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公爵?」蘇墨是中國人,自然對這種西方的名詞不太熟悉,大概就是什麼官位吧。蘇逸看出蘇墨的疑惑,用不冷不淡的聲音說道,「爸爸,公爵是爵位裡面最高的哦。」
最高的爵位?那麼說來,冽是有著很高官位的人咯?那種會面見國王,會議朝事的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又和自己在一起呢?
想起冽那副不正經的醫生模樣,蘇墨還是有些不在狀態。
冽沒有看任何人,只是看著蘇墨的反應,也許是意料之中,也許是意料之外,冽只是帶著淡淡的笑容。
視線突然被遮住,冽有些凝重的看著蘇逸擋在蘇墨的前面,蘇逸眼中是明顯的佔有慾,冽只是隨意的一笑,「對,路易•麥克尼爾的確是末世的公爵。」
路易•麥克尼爾是嗎?……蘇墨聽到這個名字,隱藏的意義,不知怎麼的,低頭笑了。
沒看見冽眼中閃過一絲柔和的光,也沒看到蘇逸眼中那加重的懊惱和怒氣。
氣氛一下子有些尷尬,倒是那個叫做佩魯的長老帶著大家來到了一個大廳,然後冽乖乖的站在了門口,一副禮貌紳士的模樣,說道,「既然大家有事要談,那我還是迴避一下好了,倒是我對剛才那些壁畫很是有興趣,不知可允許在外面欣賞?」
長老的臉色有些不好,但是還是點點頭,並且莫娜一起跟了過去。大概是去監視吧。
蘇墨看著冽真的一副並不在意的樣子,才放下一些心來。畢竟這裡看起來不是一般的不歡迎人類,沒有直接的刀劍相見已經算是客氣了吧。
畢竟在這裡,血淋淋的打鬥場景是不符合西方的宮廷文化美學。蘇墨不在意的想著。
蘇墨應邀坐在一個很軟的沙發椅上,蘇逸本想做到蘇墨的腿上,那是因為他忘記了自己變大號的緣故,畫面顯得有些可笑起來。蘇墨被壓到了腿,很是不客氣的推開了蘇逸,也是因為蘇逸長大的緣故,看起來不再是一個小小軟軟的孩子,對待的態度也有了變化。
蘇逸癟了癟嘴,但是還是沒有放棄。他也懂了自己身體上的變化帶來的怪異,所以老實的就坐在了沙發椅的靠椅上,懸著一隻腳,然後頭頂著蘇墨,一副攀在他身上很享受的樣子。
蘇墨也是無奈,懶得吼他。只是看著那個開始後沒有說話的長老看,他有太多的疑問和猜測需要解答。
「你不是末世的人類。」佩魯長老一開口就嚇住了在場的人,最吃驚的就屬蘇墨了。他的意思是說他知道自己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
佩魯接著說,「我有預知的能力,所以能感覺到你並不是末世的人類,雖然你和人類一樣,沒有法力,但是你的血脈卻是末世的人類不同。像是……更加的純正,不過這麼說,你還是一個人類罷了。」
先是為預知能力的事情感到吃驚,後來面對佩魯的冷言冷語蘇墨還是感到了一絲的不爽,看起來這老頭還真不是一般的討厭人類!
「我稱呼你一聲蘇先生,因為神子說你是他的父親,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
「等等!」蘇墨伸出手打斷了佩魯長老的話,長老有些不高興,但是還是請蘇墨說他的,「你說什麼神子?誰是神子?」
蘇墨有些僵硬的再回頭看看幾乎是趴在自己腦袋上不停蹭著自己,聞著自己頭髮的蘇逸,有些黑線的想著,這是小說的固有情節嗎?神子?魔法?復國??
