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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架空] 花開花落兩相知 BY 夭袂

花開花落兩相知 BY 夭袂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leungmon 您是第2871個瀏覽者
  文案:

  為什麼二皇子殿下要如此對待陳昱?
  再經歷了兩情相悅,此情繾綣之後,
  又是什麼樣的誤會讓本來相愛的兩個人走到這一步?
  他不但對自己不理不睬,還對自己冷言冷語,甚至動刑……
  柳金,這真的是你的本意麼?
  那些幸福的時光,都這樣一去不復返了麼?
  我不是你的寵物,我不是你的東西,我要自由。
  自由?好,犧牲掉一切的自由,你要嗎?你要得起嗎?你的人,你的心,全部都是我的。
  柳嵐,我不會愛你的。
  柳非,你必須愛我,別無選擇。
  畸形的佔有的愛,何嘗不是愛呢?只是方式不同罷了。

  主角:柳金、陳昱、柳嵐、柳非
歷史閒談區大家來閒談~敬各類文盲!ccccc/see等...什麼的,都是沒有意義回覆,還有千篇一律的謝謝分享,所有回這些白癡回覆的,各版主會全刪+扣分~maybe你們希望被禁止看文~違規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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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二皇子府。

  “陳公子,太子殿下巴巴的把你叫過去做什麼了?整整一天都呆在太子府,你玩得高興麼?”

  “回殿下,”一個面容清冷的人跪在衣飾華美的皇子面前,不卑不亢的答道:“並沒做什麼。太子殿下叫奴才站在一旁侍候著賞梅。”

  “哈哈,好一個賞梅!梅花可好看麼?”桃花眼向上一挑,薄唇輕啟,明明面如冠玉的一個皇子,說出話來卻無比刻薄:“咱家後花園也有許多梅花,陳公子不妨去瞧瞧是他太子殿下的梅花好,還是我的梅花生的俏。去吧,沒我的命令,不准回來。”

  本想看他怒髮衝冠拂袖而去的表情,沒想到他仍是那一副不卑不亢的態度:“是,奴才這就去。”站起身來,微微一禮,轉身便走。

  高貴的柳金王子被那輕輕冷冷的態度弄的一陣恍惚,隱約記起陳昱還在當自己的侍讀時候,那樣的兩小無猜,百無禁忌,不知從何時起,兩人的隔閡越來越遠……

  奉了二皇子的命令,陳昱來到了後花園。他怎不知那皇子根本不是要他來賞梅的,只是變著法子整治他罷了。

  說起來,太子,二皇子和他自小一起讀書,一直兄弟無間。卻不知從何時起,和自己關係最好的二皇子變的喜怒無常,動不動就拿自己撒氣,而太子殿下偏又變得古怪起來,沒事就把他叫過去在太子府上呆上一天半天,卻什麼也不做。

  那二皇子柳金和太子殿下感情最好,眾兄弟中只有柳金常和自己的兄長走動。卻不知哪一日起,但凡太子殿下以不知名的理由將自己叫過去,回來之後柳金就會發很大的脾氣;就像今天——借著賞梅的名義讓自己在後花園受凍。

  歎了口氣,在後花園慢慢的走。既然不知道這兩個兄弟為何如此喜怒無常,也就順其自然吧。生在皇家,難免難侍候。

  走了一陣,寒風刺骨。後花園裡有座極大的假山,倒是能微微擋風。但是若是躲在假山後,那二皇子突然來視察,發現自己沒有按他的命令好好的“賞梅”,又不知多生多少枝節。偏太子殿下讓他陪侍了一整天,並沒工夫略進飲食,現下腹中饑餓,無力再走,找了株灌木,靠著坐下。只覺昏昏沉沉,又累又餓,只想這麼睡過去。

  剛眯了一會眼,就聽二皇子的貼身侍女彩衣高聲道:“公子,公子!醒醒。殿下有吩咐。”

  陳昱猛然一醒,勉強用凍的僵麻的腿站起來問道:“是,姐姐請說。”

  彩衣為難道:“公子別再睡了,這冰天雪地的,睡了再生病。殿下說了,前兒晴娘娘的一隻玉簪掉在大雪地裡,怎麼也尋不到。公子賞花未免嫌悶,就順便幫娘娘找上一找。”

  陳昱的心一下沉了下去,這擺明瞭是讓自己繼續受凍!心裡難過,臉上卻沒有絲毫動怒的表情道:“知道了,姐姐請回吧。我這就給娘娘找找簪子。”

  彩衣看了他片刻,想要說什麼,終還是歎了口氣,姍姍而去。

  陳昱硬打起精神,在雪地裡尋尋覓覓。大雪下了幾日,即使真有簪子掉在地裡,現在也被埋的看不見了,他只能看到略有突起的地方就用袖子將上面的浮雪蹭掉,可是往往看到的都是掉落的枝杈。

  就這樣沒一會兒,天就全黑了下來。雖然月光明亮,可是這樣的視線也沒辦法再尋找簪子。

  二皇子也似乎將他忘了,沒有派人來放他回房休息。

  又不敢坐下小憩,只怕一會凍出風寒來。他只能一邊在雪地跺腳,一邊自得其樂的和自己吟詩作對。遠遠的,聽到打更了,自己實在忍不住疲累,剛要找個地方坐下休息,忽聽一陣馬蹄得得。

  順著聲音望過去,正是二皇子柳金殿下。

  他披著純白的羊皮披風,手握一條長約七尺的魚皮鞭,炯炯的目光正看著自己。月光下,只覺得這皇子殿下生的雖不能說花容月貌,卻比潘安更勝三分。

  也許是被寒風吹的有點頭昏,也許是被月光下殿下的眼神震撼,也許是想起原來的種種,陳昱呆在原地,居然忘記請安。

  兩人就這麼對望了一會兒,二皇子殿下首先打破僵局,“噗哧”一聲笑道:“我們陳公子怎麼傻了?怎麼,梅花美麼?簪子呢,找到了麼?”

  陳昱恍恍惚惚,只看到二皇子仍像少時一般對自己笑,隱約覺得自己好像仍然被他捧在手心裡,也不回話,腳下向前走了兩步。

  二皇子卻冷笑一聲,揮起手中銀白的鞭子狠狠的抽向陳昱。

  這一鞭抽的又快又狠,陳昱猛的從恍惚中回神,不可思議的望向他:對,這才是現在的二皇子殿下,那個原來寵著自己,愛著自己的殿下早已不知去了哪裡。

  衣衫被抽破了,陳昱低下了頭:“殿下吩咐的,奴才沒做好。殿下責罰吧。”

  又是一聲冷笑傳來,二皇子的聲音聽在他耳朵裡就像是從遙遠的天宮傳來的一樣:“既如此,脫了衣服。”

  陳昱乖乖將衣服脫下,眼中被沒有任何不耐的神情,仿佛就是在完成一件平常的任務一般。

  光滑細嫩的皮膚暴露在冬日的冷風之中,瞬間起了一層小疙瘩。耳中只聽二皇子笑謔的說:“沒想到呀,讓男人上了這麼多次,皮膚還是這麼好。你真是天生勾引男人的料。”

  陳昱猛的抬眼,漂亮的眸子中終於露出了一種表情:忿恨。

  二皇子笑了一聲,也不等他回話,揮起鞭子抽向陳昱赤裸的身體。

  一整天未曾進食,加上傍晚間的折磨,沒有幾下,陳昱就摔倒在地,在雪中翻滾。

  二皇子跳下馬來,走到他進前,仍然狠狠的抽打。嘴裡一邊說:“你是不是天生就該被男人上?你後面很饑渴吧?勾引了我不成,還去勾引我的太子哥哥。怎麼樣?太子的功夫如何?滿足得了你嗎?說話呀,咬著嘴幹嘛?你不是很能呻吟的嗎?叫出來呀!”

  本來一直咬著的嘴唇終於鬆開,一絲絲血滑了下來,許是被冷風嗆了,一邊咳嗽著一邊說:“二皇子殿下,咳咳,當初卻是你……你先向我……”

  聽了這話,二皇子似乎更是怒髮衝冠,越發狠的打了下來:“還嘴硬?若不是你勾引的我,我堂堂一個皇子,怎會與你這種淫蕩不知羞恥的人在一起?只怕你除了我和太子哥哥,和別的男人也有苟且吧。”

  陳昱雖知二皇子對自己有成見,卻不知這成見竟如此之深,只覺得心中冰涼一片,也口不擇言起來:“被……被您發現了?我的入幕之賓還有好,咳咳,多,殿下要不要仔細數數?”

  這句話似乎觸到了柳金殿下的痛處,面上表情不改,鞭子卻慢了下來。忽而一笑,竟完全收起了鞭子。

  慢慢踱到陳昱跟前,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似乎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但笑不語的凝視著陳昱。

  人體周圍化了的雪滲到了陳昱的傷口裡,使他一陣一陣的抽搐著。

  月光下白花花的雪也似乎泛起了美麗的光,眼前似乎浮現了幾年前的冬日:他和二皇子殿下一起賞雪的情景,溫潤的酒,熱熱的爐火,含笑的深情的眼眸……那時的二皇子,就是自己的依靠。

  隱約中忽覺有人將自己抱在懷中,溫柔的手指輕輕的擦了擦自己淌血的嘴角,仿佛仍舊是在那個溫暖的冬日午後——

  “殿下的字是越練越難看了,怎麼抖的像甲骨文。”

  “天冷呀,須得熱熱的喝上壺好酒暖暖才能寫的好。”

  “殿下不勤奮練字,卻怪罪到天氣身上,哪有這番道理?眾位皇子中怕就只殿下將字寫成這樣了吧?將來陛下查學問,殿下不是要糟糕?”

  “無妨,只需玉兒代我書寫一番,自可蒙混過關。”

  “我不做這壞事,殿下正經的燙壺酒來,我到看看能不能漂亮點。”

  “字再漂亮,不及玉兒的萬分之一。天下有誰能如你一般?”

  “我的字,乃是勤學苦練——”

  “誰又說你的字了?我說的是你的人。像你這般天人,看著足以賞心悅目,又練什麼好字?”

  “天下哪有這般歪理?明日我說給太傅聽聽去。”

  “啊,好弟弟,饒了哥哥吧,下次不敢了……”

  “誰同你弟弟哥哥的胡言亂語,還不練字去呢,功課完不成——唔——”

  一番親吻過後,臉色潮紅的陳昱歪在柳金懷中,半惱半嗔道:“都這麼大了,殿下怎麼還是這般無所顧忌?”

  柳金沒有回答他,但是凝視著他的桃花眼,出奇的認真,眸光中像是染了水漬,抱著他的胳臂越來越用力,臉也漸漸的再次靠近,手中的衣扣被慢慢的解開。

  這個春光旖旎的午後,他的殿下,第一次和他,緊緊的融在了一處,化為了一體。

  還是那雙手,還是那樣似笑非笑的眼神,還是那有力的臂膀。

  也許是太想念那感覺,陳昱癡癡的喃道:“殿下……殿……下……”

  耳中隱隱聽得深沉有磁性的聲音回到:“怎麼?要不要我把皇兄也叫來一起?”

  似乎聽到了,又似乎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仍是喃喃的道:“殿下……殿下……”

  直到溫柔的抱著自己的那人將自己一把摔開,狠狠的扒下自己的褲子,陳昱終於經受不住,昏倒在紅白相間的雪地中。

  不知道多長時間,身體像在水中沉浮,身後的男人像一隻猛獸狠狠的貫穿自己。

  是曾經最愛他,他也最愛的二皇子殿下嗎?不,不是。二皇子從來都是溫柔的。

  這個男人只有他的臉,沒有他的靈魂。

  但是,隱約中的那一聲“玉兒”,又是誰叫的呢?除了二皇子,誰又這樣叫自己呢?

  浮浮沉沉了許久,突覺臉上一陣冰涼,是誰把水灑在自己的臉上。

  朦朦朧朧中睜開眼,看到的,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二皇子。

  第2章

  “爽到暈過去了?倒浪費我的一袋好酒。陳昱,到底是太子殿下的梅花好看,還是我柳金殿下的梅花好看?是他更能滿足你,還是我能?”

  陳昱聽到他如此說,也不答話,吃力地撿起被扔在一旁的袍子,慢慢的穿上。

  “你沒聽到我說話?你耳朵聾了?”他沉默和無視的態度更惹惱了那王子殿下,醞釀在空氣中的都是他的怒氣。

  陳昱絲毫不為這種奇詭尷尬的氣氛所染,仍舊不緊不慢的一個一個系著袍子上的扣子。雖然手早已凍僵,扣子根本就不聽自己使喚,但是仍然堅持的,顫抖的系。

  二皇子看他如此,根本就是清高到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猛地上前一步,嘩啦一下,將陳昱的外衣撕扯開,露出了鞭傷累累,滿是情欲痕跡,和凍得幾乎透明的肌膚。

  “本殿下在問你話!”

  雙手狠狠的抓住陳昱早已無力的胳臂,原本漂亮魅惑的桃花眼中隱隱的露出一絲狠辣無情。

  陳昱無畏無懼的回視著他,仍舊一聲不答。

  “好,很好!”柳金忽而笑了起來,“本殿下調教出來的陪侍,果然很有個性。也罷,既如此——”

  桃花眼中有頑皮、狡猾、鄙夷,唯獨沒有那份他早已熟悉的感情。

  “我先走了……陳公子,你不願和我說話,就在這裡等等看吧。看看我的奴才們見到你這副樣子,會是什麼有趣的表情?”

  退後兩步,正要走的他又回過頭來:“啊,現在是丑時吧?正是睡覺的好時候。也罷也罷,公子,你大可以自己走回去。只是這衣服——就不必穿了。”

  說罷,抽出自己銀色的軟鞭,刷的卷起陳昱的外袍,右手奮力一甩,便遠遠的甩到了一旁的一株參天古木上。

  翻身上馬,遠遠離去。

  陳昱心知他必是存心羞辱自己,讓下人看到自己這副在男人身下承歡的屈辱模樣。

  況自己現在後庭如火燒一般,雙腿直打顫,每每這王爺肆意淩辱自己之後都是這樣,哪有力氣走回去?

  腦中又昏昏沉沉的,只想著能先找個暫時避開打更和巡夜的守衛的地方就好。

  忽然想起自己尋找簪子時發現的假山中的一個洞穴,穴口有灌木遮蓋著,既能擋風,又能躲開人的視線,離此也不遠,就咬牙狠命的站起來,扶著旁邊的草木踉踉蹌蹌的走進了假山。

  裸著的身子不敢靠著冰冷的牆,只好自己拼命的蜷成一團。

  很奇怪,雖然外面的雪下的越來越大,自己的身體卻是一陣冷一陣熱,意識也漸漸的流失。

  話分兩頭。

  那二皇子自後花園回來之後,心中一直忐忑不安,喚了彩衣起來道:“我將手帕忘在晴妃那裡,你去幫我拿回來。”

  彩衣一直候在王子殿,見他回來,便邊服侍他更衣暖身,邊問道:“殿下是去晴妃娘娘那裡過夜了?這帕子不是好好的系著?”

  柳金本是隨意編的藉口,這時只好說:“休要多管閒事!王子去哪過夜,要你們指指點點?是另一條帕子,藏青色的那條。今天早上忘在那了,你去給我取回來。”

  彩衣遲疑了一下,道:“明日再去吧,為了一條帕子,夜間仔細叨擾了人家休息。我先去給殿下拿一條新的來,明日一早就去取回來。”

  柳金臉一沉,冷冷道:“怎麼?我堂堂一個王子,還要在乎我的妃子休不休息?還不去拿回來呢?!再囉嗦,仔細你的嘴。”

  彩衣無奈,只得應道:“是,殿下。”

  換好了衣服剛要走,就聽暖閣中的殿下吩咐道:“慢著,叫上莫總管和你一起去。夜間危險,小心飛賊。還有,從後花園穿過去。”

  彩衣不解的問道:“從後花園穿過去?那要繞遠了呀。再說去取個帕子,還要勞煩總管,奴婢好生過意不去。”

  二皇子殿下又一沉,道:“休要囉嗦!讓你去就去!如果見到陳昱還在找簪子,告訴他讓他回去。”

  彩衣抿嘴一笑,原來目的在此!微微一福,領命而去。

  不多時,彩衣奉命回來,輕手輕腳的進到殿內。不成想那王子殿下還不曾睡,她剛一開門,就聽王子殿下道:“回來了?”

  彩衣一笑,回道:“稟殿下,娘娘說並沒見到什麼帕子,殿下莫不是落在了什麼別的地方?”

  柳金沉默了會,道:“嗯……可曾去了後花園?”

  彩衣使勁憋著不讓自己笑出聲來,說道:“殿下的吩咐,奴婢哪敢不聽?自然是繞遠去了後花園,不曾見到陳公子。想必是回去了。”

  柳金松了口氣,暗想每次情事過後他都沒有絲毫的力氣,往往到了第二日才能下床。因陳昱不是練武之人,就是一介書生,又有早產不足之症,每每情事過激都要燒上幾日。這次居然有力氣自己回去,想必是覺得實在太過屈辱故此趁著天黑趕著走了回去。往日的那番原來都是嬌嗔做作,緊急關頭自然生了一番力氣。

  正在胡想亂想,耳中聽得彩衣說道:“外面好大的雪!只怕得好幾天不停。殿下明日要多披一件了。我把那大紅的鵝毛裘給殿下找出來穿吧。”

  二皇子殿下的注意力似乎只被那“大雪”吸引了去,問道:“外面雪很大麼?比今日午時的還大?”

  彩衣道:“是呢。只怕咱們花園中的花都要被雪打的謝了。”

  “那鵝毛裘……”想了半日,最終還是歎了口氣,道:“用熱水洗洗,趕緊睡吧。小心著涼。”

  彩衣吐吐舌頭,幸好這彆扭的皇子沒要自己再跑一趟去給凍壞的某人送衣服……

  又過了片刻,彩衣睡夢中隱約聽到細細碎碎的衣料聲音,忙清醒過來一看:二皇子殿下正在穿衣服。

  急忙起來侍候,問道:“殿下還要出去?都已快五更了。”

  柳金殿下神色如常,嗯了一聲道:“睡不著,我去晴妃那裡。早飯在那邊吃,一會叫丫鬟把我的朝服送到那裡。”

  彩衣心知這殿下不放心,要親自去瞧瞧陳昱是不是回去了,就應了一聲,目送了殿下上馬。

  這殿下果然繞到了後花園來看,昨夜的足跡和馬蹄已被猛烈飄舞的大雪覆蓋了一層,看起來坑坑窪窪的。

  天色已萌萌亮了,偶然抬頭,看到那件被自己鞭子卷上樹的袍子還在那裡。

  肆虐的地方也早已不見了那人的蹤跡,但是斑駁血跡和掉落的梅花瓣混在一處,看得清楚。

  柳金心知他必是自己回去,微微放下了心,卻又開始忍不住擔心起來:那人不著外袍的頂著大雪走那麼長時間,會不會被凍病?

  一路心事重重的來到了晴妃殿,離上朝還有段時間,便在晴妃處休息了。折騰了一晚,偏生還是睡不著。

  軟玉溫香在懷,暖暖的熏著自己,不由得生歉:這王子妃娶來有些時日,自己很是疏忽了她,以致現下都沒有子嗣。

  回想起她身著大紅的衣衫,羞答答的坐在床上等待自己那日,偏偏那人得知自己娶妻之後生了大病,自己趕去照料了一晚,竟冷落了這個溫婉柔和的新娘!

  現在晨光萌萌,溫室生香,時候正好,於是和晴妃纏綿起來,暫時將那人忘在腦後。

  上朝回來,也是直接到了晴妃處。這個妃是太子殿下親賜給他,自己雖然薄待了她,卻從未聽她說過半句怨懟言語。吃過午飯,也是點了燭光,拉上窗幔,和那皇子妃魚水之歡一番。

  其間言笑晏晏,暖語馨馨,柳金暗道怪不得有人說娶妻乃是人生極樂。又不由得想若是那人和自己還如先前一般,又有多好!

  忽而又想到他清冷的態度,想到了以後的種種……

  努力摒棄了那人在自己腦中揮之不去的神態,在晴妃出擺下了晚飯。正吃到一半,聽到陳昱的侍女碧竹求見。

  叫她進來,聽她問道:“殿下,我家少爺今晚在哪處就寢?”

  柳金說道:“你家少爺在哪就寢卻來問我?問你家少爺呀。”

  碧竹又道:“昨夜給少爺等了一晚上的門,不回來也不知會奴婢們一聲。今天一整天的飯菜也白準備了,全部都剩下了。少爺是回陳府了麼?”

  柳金心中一窒,聲音微微發顫,問道:“他昨晚沒回去?”

  碧竹搖頭。

  “今兒一整天都沒回去?”

  還是搖頭。

  暗叫一聲糟糕,放下飯碗,連馬也不騎就急忙奔出了晴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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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一整日的雪使得雪地中的足跡更加模糊,樹上的衣服還隨著寒風微微飄舞。

  雖然是大冷天,二皇子殿下卻急出滿頭的汗。

  沒有回寢殿,更不可能回陳府——陪侍要是回自己家宅的話必須向皇子請示。那他連外衣都沒穿,能去哪裡?唯一的可能:還在後花園的雪地裡!

  皇子殿下左右找了一下,並沒有看到那個清瘦的身影。慌亂中反而冷靜了下來,仔細的觀察著昨夜肆虐的那處雪地。血跡早就被鵝毛般的大雪所覆蓋,許多雜亂的足印也都是只剩下些許的凸凹不平。

  好在這皇子眼力極佳,竟從斑斑駁駁中找到了陳昱走到假山的那串足印!

  心中如被熱油烹過,攥出的冷汗被冷風一吹變得冰冰涼。越走越慢,漸漸走到陳昱藏身的灌木前,身子開始抖起來,越抖越厲害,卻始終沒有勇氣再往前走。

  嘴唇張了又闔,闔了又張,終於顫抖的、小小聲的叫:“陳昱……”

  雪花飄落的聲音似乎太大了,都遮蓋了柳金殿下的聲音。於是他稍稍提高了音量,仍是顫抖的叫:“陳……昱……你在不在裡面?”

  還是只有風聲回答了這個慌亂的皇子殿下。

  終於鼓起勇氣,踏前一步,繞過灌木。映入眼簾的,可不就是那蜷在一起的,毫無知覺的人嗎?

  柳金猛的撲了過去,用自己的大裘使勁的裹起已經昏迷多時的人。他的臉色已然僵白,吐息微弱,全身涼的連掉落的雪花都沒融化。本來緊緊的蜷縮在一處,被柳金用力抱起來的時候,唇角緩緩的滴下血來,手腳也軟軟的掉了下來,看起來一絲活氣都沒有了。

  柳金殿下眼中的淚水早已經漫了出來,他一邊抱著陳昱,一邊使勁的撮他的臉,使勁的拍打他,用帶著濃濃哭腔的聲音說:“快醒過來!誰准你睡的!快醒過來!不許睡!”

  在睡夢中都要遭到這個糾纏了一生的皇子殿下的虐待,陳昱被他弄的竟然幽幽的醒了過來,上面仍沾著些雪花的眼睫緩緩的睜開,凝視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二皇子殿下看他睜開眼,幾乎要喜極而泣,使勁抱著他道:“玉兒不要害怕!有我在!”

