第五章
事實證明,藍仲侖被馴服了。
江水水雖然迷糊,但不能否認的,她真的燒了一手好菜,每道菜都色、香、味俱全不說,口感還好得令人忍不住掃光餐桌上的每一個盤子,她很輕易地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把藍仲侖的胃給養刁了。
不過世上的事很少盡如人意,對於水水的手藝,藍仲侖只有一樣不滿意,而且是極不滿意
“拜托!水水,我已經吃了一個禮拜的魚了,可不可以換換別種肉類?”藍仲侖夾起餐桌上醬油煎鮮魚的鮮美魚肉大口大口地吃著,嘴裡卻發出可憐兮兮的抱怨。
“咦?魚肉不好吃嗎?”魚肉好啊,肉質鮮美又充滿高蛋白質,而且都連續煮了一個星期,少爺該不會到這時候才說他挑食,不吃魚吧?
“嗯——好吃是好吃,但天天吃總是會膩的嘛!”藍仲侖滿嘴塞滿了飯菜,聲音變得含糊不清,他的聲音配上動作,一顆頭搖得像博浪鼓似的,怕水水誤會他的意思。
“好吃就吃嘛,那麼計較干麼?”水水解下可愛的米妮圍裙坐上餐桌。
結果那天她並沒有跟秦國政出游成功,因為她不敢違背少爺的意思;少爺叫她不准去,她就打定了主意不去,即使心裡再怎麼想去,她都不能去。因為萬一惹得少爺不開心了,一腳把她踢出門去,只怕老爸真會鐵了心與她斷絕父女關系。
丟了工作事小,丟了老爸的事可大如天,她絕對不會做出這種天理不容的事!
不過雖然沒去成游樂園,她的心情還是好得不得了,因為少爺竟然沒再提起要更改屋裡布置的事了,他竟然好心地留下她心愛的米奇及米妮,使得她又連著好幾天睡到一半爬起來偷笑
啊,真好!原來少爺還真是個好人耶!
“這不是計不計較的問題!”藍仲侖歎了口氣,他決定換一種方式為自己爭取福利。“水水,你為什麼偏好魚肉,難道你不會煮牛肉、羊肉或者是雞肉嗎?”天吶!若真是如此,往後他的日子不就要天天“與魚共舞”了嗎?
“才不呢!因為最近的魚便宜嘛!”水水立刻反駁道。
“喔,你不提我還沒想到。”他喝了口湯,想起前兩天在電視上看到的新聞。“最近電視上下是說魚肉裡含有什麼‘氯’嗎?會致癌的!”
“就是因為這樣才便宜嘛!”不然她干麼每天買魚回來煮?
“喂,水水,貪小便宜也得顧生命啊,總不能為了省那一、二十塊,買了會傷身體的食物回來煮……”他不是有給她錢買菜的嗎?她何必節省那些零頭哩?
“不會啦,你看那些政府官員不是每個都在電視上吃魚肉給大家看,他們還不是一樣好好的活著,我沒看到他們哪個人死掉了啊!”她正色地說。
“小心不蝕本……”她的話也沒錯,不過好像每個國家的政府官員都會做這種蠢事,只要傳說哪一種肉類或食物不對,他們便會爭相食用給人民看,好保證那些東西沒有被污染,但到底……有沒有被污染呢?
“安啦!少爺,我跟你吃一樣的東西啊,我都不怕了你怕什麼咧?”她夾了口魚肉吃了起來。“你不要小看那一、二十塊呢,小富靠勤儉,我們要節儉才能累積財富啊,你說是不是?”她頭頭是道地給他上了課“機會教育”。
藍仲侖自然地隨著她的論調而點了點頭,但一拿起筷子,看到桌上的魚,他才又想起自己所提的重點。“水水,我知道你很節省,可是我看明天還是換別種肉類吃好不好?”
“少爺,我雖然每天煮魚,可是我都有用不同的烹飪方式變化嘛,你就將就點吃行不行?”她可是花了很多心思在上頭呢!
藍仲侖的臉垮了下來。“是啦,你是有變化,但真的會膩啦!”
清蒸、紅燒、油炸、醬爆、鐵板,每一種口味水水都煮過了,連魚湯都沒放過,但是下個禮拜呢?萬一她再不放棄煮魚,那麼是不是所有的烹煮方式會重來一次?
天吶!到底誰可以來救救他?
“少爺……”水水還是想說服他。
“好了,我說了算,明天我要吃牛肉!”他再也受不了了,他是老板,沒道理要低聲下氣地看她的臉色!
江水水撇了嘴,垂下眼瞼。“少爺,你又生氣了。”
太詐了, 她又來這一招,而他偏偏很沒骨氣的就吃她這一套。“我不是生氣,我只是……”天!這是個什麼樣的世界,他竟然想解釋?
“你因為我節省你的錢而生氣。”她吸了吸鼻子,輕輕地放下手中的筷子。
藍仲侖早已習慣她抓不到重點的思考方式,但仍氣餒地歎了口氣。“我不是不高興你省錢,而是每天吃一樣的肉類會讓我脾氣暴躁。”任何人都一樣的嘛,又不是只有他會這樣!
“好,明天我買牛肉給你吃。”她委屈地妥協了。
每次都這樣,最後妥協的人總是她,誰教她是下人,沒有堅持己見的權利。
藍仲侖松了口氣,重新拿起筷子向餐桌上的食物進攻,結果水水接下來說的話讓他所有的食欲消散得無影無蹤——
“既然少爺愛吃牛肉,以後我每天都煮牛肉給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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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藍仲侖是以工作室的形態接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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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制圖筆,他揉了揉眉心,站起身伸了伸懶腰,隨意看了看牆面上的米老鼠掛鍾,一點多了,他預估大概在天亮前可以畫完設計圖。
說來奇怪,經過這段時間下來,他似乎不再那麼排斥自己的周遭環境充斥著大大小小的米奇和米妮,反而因為視覺的慣性,甚至會覺得它們也真如水水所說,滿可愛的,唉!習慣真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
書房門板傳來兩聲敲門聲,他回過頭,看到水水小心翼翼地探頭進來。
“干麼?”她在搞什麼鬼,那麼晚了還不睡?
“少爺,你累了吧,我為你沖了杯咖啡,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其實她已經睡下了,但因口渴起來找水喝,不小心發現書房的燈還亮著,料想他還沒睡,所以她體貼地為他沖了杯咖啡提神。
“喔,放著就好。”他指了指制圖桌旁邊的活動式矮櫃,示意她擺放的位置。
她聽話地把咖啡放在矮櫃上,看了眼制圖桌上的設計圖,她發出小小的疑問。“少爺,這些方格子也可以賺錢嗎?”在她看來,那不過是一堆由幾何圖案所拼湊起來的圖案,大大小小、長長短短的格子堆疊在一起;她一點都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不過她知道少爺是用這些東西賺進大把的鈔票。
“這不只是方格子,你看不出來這些是度假中心的建築圖嗎?”他不知何時走到她身後,下巴懶懶地靠在她肩上。
江水水被他嚇了一跳,心跳就像壞掉的節拍器一般,跳得雜亂無章;她不安地蠕動了下,肩膀往前縮了下,她僵硬地干笑兩聲。“呃……這是度假中心嗎?我一點都看不出來——”
“你看,這裡是……”他隨意指出幾個圖示,並告訴她那些圖的意義及設計的重點,但他的下巴可捨不得離開她軟軟的肩頭。
雖然他講得很詳細,但水水卻聽得很模糊,因為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那張充滿直線、橫線的圖紙上,她所有的神經全集中在頭皮、耳朵及肩上,隨著他說話的輕重緩急,他溫熱且充滿男人味的吐息,或輕或重地噴拂在她敏感的肌膚,她緊張得心跳直飆一百八!
“水水,你好香……”突然地,他側過頭聞嗅她柔軟的耳際,沙啞性感的嗓音竄進她的耳膜,令水水緊繃的神經拉至臨界點!
“少……少爺,時、時間很晚了,我、我不打擾你工作——”她慌亂地轉過身想逃離這令她無力負荷的慌亂,沒想到她不動還好,這一動正好讓自己的唇瓣畫過他火熱的薄唇——
她瞳大了眼,腦中一片空白,當她還來不及往後退開時,藍仲侖的手臂已攫住她纖細的腰肢,將她往他懷裡帶,熱辣的吻就這麼毫無預警地壓了下來
“唔!”她用力想撐直手臂拉開兩人的距離,奈何他力大如牛,她的雙手根本沒有施力的可能,她只得用腳往後退,可這一退又踢到制圖桌旁的活動矮櫃,連帶地撞翻了那杯才泡好沒多久的咖啡。
藍仲侖專心地吮吻著她的紅唇,並沒有發現咖啡被打翻,更沒注意到擺在矮櫃上的部分紙張已經被浸濕;但江水水可沒敢忽略那些黑色的飲料已沿著矮櫃往下滴落,她用盡吃奶的力氣推開藍仲侖。
“水……”
“少爺,我想我有義務要提醒你……”藍仲侖顯得有絲意猶未盡,但水水非常盡責地將他的頭轉向矮櫃上的一片狼藉,然後她很迅速地以雙手捂住耳朵,因為——
“啊——”如 她所料,藍仲侖發出殺豬般的哀嚎聲,他不敢置信地瞪著那些被咖啡浸泡過的設計圖……他早先完成的部分全完蛋了!
趁著他還雙眼暴睜、一副還沒從噩夢中驚醒的樣子時,水水已經沖到廚房裡拿了抹布出來收拾殘局;她先用報紙將一卷一卷的設計一圖吸干、用抹布擦干矮櫃和地磚上的咖啡,並將抹布拿回廚房擰干淨,然後認命地回到書房等著挨罵。
“少爺,我已經把上面的水分吸干了,你看看還能不能用?”她蹲在地上將設計圖卷打開,懊惱地發現每張圖面都已藍藍綠綠地花成一團,而且還摻雜著土土的咖啡色漬。
“你說呢?”藍仲侖終於恢復神智,呆愣地看了她一眼,他顯得相當平靜,平靜得超乎平常。
“嘿、嘿,人家不知道啦!”她極為心虛地干笑兩聲。
她又不懂,不過以她完全外行人的眼光看起來,這些圖似乎已經不能用了;她怯怯地以余光瞄了眼藍仲侖,心裡忍不住嘀咕:如果這些圖真的不能用了,為什麼少爺還能這麼冷靜咧?
藍仲侖疲憊地摔坐在沙發裡,看來明天與建築公司的約會是泡湯了;唉!也好,省得他還得趕夜工,明早再打個電話給建築公司的經理,向他延一段時間再說……
雖然他並不喜歡出名,不過他不得不承認,有時名氣確實可以帶給自己一些別人所沒有的“特權”。
“少爺,你生氣了嗎?”水水極為不安,兩只腳丫子的大拇趾交疊揉搓著;她不是沒見過少爺發飆的樣子,但他不暴跳如雷時卻詭異地顯得更為可怕。
藍仲侖閉上眼,由鼻子裡哼了口氣,連說話的力氣都省了。
不知道是不是水水的名字或本命裡真的帶了丈多的水分,不然為什麼他老是逃不過“水災”的糾纏?
“少爺,你累了嗎?我……我幫你按摩好不好?”水水急得快哭了,兩只大眼睛微微泛紅。
她好怕少爺現在這個樣子,不說話也不理她,甚至連看她一眼都懶;他會不會一氣之下把她趕回花蓮去,然後她又從花蓮被老爸趕出家門,然後、然後她會不會就從此過著居無定所、流浪的生活!?