佩魯長老有些激動和驕傲的說出了蘇墨心裡的答案,「這是你眼前的這位少年,蘇逸。也就是你的兒子,我們的神之子。」
神之子??你真當這是神話故事啊!蘇墨內心抓狂,有種現實脫離實際的感覺,但是他忘記了,當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一切就像是一場注定好的神話故事了。
「蘇逸是神之子?」蘇墨有些無力的陷入沙發中,整理自己聽到的東西,逼迫自己再次接受半年前那種剛來到這個世界時的打擊和意外。
佩魯深深的看了一眼蘇墨,可能是感覺他並不像是末世的普通人類,於是將事情娓娓道出。
末世大陸,很久之前就是有人預言「神」的死亡,帶給了巫師巨大的恐懼和恐慌。加上人類因為壓迫而要反抗的聲音高漲,巫師和人類之間絕對的地位產生了變化。這些,蘇墨都聽緋給他描述過。
但是他並不明白巫師在人類的追逐下所過的生活。他們可以隱藏自己,像個普通人類一樣生活,改變自己頭髮的顏色,封印自己的法力,藏匿在人群之中,為的只是生存。
巫師沒有了自己的權利,沒有了宮殿和城堡,沒有了家,他們東躲西藏,但還是會被抓出來。沒有了巫師的學校,那些繼承巫師血脈的小巫師並不懂得控制自己天生的能力,隨時也就有了暴露的破點。但是最重要的是,巫師的法力總水平在下降,有些天賦很好的巫師,並沒有得到正規的學習和訓練,白白的成為了一個人類。有些並不知道自己有著巫師的力量,不小心的爆發,得到的卻是重來以為是同類的人類暴虐的殘害。
世界在傾斜,結果不是再度平衡就是一邊的消失。
巫師正在消失……用蘇墨的話就是巫師正在絕種。
而那個預言「神」的死亡的預言家,聽說是史上最偉大的預言家,他發現了用空氣流動而對萬物進行預言,同時發明了對500多種不同的形態進行預言。
他生前預言了巫師的末日開始,同時也預言了希望的拯救。
那就是神之子的降臨。
那也是他生命中最後一個預言。
蘇墨聽到這裡其實感覺還是在聽故事,但是看著對面那面牆壁,那個火爐,那個老人一副不是正常人類的樣子,蘇墨突然覺得,自己是真的掉進了書裡,這裡,完全是一個莫名的世界。
神之子?就是蘇逸嗎?
「那你們又怎麼知道神子一定是蘇逸呢?」蘇墨問道,語氣裡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諷刺。
佩魯接著說道,「我也是預言師,我在半年前就微微感覺到了神子的氣息,跟著它來到了這裡,尋找了半年之久,我知道,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為什麼?你有證據嗎?」蘇墨是現代人,腦子還是保留了現實的情感,他相信凡事有了證據才能成立,否則一切都只是空談。
佩魯有些臉紅,不知是心虛還是氣紅的,他用不滿的聲音說道,「我能感覺到神子身上的強大力量!而這裡,沒有一個人可以超過他!
我也知道他是半年前來到這個世界的,所以我說……」
「那我還說我也是半年前來到這個世界的呢!你怎麼不懷疑是我?!」蘇墨有些激動,他明白,如果蘇逸被定下來為神之子,那麼他以後的人生務必會背負起什麼復興巫師的重任。那是他的孩子!憑什麼讓一群說是有什麼超能力的人來決定自己兒子的人生?!
「你……你!!」佩魯長老沒有想到蘇墨的個性這般,氣氛開始向著爭吵的方向發展,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的昏天暗地,最後以蘇墨一個年輕輕的少年贏得了這場辯論賽的勝利,因為對方因為氣喘的坐回了位子,而自己還可以慢悠悠的帶著微笑坐下。
「我說過,你們要拿出一定的證據來證明我兒子是什麼神之子,即使是真的,我也不會讓你們帶走我的兒子,讓他做這做那!」蘇墨說完最後一句話,笑著靠在了蘇逸的肩膀上,他沒有抬頭看見自己兒子還坐在沙發的靠椅上,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
他的爸爸在為他吵架耶……
其實蘇墨還是不知道,那佩魯有時氣得忘記了蘇墨是一個人類,本想用法術解決,結果都被蘇逸擋了下來。蘇墨用自己的理解去保護蘇逸不被人支配人生,蘇逸用自己的力量去保護蘇墨不被傷害。
他們並不是血緣上的父子,只是相處了半年,卻有了比父子還是堅定的牽絆。
「你!……」佩魯坐下平緩一下氣息,然後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抬頭看著蘇墨,嘴角勾起了勝利的笑容,「我有證據可以證明,他就是神子!」
蘇墨和蘇逸都有些愣住,沒有想到長老真的可以證明神之子的事情,那麼他們的人生又將有什麼樣的變化??
