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聽到聲音，太子第一個沖了出來："仲溟！"
尚仲溟看了看他，冷冷地說："太子殿下，你不覺得剛才這位公子的話說的不錯嗎？"
太子愣了下，站在轎子前看著他，小心地說："他說的，不錯。"
"知道的話，就不要再做這種無聊又無恥的舉動了！"
兩個人都嚇了一跳，沒想到這個候爺竟然是這樣一個膽大的人，好歹人家也是太子，竟對他這樣說話！看太子那個委屈可憐的樣子，這種事似乎也是常常發生的。
尚仲溟卻沒有再看他，看向了他們所在的巷子，"蕭公子，不能出來露個面嗎？"
路易寒挑也下眉，原來他知道自己，看向連無初，他用嘴型說出一個"白"字，路易寒明白他說的是在江湖上闖蕩的白虎，點了點頭走了出去，面對他，站在太子身後一個比較暗的位置。他不能見到太子，畢竟他和路雲州不能說不像，爲了不讓太子發現他和他大哥的關係，他是不能讓太子見到自己的。
"沒想到尚候爺知道在下，真是榮幸。"路易寒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尚仲溟，尚仲溟笑了笑，沒有邪氣的感覺，只是很開心所以笑出來。
"蕭公子似乎並不高興。"
"能見到鼎鼎大名的尚候爺，草民怎麽會不高興？"
尚仲溟始終保持著微笑，那微笑在太子和連無初看來，是很溫柔的，但在路易寒看來，卻是帶著心計和暗算的！
"蕭公子在江湖上人稱豔劍，不知道本候有沒有那個榮幸討教一二？"
"這就是你來找我的原因？"
"也算是一部分。"
這是什麽意思？那其他的部分是爲什麽？路易寒卻不能發火，他知道自己，就知道了大哥，以他的能力，想把大哥給整倒真是太容易了！所以他問："尚候爺，在下大膽猜測，你來，是沒有惡意的吧？"
"沒有。至少我暫時只想看看江湖上盛極一時的豔劍是如何出色。"
"那好。"路易寒也很好奇他的武功高低，就說："希望候爺能記得您說了什麽。"說著，拔出了劍，是他腰上挂著的那把長劍，尚仲溟卻說："蕭公子，既然願意和我比武，就不要用這把了。你腰上的另一把，不是更好？"
路易寒眼睛一亮："你看得出來？"
"是啊，是一把好劍，現在已經很少見了。"
"沒錯。"路易寒把手上的劍和劍鞘一起丟給了連無初，右手在腰的左側握住什麽，舉手就抽出一把劍。劍長約三尺七寸，只是兩指不到的寬度，通體潔白似雪閃著冷冷的光芒，而且除去劍身就是劍柄，沒有吞口，尤其它的厚度更的驚人的薄，所以才能被路易寒當成軟劍一樣繞在腰上。"此劍是我師父傳給我的，名冷魈，是一把曠世好劍，平時我並不捨得用它，但候爺有這個眼力看見它，我就用它和你比一場吧。"
尚仲溟看著手拿冷魈開始散發絲絲殺氣的路易寒，收起了笑容。一名好的劍客，有一把好劍，戰鬥力可以成倍的增長，尤其是用熟了的好劍。
拔出手上的劍，尚仲溟笑笑說："一把古劍，沒有名字，所以叫無名，是我在戰場上用慣了的重劍。"
路易寒看了看他的劍，有四尺三寸，三指寬，劍身漆黑古樸，但一把劍連劍鋒都是黑的就有點奇怪，所以這劍是一把殺人利器，是他用戰場上敵人的血染成通體漆黑的！"真的是好劍。那麽，請賜教！"
兩人的動作都很快，瞬間就一起出現在了巷子盡頭比較空曠的地方。在太子的眼中，他只看到兩團不斷移動的影子。在連無初的眼中，他看到了兩個人絕妙的對決。在路易寒的眼中，他只能看到了一把兇狠地奪命劍。而在尚仲溟眼中，他看到了真正的豔劍！
兩人的對決也都是沒有放水的，路易寒的劍輕靈詭異，總是在迷人的美麗中來到要害的地方突顯殺招！對手的全身上下沒有它走不到的地方！冷魈是一把能破空的劍，舞動起來是沒有聲音的，而它又能和漫天銀白色的劍花融爲一體，就更是防不勝防！
尚仲溟的劍法中倒是參合了不少戰場上的經驗，一舉一動都大開大合，動作迅速而且殺氣騰騰，給人以勢不可擋的感覺！只是他的眼神卻是平靜的，甚至帶了點開心和溫柔的色彩，這讓他的劍少了絲淩厲。就因爲這個，他沒有辦法取得優勢！
兩人之間你來我往，劍與劍不斷碰撞閃現出金色的火花，在銀白色的劍花和黑色的劍幕中間曇花一現。黑與白不斷飛騰又不斷落下，只是一場純粹的劍術較量！
路易寒很驚訝，如果他沒有算錯，兩人也鬥了有二百來個回合了，竟然沒有分出確切的勝負。除了對尚仲溟這個人的感覺，他對他的劍術，倒是非常肯定！師父也說過，一個人如果沒有一顆堅強有毅力的心，是沒有辦法學好劍法的！他的劍法也看得出來出自名門，想來這個人，本性也不會太壞才對。
尚仲溟眼中明明白白地寫著他的驚豔，雖然路易寒並不美，但他卻有著最美的動作和眼神，在漫天爲他盛開的銀白花海中，他如同舞蹈般帶起一條條絲帶，即使那絲帶會害死人的！而他在這片死亡之海中卻有著清澈明亮的眼神，那是一種超脫在生死中的眼神，仿佛看破一切生死輪回！
尚仲溟爲自己的感覺而不悅，他突然露出邪惡的笑容，然後，把本來他用來防禦的劍快速揮開！露出整個胸膛迎上斜刺過來的冷魈！
路易寒嚇了一大跳，他怎麽能傷到他！無奈下只有飛快地轉身以帶動冷魈轉變方向。冷魈險險地從尚仲溟身前掠過，沒有傷到他。路易寒剛想鬆口氣，就感覺到尚仲溟的大手攬上了他的腰將他帶進他的懷裏背靠在他胸前！
尚仲溟的氣息在路易寒的耳朵上似有似無地吹過，讓路易寒身體條件反射般的僵硬！他可惡的聲音也同時響了起來："那個紅玉扳指，不要丟了。"
路易寒一愣，他已經離開，拱手道："蕭公子果然劍術非凡，今日到此爲止，以後若有機會，還希望能再和蕭公子切磋一場！"說完，也不等路易寒回答，就轉身走了。
路易寒的臉開始扭曲，卻只能收起冷魈，轉身離開。
十八
路易寒走了，連無初卻沒有立刻走，本來他們出現的時候就只有一個人，如果他這個時候出來，太子就會知道多一個人聽到他們的談話，而後果是誰也不知道的。另外，連無初對這個太子，也是相當的好奇！
太子的視線一直沒有從尚仲溟的身上離開，那視線大膽而熱烈，連無初很熟悉那樣的眼神，那是愛一個人愛到可以不要任何東西的眼神，讓人害怕的狂愛。
尚仲溟的按原路走的，所以不能避免的，走過了太子的身邊。恒燁在他走近時撲上去抱著他，死死地揪著他。
尚仲溟說話了："你抱夠了沒有？"
"沒有！"
"太子殿下，你該回宮了。"
"我想你，仲溟，從那次後你就再也沒來看我了！我好想你！"
"哦？"尚仲溟的語氣開始不悅，"你想我？因爲你想我，我就該去找你嗎？"
太子愣了下，鬆開他，低著頭小心地問："要怎麽樣，你才能愛我？"
"我爲什麽要愛你？你有什麽地方值得我愛？"尚仲溟用著極度輕蔑的眼神俯視著他："在我眼中，你什麽都不是，也沒有什麽讓我喜歡的東西，我爲什麽要愛你？難道就因爲你愛我，我就要給你愛？哼，有那麽多的人都說愛我，我難道都要愛她們嗎？"
"我......我就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嗎？"
"特別？哼，有啊，你是我到現在見到的身份最高卻最沒有廉恥的一個，的確很特別。"
太子猛地仰起頭大叫著："你一定要如此傷害我嗎！我只是愛你而已！"
尚仲溟看著他和他臉上不斷掉落的淚珠，冷笑著說："沒有辦法，我就是討厭你這樣沒有節操骨氣的人。"
太子瞠大眼，顫抖著說："尚仲溟！我爲了愛你失去了這麽多！你不但不肯愛我，還傷我至深！你何其狠毒！你難道都沒有心嗎！"
"太子殿下，一個人要有價值，才會有人去愛你！"尚仲溟將他從上看到下，"但在你身上，我找不到。"
連無初翻個白眼，也是，他有的你都有，你沒有的也從他身上得到了，現在的太子在尚仲溟眼中真的什麽價值也沒有了。但你說得這麽明白，也不怕人家記恨！
太子聽了愣住，尚仲溟勾起他的邪惡笑容，眼睛掃了連無初所在方向一眼，走了。
連無初看著太子，他站在那裏，即沒哭，也沒笑，呆呆的站著不動，眼睛看著地面，也不知道在想什麽。這個時候，地上幾個人陸續醒了過來，他們先是告罪，然後請太子上轎好回宮。太子也很平靜，在那個太監的攙扶下坐進了轎子，然後簾子放下，轎子轉個方向，走了。
連無初在看不到他們後才準備離開的，結果一轉身看到尚仲溟站在他身後不遠起正看著他，眼神冰冷。
"無情扇連無初。你似乎對這場戲很有興趣？"
連無初抽出扇子啪地打開輕輕搖動："怎麽，候爺不高興了？"
"我無所謂。"尚仲溟看了看他的扇子，笑了下："你扇子上的美人，我倒是看了有點眼熟的。"
"候爺竟會對她眼熟，小人的扇子可是從來不離身的。"
"不，我對這個美人眼熟罷了。"尚仲溟挂著笑容說："那是一個溫柔美麗的女人，聰明而且不多話，是一個難得的好女人。"
"啪！"連無初突然合上扇子，面如寒冰："候爺想說什麽！"
"我想和你做個交易！"
"不必了，我對出賣朋友沒有興趣！"
"我並不要你出賣誰。"尚仲溟知道他說的是誰，"他的事情我並不想借別人的手。我只要一個東西，給我了，你就可以隨時見到這個女人甚至帶她走。"
連無初忍不住問："你要什麽？"
"整個綠香樓裏你最珍惜的人。"
"你要他做什麽！"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
"你......"連無初咬著牙，最終點了點頭，尚仲溟見狀笑了笑扔給了他一個東西說："用這個，你就可以隨時去找她。不過，被那個人發現，我也不能幫你的。"
"你到底要做什麽！"
"我說了，你不用知道。"
連無初無奈地看著他離開，看著手上的腰牌，他越來越不清楚他能怎麽辦了。但爲了她，他也顧不了那麽多了！
回到綠香樓，卻看到兩個人正在下棋，其中一個人當然是路易寒，另一個是紫衣，兩人也算熟，一邊下一邊聊倒也開心。先看到連無初的是路易寒，他一眼就發現他的不對勁，也沒有說話。紫衣也看到了，卻問道："公子，你怎麽了？"
連無初看著紫衣，過了半天，清晰地說："紫衣，過一會，會有人來帶你走。"
紫衣瞪大眼，抖著形狀嬌好的唇，最終低下了頭："是。那奴家，先去收拾。"
看著蹣跚離開的紫衣，兩人都沒有出言挽留，只是在看不到她後，路易寒問："你不是很喜歡紫衣嗎？爲什麽把她給別人？"
"爲了我最愛的人。"
路易寒挑了下眉，又低頭歎氣："原來是爲了她。你和尚仲溟做交易？"
"是。"
"你真的捨得？"
"......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在她們兩個中選，我不可能選紫衣。"
路易寒點了點頭："既然你知道自己想要什麽，那也好。我們一起找個好地方喝酒吧，慶賀你終於能見到她了。"
連無初笑了："好。"
十九
路雲州走進家門，就看到一個人坐在一邊發呆。笑了笑走了過去："娃娃，你在幹什麽？"
"啊，大哥你回來了！"路易寒跳起來反手將一個東西收進袖子，路雲州看到了，就說："原來是在玩那個扳指，你真的很喜歡呢，以前也不見你喜歡什麽玉石的。"
路易寒擠出一個笑容："大概是因爲它很漂亮吧。"
"嗯。對了，你今天怎麽在家？以前這個時間不是去找連公子了嗎？"
"他有事，我就不去找他了。"路易寒問："大哥你今天回來的很晚呢。"
"啊，太子今天把我留下來談論了很長時間。"
"他和你談論？談論什麽？"
"他突然很認真的去瞭解朝廷和民間的事，也對現在的戰事問了很多，連劉太師也很高興地陪他說到現在。"
路易寒愣了下，他昨天聽連無初說了他走後的事，難不成這個太子被尚仲溟刺激得轉性了？
路雲州又說："皇上很高興，說以後太子可以到禦書房參習政事。"
"那......真是太好了......"真的很奇怪！太子的事，路易寒也沒有對路雲州多說什麽，畢竟這種事情對路雲州來說實在是很不能接受吧，就不要給他增加刺激了。
