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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馭靈使》作者:圈圈貓【完結】(1-3部)

馭靈使 第三部 第3章
章節字數:8622 更新時間:08-01-08 17:15
    “你的兩位師兄,看起來關係不一般。”林家新秀摸著下巴,不懷好意的笑。

    同性相愛,即使是普通的家族,也是相當大的醜聞。何況那些隱世的家族?嘿嘿,這一點可以利用!

    極仁對此聽而不聞。

    只要沒有侵犯到他人的利益,他人有什麼權力指手畫腳?事實上,以山上的規矩來看,如果飄雪師兄跟平凡師兄真能走到一起,未必不是好事!

    只是突然冒出來的小貓,一定讓飄雪師兄措手不及吧?

    說起來,平凡師兄也太能隱瞞了!山上並沒有女性,就他上山的這些年來,師兄也幾乎沒下過山,竟然還能突然跳出個女兒來,真是太厲害了!算算年齡,平凡師兄二十歲左右就生了個小孩呢!

    飄雪盡最大努力的瞪著這個小女孩,想要做出惡狠狠的樣子──哪怕把她嚇哭一次,自己心理也能舒坦一些吧?

    心裏很矛盾。一邊覺得小孩是無辜的,這樣遷怒一個小孩,實在不人道。可另一方面,罪魁禍首是平凡,但要跟平凡生氣,無論如何也做不到。二者選其一,誰讓這小孩不小心投胎到平凡家裏?

    黑著臉,飄雪一邊鄙視自己,一邊忍不住還是想把這小孩嚇哭。

    ……奇怪,平凡怎麼不阻止自己?這不符合他一貫的行為模式吧?

    這個念頭只在腦海裏飄了十分之一秒,就丟去爪哇國了。不阻止自己豈不是正好?

    實際上,不用刻意惡形惡狀,飄雪的身邊的低氣壓就足夠嚇哭一個團的小孩了。加上惡意扭曲的表情,再帥的一張臉,也變得跟魔鬼一樣可怖。

    “爹爹,飄雪叔叔的痘痘一定很痛吧?你看他臉都扭曲了!”小貓舀了一勺水果,津津有味的吃著,仿佛眼前的表情很有趣,非常下飯一般。

    飄雪頓時被口水噎住了。

    銀鈴般的笑聲傾瀉而出,小貓被飄雪的各種奇特表情樂得哈哈大笑。

    飄雪一臉黑線。

    這、這是什麼小孩啊!雖然一貫知道平凡粗線條,這小孩不會繼承並發揚光大了吧?

    鬱卒、窩火、丟臉、生氣……五味雜陳,飄雪幾乎說不出來自己的感覺。一個小孩,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給她臉色看她還看不懂,這是什麼世道!

    罷了罷了,都說愛屋及烏,愛是愛不起來,不遷怒就是!

    “吃飽了沒?我們找個地方談談吧!”

    看著平凡的眼睛,長長歎了口氣,飄雪無奈的妥協了。

    吃完早餐,休息半小時以後,是聯盟的例行會議時間。

    據說依照慣例,在聚會期間一律如此,早上二小時,下午二小時,其它時間自由活動。會議將會一直持續五到六天,直到最後一天總結會議討論的結果。

    如同俗世那些拖遝冗長的會議一般,對飄雪而言,中間商議期的會議,實在是毫無建樹且無趣,不去也罷。

    跟極仁交待了幾句,飄雪拖著平凡大搖大擺的回房間,也不管極仁苦著臉,當然也沒看到極仁身邊的牛皮糖。

    “爹爹,我想跟極仁叔叔在一起!”小貓水汪汪的看著平凡。那個牛皮糖身上的奇怪味道,她還沒研究出來呢!

    平凡剛要答應,飄雪一口打斷,“不行!”

    “爹爹!”不理會那個酸溜溜的酷哥,小貓拖著平凡的袖子撒嬌。

    “說了不行!”惡形惡狀的繼續打斷,飄雪拖著平凡,快速往房間的方向走。

    遷怒是不好的行為,但是他實在忍不住!

    若是這小女孩一臉委屈可憐的樣子也罷,他或許會唾棄自己欺負小孩,然後放她一馬──可是事實上,這個小女孩不用做其它任何事,只要擺出那好奇的、打趣的、對他的臉色完全無視的模樣,他就忍不住火氣往腦袋上沖!

    小貓聳聳肩,做了個鬼臉。

    蛇姐啊,這不是她自己要跟來看熱鬧的,既然有人不介意電燈泡,她當然也不會介意了!

    關好門,大眼瞪小眼了幾秒,飄雪看著平凡懷裏那個小不點,越看越不順眼!

    “自己坐在旁邊!這麼大了還賴在人家懷裏,像什麼樣子!”

    平凡苦笑,跟情緒不穩定的男人講道理,是傻瓜才會做的事。

    “乖,自己坐吧。”平凡哄了一句,把小貓往自己身邊的床上放。

    “唉,跟醋火滔天的男人在一起真累!”小貓嘟囔著,四平八穩的攤在床上,整張臉皺在一起。

    知道小貓身份的平凡見怪不怪,飄雪卻皺起了眉頭。

    早就覺得了,這個小孩……很不對勁!

    第一,這小孩來歷不明!當初來聯盟就三個人:他、平凡、極仁。這個小孩是在聯盟才突然冒出來的。

    她是怎麼冒出來的?誰帶她來的?帶她來的人在哪里?

    第二,平凡一直都跟自己在一起,偶爾下山探親,或許有一兩天時間沒一起,但是也不至於突然生了個小孩吧?跟誰生的?孩子的母親在哪里?而且這小孩跟平凡相當熟,若不是長期相處,怎麼會這麼熟悉?

    可事實上,平凡哪里會有時間跟她相處?

    第三就更可疑了!這哪里像個五六歲的小孩啊?他是幾乎沒跟小孩相處過的經歷,可好歹也是從那個年紀長大的,自己五六歲的時候什麼樣子,難道還不知道?

    可疑!太可疑了!

    飄雪盯著小貓,深邃的眸子緊緊盯著她的臉,仿佛這樣就能看出些什麼。

    小貓倒是沒啥感覺,平凡卻被看得心虛起來。

    懷疑越來越深,飄雪臉色變幻莫測,突然笑了。

    慢慢湊近平凡的耳邊,輕描淡寫的說,“你隱瞞了我許多秘密呀……比如這個小貓兒,你的女兒?不,不是。”

    飄雪邪邪笑了笑。

    平凡心“噗通”一跳,臉色慌亂了一下。

    不會看出些什麼來了吧?飄雪向來很聰明,難保不會從細枝末節推斷出什麼!

    毫無遺漏的看著平凡的表情,飄雪笑了。

    很好。

    雖然有許多秘密瞞著他,但不是真的女兒就好!

    這些天真是被這個晴天霹靂打壞腦袋了,那麼多疑點,他怎麼就相信了呢?還一直鑽在牛角尖裏出不來?何況平凡一直強調的是不能說,並沒有實際說過這是他女兒不是?

    事不關己,關己則亂吶!

    吃了一顆定心丸,飄雪突然覺得連空氣也新鮮了許多。

    放下了一塊大石,一下子撥雲見日,之前的一切障礙都不是障礙了!

    一陣輕鬆以後,飄雪反而不知道該做些什麼。路途的終點是將平凡身心都占為己有,通往終點的途徑卻有很多,而且得考慮哪些是死路一條,哪些充滿了障礙。

    目前得到的成果是確定了平凡親口說喜歡……

    ……喜歡!!

    昨天晚上,確認了平凡喜歡他!

    想到昨晚,飄雪恨不得給自己兩棒子!那麼好的氣氛鑽什麼不好,要去鑽牛角尖?那時候順勢親親、抱抱、摸摸……

    然後這般那般一番,今天平凡都已經是他的人了,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管它什麼秘密,管它什麼隱情,跟他和平凡的終身大事比起來,不值一提!

    身心身心,要是昨晚不鑽牛角尖,身心的終點不是就到達了嗎?然後順其自然準備婚禮,就可以開始幸福快樂的生活了!

    想到這裏,飄雪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巴掌!現在好了,又得重新開始!該死的!不是向來自信智能無人能及?明明就是天底下最傻的傻瓜!那樣的氣氛下,連個吻都沒得到!

    去除年少不懂事時候不算,這算得上初吻了!他跟平凡……連個初吻都沒有……

    吻……吻那雙潤澤的唇瓣,一定很甜吧?

    只是想著,身體裏熱流騷動,嘴角開始發癢、發麻,忍不住想去抓撓的地步。

    年少騷動那幾年,也曾看過一些書和片子,只要想像將主角替換成平凡的樣子,就會忍不住流鼻血。後來過了那個階段,漸漸學會了以修煉和管理一些事務消耗掉多餘的體力。

    要是平凡知道,他到現在連初吻都還在,不知道會不會嘲笑?

    肯定會嘲笑吧?人家連孩子都有了呢!

    理智上已經知道那不可能是平凡的孩子,可還是忍不住有酸溜溜的感覺。就算不是那個孩子,平凡的初吻也早沒了吧?送給哪個該死的幸福的女人了?

    指甲掐入手心。不,不能再想下去了。這不是自己早就考慮好的嗎?在他自私的決定了平凡下輩子生活的時候,不是就決定好了?

    是的,決定好了,在那之前,給平凡自由戀愛的權力。

    當然,霸佔了平凡幾乎所有時間的自己,絕對不是故意的,只是……有意的罷了。

    視線從唇角挪移到臉頰,充滿彈性的脖頸,還有修長的手。

    那雙手很漂亮,比自己的小了一號,捏在手裏的時候很安心,冰冰涼涼的,真好摸……

    怎麼這麼滑呢?好象一輩子都摸不夠!

    平凡由著飄雪牽過他的手,慢慢的摸著,臉上有點發燙,心裏有點緊張。

    都說飄雪很帥,可是相處了十幾二十年下來,飄雪就是飄雪,跟帥不帥已經沒有關係了。

    看著他認真的處理事情就會心跳,看著他邪邪的笑會臉紅。哪怕只是相處在一室,心跳也會異樣起來。

    飄雪知道自己喜歡他了,現在是宣判的時間嗎?可是他為什麼不說話,只是牽著他的手不斷的摸?

    在暗示什麼?還是想要善意的拒絕?

    空氣黏膩起來,似乎連呼吸也變得曖昧。是自己的錯覺嗎?

    不不,穩住,穩住!小貓在看呢!

    偏頭偷眼看了下小貓,卻發現小貓已經蜷縮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你不專心。”

    貼著耳邊的呼吸帶著些許指控的意味,或者是在撒嬌?

    平凡思緒迷糊起來,覺得腦袋有點罷工,不會思考。隱約有點不對勁的感覺──飄雪什麼時候坐到身邊來的?

    “我喜歡你。”

    耳邊有人在吹氣,溫熱的氣息吹起了耳邊的發。全身的感覺好象只剩下了耳朵,腦袋一片渾濁。

    飄雪一定是故意的!

    氣息吹到耳廓,拂過耳垂……

    突然,全身顫了一下,不知道哪里被氣息觸及到,麻癢的感覺如同閃電一般擊中,戰慄從那一點開始,沿著脊椎一直往下,蔓延全身。

    舒服到顫抖的酥麻,還有無法忍耐的癢!

    閉起眼睛,忍不住將耳朵靠過去,碰觸到實物的時候用力磨蹭兩下,好不容易才疏解了那癢入心底的感覺。

    混沌的腦袋慢慢恢復工作,之前貼著耳邊的幾個字才送入腦海──

    我喜歡你……

    喜歡!!

    猛然張開眼,平凡滿臉震驚的看著飄雪,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飄雪在笑,一臉壞壞的樣子。

    是在逗他玩?開玩笑?

    平凡又不確定了。

    可是拿這個開玩笑,不太可能吧?

    苦惱的皺眉,平凡覺得心裏七上八下。

    長久以來的奢望突然得到了滿足,有種不在現實中的虛幻感。加上那壞壞的笑臉,就更不確定了。可是飄雪不會在這樣的事情上開玩笑,如果說的是真的……

    環抱的單手緊了緊,將單薄的身體壓進懷裏,另一隻大手探過來,撫平了眉頭的緊皺。

    “你不希望我喜歡你嗎?”邪笑,自由的手逕自四處遊移起來。“你不能怪我表現得像個色狼,但是我想要這樣做,已經很多年了。”

    摸到了癢癢肉,平凡驚跳了下,趕緊壓住那只魔掌。

    “別,我還不清楚,很迷糊……”

    “你慢慢想,慢慢迷糊,不著急。”

    用摟著的手按住平凡的掙扎,另一手輕鬆脫開壓制,繼續四處探險和遊移。

    他知道自己現在看起來一定很猥瑣,很色迷迷,但要讓一個連初吻都沒獻出去的處男,在得知互相喜歡的時候表現得很紳士,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不,在別人或許可能,但在他是不可能了。他跟平凡那麼熟,不用對著平凡擺出道貌岸然、彬彬有禮那一套。

    平凡遲早得接受自己是個色狼的事實──當然,這個色狼只對他一個人色──那麼遲接受不如早接受。

    “乖,不要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如果你知道我十八歲那年第一次做春夢,就夢見在你身上做的、比這更激烈行為,你不是會更打擊?”

    遊移的魔掌越來越過分,食指一勾,就探入了衣服裏面,摸到柔滑的肌膚。

    舒服得歎了口氣。

    真想把這個身體都揉進懷裏,一輩子不放開……

    “等一下!”隔著衣服,平凡受驚的壓住那只往下挪移的手。

    怎、怎麼可以摸那裏!

    “乖。”

    飄雪誘哄著親了親平凡的發,手腕稍稍用力就脫開抵禦,繼續往下。

    平凡臉紅的樣子真是太可愛了!

    飄雪不禁感歎著,唇往那血紅的耳垂而去。

    本能控制著雙手,腦袋有點不太好用的樣子。不過那完全不是問題。

    “等、等一等,小貓還在!”

    弱點幾乎被碰觸的瞬間,平凡的理智終於劈開混沌,用力捉住那只魔掌。喘息著,心跳如同剛跑了一千米那樣砰砰急跳。

    對了,還有電燈泡!該死的,這個電燈泡還是自己強迫來的!

    飄雪頓了頓,回頭看──

    “沒關係,她睡著了。”

    聽說小孩子睡眠很深,輕易不會醒。

    邪笑著,魔掌繼續蠢蠢欲動。這樣的機會不是天天都有,壓抑了十幾年的欲望和願望,可不是一時三刻就能滿足。

    今晚就能把平凡拆吞入腹,現在能多收點利息就多收點利息。

    嗯嗯,她睡著了睡著了,真的睡著了。不用管她沒關係。

    小貓閉著眼睛,蜷縮著身體,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

    一直沒有換姿勢,也不敢換姿勢,就怕打破了那氣氛。身體酸就酸一點吧,能看到這麼刺激的畫面,值了!

    眼睛偷偷張開一條縫隙,那對人影正在慢慢湊近,好象是……要接吻?

    饒有興致的觀摩學習著,小貓看得津津有味。

    親就親上去好了,這麼慢吞吞的!

    鄙視了一番飄雪的不乾脆,看著平凡半推半就的無力抵抗,小貓松了口氣。終於啊終於,終於把這個傢伙推銷出去了!之前都比別人慢上兩三拍的速度,今天進展倒是迅速!

    唇終於碰觸在了一起,兩人周身無意溢出的靈氣也微微泛起了漣漪,引得長髮在無風的情況下輕盈飄動……

    “阿嚏!”

    該死的頭髮!碰到她鼻子了!

    不,不對!小貓立即捂住鼻子嘴巴,睜得圓溜溜的雙眼對上了一雙欲求不滿的眼,和縮進飄雪懷裏,準備永遠也不出來的平凡。

    別生氣呀……小心火氣太大,又要冒痘痘!

    唉,被丟出來了。

    又不是她想要偷看的!明明是飄雪強迫她去的,她要是不裝睡,猴年馬月才能有這樣的進展!

    太過分了!

    小貓蹲在泥地上,手裏拎著根小樹枝,不斷的畫著鬼畫符。

    她也是為平凡好耶!人類的生命那麼短,不珍惜時間怎麼行?

    平凡不知道,但不代表她也不知道!要不是平凡的天生靈氣很奇怪,命緣也好,怎麼可能聚集起她們這樣,修為到達瓶頸的千年潛修靈?

    普通人能遇見一個已經很不得了了,可平凡卻揀到一個又一個。

    以她的修為,對人的“命運”還只能看到很模糊的脈絡,但像平凡這樣的,是她幾千年來見到的唯一一個。

    從有意識起,每一個在深山中潛修的靈,都是孤寂的。比起人類的危險,一些以吞噬為本能的靈更恐怖。

    與她修煉的漫長千年歲月相比,遇見年幼的平凡到現在,不過短短一眨眼的時間──

    但就是這一個眨眼的時間,她也好,蛇女姐也好,包括那幾個小兔子小狐狸,經歷到的都是從來沒有想像過的。

    攤開小小的手掌,小貓仔細看著每一根手指:指甲扁扁寬寬的,手指長長,能分得很開便於結印。不知道到底是上天對人類的偏愛,還是好的修煉方法都是由人類所創造,但不可否認的是,人類是這個世界上最適合修煉的種族。

    當然,有一得便有一失,他們短暫的生命限制了他們的發展。

    修煉成人形──每一個潛修的靈,最終的共同目標便是如此。人類如此得天獨厚,怎能不讓她們心動?

    如果在山中潛修,要化為完整的人形,至少還得兩千年。平凡以為是他給的玉簡的關係,其實哪有那麼簡單?

    足夠的修為、對人類的深刻瞭解、以及一些機緣和契機,缺一不可。她目前的修為還是不夠。但現在這形態已經很完美了。

    知恩圖報。

    嗯……如果是平凡的話,肯定會說不用她們報答這樣的話吧?不,不僅是說,肯定由口到心都沒想過報答那回事……

    可是不報答怎麼行呢?嘻嘻!

    小貓的小臉露出壞壞的笑容。

    蛇女姐比她修煉的時間久遠,靈智也遠遠超過了她。蛇姐說了喲!只要能把平凡跟飄雪湊在一起,就能償還了這份情呢!

    嗯,蛇女姐怎麼說來著?

    小貓咬著樹枝想了想。

    ──大概就是牽絆很深,姻緣線卻很淺之類的,說了很多的樣子。她還沒修煉到能看出這些的程度。不過蛇姐也說了,這些年來,那姻緣線已經漸漸清晰起來了。

    真好!

    這次回去,蛇姐一定會很高興吧?

    嘻嘻!

    拿著樹枝,小貓在地上亂劃一氣,把線條都模糊掉,隨手丟了樹枝,高高興興的探險去了。

    從會議室出來,陽光一下子耀眼得眼花,極仁忍不住用手擋著太陽,閉目深吸一口氣。

    難怪飄雪和平凡兩位師兄不來參加這會議,這簡直就是折磨人!

    看到這些名門世家的表現,極仁感謝上蒼,幸好那些家族都不要他,才能讓他最後入了獨孤宅修行。

    吵架、對罵,跟第一天的彬彬有禮相比,今天這些人表現出來的,簡直跟潑婦一般無二!家族的利益,個人的利益,一絲一毫都不肯相讓。關於傀儡師的話題沒能超過三分鐘就變成了互相翻舊帳、扯後腿大比拼,連幾百年前誰家搶了誰家的一小條礦脈都搬出來了,哪里還能導回正事?

    年少時候,俗世的酒宴還會披上道貌岸然的外皮,這裏卻是赤裸裸的利益相爭!

    小家族沒有說話的餘地,幾個大家族為了對方明裏暗裏的搶生意口誅舌戰,南宮盟主和長老們見怪不怪的喝茶聊天,只是在幾欲動手的情況下才勸阻幾聲,或者在吵到一個段落的時候做下最後總結並調解。

    難怪,今天來的人很少。

    昨天留意過的幾個隱世家族的同道,今天大部分都沒來。有兩位修為看不出深淺的高人,只坐了幾分鐘就推開椅子走了。

    他不好意思走,只能忍耐著亂糟糟的吵群架,以及身邊牛皮糖的興奮解說──

    早上聽說他能參加會議,那個牛皮糖簡直黏上了他,硬是拽著他的袖子進了會議廳。兩位師兄沒來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幸運的是他沒有丟臉的被攔在外面,不幸的是他被這個牛皮糖黏得快沒脾氣了……

    不過,也是拜這牛皮糖所賜,他才能瞭解這其間錯綜複雜的關係,並且知道了誰家的哪位高人跟誰家的夫人有一腿;誰家的閨女被當成禮物巴結上了誰──

    而那些高人,毫無例外的,此刻都在毫無風度的口沫飛濺。

    聽說接下來還得開好幾天這樣的會議,極仁就忍不住揉額頭。

    “怎麼了,頭痛?我這裏有止痛的神藥:風家出產的靜心修身露,保證抹上一滴百病全消!不過作為交換,你得讓我瞧瞧你們獨孤宅出產的特產才行!”

    極仁放下手,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希望能讓他知道自己的不受歡迎。

    顯然,林家的牛皮糖即使有那個眼色,但也有更厚的臉皮。

    “別這樣嘛!”牛皮糖可憐兮兮的樣子,“我比不上你運氣,能撞進那隱世的家族!林家競爭很厲害,我又是外姓弟子,要不是靠著消息靈通讓師傅喜愛,怎麼可能修煉到現在的地步呢?那些靈藥靈丹又不是番薯,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極仁看了他一眼。

    “修煉要靠自己努力的,吃靈丹妙藥不是正道。”

    “唉唉,我也想努力,這不是沒時間嘛!”牛皮糖涎著臉笑,“看在我們認識那麼久的份上,給點消息讓我交差也好呀!你的獨孤宅,總有哪些專長和特產吧?怎麼樣?獨孤宅裏的靈氣很濃郁嗎?是不是跟這聯盟差不了多少?”

    極仁懶得理他了。

    不努力修煉,卻推說沒時間。一邊說沒時間,一邊還有時間浪費在他這裏。難道這個人不懂得拒絕嗎?印象裏小時候並沒有見過這種性格的人。

    跟了一路,牛皮糖不斷偷眼看極仁的臉色。以他的閱歷和見識,這次可能真的踢到鐵板了……或許是一開始用錯了方法吧?

    喜愛熱鬧的人,應該用熱門小道消息去勾引足夠的好奇心,然後被當成同好的自己,便能輕易探聽到許多東西。功利的人,在不涉及自己家族利益的時候,用足夠的消息去交換,也能換到不少東西──這些年下來,對待各式各樣的人他已經整理出了一套完整方案。

    是人總是有共性的。可能是對自己太自信了,今天才會踢到鐵板?

    撇了撇嘴,林家的牛皮糖咕噥著:“唉,想當年你被人欺負的時候,我還給你纏過繃帶呢!真不給面子!”

    撤退了撤退了。他也不是那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

    纏繃帶?

    極仁愣了一下。

    記憶裏受傷的次數不少,大多數都是被欺負的結果。可能是他總是努力修煉,被人諷刺嘲笑也懶得消耗時間去計較,那些所謂的“特權階級”總是看他不順眼。可是……

    提到別人給他包紮繃帶的,似乎也只有那麼一回?

    印象很模糊,但是記憶裏那個人瘦瘦小小的,不愛說話,總是很害怕的樣子縮在角落裏──

    “孫青靈?”

    看著眼前這個牛皮糖,冷靜如極仁也忍不住發呆:這、這變化也太離譜了吧?