不要啦!她下次不敢了啦!嗚……
“算了,你回……”藍仲侖總算有點反應了,他睜開眼,想不到一眼望進她眼底的水霧。“怎麼了?眼睛怎麼紅了?”
她搖了搖頭,很努力地不讓眼淚掉下來,可是這一憋卻憋紅了鼻頭,小巧的鼻管頓時流出透明的液體——
藍仲侖愣了愣,怎麼她的眼淚是從鼻子裡流出來的嗎?他沒有多想,趕忙拉著她坐了下來,他抽了張面紙溫柔地為她拭去那不甚美觀的鼻涕。
“對不起……對不起啦,少爺,我不是、不是故意把你的圖弄髒的……”這下子水水再也忍不住地淚流滿腮,她抽抽噎噎地為自己辯解。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看她一把眼淚兩條鼻涕的,他除了這麼說,還能說些什麼?輕歎口氣,他安撫地拍著她的背脊。
“你真的知道嗎?”她淚汪汪地看著他,直到他無奈地點了下頭。“那你會不會把我趕回花蓮?”
藍仲侖沉默了兩秒鍾,隨後他抹了抹臉,兩肘靠在大腿上,側過頭看著她。“誰說我會把你趕回花蓮?”
水水誠實地搖著頭。“沒有,可是我看你那麼生氣……”
“只要是人,遇到這種事都會生氣的。”況且他不只遇到過一次。
“你果然還是生氣了——”她扁了扁嘴,鼻涕又很不文雅地流了出來。
藍仲侖無力地翻了翻白眼,另外抽了張面紙再次為她擦掉那可笑的鼻涕。“不准再扁嘴了!”他可不想浪費整盒面紙。
“可是……”
“沒有可是,在這裡我說了算!”藍仲侖很努力地克制自己的脾氣,提醒自己不能再次失控,否則另一次的水災又即將發生在他眼前。“懂了嗎?”他不是很確定她會聽話,所以又問了一次。
水水聽話地點了點頭。“那麼少爺,你還生氣嗎?”
藍仲侖吸了口氣,她又拿針扎進他的傷口,以他以往的個性,說不生氣根本是騙人的,但為了不讓她再流鼻涕,他認了!
“不氣了。”他咬著牙說道。
“真的?”水水狐疑地看著他咬得死緊的下顎,壓根兒不相信他的話。
“既然不相信我的話,你又何必多此一問?”他將背脊靠進柔軟的沙發裡,賭氣地閉上眼睛不看她。
“對不起,少爺,我又錯了……”她怎麼老是忘了媽媽說的話呢?媽媽說少爺說什麼都是對的,她不該懷疑少爺話裡的真實性!
“嗯。”聽她這麼說,藍仲侖的心情總算好那麼一些。“你只要乖乖的守本分,等我工作告一段落,我會帶你回花蓮看江叔。”
“咦?”水水眨了眨眼。“少爺,我一直忘了問,我是不是應該有休假日?”
藍仲侖看了她一眼。“你要出去?”
“不是啦,是國政……”
“他又想干麼了?”一聽到秦國政的名字,藍仲侖突然莫名地情緒反彈,兩道眉毛高高聳起。
“也沒有什麼事嘛,你記不記得上次他說要帶我去逛游樂園的事?”
藍仲侖輕哼了聲,不予置評。
“他說這個禮拜的星期天他有空,問我可不可以去……”雖然她上次說不去,可不代表這次也不去啊,因為少爺說不定會改變主意,答應讓她跟國政去游樂園呢!
所以即使冒著被拒絕的可能,她還是問問看好了,反正不問白不問嘍!
“你這麼想去?”藍仲侖挑起眉,神色有絲難懂的復雜。
“我好多年沒去過游樂園了,雖然說不一定非去不可……”喔喔!少爺的臉色好像又開始不對勁了,水水這次學聰明了,她避重就輕地不敢太過張揚。
“他常常打電話給你嗎?”怎麼他都沒注意到?
“嗄?”噫?問題跳到哪裡去了,怎麼她有點接不起來?“他?誰?”
“秦國政。”他極不是滋味地連名帶姓喊著好友的名字。
“喔。”水水扳了扳手指,一臉認真地說:“還好吧,一個禮拜打個三、四通而已。”
“三、四通還而已!?”藍仲侖一拳打在兩人之間的沙發空隙上,驚得水水幾乎彈跳起來。
“少、少爺,你、你都選在這個時間……練拳頭的嗎?”乖乖隆地咚,少爺不會一拳打到她臉上吧?以他的手勁,用不著使上全力,她八成就當場暈死了!
藍仲侖又好氣又好笑地瞪著她。“你喜歡他嗎?”
“嗄?國政嗎?”好奇怪喔,少爺今天講話都沒頭沒腦的,還好她反應夠快,還知道他在間些什麼。
他僵硬地點了點頭,心跳沒來由地變得沉重。
“國政人很好啊,對我也很好,我應該是喜歡他的吧。”她很自然地將秦國政對她的好歸類在兄妹之情。
她是個獨生女,本來就沒有兄弟姐妹;她們四個姐妹淘裡就屬凌烯燁最好命了,除了雙親的呵護外,還有個哥哥可以疼愛她,她簡直羨慕死了!
藍仲侖垂下眼瞼,雙肩無力地下垂——
是這樣嗎?郎有情、妹有意,那他還有什麼商蜘子說的呢?
“不早了,回房去吧!”他疲累地合上眼,拒絕再看她嬌俏的容顏。
江水水眨了眨眼,她乖順地起身走到門邊,回頭猶豫地看了眼藍仲侖。“少爺,我……我星期天可以去嗎?”
藍仲侖像是睡著了一樣動也不動,直到水水失望地想放棄時,他忽然舉起手甩了兩下,雖然他的眼睛並沒有張開。
“呃……少爺,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去游樂園了嗎?”她的心止不住地狂跳,就怕自己又迷糊地搞錯了少爺的意思。
藍仲侖點了點頭,仍舊捨不得張開眼。
“謝謝,謝謝你,少爺!”水水興奮地跳了起來,她滿心喜悅地有如得到天大的恩賜。“那麼我去睡了,也請少爺早點休息,晚安!”
闔上門,水水踩著輕快的腳步離去;她一點都沒注意到藍仲侖怪異的表現,只當他是累壞了,所以才不怎麼搭理她
聽到門板闔上的聲音,藍仲侖這才張開深邃的黑眸,他失神地盯著那扇隔著他與水水的木質門板,突然感到悵然若失……
第六章
丟開手中的制圖筆,藍仲侖煩躁得直想大叫!
他干麼這麼命苦?水水就可以一大早高高興興地跟秦國政去游樂園玩,為什麼他非得在這個風光明媚、風和口麗的假日裡趕著這些鬼設計圖咧?
打開冰箱,除了一些罐頭和青菜、冷凍肉類,他只找得到一瓶易開罐的啤酒;真不知道水水是施了什麼魔法,竟會將一些看起來完全不相干的東西煮成那麼好吃的料理……
想起水水煮的飯菜,他的肚子咕咕地餓了起來,但他又不會煮飯,因為他是“君子遠庖廚”理念的奉行者;猶豫半天,他終於拿起惟一可以讓他控制的東西——啤酒先墊墊肚子,等會兒若真餓得受不了再出去買東西吃,不然還能怎麼辦?
走出廚房,他信步晃過長廊,發現水水的房門竟沒有關上,基於好奇的心態,他的雙腳停駐在她的房門口。
其實他是有點心虛的,因為隨意進人別人房間是不對的行為,但這是他的房子,他有權利“參觀”這房子的每一個角落——他是這麼說服自己的。
水水的房間不像他的房間裡東西那麼多,粉紅色的牆面搭上同色系的門簾及窗簾,相對於他門板上的米奇塑膠凸膜,她的則是俏皮的米妮;櫃子上放置了些亮晶晶的大小玻璃瓶,瓶子裡則裝了些沒什麼用處的小東西,例如紙鶴、星星之類。
其中最吸引他的是她的床。
因為他是個極重視睡眠品質的人,所以他買的床一律都是雙人床,當然水水的床跟他的是同一樣式;但他沒想到的是,她的床單幾乎跟他的一模一樣,不同的地方僅在於顏色及噴霧心形裡的圖案,他的是粉藍色米奇,而她的,則是粉紅色米妮。
這些沒有生命的布置,奇異地讓他的情緒不再那麼焦躁,他安靜地坐在她的床上,大手輕輕撫過柔軟的床面,感覺似乎她正躺在上頭酣睡著
“鈴……鈴……”電話湊巧在此時響了起來,使得胡思亂想的藍仲侖差點沒從水水的床上跌下來;他心虛地連滾帶爬沖到客廳,氣喘不休地接起電話。
“喂……”他的氣還沒來得及喘順,難澀地吞了口口水,粗嘎地出聲。
“少爺嗎?我是水水啦!”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輕柔嗓音,莫名地讓藍仲侖的心狂跳了一下。
“嗯。”他佯裝鎮定地應了句,其實他的心髒已經快要跳出喉頭了。
“少爺,你吃飽了嗎?”甜甜的聲音透著關心。
說到這個他就有氣,他悶悶地說:“沒有!”
“沒有?應該送到了啊……”電話那頭突然沒了聲響,三秒鍾後又傳來她的聲音。“少爺,我叫了披薩,你再等一卜,可能很快就送……”
她話還沒有說完,門鈴就立刻響了起來;他匆匆對著話筒說了句:“你等一下,我去開門!”然後飛也似的跑去開門。
門一 打開,果然是披薩的外送員,他接過外送員遞過來的單子,拿了錢付帳後,又走回客廳裡接起電話。
“喂。”
“少爺,是披薩送來了嗎?”耶!時間算得剛剛好,她實在太厲害了!
“嗯。”還滿有良心的嘛,出去玩還記得他的午餐沒有著落。
“那你趁熱吃嘍!啊!國政在催我了,我掛電話了哦!”語音才落,電話那頭便“卡”地一聲,切斷了。
“喂!水……”藍仲侖還想說些什麼.卻只能對著話筒,聽著那“嘟、嘟”的單調回聲。
他訕訕地掛上電話,回頭拿起放在一旁的披薩,洩忿似的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國政、國政,她滿腦子就只有秦國政,那他到底被她擺在哪裡?
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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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電話給仲侖?”秦國政站在“大怒神”旁排隊,帥氣的臉上掛著Polo的太陽眼鏡,一口白牙在陽光底下熠熠生輝。
“嗯,我叫了披薩,剛好送到。”水水小跑步過來,臉頰像顆火紅的蘋果。
“那小子前輩子不知燒了什麼好香,這輩子才會遇到你為他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真是好命!”秦國政兩肘倒勾在鐵欄桿上,他酸溜溜地折損著毫不知情的藍仲侖,反正他又聽不到。
“你別這麼說,我會這麼做也是盡我的本分,他是少爺嘛,他既然請我做他的管家,我就有義務管好他的胃、他的腸,還有他的生活起居。”兩人因隊伍的前進而往前挪動了兩步。
“而且少爺是好人耶,你看他讓我跟你一起出來玩,一點都沒有生氣哦!”她露出甜甜的笑,兩眼望著高聳的大怒神,透過陽光的反射,讓她微瞇起眼。
“你以為他真的不氣嗎?”秦國政調侃道。“如果他不介意,上次他就不會不讓你跟我一起出來。”
“不會啦,雖然改了日子,但他還是答應了啊!”水水聽不出他話裡取笑的意味,一派天真地回答。
不知為何,她並不想讓國政知道其實少爺的反應是有點失常的;表面上看起來,少爺是沒有反對她與國政出游,但私底下她卻敏感地覺得少爺對國政好像有點敵意。
不該是這樣的,他們兩人已經認識很久了,交情應該跟她與那些姐妹淘一樣,好得不得了才是,她可不希望他們兩人的感情變質,不管是為了什麼原因。
她覺得少爺其實是孤單的,除了每天跟自己面對面之外,交談的對象就只有客戶了;他的朋友就她所知,大概就只剩下國政,如果國政跟少爺產生誤會,那少爺不是很可憐嗎?她絕對不能讓 這種事情發生。
“是這樣嗎?”秦國政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等我們把所有的游樂設施玩過一遍,你看我們晚上到哪兒殺時間比較好?”