結果接下來一個月的時間裏，發生的事情讓路易寒很有點驚訝，那個太子轉性了一樣，不但再也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還熱衷政事，提出的一條條建議也都得到了大臣的認可，聲名大振。
連無初近來心情不錯，聽了也沒多驚訝，只是說："他無非就是被尚仲溟的話氣出了骨氣，這樣也好，希望在他繼位前能挽回點面子吧！"
因爲連無初有點忙，所以近來都是路易寒一個人，他也樂在其中，因爲除了連無初，他都是一個人，有點習慣了。這時，他坐在浮水榭裏喝茶。老實說他不是很喜歡喝茶，但是在這種氣氛下喝茶是最好的，而且這裏的茶最有名嘛！
路易寒微眯著眼睛，感受到湖面上的微風帶來的點點荷香，才發現快入夏了。"到了夏天，這裏一定到處都是荷花吧！"
"沒想到能在這裏遇到蕭公子呢。"
路易寒擡頭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俊秀至極的男子，快速地將他從上打量到下，結論：她是女人！
"我也沒想到能在這裏能見到朱雀姑娘，真是幸會！"
朱雀一愣，笑了笑說："公子好眼力，不過公子如何知曉小人是女子呢？小人自從這樣打扮以來，公子還是第一個能在第一次見面就看出小人是女子的！"
"我又不是你的主子，你不用自稱小人。"
"這個，公子是我們主人的朋友，我們自然要自稱小人了。"
"我和他是朋友？你聽哪個白癡說的？"
朱雀笑著說："是主人親自下令說公子是他的好友，讓小人們多注意公子安全的。"
"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們主子要你們監視我？"
朱雀坐下說："沒想到公子也是一個聰明人呢。不過主子沒有惡意的。"
"沒想到？你們主子會和一個笨蛋做朋友嗎？"
"啊呀，公子可不要給小人安罪名啊！小人可是很害怕主子的！"朱雀裝得很可憐的樣子說著，路易寒也不理她，再一次地看著湖面眯起了眼睛。
"公子，你還沒有告訴小人您如何看出我是女人的呢！"
路易寒看著她問："這個很重要嗎？"
"是啊，小人有的時候必須要這個打扮的，如果被人看出來是很麻煩的！"
路易寒看著她想了想說："你個子不太高，骨架也不大，說你是十六七歲的少年也許還有人信，但是你這個打扮大概也有二十四五了，就不合適，看起來就有點怪怪的。然後就是你的手，你大概也會武，但是學的不是劍也不是刀，更不是槍棒什麽的，看起來像是暗器，但一個男人學暗器的一般手會粗很多，還會有很多的繭和傷口，但你的手太漂亮了，是一雙連女人看了都會妒忌的美手。最後，你打扮成這樣最奇怪，衣服上一個褶子都沒有，頭上一根亂髮也沒有，連鞋上都沒有一點灰塵！這樣的人身邊卻是一個下人也沒有，就說明這是他自己打扮出來的，我對這樣的人只有兩個說法，一個是女人，一個是人妖！"
朱雀聽了把自己從上到下看了個遍，大笑起來："真的呢！現在看起來覺得這打扮真假！還多謝公子提醒！"
"好了，說吧，你來找我幹什麽？"
"只是有點好奇主人特別交待的人是什麽樣的！"
"有滿足你的好奇心嗎？"
"有啊有啊！"朱雀笑著點頭，"蕭公子你真是一個很特別的人呢！"
"哦？哪里特別？"b
"蕭公子，照我查找的情報看來，你是一個從小到大一帆風順幸福美滿的人，但你這個樣子看起來不像呢！"
路易寒看著她，眼神有點冷："哪里不像？"
"就是你的眼神啊！你明明才二十一歲，卻有著這樣深沈悠遠的眼。難怪主人總要我去查你是不是有過什麽大的變故，不經歷生死，是不會有你這樣的眼的！"
路易寒挑了下眉，笑了起來："他倒是看得挺清楚的。可惜，我並沒有過什麽大的變故，我一家人都健在，師父也尚活在人世逍遙，朋友也一個不少，他說的那樣的變故，我一個也沒經歷過！"
朱雀明亮的眼睛盯著他，最後點了點頭："是啊，我也不明白。我連你十二歲被你師父打屁股的事都知道沒理由不知道你有什麽變故。"
路易寒臉立刻紅了起來，咬牙切齒地問："你爲什麽知道！"
"啊？這是我的本事了！聽說你那次拿著蕭前輩的劍去練劍的時候餓了，就先用蕭前輩的劍劈了一堆柴，然後用劍在河裏叉到了幾條魚，最後在把劍直接放在火上烤魚的時候被蕭師父發現，蕭師父就在你的屁股上狠狠地揍了幾十巴掌。"
路易寒紅著臉不說話，朱雀又說："還有你十歲時，用假死藥把蕭前輩給藥倒了，然後你用他裝死去的父親你裝孝子，跪在大街上乞討，結果乞得銀兩共十二兩七錢，你覺得有利可圖，就在第二天又把蕭師父......"
"夠了！"路易寒揉著太陽穴，"你不用說了。"
朱雀笑著說："公子，你不知道，我把這些告訴主人時他笑的多開心！"
"他開心我可不開心！"路易寒想了想他小時候對師父做的壞事多了去了，都夠他師父寫一本血淚史的，他們不會都知道吧？看她那高興的樣子路易寒覺得有可能。說來，他會在十六歲就能離開師父也是因爲師父受不了他了，在認爲他的武功足夠後就把他一腳踢出了師門，自己帶著師娘兩個人找地方玩去了！
"對了，公子，這個也給你一張吧！雖然主人沒說過這張要給誰，但小人想一定是給您的！"路易寒看著那張紅色的紙，愣了下："什麽？"
"請柬啊，我們主人下個月要成親了！"
"成親？！"難道他不是同性戀？還是雙性戀？
"是的，到時候宴請大小官員和鄰里朋友，這張是主人給我拿著的，讓我找到合適的人就給，小人想，主人一定要我給您的！"
路易寒歪著頭問："新娘是誰？"
朱雀的臉上有著一絲殘忍的笑："顧太傅的女兒，顧紫衣。"
二十
路易寒一個人坐在原位，面前有兩樣東西，一杯已經涼了的茶，一張火紅的請柬朱雀走前告訴他可以帶朋友前去，他知道她說的是連無初。想到那日紫衣蹣跚離 開的背影，路易寒歎了口氣。
他知道連無初一直有一個深愛的女人，但那個女人卻嫁人了，嫁得還是一個國家至高無上的人。因爲這個，他連續幾個月都自暴自棄，幫他擺脫的就是紫衣。紫衣當時是一個小妓院裏的伶人，連無初出錢買下了她的初夜，但卻發現她和那個女人的風韻性情出奇的相似，大醉一場抱著紫衣哭了一整夜，從那後就將紫衣贖身一直帶在身邊，後來他開始開大小妓院，就讓紫衣當綠香樓的老鴇。無論他有多少個女人，紫衣總是他心中最特別的一個，甚至從來不捨得碰她。但路易寒也知道，連無初會覺得紫衣特別也是因爲那個女人的關係，所以他才能把紫衣那麽輕易地給了那個男人做交易！
但現在，紫衣要嫁人了，連無初會想去看看嗎？
綠香樓裏，沒有因爲換了一個老鴇而有任何的改變，姑娘們依舊開門迎客，男人們依舊急色地向裏走，就連老闆，也依舊坐在同樣的地方想著他最心愛的人。
"你來了？"
"無初，這裏有個東西，我想了半天，還是給你看看。"
"是尚仲溟的請柬嗎？"
"你知道了？"
"啊，今天傳來的消息。"
"你想去嗎？給我這個的人說可以帶你去。"
"我去做什麽？搶親？"
"無初，你真的不要看看她嗎？她陪了你三年。"
"我去了，什麽也不能做。而且要是讓她看到我，她也不可能平靜嫁人吧。"
"你讓她嫁給尚仲溟？"
"他雖然不是一個多好的人，但也算正直，她嫁給他不會受苦的。"
路易寒想了想，是啊，他不是也認爲他是一個不壞的人嗎！就又問："你知道紫衣是顧太傅的女兒嗎？"
"最早是不知道的。"
"那她爲什麽會......"
"這個我最早也是不知道的。後來她自己說她是從家裏逃出來的，因爲她爹要把她嫁給皇上，但她已經有一個姐姐死在皇宮裏了，她不肯進去想逃到她姨娘家，結果卻被人販子賣到了妓院。"
"原來如此，但你肯收留她，卻是因爲她不願嫁給那個人吧。"
連無初笑了起來："對！"
"那你爲什麽讓她在京城？你有那麽多的妓院，爲什麽把身份這麽特別的紫衣放在綠香樓？"
"因爲她終是想念家人的，雖然她不能回家了，但在離家近一些的地方她會安心很多。是她自己要求的。"
路易寒看著手上的紅紙，問："你真的不去？"
"不去了。對了，要你大哥小心點，他要成親了，太子會那麽平靜嗎？"
太子的反應卻也是堅強得很了，他什麽也沒說也沒做，只是把自己關在一個房間裏一天沒有出來，也沒吃東西，不知道他在裏面都做了什麽，但後來聽說他的被子全濕了。然後，他自己備了一份大禮命人送了過去，還寫了一封熱情洋溢的祝賀信。皇上很高興，也對尚仲溟做了大堆的賞賜，尚仲溟的這個婚禮也是安了皇上的心了。
路易寒有些突兀地出現在候府，他來之前請連無初幫他做了些改變，鬍子和蠟黃的肌膚，以及有些花白的頭髮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四十來歲的江湖人。而他一走進候府，一個人就迎了過來："啊呀，你真的來啦！小人等您好久呢！"
一身大紅的朱雀很高興地走過來，回復成女人的朱雀著有讓人眼睛一亮的美麗和熱情開朗的性格，她就這樣花團錦簇地走了過來，路易寒馬上看到一大堆的視線跟著過來了。只好苦笑著說："我可沒帶什麽好的賀禮，這個算是心意吧。"
朱雀看著他送的東西，笑了："這個我可不敢收，我要你的那個東西！"伸出纖纖玉指指向一個東西。
"啊？"路易寒看向她指的方向看到自己的香袋，那是他前不久自己買來玩的，因爲喜歡它的繡功精致罷了，裏面的香料也是他自己沒事學著調的，並不是多好的東西。看了就問："這個不合適吧？"
"合不合適是你說了算還是我們說了算？"
"當然是你們說了算。"路易寒無奈地把那個賀禮，紅玉扳指放回口袋，把香袋解下來遞給了她，朱雀開心地接過後，就把他丟給白虎照顧自己跑不見了。白虎恭敬地把他帶到一個視線不錯的位置上坐下，周圍都是一些江湖上的人，名字也都挺如雷貫耳的，白虎做介紹的時候只說自己是尚仲溟的一個故人，雖然已經不在江湖上走動多年但和尚候爺的關係也不錯。於是，他就成了這些人討好的物件！
本來喜宴在婚禮開始前是不能開始的，但這裏是候府，所以桌上已經有了很多精致可口的點心，酒也是想怎麽喝就怎麽喝的。對路易寒來說，酒就是味道不太好的水！而江湖人嘛，都是喜歡能喝酒的人，所以看到路易寒能喝，一桌人就開始拼酒！
等到有人說："花轎到！"的時候，他們那桌，除了路易寒，已經沒幾個人保持良好的坐姿了。
今天的婚禮也是很特別，在新娘到了半個時辰後，尚仲溟才出現，什麽過火盤等禮節都沒有！直接把紅綢給了紫衣，然後就帶著她來到大廳裏開始三拜，然後就讓朱雀帶她走了。因爲紅蓋頭，路易寒並沒有看到她現在是什麽表情。而且他也看到，他們第二拜本來應該是拜父母高堂的，但上座上並沒有一個人。
敬到路易寒這桌的時候，他笑著走向了路易寒："蕭公子能親自前來本候真是不勝榮幸。"再看看滿桌已經趴在那裏犯迷糊的客人，笑道："你的酒量果然驚人呢！"
路易寒玩著手上的酒杯："尚候爺，我來只是來問一聲，你爲什麽要揪著我不放？"
尚仲溟笑著接過他的杯子一口喝幹，然後彎下身子看著他的眼睛說："因爲，你太特別，而我，喜歡你這樣的特別。"
路易寒腦袋有點空，似乎不能明白他在說什麽，但尚仲溟已經走了。朱雀走了過來："公子請隨我來。"
在這偌大的候府裏走了好一陣，才到了一個寧靜美麗的小院子，看這裏張紅結彩的樣子，估計就是新房了，或者說是新娘的新房。
朱雀在一扇門上敲了兩下說："顧小姐，我帶您的朋友來了。"
路易寒皺了下眉，她這麽說話是什麽意思？紫衣嫁過來應該稱夫人，而她在自己這個外人面前都自稱小人，爲什麽在她的主母面前自稱我？難道......
"請他進來吧！"
於是，朱雀推開了門，側身讓路易寒走了進去，在他進後她也走了進去，並且，沒有關門。
這個時候的紫衣，不再是路易寒熟悉的一身紫了，她坐在大紅的床上，床幔，燭燈，桌布都是紅的。但紫衣已經沒有再蓋蓋頭了，她一張素面，微笑地看著路易寒說："路公子，謝謝你今天來。"
路易寒看著明顯憔悴的她，低下頭說："我有問他來不來......"