   


馭靈使 第三部 第4章
章節字數:8229 更新時間:08-01-08 17:15
    陰沉灰暗的房間裏,只有幾盞酒精燈點燃一室昏暗。交錯縱橫的玻璃管道和燒瓶,顯得有些恐怖。

    乾瘦的身軀在架子前面忙碌著,不斷將一些粉末投入燒瓶中,顏色詭異的液體不斷冒著泡泡。

    南宮霸推開門,照進幾縷陽光。

    “該死的,快把門關上!”沙啞的聲音嘶吼著,有些歇斯底里。

    南宮霸關上門,表情平和,沒有絲毫被吼的不悅。

    “東西準備好了沒有?”

    “那裏就是。”乾瘦的手指隨便一指,便再也不理會南宮霸了。

    角落裏放著一個麼指大小的水晶瓶,裏面淺淺一層粉末。

    “這麼少?”南宮霸皺起了眉。

    “別唧唧歪歪的!就這麼多別打擾我研究!過三天再來。”乾瘦的老頭脾氣明顯不好,一邊吼著一邊忙碌個不停。

    面色平和的看著這老頭背影,南宮霸突然笑了。

    跟一個快要成為死人的人,有什麼好生氣的?

    “原來你還記得我!”牛皮糖歎了口氣。“因為入了林家,我現在改名叫林青靈了。”

    “你,你怎麼變成現在這樣……”突然發現自己的問題有點不妥,極仁把剩下的話咽回到喉嚨裏。“我也改名了,現在叫極仁。”

    林青靈自嘲的笑了笑。“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也知道我小時候是什麼樣子的。我家世不如你,而且因為一些原因,必須擠進馭靈使的窄門。”

    深呼吸,林青靈長長吐出一口氣。

    “會變成這樣,一點都不奇怪。你不用同情我,我過得比以前好幾百倍,因為現在沒有人敢欺負我了。”

    極仁張了幾次口,想說的話有許多,卻總覺得有些交淺言深。最後才輕輕歎口氣。

    “修煉要自身努力,靠外物不是正道,會讓靈力斑駁不純。”

    極仁拍拍林青靈的肩膀,從他身邊繞過,沿著回房間的路向前。

    林青靈沉默了幾秒,雙手揉了揉臉頰,突然恢復了之前輕鬆八卦的表情。

    ──他很好,再好不過了。在馭靈使家族裏的外姓弟子,如果不能踩著別人往上爬,就只能在最底層甚至被驅返回家。而最底層的弟子,只是預備的炮灰材料罷了……

    “等一下,你們倆別跑!”

    嬌憨般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極仁回轉頭,發現小貓正急急忙忙的朝這邊跑來。

    “極仁叔叔,我去會議廳的門口去找你,結果你早就跑了!”氣喘吁吁的小貓一跑到他身邊,就揪住了他的袖子。

    挺翹的鼻子皺了皺,小貓突然一臉古怪。繞著極仁上下打量了一番,甚至撈起極仁的袖子,把鼻子湊到皮膚上嗅了嗅,突然垮下臉來,整個臉都皺成了苦瓜狀。

    “極仁,我先走了。”林青靈打了聲招呼就要走人,小貓迅速跳過去,揪住了他袖子。“等等,你也不許走,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們說,不過要先去平凡那裏!”

    奇怪,這個小孩說話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老成?

    林青靈看了一眼小貓,拉了一下袖子,沒拉動。

    “乖,叔叔還有急事,不能跟你玩過家家。等我有時間了再跟你一起玩好不好?”林青靈蹲下身,摸摸小貓的腦袋。

    “不可以,這件事真的很重要!”小貓揪住林青靈的袖子,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眼睛裏全是堅決。“我知道你是情報販子,我們可以來做筆交易。”

    林青靈眨了眨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現在的小孩教育已經深入到如此地步了?這話是從大人那裏聽來的吧?

    不過想了想,林青靈還是點點頭。“那好吧,不過就一會。”

    反正不虧本,大不了浪費一點點時間罷了。

    陽光從啟開的窗扇照進室內,灑落一地光明。

    三分鐘前,飄雪看著小貓拖著兩個人進來。雖然沒有開口,但滿臉嚴肅認真的表情卻保持到了現在。

    更奇怪的是,當那小女娃湊在平凡耳邊說了一句什麼話的時候,連平凡也滿臉嚴肅了。

    現在……在演哪一出?

    不止飄雪好奇,兩位當事人,同樣很好奇。

    “我去把門窗關上。”平凡慎重的說,起身關好門窗,並拿出墨汁和羽毛筆,開始在地面上畫起隔音陣法了!

    這一舉動讓在座的每一位都好奇起來,同時有點摸不清頭腦。

    十分鐘後,終於一切都準備好了,可是小貓跟平凡,又在那裏打起了啞謎。

    “怎麼回事?”看著平凡問道,飄雪不著痕跡的隔開一大一小兩個人的視線,毫不忌諱的坐在平凡的身邊。

    平凡探出半個身子,跟小貓視線交流了一秒,開口道:“我也不是很清楚,讓小貓說吧。她所說的一切,我願意保證真實性。”

    此言一出,三個大男人都有些驚訝。

    相信這麼小的一個小孩的話?這不會是一種新的過家家遊戲吧?

    “傷腦筋!”小貓眨巴眨巴眼睛。“不管了,我說說我的發現吧!極仁叔叔跟這個不認識的黏人叔叔,被人下了奇怪的藥哦!”

    被下了藥?

    很奇特的感覺,似乎是一件很嚴重的事,但極仁卻發現自己沒有絲毫緊張感。不,確切的說,應該是沒有絲毫真實感。

    “小姑娘,開大人玩笑不是乖女孩該做的喲!”林青靈捏捏小貓的小臉。

    連飄雪也是,半點驚訝的表情也沒有。

    就知道會是這樣的反應!

    嘟著嘴巴,小貓滿臉鬱悶。

    “請相信她說的吧!”平凡祈求的看著飄雪。“不要因為她看起來很小就否定。”

    飄雪握住平凡的手,玩味的看著小貓。

    為什麼突然覺得,平凡隱藏的秘密……似乎沒有他想像的那麼簡單?

    “你繼續說,我們先聽聽看。”

    “信不信由你們,又不關我的事!”小貓翻了個白眼。不過接觸到平凡的目光,又立即正經危坐起來。

    “我叫小貓,是因為我的鼻子跟貓一樣,非常好。從第一次看到這個不認識的叔叔,我就發現他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這個味道……怎麼說呢?”

    小貓歪著腦袋想了想,突然一拍手!“對了,你們知道俗世有種東西叫毒品吧?這個味道跟那種有點像!”

    毒品?

    幾人面面相覷。

    俗世的毒品對馭靈使來說,充其量只是有點小麻煩,並無大礙。

    “哎呀,我是說跟那有點像,是同類的味道!說不定是專門針對馭靈使的毒品也說不定!”

    平凡和飄雪對視一眼,低頭沉思。

    “你說第一次見到這位先生,就聞到那種味道,就是說那時候極仁身上還沒有?”飄雪抓住重點。

    “對呀!極仁叔叔早上沒有味道,但是從會議廳出來,就有了股淡淡的味道,我一開始想會不會是跟這不認識的叔叔在一起久了沾上的,但確認過了,不是沾上的!”

    小貓的小臉嚴肅起來。

    這樣嚴肅的表情出現在這小不點美女身上,實在有點搞笑的味道,但這個時候卻沒人笑得出來。

    極仁想起剛才路上,小貓的舉動。

    “極仁,在會議廳你吃過什麼東西?”飄雪問。

    “茶水。”極仁想也不想的回答。“因為很無聊,所以喝了不少。”

    “我也喝了不少。”林青靈苦著臉說。

    “極仁,你跟這位先生打坐進行靈力的體內精純循環,看能不能將那種味道排出體外。”飄雪立即做出決定。“小貓是吧?你在旁邊看著,看看有沒有效果。”

    “嗯。”三人一起答應了一聲,各自在房間角落找了個舒服的地方打坐。

    飄雪看著平凡的眼睛,沉默。

    平凡不敢對視他的眼睛,避了開去。

    低頭看著交握的手,手心裏那只略涼的手比自己的小一號。

    半晌,飄雪開口:“你所隱藏的秘密,等你願意告訴我的時候,再說吧。我等著。”

    實驗的結果很不好。

    如果馭靈使不小心吃下俗世的毒品,只要依照正常修煉的方法,在將體內靈力不斷提純的過程中就能將影響解除。但是小貓說的這種卻不一樣。

    姑且稱之為靈毒吧。

    靈毒的存在並沒有混合在靈力之中,任憑林青靈和極仁努力打坐,也沒有讓那味道有一絲一毫的變化。據小貓推斷,這種毒素或許是直接作用於神經之上。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立足於小貓並沒有說謊的前提下。事實上,如果不是平凡的擔保,這個小女娃所說的一切,只會讓人當成笑話來聽。

    想到這裏,飄雪忍不住將懷疑的目光投向平凡懷裏那個小貓──

    不是他不相信平凡,只是這個小貓,能信任麼?她再怎麼看,也只不過是個六七歲的小孩,能懂得什麼?

    看到飄雪懷疑的視線,平凡歎了口氣。

    “不要這樣看著她。她的年紀是你所無法想像的。”

    她……的年紀是自己無法想像的?

    飄雪發現,這句話聽起來很奇怪。

    這是個小孩毫無疑問。

    這個小孩年紀很大。

    聽起來像俗世裏所謂的……靈異事件?

    如果僅僅憑著今天的奇怪言論,飄雪定然會覺得平凡生病了:發燒,腦袋胡塗了才會說這話。但回憶從這小孩出現的詭異、表現的異于常人,更重要的是對平凡的信任,非常意外,飄雪發現,結論的矛頭指向一個結果──

    這個小孩不是人!

    平凡想要隱瞞的真相是這樣嗎?

    “不要問,還不能說。”平凡探手,捂住那雙能看穿自己內心的眼睛。其實之前那句也不該說的。

    他知道,事態遠比飄雪想像的要嚴重,但卻沒有足夠的說服力。極仁也好,那位林青靈先生也好,都覺得他和小貓小題大做了,或許只是一個小孩的冒險遊戲──

    這是哪里?是馭靈使聯盟!誰會傻到來這裏搗亂?

    換個角度想,那茶和水都是聯盟的,茶是南宮爭公子親自倒的。如果真是那茶水的緣故,豈不是說明,南宮少盟主有問題?

    這個結論簡直太可笑了!

    平凡擔心的就是這個,然而他沒有辦法說服大家。即使是飄雪,也是懷疑小貓比懷疑事情嚴重性更多。

    那便只能自己來探查了。

    “獨孤宅,三位。”平凡抱著小貓,抽出一手遞進請帖。

    侍從遲疑的看著小貓,有點猶豫:“您好,可是請問這位小小姐也要進去嗎?”

    平凡歉意的笑。“真是抱歉,她有點怕生,早上剛被嚇到,我不太放心留她一個人。”

    “那個,有規定……”侍從小心翼翼的看著平凡後面的人,希望南宮爭少爺和幾位長老,能做出決斷。

    “沒關係,讓他進去吧。”古長老和煦的說,並朝聞聲轉頭的平凡微笑示意。

    “不好意思,謝謝您了。”平凡回以微笑,拖著飄雪進去。

    時間已經不早了,不過會議廳裏的人卻比第一天少了很多。很多人已經落座了,還有些三五成群的圍在一起談天論地。看到平凡和飄雪身後進來的南宮少盟主一行,突然安靜下來。

    “大家繼續,繼續。時間還沒到。不過還請先找個位置坐下來。”古長老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小貓睜著一雙大眼睛,一秒都不停頓的四處張望,不時皺一皺小鼻子,捕捉空氣裏的味道──

    可是,可是這些人也太過分了!明明不是在進行幾天嚴肅的會議嗎?為什麼好多人身上都有發酵的***的味道,差點沒把她熏暈了!

    努力分辨了一番,軟軟趴回平凡的肩膀上,裝乖巧狀的小貓確定,現在還沒有新鮮的奇怪味道出現。

    穿過人群,找到很角落的位置坐下,一路上的眾人都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著這三人組合。

    隱世家族就是有特權呀!明明規定了不能帶小孩,卻連這麼嚴肅的會議也把小孩帶進來了!

    不過也由此看出了聯盟對隱世家族的態度。說不得,還得趁這幾天的機會,好好巴結一番才好!

    “身體不舒服?”飄雪探手摸了摸小貓的額頭,小聲問:“有沒有聞到什麼奇怪的味道?”

    “有。”小貓有氣無力的回答。“左邊數第三個老頭,就是那個白頭髮辮子留很長的,***味道很濃,不是那種洗過殘留的一丁點,而是發酵得很臭那樣,我快被熏死了……”

    才聽了一半,平凡忍不住笑起來,拖著飄雪起身,往右邊角落的空位移動。

    打從一開始就豎起耳朵的飄雪氣也不是,笑也不是,一張臉呈現扭曲狀。

    不過真是看不出來,那個風燭殘年的老頭,板著一張嚴肅認真的老臉,竟然私底下還有這般性趣,也算稀罕了!

    “這邊總沒味道了吧?”飄雪扭曲著眉頭問。

    小貓突然從平凡懷裏坐起,小臉嚴肅起來,眉頭打了個死結。“平凡,左邊第二個人是什麼身份?他身上的味道比極仁的還重!”

    平凡裝作不經意的看了一眼,小聲答:“是跟我們一樣的隱世家族,水神家的吧?他袖口上有一個波浪的刺繡。”

    “很奇怪,一開始我料想,跟極仁那樣的味道的人一定有很多。可是這房子裏的人,有味道的卻不到十個!平凡,最前面的右邊第二個是誰?”

    看了一眼,平凡搖頭。“我不記得那個人。不過他旁邊坐著的是雲家的少爺雲淡清。應該是同一家的吧?”

    “嗯,那個雲淡清身上也有一點味道,不過我不確定是不是沾染上的。”

    “這些人有什麼特點嗎?”飄雪問道。

    看著這個小不點的表現,才短短幾分鐘,他發現自己,開始相信這件事的真實性了。

    “嗯,身上有味道的,大部分都坐在最前面那幾個。在這邊角落的,只有平凡剛說是水神家的那個,沒有別的了。”

    想了一想,小貓又加上一句:“味道重一些的都是年紀很大的,年輕的只有兩個,味道也很淡。”

    平凡和飄雪都沉默不語,想著些什麼。

    一分鐘後,平凡才遲疑看著飄雪,說,“我有模糊的想法。坐在最靠前的,應該是比較大的家族吧?”

    飄雪立即聽懂了平凡的言下之意。“你是說,對方下手的,是最具有影響力的那幾個?這樣推斷倒是沒錯!”

    “反正一樣下毒,一人一個不是更好!”小貓咕噥著。

    “這種東西誰都沒聽說過,也不知道具體作用是什麼,說不定數量很少──”說到這裏,飄雪瞬間了悟!

    “對了,應該是數量不足,所以挑了最重要的幾個人!”平凡點頭同意。

    這樣的推斷比較合理。

    “那麼,還有兩個問題,這個藥是誰下的?還有,它的作用是什麼?”平凡看著小貓。

    “我又不是神仙!”小貓扁了扁嘴巴。“不過昨天極仁不是說了嗎?茶水是南宮少盟主親手倒的,你們都不覺得奇怪嗎?泡茶水誰也可以,用得著少盟主親自端茶遞水?至於作用,我也不清楚。總不會是靈丹妙藥吧?”

    “說不定是提升靈力的好東西,聯盟是想給大家一個驚喜……?”

    這句話說出口,連飄雪自己也覺得無法說服。

    “誰下的藥,不用猜啦!”小貓突然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我聞到味道了,喏,那邊倒開水那裏。”

    平凡抬眼沿著手指方向看去,那南宮爭少盟主,正在往排成一排的杯子裏倒水。

    跟飄雪對視一眼,相對無言。

    沉默良久,飄雪終於忍不住說道,“平凡,你確定,要相信這個小不點說的一切?”

    ……

    南宮少盟主跟幾位長老正端著託盤,一個一個的送茶水。附近想要幫忙的人都被微笑著婉拒了。

    聚集在一起聊天的小圈子,有幾個不知道談到什麼,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在平凡的一再確定下,飄雪決定了信任小貓,很快整理完所有線索,得出一個令人驚訝的結論。

    “如果聯盟的目的是為了將所有人聚集起來,然後實施他們的計劃,那麼結果將在這幾天揭曉。我們現在要商量的是,平凡,我們是要靜觀其變,還是先回山上再說。”

    “當然留著看熱鬧啊!就這樣走了不是很可惜?”小貓笑嘻嘻的湊過腦袋。

    飄雪大手按住那一整張小臉,無視這個不順眼的傢伙。

    平凡沉吟了幾秒,一邊想一邊答道,“如果在這裏,不能確定能否安全。如果一切如同我們推斷那樣,只怕聯盟的不是一個小計劃。可是若不留在這裏,就不知道這裏會發生什麼事……”

    “嗯,說不定一切只是這個小傢伙在玩過家家,那就太可笑了!”飄雪若無其事的收回手,掌肉上清晰的兩排牙印。

    小貓扮了張可愛的鬼臉。

    “小心哦,美味的毒水來了喲!嘻嘻!”

    小聲說完,小貓對著走過來的南宮少盟主,怯生生的露出乖巧笑容。

    “好可愛!”一手端著託盤,一手放下古瓷茶杯,南宮爭摸了摸小貓的腦袋。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飄雪跟平凡實在無法相信,這就是之前送請帖到獨孤宅那個跋扈、囂張、毫無禮貌的少爺!

    看著南宮爭的背影,飄雪露出陰惻惻的笑。

    “我現在相信你的陰謀論了──這個人的變化太大,不對勁!”

    小貓探出身體扒在桌沿,一雙小手險險抱住瓷杯,整個鼻子埋進熱氣裏。“啊,真香的茶!可惜不能喝!”

    感歎了一番,放下茶杯,湊在平凡耳邊,小聲說:“我們很有面子,分量很足!”

    平凡苦笑。

    這面子寧可不要也罷!

    “現在怎麼辦?”

    看著這杯“香茶”,平凡跟飄雪兩人相視無言。

    “唉,要是大木頭醒了就好辦了,他才是天生的毒物剋星。”小貓歎了口氣。

    術業有專攻。那塊木頭天生百毒不侵,應該也會有解毒的方法才對。

    木頭?

    平凡看飄雪沒留意,悄悄將手指探入袖袋──

    第一個封印石,是狐一,還在閉關。

    第二個封印石是蛇二,也還在閉關。

    繼續摸找。

    兔子,還在閉關。

    突然不小心碰到了一顆封印,平凡手指顫了顫。

    ──摸到小毛團的封印石了。哪怕外面加了四五層封印符紙,也能感受到從那裏面傳來的巨大怨念!

    這裏不是自家院子,不能由著它亂來。等下記得給它再貼幾層封印符紙才行……

    繼續摸找:狐二、刺蝟、木頭。

    歎了口氣,平凡收回手指:封印裏靜悄悄的,那塊木頭應該還在閉關。

    等回去一個人的時候再說吧,看看有沒有辦法讓木頭提早出關,或者問問小貓有沒有辦法讓他暫時蘇醒一會。

    會議開始了一會了。似乎由於早晨不歡而散的緣故,最初大家都很克制。但和平的景象很快就被打破了!

    “你們雲家的?!那明明是我們雷家的碧波寧心玉髓佩!去年夏天,你家的雲公子把我家絡兒騙去玩什麼賭博,騙走了我們雷家十三件寶物!別的我也不要了,你把那玉髓佩、白玉環和青絲紅線靈蛇寵還了就行!”

    “願賭服輸。你都這麼大年紀了,不會連這也不懂吧?”雲家長老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差點讓對方吐血!

    “你、你!”雷家大長老用力喘氣,努力瞪住那個卑鄙小人,“我家絡少爺從來不知道賭博,沒怪你家雲少爺帶壞了我家少爺,竟然還騙我們雷家的寶物,你、你……”

    “騙?雷老您這話說的就不對了!三年前你們雷家在俗世裏搶了我們三個城的生意,我雲家也沒說什麼不是?”

    “搶?”雷家長老不屑的哼了一聲。“俗世的產業,本來就沒什麼具體界限。你們雲家不會做生意,還要怪我們雷家生意做的好不成?可笑!”

    “你!”雲家三長老頓時大怒,“你說誰不會做生意?我們雲家產業比你們雷家多了多少,你我兩家都心裏有數!”

    “哼哼,你們雲家的產業?笑死人了!你們家的產業莫不是都靠騙小孩的寶物得來的吧?”

    短短數句話以後,這兩位老者,不但爭得面紅耳赤,還互相瞪著眼睛,似乎想把對方瞪得自動求饒。

    臺上的吵鬧,飄雪聽而不聞,食指在桌面上規律的輕輕敲打,眉頭皺得緊緊,看起來很困擾。

    平凡也很困擾。

    這件事他跟飄雪都無法拿主意,按理說應該立即跟山上的宗主聯絡。可問題在於,這件事怎麼才能說清楚?

    小貓的存在是秘密,但非常不幸,這件事的主角就是小貓。要想略過小貓來談論聯盟下藥的事,很難。

    不略過呢?

    小貓是誰?

    呃……小貓是很可信任的人,她的鼻子很靈敏。

    小貓來自哪個家族?多大年紀?

    呃,她是一個小孩。至於是那個家族的……這個,那個……

    不用太多,單單這兩個問題就足夠平凡想破腦袋了!

    想到這裏,平凡沮喪的垂下腦袋。

    飄雪看了平凡一眼,歎口氣,繼續想著這件事的所有線索,以及適當的解決方案。

    突然,飄雪想起了什麼,拍了拍平凡肩膀,問:“對了平凡,你的那個小毛團呢?它暴走的時候,不也是跟南宮爭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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馭靈使 第三部 第5章
章節字數:8260 更新時間:08-01-08 17:16
    平凡推開窗門,看著外面漆黑一片。

    跟在獨孤宅相比,聯盟的夜晚似乎特別安靜,聽不到任何小蟲的鳴叫。倒是入夜的時候開始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持續到現在。

    勸了許久,甚至割地賠款許諾了眾多條款,才將飄雪哄回了他自己房間。平凡知道,飄雪一定是察覺到了自己的異常,才願意給他一夜的私隱時間。

    小貓早就睡著了,四平八穩的平攤在床上,發出輕微的呼嚕聲。

    一手探入袖袋,摸出一把封印石放在床上。略為探查一番,都還在閉關入定之中,沒有蘇醒的跡象。

    一小堆封印石裏,最顯眼的莫過於封印著小毛團那顆。珍珠大小的一粒珠子上,橫七豎八的貼了八張封印符紙,層層疊疊顯得異常臃腫。

    白天的時候藉口毛團因為之前的異常,在封印裏沉睡去了,以此逃過飄雪的疑問。但總不能一直沉睡著。

    再說,自己也不瞭解它突然異常的緣故,確實也是疏忽了。要不是飄雪提起,自己也沒想起這毛團的異常是跟南宮爭有關。

    不過為了提防小毛團的間歇性發瘋,平凡還是認認真真的在房間裏畫滿了陣法。

    “小貓,幫我注意一下小毛團的動靜,別讓它跑出去了。”

    “嗯,知道!”小貓睜開眼睛,將平攤的身體扭動了一番,坐起身。

    眼裏沒有半點睡意。

    輕手輕腳的將封印一層一層撕開,仔細放在桌沿上──完整的符紙平整以後還能繼續使用。

    最後一層符紙撕開一半的時候,平凡打了十二萬分注意力,有點捉摸不准小毛團會不會發瘋。

    靜悄悄的房間裏沒有任何動靜。小小的封印石安靜的躺在平凡手心,仿佛睡著了一般。

    不會關它太久,把它關傻了吧?

