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End
『約會』的事兒，因為林雀的到來，而不了了之，有幾天宋小小與潘浩都沒有什麼交集，學校，路上，遇不上，即使是遇上了，宋小小也是盡可能的躲著潘浩。
宋小小覺得所有的事情興許到這裡應該就到了終點，畢竟潘浩與他不同，不像他，潘浩是正常人，不能與他這麼個心理不正常的人比，當然，他也是不可能將潘浩也帶入那個扭曲的世界。
到此打住，一切也就夠了，有些事兒，想想倒是可以，要真那麼做了，後果可能真的不堪設想。
放學後，一早便等在了小小家的門口，潘浩怎麼想都覺得自從林雀來了以後這傢伙都一直不大對勁，是該好好問問看他怎麼了。
宋小小拿著書包，慢吞吞的走回家，抬眼正巧望見徘徊在那裡的潘浩。他怎麼在這兒？本就想過，算了，不再與他見面了，不再有交集就好，現在見到他自然也沒什麼好說的。
雖然有些緊張，但還是故作鎮定，宋小小繞過潘浩，拿出鑰匙來開了門。
見宋小小這般無視他，潘浩心裡不爽起來。
「宋小小，你拽什麼拽？！一天到晚不理人，假清高什麼？！」本該是來求好，說些軟話的，不知怎麼一出口便成了這樣的話，潘浩自己也有些懊惱。
宋小小一愣，臉色不大好看，卻背對著潘浩，他是一丁點兒也看不見的。
從鑰匙孔裡拔出鑰匙，塞回口袋裡，宋小小還是一直都沒說話，不是他不想開口說，是他根本不知，應該說些什麼。
張了張嘴，終究還是只說了一句，「潘浩，不早了，你……回去吧，林雀還在家裡等著你吧。」
一瞬間，像是窒息了似的，隨手關上門，將潘浩關在門外。宋小小長歎了一口氣，已經沒有辦法，沒有辦法再想以前那樣對待潘浩了，許多事，一旦改變了，就再也，無法回到原點了。
潘浩望向砰一聲關上的門也愣住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攥緊了拳頭決定再也不要原諒這個莫名其妙的人，更不要說讓他主動去和好。
宋小小將自己丟在沙發上，大口喘著氣，真累，想哭，咬了咬唇，開口，卻發不出一絲聲音來。
屋子裡靜的怕人，他還是習慣性的將自己縮成一團，突然鈴鈴鈴，電話發出刺耳的響聲，小小轉過臉去，木訥的望著正吵鬧不休的電話。
叮鈴鈴……
電話又響了一聲，他似是被它從夢中吵醒了似的反應過來，立馬接起了電話。
「哦……」
「恩……我明白。」
「那，我再想想。」
##
雖說心裡想著以後再也不理會那人，但怎麼說也是從小穿一條褲子長上來的朋友，豈是說不管就能不管的。
好幾天都沒跟他打照面了，這人，又不知死到哪裡去了。
猶豫再三，潘浩還是覺得應該跟宋小小談談，把話攤開了說，他想知道究竟是什麼東西令宋小小變了，令他們之間變了，他要說清楚，再這麼藏著掖著他非得憋死不可。
篤篤篤……
「宋小小，開門。」他是氣勢十足，沒辦法，這麼多年來，習慣了。
「開門啊，小小。」久久都不見有人來開門，潘浩也著急了，他是不想見自己還是怎麼著？總不會又是在裡面病個半死不活的吧，想到這裡，潘浩不禁心中一驚，看來又得翻一次窗子了。
就正在這麼想著，沒想到從隔壁自己家就聽到自己老媽大聲叫著自己。
「潘浩！電話！是小小的。」
宋小小的電話？！潘浩愣了一下，他居然不在家？
連忙奔回家裡，電話那頭還沒掛線。
「喂……」宋小小聽到電話那頭的喘息聲便知道，是潘浩接了電話。
「哦，喂，小小。」潘浩應了一聲，再無言語。
「那個……我走了。」宋小小第一句便是重磅炸彈，炸的潘浩暈頭轉向，走了？去哪兒？外出旅遊還是什麼？
「去，去哪兒了？」腦中一團漿糊，只有些機械的向他提題。
「嗯，去了鄉下，前幾天，我舅舅來找我，說是他們那邊，考大學的上線的分數比較低，過去唸書，比較容易……」宋小小說到一半，喉嚨哽住。