"他不會來的。"紫衣笑了起來，"你能來紫衣已經很榮幸了。"
朱雀送來一個凳子，路易寒看了看她坐了下來，對紫衣說："但他說了你這樣，會比在他身邊要好。"
"是的，紫衣知道。"紫衣看著手上的蓋頭輕輕地說："他永遠也不可能和我在一起的，我知道。"
路易寒有點語塞，她說的沒錯，在連無初的心裏，永遠也只有一個人的存在。兩人沈靜了好一陣，路易寒想了想找話說："紫衣，不，尚夫人，你把蓋頭取下來，沒關係嗎？"
朱雀在他身後笑著說："沒關係，主人是不會在乎這個的，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見面了。"
路易寒看向她："朱雀，她也是你的主母。"
朱雀眼睛冷冷地說："是嗎？主人沒有命令說她是。"
路易寒還想說什麽，紫衣卻說："公子，別說了。時間不早了，公子請回吧，代我向他問好，就說，紫衣祝他們能終成眷屬。"
路易寒看著她疲憊的樣子，點點頭站了起來："如此我也先走了，你也多保重。"
紫衣站起來福了身表示感謝，朱雀爲他帶路，路易寒走了出去。門在他身後伴隨著沈重的聲音慢慢關上，從此，再也沒見面。
二十一
路易寒走出房間，看到一個人站在那裏看著他，想了想走了過去："尚候爺。"
尚仲溟看著他，笑著說道："你的這張臉，實在是礙眼啊。"
路易寒並沒有理會，只是問："尚候爺，你娶紫衣，不是因爲喜歡她吧？"
"你想知道？"
路易寒看著他邪惡的笑容，快速地搖頭："我知道你曾經到顧太傅府上去，並且還是夜行衣打扮，你到底要做什麽！"
"你，這是關心我嗎？"
路易寒有點想吐血，他誰也不關心好不好？他只是擔心事情會牽扯上自己一家人，他不希望這世的自己家再有任何的不幸。"尚候爺，我一點也不想關心你！"
"我猜你也不會想的。"尚仲溟坐在石凳上，直直地看著路易寒，那眼神讓路易寒有點慌亂。看到他這個樣子，尚仲溟笑了，對他說："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讓你出任何的事。你只要好好的做你自己的就好，等事情結束了，我會去找你。"
路易寒的第一個反應是但願他的事情永遠也不要結束了。第二個是："你的意思是，我會出事？並且到需要你保護的地步嗎？"
尚仲溟愣了下，大笑了起來："你真的很聰明！哈哈哈哈！"
路易寒皺起眉，他不能理解爲什麽自己會出什麽事，如果是他的大哥他還能理解，畢竟太子的身份實在很特別。但爲什麽是自己？他做了什麽嗎？
"你真的很聰明，但有的時候也太笨了。"尚仲溟認真地看著他："你要小心，從你出現的那天，你就成了一個值得有些人關注的人，在那一天來前，你都要小心。"然後站起來走到他身邊，伸出手拉住想退後的路易寒，尚仲溟湊近他的耳小聲地說："除了我，任何人也不要相信，包括你的大哥。"
路易寒皺著眉，冷著臉甩開他的手說："尚候爺，你以爲我會相信你嗎？"
尚仲溟抓住他，用力一扯將他抱進了懷裏，低頭就吻了上去。
等到路易寒發現不對的時候，這個男人已經準備對他進行深吻了，嚇得他用力掙扎起來，尚仲溟也沒有爲難他，放開他的唇卻在他的脖子上用力地咬了一口！隨著路易寒的痛叫，他順利地留下了一個發紫的牙印！然後他不顧路易寒的掙扎三兩下把他臉上的妝全扯掉，捧著他的臉，用可以媲美性感美神的臉和讓所以女人尖叫的表情對著他很嚴肅地說："在這個京城裏！你只要相信我一個人就好了！"
路易寒有點呆，估計是還沒有從剛才的吻和糾纏中恢復過來，畢竟兩者都挺耗費體力的。聽到他說話想了想問："爲什麽？"
"因爲我不會害你。"
"那我大哥會害我嗎？連無初呢？"
"你大哥？他讓你跟他到京城來就是害你！連無初？你又知道以後他不會？"
"跟大哥到京城來是我的自願的！而且我又怎麽知道你以後就不會害我！和你比我更原意相信他們！"
"因爲我不捨得傷害你。"尚仲溟突然的溫柔讓路易寒有種被電打的感覺，因爲他最怕人家對他溫柔，一般對溫柔的人他是最沒抵抗力的！這個男人突然的溫柔讓他看起來太有魅力了點，路易寒連忙在自己的腿上捏一下好讓自己清醒點。就聽到他繼續說："你不能再承受任何的傷害了，我怎麽會忍心傷害你。"
路易寒混身一顫，眼睛裏著難以掩藏的驚訝和痛苦，他張了幾次嘴，最後終於吐出聲音："你......爲什麽......"
"第一次看到你，你就是這個樣子，傷心欲絕，害怕得發抖。"尚仲溟溫柔地抱著他，輕柔地說："你不適合這樣，我喜歡看你高興地樣子。"
路易寒從他懷裏擡頭問："你看過我高興的樣子嗎？"他們不是只見過幾次？而且他不記得自己在他面前有多高興過。
尚仲溟笑了："我經常看到，在你不知道的地方。"
這個男人是偷窺狂！
出現這個想法，自然就腦海裏就出現這個高大俊美的男人偷偷躲藏在一個角落裏看他的樣子，那個場景讓他很想笑，也自然地就笑了出來。
看到他笑，不管原因是什麽，尚仲溟都很高興，又想他嘴上吻一下，可惜被他躲過，只親到了他的臉。"你笑起來好看多了。"
路易寒有點臉上發燒的感覺，按理說這個人是男人，他也是男人，他對自己點什麽有什麽好臉紅的？但他就是感覺自己臉在快速地變紅！看他笑得更開心的樣子，路易寒覺得他的臉真的變紅了！
"主人，有客人到。"突然出現的玄武讓兩人都轉移了注意力，路易寒更是開始爭紮著從他懷裏出來，尚仲溟也沒有多爲難他，畢竟做過分了，他的冷魈可不是吃素的！
"你今天先回去吧。"幫他稍稍地理了下衣服，尚仲溟拍拍他的臉："小心點，不過交更多的朋友了。"說完就走了。
路易寒看著他離開，看著看著就從眼角發現有個人站在那裏！朱雀！
"你爲什麽在這裏！"
"我一直在啊！"朱雀笑的很開心。路易寒才想起來她是陪著他的，想想剛才她一直在後面，但自己光注意到尚仲溟了，沒留意她。天啊！臉燒！
朱雀很開心的搖搖手："沒關係，我早就習慣了。我送你回去吧。"
兩人是走出去的，一路上都是朱雀在聒噪，天南地北什麽都知道，要不是路易寒也算有點見識，估計還追不上她的思路。
話題也很順地就扯上了路雲州，朱雀對他的評價就是"單純善良，書呆可欺"八個字！想想也是，不過路易寒對朱雀能如此瞭解路雲州有點好奇，就問："你也調查過他嗎？"
"嗯，不多。"朱雀的笑容也有點迷離，"真羡慕你有一個好哥哥。"
"是啊，但那個男人還說要我不要相信他！"
"那是肯定的。"朱雀點點頭，看到路易寒一臉的不認同，就說："他現在是什麽人，他已經是官場上的人了，以後潛移默化下，你知道他會變成什麽樣？而且，他跟在太子身邊，以後不學著奸詐，是活不下去的。"
路易寒愣了下說："大哥不會的。"
朱雀也愣住了，半天後笑了起來："那就太好了。如果那樣，你要好好的保護他啊！"
路易寒發現朱雀這時的感覺點不對，就停下來看著她，朱雀笑了笑說："我以前也認識一個人，和你大哥你像，但後來變了，變得讓人認不出來，所以，我就把他殺了。"看到路易寒驚訝的樣子，朱雀又說："後來，主人保了我無罪出來，我就以此爲代價，當上了朱雀。"
路易寒看著她說："我大哥不會變的，如果他變了，他就不是我大哥了。"
朱雀笑了起來："是啊！"
賀新年
天啊！我竟然這麽多天沒更新了！真是很對不起所有人！
不過，首先還是要祝大家新年快樂！豬事大吉啊！
上一章寫的內容讓我很難決定這一章的走向，所以寫了這麽多天還是沒決定好到底寫什麽！真是頭痛！
不過我還是決定了今天一定要寫點什麽出來，明天大概就能更新一章吧！
對了，我想了想，決定給大家一個號，270457007。這是我的QQ號，大家如果想交我這個朋友的，就加一下吧，要加的話寫一下本文的名字《真愛無傷》我就一定會加了（點錯了是意外情況）。大家和我對話的話我一般都會回的，但工作時間就說不好了。
啊呀！今年是我的本命年呢！又老一歲......
二十二
掙扎不開的手臂，無法忽略的氣息，靠得太近的俊臉，唇上柔軟的接觸，口中火勢的糾纏......
"啊--！"
時間：半夜。地點：路易寒自己的房間。事件：噩夢而已。
路易寒坐在床上不斷地喘氣，等自己平靜了點才下床找些水喝。然後也沒有什麽心思睡覺了，就來到窗邊打開窗戶想著心事。
他承認，在那個男人吻他的時候，他能掙脫的，但不知道爲什麽，他沒有那麽做，大概是因爲他被嚇到了吧。想想真是不值啊！他在這個時代的初吻啊！就給了這麽一個男人！
看到月亮，今天的月亮並不亮，有著淡淡的暈，看來明天的天氣不會太好。
按理說，他應該很討厭同性戀的人才對。畢竟，在上一輩子，他的一切苦難就是從一個該死的同性戀那裏開始的。但他卻沒有停止接近這個男人，真是矛盾啊。也許，這樣一個男人，在他看來，是值得認識的，可是沒想到認識過頭了......
今天他對自己說的，他都記得，他說他不忍心讓他再受傷了，所以要保護他。還記得他說這些時的表情，想來只要是女人大概沒有人會不動心吧，就連自己，當時也在不斷地暈眩。這個男人真是禍水啊！不能不說，在聽到他說"你不能再承受任何的傷了，我不會忍心傷害你。"的時候，他覺得有點幸福，有人願意保護他，不讓他受到傷害。
他說自己有危險，危險到需要他的保護！這一點自己始終想不明白，自己並沒有做什麽，來到京城這麽長的時間也沒有多嘴或者是多做了什麽，他並不認爲自己有多惹人注意！但是，的確，他近來發現在暗地裏看他的人多了起來，但他一直認爲是那個男人的手下。看來不是呢，如果真的是這樣，他還真要小心點。
說起來，他會有什麽危險，他沒有什麽寶貴的東西，也沒有什麽人的把柄，更沒權沒勢的，注意他，有什麽用呢？
這個時候，一個銀色的小東西筆直地飛了過來，速度快得有點嚇人，路易寒想都沒想就伸出手把它給打了下來，一看是一個綁了紙條的小飛鏢。看了看窗戶外面，他承認自己一想心思就容易發呆而放鬆警惕，但能靠他這麽近並且給他射出這個東西，只能證明那個人很近，而且看方向，可能還是家裏的人下的手吧。
打開紙條，上面的字讓路易寒很不能理解："小心冷魈！"
綠香樓。
"啊？小心冷魈？"連無初看著那張不大的小字條也有點不明白，將紙條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然後實在是看不出什麽東西，就問路易寒："我記得冷魈是你師父給你的，而且你還小氣地不怎麽用，只是用手上的飛華劍。"
"你管我！我就是小氣！"路易寒對他的說法很不滿，什麽叫他小氣！"冷魈是師父傳給我的很珍貴的劍啊！而且總是用，用壞了怎麽辦？何況，飛華怎麽了！它可是我親自找人幫我打的啊！也是一把好劍！"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不要這麽生氣。"連無初笑著安慰他，然後看著手上的紙說："這個是用很普通的紙也的，墨也很平常，沒什麽特別的。不過這字寫得如此歪歪扭扭，可能是用左手寫的吧。"把紙條還給路易寒問："冷魈有什麽特別的嗎？我是說除了它是一把好劍外。"
"我也不是很清楚。"路易寒看著紙條也有點困惑，"當初拿到冷魈的時候，師父只是說這劍他不用但會很適合我用，於是，就給了我，但他除了告訴我劍的名字就沒說過什麽其他的了。"
"你沒有問過嗎？"
"我問這些幹什麽，反正師父不會害我，所以，就一直沒問過。"
"這麽多年你師父一直沒跟你說過冷魈的事？"
"沒有呢，我也問過他這劍是從什麽地方來的，他卻不回答我，還說反正不會害我的。"
"很明顯的敷衍呢。不過，還有一個問題，這個東西是誰寫給你的呢？"
"我也沒想明白。知道我有冷魈的人本來就不多，而且這些人中在京城的就更少了，我實在想不出來誰會這樣做。"
連無初想了想問："是不是那個侯爺給你的？"
"他？"路易寒的聲音有點僵，扭過頭說："不可能啦，他的話昨天就會直接告訴我了，不要用這種手段吧。"
"對哦，你昨天跟他見過了，用不著用這麽麻煩的方法。"連無初看在眼裏看路易寒的腰上，問："你要不要去找你師父問問看？"
"去找他嗎？"路易寒想了想說："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太遠了！"
"他們現在在哪里？"
"如果不出意外是在西域吧。"
"他們爲什麽會在那種地方？"
"因爲我師娘家是在那裏的啊。"
"啊？你師娘是外域人嗎？"
"也不全是，她只是有一半那裏的血統罷了。不過我還真有點想他們了，要不要去看看他們呢？"
"那就去啊。"連無初把那張紙條還給路易寒說："這裏的事我會幫你看著。"
路易寒看著手上的紙條，想了半天，點了點頭說："那行，我和我大哥說一聲。畢竟冷魈是我的寶貝，我可不想不知道它的秘密。"
"你走的時候我也會想辦法找到京城裏知道冷魈的人的消息。如果蕭師父也不知道什麽，我們再想辦法吧。"
"好。"
"對了，我剛才就想問你了。"連無初的表情有點奇怪，想笑又不能笑的樣子，似乎忍得很難受。路易寒也沒想那麽多，就問："怎麽了？"
"你......脖子上那個......是哪里來的？"
"脖子？"路易寒開始還沒明白，猛地想起來了昨天有個混蛋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下意識的快速用手捂住，低下的頭還是可以看出來他的臉已經紅得不成樣子了。"這......這個......"