  “殿……下……”陳昱一張嘴,鮮血就更不停的冒了出來,他吃力的想抬起手,但是只是動了一動就因為沒有力氣而又掉了下來。

  似乎知道他想幹什麼,柳金把他的手拿起來握在自己懷裡,語無倫次的說道:“你放心!我都知道。你放心!別說了,我都知道。”

  陳昱清澈的瞳中明明白白的映著二皇子殿下俊美又淚痕滿布的臉,那認真的神情似乎要把看著的人化在自己的眼睛裡。

  那二皇子這會兒早沒了往日優雅的氣度,哭的像個孩子一般,一邊哭一邊毛手毛腳的抱起被大裘裹著的陳昱便向外跑。

  陳昱仍然認真的看著他,喘了一會,用盡了力氣說道:“殿下,我沒有辜負你。”

  一路飛奔把陳昱抱回了皇子寢殿,進門就是一陣忙亂:親自把他放到自己的床上蓋好被子,一疊聲的叫大夫,命下人將炭火燒得更旺,端熱水拿毛巾。

  許是又被這騷亂吵到了,許是不曾昏的徹底,一直躺在柳金懷中的陳昱竟微微睜開了眼!二皇子殿下正抱著他給大夫看診,見他睜眼,忙安慰他道:“堅持一下,馬上就好了!哪裡難受?很痛麼?”

  陳昱的精神似乎恢復了不少,竟有力氣搖頭,說道:“殿下,別麻煩了。”

  柳金怔了一下,這莫不是迴光返照?!隨即在心中怒駡自己:呸呸呸烏鴉嘴!

  沒等他開口安慰,陳昱又說道:“殿下,我與你好了一場,今日全還了給你。”

  柳金一下子慌了,一邊流淚一邊說:“不不,你欠我的,你還不清!我還欠你的,我還沒還呢!你不想要了?”

  陳昱微微一笑,說道:“殿下一直認為我勾引了太子,真是好沒道理。我死也不能瞑目。殿下,盼你親口說一句:陳昱不是那樣的人。”

  柳金已然哭得話都說不利索,抽泣道:“我不說!我不說!你不許死!等你好了我再說!”

  陳昱表情微有些落寞:“這最後的請求,殿下都不肯滿足。還有一事,我身後,請殿下將我送回陳府,是燒是埋,還請我父母發落。”說完這句,猛的咳了咳,一口血噴了出來。

  當著大夫和眾下人的面,這個孤高的皇子抱著他即將失去的心愛的人,哭得斷了氣一般。

  “外邪入體,邪正相爭,氣血虧虛以致難以生化氣血,外感六邪發為熱病。陰虛肺熱是以痰中帶血,晚間潮熱盜汗且脈細數……”

  二皇下殿下焦急的打斷了搖頭晃腦的大夫,問道:“別給我背醫書了!到底妨不妨事?”

  大夫被打斷,放下正在把脈的手,又瞧了瞧靜靜躺在床上的人的面色,道:“六邪風為首,中此證甚是兇險。

  幸好有陛下親賜的芝香丸續命,當可起死回生。陳公子年輕骨血旺盛,若能熬過今晚,來日好生將養,想必無妨。若是熬不過……”

  “給我住嘴!若是熬不過,你也不必活了。”二皇子殿下的臉色比那桌上的瓷碗更青。

  大夫嚇出了一身冷汗,一邊作揖一邊連聲道:“殿下饒命!殿下恕罪!殿下饒命!”

  “還不趕緊開方子!”

  “是!是!是!百……百合白芍20錢,麥冬玄參熟地生地各10錢……”

  把嚇的幾乎要尿褲子的大夫趕去熬藥,二皇子殿下獨自坐在陳昱的床沿,用手輕輕撫著他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和唇。也不知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躺在床上的人:“會好起來的。會好起來的。”

  這一晚二皇子府折騰的天翻地覆,主子連夜守在病危的人床前,又有哪個敢安睡?

  漂亮的桃花眼中淚水盈盈,經過一夜的浸泡,已然紅腫不堪。伴隨著昏迷的那人不斷抽搐、無力的低咳,二皇子殿下的心一次次被揪緊。

  直鬧到清晨,陳昱才漸漸安靜下來,大概是那御賜的靈丹起了作用,他不再咳血和痙攣,高熱漸降,脈象也漸趨平穩。

  知道這個倔強的人總算熬過了這一晚,二皇子殿下長長的舒了口氣,歎道:“阿彌陀佛!”

  彩衣正端了一壺熱熱的參茶進來,見到此情此景,忍不住笑道:“殿下不是常說信佛的人都是迂腐不化之輩麼?這阿彌陀佛又是說給誰聽的呢?”

  柳金一窘,怒道:“好個大膽的,越發無法無天了!將來誰做了你夫家,看不要倒楣死。”

  倒把彩衣羞紅了臉,心道果然是不能拿這彆扭的殿下取笑的。將參茶倒好,正經說道:“殿下也要顧及自己身體。公子既已沒事,殿下也該喝口水吃點東西了。”

  這二皇子這時心情明朗,拿過鏡子一瞧:鏡中之人臉色竟沒比床上的好了多少!眼皮紅腫,嘴角乾裂,眼窩深陷,果然與平日裡玉樹臨風相去甚遠。

  他也不在乎,親自用毛巾沾了溫水,細細的幫陳昱擦淨了臉,又用銀匙喂些參茶給他喝了,這才就著剩下的已然涼下的水胡亂抹了一把。

  看看天色,已然濛濛亮起來。看了看床上的人,並無兇險之象,沉吟一會兒,喚了彩衣道:“準備朝服,我要上朝。”

  彩衣詫異道:“殿下!今日給太子殿下告個假,就別去了吧。公子現在這樣……殿下也一晚上沒有休息了……”

  柳金歎道:“唉,世事本無常。準備朝服。我走之後,叫幾個家丁準備個軟床,把陳昱送回他的寢殿。路上仔細受涼,叫大夫寸步不離的照料著。”

  隨後,又加了一句:“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能擅入他的寢殿。探病的全部擋掉。今兒天氣不錯,送晴妃娘娘回太子府探親。”

  彩衣是個聰明的丫頭,立刻乖乖答道:“是,奴婢這就去吩咐著。殿下一會上朝,奴婢給殿下好生梳梳頭再去。”

  銅鏡中央,俊美憔悴的王子殿下和正給他緩緩梳理長髮的美貌的侍女默默對望著。

  輕輕一聲歎息,飽含了無奈。

  彩衣忍不住勸道:“殿下休要歎氣,且放寬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似乎被那最後一句所震到,二皇子殿下猛然盯住彩衣的臉,說道:“好丫頭!想不到你竟如此瞭解我!”

  彩衣微微一笑,說道:“殿下說哪裡話來,彩衣從小跟著殿下,旁人不知的,我都知。殿下的心,用的都快碎了。”

  這句話直接擊中了柳金,身子微微搖了搖。

  第4章

  當朝皇上已然病重多日,所以朝政全部由太子代勞。

  金碧輝煌的朝殿上,太子殿下沉穩的說道:“近日來接到邊關通報,丹國這一個小小國家屢次犯我邊境。是可忍孰不可忍,眾卿家說說,應當如何是好?”

  “點兵十萬,直赴都城,攻其不意!”

  “派我國大使前往談判,加強邊防以穩定民心。”

  “陛下病危,新舊換代,此刻不宜動兵,忍一時風平浪靜。”

  聽著群臣七嘴八舌的啟奏,太子殿下等待稍靜,說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二弟,你怎麼看?”

  群臣暗暗納罕,這一句“言之有理”,說的是誰呢?

  二皇子說道:“臣弟以為無需多加顧忌,點兵三十萬,奔赴邊城。駐守些時日,若再來犯,攻之。不來,撤回都城。父皇病重,我朝即將更新換代,傀儡小國趁機冒犯以為有機可乘。皇兄不如現在就給他們點顏色看看,以震我皇威。”

  太子殿下微微一笑,道:“還是二弟你最合我心意。就照你說的辦,現封你為帥,即日起程。若再來犯,開戰。若不來,駐守些時日後班師回朝。”

  “殿下!不可啊!現在開戰,百害而一利!邊境將民不聊生!”

  “殿下,我國南部因雪災連日饑荒,實不宜現在動用國庫去行那意氣之事!此番一去的糧餉更應救濟災民!”

  “殿下,這時候調我大兵前去,一旦敵國犯我都城,將大事不妙!”

  “殿下!……”

  太子殿下笑道:“眾卿稍安毋躁,我意已決。柳金,授你帥印,跪下接旨。”

  二皇子急忙跪下,說道:“皇兄!臣弟現有要事在身,無法接過這番巨任遠赴邊疆。皇兄恕罪。”

  太子殿下面色微微有變,卻不動聲色的說道:“既如此,顧愛卿接旨:我代父皇,命你攜三十萬大軍,前往沅陵,若丹國來犯,無需回報,直接攻打。若不來犯,鎮守。接我令方可班師回朝。欽此——”

  宣完,直接一聲退朝,摒絕了眾大臣的嘮嘮叨叨。

  御花園中。

  “二弟,說說吧,你倒是有什麼要事?連這麼好的立功的機會都不要。”

  二皇子微窘,說道:“說來羞恥。臣弟和晴妃近日算計著想要個孩子。前些日子臣弟很努力來著,不知近日有沒有音訊。若是有了,臣弟想好好盡盡為人夫為人父的責任;若沒有……這個,嘿嘿。”

  太子忍不住噗哧笑了一聲,道:“好一個不務正業的王子!叫你去帶兵,倒為這個推三阻四。”

  柳金殿下撓撓頭,嘿嘿傻笑。

  太子殿下仔細瞧了瞧二皇子的臉,問:“臉色這麼不好,怎麼如此操勞?昨夜沒睡好麼?”

  二皇子說道:“昨夜我的陪侍生了大病,險些命喪黃泉。因此折騰了一晚。”

  “哦?”太子沉吟道:“陳昱險些喪命?和你夜間在雪地中鞭打他有無關係?”叫了身邊的小太監道:“把陛下賜我的芝香丸拿一顆給二殿下。”

  柳金急忙擺手,說:“不用不用!這麼金貴的藥丸,哥哥留著吧。我也還有五顆呢。”說著奇怪的問道:“哥哥怎知我在雪地中打他?這人不顧仁義廉恥,勾引我府中侍衛,我教訓了他下。”

  太子笑道:“好薄情的人!二殿下夜中怒氣衝衝的去打了他,扣下他的衣服讓他在雪地受凍,這宮中又有哪個不知道?早已傳的漫天飛了。再說陳昱和你自小一處讀書,現下病重了,還是因你而起,你怎麼連顆藥丸也不捨得。”

  柳金皺眉道:“這救命的藥丸,得來不易,你我也只有那幾顆,又怎能隨便給人?他不過是個小小尚書之子,將來也就做個太傅。如何能為他浪費了好藥?”

  太子抿著嘴笑,漂亮的雙眼皮彎成了弧線,唇邊還露出了兩個可愛的淺淺酒窩。

  正要說話,忽見一個侍女推著一位坐在輪椅上的人從涼亭後走了出來。

  那人的肌膚白的如透明一般,隱隱透著病態,身子十分瘦弱,雖裹著好幾層毯子,卻仍看得出毯子下的身子瘦骨嶙峋。眼中緩緩的漾著水波,直如被春日照耀的湖面般柔美。神情更是寧靜祥和,仿佛是那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侍女走過來請安:“殿下,二殿下。”

  太子殿下徑直向輪椅走了過去,蹲在那仙人一般的人面前,邊握著他綢緞一般的手幫他取暖邊說道:“這裡風大,非兒怎麼上這來了呢。再病了可怎麼好?”

  那非兒靜靜的用他似水的眼眸看著太子,嘴唇輕啟,發出天籟一般幽幽的聲音:“不是哥哥叫我出來曬曬太陽的麼。二哥,你好。”

  二皇子看著那瘦弱的身體,心中一陣難過,說道:“五弟,你好。怎麼坐起輪椅來?扭到腳了麼?”

  五皇子微微一笑,淡淡的道:“嗯,前幾日在雪地裡滑了一下,磕到膝蓋。”轉過頭來對正溫柔的看著他的太子說:“哥哥,有點冷,讓紅袖送我回去吧。”

  太子寵溺的笑了笑,溫柔的幫他掖了掖蓋在身上的毯子,把他冰涼的手蓋在毯中,轉頭說道:“二弟,你先回去吧。非兒身體有恙,我送他回去。”

  二皇子說道:“是,哥哥。對了,晴兒吵著要回太子府探親,我被她煩的沒辦法准她今天回去了。哥哥,若沒有事,讓她早點回來吧。”

  太子回眸一笑,淺淺的酒窩若隱若現,美的不可方物:“知道了。你不要太霸著她了,她可是我家管家唯一的千金呢。”說罷又淺淺一笑,直映得陽光都失了明媚。

  二皇子殿下目送著太子小心翼翼的推著輪椅走出涼亭,輕輕在心裡補了一句:“五弟,保重身體。”

  柳金回到自己的皇子府,似乎很累,問了問陳昱的病,就歪在床上閉眼小憩。

  小睡了半個時辰,總算恢復了點體力。

  彩衣捧了熱茶來,服侍著他喝了,說道:“晴娘娘剛從太子府回來了,要來找殿下,殿下正在小睡,就被奴婢擋回去了。晴娘娘讓奴婢等殿下醒來之後知會一聲。”

  柳金聽她如此說,歎了口氣,道:“不用知會了,我這就去晴妃殿。”

  彩衣問:“殿下不去看看陳公子麼?聽大夫說要是恢復的好的話今晚就可以醒了呢。”

  二殿下略一遲疑,還是無奈的搖搖頭,拖著疲憊的步伐,走出了寢宮。

  “你都聽到了?這就是你口中嚮往的自由的愛麼?”太子不屑的撇撇嘴,漂亮的雙眼皮得意的上揚。

  “你叫紅袖推我過去躲在亭子後面,不就是想讓我聽到二哥親口說他不愛陳昱麼?”柳非的表情淡淡的,“那又能怎麼樣?又能證明什麼?”

  “證明什麼?”滿是嘲諷的語氣,“證明你那幼稚的想法啊!那是愛麼?我只不過讓柳金不小心看到了一封仿著陳昱字跡寫的信,再偶爾讓陳昱過來個幾次——他就以為陳昱愛上了我,甚至連病重都不肯拿出一顆救命的藥丸給他!這就是你說的愛麼?”

  “我不過隨便說了句話,你就使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對待他們,虧你還是太子。”柳非仍是沒有絲毫的表情。

  太子沉了臉,用手使勁握著他的下巴,說道:“你說柳金和陳昱的愛你很羡慕,現在還羡慕麼?我就是要讓你知道——沒有什麼愛是可靠的,你能依靠的只有我!”

  說完又笑了笑,續道:“對,我就是卑鄙了。可是昨天是誰躺在卑鄙的人身下臉色潮紅的呻吟呢?不正是五殿下你麼?”

  雖然下巴被掐的生疼,說話也很費勁,可是柳非仍然堅持著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柳嵐,若不是你給我吃那無恥的藥,我又怎麼會——”

  太子殿下的酒窩再次若隱若現,隨著一聲狠狠的“啪”,柳非瑩白如玉的臉上立刻多了幾道紅紅的指印。

  “你在管誰叫柳嵐?那是你叫的麼?”

  “柳嵐,你有能耐——”話還是沒說完,另半邊臉也紅了一片,多了對稱的指印。

  “我有沒有能耐,你現在就能知道。”太子殿下微微笑著,絲毫看不出一點動怒。

  他溫柔地將柳非從輪椅上抱起來,走進了太子寢宮內的一間密室裡。

  密室裡燈光不十分明亮,但是卻處處透著柔和的氣息,床邊的香爐熏著,使屋子裡有股淡淡的花香。

  太子輕柔地將柳非放到床上,脫下了他的褲子。

  “非兒,腿還疼麼?”

  柳非輕蔑的一聲冷哼,說道:“怕它疼,索性砍掉它。”

  太子甜甜一笑,說道:“我怎麼捨得?非兒的腿是我見過的最好最漂亮的腿了。啊不,要是不用來離開我,那才是最好的。”

  柳非根本不再說話,盈盈的眼眸看著房頂,眼神飄忽得又似乎透過房頂看到了天空。

  “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想念那個釘板了?”太子殿下迷醉的撫摸著遍佈著可怖傷口的修長的腿,碰到哪裡,哪裡就一陣痙攣。他甚至伸出舌頭,舔了舔一個猙獰的圓洞型的傷口。

  太子抬眼看了看毫無表情的柳非,笑了一笑道:“別著急,釘板也想你了。”說著從床下拿出一個三尺長寬的釘板,上面插著幾十根一寸來長的粗釘!

  柳非終於回過神來,看著那個釘板,眼中有著揮之不去的恐懼和倔強。

  太子滿意的笑了笑,說道:“還像往常一樣,兩個時辰。若是時辰不到就昏倒那是不乖,就要被我上的哦。”

  說著還做了個鬼臉,擺出一副遺憾的表情:“真可惜,你每次都暈倒的很快。所以,今晚也要準備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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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果然被太子殿下說中了。

  像每次一樣,柳非被迫跪在釘板上沒多一會兒,就被腿上的劇痛折磨的昏了過去。

  但是由於雙手被繩所縛吊在床頂,他沒有辦法讓身體軟倒下來躲避這粗針的折磨。雖然早已喪失了意識,可是腿仍在不由自主的顫抖。

  足足挨夠了兩個時辰,侍女進來換走了早已血跡斑斑的床單,撤走了釘板。

  柳非被平放在床上,嘴裡喂了一顆強制提神的藥丸,被劇痛所折磨的神經使得他昏沉沉的。

  太子殿下笑著走了過來,輕輕的撫摸柳非的臉,說道:“又不乖哦?這麼期待被我上嗎?”

  再撫到柳非的唇:“真不愛惜,這麼漂亮的唇,給咬成這樣。”

  又瞧了片刻,皺眉道:“怎麼吃了提神丸也這麼不清醒?”

  “啊,有辦法了。”說著溫柔的上前,握住了柳非無力的雙手——緊緊的禁錮在自己的掌中,另一隻手狠狠的按住了柳非的口鼻。

  空氣越來越稀薄,死亡的黑暗漸漸向他壓了過來。柳非的臉漲的通紅,掙扎的幅度越來越大。

  但是太子殿下仍然一臉溫柔的凝視著他,手上絲毫不松。

  終於,當柳非的力氣越來越弱時,太子殿下鬆開了奪命的手。

  柳非的身子猛的彈了起來,然後就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咳。

  太子殿下溫柔的抱住他,拍他的背幫他順氣,還倒了一杯水,等他咳的稍緩,小心的喂他喝了一口。

  喝完了水,才滿意的笑道:“果然清醒了。”

  柳非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別過頭去。

  對著他這樣的態度,太子絲毫沒有生氣,仍是抱了他,柔柔的用手一點點描繪他的眉毛、眼睛、鼻子、耳朵……

  一邊說道:“非兒,你昨天是不是和紅袖說,雪下的這麼大,只怕邊疆的軍民又要受苦了?”

  柳非渾身一顫,恐懼的看向太子。

  太子沖著他甜甜的一笑:“我呀,今天派了三十萬軍隊過去呢。快要開戰了……非兒期待麼?”

  柳非不可思議的盯著他,終於虛弱的開了口:“你……你……你好……狠。”

  太子可愛的酒窩又浮現在他的臉上:“生靈塗炭,嘖嘖嘖。不怪我哦,都怪非兒。非兒心裡,只能有我一個。”

  柳非渾身的力氣似被抽盡了一般,軟軟的倒在了他懷裡,闔上了眼。

  太子用嘴唇觸了觸柳非雖然閉上,可是仍不斷顫抖的眼睫,說道:“非兒,你,永遠是我柳嵐的。”

  說完,動作輕柔的拉開了柳非的衣服,緩緩的放下他讓他躺倒在床上,然後猛然用自己早已蓄勢待發的分身狠狠的挺進柳非的身體。

  柳非痛的一聲悶哼,隨即再次咬緊自己的嘴,再也不肯吭聲。

  太子殿下一邊狠狠的貫穿著他,一邊欣賞他的臉。見到被他自己肆虐的嘴唇,稍稍放緩了速度,說道:“非兒,鬆開牙齒!嘴唇要流血了。”一邊用手溫柔的摸著他的臉頰。

  見柳非沒有絲毫回應,太子歎了口氣,說道:“非兒每次都不聽話。真是不乖。”

  翻過身子,在床邊的櫃上翻找。

  柳非只覺胸口忽然一陣悶疼,太子的一記手刀狠狠的打上他的心口。只疼得他不停的倒抽氣,不由自主得鬆開了牙齒,嘴裡立刻被塞入一個偌大的玉勢,並且緩緩的抽插。

  柳非羞憤難忍,趁著那玉勢稍稍出去的時候,鼓足了力氣就要咬舌。

  耳中忽聽得太子慢悠悠的聲音:“父皇、母后、二哥、陳昱、紅袖、三哥……”

  柳非松了力氣,是的,天下人的命,全系在他一人身上。

  隨便吧。既然這樣,他願意做什麼,就讓他做吧。自己就這一個身子、一條命,若能保得別人太平,就任他糟蹋吧。

  “殿下,吃點東西吧,就是沒胃口,也不要餓壞了身子呀!”紅袖強忍著眼中的淚,拿著熱了又熱的粥,試圖勸說柳非進食。

  柳非的目光愣愣的,一動不動的倚在軟枕上,已經呆呆地坐了整整一上午了。

  紅袖忍不住了,放下飯碗,也不顧太子殿下布在周圍的眼線,使勁搖晃起他來。這一頓亂搖只把五殿下搖的頭暈眼花,但是總算回過點神來。

  紅袖狠狠的擦了一把眼淚,說道:“殿下等著!我去見皇上!殿下不要怕!我來保護你!”

  柳非虛弱的笑了一笑,說道:“傻丫頭,你不知皇上早已被柳嵐軟禁了麼?不要白費力氣了。”

  紅袖怔了一怔,趴在床沿哭道:“殿下,你可怎麼辦啊!你若沒了,我也活不得了!”

  柳非伸出一隻瘦骨嶙峋的手來,撫摸了一下她的頭,說道:“好端端的別說這不吉利的話來氣我。再說,我沒了,你也一樣活。”

  紅袖只顧著哭自己的,柳非沉默了一會兒,對她說道:“好丫頭,再哭的眼睛腫得醜八怪一般,看有沒有人還要你!你且別哭,去那邊的最後一行抽屜裡把裡面那個紅色的包裹給我拿過來。”

  紅袖抽抽嗒嗒的去了,拿了包裹回到床前。

  五殿下珍而重之的打開包裹,從裡面拿出了一隻被層層裹住的玉鐲遞給了紅袖,說道:“你拿了鐲子去當鋪當掉,少當點無所謂,但是二百兩總還是可以的。”

  紅袖吸著鼻子,說道:“殿下當它做什麼?這是娘娘臨終前留給殿下的,殿下要是需要錢,奴婢這裡還存有幾十兩。”

  柳非笑道:“傻丫頭,我堂堂一個王子,用得到你的錢?這是給你的。”

  紅袖奇道:“殿下給我做什麼?我也用不到。”

  柳非歎了口氣,說道:“說你是傻丫頭,沒冤枉了你。”緊接著壓低了聲音,“你拿著這錢,出宮另覓他路吧。此處不是善所。”

  紅袖大驚,但也壓低了聲音道:“這萬萬不可!紅袖打小就服侍殿下,眼下殿下身邊除了紅袖,根本沒個知心的。我走了,殿下該怎麼辦?”

  “就是因為我身邊只剩下你,所以才要你走。你若不走,連你也剩不下了,明白麼?”

