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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炙煌》作者:阿墨兒【完結】(四界系列)

《炙煌》作者:阿墨兒【完結】(四界系列)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jun705 您是第10671個瀏覽者


一手握著黑色的大傘,一手提著自家裡垃圾桶挖出來的滿滿大黑色垃圾袋,穿的一身隨性輕便的炙煌自他最近新買下的小公寓門口走出,撐起傘,嘴裡哼唱著歌,以十分輕快的腳步拐進公寓所落座的巷子口右邊,打開那設置於牆邊的大垃圾箱,將手中的垃圾袋放進去。

人間界的生活比炙煌當初所認為的還要新鮮有趣。新奇且不斷進步的用品跟技術讓一開始只是為了逃避大夫逼親的他眼花撩亂,目不暇給。

在花了不少的時間去學習及融入人間界的生活方式之後,他發覺他開始愛上了這個充滿凡人的世界。雖然凡人的天真迷信固然讓他覺得好笑,不過與凡人們相處交往的他,卻也發現了這些在他生命裡只要一眨眼便成過往雲煙的脆弱生命,為了適應沒有法術還有將自己所擁有的短暫生命盡可能的延長而堅強不懈,努力研究發明的厲害一面。

在人間界居住的歲月裡,炙煌也有遇上一些來自四界及西方,與他們屬於不同種族跟國度的神明及魔獸,平靜的與他們擦身而過,平靜與他們相視而笑,不論是敵是友,對他們這些為了某種原因而來到人間界居住的非人們來說,遇到相似的同類,最好還是和平相處好。畢竟,同是天涯淪落人,何苦要互相自踩尾巴,不讓對方跟自己好過?

低頭看了下手腕上的錶,炙煌露出苦笑。一想到等下會有個老是來他家白吃白喝的傢伙會來他家,他就覺得十分乏力無奈,雖然是不討厭,不過對對方老是用他那張漂亮的過分又極度招搖有名的臉孔在他公寓晃來晃去,炙煌就害怕他這個剛買不久的新家很快就會被人間界那些所謂的狗仔隊跟一直在找那人的軍隊給發現踏平。

「咪嗚...」

一陣微弱的低鳴喚回了他思緒,炙煌這才回神的發現在這安靜無人的小巷裡居然飄蕩著一絲很淡,卻是他最熟悉不已的氣息。順著那不斷發出的低鳴及氣息方向尋去,他在那堆滿了雜物的電線桿下發現了聲音及氣息的發源物。

那是一隻渾身濕淋淋,髒兮兮又傷的怵目驚心的小東西。瘦骨如柴的牠抖個不停的仰起頭以一雙令炙煌好生熟悉的琥珀色瞳子望著他,對他發出哀求般的低鳴。

這樣的景象讓炙煌突然想起了那在好久好久以前,在他還是好小好小的時候,大夫曾經跟他所講過的,他與林浤毅兩人相遇的故事。然而現在這樣類似的故事劇情現在發生在他身上了,那他之後也會有與故事相同的結果嘛....?

就這麼再度陷入自我的思緒當中,直到他發現對方抖個不停的身體已經漸漸開始轉為抽搐時,炙煌才驚覺的想起現在應該先把人家救起來而不是這樣站在人家面前發呆思考,見死不救!於是他彎身的將傘擋到了那小東西的頂上,然後兩指一拎的揪住了牠的脖子,將對方自那堆臭烘烘的雜物堆中抓出救起。

「抱歉喔,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剛剛想起了一些事情,所以才會這樣突然發起呆來...」完全不嫌棄對方又髒又臭的把對方抱進自己溫暖的懷裡,炙煌輕手輕腳摸了摸牠那可以說是渾身上下,唯一毫發無傷的頭顱的說著,轉身帶著對方往自己的公寓方向前進。

聞言,那隻小東西只是發出一聲低鳴,然後抬頭望著炙煌笑咪咪又溫和的臉,眼框裡有眼淚開始累積。

「唉~怎麼哭了呢!」炙煌見狀有些慌,可在聽完對方嘴裡所吐出的一連串鳴叫之後,又立即恢復了冷靜。

「不會的...我不會拋棄你的。」他喃喃的說著,收起了傘自口袋裡掏出鑰匙,將家門打開,「既然把你帶回家了我就會好好照顧你,我絕對不會像你之前的主人一樣對你不好,拋棄你,所以不要哭了好嗎?」

小東西聽了睜大了眼,牠那被淚水蓋滿的瞳子裡透出了滿滿的驚訝。

「真的...?」自那細長的嘴吐出了悅耳的嗓音,炙煌聞言將牠放到沙發上的對牠微笑。

「真的。」他蹲在牠的面前溫柔的說著,眼裡溢滿了溫和的笑意,「不相信我跟你打勾勾?」

說著便對牠伸出了右手的小指,要跟牠打勾勾做約定。

小東西眨了眨眼睛,身體開始泛起了白色的光芒,接著就在炙煌因為一時不適應光芒而閉了下眼之後,一個有著長長糾結黑髮,渾身傷痕累累的赤裸少年就這麼取而代之的出現了。

「那就這麼說定囉!」在炙煌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少年伸出小指的勾住了他的,臉上綻出如花般的美麗的笑容,「你不可以拋棄我,要養我一輩子!」

「喔好。」炙煌望著少年愣愣的回應,伸手撫上了少年的臉頰,「好像...怎麼可能會這樣像...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聞言頭上的耳朵垂了下來,臉上的神情也轉為黯淡。

「我沒有名字...」他輕輕的說著,聲音透出了沮喪跟難過,「大家都說我是複製品,是天的玩具,不需要名字,還常常趁天不在的時候聯合起來不給我飯吃,欺負我...」

「怎麼可以這樣?!」炙煌聽了眉頭大皺,露出一臉不悅,「欺人太甚,真是太過分了!!」

少年見他生氣的模樣,臉上出現了恐懼。

「天你不要生氣...我會乖乖...」少年突然揮開炙煌手的護住自己的頭狂亂喊著,並且用著驚嚇無比的眼神望著他,整個人縮在沙發上發抖。「天不要生氣,我會很乖很乖,我不會再亂跑了...所以不要打我...」

面對少年這樣突如其來的恐懼與害怕舉動,炙煌是十分驚愕。很顯然的對方是把他跟那個『天』搞在了一起,而且還非常嚴重!

伸手想要摸摸少年的頭,安撫少年卻換來更多的恐懼與凄厲的哀鳴,到最後無計可施之下,炙煌不顧少年的掙扎與極盡凄厲的哀嚎強硬的將對方一把拉入懷中緊緊抱住,然後輕輕的拍著他的背安撫。

「聽好了,我不叫天,我叫炙煌...」他在少年的耳邊柔聲低喃著,少年聞言眼睛睜的老大的僵住,停下了掙扎,「那個會傷害你的天不在這裡,這裡只有我炙煌,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這裡也不會有人傷害你,所以不怕不哭了,好不好?」

少年抬頭望著他,表情跟眼神都很茫然很呆滯,接著在一陣長長的抽耶跟吸氣之後,炙煌見到他的雙眼開始恢復生氣,恢復冷靜。

「炙煌...」他伸手摸摸炙煌的臉龐,眼中透出光芒「聽起來好耀眼的名字,真好...我也想要一個這樣聽起來好耀眼的名字...你幫我取一個好不好?」

「好...」炙煌輕聲的應著,抓過沙發上的毯子替少年把他赤裸的身體裹好,「讓我想想...啊,有了!就叫你昭明好不好?」

「昭明?」少年偏頭,因為不小心牽動了身上的一些傷口而縮了一下,「怎麼寫,又是什麼意思啊?」

炙煌聽了微笑的拿過桌上的紙筆,寫下了『昭』跟『明』兩個大字,然後開始開口亂掰︰「意思啊~意思就是『召喚日光,與日月同齊』,是個很棒的名字喔!」

少年露出一臉『我了解了』的表情,然後笑的很開心。

「那你的名字又是怎麼寫,什麼意思啊~~?」他興致勃勃的問,望著炙煌的眼裡是滿滿的雀躍。

看著他的臉孔,炙煌是稍微失神了片刻,但是又隨即回神的露出微笑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說出了當年大夫對他所說的那番話。

取這名字的意思是,希望他能夠像天空那烈日般,永遠耀眼強壯又美麗...

「正午的烈日...果然是很耀眼的名字呢!」昭明聽完之後眨了下眼睛,笑的很燦爛,「你母親對你的期望一定很高,很愛你,所以才會替你起這樣漂亮搶眼的名字。」

炙煌愣了一下,嘴角勾起了淡淡的微笑。

「是啊...所以我也很愛他,很愛很愛...」

語氣裡透著隱隱的苦澀,昭明聽了垂下耳朵,拉了拉炙煌的手,緩緩開口。

「那你會不會愛我?」他問,眼神中透出了渴望。

望著他,炙煌嘴邊的笑容更甚燦爛。

「會啊,」他回答,聲音很溫柔很溫柔,「因為你是我這個家的一份子了,也算是我的家人,所以我當然會愛你。」

昭明聽完露出了微笑,伸手給了他一個擁抱。「謝謝你...」

炙煌沒有說什麼,只是回抱著他,緊緊的抱著。

「我帶你去洗澡吧,洗完之後我幫你擦藥。」過了許久之後,他出聲說著,可發覺懷裡的人卻沒有任何回應,「喂...昭明?」

擔心的將兩人的距離拉開一看,赫然發現對方居然已經睡著,鬆了口氣的笑了笑,炙煌將他輕手輕腳的抱起走到浴室,打算趁他睡覺的時候替他好好清洗一番。

第一章

被夕陽染紅的街上人來人往,在拒絕了朋友們的邀約之後炙煌如往常一般的拐進了一條無人的小巷施法,以瞬間移動的方式來到離他現在所居住的地方不遠的一個超商裡購物,然後再徒步走路回家。然而,當他提著大包小包的快要回到他所居住的公寓門口時,一堵無形的牆將他擋了下來。

「唉喲!」撞上那堵牆跌到地上的炙煌哀聲痛呼,手上所提的其中一包東西也發出破碎哀鳴。「啊!!我的蛋!!!!!」他看著小袋子中的那盒蛋流出黃白液體時失聲哀嚎著,一臉痛惜:「這可是我千挑萬選才選中的最新鮮的一盒耶...」

「金色的老虎,我有話要問你。」

一道帶有濃重口音的無機質嗓音及紙張的刷刷聲自他頭頂響起,炙煌聞聲抬頭望向那個聲音的主人,發現對方離他不過才一個腳步的距離,而且還居高臨下,一臉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嗯∼是個美人!炙煌望著對方那張精美冰冷的宛如大理石雕像的臉孔暗暗讚嘆,然後一張羊皮紙就這麼毫無預警的湊到了他的面前。

「我問你,你可有見過這個人?」

聞言他稍稍與紙張拉開距離,開始仔細的端詳著上頭所畫的人物肖像。上頭的人有張足以傾國傾城的面貌,不論是那對充滿英氣的眉毛,漆黑如夜的瞳子,挺立的鼻梁及宛如誘惑人般微張的薄唇,都令人不禁讚嘆!而且畫中人那頭火焰般長捲髮更是與牠主人臉上的表情一樣囂張炫麗,讓人只要見過一次便會立刻留下深刻的印象。

炙煌搖頭,對方見狀便將畫像收起,然後憑空便出了張燙金的名片遞到他的手上。

「這是我爾在此的聯絡方式,」那人表情沒有起伏的對著露出一臉疑惑的炙煌解釋著,「剛剛給你看的畫像乃是我爾界裡的頭號通緝犯,如果有見到此人的行蹤的請一定要與我連絡,我爾必定會以重金酬謝的。」說完便彈了下手指替炙煌手上那盒被摔壞的雞蛋給恢復原狀,然後解開結界在炙煌面前施法離去。

炙煌在那人走後連看都不看的將那張燙金名片胡亂塞進褲子口袋,然後起身拍拍自己的屁股,彷彿剛剛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的提著手裡的大包小包踏進公寓門口。

「我回來了。」趁四下無人的用法術將門打開,同時把手上滿滿的購物袋放到腳邊,炙煌才剛彎下身準備脫鞋,就立刻看見一隻白色毛茸茸的東西往自己方向興奮的衝來。

「嗨,昭明∼」抱起那撲到自己懷中拼命撒嬌的小東西,炙煌溫柔笑著的騰出一隻手提著大包小包的戰利品,踏上走廊往廚房方向走去。

炙煌現在住的地方,是一間位於市區裡面的三房兩廳小公寓。

跟一般的公寓一樣,這間公寓很普通很樸素。原本是米色調的牆壁被炙煌以天藍色的粉漆上刷,感覺很清爽。房間是一間主臥室,兩間小客房。

主臥室裡有自己一間獨立的浴室,房中央擺著的是一張有著絲綢制雪白色床單的柔軟大床,左右各有一個十分古色古香的檀木小桌當燈桌。而位於左手邊有著白色窗簾的落地窗旁則是有一個漂亮的歐風大衣櫃;小客房裡擺著電腦跟書桌還有一個小書架。

客房旁邊則是一間小浴室;客廳站整個公寓面積的三分之一,炙煌在客廳裡擺著一張很有現代感的拼布沙發組跟玻璃桌,一個超大螢幕電視,最新組合音響,DVD,VCD機跟PSP,而瓷磚的冰冷地上則是鋪上了溫暖的羊毛地毯;廚房很小,扣掉流理台,瓦斯爐台,小碗櫃跟冰箱之後只容得下一人的寬度的走道。

「怎樣,今天有沒有跟猶利爾一起乖乖待在家啊?」放下那些購物袋,炙煌溫和的問著這個窩在他懷裡舒服的瞇起眼的昭明,大手輕輕的撫著他身上柔軟的毛髮。

昭明抬頭望著他的臉,漂亮有著琥珀色的眼珠流露出了點點渴望與愉快。他掙扎一下的示意炙煌鬆開手然後優雅的自那暖暖的懷中跳下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當然有∼∼」清朗的聲音自那他一張一合的細長狐嘴吐出,身後的尾巴搖得十分熱烈,身體的姿態則是有點攻擊性意味。「猶利爾今天好厲害,他居然只用單手就打退了一隻長得好奇怪的鳥,然後還把牠煮來吃,味道很好說!」

炙煌聽了停下手邊自購物袋中取出蔬菜的動作,嘴角稍稍抽了一下。

「是嗎?那還有剩下嘛?」

「有啊有啊∼∼在冰箱!」昭明輕快的回著,然後繞到那些被擱在地上的購物袋旁探頭探腦,「不過大部分我們在中午時吃完了,只剩下鳥頭跟小一部分的身體還冰在裡面∼那鳥的臉長得很漂亮說,不過很凶就是了...」

聞言炙煌臉上露出狐疑,心裡也開始泛起不安,接著他把冰箱打開一探究近,結果裡頭所冰的東西讓他當場放聲尖叫。

「猶利爾!!!!!!!!!」炙煌臉色難看到極點的衝到客廳,二話不說便把手上提著的漂亮頭顱往那個躺在沙發上安穩打瞌睡的人方向用力丟去,而對方則是在頭顱快近身時睜眼坐起,抬手將那飛來的頭顱凝結在半空,然後手掌一收,將之化為灰燼。

「你今天火氣很大喔∼」猶利爾收回手笑嘻嘻的開口,火紅色的長捲髮刺眼無比。

「閉嘴你這個惹禍大王!」炙煌氣到臉紅脖子粗的破口大罵,彎身將在他腳邊撒嬌的昭明抱起,「你這傢伙,你把追捕你的人殺掉就殺掉,幹嘛煮來吃?!煮了吃了也就算了,幹嘛不一次吃完還留著人家的頭跟手腳冰著,我的冰箱就這麼小一點,你知不知道這些東西擺在裡面很佔位?!」

昭明聽完差點沒從炙煌手中跌下來。原來搞了半天他是在氣那些手腳佔位置....

猶利爾聽了臉皮抽搐了一下,自沙發上躍起。

「好啦∼∼不要生氣嘛,我這就去把那些佔位的東西清出來嘛!」他撥了撥肩上的長髮,動作優雅至極,可惜跟臉上的嘻皮表情完全不搭,「你今天打算煮什麼晚餐啊?我跟昭明都快餓死了!」

「你們不是都吃飽了?」

「那是中午啦∼」昭明將臉擱在炙煌肩上努力撒嬌,「猶利爾只會水煮肉,其他什麼都不會,雖然那肉這樣煮就很好吃了,不過我們還是很期待晚餐的,因為炙煌的手藝超級好,我每次都吃到舌頭化掉∼∼」

「舌頭化掉你還能這樣油嘴滑舌?」炙煌被逗笑的捏了捏昭明的長嘴,同時自口袋中摸出那張他之前拿到的名片遞了給猶利爾,「吶∼頭號通緝犯,這是我今天遇到的一個追捕你的人給我的,」他對他眨了眨眼,露出一臉不懷好意,「那傢伙說如果我有發現你行蹤的話要我記得通報一下,他們定會重金酬謝我!你說我是不是該把你供出去好換得你老在我家白吃白喝,又害我毀了好幾個居住地方的賠償啊?」

猶利爾瞥了他一眼,然後當著他的面彈指將名片燒掉。「啊∼怎麼突然自己著火了?!」他佯裝吃驚的喊著,眼底淨是笑意,炙煌翻了翻白眼,抱著昭明轉身往廚房走去。

「你把牠燒掉了也沒用,」炙煌在廚房裡把自超商買回來的東西取出時語氣淡然的說著,同時一邊催促著昭明變回人形去洗手,「因為我在之前就已經把地址還有連絡方式給印在腦中記下來了。」

猶利爾哼了一聲聳肩,表示不痛不癢。

炙煌見他如此也不惱,逕自說下去:「所以等下我給你看我之前因你太過招搖而損失的財物帳單總數,明天你給我去銀行把那筆數字用你之前招搖撞騙,賣臉招風引 蝶所賺的錢匯到我的戶頭去...還有把冰箱裡面那些肢體給我清掉,要不然我不會再跟你客氣了,雷亞王國的前大將軍閣下。」

猶利爾露出微笑。

「是的,房東先生。」

******

人間界除了凡人之外,一直都有很多與我們一樣的異界者存在居住,不論是我所屬的這個東方裡的四界,或是你所屬的西方,甚至是少有的南方跟北方的異界居民,在我眼裡,都只是這個充滿脆弱凡人地方的過路旅客,是來自異鄉的同伴,所以除非你對要我不利,要不然我絕對不會出手攻擊,我只會以禮相待,在你有困難時伸出援手幫忙,就像對自己的朋友那樣...