連無初也沒再問下去，只是站起來從書架的櫃子裏找出一個小瓶子給他："每天擦一次吧，下次讓那個人不要再這麽激烈了。"
路易寒的臉更是紅到快滴血的地步，他想的是如果下次那個人再做，他就拔劍宰了他！
二十三
路雲州對弟弟突然要去找師父的事也很能理解，在他認爲，弟弟竟然有三年沒有見到蕭師父顯然是大不孝的！所以很快就幫他收拾好了東西，也給他備好了銀兩送他上路，雖然路易寒沒要。
路易寒是一個有錢人，畢竟他在江湖上闖的時候可沒想讓他的家人給他錢，所以他就一邊到處玩，一邊做生意，他會找一些很難得的東西，然後找到感興趣的人高價賣出去，也就是賺差價。這種事他在上輩子做得多了，駕輕就熟。所以相對於江湖上那些人，他認識更多的反而是做生意的。
一個人，一個包裹，路易寒就這樣一個人普普通通地上路了。他不騎馬，因爲一旦騎馬，他晚上就不能趕路了，怎麽也不能虐待馬不是？而且他一個人好隱蔽，也容易甩掉那些盯著他的。
甩掉那些人很容易，他只用了一天就辦到了，但找師父就難了，他是去過師娘家，但他突然知道他的師父不在西域了！
"你說什麽？他不在西域了？"路易寒頭痛的看著他的一個老朋友，老鐵，也就是幫他打造飛華的人。
老鐵赤著上身坐在他的鐵匠鋪門口，一手拿著他的寶貝酒壺，一手抓著他的大腳丫，佈滿嚇死人的肌肉的身上儘是豆大的汗珠，這樣一個粗獷的四十多歲漢子是蕭真師父的知交和酒友，路易寒要想知道師父在哪里來找他是絕對沒錯的。路易寒能喝酒有一半也是因爲這個傢夥！
老鐵大笑著對路易寒說："你那個死鬼師父前些日子回來了，找我喝了通酒後就不知道帶著老婆去哪里了。"
路易寒揉著太陽穴，不是吧？他又跑什麽地方去了啊？"那師娘怎麽說？"
"她？她沒說什麽啊，不過她倒是說她挺想你的。"g
"我說老鐵，你是不是耍我？師父不說他去哪里還可能，師娘不可能不說的！"
"哈哈，小傢夥就是了解我啊！陪我喝酒去如何？當然是你請客了！"
路易寒翻個白眼點了點頭，於是，兩個人來到了一個小酒館，也不用杯子那種東西，直接用罎子！喝了三罎子後老鐵給了路易寒一個東西，路易寒一看就翻起了白眼，付了銀子把老鐵送回去就找人去了。
熟悉的道路，熟悉的人們，路易寒揚著笑臉一直找到他最熟悉的大門前，還沒敲一個人就把門打開了，一看開門的人路易寒笑了："娘！"
"娃娃！"見到心愛的兒子，母子兩又抱在一起在門口膩到忘了一切，直到一個人忍不住走過來說："嬸娘，讓小叔進來啊。"
路易寒這才看到路適的妻子就站在後面，忙說："嫂子，多日不見了。"
"小叔也是。"路陳氏是一個很小家碧玉的女人，有點膽小，但人還是很好的，是典型的中國古典小女人。路易寒一走進家就看到了坐在大堂上的兩個人，一個是他的爹，一個是他的師父，兩人都捧著一杯茶看著他笑。
路易寒先是過去和爹好好地膩了下，然後走到蕭真面前老實地行個禮："弟子拜見師父。"
"嗯，你回來的正是時候，你師弟剛好再過四天就滿月了。"蕭真的心情顯然是很好的，路易寒白他一眼，從包裹裏拿出老鐵給的東西，一套純銀制的吉祥鎖，"給你，這是老鐵讓我帶來的。"
"啊，很精致呢。"蕭真看著吉祥鎖很開心，"真是難爲他一點點打出來。"
"你如何確定是他打的？"路易寒坐下來拿過路陳氏送來的茶開始喝，順便氣氣蕭真，這可是他的樂趣。"以老鐵那種只會打刀劍的人來說，打一個吉祥鎖一定和要他的命沒什麽區別，這個這麽精致，不用說也知道是他買的！"
蕭真卻是不氣，想來他快四十才有一個兒子當然是開心到一定程度了，當然不會和這個惡徒計較，只是把東西收起來問："我知道你在京城，怎麽突然來了？我還想等你師弟滿月了去找你呢。"
"我來不是一樣，至於有什麽事過兩天再說。師娘和師弟呢？"
"他們一會就來了。"路夫人給兒子送來一小碟他愛吃的點心，一臉慈祥地看著兒子狼吞虎咽。
"風遠！"
"師娘！"
路易寒沖出去撲向那個金髮碧眼的大美女，這個人就是蕭真的夫人米沙蘭，她是一個爽朗的好女人，而且能成爲蕭夫人是她自己努力的哦，也就是說，是她主動把蕭真追到手的！先認識她的是路易寒，然後她就看中了俊美卻冷漠的蕭真，然後就是長達三年的戀愛抗戰！最終取得勝利！
米沙蘭今年也快三十了，所以蕭真本來是不想讓她懷孕的，怕她出意外，但米沙蘭對有一個蕭真的孩子很堅持，所以蕭真就說如果真的懷了孩子就到路家來，路家有最好的條件讓他們的孩子能平安降生。這也是爲什麽路易寒一看到老鐵給了一個初生孩子用的吉祥鎖就知道蕭真在路家的原因。
兩人的孩子也是一個漂亮的小傢夥，頭髮是棕色的，眼睛是綠的，和他的娘一樣。路易寒一看到就有一種找到了高級玩具的感覺，就搶過來抱在懷裏不斷地逗，"師娘，這個小東西叫什麽名字啊？"
"他叫蕭桐，字悠明，我都叫他寶寶的！"米沙蘭高興地看著兒子，路易寒一聽就樂了，"呵呵，寶寶啊，和我差不多呢。"兩眼放光地看著可憐的小寶寶："你聽著啊寶寶，從今天起呢，你就是我的玩具了！呵呵呵呵......"
果然從那天開始，除了寶寶睡覺喝奶等時間，其他的時間裏都被路易寒霸佔了，讓蕭真這個當爹的還要找機會和他搶才能抱到兒子。
現在，路家後院裏，路易寒正在用寶寶喜歡的搖鼓逗這個小東西伸手和他搶。蕭真坐在旁邊生悶氣，他又一次搶輸了，因爲他的老婆大人說兒子是他的，他什麽時候都能見到，讓路易寒玩兩天有什麽關係，所以就把剛洗過澡的兒子放在了路易寒的手上，而他只能在旁邊乾瞪眼。
"風遠，你這次突然回來到底有什麽事？"
"啊，你不說我倒忘了呢。"路易寒邊玩一邊說："你告訴我吧，冷魈是哪里的？"
蕭真愣了下，問："怎麽突然問起來了？你以前這麽多年也沒問過呢。"
"你看看這個。"從腰間的暗袋裏把那個紙條拿出來給他看："有天晚上有人用飛鏢送來的。"
蕭真看完也皺起了眉頭，"而你特意回來就表示你認爲很嚴重了？"
"是啊，有一個人對我說要我小心不要被人利用。"
"這樣啊。"
"好了，不要隱瞞了，說吧，冷魈是哪里來的？"
"......讓我想想，如果可以我就告訴你。"
路易寒看著蕭真嚴肅中帶著擔憂的樣子，點了點頭："好吧，如果你認爲有那個必要。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出事。"
"......好。"
二十四
兩天後，路易寒跟著蕭真來到了村外的一個小河邊，蕭真看著河水悠悠地說："其實，這劍也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
"是的，它是你的。"
"啊？"
"你知道我爲什麽會和你父親那麽要好嗎？"
"不知道，我也很奇怪爲什麽老實的書呆父親會和您這樣一個武林劍客認識。"
"你們家最早以前武林世家，而我幼時曾慕名來訪，可惜你家已經沒落。"
路易寒腦袋開始有點暈，他記得他們家最老的就是他的一個遠房七爺爺，他也是一個吃齋念佛的老書呆啊！他那個時候還有點想不明白難道書呆是遺傳嗎？爲什麽路家的書呆這麽多？全家上下，也就已經去世的大伯和路適以及自己不是了，如果自己不是進了這個身體，估計書呆還會多一個！
蕭真看到他那個完全不相信的樣子笑了："是真的，你祖父就是一代名劍客，可是他死的太早，當時你的大伯和你父親才三兩歲，是由你的祖母養大的，你祖母出生書香門第，所以你的大伯和父親沒有什麽機會學武。"
"那也就是說，這把冷魈是我祖父的？"
"對，是他的遺物。知道你學武有成，你的大伯拿出來給我讓我轉交給你使用。"
"還有呢？"如果只有這麽單純不可能讓師父憂慮成這樣吧？
"這把劍的來歷你們家的其他長輩似乎並不知道，我也是查了很長時間才知道，它是南淩閣閣主的信物，也就是說，上一代南淩閣的閣主，就是你的祖父。可是他突然死亡，所以沒有把這個交給下任的閣主，只好被你家人當成遺物存放起來。如今到了你的手裏，你也就是當代的閣主了。本來我也不想給你的，但你似乎很喜歡它，我也不想讓它就此埋沒，所以......"
路易寒眉角跳了又跳，青筋一根一根地暴出來，終於忍不住跳起來指著蕭真的鼻子大叫："你少扯那些騙我！你根本就是覺得它很漂亮很適合我才讓我拿著的！說不定你早就覺得我用這劍好看才到處去找！最後才意外發再冷魈在我家的！"
蕭真一聽有點驚訝："你怎麽知道？"
"我跟在你身邊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路易寒有點發瘋一樣地抱著頭狂叫著："那個南淩閣不就是天下最大的殺手組織嗎？據說是上到皇室下到平民沒有不敢殺的！這個在我手上我豈不是要天天被這個組織裏的衆多仇人追殺！天啊！你開次眼！救救我吧！"
蕭真卻是懶得理他發瘋，繼續說："所以我並不讓你多使用冷魈，還讓老鐵給你打了飛華，就是爲了不讓他們發現冷魈在你手上。但是你似乎使用過了對吧？不然他們不會注意你的。"
"也就是說，那些跟著我的，都是南淩閣的？"
"不會，在你沒有要求得到保護前，他們不會派人保護你。我想那些人，可能是皇室派出來的人吧？"
"啊？爲什麽又扯到皇上身上去了？"
"你不知道嗎？如你所說，南淩閣是一個連皇上都敢殺的組織，所以皇上已經下了命令，要秘密剷除他們，而你出現，他們當然會想你是不是來殺人報復，他們自然會很小心地監視你，加上你在京城的時候是叫路易寒而不是叫蕭遙，查不到你的底細，他們肯定就會想你是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南淩閣閣主了。我想接下來，他們就會想辦法除去你了吧，也許爲了除去你，會從你身邊的人下手吧。"
難怪那個傢夥說他需要保護，看來他是有點需要的樣子......
"那你來這裏，是來保護爹娘他們的嗎？"
"也不是，不過出了這種事情，我會繼續留下來，我相信你爹會很高興我留下來的。"蕭真看著手上的紙條，又說："而這個，我想可能才是南淩閣的人送來給你的警告，小心冷魈就是讓你自己小心，身爲南淩閣閣主的你在京城也算是衆矢之的。你不是說這個是在離你很近的地方射出來而你並沒有發現有人靠近嗎？南淩閣的人最擅長的就是隱藏，你找不到是很可能的。"
"一切解釋通了。"路易寒想了想說："還有，您對靖國侯尚仲溟怎麽看？"
"尚仲溟嗎？呵呵......他的功夫是家傳的，不過他並不是像你一樣是從武林世家出來的，他的出生也是不錯的。可惜啊......"
蕭真的停頓讓路易寒有點好奇，不斷追問："還有呢？"
"你爲什麽問他的事？"
"我就是和他比武才會讓冷魈暴露啊！"而且他對尚仲溟也有好奇的地方。
"這樣啊，原來是他嗎？"蕭真問："你贏了嗎？"
"平手吧，也許我還要弱一點。"
"那是肯定的，先不說你的功夫是我創出來沒有他的厲害，就是你的經驗也是不如他的，他十五歲時開始馳騁沙場，殺的人比你想象中都來得多。"
路易寒回想上次的比武，雖然他並沒有什麽殺氣，但他的劍法還是很淩厲的，劍上也還是會有種血腥味。"我最早是在顧太傅府上看到他......"