“啊?”水水愣了愣,她的表情出現困惑。“晚上還要去玩嗎?少爺中午已經吃了披薩,我總不好讓他晚上再吃一次披薩吧?”她並沒有忘記藍仲侖並不喜歡重復吃同樣的食物。
秦國政的太陽眼鏡滑下鼻梁,他像看怪獸似地看著水水好一會兒。“既然出門了。 你就不能暫時不去想你們家少爺嗎?”說真的,他開始有點羨慕起藍仲侖了,遇到這麼“死忠”的管家,教人不嫉妒都難。
“不行啦,少爺放我假我就很感激他了,怎麼可以再讓他餓肚子呢?”她猛搖著手,硬是不肯妥協。“我們做事是要遵守職業道德的!”
秦國政瞪著她久久說不出話來,直到兩人上了大怒神,緩緩移至最高處時他說
“水水,你這麼關心你們家少爺,真的只是為了‘職業道德’!”
“你說什……哇——”
秦國政並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因為急速下降的大怒神已經把水水嚇得花容失色,三魂去了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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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江水水一直到將近六點才回到家,而且她背後還帶著一個特大號的一討厭鬼。
“你跟來干麼,沒地方去啊?”藍仲侖瞪著秦國政,完全不掩飾他的不悅。
秦國政吃力地抬起兩只手臂,晃了晃他手上沉重的塑膠袋。“別這樣嘛!我跟水水玩歸玩,我們可沒敢忘記你的存在喔!我還特地跑到生鮮超市替你買回來一個禮拜分量的菜,你嘛好心一點,讓我搭個伙是會死啊!?”
其實是水水捨不得她們家少爺餓肚子,換成是他,他才不管他的死活哩!
藍仲侖沒好臉色地睨著他,讓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嘿,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麼小器的,是不是因為什麼事或什麼人讓你轉了性呢?”秦國政意有所指地瞟了眼廚房。
水水早就拿著青菜到廚房裡洗菜了,她一點都不知道在客廳的兩個男人已經對峙不下了。
“你在胡說什麼?”藍仲侖有種被窺伺心事的窘迫。
“好、好、好,就當我胡說好了。”秦國政再度扯開笑臉,只求飽餐一頓。“看在我不惜重資為你買菜,而且特地准備一瓶上好紅葡萄酒的分上,你就讓我吃頓好的,小弟感激不盡。”
“算你嘴巴甜!”藍仲侖終於同意讓他踏進大門。
一進門,秦國政就提著兩大袋的食物准備往廚房走去。
“喂,你到哪兒去?”藍仲侖見他沒頭沒腦地往長廊鑽去,忙問道。
“我把東西拿進廚房啊,不然水水拿什麼東西做菜?”秦國政理所當然地說。
“夠了夠了,你東西放著,我拿進去就好了!”藍仲侖忙接下他手上沉重的袋子,一把將他按進客廳的沙發裡,然後轉身往廚房走去。
秦國政忍不住嘴角上揚,他就知道這家伙這次是玩真的,不然他緊張個屁吶!
看來他的紅葡萄酒是准備對了,有人說酒精是激情的催化劑,雖然他不知道仲侖喝了酒會不會亂性,但他知道仲侖的酒量其差無比,兩瓶啤酒就可以把他擺平;也許這瓶酒可以推這死腦筋的家伙一把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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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個晚上,藍仲侖的臉色從沒有變好過。
有了秦國政的詼諧帶動餐桌上的氣氛,讓平日只有兩人的晚餐因他的加人而變得熱鬧、歡愉,水水難得的笑了整個晚卜,卻也因此讓藍仲侖的心情變得其差無比。
擺在桌上的那瓶卜好紅葡萄酒在藍仲侖一杯接一杯、食不知味地牛飲之後,很快地已瓶底朝天;秦國政不著痕跡地斜睨了眼他鐵青的臉色,他優雅地輕啜一口紫紅色的酒,更加賣弄搞笑的本領,使得水水的情緒high到最高點!
再歡樂的宴席也總有散會的時候,送走了秦國政,水水可沒空收拾滿桌的杯盤狼藉,因為藍仲侖明顯地已經喝醉了,他整顆頭一動也不動地趴在餐桌上,兩只手垂掛在桌面下,看來連一點力氣都使不上。
水水歎了口氣,她帶著期望推了推他發燙的身體,在他仍舊不動的情況之下,不怕死地拍了拍他潮紅的臉頰,然後懊惱地發現他根本就不可能被叫醒!
她揉了揉發酸的脖子,老實說,在游樂園裡玩了一整天,她還真的累了,不過她不能把少爺就這麼擺著,他這樣極容易受涼的呢!
在沒得選擇之下,水水只得拉起他的手臂環在自己肩上,吃力的又拉又扯地扛著他往房間拖去——
好不容易把藍仲侖拖進他房間,一個沒站穩,水水整個人連同藍仲侖壯碩的身軀一同跌在床上,她一半的身體被他壓在臂膀下,動彈不得。
她急遽地喘著氣,現在就算她有心想動也沒力氣動,少爺實在太重了!
她轉過頭,原想再次設法叫醒藍仲侖,沒想到這一回頭正對上他潮紅的臉,她的心跳沒來由地加快了好幾拍——
哇!她從來沒有發現少爺的睫毛有這麼長!在她看來起碼有一公分,嘖嘖嘖!夭壽喔!
她突然捨不得移開自己的目光,兩只大眼睛認真地看著藍仲侖俊美好看的臉龐;他有一對濃密的眉毛、高而挺的鼻管、略薄的性感嘴唇……噢,這種五官長在男人臉上太可惜了,如果他的眉毛細一點、嘴唇再厚一點,他一定是個絕色美人!
水水看著看著,莫名其妙地紅了臉;她發現藍仲侖的眼皮掀了掀,驚覺他就要醒了,於是她努力地想由他臂膀下爬出來,但他實在太重了,加上她又是以極不雅的姿勢趴在床上,所以不管她怎麼扭都扭不開他的重量。
藍仲侖皺了皺眉,整個頭又脹又重,他微睜開雙眼,正巧對上水水略帶慌張的大眼睛——
“水水,你、你趴在這裡做什麼?”她的臉怎麼紅紅的?喔……她一定也喝了葡萄酒,所以臉才會紅得像紅葡萄。
“少爺,你壓著我啦,因為你太重了,所以我沒辦法離開……”糟了,她連說話都有點吃力呢戶少爺再不移動身體讓她起來,恐怕她會因為缺氧而昏倒!
“壓、壓著你?為、為什麼……你會讓我壓住?”他的神智似乎還不太清楚,說起話來結結巴巴的。
“你喝醉了啦!”水水哇哇地叫了起來。“要不是你喝醉了,我就不會扛著你進房間;我要是不扛著你進房間,我就不會跌倒;我要是沒跌倒,就不會被你壓在下面。所以拜托你動一下,不要壓著我,我快要不能呼吸了!”她拉拉雜雜地想解釋清楚,沒想到只是把事情的經過弄得更加難懂而已。
“沒——醉!我……的酒量好得很,怎……麼可能會——醉?!”十個瘋子有十一個說自己沒瘋,酒醉也一樣,藍仲侖當然也不例外,他傻笑地回應著。
“真的啦!你真的喝醉了啦!”水水的臉憋成豬肝色,她急著想提醒他的記憶。“那瓶紅葡萄酒啊,你記不記得?你一個人喝掉了半瓶多,不醉才怪!”
“才半瓶怎麼會……醉?你不要唬、唬弄我……”他的笑意越來越深,神情看起來也越來越亢奮。“我還可——以再喝,來……我們再干……干一杯——”
“少爺!”水水實在沒轍了,她只能順著他的意思安撫他。“好好好,我再打電話給國政,叫他下次來……”
“誰讓你打電話給他!?”提到秦國政,藍仲侖俊美的臉陡地凶惡了起來;他撐起手臂坐直身軀,一雙黑眸幽幽地凝瞬著她。“不准你打電話給他!”
“少爺……”水水跟著坐了起來,一雙明亮的眼睛眨啊眨;原來國政是解少爺酒醉的特效藥耶,一提到國政,少爺的精神都來了!
啊!友情真是太偉大了!
“你犯花癡啊?”藍仲侖突然罵了她一句。
“噫?少爺,你在罵誰啊?”水水一臉莫名其妙,她不知道藍仲侖罵的人是她。
藍仲侖氣惱地瞪著她,酒也醒了一大半“你啊!”
“我?”水水用手指指著自己的鼻子,兩只眼睛睜得老大。“為什麼是我?”
“你今晚干麼沖著他亂笑?你對他有什麼企圖?”這時他又想起惹得他整晚不開心的事了,就是因為她的眼光從沒離開過秦國政!
“我沒有啊!”水水覺得委屈極了。“他是客人嘛,又是你跟我的好朋友,而且他那麼會開玩笑,人家當然會跟著笑的嘛!”
“好朋友!?”藍仲侖的眼睛瞇了起來。“你們好到什麼程度了?”
他不該管她交友的情形,更明白不該介人她的私生活,但明明口氣不想這麼沖的,卻硬是管不住自己的情緒和嘴巴。
“少爺,你好奇怪,人家不理你了啦!”水水沒見過他這麼別扭的樣子,說了半天又說不過他,索性起身打算去整理外面那些碗盤。
“你到哪兒去?”藍仲侖見她站了起來,突地仲手抓住她的手腕。
“我去把外面的碗盤整理整……哇!”她話還沒說完,驀然驚叫了聲。“少爺,你干麼啦,害人家小屁屁好痛!”接下來便是抱怨的聲音。
原來藍仲侖稍一用力,便把她又結結實實地拉坐在床上;她撇著小嘴,氣呼呼地抬起頭,卻正好迎上藍仲侖緊壓而下的唇瓣——
哎呀!少爺怎麼又吻她了!?
她的眼睛錯愕地瞪著他的長睫毛……唔,怎麼她也覺得有點頭暈了咧?少爺的嘴巴裡有濃濃的酒味,透過他的舌頭不斷地傳遞到她口中,似乎把她也給醺醉了——
藍仲侖的神智比她清醒不了多少,他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老是在意國政在她身邊晃來晃去,更搞不清楚自己在發什麼鬼脾氣,而最最搞不懂的是自己為何吻她,只不過……只不過她真的好甜,讓他忍不住想一嘗再嘗——
第七章
“唔……”當藍仲侖炙熱的唇貼上水水的頸窩時,她忍不住呻吟出聲,並且清清楚楚地傳進她自己的耳膜。
“少、少爺,有奇怪的聲音……”她壓根兒沒有發覺那是由她自己的喉嚨裡發出來的聲音,有點害怕地抱住藍仲侖的脖子。
“嗯?”藍仲侖沒聽清楚她說了什麼,濕熱的火吻沿著她的脖子往下滑,大手忙著解開她襯衫上的鈕扣,另一手已按捺不住地撩高她長裙的裙擺。
奇怪,身體怎麼變得虛虛軟軟得提不上力?水水覺得身體不斷地發熱,她虛弱地抬起手臂,企圖抓點什麼東西讓自己能施力……
“砰”地一聲劇響,同時震醒兩個人的神智。
“少爺,你、你為什麼要脫我的衣服?”水水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被脫了大半,不僅襯衫上的扣子開了好幾顆,露出裡面的粉紅色胸衣,連裙子都撩得老高,而少爺的手正暖昧地停頓在她雪白的大腿上,使得她兩頰抑制不住地泛紅。
“呃——”藍仲侖也愣住了,剛才不是進行得好好的,怎麼一下子浪漫的氣氛就被破壞了?而她問這種問題,教他該怎麼回答才好咧?
