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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都市] 《魔王的圈套》作者:燁月朔行【完結】(超甜小白文)

《魔王的圈套》作者:燁月朔行【完結】(超甜小白文)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bitter0512 您是第10168個瀏覽者
┌───────原創───────┐
   鮮作家:燁月朔行
   專欄名稱:玄想風華
     專欄網址
     同意轉載
└─────────────────┘

[ 本帖最後由 bitter0512 於 2015-2-14 00:53 編輯 ]
我不是天生的啞巴,只是不敢開口。
我不是天生的孤僻,只是不敢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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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endulum,我想死。」我趴在二樓的女兒牆上向樓下張望。

  現在正是吃飯時間,經過了上午四堂課加早自習考試的荼毒,我的腦袋亂烘烘的,像是要炸開一樣的難受。無力的朝後看了看,走廊上那一堆拿著便當到處串門子的傢伙,從一下課就拼命製造噪音,讓我很想拿桌子椅子什麼的,一個一個把他們給敲得不醒人事,好圖個清靜。

  「Nightmare,你這句話每個月我都能聽上一次,能不能換個新的,我膩了。」Pendulum坐在女兒牆上,很敷衍地回了我幾句,然後繼續埋首在他手上的小說。

  Pendulum與Nightmare是他和我在網路上用的暱稱,不過通常簡寫成「PD」與「NM」。

  我們在網路上的交情本來不深也不淺,但在奇妙的緣分牽引下,卻成了同班同學,發現彼此原來認識之後,關係也就不知不覺的親密了起來。

  能發現彼此在網路上認識,首先該歸功於本班的無聊導師,說什麼要做班級通訊錄,所以拿出一張大表格,要我們輪流填寫,內容不外乎是家裡電話、手機、及時通。

  次要的功勞,當然要歸屬於我。

  沒錯,要不是我填寫完資料後,無聊地從頭開始看起班上同學填的東西,也不會神奇的發現這件事。

  至於後來為什麼要以暱稱互稱……很抱歉,我忘了。

  「我這次很認真。」我把Pendulum從女兒牆上扯下來,雙手壓在他肩膀上,萬分專注地看著Pendulum。

  「喔,多認真?」Pendulum闔上手中的書,回望我那應該算是堅定的目光。

  「我現在拿刀割腕給你看如何?」刀子雖然是違禁品,但我還是帶了一把在身上,我也不知道為的是什麼,反正絕對跟防身無關。

  說起那把很像瑞士刀放大版的刀子,那其實是Pendulum送我的生日禮物,他說是在地下街買的,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誆我。

  不過說真的,我真希望有一天可以偷溜去地下街見識見識。

  「印象中,某篇文章還是報導說,割腕死不了。」

  嗯,這我也有聽說過,好像是因為人會下意識的有所恐懼,所以割不深之類的,應該吧,因為當時聽的時候不怎麼專心,「那我從這裡跳下去呢?」

  「從二樓跳下去要死有點困難,想跳回你家那十六層大廈的頂頭跳。」

  「不行啊,這樣我怎麼馬上證明我這次是真的很想死?」我眨了眨眼。

  Pendulum舉起拿著書本的手,用書敲了我的頭一下,「你很無聊,想不想死還需要什麼證明。」

  「好痛喔。」我放開壓著Pendulum的手,轉而揉起剛剛被打的地方,他也真狠,那麼用力幹麻啊!

  「有沒有去過夜市?」Pendulum突然說了一句讓我摸不著頭腦的話,但我沒半點猶豫地搖頭。

  「想也是,我還真想不出你的生活,除了讀書睡覺吃飯打屁看電視偷玩電腦以外還有什麼。」

  我無辜地眨著眼,我上下課都是爸媽接送,我爸媽也不准我跟同學出去,然後他們又不是那種會帶我出去玩的人,能在家裡解決的都在家裡解決,就算要出去才能解決的問題也不會帶我去,所以這根本不是我的問題。

  只是我很好奇,除了我平常做的事之外,還有什麼是我沒嘗試過的,「不然我還能做什麼?」

  「打工、逛唱片行、租書店、網咖,看漫畫、小說、A書、A片,上電影院、餐館、賓館……」

  我真是快聽不下去了,什麼跟什麼啊,越說越限制級,「喂喂喂,你該不會要跟我說你全做過吧?我們還是學生耶,怎麼可能做那──」

  「嗯,都做過啊。」

  什……麼?Pendulum老兄,你實在令我太不可置信了,為什麼你說得這麼自然,好像做這些事是非常正常的?

  我小小地退後了幾步,遠遠地注視Pendulum的表情,想從他臉上找出一絲開玩笑的成分,不過,很可惜,我沒找到。

  突然間我腦海閃過很久以前,Pendulum在即時通上跟我說過的話。他說我是純潔的乖小孩,跟他走太近小心被污染。

  「我是不是誤交朋友了?」我開玩笑的對Pendulum說到。

  「可能吧,我說那些話只是想告訴你:『如果你真的要死,先把你沒做過的事都先做過一次再說。』」

  現在我真的覺得Pendulum這傢伙很糟糕,他那番話到底是在勸我不要找死,還是建議我死前要幹麻啊?

  「可是,我又不知道該怎麼做。」我低著頭用兩手的食指互轉圈圈。

  「要我教你嗎?」

  「嗯!」我用力地點頭,睜大眼睛滿臉期待地望著Pendulum。

  Pendulum則對我露出一種奇怪的笑容,說:「那好,明天六點半到學校。」說完便翻開他那本書繼續閱讀。

  當我問他我爸媽載我的時間都固定,怎麼可能這麼早到的時候,他要我自己想辦法,說什麼我第一個該會的是怎麼說謊。

  接下來不管我再怎麼吵他煩他,Pendulum就是沒再理會我,我只好開始絞盡腦汁地想,該怎樣才能早點到學校了。


--------



  我今天的心情真的是非常愉快,因為我做了一件大事──欺騙父母。

  老實說,我在長輩面前從來都不說謊的,每件事都是據實以告,沒想到啊沒想到,今天、不,應該說是昨天,我居然扯了個謊言,請我爸在六點半前送我到學校。本來我還不安的以為精明的老爸會看出來我在說謊,但是,我居然成功了!

  那一剎那我還真想痛哭流涕一番,以慶祝我難得的豐功偉業啊!

  我蹦蹦跳跳地踩著樓梯往上,好奇Pendulum會帶給我什麼樣的驚喜。

  雖然我很興奮,但卻還是忍不住想埋怨死不肯告訴我要幹麻的Pendulum。真不是我要說,他的口風怎麼會這麼緊啊,任我在即時通上威脅利誘哀求勸說,就是不肯好好說明,他要怎麼帶我去做那些我沒做過的事。

  既然他不肯說,我就只好自己亂猜了。

  我覺得他很可能是要帶我翹課,不然我根本出不了學校、家裡這兩個地方。但是……不曉得他要帶我怎麼翹課呢,我一直很神往人家口中的「翻牆術」,因為總覺得學校的牆很高,而且學校到處都有監視器,不管怎樣都很難讓人相信,牆一翻便可以輕輕鬆鬆的無法無天、逍遙自在。

  啊啊啊,Pendulum你快點來啊──耶?

  「Pendulum,你到了喔。」當我踏上二樓的地板,轉頭面向班門口時,穿著便服的Pendulum就這麼出現在我的視線中。

  「嗯,走吧。」Pendulum手上依舊拿著書在看,只是見到我之後就把書蓋了起來,經過我身邊走下樓梯。

  「要幹麻?」我急忙跟上。

  「翹、課。」

  果然是翹課!我想我現在的眼睛一定閃閃發光,雖然現在學校只有幾個老師、學生,感受不到那種冒險與刺激,但沒關係,我相信Pendulum不會讓我失望的。

  於是,我屏氣凝神地跟在Pendulum身後,面露如臨大敵的警戒,一步一步朝校門口走。

  然後,我很傻眼的發現Pendulum和我就這麼自然的走出校門。

  我很不敢相信地往後望著不能說是富麗,但好歹也有些莊嚴宏偉的學校大門,「就這樣?」難不成翹課行動就這樣成功了?

  「不然你想怎樣。」Pendulum旁若無人的繼續走,我也只好跟上。

  「翹課不是要翻牆嗎?」就好像電視上那些功夫片一樣,腳一蹬的飛身過牆,或者是像連續劇中那樣躲躲藏藏、偷偷摸摸的,踩著箱子什麼的爬牆等等,反正就是要跟牆有關才像翹課啊!

  Pendulum轉頭看了我一眼,「笨蛋。」平淡的說了兩個字後穿越斑馬線。

  怎麼這樣啊!虧我昨晚還特別早睡,保存了很多很多體力,以免今天會用到耶!這樣就叫翹課,敢情是在耍我啊!

  「喂,上公車。」Pendulum拉著我上了某台公車,然後帶我到最後面高起的兩人座位坐下。

  「要去哪?」人的好奇心是很重的,尤其我沒搭過公車。

  「我家。」

  咦咦?Pendulum家?哇喔!不曉得他家是什麼樣子,「去你家幹麻?」雖然很興奮,但我還是要問一下,避免被拐到奇怪地方都還不知道。

  哼哼,我很聰明對吧!

  「你以為一天就可以做完你十幾年沒做的事?你以為今天翹課回家之後你媽不會扒了你的皮?你以為就這麼回去你還有下次翹課的機會?」Pendulum很平靜的一連說了三個你以為,可是我還是不曉得他想說什麼。

  「所以?」人要懂得不恥下問,像我就是個好榜樣。

  「所以你要住我家,在你做完所有沒做過的事情前,我和你每天都把課翹掉。」

  「像今天這樣?」我發誓我絕對沒有失望的樣子,只是……覺得今天這樣有點不過癮而已。

  「笨蛋,不要去學校又不請假也等於是翹課。」Pendulum用他手上的書往我頭上揮,而我反應不及,被他重重地敲了一下。

  「我媽應該會報警吧?」我很擔心被我爸媽找到,因為被找到就什麼也玩不成了。

  「放心,我不會讓你被找到的。」

  不知道為什麼,聽Pendulum這樣的保證,我有些心安,「可是老師那邊不是有我們的資料,他可能會打電話,或者是直接去你家找你啊?」

  「上面的資料都是錯的。」Pendulum攤開他手上的書,邊讀邊回答我。

  聽Pendulum這麼說,我還是有點驚訝,只是沒像以前那麼誇張。因為我被他的話驚訝到的次數早已數也數不清,如果還跟以前一樣,我不就太沒長進了?

  翹都翹出來了,Pendulum好像也挺有自信的,那我就不要管那麼多,只要相信他會安排好所有事就是了,而且……也是他自己提起說要帶我見識世面的,所以我應該可以把一切都交給他吧?

  況且我又什麼都不知道,他一副很有經驗的樣子,不相信他我該相信誰呢?

  沒錯,就是這樣,我只要相信Pendulum就對了!

  「我問你一個小問題喔。」我發誓,這是我最後一個問題。

  「喔,你問。」Pendulum看著書,眼睛不時的瞄向窗外。

  「我住你家,可是沒有換洗衣物耶。」Pendulum雖然跟我差不多瘦,可是卻比我還高,他的衣服對我來說應該會有點大。

  「之後在我家附近買就可以了,你住我家的這段時間,我出錢。」

  哇喔,我真是太感激你了,果然你是可以相信的!

  「謝謝。」我很有禮貌地道謝。

  「不用道謝。」Pendulum手伸過我面前,按了窗櫺上的某個按鈕,車上響起幾聲刺耳的鈴聲,然後帶我下車。

  公車錢……當然Pendulum幫我出了,我身邊沒錢,這可是翹課第一天第一樣Pendulum幫我支出的項目,我就先記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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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著Pendulum的腳步直走、右轉、左轉,來到一幢外表華美的大廈門口,「Pendulum,這你家喔?」沒想到他家這麼高級,我家雖然也是大廈,可是看起來就是沒有這種氣質。

  我看見Pendulum點了點頭,手伸進口袋拿出錢包,在門旁邊的面板上晃一下,面板發出「嗶」的聲響,Pendulum又用手指在面板上按了幾個數字,按完後,門才喀的一聲打開。

  真是有夠先進,防小偷防成這樣好可怕。我吐了吐舌頭,趕緊跟上Pendulum的腳步,怕被鎖在門外進不去。

  進去之後我又發現,他家的電梯也要這樣才能動,這不是很麻煩嗎?怎麼不會有人抗議手續太複雜啊?

  「喂,你不進來喔?」

  「啊,喔。」真丟臉,我居然站在Pendulum家門口發呆。
算了,反正Pendulum也不是那種會取笑我的人,就算他真的要笑,我也沒什麼關係,今後相處時間多的是,我再笑回來就好了。

  「Pendulum,你今天打算帶我做什麼事情?」我很有禮貌地詢問他,雖然我才剛做出一踏進門就把書包丟了,衝到客廳裡去趴在皮質沙發上的舉動。

  好軟好軟好有彈性喔!為什麼我家的沙發就不是這副德行,如果是的話我還寧願天天睡沙發不回房間呢!

  「不准跟我說你要睡客廳,過來。」Pendulum拎起我丟在地上的書包,往廚房與客廳之間的走道走去。

  我依依不捨的和沙發說了聲待會兒見,然後聽話地跟著Pendulum走,誰叫他是主人嘛,我不聽話被丟出去那就糟糕了。

  Pendulum指著走道底部左側的房間說:「你睡這間,我房間在你隔壁。」

  我好奇的探頭進Pendulum指的房間裡面,發現房間的色調是藍色的。有深藍色的床鋪、天藍色的窗簾、淡藍色的四壁天花板,以及其他如杯子、書架、衣櫥、檯燈…等的用具,顏色也都是以藍色為主,只是深淺不一而已。

  「有什麼不滿意的嗎?」Pendulum拍著我的肩膀問我,而我用力搖頭。

  我最喜歡藍色了,以前曾經問我媽可不可以把房間變成藍藍的,結果她卻連個轉圜餘地都不給,很直接了當的說不行。讓我那陣子心情鬱卒的要命,卻又不敢跟我媽大吵大鬧。

  「謝啦,Pendulum!」我高興地跑進房間轉來轉去,東摸摸西摸摸,打開檯燈玩一玩、拉開床簾晃一晃,最後還跳到床上成大字型躺著。

  「好蠢。」

  「哪會!」我不甘心的從床鋪上爬起,嘟起嘴瞪視Pendulum。

  Pendulum聳肩,沒跟我繼續爭執,另說:「你房間裡面有浴室,晚上不用跑出來洗澡。等會兒隨便你要在我家做什麼,我下午再帶你出去買換洗衣物。」

  「好──,等一下,我怎麼沒看到你說的浴室?」整個房間裡就只有Pendulum所站的地方,也就是我進來的地方有門而已,根本看不見其他的門,那浴室在哪?

  「自己找。」

  Pendulum落下這麼一句話就不管我了,不過這樣也好,當作是探險嘛,反正我有一個上午的時間可以耗,我就不信我找不到!

  「啦啦啦──啦啦──。」我哼著不知名曲調,開始在房間裡摸索,我覺得牆壁一定有機關,或許有什麼地方敲一敲會有空洞的聲音,所以我敲打起牆壁,可是我動作放得很輕,怕吵到隔壁鄰居。

  原以為會像武俠小說那樣,敲一敲就發現什麼暗室、密道,結果我從上敲到下、從房右敲到房左,卻敲不出半點東西,唯一的心得就是手很痛,「什麼嘛,哪有浴室啊!」

  我開始想Pendulum耍我的可能性有多少。

  「喂,你找到了沒啊?」

  我嚇了一跳,Pendulum不知什麼時候重新回到了門外,一臉笑意讓我心情不爽極了,「你該不會在耍我吧?」

  「怎麼可能,只是覺得你很吵而已。」Pendulum好整以暇地站在門外,怡副等著看戲的樣子。

  「不找了!」我自暴自棄了起來,飛撲到床上直瞪著Pendulum。

  真是太過分了!也不給個提示,讓我找上半天,累的要死,結果居然還找不到!討厭討厭討厭!Pendulum最討厭了啦!

  「有什麼好生氣的。」Pendulum走到床邊摸著我的頭,但我不開心地揮掉Pendulum的手,抿嘴不理他。

  「喂,你不想知道浴室在哪?」

  好傢伙,這是在誘惑我回答「想」是不是,哼!我才不要順他的意,「不想!」

  「喔。」

  什麼跟什麼,就這樣「喔」一聲,然後乾脆的往門外走?「Pendulum你給我站住!」我跳下床,跑到Pendulum前方擋住他的路。

  「幹麻?」

  好傢伙,居然問我幹麻,「你還沒跟我講浴室在哪裡……」找不到浴室,他晚上要怎麼洗澡啊?

  「你剛剛自己說不想知道的。」

  Pendulum一定是故意的,哪有人這麼聽話的啊!別人說不想知道就真的不講,「不管不管啦!告訴我嘛!」

  我抓著Pendulum的手,裝可愛的嘟嘴,反正我長的本來就一副娃娃臉,據別人的另一種說法是長的很清秀,不管怎樣,做這種舉動不會顯得奇怪就是了。

  「衣櫃裡。」

  什麼?衣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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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轉頭望向放在角落的那個大衣櫃,並快速跑到衣櫃前張望,「Pendulum,這個衣櫃應該沒辦法移動吧?」那麼大又那麼重的東西,就算後面有暗門也沒辦法讓人進去,所以機關一定不在衣櫃後面。

  可是……不在後面又會在哪?我煩躁的抓了抓頭,這種需要動腦筋的事,真是煩死人了,為什麼我就不像小說主角一樣,想什麼就對什麼啊!

  「嗯。」

  「Pendulum,你直接告訴我答案嘛。」我放棄了,所以我跑回Pendulum身邊,扯著他的衣服,仰頭看著他。

  「你不要常常裝可愛。」

  咦?為什麼Pendulum要這樣說?雖然我不是故意要裝可愛,可是這樣又沒什麼不好,很多人都說很喜歡看我這麼可愛啊。

  而且啊,從小到大我裝可愛裝習慣,已經變成自然動作,我也沒什麼辦法。

  「我會忍不住……」

  耳邊聽到Pendulum小小聲的說著,可是我不懂他的意思,忍不住?什麼忍不住啊?所以我好奇的問他。

  沒、想、到,他居然用力捏了我的臉,然後不可一世的說,他會忍不住想欺負我,說完還拍拍我的頭,把我當作小孩子一樣。

  真是太可惡了,哪有人會欺負像我這樣可愛的人啊,Pendulum這傢伙實在是令人火大,還以為他會說一些好聽的話,想不到居然又是在整我。

  我手叉腰,想要大罵Pendulum,可是他卻神色自若的從我旁邊走過。哇啊啊啊──真是太過分了,這人怎麼這樣啊,忽視我是不是!

  「Pendulum,你──耶?」我轉過頭,卻見到Pendulum拉開了衣櫃的門。

  他不是要跟我說,浴室在衣櫃裡面吧?我舉腳走到衣櫃前,探頭進去。

  「哇喔!」衣櫃裡面沒擺衣服,空空的,所以很清楚就能看見左方有一塊偏黑的藍布,我當然是動手掀開那布。

  結果,那後面有一個狹小的走道,我走了進去,兩步後有一個轉角,我又轉過去後又右轉了一次,就看到一個門,我打開那門,還有門外的開關,燈一亮,裡面果然就是Pendulum所說的浴室。

  真好玩。我想著,然後關了燈,往回走出衣櫃,Pendulum還站在衣櫃前,我這時也忘了要跟他生氣,開心的拉著他的手直說有趣。

  嘿,不曉得他家還有沒有什麼更有趣的。

  「有必要這麼開心嗎?」Pendulum一臉無奈的看著我。

  我露出比平常還要燦爛的笑,用力的點頭。

  「真是拿你沒辦法……」

  「嘿嘿,Pendulum,我想出去玩。」

  「我不是說下午嗎?」

  「可是我想出去嘛……」習慣又再次發揮了作用,我張大了眼,嘟起嘴巴看著Pendulum,搖晃著Pendulum的手,「好啦好啦,帶我出去嘛……」

  看他的表情真的是非常無奈,我偷偷吐舌頭,嗯,我果然是很任性的人呢。

  Pendulum最後抿唇,不甘不願的把我帶到他房間,我問他幹麻,他白了我一眼,說我該不會是想穿學校制服出去吧?

  我想了想,也對,穿學校制服好像太明顯了,聽學校主任都會報告說,某某學生穿學校制服抽煙或者是做什麼不良的事,被人拍下來寄回學校。如果我真的碰上這種討厭的人,那我蹺課蹺家不就白蹺了。

  所以我當然是聽話的跟到Pendulum的房間,他房間跟我不太一樣,是以黑白組合而成的,白色的床鋪、淺灰的四牆、深灰的書桌衣櫃、黑色的燈飾時鐘…等,看起來有點沉悶有點詭異。

  住在這種顏色裡面,我覺得我會瘋掉吧,我不喜歡這種黑黑的感覺,下意識的討厭,不過,如果這是Pendulum的喜好,那我也不能有什麼意見,誰叫這是他家嘛。

  看Pendulum找了很久,我想他應該是找不到合適的衣服,因為我跟他體型真的差很多。

  「喂,你就先穿這件吧,等一下買完衣服你再換掉。」

  Pendulum丟了一套衣服給我,真不是我要說,怎麼連衣服都是黑的啊。

  我拎起衣服,左看右看,雖然看不太順眼,可是好像也沒辦法不穿,所以我想了想,還是脫起身上的衣物。

  「喂,你去浴室換。」Pendulum皺眉,表情十分奇怪的說著。

  我沒聽他的話,「有什麼關係,反正我們都是男的。」

  聽我這麼說,Pendulum直接走出房間,很大力的甩上門。

  真是搞不懂Pendulum在幹麻,算了,不管他了。

  我繼續脫著制服,它真的很麻煩,釦子好多,要是穿運動服,我根本不用脫這麼久,要不是今天是我們班的制服日,我才不會穿這制服呢。

  花了一些時間,我終於換上Pendulum給我的衣服,可是,還是有一點大。我心裡真是有些不平衡,明明年紀一樣,為什麼Pendulum可以長那麼高,我卻依舊是小小一隻,看起來可以回去當小學生啊,太不公平了。

  自怨自艾了一下下,但我隨即樂天的想,沒關係,小學生就小學生,反正我一定有什麼地方比Pendulum好,然後又開心的跑去煩Pendulum,要他馬上帶我出去。

  結果他當然認命的帶我這個任性小鬼出去啦。

  出去逛了幾個小時又回來後,我和他都提著一堆東西,而我有了另一個疑惑,Pendulum到底哪來那麼多錢啊?幫我買一堆衣服,說是每天都能穿不一樣的,又買了食物,說他懶得煮。

  算了算,至少也超過五千塊了吧,我到時候要怎麼還啊?

  當我這麼問Pendulum時,他瞥了我一眼,跟我說,不用還他沒關係,這讓我瞪大了眼不敢置信,他也太大方了吧,錢多也不是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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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當然死纏著他問,他哪來這麼多錢,而Pendulum當然理也不理我,任我早纏晚纏天天纏,纏了三天都不理我,第三天居然還不帶我出去玩。

  可惡,我才沒有這麼好欺負!

  所以,哼哼,我今天特別起的很早,想趁Pendulum早上還沒睡醒的時候套話,這一招應該不錯吧!

  我偷偷溜進Pendulum那詭異的房間裡,他果然還躺在床上睡著覺,我躡手躡腳的走到他床邊,趴在他耳邊小聲的講話,「Pendulum……」

  耶?有反應耶,他居然轉頭過來,半睜著眼睛看我。

  咳,他這個樣子,好漂亮喔。雖然說用漂亮來描述一個男生似乎怪怪的,但Pendulum睜著迷濛眼睛,摩蹭著枕頭,臉又微仰的樣子,真的是,班上女生都比不上,雖然他本來就比班上女生好看,不、不對,原本的Pendulum應該說是帥氣才對。

  今天的偷襲真是收穫良多啊!

  「吶,告訴我嘛,你怎麼有這麼多錢幫我買東西?」欣賞歸欣賞,正事他還是沒忘記,今天不問,下次偷襲還不知道問不問得到呢。

  「生活費……還有遺產……」

  我看見Pendulum將頭埋在枕頭與棉被間,斷斷續續、模糊卻又清晰的話就從那空隙中溜進我耳裡。

  我怎麼覺得……他醒著跟半醒之間的樣子差很多啊?醒著的時候一副冷靜、思慮周全、有時候還有點惡劣的樣子,現在卻好像跟我差不多耶,迷迷糊糊容易被拐──不對不對,我才不是那種樣子!

  「藍、賢。」

  「啊?」是我錯覺嗎,好像有人在叫我。

  「Nightmare。」

  「哇啊!你、你醒了喔!」嚇、嚇我一跳,Pendulum什麼時候醒的啊,我怎麼會沒發現呢?而且,他好像在瞪我耶,好凶狠好可怕好像要把我吃掉啊……

  「我今天不帶你出去了。」

  什、什麼?不帶我出去?不會吧!我不過是套個話、玩個小偷襲而已,有必要這樣威脅我嗎?好過份喔!「那你把鑰匙借我好不好……」讓我自己出去玩,我想我應該不會回不來。

  「好。」

  耶?他真的睡醒了嗎?怎麼會答應的這麼乾脆?「真的?」

  「嗯。」Pendulum從床上爬起來,自口袋掏出一串鑰匙,再從放在床頭櫃上的皮包中拿出進出用的磁卡給我。

  「萬歲!Pendulum,你果然是好人!」我開心地抱住他歡呼,心裡已經開始在想要玩些什麼。

  前幾天,Pendulum帶我去見識過網咖、KTV、撞球場以及傳說中的大頭貼,那……今天去租書店好了,聽他說就在這附近,我也不需要擔心會迷路。

  「喔,對了。」

  Pendulum突然出聲,引起我的注意,「什麼?」嘿,今天不管他再講些什麼我會走失的話,要降低我的出遊興趣都沒用,反正我一定要出去。

  「進出的密碼你自己想辦法,猜對了才回得來,不要到時候被關在大門外。」

  什麼?密碼?嗯……好像有這麼一回事,不過沒關係,「出去前我去問管理員就好了。」我很聰明的,這種小事才難不倒我!

  「每個磁卡的對應密碼都是自己設的。」言下之意就是說,問管理員也沒用。

  不會吧,那我拿這鑰匙跟磁卡還是沒用啊,根本就出不去……呃,是出去後就進不來了。討厭討厭Pendulum最討厭了啦!耍我很開心是不是,害我剛才高興的半死,結果呢?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我拉著Pendulum搖來晃去,打算今天不搖到他改口答應絕不放棄,可是,他居然又威脅我,說我如果再繼續搖的話,我以後就別想再出去玩了。

  哪有人這麼惡劣的啊,拐別人翹課又硬要別人待在家裡不出去玩,這是哪門子的翹課,還不如請假,好歹還不會被學校「通緝」。

  「不要裝可愛,反正我有很多影片,你可以看上一整天,今天就不要出去了。」

  影片?「有顏色的?」

  痛!Pendulum居然打我頭!我又不是故意那樣問的,誰叫他一副素行不良的樣子,我當然要問一下啊,以免他殘害民族幼苗……咳,我好像已經不算幼苗了,可是,我還是很單純的好不好,哪能跟他同流合污啊!

  痛!我什麼都沒說耶,他為什麼又打我了啊!

  「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你在想什麼。」

  怎麼可能啊,當你自己是神喔。我扁嘴,朝他丟出一個「別當我是三歲小孩」的眼神,「不跟你計較。」我可是大人有大量,看在他照顧我的份上,就姑且當作沒感覺到被打好了,「那你有什麼影片啊?」

  我比較喜歡看一些好笑、有趣的片子,如果Pendulum給我恐怖片的話……那我一定要叫他帶我出去,我討厭恐怖片,鬼片也是,真搞不懂那些陰森森、噁心、可怕的東西到底有什麼好看的。以前看班上同學在討論的時候,都會覺得那些人心理一定有問題,因為他們居然說那些影片很、好、笑!

  「很多種,你自己在外面電視下最右邊的櫃子裡翻,我還要繼續睡。喔,對了,你應該會放影片吧?」

  什麼啊,當我是笨蛋啊,我當然會放,怎麼可能有人不會啊!我氣憤地瞪著Pendulum,大聲的在他耳邊叫他別小看我,然後往客廳走。

  當然,我在離開他房間時,故意用力地將門帶上。

  「影片影片──。」以往在家裡的時候,總只能轉著電視遙控器,在電影台無數個一播再播的舊片子裡,尋找新電影的蹤跡,只可惜,每次在電視上新播的電影,我都沒機會看到,因為我爸媽不是不准我碰電視,就是剛好有想看的節目。

  我覺得,神一定看我不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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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Pendulum家待了有一個禮拜了吧,我過得很輕鬆自在,以前在家裡的緊繃、鬱悶,好像從來就不存在。

  真的很奇怪,人家不是說,家是讓人最安心的地方,為什麼,我反倒是在別人家,才感覺得到安心呢?

  我把疑惑告訴Pendulum,我知道對一個只能算是好朋友的人,問這種問題很奇怪,但我卻還是很認真的問他了。可是,他回答的話我聽不太懂,他說,這裡能是我家,只要我想,這裡就是我的家。

  到底是我太笨還是Pendulum說的話太玄啊?為什麼我總覺得他說的話都有言外之意?我一直思考著他的意思,不過,非常無奈,我什麼都想不出來。

  「Nightmare,發什麼呆,走了。」

  「啊?」我抬頭望向Pendulum,只見他站在大門口,像是在招小狗一樣的朝我揮手。

  「……是你說要逛夜市的吧。」

  我搔了搔頭,「對喔,好像有這麼回事。」眨了眨眼,看著Pendulum幾秒……

  啊!我怎麼會忘了!我急忙站起來往Pendulum的方向跑,深怕他會反悔。

  「喂!你小心!」

  耶?Pendulum朝我衝過來幹什麼?他剛剛要我小心什──「哇啊!」我現在知道了,因為我「正在」被小凳子絆倒,嗚嗚嗚……一定會很痛啊……

  我手腳胡亂揮著,希望可以幸運地抓到什麼能讓我不要跌倒的東西,很可惜,我向來都沒什麼幸運可言,只好害怕地看著Pendulum接近我的慌張身影。咳,雖然我知道這時候想這個很奇怪,但……好神奇喔,原來他也會有驚惶的表情耶!

  「笨蛋!」Pendulum抓住了我,讓我免於和地板相親相愛,可是,他卻敲了我的頭一下,不輕不重的,「不要老是做危險的事。」

  「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承認我沒膽說出來,誰叫Pendulum的眼神要那麼可怕。我偷偷瞄了Pendulum的臉色一眼,嗯,面無表情。我想我大概又出去不成了啦!為什麼Pendulum那麼強勢啊,如果我也可以變得跟他差不多的話,我就可以反抗他的「惡行」了!

  不過要變得跟他一樣,好難喔,我可是天真純潔可愛乖巧的小孩耶……

  「走了。」

  嗚……我就知道啦,Pendulum果然說走──咦?

  「不走嗎?」

  「當、當然要!」我趕緊抓著他的衣擺起身,這次我特別小心的往門口移動,避免等一下他又因為我做了什麼,而突然改變主意不帶我出去,「Pendulum,我們要怎麼去啊?」

  以前最常在同學口中聽到的,就是「文卜」與「天鮮」這兩個地區的夜事了,聽他們說,這兩個地方最有趣也最熱鬧,所以我一直很想去。

  不過,想去是一回事,知道怎麼去是另一回事,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Pendulum家,也就是我現在站的這個地方,到底是在哪一區,所以……我當然要問他啦。

  「騎車。」Pendulum把我拉進電梯,按了一樓的按鈕。

  「腳踏車?那你要載我。」我了不起只會騎四輪車,兩輪腳踏車我根本碰都沒碰過,因為我媽說危險,叫我不准騎那種東西。

  Pendulum瞥了我一眼,「摩托車。」邊說邊把我拉出電梯。

  我覺得他剛剛那一眼有取笑的味道,好像在說:有沒有搞錯,騎什麼腳踏車。不過我這次不想跟他計較,「你會騎喔。」其實我很佩服他,儘管他很多地方都很讓人驚訝。

  但說真的,驚訝了那麼多次,我現在也差不多免疫了……大概吧。

  「嗯。」Pendulum邊回答我,邊遞給我一頂黑色安全帽。

  「你真的很喜歡黑色耶。」我看著手上的安全帽以及Pendulum正在戴的安全帽,喃喃自語著。

  「有意見?」

  嚇!「沒、沒有。」好可怕,我應該說得很小聲吧?他怎麼聽得到啊。

  我快速戴上安全帽,沒再多說什麼話,然後順便催促著Pendulum。

  雖然我媽說,不管是誰載我,都不准坐摩托車,但是為了玩、為了我的好奇心,就不管她曾經說過什麼囉!反正偷坐一次應該也不會怎樣。

  聽著耳邊風聲呼嘯,感受著暖日中的涼快,我真的覺得摩托車是個好東西,前提是,負責騎的是別人。

  開玩笑,我可不敢想像自己騎機車的樣子,我覺得我一定會把我自己還有我載的人給通通摔下車,然後哀怨的天天到醫院報到。

  「到了?」看見Pendulum在路旁停下車,我問到。

  我怎麼覺得Pendulum沒騎多久?是我時間感有問題嗎?還是我剛剛發呆太久啊?