這是猶利爾在這個陌生的國度中初次遇上炙煌時,炙煌對他所說的話,當時的他帶著渾身的傷痛,九死一生的自他所屬的西方世界裡的其中一個精靈國度──雷亞逃出,經由同夥的幫忙輾轉來到了這個被分割成四個大界的東方世界。

力量近乎耗盡的他,死撐著最後的一絲意識,將自己的生命託給了運氣,施法將自己化成了一隻鳥,破窗闖進了這到處聳立著高樓的陌生國度中的一戶人家,倒臥於地,而那戶人家,就是當時剛搬新家的炙煌。

沒有任何多餘的好奇與過問,這個散發著金色光芒的冷淡東方少年無條件的收留自己,照顧自己,即便後來因為自己在這人間界裡的過度招搖惹來多次禍端,害得收留自己的他跟著倒楣,不得不到處搬移,繼而惱怒的開始開口抱怨,卻也沒有真正的將自己拋下趕離,這讓一向不願意多與陌生國度的異種人有所接觸的自己,帶來了深刻的震撼及無限的感激。

「你真的一點也不好奇我為什麼被通緝嘛?」

在吃飯時猶利爾終於忍不住的發問,炙煌望向他,一時分心的讓昭明把他本來要夾的茶鵝腿給夾去。

「不好奇。」對方毫不猶豫的回答,然後將目光落回那本是盛著滿滿茶鵝肉的盤子上,臉色大變,「啊,昭明!那是我的鵝腿,你給我吐出來!!!」

昭明跟他扮鬼臉,狼吞虎咽的在眨眼間將那隻鵝腿吃的一乾二淨,連塊肉渣都不剩。

「炙煌小氣巴拉愛生氣∼∼」

「根本不是那個問題!」猶如被人戳到痛處般的大發雷霆,他額上青筋爆出微跳,「我買一人一隻,你自己剛剛已經吃掉一隻了,怎麼可以搶別人的?!這就是不對!」說著便用握在手中的筷子狠狠的往昭明的頭上敲去,昭明哀了一聲,頭上毛茸茸的耳朵跟尾巴頓時冒出垂下。

「知錯沒?」

「@#&^@^$...」

「什麼?」炙煌挑眉揚聲。

昭明縮了一下,然後目光轉到猶利爾的筷子上。

「知錯...猶利爾你的鵝腿可不可以給我吃?」

猶利爾看著他那眼睛閃閃的樣子啞然失笑。

「好....才怪!」說完便當著昭明的面露出一臉津津有味的樣子啃了起來,昭明見了臉整個垮下,轉頭望向一臉忍笑的炙煌,指了指猶利爾嘴中的鵝腿,然後又指了指他自己,眼睛泛起霧光。

「好啦∼有什麼好哭的嘛,愛吃鬼」炙煌拍拍變回狐狸身撲進他懷裡哭的昭明,抱著他往廚房走去,「我有多買兩隻留著給你喔,不哭了好不好?」

昭明聽了立刻自他懷中探頭尾巴猛搖,含淚的杏眼在見到那兩隻特地為他買的鵝腿時泛出高興的光芒。

望著炙煌臉上所泛起的寵溺微笑,猶利爾知道對方對這個被他自外頭撿回來,取名叫做昭明的漂亮白狐狸懷著種很奇特,很複雜,無法用言語解釋的感情。常常似乎是透過昭明看著某人,可是卻又同時在看著昭明,眼裡的愛意,是給那個人,卻也是給眼前的昭明...

或許連炙煌自己本身都沒有發覺到,他的眼神裡常常會在不知不覺間流露出痛苦,一種極力的想要將某種事物分清界線,卻又常在不自覺間模糊混淆...

收回思緒與對方的視線對上,猶利爾與炙煌兩人相視而笑。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自己的秘密,強行探索逼迫把對方惹惱了,鬧得兩敗俱傷有何意義?當時機到了的時候,對方自然會跟自己講的,不是嗎...

「猶利爾,明天記得要匯帳啊!」

「...知道了啦,你這隻小氣巴拉的老虎!」

「.....賠償加倍。」

「........」

******

夜間,晚風吹起,月光隨著那在空中輕揚飛舞的淡米色亞麻布床簾飄灑,為這已熄燈的房間鍍上一層銀光。

靜靜的窩在枕頭上看著沉睡於旁的臉孔,昭明眼底透出了迷茫的光彩。被這個跟『天』有著近乎一模一樣的男人收留也有人間界時間的兩年了,如果不是因為以自身對於『天』的了解,知道對方有多麼厭惡下來人間界,有多麼無法忍受身上沾染一絲污濁之氣,也不可能會總是這樣好脾氣的對待故意耍任性的自己,可以忍受兩年都不對他出手,他真的會以為這一切只是『天』的另一場殘忍遊戲。

一場以溫柔做開始,懲罰做結束的遊戲,就像之前那樣,先是對自己呵護至極,接著毫無預警的突然性情大變,對自己痛下殺手,然後又在差點要了自己小命的時侯突然後悔,強迫自己從死亡邊緣復活...

「炙煌...」

知道對方還沒有睡去,昭明湊到耳邊輕喚,整個身體窩到了頸子上,「我做惡夢睡不著...」

炙煌動了一下,伸手將他自脖子上抱起,攬進懷裡。

「你怎麼老有這麼多惡夢可以做呢?」

不是責怪,不是不耐,是濃濃的擔憂跟深深的疑惑,月光照亮了那張低垂的臉龐及那雙清澈無暇的眸子,太耀眼,令昭明不敢直視的移開了視線,將自己整個頭埋進了他的頸邊,緩緩吐了口氣。

「偶也不想啊∼可是惡夢都喜歡找偶...」他瞇起眼睛的說著,將長嘴靠到炙煌的臉頰上磨蹭撒嬌,「炙煌你人最好了對不對∼∼」

炙煌聞言彈了下他的鼻子,讓他痛的哀哀叫,「錯!我人最壞,所以你休想要我起來幫你煮宵夜!」

昭明露出一臉哀怨。「可速偶餓了...」

「自己煮。」炙煌斬釘截鐵的回答,抱著他掀開棉被下床。

「人家想吃高麗菜豬肉水餃...」

「沒這種東西!」走到廚房打開冰箱自冷凍庫裡取出一包標著『桂X高級冷凍高麗菜豬肉水餃』的水餃包,同時自櫃子裡拿出鍋子準備燒水。

「我要吃15顆∼」昭明尾巴搖擺激烈的說著,炙煌嘴角抽了下的加大瓦斯爐的火。

「那個炙煌啊∼」一道帶著濃濃鼻音的好聽嗓音自他們兩人身後傳來,昭明聞聲轉頭,對那聲音的主人扮了個難看的鬼臉,「麻煩也算我一份...」

廚房氣溫猝然升高幾度,瓦斯爐上的水燒開了,一隻爆出青筋的大手將剩下大約半包的水餃全數倒入了鍋子裡。

「下次你們絕對休想要我幫你們煮宵夜!」

這是猶利爾跟昭明的御用房東兼大廚,炙煌先生在這三年來的第500次宣言。而此宣言的次數在未來的日子裡仍會在當事人毫無自覺的情形下,不分時間地點的持續增加...

望著那露出一臉不耐,卻用著最十足的耐心對待他們這兩個白吃白住的食客的男人,昭明笑開了臉,其實打從炙煌應許他如果做了惡夢睡不著的話,可以跑去他房間裡跟他睡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做過惡夢了!

不過昭明並不打算把這件事情告訴他,因為這是他唯一可以光明正大索取對方溫暖及關懷的事情。而且如果可以,他希望日子可以就這麼一直過下去。

雖然猶利爾會很可憐老是要躲避追兵,而炙煌可能會因為猶利爾的關係必須一直搬家,不過至少他們三個人還是在一起,他還是可以一直待在炙煌的身邊讓對方寵著,享受那種不用害怕對方上一秒還說愛著自己,下一秒就突然對自己大發雷霆的輕鬆感受,只要那個人的追兵沒有找到他...

而他也期望最好永遠都不要被找到!因為他是那麼的害怕那個人,害怕到每次回想起在與那人一起擁有的回憶都宛如做了一次惡夢,不停的提心吊膽,只因怕對方找到自己,將自己再度帶回那個很美很美,卻也很冷漠很冷漠的地方,以最殘忍的方式來懲罰自己的逃離,繼而永遠的囚禁,讓自己再也見不到眼前這個對自己收留寵愛,並且給予自己名字的善良溫和男人,雖然他很明白,男人之所以會對他這樣超乎一切的好,全都是因為他跟那個人一樣,都把自己當成了某個人的影子...

「我說炙煌啊,我跟你打賭,你要是再讓昭明這個貪吃鬼這樣無節制的吃下去,他一定會肥死!」猶利爾嘴裡含著一顆水餃口齒不清的說著,拿著筷子戳了戳昭明那明顯多了一圈的肚子,「你看看他腰上這陀東西,肥滋滋的,還是說你其實是故意讓他這樣吃,打算把他養到一個肥美的程度之後把他來個一狐N吃,當作他白吃白喝的償還啊?」

炙煌放下筷子沉吟了一會,「經你這麼一說的確是該讓他節制一下了...」望著昭明的目光跟臉上若有所思的表情讓昭明突然感到寒毛直豎,冷汗直冒,「不過話說回來,如果繼續讓他這樣吃下去,然後再來個一狐N吃也不失是個不錯的選擇,而且他那身皮毛扒下來應該也值不少...」

「啊啊啊啊啊∼∼∼∼∼∼∼∼∼∼∼∼我不吃了不吃了!!!!」聽到這裡昭明哇哇大叫的拋下手中的筷子跟嘴裡咬到一半的水餃,以讓人讚嘆的神速自沙發上跳起變回狐身,一溜煙跑回自己房間裡躲起來生悶氣,而外頭也在他門闔上的同時傳來一陣大笑。

「傻瓜,開你玩笑的啦!」止住笑意的用瞬間移動來到昭明的床邊,炙煌在轉開床頭燈後將蓋在對方身上的被子一把掀開,不顧對方死命掙扎的將之攬進懷裡,拍拍屁股,拉拉尾巴,『疼』的要死︰「你身上那點肉給我塞牙縫都不夠,更別提什麼N吃了∼況且要真的把你養成肥滾滾,我看我也得傾家蕩產先才有可能做得到,誰叫你那麼會吃!」!

昭明聞言哼了一聲,眼底閃過一絲光芒,接著就在毫無預警的形況下,他碰的一聲恢復人形,當場把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炙煌壓倒在地。

「唉唉∼∼好重啊∼快壓死我了!」炙煌平躺在地的揚聲哀嚎,惹得昭明惱羞成怒的用力扯他的耳朵,「哇哇∼∼痛死我了!你想要我沒耳朵嘛?扯這樣用力!!」

「誰叫你要說我重!!」昭明張牙舞爪的坐在他肚子上抗議。

「你是重啊!」炙煌仰望著他,拍拍他那還沾著點醬油的鼓鼓臉頰,「不過抱起來很有成就感∼嘿嘿嘿∼冬天免費暖爐啊!」目光落到了昭明肚子上。

「去你的!」

兩人笑罵成一團,然後擁著彼此,緊緊相依。

「昭明...」長長的髮垂落與兩旁,炙煌望著眼前人的臉孔,將對方與那人看似相似,其實卻是截然不同的美麗牢牢印在眼底,一絲一毫,舍不得遺漏。

「答應我...不要離開我」

昭明眼簾輕扇,一抹琉璃光影自底下溜過,來來回回,讓他的眸子宛如星光般閃爍。

不是要求在一起,而是要求不要離開。因為在他心裡,他們早就已經在一起了...

一股陌生的暖流自心底散開,昭明鼻子紅了起來,眼睛眨的飛快。

「傻瓜,哭什麼?」支起上身,炙煌抬手拭去他臉上的淚,將臉緩緩湊近。

然而,正當兩人已貼近到連眼睫都欲要糾結在一起時,一陣很不適宜咳嗽聲打斷了兩人之間的動作。

炙煌轉頭望向那擾事者,露出一臉要把對方碎屍萬段的表情。

「喂喂∼別這樣看我嘛∼我也不想打斷你們啊!畢竟我知道那種擺在面前只差一步就可以吃到卻被人打斷的感受...」猶利爾看著炙煌一臉哀怨的說著,利用瞬間移動進來的他手裡還捧著盛滿水餃的碗跟筷子,「不過這都不是重點啦∼我進來是想要跟你說,外頭有個長得挺漂亮,自稱是你弟弟的小鬼來找你...」

「什麼?!」驚叫響起的同時房門亦被踹開,見到那以非常之豪爽的動作踏進房間的人,炙煌的嘴是驚得一時間合不起來。

「O你的XX!你是生蛋喔,叫你進去叫個人叫這麼久,哎!紅髮男你可不可以不要擋路,滾到旁邊去吃你的水餃啦!」粗暴的將猶利爾推到一邊,一個身穿淡藍色T-shirt,純白色牛仔褲,留著一頭幾乎及腰長髮的少年,一臉不耐的扛著背包走了進來。

「我哥呢...」他皺眉的轉頭問著猶利爾,對方指指地上,然後捧著手中的碗跑了出去。

「喔喔喔∼∼原來在這裡啊!嗨∼哥,好久不見了!!」

少年對坐在地上的炙煌熱情的打招呼,對方那與記憶中完全不同的渾厚聲線,相似卻又有些不同的燦爛笑臉,還有那現在與自己近乎同等高的修長身軀,無不讓炙煌又是陷入一陣呆愣。

一個好久好久不見的故人,他的同『母』異父弟弟,冰煉。

「好奇特喔!想不到才短短兩百年而已人間界變化就這麼大,害我剛剛來的時候還迷路了好一陣子呢!」

拉了拉背上的包包,冰煉順手打開了另一間客房的門,探頭參觀了一下裡面,「對了,人間界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啦?我從魔界過來的時候遇上了很多沒見過異界人,有幾個還因為強行攔我被我打到趴下 去...咦?」感到有一團毛毛的東西刷過他的腳邊,低頭望去,他瞧見一頭白色毛茸茸的長尾巴物體往炙煌的方向跑去。

「哥你有養寵物啊?」那隻小東西躲在炙煌的腳後用著警戒的眼神望著他,讓他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寵物?」炙煌聞言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然後了然一笑,「喔∼你說昭明啊!不是啦∼他不是我的寵物,來∼我跟你介紹一下,他是我弟弟冰煉。」彎身將腳邊的昭明抱起,炙煌臉露溫和的對他介紹著站在客房前的冰煉,「冰煉,這是昭明∼來昭明乖,快跟冰煉打聲招呼,不可以不禮貌喔!」

昭明聞言先是抬頭望了望一臉溫和的炙煌,再轉頭看了看一臉好奇表情的冰煉,然後偏頭瞪了站在旁邊狼吞虎咽,並且用嘴形叫他『寵物小狐狸』的猶利爾一眼之後,才動動鼻子的張開他那張細長的狐嘴,緩緩開口與冰煉打招呼。

「你好...」

清朗的聲音中帶點怯然但是更多的警戒,冰煉臉上露出驚訝的看著昭明,一時間說不出話。

「喔喔喔喔∼∼∼狐狸會說話耶!!哥你在哪裡買的啊?想不到人間界居然會有會說話的狐狸,我一直以為這種東西只有我們住的地方才會有!!」

臉孔上的驚訝隨即轉成了興奮,冰煉快步走到了炙煌的面前伸手摸了摸昭明的頭,還拉了拉他的尾巴讓昭明生氣的反咬了他一口。

「哎喲!好凶喔...」

話雖這麼說,但是他還是繼續手癢的玩著昭明的尾巴跟耳朵,臉上的表情像是個看見新玩具而很高興的大孩子讓昭明氣的立刻掙脫了炙煌的懷抱,一溜煙跑到了客廳沙發上的枕頭邊躲起來。

當然,他在跑去躲起來之前還不忘順便咬猶利爾一口,以報復他叫他『寵物小狐狸』跟把水餃吃光的事情。

「噢!」猶利爾痛呼,差點被水餃哽死。

「咳咳咳...水!炙煌,我要水!!」

炙煌聞言立刻倒了杯水遞給他,並且啼笑皆非的看著冰煉追過去將昭明自枕頭邊抓出來,抱在懷裡摸卻被昭明猛咬的樣子。

「對了,你怎麼會這麼跑來了呢?,」他柔聲的問著,順手取過桌上的筷子自猶利爾捧著碗中夾了顆已經沾滿麻油跟醬油的水餃放進嘴裡: 「阿娘他們不是說過你還沒學完東西之前不可以來人間界的嗎...」

