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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架空]
《若如浮雲閒》作者: 月夜.常清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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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11-18 16:18
標題:
《若如浮雲閒》作者: 月夜.常清 [完結]
簡介：
從來都沒有完美的人。完美只是童話裡假仁假義的欺騙。 從來現實都是殘酷的。殘酷或許不是殘暴，但足可以讓你絕望。 每個人都是上天的寵兒，可是潘朵拉也是上天的愛子。 當寵兒任性的打開了愛子最可愛的那個盒子時， 世界不再擁有最純潔的靚麗色彩。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11-18 16:19
［月華篇:第一章 離家］
“搶我們老大的位子，不想活了，你小子！！”
“打他，打他！”
“你看他是男的還是女的，怎麼長的這麼不男不女的。”
“哈哈哈，對對對，不男不女！”
“不男不女，你叫什麼名字，你媽是不是看你不男不女，傷心過頭不要你了把你扔了，才讓你流落街頭啊。”
“喲，是個媽不要的孩子。好可憐啊。要不然我們發點善心，把他賣到妓院去，或許還有人愛哦？”
“妓院？妓院不是只要女的嗎？要他嗎！！”
“說你們不看形式不學習呢！現在妓院的流行趨勢，就是喜歡這種不男不女小鬼！”
“那他不是天生麗質？”
“對！對！對！天生麗質的不男不女。”
一群衣衫襤褸的小乞丐圍著一個8歲左右的小男孩不斷的起哄。乞丐中最大的男孩子好像是他們的頭，插著手，輕蔑的看著這個小男孩。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小男孩蜷縮在地上，但他仍然倔強，不服輸的罵著對方。
“狗嘴！他說我們是狗！兄弟們，再打！”小乞丐頭頭略帶憤怒，微微的揚了揚自己的語調。
但他並沒有動手，只是看著自己的手下們，對那個其實才像狗一樣的傢伙拳打腳踢。很明顯，小男孩豪無招架之力，雙手護緊了頭，咬著牙，不發出一聲求饒，甚至是疼痛的哼哼，任憑別人在自己身上施暴。嘴角早已侵出血痕，穿的是綾羅綢緞但也滿是泥，被拉扯的破爛不堪，一個白麵饅頭在他半米之外，已變成了黑土垃圾。
半炷香之後，小乞丐頭頭揮揮手，示意大家停下來，但是還有幾個人在小男孩身上重重的踩了幾腳並啐了兩口。
“這樣吧，如果你承認自己是豬，再學豬叫三聲，我們就不和你計較，放了你！”小乞丐頭頭依舊插著手緩緩的說道。
“說啊，說你是豬。你如果說了，這個饅頭就是你的了。”另一個看似有些地位的小乞丐也附和著一邊說，一邊指著地上那個黑爛麵團。
“….”
“你說什麼？大聲點。”乞丐們都以為小男孩害怕挨打妥協了，調笑起來。
“我說…”小男孩從喉嚨裏發出沙啞的聲音。
“你說什麼，是男人就大聲說出來！要不然就是不男不女”小乞丐頭頭也調笑起來，歪了歪頭，顯然並不把這個男孩放在眼裏，不過是在找樂子。
“我說，我說你們才是豬！”小男孩的臉上露出一絲絲勝利的笑，
“你…!好，你嘴硬，你夠狠，兄弟們給我再打。”小乞丐頭頭的沉下了臉，頓時被氣成了紫色。他不能相信，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小子如此得倔，只好親自上陣，廝殺這個叛逆者。
天是藍藍的，雲是一朵一朵的，雖然不是什麼陽光燦爛的日子，不過也溫柔可愛的很。青雲鎮的天氣一貫如此的好，所以這裏的人們都很懂得享受。白天找個好茶館喝茶聊天，或者到附近的小山上郊遊，晚上遊街逛妓院。那小日子是過的有滋有味的。
可是，現在在這偏僻狹窄的小巷裏，就只有灰塵和垃圾的味道了。小巷中經常發生類似的打架鬥毆事件。沒有正常人會到這兒來，也用不著期盼有人會來救這個小男孩。不過，事情也不是絕對的，總有奇跡的時候。
突然間，幾個身穿身穿紫黑色錦衣的男子，拿著劍先行沖進了小巷。接著，一四抬大轎氣宇不凡的進入了人們的視線。
因為來的太突然，小乞丐們根本沒時間逃的太遠，扔下小男孩，或小巷中狂奔想逃出小巷，或在小巷中想找個看似可以容身的地方藏起來，不安的等待著一切快快的過去。但是小乞丐的運氣不好，今天遇到的是意夢嵐宮的人。一切的計畫都還沒有實施，就已經被那幾個穿紫黑色錦衣的男子抓住了，扔在了一個臨時畫好的圈子裏。有想像畫地為牢的感覺。
小男孩趁著這片刻的消停，咳嗽著，大口的喘著氣，貪婪的呼吸著空氣中的清新。可是他卻並不高興，甚至還有點生氣和無奈。
那台轎子在離小男孩一丈遠的地方停下來了。轎夫們輕輕的放下轎子，跟在轎子旁邊的一個看似管家身份的男子拉起了轎簾。一位華服男子緩緩地走下轎，身後跟了一個十分清秀的小男孩，也8歲左右吧。
華服男子徑直走到小男孩面前，歎了口氣，蹲下身對小男孩問道：“被他們打了？”
“擺在眼前的事實，還用問！”小男孩故意把眼睛眯起來，不看那男子。
“為什麼打你？”
“小誤會吧。”
“打成這樣了，還小誤會。”
“說小誤會就是小誤會，不相信我。”小男孩的眼睛微開了一絲縫，斜盯著那男子。
“好好。小誤會，小誤會。既然是小誤會，那就不用耽擱了，回家吧。跟我回去了。”男子從袖口裏拿了一張絲絹，遞給小男孩“好好擦擦。看看成什麼樣子了。”
接過絹子，小男孩坐起來，仔細的揩著自己的臉，結果越弄越髒。本來一張惹人憐愛的臉，混著血跡和泥土變成了人見人厭的最髒的叫花子臉。
男子越看那臉越氣，可又不敢發作，或者說捨不得罵，沉沉的說道：“回家了立刻洗澡。洗乾淨才能吃飯。寒楓，過來扶你哥哥”
“是，主人。”跟著男子的小男孩發出稚嫩的嗓音，趕忙過來扶自己的哥哥。
小男孩借著寒楓的力，緩緩的站起來，也不管自己身上有多髒，對著寒楓就一個熊抱，快樂的說道：“楓楓有沒有想我。昨天晚上沒有我陪你，楓楓睡覺有沒有害怕啊！來親親。”說著就把自己的泥臉往那張玉臉上蹭。
寒楓卻一點也不介意這個骯髒的小男孩，看來兩個人是經常這樣抱來親去的，有點哽咽的說道：“沒有月華哥哥陪我，楓兒都睡不著。”偌大的眼淚居然已經在眼睛裏打轉了。
男子看著兩個孩子又是摟又是抱又是親的，眼裏早就嫉妒開了。說道：“好歹也是我來找你的，我救了你。怎麼不親我啊？回家了，回家了。”
小男孩卻白了男子一眼，說道：“我有叫你來找我，叫你來救我嗎？我本來就是要離家出走的，我幾時答應要跟你回去了。”
［月華篇:第二章 頑皮］
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這麼多不知道好歹的小鬼，把好心當垃圾扔地上隨便踩。但是，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不知好歹的小鬼呢？當然是因為有很多寵膩過頭的家長。
那男子聽了月華的話，不生氣，反而很緊張的就好像自己犯了什麼錯誤似的說：“離家出走？為什麼？是不是小爹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好。是不是宮裏有誰欺負你了。小爹替你出頭。定打的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意夢嵐宮所有在場的人，聽到這句話，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天啊！誰敢欺負這小祖宗啊。只要這小祖宗能安靜的消停點，大家就都謝天謝地了。小小年紀，完全就披了一天使的皮，其實是標準的惡魔。
月華看著在場的人，那些人的表情就好像自己欠了他們一樣，大為不爽。所以，裝了個可憐欲哭不哭得對男子說道：“你現在才來為我出頭，他們…他們已經那樣欺負我了。你現在來管，有什麼用。”
果然。就知道有這種小人，男子立刻馬了臉。宮裏的人看著這一出，知道又有的受的了，全刷刷刷的跪了下來，齊聲說道：“屬下該死，願主人責罰。”
不打自招了。男子調低了音調，惡狠狠的說道：“你們說，你們怎麼我的華兒了。好大的膽子。”
“小爹，他們好壞，現在就罰她們好不好。”月華繼續裝著可憐的說道。
“好！華兒，你說，你要怎麼罰他們。隨便你，我的小親親，小爹都不知道，你受苦了。小爹真不負責，小爹也和他們一起受罰。”男子對著月華說話的時候，立刻變了語調，溫柔的讓人起雞皮疙瘩。
“那，小狗狗汪汪叫，好不好。”月華立刻高興起來，這回有的玩了。
如果以為這小狗汪汪叫，就是讓大家學狗汪汪叫，那你就太低估月華的“能力”了。此“小狗汪汪叫”，其實是一種藥丸，吃了之後，一天之內說話全變成狗叫。取這種名字，一是因為月華是個小孩子，想不出什麼漂亮的好詞，有什麼用就叫什麼；二是因為這藥是月華和寒楓自己治的。
包括男子，所有的人都冒著冷汗。這藥雖沒有什麼危害，就一好玩，但是也太丟臉了。想想吧，要不然就憋一天不說一句話，可是誰有這麼好的運氣就真不用說一句話呢，如果說了，可太傻了，知道的人還能理解，不知道的人，那還不以為見鬼了，或者認為自己是在侮辱他。不管怎麼說，都是麻煩事。
眾人都向自己的主人拋出求救的眼神。可現在他們的主人也自身難保了。
月華笑嘻嘻的找寒楓要了藥丸。這藥丸是裝在一個葫蘆狀的小瓷瓶裏的，瓷瓶上還畫了一隻小狗狂吠的樣子，惟妙惟肖，很是逼真。把藥丸輕輕倒入手中，每一粒，只有月華小指甲蓋大小。
先從轎夫開始，走到他們跟前，把手攤在他們的面前，挑了挑眼，轎夫們自知沒什麼反抗的權利，都乖乖的吃了。
月華趁著一個不注意，一腳踢在一個轎夫的膝蓋上，疼得那轎夫直叫，而發出的聲音還真就是：“汪~~~~~~~~~！”
在圈地裏的小乞丐看的瞪大了眼，張大了嘴，都不知道怎麼合起來了。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怪事。想笑，可突然想到剛才對月華的拳打腳踢，全都怕的縮緊了身子。
“華兒，那個，能不能把小爹的那顆免了。你看小爹好歹也是一宮之主，那個樣子，不好吧。”男子終於忍不住開始求饒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其實小爹一點也不愛我吧。”月華又開始裝可憐了。
“小爹哪有不愛你，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小爹最愛月華了。月華要做什麼，小爹哪有說過不字，月華想要什麼，就算是天上的月亮，小爹哪有不努力去摘。”男子趕忙說道。
“那吃了吧！”月華把藥舉到男子嘴前。
“月華。難道你不愛小爹嗎？”男子終於橫了心，說了最違心的一句話。
月華看看自己的小爹，余光中又看著小乞丐頭子。露出一絲狡捷。
“哼。蕭影風，我實話給你說了吧。我這次出來，就是為了找那小乞丐私奔的。我們三年前就已經暗度陳倉了。我早就是他的人了。”
所有的人大咳，都暗暗為那小乞丐祈禱。哎！可憐的孩子，你們打誰不行啊，非得罪這小祖宗。
小乞丐十四歲，早明白這些話的意思了，可是自己是第一次見這男孩子，而且別的不說,自己喜歡的可是女人，對小男孩沒什麼興趣。不過，經這麼一說，所有的人都齊刷刷的盯著看自己，再想想，好像這小鬼也挺可愛的，不覺得也紅了臉。
蕭影風真的生氣了，可先問得居然是：“誰教你的這些話？”
“賈二叔教的！那天他帶了一個很風流的女子到宮裏面來，被我撞見了，我問他那女的是誰，他還沒回答，那女的倒先說了，就這麼說的。”
“賈二！！是不是有這件事。”蕭影風發怒的向先前那個拉轎簾的人吼道。
“我…我…我…”賈二渾身發抖，嚇的說不出一句話。
月華看著這一幕，咯咯咯的笑起來，活該的賈二，誰教你上起憐香惜玉，不讓我撒點笑笑粉在那女的身上。
蕭影風忽然好像反映過來什麼，問月華道：“三年前你才五歲，而且一般你也在宮裏，出門也有人跟著，怎麼和那小子暗度陳倉的？”
“這個。這個。難道五歲就不能愛了。還是說，你早就覺得我不愛你，從五歲，甚至更早的時候。原來小爹一直認為華兒不愛小爹。原來小爹是這樣看待華兒的。”說著，居然哇哇的哭起來了。
蕭影風頓時慌了神，說道：“是小爹錯了。小爹怎麼可以懷疑華兒呢。不過你真的和那小乞丐…”
“你過來。”月華指著小乞丐說道。
小乞丐一萬個不情願，可還是被抓了出去。
“小爹，你不願意吃，他可為了我心甘情願的要吃噢。”
月華對小乞丐耳語了幾句，小乞丐先是使勁的搖頭，然後沉默，然後再搖頭，再沉默，最後，接過月華的藥丸，大義凜然的吞進了肚子。
月華甚是滿意的笑了笑，然後說道：“說幾句話來聽聽。”
“汪汪汪。汪汪汪汪。”小乞丐一說出口，就趕緊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月華大笑，對蕭影風說道：“看見了吧。”
蕭影風很不願意的承認了，又問道：“那到底是，他是你的人，還是你是他的人？”
“什麼他他我我的，搞不清楚。”月華有點不耐煩了。
“這個問題很重要。你是他的人，就是說他是，你是；如果他是你的人，那就是你是，他是。”蕭影風滿是尷尬的解釋道。
“什麼我是，他是的。重要的是，我們現在就是要私奔了。”月華從袖口中抓出一個紙帶子，往天上一撒，拉著小乞丐就開始跑。
［月華篇:第三章 小乞丐］
五顏六色的粉末從天而降，所有的人都忘了去追月華和小乞丐，全提了衣領，遮住自己的臉，深怕沾上這粉會有什麼奇怪的反映。
寒楓卻不害怕，攬了一些粉末在自己的手上，先聞了聞，然後嘗了嘗，抿嘴笑了。
不是別的，麵粉而已。
良久，眾人見沒有什麼異常，才面面相覷的松了口氣。但他們的主人，蕭影風大俠的怒氣卻已經深入了骨髓，使出十層的內力，仰天大叫道：“月華！走了就別回來了。”
青雲鎮的老老少少，不管是洗衣服的小媳婦，還是玩皮筋、踢毽子的小孩子，還是飯館裏吃飯的客官或跑堂的夥計，菜市場賣肉的屠夫，聽到這吼聲都不禁打了個寒顫。意夢嵐宮的宮主發怒了，以後的好日子，怕是難有了。
月華拉著小乞丐，穿過熱鬧的街道，一邊喘氣的瘋跑著，一邊對乞丐大笑，兩人直跑到了城郊的一處僻靜的小河邊才停下來。
剛停下來，小乞丐就甩開月華的手，負氣的要走。心裏那個氣啊，居然被一小鬼耍了，而且現在人不人，狗不狗的。聲音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變回去。
月華並不在乎小乞丐的心情。躺在河岸邊的草地上，手腳大條條的伸開，仰著天，望著空中一漂而過的浮雲，沒心沒肺的說道：“要走就走吧。沒我的解藥，你這輩子就做狗去吧。估計現在全意夢嵐宮的人都知道你我的關係了，剛才我小爹的那吼聲你也聽到了，不怕死的，就走吧。哈哈哈！”
月華心裏默笑著，其實明天你自己就好了，可我偏就是不告訴你，就騙你，誰叫你剛才敢叫人群毆我呢。活該。
魔鬼，絕對是魔鬼。地域裏出來的惡鬼。黑心爛肺的吊死鬼。上輩子投錯胎的俄死鬼。小乞丐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也不敢說話，只不住在心裏罵開了。
月華斜眼瞟了乞丐，不屑的說道：“怎麼不走了？怎麼不說話，啞巴啦。”
小乞丐心裏那個悔，剛才怎麼就把這麼個小鬼惹上了呢。本來是無聊想找點樂子，看見這個小鬼，以為是那家走丟了的小孩子，白白淨淨的，還挺可愛，肯定沒什麼反抗能力，玩玩而已，結果居然把自己套進來了。冤啊！
突然一摞衣服扔到了小乞丐身上，抬頭一看，月華已經脫的光溜溜的了，正準備下河洗澡。
這小惡鬼還長的挺不錯的嘛。兩條修長修長的腿，潔白如玉的身體，白裏又透點紅，還有…
“再看！你信不信我讓你的眼睛以後看東西只會看到一種顏色。”月華已經泡進了河水裏，看著小乞丐賊溜溜的盯著自己出神，心裏大肆不爽，便瞪了眼大聲咒駡起來。
小乞丐忙低了頭，盯著自己的破鞋。抱著月華的衣服，衣服有一股若隱若無的果香飄進了自己的鼻子裏，雖然剛才被按在地上滾了半天，這香味居然也沒有被抹煞掉。心裏想著河裏面的春色，回味著月華說的什麼暗度陳倉，已經是自己的人了，小乞丐不覺間，伸了伸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唇，又紅了臉。
“站在那愣著幹嘛？還不去拾點樹枝什麼的給我生個火，等會兒我上岸了，不會冷啊。”月華看那傻乎乎的乞丐，突然還覺得蠻有趣的，忍不住發號施令起來。
小乞丐傻愣愣的點點頭，還是不敢往河裏看，放下衣服，一溜煙跑開了。
等小乞丐回來的時候，月華看見他手上抱了一大捆樹枝，多的幾乎都要把自己的頭遮住了。
才剛生好了火，月華又叫道：“那是火嗎，這麼小，你想等會兒凍死我，一輩子做狗是不是。”
小乞丐不敢反罵，立刻拾起身旁的樹枝，扔進火力。劈劈啪啪，樹枝燒得亂響，幾個火星子串了出來，差點把小乞丐的眉燒著了。
還沒消停，月華又大喊起來：“喂，沒事兒，去把衣服給我洗了。”
洗了穿什麼，這天氣，衣服一時半會還幹不了。小乞丐不禁想提醒月華，可是話一出口又變成：“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小乞丐氣的脹紅了臉，甚至都有點紫了。
月華卻不是好歹的大笑道：“你再怎麼叫，現在也沒人給你吃的。還是省省力氣吧。”
小乞丐終於明白什麼叫有口難言的苦楚了。讓自己好心，讓自己多嘴，活該自取其辱。哎，誰叫自己攤上了這麼個地煞呢！還是多做事，少說話吧。
春暖花開，柳成蔭，蝶兒成群，鳥兒鳴。一切都是那麼的愜意，可是小乞丐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
月華看著小乞丐心不甘、情不願的走到河邊，正準備把自己的那幾件破衣服放水裏洗的時候，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大喊道：“那洗衣服的，我叫你現在就洗啦，等一下。”然後游到小乞丐身邊，奪過自己的衣服。
小乞丐被弄得莫名其妙起來。到底是洗還是不洗啊。這小惡鬼又哪根經不對了。
月華並不解釋什麼，在衣服裏左翻翻，右找找，終於摸出了一個竹筒。然後一個甩手，衣服便落到小乞丐頭上了。“現在洗吧。”
小乞丐不敢抵抗，趕忙把衣服按進了水裏，卻看見月華光著身子走上了岸，到了火堆邊，打開竹筒，把裏面的粉末全倒了進去。驟然間，響亮的禮炮，漂亮的煙花滿了小乞丐的耳和眼。這煙花有點像什麼東西，可具體是什麼又說不清楚。真不知道這小惡鬼腦子裏想的什麼，大白天的，放什麼煙花嘛。
月華好像知道小乞丐的心思，卻故意說：“聽聽，聽聽，那些鳥不知怎麼就這麼喜歡一起叫著比高下。我放一個比它們叫得還響亮的，讓它們也比一比。也叫它們知道什麼叫那山還比這山高。”
羅刹鬼！羅刹鬼！小鳥礙著你了，這麼去嚇別人。果然是意夢嵐宮的人。小乞丐臉都白了，甚至還有點變形。
月華卻暗地裏偷偷的笑起來，這小乞丐還真是蠻好玩的。剛才那麼惡狠狠的打自己，現在卻善良的還要為小鳥抱不平。到底還是不壞嘛。再逗逗他。
“喂，小叫花子。叫你呢！”
小乞丐氣呼呼的撇了月華一眼。
“鼓著臉幹什麼，像個包了氣的包子一樣。”月華一邊說，一邊又走到河裏泡起澡來“給我找點吃的去，我餓了。剛才吃饅頭的時候被你們打了，現在贖罪的機會來了。”
這個天殺的小兔崽子，我上哪去給你找吃的。話也不能說，難道讓我去搶啊。小乞丐使勁的搓著衣服，決定不理月華這個要求。
“喲，幹什麼！想造反啦。怎麼還不動。懶屁股了是不是。”月華略有點生氣
我不動，看你敢能怎麼樣。
“行，你厲害。不去是吧。半個時辰內，如果你不給我找點吃的來，我就讓你永遠只能像螃蟹一樣走路。知道螃蟹嗎？一種海裏的動物。據說就是因為懶屁股，被東海龍王罰了一輩子只能衡著走路。”月華在水裏手插著腰挑釁的說道
小乞丐心裏開始打鼓了。說話變成狗叫就夠完蛋的了，若再像螃蟹一樣走路，那這輩子就不要活了。可是，現在這小鬼，光溜溜的什麼也沒有，怎麼可能毒的到我呢。是不是嚇自己好玩的呢。
“不要以為我沒藥丸就不能把你怎麼樣了。只要這個世界裏有氣，有風，有水，有火，有土，有樹，你等著吧，有你好受的。”
話還沒有完全說完，小乞丐已經丟下衣服，狂奔著執行新命令去了。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11-18 16:19
［月華篇:第四章 美食萌愛］
春天，雖然正一片山花爛漫，卻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也不能去采點什麼野果子來給他。哎這小惡神，可真是懷透頂了。左思右想，小乞丐還是決定先去城隍廟討幾文錢，然後再買兩個饅頭回來。
整整一個時辰，小乞丐才拖了沉重的步子，回到了小河邊。
傻眼了。
一輛寬大的朱漆馬車橫在河邊。這車廂至少能睡四個人，裝扮得也很靚麗，還用黃白色的綢子圍了車頂，四沿吊了魚形和扇形的風鈴。剛才看見的意夢嵐宮的人，除了蕭影風外，全來了。威風凜凜的圍了一個大圈，月華好像就在裏面。
難道他們宮裏的人已經追到這兒來抓他了。剛才洗什麼澡、放什麼煙花啦，被發現了，活該。我是不是應該丟下他自己跑了呢，被那宮裏的人抓到了，可就悲慘了。可是，總不能一輩子狗叫做狗吧。
小乞丐根本沒有發現，月華早就看見他了並向一個紫衣人使了個眼色。
小乞丐被人提到了月華坐的火堆旁。月華斜靠著寒楓，眼中帶著一點霸氣，已經換了一身新衣。月白色的網底，衣角秀了一支梨花，袖口和領口還鑲了金線。淺色的衣物，映襯得月華的膚色更加的白皙。
“現在才回來，想餓死我啊。是不是該受點罰。”
小乞丐這才發現，草地上已鋪了三層格子錦布，布上面放了很多的佳餚美食，以糕點為主。寒楓正端坐在月華旁邊，溫柔的看著自己。
又被耍了！！
“來人啊，把他給我扔到河裏去。”
兩個高大的紫衣人立刻上前領了命，在小乞丐還在恍惚中時，就左右架了起來。卻又聽到月華命令道：“等等。”
月華站起來，走到小乞丐面前，伸手問道：“東西呢？”
小乞丐茫然的看著月華。什麼東西。
“叫你找的吃的。”月華瞪了小乞丐一眼
兩個紫衣放下小乞丐。小乞丐連忙從自己的懷裏拿了一個饅頭出來。恭恭敬敬的遞給月華。
月華接過拿在手裏，點了點頭：“好了，扔下去。”回身又坐在了寒楓身邊。
我操你祖宗。小乞丐氣急了。這什麼人啊。連聲汪汪汪的大叫起來，再也不管自己發的是什麼音了。
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四個美姬，下到河裏，拖著長裙，走到小乞丐旁邊。
這是幹什麼，小乞丐詫異的看著這四個美人。
“讓我們服侍公子洗浴。”其中一個穿大紅色袒胸羅裙的女子開口道
月華坐在岸邊，一邊吃著寒楓喂給自己的糕點，一邊看著這場好戲。好一幅乞丐、麗人共浴圖。他的小腦瓜子當然也沒有閑著，一個個點子，從眼前飛快的滑過，嘴角不經意間，露出了一絲邪邪的笑。
不知道是不是小乞丐身體的污垢太多，還是美姬們的要求太高，整整半個時辰，小乞丐才被整理好，並帶到了月華跟前。
小乞丐也換了一身新衣，是一件墨綠色網底的青衫長袍。
俗話說，人是樁樁，全靠衣裳。別看小乞丐摸了灰臉的時候，人不人，豬不豬的，這稍微打掃乾淨了，也頓時讓人眼前一亮，好生喜歡。月華不覺中心裏也舒暢了不少。
“坐吧，吃東西了。”月華指了指身邊的位置
小乞丐可不敢坐，不知道月華葫蘆裏又買了什麼藥。
“玩了一天了，吃點東西。”月華又指了指滿地的食物。
看著地上五顏六色的糕點，小乞丐肚子咕咕叫起來，胃動了，心動了。坐下來，伸了手就要抓。卻被月華狠狠地抽了一下。
“沒規沒矩。不知道用筷子，木叉子，盤子嗎？”月華努努嘴，指著放在一個錦盒裏用具。
可小乞丐又不敢動手了。這小惡神太折磨人了，還是以靜制動為上。
月華抿嘴笑了笑。取出一套餐具，用木叉子，叉了一個白白圓圓的珍珠丸子，喂到小乞丐的嘴邊，用稚嫩的聲音說道：“哥哥，這是珍珠丸子，糯米做的，裏面拌了肉餡、蔥花、薑末的。”
不等小乞丐吃完，月華又叉了一個綠茶糯米卷：“這綠茶糯米卷裏麵包了花生醬和泡好的葡萄乾。哥哥，你嘗嘗味道如何！”
“這是肉夾酥餅哦！包了香腸的。”
“素丸子！這個做法很有意思哦。先把冷豆腐捏碎、胡蘿蔔切絲過熱水、香菇泡發切絲，然後用鹽、五香粉、蒜茸、薑末和麵粉拌勻，攢成丸子炸熟。準備青豆和玉米及糯米粉，糯米粉要蒸一炷香時間，再把青豆和玉米分別用鹽水焯一下，然後攪成茸狀，不用攪得太細。之後用糯米粉和少量的涼白開水分別與青豆茸和玉米茸拌勻…你聽懂沒有？”
小乞丐搖搖頭。月華撇了撇嘴：“我就知道是在對牛彈琴。”然後湊近了小乞丐，微微皺了皺眉，急切的問到“那好不好吃。”熱氣都呼在了小乞丐的耳上面了。
小乞丐包了滿嘴的糕點，舌頭都沒地方放了，只好拼命點著頭。做不會，吃還是明白的。難道這小惡神會做這些東西。那不是都能嫁了。一直哥哥、哥哥的叫得那麼親熱，打什麼鬼主意呢。不過，看不出來這小鬼還真是滿可愛的，
“再吃這個。水煎包，三鮮餡兒的。這個好吃，我最喜歡了。”說著，月華竟然甜甜的對這小乞丐笑了起來。
這可把小乞丐看呆了。水水的小臉，好像夏天的水蜜桃，好想咬一口，小嘴好像兩顆小櫻桃，吃在嘴裏肯定酸酸甜甜的。好美的眼睛，是不是天上的星星做的。
“不吃嗎？”月華舉著小手。略帶天真、滿臉疑惑的看著小乞丐
可不可以把你也吃了。不吐骨頭也可以。
“這個不喜歡嗎？那這個呢？”月華重新從一個不起眼的錦盒裏，叉了一個紅豆沙包了年糕的點心舉到小乞丐的嘴前。又是一個天使一樣的笑。沒有一點不耐煩，沒有一點腦。和剛才那個飛揚跋扈的小惡神完全是兩回事。
這是月華嗎？對了，這才是這小鬼的本來面目嘛。哪有張的這樣可愛的孩子，會是惡鬼心腸的。小乞丐根本沒有看見意夢嵐宮的人正一臉可憐的看著他，為他暗暗的祈禱著。
月華小祖宗看上的人，絕對沒有能跑的掉的，哪怕是意夢嵐宮的宮主，何況你的小叫花子呢。
［月華篇:第五章 契約］
十四歲和八歲的區別是什麼。
十四歲的人，可以把愛分成很多種，比如說愛情的愛，親情的愛，友情的愛，無緣無故的愛，博大的愛，對幫助而感謝的愛。
而八歲的小孩子，是不會這樣細分的。愛就是愛，是所有的愛，全部的愛。
十四歲的人，明白了分類，所以會想我的愛是哪一種。所以會有無限的煩惱。
而八歲的人，單純的可愛，心中有愛，吃飯、睡覺，只要好玩兒，永遠都是美麗的一天。
當小乞丐思考自己是否喜歡月華的時候，他會覺得尷尬，自己是男孩子，而那孩子也是男兒；他會覺得臉紅，不管那孩子是不是有自己一樣的性別，可愛就是可愛；他會覺得難堪，可是這小鬼還是個小鬼，難道自己有戀童癖。
小乞丐不明白，自己是喜歡的應該是女人，看見大街上來往的年輕姑娘，迎春樓出來的姐姐們，自己從來都會有衝動。可是，為什麼看著這個小鬼，當這個小鬼笑，當這小鬼靠近自己，在自己耳邊輕輕的言語時，自己的心就會像小鹿一樣怦怦直跳。
而月華，決不會考慮這樣的問題。甚至根本不會考慮是不是喜歡上小乞丐了這個問題。一切都是順其而然，隨心所欲，有趣而已。
這是小乞丐三年來吃的最開心，最滿意的一餐。肚子都鼓起來了，再吃，怕是就要撐破了。雙手撐著地，仰著頭，看著天空中無端變化的白雲，感受著春之清風，還有身邊的小人那天真可愛的笑容。什麼是人生的滿足。對於他，這就是。
“哥哥，你現在說話看看。”月華輕輕拉了拉小乞丐的衣襟。
“啊？”小乞丐一時沒回過神，脫口而出。
咦？剛才自己說什麼了。人話！是人話！
“我能說話啦！我能說話啦”小乞丐驚訝的看著月華。好想擁抱一下這個小鬼。還以為自己至少十天半個月都不能說話了。突然間，不用做狗了，自己又是變回人了。有點無法想像。
“當然能說了。你以為剛才你吃了那麼多，吃的是什麼？”小月華嘟了嘟小嘴，眼角卻帶著一點邪邪的笑。
“解藥！！你給我吃瞭解藥了！為什麼。月華，你叫月華吧！你對我太好了。從我當乞丐以來，還沒有人對我這麼好的。又給我好吃的，還讓我穿這麼好的衣服。雖然剛才我們有點誤會。但是，月華，你真的是個好孩子。我…我…我想我有點喜歡你了。”小乞丐突然紅了臉，說出了自己的心事。
“什麼，才有一點喜歡啊！我對你這麼好，你居然才只有一點喜歡。我可是蠻喜歡你的哦。”月華翹了翹嘴嬌嗔的說道，還故意往小乞丐的身上蹭了去。
“你也喜歡我？”小乞丐有點不敢相信。
“為什麼不喜歡。楓楓，你說，我喜歡他嗎？”月華朝一直坐在自己身旁卻沒說一句話的弟弟發問了。
“這個…這個…”寒楓眨著眼，卻不知道怎麼回答。
“楓兒，難道你見過我有對誰這麼好過，又是送吃的，又是送穿的嗎？”月華斜眼幽幽的問道
“嗯，嗯，月華哥哥是對這位乞丐哥哥很好啦。月華哥哥還從沒有對意夢嵐宮以外的人這麼好過。月華哥哥也對我很好，很喜歡我。總是照顧我。所以，所以，因該是喜歡的吧。”寒楓鼓紅了臉說道。
“當然了。你是我最喜歡的弟弟。我不照顧你，不喜歡你，那我喜歡誰去。”
“哥哥，現在你總相信了吧。如果我不喜歡你，我會這麼快給你解藥嗎？”月華故意拖長了自己的聲音。
小乞丐點了點頭，又撥浪鼓似的猛搖了搖頭。一切都有點不可思議。甚至有點夢幻。這些是真的還是假的。這個小鬼真的喜歡自己？自己也是喜歡小鬼的呢。那我們兩人是兩情相悅了嗎？
“哥哥，你叫什麼名字？月華到現在還不知道呢。”
“我，我叫秦虎。老虎的虎。”
“紙老虎的虎？”月華又故意略帶天真的笑著問道。
這種問法，若是其他人，秦虎早拍磚了。可不知道為什麼，秦虎就是沒法對月華生氣，越來越像蕭影風了。只是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
“那秦虎哥哥可願意對天發誓，做我的好哥哥。”月華一本正經的問道。
“當然願意。”說著，秦虎立刻站起來，整了整衣服，走到小河邊，朝天跪下，發誓道“黃天再上，我秦虎願在此與月華結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從此肝膽相照,絕無後悔.如違此誓,天大雷劈不得好死”
誓罷又朝天磕了三個頭。因為在草地上，所以沒有發出咚咚的響聲，但是，從倒下的草和泥土凹下去的坑來看，秦虎是很真心的了。
哪知，月華卻不悅的說道：“誰要你說這個了。”然後又向站在馬車旁的賈二喊道：“賈叔，拿文契來。”
說不清楚賈二是個什麼樣的表情，低頭從懷裏拿了一絹很精緻的蜀繡出來，恭恭敬敬的交給月華。是在歎氣嗎？為小乞丐還是為月華！
月華卻也不管賈二，接了絹子，徑直走到秦虎跟前“識字嗎？”
秦虎心裏七上八下，隱約覺得不好，感覺從此之後自己要自己被賣了似的。但還是用力的點了點頭。
“嗯，那念念。”月華把繡拿給了秦虎。
秦虎想也沒想就直接念道：“我發誓，從現在開始，只疼月華一個人。永遠寵月華，不能欺騙月華，答應月華的每一件事情都要做到，對月華講的每一句話都要真心。不許欺負月華，罵月華，要相信月華。別人欺負月華，要在第一時間出來幫月華。月華開心呢，要陪著月華開心，月華不開心呢，要哄月華開心。在我的心裏面永遠月華第一！”
秦虎念完，便完全不知所措了。這段誓詞，是當年某河東獅要求他的相公做的誓言，後來傳為了永世的經典。如果自己真的作了這個承諾，那和月華的關係就更說不清楚了，雖然自己也有這個意思，但是這也太那什麼了吧。這小鬼到底在想什麼呢。到底知不知道這些話的意義。
“嗯，按個手印吧。”不知月華從什麼地方拿了一把寶石匕首出來。
［月華篇:第六章 出發］
“按手印，你有沒有搞錯！！我雖然是乞丐，但是我好歹也是有尊嚴的。你把我當什麼了。我又不是你的奴隸，也不是你們意夢嵐宮的人。”秦虎氣呼呼的瞪著月華，但是仍然跪著沒有起身。
其實就在剛才，只是那個小小的夾糕點的動作，月華就已經把秦虎的心虜獲了。秦虎缺的，不過是一個理由，一個讓自己在眾人面前還留一點餘地和面子的理由。只要月華說點什麼讓他覺得心安理得的話，就算沒有這張契約，秦虎也照樣可以為月華付出一切，哪怕是自己的唯一的珍寶，自己的生命。
“你就不要裝了，你剛才看我的眼神，你敢向上天發誓，說自己絕對沒有一點點花花心思。不要以為我什麼都不懂。哼!!你們這些人，最喜歡口是心非了。你就說說，我也才一八歲的小孩，你幹什麼就對我這麼有意思啊。”月華那一挑眉的動作，差點沒有把在場的人晃翻在地。
哎，這人小鬼大的小東西，長大了會是什麼魔鬼樣子啊！
“什麼花花心思，什麼有意思。我不知道你說什麼！！莫名其妙嘛！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你這麼不講道理得小鬼。神經兮兮的。”秦虎心軟但嘴硬。月華明明已經說出了他的心思，但還是死不承認。
“算了，算了！我知道你是死鴨子嘴。你也應該想到我不會那麼好心吧，實話告訴你，這麼多的糕點，單一的一種吃了沒事兒，剛才你吃了那多，合起來到了你的肚子裏可就不保證沒有毒了。”月華得意的看著秦虎，又耍了一把。
“你，你，你好毒！！”秦虎單手指著月華，另一隻手按著自己的肚子，其實根本不疼，心理作用要往上面按一按才安心。
“對啊！對啊！我就是毒。誰叫你那麼不長急性，誰叫你那麼貪吃，誰叫你不用用你的腦子想想，難道這世界上還真有免費的午餐。做夢去吧！！你不按手印，以後就等著受苦吧，沒有我特製的解藥，看你將來怎麼活得像個人樣。”一個全壘打，月華大獲全勝。
“好，算你狠。這是你逼我的，不是我自願的。”秦虎好像是氣急了，奪過月華手中的匕首，在自己的左手上劃了一條口子，鮮紅的血頓時迸湧了出來。很瀟灑的在絹子上重重的按下了自己的掌印，從這刻起秦虎的心就真的屬於月華了。
“好！算你識相！不過，我還要告訴你一件很不幸的事情。剛才我說的給你下毒的事，是騙你的，秦虎哥哥怎麼就相信了呢！！哈哈哈哈。難道秦虎哥哥本來就心甘情願的要簽下這個契約。難道剛才的推辭，都是秦虎哥哥假裝的。”月華的笑聲，響徹了整個天際。
秦虎的臉都脹成了紫色。氣得想吐血！不！是想把自己的心吐出來，看看是被什麼給蒙蔽了。冤啊！這什麼太平盛世啊，這麼個魔頭，還有沒有王法了！
秦虎啊秦虎！遇上了這個小剋星，你就慢慢等著享受你將來的人生吧！！
本來坐在一旁的寒楓，拿著個藥盒子走了過來，蹲在秦虎身邊，從盒子裏先取出些創傷的膏藥拉著秦虎的手均勻的塗在手心裏，然後用紗布認真的纏好，悄悄地對秦虎說道：“秦虎哥哥別生氣啦，月華哥就是這樣的，只是有些調皮、淘氣罷了。其實他很好的，也很善良的。你不要看他現在這樣子，其實他很喜歡幫助別人。”
“他？他善良？他喜歡幫助別人？”秦虎很難相信聽到的這些話，或者覺得是在安慰自己吧。
寒楓也不多做辯解，說道：“以後我們相處慣了，你自然就會知道了。還有，那張文契，我和主人也各有一張，所以，你不用太擔心的。”
“什麼，你也有。”秦虎驚詫的問道
寒楓很肯定的點點頭。
“你們的宮主也有？？他可是一宮之主啊？受的了這種…”秦虎覺得完全不可思議，簡直不能置信。話說了一半，卻吐不出後半句。
寒楓仍然很誠懇地點了點頭。毋庸置疑。
這個小魔鬼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麼啊？？果然是地獄裏來的惡神，否則，一個小鬼哪想的到這些。秦虎不住的搖著頭。
“你們兩個，嘀嘀咕咕的說了什麼啊？楓兒好了沒有？我們要走啦，天快黑了，看來我們今晚上只能在樹林召各地方紮營露宿了。”月華看著天色，有點不耐煩了。
“好了。可是，月華哥，我們要去什麼地方呢？”寒楓站起身，走到月華身旁，滿心歡喜的看著自己的小哥哥。
“喂喂喂。走哪去？我可沒有答應要和你去什麼地方。跟著你走，怕不知道要折多少年的命呢？”秦虎也站了起來，柔了柔有些麻木的膝蓋。
“哎喲，都說了要和你私奔了，怎麼還這麼說呢？難道你想一走了之。秦虎，你毀了我一生的清白，你可是要負責的。”月華又開始逗秦虎了。
“我，我，我什麼時候毀你清白了，我要負什麼責。你，你，你…”
“好啦，不要再囉嗦了，像個女人。讓你走你就走，哪那麼多話。有組織無紀律。看來以後還要多給你開開會，多多教育教育你。楓兒，教育他的任務就教給你了。”
“是，月華哥。我一定不會辜負了你的期望的。”寒楓笑呵呵的拉著月華的手臂說道。然後又對秦虎說：“秦虎哥哥，以後還要請你多多指教呢？我們都小你幾歲，往後的日子還請你多多照顧我們。”
秦虎完全無語，只苦苦的笑了笑。還能說什麼呢？學習班都計畫好了，就等著被洗腦吧。
“好，我們走！！”月華指揮著眾人，收拾了草地上的一片狼藉，然後和寒楓、秦虎坐上了那輛寬大的馬上，踏上了一行二十人的私奔之旅。
月華好像完全忘了自己的親親小爹，蕭影風蕭大俠。把蕭大俠一人扔在青雲鎮，真不知道月華是怎麼考慮和打算的。
眾所周知，從出生到現在，小月華還從來沒有離開過蕭大宮主呢。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11-18 16:19
［月華篇:第七章 矛盾］
“給我滾！給我滾！通通給我滾出去！”蕭影風指著房裏的所有奴婢和自己的親信。不停的踱步，從房間的這頭走到那頭，又從房間的那頭走到這頭。只要看著有人出現在了自己的面，隨手抓一茶杯、或茶壺、或青花瓷瓶，就朝著那人狠命的扔去。
自月華出走已經六天了，已不知道蕭影風摔了多少瓷器了。
意夢嵐宮裏所有的人都灰頭土臉，每個“有機會”和蕭影風見面的人，都或多或少的受了自己宮主發洩式的懲罰。
宮裏人人自危，這已經不是自己小心就可以避免受罰的問題了。
於是大夥兒合計了兩個辦法，第一：找人把月華少主他們抓回來，帶到宮主身邊，讓宮主安心；第二，讓宮主自己去找月華。
月華少主的走，宮主是默許了的。否則，那天下午，賈堂主也不會帶著十七個死士和寒楓公子到河邊去接應和保護月華了。
在這六天裏，每天的戌時都會有飛鴿傳書，向宮主報告月華少主在途中的所見所聞，以及一些可能遇到的危險，或者是好事。宮主對月華的一言一行，其實是瞭若指掌的。
宮主受不了的，是月華少主不在自己的身邊，居然莫名其妙的和一個小乞丐跑了。
每一個人都搞不懂月華少主的想法。如果月華想出去玩，只要對宮主說一聲，就算是天涯海角，甚至是東海龍王的龍宮，宮主也會毫不眨眼的帶著自己的小親親去的！只要月華喜歡，什麼危險，什麼“不可能”，宮主都不會在乎。
或許，被糖膩壞了的小孩就是這樣，總是做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讓人生氣，但也讓人愛，讓人疼。
但大家知道，對於第一個辦法，如果不是主宮自己把月華帶回來，那麼這個設計方案和去抓月華的人，肯定就會受到宮中的極刑。如此說來，宮裏所有的人機會都會受到牽連，這也就萬萬行不通了。
說來說去，兩個辦法也就變成了一個辦法。想方設法，鼓動宮主去把自己的小寶貝找回來。
也不知道是誰，突然回憶起了十年前的一些事情。
十年前，宮主才十五歲，正可謂是英雄小年時。不過，那時的意夢嵐宮在江湖上被稱為魔宮，宮主的爹蕭玥被稱作大魔頭，宮主也理所當然的被認做是小魔頭！
宮主雖是魔教中人，但樣子卻生的十分俊美、瀟灑，天生的魅力和吸引力，每每行走江湖必引的無數美女盡折腰。
除了少女傾心于這俊美少年，出人意料的是很多已嫁他人的少婦也十分喜歡這個小子。有兩個風流綽號，其一為“少女殺手”，其二則是“師奶殺手”。究其原因，這世界上的男人都太熱衷於名利、金錢，總想在世上拼個虛名，以致冷落了自己的妻妾。紅杏出牆的危機，也是這些人自己製造的。
俗話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憑著這個魔宮宮主的身份，和那三寸不爛的溫柔之舌，以及一點點可以引以為豪的閨房之術，宮主真真引得了無數美人拜倒在了他的腳下。
不過，雖然無數的豔姬麗人在宮主的懷裏流浪過，可宮主卻從沒有找到一個自己真心喜歡，願意付出一生的人。
而當時，月華少主的爹還不姓月，而叫林怡仁，年方十七，已娶有一妻蓮月，年方十四。故事其實發生的很老套。
一次偶然，蓮月相識了蕭影風。這本是簡單的相識，兩人之間並沒有任何不可告人的秘密，林夫人不過是因為閨房寂寞，想找個人解解心乏而以。
但是那林怡仁屬於正派人士弟子，又正值青春年華，和其他的人一樣熱衷於出人頭地。他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妻子和蕭影風這種魔頭有一點點瓜葛，心裏就不舒服，就想了一個一石二鳥之計。殺蕭影風！一來可以在武林上除魔立名，二來可以避免自己被戴綠帽子。
可林怡仁的武功並不如宮主，三番四次刺殺宮主，卻沒有一次成功過。但因為他學過淩波微步，所以宮主也抓不住他。
後來，宮主實在被林怡仁搞的煩了，殺又殺不了，還不依不饒，於是也想了一計，就把林夫人“接”到了自己的宮中居住，而且還想著法的傳授些武功給林怡仁，讓他來殺自己。
甚至到現在，大家也不知道為什麼宮主要這麼做，或許這是他無聊的消遣吧，但是這一來二去，宮主和林怡仁居然結成了絕世好友。
可宮主畢竟是魔宮人士，而林怡仁是正派教友，兩人交友只會引得黑白兩道共同追殺。林怡仁為了保護自己的妻子不受牽連，先在江湖上詐死，又改名月白清，最後在意夢嵐宮“隱居”了下來。幾乎避開了所有人的耳目。
兩年後，林夫人產下一子。不知道什麼原因，宮主卻一直以為林夫人生的是一個女兒。直到月華滿月，宮主才發現了這個誤會。
那天，宮主早早的來到了林夫人的臥房看月華少主，房裏只有林夫人和胖嘟嘟的小寶貝，寶貝正甜甜的睡在林夫人的懷裏。月華少主那時長著長長的睫毛，圓潤而粉紅色的小臉，緊閉的雙眼透著總透著一股子媚人的神氣。
可能是做了什麼怪夢，突然少主驚醒了，哇哇的哭了起來，那哭聲震天入地，甚至連林夫人也安撫不了他。林夫人十分尷尬，在宮主面前，自己當娘的居然哄不了自己的孩子。
據說，宮主只是笑了笑，接過林夫人手中的少主，才在懷逗了一會兒，少主居然就不哭了，還睜著大大的眼睛，盯著宮主，用軟軟的小手去摸宮主的臉。
宮主十分高興，就對林夫人說：“以後，你家的月華就只能做我的妻子了。從現在起，我就預訂下了，沒人可以和我搶。我會等她長大的，直到可以做我的新娘的那一天。我會好好照顧她的，你和白清就放心吧。”
林夫人聽了，又是臉紅，更是尷尬，說道：“現在月華還小。而且你這個當叔叔的，怎麼可以占自己侄子的便宜呢？”
宮主很是驚詫，問道：“月華是個小子？”揭開小衣服一看，果然沒錯。
林夫人急忙從宮主懷裏抱過自己的孩子，說道：“蕭大哥，你別在這兒逗我樂了。你也不小了，還是正經的找一位好姐姐，好好的過日子吧。”
可是，宮主並沒有搭話，仍只是笑了笑，便走了。
後來少主兩歲的時候，林氏夫婦、宮主的爹都因為正派的仇殺過世了。也就是那個時候，宮主為了少主的將來，改邪歸正，也改了意夢嵐宮殺人成性的風氣。
哎！宮主至今不娶，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月華少主。
可是月華少主終究是個男兒，總有一天會長大成人，會娶妻生子；總有一天，月華少主也會像這次一般，離開宮主。到那時，就算宮主想去追，恐怕也追不回來了。
［月華篇:第八章 口是心非］
和愛調皮、愛搗蛋的小孩子久了，特別這樣的小孩子又是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有時候會變得有點扭捏，有些口是心非。
蕭大俠就是這樣，嘴巴上把那些來勸自己放下面子，親自去找月華回來的人罵的狗血淋頭，說什麼自己絕對不會在乎那個背叛自己的小叛徒，就算那個小叛徒五花大綁、親自回來請罪，也定不會饒恕他，可實際上自己的心早就飛到月華身邊了。
做什麼事情都不順心，明明要去會見宮裏的四大堂主，聽他們關於宮中大小事務的彙報，卻鬼使神差的走到了月華最喜歡的煉藥房。本來沒什麼胃口，對廚房說中午只簡單吃兩道素食，可一出口，儘是月華平時喜歡吃的武昌魚、獅子頭等葷食。
就連喝茶也喝不開心。以前月華還在的時候，每天的茶都會有點新奇，月華總是想著法的添置一些新配料在茶裏面。或者玫瑰花瓣、或者竹芯、或者荷葉微露。而現在，喝來喝去就一個味道。管他是西湖龍井，還是青城竹葉青，或是蒙上貢茶，喝啥啥沒意思。
最可氣的是，飛鴿傳書裏面，講的都是月華和那該死的小乞丐，以及寒楓怎麼開心的樂事，難道這小鬼就一點也沒有想起自己嗎？難道自己這個小爹，在月華的心裏，就一點地位也沒有嗎？跟著情郎跑了，就忘了爹了？這種不孝子，就算自己去找他，那還不是自討晦氣、自討沒趣。
不去！不去找月華！！
可是，若不去，華兒真跟著小乞丐跑了，那天涯海角，世外桃源，自己哪找去。對！一定要把月華帶回來。就算月華不跟著自己回來，也要在他們身邊當蠟燭，燒不死那小乞丐，熱也要熱死他。
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月華走了六天，但這六天是遊山玩水、走走停停，也因為賈堂主的深遠考慮，所以還沒有走太遠，大家仍在意夢嵐宮的保護範圍內。蕭影風若要追，只需宮裏的漢血寶馬一匹，天黑即可趕到。但若再走幾天，到了桃雪鎮，變數就可能會很大了。
桃雪鎮在斐星山莊的勢力範圍內。
斐星山莊雖屬名門正派，不會打劫過往車隊，但他們素來與意夢嵐宮有些說不清的過節。特別是斐星山莊的莊主夫人，多少年前與蕭影風有些“私下來往”，淩志雲莊主一直對此耿耿於懷，總想伺機報復。這次意夢嵐宮這麼多人過他的境地，其中又有蕭影風最愛的孩子，也許淩志雲就會對月華出手，以洗當年之恨。
蕭影風深知這個原因。都是自己當年造的孽，說什麼也不能讓這些恩怨報應在了月華身上。若真是如此，就算月華不在乎，自己也定不原諒自己。
*
出走的第六天夜裏，月華他們的馬車停在了梨花村外的樹林裏，篝火露營。
賈堂主本來想在梨花村裏找幾乎農家借宿的，卻被月華阻止了。梨花村本是一小村莊，總共才十二戶農家居住，都是小本營生。
而這一行二十人的大隊人馬，就算給別人再多的錢，也是很叨擾人家的。何況農家的生活習慣和飯食本來就不太適合月華自己，還不如在外面的樹林裏安營紮寨，打些野食填飽肚子。
皓月當空，月光穿透了樹林，只留下些斑駁的掠影。十六位死士分成四班，保護著月華的安危。賈堂主和其餘沒有巡夜的死士們圍坐在火堆旁休息，雖沒有輪到自己值班，也是一絲不苟的注意著四周的絲絲響動。
小樹林的空地上，熊熊的火堆燃燒著，火星子不斷的往天空竄著。橘黃色的火光映紅了每一個人的臉。也許宮主今夜就要來了，每一個人都這麼肯定著。
月華、秦虎、寒楓睡在那輛溫暖而又寬敞的馬車裏，蠶絲薄被搭在他們的身上。出門在外，沒有宮女的伺候、蕭影風的呵護，生活中的大小瑣事就被秦虎一一包攬了。幾天的相處，秦虎已經稱職的擔任起了做哥哥的職責。
馬車的北上角掛著一盞淡淡的粉紅蓮花燈。月華和寒楓一人枕了秦虎的一隻手臂，都用手環著秦虎的身子，卻撇開了秦虎，開心的說著兄弟倆人的私房話。
秦虎也不在乎，只是靜靜的聽著這兩個小鬼的“悄悄話”。
“楓楓，你知道嗎？雖然現在我們壓著秦虎哥的手，可他一定很開心。”
“真的嗎？剛才我還好猶豫呢。月華哥哥不要欺負秦虎哥哥了。你看他臉都紅了”
“嘿嘿！楓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剛見秦虎哥的時候，就聽他們說現在的人喜歡很喜歡我們這種‘不男不女’的小男孩噢。你看他現在臉紅，一定是想了什麼不乾不淨的事兒才這樣。哎。楓楓，我們兩在手無縛雞之力，和他這單身男子在一起，是不是很危險啊。”
“月華哥哥，不要這麼說啦。主人若是知道你說了這些下流話，會生氣的。”
“哼，不許說他。這麼多天了，居然也不來找我。恨死他了。還是楓楓好，無論我到什麼地方，都一直陪著我。”
“我，我，我會一直在月華哥哥身邊保護月華哥哥的。永遠也不會離開月華哥哥。就算月華哥哥不理我了，不要我了，我也不走。”寒楓說出這句話時，漲紅了臉，有些激動。秦虎能明顯的感覺到他的心像小鹿一樣咚咚咚的直跳。就如同是正經的鼓起勇氣表白自己的真心話一般。
月華拉著寒楓的手，也說道：“我也會在楓楓身邊，永遠保護楓楓的。”
可是，月華說這句話的時候，秦虎卻明覺得月華的感情不似寒楓那樣。寒楓對於月華，因該僅僅是弟弟而已。
可是寒楓很高興，紅紅的小臉，天使一樣天真的微笑，對月華說道：“我就知道，月華哥哥對我最好了。”
......