  紅袖想了片刻,接過了鐲子,說道:“我明白了殿下。但是在走前,斗膽向殿下要樣東西。”

  五殿下松了口氣,本來還怕這個丫頭護主情深,死活不肯走,卻沒想到如此顧全大局,知道離開才是對大家都好的萬全之策。說道:“如此貪心的丫頭!也罷,你我主僕一場,滿足你這個要求。但凡我能給你的,儘管說來。”

  “這宮中誰不知道五殿下最是風雅奇趣,才藝過人,就請殿下幫我寫幅好字。將來帶出宮去,還能和別人炫耀炫耀。”

  柳非笑道:“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從宮中逃出去的麼?再說,我也就讀了些書而已,哪裡就稱得上是風雅奇趣,才藝過人了?想要什麼字?去研墨來吧。”

  太子殿下走進殿內的時候,正看到五殿下被腿疾折磨得滿面冷汗。

  急忙叫來侍女端了熱水,太子殿下親自坐在床邊,幫他擦乾額頭的汗,溫柔的問道:“非兒,痛的厲害麼?”

  似乎也舒服了些,柳非喘了一會方才開口說話:“不是太子殿下你吩咐的什麼止痛藥也不許給我吃的嗎?現在又問什麼呢?”

  太子柔柔的笑著說:“我就是要非兒明白,你的一切都是我給的。沒有我,你連痛的感覺都不會有,更別說快樂。”

  五殿下冷冷的哼道:“太子殿下既然這麼喜歡這感覺,何不自己試試?”

  太子笑眯眯的回道:“痛在非兒身上,和痛在我身上,又有什麼差別?”說完掀開柳非身上蓋著的被子,沖著膝蓋的部位狠狠的打了一下。

  五殿下剛喘勻的氣息,瞬間又滯住了,冷汗也再次洶湧的冒了出來。

  太子絲毫不嫌麻煩,幫他蓋好被子,重新細心體貼的擦他臉上的汗,一邊問道:“紅袖呢?她對你最是忠心不過的,怎麼半日沒見到人?”

  五殿下神色不改,淡淡地回道:“我叫她出宮去了。”

  “哦?”太子漂亮的雙眼皮眯了起來,“你叫她離宮?”

  “你這麼多眼線,不是早就知道?何必還來問我?”

  太子說道:“知道是知道。不過我可不知道非兒你為什麼這樣做。留她在身邊服侍你不好麼?”

  五殿下微微笑道:“我身邊只有哥哥你一人不好麼?還要別的丫頭做什麼?那丫頭服侍的不好,今日還打碎了碗,我瞧她也大了,不如遣她出去。”

  “哦,”太子起身,走出門吩咐了幾句,回來說道:“既這樣,我打發她去了。不過這丫頭偷了你的東西,我幫你拿回來了。”

  五殿下本疲累已極正要睡下,聽如此說,慌忙睜開了眼:太子緩緩打開的,正是自己送給紅袖的那幅字!

  五殿下喉嚨似被什麼堵住了一般,說道:“你……你……你……把……她……”

  太子將字卷放在桌上,拿起那只玉鐲,輕柔的幫柳非戴在了手上:“這可是你母妃留給你的唯一紀念,怎能讓個丫鬟偷走?好生戴著吧。”

  柳非不敢置信的望著他,語無倫次的道:“你……她……你……”

  太子不慌不忙的說道:“她拿了你那幅字和手鐲,跪在父皇寢殿前一邊痛哭一邊胡言亂語了好半天,驚了父皇聖駕。我本想看你的面上饒她一死,聽你如此說,她也沒用了,剛剛出去吩咐了將她處死。”

  說罷又拿起那幅字細細的瞧,讚歎道:“花開花落。非兒的字一直都寫得這麼漂亮,珠圓玉潤,秀美絕倫,哥哥我羡慕的緊。就是寓意淒涼了點。花開不同賞,花落不同悲。若問相思處,花開花落時。若比人生,非兒現下正在含苞欲放的大好之時,又何必寫這麼不吉的句子?寵辱不驚,但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望天外雲卷雲舒。呵呵,非兒怕不是要得道成仙?我可不許。”

  五殿下已然癡了,太子說了什麼全沒聽到,眼神呆滯滯的看著那字,嘴唇翕翕合合的在說些什麼。

  太子注意到他,放下字走到床邊抱起了他讓他斜在自己懷裡,湊在他的嘴邊仔細聽那近乎無聲的聲音:“怎麼這麼傻,這麼傻,怎麼這麼傻,傻,傻丫頭……”

  驀地聽到院子裡一聲女子淒厲的慘叫聲,啊——聲嘶力竭、血淚殷殷,不是紅袖,卻是哪個?

  柳非本已迷亂的眸子突然清醒過來,望著太子,朗朗說道:“夏有妹喜,商有妲己,周有褒姒,生為紅顏而禍國殃民。然我堂堂男兒,竟也和那禍水害人精再無二致!”

  說完,口中猛的一口鮮血噴出,正噴到太子胸口,雙眼翻白,厥死過去!

  第6章

  自那日因太子處死紅袖,五殿下口噴鮮血昏死過去,他便一直病的糊裡糊塗,神智不清。

  太子殿下十分焦急,叫來太醫用了很多靈丹妙藥,卻絲毫沒見好轉。

  五殿下就如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童一般,每日都笑的甜蜜。又像個傻子一般,什麼都不明白,和他說什麼,不管好的壞的,他只知道對著你笑。若有侍女喂他一塊他最愛吃的荷蓮糕,他再見到那侍女時便一個勁的叫:“姐姐姐姐,非兒要吃糕。”

  太醫說五殿下這病原是由心而發,過度刺激導致神智失常無藥可醫,太子琢磨之下,不如再刺激刺激他,也許倒能治好。正巧皇帝病重,便推著他去看了病得奄奄一息連話也說不出來的皇上。

  這五殿下最是個悲天憫人的性子,之前看到花草被人糟蹋都要傷感個半天,這下見到了自己的父皇,卻半點情緒也沒有,只是歪著頭,用水汪汪的眼睛看。

  太子將他從輪椅中抱起來,送到父皇床前,那皇上看了自己素來疼愛的兒子被折磨的神智異常,病體依依,氣的狠狠瞪著那罔顧人倫的自己親立的太子,一口氣沒上來,竟就此駕崩。

  柳非親眼看到此等慘景,仍是一言不發,過了一會兒,才轉頭問太子道:“那人是誰?真是難看。”

  太子內心著實傷感,一是為疼愛自己的父皇被自己如此對待終覺不忍,二是這麼慘烈的景象竟不能刺激柳非!

  怕死人的不詳之氣影響了柳非讓他病情更重,太子殿下急忙把他送回了自己的寢殿。途中柳非看見了幾隻小鳥飛來覓食,高興的大嚷大叫,直如小孩兒一般。

  先皇駕崩,太子柳嵐順利繼位,改年號天順,眾臣朝拜。皇子們封地封王,全部離宮。唯有五皇子柳非因病重需要休養,仍舊住在皇宮之中。

  當了皇帝的柳嵐,身著黃袍,似乎威嚴了點,但是可愛的雙眼皮和酒窩還是使他看起來像少年一樣純真。

  這下天下真的都掌握在他手中了,他卻覺得沒有什麼東西還能用來控制那個憂國憂民的柳非了。

  柳非現在就和小孩兒似的,行動要人哄,吃飯要人喂,傷口疼就哭,見到人就笑。

  如此嬌憨的他雖讓柳嵐無可奈何,可是又如此乖順如意,比之以前總是冷淡的樣子,也倒讓這陛下感到一絲絲幸福。

  當今皇上對這個皇弟疼惜不已,心痛他病得傻兮兮的,於是前所未有的體貼溫存。百忙之中偷出空閒來喂他吃飯喝水,推他出去散步,幫他洗臉穿衣,給他換藥按摩,真是事必躬親,絲毫不假侍女之手。

  甚至送給他一隻狗兒,通體雪白像個雪球,偏生了一對貓樣的眼球,深藍色如大海一般。這病得不輕的五王爺就天天逗著狗兒玩,精神倒是好了不少。

  這一日皇帝陛下處理完公事來到寢殿,一進門就看到那只雪白的狗兒頭上用通紅的繩紮了個小辮兒,正可憐兮兮的趴在柳非身上。

  柳非笑的陽光,看到他進來,叫道:“哥哥快來看,狗兒變美了。”

  柳嵐哭笑不得,哄道:“果然很美。”

  脫下黃袍,坐到床上,摸著柳非的腿問:“今日腿好點沒?”

  “好多了!”柳非笑眯眯的把小狗獻寶似的抱到他面前,說道:“狗兒總想出去玩兒,我也想出去。哥哥,我

  什麼時候才能和狗兒出去玩?”

  皇帝陛下無奈地把狗兒抱到一邊,拿了藥膏來,說道:“等你的腿恢復了,想去哪玩都可以。來,上藥了。”

  柳非噘嘴皺眉,說道:“不要,那個藥好臭。”

  皇帝陛下臉一沉,一把抓住了他作勢要打,卻絲毫沒把他嚇到,只是咯咯的笑。

  柳嵐無奈的歎了口氣,這人現在雖然傻的厲害,卻也吃准了自己決不會打他,只得哄道:“乖,上了藥才能和狗兒出去玩。哥哥不騙你的,要是乖乖的上了藥,一會兒叫他們送荷蓮糕來給你吃。”

  柳非高興的大喊大叫道:“真的麼!打鉤鉤!”

  皇帝陛下寵溺的把小指伸出去勾住了他的手指,內心深處,又是痛惜,又是哭笑不得。

  柳非的腿治療了好久,早已不是原來一碰就痛的狀態,因此柳嵐用手沾了藥膏撫摸他的時候,他趴在床上舒服的閉上眼直哼哼。

  柳嵐看到他這副表情,心中愛憐橫溢,越發輕柔的摸得他更舒服,一邊取笑道:“你怎麼和你養的那小狗似的,哼哼唧唧的。你養了它這麼長時間,也不給它取個名字?”

  柳非睜開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感興趣的說道:“對哦,我都沒想到。哥哥有什麼好名字沒有?”

  柳嵐道:“有呀。就叫他非非吧。非非……”

  柳非竟難得的紅了臉,假哭道:“哥哥討厭,欺負我!嗚嗚嗚嗚嗚。”

  柳嵐何時見過他這樣的神情?只弄的他情迷意亂,渾身一陣陣的發熱,正在搓藥的手只想往不該伸的地方伸。

  又怕耽誤了藥效,還是按部就班的揉著藥,一邊耐了性子哄道:“非兒乖,不哭不哭,哥哥逗你玩呢。你說叫什麼就叫什麼,你的狗兒歸你管。”

  柳非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說道:“狗兒吃的那麼多,以後一定很胖,那時就跑不動了。不如現在就叫它瘦瘦吧。”

  柳嵐看到他這麼嬌俏的神情,一邊連連歎氣,感慨自己簡直比柳下惠還坐懷不亂,一邊說道:“那是你喂得太多了。少喂點給它,就不會跑不動了。”

  柳非聽了,撒嬌的說道:“我好想和瘦瘦一起出去玩。哥哥,明天帶我去玩吧。”

  柳嵐收了手上的藥,洗淨了手,坐回到床邊說道:“好呀,你今天乖乖的,全聽哥哥的話,哥哥明天就帶你和瘦瘦去。”

  柳非甜甜的笑,說道:“是,非兒最乖了!”

  柳嵐看著他那水水的眼睛,潤潤的唇,真是快要被滔天的欲火燒化了。實在忍不住,湊上前輕輕的吻了吻他,隨即摟了他過來,把自己的臉放在他的腮邊慢慢摩挲。

  耳中聽到他咯咯的笑,知道他怕癢,離開他的臉,問道:“非兒,哥哥對你好不好?”

  柳非一邊伸手撓了撓自己被蹭的很癢的臉頰,一邊乖巧地說道:“好。”

  柳嵐心中一股暖流流過,又問道:“那你喜歡哥哥麼?”

  還是那麼乖乖巧巧的回答:“喜歡。”

  柳嵐心中狂喜,恨不得大喊大叫,拼命壓抑了下,耐著性子說道:“哥哥也喜歡非兒。”

  說完再也忍不住,輕輕壓下身子讓他平躺,卻還是怕嚇著了他,隔著衣服慢慢的撫摸他,若有若無的碰觸他那裡。

  柳非被他摸的也動情了,眼睛越發水水的看著他,等他俯下頭親吻自己的時候,竟偷偷的伸出小舌頭舔了一下他。

  柳嵐得到這偌大的鼓勵,越發大膽起來,輕輕撩開他的裡衣,用輕柔的手指到處尋找著能讓他更情動的地方。

  柳非被他摸的喘息連連,面色潮紅,身子軟的似要融化在水裡一樣。

  柳嵐從未看到過他這樣的神情姿態,心中五味雜陳,索性停了下來,仔細的看他。

  感覺到柳嵐停下來,柳非張開眼,輕嗔薄怒的看著他。

  柳嵐被他的目光看得有如火燒,渾身的細胞全在叫囂,那股溫柔似乎全要轉化為力量,猛地沖出身體獻給柳非。

  當朝皇上強忍著自己勃發的欲望,從櫃中找出潤滑用的藥膏,粗暴的一把撕開自己五弟的所有的衣服,扔到一邊。

  但是粗暴也僅限於對待衣服,當沾滿了潤滑膏的手碰觸到柳非細嫩嫩的肌膚時,動作立刻轉為輕柔和緩。

  好不容易塗好了藥膏,柳嵐緩緩的將自己擠進了柳非的身體,小幅度的律動起來。

  耳中忽聽柳非輕輕的吟了一聲:“嗯……”皇帝陛下感動的幾乎流淚:原來的這麼多場情事,即便是呼痛,也從未聽他發過一聲!

  隨著動作幅度的增大,柳非也呻吟的越來越頻繁,最後他竟然比柳嵐還先感受到那極致的快樂!

  可憐的皇帝陛下只好立刻將自己抽出,以免使他疼痛,一邊哀怨的自己用手解決。

  結束之後,再去看柳非,後者伏在床上睡得正香。

  好笑的搖搖頭,放輕了動作下床,吩咐侍女打來熱水,親自幫柳非清理身子。

  雖然是正午時分,可是柳非睡的還是呼呼的,被柳嵐的動作打擾到,扭了扭身子試圖躲避開騷擾。

  他一扭頭,柳嵐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一道閃閃發光的水線順著他微微張開吐氣的嘴角流了下來。

  這傢伙竟然流口水?!原來怎麼沒有發現?

  剛想幫他擦掉,轉念一想,還是收回了手。放好毛巾,穿好睡袍,就抱起柳非把他摟到自己懷裡安睡。

  似乎是睡的更舒服了,柳非咂咂嘴,把身子更往他懷裡蹭去。

  柳嵐凝視著柳非的睡顏,身子絕不稍動,心裡亂七八糟的想:就這麼一直傻下去,該有多好?

  就這麼足足呆了小半個時辰,就在陛下身子要麻的忍受不了的時候,柳非從夢中醒了過來,用迷茫的眼睛看著柳嵐。

  柳嵐舒了舒已經僵麻不堪的筋骨,似笑非笑的說道:“你倒睡的香。口水流了我一衣服都不知道。”

  柳非揉揉眼睛坐起來,問道:“哪有口水?”

  柳嵐用他修長的手指摸了摸柳非的嘴角,說道:“自己摸摸看,現在印子還留在上面呢。”

  柳非一摸,果然有未幹的口水,臉又紅起來,忸怩著低下了頭。

  柳嵐湊過去吻了吻他不知是因為剛睡醒還是害羞所以紅撲撲的臉蛋,說道:“有什麼好臊的,我們都這樣好了。想吃點什麼?餓不餓?”

  柳非抬起頭渴望的看著他,乖巧的點點頭說道:“想喝蓮藕湯,裡面放百合葉的那種。”

  柳嵐寵溺的摸摸他的腦袋,說道:“是,王爺,這就給您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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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湯端來了,柳嵐一口一口的吹涼了喂給柳非,時不時的給他擦擦嘴角的湯漬。

  喂完了湯,又把他抱到餐桌前,那裡是剛準備好的一桌豐盛的菜肴。

  柳非喜歡吃素,他覺得素菜裡有一股天然的清香甜美,葷菜聞著好聞,但是吃到嘴裡口腔發苦。所以就盡點些鮮蘑薺菜之類的讓柳嵐喂給他吃。

  柳嵐夾了一小塊熬的爛爛的鹵肉給他,他就猛的搖頭。

  柳嵐耐心的哄道:“不吃肉怎麼會有力氣呢?明天我們不是還要出去玩麼?不好好吃肉,哪裡有力氣玩一整天?”

  柳非眼睛一亮,問道:“真的可以玩一整天麼?”

  柳嵐笑著點頭,說道:“你二哥的一個妃子懷孕了,明日大擺宴席宴請賓朋。既然你想玩,咱們就去那裡。”

  柳非根本沒理解他說的是什麼,但是對他確認明天可以出去玩大為高興,他養病的這兩個月裡不見天日,唯一能玩的時候就是天氣暖和的時候柳嵐帶他出去曬曬太陽。聽說能出遠門,孩子一般的激動,高高興興的一口把柳嵐夾的鹵肉給吃了。

  他身體不好的時候總是吃些米粥,日常也只吃些青菜,肉雖然好吃,他也只覺得味道怪異。含在嘴裡,又不想咽,又怕吐出來柳嵐不帶他出門,神情不斷變換。

  柳嵐看他如此,歎了口氣,放下筷子扶住他的肩膀,用嘴吻開他的嘴,舌頭伸進去把鹵肉捲進自己嘴裡,就著吃了。

  突然覺得這種感覺特別好,就一筷又一筷的夾肉給他吃,等他苦著臉要咽不咽的時候,在用舌頭解救他於苦海。

  舌頭嬉戲的不亦樂乎,手也漸漸開始不安分起來,飯桌上的菜沒有下去多少,柳嵐陛下卻越來越饑火上升。

  這一頓飯吃的,從日光正暖一直到太陽落山,至於是誰被吃幹抹淨,按下不表。

  話說二王爺府為什麼最近這麼熱鬧?有喜訊唄。什麼喜訊?妃子懷孕了,幾個月後,二王爺就要喜得貴子了。

  王爺高興的很,不光決定大大的擺次酒席,慶祝一番,每個家丁還能領到一籃紅雞蛋,二兩銀子賞錢。

  於是選了個吉利的日子,讓晴妃娘娘坐在一個涼亭裡,點上爐火好茶侍候著,每個家丁來領賞的時候給娘娘磕個頭謝恩,以便讓將來的孩子大富大貴。

  兩個時辰裡,二王爺一直陪在身邊,看看天色已晚,家丁也都來的差不多了,就吩咐下去收拾收拾回寢殿。

  晴妃喝住正要領命收拾的丫鬟,說道:“王爺,這都這麼晚了,怎麼沒見陳陪侍前來領賞?”

  王爺笑著摟了她道:“晴兒忘了他才生了大病麼?他不來正好,免得晦氣沖了你和孩子。”

  晴妃柔柔的撒嬌道:“可是人家真的好想得到他的祝福。王爺,他的病應該好的差不多了吧,讓他過來領賞吧。”

  二王爺無奈又寵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說道:“是,娘娘。今天你最大,都依你的。”轉頭吩咐彩衣:“去把陳昱叫過來請安!”

  彩衣不屑的撇撇嘴,福了一福,轉身就走。

  二王爺看她連話也不回一句扭頭就走,歎道:“這丫頭怎麼越來越沒規矩。真是!”

  晴妃沒說什麼,只是微微一笑。

  過了片刻,彩衣獨自一人回來了,氣哼哼的說道:“回王爺娘娘,陳公子有病在身,怕沖了娘娘喜氣,就不來領賞了。”

  晴妃一聽這話,立刻眼淚汪汪的看向王爺,拉著王爺的袖子,鼓著哭腔說道:“王爺,你看……”

  二王爺本來臉色難看,又看到晴妃這淚汪汪的表情,罵道:“好一個不來領賞!來不來領賞是他說了算的?”

  氣鼓鼓的起身走了幾步,吩咐旁邊的兩個侍衛:“你們兩個去給我把他請過來!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架子!如果請不過來就給我綁過來!”

  侍衛大聲答應,領命而去。

  原來陳昱自打在雪地被凍的險些丟掉性命,身體就一直不好,時不時的咳血。

  那大夫是個仗勢欺人的,開始時候以為王爺重視他,要不怎麼給他芝香丸續命呢,還開些好藥給他,認真把把脈。後來看他住的這個寢宮門可羅雀,半個人也不來探望,皇子殿下也一直對他不聞不問,過了些時日本來就寥寥無幾的丫鬟又被總管調了幾個去了晴妃殿侍候,就不再開好藥給他,連請他去看診都推三阻四——五次才去兩次,把脈也不留心起來,任他的病反反復複,總也不好。

  這麼一耽擱,本來好好將養就能痊癒的病就留下了病根,不僅一遇上大風寒天就渾身高熱咳血不止,嚴重時連床都下不了。

  這不,這個在晴妃和王爺看來大喜的日子,他正臥在床上咳的厲害。服侍他的侍女碧竹本來就是二王府的人,那次調動中被派到了晴妃身邊伺候,現在貼身服侍他的是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蓮兒。這小丫頭原來是二王府燒鍋爐房的老劉的閨女,小時候幫她爹燒燒鍋爐添添煤,大點了就被派在各處做些粗活。她一點書都沒讀過,最是那種什麼都不懂的只顧憨玩憨睡的,頭一次被派去做人的貼身丫鬟,又趕上那陳公子性子很淡,從不責備人,她便得了空就出去瘋玩,根本不盡心照顧。

  這日她得了賞錢,回來略瞧了瞧陳昱,見他睡的正沉,也沒問他是不是又病了,就和打小在一處玩耍的小廝一起去街上逛了。

  那陳昱燒的厲害,躺在床上就只是昏昏沉沉的,隱約中覺得有人來到他床邊,便閉著眼喚道:“蓮兒,給我倒杯水來。”

  那人服侍著他喝了水,摸摸他的額頭,又喂了他丸藥,就走了。

  陳昱躺在床上,繼續昏昏沉沉的,不過那藥的藥效倒快,他出了點汗,正要朦朦朧朧的入睡。

  忽聽得腳步參雜,屋內又進來兩個人。

  他迷迷糊糊的根本不想睜眼,無奈這兩個人使勁搖他,一邊搖還一邊拍他的臉叫道:“陳公子!陳公子!”

  被迫睜開眼,看到那兩個王爺身邊的近侍,沙啞著嗓子問道:“有什麼事嗎?”

  一個近侍說道:“陳公子,王爺吩咐了:讓你現在無論如何也要過去給晴娘娘請安,不然就強押你去。你不要為難小的們,過去請個安領個賞,給娘娘磕個頭也就回來了。”

  第8章

  陳昱雖然病的昏沉,腦袋卻十分清醒明白,早聽了蓮兒和別的小丫頭在院子裡大吵大叫的說晴妃懷孕了所以每人有賞,卻沒想到自己不去領還有逼著去的。

  知道這兩個侍衛也是奉命而來,也不多作爭辯自己病了云云,說道:“兩位請先出去,等我換件衣服就出來。”

  換好了衣服,剛才那藥也發揮點作用,頭沒有那麼疼痛了,又洗了把臉,把連日臥床的萎靡洗掉,就隨著那兩個近侍走了。

  路程雖然不算短,他身體也還虛浮無力,可是想到就是過去說句話磕個頭就可以回來,他就硬提了精神,讓自己過去的時候不算太出醜。

  進了涼亭,就彎腰說道:“陳昱給王爺、娘娘請安來了。”

  娘娘哼了一聲,二王爺喝道:“跪下!”