    “小毛團?在不在?”食指探過去,觸摸到封印石上,感受裏面的情況──

    封印空間裏一片灰濛濛的霧氣,看不清任何東西。倒是裏面的靈氣呈現亂七八糟的狀態,好象被什麼東西翻攪過一番。

    嗯,如果小毛團在裏面不斷高速運動,只要兩三個小時,靈氣就會呈現這般的混亂。

    平凡發現,這小毛團,大約是生氣了。

    霧氣死氣沉沉的在封印空間裏飄動,充滿了沮喪、低落的情緒。

    抬起食指關節,在封印石上扣了扣,平凡湊近去,小聲叫道,“小毛團,你在麼?”

    霧氣有氣無力的四處遊走,漸漸的,有幾絲彙聚起來,在霧濛濛的一團裏露出簡單的臉的形狀。

    咦?竟然破了他的化形法術?怎麼可能?莫非它的靈力已經超過自己了不成?

    平凡驚訝的看著霧氣的臉,發現這一整片霧氣赫然就是小毛團的身體!

    這下糟糕了!平凡撫著腦門,很是傷腦筋。這樣的小毛團,可怎麼帶出去見人?

    不過現在不是驚訝的時候。

    “你想出來麼?”平凡問。

    霧氣突然激烈彙聚起來,很快聚集起了一個幽靈身體。那張黑漆漆的幽靈臉渴求的仰起,用力點頭。

    “你答應我不發瘋,不亂跑,我就讓你出來,好麼?”

    瘋狂點頭。

    平凡撕開最後的符紙,說道,“你出來吧。”

    封印石上騰騰的往外冒黑氣,不到三秒鐘的時間,封印石已經被一個巨大的霧氣團包圍了。最後霧氣團一緊縮,一張簡單的臉孔出現。

    搖頭晃腦了一番,幽靈扭頭看平凡。

    身體比化形之前更小了一些,霧氣的顏色則深了不少。原本鬆散的霧氣狀身體,隱約有了些凝實的感覺。

    小貓悄悄皺起眉頭。

    “小貓,你問吧。我跟它溝通不如你來得方便。”平凡轉頭,求助的看向小貓。“你知道我想問什麼吧?”

    這幽靈破了化形出來,平凡就發現自己與它的聯繫又薄弱了一分,只能大約感受到它的情緒而已了。

    小貓露出滿臉笑容,十指交錯,活動了一下關節,輕鬆的說,“嗯,知道,沒問題。”

    看到小貓的笑臉,幽靈遲疑著往後縮了一縮,但很快察覺到了什麼,變回那呆板模樣,四處打量著,左右飄飛遊移。

    “嘿嘿嘿,你知道我想知道什麼吧?”松著十指關節,卻怎麼也沒法讓關節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不過那不重要。

    “……”幽靈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小貓和平凡。

    “我知道你聽得懂,別裝了!你還跟我們說過話不是?”小貓繼續嘿嘿嘿了三聲。“你喜歡裝傻沒問題,隱私和秘密也是你自己的事。不過嘛……”

    小手倏然一揮,幽靈的身體攔腰被捏在了那只小手之中。

    “不過只要我問了,你再裝傻豈不是太不給我面子了!”

    嘿嘿笑著,小貓擺出巫婆那般恐怖的臉,左手指尖上跳躍著一枚火焰,不斷靠近幽靈的身體。“知道這是什麼嗎?這是我這次閉關的成就之一呢,似乎叫三昧真火?”

    雖然只是火柴大小的火苗,但幽靈卻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用力扭動著身體,將煙霧的身體拔長,想要遠離這可怕的溫度──

    可惜腰身還在小貓的掌握,只能垂頭喪氣的飄回來,可憐兮兮的點頭,哀求的看著小貓。

    “那天你說你聞到你的身體的味道?”小貓問。

    幽靈點點頭,想要開口。

    “別,你不許說話,用心語就好!”小貓威脅的玩著指尖的火苗。“別說你不會,剛來的時候你靈體不穩幾乎消散,但現在,哼哼!”

    ──是的,那個人身上有很淡的氣味,是身體的味道。

    小貓偷偷看了平凡一眼。

    平凡還不知道這個危險傢伙的本體,要不要告訴他呢?

    想了想,小貓決定還是不要告訴他好了。反正也不用平凡傷腦筋。

    “如果找到你的身體,你準備怎麼做?”輕描淡寫的問。繼續玩小火苗。

    ──取回身體,然後跟現在一樣。

    “如果能那樣就最好,哼哼。”小貓似笑非笑的看了幽靈一眼,看得幽靈全身發麻。

    “那你當初是怎麼丟了身體的?”第三個問題。

    幽靈指手畫腳的一通說。

    最後小貓點點頭。明白,大致就這樣了。

    轉頭之前,小貓突然湊近幽靈身邊,用平凡聽不見的聲音,陰森森的說:“希望你的偽裝一直不要弄丟了,不然的話……嘿嘿!”

    幽靈霧狀身體僵直了一下,但瞬間穩住身體,四處遊移,表情呆滯。

    “怎麼樣?”平凡問。

    “大致清楚了。據說這傢伙當初困在一個地方出不來,為了逃生就捨棄了身體。現在它發現它在這裏聞到了身體的味道,所以想去找。”小貓聳了聳肩,輕描淡寫。

    “就這樣?”

    “嗯。就是這樣。”小貓點頭。

    平凡松了口氣。還好,不是什麼不能說的問題。

    最近不斷發生新的狀況,讓他那些不能說的秘密隱藏得很辛苦。之前一直很擔心這又得成為秘密,還好這次不是。

    他都已經不敢面對飄雪的目光了……

    “那我去飄雪那裏一趟,你在這裏乖乖睡,順便看著點它。”平凡一邊收拾門口的魔法陣一邊說,“我很快就回來。”

    “去吧去吧,不用回來了!”小貓嘻嘻笑。

    “哦對了,差點忘了。”平凡突然停下手,認真的問道:“小貓,你有辦法讓木樁子暫時蘇醒一下嗎?極仁身上的毒解不開的話,很不能安心。”

    小貓想了想,揮揮手,“你先去飄雪那吧,封印石留下,我看看有沒有辦法。”

    “嗯。”平凡聞言,收拾完魔法陣,走到外面,又仔細的將魔法陣重新畫上。做完這些才開門出去。

    房間裏還有個讓人苦惱的源頭呢,雖然他的魔法陣可能作用不大,但仔細些總是好的。

    小貓目送平凡出門,這才支著腦袋看著一堆封印石,努力思考──

    要怎麼才能把木頭叫醒呢?

    閉關入定不同於其它修煉,那是可遇不可求的,而且也無法從外界叫醒。所以如果有很多仇人的話就很危險。

    入定需要一個安全的環境,當然,封印石裏很安全。

    想遠了……

    小貓硬生生扯著幽靈,兩“靈”一起從封印石的入口進去。

    木頭入定以後,他曾經營造的幻象都消失了。修煉空間很單調,空蕩蕩的一片虛無。一株縮小了的古樹,紮根在一團霧氣之中,很是可愛。

    雖然是縮小版,但也比小貓這五六歲小孩要大一大截,小貓湊近去,還夠不到那蒼翠的葉子。

    苦惱,要怎麼叫醒他?

    輕輕敲敲樹幹,沒反應。

    加大力氣用力槌了兩分鐘,連一丁點動靜都沒有。

    給他撓撓癢癢試過了,變回貓的身體在樹上爬上爬下,找了一圈,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小貓甚至用三昧真火的小火苗,在他身上燒了個小疤,也沒反應!

    看著這株古樹,小貓也難住了。

    對了,說起來有點奇怪──

    她的修為比這棵笨樹高多了。事實上,聚集在平凡周圍的一群靈中,蛇女姐是當之無愧的第一,而她,跟蛇女姐比是差的遠,但也是當之無愧的第二。

    可是為什麼,同樣是入定,卻是她最先醒來?

    蛇女姐被留在獨孤宅了,如果修為越深醒來越早,那麼蛇女姐現在應該蘇醒了才對?

    雖然這樣猜測著,但是小貓並沒有入定的經驗,這還是生平第一回,所以沒什麼概念。以她的能力,要回獨孤宅也不過十幾分鐘的事情。要不然回去問問蛇女姐怎麼辦吧?

    這是個好主意,問題在於,這些不能放進儲物空間的封印石怎麼辦?丟在這不管,出了問題她怎麼跟蛇女姐和平凡交待?

    苦著臉唉聲歎氣,小貓無意識的把手裏的幽靈扭來扭去,打成了一個結……

    小幽靈無奈的扭動著腦袋,看小貓折騰自己的身體。

    人類越來越笨越來越好糊弄,但為什麼會冒出來這麼多難纏的同類來壓制它?即使是全盛時期,同時對上這麼多強大的靈,它也只能逃跑了事,何況現在自己不過是沒有了身體、只淺淺修煉出一點實體的殘缺意識?

    這只貓能放三昧真火,那真火可以燒化任何物體,連靈魂也不會剩下。像它們這些靈沒有靈魂,只有意識。可意識比靈魂還不經燒……

    全身顫了一下,回神過來,幽靈驚恐的看到那一抹豆大火苗,正在它身體的附近晃動──靠近火焰的煙霧已經化為虛無了,那可是它辛辛苦苦修煉出來的靈力!

    “唉,太為難了,我找不到好辦法,很煩躁。”小貓看著樹頂自言自語。“煩躁對修煉來說不是好事呢!要是能遷怒一下大約就沒問題了。”

    火苗不斷靠近打結的身體,幽靈驚恐的左右搖擺,就是無法擺脫那抓握的小手!

    “不過──”小貓突然扭頭看著幽靈,詭異的笑。“聽說你當年是眾所皆知的惡靈呀,一定見多識廣!你知道要怎麼叫醒入定的靈吧?”

    跟她們這些隱藏在深山中修煉的靈來說,惡靈比她們要入世多了。何況這並不是一般小打小鬧的惡靈,單單一些修煉心得就能讓她和蛇女姐入定的惡靈,怎麼看也不簡單!

    我、我不知道!

    幽靈用力搖頭,竭力避開那可怕的火苗。

    知道也不會說!

    雖然它是不完整的意識體,但當初從身體裏分裂開來逃生的時候,最強烈的意念就是得回身體!後來回到封印它身體的祭壇時又得到了更多的訊息。

    隱約記得自己很奸詐,但奇怪的是自從沒有了強大力量,自己就一直被這些靈捏在手心裏玩弄,怎麼都無法騙過她們。

    身體離自己那麼近了,得回身體以後最先對付的應該就是這些靈。以自己的強大,一兩個不用擔心,十個八個就只能逃命了。要是現在幫她叫醒了同伴,就算它是傻了,也不會願意的!

    “哦?不知道啊?”小貓失望的搖頭歎息,手指晃來晃去,火苗不小心碰到一點稀薄煙霧,那煙霧立即翻滾起來,瞬間化為虛無。“看來我還是遷怒一下,看看能不能平息了煩躁,再慢慢想辦法吧……”

    東晃一下,西晃一下,很快就化掉了許多煙霧。灰色煙霧從其它部分流動過來,一點一點的補上那些空白,但速度卻遠遠不及熔化的快。

    更可怕的是,一開始只是靈力不斷被抽取的感覺,但隨著靈力流逝,連意識也漸漸開始恍惚了!

    不!不!這個可怕的貓!她是想把自己消滅掉嗎?!

    看著那一抹冷笑,回想起剛才她在耳邊的話,幽靈突然有了明悟──她是想借機消滅掉自己!

    ──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我知道怎麼叫醒他!

    幽靈聲嘶力竭的在心裏叫著,看到那火苗離開了自己身體,才蔫下腦袋瑟瑟發抖。

    小貓暗暗松了口氣。

    要是這樣還威脅不出來,那只能說這個滿身秘密的惡靈也不知道方法。也不好真滅了它,沒有人類在前面頂著罪,扼殺靈體跟殺生一樣,對修煉的靈來說沒有好處只有壞處。

    冥冥之中自有定數,看這惡靈就知道了。要不是殺生太多,它怎麼會被封印起那麼久遠的時間呢?劫數而已。

    自然,平凡整夜都沒有回來。

    但是讓小貓好奇的是,平凡全身溢滿了幸福氣息不奇怪,為什麼飄雪反而黑沉著臉,好象被人強暴了一樣?

    啊!

    小貓倏然捂住嘴巴!

    她、她不會猜中了吧?難道飄雪被……平凡上了?!

    “把你腦袋裏在想的東西給我忘掉!”飄雪在小貓腦袋上狠狠敲了一記!“這位先生是你從哪里騙來的?”

    小貓摸了摸腦袋,嘟著嘴巴瞟了平凡一眼。什麼嘛!自己享受了一晚上就讓她來承擔火氣……

    不過真難得呀!從來沒想過平凡竟然能力爭上位!

    看到小貓的表情,平凡臉頰“唰”的漲紅──“我們什麼也沒做!別想歪了!”

    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怎麼可以露出那樣猥瑣的表情!

    有句話叫做:不打自招。

    在場的所有人都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等平凡回過神,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簡直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永遠也不要出來了!

    “您好,我是小貓的朋友,你可以叫我樹樁。”長滿絡腮鬍子的中年男子伸出手來,禮貌的跟飄雪握了幾下。“小貓叫我來幫忙的。”

    同情的看著飄雪,樹樁雖然表面上彬彬有禮,肚子裏笑得幾乎打結。

    真黑的一張臉!原來是欲求不滿。

    來幫忙的?飄雪疑惑的看向小貓。

    “嗯,我的這位朋友是毒物方面的專家,所以我就連夜叫他過來了。”小貓嘻嘻笑,也懶得編什麼高明的謊言──

    謊言再高明也是謊言。即便飄雪知道她們倆有問題,嘿嘿,有平凡在前面頂著,也不不能拿她們怎麼樣。太愉快了!

    偷偷摸摸躲了飄雪十幾年,今天這一揚眉吐氣,心情舒暢!

    飄雪看了看平凡,見到平凡點頭,才開口道,“你們先聊,我去把極仁叫來。”

    平凡關好門,小心翼翼的修復好隔音魔法陣。

    眼前的中年男子長相雖然陌生,但熟悉的靈力讓他知道,這是他的靈寵木樁。

    “事情小貓都跟你說過了吧?”平凡問。

    “早就說完啦!唉,漫漫長夜,主人卻拋棄了我們獨自去偷歡,真是太沒責任感了!”小貓義憤填膺的捏著小拳頭。

    嚴肅的表情只維持了幾秒,小貓很快就鬆開拳頭,捂住肚子哈哈大笑起來。“那麼好的氣氛,那麼長的夜晚,兩個人共處一室,天時地利人和都有了,竟然沒做!”

    木樁也想笑,但看了看平凡的表情,理智的清咳幾聲,道:“沒想到,飄雪師兄竟然是那麼正人君子的人,值得敬佩。”

    聽到這一句,別說臉紅,平凡連耳根紅透了──

    什麼正人君子?

    要不是兩個人都是生手沒經驗,忙活了大半夜也摸不准竅門,痛得他眼淚鼻涕都出來了,怎麼可能停下?

    想起昨夜,幸福、痛苦、尷尬、害怕等等複雜情緒,一股腦湧上了心頭。

    那麼痛……以飄雪的性格,以後定然還要嘗試。真是痛苦的甜蜜。

    臉紅歸臉紅,平凡趕緊轉移話題,“對了木樁,關於這樣類型的毒,你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木樁想了想,回道,“只要是屬於毒方面的,問題應該不大。不過這得看到人才能確定。嗯,再不濟,就是弄不出解毒藥來,驅除五個十個人的毒還是沒問題的。”

    飄雪加快腳步,很快繞過兩個回廊。

    獨孤宅的院子之間分隔已經很遠了,誰知道馭靈使聯盟的房子之間,相距更遙遠。

    不過他一路急趕,卻只是為了發洩滿心滿懷的鬱悶而已。

    兩次了!

    接連兩次大好機會,都沒能將平凡拆吞入腹,而自己昨夜的表現,簡直差勁得讓自己唾棄!

    一直以為自己對過程研究得很透徹了,甚至找了許多圖解來看,從一開始的懵懵懂懂,到現在清楚知道應該進入哪里,絕對不會有問題!

    然而,經過昨夜以後,飄雪徹底明白了,理論跟實際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向來只偏重於學習怎樣使對方快樂,怎樣讓對方有感覺的自己,簡直跟個傻瓜一樣!說不定平凡已經討厭他了……

    想到眼淚汪汪的平凡,飄雪就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唉……

    從牽手到親吻撫摸,一切都如魚得水,進行的完美無缺,卻在最後一步潰不成軍──結果就是下身到現在仍舊隱隱作痛,以及平凡的哀鳴和他那裏冒出的血……

    心裏堵得慌,堵滿了想要吼叫一番的衝動。

    平凡是他的,但是不能拆吞入腹就怎麼都沒有安全感和確定感。現在就像在餓鬼面前擺滿了大餐,餓鬼卻拿不起筷子,吃不到!

    敲了敲門沒反應,沒有耐心大清早叫門,飄雪一手按住門框,靈氣流轉之下,輕巧的托起門裏栓子。

    門裏沒有佈置任何陣法。

    對馭靈使而言,門閂並不是自身安全的保證,陣法才是。不過跟極仁的粗枝大葉相比,自己才是更值得接受再教育的那個!

    忿忿的推開極仁房間的門,飄雪覺得滿身心都是挫敗感。

    該死的,到底要怎麼做才好?!

    不對!

    飄雪瞬間矮下身體,一道勁風從頭頂呼嘯而過。側身、後退一步,格擋!

    終於有空閒抬眼,只見攻擊自己的赫然是極仁!

    反手捉住極仁的手腕,使巧力扭轉,往前壓制在床沿上,再也動彈不得。

    怎麼回事?

    這個念頭剛剛在腦海中閃現,手下的極仁全身力道盡收,幾秒後才迷迷糊糊的搖了搖頭,睡意朦朧的呢喃道,“飄、飄雪師兄?”

    飄雪疑惑的放開手,仔細打量著極仁。

    如果是其它不清楚經過的人,一定會以為極仁不過是睡迷糊了。但飄雪卻很篤定,這是那毒的作用!

    “奇怪,今天怎麼覺得特別疲勞?眼睛也睜不開?”迷茫的起身,再用力甩一甩腦袋,好半晌,極仁才稍微清醒了一些。“師兄,剛才我怎麼了?”

    “沒事。”飄雪看極仁清醒些了,突然想起什麼,轉身朝外走去,“跟我過來,我們去看看那個林青靈。你知道他房間嗎?”

    不知道……

    小跑追上師兄,極仁仍舊疑惑著:平時修煉慣了,早上一大早就會自動醒來。雖然現在離天亮還有一會,也不至於睡迷糊成那樣吧?

    天色還很早,但沿路過去,已經有很多早起的人在呼吸清晨的新鮮空氣了。

    對修煉之人來說,時間是最寶貴的東西。當然,睡懶覺也沒有好處。

    一路過去,問了五六次路,終於找到了林青靈居住的院子。林家不算很小的家族,但最多只能算個中流,安排的院落比較偏僻,也不及獨孤宅的舒適。

    隨手敲了敲門,同樣沒有響應。

    飄雪阻止了極仁想要繼續敲的舉動,隨手同樣的開了門──

    門內也一樣沒有佈置防禦陣法!

    如果剛才極仁那裏的時候,只是感覺極仁太粗心了,那麼視為常識的反常同樣出現兩次,就不是巧合所能形容的了!

    輕輕推開門,門內的床上被褥隆起,有人安靜的睡著。

    吐出一口氣,飄雪進了房間。

    或許只是自己太敏感吧?

    極仁看到師兄示意安全,才走進去,好奇的看著沉睡中的人。

    “怎麼了──”師兄?

    話音還未落下,突變瞬間閃現。一道人影倏然掀起被子,一個直鉤拳正朝極仁面門打來。這一拳力道極大,若是打實了,只怕鼻骨立即便要斷裂!

    飄雪伸出手,輕易扣住了林青靈的腕。

    原來不是他想多了,是這馭靈使的實力不夠,沒法察覺到他的靠近而已。

    極仁倒是結結實實嚇了一大跳,回想自己剛才也是被師兄壓制在床沿,立即有了了悟。

    “飄雪師兄,是那毒的緣故嗎?”

    “或許吧。”飄雪不確定的回答。

    手下突然一輕,這林青靈軟軟滑了下去。小等了片刻,也同極仁初時一般,睡眼蒙朧的醒來,完全不記得之前發生了什麼事。

   


馭靈使 第三部 第6章
章節字數:8350 更新時間:08-01-08 17:16
    當被一個滿臉絡腮鬍子、長得粗枝大葉的中年男人,在身上嗅來嗅去的時候,任誰都會不自在的。

    極仁還好,知道是自己身上有問題,感覺再怪異也忍了,林青靈卻沒那麼好脾氣──

    這麼個不修邊幅的老男人,身上還有股奇怪的、像樹脂一樣的味道,像變態一樣圍著個年輕男人嗅聞,鼻子簡直像貼上去一樣!

    別、別別別過來!

    “砰!”

    看到那噁心的鼻子跟自己皮膚親密接觸的瞬間,林青靈惡狠狠的一拳,打得木樁腦袋晃了一晃。

    木樁身體結實,腦袋也跟榆木疙瘩同一型號。迷茫的抬起臉,滿臉疑惑。

    小貓躺在床上,捂著肚子弓著身體,嘴巴咧得老大,臉皺成一團,卻沒發出半點聲音。平凡和極仁張了張口,卻又覺得這場面不太好解釋……

    “木樁先生,請問看出什麼來嗎?”飄雪及時解了圍。

    木樁輕輕晃了晃腦袋,感覺旋轉的地面終於平靜下來了──人類的身體真脆弱,要他還是木樁的時候,再打十拳也不會暈成這樣!

    “嗯,這兩個人身上的味道很奇怪,是很特殊的多重屬性毒,研究起來相當複雜……”直線型思考的木樁立即忘記了之前的迷茫。“如果給我採集血樣,給我半個月時間就能研究出結果了。”

    “半個月才能做出解藥?”飄雪皺起眉。

    這時間太長了,馭靈使的會議不會開那麼久。

    “不,我想您誤會了。我是說研究出結果。要是解藥,至少得一個月以上吧,不過半年以內肯定沒問題。”

    研究成分還不難,難的是解藥!制毒容易解毒難,外行總是不清楚!

    “半年!”張口結舌半晌,極仁苦笑。

    要是這個毒會致人死地……半年以後,他墳上的草指不定都長很高了。

    聽了這些話,林青靈終於有點回過味來。

    看著眼前這些人煞有介事的模樣,他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我說,我說你們想騙人也演的好一點!一個小孩,一個猥瑣變態的中年男人,就來馭靈使聯盟行騙,說什麼毒?這是聯盟、是馭靈使界最堅固的堡壘!”

    一手指著極仁,林青靈黑沉著臉說,“我昨晚就想通了,你們的什麼隱世家族,也是編著玩的吧?我才不信這種榆木疙瘩也能進傳說中的家族!”

    轉身出去,重重甩上門,林青靈回頭冷笑──

    玩吧,他不奉陪了!倒是這個消息,說不定能賣給南宮盟主換點東西!哼哼,冒充隱世家族!看他們怎麼死!