漸漸的，馬車裏的聲音越來越小了。蓮花燈也熄滅了。三個小傢伙似乎都甜甜的進了自己的夢境。可是，一個小身影卻輕手輕腳的從車上下來了。低著頭，也不和車外的人打個招呼，徑直朝遠離火堆的黑暗中走去。
賈堂主沒有動聲色，只是暗中叫了四個人保護著去了。
下車的，不是別人，正是剛才那個還開開心心的月華。
［月華篇:第九章 相見］
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劃破長空。除了小孩子，所有的人都緊張了起來。
聽到異聲，四名巡邏的死士，早已拔劍飛奔而去。樹林中升起了薄薄的霧氣，有些朦朧，有些詭異。
但沒有刀光劍影，沒有搏鬥和廝殺。馬蹄聲如同事先約定好了一般，在距離三裏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就像一陣風激進的來，卻輕輕的走一般，一切又回歸了平靜。
月華有些迷茫的朝先前發出聲響的地方看了看，心裏還是提起了半分的害怕。又或許是直覺中從沒有想過會什麼危險會降臨在自己的身邊，那害怕很快的劃作了烏有，他又默默地蹲在了那一棵粗大的芙蓉樹下，偷偷的抹著眼淚。
來人有三，打頭的，自然是蕭影風，而另兩位則是蕭大俠的親信。死士們本來還面露殺機，準備和來人拼個死活，誓死保護自家的公子，但突然間看到的居然是自己的宮主，便都刹住了腳，齊刷刷的跪在了馬前。
蕭影風點點頭，跳下了馬，將韁繩遞給了其中一個死士。
不等宮主開口，死士便上前報告了月華的情況，和現在的位置。
蕭影風心中一顫，已慌了神色，撇下眾人，擯神凝氣，提起腳步，施展輕功，踩著幾根樹枝，眨眼之間，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寶貝兒。本來想沖過去一把抱住小傢伙，把他埋在自己的懷裏，可又怕驚嚇了寶貝，最終只是站在月華背對著的樹後面，悄悄地看著。
月華沉靜在自己的傷心之中，不斷的抽泣，不停的用袖口擦著眼淚，嘴裏斷斷續續的罵著蕭影風，發著小脾氣。
“最討厭的小爹，最可惡的小爹，最壞最壞的小爹…”“嗚嗚，為什麼你都不來找我了…”“難道你不要華兒了嗎？”“華兒真的惹你生氣了嗎？嗚嗚嗚嗚…”“小爹為什麼都不來接我回家呢？小爹再也不要我了…”“我，我，回不了家了。嗚嗚嗚嗚…”
蕭影風看著一陣心酸，想起了月華小時候的事情。
那時候，好不容易月華不再粘著自己，有時會和宮裏的其他小孩子一起玩。可是，月華總有個小毛病，怎麼也改不了。
不管和其他的小孩玩的怎麼高興，只要有半個時辰沒有看見自己，或聽到自己的聲音，月華就會不自覺地緊張。
經常在大家興高采烈的時候，華兒會突然不安的大叫著自己的名字，聽到了回答還好，若聽不到，一定會扔下所有的人，在宮裏四處找自己。
第一次看著月華緊張的來找自己，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嚇了一大跳。可沒想到，小月華卻只是笑笑說“原來小爹在這兒。”然後就一溜煙兒的又跑了回去。
先前總不明白，到了後來才知道，原來月華是這麼的依賴自己，以至需要時時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才會有安全感。
華兒現在長大了，雖然比以前更調皮了，可這一點卻並沒有改變。都是自己糊塗，都是自己意氣用事，莫名其妙的嫉妒本沒什麼好嫉妒的小乞丐，才引得華兒這麼傷心。都是自己不好。
這幾天，不知道華兒是怎麼忍著，在那兩個小鬼和一般屬下面前強顏歡笑的。而自己還以為，華兒就真的開心了，還這麼的誤會了他。都是自己該死。身為他的小爹，最疼愛他，發誓要一輩子照顧他的人，居然懷疑他，生他的氣。
越想越生自己的氣，蕭影風一拳捶在了樹幹上，發出了劇烈的響動，手兀自侵出了血跡。
月華被這聲巨響嚇住了，猛一回頭，卻看見了穿月白色長袍的小爹爹。心裏又是歡喜，又是高興，恨不得立刻跑到了他的身邊。可是一想到剛才好像是小爹爹不知道為了什麼打著樹發出的巨響，而且自己這麼久沒有回宮，爹爹這麼久才來找自己，想必是生自己的氣了才會如此。居然有些害怕了，逃似的，向小樹林更深處跑去。
蕭影風沒想到自己會情不自禁的擂出這一拳，更沒有想到，月華看著自己居然嚇的逃跑了。心裏滿是悔恨和焦急，再也顧不得其他，喊著月華的名字，追了上去。
雖然月華的爹懂得淩波微步，蕭影風的武功非常的好，可月華對於武功卻一竅不通。不知為何，他總是很討厭拿刀拿劍，卻覺得瓶瓶罐罐和藥丸子更有意思。
八歲的不懂武功的小孩和一個二十五歲的健壯男子比賽跑步，不用腦子也可知道結果。蕭影風三兩步就追到了這個逃跑的小兔子。
被捉住的小兔子一點也不老實，針紮著還想逃，就好像抓著自己的是頭大灰狼一般，不跑就會被吃掉。
可這卻是一隻愛上了兔子的狼，
蕭影風把月華按在了地上，而月華的腳還拼命的踢打著，差點傷到了蕭影風的肚子。蕭影風一點也不在乎，吻著月華的額，輕聲地喊著月華的名字，讓不安的兩個人都能漸漸的平靜下來。
當月華再次直視蕭影風的時候，本來停止的淚水，又肆意開來，一滴滴劃過臉頰，卻落在了蕭影風的心裏。
蕭影風把月華抱起來，坐在樹旁，卷起袖子緩緩地擦著月華臉上的淚，擦不幹，便慢慢的吻著月華的臉。紅撲撲的，哭著的小臉，有一種說不出的柔情，這苦澀的眼淚，都是為了自己這個大壞蛋，就算全吞進自己的肚子裏，也是無可厚非的。
“小爹！”月華終於冷靜了下來。
“再叫一次。華兒，再叫一次。”六天了，整整六天沒有聽到這稚嫩的聲音呼喊自己了。心裏的柔情全部只為了這個聲音。
“小爹！小爹！小爹！”聲音裏仍然帶著一點抽泣。但已經略見清晰了。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11-18 16:20
［月華篇:第十章 傾訴］
“為什麼現在才來找我，為什麼現在才抱著我，為什麼現在才親親我。小爹不要我了嗎？”說著說著，月華又大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繼續委屈的罵著：“蕭影風，你這個世界上最大最大的大混蛋，最大最大的大傻瓜，最笨最笨的大笨蛋。我討厭你，我恨你，我不要理你了。”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是混蛋，我是大混蛋，我沒有好好照顧世界上最可愛的月華。我是傻瓜，是大傻瓜，我讓世界上最善良的月華生氣了。華兒討厭我了，我是世界上最討厭最討厭的討厭鬼。但是，華兒，恨小爹也好，討厭小爹也好，就是不要不理小爹了，好不好？小爹，小爹…”
蕭影風握著月華的小手，緊緊地抱著月華，擁在自己的懷裏。
心裏全是悔恨，為什麼這世上沒有後悔藥賣。自己到底是怎麼了，讓這麼可愛的孩子哭成淚人一般。讓自己的心肝寶貝，受了如此大的傷害。居然讓他在希望中等待，卻在絕望中無奈。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本來以為那天你看到煙花了就會來找我，但是卻只有楓楓和賈叔叔他們來；本來以為晚上睡一覺，早晨起床就可以看到你在馬車外面笑著等著我，可是沒有；本來以為，你會躲在哪棵大樹後面或者哪個酒樓裏面，然後給我一個驚喜，可還是沒有；都沒有，都沒有，最後，我只好以為，每次回頭，你就會在我轉身的時候出現，可是，可是……你知道我回頭看了多少次嗎？你這個討厭鬼，我不要你啦！！”
月華越說越生氣，越說越失望，好像又回到了那幾天表面上開心快樂，實際上卻是無時無刻不在等待著蕭影風的得日子，喉嚨都要震破了，可還是不夠解氣，脫開蕭影風的手，握緊了拳頭，紅著眼睛，一拳拳重重的打在蕭大俠的身上。
就好像贖罪一般，蕭影風早忘了抵抗為何物，任憑小雨點一般的拳頭落在自己的身上。心亂如麻。如果月華願意一劍刺向自己來解脫自己的苦惱，自己也甘願承受。只要能散了小寶貝心中的怒氣，讓自己做什麼都可以。怒傷肝，斷不能讓小寶貝因為生自己的氣而傷了身體。
“我，我也無時無刻不想著華兒。只是，只是小爹，小爹以為…”
一切的解釋，在月華面前都變得那麼無力。可是，自己是真正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你這個小寶貝的。要我怎麼說你才相信呢。小爹也離不開你，可是小爹傻，就像你說的那樣，是個大笨蛋。
“那你為什麼不來找我呢？你分明就是在騙我。”聽著蕭影風說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自己，月華的語氣已經緩和多了，至少小爹不是真正的不要自己，還有想著自己。不能原諒的，只有沒陪在自己身邊了。
“因為，因為，我以為你真的和那個小乞丐跑了。而且我看到他們的報告，說你這幾天很開心，很高興。我以為，我以為你沒有想我，即使沒有我這個小爹也無所謂。”
蕭影風的聲音小的估計只有自己聽得到。堂堂意夢嵐宮宮主，在這個八歲小孩面前，沒有了尊嚴，沒有了自信。如果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獻給這個小孩，可以讓小孩開心，蕭影風也不會有絲毫猶豫。
“哼！那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找一個小乞丐跟著自己走嗎？”月華問道
“我，我…你不是說你們早認識了嗎？”這也是蕭影風心中一直得不到解釋的問題，現在又被反問了，有些茫然。
“有這個可能嗎？小爹，動動你的腦子好不好，可能嗎？”
“嗯，好好想想，的確不可能！那為什麼…”
“你根本沒有好好反省。討厭你，討厭你！”月華又有些生氣了，翹著嘴巴，又打了蕭影風幾拳。
“寶貝，你就不要和小爹賣關子了。直接告訴小爹嘛。你也說了，小爹是個大笨蛋，不要再讓小爹猜了。”蕭影風也有些著急，這個問題太重要了，因為這說明了自己越來越不瞭解月華了。
“因為你最近都不太關心我，不太在乎我了。每天就知道和那幾個堂主叔叔說宮裏的事情，什麼江湖上的事情。還有，我聽賈叔說，你要和那個什麼沈姑娘成親了！你，你，以後有了自己的小孩，就不會要華兒了。”幾聲不甘心的抽泣，強忍著淚，猛的用袖子擦著臉。
“你這傻孩子。小爹這輩子都不會娶妻，不會生個小孩給華兒做小弟弟或小妹妹的。”本來還有很多解釋的話，可是蕭影風實在說不出更多的話了。心中的感受已變成了惆悵。原來，華兒也是嫉妒了。
撫摸著月華的小腦袋，聞著月華柔軟的黑髮發散出來的微香。小爹有你就夠了，還要那些個胭脂熟粉幹什麼。
小爹見識過無數女人，可是哪一個不是圖著小爹點什麼而來的。
小爹發過誓，如果不是自己培養著長大的人，小爹決不把自己的心交給他。
小爹本來以為你是個女孩子，本來想等著你長大成人了，就娶你。可你卻是個男兒身。但，沒關係，不管男兒，還是女孩子，小爹都愛。
小爹會陪著你長大，就算不能娶你，也要和你永遠在一起。
如果，有一天你愛上了別人。小爹也會祝福你，也會繼續這麼愛著你，你應該得到希望的幸福。不過，小爹會死皮賴臉的跟著你，分享著你得快樂和幸福，直到有一天小爹離開這個世界。
那時候，千萬不要趕走小爹，好嗎？
“還痛嗎？”月華突然看到蕭影風的手上面的血漬，拉過小爹大而有力的手掌，翻過來，輕輕的吹著。
蕭影風搖了搖頭“有華兒關心小爹，小爹又怎麼會痛呢？”
［月華篇:第十一章 眼中釘］
一場哭鬧太辛苦，真誠的溫柔太幸福，嘟嘟嚷嚷，不知不覺中，月華拉著蕭影風的手睡著了。雖然蕭影風府在耳邊輕聲地喚著月華時，月華也會不明就理的答應著。但聽著那從喉嚨裏發出的咕嚕聲，緊閉的雙眼，微微開啟的雙唇，月華的的確確是睡著了。
蕭影風靜靜地坐了多時，享受著天賜的二人世界，直到夜風肆虐的襲擊而來，才橫抱著月華回到了眾人紮營的地方。
賈堂主見宮主抱著睡了的少主人回來，怕驚醒了少主，也不敢大聲齊呼，只率眾人單膝跪拜，行了個便禮。
蕭影風自不會見怪，掃視一番，卻看著眾人下跪的時候，獨小乞丐站在眾人當中看著自己，那眼神有點奇怪，似有點嫉妒，有點憎恨，有點傷心，有點…
為了月華，從現在開始，兩人算是真正的對上了。一個誓死保護自己的小寶貝不被搶走，另一個發誓一定要把那人懷裏的“小魔鬼”搶到手。沒有戰火的硝煙，已經炸起了第一聲炮火。
寬大的馬車，鋪好的錦被，早已為蕭影風和月華準備好了。
蕭影風對眾人輕聲說道：“出門在外，不用這許多禮數，大家該輪班的輪班，該休息的休息，都起來吧。”
然後又對賈堂主吩咐道：“給楓兒和那個小子紮一個帳子，也讓他們早點休息了。”
賈堂主領了命，立刻吩咐了眾人打點。
寒楓也上前來單獨參見了蕭影風。
蕭影風笑笑看著寒楓，又用頭指了指抱在懷裏的月華，便不再多說什麼，抱了月華到馬車上休息了。
躺在暖被裏，幾個人各有心事。
蕭影風側著身子無限憐愛的看著月華，一隻手撐著頭，另一隻手一會兒理一理月華的被子，一會兒撫一撫月華的小臉，看到情深，便不自禁的低下頭，吻著小寶貝的額頭了白皙滑潤的小脖子。心裏除了眼前的人兒，仍其他什麼天大的事，也上不了心頭了。
寒楓裹在被子裏，心裏喜滋滋的。今天，月華哥哥說了會永遠和自己在一起，會永遠保護自己。只要月華哥哥心裏有過這個念頭就好，只要月華哥哥沒有不要自己就好。
月華哥哥是喜歡主人的。出來這幾天，表面上看著月華哥哥挺高興的，可實際上心裏悶的很，天天盼著主人。現在可好了，主人來了，月華哥也就安心了。雖然從這一刻起，有主人在，月華哥就不會再那麼想著自己了。但是，月華哥哥的快樂，比起自己的心情來，重要太多了。
只要月華哥哥開心，自己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自己只要默默的守在月華哥身邊就好了，默默地保護著他，陪著他就好。
秦虎心裏有些不是滋味。突然間，被一個小鬼拉進了他的生活空間，突然以為找到了自己愛、愛自己一輩子的人，可還是在突然間，卻發現，自己不過是，或許是一枚棋子。那個小魔鬼甚至根本沒有把自己放在心裏，哪怕一個小小的角落。自己不過是他和他的小爹爹相互刺激、聯絡情感的媒介。
拉上自己，不過是他以為他的小爹要成親了，心裏氣憤，不樂意，找一個發洩的物件而已。
自己這個角色，是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扮演的。只是當時那種時候，僅僅是偶然，小魔鬼才決定了自己。也許，連小魔鬼自己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可是，在自己的心裏，小魔鬼已經抹不掉了。
*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過樹林，照在了馬車上，又是一個燦爛的晴天。
月華微微睜開了眼，看見小爹正和自己睡在一個被窩裏，而且小爹還沒醒，笑眯眯的忍不住伸手想捏一捏小爹的臉。哪知，手剛碰到臉，就被臉主人的手，握住了。月華大窘，想縮手，可是那只大手卻緊緊地把自己鉗制住了。
月華有些急了，而那人卻並沒有睜開眼睛，還似有似無微微笑著。
其實，這一夜，蕭影風壓根兒沒睡，雖說閉著眼，充其量只能算做養神。月華的一舉一動，微微的翻身，夢裏的囈語，那都是一清二楚。
月華哪受得了這個玩笑，想起昨天晚上還在他懷裏半哭半腦了好一陣，心裏羞得不得了，大叫道：“蕭影風，誰讓你和我一起睡的？誰原諒你了？你這只老狐狸，明明就沒有睡，還騙我。你，你起來。”
蕭影風一把摟過月華，用手綁在自己的胸前，笑呵呵的說道：“我幾時睡了，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你個小鬼，說啊？”
“你，你，我不要和你說啦。楓楓，楓楓，你在哪？你在哪？”月華知道說不過蕭影風，便轉移了注意，叫起寒楓來。
“真的不要理我了？確定、肯定以及一定？”蕭影風裝個傷心的問道
“不要，不要！！楓楓！楓楓！”月華倔強的回答著並繼續喊著自己的小弟弟
寒楓早聽到了月華叫自己，急忙披了一件衣服，走到馬車前，卻停住了腳步，不敢上前。直到蕭影風下了馬車，示意讓自己上去，才敢爬到自己的小哥哥面前。
月華看見寒楓，急忙說道：“楓楓，你昨晚上哪去了，找了一晚上都找不到。你不是說要保護我嗎？怎麼離開我，讓我和那個大壞蛋睡了一夜。”聲音之大，明明就是給外面的蕭影風說的，卻不是和寒楓說的。
“我，我。”寒楓不敢爭辯，只好說：“我現在來陪你，再也不離你一步了，好不好。”
月華卻並不應，悄聲在寒楓的耳旁說道：“幫我看看，小爹還在不在！”
寒楓悄悄的掀開一絲簾縫，四下望瞭望，回過頭，大驚道：“剛才還看見主人就在車旁，可現在不見了。”
“什麼？”月華急忙拉開被褥，沖下馬車，四下張望，卻沒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走了！走了！我不是有意的，我是胡說的，小爹怎麼就當真了呢？難道小爹一個人回宮了嗎？
“小爹！小爹！”慌忙的喊了兩聲，可是沒有回答。
賈堂主和死士們歎息的看著自己，是了，是了，小爹一定是生氣自己回去了。
月華呆呆的站著，心裏越來越堵，紅了眼睛，眼淚幾乎躲匡而出。
蕭影風本來還暗自高興，逗逗小寶貝，待會兒再哄哄，也是件逍遙的醉事兒。可看見月華呆呆的站著，突然間，又伴著近似嘶啞的尖叫狂奔似的朝回宮的方向跑去，又傻了。
從馬車頂上，飛身而下，快步截住月華，臉色蒼白，神情愕然，心都快停止跳動了。
“對不起，對不起！華兒，小爹沒走，小爹逗你玩兒呢。小爹又錯了，小爹不好，小爹該被天大雷劈，該被五雷轟頂，該…”
月華並沒有對蕭影風的話有絲毫的反應，呆呆的，身體還在不停的抽搐，眼睛也開始紅腫了，淚痕掛滿了整張臉。
蕭影風喪氣的只好把月華抱了回去。
好一會兒，月華才回過神。可任憑蕭影風使什麼樣的法子，都不能讓月華再正眼看自己一眼。甚至一句，走開，不要理你的話也吝嗇的不多說一聲。只要蕭影風到跟前，要不就轉身，要不就氣呼呼的走開。
秦虎看準時機，瞪了蕭影風一眼，走到月華面前，裝著有些尷尬的說道：“月華，你小爹爹也來了，也有人照顧你了，我也放心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想我還是回去了，回青雲鎮去。”
月華有些吃驚，問道：“回青雲鎮，回去做什麼，你有家人嗎？”
“我的家人早死完了，我們秦家就剩我一人了。”秦虎有些傷感的說道
“那回去做什麼。我們不是說好了要一起走嗎？我不要你回去做乞丐。”
“可是。可是，我怕你的小爹爹...”秦虎低著頭，斜斜的又看了蕭影風一眼。
“他，你管他做什麼。他最好回家去，我真真正正永遠都不想見他了。哼！”月華說的字正腔圓，轉過頭，瞪了瞪蕭影風。
蕭影風見月華終於回頭看自己了，立刻獻媚似的笑嘻嘻的望著月華。心裏卻想著：這小乞丐，敢陰我，填油加醋的破壞我和華兒的感情。你這個小叫花子，看我以後會不會放過你。
［月華篇:第十二章 苦澀］
“華兒，肚子餓沒有，要不要吃些點心。我叫人回青雲鎮，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琉璃奶黃珠和米包子。用這個保溫的食盒子裝，都還是熱的呢。要不要吃，看起來好可口哦。”
“……”
“不餓嗎？那要不要下車走走，你這兩天都沒有下馬車做運動，小心長胖噢。哈哈，我們華兒如果變成了小胖子，那肯定也會很可愛。”
“...…”
“還是不要啊，那，那，要不小爹做個鴨子飛給你逗樂解悶，不要一臉不開心的樣子嘛，我們好不容易出來玩，應該高興才對啊。”
“...…”
“月華！難道你不理我了。那我這次真的走了，一個人回青雲鎮，再也不來找你了。”
“...…”
“小祖宗，十天了，什麼氣都該消了吧。我都認錯了，你就饒了小爹吧。你再不和小爹說話，小爹，小爹真的要瘋了，要絕望了，要死了。”
“……。秦虎哥，我渴了，我要喝水。”
“哦，我來，我來，原來華兒要渴啦，怪不得不想說話。都是小爹笨，沒有注意到。華兒是要喝果汁、茶，還是要喝白水啊。果汁，現在只有蘋果汁和櫻桃汁；茶比較多，有龍井、銀豪、綠茶、竹葉青…”
“秦虎，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啊。我口渴了，要喝水。”
離開梨花村已經十天了。二十多人的大隊人馬，已精簡為七人。蕭影風、月華、寒楓、秦虎、賈堂主以及蕭大俠的兩名親信，余丹和陳燁。而其餘十六名死士，只被吩咐在暗中保護，不到緊急關頭，不得顯身。
賈堂主架著馬車，兩名親信各騎著一匹棗紅色的千里良駒護在馬車左右。蕭影風四人自坐在馬車裏，享受著這一路的風光。
可雖說是山青水秀，蕭大俠卻無心欣賞。那日早晨的玩笑開過頭了，以致月華至今仍不理睬自己。縱使想盡辦法，也無濟於事。如果發點宮主的威風，一走了之，不只是自己心中不允，更怕只在幾天之中那個小乞丐就把寶貝給搶了。可是，不走，天天看著月華的“臉色”，看著他為了氣自己，做什麼事情都只要秦虎幫忙、伺候，而秦虎更是用盡心機的培養兩人的感情，心中更是擔心和氣憤。
有一句名言，“道歉有用的話，要衙門幹什麼。”蕭影風自己種的苦果，看來這次真只能硬吞了。
馬車徐徐前行，又經過了嶽神和天泉兩個小鎮。除了蕭影風忍不住央著月華和自己說話的聲音，車廂裏幾乎是寂靜無聲的。
月華總是依著車窗，在被撩起了一大半墨綠的窗簾下，呆呆的望著窗外的景致。而那過眼雲煙的山、村麗景似乎一點也不能吸引他。就如同流覽無聊的連環畫一般，看過了第二頁，第一頁的內容也就忘了。
也許，他是在想自己的小爹，想那天的事情，才會如此出神。可誰知道呢。
黃昏，橘紅落日，就要到洛水城了，蕭影風一行人在城郊的小河邊停了下來。
洛水城是斐星山莊的地盤。本來蕭影風想繞過這座城，另走他山的。可是，洛水城的三絕：燈會、雜技、美食，是月華一直很嚮往的。為了讓還在生自己氣的月華能高興起來，蕭影風思量再三，也只好隨了月華的願了。
寒楓和秦虎都下車了，按照往常的習慣，月華是只會到了旅店才從車裏鑽出來。雖然心裏明白月華不會聽自己的，可蕭影風還是忍不住留在了最後，輕聲地問著：“要不要和我們下去走走。我們就要進洛水城了。”
月華沉默的依著視窗，果然沒有回應。
蕭影風默默地看著月華的身影，歎了口氣，而就在要下車的那一刹拉，卻聽見一個很小很小的聲音，這聲音小的甚至讓人覺得是幻聽：“你真的只是故意嚇我的，沒有要一個人回宮？”
蕭影風愣住了。他不敢肯定這是月華在對自己說話還是自己在腦子裏假設的著月華可能會對自己說的話。看著月華仍一動不動的坐著，眼睛淡然無光，根本沒有看過自己，哪怕僅僅是一眼，蕭影風有點不知所措了。
可是，絕對不能放棄任何一個可能的機會，哪怕被認為是瘋子也罷了。
“那天，小爹只是想和華兒開一個玩笑。小爹從來沒有想過要離開華兒，一個時辰也不想。”
又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是，是幻覺。華兒還沒有原諒我呢。怎麼會突然問我這句話呢？掀開車簾，蕭影風看了看外面等著自己的人。
“抱抱我！小爹。”
蕭影風就像突然得到了仙界的瓊枝玉葉，王母的蟠桃一般，腦子突然空白了，回過頭，看見華兒正迎著自己的目光盯著自己，那眼神有些說不出的孤單。跪著爬到了月華面前，抓著月華的雙肩，發狂似的激動地說：“再說一遍，華兒，求你了，再說一次。”
“...…”
“難道是小爹剛才聽錯了嗎。可是小爹真的聽到了你叫小爹，叫小爹爹抱抱你。”蕭影風直愣愣的盯著月華，眼裏全是緊張和期望。
月華緊閉著淡紅的雙唇，紅紅的眼睛，淚水在眼眶裏打著轉，幾乎就要溢出來了。
不管說過沒有說過，蕭影風顧不了這許多了。把月華完全埋進了自己的懷裏，用力的抱著。好久都沒有感覺過華兒的體溫了，怎麼這麼冰冷；好久都沒有問到過華兒的體香了，還是這麼甜蜜可愛。
“謝謝。謝謝寶貝。知道嗎？小爹真的要撐不住了，你再不要小爹，小爹只能去死，然後消除你心中的怨恨。”沒有別的辦法了。生命雖然重要，但是如果沒有你的歡聲笑語，我活著也沒什麼意思。
“我不要你死。我害怕沒有你的地方。不要！”帶著哭腔，月華的聲音悶在蕭影風的胸口，久久都散不開。
“好！好！小爹答應你。小爹絕不離你一步。你到哪，小爹跟到哪。小爹發誓，這一輩子永遠和華兒在一起，絕不讓華兒在任何一個熟悉或者陌生的地方獨自害怕。”
“嗯。”
透過車窗，車下的人都看到了這一幕。除了秦虎，所有的人都放下了那顆久懸未決的心，為自己的宮主和小少主松了口氣。這日子總得好好過，總是視而不見，絕不是個辦法啊。
可在大家都放下心的時候，卻只有寒楓注意到了秦虎緊握的拳頭。一股強烈的警惕，頓時彌漫上了心頭。
作者:
leungm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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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18 16:20
［月華篇:第十三章 認錯］
賈堂主和余丹、陳燁看著蕭影風抱著月華下了馬車，都單膝跪下了，齊聲說到：“恭喜宮主！賀喜宮主！！”
“我們又沒怎麼樣，你們這麼一說，到好像我們倆父子犯了什麼深仇大恨似的。都起來，都起來！”蕭影風雖然嘴裏這樣說著，可臉上還是忍不住掛出了幾絲笑容。
低聲對對月華耳語道：“你看，大家多擔心你。以後還可這麼任性嗎？去給三位叔叔們道歉。”
“哼！那還不是小爹惹出來的。”
月華從蕭影風的懷裏下來，走到賈堂主和余丹、陳燁的面前。很認真的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後說道：“讓三位叔叔擔心了。求叔叔們不要責怪華兒，華兒知錯了。”
三人笑呵呵的把月華拉到身邊。
賈堂主說道：“少主雖然有些任性，可是個知禮懂事的好孩子，我們都喜歡的緊，怎麼會怪少主呢。只是少主以後不要再這樣折殺自己的小爹爹才好呢。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都要相信宮主是最愛你的。”
其餘兩人也附和的說道：“是啊，少主。如果說這世上宮主不是最愛你的人，那我們真找不出來，還有什麼人能配得上這個最字了。”
賈堂主接過話繼續說道：“少主對我們這麼有禮貌，不知道這句擔心有沒有對宮主說過呢。”
“這個，這個。不要了吧，賈叔叔。”月華有些難堪的乞求道
馬兒有的在河邊隨意的吃著些青草，有的埋頭在河邊飲水，完全不顧人類的那些繁文縟節。可也正因為這些繁文縟節，這些規則禮儀，人才成起為人，而不是動物，餓了吃、渴了飲，沒有感情只是發情了所以交配。
賈堂主、余丹、陳燁三人都跪下了，並且很嚴肅的對月華說道：“請少主三思。”
路上有些人，很奇怪的看著這一隊人馬，但大家都不顧。
秦虎看的有些呆了。這小鬼乃堂堂意夢嵐宮的少主，深的蕭影風的喜歡，在宮裏應該是一人之下，所有人之上。不，甚至他也在蕭影風之上，蕭影風不會不聽他的話的。他應該是個倡狂、自尊、自大，不把一切放在眼裏的小鬼，當初見到他的時候就是這樣的。而現在居然在這三個下屬的面前如此乖巧、順從、聽話。甚至平時一味聽從月華的寒楓也上前，跟著跪下了。
寒楓說道：“月華哥，主人這幾天為了你，吃不好，睡不好，愁的好像老了幾歲。現在月華哥哥和主人和好如初了，難道你就不心疼主人嗎？”
“我也知道啦。”月華低著頭，一會兒翹嘴，一會兒嘟著嘴，心裏上下打著鼓。自己也不是不願意說，就是不好意思去開口，何況是在那麼多人面前。
蕭影風看華兒那幅可憐兮兮的樣子，有些心痛，忍不住來解圍：“好啦，好啦。你們就不要這麼逼他了，只要華兒開心了，我也就好了。”
“宮主難道希望將來少主成長為一個自私自利的紈絝子弟嗎。雖然少主是宮主最愛的兒子，可少主也是我們全宮人的希望。我們都盼望著少主能夠健康的成長，以後做一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希望宮主明白我們的苦心，也希望少主明白我們的苦心。”賈堂主絲毫不讓
月華看到賈叔叔和自己的叔叔這麼對上了，趕緊說道“是，緊尊賈叔叔的教誨。還請幾位叔叔和寒楓先起來，月華知道了。”
待四人起身後，月華又對賈堂主和余丹、陳燁恭敬的鞠了一躬。轉身看著自己的小爹。
小爹爹真的好憔悴，面色也不如以前紅潤了。那個瀟灑的爹爹好像老了很多，為了自己，一定傷神頭疼了好久。明明對自己很傷心，還那麼關心自己，忍著自己的小脾氣。如果自己一直裝著不理他，是不是小爹真的會很絕望呢。
別人都說最苦天下父母親，我的爹爹和娘早沒了，可是小爹把我養大，還那麼疼我。自己真的是不孝的孩兒呢。
跪在蕭影風面前，低著頭，一陣心酸。以前是怕小爹不要自己了，覺得都是小爹的不好，現在卻覺得，不論怎麼說都是自己的錯，是自己對不起小爹。
“華兒讓小爹擔心了，華兒不孝，請小爹責罰華兒。”
“嗯，是要好好的罰。害我害得那麼苦。”蕭影風蹲下來，讓月華直視而不是仰視著自己，滿是憐愛的撫摸著月華的頭“可是，月華好像已經知道心疼小爹了。如果華兒通過這次的事情，能在以後不那麼衝動，不總是只考慮著自己，而還想得到大家是否會擔心自己，是否會對別人造成困擾。那小爹其實也很高興啦。”
月華點點頭很誠心誠意地說道：“華兒知道了。華兒以後一定會改。”
蕭影風很是高興，畢竟自己的寶貝是真正的好孩子，自己的教育還是沒有問題的，於是微微笑著說道“可是懲罰還是免不了的，就讓我的小華兒端茶送水伺候小爹三日，如何？”
月華也笑了“是。華兒一定把小爹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這哪兒是懲罰，完全就是製造機會，過二人世界嘛。真是會收買人心，這種教育，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秦虎看著那兩個甜蜜的人，心裏極端的不高興。
本還以為可以趁機，離間他兩人的感情，把月華搶過來。可是，還沒有怎麼做，月華又回到蕭影風身邊了。
剛才還勢如水火，可是現在卻親親我我。我秦虎到底算什麼，你和蕭影風不好了，就對我呼來喝去。現在你們好了，你打算怎麼對我。一腳踢開，不離我了嗎？月華，總有一天，我會把你從他身邊帶走的。
秦虎正在出神，卻沒發現月華已經走到自己身邊了，拉著自己的手，滿是歉意的說道：“秦虎哥，這幾天讓你見笑了。氣都撒在秦虎哥身上了，還請秦虎哥原諒我的無禮。”
秦虎收了自己的心思，回答道：“以前對我的命令還算少？想咱們剛認識的時候，那可是把我害慘咯。”
月華伸了伸舌頭，晃著秦虎的手，撒嬌的說道：“那，秦虎哥這次就一起原諒我吧。原諒小月華的年少無知吧。”
秦虎剮了剮月華的鼻子，說道：“從來就沒有生過你的氣，說什麼原諒不原諒的。你以前不也讓我發誓說要我永遠把你放在第一位嗎。我可是一字不拉的照著做的哦。何況我本是個乞丐，你沒有嫌我，就連你小爹來找你了，也沒有扔下我。我怎麼會怪你呢。”
聽了秦虎的話，月華樂的像小兔子一般一蹦一跳，跳到蕭影風身邊，後又拉了寒楓的手，準備著和大家進城。
洛水城不愧是方圓百里最大的城，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月華指著城門口的一些路人說道：“小爹，你看，這裏的人穿的衣服，和我們的好像噢。”
［月華篇:第十四章 洛水城］
“小爹，小爹！好了沒有啊，快點走啦。已經開始了”月華焦急的催促著還在房裏慢條斯理換衣的蕭影風。
今兒，是來到洛水城的第四天晚上。按照約定，月華前三天都必須留在客棧裏，“伺候”小爹蕭影風的起居飲食，接受因任性的懲罰。這懲罰名之以“伺候”，實則留月華閉門思過。
到了洛水城，三餐吃不夠的美食、白天看不盡的雜技、晚上數不完的花燈，擺在面前、觸手可及，可偏偏不被允許出門，月華的心早就磨的膩了。甚至一個時辰，一個時辰的算著時間。
而現在，終於可以出門了，可是小爹卻好像故意似的，站在鏡子前，左看看、右瞧瞧，又不是女子，需要這麼精心打扮嘛。不管小爹穿什麼都好看，月華一直是這樣認為的。所以，越看越急，於是又催道：“小爹，你快聽，都開始放煙花了。再不走就看不到了。”
看著終於恢復了往日活潑的小寶貝，蕭影風終於松了一口氣。還是這樣的華兒可愛，纏著我，繞著我，捨不得我，離不開我。
“好了，好了。華兒怎可以這麼催小爹呢？小爹可是：老！年！人！老年人了。”蕭影風大踏步走到站在門口，站在心急如焚的小月華面前。突然，把月華抱起，舉的高高的：“我們這就走。”
月華為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吃了一驚，一聲驚呼，等回過神，小爹爹已經抱著自己走下了二樓。
洛水城分有東南西北中五個區。正中是斐星山莊的別院鹿水城，其面積，占了整個洛水城的四分之一，城裏最美的建築就是他了。斐星山莊的莊主淩志雲為了盡地主之儀，在鹿水城中專門設了可供客人大快朵頤的餐館和食坊、可供遠離妻妾的男人們排遣寂寞的銷魂樓……真可謂是城中之城。
鹿水城中的美食坊和銷魂樓，是整個洛水城的驕傲，可惜，只有得到了淩莊主的邀請才能享受這人間極品。外人、或是洛水城普通的老百姓，通常只有望洋興嘆的份。
洛水城的東邊，是一般小戶人家的民宅，這些人在城裏的地位都不是很高，常年都只在本區活動，自成一統。
洛水城的西邊是整個洛水城最繁華的地方，旅店、餐館、妓院一切想得到的，都應有盡有店。最出名的是玉器店琉璃坊和金店金滿堂，可追述三百年的歷史，且到了現在也看不到一點衰落的痕跡。無數的名媛佳麗，都盼望著自己出嫁的時候，能有一份在這兩家店裏置辦的嫁妝。
洛水城的南邊，則是官府和城裏富貴人家的地方。北邊是城隍廟和廣場，城裏的一切遊樂活動都在這裏舉行。
蕭影風一行人就住在洛水城的西城區。在一條幽靜的小街裏，遠離那些紙醉金迷的煙花場所。客店名叫風水居，老闆是一個俏麗的帶著五歲兒子的寡婦。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但這位女子卻深得城裏老少們的敬重，還沒有因為那孤兒寡母的好欺負，就挑釁上門的。
老闆娘看蕭影風一行人氣質不凡，非富即貴，幾個大男人又帶著三個小孩子，於是將旅館最裏面的一棟獨立的小樓-翡翠樓，打掃乾淨請他們住下。
這翡翠樓上下兩層，上四下五共九個房間，另外底樓還有一個客廳以及小廚房，若晚上餓了，還可自行做些宵夜解饞。蕭影風、月華、寒楓住在二樓的大客房裏，其餘則在一樓落地而居。
寒楓、秦虎等人早已坐在客廳裏的梨花雕木椅上，寂寞的等著那二人。
“待會兒不許亂跑，不許超出小爹的視線範圍兩米之外，不許和不認識的人說話，不許惡作劇。”
出門之前，當著眾人的面，蕭影風忘不了給月華定下幾條規矩，重要的當然是害怕小寶貝走丟了。
“小爹，我不是三歲小孩啦。就算我們走散了，我也可以找會這裏的。”月華有些不服氣，皺著眉的說道
“你以為這兒是青雲鎮嗎？而且，算了，只要你記得小爹的話就行了。”蕭影風本想說自己有個宿敵在這兒，自己和這個城最大的勢力-斐星山莊的莊主有過節。可是，面對著這個小孩子，又什麼也說不出口了。
“小爹，你最近有些囉嗦呢。好像青雲鎮裏，坐在城牆邊上的老-婆-婆噢。”月華笑嘻嘻的低頭看著蕭影風，又說道：“知道啦，小爹放心好了。月華怎麼捨得離開小爹呢？那天我們不是說過要永遠在一起嗎？”
“小滑頭！！”把自己比作那些老太婆，虧小寶貝想得出。“那親親小爹，就算你答應了。”蕭影風伸長了脖子，等著月華的小臉。
“討厭！麻煩！囉嗦！”可小嘴還是輕輕的吻在蕭影風的左臉頰上
秦虎目不轉睛的看著這一對親密的父子，越來越心煩。恨不得上前去把月華從蕭影風的臂彎裏拖出來，拎著月華的領口，沖出這個讓人苦悶的房子。
可是，自己不過是個小乞丐，赤手空拳，怎麼可能鬥的過那個蕭影風呢。
要忍！忍得一時之恨。等到了天時地利人和之機，再搶了月華。大丈夫做事，能屈能伸，怎可被眼前的點點刺激，就壞了所有的計畫呢。也許，待會兒出去，就是最好的機會。騙月華說和大家捉迷藏，然後把他帶走，只要把他帶走，什麼都可以解決了。
蕭影風，到時候你見鬼去吧。不要以為現在月華離不了你，等我把月華帶走了，大家在一起住幾年，月華自然就會忘了你。你能給他的快樂和幸福，我一樣能給，月華是我的。我要讓你一輩子都見不到月華。
大家都簇擁著月華出了門，秦虎根在其後。想著自己的計畫可謂神不知鬼不覺，不禁露出了近乎邪惡的微笑。
“秦虎哥哥，你在想什麼。”這個稚嫩的聲音讓秦虎猛地驚醒了過來。抬頭看，卻是寒楓。
“沒什麼！我在想待會兒出去了有什麼好玩兒的。”倉促間，秦虎找了一個看似自己都不好意思相信的理由。
“是嗎？月華哥哥是我們意夢嵐宮所有人的寶貝噢。而且是全宮裏唯一善良、單純的人，秦虎哥可要好好的照顧月華哥，可不要讓他和我們走丟咯。”
“那當然。我會好好保護他的。”
秦虎尷尬的笑了幾聲。其實，秦虎還想開玩笑似的問寒楓難道你就不善良、不單純？可寒楓甜甜的聲音，有如往日的溫柔微笑，卻透露著一種說不出的警告在裏面。讓秦虎不得不懷疑自己，是否多心了。
［月華篇:第十五章 風流］
“月華哥，我可以牽著你的手嗎？”在路上，寒楓追到月華跟前，紅著小臉，小心翼翼的問道。
“當然！”月華停下來，很大方的伸出了自己的小手。
“我，我只是害怕和月華哥走散了。”寒楓低著頭，略有些害羞的拉這月華，繼續解釋著。
“楓楓，不用說這些啦，牽著哥哥的手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還有，為什麼楓楓說話的時候總是低著頭呢？抬頭，挺胸。”
“嗯。”寒楓輕輕的應了一聲，微微抬起頭，略彎了唇笑著，滿臉的歡喜。
“就是要這樣嘛，你可是我的好弟弟哦。”月華上前了一步，頭稍稍前傾，吻在了寒楓的小臉上。
秦虎看的有些呆了。神思著，若月華拉的是自己的手，吻得是自己該有多好。回想起來，和月華牽手，也就僅只有兩人一起逃出青雲鎮的那次。而那次，自己的心情和現在比起來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突然，身體傳來一陣寒意，全身不自覺的收縮、僵硬，好鋒利的眼神，是在警告我嗎？是自己多心了嗎？那個孩子，是真的很不簡單？秦虎懷疑的望了寒風一眼，又趕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雖然已經到了戌時，在洛水城的長街裏，仍舊人來人往。這裏不僅僅只看的見風流的男人們，其他地區總躲在深閨裏的美麗的女子也隨處可見。由此可見，此地的風氣卻是很開放的。
天已大黑，可沿街的酒肆、食坊，甚至有些已經關門的小店門口，依然亮著各色各式的燈籠。紅的，橘色的、黃色的、粉的，魚型的、飛鳳狀的、船式的、甚至是銀河系列的，看也看不盡。
洛水城，是不夜城。夜裏，漫步在各條街道，決不會覺得寂寞，雖沒有十二個時辰連續營業的店，可絕對有可以為了你而通宵不停業的知心老闆。
月華和寒楓牽著手，走在最前面。
秦虎緊跟其後，即想多踏一步和月華並肩而行，又顧及著寒楓間露的對自己的警戒。總是猶豫不決，心神不寧。
蕭影風和賈堂主並排著，與月華隔著兩大步，蕭影風手裏拿著一柄搖扇，與賈堂主不時地談論著沿路的所見所聞，眼睛卻沒有一刻遠離過自己的小心肝。
而余丹和陳燁兩名親信則識相的離了大家幾仗，默默地尾隨其後。
城隍廟外的廣場上正放著煙花。待月華走到了，才發現人們早已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好位置早就被占滿了。轉過身有些生氣的看著小爹。都是小爹不好，現在都沒有位置了。噘著嘴，千萬個不樂意全寫在了臉上。
“呵呵，華兒怎麼了，誰惹你不高興了。”蕭影風裝著不明白的樣子，用扇子掩著嘴說道。
“還好意思明知故問！！”死死的瞪著小爹，眉頭也皺了起來。
“哎唷，哎唷！還真的生氣了。小爹還不是怕那裏面人多，把你擠壞了。而且，萬一出了什麼事兒，那麼多人，小爹害怕保護不周我可愛的小華兒。”
“能出什麼事兒！！”月華放開寒楓的手，走到蕭影風跟前，仰著頭反駁道。
蕭影風每次和寒楓認真說話的時候，都不會低頭俯視月華，從不會讓月華有一點點覺得自己高高在上的感覺。自由、平等、博愛是蕭影風的教育理念。而這也許就是月華一直很快樂，很自信的源泉，是月華絕絕對對離不開蕭影風的原因吧。
照慣例，這次蕭影風也蹲下了身，把月華的手提到了自己胸前，直視著月華的眼睛，說道：“小爹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可是華兒能理解小爹的這份兒擔心嗎？”
“可是，可是，華兒還是想看煙花嘛！”月華讓了一步說道。
蕭影風指了指深藍的夜空，說道：“只要你抬頭，他們隨時都在天上。”
然後又指著人群說到：“你看那些姐姐、阿姨們，難道她們得開心步能感染華兒嗎？難道我的華兒是一個自私的小傢伙？一個隻想著自己快樂，不願意讓出這些美麗的機會和別人分享的人嗎？”
“不是！那我們到其他地方去吧。我想看煙花的時候，會朝天上看的。”月華雖仍有些不甘，可是小爹也說的不錯。快樂的事情，不只是這一件，不只是這裏才有，何況自己也不想讓小爹擔心。
離蕭影風不遠的幾名女子看到了這動人的一幕，眼睛不自禁的朝蕭影風瞟去。
“你們看，那個公子對他的兒子好溫柔噢”
“是啊，是啊。而且好帥噢。”
“還有一種很瀟灑的氣質和很風流的感覺呢！”
“是啊！不知道有幾房妻妾，還準備再娶嗎？”
“哎唷，這種話你也說的出口，也不怕害臊。”
“難道你們就不是這樣想的。你們看，他的幾個兒子也長得好可愛噢。說不定以後我為他生的兒子也會這麼可愛。”
“還沒有吃到嘴裏，就生兒子啦。你還真是心急呢，芳芳。”
幾個女子都拿出繡帕，掩面咯咯的笑了起來。而那個叫芳芳的女孩也頓時紅了臉，再朝蕭影風看去，發現那人好像同時在看著自己，也開始害羞了。
“說了這麼多，可願意去問問他的名字。”有一個穿粉紅底繡梨花袒胸裝的女子湊到芳芳耳邊說道。
“是啊，是啊。看他好像不是本地人。去問問，將來你嫁到什麼地方去啊。”另外幾個女孩也打趣道。
“你們，你們，去就去。”芳芳不甘示弱，可並沒有挪動蓮步。
月華早聽到那幾名女子的談話，看到自己的小爹居然也磚頭轉頭去瞧他們，陰了臉：“小爹在看什麼啊。”
“那幾個女孩子在說小爹，小爹轉頭聽聽表示尊重嘛。”蕭影風也不回避。
煙花在空中怒放著，五顏六色映了地上多有人的臉。看著小爹那同煙花一樣顏色的臉，心裏有些不安。幹什麼長的這麼好看，讓那麼多人都喜歡看你。我只要你看著我就好了。你可是我的小爹爹，你要養我長大呢，怎麼可以看別人。
月華端正著蕭影風的臉，湊在鼻子前，懷疑的問到：“你真的要娶她們。”兩人只差一指的距離就碰在一起了。
那幾個女子分明也聽到了這場對話，都稍稍轉了身，卻豎緊了耳朵認真的聽著。特別是芳芳，心都要跳出來了。
“怎麼會，我不是對華兒說過了嗎。小爹不會娶別的女子的。”蕭影風就勢親了親小寶貝的額，又嫌不夠似的，咬了咬那紅撲撲的小耳朵。
“小爹！不要咬那裏啦。”月華用力的推開蕭影風的頭。最討厭小爹這樣了，癢癢的，每次咬耳朵就會覺得很奇怪：“走啦！”
蕭影風大笑起來。抱起正在彆扭的月華，朝城隍廟走去。
幾個女子聽了都連連歎氣。
“那個男人肯定很專一。”
“還肯定死了老婆。”
“嗯，他一定對他的妻子很專情。所以才不願意娶。”
“他也很愛他的兒子，肯定還怕給兒子到找個壞繼母才這樣答應他兒子的。”
“哎，總之我們沒那個福分伺候那樣的好男人啊。”
幾個女子都露出了不甘和嫉妒的心情。都說好男人專情，原來是真的，如果有一天能遇到這樣的如意郎君該有多好。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11-18 16:20
［月華篇:第十六章 嫉妒］
城隍，起源于古代的水（隍）庸（城）的祭祀，為《周宮》八神之一。“城”原指挖土築的高牆，“隍”原指沒有水的護城壕。城隍是自然神，凡有城池者，就建有城隍廟。
洛水城的城隍廟坐北朝南，有山門、前殿、樂樓、大殿、寢宮等。建築均為琉璃瓦覆蓋，卷棚出廈，飛簷四出，造型精緻，結構緊湊。
其中樂樓是歇山式雙層建築，正脊浮雕游龍數條，有鳳凰在上下飛舞，有荷花、獅子在左右陪襯，異常生動。而大殿正脊兩端則雕有吞脊吻獸，兩側刻滾龍數條，並飾鳳凰、牡丹；殿上刻有“八仙過海”及蒼松翠柏、人物鳥獸，構圖和諧精緻。
蕭影風抱著月華，領著寒楓等人，穿過熱鬧的人群，進了城隍廟。月華不時的警惕的盯著川流於身邊的女子。
那些女子長的不過二十四五，幼的僅十六七，穿著無一不是坦胸微露玉背的各色長裙。富貴人家的女兒自然是綾羅綢緞，更襯托出其高貴、典雅的氣質。而平常人家的孩子，雖穿的是棉布粗服，但是那份俏麗、活潑、可愛的模樣也讓人覺得悅目賞心。
最要緊的是，當這些女子經過小爹身邊的時候，其眼光總是在小爹身上流連忘返，找著機會接近、說話。小爹身邊圍著的人群，明顯的，已經越來越多了。
過了樂樓，站在大殿之前，卻另有一群年輕人多為女子圍著一張四方的大桌子，似拿筆在寫著什麼。
蕭影風不解，就近找了身邊經過的一女子，說道：“這位姑娘，在下打擾了。”
那女子滿面桃花，似得了天上的月老的紅線，芊芊淑女樣兒，柔聲回應：“公子多禮了。”
“請問姑娘，那些人在寫些什麼？不知這裏的有何風俗？”
女子笑了。“看來公子不是我們本城的人。不知公子進廟前可有看到廣場上那棵兩千年的老榕樹。這可是我們洛水城的活神仙。我們洛水城人有了心願的時候會來城隍廟裏求一道彩紙，然後將心願寫在紙上，寫好後拋到老榕樹上，拋得越高，則願望越能實現，絕不會落空。”
“原來如此。多謝姑娘。”
蕭影風道謝欲走，而那姑娘卻靠近一步。“公子可有什麼心願，小女子願陪公子前去求彩。”
月華看著那女子就不樂，又看那女子似乎意欲得寸進尺的想和小爹同行，而小爹卻不斬釘截鐵的拒絕，心中更是想要發狂，但出門在外，總不能在這大庭廣眾之下丟了面子，於是悄悄地用大力擰了小爹的胳膊，以示警告。
蕭影風手臂傳來一陣劇烈的刺痛，臉都快要變形了，知道是小寶貝搞得鬼，瞪著月華，卻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兒。
月華綠著個臉，對著蕭影風說話，卻看著一旁的女子。“爹爹，我們什麼時候走啊。娘不是說過要你早點去和她會合，不要和陌生的女子說話嗎？”
那女子頓時臉白，又看了看月華和身旁的寒楓、秦虎，逃似的說：“既然公子家事在身，小女子不便打擾，就此告辭。”瞬然間，消失在了人群裏。
蕭影風想責備月華幾句，卻又捨不得開口。畢竟是自己行為引得小寶貝吃醋了。
歎了一口氣“華兒有沒有什麼心願，我們許願去好不好。”
月華緊追不放，橫著眼道：“我也沒什麼願望，就只想永遠和小爹在一起。”
蕭影風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我也是啊。”生的氣全然煙消雲散了。
那圍著的人群裏去，有一老道正在賣著彩紙，而其餘的人有的面紅耳赤、有的心事重重、有的則一臉燦爛的寫著自己的祈願。