「我就是學完了才來的啊∼」冰煉一邊抬頭回著炙煌,一邊跩住他的尾巴不讓他跑,臉上的笑容是大大充滿朝氣,「所以哥你要帶我帶處玩玩喔∼人間界看起來好像很有趣呢,四處都是奇怪的東西...噢!!」

話還來不及說完,冰練就突然感到手一空,臉頰一痛的低呼了一聲。他感到莫名其妙的捂著臉往呼他巴掌的始作俑者方向看去,登時被眼前的這張怒容驚到嘴開的可以塞下一個大西瓜。

「啊啊啊啊∼∼∼∼∼∼∼∼∼∼∼∼媽啊!!!!!」

第二章

仙界-萬永殿

「飯桶飯桶!!你們真是一群飯桶!!!」

憤怒的砸碎了一切他所能見到的東西,鄭浩天在一掌拍碎了一個花崗岩製成的桌子後轉身對著那些跪在底下發著抖的幾位神仙們爆吼,震得整座大殿是隆隆回響且微微晃動。

「你們是神仙,神仙!!!可只是叫你們找個人卻不如一隻狗來的有效率,居然找了這麼久都還沒給我找到!!!」

臉色是無盡的猙獰狠戾,他氣得胸口不住的激烈起伏,那平常會勾人的桃花眼現在露出卻是噬人的恐怖:「既然你們這麼沒用我養你們做什麼?!滾出去!!!如果你們不在我眨眼內消失我就立刻把你們全都打進阿鼻地獄受罰!!!」

聞言,大殿上的人們身形通通頓時僵住,接著在那語落的瞬間,鄭浩天眨眼之時,他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逃離四散。沒有人敢大膽到把鄭浩天的話當成兒戲聽聽就算---以前或許還有可能,但是絕對不會是現在。

望著前一刻還跪滿了人,現在卻是一片空盪冷清的大殿,鄭浩天頹然的坐回了他的帝座,臉上淨是沮喪。

急了!他真的急了!找了整整兩個月,兩個月!!整個仙界幾乎都要被他翻遍了卻依舊是找不著他想要找的那個人的身影!(天界跟人間界時間在後來有做過調整,改成了天界一月人間一年。)

在魔界邊界附近也沒人見過他,而必須跨過魔界才能到達的冥界那邊更是不用說不可能有!所以...現在唯一的希望只剩人間界了。

嘆了口氣,他從沒想過一直都是乖巧柔順的娃娃居然真的會就這樣一聲不吭的離開天界,離開他的身邊...只因為自己所說的那一句『滾出去,我不要你這個只能當裝飾的東西!』

還記得自己話出口的那瞬間,對方那雙美麗的瞳子立即盛滿了傷害,就好像那時候的『他』一樣,渾身傷痕累累,以極端憤怒又受傷的眼神瞪著自己...不論是心或是身的傷痛...都是自己一手造成...

「小狐狸...」此聲,是在喚誰...?

人間界。

「啊啊啊啊啊啊!!!!!!!!!!!!!!」尖銳的叫聲劃破了寧靜的夜晚。

在一個十分熱鬧的街角附近的小公寓裡,正上演著堪稱慘絕人寰的廝殺場面。

在這不算寬大也不算窄小的客廳放眼望去是杯盤狼藉,零碎東西皆四散一地。而在這個客廳內又分別被四人佔據︰第一人短髮,身著咖啡色底淡褐色字樣寫著『AIX』的T-shirt及迷彩七分褲,悠閒的捧著一個放滿了豐富菜色的大碗坐在玻璃桌後的大沙發上細細的吃著,但是英俊臉孔上的那雙漂亮眼睛卻是十分專心的緊盯著前方看;其餘兩人則是位於玻璃桌的前方,身為第二順位的那人是個留著及腰長髮,身穿黑底白字寫著『FCUK』的T-shirt及米色短褲,一臉怒色的手持筷子緊夾著某種軟軟油油的東西瞪著前方的絕色美人;第三位,也是一頭長黑髮,不過卻是綁成了馬尾柔順的垂在後背;他身穿一件紅底黑字寫著『DKNY』的無袖緊身衣及黑白色相間的海灘褲,手也是持著筷子緊夾著與前一個相同的物件怒瞪著前方,本來也是美型的面孔現在卻是猙獰如修羅;第四位,四人中的最後一位,也是四人中唯一不是東方面孔的一位。擁有極度修長體型的他,有著一頭炫麗的火紅卷髮,一張美如希臘羅馬神話神衹的臉孔,身穿無袖水藍色寬大T-shirt,及黑色七分褲,他安靜的坐在沙發上與第一位一起捧著飯碗吃飯,不過眼睛卻是緊緊注意著前面兩位為了某種油膩物體而大動干戈的動態。

「你這個死小鬼,你給我鬆手!你真是沒風度!這明明就是我先夾到的!!你懂不懂得什麼叫做禮讓,什麼叫做敬老尊賢啊?!」

「當然懂,不過這種東西不適用在你身上!!不要以為你長得像我娘你就可以藉此倚老賣老!!不用說你怎麼看也知道你比我小!而且你懂不懂什麼叫做待客之道啊?!我是客人你應該要禮讓我才對啊!!」

「誰理你啊!像你這種不請自來的客人居然還有臉說這種話?!還有誰說我比你小的!你說你今年幾歲?!」

「1202!嘿嘿嘿∼你咧?!」穿紅衣者得意的說著。

「1534∼∼哈哈哈∼我贏了!」

黑衣人露出燦爛微笑,趁著對方一不留神鬆手的把那他們兩人爭得死去活來的東西給塞入口中吞入腹。(墨︰汗...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多少歲,湊合看一下就好!)

「可惡,怎麼可能!!啊啊啊∼我的肉!」紅衣者發出慘叫,然後把筷子一拋的就是往笑得像只狡猾狐狸般的黑衣人撲了過去。

「你這個小人!吐出來!!」

「不要!我已經吞下去了!而且我吐出來的你敢吃嘛?哈哈哈哈∼∼」

「可惡!!你這個@#$^%&^*...」

「什麼?!你才是!#@%#^*...」

望著眼前兩個為了一塊爌肉而吵起來的人,炙煌吃飯吃到差點因為忍笑而當場嗆死。轉頭望向從剛剛就跟他一起安靜的吃著飯的猶利爾,本來還在那悶對方今天怎麼這麼反常的居然沒有跟前面那兩個打成一團的一起搶東西吃的他,在見到對方趁另外兩隻打的不可開交的時候猛夾菜,他就知道自己絕對是想太多了....

瞇起眼,看著那已經由優勢轉成弱勢被人用腳踩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冰煉,他在細細的嚼著一塊之前就已經事先夾起來藏在碗裡的最大塊爌肉,心裡是無盡的感嘆。

小孩子(?)果然就是比較容易打成一片...真好真好!

「啊∼∼∼冰煉你看,炙煌他夾的那塊好大一塊啊!」

將冰煉踩在腳底下的昭明在用眼角餘光瞄到正在偷笑觀戰的炙煌手上所夾的那塊肥滋滋可口的爌肉時大叫著讓炙煌聽了立刻嚇到把吃到一半的爌肉失手掉回碗裡。

「厚!!哥你怎麼可以這樣子!!真是老奸巨猾!!昭明我們上!!」

自地上爬起來的冰煉氣呼呼的看著一臉裝做什麼事情也不知情的炙煌說著,馬上與昭明兩人化敵為友的變成同盟,向炙煌進攻撲身過去掠奪他手上的那碗裝的滿滿的大碗公。

「喂喂!!你們兩個不可以這樣!!哇啊啊啊∼∼那是我最愛吃的蟹黃跟燒賣!!夠了∼∼啊阿!!猶利爾你這個小人,這是我的@#&@%#....!!」

就這樣,在這個鄭浩天人正在仙界中懊悔焦急萬分的夜晚,在這個人間界中冰煉加入炙煌,猶利爾與昭明生活的第一個夜晚,天氣是一樣的炎熱,不過兩邊的心境及氣氛卻是大大的不同...

「他真的好像...」倚在陽台欄桿上瞭望著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群,一面貌融合美艷及英俊的男人輕彈了下手上的煙蒂,狀似輕鬆的道,臉上充滿驚嘆:「第一眼的時候真是差點嚇得我魂飛魄散!不過之後再這麼仔細一看卻發覺其實根本是不同的兩個人,因為光是眼神跟氣勢就是截然的不同!像的不過是那付皮象...」

話還沒說完便感到手指間一陣空,斜眼瞄了瞄站在身旁那把自己手中煙蒂奪走拈熄的男人,冰煉露出笑容。

「小孩子抽什麼煙,你想要我跟阿娘告狀嗎?」語氣很平淡沒什麼起伏,就跟他臉孔的表情一樣,炙煌將那被他拈熄的煙頭很隨手的往下丟去,不偏不移的落到了放置於樓下門口旁的鐵製垃圾桶裡。

「不了...這倒是免了。要是被他知道我還能活?」冰練乾笑的答著,不由自主的泛起了一陣惡寒。

如果要是被那遠在魔界的娘知道他學會抽煙,真不知道對方會怎樣跟那看起來一臉無害,但是實際上卻是大大有害的外婆聯手來處罰自己...想到這裡,他立刻打了個大大的冷顫。

「知道就好,所以不要多嘴。」
  
「我不想讓昭明誤會...你知道的,我喜歡他...可是我並沒有把他當成那個人。」其實這話的可信度連他自己都不太確定。

「非常清楚明白。」冰煉陪笑,摸摸臉上的抓痕,「不過他真的好凶...脾氣真不好!這點跟倒是跟哥你挺像的...都是壞脾氣!」

聞言身體頓了頓,炙煌偏頭的望向一臉笑嘻嘻的冰煉,嘴角泛起一抹極度溫柔的笑,笑得冰煉馬上感到有股寒意往他背脊上竄。

「這樣啊...我脾氣很不好嗎?」聲音變得很柔很柔。

冰煉乾笑,現下恨不得咬到自己的舌頭。

「沒有啦∼只是有時候而已...啊!哥你看天上有什麼?!」

他突然指著天空大叫,然後趁炙煌被自己那虛晃分神的空隙,一溜煙的跑回屋裡湊到正在專注看電視影集的昭明跟猶利爾旁邊,裝做什麼都沒發生的與兩人一起看影集。

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炙煌轉頭彈了彈煙蒂,然後將這還抽不到半根的煙往外彈去。煙蒂以十分完美的弧度及速度精準的落到了在這星光滿天的黑夜中飛翔的一隻十分不起眼的蝙蝠身上,讓那隻蝙蝠頓時驚恐慌亂的在空中亂竄的放聲尖叫。

望著那在空中亂竄的身影,炙煌冷冷一笑。

「轟。」

冰冷的語調吐出,原本在亂竄的蝙蝠就這麼整個身體突然燃燒起來的在轉眼化成了灰燼。

「一群廢物。」呿了一聲,轉身踏進了房裡將玻璃門關上,炙煌的表情再與昭明的目光對上時又恢復了溫和。

不可以...他現在是我的。他用眼神逼迫猶利爾讓位的坐到了昭明身邊,一把將對方攬進懷裡。

不論你是誰,你都休想把他從我身邊帶走!否則我見一個殺一個,見百殺百!

可在炙煌稍稍放下心的同時卻也萬萬沒想到,在公寓樓下的小巷內,有個人將他剛才的所做所為收盡眼底,那人在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的同時,也輕巧無聲的來到了最一位僥倖生存的探子身後,將對方以及快的速度封口攔住,拖入無邊的黑暗中,進行最殘酷的拷問;而對此依舊尚未知情的鄭浩天,則是在他的寢宮內凝望著牆上的畫像,陷入無言的沉思。

因此,仙界在人間界所派出負責搜尋這個區域的探子,至此全軍覆沒...

******

夏天的夜晚雖然不比白天,但是卻依然濕熱無比。比起在火爆爭奪盒子裡最後一顆章魚小丸子的左邊兩位,右邊甜蜜依偎在一起和平吃臭豆腐的昭明炙煌二人顯得安靜多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們四人出現在大街上的一瞬間被他們緊緊吸住。雖然四人的穿著舉止跟這些走在路上的凡人沒什麼不同,不過由於他們過於出色的外表及那與常人間的不同氣質,導致他們就算盡其所能的維持低調,也依舊無法不引起注目。

「哈!搶到了吧!!」猶利爾露出一臉得意的將那章魚小丸子塞進嘴裡,冰煉氣歪了臉,狠狠的踹了他一腳。

「噢!死小鬼狠痛耶!!」猶利爾揉著被踢的地方哀嚎了一聲,立刻反踢了一腳打算以牙還牙。可是當他往對方所在地掃過去時卻出乎意料的撲了個空,搞得他當即是怔了片刻。

回神定眼快速掃了四周一眼,赫然發現原本一直喧鬧不已的周圍,居然在不知何時已無息靜下且空無一人。如果現在是自己跟同伴『一起』被人在不知覺間架空就算了,最起碼不用單打獨鬥,可偏偏對方似乎是打算跟自己單挑,以不知何種高級法術將直到上一刻都還跟自己並肩走在一起笑鬧搶食的冰煉等人神不知鬼不覺的隔開,留下自己一人在這亞空間裡面對孤寂!

周圍的一切靜的令人窒息,彷彿連呼出的空氣都會在離體的瞬間凝固。看來是遇上高手了!猶利爾在心裡暗暗想著,並且同時深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

接著一雙手臂無聲無息的環上了他的雙肩,將他牢牢的鎖進了一個冰冷的懷裡。

「總算被我逮到了吧∼我親愛的猶利爾表弟!」

一道無機質且宛如不屬於任何一種活著生物所能擁有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猶利爾大驚,立刻伸手扣住對方雙臂自手掌釋放電流,企圖藉此強迫對方鬆手好讓他有機會能夠掙開逃脫。

可對方卻一聲不吭,不躲不藏的直接吃下他的攻擊,一股燒焦味道屆時自手掌跟手臂碰觸的部分傳出,但對方似乎對此不痛不癢,依舊沒有任何放鬆的跡象。

「這麼久不見你還是一樣熱情,一到我的懷抱就對我放電,你說本王是不是該禮尚往來呢?」聲音的主人低笑,將手掌移至他的肩上握住,開始釋放陣陣熱氣。

「這可是你向來最喜歡的喲∼」

「放開我!!!!」猶利爾奮力掙扎,聲音裡透出一絲驚恐:「不要,我求你,拉爾傑爾...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厲的慘叫聲瞬間傳遍亞空間每個角落,反覆迴盪,在經過一段看似永恆,其實也不過是將近數小時的意識掙扎後,猶利爾終於忍受不了雙肩上的劇烈疼痛,昏厥過去。

拉爾傑爾面無表情的鬆手任他跌落於地,然後以居高臨下的姿態,深深望著那因為忍受疼痛而將嘴唇咬得鮮血淋漓的臉孔。

「感謝幫忙,爾等會在之後送上謝禮以表感激,並且與閣下進一步商議有關邦交事宜。」他朗聲開口,並且同時施法將失去意識的猶利爾漂浮到空中,然後對亞空間的南邊方向欠身致意。

「祝您接下來一切順利。」

「您也是,一切順利。」

一渾厚飄邈的嗓音愉悅的回答著,拉爾傑爾聞言嘴角牽起微笑,揮手解除亞空間,然後帶著猶利爾消失離去。

******

身上的衣服在不知不覺間轉換成了他在仙界時最長穿的白色長衫,冷汗浸濕了他的髮,慌亂的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裡奔跑著,逃了那麼久,昭明知道自己最終還是逃不出那個人的五指山。

「炙煌...炙煌你在哪裡...」喃喃的念著那心裡面唯一可以寄託依靠的人之名,他結起光明印,對摸不著邊際的黑暗空間亂發光團,希望可以藉此找出一絲逃離的希望。

一想到對方抓到他之後可能會用什麼樣的方式處罰他,他就渾身打哆嗦的加快腳步,同時以令人眼花撩亂的速度變換手上的結印,猛烈的對四周發射性質不同,破壞力卻近乎相同的光團。

接著他呼吸一窒,整個身體猝然凝結,一股令他害怕的氣息包圍了他的周身,一雙修長的手自黑暗中伸出,將他緊緊擁住。

「抓到你了...我的小狐狸!」

******

「唉唉∼這裡到底是什麼鬼地方啊?!」

在這四周都是一片漆黑的空間裡繞了不知第幾圈之後,冰煉終於忍不住大發雷霆的怒吼,並且發狠的對四周看似虛無,其實卻是結結實實存在的牆壁擊出了他的第一百七十六掌,而擊出的掌力則是同他之前所擊出的一百七十五掌一般,在瞬間被這堵柔軟隱形的牆壁給吸收反彈,絲毫不受一絲撼動影響。

「算了,沒用的。」炙煌在冰煉被力量反彈落地,弄得一身灰頭土臉時出聲,眉頭揪結成團,「這個結界是利用鏡子原理製成的,因此不論我們以多大的力量去蓄意攻擊破壞,牠都會以相同的力量及方式反彈回來。」說著擊出一團火球,但頃刻間便被這堵隱形牆給吞噬反彈。

「除非我們手上有那種專門用來破解這種該死結界的刀劍,可以很爽快把牠一劍或是一刀劈開,要不然照現在這情形,除非對方有那個意思要放我們離開,要不然我們可能要在這結界裡待上好一陣子了。」