    門內幾個人面面相覷。

    好半晌,飄雪打破沉寂,說,“算了,隨他去吧,反正也沒法解。”

    半年,半年後做出解藥,也來不及了吧?還是把自己這些人先帶回獨孤宅保險些。回去跟長老們慢慢商量。

    “我沒說沒法解啊!”木樁慢吞吞的搖頭。“雖然做不出解藥,這點小毒還難不住我。不過這毒做的不錯,我還想研究研究……”

    飄雪努力控制自己雙手,才沒往這欠扁的木樁腦袋敲下去!

    “我去叫他回來?”極仁遲疑的問。

    “不用了,他不信就不勉強了。”飄雪問木樁:“現在就能解嗎?如果可以的話,還請麻煩一下。”

    “這點小毒而已。不過──”木樁難得的遲疑了下,黑黑的臉上有一抹可疑的暗紅。“這個……解藥是沒有,所以得吃一點東西,這東西味道不太好……”

    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裏摸出一塊漆黑的、帶點腐爛木頭味道的東西。

    久遠以前,當他第一次凝形的時候,還是個沒有意識的靈體,第一眼見到的生物便是一株大樹。

    即便產生了意識,在漫長的一段時間裏,他也一直以為自己就是一株樹!

    身邊的大樹有些隨著各種原因死去了,也有機緣巧合變成了神木,這就是死去的神木木髓,能解百毒──保存的時間太過漫長了,他再怎麼努力想要留著紀念,也敵不過時間的腐蝕。要是再不用掉,就連解毒的功效也浪費了。

    這可不是他小氣,捨不得自己的木髓!

    ……這個、那個,捨不得也確實有那麼一丁點點。可是他全身都是靈氣凝結的,普通靈力結晶隨便拿個幾把都沒關係。只是木髓不同於靈氣結晶,要幾千年才能凝結成米粒大小的一顆,捨不得……也是應該的不是?

    “這個?”飄雪皺眉看著這可疑的黑色腐木,忍不住看向平凡。

    平凡點點頭。

    事實上他也不知道這是什麼,但是他信任木樁。

    極仁也好奇的看著這塊黑色的東西。這是他要吃的東西,雖然看起來很怪異,但他不挑食,何況藥這東西,再奇怪也得吃。

    飄雪小心翼翼的想要拿起腐木,卻發現自己再小心,還是低估了它的腐爛程度:腐木重新掉落在木樁手裏,兩個手指的凹槽像嘲笑他的兩張大口。

    手指上沾滿了腐灰,但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湊近的時候,竟然發現這些腐灰裏含著令人驚訝的純淨靈氣,純度之高,高等晶石、甚至靈力結晶都無法比擬!

    木系的靈氣,這是什麼?

    “難道是神木的木髓?”飄雪遲疑的問。

    傳說中能解百毒的東西不多,能跟這對得上號的,也只有神木木髓而已。但神木木髓之珍貴,米粒大小的也能買下一個小家族,眼前這人只不過是小貓的朋友,不用說小貓來歷本就不明,這兩人跟他們獨孤宅非親非故,一出手就是神木木髓,人情也未免太大了!

    木樁摸摸後腦勺,憨厚的笑。

    新鮮的木髓清甜而且有種特殊的香味,經久不散、入口即化。但是這東西,嘿嘿,他沒吃過,但一看就知道很難吃。

    “如果是木髓,那麼只要一丁點就行。”平凡拿出一張紙折成袋子,小心翼翼的將所有粉末都掃進紙袋中,在桌上倒了一杯靈水,撒了些許粉末進去,才將紙袋封口,放在飄雪手裏。

    端起水杯給極仁,示意他喝掉。

    極仁看著水杯,猶豫的看了看飄雪師兄,又看了看身邊的絡腮鬍子大漢。神木木髓不是一般上等晶石可以比擬,他真的可以喝掉嗎?

    “快喝吧,木髓入了靈水,時間久了靈力會消散的。”木樁憨厚的勸。

    “嗯。喝完立即打坐修煉,不要浪費了。”飄雪收起紙袋,決定先救人要緊。對方即使有什麼條件和企圖,也可以慢慢商量。

    一顆靈力結晶等於幾百顆上品晶石,而神木木髓又能相當於至少幾千顆靈力結晶──

    從小到大,他使用過的晶石一隻手就能數的過來,這突然手裏就捧著山一樣的一大堆晶石,極仁驟然覺得口乾舌燥、手腳發軟,雙手捧著水杯,還是忍不住哆嗦。

    顫顫的喝完水,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才沒讓水灑出來,全身輕飄飄的仿若踩在棉花上,完全喝不出味道!

    “凝神靜氣,打坐修煉,別浪費了!”看到做夢一樣的極仁,飄雪立即當頭棒喝一聲。

    猛然打了個哆嗦,回神過來,極仁只覺得一股濃郁的靈氣在體內翻騰,熱辣辣的幾欲沖出身體而去,立即跌坐在地,努力引導靈力──

    靈力一旦沖出體外就會消散,這個時候可容不得半點分心。

    小小的密室裏,坐著三人:南宮霸、南宮爭和古秋波。桌面上散落著一些淡綠色玉簡。

    一個鬚髮花白的老頭,身上紮著煮飯的圍裙,拘謹的站在角落。

    “陳老,有什麼事,說吧。”南宮霸表情平靜,半點都看不出被打斷的不悅。

    事實上,這個密室,只有知曉真正秘密的人才知道。

    “盟主,最近三天,他要了很多食物。”姓陳的廚師遲疑的道。

    “很多是多少?”南宮爭不高興的問。說話也說不清楚!

    “至少十人份。”低著頭,陳廚師無意識的拿圍裙擦手。

    南宮霸聞言,皺起了眉──不用說也知道那個“他”指的是誰,可是到底是第一個性格,還是第二個性格?那麼多食物準備做什麼?

    沉吟了幾秒,想到那陰惻惻的性格,南宮霸揮了揮手,“我知道了。”

    讓廚師先退下。

    “父親,那個人到底想做什麼?”南宮爭陰沉著臉問,“一定有陰謀!”

    “先不管它。我們繼續。”南宮霸抬手制止兒子。

    每天早上的例會時間並不充裕,他們得趕在早晨會議開始之前結束密談。

    “可是──”南宮爭不甘心的想要說什麼,卻被古秋波拉了一把,終於忿忿的閉上嘴巴。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聽說了那個人以後,總是對他有莫名的敵意,甚至想到他、聽說到他,都會全身不自在!

    “古老,確認過多少人中毒了沒?”南宮霸問。

    “是的,一共三十三個人中毒,其中,四大家族這次的管事和少爺一共七人;隱世家族三人;小家族的管事沒有漏網,一共十八人,跟班三個比較特殊的人才也想法放了毒。不過那些遊散的老傢伙,這幾天都沒來會議,一個個的閉關謝客,沒有機會下手,只中了三個。這是所有中毒的人員資料。”古秋波拿起桌子上的一塊玉簡遞上。

    南宮霸接過玉簡,沉下心神看了一遍,然後遞給兒子。“你也看下,把名單記住。”

    “是。”南宮爭乖巧的應答。

    “我記得獨孤宅的人昨天來了,沒有下毒嗎?”南宮霸看向古秋波。

    古秋波還沒作答,南宮爭說,“我昨天親手端過去的香茶!”

    “是,少爺下了毒,獨孤宅昨天來了兩個弟子和一個小孩,但他們好象一個也沒中。”古秋波恭敬的回答。

    這倒是很奇怪,誰都知道聯盟的香茶是珍貴的雲頂曼霧,是及其珍惜的異種靈香茶,跟其它世家珍惜的世俗香茶不是一個概念,有清身靜體凝神的功效,對任何修煉者都是好東西。

    從來只有喝得一口不剩的,哪有人一口都不喝?

    “會不會是他們發現了什麼?”南宮爭擔憂的問。

    南宮霸搖頭。“不可能。這東西從來沒流傳出去,而且歷代栽在這東西上的,也都是絕頂高手。幾個區區毛孩子,怎麼可能發現?只是可惜了那些藥,浪費了!”

    “盟主,今天是不是繼續?只是您上次給的已經所剩無幾了。”

    南宮霸沉吟了幾秒,點頭道:“中午去邀請那些隱世家族和遊散的老傢伙,就說是共同商量大事。可惜那個該死的煉金術士,怎麼都不肯再弄點藥出來!”

    “是,盟主。”

    “讓廚房多備些好東西,寶庫裏那幾樣頂級的材料也拿出來。加上這麼多人差不多也夠實施我們計劃的。”

    “頂級材料!父親,您是說那幾個幾千年的肉芝和朱果?”南宮爭瞪大眼,很不甘願的樣子。

    古秋波又在桌下扯了少爺一把,但南宮爭這次卻不肯罷休。

    “父親,那肉芝十年能長一絲,倒也無所謂。可是朱果萬年才成熟一次,我們南宮家一共也只有三顆,連父親您也捨不得吃,為什麼要便宜那些人?”

    南宮霸看著自己的兒子,搖搖頭歎了口氣。

    摸摸兒子的腦袋,說,“爭兒,你都這麼大了,怎麼就這麼看不清楚?以你現在短視的目光,我怎麼放心把聯盟交給你!”

    說完又歎了口氣,開門出去了。

    南宮爭臉色一下子漲紅,眼裏寫著不服。

    “少爺。”古秋波拍拍南宮爭的肩膀,意味深長的指點道,“東西是死的,再好的天地材寶,也不過能延續幾十年性命,或者增進一些靈力。但是基業是可以一直流傳下去的,子子孫孫都能受益。跟基業比起來,有什麼不能舍?”

    再拍拍他肩膀,古秋波收拾好桌面的玉簡,吩咐一聲去會議廳,也開門出去了。

    留下南宮爭一人,呆呆的坐在密室裏。

    他錯了嗎?

    不,他沒錯。什麼基業也好,人沒有能力、沒有命,基業又怎麼撐得下去?

    那為什麼父親不認可他的能力?臨走的時候看他的眼光那麼失望?

    為什麼!

    父親或許沒發現,他每次說到地下那個怪物,都有種無能為力的感覺,甚至有時候竟然有些恐懼!難道自己比地下那怪物差那麼多嗎?

    那個怪物──不,事實上應該稱呼他為兄長吧?為什麼父親認同他的能力,卻總是對自己失望?自己哪里不如那個怪物了?!

    哼,那跟白癡一樣坐著玩木頭的弱智,哪里比自己厲害?

    想到這裏,南宮爭狠狠一拳打在桌面上,粗暴的推開椅子開門出去。

    他討厭、厭惡、他恨那個人!

    密室的石門輕輕滑動,緊緊合攏,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浮雕花鳥魚蟲的牆壁上看不出任何痕跡。

    遠遠照耀在陽光下的南宮爭的身影,顯得那麼年輕、充滿朝氣。

    然而,心裏最隱秘的地方,卻潛藏著無論如何也問不出口的問題:父親大人,要是自己早生幾年,變成怪物的只怕就是自己了吧?

    能來參加聯盟舉行的聚會,對任何馭靈使家族來說,都是難得的機會。在這個天地靈寶極其稀缺的時代,聯盟就是富有的代名詞。

    聯盟之下經營著眾多的世俗產業,掌握著許多隱秘的晶石礦和靈脈,同時又因為地位超然,在馭靈使各家族的產業中擔任仲裁者角色,得到各家族產業一定量的純利潤。

    有著這樣的背景,任何一個接到聯盟宴會邀請函的人莫不是滿心歡喜,然而今天,雲家的大長老卻緊緊皺著眉頭,看著一手一張的邀請函發呆。

    一張毫無疑問是聯盟的,中午在聚味軒宴請各位管事,並且商議秘事。

    例行會議每次都會舉行一次宴會,互相扯皮扯了幾天以後,看看大家都發洩得差不多了,就聚集一起,商量下利益分配原則──

    基本上這次宴會以後,就成定論再沒什麼更改。

    如果僅僅如此,那也不至於眉頭緊皺到這程度,大不了讓二長老代為出席罷了。問題在於,送請帖來的古長老,神秘兮兮的透露了幾個秘密,說是這次事關重大,聯盟不惜血本,拿出了肉芝和朱果這樣千年難得一見的極品招待……

    但是,獨孤宅隨請帖送來的密函,卻讓他更難抉擇,他這麼大年紀的人,增加靈氣的極品對他來說,已經不是那麼吸引人了,真正讓他動心的,是能延長壽元的珍品。

    事實上,本來並沒有什麼好猶豫的。朱果、肉芝雖然珍貴,卻遠遠不能跟神木木髓相提並論。但關鍵在於,這是真的,還是只是玩笑,或者更直白些──“幌子”。

    獨孤宅本是傳說中的隱世家族,風評很好。但今早卻有風聲,說在這聚會的獨孤宅弟子,乃是十足的騙子,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混進來,準備大作一票。

    這話聽起來好笑,聯盟是那麼容易混進來的嗎?但是神木木髓……

    說真的,換成自己,要是得到神木木髓,哪怕無法辨別真假,也萬萬不會讓別人知道的!這樣一考慮,就覺得有點沒譜。

    左右猶豫再猶豫,最後雲大長老一咬牙,賭了!

    聯盟的宴會名額,每家兩個不能多,其中少爺一定要去的,剩下來的人選不妨讓二長老去沾個光。家裏的各個長老,就屬老二跟他親近,其餘那些長老,都各自有著小算盤,說不定早在盤算怎麼把他拉下大長老之位了!

    獨孤宅的請帖上,並沒有寫明確切的人數,也就是說,多幾個也無所謂。這樣的話,倒可以多叫幾個一起去,若真是騙子就當場拆穿了他,也算他雲家的一份功勞……

    “你是說,能解百毒的神木木髓?”南宮霸臉色平靜,聽不出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只有從那微跳的眼角,才能看出些許端倪。

    “是的盟主。”古秋波回答得愈發恭敬。

    “消息可靠?”南宮霸問。

    “非常可靠。四大家族這次來的管事都打了招呼,說要拆穿獨孤宅的騙局,所以推辭了中午的宴會,由其它管事代為參加。”

    “砰──”一聲,南宮霸面前的雕花鳥蟲獸原木桌,立即碎成了粉末。

    沈寂了良久,古秋波收斂呼吸,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獨孤宅,又是獨孤宅!他們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南宮霸好象在詢問,又像在自言自語。

    古秋波小心翼翼的偷看盟主臉色,好久才輕輕的說道,“我看,有點蹊蹺,要不要派人去看看?”

    “嗯,你去。如果事情有變則提前發信號給我,立即動手!”南宮霸臉色陰沉,“本就準備得差不多了,諒他們幾個小毛孩子也翻不起大波浪!”

    “是!屬下立即去準備!”古秋波行禮,退了出去。

    同一時間,平凡卻沒什麼煩惱,正在仔細檢查極仁的身體。

    苦惱的人是飄雪。

    “神木木髓,為什麼要為了這些不相干的人,使用那麼珍貴的東西?這麼多木髓,夠讓宗主和幾位長老延壽三十年了!”

    飄雪坐在桌沿,死死盯著桌面,不斷碎碎念。

    他本來並非婆婆媽媽的人,哪怕是神木結晶,他也不會心疼成這樣。問題是,這是神木的木髓!

    “好了,可以起來了。”平凡拍拍極仁的肩膀。“恭喜你,至少增加了十年苦修的靈力。”

    “十年?”極仁苦笑,“這是以師兄您的修煉進度衡量的吧?我估量了一下,如果是我,至少得苦修三十年以上,才能達到現在的水準。這個人情可難還了!”

    要光光解毒就好了。

    或許有人會說他不識好歹、矯情──天上掉下來的修為,應該樂得把大牙都笑掉才對。

    是沒錯。但更難償還的是人情!人情一天不還清,他一天不能安心呀!

    “安心啦!我挺喜歡你的,不用還人情!”小貓豪爽的踮起腳尖,用嬌嫩嫩的小手拍了拍極仁肩膀。“木樁是我請來的,要還我還就成!放心吧!”

    極仁無語。

    這話說的豪氣,不過由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說出來,感覺還真奇怪!

    “嗯,小貓說的沒錯。”老實的木樁開口贊同,一邊偷偷舉起五個手指晃了晃。

    小貓搖頭,舉起三根手指。

    木樁指指桌面上的瓷瓶,改成四根手指。

    小貓想了想,點頭同意:成交!

    誰也沒看到這倆人的啞語,只有平凡看在眼裏,疑惑。打什麼啞謎?

    小貓得意的攀住平凡的袖子,讓平凡把她的小身體抱起來,湊在他耳邊,偷偷的說:“我跟木樁在商量,這個人情送我了,下次打麻將我給他放四次牌。嘻嘻!”

    平凡也無語了。

    “為什麼宗主會傳來這樣的信息?難道是我沒說清楚嗎?神木木髓,怎麼會隨便給人?雖然事態看起來有點嚴重,但應該有更好的方法吧?”飄雪還是想不通,在碎碎念。

    這簡直就是把金山銀山白送給人!不,不對,金山銀山也比不上神木木髓的珍貴!

    “退一步說,這裏的事情跟我們關係也不大,大不了我們回山上去,眼不見為淨罷了!”

    山下的馭靈使界向來不太平,隔三岔五總有相互侵吞、滅門之類的事件發生,對於那些事情,隱世家族採取的態度是只聞不問,不管不睬不參與。為什麼這次卻不一樣?還要搭上神木木髓?

    “別念叨啦!宗主的決定總不會錯。”平凡搖了搖頭。第一次看到這麼婆婆媽媽的飄雪,居然覺得……有點可愛?

    不過心虛更多些──按理來說,自己也應該心疼得不行才是,看極仁的愁眉苦臉就知道了!只是自己平日裏接觸到的好東西似乎有點、呃、多,所以看到這等極品,竟然也心平氣和起來……這個心態,貌似不太符合情理?

    “平凡,你怎麼一點都不心疼?”飄雪突然發現了不對勁,銳利的眸子橫掃過來!

    沒道理!沒道理連自己都心疼成這樣,平凡卻那麼輕描淡寫?

    剛剛在心虛,心虛的事情立即就被戳穿,平凡一時手忙腳亂,不知道該作何回答才好!“啊,這個,這個嘛,宗主這樣說了,那,那……”

    “放心啦,那些人吃了多少,我都會狠狠敲詐回來的。”小貓安慰的拍了拍平凡的胸口,懶洋洋的笑。

    示意平凡放她下來,小貓朝木樁勾了勾指頭,木樁彎腰低頭,聽小貓湊到他耳邊細語,偶爾點頭或搖頭。

    “那好吧,勉強就用那個吧,拿來。”小手一伸。

    木樁從懷裏掏出一小塊乳白色的木頭。

    小貓湊近鼻尖聞了聞,點點頭,撇了撇嘴,突然轉了個身,掌心冒起一小團火苗,木頭立即化為灰燼,甚至由於沒控制好力道而汽化了些。

    拿出一張紙,把灰燼包好遞給飄雪。“吶,給人吃木髓的時候順便放點這個東西,無色無味,不過有很奇妙的作用哦!”

    壞壞的笑,又湊回平凡耳邊嘀嘀咕咕了。

    平凡一邊聽一邊皺眉,好象還有點無奈。

    “這是什麼?”飄雪隨口問。

    這個小孩,確實不太正常:尋常小孩能瞬間讓木頭化為灰燼?

    修煉到自己這樣的程度當然很容易,但換成十年前的自己──那時候還不過是個小毛孩子吧?最多也就用大力氣捏碎了,再不然試試能不能融化,要不,就只能弄火來燒了。

    另外,剛才那一瞬間,靈力的波動很奇特,好象火的屬性活躍到了令人恐怖的程度!

    “嘿嘿,”小貓回頭,露出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這是毒藥哦!嘿嘿!”

    木樁點頭。

    嗯,這是毒藥沒錯,不過這個毒性,怎麼說呢?沒什麼大傷害,只是會在很久以後,定時全身發癢罷了……不知道小貓為什麼選了這個,真的是好久以後才發癢,時間說不太准,但至少得幾年吧?

   


馭靈使 第三部 第7章
章節字數:8301 更新時間:08-01-08 17:17
    聯盟的宴會舉行得熱鬧非凡。

    雖然只邀請了大家族,而且每個家族限二人,加起來卻也滿滿當當的坐了兩大桌。

    名義上是宴會,實則利益分配──這一點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跟往年有些不一樣的是,往年來的兩個名額,必然是最大的管事、和一個能言善辯的。

    這次事先透露了風聲,除了沒來幾個的隱世家族以外,每家都把少爺給帶來了──畢竟利益雖然重要,培養下一代當家的卻更為重要!

    “來來,大家別站著,找個位置都坐下來!咱們今天不論身份地位,大家都是朋友,坐,坐!”

    南宮霸一邊熱情的跟各位長老打著招呼,一邊不著痕跡的掃視了一圈,臉色有些難看。每個家族來了什麼人,那個是真正意義上的管事,他心裏一清二楚。但在這裏的,大部分都是二把手,真正的一把手去了哪里,不問也知。

    更讓他難堪的是,邀請的隱世家族只來了兩個,而這兩個都是喝過香茶的。其餘的一個也沒來。

    “盟主這話說的好,咱們今天就別計較那些雞毛蒜皮了,都放開點度量,雲少爺,來坐我這裏,我們家三小姐千叮嚀萬囑咐的,一定要老夫跟雲少爺帶幾句私房話呢!”趙長老拉開身邊的凳子,叫住雲大少爺。

    雲淡清猶豫了一下,坐了下去。

    “哎呀,連趙家最水靈的小姐,也看上了雲少爺,我看雲少爺家的後花園,得開滿鮮花咯!”有人立即打趣起來,周圍立即附和,一片熱鬧景象。

    “各位,我家少爺臉皮薄,大家別太欺負他了!”雲家長老立即解圍,“倒是您趙家大公子,前陣子剛剛娶親了吧?不聲不響就娶了十大美人之蘭美人,那才是真叫大家妒忌呢,是不是啊?”

    “就是就是,蘭美人那氣質,連我老人家也恨不得晚生幾十年,或許還有那麼一絲機會呢!不過說起來,趙公子器宇軒昂,跟蘭美人倒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呢!”

    “嘿嘿,老不修,還晚生幾十年,你羞不羞!”

    “不羞!我為什麼要羞?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食色性也,有什麼好羞的?”

    趙長老這一番話,逗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笑了一陣,風家長老突然唏噓的感歎道:“說起十大美人,說我眼界高也好品位奇怪也罷,總覺得遠遠比不上南宮夫人當年的美貌和氣質。可歎天妒紅顏!”

    說起南宮夫人,上了年紀的所有人都沉默下來,好半晌,才發出一聲歎,“天妒紅顏,天妒紅顏,這話果然不錯!”

    南宮爭偷偷看了父親一眼,發現父親臉色越發難看起來,趕忙給侍從打了個手勢,趕快上菜!

    安靜下來,幾個眼尖的很快也發現了南宮盟主難看的臉色。風長老小打自己一巴掌,啐道,“看我,說那些不相干的做啥!今天難得大家平和的一起吃飯,聊些開心的事好了!”

    “就是就是,我看您風家,今年做了筆好買賣啊!聽說您家的礦裏,開出了稀罕的秘銀?”