  陳昱聽話的跪下,聽那王爺冷冷的說道:“陳公子你好大的架子!為什麼不來給晴娘娘道喜?”

  陳昱不慌不忙的說道:“回王爺,奴才身子不適,所以——”

  晴妃娘娘插口道:“陳公子,你身子哪裡不適?我這就派人給你送些補品去。”

  還沒等他回話,王爺就說:“你看他神采奕奕,腳步穩健的樣子,哪裡有什麼不適?就是不想來罷了。”

  晴娘娘帶著哭腔說道:“陳公子你為什麼不願意來?我一直等著你呢,將來還想讓你教我的孩子讀書呢。”

  王爺立刻說道:“讓他教?不過也就是教這些佯裝任性的毛病。”

  這兩人一唱一和,陳昱也不理睬,好不容易等這兩人靜了下來,才重新開口:“稟王爺,奴才真的是身體不適。不過剛才聽說娘娘在等,就立刻來了,並沒有怠慢。”

  王爺罵道:“立刻?請了你兩次,這第二次還等了快有半個時辰,你還說立刻?就為這大不敬,來人,拿板子來打他二十板!”

  彩衣聽到這,急忙出來說道:“王爺息怒。這事不關陳公子的事,是我看到他病的不省人事才自作主張沒有叫他過來的。”

  晴妃娘娘一聽,立刻嗚嗚的哭了起來,哽咽的說道:“王爺,現在連你的丫鬟都要害我和孩子了。”

  二王爺氣得臉色發青,斥道:“你好大膽子!來人,把這丫頭拖下去也打二十板!”

  侍衛應了,拿來了兩把受刑的長椅,正要把陳昱和彩衣都綁在上面,忽然聽陳昱說道:“慢!我有話說。”

  侍衛看向王爺,王爺點點頭示意放開他看他有什麼話說。

  陳昱仍是那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字字清晰,一板一眼的說道:“我原來只以為王爺是個再明白不過的人,沒想到竟也這般糊塗得是非不分。”

  晴妃早就不哭了,這時候好奇又幸災樂禍的問道:“哦?王爺哪裡糊塗了?”

  陳昱微微一笑,說道:“王爺仔細想想,既然吩咐了彩衣姑娘去叫我,她又怎能違抗命令不叫?再說她說我病的不省人事,這不是明擺著為我開脫嗎?王爺看我現在的樣子,哪裡像不省人事了?而且我既然今天白天就沒來領賞,自然是不想來的,彩衣姑娘去叫我被我回絕,這又有什麼奇怪?若不是王爺吩咐了那兩位大哥說,我不來就押我來,我這次也還不來呢。”

  大家聽他娓娓道來,條理明確,理由無懈可擊,都沉默了一會。

  隨後王爺陰沉沉地說道:“說的有理,我的確是糊塗了。依你說,應該怎麼處理?”

  陳昱朗朗說道:“彩衣姑娘是無辜的,一切因我而起。我願代她受那二十板。”

  王爺冷冷哼道:“既然如此,遂了你的心意。”

  示意侍衛放開彩衣,只綁了陳昱一人。

  這邊已經一、二、三、四、五的開打了,那邊的彩衣只著急的哭了出來。陳昱本來就有病在身,自己剛剛親眼看到他躺在床上連眼睛都睜不開的虛弱模樣,這時平白無故為自己頂罪,白挨四十大板,不使得病更加嚴重麼?她也讀書不多,說不出來道理,看到王爺如此狠心,心中既害怕又焦急。畢竟還是個盈盈少女,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只有哭,哭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根本沒什麼用,哽哽咽咽的開口叫道:“王爺,王爺。”

  那晴妃早就看彩衣不順眼,又加上平日裡王爺對這個丫頭關愛有加,所以早就想找她的麻煩。這時候見她又要為陳昱說話,就罵道:“好沒規矩的奴婢!主子在這裡坐著,就聽你在那裡哭哭啼啼。來人,掌嘴!”

  彩衣得罪了這娘娘,心裡更慌,更說不出話來,哭得更厲害了。

  晴妃娘娘的兩個侍女領命走到彩衣面前,揚起巴掌就打。

  彩衣挨了兩下,反倒不哭了,瞪著眼睛罵道:“哪個再敢打我!我今日一頭撞死在這裡!”

  王爺看著這個自己最疼的侍女被這麼欺負,終覺不忍,說道:“住手,不許打了。”

  陳昱那裡正打到十五十六,聽了此話侍衛也停下了手,看著王爺。彩衣見狀,急忙撲過去抱著陳昱的身子。

  那娘娘看著王爺如此袒護別人,氣的哭道:“王爺,這裡我是呆不得了,王爺的丫頭都要我死。妾身這就帶著孩子上黃泉路去,王爺保重。”

  那王爺看這娘娘如此,急忙哄道:“說什麼喪氣話!今天大好的日子。過幾日還要宴請賓朋來給你積福呢。”

  回過頭沖著侍衛喊道:“把彩衣給我帶回去!關在柴房!一日不許給飯!”

  侍衛拉著仍舊哭哭啼啼叫著王爺的彩衣走了,剩下還拿著棍子的一個問道:“王爺,那這板子……還打不打了?”

  王爺口中的銀牙幾乎咬碎,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打!”

  板子又劈裡啪啦的落了下來。王爺也不再管他,帶著同樣哭哭啼啼的晴妃回了晴妃殿。

  板子終於打完了,侍衛鬆開了陳昱被綁著的手腳,扶起他來問道:“公子,還走的動嗎?我送你回去吧。”

  陳昱自己都感到奇怪,尋常人挨二十板都會痛的昏迷,自己身體本來不是很好,還發著燒,挨了四十板仍然神智清明,神智比挨打之前更明白。

  彩衣拼命護著自己,王爺護著彩衣,晴妃娘娘無理取鬧這之後的種種,他全部聽在耳中,一絲都沒落下。

  試著抬了抬身子,居然還有力氣,就慢慢的站起來說道:“大哥不必麻煩,我自己能走,大哥請回吧。”

  那侍衛憐憫的看了看他,說道:“那好吧。公子保重,記得回去上些藥。”

  陳昱微微一笑,沖他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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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侍衛回去覆命,陳昱便一步一挪的往自己的住所走。走幾步歇一會兒,到傍晚時分才走了回去。

  進了屋內,看到蓮兒在外面玩的累了,已經睡下了。

  陳昱也不欲驚動她,回到屋內自己慢慢的脫衣服。那一頓板子打得他背部血肉模糊,許多血肉和衣服粘連在一處,脫下來的時候疼痛難忍,他忍不住難過的抽氣。

  這一下不知怎麼倒驚醒了睡在外屋的蓮兒,她進了裡屋,看到陳昱回來,便問道:“公子回來了?晚間做什麼去了?”

  陳昱不想讓她看到自己這個樣子,說道:“你既然醒來正好,我還沒有洗臉,出去幫我打盆水來。”

  蓮兒老大不願意,外面天這麼冷,這個院子還沒有自己的小火爐——原來的那個因為晴妃懷孕怕寒需要熱水多所以運到了晴妃殿那裡,這裡的人要熱水就只能去總廚房要。

  那時候自己睡的暖暖的被窩只怕又涼了,所以說道:“這時候不要跑去麻煩廚房的人了,下人也是人呢。公子要水,我先去給打些來,明日一早再去領熱水。”

  陳昱被他那句“下人也是人”逗得笑了笑,心道誰又拿我當人。等她出去了,狠狠心,一把扯掉了全部的衣服,裹著被子在床上躺下。

  蓮兒端了水來,打著哈欠說道:“公子我來伺候你洗臉吧。”

  陳昱說道:“不用,你睡你的吧。”

  蓮兒樂的輕鬆,出了屋子又去睡了。

  陳昱下床,端起那盆冷水,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從頭澆下,這樣既能沖掉自己身上的汙血又能鎮痛,蓮兒這偷懶的舉動倒幫了他的忙。

  蓮兒聽裡面水聲嘩嘩好像全灑在地上,心裡埋怨這公子好多的事,還是不情願的問道:“公子,水灑了麼?”

  陳昱回道:“你睡你的吧,不礙事。”

  蓮兒應了聲,就又睡下了。

  陳昱沖完冷水之後換上睡袍,在床上側躺下,心中百轉千回,一時間回到了少時和二殿下傾心相愛的時光,一時間又隱約來到現在自己被冷落的時候,想著想著,背上似乎也沒那麼痛了,就漸漸入睡了。

  彩衣自被王爺罰關在柴房之後,晚飯也沒人給她送,一個人又冷又餓又怕,一直嚶嚶哭泣。

  幾個時辰之後,天色深黑,她冷的睡不著,忽聽外面有細碎的腳步聲。

  有人打開門,竟是二王爺!

  彩衣看到他越發委屈,淚水忍不住嘩嘩的流,哽咽的叫道:“王爺。”

  二王爺走過來,給她披上一件帶過來的大衣,摟著她幫她搓了搓後背取暖,一邊說道:“丫頭,要聰明些。”

  彩衣哭道:“是,我錯了,再也不惹晴娘娘了。”用淚眼看著王爺說道:“可是,公子好苦。王爺別這麼對他。”

  二王爺歎了口氣,扶起她來一步一步走出柴房。

  彩衣繼續說:“我去的時候,他真的躺在床上,病得很厲害。”想到這裡,又忍不住流眼淚:“王爺,公子好苦。”

  平平淡淡的過了幾日,轉眼到了擺宴席的日子。

  一大早,所有的丫鬟小廝穿得喜氣洋洋,莫管家更是站在門口親自迎賓,二殿下和笑的甜美的晴妃娘娘在正廳迎接受邀而來的王公貴胄和皇親國戚。

  因為柳非撒著嬌的要早點出門玩,柳嵐便早早帶著他來到二王爺府。

  親自把他從轎子中抱出來放進輪椅,怕他熱所以溫柔的幫他松了松怕路上著風所以裹得嚴嚴實實的大衣,推著他來到柳金面前。

  柳嵐早就教了柳非見到主人要乖乖的叫二哥二嫂。柳非一見著柳金,先是用水汪汪的眼睛好奇的看著他,然後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聽話的叫道:“二哥!”沖著一邊給柳嵐和自己福禮的晴妃叫:“二嫂。”

  柳金和晴妃應了,主動幫他準備了軟椅讓他舒服的斜躺著,端了水果給他吃。

  看柳非一臉甜蜜的咬著水果,二王爺詫異的問皇帝道:“五弟怎麼看起來……精神不太對?”

  柳嵐寵溺的凝視柳非,笑笑回道:“父皇駕崩的那天他親眼看了,內心大受刺激,因此得了這病。”

  二王爺聽了此話,點點頭也就不再問。

  這時候,忽聽一個爽朗的聲音笑著沖進門來,隨著笑聲進來的是一位穿著華貴的公子。

  這公子也是雙眼皮,只不過目光中隱隱透出玩世不恭之色,細看之下,倒和柳嵐長的有幾分相似。

  柳嵐似乎很喜歡這個公子,見他沖進來,微笑說道:“棠兒,你還是這麼莽撞。”

  柳棠大聲道:“大哥好!二哥好!”轉頭沖著晴妃娘娘深鞠一恭,笑道:“晴嫂子好。恭喜晴嫂子!”

  柳嵐看到柳金微有不耐之色,知他嫌惡柳棠的性子,遂打圓場道:“好個八弟,放著你五哥不理,倒先去和嫂子說話,還不快過去給你五哥請安!”

  柳棠也不顧主人臉色,興致勃勃的就去看柳非。看到他在一邊甜蜜的吃著水果,撲上去就摸他,一邊說道:“哎呀,五哥還是這麼的弱不進風啊!”

  柳金正喝的茶水一口噴了出來,柳嵐一把將他的手從柳非身上拉開,罵道:“都這麼大了!誰讓你動手動腳的?你五哥得病了,你不要嚇著他。”

  柳棠和柳嵐本是一母所生,所以在眾兄弟之中和他最好。柳嵐雖然氣他不學無術,成日拈花惹草,但是也待這兄弟有所不同,特別寵愛。柳棠仗著他親哥哥是皇帝,更加無法無天起來,和誰都沒大沒小。這時拉著柳嵐笑道:“大哥你怎麼這麼凶!二哥這大喜的日子你就疼我一回。”

  柳嵐取笑道:“疼你?虧你還是王爺,說出去都丟我的人。我且問你,什麼叫弱不進風啊?”

  柳棠撓撓頭道:“是不是說一個人很虛弱,所以身體不能進風?”

  晴妃在一邊實在聽不下去了,笑著說道:“八王爺,是弱不禁風。體弱連風吹都經受不起的意思。”

  “啊,”柳棠怪叫著,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說道:“晴嫂子好學問!”

  晴妃抿嘴笑道:“王爺謬贊了。”

  柳嵐假意斥道:“混帳!嫂子的名諱也是你叫得的?還不趕緊出去呢,在這裡耽誤你二哥迎客。”

  柳棠答應,笑著走了。柳嵐等他走後說道:“二弟休要著惱,他從小被我慣壞了,口沒遮攔。”

  柳金微微一笑說道:“哥哥說哪裡話來,你我兄弟還這麼見外。老八不過是愛玩愛鬧了些,我又怎會惱他?”

  柳嵐笑道:“那就好。你忙你的吧,我帶著非兒在你府裡散散步,這一陣子把他悶壞了。”

  柳金說道:“大哥隨意。廂房已準備好了,大哥要是休息就只管帶著五弟去,沿途有下人領路。正午宴會開始時我派人去請大哥和五弟。”

  柳嵐很高興,說道:“如此最好,有勞二弟。”

  話說這八王爺柳棠雖然貴為王爺,生性最卻輕浮,見著誰長的漂亮討喜就要去戲耍一番。那京城最大的醉仙樓就是他常去之所,連那裡的老鴇都常年給他留著貴賓房。

  他在二王府中兜兜轉轉,只撿那漂亮的丫鬟小廝說笑玩鬧。忽然看到一個端著果盤身穿紅色綢袍的丫鬟,生的曼妙可人,眼神似水波般清澈透明,心中欲望突起,故意走上前去撞翻了她的果盤。

  八王爺和二王爺素來不交好,因此也不經常來二王府,他不認識彩衣,彩衣也不認識他。

  但是他仗著自己是王爺,蠻橫不講理的說道:“好個沒規矩的丫頭!見了我堂堂八王爺也不給我讓道反而撞我。說吧,怎麼補償我?”

  彩衣是個極為聰明伶俐的丫頭,聽到這人自報家門是八王爺,眼珠一轉,說道:“原來是八王爺,我道是誰?王爺不必特意來找我麻煩,我不吃這一套。王爺想找那美貌姑娘美貌少爺快活,可找錯人了。”

  那八王爺本來就想調戲一下彩衣,沒想到這個丫鬟如此不識相。他生平雖然放浪形骸,不拘小節,卻生怕別人用這個來說他。彩衣這一番話,正好觸了他的禁區,上前一腳把她踢到在地,罵道:“賤貨!還有規矩沒有?王爺上你是瞧得起你!就你這醜模樣的,王爺我還看不上呢……”

  話還沒說完,就看彩衣猛地“哇”的哭了出來,嘴裡說道:“天下哪有這般道理?欺負了人還要踢人!我去找我家王爺去!”說罷從地上爬起來就跑了。

  八王爺一看傻眼了,她要真去找二王爺說理,自己又得因為隨便調戲丫鬟被柳嵐罵。急忙追了她道:“臭丫頭!不許跑!給我站住!”

  彩衣哪吃他這一套,一邊哭的驚天動地的一邊跑到了大廳,一下子跪在二王爺面前說道:“王爺呀,我活不得了……王爺要給我做主呀……”

  二王爺扶起她來問道:“你怎麼啦?”

  這時候正好柳棠也沖了進來,看到這陣勢,尋思著這丫頭一定是二哥的心腹侍婢,這下惹了她可糟糕。

  那彩衣哭哭啼啼的指著八王爺大聲道:“這王爺在路上遇見奴婢,撞倒了我的果盤不說,還口出污言穢語的侮辱我!奴婢不過分辯了兩句還被這王爺踢了好幾腳!王爺給奴婢做主呀!”

  這八王爺就是個腹中空空毫無墨水的,剛聽到“污言穢語”這四個字,還在思索這個詞是什麼意思,又聽到“被這王爺踢了好幾腳”,急忙辯解道:“我沒踢你好多腳,就一腳。”

  彩衣聽到這話心裡暗自好笑,面上哭的更凶了。

  二王爺幫她撣撣身上的土,在她耳邊低聲說:“鬧的過分了。”抬起頭看看晴妃,看她的臉色陰沉,遂高聲說道:“你好大的膽子!別以為王爺脾氣好就可以無法無天了!八王爺是什麼人?能踢你?少扯謊了。今日得罪了八王爺,我也保不了你。來人,叫莫管家來!”

  彩衣似乎被嚇傻了,抬起頭來吸著鼻子看著二王爺。晴妃一邊得意的笑,暗道這礙眼的丫頭終於要遭殃了!

  八王爺也早呆了,他素來和這二哥不交好,沒想到這次如此向著自己,心中暗喜,琢磨著以後再去醉仙樓看到漂亮的姑娘少爺一定要叫上這二哥以為報答。

  第10章

  管家來了,二王爺氣哼哼的問道:“你平時是怎麼管教下人的?這丫頭當眾撒謊誣賴八王爺,你說怎麼辦?”

  管家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是仍十分沉穩的回答道:“回王爺、八王爺,奴才失職,還請王爺降罪。”

  二王爺擺擺手道:“這次就算了,你好好的處理了這丫頭,別再讓她在各個主殿裡做事,去做點雜役的差事吧。”回頭沖彩衣說道:“平日裡慣的你沒樣,這次讓你長長記性。”

  管家向彩衣說道:“還不快向王爺謝恩!饒你不死還給你活做,哪有這麼好的王爺!”

  彩衣的嘴撅的老高,不情不願的說道:“謝王爺,八王爺。”說完起身跟著管家走了。

  小插曲結束,宴席準時開始,眾人賀了二王爺和晴妃之後,便有那些平日要好的圍在一處,喝酒猜謎對詩劃拳的各自玩耍。

  皇上嫌這個場面太亂,早就離了席帶了五王爺在別處另開了桌小菜,還是同在自己寢宮時一樣細心的先喂了他吃飯,然後自己才吃。

  八王爺早上虛驚一場,這時卻早忘的一乾二淨,看到不知哪位王爺大臣帶來的小廝有趣,趁人不注意拿了杯豔酒就去纏他,嘴裡一邊說道:“好人,從了我吧。讓我好好疼愛你一回,保證你欲仙欲死,死也甘願,怨天犬人,人不犯人,我不犯我……”自己一邊想我怎麼這麼才華橫溢,居然知道這麼多成語……

  二王爺心疼那懷孕的王妃心疼的緊,小酌了幾杯就把她送回了晴妃殿,隔了好一陣才又出來陪大家喝酒。

  那彩衣自從得罪了八王爺,就被貶到陳昱的小院做了使喚丫頭。

  陳昱已經在床上躺了好幾天了,蓮兒根本就沒盡心服侍,見他躺在床上不使喚人,也就樂得自己一邊去玩耍,甚至連飯都不按時送。

  彩衣剛到了這個院裡,看到陳昱病得這麼重還要被下人這麼糟蹋,心中難受,親自拿了藥喂給他吃。

  陳昱病了好幾天了,雖然棍傷漸好,精神卻十分不好。彩衣這一來,喂了他藥吃,睡了覺倒是立刻就覺得恢復了點。

  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睜眼,看到彩衣忙裡忙外的收拾屋子,就問道:“彩衣姐姐來做什麼?”

  彩衣看他醒了來,扶他起來說道:“公子好點了?想喝水麼?”

  陳昱果真渴了,以前往往叫蓮兒倒水都要等好半天,所以也就不經常叫。彩衣這一說,點點頭說道:“有勞姐姐。”

  彩衣一邊喂了他喝水,一邊說道:“公子休要說這話!從今天起我就是公子的丫鬟了,王爺讓我特地過來服侍公子的。”

  陳昱內心覺得奇怪,卻也不好多問,突然又想起了什麼,說道:“剛才是姐姐給我吃了藥?那是什麼藥啊,還真是管用。”

  彩衣抿嘴笑道:“公子別說客氣話,不要總姐姐姐姐的,我聽了難受。就叫彩衣吧。至於那藥——可是很珍貴的,花了我十兩銀子呢。”

  陳昱說道:“十兩?什麼藥這麼貴?讓姐姐破費了,你自己去我那櫃子裡找找,看見銀子就拿走些。”

  彩衣佯怒嗔道:“說了別叫我姐姐,還叫?公子,彩衣是你的丫鬟,不用跟我客氣。那藥是我孝敬公子的,不用錢。”說罷又一笑,說道:“我剛才給公子收拾屋子,那櫃子只有些破衣服,哪有什麼銀子?公子好心,全賞給丫頭了吧。”

  陳昱也微微一笑,道:“那想必是哪個丫鬟去賭錢,拿走了沒還回來。”

  忽然聽屋外院內蓮兒的聲音傳來,得意的告訴另一個燒火的小丫鬟道:“我今兒去花園逛,正巧碰到晴妃娘娘,我就去幫她取了手爐暖手,就賞了我一吊錢呢。”

  那個小丫鬟羡慕的說道:“啊,這麼好?你運氣真好。”

  蓮兒高興的說道:“那也是晴妃娘娘善良心地好。以後咱沒事就去她跟前走動走動,幫幫忙,說不定她一喜歡,調了我去她的寢殿服侍呢。”

  彩衣在屋內聽的七竅生煙,摔了門出去就罵道:“你這賤丫頭,看著公子這樣也不知道照顧照顧!他要有個三長兩短的小心你的命!晴妃娘娘晴妃娘娘,她是你親媽呀?吃裡扒外的傢伙!”想起床上病弱無力的人,再次來氣的罵道:“你沒看人病成這樣!也敢出去瘋!你良心讓狗吃了?陳公子脾氣多麼好的一個人,從來對下人不打不罵,你就忍心這麼對他?”

  那蓮兒自被調過來之後沒人管她,已然是這個院裡的大丫鬟了,聽到彩衣這麼說,氣得哭道:“姐姐你這是在罵誰呢?你是服侍王爺的,服侍的不好得罪了八王爺才被貶到這兒的,你又有什麼資格說我?”

  彩衣氣她趨炎附勢,正要打她,突然聽到屋內的陳昱說道:“彩衣回來吧,我有話和你說。”

  彩衣不知他指的是什麼事,狠狠瞪了哭的傷心的蓮兒一眼,急忙回了屋。

  坐到陳昱旁邊,幫他靠的更舒服了,才問道:“公子有什麼話說?”

  陳昱心事重重的看著她,問道:“為什麼得罪了八王爺?”

  彩衣想到這件事就覺好笑,說道:“沒為什麼。我不小心撞了他,罵了他,還告了他的狀。”

  陳昱想了片刻,說道:“你這又是何必?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也不要這麼糟蹋自己。”

  彩衣一怔,片刻知道他說的什麼,解釋道:“公子,我不是故意去惹他的,真的是我不懂事。你想想啊,我就算想來照顧你,也得管家同意才行呀。我惹了八王爺就是犯了錯,把我發配到哪兒也不是我決定的。”

  陳昱歎口氣,說道:“你別再瞞我了,我都知道。彩衣最是個心思剔透的人,豈有不懂事的道理?你故意去惹那八王爺,然後求了管家把你貶到我這苦寒之地。自我被打的那日起,你就天天晚上來為我上藥,你這番照顧的心意,我豈能不知?只是太委屈了你。”

  彩衣聽到這裡,狡猾的笑笑,隨即正經的說道:“公子說哪裡話來?我照顧公子,那是我份內的事情。再說,這裡怎麼是苦寒之地?再苦的地方,有了公子,也是清雅之地。”

  陳昱聽到這裡,竟微微紅了臉,心裡想著這彩衣莫不是愛上自己了?每夜趁自己熟睡之際來給自己後背上抹藥,女孩子家家絲毫不知避嫌,現在竟為了自己放棄了服侍自小跟到大的王爺!

