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緊,我回去就可以睡.」
只是,他並沒有回狩納身邊的心理準備.但他不能再麻煩時川,站起身的綾瀨,用手扶著桌子以免他的暈眩致使他搖晃不定.
眉頭很沉重.睡眠不是加上過度勞神,讓他感覺十分不適.
「喂,你真的可以嗎?」
時川的手輕輕碰著彎著身的綾瀨肩上.
「我看有困難,綾瀨.你這樣子怎麼能到得了新宿?」
在凝重的朦朧意識中,綾瀨極其勉強的抬起眼瞼.
時川剛才怎麼會說出新宿來?
他和狩納住在新宿的公寓之事,綾瀨從未向別人提起過.即使登記在大學的地址,朋友們都知道是在與神奈川縣境的位置,他所出租的那棟公寓.
「時川,你怎麼…?」
他想問對方何以知道自己住在新宿的事?無奈他的唇已動不了.
即使他睡眠不是,身體也不致于會完全不聽使喚啊?
難道是剛才聽時川的勸所喝下的咖啡,已被他摻了什麼藥物?
慢慢的綾瀨的膝蓋就無力至像要跪倒在地,而時川依然保恃冷靜的輕撫著綾瀨的背部.
「你問我為什麼?可是我並不知道你什麼事呀!」
時川那雙眼眸起來笑笑.
綾瀨的背脊時竄升起一股惡寒.
「你還是先躺下來休息吧.」
隨著他溫和的聲音而伸出來的手,讓綾瀨搖頭拒絕.
「我…不要…」
綾瀨站起來想揮開時川的手,但卻渾身乏力.在意識逐漸模糊下,他兩手握拳,試圖不要慌了手腳.
「那個金髮男子…叫做園的,和你從樓梯上滾下來時,實在很帥.」
時川開心的說著,並抱起綾瀨的身體.他的個兒稍小,所以對於欲掙脫的綾瀨,也費了一番心力,才將他抱進裡面的房間.
「…你想做什麼?」
被帶進漆黑的房間內,綾瀨睜大了雙眼.
因為那是令他驚訝萬分的景像.
就連牆壁及天花板,只要是平面的部份,都貼滿了大大小小的照片.
那些相片中包括夕陽下的街景,炎夏的游泳池畔;可說是無所不有.
只有一張,站在裡面的人物,正是綾瀨雪彌.
「怎麼這樣…」
綾瀨仍聽得到自己的絕望的喘息聲.
而有個空的水瓶,正放在精巧器具的玻璃盒內,那是綾瀨昨天帶著,後來就找不到的水瓶.
綾瀨見狀,才發現真相已經大白.
「很高興你有看到這些的一天來臨.」
在神智迷糊之中聽著時川的說話聲,可是頃刻,藥效就讓他失去了意識.
耳邊傳來吵鬧的雜音.
綾瀨在渾渾噩噩之中,感覺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押著他的眉間.
他兩眼的淚水,使視界披上一層烏雲.
綾瀨眺望著頭頂上歪歪扭扭的室內.
在六個榻榻米大的房間,卻擺了極不協調的二台大電視,就放在床旁的化妝臺上.原來是電視的亮度在照著陰暗的室內.
這房子與他失去親人後,所租的過了三年的公寓,及與狩納的公寓大異其趣.
眨眨眼,環視著房間的綾瀨,整身疼痛難堪.
彷佛兩手被人用力往上位扯那般的痛.
等他動了動他冰冷的指尖,綾瀨方才明白自己被硬拉成什麼體勢.
他被一條富有光澤的黑色又粗的皮帶,將他的手臂綁住.
當他明白自己是被人從上方延伸下來的繩子吊著時,他的臉色就失去血色.
由於想要兩腳著地,但只有兩隻手支撐不了全身重量的狀況下,被拉扯著的肌肉才會產生如此劇烈的痛.
他的記憶慢慢蘇醒過來.
這裡就是時川的公寓.
「你醒了?手會不會痛?」
時川沉靜的聲音,問他.
當綾瀨發現站在電視機旁邊,手上拿著錄影機搖控器的時川身影時,忽然抬起了頭.
當綾瀨的視線停留在電視機的畫面時,全身就毛骨悚立.
「我拍得不錯吧?我已練習過很久了.」
時川笑的這麼開心又如此無邪,反而使綾瀨更恐懼.
在很大的電視畫面中,有二個人影在相抱.
就猶如昨天送到狩納手邊的相片一樣,蒼白的綾瀨的側臉,即便抗拒著男人的擁吻,仍被對方擁得緊緊的.
「你很喜歡吧?」
被靠近來的時川輕輕撫摸著臉頰,綾瀨咬著唇,臉背著他.
「你怎麼有這些東西…?原來你是和園共同…?」
轉過身,綾瀨沙啞著問他.
「園?這件事與他無關,當然也不包括飯田.全部都是我一個人做的.」
時川顯然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沾沾自喜,用陶醉的眼神說著.
「…你說什麼…?」
當綾瀨看出時川的手伸至被固定在牆壁的鉤子的繩子時,他就做好準備攻擊的架勢.但繩子卻又鑽入被釘在天花板的滑車後,綾瀨的兩手仍被皮帶綁著.
「這個工程是很費時間的.因為這公寓的天花板很脆弱,要補強的柱子,房東也不願意重修,所以相當的辛苦.」
他也不理會綾瀨在說什麼,只是自顧自的在喋喋不休,並拉了拉很粗的繩索,重新將它固定在鉤子上.
「…哼.」
在天花板的滑車發出哢咚一聲,綾瀨的身體就被往上拉起.
「好痛…」
本是著地的赤腳便就浮上來,綾瀨只好用腳尖墊在地上辛苦的撐住自己.
被皮帶綁住的手腕,及肌肉被扯得快裂成二截般地疼痛難耐.
「你為什麼…?」
當綾瀨注意到時川的右手握著銳利的刃器時,他的話就突然中斷.
「…啊!」
看到綾瀨的視線,時川就露出溫柔的微笑.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受傷的.」
說著,便用他手上那把刀子的尖端,玩弄著綾瀨白色襯衫的鈕扣.
「不要…別這樣…」
突然在聽到叭的一聲,鈕扣便不翼而飛.
當第二個鈕扣也被時川切斷後,綾瀨白皙的皮膚便從衣服的縫中若隱若現.
他那柔軟的皮膚,已浮出了冷汗且微微顫抖著.在第三個扣子也被切掉後,時川則一臉垂涎地舔起自己的嘴角.
「你不用害怕,綾瀨.我想要看盡你身上的每一吋肌膚….」
吐著熱氣時川的手,已迫不及待伸向綾瀨的牛仔褲.
「住手…」
綾瀨雖動著身體抗拒,但他被吊著的姿勢根本便不上力;而他下身的牛仔褲已被位至膝蓋下.
他好不容易騰出一隻腳來,想把時川踢得遠遠的,可惜後者手上拿著刃器.且他看來有些不正常.
由於藥物作祟,綾瀨除要忍受手腳麻痹的沉痛,同時在時川虎視眈眈注視著他已裸露的下體,他在屈辱中仍大聲喝止他道.
「你不要…看我!」
他手上的刀子已劃過綾瀨的膝蓋,綾瀨拼命的掩飾他的下體,以防時川偷窺他已彎曲的股間.
時川伸長的手,忽然撫摸綾瀨的性器.
「嗚…呼…」
綾瀨被時川的手握住可憐的性器下,他的脖子就向後仰.時川用手抓取綾瀨的體毛時,嘴裡吐著混濁的氣息.
綾瀨的性器被時川溫暖的手愛撫著,他在厭惡中,瘦削的腿骨便不聽使喚抖顫著.
「果然如想像中的…你的這個地方,色澤很淡,好象玩具,真可愛.」
熱烈說著的時川的雙眸,立刻閃過很強烈的光.
「…哇!」
他一使力,綾瀨的大腿便被往上抱起,在綾瀨哀聲大叫中,因一隻腳的著力點過於強,致使不能順利支撐體重的頭上的繩子也發出哢吱的響聲.
「…這是那男人搞出來的嗎?」
帶著怒意的峙川的手,用刀押著在綾瀨大腿上留下的瘀血處.
何止是大腿,連削瘦的腰骨,臀部,膝蓋內側等等,都留下無數被狩納用唇與牙齒肆虐過的痕跡.
「實在太可惡了…,我一直對你這麼小心翼翼的.」
時川挪開視線,站起身後便粗魯的揪住綾瀨的頭髮.
「…嗚嗚…」
俯視著因劇痛而咬著牙的綾瀨,時川又將手中的刀子重新握好.
「可憐的綾瀨,被這麼地玷污.」
被時川用力地抓著頭髮,卻聽著他溫文的囁嚅低語;綾瀨抿緊唇,把臉別過去.
「唷…呼…」
他顯然十分不滿綾瀨如此倔強的態度,於是時川自背後繞過來的手,就開始粗暴地攫略綾瀨的屁股.在他用指尖鑽入纖細的粘膜入口時,綾瀨就不自禁地喘著氣,搖著頭.
「我會替你弄乾淨……這樣才能拍出許多的照片來.」
時川的兩眼,緊緊盯著綾瀨被左右打開的屁股狹間.瞬間冒上的屈辱,加上在他秘處激烈的刺激,使綾瀨忍不住悲鳴起來.
「…啊…討厭!你幹什麼呀…!」
綾瀨脆嫩的肉襞,突然發出淫猥的水聲.
在綾瀨獲知原來是時川的舌頭時,不禁睜著大眼.
「不要…!不要這樣…」
「綾瀨,你真的很漂亮…而且也很敏感….只是這個地方也一定被那男人淩辱過,且變得很骯髒吧?…真令人同情.」
在極力掙扎,回頭而望的綾瀨,看到的是抱著他屁股咧齒而笑的時川.
「你掙扎也沒有用,那個男人所碰過你的所有地方,我都會清除乾淨.」
時川於是用舌舔過的手,愉快地摸著綾瀨的腹部.
「甚至連肚子內,我都會插入管子,用水來清洗一番.」
聽著歪斜著嘴吐出不像是玩笑之語的時川的話,綾瀨的喉頭咕咕作響.
然後,時川的唇就慢慢貼近張大著眼,喘著氣的綾瀨屁股.
「綾瀨,綾瀨…和那種地下錢莊的人生活,一定生不如死吧?…綾瀨,你一定也是情非所願.他們呀,只是有一堆臭錢,骨子裡則是不折不扣的爛貨.」
對於時川說出的話,讓綾瀨產生莫名的怒火,他不顧肌肉的痛楚,使勁用他的左腳狠狠踢了時川的肚子.
「你不要胡說…八道…不要把狩納先生批評的一文…不值…」
綾瀨的喉嚨只能發出斷斷續續的怒斥聲.
「狩納先…生…他的工作是…」
「你給我住嘴!」
時川的拳由不得他再說下去.
「嗚嗚…」
綾瀨被時川這一拳打得他已痛到腦髓都快裂開似的,不料第二拳又接踵而至,他的嘴角便滲出血漬出來.
「能夠挽救你的,只有我!綾瀨.那個男人只配下十八層地獄!」
被似瘋狗吠叫的時川抬起了他的下巴,綾瀨驚惶地望著這個控制他的同學.
綾瀨與狩納生活,的確不是他願意的.可是,時川也沒有責備狩納的權利.
縱然他是用金錢來控制綾瀨,並強迫他發生肉體的關係,然狩納卻絕不使用暴力來讓綾瀨屈服.雖然他往往無視於綾瀨的一切,把自己的感情宣洩在綾瀨身上─但狩納的行為並不令人產生恐懼感.
所以,即使相同的行為發生在綾瀨身上,但時川與狩納也不可相提並論.
「你那是什麼眼神…?」
被綾瀨默默的瞪視,時川的聲音有些不堪.
下一刻,時川的手又用力抓起綾瀨的屁股.
「你被那男人姦淫到連心都淫蕩起來,綾瀨…」
被他用唾液濡濕的手指攪動著粘膜,綾瀨在混濁的意識中仍感覺說不出的痛感.
「在全部清除乾淨之前,當然是先要處罰一頓才行…」
忽然,時川用一種很硬的合成樹脂類之物,緊貼在他始終未碰觸過的秘處時,綾瀨忍不住大聲哀嚎起來.
「好…痛!」
原來時川用手上的刀柄,狠狠地去撥開綾瀨的粘膜.
「…不…要…哇…」
莫名的疼痛貫穿著綾瀨的全身.
被有品質的異物插入,脆嫩薄弱的粘膜自然會被搔開.
「唷唷…」
對時川不顧情面的動著刀的行為,讓綾瀨不敢相信此舉會出於自己同學所為.綾瀨在快昏厥的意識下,無力的瞪著對方.
此時在綾瀨模糊又朦朧的視界中,只有一個男人的雙眸復蘇.
占去著綾瀨腦海的狩納身影,多過於他對時川的責怪.
對於自己不聽狩納的關心,而一再欺騙他的行為,使綾瀨深感懊悔.
因此之故,由於自己處理不當導致這種後果,亦是咎由自取.
綾瀨的內心,此時此除對自己的無能與對狩納的歉意,使他痛不欲生.
「…啊…啊…」
陡然,時川竟放開碰觸著他的手,而用腳拼命掙脫的綾瀨,竟聽到一聲巨響.
「綾瀨!綾瀨…」
瞬間,貼靠在自己的時川的手,又回到興致盎然的綾瀨秘處,並用刀柄插入地動著.
