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無法騎車,雪檸狠心打車來到市立醫院。
推開診室的門,一個年輕大夫坐在屋裡。
“請問……金醫生在嗎?”
“金醫生今天休息,我值班,你怎麼了?”
雪檸有些害羞,他只說自己是腸癌患者,來找金醫生檢查的,他本想回去,但實在疼得受不了,又心疼打車的錢,雪檸還是進來了。
“你先趴到床上去,我看看。”
雪檸來之前已經清洗了身體,確定沒有什麼痕跡的,但那明顯的裂傷和擦傷還是讓醫生皺起了眉頭。戴橡膠手套的手指毫無感情地插入受傷的部位,雪檸緊緊地咬住牙,幾乎哼出聲來。
“你這傷是怎麼來的?你同性戀吧?”
雪檸輕輕地“嗯”了一聲。
雪檸感到在他身體裡的手毫不憐惜地戳刺著,雪檸不敢動也不敢呼痛,只是忍耐著。
檢查完了,醫生厭惡地扔掉橡膠手套,然後反復地洗了半天手。雪檸疼得臉色更白了,他默默地起身,整理好衣服。
“你知不知道你有癌症啊?還搞?不怕死啊你?你們這些人就是亂,難怪別人說你們變態!”
雪檸聽了幾句,緩過神來,他怎麼說也是個男人,被人家這樣厭惡歧視,心裡也窩火:“你這個人有沒有醫德啊?我來找你看病的,你這樣出口不遜,不怕我投訴你嗎?”
“投訴?你投訴我什麼?你投訴我歧視同性戀?你去啊,你敢站在大街上說你是同性戀麼?哼哼,都得癌了,還被人搞成這樣,一看就是賤。”他這幾句話說得聲音甚小,但聽在雪檸耳朵裡卻覺得非常疼痛,他站起來,朝那個大夫走去。
大夫一回頭,才看見雪檸就站在他身後:“你……幹什麼?”
“哼哼,你再罵我一句,小心我咬你一口,我告訴你,我可是有愛滋的!”那大夫一聽愛滋兩個字,立刻啞了。他訕訕地說:“有……有事好商量。我……我也是一時心情不好……”沒力氣再跟他計較,雪檸退後兩步,坐到椅子上。
“我……給你開了點藥,你塗一下,止血消炎的。”
“金醫生哪天上班?”
“他……平時都在,就週三週四休息。”
“知道了。”雪檸拿起那大夫給他開的藥房,頭也沒回地走了。
雪檸本想回家歇一下,可是又怕晚上誤了演出,索性就直接奔神州去了。到神州的時候也才中午,離晚上還有一大段時間,雪檸身體很乏,傷口又沒有上藥,他想了想,還是找個地方休息一下,伸手摸到墨燃送他的那張卡,雪檸沉吟了一下,走到一個普通的旅館。
雪檸登記了一個房間,又叫了一些吃的,一共才花了50塊錢,比他打車回去再回來要便宜好幾十,雪檸舒了口氣。付帳的時候,雪檸把卡拿出來,他主要是想看一下自己和墨燃春風一度,在他心裡到底值多少。
“先生,請收好。”
“這卡裡有多少錢?”
“這是一張上限二十萬透支額的黑金卡。”服務小姐微笑著看著雪檸。這男人容貌俊美,十分闊綽又節儉。
“二十萬?就是說我拿這個卡可以消費二十萬元?”
“是啊。”
雪檸皺起了眉頭,心道:墨燃,太多了。
雪檸把卡貼著心口揣好,只想著花他幾十塊倒沒關係,這二十萬他可承受不起。雪檸只惦記著再見到墨燃,就把這卡還給他去。
在旅館的小單間,雪檸舒服地洗了個澡,然後自己摸索著上了藥。雖然說已經清理過傷口,雪檸還是痛得直吸氣,上藥後連躺都不敢躺,就在床上趴著。
這一覺睡到下午七點來鐘,雪檸醒過來,退了房間,然後出去找了個麵館,要了碗牛肉麵,雪檸覺得實在是很餓,就又奢侈了一下,讓夥計加了一個雞蛋。
黑暗的房間裡,一個羞澀壓抑的聲音回蕩著:“墨燃,你……能親親我嗎?”接吻的曖昧聲音傳了出來……
“不……不用了墨燃,你不喜歡的話……呃……嗯……哦……”引人遐思的呻吟不斷地傳出來,急促的喘息和釋放時的歎氣都聽得人臉紅心跳。
“雪檸……啊……”小浩輕喘了一聲,灼熱的液體噴發出來……
像海浪卷起又平息,小浩閉著眼睛,高潮過後,他腦子裡那個清瘦白皙的俊美形象卻還是被他的思維捆在床上,任他貫穿蹂躪。
敲門聲響起來,一個中年婦人的聲音響起:“少爺,老爺叫您去一趟。”
小浩倦倦地答道:“知道了吳媽。”
他起了身,先去沖了個澡,然後換上一身白色休閒運動服,開門下樓。
路震昌坐在樓下悠然地品著茶,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見小浩下樓,他放下了茶杯。
“爸爸。”小浩叫了一聲。人間最親密的呼喚裡卻帶著幾分涼薄,除了尊敬幾乎聽不出什麼感情。
“你最近不象話了。想學跳舞我成全你了,你想進舞蹈團我也托人給你辦了。但我早說過,你去玩幾個月無所謂,你可倒好,還跑到神州去演出?如果讓人知道我路震昌的兒子在舞臺上做戲子,那可成何體統?”
“我只是鑲花邊,沒人認得出,再說,我也是為了振昌集團。”
“你還嘴硬!我們和沈氏集團的競爭有多激烈你不是不知道,你說你是為了振昌,我怎麼聽說你和沈墨燃的面首打得火熱,你可別學他啊。”
“我……我怎麼會呢,我也只是……只是想幫振昌。”
“希望如此。你也太不知深淺了,要不是我關照老李護著你,你只怕早被人糟蹋了,那個圈子有多亂你也不是不知道,胡鬧也要有個限度,以後不要去神州了,至於振昌和沈氏的事你也不要插手了。”
“啊?可是今天……爸爸,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我最後去一次,行嗎?”
“什麼事?”路震昌狐疑地望著小浩。
小浩一陣緊張:“我……我還有不少書和東西在神州,而且也有些朋友要告別,總之……今天是最後一次,明天我再不去了!”
見兒子這樣保證,路震昌哼了一聲:“早去早回!你的簽證已經辦好了,過幾天就要去美國讀書了,還這樣像個小孩子一樣,可叫我怎麼放心得下。”小浩根本沒聽路震昌後面的話,只是像得了特赦一樣,溜出了路震昌的屋子。
雪檸吃過飯,休息了一會兒,等到華燈初上,就來到神州。剛走到門口,小浩叫住了他:“師傅!”
雪檸回過頭來,小浩的臉上帶著少年特有的純真乾淨,那笑容將雪檸也感染了。
“師傅,您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如果您身體不舒服,那就不要強撐著。”小浩體貼地走過來,攬住雪檸的胳膊。
“沒事的小浩,我還能行。”雪檸雖然身體不舒服,可是他覺得還能支撐,如果只是跳個舞,那他應該還可以的。
小浩看了看雪檸,忽然說:“師傅,我跟您一起跳相思吧。我想跟您一起跳一次呢,您能答應我嗎?”