雖然人很多，但因為只要有人看見了蕭影風，就很主動的讓了路，所以一行人很容易就到了最裏面，找老道求了彩紙。付了錢，三條彩紙，月華、秦虎、寒楓各一。
“公子要用筆嗎？”一女子遞過一支筆來。
“謝謝姑娘。”蕭影風四處張望，想找幾支筆分給孩子們。可是廟裏公用的筆幾乎都正被別人拿著。見有人主動給了自己，自然含笑答應著接過了筆，又遞給了月華，卻看見那女子掩面笑著而去。
“公子還要筆嗎，你家孩兒真可愛。”又一女子遞過一支。
“謝謝姑娘！”蕭影風仍含笑答應著接了過來。而那女子與前一女子如出一轍，掩面笑著而去了。
然後接連五六個年輕女子都遞過筆來。樣子似有些急切，又有些羞澀。
月華握緊了手中的毛筆，似要折斷了一般，低著頭，認准了蕭影風的腳，狠狠地踩了下去。
“哎唷。”蕭影風對著突然起來的重腳，不禁叫出了聲。
“公子怎麼了。”幾個女子關切的問道
“沒什麼。沒什麼。不過是一隻可愛又調皮的小猴子踩到我的腳了。”
蕭影風乾笑幾聲，皺著眉，看了看身旁把臉轉到另一邊的月華。
“公子真會說笑呢。這裏哪有什麼可愛又調皮的小猴子。小女子略懂醫術，還是讓我來幫公子看看吧。”
一穿紫衣的女子借機想伸手搭到蕭影風的肩上，那眼神之間的愜意不言而喻。
“這位姑娘，我真的沒什麼，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再下謝謝幾位姑娘的關心了。”蕭影風退了一步，又朝那幾位女子拱了拱手謝絕了。
月華又轉過臉來，厭惡的盯著那幾個女子，還調皮的伸了伸舌頭。女子們會意了，這哪是什麼小猴子啊，分明就是自家小孩子生氣了。
“公子多多保重，可不要讓小猴子再踩了腳了。呵呵呵！！”
女子們紛紛走開。蕭影風有些忍無可忍的抓過月華的手，說道：“華兒！你有些過分了。”
月華翹嘴皺眉，有些委屈的看著蕭影風，那眼眶裏似乎還有些晶瑩。
蕭影風心又有些軟了，只咧嘴笑了笑說：“我們快些寫好了，拋到那棵大樹上去，讓我們的願望永遠成真好不好。”
月華不解風情，仍有些微氣說道：“如果不寫，是不是我的願望就不能實現啊。我不要她們的筆。”
蕭影風仰天長吸了一口氣，果然愛吃醋的小寶貝惹不得。
“這是廟裏的筆。我們一起寫好不好。”蕭影風忍耐著，繼續央著月華。
月華雖然仍把小嘴翹得老高，可是點了點頭，蕭影風大松了一口氣。握著月華的小手，感覺著月華的心跳，貼著月華的小臉，蕭影風帶著月華的手，一筆一劃的在紅紙上寫到：“月華和小爹永遠在一起，永遠不分離！”
字滿漂亮的，月華滿意的看了看字跡。撇過頭，望著小爹開心的笑了笑。就如同剛才的那些不快樂從沒有發生過一般。
老榕樹果然已經很老了，把個人手拉手也圍不住。樹上的枝條上早已掛了很多彩紙，有的絢麗，似剛拋上去的，而有的則好像掛上去很久了，被風雨侵蝕，退去了本身的豔麗。
“楓楓，你們先拋，讓我看看什麼地方最好拋，最好掛。”月華小跑著推著寒楓的肩，到了樹下。
“可是，我害怕拋不高就不能實現願望了。要不我等月華哥拋上去了再拋。”寒楓有些猶豫，我也想找一個好地方拋嘛。
“不要這麼囉嗦啦。你要不拋，就給我看看你到底寫了什麼。”月華壞壞的朝寒楓笑了笑
寒楓把彩紙護在自己的懷裏，搖了搖頭，說道：“那月華哥站開一點，我拋了。”
月華點點頭，站開了一步。寒楓很順利的把彩紙拋到了一較高的枝上，還穩穩的掛在了上面。
“太好了，拋得好高。不過寫的什麼真不願意告訴我嗎？”月華又上前來，湊近了寒楓的臉。
寒楓用力的搖了搖頭，轉身跑到秦虎身邊，說道：“該秦虎哥了。”怎麼可以說呢，我也寫的要永遠和月華哥在一起，如果說出來，肯定會被覺得可笑的。
秦虎也順利的把彩紙拋到了樹枝上，雖然秦虎年齡大一點，卻比寒楓拋的還低。看到彩紙也穩穩的掛在了樹枝上，秦虎彎嘴笑了笑，那笑有些陰邪，可是站在面前的月華卻並沒有發現。
秦虎好像確定了什麼似的，很自信的對月華說道：“該你了。”
月華答應了，轉身對著在許願樹外的小爹招手，想讓小爹陪著自己一起拋，雖然剛才說好了要自己來，可是還是有些擔心。畢竟這是自己最大的心願，不能有絲毫差錯。
月華的手漸漸停止了搖擺，臉上的笑容也僵硬了，接著慢慢的收起了笑容，看似毫無表情，另一隻手裏的彩紙卻被漸漸的揉爛了。
秦虎有些驚詫，也轉身順著月華的目光，看到的居然是蕭影風和一個女子深情的擁抱在一起。
許願樹果然很靈，要什麼有什麼。這是上天賜給的。
［月華篇:第十七章 捉迷藏］
“風！”
蕭影風正醉心在月華的快樂中，卻聽得身後有一個似陌生又很熟悉的嗓音，帶著女性特有的溫柔，激動熱切而又不失沉著與冷靜。一位穿著墨綠色晚裝，略施粉黛的年輕女子由遠及近出現在了腦海裏。這是此行最不想遇見的人，也是最盼望遇見的人。那時的紅顏知己，現在的賢妻良母。
“風！好久不見。”
一位三十餘歲的女子已近在眼前，卻不見往日青春的氣息，青絲中若有若無的夾雜著幾縷白髮，眼角也無情的長出了兩三道斑紋。
“淩夫人。”蕭影風脫口而出“的確好久不見，怕是有十年了吧。”
“十年未見，卻如此稱呼！風，沒想到你這麼見外。”
女子有些失落，可是斐星山莊的夫人絕非心胸狹窄之人，淡淡的一笑，撥開、吹散了那層似被霧氣籠罩的尷尬。
“對不起！葡萄。”
“討厭！”女子有些感動“怎麼還記得這個？”
“從來都放在心裏，沒有忘過。”
兩人緊緊地擁抱，拋開了所有的束縛，身外熱鬧的人群、吵鬧的歡笑全都消散的一乾二淨，身邊隨從的回避、身旁的侍女的驚訝全都變成了讚美的呼喚。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過才十年。若願意，十年的時間，激情可以還在，熱情可以依舊，愛情可以不變。
“過的好嗎？”
可是，若願意畢竟不是現實。再遇的激動，最終只能退色於真實的生活，變成理智的寒暄。若說是無奈，不如說是需要得到保護而不得不誠服與其中的規則。
“挺好的，一個人，帶著兒子。”
“林怡仁和蓮月的兒子？？”
“你都知道！！”
“你一直沒娶。”
“就不可以有私生子？”
“我瞭解你。”
“謝謝。你呢？”
“你看到啦。仍舊是淩莊主最愛的夫人，兩個可愛女兒的母親。衣食住行，柴米油鹽，無憂無慮。”
“那就好。雖然我從不後悔從前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但是…”
“沒什麼好過意不去的，我很好，我的家庭也很好，我也從不後悔以前。”
相視而笑！過去，兩條平行線在另一個空間相遇了，是幸；現在，兩條線再也找不到交點了，是福。
“你的兒子呢？可以介紹認識嗎？”
“當然可以。但是可不會答應你結城親家。”
“放心，我也不會答應。”
蕭影風欲招呼月華過來與淩夫人相見，卻發現樹下沒了個人影。心頭一緊，臉刷的由紅變白變青。
“風。怎麼了，還好嗎？”淩夫人發現了蕭影風的變化
風流公子，紳士不凡，從不會讓女士為自己擔心，蕭影風有些僵硬的微笑，緩緩地說道：“小孩子調皮，玩捉迷藏娶了。”眼神卻依然不忘在四下搜尋。
“風！不要瞞我。有什麼我可以幫你的嗎？”淩夫人誠懇地問道
“如果需要，我會說的。可是，現在沒有。”微微的一笑，回絕了。
“我在別館，你知道那兒吧。我家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
“謝謝。我先告辭了。”蕭影風仍保持著彬彬有禮
“再會！希望能等到你來拜訪。”
只等著淩夫人最後一次點頭，蕭影風轉身箭一般的沖出了那個有些曖昧的空間。額頭上已浸出了細汗，衣服似變得冰冷了。人呢，人呢？我的寶貝呢？
人群裏？沒有！
樹蔭裏？沒有！
城隍廟裏？沒有！
街沿下？沒有！
牆角邊？沒有！
怎麼都沒有。
不要嚇小爹好不好。一定是看見了剛才的事情了，可剛才不是…那只是小爹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小爹要怎麼和你解釋呢。為什麼你總是不相信你的小爹呢。
*
“月華！月華！你怎麼了？快走啊！”
“可是，現在已經走得好遠哦。我害怕了。”
“害怕什麼，有我在！”
“可是，小爹可能找不到我了。而且這好像也沒什麼人的樣子。陰嗖嗖的！”
“蕭大俠何等聰明的人，如果不跑遠一點，他肯定很容易就找到了。你剛才不是也說要嚇嚇他，看看在他心裏是你重要那是那些女人重要嗎？如果不跑遠一點，怎麼考驗的出呢？”
“可是…”
“不要可是了。”
秦虎騙著月華，從一個狹窄的小巷跑到了現在的地方，不識街名，只見漆黑寂靜，人煙稀少，四周的房子好像也是空置無人的。
你也看到了，你也生氣了，你爹爹並不是你想像的那般好。所以，我沒有錯，我會帶你走的，我一定要讓你和我一起離開。沒有人可以阻止我。你小爹永遠找不到你了。
我會照顧你，我會一心一意的愛你，我不會讓你生氣。也許你現在還不明白，以後會怪我。但是，我相信我一定能給你幸福的。蕭影風能給你的，我可以給你；蕭影風不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雖然我現在已無所有，可是，如果你想要整個世界，我也會替你完成心願的。
秦虎拉著月華的手，向前跑著。今天出不了城，只要等到天一亮，我就帶你離開這個鬼地方。
“秦虎哥！”
月華又停了下來，甩開秦虎得手，蹲在地上。
秦虎著急了。這兒離廣場還不是很遠，再不走，萬一蕭影風追上來了，就走不了了。而且自己把月華騙走肯定不會有好結果的。
“走！快走啊！”秦虎鼓勵著月華“我知道前面有個好地方，馬上就要到了。月華，我們一起在那兒等蕭大俠好不好。”
“不，我要回去找小爹。”月華埋著頭，眼淚似乎要出來了。好後悔，不應該這麼跑出來的，小爹肯定要擔心的。可是我不想讓他擔心，我只是想讓他明白我在生氣，我不想他那樣看著那些人，和那些人說話。我，我好自私。
秦虎急了，把月華拖到了牆邊，整個人按到牆上，略帶惡意的說道：“月華，既然出來了，走不走就由不得你了。再問你一句，走還是不走？”
月華有些驚恐，秦虎好像變了一個人，變得有些可怕。可是，從來沒有人可以威脅月華，就算是蕭影風。當然，蕭影風也決不會威脅月華。
“不走，我要回去。”月華倔強的回答，有些憤怒的看著秦虎。
逼不得已，這個時候不能有婦人之仁，膝蓋用力，抵上了月華的小腹。“走還是不走！”秦虎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兇惡。
“不走！不走！不走！”強忍著小腹的疼痛，咬著牙，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一個人影無聲無息靠近了，然後重重的一掌劈在了秦虎背上，這一掌的力道讓秦虎頓時松了手腳，倒在地上，蜷縮著身子，嘴裏湧出一股股獻血。
“月華哥都說了不要走了，你怎麼可以這樣逼迫他呢？”
“寒楓，居然是你，沒想到，看著你平時的樣子，小小年紀，居然會這麼好的武功。”秦虎很是驚訝
寒楓大笑起來，聲音卻還是那般溫柔稚嫩：“我好像說過，我們意夢嵐宮唯一善良、單純的人只有月華哥哥。怎麼秦虎哥沒有聽明白呢？我還記得，秦虎哥答應我要好好照顧月華哥，不要讓他和我們走丟了。秦虎哥怎麼反悔了呢？”
秦虎無奈的乾笑幾聲，應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寒楓弟弟讓我刮目相看啊。”
寒楓朝天上放了一顆樣子怪異的煙花。量秦虎也沒什麼能耐再襲擊自己和月華，跑也跑不掉，便不再理會，急忙走到臉已經雪白，有些無力的坐在地上的月華。
“月華哥，沒事了！”寒楓拉著月華的手說道
“對不起，楓楓。”
“月華哥不要害怕，我一直跟在月華哥後面。楓兒說過，會一直保護月華哥，楓兒就一定會做到。”
月華笑了笑，問道：“小爹呢？”
“我已經放了聯絡的煙花了。相信主人肯定很快就會到了。月華哥不要擔心。”
“其實，其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月華有些激動
寒楓兩隻手緊緊的握著月華的手，安慰著說：“月華哥，我明白。主人也肯定明白。我們就在這裏等主人。”
輕輕的吻了吻月華的臉頰，卻紅了自己的臉。心裏默喜，我保護月華哥，得到一個吻，不算過分吧。
［月華篇:第十八章 陰謀乍起］
那件事，月華應該已經忘了吧。畢竟那個時候才兩歲。他應該什麼都不明白的，應該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就算看見爹爹總是和一些不認識的姐姐說話，然後爹爹跟著這些姐姐走了，娘追著爹爹去了，他們就再也回不來了，這些事情對於他來說也應該是很模糊的。
可是，如果真的忘了，為什麼月華如此敵視世間上不認識的沒女子。他的心中，應該沒有情愛，卻有愛憎。對自己好的人，努力去保護，對自己不好的人，認真去回避。
他和我們這些成年人真的不一樣。我們：喜歡的，掩著不說；恨的，卻笑著說是朋友，只有利益才是絕對的，感情只是飯後的果品，可有可無。天天吃，是富貴人家的調劑；半年八個月才吃得起一次新鮮水果的，是苦寒人家的奢侈。
蕭影風看到了寒楓發的聯絡信號，飛奔而來，卻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悄悄的避在陰暗處，觀察著小寶貝。跟在蕭影風身後的賈堂主、余丹和陳燁知趣的略施輕功，分別跳到距月華不遠的屋頂上暗中保護著少主子的安全。
那邊的月華，焦急的在寂靜的小街裏等待著蕭影風，坐立不安，在方圓十米來回踱著步子，任何的聲響都會引得他朝街道的兩盡頭張望著。還沒有來，還沒有來。時而興奮，時而失落，時而歎氣，時而呆呆的發愣。
“楓楓，小爹怎麼還沒有來？”
“應該快來了。月華哥不要著急。”
“可是都很久了。我們去找他們好不好。”
“可是，萬一我們走了他們又來了，怎麼辦？月華哥，再等一下，主人肯定很快就到了。”
“萬一他找不到這兒怎麼辦，他肯定很擔心。我不要等了，我要去找他。”
現在你知道著急了！既然知道我擔心，為什麼還要跑。既然害怕我找不到你，為什麼還要跟著別人走。是不是以前小爹太縱容你了。
那個時候看見你沒了爹娘，把自己關在自己小小的世界裏，不要所有的人，小爹擔心，花了好多心血才打開了你世界的窗，為你開了門，抱著你走了出來。害怕你再回到那個世界去，小爹時時刻刻保護著你，容著你，不讓你受任何刺激，可是你現在這個樣子，變得有點不像小爹希望你發展成的樣子了。
是不是小爹錯了。不摔倒，永遠學不會走路。不經歷點坎坷，受點挫折，永遠不會長大，不會成熟。總有一天，你會接管意夢嵐宮，那時候，不是自己不喜歡，就可以不要的，不是自己任性，就可以被別的人接受的。有太多的束縛，你是不得不接受的。
小爹不可能在你長大了之後，還在你背後垂簾聽政。雖然小爹疼你，愛你，不想你受一點點傷害，可小爹也希望你能成為頂天立地好男兒。
小爹也知道你愛小爹，心疼小爹，可是你越來越讓小爹覺得有些累了。小爹甚至對自己和你有些懷疑了。小爹是否應該將錯就錯，讓你也承擔一次任性的後果呢。
可是，當月華再也受不了等待的過程，按著原路，朝蕭影風的方向跑來時，蕭影風還是忍不住走到了路中間，用一種複雜的心情等著吃驚的看見了自己出現在了眼前，而飛奔而至的月華。
月華的擁抱是溫暖的、炙熱的、緊緊的！就像害怕蕭影風會如泥鰍一般溜走似的。
“又任性了。我記得剛進城的時候，你答應過大家，再也不會讓我們擔心了。”
月華的心就好像被什麼打中了似的，小爹的聲音、眼神、神態甚至是懷抱都和以前不一樣了，有些冰冷。我真的讓小爹傷心了嗎？
“可是，我是因為…小爹為什麼不明白？”
“我是你小爹，怎麼會不明白呢？但你的確又讓我們擔心了。我從來不知道，華兒是這樣做不到自己的承諾的，”
“你不明白！根本就不明白。”
如果你明白。你就不會這樣對我說話了。你會緊緊地抱著我，然後安慰我，對我發誓說你再也不會和那些人說話了，再也不會理會那些人了。可是你卻責備我了。明知道我傷心的時候，知道我已經知道悔改了的時候責備我。你以前從來都不是這樣的。月華鄒著眉，緊緊地拉著蕭影風的衣襟，望著蕭影風。從來沒有這樣望著小爹，小爹好高哦，脖子都疼了。
“你太任性了。你以為和那個小乞丐跑了，就可以改變所有的事情嗎？”
“我沒有！我只是想讓你來找我，我只是想讓你離開那些女的來找我，我有什麼錯。”
“可是，這裏又不是青雲鎮，小爹對這裏也不熟悉，萬一找不到怎麼辦？萬一真把你丟了怎麼辦？你有沒有想過。還有，難道小爹可以這一輩子都不和任何陌生人說話嗎？出門在外，靠的是朋友的幫助。朋友是不論男女的，都是從不認識到認識，從陌生到熟悉的。華兒今天的表現讓小爹很失望。”
“失望？失望你為什麼還來找我。乾脆就不要我了。讓我自身自滅啊。你以為就你失望，我也失望，我也很心痛，很傷心。”
“你！月華！你開始無理取鬧了。”
“我就是無理取鬧。既然你失望，你現在就走啊，我跟著那個秦虎，你不要管我了，不要再來找我了。我跟著他當乞丐也無所謂。反正你已經對我失望了。”
兩個人越戰越勇，本來是相互依偎取暖的羊變成了兩隻刺蝟。月華負氣，轉身欲走。蕭影風抓住月華的肩，揚起手，舉得高高的。
“你打啊！”月華瞪著蕭影風，豪不服輸。
可有誰不知，就算是打在你身也痛在我心，還不如打在我身，痛在我身。
月華見蕭影風居然狠狠的一掌抽在了自己臉上，不由得睜大了眼，叫出了聲：“小爹，不要。小爹你打我吧，華兒願意受罰。華兒，華兒知錯了。華兒真的知錯了。”
*
蕭影風扛大包似的，把月華扛在肩上，帶回了客店。看著那個遠去的背影，兩個微弱的聲音在空曠的街道上顯得特別刺耳。
“真沒有想到，這蕭大帥居然對兒子這麼好。小水水，你可認清楚了那個小男孩的樣子。”
“是！小姐。”
“計畫安排的怎樣了？”
“向親愛的潔米兒小姐保證絕無意外！”
“嗯，嘴巴越來越甜了。記住，可以利用的要不惜一切的利用，比如那個乞丐，比如那位淩夫人。”
“是！”
“沒必要操之過急。我們要讓那條大魚兒自願上鉤。到時候，蕭影風是我的，他的意夢嵐宮也是我的了。我就不信我收服不了這個男人。哈哈哈！你說呢，我最忠誠的小水水！”
“是！小姐英明！”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11-18 16:21
［月華篇:第十九章 酒］
要給一個頑皮又善良的小孩子一點教訓，是很簡單的。比如，像蕭影風這樣，對小月華愛理不理，看上去還有點冷漠。
眼角瞟見月華在門角探頭探腦的張望自己，就立刻撇了頭，拿起茶杯，抿一口茶。月華裝個傻乎乎的要自己抱，就說小孩子要學會獨立，不能隨時賴在爹爹身旁。看見月華好像有點生氣的翹著嘴，坐在門檻上，兩手支著小腦袋，歪著看正要出門的自己的時候，隨便撫摸一下那個小腦袋瓜子，再頭也不回的走掉就行了。
自信太過就變成自大了。自我太過，就變成自私了。熱烈的氣焰轉眼之間可以變成囂張的烈火。太縱容，太溺愛，都只會害了自己的寶貝。雖然，寶貝是永遠寵不夠的，但在三番四次的胡鬧之後，若還表示認可，這做小爹可就做的不夠合格了。
在隔著風水居三條小街的一條全青石鋪地的小巷裏，有一家味道絕好的食坊，以素食出名。店門口掛著兩隻紅紅的燈籠，卻配著一個綠色的匾，上面用正楷寫道“綠意無邊”，是這家店的店名。
小店生意異常的好，素食做成肉味道，價格是一般葷食的三到四倍，與這素食的意境是一點不同。到此店用餐需提前一天預訂，一般是有錢人家的大管家或貼身侍從親自到店裏，交定金，選好菜品、訂包間。
進了店，一般不見客人，只看得見幾數個穿著素麗端莊的中年婦女，端著一盤盤菜肴，邁著小碎步，靜靜的穿梭于分割各個包間的走廊之中。走廊上，點著橘黃的彩燈，牆角邊每隔一段即放著一盆一品紅，就像引路的指示。
沉悶了幾天，蕭影風還是決定安慰一下月華。畢竟天天看著月華為了自己心煩意亂、唉聲歎氣的樣子，還是有些受不了。選在“綠意無邊”用餐是風水居老闆的主意。
“想找個安靜的好地方吃飯嗎？可洛水城裏的餐館都是很熱鬧的。”
“還勞煩老闆娘再替我們想想！！”
“哦哦，隔這兒不遠的“綠意無邊”應該會合你們的意。很安靜，味道也不錯。不過那兒需要提前去預訂位子，而且價格也挺高的。”
“多謝老闆娘了。”
吃飯，在最初只是為了生存下去而填飽肚子。為了生命的繼續，為了生理的需要而不得不去做的一件事情。好不好吃，在什麼地方吃，都不重要。
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也許是因為某一位家庭主婦心思細密、廚藝了得，也許是因為某一項密謀是從飯桌上開始的，吃飯變成了附屬，吃飯的目的變成了中心。聯絡感情，談判，賄賂，調情，討好，在一桌子菜的掩護下，繪聲繪色的進行著。
吃什麼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吃時的氣氛，檔次，規格！
因為小爹爹的“懲罰”，月華坐在飯桌前很是拘謹，看著眼前的一盤盤菜，硬是沒敢多動動筷子。月華的心情影響著寒楓和秦虎。三個人都低著頭，時不時地望蕭影風一眼。
特別是秦虎。雖然蕭影風看在月華的份兒上，沒有把秦虎趕走，也沒有讓他吃任何苦頭，但現在在蕭影風的面前，無論怎麼樣都如坐針氈一般了。本來秦虎也想一走了之的，但是沒有了月華在身邊，總覺得空落落的。死皮賴臉的賴在月華身邊，說不定以後還會有其他機會的。
“吃啊，怎麼不吃了！你不是最喜歡這些素食的嗎？”蕭影風看著月華有些低落的樣子，親自夾了一塊豆腐在月華碗裏。
那盤菜叫做“八星報喜”，是豆腐作底製成的花樣，猶如清水出芙蓉一般擺在盤邊，盤中用銀杏、花仁、胡蘿蔔、香菇等卷好堆成形的。
月華低著頭，把碗裏的菜夾到嘴裏，細細的咀嚼，慢慢的咽了下去。
蕭影風抿了一口酒，笑了笑，又夾了一塊海苔素肉卷給月華。“再嘗嘗這個。”
這個素肉是用大豆磨制而成的，煮熟之後切成片，然後用它逐一卷起海苔、青瓜絲、青紅椒絲等素料做成的。
月華抬起頭，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蕭影風，又埋下頭，把碗裏的素肉往放在自己面前的芥辣醬碟子裏蘸了蘸，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
蕭影風還從沒見過月華這個樣子，樂了。放了一個小酒杯到月華面前，緩緩地倒了一杯，“華兒還沒有喝過酒，要不要今天也開一戒。”
月華有些困惑，拿著酒杯，舉棋不定。小爹以前可是從不許自己沾酒的，今天是怎麼了？是在考驗自己嗎？應該拒絕說不要喝，還是聽話的喝了。再看看，小爹幾杯酒已經下肚了。管他呢？反正這幾日你也不理我，喝就喝，大不了我們永遠這樣下去。而且這也是你讓我喝的。
一仰脖子，一杯酒全倒進了肚子，那味道又辣又嗆，眼淚都要辣出來了，捂著嘴咳幾聲才算緩了過來。這有什麼好喝的，小爹居然還一杯一杯的往肚子裏灌。不過，不過喝過之後還挺舒服的，熱熱的，我的臉是不是紅了？
月華也不管蕭影風了，自己拿了酒壺，望杯子裏又斟了一杯，一飲而盡。還是好辣，月華用手不停的往嘴裏扇著風。嗯，嗯，好喝好喝！還要！
待月華第四次伸向酒壺的時候，酒壺卻被蕭影風提前拿走了：“四不過三。我給你倒了一杯，你自己又斟了三杯，已經喝了第四杯。不能喝了。”
“小…小爹能喝，為什麼華華華兒就喝不得。小小爹已經喝喝喝了四壺了，為為為什麼華兒就不不不可以喝第五杯。”
“話都說不清了，華兒怎麼還和小爹比？哈哈哈”蕭影風又是兩杯下肚了。
“有有有什麼比不得！我我我就是要喝。反正你你你也不想理我了，我我我就是要喝喝。”
“我什麼時候不理你了？不能喝！！”
“就就要。”
月華探著身子去拿蕭影風舉的高高的酒壺，可是那酒壺就在拿晃啊晃的，總是拿了個空。生氣了，嘟著個嘴，喉嚨裏咕咕啷啷的也不知道發了些什麼音。
“要喝可以，親親我。”蕭影風做出了退讓。
誰要親你這個討厭鬼：“不不要。”
蕭影風把酒壺拿到月華眼前晃了晃。月華卻一把抓住了蕭影風的臉，擰了擰，卻軟軟的，沒啥力氣，好像是輕輕的撫愛：“不不要就就就是不要。”
“哈哈哈，可是小爹要。”蕭影風單手端過月華的臉，猛的親了一口。
從蕭影風嘴裏噴出好大的酒氣，沖得月華一隻手掩住了鼻，另一隻手用力的想推開蕭影風。可是身上軟綿綿的，腦子暈暈的，天花板怎麼在轉呢？
有點困了，“小小小爹，抱抱。”月華也不管蕭影風如何答應，離了椅子，就往蕭影風懷裏蹭。
［月華篇:第二十章 長大］
見月華困了，賈堂主忙命人回風水居取了毯子來。孔雀綠的毛毯像包種子似的把月華裹了起來，只露出了一個紅紅的小臉，緊閉的雙眼和微啟的雙唇。蕭影風左手環著月華，右手仍拿著酒杯不放。卻也不是因為貪杯中之物，心其實早已飛回了旅館，想著把月華送回溫暖的被窩裏。
“宮主，既然少主困了，我們還是回去吧。”賈堂主當然早看出了蕭影風的心思，而自己也擔心這月華的身子，放下碗筷，向蕭影風提議。
“這一桌子菜都還沒怎麼吃，你是想和洛水城裏最出名的廚師作對嗎？世上有兩種人不可得罪，這其中之一就是廚師了。”蕭影風笑了笑“何況大家今天都拘謹的很，想必肚子都還沒有填飽吧。難道要為了他一個小孩子，讓大家餓一頓嗎？”
“可是，少主身子弱，又喝了些酒，還是早些回去安歇了才好。”賈堂主依然堅持，偷偷的遞了個眼神給寒楓。
也不用賈堂主暗示，寒楓早已站了起來，等著陪月華回去了。
“楓兒，坐下。”蕭影風用一根手指頭指著寒楓的位子，然後說道“若大家真想早點回去，那就快些吃完了這桌上的菜。”
莫名其妙的一群人。秦虎經常這樣想。有的時候，這些人可以為了月華做根本不可以去做的事情，或許有一天去摘天上的星星，也是願意的；而有的時候，這些人又似乎根本不在乎月華。
一桌子菜，剩下就剩下了。這兒的廚師不可能拿著刀來找著沒有吃完的人鬧個沒完。看蕭影風的打扮，月華、寒楓的穿著，用的、玩兒的，意夢嵐宮決不是什麼沒錢的小玩意兒，難道害怕浪費了這一桌菜錢。
明明就緊張月華的不得了，還要讓大家把一桌菜吃完了才走。弄不懂，肯定是一群瘋子。
在蕭影風的號召之下，剛才坐在桌前還彆彆扭扭、屏氣凝神，如果大家閨秀的小姐的一群人，頓時恢復了男兒的本色，大口吃了起來。什麼“八星報喜”，什麼“海苔素肉卷”，“天緣香百合”“冰花釀山藥”“三絲虎紋卷”，再精緻，再細膩，再是色香味美，也只是塞嘴巴的嚼食，飽肚子的雜貨。本來是細嚼慢嚥，認真品位的陽春白雪，變成了幾個下里巴人的生理需要。
有點迅雷不及掩耳，比那三日不識肉滋味的人再吃肉時的速度還快，可快裏不見亂，還是有條有序，大家風範。
甚至離席的時候，都把椅子送進了桌下缺口裏面。若非杯盤狼藉，根本找不出這些人來過的痕跡。
或許是夜裏的風有些濃，蕭影風剛抱月華回到房間，月華卻半醒了。想揉一揉眼睛，可是還被緊緊的裹在毯子裏面，有些不快，嘟啷著叫著小爹的名字：“蕭影風！蕭影風！”
蕭影風看了看懷裏人，並沒有介意剛才的稱呼，只是說道：“小爹這就給你理被子，馬上就可以好好睡了。乖！”
可是月華記得的居然還是剛才的酒，依然用模模糊糊的聲音問道：“剛才你喝了幾壺？”
“還記著呢？六壺。”蕭影風把月華放在床上，理開床上的薄被，輕輕的打開裹著月華的毯子。
“那為什麼我困了，小爹卻沒有困呢？”
蕭影風停了手，看著有些迷惑的月華“小爹是大人了，華兒還小，等華兒長大了，就和小爹一樣了。”
把月華半扶起來，小衣服一件一件的脫去，拉過被子蓋在月華的身上：“長大了，就可以和小爹一樣厲害了。所以要乖乖的長大，聽到了沒有。”蕭影風刮了一下月華的小鼻子。
“可是我想現在就長大。有什麼方法可以現在就讓我長大嗎？”月華好像越來越清醒了，聲音也變得明朗了。
“你以為你是田裏的禾苗，拔起來就長高長大啦。小孩子當然是一天一天慢慢的長大的，心急吃不到熱豆腐，快睡。”
“小爹陪我，要不然我不睡了。”月華提起被子的一角。“小爹，我應該學會獨立嗎？是不是不學會獨立就不能長大呢？”
“這個當然。”
蕭影風把月華往床最裏邊推了推，脫了鞋脫去外衣，坐在床上，拉了被子蓋在自己的腿上。月華伸出小手，固執的抱著蕭影風的腰。一盞蠟給這房間籠罩了一層昏黃的光，微微的跳動著，似仔細的聽了床上人的對話後搖頭晃腦的評論一般。圓桌，簡單的櫃子，標準的旅店陳設，因為這光，而蒙上了些怪異的影子，晃動不安，有些像鬼影。
“可是，我還是喜歡小爹抱著我，小爹陪著我睡，小爹時時刻刻在我身邊。”月華微微抬頭看見那些影子，身子更是貼緊了蕭影風。
“那月華不想要長大嗎？”蕭影風發現了月華的小動作，笑著摟過月華的肩。
“不管！不管！如果長大了就不能讓小爹抱，不能和小爹一起睡，月華還不如不要長大。”又看了一眼那些影子，好可怕。就好像隨時都可以撲過來把自己吃掉一樣。還是鑽到小爹的懷裏比較安全。
月華順著蕭影風的身子，蜷進了蕭影風的懷裏。不停的磨蹭著，找著最舒服的位置。
“華兒，華兒！好了，不要動了，都鑽到被子外面了，著涼了怎麼辦？”蕭影風趕緊拉起被子，把兩個人都裹起來。臉色似乎有些難看。
“小爹！！小爹！！”
“什麼？華兒，不要再亂動了。”蕭影風把月華往上抱了抱
“小爹，你身上什麼東西啦？”月華鄒著眉頭問道
“沒什麼，哪有什麼東西。”蕭影風有些尷尬
“有啦，就是有啦，硬硬的。難道小爹把刀放在身上的？”明明就有，還騙我。剛才都感覺到了。
“小爹怎麼會帶刀在身上。好了好了，小祖宗快點睡了。”蕭影風伸出手，蒙住月華的眼睛。
大驚。
一把抓住月華的手，翻了個身，把月華壓在身下，驚慌的壓低聲音說道：“華兒，不可以亂摸。”
月華也睜大了眼，有些驚恐，有些慌張的說道：“小爹，你.....怎麼你的眼睛也這麼紅，額頭出了好多汗，是不是身病了。”抽出手，想去擦蕭影風額上的細密的汗珠。身子連動著不由得又在蕭影風懷裏又蹭了蹭。
“華兒，我說了，你不要動了。”略帶威脅卻又掩不住那八分柔情和十分欲望。可月華仍只是有些天真，有些擔心的看著自己。
崩潰！
“小寶貝兒，讓小爹幫你長大好不好？”
［月華篇:第二十一章 選擇題］
小爹真是奇奇怪怪的，剛才才說了小孩子不是田裏的禾苗，要一天一天慢慢的長大，現在又說什麼要幫我長大了。怎麼幫啊？難道真的有什麼可以吃了就長大的仙丹，或者就好像孫猴子一樣，念一個咒語，就可以長大長高了。
可如果真有的話，那剛才小爹就是在騙自己了。到底小爹哪句話是真的呢？百思不得其解，疑惑的看著小爹。眼睛充了好多血哦！怎麼了？？難道真的生病了！可是，生病了就該好好休息，壓著我幹什麼啊！
“小爹，你壓著我了！我困了，我們睡了好不好。”
月華單純的語調刺激著蕭影風的每一根神經。寶貝，寶貝！小爹對不起你，你是愛小爹的對不對。
“寶貝！小爹愛你。”蕭影風試探性的吻了吻月華的臉。
“我也是啊。我也愛小爹。”習慣了蕭影風的吻，月華並沒有什麼反抗，或僅僅是懷疑。甚至，對這吻，月華是有些喜歡的。
“那華兒會恨小爹嗎？”
“怎麼會呢？華兒最愛最愛小爹了。華兒才不會恨小爹呢！”
“就算小爹做了華兒可能會討厭的事情？”
“小爹會做什麼讓華兒討厭的事情嗎？”
“呃，這個，小爹只是，只是打個比方。”
“小爹，你在幹什麼啊！討厭啦。”月華推了推蕭影風。
看到月華有一點點不樂，蕭影風只好停了下來，湊到月華面前，吻了吻月華紅嫩嫩的小臉“乖啦。”
“我又沒有生病。我才不會像小爹那個樣子呢。我要睡了。抱我。”月華伸了雙手。
蕭影風只好翻身平躺下，把月華抱到懷裏。
男孩兒光溜溜的一條鮮嫩美味的魚放在自己的面前，卻不能立刻吃掉，身體的每一寸都在叫囂著。吃掉他，吃掉他。反正他遲早都是你的，待會兒吃，現在吃，都是一樣的。何必給自己找罪受呢？吃掉了，他也長大了，他不是一直想長大嗎。現實的殘酷是早晚都要面對的，不可以讓他一直生活在童話世界裏，童話是假仁假義的欺騙。你還在等什麼，再等可真的要病了。
聞一聞小寶貝的頭髮，蓬鬆柔軟，散發著皂角和熏衣草的香味。“華兒，華兒！”蕭影風輕輕的叫了兩聲
“唔，嗯？”月華迷迷糊糊的答應著，無意識的親了親蕭影風
從小，蕭影風給月華的教育就是，親吻是家人最基本的禮儀。問安要親親，見面了要親親，出門分手時要親親，睡覺之前要親親，遇到什麼開心的事情了要親親，誰傷心了要親親去安慰，如果一天少了三次親親，那只能證明，兩個人肯定吵架，互相生氣了。
那幾天，蕭影風故意冷落了月華，兩個人當然沒有做夠這些親密的接觸，而現在，在迷糊中聽到蕭影風叫自己，不自覺的就吻了上去，算是晚安前的吻吧。可是，月華怎麼會知道，在這種緊張的時刻，這個吻得意義已經超越了平時晚安之前的吻別，這已經變成了一種信號，一個同意的信號，一個讓蕭影風放棄一切理智為所欲為的信號。
房裏的蠟燭，恰到好處的燃燒完畢，黑暗中正好辦事，雖然有幾寸月華賴披似的蹭進了房間，但這不是更為愛欲增添了一層神秘的浪漫嗎。
細緻的吻，變成了近似瘋狂的掠奪。睡熟了的月華，任蕭影風怎麼瘋狂應該都不會醒的。可小人兒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了，長長的睫毛上似乎抹了一層薄霧。不知道是做了什麼夢，夢裏受了什麼委屈，夢裏的人有沒有小爹呢。
可小爹才不會放過這麼可愛的小寶貝。你不許小爹咬你的耳朵，小爹偏就要咬。往哪逃呢？你還逃得出我的五指山？不知道長大了，還會不會這麼可愛。應該會吧！誰叫你是我的小心肝呢。
細皮嫩肉，肯定比那唐僧肉還好吃。如果《西遊記》裏的妖怪知道了我的小華兒，不知道會不會不要那唐僧，來捉你這只小妖精了。不管是煮了吃，還是烤著吃，肯定都是絕品的。
“不要，不要啦。”月華突然叫出了聲
蕭影風大驚，以為月華醒了。可蹭起身，卻看見月華皺著眉頭，依然閉眼安睡著。華兒，今天你可是在劫難逃了。
可是呢，自你出生，小爹就發誓，只要你一個人了。小爹的一切一切都是你的，你想要多少，小爹就給你多少。蕭影風略帶邪惡的笑了笑。
一個小小的人影終於鼓起了勇氣推開門。
“誰？！”蕭影風又是一驚
“主人，你喝醉了。”那個人影帶了幾絲竊意。
伴著月光，蕭影風終於看了個清楚“噢，是楓兒。你來幹什麼。”蕭影風不快，正是緊要關頭，卻出來了個小煞神
“我一直都在。我一直都有守著月華哥哥。”寒楓的聲音很小
“噢，你去好好休息吧。今天你月華哥哥由主人來照顧。”一直都在，這個小鬼…
寒楓握緊了拳頭，終於堅定了信念，走到了床榻前，肯定的說道：“月華哥哥說他不要。他說了不要。”
“什麼要不要的。華兒肯定做夢了。乖，楓兒回房睡覺去吧。”蕭影風對於寒楓突然靠了過來有些驚訝，趕忙用被子把自己和月華都裹好。
“主人怎麼可以傷害月華哥呢。月華哥那麼尊敬你，那麼愛你。”
“小孩子，懂什麼。出去。”蕭影風眼中露出了一陣陣寒意，惡狠狠的瞪著寒楓
寒楓的每一句話都刺激和敲打著蕭影風的心。雖然這孩子平時總不聲不響的跟在月華身邊，安靜的經常讓人忽視其存在，可他真的是什麼都懂呢。不像月華，可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呢。
“我不。我要守著月華哥，我絕不會讓你傷害月華哥的，不管你是誰。”說著，寒楓居然拉扯起蕭影風來。
“就憑你？”蕭影風一掌就把寒楓震開，摔到了地上。
寒楓卻絲毫不見氣餒，又上前抓扯起來。一來二去，居然把月華吵醒了！
“楓楓，你來啦。你們怎麼了。”
蕭影風和寒楓同時停了手。蕭影風安撫著月華，輕輕的拍了拍小腦袋，又吻了吻小臉：“乖，楓兒來看你睡著沒有。快睡了。”
“我要楓楓和我一起睡。”月華一邊說著，卻昏昏沉沉的又進入了夢鄉。
這麼可愛的小寶貝，蕭影風越看越不忍心。寒楓也僵住了，有些弄不明白到底是怎麼了。月華哥到底是…
“寒楓，看來你很喜歡你的月華哥了。可是你應該知道開弓沒有回頭箭。”哄好了月華，蕭影風下床信步走到了寒楓面前，端起了寒楓的臉，不愧是月華身邊的人，一樣蠻可愛的
“主、主人，你要幹什麼…”寒楓想往後退，可是蕭影風的力量卻讓他根本動彈不了。
“如果上天只給一次機會，你會把這個機會留給自己還是你的月華哥哥。”
蕭影風的嘴裏噴出一股濃烈的酒精氣味，寒楓幾乎秉住了呼吸。
“主人，你喝醉了。”
“我沒醉，那點酒，還不夠你主人塞牙縫呢！你還沒有回答我呢？你是願意把機會給自己還是留給你的月華哥哥。”蕭影風的嘴幾乎湊到了寒楓面前。
“我，我！”寒楓的心在顫抖，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只是一個小小的選擇題，楓兒用不著緊張。”蕭影風咬了咬寒楓的脖子
“留給月華哥哥。”
“乖孩子！！”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11-18 16:21
［月華篇:第二十二章 彌天之錯］
綠意無邊已經歇業，只留了一扇小門，但店內的大堂上仍舊點滿了蠟燭，照滿了每一個角落，老闆吳良正在盤點著這一天的收入。
白花花的銀子是沒有人可以抗拒的，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違法違紀的事情，做多了，增加成本，還不如正當經營。可在這個爾虞我詐，弱肉強食的洛水城商業界裏，老實和本分的經營，只會被強者蠶食。
味道好的食坊到處都有，好廚師，總有一天可能被被人超越，雖然是小本經營，也要創出自己的特色。綠意無邊的特色素菜其實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酒”。
“吳老闆，生意不錯啊。”
洛水城除了煙花巷柳，都已進入了夢鄉。卻也只有這個時候，王夏才會到綠意無邊來。
“喲，王老闆來了。快裏面請，吳某等候多時了。小寶，上茶。”吳良看見王夏一臉春色的踏進了店門，立刻掩了帳本，站起身，迎了出來。
“我們就不用客氣了，你也別叫他們瞎忙活了。我收了賬就走。”王夏開門見山的說道
“王老闆這不是打我吳良待客不周嗎？請坐。”吳良親自為王老闆殷情的獻了茶，獻媚似的說道“今兒店裏酒用的多，王大老闆能不能下次多帶點來啊。”
“噢？今天來了大買主？”
“也不是，只今天有一桌客人，單一人就喝了六壺！”
“什麼，六壺！！看來，這位客官不是本地人，不知道這酒的利害，當水來喝了吧。”王老闆大笑，指著吳良說道“你這個當老闆的也不提醒提醒客人要注意身體。”
“他們給錢，我們賣酒，天經地義。而且就算我說了，他還不嫌我們做生意的人多事、小氣，看不起他們嗎？”吳良也帶著笑謹慎的說道
“看來他家夫人今晚上有夠受的了。”
“恐怕一個夫人招架不住吧。足足六壺啊。起碼也要叫六位夫人服侍才夠啊。”
“吳老闆，你今天害人不淺啊！”王夏抿了一口茶，含笑意味深長的看著吳良。
“那還不是王老闆的酒好。小店有今天，也因為王老闆的酒。來我這兒的客人都說喝了這酒，人也精神了，就算去迎春樓找了小姐再回家陪老婆也不會挨駡了。王老闆可是大家的活菩薩啊。不知挽救了多少名存實亡的家庭，快活了多少對夫妻。我吳良在這裏帶本店客人向王老闆作揖謝禮了。”說著，吳良站起身，深深的鞠了一躬。
王夏得意的履著自己的山羊鬍子，卻也忙起身扶起吳良虛偽的說道：“怎可行如此大禮。為大家服務，乃是王某的本分。應該的應該的。”轉而又往吳良的錢櫃子看了看“吳老闆，今天賣的好，是否也應該多加點提成啊。”
“當然當然！只是還請王老闆遵守承諾。這酒只能由我們綠意無邊獨家經營，且不能向別人透露半點釀造的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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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彌漫著淫逸之後刺激的氣息，濃烈的血腥味欲蓋彌彰般的想掩藏著一切，卻更清晰地證明著剛才發生的一切激烈。
混亂的床上躺著兩個人。一個熟睡著，一個空洞的望著床頂。
黎明前的黑暗之所以短暫，是因為黎明是值得等待的。太陽即將升起，新的一天才要開始。用愛擁抱這個世界，灰暗的街道將變成色彩斑斕的琅琅大道，屆時無垠的希望就會來到。
可是，當只有劇烈的疼痛和無助，無邊的恐懼和絕望包圍著全身甚至是五臟六腑，沒有了愛與希望，這黑暗變成了地獄的大門。
下身已經被撕爛，內臟也受了傷，脈搏微弱的似有若無，眼前似白似黑，耳邊總響起一陣陣哭嚎，這就要上黃泉了吧。身邊的人，居然沒有任何不安，安穩而甜蜜的睡著了，絲毫不管這個被自己傷害的“體無完膚“的小孩子。雖然不是眼睜睜的看著他上路，可無畏的安睡更顯得殘忍。
寒楓在黑暗中，好像是為了尋找心靈的寄託，拼命的安慰著自己。我是值得的，我保護了月華哥哥！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會比自己更愛月華哥了。可是我就要死了，我應該要死了，以後又有誰來保護月華哥呢？蕭影風嗎？哈哈哈！！偽君子，說什麼最愛月華哥，結果還是個控制不住自己的禽獸。秦虎呢？可他是個乞丐啊，什麼也沒有，能用什麼保護月華哥呢？還有誰可以…
太累了，腦子裏又是一片空白，可是卻閉不上眼睛。
月華哥，如果我死了，你會記住我嗎？你會因為我不在了而哭鬧不休、坐立不安嗎？雖然你說會和我永遠在一起的，可是，我不是你心裏面那個特別的人，對嗎？
我是不是很貪心，我太想要和你在一起了，所以上天才這樣懲罰我。讓我不能遵守自己對你許下的諾言，早早的離開你的身邊。
我不害怕死，可是我卻捨不得你。我真的捨不得你。就算只是跟在你身後看著你的背影也好。我不在乎有一天你會轉過頭來看我一眼，可是我現在好想見你。
一滴滴眼淚順著眼角滑落在了床上，沒有力氣抽泣，一切還是那麼寂靜，在寂靜中無聲的等待著死亡，死亡前的腐朽已經走到了門口，直逼而來。
可是我還不想死，我不要死，我也不能死！蕭影風，我恨你，我做一切是為了月華哥哥，所以我不會為了自己報復你！但我會讓你為今天對月華哥哥的可怕念頭和行為而付出代價，我會讓你生不如死。我不會離開這個世界，我不會因為你離開月華哥的。今天一定是你的陰謀，我不會讓你的得逞的。
寒楓休息了很久，存積了所有的力氣，把手一點一點的探到蕭影風的鼻息處，堵住了那一片出路。
蕭影風感到了異樣，猛的驚醒過來，起身抓住這只小手，黑暗中，什麼也看不到，可是濃烈的氣味卻刺激著每一處神經。我做了什麼！！這小鬼是誰？！心頓時僵住了，不敢面對現實，甚至是點燃蠟燭，看一看那張小面孔。
“主人，你看見了嗎？月華哥在向我笑噢。”
房間裏只有兩個人，蕭影風很確定。現在是寒楓在說話，懸起來的心放下了一大半。可是寒楓那陰冷的聲音有如幽靈一般迴旋在自己的耳邊。
“主人，你沒有看見嗎？月華哥笑的好開心噢。他只向我一個人笑噢。”
［月華篇:第二十三章 眼鏡王蛇］
很多人都相信沒有註定的人生。但是他們回頭審視自己的人生時，卻發現諸多的偶然，其實是不可避免的。
所謂的偶然發生的轉折，其實是人生的必然之路吧。
蕭影風從來沒有想過要這樣傷害寒楓，可是讓寒楓一直呆在月華身邊的理由，也不過是想著在緊要的危機時刻，讓寒楓能挺身替月華擋一劍。所以，從一開始，寒楓那對月華那發自骨髓的喜歡和景仰，甚至寸步不離的“糾纏”，就被蕭影風容忍著、利用著，也被蕭影風忌恨著。
也許這次是酒後亂性和生理需求的結果；但更有可能的，則是長期禁欲和容忍之後的潛意識心裏報復。
但，面對這個慘不忍睹的小身體，還有那來自地獄一般的聲音，蕭影風還是後悔和愧疚了。不管寒楓稱自己是什麼，他終究只是一個八歲的小孩子，終究只是一個應該被人疼被人愛的乖寶寶，終究是被自己一手養大的另一個兒子。
自從看到兩歲的寒楓被狠心的爹娘扔在了意夢嵐宮的大門口時，自從把他放在月華的床邊，告訴他月華就是你這一輩子的哥哥，要永遠愛你的哥哥的時候，自己就已經承認了這個義子的地位。
虎毒不食子，難道自己真的連禽獸也不如嗎？是吧！自己本來就是一個禽獸，對月華的感情早就超過了父子之情，對寒楓居然……
盡心盡力的替寒楓清理著身體的污穢，處理著傷口，換衣服，伺候著吃藥。蕭影風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些什麼能挽回犯下的過錯了。但不管怎麼樣，這件事情一定不能讓月華知道了。華兒那麼單純，以後會怎麼看待自己？
誠懇甚至略帶懇求的口氣，小心翼翼試探著寒楓“楓兒，能原諒我嗎？爹爹真的不是故意的。以後你就和你月華哥一樣，叫我小爹好不好。”
“月華哥哥，楓兒最愛月華哥哥了！！呵呵呵！！月華哥哥只和楓兒一起玩好不好！呵呵呵！”
可是寒楓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腦子有些混亂了。除了月華，寒楓似乎已經不在乎其他任何事情了。只有猶如幽冥般聲音，證明著他還有思維，有想念。
蕭影風見寒楓不理睬自己，只顧著自言自語，只好半哄半威脅的說：“好，好，月華哥哥也最喜歡楓兒了。但是，今天的事情，楓兒一定要向月華哥哥保密噢。否則月華哥哥一定會討厭楓兒的。如果月華哥哥討厭楓兒了，這輩子都不再和楓兒玩了。”
“嗚嗚嗚，楓兒不要月華哥哥討厭，楓兒只要月華哥哥。”寒楓就好像一個三歲的小孩子，縮在被子裏，傷心的哭起來。寒楓每動一下，就會扯著下身痛的死去活來，可是比起心裏的傷，身體的疼痛算什麼。
害怕這微弱的幽靈之音吵醒了其他人，蕭影風趕緊手伸進了被子，捂住寒楓的嘴，說道：“只要楓兒不說。月華哥哥不會討厭楓兒的。如果月華哥哥討厭楓兒，小爹爹也不會同意的。楓兒乖，不要哭，也不要鬧好嗎？”
寒楓躺在床上，輕輕的點點頭，淚水肆溢，濕了蕭影風的手。月華知道寒楓摔傷了，是在早晨起床後的第一時間裏。一覺睡到大天亮，身邊一個人也沒有。記得昨天晚上小爹都有陪著自己的，還有楓楓後來也有來，他們人呢？？
天氣大好，晴朗無雲，夏日調皮氣息甚至蹦進了房間，吸引著月華出門遊玩。昨晚的幾杯酒，醉了昨晚的人，卻舒暢了今天的心情。
從櫃子裏找了一套乾淨的衣服，紫底帶著孔雀絲。以前都是楓楓等自己，今天楓楓一定是貪睡忘了起床，從沒有叫過楓楓起床，總算被自己瞅著機會了。胡亂喝了兩口昨晚的老茶，用毛巾抹了把臉，急急忙忙的推開了房門。
偏頭之間，卻看見小爹低頭間，眉頭緊皺，抄著手，靠在門外，好像是在等自己！出了什麼事嗎？“小爹？？”
找不到任何措辭，沒有合情合理的解釋，什麼時候說謊是這麼的難了。蕭影風聽到了月華叫自己，可是並沒有急著回應。
“小爹？”月華只好又重複的叫了一聲
“啊！華兒，你起來啦。”僵硬的臉，硬是擠出了一個笑臉。
月華雖然覺得蕭影風很奇怪，可是叫寒楓起床的念頭還掛在心裏。“小爹，我們一起去叫楓楓起床好不好？”
華兒要去找寒楓了，怎麼辦。應該怎麼對他說。月華雖然單純，但是也不是一個小傻瓜。
月華擰了眉，拉著蕭影風的衣，不滿的說道“小爹是怎麼了。小爹又不理華兒了！”
告訴他寒楓突然生病了，不能見任何人？不行，他肯定會說自己也懂醫，要去看寒楓的。說，說…
“小爹！！”月華使勁的扯了扯小爹的衣，拉回了心煩意亂的蕭影風的心。
可蕭影風還是有些呆，欲言又止的看著月華。
“我要去叫楓楓了。”月華瞪了蕭影風一眼，轉身欲去，卻被蕭影風用力的拉住了。
“不行！！”蕭影風的聲音明顯的嚇到了月華。
“為什麼？”月華有些驚的看著蕭影風，神經突然間繃緊了。
“因為，因為楓兒，楓兒摔傷了，傷的有些重，而且，而且….”