原來那聲巨響只不過是打倒金屬門的聲音;使綾瀨适才一瞬間燃起的渺渺希望又落空.
驟然間恢復沉寂的室內,只有二人慌亂的呼吸聲.
「…啊!」
綾瀨在絕望之餘,閉上眼睛之際,又聽到一聲巨響,讓他的身體又彈跳起來.
除了綾瀨,本來索求著綾瀨肉體的時川,聽到很厚的鐵板重重敲擊聲時,也嚇得抬起了頭.
在悸動的情緒中,一種無法言喻的期待,又跳回到綾瀨的心頭.
「…哇哇!」
有人穿過房間,發出粗暴的足聲.
忍受著被吊在天花板的劇烈疼痛,綾瀨張開雙眼去望望被打開的門.
「…啊…」
眼裡盛滿怒氣,令綾瀨驚訝萬分的身影已延伸至地面.
他那修長高大的身影,永遠予人威壓感.
從男人的手中拿著的大鉗子,是連鎖都可以剪斷的.
「狩納先…」
綾瀨立刻湧上委屈的淚水.
似什麼被吊在天花板的自己,即便被狩納唾棄也不是為怪.但此際綾瀨對於狩納的即時出現的安心感,似乎讓他不在意自己剛才所受到的恥辱,而發出輕微的吐氣聲.
「看來好象我對你的關照還不夠的樣子喔.」
狩納低聲說著.
綾瀨在感受他的冷嘲熱諷中,靜靜地看看狩納.
「你…」
時川很激動的說了個你字,但轉瞬間拔出刀子的時川,從背後抓住了綾瀨的下巴.
時川的手,一邊往放在化妝臺上的手機過去.
「你不要再靠過來,否則我就報警!」
綾瀨不相信時川會放出這句話.
「你怎麼破壞玄關,闖進來呢?」
押著綾瀨的手,輕輕撫摸著他喉嚨的皮膚,時川臉歪嘴斜對狩納道.
「你是犯了破壞門窗,非法侵入的罪名.這是相當嚴重的傷害,等員警來,一定會把你帶走!」
「那你呢…?你所做的事又…」
搖著頭,聲調高昂說著話的綾瀨耳膜,被時川濕濕的舌舔著.
「你別擔心,綾瀨.我不是說過嗎?只有我能救得了你.」
綾瀨的背不由得一陣寒顫.
聽起來,時川是當真的.
「如果你不要我報警,就快滾!我是不怕員警的…」
時川的話尚未說完,綾瀨就聽到時川被挨打的聲音.
「嗚…呼!」
哀叫了一聲,時川就倒在地上.
接著又發出繩子被剪斷的聲音,讓綾瀨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狀況.
他驚恐地望著倒在地上,鼻子已被打成碎裂流出血來的時川.
狩納不由分說地解開一臉茫然的綾瀨的腰,手.
「狩…」
狩納銳利的眼神,俯視蒼白的綾瀨,及他的嘴邊泌出的血痕,有些難過的對他簡潔地說了一句上:
「我們走!綾瀨.」
狩納一句─我們走,讓綾瀨忽然萌生一股強烈的安心感.可是由於驚懼過度,他又不能無視於地上流著血的時川置之不顧.
不意,狩納自背後用手覆蓋住綾瀨的雙眼,又說道.
「你不用管這傢伙.待會兒園會來處理.」
聽到狩納提及園的名字而訝然的綾瀨,狩納對他解釋著說.
「我知道,園這小子還是在幹老套.」
「你在說什麼…?」
「他雖然說是注意你的動靜,可是他又橫生細節的對你想入非非.」
面對狩納那雙像要吞噬人的眼光,使綾瀨產生懼意.
原來狩納也知道綾瀨與園有接觸的事嗎?
不知所以的綾瀨,發現到挾在床旁對側的時川,已搖搖晃晃站起來時,就渾身顫慄.
但狩納早已伸出手去揪住時川的胸口.
「…啊啊!」
對狩納毫不遲疑又揮出一拳,綾瀨不顧繩子軋軋作響,挺身而出想阻止狩納.
「你不要打他了!」
狩納痛恨的停止打時川的動作,而裝滿憤怒的眼神則盯著綾瀨.
「你不要阻止我!」
這句話讓綾瀨凍至骨髓,可是他不依,仍拼命地搖他的頭,對狩納求情.
「真的不要了,否則他會沒命!」
絕不能讓狩納造成人命.目睹綾瀨的奮不顧身,被攫住胸口的時川,邪邪地笑道.
「你看!綾瀨是喜歡我的.」
狩納粗暴的推開吃吃而笑的時川.眼望著時川應聲而倒,狩納把綾瀨拉靠自己.
綾瀨的鼻尖,立刻聞到熟悉的煙味.
「…哦.」
接著狩納的唇便封上他的,讓他的口腔立刻一陣麻痹感.
被他焦急渴切的舌頭舔著他的唇,綾瀨下由自己的呻吟起來.
綾瀨知道時川在注意他們,但狩納的力道之強,綾瀨怎麼也推不開他.
靠著腳尖站著,是相當辛苦的.
「唔…嗯…」
被狩納的舌頭撥開他的牙齒,開始盡情地在掠奪他怯怯的舌頭.
「你們別這樣!」
時川迫切的喊叫聲,絲毫起不了任何作用.
用眼角瞄時川的狩納,得意的笑了.
「…啊…」
被狩納滋潤的唾液且激情的吸吮下,那讓綾瀨已習慣的刺激感,在他的背部甜蜜地遊走著.
狩納熱烈的接吻,讓綾瀨感動得淚水沾濕了眼眶.
「…呼…」
狩納用他大大的手,在他的背及臀部緩緩摩娑著,他們蠢動的唇之縫隙,還會有口水牽成一條絲線.
「他是我的所有物.」
狩納把虛脫的綾瀨擁入他寬闊的懷中,低語著.此時對這個贏家的聲音,時川心慌慌地喘著氣.
狩納這才解開綾瀨被皮帶捆綁的雙手,他麻痛的身體靠狩納的攙扶才起得來.
「哼!你別以為可以一走了之!告訴你!我可不怕什麼員警!」
對走向門口的狩納,仍流著血的時川憤恨地撂下這句話.
「沒錯,像你搞的這種不登大雅之堂的威嚇,以及偷拍等是很不夠看,罪也很輕.」
「是啊,我也知道.所以以後要…」
「不過,時川,你是不怕員警,但有更可怕的事在後頭.」
狩納停住腳,用左手把玄關的門拉開.
「你在說什麼?我…」
在時川似笑非笑的下一瞬間,迅即變為大聲哀鳴聲,綾瀨在狩納的懷中,亦清楚可聞.
「…啊!」
狩納臉上掛著陰沉的笑,望著站在門外的數個男人.
這幾個一看就知道是個打手級的男子.
而站在最後面的體格壯碩的男子,綾瀨覺得有些面熟─他就是前天衣衫不整在巷子裡被狩納追逼的男人.
「時川,這房間的器材,以外行人來說,你準備的倒很齊全.而且你還跟蹤綾瀨….你雇用征信社調查,花了不少錢吧?」
綾瀨對狩納說的話,是愈聽愈糊塗.當然,他也眼見時川的臉色是一陣紅一陣白.
「就是這小子吧?膽敢騙了你們,又逃之夭夭的人吧?」
用手摸著下巴的狩納,看著站在門邊的那邊的男人們笑笑.
「太好了.狩納少爺.這些已是夠給我們啟示了.」
對於晃著大大的肚子,誇張的搓搓手,舉止滑稽的男人,時川己完全笑不出來.
「奇怪…為什麼你會這麼順利查出來呢…?」
對茫然疑惑的時川的問話,嘴上叨著煙的狩納,冷冷地瞥著他.
「因為工作的關係,我們會獲得不少的情報.你最好在我報警之前,把該還的錢算清楚,否則你就沒命!」
狩納話剛說完,困惑不已的時川的身體就咚地倒在地上.
那些男人看到狩納的指示,便同時進入屋內.
依然銜著香煙的狩納身後的門,被怦地一聲關上.
有一隻大手在輕撫著他的髮絲.
綾瀨在感覺很舒適下,睡得很深沉.
「事情真的演變得極為嚴重.」
這聲音聽起來似乎很遙遠很飄渺.
「哥哥雖然托我保護綾瀨…結果還是讓他從樓梯上摔了下來…實在很冤枉…」
「園,你可以不要再說了,行嗎?再說,你不是有更重要的話要對我說嗎?」
聽到狩納冷淡的聲音,左手腕崁著石膏繃帶的園的臉色就失去血色.
「啊…要怎麼說呢?當初是為了拆穿指使者的西洋鏡,結果反而導致綾瀨深受其害…」
狩納望著在解釋的園.
「…請原諒.我並不是有意…」
園也認為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再說下去也無濟於事而止住了口.狩納用手輕輕撫摩低垂著頭一臉內疚的園手上的白色繃帶.
「對於你已經發生骨折,才和我連絡的這種堅強的心性,我仍是很佩服.…只是,園,你也明白吧?」
狩納沉靜的聲音中,帶著令人骨寒之怒氣.
狩納把視線停留在依然熟睡的綾瀨的睫毛上,高傲的瞄了園的眼.
並自然地托起下巴.
「如果你敢趁我不在,而對綾瀨心懷不軌的話,我一定會要你的命!你最好是記住這一點.」
聽出狩納這話已有原諒他之意,園開心的笑了.
「我豈敢向上天借膽呀!我才不會笨到去向狩納哥哥挑釁呢!啊,我這就告辭了,綾瀨就請你多費心照顧!」
園即刻站起身,沖至門口,但突然又想起什麼的,倏地腳步又停了下來.
「…如果哥哥肯搞3P,那我就可以和阿綾作作愛,吃吃他豆腐吧?」
聽到園一本正經的問話,狩納的手就伸向床頭的花瓶.
然後,想都不想一下,便把花瓶丟向園.
但身手矯捷的園,靈巧地躲過花瓶軋到身上,飛也似地跑掉了.而花瓶卻碰到門,發出哢鏘的碎裂聲.
在花瓶發出哢鏘碎裂聲的同時,也響起越過門向狩納賠罪的園的話聲.
「…那個小鬼,我看是該把他宰了?」
對於狩納說出比剛才更大的聲音,綾瀨的睫毛也在顫動.
綾瀨此刻覺得自己彷佛飄浮在水面,但意識卻很鮮明.在狩納輕撫著他的脖子下,綾瀨漸漸睜開眼睛.
「你醒了嗎?」
他抬起頭,看著身旁的男人.
「…你有沒有覺得什麼地方不舒服?或會痛的?」
耳邊傳來對方低啞的嗓音,綾瀨未回答他.
撫摸他身體的手是如此輕柔,與其嗓音之粗糙有些不調合.
抬起沉重的眼瞼,綾瀨凝視著站在床旁的狩納.
可能是體內藥物作怪,綾瀨還有濃重的睡意.所以從時川那兒一直到被放在狩納的車上,他都未睜開眼過.
「你怎麼可以這麼隨隨便便就去那個混蛋的房子裡呢?」
狩納的話與園的截然不同.話裡有無盡的斥責.而被他的大手撫弄著下巴,綾瀨的心就止不住地顫慄.
「園這渾小子完全不管用.既讓你跑掉,也沒好好看住時川.如果我去晚了一步的話…」
「我…」
綾瀨已驚嚇得發不出聲音.狩納也一樣吧,只有睜大著眼睛看著他.
「我…」
綾瀨不知如何解釋.
他有許多話想要對狩納傾吐,只是力不從心.
狩納難過吐著氣,將額頭去碰觸綾瀨的額頭.對於自己的不擅言辭,綾瀨的眼中盛滿了淚珠.
「…啊…」
他的肩膀在發著抖.
被時川逼迫的恐怖,霎時在腦中復蘇,讓他淚流不止.
所以,當他被拉近這個他早已聞得很熟悉的煙味的人身邊時,內心就立刻湧上莫名的安篤感.當然也伴隨著拂拭不去的罪惡感.
「狩納先生…我…」
「你別說了!」
綾瀨膝蓋著地,跪坐在狩納的身上.而狩納垂落於額前的髮絲,也紮著綾瀨的額頭.
「…對不起.」
聽著狩納小聲的道歉,綾瀨閃動著他的睫毛.
狩納用他那骨關節很大的手,從綾瀨的衣服上撫摸他的身體到雙頰.
「看來絕不能交給園去做.我必須專心專意在你身邊才可以…」
綾瀨聽了後,不斷地搖頭.
自己委實不應該再連累已如此難過的狩納.
其實一切的過錯,只能歸咎於綾瀨自身.
「請問一下,我昨天在大學…」
不斷溢出的淚,濡濕了他的睫毛.
「我…」
張開眼,眼裡的狩納漾著幾許苦痛之色.
「…啊!」
不想再繼續說下去的唇,不意卻被狩納火熱的唇捕獲,綾瀨頓時停止呼吸.
在接著吻的唇縫中,依稀可聽到狩納的咒駡聲.綾瀨還聽不清楚他的話意,他們的唇又再度深深地貼合在一起.
狩納用舌頭去舔綾瀨唇之輪廓,在發著叭喳聲中,再探入他的口裡.
那令人起雞皮疙瘩的麻酥感,讓綾瀨不自覺地蠕動著身子.狩納在他的抗拒中,更加重力氣.
「綾瀨…」
又是低柔的呢喃聲.
「你不可以再跑掉喔!」
狩納濕濕的氣,吐在綾瀨的唇及頸子上.
「…啊!」
被如此地緊緊擁住,綾瀨淚眼潛潛地注視著狩納.