雪檸看著小浩晶瑩的眼睛,竟不忍心拒絕他。想著自己來日無多,可能和這孩子同台演出的機會也沒多少了,因此,雪檸點頭道:“如果人家同意,那咱倆一起跳一曲,也好。”
“真的?”小浩的眼睛裡閃出天真的光芒,他快樂地說,“好!我現在就去跟主管說!”
小浩來到前臺,一個四十來歲留長髮的男人正在佈置審查演出現場,小浩走過去:“老李,今天我和秦雪檸跳雙人舞,你安排一下。”
“是,路少爺。”那男人抬起頭,眼睛裡閃出一絲令人琢磨不透的光芒。
“師傅!我求了主管好半天,他終於同意了!”
看著小浩期待的臉,雪檸伸手在他頭上摸了摸:“傻瓜,幹嗎去求啊。”
“難道師傅不高興嗎?”小浩噘起嘴來。
“高興啊,師傅怎麼能不高興呢,現在咱們倆一起去準備吧,一會兒還要演出呢。”
兩個人換好服裝扮好妝容,雪檸忽然發現小浩是那麼漂亮,像一顆新星即將升起,而自己卻行將就木。他微微傷感地歎息了一聲。小浩卻完全沉醉在雪檸的美貌中了。
相思的樂曲響起,雪檸和小浩分別從舞臺兩邊用同樣的舞步登場……
“紅豆生南國,是很遙遠的事情。相思算什麼,早無人在意。醉臥不夜城,處處霓虹。酒杯中好一片濫濫風情……最肯忘卻古人詩,最不屑一顧是相思,守著愛怕人笑,還怕人看清。春又來看紅豆開,竟不見有情人去采。煙花擁著風流,真情不再……”
雪檸和小浩都將自己的全部感情揉進了舞蹈之中,雪檸在懷念已經死去的情感,而小浩卻在對著雪檸宣洩。最肯忘卻古人詩,最不屑一顧是相思。守著愛怕人笑,還怕人看清……陷入愛情裡的人,又有哪一個不是如此呢?
雪檸和小浩的共舞為這支獨舞注入了一種全新的演繹方式,原來相思由兩個人共同完成竟有如此震撼的美感。台下的觀眾都起立鼓掌,但帷幕落下時,雪檸卻沒有起來……
“師傅!師傅你怎麼了?”小浩將雪檸抱起來。
雪檸虛弱地張開眼睛:“我……我好累,墨燃,你帶我回家……”
“你就不能再開快點嗎?”小浩大聲地罵著司機。
不經意間,雪檸卻慢慢地醒了過來。
“小浩……我,我這是在哪?”
“師傅,您昏倒了,我現在送您去醫院。”
“不用,我包裡有藥,你給我吃了就好。”雪檸逞強地說。
小浩急忙將藥取出來,喂進雪檸嘴裡。下午拿了點消炎的藥膏和藥片,就花了上百塊錢,雪檸可不想再去醫院了。
“小浩你聽話,我不用去醫院,這是老毛病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我下午剛剛看過醫生,醫生讓我多休息。”
“那你晚上還跑去跳舞!”小浩有點怒了,但他馬上收斂起脾氣,有些可憐地看著雪檸。
“你快送我回家歇著就好,可不要折騰我。”雪檸真的感覺很倦很累。
小浩一愣,這話……昨天雪檸是不是跟墨燃也說過?他的心一冷,吩咐司機道:“這樣吧,我們現在去狗尾巴胡同。”
看著雪檸進門,小浩偷偷吩咐司機先開回去,聽他電話再來接他。然後,陪著雪檸回了家。
“小浩,你回去吧,你也很累,回去歇著吧。”
小浩冷冷地看著雪檸,雪檸卻沒反應過來。他回身鋪好被子,就想去擦下身子睡覺,小浩卻再也忍不住衝動,一把抱住了雪檸。
“小浩?”雪檸驚叫了一聲,“怎麼了?”
小 浩伸手摸向雪檸的胸口,雪檸感覺有些不對勁了,他按住小浩的手道:“你幹什麼?住手!”掙扎中,那張黑金卡掉了出來。小浩手疾眼快,一把將那張卡片撿起 來,讀著背後的一列序號,小浩的眼睛裡露出了凶光。行啊秦雪檸,你夠貴的。他將卡朝地上一扔,反身就朝雪檸撲過來。
雪檸本來就病得渾身無力,對小浩又沒有什麼防備,被小浩這一撲,就直直地朝床上倒去。
“小浩你瘋了!放開我你!”雪檸只見小浩的眼睛裡升起不正常的火焰,就知道大事不好,可是小浩為什麼會忽然對自己做這樣的事,他就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了。
小浩的腦海裡翻騰的都是雪檸和墨燃的愛語,而父親逼自己出國讀書的話也讓他心裡非常煩悶,雪檸的那張沈氏黑金卡讓他徹底地出離憤怒。
“小浩!路小浩你給我放手!”雪檸的衣服已經被小浩扯開,他覺得非常屈辱,被自己的學生上下其手,而自己竟虛弱到無力將他推開。
小浩將雪檸的手壓到他身下,然後伸手來解他的褲子,一個沒壓制住,雪檸抽出手來,一個耳光抽上小浩的臉。
小浩愣在那,從小長這麼大,誰敢動他一個指頭?秦雪檸,一個靠出賣肉體牟利的賤人,竟然敢打他!他攢足力氣,回贈了雪檸一個耳光。
雪檸雖然憤怒,但並未使多大力氣來打小浩,他主要還是想要提醒他一下。可小浩的耳光卻沒有留情,雪檸被打得頭暈眼花,失去了反抗能力。
“你敢打我!你不就是要錢嗎?我也有的!我能給你的比他還要多!”
雪檸的心冷了,他沒想到在當親弟弟一樣疼愛的小浩眼裡,自己竟是這樣的貨色。他轉過臉來,愣愣地望著小浩。
小浩已經脫光了他的衣服,過分蒼白的身體讓小浩的心底生起一絲心疼。他拉過雪檸的腿,一手玩弄著雪檸柔軟的分身。
逗弄了一會兒,見雪檸沒有任何反應,小浩有些洩氣地放開手,準備不再理他,而是專心滿足自己,剛托起雪檸的腰,就聽雪檸道:“路小浩,我有一句話要說,說完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小浩愣了一下,停了下來。
雪檸看著他的眼睛,清楚認真地說:“我得腸癌了,沒有多少時間了。”然後,他伸手,取下了一直別得甚緊的假髮。
小浩呆住了,眼前的雪檸甚是狼狽,赤身裸體,手裡拿著頂假髮,頭上柔軟稀疏的頭髮已經蓋不住頭頂了。
“你……”小浩放下雪檸的 腿,伸手到他頭上一捋,一大把頭髮脫落下來。小浩看著手裡的落髮,臉上顯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雪檸一動也沒有動,依然用小浩放下他的姿勢躺著,他的臉上看不 出表情,但心裡卻波瀾翻滾。自己竟要用這個病來換取同情,保護自己不受一個孩子的侮辱,他從小自尊心就特別強,這樣的打擊令他對自己感覺非常失望。
“秦雪檸,這不是真的!”小浩扔掉頭髮,伸手按住雪檸的雙肩,雪檸只覺得兩側肩骨一陣劇痛,他咬了咬嘴唇,用儘量平靜的聲音道:“這是真的,現在你看見的秦雪檸,身患絕症,無可救藥,這才是真正的秦雪檸。”想到舞臺上旋轉如風的自己,雪檸忽然覺得恍如隔世。
“你……你會死?”小浩的聲音如同夢囈。
雪檸微笑了一下:“誰都會死,我只不過比別人早些。活著真的很辛苦啊,死是上天給我們的恩賜,讓我們可以去休息。”
一滴熱淚落在雪檸臉上,小浩哭了,他邊哭邊喊:“為什麼!我不許!秦雪檸我不許你死!”