"不可能！"蕭真立刻介面，也不管路易寒有沒有說完。"顧太傅於他有殺族之仇，他怎麽可能會去他的府上！"
路易寒聽了一愣，殺族？不是吧？想了想又問："師父，爲什麽這些事你知道得這麽清楚？"
"並不是很清楚，也就知道這麽多了，這些事情像無初可能還查不出來，但師父好歹也有幾個朋友，活得又比你們久，經歷並知道一些你們現在沒辦法知道的事也是應該的。"
"不過，爲什麽呢？他們全族都被殺了他卻活著？"
"這個嘛，是他父親的關係，當初本來是要全殺的，畢竟顧太傅可不想留個人回頭來找他的麻煩。但是他的父親有很多好朋友，他們拼死把他保了下來，當時他也就是一個十歲的孩子，先帝也就......"
"啊？等一下，是先帝而不是現在的皇上做的嗎？"
"當然了，否則他怎麽可能爲皇上賣命？而且當初爲了保他，現在的皇上，當時的太子也是出了很大的力氣的。哦，對了，這個給你。"
路易寒看著扔到手上來的小冊子，看了看，問："這不是您的獨家易容術嗎？爲什麽給我？我記得我小時候要跟您學這個，結果學了才兩天你就把我打了個半死還不許我再學了。"
蕭真的臉開始扭曲，咬著牙說："我要你學的易容術，不是要你學如何把自己變成鬼的！"一想到多年前教他易容的時光，蕭真就有難言的苦痛，任何人都有害怕的東西，而蕭真最怕就是所謂的鬼！爲什麽害怕已經不可考，反正他連鬼故事也不敢聽的。而路易寒這個混小子學易容才兩天就知道把自己的小臉畫得白白的，頭髮披在臉前，在眼眶下畫了兩道血痕，然後一身白衣的躲在他的床下，等他上床睡著了，他就爬出來把他搖醒，然後就是一聲淒厲到幾乎不是人能叫出來的悲鳴響徹雲霄，那天晚上蕭真失眠。
可想而知如果蕭真再讓他學易容那真是腦袋壞掉了！於是在一頓暴打後再也不許他碰易容用具。
路易寒那個時候卻是故意的，想當年見到蕭真的時候總以爲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叔，結果卻是一個三十都不到的俊美男人，於是就總是喜歡不把人家當長輩看，知道他這個毛病後更是有了惡作劇的想法，結果如何可想而知。
"這些東西我想你到了京城會有要用到的地方的，但我就不教你了，自己看吧。"
"師父啊。"
"嗯？"
"那個，南淩閣怎麽辦啊？"
"你要是不想當，就把冷魈給人家吧，要不就勸他們換一個東西當信物。"
"我才不要把冷魈給他們呢！"
"不想給也行啊，我們也不想你把冷魈還給我們。"
兩人猛地回頭，看向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他一身儒雅的書生袍，長的也挺斯文的，至少鬍子挺漂亮，他離他們還算遠，這麽遠還能聽到他們說話就證明這個男人的功夫不得了！
走到離他們大概三丈的地方行禮說："屬下龍四，參見閣主。"
路易寒聽了只覺得頭皮一麻，哂笑兩聲後開始裝傻說："這位前輩，在下可聽不懂您說什麽。"
"閣主剛剛已經聽蕭大俠說過了冷魈的由來，自然知道持有冷魈者爲本閣閣主。所以屬下稱您一聲閣主並沒有什麽錯。"
蕭真將雙手背在身後，路易寒一看就退了兩步，他師父在他面前很少這樣，大概也是習慣了不跟路易寒擺譜。所以他這個動作的時候，就表示要路易寒把嘴閉上，現在由他做主的意思。
"龍四？這麽說是南淩閣中的六大長老之一了？"
"是的，在下排名第四，其他五位長老分別前往不同地方尋找閣主了。"
路易寒聽了有點自豪，看來他甩人的本事還是不錯的，把他們逼得要分開尋找。就在他暗自己得意的時候，蕭真一記瞪眼飛了過來，路易寒脖子一縮，低下了頭。
"我這個徒弟並無意成爲南淩閣主，長老又何以勉強？"
"蕭大俠，本閣群龍無首已經多年，一直是我們六個老頭在主持，如今閣主終於出現，我等也可以放下身上重擔，專心輔佐。我等並非成心想爲難閣主，但我們實在是很需要一個如路公子一樣的閣主。"
路易寒聽了忍不住插嘴問："爲什麽？你們既然能代理這麽多年了，就繼續代理就好啊！"
"閣主還不瞭解南淩閣可能還不知道，南淩閣有一個規矩，只有閣主才能持有生殺賞罰之權，如果沒有閣主，閣內就沒有了秩序，所以我等一直在竭盡全力尋找閣主，已經找了四十年了。"
"嗯？你四十年前就是長老了？"
"這當然不是，我們已經是另一代的長老了。"
蕭真問："如果我說服他把冷魈還給你們如何？"
"在下也會努力說服路公子收回的。"
"你們爲什麽挑上他？掌控上千殺手的南淩閣不會連一個優秀的閣主也找不到吧？小徒只是一個剛及弱冠之年的劍客，並沒有多優秀。"
"蕭大俠太謙虛了，知道冷魈在路公子手上後，我等用盡方法瞭解公子，在我們看來，公子聰明謹慎，善良堅強，實在是一個難得的好人選呢！"
蕭真看向路易寒，將他從上打量到下，他有這麽優秀嗎？
路易寒也歪著腦袋想，他什麽時候有這些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優點了？
兩人的視線相交，同時翻個白眼轉過頭看著龍四說："你認錯人了！"
龍四大笑起來："公子，我等也算得上是閱人無數，不會看錯的。"
路易寒問："對了，你說善良，殺手組織的頭領爲什麽要善良的？"
蕭真白他一眼："如果連閣主都是一個殺人狂了，那天下的人就都死完了！"
龍四點頭說："是的，所以南淩閣創始之初就有命令，閣主絕對不能是殺手出生，好殺和心胸狹窄者也不可以。"
路易寒忙說："我不行啊！我心胸最狹窄了！"
龍四聽了愣了下，然後笑了起來，一臉的慈祥，讓路易寒有點說不下去，他看到這樣的表情就會變得很乖巧，只好低下頭來求助地看著蕭真。
蕭真正在想路易寒的優點，的確，他是一個聰明善良的孩子，除了很喜歡惡作劇。謹慎嘛，也能說得上，看他和人比武就能看出來，他不會是那種頭腦發熱的人，對待任何事情都會保持冷靜考慮清楚。堅強啊？他是很堅強沒錯，學武時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也都沒放棄過，定的目標就一定會完成。這麽說起來，他還真是收到一個好徒弟呢！既然如此，他就更不能把這樣一個好徒弟送到虎口裏了！
蕭真很嚴肅地說："四長老，我不會同意他進入南淩閣擔任閣主！風遠，把冷魈取下來還給龍長老！"
路易寒有點不情願，但還是很乖地把劍取了下來遞出去。龍四卻沒有接，開玩笑！接到了手他就是閣主了，當個長老還可以在幕後，接下來可是就不一樣了！
龍四說："蕭大俠，您是如何看待南淩閣的？"
"一個拿錢買人命的地方！"
"沒錯。南淩閣就是做這樣的生意的地方，任何東西都有價錢，人命也一樣，只要出得起價錢，我們就會幫他殺任何他想殺的人！但因爲一個人有太多的牽扯，殺一個人就會付出很多的代價。所以在像蕭大俠這樣的人看來，我們是一群十惡不赦的人。"
"我只是認爲，你們殺了一個人，不管這個人是否有罪，他的親人朋友都受到了傷害，他們受到的痛苦就是你們的罪！多殺一個人就多一份罪！我不捨得讓我心愛的弟子受這樣的罪！"
龍四聽了歎息："是啊，路公子可以有更好的未來。好吧，我們也不勉強，但在我們找到可以勝任的新閣主之前，可否......"
"不！如果你們一直找不到那要如何！"
"這......"他是打這個主意的，沒想到蕭真也挺精明的啊。
路易寒一直沒說話，這個時候他卻突然把冷魈收回，並說："我喜歡冷魈，我開條件，如果你們答應了，我就當！"
"風遠！"蕭真大叫起來："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知道啊！"路易寒點了點頭："我覺得沒有什麽不好，而且我不會殺人的，師父你不用擔心。"
蕭真走過去抓著他拿著冷魈的手，盯著他的眼睛："你知道你這麽做會怎麽樣嗎！皇上已經在下令剷除他們了！你難道想在這個當口找死嗎？"
"啊，這個長老不是說我很善良嗎？我怎麽能看著皇上殺這麽多人！說起來，這個南淩閣殺的人，可能還沒有皇上一句話殺的人多吧？"
"那是因爲他是皇上！"
"所以？他是皇上就了不起啊！師父你放心，我不會讓皇上殺了我的。"
"那你的家人呢？你不管他們了嗎？"
路易寒看向了龍四，龍四笑了："這個，我們會有辦法的。"
蕭真還想說什麽，卻看到了路易寒冷漠卻亮晶晶的眼睛，他是認真的，他已經決定了，決定要讓這個殺手組織活下來。因爲，他很善良，單純的善良。爲南淩閣的人著想後就覺得他們是可憐的一方，而皇上，卻是罪惡的一方。
路易寒看著有點失落和難過的蕭真，笑了："師父，我沒有犯傻，我知道，如果皇上說要滅了南淩閣，我們一個也逃不掉，但我也知道，想要我死，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你爲什麽執意要幫他們？"
因爲在前世，他也是做著類似這樣的一種生意，那個時候，即使他恨得要死，他也知道，和他站在一起的一群兄弟，也是有義氣有親情的人。他們的嬉笑怒駡，也和其他人一樣，他們也沒有活在地獄和黑暗中，他們也渴望著太陽和溫暖。這樣的人，有著他們的優點和缺點，一樣是活生生的人，他們也在尋找幸福，只是方法和意念和其他人不同。不能否認，前世中，只有和他們在一起，他才能忘記自己的傷痛！
"師父，我覺得，沒有誰想入地獄。他們成爲殺手，是因爲有人想殺人，不是因爲他們想殺人。如果這種殺人的人沒有了，那麽也就不會有南淩閣了！"
蕭真愣住了，半天問："那你是想做什麽？"
"我想，讓他們活下來，因爲在我看來，他們反而是中間那個比較無辜的。"
二十五
當天晚上，路易寒和龍四在房間裏談了一夜，然後天不亮，龍四就一臉興奮地跑走了。蕭真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但是他很擔心，所以總是明裏暗裏的對路易寒說要他把冷魈還回去，但路易寒不是裝傻就是一笑而過，讓蕭真氣到心臟無力。
聽丈夫說過事情經過，米沙蘭對路易寒的決定卻是舉雙手贊成！她豪爽地拍著路易寒的肩說："風遠你不用擔心，師娘支援你！不就是皇上嗎？怕他幹什麽！了不起讓你的手下去把他殺，嗚......"
兩個人一起捂住她的嘴，蕭真無奈地說："夫人，你是不是不知道這樣說是會死人的？"
路易寒也說："師娘，他的事我們還是不說的好，反正我是不怕他的！"
蕭真對路易寒說："風遠，你如果真的決定了我也不好反對，但你大哥怎麽辦？皇上肯定是第一個拿他開刀的！"
"放心，京城裏有的是人照顧他。"路易寒一點也不擔心路雲州，而且在沒有確定他到底是不是南淩閣閣主之前，皇上也不會在沒有理由的情況下就對新科狀元做什麽的，沒有足夠的證據亂殺人的話，他這個皇上也不一定能當穩。
"接下來你要做什麽？"
"我嗎？我要回京城去了。"路易寒轉身開始逗弄小師弟，並對他光顧著睡覺而不理會他的行爲表示強烈不滿！"叫你不理我！看我的分筋錯骨手！"
而在京城裏的路雲州也發現了不對，他突然的被皇上的貼身太監張公公叫出來問事，而問的問題卻都是和弟弟有關的！
"路大人，本公公也不怕告訴你，你的弟弟，如果真的是冷魈劍的主人，那你們一家，可是都活不了的！"
路雲州看著這個狐假虎威的老奴才，想了想說："公公，我弟弟六歲起就離家學藝，現在雖然是跟在下官身邊，但下官對他的武學上的事瞭解卻是不多的。"
"路大人，你這不是在戲耍本公公嗎？路易寒和你兄弟情深，你會不知道？"
"不敢，下官是知道弟弟有一把從不離身的寶劍，名飛華，是他師父所賜，其他的，下官還真是不太瞭解，請公公明監。"
"飛華？是一把什麽樣的劍？"
"是他的師父請人爲他量身打造的一把長劍，劍很普通，沒有什麽特別之處。"
"哼！路大人，你是不是看不起本公公，在這裏說一些胡話！"
"下官不敢！"
"你......"
