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盜候補生 正文 第七章
「莉娜姐姐，你在嗎？」
身穿繁瑣而又華麗的女裝，齊非凡優雅的站在莉螂與弗格森兩人的房間外，只見他抬手敲了敲門，輕聲呼喚道。
「非凡，是你嗎？」門忽的一下被敞開，脾氣依然火爆的莉娜風風火火的跑了出來。
「拜托，你跑這么快干嘛？你可是准媽媽呀！」齊非凡連忙扶住肚子好像球一樣的莉娜，嘴里埋怨道。「還有不到半個月孩子就要出世了，你怎么還是蹦蹦跳跳像個孩子似的。」
「快一個月沒看到你了，我當然是因為想你，才會這么匆忙跑出來。」莉娜理宜氣壯的答道。
「連一個月都等了，你也不差這么點時間，以后不要這磨莽撞，聽見沒有？」扶住莉娜走進屋里，將她安置在舒適的沙發椅上齊非凡在她對面的另一張沙發椅上優雅的坐下。
「哦！我知道了，雞媽媽。」靠在柔軟的靠背上，莉娜摸著肚子，白了齊非凡一眼，嘟噥了一句。
「你……」被莉娜說成雞婆的齊非凡，苦笑不已的瞅著小聲竊笑的莉娜，無奈的搖了搖頭。
雖然莉娜看起來依舊笑容滿面，可凝視著不再像過去與她針鋒相對，舉止優雅態度雍容的齊非凡，眼底還是閃過—抹黷然與內疚。
就算齊非凡在他們面前一直笑語晏晏，從來不曾提過自己，可他們也并不是對其全然一無所知。
這世上沒有不漏風的牆，何況人多口雜的王宮內殿，什么蜚短流長、閑言碎語、謠言中傷，比比皆是，就算你不想聽也會鑽到你耳朵里去。
因此齊非凡的近況，他們也是有所耳聞的，自然都不是什么好話，想想看，在帝國中像他們這類罪犯奴隸，這輩子根本就不可能有機會進王宮內殿，—般應該送往工業星或礦產星，更沒有晉級陞遷的可能。
而如今她和弗格森不但進了無數奴隸艷羨的王宮工作，還都直接升為二位編號，分別是王宮兩個比較消閑部門的管事，這其中若是沒有任何蹊蹺與內幕，說什么他們都無法相信。
從宮內那些流言輩語中探知，他們的特殊待遇全都是因為齊非凡，只不過他們善良可愛的小弟，被形容成一個放浪婬蔭、鮮寡廉恥，終日穿女裝，男女不分的人妖，極度無恥地爬上了他們優雅高貴皇子殿下的床，總之，傳聞中沒有一句是好話。
開始他們對此傳言根本就無法相信，可當一身貴族小姐裝扮的齊非凡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証實了傳說也并不完全是虛假的，他們的信心也不禁微微動搖。
可當他們看到齊非凡清澈明亮的雙眸以及眉宇間淡淡的憂郁時，他們連忙張開手臂將飽經風霜與苦難的少年擁入懷中。
就算如此，他們片刻的猶豫還是傷害了少年敏感又脆弱的心，從那天起他們再也沒有機會觸及到少年的真心。
飄忽又淡雅的微笑，優雅而得體的舉止，取代了那個曾經的真摯爽朗、快言快語的率直。
隨著時間流逝，少年不復過去的粗魯與頑皮，退去了少年的青澀與稚氣，展露在他們面前的是翩翩風采，就彷佛破繭而出的蝴蝶。翩翩的風度，難以挑剔的舉止及言行，以及宛如與生俱來的尊貴氣質，讓他們之間的距離似乎越來越遠。
「……莉娜姐姐，你怎么了，在發呆嗎？」伸手在莉娜面前晃了晃，齊非凡好奇的問。
「啊！沒什么，最近不知為什么老愛走神。」莉娜抬手揉了揉太陽穴，試圖掩飾眼底的慌亂，神色有些懶懶的答道。
「是不是孩子很鬧人？」齊非凡關心的問。
「可能吧？」莉娜不置可否的答道。
「一開始就說用人工**孕育胎兒，這樣會減少很多危險，可你偏偏不干，非要自己帶。」眉頭輕蹙，齊非凡一臉的擔憂。
「才不要呢！」莉娜先是尖銳的反駁，隨后雙手交疊放在圓圓的肚子上，滿臉幸福的喃喃自語道。
「我的孩子，我當然要自己孕育，從他一丁點大到慢慢成形，然后瓜熟蒂落，每一個妊娠反應我都能感覺到他的存在，越是辛苦就越讓我更愛上他几分，因為他是我和弗格森的寶貝，我和他的父親是如此全心期待著他的到來……」
「……」
望著渾身散發母性光輝的莉娜，齊非凡不禁有些失神，他想知道他的父母是不是也同樣期待著自己的降生。
「喂！非凡，你怎么也在發呆啊？難道發呆也是會傳染的嗎？」這回換莉娜在齊非凡面前搖晃手，抿嘴調侃道。
「抱歉，剛才有些失神。」面頰染霞，齊非凡略感羞澀的說。
「嘻，你在想什么？」莉娜有些好奇的問。
「我……不，沒想什么。」欲言又止的齊非凡，隨即輕輕的搖了搖頭。
「哦！」知道他再也不可能像過去那樣對自己毫無保留，莉娜不禁感到有几分難過。
「對了，你派人傳話給我，有什么事情嗎？」佯裝沒看到莉娜眼底的傷感，齊非凡依然面帶微笑的說。
「一是因為好長時間沒見你，有些想你。至于二嗎……」遲疑了片刻，莉娜飛快瞥了緊閉的房門一眼，隨后壓低了嗓音道，「想跟你談談關于孩子的事情。」
「孩子怎么了？難道……要提前了嗎？」瞅著莉娜大大的肚子，齊非凡神色緊張地追問道。
「不，還沒有。」莉娜連忙否認道。
「哦！那是？」齊非凡用疑惑的表情看著她。
「你知道，按照帝國的法律，奴隸孩子也同樣是奴隸。」手放在肚子上，莉娜幽幽的說。
「沒錯！」齊非凡回答得很乾脆。
「可我……我不想他也……」莉娜吞吞吐吐的說。
「這是帝國的法律，我們只是社會最底層的奴隸，根本就沒有任何權力與權利去更改早已既定的事實。」齊非凡也無奈的聳聳肩。
「可是……可是我不想讓剛出生的孩子因為父母的無能而失去原本應該享受的自由。」莉娜情緒有些激動的說。
「自由？」玩味的品了品這兩個字，齊非凡笑得有些冷，隨后有些自嘲的說道，「在這個強權的社會中，有自由這種充滿了理想的東西存在嗎？」
「的確，帝國確實沒有什么自由可言。」聞言莉娜點頭附和道。
「聯邦也沒有。」齊非凡神色淡漠的答道。
這些日子他曾經對聯邦的制度與歷史進行過深入調查與分析，他發現所謂的民主依然不過是空中樓閣海市蜃樓的想象，民主依然是精英們的民主，制度與法律還是掌握在少數掌權者的手中，而自由，從某個方面來說范圍其實很狹窄。
「胡說八道，聯邦怎么可能也沒有？」莉娜怨瞋的白了齊非凡一眼。
「自古以來，有人類的地方就會有紛爭，就會有強權，再先進的理念也是人來實施，而人不可能完全無私。起碼帝國是光明正大的限制人身自由，而聯邦卻用無數的美麗辭藻來掩飾本來的目的。」
讀了很多關于聯邦高官腐敗的內部資料，對此感到無比失望的齊非凡，看待問題不禁漸漸開始有几分偏激。
「又胡說！我不知道其它地方怎么樣，可我知道在庫魯斯我們是完全自由平等的。」輕皺眉，莉娜輕聲說。
「是啊——」眼神一柔，憶起老爹和家鄉那群善良的人們，齊非凡嘴角微勾，輕輕的點了點頭。
「所以，我希望我的孩子也能夠生長在……」繼續上一個話題。
「等等！」齊非凡攔住莉娜未完的話語，認真的看著她，開口道：「你不會是想把孩子送回庫魯斯吧？」
「我……我知道不太可能，可我還是……」有些不知所措的莉娜，可憐兮兮的瞅著齊非凡。
「我不明白你為什么會想把孩子送走，你要知道在內殿工作的你們，孩子可以留在身邊親自撫養，而外殿的許多夫妻，孩子滿月后必須送出宮外由旁人撫育。我不明白，孩子能夠在親生父母身邊成長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可你們為什么還……」
「非凡，我們當然也渴望孩子能在我們身邊成長，可我們不想讓孩子留在帝國當一個人人可以踐踏，沒有尊嚴的奴隸。」
「做奴隸不好嗎？」齊非凡不解的瞅著莉娜，好奇的問。
「當然不好。」莉娜噪音略有几分尖銳。
「做為貴族家養的奴隸，你不需要為吃穿住行操心，除了少量的工作外，你比許多日日夜夜辛苦奔波的平民還要舒適安逸，甚至比當海盜的時候還要安定平穩，可你為什么還不知足？」
齊非凡單手橕著頭，神色淡淡的瞅著莉螂。也不知道是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吃多了尤利希爾口水的齊非凡，言行舉止越來越接近尤利希爾。
「知足？天啊！非凡，我沒有聽錯？你居然在贊美萬惡的奴隸制度！」莉娜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瞅著齊非凡低聲驚呼道。
「贊美嗎？」微偏頭，齊非凡沉吟了片刻，隨后輕輕嘆息道，「也并不完全是，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莉娜連忙追問道。
「相對于許多人而言，我們已經非常幸運，身為罪犯奴隸的我們，卻有許多家生奴不曾擁有的待遇。你一直在宮內沒有出去過，所以很可能并不清楚。」齊非凡悠然的答道。
「不清楚什么？」莉娜困惑不解的問。
「其實奴隸也是有級別的。」齊非凡突然如此說道。
「我當然知道奴隸有級別，內殿和外殿的奴隸就是兩種待遇，宮內和宮外的奴隸也是如此。」按下心底的不解，莉娜回道。
「不，并不完全如此，踏與內殿外殿，宮內宮外毫無關係，你也知道奴隸分很多種嗎？」搖頭否認莉娜的假設，齊非凡隨口反問了一句。
「我當然知道奴隸分好几種，據我所知大概有五種，就是家生奴、債務奴、買賣奴、罪犯奴、戰俘奴等等。」莉娜如數家珍，將自己所知的一切傾吐而出。
「你說的不過是奴隸的分類，而我說的是奴隸中的級別。」繼續搖頭，齊非凡語調平穩的道。
「奴隸還有級別之分？不就是社會最低等，沒有人權，沒有自由，沒有……呃！反正就是什么都沒有，被奴役的階層嗎？」眼中全都是問號，莉娜滿心的不解。
「你說的并不全面，奴隸除了有五個種類還有四個級別，一是貴族奴隸，二是商人奴隸，三是平民奴隸，四是官方奴隸，貴族就像我們一樣屬于貴族私有奴隸，商人奴隸與平民奴隸顧名思義，就是屬于商人和富裕的平民階層的奴隸，官方奴隸也叫大眾奴隸，是指沒有專屬主人，籠統的規划在政府名下的奴隸，他們大多數是由罪犯和戰俘所構成。」