原來,長老說,其實巫師的總會「聖」,還是聚集在京都——西部羅城。而在西部羅的郊外,有著一片很悠久的森林,裡面有一個古老祭臺,可以測出蘇逸到底是不是神子。
蘇墨回嘴道,為什麼現在才想起來,佩魯老爺爺氣得說是自己一下子被氣的忘記了很多事情,很久沒有和人吵過架了。蘇墨追加一句,「吵吵架可以排除心裡的那些怨氣和污氣哦,有益身體健康。」
本以為還可以氣到老人家,結果佩魯聽到蘇墨的話先是一愣,然後竟然是點點頭,一副贊同的模樣,雖然幅度不是很大,但是蘇墨還是發現了那老頭嘴角的一絲笑意。
「真的是這樣……」
蘇墨不懂,那些日夜為了自己種族生存和未來的這些人,到底什麼時候可以真正開心的過一天,真正敞開懷的大笑奔跑。
蘇墨現在想的,就是這老頭該不是瘋了吧?腦中風??
……
接下來,從蘇逸口中得知蘇墨要上京——西部羅城的事情,那個叫作佩魯的長老也硬要跟一起,包括那個不時插話的可愛男孩迪亞和不說話的艾力克。還有那個和冽一起回來的莫娜也一起去。
跟佩魯老人家大概是不吵不相識,從他那裡得知,冽是末世的公爵,也就是最大的爵位。他是家中獨子,也就是繼承了他父親的家業和榮譽,包括爵位。
說是公爵,其實也就是一個到處旅遊,不經正業的浪人罷了。
除了爵位,和家財。沒有一點地位和權利。
聽到這裡,不知怎麼的,蘇墨並沒有感到什麼失望,只是心裡還是會有一陣的竊喜,也不知道自己心情好的什麼勁……
接下來,就是回到長金,找到了一直很擔心在暴走邊緣的緋,和一直皺著眉頭的管家。一大幫人就這麼浩浩蕩蕩的上路了。
誰也不知道,西部羅,將會給這群人帶來什麼。
隨著時間的樂章,一頁頁翻過,等待著下一個重音符的敲響。
第十一章
蘇墨用樹枝撥弄著火堆,木材不時的發出「吱吱」聲,有時飛濺起一兩滴小火花來。劃破半空,像是一個小小的流星。
蘇墨回頭看到睡在自己身後的蘇逸,看著那張漸漸習慣的年輕臉孔,睡覺時特有的嘟嘴表情,其實還是很可愛的。
只是不能在抱在懷裡了,臉上的肉也少了很多,不再是肥嘟嘟白嫩嫩的……有點可惜。
佩魯長老他們原先說是要用魔法直接到達西部羅,因為蘇墨和冽還有緋是人類,所以在蘇逸堅持下,大家一起坐馬車露營起來。這完全和自己經歷過的露營不一樣,沒有安全區,沒有帳篷,沒有防身工具和指導老師……當然,有了這堆有魔法的人其實也就沒有什麼危險可言了。
同時,也許是他們本身就危險。
蘇墨托著下巴,發現自己的發縷長(zhang)長了很多,早早的過了耳朵。拿一撮在眼前,心裡想著什麼時候就把他們剪短好了。做了一個剪刀的手指動作……結果無聲中竟然被輕抓住了手腕。
回頭發現是一樣沒有睡的冽,蘇墨讓了一個位子。
冽做了一個口型,你要剪頭髮?