小浩是有錢人家的小孩吧,他已經認出那張卡了不是麼?呵呵,有錢人家的小孩就是霸道呢,連死的權力都不給人家,可惜,這世上總有錢解決不了的問題,比如說愛和生命。
雪 檸累了,他閉上眼睛不再看小浩。小浩卻驚叫起來:“雪檸!你怎麼了?”雪檸喃喃地說:“別再折騰我了行嗎?讓我睡一下,我只是想安靜地睡一會兒……”小浩 癡癡地望著雪檸,直到他發現雪檸的身上起了一層細密的疙瘩,才發現他還裸著身子。他趕忙將雪檸挪到床上,拉過被子蓋好。
清晨,雪檸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小浩坐在自己床邊睡著。他想說話,可是話沒出口,先引來一陣咳嗽,小浩驚醒了,急忙起身給雪檸端來一杯水。
“這……這裡是哪?”雪檸這才發現這已經不是狗尾巴胡同的陰暗小房,寬敞明亮的屋子和柔軟舒適的床都讓他覺得非常詫異,手背上插著的輸液管子也讓他一驚。
“這是我家……的一個別墅,醫生說你的病其實還不怎麼重呢,只要配合治療,就一定能好的。而且那個病的治癒率很高呢,你不用多想。”小浩安慰似的對雪檸說,看著雪檸俊秀的臉,小浩忍不住伸手撫上他的背。
不喜歡小浩的碰觸,雪檸皺起眉來:“拿開你的手。”
小浩一僵,放在雪檸背上的手卻沒有動。
“路小浩,我再說一遍,拿開你的手,別碰我。”雪檸的聲音相當鎮定,也相當威嚴。
小浩的倔勁上來了,他不僅沒有把手拿開,反而伸了另一隻手,探進雪檸胸前的衣服裡。雪檸沒有動,小浩摸上雪檸胸前的軟嫩乳尖,用手指揉撚著。
雪檸卻忽然眉頭一皺,吐了出來,小浩不及防備,雪白的衣服上被吐了一身汙物。
“你!”小浩跳了起來,有些憤怒又有些狼狽地瞪著雪檸。雪檸的嘴角露出一絲勝利的微笑,他閉上了眼睛。
小浩叫來一個傭人把屋子收拾乾淨,自己又換了一身衣服,回到雪檸身邊。
雪檸平靜地看著他說:“你放我回去吧,你把我留在這,對咱倆都沒有意義。”
“你是我的!我不會讓你走的!”
“呵呵,有用嗎?你如果想佔有這身子,隨時都可以,反正我打不過你,大不了……不就是個死麼……”
“我……我要的是你的心!”
“我的心?”
“我要把你的心從那個人那奪回來!”
雪檸沒興趣去猜小浩是如何知道他和墨燃的事,他只是倦倦地說:“我沒有心了。我已經把心全交給你所說的那人,可是,人家沒有說要啊。結果,也不知道他把我的心扔到哪去了,我也……找不到了。”
小浩一陣難過,他蹲到雪檸床前,摸著他慢慢變禿的頭,心疼的感覺讓他的淚又湧上來:“你……為什麼不試著接受我?我去幫你把心找回來。”
雪 檸看著這樣的小浩,一絲苦笑浮上嘴角:“小浩,傻孩子。我小時候曾經想過,是跟愛我的人還是我愛的人共度一生。後來我發現,我一定會選我愛的人,因為我不 愛的人給我的愛,對於我來說是一種負擔。現在,我已經沒有未來了,很多時候我想,我給予別人的愛,是不是也成了別人的負擔呢?現在想想一定是的。你還小, 還有美好的人生等著你,你又何苦和我這行將就木的人糾纏呢?你縱是得到我的愛了,等我一死……”
“你不會死的!”小浩急忙來捂雪檸的嘴,可是那個晦氣的字眼已經吐了出來。小浩愣愣地看著雪檸,良久,才說:“我不逼你,你先好好治病,田醫生是我們家的私人醫生,醫術很好的,你好好把身體養好,愛不愛的,咱以後再說。”
路小小關掉了監視器,冷哼了一聲:“秦雪檸,你還真是魅力四射啊,無論是沈墨燃還是路小浩,居然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我恨沈墨燃,我恨路小浩,但我最恨的還是你!”她站到窗前,看了一會兒風景,掏出手機撥了一串號碼:“喂,田安嗎?你到我這來一趟。”
半小時後,一個戴眼鏡的斯文男人走進門來,路小小依偎過去,兩個人擁吻起來……
激情過後,路小小靠在田安的懷裡,問道:“路小浩讓你去給一個癌症病人檢查了是嗎?”
“真是什麼都瞞不了你啊!”田安說著,在路小小的唇上啄了一下。
“他怎麼樣?”
“不是很嚴重,只要治療及時,還是有治癒的希望,畢竟這種癌症死亡率低,只要技術和藥物到位,不是什麼大問題。”
“盡你最大努力治好他。”路小小吩咐道。
“呵呵,你和小浩說的一樣啊。”
“你懂什麼。”小小的臉色陰沉下來。路小浩說那句話是因為愛,而她是因為恨,“對了,你找個機會,採集到他***的樣本。”
“你……你真的想那麼做?”田安的額頭上滲出汗來。
“廢話。”
錢明只覺得脊樑發寒,這個女人的恐怖讓他覺得很害怕。
“小浩把他的手機拿走了?”
“是啊。”
“你就把你的手機‘忘’在他房裡,還要告訴他這是哪裡,明白嗎?”