「……」
張口結舌的瞅著做出詳細解釋的齊非凡，此時莉娜才知道原來奴隸還有這么多的分類。
「四個級別中，地位最低的自然是官方奴隸，他們沒有主人，是屬于整個帝國的奴隸。」
「一般會被分配在環境最艱苦的工業星或礦產星。地位最高的無疑是貴族奴隸，有些大貴族家生奴的地位甚至還遠高于某些商人和平民，皇室的奴隸則是由貴族家生奴中挑選以及皇室本身所有的家生奴所構成，也就是說皇室雖然也有奴隸，不過他們被規划在貴族奴隸范疇。」
說到最后，齊非凡做了個總結。
「許多平民甚至自愿賣身到貴族家為奴，這也就是為什么飛船上有些平民士兵會如此羨慕我們。至于商人奴隸及平民奴隸，商人奴隸自然是高于平民奴隸。因此，對如今的地位，你應該感到幸運才對。」
「這些……你都是從哪里聽來的啊？」
懷疑自家小弟遭人洗腦了的莉螂，小心翼翼的問。
「書上有介紹，而且出宮到處轉一轉，該知道還是不該知道的，基本上也都瞭解得七七八八。」
趁尤利希爾回帝星沒人敢管他，齊非凡曾多次偷熘出宮。齊非凡在王宮中地位很超然，他雖然擁有奴隸的名分，卻享受著主子才有的待遇，衣食住行全都向尤利希爾看齊。
「可是……」
從來不懷疑自己弟弟的高智商，可是他介紹了這么多亂七八糟的，到底跟她未出世的兒子有什么關係？一頭霧水的莉娜，茫然的望著齊非凡。
「唉！我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或許做奴隸的確是沒有人權也沒有什么自由可言，可做為大貴族的家生奴，跟普通平民甚至商人相比，日子相對要舒坦許多。貴族家生奴不但允許接受教育，他們還可以不必為衣食及學費操心，他們也不必為畢業后工作去向操心，他們甚至不必為未來的妻兒操心……」
「好了，非凡。」
打斷滔滔不絕的齊非凡失望的莉娜不明白，過去那個行事花樣百出，性情機靈刁滑，篤信平等與自由的小弟，什么時候竟然變成了奴隸制帝國主義的虔誠信徒？
「……」神色淡淡的瞅著滿臉悲痛的莉娜，齊非凡選擇沉默不語。
「非凡，我只是想……」
抬頭瞅著齊非凡，眼底閃過一抹羞愧，莉娜知道她要說的話將會狠狠地傷到小弟的心，因為她准備利用小弟為自己的孩子爭取自由，遲疑了片刻，最終自私又偉大的母愛還是戰勝了她心里的不安，用乞求的眼神望著齊非凡緩緩說道。
「我只是想知道，等孩子滿月后，你能不能想辦法把孩子送回庫魯斯讓老爹代為撫養？」
「……」
庫魯斯？
那雖然貧瘠，但依然是他午夜夢回，魂牽夢縈的至愛家鄉，只可惜如今它早已化成宇宙塵埃，再也無處可尋。
「非凡……非凡，你怎么了？」發現齊非凡好像有些恍惚，莉娜連忙迭聲呼喚。
「啊……沒什么。」收回飄忽的思緒，齊非凡神色懶懶的敷衍道。
「那你……」莉娜訥訥地問。
「那么，你現在只有兩種選擇。」淡漠的瞟了眼表情緊張的莉娜，漫不經心的說。
「哪兩種選擇？」
「第一種，就是按你所說將孩子交給老爹代為撫養。」齊非凡斜睨著雙眼發亮的莉娜，繼續說，「只不過跟著老爹，可能還不如在你們身邊。」
「怎么可能？」雙眸圓瞪，莉娜不禁脫口而出。
「為什么不可能呢？」
靜靜地瞅著莉娜，齊非凡的表情有些復雜，少許的憐惜與淡淡的無奈，更多的是對—切的淡定與漠然。
「在老爹身邊怎么可能會不如我們？你知道庫魯斯沒有太多的束縛及壓力，而老爹在庫魯斯更是說一不二，由他來照顧當然會比我們強。」莉娜毫不猶豫地反問道。
「可……唉！這一切要建立在庫魯斯還存在的前提上。」張了張嘴，悠悠的嘆了口氣，齊非凡雙眼微闔，將本來准備深埋心底的祕密向她傾吐。
「庫魯斯……它怎么了？」一抹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莉娜滿面擔憂的瞅著齊非凡。
「它消失了，化作宇宙塵埃，永遠的從星海中消失了。」雖然齊非凡竭力想保持毫不在意的漠然表情，可嘴角仍是忍不住微微有些抽搐。
「庫魯斯沒了？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呢！」無力地癱靠在沙發背上，莉娜失神落魄的喃喃自語。
「……」瞅著表情呆滯的莉娜，神情依然淡淡的齊非凡眼中閃過一抹憐惜。
「我爸媽和老爹他們……」猛然憶起家人，莉娜一下子蹦了起來，用力過猛，身體笨拙的她險些栽倒在地。
「你慢點……」連忙扶住差點摔倒的莉娜，齊非凡不滿的瞪了她一眼，對她的莽撞與沖動，實在感到很無奈。
「我爸媽他們……」莉娜抬頭瞅著齊非凡，眼中淚光盈盈，聲音有些哽咽。
「他們沒事，你先不要著急。」齊非凡將她重又按回沙發椅上，柔聲安撫道。
「他們在哪里？」胡亂的抹了抹臉，眼眶泛紅的莉娜可憐巴巴的追問道。
「不知道。」回答得甚是干脆。
「……」驚訝的瞅著齊非凡，莉娜目光似乎有些呆滯。
「老爹他們在哪里我真的—無所知。」無奈的聳聳肩，齊非凡—臉苦笑。
「你怎么知道庫魯斯消失的消息？」恢復冷靜的莉娜，在腦中將事情分析了一遍，雙眼微瞇，若有所思的瞅著齊非凡，試探的問道。
「哈！當然是我們偉大的主人告訴我的，順便提供清晰的影像文件供我欣賞。」短促的笑了一聲，齊非凡看起來滿不在乎大刺刺的咧了咧嘴，可他眼中皆是難言的苦澀。
「是……殿下？」盯著齊非凡，臉色慘白的莉娜聲音乾澀的說道。
「除了他還有誰會對那片貧瘠的土地如此感興趣。」微挑眉，齊非凡嘴角輕揚冷冷的說。
「他……又是為了什么？」張了張嘴，莉娜遲疑的問。
「你說呢？」睥睨著莉娜，齊非凡—臉要笑不笑，似哭非哭的怪異表情。
「我……我就是因為不知道，才會問你的啊！」脾氣本就急躁的莉娜，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疑惑，急忙追問道。
「……」
為了什么？
你問我，可誰能告訴我到底是為了什么？
雙眸迷離，心中五味交雜的齊非凡，根本不知道怎么跟莉娜解釋。
總不能告訴她，那只不過是他們的主子一時興起，無聊的把戲而已，就是因為他一個虛無飄淼的第六感直覺，讓他們至愛的家人從此淪為階下囚。
「非凡，到底是怎么回事？」
莉娜吃力的站起身，走到齊非凡面前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用盡全身力氣的使勁搖晃著他。
「我不知道，只知道庫魯斯是屬于他的領地，而他認為物產貧瘠沒有任何價值的庫魯斯并沒有存在下去的必要，所以下令摧毀了它。」
齊非凡平靜無波的臉上，看起來沒有什么太大的起伏，可他輕蹙的眉宇之間，似乎盛滿濃得化不開的悲痛與哀傷。
「再沒有價值，也是我們的老家啊？他憑什么，他憑什么啊！」
聲音有些嘶啞，眼眶內蓄滿了淚水，當了好多年的海盜，性情剛強的莉娜，是位寧可流血也不愿流淚的女中豪杰，可如今她再也忍不住淚灑衣襟。
「……」
望著面前傷心欲絕的莉娜，齊非凡不知道去如何安慰她，只能自嘲的笑了笑，暗自腹誹了一番。
他憑什么啊？
哈！
當然是憑他高貴的出身，憑他富可通天的財力，憑他無人可及的權力，憑他權可傾國的勢力，在他眼中他們就像螻蟻一般卑微，若是沒有任何利用價值，自然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對了，我爸媽和老爹，他們是不是……」
憶起生死未知的父母雙親，連臉上的淚痕都沒來得及擦拭，莉娜再度從沙發椅上躍了起來。
「唉！他們都沒事，你不必擔心。」
將其再度按在沙發上，輕輕嘆了口氣，齊非凡對莉娜的浮燥實在無可奈何，如果大哥在就絕不會問他這類毫無意義的話，老爹他們若是有什么差池，他不可能還會如此鎮定自若。
「他們現在哪里啊？」焦躁不安的莉娜，緊忙追問道。
「這個問題你已經問了不止一次，我若是知道，又怎么可能會隱瞞你？」在莉娜旁邊的沙發椅坐下，伸手捏了捏鼻梁，滿臉無親的齊非凡嘆息道。
「可是……」
「雖然我不能確定他們在哪里，可我相信他們現在都很安全。」
打斷莉娜未出口的質疑，齊非凡飛快的向她做出詳細的解釋。
「只聽說老爹他們如今被遷徙到我們所在的海德利星系內，在哪個星球上就不得而知。你也知道這個星系非常富饒，可居住星何其繁多，老爹他們區區四億人口，隨便塞到哪顆星球上都讓我們無處可尋。」
「那……」
「所以，你不要問我老爹他們在哪里，我只知道，他們雖然不至于像咱們一樣淪落為奴隸，可他們是一群異鄉客，想在陌生的地方落地生根，恐怕沒有那么容易，光適應環境以及迥異庫魯斯的政令就夠他們忙活一陣子了，所以我才說孩子跟在你們身邊，要比跟著生活還無著落的老爹強。」
再度打斷莉娜，齊非凡認真的跟她解釋道。
「啊……」莉娜剛放下的心又高高地懸了起來，遲疑了片刻，開口問道：「你剛才說兩個選擇后一個是什么？」
「另外一個？」
齊非凡懶懶的拖長了尾音，漫不經心的繼續道。
「三個月后，海盜新王登基大典，他准備攜我去海盜星系觀禮，我可以順便把孩子帶給三哥，你打算選擇哪一個？」
「我選……」
知道家里人平安無礙，稍感安心的莉娜，面對兩個艱難的選擇，不禁猶豫再三。跟在老爹及父母身邊本是最好的選擇，可現在考慮他們所處的環境，把孩子送去就有些不太恰當。
可她又不愿讓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背上奴隸的身份，從此在奴化教育下失去自我，因此把孩子放在自己身邊更是不妥，所以她現在只有一個選擇。
「……拜托你，非凡，你能把孩子送到三弟哪里去嗎？」
雖然莉娜明知混亂的海盜星系也不是最好的選擇，她還是咬了咬牙，下了最后的決心。
「嗯！如你所愿。」齊非凡悠然起身，背對著莉娜淡淡的說，「你安心特產，一切我都會為你安排好的。」
「……」