蘇墨白他一眼,還是輕聲說道,「蘇逸睡著雷打不動的。」
冽看了還在沉睡的蘇逸,還有不遠處不知是睡了沒有的佩魯和艾力克,女性在馬車裡睡了,迪亞正窩在艾力克的懷裡,嘴角有可疑的水光……再回頭從蘇墨笑笑,「你倒是瞭解。」
蘇墨抬頭再次一個白眼飛去,「那當然,我可是他爸爸。」
冽像是想到什麼好笑的事情,敷衍的說,「是是是,你是他爸爸……」
蘇墨化白眼為冷眼,再加上手指一戳,直擊冽腰部,本是習慣對待蘇逸的招式(因為蘇逸怕癢)結果輕易的被冽抓住了手腕。
「呵呵,有些地方可不要亂碰哦∼」眼中閃過的絕對是調笑!蘇墨懊惱,但是表面冷靜,「是嗎?∼那這樣呢?」
手指慢慢的掙脫開冽的束縛,慢慢的順著腰部的線條向下……只是摩擦著衣服的布料,發出和柔和的聲音,但是這種懸浮著的挑逗,顯然是冽沒有想到的。
他再次抓住了蘇墨已經想要收回去的手,身體前傾,靠近蘇墨的耳朵說道,「小心我會變身成狼哦∼」
因為靠太近的緣故,還是黑夜下無法看清的視角,那種隱藏的聲音和朦朧的感覺,蘇墨還是一把推開了冽,隨即在他的腰部狠狠的捏上一把,絕對可以把他掐青!
如果不是場地的限制,自己應該會狠狠地給他一腳或者一拳,這才像個男人,而不是這麼看似小打小鬧的動作……蘇墨告訴自己,不要在意……
冽摀住自己的腰部裝出一副很疼的樣子,然後看著火光下蘇墨轉過去的耳朵……不知是火光還是別的……紅暈一片。
冽的笑,是他自己也沒有預料到的溫柔和滿足。
……
蘇墨不再說話,倒地就睡,草地上鋪了東西,還算是舒服,如果冽那麼想要守夜,就讓他去好了,管他死活!
冽笑笑然後回到了自己的地方也睡去了。
背對著蘇墨的蘇逸,在紅色的火光和黑夜的沉靜下,睜開了半遮的眼眸,一雙比黑夜還要美麗的眼瞳,正發著不屬於他的冷光流動……
「爸爸,我要你抱。」蘇逸慢慢的爬向蘇墨,直直的倒在了他的大腿上。然後用手環住了他的腰,在他的腹部蹭蹭。
眼神有意無意的看向在一邊看著窗外的冽。倒是馬車裡的另一個人有了最先的反應,「小逸長大了怎麼還要爸爸抱?真是不害臊!羞……」緋笑著看著那個突然變大的孩子,自己也開始適應了,只是說話的語氣還是改不過來。
蘇墨無意的笑笑,蘇逸看著蘇墨笑他,有些生氣的說道,「我就是要爸爸抱!」
馬車裡只有蘇墨,蘇逸,冽和緋四個人,本來是打算人類一車,法師一車,結果蘇逸堅持要和蘇墨一車,現在就喜歡纏著他。蘇墨有些不明白,昨天還好好的,現在怎麼突然態度變得這麼的積極起來?
「小子,你是想要壓死我嗎?」蘇墨點點蘇逸的鼻頭,這是他對待小孩子慣有的動作,以前逗那些社區的孩子就是這樣。
蘇逸有些懊惱自己的身體變大有些事情就是做不了,但是他發現其實變大也是有好處的……「那我抱爸爸好了!」
這下,冽終於將視線移回到蘇墨的身邊,看著他一臉哭笑不得,想起記憶中那個孩子眼中的佔有,冽的表情沒人猜得透。他只是帶著他慣有的笑容說,「小逸還這麼小,不可能抱住你爸爸的哦∼像哥哥這樣的,就可以抱住了哦∼看,就像這樣……」
沒等蘇墨反應過來,已經被冽抱了個滿懷,手臂被圈住有些不得動彈,蘇墨只能惡狠狠的抬頭,警告冽不要太過分。冽還是一副無害的表情,笑著說,「你爸爸也喜歡我這麼抱他呢∼你看,臉都紅了……」
本來沒有什麼,被人說臉紅,蘇墨就敏感的感到自己的臉真的有了溫度……他用力的掙扎,不知是第幾次的一拳揮向了冽的眼圈……明天又有一隻熊貓好看了……蘇逸是第一隻,大概是沒睡好,那麼冽就是活該!