「那也好。」潘浩聽到宋小小的解釋，意外的沒有再責怪他的不辭而別，雖還有著些埋怨，但他能怎麼說呢！比較是小小他自己的選擇，但想來想去，相處了十幾年的兄弟，居然連走的時候吱都不吱一聲，他做人做的還真是失敗啊。
「反正又不是不能再見了！最多也就兩年，你在那邊好好學習，到時候咱考了一個大學，再在一起。」故作輕鬆的說著，潘浩臉上的表情卻沉了下來，話是這麼說，事情卻根本不會像他所說的那麼簡單。
「嗯，是啊。」宋小小輕聲細語的回答。
「還有事嗎？」心中是有著氣的，潘浩冷冷的問了一句。
「沒，沒了。」宋小小一愣，似是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潘浩打斷了去。
「沒事兒，那就再見吧。」
「我……好吧，再見。」宋小小剛答完，潘浩便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舅舅，他怎麼從來不知道他還有個舅舅，哼……為了方便能考上大學，居然一聲不吭的就走了，而且，而且還能這樣連招呼也不打一個，真是有夠混的。
就這麼走了，他居然，就這麼走了！
潘浩憤憤不平，冷靜下來才發現自己對小小居然連一個聯繫地址都沒要，連忙翻出來電顯示，還好，剛剛的電話還在。
回撥一個，那頭的回答卻令他的心涼了半截——公用電話。
潘浩拿著電話，愣了半響。
斷了，這次，是真的斷了。
宋小小走在路上，仰頭望了望灰濛濛的天空，扯了扯唇角，看不出什麼情緒來，斷了，是真的。潘浩，你，自由了。
「浩，你怎麼又要出差去了？」林雀盛了飯遞給潘浩，再添兩碗分別遞給了潘父潘母。
「嗯，是啊。上頭派下來的任務，說起來是器重我，推又不好推掉，還不知道要把我送到哪個鳥不生蛋的地方去。」潘浩急吼吼的接過飯碗，也沒多在意形象就是一頓胡吃海塞。
「那小浩，你這次，去的地方叫什麼？」潘母微笑著朝林雀點了點頭，也接過她遞來的飯碗，一切都很自然，順理成章，正如潘浩與林雀的關係，不容有他。
「哦，這個嘛，好像是叫什麼李家村的地方，嗨！反正還不就是個農村地兒。」潘浩也沒大在意，繼續叉著桌上的好菜。
「慢點兒吃，你看你，怎麼跟從貧民窟裡剛出來似的。」林雀嘴上雖如此說著，可卻仍是不停的往他碗裡夾著菜。
「李家村？這名字挺熟悉的。」潘母邊想了想，便轉過臉去望向潘父。
「哦，那不是宋小小的家鄉嘛。」潘父抬起頭來，若有所思的說道。
啪……
筷子落地的清脆響聲。
宋小小，宋小小……
那個已多年未再提及的姓名。
潘浩控制不住的顫抖了一下雙手，手中的筷子也應聲而落。
「叫你別吃的這麼急，連筷子都掉了！」林雀輕聲嗔怪。
潘浩不語，僅笑了笑，轉臉朝潘父問道：「宋小小不是姓宋嗎？家鄉，怎麼會叫做李家村？」
「這個啊，準確來說，李家村算是宋小小他_母親的娘家吧。」潘父滿臉慈愛的提起這個孩子：「還記得，你當初跟他關係可好能，你，小小，還有林雀，你們幾個，可是青梅竹馬呢。對了，孩子他媽，你還記得，當初宋小小，為什麼叫小小嗎？」
「當然了，記得宋小小是早產兒，那時候剛出生，跟個小老鼠似的……誒……只可惜，那孩子命苦。後來又一聲不吭的就搬走了，你說，其實他要有什麼困難，咱幫幫不也是……」潘母歎息著說到一些往事。
潘浩拿過一雙乾淨的筷子，繼續埋頭猛吃，耳邊只傳來家人幸福的話語。
「要是那孩子在，也該跟潘浩和林雀似的，快結婚了吧。」潘母微笑著望著自己的準兒媳。
「媽……」林雀羞赧一笑，轉臉望向潘浩。
##
坐在火車上，越是接近李家村，潘浩心中的一股莫名情緒也就越高漲，不知道那算是什麼，悸動嗎？自己或許早該過了那個年齡吧。害怕嗎？害怕些什麼呢？