眼睛一瞟,他終於發現破壞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台燈,此時它正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顯然有人“蓄意”破壞了它。
順著藍仲侖視線,水水也發現了那具台燈,她隨著那具“殘骸”,心虛地抬起手看了看,然後忙不迭地將自己的手藏在身後。
“水水。”藍仲侖瞇起眼,眉毛不懷好意地挑動著。
“我……我……”糟了,她又闖禍了!
可是少爺……少爺看起來好邪惡喔!他為什麼要用那種眼光看她?好燙、好刺眼的眼神,好像准備把她一門吞下肚子裡似的。
怎麼辦?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像就快由嘴巴裡迸出來了!她又慌又急地舔了舔干燥的唇,像只無助的小白兔般緊揪著粉藍色的床單。
藍仲侖的黑眸變得深沉,胸膛隨著他逐漸急促的呼息而上下起伏,卻因此而若有似無地磨蹭她高聳的胸脯,頓時整個房間的熱度急遽加溫,兩人的額頭都泛起些微的汗珠——
“少、少爺,你、你很熱喔?我、我去開冷氣好不好?”她扯出僵硬的笑容
就算她再怎麼單純都不難發現目前已呈白熱化的情勢,畢竟現代的資訊太發達了,想不了解“那種事”還真是不太一可能的事哩!
藍仲侖兩掌壓著她的手臂,兩只黑眸像鎖住獵物般地凝娣她慌張的神情,性感的唇卻沒有出聲,只是輕輕地山嘴裡吐氣,把涼風吹到她紅得快著火的臉蛋。
“少爺,這、這樣不夠涼啦……我還是去開冷氣比較好。”不行了!她的心跳已經不是她自己所能控制的了,再這麼下去,她會患上嚴重的心律不整!
上帝啊!她可不想那麼早死,如果上帝救不了她,要她改拜觀世音菩薩或三太子都可以,只要她可以逃過這一劫!
藍仲侖松開她的左手,大掌轉而揉撫她細致
的臉頰,然後順著她的頸項而下,在她的鎖骨稍作停頓,最後覆蓋在她高聳的左胸。
“水水,你在害怕嗎?”他的視線跟隨在自己游走的大手之後,手掌傳來她緊鑼密鼓的心跳,他陡地問了句。
“沒、沒有。”她兩個眼睛睜得大大的,就怕看漏了他任何一個動作。
“那麼——你的心跳為什麼這麼快?”大手離開她的左胸,轉而挑開她的襯衫,深邃的黑眸貪婪地游移在她白皙的鎖骨。
“我……”這個問題該怎麼回答?她咬了咬唇,索性挑明了問:“少爺,你、你是不是想——想——”哎呀!這叫她怎麼問得出口!?
“嗯?”他慵懶地應了聲,手指流連在她粉色胸罩的蕾絲花邊。“你想問什麼?問哪!”仿佛逗她逗上了癮,他竟開始喜歡看她滿臉窘迫的模樣。
她一咬牙,以再認真不過的表情問道:“少爺,你想對我做‘非法接觸’的行為嗎?”她無可遏抑地脹紅了臉。
藍仲侖怔住了,神色怪異地瞪著她。“什麼是‘非法接觸的行為’?”難道他在國外住太久了,不然為何聽不懂她的意思?
“就是電視上說的那個‘未成年少男少女不得觀看’的那種行為呀!”她一本正經地說道。
藍仲侖深吸了口氣。“水水,那不叫‘非法接觸’,那個是‘限制級’。”他不得不解釋清楚。
“所以我們……不可以做。”她又紅了臉。
他閉了閉眼。“你跟我都已經成年了,沒什麼不可以做的。”
“是這樣的嗎?可是……不好吧?”她猶豫了。
聽著她的語氣出現彈性空間,藍仲侖的一顆心陡地升至喉頭。“你在擔心什麼?’’
她急喘了下,又驚又窘地望著他。“我說了,你可別笑……”
“不笑,我保證不笑。”在這節骨眼上,要他對天發誓他都肯,何況只是口頭上的保證。
“我朋友說……說那個……那個——第一次會很痛啦!”她羞赧地以手掩面,沒勇氣看他似笑非笑的俊美臉孔
雖然她沒有經驗,可是禹恩跟白曦都是過來人!
女孩子嘛,又同是閨中密友,難免聊著聊著就會聊到一些帶點“顏色”的話題;這種事她們當然不好意思說得太白,只是說什麼“船到橋頭自然直”、“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之類模糊不清的形容詞,可是“第一次會很痛”這點倒是得到兩人一致的認同,可見真的會很痛!
大家都是好朋友,禹恩跟白曦沒道理會騙她的嘛,所以盡管好奇得緊,她還是有著深沉的擔憂,因為她真的很怕痛嘛!
藍仲侖笑也不是、哭也不是,這是每個女孩變成女人的必經過程,雖說他沒辦法保證一定不會傷到她,但他可以保證,自己絕對會很溫柔、很小心, 盡量不要讓她感到任何的不舒服。
他歎了口氣,拉下她擋在兩張臉之間的小手。“水水,你相信我嗎?”
水水看著他,沒有考慮地點了點頭。
“如果我說我‘盡量’讓你疼痛的感覺減到最輕,那麼,我們……可以做嗎?”被她這麼一攪和,他也變得別扭了起來。
水水直愣愣地看著他,大眼睛突地彎了起來,形成美麗的彎月型。“少爺,你沖動了 呢?”
“嗄 ”這又是哪一國的問題?他開始擔心自己會不會一夜白頭?
水水的眼睛不懷好意地往下瞟,引得藍仲侖也不由自主地跟著她的視線——
“江水水!”他霍地紅了臉,尷尬地吼著她的名字。
“有事嗎?少爺。”此刻水水的好奇心完全被挑起,反倒忘了女孩子該有的矜持。
“既然你的好奇心這麼重,我可以徹底滿足你。”藍仲侖索性動手脫掉自己的衣服,連長褲也一並脫去。
“少、少爺,你……”她嚇了一大跳,又開始結巴。
“怎麼,這次是你自己挑起的,可沒有借口再推托了吧?”他一個縱身,惡虎撲羊般地撲到她身上。
“啊!”江水水大叫一聲,差點沒被他給嚇死!
“你又想說什麼了?”他有絲懊惱。
“少爺!”她的臉頰紅撲撲的,就像可以掐出水的紅番茄。“請你……請你不要太粗魯,要溫柔點喔——”
既然遲早要經過這麼一回,但起碼她還挺喜歡少爺摸她、親她,這樣應該會有一個美好的回憶吧?
兩個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頓時房裡的空氣有點加溫——
藍仲侖用手撥開她額前的發,把自己的額與鼻尖抵住她的,漂亮的黑眸緊盯著她。“水水,你喜歡我嗎?”
噢!他一定是瘋了,竟然會問她這種俗不可耐的話,但他沒辦法不問,因為他在意這個答案,在意得要命!
“喜、喜歡……”她一雙明眸頓時成了斗雞眼!
完了,少爺靠得這麼近,他嘴裡的酒味又難以避免地竄進她鼻尖,她的頭又開始昏昏沉沉了。
“有多喜歡?”他輕咬她的耳垂,令她忍不住顫抖。
“這……這麼多吧。”她怯怯地伸出十只手指頭,肩膀縮了縮,躲避他濕濕熱熱的攻擊。
“十只手指頭?這是什麼意思?”她的表達方式真的很另類,每次都讓他搞不懂她的意思。
“嗯……如果以手指頭來算,那我對你的喜歡就是滿分嘍!”她極為認真地說明。
他可滿意了,但仍忍不住質疑。“國政呢?你喜歡他是幾分?”
“嗄?”怎麼在這時候提起國政?她眨了眨眼,兩只小拳頭一只只地翻了開來。
藍仲侖瞪著她的手指,隨著她張開的手指數目越來越多,他的心情便無可避免地越來越差——
“夠了.你到底想給他幾分?”他氣死了,一把攫住她的小手;難不成她把自己跟國政定位得一模沒有兩樣?那還有什麼好問的!
“十……十分。”水水沒有辦法騙他,而且國政還帶她到處去玩,這點少爺就稍微輸了點。
藍仲侖的臉黑了一大半,懲罰性地在她脖子上狠狠地吮出一個紫紅色的痕痕——
“痛!”水水沒有預警他會突然對自己“施暴”,雙眼瞬時泛紅。
“會嗎?!”他粗魯地扯掉她的襯衫,一把拉下她的長裙,重新壓回她身上,大掌毫不憐香惜玉地覆上她胸前柔軟的圓丘。
“少爺,你……你生氣了?”為什麼她就是學不乖,老是惹得少爺火冒三丈?
“當然生氣!”說不出胸口的郁悶,他毫不隱瞞地爆發他的怒氣。
誰遇到這種事還能高興得起來!?
“人家不是答應跟你……你為什麼還要生氣?”這回她很確定自己沒有犯錯,也沒有違背他的意思,他還生氣,他真的是只愛生氣的大恐龍。
她的話更是火上加油,藍仲侖幾乎都快噴火了;他惱怒地瞪著她。“你是為了不讓我生氣才答應跟我上床!?”他說得好急,連注音符號都省了。
“耶?”水水愣住了,她囁嚅地說:“不是——”
“那你為什麼要答應?”他的眉毛都打結了。
“因為你很想要啊!”她無辜極了,小嘴說完後便扁了起來。
“不准扁嘴!”他可沒忘記上次的教訓。“你有沒有腦子啊!我說要你就給,那如果秦國政也要,你是不是也給!?”他企圖以音量壓低語氣裡的酸味。
“少爺,你竟然因為人家答應給你而生氣?”她根本聽不出他話裡的醋酸味,紅紅的眼眶眼看著就要流出水了。“那我後悔了,不要給你了啦!”她很用力地推開他,坐起身想離開這個說話前後矛盾的男人!
“水水!”他由背後緊緊摟住她,不讓她離去。“我不是氣你這個!”
“少爺,請你不要亂摸!”她的身體僵硬得像顆石頭,臉部卻不斷發熱。
亂摸?他沒有啊!
藍仲侖下意識地捏了捏雙掌,發現掌間的質感異常柔軟——
“少爺,你太過分了!”水水羞澀地雙手掩面,兩臂反而將他的手挾在腋下。
“水水……”藍仲侖尷尬極了,一雙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抱著她胸前的兩團柔軟,姿勢實在有點可笑。
“少爺,你放手啦!”她又窘又急,更沒臉看他。
“你挾著我的手,即使我想放也沒辦法吶!”藍仲侖無奈地說道。
“啊!”她驚呼了聲,忙放松自己的手臂,讓他有足夠的空間可以縮手。
結果藍仲侖並沒有松手,反而一把將她撂倒在床上,用壯碩的身體緊緊壓住她扭動的身軀。
“你老實說,是不是只要是你喜歡的人,你都會同意跟他……上床?”他不能說服自己不問這個蠢問題,但他真的很想知道自己是不是那個“惟一”?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水水瞳大了眼,她沒辦法相信這些話是由少爺口中說出來的。“我並不是人盡可夫的女人,如果你認為我是那種女人,請你‘現在’‘馬上’放我走!”