  想了片刻,歎氣道:“姐姐的這番心思都浪費了。”

  彩衣笑問道:“哦?我是什麼心思?”

  陳昱正經說道:“彩衣,你是個聰明之極的姑娘,配得上更好的。陳昱一個小小的陪侍,又病成這樣,能再活幾日都不好說,如何配的上你的花容月貌,嬌俏風流?再說……再說……”

  彩衣聽到這,用鼓勵的眼神看他,問道:“再說什麼?”

  陳昱有些淒涼的說道:“再說我又哪有值得姑娘愛戀的地方?”

  彩衣沉吟片刻,說道:“公子且放寬心。我對公子決無他念,只不過是敬你人品高尚,風骨清舉。再說……”捂著嘴兒笑道:“凡事哪有這麼絕對?”

  自從有了彩衣日夜陪伴,陳昱的病和心情也都一日一日的好了起來。

  只是這彩衣很是奇怪,每次給他上藥都非要等他睡熟的時候才給他上,美其名曰這種藥大夫說了只有身體休息完全的時候才最能發揮藥效。

  陳昱一介書生卻絲毫不懂得藥理,如此說也就信了。但是有一日卻突然問她道:“為什麼每日晚間我總覺得昏昏沉沉的,就是提不起精神,一旦睡著,怎麼都醒不了?”

  彩衣心中暗笑這公子雖然文采卓絕,做詩寫詞上聰明絕頂,在生活上卻如此懵懂,但也不能表露出來,說道:“公子不知道麼?這就是大夫為了讓傷藥的藥效發揮完全,特意讓我給公子點的香。這香沒半點壞處,只能讓公子一夜好眠。”

  陳昱也不去細琢磨這句話,又問彩衣道:“你給我上藥,最近上的越來越慢,上藥的範圍還增大了,這是什麼緣故?”

  彩衣聽如此說,心中暗罵一句,嘴裡卻說道:“沒什麼緣故。公子身體上的傷好的多了,大夫就給開了別的好藥來保養身體。”

  這陳昱心裡雖有些奇怪,卻也沒懷疑這話,只是默默的想道:難道臉也需要保養?

  隨即又釋然,心知這彩衣必是對自己存了那份心思,趁著夜間自己熟睡摸摸自己,又不敢讓自己知道。只是卻太大膽了,雖然微微覺得不妥,卻也沒覺得她不懂矜持云云。

  一時間又想到那薄情寡義的二王爺,原來傾心愛戀的時候,也總喜歡把自己抱在懷中撫摸,有時摸的上了火,就做那愛做的事。

  那時候的陳昱性子雖然淡薄,卻也總喜歡和他鬧個彆扭。

  記得有次自己發燒,假裝身子酸痛非要王爺給他揉揉,又壞心的挑了他的火出來,沒成想那王爺為了不讓他難受竟生生的忍著不提,一直搓揉著他讓他舒服得睡著。第二天早上就出來兩個大大的黑眼圈,還被自己取笑夜裡淨想些淫穢的東西所以才遭的報應。

  想到這裡,早已淚水漣漣,控制不住自己的委屈。

  這陳公子正在那暗自傷懷的時候,他想著怨著的那個熊貓眼就在一個幽靜的小花園裡,被一個丫鬟取笑。

  “哎喲,王爺,您這眼睛可怎麼了?難道是老了,失眠了?”

  那王爺揉揉眼睛,說道:“你這臭丫頭,就知道笑我。”

  彩衣抿嘴笑道:“我正要向王爺彙報呢。這兩天好像府裡進了賊,我深更半夜的還總能聽到歎氣的聲音。”

  王爺臉竟紅了紅,說道:“死丫頭,再取笑你家王爺,看我不——”

  正說著,忽聽幾個丫鬟一起笑著向這邊走來,就咳嗽了一聲說道:“這衣服的錢從你月銀裡面扣。”

  彩衣撅了嘴說道:“王爺好生小氣,當你這麼久的丫鬟,拿幾件衣服還要錢。”

  兩人等那些丫鬟走遠,王爺低聲問道:“這幾日白天的狀況怎麼樣?”

  彩衣也壓低了聲音說:“吃了王爺那起死回生的芝香丸,他好了許多。王爺不必掛懷。”

  王爺想了片刻,又問:“有提到我麼?”

  彩衣還是忍不住笑道:“真是天作孽尤可活,自做孽不可活!王爺如此對他,還想讓他念著你?自然是一句也沒提。”

  王爺有些失落,說道:“那也是應該的,他本就這個性子。”

  彩衣又笑道:“我說王爺,您晚上再來的時候能不能別那麼放肆?您怕迷香放多了陳公子第二天頭昏,那您就動作輕點兒。還有別摸的太過分了,他可一直以為是我呢。我還是未出嫁的閨女,您可要為我的名節想想。”

  王爺被她說得羞紅了臉,半晌才忸怩道:“你這臭丫頭,越來越大膽!我只叫你惹個禍出來,你倒好,唯恐天下不亂的撿了那日子去招惹八王爺!你惹誰不好?幸好皇兄心情好,沒和你計較。你不知我看你哭著跑進來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就怕你被皇兄……”

  彩衣笑吟吟的道:“王爺吉人自有天相,是有福之人。那也是碰巧了,我苦思冥想了好幾日都沒想出能惹出個什麼不大不小的禍來。偏那日那不長眼的八王爺來招惹我,倒幫了王爺你的忙。”

  二王爺笑道:“你這丫頭嘴真是刻薄!你總說我也就算了,偏偏誰也不放在眼裡。”

  彩衣笑笑,忽然想起一事,說道:“王爺那天離席去給我拿芝香丸,怎麼也沒人聽人問起來?”

  二王爺歎了口氣說道:“上午一直在迎客,除了你又沒個可以相信的人去幫我拿。我一著急,吃飯的時候騙著晴妃讓她回去休息,我借著送她回去的機會就溜走了。”

  彩衣聽完了捂著嘴笑,看見王爺臉又開始紅,說道:“我家王爺原來是個這麼彆扭可愛的人。”

  二王爺臉又紅了臉,罵道:“你這是在說你主子呢?”

  彩衣又呵呵的笑,笑夠了才咳嗽一聲正經說道:“王爺請放心,公子有我照看,出不了差錯。況且奴婢又嘴嚴的很,就算跟公子,也沒洩漏了半點。到是王爺自己,沒了我的服侍,要照看好自己。”

  彩衣取笑夠了她家王爺,拿了他給的衣服歡天喜地的回來,一件一件的打開給陳昱看,一邊興奮的說道:“今天集市上的李裁縫鋪店主的兒子辦喜事,所有的衣服全部半價。我看著好,正巧公子的衣服破舊的很了,給公子買了幾件回來。公子快來瞧瞧,看合不合身。”

  陳昱身體早已養的差不多了,這時已能下床走動。他來到桌邊,看著彩衣一件一件的拿在自己身上比著,說道:“這些布料看起來都很好,一定很貴吧?你領的月銀也沒多少,還要花錢給我買東西,好生對不住你。”

  彩衣一邊比著,一邊說:“公子說哪裡話!這些衣服一共也沒多少錢的,公子要是覺得過意不去,那就把錢給我,一共二兩銀子。”

  陳昱心知這麼好的衣料肯定不止那麼點錢,非找了二十兩銀子出來給了彩衣,她也沒推辭,就此收下。

  又從中挑出來一件月白色的袍子,說道:“這件真好看,一定適合公子。”

  逼著陳昱換了,看著他,讚歎道:“頗有遺世獨立羽化登仙的感覺。”

  陳昱被她逗的開懷,這小丫頭還知拽些詩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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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兩人正聊著說著,院裡的一個小丫鬟,名叫翠玉的,哭著走過來求著彩衣說要回家去。

  自從彩衣過來,這個小院就是她在當家,本來就沒多少的丫鬟全部聽她差使,因此有什麼事情也都要稟報了她。

  翠玉哭著說她母親病了,沒錢買藥,現在病體奄奄,托人帶了信兒來說就想見她一面。

  陳昱是個心腸極好的,聽這麼說,拿了包銀子給她,又問彩衣道:“上次我也病得昏沉,你給我吃的那丸藥,吃完就立刻覺得爽利了,真有奇效!你再去買些來給她帶回去,說不準真能救她母親的命。這有一百兩,十兩一丸,你買十丸回來。”

  彩衣心中腹誹,暗道我的公子呀,御賜的救命丸藥呀,你還真以為十兩銀子買來的?先皇在位時每個皇子就給了五丸,現下王爺的已經就剩下兩丸:一丸自雪地回來後給你續命,一丸你挨打前王爺叫我給你吃下去保命,還有一丸前些天就當補品給你吃了。這麼金貴的藥丸,你讓我再上哪去弄來?

  雖如此想,卻半點也沒表露,口中說道:“那大夫是巡遊大夫,早就不知道走到哪裡去了。我看那藥太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效,當時就只買了一丸。現在估計買不到了。”

  陳昱略帶失望的點點頭,又給了那丫頭些銀兩,才讓她回去看她母親。

  翠玉走後,彩衣問陳昱道:“公子,最近咳嗽的好像輕一些了。只不知咳中還帶血不帶?”

  陳昱說道:“的確好多了,就是時常覺得喉嚨發癢。”

  彩衣說道:“既如此,我去給公子要些人參來,和了梨水一起熬給公子喝,想必能好些。”

  陳昱微笑道:“這卻不用麻煩了。又不是女孩兒家,得病就要補這個補那個的。而且時下正值冬春交替,感冒咳嗽的人都要排成了隊。人參想必也很緊張,就留給別人用吧。”

  彩衣一笑,說道:“公子不必擔心這個,自有人拿上好的人參來孝敬咱們。”

  陳昱好奇又好笑的說道:“傻姑娘,有孝敬的都去王爺娘娘那裡了。你倒說說,誰來孝敬咱們?”

  彩衣吐吐舌頭,暗暗怪自己興奮之下多言,解釋道:“前些日子我還服侍王爺的時候,幫王大夫親戚的兒子找了個差使做。所以他感念在心,經常送好藥給我,公子那保養的膏藥就是他給我的。”

  陳昱點點頭,心裡難過。這丫頭服侍王爺的時候尚能有所作為,簡直就被當作小半個主子,為了自己來到這裡,這樣的機會再也沒有了。

  時節變化,果然如陳昱所說,感冒生病的人排成了隊。

  那可憐的傻傻的五王爺,雖然日子過的舒坦,得皇帝百般寵愛,卻也無法抵禦天禍,病得頭重腳輕,暈暈乎乎。

  尋常人感冒不過將養個幾日就好,這五王爺自從腿壞無法走路之後,身體愈加虛弱,一個小小的感冒竟拖了個足月。

  這下可給那皇帝心疼壞了,好藥一點也不吝的給他吃,天天抱著哄他憐他。

  怕他躺久了背後生瘡,就往往讓他趴在自己懷裡睡下。怕他不出去活動肌肉酸痛,每日用手給他按摩揉搓。

  可是柳非卻絲毫也不肯讓皇帝陛下省心。

  自他得了精神異常的病之後就像遺忘了以前所有的事似的,凡事都要從頭學起。

  皇帝陛下心懷歉疚,所以對他百般遷就。時間一長,他也像是摸准了柳嵐不會對他發火的性子,像個被寵壞的小孩一樣對著皇帝陛下撒嬌使賴。

  柳嵐被他弄得無可奈何,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說也說不得,最後心疼的還是自己。

  這一日,還有些發熱頭昏的柳非躺在床上,看到因為自己生病所以沒人帶著出去玩的瘦瘦可憐的趴在自己腳邊,心中不忍,等柳嵐回來就和他說要他帶著自己和瘦瘦出去玩。

  柳嵐堅決不同意,這發燒還沒好全,出門去吹風不是更嚴重?

  待看到柳非用可憐兮兮的黑眸瞧著他,看到他剛硬的態度沒辦法就只好翻個身躺回被窩去,並且肩膀一顫一顫的時候,皇帝陛下終於無奈的歎了口氣,抱起他來,溫柔的給他穿好衣服,裹得嚴嚴實實的去了花園。

  柳嵐摟著柳非在花園中靜坐,看著瘦瘦歡快的一邊跑一邊嗅來嗅去。

  柳非沒多一會就覺得累了,靠在柳嵐懷裡,和他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

  “哥哥看那燕子,春天到了全都飛回來了。”

  柳嵐雙手環著他讓他坐在自己腿上以免受涼,這樣的姿勢一低頭,嘴唇剛好觸到柳非的臉頰。

  他輕輕的親了親,說道:“天氣暖了,不用避寒,所以都回家來了。”

  柳非不知在看什麼,眼神飄忽忽的,嘴裡無意識的問道:“哥哥,我的家在哪兒?”

  柳嵐寵愛的摸了摸他紅撲撲的臉,說道:“非兒的家就是我的家。”拿起柳非白皙溫潤的一隻手,放在自己胸口,說道:“有我在一日,就愛護你一日。好麼?”

  柳非傻傻的笑道:“哥哥說話算話麼。”

  柳嵐說道:“當然,我什麼時候騙過非兒?哥哥心裡,永遠只有非兒一個。所以非兒心裡,也只能有哥哥一個,好不好?”

  柳非抬眼,正看到柳嵐那熾熱的溢滿了愛憐情感的眸子,大大的水汪汪的眼睛也如癡了一般,嘴裡喃喃說道:“好……”

  柳嵐溫柔的笑著,拉住了柳非的小指,學著他原來的樣子說道:“來,打鉤鉤。”

  柳非被柳嵐拉住小指搖了搖,眼眸略帶笑意的看著柳嵐。

  柳嵐被他似水的眸子看的微微紅了臉,問道:“非兒看什麼?我臉上長花了麼?”

  柳非答道:“我看哥哥很可愛,臉都紅了呢。真想親一口。”

  柳嵐聽到這話,胸中的心臟怦怦亂跳,似要衝出束縛載歌載舞一番。眼前的柳非就像個仙人,渾身散發著美麗的光圈。柳嵐再不客氣,扶著他的頭細細的吻他。

  這兩人正吻得柔情似水,如癡如狂,忽聽瘦瘦“嗚嗚嗚嗚”的叫聲傳來。

  柳嵐被它的叫聲嚇到,猛地抬起頭來,柳非不妨,冷空氣猛的進了口腔和鼻腔,忍不住“啊嚏”一聲,噴了柳嵐一臉的口水。

  柳嵐有些發急,也不顧自己一臉的口水,一邊摸他的額頭一邊說道:“你看看,我說別出來了吧!又打噴嚏了!感冒還沒好呢為什麼總要到處跑呢,這下回去又要燒了……”

  柳非看著他,心裡感受到了在他的囉嗦之下隱藏的濃濃的愛意和關懷,伸手拂拂他的臉,幫他把自己噴在上面的口水擦掉。

  這邊你儂我儂,兩情依依,那邊的瘦瘦不幹了。

  它猛地跳到柳非身上,嗚嗚嗚的叫著,似乎被什麼嚇到,躲在柳非懷裡簌簌發抖。

  柳非和柳嵐這才回過神來,看那瘦瘦,冰藍色的眼睛裡滿是被嚇到的表情,可憐又可愛。

  正不知所以然,突然從那邊跑過來一隻比瘦瘦大了一圈的黑狗,沖著柳非懷中的瘦瘦“汪汪汪”的叫。

  瘦瘦聽它一叫,更加害怕起來,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往柳非懷裡拱,就怕柳非把它放下去再面對那只大黑狗。

  那只大黑狗一看就是只雜毛,長著很長的鬍鬚,眼角還有許多棕黃相間的細毛,除了眼神炯炯以外,就是只十分難看的狗。

  柳非輕輕的撫摸著瘦瘦安慰它,柳嵐厭惡的看著那只黑毛狗,叫道:“來人呀!”

  侍衛走過來問道:“陛下有什麼吩咐?”

  柳嵐說道:“將那黑狗拖去宰了熬湯!”

  侍衛還沒答話,柳非輕輕的拉拉柳嵐的袖子,說道:“哥哥不要生氣,這狗兒也沒做錯什麼為什麼要殺?”

  柳嵐一轉過頭沖著柳非的時候,表情就變得溫柔款款,說道:“非兒說怎樣就怎樣。”

  這時候聽一個小太監的聲音正順著花園小路過來:“公公!公公!你在哪兒啊?”

  那狗一聽他叫喚,噌的一下跑走了。

  柳非笑道:“原來這黑狗竟叫公公,真真有趣。難不成是只閹狗?”

  柳嵐看他笑的開心,知他感興趣,對侍衛說道:“去把那小太監帶過來。”

  過了一會兒,侍衛果然叫了那小太監來,柳嵐問他道:“你養了黑狗叫公公?”

  小太監說道:“回陛下,是的。”

  柳嵐看柳非又笑,漂亮的眼睛彎起來,心中蕩漾無比,又問道:“是只閹狗不是?”

  小太監說道:“回陛下的話,不是閹狗,是只正常的小公狗,今年兩歲。”

  柳嵐又問他道:“那你為何給他起名叫公公?”

  小太監說道:“回陛下,這是原來的總管送我的,後來他走了,為了紀念他所以叫的公公。它平日都呆在太監的小院,今天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亂跑到御花園裡,驚了皇上和王爺的駕。”

  第12章

  柳非看著那黑狗說道:“倒是很精神的狗,比我的瘦瘦有精神多了。小公公,能不能借我養幾天?”

  小太監面露為難之色,說道:“這只狗認生,見了生人就叫,只有我能管得了它,恐怕嚇著王爺。”

  柳非略有失望的說:“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估計瘦瘦也不會和它和平相處的,多謝公公。”

  小太監說道:“王爺客氣了。若不是這狗只認我,就送給了王爺也無妨。”

  柳嵐哼了一聲,對柳非說道:“非兒在外呆了這麼久,不累麼?我們回宮吧。”

  柳非確實累了,略點點頭。柳嵐抱起他來放到輪椅裡,推回了皇帝寢宮。

  那柳嵐回了宮,心裡就一直想著今天的事,他知道柳非喜歡那狗,仔細琢磨之下,避開柳非到書房去偷偷叫了侍衛來。

  過不多時,侍衛回復道:“那太監已被殺死,屍體運到了郊外。那只黑狗看到有人抓它,死活不肯幹,咬了奴才竟自己逃走了。”

  柳嵐聽得侍衛無用的連只狗都抓不住,氣得賜了匕首給他讓他自行了斷。

  之後又後悔不迭,若是留著侍衛,好歹還能知道黑狗向哪逃走,殺了他就更找不到那只黑狗了。

  也正是天意,就當柳嵐和柳非又一次帶著瘦瘦出去玩的時候,居然碰到了那只黑狗。

  那時柳非和柳嵐正坐在轎子裡卿卿我我,本來乖乖趴著的瘦瘦忽然嗚嗚的叫起來,然後突然從視窗跳了下去。

  柳嵐急忙叫停了轎子,推了柳非出去一看,瘦瘦圍著那只黑狗不停的打轉,一邊轉一邊嗚嗚叫。

  那名叫公公的黑狗奄奄一息的躺著,眼睛也似睜非睜的,腿上有血肉模糊的傷口,想必是和侍衛鬥的時候被誤傷,大概很久沒人餵食,瘦的皮包骨頭,看到瘦瘦,似乎挺高興,勉強抬起頭汪了兩聲,又趴了下去。

  瘦瘦一反第一次見到公公時嚇破膽的狀態,竟用舌頭去舔它的傷口,一邊舔一邊嗚嗚的叫。

  柳非和柳嵐看它如此,都覺好笑,叫了人把公公抱起來帶回了寢宮。

  給它洗了澡,裹了傷口,就把它和瘦瘦放在一處餵食。瘦瘦似乎知道公公生病了,也不和它搶吃的,等它吃完了再走過去吃,公公也很懂事,每次都留了一大半給瘦瘦吃。

  柳嵐笑說這可真是兄友弟恭了,柳非倒覺得很好,自從公公來之後瘦瘦就開心多了,也不那麼黏人了。

  過不了幾日,公公的腿漸漸好了,也活潑了起來,對瘦瘦百般討好,總是屁顛屁顛的跟在它身後。可是那瘦瘦再沒有那麼懂事體貼,總是仰著脖子一臉驕傲的到處溜達,好像個小主子似的。吃飯的時候也不再讓著公公,自己大快朵頤了之後撐的不行才來讓公公吃。有時公公餓得忍不了了,就湊到瘦瘦跟前和它一起吃,那瘦瘦一爪子就撓了過去,打的公公委屈的嗚嗚叫。

  柳非就笑這瘦瘦是不是投錯了胎,不僅眼睛長的像貓,連這性子都像貓。

  自從養了公公,柳非就十分盼望著自己的腿能好起來。看著公公和瘦瘦一邊玩耍,心裡羡慕它們能跑能跳,總是問柳嵐自己的腿什麼時候才能治好。

  柳非的腿原來曾被釘板上的釘子刺穿,傷了筋,因此再也站不起來。柳嵐無比心疼他,總是哄他說只要好好養著就一定能站起來走路。

  柳非信了柳嵐的話,乖乖的讓他上藥——其實那藥只是緩解原先的疼痛,根本沒辦法治癒。時間一長,柳非就試著自己下床,當然是一下子就跌在地上,柳嵐聞聲進來,把他心疼的什麼似的。

  柳非就傷心,眼淚兒一滴一滴的掉下來,氣自己不爭氣。柳嵐竟也紅了眼眶,把柳非摟在懷裡細細的吻掉他的淚珠,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他。

  這一天,柳嵐興興頭頭的端了碟小涼菜進來,說是要喂給柳非吃。那涼菜紅紅綠綠的十分好看,柳嵐一點一點夾給柳非看:這個是草茹、這個是胡蘿蔔、這個是冬茹,還有雪耳、金針花、香芹……

  柳非看了很高興,說道:“這個廚子倒是很會搭配。讓我嘗嘗好吃不好吃。”

  柳嵐就夾了一片雪耳給他,看他紅灩灩的唇一張一翕,幫他擦了擦嘴角邊的汁漬,說道:“怎麼樣,好吃麼?”

  柳非點點頭,問道:“這是什麼菜?原來沒吃過。”

  柳嵐一邊繼續喂他一邊答道:“這是太醫新研究出來的“八珍上素”,是道藥膳,卻不像一般藥膳這麼苦,吃起來難受。這個吃起來不但爽口,甜而不膩,還有安五臟、補心志、明目潤肺的功效。”

  柳非笑道:“一道菜,卻又有這麼多講究,要是真的那麼有效,還要大夫做什麼?天天吃這個也可以長生不老了。”

  柳嵐笑說:“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哪有人像你這樣要什麼都有還嫌這個嫌那個的?哪日惹急了我,把你放到貧民窟裡去活上幾天,讓你感受下底層人民的痛苦。”

  柳非吐了吐舌頭,嘀咕道:“未必人家就像你想的那樣。窮苦人也有窮苦人的歡樂。”

  柳嵐無可奈何的說:“好好好,你一直有理。從小到大,我就沒辯得過你。”

  柳非笑笑,指著那綠綠的芹菜說:“我要吃那個。”

  柳嵐認命的喂了他一塊芹菜,說道:“你平心而論,這菜做的好不好?”