  「你發呆太久。」

  「喔。」原來是我發呆太久,不過我也真強,能在車上發呆還不摔下去……不對吧?「為、為什麼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太可怕了啦!我要好好考慮一下,到底要不要再繼續待在Pendulum旁邊。

  他簡直就不是人嘛!如果是人的話怎麼可能會知道我在想什麼!

  結果Pendulum居然很諷刺性的聳肩,鎖好機車後,抓著我就往人群密集的地方鑽了進去,完全不管我在他後面製造的噪音。

  沒關係,我可以說服我自己是他沒聽到,因為,夜市非常熱鬧,光是朋友之間的對話聲,加起來就足以讓人聽不到其他細微的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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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endulum!你看那個!」在人群中走著,我突然看到不遠處有個我一直很想見識見識的東西。

  Pendulum隨我的手望過去,然後他的臉似乎皺了一下,「要去可以,但是不要做出丟臉的舉動。」

  「呃……呵呵……」我尷尬地笑著,因為我剛才在路邊看到很多小吃,然後那些東西我又幾乎沒吃過也沒看過,所以就很興奮的在小吃前吱吱喳喳的對著攤位指來指去。

  結果,我當然什麼都沒吃就被Pendulum給拖走了,還被他冷冷的瞪了好幾眼,意思應該是說,我如果繼續做這種事,下次就不帶我出來了。

  「我盡量……」我也只能這麼說,因為我的自制力在面對新奇事物的時候,向來不怎麼管用。

  Pendulum聽我的回答,繃著的臉頓時露出無奈的表情,畢竟他很清楚我是怎樣的人嘛!

  「走吧走吧!」我拉著Pendulum,穿過人群來到店面前,望著一排排閃閃發亮的夾娃娃機,我覺得我的眼睛似乎也跟著閃閃發光。

  要玩哪一個好呢?我從左邊開始一個個看起,但是每個內容物都很可愛很有趣,我根本不知道該做何選擇。

  還是……借花獻佛?夾一個送Pendulum,謝謝他好了,雖然用的是他的錢。送Pendulum的話,太可愛的東西好像很奇怪,可是娃娃好像都很可愛,不知道有沒有什麼不會可愛過頭的東西……啊,有了,嘿嘿,那邊的蛇蛇,我來了!

  我三步併做兩步地跑到不遠處的夾娃娃機前,「Pendulum,我要玩這個。」盯著裡面五顏六色的小蛇,我的目標是那隻靠在洞口旁的咖啡色小蛇。

  不知道Pendulum什麼時候將錢投進去的,但機器已經可以動了,我小心地移著遙控桿,讓上面的夾子移動道親愛蛇蛇的正上方,我深吸一口氣,拍下鮮黃色按鈕,看著夾子慢慢往下降,然後,夾子夾住了蛇蛇。

  耶!我心中歡呼,看著蛇蛇跟著夾子往上移動,喀的一聲,夾子回到原位,但這麼一震一晃,被夾著的小蛇也落了下來,「啊……」不甘心的嘟起嘴,我瞪著上面那個搖來晃去,似乎是在嘲笑我的銀灰色夾子。

  「要不要再試一次?」Pendulum拍了拍我。

  「要!」哼!我就不信我沒辦法夾起來。

  氣勢高昂的再次動起搖桿,我這次一定要成功!

  可是,那可惡的夾子為什麼那麼不聽話啊!一次就算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不知道我到底試了多少次了,那討厭的東西就是不肯讓蛇蛇到我手裡,每次都在同樣的地方掉落。

  咬著下唇,我瞪著那只臭夾子,感覺眼眶似乎水水的。

  「我幫你吧。」

  Pendulum從我背後伸出他的手,搭在我的手上,包著我的手,再次操控起搖桿,我回過頭望了他一眼,那臉上認真的表情讓我愣了一下。

  「你走神了。」Pendulum用另一隻手拍了拍我的頭,讓我重新將目光移回眼前的夾娃娃機上。

  小蛇仍舊躺在下面,但夾子已再次降落,就我看來,這跟前幾次沒什麼不同,我低下頭,不想看等會兒又是失望的畫面。

  「Nightmare,你不看?」

  有什麼好看的嘛!我以後不玩這種東西了啦!

  「你別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Pendulum拍拍我的臉,我睜開眼睛看著他的眼睛,然後臉被Pendulum強制轉到夾娃娃機下方的取物口。

  是我的錯覺嗎?我怎麼覺得那裡面有個咖啡色、彎彎曲曲的小東西?

  沒等我反應,Pendulum就彎下身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

  「蛇蛇……」那果然就是我看了很久,一直很想夾到的咖啡色小蛇。

  我望著Pendulum持著小蛇,朝我伸過來的手,我低下了頭。這根本就沒意義嘛,我本來、我本來是想送他的,結果到最後呢,蛇蛇卻是到了我手裡。

  好沒意義,真的真的好沒意義。

  「你又怎麼了,怎麼一副要哭的樣子,不是夾到了嗎?」Pendulum的手滑過我的眼角,我感覺到蛇蛇毛絨絨的在我臉頰上磨。

  「我本來,是想夾給你的……」我說的很小聲,但我相信Pendulum一定有聽到我講的話,因為他的手頓了一下。

  我拉下他手中的蛇蛇,依舊看著白亮亮的地板,「還是謝謝你了。」

  「你這傢伙真是──」

  「藍賢!」

  忽聽見我的名字,我反射性的抬頭,看向不遠處,那幾個朝我揮手的人,Pendulum看我的動作,也跟著回頭。

  心下覺得糟糕,因為那些人恰好是班上的同學,在這裡遇到,他們應該會回報給我爸媽知道吧,這樣的話,我是不是要離開Pendulum家,回到以前那樣無趣、又令我喘不過氣來的生活呢?

  我害怕地看著Pendulum,手也緊扯著Pendulum的衣擺,看那些人一步步朝我和他走來,我真的好緊張好害怕。

  「走。」Pendulum拉起我的手往人群中跑,我一陣驚訝,但卻也乖乖的跟著他跑了起來,我回頭望了一眼,發現那些人也跟了上來,似乎非要跟我們講什麼才甘心。

  我加緊了腳步,跟著Pendulum在人群中左擠右穿,跟著Pendulum在巷道裡又轉又躲,我緊張的連往後看都不敢,只是全心跟著Pendulum的腳步,儘管手被他牢牢握著,我仍然害怕跟丟、仍然害怕被人潮衝散。

  不曉得跑了多久,也不曉得在夜市裡繞了幾個圈,我們終於停了下來,在一個人潮比較少的地方。

  我靠著牆壁大口大口喘著氣,Pendulum也是一樣,只是他似乎沒有我這麼累,他也比我早恢復平常的模樣,不過臉色微紅,依舊冒著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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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en……Pendulum……你、你覺得……他們會不會……把在這裡、看見我們的事告訴、告訴我爸媽……」我邊喘邊問,因為我很擔心被家裡的人找到。

  「了不起躲在家裡幾天。」Pendulum把我拉離牆壁,輕拍著我的背,替我順氣。

  我拉著他的衣服,抬頭看著他,「那我們……今天是不是得回去了?」我其實還不想走,但現在我似乎不能這麼任性,雖然我覺得同學們應該不會對找我這件事執著,但我不能賭我想的是否一定是事實,因為這太冒險了,一個翹家翹課的學生,和另一個翹課兼協助翹家的學生,被逮到的話會完蛋吧?

  「先避一下吧,過幾天我再帶你出來。」Pendulum揉了揉我的頭髮,應該是在安慰我。

  「你說的喔,不可以到時候又耍心機騙我待在家裡,也不可以用你累了的爛藉口來搪塞我……」

  Pendulum皺起眉,「閉嘴。」

  哼哼,我才不要。「還有還有,你也不能因為想看小說而放我自生自滅,更不能裝睡裝做沒聽到……」

  「我、叫、你、閉、嘴。」

  啦啦啦,我說得正高興呢,才不要理你,「然後啊,除了要帶我來夜市之外,你還要帶我唔──!」

  什、什麼!Pendulum你這個大色魔,怎麼可以親我啊──!

  「嗯,我哥教的方法果然管用」

  臭Pendulum死Pendulum混帳Pendulum!「你你你!那是我的初吻耶!」居然還給我在那裡自言自語地說什麼管用,就算我國風俗開放,兩個男的在路上打啵不會有人指指點點,也不能像這樣,隨隨便變就給我親下去啊!

  嗚嗚嗚,我的初吻啊……

  「有什麼關係,反正都是男的。而且,是你剛才太吵,叫你閉嘴你也不聽。」Pendulum說的一副自己很有理的樣子,讓我看了很想揍。

  什麼叫我很吵啊,才不過多講幾句話而已,「當然有關係,初吻本來就該給我喜歡的人啊!」

  「所以說,你不喜歡我?」

  Pendulum的表情就像是在說,我如果敢回答不喜歡的話,他一定會叫我滾回我自己家,「那不一樣啦!我說的喜歡是對女生的那種。」

  「男生就不算?歧視同性戀的傢伙。」

  我、我哪有這麼說,Pendulum這傢伙根本就是故意在挑我語病嘛!「我才沒那個意思,我又不像我爸媽那麼古板,基本上我覺得同性戀沒什麼不好。」

  我爸媽啊,簡直不知道是哪一時代的,到現在還覺得同性戀是骯髒邪惡的事。不過這麼一想,我有點好奇為什麼我會不排斥,人家不是說家庭對小孩的影響很大嗎?為什麼我一點都沒受他們影響啊。

  「喔,那你乾脆交一個男朋友去氣死他們好了。」Pendulum隨口說到,而我聽了卻是兩眼發亮。

  這真是個有趣的主意耶,我爸媽現在連女朋友都不准我交,要是我直接挑戰他們的觀念,交個男朋友回家,不曉得他們會作何反應。「帥耶,Pendulum,這個主意不錯,你幫我介紹一個吧。」

  呵,Pendulum真的很好用,什麼事情好像找他就一定有辦法,我想啊,以後被Pendulum喜歡上的人,生活一定會過得幸福美滿又多采多姿。

  「藍、賢。」

  我、我又做錯什麼了?Pendulum幹麻臉色發黑,附加咬牙切齒的口吻叫我的名字啊?就算是覺得我很煩,懶得幫我做這種沒人工作也不必這樣吧?「我自己想辦法好了,不然好像太麻煩你。」

  嗚喔!我本來以為這樣講,他的臉色會好看點,怎麼我一講完,他全身卻散發出寒氣啊,我這樣說難道也有什麼不對?

  我看我還是離他稍微遠一點好了,以策安全。我這麼想著,往後悄悄退了幾步,然後,我發現我可能完蛋了。

  雖然我知道我的移動不能算是神不知鬼不覺,但Pendulum那傢伙有必要因為我的移位,露出想宰了我的表情嗎?從剛才開始,我到底是哪裡招惹他了啦!

  「你,過來。」

  我驚恐地搖頭。看他臉色那麼難看,誰知道過去會不會被他打啊,為了生命安全,我絕對不過去。

  「不過來就算了,你就繼續待在這好了,我自己回去。」

  「不、不要丟下我啦!」聽了,我也沒剛才的堅持,乖巧迅速地站回Pendulum旁邊。一抬頭,我卻看見他似笑非笑、奸詐險惡的神情。

  這……能不能說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算了,我認命了。「嗚……」閉眼抱頭,反正Pendulum向來只打我頭,防護措施做好以後,應該不會跟以前一樣痛。

  可是我等了很久,什麼也沒等到,偷偷往上一瞄,Pendulum神情依舊是剛才那副半生氣、半奸笑的樣子。

  「Pendulum……」我小心翼翼的開口,手仍不敢放下,因為那傢伙以前就有一次,趁我放鬆戒心的時候才打我。

  「走了。」

  看見Pendulum很乾脆的轉身,我有點傻眼,儘管這沒什麼不好,但心中總有些不踏實,所以,我與他保持三步遠的距離跟著,不會走丟、要躲也剛好。

  只不過,從上機車、歸途、到家的過程中,Pendulum真的都沒有做出任何要扁我的動作。當我和他一齊坐在他家客廳沙發上後,我才放鬆了心情,不再提心吊膽。不過,那也是因為我和他中間隔了一張單人沙發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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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不清楚Pendulum的表情,因為剛才進來的時候沒開燈。但我感覺得到他在不高興,原因是他的反常。

  平常,只要我講話或者問他問題,他再怎麼懶得開口,都還會點頭搖頭,可是,在回來的路上,他連理都不理我,臉上什麼情緒都看不出來,讓我一個人在那裡碎碎念,像個瘋子一樣。

  雖然我不曉得Pendulum在不高興什麼,我卻還是小小聲地道歉:「吶,對不起嘛……」有時候人很依賴直覺,像我現在一樣,我的直覺告訴我,一定是我有什麼地方惹到他了。

  沉默,Pendulum就像沒聽見我說的話一樣,依然什麼反應都沒有。

  我心情開始有點煩躁了,這種氣氛,真的讓我很不舒服,好像我爸媽就坐在我前面,以一言不發的冷漠控訴我總是令他們失望。

  突然,我嚐到一絲鹹與甜交雜的味道,悄悄伸手往眼部搓揉,我發現我果然如以往,被爸媽訓話時的反應一樣,淚不由自主地流了出來。

  煩躁之外,我又感到了害怕,怕Pendulum也會像我爸媽一樣,用更加冰冷的眼神看我,說:「哭什麼。」讓我一個人,被埋在漫天的孤獨幽暗之中。

  低下頭,我往沙發裡直縮,偷笑自己,怎麼老是只會哭,難怪永遠都只能羨慕別人的男子氣慨。

  「乖,別哭。」

  身邊突然升溫,我往左望,巨大的黑影緩慢地包覆起我,是Pendulum。

  他……肯跟我說話了?是不是不生氣了?「Pendulum……」怯怯的開口,我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擔心會看到我所恐懼的利刃。

  Pendulum回給我沉默,但這次,卻伴隨了加重力道的擁抱。我的頭被他按在他懷裡,讓我什麼也看不到,可是,我卻有了安心的感覺。

  環抱著Pendulum的腰,我在他懷裡摩蹭,感受那種溫暖、感受那種安心,然後,順便擦眼淚。

  「你,別動來動去。」Pendulum輕打我的頭一下,沉著聲音似是在警告我。

  聽他那麼說,我的玩心又起來了,故意繼續在他懷裡轉來轉去,頓時,我聽見Pendulum疑似抽氣的聲音,我好奇的抬頭,想看Pendulum現在是怎樣的表情,沒想到,他卻用力把我壓著,完全不讓我有抬頭的機會。

  「Pen、Pendulum,不要一直……壓著我啦……會呼吸不到空氣……」我用力扳著他的雙手,可是卻沒有任何效果,不曉得原因有沒有可能是施力方向不對。

  「去睡覺。」Pendulum聽了我的話之後,放開了手。

  睡覺?現在?我按下手錶的發光鈕,螢幕告訴我,現在才九點多。

  「好早喔,我還不想睡啦。」我裝模做樣地撒嬌,拉扯著Pendulum的衣袖。

  「去睡覺。」Pendulum又重複了一次。

  我完全搞不懂,搞不懂Pendulum為什麼堅持要叫我去睡覺,他該不會要做些什麼不想讓我看見的事吧?

  「賢,去洗澡睡覺。」

  我的天啊,又有殺氣跑出來了。「喔。」

  人有時候要懂得看別人臉色,不是有人說過「識時務者為俊傑」嗎?這句話就是應該用在這種時候。

  我離開客廳,由走道往我的房間邁進,打開房門,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為什麼剛才Pendulum叫我的名字啊?以前不是Nightmare、Nightmare叫的很順嗎,怎麼突然改回來了啊?

  好奇心再度跑出來做亂,所以我掉頭往客廳走,打算問個究竟,「Pendu……」叫到一半,我傻住了。

  「……」Pendulum看著我,明顯的也跟我一樣,愣在當場,不過他比我還快恢復鎮定。

  我看見他自然地將手伸出褲子,眼睛微瞇,瞪了我一眼,「你出來幹麻?」

  這、這是轉移話題吧?「問問題。」我好像沒做錯事吧?為什麼我會反射性的低頭往後退?

  「問什麼?」

  嚇!Pendulum這傢伙什麼時候學會了瞬間移動?怎麼我沒發現他來到我前面了啊。「就……想問你剛才為什麼叫我的名字啊。」

  Pendulum皺起眉,好像在說,我為什麼老是喜歡問這種怪問題。

  「那、那個不重要啦。」我乾笑幾聲,手胡亂揮著,「我回房去了。」說著,我若無其事地再次走在通往房間的走道上。

  「喂!」

  被那簡短又爆破性的一聲嚇得跳了起來,我面向Pendulum,一邊後退一邊說:「不、不關我的事啦,是你自己要在客廳裡做『小孩不宜觀賞』的事,我不──」

  「……」室內很昏暗,所以我不太清楚我是不是看錯了,Pendulum好像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這麼看來,我好像反應過度了,Pendulum剛才叫我應該不是想揍我,「幹麻?」我重新問了一次,等著Pendulum的回答。

  不過,等待的時間怎麼老是這麼久啊,他是在想該怎麼回答,還是在想要不要回答?「Pendulum?」我知道我是個很沒耐心的人,所以我催促似的叫了他一聲,不然我可能等到睡著了,都還沒等到他的一句話。

  「你下次,不要在我身上亂動。」

  耶?什麼跟什麼啊?我怎麼完全聽不懂Pendulum的意思?

  可能是太了解我吧,Pendulum又繼續補充了下去,「我會有反應。」他說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進了他的房間,碰的一聲,將門甩上。

  有反應?啊!

  我刷紅了臉,這才把他的話跟剛才他……疑似自慰的動作連在一起。雖然想問他,為什麼我動來動去會讓他有那種反應,但是,我哪敢啊!我會害羞……

  我溜回了房間,決定這次暫且放下我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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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鈴鈴聲不斷,我恍惚地看向噪音來源,手無力的伸了過去,按下那背後的開關,昏昏沉沉地下了床。

  整個房間都在搖晃,而且還旋轉著,我踏了幾步之後,眼前才逐漸清晰起來。

  打了個大哈欠,我瞄了剛才吵我的鬧鐘一眼。八點半,嗯,我睡得挺久的,從昨天晚上十點不到就躺在床上到現在,我真強。

  目前不想刷牙洗臉換衣服,所以我開門往外走。外頭的燈亮著,讓我一看就知道Pendulum醒了。

  不過他不醒我才會覺得不正常,Pendulum起床時間超規律的,每天七點半就起床了,當然,這是在不用上學的情況下。記得之前的某一次,我從晚上八點一直睡到正午,醒的原因還是被Pendulum叫起來,當時賴床的結果是,房間多了個八點半準時響的鬧鐘。

  當然啦,我試過不開鬧鐘,給他睡到七晚八晚,然後,我當然就被臭著臉的Pendulum晾在一邊,百般委屈地望著冰箱中的生菜和冷凍食品,整天都只能找親愛的白開水老兄訴苦。

  所以,我就這麼屈服在食物之下了。

  但其實我本來是不甘心地想發憤圖強學做菜,可是,事實證明我天生跟廚房合不來,怎麼做怎麼失敗,而且還會燙到自己切到自己砸到自己,然後,只好放棄這種被Pendulum笑愚蠢的念頭。

  「早餐早餐早餐……」我攀到Pendulum身上掛著,只不過眼睛看的不是Pendulum,而是他手中拿著的牛奶及漢堡。

  「去刷牙洗臉。」Pendulum把東西放到餐桌上,順便把我扯開。

  我喔了一聲,飛也似的跑回房間梳洗,然後又快速跑回餐桌前,開心地拿起漢堡就咬。

  嗯,好吃,Pendulum的手藝還是一樣好。

  「喂。」

  聽見Pendulum在叫我,我口齒不清的問:「要偶按啊?」然後我發現我又被Pendulum瞪了。有時候真覺得Pendulum很龜毛,吃東西講話又不只我在做,以前怎麼都沒看他瞪過人?該不會是因為相處久了,才本性暴露吧?

  雖然這樣想,但我沒講出口,只是將口中的食物吞下去,然後又問了一次:「叫我幹麻?」說完,拿起牛奶咕嚕咕嚕地喝了幾口。

  「你昨天說要找男朋友的事不是在開玩笑吧?」

  「咳、咳……我什麼時候開過玩笑?還有,你問這個幹麻?」不小心被牛奶還有Pendulum的話嗆到,我滿臉通紅地看著Pendulum那不知在想什麼的臉。

  「後來想想,我來假裝好了,不然你被拐了我沒辦法跟你爸媽交代。」

  「什麼啊!我才沒這麼笨勒!我會保護我自己!」我不滿地抱怨,卻看到Pendulum一臉不相信的表情。

  有沒有搞錯啊,我真的有弱小到需要人擔心嗎?

  「要還不要?如果不要,你就別再打要找男朋友的主意。」

  Pendulum在講這句話的時候為什麼表情這麼囂張,看了好想打,「可是……」

  「沒有可是。要還是不要?」

  惡劣!霸道!Pendulum你給我記住!「那你不能對我這麼兇!」要假裝也要裝的好一點吧,兇成那樣哪算是對情人的呵護啊,分明就是在嚇敵人嘛!

  「嗯。」Pendulum臉色舒緩很多,嘖嘖,真是可教之才。

  「還有還有,不可以用冰冷的視線來冷凍我。」

  「嗯。」

  「不可以反悔喔,不然你要讓我打。」我承認我在計畫報仇,誰叫我三天兩頭就被他欺負,當然要趁機扳回一成……前提是Pendulum真的不遵守約定。

  「嗯。」Pendulum點頭,「賢,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吧?」

  咦?Pendulum的名字?我想想,他好像是姓……姓……莫吧?嗯,好像是莫,名字我記得有一個「空」字,不過我真的不曉得是莫什麼空還是莫空什麼。

  我抬頭給Pendulum一個抱歉的笑容,但其實我覺得這不能怪我,平常Pendulum叫習慣了,會忘記也是人之常情嘛。

  「莫非空。」

  哇喔,Pendulum真的說到做到耶,沒有瞪我也沒有罵人。「莫……非……空……」我複述一次,然後不明白的問,「要幹麻?」

  「既然關係改變了,名稱也要改,不然聽起來很怪。」

  這、這是什麼論調啊,Pendulum你的腦袋到底是怎麼運轉的?不過,他也沒理由反對就是了。「那……小非非還是小空空?」

  咳,我發現Pendulum額上冒出幾條青筋。「非空和空,你選一個。」

  「空。」要選當然就要選字比較少的,念起來比較方便。

  我重新將注意力放到我的早餐上,努力解決剩下一半的漢堡,但吃著吃著,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以前聽班上女生討論過,關於男生跟男生的事,「Pen──喔,好啦,空。」真是的,我還沒辦法習慣嘛。

  莫非空莫非空莫非空莫……,多想幾次以後應該就不會叫錯了。「我問你喔,上和下是什麼?」

  「咳、咳咳……」

  我說了什麼很驚悚的事嗎,為什麼Pen……莫非空,嗯,莫非空,為什麼莫非空一副被我嚇到的樣子?

  「你問這個做什麼?」莫非空表情複雜地看著我。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要露出那種表情,但乖小孩就是要乖乖回答別人的問題,「因為以前聽人一直在講啊,目前只知道這是情侶間做的事。」嘿,這可是聰明的我自己推敲出來的喔,都沒問別人呢。

  「你真的想知道?」莫非空確認似的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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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點點頭,「嗯。」

  「以後再告訴你。」

  「……你在耍我。」害我還回答的那麼認真,結果居然被騙了。

  「就算是假裝的,也要一步一步來吧。」莫非空像以前一樣拍了拍我的頭,我覺得他的意思可能是在說:「小鬼,乖乖聽我的話就好了。」真是瞧不起人耶!並不是平常被瞧不起慣了就不會生氣好不好,莫非空你這傢伙真是過分極了!

  我不滿的瞪著他,接下來就發現莫非空的臉在我眼前放大,「別生氣,嗯?」

  我又愣了,因為莫非空親了我一下,當然,是嘴對嘴,「你、你這傢伙,拿走我初吻還不夠啊啊啊──!」而且他每次都是趁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偷襲,奸詐!小人!狡猾!

  「我們現在不是情人嗎?」

  喔,對喔,這麼說來這種事是合情合理的……不、不對,這樣我以後該不會天天都被莫非空襲擊吧?那傢伙該不會是以這個為目的,所以才……嘖,應該不可能吧,他雖然惡劣、色情、心機重,但對我做這種事他好像也拿不到什麼好處。

  沒錯,莫非空應該只是聽了我的想法,所以才打算幫我的,這麼說來他好像很犧牲耶,要跟我裝的像是真的情侶,還答應不兇我不打我,這對他來講似乎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因為我幾乎每天都做出惹他不爽的事。

  雖然我對於常惹到他這件事很有自知之明,而且感到抱歉,但在大多數我都不知道哪裡惹到他的情況下……我也沒辦法做改進嘛。

  算了算了,他要親就給他親吧,反正現在已經沒什麼要緊了,我乾脆順便跟他學習好了,這樣我就不會老是被他笑什麼都不會。

  「你又在想什麼了?」

  眼前突然有一隻手在晃來晃去,我頓時被嚇了一跳,「沒、沒什麼,不小心幌神而已啦。」

  怪怪,莫非空這傢伙真的變得很不一樣耶,表情雖然還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樣,但說話的語氣還有動作都變得異常溫柔,他還真有演戲的細胞,害我現在突然很想真的跟他交往……啊!完蛋了!跟他生活久了,連思想都變得奇怪了啦!

  「我去洗碗。」搖了搖頭,把奇怪的念頭甩掉,然後把莫非空及我面前的盤子杯子疊放在一起,準備跟往常一樣拿去洗,因為……所有的家事裡面,我最不容易搞砸的就只有洗碗這項了,這該歸功於我媽,要不是她以前老叫我洗碗,我到現在可能連洗碗這件事都做不成吧。

  「我來吧。」我還沒起身,莫非空就迅速地拿過我手中的杯盤,我還來不及反應,他就走進廚房裡洗碗了。

  「這也是情人的福利?」之前莫非空無論如何都會把碗盤丟給我的耶,怎麼現在不過是改個稱呼,待遇就好這麼多啊,我實在有些傻眼。

  沒多久,莫非空就從廚房走了出來,他坐回我旁邊,問我今天想幹什麼。

  我沒記錯的話好像要暫時躲個幾天,這樣根本沒什麼事情好做,所以我說我要回去睡覺。

  我看得出來莫非空想給我來個教育,內容可能是要我別像條懶豬一樣睡飽吃吃飽睡,但他最後沒這麼做,抱了我一下之後就說,我如果要睡的話就去睡吧。然後,他就走到客廳,打開錄放影機,挑了個碟片放進去,意星闌珊地看著電影。

  看他這樣,我反而不太好意思回去睡,一個人看電影,好像挺乏味的。

  所以,我就很善良的走到他身邊坐下,陪他一起看,而且我坐得很舒服,因為莫非空很好躺。

  今天這一天,我和他就在電影中度過……本來應該真的是這樣平淡無奇啦,可是莫非空居然在睡覺前說什麼要晚安吻。

  「你……真的要喔?」我不甚確定地問到。

  「你不願意的話就算了。」

  這傢伙,狡猾,竟然露出落寞的表情要搏取我的同情。可是、可是,我為什麼會於心不忍啊!「你不要看。」被他看著我親不下去啦!不過他如果一直睜著眼,我也剛好可以拿來當理由。

  但,可惜,莫非空真的給我閉上眼睛。算了算了,親就親嘛。

  我以非常緩慢的速度仰頭、墊腳,這時我後悔剛才沒叫他蹲下。輕輕與莫非空唇對唇相碰,我覺得好像有一股電流竄過,當然,這感覺只有一下下,因為我很快就離開了。

  「晚安。」莫非空微笑著,看他心情似乎好的不得了。

  「晚安。」我回到,紅著臉往房間走,看來我還要好好跟莫非空學習,他那老神在在、身經百鍊的樣子,讓我實在不是滋味。

  接下來,就是洗澡刷牙睡覺,跟平常沒什麼兩樣了。

  隔天一早,我難得睡到自然醒,鬧鐘居然沒叫我,我看了看鐘面,嗯……十一點……什麼!十一點了!

  我從床上跳起來,跑到浴室裡梳洗,梳洗完畢之後又趕緊衝到餐廳。

  本來以為會被瞪或被罵,沒想到,莫非空神清氣爽的跟我到了聲早安,一手把我拉到他腿上坐著,拎了塊軟綿綿的海綿蛋糕到我嘴邊餵我吃。

  該怎麼形容我現在的心情呢……能不能算是受寵若驚啊……

  「早、早安。」我吞下口邊的蛋糕,然後心驚膽顫地道早,出乎我預料的,莫非空只是回我一句早安,然後就繼續塞蛋糕給我吃。

  蛋糕吃完之後他遞給我半杯牛奶,我有禮貌地說聲謝謝,一口一口啜飲著。

  「賢,你今天想做什麼?」

  莫非空你這傢伙,問話就問話,為什麼要把頭靠在我肩膀上,對著我的脖子吹氣啊,雖然這感覺很舒服,但,這會讓我很難喝東西耶,麻麻癢癢的,「你不要吹啦……」我抗議,可是軟軟的聲音似乎沒什麼說服力,不過還好,因為莫非空他離開了。

  「我要早安吻。」莫非空的話就像炸彈一樣,炸得我神智不清。

  我緩慢地轉頭看向莫非空的臉,他很認真,就跟昨天一樣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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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會害羞……你要就自己來。」這種事,在亮光滿滿的地方我做不出來。

  「那,要不要我順便教你接吻?」

  我怎麼覺得莫非空說這話別有用心啊,「你該不會在計畫什麼吧?」問出口之後,我才在想我問這問題是不是很蠢,因為莫非空如果真不想讓我知道,一定也可以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回答我沒有。這麼一來,有問沒問根本是一樣的。

  「嗯,對,真難得,你今天這麼聰明,需不需要我幫你慶祝一下?」

  莫非空你這傢伙,夠狠!說什麼難得,存心傷我的心啊!我已經說過很多很多很多很多次,我、不、是、笨、蛋!

  狠狠咬了莫非空抱著我的手一口,聽他叫痛,心情好多了。

  「好啦,你也發洩過了,別再生氣行不行。你想不想知道我在計畫什麼?」莫非空緊緊攬著我,語氣……那算是寵溺嗎?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啦。

  「想。」我發誓,如果莫非空敢跟以前一樣,用機車的臉跟我說「不告訴你」的話,我一定會跟他翻臉,再狠狠咬他好幾口。

  結果,我沒機會咬他,反倒咬倒自己舌頭,「拜託!你在耍我啊!帶壞人需要計畫什麼!」可惡耶,我剛剛發誓的內容應該說,如果莫非空的答案很耍人,我就要咬他。

  這傢伙真是夠了,不想告訴我不會直說啊,何必掰這種不可信的答案給我聽。

  「需要啊。」莫非空說得一臉認真,然後開始解釋。

  我不得不佩服莫非空胡扯的功力,因為我竟然開始覺得他有理了,還是,這其實是我內心不堅定、容易被說服啊?