她氣極了,為什麼她的付出在他的眼中就這麼廉價?
她雖單純,但她也知道少爺的身份跟自己是天壤之別,所以從來不敢想些超出自己身份該有的幻夢;她之所以答應跟他在一起,是因為她真的很喜歡他,如今是他提出要求,並不是自己逾越了本分,所以她願意給,但並不表示因為這樣,她就是個隨便的女人。
如果他真認為自己是那種隨便可以跳上男人床的女人,那她何苦作賤自己去配合他的需要?他要欲火焚身,就隨他去燒死算了,她再也不理他了!
藍仲侖定定地盯著她就快噴出火花的明眸,竟然不怒反笑,邪魅的嘴角笑得極為自得。“答應我,除了我之外,別讓任何男人碰你一根頭發。”
江水水懊惱地瞪著他,對自己總是無法抗拒他的笑臉而沮喪。“既然不能讓別的男人碰我一根頭發,那麼讓他碰兩根總可以了吧?”她恨不得撕破他俊帥的笑臉。
藍仲侖瞇起眼,霍地俯身銜住她的小嘴,直吻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不准你再說這種話來氣我!”他惡狠狠地威脅她。
“我只是實話實……唔!”她話才說了一半,他的唇便又壓了下來,不讓她把話說完。
藍仲侖將她的雙臂高舉過頭,將她的胸罩推高,利用那蕾絲衣料將她的手腕纏住,兩手既不溫柔也不粗魯地揉捏她的胸房,直到她的雙峰因疼痛而緊繃,不自覺地弓起背,迷亂又痛苦地呻吟——
“你說不弄疼我的……”她委屈地指控他的劣行。
“我變卦了。”他彎起手肘貼近她的臉頰,體重毫不憐香惜玉地落在她的身上,熱度穿過她粉色的肌膚,在她體內蔓延開來。
“不要……我後悔了,不要了——”她幾乎呻吟出聲,因為他灼燙的體溫,也因為他吹在她臉上的熾熱氣息。
“來不及了,你答應在先,不准你臨陣脫逃。”他的食指放肆地探人她的唇間,輕輕按壓她的貝齒,深不見底的黑瞳緊盯著她半合的星眸,不讓她逃離他的視線。
藍仲侖沒有心情停下來對她甜言蜜語,因為他對她的渴望已膨脹到令他難以忍受的地步了;她總愛挑釁他的底限,更有本事撩起他狂濤波浪般的欲念,他決定不再輕易地放過她,就在今晚,今晚,他要她成為他的!
很快地褪去她腿間僅剩的惟一屏障。
“不要,我怕……”她全身無法控制地泛起陣陣戰栗,他大膽的挑逗點燃她全身潛藏的熱情細胞,下腹部不斷竄起炙人的火舌,致使她像條水蛇般扭動身軀,殊不知如此一來更加挑動了他早已蓄勢待發的渴望!
“小騙子,你明明都為我准備好了……”他粗魯地扯開自己的內褲丟到床下。
“那個……”她羞赧地想蜷起身子,卻被他緊緊壓住而無法動彈;她知道自己今晚是躲不過了,誰讓自己這麼草率就答應他呢?好吧!橫豎伸頭、縮頭都是一刀,她咬咬牙就會過去了!“拜托,請你千萬溫柔點——”她幾乎是哀求了。
藍仲侖看著她,見她眼瞼緊張地緊閉著,他愛憐地伸舌舔過她微顫的眼,雙手不斷地在她身上制造出滾燙的熱潮,直到她情不自禁地摟住他的脖子。
“嗚……”無可避免的撕裂感攫住她的感官,她難抑地嗚咽出聲。
“乖,一下就過去了,乖……”藍仲侖溫柔地舔去她眼角的淚滴,像在哄小孩似地安撫她,不敢再輕舉妄動。
“嗚……好痛……”她抽抽噎噎地哭訴道。“結束了嗎?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壓著我?”她一心想逃離這難耐的折磨。
“還沒有,我們才剛開始——”他苦笑,俯在她耳邊低喘。
真要命!她是這麼緊繃而柔軟,他就快控制不住自己脹痛的欲望了!
“那怎麼辦?人家快痛死了!”才剛開始!?天吶!那她還得忍受多久這種痛苦?嗚!以後她再也不敢胡亂答應他的要求了啦!
“乖,再忍一下,一下就不痛了——”他也很痛啊,可是為了不傷害她,他硬是忍住叫囂的欲念,僵硬地停滯在她體內。
“少爺……”撕裂感逐漸散去,只覺一團火熱凝在下腹,她不安地扭動了下。
“好了嗎了我要開始了——”他抽了口氣,所有的理智被她嬌滴滴的輕喚與不自覺的扭動全數打散;等不及她的允諾,他抬高她的臀部,急躁地開始古老而激情的律動——
“少爺——”當他沖撞得越來越激烈、急切,她也越來越無法阻止自己嬌弱的呻吟……
藍仲侖並沒有就此結束,他咬著牙關,耐心地等待著她的第一波戰栗止息,她還來不及喘口氣.他便又開始狂野的律動了起來;看著晶瑩的淚珠滑出她緊閉的眼眶,他心疼地為她吮去頰上那股濕意。
她的喉嚨不斷逸出性感誘人的呻吟,當她再度攀上高峰,他卻還欲罷不能,細碎的吻不斷地落在她的頸子與肩膀,在她泛著紅潮的肌膚上烙下無數明顯的吻痕,使她的感官愉悅延展到極限——
“嗚……”在一波波無力阻止的快感淹沒她之前,她無力地咬住他精壯的臂膀,在他發出如野獸般的嘶吼卜,終於將兩人推至最絢爛的頂端——
第八章
“媽,你怎麼來了?”意外的訪客出現在藍仲侖的寓所,頓時讓單純的兩人世界出現小小的混亂。
江母提著一只手提袋,肩上還背著一只背包,一副風塵僕僕的模樣,就杵在門口跟江水水大眼瞪小眼。“怎麼,沒事我就不能來看看你嗎?”
“不是,我是想你離開花蓮,老爸跟老爺怎麼辦?”藍家的傭人雖多,卻一向都是由江母負責掌廚,一旦母親不在,江火木與藍天德不就沒飯吃了?
“我已經寫好菜單交給阿美了,她會准備的。”阿美是母親下廚時的副手;水水接過母親手上的提袋,領著她進到屋裡,並關上大門。“是你爸叫我來台北看你的,當然老爺也答應我才敢來。”
“看我干麼?我又沒有變胖。”她捏了捏腰部,嗯,沒有贅肉,還是原來的二十四腰嘛!
“誰管你有沒有變胖?”江母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她這個女兒總是少根筋,有時候她真懷疑自己是不是少生了個腦袋給她。“你爸是怕你笨手笨腳地又闖禍了,萬一又惹得少爺不開心,看你怎麼跟你爸交代!”
“哎呀,不會啦!反正少爺都習慣了。”這可是他自己親口說的喲,不關她的事。
“少爺是哄你的,這種事沒有人會習慣。”江母歎了口氣,她想起少爺回到花蓮那天所發生的糗事……唉!一個未出嫁的女孩子就這麼看到男人光裸的屁股——一想到這,她忍不住笑了出來,當時的情況真是糗到最高點吶!
“媽,你在笑什麼啦?”水水狐疑地看著母親掩嘴偷笑,兩條秀麗的眉毛不覺皺了起來。
“你的脫線再不改一改,總有一天少爺會受不了你!”她又想起丈夫之前對女兒的威脅,臉上流露出擔憂的神采。
“受不了什麼?”藍仲侖適巧由書房裡走出來,他伸了伸懶腰,極自然地向江母問好。“江嬸,你來啦!”
“少爺。”江母是個傳統的女人,尤其謹守上尊下卑的本分,她嫁給江火木將近三十年,從來沒有懷疑過這個定律。“工作還順利嗎?水水有沒有給你惹麻煩?”
“江嬸。”藍仲侖笑著搖了搖頭。“我很好,工作也很好。”他以最簡潔的方式回答江母的問題。
“真是這樣就好了。”有了藍仲侖的保證,江母總算是放了一半的心。
“江嬸,你這趟北上,是不是多留些時候?”兩個人的生活畢竟是平淡了點,尤其水水跟江嬸兩母女總是聚少離多,雖然台北與花蓮的距離並不是很遠,但總是沒辦法常常見面,他希望江嬸可以多留幾天,讓她們母女利用這難得的機會多聚聚。
以後他一定要水水多生幾個小蘿卜頭,讓他們的生活充滿歡笑與樂趣。
“少爺,……”水水拉了拉他的衣角,鼻頭微微發酸。
她知道這是少爺的好意,但把老爸和老爺丟在花蓮她又不太放心,兩個大男人再怎麼樣都沒有女人細心,萬一把藍家搞得一團亂,她怎麼過意得去?
“沒關系,爸那邊我跟他說去,你別擔心了。”他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發絲,它們總是如此絲滑、柔順,他總愛揉梳她的長發。“江嬸,你放心留下來,這幾天讓水水陪你到處玩玩;我還有工作,不陪你們聊了。”說完,他就又轉身回到書房,恍若不曾在客廳裡出現過。
“媽,我先沖杯咖啡到書房給少爺,你先坐一下,我再帶你到我房間,我們可以一起睡喲!”藍仲侖這裡只有三個房間,一間他自己住,一間是給她住的,剩下的那間成了他的書房,所以並沒有多余的客房可以留宿,因此水水才會做這種安排。
水水知道藍仲侖是“咖啡族”,對咖啡有極度的偏好,所以她常在他工作或看起來特別勞累的時候,適時地沖杯香醇的咖啡給他,這也極自然地變成兩人之間的默契,是不需要用言語說明的。
江母沉默地看著水水走進廚房的身影,突地臉上有股兒不可見的輕愁——
她並沒有遺漏藍仲侖與水水之間略微超乎主僕關系的親暱,這讓她心生不安;她自己的女兒有幾兩重她清楚得很,水水並沒有很高的學歷,不過是高職畢業,念的又是沒什麼前景的家政科,更大的問題是她迷糊得緊,這樣的女孩能找到家境小康的丈夫,她就很滿意了,但少爺……
留美回來的高材生,藍家又是花蓮的望族,更大的差距是他們不過是被藍家雇請的人員,美其名是管家,說穿了也只是藍家的傭人,他們憑什麼跟主人家攀親帶戚!?
她是欣賞少爺的人品,更相信他會是個疼老婆的男人,但水水——
她搖了搖頭,一顆心擰得老緊;這傻丫頭可別傻傻地強求不應得的戀情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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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少爺縱容你留下這滿屋子的米老鼠!?”江母躺在床上,不敢置信地瞪著坐在梳妝台前的江水水。
“別說得這麼難聽嘛,什麼縱容?應該說是妥協!”水水在洗干淨的臉頰拍上清爽的收斂化妝水,並塗了點乳液。
江母翻了翻白眼,妥協?真不曉得她的腦袋是怎麼運轉的,唉!
“水水,你跟少爺……沒什麼吧?”江母實在無法想象一個主人會對自家傭人“妥協”的狀況,心裡的疑雲與不安更重了,她頗難啟齒地問道。
水水照了照鏡子,心情愉悅地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轉身跳到床上。“嗯?你說什麼沒什麼?”
“我是說……你跟少爺之間的關系——”唉!這教她怎麼問得出口?