"這不是張公公嗎？你不是皇上身邊服侍，卻在這裏做些什麽？"
兩人一起看向走過來的人，尚仲溟。尚仲溟身後跟著趙將軍和十多名禁軍，直直地走了過來。張公公一看到他就堆起了一臉噁心的笑容迎了上去："原來是尚侯爺，奴才給侯爺請安！侯爺已經銷假了吧，進宮來謝恩的嗎？"
尚仲溟看了他一眼，對著路雲州說："這不是路大人嗎？你我倒是少見。"
路雲州忙請安："下官拜見尚侯爺。"
張公公突然想起來當時和路易寒比武的人就是尚仲溟！忙問："侯爺，您對路大人的弟弟路易寒可有印象？"
尚仲溟看著張公公在心裏冷笑，他知道皇上的秘密情報組織就是由這個人掌握的，他對路易寒有沒有印象相信這個人比自己還清楚！相信那天晚上跟在太子身邊的三個人中有一個是裝暈的，而且把事情告訴了他。這個時候他要是裝傻不認識路易寒可是很愚蠢的。就點了點頭："是的，認識，路易寒路公子和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
"那侯爺可記得他使用的是什麽兵器？"
"兵器？是劍。"
"什麽劍？"
"一把很普通的長劍，而且看起來應該是新的，不是古劍。"
"不是一把銀白色的細長古劍嗎？"
"不是。"尚仲溟怎麽可能把發誓要保護的人推進火坑？不就是說謊嗎，他說的謊已經多到足夠把他練成在任何時候說謊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了。
張公公有點看不出來他說的是真是假，他從下屬那裏知道路易寒和尚仲溟比武的時候路易寒使用了一把銀白色細長的劍，就覺得那是他找了很多年的冷魈！皇上給他的旨意是一定要找到南淩閣的所在地和閣主等主要的頭領，找到後就一定要剷除！但南淩閣是非常隱蔽的，用了很多的方法都沒有用，這次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線索，當然要抓好！可是這個靖國侯是什麽意思？爲什麽袒護那個路易寒？當然，也不是不可能是他的那個下屬看錯了，但是他又不知道冷魈的事，不會編這個謊言的！如果是這個侯爺說謊，他是爲什麽呢？
張公公小心地問："侯爺，您確定您沒看錯嗎？那把劍可是皇上下令要找的劍啊！如果在路公子手上，奴才無論如何也是要拿到的啊！"
尚仲溟伸出手交叉在一起，在他的左手上有一個扳指，他低頭玩著那個翠綠色的扳指，嘴角帶著一絲嘲笑的邪惡笑容，張公公看到他這個樣子就覺得背脊冒汗！這個動作表示他不高興了，他不高興了會做出什麽可不是他這樣一個小太監可以猜測的！連皇上都對他百般忍耐，他怎麽敢惹他生氣！只好小心地低著頭行禮誠惶誠恐地說："奴才失言，請侯爺恕罪！"
尚仲溟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張公公忙又說："奴才這還要去伺候皇上，奴才告退！"說完就快步走了。
尚仲溟看著路雲州，把手背回身後說："關於你弟弟的事，以後任何人問起來就照著剛才的說就好，不要說多了給自己惹來殺身之禍！"
路雲州行禮道："下官明白。"
"你既然是他的哥哥，想必也不會笨到哪里去，我就告訴你好了，你弟弟的那把劍會給他帶來大的麻煩，雖然也是我的原因，但我能幫你們的畢竟有限。你在宮中還是一切以小心爲妙，如果捨得，就把官給辭了吧，不要成爲他的拖累。"說完這些就轉身走了，趙將軍對他點了個頭，也跟在他後面走了，留下路雲州一個人站在那裏看著他們的背影皺著眉頭。
二十六
"劍？"太子恒燁坐在自己的書房中，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張公公，皺起了眉。張公公剛才到他的宮殿中來，然後趕走了所有的下人，然後就問他最後一次出宮的那次見到的和尚仲溟比武的人用的劍是什麽樣的，他當然知道，那個人和尚仲溟比武前都把自己的劍的名字報過了，他當然知道那把劍是冷魈，那個在父皇心裏如一根刺一樣的南淩閣的閣主用的劍！但是他不能說，他能看出來尚仲溟當那個人是朋友！他不能說出來，這樣只會讓尚仲溟更討厭他！
恒燁看著張公公說："張公公，孤並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孤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出過宮了。"
張公公嚇了一跳，腦袋裏轉了好幾圈，不知道什麽環節出了問題，只好再提醒他一下了，他現在已經不怕惹太子生氣，在他看來，太子罵他一下他不會有多大的損失，如果能查出來冷魈確實在蕭遙，也就是路易寒的手上的話，想到將得到的好處讓能他不顧一切！"殿下，要知道那把劍可是皇上下旨一定要找到的。您也知道，如果能找到那把劍，在皇上面前，那殿下可是......"
"張公公，你是老糊塗了吧？孤是太子，一個太子，怎麽能跑出宮外？孤難道就那麽不知好歹嗎？"
你本來就是！但張公公可沒那個膽子說出來，他也想明白了，太子這是在袒護路易寒，但爲什麽袒護，估計是和尚仲溟商量好了的！要不就是已經被路易寒警告或是威脅過了！總之無論如何他們兩個是不準備幫他了！沒關係，他也不是就沒有了辦法了！
太子看著眼前的書很長時間，最後終於說："來人，去請靖國侯爺到賞月亭，就說孤有要事相商。"
對於尚仲溟來說，太子找他所謂何事他可是清楚得很，張公公的去向他怎麽也不能不在意的！所以他是肯定要去一趟的！
"微臣，參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千歲！"
"尚大人請起，請坐吧！"
"謝殿下。"
兩人相對而坐，尚仲溟始終看著遠處的花木，而恒燁貪婪的目光直直地定在他的臉上，那讓他魂牽夢縈的臉！
就這樣過了一柱香的時間，恒燁終於開口說："張公公問孤是否知道那位蕭公子所使用的劍，孤並沒有告訴他。"
"殿下爲什麽要這麽做？告訴了他，皇上會更高興不是嗎？"
"那你，是不是，會很生氣？"
尚仲溟笑了笑，點頭說："如果被皇上找到他，微臣肯定是很生氣沒錯的。"
恒燁眼睛一亮，高興地問："那我是不是做對了？"
"其實，你說不說，在我看來，都無所謂。你說了張公公能找到他，你不說張公公要找他也不困難。"
恒燁的臉孔開始僵硬，高興的表情漸漸消失，他有點悲傷地低下頭說："我，就這麽不重要嗎？"
"您是太子，怎麽可能不重要？"
"我是問，對你來說，我，重要嗎？"
"殿下，我爲什麽要在乎你？"
看著尚仲溟一臉的鄙夷，恒燁只覺得自己在這麽長時間裏營造的美夢又一次的破滅了！他冷下臉，用冰霜般的聲音問："好，好，我問你！你想做什麽！爲什麽有人說你要把二皇子慶祥推上皇位？"
尚仲溟面不改色，心裏也並不多驚訝，他確實是看上了二皇子，但目的卻並不是爲了把他推上皇位。不過，他可不覺得有必要告訴太子。"太子不要胡加猜測，您是本朝的嫡長子，理應當上太子，只要，您沒有什麽把柄的話！"
太子臉色慘白，他有什麽把柄，還不就是這個男人嗎？他這麽說是什麽意思？真的要......
"你......爲什麽？爲什麽就是不能對我好一點？哪怕是一點點也夠了啊！"
"多的是人想對你好，不用多我一份。而且，你也快要大婚了吧？"
"我並不想娶親啊！"太子跳起來大叫著："你爲什麽不能......"
"不能如何？"尚仲溟邪惡地笑著，"永遠也不要忘了，你是太子，殿下，如果你不想當這個太子，那也是你的事，我可不想陪你。還有，我也厭煩了和你之間這樣的對話，如果以後你再找我說這些，我可再沒有那個時間讓你浪費。時間不早，微臣告退。"
看著他堅定的背景，恒燁忍不住跳起來大叫著："我會告訴父皇那個人就是南淩閣的閣主！我一定會說的！然後我就會讓父皇去殺了他！"
尚仲溟一個轉身就掠到了他的面前，伸手就握住了他的脖子，湊近他的臉，冷冷地說："太子殿下，您儘管去說沒有關係，但是如果你說了，我保證，這個皇宮裏的人，從你開始，將沒有人能活下來！"
恒燁瞪大了眼，他被嚇得發抖，面無血色，尚仲溟放開他，笑著說："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不過，如果你說了，我肯定不會放過你，我一定會讓你爲他償命的。"
說完，在他的臉上很親呢地拍了拍，大笑著走了。
恒燁的身體慢慢滑落，坐到了地面上，他伸出顫抖地手捧住臉，無色的液體，從他的指縫中流了出來，掉在地上濺碎，如同他又一次破碎的心。
回到家的尚仲溟看到朱雀笑得詭異的臉，那樣子，好像在等著看什麽好戲一般，而且這個主角，可能就是他。
"你在笑什麽？"
"沒什麽，主人，您今天晚上要去找顧紫衣嗎？"
"我去找她幹什麽？"
一道清亮的男聲從他身後傳來："我真的很奇怪，你既然恨她，又娶她做什麽？覺得家裏的陽氣太重了？"
尚仲溟猛地回頭，看到一棵大樹上，坐著一個讓他變得柔軟的人，就見他一臉可愛到極點的迷惑不解的表情，有一口沒一口地啃著那個大梨子，顯然已經來了很長時間了，而且還受到了招待，而那個招待他的人不用說也肯定是朱雀。
走到樹下，擡頭看著他，溫柔地說："下來，你是猴子嗎？老是生活在樹上。"
"因爲這裏舒服啊。"路易寒就是不下來，他坐在這裏，就是尚仲溟的頭上，讓他有一種把尚仲溟踩在腳下的超爽感覺！
尚仲溟笑了笑，手指一彈，路易寒就覺得腰上被什麽東西狠狠地砸了一下，失去平衡，大叫著掉了下來！尚仲溟剛要伸出手接，卻哭笑不得地看到他兩手挂在樹枝上晃晃悠悠地吊著，那個大梨子還被他叼在了嘴裏。
"看來你肯定是屬猴子的。"c
路易寒秋千一樣蕩了兩下，找了一個好的角度飛了出去，穩穩地落在了地上，然後取下梨子說："就你這兩招，還不如我師父做的絕呢！"
尚仲溟苦笑："你來，不會就爲了讓我知道你是一隻猴子吧？"
"你才是猴子呢！"路易寒很不服氣，他爬樹厲害點就成了猴子了啊！把梨子扔到一邊走近他說："我來當然找你有事的啊！去哪里談？"
尚仲溟寵溺地笑著說："什麽地方都沒問題。"
"真的？廚房行不行？"
"你要是想吃東西，我會命人送來，不用去廚房了吧？"
"那要等到什麽時候？走，就去廚房！"
二十七
尚仲溟和朱雀像是存心看他笑話一樣的跟在他身後，看著他一臉興奮地在前面快步走。果然沒走多遠，他回過頭裝可憐地問："那個，廚房在哪里？"
朱雀把腰一叉，仰著頭用很了不起的樣子說："我從來不去廚房！"
尚仲溟將手背在身後微笑地看著他，路易寒當然知道連朱雀都不進的地方，他更加不可能進去的！無奈只好垮下肩說："我餓了嘛！"
尚仲溟拍拍手，馬上一個人出現在他們身後不遠的地方待命，尚仲溟說："想吃什麽，讓他去通知廚房。"
路易寒馬上高興地說："麻婆豆腐，糖醋裏脊，還有各種時令的菜也要，我要喝雞湯，點心要蜜餞梨，沒有就要酒釀紅棗，不要太小氣啊！上多點沒關係，我很久沒吃好了！對了，尚侯爺，我們去哪里吃啊？"
尚仲溟說："就降花亭吧。"
那人行了一禮快速地跑走了，路易寒才跟在他身後向著那個什麽降花亭走去。
"你這些天沒有吃好嗎？"
"是啊，我爲了快點找到你就來得很快了，原來要用十多天的路我用四天不到就來了，天啊，我都佩服我自己！"
"有什麽急事嗎？"
"也不是很急，但也不能不說不急。"
"是南淩閣的事？"
"你很清楚嘛！"
"怎麽，你這麽想坐那個位子？"
"我對那個位子其實一點興趣也沒有。"路易寒走在尚仲溟的身邊，爲這個男人擁有比自己更高大健碩的身材感覺有點憤憤不平！"我只是喜歡冷魈不想把它給別人，而且在我看來他們也沒有做什麽不得了的事，那個長老告訴我說我也不用做他們的生意，我就覺得當這個閣主也沒什麽啊！"
"可是事實上你坐這個的位子是一個很大的麻煩。"
"我也知道，但我已經答應了人家了啊！我連他們的手令都拿到了呢！"
"嗯？你要他們的手令幹什麽？那個發號施令用的，你不是說你不用做他們的生意嗎？"
"哎呀，我既然當他們的閣主，總要做點什麽啊！"