他們的四目在交纏.
那雙眼眸,充滿著高壓性的男人的眼神.
而那雙眼睛,正帶著激情的神采在俯視自己.
一想起被時川用那雙毫無任何感情又冰冷的眼睛看著,綾瀨就閃過一絲痛恨.
「你絕對是只屬於我的而已.」
這句話,聽得綾瀨心頭發癢.
綾瀨於是閉緊雙目,怯怯地伸出雙臂,環抱住狩納的脖頸.
從窗外射進來刺眼的陽光,綾瀨著眼在杯子上倒滿了冷冷的咖啡.
這棟公寓的優點,除了房子寬敞外,窗戶又多又大.
綾瀨好喜歡能射進屋裡明亮的陽光.
雖然陽光充足,但時節也已進入秋季的氣氳.
在渾渾噩噩中上完了夏季的課的綾瀨,心情略帶複雜的吐著氣.
被在時川家摻了安眠藥的事,已過了二天.綾瀨從狩納口中得知,時川到處借的錢,為數並不少.
繼之又聽到狩納冷澈人心的說─時川甚至已不能去上大學的話,綾瀨仍言猶在耳.
飯田也自那次之後,未在大學露臉.
若純粹就他們可恥的舉止,的確不值得同情.然而當綾瀨獲知時川不能念大學的事,心裡仍有幾許激動.
人生如果以這種方式毀了,未免也很可悲.
向來鮮少與別人接觸的綾瀨,不管對誰,就算對自己,他也很少表現其激動的情緒.因此,就客觀層面來說,綾瀨對別人也不會有什麼影響力.
在杯子裡溶解的冰塊,發著哢當聲.
事實上煩心的字,豈僅只有時川的問題.
綾瀨發現最近狩納對自己表現的激情這件事,也讓綾瀨困擾不已.
雖準備了二個杯子,但從烤麵包中取出的水果蛋糕,卻盛在雪白的盤子上.
綾瀨穿著有可愛兔子畫的全新圍裙走出廚房.廚房中還有連指手套與拖鞋,憑添廚房些許生氣.
「狩納先生,你要吃點心嗎?」
綾瀨小心地端著託盤,問在客廳的狩納.
狩納今天很難得,竟然可以不上班.
因為不是休假日,所以今天至少留有一個職員守候在公司.若有急事,就可以即刻叫狩納出門,但幸好均未有電話,所以狩納偷得浮生半日閑躺在沙發上.
由於工作需要,每天都是西裝畢挺,而今天他卻可以只穿牛仔褲與襯衫簡單又舒適的便服.
與其說他是在放鬆心情,還不如說他是在打發時間更正確.
他像個虛脫無力的大怪獸,整身躺在沙發上,從早上就只盯著電視在耗時間.
「狩納先生?」
地似乎並未注意到綾瀨在與他搭腔,綾瀨只好走到他身旁看看他.
「啊啊?!」
他用大大的手撥撥頭髮,百無聊賴的回頭望望綾瀨.
在工作上很投入的狩納,今天十分悠閒;可是此刻如此放鬆的狩納,臉上卻未有一絲笑意.
「我烤了蛋糕,你要吃嗎?」
從託盤上傳來甜蜜的蜂蜜與麵包的香;讓狩納有獸性嗅覺的鼻子蠢蠢欲動.但他卻只是在打著呵欠,伸伸瀨腰.
狩納仍歪著頭,瀨懶地咋著舌,道.
「…這是園送的嗎?那個混帳,難道只想用這麼不入流的東西,就想要我消了氣嗎?」
對混在蛋糕內微小的果實地敬謝不敏的狩納,綾瀨對他苦笑.
狩納真的是料事如神.蛋糕上放的藍莓,草莓柳橙,真的就是園昨天送的.就連綾瀨身上穿的圍裙,也全是園所賜.
「綾瀨,我不在時,你絕不可以和那小子說話.」
狩納又再重複著綾瀨早已會背的話.
「他雖是個渾球,卻還是有利用價值.」
園現在由於負傷,而至新宿去住院.然而讓園受傷的,當然就是綾瀨自己.
事實上,用拍立得拍到飯田與綾瀨緊貼著身體,有些曖昧模樣的,並非是時川,而是園.那是他受狩納的指示,在校園內跟監綾瀨的行動.這件事雖然可惡至極,可是讓園受傷之事,綾瀨確實該負些責任.
「怎麼了?蛋糕不好吃嗎?…」
把還有些熱熱的蛋糕,低著頭用叉子又一塊塊蛋糕往嘴裡送的狩納,綾瀨有些怯怯的問他.
只是用眼睛測量的大小,烤出來的蛋糕不合狩納的口胃嗎?綾瀨慌忙伸手至自己的託盤,拿一些來試吃,狩納便將他叉子上的蛋糕推至綾瀨眼前.
綾瀨有些猶豫地張開他的嘴.
「…晤.」
熱熱的奶油香,及蜂蜜的甜在嘴裡擴散開.
為了怕太甜,糖可能放得不夠甜,但藍莓的酸味效果,讓綾瀨也覺得自己烤得不錯.
狩納的手,伸出來去碰碰正深鎖眉間不知哪裡令對方不滿的綾瀨之唇.
可是,狩納只是把沾在綾瀨唇上的蜂蜜用食指拭去.
然後在綾瀨的注視下,狩納用唇舔著食指.
「很甜.」
望著狩納這個動作,綾瀨有些羞怯.
「你…」
突然,狩納的手就從綾瀨的後頭部抱過來.綾瀨未予抗拒,並似狗般的任其舔著他的唇.
「果然是很甜.」
被狩納重複地舔著,使他想逃出對方的懷中.
「…狩納先生…你在做什麼…」
「…我不是說很甜嗎…?」
看到狩納交出來的託盤,綾瀨慢慢的盯著他看.
「…狩納先生,你不喜歡吃甜的嗎?…」
綾瀨覺得自己問的好傻.
每天看到的是狩納的食欲都很不錯,也未聽過他有偏食的現象.只要綾瀨端出不管是肉或魚,或東西方式的菜色,狩納都可以接受.
「如果你可以喂我,我就什麼都吃.」
綾瀨分辨不出他這句話的真實性,只有把眼角吊得高高的.
「…其實你也不用勉強吃啦.…很抱歉,因為我不知道還能做出什麼來?」
狩納再次去碰觸老實向他道歉的綾瀨的唇.
「所以,我才說要讓我吃下去,就要喂我呀!」
狩納說的像是真的,使綾瀨困窘的只好看看沙發四周.
在狩納躺著的沙發上,有幾張照片放在那兒.綾瀨原以為他是在看電,不料連休息在家,也不忘記工作.
注意到綾瀨的視線,狩納就把放在那裡的一張照片,遞到綾瀨面前,對他說.
「你要看嗎?」
綾瀨本來就抱著有些好奇的心態,所以就很高興的點他的頭.
狩納手指挾住的,是背著更衣室在換上體育服的綾瀨照片.說到更衣室,綾瀨自上大學以來,還未去上過體育課.
一看,原來是自己高中時代的照片,綾瀨更為驚愕地抬起頭,問他.
「你怎麼會有這種照片…?」
面對綾瀨直接了當的問,把餐盤放在腿上的狩納,若無其事的再拿起叉子.
「算是這次的報酬,我從時川那兒沒收的.」
綾瀨訝異的聽著他想都想不到的話.
「咦…?」
「可能是想用來抵遮羞費吧.那小子根本沒什麼錢,就是把房子內所有的電器用品賣了,也賣不了幾個錢.」
狩納低聲說著,又將蛋糕切成小塊,皺著眉往嘴裡送,且是用吞的.
「啊…狩納先生!你不用吃的這麼辛苦….難道這些照片,在時川的屋子裡都有的嗎?…」
看到綾瀨很茫然的表情,狩納用很痛苦的表情去舔他唇邊的蜂蜜.
「顯然,他從高中時起就盯上你了.你看看,那時頭髮還短短的你,好可愛.」
聽得出狩納的話中帶著些諷刺,綾瀨的臉就紅了起來.
「這些你可以丟了!」
他忽然想起在意識朦朧中時川房子的景像,綾瀨伸手去拿起照片.
雖然照片上的並非是裸體,但時川連在更衣室的都偷拍得到,讓綾瀨很不恥.更甚者,時川所拍得的,其中也包含不少極盡猥褻之照.
「你別鬧了!這是我收集的….或者,綾瀨,你要向我買回去?」
被狩納以邪笑相向,綾瀨在不安定中露出了他的戒心.
「要我買?我又沒有錢.」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可以賺呀!」
果然,聽到那最令綾瀨恐懼的話後,綾瀨就把頭垂下.
「你怎麼說這種話…?」
「這裡的照片一張只賣一百萬圓,怎麼樣?」
放在他眼前的,是和狩納擁吻的畫面,綾瀨邊看著邊大聲叫道.
「這太貴了!說什麼我也買不起…!」
狩納用著頗饒興味的望著手上仍緊緊握住叉子的綾瀨.
「那就降價到十分之一的價錢,一張十萬,總可以吧?」
一張照片賣到十萬?天下哪有如此可笑的事,望著自己這些色淫的照片,綾瀨只好訕訕點頭.
「好…我買…」
說到後面,幾乎低到快聽不到綾瀨的話,但狩納卻有些眉飛色舞對他說道.
「生意談成了.還有三大紙箱放在樓下的公司─那些也可以賣給你.」
那,綾瀨聽得一頭霧水.
「據我隨便一瞄,一大紙箱便可能有四百張之多,那麼三箱就有一千二百張.一張賣十萬的話,就可賣到一億二千萬.與我作愛一次抵五十萬,那換句話說,你就要和我作二百四十次的愛.」
綾瀨一聽,握在指尖的叉子,便哐啷掉在地上.
看著綾瀨的唇微張,說不出話的樣子,狩納再把一塊蛋糕用吞的吃下去.
一箱四百張,只是大約的估計.詳細的數目,我明天會告訴你…」
他笑的好開心,還邊敲著綾瀨瘦弱的肩膀,後者則感覺自己快要暈厥過去.
綾瀨的心裡一直重複著一億二千萬圓的數字,這對他而言,簡直就如天文數字般的缺乏真實感.
「可是你放心,我可以不計你利息.」
可是,含在綾瀨嘴裡的甜蜜蛋糕,瞬間變成極苦的滋味;而狩納則用託盤的一角去碰了碰綾瀨的指尖.
被放在桌上杯子裡的冰塊,發出的哐啷聲,及狩納溫柔的笑容,所有的一切此刻對綾瀨都變成如此苦澀.
「狩納先生,你為什麼逼我至此…」
綾瀨幾乎有些歇斯底里的說著,狩納忽然一把抱住他的頭.
綾瀨想說什麼,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現在只有滿心的懊惱.
狩納對著似小孩般皺著眉,緊閉著跟的綾瀨鼻尖,愛憐地咬一口.
「你是怎麼了?說出來聽聽.」
綾瀨聞到狩納的口裡散發出蜂蜜的香甜味兒.
他恨恨地盯著狩納甜滋滋的唇.
不討喜
炙熱的夏日陽光,在窗外閃耀著.
但那種酷暑的熱,彷佛與室內舒適的空調形成強烈的對比.
位於新宿中心,十五層樓最頂樓的第十五層的公寓,今天仍然可以享受到令人沁涼的空調.
因為此際,充滿著暑氣的新宿街上,是一點風都沒有.
綾瀨雪彌投身于皮制的沙發上,眺望著聞風不動的窗外.
在炎炎夏日,綾瀨白皙的容貌,似乎未曬過太陽般;這有一部份是繼承自母親的白皮膚也有關係.
除了皮膚白,綾瀨茶褐色的睫毛,及一雙靈活的靈魂之窗,也得自于母親的遺傳.
「啊啊!我好想到海邊去玩.」
坐在他斜對面,聽到有人在哀聲歎氣,綾瀨抬起頭,看到兩眼仍注視著電視的染矢熏子;因為電視畫面上,正出現穿著泳衣的男女在海邊嬉戲的鏡頭.
「這麼熱實在令人不舒服.不過日本的海到處都很淺.」
染矢坐在沙發,意態闌珊的搔搔頭發.在這麼熱的天氣,她仍然保持著很清爽的外貌.
在新宿開了間人妖酒吧,身著華麗和服濃妝豔抹的染矢,即使已知他是男兒身,仍然使綾瀨不敢置信.
由於他所開的店很靠近這個公寓,所以染矢也常來找綾瀨.對於健談,又善於辟令的染矢,對很少外出的綾瀨,不啻是個讓他感到安慰的朋友.
平時多愛穿和服的染矢,今天卻破例穿了洋裝.
在白色棉質的短外套裡,配了件同質料的黑色洋裝.而黑洋裝的設計,洋溢著少女的氣息.且在黑色的洋裝上帽子花的式樣,更襯括出染矢的美貌氣質.
「我應該穿和服才對,穿洋裝好熱的感覺.」
在胸部上也用白色槴子花所做的相同模樣的別針別著,染矢皺了皺她的眉頭.
「染矢小姐,很難得你會穿洋裝.」
綾瀨自桌上拿起相同的杯子,浮在杯子上的冰塊哐啷聲十分悅耳.
相較于染矢華麗無比的服飾,綾瀨依然是襯衫,牛仔褲的學生輕便衣服.他身上那件水藍色的襯衫,益發襯出他皮膚的雪白.