  先不管這個好了,比較重要的是,帶壞我對他有什麼好處啊?我這麼問他。

  「上次家長會的時候,你媽很欠揍的以近乎鄙視的眼神看我,我覺得不爽。所以想趁這個機會把她氣死。」

  「空,我第一次知道你也有幼稚的時候。」而且還變多話了。

  這讓我心情平衡很多,因為啊,這樣才有彼此同年齡的感覺嘛。

  「你還有更多不知道的。不說這個了,你要配合我,我才有辦法達到我的目的,反正這本來也就是你想做的事,而且你也不會吃虧,可以從我這學到很多平常學不到的東西。」

  他又在搞說服這一套了,我真不懂為什麼我總是會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想找他語病好像也找不到,我果然跟口語上的爭執辯論不合。「例如?」

  「我直接示範當例子如何?」

  直接示範?示範啥?「喔,隨你。」

  「你先閉眼睛。」

  「為什麼?」

  「不要問我為什麼。」

  真神秘,好吧,我就姑且聽話一次好了,莫非空……應該不會做什麼太奇怪的事吧,應該啦……

  不過閉上眼睛之後就只能憑感覺體會了耶,我到底是能學到什麼啊?

  嗯,怎麼有熱熱的氣息吹過?還有,嘴唇好像碰到了什麼濕濕軟軟熱熱的東西,怎麼辦,我好想睜開眼喔,可是莫非空又要我閉著眼睛。

  濕濕軟軟熱熱的東西離開了,不過似乎還停留在不遠處。

  「賢……等一下要記得呼吸喔。」莫非空的聲音好沉,沉的好不像他。

  但,我怎麼可能忘了呼吸啊,真是的,我忍不住了啦!

  我決定睜開眼,不,是我睜開了眼。

  然後,我想我剛剛應該不要這麼好奇的,因為我看到莫非空的臉在我眼前,成等比級數放大。我想大叫,卻發現嘴唇好像被人用強力膠,跟莫非空的嘴黏在一起,分不開,當然,也叫不出來。

  接著我又發現這只是剛開始,因為有一個不知名的物體滑到我的嘴裡,挑逗……我覺得那算挑逗啦,因為那個某物體──我估計是舌頭──要碰不碰地點著我的舌頭,讓我不甘心的往前伸。

  然後,被糾纏住了。

  被糾纏住之後我的腦袋幾乎一片空白,有的感覺是……舒服,不過不知道為什麼腦袋越來越昏沉、手腳越來越虛軟就是了。

  在我覺得要昏過去的時候,莫非空離開了。

  有點失落,但我忙著與新鮮空氣打交道,沒空理那微小的感覺。

  「不是叫你要記得呼吸嗎?」

  我抬頭,喘著氣望著莫非空無奈的臉。

  什麼嘛,我才無奈好不好,莫名其妙就差點呼吸不到親愛的空氣了耶!

  「接吻的感覺如何?」

  接、接吻?剛剛那個?「我、我以為……」我一直以為接吻就不過是以前那樣輕輕點一下。

  「如何,讓你上了新的一課對吧。」

  原來,這就是直接示範。好吧,我心動了,「嗯,那你以後還會教我什麼?」

  「很多很多,不過你以後不要再問我這個好不好,要假裝就假裝的像一點,就連在家裡都要像是真正的情侶。」

  「好──。」我拖長了語氣,笑得甜甜的抱著他。

  嘿,論演戲,我也會!只是沒莫非空厲害而已。唉,怎麼連我都吐嘈自己。

  「乖,我下午帶你去海邊如何?離這裡有一段距離,要遇到班上的人應該不容易。」莫非空揉著我的頭髮,笑著對我提議。

  我當然說好啊,我最想做的事就是去很多不一樣的地方玩了,能不要待在家裡,當然就不要待在家裡。

  只是在下午之前,我和莫非空又很沒意義的把看過的電影拿出來回鍋罷了。

  除此之外,莫非空有事沒事就偷襲我,而且都是趁電影演到最精采的地方的時候,讓我根本沒辦法反應,偷襲完後還以「我有做什麼事嗎」的眼神看我。

  害我想抱怨又不知道該怎麼抱怨,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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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無聊又無奈的上午過去了,吃完飯、換完衣服後,我開心的和莫非空手牽手,呃,其實是他自己來牽我的手,總之,我們就這樣出門去了。

  交通工具,當然還是莫非空的機車了。

  坐在後座,我貼靠在莫非空的背上,閉著眼,感受那吹拂的涼風。其實這感覺很微妙,明明莫非空的體溫與風帶來的涼意有著差距,可是我就是覺得很舒服。

  舒服的讓我好想睡……

  「藍、賢,我騎機車你睡什麼覺。」

  「唔……」想揉眼睛,卻發現手被人牢牢抓住,而那個抓住我手的人,臉上黑氣環繞,口氣很糟糕。

  我這才醒了過來,發現機車已經停了,而我往週遭環視之後,發現藍藍的海就在不遠處「海耶!」

  「藍、賢!」

  喔,我感覺到殺氣了,不過,莫非空違規了,他說不會對我兇的,「你兇我……」我低下頭,小聲的說著。

  本來我想用手指畫圈圈製造效果,可是手被他抓的緊緊的,沒辦法做動作。

  「你還敢說!你知不知道我剛剛嚇死了!騎車騎到一半發現你抱著我的手越來越鬆,我以為你怎麼了,用後照鏡看居然發現你不要命的睡死了!要不是我趕緊抓住你,你以為你現在還有辦法在這跟我裝可憐啊!」

  「你、你幹麻不叫我起來?」好可怕啊……可是我又沒辦法反駁。

  「如果叫得醒,我還需要心驚膽跳的緊抓著你,把你載到目的地才開罵嗎!」

  「對、對不起嘛……不要生氣了……」

  我實在不會安撫人,因為看莫非空依然氣急敗壞的樣子就知道,我的道歉一點效果都沒有。「不要生氣好不好……」趁他手放鬆了點的時候,我抽出我的手,反拉住他的衣袖,「我以後會注意的,不會有下次了。」

  莫非空抽開手,寒著臉瞪我,手往路旁一比,意思是要我站過去。

  我下機車,聽話的站到路旁,看他牽著機車往一邊的停車格走,我安靜地跟在後面。莫非空真的很生氣,而我也是第一次看他這樣。

  看他停了車,理也不理我,轉身從我旁邊經過,我不敢叫住他,只好像剛才一樣的跟著,跟著他往前走,然後沿著沙路往下走。

  走沒多久,我便看到藍藍的還在前方,波浪的聲音很大,嘩嘩的聲響不斷,卻不會讓人覺得那很吵,反而,有種心寬的感覺。

  我想衝過去玩水,我想,要是我沒惹莫非空生氣的話,我一定會這麼做。

  「過來。」

  耳邊突然鑽入一個命令的語句,我看向莫非空,莫非空也看著我。雖然我很擔心過去會不會要再挨罵一次,但,這是我自己作孽,怪不得別人。

  所以,我乖乖的走到他旁邊。

  一到他身邊,我就被他緊緊抱住,心中著實一驚,剛想掙扎,我就聽見他輕聲地說:「以後,不要再讓我這麼擔心,不管什麼事都一樣。」

  聽著他的心跳與他的話,我有了愧疚的感覺,這跟剛才不一樣,剛才我只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但現在,我卻真的覺得很抱歉,「對不起……我不會再讓你擔心了……對不起……」

  感覺得到莫非空的手緊縮了一下,然後舒緩開來,我抬頭望著他,發現他的表情恢復成上午的那種溫柔與嘻笑。

  「去玩水吧。」他這麼說著。

  我用力地點頭,「嗯。」然後我笑著抓住莫非空的手,拉著他往海邊跑。

  海耶海耶!

  我以前本來也有機會可以在海邊玩的,那是國中畢旅的事了,國中的畢旅有一站就是可以到海邊嬉戲,但、是,我卻很心酸的待在學校自習。

  沒錯,就是自習,因為我媽說去畢旅浪費時間浪費錢,所以從國小就不讓我去畢業旅行,而不去的結果當然就是被學校統一管在自習室裡,無聊地度過了好幾天,然後只能聽同學討論、看照片過乾癮。

  「賢,你去玩吧,我在這裡看就好。」

  「好──。」拖長了語句回答,我開心的跑到海與沙灘的交界,雖然鞋子褲管被海水突如其來的撲湧而濕得一踏糊塗,但我一點都不在意。

  望著藍藍的海水,以及漂浮在海水中,五顏六色的……海藻?應該吧,我一時興起,彎下腰去抓。

  一撈,海水剛好往後退,我沒撈到。

  我在想,是不是凡是跟抓東西有關的事情,我都不擅長。

  不死心,盯著那團綠綠的海藻,趁海水再漲起來的那瞬,再撈,依舊沒撈到,「……空,過來過來。」我很乾脆的轉頭叫莫非空。

  反正我不管再怎麼抓都抓不到,人就是要認清現實,不然只是徒然浪費時間浪費生命。

  莫非空好像猶豫了一下,但他終究是往我這個方向走來了,我比著又從我腳前漂過的海藻,「我抓不到……」

  「你喔……」莫非空搖頭,表情十分的無奈,但他還是專心盯著那浮浮沉沉的海藻,在一個波浪打來的時候,伸手去抓。

  「哈哈──。」看著他未捲起的袖子溼透,卻什麼也沒抓到的樣子,我笑了出來,嘿,果然,這種事情只靠天份也是不行的!

  我不知道我在得意什麼,但我知道莫非空瞪了我一眼,然後伸手繼續抓,這次,他抓住了,「諾。」莫非空把那大約成球狀的海藻放到我手中。

  「謝啦謝啦!」我給他一個擁抱,避免他再以白眼看我,「空,你不覺得這個很有趣嗎?如果給它點上兩顆眼睛會很可愛耶!」

  「你比較可愛。」

  我想我此刻的臉應該紅了,他用那種溫柔的表情和語氣看著我,實在讓我無法招架,我覺得,心臟似乎快跳出我的身體。莫非空這個樣子,太有殺傷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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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現在該怎麼反應啊?要笑著說謝謝嗎?我會害羞……

  「賢?你怎麼了?臉紅成那樣,是太陽太大了嗎?」

  什、什麼!有沒有搞錯!是你害我有這種反應的耶!居然還露出一副什麼都不清楚的表情!你應該沒這麼遲鈍吧?莫非空你這傢伙一定在給我裝傻!

  「沒、沒有。」我低頭,縮開莫非空剛才摸上我臉頰的手。

  這種感覺真是有夠彆扭的,有沒有什麼可以轉移話題的啊?我左看右看,當然啦,是偷偷用眼睛亂瞄,但看來看去,除了海岸邊一兩對情侶,還有一整片大海,我,什、麼、也、沒、看、見。

  嗚喔,我該不會要站在這裡跟莫非空耗時間吧?

  「你還要繼續玩水嗎?」

  「要。」我幾乎是反射性地抬頭回答,回答了以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呵……」

  我沒看錯吧?莫非空居然會露出悶笑的表情。我現在才發現,原來要惹人生氣,不一定要用鄙視的笑容。「笑死你算了!」猛然推了莫非空一把,我抿嘴瞪他,但他好像根本不在意我是真生氣還假生氣,實在令我很挫敗。

  「好了好了,你去玩吧。」

  看莫非空一步步接近,我有股衝動想再推開他一次,不過等我決定的時間中,我就被他抱住了,而且我覺得他的手有點緊。他剛才不是說要讓我去玩?他抱那麼緊是要我玩什麼?

  一不小心,我又被他吻住了,雖然這次只是輕輕點了一下,我還是被嚇到了,我在想,我需要多久才能適應他這種突然的舉動。

  「我在這裡看你,不要跑太遠。」莫非空這麼說著,然後走到我身後的沙灘處坐下,如果單是這樣我還覺得沒什麼,可、可是,他為什麼要用溫柔深情的眼光看我,雖然感覺不會說很噁心,但我就是覺得渾身不對勁,好想逃跑喔……

  我迅速將目光放回大海,決定再去進行我的捕捉海藻遊戲,我在想,說不定多試個幾次我就抓得到了,應該吧。

  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反正我就是在海邊鎖定著紅藍綠紫的海藻,一次又一次探手去抓,當然,也成功了好幾次,可是我一直沒辦法真正專心。

  雖然背對著莫非空,我卻一直能清楚地感受到那視線。那視線很專注,一直放在我身上,讓我覺得好像會被看穿,但我又不敢轉過去叫他不要看,只好心不在焉的左抓右撈,想藉此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可我自己知道,這麼做根本什麼用都沒有!

  所以我現在,認命地拎著幾團抓到的東西,回頭走向莫非空。

  「累了嗎?」莫非空朝我笑著。

  我能說不累嗎?如果我說不累的話,莫非空可能會問我怎麼回到沙灘上了,我總不能回答他,因為他一直看,所以讓我感覺很怪吧?「嗯。」

  我在莫非空旁邊坐下,然後聽見他問我:「要回去了嗎?」

  搖搖頭,「不太想。」我把玩著那球形、線形的海藻,把那些小東西在沙灘上拼出一個笑臉。

  我說我不想回去,但我也沒想到要去什麼地方,因為現在懶得動,褲管上的沙水,還有鞋子濕濕的感覺,都讓我不太想走,只想坐在這裡、攤在這裡。

  「我去買些吃的東西好了,等一下在這裡看夜景如何?」

  「夜景有什麼好看的……」還不就只是一片黑色的天、幾顆小到幾乎看不見的星星,以及一個缺了又圓、圓了又缺的月亮。

  「夜景很好看的。」莫非空站了起來,輕拍了我的頭一下,然後繼續說:「你在這裡等我,別亂跑。還有,你有想要吃什麼嗎?」

  「嗯……沒有耶,幫我買飲料。」我口很渴,從下午一點多出來到現在,已經過了快四個小時了,一直都沒喝東西。

  「OK。」莫非空就這麼轉身走了。

  我偷偷望著他離開的背影,突然很想跟上去,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而最後,我還是繼續留在原地發呆看大海,看滿天的紅霞,看太陽在遙遠的另一頭準備落下。

  嘖,我還真有閒情逸致。

  「唉,好無聊喔……」喃喃自語著,我在空無一人的沙灘上躺下。

  海風一波波吹來,很舒服,卻漸漸有點冷意,望著被染成橘紅色的天空,我等著莫非空。

  我剛才應該問他要去多久的,這種不知道期限的等待很容易讓人胡思亂想,我會擔心,莫非空去了就不打算回來,然後讓我一個人自生自滅……

  啊啊啊!我到底在想什麼啊!莫非空才不是這種人!

  不,這樣也不對,我根本就不清楚莫非空是哪種人嘛!他的性格真的很多變耶,老是讓人搞不清楚他在想什麼,要猜又困難、要問他又不會講。

  「唉……」我翻了個身,把頭側靠在交叉的手臂上趴著。

  為什麼要了解他這麼困難,而他要了解我卻這麼簡單?他每次都知道我在做什麼、我在想什麼,好像從來沒有一次被我搞得暈頭轉向。

  上天到底是怎麼造人的啊,明明就是同一種生物,為什麼可以差這麼多?腦袋不一樣、際遇不一樣、能力不一樣……討厭,越講越覺得自己沒用,總有一天我一定要找到一個莫非空不行,但我卻很行的事情。

  找到以後……找到以後好像也不能幹麻,跟莫非空炫燿這種是很幼稚,我看我還是在心中默默高興就好了,嗯,就是這樣。

  不過這也要我找得到。

  「好久好久好久喔……」我又翻了個身,重新躺在沙灘上,望著褪了色的天空,逐漸轉黑,莫非空還是沒回來。

  他到底是跑到哪裡買東西了啊?還是他真的丟下我不管了?「哈啾!」打了個噴嚏,我坐了起來,把自己縮成一團。

  好冷,真沒想到天氣會跟下午出來時差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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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我看了看手錶,嗯,過六點了,這麼說來,莫非空已經去了將近一個小時。

  他到底跑哪去了啊?他該不會是故意要嚇我,讓我緊張吧?

  啊──他再不回來我的腦袋就要想到爆炸了啦!

  莫非空莫非空莫非空莫非空──!你這混帳傢伙到底跑哪去快活了!

  我掃著沙粒泄憤,口裡喃喃地自言自語,「要是我有手機就好了……」有手機的話就可以打電話問了,就不用這樣胡思亂想地找自己麻煩。

  「賢!」

  抬頭,我看見莫非空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氣喘吁吁地朝我跑來。

  我鬆了一口氣,不曉得為什麼,我就是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抱、抱歉,我、我……」

  「你先休息一下在講話啦,喘成那樣還講。」我很想笑,因為從來沒看過莫非空滿頭大汗,又累得半死的樣子。

  但是人要有點良心嘛,好歹莫非空是去買我們兩個要吃喝的東西,再嘲笑他就太過分了,所以我站了起來,接過他手上的東西,將那些東西放在地上,然後看他手拄著膝蓋喘息。

  「真是的,慢慢來有什麼關係嘛,跑得這麼急。」唔,這樣說也不對,我剛剛就等得不耐煩了,如果他再慢慢來,我一定會瘋掉。

  「我不想放你一個人。」莫非空拉著我坐下。

  什麼不想放我一個人啊,明明就放我在這裡坐了一個小時。

  有些氣結,但看他翻著塑膠袋的背影,我卻生不起氣來,我想,可能是因為他很辛苦的去買東西吧,應該是啦……

  「哪,我幫你買了紅茶。」

  我接過莫非空手上的寶特瓶,旋轉開蓋子,咕嚕咕嚕地喝了好幾口。

  甜甜涼涼的感覺,滑過我的喉嚨,也還好過了一段時間,這飲料不是冰的,不然我可能會冷的打哆嗦。

  「你買了什麼吃的東西?」我挪動身子,探看那一個個塑膠袋裡的東西。

  有很多油炸類的食物,也有滷味、熱湯,還有不少瓶汽水,裡面還有……酒?「空,未成年不可以喝酒吧?」

  「那些法令哪有幾個人在遵守,反正我們再兩年左右就成年了。」莫非空聳肩,遞了包炸薯條給我,「有點冷了,將就點吧。」

  「喔……不對,你不要轉移話題,就算不管十八歲這件事好了,你等下還要騎車耶,喝酒不能開車!」我才不想要莫名其妙地坐上死亡快車勒。

  「我又沒說要在這喝,我只是先買,打算等一下帶回家而已。」莫非空白了我一眼,好像是在說我笨。

  算了算了,反正我就是笨,喜歡問來問去的行不行!

  算是惱羞成怒吧,我拿著竹籤,很用力地往薯條戳了下去,一連串起三條往口裡塞,嚼了嚼吞下去,然後又用力叉了好幾條上來。

  「賢,你會冷嗎?」莫非空突然冒出一句話來,嚇得我差點噎到,但我連回話都來不及,就見莫非空脫下長袖外衣往我丟了過來。

  老兄,你有沒有搞錯,你裡面是無袖背心耶!想炫燿你體格好也不是在這種時候吧?「你穿啦。」我將衣服甩了回去,然後從塑膠袋中翻出一袋炸豆腐。

  「你在發抖。」這次莫非空不是用丟的,他直接把外衣披在我身上,還將衣服喬了個好位置,讓我幾乎被籠罩在衣服下。

  我覺得,這一定是身材的關係,不然我怎麼可能被跟我尺寸合的衣服蓋住啊。

  「你穿無袖耶!到時候感冒了怎麼辦?」

  如果莫非空感冒了,就沒人可以帶我出去玩了啦!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我感冒了似乎也玩不成,我看我乾脆提議回家好了。

  「我很久沒感冒過了。」莫非空講得很輕鬆,輕鬆得讓我想打人。

  很久沒感冒過就這樣亂玩,他該不會是很想感冒,所以藉機做人情吧?「喂……別鬧了啦,我不要你感冒,我們回去吧。」基於同學、朋友、偽情人的立場,我開口了。

  雖然還是有點不想回去啦……不過我想,回去洗澡也好,全身都是沙啊水的,難過死了。

  「把這些東西吃完再走吧,東西太多也很難帶回去。」莫非空把一袋不知道是什麼的食物放到我手中,然後突然攬著我,「而且,只要抱著你,我就不冷了。」

  什、什麼跟什麼,這是哪門子的論調啊,要嘛也是我抱著他,他才不會冷吧?這樣抱著我,風都吹到他身上,他怎麼可能會感覺溫暖啊。

  「如果啊,你能主動親我的話,我會感覺更暖和。」莫非空揚起一抹笑。

  「你!我是在關心你耶!」我認真的說這些話,結果他居然在那輕鬆說笑,好像我的擔心真的很多餘似的。

  「我也是說真的,心暖,身體自然就暖了啊。」

  糟糕,這次莫非空居然用深情的眼光在看我,雖然說之前說好要不管什麼時候,都表現出情人的樣子,但這、這會不會太超過了啊,他這樣我可是會有遐想的耶,用那張帥氣溫柔堅定的臉這樣說話,我會忍不住想喜歡他的啦!

  「你、你……」我果然是很沒定力的傢伙。

  「如何,要不要主動送上你的吻啊?」

  這傢伙,太快變臉了吧,剛才還那麼正經,現在這種笑是在挑釁我、說我不敢是不是?哼,親就親嘛,誰怕誰!

  我手勾著莫非空的脖子,壓低他的頭,湊上自己的臉,輕輕在莫非空的嘴唇上點了一下。

  接著,我後悔我剛剛上莫非空的激將法了,他說:「我可是教你真正的吻是什麼樣子了,怎麼還能只是蜻蜓點水呢。」

  說完以後,莫非空狡猾的自己湊近,把我抓得牢牢的,一副打死不放開我的樣子,然後用他的舌頭在我嘴裡滑來滑去的挑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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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吻完畢,我又是呼吸不過來的猛喘氣。

  「覺不覺得溫暖啊。」

  我聽見莫非空對我耳語,但內容卻讓我很想打人,「你腦子裡只有這種事啊。」我推開他,抓著手中的食物往另一邊縮。

  我在想,再坐在莫非空附近,我可能就不用吃東西了。

  「你這樣說很冤枉人,我可是為了跟你證明『心暖,身體就暖』這句話啊,你不覺得很幸福很開心很溫暖嗎?」

  呿!鬼話連篇。哪有人這樣溫暖別人的啊。

  「賢,你的表情太明顯了。」

  啊?明顯?

  我看莫非空邊吃東西邊搖頭邊微笑,卻完全搞不懂他剛剛的意思到底是什麼。算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不懂,就當那是外星人的語言好了。

  我把空了的紙袋折了幾折,丟回給莫非空,然後問到,「還有什麼吃的?」

  「懶惰。」莫非空把垃圾放到空塑膠袋內,用飲料壓住袋子,然後拉著還有一些食物的袋子坐到我旁邊,「自己挑吧,吃快點,然後就回家。」

  「這麼急幹麻,你不是說要看夜景?」我隨口問著,但全副心力都放在吃東西上,不過,我吃不是因為我餓,我只是覺得這些東西好吃、不常吃,所以現在才想吃而已,絕、對不是我貪吃。

  「後來想想算了,我不想看一看就看到不該看的地方去。」莫非空聳肩。

  「你不要每次都說讓人聽不懂的話好不好,什麼叫看到不該看的地方去啊?」

  我現在在想,莫非空說不定是外星人,所以才會常常說讓我聽不懂的外星話,嗯,沒錯,一定是這樣。

  「以後再告訴你。」

  「賣什麼關子啊,討厭。」我本來想威脅他說的,可是想來想去,我好像沒有什麼優勢可以威脅他,只好繼續啃食物耍自閉。

  莫非空這次倒也沒再說什麼,自顧自的喝起飲料,而我則毫無意識的一包接著一包吃,邊看星星邊發呆。

  當我再次伸手往塑膠袋抓,發現空無一物時,才意識到我把東西都吃完了。

  嗯,說不定我可以跟莫非空比食量,我應該會贏,「空,我吃完了。」

  「那走吧。」莫非空拿起垃圾袋和裝著飲料的袋子,率先往當初下來的路走。

  我跟在他旁邊,扯過─因為他不給我拿─他手中的垃圾袋,照莫非空說的,把垃圾丟到旁邊的垃圾桶裡,然後,我坐上他的車。

  這回我可不敢再睡了,雖然我很想。總之,就在掙扎著不要睡著的過程中,我和莫非空回到了家。

  時間還不算晚,八點多而已,我一回去就衝到房間的浴室中,把身上的衣服都脫了,洗了個澡,換上乾淨的衣服,才攤在客廳的沙發上。

  「你洗的挺快的嘛。」莫非空慵懶的聲音從旁邊傳過來,我想我應該要轉過頭去看他,但是我好累,不想動,所以只有嗯了一聲作為回應。

  「累了?」

  我被莫非空抱了起來。

  嗯,有點不對,應該是莫非空拉起我的上半身,在我原本躺著的地方坐下後,讓我的頭枕在他的腿上。

  「對,好累喔……」

  「呵……」

  「笑什麼笑啊你!」真是有夠莫名其妙的,只不過是玩累了而已,有什麼好笑的?

  「你真的很小孩。」

  「……又沒有關係。」我嘟起嘴,仰頭看著臉上表情很愉悅的莫非空,伸手拉扯他的臉皮,「嘻……」好有趣,莫非空歪掉扭曲的臉好好笑喔。

  「啊。」我的手被莫非空拉開了,而且他的表情變了,變得十分無奈。

  話說回來,我最近好像常常看到莫非空無奈的表情。

  「既然累了就去睡覺。還是……」莫非空停頓了一下,感覺突然變得很邪惡,「你累到需要我抱你進房,然後順便教你大人的事啊?」

  大人的事?「什麼叫大人的事?」我知道我這時候應該要乖乖從莫非空腿上爬起來,然後趕快溜回房間,以免被莫非空灌輸一些不良知識。

  但是,我的好奇心向來大於危機意識。

  「……」

  耶?莫非空的臉僵住了。「空,你怎麼不回答?」

  「乖,去睡覺,大人的事等你長大後再說。」

  好敷衍,莫非空居然用「乖寶寶不可以這麼晚睡」的表情在哄我,明明剛才就是他說要教我大人的事的,要不然我才不會發揮我的求知心勒。

  「明明自己也沒多大……了不起啊……」我小聲說著,不甘不願地離開沙發,同時,朝莫非空扮了個鬼臉,然後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房間。

  走著走著,我突然想到,既然結果都是要睡覺,我洗完澡直接睡就好了,幹麻還跑出來讓別人趕回去啊……

  下次我絕對不會再做這種笨事情了。


* * *


  「哇塞!好帥喔!教我玩教我玩!」

  一大清早──呃,好像也不太早,快十二點了,反正就是我一起來以後,連早午餐都還沒吃,就被莫非空打電玩的樣子給吸引了過去。不過,主要吸引我的是那個遊戲,而不是正在打電動的莫非空。

  「你先去吃中餐。」莫非空看我撲了過去,轉了個身切掉遊戲,不理會我的哀嚎,拉著我走到餐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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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起桌上的筷子,我捲起盤中的義大利麵。「我邊吃你邊教我玩嘛。」說完,我把捲了一大圈的義大利麵塞入口中。

  嗯,好吃。莫非空的手藝真的很好,要不是之前親眼看他煮過,我一定會懷疑他是偷跑出去買來的。

  「一心二用不好。」

  什麼爛理由啊。「你之前都可以邊吃飯邊看電視,為什麼我不能邊吃邊聽你解說。」給我找到漏洞了吧,我就不信這次我說不過你。

  「人要擇善而學。」莫非空手撐著頭,盯著我吃飯。

  又吞了一大口麵進肚子,我馬上回嘴:「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世界上哪會有這麼多做壞事的人。」不能怪我不服,誰叫莫非空說的話根本就不切實際。

  莫非空氣定神閑地拿起桌上的杯子,倒起水來,「那是他們不受教。賢,你如果打算繼續跟我吵下去,那你等一下就沒電動玩了。」

  我深深覺得莫非空這人很懂得威脅之道。

  心有不甘地低頭吃麵,我沒再繼續講話,反正講了也是找自己麻煩。

  「噯,賢,你在生氣嗎?」

  這傢伙是想怎樣,剛剛才叫我不要跟他吵,現在我都乖乖吃我的東西不鬧了,他反倒要找我聊天。

  或許是賭氣吧,我沒理莫非空。

  「不要不講話好不好,放我一個人自言自語的,我會覺得我像笨蛋。」

  哼,笨蛋就笨蛋,反正像笨蛋的又不是我。

  「賢……理我一下……」

  我頭一次覺得莫非空很吵。怪了,以前總看他很冷靜很穩重,怎麼自從我來他家住以後,他的冷靜穩重少了一大半?現在還在旁邊吵我,通常這種事應該是我在做的吧?

  先不管這個,我覺得我再不講話的話,我等一下可能又要被威脅了,「空,等我吃完再跟你聊天行不行?」

  「……賢,你真難得會說出這種成熟的話。」

  言下之意就是我平常很幼稚。「你!討厭!」我能回什麼?我根本什麼也不能回,因為我自己也知道我跟莫非空比起來的確像個小孩。

  但是他何必這樣明講啊,我覺得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找我講話又故意惹我生氣,這樣是很好玩是不是。

  「噯,別生氣啦。」莫非空笑著摟了我一下,拿過空了的盤子起身往廚房走,「我洗完碗就教你怎麼玩,當作賠罪吧。」

  「你本來就要教我玩,這哪算賠罪啊。」跟著莫非空走進廚房,我看著他洗盤子的動作,碎碎唸到。

  我以為莫非空會回一些歪理來狡辯,沒想到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微笑著洗盤子,洗完之後攬著我的肩、帶著我走向客廳。

  這個樣子好奇怪,雖然莫非空以前也很沉默,老是讓我一個人自言自語,但他現在的這種沉默讓我覺得很不踏實。

  但真要我說是哪裡不踏實……我也說不出來,反正很不對勁就是了。

  「喂,你發什麼呆啊。」

  「……啊?」我轉向莫非空,「幹麻?」

  「你之前不是興致勃勃的要玩,怎麼現在一點反應也沒有?」

  玩……啊!對喔!我都忘了這件事。

  「沒有啦,欸,空,快教我怎麼玩嘛!」拋開剛剛那奇異的感覺,我轉而扯起莫非空衣袖要求到。

  現在,玩遊戲比較重要。

  拿著莫非空遞給我的……一根桿子。我不知道這叫什麼,但莫非空叫我拿著它,另外還幫我戴上一副很像眼鏡的東西。

  「你在做什麼啊?」感覺到太陽穴被什麼冰涼的東西貼著,我問道。

  「我在幫你弄遊戲的模擬器。賢,不要轉那個連結桿,乖乖握好,不然我很難安裝。」

  喔,原來這些就是傳說中的連結桿和模擬器。

  看著莫非空用線路將兩者接在一起,再把連結桿跟電視連接,然後打開電視、坐回我身旁,我不禁有個疑惑。「空,你不解釋這兩個是幹麻用的?」雖然說我有聽過這兩個名詞,但也僅止於聽過,根本不知道這兩個東西要怎麼用。

  「我正要講。連結桿上的紅鈕是開始遊戲用的……等一下,先不要按!」

  真是的,為什麼不准我按啊。我在心中嘀咕到。

  「我問你,你總該知道現在的遊戲是以什麼來控制進行的吧?」

  我覺得我被鄙視了。就算沒玩過,也好歹也會知道這基本中的基本好不好。「當然。是意識對吧。」

  「……你要這麼說也可以。既然你知道就好,我可不希望待會有人像古代人一樣,猛按連結桿上的按鈕,以為遊戲裡的人物會因為這樣而動作。」

  我現在覺得這不是鄙視,是嘲笑。

  「還有,等一下可能會有電流竄過的感覺,好了,你現在可以開始玩了。」

  就、就這樣?這連結桿上還有其他按鈕耶?而且,為什麼莫非空沒有戴一樣的東西?他不玩嗎?

  「空,你不玩嗎?」想到什麼我就問了什麼,但我跳過了第一個疑惑,自動給了自己「他不講就代表用不到」的解釋。

  「要。」

  他給了我一個肯定的答案。「那你為什麼……」

  「我用的是比較新的模擬器。」莫非空笑著指著他的眼鏡。

  我深深覺得莫非空在唬我。「你騙人,我之前聽班上同學聊天時,都沒聽過有新型的模擬器!」這是從坐在我附近,老愛聊遊戲的一群人話中,得來的結論。

  「我才沒那麼無聊。這是我舅舅給的,是內賈然斯國半年前研發出的東西,我們這裡還沒出產。」他停頓了一下,「而且,班上那些人本來就孤陋寡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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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喔?」這麼說來我也屬於孤陋寡聞的行列囉?
 