望著齊非凡緩緩離去的背影，莉娜不禁欲言又止，她心里明白，自己傷他很深。
她明知驕傲的他不會輕易向任何人低頭，哪怕是他們那位高高在上、手握生殺大全的皇子殿下，哪怕是高高舉起的皮鞭，他都不曾向其低過頭、告過饒，而這次……
為了他們的孩子，他恐怕不得不……
或許……他會怨恨她也說不定。
當齊非凡纖細窈窕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房門隨之合閉，心痛不已的莉娜絕望的發現，就是因為她的自私。
恐怕從此以后，她在齊非凡心中將沒有任何立足之地，而且從小就極度溺愛弟弟的丈夫以及小叔們，如果知道了她此番作為，也會埋怨她，甚至還會恨她、疏遠她……
海盜候補生 正文 第八章
怨恨嗎？
悄然無聲的行走在長廊中，面無表情的齊非凡想到此，藏在袖口長長花邊內的雙手猛然抓緊，身體也隨之繃緊，隨后無奈的輕輕嘆了口氣，緩緩的松開手，身體也跟著慢慢放松。
他心里當然也有一絲不快和傷感，他又不是聖人，怎么可能毫無怨言呢？他終歸還是—個有血有淚的凡人，只不過……
莉娜再不對，也是大哥的妻子，更是他未來侄子的母親，從小到大又—直很照顧他。就算她有再大的不是，他也應該原諒她，再說她也并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還未出世的愛子。
想來為了自己的愛兒，任何為人母的女人面對選擇，都會展露自私的一面。陷入沉思中的齊非凡無視周邊畢恭畢敬向他施禮的奴仆，更對五花八門的稱呼充耳不聞，舉步向正殿方向行去……
尤利希爾的王宮到底占地多少，齊非凡未曾有機會親身丈量過，可他知道從他所住的正殿到莉娜夫妻所住并不算很偏僻的側殿，來回都需要將近三個多小時，以至于他每次來回都有種跋山涉水、歷盡干山萬水的錯覺，每每累得他筋疲力盡，苦不堪言……
至于明明年輕力壯的齊非凡，為什么會如此的累？呃！這當然是有緣由的了。
先不要說齊非凡每天安排得滿滿當當的課程表，就說尤利希爾天天搞突襲，夜夜度春宵，就已經讓齊非凡的體力直線下降，所以每當他想看大哥大嫂，也許在很多人跟中不算什么的距離，對于經常處于疲憊狀態的他而言，實在不亞于萬里長征啊！
因此他一直很懷疑尤利希爾是不是故意將他們兩人安排住在那么遠的偏殿，以藉此杜絕他們彼此之間來往的可能性。
「九小姐，九小姐請您等一下……」
邊走邊胡思亂想的齊非凡，對緊跟他身邊迭聲呼喚的人視面不見，充耳不聞。
為了讓齊非凡習慣自己的身份，尤利希爾曾為此下過命令，上午見到穿男裝的齊非凡要喚少爺，下午遇見穿女裝的他要叫小姐，而晚上的他應該怎么稱呼卻一直沒有明確的規定。
大概是過去齊非凡晚上所有時間全歸尤利希爾支配，該怎么稱呼就是尤利希爾本人的問題了，所以忽略向奴仆們交代，結果見到晚上溜出來的齊非凡，奴仆們的稱呼可謂五花八門，而對稱呼感到不爽的齊非凡，也會選擇應或者不應。
而如今的時間已經進入黃昏，落日的餘暉將整個王宮鍍了一層燦爛的金黃色，此時沐浴在夕陽暮光中的齊非凡，就好像披上了一層夢幻般的金絲縷衣，表情肅然的他走在夕陽灑落的長廊之中，就彷佛—位神色庄嚴的美麗女神，神聖而不可褻瀆。
「九少爺，請您等一等。」
身后的人，又喚了一個稱呼。
「……」
腳步頓了頓，齊非凡還是不打算理會身后人，繼續向前走。
「九小姐九少爺，九少爺九小姐……請您……請您……」
后面人還不死心，繼續呼喚道。
「……」
又是小姐，又是少爺的，難道他是人妖不成？滿臉黑線的齊非凡腳下如風，走得更快。
「喲！我的小祖宗啊……您別走那么快好不好！是殿下讓老奴來接您的。」
「……」
齊非凡停下腳步，回頭瞅著氣喘吁吁的王宮七總管——亨利，老亨利已經兩百五十多歲了，屬于皇室的家生奴，用了將近兩百年的時間才爬到如今的單位數七。
「九……」
喘勻了氣的老亨利張嘴欲喚，隨后又發現不知該怎么稱呼面前人，只好含糊的帶過。
「請您上車，殿下在等您……」
「……」
瞅了眼停在長廊外銀白色流線形體的懸浮車，輕挑眉，齊非凡感到几分詫異，他明明記得尤利希爾欣賞自然與復古，為了保護環境，整個星球如非必要，交通都還停留在馬拉車的原始狀態，而王宮內代步的更大多是人力轎，連馬都很少見。今兒個是怎么了？
「請您上車。」老亨利當然不可能知道，也不需要知道此時齊非凡的心思，伸手拉開車門恭敬的道。
「唔！」
也沒打算問明緣由的齊非凡拎起長裙，矮身坐進了車內。老亨利幫他關上車門，隨后自己也上了車，車子開始啟動，懸浮車并沒有完全昇空，而是緊貼著地面向正殿疾駛面去。
本來步行需要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如今卻花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懸浮車在正殿前停下，齊非凡步下懸浮車，施施然登上白玉石階，一步步向石階盡頭的大殿走去。
「我的凡兒，你干什么去了？」
低沉富磁性的嗓音在房間內響起，懶洋洋地斜倚在椅上，尤利希爾手握著晶瑩剔透的水晶酒杯，杯中的紅色液體微泛波瀾，緊貼著杯壁輕輕旋轉。
「去看莉娜，她的孩子就快出世了，我有些擔心。」
齊非凡雙眼微瞇，望著坐在落地窗前的尤利希爾，柔和的日光透過玻璃灑落他一身耀眼的光暈，就彷佛尊貴的眾神之王，讓人跪拜在他腳下，讓人自慚形穢不敢褻瀆。
「哦！過來，我的凡兒。」尤利希爾招了招手，讓站在門邊躊躇不前的齊非凡過去。
「……」
齊非凡一言不發的走到尤利希爾身址，習慣性的在他腳邊跪下，將頭枕在他的膝上，披在肩后的柔順黑發瀑布般散落在他的雙腿之上。
「你看起來似乎有些憂郁？以前你去見他們都會很開心，這次怎么會心事重重？」冰涼的指尖輕觸他微蹙的眉，尤利希爾有些疑惑。
「沒有什么，只是……」側枕在尤利希爾膝上，齊非凡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尤利希爾有些好奇他的欲言又止，在他刻意的培養與教育下，齊非凡擁有兩種截然相反的性情，在奴仆們面前他會是一位言談適度、矜持有禮、舉止得體，氣質雍答的貴族公子，而在尤利希爾面前，則按他的希望依舊保持著過去的率直坦誠，真言不諱，也就是說，齊非凡對他不應該有所隱瞞才對。
「尤利，你說人是不是都會變啊？」
似乎習慣了有什么開心或不快的事情郎向面前人傾訴，齊非凡抬起頭，滿臉迷茫的問。尤利是尤利希爾的昵稱，除了父母外，就只有齊非凡能夠如此喚他。
「當然，人是—種善變的動物，無關性別與年齡，都會因所處環境及遭遇發生某種質變。」
斜睨著滿臉茫然的齊非凡，輕搖水晶杯中火紅的液體，尤利希爾嘴角勾起—抹慵懶的微笑，慢條斯理的答道。
「莉娜姐姐是在我十歲那年來到基地，待我一直如母如姐，雖然我們總是拌嘴抬杠，可我相信她是愛我的，而我也同樣愛她，只是我沒有想到，當她面對選擇的時候，她最終還是選擇捨棄了我……」
淚眼婆娑的齊非凡怔怔望著尤利希爾，宛如珍珠般的晶瑩淚珠，一顆顆奪眶而出很快爬滿了他的雙頗。
「……」
望著齊非凡朴簌簌不斷滾落的淚水，尤利希爾心里隱隱有些作痛，不知所措的他簡直不知如何去安慰面前的人，性情堅韌的齊非凡，几乎很少落淚，看來他這次一定被傷得很重、很重……
不過對此尤利希爾也感到有几分竊喜，齊非凡能夠在他面前真情流露，是不是也代表自己在他心中有了一定的地位，也就是說他緊閉的心扉正悄悄的向他敞開。
「人性的自私是與生俱來，她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再說她或許也是不得已。」
把手中灑杯放在旁邊的圓桌上，尤利希爾俯身將齊非凡攔腰抱起置于膝上，雙手捧著他濕濕的面頰，用拇指擦拭他臉上的淚痕，柔聲勸慰道。
「好了，不要哭了，你哭得我心好痛。我的凡兒，請你相信我，為了你我可以捨棄所有的一切，金錢、地位，權勢，親人唯獨我不會捨棄你。」凝視著齊非凡漫著淡淡水霧的雙眸，尤利希爾鄭重其事的說道。
「我……」
飄蕩在耳邊的纏綿話語，既像告白，又像誓言，讓齊非凡眼中的淚流得更急，就好像打開閥門的水龍頭扑簌簌流個不信，嗓子里彷佛堵了塊石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了，不要哭了，我的心都快要被你哭碎了。」捧著齊非凡的臉，尤利希爾低頭輕吻他臉上的淚痕。
「我……只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奴隸，是你數十億奴隸中的一員，有沒有我還不都是……」身體顫抖，微微抽泣的齊非凡，聲音哽咽的道。
「胡說！」將嘴抿成一條直線，尤利希爾鳳眼微瞪，威儀懾人的低聲叱責道。
「……」齊非凡的身體不禁輕顫了一下，淚水再度難以抑止的涌出眼眶。
「唉！」
面對齊非凡盈盈的淚顏，尤利希爾選擇投降，他無奈的嘆了口氣，不想被淚海徹底淹沒的他，只好低頭迅速覆上他顫抖的紅唇，濃烈又深情的吻，將其拖入一個又一個激情的漩渦，并隨著他不斷的沉淪墮落。
「我的凡兒……」輕撫趴在懷里不斷喘氣的齊非凡，尤利希爾悠然的說，「你就算是奴隸，也只能是我一個人的奴隸，在任何人面前你都有資格與他們平起子坐。」
「……」從尤利希爾懷中抬起頭，齊非凡滿臉困惑的瞅著面前人。
沒錯啊，自己的確只是他一個人的奴隸。
按照帝國的法律，奴隸屬于私人財產，而私人財產是神聖不可侵犯的，所有奴隸只會有一個主人，也就是說，就算是帝國皇帝，如果沒有得到主人允許，也沒有資格隨意處置或掠奪別人的奴隸。