「我們店裡今年夏天推出一個企畫,就是這個星期與下星期這兩個星期,所有女員工必須改變形象接待客人.」
染矢苦苦的附加一句─好象是在玩變裝遊戲.
綾瀨過去曾去過染矢的人妖酒吧,但對她所經營的內容,他並不十分明瞭.原來那些員工便是男扮女裝,又怎麼說是要變裝呢?
「…做生意實在是不容易.」
綾瀨在不明究理的狀況下,只能一言以蔽之.
「能賺錢實在是很開心的事.因為沒有錢就不能穿漂亮的和服,也沒辦法去旅行.」
被染矢塗著鮮紅口紅的微笑以對,綾瀨垂下了頭.
因為對只靠父母留下的遺產生活的綾瀨,染矢所說的話,他只有椽木求魚的份兒.
「阿綾,你大學的夏季的課,已上完了吧?」
被染矢一問,綾瀨的雙眼便抹上一層烏雲.
一如染矢所言,綾瀨在幾天前,是去上大學的課.學校利用暑休五天的時間,讓一年級的學生來上課.
只是這幾天的上課,對綾瀨絕非美好的回憶.
「那你要不要和我去玩?不一定要到海邊去,去游泳池游泳也可以.」
聽到染矢的邀約,綾瀨用苦澀的笑對待她.
「很對不起,我…」
染矢看出綾瀨有所疑慮,又問他.
「你在擔心狩納嗎?」
被染矢畫著眼線的眼睛望著,綾瀨詞窮.過了一會兒,轉移話題問她.
「對了,染矢小姐,你要吃蛋糕嗎?」
綾瀨想起昨天已準備好要烤的,卻尚未烤完的材料,就逃也似的從沙發上站起來.
「其實是把園送的水果混合烤的,如果你還可以接受甜的,不妨嘗一些吧.」
「你是說烤蛋糕嗎?」
她輕輕瞄了強硬轉移話題的綾瀨.染矢也未再追究下去,只是背著沙發點著頭.
「那就麻煩你.配料是園送的嗎?那就就更想嘗一點.」
接著又聽到染矢開玩笑的補問一句─你該沒有摻入麻藥吧?綾瀨以一笑置之.
「你儘管放一百二十個心.我馬上去弄一點來.」
留下染矢在客廳,綾瀨快步走向廚房.
被外頭的陽光照射得一屋子光線的廚房,真的是很寬敞.這和三個禮拜之前,綾瀨所租的公寓簡直可說是小巫見大巫.
站在全由黑色系列組合的流理台,綾瀨很熟手的準備,麵粉與生奶油,用昨天剩餘的便已是夠.
把奶油放進去烤,整個廚房便飄出陣陣奶油香.
綾瀨自己也並非特別喜歡甜食,但就是這種香味,可以讓他獲得短暫的安神感.
綾瀨的腦海裡,仍揮不去那令他鬱卒不已的黯晦回憶.但很高興今天染矢來找他,可以讓自己分一下心.
綾瀨也把視線自然的落在還留在手上淡淡的瘀紫.
那是三天前,被同學時川敬昌用皮帶捆綁的痕跡.
和這些殘留在身上的傷痕,讓綾瀨至今還心有餘悸.
他雙手抱在胸前,緩緩地深呼吸.
就在這時候,綾瀨彷佛感覺到自己的身後,有什麼視線在搜巡著他.
是待在客廳無聊的染矢,跑進廚房來嗎?忍不住回頭瞧個究竟,時,他傻住了.
他看到站在門口的男人,臉上浮出一臉的不悅.
他就是這大樓的主人,也是綾瀨的同居人的狩納北.
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他的嘴裡咬著香煙,鼻子微微皺著;他那看來似肉食猛獸的架勢,此時更顯出其之猙獰.
狩納雖然很年輕,卻在新宿的鬧區擁有許多顧客的地下錢莊業者,他在這層大樓的二樓設立了公司,身為社長,每天忙得幾乎是焦頭爛額.由於昨天休假在家一天,今天當然更是忙得不可開交.
這時雖然才過了中午,顧客較少上門的時間帶,但綾瀨也對他會回到自己的家,甚感意外.
「是什麼人來了嗎?」
狩納不快的問,並大步走向綾瀨.
自然地松解著領帶,狩納的視線則看著綾瀨的手邊.
「啊,是染矢小姐來了…」
「染矢?那還有話說.」
狩納悶悶的說.
也許狩納在玄關,已看見女用的鞋子,喜歡穿和服的染矢,平時則愛穿草履.
「狩納先生,你要喝什麼?」
伸手至冰箱的綾瀨的手,被狩納攔住.而綾瀨此時被他的大手抓住,卻有說不出的心安.
「你會為染矢做中飯,卻只問我要喝什麼而已?」
低聲呵呵笑的狩納,轉而去揉揉綾瀨的斜腹.他的背部貼著他的胸部,仍可感受到狩納的溫暖.
而羞澀的紅暈,已爬上了綾瀨的脖頸間.
這也許只是狩納隨口說說的話,但綾瀨對如此的肌膚接觸,仍不太習慣.
被狩納魁梧的身材一抱,綾瀨亦樂於當他的小鳥依人,偎在對方的胸膛裡.
尤其是綾瀨,也根本沒有拒絕這個男人的權利.
綾瀨己身負著,只要狩納想佔有他,便得隨時供其肉體需求的義務,而這也是綾瀨可以償還他四億圓之钜的唯一方法.
「如果你還沒有吃午飯,那我就做點什麼給你吃吧?」
想試著扭開男人的手臂,但狩納長長的手已圈住綾瀨的腰.
「你先別管這些.」
說著,狩納就開始掀起綾瀨的衣服,綾瀨想擺脫他,無奈被控制在狩納與瓦斯爐之間,而無計可施.
「…啊!」
當狩納乾燥的手撫摸著他的腰際時,綾瀨就叫了一聲.
「你好香哦.」
他是指砂糖與奶油香?或是意有所指?
狩納關掉正在烤蛋糕的火後,探入到他衣服內的手,就迫不及待捏住他的乳尖,綾瀨的身體就馬上哆嗦起來.
在大學發生那件事之後,狩納的情緒似乎尚未平復.
所以,更讓綾瀨恐於去招惹這個男人.
「…唔…」
瘦瘦的身軀,已掠過陣陣的酥麻.
他記起昨天狩納在自己身上的調戲,使綾瀨連骨頭都快溶掉了似的.
「不行…染矢小姐還在…」
他壓低著聲音說,並試圖制止伸到他胸前的那只手,然狩納毫無放手之意,仍頑強地把玩著綾瀨的乳頭.
「啊…」
「你不用管她!她自然會走掉!」
狩納不放在心上,只認與的在綾瀨的乳頭上畫圓圓.
「還沒有柔軟吧?」
狩納彎著身笑笑的問.經不起狩納不斷的玩弄,痛得使綾瀨的身體都繃住.
「不要…不要這樣…」
「你亂講!其實你並不討厭我這麼弄你!」
綾瀨的眼眶早已盛著淚兒.並伸出左手設法阻攔狩納的手之動作.結果,他突然停了下來.
原來狩納的手,已將綾瀨的手控制住.
然後,他的舌頭開始在綾瀨的手背上舔了起來.
「…嗯.」
狩納舔著留在綾瀨手上的青紫處.
狩納看看全身抖不停的綾瀨,咋聲道:
「看來是很難消除掉.」
回過頭的綾瀨,接受到的是狩納眼中閃著的銳利光芒.
「…好痛…」
當狩納硬硬的牙齒,碰及綾瀨的左手時,他就忍不住哀叫出來.男人的舌頭又去舔他的手背內側,對他繼續說.
「我就當作沒看到這些傷痕,也來綁住你.」
這句聽來絕非戲言之語,使綾瀨的喉結抽筋著;因為綾瀨已領教過狩納這個人,不管是說出多可怕的話後,待他付之實行時,也是毫不留情面的.
「不要…」
「你敢說不要?你可知自己是什麼立場嗎?」
綾瀨的下巴被他自背後硬托起來,狩納還把手塞進他的嘴裡.
「只要我一不注意,你就讓別的男人在你身上留下了這麼多的傷痕.」
綾瀨認命地把眼睛閉上.
「而且,還不只是如此而已吧?」
除了用力抓住綾瀨的手腕,還用膝蓋強硬的撥開他的雙腳,且將他的腳深入至綾瀨的大腿之間.
於是,狩納就用他的膝蓋,挑逗著綾瀨敏感的大腿內側及屁股.
「不行…狩納先生…」
「為什麼不可以!媽的!綾瀨,你實在是幼稚得不可救藥!」
當狩納啐罵著,另一方面他的手又遊走至他腹部上被毆打的傷痕時,綾瀨就痛得呻吟起來.
低視著綾瀨痛苦的神情,狩納歪著頭問他.
「…昨天晚上我對你說過的話,你還記得嗎?」
綾瀨聽著,背部不由得彈跳一下.
綾瀨又怎麼會忘記他的那一席話.
「我看你不用再去上大學了.」
狩納粗魯地叨念他.
昨晚綾瀨將入睡時,耳邊也聽到與現在相同的一句話.
在和狩納共同生活不到三星期,他就反對綾瀨一個人外出.可以放行他去念大學,綾瀨卻又惹了一堆麻煩事要狩納來善後─狩納又如何會高興?
狩納昨天晚上會叫綾瀨別上大學,主要是發現到自從發生那件事以來,綾瀨的精神就一直處在不安定狀況,讓他為他憂心吧.
「…別再提這些事…染矢小姐還在這裡呀!」
綾瀨不自覺脫口而出的話,卻讓狩納莫名其妙地發起飆來.
「…哇!」
綾瀨的下巴被他更用力一壓,痛得他大聲叫了一聲.
「為什麼我待在自己的家裡,卻要去管染矢的鳥事不可?」
狩納聲聲的怒駡,使綾瀨極度害怕.
「綾瀨,你想去上大學嗎?」
耳邊輕柔地拂過他的低語.聞著他才開始習慣的煙味,綾瀨不由自己的點點頭.
狩納用舌尖去濡濕著綾瀨的唇.
「我絕不會再惹任何麻煩事兒了.像上次那椿,只是個例外,所以…」
綾瀨很迫切想繼續念書.
當然,綾瀨也很明白自己的這項要求,委實是逾越之舉.
目前綾瀨的生活,不管是三餐,或是水電費等一切開支,均由狩納來替他支付.身處在新宿中心的這棟公寓,與過去所承租的破爛小房子,也是不可同日而語.
自己承擔著莫大的債務,還必須讓狩納供養他;在如此四面窮途的處境,綾瀨真的不敢要求狩納讓他完成大學學業.
上公立大學,即使可申請到獎學金,但並不表示學費可以全免.
如果自己有能力負擔學費的話,相對他也有償還狩納債務之能力了.
以上的思慮,綾瀨都心知肚明,只是不能上大學,真的會讓他感到很遺憾.
「你真的不會再製造麻煩事兒了嗎?」
狩納持著懷疑的態度,反問他.
「那種事,過去就從來沒有發生過…」
「但你現在分明是被男人強暴侵犯吧?」
不料,突然發出一聲叭當聲響;原來是狩納的腳去用力著流理台.
不容諱言,這個夏天所發生的事情,令綾瀨痛苦萬分.
他作夢也沒想到,自己會被當成好同學的人強暴;這不禁讓他對上大學感到有些畏縮不前.
只是在綾瀨的內心深處,仍存著一點希望.
「所以你不要再囉嗦一些有的沒的事.」
被狩納念著,綾瀨咬住唇.
其實如果繼續與狩納生活的話,又何需要什麼學歷.
每次掠過園對自己說過的話,綾瀨就有些心痛.
以後如果仍能與狩納在一起,學歷自是不是絕對重要.事實上,狩納似乎也不對綾瀨抱著任何學以致用的念頭.
而更殘酷的則是,除了金錢與肉體關係,狩納根本也不對自己存有絲毫的寄望;自己也真的是一無是處的人.
綾瀨深深閉上眼睛,並調整自己的呼吸.
「求求你…我一定會用功考上各種的執照.如此的話,狩納…」
狩納不讓他把話說完似的,就輕柔地吸吮著綾瀨的頸項.
「不行.你不需要去念什麼大學了.」
聽到狩納斬釘截鐵的話,綾瀨不掩他受到傷害的神色,拼命扭動身體想掙脫他.
「可是…是我向你求情啊…」
綾瀨顯然已忘了待在客廳的染矢之存在,大聲疾呼著.
他也看得出來,對自己不常出現的激烈反應,狩納很不愉快地吊著他的雙眉.
狩納勇猛有力的手,把他撐起來.
深恐狩納出拳打他,綾瀨用手護著的頭,被狩納握住.
「…啊啊!」
綾瀨驚恐得身體發著寒顫.
「你的學費要怎麼辦?」
狩納銳利的眼神,使綾瀨的頭又怕又麻.同時,也讓他想嚎啕大哭.
「我是真的有許多錢要還給狩納先生不可….可是我可以向學校申請到獎學金….至少學費也不是貴得嚇人….」
「沒錯,和你的負債一比,學費只是小錢.但不夠的學費,你是否有想用和我作愛來賺?」
被狩納咬著耳朵,綾瀨無力地靠向他.
「你不要再這麼說嘛…」
狩納偷覷著瑟縮的綾瀨.
「你不是真正的想要錢嗎?」
這句不容情的話,使綾瀨的心絞痛起來.
以目前的綾瀨,想賺錢的方式是只有與狩納性交一途.其實就算是學費,對綾瀨也是筆不小的金額.