  唔……不過,不知道不算可恥吧?「對了,空,你什麼時候有戴眼鏡了?」
 
  「……」莫非空像個機器人一樣,動作和說話都一頓一頓的,「我、沒、近、視。」
 
  沒近視幹嘛一直戴眼鏡?我剛剛吃飯的時候他好像也有戴,難怪我會覺得有哪邊不對勁。
 
  「笨蛋賢,這是遊戲模擬器,只是長的像眼鏡,跟你戴的東西一樣。」
 
  啊,對喔,莫非空剛剛好像有這麼說過。嗯,大概是我老了,記憶力衰退……
 
  嘖,這個藉口挺爛的。「呃……呵呵,空,我們來玩遊戲吧。」我裝做沒聽到莫非空的話,按下連結桿上的紅鈕。
 
  聽見莫非空嘆氣,我從那嘆氣裡更聽到了無奈。
 
  其實我也很無奈啊,我也不想什麼都不懂,然後又忘東忘西。算了,抱怨也沒用,反正這就是我,不這樣就不是我了。
 
  我將目光放上了螢幕,螢幕中出現了人物選單,左一欄右一欄。看莫非空熟練的在右欄選人物,我想我應該要好好研究一下該怎麼選。
 
  研究。見鬼了我才會真的動腦去研究,麻煩的要死,何況身邊有個萬能字典,直接問比較快。「空……我不會。」
 
  莫非空就好像知道我會問一樣,沒多做思考就丟下了一句話:「想像你正按下選擇鈕。」
 
  想像。說得容易做得難。我到現在,玩電腦的時候還是使用滑鼠和鍵盤,這就說明了我對想像不在行,現在要我想像?
 
  嘖,只能隨便亂試了。
 
  親愛的畫面請您往下一個移……沒效。漂亮的角色大哥大姐請出現……沒用。那、那……煩死了,隨便啦,你這個死箭頭做個被點擊凹下去再起來的樣子!
 
  瞬間,畫面上出現了十二個格子,每個格子裡都有不同樣貌服飾的人物。
 
  這代表,我成功了。「耶!」接下來我依樣畫葫蘆。
 
  我想像某一格有著尖耳朵、穿著連身長袍的人物格子被我按下去,接著在樣貌選擇中,選擇了藍長髮藍眼睛的樣子。
 
  當我選好人物以後,我看到上面浮現三欄文字,「對戰」、「教學」、「闖關」。
 
  「選對戰。」莫非空這麼跟我說。
 
  「……不是應該選教學嗎?」問著,但我還是點選了「對戰」欄。
 
  「我只是想耍帥一下。」
 
  現在我發現對戰就是兩人PK。
 
  我轉頭瞪著莫非空大吼:「有沒有搞錯啊!」我什麼都不會耶!
 
  莫非空笑了笑,「我站在這給你打啊,讓你練習一下想像操控是怎麼一回事。」
 
  這麼說還像話點,我轉回頭,這才發現莫非空的人物角色長得很邪惡。
 
  紫紅色長髮束得隨興在身後,血紅色的瞳孔居高臨下的鄙視著別人,那角色兩手背在身後,嘴角揚著輕視的笑,看了就讓我覺得就像莫非空一樣。
 
  當我這麼想的時候,我發現我選擇的角色往後退了一步,臉上表情還挺畏縮挺驚恐的。
 
  這……該不會就是我平常的模樣吧?
 
  可惡!我要扭轉!我就不信在遊戲裡還會跟在現實中一樣!進攻進攻!
 
  當我這麼想時,螢幕內的角色伸出了手,但我看到他手上的東西後,頓時傻眼。為什麼莫非空的角色拿的是劍,可是我的角色拿的卻是杖?沒有人用杖砍人的吧?難不成要我善用身體,來個飛踢還是拳擊之類的?
 
  噢,我現在覺得想像有個壞處。我才剛想著飛踢和拳擊的畫面,人物就動了起來,而且還真的照著我的想法做。
 
  打是打中了,因為莫非空的角色沒閃,但是傷害都在十以下。我往右上角看了看莫非空的人物狀態,嗯,血量四千少二十,有打跟沒打一樣。
 
  「賢……你選的種族是精靈,精靈的代表職業是魔法師,所以,你不要動手動腳……我看了很想笑。」莫非空手拄著膝蓋遮住他的臉,但笑意依然明顯。
 
  「你、你不早講!」可惡的傢伙,存心看我笑話是不是!看我用一顆大火球轟炸你!
 
  「噯,等一下,你的屬性是水,左上角狀態欄裡有寫……咳,來不及了。」
 
  的確是來不及了,我看見一個小小的火苗往下做自由落體運動,然後掉到莫非空角色的頭上後,消失不見。接著我就聽見了莫非空的狂笑聲。
 
  「你這該死的傢伙!」水水水……啊!有火球當然要有水球!看我用水球砸死你!
 
  我在腦海裡想像出水聚集在一起的樣子,螢幕中也出現了比剛才那個該死的火苗,大上十幾倍的水球,我在心中大笑,爽快的把水球往莫非空的角色砸。
 
  然後,莫非空的角色變得全身濕答答,可是依舊沒損血。「喂,為什麼沒效。」我想我的臉色應該有變得陰沉,因為我現在不太高興。
 
  這是什麼爛人物啊!
 
  「那個,我想這個遊戲的設計師八成喜歡惡搞,因為裡面常有些無俚頭的招式,像是剛才的水球術,只對部分女性角色有效。」
 
  「……」
 
  「所謂部分女性角色是指純真類型的,這個水球術會讓衣服透光,然後……你知道的嘛。」莫非空露出邪惡的眼神。
 
  我深深覺得跟莫非空玩對戰是在浪費我的時間。
 
  「我要自己玩教學模式。」自己摸索對於我這個初學者來說太麻煩了,我絞盡腦汁都想不出什麼東西。
 
  「那我就殺了你囉。不過你等下可別學我選惡魔族,不然以後對戰就不好玩了。」莫非空講得很愉快,「我會讓你死的很華麗的。」
 
  「……」現在我認為莫非空的本性跟他的角色挺配的,百分之百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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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不過無言了幾秒,莫非空所說的華麗的死法馬上就出現了,一點讓我選擇的機會也沒有。

  只見螢幕中閃著紅黑色的光芒,有點像火光也有點像電光,反正就是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纏在螢幕中的我的角色四周。這時除了覺得莫非空的角色嘴邊的微笑很詭異以外,我還覺得這個遊戲設計的效果真不錯,螢幕一閃一滅的展示著莫非空所放出的招式。

  但我沒在看下去,因為我看見我的那個角色面容扭曲的可怕,最後我只知道無數條細線穿透了那具身體,濺灑出的血流了滿地。

  我在想,這個遊戲如果給小孩子玩,那以後的社會可能殺人魔會不少。

  「真變態。」我低聲道。

  「不過是個發洩,總比實際拿刀在大街上亂砍好。」

  唔……這麼說好像也沒錯。算了,那目前不關我的事,反正我也不會無聊到去砍人,現在玩遊戲最重要。

  我注意到莫非空從旁邊離開,但也只是注意到而已,因為我的注意力在那之後,完全被電視螢幕給吸引了過去。

  這次我沒有隨便亂挑了,我在想,跟那個看起來一臉變態樣的傢伙打,還是站遠點比較保險,就莫非空剛剛的說法,我之前隨便亂挑挑中的那個就是遠距離打手,所以我還是點了下去。

  但這次我一個個去看不同的樣貌,發現屬性跟顏色有不少關係,當然,我絕對不會再去選那個藍藍的傢伙,什麼水屬性嘛,看了就想到剛才的搞笑攻擊,讓我好想詛咒設計遊戲的人。

  我在看了很久,經過一番掙扎之後,選了金黃色長髮的可愛小男孩。

  屬性是雷。

  然後我點選教學模式,很開心的玩了起來。

  呵呵,初學者果然玩教學比較方便,看螢幕上的教學,我左放出個雷電球、右射出個電光,讓眼前飛來飛去的死蒼蠅,以及在地上東竄西跑的巨大老鼠灰飛煙滅,心情整個就只能用一個爽字來形容。

  在殲滅這些小東西還有其他奇怪的怪物後,我學到了不少能用的技能,所以轉而去玩闖關遊戲。

  闖關就比較難了,怪物心機好重,一下從暗處冒出來,一下從上面跳下來偷襲,害我不時被揍一下、劃出一堆傷口,才沒幾下就躺平了。

  太可惡了,我就不相信我沒辦法打到最後。我心想著,重來了一次。

  這次是有進步啦,往前又走了幾個小關卡,但是被小魔王解決掉了。那隻比小嘍囉更討厭,老是躲在打不到的地方,又老是叫出小怪來當擋箭牌,好想指著牠大罵:你這隻縮頭烏龜給我死出來跟我一決勝負。

  當然,想只是想,牠根本不鳥我,在經過幾番奮戰幾番死亡經驗後,我終於戰勝了牠,而戰勝牠之後,接下來又順了許多,想必是我熟悉這個遊戲的結果。

  哼哼,等我打完這個遊戲的大魔王後,下一個就輪到打掛終極大魔王──莫非空了!給我等著吧!

  左打打右打打,轉身逃遠後回過頭轟出粗雷,現在我可是熟練的就像是我自己在裡面一樣。而且在我百番嘗試下,我還試出了教學中沒教的新技能,打起來分外得心應手。

  以一個雷爆將守門小兵爆個鮮血四散、肢體分家後,我順利進到最後的魔王關卡,我實在佩服我自己的學習速度,魔王耶!我打到魔王了耶!

  摩拳擦掌─唔,遊戲裡的角色當然是威風凜凜又囂張的站著─地等待大魔王現身,我看著巨大黑霧逐漸散開,散開以後,我整個就是傻眼。

  這個大魔王,怎麼長的跟莫非空跟我打的那隻一樣啊?

  試驗性地丟出個小雷電球,那個魔王馬上回以黑紅色的閃光,而且還一次回了七八條,害我躲得狼狽。

  一不高興,我朝那傢伙轟出像柱子一樣的雷束,滿心歡喜地想看那魔王被揍飛。因為我試過,在發動魔法的時候是不能移動的。沒想到,那魔王居然心機的解除魔法,閃到我背後捅我好幾刀。

  有沒有搞錯啊!我玩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魔法施了可以解除!而且那隻魔王的速度是啥鬼!我可是個柔弱的魔法師耶!哪禁得起他這樣猛戳!血量整個就是給他少了三分之二!

  暗罵那個魔王卑鄙狡猾,我射出細雷逼退砍我砍的很高興的大魔王,趁他退後的機會離了遠一點,避免被他亂刀砍死。

  有了距離的保障,我準備要再次反擊。

  但是,就在我要反擊的時候,那隻魔王居然使出莫非空用來掛掉我的招式,讓我直接躺平,眼睜睜看著那囂張的笑,死不瞑目。

  然後,啪的一聲,螢幕暗了下來。

  我抬頭,莫非空站在電視旁,他的手才剛離開開關。

  「我要玩。」不打死那隻魔王我絕不甘心。

  我好不容易走到最後了,就差一點點破關耶,沒想到三兩下就被該死的魔王給送到鬼門關去,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已經八點了,先吃晚餐。」

  八點了?我抬頭看了看時鐘,果真是八點。

  真令我意外,時間怎麼過得這麼快?我才覺得我只玩了一下下而已,根本就還沒盡興。

  「可是,我想打魔王。」扁嘴,我仰頭看著莫非空。

  不曉得,撒嬌有沒有用。

  「你要打魔王還不如直接跟我打。」

  莫非空的笑讓我惶恐,我覺得他等一下就會說出什麼讓我想揍人的話。

  「你也知道科技發達嘛。」莫非空摘掉我身上的配備,一臉燦爛地說:「所以說,原本的大魔王當然就被贏過大魔王的玩家紀錄給取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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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普通欠揍,這莫非空真的不是普通欠揍。那張笑臉已經不能用燦爛來形容,整個透露出的意味就是囂張。

  「卑、鄙。」這是我對遊戲裡魔王的評論,現在理所當然送回給造成這個大魔王的人。

  所以我說莫非空是超級大魔王還真說的一點也沒錯。

  「這叫有頭腦。」莫非空揉亂我的頭髮,拉起我。「總之,先吃飯吧,你可不能跟我說你不吃。」

  「哼,臭魔王。」擺脫他的手,我抓了抓被弄得可能像鳥窩的頭,讓它變回整齊的樣子,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在餐桌前坐下。

  這傢伙到底是不是人?怎麼做什麼會什麼,一副做這事十分輕鬆暢快、根本沒花多少力氣的樣子?果然上天生人是有偏好的。

  「真是的,就不過是輸了而已,你也不用這麼沮喪嘛。」

  莫非空趴在桌緣看著我吃,一時衝動想問他為什麼不吃飯,但在一瞬間我想到現在已經八點了,他先吃過的可能性很大,所以就沒問出口。

  「我想贏我想贏我想贏啦!每次都輸你,沒有一次贏過……討厭。」我用筷子戳了他的頭幾下,看他痛得伸手搓揉,心情稍微好了一點。

  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我有什麼地方會贏他,老是被人牽著到處跑,偶爾也是像要反抗的啊。

  「有沒有搞錯啊你,輸贏有什麼關係。」莫非空對我還以顏色,用手指頭彈了我好幾下。

  「你當然說沒關係,因為贏的是你嘛。」跳離椅子,我雙手叉腰狠瞪莫非空。

  莫非空也站了起來,只不過他拿著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吃完的碗盤,肩一聳,一副「懶得跟你吵」的表情擺在他臉上,然後什麼也沒說就晃進廚房。

  這傢伙,好樣的。我跟著衝進廚房纏著他鬧,誰說吵架要兩個人才成立,我自己也可以吵得很開心。

  「聒噪的傢伙,別吵,再吵明天不帶你出去。」

  可能是我吵得他受不了,莫非空終於回了我幾句,但他怎麼老是喜歡用「不帶我出去」這個理由來威脅我?人是會進步的,同樣一個理由我聽膩了。

  「反正你也很少帶我出去,不出去也無所謂,我就睡覺睡到我高興。」

  「那你就睡吧。」莫非空用紙巾擦乾濕漉漉的雙手,瀟灑的抬起我的頭,在我唇上輕點,用欠揍的溫柔表情注視著我,說:「晚安,我親愛的賢寶貝。」然後飄然步回他自己的房間。

  腦筋一片空白,我愣了好幾會兒。

  聽見一絲絲竊笑聲後,我才赫然恢復了神志,飛也似的跑到他門前,開門。

  果然,莫非空坐在床上笑得好不開心。

  「可惡的大魔王,你笑屁啊!」兩邊看了看,沒有任何可以丟的東西,我只好走過去,用力地踹他一腳。

  「痛啊!你這個暴力的傢伙!」莫非空抱著腳縮到床的另一邊去,而他的指控也實在好笑到了極點,比暴力?我怎麼可能比得過他。

  「笨蛋賢,難怪除了我以外沒人要你。」

  耶?「……」他這句話應該是以假扮男朋友的立場講的吧?「你還不是也一樣沒人要,邪惡暴力心機重的傢伙。」

  這次我看到莫非空沉默了,他的表情暗了許多,讓我覺得我好像說錯了話,但他的這樣的表情也沒維持多久,馬上又微笑著說:「不不不,我好歹也被好幾個人告白過,跟你就是不、一、樣。」

  欠揍。我忍不住又一腳踹過去,但被莫非空一推,我的腳失了準而我的身體失了平衡,直接倒在床上。

  「脾氣別這麼衝啊。」莫非空在我腳上拍了幾下。

  不服氣,我用右腳想再踢一次,可是還是被擋下了。

  身體因為踢人的動作而轉了一半,我索性整個轉過去,趴在床緣。

  「乖,回去睡覺了,如果你不想睡的話可以繼續去打電動。」莫非空像是再哄小孩一樣,好聲好氣地說著。

  我瞥他一眼,爬呀爬的整個爬上他的床,抓起他的枕頭抱著,「不要,我累了,不想動也不想玩那個鬼東西,而且跟你這個心機的大魔王打,怎麼可能打贏。」

  軟軟的床,軟軟的枕頭,不遠處軟軟的被子,剛才只是無聊爬上來,但現在卻真的有累的感覺了。可能是因為打了好幾個小時的電動吧,眼睛真的很疲倦。

  「……隨便你,你要睡就睡吧,我去你房間。」

  「嗚……你都丟下我不管……這個房間黑黑的好可怕……」我碎碎唸著,將頭埋在枕頭裡,整個身體抖啊抖的。

  「你裝的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什麼嘛,幹麻這樣打擊我的信心啊!

  我抬頭瞪著莫非空,「我不管,你陪我睡。」我抱著枕頭坐了起來,「陪我陪我陪我陪我。」

  「我真的很懷疑你的年齡。」莫非空重新在床邊坐下,「你就不擔心我這個邪惡的大魔王把你扒光吃乾抹淨嗎?」

  「今天不想自己睡不行喔,而且,我又不能吃。」我理直氣壯地回他。

  莫非空的表情又變得十分奇怪,他很認真的看著我,很認真的開口:「你為什麼可以這麼單純?」

  這是什麼鬼問題,我哪裡單純了啊,只不過是很多事情都不懂而已。

  懶得理會他這個不像問題的問題,我往後一躺攤在他的床上。

  「喂,賢,別裝死,你給我滾回你自己房間去,不然──」

  「沒用啦,你的威脅太老套了。」反正也不過就是不帶我出去玩嘛,我豁達了,不出去就不出去,反正在家裡也可以纏著莫非空鬧他,我可以做的事可多了。

  「是嗎?」莫非空的臉突然出現在我的視線當中,他的聲音變得很沉,眼神眼閃著不知名的光芒,「所以,我吃了你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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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我還迷迷糊糊搞不清楚他在說什麼,甚至在想我該不該先逃再說的時候,他就逼近了我。正當我想問他要幹麻的時候,他做了先前在廚房中做的事。

  但這次,就不是輕輕點一下了。我感覺到莫非空冰涼的手穿越了衣服,緊貼我的腰,而臉上則被他溫暖的氣息所環繞。

  不自覺地閉上眼睛,我的身體熱了起來,也不曉得是因為莫非空手的力道還是因為本能,我的身體貼近了莫非空,腦袋裡更裝不下任何思緒。

  倏地,溫暖的氣息遠離,我睜開眼,迷茫地望著前方。

  然後是一聲嘆息,「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

  「啊?」什麼眼神?

  「……算了,睡吧。」莫非空把我挪了挪,空出一個小位置躺下,抓過棉被的一角,背對著我要睡。

  我轉過去,伸出一隻手指,輕輕戳了戳他的背。

  「幹麻?」悶悶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我感覺莫非空似乎不想理我。

  我小小聲地說:「還沒洗澡就睡覺,好髒。」我想這個音量他一定聽得到。

  看莫非空翻身坐起,頓了一下,微轉頭瞥了我一眼。還搞不清楚他要幹什麼,就看見他下床,從他那一側往浴室方向走。

  我也坐了起來,睜著眼睛看著他。

  他停在浴室門口,「坐著看我幹麻,你不是也要洗澡?」

  「懶得動。」其實我很想直接倒下去,等明天醒了再洗,反正都沒出去,應該也沒什麼差。但是,想到這不是我的床,我就猶豫了起來。

  莫非空抓了抓頭,一臉受不了樣的走到我旁邊,「髒鬼。」說罷,抱起我往浴室走,突然的讓我嚇一跳。

  「你要跟我一起洗喔?」

  莫非空腳步一滯,低下頭看了我一眼,「你想太多了,我去你房間洗。」

  「有什麼關係,反正都男的。」我抱住莫非空的脖子,在他耳畔吹了一口氣,「還是說你害羞啊?」

  哇喔,臉紅了耶!雖然不是紅的像蘋果一樣,但莫非空的臉真的變紅了。

  「你打哪學這種不良動作的?」莫非空把我放下,用空出的雙手扯我的臉皮。

  感覺到臉頰傳來的痛感,我大呼:「痛痛痛!跟你比我哪叫不良啊!我是在電視看到的啦!放手放手!」雙手揮舞著,我努力地把他的手打掉。

  「你給我滾進去洗澡。」

  莫非空臉上陰霾一片,我剛想不好,就被他一腳踢進浴室裡。

  「好過份……會痛耶!」我大喊,回應我的卻是一聲轟然巨響。

  一看,門被莫非空關了起來。

  這到底算什麼啊?還說我暴力,我從認識他到現在,好像也才成功踢到他這麼一次,而他,卻似乎是敲我敲習慣,不敲就好像有什麼事沒做一樣。

  真是氣死人了。

  「臭魔王。」朝門口扮了個鬼臉後,我脫起衣服。畢竟還是要洗澡,就算我再想睡也要洗完才行,我不想睡在浴缸裡,這樣我一定會感冒。

  天氣有點冷。這是我脫掉衣服後的第一個感覺。

  正當我想趕快開水沖澡時,我想到一個問題:我沒拿衣服,洗完後要穿啥?雖然說整天都待在家裡,可是,衣服好歹也要換吧?不換衣服那我有洗沒洗還不都沒差?

  看了看門口,又看了看地上的衣服,我搖搖頭,否決穿上衣服走出去拿的念頭,我懶得這麼做是第一個理由,我覺得蠢是第二個理由。

  真麻煩,為什麼洗個澡我還要苦惱這麼多啊!

  叩叩兩聲,「賢。」門外傳來莫非空的聲音,「你的衣服我掛在門外,隨便拿的,不滿意你之後自己換。」

  慢慢走到門邊,我身體躲在門後,將門打開一條縫,探出個頭往外看。門外沒人,但門把上掛著我的衣物。我快速把它拿進來,再次將門關上。

  看著那衣服,我真覺得莫非空很細心,抱著那衣服,我似乎感覺到一股溫暖。不知道為什麼,我想到莫非空不久前說的話,他說除了他之外沒人要我。

  心中很清楚,他應該是基於「假扮我男朋友」的立場說的,可是,現在我突然在想,如果這是真的,那或許還不錯。

  莫……非……空……

  在默念這三個字的時候,有種心跳加快的感覺……啊啊……

  感覺到異樣,我往下一瞥,卻發現──,唉,我完蛋了,這是傳說中的發春嗎?我看我還是快點洗澡好了。

  洗澡洗澡洗澡洗澡,睡覺睡覺睡覺睡覺,洗澡睡覺洗澡睡覺……

  當我洗完打開門後,莫非空熟睡的樣子就這麼映入我的眼,他側躺在床上,黑褐色的髮絲貼著他的臉垂下。我想起剛來不久時,為了套話而早起偷襲的情景,一時心動,跑到他旁邊,手指輕戳他的臉頰。

  莫非空發出不明的聲音,眼睛睜開了一半,他看著我,我也看著他。但他很快又閉上了眼睛,陷入沉睡。我在想,難怪他在學校中午都不睡覺,要是讓人看到他這副樣子,他平常那冷漠的形象,必定會飛到九霄雲外去。

  「空?」我試探性地叫著,而莫非空沒什麼反應,我又戳了他的臉幾下,他就像睡死了一樣一動也不動。這讓我靈光乍現,想到一個大膽的舉動。

  我緩緩湊近他的臉,心撲通撲通跳得異常地快,這有點像是做壞事怕被發現,又有點不像,我也不大搞得清。

  先是輕輕碰觸了一下,確定莫非空真的睡得不醒人事,我才敢實際親下去。之前老是被他搞得暈頭轉向,直到現在,我才發現莫非空的嘴唇很軟,我學莫非空親我的方式,偷偷把舌頭伸了進去,沒想到莫非空居然也回應了我,讓我質疑他是不是在睡覺。

  退了開來,我再次觀察起莫非空,莫名地,我希望他能永遠陪著我。

  我在想我是不是瘋了。嘴裡咕噥到,我在莫非空旁邊躺下,拉過一半的被子,縮進莫非空懷裡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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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我醒來的時候,床上已沒有莫非空的蹤影。我左右看了看,看見掛在牆上的鐘顯示現在的時間是十一點。

  十……一點?為什麼莫非空不叫我起床?真是奇怪了。

  不過,睡了超過十二個小時,好累。這禮拜我好像幾乎都是九點睡覺十一點起床,這種作息好像不太好,有種浪費生命的感覺。

  如同往常,我走到餐廳,桌上果然擺著食物,今天莫非空大概是懶得熱菜吧,他準備的是涼麵,不管我什麼時候起床都可以吃。

  但和平常有點不一樣的是,莫非空居然安靜坐在客廳看書,對我的起床沒半點反應,也沒像以前一樣跟我說午安。該不會是看得太專心沒注意啊?嗯,有可能,他以前也常常看書看得忘了旁邊有我的存在。

  我看了我的早午餐一眼,又看了莫非空一眼,我決定先去找莫非空打招呼。

  蹦蹦跳跳到他面前,我在他旁邊坐下。「空,午安。」

  莫非空抬頭看了我一眼,又低頭下去繼續看他的書,理都不理我。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又做錯了什麼嗎?應該不是因為我太晚起啊,之前太晚起他也沒有這樣,還是我昨天做了什麼不該做的?

  也沒有啊,昨天他睡前也還好好的,我偷襲他也沒被發現,到底怎樣啊!「空,你怎麼了?」我搖晃著他的手,不明白地問到。

  「沒什麼。」他淡淡地說著,連看也沒看我。

  這種狀況要誰相信沒什麼啊,又不是三歲小孩給騙好玩的。

  「喂,你到底怎麼了嘛,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位置是不是相反過來了啊,怎麼會有輪到我去關心別人的一天。也不是說有關心莫非空的機會不好,但感覺就是怪怪的。

  「結束吧。」

  我錯愕,「啥?」他的話真的很讓人摸不著頭緒耶,能不能從頭好好講啊?

  「翹課翹家,還有假扮男朋友這些事情,都結束吧。」

  我看不出來莫非空在想什麼,儘管我從來就沒看出來過,但我好歹也知道這種氣氛不太對勁。明明到昨天為止,莫非空對我展現的大多是細心與溫柔,明明到昨天為止,我們之間的互動就好像真的超越了朋友。

  可是,現在是怎麼回事?現在的莫非空,讓我感覺我們好像不再是朋友,好像就連過去的相處都無法維持。

  「什麼跟什麼啊,你在鬧什麼脾氣,鬧脾氣是我的專利耶。」嘟起嘴,我抽掉莫非空手上的書,把它丟到另一張沙發上。「你到底怎麼了?」

  「不是跟你說沒什麼了。」莫非空看也不看我,起身繞過我,撿了他的書就要往他房裡走。

  我忙擋到他前面。「我又做錯什麼了嗎?」這可能性很大,因為向來都是我做了什麼惹他生氣,他才會有類似反應。

  「沒有。」莫非空答的乾脆,但他依舊不看我。

  我雙手貼在他雙頰,硬是轉過他的頭,要他看著我。「我知道我老是搞不清楚狀況,也老是做笨事情還不自覺,所以,你直接告訴我嘛……」

  他如果再不理我我就真要哭了,沒想到安撫人是件這麼累的事,我以後一定要少做任性的事,少給人帶來麻煩。

  莫非空揮開我的手,頭一撇,筆直走向他房間。「我說了,你沒做錯什麼。」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遙遠,似乎他就要這麼遠去,我急了,衝上前再次抓住他,想扳過他,無奈,力氣不夠,我只能抓著他對著他的背影講:「空,我們不是朋友嗎?有什麼需要這麼隱瞞。」

  感覺他整個人顫動了一下,但我不曉得是真的還是我的錯覺。

  時間走得很緩慢,緩慢到我的心忐忑不安。當我想再問他一次的時候,莫非空開口了。

  「我們,只是朋友而已。」他這麼說。然後抽出被我握著的手,進了房間。

  只是……朋友。

  一陣抽痛,在聽到他這麼說的時候,我感覺很彆扭、很難過、很煩躁、很痛,他關上門的那一聲輕響,莫名的,在我心中卻劇烈迴盪。

  忍不住上前去,敲了敲門。

  但回應我的,不是他無奈開門的樣子,只有一片寂靜。

  忍不住轉了下門把,認為可以像以前那樣打開。

  卻……

  「空……你到底……怎麼了嘛……」怯怯地問著,我又敲了一次門。這次有了點聲音,但這聲音卻反而讓我墜入冰寒。

  他說:滾。

  很簡單的一個字,很清楚的一個字。

  手僵在與門板接觸的地方,聲音卡在喉嚨裡發不出來,全身幾乎失了力氣。

  莫……非……空……

  記得,昨天也這麼唸過一次,可是感覺為什麼迥然不同?

  很想樂觀的想,莫非空只是一時心情不好,等我回去睡個覺起來,或者我在客廳玩個幾小時電動之後抬頭,就能看見莫非空一如往常的對我笑。然後,他會意思性地打我一下,說我好吃懶做、虛度光陰之類的。

  我真的很想這麼想,真的。但……

  「空……」

  「滾。」比上次更讓我絕望,門板上傳來一個震動。

  很清脆、很響亮的聲音隨之傳入我耳裡,我低頭,透明的液體順延門縫流出,不難猜,莫非空應該是順手抓起昨晚放在床頭的杯子扔了過來。

  印象中,他好像很喜歡那個杯子的。

  所以,他不惜毀壞他所喜歡的東西,也要趕我走嗎?

  他真的,討厭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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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他只是討厭我每次都問東問西、不肯花腦筋?如果是這樣,那是不是我努力想出來之後,他就會像以前一樣跟我說說笑笑?

  是的,一定是這樣的。

  所以我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手掌貼著門板,我試著透過這扇門去感受他,看著虛幻的他的笑,思考著先前相處的每分每秒。

  我努力地從腦袋裡抽取記憶,努力地注意著每一個小片段、小細節,努力地想著我在那些時候說的話,努力地思考著這些話會不會讓莫非空感到不快。

  在這個時候,我才真正痛恨起自己的記憶力,因為我每當想到某個片段,不是漏話就是漏了莫非空的神情,根本無從推敲。而我也發現我以往似乎都不怎麼關注莫非空,因為我的記憶中,幾乎都只有外在的事物,儘管是他在為我介紹,儘管是他站在我眼前,我看到的,卻往往沒有完整的他。

  是不是因為他覺得我不在意他呢?

  「喀。」

  門敞開,我抬頭,莫非空佇立。

  「空……我──」

  「碰!」

  傻眼,莫非空甩門甩的不是普通用力,而且還毫不猶豫。

  看他這樣,我也火了。我幹麻自找罪受,一個人哀怨地站在他門外,他又不在意,也完全不領情。

  隨便他了,他要生氣隨他去,他要結束隨他去,了不起也就是回到學校,了不起也就是少了區區他一個朋友而已,我、也、無、所、謂!