水水的心狂跳了下,她心虛地拉高薄被蓋到脖子。“我跟少爺沒什麼關系呀!”
天!媽該不會發現了什麼吧?
“是嗎?”江母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眼。“真是這樣就好了。”
“媽,你想說什麼嘛!”水水最怕這種欲言又止的氣氛了,她忍不住想問清楚。
江母歎了口氣,她盯著天花板。“水水,你知道我們一直是寄居在藍家。”
“嗯。”她的心情霍地沉重了起來,隱約猜到母親想說的話。
“不是媽不喜歡少爺,他是個難得的好男人,就跟他的父親一個樣。”藍天德照顧他們家就如同自家人般,一點都沒有把他們當成下人看待。
“可是不管老爺對我們再怎麼好,終究我們是人家的下人,那種階層差距是實實在在地存在我們與少爺之間。”
“我知道。”心好痛哦,怎麼辦?為什麼非得到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感情?原來在不知不覺裡,自己早已愛上那個自己不該愛的男人
“媽不是不讓你談戀愛,其實你也二十五歲,是該談論婚事的年齡了.但是媽私心地認為,你若能找到個家境小康、疼愛你的男人那也就夠了,人家說‘有錢人的飯碗不好端’,雖然我們都明白老爺對我們的好,但我們不能因此恃寵而驕,更不能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
“媽就言盡於此,我想你應該懂我的意思;如果有認識條件還不錯的男人,就帶回花蓮給我看看。”她己經說得夠白了,水水就算再怎麼笨,也該聽得懂她的意思才對,至於以後,就看她的造化一了。
水水背對著母親,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早已泛紅、淹大水了。
明知她跟少爺的背景相距甚遠,也從來沒想過什麼麻雀變鳳凰的,會跟他在一起純粹是因為自己對他的好感,想留下一段沒有留白的青春;沒想到經母親這麼一說,她才驚覺自己的心早遺失了,遺落在那不該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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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江母並沒有如預期地多待些日子,隔天一早她就收拾好行囊,又風塵僕僕地趕火車回花蓮去了;不過在她離去之前,倒是對藍仲侖說了些他不是很懂,卻頗負深意的話——
“少爺,我不便久留,還是一早早回花蓮去了;我們家水水不懂事,很多地方要你多擔待,她如果有麻煩到你的地方,也請你多加包涵。”
“江嬸,你別擔心,水水她很好,她幫我很多忙;說真的,如果沒有她在身邊,很多事情我可能都忙不過來,多虧有她在,我的工作才能進行得這般順利。”這可不是謙虛的話,如果他一個人在台北,沒有水水幫他料理三餐、整理生活瑣事,他可能會因此少掉很多工作,因為日常瑣碎的事太多,難免影響工作情緒。
“那就好。”江母安慰地笑了。“我想水水能幫你的地方就這麼多了,以後少爺一定要娶個跟你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而且最重要的是個性要溫良賢椒,不僅在事業上能幫你,更是會處處體貼、照顧你的生活起居。”
“江嬸,你想太多了。”剛開始,藍仲侖並沒有發覺這些話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笑著回答她。
“少爺,老爺雖然沒說,但他心裡可是很期待你早日娶妻生子,你可不要讓他失望才好。”藍天德的期盼,她和丈夫都看在眼底,只是沒有機會銳罷了。“其實老爺一早就為你看中意好幾位名門千金,但願你能抽個空回花蓮跟老爺談談,我想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藍仲侖這才曉得江嬸這次北上其實另有目的,他心神微微一動,突生一股焦慮。“江嬸,其實我……”
“少爺,婚姻是一輩子的事,以你的才情,只有名門千金配得上你,你可得好好睜大眼睛相清楚了。”江母瞟了眼躲在門後的水水,輕輕歎了口氣。“我不多耽擱了,火車不等人的,再見。”
“媽,我送你。”水水眨了眨眼,眨去眼底的酸意。
“不用了,我自己坐公車去就行了。”踱到門口,江母拉著水水在她耳邊說悄悄話。“女兒呀,你可千萬記得我的話。”如果不是家裡那口子的倔脾氣,她真想把水水一同帶回花蓮。
人家說日久生情,她就是怕應了這句俗語。
“我知道了,媽。”水水點了點頭允諾。
“你在台北不是有好幾個好朋友嗎?也許她們的人面會比較廣,不如請她們幫你多注意注意……”江母不放心地又叮囑著。
“媽,我知道該怎麼做。”即使心頭千思萬緒,她畢竟是個孝順的女兒,不忍違逆母親的意思。
她想來想去,整整一夜沒睡,眼底早浮現淡淡的陰影;那一夜的浪漫並不能代表什麼。
沒有承諾也沒有愛語,更沒有什麼山盟海誓,她實在不該太在意兩人之間的關系變化;母親說的沒錯,她與少爺差距實在太大,不論家世背景或學歷,她沒有一樣匹配得上他,與其越陷越深,不如盡早拜托朋友介紹對象,讓自己早日脫離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媽就你這麼個女兒,你可別讓我擔心。”言盡於此,再說下去就成了嘮叨。“別送了,我自個兒回去行了。”
水水送她到電梯門口,直到電梯門闔上,顯示樓層的儀表板的數字逐次下降後,她才木然地回到屋裡。
“水水,你的眼睛怎麼紅紅的,是不是江嬸對你說了什麼?”藍仲侖盯著她的黑眼圈和泛紅的眼球,心裡的焦躁更甚了。
“沒、沒什麼,媽她……只是交代我別再闖禍,別再為你添麻煩而已。”她扯開僵硬的笑容,胡亂找個借口,殊不知那個笑容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藍仲侖陡地一把攫住她的手臂,強迫她直視自己的目光。“你在隱瞞什麼?”他瞇起眼,看著她撇開頭不願看他,他的眸底迸出寒光。
“什麼都沒有呀,少爺。”她咬了咬唇,眼眶再度濕潤。
“少爺、少爺,除了少爺,我在你心裡還算是什麼!?”他不懂,為什麼水水對他的態度會在一夜之間全變了?可他卻可以明白的告訴自己,他恨透了這種感覺!
“少爺就是少爺,除此之外,我不知道還有什麼!”她很努力地說服自己,不僅是說服他,所以別再逼她了。
“水水!”他突然用力地搖晃她。“你明知我們不該只有如此,你是故意氣我的對不對?”額頭微微沁出冷汗,他不接受這種結果。
“少爺,你別再搖了,我的頭好暈……”她的臉色真的越來越蒼白,連嘴唇都失去原有的紅潤。
“你別想用這種方法逃避,我不信你!”他氣瘋了,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的失常。
“少爺,我真的很不舒服……”一口酸水直沖後腦,她皺緊了一雙柳眉。
“不舒服?”他的心裡才不舒服咧!這種晦暗不明的情況教他怎麼舒服得起來?“你說,你給我說清楚,江嬸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沒有沒有!媽什麼都沒說,你到底還要我說什麼嘛!”她的頭昏沉得難受,但她知道有些話是不能明說的,而且這種話他未必聽得進去。
“你!”他一把將她扯進懷裡,焦躁的唇立即貼上她蒼白的唇瓣。
“唔……不要!”她用力地推他,好不容易將兩人拉開一絲絲距離。
藍仲侖可不許她拒絕,一顆心像沒了底的浮萍;他從來不曾有過這種感覺,那種純然的不安讓他心慌到了極點,他沒辦法強迫自己接受她的推拒!
大手松開她一只手臂,轉而用力捧住她的後腦讓她無路可退,炙熱的唇舌硬是撬開她緊閉的唇……
自從那夜之後,他一直不斷強忍著想再次擁抱她的欲望,就是怕嚇壞了單純的她,所以一直沒敢再越雷池一步,總是淡淡的偷個吻或摟她一下就滿足了;現在他可管不了那麼多,他說不出心頭的恐懼是什麼,只知道她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他不會讓她離開,絕不會讓她離開他!
水水掄起虛軟的小拳頭敲打他的肩膀,可是他的肌肉就像石頭那麼硬,她的拳頭對他根本構不成威脅,反倒像是為他搔癢似的,這不僅令她氣餒極了,而且還讓她的小腦袋因他的吻而缺氧得更嚴重。
終於,一口氣喘不上來,她就這麼軟趴趴地昏倒在他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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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醫生來看過江水水之後,為她打支營養針就走了。
藍仲侖呆呆地坐在她的床邊,看著她昏沉沉的睡顏,他心疼到了極點。
情緒緊張加上睡眠不足?他還不是常常這樣,怎不見自己曾昏倒過?為什麼她會這麼脆弱,一點點苦都吃不了?
輕輕拉起她無力的小手,情不自禁地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她是迷糊了點、孩子氣了點,可是就是這麼多的“一點點”慢慢地侵蝕他的心智,他明白自己這輩子是放不開她了,但她呢?
想到她的隱瞞,他就忍不住生起一把火氣;他是這麼在意她、放縱她,她是怎麼對待自己的?什麼話都憋在心裡不講,他怎麼會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還有,江嬸臨走之前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千金小姐、名門閨秀,那些女人干他啥事?既然是老爸看中的,老爸自個兒去娶啊,他從不反對老爸續弦,反正別扯到他身上就行了。
他心裡已經住了一個江水水,哪還有心房留給別的女人?
幽幽地歎了口氣,沒什麼機會跟女人接觸,加上學的又是建築,每天接觸的都是硬邦邦的線條;像電視、電影上那些肉麻兮兮的話,他是絕對說不出口的,可是她可以啊!她可以學那些影集裡的女主角,說些喜不喜歡、愛不愛的話給他聽,他絕對會是個最好的聽眾,但她為什麼從來都不說?
平常若沒有浪漫的氣氛,說不出口那倒還算正常,但連那夜兩人纏綿徘惻時,他都不曾聽見她說過半句類似的愛語,那著實讓他郁卒到了極點,難道她也是那種說不出口的人?
不,她不像自己那麼缺乏浪漫的細胞,單看她那麼喜歡那些卡通人物就可窺知一、二了;除了家裡充斥的米奇與米妮,她的床底下還有個箱子是專門放置童話愛情故事的錄影帶,他也是因此才知道真有人看那種童話會掉眼淚,因為水水就是那種感情超級豐富的女人,所以她跟自己絕不是同一類的人。
為什麼不說愛他?若真不愛他,為何又要將自己給他?
天!女人哪女人,你的名字叫復雜!他保證自己永遠搞不懂女人的心思!
探出手輕輕揉撫她略微恢復血色的臉龐,拇指憐惜地畫過她眼底的暗色陰影……
他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聽到她說愛他?
第九章
“你說什麼!?”藍仲侖瞪著秦國政,那種眼神像在瞪視仇人似的。
“干麼,話又不是我說的,我只不過是‘原者重現’而已。”秦國政才不怕他生氣,反正他已經做足了朋友的道義,在事情還沒發生之前先告訴他了,至於後果,那可不在他的管轄范圍之內。
“我不相信她會做這種要求!”瞪著她的房門,他的心情惡劣到了極點。
“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話呢,我是帶到了,怎麼做就看你自己了。”他抬頭看了看掛鍾,站起身准備離開。“我下午有個約會,先走了。”
藍仲侖沒有理會他的招呼,僵直地坐在原位。
秦國政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他一眼。“決定怎麼做通知我一聲,畢竟這是她拜托我做的事,如果你同意,我也好開始著手。”
“你敢!”藍仲侖咬著牙,側過頭狠狠地威脅他。
秦國政聳聳肩,佯裝無辜地火上加油。“沒有什麼是我不敢做的,何況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先讓你知道還算我對不起她的請托,我對你已算仁至義盡了。”
藍仲侖千頭萬緒地僵坐著,連秦國政離去時所發出的聲響都毫無反應。
她怎麼可以這麼對他,怎麼可以?!她竟然要國政幫她介紹男朋友!