「如果你肯放我去打工賺錢,或許會有點辦法…」
「你是說去打工?」
狩納的聲音中表露其之嚴厲反諷意味.
「你不要癡人說夢話,你以為除了和我性交之外,還有什麼可以賺到錢的工作?」
被他吆喝著,莫名的屈辱感扭曲了綾瀨的視界.
「那些工作雖不能和你給我的比,但至少可以添補一些學費呀.」
「你還頂嘴,如果你再耍嘴皮,我就把你介紹去賣肉體哦!」
綾瀨不敢相信這句話,會出自狩納的口.
「我…」
綾瀨還想說什麼,卻又把話咽回肚裡.
綾瀨並不想這麼與狩納爭執.他已克制不住激動的情緒,兩眼已淚汪汪.
「你們該不會就地就親熱起來吧?」
冷不防聽到門口傳來的聲音,綾瀨趕忙跳開.只有抱著綾瀨的狩納,仍無視于對方地回頭.
「你看個什麼勁?」
對站在門口的染矢,狩納十分不爽地回他.
「我才不是想偷看.只是你怎麼可以把客人的我丟在一旁不管,只在吵你們的架?」
揮動著手上的布娃娃狗玩具,染矢大聲抗議.
「你可以放開他嗎?阿綾連動也不敢動一下,不是嗎?」
染矢用下巴朝被狩納抱著,錯愕得不知所以的綾瀨示意.但狩納卻不為所動,甚至把綾瀨摟得更緊,並把自己的臉埋在他的脖子上.
「你快滾!你這人妖傢伙!」
「你實在太過份了!向來就不給我好臉色看!」
聽著染矢誇張的嘶吼聲,綾瀨的頭就昏沉起來.
雖然染矢似乎早已察覺到狩納與自己的關係,可是被他目睹他倆擁抱的樣子,綾瀨也無法處之泰然.
「少爺,我倒覺得你有些不講理喔.讓阿綾去念念大學,又有何妨?」
狩納緊縐著眉頭,不屑地看著兩手交叉於胸前的染矢.
「你是從什麼時候,就站在那兒偷聽我們說話?」
「哎呀,這你就別管了嘛,阿綾,你說是不是?」
只是綾瀨此刻已不知如何以對.他目前最您的,便是如何掙脫這男人的懷抱.
可是,綾瀨愈想掙扎,狩納就更用力擋他.
與他有濃濃煙味的身體如此緊密相貼著,讓綾瀨像個困獸之鬥.
「阿綾,我告訴你,學費當然是要由這個男人來付呀!你只管把學費單交到這個人面前來就行了.」
「怎麼可以…」
「對喔,以阿綾你的個性,顯然是辦不到.」
染矢聳聳肩,替綾瀨無奈.可是,半晌,她又有什麼主意似的張著大眼,道.
「哈哈!我有好點子!」
染矢開心的雙手拍掌而發出叭叭之聲.
「阿綾,你要到我的店裡來兼差嗎?你上的是公立大學吧?至少可以賺取到學費哦.」
綾瀨微傾著頭,似乎一時之間不解染矢所說的意思.
「你不要又再煽動他!」
「我沒有煽動他.阿綾不是自己身上有點錢可用,會方便一點嗎?何況,少爺,在我的店打工,你可以很放心吧?」
「你的店哪能讓我安什麼心?」
「至少比你要把他推入火坑去賣身的店,我的店是正當多了!」
「我是很認真在跟你說哦!你希望他墜入風塵嗎?」
聽到狩納大聲的怒駡,綾瀨方才理出一些頭緒來.
「什麼打工?我要到染矢小姐的店…?」
「正好我廚房的廚師說要減少上班日數.你可以做些簡單的菜式,阿綾,你有意思嗎?」
面對染矢溫柔的笑容,綾瀨一直點著頭.
「我想,請讓我去做!」
「綾瀨!你…」
「少爺,你就別阻止他了!」
染矢靠近正張口想開罵的狩納身邊,用手握住他的領帶.前者裝出十分懼怕對方不悅的表情,再緩緩放開握著領帶的手.
「可以借你的耳朵一下嗎?」
染矢挑起她秀麗的娥眉.由於狩納個兒高大,如果真要聽染矢的悄悄話,他必須把身體彎曲些才行.
綾瀨在一旁觀看,試圖聽到他們在說些什麼,可惜卻聽不出任何蛛絲馬跡,且在他頭上,狩納已表露不耐煩的神態.
「你聽聽,這樣不是很不錯嗎?」
在小聲交談的最後,染矢掛著呵呵的笑意.
「可是…」
狩納此時終於才把綾瀨的身子放開.
「你不能不讓阿綾到社會上去體驗一下嘛.再說到外面工作,也可以讓他調適心境呀.」
被束縛在某人身邊,綾瀨幾乎快窒息了.
染矢仍然笑著,綾瀨卻畏畏縮縮仰視著狩納.
此時,抿著嘴鎖著眉的狩納,居高臨下地瞥綾瀨一眼.
「啊…我…」
「染矢,你叫他去打工,一小時給他多少錢?」
綾瀨有些不可置信,且懷疑自己的耳朵是否有聽錯?
難道染矢已經說服了狩納?而狩納也肯放緩瀨出去打工嗎?
「比起在外頭的櫃檯工作少一點,一個小時一千圓,你滿意嗎?」
「那試用期是多久?」
「一個月.其後視其能力,相對的提高時薪.」
綾瀨聽得都楞住,也沒有他插話之餘地.
「阿綾,這些條件,你接受嗎?」
綾瀨已經欣喜若狂,只有點他的頭.
「我真的可以去打工嗎?我…」
綾瀨徵詢地問狩納,後者只是定定地看著他.
「…只要你不願意,就馬上辭去工作.」
綾瀨聽得只有眼珠發光.
「我一定會好好表現!」
「太好了,阿綾,那你準備什麼時候來上班?」
「我隨時都可以去…」
綾瀨雀躍地看看狩納.狩納把手上的煙用牙齒咬著,表現出隨綾瀨自個兒的意思去做.
「那我明天就去上班,可以嗎?」
「當然可以.」
染矢像摸小孩一樣,輕輕摸著歡天喜地的綾瀨的頭.
「能和阿綾一起上班,我也很高興.」
染矢轉頭對狩納說,後者仍然悶悶的咬著濾嘴.
雖然他不是很高興,至少肯讓綾瀨去工作.
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
「也請你多多指教.」
對一再謙虛向染矢鞠躬的綾瀨,她用寬容的笑回應他.
「阿綾,五號桌的小菜,還沒好嗎?」
「二號桌追加的酒,有拿去給他嗎?」
在狹小的廚房內,就聽到粗啞的聲音不斷在追問他.
「二號桌的酒,現在請艾雷娜小姐送過去.」
綾瀨一邊望著在鐵制架上用磁石壓著的傳單,一邊打開小頸的蓋子.
染矢所經營的人妖酒吧,位在一棟小小建築物的半地下室.因為不必用到電梯,便可以面接走樓梯下去,十分的方便.
由於空間必須隔成櫃檯與包廂,所以規模很小.店的牆壁均是鏡子,讓人產生其體積寬廣之視覺效果外,另一方面也可以明白客人的動靜.平時在營業時,開著微暗的照明,並不予人窄小的感覺.
店裡當然保持得相當乾淨,舒適;而店長的染矢則常化濃妝豔抹歡迎客人上門.
平日的營業時間是從下午五點至淩晨,所以一過了七點,店裡就已坐滿有八成以上的客人.
這是綾瀨來此打工的第四天.
雖然才學習工作的環境,但在最忙時刻,簡直是手忙腳亂.
每星期四,日,下午三點就要到店裡開始準備,等待店開門.由於綾瀨是未成年,所以規定他必須在晚上十點,就得回家,加上中間休息一個小時時間,綾瀨實際的工作時數,只有六小時.
雖然工作時間較短,而回家時間又晚.因此在綾瀨出門之前,就必須把家裡的先打理好.事實上,也是很辛苦.
雖然這是他第一次打工,但綾瀨卻很喜歡及珍惜這份工作.或許他多少受到染矢的影響吧.
「你不要太過於勞累,可以適度的休息一下.」
聽到染矢關切的話,綾瀨抬起他的頭.她是送新的傳單來,順便看在廚房的綾瀨.
「謝謝你.」
綾瀨笑著,且快速地把小菜裝盤.
染矢用很欣賞的目光,對他點點頭.
今天染矢穿了一套翡翠綠的昂貴中國服.那雙黑色的布鞋,還鑲上色彩鮮豔的串珠,走回櫃檯的背影,可謂搖曳坐姿.
「阿綾,抱歉,你那裡做完,可以把啤酒箱拿到櫃檯來嗎?然後你就可以休息一下.」
聽樋口這位同事的指示,綾瀨馬上答應.樋口約三十多歲,頭髮剪得很短的高大男人.
以樋口為首,這個店的員工舉凡接待客人或服務生,均為男性.平時是樋口與另一個以打工兼差性質的男子,在廚房工作.
走出廚房,綾瀨就抬起放在走廊的啤酒箱.
「嗨…咻…」
啤酒箱很重,綾瀨必須吃力的才搬得起來,然後穿過廚房.
在酒吧的廚房,一定有不少苦力工作.
綾瀨在狩納的家,極少有機會搬這麼大量的盤子及酒瓶.且為防酒瓶摔破,更要小心翼翼的放到櫃檯的地板上.
放開已讓手麻木的箱子,綾瀨恨恨地望著自己的手.他曾聽人說,有些人甚至可以一次抬兩箱.可是自己竟連抬一箱的力氣都沒有.
如果讓狩納來搬,他一定是做得輕而易舉.
綾瀨對自己的想像感到可笑.
如果因此而抱怨,那自己也真不適合打工兼差,而且也會被狩納笑他沒用.
綾瀨無意識地在圍在腰間的圍裙上擦擦手後,站了起來.黑色的圍裙是店裡發的,而黑色長褲及白襯衫,是規定在廚房必須穿的制服.
在櫃檯的服務生,平時約有五個人.這個夏季他們的衣服也由店裡供應;全是要穿上華麗的女裝.
以前就聽染矢說過,但這個夏季,他們想創新─以更奇特的變裝,讓他們更能吸引客人上門.
「阿綾,你去把香煙拿出來,KENT要一毫克.」
忽然一個長的很高的男子,對正在冷藏庫整理啤酒的綾瀨這麼說.
臉上仍留有剃過的胡渣痕,藝名叫做藍子的他,很大膽地裸露其大腿,並穿著一套水手服;別的有穿著白色衣服打扮成醫生者,有長翅膀的透明妖精,也有穿著豔麗禮服者.
雖然穿著相同的服飾,容貌與藍子不相上下的服務生,他們摸仿著賣弄風情,諂媚奉承,但與真正的女性之技巧比較,仍略遜一籌.
「啊…請問一下,KENT的煙是哪一種包裝?」
綾瀨慌忙站起來,找著放香煙的架子.
在櫃檯內,和酒一樣,會為顧客準備各種類的香煙牌子.但綾瀨還未成年,自是對這些香煙牌子陌生.
他因為不能即時找到對方所要的牌子,於是就在架子上很認真找尋.
「應該在下麵白色盒子的角落那裡,有畫著綠色的線條的便是.」
「啊,有了.這個對嗎?」
綾瀨把找到的香煙,遞給藍子,經過確認後,藍子馬上給了在一旁的服務生,並告知幾號桌.
「對不起,我找了這麼久…」
對有些畏縮的綾瀨,藍子揮揮手.
「沒什麼.因為你沒抽煙,當然不會清楚有些什麼品牌.」
經他的安慰,綾瀨才松一口氣.
的確,對不習慣的工作,自己的能力也明顯不足.越過櫃檯,藍子很善解人意地拍怕他的肩,道.
「不要緊,你不要自責.你長的這麼可愛,應該到櫃檯來工作,你一定會很紅.」
聽來很認真的話,但綾瀨卻馬上搖著頭,回答他:
「那怎麼成,我不可能啦.」
除了必須男扮女裝,而且又要接待客人,在櫃檯要讓客人盡興而歸,他從旁觀察,就覺得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而且,對煙,酒幾乎一竅不通的綾瀨,又怎麼能討客人歡心?
「再說,我又沒辦法像你那麼靈巧…」
「嘿…我不是說你長得很可愛嗎?」
「是真的,有時候我還會不服氣呢!因為我看出社長對阿綾你就很另眼看待.」
坐在櫃檯,喝著客人的酒,藝名取為秀子的服務生,忽然迸出這句話.
秀子與藍子一樣,都是善於賣弄辭令的人.他在那快蹦出來的肥胖身上,打扮成白雪公主的造型.
「像你這麼可愛,一站到櫃檯來,那些色老頭一定會趨之若騖.可是不行,社長怎麼會捨得呀?」
在此提及的社長,指的不是染矢,而是狩納北.
但並不包括他是這家店的老闆.
綾瀨有些不解,何以店內的人,都稱呼狩納為社長.而且,他們似乎有意避及提到狩納的名字,而故意改用代名詞.
足見,狩納北在這一帶有多大的影響力,使綾瀨都怕到.
而且,這裡的每個人,都對狩納懷有好感.尤其知悉綾瀨與狩納的關係後,沒人敢對綾瀨有不敬或不友善的態度.
除了懷有好奇之外,同事對綾瀨也似對貓,狗那般的心情對他好.
「不過,一旦阿綾來上班,社長或有可能會來看看你,藉此到我們的店來走走吧?」
「秀子,你很迷社長哦?」
用塗著指甲油的手碰了碰唇,藍子意味深長的笑笑.