  「滾就滾!」大吼,順便踹了門一腳。

  我頭也不回的衝進房裡,學他一樣把門甩上,想也沒想就撲到床上。

  「臭莫非空死莫非空笨蛋莫非空混帳莫非空……」攬過棉被,我把自己捲在那裡面,不斷地罵著。

  可是我心中的感覺卻沒因為我的謾罵而減低半分,依舊難過、依舊疼痛,只是多了氣憤,也不曉得是在氣他還氣自己。

  不過我堅信氣他一定比較多。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莫非空是大笨蛋,超級大笨……


* * *


  醒來時,時間已過了五點。

  我還真了不起,從昨天九點睡到今天十一點,又從十二點左右睡到現在,真的很像一隻豬……啊,不對,我怎麼能說自己豬。

  我只不過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而做休息。

  算了,怎麼想都覺得是我自己在狡辯,豬就豬吧,豬也是很幸福的。

  從床上爬了起來,我聽見肚子咕嚕咕嚕的聲音,這才想到,我今天完全沒吃過東西。「啊,討厭!」想到沒吃東西,我又想到莫非空了。中午就是因為他而忘了吃飯的。

  「不曉得冰箱會不會有不需要煮的食物。」如果沒有,我只能去灌白開水了。歎一口氣,我大力地搖了下頭,驅走腦袋中這不吉利的想法。

  一定會有我可以吃的東西的。我重新又想了一次。

  下床,頭有點暈暈的,讓我罵了自己一聲蠢,沒事搖這麼用力幹麻。我用手敲頭幾下,腦袋才正常了點。

  我踏出一步,卻又停了下來。因為我老愛東看西看的習慣,讓我看見了一個充滿曙光的東西。

  床旁的矮櫃上,放著一盤用保鮮膜蓋著的壽司。

  我十分確定在我睡著前沒這東西。所以,是莫非空在我睡的時候拿進來的囉?這代表他不生氣了吧?不會有人在生氣的時候,還拿食物給氣的對象吃的。

  心情豁然開朗,我撇下等著我大快朵頤的壽司往外走。

  「空──」還未走到走廊與兩廳的交會點,我就先出聲喚到。

  當我停在交會點,準備搜尋他的身影時,莫非空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晚餐在你房裡。」順著聲音,我面向客廳。

  昏暗的燈光下,莫非空持著書靜靜坐著。「我有看到啊。」邊回話,我邊到他身旁坐下。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我一坐下他就馬上起身要離開,好像我是致病菌或有毒生物一樣,避得快又毅然。

  「喂,你該不會還在生氣吧?」我問。

  他頓了頓,「我本來就沒生氣。」回答完之後又繼續走他的。

  現在我才知道莫非空固執起來比我還厲害,明明一副不爽樣卻又不承認,面部表情猙獰又還一直說沒什麼。我看得好想拿個東西砸他,萬分希望可以把他那顆腦袋中的固執給砸爛。

  「是是是,你沒生氣,你只不過是不爽我而已。」我學乖了,不在後面拉他,我直接掠過他身邊,堵在他門口,叉腰橫豎就是不讓他進去。

  他停下看我,我也回看他,他眉一皺,回我:「我沒不爽你,你要亂想隨你,但是請讓開。」

  不曉得我現在揍他成功的機率有多少,他說得話讓人火氣不上來也難。「不讓,你要嘛就給我一個你變得怪裡怪氣的理由,要嘛就今天晚上和我耗在這。」

  「隨你,反正我也不一定要回房間。」

  莫非空說得乾脆,頭一撇,掉頭又走回客廳,迅速得讓我傻眼。

  我反射性要追到他旁邊坐,腦中卻浮現剛才過去之後的情景,我估計,如果我坐過去,他八成會飛也似的衝進他房裡。我只好站在通道口,問:「你既然不想理我,幹麻還幫我弄晚餐。」這算是個疑惑,也算是想逼他現出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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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非空給我搞沉默,他拿著書在那裡猛看,擺明了不想回答我。我心裡不是滋味,不能忍受對他來說,我比一本書還不重要這件事。

  我伸長脖子,探頭想好好了解究竟是哪本書,以後方便我銷毀,但客廳燈光實在暗得可以,會在這種亮度看書的人恐怕是想把自己弄近視。基於體貼與關心的心理,我隨手按幾下開關,讓室內一片光明。

  然後我發現一件可笑的事,「空,你反著拿書怎麼看?如果不能專心就不要看了吧。」

  「我最近在練反字,所以書拿反是為了看筆法,不懂就別亂講話。」

  服了他了,這樣他都能掰,還說得一副他對我錯。「知、道、了。反正我就是什麼都不懂,所以可以請全知全能博學廣視的莫非空莫大人幫我解惑嗎?」累,難怪我討厭古代的東西,這麼文謅謅的。「快告訴我,你幹麻幫我弄晚餐。」

  「……」

  「說不出話?不說我就當你是脾氣過了,想跟我道歉又拉不下臉,所以才用這種滿懷柔情的關心來告訴我『你不生氣』囉。」我微笑。

  莫非空臉色頓時變得很詭異,好像看見瘋子一樣。即便如此,他終於還是開口了,儘管講出來的東西讓我的好心情又往下沉。「自以為是。帶你出走的人是我,我再怎麼不想理你也要負起照顧你三餐的責任,別以為每個人都像你,只顧心情其他什麼都不管。」

  說得好像都是我的問題一樣,我不負責任、我愛耍任性、我自以為是,他罵得還真順。「那你告訴我,為什麼你不想理我?」我要理性,不可以被他影響。

  「……」

  又不講話了,他到底是想怎樣?我問的問題真的有這麼難回答嗎?還是因為我是本人所以不好直接批評?「莫非空你說啊!」

  「沒有為什麼。」

  「你很盧耶!哪有人什麼原因都沒有就會突然討厭起某個人!你平常不是挺乾脆的?今天在那裡扭扭捏捏的幹啥!」氣死人了,我好想一巴掌就給他過去。

  可是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如果他真的說他討厭我、不爽我,覺得我煩……我會難過吧?

  應該是一定會的,我現在光想像他這麼講的畫面,就抽痛個半死了。

  「我沒討厭你。」莫非空看著我。

  喔喔,我真是太感動了,還好他沒乾脆的說那堆我剛才想到的話。

  「只是你常搞得我很煩,我不想被你弄得整天心神不寧。所以,以後請你離我遠一點,我不想再看到你裝可愛耍幼稚。」

  他在講完之後,像是鬆了一口氣一樣的神情豁然,轉頭回去看他自己的反書,完全沒意思繼續理我。

  他這麼說,等於是明白的告訴我他討厭我了,只不過他表面上說的比較隱晦而已。

  張口、閉口,閉口、張口,反反覆覆,猶豫遲疑,但我終究是沒發出任何聲音。喉嚨很乾,水分不受控制的往上移。

  聽他說討厭我的後續比我想的還過,我不只心裡難過,連靈魂也在抽痛。而我向來也不會忍,怎麼難受就怎麼哭。

  冰濕的感覺滑過臉,筆直滴上我扶著沙發椅背的手。他的自在無謂,對比我的感受;環繞他的光亮,對比我現在深深渴望的黑暗。

  逐漸,不知不覺,我縮在椅背後。那陰影覆蓋了我,那靜冷籠罩了我。

  閉上眼,將頭埋在屈起的雙腳中,我想,這個翹家之旅肯定是要結束了。總不能,房子的主人討厭我,我還死皮賴臉的繼續纏著吧……就算我很想也不行。

  討厭討厭,莫非空好討厭,讓莫非空討厭我的我自己也很討厭……

  吸了吸鼻子,我繼續縮在影子下哭。要是眼淚和心情可以自己控制就好了,這樣我至少可以笑著對莫非空說抱歉,說對不起我麻煩了他那麼久。

  「唉……」一聲歎,不過不是我發出來的。

  我露出半隻眼,那半隻眼看見了不知什麼時候站在我前方的莫非空。然後,我把眼睛埋回原位。這不是故意哭給他看,要知道,我也很想看著他的臉,可是很可惜,眼淚根本停不下來。

  「噯,你別哭了。」溫暖的感覺環住了我,柔和且熟悉的嗓音這麼安慰著。

  正常來說,我聽見他這樣說應該就不會哭了,但在我聽他說討厭我之後才聽見這種安慰,我覺得他根本就只是在同情我,只是因為責任感而敷衍一下我而已。

  「乖……別哭了好不好……」

  「走、走開!你不是……不想理我!不想理我就、就走開啊!你走開!」我推他,不過沒把他推走,力氣比不上他。

  「你先別哭我再走,你哭我很難過啊。」

  「你難過關我屁事!不需要你同情!」可惡,說什麼我不哭他才走,那我哭到死好了,讓他永遠都走不開。

  繼續抵抗,我又搥又打又推。

  莫非空沒抓住我施暴的手,只是又嘆氣,「我沒同情你啊……」

  「我也不需要一個討厭我的人的關心!」

  「笨蛋賢,我什麼時候說我討厭你了?」

  我咬他的手一口,「剛才。」真可惡,他居然只有臉皺了一下,手都不鬆開。

  莫非空歎了第三次氣。「……我不是那個意思。」

  有沒有搞錯,我才想嘆氣,無緣無故被人嫌,想反罵還罵不出口。

  「總之,你別哭了,我不可能討厭你的。」

  糟糕,就算他那麼說是在敷衍我,我也被他說得心情好了很多,我怎麼老是被他牽著跑。「可是……你心情不好……你以前心情不好,都是因為我做了讓你討厭或生氣的事……」

  莫非空表情十分無奈,他摸著我的頭,說:「我發誓我沒生你的氣也沒討厭你,不然我就讓你打到開心好不好?乖,別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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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他的說辭,我心安了許多,不過,早知道我哭就可以讓他坦白,我中午和剛才,幹麻廢那麼大的力氣去想,要怎樣才能讓他變得跟以前一樣。

  想到就不甘心,可惡,我好歹要把前因後果給問清楚。「不要,你先跟我解釋你早上欺負我的原因。」拉住他的袖子,我把它當衛生紙般用,在臉上擦啊擦。

  「什、什麼欺負你……」

  「你敢說沒有?你不理我又不回我,還拿杯子丟我──」

  「等等,我杯子是丟門又不是丟你。」

  「你還說!如果沒有門你丟的就是我!」嘟嘴,我指控到,說我顛倒是非也罷,反正我現在就是在耍脾氣,他也不能拿我怎麼樣。

  果然,莫非空沉默了。

  「昨天晚上明明都還好好的,今天早上你怎麼突然變那樣?」我打定主意要逼問到底,絕對不可以被他閒扯瞎談混過去,這次如果再耍笨被他矇混過關,我藍賢就跟他姓!

  莫非空乾笑,眼睛不敢直視我,臉還變得有點紅,「那個……呃,原因十分冗長,我──」

  「沒關係,時間多,可以讓你慢慢講,我保證我絕對不會聽到睡著。」我料對了,他果然想敷衍我,不回答我的問題。

  「你好奇心太重了,要不要考慮改改,沒聽過好奇心可以殺死一隻貓嗎?」

  「這句話我知道,不過為了追根究底,為好奇而死我也甘願,空,快說。」我瞪他,手扭過他的頭,強迫他看著我,不要再東轉西轉假裝找東西。

  他第四次嘆氣。我在想,有沒有人告訴過他,嘆太多氣會比較容易變老……

  莫非空這次沉默的時間更久了,他該不會以為他不說話我就會放過他吧?

  「空,已經過了……四分鐘了,不要拖拖拉拉的,快說快說。」

  「嗯?說什麼?」莫非空微笑,笑得十分令人目眩神迷,笑得讓我很想一頭栽進那惑人的漩渦當中──當然,只是想而已。

  我露出一個不遜於他的笑容,類型應該偏向可愛,誰叫我長的樣子只偏向可愛。「空,別裝傻。說。」

  莫非空的笑容僵住了,他撇過頭,碎碎唸到:「怎麼今天這麼難騙……」

  敢情我在他眼裡是個好拐好騙的人?

  正當我想反駁他的言論時,他站了起來往客廳走。我愣了愣,然後才意識到我或許應該要站起來看看他在幹麻。

  「哇啊!」不站還好,一站起來就被莫非空嚇了一大跳,他居然把不明物體貼到我頭上。「莫、非、空!你到底在幹麻。」邊吼,我扯下頭上的不明物體,觸感告訴我那是張便利貼。

  「解釋啊。」他臉色微紅的說著,而且不等我反應過來就一溜煙的衝進他房裡去,讓我深深覺得他還沒恢復正常。

  解釋用講的就行了,幹麻拿張便利貼貼在我頭上?心想著,我將紙張翻了個面,「……」無言之外,我的腦中只剩那張小小紙上的小小三個字在不斷循環。

  我這是……被告白了?

  縮小縮小縮小,我重新縮回椅子的影子裡,我想我現在應該是在作夢,不然、不然就是我妄想跟莫非空合好想瘋了。「嗯,沒錯,一定是這樣!痛!」

  一時激動站起來,壓根忘了我頭頂上有個硬的要死的東西,害我重重地撞了下去,讓我對於我在作夢的假設徹底不成立。

  「痛死了啦……」經過這一撞,腦袋解除了混亂狀態,我邊揉撞到椅背的地方,一邊再看了一次那張紙條。「他是認真的……?」

  本來還在想有沒有作假的可能性,因為我們之前說要假裝情人假裝的很像嘛,我覺得這也有點像吵架復合的狀況。不過……嗯……等一下,吵架?我什麼時候跟他吵架了?他根本就沒有給我好好解釋啊!

  該不會這是他混淆視聽好讓他可以逃回房間的計倆吧?不、不可以這麼想,莫非空應該不是這麼奸詐的人,應該啦……。我緩慢移動到莫非空房門外,舉起手,有點猶豫的輕敲了幾下,發出很小的聲音,我懷疑他聽不聽得到。

  嘎吱一聲,門打開了一條縫,莫非空微紅的臉色在那條縫中出現,「幹麻?」

  「那個……就是……」莫名的,我的臉有發燙的傾向,我嚇得不敢繼續看著莫非空的臉,轉而看著旁邊的門板,「我還、還是不知道你今天早上,為、為什麼會不理我……」

  「那不重要,你……可不可以不要繼續問?」

  聽他那麼說,我堅定的眼神轉向他的臉跟他直視,「不要,我要知道。」我怎麼可以不繼續問,我才不想好奇死我自己勒。

  「你真是──唉,算了。」莫非空一臉尷尬,最後仍是沒說什麼的打開門,讓開讓我進去,「你隨便找個地方坐著吧。」

  「喔。」我毫不猶豫的坐到軟軟的床上,滿臉認真的看著他,準備洗耳恭聽。

  但我不曉得為什麼莫非空看我的表情很怪異,臉色又比我進來前還要紅。我應該……沒做什麼吧?

  「賢,你真的是很沒神經。」他沒關門,就這麼走到書桌前,拉過椅子坐下。

  「我哪有!還有,你幹麻坐那麼遠啊?」我又不是什麼可怕的怪獸。

  「預防措施。」

  預、預防什麼啊?他的話我怎麼老是有聽沒懂,我好像沒有一次不一頭霧水。

  正當我想開口問的時候,我的肚子卻發出不協調的咕嚕聲。「唔……空,我好餓……」扁嘴,我說到。

  我今天一整天都還沒吃半點東西,連喝水都沒有,我快餓昏了!

  「……你喔,真是的。」莫非空搖頭,臉上掛著無可奈何的微笑,「乖乖坐好,我去幫你拿。」

  拿?拿什麼?

  或許是看到我的疑惑吧,莫非空對我說他要把放在我房裡的壽司拿來。

  我恍然大悟的喔了一聲後,他才走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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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多久,莫非空就端著那盤壽司回來了。他把東西放在床頭櫃上,然後走回書桌旁坐下。「你先吃吧。」他看著我說到。

  他到底為什麼要坐離我這麼遠?「我可以邊吃邊聽。」不可以吃完再說,我想我吃完大概就會忘記現在的事,轉而問他明天要去哪玩,我太了解我自己了。

  「喔,那你到底想知道什麼?你問我答,不過你不要給我問大範圍的。」

  「好。」我抓起海苔壽司,直接塞進嘴巴裡。「今煙襖盎故以偶呃言因?」

  莫非空揉起額頭。「……拜託你吃下去再問好不好,你這樣講我最好聽的懂。」

  真是麻煩。我努力嚼啊嚼,然後把東西吞進肚子,「你今天早上不理我的原因?」問完,我又抓了一個壽司,這次抓的是有魚卵的。

  「真是一個切入重心的問題。」

  我白了他一眼,對於他的廢話不予置評。

  「急什麼,我又沒有要敷衍你。」莫非空手撐著桌,眼睛盯得我想躲到他盯不到的地方去,「我怕忍不住吃掉你。」

  吃掉?這是什麼爛理由,又不是什麼食人族或是怪獸,哪會吃人啊。「你又在敷衍我,你最好會把我吃了。」

  「跟你溝通實在很難,此『吃』非彼『吃』好不好。」這次換莫非空白眼我了,而且他還給我一種他在鄙視我的無知的味道。

  我很有求學精神,所以暫時不跟他計較。「那不然是什麼。」

  「你要我講文雅一點還是粗魯一點?」

  「文雅好了,你不要帶壞我。」我抓起豆皮壽司塞進嘴裡。

  莫非空微笑,「就剛剛的說法,我想吃了你。」

  我想翻桌,他擺明在耍我!要不是我還在吃東西,我一定會大罵特罵。

  「好好好,我換個中間點的說法好了,你不要瞪我。」莫非空的表情一點都沒討饒的意味,還是像在笑我。「我想跟你做愛。」

  「咳、咳咳!」我被嘴裡的食物嗆得說不出話,這次我確實聽懂了。

  那個死色狼,腦子裡怎麼都是這種東西啊!不、不對,我的重點應該要放在他為什麼會想跟我……咳、的原因,反正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他很不正經了。

  「你幹麻對我發情啊!」唔,發情好像比較適合用在動物身上。

  「我愛你。」莫非空說得萬分認真,只是,他的認真又讓我很不幸的被剛塞進嘴裡的小壽司給嗆到。我今天真是多災多難。

  手捂著嘴,從牆上的鏡子中我看見我咳的滿臉通紅,而莫非空則是要笑不笑、要擔心不擔心地坐在原位上看我,「沒事吧。」

  沒事有鬼……「你……咳咳……你是認真的?」我不排除被他耍的可能性。

  「非常、絕對、萬分、百分之兩百認真。」

  這傢伙越來越廢話了,「那你為什麼突然……」講不下去,我講不出這麼露骨的話啊!要我直接問他為什麼想跟我做愛實在是件困難到極點的事!

  「你該不會忘了昨天晚上的事吧?我可是直接把你撲倒了喔?」

  他不講還好,一講我才記起來這事。但,他在客廳的時候不是還害羞的跟什麼一樣?怎麼現在越講越開心越講越禁忌?

  「我換個問題,你以前不都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想……」

  「賢,人的理智是有限的好不好。」莫非空聳肩攤手嘆氣,動作一氣呵成,「要不是意識到我昨天差點對你動手動腳,我今天才不會想趕你走。」

  嗯,這句話才是他今天早上變怪的真正原因,其他都只是導火線而已。

  「喔,那你現在就不怕了?」我的好奇心已經被滿足了,所以我繼續抓起壽司吃,這次我挑的是蛋壽司,雖然它樣子有點醜。

  「反正你知道了嘛,我會記得問你的意見的。」

  這傢伙,他是要讓我嗆到幾次才甘心!「咳、咳咳,你、你你你……」

  「乖,吃東西不要狼吞虎嚥啊。」莫非空很敷衍地講著,然後順手抓過身旁擺著的茶壺茶杯,倒了兩杯水,拿其中一杯給我。

  我接過,然後他又走回原位坐下,「算你有良心。」喝了水之後,喉嚨感覺果然不那麼難受,「你現在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想要怎樣樣才能拐你答應跟我上床。」莫非空喝起水來。

  這傢伙,不改本性,不過……。我奸笑,「空,我們做吧。」

  「噗──!」莫非空很沒形象的把水噴了出來,弄濕了乾淨光亮的地板。

  他反應會不會太誇張了啊,雖然我是故意想看他會不會出糗……

  「你、你這話到底是從哪學的?」莫非空不敢相信地望著我,還問我有沒有發燒,甚至還問我是不是被掉包過,讓我很想走過去揍他。

  「晚上睡不著起來轉電視轉到的啦,你家頻道沒鎖碼。」所以說,不是我不純潔,是莫非空這個邪惡的大魔王帶壞我,「怎樣,要不要?」

  好吧,其實我心裡是很期待跟莫非空做那種事,那時候轉到在看的時候一直在想,做那種事的感覺到底怎樣,雖然會有點害怕,不過,對象如果是莫非空的話,應該就沒關係吧……

  「你是認真的?」莫非空質疑我。

  「嗯。」應該算是認真啦,反正男生也不太需要貞操之類的。「而且你以前也說過要教我很多東西啊,跟你的話我不排斥。」

  「……你的意思是我如果不教你,你有可能會去找別人來教?」

  唔,為什麼莫非空的眼神變凶惡了?我什麼事都沒做啊?「我沒那個意思啦,我、我只是覺得,如果是空的話,我應該可以接受……」我低頭,偷瞄鏡子,果然看見我的臉紅得跟顆蘋果一樣,嘖,我到底在害羞什麼啊!

  而且,心臟跳動的速度怎麼會越來越快……

  「是嗎。」

  嚇!莫非空怎麼突然就出現在我旁邊了,他會不會太無聲無息了。

  莫非空笑得很溫柔很燦爛,「那我就不客氣了。」

  不、不客氣什麼啊……拜託講話講完全好不好。

  「如果真的會怕,要跟我說。」莫非空撫著我的臉,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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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同往常,我沉醉在他的吻中,不過有別以往的是,我似乎感覺到他的溫柔以及懼怕,懼怕,為什麼呢?他在害怕什麼?

  「賢……」莫非空在我耳邊輕咬,我則回了他一聲啊以及全身戰慄。「這種時候你還在不專心啊?」他的聲音比平常更加低沉,有催眠的味道在裡面。

  「又沒關──哇啊!」

  他他他,他什麼時候把我的衣服脫掉的?我怎麼完全沒感覺完全不知道!

  涼颼颼的空氣吹得我發抖,我抓過一旁的棉被,滾啊滾的把自己滾進去。只不過我才剛滾進去,就被莫非空拉出來。「會冷……」我小聲的說著。

  事實上我只是不敢看他,就算都是男的,要坦承相見我還是會害羞的啊!

  「沒關係,我會讓你熱起來的。」壓在我身上的莫非空一邊動手動腳,一邊用著曖昧的語氣對我說到。

  「什、什──嗯……」這傢伙好奸詐,竟然給我用那招堵口,「唔!」

  冰涼的觸感從下半身傳上來,茫然之中,體內似乎有什麼在游動,感覺很怪,身體也越來越有無法控制的現象,而且也莫名的熱了起來。

  「感覺,如何?」我聽見莫非空這麼問我,但我卻沒辦法把這些字轉成完整的話,在這之後,他的嘴巴又一開一闔地說著話,可是這一次,我連他在說什麼都沒辦法聽進去。

  我的腦中一片空白,只看得見莫非空的動作,而無法思考他在幹麻,只知道感覺很舒服,像是有暖流在竄盪,卻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突然,身體不自主地縮了一下,一股電流帶來的快感刺激我的知覺。「啊!」我忍不住叫了出來,而我看見莫非空聽見這聲音時,臉上的微笑。

  「賢……」

  我聽見他叫我的名字,「嗯?」

  「什麼都不要想,看著我就好……」莫非空柔和的聲音與表情,迷惑住了我。

  只不過,迷惑的程度似乎還不足以讓我遠離所有感官。

  我驚叫,什麼感覺啊神志的統統跑回腦袋裡來,攀著莫非空的手忍不住收緊,因此也聽見他悶哼的聲音。

  但是我沒心思問他有沒有怎樣,我不叫疼就很了不起了。

  從今以後我決定再也不要相信電視,看裡面的人爽得跟什麼一樣,哼哼哈哈的叫得奪魂,結果實際做到現在,前面的舒服都抵不過現在,好痛啊!

  「乖,看著我,放輕鬆,別想些有的沒的。」莫非空低頭親吻我。

  他以為這樣就可以轉移我的注意力是不是,一直有疼的感覺在,最好有可能放輕鬆啦!「唔──」說不了話,我洩憤似地咬了他一口。

  「賢,我可以等到你說能繼續,但,我是不可能停下來的……」莫非空在我耳邊低喃,說出的話讓我臉頰發燙,而他還不斷的在我頸邊啃咬吹氣,甚至伸手左摸摸右揉揉,搞得我被上下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弄得不知該做何反應。

  「不、不要玩了……嗯……」我的天啊,是我的錯覺嗎,為什麼我的聲音聽起來這麼……色情?我好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

  「你可以了?」

  現在感覺的確是沒先前那麼痛了啦,但就算不可以我也要說可以,他簡直就是在折磨我。「嗯……」我回答的非常小聲,儘管如此,我相信他一定有聽到。

  「啊!」我錯了,痛感在我感覺到體內物體推進的時候同時增進,我還是只能緊緊抓著莫非空的肩膀,看著他皺眉的表情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這次,莫非空沒再停下來。

  我現在才知道原來痛過頭之後不只會麻痺,還會有莫名的快感。

  聽著他叫我的聲音,看著他晃動的身影;聽著我自己發出的聲音,看著他眼中的我的身影,我突然對我與他的關係十分不了解。

  似乎我們原本是朋友,似乎我們曾經假裝情人,那,現在呢?現在算什麼?

  「啊!」

  「賢,你如果想好幾天起不來的話,你就繼續不專心吧。」

  什麼意思?「空……嗯……」

  「乖,配合好我就好了,其他都不重要。」莫非空笑著,笑得十分燦爛,笑得讓我忍不住親吻。

  而我的慾望告訴我,我想要永遠看著這笑容,也只有我能看這笑容。「啊啊……空、空……」

  莫非空笑得越發光燦,我的目光就越無法自拔的跟著他轉,轉得頭暈腦脹,轉得找不著現在的方向,只能跟著他,一步一步跟著他,不管他帶我走入地獄也好、不管他帶我上達天堂也好,我離不開。

  「啊!」快感超越了極限,我環住他的手已無力繼續抱著。

  攤平在床上,我喘息,但在疲憊之餘,我卻又忍不住想再更貼近空,更貼近他的體溫、他的懷抱、他的喃喚、他的輕撫,「嗯……」

  空搖頭,臉上只見歡喜不見疲憊,但他緩慢的自我體內退出,「不要誘惑我,我很脆弱的。」他手掌貼著我的臉,語氣溫柔且飄邈,「我幫你洗澡吧,不洗乾淨你會很難過的。」

  「嗯……?」他的字我聽得很清,但完全連不起來,「空……」叫著他的名字,我將頭靠著他的手掌摩擦,他掌心傳來的溫度,令我感到安心、熟悉。

  「賢,你……」

  聽不太清楚他在說什麼,我疑惑地看著空,但他沒再說話,只是順了順我的頭髮,從我身上爬起,然後用棉被裹住我,並將我橫抱。躺在空的胸口,聽見他他的心跳聲,就如我感覺到的我自己的心跳一樣急促。

  我閤上了眼,微笑。

  真希望時間能在這裡停住,讓我能一直躺在空的懷裡,一直、一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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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的陽光照理來說應該是要很溫暖的才對,但是,我現在只覺得它刺眼。

  我扯過被子蓋住自己的頭,動作緩慢的在床上滾了幾圈,把自己包在棉被裡面,雖然,這麼做不是普通的熱。啊啊!討厭的太陽快滾開啦!

  「賢,你在幹麻……你已經在發燒了,你想讓自己變成大火球是不是?」空的聲音從我頭頂上傳來,我拉開棉被的一角,看見他端著水站在床邊。

  「好亮、好熱、好痛……」眨眨眼,我又縮回棉被團裡去。

  「既然熱就不要把自己綑的那麼緊,我幫你拉上窗簾,別抱怨了。」

  我又探頭,看見空很帥氣的一甩手,牽扯著窗簾布,將窗戶蓋上,陽光果然就這麼消失了。我開心的把棉被拉開,四肢攤平在床上。

  「噯,也不能不蓋棉被啊,你想感冒是不是。」空嘆氣,幫我把棉被拉好,他坐在床頭,捏了捏我的臉頰,「起來吃個藥吧。」

  我瞪他,有沒有搞錯,如果我起得來我剛剛難道不會自己去拉窗簾嗎。

  「抱歉,我忘了。」空把水杯放在一旁,將藥丸放到我手中,然後抱起我的上半身,讓我靠著他。

  可是,「會痛……」我縮了縮,艱難地移動著,想調一個好位置。

  「對不起。」空順了順我的頭髮,也幫我調整著,「這樣可以嗎?」

  我呼出一口氣。「嗯,謝謝。」

  空拿起放在我手中的藥丸,塞進我的嘴裡,「你可以自己喝水嗎?」

  我點頭,接過他遞來的杯子,小口小口的將藥丸混水吞下去。

  「賢……」空在我耳邊低喃。我仰頭看他,恰巧對上他溫柔的視線,我慌張的轉開頭,默默喝著水。

  我感覺到空抱著我的手縮緊了些,讓我感覺有些不舒服,當我想叫他放鬆點時,他問:「你後悔嗎?」他的聲音很輕,而他的問題讓我不曉得該怎麼回答。我根本不曉得自己的想法,後不後悔我也不知道,頂多我只清楚我不想離開他。

  但空好像也不是真的在問我的想法,因為後來他就自顧自的說了下去:「我不後悔,雖然有時候會疑惑我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但我不後悔我所做的每件事。賢……」

  「你幹麻啊,說這種詭異的話。」我捏了他一下,「你這樣會讓我懷疑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空喔。」我笑著這麼說,並再次抬頭。

  我瞧見他看著我發愣,但就算是發愣中的他,那視線那表情那感覺依舊讓我覺得好看。我舉起目前動了不會痛的手,撥了撥蓋住他眼睛的瀏海。

  正當我想收回手時,空突然出手抓住,我嚇了一跳,還搞不清楚他要幹麻,他便又放開了手,「賢,過幾天我們回學校吧。」

  ……他又在發什麼神經?我剛剛說的話,應該沒有什麼地方是會刺激到他的吧?「不要。」我才不要走,誰知道回去以後還能不能再見到空。

  「你總不能在我這待一輩子吧?」

  「一輩子就一輩子。」

  「……喂,你這句話真的是認真想過後才說的嗎?」

  愣,我側頭,看著空,「不知道。」

  「你真是──,唉……」空將頭靠在我的頭頂,讓我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好歹他們是你家人,再怎麼說我都不能拐了人就跑啊。」

  「所以你不要我了?」動不了,因為一掙扎我全身就又酸又痛,沒辦法對他翻白眼,我只好出聲抗議,「就算你跟他們講了,他們也不會接受好不好。」

  「笨蛋,講只是個禮貌性的行為,等到我們成年了,他們也反對不了。」

  這傢伙,夠心機。

  「我也可以待在這待到成年啊。」

  「你是打算讓我養你是不是?」他皺眉,「雖然我無所謂啦。」

  養……

  我才不要,他無所謂我有所謂,我才不想當個完全沒用的人。

  「我知道了啦,回去就回去。」討厭,這次真的不能不離開了。算了,反正早晚都得走,況且又不是永遠見不到面。

  突然,我想到一個很……不太好問的問題。「空,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嗯?」

  「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啊?」

  空頓了頓,「好問題,我也想知道。」他這麼回答,並小心翼翼地讓我平躺在床上。「你就別再想些有的沒的了,乖,繼續休息。」

  他怎麼老是愛把我當小孩看?這個語氣、這個聲音,聽了就讓我好想大吼我不是小孩子。要不是怕吼了說不定會痛死自己,我早就抓著他一邊晃一邊抗議了。

  「別瞪我,我習慣這麼說了。」空對著我笑了笑,還低下頭給了我一吻。「還會害羞啊?你臉很紅喔。」

  「討、討厭啦你!啊!」

  痛痛痛痛死我了啦!嗚……我不過只是很用力的拉過棉被蓋頭而已啊,為什麼會這麼痛啊!早知道就不要反應那麼激烈了。

  「沒事吧?賢?」空拉開我緊抓著的棉被,表情有些著急、擔心。

  不過就算感受到他的關心,我也不可能勉強自己說些讓他安心的話,「好痛……可惡的傢伙,下次我要跟你換位置!」

  我不甘心,為什麼他一臉輕鬆而我卻要發燒在床上休息,而且還不能亂動!