"哦？你想做什麽？"
"就爲這個我想找你幫忙啊！"
"找我？我能幫你什麽？不怕我把你交給皇上？他可是已經在拼命地尋找你了呢！我在這個時候幫你，倒楣的可就是我了！"
"其實我也不知道爲什麽，但我覺得你是可以相信的，因此在我想找人幫忙的時候每一個就想到你了哦，感動吧？"
尚仲溟苦笑著在他鼻頭上捏了一下，這個寵愛至極的動作讓路易寒有點發傻，但還是沒有反抗，專心地聽他怎麽說。"我是很感動沒錯。但我其實更希望你不要接受比較好，但你已經接受了，我就會幫你，你的任何想法我都會盡力幫你實現。"
"有什麽條件呢？"
"條件嗎？"尚仲溟輕輕擡頭開始思考，看他的樣子路易寒覺得他根本沒考慮過有什麽條件的事，在他看來，幫自己，可能是很自然的事。
好像終於想好了，尚仲溟看著路易寒的眼睛認真地說："你要相信我，一直地信任我，無論發生任何事。"
總覺得這個條件有點曖昧的感覺，而且這個條件聽起來很簡單，其實很難實現的，他到底要做什麽才許下這個條件呢？於是他有點奸詐地笑著問："這個條件是沒什麽問題啦，我答應你。不過，你不是喜歡我嗎？爲什麽不要我成爲你的人？這個條件相對而言難道不更讓你動心？"
尚仲溟大笑了起來，看他笑成這樣路易寒有種自己是搞笑藝人的感覺。等他終於笑夠了，他伸出手在路易寒的臉上輕輕摩擦，很親昵的動作，也很溫柔，路易寒並不討厭，所以他並沒有把他揮開。"我是很想，但我不能。"
"爲什麽？"
"因爲你並不喜歡我吧？甚至，你並不真心的相信我。"
"是嗎？我覺得我挺相信你的。"
"那是因爲你覺得目前京城裏只有我還不至於對你做什麽。"
"你一定是我肚子裏的蛔蟲！"
"很遺憾我不是。風遠，我並不急著要你，不僅因爲你還沒愛上我，也因爲我不知道我還能活多久。"
"咦？"路易寒很驚訝地看著他，"你生病了嗎？"
"不是。"尚仲溟把手放下，轉頭看著一邊的竹林，過了好一會才說："我有必須要做的事，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能活著把這些事做完。如果在得到你後我卻必須要死了，我想你又會陷入痛苦吧？如果我能活下來，我會陪你過完這一生的。"
路易寒有點呆愣，這是他在那一輩子也沒聽過的噁心情話，但他就是覺得有點心臟揪痛的感覺。原來，他是做了死的準備的。
"會死的話爲什麽要做？如果你不做，就不會死了不是嗎？"
尚仲溟看著他，定定的，看得路易寒想轉開眼卻做不到，那眼睛裏有深深地痛苦也有讓人沈醉的溫情。最後，他笑了："是啊，也許有一天，我會爲了你，而放棄去做這些事吧。"
心臟好痛，天啊，不是被他電了吧？不要啊！他可不想沈進去！趕快回來！
"扯遠了啦！南淩閣的事你準備怎麽幫我啊？老實說我對南淩閣也不是很瞭解的！但我不想讓他們被皇帝除掉啦！最好是能和現在一樣就好了，不行也要能留下來成爲秘密組織！"
尚仲溟把他帶到一個亭子，這個亭子在一個小山坡上，四周都是樹，而且各種樹都有，在這個時節，是楓樹最顯眼，大片大片的紅，讓人感到一種純粹安靜的美。亭子中央是一套紅木的桌椅，桌上已經有幾個小碟子，裏面放著可口的開胃小菜，路易寒歡呼一聲就沖了過去開始吃起來。
尚仲溟坐在他身邊，並不動筷子，似乎還在思考，只是視線一刻不離路易寒。
朱雀是沒有坐的資格的，但她還是幫路易寒和尚仲溟倒好茶水後就抓了碟點心坐到亭邊的欄杆上邊吃邊和路易寒鬥嘴！
等到菜上了個差不多了，尚仲溟才從思考中解脫出來，陪著路易寒把菜都吃完才對他說："你的想法並不過分，也不是很難實現，不過現在最難的是你還沒開始，皇上卻已經在想著除去你了。所以，你必須要先把你的家人保護好，尤其是路雲州，他就在宮裏任職，如果他不出賣你，就會被皇上捉到威脅你，我會想辦法讓他離開京城，然後派出人手保護他就沒什麽事了。你的老家那裏，就讓南淩閣的人保護吧。"
"我已經讓他們派出人了，而且師父師娘也在那裏，我不擔心。"
"那就好。沒有了後顧之憂，你也就不用害怕什麽了。南淩閣本來就是一個很隱蔽的組織，不用擔心皇上找到。他唯一的方法就是從你下手，你現在最好是跟在我身邊，我不會讓皇上有機會找你的麻煩。然後，你就要和我合作，我很需要你的力量。"
"行啊，你讓我相信你嘛，我聽你的。不過你要我和你合作，我要做什麽？"
尚仲溟笑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二十八
路易寒帶著朱雀回家了，照尚仲溟的說法，讓朱雀去給路雲州做保鏢，這樣路易寒就總不用時刻擔心著路雲州了。路易寒想想也好，他已經決定了以後就住尚仲溟的侯府裏，這樣對自己和大家都好。但路雲州不能沒人保護，而且朱雀功夫也很強，而且也只有她最閑了！
但路易寒回到家的時候卻嚇了一跳。
他是帶著朱雀一路沖進家門的，爲的是給路雲州一個驚喜。卻看到院子裏坐著兩個人，一個人肯定是他的大哥路雲州，另外一個卻是一個看上去美得有點掉渣的二十來歲的女子。那個女子有著性感迷人的外貌讓男人看了都會忍不住流口水，但她卻是那種美而不俗豔而不妖的女人，笑起來也很溫柔甜美，有種神聖的感覺。
朱雀卻是一挑眉，揚聲問："沒想到京城中還有這樣的美人呢？不知道是那家的小姐啊？"她會這麽沒禮貌的原因一是她確實不知道這個女人誰，讓一個不知道來歷的女人靠近了她保護的物件在她看來是很沒面子的，二來也是因爲她覺得這個女人不簡單。在江湖上，漂亮的女人通常很有名，而且都不會太弱，太弱了不好意思在江湖上混，所以造成江湖上的女人大多都長的不差而且武功不會太差（當然不可能沒有意外），但這個女人看起來不像是其中之一。三嘛，女人嘛，對漂亮女人最初都是有敵意的，除非是白癡型的。
"風遠，你回來了！"路雲州看到弟弟，自然是高興，但一看到朱雀，卻立刻愣住了。朱雀也是美人，但和那個女人比是不一樣的美麗，她穿著白色的底衣，外面是短袖的紅色罩衫，只梳了簡單的髮髻，頭昂得高高的，美麗高傲的臉上有著她招牌一樣的爽朗笑容，這樣一個美得自然美得張揚的女子，也難怪連面對身邊的美人都沒多大動搖的路雲州這會發愣了。
路易寒卻只對著大哥點了個頭就小心地看著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會武功，但他一時還不能猜出來她的來歷，不過他總覺得這個女人看過來的眼神只是在打量他，而且沒有惡意，帶著點驚喜和寵溺。想了半天突然皺了下眉，小心翼翼地問："四嫂？"
女人尖叫著沖過來抱著他的頭，把他擁進她豐滿的胸脯裏抱得死死的："天啊！你果然和那個臭老頭子說的一樣好可愛啊！"
朱雀在她沖過來的時候嚇了一跳，但她聽到路易寒對這個女人的稱呼了，所以忍耐著沒有抽劍劈了她！畢竟比起路雲州，她首先要保護的還是路易寒。
掙扎了半天，路易寒終於從女人的懷裏逃了出來，指著還抱著他不放的女人對朱雀說："她是龍四長老的愛妻，人稱七裏香，成名已經二十多年了。"
朱雀馬上對七裏香的態度從戒備轉成了狂熱的崇拜，七裏香啊！那裏什麽人啊！那是用毒的祖宗啊！傳說她最有名的一役是在她還是魔教聖女的時候，中原有幾個門派齊集四百多人進攻魔教總壇，但因爲當時魔教教主重傷無法應戰，魔教在那一戰中死傷慘重，因爲來的人太多了，也因爲他們中找了一個同樣會放毒更會解毒的人物幫忙。
當進攻的隊伍來到了魔教的聖壇的時候，她突然出現，她是聖女，本來是不應該出聖塔的，但爲了魔教，她出手了。那一戰，她一個人就把對方三百零七人全部殺死，而且還不是用毒，是用手，別看她的手這麽美，這手想把人的心臟直接掏出來實在不是很難。最後一個人就是那個幫手，她沒有用手殺了她，而是對他下了一種毒，然後就放了他，從那後這個人就瘋了，因爲不知道爲什麽，他一點事也沒有，但是碰過他的人，哪怕只是碰到了他的頭髮和指甲，也會在慘叫三個時辰後痛苦並且恐怖的死去。這個男人想自殺，但是他還沒有自殺成功，就已經瘋掉了，最後由一個慈悲師太用箭殺了他，死後他的屍體無人敢收，只能簡簡單單用土埋了。
朱雀會崇拜這樣一個人是因爲朱雀最初也是想學毒的，但是師父說光用毒總是不光明，在江湖上也多歸爲黑道，就不允許她學，讓她一直抱憾！這下見到了最有名的七裏香了當然激動了。
大家坐下來，然後七裏香告訴路易寒她的老公已經帶著人去保護他的爹娘了，她是自願來這裏保護路雲州的，因爲可以看見那個老公嘴裏善良可愛的閣主。但來的可不止她一個，其他的人她已經安排好了，不直接和路易寒聯繫，當然如果她出了什麽意外會有人來聯繫他繼續工作的。而來到這裏她就覺得總算是不虛此行，路易寒外表給她的印象就足以讓這個喜歡以貌取人的女人喜歡他了。
路易寒從龍四和之後各個長老給他的信中對閣中的主要成員都已經知道了一個大概，這個七裏香，就是閣中女子中排名第一，總體實力排名第五的強人，要不是因爲她是一個女人，要不是因爲她對當長老沒興趣，要不是因爲她太張揚了實在不符合當長老的條件，六個長老中肯定是要有她的一個位子的。但她在閣中的主要任務反而不是當殺手，而是負責訓練，因爲她相對於殺人，更喜歡研究殺人的手段。
知道已經有一個這麽強人在這裏了，朱雀就說沒她在的必要了她要回去，但看到路雲州臉上浮現的失望神色，路易寒二話不說的就否決了："你是被你的主人命令來保護我大哥的，無論如何你都應該留下來不是嗎？雖然有七裏香在這裏，但你們兩個合作不是更好嗎？"
在朱雀看來，她很清楚路易寒在自己主人心中的分量，既然路易寒在這裏這樣說了，她回去了主人只會怪罪給她。何況她本人也很喜歡路易寒，所以想了想沒有反對，她也正好可以從她的偶像那裏學點東西，於是就很爽快地點頭同意了。
七裏香和路易寒有事另談，就走到了一邊，兩人也不知道爲什麽，湊在一起蹲在院子樹下一角的地面上，都把下巴枕在膝蓋上，小聲地不知道說些說什麽。
"閣主你真是做了這樣的決定？"
"是啊，我相信他不會害我。"
"這個你不用擔心，他的身邊也有我們的人，必要的時候會保護你。"
"啊？你們連他的身邊也有人？"
"大多的重要人身邊都有，我們也不能沒有自己的情報來源的不是？"
"那你認爲我這麽做對不對啊？"
"我認爲你做的很好，要保住南淩閣總要冒點風險的，而且目前看來他最可靠。"
"嗯，我也是這麽想的。他現在似乎要對皇上他們做點什麽，你知道嗎？"
"不是很清楚，我會讓人儘快把情報給你。"
"好，我會到你這裏來拿。"
"你真要住他那裏？"
"也算是讓他放心的一種方式吧。雖然他連喜歡我的話都說出來了，但我不認爲我和他已經熟到一點保障也用不給他的地步。"
"也對。閣主你拿到那個了嗎？"
"早拿到了，也看完了。"
"真的？感覺如何？"
"嗯......爽！"
"呵呵呵呵，看中你的資質也是我們當初選中你的原因。"
"我猜到了。對了，關於我大哥，你多照顧他一點，還有，他似乎對朱雀那丫頭一見鍾情了，你多幫著點，朱雀受過傷，那方面的。"
"哦，我知道了，你放心，女人在當紅娘這方面都是很有天分的！"
"我不管你怎麽做，但我大哥的安全要放在第一位，哪怕他們兩個在床上打滾，危險來了你都要優先把我大哥保護好！"
"明白了。不過這麽看來閣主你也是一個心狠的人物呢。"
"現在不比平時，我又不是一個爛好人的。"
"那就太好了。你放心，我也在南淩閣呆了這麽長時間了，知道要怎麽做。"
"謝謝你，四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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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你是說太子和靖國侯都在爲那個人隱瞞？"
"是的，陛下。"
"朕不相信，他們兩個爲了什麽要爲那個人隱瞞？"
"這個奴才也不是很清楚，但是陛下，奴才覺得，靖國侯是因爲認識那個人而爲他隱瞞的，至於太子殿下......"