「他長得這麼帥,誰不會動心啊?喂,阿綾,平時的社長是怎麼樣?是不是在休假日,都穿著牛仔褲,T恤去玩柏青哥?」
「我也不清楚…」
被他們好奇的詢問,綾瀨則搖搖頭.
因為綾瀨並未親眼見過狩納上綱珠店去玩.倒是在前幾天休假時,穿著半天的牛仔褲,在屋子裡磨磨蹭蹭的,一邊整理綾瀨的照片.
何況,狩納工作繁忙到也沒偷空去玩的立場.
想到此,綾瀨的心忽然痛了起來.
狩納的忙碌,絕非在廚房工作的綾瀨所可比,一個是貴為公司社長,一個只是打打工,在責任感來區分,就有天壤之別.
除了龐大的工作量,狩納還要承擔諸多的壓力.
而自己只能在外面打打工,綾瀨又再度認清這個事實.
「啊哈!如果社長去玩綱珠,我願意變成銀色珠子,給他去打!」
在秀子誇大其辭才說完話的當兒,就乍然傳來玻璃杯或餐具的碎裂巨聲.
幾乎所有的人都一致朝發出聲響的包廂望過去.
店裡是由極厚的地毯鋪設著,照理說,一個杯子掉在地上也不會有什麼聲音.可是,如果有好幾個食器相疊掉落,其聲之大,可想而知.
經營賣酒的店,發生打破盤子餐具或玻璃杯,是稀疏平常的事,所以綾瀨就即刻走進裡邊,拿出掃把.
可是,身後驚人的怒斥聲,讓他駐足下來.
他忍不住回頭一看,在打破食器的包廂席上,有小小的騷動.
「你不懂得什麼是服務至上嗎?」
客人似乎是趁著有幾分酒意,裝腔作勢起來.
而且,室內的光線朦朦朧朧,也看不清對方的長相.不過大約是三十多歲的上班族.
化妝成妖精的同事,用著困惑的表情在安撫著男人.
「又是那個客人在鬧事,要怎麼辦?」
藍子小聲地與秀子咬耳朵.
「艾雷娜完全被那男的控制住了.為什麼要讓那種客人上門呢?」
「有什麼辦法?他是主顧客的兒子,媽媽桑不好意思拒絕他吧?」
從秀子與藍子的表情看來,那位客人胡鬧的現象,顯非首見.
「阿綾,那裡你不要進去的好.」
「可是…我要把碎破璃清理乾淨才可以…」
押著綾瀨肩膀的藍子,他的手上會出現明顯硬肌肉.
「沒關係,這就由我們來處理吧.」
聽他們的口氣,可聽出他們對自己工作的勝任愉快.
「喂,站在那裡的傢伙!你看什麼看!」
吵鬧的男人,向站在櫃檯的秀子走去,大聲叫囂.當他發現在櫃檯內,還有陌生的綾瀨時,男人因酒而充血的眼睛更眨個不停.
時,秀子與藍子立刻交換了眼色.
「你不要動他!」
男人馬上越過沙發,看了看喧鬧的店內,然後就急切地走近櫃檯.
秀子他們便靠近綾瀨,想保護他.
「先生,你請回座位去…」
「先生,你這樣不行啦.」
藍子還未及阻止,便有人插入道.
她就是早已看到事情原委,坐在椅子上的染矢.
「你既然叫了酒,就要快樂的喝個痛快嘛.」
染矢帶著很生意化的笑容,糗著男人.
既便有多麼討厭的客人,也不能在別的客人面前損他,不然會影響店裡的生意與聲望.
就是抱著這種心態,染矢把比男人更粗暴的態度抑制了下來.
「你會讓我喝得很盡興吧?對不對?媽媽桑.」
男人伸出來的手,很輕的把染矢的肩膀拉靠近.
「你可以收斂一點嗎?不然連媽媽桑也會受不了你喔!」
可能有人已忍受不了這個男人野蠻的行為,有個從包廂內站起來的,是個中午男子.
「你別吵了!」
叫囂的男人,使勁地去推這個客人.那個又矮又肥的男人,便一股碌地側向沙發.
此際,店內所有的客人在看不過去下,也騷動起來.
「來,我們走!」
不理會那站不起來的客人,男人強硬地拉起染矢的手,染矢被男人位得腳步不穩地搖晃著.
在此危及情況下,旁人都很擔心染矢是否又會摔個四腳朝天?
但就在下一瞬間,痛苦地扭曲著臉的不是染矢,而是那男人.
「…嗚…嗚…」
迅即又被後方伸出的手一拉,男人又哀叫出來;染矢從中國服探出來長長的手,毫不留情的就用力扭緊那男人的手.
「好痛呀…啊!你放開我!」
男人痛的狂叫不已.雖說酒精會使疼痛感減輕,但手被扭住之痛,顯然非比小可.染矢臉上的笑容已收起來,轉而用令人恐懼的眼神低視那個男子.
「我不是提醒過你嗎?到我的店裡來,一定能讓你喝得很開心的酒的.」
冷冷的話,似鞭子般向對方揮下.
在如此朦朧的燈光下,仍可清楚看見染矢那雙似洋娃娃般美麗的雙眸,射出的是熊熊的怒火.
她臉上散發的怒焰的氣息,更襯托出染矢的美豔.
染矢右手扭住男人的手腕,依然臉不紅氣不喘.
「…你這混帳!竟然敢冒犯客人…」
「你所說的客人,又不是像你這種男人…」
經染矢的眼色指示,秀子馬上跳出來,把那男的押走.
「你放開我!」
「你在這裡會影響到別的客人…」
對繼續狂叫的男人,由秀子與藍子拖至門口;染矢瞥了被帶走的男人後,轉回來關心的問對方.
「你沒怎麼樣吧?客人?」
已獲得安靜的店內,染矢忙不迭地驅前到倒向沙發的男人身邊.
他那張似蛋般圓圓的臉很委屈的自沙發上起身.
「哇!熏子媽媽真堅強!一付正義凜然的樣子,很經得起任何的考驗!」
對苦笑的客人,扮成妖精模樣的服務生,兩隻手立刻握住了他的,並對他說.
「哪裡!黑村先生,你表現的才英勇呢!」
「很見笑,讓你目擊到難堪的場面…實在是不好意思.」
看到染矢對他親切有禮的鞠躬,壯年男子就臉紅的擺著他的大手.
「豈敢,今天光聽到媽媽桑的大聲一喝,就覺得值回票價.」
接著,看到這一幕經過的其它客人,便對被叫做黑村的客人拍手稱讚.而似章魚般害羞的黑村,也不斷的磕著他的頭.
「謝謝各位.你們再重新喝到爽吧!」
聽到回來的秀子,還要再叫酒的話,染矢又深深一鞠躬告退.
「阿綾.」
聽到有人呼喚他,綾瀨才猛然回過神來.
「你還好吧?」
等染矢靠近他身邊,綾瀨才用著茫然的目光眨眨眼.走近櫃檯的染矢,用很關切的眼神看著綾瀨.
「很抱歉,讓你看到不該看的場面.」
綾瀨只是輕輕晃晃頭.
在櫃檯裡的綾瀨,已渾然忘記他的人是在店面,只一心一意注意事件的發展.
「染矢小姐,你不要緊吧?」
染矢聽了,眉頭吊得很高地笑了.
「我早已司空見慣了.我只是想教訓一下那個客人,結果做得太過火了.看來我不夠格來幹這一行.」
那雙喜歡嘲諷人的眼神,一如平時的染矢.
她面對不講理客人時所表露的憤怒,及對客人致歉真摯的表情,是迥然不同的.
至於在上班時的面孔,綾瀨覺得比較類似感激之情.
「沒這回事.染矢小姐,你真的是站在保護這個店的立場.可是,我卻幫不上任何的忙…」
綾瀨低垂的頭,染矢用塗了綠色蔻丹的指甲去搔了搔.
「別這麼說,如果少爺知道我來讓你去應付喝醉酒的客人的話,他一定會把我殺了.」
「狩…」
情不自禁叫出來的名字,又馬上閉上了嘴.猶豫了片刻,他又改口叫他為社長.
對綾瀨的反應,染矢對他吐槽.
「這和…社長無關.叫你來這裡打工的人,是我.」
綾瀨點點頭同意.
「啊啊,說的對.對不起.」
染矢的笑容中,帶著些微微的戲謔之意.
「嘿嘿,難得見到你會反抗他哦.」
沒錯,這對狩納是有反抗之意存在.
對這無意的指摘,綾瀨的胸口刺痛了一下.
「但我有付你薪水,就不需要對你太過特別.」
說著,染矢又笑笑對地道.
「要善後的工作多著呢.你先把打破的玻璃碎片清理掉,再拿掃帚來把地掃乾淨.」
綾瀨的頭有些沉重的,搭了電梯到最頂樓停了下來.
今天在醉客吵鬧那件事之後,客人便不斷的上門,所以,綾瀨比平時回來的晚一些.
但這個時間,服務生幾乎都還留在店裡上班著.
走到燈光很亮的走廊,綾瀨伸了伸瀨腰.
可能是工作場所的氣氛,加上還不熟練的工作所產生的疲累感,綾瀨用指尖去拭掉滲在眼眶的淚水.
在最頂樓,就只有狩納的這棟公寓而已.所以一定得借助於電梯及鑰匙卡.
狩納交給他的電梯用的卡,綾瀨已小心的放放在包包之內.然後再取出房子的鑰匙開門.
而在玄關及走廊內亮著的燈光,彷佛可以洞悉人心一般.
「我回來了.」
綾瀨打著招呼,並一邊用眼睛搜尋貼著黑色磁磚的玄關.
看出狩納尚未回家來,綾瀨的情緒才稍微鬆弛下來.
其實不用查看鞋子,就知道狩納未歸;因為走廊及客廳,靜寂得毫無一絲人氣.
對於有無人氣之溫暖,及死寂的感覺─綾瀨比任何人都有更敏銳的感觸.
他抿抿嘴,步上玄關.
不管公務有多忙,狩納也很少深夜還沒回家的現象.
他即使請了很能幹的員工,但還是有諸多顧客,喜歡直接與狩納簽合約.
綾瀨手中仍提著東西,逕自朝廚房而走.
他把燈打開,驅走房間內的陰暗.但畢竟所處的室內過於寬敞,仍讓綾瀨無法定下心來.
當然,廚房,客廳以及寢室的空間,都太大了.
與三是期前,綾瀨獨自一個人深居簡出的出租公寓,這裡大得嚇人.
「咦?…狩納先生有回來過嗎?」
瞄了置於瓦斯爐上的鍋子,綾瀨小心的自問著.
而且,在綾瀨要上班之前,他所準備的晚餐份量,已減少了.
鍋中的魚湯,煮牛肉,炒青菜…凡是放在餐桌上的食物,也均已吃空.
綾瀨見狀,不禁喜上眉梢.
他知道狩納的食量一向不錯.可是,會把他所烹調的東西吃得一乾二淨,實在令他很開心.
只是在洋溢著幸福情懷之同時,也有著隱隱的難過.
因為狩納又再次回到就不見綾瀨蹤影的家─這種想像令他產生無名的孤獨感.
這種情緒冷冷地充塞著內心.
他感到有些害怕.
就在這一刻之前,他不就體會到一個人在家的不安嗎?
經過這陣子的相處過,綾瀨再也不能否認,狩納在自己內心已占去了極驚人的份量.
回到沒有任何人的家,且一個人要漫漫度日,在三星期之前,對綾瀨是很天經地義的事.
他明瞭這將是他必經之過程.
綾瀨幼時,便相繼失去了雙親.其後撫養他的奶奶也往生了.直至被狩納標得的今日之前,那小小的破公寓就變成他唯一的住所.
他得每天自己下廚,上學.對這種周而復始一成不變的生活,綾瀨也沒有怨天尤人的機會.再者,綾瀨本來就是不容易肥自己的感情宣洩出來.
在他的幼年期,便親眼目睹母親深為長年與病魔搏鬥之著,而為了支援母親活下去之意志,不辭辛勞日以繼夜工作賺錢的父親,使綾瀨對他的這對父母,根本沒有條件可對他們撒一個嬌的權利.
所以,他認為只有儘量做個乖巧懂事的小孩,就是對父母最愛的表現.
「明天的晚飯,要做什麼好呢?」
綾瀨在自言自語. 明天也要上班的綾瀨,必須提前三小時之前就出門.
當他證實放在吧台的時鐘後,便清洗盤具,也洗好澡,準備就寢時,時間已是變了日期之後了.
至那時,仍未見狩納回來.
如果他沒回來,也可以把他的晚飯準備著等他回來吃.
綾瀨又陷入深思.
綾瀨在未與狩納共住之前,他對狩納的事是不盡清楚.但他一定是過他黃金般怡然自然的單身生活吧.
原來狩納除了害怕面對空蕩蕩的家外,也怯於去承受沒有人歡迎他回家的孤寂感.
結果這些不安的情緒及失落,卻全轉由綾瀨一個人來承受.
「別管他了,我還是睡我的覺吧.」
他用力握著玉杓子,一邊安慰自己.
因為他不願意想太多.
既然不敢勇於面對那種椎心之痛,綾瀨就把精神都放在做家事上來以求得暫時的解脫.
在溫暖的陽光中,有個長的與自己神似的人在展露笑顏.
綾瀨在模糊的記憶中,對母親依稀留存著她是個十分纖弱,又很文靜的女性.