  柳非認真的想了想,說道:“差強人意。”

  柳嵐歎了口氣,說道:“冤家,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做這個菜花了我快一個時辰……”

  柳非狀似驚訝的說:“原來果然是你做的!我說怎麼有股怪味。”

  柳嵐看他說的認真,自己端了盤子聞了聞,問道:“什麼怪味?我怎麼沒聞到?”

  柳非笑著說:“哥哥定是昨日沒有好好洗澡,菜裡有股汗臭味。”

  柳嵐這才知道柳非是取笑他的,把菜放在桌上,拉住柳非的手,輕笑著問道:“哦?我昨天有沒有好好洗澡,你還不知道麼?那讓我告訴告訴你。”

  柳非看到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心知要糟,正想著服個軟,柳嵐已經撩開了他的衣服下擺,把暖暖的手探了進去,柔柔的撫摸著他柔滑的肌膚。

  柳非被他摸的渾身發軟,喘著氣說道:“哥哥壞,我可還是病人。”

  柳嵐用整個身子覆蓋住柳非,用手支撐著不壓到他,一邊吻他親他一邊說:“沒關係,非兒這發熱的病總也不好,我倒有個好辦法。”

  輕輕咬了一下他的鼻尖,說道:“只需我陪非兒運動運動,出一身汗,這感冒傷風立刻就好。”

  說著壞心的用手輕輕捏了一下他下面的分身。柳非打了個激靈,渾身都熱了起來,於是用他水靈靈濕漉漉的眼睛看著柳嵐。

  每次柳非用這樣的眼神看柳嵐,柳嵐都會立刻把持不住的興奮起來,這下自己下面漲的難受,於是著急的尋著柳非下面的穴口,一下子插了兩隻手指進去。

  由於柳嵐插的太快,柳非不適應之下感到疼痛,嗚嗚的一邊哽咽一邊扭動身子企圖躲避開柳嵐的侵犯。

  柳嵐看到他這樣,急忙把手拔出來,用舌頭舔柳非的唇以示安慰。

  吻了一會兒,柳非也漸漸情動,用瑩白柔軟的手纏上了柳嵐的脖子。

  柳嵐趁著他動情,再次把手指探了進去,這次沾了潤滑膏,輕輕緩緩的,還一邊按揉旁邊一邊前進。看柳非沒有什麼大反應,只是微微不適的向上抬了抬身子,這倒像邀請似的,將柳嵐誘的更深。

  柳嵐用手指忽輕忽重的按揉著他那裡,聽著柳非斷斷續續的淺淺呻吟,知道他準備的差不多,略略撫了撫自己已經漲的生疼的的碩大,扶著他的腰緩緩的將分身挺入。

  柳非不知是因為感覺到疼還是更興奮了,用手死死的掐住柳嵐的後背,緊閉了眼睛喘氣,臉上全是細細的汗水。

  柳嵐先是淺進淺出,看到柳非有些迷亂的眼眸,知道他也享受到,就變為時輕時重時淺時深的挑弄。

  柳非顯然已經墜在欲海中沉浮,看著柳嵐的眼睛柔情似水,紅紅的嘴唇微微張開喘氣,又像在邀請柳嵐品嘗。

  柳嵐越來越激動,動作越來越大,只是想重重的將自己頂到柳非身體中去。

  柳非也不再微微的喘氣,而是一顫一顫的吸著氣,似乎怕自己被頂的散掉,用手死死抓住柳嵐,再不放開。

  一邊用手摸著柳非粉粉嫩嫩的分身,柳嵐一邊激動的射出了白濁。將自己從他的體內抽出,看到濃濃白白的液體順著自己的運動痕跡流了出來,那紅紅的皺皺的小口微微張闔,妖美的不可方物。

  柳非隨著柳嵐後不久,也用他濃白的體液來表達出自己的感受,癱軟在柳嵐的懷裡,享受的被他摸著。

  柳嵐看他如此舒服,雙眼半眯的樣子,用被子裹了裹他,吻了吻他的面頰,說道:“好好睡吧,累了吧。”

  柳非似乎根本沒聽到他說的是什麼,只是將自己偎進了他的懷中,枕著有力的臂膊甜甜入夢。

  柳嵐等他睡熟,輕輕的把他挪到軟軟的床上,自己下去拿了熱水和毛巾來一點一點幫他擦乾淨流出來的愛液。

  然後回到床上,重新把他攬入自己的懷中,輕輕的撥弄著他的發簾,凝視著他長長的微微捲曲的睫毛,微張著呼氣的嘴唇,還有蜷在一處的可愛模樣,心中入被浸入蜜罐一樣,甜美酣暢,如登極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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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這柳嵐只覺得現在的生活幸福美滿,只希望柳非永遠這樣病下去,永遠依偎在自己的懷裡,永遠依靠著自己一個人,永遠乖乖聽自己的話。

  可柳非偏偏就是倔強到不知死活的那種人。那天的情事不但沒有使他身體稍好,還使得他的感冒越加嚴重,不僅頭昏起來還四肢無力,歪在床上像個布娃娃一樣漂亮又虛弱。可他偏偏不長記性,看到瘦瘦和公公蔫頭耷腦的趴在自己床腳下,柳嵐又去處理公事,便叫了個丫鬟進來推了自己帶著瘦瘦和公公去花園。

  丫鬟叫畫雨,得了柳嵐的指示,並不能隨便帶柳非出去吹風受涼,因此為難的說道:“王爺,這……恐怕……王爺請稍候,我去請示一下皇上。”

  柳非任性起來真是什麼都不管不顧,看她猶猶豫豫,心中暗暗生氣什麼都被柳嵐管制著,就對丫鬟發火道:“你把我那衣服拿來好好的穿上不就好了?你是服侍我還是服侍皇上的?再囉嗦小心我稟了管家扣你的月銀。”

  畫雨也知這個王爺輕易惹不得,皇上現在寵得他無法無天,什麼都聽他依他。上次也是,他非要去花園,回來發熱就重了,皇上不也無可奈何。沒辦法,只好服侍著他穿好衣服,又不放心的加了一件披風,叫了幾個丫鬟一起把他抱到輪椅中,牽了瘦瘦和公公一起去逛花園。

  柳非雖然如願去了花園,可是對柳嵐什麼都管著他心裡很不滿,一直悶悶不樂。畫雨也不敢輕易找他說話——自那紅袖無辜慘死之後就再沒有人敢和柳非朋友似的交談了。

  玩了一會兒,柳非又覺得有些頭重腳輕,便叫畫雨推了自己帶了兩隻正玩的高興的狗兒回寢殿。

  柳嵐辦完了朝廷上的事,回來沒看到柳非,知道畫雨違了自己的命令帶柳非出去,氣得臉色陰陰沉沉的坐在那裡。

  這柳非也正在生氣,回來看到一向疼他寵他的柳嵐這副表情,心裡越加不高興,連招呼都沒打,讓丫鬟脫下自己的披風,逕自坐在輪椅中喝茶。

  柳嵐看到柳非對他這副愛搭不理的樣子,哪裡忍受的了?自從柳非得病後柳嵐就對他百般遷就,但是他越來越不聽自己的話,讓柳嵐又一次感到了那種無法控制他的無力感。這時候看柳非自己在那裡喝茶,老神在在,絲毫不因為自己臉色不好而感到愧疚,氣得上前一步搶過茶杯猛地摔在地上。

  丫鬟們看到又要鬧起來,都一齊跪在了地上,瑟瑟發抖。

  柳非不敢置信的看著柳嵐,即使在得病之前,柳嵐也沒有這樣明顯的表達過自己的怒氣,都是一邊微笑著一邊懲罰他,所以對他這樣的神情非常恐懼。可是柳非雖然記憶沒了,性子卻一點也沒變,倔強的看著柳嵐,仍然一言不發。

  柳嵐心中暗暗驚懼,柳非的這個神情,抿著嘴一語不發,黑瞳勇敢的看著他,倒是像足了得病之前的他!這柳嵐原也柳嵐原也十分固執,平日裡最怕的就是柳非不和他好,因此一看到柳非這樣,就心神大亂,性情大變。

  上前一步,狠狠的擰住柳非的手腕,看他因疼痛微微皺起的眉,陰沉沉說道:“你說!是誰讓你去的後花園?”

  柳非雖然被他擰得疼痛,心中暗暗委屈害怕,但是表面上卻顯得絲毫不懼,大聲說道:“我願意去就去,你管得著麼!”

  柳嵐聽到他這麼說,更是生氣,慢悠悠說道:“哦?我管不著?你倒說說,我管不著誰又管得著?”

  柳非又痛又委屈,氣得說道:“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做主。你又何必來管我的閒事?我愛上花園我就去,以後我還要自己出宮呢!你又管得著我?”

  柳嵐先前最怕的就是柳非要離開自己,早些時候因為柳非想離開他去外面單住,他為了留住柳非竟生生的毀了他的雙腿讓他以後無法走路,雖然知道柳非現在病得什麼都記不得,但是這句話還是讓他感到深深的恐懼和憤怒。

  他的怒火一上來,就全然不管不顧,一把將柳非從輪椅中拉起來,拖著他走到床邊,狠狠的一把將他摔上床。

  柳非的腿無力的摔落在地上,被他拖著胳膊走了好幾步後又重重的摔倒床板上,只覺得渾身沒有一處不痛,忍不住眼淚兒一滴一滴流下來,一邊還要倔強的說:“你管不著我!我愛怎麼著怎麼著!你管不著我……”

  柳嵐把他摔在床上,回頭對著還跪著瑟瑟發抖的丫鬟說道:“你們都出去!”看到丫鬟們頂著紅紅的眼眶出去,心中忽生一念,說道:“畫雨給我留下!”

  畫雨知道這回自己犯了錯誤,跪著不敢動,只是低著頭哭的滿臉都是淚水,地上已經彙聚了一汪水漬。

  柳嵐壓著疼的縮成一團在床上顫抖的柳非,看著他的淚水一點點漫出眼眶,嘲諷的說道:“你不要我管又要誰管?”指著畫雨:“讓她嗎?她管得了你嗎?她滿足得了你嗎?”

  柳非只顧流眼淚,咬著嘴唇一聲不出。

  柳嵐最氣他這樣什麼話都不說,甚至連哭都不出聲,就使勁捏他的臉,直把那嫩嫩的皮膚捏出一團紅紅的印記,看他還不說,就使勁的打他的臉。

  柳非被他弄的越加疼痛,發熱還沒好腦中偏又昏昏沉沉,恍惚中好像看到一個暴虐的柳嵐,逼著自己跪在釘板上……他意識模糊中,伸出手甩了一下柳嵐,正好甩到他臉上。

  柳嵐哪容柳非這樣違抗自己?一把撕開柳非的衣服,狠狠的罵道:“好,今天就讓這賤婢看看,她們的五王爺是如何承歡于男人的!”說完掀開自己的袍子,不管不顧的一下子捅進了柳非的身體。

  柳非後面緊窒的要命,被柳嵐暴力進入,疼的縮緊了穴口。柳嵐也被他夾的生疼,自己的分身還沒硬起來,純粹是為了罰他才這麼幹的,想了一想,笑道:“非兒病還沒好,不能儘快適應。也罷,就用上面的伺候我吧。”說著拔出來他那東西,一把捏住柳非的下巴迫使他張開嘴,將那碩大猙獰的分身狠狠的插到柳非嫩紅的嘴中。

  柳非被他那東西頂的十分疼痛,喉嚨乾澀的像要窒息一樣,兩隻手亂撲騰,想掙開他那猙獰的東西呼吸。

  柳嵐見他不合作,扭頭對畫雨說道:“別在那傻跪著,去拿根繩子過來。”

  畫雨抽抽噎噎的答應了,拿了麻繩過來,聽柳嵐又吩咐道:“去把你家王爺兩隻手綁起來!”

  畫雨拿了繩子,握住柳非還在掙扎的無力的雙腕,一邊哭一邊哆嗦著綁。

  柳嵐看她哆嗦的厲害,幾次被柳非掙了開去,狠狠踹了她一腳,說道:“沒用的東西!站在那好好看著!”

  說完自己拿起繩子狠狠的將柳非的雙手綁到一起,還拉到了床梁上吊起來,讓柳非的上半身整個懸空。

  這個姿勢更加方便了他,於是對著柳非的嘴就抽插起來。

  柳非已經被他弄得毫無意識,根本發不出聲音,只是眼淚還在一直流。借著柳嵐的分身從他嘴裡出來的間隙,一些淚水流進了他嘴裡,苦苦澀澀的味道。

  柳嵐看到他的眼淚,心中略略升起些疼惜,但是這時興奮的他已經沒辦法再顧及到柳非,就著他的嘴射出了白濁。

  他從柳非身上下來,穿好衣服,轉頭看到畫雨還在一邊哭一邊發抖,說道:“你也該知道怎麼做了?”

  畫雨咬咬牙,早知道自己今日不能倖免,用手抹了抹自己的眼淚,昂起頭說道:“我家王爺仙人一般的人物,竟遭你這昏君如此毒手加害!畫雨無能,不能救我王爺,只有不再連累他。今日慘死你這殿裡,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這昏君!昏君,你等著!終有一日,叫你不得好死!”說完,向著柳非和柳嵐躺著的那張床的床柱沖了過去,猛地將頭撞了上去!

  暫態,血花飛濺,一個如花般的少女,就此香消玉殞。

  柳嵐也沒料到她竟如此血性,見她沖過來時下意識的抱住柳非,怕她傷害到他。這時候見她竟以這種方式自尋了短見,自己也嚇了一跳,忙解開綁著柳非的繩子,用被子蓋住他的身體,下了床大聲吼道:“來人呀!把這忤逆不道的奴婢給我拖下去!”

  侍衛應聲進來,將畫雨的屍體抬走,用水清理了床邊和地面上的斑斑血跡。柳嵐一邊等侍衛們收拾,一邊略略平復了心情,等眾人走後,回到床邊抱起縮在被子中的柳非。

  柳非好像很痛,面部的肌肉一抽一抽,身體也在不停的抽搐顫抖,大眼睛裡黑黑的瞳孔縮小了一圈。柳嵐一下子慌了,抱他在自己懷裡,一隻手安慰的撫著他的背,一隻手輕輕的拍著他的臉說道:“非兒!非兒!你怎麼了?哪裡痛?快告訴我!”

  柳非只顧顫抖,也許是無意識,根本說不出來話。

  柳嵐嚇壞了,連聲叫道:“來人呀!來人呀!快叫太醫!來人呀!”

  小太監在外面高聲傳答著皇帝陛下的指示,柳嵐終於忍不住,眼淚嘩嘩的流下來,連聲說道:“非兒!對不起非兒!你愛怎樣就怎樣,我以後再也不逼你了,你快別嚇唬我了,跟我說句話呀!非兒,非兒!你哪裡痛?”

  柳非似乎聽到了他的話,神智微微的清明一些,注視著他斷斷續續的說道:“畫,畫雨……死的好慘……死的好冤……哥哥,我頭好痛,快要炸了。頭好痛……頭……好痛……”

  柳嵐聽他說頭痛,忙按住他太陽穴,果然跳的又急又猛,溫度很高似要炸開一般。他用手柔柔的撫著那裡,心裡後悔不堪,埋怨自己為什麼要和一個病人爭這一時之氣,嘴裡說道:“非兒別怕,太醫馬上就來。非兒不要怕。哥哥陪著你。”

  柳非仍是疼得咬緊了嘴唇,緊皺著眉閉上了雙眼,好像再也不願意看到這世界一般。

  第14章

  柳非這一下得病,整整昏迷了兩天,再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直不眠不休照顧著他的柳嵐。

  柳嵐看他睜眼,高興的眯起他那可愛的雙眼皮,撫摸著他瘦削的臉說道:“非兒醒來了?躺了兩天,累壞了吧。要不要起來坐坐?”

  柳非沒有說話,怔怔的呆了一會兒,才微微的點頭。

  柳嵐本來很忐忑,看他終於有了反應,心裡一松,扶著柳非的肩讓他靠在軟枕上,拿了桌上溫著的茶水,一點一點的喂他喝。

  柳非就著柳嵐的手喝了幾口水,總算覺得嗓子沒有那麼乾澀,這才慢慢的開口:“柳嵐……”

  柳嵐聽他不再像以前一樣叫自己“哥哥”,微微一愣,隨即想到自己如此的欺負他,他怨恨自己也是應該的,於是回答道:“是,非兒。現在感覺怎麼樣?好點沒?要不要再吃一粒芝香丸?”

  柳非疲憊的搖搖頭,說道:“別再浪費那好藥了,給需要的人吧。柳嵐,你把畫雨埋在哪兒了?”

  柳嵐聽他說這話隱隱有不詳之意,心下難過,說道:“她忤逆了我,自然該死。但是好歹服侍你一場,我叫人把她埋在東山上的野坡了。”

  柳非歎了口氣,說道:“也罷,那倒是個清靜之地。”想了一想,又問:“想必紅袖也埋在那兒了?”

  柳嵐渾身一震,柳非這心病原是因自己處死紅袖而起,神智不清快快樂樂的那段日子他一直沒提起紅袖,應該是忘了。但是現在忽然又提起,難道……

  他遲疑的、小心的問:“非兒,你……你都想起來了?”

  柳非忿恨的看著他,說道:“是,我都想起來了。你怎樣害我不能走路,怎樣害邊疆民眾受苦,怎樣害二哥和陳昱決裂,怎樣害得紅袖慘死,我全都想起來了。”

  說著倔強的把頭扭到一邊去,說道:“柳嵐,今生,我決不會再受你擺佈,速求一死,你成全了我吧。”

  柳嵐聽他這麼說,一下子慌了,說道:“非兒,你不要這麼想!你忘記了咱們好的那段日子?我們還回到那時去不好麼?我好好的疼你、愛你,保證不再打你罵你,決不讓你受一丁點兒委屈……”

  柳非打斷了他,說道:“柳嵐,你還要騙自己到什麼時候?還像那時一樣生活?你明知道那時我神智不清醒,懵懂如傻子一般。我若清醒知道自己這副樣子,也不會等到現在才自行了斷。”

  柳嵐聽他這麼說,心中難過又生氣,說道:“我對你不好麼?只要你好好聽我的話,我們可以像以前一樣的。你為什麼非要這麼執拗?”

  柳非自嘲的笑道:“柳嵐,我是個人,不是只狗!你沖我笑笑,我就要對你搖尾巴、卑躬屈膝任你的意思做你希望我做的。這樣的事,我死也做不出來。”

  柳嵐有些委屈的說道:“狗有什麼不好?像瘦瘦和公公,不是活的挺好的麼!”

  柳非微微一笑,說道:“既然如此,也說不定呢。你倒是可以試試把我像它們那樣放在籠子裡養起來。”

  柳嵐被他這話噎的半晌沒說出話來,臉色時白時紅,好半天,才像猛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板起面孔說道:“柳非,你不要以為我總會對你無限忍讓,既然我以前有能控制你的籌碼,現在也一樣有。那瘦瘦和公公,我看它們兩個倒很合得來,要不要我殺掉其中的一隻給你看?”

  柳非笑著說道:“柳嵐,你愛怎樣就怎樣吧。我以前看不明白,現在可算悟了。我在這世上一日,這世上因為我而被你殘害的人就會更多。我以前顧忌著他們,何嘗又不是害了他們?既然如此,我早死早好,給那些可憐的人留下活路。”

  柳嵐聽了這話,越加難受,幾乎有些哽咽的說道:“你怎麼竟如此狠心!你要給那些人留下活路,你何嘗給我留下過活路?你忘了嗎……你忘了嗎?!”說著抓住柳非的肩膀,搖晃著他,說道:“你忘了你說過你愛我的!”

  柳非黝黑的眸子認真的看著他,一字一字的說道:“不要妄想了。柳嵐,我從來沒愛過你。”

  柳嵐一下子放開了他,大吼道:“好!很好!柳非,你很有種!咱們就走著看看,誰鬥得過誰!你不是想死嗎?哈哈,你死一個試試,看看在我手下,你能不能如願的死!”

  說完用陰狠的眼神看著他,一邊向窗外吼道:“來人啊!拿鐵索過來!”

  外面的小太監聽命拿了鐵索進來,柳嵐站在一旁,對他們說道:“你們好好的把五王爺鎖起來,雙手分開鎖床欄上,雙腳鎖在一處,看他如何自盡!”說完又想起了什麼,拿了個精緻的小銀器塞入他的口中,那是兩根小棍組成的,支在上下牙床之間,正好阻擋了牙齒閉合,上面還拴了跟細細的小銀索,綁在了腦後。

  柳嵐看到他被鎖住全身無法動彈的模樣,滿意的笑道:“非兒,這下可好了。你連自盡都不能了,你終於乖乖的聽我的話了。”

  那小銀器雖然能防止牙齒閉合,發聲卻是不妨,因此柳非還能說話,只不過說出來的話音混沌,吐字不清,只聽他說道:“柳嵐……別再白費力氣了。現在,什麼……都沒用了。”說完,就閉上了眼。

  柳嵐坐在他邊上,撫摸著他的蒼白的臉和仍然乾裂的唇,溫和的說道:“什麼時候你願意好好的和我在一起了,就告訴我一聲。”

  然後轉頭對外面的侍衛說道:“把公公和瘦瘦給我牽進來!”

  公公瘦瘦被牽進來了,看著了兩個主人,高興的一邊吐氣一邊沖著柳非和柳嵐的方向搖尾巴。

  柳嵐寵溺的看著那兩隻狗,對柳非說道:“非兒要不要睜開眼看看?瘦瘦可是你從那麼小的一隻小狗崽一直養到這麼大的!你不再看看它?”

  柳非就似沒聽見一樣,甚至連眼皮都沒有稍眨一眨。

  柳嵐看他這樣,咬牙切齒的說道:“那好。既然你這麼無情,也怪不得我了。來人,把那白狗拖下去宰了!”

  侍衛過來牽了瘦瘦要走,公公見狀,也許是知道事情不好,猛地掙脫開拉著束縛它的頸繩的侍衛,沖著那拉著瘦瘦就走的侍衛猛的撲了過去!

  公公撲過去的時候帶倒了一把小椅,動靜很大,柳嵐借著這個機會仔細的看柳非的臉。

  他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安安靜靜的躺著,似乎外界的一切都和他沒有關係。

  侍衛們拉住了公公,把瘦瘦拉到門外。只聽手起刀落,“噗哧”一聲,那喜歡嗚嗚叫著的眼珠如藍寶石似的小狗再也不能叫了。

  屋內的公公狠命的嚎叫,似要把嗓子叫破一般,叫得人心驚膽顫,背脊生風……

  柳嵐看柳非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有點奇怪又有點失望,對侍衛說道:“把這黑狗關到籠子裡去!吵死了。”

  說完,幫柳非把蓋在身上的被子掖了掖,輕柔的問道:“非兒,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嗎?”

  柳非聽到這句,睜開了眼睛笑道:“對,我早就不在乎了。”調皮的一笑,繼續說道:“我倒是建議你把公公也一起殺掉,一個人真的很難受呢。哦不對,是一隻狗。”

  柳嵐不可思議的看著他:這真的是柳非嗎?不管是得病之前的,還是得病之後的,真的還是那個善良的,悲憫的柳非嗎?