男朋友、男朋友,她都把自己給了他,還妄想去交別的男朋友!可笑至極,她到底把他當成什麼了?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牛郎,還是生理需要時,發洩情欲的男人?該死!該死的女人、該死的她!
重重地吐了口氣,他忿然地捶了沙發一記,她壓根兒沒把他放進心裡,而他還傻裡傻氣地為她牽腸掛肚,嘖!真笨吶,藍仲侖!
門板響起開鎖的聲響,並夾雜著細碎的談話聲,把藍仲侖忿忿不平的注意力全拉了過去。
“不好意思,還讓你大老遠地幫我拿回來,真是太辛苦了,謝謝你。”只見水水推開大門,臉上堆滿光可鑒人的笑意,對一個送貨員般打扮的男人打躬作揖,一副熱絡的模樣。
“哪裡,能為這麼漂亮的小姐服務是我的榮幸,一點都不辛苦,真的。”平實的男人臉上掛著靦腆的笑,耳朵微微泛紅,看得出來相當緊張。
“要不要進來喝杯水?瞧你滿身大汗的。”她問。
“不用麻煩了,我幫你搬進去就走。”男人扯開笑容,忙不迭地將成堆貨品住屋裡送。
“不麻煩的,你要不要坐一下……”
“他都說不需要了,你干麼勉強他?”藍仲侖不知何時滿臉陰沉地站在她身後,一雙不善的黑眸直瞪著那個陌生的男人,讓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匆匆搬完門外的貨品,男人便迅速告辭了。
“少爺,你怎麼對人家那麼沒禮貌!”水水不悅地隊起嘴。
她到超市買些日常用品,挑著挑著,不知不覺就選購了過多的分量,等她發現時已經結完帳了;她正苦思該怎麼將成堆的東西搬回家時,這位好心的送貨員便主動表示可以幫忙,讓她喜上眉梢。
人家這麼熱心,總不好意思利用完人家就讓他走吧?因此她才會邀他到屋裡喝杯水,沒想到少爺這麼不近人情,一開口就把他給嚇壞了,難怪他像逃難似地立刻離去。
“你還想我怎麼對他?”他的心情已經夠郁卒了,沒想到她還大咧咧地帶個陌生男人回來,分明想把他給氣死!“要不要為你們選好餐廳、訂下浪漫的燭光晚餐,順便開車當你們的司機?”
“少爺,你在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他是怎麼搞的?陰陽怪氣的。
她可沒時間跟他在這裡雞同鴨講,她還得准備午餐哩!翻了翻地上的塑膠袋,她拿了一袋午餐要用的材料便往廚房走去。
“你去哪裡?我在跟你講話耶!”見她對自己愛理不理的,藍仲侖的火氣狂組直上,他一把扯住她手上的塑膠袋,不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別鬧了,少爺,我要去做午餐!”水水不知道他搶那袋料理材料要做什麼,但下意識地用力護住那只袋子,不讓他搶走。
“不必做了,我一點都不想吃!”氣都氣飽了,還有胃可以裝東西嗎?
“不管你吃不吃,這是我的工作,我一定要按照程序來!”水水跟他卯上了,就是不肯松開手。
脆弱的塑膠袋哪禁得起兩人互相用力的拉扯,撐不了多久就被他們合力撕裂,裡面的東西全數掉落地上……
水水還揪著被扯破的塑膠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瞪著地上的青菜、肉類,藍仲侖則瞪著她的頭頂,兩人之間出現凝滯的靜默——
“少爺,你干麼啦!你看你,一個好好的袋子被你弄得破破爛爛的,連垃圾都沒辦法裝了啦,真是太浪費了!”水水揉著手上那半只已變得扭曲破爛的塑膠袋,心疼地說。
“見鬼了!你到底有沒有大腦呀!”藍仲侖的情緒終於火山爆發,他大聲地對水水咆哮。“我真搞不懂你是真的笨還是裝傻!?”
水水怔忡地看著他。“少爺,你為了一只塑膠袋破掉而吼我?”她扁了扁嘴,很不淑女地吸了吸鼻子,整齊的貝齒輕咬下唇,一副無辜的模樣。
藍仲侖氣到腦袋缺氧,他惱怒地瞪著她,一向深邃神秘的黑眸此時布滿血絲。“我受夠了!”他握緊拳頭,跨開大步越過她,回到自己的房間並用力甩上房門。
水水的眼睛愣愣地跟著他的身影移動到他房門口,直到他“砰”地一聲用力甩門,她才被那極大的聲響給震醒——
少爺終於還是受不了她了嗎?
她氣餒地垂下雙肩,殘破的塑膠袋還嘲諷地掛在她的指頭上;原以為少爺能忍受她這麼久,應該早已習慣她的做事方法,沒想到最後還是被她給搞砸了……
成串成串的淚珠由眼眶裡滾落,她低下頭用手背去擦拭,卻怎麼也擦不去心頭那股噬心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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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仲侖靠坐在床頭櫃前,弓起的膝蓋上跨著本雜志,他的眼睛盯著雜志上的圖文,看似認真地閱讀,事實上同一頁已經看了一個鍾頭,翻都沒翻過。
歎一了口氣,他伸手揉了揉眉心,全身的疲累感好似在一瞬間全湧了上來,讓他覺得好累、好累。
“叩、叩。”門板上傳來兩聲輕響,藍仲侖幾乎彈跳起來。
是她!一股說不出的激動使他坐直了身子,但腦子裡閃過一絲念頭,他賭氣地按捺住沖去開門的沖動.硬是把屁股黏在床上,連應她一句都不肯。
“少爺……”門外傳來她帶著濃濃鼻音的聲音,仿佛才剛哭過似的。
藍仲侖瞪著門板,一雙大掌緊抓著床單,就是不肯回她話;他知道自己的行為很幼稚,可是他就是不想那麼快原諒她,否則自己這輩子不就都被她吃得死死的?他才不做這種蠢事!
“少爺,你聽到我的聲音了嗎?’’這次她的聲音帶了些許哽咽。
藍仲侖一聽她這個聲音,原本很倔強的脾氣當場就軟了一大半,但他還是咬著牙不理會她。
“少爺,謝謝你忍受我這麼久。”水水站在他的房門口,一雙大眼眨啊眨的,雖然忍住了快要沖出眼眶的水氣,卻止不住鼻管不斷溢出的鼻水,她拿著一大坨的衛生紙捂住鼻子,說起話來鼻音更重了。
“我媽說的沒錯,她說我的糊塗是沒有人會習慣的,可是我真的很認真的在改進呢!只是無論我怎麼做都做不好,不但錯誤不斷,而且還經常惹你生氣。”她低著頭把衛生紙摺了摺,因為已濕了一大片。
“我也不想的啊,我喜歡跟你一起工作,雖然你的脾氣不好,可是我知道你是很疼我的,不管我做什麼要求,只要不是太離譜你都會答應,現在這種好老板真的不多了,所以我很慶幸自己能遇到你……”
藍仲侖深吸了口氣。這丫頭總算說了句人話,不過,她要到什麼時候才能不把他當老板看咧?他要的可不是這種關系。
“但人不是一向都能這麼幸運的,以後我不知道還能不能遇到像你這麼好的老板……”她看了看腳邊的行李箱,這次不只是鼻水止不住了,連眼淚都開始往外流。
以後?!這是什麼意思?藍仲侖蹙起眉,隱隱覺得不安。
“老爸說,如果我又把你給惹毛了,讓你辭退,那麼他就要跟我斷絕父女關系;我一直很小心地不惹你生氣,可是你終究還是受不了我的笨手笨腳。”她沒辦法忘記他甩門前的那句“我受夠了”,那句話讓她心傷到了極點。“我想如果是我自己辭職,老爸可能不會那麼殘忍地不要我這個女兒,所以少爺,請你自己多保——”
她話還來不及說完,藍仲侖的房門便“刷”地一聲打開了,他一臉鐵青地瞪了她一眼,低下眼瞼就看到那只礙眼的行李箱,他霍地伸出腳將它踢開。
“少爺!”水水低呼一聲,忙彎下腰要去撿拾。
“不准檢!”她的動作讓他為之氣結,跨前一大步,用力地將它踢得更遠。
“不要這樣!”水水扯住他的手臂,不讓他繼續殘害那只行李箱,因為那只是個便宜貨,她花三百塊買的,可禁不起他這麼三番兩次的摧殘。
“你!你剛才說了什麼,再給我說一次!”他粗魯地攫住她的手臂,一手托住她的腰肢,將她往自己懷裡帶。
“我……我說不要欺負我的行李箱——”她囁嚅地不明所以,兩只小手撐住他的胸膛。
“不是這個!”他急得跳腳,將她連推帶拉地推進房裡。“你剛才說什麼要辭職?你給我說清楚!”
水水的眼眨了眨,總算弄懂他的意思。“嗯……我老爸說,如果我被你辭退了,他會跟我斷絕父女關系,而你又說你……受不了我了,為了不讓你再生氣,也不讓我老爸生氣,所以我想————”
“你想?!”藍仲侖瞇起眼,深不見底的黑眸鎖定她可憐兮兮的身影。“你就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決定離開這裡、離開我了?”
她的眼眶紅了起來,低下頭以發漩看他。“少爺,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呀……”
“想留下來嗎?”想永遠留下來嗎?
她用力地點著頭,就怕他看不到自己有多願意。
“為什麼?”他也不要她走,但他得要知道她留下來的理由。
“為什麼?!因為我不想讓我老爸氣得爆血管
“還有呢?”
“還有……我喜歡跟你一起工作……”她剛才不是都說過了,他何必要自己重復一次?
“還有其他的嗎?”他的眼瞳變深,一瞬也不瞬地瞅著她,並向她跨了一大步。
水水下意識地因他的前進而退了一步,她不明白他到底想問些什麼,只能呆愣地搖了搖頭。
“沒有?!真的沒有?”他難以置信地低喃,不相信自己之丁她,僅有那麼點“利用價值”!
“少爺,你到底想說什麼?”她就是笨嘛,如果他話不說清楚,她怎麼會知道他想說什麼?
“不要叫我少爺!”他不要再跟她打啞謎了,他要答案,現在就要!“你把我當成什麼了?嗄?你到底有沒有把我放進你心裡!?”
“我……我不懂……”她慌張地想逃開,卻在閃過他身邊時被他一把抓住,並用力地甩到床上。
“你這個小騙子!”他撲向她,惡狠狠地壓在她身上。“你明知道我在問什麼,只是你不肯承認罷了!”他俯身咬嚙她柔軟的唇瓣,將所有不滿的情緒全發洩在她誘人的小嘴。
“不要這樣,少爺,不要……”她的唇被他咬出一排齒印,她吃痛地左右閃躲,不讓他再有機會咬她。
“叫我的名字,叫我仲侖……”他以兩掌捧住她的臉,讓她沒辦法再動來動去。
“少爺……”
她才說了兩個字,櫻唇便被他霸道地吮住;他不許她再喚他少爺,他要她承認她心裡有他,如同他心裡只有她——
“少……唔!”當他好不容易放開她,她才又說了個字,來不及喘口氣便又讓他吻住;如此反復數次,她的唇被吻腫了,也不敢再說話了。
“為什麼不喊我的名字?為什麼不肯承認你心裡有我?難道我對你而言一點意義都沒有嗎?”他該拿她怎麼辦?要他放手是不可能的了,可她要到何時才能正視他的感情?他不要自己是單獨沉淪的一方!