現在車裡每個人的表情都怪怪的,蘇墨的臉上有著不自然的紅暈,冽一副被打還是微笑的樣子(更欠打),緋看著兩人一副「我知道了∼」的怪異表情,還有就是低著頭不知道想著什麼的蘇逸……反正絕對不是笑容。
這一路,蘇墨明顯的察覺到了蘇逸的不同,他開始很黏自己,比小時候還要黏……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自己每次和冽說話的時候,蘇逸就會以驚人的速度出現在自己眼前,然後說一堆的話和活讓自己幫他做……然後一開始不看冽的,但是冽厚臉皮的緣故,搞到蘇逸每次和冽說話就沒好表情……一副警惕的樣子。
緋開玩笑的說是蘇逸覺得自己的爸爸被搶走了,本能的一種吃醋罷了。
那個時候誰也沒有往那個方向想……大概除了冽。
冽的表現也很奇怪,動作更大膽了,說話也更加的沒有分寸,有時候聽的緋都臉紅起來……當然,下場也是一次比一次慘。
到現在快要到達西部羅了,蘇逸像是改變了很多,他開始不太愛說話,有事沒事就用眼神傳達訊息……可能是每次和冽吵架都沒有贏過的原因吧,導致了這孩子開始沉悶了。倒是他的眼神越來越犀利,越來越……怎麼說……充滿生動的流彩。
如果蘇逸再長大一點,一定是一個比冽比蘇墨還要受歡迎的男人,可惜,現在他還不到蘇墨的肩膀。
慢慢的向著西部羅走去,蘇墨心臟不知怎麼的隨時有種窒息感,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他會對一座他從未來過的城市感到一絲的熟悉和……心痛。
看著漸漸拉近的巨大城門,後面的那架馬車早就離開了隊伍,說是在城中相見。到了西部羅才知道,原來佩魯一群人的畫像正是懸賞畫像中的佼佼者。
沒等感受這西方文化的建築和民風,就被兩個人擋了道。
「恭迎啊,麥克尼爾公爵,沒想到你這次旅行離開了這麼久,皇帝陛下很是想念呢。特意叫我來這恭迎你呢。」說話的是一個個子比蘇逸還要矮小的男孩,穿著華麗的宮服,深藍的布料,金色的邊緣,一顆顆碧綠色的紐扣上刻畫著明顯的蛇的圖案,黑色的圓帽下面是那個少年傲慢的眼神,碧綠的頭髮加上碧綠的眼睛,整個感覺就像是水晶少年一般的美麗。
只是他說話的語氣和渾身的氣息並不是一個小孩子該有的,更像是一個長著鬍子的紳士該有的高貴。雖然男孩眼神尖銳,但是整個人看起來還是十足的可愛派!
但是他手裡的那根頭上盤旋著一條金蛇的手杖看起來並不是一個裝飾,那蛇的眼睛是那麼的冰冷,像是看到了什麼可口的獵物。
冽笑著一把紮起了自己散落已久的火色長髮,那男孩顯然是不喜歡冽這種沒有禮節可言的行為,但還是沒有說什麼。
「原來是當紅的洛克安•薩爾瓦多公爵,公爵親自來接我,真是在下的榮幸。」冽低頭在那位小公爵的手背上輕輕一吻,這顯然是對待女性的行為惹火了洛克安•薩爾瓦多。
西部羅凡是關心政治的人都知道,這位只有伯爵家庭的洛克安•薩爾瓦多,是如果得到皇帝的「特殊照顧」才以小小年紀封為公爵的。同時他也是西部羅城裡不應該惹到的一位難纏人物。
「你!!……」洛克安的臉氣紅了起來,顯得他那碧綠無暇的眼珠裡泛起了怒氣的水光,只是顯得更加的可愛……或者是可口。冽的眼神裡不自主的帶上了一絲的鄙夷。