“是……”田安眼裡的路小小,雖然還是一樣的美麗柔情,但過分的精明過深的城府已經讓她如一個妖精般可怕。
一轉眼,雪檸在路家別墅已經住了三天。
除了路小浩偶爾無傷大雅的騷擾,好吃好喝好藥倒是讓雪檸的身體恢復了些。這天,小浩一早就回家去見路震昌,田安來為雪檸做了例行檢查,又問了些跟病有關的問題,然後說雪檸的外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現在可以做一次深入的指診。
雪檸有些窘,他最怕做指診了,火辣辣地痛不說,還非常難為情,但又不能因此而拒絕檢查,他紅著臉答應了。
田 安一笑,吩咐雪檸趴在床上,他戴上專用的橡膠手套,將手伸進雪檸的身體。手指靈活地在雪檸身體裡按動,雪檸忽然抽搐了一下,田安知道找對了地方,就不停地 摩擦按壓那裡。雪檸開始還強忍住呻吟,可是後來,太強烈的刺激幾乎讓他顫抖起來,他難受地說:“田醫生……快……快停下,不要碰那裡……”田安根本不理他 那一套,口中鄭重地說:“難受麼?難道這裡有病灶?你側過來,把腿分開,我好好看看。”舒服又難受的感覺在折磨著雪檸,雪檸只想跑開,可是無力的腰卻被田 安按住,他被翻成側臥姿勢,勃起的分身可憐地顫抖著,田安加大了手勁,雪檸終於一聲低喚,噴發出來……
雪檸無力地躺在床上,田安掏出紙巾,將雪檸的體液擦去,然後小心地將紙巾放在一個袋子裡。
“我……我這是怎麼了……”雪檸的臉色酡紅,羞澀和促不及防的高潮讓他窘得不敢面對田安。
“ 我檢查過了,你的病並不是很嚴重,你別多想,好好休息就好。至於……”田安打量了雪檸一下,雪檸已經拉過被子,蓋上了身體,“這個……大家都是男人嘛,這 是正常現象,沒什麼好害羞的。”正說著話,一陣音樂聲響起,田安抱歉地對雪檸笑笑,接通了手機:“喂?哦,是嗎?太好了,你現在已經上高速了吧?對,我的 地址?遠山別墅16號,我中午請你喝酒!”掛掉電話,田安隨手將手機放在桌子上,然後將一筒藥液注入雪檸打著的吊針裡。
“這個藥可是小浩少爺特地囑咐的,打了能讓人精神好體力好的。呵呵,秦先生,我有個朋友遠道而來,我要先去接他一下,不能多耽擱了。”田安說著,收拾起藥箱,對雪檸微笑一下,轉身出去了。
雪檸躺了一會兒,見田安確實走了,他拿起了田安忘在桌子上的手機。
他的心跳如打鼓,但卻儘量叫自己鎮定下來,按下那幾個熟悉的數字,兩聲鈴響之後,墨燃好聽的聲音傳來:“喂,哪位?”
“墨……墨燃,是我。我現在在遠山別墅16號,我在二樓一間可以看見海的房間,快來接我……”
路小小滿意地看著雪檸打完電話,對田安說:“你可以去拿走那個手機了,記得把那張卡扔掉。”田安點頭出去,他只覺得脊樑發寒,這個女人用路小浩的證件買的這張卡片,恐怕會成為雪檸受盡淩辱委屈的幫兇。
算算時間,沈墨燃大概還有差不多四十分鐘才能到,路小小拿起了電話:“喂,叔叔,我有重要的事找您,可以麼?什麼?小浩在您那裡,您讓他走開啦,我有話要跟您單獨說……快點來哦……”
放下電話,她的眼睛裡閃出一絲陰冷的笑,秦雪檸,你完了。
半小時後,路小浩先回來了,果然不出小小所料,小浩直接進了雪檸的房間。
“雪檸,你好些了麼?我這麼快就回來陪你了,你高興吧?”本來說好在父親那吃午飯的小浩忽然被放回來了,這讓小浩頗為驚喜。
剛剛那個姓田的醫生殺了個回馬槍,來拿走了那個手機的時候,雪檸就已經神智不清了,但因為藥力還沒有行開,他心裡又一心惦記著墨燃,所以還有一絲清醒。但現在,他卻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狀態。
“他忽然接了個電話,說有生意要談,就放我回來了,更好。”
小浩說著走到雪檸身邊:“好些了麼?”
自從打了那個藥,雪檸就覺得身體逐漸發熱,一種令他不安的欲望襲向下體,他一直在試圖克制,可小浩清新的氣息卻讓他一陣暈眩。
“ 你怎麼了?發燒了麼?”當小浩湊近了雪檸時才發現他臉頰通紅,一種奇怪的紅暈浮在他臉上。雪檸半睜著眼睛,明顯的誘惑讓小浩一愣。他的手剛貼上雪檸的額 頭,雪檸已經伸出沒打吊針的手,將小浩的頭壓向自己。小浩一愣,雪檸的唇已經靠過來,柔軟的唇舌有種奇異的香甜,雪檸只覺得想要更多,他舌頭探入小浩口 中……
墨燃自接到雪檸的電話就異常擔心。他怎麼會被囚禁的?遠山別墅,那不是振昌的地盤嗎?他怎麼會落到那裡?越想越不安,他不顧沈氏和振昌正處在商戰膠著的敏感時期,心裡只想著雪檸。
車子大概開了四十分鐘,墨燃來到遠山別墅。十六號臨水而建,風景極佳,但墨燃卻有些緊張,因為門口的幾個黑衣保鏢看上去一臉凶相。
如 果雪檸是被囚禁了,那麼自然會被看押起來,在弄不清情況的時候貿然進去,似乎不是個好選擇。墨燃發現如果從靠水的那一面轉過去先查看一下,既能避開前面的 那些振昌耳目,又能讓自己掌握先機。打定主意,墨燃剛要繞過去,手機響了起來。墨燃看了看號碼,是小小的,一定是她又有些無聊話要跟他說,墨燃害怕被那些 保鏢發現,他急忙按斷了手機。怕小小再打過來,墨燃用最快的速度發了一條短信:我在開會,一會兒再說!然後就按下了關機鍵。
繞過矮樹叢,墨燃從一樓的陽臺翻上去,踩上前面的雨簷,忽然,他愣住了。
雪 檸正將一個看上去都不到二十歲的男孩子攬在懷裡親吻,他的手不停地在男孩身上撫摸……墨燃心裡湧起一股邪火,是噁心,是厭惡,還有……生氣。秦雪檸,你故 意耍我麼?叫我來看這個?他看了一會兒,心也冷了,眼見著雪檸和那男孩子脫掉彼此的衣服就要進入正題了,他從雨簷上跳了下來。
開車離開遠山別墅,墨燃還不死心,他打開手機,按雪檸打給他的號碼重撥回去,得到的卻是“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的回復。墨燃剛要收起電話,一條短信頂了進來:墨燃,你在哪裡?我是小小,我出血了,孩子……
墨燃腦子裡“嗡”的一聲,他趕快撥通小小的號碼。
響了好幾聲,才有一個男聲道:“喂,哪位?”
“路小小呢?”
“你是她什麼人?”
“我是她老公。”
“老公?還有你這樣當老公的!她現在在醫院裡,流產了!”
看著躺在車後面的路小小,田安真是搞不明白。就為了那個病得只剩半條命的男人,他們這樣彼此折騰折磨,值嗎?
墮 掉孩子,路小小竟一聲都不吭,之前反復問她為什麼,她竟然答道:“這完全是醉酒後的意外,我只想給自己愛的人生孩子,這個孩子對我來說,是個恥辱……”選 擇這個時間來墮胎,用這樣極端殘忍的方式來報復辜負她的男人,這個女人處心積慮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在將那個男人逼入絕境之後,自己扮演一個救世主的 形象出現在他眼前吧……為了自己的愛,而毀掉所有人對那個男人的愛戀之情,她不惜犧牲色相甚至是自己的親骨肉,路小小,你值得嗎……
墨燃趕到醫院,路小小剛剛蘇醒過來。
“小小,怎麼了?”
眼淚湧上眼眶:“墨燃……是叔叔……”
“什麼?你是說路震昌?告訴我怎麼回事!”
“叔叔想做不利於沈氏的事,他和他兒子小浩計畫的時候被我聽見了,就趕忙來你公司告訴你。沒想到剛到你公司樓下,迎面來了輛摩托車朝我撞過來,我就……”
“混蛋!他不知道你正懷孕嗎?!”墨燃的眼睛裡幾乎要噴出火來。
路小小已淚流滿面:“墨燃!秦雪檸不是好人,他是振昌一夥的!你千萬別再和他糾纏了!”