啪啪啪啪!!!一陣刺耳有力的掌聲猝然響起,炙煌冰煉兩人立刻警覺的往那掌聲方向望去,結果那自黑暗中緩緩出現走向兩人面前的人讓他們大吃一驚。

鄭浩天。

黑髮,金冠,鵝黃罩紗絲綢長袍衫,上頭繡有栩栩如真的雙龍奪珠圖,腳踏金縷鞋。歲月在他臉上並沒有留下太多的刻劃,只有在眉宇間添加了些許滄桑,讓他看起來比之前更加穩重睿智。

「呵呵呵呵∼∼真不虧是我的兒子,果然聰明!」他手一揮,原本整個籠罩於黑暗的空間頓時光亮了起來,讓炙煌跟冰煉兩人在一時間有些無法適應光線的瞇起眼。

四周的景物在眼睛適應光線之後逐漸清晰,炙煌驚愕的看著四周美如詩畫的景色,還有那不知何時就站在鄭浩天身後半垂著頭的白衣人,而且在同一時刻,他發現他跟冰煉的身體都在不自覺間被人施了定身咒,無法動彈。

「昭明...」他轉動眼珠望向那白衣人輕喚,對方聞聲身體微顫。

「昭明?」鄭浩天露出一臉感興趣的表情望向身後依舊半垂著頭的人,眼底閃過一絲不意察覺的冷意,「逃出去一趟連名字都讓人替你取好啦?啊?」他伸手扣住昭明的下巴強迫他抬頭與他直視,並且狠狠的咬上那因為驚恐而微顫的蒼白嘴唇:「難道你沒跟他們說你是自哪邊逃出來,是屬於誰的嗎?嗯?!」他拽住昭明長長的頭髮將他拖到身邊,開始撕碎他身上所有的衣物。

昭明意識到他想做什麼,慘白的臉孔露出恐懼。

「天...不要...」他猛烈的掙扎著,同時不敢去看炙煌的表情跟眼神。

鄭浩天皺了皺眉,狠戾的賞了他一巴掌。

「由得你選?」

他將他壓倒在地,粗暴的撐開他的大腿長驅直入,昭明整個人僵住,久違的撕裂劇痛讓他倒抽了一口氣,淡淡的血腥味瞬間在空氣裡散開,挑逗著在場每個人的嗅覺神經。

「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說不要?背叛者!」深深的一個挺入讓身下人咬牙的臉上添上新的淚痕,鄭浩天抬起頭挑釁似的望著前方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強佔昭明的炙煌冰煉,表情閃過一絲報復的愉悅。

「啊啊,這麼緊,看來你在跟他們在一起時挺乖的嘛!」他掃過已經將眼睛閉上露出不忍表情的冰煉,將目光落到了炙煌臉上說著,同時開始狠狠的律動。

不否認,當他得知昭明喜歡的人是炙煌時,心底確確實實有掠過一絲得意,因為畢竟怎麼說,炙煌都是他自己的分身啊...

炙煌臉色鐵青到極點,身體氣得劇烈發顫。

眼睜睜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在眼前被人羞辱強占,卻又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他是又怒又恨;怒對方比自己強大,怒自己居然跟對方有死都脫離不了的血緣,恨自己的無能,恨明明近在眼前卻只能瞪眼含恨,看著對方對昭明進行掠奪施暴,看著他無助哭泣,卻無法伸出援手,什麼也做不到...

視線上下顛倒,嘴角鮮血淋漓,久違的性愛讓他身體是極度的不適應,鄭浩天每次的挺入都讓昭明深刻感受到內臟被擠壓的噁心感受,淚水隨著眼角及身上人粗暴的一波波律動而抖動滑落,瞥見炙煌發青的臉色及扭曲的表情,他瞳孔猝然收縮的發出凄厲慘叫:「啊啊啊!!!不要看!嗚嗚嗚...炙煌...不要看...」他用手臂擋住臉孔哭喊著,卻被鄭浩天扳開。

「你怕他看什麼,啊?」他柔聲的問著,眼神也是極盡的溫和,「怕他看到你淫蕩的一面之後不敢再要你?還是怕他等會也忍不住加入我的行列上你?」

昭明嘴唇發白的望著他那與聲音跟眼神不符的猙獰表情,發出一絲哭音,鄭浩天俯身吻去他的眼淚,在他耳邊低喃:「不哭啊...你知不知道你每次一哭我都會很難過?」他撤出昭明的體內將他攬進懷裡輕拍,表情恢復平靜。

「對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突然揚聲開口,讓在場的三人都嚇了一跳,「你難道從來沒有疑惑他...」偏頭朝炙煌方向點了下,望著昭明開口,「為什麼會長得跟我那麼像,可是卻有雙與你及相似的眼睛嘛?」

昭明搖了搖頭,臉上的恐懼已經到達極限。

鄭浩天輕笑,將他的臉孔扳往炙煌跟冰煉的方向,強迫他看著他們,然後輕聲宣布:「哎呀,沒有啊∼沒關係!我想其他兩人應該會很想知道吧!因為這樣一來也順便幫他們解了有關於你的謎底啦,嘿嘿嘿...他之所以會長得跟我那麼像卻有你的眼睛,是因為他啊,是我跟『你』的孩子啊...」

這句話轟的在在場三人腦中炸開,彼此臉孔上的表情盡收眼底,在發出絕望尖叫的同時,理智也面臨了完全的崩解...

驚駭的望著昭明跟鄭浩天,炙煌刷的失去血色。

「啊啊∼你們看起來很驚訝嘛!」鄭浩天佯裝驚訝的涼涼說著,鬆開了扣著昭眀下巴的手改去撫摸他的頭髮,「要不然你真以為這天底下除了雙胞胎以外,還會有其他真的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當然沒那麼神奇的事啦!」

「你的昭明,」他揪住昭明的頭髮猛扯了一下,一大把頭髮就這麼硬生生的與頭皮分家,「就是我用這些頭髮裡的其中一根做出來的...」他將那把頭髮舉到面前,張開手,任牠們飄散墜落:「複製品,一個小狐狸娃娃,只屬於我的。」

尾聲的話語語氣特別加重,帶有十足的宣告意味,昭明眼淚大顆大顆的自臉龐滑過,眼睛失去神采,被自己身世的秘密給深深打擊;冰煉一臉看到瘋子的表情,似乎是無法置信堂堂一個天帝居然作出這樣違反自然定律的事情;炙煌嘴唇抿的死緊,渾身不知是因為太過驚駭還是太過憤怒而劇烈發顫。

「唉!怎麼又哭了呢?真是的...」低頭瞧見懷中人哭濕的臉龐,鄭浩天嘴角彎起,對昭明那已成空洞的眼神跟表情露出憐惜,「不哭了好不好?我會消除他們記憶,讓他們不記得今天發生過的事情,不記得你,這樣你就不用擔心難過了,好不好?」

昭明聞言眼底掠過一絲生氣,睫毛輕輕顫抖,他雙手攀上鄭浩天的頸子將之緊緊擁住,小臉埋進胸膛哭泣。

「不好!!!!!」

「好......」

兩道聲音頃刻同時響起,面對昭明的投懷送抱及回答,炙煌的表情因為不可置信及憤怒而扭曲。

「昭明,為什麼?!」他無法克制的吼了出來。

昭明咬住嘴唇望著他,沒有回答。他能有選擇說不好嘛?沒有,當然沒有...

以炙煌跟冰煉的狀態,如果他任性的說出不好,以鄭浩天那樣陰晴不定的脾氣,他們會有什麼下場他不敢想像,即便兩人其中有一個是他的親生孩子也是一樣...因為他很清楚在那個人的世界裡,是沒有所謂的血緣牽絆這回事,他並不會因為炙煌是他的孩子就手下留情...

兩人的相識相遇,對彼此而言就好像是場美夢,一場為了彌補心底遺憾而出現的美夢,只可惜再美的夢終究只是夢,總有一天會醒,可是卻也沒想到會醒的這麼殘忍,這麼透徹,這麼讓人深深陷入打擊與絕望的深淵...

花了這麼長的時間繞了一大圈,最終還是回到原點,其實彼此在心裡都很明白,自己戀得最深的,終究還是那打從一開始就深植在自己心底,怎麼也無法磨滅的身影。

仔細回想彼此對對方所付出的所有溫柔寵愛,所有任性依賴,所有愛戀情感,一切的一切,有幾分是給予對方,又有幾分是給予那兩個橫在他們之間的人呢?

每當這樣一想,心裡就會痛苦不堪,可是...

「炙煌...」昭明緊緊的盯著他那扭曲的臉孔輕聲喊著,聲音已是啞不成聲:「...『再見』了」
可是明知即使是如此,他還是心甘情願的沉溺啊...

炙煌聞言震了一下,蒼白的臉孔雖然依舊僵硬扭曲,可眼底卻快速閃過一絲釋然。在那道別話語竄入腦還的瞬間他懂了昭明的用意,他懂對方為何選擇回到鄭浩天身邊,因為對方根本沒有選擇...

以現在自己跟冰煉兩人連動都不能動的狀態,不要說將他自鄭浩天手中奪回來了,連自保都有問題!這樣的情形怎麼容得他選,用膝蓋想也知道鄭浩天絕對不會是那種會因為自己是他的孩子而饒過自己的人種,更不用說冰煉是他最恨的人跟他最想得到的人所生的孩子了!!因此為了要保住他跟冰煉的性命,就算昭明不想,也沒 法說不...所以...

「是的昭明,我們『再見』了...」他闔上雙眼,任那因為不甘及憤怒的淚水落下,顫聲道別。

對於兩人的道別鄭浩天並沒有感覺有什麼不對,他低頭對昭明那一望向他的臉孔笑了笑,然後右手一伸,中指屈起,拇指壓上,一顆約高爾夫球大小的銀色光球浮現與上端,對準炙煌冰煉兩人方向彈去,光球在被彈出的瞬間快速分裂成兩半,並且以眨眼的速度擊中了兩人的眉心,融進腦中,消除了一切關於今天,還有關於昭明的所有記憶。

所以不是永別而是再見,因為深信彼此一定還會見到面,不論在何時何地,是否變換了容貌,只要他們一相遇,便會互相吸引,毫不猶豫的與對方一起墮落,就像開始時那樣,打從心底自願當彼此心裡那人的代替品,即使知道這只是在互舔傷口也要緊緊相依在一起...

因為早在兩人互相許下約定的那一刻起,就算命運沒有他們牢牢的扣在一塊,他們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經不能沒有對方了...

******

宛如做了一場惡夢一般的猛然睜眼醒來,炙煌下意識翻身的想要抱住身旁某樣東西,可卻出乎意料的撲了個空。呆愣的望著那空無一人的床位,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好似少什麼...

經過一番匆匆梳洗,他推開房門踏入客廳,不意外的看見冰煉已經起床坐在沙發上吃著買來的早餐,還有破了一地的落地窗玻璃,走到桌邊順手拿起那看起來很礙眼的紅色紙鶴拆開來看了一下,眉頭立刻大皺。

上頭那歪歪扭扭鬼畫符,看起來勉強算得上是國字的東西,一看就知道是猶利爾寫的。不過千萬不要嫌棄上頭的字如何難看,因為要是被炙煌聽見了,他會很嚴肅慎重的告訴你,這已經是猶利爾三年來寫過的眾多紙條當中,最能看能讀的了。

「他走了?」在炙煌花了十分鐘解讀出紙條上的內容之後,終於吃飽喝足的冰煉打了個飽嗝發聲詢問,痞痞的樣子看起來很欠揍。

「是啊,」他將那張紙擱回了桌上,然後一屁股坐到冰煉旁邊的空位開始享用早餐:「如果我解讀沒錯的話,照他上面留言所說呢,他是在昨天跟我們分散的時候,不幸被他們國家也在附近晃著尋人的國王給逮到了,不過又說要我們不用擔心,他家國王陛下不會真的處死他,頂多只會給他一些重教訓...然後要我們不用太想他,但是如果真的太想他的話,就照他在上面附上的那段他在他們國家的地址去找他,拜訪他,而且禮物一定要帶,因為他們那邊的人一向都喜歡來自異界東西...」

冰煉嘴邊剛點燃的煙掉到腿上。

「哇啊啊啊啊∼∼燙燙燙!!!」他大叫,急忙將那隻煙撿起丟進煙灰缸裡弄熄跺腳:「可惡,那傢伙可以再過份一點!我們昨天一整晚在這邊替他擔心的要死,而他這死傢伙卻在大清早弄破玻璃寄這種連鬼都不見得看的懂得東西,輕鬆愉快的通知我們他被抓回去了,還要我們不要太想他!!!真他媽的鬼才會想他!!!」

炙煌沒說什麼,只是靜靜吃著早餐。

猶利爾會這樣說就表示他絕對有事,雖然不會被處死但是重刑一定免不了,可是他卻又不願意拖他們下水,所以叫他們不要管,但是如果硬是要管的話就去上頭的地址---以他的猜想可能是猶利爾將會被關或是會逃去的地方---找他,還要記得要帶武器,因為他們那邊不好闖...

慢條斯理的吞下最後一口豆漿,炙煌自擺放在一旁的面紙盒裡抽了一張面紙抹了抹嘴,然後抓過一隻筆跟一張紙振筆疾書,同時對在一旁偷看他寫什麼的冰煉開口:「我記得你沒去過仙樹村對不對?」

冰煉點點頭,看著他將寫好的紙張折成小鳥的形狀。

「那我們過幾天找時間去那裡住一下,玩一陣子好不好?」他柔聲的說著,然後越過那碎落一地的玻璃走到陽台,將施過法變成小青鳥的紙鳥放飛:「我想你會喜歡那邊的,那裡是個很漂亮的地方,有很多很多魔界沒有東西,風景雖然比不過魔界,不過也具有一番風味;那裡的人很和善親切,河水清澈甘美,自種出來的蔬果無一不是碩大甜美...」

當然,那邊還有許多許多...他與那個人相依為命,一起共同生活了千年多的回憶...

嘆了口氣的念咒將落地窗修復,不知道為何的,他總覺得好像少了什麼,可是卻又想不起來...

到底,是少了什麼....?

第三章

仙界,玄天宮殿

「啊...啊...求你...我不要了...放過我..啊啊啊啊!!!」

一陣夾帶著哭喊及哀求的細碎呻吟在這間有著華麗雕飾及裝潢的房間中斷斷續續傳出,微風悄然自窗口溜進,頑皮的吹開了那由薄紗製成的美麗簾子,讓床上兩道緊緊交纏的身影赫然顯現。

在下方不斷被衝擊的白皙身軀上,佈滿了青紫交錯,怵目驚心的斑斑淤淤;已經乾枯的褐色血痕,被撕裂再結痂的傷口,以及幾乎遍佈全身白色的或乾或依舊濕潤的精液讓他這身軀的主人染上一種病態的美麗;修長卻傷痕累累的大腿被大大分開到極限,非自願暴露於空氣間的小穴因為他身上男人殘暴的入侵而紅腫不堪,那原本緊窒不已的地方因為男人日以繼夜不斷摧殘而變得鬆軟且艷麗;自穴口湧出的鮮血跟白濁體液隨著男人的推進擠出,流到了他身下人兒的股間及潔白的絲裐床單上面;被特製紅絲緊緊勒住根部的分身因為無法發泄的腫脹跟小穴被入侵所帶來的強烈痛苦這讓白皙人兒疼痛的流淚求饒。

可是,他越是這樣哀聲求饒,就越是引發他身上男人的獸慾。

男人聽到他的哭泣求饒聲不但沒有緩下停止在他身上的暴行,反而還狠狠賞了他一巴掌,同時更加用力挺進他的身軀,好像在對他示威表示他越是這樣求他,他就越非要將他整個狠狠貫穿才甘心。

「求什麼?!你現在才求我已經太遲了!我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在跟我上床的時候亂叫除了我以外的男人的名字!」男人面孔猙獰的說著,順手再度賞了一巴掌到那人兒已被打腫的臉頰上。

接著只見對方哀嚎一聲,捂住耳朵跟眼睛渾身顫抖,鮮血不斷自他的指縫中緩緩溢出。

胸口上下激烈起伏的望著他身下那不住發抖的人兒,在恍神一會後,男人才突然回魂的發現身下人的異狀,臉上立刻露出了驚恐。

快速撤出了他的體內,男人一把抓過那被他扔在一邊,上面沾滿血液跟體液皺亂不堪的絲被,將那捂著自己半邊臉孔跟耳朵不住顫抖抽泣的可憐人整個包起,然後轉頭對在門口守候的侍衛們暴吼大喚,面露焦急的要他們去傳御醫。

原來男人剛剛所用的手勁太大,竟然失手將他身下的人兒左耳耳膜跟左眼眼球打到爆裂!

「對不起...對不起...」顫抖的擁著那懷中流血不止的人,男人顫聲的道著歉:「不哭了好不好,在忍一下就不痛了...御醫馬上就到...馬上就到...」

聽著男人透出慌亂內疚的聲音,人兒並沒有停止哭泣,他只是不斷細聲抽泣著,緩緩閉上了他那依舊完好的右眼...

好痛好痛...痛到好像快死去那樣...抬頭望著緊擁著他的男人的臉孔,他突然感到眼框一熱,眼淚混雜鮮血舊這麼緩緩劃過臉龐流下,視線因為淚水的湧出及疼痛而越來越模糊。

「抱抱.....」眼前的人是誰,他已分不清了...