至于所謂的平起子坐，根本就是個笑話面已，在階級分明的帝國中，奴隸永遠足社會的最底層，就算貴族的家生奴，在許多方面都比某些平民強，可階級地位仍擺在哪里，面對屬于自由人的平民還是必須得低頭退讓。
「呵！反正，你只要記得你只屬于我一個人就好，其它的你不用去管。」抬起齊非凡的下顎，瞅著一臉困惑不解的他，尤利希爾輕笑著說。
「哦！」迷迷糊糊的齊非凡，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我的凡兒啊……」
我的愛！你什么時候才能長大，什么時候才能讀懂我的心啊？輕輕搖了搖頭，無奈嘆息的尤利希爾，俯身吻上他略微紅腫的櫻色唇-瓣。
此時，燦爛的夕陽從窗外斜斜灑入，將交疊在一起的兩人籠罩在一層絢麗耀眼的金色光暈中，沐浴在落日餘暉中的兩道身影，就彷佛一幅美麗
動人的剪影畫，美得讓人為之銷魂，美得讓人為之窒息，美得讓人沉醉其中難以忘懷……
***
「哇！真的好可愛啊！」
透過透明的保溫箱，齊非凡興致盎然的望著躺在里面，含著手指睡得香甜的小嬰兒。
「可愛？哪里可愛？皺皺巴巴，好像瘦皮猴子似的，一點都不可愛。」
對于從上飛船就吸引了齊非凡全部注意力的小鬼，尤利希爾是橫挑鼻子豎挑眼，怎么看怎么不顧眼，滿心不快的他，嗤之以鼻的冷哼道。
「什么啊！你看他五官長得多精緻。小家伙長得可真像大哥，簡直就是大哥的翻版，將來定是翩翩美少年，若是性情也像大哥就好了，大哥可是個溫文爾雅的紳士……」齊非凡趴在保溫箱上，著迷的瞅著睡在里面的小嬰兒，滿懷無限遐想的說。
「哼！難說，看他哭起來就沒完沒了，弄不好像他母親一樣脾氣暴躁，沒有一點耐性，連個孩子都帶不好，莽莽撞撞的，差點造成一尸兩命的憾事。」
尤利希爾對莉娜的印象實在差到極點，以當今的醫療設施及技朮，再難治療的病症也都有治愈的可能，可她連生個孩子都差點鬧出人命來，身為主人的他，深感臉上無光。
「嗯！莉娜姐姐實在是太胡鬧了。」
歷來非常維護自家兄姐的齊非凡，也不得不點頭附和道。
任性的莉娜就因為跟大哥吵嘴，挺著將要臨產的大肚子跑出家門，結果一時不慎滑倒，造成孩子早產。若不是搶救及時，恐怕就算不是一尸兩命，弄不好也只能保住一個，就算如此，莉娜至今還臥床不起，小家伙到現在也還睡在保溫箱內。
「好了，我們不要再管這個小鬼了，醫生會照顧好他的。」伸手拎著齊非凡的衣領，尤利希爾將趴在保溫箱上不肯走的他給拖走。
「不要啊！再呆一會兒，就一會兒啦……」拼命掙扎的齊非凡不斷的哀求道。
「哈！若是你喜歡孩子，我們兩個生一個怎么樣？」將齊非凡禁錮在懷中，尤利希爾下巴抵在他的頭頂，突然如此說道。
「怎么可能？」聞言，齊非凡不禁怪叫了一聲，「我是男人好不好，怎么可能會生小孩啊！」
「誰告訴你男人不能生小孩，大千世界，浩瀚宇宙，茫茫星海，萬千種族，總有那么几個很特殊的種族，例如雌雄同體，單性繁殖一類的。」手臂環在齊非凡的腰上，尤利希爾認真的道。
「而且我記得好像有個比較稀有的種族，男子就能生育。唔！是叫幻星，還是幻月，我就不太記得了，隱約好像曾聽艾倫講過，似乎是個比較奇怪的種族，他們男女皆能生育，聽說他們已經快要滅絕了，也就是男子生育雖然比較罕見，可也不代表沒有。」
「拜托，雖然我是個孤兒，家世不清，父母不明，可也不代表我就是你所說的，那個什么幻星還是幻月之類的稀有種族，這種巧合的概率實在太低了。」翻了個白眼，齊非凡不以為然的說道。
「我也沒說你就是啊。我只說你想要小孩的話，我們有很多手段可以選擇，例如在你這里，裝上人工**，定期注射成熟的卵子，我們就可以……」手放在齊非凡的腹部，尤利希爾輕聲說。
「不要。」曾經看過這類介紹的齊非凡，聽說裝那東西很痛，生孩子更痛，面色慘白的他，堅決反對道，「再說，誰知道那孩子是你跟哪個野女人的。」
「或許，我們可以試試蓋雅人的手段？」
尤利希爾若有所思的說，他記得異星人可以將兩個同性遺傳基因相互結合，人工製造屬于他們的孩子。
「不要！」可能是受到身邊人的影響，齊非凡對蓋雅人操弄遺傳基因的行為非常反感，對通過遺傳基因改造技朮所誕生的非自然產物有著很深忌諱。
「他可是完全屬于我們兩個的孩子。」
收緊手臂，尤利希爾在齊非凡耳邊呢喃。對于如今還算虛無飄淼，根本就不存在的孩子，尤利希爾不知為何竟感到無比期待，甚至認為或許他真的可以去試試。
「拜托，我今年才十七歲，剛脫離幼兒期沒多久，屬于未成年范疇，你不會真的想……」回頭瞅了眼若有所思的尤利希爾，齊非凡感到心驚膽顫。
「嗯！的確，你年紀還太小，還是過些時候再說吧。」深感遺憾的尤利希爾也只好無奈的選擇放棄。
「……」就算年紀大，也不跟你生。撇了撇嘴，齊非凡暗自嘀咕。
「好了，我們先回去休息吧？從海德利到海盜主星系——繆拉，就算采取空間跳躍，也需要半個多月的時間。」尤利希爾伸手攬著齊非凡的肩，舉步向外走出。
「空間跳躍時的振蕩，以及亞空間航行，不會對孩子有影響吧？」一步一回頭的齊非凡，有些擔憂的問。
「沒問題，處于休眠狀態的身體，一切機能都會降到最低點，他是不會有任何問題的。」打開自動門，尤利希爾推著齊非凡的肩，向外走了出去。
「可他還是個不滿三個月大的小嬰兒啊！」趁著門并沒有完全關閉，憂心仲仲的齊非凡戀戀不捨的向里望去。
「不會有事的，你不用擔心。」
「可……」
「好了，凡兒，你不要老擔心那些沒用的，醫護人員會照顧好他的，你還是想想等到了海盜星系，怎么尋找你三哥，還有你想不想知道新任海盜王的資訊？」尤利希爾連忙轉移話題。
「三哥？聽說他就在繆拉星系的主星上，應該很好找吧？」眨眨眼，閃著長長的睫毛，齊非凡有些遲疑的說道。
「……」
繆拉主星大著呢！一個不起眼的人很好找嗎？滿臉黑線的尤利希爾無語中……
「至于新任海盜王……你有他的詳細資料嗎？你不是說前任海盜王的兒子們都在爭位，最終誰取得勝利了？」齊非凡對此還是很感興趣的，不管怎么樣，成為一代海盜王，曾是他兒時的夢想。
「呃！」
臉上閃過一抹古怪，尤利希爾忍笑不已。
「據說結果很讓人吃驚，聽說他那几個很有實力的兒子，在一次談判中統統葬身在宇宙風暴里，就剩下一個本來最沒有可能繼位的私生子。」
「不會吧？會不會是那個私生子為了王位謀害親兄弟？」驚訝的齊非凡按常理推斷道。
「不，聽說那個私生子少時就離開了海盜星系，對王位完全沒有興趣本身是—位根有名的冒險王，他是個酷愛自由的家伙，平生最恨束縛，聽說他得到消息后，為了逃避繼承王位曾逃竄了好几個月，不過最終還是遭到大部隊的圍截，被強行押回了繆拉，據說他到現在還沒有完全認命，仍然在四處求救。」尤利希爾幸災樂禍的說道。
「不會吧？」齊非凡—臉不可思議的道。
「對了，你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
「呵呵！因為我也曾接到過那個家伙的求救信號。」
尤利希爾—想起那個家伙總是—副泰然自若，滿不在乎，勝券在握的表情，他就恨得牙癢癢，以往都是他看別人笑話，這次終于輪到他們看他熱鬧，說什么也不能輕易放過。
「……」
瞅著表情變化莫測，一會兒咬牙切齒，一會兒眉開眼笑的尤利希爾，不知為何齊非凡對這位新任的海盜王深感好奇，更對即將到來的登基大典，感到無比的期待……
海盜候補生 正文 第九章
海盜王的加冕儀式，既隆重又奢華，是一場具有濃烈傳統意味的登基盛典，對于自幼生長在偏遠星球的齊非凡而言，面前的盛況可不僅是新鮮稀奇。更多的是震撼和激動。
身披猩紅色披風，威嚴肅穆的新任海盜王，端坐在黃金打造的寶座之上，侍立在大殿兩側的是數額龐大的皇家儀仗隊，身穿白底金邊筆挺的禮服。各級大臣們排列整齊，向高居王座的海盜乇跪拜叩首。
「嗯！生為男兒當如是也。」
望著接受臣民朝拜的海盜王，熱血沸騰的齊非凡，不禁低聲贊道。
抵死也不愿穿女裝跟尤利希爾—起出席登基大典的齊非凡，趁尤利希爾不在偷熘到大殿正對面的頂層，也是觀禮嘉賓比較少的看台上，他坐在邊上將腿從鏤空的欄杆處伸了出去，雙手握著欄杆向下張望。
「沒錯，早晚有一天，我也會坐上那個讓億萬人矚目的位置。」
一道清脆的童音在齊非凡耳邊響起，他不禁好奇的偏頭看去。
哇，好精致、好可愛的洋娃娃啊！
在他身旁的是一個年約十二三歲，長得精靈可愛的小女孩，只見她火紅色的波浪長發，清澈透亮的淡藍色水眸，小巧筆挺的鼻，花-瓣般柔美的紅唇，略微有些圓的娃娃臉，雪膚晶瑩粉嫩。
脖子上系著可愛的紅色蝴蝶結，身上穿著一件乳白色，蝴蝶荷葉邊層雪紡紗及膝短裙，小小的年紀顧盼之間，卻灑落著讓人驚艷的魅惑風情，相信等她長大，定是一位禍國殃民等級的絕色。
「喂！小丫頭，快把腳收回來，真是的，一點淑女風范都沒有。」
瞥了眼跟他一個姿勢的小女孩，大剌剌地將腿伸出欄杆外，不斷搖晃著赤裸的小腳丫，接受了一年多禮儀教育的齊非凡實在有些看不慣，開口斥責道。
「切，你還不是—樣，有什么資格說我。」小女孩嗤之以鼻的冷哼了一聲，不以為然的反駁道。
「拜託，我是男孩子好不好。」
如果穿女裝，他才不會這么坐。他的禮儀老師可是個非常恐怖的女人，被她逮到不死也會脫層皮，縮了縮頭，齊非凡在心里暗忖道。
「哼！還不是老爸非逼著我穿這身束手束腳的禮服，害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簡直快要煩死人啦！」扯了扯身上的雪紡紗裙子，小女孩不滿的抱怨道。
「你老爸是？」想起女孩剛才的豪言壯語，齊非凡有些好奇的問。
「就是他……」指著對面五官容貌有些模煳的海盜王，小女孩驕傲的說。
「……」齊非凡愕然。
他明明記得尤利希爾曾經說過，新任海盜王非常年輕，年齡絕對不超過三十五歲，這個小丫頭怎么看都有十二三歲，按照如今人類的划分，十五歲以前算是幼兒，十五歲以后是兒童，三十歲勉強算是少年，五十歲才算成年。本來以為他家大哥三十八歲當爹就已經很強了，卻沒想到這位新任海盜王居然二十多歲就當上父親，真是強人！