“秦雪檸……”
“對!我聽叔叔對小浩說讓秦雪檸接近你,竊取沈氏這次的競標底價!”
“什麼……”
“ 振昌上下都知道,秦雪檸是路小浩的玩物,或者說,單純的小浩上了秦雪檸的當……秦雪檸在勾引男人上實在太有手腕了,任何人都逃不出他的掌心,更何況,小浩 那麼單純,他還沒滿二十歲呢……而且最近,據說叔叔也開始對他留意了,父子倆為了秦雪檸在明爭暗鬥,秦雪檸卻左右逢源,這在振昌知道的人卻不多。”
沈墨燃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秦雪檸,這個相交十餘年,彼此有過最親密關係的老友背叛了他們的感情,這打擊甚至不啻于妻子受傷,失去孩子。
“為什麼……他究竟為什麼要這樣做……”墨燃喃喃道,眼睛裡的疼痛讓路小小生起一股仇恨。
“為什麼?墨燃,秦雪檸他一直對你圖謀不軌!”
“什麼?”像忽然被踩到了痛處,墨燃一驚。他只覺得一陣眩暈,與雪檸的事一直被他看成是人生的恥辱,妻子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路 小小陰沉下臉,道:“墨燃,秦雪檸是個變態,他是個愛勾引男人的妖精,你長得這麼俊美,他早就想對你下手了。難道你不覺得他對你的接近都別有用心麼?你知 道叔叔和小浩說什麼麼?他叫小浩不要那麼小氣,拿秦雪檸當餌,就可以釣到你,而只要你上了鉤,裸照和錄像一到手,就什麼都不怕了。秦雪檸不僅自己很想佔有 你,他還把你推薦給叔叔,他說如果叔叔可以佔有你,或者是搞到你受辱的證據作為要脅,就可以使你放棄這次投標!我趕著來就是要告訴你,怕你被他騙了!其實 秦雪檸又哪裡願意跟著老頭子或小孩子了,他心裡始終有你,他跟路氏牽扯在一塊,也只是為了錢罷了。”
墨燃如遭雷擊,真的麼?秦雪 檸……早就知道,如果是囚禁,又怎麼會在那麼豪華的水景別墅裡呢?真是白費了自己的一番苦心了。如果他當初走進遠山別墅的大門,那麼……墨燃不敢再想了, 他只覺得寒毛都豎了起來。秦雪檸!你竟利用我的善良來欺騙我?墨燃終於明白什麼叫刻骨深恨。
因為藥物的作用,雪檸神智已經完全不清醒了。墨燃……墨燃……他只盼望著墨燃快點來接他走……
恍惚中,他仿佛看見了墨燃,他離自己那麼近,微笑著看著自己……墨燃,你知道我愛你麼?你知道我有多愛麼?看著墨燃不斷靠近的笑臉,雪檸終於難忍心動,拉下他的頭,朝他唇上吻去……
他不知道,此時,他心愛的人正在窗口冷冷地看著他的表演,他的投入和依戀都成為插上那人心頭的匕首……
墨燃似乎很想要他,急急地脫他的衣服,還小心地拔下了插在他手上的吊針頭。有點害羞呢,但因為那個人是墨燃,雪檸也就再無顧忌,完全地釋放自己……他也伸出手去,解開墨燃的衣服,墨燃似乎很高興他的主動,不斷地在他身上親吻,吐出甜蜜的愛語……
路 震昌不知道侄女有什麼要緊事要對自己說,因為對兄嫂的虧欠,他拿侄女當女兒一樣看待,這個侄女對自己也頗為孝順,偶爾還會在膝下撒嬌,倒比自己的親生兒子 小浩乖巧得多。這幾日,小小憂心忡忡地說小浩總是跟一個男人糾纏在一起,跳舞蹈的圈子很亂,路震昌有些放心不下了。找他談了一次,雖然小浩明確表示不會做 越軌之事,但路震昌卻還是不放心。
將遠山的中央控制室交給小小,路震昌是放心的。小小對振昌體現出的關心和忠誠令路震昌很是滿意。給小小電話,卻發現她已經關機,於是路震昌就朝遠山的中央控制室走去。
剛一進去,路震昌的眼睛就直了,小浩?小浩正被一個男子按住頭接吻!路震昌肺都要氣炸了,他眼看著那個無恥的男子將孩子一樣的小浩攬過來上下摸索,而小浩由開始的僵硬變為了熱烈的回應……
狠狠一掌擊在桌上,路震昌罵了一聲:“畜生!”一頭怒火地向小浩的屋子沖去……
“畜生!”一聲暴喝驚斷了一雙鴛夢,路小浩驚訝地抬起頭來,父親怒衝衝地站在門口。雪檸已經被藥激得神智混亂,兩人都脫得差不多了,正想讓愛人來撫慰自己,身上的人卻突然坐了起來。雪檸難耐地扭動著身體,口中發出含混不清的呻吟。
路震昌惡狠狠地盯著雪檸,雪檸卻依然沒有恢復神智,他難耐地在床上扭動著。
“你們幾個,給我把這個賤人拖出去,該怎麼辦你們心裡清楚!”
小 浩才覺得雪檸對他有了一絲好感,雖然他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但一切都沒時間深究,如果雪檸被這些人弄走了,那可還有命嗎?小浩咬了下嘴唇,擋在雪檸身前:“ 誰也不准動他!”他回身對路震昌道:“爸爸!他身患重病,無法承受折磨。如果您再……他會死的,您也不想惹上人命官司吧。”
路震昌罵道:“畜生!你給我閉嘴!你還有臉說這些話!你看看你,每天都跟些什麼人在一起?你還有沒有廉恥了!”
小浩回身看了雪檸一眼:“爸爸,您想怎麼樣就沖我來好了。我已經成年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您不要怪他。”
“你還護著他!不行,我今天非教訓教訓這個妖孽不可!”
“爸爸!好,反正我怎麼說您也不會聽的!您要是害了他,就再也別想要我這個兒子了!”
路震昌倒真的被小浩的話給鎮住了,他愣了一下。小浩見父親態度有了一絲鬆動,趕忙說:“爸爸,不要傷害他,我什麼都能答應您!”
路震昌畢竟是個大商人,聽小浩一說,急忙道:“好,我已經給你辦好了手續,下周你就給我出國念書去,以後再不要和這個人來往,我就可以放過他。”
小浩心裡都要滴出血來,好不容易自己深愛之人對自己有了一點表示,卻又要和他分離了嗎?他站在那,捨不得點頭,也不敢搖頭。
雪檸難受地吭了出來,他無意識地輕喚道:“墨……墨燃……”
小浩呆住了,父親的到來給了他第一重打擊,雪檸的呻吟卻徹底讓他心冷。原來是這樣……原來,你只是拿我當替代品啊,怪不得會忽然送上門來,卻原來,你心裡想著的是沈墨燃啊……小浩冷冷地退開,將雪檸扔在眾人的視線裡。
“爸爸,我答應您,我會出國的。這個人跟我再沒關係了。”
“好,你跟我回家。”路震昌看著失魂落魄的小浩走出房間,對幾個手下一使眼色,幾個人心領神會地朝雪檸走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雪檸蘇醒過來。身體像被什麼東西碾過,每一寸骨骼每一絲肌肉都在疼痛,他輕輕一動,就忍不住呻吟起來。
他睜開眼睛,墨燃正站在他面前。
“墨燃……”你接我回家了嗎?怎麼這麼疼,我是不是要死了……真好,我死的時候,你竟然在我身邊……
田安見他蘇醒過來,幫他調了調吊針的速度:“你可醒了?這一昏就昏了快一個星期。他們打你了,把你趕出來了,是我送你回家的。”
“墨燃呢?”為什麼打我?難道墨燃被發現了?他有沒有事?