******

於是在稍微整理過公寓過後,炙煌與冰煉兩人就這麼整裝出發,施法來到了仙樹村。炙煌憑著腦海中的記憶花了一點時間帶著冰煉左彎右拐的來到了仙樹村的村口,可誰知兩人才剛前腳踏入仙樹村村口,一把極端銳利的匕首便朝著炙煌與冰煉飛來。

反手推開在身邊一時愣住反應不過來的冰煉,炙煌伸指將那迎面而來的匕首刀刃給夾住硬聲折成兩段扔到了地上。接著,他瞧見一個怒氣沖沖的年輕女子突然現身在他們兩人的前方,二話不說就是朝著他們扔出一顆綠色光球攻來。

皺眉伸手張開一張結界,炙煌將那光球彈向旁邊的稻草堆中使之轟然炸開,他望向那已經衝到兩人有大約十來步距離的女子,肚裡是滿腹疑問。

然而,正當他想開口出聲詢問時,女子卻比他早了一步開了口。

「大膽妖魔!你們是有何居心,居然膽敢闖入仙樹村!!」她指著炙煌兩人的鼻子大吼,清脆卻嚴厲的聲音透出一絲顫音。女子的臉孔在炙煌將她所投出去攻擊他們的光球給輕鬆擋下之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愕,但是隨著那驚愕逝去,取而代之的是她的警覺心更加提高,架勢宛如如臨大敵,因為畢竟能夠如此輕易將她的法術給輕易化解的人,據她目前所遇所熟知者是少之又少。

「呃?!妖魔??」兩人互相對看了一眼,炙煌跟冰煉怎麼也想不出為何眼前的女子會將他們兩人視為妖魔且還施以攻擊。

「我們既長得不像妖魔也沒有妖魔族的血腥味,姑娘你是以哪點來判斷我們兄弟倆是妖魔嘞?」

發言的是冰煉,他對眼前看起來十分嬌氣高傲的女人是沒什麼好印象。不過基於禮貌他還是用十分客氣的態度向她出聲詢問。

女子聞言冷笑。

「你們身上那麼重的污濁之氣跟妖氣,不是妖魔是什麼?!還不快快束手就擒,要不就休怪我不客氣!!」

說完便結起了手印打算再度對他們兩人展開新的攻擊,不過炙煌似乎沒將她放在眼裡。因為此刻的他目光已越過她的肩膀,落到了一位朝著他們方向緩緩前進的青年人身上,甚至已經舉起手對那人用力猛揮著。

「阿牛叔叔!!!」他出聲大喚,女子聞言當場一愣,立刻轉頭往他目光的方向望去。而那被炙煌喚作阿牛叔叔的青年人則是在聞聲之後,老實的臉孔上出現驚喜。

「喲喲∼∼這不是炙煌嘛!」看見了久違的炙煌,李大牛帶點沙啞的聲音透出歡喜的將兩步並作一步,跨大腳步的加快往他們的方向前進。

「叔叔?」望著李大牛與自己擦身而過,並且以十分熱情的方式給了眼前的男人一個大擁抱,然後開始忘我的寒喧起來,女子臉孔上透出不解。

「哎呀∼這個該不會是那個之前還在阿夫肚子裡的小東西吧?!居然一轉眼就長這麼大了!」親暱的拍著炙煌的肩,李大牛笑吟吟的偏頭看著站在炙煌旁邊長得跟大夫有幾分神似的冰煉,臉上閃過驚奇。

「來來,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啊?」

「冰煉...」面對李大牛熱情的態度冰煉是有些不適應,他臉紅了紅的小小聲回答,然後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望向炙煌。

炙煌笑了笑,緩緩開口:「這位是阿牛叔叔,是阿娘住在仙樹村時的好朋友...還不快喊聲叔叔?」

帶著笑意的聲音輕輕催促著,冰煉聽了立刻對滿臉和藹笑容的李大牛喊了聲叔叔,然後不好意思的露出了傻笑。

本來是打算帶冰煉去住仙樹村小客棧的炙煌因為受不住李大牛的熱情邀約,又加上冰煉在那一邊扇風點火,於是就這麼在兩人前後夾攻之下,他棄械投降,點頭答應在仙樹村的期間都留在李大牛家裡住下。

而經由李大牛的介紹,他們知道了那個對他們無故攻擊的女子叫做蒼艷,人如其名--艷麗,卻又帶著如同蒼空中翱翔的雄鷹之狂野感--她是高衡母親淚的姐姐的最小女兒,高衡的最小表妹,年齡同冰煉一般。

在知道炙煌他們的身分之後,蒼艷的態度立刻變得溫和了許多。她之所以會出現在仙樹村的主要原因是因為她的父母親同淚與戰兩夫妻出去旅行。因為不放心將她一個人留在她所居住的族裡怕她那烈性子會跟人起衝突,於是他們就將她託付給李大牛讓她留在仙樹村裡住上一陣子。

「好你個小子!你居然拿錢出來要付我?!你把你阿牛叔叔當什麼了,啊?!你們這樣千年難得才來一次,而且也不過才住短短幾個月而已,你還怕把叔叔家吃垮?!」

望著炙煌因為不好意思而漲紅的臉,李大牛對於他這樣拿錢(不用說自然是銀兩)出來放到他手上要他收下當夥食費的行為是又驚又怒,他這人是向來的出名老實不貪錢,對於錢財這種東西除非是真的必要,要不然他是絕對不會計較,再者炙煌跟冰煉兩人這樣難得才來一次,他好好款待他們都來不及了,更加根本不可能會收他們的錢!!

低頭看著那又被塞回自己手裡的銀子,炙煌臉由粉紅色轉成了深紅色,果然不論他自己怎樣極力避免,只要是在凡人世界一待久,價值觀跟思考模式還是在不知不覺間潛移默化,受到影響....

「對不起阿牛叔叔,是我失禮了...」他稍稍一用力將那錠銀子捏成了粉末,張開手讓之隨風而逝,露出久違的豁然笑顏:「那這段期間還請叔叔多多照顧了!」

李大牛望著他,露出有些欣慰又有些感慨的微笑。

「對嘛∼這才是我們仙樹村最受寵的孩子!來,快跟叔叔走吧,我想你阿姨她見到你們一定會很驚喜的!」

******

月光下,一道細瘦的影子長長的投射在那有著圓拱門造型的白色牆壁上。影子慢慢的移動,慢慢的移動。經過綻放著清甜桂花的樹下,有著潺潺流水的人造瀑布小池,有著紫色清蓮漂浮在上頭的水塘,然後在一道有著紅色屋瓦的高聳宮牆邊停下。

揚起頭望向那高到幾乎穿越雲端的牆,影子的主人舉起手結起了結界開始對牆發動了攻擊。

一刻內換了70多種手印跟咒語,動作熟練的令人忍不住認為他必定是這方面的行家。他每一發都結結實實準準確確的打在同一個位置,同一個定點,但是卻也每一發都不動原封,絲毫不減的全數被彈回。

然而,就在他被他打出的第100發的光球擦過臉頰吃痛的停下動作稍做休息時,一渾厚低沉且微微夾雜著怒氣的嗓音自他身後冰冷的響起。

「做什麼,你想要逃出去是嗎?」

一時驚嚇的急急轉頭過去,影子的主人臉露驚恐的整個人往後倒退了幾步轉身就是想跑。

眼中閃過一絲光芒,那嗓音的主人對著影子的主人伸手張開那映在牆上是結骨分明又修長纖細的五隻手指然後又猝然收成爪狀,沉聲喝道:「定!」

影子的主人整個人猝然渾身變得僵硬的無法動彈,他的眼神裡透出了濃濃的恐懼。

嗓音的主人見狀放下手慢條斯理的走到了他的旁邊。他舉起手的想摑眼前人一巴掌,但卻在見到對方臉孔上某樣東西時強忍了下來的悻悻然甩袖將手放下。

「放我走...」清亮卻脆弱的聲音自影子的主人口中吐出,那帶著顫抖的嗓音及話語令聞者心頭狠狠的便是強烈一緊。

「休想!!」無法控制的自薄唇吼出,嗓音的主人臉孔瞬間扭曲。他一手扣住了影子的主人那看起來纖細易斷的脖子,手指頭在那脖子上掐出了刺眼的紅色抓痕。

「你休想,休想!!我絕對不會再犯如同上一次一樣的錯誤大意讓你逃走!」

眼睛裡頭泛起了紅絲,他暴怒的又將手的力道加重,讓被他扣住脖子的人頓時漲紅了臉的眼淚開始自他的雙眼中流出。

「你以為我這宮牆的結界是為什麼而設?就是為了防止你趁我不注意的時候逃走!所以我告訴你,你這輩子休想逃離我身邊!!只要我活著的一天我就不會讓你離開我一步!」

「何苦呢...天...」呼吸不過來的吐出了這短短的話語,那人昏了過去。他的臉孔跟嘴唇因為極度的缺氧而開始微微的泛紫。

見狀立刻鬆開了手把他因為被施咒而僵硬的身軀攬入懷中,那被他喚做天的人將他緊緊的抱住。望著那懷中昏過去人的臉孔替他解了咒,鄭浩天的視線在對方那包著有濃郁藥味白布的左眼跟左耳流連。

「何苦...我也想知道我是何苦...」嘴角泛起苦澀,淡淡桂花香跟花屑隨著晚風的吹送而四散飄逸,抱著懷中的人循著之前追過來的路緩緩走回,他嘆了口氣,舉頭望向天上的月。

「明知自古多情空餘恨,卻依舊無法不多情...」他喃喃自語,眼淚自臉龐滑下,「可如果能讓我重新選,我想還是會豪不猶豫的選擇愛上你...畢竟我已經跌的太深,根本沒有辦法再放開了...」

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中午吃飯時間,李大牛一家三口加上一個蒼艷,一個炙煌跟一個冰煉,使得本來還算寬大的飯廳頓時間變得有些擁擠且熱鬧滾滾了起來。李大牛的妻子是花仙,名叫鳳蓮,同李大牛是青梅竹馬,媒束之約。她的個性活潑開朗熱情好客,當她見到炙煌跟冰煉兩人並得知他們兩人要在這裡住上幾天時簡直是高興的差點沒暈倒!

在炙煌還是嬰兒的時候就常常被她抱在手裡玩,每次大夫藥出門去採藥時也都會將炙煌托給她照顧,所以說炙煌可以算是她一手帶大的。李大牛的兒子叫杭,他有張遺傳自李大牛的老實臉孔,個性也如同李大牛般溫和和善。現在的他目前在上仙界擔任文官,是仙樹村新出的文狀元。

經過幾天的相處下來,原本不熟識的幾人就這麼開始熟了起來。細長上揚的鳳眼眨也不眨的盯著坐在炙煌身邊的冰煉,細細的望著那高挑的身軀及美麗又融合英俊的臉孔,蒼艷夾著菜到嘴邊的筷子就這麼停頓了半響。

也不知是因為那視線過於炙熱 還是對方原本就打算抬頭另夾新菜,原本一直低頭嚼著紅燒肉的冰煉在蒼艷直直盯著瞧到發呆的時候頭突然抬了起來,而且視線還剛好與她對上。在兩人臉孔上都閃過一絲愕然之後,蒼艷當場宛如做了什麼心虛事情般的臉漲得通紅,快速低下頭去就是猛扒著飯。

將一切看在眼裡的李大牛夫妻兩人跟炙煌則是通通裝做沒見到的繼續嘻笑吃飯,而李杭則是臉上閃過淡淡失落的低下了頭默默的喝著湯。

面對突然變得氣氛有些奇怪的大家,勉強算是當事人的冰煉是完全狀況外露出一臉不知道發生何事表情的伸手夾過一塊糖醋魚放回自己的碗中再度低下頭細嚼慢咽了起來。

接著在用過午飯休息了一陣子之後,炙煌丟下一句出去辦事一趟,然後在大約兩個時辰過後抱了一包長條狀不明物體又回來之後,他就帶著冰煉開始到仙樹村四處去亂晃。

蒼艷望著他們兩人出去的背影,又不自主的失神了起來。手邊的梨子就這樣啃到了一半又停在了嘴邊痴痴的發起呆,看得一旁的李杭心裡又是好一陣的失落。

踏出了李大牛家往東河邊走去,炙煌打算採些橎桃當作仙樹村一遊的戰利品。然而就在他與冰煉兩人到達東河邊時,他們卻赫然發現一個人渾身濕淋淋的倒臥在河床邊,而且渾身是血...二話不說的便將那人抱起帶回李大牛家,經過大約的清潔跟包紮那原本渾身染血的人面目漸漸浮現。

「好慘啊...」幫忙清理的蒼艷在看見眼前人臉孔上的猙獰燒傷忍不住的捂住了嘴,她漂亮的眉頭都緊緊的糾結成一團,眼中泛起了不忍的淚光。玉手拿起剛剛浸到熱水盆裡洗浸擰乾的染血白布,輕輕的為這個可以說是體無完膚面目全非的人擦拭著身上傷口上的泥物。

那人的髮被燒焦了好一大半,臉孔跟身體部分也被都嚴重灼傷。在破爛不堪衣物下的身體是數不清的新痕舊傷,雖然已經在經過他們包紮後沒有在持續滲血,但依舊可以隱隱見到那自傷口之前所滲出的血跡。

「讓我來吧。」眼看那拿著白布的手就要擦到腰際,炙煌突然出聲抓住了沒有停手想要繼續往下擦的蒼艷的手,溫和的對她笑了笑。

「男女授受不親,你一個黃花大閨女不方便的。」

很含蓄的道出話中的意思,蒼艷聽了艷麗的臉孔屆時漲成了豬肝紅。接著只見她羞的慌了手腳將布胡亂塞進了炙煌手中然後便是轉身跑了出去。

見她跑了出去,站在冰煉身邊的李杭也追了出去,而冰煉則是嘟嚷著說水髒了要去換盆新水然後便將那擺在凳子上的水盆端了出去。

見人都走光了,炙煌動作輕柔的在床邊坐了下來。他望著那個身受重傷且昏迷不醒的人,心裡是沒由來的揪痛。因為眼前的這個人給他一種沒由來的熟悉---儘管他的臉孔已經傷到看不出原貌。

「一定很痛吧...這麼重的傷...」喃喃的替他繼續擦拭著身體,他發現他的手居然有些顫抖,而聲音也莫名的有些哽咽。在他還沒來得及意識到自己臉上的濕熱物是什麼時,他便見到了床上那人的眉頭痛苦的揪起。

「痛...」虛弱無力的聲音自那佈滿傷痕的唇中溢出,那人本來安靜擺在身邊的雙手開始大力揪緊床單不放,似乎是被困在了惡夢裡。

「好痛好熱...不!!我不要死...我不能死!!我都沒有見到他...我怎麼可以...」在一陣痛苦的囈語後,話語猝然停止。那人猛然睜開眼睛的將眼珠瞪大到宛如銅鈴般的直勾勾的望著床頂如同剛自一場可怕的災難中逃出而飽受驚嚇的在床上大口喘息。

接著,那人帶傷的臉孔突然扭曲了起來,冷汗頓時布滿了他的全身。他那萬分痛可的表情讓人看了是痛不欲生。

「你醒來啦,很痛是不是?」炙煌見他痛苦的樣子立即感到十分不忍的溫和開口問著,可卻殊不知他這麼一開口卻讓床上的傷者立即渾身緊繃到了極點。

眼見床上人身體這樣突然僵硬的情況有些不對,炙煌又很好心的立即彎身低頭將臉湊到了那人的面前,伸手去摸摸他的額頭看他有沒有發燒。可他卻怎麼沒想到他這樣的一個好心舉動卻引來了床上人的心底恐懼及一陣震聾欲耳的驚聲尖叫。

「天啊!這是怎麼一回事...」眼前的景象讓一臉驚嚇的冰煉是整個人愣在門口。

原本小心翼翼端著熱水走在走道上的他,在聽見尖叫聲之後即刻就把手上熱水盆隨手一拋,火速趕到炙煌跟那個傷患的所在位置,可是當他踏進房門的那剎那時,卻怎麼也沒想到會見到這樣一番情景---一隻毛被燒的東禿一塊西禿一塊,面部、尾巴、四肢都各有著不同程度燒燙傷的白色狐狸死咬著他哥哥的手臂不放,而且還是邊咬邊哭!