    “運氣罷了!不過這麼久了也才出三兩秘銀,以後還不知道呢!”風長老打個哈哈,一筆帶過。說起自家利益,該讓人知道的自然會大肆宣揚,但有些東西,還是隱諱些才能長久。

    早就準備好的菜肴很快魚貫而上,吃東西誰都會,在座的眾人很快將剛才的小插曲拋之腦後,一邊互相吹捧幾句,一邊努力吃將起來。

    好東西不會那麼快出來,那些都是壓軸用的。不過聯盟裏普通菜肴也不是一般人能吃的起的貨色,大多是些珍奇異獸,有些人一輩子也見不上一隻。

    “嗯,這道烏梅橫公魚,味道極其鮮美,山海經有雲:長七八尺,形如鯉而赤,晝在水中,夜化為人。刺之不入,煮之不死,以烏梅二枚煮之則死,食之可卻邪病。以古法烹之,其味大雅,妙也,妙也!”馮家長老向來喜愛異獸美食,拿起玉筷夾起一口菜肴,細嚼慢嚥的品嘗完了,便喝一口溫水,停歇幾秒,十分講究。

    幾道菜下來,便露出心滿意足的姿態來。

    “馮老博聞,佩服佩服!”附近的幾位紛紛讚歎,本來夾著這道菜正要往嘴裏送,立即筷子一轉,準備將魚肉放進小碟裏。

    喝了溫水,見有人捧場,馮長老接著道,“說是夜化為人,並非如此。老夫年輕的時候,曾在石湖邊住了三個月,雖然見過幾條橫公魚,卻沒有看到夜化為人。幾位放心吃吧!”

    那幾人訕訕的相互看了看,尷尬笑笑,重新舉筷。

    南宮霸一邊給身邊四大家族的長老倒果汁,一邊不斷勸吃菜。

    馭靈使由於修煉必須溝通天地靈氣,都不能喝酒,只喝果汁和靈水。從煉金術士那裏拿來的藥粉,全部都放進果汁靈水裏了。只要古秋波那邊一發新號,這邊立即就能點起迷松香料,將場面控制下來。

    獨孤宅那邊的事情,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想了想,南宮霸朝另一桌的兒子招了招手,讓他過來,在他耳邊吩咐幾句。

    南宮爭答應一聲,告聲罪,就出去了。

    兩桌子人都吃得不亦樂乎,對此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妥和警覺。

    跟宴會不同,獨孤宅這邊卻異常安靜──小小的一張桌子旁圍滿了人,裏三層外三層,一個個眼睛都不帶眨的盯著桌面,生怕少看了一眼!

    桌面上鋪著一張巴掌大的紙,紙上有一丁點漆黑的粉末。

    每個人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吹跑了這丁點粉末。

    好半晌,終於有人憋不住的覺得胸悶氣短,後退了幾步,深深呼吸幾口空氣,才搖頭歎道,“老夫駑鈍,實在看不出這是不是神木木髓。”

    說完,朝角落裏整齊長排的凳子坐去。

    小貓朝他笑笑,給他倒了杯水,甜甜的道,“伯伯,那東西沒什麼好看的,請喝茶!”

    裘家長老慈愛的摸摸她小腦袋,覺得這小姑娘真是可愛。看著小姑娘希冀的看他手裏的茶,立即會意的喝了一口。

    茶不算好茶,甚至有點苦,呃,還有點說不出來的怪味。不過這好歹是個小娃娃親手泡的,也不容易……

    咦?

    這長老突然皺了皺眉,覺察到奇怪的地方!

    一口茶下肚,本是清香裏帶著些不協調的苦澀怪味,但漸漸的,竟然有靈氣從腹胃裏升起,暖洋洋的,一時間全身毛孔舒展開來,好似泡在溫泉裏一般舒暢!

    不愧是隱世家族,如若平日裏喝的都是這等仙茶,難怪能成為傳說般的存在!

    忍不住,裘長老連喝了幾口,吐出一聲感歎。

    本是辨識神木木髓,卻漸漸演變成了憋呼吸比賽,很快又有人堅持不住,退了下來。

    反正也看不出是啥東西,倒不如安心等著高手給最後答案。

    坐在椅子上,小貓照例奉茶。

    “唉,老夫自以為有些閱歷,卻還是差得遠!”張家長老捧著茶,感歎一聲。“這東西真是奇怪,要說不是吧,偏偏木屬性沒錯,而且極其純淨。要說是吧,神木木髓據說色金綠,質地非金非木,香氣四溢,刀兵無傷,可這粉末卻什麼也看不出來……”

    “張老說的沒錯,我一開始還覺得,辨識神木木髓有何難處?這一來才發現,這東西實在是難辨!”裘長老感歎的附和。“張老喝茶喝茶,這茶不是凡品啊!”

    他裘家只是個小家族而已,見識不多。不過他家所在的地方,有個著名寺廟,那寺廟裏就有一株神木。

    要說起來,除了腐爛的味道以外,這粉末的靈力給他的感覺,跟神木的感覺有三分相似──不過也可能是先入為主,被誘導後的錯覺也不可知。

    兩個字:難辨!

    不多久,圍著裏三層外三層的人都轉而坐在一起討論起來,只有區區數人還圍著桌子苦思冥想。

    “雲長老,您怎麼看?”古秋波問。

    “這個嘛,我也不好說。靈力凝而不散,純粹的木屬性,應該是靈木無疑。從這一丁點粉末蘊含的靈力數量來說,至少也得神木結晶才能有。只是說到神木木髓,一般從外形上分辨,或者藥性上能解百毒。這粉末看不出外形,也沒有中毒的人來試藥性,不好說,實在不好說啊!”

    搖頭歎息一番,雲長老問道,“古長老您怎麼看?”

    “我?”古秋波滯了一下。

    他來是為了探聽虛實的,哪里會仔細研究那粉末?連忙推說,“我對這些沒什麼研究,看不出來。”

    “我看未必是真的!”雷家大長老插話進來,“不過我不是從粉末來分析的。這樣想好了,假如誰家有神木木髓,會怎樣?那可是傳說中的神品,必定層層禁制、悉心收藏,怎麼可能保存成這爛木頭一樣?”

    “雷長老這話也有道理。只不過飄雪公子說是意外所得,既然是意外,怎樣都有可能,所以依我看還是從粉末本身研究才好。”雲長老謹慎的表達自己的意見。

    “哼,意外所得?數百年來神木都是有記錄的,每一株死去都記錄下了時間、地點和緣由。如若真是神木木髓,怕是跟那傀儡師有關吧?三百年前那株天雷劈死的,咱們四大家族裏都有記錄,別說神木木髓,連張樹皮也沒留下,全讓雷劈的一乾二淨,灰都沒有!”雷長老脾氣不好,一看雲長老反對,說話立即沖了起來。

    “雷長老,您這話就不對了!被傀儡師搶走的那株神木尚不足五千年,神木三千年凝體,五千年結晶,一萬年以上才能凝出神木木髓,怎麼可能跟那株神木有關?”

    雖說雷長老的話裏沒針對他的內容,可火氣可都沖著他發呢,無緣無故受氣,誰也不會樂意,雲長老吹鬍子瞪眼,硬頂了回去。

    “哼,如若不是這兩株神木,那就得追溯到傀儡師時代了,還是跟傀儡師有關!我看要麼是假的,要麼跟傀儡師相干!”

    雷長老一番話,說得眾人直翻白眼!

    這還在人家地頭做客呢,當著主人面說這不是假貨就是賊贓,不是指著人家鼻尖罵嗎?

    飄雪本來就對這些人沒啥好感,這話一聽,立即收拾桌面,將紙包的粉末包了回去。

    “各位消消火,咱們去那邊坐下來慢慢討論。”平凡趕忙打圓場。

    不管是不是真貨,這是好東西毋庸置疑。雖然不是自己的,多看幾眼長見識也不錯。何況在那粉末周圍的靈氣特別純淨,感覺也舒服。可被雷長老這麼一說,人家不樂意讓看也正常!

    這樣想著,眾人無奈落座,明裏暗裏往雷長老那丟白眼。

    說起來,這到底是不是神木木髓呢?那東西誰也沒見過,大約也只有傀儡師時代大肆破壞神木的時候,偶然出現了一兩次,很快就湮沒在各種神秘傳言中了。

    這些人一坐下,那邊本來討論得熱鬧非凡的眾人也頓時安靜下來。

    古秋波見沒人說話,暗暗著急。這東西是不是神木木髓還是其次,能不能解了這麼多人的奇毒才是正經。雖然看起來只有這一丁點分量,而且眾人敢不敢吃也是問題,總不能一直僵持著,盟主還在等他消息呢!

    沒辦法,古長老只能硬著頭皮問道,“飄雪公子,這粉末實在難以辨別,恕我冒昧,請問您這粉末是哪里得來,數量多少,也好讓大家增加些判斷的依據?”

    “這東西的來歷不能說。您知道,各家都有各家的灰色渠道。不過東西嘛,這是三分之一,另外三分之二保存在我們獨孤宅裏。要是多了我也就不用問了,肯定是假的無疑。大家也都看明白了,木屬性,高純度,蘊含的靈力達到了令人驚歎的地步。我家宗主也無法肯定,想著聯盟聚會一定臥虎藏龍,才命我帶來的。”

    飄雪說起謊話來,眼也不眨。“不過宗主說過了,不管是不是神木木髓,都對修煉有莫大好處。既然邀請了各位來辨別,也不能讓各位做白功。如若有人對此感興趣,可以用適當的東西交換。”

    雖然一開始接到隨邀請函的密信時,就略微能看出這意思,不過主人真正開口了,才是板上釘釘的實在話。

    這話說完,所有人都打起了小九九,只有古秋波暗暗松了口氣,放鬆下緊繃的心,一直捏在手心裏的信號也偷偷放回了儲物空間。

    昏暗的地底隧道,柔和的清風不知從何處吹進來,幾盞油燈搖晃著微弱的火光。

    俊美的長髮男子,身後跟著一大群奇形怪狀的動物,半蹲在地上,著迷似的看著昏迷的幾人。

    地上散落著幾個託盤,託盤裏的飯菜丟得七零八落,看起來吃了不到一半。

    “我讓寶寶們喂這些人吃了幾天東西了,可是她們還是躺著。她們都死掉了嗎?怎麼看起來靈魂還沒消散?”男子好奇的問,又似自言自語。

    ──是昏迷了。

    心裏有個陰冷的聲音說。

    “昏迷?就是睡著嗎?哥哥你讓我睡覺的時候,我總看到你讓很多人睡覺。你不是說那是死了嗎?”男子俊美的臉上充滿純潔的不解。

    ──死了就是靈魂會慢慢消散,昏迷就是靈魂還在。

    “哦,我懂了。我可以收這些人的靈魂嗎?能做好幾個寶寶呢!”

    ──不行!

    那個陰冷的聲音略微著急的否定,然後突然發現了自己的急躁,放慢聲音說道──弟弟乖,靈魂很快就有的,這些人給哥哥留著,好嗎?

    “嗯,好的哥哥。”男子將垂落的幾縷長髮拂到腦後,歪著頭看著地上橫七豎八的幾個女人。突然,好象發現了什麼,男子拂開一個人的長髮,露出底下憔悴沾泥的臉,眼睛瞪大了一秒!

    “哥哥,這個人長得好象媽媽!”

    心裏的聲音沒有響應,純潔的俊美男子卻開心的笑了。“哥哥,我不喜歡那個媽媽,我們自己養一個媽媽好不好?對啊,哥哥好厲害,你也想養一個自己喜歡的媽媽,才會不讓我收她們靈魂對不對?”

    ──嗯……

    陰冷的聲音歎了口氣,久久不散。也不知道是這弟弟猜對了他的心思,還是因為對弟弟的憐惜。

    關於神木木髓的問題,不管認為它是還是不是,一開始大家都很平和的討論。但隨著爭論的深入,慢慢氣氛變得火爆起來。

    “木髓應該是清香撲鼻,這是清香嗎?是腐臭!腐臭!”李長老吹鬍子瞪眼的強調,“神木的木髓會腐爛?笑話!只有遭了天劫化為灰燼的神木,沒有腐爛的!”

    “這話是沒錯,可你說說,這要不是神木是什麼?”馮長老咄咄逼人的問道。

    “這──”他怎麼知道是什麼?“管它是什麼,反正不是神木就是了!”

    “李長老的意思是,一會交換這粉末的時候,您不會參與咯?”馮長老語氣立即變成了春風拂面,笑意盈盈。

    他馮家家主年紀大了,正是需要延年益壽的神品。雖然家底不能跟四大家族相比,不過好東西還是有一些的。只是競爭對手有那四大家族已經夠吃力了,能少一個是一個。

    “啊,這個、那個,這不能一概而論是不是?即使是假的,也不代表沒用,我想能換到一點,回去說不定能研究出什麼東西來。”李長老表情尷尬,心裏暗罵對方傻。

    這東西真假難辨,不過要說不心動,那是假的。不過這些人也不想想,這東西是誰的?是獨孤宅的!獨孤宅來的三個弟子都年輕,一定沒什麼歷練。要是眾口鑠金的說這東西是假的,到時候交換起來,也能壓壓價不是?

    雲家長老那邊的四大家族長老,也激烈的爭論真假問題。說起來假的理由更多些,但相信這是假貨,又有很多東西沒法解釋。如果是假的,這又是什麼呢?

    見過神木木髓的人少,但見過神木結晶的不少啊,這東西比神木結晶蘊含更多靈力,更純淨,雖然味道透出一股腐臭,但那粉末收起來已經快半個小時了,全身仍舊感覺到毛孔都舒張開的舒適,難道不是那粉末的功效嗎?

    他們不傻,這東西是真是假都無損它的價值。再說了,競爭對手是各大家族,大家都想換這東西,自然是出價最高的得。

    馭靈使界的價格是什麼?是各式珍奇物品,本來就難以估量誰高誰低,所以一錘定音的要看交換品主人更喜歡誰家東西多一些。也只有雷長老那一根筋的大長老,才會一開始就得罪了人家還不知道!

    門外,有人輕輕敲了敲門。平凡開門看了一眼,是南宮爭。

    古秋波對那粉末沒怎麼上心,一直留意著眾人表情和獨孤家幾個弟子的舉動。看到南宮爭來了,立即出去,走了一些路,確定沒人能聽見了,才小聲嘀咕起來。

    小貓懶洋洋的趴在窗沿上看風景,看到古秋波出去了,立即來了興趣,撐起一隻手,豎起耳朵偷聽──可是沒聽多久,又無聊的趴了回去。

    人類的身體真弱,才這麼一點距離就聽得她累死,一點也不如貓耳朵好用!唉,也沒什麼機密的好玩的東西,不聽也罷!

    見古秋波說完回來了,平凡給飄雪使了個眼色,飄雪會意的咳了幾聲,清了清嗓子。

    “各位,我看這東西是真是假實在是難以分辨,因為這東西耽擱了大家吃午餐,實在是不好意思。要不這樣吧,對這東西沒興趣的,請各自去吃午餐,如果有興趣交換的,咱們留下來商量下怎麼交換,如何?”

    “這樣也好。”雲長老首先贊同。這東西再給他一下午,也沒法確定是不是神木木髓。可不管真假,他都勢在必得。

    “嗯,行。”其它幾位四大家族的長老也同意。

    見有人帶頭同意了,其餘人立即紛紛說好。只是等了幾分鐘,一個想走的人都沒有。

    走是沒人走,可換卻也沒人換。

    這東西不能動用家族資源,一旦動用了,不說真假值得不值得,以後能不能輪得到自己用才是正經!

    可是身在家族裏,雖然這麼多年下來,明裏暗裏收羅了不少好東西,可這些東西見不得光的──開玩笑,好東西見了光,還能是自己的嗎?只要有利於家族的,幾個大帽子一扣,自然得交給家族來管理!

    各位你看我,我看你的,人人都有那個心思,卻偏偏誰也不先開口。

    “老夫先來吧,這是老夫全部家當了,全當拋磚引玉。如果可以,能讓我換其中四分之一的量已經滿足了。”出人意料的,從頭到尾一直沒說過話的一個散修,拿出了一個儲物手鐲。

    手一掏,從手鐲裏先拎出一個不起眼的檀香櫃,幾十個格子一個個打開,都是些珍奇花草,竟然還是活的。看來這不起眼的櫃子也是個好東西!

    櫃子看完,放回手鐲,繼續往外掏出一盤假山盆景,奇峰異石湖泊白沙,美輪美奐,精妙絕倫。

    “好東西!”雲長老不由得讚歎了一聲。這盆景裏的山石沙水,每一件都是稀罕物:能煉製儲物空間的時空砂、傳說能記憶前世的前生水,奇形怪狀半人高的是最堅硬的石心,翠綠色拳頭大的是碧源石,其它點綴在石心上的各種小石頭,竟然都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稀罕物,甚至有幾種連他也不認識!

    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居然還有一小塊佛塵!

    這些東西對馭靈使來說,其實誘惑不高,是好東西沒錯,只是沒什麼用處。可對修佛、修仙,甚至妖修的同道,要能用到的時候,用處可就大了!

    小貓眼睛亮了起來,緊緊盯住那盆景裏的佛塵!

    看完了寶盆景,這散修竟然還在手鐲裏摸了摸,然後臉色有點尷尬的,扯出一件雪色冰蠶天衣來。

    說起冰蠶天衣,那是響噹噹的名號,比起前兩件寶物有過之而無不及。天衣共有十八件,是傳說中織女下凡時織就的,除了幾件保存在世家之中成為傳家之寶,其餘都失落了。

    冰蠶天衣不但美麗非常,而且刀槍不入,最重要的是它無人能仿,從頭到腳真正是天衣無縫,沒有任何針線痕跡──

    問題就在於,這是件女裝。

    在場的全不是老頭子就是小夥子,清一色男子漢。唯一一個女性,就只有趴在窗沿那小女娃,不過六七歲的樣子。這時候弄出來一件女人衣服,要不尷尬也難。

    “想不到盧前輩還有這等寶物!”古秋波歎道。

    當年盟主想要搜羅一件給南宮夫人做嫁衣,懸賞多年不得,沒想到今天竟然能見到一件。

    “這手鐲裏還有一些瑣碎雜物,算不得什麼稀罕物,也就不獻醜了,這位公子可以查看一下。”姓盧的散修把手鐲遞給飄雪,“老夫半生漂泊,沒什麼積蓄,就這麼幾件能叫得上名號的東西。這些東西都不算差,不過老夫年紀不小,這些東西也沒什麼用處,如果可以交換四分之一的粉末也就滿足了。”

    飄雪接過手鐲查看了一番,暗暗吃驚──裏面金銀財寶之類的有好幾大堆並不稀罕,各類晶石和寶玉礦石卻更豐富,幾乎堆滿了儲物手鐲的大半空間。別說還有眾多靈果、靈泉和靈力結晶,品質雖然不好,數量卻是極其豐富,幾乎能趕上獨孤宅十幾年的儲量了。

    看到平凡給他使了個眼色,好象有話說的樣子,飄雪點點頭,將手鐲放在桌上。“請稍等,我跟平凡商量下。”

    小貓緊緊捉住平凡的袖子,眼睛更是死死盯著那手鐲,怎麼都不肯放開。

    平凡悄悄跟飄雪說了幾句話,飄雪點頭,回來拿出粉末紙包,準確劃出四分之一的量,交給這位姓盧的散修。

    開玩笑,只要那假山上的一顆小石頭,就能抵一半這次欠下的人情,傻子才不樂意呢!

    散修接過粉末,用指尖沾了些微入口,閉目運氣幾秒,滿足的仔細收好,轉身就走。

    一見散修的表情,原本被那麼大手筆的交換噎到的眾人,心思立即活絡起來──

    “飄雪公子,借一步說話?”雲長老終於忍不住,拉著飄雪到一邊,偷偷拿出一個儲物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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馭靈使 第三部 第8章
章節字數:8002 更新時間:08-01-08 17:17
    如果是第一個交換走的散修並沒有引起波瀾,但後面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拿掉四分之一,還有四分之三呢,可是再拿走四分之一,就只有一半了!

    “我說雲長老,您這樣也太不厚道了!”雷長老向來不覺得自己是在得罪人,一上來捉住雲長老的手。“大家都明裏來明裏去,您這偷偷摸摸的,不太好吧?”

    一句話說出大家心聲。

    “是呀是呀,雲長老有什麼東西,也讓大傢伙開開眼界。”

    “雲長老氣度非凡,這點點要求不算過分是不是?”

    誰也不願做那出頭鳥,可附和附和卻都願意。

    真要說起來,這戒指裏的東西並不差。但問題就出在這個“不差”上!這裏都是各個家族的頂尖兒,平日裏誰家有個聚會都能碰到一塊去,今天財這麼一露白,換成了不怕,只怕是換不到,最後這些東西肯定得上交!

    思來想去,猶豫不定。換吧,風險太大;不換吧,那增長壽元的寶物不是那麼容易找的,不試試怎麼都不甘心──

    最後一咬牙,探手往儲物戒指裏拿東西出來。

    雲家以靈寵裝備的生意躋身於四大家族,但雲長老卻知道這些東西,大概入不了人家的眼,所以掏出來的,多是一些稀有的金屬原礦。

    可別小看了這些原礦,很多金屬性的靈寵晉級,就需要各種各樣稀有金屬。

    “我說老雲,你不會這麼寒磣吧?”風長老涼涼的說。

    瞟了風長老一眼,雲長老面無表情,從戒指裏輕易抓出一塊一人高的七彩流螢珊瑚!

    ──嘩!

    瞬間被那七彩流光閃了眼睛,所有人都驚歎一聲!

    這是海底的靈脈上才能生長的珊瑚,幾乎可以說完全是由靈力凝結的,最適合幾個人修煉之用。擺放起來,能讓一個毫無靈力的房間,變成最適合修煉的靈氣充沛之地!

    只不過,缺點是這東西靈力是自身釋放的。看這珊瑚的大小,大約只能釋放百來年就會變成普通的灰白珊瑚了。

    無根水養的鴛鴦並蒂蓮,一個能裝一湖水的翡翠方耳雕花瓶,一整塊雕成蒲團狀的、通體翠綠、靈氣逼人的翡翠心,幾顆乳白色牙齒狀的物體……

    一件件東西拿出來,看得眾人咋舌不已。

    “老雲,下了大本錢了!這些都是你平日裏修煉用的吧?我說怎麼老追不上你的修為呢!”風長老看著這些東西嘖嘖有聲。

    七彩流光珊瑚、翡翠心蒲團、無根水鴛鴦並蒂蓮,布上聚靈陣,這三樣東西往房間裏一擺,那修煉起來何止事半功倍?不用擔心靈氣不夠,不用擔心心魔入侵,更有能調節靈力屬性的鴛鴦並蒂蓮在,神仙也沒這麼逍遙!

    淡淡看了一眼風長老,雲長老稍微停了停手,猶豫了幾秒,最後還是慎重的拿出一個小瓷瓶來──

    這小瓷瓶乍一看絲毫不起眼,通體潔白細膩,沒有任何花紋。木塞是檀香木的,細心用一層金色薄蠟封著,薄蠟上凹凸不平,似乎刻印著什麼符文。

    這樣式的瓶子……雷長老和風長老都若有所思。

    看到眾人疑惑的目光,雲長老也不解釋,只稍稍抬起了瓶底:雷音寺蘊結丹。

    字是丹砂色的,看起來不像刻印上去,倒是跟瓶底燒結在了一起。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雷音寺的蘊結丹!傳說中能活死人肉白骨,一顆就能平白增長三十年功力的蘊結丹,不論僧、道、妖、魔、鬼、怪,還是他們馭靈使,只要是修煉之人,都可以服用!

    看到這件東西,大多數人摸了摸自己的儲物首飾,默默的搖了搖頭,有點死心了。

    單單就物品的珍貴程度而言,這一件蘊結丹就與神木木髓相當,甚至可以說比木髓更珍貴些。但修煉之人便是逆天,千年人參萬年烏藥這些普通人延年益壽的東西,對修煉之人來說,能延壽幾個月都是相當困難。

    沒有了性命,修為再高又能如何?