  「別想。」空迅速且不經過任何考慮就駁回我的抗議,「我沒在下面過,要是真的讓你,我大概會比你再痛上幾倍,做完你說不定還會因為累了就倒了,如果我也跟著你倒,那隔天我大概就不只發燒這麼簡單。還有,我發燒的話你也沒東西吃了,我一點也不敢期待你的手藝,然後──」

  「我不過是抱怨幾句,你講那麼一大串幹麻,聽了我頭就痛……」簡單來說,空就是絕對不會讓我嘛,幹麻解釋這麼一大堆。

  「講太短你說我在敷衍你,好好解釋你又嫌我,意見真多。」

  又我的錯了……「隨便你怎麼說啦,我講不過你,我要繼續睡我的覺。」我扯回半掛在空手中的棉被,對他做了個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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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幾天,雖然身體該痛的地方還有點痛,但我還是堅持不賴在床上。空拼命的想說服我好好休息,可是我完全假裝沒聽見他用來說服我的話。

  因為,能像這樣和他整天廝混在一起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不想浪費四分之三的時間睡覺,就算是抱著空一起睡我也不想。

  所以幾天來,我有時叫他載我去看風景,有時叫他陪我去散步,有時叫他跟我去看電影,有時叫他帶我去參觀展覽……。總之,我想盡各種地點,希望能和他一起留下足跡、留下記憶。

  他聽了我的這個想法,還覺得我很多此一舉,說以後還有很多很多的時間可以在一起,更說,等再長個幾歲後,他還可以帶我到國外玩。

  我聽了是很高興,可是我搖頭對他說,誰知道我們可以撐多久。

  空愣了愣,沉默了很長一段路,讓我覺得我說錯了話。當我想道歉時,他很認真的告訴我,他會永遠愛我,就算是我父母不允許、將我們分開,他也會想盡辦法到我身邊來。

  這幾句話,我聽得很暖。

  時間一秒一分的流,日子一天一天的過。本來預計兩三天後回去的打算,硬是被我的任性拖到一個禮拜。我在要回學校的那天早上還跟空撒嬌了好幾分鐘,但他的一個眼神就讓我停下了動作。

  因為我始終知道,拖延,只是一個自己不願面對現實的藉口。

  回到學校,見了同學老師,理所當然造成了全班的轟動,也理所當然的在第一時間被找去談話,一堆主任啊、輔導老師什麼的統統到齊。

  可這些都還好,最讓我恐懼的是我媽的到來。

  一開始我還慶幸我爸沒空,但沒幾分鐘我就開始在想,我爸有沒有來都沒差,光我媽一個我就想和空一起落跑。

  她沒有大吼大叫,但她的氣勢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驚人,說的話一句比一句尖銳。一下說學校教育差勁,一下說導師督導不周,一下又說空行為不良,我都不知道她哪來這麼多可以講,講到老師的臉色都開始發青,差不多都要破口大罵。

  接下來的情況完全變成老師和我媽在對罵,始作俑者的我和空反而只在旁邊觀看,直到我媽說要讓我轉離這所學校。

  我那時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居然開口說不要。一說出口,我愣了,空也愣了,老師看了我一眼,我媽則是瞪著我,那目光簡直就是想把我肢解。

  後來我腦袋完全空白,面對我媽一句接著一句的批評問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要不是空一直握著我的手,我幾乎就要當場昏了過去,但,也因為空握著我的關係,我們兩個的事就被注意到了。

  其實我相信要是空真想隱瞞,他一定有千萬種理由可以解釋他的行為。只是我們商量過的結論是,如果真有人問,我們就老實的說。

  而老實說出來,造成一團混亂之後,我沒任何選擇的被怒氣衝天的老媽拉了就走。這一走到現在,我都沒再回過學校。

  「爸!媽!」拍打著門板,我向外嘶吼,但沒人理我。

  我靠著門板緩緩坐下,地板雖然冰涼的讓我發寒,我卻忍不住的想,要是我亂搞搞到生重病,說不定他們會開門送我去醫院,讓我離開。

  這樣,我就有機會逃跑去找空了。

  可是想歸想,我沒慾望真的這麼做。好歹我也有自知之名,就算真的有逃跑的機會,我想找到空的機率也是小到不行,因為我根本不曉得他家住址。

  真的很可笑,在他家住了這麼久,我卻依舊什麼也不清楚,這應該只能說是我絲毫不用心吧……環視房間,我懷念起和空住在一起的日子,還有那離開前的最後幾天。

  「空……」低喃,我叫著他的名字,想著他的樣子,心底浮過一絲絲的溫度,但我腦海卻意識到更深更深的冰寒。

  為什麼,我要的溫暖只有空能給我?為什麼在所有人口中最溫暖的家,給我的永遠沒有溫度、永遠是個囚籠?

  幾天過去了,就這麼丟了一堆食物在房裡,把我鎖了就算了。他們難道一點都不在乎我在想什麼?呵……他們肯定是不在乎吧,在我的印象裡,他們從來就沒在乎過我的想法我的感覺,從來沒有……

  頭很昏很沉,胃也很難受,但看著擺放在書桌上那些麵包、吐司什麼的,我就是沒有胃口去吃。

  靠著門,側躺在地板上,我想我大概也沒力氣能爬到床上躺吧,所以,儘管這樣並不能讓我更舒服,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好累,好想睡。

  在夢裡,我是不是能見到空呢?我現在好想抱著他,好想跟他說話。

  「空……」


* * *


  「咳、咳咳……」一醒來,我便發覺我的頭既昏且痛,喉嚨也很難過,其他原本就很不舒服的地方也比原來更讓我不舒服。很明顯我生病了,懶惰又不好好照顧自己的後果果然就是這樣,要是空在旁邊可能會罵我吧。

  很久沒聽見他的聲音,很久沒聽到他半帶無奈的言語,我不禁懷念了起來。

  但懷念歸懷念,我想我現在該思考的是怎麼爬到床上。我還期待著以後有一天能見到空,要是繼續這樣躺下去,我爸媽又沒發現我生病,說不定過了幾天我的病就可以嚴重到送我自己去死,我可不希望是在我自己的葬禮上看見空。

  我伸出手撐著地板,只是手虛軟的完全無法撐起身體的重量,我努力了幾次,始終只能讓自己離開地面短短幾公分。「該死……」我該不會真要用爬的吧?

  又試了幾次,結果我依舊癱在地面,不得已,我只好用烏龜的速度在地上爬。

  爬了十幾分鐘,我才好不容易爬到床邊,漫長的辛苦讓我不禁怨嘆,怎麼以前跨幾步就能到的路途,我現在居然要花這麼大的力氣與時間才有辦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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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抓著床沿,費力讓自己躺了上去,柔軟的床鋪果然比地板舒服。

  當然,如果可以不生病、如果可以不被鎖在這裡面就更加完美了。

  「笨蛋。」低唸了一聲,我罵自己的愚蠢。

  說起來這好像全是我自己造成的,嗯……也不盡然,要不是空當初那麼對我說,日子也還是會像原本一樣的過。「空……」我翻了個身,改趴在床上。

  之前天天跟空待在一起還沒什麼感覺,但我現在真的很想念他。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去找他呢?不,應該說,有沒有辦法可以離開這裡出去呢?

  有沒有,什麼辦法……?我閉上眼睛,靜靜地躺著。

  「空……」

  「叫我幹麻?」

  咦?我是不是有錯覺?怎麼聽見空的聲音?

  「笨蛋賢,給我張開眼睛,閉著眼小心等一下又撞到什麼有的沒的,我還要負責帶你看醫生。」

  這口氣,好欠揍。我睜眼,空悠哉的臉頓時出現在我面前。

  我發現我站在一大片草地上,空正在我面前,手晃啊晃的像在招魂。「空?」我疑惑地叫到,腳步忍不住往前踏出。

  「嗯?」他雙手插在口袋中,對著我微笑。

  見狀,我伸出手到他頰邊,一捏。

  「痛!藍賢你幹嘛!」空拉開我的手往後退了幾步,「你從剛剛就心不在焉的,搞什麼鬼?」

  「會痛代表這不是夢囉?」我喃喃自語。

  該不會是我夢見我回家了吧?還夢見被鎖起來見不到空?

  「藍、賢。」

  「啊?」抬頭,我看見空嘆氣。

  「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一點啊?老是這樣笨笨的,小心被拐走。」

  「我才不笨。」還有,我早就被你這隻魔王拐了,哪需要小心什麼。

  空微笑,但表情很奇怪,「噢,那我換個說法,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是像個傻瓜一樣,一開始還好,看久了心裡真的不太舒服。」

  什、什麼?

  「說真的,每次都聽你那種近乎白痴的話,我快聽膩了。」

  空依舊笑著,可是那個笑容越展我越寒,他說的很輕鬆很自然,可是我卻越聽頭越發昏、心越發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有啊,只是舉例告訴你,要你改進一下而已。」

  空怎麼、怎麼變這樣?不可能,這不是空,不可能是空的。

  我摀起耳朵轉過身,不想去看不想去聽,但那幾句話,那個聲音,卻不曉得為什麼環繞在我耳邊。「討厭……閉嘴……」

  空才不會這樣講話,一定是我在作夢,一定是這樣……

  「作夢?我可是說得很認真耶,老愛逃避現實是不好的喔。」

  怎麼會……我才……

  「噯,別不理人,雖然逗你很有趣,但是你沒反應我也是會厭倦的。」

  不可能,空是不會這樣對我說的……

  「賢啊,再不理我我就不要你了喔?不過這樣也好,你讓我煩透了。」

  不,不要,不要走……不要走……

  「空!」喘著,眼睛也睜著,但四周卻沒有空的影子。

  一切又回復了原樣,我還是在房裡,躺在床上。「夢……嗎?」心臟噗通噗通跳得很快,冒出的冷汗沿著臉滴下,我害怕,害怕那夢境成為真實。

  是因為我不相信空,所以我才會夢這樣子的夢吧。雖然,空說過無論如何都會陪我,但這會不會只是他當下的一時口快而已?

  我閉起眼,但腦中心中卻無法安靜。會不會,那些話其實都是空心裡在想的,只是一直沒說出來?會不會,空其實發覺他只是一時想對我好,現在,根本不想跟我扯上關係?會不會,空真的已經厭倦了過去那段時間,根本不想來找我?

  好亂。「不……要……」緊抓著棉被,我縮著身體,可寒意驅除不去。

  這算是依賴吧,我一直依賴著空,儘管以前不這麼覺得,但我現在有著很深的感觸,好像,我沒有他就只會像現在一樣什麼都不能做,好像,他不在我身邊我就會胡搞瞎搞照顧不好我自己。「空……」

  我可以做些什麼?是不是做些什麼就能讓空不會討厭我?是不是做些什麼我就有機會能永遠和空在一起?是不是做些什麼,那個夢境就會永遠只是夢境?

  「對,一定是這樣的……」我掀開被子,急忙下床。

  一踩上地板,我的眼前卻突然成了一片昏黑,而肩膀則傳來一股疼痛,我等了幾秒,我的視野才恢復光明,這時我才發現我躺在地板上。

  緩慢的,我撐著床站起,雖然雙腳似乎不想聽我的使喚,但我扶著床、櫃子,一步步回到門前,「開……門……」喉嚨很乾,聲音也很不像我自己,我咬了咬嘴唇,抖動的手貼在門板上。

  「開門!」我用力捶了一下,而身體也因為施力頓時失了支撐。

  我聽見碰的一聲,我的身體不僅撞上了地板也撞上了牆壁,「好……痛……」身體好難過,尤其是頭,暈眩的感覺一直不停。

  可是,不可以停。

  我撐起身體,半靠著門而坐,舉起有些沒力的手,往門上猛敲。

  我不想再待在這裡了,我想要和空在一起,就算不能每一分每一秒都跟著看著,至少我也要待在能看得見他、能感覺得到他的地方。

  「讓我出去!咳咳……」

  什麼痛不痛難過不難過的感覺我都不想管了,說是麻木也罷,我的心思早已不在那之上。我用力的捶著打著,巨響震著我的耳,而我希望那門能因為我的堅持而開,無論是被我敲壞或者是被我爸媽打開都好。

  讓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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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卡。

  門外的聲響讓我停下了動作,我扶牆站起,離開門了些,「爸、媽……」我的聲音很沙啞,但我的心情不由自主飛揚。

  他們要讓我出去了,我可以出去了。

  聲響過後,我看見門把被轉動,門敞開來,在門後出現的是我媽的臉。

  「媽,我想──」

  「你吵什麼。」冰冷的語調、冰冷的表情、冰冷的動作,冰冷了我的心。

  「媽……」我推了下牆壁,藉著作用力邁步,拉住我媽的手,「拜託,我想去學校,我不要一直待在房間裡。」

  「你現在這樣能去哪?急著去學校,可以,我明天就帶你去新學校認識環境。」

  新……學校?「什麼?」我愣愣地看著我媽,可我媽沒任何表情的揮開我,並丟給我一套衣服。

  「衣服別弄髒了,否則我叫你自己洗。還有,想吃熱的東西就自己出來。」

  新制服攤撒在我身上,而我則靠在牆邊,望見我媽一副不想跟我多說的表情,我心情一下子變得很糟,「為什麼我要去其他學校?我不要!」

  「不要?哼。」

  扶著牆壁,我丟下制服一步步跟在我媽身後走,「媽──咳、咳咳!」喉嚨一陣麻癢,我咳著,咳久了,伴隨而來的還感覺有股噁心的感覺。

  跪伏在地面,我緊捱著牆壁,目光卻仍不住往前望,希望我媽至少能停下來,至少這樣我就能好好跟她說話,不必再奮力往前,讓自己更難過。

  但,她沒有。

  為什麼?從以前就是這樣,不管我想說什麼都不聽,不管我怎樣都不理會,就算我不舒服我在痛苦也依舊是冷淡,甚至有時候連冷淡我都感受不到。

  我到底算什麼?我在他們眼裡到底算什麼?是不是只要我的狀況還算活著就什麼都無所謂?是不是我變成怎麼樣他們都無所謂?

  臉轉向牆,我用袖子擦掉感受到的水意,再次扶著牆壁而行。

  無所謂,反正我早就知道他們是這樣了,我才不在乎……

  站在轉角,我看著剛坐下的我媽,以及正吃著飯的我爸,「爸、媽,我……」我停頓了下,看他們轉過來看著我,我不禁有些猶豫、有些害怕,「我……不想轉學。」聲音不由自主的變小,我突然很想躲回房間。

  他們沒有說話,只是一直看著我,尤其是我媽,那眼神簡直是想將我看穿出一個洞。他們這樣的反應一如以往,也一如以往的讓我想逃。

  「爸、媽……」小聲的再次喚著,我原有的、強烈的心情不知何時消失無蹤。

  在心底笑著,笑我自己的沒堅持,笑我自己的懦弱無能為力,笑我自己的笨,笑我自己連個想做的事都沒辦法做到。

  難怪,空會討厭我……

  難怪,他注定會離開……

  這都是我的問題,再也怪不了別人,這一切自始至終都是我的問題。

  「對不起……」這句話更小聲了,我想除了我自己以外沒人聽見,而我不曉得我是要說給誰聽。

  「回房去。看了就討厭。」

  對不起……

  視野突地模糊起來,一黑,我又沒了知覺。

  再醒來的時候,我望見的是我房間的天花板,柔軟床鋪的觸感,伴隨全身上下傳來的疼痛,我不禁苦笑,他們究竟是如何將我搬回房間的。

  撐起身體,頭的暈眩似乎沒那麼嚴重,但胃部卻隱隱抽痛。幾天都不想吃東西,雖然現在仍然不想,可是虐待自己也說不太過去。

  望向書桌,我伸手,身伏在桌上往前探,爬啊爬,好不容易勾到塑膠袋的角,拖了回來。「呼……」好累。

  手抓過一旁的剪刀,剪開塑膠袋,我小口小口的咬著。

  「噁……」才剛咬了幾口,我就感到不舒服,有想吐的感覺,根本沒慾望再讓我繼續咬下去。

  把麵包丟在一旁,我半趴在桌子上。房裡沒有鏡子,我看不到我自己的臉色表情,不過我想,應該是十分難看的吧。

  嘎的聲音響起,我望向門邊,發現是我爸站在門口。「衣服換一換,出門。不要拖拖拉拉的。」他這麼說到,說完半掩起門就離開了。

  我好奇起要去哪,但問了他們也不一定會回答,最實際的做法還是乖乖照著他們說的做。

  於是我下了床。不知道是睡了很久體力回覆的關係,還是其他什麼原因,總之我現在行走還算正常,雖然還是得扶著東西,至少不會沒走幾步就倒在地板上。

  從衣櫃裡隨便拿了衣服出來,我穿衣服的速度真是慢的可以,這讓我體認到生病真的是件要不得的事。

  搖了搖頭,我扶著牆走出去,我爸媽早已換好衣服在客廳等我。

  見我出來,他們什麼話也沒說,默默的站起朝外走,我只好跟上,還好他們走的並不快,不然我真不知道我該怎麼辦了。

  坐著電梯往下,來到停車場,上了車之後,我在後座躺下,車子搖搖晃晃的,弄得我很不舒服,我閉起眼希望能睡著好讓自己不那麼難受,只是我發現根本做不到。

  「下車。」

  茫然的睜眼,這才發現車子已經停下,我爸媽也正準備下車,爬起來看了看,車窗外是我還算認得的景象──一家診所。

  我記得每次生病好像都是到這裡來,給這裡的醫生看診。

  隨著我爸媽下了車進到診所,這時診所沒人,所以我們馬上就和醫生見面了。由於很久沒來,一見面不免是問候幾句,但接下來我就被醫生罵個半死了,每次來都是這樣,因為每次都是我自己亂搞,搞到需要看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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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爸照醫生的話去領了藥,而我則被醫生要求打點滴。

  相較於剛才車上的顛簸,病床雖然沒有家裡的床舒服,但也足以讓我安眠,躺在床上,我難得沒有想東想西,只是閉著眼而已。

  我想我可能是睡著了吧,所以對時間的流動不知不覺,當我睜開眼的時候,點滴已經差不多打完了。

  跟醫生道了謝,我隨著爸媽回家。

  不是沒有想逃跑的念頭,只是在這種狀況下我根本跑不了。

  到了家以後,他們叫我休息,說過幾天就要帶我去新學校,要我不要找他們的麻煩,而我除了乖乖聽話,也沒有其他可以做的。

  就這樣,我在家裡又躺了好幾天,身體,大致上也恢復了。


* * *


  新學校、新環境、新的面孔、新的體制,什麼都跟我預先想的不一樣。

  我本來以為,我媽只是不想要我待在原來的學校,可我沒想到她從一開始就打算讓我過以前的生活;我本來以為,我媽只是為了不讓我見空而轉學,可我沒想到她根本不打算讓我有跟外界接觸的機會。

  聽我媽跟即將是我導師、一臉兇樣的男人講話,我從中聽到了很多我原來不知道的訊息。

  例如,這所學校是住宿制,要回家只有每年寒暑假,只不過我媽跟導師說,讓我一直住在這,從現在開始住到直升住到我高中畢業。

  例如,這所學校不良學生不少,而這是因為這所學校管制極嚴,許多家長扥他們校正學生行為,成效頗大─我認為這根本就是他們吹噓─。而我媽的反應則是請導師嚴加管教,我犯錯儘管打儘管罰沒關係。

  她究竟管不管我死活?

  更可怕的是那個導師笑著說好,我可以看到他臉上的肥肉在抽動,真是有夠噁心,我快吐了。

  他們講了很久,內容我後來連聽都不想聽,反正他們怎麼說就是了,我已經無所謂了。

  從一看到這學校,我就知道我沒辦法離開,我就知道我再也見不到空了。

  他們也真會選,選了個門禁森嚴的學校,牆壁比我原來的學校還高,看門的警衛還不只一個,位置更坐落在山中,我就算真的逃出學校,也不曉得有沒有機會走到山腳,更別說從這個未知的地方回去了。

  未來的四年多,我註定要孤單的在這裡度過。

  突然,那大手在我肩膀上重重的拍了幾下,我回神看著他們,發現是導師跟我媽說會好好照顧我,而我媽則在跟導師道別。

  這一道別又是道別了十幾分鐘,之後,某不知名主任送我媽離開,導師則讓我拖著我的一堆行李帶我到我的宿舍。

  這所學校的設備其實都很好,連宿舍也是,進了宿舍我才發現,我媽對我還算不錯,讓我睡二人房,不然我真不敢想像要跟六七個人一起住是怎樣的感覺。

  而且,更幸運的是,由於其他人的分配剛好,我這間房目前只有我一個人。

  草草將行李堆在牆旁,我打算回來再收,現在先跟著老師去認識班級及同學。

  該怎麼說呢,當我一進到新的班級時,我真的傻眼了。

  什麼叫不良學生不少,根本就應該說幾乎都是不良學生,表面上雖然安分的坐在自己位置上,但我從他們眼裡看到了凶狠、玩味、挑釁…等的成分,他們看我,就好像是野獸在看面前等待他們蹂躪、吃食的獵物,我看了,不禁感到毛骨悚然,恐懼的感覺也油然而生。

  導師草草的把我介紹完,要我到最後排的空位坐下,我心驚膽顫地背著書包,從兩排之間的走道往那空位走,每經過一個人,我害怕的感覺就更加深一層。

  當我坐下之後,有個人進來,說是要導師處理我這個轉學生的事宜,導師就這麼離開了教室。他一離開,教室的視線幾乎都往我這裡飄來,在我附近的幾個人更是乾脆的圍到我旁邊。

  「嘖,這小子看來還不錯嘛。」在我前方的人說到。

  左邊的人則是伸出了手,嚇得我往右移了些許。

  「看他那副恐懼的樣子,像個娘兒們。」

  那人剛說完話,幾排遠處的一個女生拍桌,「靠,你他媽的看女人不起啊。」

  「大姊,這不過是個比喻好不好,計較個屁,又不是在說妳。」

  他們聊得開心,我倒聽得心驚。

  心中十分希望他們可以聊到忘了我的存在,可是他們講著講著卻又講到我這邊來,站得近的幾個不曉得為什麼一直想伸手抓我,我左閃右閃閃不開,只好離了椅子,往牆腳站去。「你、你們可不可以不要一直過來。」

  「喲,連聲音也這麼細啊,你該不會真是個女人吧。」笑說著,那人朝我伸出手,「來,讓我檢查看看。」

  檢、檢查個鬼!

  「不要碰我!」一時生氣,我用力揮開那人的手,清脆的聲音迴盪在教室內,而我的手隱隱發疼。

  然後我覺得我這麼做簡直是給自己找麻煩。

  現在,本來看著我的、本來沒看我的通通都看過來了。

  「脾氣倒挺大的啊?不過是個新來的。」

  望著他們不懷好意的面孔,我簡直快瘋了,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索性,我開了後門往外衝出去,不管現在是否還是上課,要我與那堆人獨處,我想我辦不到。

  由於害怕他們追上,我沒頭沒腦的往前跑,跑了一段之後,才被突響的下課鈴叫回神志。我看了看手錶、想了想課表,發現這是今天的最後一堂課,於是,我回了我的宿舍。


----------------





  接著的日子,我總是提心吊膽的上著課,一下課就趕忙找老師,假藉對上課內容有問題的名義,避開與班上同學的單獨相處。

  吃飯時間則是飛也似的衝到餐廳領便當,然後躲回宿舍裡吃,垃圾則丟在宿舍附近的垃圾桶裡。

  我不知道我到底能避多久,但我寧願賭我的運氣,也不要提早與那些人單獨相處,要是可以,我希望我可以永遠避開,甚者,他們能對我不再那麼有興趣就更好了。

  很慶幸的是,接著的時間,由於接近期末考週,老師下課的時間越來越晚,有時甚至還不下課,而空堂時間,更是由於我先前認真的表現,許多科任老師答應跟我進行一對一的教學。

  一來,我減少了許多接近班上的機會,二來,我也好把我的功課救起來,誰叫我之前和空翹掉了課。

  空……

  我最近越來越少想起他了。不是遺忘,而是不願意想。

  如果現在的情況是待會將相見的暫時分開,那麼想他會讓我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更會讓我的心情愉快。但是,如果只是如果,我現在只要一想起他,我的思念便會像洪水般奔溢,而越思念,我就越感到寂寞,越感到寂寞,我就越難過。

  我才終於知道,我也是愛空的。

  搖頭,我甩開不絕的想念,我現在能做的只有做好眼前的事。我想好好的學習,並讓自己有所成長,然後,我冀望,在未來我終於可以自己為自己做決定時,我能找到空,告訴他我一直在想他。

  而或許,他會如以往般抱著我,對我溫柔的笑。

  「空……」


* * *


  時間真的過得很快,不知不覺,考試考完了,學校也進入了假期,除了我、老師、寥寥幾個別班同學以外,其他人都回家去了。

  這讓我輕鬆許多,不需要成天提心吊膽著,也不需要成天讓自己忙碌。

  因此,我總是在學校中到處逛著,有時候是坐在一個地方發呆,有時候就任自己從校園這頭走到那頭,不停的來回著。

  期間,我爸媽有來學校跟老師問我的學習狀況,問完就走了。我之所以會知道,是因為那時我恰巧在那附近閒逛,恰巧看到的。

  除此以外,就沒什麼其他比較特別的事了。

  這個漫長的假期到了現在,也快要接近了尾聲,而我在假期中也學了許多。

  像我就跑到餐廳廚房,請因為放長假而十分清閒的阿姨教我煮飯。

  剛開始學的時候,我老是割到燙到自己,還常常切菜切得大小不齊,惹得阿姨問我到底是在做菜還是在玩。

  說得我都不好意思起來。

  不過現在我已經會煮很多東西了,至少飯我會煮、菜我會炒、蛋我會煎,麵放下去煮也不會爛成泥。

  我現在想想,才知道我原來也可以變得這麼多,我原來也是能自己努力、學習,有所成長,這是我以前從沒想過的。

  要是以前我就發現了這件事,不曉得我和空之間的相處會有什麼不同。

  空。

  又想起他了,放假的這段時間我真的很常記起他,頻率比上課時多出了好幾倍,多得不禁讓我受不了我自己。真不曉得他為何對我來說會如此重要。

  呼出一口長氣,我往床上倒去,難得的想好好睡一覺。

  只是此時,很不識相的敲門聲響起,我瞪了門一眼,心不甘情不願的去開門。

  外頭站著的是一位我不太熟悉的老師,他對我說:「晚一點會有一位同學要住進這裡,他是轉學生,提前過來要認識學校,你有空就帶他逛逛。」

  「好。」我笑了笑,向那老師行個禮,才關上門。

  新同學。我皺眉,心中不禁開始擔心這個新同學是怎樣的人,雖然他應該不會是我這班的,但要是他跟班上的同學差不多,那我豈不是連宿舍都不安全了?

  「算了。」我躺回床上,用棉被蒙住我自己。

  我不曉得時間過了多久,但突然,我隱約聽見了什麼聲音,好像是有人進房還是什麼的,不過我想大概是我的錯覺,因為沒有人會無聊的偷跑進別人房間。

  我朝被中縮了縮,繼續睡我的覺。

  只不過這次,我感覺到有人在我臉上摸索,我嚇得睜開了眼,發現有一個人影,距離我不到幾公分,我尖叫一聲將那人推開,「做什麼!」

  「痛,賢,你越來越暴力了。」

  咦?

  熟悉的聲音與呼喚讓我呆愣,我定睛一看,「空……?」是我的錯覺嗎?

  我伸手撫上空的臉頰,溫暖的觸感、溫柔的笑臉,我有些不敢相信。

  這會不會,是另一個夢境,會不會是另一個來打擊我的夢境?

  「怎麼哭了?不想看到我嗎?」空皺眉,伸手拭著我不自覺滑落的淚水。

  而見他這副擔心、這副溫柔,我的淚水似乎流的更兇,「空……」我抱住了空,感覺他的溫度,就算這是夢境好了,就算這是夢,我也想擁抱他,我也想重溫過去的感覺,不管之後會不會再被傷害。

  「你怎麼了,怎麼一見到我就哭成這樣,別哭好不好。」我聽見空溫柔的聲音,感覺到他輕柔拍著我的背。

  我沒說話,只是緊緊抱著他,深怕一鬆手,他就會消失不見。

  「你別哭啦,再哭我就不理你了。」

  聽空那樣說,我趕緊從他身上爬起,用手拼命將淚水擦掉,「不、不要走……不要不理我,我會聽話的、我不會哭的……空……空……」可是不管我怎麼擦,我的淚水始終無法停下來。

  「賢,你怎麼了,別嚇我。」空擔心的神色一覽無遺,他親吻著我的臉頰,親吻著我的淚水,親吻著我。「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還是有人欺負你?別怕,我在這裡,我會保護你的。」

  我搖頭,緊抓著他的手,「不要離開我……」

  「你再說什麼傻話,我都追到這裡來了,幹麻還離開你?你該不會是還沒睡醒吧?」空彈我的額頭一記,然後擁抱住我,「賢,我在這裡,別想太多了。」

  「這是,真的嗎?你不會離開我?」我抬頭,看見空朝我點頭,我笑了。

  「真是的,又哭又笑的。」空揉著我的頭髮,又吻了我一記。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平復了心情,我好奇的問著。

  照理來說,我爸媽根本不想讓我和他有所接觸,所以不可能跟他講,既然不可能跟他講,那空怎麼找到我的就是件很讓人百思不解的問題了。

  「這才像你,剛才害怕的跟什麼一樣,害我差點覺得我認錯人了。」空笑道。

  我有些不好意思,撇過臉沒看他,「真是對不起喔,我剛才發瘋了。」

  「呵呵……」空坐在我旁邊笑著,並伸手抱住了我,「其實,這還真該感謝我們的導師。」

  「啊?」

  「因為你一直沒來學校,又聽到你轉學的消息,我很擔心,就跑去找老師問,希望老師可以幫忙問出你的下落。你也知道嘛,那天導師跟你媽吵得如火如荼,他也覺得你媽很過分,所以就答應偷偷幫我問。」

  聽到這裡,我插話:「我媽怎麼可能講出來啊?」

  「本來是這樣沒錯啊,只是據老師說,他們在又大吵一架的過程中,恰巧吵到學校好壞的問題,吵著吵著你媽就說了。」

  「不會吧,怎麼可能這麼順利。」我一點也不相信,天底下竟會有如此順利的事,要是有,我倒希望我也能碰上。

  「哪裡順利了,老師去你家去了好幾次啊。」

  什麼?我怎麼完全不知道?該不會是在我媽把我關起來的那段時間裡吧?