"你是想說太子是爲了靖國侯才爲那個人隱瞞的嗎！"
"皇上聖明。"
"朕知道了，太子那裏，朕會親自去過問。讓你查的事查完了嗎？"
"回皇上，在路大人身邊安排的人說，路府來了一個人，是一個女人，名七裏香，不太清楚來歷，但是路大人已經收留她了。"
"不清楚來歷？你有查嗎？"
"奴才無能，還在調查中。因爲聽下屬稟報說這個叫七裏香的女人，非常的年輕貌美，溫柔出衆。但是奴才查出來的七裏香，卻是一個至少也有四十多歲的女人才是。所以奴才還不敢肯定她的身份，只不過路大人說她是自己的表妹。"
"七裏香？一定要把她查出來！"
"奴才遵命。不過前天路府又來一人，也是一個女子，不過此女的來歷奴才倒是知道。她是靖國侯手下的四個護衛之一，名朱雀。"
"朱雀？"
"是，此女在靖國侯大人身邊也有數年，最早是一名女刺客，後被靖國侯大人收爲己用成爲他的心腹護衛，不過一般都在各地爲靖國侯大人看管生意，並不常回京城。這次回來時間卻是意外的長，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聽說，此女到路府後，路大人對她格外關注。而且，此女是由路易寒送到路府的。奴才想，一可能是路易寒知道路大人喜歡此女，找侯爺討來了送給路大人的，二來也可能是路易寒找來保護路大人的。"
"保護？那麽這個七裏香的女人也可能是來保護路雲州的了？"
"奴才覺得，很可能。"
"是嗎？那其他的呢？"
"路大人老家奴才已經派人去了，目前還沒有回報。"
"路易寒現在在什麽地方，你知道嗎？"
"奴才知道，路易寒目前在靖國侯府。"
"他在靖國侯府？"
"是的，靖國侯府的的說他來已經兩天了，靖國侯大人對他很好，關懷甚微。這兩天陪他遊玩射獵，也是從未有過的耐心和體貼。"
"......路易寒相貌才品如何？"
"此人相貌也頗俊秀，性子也很活潑，據說他舞劍時豔絕無雙，故得名‘豔劍'，靖國侯看上他也是有可能的呢。"
"前一段時間靖國侯娶妻，我還以爲他還是喜歡女人多一點，沒想到最終還是喜歡男人呢。"
"不過他們並沒有同眠過，甚至沒有過很親密的舉動。"
"嗯？這又是爲何？"
"奴才也不清楚，奴才已經讓那些個屬下多查找原因了。"
"嗯，他住在侯府固然對我們知道他是不是冷魈的主人有點阻礙，但也無防，找人靠近他，一定要知道冷魈在不在他身上！"
"是！"
兩人的對話這才從這個低氣壓的話題中轉移，一個站在門外的人也離開了。
靖國侯府裏，降花亭中，一個人坐在那裏不動，左手放在桌上，右手拿著一封信正大看。而另一個人，頭就枕在他的左手臂上，正在睡覺。
看著在自己手上睡得一臉稚氣的路易寒，尚仲溟微微笑了笑，單手把信折起來遞了出去，玄武走了過來接過，取了火，就燒了。
尚仲溟的視線一直沒離開過路易寒，他會在中午這個時間睡覺，完全是因爲一個上午兩人都在比劃拳腳功夫的緣故。微風起了，尚仲溟回頭用口型對玄武說："拿一件披風來。"玄武點頭無聲無息地走進房間取了一件披風來。
因爲一手被當成枕頭用，尚仲溟就讓玄武小心地把披風蓋在路易寒的身上。路易寒睡得很沈，但武者的本能還是有的，有東西靠近並碰到自己讓他從睡眠中醒了過來，回頭看是玄武就笑笑說："謝謝你了，玄武。"
玄武不是一個多話的人，點頭行禮也就退下了。路易寒就又趴回去，才發現自己趴著的不是自己的手，順著手臂向上看，看到一雙溫柔帶笑的眸子。也沒多排斥，又趴回去，看著他說："借我用。"
"用吧。"用右手把他的披風拉緊一些，看著他眯眯地眼笑著問："很困？"
"這兩天玩得太狠了，一直很興奮，當然會累，也就當然會困。"看著他笑得溫和，路易寒問："我一直就想問你一件事。"
"說吧。"
"你爲什麽娶顧紫衣？"
"你吃醋？"
路易寒白了他一眼，尚仲溟笑了起來說："因爲我答應過一個人，要照顧她。"
"嗯？誰啊？"
"你知道顧紫衣的事嗎？"
"不是很清楚，你知道就當故事說給我聽啊。"
"我也只是聽那個人對我說過。顧紫衣是顧太傅的二女，長女在十六歲時被選入宮，沒一年就死的不明不白。顧太傅本想將二女也嫁進宮，但二女卻性格剛強，寧死不從，最後竟在家中下人的幫助下逃出了家門。"
"嗯？然後呢？"
"然後的事，我也不知道。"
"啊？爲什麽？"
"因爲那個人也不知道。"
"你說的那個人，不會是那個下人吧？"
"對，風遠果然聰慧。"
"他怎麽了？"
"他被顧太傅查了出來，但因爲他並沒有和顧紫衣在一起，所以也不知道顧紫衣的去向。顧太傅就把他痛打一頓後讓他充了軍，後來成了我的侍衛。"
"那他人呢？死了？"
"是的，在一場很慘列的戰爭中死了，爲了保護我而身中六箭。"
"......保護顧紫衣是他的遺願？"
"我本不想答應，但想想只要能力所及，讓他死得瞑目，不是更好。後來我多方打聽，知道此人在連無初的綠香樓，本以爲她是被迫賣身，想找人爲她贖身，她卻不從，打聽才知道她是連無初的紅粉知己。我本來不想再理會她，但總覺得對不住死去的侍衛，才找連無初把她要了來護住。"
"這麽說你倒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了？"
尚仲溟冷笑："我如果心慈手軟，也就不可能有今天。那個侍衛跟隨我一年，忠心耿耿，又爲我而死，看在他的份上，也看顧紫衣並不重要，我才幫他一回罷了。但如果顧紫衣有一絲不軌，我也會讓她生不如死的！"
路易寒看著他越來越冰冷的臉，突然問："那如果我請你救一個顧家的人，你會同意嗎？"
尚仲溟冷冷地看著他，眼睛裏掠過很多情緒，可是路易寒卻被他眼睛的黑幽深遂迷住了，想著原來也有人有這樣讓人沈迷的眼睛。
終於，尚仲溟說："......如果是你，風遠，我或許考慮讓他活下來。"
路易寒看著他，竟發現他在發抖，伸出手將臉下的左手握著，他先是愣了下，然後將手指和他的交握起來。
"我不會求你救顧家人的，你不用這麽掙扎。"
"你失望了嗎？"
"沒有，顧家我只認識紫衣一個而已，其他人，你愛殺就殺吧，殺不過來我找人來幫你。"
路易寒的話讓尚仲溟有點哭笑不得，但他還是能能感覺到路易寒對他有著一份關心，細細在摩擦著他的掌心，有點挑逗的感覺，路易寒只是瞪了他一眼，卻沒有阻止，繼續閉著眼休息。兩人在這樣安靜溫馨的環境下依偎在一起，享受著風雨前不多的寧靜。
這個時候，玄武離開了一會在院門口聽管事說了什麽，走過來說："主人，太子殿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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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尚仲溟想了想後，對路易寒說："你留在這裏，我去見他。"
路易寒同意了，繼續在那裏睡覺，尚仲溟將他的披風拉緊一些就走了。
尚仲溟來到前門大廳，這次太子來不是偷著來的，而是正大光明的來找他的，所以他一身明黃太子服飾坐在大廳上位等著尚仲溟過來。
"微臣尚仲溟，叩見太子殿下，未能遠迎，請太子殿下恕罪！"
"愛卿平身，坐下吧。孤今天來，有事想對你說。"
尚仲溟看著這個差點被他遺忘了的人，猜想著他會說什麽。
過了一會，太子擡起頭說："其他人都下去吧。"
所有人都走了，太子才說："今天，父皇傳我問話，要我把那天晚上的事都說出來，不許有隱瞞，我說了。"
尚仲溟看著他的眼神嗖地冰冷，太子咬了咬下唇，直視他的眼睛說："我都知道了，那個人就是路易寒，路雲州的弟弟，擁有冷魈劍的人，南淩閣的閣主。而且，他們還告訴我，你喜歡他！"
尚仲溟冷笑了下："即使這一切都是真的，你們沒有證據，就不可以碰他！"
"你竟然如此喜歡他？他可是南淩閣的主人！是父皇下令要殺的人！"
"皇上又如何？我要保護的人，我就不會讓任何一個人動他一根頭髮！即使是你的父皇，沒有證據，他也不能動他！"
太子猛地站起來大聲說："尚仲溟！他是皇上！你以爲一個皇上想要殺的人，他會殺不了嗎！"
"你可以讓他試試看。"尚仲溟靠在椅子上，邪邪地笑著說："本來皇上想殺誰都可以，上到王侯將相，下到平民乞丐，他想殺誰我都會幫他去殺。可惜，他這次要殺的人，偏偏是我要保護的人，那就沒有辦法了，我不能讓我在乎的人就這樣死在他手裏，我決定要保護他，就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
太子頹然坐倒在椅子上，低著頭問："你真的喜歡他？他有那麽好嗎？"
"這個麽......我是很喜歡他沒錯，至少到現在，還沒有人能讓我更加投入。不過，他也沒那麽好，但在我眼裏，這樣的他配我，剛剛好。"
太子看著他笑容中有著從來沒有對他展現過的溫柔，只覺得心在滴血，靈魂被撕裂，他不肯相信這樣一個高傲不羈的人，會愛上另一個人，用溫柔的方式！
太子聲音有點抖，他用乞求的眼神看著他問："你不僅僅是喜歡他......甚至愛著他，是嗎？"
尚仲溟歪著頭看他，冷笑著說："你是想聽我說沒有嗎？可惜，我很愛他，在看到他的那刻開始，我就愛他了。"
太子臉色蒼白，身體也開始發抖，他用痛苦的眼神看著尚仲溟，可是卻只看到他對自己的熟視無睹，情緒有點失控："不......不......我不相信！你根本不可能愛上他！你不過是可憐他罷了！對......對......你在可憐他！可憐他很快就要死了！你不會愛上他的！"
尚仲溟看著他，站起來走近他，俯下身，在他耳邊冷冷地說："知道嗎？我愛他，我也會一直愛著他，把心全部都給他，連一絲絲也不給你，可憐的是你啊！"
降花亭中，有一個人趴在桌上，看起來他睡得很安穩，但這也只是看起來而已，尚仲溟走後，他就沒有睡得很沈了，所以他知道，有一個，走過來了。
"哎呀，閣主大人，你爲什麽在這裏睡覺而不回房間？"
"是四嫂啊。"
七裏香今天一身鵝黃色的輕紗繡花裙，看起來美麗脫塵，路易寒一直覺得奇怪，爲什麽這個女人都不會老？她明明應該已經有四十二高齡了啊！
"四嫂今天怎麽會來這裏？"
七裏香坐在尚仲溟本來的座位上笑著說："你放心，你大哥那裏有朱雀和其他人，他不會有事，我來是因爲有件事要告訴你。"
"很重要嗎？"
"倒也不是很重要，我親自來是因爲我想你了嘛！"
看著對自己又是撒嬌又是抛媚眼的七裏香，路易寒笑了起來："好了，四嫂，說吧，什麽事情？"
"宮裏的人報信出來說......"
"等一下！"
"幹什麽？"被他突然的大叫嚇了一跳的七裏香瞪大眼看著他。
路易寒回味了一下剛才她說的話，不太確定地問："那個，四嫂，你剛才說......宮裏的人？"
"對啊。"
"宮裏的什麽人啊？"
"南淩閣在宮裏的下屬啊。"
"爲什麽南淩閣在宮裏都有下屬啊？"
"那有什麽，我們在宮裏人多著呢，從太監到侍衛甚至於大小官員，都有南淩閣的人啊。"
路易寒現在才知道爲什麽皇上那麽害怕南淩閣了。"好吧，我知道了。那你說的是什麽事？"
"皇上已經從太子那裏知道你就是冷魈的主人了。"
"所以接下來，他就會派人來暗殺我了？"
"閣主爲什麽說他會讓人來暗殺？"
"那不是很簡單嗎？他知道我是冷魈的主人，但他一點證據也沒有，當然不能隨便把我關進大牢，畢竟他也要顧著點尚仲溟。但他又必須要殺我，當然只能用暗殺的方法了。"
"暗殺也沒關係，比起暗殺，還有誰能厲害過我們南淩閣的嗎？到時候來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不用你們，你們出來了，只能讓他更加肯定我是南淩閣閣主。我武功雖然也不是特別厲害，但也不至於沒辦法自保，而且我想尚仲溟不會讓我出事的。"
"閣主相信尚仲溟？"
"這是我答應他的，他要我一定要信任他。"
"在南淩閣中，我們是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的，這很危險。"
"呵呵，我也活了這麽久，也在江湖上闖了幾年，我知道分寸。"
"那就好，我不想你出事。"
"嗯，我會注意。"
"對了，連無初是閣主你的朋友吧？"
"是啊，說起來我很長時間沒見到他了呢。他怎麽了嗎？"
"他被關進大牢了。"
路易寒一聽就跳了起來："什麽！關進大牢？爲什麽？"
"閣主你不知道嗎？他在宮中和一個娘娘私會，被人發現抓了起來關進大牢，那個娘娘也已經被打進冷宮了。"
"天啊！"路易寒急得團團轉，"大牢......大牢......是宮裏的大牢嗎？他被關幾天了？有定罪嗎？"
"是昨天被關進刑部大牢，刑部正在查這個案子，還沒有定罪。"
"那個該死的傢夥！這下要怎麽辦？"
"閣主不用擔心，我們在刑部雖然沒有什麽人，但還是能打聽出點東西出來的，我也會讓人爲他多打點一下，讓他在牢裏少受點苦。"
"那就麻煩你了，四嫂。可是，該死的！"
"如果閣主真的很擔心，不如去問問靖國侯有沒有什麽辦法，畢竟這個罪如果定下來是肯定要死的。"
"對！去找尚仲溟！四嫂你先回去打點著，我這就去找尚仲溟！"
"是。"七裏香和路易寒兩個人化身成影，同時離開降花亭向著不同的方向掠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