    飄雪與平凡對視一眼,平凡點了點頭,飄雪劃出一半粉末遞給雲長老。

    雲長老面無表情,也沾了些微入口。須臾之後,竟然意外的挑了挑眉,露出些許驚喜的意味來,收藏寶貝一般將這些粉末放進了懷裏。

    看著紙包上,只剩餘了豆大一堆黑色粉末,後悔出手不夠早的有之,後悔沒把全部家當帶來的有之,不過共同的是,許多人眼睛都開始發紅了……

    “哥哥,我們的新媽媽怎麼還不醒?”俊美的男子一臉純潔。

    ──弟弟乖,讓哥哥休息一會,晚上還得去見那個女人。

    “哥哥,今天、今天又是月圓之夜了?哥哥,我怕,我困了,可不可以睡一會?”俊美的臉上露出與年齡不符的稚氣和恐懼。

    身體裏的聲音沉默了幾秒。

    ──……睡吧弟弟。

    隨著聲音響起,稚氣的臉上變得陰沉,另一個性格接管了身體。

    靜默了幾秒,一隻大手撐上窗沿,身體重心移動,俯視著床上沉睡的人兒。

    拂開幾縷長髮,露出底下精緻的小臉,赫然是風靈閣的美女靈嫣。只是那小臉好似被什麼困擾著一般,皺起眉頭,睫毛顫動,甚是惹人愛憐。

    邪氣的俊美男子抬起手,仿佛想要撫摸一下那吹彈可破的肌膚,可是看著這張臉,卻怎麼也觸摸不下去。視線卻仿佛穿透了這張臉,看到另一個人的臉跟這張重合。

    臉色漸漸變冷,倏然起身,背對著床,看向某個方向。

    那個人……或許該稱為:母親?

    又到了圓月之夜……

    南宮霸推開窗門,看著那銀盤似的月亮,眼神複雜。

    馭靈使聯盟的盟主,為了這個稱呼,南宮家的人付出了多少代價,是外人難以想像的。將自己的靈魂和所有子孫後代都賣給了一個魔鬼,如果第一代祖先還活著,會不會後悔曾經做下的決定呢?

    這個念頭只在腦海裏閃現了一秒,南宮霸很快收起臉上的迷茫,重新變得堅定起來。

    他已經付出了那麼大代價,甚至將自己一生的幸福生生掐斷,現在的他什麼都沒有了,只有權力,也只要權力!

    打開門,在月光的銀輝下,南宮霸一步一步,堅決的朝某個方向走去。

    然而,由於太過沉迷于自己的思緒,他沒有發現,身後很遠的地方,若即若離的,跟著一個影子──

    看到南宮霸轉過了轉角,身後那假山後面,露出了半張臉,竟然是他的兒子,南宮爭!只是那臉上沒有好奇,只有對於未知的微微恐懼,和到底要不要去揭開謎底的掙扎。

    月圓之夜,隱藏著什麼秘密?

    十天之前的他,不會考慮這個問題。但自從知道了那些秘辛,他開始回憶起少年的時候的夢。

    圓圓的月亮,玩伴、傀儡,以及一個好美、好美的女人。

    父親總是慈祥的告訴他那不過是夢,但現在他知道那並不是。一起玩的玩伴和傀儡,是地下那個傻瓜白癡一樣的怪物,那麼那個女人,也應該是存在的!

    他不敢問父親,只能在這最近的月圓之夜守著,而且……守到了。

    南宮家還有秘密,而且很明顯,這秘密現在還不能讓他知道。不然父親不會在告訴他傀儡師存在之後,還隱瞞著他。

    血肉親緣的“兄長”成了又呆又傻的怪物,他不希望自己的命運,也會在不知不覺的時候,由著別人決定!

    緊緊捏著拳,小心翼翼的尾隨著,南宮爭不斷安慰自己:他只是看看而已,他只想確定,這個秘密不會決定自己的命運罷了……

    飄雪沒想到自己今天運氣竟然這麼、呃,是說背好呢,還是說運氣真順?

    本來只不過是看著圓月之夜情調不錯,拖著平凡出來賞月,誰知道卻看到南宮家的少爺鬼鬼祟祟的從一座假山後面閃了出去,又閃進了另一叢樹叢。

    偷偷摸摸,必有秘密。

    理所當然的,飄雪跟平凡綴上了這位性情突變的少爺──其實飄雪也挺好奇的,這本來一個囂張跋扈的大少爺,怎麼可能三兩天就變得成熟穩重起來呢?

    “這不是南宮盟主的院子嗎?他偷看他父親的院子幹嘛?”平凡不解的問。

    飄雪搖搖頭,同不解。

    有草有樹的地方蚊子特別多,聯盟自然也不例外。不過獨孤宅的蚊子比這裏多多了,飄雪和平凡早就在身體外面布上一層靈力來隔絕蚊蟲叮咬。

    南宮家的少爺顯然沒經驗,又不敢點驅蟲香,只是不斷的這邊撓撓,那邊撓撓,看來讓蚊子咬的淒慘。

    “咦,有動靜了!”飄雪突然拉了拉平凡,看到南宮盟主房間的窗子打開了。盟主大人出現在窗口,扭曲了一番表情,感歎了一陣,竟然打開門,出來了!

    有門!

    兩人互視一眼,看到對方眼中的驚喜,默契的一笑。

    飄雪攤開手,平凡了然的將自己的手送進那手,讓飄雪牽著,偷偷跟在南宮爭後面……

    月漸漸升高,掛在了中天,四周一片寧靜。

    銀色的光輝四處流淌一般,將一切都披上了銀白的薄紗。

    假山石,流水噴泉、小巧的花草和纏繞的藤,枝頭還掛著幾顆翠綠的果子,一切都顯得那麼自然。

    然而,在這片泉水下面,二十幾米深的土層下面,卻有著一片空心的溶洞。

    溶洞不大,一個連著一個,好似一個個分隔開來的天然房間。

    走過一條小地洞,前面出現了一道門庭:打磨得光滑的臺階和門框,沒有門。兩邊是一副對聯,右邊寫著:似死非死不死人,左邊寫著:求活不活非活人。橫批:半死不活

    字體很奇怪,像蝌蚪一般,俊美陰邪的男子卻似乎看得懂,對著冷笑了一下。

    正對著門是一個石屏風,普普通通一塊岩石,好似就用刀斧劈了三兩下,四四方方沒有任何雕飾。但繞過屏風後面,卻仿若來到了另一個空間!

    屏風後面又是一道石門,丹砂色的地毯從屏風一直延續到裏面,踩上去軟綿厚實,看材質,應該是飛鳥的絨毛織就的。

    一路行去,一個又一個房間,都是溶洞卻看不到任何石頭的痕跡。地上、牆壁上、天頂上,到處都鋪著精美的織物,雕花刻木的傢具擺放整齊,桌上茶具考究,從玉器到紫砂,每個房間擺放的風格都不一樣──

    奇怪的是,走了好幾個房間,精美有餘,卻沒有看到任何一個活物,別說盆栽了,連半朵鮮花都沒有!

    俊美男子對此應是司空見慣,熟門熟路的逕自進去,穿過一道滿是鮮花裝飾的廊道,表情稍稍有了些變化。

    轉過最後一道彎,風格與外面大不一樣,竟然是個異常開闊的地方!

    四周樹木環繞,高矮交錯,一條小溪從中穿過,潺潺的流水聲和鳥鳴,四周通明,恍惚間會覺得這是充滿陽光的野外。

    但這只是錯覺而已。仔細看去,四周和頂壁,到處都鑲嵌著夜明珠,頂上有翠綠的藤蔓垂下,藤蔓之間間或點綴著花團。

    中央兩株大樹之間,掛著一條秋千,好似天然生長出來的一樣,繩是藤蔓圍繞,交錯成一個自然的靠背座椅。

    秋千上一個全身雪白的女子,低胸的長裙露出半個嫩白堅挺的弧度,長髮飄飄,裙擺飄揚。

    在她身後,兩個侍女打扮的正在給她推秋千,奇怪的是這兩個侍女,動作看起來有些僵硬和不自然。

    俊美男子在門邊靠著,沒有上前去打擾對方興致的舉動。

    那女子逕自蕩著秋千,也不知是沒有發現這男子,還是假裝沒看見。不多久,南宮霸也進來了,跟這男子一般,站在門邊,也不出聲。

    秋千慢慢蕩得慢下來,漸漸停止。

    身後侍女不知從哪里拿出來的東西,一個捧著鏡子,一個拿著梳子,仔細梳理主人蕩秋千弄亂了的長髮。

    女子慢慢抬起頭,好似終於發現了有人進來。

    “過來,影兒,讓為娘看看。”慈愛的聲音,卻異常沙啞,好似喉嚨被火燒過似的。

    俊美男子面無表情的走過去,南宮霸眼角微不可見的顫了顫。

    這女人看來不過二十出頭,生得異常美貌,水汪汪的丹鳳眼,櫻桃唇,顧盼間流露出不經意的撫媚。雪白嬌嫩的肌膚、纖細的眉和腕,露出的香肩上有小巧可愛的鎖骨。只是那如凝脂白雪的臉頰上,看不見半點血色,卻也更凸顯出病態的嬌弱。

    讓人吃驚的是,這女人,竟然與之前昏迷的靈嫣,有八分相似!

    “影兒,怎麼平時也不來看看為娘?讓為娘好生掛念……”柔弱無骨的手滑過男子臉頰和鼻尖,慢慢移到下巴,再到脖頸。

    塗著豆蔻的尖尖指甲,銳利的刺入皮肉,鮮紅色的血液沿著同色的指甲流下,好似這指甲便是鮮血染就一般。

    看到鮮血,女子臉上露出一絲滿足,矛盾的是,眼底卻潛藏著妒怨。

    南宮影一聲不吭,好似這血並不是自己身體裏流出,也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活著……真好啊,能吃飯,能喝水,能流血,能哭能笑。”女子感歎著,突然疑惑的問,“影兒,你怎麼不笑?看到為娘不高興嗎?”

    南宮影立即展顏,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這笑容如此真誠,完全看不出之前那陰邪之氣。

    “影兒,你想為娘嗎?”女子問,滿臉希冀的表情。

    “我給您帶來了禮物。”對女子的問題,南宮影避而不答,“您一定會喜歡的。”

    “哦?什麼禮物?”女子好奇的看著南宮影。

    南宮影拿出一件東西來,女子立即驚喜的瞪大了眼睛,竟然忘記維持臉上慈祥的表情,將那件東西搶一般的奪了過去!

    “第十件了!只差最後三件!”沙啞的聲音笑出詭異的聲音,這一刻好似巫婆,跟那嬌弱的美貌完全無法吻合。

    南宮霸無法忍受一般的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從下到地道的時候,南宮爭還有著幾分熟悉,以為父親只是來看那個怪物而已。但隨著溶洞的出現,南宮爭漸漸感覺到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面,從進了溶洞以後,他便不敢跟得太牢,最後竟然跟丟了!

    一個又一個的石室交錯縱橫,好幾次,他都繞昏了頭,繞回了同一個房間!

    幸好每個房間擺放的風格都不一樣,才讓他有了分辨的依據。

    對未知的恐懼,以及害怕被發現,讓南宮爭不斷的貼著牆壁,隱藏在角落裏。這些房間很奇怪,一路上竟然連半個人影都沒遇見!更奇怪的是,每一個房間雖然佈置都不一樣,卻總在奇怪的地方擺放著一些雕塑,有金屬的、木的,也有說不出材質的。

    有一次沒留神,甚至踩到了一個金屬的甲殼蟲,那小蟲子就大剌剌的擺在地上,五顏六色的混跡在地毯當中,不仔細看完全看不出來!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些東西,南宮爭總覺得有種異樣的感覺,好象有靈感從腦海裏閃過,卻怎麼都捉不住!

    繞來繞去,全然沒了方向感。幸好,繞了幾圈以後,有個牆壁後面,出現了斷斷續續的模糊聲音。

    南宮爭不敢太過靠近,也不敢去找那門,突然想到之前房間裏的茶水杯,立即回頭去找。

    飄雪和平凡沒料到南宮爭會回頭,情急之下閃進裏面的房間。這個房間卻跟外面的不大一樣,只連著一條信道,不知道信道裏面是什麼。

    如果呆在這房間裏,南宮爭要有興致進來,立即便會發現他們兩人。飄雪想了想,讓平凡在這裏先呆著,他進去探探路──

    小心翼翼的向前走,這條信道與前面的截然不同,地腳牆面上,裝飾著一個個藤編的花籃。飄雪走了幾步,看到一個石門洞,呆了一呆:從這個角落看去,裏面亮如白晝,竟然是一片野外森林的地方!

    這是地下吧?

    飄雪不確定的回憶著,這一路上似乎沒有向上的甬道,怎麼可能到了地面呢?或許,這是一片穀底?

    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顯示裏面明確有人。飄雪輕輕悄悄的摸了回去,朝平凡指指那信道,搖了搖手指,從桌上拿起一個杯子,貼在牆壁上,將耳朵湊了上去。

    平凡立即默契的有樣學樣,一起偷聽起來……

    那白裙飄飄的女子,不知何時又坐上了秋千,只不過侍女仍舊在給她梳妝,並沒有搖動秋千。

    “夫君大人,您的進展如何?”女子使用著敬語,臉上沒有絲毫尊敬的意思,甚至沙啞的問話裏,還有些居高臨下的意味。

    南宮霸額角青筋暴起,隱忍著怒氣。“別用這個稱呼,我們只是合作者!我的夫人二十年前就死了。”

    “哎呀,真是抱歉,我忘記了,這只是我棲身的巢穴而已。”女子發出令人厭惡的笑聲。若有人聽到這笑聲,想來便再也無法驚歎於她的美貌。

    南宮霸緊緊捏住拳頭,手背上青筋也暴起。

    “那麼,我親愛的合作者,您的進展如何?”女人雖然換了一個稱呼,不管是說話的語氣還是表情,還是同樣惹人厭惡。

    “計劃正在順利進行之中。只要將整個馭靈使界都掌握在手,還怕找不到你的東西?”南宮霸似乎對這女人有很大的忌憚,竟然慢慢放鬆了隱忍的表情。

    “蠢材!”女人淡淡的冷笑,“掌握馭靈使界就能找到東西?要這麼簡單我還用與你南宮家合作?”

    “你出面自然不行。”南宮霸對她的嘲諷毫不動氣。“要是你出面了,那些人只怕玉石俱焚也不會把東西交給你。但我不同,我出面要那些東西,誰也不會聯想到什麼,最多以為我想破解那個秘密。不是嗎?”

    “哼!”女人面色一冷,“用什麼方法我不管,只要東西給我就行!”

    “最多一個月時間,那三件東西準時送到你手上!”南宮霸自信的說。

    “那就一個月。”女人點頭同意。“幾千年都等了,不差這一個月。倒是你那個地面上的好兒子,也該到了要娶親的年紀了吧?”

    在外面角落裏偷聽的南宮爭,聞言心頭一跳!

    “怎麼,不是還有三年嗎?”他聽到他的父親這樣問。

    “哼,你說再一個月的時間,就能幫我湊齊全部東西,那新的身體也要開始準備了!這一次跟以前不一樣,將是我永久的、真正的身體!得絕對完美的才行!去給你兒子選親,將處女的身體完整的交給我!”那個女人的聲音說。

    “我幫你找齊東西,我們的合作便終止。一個月後你就能見到陽光了,為什麼不親手選擇合適的人選?多一個人知道多一分危險,便讓爭兒蒙在鼓裏吧?”

    “不行!”那女人果斷的否決。“這個身體已經開始腐爛、不完美了。我等了幾千年,忍了幾千年,為什麼不能以最完美的姿態,去迎接新生?”

    “我的妻子的身體,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南宮霸低低的說了一句。

    南宮影彎起唇角笑了,很是不屑。

    是啊,最美。親手將她變成了死人的,不正是他自己嗎?就如同將自己的兒子親手變成了白癡。

    “這個身體,確實是我幾千年來用過的最完美的一具。”女人對此表示同意,“可惜了,雖然我努力保存,但仍舊慢慢在腐爛。不收集齊那十三件東西,我的靈魂便無法與這傀儡完全融合在一起。”

    “我可以找機會,將美貌女子都聚集在一起,讓你挑選。”南宮霸說。

    “不,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女子長笑不止,“我是天下最不幸的女人,我要讓所有我見過的人都過得不幸福!天之驕女、聰慧無人能及,又有何用?連我都不幸福,任何人都別想得到幸福!”

    笑聲沙啞中帶著瘋狂,令人毛骨悚然。

    南宮爭說不清自己到底聽到了什麼秘密,腦袋裏千頭萬緒,卻無法整理清楚。

    父親的話,那女子的話,一句又一句,每一句話都能聽懂,連續在一起卻無法想透其中的意思。

    母親的身體,腐爛、巢穴……那些無法解釋的詞語一直在腦海裏盤旋,轉得讓他頭暈欲嘔。

    不知道為何,手一直在顫抖,幾乎握不住那杯子。

    裏面沉默了許久,南宮霸終於歎了口氣,答應道,“好吧。我給爭兒選親。”

    手猛然一抖,杯子撞在石壁上,發出“!”的聲音。

    “誰!”南宮霸大喝一聲,飛快的自信道裏穿出,正對上飄雪和平凡略微尷尬的眼──嘿嘿,躲避不及,偷聽被抓包了……

    南宮霸愣了愣,不過聲音並不是這邊發出的,丟下這兩人不理,飛快穿過房間,最後眼神複雜的看到跌坐在地上的兒子。

    “兩位好興致。”南宮影朝著飄雪和平凡笑。“可惜了,還這麼年輕。”

    淡淡的笑容帶著些許說不出的同情。

    歎了口氣,南宮影搖搖頭,“既然來了,就進來看個熱鬧吧。這大概是你們這輩子裏,最精彩的落幕吧……”

   


馭靈使 第三部 第9章
章節字數:7937 更新時間:08-01-08 17:17
    “今天好熱鬧!”秋千上的女人揚起笑臉,身後侍女推起了秋千,輕輕搖晃中,雪白的長裙和著長髮飛揚,甚是美麗。

    南宮爭仍舊恍恍惚惚的樣子,一直盯著這個女人看。

    記憶裏並沒有母親的影子,只有一個女人,一個溫婉、美麗的女子。記憶只到六歲為止,相貌早已記不清楚,但那美貌,卻在記憶深處沉澱了十幾年,如同美酒,醇香無比。

    這女人很美貌,單單從外表來看,與記憶裏的女人一般無二。然而氣質卻截然不同。

    自從他有記憶起,所有人都說,他的母親紅顏薄命,身體本就不好,長年吃藥,在所有人都反對的情況下,硬是要生下南宮家的孩子。

    然後,在生他的時候難產死了。

    他的母親是生他難產死了的,那麼記憶裏那個女人是誰?

    一直以為是自己思念母親,以至於出現了幻象,但現在知道,那不是真的。事實模模糊糊的在他眼前掀開了一角,卻仍舊蒙著一層紗。仿佛終於看清楚了一切,然而卻又產生了更多疑惑。

    一直一直看著,眼前的這張臉,漸漸與記憶重疊。那模糊的女人像拼圖似的,一塊塊拼湊起來。

    那美麗的女人,那溫婉的女人,總是微笑著看他,還有一個比他大一些的男孩──是了,女人、比他大的男孩,還有他自己。

    視線從秋千架上的女人移開,南宮爭轉頭,看向那俊美邪氣的男子,還有那自幼最疼他、寵他的父親。

    南宮影朝著他彎起唇角,笑得意味深長。南宮霸卻無法面對自己的兒子,移開了視線。

    拼圖完整的呈現在眼前的時刻,南宮爭卻悲哀的發現,自己不應該闖進來的!

    還不知道“兄長”的時候,自己是聯盟的下任繼承人,天之驕子、所有人羡慕和妒忌的對象。

    然後,他得知了家族的秘密,幾乎立即成長為了南宮家的繼承人──南宮家的,而不是聯盟。

    那麼,現在呢?接下來等待他的是什麼?充當一個玩偶,替別人選擇一具想要的軀體,然後呢?

    南宮爭發現自己越來越迷茫。

    這,究竟是什麼樣的狀況?為什麼,為什麼他完全無法理解這一切?

    或者,只是下意識的拒絕去理解……

    “您……就是傳說中的南宮夫人吧?”飄雪突兀開口,打破一室詭異的氣氛。

    之前只聽聲音,曾料想這女人必定七八十歲高齡,誰知道進來一見,居然不過二十出頭。不過聯想到她說過的話,倒不難猜測到一些什麼。

    那女人意外的看了看飄雪,秋千慢慢停了下來。“你不是聽了很久?”

    飄雪笑笑。“也是。那麼,該怎麼稱呼您呢?”

    “這倒是個好問題。”女人嬌俏的笑了,“這麼多年來,好象從來沒有人問過我這個問題。確實不好稱呼,姑且稱我南宮夫人也罷,至少沒有換新的身體之前,目前確實是南宮夫人的。”

    所有人心頭都有種異樣的感覺。這女人說起“換身體”來,輕描淡寫,就好象在說一件衣裳般隨意。

    “您是一位傀儡師吧?”平凡問。

    女人更意外了,好奇的打量了平凡和飄雪許久。

    這兩位不速之客似乎不凡,竟然一點都不擔憂目前的處境嗎?一般來說,不是應該想盡辦法逃跑才是?

    打量了半天,突然看到平凡和飄雪衣擺上獨特的繡紋,只覺得很眼熟,仿佛在哪里見過……

    對,是見過,雖然已經記不清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你們倆是獨孤宅的弟子吧?這麼多年了,沒想到還能見到故人的傳人!”

    故人?

    平凡跟飄雪疑惑的相視一眼,看到對方眼中同樣的不解。

    “說起來,我與你們也算有些因緣。這樣好了,若你們願意讓我使用密法,我可以放過你們的性命。如何?”

    “密法?是將我們變成傀儡,就像您的侍女一樣麼?”平凡好學的問道。

    從進來他就發現了,這兩個侍女身上完全無法感受到活人的氣息,倒像傀儡一般。

    “咦,你挺聰明,我喜歡這樣的孩子!”女人驚奇的看著平凡,好象發現了什麼寶物。“我最近剛研究出來,可以保留傀儡的意識和思想,你做我的第一個實驗品,好嗎?”

    “活人的身體,也能作為傀儡的載體嗎?”平凡疑惑。

    “傀儡所模仿的就是人類,從傀儡最初產生就是如此。不過人類的身體太複雜和精細,而且容易腐爛。不過這都不是問題,你看我的身體,幾十年了,很完美吧?”

    女人從秋千上下來,掀起長袖露出柔美的手腕、手臂,再掀起長裙露出皎潔的長腿,最後轉了個圈展示,就如同展示一件新衣裳。

    “身體保存得很好,看不出任何衰老和腐爛的跡象。只是喉嚨的發聲很沙啞……”平凡中肯的評論。

    “人類的身體太脆弱,防腐不是我的專長,南宮家那些煉金術士雖然能力不錯,可是太短命了!雖然研究了幾千年,也只能研究出這種程度的防腐!”女人皺起眉頭。“奇怪的是,那些蠻夷的人靈魂好象跟我們有些不同,我試過將他們做成傀儡,卻沒法成功保留意識和思想。”

    兩人討論的語氣,好象並沒有在談論將活人製作成傀儡,而只是談論該買青菜還是蘿蔔一樣。

    看到平凡似乎猶豫了,女人加把勁勸說道,“不過那已經是過去了,我研究出了新的方法,能完美的將靈魂與新身體融合起來,不但不用防腐,也不用更換身體,非常完美!”