  「反正事情就是這樣了。」空說的還挺敷衍的,不過我不在意,我只是想知道而已,並沒有想了解的多詳細。

  「我很高興你來了。」我握著他搭在我肩上的手,輕輕落下一吻。

  空很快的縮手,讓我措手不及,我看著他,心中有些難過。

  「你別誤會。」空急忙解釋,手又急忙搭上我的肩,「不過你別做些類似調情的舉動啊,就算我平常很囂張,也不敢在學校的宿舍裡跟你做啊。」

  「噗。」我笑了出來,沒想到他也會有不敢的事,但我想他只是說說而已,是不是真的不敢,那就有待商確了。

  「笑什麼啊你,真是的,總之,在這學校待的幾年裡,我會盡量忍住的。」空又敲了我一次,然後神色有些擔心的問到:「那你可以告訴我,你剛才到底在害怕什麼嗎?」

  「沒、沒有啦……」聽他那樣問,我低頭,「只不過是作惡夢而已。」

  「我要內容。」

  「就、就之前夢到你說我討厭、你說不要我……」我越說越小聲。

  「好啦,那你現在不用怕了,據說夢一被說出來,那個夢就不會成真。」空拍著我的頭,「不過,既然你這麼擔心的話……」空左右看了看,站起來走到窗邊,伸手朝外探索。

  沒多久,空拎著一小條藤蔓到我面前,他把它綁成一個小圈,把剩餘的地方弄斷,然後抓起我的左手,將那小圓放在我的無名指前,「賢,嫁給我吧。」

  聽了,我的臉頓時燙了起來,「什、什麼嫁給你啊。」

  「啊?你不要嗎?」說著,空縮了手。

  見狀,我一時情急,手往前伸了出去想抓住空的手,可是不明白為什麼這麼湊巧,我的食指穿入了那個小環中。「啊……」

  空笑著抱住了我,「既然你答應了,老婆,以後可別跟別人跑啊。」

  老、老婆,這是什麼詭異稱呼!「你、你不要這樣叫啦!」我可以感覺我的臉更燙了,說不定等一下會燒起來。

  「那,寶貝,以後千萬別再胡思亂想了。」

  原來,他是要讓我安心啊。

  「知、知道了啦。」我紅著臉答到。

  「我愛你。」空在我耳旁輕語。

  空……

  我很開心,更覺得遇上你是件幸福的事。

  「我也……愛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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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番外 莫非空日記


X月a日

  今天,天氣算好,心情也不錯,但只到中午為止。
  那個藍賢真是……,那什麼鬼話啊,害我的好心情頓時滑落不少。
  每個月都聽他想死想死的一直說,他到底之不知道他死了會有人難過啊?
  不過我沒罵出口,因為他大概會回答我,他爸媽才不會難過,然後我又一定會想繼續罵,哪有父母不會難過……嘖,我不是在為他家人辯駁,基本上我也不怎麼喜歡他媽,我只是以天下父母心來推斷的。
  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想說那句話的意思,是想告訴他「我會難過」,跟他爸媽一點關係都沒有。
  但我又沒辦法明白告訴他,我怕講著講著就講出不該講的話。
  沒辦法,只好裝作敷衍似的回了他幾句。
  結果他接著居然在我面前說要割腕!開什麼玩笑,我當然很快就駁回了,接著他又說要跳樓,我真不知道他腦袋裡是在想什麼。好想揍他,可是揍了又會捨不得。這真是孽緣,我莫非空怎麼什麼人不愛,偏偏愛上這個什麼事都不知道、像朵溫室小花的笨蛋賢。
  唉……連罵他心裡也不好過,真是受夠我自己了。我在想我上輩子可能虧待他,不然這輩子幹麻……
  話說回來,我什麼時候相信前世今生這論調了?
  最後……我好像隨便掰出了個理由,理由是什麼我也忘了,那時候只想要他不要再說這種會讓我得內傷的話,沒記錯的話,我好像拐了他……
  啊啊啊啊啊!我怎麼會做這種事啊!要帶他做有趣的事等於要帶他翹課,帶他翹課又等於要帶他翹家,帶他翹家又等於要帶他住我家,帶他住我家就等於我會每天二十四小時看到他,二十四小時……
  我會不會一時忍不住就撲上去?不、不行啊!我怎麼可以對一個未成年的小……呃,我好像也是未成年的小孩……
  總之我越想越糟糕啦!
  如果我一不小心讓他知道我喜歡他,然後他又對男的沒興趣,那我該怎麼辦?萬一他從此不理我的話……我的天啊,越想越覺得糟糕。
  不過我好像太杞人憂天了,說不定藍賢也剛好喜歡我,嗯,沒錯,一定會這樣的。
  突然覺得自己好愚蠢,居然寫這種詭異的日記,不過……不寫我心裡又會覺得怪怪的……
  唉,真希望能早點讓藍賢知道我對他的心意,更希望他也能接受。
  但我想,如果我沒告白的話,他八成到死都不會知道,誰叫他是如此遲鈍單「蠢」的一個人……



X月b日

  今天天氣不錯,心情也很好。
  我很早就到學校了,比藍賢跟我約的時間還早。
  一半原因是昨晚睡不著,另一半則是不希望讓他等我……
  不過,他的觀念真讓我哭笑不得,看他那副期待我教他爬牆的樣子……,沒人規定翹課一定要爬牆吧,我以前在正常上課時間,都能大搖大擺的從正門口走出學校了。
  何況,我一點也不想教他爬牆,雖然他總說他運動神經好,但我還是覺得不保險,誰叫他的話一點都不可信,我可不希望他落地時受傷。
  而且……我也沒翻過,想教他也無從教起。
  把藍賢帶回來以後,我理所當然的把他安置在那間藍地詭異的房間,老實說,我本來不怎麼喜歡藍色的,當初佈置出這樣的房間,也是因為聽藍賢所喜歡藍色,只不過……他好像不記得他有對我講過。
  那時候佈置,根本沒想到會有藍賢住進來的這麼一天,純粹只是佈置好玩的。
  所以,我現在十分高興,高興到想跑進他的房間,抱著他慶祝一番。但想歸想,我是不可能真的這樣做的……
  畢竟我還要維持我的形象,要是我真的照所想的去做,他八成會懷疑我到底是不是真的莫非空。唉,我好想知道我在藍賢心中,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雖然沒真的去問過,但我覺得他的形容詞絕對不會讓我滿意,惡劣冷漠之類的負面形容詞可能會超過半數。
  好心酸。
  不管這個了,反正總有一天他會知道,我其實是個溫柔體貼善解人意設想周到又專情的好男人!
  應該會有這麼一天吧?
  ……好像扯太遠了,我本來似乎是要記今天和藍賢相處的點滴的……
  最值得記下來的,應該是對藍賢的可愛、纏人的深刻體認吧。
  今天才發現他有嘟嘴裝可愛的習慣性動作,只不過,他不會像某些長得粗獷又愛裝可愛的傢伙,總讓人看了想吐,藍賢裝可愛起來,讓我好想撲上去摸他抱他,這感覺有點像看到可愛的小狗一樣。
  接著是他的纏人。自從買衣服開始,他就一直問我哪來的錢,不管我轉移了幾次話題,最終他都還是會記起這件事,讓我快招架不住。
  雖然講不講並沒關係,但我就是不想聊這種沒意義的事,而且,我其實覺得,被他纏也不壞,至少他會自動自發的跑過來黏著我,讓我有種……幸福的感覺。
  我想我大概是自己一個人太久了,才會覺得有人煩我是種幸福。畢竟我這種糟糕的個性,通常沒人會理我。
  但這麼說來,會理我的藍賢是怪人囉?
  唔,這真是糟糕的結論。



X月c日

  真搞不懂,怎麼一個老愛睡到七晚八晚的人,會因為好奇心而特地起得比我還早,趁我還沒睡醒的時候問他想問的問題。
  這就算了,還用一副欣賞的表情在我床邊看我,是把我當成展示品還是什麼啊!雖然說我希望他能一直注意著我,但我可不希望是被這樣注意,一副看到大美女一樣的表情,他以為我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麼是不是!
  害我一整天心情都很糟糕。
  然後,我說他可以在我家看影片的時候,他那是什麼反應啊!
  那種一副我家只會有限制級影片的說法真讓我不爽,儘管我家真的有不少,但那哪是能正大光明放給他看的啊……
  真是受不了他。
  不過後來他專心看影片的樣子,我覺得很有趣。
  那不只是將影片當成消遣,而是把自己放入影片,隨著劇情而走,一下哭一下笑,一下被嚇到的種種反應,都讓我看得幾乎忘了我手上拿著書要看。
  嘖,這麼想想,我好像變態,居然盯著一個人猛看而沒看書。我本來可是打算把之前看到一半的小說看完的。
  算了,反正我也不該期望自己,能在藍賢身旁看得下書。
  每次只要他在我旁邊說話,我就算拿著書也沒辦法把文字看進去。明明只要一個小時就能看完的東西,總會因此變得需要兩三個小時。
  他對我的影響可真不小。
  我看我改天還是帶他出去到處晃好了,反正在家裡我好像什麼也做不成。看書不專心、睡覺睡不成,現在還成天幻想怎麼樣才可以和他有更進一步的關係。
  嗯,想到這裡,我越來越覺得那傢伙說的話也沒錯。
  我果然是個滿腦子不良思想的傢伙。
  ……承認這種事挺令我不爽的,我以前是這樣嗎?
  不記得了。應該也沒人會在意自己以前和現在有無差別吧,反正都是自己……
  看了看上次的日記,我發現我很容易脫離主題。
  印象中我這本是要用來寫和那傢伙相處的事的,怎麼寫到後來老會寫到一些奇怪的地方?
  唔,說不定是因為這幾天沒什麼好寫。
  成天看著他反而看不出什麼來了,有趣或令我開心的事也變少很多,因為藍賢一找到樂子就完全不理我,專心到連我在看他都沒感覺,吃飯也要我叫。
  聊天的時間比起以前在學校時,更短了許多。
  所謂有利就有弊是這麼回事嗎?
  早知道還是不要拐他來我家了……不,好像還是現在這樣比較好,至少我可以光明正大盯著他看不怕被他發現……



X月d日

  驚悚的一天。
  第一件驚悚的事是在出門前。他怎麼這麼莽撞,看也不看就這樣往我這裡跑,如果我沒反應過來的話,他不就會摔傷了?那個笨蛋。
  第二件在路上發生事更讓我心驚膽跳。他到底有沒有搞清楚他在機車上啊?在等紅綠燈的時候,我居然從後照鏡看到他正在發呆,而且還有快睡著的樣子,要不是我看他的手還牢牢抓著我的衣服,我八成會一拳揍下去叫他清醒點……應該吧。
  在發生第三件驚悚的事情前倒是發生了不少有趣的事,他的表情總是很好猜,但他又偏偏對自己的單純沒自覺,而且還像個小孩一樣,興奮的拉著我在人群裡鑽來鑽去。
  我是很高興他主動拉我,但他的行為如果能不再那麼丟臉就更好了。
  從來只知道他聒噪,卻不知道他嗓門大,看他到處指來指去,然後用那即使在吵鬧的夜市中,依舊清晰地讓人側目的聲音大喊,害我有股衝動想躲起來或者跟旁邊的人說不認識他。還好接下來讓他去玩夾娃娃機時沒再發生這種事,不然我大概又要把他拖走了。
  嗯,夾娃娃機。
  那個時候我還真覺得藍賢像女生,不過就是沒成功而已,居然看他快哭出來了,真搞不懂他爸媽到底怎麼教的,居然能把一個男生教得跟女的差不多……再加上藍賢那個外表,害我忍不住就要抱住他了。
  但我依然沒這麼做,只是握著他的手,幫他一把。
  可他依舊泫然欲泣。然後我才知道他原來是想送我才這麼努力不懈。說不感動是騙人的,儘管我不認為我會喜歡這種毛絨絨的玩具,不過送的人事藍賢……那就另當別論了。
  本來我想收下的,可惜發生了第三件驚悚的事,讓我忙著帶藍賢逃命。其實,我也不曉得我為何要逃,如果說是碰到藍賢他爸媽就算了,不逃的話就沒機會繼續和藍賢一起住,但碰到的只不過是同學。
  難不成又是被藍賢影響嗎?可是我不太記得他那時候的反應了。
  我只知道後來忍不住親了他,這個舉動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還好,臨時還能掰出了個不算差的理由搪塞過去。
  接下來發生的事更出乎我意料了,我一點都記不起來我們到底是怎麼討論到那的,但藍賢後來說要我幫他找一個男朋友的時候,我心情整個就差了起來。
  有沒有搞錯啊,要我自己樹立情敵?就算我瘋了也不會做這種事。
  當下我不滿的情緒就表現出來了,而那笨蛋一副想逃開的表情,讓我不滿的心情更深了,甚至我還覺得,在我心中埋藏的怨念,都要跑出來纏死眼前這個大笨蛋。
  我其實很想像以前一樣敲他的,但終究我還是沒敲下去,原因我仍舊不知道。
  對了,還有一件讓我哭笑不得的事,以及一件糗到我想鑽洞埋了我自己的事。
  ……今天發生的事還真多。
  那個藍賢,敢情是把我當成了毒蛇猛獸啊?就連回到家都還要跟我隔的遠遠的,讓我想跟他有良好互動都沒辦法。
  然後他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居然莫名其妙就哭了起來,我這次可什麼也沒做耶,難不成我恐怖到什麼都不做也會讓人害怕?
  不可能吧,我自認挺和藹善良的,只不過是偶爾喜歡動手動腳,偶爾喜歡欺負人一下而已。
  總之,看到他哭就是了。但心疼的感覺只有一點點,其他的感覺都是不知所措,我好像……沒成功安慰過人。
  以前安慰別人老會讓人白眼,說什麼我有安慰等於沒安慰,受創反而更重之類的話。所以,雖然我很想問他到底在哭什麼,我還是決定不說話,就只是過去抱他而已。
  但那傢伙是把我的衣服當衛生紙了是不是?在那裡轉來轉去的,然後……
  這種事還是不要記好了,萬一以後不小心被那笨蛋看到就糟糕了。他都曾經來偷襲我了,哪天說不定他一興起,想偷看我有沒有藏什麼東西,又趁我不注意的時候亂翻我房間,嗯,不敢在想了。
  我看我改天去買個有鎖的盒子,把這東西鎖起來,或者做一個抽屜的夾層來藏,不然,一直提心吊膽也不是辦法。
  唔……但是給他看到好像也沒什麼不好,這樣他就能知道我喜歡他,我也不用猶豫到底什麼時候要告白……
  告白。想到這個就想到他要我幫他找男朋友。
  他該不會是認真的吧?如果他真的很認真的話那我怎麼辦?我是絕對不可能幫他找的,要我幫他找還不如我直接說喜歡他,叫他跟我交……
  啊,有了,乾脆說我來當好了,說我來假扮,理由……理由……就說怕不小心介紹錯人,害了他好了,嗯,就這樣。
  他應該會答應吧?如果他真的有認真在說的話,這樣我就可以假藉這個名義來好好的更深入他了。
  真期待明天早點到來,也期待他的回答讓我滿意。
  藍賢。
  不過在這之前,我還是先想想看這幾天要做什麼比較好,總不能再繼續關著他,雖然他也知道這時候亂晃很危險,但他應該是很想出去的吧……
  有什麼地方不容易遇到熟人,又可以讓他玩個盡興呢?
  我真的要好好想想。



X月e日

  心情很好。
  從以前我就知道他好拐,可是沒想到他好拐到這種令人擔心的程度。
  正常人應該會問我有什麼企圖吧?可是他問都沒問,只叫我做出一些奇怪的小承諾。例如:不可以兇他。
  以前兇他只不過是為了掩飾,既然說要當他……呃,假的男朋友,照顧呵護都來不及了,我怎麼還會有事沒事打他幾下?
  儘管他有時候真是欠打到讓人差點忍不住。

  今天比較值得紀錄的就是他讓我汗顏的上下問題了。
  一聽到時我還在想,是不是我思想太邪惡,所以才會誤解他的問題。不過後來他說是從別人那聽到的,以及那是情侶間做的事……好吧,這就真的不是我的思想問題了,因為他問的就是我在想的那件事。
  可是這要我怎麼回答?總不能說聲我來示範,就把他生吞活剝吃乾抹淨了吧?雖然我很想,但我還是不能這麼做啊!
  真是頭痛的要死,我真不曉得該感謝讓他知道這個東西的人,還是咒罵他們。
  我想要是藍賢繼續追問下去,我的理智可能就不復存在了。



X月f日

  該死的笨蛋賢!
  上次我看他沒睡著所以沒教訓他,他這次居然更大膽的直接睡了,他到底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好吧,我想他可能不知道,就算知道也沒意識到。〉
  還敢跟我裝無辜裝可憐,不要命了他。
  好險沒真的發生什麼事,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算了,不想了,越想越心驚。

  繼昨天偷親他幾下後,我今天很開心的假借教學之名吻了他,滋味很不錯……這麼說好像變態……
  可是他真的不管抱起來親起來都舒服,而且也不會排斥,只有一開始問東問西而已,真好,這代表我以後可以常常偷襲,也可以常常看到他臉紅的可愛表情。
  這樣來說,第一步算是成功了,他對我實在沒戒心的可以,但要不是這樣,我還真不知道要怎樣才能讓他逐漸習慣我的舉動、我的存在。我實在不敢想像我直接對他說我喜歡他的畫面,也不太敢期待突然這麼說的結果會是我所希望的……嘖,好沒用的感覺……
  但我除了繼續裝下去還能怎麼辦?
  只能期待他那不怎麼靈光的感覺了,希望他不要分不清朋友和情人。

  今天帶他到海邊去玩,看他不亦樂乎的表情,還有那種天真活潑的感覺,我覺得我帶他到對的地方了。
  坐在沙灘上,我一直盯著他的身影,我想他大概也感覺得到我在看他吧,因為自從我說他比海藻可愛以後,他一直都不敢轉頭跟我視線相對。
  雖然跟他在那幾個小時沒講多少話,但我卻覺得能這樣看著也是件幸福的事,只可惜我沒帶相機,否則我一定要拍下他的每個動作。
  嗯,乾脆下次再帶他去一次海邊好了。

  今天的最後一件事。藍賢這傢伙真的很難讓人下定決心吃掉。
  本來洗完澡到客廳是打算轉電視打發時間的,沒想到卻看到藍賢躺在沙發上。或許是他也剛洗完澡的緣故吧,潤紅的臉色搭上微濕的髮稍,還有那散發出來的慵懶氣息,我好想直接咬過去……
  而我也真的開玩笑似的說我要教他大人的事。或許我心中是期待可以直接把他拐上床吧。
  但他的反應實在讓我無力,他那副表情擺明了就是好奇,除了好奇以外什麼都沒有,讓我想繼續也繼續不下去。
  感覺很像是我在帶壞他……
  為什麼有人可以無知純潔成這樣?我記得好像沒人教我我就知道那是什麼了啊?雖然後來有經過練習……
  難道真的是我邪惡?
  不,我絕不承認。我是很正常的,現在小孩的思想大部分也都跟我一樣,所以這絕對不會是我的問題……沒錯,就是這樣。



X月g日

  賢今天打電動打的很起勁。
  他應該沒發現他自己的表情很有趣吧?看他專心成那個樣子。
  我在旁邊看得可是一清二楚。當他一開始常被打掛時,他總是露出想直接跳進去砍那些小東西的表情,然後當他成功一次打死很多怪時,他的表情開心的像是想要跳起來一樣。
  而當他摸索出新招式時,他得意的神色毫不保留的完全展現,當他第一次打小關魔王時,他咬牙切齒想罵人的表情,更是生動的令我差點捧腹大笑。
  還有就是他闖到魔王關時,他愣了一下,小心翼翼丟出雷電球,卻反而被轟得狼狽的樣子,以及被大魔王心機的〈唔,好像在說自己〉從背後偷襲時,那副驚訝的表情,和被大魔王掛點時,那不敢置信的呆愣表情。
  每一種神情,都讓我看了十分心醉,從來都想不到,居然會有這麼一個人,他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能牽動我的心緒、撼動我的知覺。
  藍賢。這兩個字就好像魔法一樣,往往能讓我做出連我自己都想不到的事。

  不過他像白紙一樣的單純讓我非常在意。
  差一點,我就忍不住要要了他了。
  在看見他迷濛的眼神、微張的嘴時,我真的差點忘了我只是想跟他開個小玩笑,差一點就要真的繼續下去。
  或許他不會在意,或許他會覺得嘗試這種事沒什麼關係,但我一直以來就不希望是在他茫然不知的情況下,和他發生關係。
  雖然我以前對於做愛這種事,並不在意彼此是不是愛人的關係,只要看順眼就行。但不曉得為什麼,對於賢,我就是希望我們的結合能是在彼此知道心意,而不是像這樣,不過是個假裝。
  心情真的很複雜,也搞不懂我為什麼以前能忍住而現在不能。
  不會是因為近距離相處太久的緣故吧?
  如果真是因為這樣,那麼分開一些,應該會比較好吧?回到以前的樣子,這樣應該會比較好吧?
  我真糟糕,才不過是有這種想法而已,感覺就像要窒息一般難受。
  明天,我真能夠講出要分開的話嗎?
  不、不行,我不能這樣猶豫,我一定要這麼做才行。
  否則,我總有一天會傷害到賢的。



X月h日

  啊……前幾天忘了紀錄了。
  八成是生活過得太幸福了,才將這回事忘得一乾二淨。
  所以……呃……要記些什麼好呢?
  這幾天都很值得記啊,尤其是抱賢的那一天。
  唔,記這種東西會不會太色情啊?要是不小心讓別人翻到也不太好,我才不要把我的賢的表情、觸感以及聲音跟人分享勒!

  前幾天我都讓賢在床上好好的躺著,雖然他總說他已經好很多了,可是我還是不太放心,讓他生病我已經夠自責了,要是他病加重我應該會難過得想殺了我自己。
  還好賢乖乖聽話,沒有跟我鬧脾氣,不然我也真不知道要怎麼說服他才好。
  後來,也就是最近幾天,賢才堅決的說不要再待在床上,說要跟我一起到處去玩,要跟我在很多地方留下回憶。
  我笑了他,但我大概也知道他其實會擔心,擔心未來的變化,雖然他可能沒想到太多太遠,可是他有些恐懼有些害怕的表情,讓我還是答應了。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這幾天過得十分的充實,都過得愉快,且玩得筋疲力竭。
  我每分每秒都注意著他,將他的動作一一收入我的腦海裡,甚至還帶了相機,將他的影像保留下來。
  他笑、我也笑,他瘋、我也瘋,我和他把握著每一刻相處的時間,而我更恨不得這樣的時間能再繼續下去,所以對於賢有意的拖時間的舉動,我都假裝因為受不了他的糾纏而答應。
  我真的是,很自私啊。
  不過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我恐怕就真的不會放手。
  明天,就跟賢說吧。



X月i日

  混帳。
  賢的父母真他媽的混帳。

  大前天,看賢兩天沒來學校,所以放學後向老師問了他家地址。
  問是問到了,可是我卻只能在他家門前徘徊。
  他媽不讓我進去就算了,好歹我問她賢怎麼了她也回答個一聲吧?連話也不說直接甩門做回應,沒禮貌死了,虧我還以恭敬、謙虛的表情請教她。
  不死心按了半天門鈴,結果她走出來甩了我一巴掌又進去了。我很難想像賢會被怎樣對待,希望他媽至少會因為賢是他兒子而沒這麼凶狠。
  早知道我就把我的手機先給賢了,這樣我還能打電話去問他的狀況,而不是像這樣乾著急。
  不曉得他會不會好好照顧自己。
  希望他哪天來學校的時候不要一副病厭厭的模樣,要不我會心疼死的。

  昨天,我請老師去幫我問問賢的狀況。
  結果今天早上老師居然怒氣沖沖跟我抱怨,說他父母真是欠揍。
  這我早就知道了,不然我怎麼會請她去問啊!
  可是這麼一來,我又更擔心了。連老師都問不出他的狀況,他父母究竟是將他怎麼了?
  不死心,我又去了一次,這次他媽更過分,一看是我,順手抄起旁邊的水管開水就沖,我連半句話都還沒說。
  本來想不管她,先衝進去再說,沒想到她看我的舉動,搶先關門,讓我整個人直接跟門衝撞,現在還痛的要死。
  我看,我明天還是再拜託老師好了,老師應該會幫我忙。
  而且我看老師的樣子,她好像挺想再去找他媽吵架的樣子。



X月j日

  終於,老師給我賢的消息了。
  只不過距離我們回到學校的時間已過了快三個禮拜。

  幾天前,從老師那裡聽說賢轉到另一所住校制的學校時,我聽了有些高興,也有些擔心。
  高興的是我轉過去說不定能常見到他,擔心的則是他會不會好好照顧自己。
  本來我馬上就想辦轉學手續過去的,但老師叫我考完期末考之後再說,我想想,也對,想見他也要先顧好自己,總不能老是叫他不要讓別人擔心,自己卻做出讓人擔心的事。
  於是,我暫壓下這樣的主意。
  冷靜之後,我才想到,我好像應該跟國外的叔叔報備一下,再怎麼說他都是我監護人,平常亂來無妨,遇到這種重要一點的事不跟他講說不定會被罵。
  想著,我於是寄了封Mail到叔叔的信箱裡,或許叔叔很忙吧,我等了很多天都沒有回音。
  直到剛才。
  叔叔並沒有反對我的行為,他只要我考慮清楚、後果自負。
  我不禁感激我有這樣一個開通的長輩,跟賢他爸媽就是不一樣。哼!

  賢,你等我。
  我馬上就去找你了。





魔王番外 愛你就愛你,哪需要什麼理由




  俗話說:「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這句話莫非空體會正深。

  他頭疼地看著坐在他正前方,一臉囂張樣的藍賢,開始後悔自己幾禮拜前,不知道哪根神經錯亂而說出的話,估計,是不小心讓慾望淹沒理智造成的。

  「快、說。」藍賢姿勢不良地坐在沙發上,一腳跨放、一腳平曲,一手拄臉頰、一手撐椅背,笑得是十足欠扁。

  「你幹麻這麼想知道?」莫非空嘆氣。他完全搞不懂,藍賢為什麼非要知道他愛上他的理由不可。

  早知道,他之前就不要答應藍賢以後有問必答;早知道,更之前他就不要說出「搞不懂為什麼會喜歡你」這句話;早知道,在更早之前他就不要莫名其妙和藍賢吵架了。

  「好、奇、嘛。」

  死瞪著表情輕鬆愉快的藍賢,莫非空現在簡直想一拳打過去。「少唬爛我,你早就不像以前那樣好奇東好奇西的。」他現在完全質疑脾氣會越磨越好這回事的正確性。從認識藍賢到現在以來,他想抓狂的次數可以說是越來越多。

  之所以是「想」抓狂,而不是直接抓狂,是因為藍賢老是抓時機裝可愛裝單純裝無辜,完全抓住他心理上的死穴。

  「嘖,空,你說話越來越粗魯了,想當初你在我面前講話都很文雅的耶。」藍賢搖頭,表情誇張的嘆氣。

  「你以前也沒這麼欠揍。」莫非空反擊,「你要嘛就快說原因,不然──」

  「不然怎樣?」藍賢高抬頭,萬分囂張,「難不成你想用以前那些不帶我出去之類的『過時』威脅嗎。」

  相距第一次同居已經快十年了,藍賢總愛拿這個出來講,一方面自己可以笑笑過往,一方面也可以常看到莫非空無言的畫面。

  藍賢很喜歡這種鬥嘴的感覺,似乎兩人依舊在那尚且算做無憂無慮的中學時代。但如果鬥一鬥不會總想起以前老是講輸莫非空這件事,他心理會更舒坦。

  「你都說過時了,我怎麼還會用。」莫非空額上青筋隱現,臉上卻掛出更燦爛更囂張更不可一世的笑容,他道:「你不老實說,我肯定我絕對會認真考慮上你上到你再也發不出聲音來問我問題。」話說得溜的跟什麼似的,完全沒間斷、一氣呵成。

  藍賢聽了,臉整個涮紅,心裡暗罵莫非空果然本性難改,嘴巴卻識相地回答問題。因為,他一點都不懷疑也不想賭莫非空說到做到的機率有多大。「這樣你下次如果再罵我同樣的話,我就有辦法可以反駁了啊……」

  講是這樣講,但事實是,他不過是想消除不安罷了。

  想他們還在中學時,莫非空總是處處關注著他,讓他自然而然地以為他們永遠會如此。而大概是由於他的緣故,莫非空也因此很少跟其他人往來,以致於他沒感覺莫非空其實是個易引人注目、易受人歡迎的人。

  至於,他意識到他會對接近莫非空的人恐懼,意識到他已經離不開莫非空這件事的時間,是在上大學、他和莫非空各進了不同領域以後。

  他與莫非空常因為各自學科上、系所上的事情而減少相處時間,相處時間一少,他的不安感就越來越濃烈,直到現在進了研究所都一樣。

  不是他不相信莫非空,他只不過是會不安會擔心會害怕而已。他想這是眾男女……呃、男男朋友之間都會有的正常現象。

  「幾歲了你的想法還這麼幼稚。」莫非空搖頭,不過心中卻笑著,笑想「果然是我的藍賢會說的話。」

  幼稚。藍賢抿嘴。幼稚就幼稚,反正莫非空也就對他的幼稚沒輒。他想。

  一隻手指對著莫非空的額頭戳啊戳,藍賢不滿的意味表現在臉上。「你快告訴我啦。」他答都答了,莫非空敢唬弄他他就翻臉。

  「要我講故事,總該付費吧?口水很珍貴的。」

  「……莫、非、空!」

  「噯,我認真的。」莫非空笑得邪惡,「那這樣好了,我們來進行成人遊戲吧,不過我要你主動。」他每次都看藍賢害羞的跟什麼似的,完全無法理解兩個人做都做過無數次了,藍賢還有什麼好害羞的。恰好,趁這個機會好好教育一下。

  「你如果讓我在上我就主動。」有沒有搞錯,死色魔,想藉機壓榨他。說得還好聽的跟什麼一樣,成人遊戲?呿!

  「嗯,好啊。」莫非空答的爽快的跟什麼一樣,看藍賢一副「你回答的這麼快,一定是在騙人」的表情,莫非空聳肩補了一句,「只不過我很久沒在下面,表現會怎樣我就不清楚了。」

  莫非空承認他自己心機,但他可是句句屬實。

  他在下?是啊,不過沒人規定在下一定要做受吧?

  很久沒在下面?這也沒錯,他和藍賢做的時候從來都是他在上面,因為他們很節制,一天差不多也就兩次,換體位跟本沒什麼必要。

  所以,他真的沒說謊,真的沒騙人。

  藍賢依舊半信半疑。「真的?」他以前用盡辦法都沒成功讓莫非空答應,怎麼今天莫非空這麼爽快?

  莫非空欲擒故縱地沉默了一下,「你不要就算了。」他停頓幾秒,「不過是你說不要的,不是我不講故事。」

  「我哪有說不要。」藍賢雖然還挺疑惑,但他還是抱持試一試無妨的想法,姑且相信了莫非空。「所以進房去?」

  「在這吧。」莫非空回到一剛開始坐著的三人位沙發上,「挺新鮮的不是?」

  藍賢撇嘴,「怪人。」他帶著半興奮半期待的心情站立在莫非空面前,手輕巧地解開莫非空的衣領。

  手指劃過那肌膚,滑順及硬實的手感讓藍賢又是臉一陣熱,不過他倒是沒害羞到撇過臉,反而學著莫非空平時的動作,低下頭舔舐那淡紅色的蓓蕾。舔著,手仍繼續向下,褪著莫非空的衣物。

  莫非空也同時幫藍賢脫衣,邊動作,他還不忘記輕哼幾聲作為對藍賢的挑逗的回應。

  雖然他覺得藍賢實在沒技術,但太打擊別人的信心總不好,更何況藍賢至少也還讓他有「一點點」舒服的感覺,光是這樣就值得鼓勵了。

  手往下滑,藍賢撫過莫非空的下腹來到分身之上,憑著以往的印象,他手摩擦那微挺的男根,輕旋輕套。

  「嗯……」低吟,莫非空已感到些許燥熱,他想,如果任藍賢繼續這麼生澀的動作著,他不用多久就會忍不住撲上去了。

  於是,莫非空握住藍賢的手,在藍賢還沒反應過來時,帶著那手撫愛自己的下身,「唔……」頭微仰,莫非空靠著椅背,全身的知覺都放到了正受刺激的部位。他閉著眼,感受藍賢手的溫度,感受自己的手有一時沒一時的擦過。

  「空,你這個表情好誘人喔。」注視莫非空的藍賢發出讚嘆,他在莫非空耳際低語,「以後我們輪流好不好,我喜歡你這樣。」邊道,他邊吹氣啃咬。

  「少來。」深沉的聲音蒙上一私情慾,莫非空側頭避開藍賢那明顯是在模仿他以往動作的舉動,手離開了已然充血的陰莖,轉而抱住藍賢的腰,將藍賢壓得更貼近他。

  莫非空湊上嘴唇,吻住表情茫然的藍賢。舌頭探入藍賢口中交纏,另一手滑過藍賢光滑的背脊,在藍賢表情越來越茫然、意識越來越遠離的時候,探入那閉合的後穴之中。

  「唔!」叫聲轉化為悶哼,藍賢雖然感覺到下身有異物,腦袋卻不足以思考。

  莫非空實在想笑,因為藍賢每次說要反攻,卻每次都被他用同一招晃點過去。想著,手指同時在內壁按撫,莫非空惡劣地壓上藍賢的敏感點,看藍賢身體一陣震顫,他更是覺得這樣的藍賢可愛─雖然藍賢平常也很可愛─。

  離開臉紅得似乎缺氧的藍賢,莫非空低聲道:「哪,我要說故事了,專心聽啊。」他承認他是故意的,因為這樣藍賢才不會一直插斷他的話,讓他明明十幾分鐘就能講完的事,拖了快一個小時。

  至於藍賢可能會想問的問題嘛……呵,就得等到藍賢恢復神志問他時他再考慮要不要回答了。

  「一開始在網路上認識你的時候啊,對你其實沒什麼感覺,只是覺得跟你聊天打發時間挺輕鬆的。」抱著藍賢,莫非空手動將藍賢的雙腳移到沙發上,並開始套弄起藍賢的性器。

  他撫弄根部,聽藍賢不由自主發出的吟哦,繼續道:「後來同班後,在你跑來跟我說你就是網路上的那人前,我就知道你是了。畢竟世界上能這把年紀還單純的跟小孩子一樣的人不多見,除非那人智力有缺陷。」

  「嗯……」藍賢扶著莫非空的肩膀,下體傳來的酥麻以及燥動讓他只能接收莫非空地字句,但他幾乎無法思考那些字句到底在說什麼。

  像他剛剛唯一理解的就只有莫非空比他早認出對方,其他似乎是在取笑他的話他完全無法反應。

  「你還真敏感。」莫非空笑著。「一剛開始你一直來煩我的時候,我還挺想把你打昏的,因為剛好那期間我心情不怎麼好,不想跟人接觸。」他揉轉頂端,見藍賢那脹大在他的刺激下瀉出白液。

  莫非空撐住喘息的藍賢,沾染濕滑液體的手再次探入已開發的後穴,為藍賢做潤滑,「乖,坐下來。」抽出手指後,莫非空仰頭看著藍賢的臉道。

  不曉得是意亂情迷、還是被莫非空搞得慾火高升的藍賢,就著這樣的姿勢,依著莫非空逐漸減弱支撐的誘導,雙腿鬆了力道。「啊……」張開的小穴將莫非空的昂然整個包覆,突如其來的充實與刺激讓藍賢再次發顫。

  「我繼續?」莫非空撥弄藍賢胸前挺立的乳頭,他感覺熱流不斷往下腹匯集。「不過後來心情轉好以後,我發現你有一點點像我哥,常做出可愛的舉動,笑容很單純,只不過你的單純比他更誇張。嗯……雖然你現在也懷疑不起來,我還是得說,我剛剛描述的真的是我哥。只不過,我哥跟我站在一起的時候,通常別人都會認為我比較大。」

  撐著藍賢的身體上下,動作十分緩慢,雖然藍賢一點都不重,但莫非空下定決心,他以後再也不要用這種累死人的姿勢,儘管他感覺挺舒服。

  或許是莫非空懶了,也或許是莫非空想玩藍賢,他一會兒便道:「噯,賢,自己動,之前說好的。」說著,拍拍藍賢的屁股,放開了手。

  藍賢坐在莫非空身上,火熱燒著他的意識,停下的摩擦讓他感覺全身不舒服,他左右扭動著,身體不住靠著莫非空,惹得莫非空也跟著低呼。

  無奈,莫非空只好又輔助著藍賢動作,一邊讓藍賢的後穴吞吐他的碩大,一邊動手再次撫摸起藍賢的分身,心下決定,等他講完他一定要好好『愛護』藍賢。

  「我其實很喜歡我哥,所以我也不否認一開始也是因為這樣才常找你。不過我先警告你,你要是以後跟我吵什麼你是替身之類的話,我絕對會翻臉。」雖然不知道藍賢有沒有聽進去,莫非空依舊擺出凶惡的臉色警告了一下。

  而後,莫非空的眼神變得十分溫柔,「因為,沒有人能代替任何人,沒有人能代替我哥,當然,也沒有人能代替你。所以,別老是想東想西的。」

  只不過,藍賢的神智似乎已經被慾火淹的一點也不盛。「嗯……空……」

  聽藍賢的叫聲,莫非空邪惡的笑了笑,重重把藍賢再次壓下。

  「啊!」前後的刺激下,藍賢再次將精液射在莫非空手中。

  疲憊的感覺席捲,藍賢癱軟在莫非空身上喘氣。

  「誰叫你不專心聽我講話。」理由講得很順口,莫非空一點也沒有良心不安的感覺,「然後啊,我覺得你這人欠保護,還老是讓人擔心,尤其有一次上體育課,你居然跳箱跳到差點被箱子壓到,都不知道我看得有多心驚膽跳,那時候才突然發現怎麼我居然會對你這麼在意。」

  「賢……」順著藍賢濕潤的柔軟棕髮,莫非空親吻藍賢的耳垂,「接下來我記得我有一陣子躲著你,想釐清自己的感覺,你那時候還很委屈的用小狗的眼神問我為什麼不理你了。」

  「最後,我的結論就那三個字了。」莫非空笑著,推倒藍賢在沙發上,「我、說、完、了。」

  「嗯……?」藍賢腦袋正等待清醒,目前大部分都還處在空白狀態,「什麼說完了?」他眼中映著莫非空的狡詐笑臉,總覺得好像被算計了什麼。

  「你問我的問題啊。我回答完了。」

  「問……題……啊!」終於明白莫非空在說什麼的藍賢大叫,惡狠狠地瞪著以「你驚訝什麼」的表情注視他的莫非空,「你騙人!」

  什麼跟什麼?莫非空突然搞不清楚藍賢在說什麼。

  正常來說,應該會說他耍詐吧?以藍賢的狀況來講,在做愛的時後,對於他說的話總只聽得模模糊糊,搞不清楚哪些話是他講的、哪些話是誤聽的。

  「你說讓我在上面的!」藍賢氣憤的捶莫非空,只不過手力虛軟。

  「……。」莫非空徹底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騙人你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騙人……」

  見藍賢有繼續碎碎念下去的跡象,莫非空乾脆捂住藍賢的嘴,讓那一長串字句變成悶哼。

  啊?問他為什麼不直接親下去?