宋小小，這個久未提到過的名字啊，現在再念起來，似乎都有些陌生了呢。覺得念著有些拗口，卻又忍不住反覆不斷的念起。
宋小小，宋小小……
火車到站，來接他的是村子裡的幾個小幹部。
忍不住，還是提到了宋小小。
一個年歲大一些的幹部想了會兒，道：「宋小小啊……嘶……是不是那個李保利家的外甥啊？」
李保利是誰潘浩不認識，但是一提到外甥這個詞，他忍不住便有些不安了起來。
「對了，就是前些年兒回來過的那個吧？我想起來了，是叫這麼個名兒，怎麼？潘經理，您認得他？」一旁一個年輕一些的人一拍腦袋，一副恍然的模樣叫了起來。
「嗯，是啊，老同學，很多年……沒見了。」潘浩也不知為什麼，說到這個居然心跳有些不平穩了起來。
「那，你們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麼？」潘浩現在只急切的想知道宋小小的下落，想知道，他現在，過的還好不好。
「那個孩子啊……」
年老的幹部與年輕的幹部對視一眼，面色有些尷尬。
「恐怕已經不在了呢。」
猶如被雷劈中一般，潘浩不知自己是怎麼回的住所，腦中只迴響著那些人的話。
「前些年是回來了，卻不是讀書來的，家裡原本該有的房子都賣了，似乎是被他舅舅弄去個什麼不知名的地兒打工去了，再後來，就再也沒見過了，是有話說過的，好像說是在工地上做工，出了些什麼意外……對了，那段時間，李保利的日子好像是好過了，恐怕就是拿了些他那外甥工地上，為了這事兒私了時候的賠償金吧。」
「小小……」
潘浩有些混亂，雙手撐著頭，痛，他是痛的，卻只能默默的，心有些揪了，要是個女人，哭一場，或許也就了事兒了，偏偏，他卻哭不出來。
並沒有去什麼見什麼宋小小的家人，潘浩在心裡，對他們還是有些芥蒂的，似乎小小會發生意外的始作俑者，就是他們。
今日是離開李家莊的日子，似乎又是轟轟烈烈，被人歡送，潘浩的心情，卻歡樂不起來。
天氣不大好，潘浩的心情似乎也隨之不大好了起來。
「你叫潘浩？」
一個半大的小男孩兒拉了拉潘浩的衣角。
潘浩挑挑眉，沉聲問道：「你找我？」
「看看，你是這個潘浩麼？」男孩兒有點兒人小鬼大的意思，拿出三本筆記本與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兩個歲數不大的男孩兒，一個抿唇，白皙的臉上透著微微的紅暈，一個咧嘴，勾住另一個男孩兒的肩的沒心沒肺的笑著。
宋小小，跟他……
潘浩猛的望向那男孩兒，這小傢伙，怕是就根據這張照片才認出他來的吧。
「抱歉，我看了裡面的內容，雖然有些不甘心，想了想還是決定將這些，交給你。」男孩兒地上三本厚厚的筆記本，被保存的很好，嶄新的，紙頁卻又破損的厲害，似乎被人翻過許多遍。
潘浩拿到手那幾本筆記本，迫不及待的便將其打開，打開了，卻愣住了，天上嘩嘩啦啦的，似乎開始落雨了。
啪嗒一聲，一滴雨珠落在紙頁上，染濕了一個浩字。藍色的油墨跡暈散開來，模糊了那個字。
尾聲
潘浩坐在院子裡，再一次翻開手中的筆記本，一個字，兩個字，三個字。
他細細的數著，不知數過多少遍，看過了多少遍。
整整三本的筆記本，密密麻麻，用著各式各樣的筆，各種各樣的顏色，卻只承載著一個筆跡，一個名字。
潘浩，潘浩，潘浩……
無數的潘浩。
他該寫了多久呢？
潘浩微微的牽起唇角，手指摩擦過那些字跡。
靜靜的翻過所有的頁面，直至最後才出現了幾個其他的文字。
「潘浩，潘浩，我，喜歡你……」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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