“而且怎麼了？”
“而且腦子也…”
怪不得楓楓今天沒有來等著我起床。楓楓，楓楓！眼淚突然間如趵突泉的泉水，湧了出來。怎麼會摔傷了呢，楓楓的武功又好，平時做什麼都很小心的，怎麼會呢！！要是昨天晚上拉著楓楓和自己一起睡就好了。怎麼後來又睡著了呢？都是我不好。
甩開蕭影風的手，劍一般的沖到了寒楓的門口，輕輕的推開門。這個房間比自己的小很多，房間裏有些暗，窗上的簾都拉了起來，桌上放了一個檀爐，熏著濃濃的安魂波斯香，只一盞小小的燈，隱約的指明著傢俱的擺放位置。
楓楓好像睡著了。可為什麼把頭埋到被子裏，以前可從來不這樣的呢？被子上的褶皺不停的起伏著，還有些急促。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可又說不出是什麼地方。
“是月華哥哥嗎？”被子裏傳出一個很細微的聲音。
楓楓還沒有睡？？
“月華哥哥為什麼不理我。不要楓兒了嗎。嗚嗚嗚。”
楓楓哭了？？怎麼哭了。月華快步走到寒楓床前，坐在床邊，低下身，拉開被子，露出寒楓的頭。雖然被熏香掩蓋了很多，可總覺得有一點什麼怪怪的味道。“楓楓，你怎麼了。”
“月華哥不要不理我，不要討厭我，不要不要。”寒楓看見月華，突然激動起來，急欲起身抱住月華。可是剛撐起來一點點，下身的疼痛阻止了一切的行動。早就看見了跟在月華身後的蕭影風，望著一臉擔心自己的月華，放肆的大聲痛叫起來。
“楓楓，楓楓！！”月華不知道寒楓傷的如此厲害，甚至連起身都有問題，心裏異常害怕“你怎麼了！！不要嚇哥哥。”
可寒楓還是裝著一臉無辜的樣子，咬著牙，淚眼朦朧的看著月華：“楓兒有錯。可是月華哥哥不要不理楓兒，不要不要！”
“我怎麼會不理楓楓呢？誰說的？？”為什麼楓兒總說自己不要他了呢？怎麼回事。就算摔了一跤，又怎麼會是他的錯呢？難道真的摔壞了腦子？不可能！就算傻了，也不可能說自己不要他了。一定是誰這麼嚇他了。
寒楓捂著臉，不敢面對這個問題似的，不住的哭。
這更勾起了月華心裏的種種疑惑。溫柔的掰開寒楓的手，緊緊地握住，吻了吻寒楓的前額，安撫著寒楓：“楓楓不要害怕。月華哥哥永遠都會在楓楓身邊的，永遠都會保護楓楓。楓楓告訴我，楓楓怎麼會摔倒的？又是誰說我不要楓楓的？”
寒楓猶豫了很久，看看蕭影風又看看月華，好像心裏作著很深很深的掙扎，最終很小聲很小聲地說道：“是主人。主人說月華哥哥一定會討厭楓楓，這輩子都不和楓楓玩了。主人不要我說的。”停頓了一下，有急忙補充到：“都是我不好，是我錯了，我對不起主人，對不起月華哥哥。月華哥哥千萬不要怪主人。主人只是不想讓月華哥哥擔心。”說罷，又大聲哭起來。
“楓楓不要怕哦。要我呢。”
就在月華轉頭的一瞬間，蕭影風倒吸了一口冷氣。不是因為月華生氣的看著自己，而是寒楓趁此機會正用那猶如最毒的眼鏡王蛇一般的眼神，仇視著自己，當月華回頭時又轉瞬即失，複之以那可憐和無辜的傷心。
［月華篇:第二十四章 寒楓之戲］
仇恨只是一粒種子，心傷是肥沃的土壤，身傷是滋潤的雨露，憤怒是燦爛的陽光。當萬事俱備，而壓抑如東風長時間吹拂著而經久不消的時候，仇恨完美的生根發芽，茁壯成長了。
為了爭取生存的空間，大家都是逼不得已的，吸盡所有的養分，殺盡所有的異類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安寧、平靜、助人為樂、善良，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有什麼用。只有殘暴、卑鄙、不擇手段才是王道。
不要怪誰，所有的起因都只是為了生存，只是為了得到。
我真的不想這樣，我從來就沒有想過會去傷害你的！可是，現在卻不能不這樣做了。這個世界上只能有一個人和你永遠在一起，他和我，只能選一個。一切已經開始了，沒有結果，就不可能停止的。
雖然有些殘忍甚至是殘酷，但等這一切結束了，我們就可以像以前一樣快樂，我們會回到從前那無憂無慮的生活。我們一起煉藥，我們一起去做實驗，一起體驗游走于青山綠水的人生，我們只做想做得事情。我一定不會讓你這麼憔悴，這麼憂鬱，這麼傷心，我不會讓你為我膽戰心驚，為我整夜整夜的不睡。
等這一切結束了，我們就可以永遠快樂的生活在一起。再也沒有壞人來破壞我們的幸福，再也沒有人強迫你和我做我們不想做的事情。
到時候，我會讓你永遠忘記他。忘記那個禽獸一樣的人。
“月華哥。”寒楓拉了拉坐在自己身旁有些出神的人“你去睡會兒吧，我沒事的。”
“噢，不，沒關係。我在這兒陪著你就好。”月華猛灌了一杯茶水進肚，醒了醒神。
“可是你已經有好久都沒有好好休息了。”寒楓那略帶憂鬱的瞳孔，映著洛水城藍的發亮的天空，顯得更加清澈，潔淨。
“楓楓不要擔心我，我很好。現在和楓楓在一起，我才能安心。”月華的話那麼堅決，那麼不可質疑，讓寒楓找不到機會用其他的詞語去勸告自己可愛的哥哥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
十天了。寒楓的身體上的傷好了很多了，已經可以下床輕微的走動，自己動手吃飯。可是，除了月華和蕭影風，寒楓拒絕見任何人，有時甚至這兩個人也不想見，一個人依在視窗，看著窗外的花開花謝，等待著天空中的雲起雲落。有時運氣好，會有一隻鴿子落在窗口，就好像知道寒楓的傷心和苦悶，寂寞與憤恨，任寒楓輕輕的撫摸自己，把玩自己。
寡婦老闆愛花，鳳仙、石竹、雞冠、風鈴草、白頭翁、紫丁香、唐菖蒲、紫薇種了滿院，夏天的氣息在這裏變得很濃洌。蕭影風一行住的翡翠樓背後還有一小池塘，假山突兀其中，荷花、睡蓮安靜的伴著錦鯉暢遊其內。
荷花，除淤泥而不染，自古高潔而不可褻玩。月華、寒楓一坐一躺，靜靜的賞著荷。但若說是賞，還不如說正好有一池荷正擺放在眼前，不想看也逼迫似的進了自己的眼；若說靜，還不如說月華的疲倦、寒楓的心機讓兩人只能在認為太沉悶，必須打破這樣的寂靜時才無話找些話說。
“我們倆出去走走，好不好？”寒楓探起身，把頭擱在坐在草地上的月華肩上，帶著一點撒嬌，一點懇求。
“楓楓還沒有好呢，再休息兩天好不好？休息兩天我們再出去。”月華覺得自己的頭很遲鈍，有些昏昏沉沉的。
“可是，可是楓兒覺得好難過。楓兒想出去走走。”寒楓有些委屈。
“那，那我去和小爹說一聲。”月華見不得寒楓傷心，更不想讓寒楓覺得委屈，畢竟受了重傷已經夠可憐了，更重要的是沒什麼精神去和寒楓爭執，只好退讓了一步。
“不，不要對他說。我們就在附近走走就好。我不想讓他說我老霸佔著你。我知道，他是這樣說的。他很我，我也知道。”
“怎麼會，小爹從來沒有這樣說過”月華有些吃驚的看著突然變得很驚恐的寒楓，為什麼每次說到小爹，寒楓就這麼害怕呢“楓楓，告訴我，是不是小爹讓你摔傷的？為什麼我每次說到小爹，你都那麼緊張。”
“沒，沒，沒有。怎，怎麼會呢。”
“楓楓，不要怕。告訴我實話好不好。”寒楓低著頭閃爍其詞，更讓月華懷疑，抓著寒楓的雙肩，逼問著，希望得到一個真實的答案。
“不，不是。求你了，月華哥哥不要再逼我了好不好。”寒楓更加驚恐，掙扎著想擺脫月華的鉗制“真的不是。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月華哥不要怪主人。主人只是，只是因為愛你才…”
“才什麼。楓楓，你說啊。”
“才不想告訴你我受傷了。只是這樣。月華哥不要再問我了。我真的快受不了了。”寒楓好像受了很大的打擊，臉色發白，身體不住的發抖。
月華好像更堅信了什麼，緊緊地擁著寒楓說道：“好好。都是哥哥不好，哥哥陪你出去走走好不好？我們不告訴小爹，不告訴任何人，就我們兩個人。”
扶起寒楓，尋了風水居的小門出去。街上還是與來時一樣的人來人往，一樣的酒店林立，一樣的很多稀奇古怪，一樣的很多眼花繚亂，可是心情不一樣了，趣味也就不一樣了。盲目的走在大街上，熱鬧變成了別人的，誘人的美食變成了別人的，精彩的表演變成了別人的。
頭很昏，本來是扶著寒楓走的月華，漸漸的變成了依著寒楓而行。
“楓楓，我有點累了。我們坐哪休息一會兒好嗎？”月華覺得自己的眼皮好像快支不起來了。
“月華哥哥，月華哥哥！！”寒楓拍著倒在地上的月華的臉。可月華怎麼也叫不醒。
四周立刻圍了一些人來，有的關切的問道：“怎麼了，你家的大人呢？”
有的人叫著找郎中。
而更多的卻只是站在一旁或交頭接耳，或靜靜的看著“戲劇”的發展。洛水城繁華，好人多，詐騙的人更多。萍水相逢，誰知道有沒有什麼陰謀。萬一是一個燙手的山芋，到時候怕扔也扔不掉。
“娘，娘，你在哪。月華哥哥，月華哥哥。”寒楓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看著寒楓楚楚可憐的哭起來，微觀的婦人都動了惻隱之心。
“哎呀，肯定是兩個孩子和娘親走丟了。”
“真可憐啊！！”
“孩子，不要哭，你娘肯定很快就會來找你的。”
“是啊。我看我們還是先把那個暈倒的小孩子抱到大夫那兒去看看吧。”
可是仍沒有一個人真正的上前去幫他們，大家仍只停留在說說而已，誰也不想走出哪怕是謹小慎微的一步。
“怎麼了，怎麼了！！這麼多人居然敢擋我們斐星山莊淩夫人的轎子。”一個身穿官服的人拿著官家的大刀，指著人群大嚷起來。
接著，一八抬大轎，穩穩的停在人群之前。
作者:
leungm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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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18 16:21
［月華篇:第二十五章 秦虎的危機］
這是太糟糕的一天，雖然一切都是那麼溫暖和明媚。秦虎看著寒楓在大街上做戲，明知道月華會被寒楓騙走，卻不敢挪動一步上前戳穿。
如果我當時去阻止，或許你就不會受那些無端的苦，或許我們就不會是現在這樣，或許我們真的可以相守與共、永遠不分離，但我卻沒有。秦虎在後來十年的時間裏，總是這樣責怪自己。如同心魔，無法自拔。當然，這是後話。
秦虎是知道的，知道寒楓的那個永遠的噩夢，秦虎的臥室就在那房間的下麵。即使寒楓的恐懼、憎恨、哭叫聲全部埋在了被子和枕頭裏，但對於一個徹夜失眠的人，對於一個早懂人事的人，樓上的敏感，又怎麼能逃過呢。
那天，房間裏只有寒楓一個人，秦虎這樣問過寒楓：“為什麼不告訴月華。如果月華討厭蕭影風，他也就是你的了。”
“你想利用他的善良而傷害他嗎？”寒楓頭也不回仍然依窗靜靜而坐。如果不是這句輕微的話，秦虎也許會認為，寒楓根本就沒有發現自己已經進入了這個未經允許不得入內的房間了。
秦虎經常懷疑，寒楓的年齡，真的和月華一樣只有八歲嗎？同樣是在意夢嵐宮長大的，寒楓為何如此早熟，而又深藏不露。毫不起眼，默默無聞的跟在月華身後，咋看以為是在尋找月華的庇護，深交才知道，其實正好相反。
“但是，我知道你比蕭影風還愛你的月華哥哥。”
長久的沉默，只換來了一句“所以，我更不想利用他，不想傷害他。”
經過了很久的思考，秦虎才明白，寒楓為什麼當時只說不想利用和傷害，而不是說不會利用傷害；才明白寒楓為什麼一個人都不想見，總是呆呆的看著外面的天空；才明白寒楓這句話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經過了很久的思考，秦虎才發現，那時候，因為寒楓的話，自己才拒絕了那個陰謀，而寒楓卻因為這個陰謀說了這句話。
太多的時候就是這樣，自以為高人一等，卻發現原來和其他人一樣普通、碌碌無為；自以為得到了真理和勇氣的時候，才發現原來一切都是錯誤的欺騙。
看著那八台大轎中的女人走了出來，是那天蕭影風擁抱而氣走了月華的女人。看著人群全散開了，看著那女人讓人把月華抱進了轎子，恭敬的攜著寒楓的手把寒楓請上轎。看著起轎，看著他們朝城門口走去。
蕭影風不是很愛他的寶貝嗎，為什麼偏偏今天沒有跟出來？難道是因為自己犯下了滔天之錯，就愧疚難安，就很放心把月華交給那個自己傷害過的人嗎？禍不單行，就是這麼著來的吧。你以為你錯了，你放棄了，不堪設想的噩夢也就接著來了。
是不忍，也是不甘心，秦虎明知道危險，卻緊緊的尾隨在了那八抬大轎之後。這頂綠呢頂子的大轎，同時坐兩三個人是沒什麼問題的。抬轎的人神情悠閒，好像並不是那般做苦力的怨夫，倒像是得了什麼天大的好事，個個都忍不住喜笑顏開。
出了洛水城的西門，是一條蜿蜒的小官道，路旁種植了無數芙蓉，又以三醉芙蓉居多。“三醉”花大如鬥碗，花蕊金黃，花瓣一日三變，早晨白色，中午桃紅、晚上深紫而凋謝。而今樹上只有綠葉婆娑，這還不是開花的時候，不過在九、十月間，這裏必定是格外醉人的。
在官道上徐行了半個時辰，行人漸少，岔路之口，轎子突然停了下來，抬轎的人也四散而開。轎子裏卻久久沒有動靜。這是怎麼回事？
秦虎身旁的掩護已經越來越少了，若現在上前，很有可能深陷險境。也只有在這種時候，秦虎才會覺得有蕭影風該多麼的好。可是這個大笨蛋不知在什麼地方反省去了，自己的小寶貝就要被人搶走了，卻還渾然不知。
想當初，一行二十幾人保護著月華，嚴密細緻，密不透風。而現在居然只剩得我一個小乞丐還守在他身邊。這是天意嗎！？
實在有些可疑。他們停在這路中間是做什麼？
強烈的好奇心驅使下，秦虎最終還是按耐不住，小心翼翼的邁出了樹後的陰影。亦步亦趨，左顧右盼，終於挨到了轎邊。
心裏不斷的打著鼓，緊張和害怕就像兩可不斷生長的巨樹，慫恿著自己退後，退後。人性的本能告訴秦虎，轎簾的背後必定隱藏了致命的危機，逃跑，找救兵才是最好的選擇。可是，對月華的那份兒執迷，卻又在自己耳邊不斷而堅定的說，掀開他，月華就在裏面，哪怕只是看上他一眼也是值得的，快掀開啊，快掀。
右手危顫顫的伸到簾子邊，又危顫顫的放下。反復了兩三次，終於連自己也覺得如同要崩潰了一般。握緊拳頭，閉眼定神，那日在河邊，月華的笑顏又浮現在了眼前。是的，緊緊因為這一笑，這錯覺的溫柔一笑，早讓自己鬼迷了心竅。
睜開眼，就像準備著英勇就義的英雄，大義凜然，沒有了半絲猶豫。簾掀開一半，動作卻在此時定格。這是什麼個情況？秦虎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秦虎公子，本座在此足足等了你一個時辰了。真是好耐性啊。”
這是說你好耐心，還是諷刺我？月華呢？寒楓呢？那個淩夫人呢？我明明跟著月華他們的轎子，眼睛一刻也沒有閃失過，絕對不會跟錯的！
這個轎子裏的女人到底是誰？她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聲音嬌喋喋、笑盈盈，像只有十七八的少女。可是這女子絕對不可能是個什麼清純可愛的少女。
“你，你是誰？…”秦虎的話中帶著一絲恐懼，以至於想問的話都不能完整的說不出了。
“你是不是還想問，你的月華，還有楓兒，以及那個無關緊要的淩夫人什麼地方去了。”女子含笑接過秦虎的話，卻並不回答秦虎的問題。這笑似溫柔、似甜美，更似蛇蠍之語。
這個女人怎麼什麼都知道？明明面若桃花，話裏卻藏著刀子，沒有一絲親切之情。秦虎害怕著倒退了幾步，不是冷，但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肌肉明顯的縮緊了，全身的血管似乎也要停止了流動。
那女子彎腰出了轎，手中一把桃木檀香小搖扇，毫無顧忌的抬起了秦虎的下巴。那眼神有些不屑，有些戲弄，有絲調笑。搖搖頭，好像在鑒賞一件藝術品時發現了瑕疵，或是看見真品被個無知小人糟踐了，而覺得惋惜。
“不知道我是誰嗎？”女子收了手問道
秦虎搖搖頭。眼睛直愣愣的盯著女子怎麼也轉不開。只見眉目如畫，圓潤如玉，冰肌玉膚，滑膩似酥，金雕鳳釵為飾，低胸深紫長裙恰到好處的沒過了鞋面，兩個玉鐲若隱若現，占盡風流。
“不知道才好，不知道還可保你一條小命。”女子見秦虎如此看自己，有些厭惡“聽好，回去之後告訴蕭影風，他的兒子月華被淩夫人接走了，叫他二十天后到風雅莊來贖人。記著，只能他一個人來，否則他兒子的小命可就不保證了。明白了嗎？”
秦虎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完全弄不清楚當下的情況到底是什麼樣的。
那女子見秦虎如此，詭異的笑了笑，說道：“你會明白的。”
秦虎覺得有個人悄悄的出現在了自己身後，帶著劍氣，帶著殺氣，帶著壓迫，慢慢的朝自己靠近。女子已轉身回轎了。秦虎想轉身看看身後到底是誰，可是一個冰冷的鐵器已經戳穿了自己的胸膛，血液頓時成噴射狀，急切的從洞口逃了出來。
秦虎低頭看了看那把刺穿了自己身體的劍，泛著寒光，卻沒有沾染上一點點血跡。好劍！難道今天我秦虎就要斃命於此？才活了十四年，還一事無成，就要上西天了？面朝地，應聲倒下。
“你死不了。等會兒會有人來救你的。如果日後你還想保命，記得離蕭影風遠一點。”
這個聲音冰冷如千年寒玉，但好熟悉，最近在什麼地方聽過呢？對了，是那個叫水的男人。
因為寒楓，月華守在風水居裏面寸步不離。那天只有自己一個人，百無聊賴的走在街上。突然有一個算命的叫住自己，說要為自己補一卦。本來不相信這些江湖術士的，但他卻說可以實現自己的願望，得到想要得東西，又在手上寫了一個月字。
本以為是天上掉下的餡餅，沒想到卻是對付蕭影風的騙局。
“在這件事裏，你的角色不過是帶月華公子遠走高飛，又不會做什麼傷天害理的違法之事。為了表示我們的誠意，事成之後我們還會給你百兩黃金。我們達到我們的目的，你得到你要得人。大家各有所獲，不是皆大歡喜嗎？”
是很誘人！如果不是寒楓，也許自己就答應了。
......
一定失了很多血，頭已經越來越昏沉了，四肢冰冷，快沒有知覺了。那轎子，那男人早就飛身而去了。
這一切你們早就安排好了的吧。那天，不管我答應還是不答應你們，我的下場都如此。我無論怎麼選擇都是你們棋子，做兵做帥都是同樣的後果。
風雅莊？？這是個什麼地方….
［月華篇:第二十六章 寒楓的憤怒］
風雅莊是斐星山莊的產業之一，距離洛水城300裏，坐落在忘憂穀上的斷崖絕壁之中。絕壁上只有一小段簡易而又難行的古棧道可供通行。棧道的盡頭有專人把守，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所以，要想到風雅莊，只能先經過主人的同意。
官道易走，山路難行。寒楓帶著一直昏迷著的月華，跟了淩夫人等人總共用了六天的時間才到達風雅居。
總是看著處於昏睡中的月華，寒楓已經後悔了。他後悔自己是否應該這樣騙月華，更後悔自己居然和那個絕情絕意的女人聯手了。
這個女人是世界上最居心叵測的人，是最狠毒的人，卻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就是那個兒子，自己一定不肯相信，世上居然還有這樣的媽！為了得到蕭影風，居然不惜在自己兒子兩歲時的嬌小弱，在那個大冬天的寒夜裏，狠心得把其扔在意夢嵐宮的大門口，臆想讓蕭影風幫著撫養兒子，再乘機占了女主人的位置。
寒楓知道這個事實的時候，是四歲。一個侍衛告訴他的。
這個侍衛在寒楓進意夢嵐宮之後才跟著進宮的。看似普通，其實是寒楓母親派在意夢嵐宮的奸細，隨時報告有關蕭影風和寒楓的情況。
不知道為什麼，母親居然先到了風雅居。看著她站在風雅居大門口等著自己，寒楓大吃了一驚。不是說好了她不來的嗎？這是怎麼回事。
淩夫人示意手下的人跟著自己把月華先帶下去，只留下這對各懷心事的母子。這兩人就好像是仇人一般，卻又為了各自的利益，而摒棄前嫌，毅然走到了一起。
“潔米兒小姐，沒想到你來了。不是說好你不來的嗎？”寒楓先開了口。只是，這話冷冰冰的，沒有一絲熱度。
“小安怎麼這樣對媽媽說話呢？媽媽好傷心哦！”潔米兒拿出一根絲巾，假裝著擦拭著自己的眼角。
寒楓面無表情的反問道：“誰是小安，我們這兒有一個叫小安的人嗎？我怎麼不知道呢?你來這兒幹什麼？”
“哎喲，這是什麼兒子啊？！當娘的辛辛苦苦把你生了下來，你卻這樣對待你娘。真是不孝啊。”不知道是真情還是假意，潔米兒的淚水居然從眼角滑了出來，好像寒楓真的傷了自己的心似的。
寒楓最聽不得就是這個辛苦，握緊了拳頭，眉頭都要皺成了川字型了。“你辛苦？所以你把我扔給別人養，所以你要利用我得到你想要得人。你連自己的兒子都可以當作是利用的工具，你有什麼資格說辛苦。”
“可是，可是媽媽也給你找了一個護衛，讓他隨時保護在你的身邊啊！！”潔米兒紅了臉辯解道。
“護衛？保護？”寒楓發狂似的大笑起來，怒紅了臉，走到潔米兒的面前，恨不得一拳打在母親的身上“你說他是保護我。哈哈哈”寒楓越來越失控了。
“是…是啊！”潔米兒有些害怕的看著自己的兒子。這一天遲早都是要來的，還不如在今天做一個了斷。如果這個心結不解，恐怕以後這小子會害了自己的大事。“當然是保護你的。他可是媽媽精心挑選的人呢。”
“精心挑選！是啊，是精心挑選。對你可真是忠心耿耿啊！看到我不想協助你，居然威脅我，說如果我不聽話就要殺了我這個乳臭未乾的小鬼。你看！”寒楓的臉幾乎要扭曲了，撤開自己的外衣，露出小小的潔白胸膛，可是胸膛上卻有一道長長的傷及要害的劍傷顯得十分的突兀“為了你的大業，連你的兒子都不放過，可真是好手下啊。忠心不二，在什麼地方去找啊？”
“這，這，你不是也把他殺了嗎？不正是因為這樣，月華才對你特別的……”
“這種話你都說的出口。”
寒楓怒視著潔米兒，心情翻江倒海。一個四歲的小孩，被自己的親生母親逼得去殺了人，從此之後變得鬱鬱寡歡。再也不能像其他的小孩那樣開心的笑，開心的玩樂。雖然是正當防衛，雖然所有的人都同情自己，可自己是殺人犯。殺過人了，手永遠也洗不乾淨了。
而自己的母親卻說這是件好事。因為這之後月華哥哥才更疼惜自己。可又有什麼用，我不要他可憐，我只想他平等的看我一眼。我是喜歡他，我希望他用同樣的心情來喜歡我，而不是以保護者的心態自居。
“這，這難道不是嗎？據我所知，那之後月華天天和你膩在一起，蕭影風也更愛護你了……”雖然知道這樣說會刺激到寒楓，可是潔米兒還是斟酌著說出了口。她想賭一把。賭寒楓不過是個八歲的孩子，說說哄哄就可以聽話。
可潔米兒算錯了，經歷了這麼多大變故，寒楓的心早就不同於一個八歲小孩子了，這個小小的身體，只不過是一副皮囊。
寒楓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惡狠狠的說到“你認為你這樣說我就會原諒你了嗎？是嗎？潔米兒，你給我記住，我們倆今天能走到一起，不過是因為我們彼此都有相同的利用價值。我要利用你和月華哥哥在一起，而你要利用我們和蕭影風在一起。我們沒有什麼感情可講。如果你真喜愛那個講感情，我告訴你，我對你，永遠只有恨！我恨你，甚至希望你下十八層地獄。”
潔米兒被這話嚇得退後了兩步。她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居然會如此的恨自己。心裏更有一層陰霾，覺得這次可能會出意外。
不，不會的！自己一定不會失手！等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現在，怎麼可以放棄呢。你是我的兒子，我生了你，你當然得聽我的。我也一定會讓你聽我的。
每個人都有弱點，我知道你的弱點就是月華。如果你敢不聽從我的安排，壞我的大事。我會讓你知道這代價有多麼嚴重的！
［月華篇:第二十七章 騙局中的騙局］
寒楓不想和潔米兒有過多的接觸，拋下自己的母親，獨自一人先行走進了風雅莊。
可是月華哥哥在什麼地方呢？寬敞的客廳一覽無遺，居然沒有看見一個奴婢或者侍衛。心下越來越緊張，怎麼剛才就那麼放心把月華哥交給淩夫人了，淩夫人可是吃了失心丸的，現在只會聽潔米兒一個人的話。
會不會潔米兒就是為了把我和月華哥分開，剛才才和我說了那麼久。我上當了！
月華哥哥，你千萬不要有事。楓兒這就來找你，楓兒錯了。
寒楓額上漸漸冒出了細細密密的微珠。風雅莊說大其實也不大，就二層高的木制建築，總共十四個房間。這些房間被寒楓一間一間的推開了，可是裏面肯本沒有人，而且全是灰塵，根本就沒有人住過的痕跡。
沒有，沒有，沒有！都沒有！就連淩夫人也不見了......寒楓癱坐在最後一個房間的地上。
這是陰謀，一定是。原來潔米兒早就把我算計了。回過神之後，寒楓又箭一般的沖回一樓，卻看母親正坐在大廳裏悠閒的喝著茶，靜靜的等著自己。
寒楓再也無法忍耐了，跑到潔米兒跟前，一掌打下其手中的茶杯。茶杯嘭的一聲砸在了地方上，杯中的水濺到了兩個人的衣上。
寒楓大叫道：“月華呢？你把我的月華哥哥藏什麼地方去了。”
潔米兒卻看也不看寒楓，只吩咐身後的無水再去沏一杯茶來。自顧自的提起被茶水沾濕了的裙擺，自言自語道；“看來要去換一條裙子才行，這麼髒，怎麼穿啊。”
寒楓沒有想到潔米兒是這種反應，居然不理自己。氣暈了頭，又一掌掀翻了面前的桌子。
潔米兒笑了笑。再怎麼老成也不過是個小孩子，心裏面一點也藏不住事兒。你這樣還要和你娘鬥，下輩子都贏不了的。
“哎喲，蕭影風就是這樣教育你的。這可真讓我這個當娘的大吃一驚啊。”潔米兒溫柔的伸手想摸一摸自己兒子的臉。
可是寒楓卻打開了這只手，憤怒的說道：“不要碰我。”那眼睛好像要冒出火來了。
潔米兒自知無趣，接過無水遞過來的新茶，微微抿了一口，對寒楓說：“想求人還是這個態度？我今天可算是真的見識了。”
寒楓額上的青筋都凸了出來，質問道：“你早就安排好的是不是，你早就等著我上套是不是？我就說你來幹什麼，原來你真的連自己的兒子也不放過。你的心是什麼做的。”
“肉做的。”潔米兒面不改色，心不狂跳，仍然慢條斯理，一字一句的回道“和你一樣。”
寒楓沉默了，有一種很無力的感覺。自己就好像被母親拽在手裏的玩具，怎麼也逃不出那座五指山。而現在居然連月華哥哥也連累了。如果我真是個壞孩子，就讓上天懲罰我一個人好了，為什麼還要讓我親手傷害自己的哥哥。
潔米兒看著自己的兒子，詭異的笑了笑，從懷裏拿出一個錦盒，湊到寒楓面前搖了搖說道：“想不想見你的月華。”
寒楓瞪著潔米兒卻並不開口。自己太激動了，說什麼都沒意義，說多了還被對方利用。
“怎麼不說話了。難道我看錯了，你並不喜歡月華，並不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潔米兒抽回身子，表面看上去有點失落，心裏卻笑個不停。這小鬼馬上就要被自己收復了，只要聽話的吃了這個盒子裏的藥。
“誰說我不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情，就算是為了他而死我也願意。”
上鉤了！
“什麼死不死的。小孩子，怎麼可以在自己的親娘面前說這種話呢。這不是讓當娘的傷心嗎？”
“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潔米兒翹了翹嘴，看著手中的盒子，欲言又止。
“那裏面是什麼？”寒楓沉不住氣了。
潔米兒從椅子上站起來，舉著盒子，來回的走著，卻並不說話。引誘著自己的兒子，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設好的全套。當娘的難道還會敗給自己的兒子，普天下還沒有這一道菜呢。
寒楓明白他的母親要自己做什麼，也知道盒子裏面是什麼。只是還是有些不能相信，母親居然連自己都不信。
自己雖然恨母親，甚至巴不得她早點下地獄，可是自己從來過來沒有想過要背叛媽媽。你對我再壞，再毒，可也是我的親生母親。我們兩個雖然沒什麼感情，我也不會壞了你的事情，正如我相信你會幫我得到月華哥哥一樣。
……這就是你的真面目嗎？為了得到而不擇手段，就算犧牲兒子也在所不惜。
“你不要再走來走去了。要讓我吃那盒子裏的藥直說就是了。你是我的母親，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潔米兒輕笑道：“媽媽還沒有說呢？我兒怎麼知道自己母親的想法。真是母子連心啊。”
母子連心。好一句母子連心。
寒楓打開錦盒，一股蓮子的清香撲鼻而來。失心丸！“我只想問你兩件事情，如果你答應我，不騙我，我現在就吃下去。”
“哦？兩件事。我不知道除了月華，你還要問媽媽什麼事情呢？”潔米兒有些疑惑的看著兒子。
“第一，我當然要你保證你必須讓我見到月華哥哥；第二，我想知道我親生父親是誰。”寒楓很平靜的說出了第二個問題。這是自己憋在心裏多年的疑問，很想聽到母親親口對自己說。父親的身份對於寒楓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還活著嗎？知道有我這個孩子嗎?為什麼父親從來都沒有來找過自己。
潔米兒沒有想到寒楓會問這個問題。頓時有些語塞。隔了好一會兒才對寒楓說：“知道了又有什麼用。他永遠也不會認你的，就像他不會認你娘一樣。他不過是個負心的人，不知道更好。”
空氣好像也凝固了。潔米兒最貼身的侍衛無水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退了出去。這種尷尬的話題，當侍衛的的確不應站在那裏，哪怕只是當木頭什麼也不聽。
“每個孩子都想知道關於自己父親的事情。你知道我以前怎麼被別人看不起嗎？就是因為我是一個沒人要的孩子。我爹我娘都拋棄我了……”
潔米兒看著兒子那憂鬱的眼神，眼睛突然紅了。再怎麼都是自己的兒子啊。我這個母親確實太狠心了。
為了媽媽，兒子你就犧牲一次好嗎？等我和蕭影風成親了，我一定讓你做最快樂的小王子。我知道你恨媽媽，恨媽媽當初扔了你，可是媽媽當初也有媽媽的無奈和苦衷啊。並不是你想像的為了得到蕭影風才這樣做的。
“你爹，你爹叫千里。你記住，他才是最沒人性的人。是他把我們母子害成這個樣子的。”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11-18 16:22
［月華篇:第二十八章 月華受難］
“他叫寒千里是嗎？”寒楓幽幽的盯著自己的母親。千里，千里。好親切的名字，是爹爹的名字。
潔米兒點點頭。看著兒子那似乎沒有表情的表情，一時之間，居然有點後悔。我不應該告訴他的。父子連心，如果有一天楓兒和寒千里見面了，說不定會伺機對付自己的。楓兒本來就恨我了，他不知道他的父親是個怎樣的人，他會相信自己父親所有的話的。楓兒說的對，沒有哪個小孩不喜歡自己的父親，這種喜歡，總是遠勝過了對母親的愛的。
“楓兒，既然現在你知道了，應該遵守自己的諾言，吃了這枚丹藥吧。”是的，現在只能讓楓兒吃了這枚失心丸，才能讓自己安心了。這丸藥有媽媽的血，你吃了之後，我們就會永遠母子同心，我們永遠也不會有芥蒂，我們會永遠一條心的。
寒楓輕輕的拿出藥丸。小小的藥丸十分的可愛，青綠色，就好像春天青草的顏色，也有一點點像集市上買糖果的小販兜售的丸子糖果。寒楓向自己的母親詭異的笑了笑，這笑讓潔米兒心裏面直發毛。然後一口吞進了嘴裏，很痛苦的咽了下去。
潔米兒趕忙拿過一杯白水遞給寒楓，卻又一次被寒楓打翻在地。
……
寒楓不知道自己睡了久，只是躺在床上，往窗外望去，天已經漆黑一片了。房內點著一段微弱的蠟燭，用白色的紙糊了個罩子，籠在其外面。蠟燭在裏面不安的燃燒著，發出呲吱的輕響。
“你醒了。”
寒楓這才發現原來潔米兒正無聲無息的坐在房裏，陪著自己。
“想不想去看看你的月華哥哥。”
這句話刺激了寒楓的神經。寒楓翻身下床，胡亂的穿好放在小凳子上的衣服，站在陰影中看著自己的母親。
“你現在帶我去嗎？”寒楓覺得和自己的母親交流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每一句話都是鬥智鬥勇，說錯了一句，便走進了她設下的圈套。可是自己已經吃了她的藥了，她對自己應該沒有從前那麼警惕了吧。
“跟我來吧。”潔米兒起身，走到寒楓面前，拉著兒子的手往門外走去。
在自己的記憶力，還從來沒有和母親身體接觸過的經歷呢。媽媽的手很暖，一點也不像想像中的那麼冰冷。可為什麼她的心那麼硬呢？逼自己的兒子吃這種藥。是不是報應？
原來從外面看上去的那兩層小木質建築，並不是風雅莊的全部。在一間不起眼的小房間裏，有一道暗門，藏在一幅很大的水月觀音畫後面，而開啟門的機關卻是供在觀音前的小香爐。
潔米兒站在水月觀音前，拿出了三炷香點上，恭敬的拜了三拜，才去啟動機關。
越是狠毒的人，越敬畏鬼神、越將寄託和希望建立于菩薩和佛祖。潔米兒就是這樣一個典型。這和信仰沒有一點關係，只不過是找一點心靈的寄託。虧心事做多了，希望下地獄的時候，不至於太慘。
暗門之後，是一道蜿蜒曲折的狹窄樓梯，僅供兩個人並肩而行。刺耳的尖叫聲已由下而上，釘進了寒楓的耳膜。
寒楓站在樓梯口，想下去看看是怎麼回事兒，又想往後逃，可是兩腿如灌了鉛一般，怎麼也提不起來。
潔米兒一手拿了一盞小燈，一手牽著寒楓的小手，似笑非笑的說道：“楓兒，知道你睡了多久了嗎？”
寒楓麻木的遙遙頭，他的耳朵裏，全是那刺耳的尖叫聲。
“三天。你睡了三天哦。”
“三天嗎？”寒楓好不容易從嘴裏擠出了這三個字。
他不想說話，可潔米兒偏逼著他，刺激著他。“那你知道這叫聲持續了多久嗎？”
“三天。”寒楓幾乎是脫口而出。
寒楓開始顫抖，他現在真正的想逃，逃的遠遠的。他甚至希望自己沒有要求過潔米兒帶自己見月華。好希望這一切都至是一場夢，夢醒之後又回到從前，就算是回到和蕭影風一起的那一晚上也可以。樓下的那個聲音，自己再熟悉不過了，那是月華的。
是的，那是月華的……
潔米兒緊緊地拉著寒楓的手，一步一步地拖著寒楓往樓下走。雖然心下有些奇怪，自己的兒子吃了失心丸居然也會有這樣的反應，但一想到寒楓自小和月華就情同兄弟，而且又超乎尋常的喜歡著月華，也就像沒事兒似的過去了。
寒楓站在地牢的轉角處，他想站在這裏月華應該看不見自己吧。可是他沒有想到，現在的月華，幾乎誰也不認識了。
小小的牢房裏，陰暗、潮濕，擺滿了各種刑具，棍、枷鎖、腳銬、木樁、洛鐵…兩根用壞了的鞭子扔在地上，而且每一根都沾滿了血漬。淩夫人和侍衛無水正輪流著用鞭子對月華施著刑。
寒楓用嘴死死的咬著自己的拳頭，淚一滴滴的飛濺了出來。
月華甚至連抵抗和咒駡也不會了。
身上沒有一處是完好的，全是血，披頭散髮的蜷縮著跪在地上，只要有人拿著鞭子靠近他，就開始囈語，嗡嗡啞啞的不知道說些什麼。而只當鞭子落在身上的時候，痛的時候，才發出讓聽者悚然的叫聲。
月華哥哥傻了。這是寒楓的第一個反應。他已經不是以前的月華了。他被折磨得已經不是以前的月華哥哥了。
寒楓歇斯底里的向潔米兒吼叫道：“為什麼要這麼對他？為什麼？”
潔米兒微微一驚，轉兒又甜甜的對寒楓笑了笑：“楓兒怎麼了？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不過是幾鞭子而已，已經比開始的時候便宜太多了。剛開始的時候……”
寒楓反過潔米兒的手，目露凶光，吼道：“不要說了。我只問你，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他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你要這樣對他。你是人嗎？你是個做母親的人嗎？我真的有你這樣的娘嗎？”
最後幾句話有些刺痛潔米兒。
潔米兒收了笑顏，看了看牢房中的月華，深吸了一口氣：“那小傢伙太不聽話了。老說什麼要找自己的小爹，要找蕭影風，就好像蕭影風是他一個人的似的。淩夫人看不慣，只好把他鎖起來了。可是他居然不顧你，自己逃了出去。”
看著一臉傷心欲絕的兒子，潔米兒俯身在其耳邊輕輕的說道：“楓兒，我知道你喜歡你的月華哥哥。可是月華只喜歡他的小爹爹。如果這小爹爹在他心裏一天不死，你就算得到了他的人，也永遠得不到他的心。現在他誰也不認識了，就連蕭影風也不認識了。如果現在有一個人對他好，他一定會只信任這個人的。娘這都是為了你好。”
寒楓看了潔米兒一眼。潔米兒說的沒有錯，月華哥哥的心，從來都只把蕭影風放在第一位。可是，自己從來不想用傷害來獲取月華的心。
潔米兒看出了寒楓的想法，又輕輕的說道：“傻孩子，愛是自私的。”
寒楓對潔米兒的話有些著魔了。是的，除非月華失意了，除非他……
潔米兒吻了吻寒楓的額頭，說道：“乖兒子，沒有今天，怎麼會有你和月華地將來呢。去把這丸藥給你的好哥哥吃了，他一輩子都是你的了，這一輩子隻會聽你的了。”
［月華篇:第二十九章 月華失憶］
寒楓手裏死死的拽著潔米兒給的藥丸，扶著牆壁，一步一步走向月華。事已至此，除了順其自然，他似乎已經找不到其他的解決方法了。
我的初衷不是這樣的，我沒想過會這樣的，寒楓不斷的在心裏對月華說。可是除了自己，這句話還有誰能聽得到呢。
月華疲憊的看著寒楓逼向自己，哆嗦著往後退著。可是背後已經是血染的牆了，無路可逃，無路可避。索性把頭埋在了胸前，又用雙手抱著自己的頭。不管是誰，只要不要打我就好，打會好痛的，為什麼你們要打我呢？誰可以來救我。
寒楓倒吸了一扣冷氣，仰天大叫了一聲。月華哥哥真的、真的不認識我了。他居然害怕我，居然以為我要傷害他。
是我錯了嗎？不，是潔米兒的錯！更是蕭影風的錯！如果蕭影風不那樣對我，也不會有今天。那天晚上他不想傷害月華哥哥，找了我做替身。呵呵呵。而他對我犯下的罪孽，卻在今天終於在報應在月華哥身上了。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啊！
寒楓想大哭，想發洩，想大聲地尖叫。可是他只是仰著頭，緊咬著嘴唇，把眼淚倒回心裏。不能哭，絕對不能哭！我不能在潔米兒面前哭，更不能在蕭影風還在逍遙的時候哭。
寒楓蹲在月華面前，拉過月華的手，緊緊的握在自己的手心裏。可月華並不抬頭，還一個勁兒的發抖。
寒楓並不介意，很溫柔的、輕輕的叫著月華的名字：“月華哥哥，月華哥哥，你怎麼了？”
好久之後，月華才意識到這個拉著自己的人在叫自己，仍埋著頭，從喉嚨裏發出沙啞的聲音，反問道：“你是在叫我嗎？”
“當然是在叫你，月華哥哥。”寒楓想把月華抱在懷裏，可是月華從被這個舉動嚇著了。
月華大叫道：“不要，不要把我關在黑屋子裏，有鬼，有鬼。你打我，你打我，不要關我。我求你了。”
寒楓的心都涼了。他終於明白潔米兒那句未完的話，那句‘剛開始的時候’發生的事情了。月華哥哥的精神幾乎崩潰了，不僅僅因為被打。如果僅僅是身體上受了些傷，月華哥哥斷不會變得如此。
寒楓很陰冷的看了站在地牢裏的潔米兒，並趁潔米兒還沒有發現自己在注視她時，又把眼神收了回去。潔米兒，你居然把一個八歲的小孩子，和你兒子同樣年紀的孩子，關到黑屋子裏，還裝鬼嚇他，把他嚇得神經錯亂。你記著，今天你犯下的錯，以後會一點一滴報應在你的身上的。
“月華哥哥，不要怕哦。楓兒保證以後沒有人會傷害你。不要怕哦。”寒楓用手輕柔的擦了擦月華臉上的血漬，可是好多血漬都擦不掉了，已經結疤似的粘在了月華的臉上，只有水才能洗掉了。
“楓兒，楓兒是誰？”月華終於抬起了頭，疑惑的看著寒楓。
“楓兒，楓兒就是我啊。我是你的楓楓哦。是世界上最喜歡你的人，只有我能保護你噢。”
“哦！”月華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真的呢！這個楓楓來了，就沒有人打我了。而且他還對我好好噢。
寒楓又問道：“月華哥哥還記得蕭影風嗎？”
聽到這個名字，月華突然很緊張的做了一個安靜的動作，用極其微小的聲音說道：“不要說這個名字。會被打噢。他們會打的。”後又害怕的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淩夫人和無水。
“不用怕。楓兒說過，楓兒會保護你的。月華哥哥以後再也不用害怕了。”寒楓撫摸著月華的小臉，繼續問道：“月華哥哥真的不記得蕭影風了嗎？”
月華偷偷的朝寒楓嘿嘿嘿的笑了起來。
“記得對嗎？”寒楓的心被這笑擰的疼極了。
月華卻遙了遙頭，皺著眉說：“好熟悉的。可是，可是我都不記得他到底是誰了。”
寒楓心裏如同突然落下了一塊大石頭一般，放心的歎了一口氣。小心的扶起月華，笑了笑安慰道：“不記得沒關係，以後我給你說關於他的事情。月華哥哥還能走嗎？餓了嗎？我們離開這個地方，再也不要在這裏了好不好。”
月華點了點頭。然後又害怕的遙了遙頭。潔米兒、無水、淩夫人如同三座大山壓在他的身上，讓他喘不過氣。
寒楓知道月華怕的是什麼，挽著月華的胳膊說道：“不用管他們。跟著我走。我會保護你的。月華哥，我會保護你的。但你要記住，只有我能保護你哦。”
月華慢慢的邁出了一小步，又緊張的看了看那三座大山。三座大山並沒有吱聲，也沒有要打自己的跡象。
月華靠著寒楓的攙扶，慢慢的挪著步子。雖然腿有些麻了，還很疼，但總算可以移動的。
月華每走一步都要回頭看看，直到走出了地牢，又爬上了樓梯，走進了寒楓住的房間，眼看著寒楓把門關上，屋裏之上下了他們倆人才安下心來。
只是寒楓沒有想到，不知道什麼時候，房間裏已經點上了好幾根蠟燭，把整個房間照得雪亮。桌子上已放著幾碟子月華最喜歡的點心，紅紅綠綠甚是可愛；屏風後面，還有一大桶已經放滿了熱騰騰的洗澡水的洗澡桶，水面上還浮滿了紅紅的玫瑰花瓣。
一定是潔米兒吩咐的，讓我用這些來收買月華的心。真是好手段，好心計啊。
寒楓把月扶到凳子上做坐好，拿出袖裏藏的一根銀針，刺進送來的食物裏。銀針沒有變黑，證明沒有被下毒！
蹲下來，仰望著月華說道：“在這兒坐一下，吃兩個點心。我去找一套衣服，然後我們洗洗澡好嗎。不要怕。”
月華照舊點了點頭，也不管手上的污漬，拿起一個小點心就往嘴巴裏塞。在洗劫了第一碟糕點後，月華心下覺得有些可惜，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要不要留下幾個，藏起來以後再吃。不過，這個味道好熟悉，可是自己以前吃過嗎？月華眨著眼睛，盯著手裏的糕點，努力的探索著過去的記憶，可就是想不起來了。
對了，那個楓兒好像也沒有吃呢！月華突然間又想起了寒楓來。拿了一個綠豆糕，悄悄地走到正在為自己找衣服的寒楓背後，伸著手，等著寒楓轉身。
寒楓感覺到了月華，轉過身來：“怎麼了？不好吃？”
月華遙了遙頭，把綠豆糕伸到寒楓的嘴邊。
“給我的嗎？”寒楓輕拿起小糕點。
月華點了點頭，然後又乖乖的坐回了桌旁，繼續享受著久違了的美食，完全忘了剛才說要留下幾個的念頭。
寒楓把綠豆糕捧在手心裏，看著月華的背影，剛才的堅強頓時如沙牆遇到了洪水一般，崩塌了。
走到月華身後，雙手緊緊地環著月華的背，喃喃的在月華耳邊低語道：“對不起！哥，真的對不起。是我不好。我錯了！”淚水簡單的決了堤。
［月華篇:第三十章 預謀］
寒楓遲遲下不了決心給月華服下潔米兒給的藥丸。藥丸的副作用，寒楓是知道的。
可這又過了九天了，只還有兩天蕭影風就要到風雅居了。雖然現在月華已經不記得蕭影風這個人，僅僅只是對名字還有些熟悉，但是指不定，兩人見面的時候，月華的失憶症就全好了呢？這個風險太大了。
月華現在倒是很聽寒楓的話，甚至到了害怕寒楓離開自己視線範圍的地步了。
月華怕再回到那個陰暗的牢房去，怕再被淩夫人等人用鞭子打，在這裏只有寒楓對自己好，只有寒楓能保護自己。這是很本能的事情，所以月華對寒楓寸步不離。
潔米兒有點按耐不住了，她總覺得自己的兒子有問題。沒有人吃了自己的失心丸會猶豫吩咐的任務的。可是兒子的確猶豫了。到底那天兒子吃藥沒有？可自己親眼看著兒子把藥吞進肚子的，還昏睡了三天，這些是沒有一點錯的。
可惡的是，寒楓和月華兩個人現在是寸步不離，否則，我可以把月華騙過來，然後讓他把藥吃了。他的利用價值還很大，斷不能讓楓兒這樣的浪費掉了。
最後，讓寒楓下定決心的是蕭影風。
在二十天之約的前一天，無水向潔米兒彙報說，蕭影風已經到了風雅居下的忘憂穀了。蕭影風好像並不想通過正常的管道——通過那段小小的古棧道到風雅居來，而是意圖從穀下攀岩絕壁而上，神不知、鬼不覺的到風雅居來。再悄悄的救走月華。
潔米兒在月華睡下之後找到寒楓，把這個消息說了出來。
“楓兒，蕭影風要來了，說不定今天晚上就到。”說完之後就是一陣沉默。
寒楓的心在嘀咕，蕭影風讓他有點措手不及，本來以為還有兩天的時間來考慮，可蕭影風居然不按照規則辦事。
“楓兒，你還沒有給月華吃那丸藥嗎？你放心，娘給你的這顆藥和其他的失心丸不同，是不會讓服藥者昏睡的。這藥對月華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副作用的。”頓了頓又說道：“難道你真想把月華再拱手送還給蕭影風嗎？如果你再猶豫，月華受的苦，你受的苦，我們的計畫也就白費了。”潔米兒知道，雖然兒子沒有回答自己的話，但他一定在思考自己的話。只要自己的話能打動他的心，這次就贏定了。
“楓兒，你有沒有想過，月華現在雖然記不得蕭影風是誰了，可是月華始終是記得蕭影風這個名字的。他把你，把所有的人都忘了，可是他卻說蕭影風這個名字好熟悉。你知道熟悉意味著什麼嗎？熟悉就意味著他心裏面還掛著蕭影風的，就算這個世界海枯石爛，他也把蕭影風藏在心裏，印在心裏，深深的刻在心裏。楓兒，要想得到一個人，就不能有婦人之仁。”
寒楓冷漠的看了潔米兒一眼，這句婦人之仁刺了自己的心。
潔米兒也自知有些失言，忙改口道：“不管怎麼說，娘也希望你能能開心。只是蕭影風一定知道這次的事情和你有脫不了的關係，就算他肯原諒你，可你始終是綁架了他兒子的人，他不可能再讓你跟著月華一起回意夢嵐宮了，他也不可能再讓你和月華在一起。”
寒楓使勁的用手扯著自己的衣襟，心已經因為潔米兒的話而越來越痛苦了。上了賊船，怎麼會有下船的機會呢。既然已經做了，就一定不能讓月華再回到蕭影風的懷裏。
潔米兒見機，從袖口拿出一把寒鐵煉造而成的匕首，遞給寒楓說道：“楓兒，要想絕了後患，告訴月華說蕭影風傷害了你，讓月華拿著親手刺蕭影風一刀。”
寒楓接過手裏的匕首，說道：“然後你就假意救了他，然後逼他和你成親嗎？這種老套的手段虧你還敢用。”
潔米兒笑了，卻並不回答。眼睛中閃爍著狡潔的光。
潔米兒走後，寒楓走拿著匕首坐在床上想了很久。月華、蕭影風和潔米兒好像變成了自己心中更大的心魔。
可能連寒楓自己都想不明白，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了。讓月華刺殺自己最愛的人，也是最愛自己的人，這種事情可能也只有潔米兒才想得出吧。
潔米兒也許並不喜歡蕭影風，寒楓突然意識到。也許潔米兒想和蕭影風成親也是另有目的的。否則，對一個真心愛著的人，怎麼可能說出這樣狠毒的話呢。而自己就好像潔米兒的一顆小小的棋子，隨時都被潔米兒利用著，可自己根本就不知她的真實目的。
“小爹，小爹！”
月華的夢囈打斷了寒楓的思緒。
寒楓把匕首放在了床頭，轉過來緊緊的握著月華伸出了被子的手。可是月華仍然在夢裏焦急的叫著蕭影風，叫著他的小爹。
寒楓覺得自己要崩潰了，聽不下去了。鬆手輕輕的拍了拍月華的臉：“月華哥哥，月華哥哥，醒醒！你做夢了。”
月華被寒楓叫醒了，朦朦朧朧的不知道怎麼回事兒！
“你做夢了！我去給你倒點水喝。”
月華嗯了一聲。自己做夢了，可是做什麼夢了，怎麼又不記得了。
寒楓下了床，走到桌旁，從懷裏拿出潔米兒給的藥丸放在杯子裏，從茶壺裏倒了一些水，藥丸很快化在了水了。然後咬破自己的手指，滴了兩滴血在水中，血也經過藥丸的淨化，居然也變得無色了。
寒楓的手有些發顫，可還是裝著鎮靜走到了月華身邊：“月華哥，來喝水！喝了水，我要給你講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月華對寒楓沒有一點疑心，乖乖的喝完了寒楓遞給自己的一杯水。一杯水下肚之後，月華的腦子清醒了許多，趴在被子裏認真的等著寒楓說重要的事情。
寒楓特意把杯子又放回了桌上，定了定神，才對月華說道：“你還記得蕭影風嗎？”
“很熟悉，我是我記不起來了。”月華睜大了眼睛看著寒楓：“楓楓知道蕭影風是誰嗎？是做什麼的嗎？”
寒楓不說話了，眼淚看是從眼眶裏湧了出來。
月華急了，說道：“楓楓，你別哭啊！到底怎麼了，怎麼了？”
寒楓卻扔不說話，只是哭，一個勁兒的流淚。
月華蹭起身子，連忙用袖口給寒楓擦著眼淚，說道：“別哭別哭！是他欺負你了嗎？”
寒楓繼續哭，不理月華的問話。
“那是他打了你嗎？”
“是他用鞭子抽了你嗎？”
“他把你關在黑屋子裏了嗎？”
“他是壞人嗎？”
“他是壞人是不是？他傷害了你？”
……
月華說了好多，嘴都說累了，可寒楓還不住的流淚，就是不回答自己的提問。月華只好看著寒楓，把寒楓抱在懷裏。
寒楓最後悶在月華的胸前，咬牙切齒的開口道“他沒人性。他根本就不是人，不配活在這個世上。我想殺了他。我要殺了他。我要用匕首刺穿他的心。”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11-18 16:22
［月華篇:第三十一章 再相見］
剛到黎明月華就醒了，可是床上只有自己一人，懷裏的寒楓不知道了去向。
房間裏灰濛濛的，腦子有點疼，總有個聲音在耳邊說話，“要殺了他，要殺了他，他不是人？”
可月華不知道那個“他”到底是誰，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殺了他。
月華先用雙手壓了壓太陽穴，後又用手指封了耳朵，可是那聲音還是不停得在腦子裏迴響。“殺了他，殺了他，要殺了他，他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床上有一把匕首，月華拿在歪著頭看了好長一會兒，不明白為什麼有一把匕首？
腦子裏越來越昏，越來越亂了。那聲音又在說話了“傻瓜，不要想那麼多，就用這把匕首殺了他。用匕首，用匕首。”
這是誰放在這兒的匕首，為什麼要放在這兒？月華在心裏面問那個聲音。可那個聲音卻回答說：“不要管是誰放在這兒的，就用這把匕首殺了他。殺啊！你要殺了他。”
月華只穿著睡覺時的雪白的小睡衣，拿著這把削鐵如泥的寒鐵匕首下了床。頭沉甸甸的，腳下有點晃，覺得自己像是在乘船。
偏偏倒倒的走出了房間，四周一片寂靜，走廊上沒有燈，有點黑。摸著牆壁，沿著往外走，這是要去哪呢？
那個聲音又說了起來：“出去找他。出去找他。”
找誰呢？他是誰？可是這聲音卻並不回答自己。
有誰在跟著我？有人？月華轉身探視，可並沒有看見一個人影子。錯覺？
繞出客廳，屋外天已經翻白了。耳邊聽得見河流拍打礁石的聲音。
月華更覺得迷茫，這裏是什麼地方，怎麼我什麼也不記得了。放眼一望，有一條棧道橫在山壁上，從那裏好像可以出去，但似乎有人把守。
可是，我怎麼知道有人把守的？月華搖了搖頭，想清醒一下，可腦子卻更加的亂了。
誰？誰在我身後。
月華突然間又一次轉身尋找，可身後仍然沒有任何一個人。大家都在什麼地方去了？為什麼都不要我了。
風雅莊建在絕壁上，下面的山谷有一條十分湍急的河，名卻為怒江。河水的濕氣，帶著早晨的寒氣一起向月華逼來，月華扶著牆壁，臉色越發的白了。月華覺得冷，想回屋，回到那個溫暖的小被窩裏，而且楓楓可能已經回房了，如果他找不到自己，肯定會著急的。
可是聲音又在催促自己了：“去，去找他。不能回去。你必須去找他。你必須把他殺了。”
冷風打在月華身上，月華的小腿和腳開始發顫。月華閉了眼，又用手用力的暗了暗太陽穴，在心裏問道：“但是該去什麼地方找他呢？”
“什麼地方可以出去，就走什麼地方啊。”聲音咒駡月華愚蠢，就好像一個暴躁的小老頭子。
月華歪著頭想了想，只有棧道才能出去吧。拖著腿，一步一步的往外移。此時棧道前並沒有人守著，但短小的棧道月華居然也讓走了半個時辰。
天已亮開了，風也不是那麼烈了。
古棧道外是一片茂密的樹林，月華不知道這都是些什麼樹，只是都好高，把亮光都擋住了，顯得這裏有些陰森森的怕人呢。
月華在樹林裏走了幾步，心下疑惑了起來，這樹林裏怎麼沒有路呢？四下環顧，地上除了落葉就是野草。路呢？再回頭看那棧道，吃了一驚，怎麼除了看不見盡頭的樹，其他什麼也沒了？
月華覺得天旋地轉。腳下一個不小心，咕咚，坐在了地上。
好困，還是閉眼睡一會兒吧。可是剛閉上眼，聲音卻焦躁的吵了起來：“你這個懶豬，快起來，快起來。你要去殺了他，你還沒有殺了他呢。”
月華心裏被聲音擾得煩躁了：“可是我到底要殺誰呢？你為什麼不說呢？”
月華覺得越來越沉，最後不顧聲音的反對，靠在樹下終於完全閉上了眼。是的，只有在夢裏面才可以安靜一會兒，這個聲音真是討厭得很。
不一會兒，月華在夢裏突然又叫了起來：“小爹，小爹！”。淚水也不知不覺順著眼眶冒了出來。
“我在這兒呢！傻孩子，不要怕。”一個深沉而有柔和得的聲音在身旁，回答了月華的夢囈。
月華睜開眼，揉了揉眼眶，一個青年男子坐在自己的身邊，正把穿著的外衣脫下來搭在自己的身上。
月華仰著頭，盯著男子看了很久，問道：“你是誰？”
青年男子有點驚，把月華抱在了自己的懷裏，吻了吻月華的前額，很快平靜了下來，問道：“我？你不記得了嗎。”又溫柔的撫摸著月華柔軟的頭髮說道：“我是你小爹啊。”
月華看著這個人，覺得好熟悉，可仍就是想不起來了，只好搖著頭皺眉，用童稚的嗓音說道：“你是我的小爹？可是我的小爹是誰？我不認識你啊。”
“華兒把小爹忘了呢。”青年男子長長的歎息一聲，緊緊的把月華擁在自己的懷裏，輕輕的拍著月華的背，心酸得都要化了。都怪小爹，是小爹不好。小爹讓華兒受苦了。小爹沒有保護好華兒。
月華很喜歡這個溫暖的懷抱，膩在懷裏好舒服，有一種很甜很甜的味道。有一種很安心的安全感。
風吹著樹林沙沙沙的響。但是這個人是誰呢？為什麼對自己這麼好？為什麼讓自己覺得如此親近呢？
“以前我見過你嗎？”月華偷偷的看了看男子的臉，卻發現男子正用一種很溫柔，又很深情地眼光看著自己。
月華臉紅了起來，連忙低了頭。害羞的就像一個小姑娘。
“以前我們住在一起。每天都過得很快樂。你很喜歡小爹，小爹也很愛你呢？”
“可為什麼我什麼也記不得了呢？”
“因為，因為華兒生病了啊。都怪小爹沒有把華兒照顧好。”
“那我們的家在什麼地方呢？”
“在意夢嵐宮啊。還記得意夢嵐宮嗎？”
月華望著天空，腦子裏開始飛快的轉起來。可剛開始思考，那聲音又冒了出來：“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月華用手一把按住腦門，狠狠地敲了敲。
男子見狀，趕緊握住月華的手，緊張的看著月華說道：“寶貝，怎麼了。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乖。”
“可是，可是有歌聲音總在我的耳朵裏面，不停的說，不停的叫我殺人。我心裏好害怕。我不知道要殺誰。我，我，我….誰可以告訴我，誰可以讓那個聲音不要說了。”月華漲紅了臉，開始不住地喘氣，在男子懷裏針紮，想跳出去，跑掉。
可他哪里是男子的對手。男子緊緊地把月華鉗制在臂彎裏。細細的吻著月華的額頭，月華現在的一切讓他心痛的要命。小爹要怎樣才能挽救自己犯下的錯，要不是小爹當時把持不住，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事情發生。
不行，我要立刻帶你回去。寒楓呢？就讓寒楓暫時和他母親在一起吧。想到寒楓，男子有點失神，卻也在這時，月華把男子推開，連爬帶滾的朝樹林深處跑了去。
［月華篇:第三十二章 營救］
這個年輕男子正是蕭影風。
那日當自己發現月華和寒楓以及秦虎離開了客棧，已經是兩個時辰以後的事情了，派出了所有的手下尋找，可是沒有一個人發現三個小孩子的蹤跡。只最後，來了一個小乞丐，交給賈堂主一個小紙條，就跑了。
紙條上面說，秦虎現在在洛水城城郊的破廟裏，只有他才知道所有關於月華的情況。
蕭影風親自到破廟找到了秦虎。小小的破廟裏到處都是灰塵、蜘蛛網、乾枯的稻草，而秦虎正躺在破廟的正中，昏迷不醒，全身被血染滿了，胸口明顯的看得出一個大洞。
秦虎命若懸絲，氣息只依稀若存，斷斷續續。
蕭影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什麼人會對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孩子下此毒手啊。難道是自己的仇人，可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己早就和那些人化敵為友。蕭影風實在理不出個頭緒來。
秦虎在客棧裏昏睡了十三天，不僅僅是因為身體虛弱，還因為傷口上的迷藥。當日無水在背後刺那一劍時，早在劍上塗了相當強烈的迷魂藥了。劍刺進背部，迷藥隨著秦虎的血液，擴散到了全身。
在這十三天裏，蕭影風也沒有閑著，雖然有一張紙條說只有秦虎才知道月華、寒楓的下落，但是自己斷不會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一個生命垂危的小乞丐身上。可是無論自己怎麼查，各種細微的線索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斷掉。就好像那線索知道知道自己會找到他們，臨到關鍵時候便咬舌自盡了一般。
還好，秦虎終於醒了。
大夫說，秦虎的生命其實沒有什麼可擔憂的。雖然秦虎中的那一劍很深，傷及了內臟，迷魂藥也下得很重。可也正是因為這迷魂藥，秦虎的命算是保住了。
也就是說，那傷秦虎的人，其實並沒有想要秦虎的命，只不過是要個時間而已。
秦虎睜開了眼睛，也能微微開口說話要水喝了，但是蕭影風並沒有強迫秦虎立刻說出當日的情況。
秦虎也很急，很想立刻叫蕭影風去救月華，可每說到月華就激動，激動之後就是昏迷，這更讓蕭影風焦急。
醒後的第三天，秦虎終於斷斷續續地把事情的經過都說了出來。說寒楓怎麼把月華騙出了客棧，說後來月華怎麼昏倒，那淩夫人怎麼把月華和寒楓帶上轎子走了，說自己去追那轎子，可是轎子裏卻沒有了月華，只有了一個女人，而那個女人說要蕭影風一個人二十天后到風水居去，才能把月華救回來。
蕭影風終於明白了這個局，其實很早之前就已經設好了，只是等著自己或遲或早的往裏面鑽而已。
想著秦虎說的二十天，而現在已經過了十六天了。蕭影風更加擔心月華的安危了。
和賈堂主，以及六名精選的死士，快馬加鞭，只用了兩天的時間就趕到了風雅雅莊外的樹林。可是放眼看去，樹林裏明顯有詐，而且自己也知道，過了這樹林就只有一條很小的古棧道可通行到這風水居，這麼多人一起行動一定會打草驚蛇。
蕭影風留下賈堂主一干人等全在樹林外領命，獨自一人繞到了忘憂穀，從怒江逆水而上，攀岩絕壁上了風雅莊。
方法雖危險，但是蕭影風也顧不了這麼多了。時間就是月華的命。月華在對方手裏的時間越久，自己的心就越不踏實。
只是自己想不通，淩夫人為何也參與了此事？難道她是恨自己的，難道她一直對我們兩人過去的關係不能釋懷，難道她的生活其實根本就不好。
對於寒楓，蕭影風並不恨，甚至是一點點生氣的念頭。相反，蕭影風認為寒楓給了自己一個贖罪的機會。如果自己解決好了這件事情，寒楓的氣也應該消解了吧。只不過有點心痛，到底這個小鬼是被人利用了，而且是被自己的媽利用了，而自己還不知道。哎！傻孩子！！
潔米兒，好毒的女人！
其實我應該早想到了。前些時候，叫人來宮裏向我提親，哪有女子向男子提親要求嫁過來的。你是想把我的寶貝氣跑了，把我們都引出宮吧!只有我們出宮了，你才好施事你的計畫是吧。
只不過，我怎麼想也沒有想到，你和寒千里居然是寒楓的親生爹娘。這算盤還真是打得早！我還真被你們蒙在鼓裏，蒙了六年。
要不是這次的事情，你用淩夫人出面引我，讓我把淩夫人的前前後後所有相關的人都查了個遍，這種隱秘在灰燼裏的陳古老事，是決不會被我知道的。
寒千里！！還真沒有想到，你居然這麼小肚雞腸，都多少年了，還放不下。你既然要和我鬥，好，我就奉陪到底。你是不可能贏過我的，過去贏不了，現在一樣贏不了。
蕭影風緊緊靠著自己的雙手，趁著黎明前的黑暗，徒手爬上了風雅莊。本來以為風雅莊會如臨大敵，佈置下重重機關，但卻什麼也沒有。自己很輕易的就找到了月華，沒有一絲的阻撓，或者說這個莊子裏就好像除了月華再沒有其他的人一樣了。
越是安靜，越是平靜，越是證明了巨大的風暴就在面前。可是當蕭影風看到月華的時候，什麼都忘了，什麼危險都不管了。
蕭影風看到月華的時候，月華正從房間裏出來，搖搖晃晃的，兩眼有些空洞，手裏還拿著一把匕首。
蕭影風也不敢貿然的上前，抱住月華就往外跑。畢竟，若要帶月華出去，不能再從來是的路，而只能從那條古棧道出去了。
慢慢的跟在月華的後面，蕭影風心如同打翻了的五味瓶。才半個多月，小月華的身體單薄了很多，透過有些透明的白色小睡衣，依稀可以看見藏在衣後的鞭打的條條紅痕。屋外的風也會讓月華冷，也會讓月華縮頭了。
蕭影風牙都咬緊了，有幾次都衝動的想沖上去把寶貝抱在懷裏，可是沒當月華敏感的轉身時，蕭影風還是抑制住了自己的感情。
蕭影風越來越懷疑。既然潔米兒那麼處心積慮的把月華抓來，明顯就是要引出自己，可為什麼現在倒讓月華在這裏東搖西晃的到處亂走了，也沒有一個人押著。月華的精神狀況不太對頭，以前那個活潑可愛的小可愛當然無存了，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
為什麼他總是捂著腦子。難道……
看著月華走過了古棧道，終於在樹林的一棵樹下睡著了，蕭影風偵查了四周的情況，認為沒有危險，才輕輕的走到月華的身邊，也坐了下來。
月華的小身體在微微的發抖，想把小乖乖抱在懷裏，可是又怕驚動了小乖乖，饒了他的夢，只得脫下自己的衣服蓋在他的身上。嗔怪小寶貝起床也不知道穿一件厚實點的外套，心下卻越來越痛了。小寶貝，小寶貝不會被他們折磨的神經錯亂了吧。
月華夢中的“小爹”打斷了蕭影風的神思。蕭影風心中一陣竊喜，好久沒有聽到華兒這麼叫自己了。對這句話，自己都快要想瘋了。
可是這小鬼醒了，卻說，居然說，居然問我“你是誰。”
才二十天，才二十天，他把我忘了，把他自己的家忘了，把我們所有共同的回憶都忘了，他已經把什麼都忘了。
［月華篇:第三十三章 值得］
蕭影風沒有想到，月華的情況有這麼嚴重。腦子裏居然有聲音讓他殺人。那些混蛋給自己的寶貝吃了什麼。到底要他去殺誰。
蕭影風更沒有想到，自己居然失神之間，讓月華逃出了自己的牽制，跑到樹林深處去了。
要找月華並不難，小傢伙的一舉一動都由蕭影風的耳朵向腦子一一彙報著。
蕭影風想向蒼天怒吼一聲，蕭影風也想殺人，想沖到風雅莊去，放一把火把它燒得一乾二淨，把潔米兒、寒千里五馬分屍、碎屍萬段。但是，蕭影風沒有衝動，他把滿腔的怒火，壓在心裏，把所有的殺機掩在腦後，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現在重要的是把月華帶回青雲鎮，讓家裏的神醫救救他。
蕭影風屏住呼吸，靜靜的聽了聽月華現在的方向。月華好像停了下來，沒有發狂，沒有跑了。
施展輕功，踩著幾個樹枝，四下眺望，卻看見月華正蹲在地上，拿著匕首猛刺著地上的泥土，毛骨悚然的呵呵呵的笑著，一邊笑一邊說著：“我殺了你，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蕭影風大驚，急忙從樹上跳到地下，悄悄地走到月華背後，欲一掌把月華劈昏，阻止月華瘋狂的行動。
可是月華出奇的敏感，蕭影風的掌還沒有落下，月華就轉身用匕首對準了蕭影風。“你是誰？你要幹什麼？”
月華的眼已經沒有了天真和童稚，有的只有冷漠、殘酷和殘忍。
蕭影風看了心寒，雖然自己武功了得，面對現在的月華也不敢大意。其一，自己根本不想，也不能傷害到了月華，其二，月華現在的瘋狂狀態，也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蕭影風突然明白了，為什麼沒有人守著月華，為什麼整個風雅莊除了月華沒有一個人，為什麼月華總是說著要殺人，為什麼，為什麼自己那麼容易找到月華……
蕭影風不敢致信的往後退了兩步，他們，那些人，居然讓自己最疼愛的兒子來殺自己。他們居然把月華搞得神志錯亂，讓他來殺自己。
就好像動物只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地盤，月華看到蕭影風退了兩步，沒有緊跟上前，又轉身繼續剛才的動作。
蕭影風開始感到敵人的強大。轉身四望，你們就在不遠的地方看著我們吧。你們知道我一定不會對月華放手的，所以你們認為志在必得。可是，我的華兒會真的殺了他的小爹嗎？
“華兒！華兒！”蕭影風決定採用懷柔政策，首先軟化月華的心，再想起他的辦法。如果月華真的殺了自己，恐怕他們也定不會放了華兒，寒楓肯定也要遭殃吧。
該死，為什麼出門的時候忘了帶信號彈呢。如果帶了，就可以把賈堂主也叫來，如今幾個人反而好辦事了。
蕭影風叫了幾聲，月華都不理。蕭影風有些急了，現在已過了正午，山裏黑得早，如果繼續這麼和華兒耗下去，待會兒天黑了，我們都走不了。到時候肯定會更危險的。
蕭影風往前走兩步了兩步，果然，月華感覺到有人的侵犯，立刻轉了身。
月華依舊拿著匕首對著蕭影風，皺著眉，惡狠狠的又問道：“你是誰，你要幹什麼。”
蕭影風藏了自己的擔心和緊張，換了一副溫柔的笑顏，說道：“小爹叫了你那麼久，華兒，怎麼不理小爹呢…”
蕭影風還沒有把話說完，月華已經武斷的把話打斷了：“華兒，華兒，華兒。你到底煩不煩啊。華兒是誰？”
蕭影風的心就好像被一個尖銳的利器重重的刺了幾下。寶貝居然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蕭影風覺得自己有些發抖，想努力的控制住，可是身體就是不聽話。
“華兒，華兒就是你啊。你是小爹的寶貝呢。”
“小爹？小爹是誰？”月華的眉皺得更緊了。這個男人總是和自己沒完沒了的，怎麼這麼煩啊。這時月華腦袋裏的聲音突然說道：問問他的名字，讓他說自己的名字。
“你，你叫什麼名字。”
“我嗎？”蕭影風有些不明白，月華為什麼突然問這個，但還是老實的回答了：“蕭影風。我叫蕭影風啊，我是你的小爹噢。”
“蕭影風？”月華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大笑了起來。
月華腦子裏的那個聲音也大笑起來：蕭影風，哈哈哈，蕭影風，哈哈哈。笑畢，聲音笑裏藏刀的說道：就是他，就是他，殺了他，殺了他，快去殺了他。
蕭影風心裏面發毛，嚴肅的看著月華。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有什麼好笑的呢。
名字！！蕭影風倒吸了一口冷氣，往後退了幾大步，一棵樹當在自己的身後，堵住了退路。月華一直不知道要殺誰，現在他問自己名字……他現在大笑……他現在終於明白了。
可是沒有想到，月華笑過之後，就好像變了一個人，又回復了以前的可愛和天真。變化之快，讓蕭影風有點措手不及和驚愕。
“小爹？你是我的小爹？你是蕭影風，你真的是我的小爹呢。”月華歪著腦袋，眨著大眼睛，咧著嘴，笑嘻嘻的說道。
“是啊。我當然是小爹。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那，那為什麼你不過來抱抱我呢？”月華伸著手，等著蕭影風的懷抱。
是去還是不去。這個月華是真正的月華嗎？他聽到我的名字就恢復了嗎？還是……
蕭影風還在思考的時候，月華突然坐在地上哇的一聲哭了。“你不是蕭影風，你不是小爹。我的小爹對我可好了。我的小爹怎麼會不來抱我呢。我的小爹怎麼會不來親親我呢？我的小爹怎麼會不要我呢？你不是，你壞，你不是。你是騙子。你是傻瓜，你是壞蛋。我討厭你，我不要理你了。”
月華的樣子，就好像小孩子拿不到糖果，坐在地上耍無賴。
蕭影風閉了眼，心都揪了。
“華兒乖，華兒乖，小爹這兒就來抱你，都是小爹不好，小爹是混蛋，小爹是傻瓜，是小爹不好，小爹怎麼可以懷疑我的華兒呢。都是小爹沒有照顧好華兒，小爹本來就應該受罰，小爹怎麼可以逃避了。華兒可以討厭小爹！可以不記得小爹！可以恨小爹！可以，可以殺小爹！但，但是千萬不要不理小爹了。”
蕭影風說話的聲音是那麼的輕柔，等走到了月華面前，一把把月華圈進了自己的懷，緊緊的抱著，緊緊地吻著。也不管那把匕首刺到腹部時的劇烈的疼痛，也不管身體裏的血有多少順著傷口流到了身體之外。
直到自己再也沒了力氣抱著小寶貝，直到再沒了力氣吻著小寶貝，兩眼越來越模糊，可還是努力的把眼睛聚焦在月華的身上，兩耳也模糊了，可還是聽著月華的笑，哪怕是又殘忍、又冷酷的惡笑也好。
沒有什麼是不值得的！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11-18 16:23
［月華篇:第三十四章 峰迴路轉］
蕭影風從來沒有害怕過死，但也有想到過會死，！
當爹的，哪會被自己心愛的兒子殺掉的。老天怎麼會開這種玩笑。何況，如果自己真的死了，有一天華兒清醒過來，那不知道會有多震驚，多傷心，多絕望呢。
月華看見蕭影風漸漸的沒了力氣，最後倒在了血泊裏，一動不動的閉上了眼，胸口上也漸漸的沒了起伏。就問腦子裏那個聲音：他死了嗎。
可腦子裏的聲音卻只知道哈哈哈的笑。月華覺得很氣憤，人倒是殺了，怎麼你又不回答我說的話了呢。
月華跪在蕭影風的身邊，趴在蕭影風的胸口仔細的聽了聽！沒聲了。又用兩個小手指放在蕭影風的鼻息出！沒吸氣了。
愣了半刻！真的死了。剛才還活生生的人，抱著自己好暖好暖，可現在怎麼就不動也沒氣了呢？月華推了推蕭影風的肩，可蕭影風像一方巨石，紋絲不動。
月華皺了皺眉頭。真是不好玩，才一刀就倒下了。我還以為要多刺幾刀呢。怎麼這麼容易就死了呢。月華站起來，朝蕭影風的腹部用力的踩了幾腳，本以為蕭影風會痛苦的蜷縮一下，可除了傷口裏的血湧出的更多以外，什麼變化也沒有。
要不然再多戳兩刀，看著湧出來的血，月華詭異的笑了笑。
月華一用力，把那把插入蕭影風腹部很深匕首拔了出來。血頓時成噴射狀，噴了月華滿臉。月華並不在意，伸出舌尖，舔了舔沾在自己嘴唇上的血漬，有些膩。又用舌嗜血似的將匕首上的血漬舔得一乾二淨，有些腥。
掂量著手中的匕首，對準蕭影風的小腹，面目猙獰，狠狠地往下刺去，可就是沒有一次真正下得了手，最終只是幾個空空的動作，留蕩在空中。
月華煩了，有些受不了自己的猶豫不決，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為會這樣，居然刺不進第二刀，總是在靠近蕭影風的腹部時突然住了手。算了，不要管他了。反正我已經殺了人了。
哈哈哈，月華大笑起來，和腦子裏的聲音一起大笑起來。起身，把匕首扔在腳下，在蕭影風的身體旁跳起了圈圈，一邊跳，一邊拍手，一邊唱道：“殺人，殺人。我殺了人。死了，死了，蕭影風死了，要死真簡單。”
可跳著跳著，月華覺得自己的頭開始昏了，眼前好像出現了兩個蕭影風。不，是四個，是八個。月華停下跳躍的腳步，搖晃的又跪在了蕭影風的面前，端起蕭影風的臉。是一個，不，是兩個。
用手拍了拍蕭影風的臉，又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臉。是，是兩個。怎麼會有兩個蕭影風呢？我到底殺了幾個人？我殺了幾個人？仰頭望天，黃的、紅的、綠的樹葉紛紛飄落，一些飄向了蕭影風，如同棉被一樣蓋在了他的身上，還有兩片落在了自己的臉上，粘在自己的額上，沒有繼續的滑落。
天色也漸黑了。林子裏不知什麼沙沙沙的輕輕作響，但跟襯托了四周的寂靜。
我到底是殺了一個蕭影風，還是兩個。月華直到倒在了蕭影風的胸前，還是沒有想明白這個問題。
......