    是,很完美,只是那身體,並不會使用人類的身體罷了。

    平凡笑。“這麼好的方法,您自己為什麼不用?”

    “不,我要用的當然是最好的!”女人神秘的眯起眼睛,“怎麼樣,考慮好了沒?可以同我一樣享受永生的幸福!若你不是獨孤宅的弟子,我不會對你如此優待!”

    飄雪疑惑的看著這個女人。

    獨孤宅──

    這女人不斷提起獨孤宅,她跟獨孤宅有什麼關係?

    “冒昧問一句,您跟獨孤宅的哪位先人,是舊識麼?”平凡好奇的問。

    印象裏,獨孤宅自從第一任夫人以後,便沒有了能加載宅譜的女性。難道是哪位宗主的風流債?

    “舊識?”女人沙啞著聲音,笑得如花燦爛。“你們的族譜裏難道沒有關於我的記載?難道連宗主夫人也不會記載,還是因為是我,才隱掉了?”

    “你是那個夫人!盜走了獨孤宅功法的夫人!”平凡和飄雪俱是大吃一驚,面面相覷!

    聽到這樣的形容,女人不但不惱,反而笑得花枝亂顫,前仰後合。“你們的族譜是這樣形容我的嗎?”

    看到她的反應,平凡和飄雪相視一眼,眼中都有疑惑。還是平凡開口問,“難道不是?”

    女人笑道,“說起來那個男人確實不錯,知道了我的身份還幫我掩飾!可惜他不認同我的想法,還說我是入了魔道。正道?魔道?正道和魔道,哪個能讓人長生不老永享青春?不過若魔道真能做到,我便是入了魔道又如何?”

    歎了口氣,女人搖搖頭。“可憐那麼多迂腐的男人,便是這南宮家歷代大小,雖然依靠我坐上了高位,也依然當我是歪門邪道、鬼怪一般。可憐、可憐!”

    南宮霸任由這女人說,就像沒聽見一般,站在旁邊充當木樁。

    這女人喜怒無常,幾十年來早已見識過多次,這種時刻還是明哲保身。

    南宮爭仍舊恍恍惚惚,只是盯著這女人看,不知道心神去了什麼地方。倒是那傀儡師的南宮影,嘴角掛著一抹笑,似乎很欣賞這兩位不速之客。

    平凡和飄雪暗中搖頭。傀儡師或許並不能稱之為邪惡,但這女人,卻不能說她不邪惡……

    “獨孤宅的功法,我是一部也未拿,拿走的只是我所刻的關於傀儡術研究的玉簡而已。那男人這樣說,只是為了掩飾我的身份吧?若不是被他看到我研究人體傀儡,或許我也能安心的在獨孤宅呆上幾十年,可惜,可惜。”

    這女人口裏說著可惜,也不知她是在同情那男人,還是可惜自己。

    “對了!”女人突然想起了什麼,抬眼看向平凡,“當年我曾將一對翡翠玉鐲留給那男人,那對玉鐲可還在你們獨孤宅?”

    玉鐲?沒有印象。

    平凡和飄雪都搖頭。

    這女人臉上明顯掛著失望。“也罷,我自己找吧,或許隨那男人一起入土了吧?也怪我當年疏忽,不過誰會料到竟然需要這樣呢?”

    平凡細細看著這女人,想要將她與印象裏那獨孤宅第一任夫人聯繫起來。很多以前疑惑過的東西似乎漸漸清晰起來,跟眼前對上了號,但又出現了更多的疑惑。

    她是第一任夫人,而且是傀儡師。是她使得獨孤宅定下了那條奇怪的規矩。如果真是她,那她得多大年齡了?一千歲?

    看著平凡疑惑的臉,突然她嫣然一笑。“你們是不是很好奇我的身份和經歷?”

    如果是平常人,多半會趕忙說“不是”來掩飾自己的失禮,但平凡卻不然。

    點頭承認,平凡非常好奇。“可以說說麼?”

    看這架勢,今天大約是走不出這扇門。“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現在大約就是魚肉的地位罷了。那麼,好歹讓他做個明白鬼也好,不是麼?

    “也罷,這麼多年來都沒人能跟我聊聊天,今天難得貴客不請自來,就當講故事了。”女人意外的好說話,竟然同意了。“不過我也忘記了許多,畢竟年月太久。”

    聽到這女人準備講故事,南宮爭不禁抬起頭,被吸引了注意力。

    “都說女人的年齡是秘密。你猜我大約多大年紀?”女人問平凡。

    平凡想了想,保守估計一番,“大約不會超過1000歲。”

    女人開心的笑了,“不,其實我快2000歲了。”

    一眾人,包括南宮霸和南宮影,都忍不住暗暗咋舌──二千歲的老妖怪,果然是老妖怪!

    二千歲,獨孤宅搬遷改名之前的歷史不計算在內的話,歷史並沒有二千年。也就是說,當第一代宗主認識這位夫人之前,這位夫人就已經存在了一千年左右了?!

    平凡卻是為這個簡單的推論驚心不已!

    “嗯……人嘛,一旦活得久了,經歷的事情就多。事實上,許多記錄裏赫赫有名的女人,都是我。具體有那些我倒忘記了。”女人掩口笑得洋洋得意。“為什麼我喜歡完美的身體,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呢?因為小孩子的身體無法承受我的靈魂,而適應一個已經成熟的身體是很不容易的,最初的時候不小心就會受到原來身體的記憶影響,做出奇怪的事情來。”

    女人看到南宮爭恍然大悟的表情,又笑了起來,“原來你還記得,那麼小的年紀,真不容易。”

    “那個女人是你,不過身上還留著我母親的影子,對不對?”南宮爭求解的看向這女人,又看向南宮霸。

    “是呀,那是我新換身體的幾年,這個身體對她兒子的記憶太根深蒂固,為了消除這個影響,花費了我許多年。”女人纖指一指南宮霸。“說起來這倒是南宮盟主的過失了,要是早些將身體給我,也不至於出現這紕漏。不過還好,生了孩子,這女人反倒更美貌了。嘻嘻!”

    南宮霸別過了臉,無法直視自己的兒子。

    看著南宮盟主滿臉愧疚,南宮影冷笑。同樣的血緣,不同的待遇,命運真是奇妙。

    南宮爭木然的看著父親,看著他別過臉去不看自己,再看那血緣兄長的冷笑,最後回到女人臉上,木然的臉上隱隱有了些說不清的情緒。

    愛?恨?

    他無法分辨。記憶裏那些美好的日子是存在的,給予他美好記憶的女人就是她──但同時也不是她!

    對,其實那只是他母親的影子,若不是她害死了母親,他就能一直享受到那樣的幸福了,所以,應該恨她的!

    “別這樣看著我。”女人心平氣和的托腮。“這是我跟你們祖先的協議。我使你們南宮家坐上聯盟盟主之位,你們每一代都得選擇完美的伴侶,然後將伴侶的身體獻給我。你知道這協議的含義嗎?就是說,你將為我選擇一位完美的夫人,然後將她獻給我。”

    南宮爭看向他的父親。

    盟主不看自己兒子,卻點了點頭。

    無法抑制的,南宮爭覺得一顆心漸漸沉了下去。

    盟主之位是依靠了一個妖孽取得的,子子孫孫都為那協議所束縛,那麼他從小到大覺得驕傲的,究竟是什麼?!

    是聯盟挽救了整個馭靈使界,是他們南宮家挽救了馭靈使界,他身為聯盟少盟主,有什麼理由不驕傲,有什麼理由不高人一等?

    一直如此堅信著,相信所有人都該仰視他,都該感謝他們南宮家,然而這一刻,一切都轟然倒塌!

    為什麼,為什麼突然覺得這一切如此可笑?可歎?抑或可憐?

    南宮爭忽然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後合,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是的,他能理解這一切,他能理解父親的所作所為,他能理解這一切都是為了南宮家,為了南宮家的子子孫孫──

    為了子子孫孫什麼?難道就是為了子子孫孫受那協議之苦?

    笑得無法自抑,這一切真是太可笑了!

    “真可憐,比你當年激烈多了。”女人看著南宮霸嬌笑,南宮霸不語。

    “哎呀,好象扯遠了。簡單來說,人類的身體太脆弱,而靈魂無法與身體完全融合的結果,就是身體會慢慢腐爛。這個難題困擾了我兩千年,不過還好,馬上就要得到解決了。你知道解決的方法是什麼?”

    平凡搖頭。

    事實上,這女人只是隨口問問,並不指望有人回答她。“一千年前,我研究出了一種魔法陣,能以紋身的方式刻畫在身體上,不過需要與靈魂契合的物品作為陣心。卻沒想到,這麼簡單的方法竟然耗費了我千年時光……”女人感歎。

    “為什麼?”平凡好奇的問。

    一個好的聽眾,是需要不斷的在適當時間提問,才能引出講述者的熱情。

    “變換了千年的身體,有什麼東西能跟靈魂相契合?”女人反問道。

    平凡當然不知道。

    “是飾品。在這兩千年歲月裏,我記憶裏最清晰的十三件飾品。其實本來是十四件的,可惜的是,得知了我的用途,那人連同飾品一起自爆了。”女人歎了一口氣。“那是當年作為傳說中的傀儡師美人所佩戴的,一塊碧波龍鳳佩。說起玉佩,就不得不順帶提一提那傀儡師美人的身份,這可是我記憶裏很清晰的身體之一。”

    聽著這樣的開場白,不止平凡,除了不解世事的南宮影以外,這裏所有人的腦海裏都浮現出符合身份的一個美人。

    “您是說,那個傳說中的美女傀儡師,短短數年修為大增的天才?”平凡問。

    “天才?”女人笑。“修為是需要修煉的,天才就能一天當一年用?不。那身體本來就不錯,加上我的修煉方法,再加上無數神木結晶,要造就一個神話很容易。你知道,那個時代剛好是大量砍伐神木的日子,要得到神木結晶並不難。”

    平凡點頭,飄雪不語。

    神話被打破的感覺,大約就是這樣吧?那麼多人一直相信著,並以此為努力的目標,就這麼簡簡單單的作為謊言戳破了,感覺真是有些難以形容。

    “唉,太久沒有跟人聊天了,好象又跑題了。”女人掩口笑道。“我需要的飾品,已經收集了大半。本來十三件就夠,多出的一件是作為備用的。誰知道那人那麼輕易就自爆了。也是,是我失誤,忘記能理解我的人太少了。唉,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有和尚和道士呢?也只有那些人,才能一眼就看出我的不同。我不能冒險,與南宮家合作也是無奈之舉。”

    “那現在收集齊了?”平凡問出飄雪的疑惑。

    “還差最後三件,其中兩件還是在你們獨孤宅,是一對玉鐲。就快了,千年都等了,也不差這麼幾天。”

    女人似乎很愛笑,雖然聲音沙啞,笑起來的時候卻不是很難聽。“怎樣,考慮好了嗎?要不要讓我做成傀儡?”

    平凡想了想,問:“我們現在是不是只有兩個選擇,要麼變成有思想的傀儡,要麼變成沒有思想的傀儡?”

    女人點頭笑道,“是沒錯。怎樣,要選哪一個呢?”

    平凡還未開口,女人身後的侍女,有一個突然發出僵硬沙啞的聲音,說道:“13號傀儡蟲信號,玉簪秋月已經到手,傀儡蟲正驅趕軀殼往六十四區地下信道入口前進。請主人指示。”

    第十一件到手了?!

    突如其來的好消息讓女人喜形於色。這幾天真是她的吉日,事事順心不說,千年來只收集了八件飾品,這幾天就收集了三件!

    “讓13號傀儡蟲往這邊移動。大約需要多久?”

    侍女沉默了一會,機械的答道,“以目前速度,二小時後到達。若拋棄軀殼可在半小時內到達。”

    “拋棄軀殼,全速趕到!”女人立即下了指令。“讓其它傀儡都往回趕,我們接下來要去拿那一對手鐲!”

    “是,主人。”答應了一聲,侍女又恢復了沉默。倒是這女人卻好似太過激動,坐立不安起來,連一開始感興趣的聊天話題,也無心繼續。

    南宮爭臉色變換,有時迷茫,有時仇恨,有時卻又沉思。

    南宮霸一開始也任由他去,這時候看到兒子開口似乎想說些什麼,頓時臉色大變,迅速一掌砍向南宮爭的後頸──

    南宮爭軟軟的滑落在南宮霸腳下,南宮霸卻再也不看他,只是安靜的站著。

    平凡也靜靜的跟飄雪站在一起,手卻悄悄的探入袖袋,觸摸著袋子裏的封印石。

    沉默中,半個小時稍縱即逝。

    地道裏聲音會不斷迴響,一個不斷而且迅速敲擊地面的聲音由遠及近,沿著信道傳來。女人站了起來,等待不及一般往前走了兩步。

    平凡突然好象被什麼咬了一口,手抖了一下──

    不知為何,封印著幽靈的封印石急速顫動起來,裏面的幽靈像受了極大刺激,瘋狂的不斷撞擊著封印出口,連貼在封印上的符紙都忍不住抖動起來!

    早知道該把它留在房間裏的!平凡暗罵自己疏忽,顧不得跟小貓再說些什麼,只得努力壓住那幾層符紙不放。

    聲音越來越大,仿佛奔跑中的東西長著幾十隻腳一般,踩著地面的聲音如鼓點般急促。

    女人緊緊盯著洞口,等待著她的玉簪秋月。

    聲音突然戛然而止,一個龐然大物腳踩地面,身子剛好頂到洞頂,探出半個身體──

    八隻腳,四隻眼睛,腳上長滿了鋼針似的毛,這赫然是只巨大的蜘蛛!

    蜘蛛走了幾步,依稀可見它嘴巴裏叼著一隻翠綠的東西,大約就是玉簪秋月。

    平凡無心仔細觀察那蜘蛛,全身力氣都用來壓制袖裏的封印石。然而封印石裏的撞擊越來越強烈,那幽靈幾乎以自殘的方式消耗靈力,讓平凡越來越無力支撐!

    “乖寶貝,過來!”女人寵溺的讚揚,大蜘蛛乖巧的往前走了兩步,突然好象感覺到了什麼,遲疑的停住了,轉動身軀,疑惑的看向平凡的方向。

    “乖寶貝?”女人急不可待,沒有多餘心思去追究傀儡的異樣,直接對傀儡蜘蛛施壓。

    這蜘蛛是當年她與獨孤宅的人一同封印的,對它的強大印象深刻。迫於它的強大,千年來不敢將它收為傀儡,直到估摸著它的力量應該能被封印破壞掉一半以上,才去收取了它。

    雖然它已經很虛弱了,虛弱得連本體都現行,但作為傀儡封印意識的時候,還是耗費了大量時間和精力,才勉強封印了下來。大多數很乖,只是偶爾會出現異樣。

    即使如此,這蜘蛛也是她所有傀儡之中,最強大也最聰明的一隻!

    直接對意識施壓,傀儡蜘蛛再不遲疑,轉身朝女人走去。

    “寶貝好乖!”女人摸摸蜘蛛那令人恐懼的腦袋,這才伸手要去拿它口中的玉簪──

    “砰!”一聲突兀的炸裂聲,平凡袖口整個裂開,十來顆封印石滾落一地。但此刻沒有人注意到這些,一陣黑煙從裂開的袖口撲出,猛然撲到那巨大的蜘蛛身上!

    蜘蛛全身一抖,張口發出極其尖銳到難以形容的聲音,口中的玉簪立時滾落,眼看著就要落地!

    女人沒有理會那蜘蛛,也沒有注意那黑煙,她全部心神都在這玉簪之上,又怎能讓這玉簪在她眼前掉落?

    伸出手,輕描淡寫的滑了個弧度,輕紗袖落下,露出一截嫩白的藕臂──玉簪穩穩當當的落下,好似送進她手中一般平穩。

    緊緊捉住這支玉簪,女人笑了。

   


馭靈使 第三部 第10章
章節字數:8763 更新時間:08-01-08 17:18
    黑色煙霧緊緊纏繞在八爪大蜘蛛身上,蜘蛛發出尖銳難以形容的淒慘叫聲,八個腳爪用力捉住地面,吱吱作響,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那女人沈浸在狂喜之中,場面又是如此混亂,飄雪捏了捏平凡的手心,食指在他手裏寫了個“跑”字。

    平凡看一眼那女人,再看一眼發狂開始打滾的蜘蛛,搖了搖頭。

    飄雪用力捏一下平凡,執意又寫了一個“跑”字。

    平凡想一想,回寫問道,“一起?”

    飄雪搖頭,寫到:你先,我斷後。

    平凡再看一眼女人,環視南宮霸、南宮影和侍女,堅決的搖頭。

    這樣情況下,或許能逃出一個,但兩個都逃出,難。何況他還有秘密武器。

    見平凡堅決否定,飄雪歎了口氣,捏緊了平凡的手,不再言語,只是看著那蜘蛛的變化。

    煙霧和蜘蛛之間的角力,勝利慢慢偏向了黑色煙霧。煙霧沒有實體,蜘蛛再努力打滾、發狂,也無法將那煙霧從身上剝落。但煙霧卻似乎找到了合適的入口,漸漸往什麼地方鑽了進去,顏色漸漸變淺。

    大約又過了五六分鐘,蜘蛛徹底失去了鬥志,安靜的匍匐在地,連那兩對眼珠都灰暗下來。而一開始的煙霧也完全失去了蹤影。

    邪氣的俊美男子好奇的看著這個蜘蛛,想了想,將好奇的視線停留在平凡身上。最初的變故是來自於這個人,這人似乎並不簡單?

    蜘蛛靜靜的匍匐,好象睡著了一般。如果仔細看的話,那外殼竟然也如同灰暗的眼睛般,失去了光澤。如果必須要形容的話──

    這簡直就像在蛻殼!

    五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那女人只是拿出一塊天鵝絨,細細擦拭著玉簪,絲毫不關心這邊的變故。這樣大壓力的環境實在無法讓人產生無聊的感覺。能感覺到的只有無盡的威脅和危險。

    或許過了很久,也或許只是一小會。蜘蛛身體裏發出輕微的“啪”一聲,以此拉開了序幕,接下來的幾秒鐘內,巨大的蜘蛛背上裂開一道縫,從那縫隙裏,伸出了一隻漆黑色的手!

    離蜘蛛最近的南宮霸看得最清楚,眼角忍不住跳了一跳。

    一隻手、兩隻手、三隻手、四隻手……

    當八隻漆黑色的人類的手捉住那裂縫邊緣的時候,連飄雪的手也冰涼冰涼的!

    八手八腳──不知道為何,平凡心裏突兀的產生了莫名熟悉的感覺。

    心砰砰跳,巨大的聲音好象直接敲擊在耳膜上。等待著,屏息等待著,裏面會出現什麼樣的怪物?

    八隻手上黑色的筋暴起,“嘩啦啦”一陣撕裂的聲音,一個精壯赤裸的男人軀體舒展開來,忽視那與眾不同的八隻手和漆黑如夜色的肌膚,這完全是個人類的身體!

    “真是沒想到,我夜鬼遭受千年封印,功力竟然不減反增!”男人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舒展的張開八隻手,扭了扭頸子,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女人被那難聽的笑聲吵到,皺起眉往這邊看了一眼,撇了撇嘴角,不屑的轉回頭去。輕輕巧巧的坐在秋千上,自得其樂的晃悠起來。

    蜘蛛人懶腰伸畢,抬起腰,稍稍用了些力道,將八隻蜘蛛腿從外殼中拖了出來。“自由,渴望了千年的自由,真是好東西!”

    手腳動了動,發出劈裏啪啦松骨般的一陣脆響,左右扭了扭頸子,又發出兩聲脆響。

    八手八腳,平凡恍然大悟,這原來竟然就是先天八卦陣裏封印的那惡鬼!

    這般扭動一番,蜘蛛人抬起眼四周巡視了一圈,伸出暗紅色的舌頭在嘴角舔了一圈,滿意的自言自語:“肚子餓了,倒是有不少現成的食物。”

    南宮霸被那極具侵略性的目光盯得頭皮發麻,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蜘蛛“桀桀”笑了起來,暫時放過南宮霸,挪動八隻大腳,往前移動了一點,專心打量起躺在地上的南宮爭。

    南宮霸捏起拳,拳上青筋暴起。蜘蛛人似乎有所感應,銳利的目光突然抬起,對上南宮霸略帶殺意的雙眼!

    被那毫無人類感情的視線盯著,看得全身發涼,南宮霸眼中慢慢湧起了恐懼,拳頭也在不知不覺中放鬆下去,蜘蛛才放過了他。

    移開視線之前,暗紅的舌頭在唇角舔了舔,威脅意味十足!

    直到那蜘蛛怪物完全無視了他,南宮霸才發現,自己全身的衣物都被冷汗浸濕了!

    蜘蛛怪物伸出一隻手,輕巧的捉住昏迷的南宮爭,送到鼻尖嗅聞了一番。它的控制系統似乎進化得並不完全,在嗅聞的同時,黏膩的口水滴滴答答的從嘴角滴落,噁心而且令人更加恐懼!

    蜘蛛的人類身體比普通人大上兩倍有餘,舌頭則至少有五倍大,當它伸出舌頭舔拭南宮爭臉頰的時候,南宮霸忍不住喘息起來,別開了視線。

    一旁看著的南宮影發出一聲明顯的冷笑。

    冰涼且異樣的觸感,連同不斷流淌而下的腥臭味,讓昏迷的南宮爭發出一聲呻吟,迷茫的張開眼睛──

    張開的大嘴、尖銳的牙齒、不斷滴落的口水,還有在他臉上來回舔拭的舌頭!

    南宮爭毫無意識的發出一聲尖叫,幾欲又被嚇得昏迷過去!

    全身無法控制的顫抖,再顫抖,手腳全身都僵硬得不知該做些什麼。極度的恐懼讓南宮爭無法思考,眼角看到父親的模糊身影,立即如同捉住稻草的落水之人,悲慘的大叫,“父親,救我,救我……”

    南宮霸全身顫了顫,卻毫無動作。

    蜘蛛怪物桀桀的陰笑,收回了令人發嘔的舌頭,“恐懼吧,害怕吧,在恐懼中死去的人肉味道最是鮮美,充滿了無法抗拒的味道!”

    “爹,救救我,爹,救救我!”南宮爭淒慘的哀求。

    南宮霸別過的臉上表情扭曲,卻完全沒有回頭的意思。

    “省省吧,一個能將自己心愛妻子親手掐死獻給我的人,怎麼會放棄自己生命去救你?人類就是這樣肮髒的東西呀!”女人突然嬌笑起來。

    細心撫摸過玉簪,然後將玉簪貼身收藏好,女人跳下秋千,慢慢走了過來。

    “別過來,你身上充滿了死屍的腐臭,會影響我的食欲。”蜘蛛人不悅的用腳敲擊地面,發出警告。

    “蜘蛛,你分開靈魂的方式很有創意,竟然連我也隱瞞過去了呢。”女人如蜘蛛所願,在那個地方站定,不再往前。

    “隱瞞你很值得驕傲?你不過是個腐臭的女人罷了。”蜘蛛在南宮爭臉上舔了一圈,將南宮爭嚇得瑟瑟發抖。

    “請用禮貌一些的稱呼形容我,謝謝。”女人不高興的皺眉。

    “禮貌?”蜘蛛哈哈大笑。“你跟我說禮貌?那是人類才有的虛偽。”

    女人也不惱,想了想,說道,“也是。你是蜘蛛,自然不能對你有太高要求。”

    “你這個女人,倒沒有一般人類那種迂腐。我便不計較你驅使我身體了。你的腐爛味道讓我沒有食欲,你走吧。”蜘蛛揮揮手,很大度的說。

    女人卻是不走,只是仔仔細細盯著這個蜘蛛看,看得很著迷,像是看一個有趣的實驗品一般。“原來是這樣,先將靈魂分為兩半,將大部分能量分給一半,以靈體的方式存活,另一半則陷入沉睡補充能量,倒是與道教的分身術有三分相似──也只有這個辦法,能逃離那個先天八卦陣。就是我,也想不出這樣的方法來,妙,真妙。”

    “咦,你這女人竟然能猜得出來?”蜘蛛人對這女人另眼相看起來。雖然是這女人設法將它身體從封印裏掙脫,但連它分開靈魂的方式也能看出,倒讓它驚訝。

    要知道,這個方法是它想了四百年,又努力了四百年才辦到的,這女人才看了多久,竟然也如同親眼見到一般?