  不過倒真的讓柳非說中了,自從瘦瘦死了之後,公公就總是趴在籠子裡一動不動,再也不吃飯不喝水,眼見著就要隨瘦瘦而去。

  柳嵐似乎也非要跟這個狗過不去,聽說它不吃不喝,就要侍衛硬給它喂。可是即使是這樣也不見效,沒有幾天,公公就已經脫水的瘦骨嶙峋,奄奄一息了。

  柳嵐看著終覺不忍,讓侍衛將公公帶到丟棄屍體的那個野坡,給它放生。

  公公突然像有了精神,明明都病的不能動了,這時候竟自己爬起來,搖搖晃晃的在山坡上尋尋覓覓。

  尋到一處小小的白骨堆,趴在旁邊,一邊舔著那些白骨,一邊像瘦瘦原來最喜歡的那樣嗚嗚嗚嗚的叫。

  過了幾日,侍衛再去看的時候,那一小堆白骨已變成了一大堆。野獸啃完了公公的屍體,留下那白森森的一堆骨頭,和瘦瘦的摻在了一起,永遠合在一處。

  柳非雖然放寬了心,但是身體一直沒有好轉,反而漸漸惡化。開始的時候被柳嵐綁在床上不能動,只能靠柳嵐每天幫他餵飯擦身的時候才能坐起來一會兒。漸漸的他失去了自己的力氣,柳嵐扶他起來的時候感覺他渾身像沒有骨頭似的,軟軟無力的,絲毫生氣都沒有。飯也漸漸吃不下去了,每次只吃幾小口就再也不能吃了,如果強行喂他,換來的就是天翻地覆的一頓咳,不僅把先前吃下去的盡數吐了出來,甚至還帶著點點的血星。

  柳嵐看他這樣,心知這時他連咬舌的力氣都沒有,也再不敢綁著他了,把他所有的束縛全部鬆開,每天抱著他幫他按摩手腳,帶他出門曬太陽。

  這時候的春日已是十分溫暖,氣溫升高,常人只穿一件薄衫也不覺得寒冷。可是柳非只要在外面呆一會兒就身子冷的直打擺,臉凍的蒼白,嘴唇也發紫,穿得再多也是一樣。因此柳嵐也再不帶他出屋,只是每日每夜的讓他躺在床上靜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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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儘管太醫把所有的好藥全用在了柳非身上,剩下的保命的芝香丸也全部都吃了,他還是不見好。眼窩深陷下去,整個人成了皮包骨頭,動不動就咳出血沫,整日裡昏沉的時刻比清醒的時刻都多。

  柳嵐這下知道真的壞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柳非竟然真的一點一點病到再也無力回天的地步。

  他深深的感到了無法控制柳非的無力感,也這才知道柳非說的“什麼都沒用了”是什麼意思。一個人若是一心求死,即使給他用再貴再好的藥,又怎麼能活得下去?

  這時候的柳嵐慌得不知所措,脆弱的時常抱著柳非軟綿綿的身體哭泣。

  這一日柳嵐給柳非喂藥,喂得稍稍偏急,剛咽下的藥立刻就吐了出來,最後居然吐的是鮮紅的血!柳嵐嚇壞了,一疊聲的叫太醫,抱著昏迷不醒的柳非軟軟的身子哭的心碎腸斷。

  太醫來了,把了柳非的脈足有兩炷香的時間,沉重的說道:“陛下請節哀,五王爺這面色不好,脈象陰陽分離,竟有要去的意思。左右不過是這幾天,陛下請準備準備吧,微臣實是無能為力了。”

  柳嵐一聽,氣得立刻罵道:“你是什麼庸醫?!竟然咒他?!來人啊,把這庸醫拖下去斬了!”

  太醫一邊大喊著微臣冤枉啊一邊丟了腦袋。柳嵐又把太醫院所有的大夫全部找來挨個會診,得出的結論竟驚人的一致:柳非就快死了。所有被柳嵐叫去給柳非看病的大夫一夜之間全部被皇帝處死,太醫院所剩下的大夫寥寥無幾,就只有那幾個醫術不高明的學徒躲過一劫。

  柳嵐又全國下榜文,徵集所有天下能人奇士能夠治好柳非的病狀的。但是一夕之間所有去看的太醫全部被處死,又有哪個敢再去送死?

  榜已放出去兩日,看著榜的侍衛因為沒招來大夫也殺了不少,眼看柳非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還是沒有等到合適的大夫。

  柳嵐片刻不離柳非身畔,因他連水都喝不下去,就自己在嘴裡含了一點一點的哺給他。救命的芝香丸早就沒了,即使有也救不了柳非的命,柳嵐看著他這樣,也慢慢的絕望了。每日只是抱著他,撫摸他,雖然他已經沒有知覺,可是還是輕輕柔柔的給他按摩身子。

  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心愛的糾纏了一輩子的人一天天虛弱下去,柳嵐也要崩潰了。就在這時,侍衛進來報說來了一位揭榜的大夫。

  那大夫是個書生打扮,白衣飄飄似雪,羽扇綸巾,面如冠玉,就是一個秀美絕倫的翩翩佳公子。

  柳嵐這時也什麼都顧不得了,像得了寶一樣將那公子請進來,還親自搬了椅子給他,讓他給柳非診脈。

  聞那公子說診脈時需要安靜,雖然不樂意,可是也避到了屋外。

  那公子在裡面待了好一會兒,終於出來了,看著滿懷期盼的柳嵐,徐徐說道:“陛下請放心,王爺無妨的。吃了我祖傳的藥丸,現在已經清醒過來。但是若要活命,還得請陛下多下工夫。”

  柳嵐聽他說柳非還有救,激動的流了滿臉的眼淚,一疊聲說:“多謝神醫!多謝神醫!多謝神醫!”

  那公子一笑,說道:“謝倒是不用,不過王爺這病乃是心病,由心而發,若要痊癒,還得由心而愈。”

  柳嵐急忙問道:“神醫請再指教!這由心而愈,又該如何做?”

  那公子說道:“這卻簡單,只要事事順了他的意,自然不治而愈。”

  柳嵐又道謝,完了說道:“不知神醫那祖傳的藥丸藥方可不可以賜給我?”

  那公子笑道:“藥丸好使,卻是沒有藥方的。陛下若再要一丸,也沒有了。病也治好了,陛下賞了賞錢,我這就走了。”

  柳嵐聽如此說,雖然很想將他留下,但是也不敢違逆他的意思,內心深處似乎覺得他就是柳非能不能活命的關鍵!

  送走了那神醫公子,柳嵐迫不及待的進了房,一眼就看到柳非已經睜開了眼睛,倚靠在床邊,純淨的目光看著自己。

  柳嵐高興的幾乎要跳起來,擁著柳非病泱泱的身子喜極而泣:“非兒,你終於醒了……別再嚇我了,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去哪就去哪,我再也不攔著你了……非兒,我向你保證,再也不會干涉你了……非兒,病要快點好起來知道嗎,這樣才能到處玩……那時候你可以走的遠遠的,再也不要見我都可以!只要你病好,什麼都無所謂了……非兒,快點好起來吧……我好擔心你……”

  柳非的眼神裡沒有一絲雜質,看起來像溪水中蕩漾的漂亮的小鵝卵石,發出溫溫潤潤的光芒。他凝視著柳嵐,慢慢的說道:“說話可要算話,我去哪裡,你不許過問。”

  柳嵐這時候的心思,就真的是只要柳非能健康的活下來,要自己做什麼都可以,聽柳非這麼說,急忙答應,說道:“非兒想去哪裡都可以!我絕不派人跟蹤!非兒放心,養好了身體,就放你自由。我是天子,一言九鼎,絕不欺瞞。”

  得了柳嵐這句話,柳非倒像是解開了心結,病一日好似一日,及至夏日,除了腿還不能行走,竟真的像原來一樣健康。柳嵐一邊歡喜一邊憂愁,喜的是柳非終於保住了,憂的是他好了就要離開。

  但是不管怎麼不願意柳非走,那一天還是來到了。

  這一天,朗朗夏日,晴空如洗。

  柳嵐和柳非穿著普通百姓的衣服,乘坐一頂小轎,順著鬧市區的街道慢慢的行進。

  幾乎要逛完半個鬧市,柳非終於開口說道:“就在這裡給我放下吧。從此以後,你我各安天命,再不相干。”

  柳嵐心中十分捨不得,但是柳非答應自己來送他最後一程,已是十分難得。把他從轎子中抱出來放到輪椅裡,心中知道,就是再捨不得,也要說再見。

  柳嵐這時居然像個初次離開家的少女,眼睛裡淚水汪汪的,扁著嘴,連可愛的酒窩也委屈的扁起來,情深款款的看著柳非。

  柳非看他這副表情,笑了一下說道:“你這又是何苦?”

  柳嵐看著他的微笑,不知不覺中,眼淚就流了下來,嘴裡喃喃道:“聚散苦匆匆,此恨無窮。今年花勝去年紅。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

  柳非聽他這麼說,知道他離情依依,微微一笑,說道:“陛下原來文采這麼好,詩吟的真是有味道。只可惜我就要走了,不然倒是可以請教一二。”

  柳嵐用手抹了下眼淚,問道:“非兒一定要走麼?”

  柳非歎了口氣,說道:“柳嵐,你我糾纏了這麼多年,到如今,是放手的時候了。惜起殘紅淚滿衣,它生莫作有情癡,天地無處著相思。花若再開非故樹,雲能暫駐亦哀絲,不成消遣只成悲。但願你能明白,這首詩,你我共勉。”

  柳嵐只覺心中百轉千回,似有千言萬語想要告訴柳非,卻又不知道到底該說什麼,囁嚅了好一陣,終於說:“非兒,此去可有住所?”

  柳非微微頷首微笑,說道:“你給我帶了這麼多銀兩,沒有住所倒是奇怪。你也送了這麼長時間,這就請回宮吧。”

  說完,自己慢慢的轉著輪椅,徐徐遠去。

  柳非走了之後,柳嵐悶在自己的寢宮,不吃不喝也不上朝的呆了兩天。他果然遵守自己的承諾,沒有派人跟蹤柳非的去向,只是自己一個人呆著,誰也不讓靠近。

  時常夜裡,有值夜的小太監聽到隱隱的抽泣和歎氣聲,那種想哭又哭不痛快、說又沒法說的意思,讓聽著的人一陣陣心酸。

  外面的小太監心酸酸,裡面的柳嵐更是如此。他躺在柳非躺的那張床上,看著窗外透過來的月光,淚眼朦朧。

  不知道柳非現在在哪?不知道柳非在做什麼?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無眠?不知道他的腿還會不會痛?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吃不下飯?不知道他肌肉酸痛的時候有沒有人幫他按摩?

  滿腦子中全都是柳非柳非柳非,就連閉上眼,耳邊也會響起那樣嬌憨的聲音:“哥哥好壞!我還是病人!”忽而又變成痛苦的哀鳴:“哥哥,我頭好痛……好痛……”然後是他倔強清冷的眼眸盯著他:“柳嵐,別再妄想了,我從沒愛過你。”

  想到這裡,柳嵐的腦袋像被水中雜草狠狠縛住一樣,一跳一跳的痛。是自己愛人的方式錯了嗎?如果從一開始,自己沒有逼迫他而是溫柔的愛他,獻出自己那樣的愛他,事情會不會不一樣呢?柳非會不會就幸福了?自己會不會也幸福了?原來一直以為,只有得到他全部的心,全部的人,自己才是最幸福的。可是,柳非若不幸福,自己又怎麼能幸福?

  想到這裡,下了床走到窗前,顫抖的手打開窗戶,看著那月影婆娑,癡癡的自言自語道:“非兒,你是不是在那裡?”

  說完,竟伸出手去,好像要摸那月亮,又好像要摸誰的臉一樣。

  守夜的小太監看到皇帝表情悲傷淒苦,卻又溫柔萬分的用手在空氣中比劃來比劃去,嚇的出了一聲的冷汗:這皇帝如此神智不清,這情形如此詭譎,月周圍隱隱的烏雲飄浮,夜色正深,卻有烏鴉前來鳴叫……這……莫不是要發生什麼災禍?

  皇帝兩天沒有上朝,朝中的大臣也沸反盈天的鬧起來。

  一些大臣連日跪在皇宮門口,請求皇上召見。柳嵐被前來送信的太監煩的實在沒辦法,下了旨意命二王爺柳金代理國事。

  自己就在宮中休養,什麼也不管,每日裡就是思念柳非,常常把柳非幼時的詩詞習作翻出來,捧著細細的讀,慢慢的撫摸那清秀的字跡。柳非最愛穿素白色的長衫,最愛吃菌類的素菜,最喜歡活潑的小動物……他就這麼一點一點細細的想,仔細回憶著柳非的痛苦,柳非的甜蜜,柳非的歡喜,柳非的眼淚。

  二王爺柳金最近喜得貴子,又奉皇命代理朝政,真可謂春風得意。第一天上朝,就貶了三位知府遠去邊疆服兵役。

  那晴娘娘自也無比得意,柳金當政,她又給皇室生下了後嗣,借著這個藉口大請賓朋,收了不少好禮。

  第16章

  又是一個赤日炎炎的日子,二王爺府照樣擺下宴席,晴妃和幾個自來交好的王妃郡主一同在花園旁的涼亭中賞花。

  正值當午,宴席的人已經散去各自休息,那花園的背陰處,綠樹成蔭,涼風習習的樹叢中,一位王爺拿著一壺酒,坐在草坪上背靠著大樹自斟自飲。

  他似乎喝的有些醉,醺醺然中眼眶微紅,心事重重的撥弄著地下的雜草枝。

  不一會兒,這份喧囂中的寧謐被打擾了,他聽到小樹林中傳來沙沙的腳步聲。眉頭一皺,原以為這樹林除了守林人不會再有別人來的,沒想到還是要被人發現他在這裡。

  既然有人來擾了清淨,自己也沒必要再坐下去了,拿起酒壺,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要走。

  忽然看到來人的相貌,驀地停住了腳步。

  那個人穿著平時下人修剪花草時穿的粗布衣服,上面沾了些清新的泥土,背著一個工具袋,手裡拿把小鋤。清瘦的身影在看到自己後也停下腳步,微風輕輕吹拂他的衣擺,帶起一陣內心的悸動。

  這兩人相對無言,沉默著相望站了許久,柳金終於打破了寂靜,猶豫著問道:“你……你怎麼在這裡?”

  陳昱淡淡的回道:“不是王爺叫我來修理雜枝的麼?”

  柳金又問:“病全好了?”

  陳昱嘲諷的笑了一下,說道:“托王爺的福,好了。”

  柳金的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始終沒有說出話來,憋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沒有派你來除草。以後王府裡不許你隨意走動,就呆在你自己的院子裡。”

  陳昱聽了這話,忍不住說道:“王爺既是早已嫌我,何不打發我回家去?把我軟禁在王府做什麼?我父親受你不白之冤被貶為平民,已然回了蘇州老家。王爺開開恩,放了我和我父母團聚吧。”

  柳金遲疑了一下,問道:“你怎知道這件事?”

  陳昱說道:“王爺問我這個做什麼?為什麼不去問晴妃娘娘?她特意找了我來告訴我,我父親因受賄被奪官職,還是您親自上的摺子。我父親一身傲骨,,廉潔奉公,又怎麼可能受賄?”

  柳金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官場上的事,本就虛虛實實,我也無可奈何。”說完看著陳昱,略帶不悅的說道:“你是罪臣之子,沒有被一起貶回去就不錯了。你就好好的呆在我王府裡贖罪,從此之後一步不得離開你的院子,知道了?”

  陳昱笑了一下,說道:“贖罪?說得倒好。只是王爺,我去哪裡,您也管不得。”

  柳金一愣,隨即有些生氣,問道:“我是這一府之主,現下不許你隨意在王府走動,我管不得?誰管得?”

  陳昱說道:“晴妃娘娘前幾天就說了,她要賞花,怕以後樹上雜枝不小心刮了小公子,就派我來修理花草,修理完花園還要修理這個林子。您看我這林子剛開始修,若是依您的意思,可就得罪了娘娘。”

  柳金更是生氣,說道:“小孩兒才多大,就能帶出來玩了?真是扯謊。我是王爺,還是她是王爺?你這麼聽她的,去做她的隨身侍從好不好?”一邊快步走過去,一把搶走了他身上的粗布袋,把他向樹林的出口處推了一把。

  這一下本是無心之舉,柳金只是想著讓他儘快回去,沒想到一推之下,陳昱竟然跌在了地上,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眉頭皺起,好像十分疼痛。

  柳金看他摔在地上,半晌也沒站起來,一隻手使勁攥著自己的腳腕,心中詫異,暗道我也沒使勁啊為什麼把他推的摔倒了?略一思考,突然明白過來,放下粗布袋,蹲下來挽起他的褲腳,一邊焦急的問道:“腳崴了?”

  陳昱臉上都是疼出來的冷汗,卻一把推開了他的手,說道:“王爺不必自責,昨天就崴了的。不關您的事,我這就回去,不再給您添麻煩。”說完,就要掙扎著站起來。

  柳金被他使勁一推,更加著急,又向前湊了湊,扶著他說道:“讓我看看嚴重不嚴重!”

  陳昱看他這樣的神情,關懷之情滿溢,好似回到了先前的時光一樣,轉念一想,想必是這王爺大中午的犯了糊塗,忘了兩人間的恩恩怨怨,於是說道:“王爺這是做什麼?忘了我是誰了?”

  柳金卻趁著他疼得沒法站起來也不反抗的時候撥開了他的手,掀開了他一直攥著的褲腳,一眼看過去,腳腕上已是紅腫一片。

  柳金有些心疼,一邊放直他的腿,也不回答他的話,一邊問道:“這是什麼時候弄的?”

  陳昱回道:“我都說了不關王爺的事,是我昨天剪樹枝的時候不小心從木梯上摔下來的。”

  柳金又問:“是不是我剛推你那一下又扭到了?”

  陳昱一笑,說道:“這是哪裡的話,主子要打要罵,下人只有聽著受著的份。更別說王爺只是推我一下,又沒把我怎麼樣。”

  柳金懊惱的說道:“以後誰派也不行,你聽我的命令呆在府中,好好的自己過自己的。”

  說完左右看了看,一個前來侍候的下人都沒有,於是又說:“你在這裡稍候,我去叫彩衣接你回去。”

  陳昱說道:“王爺不必麻煩了,我歇一會自己能走回去。彩衣早被晴娘娘派去打掃院子了,哪有時間過來?”

  柳金沉默了一下,遲疑的問道:“那……我背你到林子口那?”

  陳昱一聽這話,立刻氣得說道:“王爺把我陳昱當什麼人了?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男寵嗎?你我早已斷的乾乾淨淨,昔日的情分也一筆勾銷,王爺這又是做什麼?施捨嗎?”

  柳金被他這話問的十分尷尬,好半天才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陳昱自嘲道:“哦,原來還是我自作多情了。王爺待下人都好,每個下人傷了都要勞煩王爺的。”

  柳金看他這樣,歎了口氣,說道:“你終有一天會明白的。既然這樣,那就算了。你且稍待,我讓彩衣來接你。”

  說完,逃也似的走了。

  二王爺回到自己寢殿,立刻叫了個丫鬟去找彩衣,自己坐在椅子上生悶氣。

  彩衣來時,柳金正和一個便衣侍衛在書房說話,得了許可的命令,微微有些疑惑的進去那裡,請了安站在一旁。

  柳金看到彩衣進來,歎口氣說道:“彩衣過來,你正好聽聽吧。”

  彩衣回道:“王爺,有什麼要緊的事把我叫過來?”

  那侍衛道:“彩衣姑娘,前些日子咱們的人看到皇上把五王爺帶出宮放到大街上,然後皇上剛一走就五王爺就遇上了居心不良的人,他手無縛雞之力又坐輪椅,沒幾下就被人制住送去了醉仙樓,恐怕是要遭受那等不幸的事了。”

  彩衣聽到這,倒抽了口涼氣,說道:“皇帝好狠的心!王爺,能不能救救五王爺?”

  二王爺面色沉重的搖搖頭,說道:“皇上近日都不上朝,只怕也和這件事有關。咱們不知底細和皇上的用意,不可妄動,只有苦了五弟。若是遇上皇上大發雷霆,一切都完了。”

  彩衣說道:“好可憐的五王爺!真是命苦。我正要和王爺稟報,晴妃娘娘最近又來找我們的麻煩了。”

  柳金歎氣,說道:“我已經知道了,叫你來就是和你說這件事的。今天我在樹林裡遇到他,和他說話,不小心推了他一下,他就摔倒在地。我一看,腳腫的厲害,只怕明天都走不了路了。”

  彩衣聽到這裡,急忙問道:“那小樹林鮮有人路過,公子現在如何?要不要我先把他送回去再來和王爺說話?”

  柳金說道:“這卻不用了,這麼會兒的功夫,他肯定早已回去了。我給了命令不讓他亂跑,讓他以後都在府中休息。”

  彩衣聽到這,問道:“公子自己能走回去?昨天就疼得挺厲害的,我勸他今天不要來,他偏不聽。”

  柳金說道:“他那麼心高氣傲的人,必不會等人來扶自己回去,你若不信我的,一會兒回去問問便知。”

  彩衣抿著嘴笑道:“我當然相信王爺了。王爺說的話,哪有不准的?”

  柳金問道:“那晴妃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派了你們去幹那粗活?”

  彩衣哼了一聲,回道:“那晴妃娘娘剛做完月子就不消停,也不怕閃了腰。前幾天我陪公子出來散步,正趕巧遇上了那倒楣娘娘,那娘娘看見我倆像要殺人一樣,仗著她是娘娘又剛生下小少爺,非說花園中的雜草雜枝太多,怕以後帶小少爺出來時紮著,又說自己的侍從不在,偏要公子幫她修剪樹枝。這倒楣娘娘也不知道給小少爺積點德!唉。”

  柳金說道:“我不是和你說了少讓他出來走動的嗎?這一下可不是自找的?”

  彩衣說道:“我的王爺,我才是個丫鬟!公子要出來散步我已經勸過很多次了,說花園裡毒蚊子多,草叢裡有蛇這樣的藉口都拿出來了,他只是不聽。那我有什麼辦法?總不能管著主子吧,只能陪著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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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二王爺說道:“你這丫頭,在我這裡對我吆五喝六的,簡直把我當奴才,在他那裡怎麼那麼老實了?”

  彩衣笑道:“王爺是明白人,不似那公子這麼糊塗。”

  二王爺臉一沉,說道:“你在說誰糊塗?”

  彩衣吐吐舌頭,說道:“王爺就是護短,他難道還不糊塗?”

  二王爺正要分辯,想了一下,還是歎口氣說道:“這都是沒辦法的事。正好今日借這個機會將你們禁足,讓你還敢到處亂跑亂玩。”

  彩衣又吐舌頭,說道:“王爺真是的,什麼都拿我開刀。這次又要讓我幹什麼?”

  彩衣出了二王爺的寢殿,一邊哭一邊往回走。路上碰到別的小丫鬟,問她道:“彩衣姐姐怎麼了?被誰欺負了?”

  彩衣哭得傷心,拿著手絹使勁抹眼淚,說道:“王爺非說我偷了他的玉佩,冤枉人!嗚嗚嗚……”

  小丫鬟勸道:“姐姐別傷心,王爺錯怪了你,你說明白不就好了?”

  彩衣哭道:“我哪裡說得明白!我不過就是忘了幾件衣服在王爺那裡,去了一趟拿回來。王爺丟了東西就怪到到我頭上,非說我拿他的玉了,以後也再不讓我出來走,只能呆在自己院子裡。說什麼要是我再出來府裡丟了東西就把我打死。還連累了我家公子。哇哇哇哇哇!”