“沈墨燃麼?他沒來啊。”
雪檸眼睛裡的光彩暗淡下去,墨燃……沒有來接我麼?他真的一點也不在乎我麼?忽然,他像想起了什麼,掙扎著要起床。田安見狀,忙道:“你幹什麼?”
雪檸一眼看見了被踢到桌子下麵的卡片,他指著那張卡道:“撿……我的……”
田安將那張卡撿起來,看了一眼背後的數字,心裡一動,這秦雪檸還真是夠厲害,能拿到沈氏的黑金卡啊。雪檸將卡片接過來,捧到心口,然後長出了一氣。田安暗笑:這人還真貪財呢,自己的命都朝不保夕,還只知道要錢。
雪檸心裡很痛,他沒想到墨燃會不來救他。這是墨燃最後甩給他的一張信用卡,雪檸將這小小的卡片按在胸口,只感覺到一種刻骨的劇痛,烙印一般貼在身體上。墨燃對自己還是有情的,不然又怎麼會給自己那麼多錢呢?事到如今,雪檸只能靠這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來麻醉自己。
田安為雪檸拔出吊針,起身告辭,說回頭再來看他。雪檸這才想起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田安簡單地說雪檸被路老先生發現,然後被趕了出來,還說小浩也出國了。雪檸想想也幾乎能明白是怎麼回事,他只是委屈地覺得自己不該挨打,可是那些人有權有勢,又到哪裡去說理?他歎了一聲,沮喪地閉上了眼睛。
田安走後,雪檸就又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雪 檸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想起來去買點東西吃,可是身子又酸又軟,一點力氣也沒有。他想給墨燃打個電話,問問他為什麼沒來,這時才發現手機已經 被小浩拿走了。被打的地方都在疼著,雖然已經過了一個星期,可是外傷還沒有痊癒。躺了一會兒,雪檸掙扎起來,按亮了床頭燈,手伸向床下,那裡藏著他的所有 秘密。
雪檸拿出一個小盒子,盒子裡有一本相冊,那裡放著的是墨燃的照片。從小時候的學生照開始,凡是他能收集到的他都偷偷地留起 來。從戴紅領巾直到戴學士帽,雪檸珍藏了不少墨燃的照片,最奢侈的有兩張合影,一張是雪檸剪的,因為還有媽媽和小妹,那是墨燃拍結婚照那天拍的,雪檸將照 片從中間剪開,就變成了自己坐著,墨燃站在身後的合影。另一張是真正意義上的合影,是為了紀念雪檸和墨燃“到此一遊”,雪檸撫摸著墨燃的臉,淚水慢慢地流 了下來。有一摞照片都是雪檸偷偷拍的,他要墨燃帶他去玩,裝作拍景的樣子,實際上,趁墨燃不注意的時候,雪檸一直在偷偷地拍墨燃的照片。可能早就想到有今 天吧,雪檸去把那次的照片都列印出來,每當想他想得不行了,就拿出來看。
雪檸把照片貼在心口,卻沒有擦掉眼角的淚,他輕輕地說:“為什麼你就不能愛我呢?你不愛我也好,等我死了,你也就不會為我難過……這世上不會有人為我難過的……墨燃……我好愛你……”
雪檸哭了一會兒,就覺得心口難受,他小心地把墨燃的照片放到盒子裡壓到床下,伸手拉開抽屜,取出幾粒救心丹含著,就又迷糊著睡著了。
這幾天,田安一直在照顧雪檸。每天給雪檸帶了些吃的和藥,雪檸也在他的幫助下恢復了一些體力。他很感謝田安,卻不知道這一切都是路小小安排的。
看著雪檸吃完,又為他掛上吊針,田安問:“你這兩天怎麼樣?”
雪檸愣了一下,薄薄的淚湧了上來,他偏過頭,小聲道:“我……還好。”
“要是身體有什麼異常一定要告訴我,不要強撐。”田安道。
雪檸點了點頭。
其實今天早上,雪檸去廁所的時候又見了紅,當時他的心就涼了,知道剛見點好的病經過這一折騰,又加重了。他本來想告訴醫生,可是又怕醫生要他住院,他還想去見墨燃呢,他還有很多事要做。
吃了飯輸了液,送走了田安,雪檸覺得自己有了些精力,他打了點水,擦了個澡,看著鏡子裡那個慘白的自己,雪檸有些洩氣。他拿出化妝盒,在難看的黯淡腮邊刷了點胭脂,又塗了一層薄薄的唇彩。這是他第一次在生活裡化妝,為的竟然是不讓自己看起來像一個死人。
雪 檸騎上車,北風吹得他有些睜不開眼睛。他想去買件羽絨服,虛弱的身體仿佛特別怕冷了,雖然墨燃給了他二十萬,可是他捨不得花,他是想如果墨燃真的不跟自己 好了,這錢總是要還給人家的。葉子的錢他也想自己身體好了再掙了還上。要不是冷得實在有些受不了,他還真的想再忍一陣。
想來想去,雪檸還是拐到了一家商場,他看到有打折促銷的羽絨服,看看價格還劃得來,就挑了一件藍色的,穿上還甚為好看。想想穿著這個羽絨服有幾分可愛地去見墨燃,雪檸狠狠心,去付帳了。
“一共398,您是付現金還是刷卡?”雪檸一愣,他明明看了是一百多塊錢的,怎麼一結帳結出四百塊來?
“這件……不是一百二嗎?”雪檸問道。
“一百二是我們的促銷品,已經沒貨了。說實話,促銷品質量肯定都不如這些正品的,一分錢一分貨啊,這個裡面填充的羽絨都是高溫消毒吹脹的,不會掉毛。”
雪檸覺得貴了,他搖頭道:“我看錯了,對不起了。”
“這個已經輸入電腦了,如果要退就要扣百分之二十的退貨款。”
“什麼?”這不是訛詐嗎?雪檸有些火了,“你這是強買強賣,我要去投訴你!”這邊一吵一鬧,很多人都看過來,雪檸有些窘,這時,值班經理走過來:“怎麼回事?”