「呃！你爸爸，好癘害喲！」齊非凡由衷的贊嘆道。
「當然，老爸是最棒的。」小女孩自豪的說。
「怎么沒看到你母親？」
齊非凡四處張望，他記得好像新王登基，一般新王后也必須出席典禮的啊？怎么到現在還不見蹤影？
「我母親……」剛剛還神采飛揚的小女孩，頓時神色黯然，傷心的說道，「她在我兩歲的時候，就因意外去世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手足無措的齊非凡，不知道如何去安慰面前黯然神傷的小女孩。
「沒關系，我早就習慣了。」小女孩一臉逞強的道。
「對了，剛才你說長大了要坐上海盜王那個位置？」迅速轉移話題。
「沒錯，我要成為像老爸那樣偉大的人。」破涕而笑的小女孩，得意洋洋的說。
「成為像你爸爸那么偉大的人，倒也不難，可要成為海盜王，實在是難上加難啊！」沉吟了片刻，齊非凡搖了搖頭，他對小女孩的愿望不抱任何希望。
「為什么？」小女孩不解的問。
「歷任海盜王沒聽說過有女王繼位的啊！」齊非凡向她解釋道。
「哼！我相信，我將是開天辟地的第一個。」小女孩驕傲的揚著頭，宣布道。
「唔！我看……可能性太低了。」沉思了一會兒，齊非凡神色堅定的搖了搖頭，下了最終結論。
「為什么不可能？」小女孩沖著齊非凡大聲尖叫道。
「你是女人啊！狂妄自大的海盜們怎么可能會允許一個女人騎在他們頭上，指手畫腳？」毫不猶豫的打擊小女孩的自信心，隨后念念不忘兒時夢想的齊非凡小聲嘀咕道，「是我還差不多……」
「女人又怎么了？早晚有一天我會証明，女人不比男人差。」小女孩沖著齊非凡尖聲怒吼道。
「哎喲！就算如此，你也不必沖著我吼啊？你不需要向我証明什么，我不當海盜已經很久了。」用手摳了摳險些被震失聰的耳朵，聳了聳肩一臉遺憾的道。
「誰讓你瞧不起女人。」小女孩氣鼓鼓的說。
「拜託，并不是我瞧不起女人這是現實好不好？」斜睨了小女孩一眼，齊非凡懶洋洋的說。
「哼！大男人主義不就是瞧不起女人嗎？」小女孩咬牙切齒的質問道。
「難道你媽不是女人？」
「呃，這個嘛……我也不太清楚啊，說不定也有可能是男人啊。」似笑非笑的齊非凡故意找茬道。
「……」一臉呆滯的小女孩愣愣瞅著齊非凡，片刻后突然爆發道，「有沒有搞錯，男人怎么可能會生小孩？」
「嗯，有可能啊。你沒聽過人工**受孕嗎？聽說蓋雅人連基因自我復制，亂倫都曾發生過，何況不過是區區的同性……」翻出尤利希爾的理論，齊非凡笑嘻嘻的詭辯道。
「哼，就你那歪瓜劣棗的德行，哪里長得像傳說中跟精靈一般美麗的蓋雅人？要知道他們無論男女，各個都是俊男美女。」撇撤嘴，小女孩尖酸刻薄的嘲諷道。
「我也沒有說是蓋雅人啊？現在遺傳基因改造技朮可是哪里都有的哦！」
「你……簡直就是強詞奪理，我只是在校正你對女人的歧視，可你居然狡辯說你媽是男人？」
「我什么時候說我媽是男人了？我只說可能而已啊。在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生的，對不對？」齊非凡繼續胡攪蠻纏。
「難道，難道你連你母親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嗎？」被齊非凡氣得快吐血的小女孩，一臉不可思議的問。
「當然……不知道唉！像我這類父母雙亡的宇宙孤兒，怎么可能會知道父母的情況呢？」狡猾的利用小女孩的同情心，暗自竊笑的齊非凡，裝出一副黯然與惆悵的神情。
「對不起……」
小女孩訥訥的道歉道。
「沒關系，我已經習慣了。」以為終于成功轉移話題的齊非凡，暗自竊喜。
「可是……我還是認為，你說女人不能當海盜王是不對的。」還是不死心的小女孩，再度把話題轉了回來。
「……」暈啊！這個丫頭，揪住一個話題怎么就沒完沒了？
「你知道在歷史長河中也有很多偉大的女海盜，像卡特琳娜，凱特拉，德塞，伊莎貝拉，還有烏雅……她們在海盜史上，都是偉大的女性，她們并不比男人差，她們的成就甚至超越男人……」
小女孩滔滔不絕的講述著她心目中的偶像。
「請問，在海盜史上名垂青史的海盜是男多還是女多？」
齊非凡正經的提問道。
「……」
毫無疑問，海盜是屆于男人的冒險游戲，嬌弱的女人永遠無法與男人比肩，雖然也不乏女海盜的存在，可能名垂青史的實在少之又少。
「再請問，海盜史上著名的海盜王，是男人多還是女人多？」繼續提問。
「……」
呃！實際上，女海盜王根本就不存在。
「在海盜史上，海盜永遠是男多于女，而女海盜王根本就不存在，所以……我認為，你想成為像你父親一樣偉大的海盜王，這種可能性實在是低到不能再低了。」齊非凡毫不猶豫的下了最后結論。
「……哇！我要告訴爸爸，說你欺負我，嗚鳴……」左右思量，發現全無反駁的可能性，小女孩拿出了終極武器。
「別哭，別哭……」
手忙腳亂的齊非凡有些遲疑的伸手將小女孩擁在懷中，笨拙的拍了拍她的背嵴，一再安慰哭鬧不休的她，最后還不得不昧著良心安撫道。
「我相信，只要你肯努力，早晚有一天你會成功的。」
「真的嗎？」淚眼朦朧的小女孩，斷斷續續的抽泣問道。
「十足真金，如假包換。」
最怕女人眼淚的齊非凡，睜著眼說瞎話。
「噗哧！」
其實從小就非常擅長裝哭騙人的小女孩，臉上早就雨過天晴，只是不想被發現，只好趴在齊非凡懷里強忍著笑意，悶聲追問道。
「你不是在騙我吧？」
「當然不會，絕對不會。」愁眉苦臉的齊非凡，滿口答應，一再保証。
「你確定我真的能成功嗎？」有意刁難的小女孩，故意反覆追問。
「真的，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有苦難言的齊非凡，心不在焉的菩道。
「可是……」
「請問……」
就在兩人翻來覆去、顛來倒去，糾纏不清的時候，一道輕柔的聲音突然在兩人耳邊響起，既不高也不低的噪音，似一股清泉泥入心扉，徘徊縈繞。雖然聲音像撥動的琴弦，悠揚又悅耳，可明顯缺乏藝朮細胞的兩個人，對其視而不見，繼續剛剛沒有營養的對話，來人不得不抬高嗓音大聲說。
「請問，我可不可以插一句？」
「不行，你沒看見，我們正忙著嗎！」兩人同時回頭，并異口同聲答道。
「……」碰了一鼻子灰的來人，不禁苦笑不已。
「你……」動作再度驚人的一致，無法置信的瞅著來人，兩人好半天沒回過神來。
一頭淡青色的長發垂到腰際，淡青色的眼眸像一汪清澈的湖水，額上戴著銀色造型古雅的頭冠，位于額心的藍寶石與璀璨耀眼的雙眸相映成輝，仂佛經過精凋細刻的鼻，柔軟輕抿的菱唇，以及從發間露出的尖尖耳朵，面前俊美的容貌就好像從童話王國走出來的妖精。
只見他身穿一件長及腳面的純白絲袍，腰間繫著銀色寶石腰帶，勾勒出他修長的體形，袖口、頓口、衣襟以及下襬皆用銀線繡著復雜又精美的花紋，其實同樣的花紋徧布整件衣袍，只不過繡得非常細膩，若不仔細觀察很難辨認。
「哇！你看沒看見，是蓋雅人耶！」一把抓住齊非凡的衣頓，小女孩無比興奮的嚷嚷道。
「好了，我看到了，你放手啦！你想勒死我啊！」雖然也是頭一次看到真人，但終究還是比小女孩兒多識廣，齊非凡很快恢復了鎮定與常態。
「好帥，好英俊，真的好像傳說中的妖精耶！」
依然緊緊抓著齊非凡的衣領，小女孩一臉著迷的說。
「唔！還好。」
挑了挑眉，用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著來人，早習慣了尤利希爾那俊美絕倫、風華絕代的面孔，對于「美麗」一詞，他基本上已經免疫。
「我從來沒見過這么帥的人，若是能做我男朋友就好了！」雙手交捏置于胸口，小女孩一臉陶醉的說。
「拜托，難道你沒見過蓋雅人不成。」翻白眼，齊非凡不以為然的道。
「當然見過，可他就算在蓋雅人中，也是極品中的極品。」
「有那么夸張嗎？」
偏頭瞅著來人齊非凡滿臉好奇，片刻后，他還是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他覺得面前人的容貌似乎還沒有尤利希爾帥。
「對了，你猜他有多大年紀？我看他外表最多也就十八九歲的模樣。」率先說出自己的猜測。
「唔！誰知道，你也知道蓋雅人壽命比我們長，又青春不老，外表看起來十八九歲，說不定已經是几百歲高齡的老頭子了。」
沉吟了一下，回答道。「嗯！很有可能，百歲老頭子？我看還是算了吧！」
慎重的點了點頭，對老頭子不感興趣的小女孩，對面前的人徹底失去了興趣。拉著齊非凡，回頭繼續看登基大典。
「……」
百歲高齡的老頭？雖然他的確年近百歲，可也不至于被評成老頭吧？對壽命近千年，五十歲之前是幼兒期，五十歲到一百五十歲才是穩定成長期的蓋雅人面言，百歲的他，還只不過是個孩子。
「請問，我可以說句話嗎？」
徹底被晒在一旁的來人，一句話也沒來得及說，就被兩人再度忽視和遺忘。從未受過這種待遇的來人，感到無比驚訝，不過他并不是小肚雞腸的人，只是莫可奈何的搖了搖頭，開口說道。
「說……」
并沒有回頭，兩人再度異口同聲的答道，對彼此心有靈犀的默契，兩人不禁相視一笑。
「對于剛才兩位所討論的事情，我有不一樣的見解，您們想不想聽一下？」
來人撩起下擺，率性的在兩人身后席地而坐。
「我們所討論的事情？」齊非凡—臉訝然，瞅了眼身邊的小女孩，好奇的問，「剛才我們在討論什么？」
「唔！沒討論什么啊！」同樣感到困惑的小女孩，也是—臉茫然。
「……」嘴角的弧度突然一垮，尖尖的耳朵彷佛也隨之耷拉了下來，來人—臉哀怨的瞅著兩個人。
「啊……對了，我想起來了，剛才我們在討論小丫頭將來成為女海盜王的可能性。」被來人楚楚可憐，宛如怨婦般的眼神弄得毛骨悚然，齊非凡猛然憶起剛才一直僵持不下的話題。