「你問他...」被咬到手臂可以說是血流成河的炙煌一臉無奈的看向冰煉說著,伸手拍了拍那隻死咬著他不放的狐狸的頭。

「小傢伙你咬夠了沒,你在不放手我就對你不客氣啦!聽到沒!!」語氣中透露出凶狠,炙煌在說的同時還外加佯裝殺氣凝重的惡狠狠瞪了一眼,讓那隻狐狸嚇得立刻鬆了口,一溜煙的縮到角落去可憐兮兮的發抖。

在對方鬆口之後手臂所承受的壓力立即驅散,可痛感卻也緊跟在後襲捲而來,鮮明的令他有些不適應,動作利落的按住手上的傷口讓血的流失速度減緩,他轉頭看著那隻縮到角落低低哀鳴的狐狸,眼中閃過憐憫。

「快把手拿開,我幫你上藥。」冰煉瞧見他手上的傷口之後面露焦急的說著,以三步倂做兩步的速度奔到了床邊,將懷中會隨身攜帶的傷藥拿出打開,倒了些在炙煌的傷口上,傷口在眨眼間便癒合消失不見。

見到傷口癒合之後冰煉是鬆了口氣,可當他打算要將藥瓶收回懷裡時卻見炙煌把那隻縮在角落,傷的很重的狐狸抱到了腿上,並且將那藥自他手中取走打開,開始將藥粉灑在狐狸的傷口上幫牠治傷。

「哥你這是在幹嘛!!牠這樣恩將仇報咬你,你還對牠那麼好?!!」冰煉哀嚎的看著那狐狸的傷口全都在瞬間復原,只剩下那些被燒得焦黑難看的毛髮證明牠曾經受傷過。

「不要這樣嘛,冰煉∼難道你忍心看牠這樣忍受燒傷的痛苦嘛?再說那也只是小傷口而已,沒有什麼的。」炙煌淡淡的回著,溫柔的摸了摸狐狸的頭。

聽見他語氣中所透出的堅持,原本還想要反駁的冰煉只得將到口的話又硬生生的吞回肚子裡,悻悻然閉上了嘴。

見冰煉撇下嘴不再說話,炙煌笑了笑,同時將藥瓶塞好還給冰煉,然後將那在他腿上發抖的小傢伙抱起舉到空中與他的視線平行。

他的眼睛在見到對方那雙眼跟臉孔時微微睜大了些。漂亮的琥珀,與那個人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孔,只不過...那雙漂亮的眸子已有一隻已經殘缺。

「瞎了...怎麼會...」喃喃的望著那黯淡無光的左眼珠,炙煌不知為何的心泛起了痛楚。

「你不是天...?」望見那雙似曾相似的瞳子裡有著自己的影子,狐狸是砰然心跳。

牠的臉孔露出了迷惑的打量著眼前人的臉孔,想從對方臉上找出破綻。然後就在經過了牠的鼻子跟牠觀察眼前人的動作行為之後,牠確定了這個將牠溫柔抱著的男人不是牠心裡所懼怕的男人,而是另外一個,心裡頓時泛起了滔天的喜悅。

「我逃出來了...」狐狸的右眼散發出了興奮的光彩:「我真的逃出來了...我真的成功逃出來了!!啊啊啊∼∼∼耶耶耶!!」

牠激動的跳上跳下動來動去,然後就在炙煌被他那些莫名其妙的話搞得一頭霧水,還沒來得及開口問是怎麼一回事時,牠就突然碰的一聲變成人形讓嚇得炙煌當場愣住。接著就在他還沒來得及看清對方的樣貌時,他就感到一雙有點涼涼的手臂緊緊環住了他的脖子,耳邊也同時傳來了陣陣的激動嚎啕大哭。

「我終於逃出來了...嗚嗚嗚...太好了...我再也不要回去了...嗚嗚嗚...」

聲音是這樣慘烈,聽到他這樣的一番話跟哭的凄慘的聲音,炙煌跟冰煉兩人面對這樣突然的情形很顯然是措手不及,只見他們兩人互看了對方一眼,臉上皆露出了不知所措,而對方微涼的體溫,熟悉的味道跟觸感更是讓炙煌沒有來的一陣心慌。

他嘆了口氣的伸手輕柔拍懷中這個死摟著他脖子不放,還把頭埋在他頸子邊哭的唏哩嘩啦的人,喃喃的開口安撫:「好好...不要哭,不想回去就不要回去,你可以留下來...這裡的人都很好的,沒有人會趕你走的。」

「真的嗎?」聞言停止了哭泣,狐狸將臉孔自炙煌的頸邊抬起與他面對面平視,牠自對方眼中見到了自己臉孔所浮現的驚訝。

「真的。」溫和應著,看著眼前人,炙煌不自覺得伸手撫上他的臉龐,眼睛細細的端詳,「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聲音有點激動,有點顫抖,他不明白自己內心為何要如此的波濤洶涌。是因為眼前的這張臉孔長得像他心裡一直默默愛著的那個人,還是因為...

「昭明。」帶著鼻音的嗓音輕輕說著,漂亮的瞳子因為淚水的滋潤而泛著光澤。到頭來,他還是選擇用告訴他這個名字,因為這個名字是他替他取的,一個他很珍惜很珍惜的名字...

「我叫做昭明。」

「炙煌...我叫做炙煌。」抿住自己嘴唇的回著,炙煌發覺當他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他感到心底似乎有什麼東西開始破裂粉碎了。

感到莫名的百感交集,他低下頭吸了口氣,長長的眼睫不住抖動。胸口似乎有什麼東西梗著令他難受的一時喘不過氣。

「昭明昭明...」不自主的喃喃低喚,炙煌的聲音變得沙啞乾澀。眼淚,就這麼奇異的落下。

淚珠落到了坐在他腿上的那個人的手心讓那人顫了一下。

接著,就在他感到自己的臉孔被溫柔扳起然後一個略帶粗糙感的東西印上他的嘴唇時,炙煌聽見了一句小小聲的話語。

「找到你了...」

眼睛在聽見那句話時瞬間睜大,炙煌吃驚的看著眼前的昭明一時間說不出話。

「哥,他怎麼...」話語在望見那與大夫有著一模一樣面孔的昭明時自唇邊逝去,不過冰煉心裡其實沒有表面露出的那麼震驚。不知為何的,彷彿在他心裡早就知曉這個叫做昭明的人長相跟他母親有多麼相似一般,當他在見到昭明轉過頭望向他的那剎那時,他心裡所感到的驚訝也只有那麼一瞬。

纖細的手臂依然是摟著炙煌的脖子死緊,望著他嘴上已經結痂跟臉上恢復卻依舊留下了淡淡燒疤的傷口,炙煌在瞬間突然覺得那些傷口很刺目,刺目到他不得不移開眼睛以免因此而窒息在那沒由來的濃濃自責裡。

「不要這樣勒著我,我快不能呼吸了。」隨便找個藉口將那緊摟著自己頸子的手臂,他其實沒有責怪的意思,只是不知何故的那雙明明是偏涼的手臂卻讓他感到如同火焰般的燒燙。

胃在翻攪且隱隱作痛,因為莫名的自責而心痛,雖然他不知自己為何會有如此的感受,但是他可以確定眼前的這個人能夠很成功的引起他不輕易對陌生人表露出的友好及溫柔,就如同那個人一樣。

不過他的這番話語由昭明聽來卻似不耐與責備,於是後者鬆開了手的變回狐身再度縮到床邊角落,垂下耳朵耍起陰暗自閉。

「我沒有責怪的意思...」伸手攔腰將縮在角落的昭明又抱回自己腿上,這樣的動作是這樣熟練及理所當然,炙煌溫柔的摸著那帶著焦黑的毛髮,然後露出一臉想到什麼似的轉頭對被他晾在一旁的可憐冰煉緩緩開口:「冰煉,你不是說你去換熱水的嘛?水呢?」

「呃...打翻了...因為我剛剛聽見你這邊發出尖叫聲想說是不是發生事情了,所以我也一時顧不了那麼多的就把水扔在走道...」

故意裝傻忽略炙煌那皺起來的眉頭及露出不高興的臉孔,冰煉乾笑的對他說他現在再去重新端一盆來的急急轉身溜了出去。

感到身上衣服被拉扯,炙煌收回目光的低下頭望著咬著他衣襟的狐狸,臉上很自動的就露出了溫柔笑意。

「做什麼啊?」

「抱抱...」昭明瞇起眼的說著,濃濃的睡意自他那有光澤的右眼裡透出。

帶著訝異的看著懷中正在對他耍任性的小東西,心裡猶豫但是手跟口卻彷彿不是屬於自己的自動動起的將他抱進了懷裡,開口低低的在他左邊耳朵哼著曲子,輕拍搖晃著身軀哄他入睡。

「...我左耳聽不到。」

聲音有著鼻音卻很平靜,似乎對這個事情已經抱持了平常心,倒是炙煌在聽了之後身體顫了一下,下意識的將他摟緊了些。

突然有股酸意自鼻腔裡嗆了起來,眼框也因為這酸楚的感染而開始泛起了水氣。這樣激烈的痛他除了小時候那次聽見高淚跟他述說那個人是如何被鄭浩天及他的天后他們殘忍孤立攻擊,甚至差點將之置於死地時嚐過之外,便再也沒有過了...

而如今他卻為了他懷中的這個他不認識的小東西再次重溫一次,一樣的痛徹心扉,亦或是更甚一些?他不清楚,他只知道他現在痛得幾乎無法呼吸,而且是心底所湧起的憤怒是前所未有的!

「對不起...」炙煌過了許久之後緩緩開口,聲音已是啞不成聲。

昭明沒有出聲,只是往他懷裡再鑽進了些。一切都是值得的...他想,放鬆的閉上了眼。

可是不知為何的,在眼睛陷入一片黑暗的瞬間,腦海裡卻開始浮現起現在遠在上仙界,自己千方百計想要逃開的男人孤寂傷心的身影...

明明是一心一意的想要自那人身邊逃離,可卻又在真的逃開的時候開始犯起思念,結果到頭來,人是逃出來了,可心卻沒有跟著一起,依舊遺留在那裡。自己是不是好傻呢?是不是...?

******

日子又再度快速飛逝,很快的,一個月就這麼無聲無息的過去了。

天空泛起了白光,在炙煌將手中的兩隻紙鶴施法放飛出去的同時,昭明也正好自床上醒來,然而,此時他所見到的,是不同於平常古服穿著,以現代裝扮,並且已整裝待發準備離去的兩人。

「你們要去哪裡?」聲音裡透出驚恐,他急急自床上躍起的撲進正好走到床邊的炙煌懷裡,讓炙煌有些措手不及。

感到懷中所傳來的陣陣顫抖及急促的呼吸心跳,炙煌低下頭望著那在他胸口已經抬起那張漂亮狐狸臉的昭明,心突然一緊。他真的不喜歡看見他臉上有恐懼...

「我跟冰煉準備要回去我們所居住的地方,因為我們已經再這裡待太久了...」他安撫的說著,輕拍對方的背。

「你們不是住在這裡?」望向站在旁邊聞言搖著頭的冰煉,昭明立刻又將頭轉回,仰頸看著炙煌,他那雙杏眼眨阿眨的透出了慌亂:「所以你們等下就要離開...那我怎麼辦...」

見到他那泫然欲泣的表情,炙煌皺眉的咬住了嘴唇。

「你跟我們走。」他說著,然後看向了冰煉。

「你可以跟我們一起住。畢竟你是我們救起的,如果把你托給阿牛叔叔的話我會很過意不去...反正我的公寓多住一個人沒有問題,因為有兩個房間,對吧,冰煉?」

最後面的話語語氣刻意的加重,言下之意就是要冰煉讓出他現在所睡的那間較大間的客房,改去睡另一間小的。

瞥見炙煌眼中那完全沒有商量餘地的銳利眼神,臉垮下的冰煉只能一邊悲泣的收起臉上不甘願的表情,一邊乾笑的說對。

「所以你跟我們走,好不好?」見冰煉在自己『淫威』之下被迫點頭開口答應,炙煌輕輕的勾起了微笑,他的聲音在轉過頭看著昭明那淚汪汪的眼睛時自動放柔,連抱起的動作也是溫柔至極,彷彿他抱著的是一件稀世易碎的無價寶物,而眼神,更是無盡的憐惜。

「反正你也沒地方去,不如就跟我們走。我會保護你照顧你不讓你被欺負,你說可好?」

昭明望著他,喉嚨突然有些哽,鼻子也變得有些酸。這樣令人心碎的溫柔,令他感動的難受。就算已經不再記得,下意識的動作及表現還是一樣,這樣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好...」

旭日已完全東升,天空已完全轉亮,在攜著大包小包對村裡人們道別的同時,蒼艷也鼓起勇氣,不只以半強迫的方式將她花了許多時間跟心血,笨手笨腳縫出來的香包送給了冰煉,同時還結結巴巴,凶凶怒怒的跟冰煉要到了聯繫的方式跟地址。

看著蒼艷滿臉歡欣的將那小紙張小心翼翼的收進懷裡,站在一旁不時注意著蒼艷的李杭臉色立刻黯淡下來,沮喪不已;炙煌一臉竊笑的拍著冰煉的肩,意有所指的說他走桃花要小心了,害他當場臉色立刻由紅轉白,望著手上的香包露出苦笑;昭明見狀以詢問眼神望向炙煌,炙煌則搖搖頭,眨眨眼表示這個要保密不能說。

於是就這樣,他們兩人一狐,在眾人的歡送注目下帶著來之前所沒有的大堆禮品,一邊揮手一邊踏離仙樹村口,穿越仙樹林,來到樹林邊緣,回到了人間界....

第四章

奢華的大殿中央有一個小小瘦弱的人,他傷痕累累。白色的長衫染滿著鮮血,很刺眼,讓他心頭一陣糾結。那蒼白卻美麗傲然的臉孔上有著極度憎恨的表情,那滔天的恨意似乎想將站在他眼前的自己給活生生肢解。

鄭浩天,你好大排場!如果你同你的天后只是因為之前的事情生氣想要給我個下馬威大可不必如此多禮...為何不乾脆給我跟我的孩子一個痛快好顯示你們這些上仙界的人有多麼慈悲呢?!

我不是真的想要傷你... 我只是...我只是想要保護你所以才會出此下策...

急急上前想要將那人扶起開口向他解釋,可那人及大殿卻在眨眼間自他眼前消失,轉換成了有著皎潔明月夜空且飄蕩著陣陣桂花甜香的院子。他看見自己的手緊扣著那有著一樣美麗容顏,卻是完全不同人的纖細頸子,讓那人因為無法呼吸而漲紅了臉。那被帶有濃厚藥味白布所包住整個左臉的臉孔是那樣的令人痛心,令人不忍。

何苦呢...天...他聽見對方微弱的聲音輕輕的問著。

何苦...你問我何苦... 我只是不想要你離開我!我只是渴望你...

「...想要你愛我而已」睜開眼入目的是熟悉的黃色帳簾,鄭浩天發現自己又是滿臉的淚。

近幾日都是如此。

自從那日他故意假裝出宮不在殿內,同時撤掉所有看守人讓昭明闖陣放他離開之後,他便常常做這個夢。

其實昭明闖陣的那天他並沒有離開殿中,而是消除了自己的氣息躲在暗地裡看著那瘦弱人兒硬闖結界跟陣局而被燒的遍體鱗傷,當他看到對方被自己親手設的封陣給傷成這樣不堪入目時,他曾經有那麼一絲惡意的希望要是對方就這樣因為闖不過,被封陣弄到傷重而死掉該多好!因為最起碼他死還是死自己的地方,自己的眼前,而不是別人的懷裡...

「好冷啊...」捂住臉孔,他側身曲起膝蓋將自己整個人縮成了一團躲進了鵝黃色的柔軟絲被裡。雖然室內明明就是暖和無比,但是他就是覺得寒冷不已。因為那冷的不是身體,而是心。臉上的淚他懶得去擦,一個人的冰冷大床令他感到寂寞。

一向不缺床伴且天天換侍寢妃子小官的他曾幾何時開始不再讓其他人上他這張床了?自從放那人離開之後,他還是如同平常一般在溫柔鄉裡流連忘返,可是總是覺得好像少了什麼。看著那些用著熱切愛戀目光明望暗窺自己的神仙美人們,總覺得是如此的虛假且不適。

如果...如果哪天自己再也不是天帝,再也沒有現在這付容貌了,他們會不會依舊用著這樣愛戀的眼神看著我,用他們最甜最能打動人心的聲音對我說愛我嗎?

他給自己的答案是否定,因為他從那些人布滿愛戀的眼裡下看見隱隱卻赤裸裸的權利慾望。不論男女,每個人都想要登上他那自從彩蝶死後便空下來的天后之位。這樣諷刺,這樣難堪,他們都不是真的愛自己!!

就好像當初那個生下他的女人一樣,為了要得到天后的位置才生下自己!為了要自己能夠登上天帝這個位置而逼迫自己去學習一切自己不想要學的事物,逼迫自己一定要在那個男人面前展露最強的一面好可以吸引住那人的目光,將天帝候選人的位置給自己!

其實他一點也不想要當天帝!如果可以他寧願當個平凡的仙,甚至是一個平凡的人!這樣的沉重負擔他不願背負,當了萬年多的天帝他已經開始喘不過氣!他想要自由!

他其實一直很明白的,那個女人,他的母親從來就不愛自己!自己對她而言不過是個利用品,一個幫助她登上后位的利用品!就算沒有登上后位,她在自己登上天帝之位後也依然可以穩坐那太后之位,掌握她一值都很想得到的權力!所以他才會在登上天帝寶座之後就將那女人毒殺!因為這樣冰冷無情的母親不要也罷!

同時也都是因為拜那女人所賜,讓他不想也不敢輕易愛上人。甚至繼而開始養成了在花草叢中穿梭流連,花心假意不願付出感情的習慣。因為他是那樣的怕,怕這些在他面前口口聲聲說愛他的人們其實都只是想要他所擁有的地位及權力,想要藉他一腳升天當鳳凰!