「少爺。」那男孩公爵的身後還站著一個人,一個好像剛才沒有存在感而一開口就抓住人所有視線的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姿,黑色的燕尾服,犀利的藏青色(藍的接近黑)短髮,那雙深淵似的藏青色細長眼睛,隱藏著不為人知的陰氣。他的笑容很冷,聲音也很冷……洛克安聽到身後那人的聲音,顯然是冷靜了很多。
冽用不同的眼神看向那個男人,說道,「賈斯汀,原來你也在這。」
「是。麥克尼爾公爵。」那男人的語氣和動作絕對是規範的禮儀,但是感覺卻是那麼的帶有藐視意味。冽不在意,看了一眼看著他們的蘇墨,直奔主題的說道,「陛下找我?」
「當然。」洛克安以一種絕對不是恭敬的眼神看冽,誰都知道,末世的三大公爵中,就屬這位直接繼承父業的路易•麥克尼爾最為沒用。
但同時也沒有誰能真正惹到他。
蘇墨知道冽有事,也就沒說什麼讓冽先離開。蘇逸的表情好像變好了,但是聽到會在旅館等冽回來的時候,蘇逸的臉又變回臭臭的。
冽沒有和蘇墨多說什麼,直直的就跟著那位小小的公爵離開。就好像他知道皇帝召見他是為了什麼事情,而且這件事情好像很重要。
蘇逸不管這些,他只是跟著緋在一家旅店住下,然後聽緋的管家說,明天就可以去看緋的奶奶,管家先回去通報去了。
天色也不早,一群人就在旅店住下了。
只是,蘇墨奇怪的發現,他失眠了……原因竟然是一種很美妙但同是很淒慘的歌聲在自己耳絆迴盪……睡不著的蘇墨,一夜裡都是聽著那斷斷續續的歌聲……腦中閃過一道閃爍的鱗光……
第十二章
蘇墨正忍著笑看一大早就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緋,而蘇逸則是躲在一邊放聲大笑了,直直的撲倒在桌子上。因為這個距離緋是打不到他的。
怎麼說呢,雖然緋是屬於粉紅色的,她的頭髮和她的眼睛。但是穿上這種粉紅色的蓬蓬裙就……質感一看就很是高檔,腰部也繫上一條白色的腰帶,在身後打了一個大蝴蝶結,一看就知道不是緋自己弄的。肩膀上是粉色的數根肩帶,在那種撐開的袖子下打上了蝴蝶結,加上裙擺下的蝴蝶結……蘇墨更相信緋是什麼愚人節禮物,被人惡整。
如果是一位從小生活在宮廷的淑女,這套衣服是絕對符合她們的口味的。因為緋生活在山上,身上也有了淑女不該有的肌肉感,比平常女子要高出半個頭的緋,穿成這樣,不像是回家探親,更像是去街上表演……
緋的眼神狠狠的刮了蘇逸,凌厲的讓蘇逸乖乖的轉過了頭……接著偷笑,然後回頭竟然有些緊張的看著蘇墨……
「你是不是也覺得這樣……這樣……」說著竟然臉紅了起來。看緋臉紅可不是一件常事,蘇墨本想很正經的回答,結果一臉嚴肅的蘇墨在腦海裡收索了眾多詞語之後,還是忍不住的破了相,臉部表情變得十分的怪異……竟然找不到詞去形容……
看著緋一臉的緊張和期待,接著的紅臉,白臉,黑臉……蘇墨知道事情不好!
「蘇墨!!!」緋岔開大腿,完全毀了那粉紅色的大蓬裙,和她腦袋上的那個精緻蝴蝶結。
蘇墨最受不了的就是緋的「獅吼功」,她有了比一般女人強壯的體格和嘮叨的本性。絕對磨死人。
「哈哈,爸爸等等我!」
「你們兩個給我站住!!!……」
……蘇墨和蘇逸笑彎腰的躲進了一道巷子,發現緋並沒有追出來,兩個人對視再次大笑起來。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穿那件可怕的衣服回去……