“這位先生買的衣服已經入帳了,他要退掉。”
“我看錯了價碼,不想要了,她卻硬要收百分之二十的退貨款。”
“先生,這是我們這的規矩,如果您不滿意,可以等,不過時間嘛,我就說不好了。”
周圍的人紛紛側目,雪檸知道自己被訛上了,可是他又捨不得時間在這耗,只想快去見墨燃。說實話,這衣服並不貴,只是雪檸沒有帶那麼多現金,說到底,他還是捨不得花那麼多錢買衣服。但事已至此,雪檸雖然肉痛,但還是掏出卡來。
“先生用黑金卡的人,幹嗎那麼計較這點小錢啊?”售貨員本來臉上有些鄙夷,但看了這黑金卡,又不敢小看雪檸了。
雪檸沒說話,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忽然,讀卡器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售貨員又插了一遍,讀卡器還是尖叫出聲。
“對不起先生,您的卡裡已經沒錢了。”
“什麼?”不會的,那次住店以後,自己一分也沒有動過,二十萬哪去了?周圍人的目光已經變了,已經有些售貨員在竊竊私語:“沒有錢還來找什麼麻煩……”“是啊,真是看不出來……”
雪檸只覺得臉在發燙了,他窘迫地說:“我……我沒帶那麼多錢。”本來他是占理的,這一說沒錢,周圍看熱鬧的也覺得是雪檸在無理取鬧,紛紛議論。
“那你交八十塊錢退貨款,就可以走了。”
聽著周圍人的議論,雪檸匆匆掏出八十塊錢,放在櫃檯上,轉身逃出了商場。
雪檸裹緊身上的舊棉衣,回到了家。本來很想去見墨燃,可是買羽絨服的事讓雪檸心裡打開了小鼓。他並不傻,錢忽然沒了,墨燃也沒來救自己,這中間一定發生了 些什麼。自己一覺醒來,路小浩出國了,墨燃沒出現,錢也莫名其妙地沒了,雪檸開始靜下心來思索這一切,他總覺得這其中有一條什麼線索是他所不知道的。
隨便吃了點什麼,雪檸忽然覺得一陣腹痛,去了趟廁所,然後發現竟然出了不少血。那些鮮血讓雪檸猶豫了很久,終於拿了墨燃給他的鑰匙和那張卡片,然後又拿上葉子給他的存摺,走出門來。
窗外的風好像更大的,雪檸卻幾乎忘記了冷,他騎上車出了門。
還 記得從前,墨燃的媽媽因為身份懸殊而被墨燃的父親始亂終棄,孤獨沉默的墨燃總是冷著一張臉,與高傲的雪檸同桌而坐。雪檸就是被他的一臉淡漠吸引,仔細看 時,才發現這張淡漠的臉原來是那麼俊秀孤寂。因為刻意的接近,還是孩子的墨燃接受了雪檸的友誼,雖然看不慣雪檸的張揚和臭美,但他的真誠沈墨燃總是明白 的。
想到從前,雪檸的唇角微朝上挑了。知道沈墨燃窮,自己總是會故意多給他帶吃的,雖然總是虎著臉假裝是自己不喜歡的,其實,自 己卻總是把最好的留給他呢。可能自己從小就這樣吧,也可能墨燃心裡的自己也是這樣的吧,總是推給墨燃自己不要的東西,亦或是將自己的想法強加於人。雪檸歎 了一聲,從始至終,自己的感情都是他所不需要的吧,就像小浩對於自己的愛一樣,只能帶給自己困擾和痛苦。他愛墨燃,可是他都給墨燃帶來了什麼呢?他比誰都 知道墨燃有多麼渴望有個溫暖的家……
也許從開始就錯了吧,把感情默默的給他不就好了麼?為什麼要走那一步?為什麼一定要讓他知 道?為什麼……自己心裡會有一點點想要得到回報?雪檸終於覺得是自己對不起墨燃,墨燃要和他決裂也是正常的,鑰匙和卡片該還給他了,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 在這世上就不應該再虧欠別人。
路過電話亭,雪檸停下來,給墨燃打了個電話,聽到墨燃的聲音,雪檸手都有些抖:“墨燃嗎?我是雪檸。”
“呵呵,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
“我想約你出來吃個飯。”墨燃生疏的語氣讓雪檸心寒,雪檸還是鼓足勇氣說出了邀請。
“又到遠山別墅麼?”
“不,是我們上學時常吃的燒烤,有興趣麼?”雪檸為墨燃埋單早已成了習慣,雖然自己現在囊中羞澀,而他已今非昔比,但雪檸還是習慣性地算計著自己荷包裡的那幾個錢。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終於說:“好吧,你說時間地點,我會到的。”
雖 然已知道彼此的感情再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如果沒有病,雪檸可能還不會這樣放棄,但現在,他知道沒有希望了。如果一定要斷去這份孽緣,以雪檸的高傲——或幹 脆稱為虛榮——是一定要首先提出來的。也許自尊早就不存在了,但在這樣一個訣別的時候,雪檸寧可欺騙自己說他還有最後一張牌。
早早地來到約會的地點,雪檸拿了菜單,他想起墨燃喜歡吃雞翅膀,就點了四個,然後就是一些雞胗肉串之類,因為天冷,雪檸又點了一個沙鍋豆腐,一個沙鍋排骨,和一鍋羊蠍子。
雪 檸撿了個靠窗的座位,摸摸兜裡剛取出來的一百塊錢。葉子給的錢還有幾千塊,如果生活的話,省一省,還能過幾個月,但是藥就要停掉了。他心裡暗暗覺得對不起 葉子,自己這樣奢侈地想跟墨燃好好地吃最後一頓,要多花錢了。他歎了口氣,又開始心疼被訛去的八十塊錢,不然可以買件東西送給墨燃的,比如一件衣服、一個 小玉墜子什麼的,雖然知道買給他他也未必會戴,但總是個念想。離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雪檸開始頻繁地看表,直到墨燃的車顯眼地開到小店面前,雪檸卻忽然湧 起一陣悲哀。
他已經穿了自己最好的衣服,但那雖然整潔但有些寒酸的衣著與這個環境還是很協調的。而墨燃就不同了,漂亮的車子,雖 然樣式平和,但一看就品位不凡、價值不菲的衣服,與這個環境顯得格格不入。雪檸哀傷地抿了抿嘴唇,自己和他,什麼時候有了那麼大的差距呢?以前不都是他秦 雪檸惹人注目麼?雪檸看著墨燃朝自己走來,不禁看得癡了。縱是在自己最美的時候,也未能引他一絲目光為自己駐留,而現在呢?兩個人已經有了天壤之別,他卑 微的愛情墨燃還會放在眼裡麼?雖然對自己說要放棄了,但還是會疼的啊。
墨燃走進店裡,一眼就看見了坐在窗邊的雪檸。秦雪檸氣色很好,只是有些瘦,想到這大概是他同時服侍幾個男人縱欲過度的結果,墨燃輕哼了一聲。雖然看不起 他,但卻不得不承認,秦雪檸有種鶴立雞群的氣質,縱使在這樣樸素的市井環境裡,縱使他故意穿得平易近人,但他還是不可抑制地高貴著、美麗著。
“你來了。”雪檸的聲音聽不出局促,習慣了在他面前掩飾自己的感情,即使心裡波濤翻滾,他也能講得如此波瀾不驚。
一個小小的鐵爐放在兩人中間,一串串烤得噴香的肉放在鐵爐架上。雪檸深深地聞了一口,雖然墨燃很早以前就告訴他這些東西對身體不好,但他還是覺得這是最好吃的東西,連脂肪被烤焦的味道都讓他喜歡。
雪檸有些餓了,他伸手拿起一串雞翅膀,卻先遞到了墨燃手中。
墨燃沒有接,卻冷聲道:“我不愛吃這些,你吃吧。”
“那,我再給你要點別的,對了,有沙鍋,你先喝點湯。”雪檸有些討好地將雞翅膀放在墨燃面前。
“秦雪檸,你還是這樣霸道,自作主張地為我買東西,我想點什麼會自己要的。”說著墨燃叫過服務員,重新點了些吃的。
“ 我,我去下洗手間。”雪檸藉故站起來,他想追上服務員,告訴他他要的如果墨燃也點了,就勻給墨燃,卻聽見墨燃在身後說:“到哪裡都去廁所,真讓人倒胃口。 ”雪檸一窘,但卻假裝沒聽見,還是追上去,在那個服務生耳邊說了自己的要求,人家詫異地看了看他,還是答應了。
雪檸走到洗手間的鏡子前,仔細地照了一下。臉上完美的淡妝讓他看起來很不錯,他放心地走了出來。
重新坐下,見墨燃沒等他,已經先吃了,雪檸拿起面前的雞翅膀,啃了起來。
烤串和沙鍋一道道地上來,卻都是放在了墨燃的面前。雪檸面前除了第一次上的幾個肉串之外,什麼都沒有了。他心裡暗道:墨燃,我全點的是你愛吃的呢,看來我沒記錯,跟你點的都一樣呢……
雪檸的胃口已經遠不如生病以前了,縱是再愛吃的東西,也吃不了幾口了。他拿起勺子,想喝口湯,墨燃卻道:“我沒有說請你。”
雪檸僵在那,他愣了一下,勉強扯出一絲笑容說:“我請你啊。”
“用不著,我們AA制吧。”
雪檸放下了勺子,雖然因為著涼,肚子有些疼,但他真的什麼都吃不下了。他端起面前的茶,有些冷了,但為了掩飾沖到眼裡的淚,他還是喝了一大口。
墨燃喝了口湯,問道:“找我有事?”