「我當然能夠繼承海盜王的王位，我老爸就我這么一個女兒。」小女孩信心十足的答道。
「切！你就做夢吧！你老爸還那么年輕，給你娶后媽生個弟弟是很容易的事情。」好了傷疤忘了痛的齊非凡，撇了撤嘴嘲諷道。
「啊啊，爸爸才不會背叛媽媽再娶呢！」小女孩憤怒的沖著齊非凡癘聲尖叫道。
「哼！娶不娶可由不得你爸……當然，所謂天道酬勤，我相信只要你肯努力，勝利還是會屬于你的，你的愿望一定會達成。」看見小女孩蓄勢待發，即將噴發的洪水，齊非凡連忙改口。
「反正我爸爸不會再娶，我也不會有弟弟，我將來一定能夠成為最偉大的女海盜王。」惡狠狠地瞅著齊非凡，小女孩信誓旦旦的詛咒發誓道。
不以為然的撤撤嘴，齊非凡對此不抱任何希望，又怕面對小女孩的山洪爆發，只好選擇沉默。
「其實……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一再被兩人無視的蓋雅人，插嘴道。
「……」
依然是驚人的一致，兩個人斜斜的睨著來人并未答話。
「……」
被兩個人直勾勾盯著看，來人渾身好不自在，自信心已經快要被兩個小家伙折磨得快要崩潰，他有些戰戰兢兢的說。
「我的意思是，這位可愛的公主殿下，想要登上海盜王的王位，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真的嗎？」
「怎么可能？」
小女孩的驚喜交加，齊非凡的滿臉懷疑，完全相反的反應，打破了兩人之前的默契。
「你……」
「你……」
「等等……」
連忙攔住又迅速恢復默契，准備下一輪爭辯的兩人。
「您們先別吵，請聽我解釋其中緣由。」
「行，你說……」
再度默契的閉嘴，并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表情。
「從几千年前第一任海盜王在繆拉星系立足，建立了一個真正屬于海盜的樂園，讓無數追隨者蜂擁而至，到如今已經形成了一個龐大的海盜王國。雖然依舊對那些亡命天涯的海盜、罪犯、自由人來者不拒，這里也依然是強者們的樂土，可如今海盜王卻不復千年前手握重兵、執掌實權，一呼百應的風光，他更多的是一種標幟，是維持各方勢力平衡，維護海盜星系安定與繁榮的象微。」
「不會吧？如果照你的意思，如今的海盜王只不過是個傀儡而已？」敏銳的齊非凡，如此反問道。
「嗯！差不多。」
「難怪你老爸族人想法設法給逮回來，原來對外他們還是需要一個裝飾品。咦！也不對啊，聽說上任海盜王的几個兒子為了王位大打出手我可不相信有人會為了當傀儡打得頭破血流。」
「海盜王族千年經營與積累，本身就擁有讓人側目的龐大勢力，因此他們爭的并不是海盜王這個位置，而是海盜王族族長的地位。」
「聽起來好像很麻煩。」輕蹙眉，越聽越沒興趣的齊非凡，伸手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臉哀嘆的道。
「看來，你的愿望很可能會達成，只不過傀儡海盜王，實在是……唉！我想我的夢想已經破滅了。」
「……」
雖然年紀不大，可對「傀儡」這個詞還是有所認識的小女孩，有些怏怏不樂。沒有人愿意當傀儡，尤其天性高傲又被寵壞的小女孩更不愿意，可面對她自幼崇拜的父親，無法選擇的她也不禁陷入兩難的境地。
「其實……如果新任海盜王能夠處理好，或許能夠脫離如今被動的傀儡地位。」
貌似很認真為兩人講解的蓋雅人，其實時不時地會用異樣的眼神，偷偷打量著神色懶懶的齊非凡。
「要怎么做？」小女孩聞言興奮的問。
「您那些叔叔伯伯因某種巧合全部都死光光了，如今您父親不但繼承了海盜王的王位，還同時兼任族長之職，如此一來原有的平衡已經被打破，如果您的父親處理得當，他很可能不再是一個無用的傀儡，甚至很可能讓您們家族掙脫如今的桎梏，重現千年前的盛況。」
「我相信老爸一定能做到。」無限崇拜自己父親的小女孩，自信滿滿的答道。
「……」
深知內部斗爭充滿了陰謀詭計的齊非凡，對此深表懷疑，不過很快就會離開的他，除了有些擔心三哥會不小心卷入即將風云迭起的海盜星系內亂之外，對此不再感興趣，與此同時，他兒時的夢想也已隨之破滅了。
「典禮好像快結束了，觀禮的嘉賓客人好像都要散了……哎呀！我要回去了，若是沒有趕在尤利回來之前回去，我會很慘的。」
探頭向下望去，只見一波波朝拜完畢的各級大臣們先后退去，四方來賓，八方來客，也都相繼道完賀離去，猛然想起自己是偷熘出來的齊非凡一骨碌翻身站起。
「啊！我也要回去了，若是老爸知道我到處亂跑，一定不會輕易饒恕我的。」
也同樣哀嚎了一聲，小女孩也飛快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等等……能不能告訴我，您們的名字？」
蓋雅人雖然看似在問兩人的名字，可明顯他對齊非凡關注遠在小女孩之上。
「齊非凡……」
「索菲亞……」
兩人先后丟下—句，隨后匆匆忙忙離去，邊走還邊交流。
「喂！晚上的舞會你會不會出席啊？」
「不知道，可能會吧？」
「我肯定會出席，到時候我找你玩好不好？」
「呃！就算我出席舞會，恐怕你也不一定能認得出我。」
「怎么可能會認不出？我記憶力最好了，我一定能認得出來。」
「呃！但愿。」
「哼！若是我能找到你，你要陪我玩一個月哦！」
「唔！這個……我恐怕沒有辦法作主啊。」
「我不管……就這么定了。」
「喂喂！你不能這么霸道啊！我真的沒有辦法作主……你聽我說啊……」
「……」
「不聽……不聽……就是不聽……哈哈……我們晚上見……」
「……哼！我就不信，你能認得出來！」
望著兩人消失的背影，美麗的蓋雅人不知為何失神了片刻，斷斷續續若有似無的自言自語在空氣中緩緩迴蕩……
「……真的好像啊……是他嗎……要不要……還是先不—或許……再確定—下……晚上的舞會……」
海盜候補生 正文 第十章
金壁輝煌的海盜王宮，在晶瑩剔透的水晶吊燈照耀下，閃爍著燦爛的光輝，如云的賓客隨著悠揚的舞曲，男男女女踩著優雅的舞步，伴隨著旋律翩翩起舞。
齊非凡身穿曳地的水藍色荷葉邊禮服，高腰的設計，迤邐及地的下襬，除了微露一截潔白的皓頸外，身上被裹得密密實實的，如墨的長發慵懶輕挽，閃爍著七彩光芒的星子隨意點綴發間，垂落在他額心的水滴形紫水晶額飾，與他戴在脖頸上的白金項圈正中鑲嵌的紫寶石，以及佩戴在胸前玲瓏剔透的浹紫玉珮，相映成輝，美侖美煥。
輕偎在尤利希爾的懷中，齊非凡笑瞇瞇瞅著從舞會開始已經不知從他面前走過多少遍的索菲亞，他確信就算舞會結束，小丫頭也絕對認不出他。
只不過，小丫頭或許還沒有認出他，可本來很陌生的那個蓋雅人，卻不知為何出現在他的面前。
「打擾一下，請問……」
俊美的蓋雅人在兩人面前站定，彬彬有禮的向兩人點頭示意，然后似乎略微有些遲疑，欲言又止的他，眼睛直勾勾盯著齊非凡的胸口，眼中閃過—抹難以置信的狂喜，以及如卸重負的輕鬆。
「說，你想問什么？」
從小生長在性情率直爽朗，甚至還有些粗魯狂放的海盜們中間，齊非凡對貴族式的矜持有几分說不出的厭煩。
「能否允許我在此之前，向您講述一段往事？」
這位俊美的蓋雅人，向齊非凡提出了一個很奇怪的要求。
「……」
困惑的齊非凡與尤利希爾兩人彼此交換了一個不解的眼神，尤利希爾非常不喜歡面前人望著齊非凡的眼神，占有性收緊攬在齊非凡腰上的手臂，傲然睥睨著他，眼底閃過一抹不快。
而此時縮在尤利希爾懷中的齊非凡，敏感的發現身后的人似乎對面前的蓋雅人有所不滿，不想無辜受牽連的他，暗自打定主意從現在開始遵守奴隸守則：「在正式場合中沒有主人允許不得任意開口」，所以他不打算強出頭，堅持沉默是金的原則。
「請說……」
尤利希爾很想不理會面前的人，可他頭上閃閃發光的九龍環，以及雪白絲袍上所繡的四爪銀龍，都讓他不得不慎重對待。
九龍紋是蓋雅帝國的國徽，也是皇室特有的紋章，九條形象各異的龍象徵著皇族中的九個王族，而五爪龍紋象徵著王族至尊的身份，四爪龍紋的地位僅次于它。
「我父親曾經是蓋雅人類帝國的王儲……」
就像尤利希爾看不順眼面前的人，這位俊美的蓋雅人也對他有點感冒，無視他的存在，只是用溫柔的眼神凝視著齊非凡，緩緩開口道。而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兩人心頭驟懍，暗自咋舌不已。
「可他除了對征服感興趣外，對政治全無興趣，最終放棄王位選擇留在軍隊繼續服役。您知道，蓋雅人的婚姻制度很松散，婚姻也不是完全必要的，大多數蓋雅人都會選擇短暫的同居，不過如果我們選擇了婚姻，那就是至死不渝永不分離。」
「……」
對于面前執意給自己解說的人，齊非凡深感不解，他的父親繼承還是放棄王位、蓋雅人的婚姻制度又如何，似乎都跟他沒有什么關係啊？跟他解釋這么清楚干什么？他又不打算移民到蓋雅去，不需要知道這么多吧？
「我父親是個比較放浪形骸的人，不喜歡束縛，追求自由與浪漫的他，就彷佛四處採花的蝴蝶，從不肯在一個地方駐留，情人多得像天上的星星一樣，也因此我們几兄弟全都不同母，可就在大家以為他這輩子會這么放蕩下去的時候，他卻突然帶回了一位人類少女，并向我們所有人宣布她是他一生的至愛。」
「……」
茫然，他是在跟自己分享浪漫的異星愛情嗎？呃！可這又跟自己有什么關係？他介紹得這么詳細干什么？困惑不解的齊非凡，被徹底搞煳涂了。
「我們從來沒想到父親會如此愛戀一個人，因為母親大人喜歡尋幽訪勝，遨游星海，他為了她放棄最愛的軍旅生涯，選擇退役帶著她游山玩水、踏遍整片星河。因此小弟誕生的時候，沒有來得及進行基因調整，他擁有母親的漆黑頭發，父親的淡青雙眸，母親的耳朵和眼，父親的眉毛及鼻，他完全屬于父母的綜合體。」
「……」
