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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現代都市] 《潘多拉的甜蜜陷阱》 作者：心似海洋（完結） [打印本頁]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1-31 22:18     標題: 《潘多拉的甜蜜陷阱》 作者：心似海洋（完結）

　　宓蘇在十七歲這年遇見了秦焱
　　一位英俊而多金的企業家
　　小白兔就此落入了大灰狼布起的甜蜜陷阱
　　交付身心之後，等待的他的將是什麼？
　　十八歲生日那天，真相被揭曉
　　原來一切源於二十年前那一場愛恨情仇
　　人生……啊人生……

　　內容標籤：黑幫情仇 豪門世家 情有獨鐘

　　主角：宓蘇，秦焱 ┃ 配角：冷峻，阮傑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1-31 22:19

　　1.不受歡迎的客人
　　宓蘇知道自己在做夢，但仍然克制不住心中的恐懼。
　　他努力的睜大眼睛看，可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看不清。
　　滿眼都是黑暗，無邊無際。
　　他害怕的打著哆嗦，無助的輕聲呼喊：“媽媽，爸爸，你們在哪——”奔跑，一直一直往前跑，跌倒了又再爬起來繼續跑，他腦子裡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快點找到爸爸媽媽，快點離開這令人窒息的黑暗空間。
　　忽然，一扇深棕色雕花木門出現在他面前。
　　他停了下來，抬頭看。
　　那是一扇很高，很寬，很大的門，門上還刻著栩栩如生的一龍，一鳳，在爭奪一枚亮晶晶的黃銅珠子。腦子裡倏的冒出一個念頭，爸爸媽媽就在這門後面，只要我打開門就能找到他們了，可門把手為什麼會那麼高？或者說，他一百七十多公分的個頭突然縮水了？
　　他費力的踮起腳尖去夠，眼見著就要夠著了……
　　“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組成築成我們新的長城……”分貝超高激情澎湃的《義勇軍進行曲》突然響起，極其的莊嚴肅穆。
　　畫面場景飛速轉換，就像是在一記古怪的變調後，恐怖驚悚大片驟然就成了愛國主義教育片！
　　“唔……”宓蘇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一頭鑽進被窩裡，下意識的捂緊耳朵，拒絕醒來！
　　“起來！起來！起來！我們萬眾一心……”從可錄音式音樂鬧鐘內傳出的歌曲還在繼續，且是愈來愈響。
　　一隻白皙的修長手臂慢慢探出被窩，在床頭櫃上摸索。
　　疑？鬧鐘呢？怎麼沒有？！
　　“……前進！前進！前！進！進！”激憤的樂曲總算是結束了，一口氣還沒緩過來，停頓兩秒後，“起來！不願做奴隸……”
　　“啊——”忍無可忍，宓蘇掀被坐起，哀嚎一聲，“媽——！”
　　不多時，他那年方三八依然青春美麗嬌俏可人的母親大人——蘇情，開門斜進半個身子，笑吟吟的對他說：“兒子，睡醒了？”順便按停了門邊書架上吵鬧不休的鬧鐘。
　　世界終於安靜了——
　　宓蘇氣憤的盤起腿，水水的眼睛瞪的溜圓，環胸怒視她：“媽！你幹嗎偷偷動我鬧鐘？我今早七點才睡的！”
　　“我知道啊，所以才給你定在了十點，我夠體貼你的吧？”蘇情嬌笑著蹭到宓蘇身邊坐下，把他原本就已經鳥窩似的頭髮揉的更亂，“你看你，高考結束後就天天打遊戲打的日夜顛倒，神出鬼沒的，這倆眼圈黑的——遠看還以為我們家領養了一大熊貓呢！”
　　宓蘇仰天長嘆一聲，揉揉額角，“你有見過像你兒子這麼英俊瀟灑，氣宇軒昂的大熊貓麼？”
　　蘇情作勢要嘔。
　　“行了行了，快點起床吧，你爸一會就要到家了，讓他知道你這幾天皮成這樣非揍你不可！”
　　“老爸不是說出差半個月麼，怎麼才十二天就要回來了？”
　　也就嚴厲的老爹不在家，宓蘇才能過的放肆些，這一聽父親大人要提前回來，他心裡著實一驚，忙翻爬下床奔進浴室洗漱。雖說宓家的食物鏈是宓蘇怕老爸，老爸怕老媽，老媽怕宓蘇，但每到老爸氣急揮掌揍人的關鍵時刻，老媽也是拉不住的。
　　蘇情在外頭喊：“他公司事情辦完就提早回來嘍，對了，你秦叔叔今天也要一起過來。”
　　“秦焱？他來幹嘛？”宓蘇嘴裡滿是牙膏沫沫，含糊的問道。
　　秦焱是宓蘇老爹所在公司的頭頭，全國排行前二十位企業的煌燁集團董事會主席，絕對是個讓人仰望的商界巨人。父親大人在煌燁工作將近二十年，三年前被升為企劃部經理，算是跨入了高層行列，時常會與秦焱一同出差去談生意。