  小丫鬟好心說道:“姐姐不要傷心,有什麼需要的姐姐告訴我,我給姐姐送過去。”

  彩衣委委屈屈的道了謝,一路仍是哭著回到陳昱的小院。

  果然如王爺所說,陳昱早已回去,坐在床上自己抹跌打酒。

  彩衣也不說話,一邊抹淚一邊走過去,搶走了陳昱手中的跌打酒,坐在邊上就幫他抹。

  陳昱看到她這副樣子,問道:“這是怎麼了?受了誰的氣?”

  彩衣抽泣著道:“王爺不分好歹,說我偷他的玉佩,以後還不讓咱們院的人出門,說是只要出門了丟東西就先把我打死。”

  陳昱聽了這話,歎口氣說道:“好丫頭,別哭了,你王爺不是針對你的。他嫌著我在他府裡亂逛擾他清淨,所以找個藉口。你是無辜的,也別埋怨了,以後咱就遂他的願,哪也不去就好了。”

  彩衣暗暗好笑,卻一邊抹淚一邊答道:“是,公子。這王爺好不講理呀,怎麼不見他管別的下人。”

  陳昱說道:“咱們礙了人家的眼,又去管什麼別人?大不了老死在這院裡,又能怎麼樣?”

  彩衣說道:“公子你要得道成佛,我可是忍不了,不讓我出去,非悶壞了我。”

  陳昱歎氣道:“都怪我連累了你。好丫頭,以後有機會,還回去服侍你家王爺吧。和我在這裡,就是受苦。”

  彩衣好笑的說道:“公子你想得倒好。我先是得罪了八王爺,然後又被王爺認為是偷玉的賊,哪有可能再回去服侍?再說公子從不對我發火,我才不要回去面對那個變臉比翻書還快的王爺呢!那不是自己去找氣受?”

  說完,放下了他的袍子角,從懷中拿出一個小布包,放在木盆中浸了一會兒,拿出來貼在他的腳踝處。

  陳昱只覺得那小布包冰冰涼涼,鎮的傷處很是舒服,問道:“這是什麼東西?為什麼這麼冷?”

  彩衣回道:“這是西域能人做出來的專門用來止痛消腫的冰袋,平時是溫的,要用的時候浸水即可變得冰涼。前些日子才進貢上來,本是上供給皇上的,被王爺扣了一點。我剛才去王爺那裡,看到有這個東西,正好公子腳扭到,我就偷了出來。反正他說我偷他東西,不拿還真是對不起他。”

  陳昱被她逗的笑了一笑,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道:“你很久沒回去了,怎麼你家王爺的事情知道的這麼清楚?”

  彩衣一愣,隨即笑道:“我和莫管家很是要好,這些都是他告訴我的。公子快別聲張,王爺若是發現了,就要我的命呢!”

  陳昱十分感激,暗想這彩衣事事想的周到,又體貼細心,不由得沖她笑了一笑。

  二王爺最近只是心緒不寧,煩躁不堪,見過陳昱之後更是如此。

  這天晴妃娘娘帶著小皇子去宮中探親,他得了空閒,在自己寢殿中看書休息。

  卻偏有那沒心沒肺的人,高聲笑著就闖了進來。下人一看是八王爺,也不好阻攔,進來報了一聲就把八王爺領到客房。

  柳金更覺厭煩,自那日宴席自己借了那糾紛派彩衣下去服侍,他就一直以為這二哥是真的向著自己,動不動就往二王府跑。柳金也懶得搭理他,每每讓他自己在府中遊玩。那八王爺也是沖著二王府中的一干美貌丫鬟來的,見沒人管他,樂得自在,跑的更勤了。

  但是他還是有一個好處:知恩圖報。在他心裡,那醉仙樓就是天下最喜樂和美之地,有些新鮮的有趣的就立刻告訴自己的至交好友前去一同享受。

  柳金一聽下人說是八王爺來了,不耐煩的說道:“告訴他我病了,不能陪他,讓他在府中隨意吧。”

  下人應了剛要出去,就看見那不請自來的八王爺正沖進柳金的書房中,大聲笑道:“二哥!你怎麼啦?大白天的這麼沒精神!”說著看了看他的臉色,果然有些不好,一邊笑的叵測一邊繼續說道:“哎喲,是不是晚上太辛苦啦?哥哥你也好這口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然後故作神秘的趴在深深引為知己的二哥耳邊,偷偷說道:“昨天來了個新人,叫小蝶,年方十五,初次開苞,讓兄弟我撿著便宜了。哥哥要不要去試試?還嫩的很呢,我特意告訴那裡的堂主了,讓她這幾天少接些客,給咱兄弟先快活快活!”

  柳非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但是當聽到“醉仙樓”,倒突然來了興致,說道:“這幾日天氣炎熱,又過於操勞,身子有些不得勁。不過我倒是聽說,幾天前來了個小倌,長的一副好相貌。八弟你可知道?”

  八王爺撓撓頭,說道:“哥哥你怎麼喜歡這個?男人哪有女人好?下面的那地方又臭又髒,哪有女人的舒服?”

  突然想到什麼,怪笑著說:“二哥你是不是想念你原來那個男寵了?就是……哦,就是你當皇子那時的侍讀?”

  二王爺懶懶的說道:“我與他早已毫無瓜葛了,而且他也不是我的男寵,只不過那時感情交好而已。”

  八王爺柳棠呵呵的傻笑,說道:“誰不知那時候哥哥你喜歡他喜歡的緊?敢情是舊情未勒呀!也罷,既然哥哥喜歡漂亮的小倌,兄弟我幫你去打探打探。”

  然後又故作神秘的說道:“我可是那老堂主的上賓,有什麼都先給我留著的。以後這種事,哥哥只管找我。我一手包辦。等我一個時辰,我去去就回。”

  說完,一陣風似的走了。

  他這一走,柳金倒是忐忑起來,自己騙了這沒心沒肺的八弟去打探陷在妓院的五弟,若是真出了什麼差錯,皇帝知道了這事,這八弟大概就小命難保了。而且五弟陷在那裡已經有些時日,不知道現在狀況好不好,皇上是不是真的那麼狠心讓他出來接客。

  正輾轉反側的想著,不知不覺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那柳棠就擦著汗跑進來,說道:“哥哥的消息還真是靈通。前些日子果然來了個傾國傾城的小倌,只是尚未調教得好,要等些日子才能掛牌。我已經告訴那老鴇了,等掛牌那日一定給哥哥留著,清倌的第一次要孝敬了哥哥。”

  柳金一震,問道:“哦?確認掛牌了嗎?”

  柳棠不滿的說道:“哥哥這話真是顯得外行了。那些小倌姑娘們哪一個到了那種地方不是尋死覓活死也不從的,最後還不是被整治的乖乖接客?就沒有例外的。你那小倌既然進來了,接客是早晚的事,哥哥也不用太擔心。那老鴇有的是手段讓他服服帖帖的侍候你,你就等著舒舒服服的度那一夜春宵吧……”

  柳金不等他絮絮叨叨的說完,打斷了他問道:“可曾見到那小倌的相貌?是不是……”

  柳棠撓撓頭,說道:“這倒沒有,我對小倌的興趣就那麼回事。去的時候小蝶叫住我了,要不是我惦記著哥哥你的事,就在那玩上一會兒了。不過倒是聽說那個小倌身有殘疾,好像是腿不能走吧。”

  柳金默默的想了一會兒,剛要再說,那柳棠早已耐不住寂寞,一溜煙的走了,嘴裡說道:“哥哥身體不舒服要好好休息,不用招待我了,我在你府裡逛一會兒!”

  二王爺等他走後,拳頭攥的死緊,嘴唇咬的幾乎要出血,他怎麼也想不到同是親兄弟,柳嵐竟能狠心至此!

  可是他卻真的冤枉了柳嵐。柳非身陷醉仙樓的事,柳嵐一點都不知道。

  那天送走了柳非,原是要還他自由,所以也沒有派人追蹤他的行蹤,自己就鬱鬱的回宮了。

  柳非一個人轉著輪椅在街道裡走,沒走多久,就被個彪形大漢盯上了。

  那大漢看他一身華貴服飾,面如冠玉,目似點星,卻又一個人,身邊沒人侍候,行動也不便,想必是哪家的少爺出來走丟了,心裡想著劫了他發筆橫財。

  於是來到柳非的輪椅前,說道:“小公子,我看你行進比較困難,你想去哪裡?我送你過去吧。這裡人多,小心擠倒了你的輪椅。”

  柳非雖然飽讀詩書,可是也到底是個不知人間疾苦的貴公子。見這人這麼熱心,自己也確實因為路上的人很多而感覺不適,因此向他道了謝,說道:“大哥最好將我送到租馬車的地方去。我極少出門,不知道該去哪裡?”

  說完拿出包裹,取出一錠金子,也不知道是多少,就給了那大漢。

  大漢看他出手大方,而且略一瞥之下包裹裡尚有許多金錠,心中暗暗歡喜,嘴裡問道:“公子租馬車,想去遠門呀。聽公子這口音,是本地的吧?”

  柳非雖不知他問這個做什麼,卻也答道:“我是本地人,因為親戚全部亡故,所以只有單身一人。素聞江南風景優美,氣候宜人,一直十分嚮往,特此前去定居。”

  那大漢聽他這麼說,心裡簡直樂開了花,原以為這是個富家公子或者官宦少爺,因此只是想搶了包裹就算。沒想到他獨身一人,連可以依靠的親戚都沒有。看他這個皮相,賣到醉仙樓,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想到這裡,殷勤地幫他拉了拉柳嵐給柳非帶的小毛毯,說道:“公子且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說完,推著柳非的輪椅就走。

  那大漢七拐八繞的,淨撿那偏僻的小道走,柳非也不知道,只讓他推著走出去好遠。

  大漢不一會兒走到一個死胡同裡,柳非這才發覺不對,問道:“大哥,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那大漢說:“小兄弟,不是咱們哥們不夠義氣,真的最近缺少銀子花,我也算幫你一場,不然你在那個混雜的地方獨身一人行走,早被拖到暗處殺了。你看也這樣了,不如你破財免災,讓兄弟高興了,大家都好。”

  柳非這時候知道原來遇上打劫的了,他也不十分恐懼,也不與他分辯,將手中柳嵐給他帶的包裹向前一遞,說道:“既然如此,這些你拿去吧。我身上就這麼多。”

  那大漢接過包裹,用猥褻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笑道:“小兄弟,我怎麼知道你這衣服裡沒藏著銀子?你孤身一人,全部身家不會只有這點吧?”

  柳非聽了他的話,氣的滿臉通紅,說道:“信還是不信,只由得你。”

  那大漢笑道:“既然如此,小兄弟,我要得罪了。實在不行,這袍子如此華美,想必還值幾兩銀子。”說完,把柳非從輪椅中拽出來,將外袍一把剝了下來,只剩下裡面的一件褻衣。

  那大漢把衣服塞進了柳非的包裹裡,推了他的輪椅又要走。

  柳非這時才有些害怕,問道:“銀子你也拿了,你還要把我弄到哪去?”

  那大漢看著柳非那因受辱而漲得通紅的臉,不懷好意的說道:“公子你這等細皮嫩肉的,賣到妓院一定能有個好價錢。正好公子你孤苦伶仃,到那去也算有個照應。”

  第18章

  柳非聽到這裡,急忙控制住輪椅前行的勢頭,說道:“我與你無怨無仇的,也都把銀兩給了你,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那大漢才不管他的意願,使勁一推,柳非的手就無法控制的脫離開輪椅,扭的手指骨生痛,那大漢一邊推著他快步的走一邊說道:“誰叫你得罪了我們老大呢?我也是奉命行事,你就認了吧。再囉嗦,我把你扔到河裡去。”

  柳非聽了這話,心一下子沉到穀底。他雖知柳嵐是個專橫霸道的人,也知道他對自己相當偏執的感情,但是沒想到在經歷了這麼多之後,他仍是不肯放自己一條生路!

  那大漢本是隨口胡謅,說的是一套打劫時常用的唬人的話,柳非不知道,還真以為他是受了柳嵐的旨意,當下也不再辯解,心裡想著我決不再受你的擺佈,勉強提起力氣,上身猛的向前一撲,將自己的身子從輪椅中狠狠的摔了出去。

  那大漢沒想到他一個殘廢的人還妄想著逃跑,急忙走過去一看,柳非的臉磕在路邊的碎石上,立刻就有了斑斑的瘀青和混著血的碎皮。那大漢這下子氣了,狠狠的朝著柳非的小腹打了一拳,打得他痛的蜷起身子,一邊從身上解下一根麻繩,三兩下捆住了柳非的手腳,說道:“你這人好不識相!休怪我無禮,你要是再磕到臉,賣相更是不好,我又少賺多少銀子!”

  輪椅也不要了,扛起被捆得動彈不得的柳非,大步的走去了醉仙樓後門。

  柳非被他打那一下打的臟腑似乎都移了位,又被他扛在肩上一路顛簸,只難受的想把五臟六腑都嘔出來。

  那大漢想必是個熟手,這樣強拐人送到妓院的事也沒少幹,一進了後門,就輕車熟路的走到一個房間裡,把柳非扔到地上,坐著喝茶。

  不一會兒,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也來到了這個屋子,一進門就是一陣豔香撲鼻。她輕搖著手中的扇子,說道:“阿豹,怎麼著?叫我來,做生意呀?”

  那阿豹十分巴結的把柳非的臉扳過來沖著那女人,說道:“堂主,這麼新鮮的貨色,以前沒有過吧?你瞧這細皮嫩肉的,我一看見就想著弄來孝敬您了。”

  那堂主仔細瞧了瞧,說道:“果然不錯。可是我這裡小倌也夠了,這人看上去只怕來歷不淺呀。”

  阿豹陪笑著說道:“堂主,您看我都是老熟人了,那壓價的一套就省了吧。這個人雖然看上去像個富家公子,其實就是孤身一人!我早就打聽好了的,不然也不會來孝敬您的,您說是不是?保證不給您添任何麻煩!”

  老鴇笑了笑,濃厚嘴唇上猩紅的顏色十分刺眼,她說道:“既然這樣,就是老規矩,一百兩。”

  阿豹有些急,分辯道:“您這就不夠意思了吧?您瞧這皮膚,瞧那眉眼,哪點不是國色天香?就給一百兩?”

  老鴇似乎有些厭煩,說道:“那就二百兩。這一個果然比原先的好些,但是要花功夫讓他接客掙錢可不知道要什麼時候。”

  阿豹說道:“堂主,您也拿些誠意出來,這樣以後咱們才好做生意。就您的手段,還怕他不乖乖給您掙錢?”

  老鴇說道:“三百兩,不能再多了。再多你就領回去吧。”說完立刻轉頭向外叫道:“雲兒,拿三百兩銀子包好了給阿豹大爺送過來。”

  外面一個丫鬟應了,不一會兒拿著包裹進來。

  那大漢喜笑顏開,使勁摸了下那雲兒的屁股,接過她手中的包裹,說道:“怎麼還是這麼水靈呀。雲兒妹妹,想哥哥我沒?”

  那丫鬟啐了他一口,轉身走了。老鴇說道:“有生意再來找我吧。還有,以後要是再敢隨便摸我們姑娘的屁股,每次收一兩銀子。”

  大漢嘿嘿笑著,鞠躬哈腰的走了。

  大漢走後,老鴇叫了幾個人把柳非抬到了一間昏暗的小屋裡,用水猛地潑了他一身。

  柳非被這一潑,原本昏沉沉的腦子立刻清醒了過來,眨著水水的眸子茫然的看著周圍的人和擺設。

  老鴇裝模作樣的搖了搖手中的扇子,說道:“小哥兒,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哪?”

  柳非仔細想了想,回憶起了自和柳嵐在鬧市一別,就遇上了他派來的人,把自己一路劫到了——妓院。他以為柳嵐因為自己不肯和他在一起,就故意這樣做懲罰自己,所以也無意分辯或者自救,淡淡的說道:“在哪又有什麼關係?哪裡都一樣。你家主子讓你們做什麼就快些做吧,免得他又生起氣來大家遭殃。”

  那老鴇接觸過的最有權有勢的人就是八王爺了,並且仗著八王爺的勢力就橫行霸道,牛皮吹的滿天飛,這時聽柳非這麼說,以為他深諳醉仙樓和八王爺的大名,於是笑著說道:“小哥兒這話也說得有理。不過那不是我家主子,乃是我們的皇室上賓。這裡的生意還是堂主我做主的,呵呵。”

  柳非聽了這話,更加確定這一干人都是受的柳嵐指使,於是說道:“既然如此,就不要廢話了,我都知道了。”

  那堂主還是頭一次見人這樣淡定,忍不住好奇,問道:“小哥兒不問問我們想把你怎麼樣嗎?”

  柳非淡淡的說道:“愛怎樣就怎樣吧,隨你的意思好了。”

  老鴇笑道:“真是頭一次見到有人這樣識相,如此便可少受苦楚。小哥兒倒像是故意要來掙錢的?若是故意的,可真找對地方了。在這裡,就憑你這好相貌,我保證你大富大貴。既然如此,小哥你就好好休息休息,明天開始掛牌接客吧。”

  說完,親自扶起柳非,要帶他去廂房。柳非的腿使不上勁,剛被她一扶,腿上一軟又要跌倒。那老鴇覺得不對勁,仔細的看柳非的腿,問道:“小哥兒是不是腿有問題?”

  柳非說道:“在下腿筋斷了,行走不得。”

  那老鴇有些生氣,嘀咕道:“這死阿豹,又讓他占了便宜了。弄個殘廢來給我。”

  說完氣哼哼的把柳非交給了旁邊的保鏢,自己忿忿的走了。

  保鏢也和那阿豹一樣,把柳非抗在肩上送到了小廂房。不一會兒,走進來一個小丫鬟,對柳非說道:“少爺,咱們堂主說了,今晚給您洗淨了身子,明天就要給您掛牌了呢。您可真是好福氣,從明兒起,您就是咱們醉仙樓的尋仙少爺了。”

  柳非躺在床上靜靜的聽著,既不生氣,也不答話。

  那丫鬟被如此冷待,也不著惱,仍舊歡歡喜喜的說道:“今日派了我來服侍少爺,真是天大的福氣!將來少爺一定大紅大紫,那時我的賞銀也就多的多了。少爺放心,我一定好好的把你洗得乾乾淨淨的,再化個清淡的妝,讓來尋歡的爺們欲罷不能,銀子掙的這間屋子都放不下!”

  說完,逕自端了水過來,也不問柳非的意見,打開他的袍子就給他擦洗身子。

  柳非閉目躺著,感覺那丫鬟擦完了自己全身,又去擦自己下面那個恥辱之地,甚至用手扒開,伸了小手絹進去細細的擦洗,心中覺得萬分羞辱,滿腦中只剩下一句話在不停的環繞:柳嵐,我決不再受你擺佈!決不再受你擺佈!

  那丫鬟擦完,撤下他僅剩的褻衣,幫他蓋好了被子笑道:“少爺今晚得上藥,堂主說衣服明兒才讓穿,不然少爺難受起來,要撕壞了就不好了。少爺這般秀美,想必堂主給訂的衣服也是大好的絲綢緞子。少爺可真是好福氣,生的這樣一副好相貌,誰見了都喜歡。”

  柳非聽到她這麼說,心中也知道今晚想必是躲不過去那淫藥的荼毒了,於是睜開眼,對那丫頭說道:“我口渴了,你去倒茶來吧。”

  那丫鬟看他睜眼,更是大大的讚歎了一番,說了許許多多的廢話讚美他的容貌,這才一臉傻笑的一邊盤算著自己以後如何掙到大錢,一邊歡歡喜喜的出去倒茶。

  倒了茶來,柳非又吩咐道:“我有些饑餓,你去要些點心來給我。”

  那丫鬟為難道:“堂主說了今天不讓吃的,要是那里弄不乾淨,惹了爺惱怒,就要砸了少爺的牌子的。少爺明天是第一次,今天就先忍忍吧。”

  柳非睜開眼,笑道:“好歹去要些來,不然我沒力氣,照樣要惹得爺不高興,不是麼?”

  那丫鬟想想也對,遲疑著走了。

  請示完老鴇,那丫鬟回到廂房來,立刻就嚇的目瞪口呆——床邊的地上是被摔碎的茶杯,床上的柳非一隻手裡攥著一塊尖利的碎片,一隻手的手腕正汩汩的流出鮮紅的血!

  不過她倒是十分冷靜,出門叫了人之後,自己拿出一塊繃帶,一邊使勁按著創口一邊包紮。這種事在妓院發生的多了,所有的丫鬟都有處理急救的經驗,而且柳非身軟無力,那傷口也是很淺的,所以這丫鬟也並不如何擔心,包紮好了還喂了他含了一顆提氣的藥丸。

  老鴇得了消息來了,看到柳非居然輕生,十分生氣,罵道:“你這不識好歹的東西!在我這醉仙樓還妄想自盡,我告訴你:呸!門都沒有!”轉頭吩咐身邊的保鏢:“你們把他拉到暗室教訓教訓!讓他好好知道我的厲害!什麼時候答應接客了再給我弄回來!哼,迂腐不化,白白浪費老娘的功夫。”

  保鏢聽了命令,把赤裸的柳非從床上拖下來,一路拖著來到了暗室,扔在地上,上來就是一頓狠狠的鞭子。

  那鞭子是特製而成,抽在身上感覺很痛,但是只有細細的紅印,極少能留下永久的傷疤,柳非開始時痛的在地上翻滾,後來就緊緊咬了牙將上身蜷縮在一起。

  保鏢打完了他,丟給他一床草席,收了鞭子走了。

  柳非裹著草席靠在角落裡,凍的渾身發抖,身上的鞭傷折磨著他,卻絲毫不能摧垮他的意志。他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不要如柳嵐的意!

  等待疼痛稍緩,他努力的清醒了下神智,打量著這間屋子裡有沒有能夠利用的物件。可是這個屋子是專門用來囚禁想要用自殺來解脫的人的,因此找了半天,也還是沒看到能用的東西。

  柳非歎了口氣,既然如此,還是咬舌吧。雖然那樣的結果多半和剛才一樣,自己因為沒有力氣失敗,但是好歹可以試一試。

  正想著,房門忽然被推開,走進來一個身著白衣的公子。

  那公子眉目清秀,白衣勝雪,隱隱然透著一股溫潤的光芒。他來到柳非身前,抱起他讓他躺在自己臂彎裡,從懷中掏出了一隻小葫蘆,扒開木塞,喂他喝了一些裡面的水。

  柳非喝下那微帶甘甜的水,瞬間覺得身上一下子不痛了,腦中也清明了許多。他看著那公子,問道:“閣下到底是誰?為何三番兩次搭救於我?”

  那公子說道:“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天機不可洩露。不過我知你意圖輕生,特此前來相勸。”

  柳非奇怪的問道:“閣下怎對我的事情知之甚詳?上一次我病重,皇帝下了榜文,所以閣下前來搭救。可是這一次又是如何得知?難不成閣下是皇帝派來的?”

  白衣公子一笑,說道:“你不用知道這麼多。人各有命,天道輪回。我就是特地前來告訴你這個的。”

  說完,放下了柳非,轉身要走。

  柳非有些著急,努力支起身子叫道:“公子請留步!可否把話說清楚?”

  那公子笑了一笑,飄飄好似仙人,慢慢說道:“只有一句話:你若是不想再與柳嵐糾纏下去,現在就不要起自盡的念頭,忍得一時,時候到了自然解脫。”

  說完,快步走出了房間。

  柳非聽到這句話,就如癡了一般,細細的咀嚼著話中的含義,只覺得其中玄機深奧,好像頓悟了什麼,又好像知道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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