捕捉不了母親的身影,讓他有些神傷.但在現實上,他每次前去探望病榻的母親,卻盡是哀傷流淚到不能自己的地步.
在水面上映出的似母親微笑的影子,掀起了微小的漣漪.
在辦完父親的葬禮,還未有五個月,母親便接踵逝去.才念小學的綾瀨,對相繼失去摯愛的雙親之痛,情何以堪.
如今這份記憶已深深沉澱在自己的內心底了.
即使回想三年前也離他往生的祖母,他也並不能記憶所有的事.總之,對奶奶過世前後的事,綾瀨都記得不甚清楚.
不過,失去至親親人之痛,讓綾瀨變得十分脆弱不堅強.
那些撫養他的大人們,在他的記憶裡,永遠是那麼善良溫和.
雖然奶奶嫌惡混血的母親當她的媳婦,甚至發狠至連母親的醫療費用也拒絕援助.可是,處理母親的葬禮,並將她的遺骨收在綾瀨家的墓內的,也是奶奶.
隨著年紀漸長,綾瀨亦更能體會這些親人所受的苦難.而且,他每次看到鏡中的自己,就益發覺得長得和母親很像.
對長的貌似母親的綾瀨,祖母又是以什麼心情來看待他?
而且,好象體質羸弱的媽媽,是在生下綾瀨後,更加速她邁向死亡之途.
綾瀨驀然回想起媽媽曾在生前對他說過這麼一句話─我是無論如何都要把你生下來.
當年幼小的他,又豈能體會媽媽所說的話?
結果等到綾瀨現在好不容易領悟出這些話時,他的身邊卻沒有一個親人在.
所以,一切的事就只有留在綾瀨的內心.
想哭,加上心中的痛,綾瀨不禁小聲呻吟著.
「綾瀨?」
綾瀨的耳邊,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抱歉,是我吵到你了嗎?」
他的背有只大手摩娑,且聞到熟識的煙味.
「狩…」
他叫了聲狩納先生,但呼吸是在顫抖.
昏暗的燈光,被覆在他身上的男人遮穩住.狩納關心地伸出手,拭去綾瀨額頭上的汗珠.
睡在床上,發現自己竟然在作夢,表示已睡過好一陣子了.
「…我…」
「冷氣好象已關了,你流一身的汗.」
把遙控器拿過來,狩納又再度打開.在冷氣運轉聲中,綾瀨無力地翻身看看狩納.
狩納用他的手,撫摸綾瀨的脖子.
其動作輕柔又舒服,使綾瀨安詳地閉上眼睫毛.
綾瀨覺得他又有了想睡的倦意.
見到綾瀨已呼出平穩的鼻息,狩納才安心的把手方舉高,躺到他的身邊.
綾瀨把身子卷成圓形狀,
他都還沒對狩納說聲你回來了啊.可是他已被睡神招見周公了.
今天染矢的店,可說是有驚無險.因為碰到一個蠻橫霸道的醉漢.染矢也很駕輕就熟把醉漢趕出店裡;事實上,對染矢來說,這個店便是他的生命.
綾瀨想把今天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向狩納說出來.只是他真的好累也很想睡;他無意識把鼻尖貼著狩納的胸口,就安心地進入熟睡狀態.
只要在狩納的懷中,綾瀨就可以完全解脫.
「…你聽我解釋嘛!綾瀨.」
狩納把唇貼著綾瀨的耳朵低語.
「我今天晚上不是乖乖回來睡覺嗎?」
狩納愛憐地梳著綾瀨的頭髮.
他吻著綾瀨的額頭.
「…真可恨!我真的是陷得很深!」
小聲動著唇,狩納的手探入他的睡衣,開始愛撫綾瀨的斜腹.
「啊…做…什麼…?」
綾瀨在睡意中,蠕動著他的身體想逃脫狩納的探索.
「你別這樣,我會對你很溫柔的.」
被他的唇輕碰著耳際,綾瀨就忍不住搖動著頭.狩納見狀,就把他抱入懷裡.
「…唔…」
綾瀨的嘴裡微弱的出著聲,想睜開眼抗拒他,無奈睡意似鉛般沉重.
綾瀨終於才體會到打工或兼差,比預料的還要累.
狩納的兩隻手不停地在他的胸前遊走,而唇則忙於去舔拭綾瀨的頸項.
「狩…」
被狩納如此親密的撩撥,綾瀨已忍不住地吐息.
「你把嘴巴張開!」
狩納命令他,並用舌尖去催促.
綾瀨想反抗,卻全身乏力.
「不要…」
當他們兩唇貼合著,狩納的舌頭技巧地在綾瀨的口裡橫掃肆虐.
「…呼…嗚…」
綾瀨此時整身都起雞皮疙瘩.可能是在熟睡的關係,倍覺狩納的舌頭,比往常還冷.
「哦…呼呼…」
滋潤的舌頭,在綾瀨的口腔內來回舔著他.
他只是使用舌尖,便可發出喳叭喳叭的聲響.
「…嗯…嗯…」
綾瀨被狩納誘人的舌尖,在唇外柔情地咬齧著,身體便像要溶化開來.
在對方強迫的需索下,綾瀨吐著熱熱的氣息.
「…喂.」
這句提醒他的話,很大聲.
綾瀨似乎無視於狩納的意圖,仍不由自己地閉上他沉重的眼瞼.
「你是真的那麼想睡嗎?」
狩納無奈的拍了拍他的臉頰.
其實承受著狩納的身體壓力,綾瀨不可能睡得著.
「我就是對你沒輒.」
歎著氣的狩納,仍抱著綾瀨,但手卻往下到他柔軟的屁股來了.
「那你就睡.由我來任意玩弄你的身體吧?」
狩納話中的意思,顯然不因此而作罷.
「…啊…因為…我在打工…」
綾瀨想解釋什麼地說….
在與狩納生活的這段期間,綾瀨真的極其不願在床上,和狩納是這等的肉體關係.
這在綾瀨所受的道德規範中,也是不被容許的事.
且在有過性行為後,第二天的工作就沒有精力勝任.
「你打工?啊,對了!所以因此你很累,想睡覺嗎?」
綾瀨聽了後,就拼命頷首.
然狩納的手仍緊緊抓著他的屁股,畫圓弧般地來回愛撫著他.綾瀨在舒服之餘,也發出輕輕的呻吟聲.
「你明天也要打工吧?」
狩納邊問,他的手也一邊潛入到綾瀨的短褲內.
「啊…」
他那只大大的手,便毫無阻攔地摸著綾瀨的屁股.
綾瀨開始扭動他的身軀.
「所…以…」
綾瀨微弱的說著.
「所以…又怎麼樣?」
狩納把睡褲拉下,又問綾瀨.
「所以你就想用打工來推拖,不陪我作愛,是嗎?」
這句充滿譏諷的話,讓綾瀨的心都跳起來.
綾瀨非常清楚,自己絕對沒有向他發工作上的牢騷的立場.
在開始打工這四天來,狩納從未干涉綾瀨的工作.
起初,狩納之會強加反對,系因其認為打工這檔事並不是好事.
然而,狩納也未過問他工作的情形,或其它有關的事.足見,至少他是接受綾瀨可以打工這件事.
即使睡意與疲勞致使綾瀨的判斷力變遲鈍,可是自己也不該愚蠢到,把不該說的脫口說了出來.
綾瀨悔恨自己的幼稚無知.
「…啊…請原諒…我…」
綾瀨說得鼻子都酸了起來.
「你怎麼又一付要哭的樣子.」
綾瀨掩住臉的手,感受到狩納的呼氣.他把綾瀨的手押在膝蓋內,用唇一路吻至他的腳踝,而發出嘖嘖聲.
「不要…」
綾瀨試圖把睡褲拉起來,想蓋住可恥的部位裸露於外;而狩納只是瞧瞧,便含著笑用他的牙齒輕咬他的手.
「你把手拿開,不然我看不清楚.」
狩納很霸道的命令他.
綾瀨此刻已羞愧得想鑽地洞,無奈他已心有餘力不足.
他只有緊緊閉住雙眼,怯怯地擋著想把他的睡褲再往下拉的那只手,他只有用兩手捂住臉,以掩飾他無所遁形的羞恥感.
「你真是迷人.」
狩納的吐息,落在他的大腿內側.
當他一雙腳大大展開後,狩納的視線就定在他尚未完全成熟的性器上.
「…啊…」
且狩納的手,就開始在他的屁股間鑽動.他在綾瀨的粘膜入口處,用手輕輕插入二,三次.
「嗚…」
只要思及插入的痛,綾瀨瘦小的身體就會緊繃起來.可是狩納依然強硬的插入,且還吻著綾瀨的性器.
「如果你認為打工太辛苦,可以隨時不要幹.」
狩納一邊用卷起的手,玩弄著綾瀨的粘膜肉襞,一邊體貼地說.
接著又將他未硬挺的性器含在嘴裡,綾瀨更是扭動著腰.
「不行…」
狩納將他整根的性器含住後,立刻就開始用他的舌,小心翼翼舔著口裡的部份,綾瀨情不自禁哀呼起來.
「…晤…呼…」
被狩納用舌頭把弄著,忽然間又從口中拔出來時,綾瀨便激動地往後仰.
「你真的很敏感,雪彌.」
狩納很輕巧地抽動著性器的龜頭部份.
「只是舔一舔,你這個就硬邦邦了.」
聽著他露骨的話,綾瀨滿臉潮江.此際,他在狩納虎視眈眈注視下蠕動著軀體,一邊被他舔銜著已可憐地在抽動的龜頭─綾瀨的全身就酥麻至極.
「唷…嗚嗚…」
他在滿足中,已絲毫產生不了抗抵狩納的力氣.
這究竟是他已有濃濃的睡意所致?抑或是太過於快樂之故?綾瀨亦不得知.
狩納的手自己的唾液,加上綾瀨身上的體液,沾得濕濕粘粘.
「我這麼弄你,你可別就快要直上雲霄去了.」
實在太可愛了.
狩納說著,又將手去觸碰他窄小的粘膜入口.
「…狩…」
綾瀨在哭聲中,叫著男人的名字.
狩納時而加重力氣,在緩慢中攪動綾瀨的體內.
「不要…不要啦…」
綾瀨濕潤的粘膜,每被狩納翻動時,開始充血的入口,就會收縮一次.
綾瀨發現自己的身體已起了變化.
他有些害怕的用微抖的手捂住臉龐.
「你不要我作下去嗎?」
男人的唇,就近在耳際.
狩納的聲音在可怕中帶著溫柔.可是,綾瀨能說不嗎?他明白自己間只有這麼一條路可以選擇而已.
「…」
綾瀨抿著唇,頭往左右搖動.
在狹小的廚房內,響起打破玻璃的哢當聲.
綾瀨突然間回過神,發現腳邊一堆散亂的玻璃碎片.
「阿綾,你怎麼了?有沒有受到傷?」
站在調理台的樋口,手上的菜刀飛了出去.
「對不起,我把玻璃杯打破了…」
綾瀨慌亂地蹲下去撿拾碎片.
「…啊!」
結果手忙腳亂當中,綾瀨依然難免被玻璃碎片割到手了.
白皙的指尖,已汨汨流出了血滴.
綾瀨不免詛咒自己太不小心.
今天的自己有些不正常.
在準備玻璃杯就打破了玻璃杯,撿拾碎片也難逃一劫.更怪的是,今天自上班開始,便不斷地出現大大小小不等的差錯.
自己的精神太過渙散了,綾瀨捏著自己受傷的手.
「你不該用手去碰玻璃碎片.」
樋口粗聲粗氣地把綾瀨的手拉過來.
「對不起.我會馬上把這裡收拾乾淨.」
「不用了,我來收拾吧.你的手要敷藥才行.」
對準備拿掃把的樋口,綾瀨止住他,道:
「我真的不要緊.只是割破一點點罷了.」
說著,便即刻去水龍頭處衝衝水,且稍微壓住傷口,血就被止住了.
何況,擦藥又要花去一些時間.
店內熱鬧的氣氛,也傳至廚房中.
在星期五的今天,店頭的桌子上擠滿了客人.而服務生更是忙著在客人之間穿梭.
週末時生意都很好,但今天更為特別.本來必須有五個人來接待客人的,今天卻只限於四個人.
「發生什麼事了?」
聽到廚房入口處有人聲,綾瀨抬起了頭.
打扮成護士模樣的染矢,一手拿著裝水的瓶子靠近他.
可能下身是超級迷你裙吧,今天的染矢看來特別挑逗人.而且,這種裝扮也挺適合她的.
她可能也累壞了,拼命用手當扇子搧自己的臉.且是在忙裡偷閒一會兒.
加上今天服務生較少,身為媽媽桑的染矢,也必須忙著去招呼客人.
「我打破杯子了,請原諒,我會馬上清理.」
聽著綾瀨求其寬恕,又看到他受傷的手,染矢微微挑起柳眉,對他說.
「沒關係,對了,阿綾,你可以來一下嗎?樋口,這裡就麻煩你照應.」
「沒問題.」
留下輕快回答之樋口,染矢急忙位起綾瀨的手.
綾瀨則一臉困惑地被她帶至走廊.
望著綾瀨有些悲傷的面容,染矢她的眼睛.
「阿綾,你沒有哪裡不舒服吧?怎麼臉色這麼不好?」
綾瀨被她問得直搖頭.
「沒事.我只是常會發呆…」
綾瀨顧左右而言他,其實他是有些不適的感覺.
因為直到天亮,綾瀨都未闔眼,當然是會有倦意.而且到現在他仍未習慣與狩納的關係上形成的精神壓力,只要稍對他施壓,就會讓綾瀨身心俱疲.