蕭影風醒來，已經是三天之後的事情了。
睜開眼，小小的房間，窗外一片明媚。面前一個女子，見自己醒了，立刻湊了過來。
蕭影風環顧了四周，沒有月華的影子，心下擔心起來。卻聽見那女子問道：“公子找什麼？奴家可能幫上忙。”
說著，已經把水杯遞到自己的嘴邊。
蕭影風想起身，可是一點力也使不上。
卻聽那女子用袖口捂著嘴，咯咯咯的笑了起來，聲音甚是悅耳：“公子別動，公子有傷在身，還是讓奴家來伺候你吧。”
女子將杯中的水飲進自己的口裏，俯身對著蕭影風的嘴，一點一點的喂了進去。
蕭影風居然也不排斥，安然的接收了這種伺候。
一連喝了幾杯，蕭影風才說道：“我是應該稱呼你為沈姑娘，還是米兒姑娘呢？”
女子笑了笑，心中卻有了些驚慌，這個男人已經知道上門提親的真相了？這個男人的能力真是不可小看啊，還真大意不得。不過越有挑戰，我越喜歡。“米兒，公子叫奴家米兒就好了。”
蕭影風若有所思的看了潔米兒一眼，又說道：“多謝米兒姑娘，可就不知，米兒姑娘如此用心伺候，寒千里會不會妒嫉吃醋啊。”
女子心中大驚，不可思議的看著笑眯眯望著自己的蕭影風，皺眉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千里是我的老相識。恐怕我和千里的交情比米兒姑娘還要深吧。”
蕭影風的話讓潔米兒心裏發怵，在房間裏來回的踱步，對現在的情況有點意外。蕭影風和寒千里認識，寒千里怎麼什麼也沒有告訴自己。寒千里這個挨千刀的，就知道利用我。那自己準備好的那一套說詞，現在一點也用不上了。
不過，潔米兒還是潔米兒，臨危不懼是這個女人的優點。
潔米兒坐在蕭影風的床邊，全身都向蕭影風壓了過來，俯在蕭的耳邊說道：“原來蕭宮主早和千里認識啊，千里真是，也不把真相早些告訴我。”一口口把熱氣吹在蕭影風耳邊。
“哦，千里老弟又玩什麼花樣了，連我眼前這位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也騙。”
“其實，其實蕭宮主應該知道，米兒對蕭宮主仰慕已久，早想跟隨蕭宮主，為宮主做牛做馬也願意。”潔米兒的臉紅了，就好象十六、七的花季少女對情郎說了情話後的害羞一樣。
可惜，蕭影風並未為此著迷，仍微微笑著說道：“米兒小姐若想我答應，那就去把月華和寒楓帶來，我要見他們。”
潔米兒又是一驚，蕭影風對自己的話沒有反應，自己可以理解。早就聽說現在的蕭影風已經不沾女色了。蕭影風要見月華也是可以理解的，月華是他最疼愛的孩子。可蕭影風為什麼還要見楓兒。為什麼知道找我要人？
潔米兒只好假裝了一個無辜，說道：“蕭宮主說什麼，我不太明白。”
蕭影風收了笑顏，一臉嚴肅的說道：“米兒小姐就不要裝了，我蕭影風可以被你們耍一次，但你不要期望我就這樣栽在你的手裏。你們的事，你們的計畫，我幾乎都清楚了。”
潔米兒想反駁，可是什麼也說不出口，只好任蕭影風繼續說下去。
“米兒姑娘也不要這麼多情了，你和千里連寒楓這個兒子都有了，現在說什麼仰慕我，太奇怪了吧。”
潔米兒驚慌的往後退了幾步，差一點因為重心不穩而跌到在地上：“你，你真的什麼都知道了？那，那千里到底是……”
蕭影風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冷笑了一聲說道：“米兒小姐，千里這是利用你，他只是單純的想見我，可自己又不好意思。他對自己真心喜歡的人就是這樣，扭扭捏捏的，喜歡繞圈子。從來不曉得直截了當。”
潔米兒大驚失色：“喜歡？他喜歡你？他為什麼喜歡你？他恨你都來不及，他說你占了淩夫人，把淩夫人的心都搶走了，你給他扣了一頂一輩子都脫不掉的綠帽子；他還說他想要你掌握的幾座金礦和玉礦，還想知道你在西域的商業管道……他說讓我……”
“他說讓你用美人計引誘我，用月華威脅我，讓我與你成親，然後借機控制我。”
“是。”
“他是不是還說他這輩子都不會忘了我，就算我化成灰他也能把我找出來是不是。”
潔米兒無力的軟在了地上：“是。”
［月華篇:第三十五章 真相］
良久，潔米兒發瘋似的沖向門外，卻在門口定了格。寒千里正站在門口。
潔米兒激動的用力搖晃著千里，撕心裂肺的喊道：“寒千里，你，你在這兒幹什麼。你又騙我，你又騙我。你利用我，利用你的原配夫人，利用你的親生兒子，利用所有的人，結果只是為了見見裏面的人。”
寒千里卻頗為冷靜，沉著臉說道：“米兒，你需要冷靜。冷靜。”
“我冷靜什麼。我憑什麼冷靜。你和我還有夫人……你對我……我還給你生兒子……我為你做了一切，背叛了一切！”潔米兒語無倫次，把寒千里的衣服都抓破了“結果，結果，那裏面躺著地人卻告訴我，你喜歡他！你居然喜歡男人！寒千里，你是變態嗎？你你你，你就不折不扣一混蛋！混蛋！”
“米兒，你，你聽我說好不好……”
“我們之間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再沒什麼好說的了！”
“米兒，你現在太激動了，讓我們冷靜下來再談談好嗎？”
“還談什麼，談你和那個男人。我告訴你，你一定會後悔的。後悔騙了我。後悔你自己喜歡了一個男人。”
……
蕭影風閉著眼，靜靜地聽著外面的吵鬧。就好像聽一太富有鬧劇色彩的戲劇一般。
鬧劇！鬧劇！這場鬧劇到底怎麼收場。恐怕這開場的人自己也沒有想清楚吧。哎！不知道華兒怎麼樣了。神志有沒有穩定下來。寒楓應該在他身邊好好的照顧他吧。把潔米兒逼到這份兒上，不知道他會不會對華兒不利。
“風哥？”
蕭影風睜開眼，一個清秀脫俗的男子，穿青色長袍，披著黑絲長髮，正聳著肩，無辜的看著自己。
蕭影風故意又閉上眼，裝著不想理睬這個其實像孩子一樣的男人。
“你不能這樣對我，你怎麼能不理我呢？風哥？風哥？”
蕭影風依舊閉著眼“憑什麼我就要理你？要我謝謝你是這麼照顧我和月華的。謝謝你拿了一把抹了迷魂藥的匕首給月華，謝謝你讓月華用這匕首刺了我一刀，謝謝你讓月華現在神志不清。”
“我，我只是想見你嘛。”
“見我。”蕭影風睜了眼，正色說：“見我？千里你怎麼就不能改改你的壞毛病。你想見我你就不能直接到我宮裏來？難道我會把你趕出去？你就是想見這樣的我。”蕭影風越想越覺得窩火，所性又把眼睛閉上了。
寒千里小心翼翼的坐下，卻大咧咧的伸手去翻開蕭影風的眼皮。
“風哥，不要閉眼睛啦。我也沒想到會成這樣的情況啊。等我發現米兒居然讓楓楓教月華吃那種藥，還唆使月華來刺殺你的時候，事情已經成定局了……當初我只是想，把月華綁架過來，然後把你引過來嘛。這裏安靜，才沒有人打擾我們啦。初衷，初衷總是好的嘛！再說了，人家這麼多年沒有見你了，都快想死你了......風哥就原諒我，好不好。”說著寒千里又撒嬌似的搖了搖蕭影風的肩。
“千里！”蕭影風的話明顯的重了：“你什麼時候可以成熟一點。我們現在都是當爹的人了。你知道嗎？當我知道寒楓居然是你的兒子的時候，我心裏有多，多……”
“風哥，你不要太激動了，你身上還有很重的刀傷。萬一再出血了，我可怎麼辦啊。你先休息一下，你迷藥的藥性還沒有過？你不要動怒啦，對身體不好。”
寒千里看到蕭影風急得差點被過氣，心下也急了起來。差點就想把自己千刀萬剮了。
蕭影風長歎一口氣，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說道：“寒千里，我只想問你，八年前，你把自己的名字改成淩志雲是為什麼？”
“我……”
“你忘了八年前對我的承諾嗎？”
“我沒有忘，只是……”
“你答應過我，不會再因為自己的任性而傷害到別人。所以你才改名字，說要重新開始。我很高興看到你把你家的裴星山莊經營的如此的好，但是為什麼現在你又變回去了呢？”
寒千里俯在蕭影風的身上，頭埋在蕭影風的脖子裏：“我沒有想過會傷害到任何人的。我只是想見你，可是又沒有勇氣見你，所以我想用月華把你引來，然後遠遠的看你一眼就好了。”
“可惜你已經傷害了別人了。”蕭影風輕輕的撫摸著寒千里的頭“還傷害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千里，為什麼要把寒楓送到我的宮裏來？現在你必須好好的給我解釋解釋。我要一個合理的答案。”
寒千里沉默了很久，心裏面一直在掙扎，猶豫了很久才說道：“因為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所以我想讓我的兒子能和你在一起。兒子身體裏有我的血，他和你在一起，就好像我和你在一起了。”
蕭影風突然回想到了那天晚上，對寒楓所做的一切脫口而出：“難道你就不怕我把你兒子吃了。”
寒千里反問道：“你不是已經把我兒子吃了嗎？”
蕭影風沒有想到千里會這麼說，兩個人都尷尬了起來。
“你，你怎麼知道的？”蕭影風緊張的問道
“我是他爹，當然知道！潔米兒每天和自己的兒子同吃同住，居然什麼也沒有反應過來。她甚至只認為楓兒是為了月華才對付你的，一點都不瞭解自己的兒子。可我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千里無奈的傻笑了一下：“風哥，是不是父親走過的路，當兒子的，一定也會經歷呢？”
蕭影風長吸了一口氣，意識到自己的不小心，又觸痛到千里心裏面的痛了。
“千里，現在去把月華和寒楓找到，我害怕潔米兒對他們兩不利，你沒注意到她剛才歇斯底里要崩潰了的樣子嗎？我覺得這不是個好兆頭。女人惹急了，什麼都做的出來的。”
蕭影風只好岔開話題，讓千里儘量不去回憶以前的事情。“快去快回！還有，你最好再去看看你的夫人，我覺得她不太對勁。”
千里站起來，點了點頭，看了看窗外的風景，避開了自己夫人的話題。因為他實在不想讓蕭影風知道，就連夫人也被潔米兒下藥了：“風哥，我沒事兒！楓兒的事情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而且你以後也會好好對他的。你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
然後握著蕭影風的手，微微笑了笑，又說道：“我知道他們在哪里，你不要擔心，好好在這裏休息。我這就去把他們帶來。”
［月華篇:第三十六章 第一卷.尾聲］
等寒千里再回到蕭影風的房間的時候，蕭影風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了。
千里站在門口一直不敢進門。不敢面對蕭影風，不敢想像蕭影風聽到消息之後的眼神、動作。或許風哥也會像潔米兒一樣受不了打擊，對自己歇斯底里起來。
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可是到頭來，卻好像沒有了解決問題的辦法，和承擔責任的勇氣。
“千里，怎麼不進來？”
蕭影風看見了慌張的千里，卻沒有看見兩個熟悉的小孩子的身影，心下已經明白了八分：“華兒和楓兒呢？”
“他們！他們不在了！”
但蕭影風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走到千里面前，拎起千里的衣領：“什麼叫他們不在了！說清楚！”
千里不敢看蕭影風憤怒的眼，撇過臉說道：“可能，米兒剛才把他們倆帶走了。我不知道他們在什麼地方去了。我找了地牢，找了所有的地方，但是他們就是不在了。”
“他們可能離開風雅莊嗎？”
“我不知道！米兒她……”
蕭影風放開了千里：“千里，千萬不要小看了女人。很多時候，成也是她們，敗也是她們！”
千里大氣也不敢吸一口，看著在屋裏面來回踱步的蕭影風，咬著嘴唇，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寒千里，蕭影風，你們給我出來！”
聽到這個聲音，千里和蕭影風多沖到了視窗。只見潔米兒正押著月華站在風雅莊外的懸崖旁。
“寒千里，今天你要是不給我一個說法。我要蕭影風恨你一輩子！”
潔米兒的聲音尖銳而刺耳！曾經的端莊和美麗，因為憤怒而變了形。
可是，月華在潔米兒的手裏，一點也沒有掙扎，呆呆的，好像十分的依賴潔米兒一般，非常滿意潔米兒用手臂綁著自己的脖子，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危險。
寒楓站在離兩人五米遠的地方，不住的叫著：“娘，你把月華哥哥放了。你綁我好不好！你不要再傷害他了。”
潔米兒卻厲聲對寒楓說道：“楓兒，你知道什麼！你知道我們娘倆的今天是誰造成的嗎？都是你爹，那個寒千里！我也不怕給你說了。是你爹，你爹讓我把你扔在蕭影風家門口的，因為他想讓他的兒子和他愛的人生活在一起；是你爹為了見蕭影風，才讓我把你和月華帶到這裏來的；你爹為了蕭影風，居然還騙我，讓我嫁給這個男人，嫁一個我根本不愛的男人。而今天我才知道，原來你爹根本沒有在乎過我們。他只不過是喜歡蕭影風，他這麼做，都是為了蕭影風。”
潔米兒的話有點亂。因為她現在本來就很亂。但是，寒楓把這每一句都聽懂了。
寒楓瞪大了眼睛看著潔米兒，有點不敢相信。
“楓兒，你不用懷疑娘。娘到現在也沒有必要騙你了！以前都是為了你爹，我才把一切都承擔到自己的身上的，但是現在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他來了，不信你可以問他！還可以問蕭影風。”
潔米兒指著從房間裏沖了出來的蕭影風和寒千里。
“寒千里，你來告訴你兒子，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說啊，你怎麼啞巴了。”
寒楓轉過身，看著正尷尬的看著自己的寒千里。眼裏有些不知所措，有些太突然了，根本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這種情況下和爹爹相認的。
可以想到剛才潔米兒的話，自己竟然有些麻木了。頹然的坐在地上！不想相信這一切。
“楓兒，楓兒！”寒千里走到寒楓的跟前，輕輕的撫摸著兒子的額頭：“爹爹……”
寒楓本能的打開了寒千里的手！如果剛才潔米兒的話是真的，那把自己和月華哥哥害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人就是他了！娘是殺手，他就是幕後黑手！他有什麼資格碰我。他有什麼資格來安慰我。他連娘都不如。
蕭影風有些顧不上寒楓，只是看寒楓沒有什麼大礙，便朝潔米兒喊道：“米兒，你要什麼？把月華放了好不好？”
“放了？你問問月華他同意嗎？”潔米兒把月華往懸崖邊又推了兩步，若潔米兒鬆手，月華立刻會掉到崖下的怒江裏面。
“好！好！不放！米兒，冷靜，冷靜，你需要冷靜！”蕭影風擺著手，緊張的看著潔米兒的一舉一動。而月華依舊像一個沒事兒的人一樣，不笑也不哭，很漠然的看著眼前所有的人。
“米兒，你到底想要什麼？你告訴我。只要你不傷害華兒，我什麼都答應你！”蕭影風上前了一步
“你不要過來，你再過來，我就和他一起跳下去。”說著，潔米兒居然從懷裏拿出了一把匕首，對準了月華的脖子。
蕭影風和寒千里面面相覷。
寒千里走到蕭影風身邊，也向潔米兒大叫道：“米兒，你到底要怎麼樣！你說啊！我現在已經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我錯了！”
“既然你知道錯了！那我要你個名分。這麼多年了，我算什麼，我連一個妾都不如，還一心一意的跟在你身邊，甚至把兒子都送人了。你說，我到底得到了什麼？”潔米兒拿著匕首在空中亂舞著。
“好，好，你不要激動。我們這就去拜堂成親。我讓你做正夫人，只要你放了那孩子，我們什麼都好說。”
“遲了！我告訴你，千里，你太令我失望了！我現在不要做你的夫人？”
“那，那你是？”
“我要蕭影風娶我！我要明媒正娶！我要八抬大轎！否則……”潔米兒把匕首朝月華的脖子輕輕一刺，血瞬間從月華的頸部噴了出來。
月華卻依然沒有任何反應。就好像沒有痛感，那脖子上的傷也不是自己的一樣。
蕭影風看得驚了，大叫道：“潔米兒，我答應你！我只求你，不要傷害我的兒子！我求你了。”
“怎麼了，怕了？現在怕了？那好，現在發誓，發誓我把月華放了之後，你一定會娶我。然後我要你把金礦、玉礦，以及西域的商業管道都過繼到我的名下。”
“好！好！只要你把月華放了，我們什麼都好說！”
“你發誓！發誓我就放了他！”
“我發誓！我娶你，我把名下所有的產業都給你。只要你把我的華兒放了。”
潔米兒小心翼翼的放開月華。
月華脖子上的血依舊慢慢的湧出來，可是月華沒有去管他，只是饒有興趣的歪著頭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覺得有些奇怪。這些人都是在幹什麼呢？
卻沒有想到，當潔米兒完全鬆開月華的時候，寒楓沖了上來。沒有人注意到寒楓，也沒人想到寒楓會因為剛才潔米兒對月華刺了一刀，會因為自己的娘的那一席話而對潔米兒完全失望！
小孩子的心思，成年人永遠沒有辦法徹底瞭解。特別是這種受了很多刺激、心裏十分陰暗小孩，更是難以預測其行為、動機！
寒楓沖到潔米兒跟前，對準潔米兒的腹部就是一刀，潔米兒不敢相信的看著面前的兒子。
可寒楓卻冷冷的說道：“知道我幾歲殺人的嗎？”
潔米兒點點頭。漸漸的朝後倒下。
“那個時候，我恨娘。可是我對你還有期望。但是，你今天卻讓我徹底的失望和絕望了。我不想有這樣的娘！我不要我的娘在我和爹面前說她要嫁給一個我這輩子都恨得男人。我也不要我娘傷害了月華哥哥後，還做月華哥哥的娘！”
潔米兒閉上眼睛，眼淚從緊閉的雙眼裏滑了出來！一句話也沒有留下，跌進了懸崖下的怒江裏，連一個小小的水花也沒有激起！
月華看著剛才的一幕，腦子裏好像想起了什麼？自己好像也刺過某人一刀，可就是記不起來了。為什麼自己每過一天，就會把前面一天的所有事情都忘了？這些人都是誰？
月華搖著頭，也向後退了一步。可本來就是在懸崖邊，崖邊的岩石不穩，被月華踩下的那一快小岩壁突然崩塌了，月華的腳一滑，驚叫著，也順著岩石往崖底滑去。
“不，不要！”蕭影風幾乎要呆住了。
寒楓不顧一切，縱身一跳，抓住了月華的手。而恰到好處，寒千里也抱住了自己兒子的腿！
蕭影風順了一口氣！
急忙跑到寒千里身後，抱住千里，往後拖！
寒楓大喊道：“不要拖了，我快抓不住月華哥哥的手了！”
蕭影風身體裏的血都要凝固了！放開千里，跑到崖邊，看著月華的身體慢慢的向下滑，可自己卻無能為力！
“華兒，我求你了，不要放手！小爹馬上就來救你！楓兒，你也不要放手，千萬不要放手！”
還是寒千里比較冷靜，道：“風哥，快去找繩子來！用繩子把月華拉上來。快去！”
蕭影風又不想離開，可又必須離開，兒子的命好像就在自己的手裏了。縱身一躍，朝風雅莊跑去。可是，若大一個風雅莊，要找一捆繩子，又談何容易！
蕭影風剛走到風雅莊，就聽見寒楓的大叫：“月華哥，不要，不要放手！不要！”
蕭影風的心顫抖起來！無望的朝天大叫：“華兒！”
月華最終還是慢慢的滑開了寒楓的手，只是在最終的那一瞬間，輕輕的笑了笑，說道：“我記起來了，你是楓楓！”
怒江的水吞噬了月華後依舊洶湧。盡職盡責的沿著河道奔流不息，只留下懸崖上悲哀又絕望向下張望的人。
————第一卷.完————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11-18 16:24
［寒楓篇:第一章 引子］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可十年如彈指而過。月華依然沒有任何下落。
也正是如此，蕭影風和寒楓總不能釋懷，也總不能相信，月華真的離自己而去了。
寒楓說：“自己沒有死，是因為月華還活著。所以月華哥哥一定還在人世！”
而蕭影風則告訴寒楓：“他們兩個人還活著，是因為兩人都有著對月華放不下的回憶！回憶在，則月華在！”
這一年，寒楓十八。俊美陰柔，若天之寵兒。可性格卻怪異無比，喜怒無常，乃家常便飯！
這一年，月華如果還活著，也該十八了！
如果月華真的還活著，不知道會出落成個什麼樣的英俊男兒！
［寒楓篇:第二章 假月華］
“少宮主！我們求你了，不要趕我們走好不好！我們給你跪下，我們給你磕頭！”五個男子同時跪在地上，朝著正悠然的坐在客廳裏品茗、焚香的寒楓祈求著！
被幾個人纏得寒楓煩了！寒楓翻臉道：“你們是誰？我不認識你們！宮裏的事情我又不做主，你們求我也沒有用！”
五個人面面相覷，搗蒜似的繼續磕頭：“可我們是少宮主您帶回來的啊！你說我們像……”
“像什麼！”寒楓的眼突然犀利、陰狠了起來！
“……”五個人閉上了嘴！這火藥桶看似再捅就要炸了！
“你們怎麼不說話了！啞巴了！剛才不是還求我來著嗎？現在怎麼不說話了！說啊，你們像什麼？只要今天你們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我就把你們留下！”寒楓站起身，審視著跪了一地的男子們。
這五個十八歲的青年男子，是寒楓三個月前死皮賴臉的半強迫、半威脅、半懇求分別從五個地方帶回來的。
“像！像月華公子！”一個青年終於鼓起了勇氣，正色而答！
“你也配說這個名字？”啪的一聲，寒楓一掌打在了這個男子的臉上，聲音也揚高了八度：“你們也配說月華哥哥的名字！你們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什麼貨色！你們不滾還幹什麼！你們又不是真正的月華哥！你們憑什麼留在我的宮裏！憑什麼在我宮裏白吃白喝！”
寒楓的用的力道不小，男子的臉頓時腫了起來，五條指印紅紅的壓在了男子的臉上！
“你們最好在我離宮之前滾出宮去，否則，不要怪我無情！我們意夢嵐宮就算有金山銀山，也只是留給月華哥哥的！你們就不要妄想了！滾！”
寒楓用手指門外，五個男人洩氣的輕聲退出房間！
初時，五個男子，各都以為天上掉下個餡兒餅。一個美少年求死求活的要自己跟著到意夢嵐宮，說自己是最特別的人，說一輩子好吃好喝的伺候著，說這一切只因為自己的長相讓他回味！
男子們信以為真。可到了意夢嵐宮才知道，好吃好喝是真，最特別則是假。如自己這種“最”特別的人，還在意夢嵐宮的人就有一二十個，而以前的被美少年趕走的，則不計其數！
最要命的是，翩翩美少年的性格怪離，喜怒無常，高興的時候，可以把自己捧上天去，而氣憤絕望的時候，則不把自己當人看。說喜歡的時候，可以把自己的心掏給你，說厭惡的時候，則任天王老子找他商量，也只是一個“不”和一個“滾”字。
意夢嵐宮還有一個宮主蕭影風，三十有五，據說是這位少主的爹爹，可是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兩人的關係非常，怎麼看，怎麼不像是父子！倒像是一對互舔傷口的戀人！
宮主異常縱容少宮主！時不時，還過來湊湊熱鬧，看看有沒有人真的像那個不能被提及名字的人！可是，大多時候是無聲的歎息，失望的離開！
兩天前，寒楓少宮主決定重新尋找真正的月華！
十年了，月華這個名字從來沒有被寒楓遺忘過！但是，所有的人都認為，從百米的懸崖掉入怒江，生還的機會絕對的渺茫。當初沒有找到，現在更是沒有機會！
可是寒楓就是不信，說什麼也要把月華找到！寒楓下了決心！蕭影風宮主也默許了！
寒楓說，要找到真的月華哥哥，就不能長得和月華神似的假月華們留在宮裏。
突然間，這些富貴榮華慣了的人，面臨著被掃地出門！
突然間，浩浩蕩蕩的清掃行動在意夢嵐宮如火如荼的開展著。任大家怎麼的懇求，也只得到一個“滾”字！
五個人退出房門，碰上了蕭影風！可求這位宮主，還不如和那暴戾的少宮主說話！寒楓至少還要打，還要罵！至少還有反應！而這位宮主大人，除非是逼不得已，決不會和大家多說一句！求半天也不會聽一句回應！
蕭影風看著離去的五個人，默默地搖了搖頭，徑直走到寒楓的房間。寒楓的怒氣仍然未消！
“楓兒！準備好了嗎？”蕭影風也不理會寒楓的心情，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寒楓見蕭影風來了，剛才的滿臉怒氣頓時煙消雲散，寒楓撲到蕭影風的懷裏，只露出了天使般的笑容：“爹！你來啦！我早準備好！我們明天就出發好不好，我已經等不及了！”
“好，乖！”蕭影風輕輕的拍著寒楓的背“我看見你把他們趕走了!”