而一直以來向他顯示的事實也是如此。每個接近他的人都是這樣,因為他的身分,因為他的容貌。愛他只是佔一小部分,他們真正所想要的是他身旁的耀眼身分位置及力量,所以令他更加的不敢去愛也同時漸漸喪失忘卻了如何去愛。

可他自己,卻毫無自覺。因為已不懂去表達愛意,去愛一個人,所以他才會這樣傷害那兩個本是同體的美人。那兩個在鄭浩天他們眼裡難得見不到權力慾望,只有最清澈美麗,滿滿愛意的人兒。

他愛他們,很愛很愛。

「可為什麼你們都不愛我...不論是你,還是他...為什麼?為什麼?」低啞的聲音輕輕喃喃反反覆覆,可惜就是沒有人回應。

「我想你...好想好想...我到底該怎樣做,你才會愛我,眼中才會只剩下我?」伸手撫著那空盪冰冷的床位,他已開始有著哭音的低喃輕問。

之後聲聲的啜泣開始在那獨自的反覆問話中斷斷續續出現,只有在這無人時刻,夜半時分他才敢這樣曝露出自己的軟弱。

生在無情帝王家,坐上無情帝王位。作為帝王,他就必須要無情無義。

其實放走了昭明就是因為他想抽身放手,可怎知這樣的舉動反而讓他對他是越陷越深,越來越難以自拔...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
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早知如此絆人心,還如當初不相識。

******

早晨醒來依舊是如同往常一般,習慣性的往自己床旁的另一位置摸去,那自指尖傳來的溫軟觸感,讓他在觸到碰的剎那得到種安心的感覺。

睜開眼輕手輕腳依了過去,炙煌發現對方縮成了一團,卻依舊緊閉雙眼熟睡,裹在棉被裡的纖細身體有些微微發顫。

冷嘛?眼睛彎成了漂亮的新月,他靠過去伸出手將那人圈進了自己懷裡。而那人則在感到對方懷中溫暖後立刻宛如遇人雪中送炭般的死命往他懷裡縮,細長的手指更是緊緊揪著他的睡衣不放。

怎麼會這樣冰?!他想,眉頭有些輕輕的皺起,瞬也不瞬的盯著懷中人的甜美睡臉。長長的眼睫輕輕抖動,原本因為寒冷而皺起的眉間現在已轉為平滑一片。小巧的鼻子有些紅,臉頰上也沾滿了淚水,看來似乎是因為做了惡夢而哭過。

而且他還發現懷裡人不單單只有手很冰,連下面的兩隻細嫩的光腳也是冰凍如雪。似乎是因為血液流暢的不好所以導致了手腳冰冷。

等會上完課之後一定要去中藥店買什麼補血的中藥包回來燉!暗暗的想著,然後感到對方將那雙冰涼涼的腳掌伸到他的小腿上取暖。在那雙冰冷冷的腳觸及他時他微微的縮了一下,無奈的笑了笑,炙煌伸手替懷中人擦去臉上淚水。

自從將昭明帶回家的那天起,每天早上醒來一定都會看見他睡在自己的身邊---冰煉告訴他那是因為自己每天晚上半夜都會起來跑到客房裡將昭明給抱回房間睡,所以他早上起來才都會看到人家在他身邊。

而且他說完後還露出一臉賊兮兮樣子又補上了一句,說什麼喜歡人家就不要來這套,直接讓人家睡進房就好啦∼∼∼幹嘛還這樣晚上大費周章跑來跑去!聽得他當場就是賞了他一頓粗飽!!

不過其實說的人無心可聽的人已是驚嚇不已!因為炙煌對他所說的這番事情可以說是完全沒有印象,也沒有記憶---雖然冰煉跟他再三強調發誓,說他看到自己是睜著眼睛的走進客房將昭明抱回房,而且有時候還會凶巴巴的瞪他問他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覺,是不是想要自己把他趕回魔界去云云,聽得他是心驚肉跳!!  

為什麼會這樣...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因為他很明白他一定認識眼前這個人---不是在仙樹村那時,而是在更久之前---因為他對他的感覺是這樣的熟悉,而對方也對這個家的環境及自己也是異常的了解,可偏偏他們就是什麼也想不起來!

「昭明,昭明...起來了!」

看了下床邊的鬧鐘也快9點了,離他上課時間還有3個小時。炙煌想起身做個準備卻被懷中人的手腳給纏個死緊,沒辦法只能將對方搖醒希望他可以藉此脫開,要不等會他們三人全都要餓肚子餓上一整天---因為昭明只會煎蛋煮泡麵煮水餃,冰煉則是完全不會煮飯(雖然他完全不介意吃生肉,因為在魔界他常做!),讓他們兩人出去買東西吃又會迷路然後把錢花到一些奇怪的地方去!!---所以不得已祭祀五臟廟的工作就落到了悲慘的炙煌身上。

試圖邊叫邊扳開那看起來一用力就會斷裂得纖細手指,可誰知越扳越對方卻抓的越緊!不要看昭明一付弱不經風的樣子,其實他真的使起力來也是挺難應付的,不過當然是不包括炙煌在內。

「吶,要是你在不放手你們兩個今天就在家裡餓肚子囉!」知道他已經醒了只是在賴皮,炙煌語氣變凶的祭出壓箱法寶---食物來威脅。果不其然,對方立刻睜開了眼。

「鼻要啦∼你今天鼻要去...翹課嘛!我知道大學不點名的不是嗎?」手腳並用的整個人貼到了炙煌的身上,在這個把月下來的相處,昭明對這樣的動作是做的越來越理所當然。

「這樣我們就可以多睡一會,也不用急著煮飯啦∼∼好不好?好不好??」

看著那張仰著的臉孔,那寫滿殷切期待的眼睛,炙煌的臉孔在反覆的繃緊又放鬆之後緩緩開口。

「...好。」

「耶耶耶∼∼∼」

將臉又重新埋回傳來穩定心跳的胸膛,昭明高興的在上面蹭來蹭去。炙煌露出寵溺笑容的將被子拉好,然後躺回床上嘆了口氣的為他報課以來少的可憐的出席率閉眼暗暗哀悼。

「炙煌啊∼∼」悶悶的聲音自他胸口附近傳來,他感到自己睡衣的扣子被一顆顆解了開。冰冷卻有著柔軟觸感的手伸進了他的衣服內亂摸,弄得他感到有些癢癢的。

「嗯?幹嘛啊∼」

濕熱的氣息噴在自己胸前,有種奇異的感覺自那裡開始蔓延自全身。低頭對上了那隻剩一隻光彩的眸子,他在裡頭望見了自己及會令他心跳不已的光。

「吻我。」

話語像魔咒般瞬間蠱去了他的思考能力,彷彿整個世界都在此刻消失般的讓他的眼裡只剩下昭明。

昭明的眉,昭明的眼,昭明的鼻,昭明的唇,昭明清脆的聲音及那冰涼柔軟的身體還有永遠乾淨的氣息。

昭明的一切都是令他如此的難以拒絕,所謂的蠱惑入迷也不過如此!

手指梳過了他的耳際,炙煌垂下眼簾將嘴唇湊進。兩人的鼻尖在他唇間所答覆溢出時輕輕的擦過。

「好。」

眼睛閉上什麼也看不見,他們只能感覺到兩人的唇齒相接,還有那越來越火熱的氣息在整個房間蔓延。

所謂『天公疼酣人』(墨OS︰請用台語...不會台語的大大們這句話翻成白話就是『上天疼傻瓜』...應該是這樣翻...)而很顯然的,正在床上隨時有可能會發展成18禁的兩人絕對不是上天會列入疼愛行列的人種,因此,就在他們兩人即將要進入18禁的那一刻時,門把轉動的聲音伴隨著非常煞風景的人聲就這樣在關鍵時刻給他響起了。

「哥∼你起床了沒啊?我肚子餓了...」蓬頭垢面剛起床的冰煉第一件事情就是想到吃。

因此,在他那缺乏早餐滋潤而停止運作的腦袋空空如也的狀態下,冰煉想也沒多想的就扭開了炙煌那沒上鎖的門把,將房門給啪的推開了,而一場活生生的半春宮秀便在他推開房門後立即映入了他那雙睡意盎然的眼中,讓他當場頓時睡意全消且險些沒嚇到魂飛魄散。

現場的氣氛有多尷尬是可想而知,如果現在床上的兩人還沒做到那種近乎上壘的地步或許還不會那麼糟。可偏偏冰煉的運氣十分不佳,因為床上的炙煌跟昭明兩人皆已處於全裸而且就差那一步便可上演全套的香艷戲碼。

因此可以預見,床上的某人現在是有多麼的生氣。

看著床上那已是一臉黑的可以跟墨汁媲美的炙煌,冰煉滿臉尷尬加手足無措的想開口道歉,可在他還沒來得及開口之前他便感到一陣熱浪朝自己撲來。反應靈敏如他立即蹲下避過,但不可避免的仍是在他頭頂擦過了一道。在那道熱流掠過之後一陣刺鼻的燒焦味立即自他頭頂傳來直撲他的鼻腔讓他嗆得咳嗽連連。

摸摸頭頂想知道多糟,誰知才剛一觸及耳邊便響起了轟天的暴吼。

「滾出去!!!!!!!!!!」

嚇得把手立刻收回,冰煉轉身便是飛也似的衝出門外並且聰明伶俐的有將門給喀的給實實關上。抵在門板前,頭上的燒焦味依然是嗆鼻。他摸摸頭頂的腳軟起身半爬半拖往浴室方向緩慢前進,想看看自己頭上的頭髮被燒得多麼凄慘壯烈,可手都還沒碰到那電燈開關門口便是一陣門鈴聲響起。

吞了吞口水的往炙煌房間方向瞄了一眼,心有餘悸又小鹿亂撞的抖了一下,整個人就這麼定格在廁所門邊思考著到底要不要冒死跑回去敲門要炙煌去應門。

然後,就在他內心掙扎許久眉毛揪成一團亂時,一熟悉的氣息伴隨著令他渾身戰慄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包圍他整個人。

「嗨寶貝∼∼離開那麼久你是不是也該回來啦?」

驚的來不及轉身,便被那在他耳邊吹氣戲謔的人給緊緊擁入懷裡,那人挑逗的舔著他的耳廓,輕咬他的耳垂。粗糙卻熟悉不過的大手大膽的探入他那沒扣好扣子,沒綁好露出黑色內褲邊緣的黑白細條紋睡衣褲裡上下其手放肆亂摸。

「啊!別...該死的你這...啊啊啊啊!!媽的,你這個天殺的@%#^&@*$...」臉上泛起艷麗潮紅,冰煉喘息的瞇起眼咬牙切齒的開始低聲咒罵了難以入耳的髒話,而這些髒話卻讓那在他身上肆虐的雙手更加猖狂。

「你說什麼...恩?你相公我剛剛沒聽清楚呢...」握住冰煉敏感的手加重了力道,男人貼著他耳際發出低沉沙啞的笑聲。他略帶粗暴的扳過冰煉的頭給了他一個火辣辣的吻,長長的寶藍色頭髮滑過冰煉的肩膀垂到他那有些白的透明的胸前,尖細的長耳輕輕晃動。

「嗯哼!不好意思打擾,不過如果你想要在這裡對我弟弟做那檔子事的話,我想最好還是不要,要不然就算對方是容你我也不會對你客氣。」

渾厚夾雜著點點壓抑怒氣的嗓音隨著一陣熱浪的撲來而鑽進衣服已經快被扒得差不多要春光乍現的冰煉及由背後抱著冰煉對他在進行性騷擾,自稱冰煉『相公』容的耳裡。

冰煉聞言臉立刻漲到通紅的掙開了容的懷抱,又羞又怒的他望著容笑嘻嘻的臉孔,想都沒想的當場便舉手往對方那他越看越氣的俊臉上揮上一巴掌。

誰知面對巴掌的呼來,容不但不躲不來反而還老神在在的接下。他的嘴角在挨掌後勾起了一抹微笑,細長帶著微微邪氣的美麗銀色眸子在見到冰煉閃著驚愕,卻同時也帶著倔強表情的臉孔時透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光彩。

「你該不會就以你妖魔的樣貌來到人間界吧?」打量了下一身十分典型魔界人穿著的容,炙煌眉頭微微皺起的問。

「當然不是啦∼∼我是在進來之後才恢復原貌的!你知道,我可不想在人間界引起騷動!」伸手將轉身欲逃的冰煉牢牢固定在自己的懷裡,容故做俏皮的對炙煌笑了笑。

「唉呀呀∼你看起來心情似乎很不好嘛∼∼∼喂喂!!不要這樣看我嘛!我只是因為太久沒見到他所以才一時激動對他上下其手,吃吃豆腐,大不了等下冰煉跟我走,這樣你也落得輕鬆少了個電燈泡打擾兩人世界。」

目光掃過他身後的那抹藍影,容眼中閃過一絲戲謔。不過在他看見炙煌面孔又沉下些時他便立即將眼中的那抹戲謔收回,然後對對方裝無辜噁心討好的眨了眨眼。

「狗屎才要跟你走!!」冰煉氣急敗壞的哇哇大叫,他在容懷裡死命掙扎想掙脫,可惜不但徒勞無功還反而被對方變本加厲的扣的更牢:「你再不放開我,我等下定會給你好看!!@#%^&*#$*&#)...嗚嗚嗚!!!」

聽到冰煉吼到最後口不則言的連髒話都一併脫口而出,容挑了挑眉的彈了下指頭對他施了個靜聲咒以免到最後他越罵越難聽。

「如何?當然啦∼我這次來不單單是為了帶他走,同時也是替阿毅傳個話給你。」滿意的看了看懷裡人因為發不出聲而悻悻然的閉上嘴死瞪著他,容抬頭對炙煌眨眨眼,繼續開口。

第五章

推開那扉擦的十分乾淨的玻璃門,門上所掛的『open』牌子在陽光底下閃著光芒。刺骨的北風輕吹,讓那窗邊的風鈴發出清脆的叮噹聲響,一陣濃郁的咖啡香在男人開門的那剎那撲鼻而來,讓他忍不住貪戀的深深吸了一口。

抬眼便對迎面而來招待他的服務生微笑,站在門邊大約掃了下裡頭的環境,男人在最角落的地方發現了約他來這邊的人的背影。

「先生,您的卡布奇諾。」

抬頭一張化著十分精緻妝的臉孔映入眼簾,那嘴角所掛的親切笑容令坐在靠窗角落桌的男子忍不住也回以同樣的笑。

「謝謝。」

沙啞的嗓音緩緩自那薄唇吐出令那服務生頰上浮現了淡淡紅暈。接下來只見對方突然慌了手腳的將托盤上的咖啡擺到他面前然後就這麼急急轉身的匆匆離去。

盯著那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男子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臉。

「奇怪...我有長得那麼可怕嘛?」

「沒有,我想她大概是因為害羞。」一帶有嘲笑感的聲音自背後傳來回答了他的疑惑。

聞聲感到有些嚇一跳的側身望去,只見男子的臉孔在見到聲音的主人時露出驚訝。

「喔喔∼你來啦!」欣喜很快的取代了吃驚,男子拉住對方手臂示意他坐下:「要不要點些東西喝?這裡的咖啡煮的很好喔!」

「咖啡?」對方臉孔上露出疑惑,顯然對咖啡這辭是沒有什麼聽聞。

「就像這個,喝喝看∼∼我想你會喜歡的。」動作輕柔的將桌上那很精美的杯子推到了眼前人面前,笑咪咪的示意對方嚐嚐。

「要是在仙界弄個這樣的地方也是很不錯的你說是不?」

「我想那只會格格不入吧?畢竟仙界是個那麼充滿東方色彩的地方,弄個這樣西方的店去那裡,不免有些個鶴立雞群,不對味!」

拿起杯子吮了一口,灑著肉桂粉的細緻濃稠奶泡跟底下有著十分濃厚奶香,口感絕佳的Espresso一起溶到了嘴裡,有種說不出的美味感覺。

「這個真的很好喝!」那雙一向透出高傲的眼睛難得透出了驚奇,看得他對面的人是一陣痴迷。

「瞳瞳...」不自覺輕輕的喚出了聲,想伸手握住那擺在桌上的手卻不敢行動:「你過的好嗎?」

「自然是十分之好。」那被喚做瞳瞳的人漫不經心的回答,他將杯子放到桌上推回眼前人的面前,轉身對在他們附近桌的服務生招了招手:「沒你的世界我可是輕鬆極了...這杯東西叫什麼?」

「卡布奇諾。」他輕輕回著,眼睛沒離開過對方的臉孔,那望著對方的視線炙熱的幾乎可以將桌面燒穿。

「請你給我一杯卡布奇諾。」被那樣熱切的眼光注視感到有些不舒服的偏過頭,瞳對那走來幫他點餐的服務生投以燦爛笑容。

「還有什麼其他的需要嘛?我們這裡的蛋糕也很出名喔!」大概是因為為自己能為眼前如此美麗的人服務感到高興,服務生態度十分熱切有禮的對瞳推薦,握著筆的手因為興奮而微微發顫。

「喔∼∼是嗎?那最出名的蛋糕是哪一個我就點哪一個吧∼」帶點慵懶感的說著,他轉頭將目光落到對面人的臉孔上,燦爛的笑容瞬間消失在唇邊。

「你呢,伏你想吃什麼?」

這位被稱做伏的男人怔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黯然。

「就火腿三明治吧。」他轉頭對那服務生輕輕的說著,態度溫和有禮的讓見到的人都會打從心底認為他是個非常完美的紳士「順便再幫我打包一盒綜合口味蛋糕組...咦∼」話說到一半突然打住,伏的目光牢牢的被附近桌的一個身影給吸引住。

「那個人是誰?」他指著那人抬頭問眼前的女服務生,瞳則是順著他指向的方向看去,眼眸在瞬間收縮了一點。

「喔喔∼他是我們最近新進的工讀生,叫林智黃,」女服務生笑咪咪的對伏介紹著,同時順手將他們剛剛點的東西寫下,「我們咖啡廳因為他而增加不少新客人呢∼∼」

「喔,是麼?」伏隨口應著,視線又移回瞳的臉上,即刻發現了眼前人的異樣:「咦,怎麼了嘛?你也對那小夥子有興趣?」

瞳聞言將目光收回,對他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不是,是我認識他。」

黃昏,夕陽西下。

換下工作服與老闆跟一起工作的同事道別後,炙煌提著自己掏腰包跟老闆買來蛋糕推開門,以十分輕快的步伐提著盒子離去。只是走沒多久之後他便立刻發現自己被人跟蹤了,而且對方還是來自仙界的人。

兩道氣息裡有道是他熟悉的,可是卻一時間想不起在哪聞過,炙煌咬著唇,一邊加快腳步一邊苦苦搜尋腦中的記憶。

雖不明白對方有何用意要跟蹤自己,感覺似乎也沒有惡意,不過他依舊還是暗暗提起警覺及法力,因為誰知道對方是不是偽裝的?畢竟他現在對仙界---除了下仙界的仙樹村及老頑童所在的長白山之外---沒什麼好感。

然而正當他開始加快腳步打算將後面的人引到無人小巷,好問清對方有什麼目的時,那跟在他身後的人出乎意料的居然開口說話了...