聽到此，本來有些不耐煩的尤利希爾，不禁面色一變。
「小弟滿兩周歲的時候，母親大人帶他回鄉省親。未曾想在歸途中，遭到反帝叛黨的伏擊，等得到消息的父親趕到，只來得及救下岌岌可危的母親大人，而小弟在此之前己被母親大人放入救生艙中，彈射到太空……」
「……」
這迴連有些遲鈍的齊非凡，也終于知道他所說的愛情故事似乎跟自己有些牽扯。
「父親下令搜遍了那片星域，卻一直沒有找到小弟搭乘的救生艙，一晃十五年過去了，大家都知道小弟生存的可能性非常淼茫，可這么多年來大家還是滿懷信心，希冀著奇跡能夠出現。而我也沒有想到，奇跡竟真的會出現在我面前……」
溫柔的凝視著齊非凡，伸手撩起垂在胸前的淺紫色玉珮，繼續訴說。
「這枚玉珮有個很俗的名字叫龍鳳呈樣，對著陽光看，中間那個『齊』字是立體的，四週的龍鳳更是活靈活現燈像真的一樣。母親大人出身一個古老的人類貴族家族，這枚玉珮正是他們的傳家之寶，據說它應該是挂在腰上，而不是戴在……」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我累了……凡兒，我們回去吧。」臉色鐵青的尤利希爾，毫不客氣的打斷面前人未完的話語，擁著齊非凡的肩轉身高去。
「我叫艾菲拉，是布克魯王家的長子，也是你的長兄，我將在海盜王城逗留一段日子，期待你的到來，你的任何愿望我都會為你達成。請你相信，你的父母兄姐們全都殷切期待著你的回歸。還有這個送給你，它將會証明我所說的一切。」
一個回身攔住了兩人的去路，扯下戴在脖頸上的項鏈墜，將它塞到齊非凡的手中，隨后側身讓開路。
眉頭緊鎖的尤利希爾，陰沉著臉攬著齊非凡的肩快步向殿外走去，而身不由己被尤利希爾連拖帶拽的齊非凡，在出去之前，視線—直沒有離開艾菲拉，他眼底并沒有見到親人的驚喜，反而堆滿了茫然無措與彷徨不安。
***
「嗯……啊……不要啊……求你……不要……」
赤裸裸糾纏不休的兩道身影，不斷的翻滾著，交繞著……急促又壓抑的呻-吟以及短促的喘息聲，為如水的月夜憑添几分迷亂。
如墨的長發，凌亂的披散在枕頭上，此時的齊非凡星眸含水，玉面飛霞，珍珠般的貝齒輕咬紅腫的下層，欲迎海拒的**，就彷佛催情的媚藥，撩人心扉，勾人魂魄，更挑動著尤利希爾似火的情欲，催促著他不斷加快討伐的腳步。
「嗚啊……不啊……」
齊非凡清晰的感受到深深嵌入他體內碩大的驕傲，正在不停的猛烈撞擊，深深侵入，重重挺進，本就異常敏感的身體，在尤利希爾開發與調教下越發敏感，此時他就好像遇熱融化的雪，隨著尤利希爾強而有力的佔有，徹底繳械投降，像一汪春水癱軟在他的胸膛之中。
「凡兒……」
吻上齊非凡嬌艷欲滴的紅唇，輕聲呢喃的尤利希爾，握緊他柔韌的窄腰，不斷的加快沖撞的動作與力道，將身體痙攣的他一次又一次的推上欲望的崩峰。
「不要啊……」
如火似焰的快感直竄腦后，他如玉的面頰好像涂上一抹艷麗的胭脂，白皙似雪的肌膚也彷佛蒙上一層薄薄的紅霧，渾身滾燙的齊非凡感覺他好像快要融化了似的，被一波又一波涌動的欲望浪潮不斷的沖刷，不停的拍擊，無盡的快感像一浪高過一浪的欲潮滾滾扑來……
「啊——」
忘情的在他體內律動的尤利希爾低吼了一聲，加快征討的步伐，強悍地攻佔他私密的禁地、不斷貫穿他的柔軟，最后拉著他與自己一同攀上欲望的高峰，滾燙的生命精華像噴發的火山岩漿傾泄在他的身體深處。
喘著粗氣癱軟在齊非凡身上，尤利希爾翻身坐了起來，凝視著失去意識陷入昏迷中的齊非凡，伸手溫柔的拂開他臉上濕濕的發絲，俯身在他額心烙下一記深情的吻，尤利希爾隨后起身下床，披上晨袍向外走出……
尤利希爾斜倚在落地窗邊，迎面扑來微涼的夜風，好像還夾帶若有似無，沁人心脾的花香，朗朗皓月高懸蒼穹，清冷的月光，如水銀般傾泄而下，朦朦朧朧的月之光輝好像暈染了整片大地。
他低頭凝視著靜靜臥在他手心的圓形銀色鏈墜，在柔和的月光照射下閃爍著燦爛的光芒，難以抵擋誘惑的他，最終還是按下了凸起的按鈕。隨著悠揚的音樂響起，打開的圓墜散發著淡淡的藍光，一道立體影像從中間了出來。
「咯咯咯咯……媽媽……」
首先出現的是—個坐在地上大約一兩歲，黑發青藍雙眸，圓滾滾精靈可愛，宛如小天使的小男孩，只見他笑得好像很開心，紅彤彤的小嘴，含含煳煳的好像在呼喚著什么。
「艾爾維拉……我的寶貝，看這邊……」
溫柔似春風的嗓音，輕輕響起。
「媽媽，抱抱……」
眼睛一亮，小男孩伸出胖胖的雙手。
「艾爾，看這邊，這邊……」
一道富有磁性的嗓音，似乎在另外一個方向響起。
「爸爸……」
小男孩憨憨的偏頭瞅著另一邊，突然璨然一笑。
「小弟，到姐姐這里來……」
「小弟，不要去了，到哥哥這邊來……哥哥讓你騎大馬……」
「小弟，這里，這里……我這里可有好吃的哦！」
「小弟，這邊，這邊……」
「小弟……」
七嘴八舌，發自不同方向的呼喚，似乎將小男孩給弄煳涂了，前后左右看了好几遍不知道如何選擇，隨著周圍的叫聲越來越急促，他一下子坐在地上，癟了癟嘴，「哇」的一聲哭出聲來。
「媽媽……嗚嗚……我要媽媽……」
隨著小男孩的嚎啕痛哭，影像也漸漸淡去。
「啪！」的一聲，尤利希爾合上了圓墜，眼底掠過一抹深思。雖然影像中的孩子年紀還很小，可五官與齊非凡可謂相似到了極點，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齊非凡根本就是他的放大版。
布克魯王家是蓋雅帝國出過皇帝最多的一個王族，雖然蓋雅帝國的皇帝是在九個王族中選擇繼承人，可實際上諸多皇帝中就有三分之二是出身于布克魯王族，由此可見他們家族在蓋雅地位有多么尊貴。
就算他是海洛茵帝國的王子，且深受皇帝的寵愛，也不會允許他因為—個無足輕重的奴隸與其為敵啊！而且就算他聚集了所有的力量，恐怕也沒有資格跟勢力無比龐大的蓋雅對抗。
尤利希爾也終于知道，為什么一開始面對明明弱小，沒有一絲反抗能力力的齊非凡時，他總有一種惶惶不安，好像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會失去他的感覺。原來當他面對壓倒性的絕對力量，一切陰謀皆無所遁形，就算他能掌握他所有的弱點，最終還是會失去他……
「尤利，你在想什么呢？」
望著尤利希爾孤獨又蕭瑟的背影，習慣了他的孤傲與強大，面對此時的他，齊非凡不知為何心里隱隱有些刺痛，伸手悄悄抱住他的腰，將臉貼在他寬闊的后背上感受著他規律的呼吸，嗅著他身上淡淡的麝香味道，輕聲問道。
「凡兒，我似乎即將失去你。」輕撫著齊非凡滑膩的手背，尤利希爾仰頭望著天上點點繁星，無奈的嘆息道。
「……不會的，我不會輕易離開你的，而且你難道忘記了？你手上不是還有人質嗎？」
齊非凡也不明白，自己明明應該是恨面前人的，他奪走自己的自由，他囚禁自己最愛的家人甚至還將堂堂男兒之身的自己禁錮在他的身下，可不知道為什么他還是會情不自禁的安慰他，不愿見他這般沮喪與頹廢。
「人質？哈……」尤利希爾仰天大笑，蒼涼的笑聲中盡是苦澀與自嘲。
「尤利……」轉到尤利希爾面前，抬頭凝視著他微微扭曲的嘴角，喃喃低語的齊非凡，覺得他隱約刺痛的心此時似乎更痛了。
「凡兒，你要知道，面對絕對的力量，一切陰謀詭計全都無所遁形，事實上在王宮時，你只要開口向你兄長求救，我根本就沒有任何資格與能力去阻擋你……」指尖順著齊非凡眉心輕輕向下滑，一臉苦笑的尤利希爾嘆息道。
「……」
的確，若是在一年前，甚至哪怕是几個月前，齊非凡也不會輕易放棄近在咫尺的救星，無論所言是真是假，他都會借著這個力量從禁錮他的牢籠中掙脫。
可自從三個月前那個讓他心靈飽受創傷的下午，兩人的關係就越來越微妙，尤利希爾越發寵溺他，寵得几乎無法無天，除了不允許他接觸任何機械，不准他靠近港口外，整個星球任他橫行，也因此讓他霸道的本性漸漸復甦。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發現自己也日漸依賴他，每一份需要珍藏的歡笑與欣喜，快樂及哀傷，不管是喜怒哀樂，還是酸甜苦辣，他都希望與其—起慢慢品嘗，細細回味。
在齊非凡心中，眼前的人不再是面目猙獰心靈丑陋骯髒的妖魔鬼怪，雖然他還是有那么一點點壞，可面對自己的他，更多的是溫柔及體貼。
就連床第之間的愛欲，也不再是完全的痛苦，更多的是無儘快樂，讓自己沉溺其中難以自拔。當然也不能完全排除他那張俊美絕倫讓人賞心悅目的容貌，起了很大的作用，總之，如今兩人的關係稱得上是融洽與和諧。
「這個給你……」
凝視著陷于沉思中齊非凡的側臉，最后一絲希冀似乎也隨之破滅，心灰意懶的尤利希爾，將手中的鏈墜交給他。
「……」
望著在眼前來回搖擺的銀色圓墜，不堪誘惑的齊非凡，最終還是伸出顫抖的手將它接了過去。
按下凸起的按鈕，聽著那熟悉的樂曲，看著影像中小男孩清晰的圖像，隨著那一聲聲似陌生又熟悉的呼喚聲，恍惚間他好像變成影像中的小男孩，坐在草地上看著將自己團團圍繞的男男女女。
溫柔端庄的母親，慵懶俊美的父親，風華絕代的大姐，面無表情的二哥，活潑俏皮的二姐，賴皮搞怪的三哥，表里不一的四哥，還有站在他對面溫柔淺笑的大哥……那些本來封鎖在記憶深處，早就被他遺忘的回憶，此時卻爭先恐后的從腦海中冒了出來……
高大俊美的父親，沒有為人父應有的威嚴，總是像個孩子一樣帶著他與兄姐們鬧成一團，讓母親哭笑不得。還有兄姐們總是時不時的向他灌輸各種各樣、千奇百怪，他們自認的至理名言……
小弟啊！姐姐告訴你，男孩子一定要頂天立地，體貼專一，千萬不要像老爸一樣風流花心。
喂喂！你怎么這樣說呢？男孩子就應該趁著年輕風流快活，不能像老爸輕易的被人套牢。
三弟，你欠扁是不是？竟然想救壞小弟，自從老爸改邪歸正以后，你已經榮昇為我們家第一敗類了，難道你還想把小弟教壞不成！