“不要再說了!”她已經很努力地想忽略自己對他的愛,可不可以不要再逼她了?!
“水水!”他抓住她兩只手腕,不讓她捂住耳朵。“你在怕什麼?怕我不能對你專一,還是怕我不疼你?不管你怎麼想,給我一個理由,我不要你這樣躲著我!”
從來不曾對任何一個女人有這麼深沉的無力感,更不曾對任何女人付出這麼濃烈的感情,她是史無前例的一個,也會是他這輩子惟一的一個,他說什麼都不會讓她逃避!
“少爺,我……我配不上你呀!”自知再也逃不開他布下的情網,她禁不住潸然淚下——
第十章
“什麼配不上?”他無法理解她美麗的小腦袋在想些什麼,都什麼時代了,她怎麼還會有如此迂腐的觀念?
“不要問了,不要再問了……”她撇開頭,不想讓他看見自己這般狼狽的模樣。
“是江嬸?!”他什麼都可以依她,惟有這件事不行。“是她不准你跟我在一起?”
“你怎麼——”她膛大了眼睛,一時說溜了嘴,又急忙撇清。“我什麼都沒說!”
“嗯,不是你說的,是我說的。”他很大方地接收了她的“不小心”。
“謝謝。”她松了口氣,如果被老媽知道自己說溜了嘴,恐怕又是一場風波。
“不客氣。”這些雞毛蒜皮的事他可不放在心裡,他在意的是更大條的事。“你為何讓國政替你介紹男朋友?”害他嫉妒得要死!
“嘎?”哎呀!國政那個大嘴巴!她明明拜托他不能告訴少爺的說,沒想到他還是出賣她了,真是信不得的男人吶!
“別裝傻,你今天要給我個交代。”手指滑過她的輪廓,輕撫她柔致的頸項,視線貪戀地流連在她白哲的肌膚,瞧得她幾乎燒灼起來。
“呃……膠帶?我房裡有,要雙面的還是單面的……”她尷尬地笑了笑,企圖轉移話題。
“這個笑話很冷,一點都不好笑。”藍仲侖怎會看不出她的企圖,一語戳破她的詭計。
“喔!”她噘了噘嘴,應了聲。
“喔什麼喔,你還沒回答我咧!”他沒好氣地瞪著她。
“嗯……人家二十五歲了嘛,怎麼說以後都是得嫁人的嘍,所以……”她怯怯地瞄著他,發現他的臉色並不算難看。
“所以你打算儲備‘後備部隊’?”他挑著眉,不怒反笑,只是那抹笑容吊詭得令人頭皮發麻。
“也不是啦,只是……多一點選擇嘛。”她扯開僵硬的笑容,心髒開始不規則跳動。
“多一點選擇?!”他陰側側地笑了笑。“是誰剛剛還哭得落花流水,說她配不上我的?怎麼才一轉眼,就又改口說要多一點選擇?”他快氣炸了!
“人家……人家想挑的對象是比較中庸的嘛,你的條件太好,我高攀不上。”她無辜地撇了撇嘴,都是國政害的啦!
“不准你再說這種話!”她每說一次,他的心就痛上那麼一分,她存心讓他患上心絞痛不成?
他真不敢相信世界上真有這麼笨的女人,哪個女人不是盼望能釣個金龜婿?也許他不是十全十美,但起碼各方面條件都還擺得上台面,她竟然就這樣毫不考慮地把他往外推,豈不氣煞他了!
“好嘛!不說就不說……”她委屈地嘟嘟嚷嚷。
“那麼你說,我該怎麼處罰你的二心才好?”他撥開她額前的發,細審她姣美的五官。
“少爺,我只有一顆心,沒有二心。”怎麼世界上有人是兩顆心的嗎?好奇怪,那怎麼測心跳咧?到底該測量哪一顆?
“你……算了。”他永遠爭不過她的思考方式,不過也因為她這特殊且異於常人的腦袋,才會那麼容易擄獲自己的心吧?!
“不要啦,少爺,很癢耶!”他俯身輕啄她粉嫩的臉,逗得她嬌笑不斷,也躲個不停。
“別躲,讓我吻你。”他故伎重施,一把攫住她的手,讓她沒地方逃。“我好久沒吻你了。”
“騙人!少爺,你才剛吻過,你看,人家嘴唇都腫起來了。”她的臉紅了起來,嘟起嘴唇指控他不人道的霸行。
“閉嘴!”他粗魯地銜住她的唇瓣,止住她喋喋不休的叨念。
“嗯……”她象征性地扭動兩下,唉……少爺的吻真好,她怎麼會傻到想離開他呢?
熾熱濕滑的吻觸動兩人之間的情潮,就像干柴烈火般一發不可收拾。單純的吻並不能滿足他,不安分的手掌焦躁地由她腰際探勘而上,很快便尋到她挺立的山峰,在他熟練的推扯之下,輕而易舉地除去阻在手掌與她胸脯之間的蕾絲布料。
“少爺,你只說要吻我,不能亂摸的。”水水喘著氣,趁著她還有辦法思考,她必須提醒少爺,他的作為已經超出他所說的范圍。
“水水,如果你現在開始可以不再講話,我會很感謝你的。”他的氣息同樣不穩,甚至夾雜著一絲興奮,他迅速剝除自己身上的衣服,露出精壯的身軀。
“……好。”水水原本還在掙扎著該不該答應他,可當他火熱的舌頭舔過她的鎖骨,她就什麼都沒辦法堅持了。
他的手沿著她纖細的手臂直攀她的肩膀,緩慢地滑下肩窩,順著她弧型優美的乳房來到她乳下,兩手一捧,托高她渾圓的雙乳,火熱的視線片刻不離地注視著她泛著粉色的肌膚,如同正觀賞著惟美的藝術品。
水水咬緊下唇,沒敢發出聲音,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向上弓起,因他火熱的視線,也因他若有似無的挑逗。
“別咬著唇,喊出來,我要聽你為我吶喊。”他扳開她咬出血痕的嘴唇,輕柔地舔過她的唇瓣,不准她再有這種自虐的動作。
“少爺……”她無助地承受他逐次深入的逗弄,除了輕喊著他,她不知該怎麼反應。
“我說過,不准再叫我少爺,叫我仲侖。”他在她耳邊哈氣。
“別、別這樣!不要了,我不要了……”她哽咽地哀求著,怕極了他的輕狂。
“你不要我要,我想你想得發狂——”多少個夜晚孤枕難眠,因為少了她的陪伴;從今爾後,他絕不再讓這種事情發生。
“不要啊,少爺……”她低泣著,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仲侖。”他一把扯掉礙事的底褲,再次重申他的堅持。
“嗯……”她緊閉著唇,不依地猛搖頭。
“想要我嗎?水水。”天!陷人情潮裡的她真美,緊繃的肌膚泛著粉紅,細致的五官展現無比嬌媚的風情,教他如何能放開她?
她睜開如絲的媚眼,迷蒙地漾著水氣,含羞帶怯地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將他隱忍的渴念逼迫到最頂點!
“說出來,水水,說出來我會滿足你!”他在她白哲的脖子上烙下無數的吻痕,雙手更加賣力地掀起無邊欲潮;她再不承認自己的需要,他都要先投降了。
“嗚……少爺——”她嗚咽地摟住他的脖子,全身虛軟得就像使不上力。
“喊我的名字,水水,乖,聽我這一次好不好?”真是沒面子,為了聽到她甜膩的嗓音喊他的名,他幾乎用盡了方法,如果這次再不成功,他真不知道以後還能用什麼方式“逼迫”她!
“仲……仲侖……”她嬌羞地貼在他耳側,搔癢似地輕喊他的名字。“我……愛你喔——”
藍仲侖又驚又喜地狂吻住她,心頭就像在放煙火似的心花朵朵開;他沒想到會在同一時間裡聽到他最想聽到的兩句話,原來逼迫還是有好處的,他竟意外地得到“利息”!他抬起她的腿勾住腰側,一個又狂又猛的挺身,在她的驚喘之下與她合而為一,不再折磨兩個深陷情欲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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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兩人的交往曝光後並沒有遭到長輩太大的阻撓,主因是藍天德舉雙手贊成,江氏夫婦也因此不再堅持什麼門戶之見,所以兩人的感情進行得極為順利,甜甜蜜蜜地在台北展開他們正式的同居生活。
這晚,兩人舒服地窩在沙發裡觀看電視影集,只見男主角與女主角互訴情衷,兩人對彼此大吐愛語,一時間,客廳裡安靜得只聽得到電視裡的對話——
“少爺,你好像從來沒對我說過‘我愛你’三個字耶,你是真的愛我嗎?”水水手上抱著洋芋片,滿臉狐疑地抬起頭盯著藍仲侖的下巴問道。
沒錯,除了那次之外,她依舊喚他“少爺”;沒辦法,喊太久習慣了,總是改不了口,藍仲侖無奈之余,也不好太勉強她。
“嗄?”藍仲侖嘴巴裡塞著水水喂給他的洋芋片,經她這麼一問,洋芋片頓時卡在喉嚨裡,吐也不是吞也不是,導致他無法遏抑地猛咳了起來。
“少爺!”水水一驚,忙起身用力拍打他的背。
藍仲侖抬起手想叫她別拍了,她卻越拍越用力,讓他痛得齜牙咧嘴,忙抓起桌上的水杯灌了口水,這才讓卡在喉嚨裡的那塊洋芋片吞到肚子裡去。
“少爺,你怎麼像個小孩子似的不小心?嚇死我了!”水水拍了拍胸口,余悸猶存。
藍仲侖深呼吸幾口,沒好氣地瞟了她一眼;到底是誰害的?真是“打人的喊救人”!
經她這麼一攪和,影集也正好結束,藍仲侖順水推舟地關掉電視,一把摟住她。“水水,很晚了,我們去睡覺好不好?”冬天到了,他越來越喜歡抱著她人睡,溫暖嘛!
“好呀。”對於他的提議,她也是沒什麼反駁能力。
藍仲侖高高興興地抱起她往房裡走,才走到門口,水水又開口了。“少爺,我剛剛好像問了你一件很重要的事,可是……我怎麼突然想不起來了?”
“啊?有嗎?”糟了,她的記憶力什麼時候變好了?這下該怎麼搪塞她?
“有啊,我記得那件事很重要的……”她粉努力、粉用力地給它想,可是偏偏就是想不起來。
“呃,你好像是問我……保險套還有沒有。”眼睛不小心瞄到床頭櫃上的保險套盒子,他急中生智,胡亂編了個理由。
“對喔!那到底還有沒有?”水水完全被他引導到錯誤的方向,而且完全沒有發覺自己被騙了。
“沒關系啦!”他耍賴地將她放在床上,並開始吻她。
“不行啦,萬一‘中鏢’了怎麼辦?’’她張著天真無邪的大眼睛問道。
“什麼‘中鏢’?”他皺起眉,聽起來像染上花柳病的用辭。
“人家是說萬一懷孕了怎麼辦?”她羞紅了一張臉,小聲地問。
“喔!懷孕一了就生嘛,怕什麼?”
“不要啦,人家說了怕痛的嘛!”
“難道你一輩子不生?不行,老爸會抓狂的!”
“那……你找別人替你生好不好?”
“江水水!”
“人家怕痛嘛!”
“你敢再這麼說,小心我打爛你的屁股!”
“嗄?那讓我先找一下‘家庭暴力防治所’的電話……”
月兒依稀,星兒依舊,看來類似的對話會不斷地出現在藍家,而且綿長無盡地傳承下去——
一全書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