    “對,當初我去那先天八卦陣的時候,陣基已經破損了。我以為是封印的力量使得你本體力量退化大半,倒沒想到,竟然是自己分了大半力量給半個靈魂,將靈魂逃脫了!”女人讚歎的道。

    “可惜當年沒有看過分開靈魂的方法,分出去的靈魂不夠完美,無法自行思考複雜的問題。還好運氣不錯在這裏撞上了。看來連天也不亡我。”蜘蛛桀桀陰笑,手用力一捏,南宮爭痛得大叫,眼淚鼻涕齊飆。“腐屍的女人,你可以走了,別壞了我吃飯的情緒。”

    女人嬌笑,竟然一點都不害怕。

    “蜘蛛,你很聰明,怎樣,做我的傀儡吧?我可以給你永生不壞的軀體和靈魂,也不用擔心天罰和雷劫,如何?”

    蜘蛛人愣了愣,好半晌才轉過臉,正眼看著這女人“桀桀”的笑。

    “你這個腐屍,大約是傻了吧?我一根手指頭也能碾死你。要是你不想走,我也不介意運動運動身體。”

    說完,伸出一隻手,往女人面前的地面憑空打了一拳,只見一陣空氣扭曲,噗噗悶響過後,一個深不見底的枯井顯現在女人面前──

    黑漆漆的洞口底下,看不清到底有多少深,像一個張開的大口,等待著迷路的食物。

    女人搖搖頭,同情的看著這蜘蛛,歎了一口氣。“這是你的回答嗎?可惜,可惜。”

    看也不看那深井,回轉頭往秋千走去。

    遠處,像這蜘蛛回來的時候一般,紛亂的腳步聲如同暴雨打在芭蕉上的聲音,由遠及近而來。

    蜘蛛被這聲音吸引住了,轉頭去看。

    秋千後的侍女輕描淡寫的拿出一個香爐,點上三根淡青色的香,插在香灰裏。

    遠來的速度很快,從聲音出現到各種形象的動物在洞口,不過幾秒鐘時間。猿猴、獵狗、獅子,還有一些奇形怪狀的、像各種動物零件拼湊起來的形象,加起來不下三十只之多!

    “腐屍的女人,這些就是你的依仗?”蜘蛛人哈哈大笑,八隻腳倏然快速移動,只見一道殘影之後,手上捏著一隻猿猴擰斷的脖子。

    女人坐在秋千上,也笑。“蜘蛛,你以為這樣就能捏死它?”

    猿猴被擰斷的脖子突然以一種詭異的姿態,咬上了蜘蛛人的手腕──手腕上的皮膚很堅韌,猿猴尖銳的牙齒也無法穿透這層皮膚,真正傷害到蜘蛛。

    “不錯的身體,至少比原來的堅韌數倍,我越來越欣賞你了。”女人讚歎。

    “可是我不欣賞你,愚蠢的腐屍,你讓我漸漸失去了進食的樂趣。”蜘蛛人甩開猿猴,那猿猴頸子以上的腦袋垂著,身體和速度都毫無影響,敏捷迅速的回到了傀儡大軍之中。

    蜘蛛人緩慢移動腳步,往女人那邊漸漸逼近。“腐屍,我已經沒有耐心了。你還是比較適合死掉埋進黑洞裏。”

    漫步一般的前行,蜘蛛卻絲毫沒有輕視這女人的意思。即使再弱小的動物,也有保命的最後絕招,何況這腐屍女人從頭到尾都沒有表現出害怕的意思。它才剛剛得到自由,不想因為大意而受傷。

    女人只是微笑,看著這蜘蛛,隨著蜘蛛越來越近,眼中的同情之色也越來越明顯。

    看那兩隻怪物正在對峙,飄雪拉著平凡的手用力捏了捏,再次示意平凡逃跑。平凡搖搖頭,指了指那傀儡大軍。那麼多傀儡,密密麻麻的堵住了信道,就是想逃跑,也沒法出去不是?

    平凡再指了指地上散落的封印石,指了指自己,對飄雪微笑一下。

    飄雪不太明白平凡的意思,但看那些傀儡確實擋了逃跑的路,只能無奈苦笑,握緊平凡的手。

    自己的手很冰冷,平凡的卻意外的溫暖,一如平常。

    蜘蛛往前的腳步越來越慢,在離那女人不到三步距離的時候,竟然停了下來,驚疑不定的一手按住額頭,低低吼了一聲,“腐屍,你做了什麼手腳?!”

    女人只是笑,並不回答。

    一隻手按住額頭,蜘蛛用力甩了甩腦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敲打著腦袋裏面,一陣陣的疼痛似乎從靈魂深處而來,即使用力按住額頭也無法控制!

    蜘蛛抬起另一隻手,用雙手緊緊將腦袋箍住。然而疼痛並非來自於肉體,蜘蛛無法忍耐的又低低嘶吼了一聲!

    “很疼,是吧?”女人笑。“從靈魂深處傳來的,仿佛撕裂一樣的痛,對不對?”

    蜘蛛大吼一聲,往後退去,卻沒有發現自己已經是跌跌撞撞。

    “不知道你當初撕裂靈魂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痛苦呢?”女人笑得風清雲淡。“這樣的痛苦,我每過幾十年就要嘗試一次,聽了這話,蜘蛛,你會不會覺得好受一點?”

    “該死的腐屍,你做了什麼!”蜘蛛猛然甩開南宮爭的身體,八隻手一齊抱住腦袋,用力擠壓!

    女人放聲大笑起來。“蜘蛛,你太聰明了,聰明到將靈魂一分為二,但是你以為靈魂是什麼?是茶杯裏的水,分到另一杯裏還能倒回來?”

    蜘蛛人只顧著頭痛,滿地打滾,聽不清那女人的聲音。

    “靈魂是太嬌貴的東西,我每次融合別人身體的時候,至少有三年時間得提防意識被身體原本的記憶融合,你以為分裂開的靈魂,融合到一起是那麼簡單?”女人笑得前仰後合,“你看,一點點離魂香而已,就能讓你的靈魂產生裂縫。怎樣?現在做我的傀儡還來得及,我可以分開你的靈魂,做成兩個強大的傀儡。如何?”

    蜘蛛大聲嘶吼,身體不斷撞擊地面,將地面撞得坑坑洞洞,細碎的石屑飛濺,南宮霸、飄雪平凡等人也忍不住四處躲避。

    一陣黑色煙霧從蜘蛛人身體上蒸騰而起,最初是淺淺的一層,幾乎看不清楚。隨著蜘蛛四處撞擊破壞,那層煙霧慢慢聚集起來,最後從蜘蛛身體上漂浮起來,變成一隻形狀奇怪的幽靈──

    就是這只幽靈!

    飄雪十分確定他曾經見過的那只,就是這個。忍不住的,他詢問的看向平凡。這不是他的靈寵?

    平凡眼神四處遊移,裝作沒看到飄雪的疑惑。

    事實上,他自己也沒能想清楚全部的事情,只是從那女人剛才說過的話裏,隱約猜出了一些。

    幽靈漂浮起來,迷茫的看著底下亂撞的蜘蛛,又迷茫的扭著腦袋四處張望,然後看到了平凡──

    仿佛迷途的小雞看到了母雞,幽靈歡快的朝平凡撲過去,圍著平凡繞來繞去,一刻也不停歇。

    蜘蛛失去了一部分靈魂,四處撞擊一番,漸漸平靜下來,雖然身體沒有變化,但卻呆呆傻傻的,明顯能看出跟之前的差別。

    女人動了動手指,那蜘蛛跟著呆傻傻的轉了幾圈。再動了動手指,那蜘蛛一手槌地,沒見用多大力氣,就槌出了深深一個洞。

    挑高了眉頭,女人有些意外。“嗯,能力比原來高了不少,只是笨了更多。是這個幽靈的緣故?”

    看向平凡詢問道:“你的幽靈?是不是給他吃過很多屬性不合的東西?”

    屬性不合的東西?平凡搖搖頭,不是很清楚。

    事實上,為了避免麻煩,他總是將這幽靈封印起來,或者讓它跟蛇女們呆在一起。

    “是沒錯,你怎麼知道的?”嬌俏俏小奶娃的聲音,理所當然的來自於小貓。小兔總說,主角要最後一個出場。她當然得大牌些才是。

    一直以來風清雲淡,仿佛沒有什麼能讓她吃驚的女人,這次卻著實吃了一驚!“你是誰?怎麼進來的?!”

    小貓嘻嘻笑。抱著平凡的胳膊,沖飄雪甜甜的笑,“飄雪叔叔,又見面啦!”

    飄雪看著地面上的封印石,又看看小貓,有些呆愣──他離平凡最近,看得很清楚,這明顯就是靈寵從封印石裏出來的步驟,但冒出來的卻是小貓這個小女孩……?

    “你到底怎麼進來的?有什麼目的?”女人擰起眉,動了殺機!

    從最初到現在,包括南宮霸的兒子潛入和這兩個人偷聽,沒有一件隱瞞過她佈置下的傀儡耳目。雖然那蜘蛛算是意外,卻也一開始就讓她看到了弱點。

    這個小孩卻不一樣!她就像憑空出現的,突然就冒了出來!雖然只是小孩的樣子,對深知靈魂的她來說,卻能清楚的看到她幼小身體裏潛藏的爆發性力量!

    這不是小孩!這個靈魂跟自己一樣,至少經歷了千年以上的歲月歷練,才能凝實到這種程度!

    “阿姨,你是想要殺我嗎?”小貓委屈的指著自己鼻尖。“嗯,加上你那些奇怪的寵物,想殺我也不是很難……好吧,我就好心些,讓夥伴們也有個出場機會好了!”

    打了個響指,像事先約好一般,憑空一陣青煙,又冒出了幾個人。

    滿臉絡腮鬍子的是木樁,這個飄雪認識。但隨後出來的俊男美女,飄雪就完全沒概念了。

    紅發的彆扭少年被英俊高大的男子摟著;一個睡眼蒙朧滿臉不爽的男人,腦袋上趴著一隻熟睡的寵物鼠。

    好吧,從這個躲躲閃閃在平凡身後、不好意思出來的美女身上,飄雪覺得自己大概看懂了些什麼。因為這個美女不但有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兩顆可愛大板門牙一臉怯生生的樣子,還長著一雙潔白兔耳朵、一團雪白小絨毛尾巴──

    兔女郎的現實版,大約就是這個樣子吧?

    平凡繼續左看右看,就是不看飄雪的臉。他是鴕鳥,是鴕鳥,是鴕鳥……

    “阿姨,您看,您是捉不住我也殺不了我了,現在您打算怎麼辦?”小貓壞心的笑問。

    女人衡量了一下局勢,再看一眼小貓和那群詭異來歷的人,突然──笑了!

    秋千轟然倒塌,女人和那兩個侍女墜落下去,轟隆隆的聲音過後,連身後那群奇形怪狀的傀儡也消失了蹤影!

    跑了?!在她這個剛出場的主角面前跑了?

    小貓扼腕的撲了過去,卻只看到一個空空大坑,裏面堆滿了碎石草屑。

    南宮影施施然的過來,看著這個大坑,似乎不經意的自言自語:“連我這才十幾年的傀儡師,都能讓傀儡經營起交錯縱橫的地下信道,一個幾千年的傀儡師,怎麼可能沒有呢?不知道這信道會去到哪里?”

    聽到這番話,飄雪皺起眉頭。腦海裏剛才有靈光閃過,想要捕捉的時候卻沒能捉住。到底是什麼?

    這個信道,應該是倉促炸毀的,至少沒有聽到其它地方有坍塌的跡象,只要開挖,最多幾個小時也能挖通了吧?不過從現在站著的這個信道看來,下面的大約也是四通八達,迷宮一般。

    嗯……不管如何迷宮,既然知道了信道的存在,這女人應該不會再留在這信道裏了,那麼就是逃跑?

    逃跑,會跑去哪里?天下這麼大,去哪里誰又能知道?

    ──不,不,不對,有個地方她一定會去!

    “糟了!她一定去了獨孤宅!”飄雪一拉平凡,就往外跑。

    獨孤宅的玉鐲!

    小貓和蛇二、木樁刺蝟兔子還有兩隻狐狸,搞不清楚狀況,無奈各自揀起自己的封印石,也急急忙忙的跟在後面跑。

    南宮影深深看了南宮霸一眼,突然也笑了。罷了,罷了,何必執著於血緣關係呢?一直被那縹緲的關係蒙住了雙眼,其實這不過是個自私自利的男人而已。

    去掉血緣那層關係,要拿到解藥,只要跟那女人一樣,與他做交易就成,不是嗎?

    再不看那血緣上的“父親”,南宮影攔住由他身邊經過的飄雪和平凡,指著小兔,笑問,“你決定讓這兔女郎就這樣跑到別人面前?”

    平凡為難的看著兔耳朵的小兔,小兔默默將封印石遞給平凡,自己鑽了進去。

    “跟我來吧,我也有通往獨孤宅的信道。”南宮影領頭朝一個方向跑去。

    飄雪跟平凡對視一眼,默契的點頭,跟著他跑。

    雖然是第一次見,還是個傀儡師,但這個人看起來並不討厭。

    出了熔岩信道,拐過一道彎,到了好大一條夯土地道,南宮影拋出幾個木雕傀儡,傀儡迅速變大,變成了坐騎。

    傀儡師倒是很方便!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平凡跟飄雪顧不得客套,各自找了一個坐上,風馳電掣的朝獨孤宅的方向趕路。

    小貓和木樁他們卻看不上這坐騎的速度,沖南宮影擺擺手,一個閃身就到了前方遙遠的地方,遠遠留下一句話,“你們太慢,我們先去看看情況!”

    事實上,有蛇女姐在獨孤宅坐鎮,她們是一點都沒擔心過。

    從地下走,沒有了地面上扭七扭八的路,再加上傀儡坐騎的幫忙,行起來速度極快,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了通往獨孤宅的出口──

    獨孤宅裏異常安靜,安靜得有若平常的夜晚,沒有半分風浪。

    飄雪和平凡小心翼翼的進入大門,早就開啟的防護大陣仍舊努力工作,沒有半分懈怠。

    怎麼回事?

    平凡在飄雪眼裏看到同樣的驚疑不定。

    不管怎麼說,先進去看吧!

    一路上沒有任何打鬥跡象,深更半夜的,也不好去敲門問問。難道那女人沒有來這裏?

    各種猜測還在腦海裏盤旋,後山突然轟然巨響,一道金色光芒升騰而起,仿佛半夜裏升起了太陽,那閃閃發光的光芒赫然是一條舞動的蛟龍!

    蛟龍!

    飄雪目瞪口呆!這二十年來的所見所聞,還抵不上今天一個晚上見識的多!

    平凡反手捉住飄雪,朝那蛟龍的方向極力奔跑。後山地下是歷代祖師埋骨之處,那女人定在那裏!

    “你想要的是──這對手鐲?”蛇女……呃,不,或許該稱為蛟女了,好奇的拎著兩隻玉鐲殘段,問。

    四周樹木一片狼藉,東倒西歪,那一片傀儡的零件也到處都是,腿、腳、手、身體,卻沒有半點血液。

    柔美的女人癡癡傻傻的盯著蛇女的手,看著那兩段碧綠,仿佛呆傻了一般。

    “當年第一代夫人偷盜了玉簡之後,第一代宗主當著眾多同道面前,摔了這對玉鐲以示決裂,許多家族的族志中都有記載,你不知道嗎?”蛇女同情的問。

    女人傻傻的搖頭。滿臉迷茫和絕望。

    “那個,後來宗主臨終之前,要求這對玉鐲陪他入土……”恭敬捧著骨灰盒的八長老喃喃的說,聲音越來越小。

    雖然這個女人氣勢洶洶的侵入,但現在這個狀況,怎麼看怎麼像他們在欺負弱女。

    “哈哈哈,哈哈哈!”女人突然大笑起來,笑得無法抑制。“我一直以為天罰是什麼,原來這就是天罰,就是天罰呀!這就是天罰!兩千年,兩千年,難道要永遠這樣活著幾千年?哈哈哈!”

    笑了半晌,突然軟倒在地,再無生息。

    “咦?”蛟女愣了。

    大半夜的,帶著傀儡大軍跑來鬧騰。好不容易使出吃奶的勁,甚至化成蛟龍才讓這瘋女人老實點好好說話,她說要拿回自己家的玉鐲。

    好吧好吧,獨孤宅的宗主發話了,既然是說玉鐲,那就找玉鐲出來再說。這不,還沒說呢,竟然倒地死了……這,這、這到底在唱哪出?

    然而,最可憐的,還是要數平凡和飄雪了。連同那南宮影,辛辛苦苦跑了一宿,連落幕也沒看到。

   


馭靈使 第三部 後記
章節字數:1887 更新時間:08-01-08 17:19
    “媽媽,喝茶嗎?”

    “不喝,我不渴,也不是你的媽媽。”

    “哦。媽媽,要不給你捶捶背吧?”

    “不用了,我不是你媽媽。”

    “媽媽,那吃水果吧?”

    “不吃,我真不是你媽媽……”轉頭看到那小鹿般純潔的雙眼,眼睛裏霧氣朦朦,很委屈的樣子──

    嫣然蔫了。

    “好啦好啦,我正想吃水果,謝謝你。”

    接過水果,咬了一口,艱難的在那雙閃著星光月光的視線中吞下去。

    唉,長此下去,一定會消化不良的!

    “媽媽,可以摸摸我的頭嗎?”撲閃撲閃的大眼睛。

    嫣然發現自己無法拒絕,敷衍的摸了摸這看起來比她大只多了的“兒子”腦袋。

    唉,某天醒來,突然多了這個左看右看,前看後看,怎麼看都是個強壯大男人的兒子,嫣然就發現自己歎氣比任何時候都多。

    歎氣是要長皺紋的吶!唉……

    那天之後的事情,包括南宮霸和南宮爭這兩位當事人,也說不清楚。

    對聯盟的人來說,一覺醒來,除了少了幾位客人以外,並沒有什麼變化。幾天以後的最終會議上,有幾個突然發瘋了般四處攻擊眾人,但幸好大多數人並沒有發瘋,很快將局勢控制住了。

    聯盟研究的結論中,支持較多的一種說法是:這些人被傀儡師下了控制。至於什麼時候下的,又是怎麼控制的,討論了許久也沒有結論,只能不了了之。但這件事讓聯盟各家族人心惶惶了許久。

    一夕之間,南宮少盟主不知為何,突然變得成熟了許多,隱隱竟有了南宮盟主的風範,令眾多家族長老嘖嘖稱奇。要知道這少盟主,在他們印象裏,向來是個被寵壞的貴公子。

    很奇怪的是,自那以後,傀儡師也仿佛失蹤一般,再也沒有聽到任何消息。這似乎是好事,但或許有更大的陰謀也說不定?

    “爺爺喝茶!”小貓嬌俏的端著茶水過來,甜甜的叫。

    獨孤嚴接過香茶,滿臉皺紋開起了花。

    “宗主今天怎麼有空過來玩?”蛇女打扮得如同畫中仕女一般,手裏拿著檀香扇,施施然香風飄來。

    “唉,今天早上蔔了一卦,這卦象不清,怎麼解都覺得不甚自然,我老了,眼睛也花看不清楚,勞煩蛟女幫我看看?”

    “哦?連宗主也看不清的卦象?我看看!”蛇女頓時有了興趣,湊過去看那卦盤。“嗯嗯,確實含糊不清的卦象,龍龍配,抑或是鳳鳳於飛。要說吉兆,這吉兆有些異樣。若說不吉,實在是說不通。您這是想占卜什麼呢?”

    好奇的問,蛇女在自個兒專用椅子上落座,端起桌上茶杯,小口小口喝。

    “唉,我也老了,閑著沒事給飄雪蔔了一卦,問姻緣。你也知道,獨孤宅的族規,宗主不能娶妻,我想看看飄雪的姻緣線在哪個方向,也好早作打算。”

    “噗”一聲,蛇女口中香茶噴出大半。“您、您老這是問的飄雪姻緣?”

    “嗯?怎麼了?”獨孤嚴疑惑的問。這個反應……?

    “唉,您老也真夠遲鈍的!”蛇女搖頭不止。突然壓低了聲音,“您來,我帶你去偷看偷看,你就知道了!”

    於是帶著獨孤嚴往後院而去。

    “讓開讓開些,給我一點位置!”蛇女毫不客氣的擠開那五大三粗的木樁,將獨孤嚴塞了進去。

    窗口上密密麻麻紮了一排指頭眼兒,拼拼補補的窗紙看起來就舊傷不斷。小貓她們都逕自看得入迷,理也不理獨孤嚴,獨孤嚴只得將老眼湊了過去,自己看罷!

    “不、不要,雪,別,別親那裏……”

    細細碎碎的聲音帶著柔媚的喘息,讓聽的人也忍不住臉紅心跳起來。只看了一眼,獨孤嚴便滿面通紅,連忙退了出來。

    “他、他、他們倆……”

    雖然說平常總有閒言碎語,說飄雪跟平凡感情好得不似兄弟,倒似情人,但那只是聽聽笑笑而已,淬不及防受了這般刺激,如獨孤嚴這般見過大風大浪的宗主大人,也難免說不出話來!

    “現在,您知道卦象的意思了罷?”蛇女掩口偷笑。

    面紅耳赤半晌,獨孤嚴才搖頭歎氣,“唉,我老了,老了跟不上時代了……也罷,這樣倒也好,也好……”

    回頭看,一群男女老少的“靈寵”,都趴在窗沿看得津津有味,特別是那兔耳朵的女郎,連耳根都漲紅了,還是將眼睛埋在那小孔裏,看個不停……

    倏然,布簾落下,隔音結界設起,偷看的人一齊哀歎──這個飄雪,什麼時候把布簾掛上了的?!

    窗內,飄雪得意的大笑,但很快大笑變成了喘息。

    他……還是努力和平凡繼續研究第一次的人生大事吧!

    唉,研究,再研究……到底、到底要怎麼放進去才不會痛啊!啊!啊!啊!啊!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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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推~
這部在連載的時候就在追了
可是後來V了就沒繼續看
這部風格很鮮明
人物描寫很生動
幾個靈寵的對話更是搞笑
飄雪跟平凡兩人之間超級甜蜜的
被喻為獨孤家最有前途的兩人
可是在房事上總是搞不定XD
真的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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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靈寵真是特別啊,
各個還蠻有趣的!
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古代的,
沒想到竟然有麻將和計算機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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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還蠻好看的
謝謝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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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看^^故事內容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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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人君子這句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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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看,不知道有沒有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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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圈貓的故事
都很好看
不落俗套
不虐
卻又很吸引人
是能輕鬆享受故事的
故:讀出師表不哭者不忠
今:讀出師表不笑者不腐
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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