其實,這一切也不能全歸咎於狩納.綾瀨因尚未適應打工的生活,加上他對自己的自我要求,又發生昨天那件事,真讓他一時喘不過氣來.
「你不用太勉強,如果你覺得很累,今天可以早點走.」
聽染矢這席話,綾瀨馬上搖他的頭.
「我沒事,真的不要緊.而且現在生意又這麼忙….」
打工是自己的意願,不管身體有多麼不舒服,綾瀨也沒有早退的理由.
這念頭才讓綾瀨不再為自己的做錯事太過內疚.
既然要好好工作,就絕不能被自己的情緒所困,而自己也該多替染矢的立場設想才對.
對染矢的觀察入微,綾瀨沒有加以否定.
而站在染矢這邊來說,狩納是把綾瀨託付她管的.
如果綾瀨有三長兩短,染矢又如何能對狩納交代得過去.
這回形成的主雇關係,不只是綾瀨與染矢之間,也超越了染矢與狩納之間的結合.所以,如果也把綾瀨與其它的打工夥伴視為對等看待,就太不仁厚.
只要提及打工一事,狩納就面有難色,所以,染矢才以在拋自己開的站應該是較安全為由,向狩納請命的.因此,如果對他太過要求,一切的責任染矢就要照單全收.
如今,綾瀨卻變成沒有能力來承擔該負之責.
「…很抱歉,我看我還是回去.」
染矢急急地拉住低著頭,把圍裙解開的綾瀨的手腕.
「阿綾,你不要會錯意.昨天我就表示過,我對你並沒有特殊待遇.」
在染矢那雙銳氣的眼神下,綾瀨的心事彷佛被她看穿了.
對綾瀨老實的反應,染矢給予他微微一笑.
「我用的人是你,除了會付你應得的薪水外,在工作上我也會表現得一絲不苟.不過,你只要是在店裡工作的人,我都把你與他們看成是一視同仁的重要.」
因此之故,綾瀨更不能坦白說出自己不適的話.
聽到染矢這番體恤的話,綾瀨羞愧的低下頭.
「我真的很丟臉,請你見諒.只是我…」
綾瀨認為如果自己再做下去,只怕會波及別的同事.
現在既然已做到一半,至少也該把今天的班上完再回去.
「你其實不用太耿耿於懷.既然你說可以撐得下去,就要看你自己的意思了.」
只是,再補充這句話時,染矢的臉上是苦苦的笑.
「不管如何,今天應該不會營業到太晚吧.」
綾瀨不解染矢的意思,而抬起頭.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在綾瀨反間染矢之同時,樋口從廚房露臉.
「媽媽,車子來了!」
染矢輕輕舉起右手,回應樋口.
「是我老家叫我回去.我老爸的情況不太好.」
染矢莫可奈何地聳著肩膀.
「什麼…老家…?」
綾瀨從來就沒聽染矢提過這兩個字過.
綾瀨一直以為,染矢是一個人住的.結果現在卻聽到他提老家,不免有些錯愕.
「就在代代木八幡那個地方,離這裡很近.」
沒錯.從新宿至代代木八幡是相當的近.
而染矢就穿著這身護士服回老家嗎?
「現在開始,不要再讓太多的客人上門來,可是,因為今天是星期五,難得上班的人可以來這裡放鬆一下自己,所以客人也多了起來.」
染矢咬著塗了與衣服很搭配的粉紅色指甲油的指甲.
「那為什麼不提早打烊呢?」
既然父親身體微恙,當然要儘早回去看看.但綾瀨也很體會不想這麼快打烊的染矢的心情.
染矢有些懊惱的咬著唇,對綾瀨說著.
「今天店頭只有四個人,如果我溜掉,卻剩下三個女人.假使有人能代替我在店頭幫忙的話,那我就可以安心的走開.」
阿綾,你可以到店頭幫忙嗎?
被染矢問及出乎意料之外的話,綾瀨瞪著大眼傻住了.
「媽媽,可以把今日已結束營業的牌子掛出來嗎?」
口氣有些不滿的樋口,在走廊問染矢.
「我看只好這麼辦了.不過,我出去的時間一定要算得很精准,絕對不能讓客人發現.」
與樋口叮嚀完,染矢又馬上轉向綾瀨.
「你如果真的不舒服,隨時都可以回去…」
染矢又說了句─真的沒關係,但她的手卻被綾瀨抓住.
後者用很肯定的語氣,對染矢道.
「如果我真的可以…那我就到店頭幫忙…吧…」
但說到最後,聲音裡仍缺少一份自信.
更訝異的,則是染矢.
面對染矢鬥大的眼珠,綾瀨有些慌了手腳.
綾瀨把染矢店頭缺人手的話當貞,也願意盡他一分心力.可是冷靜思考過後,才發現自己的莽撞─因為他完全不懂店頭的服務工作.
「…啊…對不起…我…」
「阿綾,你是說真的?你願意幫忙?」
染矢欣喜若狂地踢著地板,讓綾瀨更不知所措.
「你不是在唬我的吧?」
染矢大聲叫道,且搖著綾瀨的肩.
「嗯…只要我能幫得上忙…」
「哇噻!阿綾!你真的是我的救星!我一定會記住你這份恩情!」
染矢並抱住他.
「你可以試試看!阿綾,而且今天上門的都是老主顧,且是很好的客人,所以,你可以放心!」
對染矢的眉飛色舞,又讓綾瀨後悔自己答應得太快了.
「樋口!你去拿衣服來!阿綾要到店頭去幫忙,他要換下衣服!」
對呀!
要換裝!
綾瀨怎麼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這個店,可不是普通的小酒館.
「…啊…」
稍後,才回到現實的綾瀨,嘴巴裡咕噥著不知說出些什麼話.
只是沒人去聽他的.
「待會兒會拿給你很可愛的衣服.哎!只可惜我看不到.」
染矢發出會心的微笑.
玻璃杯及食器碰撞所發出的哢啦聲,不絕於耳.
傳至走廊的客人喧鬧聲,今天特別的吵.
「你別那麼緊張,不會有事的啦.」
幫忙綾瀨換衣服的樋口這麼說後,綾瀨點點頭.
在廚房提供食品給客人的,如今只剩下樋口一個人.客人的人數雖然已穩定下來,但忙的程度仍不變.
步出事務所,綾瀨走在走廊的雙腳卻在發著抖.
也不僅是緊張,是穿高跟鞋,使綾瀨變得不自然又僵硬起來.
他在無法取得平衡下,穿著過短的裙子,使綾瀨走路的步伐都縮短距離.
綾瀨委屈地低頭看著腳尖;他的腳上穿著美麗閃亮的橘色薄底淺口高跟鞋.
「我好羡慕你,不用剃掉腳毛又不用穿絲襪.」
綾瀨噘起他的嘴.
「…我看…我自己也有些…不正常.」
但他說得快要哭出來了.
這當然是不太正常.
身為男人的自己,卻可以穿短裙,腳上蹬著高跟鞋.
這是什麼怪模樣的裝扮?
「別這麼說!阿綾,你好可愛,好象一位女警.」
樋口竟然說出如此不倫不類的話.
女警?
綾瀨覺得甚是諷刺.
一輩子可能無緣穿上的員警制服,卻藉由這種方式來達成.而且,又為何不穿男警官服呢?綾瀨想了想,依然無解.
「怎麼…可能?」
他想起這個店的宗旨.
這是在接待客人時必要的裝束.
綾瀨踩著步,為鼓舞自己,他捏緊已戴著白手套的指尖.
白襯衫,領帶及橘紅運動上衣還好,但只有十公分長的迷你裙,著實令綾瀨尷尬萬分.
而且,生平第一次穿女用絲襪的感覺,也十分噁心.
尤其塗抹在唇上薔薇色的口紅,從擦上去後他就一直在意著它的存在.
萬一他這種穿著,被大學朋友看到了,要如何是好?同時,狩納的名字亦隨之閃過腦際.
他實在不敢想像下去般的想用搖頭,來甩去這份恐懼.
他是絕不願意被狩納看見.不,是絕對不可以.
狩納之會允許他來打工,系工作範圍只是在廚房.一旦獲知綾瀨扮成此等樣子,他一定會抓狂.
「那你就好好去服務,我回廚房去了.」
綾瀨用哭喪來的表情,回望著開心笑著的樋口.隨著對方用食指推開,往店頭的門便被打了開來.
霎時,耳邊盡是談笑的喧嘩聲.
「哇哇!阿綾!」
綾瀨又馬上聽到粗啞的聲音在叫著他.
在同事及客人目光的注視下,綾瀨很想逃回廚房.
由鏡子裝飾的店內光線,好象比平時更亮的感覺.
「天啊!你實在太可愛了!」
秀子對他讚歎地走近來.
今晚的秀子,上半身半裸,下身則穿著印有魚尾花色的長裙.在魚鱗上面還用綠色閃光的乳頭銀紙來裝飾.
他活像個美人魚.
赤裸的胸前,還用貝殼胸形貼著;看得綾瀨有些刺目.
平時對別人的工作做何等的打扮,綾瀨均不予置評.可是如果要他這麼穿著在店頭服務,他可能不會接受.
現在他所穿的迷你裙雖短,但卻不需太過裸露,這點倒是很幸運.秀子拉了拉綾瀨的手,對他道.
「我現在要去送客人,阿綾你也一起來.」
在慌亂中,綾瀨剛好發現有兩位正結完帳的客人,他就對他們深深一鞠躬.
「你是新來的嗎?」
有白頭發參差的中年男子,指著綾瀨問.
「是的.他今天第一天上班.」
綾瀨又向客人深深鞠了個躬.
「我是綾瀨,請多多指教.」
報上名,綾瀨才發現自己的失策.
從事這行業的,多半報的是藝名.加上太過緊張,心臟亦不聽使喚地噗通跳了起來.
他在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應付客人.所以,樋口事先教過他與客人開心寒喧的幾句話;綾瀨都早已忘了.
「你真的是男孩子嗎?實在好可愛哦.」
已走至門口的年輕客人,又很好奇的回過頭來加上一句.
「喂喂,山本先生,你不是說你喜歡女人的嗎?」
推著綾瀨的背,面向門口的秀子,表現出一付很高貴的姿態.
「你們這個店,與女人氣質是完全不同的.不只媽媽桑有姿色,你也真的好美.連我這個叔叔都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哎喲,連主任也這麼捧場.」
秀子趁勢拍拍正摸著綾瀨肩膀的中年男子的肩.
男子頓了頓,就開心地大笑.
「你是叫阿綾,很好,我會牢牢記住.下次來和我們一起喝吧.」
這些多話的男人走出秀子為他們開的門.對那些依依不捨揮手的男人,綾瀨又對他們鞠九十度之禮.
綾瀨很懷疑這是否完成圓滿的寒喧方式.
「秀子,接著我要做什麼…?」
抬起頭,徵詢秀子的綾瀨背後,感覺有人開門進來.
可能是剛才的客人折返,來拿忘記帶走的東西吧?這麼想而回頭的綾瀨,接著便是鼓脹他的大眼睛.
「歡迎光…」
本來很爽朗出聲的秀子,說到一半就停頓下來.
打開的門口,站著約三十歲左右的上班族男人.
他就是昨天喝醉酒.被染矢趕出去的人.
他本欲進入店內,又猶豫頃刻後,男人就推著秀子的身體.
「哇哇…」
把驚叫的秀子推了開後,後面又接著一個矮個兒的男子進來;他是位把頭理得圓圓,一看就是不好惹的男人.
「媽媽桑在嗎?叫她把好酒拿出來給我們喝個痛快!」
這位上班族全身酒氣沖天,顯然之前已喝了不少.
他回頭對後面的男人,吃吃地笑.
說是喝酒,可能是對昨天發生的事還懷恨在心,想來尋仇的吧?
「啊,真對不起,今天已要…」
「怎麼,你要選客人做生意嗎?」
上班族那位男子,立刻打斷秀子的話.由於其怒駡聲太大,引起別的客人紛紛回頭朝門口張望.
「很抱歉,先生,媽媽桑今天沒來上班.」
在廚房工作的人,立即慌張驅前,代替秀子向對方磕頭.
環顧一下四周,上班族男人似乎證實同事所言非虛假.然後就對一直在觀察店內情形的同伴竊竊私語.
這下他才甘心,但會就這麼安靜的收場嗎?
希望能息事寧人的綾瀨,忽然見到男人臉上浮出不懷好意的笑來.
「那就算了.只要有他,我可以不計較.」
綾瀨被他唐突的一抓,身子不穩地搖了一搖.
「你幹什麼…?」
「上次看到,以為你是調酒的…沒想到你是服務生,那就可以讓我來疼疼你.」
被對方用力拉著,綾瀨差點跌倒.而且,那兩個男人也未經服務生帶路,便逕自大搖大擺走進店裡.
「先生,對不起,他還是新人,如果你需要人陪,那我可以…」
對慌忙追過去的秀子,人來瘋的男人很不耐煩的推開他.
「你最好別靠近我!你這妖怪,你只管拿酒來給我喝就成!」
被對方粗聲粗氣的對待,秀子也啞口無言.
碰到這種耍賴皮的對手,最後只有交給警力去處置.綾瀨不禁想起染矢說的話─就先和他打太極拳.
綾瀨根本未料到,事實會發生在眼前.
為不惹對方火大,就先拿酒讓他喝個開懷,再設法把他們趕出去.只是,綾瀨對白己是否能勝任,他毫無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