“他們早就該走了！我早該聽你的話！我不能總活在夢裏面！我不要假的月華哥哥！”
［寒楓篇:第三章 起程］
第二日，蕭影風將宮中的事務全權交給了賈堂主，帶著寒楓踏上了尋找月華的旅程！
蕭影風比起寒楓來更為理智。十年前沒有找到的人，現在再去找，也不過是買一個安慰而已了！其實蕭影風寧願相信月華已經不在人世了。
從絕壁跌入怒江，非死既重傷，而月華的腦子本來就糊裏糊塗的了，如果還活著，不知道還會遭受什麼樣的罪！
這次出來！最主要的原因，是為了寒楓！
月華是寒楓的精神寄託！寒楓至始至終都相信月華還活著，也逼著所有的人承認月華還活著！月華活在人世，才是寒楓活下去的動力！
寒楓一直責怪自己那天沒有抓住月華的手，讓月華掉進怒江；一直生活在陰影裏；一直後悔，自己聽從了親身母親的唆使，才造成了這樣的局面。
所以寒楓每三個月或者半年就要到各地去搜尋月華的下落，但用錢買來的線索往往都是假的，通常只能失落而歸，或找一些長得和想像中的月華很像的年輕人回家！
“爹，這次你能和我一起找月華哥真是太好了！我一直以為你已經不關心月華哥哥了，這幾年都是我一個人四處搜尋月華哥的下落呢！”
寒楓和蕭影風並肩坐在馬車上，蕭影風手拿著韁繩駕著車，沒有開口，只是轉過頭看著寒楓淡淡的笑了笑。
“你說，我們這次從什麼地方開始找呢！以前花了那麼多錢買那些錢串子提供的線索，可是一次都沒有找到過！根本就是騙我們意夢嵐宮的錢嘛！要不然我們這次沿著怒江走，在沿河再打聽打聽怎麼樣。”
蕭影風並沒有認真聽寒楓的話，只是隱隱約約聽到意夢嵐宮、怒江幾個詞，便含糊的應了一聲。
“爹！你又在想什麼呢？一點也不專心！如果你再這樣，找到月華哥的時候，我可要獨佔月華哥的！”寒楓顯然已經認為這次出門志在必得，一定會找到想找的人。非常不滿意蕭影風現在的表現。
馬車在官道上徐徐而行，又是一個美麗的五月，和風輕輕的吹拂，柳條隨風搖曳，野花在濕潤的泥土裏魅惑著來往的蜂蝶。
“我們要先去涵水穀！”蕭影風終於認真了起來。
寒楓聽了，生氣的皺起了眉：“為什麼！我們不是找月華哥才出來的嗎？”
“你秦虎哥馬上就要接任涵水谷穀主之位了，十幾天前就讓人送了貼子給我，讓我們去觀禮！月華的事情，我們現在根本沒有眉目，所以我想，我們還不如先去他那裏打聽一下情況！”
寒楓撇著嘴，心裏大不高興：“從他那兒能打聽到什麼情況！那個小叛徒，我才不想去他那裏呢！”
蕭影風笑了笑，說道：“別人怎麼叛徒啦？他現在當上穀主，你不替他高興就算了，還罵他是叛徒！”
“他當然是叛徒啦！雖然涵水谷的老穀主救了他的命，但是他也不該因此而離開我們，當了那谷主的徒弟，再也不去找月華哥啊！我討厭他！”寒楓鬧起了小孩子的脾氣“我討厭他，討厭，討厭！”
“你怎麼知道他就再沒有關心過月華呢？就我所知，他對月華的事情，可比你上心得多！你在家裏和你的假月華哥哥談天說地的時候，我聽說他跑到藏邊去找月華了。”
“什麼？真的嗎？那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喬老穀主勸他不要去，可他非要去。大冬天的跑道藏邊，差點把命丟在那裏！”
頭靠在蕭影風的肩上，看著道路兩旁似一層不變的景致，寒楓默然了！從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秦虎就沒有放棄過月華，直到現在也沒有！
自此之後，兩人各懷心事，一路無話！直到天色漸晚，而又沒有趕到一座小鎮，找上一間客棧住店，只好找一個地方露營！
一處小樹林裏，蕭影風停下馬車，叫寒楓河邊取水，自己則拾一些樹枝，生了一堆火。
“爹!爹!”才剛坐下，蕭影風就聽到寒楓焦急的大叫著自己。
心下癡笑，都多大的人了，還這麼一驚一吒的。不知道又遇到什麼事兒了，急成這個樣子。
連忙趕到河邊，卻看見一個人橫躺在河床上，寒楓正用清水拍在那人的臉上。走近一看，倒吸一口涼氣！
難道就這麼巧，出門才一天，離宮一百里都沒有，就找到本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了，只能一輩子朝思暮想的人！
那緊閉的雙眼眼睛，那眼上柔密的睫毛，還有讓人憐愛的嘴。
自己腦海裏曾想過一千次，一萬次月華長大了會是什麼樣子，思來複去也就如此了！
“爹！這是他嗎？”寒楓見蕭影風來了，連忙問道
“這…這…”腦子有些亂，但理智告訴自己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最後只從嘴裏擠出了一個字：“像！”
可寒楓不依，早認定了這人就是月華，倔強的說道：“什麼像不像的！本來就是！他是月華哥哥！我找了他十年了！卻從來沒有想過，原來他在家門口！如果我早點在意夢嵐宮附近找找，說不定早就找到了！”
橫躺著的男子在寒楓的輕撫下，漸漸清醒了過來。看著眼前兩個陌生的人，正用一種異常炙熱的眼神看著自己，心裏十分的不自在。
寒楓見男子醒了，喜出望外，連忙扶起男子，緊緊地握了男子的手，喊道：“月華哥哥，我是楓兒，你還記得我嗎？”
蕭影風也忍不住心中的迫切，但比寒楓更為沉著，只用那磁性十足的嗓音問道：“請問公子尊姓大名，如何昏迷在這裏！”
男子一臉茫然的看著寒楓，後有一臉無辜的看了看一旁的蕭影風。不知道兩人是誰？到底要幹什麼！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11-18 16:24
［寒楓篇:第四章 陳十］
“公子認錯人了吧！”男子一面說，一面撥開寒楓的手“我不是什麼月華！”
“你怎麼可能不是你！你就是月華哥哥！肯定是，我不會認錯的！”寒楓又強了起來，把男子的兩隻手都抓住，就是不放開。
男子面露難色，求救的看著蕭影風。這位大叔看起來比較冷靜，應該不會做出什麼奇怪的事情吧！
“那公子怎麼會昏倒在這裏呢？我們看見公子躺在這裏…”蕭影風並沒有阻止寒楓，任其繼續抓著男子。在沒有搞清楚情況之前，斷不能讓此人跑了。
“我…我沒有昏倒！我健健康康，身強力壯，怎麼可能暈倒呢！”男子尷尬的笑了笑。
“你一定是暈倒了！月華哥哥身體不好，暈倒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寒楓堅持著自己的想法。你就是月華，就算你不承認，也一定是！長得這麼像，活脫脫一個月華哥長大了的翻版，還敢抵賴，我現在把你抓住，看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
“公子！我真的不是暈倒了！”男子哭笑不得“我是在這裏睡著了！師傅讓我來此打水，但是我有些困了，便在這裏小睡了一會兒！”
“什麼師傅！你沒有師傅！一定是你忘了以前的事情，忘了我們！對了，一定是忘了。你本來就失意了！不過沒關係，我來告訴你。我是寒楓，你的弟弟。他是蕭影風，你的小爹。”寒楓先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蕭影風。
“可是我真的不是你們口裏面的月華。”男子長歎一口氣，完全不知道怎麼處理當前的這個不依不饒、死纏爛打的人了。怎麼會有人逼著自己承認這種事情呢！
“那公子可否告訴我們你的名字。你的師傅是誰……我們也是被逼無奈，你太像我的孩子了。”蕭影風蹲下身子，輕輕的用手，挑開遮在青年眼前的青絲，第一次如此親近的看著眼前的人。
青年對蕭影風的眼神發怵，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想跑又跑不了！
“我，我叫陳十，我師傅就在那邊，等著我取水回去呢！”陳十輕咳了一聲“您是蕭影風前輩吧，那個，能不能放了我。我現在回去已經會被師傅責駡了！如果二位再這麼拉著我，再晚些回去，師傅非打我不可！”
“他敢！”寒楓聽到有人要打陳十，立刻豎了眉毛，瞪直了眼睛。
陳十看看寒楓，又轉過頭瞧瞧蕭影風，今天真是揹運了。遇到兩個煞神，擋了自己的去路。師傅叫自己在這兒來打水，自己卻睡了這麼久。師傅肯定生氣了，還有小師弟，肯定也等不及了！
陳十只好祈求道：“我求求兩位！放了我吧！我家師傅，還有我的師弟等著我呢！我還要送水回去呢！”
“你師傅也太可惡了，怎麼不叫你師弟來打水，反而讓你這個師兄來！你要回去是不是，那我和你一起去評評理！”寒楓依然抓著陳十。聽到陳十這麼一說，心中不禁暴躁起來。這世界上任誰也不能欺負月華哥！就算是月華哥的師傅也不行。而這個小小的師弟，不幹活，讓師兄受累，一定要去好好的教訓他一頓，讓他學學乖。
“你們是在此處住？還是從這兒經過，在此露營？”蕭影風這才發現，說了這麼多，但對這孩子還一點也不瞭解，只是知道了一個名字。楓兒太激動了，又犯老毛病了！
“我們是路過這兒的，錯過了住店的機會，在此露營。師傅和涵水谷喬老穀主有很深厚的交情，這次喬谷主要把穀主之位傳給徒弟秦，喬穀主請我們去觀禮。”
“什麼？真的嗎？我們也是去秦虎哥那裏。我們同路呢！那不如結伴而行，也好有一個照應！”寒楓本來還豎著的眉毛，突然展開了，臉由綠色變成了開心的紅色，速度之快，讓陳十瞠目結舌！“爹！你說呢？”
蕭影風也不想放開這個陳十！就算陳十和月華沒有一點關係，時時看著這個和月華長的很相似的人，也是一種安慰。不知不覺，自己居然也和寒楓一樣，喜歡找月華的替身。蕭影風低笑，點了點頭。“陳公子！不知道是否方便？”
雖然這麼問了，可蕭影風也沒等陳十回答，就和寒楓一個搭著陳十的肩，一個拉著陳十的手，走向了馬車。
陳十左右不是，連連歎息自己的命不好。雖然身邊的兩個男人都長的俊朗非凡，可怎麼就這麼怪啊！剛見面，就不分青紅皂白的胡亂認人，而現在又要讓自己帶他們去見師傅，還要同行！雖然說，出門在外，相識便是朋友。可這朋友做得也太隨便了吧！
蕭影風牽著馬車，寒楓挽著陳十，來到林中一片空地。一個白衣男子正坐在篝火旁，壞裏躺著一個小青年。想必，這就是陳十口裏的師傅和師弟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師弟如此嬌弱，看也是十五六的人了，卻還躺在師傅的懷裏！難道師徒的關係有著……
白衣男子看到陳十帶了兩個陌生人來，立刻露出了警惕的眼，盯著蕭影風上下打量！
“十兒，我讓你去打水？怎麼這麼久才回來。你看，葉子都等不及睡著了。”
葉子應該就是那個小師弟了吧。
“剛才我去打水，碰到了這兩位……”
陳十還沒有說完，白衣男子便打斷了他的話：“我是問你水呢？沒有問你別的！”
陳十這才發現，取水的事情被寒楓一攪和，已經完全忘了。現在兩手空空，沒有能向師傅交待的東西。
“我現在就去！”
躺在白衣男子懷裏的葉子聽到了陳十的聲音，睡眼朦朧的醒了過來。見到陳十非常的開心，要起身，卻被師傅攔住了。
白衣男子道：“葉子聽話，好好躺著。你師兄還沒有把水打回來呢！”
葉子撅了嘴，就好像一個小孩子，說道：“我現在不渴！我要師兄陪我說話！”
白衣男子瞪了陳十一眼，道“十兒還不過來，沒有聽到葉子在叫你嗎？”
寒楓實在聽不下去了，這個師傅也太欺負人了？不就是和自己的小徒弟有點曖昧不清的關係嗎？也不能這麼欺負月華哥啊。拉住正要走到葉子身邊的陳十，說道：“你師傅的這種話你也要聽，你也能容忍！不許過去！”
“十兒！他們是誰啊？怎麼這麼無禮！”白衣男子瞟了寒楓一眼，不屑的說道
“他們是徒兒剛才在河邊遇到的，說是也要到喬穀主府上觀禮的人，想和師傅同行。”陳十掙開寒楓的手。再不能這麼挽著了，否則師傅真的要吃人了。
“十兒，告訴他們，我們獨來獨往，不喜歡和人同行！讓他們走吧！”白衣男子揮了揮手，便不再理會，只顧看著自己懷中的人兒！
［寒楓篇:第五章 葉子］
寒楓極為看不慣這位白衣男子的作風！以為自己是誰呢！自尊自大，目中無人！脾氣來了，想和這男人吵一架，卻被蕭影風拉住了！
蕭影風也不管白衣男子聽還是不聽，朗聲說道：“在下意夢嵐宮蕭影風。閣下不想和我們同行，我也可以理解。只是這裏也不是閣下的私人地方，我和小兒在這裏安營紮寨想必不會妨礙到閣下吧！”
蕭影風說得不卑不亢，但那意思再明白不過了。我們就是要跟著你。
白衣男子直愣愣的盯著蕭影風看了很久，才緩緩的說道：“原來你就是蕭影風。久仰蕭大宮主的大名，在下一介布衣，小徒又有病在身，怕攀不上和蕭宮主同行的福！還請蕭宮主自便。”這口氣，卻沒有一絲久仰的意味，火藥味倒是不少。
蕭影風不知道什麼地方得罪過這個白衣男子，只好拱了拱手，讓寒楓拾了些樹枝，在離白衣男子十米遠的地方又升起了一團火堆。
寒楓從馬車裏取出一口大鍋，又拿了一個很大的密封的食盒子。走到火堆旁，支了一個架子，把鍋放在架子上，從盒子裏小心翼翼的舀出小米粥，倒進鍋裏熬著。小米粥是從意夢嵐宮裏帶出來的。
不一會兒，小米粥的香味就在林子裏肆溢開來。
葉子尋著香味，一臉羡慕的盯著寒楓，以及寒楓用勺子不斷攪動的那口鍋。可寒楓並不理睬葉子，倒是很殷勤的問站在很遠的陳十：“陳十哥哥，要不要喝粥。這是我們從宮裏帶出來的。味道還不錯。陳十哥哥還沒有吃東西吧，要不也和我們一同吃吧。”
寒楓不再固執的叫陳十為月華哥哥了。好漢不吃眼前虧，不管你叫什麼名字，人總是不回錯的。只要我把你看勞就好了。
陳十咽了一口口水，看著師傅正斜著眼睛看自己，只好回絕的說道：“寒公子的美意心領了。我和我師傅吃一些乾糧就好了。”
“宥，我想喝粥！”葉子終於忍不住了
“乖，我們到了鎮上，宥再給你買粥好不好！”
“可是，人家現在就好想喝嘛。”葉子躺在赦宥的懷裏，眨著眼睛，撅著嘴，小聲的祈求著。
雖然葉子的聲音很小，但蕭影風還是聽到了。
不知道怎麼的，聽到這個聲音，蕭影風就有些動心。當然，也是為了和那個師傅搞好關係，能多瞭解瞭解陳十，蕭影風讓寒楓拿了一個小湯碗，舀了滿滿一碗小粥，走到了赦宥身邊：“公子出門在外，小心當然是必要的，但是一味的拒絕並不是明智之舉。”
葉子看到蕭影風拿了粥來，也不管赦宥是否高興，脫開赦宥的懷，笑嘻嘻的把粥接到了自己手中：“謝謝！”葉子睜大了眼睛，天真的看著蕭影風：“你是誰啊？”
蕭影風看著這孩子，頓生了憐愛之心，極溫柔的說道：“我啊，我叫蕭影風。你呢？”生怕把孩子嚇到了。
“宥說我叫葉子！”葉子一邊回答蕭影風，一邊用勺子舀粥。
宥？就是這個師傅吧！為什麼不叫師傅，要直說名字呢？為什麼不說自己叫什麼，而要說是‘宥說自己叫葉子’呢。蕭影風有些疑惑。但是也不便開口詢問。
葉子剛要把粥送到自己的嘴邊，蕭影風忙拉住了葉子的手。滾燙的粥，直接這樣送到嘴裏，一定會被燙到的。“小心，燙！來，坐好，吹一吹再喝。”
葉子乖乖的聽了蕭影風的話，坐在赦宥的旁邊，端著小碗，直接吹著碗裏的粥。
蕭影風看著葉子，不由得笑了笑：“是這樣吹的，來給我！”蕭影風又把粥端回了自己的手中。
葉子看著蕭影風拿著小碗，先舀出一勺，放在嘴邊輕輕的吹了吹，粥上的蒸汽被吹歪了，飄向自己。深深的吸一口，好味！
“來！”蕭影風把勺子伸到葉子的嘴邊。
葉子把勺子裏的粥一口吞了進去。不燙也不冷，真好吃！裂開嘴，露出白白的牙，開心的向蕭影風笑了笑。
“好了，還是讓我來吧！怎麼好意思讓您這位宮主親自喂我家葉子呢！”赦宥走到蕭影風面前，瞪了蕭影風一眼。
“葉子乖。謝謝蕭叔叔。宥喂你好不好！蕭叔叔還沒有吃東西呢！”
葉子有些不舍，但還是點了點頭。
但蕭影風起身，葉子又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襟：“那蕭叔叔等會兒還會來陪葉子嗎？”
蕭影風蹲下，摸了摸葉子的頭，看著葉子那雙靈深黑的眼仍，心也隨著葉子動了起來。剛要說話，赦宥接了過去。
“乖，蕭叔叔累了要休閒。宥陪你好不好！”
葉子翹了嘴，低下頭，擺弄著手指，說道：“可是，除了宥和師兄。再沒有人來陪葉子了。大家都說葉子的腦子有毛病，都不和葉子說話呢。”
“誰說葉子的腦子有毛病。葉子可乖了，蕭叔叔待會兒就來陪葉子好不好。”蕭影風吃了一虧，再不讓赦宥插嘴。
葉子立刻抬了頭，滿臉欣喜的看著蕭影風：“蕭叔叔說的是真的。”
“嗯！真的。我們拉勾。”蕭影風伸出自己的小指。
可葉子不明白，疑惑的看著蕭影風：“拉勾是什麼。”
“拉勾就是承諾啊。拉勾之後，說的話就必須要完成的。”蕭影風搖了搖自己的小指。心裏卻歎息，這可愛的孩子病得可真不輕啊。怪不得他的師傅這麼緊張，這麼排斥自己。
葉子也怯生生的伸出自己的小指。蕭影風主動的用自己的小指勾住葉子的。
“好了！葉子乖乖的喝粥，喝完之後，蕭叔叔就來陪葉子好嗎？蕭叔叔給葉子講故事。”
“還可以陪葉子睡覺嗎？”
除了宥，好久都沒有人對自己這麼好了。好想撲到這個叔叔的懷裏去。
蕭影風看著一旁滿臉怒氣的赦宥，抿著嘴笑了笑。對葉子說道：“好啊。那葉子今天和蕭叔叔一起睡在馬車裏好不好。”
“不行！”赦宥黑著臉，眼睛都在冒火：“我不會同意的。蕭宮主，我家的孩子皮，就不麻煩你老人家了。”
我哪里老啊。一臉害怕我把你家小孩吃掉的樣子。“不麻煩。一點也不麻煩。反正我家的馬車大，赦宥公子如果擔心，我們三個人一起睡也沒有問題。”蕭影風乾脆就坐了下來，也不回寒楓那邊了，端著粥繼續喂葉子：“葉子乖，蕭叔叔喂你吃了粥，我們就睡覺去，好嗎？”
葉子悄悄的瞧了赦宥一眼，赦宥沒好氣的盯著自己。睜大眼睛，眨了眨，可憐兮兮的求赦宥。赦宥把臉撇到一邊去。
赦宥把臉轉過來的時候，葉子還那樣看著自己，心軟了，點了點頭，走到陳十那邊去了。
葉子偷偷的笑了笑，小聲地對蕭影風說道：“宥同意了！”
蕭影風點了點頭：“那現在乖乖的喝粥。很晚了，葉子早該睡覺了。”
［寒楓篇:第六章 石頭］
蕭影風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就那麼輕易的答應了陪葉子睡覺這件事情。對於寒楓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眼神，也只好置之不理。
但自己真的好久都沒有這麼開心的睡過覺了。
陪著葉子躺在馬車裏，又是講故事，又是回答葉子許許多多莫名其妙的問題。就像以前，月華還小的時候，陪著華兒睡一樣。
自從華兒離開過後，很多個夜晚都是一個人獨眠，或許有時候會和寒楓一起，但是都不單純。不會這樣擁著，一邊說著悄悄話，一邊聞著小鬼頭髮的香味，一邊等待著懷裏小朋友進入夢鄉。
這種久違了的溫馨突然就這樣回來了，真另人有些措手不及。
第二天早上，天剛亮，樹林裏還飄著白濛濛的晨霧，葉子就等不及沖出馬車，握著拳頭，跑到赦宥跟前。
赦宥幾乎是一夜沒睡，坐在火堆旁，隨時聽著馬車裏的聲響，不放過一點細微的異常。誰知道蕭影風這種人會不會欺負自家可愛的小葉子。葉子那麼單純，腦子和身子完全不成比例，被吃掉了，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呢。自己這個師傅，怎麼能不仔細些呢！
葉子剛下馬車，赦宥就感覺到了，看這小子這麼開心，肯定又得了蕭影風什麼好處。
“宥，宥，你看！”葉子扯著赦宥的衣服，急乎乎叫著。
“怎麼了？”
“石頭！好漂亮的石頭。蕭叔叔給我玩的。有五顆呢！”葉子笑嘻嘻的看著赦宥，又看看手裏的小東西。
赦宥仔細一瞧，這哪是什麼普通的石頭，都是非常漂亮的寶石，兩顆藍寶石、一顆紅寶石、一顆綠寶石。雖然比較小，但是不論從哪一方面來看，都屬於上品。即使不是什麼價值連城，但一顆寶石賣個一、二千兩銀子是沒有問題的。
蕭影風這種人，出手怎麼這麼大方，難道對我家葉子有什麼企圖。
“葉兒，這可不是什麼普通的石頭，是很貴重的寶石。葉兒怎麼可以收蕭叔叔這麼貴重的禮物呢！快去還給蕭叔叔。”赦宥臉上帶著些不快，一眼瞧見了正走過來的蕭影風。
“不要！蕭叔叔說，葉子乖，這幾個漂亮的石頭是獎勵。”葉子握住幾顆寶石，頓時皺起了眉，翹高了嘴。
這孩子一點也不知道江湖的險惡呢。別人送一碗粥，給個什麼石頭就覺得遇到了好人。以後那個人把他賣了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呢。這麼可愛的孩子，怎麼就總治不好腦子裏的病呢！
蕭影風見葉子受了委屈，忙幫著說道：“這是我送給葉子的見面禮，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都是家裏小孩子玩兒的。赦宥公子不用……”
可赦宥卻打斷了蕭影風的話：“我家孩子比不得蕭宮主家的孩子金貴，玩兒不起這麼貴重的東西。葉子乖，還給蕭叔叔，我們要走了。和蕭叔叔告別。”
赦宥起身，拉住葉子的手，用力推到蕭影風面前。
葉子的眼淚在眼裏都快包不住了。咬著嘴，不肯吱聲。
“葉兒，聽話！難道你不聽宥的話了嗎？”赦宥這句話說得有些重，葉子的眼淚頓時忍不住，落了下來。
“赦宥公子，你這又是何苦呢！孩子還小，你也不要這樣強迫他啊。不過是幾個石頭，沒什麼大不了的。”蕭影風看到葉子忍著聲，不斷的掉眼淚，心裏有些不忍。但畢竟葉子不是自家的小孩子，也不好多說什麼。
“葉兒也不小了，都十六了，也該懂些道理了。幾個石頭，蕭宮主可說得真輕巧。這一顆石頭價值不下二千兩，我們可玩不起這麼貴重的東西。葉兒，還給蕭叔叔。”
葉子最終打開了緊握的手，攤開了手中的石頭，很委屈的抽泣道：“葉子把石頭還給蕭叔叔，那我們可以和蕭叔叔一起走嗎？葉子想和蕭叔叔一起走。”
“不可以。我們要和這位叔叔分開了。葉子的要求越來越過分了。”赦宥黑著臉。這個蕭影風，不知道用了什麼魔法，一個晚上就把我的葉子的心騙走了。我照顧了他八年，他也沒有如此依依不捨過。赦宥的心頓時有了些醋意。
蕭影風這麼用心良苦，難道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嗎？
葉子聽這麼一說，再也憋不住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可赦宥還是黑著臉說道：“哭也不行。”
然後又對一旁的陳十喊道：“十兒，收拾東西，把火堆的火全滅了。我們準備走了！”
寒楓站得遠遠的，但聽說陳十要走，一百個不願意。
又見蕭影風塄在那兒，猶豫不決也不知道阻止，心下急了。拿了劍，沖到赦宥背後，抵著赦宥的脖子，說道：“不許走。”
“楓兒！”蕭影風大叫道
“反正我就是要和陳十哥一起走。他師傅不許我們一起，我就不客氣了。”
赦宥冷笑兩聲：“蕭宮主，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威脅到我了？”
“這和我爹無關。你說，你到底要怎樣才肯讓我們和你一起走！”寒楓卻沒有想到赦宥一點也不懼怕自己的劍，一點緊張都感覺不到。倒是一旁的陳十，張大了嘴把自己盯著，左右不是。心裏雖然擔心師傅，卻並沒有過來阻止自己。
“如果你把我刺傷了，你想想十兒會怎麼樣？你傷害的可是他的尊師。而且，你那點破功夫，也傷不了我。”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11-18 16:25
［寒楓篇:第七章 寒楓的倔強］
寒楓的手漸漸的抖起來，赦宥已經開始運用內力控制他了。
可寒楓仍很倔強的說：“就算我傷不了你，我也不能放了陳十走。不管你怎麼不樂意，我也要跟著陳十。你最好和我們一起走，要不然，刀劍無眼，可怪不得我！”
“這可是你說的，刀劍無眼，怪不得誰！”
寒楓舉著劍，手抖動的力度大的自己完全不能控制了，想用另一隻手穩住，可兩隻手剛碰到一起，更是不可收拾，整個手好像都要斷了一般。
“反正我就是不放他！”寒楓咬緊了牙關，臉也開始因為赦宥的內力而變形了“陳十，我就是要陳十！”
蕭影風看見寒楓受苦，不敢輕易上前，根本沒有想到如同一介書生般的赦宥，武功會如此的高，卻又看不出何門何派。自己和他單打獨鬥還沒有問題，可現在楓兒被他用內力控制在手裏，自己貿然挑他，恐怕受傷的還是楓兒。
“手都要斷了，還這麼倔！你這小子，還有點意思。說個原因，說不定我就放了你。”
赦宥很喜歡敗在自己手下卻又不服輸的人。本來還以為寒楓是一格不懂事的紈絝子弟，但見寒楓如此執著，也不由得對寒楓刮目相看起來。
“是因為……”蕭影風想代替寒楓回答。
可赦宥又一口打斷了蕭影風：“我沒有問你，蕭宮主。你兒子沒有嘴嗎？”
赦宥的脾氣，讓蕭影風汗顏。
“陳十可能是我失散的哥哥。我一定要跟著他，搞清楚才甘休。”寒楓強忍著已經波及全身的疼痛，開口回答。
“哥哥？如果他不是呢？”赦宥笑了笑。
“怎麼可能不是，他的樣子，明明就說明了一切。他一定是。”
“這麼說，你已經認定他是咯。”
赦宥歎了口氣，收了自己的力，放了寒楓。寒楓一股腦的攤在了地上，大口的喘著氣。手，真的像是要斷了。
蕭影風箭步沖到寒楓面前，跪下來，剛要察看寒楓的傷勢，卻又被赦宥叫住了：“想要保住他的手，就不要碰他。走開點。”然後又吩咐陳十道：“十兒，把我的藥箱拿來，你用水把手給我洗乾淨了。”
陳十看師傅放了寒楓，松了口氣，應了一聲。連忙洗了手，把放在布包裏面的小藥箱拿了出來，走到寒楓跟前。
“手洗乾淨了？給我看看。”赦宥仔細的檢查了陳十的手“嗯。先把寒楓的衣袖剪開，要輕。”
葉子害怕的看著寒楓和陳十，緊張的問赦宥：“宥，為什麼這位哥哥受傷了，他不會死吧。”
“有宥在，誰敢死！放心好了。”
寒楓的整個手臂都紫的發黑了。陳十輕輕的用手按了按。寒楓痛得驚叫起來。
陳十也不說話，只用眼神責備寒楓，對付誰不好，要對付自己的師傅，活該。
寒楓覺得陳十是出於關心才這樣看自己的，心下開心起來，居然朝著陳十傻呵呵的笑了起來。
“葉子，你看這位哥哥還在笑，肯定沒有事啦。在笑得人，都不會那麼輕易死的。”赦宥看寒楓如此，更是喜歡寒楓了。
“十兒，先上白玉膏，要輕，要不然他沒被我的內力震死，倒會先被你弄得疼死。然後再用大號的銀針刺他的合穀、太淵、尺澤、曲池、雲門、巨骨六個穴位。”
“是！”陳十很細心，摳了一點膏藥，塗在寒楓的手上，然後逐一輕輕的摸勻。
寒楓痛在身上，甜在心裏。看著陳十這麼認真的救自己，剛才的不快全都煙消雲散了，還巴不得赦宥剛才把自己的心脈都震了，然後讓陳十剪開自己的衣服，破開自己的胸膛，把自己的心給他看。
一點點痛算的了什麼。能有陳十在自己的身邊，才是最重要的。
蕭影風看著赦宥，越加覺得捉摸不透。武功又高，醫術看樣子也不低。敢開口說有自己在，就沒誰能死在自己的面前的人，這世上還沒幾個。
可是赦宥這個名字，怎麼就是沒啥印象呢。
“寒楓，陳十把你弄疼了，就吱聲。不要總咬著牙。”赦宥看著寒楓臉都扭了還是咬著牙，不吭一聲，有些心疼。
可寒楓不領情，只白了赦宥一眼。那意思就好像說，明明就是你把我害成這樣的，現在又來裝好人，鬼才理你呢。
赦宥抿嘴一笑，小鬼還挺可愛的嘛。“你的陳十哥立志當一位神醫，你現在不幫他，不告訴他自己的感覺恐怕這神醫二字離他遠咯。”
陳十也隨了師傅的話，對寒楓說道：“寒楓公子，如果疼你就說出來，我的醫術不精，還請你多擔待一些。”
原來陳十想做好大夫，好遠大的理想啊！可叫我寒楓公子，不是太見外了嗎：“陳十哥哥若不嫌棄，叫我楓兒就好了。不要那麼見外嘛。我不痛，真的不痛。”
“啊？楓兒”陳十抬起頭，走了神，針下不穩。
“啊！”寒楓尖叫一聲，臉頓時白了。
“對不起，對不起。寒楓公子，我，我…”陳十忙低下頭，專注於自己手上的針了。
“是楓兒，不是寒楓公子。”寒楓痛得皺眉，大氣都不敢出，還不忘糾正陳十。
“十兒，這個病人從今天起，就由你照顧了。不知道寒楓公子可願意？至於十兒的身世，你自己問他好了。不過，希望你不要失望。”
“前輩，你同意我們一起走啦。真的同意啦？我願意，願意！”若不是陳十把他按住，寒楓激動得都要跳起來了。
這個莫名其妙的人，剛才還和自己勢不兩立，差點斷了自己的手，怎麼現在就同意了呢！真是怪！
可他說，關於陳十的身世，我會失望。為什麼？難道這又是一次誤會。
［寒楓篇:第八章 蕭影風的心結[全]］
得到陳十的照顧，寒楓的手很快痊癒了。兩個人一路有說有笑的。只是寒楓怕了赦宥的那句‘希望你不要失望’，一直不敢問及陳十的過去。而陳十也很有默契，只要寒楓不問，自己也不主動開口。
兩人心裏雖都隔著一層疙瘩，但畢竟都是同齡人，寒楓又時時遷就著陳十，陳十也非常顧及寒楓的感受，一直相安無事。
蕭影風還是在前駕著馬車，葉子總是坐在他的身旁，而赦宥又坐在葉子身旁。還好馬車寬大，三個人坐在前面倒也沒什麼擁擠的感覺。
葉子和蕭影風混得更熟了，經常賴在蕭影風身上，抱著蕭影風就不肯放手。
赦宥看見眼裏，氣在心裏，但葉子就是喜歡，自己也強迫他不得。索性就守在兩人的旁邊，監視著蕭影風的逾越之舉。
只是蕭影風自陳十三人上了自己的馬車之後，一直畏首畏尾的，放不開。關於葉子，關於赦宥，關於寒楓，關於陳十，關於自己的月華，所有的事情都像是堆在了心裏，總也放不下。
朝著涵水穀繼續趕路，沿途經過的小鎮不多，五個人常在林中露營。
赦宥除了和葉子多說幾句話，對其餘的人，都是一臉冷漠，愛理不理的。蕭影風也很想聽赦宥親口講一些關於他自己的、陳十的、葉子的事情，可總是不知如何開口詢問。
於是，兩人相對無言，卻又如同心安理得一般。
以前那個瀟灑的蕭影風好像突然之間換了一個人。不，應該說，自月華失蹤以後，蕭影風就變了一個人了。
他既不像寒楓那樣，堅信月華沒死，還活在世界上；可又捨不得承認月華已經死了這個事實。每天都活在矛盾當中。
那天突然間看見了陳十。陳十長的雖然像月華，但是直覺卻告訴自己，此人是月華的可能太小了。
那天又發現了葉子這個惹人喜愛的孩子。和葉子在一起的時候還好，心裏歡喜的恨不得吃了這個小傢伙，可待葉子被赦宥叫走之後，又會覺得自己對不起月華。
生活對自己越來越不公平了！蕭影風有時會獨自對天抱怨。但抱怨過後，卻又憎恨自己不爭氣。已是三十多歲的人了，卻越來越看不透人世的滄桑。既沒有積極向上的沖勁，也沒有甘於承受寂寞的勇氣。
失去了自己的愛人，劇痛可能只有一霎。但後遺的刺痛，卻就這麼久久地消散不開，影響著自己和生活。
又是一個月明星稀的夜！仍舊沒有及時趕到前面的小鎮，五個人只得露宿在了玉峰山的山谷裏。
停下馬車，蕭影風也懶得張羅，反正陳十和楓兒會打點好一切。自己坐在離他們不遠的一條小溪旁。
火堆已經升起來了，火光淡淡的映到了自己的眼裏。山裏的天是深藍色的，圍著山谷的山都長滿了樹，白天看起來應該是蔥翠可人的，只是在這晚上，被山風一吹，搖搖晃晃，倒卻覺得有些駭人。
“猜猜我是誰？”葉子輕輕的走道蕭影風背後，蒙住了蕭影風的眼。
蕭影風明知，卻抓住葉子的手回答說：“一隻調皮的小貓！”
葉子假裝嗔怒：“這是小貓的爪子嗎？”
“這不是小貓的爪子嗎？”蕭影風向後一仰，把葉子拉入自己的懷裏，捏著葉子的臉說道：“我看這就是一隻可愛的小貓咪嘛，還說不是。”
葉子被這麼一抱，先是一驚，後又大笑：“我是小貓，小貓來抓蕭叔叔的臉啦。”裝作要抓人的樣，但纖細的手指只是輕輕的撫上了蕭影風的臉。
蕭影風把葉子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看著這個天真快樂的小可愛，剛才的陰鬱也沒了，忍不住想往葉子臉上啄一口。
卻聽在身後有人道：“葉兒，怎麼又膩到蕭叔叔身上了。你師兄正在找你幫忙呢！”
葉子應了一聲，跑開了。
蕭影風回頭一看，除了赦宥，還會有誰。
“我家葉兒皮，打擾蕭宮主了。”赦宥手裏抱著一罎子花雕，往蕭影風懷裏推，坐在了蕭影風身邊。
“赦宥公子，一口一個蕭宮主，太見外了。”蕭影風拿過赦宥手上的一壇酒，扯開紅色的封子，仰著脖子往肚子裏倒了一大口“葉子這孩子，人見人愛，怎麼會打擾呢。”
“人見人愛是好，但是江湖險惡，葉子腦子又不是靈光，每個人都愛，不見得是件好事。說不定哪天有人把他吃了，他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呢！”赦宥的語調有點酸。
蕭影風又往嘴裏灌了一口酒，笑道：“把他吃了？誰捨得呢！”而且有你這個師傅隨時守在他身邊，就算要吃，也吃不到啊！
“除了我捨不得，其他人，還真不好說了。你說呢，蕭宮主？”
蕭影風乾笑兩聲。這明明就是在暗示自己不要對這孩子下手嘛！你放心，我下不了手。做錯過一次，不能錯第二次。
“在下還想請教赦宥公子一件事情。”
“請教二字不敢當。”
“我就想問一下，關於葉子……”
赦宥斜眼看著蕭影風：“蕭宮主，為何你不問我關於陳十的事情，而要問關於葉子的呢？你家寒楓說，陳十可能是他的哥哥，也就是說，陳十可能是你的兒子。你不關心陳十，反而關心葉子，蕭宮主的心，可真是捉摸不透啊！”
蕭影風大歎一口氣，對赦宥道：“其實，我家華兒很可能已經在十年前就過世了。那麼小的孩子，身子又受了傷，那個時候腦子也不對，什麼都忘了，從幾百米的絕壁上掉到怒江裏面。生還的機會，幾乎是沒有的了。只是我們一直找不到華兒的屍體，所以楓兒總是不信他哥哥已經死了的事實罷了。”
“蕭宮主好像已經接受這個事實了。”
“不接受，也是事實了。就算捨不得接受，他還是事實。而且誰都相信這就是事實！”
“可蕭宮主為什麼不讓寒楓也接受這個事實呢！現在寒楓已經把陳十當作他的哥哥了。心裏的愛慕，無論誰都能一眼看出。”
“隨他吧！活在夢裏，總比接受事實強。”
“蕭宮主，你根本就是活在過去，無法自拔。卻還自以為是的說，是接受了事實！你還不如寒楓！”
赦宥不喜歡蕭影風，從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就不喜歡，現在聽到蕭影風如是說，更是瞧不起。
什麼叫‘活在夢裏比接受事實強’。
寒楓沒有活在夢裏！他只是認為他的哥哥沒有死才是事實，他現在努力去證明這個事實。而你呢，你認為自己的兒子死了才是事實，可是你並不接受這個事實，總是逃避，總是找藉口。
別人不知道，難道我還看不出來嗎？你活在矛盾裏面，希望有人給你安慰。葉兒這麼可愛，你看上他了，你希望他能陪著你。可是你卻因為自己的兒子，絕不會用真心待他。
可悲的男人。我是不會讓你靠近葉兒的。
赦宥起身，不想再和蕭影風說什麼。轉身朝陳十那兒走去。
可熟悉的身影沒有沖到自己的跟前。四下望去，連一絲絲影子都見不著。
“葉兒呢？”不見葉子，赦宥有些擔心，開口問道。
“我讓他打水去了。就在我爹那邊兒。”寒楓頭也不抬，繼續煮著鍋裏的肉。
“我讓他回來找你們了。”赦宥的心都快停住了。葉子沒有回來。剛才我明明叫他過來的，還看著他走……
我只看到他走了一半的路，就坐下了。
“師傅，你怎麼了。”陳十看到赦宥愣住了，也緊張起來。
“十兒，快找，葉子不見了！”
“前輩，你不要急，說不定葉子就在什麼地方玩！”寒楓覺得赦宥緊張過度。
“你知道什麼！”赦宥朝寒楓大吼一聲
蕭影風聞聲也趕了過來。
“你們不要再問了，現在快找！一定要把他找到。”赦宥心都擰成一塊兒了。這孩子，腦子不對，隨時都可能忘了剛發生的事情。而且今天是十五，他該服藥了。
沒吃藥。
沒有遇到什麼人還好；如果遇到了，不知道是不是又是一場慘絕人寰。
［寒楓篇:第九章 綁架[全]］
滿夜，滿山的尋找，直到天色漸白，僅憑四人之力，也仍是絲毫線索沒有。
有可能什麼地方遺漏了，也可能就在四人的眼皮子下錯過了，還有可能，葉子被誰綁架了。
但是，怎麼綁的？兩大高手就守在他的身旁，沒有理由有人來了也不知道啊。
刻下，必須冷靜，人丟了，怎麼丟的是一件小事，怎麼找到才是大事。一夜的搜尋，反而讓蕭影風的腦子更加清醒了，心裏的矛盾、抱怨全都拋在了腦後，精力集中，一心一意思考起來。
“赦宥公子。我們現在也不能這麼瞎找。葉子沒道理這麼憑空消失了，他也不是什麼亂跑不聽話的孩子。一定是有人用什麼新奇的事物，把他引開了，然後下手綁了他。赦宥公子可有什麼仇家。”
赦宥若有所思，蕭影風的話不是全沒道理的，但是自己久不入江湖，冤家都沒有一個，哪來什麼仇人。緊鎖眉頭，搖頭否認：“沒有。”
“爹，會不會是這玉峰山裏的強盜做的。或者是有人早就把我們盯上了，在昨晚上下手把葉子弟弟綁架了。”
蕭影風不置可否：“都有可能。如果是前者，他們要的是贖金，如果是後者，那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赦宥公子，你對這玉峰山可瞭解。”
赦宥苦笑，“若非這次喬老穀主請我，我也不會出山。對江湖上的事情，我現在是一點也不瞭解。”
蕭影風也苦笑道：“我已經有十年沒有過問過江湖之事了。若非楓兒，我想我這輩子也不會出宮門一步的。既然如此，不如我們先回到營地，昨晚天黑，或許有些細節被我們遺漏了。”
赦宥心裏有些莫名的感動和肯定。蕭影風的神色與昨晚小溪邊的，判若兩人。葉子的失蹤，對他能引起如此巨大的改變，看來這個人也並非什麼不可救藥之徒。
四人快步回答營地。
卻看見營地一片狼藉，馬還在。可馬車上所有帶出來的都西都被翻了個遍，穿的用的雖然破了，但沒見少。吃的、喝的卻已被人拿走了。
而在馬車旁的紅豆杉樹上還橫刺著一根長箭，箭上綁著一白條。
蕭影風比赦宥還快，沖到樹旁，扯下長箭，解開白條。暗紅的血字赫然映入眼簾。
“兩日內，蟠龍洞，寶石，過時，撕票。”白條的一角粘著一顆蕭影風送給葉子的藍色小寶石。
蕭影風面色凝重，把白條遞給赦宥，道：“楓兒，你和陳十各騎一匹馬，速速趕到涵水谷，讓喬穀主派人來，幫著我們。我現在先和赦前輩到蟠龍洞，你們帶人趕到之後，用煙花為信號聯繫我們。”
“蕭宮主知道這蟠龍洞嗎？”赦宥把白條看了又看，然後揉在手裏。心下有咒駡起蕭影風來。送什麼不好，偏要送寶石給葉兒。葉兒也是，玩什麼不好，偏要隨時把這些寶石拿手裏玩。現在好了，樹大招風，被人盯上了，葉兒也被人綁了。
但葉兒的病，最遲，今中午會發作。
就不知道這個蟠龍洞裏的人應付的過來不。這些人貪什麼不好，偏要貪葉兒手上的寶石。真是報應！
“蟠龍洞！他們不說，我倒忘了。不過是一些更本上不了臺面的小砸碎。赦宥公子不要擔心。我們一定會把葉子毫髮無傷的救回來的。”
赦宥冷笑了兩聲：“其實我只希望這蟠龍洞的人能毫髮無傷。”
見蕭影風吃驚的看著自己，赦宥歎了口氣，說道：“蕭宮主這幾日，只看到了我家葉兒乖巧可愛的一面，還沒有見過葉兒嗜血成性的另一面。葉子以前也對蕭宮主說過，沒人理他。其實不是因為他的腦子糊塗，而是因為他殺人不眨眼。”
蕭影風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耳裏聽到的話。怎麼可能？那麼天真純潔的可人兒，會是一個殺人魔。
“蕭宮主不相信，十兒，你過來。”
陳十老老實實的走到蕭影風面前，攪著手指，低著頭。
“十兒，把你的傷口給蕭宮主看看。”
陳十不願意，沉默了半刻。但師命難為，正要脫衣服，卻被寒楓上前拉住了手。
寒楓那愛戀而堅定的眼神讓陳十感動。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陳十哥，我們現在該出發了。”
寒楓固執的拖著陳十上了馬。“爹，我們走了。”
蕭影風還沒有回過神，兩個人騎著馬已經從眼前消失了。
“蕭宮主，既然你知道蟠龍洞，那我們現在也該走了。”赦宥望著遠去的兩個人，也不等蕭影風，順著小路，徑直往前走去。怎麼不知不覺就把葉兒的事情說給蕭影風聽了，還讓陳十把以前的傷亮給蕭影風看。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赦宥公子，我來帶路。”蕭影風小跑著追上赦宥。“赦宥公子可否給我講講葉子的事情。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我從第一眼見到葉子，就覺得很親切。不管葉子是不是殺人不眨眼，我也會保護他，也會去救他，更會去疼惜他。”
“蕭宮主！你…”赦宥停下來，皺眉，死盯著蕭影風。
蕭影風最後這句話讓自己有些亂。
他的這句話和當初自己對宮裏其他的人說的話一模一樣。而自己為了葉子，甚至放棄了宮主之位，帶著他隱居深山。但自己這麼做，也不過是醫者仁心的不忍，和與葉子相處兩年的依戀之情。
而現在蕭影風為何也如是說？難道他真的喜歡葉子。才十幾天，有這個可能嗎？
只是，現在蕭影風還沒有見到葉子的另一面，只是聽到自己空口白牙的話。真正見到了，還會如此嗎？
“赦宥公子，你說的對，我是活在過去無法自拔。但我也想給自己一個機會。”
“你覺得我對葉兒會放手嗎？”
“不會。但是你不會不同意多一個人真心的愛他，照顧他，對他好。否則，這些天你也不會同意葉子老和我膩在一起了。你相信我，我並不只是想找一個兒子的替身。如果要找替身，我多的是。可只有葉子，只有他才是一個真正能打動我的心的人，我很清楚。”
“待會兒，如果你見到他還能這麼肯定的再把這些話說一次，我就告訴你我所知道的他的過去。”
赦宥退讓了。也許是蕭影風真誠的眼神，或是他握著自己不可拒絕的手。
嘴巴可以說謊，但眼睛不會撒謊，身體也不會背叛自己的心而做出違背良心的是舉動。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11-18 16:25
［寒楓篇:第十章 機關］
蕭影風帶著赦宥，走了一段小路之後，就彎著腰，貓進了一旁的灌木叢。
灌木叢中本無路，蕭影風和赦宥都沒有帶劍，只能用掌劈了擋路的亂枝。
一路上，二人只管專心朝前，再沒有多說一句話。
蕭影風的心就好像又活了過來一般。
不管陳十是不是月華，不管月華現在是否還在人世，不管月華是否真如自己所說的，已經永遠的離開了自己，生活總是要繼續的。
其實早就應該明白這個道理的。
寒楓活在夢裏，但是他的生活從來沒有停止過，他拼命的向前跑著，堅持著自己的信仰。
可自己卻困守在了十年之前，失去了生活的力量。
以前的回憶固不能忘，忘記意味著背叛。可也不能因此而只停留在回憶和自責之中。
如果當初月華被綁架，自己能早點把他救出來，也就不會造成今天的局面。
世上沒有後悔藥賣。月華如果真不是屬於自己的，那註定是要失去的。
但現在葉子出現在了身邊，就像月華一樣能哄自己的開心，也能讓自己對他付出真心……
這次說什麼也要保護好心愛的人。再不能把葉子也丟了！
我既然不能如寒楓那樣的執著，那至少也要照顧好當前的愛人。
月華，小爹絕對沒有背叛你，小爹永遠愛你，永遠把你放在心裏。現在你走了，小爹又遇上了一個和你一樣親切的人，小爹失去了你，這次不能再失去他了。
你會理解小爹的。我知道，你不會生氣的。
天黑之時，蕭影風和赦宥終於趕到了蟠龍洞。可蟠龍洞口並沒有如赦宥想像的那樣，戒備森嚴。
這裏更像是一個被廢棄的山洞，黑漆漆的，一個人也沒有，只洞外石壁上，快要脫落殆盡的紅色岩體上隱約可見‘蟠龍洞’三個字，證明兩人並沒有走錯。
赦宥拉了拉蕭影風的衣襟，低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蕭影風把手指放在嘴邊，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然後指了指那三個字。
赦宥還是不明白，搖了搖頭。
蕭影風只好附在赦宥耳邊說道：“那字上有一個機關。打開機關，才可進到裏面去。可是我們現在硬闖進去，怕會驚動了他們。”
“什麼驚動不驚動的。你怎麼還不明白？我早告訴你了，葉兒在裏面，沒把他們全殺了，已經是好事了，我們現在是去救他們的命。”
“你怎麼就這麼相信葉兒會殺人。他有武功嗎？他有武器嗎？”
赦宥冷笑“你覺得我的武功如何？你認為我會不教他一些武功防身嗎？他沒有武器，難道那些人就沒有武器嗎？他們會對一個本來以為是個傻子的人警惕嗎？不要猶豫了，就算真如你所說，驚動了他們，難道我們會怕了這些人。你不也說他們只是些上不了臺面的砸碎嗎？”
“我當然不怕，我只是擔心他們拿葉子威脅我們。傷了葉子怎麼辦？”
赦宥有些生氣，但也不能怪蕭影風。畢竟關於葉子的很多情況，蕭影風都不清楚，而且蕭影風這麼說，也是為葉兒著想。
“如果幾天前他們抓了葉子，我也會同你一樣顧及到這一點。可你看，今天已經是十六了，而葉兒本來應該昨天吃的藥卻一直沒有吃。你相信我，我養了他八年，難道還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不要再和我糾纏這個問題了，你如果知道這個機關，就去把他打開，如果你也不知道，就讓我動手。”
蕭影風拗不過赦宥！只得彎著腰，摸索著，輕輕走到石壁旁。
在龍字的左邊，有一個拳頭大的小洞，表面用和石壁相同的岩石巧妙的掩飾過。若非事先知道，或者仔細尋找，一定不會發現這個小機關。
蕭影風把附在外面的岩石刨了出來，伸手進去，裏面有一個金屬的小旋鈕。
蕭影風先是順時針轉了轉，又逆時針轉了幾下，可都沒有動靜。
“怎麼回事兒？”赦宥在一旁看的心急，壓低了聲音問道。
蕭影風聳了聳肩。多少年前，自己還親自打開過機關，怎麼現在沒用了呢？蕭影風又試了幾次，可還是不行。
“打不開嗎？你怎麼知道這裏有一個機關的？”
“十一年前，他們的人劫過我的珠寶，我來過這裏一次。”
“十一年前？”赦宥有些陌生的看著眼前的人“你現在還肯定裏面的人是你以前遇到的人？你還肯定他們就一直沒有換機關，等著你再次破門而入？蕭大俠，拜託你，十多年了，很多事情都變了。他們不可能還停留在原位。還有其他通道可以進去嗎？”
蕭影風有些洩氣，看來這麼多年來，沒有變的人，真就只有自己了呢！
“有！走旁邊的山洞進去。但是……”
“不用但是了，蕭宮主，你那猶豫不決，矛盾難斷的毛病又犯了。”赦宥已經急得快跳起來了。但蕭影風卻還這麼不慍不火。看著就讓人吐火。
突然，旁邊的山洞裏，傳出了人聲。
蕭影風和赦宥兩個人立刻分開貼在洞外石壁的兩側，伺機而發。
“快跑！快！”
“等等我，我要不行了！”
火把的光由遠處漸漸的近了。待兩人沖出洞口，蕭影風和赦宥一人一掌，把兩人抓了個正著！
“大俠饒命，大俠饒命！”兩個人臉色慘白，孤獨無助，像沒頭的蒼蠅似的。
“你們是蟠龍洞的人嗎？”蕭影風問抓在手裏的人。
“小的是蟠龍洞的兒人。”
“你們是不是抓了一個十五六歲的青年，他怎麼樣了。”
聽到青年兩個字，兩人好像失了魂一般，話也說不出了，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怕什麼，問你話，怎麼不回答。”蕭影風踢了那人一腳。
“他，他把我們洞裏的人幾乎都殺光了。我們兩個跑得快，才逃了出來。求大俠放我們一條生路吧。”那兩人怕的幾乎要跪下了。
蕭影風心如巨石沉入了湖裏一般。深吸了一口氣：“帶我們進去。”
“不，求你了。大俠就放我們一條生路吧，誰進去，只有死路一條啊！”
“你們想現在死，還是想多活片刻。”赦宥不耐煩了。葉子的病，發作的時間越長，越難治。而且，裏面的人恐怕還只是重傷，只要還尚存氣息，自己還能救活他們，現在這樣拖下去，人怕真要死光了。
“我們，我們這就帶你們進去。”兩人無奈，但是能多活一刻，又有誰會想著早死呢！
［寒楓篇:第十一章 真相］
蕭影風和赦宥押著兩個人，拿著火把，紛紛進了蟠龍洞。
剛進洞時，洞內還算乾爽，兩個火把的光掃去了蟠龍洞裏的陰暗，洞內的景致也能大致看個清楚，但沒人有心停下來觀賞洞內景觀。洞內千姿百態，蔚為壯觀的石幔，輔之石筍、石柱、石鐘乳，全都默默地消逝在了火光之後。
洞內有大廳，有洞內小山，主洞與支洞互通，支洞又套著暗道，蜿蜒曲折，變幻莫測，若非有人帶路，或做足充分的準備，非常容易迷失在山洞內。
而越往前走,洞內濕度則越大,暗流也越來越多。暗流湍急，漩渦不斷，一個不小心落了進去，只怕是屍骨無存。
終於塊到另一端出口處時,水洞口的臥龍吞江瀑布擋住了四人的去路。
“怎麼回事兒？怎麼是死路。”赦宥怒斥道
“請兩位大俠跟我們來。”赦宥手中的人畏畏縮縮的答道。
原來一段平緩的暗流藏在一旁的低矮的山洞裏，暗流上還停著剛才兩個人棄留下的一葉小舟。
四人彎腰上了舟。抓住的兩人以手撐壁頂，逆水泛舟，行了數百米,漸露出光亮。
靠岸棄舟，登上天洞，穿過石林，拾級而出洞口。
才出洞口，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飄了過來。
赦宥鎖了眉頭，顧不得蕭影風，就朝著前跑去。
蕭影風放了兩人，說道：“走吧！記得閉上你們的嘴，今天的事情若透露半句，小心你們將來的命不保！”
兩人聽了，立刻跪下，搗蒜似的磕頭道：“小人一定守口如瓶。”跌跌撞撞離了蕭影風，又回了山洞。逃了。
蕭影風隨著赦宥的方向，追了過去。一棟破舊的三層宮殿橫在了眼前。
順著偏門走了進去，越往裏走，血腥味越重，直到走到了宮殿的大廳，看見滿地躺著或蜷縮著捂住流血的傷口，或不斷呻吟，或奄奄一息的人。桌椅早被掀翻，血跡無處不見。
赦宥沒有去追葉子，正這裏逐個急救這些瀕臨死亡的人們。
看見蕭影風，赦宥道：“我聽他們說，葉子到地下室去了，沒有受傷。你去找他，見到他一定要小心，不要手軟，把他打暈，讓他服了這藥。”從懷裏取出一個綠色小瓷瓶，擲了過去，又指了指地下室的方向。
蕭影風順手牢牢接住：“你呢？”
“這些人若不救，就死定了。我是一個大夫，不能見死不救。葉兒就交給你了。”赦宥頭也沒抬，只顧著檢查傷勢扎針、喂藥。但多數人已看似無救了。
蕭影風卻知道，赦宥這麼做，除了做醫者的本性，還希望葉子能少背負一條人命之債。
緊握著瓷瓶，朝地下室沖去。心裏七上八下。待會兒見到葉子的時候，到底應該怎麼辦才好。讓自己一掌打暈他，實在有些下不了手，更捨不得。
地下室沒人躺下，看來葉子在上面就已經把那些人全放倒了。只是，走了這麼久，就是沒找到葉子。
為什麼會變成殺人的惡魔，葉子為什麼到地下室來，蕭影風想不透。
檢查了地下室的每一格房間，快到盡頭之時，才看見葉子，滿臉，滿手，滿身是血，拖著長劍，非常恍惚的徘徊著。就好像找不到出路的小兔子，茫然無錯。
蕭影風站在葉子五米開外，猶豫著，輕喊了一聲：“葉兒，你在這兒幹什麼？”
葉子看見蕭影風後也沒有展開攻擊，只是滿臉沮喪：“我小爹不見了。我找不到他。我問那些人小爹在哪去了，可是沒一個人告訴我。還打我。”
“小、小爹？你小爹是誰？”蕭影風的身體有些僵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問葉子。可每聽到有人叫小爹的時候，就會有這種不自覺。
“小爹就是小爹！”葉子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是赦宥嗎？”蕭影風的話開始顫抖，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刻在自己的心裏，讓自己緊張，更讓自己激動。
“宥？宥是我的師傅。”葉子遲疑了一下。
“陳十呢？”
“師兄！師兄去什麼地方了。”葉子四下看了看，可是除了面前的這個人和自己，再無第三者。
“那，那你記得你的寒楓嗎？”
“楓楓！”葉子滿臉燦爛的笑了笑。
蕭影風驚得往後退了兩步。那幾日，葉子從不這樣叫寒楓的。都是稱寒楓為寒哥哥，對寒楓也拘謹的很，從來沒有聽到這名字就笑得如此開心過。
“那蕭影風呢！蕭影風呢？”如果，如果你回答是蕭叔叔，如果你只說是蕭叔叔！不，你因該只說是蕭叔叔，而不能是其他。你已經死了，你早就死了。十年前就死了。你不可能活下來的。
“……！小爹！”葉子的眼睛發著光，欣喜的感情不言而喻。
“不，不是蕭叔叔嗎？”蕭影風亂了陣腳，太突然了。不因該是這樣的，明明第一次葉子聽到自己的時候，只是稱自己是叔叔。根本想不起來的，不會，絕對不可能的。
“蕭叔叔？”葉子歪著腦袋，皺起了眉。
“對，蕭影風是蕭叔叔啊！蕭影風怎麼會是小爹呢！”不是不想承認，只是這一切不是太虛幻了、太沒有道理了嗎？難道赦宥早就知道了，知道我是葉子的小爹爹。可是也不對啊，如果他早知道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蕭影風只顧著沉思，卻沒有注意到，葉子的眼神已經從剛才的茫然無措，變成了陰狠毒辣。
“不是蕭叔叔！你是蕭影風嗎？”葉子惡狠狠地話驚醒了蕭影風。
葉子手中的長劍已經露出殺機，劍鋒直指蕭影風。
蕭影風並沒有回答，十年前，風雅莊外樹林裏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如果你真是我的月華，我知道你真正要殺的人是誰。
“你知道月華是誰嗎？”
葉子又遲疑了！
“月華？”
“對！月華！”
蕭影風趁著葉子的遲疑，風一般閃到了葉子的背後，重重的一掌，劈在了葉子的頸上。
小爹再不能那麼傻，讓你刺我一劍，最終不得不把你放開了。
這次，小爹決不放手！
［寒楓篇:第十二章 私心］
第十二章私心
啟開赦宥給的小瓷瓶，一股濃烈的黃蓮苦味撲鼻而來。瓷瓶裏有四顆黑色大拇指般大小的藥丸。若直接把這顆藥放進葉子的嘴裏，葉子一定會吐出來的。蕭影風倒出一顆，放在手上，又一口吞進了自己的口腔裏，慢慢的含化了。
溫柔的撬開葉子的嘴，攪動著舌尖的苦味，一點一點地喂了進去，直至最後一滴進了葉子的喉，不給葉子一絲反吐出來的機會。
眼前的人，是自己最愛的小華兒。只是神和色已完全不是想像中的樣子了。那個頑皮的孩子，一去不復返，但親切與愛戀的感覺仍舊沒有變。
姑且還是叫他為葉子吧。
蕭影風坐在地上，把葉子抱在懷裏，不想從地下室出去。儼然地下室已成為了他絕美的二人世界。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驚喜？激動？不，都不是。
蕭影風只是感激，感謝上天再次給了自己一個機會，讓失去的人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手中。感激上蒼讓自己的心還沒有死。如果當初錯誤地認為月華已死，就再不願敞開心扉，很可能與華兒再次相遇，兩人也只會默默的擦肩而過。
看著懷中人昏睡的臉，緊閉的眼，陌生而又熟悉的唇，緊握著柔軟的手，一直墨守在心中的深情如滔滔之江水，奔湧而出。
可現實卻不讓蕭影風沉迷於此。
上天對自己是厚愛！而對寒楓、秦虎，甚至是赦宥，則是一種傷害了。
的確不公平！
寒楓和秦虎死心塌地的尋找著月華，可是現在，前者卻誤認了他人，而後者則連誤認的機會也沒有。
赦宥呢？他說他養了這孩子多少年，其中所受的苦，不言而喻，而今天，這孩子卻終於會回到他小爹爹的手裏了。這麼多年的心血，或許就如此白白的費了。
所以，現在不能讓人知道葉子的真實身份。連寒楓也不可以說。
華兒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當初就是因為讓寒楓對月華有了莫名的期待，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這種事情不能再發生了。
楓兒現在既已認為陳十就是月華。那不如將錯就錯。如此一來，楓兒也可以找到一個依靠，和寄託。再也不會如以前那樣胡作非為了。
秦虎呢？秦虎反正已經做了涵水谷的穀主了，過去關於月華的事情，他也該忘了。就讓時間平淡一切吧。
看得出，赦宥對葉子是不會放手的。若他真想守在葉子身邊，就到我宮裏住。他對葉子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自己無以為報，不如就讓他和大家一起做個伴兒。
而自己呢？就讓所有的人認為我是個薄情的負心漢好了。又移情別戀愛上了這個瘋瘋傻傻的小葉子好了。
他們怎麼看我都可以。只不要把我和最愛的華兒分開就好了。
情不自禁的又附上了葉子的唇。定情之吻，深遠而悠長。原諒我剛見到你時的用情不專，一切只因為你這個葉子和我的月華只是同一個人。誰叫你不管變什麼樣，都可以這麼輕易的俘虜我的心。這也是對你的懲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由遠而近，引起了蕭影風的注意。
是寒楓和陳十。
看見蕭影風坐在地上，和滿身是血昏迷中的葉子，寒楓焦急的問道：“爹，你怎麼了。你受傷了嗎？”語調急促，擔心之情不表自清。
“楓兒，你怎麼這麼快就趕來了？”明明讓寒楓和陳十去找救兵，涵水穀離此地也不遠啊。蕭影風很疑惑的看著寒楓。
“葉子！你怎麼了？”陳十大叫，跑到蕭影想把葉子從蕭影風的懷裏抱出來。
雖然沒有任何奪愛之意，但現在在蕭影風眼裏，卻屬異常。
蕭影風冷冷的對陳十道：“他只是被我打暈了，現在吃了藥。我抱著他就好了。你們不用擔心！”然後又對寒楓問道：“楓兒，你怎麼不回答我的話？”
對於蕭影風的拒絕，陳十有些尷尬，但仍不放棄的蹲在蕭影風身旁，守著葉子。想摸脈檢查一下葉子的情況，可對於眼前的蕭影風，又左右有些猶豫。
寒楓覺得蕭影風有些怪，卻還只道他是心疼葉子而以。“秦虎哥好像有什麼重要消息告訴我們，所以派了人來找我們。我和陳十哥在半路上，和他們遇了個正著。”
蕭影風點點頭，又問道：“赦宥呢？”
“赦宥前輩在大廳裏和秦虎派來的人照顧那些傷患。”寒楓的眼神有些發光“那些人傷得那麼重，若一個普通大夫，想必早死了。可赦前輩居然把他們全部救活了。”
“那當然，我師傅是個神醫。若不是為了葉子，他才不會輕易出手救人呢！”陳十有些自豪，但脫口而出之後，卻又覺得有些失言。師傅再三告誡過自己，不可隨意張揚他行醫的事情，可自己怎麼就老管不了這張嘴呢！
蕭影風若有所思。抱起葉子，起身而出。寒楓和陳十緊跟其後。
出了地下室，又進大廳，只見赦宥正背靠在椅子上休息，但也不停的指揮著把地上的傷患小心的抬到樓上的床上修養，細密的汗珠悶在額上，也無心去擦拭。
大廳裏的傷患已抬走了一大半，地上也略見空曠。
即使到了現在，因沒有親眼所見，也實難想像，如此單純可愛的葉子是如何步步殺機、痛下殺手，傷了這麼多的人。
事實的真相，也只能等躺下的重傷之人，康復之後再行詢問了。但這樣的真相，如非必要，既是一輩子都不知，也不用介意。
赦宥見蕭影風帶葉子上來，急忙起身前來。
和陳十一樣，赦宥想從蕭影風的懷裏接過葉子。和蕭影風四目相對，可就算眼中激起了憤怒的火花，也不能讓蕭影風放下葉子。
“蕭宮主，把我家葉兒給我。”赦宥不甘退讓。
“赦宥公子，葉子在我的懷裏很好，你就這樣檢查他吧。我是不會放手的。”
蕭影風的話讓所有的人驚詫。
可蕭影風卻又如旁若無人一般，深深的吻了吻還在懷裏的葉子，甚至還翹開了葉子的唇齒，卷了葉子的舌，嫌不夠似的允吸起來。
這意思再明白不過了。這孩子，蕭影風我要了，除了自己，所有的人都別碰了。
每一個在場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蕭影風。
特別是寒楓，更是接受不了，手憤怒的發抖。
豎起眉毛，朝蕭影風大喊道：“爹，你在做什麼？”
蕭影風吻夠了，才很鎮定的看著寒楓道：“楓兒，恭喜你找到了我們的華兒，爹沒資格再和你搶他了。現在陳十可能也忘了以前的事情，但這正好，你們可以重新開始，你要好好珍惜他。”
“那你和葉子……！爹，剛才在地下室到底發生了什麼？”寒楓的臉青了。雖然蕭影風說把月華讓給自己應該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可這樣的結果，來的太快，也不是自己想要的。
“葉子是個好孩子，他糊裏糊塗的傷了這麼多人，爹爹決定要一輩子保護他，照顧他，一輩子愛他。”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寒楓憤怒的大叫，朝外面跑去。
蕭影風歎了一口氣：“陳十，我知道你一定是我的月華。爹爹就把寒楓弟弟交給你了，快去追他。不要讓他做傻事！”
其實，就算蕭影風不這樣說，陳十還是會去追寒楓的。通過這幾日的相處，陳十對寒楓早已有了眷戀之情。
只是沒有想到，自己和寒楓的事情，就這麼輕易的被蕭影風安排和同意了。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11-18 16:25
［寒楓篇:第十三章 告白］
陳十追了出去，只看見寒楓正蹲在樹下，鎖著眉，握緊了拳頭，望著遠方。
陳十不知道是該安慰寒楓還是因該說些其他的什麼，只知道寒楓不高興，於是問道：“你，你生氣了嗎？”
寒楓沒說話，指了指自己身邊的空地。
陳十盤腿坐下：“其實，你爹和我師弟在一起也不錯。還是你不希望我們兩在一起。”明知現在不應該說這個，可還是忍不住。
“你可以告訴我關於你以前的事情嗎？”寒楓幽幽的說道：“以前我不敢問你，因為你師傅說‘希望我不要失望’。可今天，我真的想知道，不管你是不是他，我都不在乎，我只想知道一個答案。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爹會那麼肯定的說你就是我哥?可他卻就這麼認定了。我…我…”
寒楓有些哽咽了。
如果我說我不是呢？陳十有些傷懷。寒楓到底還是把自己當成月華來對待的，如果自己不是月華，那寒楓還會在乎自己嗎？你不在乎這個答案，你是在乎這個人，在乎你爹。或許，你現在根本不希望我是月華。否則，你根本不會問我的。但是我又能回答你什麼呢？對於以前的事情，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所以師傅才說，希望你不要失望的。
“你不願意說嗎？還是就如我們遇見時你說得那樣，你根本就不是月華哥，是我一廂情願了。”
寒楓的眼泛著霧氣。看得陳十的心尖都在疼。那個固執、倔強卻又不失善良的人，突然之間變得如此的孤獨和無助，怎能不讓自己擔心。但他要聽真話嗎？我的真話無疑仍會讓他陷在泥沼裏。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的以前。”但陳十就是陳十，就如他的名字的諧音一樣，他不願意欺騙任何一個人，甚至是善意的欺騙。
“不知道？”寒楓終於歪著腦袋，看著陳十。這一個動作終於讓陳十安下心來。
“嗯！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八歲的時候好像受了重傷，被師傅撿到，好不容易，師傅救了我一命。可八歲以前的事情，我全忘記了。”陳十的臉有些白。
“真的？”寒楓不可置信的問道“你受了重傷，也忘了八歲以前的事情。赦宥前輩在什麼地方救了你的？”
“好像是在一條什麼河邊？具體的我也不知道。”陳十望著寒楓的眼，咽了一口口中的唾液，執起寒楓的手，鼓起勇氣說道：“我想，我不會是你的月華哥哥。但不管我是不是月華，我都想一輩子照顧你。我，我喜歡你！”
寒楓卻把手縮了回去。沒想到陳十會如此的告白，看著天邊的雲，淡淡的笑了笑，有些結巴的說道：“那，那你還是很有可能是我的月華哥哥的。如果真的是，你，你其實應該和我爹爹，和爹爹在一起。”
陳十失望了。但這也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內。
……
葉子終於醒了。可醒來之後，對於他來說，寒楓仍是那個讓他拘謹的寒楓哥哥，蕭影風是讓他覺得開心的蕭叔叔，師傅赦宥是他的親得像爹一樣的人，陳十是唯一和他說話的師兄。他又變成了那個單純可愛的葉子。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原點。
沒有人對葉子提起關於他傷人的事實。就連被他傷的人，自知理虧，也因得到了應有的救治和照顧，不再揚言終要來報仇。
這場看似要變成風起雲湧以為又將是一個電閃雷鳴、大雨傾盆的詭秘，卻在彈指間變成了老天爺為了愚人娛己而放的一個響。
秦虎派來的馬車在蟠龍洞外等著五個人。
寒楓不願和蕭影風坐在一起，陳十的告白也讓他怎麼也平靜不下來，叫人備了馬匹，騎馬而行。
寒楓沒有告訴陳十，其實蕭影風的移情別戀才是他所不能容忍的。寒楓憎恨蕭影風的不忠，憎恨他十年前那麼真誠的對月華許下諾言，而今天卻又喜新厭舊。
寒楓甚至想過，找到月華之後，就放棄這可憐的哥哥，成全了蕭影風。可現在，蕭影風居然愛上了一個頭腦紊亂的傻小子！為什麼不能專情一點。
為什麼當著眾人的面，對著昏迷的葉子來了個真情的表白？為什麼說要一輩子照顧他，保護他，一輩子愛他。還那麼深情地吻了他。這些不只應該對月華做的嗎？
就算自己八歲就被他吃了，又在一起這麼久，也沒有得到過他如此的垂青。若這樣比起來，也真讓人有點酸呢！
就連陳十自己也不能斷定自己是或不是月華哥，為什麼蕭影風還那麼肯定的說他就是？他怎麼能如此斷定？就因為樣子極像，而現在我又和他膩在一起嗎？
還是他早就想扔了我這個包袱了，在找到新的心上人之後，就急於把我處理掉！畢竟，我們兩人的關係，總有些見不得光的地方。他現在有了葉子了，就不要我了。我到底算一個什麼。
只是他傷心時候的安慰嗎？還是我永遠都只是月華的替身。就好像八歲那年。為什麼有這個八歲。如果沒有，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情。
寒楓懷著心事，陰沉著臉，走在前面。陳十隻默默的跟在其後。
陳十想對寒楓說連寒楓自己還沒有發現的一件事情：你對蕭影風的態度，已遠不僅限於父子之間了。
你以前總說要找到月華，說我就是月華，說要讓我和你一起回意夢嵐宮去，和你的爹，月華的小爹蕭影風住在一起。可為什麼還要和蕭影風住在一起？難道二人世界不好嗎？
而今天，你又說如果我是月華，我就應該和蕭影風前輩在一起。
你從來沒有發現，說到月華的時候，你只是帶著仰慕，可一說到蕭影風，縱使有時話語上有些詆毀，你也使終帶著深深的依戀和愛慕，你的眼裏有著瞞不住的幸福。
也許，你過去是有些對月華超乎了尋常的感情，但多年來和蕭影風相處的累積，你的感情早已變了質。
尋找月華，只是你的一種寄託！更或是為了引起蕭影風的注意和在乎！可是，對於這些你還不明白！蕭影風也不明白。
但對於這些話，陳十卻最終決定憋在自己的心裏。
因為，只要寒楓沒有發現他真正的感情歸屬，只要自己的身份對於他是模糊的，那自己就有希望！
愛是自私的！
［寒楓篇:第十四章 真真假假］
七天之後，蕭影風一行人到了涵水穀。
涵水谷地處葛覃鎮外五十裏外的雲峰山中。
山谷的峰巒常被虛無飄渺的雲煙縈繞，恰若仙人之居。
穀中又有各種山花競相綻放，紅燦若朝霞、粉恰似胭脂，綠樹紅花交相輝映煞是迷人。
赦宥和蕭影風到達之時，涵水谷喬老谷主、秦虎已親自在穀外等候。
蕭影風剛下馬車，一個紫色的人影就撲到了自己的懷裏。口口聲聲的叫著：“小爹，小爹。我終於找到你了。”
若還不知道葉子就是自己的月華，蕭影風怕聽到這叫聲時，心已沸騰起來了。可現在卻只是驚疑，到底是誰家小孩，處心積慮又來冒充自己的華兒。微微皺眉，疑惑的看著在場的人，想找一個答案。
這個紫色的人影見蕭影風並不激動，甚至也沒有搭理自己的親熱，有些腦，仰著脖子，噘著嘴，生氣的望著蕭影風。
這表情到和過去的月華有些神似，樣子嘛，多多少少也有些相似。
蕭影風仍不理這個人，有些尷尬的看了看秦虎，問道：“秦虎，這是？”
秦虎本以為蕭影風會欣喜若狂，卻也沒有想到蕭影風是這個態度，有些吃驚，也有些失望。本來準備了一大篇皆大歡喜的話，可現在全沒了影，結結巴巴的說道：“這，這個人叫杜宇，前幾日到我穀裏來。他說他是月華弟，找了我們很久，也知道好多以前的事情，所以我以為……”
“秦虎哥，我爹已經不要月華了。”寒楓幽幽的看著蕭影風和那懷中的人“那個叫杜宇的，我們還沒有認定你就是月華哥，你幹什麼和我爹這麼親熱。”
看過蕭影風和葉子的吻，寒楓對於到底誰才是月華哥已經有些麻木了。只是看著有人撲到蕭影風懷裏，就開始不自覺的泛酸，莫名其妙的生氣。
早知道秦虎這麼急找自己和蕭影風就是為了這兒事，可他不知道，蕭影風已經愛上別人了。
寒楓看著杜宇賴在蕭影風的懷裏，不肯放手，跳下馬，徑直走了過去，用力一扯，把杜宇放倒在了地上，恨了一眼，揚長而去。
整個場面僵住了。
蕭影風沒有伸手扶杜宇，倒是陳十走了過去：“你不要生氣，他是寒楓，如果你真是月華，那你應該知道他是你的弟弟。”
杜宇看著陳十，臉色有些發白，這個人和自己長得有些像啊！仍做鎮定道：“我，我不生氣。我認得楓兒，只是不知道楓兒為何生我的氣了。可我是真正的月華啊。”
陳十微微一笑。沉默的回答了杜宇的話。
秦虎看著陳十，有些神了，不顧禮數，揪著心盯著陳十看了又看。剛才的吃驚全變成了恍然大悟。從相貌來說，此人才因該是真正的月華吧。可，可為什麼杜宇又可以那麼清晰的說出當初幾人在洛水城的點點滴滴呢？
到底誰才是月華？
“蕭叔叔，他是誰啊？”葉子也鑽出了馬車，看見正被扶起來的杜宇，有些好奇。
“他叫杜宇。”蕭影風無法詳細回答葉子的這個問題，只好模糊的說了一個名字，又輕輕的吻了吻葉子的額頭。
寒楓的怒氣未消，可覺得一個人就這麼走了太失禮儀，又折了回來。
卻又看見蕭影風和葉子兩人的親密，未平的怒氣又湧上心頭，對著秦虎就是一句沖話：“秦虎，你那麼專著的看著陳十哥幹什麼？”
秦虎也不在乎寒楓的怒氣，仍睜睜得看著陳十問道：“你叫陳十？”
陳十對秦虎點了點頭，走到寒楓跟前，故意拉著寒楓的手，說道：“我應該不是月華，你不要這樣看著我。楓會生氣的。”
“你怎麼不是？我爹都說你是了！”寒楓瞪著陳十。
“就算我對以前的事情忘記了，我也知道我不是月華。我是陳十！”陳十緊緊的握著寒楓的手：“而且，你認為如果我就是月華，那我就應該和你爹在一起的話，那我告訴你，我一輩子都只是陳十。”
寒楓心跳有些加速。但陳十這樣的話，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回應，可為什麼這小子老要說呢。你是月華有什麼不好？你和我爹在一起有什麼不好？我不想看見我爹和葉子在一起，我只希望我、爹爹、月華哥永遠在一起有什麼不好？
陳十見寒楓像上次一樣不說話回避自己，又說道：“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你爹已經讓我照顧你了。我會認真聽他的話的。”
寒楓想甩開陳十的手，可陳十根本不讓自己得逞。
秦虎心裏的醋罎子開了個小口，看著陳十和寒楓。難道這個陳十真的是月華？蕭影風、寒楓也認了這個人？可這個人並不承認啊？
“我才是月華！我是真正的月華。楓兒，你忘記我啦。”杜宇看見三人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存在，又說道關於月華的真假，連忙上前申辯。
可並沒有人理睬他。
寒楓朝著蕭影風瞥了一眼，只看見蕭影風很親密的摟著葉子的肩，自顧著和喬穀主寒暄感謝喬穀主地接待和邀請去了，根本沒有看自己。心裏洩氣。你有了葉子，關於月華哥的事情，就真的一點也不在乎了嗎？
陳十順著寒楓幽怨的眼神，也看到了一旁談笑風生的蕭影風，和一臉幸福的葉子。師傅也和他們在一起，相互說著什麼。
放開寒楓的手，卻順勢又緊緊摟住了寒楓的肩。
你沒有他，但你還有我！把頭轉過來，你就可以看到我！無論什麼時候，我都在你身旁等著你。
［寒楓篇:第十五章 房間之爭[全]］
蕭影風的心裏，當然少不了寒楓。
但看見陳十對寒楓有情有義，也就放寬了心。自己早就應該從寒楓的生活裏退出，早就應該多給寒楓一些私人的空間，多給陳十和寒楓單獨相處的自由空間。
早就應該讓寒楓開始新的生活。
以前都是自己太自私了。
蕭影風現在只對一件事情根耿耿於懷！
葉子，也就是月華，這十年來的生活到底是怎麼過的。這件事情必須向赦宥問清楚。還有葉子的病，到底還有沒有治。為什麼赦宥的醫術如此之高，也不能徹底治好葉子。
去蟠龍洞之前，赦宥曾對自己說過，如果見到殺人如狂的葉子後，自己還依然愛他，疼他，就把葉子的事情全告訴自己。
可連日趕路，寒楓、葉子也隨時跟在身邊，卻沒有機會讓赦宥把真相得透露給自己。一切都被耽擱了。
一陣寒暄，喬穀主帶著蕭影風一行人，進了涵水穀。
涵水穀的地美輪美奐，讓所有到來的人都以為置身於仙境之中。不由得讚歎起來。
客房是早就安排好了的。每個人只需要帶著自己的行李住進去就行了。
赦宥喜歡清靜，喬谷主自然就安排了一個很僻靜的小別院給他。
可葉子一見自己的房間和蕭影風的離得遠，連赦宥的話也不聽了，犯起了小孩子脾氣，要死要活的想住在蕭影風的旁邊。
寒楓的房間當然是在蕭影風的隔壁。
所以，葉子對寒楓雖仍然很拘謹，和寒楓說話也會緊張的有些不知所措，可還是厚著臉，跑到寒楓的房間來求寒楓：“寒楓哥哥，能不能把你的房間換給我，我，我想和蕭叔叔一起住。”
寒楓心累、身累，正靠在床上，微閉雙目養神！
本來就不開心，聽葉子這麼一鬧，更不舒服。憑什麼要把房間給你，憑什麼你對我爹死纏爛打，我還要同意。
黑著臉，瞪了葉子一眼，冷冷的說道：“不行，房間已經安排好了。葉子應該和自己的師傅住在一起。你一個人住在這邊，誰照顧你。”
葉子撅著嘴：“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的。”
蕭影風早聽到葉子的聲音，笑盈盈的走進房間，看著小傢伙撅嘴的樣子，也蠻可愛的。
“還有我可以照顧他啊。楓兒，你就把房間換給他嘛，這樣，你也可以和陳十住在一起啊。”
寒楓蹭起身子，心中的怒氣躥了出來。
可還是壓低了聲音，冷冷的說道：“你當真是有了新歡就不要我這個兒子了？”儘量的避免著不必要的爭吵。
蕭影風乾笑兩聲，走近兩步，只覺得寒楓這孩子，最近的脾氣有些大了：“怎麼會。你是我的兒子，永遠都是我的兒子！所以，我這個爹才更希望你能幸福，才讓你找陳十……”
蕭影風話還沒沒有說完，寒楓就從床上憤怒的站了起來，脹紅了雙臉朝著蕭影風吼道“我的幸福，難道你不知道，我的幸福除了你，也只有你才能給嗎？”
寒楓終於按耐不住，爆發了。連日來的抑鬱、痛楚終於隨著這吼叫聲，發洩了出來。
房間裏突然靜默了。
這句話，已經表露了心中太多的情感。
蕭影風有些措手不及。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寒楓這麼多日來的變化的原因。
蕭影風白了臉，帶著點驚恐看著寒楓。楓兒，居然，居然對自己……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呢！他愛的，應該永遠只是華兒才對！
雖然這吼聲是朝著蕭影風的，但葉子卻被這突如其來的吼聲嚇得哆嗦。
“葉子乖！不要怕。”蕭影風連忙抱著葉子，拍拍葉子的背安慰道：“楓哥哥現在生氣了，葉子如果想和蕭叔叔在一起，住在蕭叔叔的房裏好不好。乖，你先到蕭叔叔的房間去。我和楓哥哥說幾句話，等一下就過來。”
看著蕭影風和葉子之間的親密，寒楓的心在滴血，徹底的失落了。兩手不住的顫抖。握緊了拳頭也不能制止心中蔓延開來得的痛楚。
咬著牙關，緊閉了雙眼：“還說什麼，我們沒什麼好說的了。”
“楓兒！”蕭影風但見寒楓如此，心中也不禁升起了一股子悲憐之心。
寒楓睜開雙眼，蕭影風已經放開葉子，關切的看著自己，可自己的心中堆住的，僅僅是滿懷的悲哀而已了。
低語一句：“真沒什麼可說的了。”
頭也不會，奪門而出!