「爸爸,我們接下來去哪?出去玩怎麼樣?」蘇逸開心的發現自己現在可以和蘇墨獨處,還可以逛逛街什麼的。
蘇墨看著那人潮洶湧的街道,想想也是,來到繁華的西部羅,還沒有好好的逛過呢。
「爸爸你等我一下。」蘇逸說完就往回跑,然後又很快的回來。蘇墨問他趕什麼去了,蘇逸回說:「剛才去施了一個小魔法,可以找到旅店的路,這樣我們去哪裡都不怕回不來了!」
蘇墨沒有問,他聽佩魯說過,西部羅因為是末世的中心,也就是力量集中的地方,聽說大部分巫師是不可以在這裡施展魔法的,因為在西部羅的地下,擺佈了一個巨大的無效陣法。而蘇逸可以這麼輕易的玩弄魔法,蘇墨歸結為蘇逸那強大的天賦。
「走了走了!」蘇逸牽著蘇墨的手就往大街上衝去,蘇墨還沒有反應就被牽著走了,以前都是自己牽著蘇逸的,那時候他還可以抱在懷裡,現在怎麼……
看著這個世界的五彩繽紛,蘇墨忍不住的讚歎。
各種沒見過的生物或者是寵物、植物,古怪的飾品,各種無效化的武器和符咒,各種的生活用品,竟然還有中國的旗袍??蘇墨在旗袍的攤子上呆了很久,蘇逸看著旗袍還很調皮的說,「爸爸穿這個一定很漂亮!」
蘇墨在蘇逸的腦袋上狠狠的一戳,自己還想著是不是還有同志和他一樣穿越呢!結果卻從攤販老闆那裡得知,這些旗袍是末世東方貴族才有的服裝,很多東西都是源自末世的東方。
蘇墨在仔細一看,果然這裡的旗袍看起來很是劣質,只是那圖案讓蘇墨有種彷彿回到家鄉的感覺罷了。
「嗚嗚……媽媽……媽媽……」一個小男孩抓住了蘇墨的衣角,蘇墨低頭就看見了一個哭的滿臉淚花的陌生男孩,不知怎麼的,從蘇逸的出生叫出那句「爸爸」後,蘇墨對這個場景是十分的熟悉和……點點的恐懼。
蘇墨鬆開了小男孩的手說道,「我是男的,不是你媽媽。」
小男孩很是難過的看著自己的甩開,然後又聽見不是自己媽媽的話,當場大哭起來!弄得蘇墨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蘇逸也是一臉的錯愕。
街上的人指指點點,然後就有人停下腳步看好戲。蘇逸有些懊惱的蹲下摀住了小男孩的嘴巴,然後發現手掌的異樣感,知道是小男孩的眼淚和口水什麼的……就立馬鬆手躲開了,不管他說什麼,那小男孩就是哭個不停。
「啊啊啊,煩死了!不要哭了!!」
蘇墨輕推開蘇逸,竟然一把抱起了那個哭泣的男孩,用手順著他的背撫摸起來,讓他的呼吸平穩。「乖,不要哭了,告訴哥哥,你媽媽在哪裡?」
那男孩直直看著蘇墨,也就慢慢的停止了哭聲。蘇逸瞪大眼睛看著蘇墨,「你怎麼會……」
「不知道是誰小時候也怎麼愛哭!我當然知道怎麼哄了。」蘇墨鄙視的看了一眼蘇逸,自己討厭小孩哭,自己小時候還不是哭的特別凶?!
蘇逸摸摸鼻頭,一副敷衍的樣子,嘴裡還喃喃的輕說著:「那你哪有這麼溫柔過……」
「你說什麼?」蘇墨冷光閃現。蘇逸忙搖頭,「沒有沒有!……」
……最後兩個人走了好久,找到了那男孩的家,男孩的母親還沒有回來,但是父親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答謝了蘇墨兩人,說是男孩的母親可能正在街上很著急的找呢,等回來了想請蘇墨他們在家做客。
蘇逸沒說什麼就拉著蘇墨走了,或者說是逃走。
「你怎麼走這麼快?!」蘇墨甩開了蘇逸的手,什麼時候這孩子力氣變大了?