「唉我說死小鬼,你就不能走慢一點嘛?幹嘛緊張兮兮還散發殺氣,你該不會在這人間住太久連鼻子都給住壞了,認不得我的味道了吧?」

清脆的嗓音沒好氣的在他身後帶點喘音的響起,炙煌聞聲驚訝的回頭,在看清對方的樣貌時下巴是驚愕的幾乎快與臉分家:「咦∼∼∼∼∼∼∼老頑童?!!」

銀髮,童顏,看了就欠打的痞笑,這不是老頑童這是誰?

「你怎麼會在這裡?!」他帶著一臉驚訝的走到老頑童面前蹲下,沒大沒小的伸手戳著對方的額頭:「你不在你的盼鳳境當保母跑來人間界幹嘛?」

老頑童嘴角及額邊微微抽搐。

「我來人間界當然是因為有事情。」他拍開炙煌亂戳的手往身後比了比:「老朋友會面。」

經他這麼一說炙煌才發覺老頑童身後還站著一個有著一頭清爽短髮,打扮現代,高大挺拔,給他感覺有點眼熟,有點似曾識的男人。

西方,精靈國度-雷亞邊境,埃銴。

「老闆這個要多少錢啊?」炙煌指了指手上所拿的水晶項鍊問道,在埃銴落腳休息以藉此恢復體力的他,因為無聊的關係而踏出暫居的旅店,來到了每天都會固定在中午出現的小型市集裡亂晃,結果就這麼晃到了這個販賣著希奇古怪小東西的攤子上來。

「喔喔∼∼客人您真是識貨!那可是難得一見的七彩水晶喔!」攤販上滿臉皺紋的半精靈老頭笑咪咪的對炙煌說著,「難得遇上這樣識貨的客人,就賣您十個銀幣吧!」

「喔好。」炙煌也不清楚精靈國度的物價是如何,只是一股腦自錢袋中抓了一些錢幣,分出十個銀幣,打算遞給老頭。

然而,就在他將錢交給老頭的那一瞬間,一道聲音打斷了他的動作。

「十個銀幣,虧你這糟老頭還說的出口啊,真是好個獅子大開口!!」

炙煌聞聲轉頭,赫然發現一個他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身後。

「猶利爾!」

猶利爾笑吟吟的望著他,同時抓過他手上的銀幣跟鍊子。

「傻瓜,你知道十個銀幣足夠你去一家不錯的餐館吃喝上兩大頓還有找很多嘛?你手上這條東西沒有那麼值錢的,頂多只有一個銀幣又五十個銅幣而已。」說著他頭轉向那半精靈老頭,後者已經被他凶狠的眼神給嚇到說不出話來了:「膽子很大嘛你?稍稍抬高價錢是不為過,不過這樣大膽敲詐的我倒是頭一次看見,看來你似乎是把雷亞的法律當透明的了!」

老頭嚇到當場下跪。

「大人冤枉,小人沒有!小人只是...」

「只是什麼?!」猶利爾露出狠戾的問著,美麗的臉龐開始浮現若隱若現的圖騰。

雷亞的法律是堪稱整個西方眾多精靈國度裡最嚴厲的一個國家,其中又以詐欺,強暴跟蓄意謀殺的懲罰最為嚴酷,分別為:辣鞭之刑,火燒鋼刀的去勢閹割之刑,以及冰火雙攻之刑;據說其嚴酷程度連一個身經百戰的戰士都撐不過一個小時,更不用說是一般普通的老百姓了!這也是為什麼這個老頭會嚇成這樣的原因。

注:一個銀幣等於一百個銅幣,一百個銀幣等於一個金幣,一百個金幣等於一個寶石幣...以此類推。

「來人,將他攤子的東西跟錢全部沒收!帶去監獄用刑!」

「啊啊啊∼大人不要啊!饒命!饒命!!」

望著老頭被後來突然自四周冒出的士兵們拖走,炙煌心裡感到有些過意不去。

「這沒什麼好自責的。」猶利爾拍拍他的肩膀說著,拉著他像沒事人般繼續到處晃,「我們國家的法律就是這樣,又狠又嚴格,尤其是對詐欺這種行為是最不齒,所以那種人沒什麼好同情的。」

炙煌點點頭,將對方遞給他的鍊子收進口袋,「謝謝。」

猶利爾偏頭看著他,露出微笑。

「笨蛋,有什麼好謝的,我們是朋友嘛!」

白煙邈邈環繞,一身青衫便衣負手漫步,如果不仔細看,還以為那人與竹林的翠綠合為了一體。

剛剛結束完讓位典禮的鄭浩天臉上雖然寫滿了疲累,可是整個人卻是感到輕鬆不少,如今的他不需要再為天界的大小事情煩惱,不需要再因為自己的身分而充滿限制,他是打從心底的感到解脫與歡喜。

在離開崑崙山之後便不知不覺的晃到這片竹林裡,他還記得這片竹林是他第一次遇上大夫的地方,那時候的他是因為聽見了對方神哭鬼嚎般的哭鬧聲,才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跑去一探究近,而那時候也是他第一次見到那個凡人男人,那個後來把自己徹底擊敗的奇異凡人...

「嘖,怎麼又想到這件事情了。」他搖了搖頭,繼續他的散步之行。

然而才走沒幾步,他又停了下來,為了眼前這突然出現的身影而停下。

潔淨無暇的白衣與烏亮柔順的微揚長髮成了明顯反比的互相輝映,清麗絕美的容顏是他午夜夢回裡所念念不忘的樣貌,身體輕顫了一下,他失神的望著那抹身影朝著他越走越近,眼底的淚就這麼盈滿,滑落臉龐。

「小狐狸...」將對方緊緊抱緊,懷中的柔軟溫熱真實的令他震撼,熟悉的清香撲鼻環繞,鄭浩天將頭埋進了對方頸間,將吻溫柔灑遍。

「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回來,是不是表示你願意留在我身邊?」

那人動了一下,發出一聲輕到幾乎不可細聞的嘆息。

「天...我不是他...即使我與他是本是同體。」

接著他感到一帶著冰涼觸感的硬物埋入胸口,疼痛在物體進入之後隨即湧入神經百骸,一片濕熱。

「你...」他推開懷中的人往後退去,跌坐於地,插在胸口的利刃依舊埋在體內,鮮血隨著那傷處不斷溢出。

昭明走到他的面前蹲下,淚流滿面的撫上鄭浩天蒼白的臉頰,可表情卻是平靜無瀾。

「看清楚啊,天...看清楚你眼前的到底是誰?」他喃喃的說著,溫柔的替鄭浩天理著雲鬢:「我不是那個人,我是我...我是昭明,那個人他從來就不愛你,可是我愛...牢牢的記著,記住這世上,沒有人會比我更愛你。」

語落,他將那把利刃毫不留情的推進最深處再抽出,任鮮血濺滿自己,冷冷的看著鄭浩天睜大的眼所透出的不可置信,複雜,及冷卻的淚水。

綠色的光團在昭明把忘川轉生抽出後將鄭浩天整個包圍,托到了半空,發出強烈的光輝。

握在手上的利刃掉落於地,昭明望著那團光,一直佯裝平靜的臉孔終於出現了變化,露出了長久藏於他心底裡頭的最深沉的哀傷。

「安息吧,天...你所渴求的一切,都會在你轉生復活之後由我帶給你,我們這一次,要一起幸福。」就這樣,他就這麼一直站在那裡看著那團光緩緩自半空落下,落進他的懷中。

一團小小泛有金色光輝的溫熱物體安靜的躺在他的懷裡,發出細細的低鳴,睜開那雙有著他一向最熟悉的顏色的眼,天真無邪的看著他,眼底的信任讓他終於真心的含淚而笑了。

就好像當初他誕生時對對方那樣,昭明知道這一次,這個新生的鄭浩天心底將只會有他一個人,忠誠的,無疑的,只有他一個...就好像當初自己那樣,深深的只愛著他鄭浩天一個。

結局

上仙界,長白山-盼鳳境。

「喲∼老頑童,昭明,我回來了...」炙煌手上背上扛著大包小包的踢開欄門,大聲打著招呼。與猶利爾在雷亞邊境告別之後,他帶著在雷亞買的紀念品花了一個月的時間翻山越嶺,終於回到了東方四界領域,不過他的招呼聲在看到眼前的景象之後,便隨即在嘴邊消失無蹤。

一個身穿一身火紅飄逸長袍的修長身影蹲在庭院中央,那人烏黑的長髮成辮,垂落於地,手裡拉著一隻金色大貓的尾巴扯來扯去,超脫世俗性別的雌雄莫辨臉孔表情猙獰(?)。

這是怎樣的一個情形?絕世美人欺負小動物?

「喂喂!放手!!你幹嘛這樣欺負牠!」大概是因為對方是自己同類的關係(炙煌原身是隻通體泛金的稀世黃金虎),使得炙煌特別的怒火中燒,氣沖沖的奔了過去自那人手中搶過那隻大貓:「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拉牠的尾巴會拉肚子的!」這可是他小時候的親身個人經驗,不用說,拉他尾巴搞得他拉肚子的人,當然是他那位目前遠在魔界,笨得要死的『娘親』。

那人聞言抬起頭來望向他,讓炙煌是當場倒抽一口氣。

原來那位美人有一邊的臉龐是傷痕累累,看那傷口血淋淋的程度,似乎是才剛傷沒多久,而且好像還是被某種動物給抓傷的....

「拉肚子對他已經算是客氣了!我本來還想要用火燒光他的毛咧!」那人哇哇大叫的指著他懷裡的大貓,漂亮的臉孔氣得歪七扭八:「這死傢伙我只是好心想要跟他玩,沒想到他卻抓花我的臉!!真是狗咬呂洞賓,不知好人心!!」

「不是吧...」炙煌聽完低頭望向他懷中的小東西,而那小東西正好也在同一時刻望向他。

目光交會的瞬間讓他一怔,對方大大的眼睛裡映出了他的臉孔,一股莫名熟悉的感覺在頃刻間湧上心頭,可在他還沒來得及釐清那種感覺之前,那隻大貓突然出手重重往他臉上抓了一把,然後掙脫他的懷抱朝著他身後的竹林裡頭跑去。

「看吧∼就跟你說了吧!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那男子幸災樂禍的來到炙煌面前,看著他捂著臉痛得撕牙裂嘴的笑道,表情說有多欠打就有多欠打:「那隻臭小鬼只肯親近那隻叫做昭明的狐狸,也只給他抱,真是標準的雛鳥印象!要是其他人想抱他或是想跟他玩的話都是像你跟我一樣的下場,百試百靈!連小瞳這硬皮的傢伙他都被他抓傷而氣個半死呢...對了你是哪位啊?怎麼好像有點面熟...」

說了這麼多話的他這才發現,眼前的炙煌似乎不在他所認識的每一張臉孔裡面,不過又出乎意料的眼熟,不過對方倒是比他機伶的先認出了他,並且喊出了他的名字。

「焰?」炙煌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臉上被抓傷的地方鮮血淋漓:「你是焰?!」看見對方露出吃驚的表情,更是讓他篤定他沒認錯:「是我啊,我是炙煌啦!還記得我吧?不會吧!不是才過一千多年而已嘛!你怎麼這麼快就長得這麼大了?!」

焰臉上立刻露出了恍然大悟,但是隨即又轉成了得意。

「當然,我當然還記得你!瞳的小徒弟嘛!我會長那麼快是當然的啦∼好歹我也是上古神獸∼跟你們這些後來混血的是不一樣的!」

「的確是不一樣,我跟你一個貓科動物,一個是鳥類,哪裡會一樣。」炙煌翻了翻白眼,暗暗嘀咕了一句,這是他在人間界大學裡面的生物課上學來的知識。

「你說什麼?」焰聽到他的嘀咕,挑眉詢問:「什麼貓什麼鳥的?」

「不,我什麼也沒有說,你聽錯了。」炙煌打哈哈,然後把手臂上所掛的一包東西遞到了對方的手上:「來∼我去西方一趟的紀念品!送給你跟老頑童的∼希望你們會喜歡。」

「喔喔喔∼謝謝!」焰興高采烈的接過。

「對了,怎麼沒見到老頑童跟昭明呢?」炙煌偏頭望向竹林的方向,「還有那隻小東西這樣跑掉沒關係嘛?」

「沒關係,因為他們也在竹林裡,只是因為怕那隻笨貓會死黏著狐狸不放,所以才叫我看著,瞧∼他們這不就回來了嘛!」焰指了指竹林的右邊方向笑道,兩道修長的身影此時正自他所指的方向的林中緩緩步出。

昭明在見到炙煌的時候臉上透出驚喜。

「你回來了。」他聲音裡是滿滿的思念及喜悅,抱著大貓的力道不自覺的大了些:「怎麼樣,你的朋友猶利爾他有平安脫險嘛?」

炙煌臉僵了一下,化作頹然,看來那時候他看見的景象所給他的打擊非同小可:「他非常平安,我想他之後也會這樣一直平安下去...」他頓了一下,補了一句:「如果沒有太過火的話。」

「什麼沒有太過火啊?」昭明心生好奇的問道。

「咳咳咳...沒有,啊∼你看有給你帶禮物回來喔!」炙煌乾咳的轉移話題,自懷中拿出一條耀眼奪目的七彩水晶鏈,「喜歡嘛?」

昭明眼睛發光的點點頭,讓炙煌替他把項鍊戴到脖子上。

「對了,我可不可以養他?」他在炙煌替他戴好鍊子時輕問,表情有些擔心:「他是我在竹林裡面撿到的,我撿到他的時候他眼睛都還沒有睜開呢!好可憐說∼」他在說這段話時,站在不遠處與焰一起讚嘆這些西方的美麗紀念品的老頑童,臉頰抽了一下,「他現在又很黏我,似乎把我當成了親人,而且他又這麼小,如果把他丟掉的話好狠心,所以我想說想把他留下來養,你說好不好?」說完的同時露出了淚光閃閃,大有那種『你不讓我養我就哭給你看』的架式。

炙煌低頭看了看他懷中的大貓,而對方似乎是不甘示弱,亦或者是在宣示他特有的獨占權,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讓炙煌在瞬間有種想要掐死他的衝動。

不過那也只是一瞬間而已,一想到這小傢伙這樣的可憐,他的心又在頃刻之間軟化:「呃...好吧!」他露出笑容的答應,伸手摸了摸大貓的頭,昭明笑得燦爛如花:「不過你要好好照顧他喔!對了,你給他取名字了嗎?」

「還沒。」昭明偏著頭回答,在大貓伸爪抓傷炙煌時,懲罰性的重重拍了他的屁股一下:「不過我已經想好了。」

「想好啦?」炙煌撫著被抓傷的地方溫柔輕問。

昭明點頭微笑。

「是啊,想好了!」他低頭看著大貓,眼底流露出無限的溫和,「他的名字,叫做重生。」

「喔?」炙煌聞言露出好奇的表情,「是誰的重生呢?」他伸手將昭明攬進懷裡。

「這個嘛,你以後就會知道了!」昭明笑笑的望著他,故作神秘:「你說我們也在這長白山住下可好?」

炙煌在他額前落下一吻:「好啊,只要你喜歡,」接著又補上一句:「反正這樣也剛好可以讓重生有很大的活動空間,不會受到限制。」

昭明望著他的溫柔笑臉,突然一股心虛感湧上心頭,他將重生放到了地上,然後給了炙煌一個緊緊的擁抱。

「謝謝你...」他說,打從心底的感激,「我們要一起幸福...」

「傻瓜,我們當然會一起幸福...」

「嗯...」

他彎身將在腳邊不停喵叫摩蹭的重生抱回懷裡,握住炙煌的手,望向那飄邈無邊的天際。這一次無論如何,我們都要一起幸福...三個人一起!

[ 本帖最後由 云仔 於 2014-12-9 19:0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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痾.......  總覺得  昭明太貪心了   

灸煌和浩天只能選一個   為什麼要兩個一起?

我比較支持灸煌的說ˊ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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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小混亂
昭明喜歡的到底是誰
浩天又到哪去了
算了
謝謝大大的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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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那樣也不知道昭明到底愛誰
喜歡是兩個都喜歡
來個番外稍微交代一下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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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最後...
整個人都混亂掉了...
很雜亂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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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混亂呢..到最後都不知昭明是愛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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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浩天這麼愛昭明的本身又不去找他呢?
逝世了嗎?
不太懂~混亂中~
而且昭明最後是二個人都愛嗎?
還是只愛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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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最後...
整個人都亂了...
滿頭問號.......?_?
我的人生我自己決定。
這是我一開始就已經選擇的,怎麼可能在這一刻來個虎頭蛇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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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看還不是很懂~後來才發現~這是他之前作品~大夫的後續嘛~
我還以為~阿墨大大已經放棄了說~沒想到又看到了~真是感動阿~!
我還想看高衛跟冥王的~還有小冰鍊也有老公啦~是誰是誰~@@?
話說這一部~大夫跟弘毅都沒出來耶~我還想說他們會出來串串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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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白發生甚麼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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