“楓兒！”蕭影風微露驚慌，想追出去，無奈又不願留下葉子一個人在房裏。
左右為難。
“蕭叔叔，是我惹寒楓哥哥生氣了嗎？”葉子有些委屈。低著頭，像個犯了錯誤等待著懲罰的小孩子。
蕭影風心裏複雜無緒，凝重的臉上，只朝葉子擠出一個淡淡的笑顏。長歎一口氣。
把葉子拉進自己的懷裏，鼻尖觸及葉子的發絲，慢慢的品吸著：“不是你，是蕭叔叔。蕭叔叔惹哥哥生氣了。是蕭叔叔不好”
或許，讓他一個人冷靜一靜，才是最好的選擇吧！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11-18 16:26
［寒楓篇:第十六章］
夜深了，蕭影風哄葉子睡後，獨自坐在寒楓的房間裏。
房裏只有月之輕輝掩映，陪伴著他。
蕭影風有些失神。
“我的幸福，除了你，也只有你才能給！”這句話一直盤亙在他的腦海裏，怎麼也散不去。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為什麼自己一點也沒有察覺到。
楓兒天天嚷著找月華，可什麼時候，他的幸福竟然控制在了自己的手中。蕭影風覺得不可思議。
難道，從一開始，寒楓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自己嗎？
十年前的那一天，本來以為楓兒會恨自己入骨，恨不得一劍把自己殺了的，可是他卻沒有。他當時只是緊緊的抱著自己，默默的流著淚。
他甚至背離了親生父親，卻再次選擇了重新回到意夢嵐宮，選擇了曾經和月華有著共同回憶的家。
那時他說，他要時時刻刻存在於我的眼前，要讓我一輩子都愧疚於自己犯下的罪過。
而後來呢？他不斷的在各處尋找月華的下落，尋找著他哥哥的足跡，踏遍千山萬水，經歷了一次次的失敗，也從來沒有放棄過。
他甚至把那些看著有些神似的假月華帶回宮裏來，固執的讓我承認月華還沒有死，還在人世。
就算這次從宮裏面出來，也是因為他要找月華。也是因為他想他真正的月華哥哥了。
……
什麼時候，他到底什麼時候愛上我的？
或者，他知道他已經愛上我了嗎？
要不要現在告訴楓兒，葉子其實就是月華的真相？都是自己太自私了，才把兩個兒子害得這麼苦。如果當初，自己沒有酒後亂性，也就不會發生現在的一切。
不，也許現在楓兒還沒有真正的意識到，他已經愛上我了。他一定還是以為，他喜歡的還是月華，他只是認為我背叛了月華而已。
現在不能告訴他真相，甚至永遠也不能告訴他真相。他不該愛上我。他應該尋找自己真正的幸福，而不是在這兒執迷，在這兒深陷。
楓兒，不要怪我自私，我們應該讓錯誤的事情永遠結束，我們應該有新的開始。
旁邊的房間外，傳出輕輕的敲門聲。蕭影風遲疑了。難道楓兒回來找自己了？
猶豫著站起來，腦子裏不斷的搜索著一切可以說的詞，可在現在看來，什麼話都是那麼的不著邊際了。
深呼吸一口，推開房門，側臉一看，卻不是寒楓。
赦宥見著從另一件屋子裏走出來的蕭影風，心裏微微吃了一驚。蕭影風在黑暗的陰影中，看不清楚表情，只覺得有些陰鬱，人有些亂。
蕭影風朝著自己的房間指了指，又做了一個安睡的動作，然後輕呼赦宥到這邊空房間裏來坐。
赦宥會意，微挪腳步，無聲無息的跟著蕭影風進了房間。
蕭影風點上了房中的三根蠟燭，房裏頓時亮堂起來，光照滿了房中的每一處陰暗的角落。
“蕭宮主，我來找你，是想和你說關於我家葉子的事情。”赦宥自己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抿一口，卻發現是冷茶，微微皺眉，只得放下。
如果寒楓白天不說那句話，此時聽到赦宥說起關於葉子以前的事情，一定是大感興趣。
可現在蕭影風腦子裏還是寒楓的事情。
“赦宥公子，我家楓兒現在是否在陳十那兒？”蕭影風的劍眉始終不能舒展，眼睛暴露了他所有的情感。
赦宥輕笑了兩聲，把玩著手中的茶杯：“蕭宮主現在這麼問我，為什麼不親自去看看呢？”
“我……”蕭影風不知道如何回答。自己是想去看看的，可是，若去了，又怕給寒楓朦朧的希望。而且，就算去了，兩個人又能說什麼。
“蕭宮主放心，楓兒現在是和陳十在一起，是楓兒讓我來找你的。”赦宥臉上又上一抹止不住的輕笑。
“真的嗎？”
“他叫我來找你。讓我先和你說關於葉子的事情。還說如果你只關心葉子，而不問他，那他就再也不認你了。而如果你有問起他，就告訴你現在他很好，讓你不用擔心。現在看來，楓兒也可以放心了。”
蕭影風歎了一口氣，有些痛恨自己。寒楓這孩子，就算自己傷心了，也不想讓我擔心。而自己卻這麼對他。
不過，他真是個好孩子。
“這孩子太皮了，還請赦宥公子不要見怪才好。”言語間，唇角卻已露出一絲自己也不曾察覺的笑意，但也不過是轉瞬即失。
心下安穩，便又問起了葉子，這個最愛的兒子的事情：“赦宥公子剛才對我說起葉子，葉子的事情一直掛在我的心裏面，前些時候卻沒有機會向赦宥公子請教。今天既然都說到此了，還請赦宥公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赦宥沉思了片刻，卻問道：“寒楓和葉子兩人，如果現在讓你二選一，你會怎麼辦？蕭宮主，我也不是懷疑你，只是寒楓和葉子，確實很難相處下去。楓兒好像很愛你這個爹爹！”
赦宥看似只在玩弄茶杯，眼睛卻從沒有放過蕭影風的一言一行。蕭影風的加大了起伏的胸膛，歎氣，刻意控制著的激動，全收在他的眼底。
“甚至還想獨佔你，只是他沒有發現，不是嗎？”赦宥又逼問了一句
蕭影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站起來，撐著桌子，很激動脫口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是過來人。”赦宥也有些失神：“楓兒和以前的我一模一樣。只不過，楓兒是真正的愛你，而我對他，不過是兄弟之情。這是唯一的區別。”
“可是，可是我根本沒有辦法像他愛我那樣去愛他啊！”這是心裏話，蕭影風無力的癱坐在凳子上。雙手按住額頭，就好像防止它們突然爆裂開一般“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那蕭宮主現在還要聽關於葉子的事情嗎？”赦宥突然嚴肅起來！
［寒楓篇:第十七章］
赦宥就是通過這樣的方式讓自己來選擇的嗎？是不是如果今天不問清楚關於葉子的事情，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呢？
真的是很殘酷啊！
蕭影風挺直了身子，臉上又恢復了往日的鎮靜與笑容：“當然。”
赦宥“哈哈”笑了兩聲：“蕭宮主的應變能力，真讓赦某佩服啊。不過，在下還是認為，待會兒蕭宮主應該去看看楓兒。”
蕭影風沉思著點了點頭。
“葉子是我在八年前見到的。當時的我還是了塵宮的宮主。”赦宥不管蕭影風的驚異，思緒已回到了過去：“那日，我出宮看望一位朋友，卻看到一個小朋友，被一個屠夫打的遍體鱗傷。這個小朋友就是葉子。”
蕭影風皺著眉頭，認真的聽著。想著自己的小華兒居然被人打得遍體鱗傷，心裏又痛又恨。而赦宥說他是八年前見到華兒的，那是不是就證明在這之前的兩年，華兒一直受著這樣的虐待呢？
小寶貝，小爹對不起你！小爹以後一定加倍補償你！
“我本以為這個屠夫是葉子的爹，可聽旁人說了才知道，這孩子是屠夫在一條河邊撿到帶回來的。心下不忍，便上去勸阻。沒想到這屠夫很蠻橫，不聽我的，還對葉子打得更厲害。我只好出手救下了葉子。回宮之後，我對葉子做了一個全面的檢查，卻發現葉子身體上的傷，甚至可以追溯到兩年之前。而且，葉子不僅身體有傷，腦子也不是很正常。相當的糊塗。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爹娘，家在哪里。唯一還記得的是他已經八歲了。”
“後來，我還發現，葉子不僅僅是對以前的事情記不清楚，有些時候，就連剛剛告訴過他的話，他也會忘記。我配了很多種藥給他，他的身體雖然一天一天的好了，可他的腦子仍然如漿糊一樣，我對此毫無辦法。”
“但葉子對武學好像很有天賦，有一段時間，他偷偷跑到去紫竹林，我們宮裏面專門練劍的地方，跟著大家學劍。葉子雖然會忘記很多東西，可是這些劍術，卻可以印刻在他的心裏面，成為他的一種本能，怎麼也忘不了。”
“我見葉子喜歡學，想著或許這就是治他的一種方法，便把自己畢生所學的劍術精華都交給了他。卻沒有想到，如此一來，我卻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
“葉子本來是很乖巧可愛的，又我們宮裏面唯一的小孩子，宮裏所有的人都喜歡他，非常照顧他。沒有人對他有戒心。有一天，不知道怎麼的，葉子突然發狂了，拿著劍，一連傷了幾十個人，還差點要了我的師兄和他愛人的命，把宮裏那麼多人殺了個措手不及……”
赦宥的話明顯的慢了，聲音也漸漸的哽塞了。緊握著拳頭，有些顫抖，就好像又一次親身經歷了那場災難一般。
蕭影風有些不忍，想叫赦宥停下來。赦宥卻搖頭，繼續開頭說道：“宮裏面到處都是血，到處都是呻吟，可葉子卻一點也不覺得恐懼和後怕，就好像在做遊戲，殺人的遊戲。陳十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被他傷了的。其實，陳十不可能是你的兒子。”
“我知道。”蕭影風止住赦宥偏離的話題，問道：“葉子後來怎麼樣？”
赦宥不可思議的看著蕭影風。蕭影風對寒楓的心思，可真是用心良苦。
“葉子好像在找誰，只要沒有找到，或者沒有人阻止他，他就會這樣一直殺下去。後來我的另外兩個師兄終於反應了過來，合力把葉子打昏了。才阻止了這場殺戮！”
“我覺得對不起大家，葉子也不可能再住在宮裏面了，於是就帶著他，離開了了塵宮，隱居起來。”
“我想，葉子以前沒有對屠夫下手，可能是因為在屠夫很兇狠，讓葉子很害怕，每天都十分的緊張，這反而抑制了葉子心裏那種發狂的情緒；而到了我們宮裏面，所有的人對他都很好，他的那種嗜血的因數卻又被引發出來了。就好比別人厲害，我就退讓；別人軟弱，我就前進一樣。”
“葉子的種種表現，證明他肯定是被人喂了失心丸的。這種藥，可以蒙蔽人的心智，讓人發狂。可我不明白，葉子這麼小的孩子，怎麼還會遭人下此毒手，這種人的心也太黑了。我用藥控制了葉子，好不了，但也不至於再去攻擊別人。可是前段時間，葉子的情況很不穩定。我不僅要用加量的藥物才能控制他，他發病的時間也縮短了，而且變得越來越沒有規律了。”
“你是說，完全沒有治好的可能，而且現在葉子也變得越來越危險了，是嗎？”蕭影風死盯著赦宥，簡直不敢相信最後的幾句話：“你是說他會漸漸的變成一個真正的殺人惡魔，最後除了殺了他，否則誰也沒辦法阻止他，是嗎？”
赦宥無奈的點點頭。
“我這次帶葉子出來的目的，就是想找一種新的方法，控制葉子的病情。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對於葉子的病，沒有一個人有辦法。如果在葉子剛被下藥的半年裏，讓我遇上了他，我還有可能治癒他。而現在藥入心，沒得救了。”
房間裏靜得連掉一根針都能聽見。燭火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映襯著屋裏兩個成年男人的臉。
蕭影風突然明白了赦宥告訴他這麼多的真正目，握緊了拳頭，話低沉的讓人懷疑：“你是說，到了最後，我們只能殺了他！是這個意思嗎？”
赦宥點頭，話題卻突然變了，讓蕭影風措手不及：“蕭宮主，你可以告訴我葉子的真實身份嗎？其實，至你那天在蟠龍洞把葉子抱上來，你的神情，你說話的方式和語調，還有後來你對葉子的態度，你對秦虎給你找到的另一個月華的態度，就讓我猜到了八分。可我還是想聽你親口告訴我。”
蕭影風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赦宥。赦宥的臉上毫無表情，說不出這是在質問，還是在詢問。
只能沉默。
蕭影風真沒有想到，赦宥對每件事的觀察是如此的細緻，好像不論什麼都逃不過他的視線。對什麼都瞭若指掌。寒楓，月華，甚至是自己。
“葉子是真正的月華！”赦宥見蕭影風不語，便幫蕭影風回答了：“我記得我對你說過，葉子每次發狂的時候，其實是在找人，找他的小爹。以前我不知道這個小爹是誰，但是現在我算是真正清楚了。而那天在蟠龍洞，你也是因為這個，而斷定他就是月華的吧。”
［寒楓篇:第十八章］
“既然你都知道了，何必再問呢？”蕭影風把臉撇到一邊，望著窗外如墨的夜色，手指不斷的在桌上彈著：“我只希望你不要把真相告訴楓兒！”
“為什麼？你不想告訴他葉子是月華，你想獨佔月華嗎？你們倆父子還真像！”
“以前是因為這個原因不能告訴楓兒！現在，因為你說的原因，更不能告訴楓兒了！”蕭影風歎又了一口氣。不知道這已經是今天晚上第幾次歎氣了：“楓兒就是向月華下藥的人。如果你要問原因，以前的事情，一時半會兒我也和你說不明白。但你要相信，楓兒是很善良的孩子，他從小到大都沒有想過要害他的哥哥。他當初也是被人利用了。如果可意，我真的不想讓楓兒再回憶起那一段往事。”
“是嗎？我明白了。”赦宥複雜的閉上眼，點點頭：“我答應你。那你現在準備怎麼辦？”
“除了守著我的兒子，我還能怎麼辦！如果以後葉子真的就像你說的那樣，變得無可救藥……”
蕭影風最終沒能把那句話說完，低頭站起身朝門口走去：“我現在去看看楓兒！”
夜幕中的蕭影風，又孤獨，又寂寞。無形的打擊，讓他好似突然的老了幾歲。
很多時候，真相其實是一種傷害。
什麼也不知道，或許會活得輕鬆一點。
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傻子就總比聰明人快樂；農民總比讀書人快樂；子女總比父母快樂；平民總比朝中重臣快樂。
如果要承擔，蕭影風還是希望這一切由自己來肩負。
虧欠楓兒的，虧欠月華的，這一輩子怕是還不清了。本來希望給他們一個快樂的童年的，而就因為自己的一時衝動，一時糊塗，卻親手毀了這一切。
而這個惡果，直到今天也沒有結束，還在折磨著我們三個人。
如果可以，蕭影風寧願當初掉進怒江的人是自己，被迫吃了失心丸人的是自己。一切的懲罰都沖著自己來，而不要傷害兩個孩子。可自己居然一點事兒也沒有，兩個孩子卻被弄得傷身的傷身，傷心的傷心。
這是天意嗎？
蕭影風拖著沉重地步子，緩緩的走近陳十的房間，輕敲了房門，來開門的是陳十。
“楓兒呢？”蕭影風朝房間裏張望著，沒有見到寒楓。
“他睡下了。剛才哭了很久，哭累了！”
蕭影風想進門，卻被陳十擋住了：“難道我這個當爹爹的不能見自己的兒子嗎？”
“當爹爹的把兒子氣得心痛，氣得哭了一個晚上，這是當爹爹應該做的嗎？”陳十對蕭影風有著些許敵意和反感。
誰也不能忍受自己的愛人為了別人而哭泣。
陳十本來很敬重蕭影風的，但一個晚上看著寒楓也不說話，就默默地坐在床上，盯著燭火流淚，傷心的原因只是因為蕭影風，現在見到蕭影風了，又怎麼會不遷怒到他呢？
蕭影風壓低了聲音，湊在陳十的耳邊說道：“我知道是我不好。但是，我也有我的理由。陳十，我不想和你動手，我更不想吵醒他。但不要逼我。”
有一百個不願意，但陳十還是給蕭影風讓了路。
蕭影風說道做到，他的話，不會僅僅是兒戲。雖然自己不是懼怕和他動手，但是也像他說的那樣，自己也不願意把寒楓吵醒了。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11-18 16:27
［寒楓篇:第十九章］
蕭影風放輕腳步，慢慢的走到床邊。床上的人，蓋著墨綠色的孔雀被，蜷縮著，遊弋在夢和現實之間。眼角還掛著幾滴未幹的清淚。
蕭影風坐在床沿上，顫抖著，伸手抹去那幾滴晶瑩的淚珠。粗糙的手，默默地撫摸著寒楓的臉龐，捋開擋在額前的發絲。
不知不覺間，楓兒和月華都長大了。一個在自己的監護下，一個在別人的疼愛中，都長大了。可兩個人，卻都因為自己而受到了不同的傷害。
“楓兒，爹爹，對不起你！爹爹不指望有一天，你能體諒爹爹的用心良苦，因為這是爹欠你的。爹爹只希望你將來能忘了這一切，重新開始。你和爹不一樣，爹活這麼長時間，什麼酸甜苦辣都經歷過了。而你還年輕，還有長的路沒有走完。你要答應爹，好好的活著，和陳十在一起。他一定能照顧你的。”
蕭影風轉過臉，看著還站在門邊的陳十，招手讓他過來。
“陳十！”蕭影風從被子裏抽出寒楓的手，又拉著陳十的手和它合在一起：“我知道你是愛楓兒的，是吧！”
陳十很堅定的點了點頭！
“那我要你現在發誓，不管以後發生什麼時候，好好保護楓兒，讓他好好的活下去。”
陳十很驚異的發現，蕭影風的眼睛居然也濕潤了。
今天晚上的蕭影風為什麼如此的落寞、傷感。是因為白天和寒楓吵架的原因嗎？
現在的他和以前比起來，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了？
“做不到嗎？”蕭影風見陳十不說話，問道
陳十跪在床前，握著寒楓的手，對蕭影風發誓道：“我發誓，我會一輩子好好照顧楓兒，永遠也不離開他。”
蕭影風點點頭。俯身親吻著寒楓的額頭。吻幹寒楓眼角又一次浸出來的淚水。
“不要告訴他我來過。永遠記住你的諾言，要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
……
待寒楓醒來的時候，蕭影風已經走了多時了。
“陳十，我爹來過嗎？”寒楓在被子裏，看著坐在桌前，背對著自己的陳十。
陳十並沒有轉身，愣愣的瞪著燈火，很違心的說道：“沒有，這一夜我都守在這兒的。蕭前輩沒有來。”
陳十不喜歡說謊。說謊對於他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但是，從今天開始，這樣的謊言，將源源不斷地被說出來。
“是嗎？”寒楓失望了，用手蒙著自己的眼：“我還以為他來了，我在夢裏還感覺到他對我說話，他吻我。還有你握了我的手。”
陳十終於站起身，走到寒楓床邊，再次握著寒楓的手，說道：“你都說是夢！夢怎麼可能是真的呢？……或許是剛才我和你說話，吻了你，讓你產生了錯覺……楓兒，再睡一會兒，我會一直在這兒守著你的。”
陳十斷斷續續的話讓寒楓很懷疑，現在陳十這麼握著他的感覺，夢裏是有過的：“陳十，你會對我說謊嗎？你會騙我嗎？”
“不會！”陳十也如蕭影風一樣，吻了吻寒楓的額。
寒楓皺起了眉。可吻他的人卻絕不可能是陳十！
［寒楓篇:第二十章］
不管客人們的心情怎樣，涵水穀為了迎接新穀主，四處都洋溢著節日般的喜慶。
門廊上早已掛上了大紅的燈籠，陳舊的擺設都被搬到了閣樓裏，卻而代之的是老谷主重新定制的紅木雕椅，檀木方桌，頗有品位的書法、畫作。
那個自稱是月華的杜宇，見騙不了蕭影風，便捉摸著如何勾引蕭影風。
都道蕭影風喜歡一個傻不啦嘰的毛頭小鬼。可杜宇偏偏不信這個邪，更本不把葉子這種小貨色放在眼裏，誓不把蕭影風搞到手，絕不甘休。
如果要問原因。只能怪蕭大俠家中那家產讓外人垂涎。
誰不希望綁一個大款，然後等大款歸西之後，獨享榮華呢。
寒楓不願見蕭影風，更不想見蕭影風和葉子親熱，這便給了杜宇機會。
在這裏，杜宇唯一害怕的只有寒楓。
杜宇和寒楓初次見面的時候，寒楓都沒有放過他，不就是抱了抱蕭影風嗎，居然就把杜宇扯到地上去了。
寒楓的眼睛十分的淩厲，對任何不滿意的事情，都不會放過。如果這次杜宇再稍不注意落到他的手裏，那肯定就更慘了。
俗話說的好，擒賊先擒王。不是說蕭影風喜歡那個葉子嗎！好，那就從葉子下手。
哄小孩子，誰不會！
杜宇先到穀外的集市上買了很多好玩的小玩意兒，神不知鬼不覺的帶回穀中。又每天偷偷的拿給葉子。
葉子哪知是計，有好玩的東西，又有人對他好，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懷疑呢？
一兩天的時間，杜宇和葉子也就混熟了。
來到穀裏的第四天晚上，蕭影風見葉子十分喜歡杜宇。便留下杜宇和葉子兩個人，在房間裏。自己到赦宥的房間裏，討論葉子的病情了。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在蕭影風的房間裏，杜宇和葉子把人偶、面具，擺了一桌，一床。葉子喋喋不休的讓杜宇用人偶表演一個故事，杜宇卻說自己口渴了，讓葉子到一杯茶來。
茶來了，杜宇假意喝了一口，然後把準備好的謎藥，背著葉子倒進了茶杯裏。
“葉子也喝一口。”杜宇笑眯眯的把茶杯遞給你葉子。
葉子有些遲疑：“我自己倒一杯就好了。”不是不相信杜宇，而是不想和杜宇同用一個茶杯。
而當初杜宇想著兩個人共用一個茶杯，就是害怕葉子懷疑自己。杜宇也不想一想，葉子如此糊塗了，怎麼還會懷疑別人會給他下藥呢！
“你嫌棄我用過的東西！”杜宇看出了葉子的心思，假裝嗔怒：“我還把你當我的好兄弟呢！沒想到你連一個小小的茶杯都不願意和我共用。哼，那還不如我現在就走了，我們這樣還做什麼朋友呢！”
杜宇起身，瞪了葉子一眼，假意做出要走的樣子。
葉子慌了神！好好的，怎麼說走就走了呢？
“我喝就是了嘛！杜宇哥哥不要走，再陪我玩一會兒嘛！”葉子奪過杜宇手中的茶杯，一飲而盡。
［寒楓篇:第二十一章］
杜宇抿著嘴，看著葉子喝幹了最後一滴後，又假裝嚴肅的問道：“這還差不多。”
見葉子有些暈乎了，才笑嘻嘻的問道：“葉子，蕭大俠有沒有和你那個過。”
“那個是哪個啊？”葉子腳下不穩，身子有些晃蕩。扶著一旁的桌子，不解的問
連那個都不知道是哪個，那肯定就是沒有過咯。
“哪個就是那個啊！”杜宇大喜。再怎麼說蕭影風都是正常男人嘛。這麼久都沒有那個了，那我今天晚上就要乾柴烈火燒你一把。想著想著，嘴角不禁露出了邪笑。
葉子更是不解了：“那個？哪個？”
先把你這個小鬼放一邊兒去，今天晚上，你休想來打擾我。而明天，你的蕭叔叔就變成我的人了。到時候，讓你、寒楓，一個個哭！
“不管那個，哪個！葉子困了，該睡了。”杜宇也不管葉子搖頭與否，直接拖著他，扔進進了旁邊房間的床上。
然後回到蕭影風的房間，把屋子收拾乾淨。
打開茶壺，往茶裏面加了點料。
這不是謎藥，只是一點點情趣用品。無色無味，喝的時候沒什麼感覺。
杜宇一邊下料，一邊笑。想著待會兒蕭影風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以後他宮裏的金山銀礦都將是自己的了，就開心的不得了。
當然，要想有收穫，肯定是要付出的咯。不就是一個身體嘛，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過，今天晚上，讓他他盡興，其實自己也沒什麼吃虧的，大家都快樂了。
吹滅了蠟燭，脫的一絲不掛，躺在床上，等待著蕭影風的歸來。
到了子時，蕭影風才悄悄地推開門，又輕輕的掩上。屋外的光亮透射到屋裏，屋裏大概的輪廓還是分的清的。
蕭影風以為葉子睡了，也就沒有再點燃蠟燭。輕手輕腳的坐在桌旁，靜靜的看著被子裏的人。滿是憐愛和懺悔！
杜宇微閉著眼睛，只從眼皮的縫隙中觀察著蕭影風。
蕭影風的關注讓杜宇心裏面發毛，怎麼不喝茶呢？喝啊！你不是每天回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喝茶的嗎？
蕭影風果然拿起了一個茶杯，倒了一滿滿一杯，一口飲盡。
杜宇放下心來。
蕭影風走到床邊，俯下身，正準備吻了葉子後也睡下，卻突然發現人不對。
跳起身來：“你是誰？”
杜宇咯咯的笑了起來，抱住蕭影風的腰，滿是曖昧的說道：“人家是你的月華啊。爹爹怎麼不認識我了。”說著，就開始替蕭影風寬衣。
“杜宇！”蕭影風一把推開：“葉子呢？”
“哎喲，那個不解風情的小鬼被我支到一邊去了。今天晚上就讓我來伺候爹爹吧。”
杜宇從被子裏鑽出來，白皙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強韌的身形，一頭長達腰系得發絲散落在胸前。
“你想幹什麼？你的目的？”蕭影風的身體通過藥物的作用，已經有了反映。
“我能有什麼目的！不過是想葉子還小，不懂人事，我是他的好兄弟，自然要幫著他來孝敬爹爹你了。”
“說，你的目的！”蕭影風咬著牙，用內力控制著自己的欲望。
杜宇緩緩地走到蕭影風面前，輕撫著蕭影風有些發熱的臉，整個人都貼了上去：“不要逞強啦。人家好心好意想伺候你，不要這麼不解風情嘛！”
“是要寶石，還是要金子！”蕭影風幫杜宇回答了。每一個自己送上門來的人，不都是為了這兩樣東西嗎。
杜宇沒想到蕭影風會說的這麼直接。難道自己這麼誘人的身體，那麼強勁的藥都打動不了蕭影風？
“你，我要你！”杜宇只能堅持。踮起腳，輕輕的咬上了蕭影風的唇。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11-18 16:27
［寒楓篇:第二十二章］
杜宇的唇散發著淡淡的果香味，誘惑著蕭影風，刺激著他的每一根神經。
請不自禁，蕭影風抱緊了杜宇，兩個人的身體除了蕭影風的那一層薄衣在無阻擋。
杜宇試探著，撬開蕭影風的唇，整齊的貝齒，勾住那溫潤的舌，小心翼翼的觸碰，瘋狂的糾纏。
手也沒有停下，解開那本已支離破碎的衣帶。並不斷侵蝕著蕭影風的身體。由上到下的每一寸。
冰涼的手劃過蕭影風的腹部，正欲向下，蕭影風卻突然就向是清醒了一般，用力再次推開杜宇“你要的是我的錢！”
蕭影風的怒視，讓杜宇不敢直視。
“葉子呢？”
“就在隔壁。他睡著了。你，你不用擔心。我沒有傷害他。”杜宇不敢欺騙蕭影風，蕭影風充血的眼睛，淩厲的眼神，讓人後怕
“滾，給我滾出去。”蕭影風用手指著門外,咆哮著吼道：“不要讓我再見到你！也不許你再冒充月華。以後再讓我聽到你冒充他，我殺了你。”
蕭影風的額冒著一粒粒的虛汗，看著杜宇抓起地上的衣物，囫圇的往身上穿著。神志還沒有完全被藥物控制而喪失。悲憫之心仍在。
歎了一口氣。
歎氣，最近已成為蕭影風每日的必修課了。一天不歎個幾十次，心裏面就不會暢快！
“以後不要再這麼做了，不要隨便去吻別人，不要為了錢而和不愛的人上床，你還年輕，不要這個樣子糟踐自己。如果你要錢，這兒有幾粒寶石，那去好好過日子吧。”
杜宇接過蕭影風從懷裏掏出的幾顆璀璨的藍寶石。寶石在黑夜中，更顯出奪目的光彩。攤放在手裏，還有蕭影風身體的余溫。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杜宇有些想不明白，直愣愣的盯著寶石，又看了看蕭影風。蕭影風的臉上，全是扭曲的痛苦。可蕭影風還是忍耐著，堅決不動自己，哪怕只是一下。
“為，為什麼？”杜宇不知所措
蕭影風用手壓著自己的胸口，又咆哮起來“不為什麼！滾！”
杜宇退後兩步，盯著蕭影風，權衡利弊，再這樣耗下去已經沒有必要了，而且自己也拿到了幾顆寶石，還是保身要緊。轉身沖了出去。終於有了錢，以後再也不用對別人媚言屈膝了。我有錢了。
沖出房門，沒走幾步，卻被寒楓撞了個正著。
杜宇也不敢多說話，低著頭，道了聲“對不起！”尋了個縫隙，逃了。
寒楓起疑，難道是葉子出事了？可是，葉子有蕭影風保護……
難道是蕭影風！！看那個杜宇衣衫不整，神色慌張，難道……
寒楓快步走到蕭影風的房間。房間裏依然黑漆漆的，只有看得清些許的輪廓。
“爹！”寒楓輕呼了一聲，可沒人回應。
“蕭影風！”還是沒人答應。
［寒楓篇:第二十三章］
寒楓往屋內挪了幾步，卻突然被一個什麼東西叛倒在地。不，應該說，正好倒在了蕭影風的懷裏。
蕭影風只感覺有人躺在自己的懷裏，也不管是誰，翻轉過身體，把寒楓壓在身下，狂吻起來。
如夏日的暴雨一般的吻，打落在寒楓紅潤的臉上，蒼白的脖脖子上，漸漸到了兩肩、鎖骨，胸前的花蕾，乃至小腹。
寒楓不但沒有反抗，反而迎合著蕭影風的粗暴和狂躁。即使有著不適的疼痛感，也不哼一聲。
抓著蕭影風的發，猶如拉著連接天堂的線一般。
黑暗中，思緒再次飛回了十年前。八歲的那一夜，終身難忘的憎恨與痛苦。而今日，往日之事再次發生了。可自己卻如此的心甘情願，還有幾分渴望！到底是為了什麼？
眼角略出的水，打濕了散落在臉龐的發絲。
不自覺地呻吟起來。
不自覺地柔聲叫著蕭影風：“爹！”
這一聲爹驚醒了蕭影風暗藏在最角落的最後理智。
蕭影風停下一切的動作，看著身下的人，逃似的跳開了，攤靠在床邊。
“楓，楓兒！對不起！”
“爹！你怎麼了！”寒楓伸手欲拉住蕭影風。
可蕭影風卻向他怒吼道：“不要過來。不要靠近我。不要碰我！”
這一吼，打消了寒楓心裏所有的擔心和關懷，心也涼了，縱眉悲涼的看著蕭影風，顫聲道：“你就這麼討厭我！甚至連我碰你一下都不行？”
“對！我就是不想讓你靠近我。離我遠點。”蕭影風繼續朝寒楓怒吼道：“你不要再來纏著我了。”
楓兒，對不起。是我不好！快走吧！
可寒楓並沒有離開，只是站起來，一動不動地看著蕭影風：“不！我不走！”寒楓拽緊了拳頭：“我要你！”
沖到蕭影風懷裏，緊緊地抱著蕭影風：“我要你抱著我。就像剛才一樣。就像我們以前一樣。我不要你趕我走。”
“楓兒！”蕭影風的話軟了下來：“我們……”
寒楓用唇封住蕭影風的話。不要說了。就一次，哪怕這一次你仍舊不是真心的，我也不介意。
可蕭影風緊閉著雙唇，不讓寒楓進入。
“為什麼？”狠狠地一拳，砸在了蕭影風的胸前。
“楓兒，爹爹求你了，我不能再對你犯以前犯過的錯了。去把赦宥叫出來。”蕭影風按住自己的胸口，不斷的懇求著寒楓。
“不要他。我也能幫你！”
“那我寧願自斷心脈！”
“你真的不要我了嗎？你有了葉子，就不要我了嗎？”寒楓埋在蕭影風的胸膛裏，不肯起來。心裏的痛，沒完沒了地翻滾出來。你有了新歡，就不要我也不忘了你以前的兒子了嗎？
“楓兒，我的傻孩子！以後你會明白爹爹的心的！去把赦宥叫來，爹真的要堅持不住了。”蕭影風在寒楓的額頭上印下了重重的一個吻。你必須開始新的生活。我們三個人，至少要有一個好好的活下去才行。
［寒楓篇:第二十四章］
赦宥到的時候，蕭影風已經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了。真不知道杜宇對他下了多少藥。
陳十把屋裏的七八支蠟燭點燃。拉著寒楓的手，不許寒楓走到蕭影風的床前。
赦宥聽了寒楓的描述，又見到蕭影風的樣子，心下已經明白了九分：“十兒，照顧好寒楓，我和蕭宮主有話要說。”
陳十應了一聲，拉著寒楓就往外走：“我們回去了，不要打擾了師傅！”
“不，我又不是什麼小孩子。我不用你們照顧！而且我也不要離開我爹”寒楓甩開陳十的手，卻又被陳十抓住：“我爹怎麼樣了？到底怎麼了！”
赦宥拿出一顆藥，喂進蕭影風的嘴裏，又源源不斷地把自己的內力輸進蕭影風的身體裏。蕭影風頓感一陣清涼的氣流在五臟裏遊走，整個人漸漸的放鬆了下來，也漸漸清醒了過來。
赦宥又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細金針，紮入蕭影風的幾大穴道：“他沒什麼，休息一下就好了。十兒，你帶楓兒回屋，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他出來。”
“憑什麼！”寒楓強起來：“你是我什麼人，憑什麼限制我的自由。我要照顧我爹。”拼命的想甩開陳十，上前看看蕭影風。
赦宥瞪了寒楓一眼，小子雖然強得可愛。但是現在不聽話，可真是麻煩！“十兒，把他弄回去。”
說完，認真的收了蕭影風身上的針，拿出更粗的針紮在了蕭影風的身上。
蕭影風掙開了眼。赦宥又倒了一杯水給他，才說道：“吃了我的藥，睡一覺就沒事兒了。”
“這個茶壺裏的水不能喝，被下了藥了。”蕭影風用沙啞而又低沉的聲音說道：“楓兒，聽話。我沒事兒了。回去！”
“寒楓，你爹的話，你總該聽了吧。”
寒楓把頭撇到一邊，又看了看蕭影風。蕭影風朝他緩緩地點了點頭。
寒楓負氣出門。
蕭影風才對赦宥說道：“葉子在隔壁的那屋裏，你幫我去看看他。我害怕……”
赦宥輕笑起來：“你沒有對葉子做什麼奇怪的事情吧。”
“是杜宇，把葉子謎倒了，又給我下了藥。如果我對葉子，做了什麼，我還讓楓兒來找你嗎？”我也想做啊。可是，想著葉子的病，難道自己還忍心下手嗎？真做了，那還不是禽獸不如了。
“我會去照顧葉子的，你放心好了。你又把楓兒支開，你就不怕他傷心嗎？”
“我也不想他傷心。可事實上是我對他是一傷又傷。”想到寒楓，蕭影風又開始傷神。自己對他犯下的孽債，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還得清了。“噢，對了，讓陳十好好看著他。不要讓他去報復杜宇。我害怕他衝動起來，做出讓他以後後悔的事情。”
赦宥輕歎一聲：“你怎麼這麼多害怕啊。”在兩個愛人之間周旋，的確不是很容易，哪一個都不想傷害，卻把兩個人都害了。“睡吧！”
蕭影風點了點頭，算是謝過了赦宥。
赦宥吹滅了燈，走出了房間。
“都聽到了？”
房門外，寒楓一直杵在那裏，沒有走。默默地點了點頭。
“也聽到他對你的擔心了。”
寒楓低頭不語。
“那就不要做讓他擔心的事情。他需要休息。你就不要去打擾他了。聽我一次！”
“可是，我想進去看看他！”
“寒楓，很多事情，其實是強求不得的！”赦宥攬過寒楓的肩：“跟我回去吧！”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11-18 16:27
［寒楓篇:第二十五章］
誰也沒有想到小小的迷藥居然讓葉子的病情惡化了！
第二日，葉子醒來的時候，蕭影風還沉靜在夢境中。夢中，蕭影風正和年幼的月華玩的正歡，以至於根本沒有醒過來的念頭。
葉子睜開眼，對於獨自一人睡在蕭影風隔壁的房間裏，沒有一點疑義。兩眼掃視了整個房間之後，翻身起床，眼神中多了一份殺機和不屑，完全沒有了平日的天真和可愛。
走出屋子，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
晶瑩的露水掛在院子裏的蘭草葉上。
幾隻小巧可愛的白頭翁站在院子中央的一顆巨大的銀杏樹的樹枝上，歡快的的鳴叫著。
清晨的涵水穀內微微有些冷。葉子只穿著一件單衣，卻沒有一絲寒意，眼睛盯著樹上的鳥兒，若有所思。
突然，葉子縱身一躍，跳了起來。站得最低的那只白頭被突如其來的手抓了個正著。其他的鳥兒也被驚動了，一飛而散，空留下搖晃的樹枝和飄忽而下的樹葉。
小鳥不停的撲閃著翅膀，在葉子的手裏針紮著，用嘴重重的啄了一下抓住它的那只手，卻沒有想到，只為這一下，它的命也就此而終了。
手上的痛感刺激著葉子，葉子毫無表情的加重的手上的力，手中的小鳥漸漸的沒了動靜，最後歪了腦袋。葉子居然還覺得不過癮，臉上露出一閃而過的陰狠的笑，一掌下去，小鳥的五臟六腑一覽無遺。
鳥血染了葉子一手。可葉子卻不以為然的伸了舌頭，如享受珍饈美味一般，舔噬起來。
血腥刺激著葉子的每一寸幾乎，每一縷神經。把白頭翁的屍體隨意的仍在地下，葉子尋著小道繼續往外走去。
不過多時，居然來到了穀內的一片小竹林裏。
清風吹拂著竹林，發出沙沙的響聲，翠綠的竹葉順著風，翻轉著從頂端飄落了下來。
竹林中有人正在爭吵著什麼。
葉子像貓一樣，悄悄地，悄悄地走靠近著，就好像去捕捉自己的獵物一樣。
竹林裏，正是寒楓和陳十。寒楓一夜沒睡，剛過黎明，就到了這裏。
陳十不放心，自然更了過來。
兩個人面紅耳赤，爭吵的很激烈。
“你愛他。你說找月華根本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你居然連擦一下身子都不願意，就想著保留他印在你身上的吻痕！你……”
“是！我是愛上他了。愛上他了又怎麼樣？我不擦怎麼樣？我一輩子都不擦又怎麼樣？我就是想一輩子跟著他，又怎麼樣？”
“我們吵了一早上，你終於承認了。你終於坦白了。”
“是啊，我以前也不明白我為什麼會對他喜歡上葉子有那麼大的反應。今天我還要謝謝你，終於讓我想通了！我就是愛上他了！”
寒楓越來越激動，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高，一浪一浪，蓋過了陳十！
陳十不可思議的看著寒楓。都沒有想到，怎麼突然間，寒楓就承認了喜歡蕭影風的實事。而剛開始的時候，寒楓說什麼都同意這說法。
“可是，他是你爹！”陳十本來的目的，只是想讓寒楓認識到自己心裏面的真正想法之後，再讓寒楓打消這個念頭。
可寒楓並不是想像中的那麼好說服：“是又怎麼樣？我們又沒有血緣關係。我從生下來，就註定和他在一起了。”如此說來，還要感謝那個沒心沒肺，癡情癡意的愛戀蕭影風的親生父親了，寒楓恨著陳十，心裏面很不舒服。
“可是，他已經有心上人了。他喜歡的是葉子。”
［寒楓篇:第二十六章］
這句話戳到了寒楓心中的痛處：“喜歡又怎麼樣？愛又怎麼樣？我就不相信，我若留在他的身邊，他就會把我趕走！”
說到此，寒楓的神色黯淡了下來。蕭影風是一直在趕自己走的。又說讓自己和陳十在一起，又說不要自己照顧他，反而讓陳十照顧自己。
為什麼？為什麼？
都是因為這個葉子！如果有一天，這個傢伙落在了我的手上，我一定讓他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寒楓握著拳頭，一拳打在了旁邊的毛竹上。粗大的毛竹，因為這一拳，發抖似的落了大片大片竹葉。
而隱藏在一旁的葉子，也因為這一拳，也跳了出來。
葉子的突然出現，讓陳十和寒楓都嚇了一跳。兩個人都沒有想到，居然還有人在偷聽，而且還是其中一個當事人。兩個人的談話內容，本不應該讓第三個人聽到的。
“葉子，你怎麼來了。”陳十皺了眉，葉子的樣子有點怪，嘴上、手上怎麼還有血跡？“葉子，你怎麼了，你摔跤了嗎？”
葉子沒有回答。只是邪邪的笑著。笑得陳十心裏面發毛。
“葉子，你怎麼沒有和蕭影風在一起，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寒楓沒有看見平時一準跟在身後的蕭影風，也覺得很怪。但見葉子這樣的笑容和態度，心下更是不高興。
畢竟是葉子的師兄，陳十走上前去，掏出懷裏的手帕，細細的為葉子擦著嘴角上的血跡：“怎麼弄的，你沒有摔倒啊？”陳十大致掃視著葉子全身，可沒有看到一處跌倒後的痕跡，嘴角也沒有擦破的痕跡，這是什麼血？
突然，葉子一掌打在了陳十的胸口上。陳十根本沒有防備，劇痛振得他撫著胸口，彎下了腰，倒在了地上！
寒楓大驚，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葉子打了陳十，居然沒有皺一皺眉，居然還在笑，笑得很陰森，就好像地獄裏出現的惡鬼一樣。
“葉子，你怎麼能對陳十下手，你，你居然打你的師兄？”
葉子只是咧著嘴笑，根本沒有回答寒楓的意思。
“楓，葉子犯病了。他……”陳十還沒有說完，葉子就一腳踩在了他的胸口，痛得陳十根本沒辦法說完後面的話。
寒楓沒有見過這麼暴戾的葉子。就算那天在蟠龍洞，看見了葉子打倒的滿屋子的人，也不能完全聯想到葉子現在的樣子。
“葉子，放了他！”寒楓威脅道
可葉子根本不聽，還加重了腳下的力度。陳十忍不住，發出“啊”的尖叫聲。
僵持著。寒楓也不知道進好還是退兩步好。
葉子的神色，其實似曾相識。在什麼地方見過？卻怎麼也想不到！
葉子見寒楓遲疑，突然問道：“告訴我，你是誰？說了就放了他。”聲音也陰陰的。
寒楓越來越弄不明白眼前的情況。怎麼這個人又問起自己的名字來了？懷疑的看著葉子。但還是如實地回答了“寒、寒楓！”
“楓楓！”葉子喃喃自語，臉上也又陰冷變得開朗，猶如一道陽光突然穿進了厚重的雲層當中一般。
［寒楓篇:第二十七章］
可惜，寒楓只覺得葉子的變化是自己進攻的一個機會，也不去深想其中的意味，掌一揮，朝著葉子劈了過來。
葉子跳起來，閃開這一掌，卻繞到了寒楓的身後，意欲偷襲。
寒楓轉過身，接過葉子偷襲的那一掌，腳下一掃，居然也把葉子掃到了地上。
寒楓連忙去扶陳十。
可是，葉子已經又站了起來，朝著寒楓打了過來。
竹林裏的竹葉，隨著掌風，紛紛掉落了下來。一片片，看似要落在葉子的身上，可剛要粘到的時候，都瞬間彈開了。而且都向著寒楓和陳十如刀一般的飛了過去。
沒有被兩人避開的竹葉，割在兩人的衣上和臉上，衣服被割破了，臉上也被割出了血口子。
寒楓沒有想到葉子如此厲害！！平時看著那麼天真幼稚的人，怎麼突然間變了個人似的。陳十說他犯病了，犯什麼病這麼厲害，能讓整個人都變了。
讓整個人都變了……
寒楓覺得這個對想法很熟悉！什麼時候，怎麼還是記不起來。
葉子的掌要逼近了，可是，寒楓帶著陳十，沒有辦法避開，只好避了眼睛，準備用身體硬生生的接了這一掌。反正有赦宥在，應該死不了。
寒楓撇過頭，閉上了眼睛。可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及時地出現了，抱住了他，幫他挨了這一掌。
寒楓掙開眼，蕭影風赫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這一掌很重，蕭影風的嘴角溢出了股股鮮血。
“爹！”寒楓放開陳十，抱著蕭影風，萬分擔心的問道：“你又沒有怎麼樣啊？要不要緊？你怎麼來了？”
蕭影風害怕寒楓擔心，把本來又從胸中湧出來的鮮血，生生的吞了進去，勉強的笑了笑說道：“沒事兒，楓兒，扶我一下好嗎？”這一掌，看似不輕。
寒楓點頭，用盡全身的力氣，支撐著蕭影風的重量。
赦宥和葉子打了起來。葉子的武功是赦宥教的，但是赦宥想傷了葉子，時時避讓，也打得頗為辛苦。直到赦宥使詐，往葉子臉上撒了一包白色的粉末，亂了葉子的視線，才將葉子拿下，放倒。
赦宥塞了一顆藥在葉子的嘴裏面。
寒楓驚奇的看著赦宥。
“我讓他睡一會兒。要不然，我們都消停不了。”
赦宥檢又查了蕭影風的傷勢，搖了搖頭：“待會兒回去，好好休息。把這個吃了。”從懷裏拿出一顆褐色的藥丸，遞給蕭影風。
“我爹怎麼樣了？”寒楓心都揪了，蕭影風的臉白的厲害，手還有些發抖。若這一掌打在自己身上，恐怕這半條小命也就沒有了：“葉子怎麼會下這麼重的手。”
寒楓提起袖子，幫蕭影風擦拭著嘴角的血漬。兩手緊緊地環著蕭影風的背，帶著些許哭腔說道：“爹，我不要你有事。我不許你有事！”
“我沒事！我們先回去！”蕭影風忍著痛，不停的安慰寒楓。但也不忘葉子，對赦宥說道：“葉子就勞你們帶回去了。”
寒楓扶著蕭影風，一步一蹣跚的往回走著。
寒楓對蕭影風既親密又擔心的樣子，引的陳十陣陣心痛。從寒楓放開自己的那一瞬間，陳十就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任何機會了，但從地爬起來，還是想上前跟著寒楓，卻被赦宥拉住了。
“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強求也沒有用。”
指了指葉子：“幫我把他抱回去。”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11-18 16:28
［寒楓篇:第二十八章］
蕭影風受傷了，這個消息瞬然間傳遍了整個涵水穀。
來涵水穀觀禮的江湖豪傑不少，想結交蕭影風的也不少，但是這些人或多或少都礙于近年來蕭影風對江湖之事的淡漠，對江湖人物的莫名排斥，而徘徊不敢貿然拜訪。
縱然江湖上以義氣，以情誼為結交的朋友的標準，但又有誰不喜歡結交一個有著幾座金礦、銀礦的有錢兄弟呢？
這年頭，又有誰不想在熟人身上下手，空手換個幾萬兩銀子逍遙呢。
蕭影風受傷了，正好成了各路“神仙”們拜訪的藉口。
從蕭影風回到自己的屋裏，躺在床上休息開始，拿著各色補品的人就絡繹不絕的“破門”而入。美其名曰兄弟情誼，不足掛齒。可每一個來的人，都不忘提醒蕭影風禮尚往來的傳統禮儀。
寒楓本來以為終於有機會和蕭影風靜靜的獨處，卻沒有想到有如此多的陌生人來打擾。煩躁的不得了，卻又不好發作。畢竟來者是客！
可這樣的情況，居然持續了一整天。這麼多的應酬，連寒楓也有些吃不消了，也就更不要提蕭影風了。
寒楓無奈，只好讓秦虎派人守在蕭影風住的小院門口，沒有特別的事情，不許人入內。
入夜之後，除了赦宥來看了看蕭影風的情況，再沒了其他人來打攪，小屋裏終於靜了下來。
寒楓坐在床邊，默默地看著蕭影風的睡言。
眼前的人，老了，掩飾不住的滄桑，駐進了鬢角和前額。面容雖平靜、和緩，可眼角也有藏不住的心憂，難事。
寒楓把蕭影風散落在面前的長髮縷到一邊，那本來黝黑的烏髮卻夾雜著幾根明顯的銀絲。“爹，你老了！”
“我的楓兒都這麼大了，能不老嗎？”蕭影風閉著眼，伸手拉過寒楓的手，握在手裏說道：“以前我的楓兒的手只有爹一半的大，你看，現在我們倆已經快一樣了。”
“我仍然是你的嗎？”你都說‘我的楓兒都這麼大了’！
我今天和陳十爭論了足足一個早晨，圍繞著自己其實是為了引起你的注意才到此找月華而展開的。
我到現在也無法肯定這個說法，但有一點可以明白，那就是這自己想一輩子和你在一起。即使沒有了月華哥。
你願意接受我嗎？你可以不要再把我往外推了嗎？可以不要再說讓陳十照顧我嗎？我願意看著你和葉子膩在一起，而忽視了我！可我不能忍受你不要我了。
寒楓半彎著腰，隔著被子躺在蕭影風的胸前。
寒楓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改變的。自己本來應該恨蕭影風的，本來應該厭惡他的。
因為他，自己的親生父母居然把自己拋棄了；因為他，自己的父母不斷的利用自己；因為他，自己害了月華，而至今愧疚難過，恨不得以死謝罪……因為他，自己有了最惡夢的第一次。
可為什麼，自己還是會喜歡上這個傷過自己，害過自己的人呢？
為什麼自己還是會因為他而傷心？
為什麼自己甚至不想離開他，哪怕只是幾個時辰？
找不到原因。找不到答案。
“楓兒，到床上來，陪我躺一會兒，就像以前一樣。來！”蕭影風看著出神的寒楓，並沒有回答他的話，放開寒楓的手，拍了拍床頭，讓寒楓躺下。
寒楓順從的點了點頭。散開紮在頭髮上的絛帶，脫掉外衣，縮進了蕭影風的被子裏，枕在蕭影風的臂彎裏，單手半環著蕭影風的胸膛，呼吸著蕭影風身上淡淡的薄荷草的香味。
好懷念的味道！
［寒楓篇:第二十九章］
“楓兒！”
“嗯？”
一問一答之後，蕭影風卻不知道再怎麼開口。
“蕭影風！”
“嗯！”
蕭影風沒有驚異寒楓直呼自己的名字，只是淡淡的答應了。
又是一陣沉默。
蕭影風攬著寒楓的肩，心中縱有千言萬語，卻任無從說起。
“我，我喜歡你！”
寒楓深呼吸了一口，蕭影風的體味全竄到了自己的肺裏。終於鼓足了勇氣，把這句暗藏在潛意識裏很久的話說了出來。