拜託大姐，咱們家第一敗類是二哥好不好，他那張酷臉不知騙了多少小妹妹，其次是四弟；花言巧語的他不知道騙了多少美女為他死心塌地，連看起來標准好丈夫人選的大哥情人都比我多，真是的，為什么所有人都說是我繼承老爸風流花心？
因為你笨嘛！誰讓你每次都弄得轟轟烈烈、人盡皆知。
閉嘴老四，你怎么跟三哥這樣說話！
拜託，也不知道咱們兩個誰是兄，誰是弟！
當然我是……
好了別吵了，都吵了几十年了投見你們弄明白過，煩不煩啊？小弟困了，我抱他去睡覺……
大姐，等—會兒啊！我們好不容易從軍隊趕回來，就讓我們跟小弟再玩一會兒啊！
不行！小弟太小了，需要休息。
大姐，求你了……
不行就是不行，小弟又不是玩具……
大姐啊……
—場場一幕幕，那些本該模糊的兒時記憶，卻消晰的在他腦海中一遍遍回放，每—段歡聲笑語，每一張熟悉的面容，就好像近在咫尺，耳邊彷佛傳來一聲又一聲溫柔似水的呼喚聲，讓他不禁淚如泉涌。
艾爾維拉，回來吧？媽媽想念你。
艾爾，不要哭啊。男孩子一定要堅強，爸爸愛你哦！
小弟，大姐等著你回來。
小弟，快回來吧？
小弟，小弟，哥哥們想你啊……
齊非凡呆呆的一遍又一遍的看著影像，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順著眼眶無聲無息的滾落，很快晶瑩的淚珠爬滿了他的面頰。
「他就在外面，他—直在等你，去找他吧？我知道……我沒有資格，也沒有辦法留下你……」
望著齊非凡臉上串串的淚珠，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艱難的吐出這番話后，尤利希爾覺得痛不欲生，心痛的就好像被鈍器一點點的敲擊搗碎。
「我……我……」
緊緊握著手中的圓墜，左右為難的齊非凡，一臉無助，不知如何選擇。一面是他失散多年至愛的家人，另一邊是他愛恨交加，卻又難捨難離的……心上人。
對，心上人，他必須承認，他是他的心上人是他此生最爰的人，或許他年紀尚幼，或許他見識淺薄，也或許他們的開始本身就是場無盡的災難，甚至他們相識的時間也短得不能再短，可也不影響他愛上他，不影響他像赴火的飛蛾，將身心愛戀全都交給他……
「去吧？凡兒，我不會怨你，更不會恨你，我只會為你高興，為你開懷……」
語調平穩的尤利希爾，看起來一臉平靜，叮又有誰能知道，他的心其實在滴血。
「我……我……」
意識分成兩半，心也同時分裂，經過一番掙扎，對家人的思念取得了勝利，猛然抬起頭，齊非凡握著圓墜手緊了又緊，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尤利希爾，就彷佛要將他銘刻在心上一樣，隨后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謝謝……」
然后轉身跑了出去……
「哈……」
短促的笑聲中彷佛蘊含著無盡的哀淒，將后腦抵在落地窗上，有些失神的尤利希爾神色恍惚的輕聲低語道。
「我失去了他，我終于還是失去了他……不管我多么努力，也不管我多么愛他……可不是我的，終究不是我的，不管我多么的……」
「噠噠……」
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剛跑出去的齊非凡，又跑了回來……
「……」
尤利希爾驚喜交加的望著氣喘吁叮的小人兒。
「呼呼……你等著我……我會回來的……我一定會回來的……你千萬要等著我哦……」
拋下一句話，齊非凡轉身又跑了出去。
「……」
哭笑不得的瞅著齊非凡消失的背影，尤利希爾苦笑著喃喃自語道。
「給已然絕望的人一絲希望，真不知道你是殘忍還是善良……唉！不管怎樣，我會等你……」
等你……等你……我會一直等下去，不管是一年還是兩年，是十年還是百年，我都會等著你，等你一生一世，等你百年千年。
永遠，永遠的等著你……
海盜候補生 正文 尾聲
一杯接著一杯，尤利希爾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他只隱約記得從舞會開始，他就一直在喝，微醺后的似醉非醉，如今有些飄飄然的他，懶洋洋地望著眼前燈火輝煌的舞池，以及翩翩起舞的男男女女，微微上揚的嘴角泛起一抹誘人心神勾人魂魄的淺笑。
「不要再喝了，我的殿下，雖然酒精對我們的身體沒什么影響，可這樣喝下去總歸還是……天啊！你不要再露出那種笑容，明顯是誘人犯罪！這群剛入社交圈青澀稚嫩的小丫頭們，可無法抵抗你致命的誘惑。」搖了搖頭，尤利希爾的最佳損友艾倫，夸張地嘆息道。
「……」對身邊的人徹底無視，尤利希爾連眼皮都沒撩一下，繼續灌酒。
「你到底怎么了，我的兄弟？這五年來，你簡直像變了一個人。」
整個帝都都知道艾倫跟尤利希爾是臭味相投的朋友，卻很少有人知道他們兩個其實是表兄弟，艾倫的母親其實是王后的親妹妹。
「……」
五年？他離開五年了嗎？眼底閃過一抹情難自禁的傷感，尤利希爾手上的動作微微頓了頓。
「其實從六年前開始你就怪怪的，可在六年前你起碼神采飛揚，隨后几年，你不是悶在封地里不出來，就是在邊界四處游蕩，甚至不止一次跟聯邦軍發生沖突，還有几次你竟然試圖闖入異星地域，若不是人家不跟你計較，異星軍可能早就向我們宣戰了。」
若不是……若不是知道帝國兵力面對強大異星軍實在太過弱小，他還真想先滅了家里總是鬧得天翻地覆出三個敗類，順便奪了父王的君權，直接揮兵，闖過邊境直搗異星的帝都，將他……搶回來……
「喂！我的兄弟啊！你就不要再喝了，你看大廳內美女如云，隨便挑一個……」
真不明白，以前舉止輕佻的色狼，如今竟然會變成彬彬有禮的酒鬼了，對女人毫無興趣，卻好酒如命，他到底怎么了啊？
「……」
美女？世界上哪個美女能比得上凡兒，如星辰般燦爛奪目的雙眸，精凋細刻的鼻，如花-瓣般柔軟鮮亮的唇，白皙如玉細膩滑順的肌膚，纖細修長的腰身……
沉醉在甜蜜回憶之中的尤利希爾，雙眼微瞇，嘴角微翹，面頰染上一層淡淡霞彩，渾身散發著驚人的魅惑，連旁邊的好友艾倫都禁不住猛吞口水，更不要說大廳內眾多一直對他垂涎欲滴的男男女女們，就在他們蠢蠢欲動的時候，大廳內突然多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發現大廳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騷動，艾倫好奇轉頭望去，隨即微微有些吃驚的瞅著站在門口白衣翩翩的少年，伸手拍了拍尤利希爾的肩，低聲說：「喂，我的兄弟，快看！是蓋雅人……」
蓋雅人？睨了艾倫一眼，尤利希爾頗不以為然的嘟噥道。切！又不是沒見過！而且他的凡兒就是蓋雅人，不……不對，他的凡兒，并不完全是蓋雅人，他應該是混血兒……尤利希爾暈暈乎乎的想。
「……他好像向我們走過來了！難道他看上我了嗎！」
臉皮厚的艾倫一臉陶醉的自言自語。
翻白眼，這么多年來，身邊這個家伙臉皮似乎越來越厚了。頭有些昏沉沉的尤利希爾仍然沒有抬頭，單手支橕著頭，繼續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可就在他再度一口飲盡杯中酒，將空酒杯放在桌上，打算拿起另一杯的時候，沒想到竟然端了個空……
奇怪！他的酒呢？
他記得每次出席舞會，舞會主人都會特意為他安排侍者專門給他倒酒，確保他的酒杯永不會空，怎么現在連酒杯都不見了？而且剛剛還亂哄哄的大廳，此時也忽然變得靜悄悄的，音樂聲，交談聲，全都消失不見了？
微皺眉，尤利希爾發現他面前多了一雙腳，是穿著一雙精緻白色靴子的腳，不知為何他突然感到心跳加劇，他感到一股熟悉的氣息扑面而來，他緩緩的抬起頭。
順著腳面向上移，隨后是貼著腳面繡著繁瑣銀色花紋白色衣袍的下襬，再然后是繫著鑲藍寶石腰帶的窄腰，再往上胸口繡著四爪銀龍，挂在胸前淡紫色的玉珮，然后是脖子上看起來如此熟悉的白金項圈，最后是他在夢里尋了千百度的面容……
「凡兒，是你嗎？」
顫抖的手輕撫著對方的輪廓，欣喜若狂的尤利希爾，難以置信的問。
「……是我！」
齊非凡粲然一笑，燦爛的笑容比星子還要璀璨，比陽光還要奪目，帶著一抹嬌憨與依賴，他開口抱怨道。
「我想永遠跟你在一起，所以我用了五年的時間從需要五十年才能畢業的修技院畢業，可他們又告訴我必須在軍隊服滿一百年軍役，才能夠擁有屬于自己的自由，可我實在等不下去了。所以我想知道，你是否愿意為我放棄一切榮耀與權利，成為我的羽翼與我一起翱翔在宇宙星海？」
「我愿意，我愿意……凡兒，我早就說過，我愿意為你放棄我所有的一切。」將齊非凡緊緊擁在懷中，尤利希爾激動的答道。
「那……我們走吧？他們還在等著我們呢！」
等尤利希爾逐漸從激動恢復平靜，齊非凡拉著尤利希爾的手向外走去……
「不會吧？等等尤利希爾，你不會就這么走了吧！你父王會被你氣死的，還有你母后也會哭死的……尤利希爾……尤利希爾，你快回來啊！」
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回過神的艾倫連忙住了出去。可也只來得及看到騰空而起的飛船，緩緩向上攀昇，最后徹底消失在夜色之中……
「……呃！這算是私奔嗎？」
滿臉黑線的艾倫，自言自語道。
「可是沒聽說他父母會反對啊？能夠異星人聯姻，若是陛下知道了，定會樂瘋的，只需要跟陛下打聲招呼再走也未嘗不可啊？不需要私奔吧！尤利希爾，你有沒有搞錯啊——」
艾倫仰天一聲怒吼，就彷佛平地一聲的響雷，頓時驚起鴉聲一片……
——全書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