“我……有東西要還給你。”看出了墨燃的冷淡,雪檸高傲的性子頂上來,他又習慣性地裝出一副灑脫樣,將破碎不堪的心思裝進一個外表有花的殼裡。
“什麼?”
雪檸將帶著體溫的卡片和鑰匙放到桌子上,推向墨燃。
“你用過這個卡了吧。”墨燃的語氣裡有幾分不屑。
“嗯。”
“發現沒錢了?”
雪檸心口重重地一痛,他點了點頭。
“發現沒錢了你還給我幹嗎?鑰匙也不用給了,公寓我已經換了鎖,這個鑰匙你拿去丟掉就行了。”
沉默。
雪檸的心像刀絞一般疼,他把錢提走也就罷了,鑰匙收回去不就完了,幹嗎一定要告訴自己換了鎖呢?正難受著,就聽墨燃道:“你還有事嗎?要沒事,我先走了。”說著,就要起身。
“墨燃!”像是知道這將是自己最後一次見他,雪檸一下驚叫起來。墨燃也被他嚇了一跳:“還有什麼事?”
“我以後不會再找你了,你……再跟我呆會兒,聊聊天吧。”
“有什麼好聊的……”話雖這麼說,但墨燃卻又坐了下來。
墨燃要了兩瓶啤酒,雪檸也要了兩瓶。他很想把自己灌醉,只有在醉的時候才不會那麼疼了。
“你……最近過得好嗎?”雪檸喝了一杯酒後,又為自己滿上了一杯。
“哼,明知故問。”墨燃點燃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
“我不知道。”雪檸抬起頭來看著墨燃。
“是嗎?那我告訴你,不好,我孩子沒了,妻子差點被撞死,就連我自己,都差點又被變態騙去強暴了。”
“什麼?墨燃你沒事吧?”聽到墨燃這麼說,雪檸的心一下揪了起來,他情不自禁地抓住墨燃的衣袖。
墨燃厭惡地甩開他的手:“我是作了什麼孽了,怎麼會認識你這個禍害!”
雪檸呆呆地望著墨燃,作孽?禍害?這些詞似乎超越了他的理解範圍,良久,他才說:“姓沈的,你嘴巴給我放乾淨點。我……我一片心喂狗吃狗還會朝我搖尾巴,你不領情也就罷了,又何苦作踐我。”
“哼哼,我作踐你?你可真是會顛倒黑白啊!是誰捆著我壓著我?是誰求我上的?你勾搭過多少男人了啊,還缺我一個作踐你的麼?從小我就看你不是個好東西……”
從小?雪檸可以承認他想抱墨燃是個錯誤,他的愛是個錯誤,可少年的記憶是他心裡最神聖的存在,他一直覺得將來自己死了,墨燃即使是看在自己小時候對他如此之好的份上,會對自己有幾分懷念。可他現在居然說從小就看出他不好,這讓雪檸怎能不氣?
“沈墨燃,你個王八蛋!你早看出來還和我在一塊!”
“你以為我稀罕!”話趕話逼到這份上,兩人都是一愣,墨燃長出了一口氣,伸手端起杯子,灌了一大杯酒。
雪檸只覺得身體都有些哆嗦了,他緊緊地咬住嘴唇,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
“不吵了,我們不吵了墨燃。”雪檸喃喃地道,最後一次約會,本來想給他留個好印象呢,想讓他記著自己微笑的樣子呢。
墨燃也低下了頭,剛才是有些太衝動了,在公共場合這樣,實在是失身份了。
“你剛才跟我說的什麼孩子什麼強暴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冷靜下來,雪檸覺得自己不該背這個黑鍋。
“你還問這些幹什麼?你不是一直在路家麼?路家父子都對你很好吧。”
“路家父子?你說小浩麼?小浩出國了,他父親……我並不認識。”想到自己無故地挨了頓打,雪檸有些氣惱。
“是麼?我怎麼聽說你是路家父子的入幕之賓呢?”
“你他媽的聽誰說的?”雪檸一急,髒話脫口而出,“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我把你當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究竟是什麼人。”
雪檸聽了他的話,反倒舒了口氣。也對啊,你沈墨燃本來就瞧不起我,我做什麼你都註定是瞧不起的。你把我當什麼人又有什麼關係了?我自己做事頂天立地,對得起良心就行了。
雪 檸抬起頭來,正色道:“沈墨燃,我不是你說的那種人,我也不會費心去向你證明什麼,秦雪檸不敢說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但你在我心裡是什麼樣的,我以前也跟 你說過。今日一別,只怕我們以後也不會再見了,我在你心裡怎麼樣又有什麼關係呢?只要在我心裡……我問心無愧就是了。”
聽他說不 會再見,墨燃一愣,又叫了兩瓶酒,打開後又滿上一大杯。雪檸也覺得一股豪氣上湧,他倒滿酒,碰上墨燃的酒杯:“墨燃,咱兄弟倆也算交情一場,別管最後如何 收場,我總是……跟你認識了十多年哪,幹了這杯,以後你我各走各路,再不相干!”見雪檸仰頭將一大杯酒就那麼灌了下去,墨燃忽然覺得心裡一疼。十幾年的交 情,最後竟落得如此下場,他也覺得頗為失落。仰頭喝光了酒,放下酒杯,卻見雪檸正癡癡地望著他。
“秦雪檸,你要不是變態該有多好……”墨燃有些醉了,這話沒經大腦就拋了出來。
“只可惜,秦雪檸就是個變態啊,就是……喜歡你……”最後的幾個字幾乎成了哽咽,雪檸也不知道喝得迷迷糊糊的墨燃是否聽清楚了。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吧。”墨燃搖晃著站起來。
“呵呵,你才醉了呢,別開車了,我給你打個車吧。”雪檸站起來,手才碰到墨燃,墨燃竟觸電般躲了一下。
雪檸心裡一酸:“你放心,我不會侵犯你的。我只是送你回家。”雪檸也覺得肚子疼得有些受不了了,他也想趕快回去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