蕭影風不為所動，看似不經意，卻努力的想把話題往其他的地方引“我是你爹，你當然喜歡我。”
閃爍的燭光，映得蕭影風的臉忽明忽暗。屋外的各種小蟲，不管房裏人們的憂愁和煩惱，自顧著自己暢快的鳴叫，訴說著夏夜山谷裏的清幽和歡樂。
寒楓蹭起身子，不滿的盯著蕭影風的眼，委屈的說道：“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蕭影風把寒楓拉到自己的懷裏，順手理了理被子，平靜的說道：“你也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回答你！”
“為什麼？”其實你早知道我的對你的感情了，對不對。可是你卻隱瞞著，甚至逼著我放棄，巴不得我永遠認識不到自己真正的想法，是不是？寒楓拽著蕭影風的衣，心裏面滿是痛。
“楓兒！”蕭影風歎著氣說道：“我對不起你！”
“可是，以前的事，我已經不在乎了。難道你想繼續對不起我嗎？”寒楓的情緒已經開始機動了。
蕭影風不知道怎麼對寒楓解釋。關於月華的，也是關於自己為什麼不能接受他的原因。
月華如果真的像赦宥說得那樣，變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自己寧願他命喪在自己的劍下，而不是其他任何人的。
可如果自己真的殺了月華，那自己也不想再活在這個世上了。
而這種想法，說什麼也不能告訴寒楓，這個真相，說什麼也不能讓寒楓知道。寒楓雖然倔強，卻很善良。如果他知道了，恐怕……
楓兒，其實我們兩個人在一起生活了整整十年，自己又怎麼會不喜歡你呢？
只不過，這種喜歡，更像是一種親情，一直依賴，一種相守。淡淡的，平靜如流水，可以簡單過在一起日子的愛戀。超越了轟轟烈烈的激動，海枯石爛的誓言。
可過去自己的自私，造成了不可挽救的錯誤。而今月華的情況，更不容自己享受任何的快樂。
所以，對於你，我另一個最親愛的人，我只能為你找一個好的歸宿，來挽救我過去，乃至現在所犯下的錯誤。
蕭影風在寒楓的額上，印下了重重的一個吻。
頗為嚴肅的對寒楓說道：“楓兒，我就是不能繼續對不起你，所以才這樣對你說。我希望你能找到一個會愛你一輩子的人。”
“可是，我不會愛他的。除了你！”
“和一個永遠愛你的人在一起，永遠比和一個你愛的人在一起快樂得多，愜意的多，輕鬆的多。楓兒，我不在乎，那個愛你的人，是男還是女，是老還是比你還年幼，只要他對你好就行了。只要他有愛，有一顆永遠愛你的心就好了。”蕭影風緊緊的擁著寒楓。過了今夜，只怕，再也沒有這種機會了。
“你為什麼不想想我的感受！你這樣把我推給別人，我樂意嗎？我開心嗎？我會快樂嗎？縱使他的愛，能讓生活輕鬆、愜意，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是否要這樣的生活，我是否願意接受這樣的生活。”
寒楓頓了頓，又一次蹭了起來，兩手撐在蕭影風頭的兩側，皺著眉頭，直愣愣的看著蕭影風。
如同宣洩著內心的堅強、執著與倔強一般，一字一句的說道：“蕭影風，你給我聽著！我不知道什麼原因讓你突然這樣對我。但我知道，這個原因雖然和葉子有關，但一定不是因為你有了葉子就不要我了，你不是這樣的人。所以，我要告訴你，不管怎麼樣，我都會跟在你的身邊，我都會陪著你，就算到最後，你的眼裏只有葉子，而沒有我，我也不在乎。”
這一瞬間，蕭影風也有些意亂情迷了。
四瓣唇片交織在一起！
小心翼翼的觸碰！
瘋狂的糾纏！
一起允吸著酸、甜、苦、辣，人生四味。
濕度與熱度的混合！
似乎，只有如此交融，彼此傳遞著各自的氣味，才能放下近來所遇到的所有喜、怒、哀、樂！
［寒楓篇:第三十章］
暖在蕭影風的被窩裏是甜蜜的！
躺在蕭影風的臂彎裏是快樂的！
一覺醒來，看著沉睡中的蕭影風，緊閉的雙眼，長長的睫毛，完美流暢的曲線，伸手可及，是心動的！
輕輕的獻上一個晨吻，卻引得被中的人無意識的翻身將自己壓在身下，還喃喃囈語，叫著自己的名字“楓兒！”，更是幸福的。
起床穿衣時，抿嘴傻笑；
喝水倒茶時，抿嘴傻笑；
洗臉刷牙時，抿嘴傻笑；
服侍蕭影風更衣時，更是止不住的傻笑。
寒楓就這樣一直傻乎乎的笑著，看得蕭影風也有些忍不住了，斜靠在躺椅上，跟著笑了起來：“今天早晨，太陽是從西邊出來了！怎麼楓兒就這麼傻傻的笑，也不說話啊？”
寒楓紅著臉，不答蕭影風的話，抱了一床毯子，蓋在蕭影風身上，正欲起身，卻又被蕭影風拉住了手：“像個新婚的小媳婦！”
蕭影風直勾勾的看著寒楓，看得寒楓害羞，不好意思！低著頭，臉頰緋紅，嬌豔欲滴！
“我們以前沒有做過嗎？”蕭影風臉上仍然掛著淡淡的笑，可心裏卻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更有些為之動容。
八歲那年的楓兒，小小的身體，被迫接受了自己，那時他心裏只有恨。
十五歲那年的楓兒，人倒是長大了，恨也沒有，可兩人在一起，不過是為了互舔傷口罷了。
而今，我的楓兒十八了，也出落成了一個玉樹臨風的英俊少年了，卻沒想到卻真正愛上了自己。
自己做錯了這麼多，卻還得到了這麼多，是不是老天太厚愛自己了。
蕭影風把寒楓輕輕擁到懷裏，懷中人的手，不知不覺中，已快和自己的一般大小了。想當初，就是寒楓老跟在月華身後的那段日子，楓兒的手才只有自己的一半呢！
“這和以前都不一樣！”寒楓的臉紅得發燙，小聲的在蕭影風的耳邊嘟噥著，身子尋了個最舒適的姿勢，依偎在蕭影風的懷裏。
蕭影風寵膩的刮了刮寒楓的鼻樑“我都不知道，我的楓兒居然也有如此害羞得時候呢！像個大姑娘！”又有些惆悵的說道：“以前都是我不好！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月華！”
“都是我不好，才害了月華哥！如果我當初不聽信我娘的話，不被她利用……如果我娘當初不聽信我爹的話，不被我爹利用……總之，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我親爹、親娘！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都是我的錯！因為我，月華哥才掉進怒江裏面。因為我，我們才再也找不到月華哥了，都是我不好！”寒楓越說越傷心，早晨的甜蜜，頓時如雪遇暖陽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心漸漸的沉了，漸漸得如冰凍了一般，痛起來。
按著自己的胸口，卻無從發洩。
這幾句話是寒楓的心結。不管寒楓有多喜歡蕭影風，他的心裏始終覺得對不起月華。
蕭影風緊緊地摟著寒楓，細細密密的吻著寒楓，吻著寒楓的耳垂、額、眼，唇。想盡一切辦法，阻止寒楓全身的顫抖：“楓兒，你不該這樣自責的。不要把所有的錯都攬到自己身上。而且，而且月華，月華……”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11-18 16:29
［寒楓篇:第三十一章］
蕭影風的話剛到嘴邊，正準備把一切真相都告訴寒楓，而赦宥、陳十和葉子的突然到來，又讓蕭影風把這幾句話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葉子看上去很傷心，很難過，一走進屋就撲到蕭影風的身邊，眼淚汪汪的對蕭影風悔過道：“蕭叔叔，葉子錯了！宥說，葉子又胡亂打人了，還傷了蕭叔叔。葉子，葉子真的不記得了，葉子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頭埋在蕭影風的臂彎裏，不斷的抽泣著：“蕭叔叔生氣了嗎？蕭叔叔會原諒葉子嗎？蕭叔叔以後還會對葉子好嗎？”
“葉子，乖，不哭了。你蕭叔叔沒事。來，把頭抬起來，讓寒楓哥哥幫你把眼淚擦乾淨。都這麼大的人了，還這麼哭哭啼啼的，別人看見了會笑的哦。”
寒楓對葉子一百八十度的轉變，讓赦宥，特別是陳十驚詫。只有蕭影風樂呵呵的看著兩個人。
寒楓抬起葉子的頭，從懷裏抽出絲帕，輕輕的為他掩幹了淚，扶起葉子又說道：“今天小葉兒的頭髮是誰梳的，亂蓬蓬的。我們坐那邊去，讓楓哥哥幫你重新梳一梳。”
寒楓從來沒有對葉子這麼好過，這讓葉子有些喜出望外，自己也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淚痕。
又望著蕭影風，蕭影風也正憐愛的看著自己：“葉子乖，蕭叔叔沒有生氣。蕭叔叔愛葉子都來不及，怎麼會怪我可愛的葉子呢？”
葉子漸漸露出了笑顏，但以為蕭影風說了這幾句話之後，寒楓又會生氣，有點害怕的偷偷瞧了瞧身旁的寒楓，卻沒想到寒楓仍舊笑嘻嘻的看著自己，就好像關心一個可愛的弟弟一樣，放下心來，順從的跟著寒楓坐到了一旁的銅鏡前。
寒楓拿起銅鏡下的桃木梳，散開葉子頭上胡亂系著的絛帶，輕柔的為他打理起來：“葉子，痛嗎？你的頭髮都打結了。”
“不痛”，不痛！楓哥哥比師兄梳得好，師兄都沒有問過我會不會痛！
寒楓微微一笑，又說道：“那以後都讓楓哥哥幫你梳頭好不好！”
葉子轉過頭，睜大眼睛，有些吃驚的看著寒楓：“真的嗎？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楓哥哥從來不都不騙人的。”寒楓把葉子的頭掰了回去，又拿著梳子有梳了幾次，認真的系好絛帶繼續說道：“楓哥哥還想讓葉子以後都和我們住在一起。我、蕭叔叔和葉子，以後永遠住在一起好嗎？”
“可是，可是以前楓哥哥都不喜歡葉子呢！以前楓哥哥看著葉子就不高興，有葉子的時候都走開了……”葉子小心翼翼的試探著，深怕這突如其來的幸福是假的，是曇花一現。
寒楓拉著葉子的手，又走到蕭影風的跟前，坐在他的身邊：“那是以前啊！從現在起，我們三個人要一起生活，要永遠在一起，是不是啊，蕭影風，蕭宮主。”有些調皮的看著蕭影風。
“楓兒越來越沒大沒小的了。”蕭影風拉著兩人的手，喜滋滋的說道“如果葉子願意，以後和蕭叔叔還有楓哥哥都住在意夢嵐宮好嗎？”
“好啊！好啊！”葉子一把抱住蕭影風和寒楓兩個人：“我最喜歡蕭叔叔，最喜歡楓哥哥了。葉子以後都要和你們在一起。”說著，親了蕭影風的臉頰，又親了親寒楓的臉。
三個人齊樂融融，似乎已經忘了屋子裏還有一個白臉和一個黑臉。
［寒楓篇:第三十二章］
縱然赦宥知道了葉子和蕭影風的關係，可是看著葉子眼裏只有蕭影風，只有寒楓而忘了自己的存在，心中還是有些悶悶不樂。
不管他們三人經歷了怎樣的坎坷，也不管這三人今天最終能快了的再走到一起有多不容易，自己救了葉子，和葉子生活了整整八年，沒有辛勞也有苦勞，沒有苦勞也有疲勞！
這小鬼，現在有了蕭影風，有了寒楓就忘了自己這個師傅，這是怎麼也說不過去的。
情不自禁，斜著眼，略帶了點怒氣問道：“葉子，你就這把你的宥甩了？不要我了是不是？”
“嗯…嗯…”葉子微皺眉頭，有些委屈。又沒有說不要宥了：“那宥可不可以和我們一起呢？葉子捨不得和宥分開”葉子滿臉期望的看著蕭影風和寒楓。
蕭影風撫摸著葉子的臉蛋，溫馨的看著他說道：“好啊！只要葉子喜歡，葉子要幾個人來住都好！”
“那師兄也可以和我們一起住嗎？”葉子也捨不得師兄！師兄對葉子很好的，以前沒人和葉子說話，沒有人陪葉子，只有師兄從來不嫌棄葉子。
蕭影風呵呵的笑了出來：“好！只要你師傅願意，陳十願意，當然沒有問題！”
葉子開心的看了看赦宥，又看了看陳十。
赦宥倒是無所謂。他自己也知道，就算葉子不提出來，蕭影風也會讓自己和他們一起的。畢竟，葉子的病不是隨便找個人就可以控制的。別看蕭影風現在如此開心，可對這些問題，還是非常清楚的。
只是，不知道為何寒楓的變化如此之大。
“那我恭敬不如從命啊！”赦宥拖了一個小凳子，坐到蕭影風身邊。讓寒楓和葉子都坐到一邊兒去，自己好再為蕭影風把脈，檢查一下情況。
蕭影風伸出手。
赦宥先將中指按在蕭影風的掌後高骨內關脈部位，後又將食指放在關前的寸脈部位，環指按在關後的尺脈部位。三指指頭齊平，呈弓形，同時用力，探查蕭影風的脈象。
果然如此。笑了笑突然說道：“對蕭宮主的身體，赦某還真是得刮目相看啊。傷得如此之重，昨晚還不忘魚水之歡。這可是真正的金剛不壞之身啦。”頓了頓，意味深長的看著寒楓又說道：“楓兒，你就是這樣照顧你爹的？”照顧二字故意說的很重。
寒楓窘得很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楓哥哥的臉好紅噢！”葉子不明就裏，看到寒楓臉紅，還伸手去摸：“還很燙！”
“我，我！你，你……”寒楓第一次話都說不清，害羞的瞧了一眼蕭迎風，很快又低下了頭。
赦宥輕笑：“我是大夫，連這點都看不出來，還能被你們稱做神醫嗎？楓兒什麼時候也這麼忸怩了，這可以點也不像你的性格。我也沒說做不得！只是現在蕭宮主有傷在身，晚上不適合劇烈運動，記得了？”
“哦！”這一聲回答輕得連寒楓自己都有些懷疑。
葉子茫然的看著屋裏的幾個人。陳十一直沒有說話，臉越來越黑，眉頭越擰越緊。寒楓哥哥的臉雖然紅得好像塊滴血了似的，可心裏很開心。宥和蕭叔叔都似笑非笑看著楓哥哥，愛護之情不言而喻。
“晚上不是應該睡覺嗎？為什麼還要做運動呢？蕭叔叔和楓哥哥晚上還要練功嗎？”
這句無心之話，讓房間裏的其他四個大男人都無語而又尷尬的沉默了。不知道怎麼對葉子解釋！
“你們怎麼不說話了呢？”
寒楓終於沉不住氣了。其實也不是沉不住氣，就是心裏面慌得很“是啊！蕭叔叔最壞了，是個大壞蛋！晚上還要逼著楓哥哥練功，以後楓哥哥和葉子一起睡好不好！我們都不要理這個大壞蛋了好不好！”
“噢？我是大壞蛋？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是誰先控制不住自己的。”蕭影風終於恢復了過去的風流。或許，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豪不介意當著葉子（月華）面，對寒楓說出這樣的話。
“蕭影風，你！”寒楓更沒想到蕭影風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這麼直白的話，心都快跳出來了：“我，我不理你了！”
蕭影風抿著嘴笑了起來，看著寒楓好像羞得生氣了，故意閉上眼：“小媳婦兒！”
小媳婦？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小媳婦就小媳婦！
心裏雖這麼想，可是嘴上卻不饒人：“這，這日子沒法過了，葉子，我們走！出去，再也不要理這個大壞蛋了。”
寒楓拉著葉子的手，看似怒氣衝衝的跨出了房門，眼中卻藏不住開心與快樂！
悶了一個上午的陳十也跟著走出了房間！
屋裏頓時安靜了下來。蕭影風虛著眼睛，看著三人走遠了，才收了笑顏，略帶些嚴肅的問赦宥：“葉子到底怎麼樣了？他的臉色不好！”
赦宥搖了搖頭，回道：“說不好！很不明朗啊！”
“到底怎麼樣？有危險嗎？”
“現在下結論，為時尚早啊。”赦宥頓了頓，若有所思的問道：“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你下得了手嗎？”
空氣頓時凝重了，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蕭影風整個人都攤到了躺椅上，手蒙著眼，不想面對赦宥說的話，可又不得不面對：“我們還有多少時間？可以確定嗎？”
赦宥默默地搖著頭。
［寒楓篇:第三十三章］
寒楓牽著葉子的手，滿面春色的朝前走著，陳十在後面，不緊不慢的跟著。三個人一直走到一片山花燦爛的草地上，才停下了腳步。
躺在草地上，望著天空聚了又散的浮雲，只寒楓心裏面有說不出的暢快。
但不合時宜的，寒楓和葉子的肚子突然‘咕咕’響了起來。
寒楓坐起身子，如同頓悟了什麼人生哲理一般，說道：“原來，我今天早晨還沒有吃飯。葉子，你也沒有吃嘛！”
葉子按著肚子，撅著嘴，點了點頭：“都是師兄不讓我吃！”
“啊？陳十不讓你吃飯？”寒楓轉過頭，瞪著陳十：“怎麼回事兒？你這個師兄怎麼做的？葉子犯什麼錯誤了，你這樣子懲罰他？”
陳十無奈的笑了笑。想當初，和寒楓初見之時，寒楓還為自己打抱不平，說師傅對葉子太過溺愛，瞧不起葉子。而今天，寒楓和蕭影風終於和好了，蕭影風喜歡葉子，寒楓也終於愛屋及烏疼葉子了。
而自己呢？
“你們在這兒等我，我拿吃的來。”陳十起身小跑著離去，無限的惆悵寫滿了整張臉。
等陳十回來的時候，陳十空空的手上多了一個大大的木漆盒子。
打開盒子，二十幾個已經鋸好了的竹筒飯整整齊齊的擺放在其中。香氣撲鼻而來，寒楓和葉子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好香！”
葉子猴急，伸手就想抓，剛觸到盒子，就被陳十狠狠地打了一下。葉子委屈的看著陳十，陳十卻不理他，拿出一個，掰成兩半，合著一雙筷子，一齊遞給了寒楓：“還是熱的，趁熱吃。”
寒楓接在手裏，看著青翠的竹節，醬黃的米飯，聞著飄逸的香氣，夾了一筷子，卻並不往自己嘴裏送，湊到葉子的嘴邊：“張嘴，楓哥哥喂你。”
“還是楓哥哥對我好。”葉子張大嘴，一口吞下寒楓喂到嘴邊的飯：“真好吃！”
葉子一邊嚼著飯，一邊說：“師兄為了做這個，今天天還沒亮就起床了。可做好了還不讓我吃，說非要讓你來了，和你一起吃。”
葉子的這番搶白，讓陳十頗為尷尬。其實，就在昨天，陳十就知道自己沒什麼希望了，可他還是忍不住想寒楓，想用自己的行動感動寒楓。
一頓竹筒飯算不了什麼！可是，如果寒楓願意，自己做什麼都可以！能讓寒楓明白自己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謝謝！”寒楓把飯和筷子全交給了葉子，自己從盒子裏拿出一個，遞給陳十。
陳十低著頭，也不接，只淡淡的說道：“我完全沒有希望了，是嗎？”
“我……”
陳十不等寒楓回答，繼續有些激動的說道：“可是，我願意等你。我願意像你過去等蕭影風那樣等你。就算永遠等不到，讓我留在你身邊也可以。我可以在你不開心的時候陪著你，在你開心的時候和你一起快樂。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你希望的事。”
“陳十，你這又是……”
“我想和你一起回意夢嵐宮，就算你讓我打雜做飯也可以。我什麼都能做，只要你不趕我走。楓，我求你了。我知道我肯定沒有希望了。我今天早晨看著你和蕭影風，我就知道你把你的人和你的心全都給了他了。我知道他也接受你了。”陳十緊緊的抓著寒楓的肩，直視著寒楓，堅定的眼逼著寒楓不能拒絕：“我現在只求你，讓我守在你身邊。”
寒楓深深吸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竹筒飯，把陳十的手緊緊的拽在自己的掌中，良久才問道：“陳十，我們是朋友嗎？”
陳十沉默不語。不想承認，做朋友就意味著永遠做不了情人了。可比起做情人，更不願意自己和寒楓連朋友也做不了。
“我們不是嗎？”寒楓逼問道
陳十的心擰得疼，猶如一千一萬根針在不斷的紮著自己“我們當然是。如果你希望，那我們是最好最好的朋友！”
陳十把臉撇到一邊去，不想面對寒楓。最痛恨說謊話，這句話雖然不是謊話，可卻是一句最違心的話。
“我們是好朋友，所以，我很開心你能和我們一起到意夢嵐宮去，你想住多久都可以。因為我們是好朋友，所以，我也願意為你做任何我能辦到的事情。因為我們是好朋友，所以，我也願意和你在一起分享開心，承擔痛苦。”
“只因為我們是好朋友嗎？”陳十扭曲著臉，痛苦的反問道
“因為你是我活了十八年來，第一個願意為我付出真心的人。所以，我不會自私。也不可能自私的讓你等我。我更不能自私的對你作出任何自己不可能做到的承諾！”
陳十抽出自己的手，蒙著臉，手肘支在膝蓋上。男兒有淚不輕彈，所以，決不能哭！
“可是，我不需要你的承諾！我寧願你能自私一次!哪怕就一次也好！”
“你知道我不可以！”寒楓說得很堅決：“我也不能讓你為了我而浪費了自己的生命，辜負了將來！陳十，你給我聽著，我要你也能和我一樣幸福，找到一個能相守一輩子的人。”
“你怎麼可以說這麼慘酷的話！寒楓，你明明知道我的心裏面全部都是你，你明明知道，我只願意和你相守一輩子！如果蕭影風現在也對你說這樣的話，讓你放棄他，讓你找新的幸福，你能做到嗎？如果蕭影風又如以前一樣，讓你跟著我，你能做到嗎？”
陳十的聲音打著顫，明明知道，最後這兩句話一定會刺激到寒楓，卻忍不出說出了口。想收回，卻做不到。眼睛有些濕潤了，更不敢放下手，讓寒楓看到自己的脆弱，雖然現在的自己已經很脆弱了。
寒楓的聲音弱了，話也淡了，垂下頭：“我做不到。所以才希望你能做到。”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可是，這愛戀是毒酒，自己雖然心甘情願的喝了下去，卻一定不願意看著別人也這樣沉淪。
“既然你做不到，就不要要求我。”陳十終於放下了蒙臉的手，眼睛紅紅的，濕潤的快滴出水珠：“所以，我要告訴你，不管怎麼樣，我都會跟在你的身邊，我都會陪著你，就算到最後，你的眼裏只有蕭影風，而沒有我，我也不在乎。”
這句話，和寒楓昨夜對蕭影風說的何其的相似！除了名字有所改變，其他的完全一樣。
陳十站起身，衝動的想要立刻離開。
此處景色雖美，最親愛的人也在身旁，可為什麼，自己卻總覺得難受；為什麼自己總覺得悲傷；為什麼自己寧願付出而不得回報也仍然不行。
淡淡的山花香氣，若有若無的飄進自己的鼻腔，紛紛灑灑的白色揚花花瓣，飛舞到自己的身邊，何其柔美，何其絢爛，可自己卻無心去欣賞，無心去感受。
淡藍色的衣衫，輕輕的隨著風飛揚，卻最終逃不出身體的束縛。
寒楓，我願意做你最美麗的衣衫，哪怕被你深埋在黑暗的衣櫥裏，我也不介意。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可是，如果沒有你，我在哪，做什麼，又有什麼可惜！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11-18 16:29
［寒楓篇:第三十四章］
在一個問題上糾纏太久，會讓人厭煩。
感情這種事，雖然對每一個人來說，都不是一件讓人可以輕易放下的事情，可總是糾纏其中，也難免讓人敗胃其中。
愛情總讓人憔悴，傷心、難過雖然難免。可是脫去愛情的包裹之後，還留下友情也總算是一種安慰。
或許好男人也就是如此。
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心有所屬，而又幸福快樂之時，知道是時候退出，明白自己雖然得不到但卻可以默默的守候也是一種幸福。
把苦悶和抑鬱藏在自己的心裏，把微笑留給愛人，即使所愛之人的微笑不是留給自己的。
那天的話題，陳十再也沒有重提過，就算天天看到寒楓和蕭影風二人如膠似漆的在一起，就算天天看著寒楓一臉甜蜜腦子裏只記得蕭影風也再沒了一絲哀怨。
陳十總是站在寒楓身後，淡淡的笑著，等待著寒楓回頭時那驚鴻的一瞥。陳十對天發過誓，絕不能讓寒楓看到自己傷神的樣子，絕不能讓寒楓為自己而憂慮，而感傷。
自己能這樣站在寒楓身後，也不錯！
陳十其實有些輕視蕭影風。
過去的月華，前幾日的葉子，現在的寒楓，到底誰才是蕭影風心中的最愛？
記得，那日在蟠龍洞，蕭影風曾說過，要一輩子保護葉子，照顧葉子，一輩子愛葉子。而現在，因為寒楓的執著和熱戀，蕭影風又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寒楓身上。
雖然也沒有因此而冷淡葉子，可一個人的心，可以分成這麼多份嗎？
一心一意的專情，對於蕭影風到底算是什麼？
蕭影風從來只是索取，卻沒見到他付出過。
為什麼這樣濫情的蕭影風，還能得到那麼多人的愛呢！
難道真的是，男人不壞，就沒有人愛嗎？
陳十不明白，有太多的問題都想不清楚。
直到七日之後！
這一日是涵水谷老穀主把自己的穀主之位傳給秦虎的大日子。蕭影風、赦宥作為見證人，被尊為上賓請到了禮堂上席，陳十和寒楓緊隨其後。
蕭影風和赦宥並沒有為能做此見證而感到高興，相反，兩人的心裏全是焦慮和不安。
葉子在前一日突然暈倒了，雖然沒有性命之憂，但不管赦宥用什麼方法，就是喚不醒。
赦宥說，這是葉子病情惡化的先兆。
過分的憂慮讓兩個人臉上盡顯憔悴。
蕭影風在葉子的床前守了整整一個晚上。其中的矛盾、痛苦，恐怕只有自己才能明白了。
寒楓異常體貼的陪在蕭影風身邊，慢慢長夜，直到黎明到來，兩個人都沒有一句話。
這麼長的夜裏，蕭影風甚至偷偷的希望，葉子從此之後就不再醒來，如果葉子最終的結果只落得個亂殺無辜的下場，還不如現在就閉上眼來得省心。
禮堂周圍擺滿了涵水穀裏特有的龍舌蘭，嬌豔欲滴，透著醉人的芳香。禮堂正上方擺放著兩張太師椅，和一張八仙桌。牆上掛著涵水谷歷代穀主的畫像，共五張，清一色的白髮仙翁。
蕭影風站在禮堂中，有一股莫可名狀的苦澀哽咽在喉間，咽不下去，吐不出來。
靈魂仿佛脫離了身體，木然的看著禮堂中忙碌的人們、歡笑的人們、朝賀的人們，自己身處其中，卻感受不到一絲的歡樂。心裏全是擔憂和恐懼，甚至連寒楓突然抓著自己滿是冷汗的手，也沒有感覺到。
“爹，爹！”寒楓輕聲在蕭影風耳畔喚著。
蕭影風愣了很久都沒有回過神來，直到寒楓又一次叫自己“蕭影風！蕭影風！”
蕭影風終於反映過來了。回頭看著寒楓，可還是愣愣的，沒有一絲活氣。
滿屋子的人，對於蕭影風來說，好像都成了擺設。
秦虎接替穀主之位的儀式，好像成了一場戲劇。
跪拜，磕頭，獻茶，接過涵水谷鎮穀之寶——涵水劍，向大家道謝，獻辭，變成了一出出不斷變換劇幕。
“爹，你怎麼了！”寒楓想抱著蕭影風，想分擔他心裏面的擔憂，可在這種場合，卻沒辦法做到。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只能緊緊地拽著蕭影風的手，讓蕭影風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可這效果卻微乎其微。
蕭影風終於有了回應，淡然地笑了笑，低頭耳語道：“我沒事！只是有點心神不寧。總覺得今天會出什麼大事！”
“爹，要不然明天我們就帶著葉子回意夢嵐宮，我去把全世界最好的醫生都請來，我們一定可以治好葉子的，你不要擔心！”
“楓兒！你不生氣嗎？我現在心裏面只想著葉子的事情，我甚至忘了你還在我的身邊。”看著寒楓那清澈明淨的深黑的眼仁，蕭影風的心裏又多了一份愧疚。長歎一聲，脫開寒楓的手，攬過寒楓的肩，也不在乎別人的眼裏會怎樣的看待自己。
養父和義子之間的戀情，不是那麼容易得到世人的承認的。
“一點也不生氣！我和你一樣擔心葉子。你喜歡葉子，我愛你，所以我也喜歡葉子。”寒楓迎著蕭影風的目光，臉頰微紅，羞澀而又多情，散發著堅毅的芳香。
“楓兒，其實……”
可以把這個真相告訴寒楓嗎？蕭影風心裏開始打鼓了。只告訴他葉子就是月華，其他的都不說，這樣應該是可以的。
蕭影風太希望有一個人能和自己分擔這個秘密了。
赦宥知道這個秘密，可是赦宥卻不是和自己交心的人。
“其實什麼？”寒楓微微側過頭，一臉不解的問道。
記得，那天早晨，爹爹也是要對自己說什麼，可是被赦宥他們打斷了。
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爹總是這麼吞吞吐吐的不願意告訴自己呢！
［寒楓篇:第三十五章］
“其實……”蕭影風沉下心，也許這個秘密說開了，倒是一件好事！
突然，禮堂外傳來了刺兒的尖叫和驚呼聲：“不好啦，殺人啦！快來人啊！”慌亂的腳步聲打亂了禮堂內的祥和。
禮堂內頓時一片譁然，騷亂了起來。禮堂內的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個小侍衛，滿臉蒼白，沖進了禮堂，白色的衣服上，沾滿了大片的血跡，跪在禮堂的正中，全身不停的發抖：“穀主，不好了，殺人了。”
秦虎沒有想到，自己接任的第一天就遇到這種事情。
秦虎面色凝重，眉頭緊鎖，還以為有哪個江湖惡人到此來挑釁，問道：“是誰來了？那人可有報名號，你慢慢說，不要怕。”
“是，是……”小侍衛卻突然不敢說了，只睜睜得看著赦宥和蕭影風兩人。
蕭影風頓時明白了一切，無力的退後兩步，該來的，始終會來。
和赦宥對視片刻，提著劍，沖了出去。
找葉子，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循著血跡，朝著人聲尖叫的地方去就可以了。
蕭影風和赦宥的心裏都是複雜的。
葉子傷人了，殺人了。殺人償命，天經地義。自己就算找到他，制止了他，可又能怎麼救他？
把他制伏送入大牢，眼看著他奔赴刑場，或把他制伏，親手殺了他，不管那一條，自己都做不到。
這一切來的不突然，今天的狀況，甚至在自己的腦海中已經出現過千百次了，可這個問題卻一直困擾著自己，找不到最好的解決辦法。
不斷的看著躺倒在地上和朝著自己奔過來的人，這些人臉上都統一的帶著慌張和驚恐，身體上帶著傷痕和血跡。
的確，只有葉子死了，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同樣的想法，在赦宥和蕭影風的心中升騰了。
可是，誰能下這個手？
終於找到了葉子，那個不知在什麼地方找到了一把長劍，拽在自己手中的少年，站在涵水谷的入穀處。劍刃已經有些缺口和捲曲了，這不是一把好劍！
少年的兩眼空洞的看著前方，劍尖不斷的滴著血，一滴，兩滴，落在他走過的地上，留下抹不去的痕跡，訴說著發生著的血案。
少年的前方已經沒有了人，所以少年也不用再繼續的見一個人殺一個了。
赦宥和蕭影風小心翼翼，亦步亦趨的緊跟在葉子的後面，不肯輕易的拔劍，也不肯輕易的上前。呼吸也變得沉重了，一觸即發的打鬥壓得兩個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忽然間，葉子轉過了頭，莫名的看著兩個人。赦宥和蕭影風輕輕將劍從劍鞘裏拔了出來。
葉子的臉上頓時佈滿了殺氣，怒視著兩個人。對於平時那可愛的葉子來說，這兩個人是他最親最愛的人，可現在，他兩人只不過是妨礙自己的人了。
葉子比蕭迎風和赦宥先出了劍，劍鋒直逼兩個人的死穴，又急又狠。刀光劍影，你來我望。
蕭影風和赦宥雖不是輕易應戰，可兩個人卻不像葉子那樣殘忍，處處避讓，處處防守，根本沒有進攻的招式。
很快，兩個人就處在了下風。
寒楓、陳十，涵水穀裏所有的有頭有臉的人都趕了過來，圍了一個半圈，死盯著眼前的三人。
大家一臉迷惑，不明白蕭影風和赦宥心裏的想法。不明白這兩個人怎麼總是一味的退讓。如此打下去，兩個人只有送死的份兒。
可是，即便知道如此，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去幫忙。誰都不敢上前，不是怕葉子，而是怕蕭影風。
退讓意味著保護，意味著兩個人都不想傷害葉子，如果自己冒然上前的話，而又傷了那葉子的話，很可能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如果終有一天，蕭影風氣不過找自己算帳，那還不是自己自討苦吃。
秦虎作為穀主，自己的穀裏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可是卻也只是眼睜睜的看著蕭影風和赦宥擒拿葉子。
蕭影風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赦宥是老穀主的救命恩人，現在這兩個人出手了，自己反而不好再出頭了。
葉子越戰越急，越戰越勇，蕭迎風和赦宥的肩上，臉上已經有了幾道明顯的傷痕了，可兩人依舊採取保守的作戰方針，只防不攻。
赦宥想用上次的方法，用藥粉迷倒葉子，可葉子這次沒有中招，巧妙的跳開了。
藥粉在葉子和蕭影風、赦宥前駐起了一道無形的牆，隔開了三個人。
葉子趁機又逃開了，朝著一處密林中跑去。
白色的藥粉在空中停留了良久。蕭影風希望這白色的懸浮顆粒可以永遠的飄蕩在空中，阻止著這場殘酷的追逐。
蕭影風手持著玄鐵長劍，愣愣的站著，遙望著葉子逃走的方向，邁不出腳步，哪怕只是輕微的半步。
圍觀的人都懵了。
到底是追還是不追？
所有的人都望著蕭影風和身旁的秦虎。
“蕭大俠，你們怎麼了？”有好事之徒，膽怯的站在人群中問了一句。
可蕭影風來時愣愣的，就好像沒有聽到一般。赦宥站在蕭影風的身邊，神色凝重的看著他，赦宥的腳被蕭影風的眼神畔住了。
赦宥不想問蕭影風怎麼辦？這本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而現在沒有道理讓蕭影風獨自承擔這一份痛苦。
“楓兒。”蕭影風收了劍，仰天長吸了一口氣：“你說，我應該去追嗎？”
“爹……”寒楓早發覺蕭影風怪怪的，只是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問自己。
但寒楓依舊認為蕭影風這樣問自己，只是因為蕭影風喜歡葉子，不忍葉子被抓到之後受到制裁。
卻沒有想到，蕭影風看著天上的浮雲，繼續問道：“楓兒知道葉子的真實身份嗎？”
赦宥默默地撇過臉，靜靜的聽著這對父子的問答。
寒楓的心突然緊了，真實身份。能夠讓自己和蕭影風在乎的真實身份，這世界上除了一個人，不會有二了。
可寒楓還是不願意就這麼肯定了，走到蕭影風面前，抓著蕭影風的衣，迷惑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南風輕輕的吹著，吹散了空中所有的白色顆粒，吹來了山谷中怒放的花之香。
可又有誰能享受這自然的恩賜。沉重早已填滿了整個心房，讓人謄不出一絲空隙，留給自然的甘醇。
“葉子就是月華！”蕭影風的冥冥之音深深的刺激著寒楓的耳膜，也刺激著在場的所有與月華有關的人的耳膜。
寒楓拽緊了蕭影風的衣角，手掌上的溫度一點一點地降了下去，不想相信，可又不得不相信，或許又早已相信這個答案，低著頭，緊咬著唇：“真的嗎？”
蕭影風點點頭。再開口，仿佛已經成為了一種負擔。
“蕭影風，你怎麼能這樣！”寒楓終於歇斯底里的發作了，面紅耳赤，朝蕭影風怒吼著，憤怒的敵視著：“那你還站在這兒幹什麼，還不追！”
蕭影風還是一動不動，腳下就好像生了鉛一般。
“蕭影風，我看錯你了。”
［寒楓篇:第三十六章］
寒楓朝著密林奔了過去。何其的失望，何等的喪氣。
踩著層層的落葉，心急如焚的尋找著，悔恨著過去的一切。只是不明白，為什麼蕭影風到了現在才把這個真相告訴自己。
無數顆高大粗壯得需要四隻手才能合抱的喬木遮住了大部分的光線，大白天裏，也覺得有些昏暗。
樹葉被風拂過而發出沙沙聲，不斷翻轉飄落與空氣摩擦而發出的呼呼聲，影響著寒楓的判斷。
只有辨別出血腥的氣味，才能找到正確的方向。
“月華哥？你在哪？我是楓楓啊！你快出來！”寒楓把手放在嘴邊，做著喇叭狀，大聲地呼喊著。
“月華哥，對不起！你出來好不好？都是我不好！都是我錯了！是我害了你！你不要不理我了好不好？”
“月華哥，你在哪兒？你出來啊！”寒楓無奈的跪在了地上，兩手撐著地，眼睛紅的像一個兔子，聲音顫抖的都快不成形了。
閉上眼睛，努力的阻止著快要決堤的眼淚！
誰規定男兒就不能流淚！可是，男兒不到最動情地關頭，一定不會輕易的落淚。
“楓楓？”一個略帶陰狠，略帶安慰的聲音，浮現在寒楓耳邊，驚醒了沉迷於痛苦中的寒楓。
寒楓猛然抬頭，只見月華（葉子）正彎著腰，疑惑的看著自己。
一把抱住月華的腰，死死的拴著，只害怕這一放手，人就會突然消失了一般：“楓楓！我是你的楓楓！”
寒楓依舊跪在地上，緊貼著月華的小腹：“月華哥？你是我的月華哥嗎？”
“我，我不記得了！楓楓，你不要害怕，等我把他殺了，就再也沒有壞人會欺負我們了。我一定把他殺了！”月華的語調殘酷而又惡毒，仿佛在說一個十惡不赦，殺了自己全家的惡徒！
寒楓驚恐的跪著退後了兩步：“誰？月華哥要殺了誰？”
月華歪著頭，一連坦然地看著寒楓，也跪了下來，抱著寒楓的頭，安慰道：“楓楓不要怕，等我把那個壞蛋殺了，就沒有人會傷害我們了。我會保護楓楓的，我說到做到！”月華的話就好像是在安慰八歲時的小寒楓，那口氣，那眼神，那動作，和以前是一模一樣。
“不，沒什麼壞人！這世上沒有壞人了！月華哥，不要再殺人了。沒人會再傷害我們了。”寒楓忽然想起了那個晚上，自己唆使月華殺蕭影風的情形。臉色慘白，唇色烏黑，額上的冷汗漸漸的全湧了出來。
可月華卻並不理會寒楓的勸說，認死了過去刻進心裏的那句話：“沒關係，我一定會保護你的。不要怕。那個叫蕭影風的人，我一定會幫你殺了他的。”
“不要！月華哥！”寒楓使勁的搖著頭。都是他錯了，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正在此時，赦有、蕭影風、陳十通通趕了過來。
三個人看到月華抱著寒楓，心下大驚，都以為月華會傷害寒楓。
蕭影風舉起了劍，猶豫著對準了月華：“華兒，你放開楓兒。”
月華並不以為意，輕佻著看著蕭影風，不屑的問道：“你是誰？憑什麼讓我放開楓楓。楓楓是我的，我會保護他一輩子，你們到底是誰？”
“我是，我是……”蕭影風擰緊了劍眉
“不要回答他。我求你了！不要回答！”寒楓不能忍受兩個最愛的人互相殘殺，朝著蕭影風大喊：“月華哥沒有想要傷害我。你走啊，走！”
“楓兒，是我太自私了。是我害了你們倆。我口口聲聲說愛你們，要保護你們，給你們最快樂，最開心的人生，卻一樣也沒有做到。相反，我還讓你們倆都陷入了最痛苦的漩渦裏面。其實，都是我的不好，是我錯了。你月華哥現在病了，赦宥說沒有藥可以治好他。或許，他殺了我，一切的心結便都打開了，也就好了。你以後幫我好好照顧他好嗎？”
蕭影風對寒楓說完，舉著劍，朝著月華直刺過來：“我是蕭影風，是你以前最愛最愛的小爹爹。也是這個世界上最對不起你的人。”
月華放開寒楓，迎了過去，臉抽搐著，恨不得將蕭影風力可解決掉。
兩個人的劍不停的在空中揮舞著，叫囂著。刀光劍影之間，是生與死的較量。短兵相接之中，是愛與恨得折磨。
寒楓眼睜睜的看著兩人打得不可開交，卻被陳十死死的拉著，不准上前半步，只得大聲的叫喊著：“你們停下來！我求你們！不要打了！”
可是，兩個人都不聽，也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樹葉，樹枝，附和著兩個人的劍不斷的飄散，飛舞著。
就在兩個人都直指著劍，對準了對方的心臟，準備給對方最後致命的一擊那一刹啦，蕭影風卻突然停了手，劍刃也反轉了過來。
寒楓大驚，掙脫開了陳十的束縛，奪下有些恍惚的赦宥手中的長劍，沖了過去。跳起來，對著月華的背部要害直刺了下去。
月華手中的劍劃破了蕭影風的長衣，卻沒有傷及蕭影風的身。背部的劇痛，涓涓的熱流。
月華緩緩的轉過頭，身體上的長劍赫然在目，劍柄上的緊握的纖細的手不斷的發抖，不敢相信的看著寒楓。
“對不起。你真的不能殺他。真的不可以。”
“楓楓！”月華顫抖的發出兩個音，嘴角也開始溢出鮮血。
“對不起。可是現在說對不起又有什麼用！”
“楓楓！”月華拼著最後的力氣，倒吸了一口氣。
“對不起。我現在就來陪你。”寒楓猛的抽出了月華身體裏的劍，毫不猶豫地刺進了自己的肚腑。
“不！不要！”蕭影風從驚呆中驚醒了過來。月華已經無力的軟倒在了地上，而寒楓也快不行了。
陳十見到寒楓居然自殺，心就像被鈍器擊中了一般，為什麼剛才就像看戲一樣而沒有去阻攔，為什麼那麼傻。
陳十的心疼得快麻木了。看見寒楓的身體漸漸的向下滑，不顧一切的奔了過去。
陳十哭喪的跪在寒楓身邊，把寒楓抱在他的懷裏：“師傅，你快救救寒楓啊。”可只見寒楓和赦宥都搖著頭。
寒楓的搖頭帶著一點安慰，而赦宥帶著十分的無奈。
赦宥往寒楓嘴裏塞了一顆藥丸，麝香的味道四散開來：“楓兒的傷太重，這顆藥只能維持他一刻鐘的命。”
“月華哥。”寒楓用微弱的聲音輕呼著月華。可月華只能用有些渙散的眼神回應他了。
蕭影風把月華抱至寒楓身邊。
寒楓拉著月華越漸冰冷的手，問道“蕭影風，你能告訴我，為什麼當初你知道月華哥就是葉子的時候，卻不告訴我的原因嗎？”
“我，我……我太自私了！”
“自私！”寒楓一激動，血又從大的嘴角湧了出來。
蕭影風皺緊了鼻子：“楓兒，對不起。”
“如果對不起有用，你自私又有什麼不可以。”寒楓怒瞪著蕭影風
“蕭影風，我也自私。以前為了得到月華哥報復你，做了對不起月華哥的事情，而現在為了你，又殺了月華哥。所以我只能用死來謝罪。你呢？”
“我，我……”
寒楓喘著氣，打斷了蕭影風的話：“我要你活著，永遠記住你對月華的愧而活著。我要你活在自責中，因為月華哥雖死在我的劍下，而我卻是為了你才殺他。我要你永遠記住，你，蕭影風，口口聲聲說愛月華、照顧月華一輩子，卻都什麼都沒有做到。我要你永遠記住，你在找到了月華哥之後，卻經不起我的誘惑，你背叛了月華哥。”
“陳十，以前你說，你會為我做任何事情….…”寒楓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話在嘴邊，卻沒了氣吐出來，隔了一會兒才又說道：“我現在要你幫我做一件事情，守著蕭影風，不許他自殺，也不能讓別人殺了他。他必須慢慢的老死下去。他必須記得他犯下的錯誤。答應我！”
陳十不說話，不想答應，可是寒楓的眼神，又讓他只得妥協，木然的點點頭，算是應了。
“以後，我的忌日到了，記得給我捎一點你的竹筒飯……味道……真的很好……”
寒楓累得閉上了眼，拽在月華手掌中的手越漸的冰冷了。
作者:
leungmon
時間:
2009-11-18 16:29
［寒楓篇:第三十七章 最後的尾］
蕭影風出家了。
在月華和寒楓下葬後的第三天，蕭影風把所有的家產都交給了陳十和赦宥，到青雲鎮六十裏外的浮雲禪寺做了沙彌。
蕭影風本以為，做了和尚，就可以六根清淨，就可以忘掉過去的總總，雖說只能與青燈古佛為伴，但至少可以換來半分的安寧。
可是他錯了。
他的腦子裏，無時無刻都在迴響著寒楓臨死前的那段話。
“我要你活著，永遠記住你對月華的愧而活著。我要你活在自責中，因為月華哥雖死在我的劍下，而我卻是為了你才殺他。我要你永遠記住，你，蕭影風，口口聲聲說愛月華、照顧月華一輩子，卻都什麼都沒有做到。我要你永遠記住，你在找到了月華哥之後，卻經不起我的誘惑，你背叛了月華哥。”
蕭影風每天都活在痛苦的深淵中。
他每天臨摹《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就連吃飯睡覺也在默念“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節選）
可他還是不得解脫。
一年之後，蕭影風又聽說道家《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可以化解人的煩惱。他又苦讀這本道家經書：
“上士無爭，下士好爭。上德不德，下德執德，執著之者，不明道德。眾生所以不得真道者，為有妄心，既有妄心，即驚其神，既驚其神，即著萬物，既著萬物，即生貪求，既生貪求，即是煩惱，煩惱妄想，憂苦身心，便遭濁辱，流浪生死，常沉苦海，永失真道。真常之道，悟者自得；得悟道者，常清靜矣！”（節選）
蕭影風是孤獨的，他幾乎不和其他的僧人來往，他也拒絕見任何舊相識。
漸漸的，他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想努力的掙脫，卻越陷越深。
他的心就好像掉進了泥沼，就算爬起來，也有洗不淨的累贅。
兩年之後，蕭影風終於絕望了。
他終於想到了死。他是真的想死了。現在的日子，他生不如死。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日子，蕭影風默默地走進了藏經閣，劃開火匣子，點燃了藏經閣中越來越多的經書。
隱藏在暗處的黑色身影越來越清晰，面無表情，眼睜睜的看著蕭影風盤腿坐在熊熊的火勢之中。
“你不救我嗎？你答應過寒楓的。”蕭影風閉上眼，一臉平靜的問道。
黑影並不回答。就好像一團黑色的空氣一般。
“楓兒真傻，就算自己死也要給我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讓我繼續活下去。我這種人有什麼好的？值得他付出這麼多。”
“...…”
“我多活了這麼幾年，就算當了和尚，還是改不了自私的毛病。我總在想方設法的解脫自己，想讓自己快樂，可卻沒為他們做過一次超度。如果還有下輩子，我一定會好好補償他們二人的。”
火勢越來越猛，整座藏經閣都燃了起來。蕭影風一然打著蓮花坐，絲毫不理會竄到袍子上的火苗和砸在身旁的火柱。
黑影從藏經閣的窗口跳了出去。
藏經閣外的空地上，方丈在最前面，盤腿坐在地上手裏拿著木魚，嘴裏不斷的念著超度的經文，坐在後面的和尚們也依葫蘆畫瓢照樣學著。
沒人出來救火，經文聲和木材燃燒的劈啪聲在空中交相輝映。
黑影穿過坐在地上的和尚們，頭也不回，孤寂的消失在夜幕中。
“寒楓，做不到的，就算有了承諾也做不到。他要死，我沒辦法出手相救。對不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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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來閒談~
作者:
bubusun
時間:
2009-11-18 22:37
不喜歡悲劇，飄過~~~~
作者:
柳橙橘
時間:
2009-11-19 11:33
好糟！
我碰到雷文了！！！
小受們好可憐....
作者:
a_fuku
時間:
2009-11-19 16:38
ㄜ~~
有沒有人要解釋一下呀~~
這到底是怎樣~~
不愛呀~~
作者:
BABI傀儡籽
時間:
2009-11-21 20:39
啊啊><!!!!!![捶地...]
怎麽會這樣子~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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