「哼。」蘇逸轉身不說話。
蘇墨走道蘇逸的身前,硬是掰過蘇逸的腦袋直直的看著他,「你又是在氣什麼?」
蘇逸看著蘇墨有些壓抑的說,「我不喜歡那個男人看你的眼神!什麼做客,根本就是對你……」
「啪——」蘇墨拍了蘇逸的腦袋,直直的把他打的低下頭,「小屁孩!你都在想什麼呢!」
「我才不是小孩子!」蘇逸大叫,不滿的抓住了蘇墨的手。蘇墨發現掙脫不開,原來蘇逸是認真的。但是蘇墨還是不怎麼在意,對於他來說,一個突然長大的兒子跟那個時候的小兒子沒兩樣。
「爸爸,我看我還是用法術把你的容貌改變好了,那個老頭教過我一次呢。」蘇逸伸手在蘇墨的臉上亂抓,眼中閃爍著興奮。
其實剛才蘇逸是探取了小男孩的記憶才找到他的家的。他說,這種還沒有自己能量的人類是很好控制的,長大的有了抵抗性,也就沒有什麼好控制了,否則巫師也不會淪落在這個地步。
這足以體現蘇逸那天生的強大魔法天賦,不是不想改變容貌,只是對於這種類是於整形的詞語,蘇墨還是有些怕怕,他拍開蘇逸的手,吼道「說什麼呢!」
蘇逸摸著自己被拍紅的手背,小聲的說道,「這樣就沒有人來和我搶爸爸了……」
蘇墨微閉眼,平靜的說道,「你的意思是大家都是看到我的臉才靠近我的咯……」
其實這句話一直藏在蘇墨的心裡,沒有爸爸媽媽以後,對待那些每天更換的人,那些說著喜歡自己的人,其實都不過是看中了他這張臉,根本就沒有瞭解過自己。
……也對,人看人第一眼還不是看臉。
「也不是啊。」蘇逸認真的說道,「我爸爸即使是很醜的人,我還是很喜歡啊。」
蘇墨本以為蘇逸開玩笑,結果看著他微笑認真的樣子不由的愣住,「為什麼……」
「恩……因為即使換張臉,爸爸還是爸爸啊。」蘇逸很是平靜的說道,然後深思,「但如果爸爸長的在普通一點的話會更好呢。」
蘇墨沉默,沒有說話。
「爸爸這個人呢,雖然嘴巴壞了點,但是很講義氣的,而且很善良……總之,蘇逸最喜歡爸爸了!」說完,蘇逸直直的撲向蘇墨,在最後一秒鐘,誰也看見蘇墨是怎麼做到的,而出現在視角里的,是那鞋底貼到了還是一臉大大笑容的蘇逸臉上……時間定格。
一隻烏鴉飛過……(蘇逸抬頭。一手指。打下)
「爸爸等等我嘛!」蘇逸追著蘇墨的腳步離開,他知道自從自己「長大」了以後,爸爸就不怎麼喜歡抱自己了,說是太重了……∼>ˍ<∼
蘇逸沒有看到,蘇墨很是帥氣的抬起那隻腳的時候,臉上那溫柔的表情,和嘴角釋懷的笑容。
……
什麼聲音?誰的歌聲……蘇墨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一間東方風格的閣樓,是一家酒樓。那歌聲像是只有自己能聽見似的,街上人的表情都沒有留意著歌聲,好像聽不見似的。
蘇逸追上來,蘇墨問他是不是有聽見歌聲,而且還是越來越清晰。蘇逸閉眼沉默一會說「沒有啊,爸爸你說什麼歌聲?」
蘇墨鬆開蘇逸,心裡那種不安和悸動越來越大,迫使他慢慢的進入了這件酒樓,蘇逸疑惑的也跟了進來。
蘇墨發現裡面的結構並不是自己記憶中的完全東方古代化,而是更加的舒適合理,有種現代的風格。
蘇墨和蘇逸在二樓找了位子,蘇墨喝著熟悉的茶,但是心思並沒有在這裡,現在他腦袋裡的歌聲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好像一睜眼就可以看見那唱著幽遠而又悲傷的歌的女人……
「接下來是大家期待已久的節目!」一樓原來有個小舞台,坐在二樓的蘇墨和蘇逸正看得清楚,那主持人用嗓子大喊著宣傳詞,客下的人也是一副期待的樣子。
「那麼,就讓我們隆重的歡迎我們的美人鮫——凱伊!」掌聲頓時像潮水般湧起,那女子穿著幾乎透明的衣裳,挺直背板,但又有著細微的擺臀動作,蘇墨聽見台下那些男人加重的呼吸聲,都為了這個美麗的人兒。
「她是一隻人魚。」蘇逸在蘇墨的耳邊輕聲說道。然後將視線又移到了樓下。
蘇墨則是被「人魚」兩個字完全的震驚住,這個生活在童話書裡的美麗生物,真的就出現在自己眼前!
……但為什麼,心裡會覺得……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