  他很想啊,但是他親下去之後要怎麼講話?不敷衍一下藍賢的話,說不定藍賢之後會一直煩他。

  「我哪裡騙你,我剛剛不是讓你坐在我上面?」說罷,見藍賢沉默,似乎不再吵吵鬧鬧,莫非空才放開了手。

  「嗯……?好像是耶……。」藍賢點了下頭,然後頓了下,猛烈搖頭大吼:「你耍心機!」老是想唬弄他,當他每次都會被騙過去喔!

  「這我倒不否認。」莫非空聳肩,「話先到這。賢,我要解決生理需求。」

  「啊?」藍賢微愣,見莫非空手往下比,他才赫然發現莫非空依舊在他身體裡,「你、你怎麼還……」剛才不是才結束?怎麼有人精力旺盛成這樣啊!

  「喂,剛才舒服的都是你耶。」邊說,莫非空邊擺動了起來。

  「什、啊……」皺著臉卻又發出淫糜的吟叫,藍賢反射性勾住了莫非空的頸。

  莫非空親吻著藍賢,眼神滿佈寵愛,「賢……」喚著,他的感官同時感受著藍賢給他的溫度與回應。

  火熱、羞赧、放縱、輕和……在在讓他感受到他的賢的與眾不同,也總讓他不自覺想沉溺其中。

  「空、空……嗯啊!」臉微仰,柔順蓬鬆的棕髮相互摩擦晃盪,藍眼迷離如有水霧在其中,纖白的臉與身軀浮起淡紅。

  迎合著藍賢的迎合,莫非空逐漸放開拘束,放任自己的情感化作動作,放任自己多日以來的渴望成為實際。

  「慢、慢一點……空……啊……」

  「辦不到。」

  他不太能、也不太想以理智控管行為,或許是因為突然想任性,偶爾稍微不體貼、只管自己感受,也或許是因為最近幾乎沒有太多時間碰觸藍賢,忍不下慾望、忍不下想念。

  他不久前才終於覺得,有時候人氣太好也是件麻煩事。如果說,他們之間只有一個人人氣旺就算了,至少另一個人時間很空閒,搭配起來不太困難。

  但糟就糟在藍賢和他一樣很受歡迎。常常他沒空藍賢有空,或者他有空藍賢沒空。兩個人相處時間不知不覺只剩晚上,而晚上通常也因為忙得很晚很累、明天還有事情,而沒說幾句話就睡下。

  他實在很擔心。

  因為他了解藍賢個性、了解藍賢行為,但卻不了解藍賢的心意。他不清楚很久以前,藍賢說愛他,是不是因為恰好太久沒見;他不清楚很久以前,藍賢始終注意著他,是不是只因為那時需要依賴。

  所以,真正該問理由的,應該是他才對。

  他不是對自己沒自信,他其實很自負地相信沒人比得上他,但……

  「賢……」叫著藍賢的名字,莫非空在藍賢不間斷的呻吟中達到高潮,深呼深吸著空氣,「賢,我都回答你理由了,你也講一下吧。」

  「啊……?」

  「……」他都忘了,藍賢在剛完事的半分鐘內腦袋很空。

  莫非空瞧了瞧藍賢疲憊的臉色,和一副快睡著的表情,想了想,決定先從藍賢身體裡退出。要不,他完全無法保證會不會不小心就又想要藍賢。

  「你剛剛……說什麼?」輕喘,藍賢問到。

  真難得,居然還有聽到他在說話。莫非空心想,並再問了一遍。

  「你好無聊……愛你就愛你……哪、哪需要什麼理由……」閉著眼睛,藍賢偎著莫非空的手臂低喃。

  莫非空頓時傻眼。

  他無聊?

  那他剛剛到底為什麼要回答藍賢問的這問題?

  「空,你不可以對我始亂終棄……」

  莫非空看著藍賢,發現藍賢已經是半睡半醒,「別睡啊,身體濕濕黏黏的不難過嗎你?」他拍了拍藍賢的臉頰,但藍賢只依著他的手摩蹭了幾下,沒有睜眼。

  估計大概是叫不起藍賢了,莫非空感嘆,卻仍如以往般抱起藍賢往浴室走。

  嘴上,還掛著一抹淺淺的笑。




魔王番外 乖乖,不要太囂張



  「我可以請問一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嗎?」莫非空一臉錯愕的看著眼前豐富的大餐加蛋糕,心中實在不明所以。

  其實從兩個禮拜前他就覺得藍賢變的很詭異了,整天偷偷摸摸的,還老是三更半夜回來,連放假都是一大早出去,問他去哪也是傻笑裝可愛轉移話題。

  搞得他心中忐忑不安,以為藍賢被什麼人拐了……什麼?吃醋?他才沒有。他只是擔心藍賢莫名其妙被賣了而已。絕、對、不、是、在、吃、醋!

  「耶?你怎麼這樣問?難不成你連自己的生日都忘了啊?」

  看見藍賢滿臉的訝異,莫非空皺眉。

  他的生日?有這回事嗎?印象中自己的生日好像不是這一天……「你記錯了吧,我的生日不是今天啊。」莫非空拍了藍賢腦門一記,笑道:「小笨蛋。」

  「什麼啊!我才不會記錯勒!」藍賢不滿的跑開,讓莫非空滿頭問號,然後又在莫非空思考該不該過去看看狀況的時候,又不滿的跑回來,手上還抓著一張紙。「你看!」鼓著臉頰,藍賢高舉紙張,手在那上面比了比。

  莫非空按手指的方向看表格,順口唸出紙上的字:「十七……莫非空……二月二十九……pendulum@w──」

  「你看的太後面了啦!重點是那個二月二十九!」

  二月二十九為什麼是重點?莫非空懷著疑惑看回那幾個數字,然後往最上一行看去,生日兩個字就這麼映入他的眼裡。

  「看到了吧?說!你還想狡辯什麼。」藍賢氣勢高昂的仰頭,一副以鼻孔看人的囂張樣讓莫非空看了想搖頭。

  「噯……那是我以前隨便亂填的,不過是張通訊錄,你別這麼相信好不好。」

  「……」

  搞屁,通訊錄都不能相信,那是要叫他相信什麼?藍賢臉色青黑,大有風雨欲來之勢。「那麼,請你告訴我,幹麻連張小小的通訊錄都要作假。」他心中打定,要是莫非空講出一個超扯蛋的理由,他會毫不猶豫的扁人。

  至於扁不扁得到人……那是他真的開扁之後才要考慮的事,現在不用多想。

  「咳,這是有原因的啦。」

  「嗯,我在聽啊。你乾脆說說,除了地址作假電話作假生日作假以外,你還作假了什麼。啊,你乾脆說有什麼是真的好了,這說不定比較方便,你說……是、不、是?」藍賢笑容滿面的倚著椅背,瞇起的雙眼萬分認真地盯著莫非空。

  「通訊錄上面,其他的東西都是真的啦……」莫非空尷尬的說著。

  天啊!誰來告訴他藍賢這副模樣是跟誰學的?他記得以前的藍賢可是單純天真可愛笨拙又好騙,哪有現在這種咄咄逼人的樣子啊……。

  「喔?那生日是怎麼回事?」

  「就,以前被嚇到,不得已才做的決定。」莫非空瞥了藍賢一眼,發現藍賢臉色完全沒有變好半分。「唉……好啦好啦。這麼好奇幹麻啊……」碎碎唸著,莫非空皺著臉,撇嘴,心不甘情不願的繼續講了下去。

  「就以前小學啊,記得是五六年級的時候,在班上男女生圈裡都吃的很開。那時候流行慶祝生日,小時候愛玩,班上同學說要幫我慶祝當然就答應了。只不過……咳,他們那時候幫我辦的生日會太震撼了……」

  「耶?什麼?快說快說?」藍賢近乎雙眼發亮的神情,讓莫非空又是一嘆。

  「拜託你不要挖我瘡疤好不好,我那時候真搞不懂,現在的小孩為什麼這麼早熟又瘋狂……」

  藍賢頗不屑地丟了一句話:「你也沒晚熟到哪去啊。」

  「……藍、賢。」氣死他了,這個藍賢實在是越長越欠揍,以前就算是白目的行為,也沒能讓他老是想發火。

  「好啦好啦,你繼續你繼續。」擺擺手,藍賢乾笑著往後縮了幾步。

  莫非空狠瞪了藍賢一眼,「不想講了。總之,後來算過,國中三年剛好都不會碰到二月二十九這天,不會有在班上過生日的機會,所以那時候就這麼填了。」

  他一點都不想再回想那個讓他嚇得幾乎落荒而逃的生日宴,去他的生日宴,那群人根本就是想找機會把他吃乾抹淨,早知道以前就別聽哥哥的話,什麼打好班上人際關係了……

  「啊……講啦……我好奇耶。居然能讓你臉色大變……」藍賢眨眼,好奇寶寶的樣子完全展現,似乎打算死纏著問出來的樣子。

  「每天跟你講話我臉色都在變好不好。」莫非空狠狠給了藍賢一個爆栗,「都長了這麼多歲了,怎麼還跟以前一樣好奇東好奇西……」

  藍賢左手撫額,右手伸出食指在莫非空眼前搖了搖。「噯,話不是這樣講。要知道,好奇心是人活在事上最重要的元素,要是你對工作對人群對課業對未來沒半分好奇,生活哪過得下去。」

  「喔?」莫非空嘴角抽了抽,「那麼,好奇的藍賢小朋友,要不要我馬上教你一個大道理?」

  「嘎?」

  ……嘎什麼嘎啊。

  「什麼啊?怎麼突然一副全身無力樣。」藍賢皺眉,無法理解莫非空的行為。

  「我真高興你看得出來我很無力。」莫非空歎。

  當然啦……如果可以不要無意識的裝可愛那就更好了。不過他想應該是不可能的事……要是能改,早就被他糾正過來了。

  藍賢扁嘴。「算了,不跟你扯了。」

  ……誰在跟誰扯啊!莫非空額上的青筋隱約跳了出來。

  「這大餐就算你賺到了,不過,你的生日給我從實招來。」

  「喔。」莫非空看了看桌上的菜餚,伸手抓一隻炸蝦咬了咬,「好吃,你廚藝越來越好了。有機會成為賢妻。」

  藍賢咬牙切齒的瞪著莫非空。「你、不、要、給、我、轉、移、話、題!」

  「說說而已嘛。」莫非空老神在在的繼續吃一口說幾句:「我真正生日的時後要再弄一桌豐盛的啊,不然不跟你講。」

  「好啦好啦。」藍賢頗不耐煩的回著。

  「嗯。後天。」

  「……」藍賢沉默了幾秒。「你說啥?」

  「我的生日啊。三月二號,不就後天嗎。」莫非空笑的奸詐。「你剛剛可是答應我再煮一頓豐盛的餐點囉,別食言。」

  藍賢憤恨的趁莫非空不注意時,伸腳用力的踩了下去。

  「靠!」莫非空臉皺成一團,吃痛的表情顯而易見。「你太暴力了吧!」

  「哼!我只是在收今天的『服務費用』而已。」藍賢得意地拉出椅子坐下。

  挺囂張的嘛,這個藍賢。莫非空惡狠狠地盯著藍賢用餐的身影幾秒,然後換上奸險的笑臉。「算了,不跟你計較。」說著,拉過另一張椅子在藍賢身旁坐下,不客氣的橫掃起桌上的食物。

  「耶?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和善了?」藍賢看著莫非空心平氣和的臉色,呆呆地問道。

  「反正今天明天我們都沒課也沒事嘛,對吧。」

  「呃……對……然後?」

  「等我吃完再慢慢跟你算帳就好。」莫非空側頭,邪惡的笑了笑,「放心,我今天會特別『不』溫柔的,讓你體會體會另外一種快感。」

  「……」藍賢定格,接著迅速跳離椅子遠離莫非空。「空,你開玩笑的吧……對吧對吧……」

  「別逃啊,不然下次看到你就不管你隔天有沒有課了。」

  「哪、哪有這個樣子的……」藍賢縮到沙發與牆的夾角處畫圈圈。

  「這招用太多次,沒效了。」

  「嗚嗚嗚嗚嗚──」

  「乖乖,我會好好疼愛你的。」

  「不要啦──!」




魔王番外 一醉解(結)千「仇」 (微H)




  窸窣的聲音因某人在床上翻滾而不斷傳出,其中還夾雜了不少咒罵與抱怨的語句。

  「混蛋!死姓莫的!你最好不要給我回來!」碎碎唸到最後,藍賢索性一鼓作氣從床上跳起來,指著遠方某張某人笑得很開心的照片大吼。

  說完,扁著嘴繼續蹂躪抱在懷裡的枕頭棉被。

  他抬頭看了看時鐘,時間已接近十一點,別說房間外半點動靜都沒有,連住處樓下的人聲車聲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大概所有人這時候都回家了吧……。藍賢心裡亂遭遭的想著。「臭莫非空你居然還在外面鬼混!」想著想著,藍賢又忍不住破口大罵。

  真是可惡極了!今天可是他生日耶!想今年莫非空生日的時候他可是勞心費神又勞力,結果勒!他生日的今天這個時候,莫非空居然跟他講學校很忙社團很忙,有什麼事等他回家再說!

  虧他還偷偷地、很不露痕跡地提醒莫非空,今天是對他來說算是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一個日子……到頭來莫非空還是用「你很吵」的表情叫他滾蛋!

  想到這裡藍賢又怒了起來。

  一年他也不過這麼吵個一次,想之前莫非空答應某某日和他出去玩,卻因為學校事務取消的時候,他吵也沒吵個一聲,十分理性的就讓莫非空出去了。還有那個什麼情人節,說是隔幾天要舉辦的慶典出了問題,不得已取消計畫很久的約會,他也沒怎樣發脾氣。另外就是……

  「莫非空你真是太可惡了啦!」鼓著臉頰,藍賢心情不爽地又踹了床鋪幾下。

  喘了幾口氣,藍賢頓時覺得口乾舌燥,估計是剛才自言自語太久,然後又沒喝水沒喝飲料造成的。

  「飲料飲料……」藍賢從床上一躍而下,蹦啊跳的衝到冰箱前,打開冰箱尋找有沒有什麼好喝的東西。

  蘋果汁、葡萄汁、紅茶、奶茶、咖啡、優酪乳、牛奶……真是,就沒什麼其他的嗎?這些東西雖然他每天都喝的很開心,可是他現在想喝些別的東西啊!

  藍賢在冰箱內部左右探頭探腦,更仔細翻了翻。「唔……」沒有,就是沒有其他的東西。

  百般不甘地伸手隨便抓了一瓶出來,一看,是牛奶。「……」口渴喝牛奶?什麼跟什麼啊……算了!不管了!

  洩恨般,藍賢用力地關上冰箱門,轉身踏步就要離開。

  沒想到眼尖這個優點在這時派上了用場,好奇心這個不曉得是優點還是缺點的特性又造成了事件的發生。

  藍賢溜到了介於書櫃與餐桌之間的陰暗小角落,那裡放置的一個小桌就是他突然注意到的地方。

  平常啊,就算再怎麼不注意,這個地方他還是常常經過,誰叫書櫃就在旁邊。不過,他可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小桌子上面有擺東西。

  一瓶一瓶不知道確切到底裝了些什麼的東西排得十分整齊,上面的商標標籤什麼的都是外國文字。雖然不是看不懂,但藍賢就是懶得看。

  不過就算不看,他也知道這種瓶口細長又未開封的長瓶會裝些什麼。

  嘿,反正從小到大都沒喝過,隨便選一瓶來喝好了。

  藍賢心情突然變得很高興,一跳一跳的把牛奶放回冰箱中,然後抓了一個瓶子一個杯子跑到客廳裡坐著。他研究了瓶子一會兒,後來決定用暴力拔開那個軟木塞,因為他轉了半天都轉不出個所以然來。

  「好累……」奮鬥了許久才終於成功的藍賢幾乎攤在椅子上,不過沒攤個幾秒就興致高昂的拿起瓶子,小心地倒了半杯出來。

  味道有點嗆鼻。藍賢縮了縮。但還是湊近了杯子,喝了一小口。

  皺眉,藍賢感覺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不過只是感覺,實際上沒有。「好詭異的味道……」他將杯子拿了老遠,手晃啊晃的,看那杯中的液體翻騰滑動。

  「算了,管他那麼多。」反正也不是真的很難喝。

  說著想著,藍賢乾脆灌了一大口進去,不過後果就是嗆得他猛咳。而當藍賢咳嗽稍微停下來的時候,昏沉的感覺又馬上包圍了過去。

  他搖搖晃晃地看著杯子瓶子笑,旋轉的天花板在他眼裡變得繽紛撩亂,意識勉勉強強還有,不過卻在藍賢看了瓶子內剩下四分之一的液體、一口喝光之後消失得幾乎不剩半點。

  當莫非空開門開燈,進入客廳之後,看到的就是藍賢微笑著、搖晃地喝著「飲料」的模樣。

  「我說你啊……這是在幹麻?」頭痛,莫非空放下手邊許許多多的東西,彈了藍賢的額頭一下。

  沒想到藍賢居然不像平常那樣捂著頭抱怨,反而輕輕鬆鬆地回了句「嗯?你回來啦。」讓莫非空更是覺得糟糕。

  轉頭掃了桌面一眼,沒有臉色大變,只是稍微露出頭痛的樣子。「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啊?」

  本來打定是要給藍賢一個驚喜,只是不小心東摸西摸搞得有點晚而已,現在,就算有驚喜藍賢也沒辦法表現出什麼驚訝的感覺吧?真是的……

  「麻煩的傢伙。」莫非空一把奪過藍賢的杯子,「不要再喝了,去給我睡覺!」說是這麼說,但他其實也不怎麼認為藍賢能一個人好好地走到臥室去。搖了搖頭,又歎了口氣,打橫抱起還不算重的藍賢,跨大步邁過地上眾多他自己帶回來的東西,直往藍賢房間而走。

  「哪……空……今天可是我生日耶……你都不好好陪我……」拉扯著莫非空的衣領,藍賢斷斷續續的說著,「要……處罰……你……你太過……份了……」

  「好好好,隨便你隨便你,乖乖先睡個覺。」莫非空敷衍到,把藍賢安置上床,打算先把客廳收拾收拾再來處理這個小笨蛋。

  意料之外,當莫非空要離開的時候,卻被用力地抓住,導致重心不穩也倒在了床邊。他轉頭一看,只看見藍賢笑著抓著他,眼神迷迷濛濛地與他對視。

  莫非空又是無奈地轉過身,「乖,賢,我等下就回來,先放開我。」

  「不……要……」藍賢整個人湊著莫非空摩蹭,手抓著坐在床沿的莫非空的衣袖搖來晃去。

  這傢伙,怎麼喝了酒感覺就變了一個人……莫非空滿頭大汗地想。

  「哪……空……」說著說著,藍賢勾著莫非空的脖子,眼神迷濛地靠近莫非空的臉,「陪我好不好……」

  「好好好,讓我先去收拾一下客廳,我馬上回來陪你。」莫非空安撫,輕輕給了藍賢一個親吻,「再胡鬧我就不理你了。」他順口補了個威脅。

  不過基本上喝醉的人是不會理會威脅的,藍賢聽了反倒緊揪著莫非空,順著剛才莫非空親吻他的勢,抬頭將自己的嘴唇湊了上去。

  這在平常被莫非空歸類於「自找死路」的點火行動,到了這個時候依舊如往常地挑起莫非空的情慾。「賢,別鬧。」不過莫非空倒還是挺理性,知道這種時候做那種事不太恰好,弄個不小心還會讓自己的愛人難過個半死,所以硬是推開了藍賢。

  結果藍賢居然就這樣趴在床上,只露出一隻淚水在打轉的眼睛,控訴似地直瞅著莫非空,嘴理嘟嘟囊囊念著「你不要我了」「絕情沒心沒肝的傢伙」…等。

  莫非空好氣又好笑,無奈地又坐上床,單手撐著身體,另一手揉起藍賢的頭髮。「乖,賢,我最愛你了。」瞧見藍賢一臉不相信的委屈樣,莫非空更無奈地把人抱進懷裡,如同以往藍賢鬧彆扭時一樣,有耐心地安撫著。

  不過莫非空實在沒想到,他這一抱著藍賢,居然就再也沒辦法掙開藍賢的手。

  藍賢先是巴著他不放,在他身上摩來蹭去的搞得他很難受,然後在他忍不住又親了下去的時候,把整身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

  在他好不容易再次克制自己之後,藍賢居然又張著那張被他吻得先紅的嘴,說出讓他腦袋一下子當機的話:「空……我們好久沒做了……」

  是怎樣,人就算醉了也變得太過豪放了點吧?

  到底是哪個小笨蛋以前要親他都還親得扭扭捏捏的?

  結果當他終於回了點神之後,兩個人的衣褲可以說是幾乎都不在身上了。

  「等、等、等一下,喂……」望著剛扒掉最後一件貼身衣物的藍賢,莫非空很頭大。而這頭大的感覺在沒多久後就變成驚恐。

  藍賢貼著他,舔著他的喉結,不時還側頭啃咬他的脖子。

  他忍不住將手擺在藍賢光滑的背上游移,卻在摸到私密地方時煞住了車。「賢……別鬧了。」沙啞的聲音、泛紅的眼眶在在顯示,莫非空的忍耐力已差不多到了極限。他雙手抵著藍賢的肩膀,想將藍賢推開,卻發現根本推不動。

  「我說……唔……」一股戰慄的感覺從胸前襲上腦海,待反應過來後,才知道藍賢不知道何時已轉戰他胸前的兩點,「停、停下來……」他怎麼看怎麼覺得藍賢的動作很像他平常做的,雖然早知道藍賢學習能力挺強的,但是強在這種地方他可一點也不覺得開心。

  「空……不舒服嗎……?」藍賢仰頭淚眼閃閃地望著莫非空,無辜樣實在是表現到了一種讓人無法招架的極致。

  「沒,很舒服。」恍恍惚惚說完話後,莫非空才驚覺不對,現在重點不是舒不舒服,是不能再繼續下去!「賢,別鬧,放……啊……」

  藍賢口含住了莫非空左邊的紅點,牙齒輕輕啃噬,右手轉移到莫非空的下半身,撫摸那變硬了許多的性器。

  「別……」腦中大喊糟糕,可是四肢就是協調不起來。其中一個原因是不曉得為什麼,藍賢力氣突然變得特別大,另一個原因是被他遺忘很久的敏感身體已經「不小心」起了反應,雖然還不到虛軟無力的地步,但也無法很果決的動作。

  手無力地抵著藍賢的雙肩,與其說是反抗倒比較像是支撐,莫非空的身體冒著汗,而拼命忍著的呻吟也有一絲沒一絲地洩著。

  藍賢鬆口,以舌尖彈了彈鮮紅得像要滴血的左乳尖,笑了笑,收回原本在莫非空下身動作的右手,在莫非空右胸前繞起圈。圓圈由大漸小,在乳頭附近轉啊轉,有時還不小心湊過去碰了一下,然後又不小心地跑開。

  這、這應該不是他教的吧?他什麼時候做過這種事了?「賢……別、別玩……」很難受,麻癢的感覺不斷啃食著他的神經,時快時慢的轉動像是也牽動了他的心跳呼吸。「賢……」雖然這地方不算是他的敏感帶,但這麼搞他還是會受不了啊!

  好像聽見了莫非空心中的叫喊,藍賢不再逗弄,手直接捏住了乳尖,一會兒輕、一會兒重地按壓、搓揉,讓它也綻放出鮮豔的色彩。

  又玩了好幾會兒,藍賢才終於放過莫非空的上半身,從胸口、耳垂、嘴唇…等地方轉移注意力到下面去。

  莫非空此時腦袋有點昏沉也有點清醒,但身體卻是完完全全地無力。

  如果剛才那一番折騰是爲了讓他現在無法反抗,他肯定認栽……不過他覺得,藍賢應該只是愛玩……這個想法倒讓他覺得自己可悲……

  他多久沒被壓在下面了啊……沒想到今天居然因為同情心、愛心還有……不小心,淪落到被藍賢壓的地步……

  莫非空在心中歎了千千百百回。「唔!」

  像是察覺到莫非空的不專心,藍賢故意捏了下莫非空腫脹的硬挺,惹得莫非空不僅將思緒放回到藍賢身上,也順便丟過去幾個白眼。

  不過藍賢顯然沒看到。

  藍賢包覆住莫非空熱燙的慾望,以手掌摩擦、轉動,由下而上,然後由上轉下,當然,手也沒遺忘了旁邊的兩顆小球,總不忘分出神去照顧一下。

  「啊……」低沉的歎聲自莫非空喉裡滾出,他不禁臉紅,撇頭把其他的呻吟又嚥了回去。

  比起自己呻吟,他比較習慣讓別人呻吟啊啊──!

  「唔!」

  不知何時,藍賢扳起莫非空的腳,讓莫非空的雙腳彎曲、膝蓋頂著他的肩,而他左手接過了右手原來的工作,右手轉而探入莫非空的股間。

  糟、糟糕……不會真的被上吧……莫非空臉色劇變,無奈掙扎不了。

  啊啊啊啊,要是不小心洩漏出去他肯定會被糗死的啊!

  認識藍賢的人通常也認識他,而認識他的通常也認識藍賢,在那群友人中,不管是性向正不正常的,一看藍賢馬上就說藍賢是萬年受。然後,咳,他今天居然被那群人口口聲聲說的萬年受壓在身下無法動彈……

  煩啊啊啊!「啊啊!賢……不要碰那、嗯……」全身戰慄,莫非空側著頭喘氣,眼角餘光看見藍賢笑看著他。

  他命休矣……。莫非空整個臉色就只能用慘白形容。

  「哪哪……不專、嗝……不專心……」藍賢笑得一整個就是燦爛,茫茫忽忽的眼神很明顯地告訴莫非空,人已經醉了,再怎麼抗議都沒用。「處……嗝、處罰……」

  莫非空的心情瞬間盪到了最底。

  印象中,這句話他好像還頗常說的。只不過……在這個時候從藍賢口裡說出來他一點都不覺得高興!「唔!」感覺到藍賢手指退出了體內,望著平時那張傻傻又可愛的臉,莫非空覺得現在這張臉十分地欠打。

  他以後絕對要避免讓藍賢喝酒!

  「空……乖喔……」搖搖晃晃地舔吻莫非空的頸,挑逗同時,藍賢深深地插入莫非空體內。

  「啊啊……」身體一陣顫慄,莫非空不自覺地緊抓住藍賢的臂膀。

  深夜,燦燈,交纏的兩具軀體呻吟喘息不斷,直至黑暗被染成了橘紅,與明亮的房間融成了幾乎相同的色彩。

  兩人癱睡在床上,一個醉昏,一個累昏。

  而最後先醒的,當然還是……莫非空。

  「唔……痛……」雙眉緊蹙,莫非空吃力地撐著身體,把睡死在他身上的藍賢往旁推。「居然給我睡的這麼安穩,藍賢你完蛋了你。」惡狠狠地瞪著藍賢甜甜的睡容,莫非空忍不住伸手再那光溜的屁股上用力拍了一記。

  藍賢無意識地蹭了蹭枕頭床單,然後依然睡他的。

  「真是……」莫非空無奈地搖頭,幫藍賢蓋好被子後,扶著牆進浴室清洗。

  深深嘆了口氣,「就當作是生日禮物吧……」莫非空低喃。

  他實在也不能跟一個酒醉的人追究什麼哪……

  只是,他絕對會記得,再也不要讓藍賢有機會碰酒!


                 ------完------
我不是天生的啞巴,只是不敢開口。
我不是天生的孤僻,只是不敢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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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 已經看過了, 但我看那篇作者名是宇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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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反攻了.......
這就是在說酒是反攻的必備品嗎?!
哈哈
莫莫你就乖乖被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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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看,可惜番外有點小傻眼^  ^~
對於遙遠不可期的未來,我很恐懼,我怕愛情會用完,會變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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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歡反攻情節
整篇不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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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x   for   shar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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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感覺還不錯,
小受蠻可愛的,
不過番外喝酒被反攻時有點傻了,
雖然我是覺得莫非空是屬於那種不完全反抗的,
所以才會成功被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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