　　可是宓蘇不喜歡他，這是有原因的。
　　“來吃午飯。”
　　宓蘇回道：“他家沒午飯吃嗎？”
　　不知何時，蘇情走到他身後，狠狠朝他腦袋上拍了一記，“這話要讓你老爸聽到，保管又要揍你一頓！”
　　宓蘇朝天翻翻白眼，無謂聳肩，喝口水漱漱口，把嘴中的漱口水吐出後說：“老爸在的時候我當然就不會說啦！我可沒那麼傻——”
　　宓蘇從鏡子裡看她，蘇情莞爾一笑，左邊臉頰露出一個好看的酒窩，配上那頭瑩亮垂直的烏絲，保養的宛如少女般的凝脂白膚——這哪像是三十八歲的女人，說她二十八歲都是絕對不過分的！
　　“老媽，你怎麼就沒把那麼好看的酒窩遺傳給我呢！”宓蘇故作遺憾的恭維她，把牙刷漱口杯放回一旁的玻璃架上，取了毛巾洗臉。
　　蘇情沒有說話。
　　等他洗完臉，蘇情摸著他的臉頰，一本正經的說：“我的寶貝兒子現在已經是帥的所向披靡又可愛的無以倫比了，要再給你配個和我一樣的酒窩，那還讓不讓其他人活啦！”
　　這次換宓蘇嘔了，“老媽，我現在算是明白了，老爸平時總說我臉皮可比城墻，其實，他這是在指桑罵槐啊——”
　　“臭小子！居然敢拐著彎罵你娘！”蘇情氣的直笑，敲敲他的腦袋，“等你老爸回來，我就把你這麼多天來的所作所為都告訴他，讓他好好收拾你！”
　　宓蘇立即做出哭相求饒，這時，從樓下傳來車庫捲簾門打開的聲音。
　　宓蘇從衛生間的窗戶探頭出去，父親的駕車正在緩緩駛入車庫。
　　他喃喃道：“老爸怎麼會姓宓，應該姓曹才對啊——”
　　蘇情把他的頭推到一邊，自己探出小半個身子往下看去，“為什麼你老爸要姓曹？”
　　“曹操啊！說曹操，曹操到——不姓曹姓什麼？”說完他自顧自捂住肚子笑起來。
　　蘇情回頭橫他一眼，“貧嘴！”
　　宓蘇衝母親露出撒嬌的笑，一把抱住蘇情的腰，“老媽，等會你見了老爸可千萬別提我這些天日夜顛倒打遊戲的事，不然你英俊的兒子臉上身上多了幾道傷痕可就不好出去見人啦！”
　　蘇情捏捏他白皙的有些過分的臉頰，笑說：“那行，不過你得答應我，這週末陪我去逛街！”
　　宓蘇苦了臉，“遵命！母親大人——”
　　“陪你老媽逛街有那麼痛苦嘛？”蘇情斜眼橫他。
　　“不痛苦不痛苦，我的母親青春美麗，風華絕代，走在你的身邊幫你拎包簡直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啊！”宓蘇討好的笑。
　　“又貧嘴！”蘇情掩嘴笑，伸手拍他的頭。
　　“媽……男人的頭不能隨便亂打！”宓蘇抗議。
　　“呦呦，這還沒過十八呢就一口一個男人了啊——”
　　“小情？”宓遠沉穩有力的聲音從樓下傳來，打斷了母子倆的歡樂時光。
　　“我在蘇蘇的房間，馬上就來！”蘇情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身子探出浴室衝打開的房門朝叫喚，然後回頭對宓蘇輕聲說：“咱們可說好了，不帶耍賴的啊！”
　　“知道啦，母親大人！您快去吧——”宓蘇半催促的把蘇情往外推，“我換身衣服就下來。”
　　蘇情墊腳搔搔他的頭頂，揉了揉他的臉龐這才往樓下走。
　　蘇情走後宓蘇收起嬉皮笑臉的面孔，重重的嘆了口氣，他知道秦焱也在樓下，對於老爸的這位衣食父母他很是感冒，當然，這不會是無緣無故的。
　　起因是一件非常小的事，某日秦焱來他家作客，也是與今日的情況相同。對於這位商界巨子，宓蘇起初是抱著瞻仰的態度，全國排行前二十位企業的大老闆啊——那是能隨便見到的麼！宓蘇立馬便屁顛屁顛的跑去見客，當時秦焱與宓父正在書房談公事，他自告奮勇的接過了母親手中的托盤替她去送茶水，果然，這秦焱沒讓他失望，本人單從外貌來說就是人中龍鳳，雖說宓蘇一直認為自己也是超級帥哥一枚，但不得不承認，秦焱更勝他一籌，特別是那雙像黑晶石般閃耀的眼瞳，凌厲的讓人簡直無法與他對視。
　　原本一切都很好，但不知怎的，發生了一件古怪的事，當宓蘇遞茶杯給他時，秦焱的手似乎是“無意”的覆住了他的手，一般來說，這種在傳遞物品中的肌膚相觸是再正常不過了，但秦焱停留在他手上的時間卻比無意要長許多！當下宓蘇就覺得心中炸毛，好在他背對宓遠，這一細小的動作並未被他人察覺。
　　宓蘇心裡感到隱隱的不對勁，但秦焱卻是表情毫無變化的仍然在與他父親說話，所以宓蘇又覺得也許是自己的錯覺。這種事如果發生在女人身上應該算是輕度騷擾的一種，但發生在他身上……要說秦焱騷擾屬下未滿十八歲的兒子，說出去誰會相信？太荒唐了。
　　在這之後的飯桌上，宓蘇幾度感到有雙眼睛落在自己的身上，但當他向秦焱看去時卻又發現他沒在看自己，宓蘇幾乎就要以為是自己神經過敏了。但在送客時秦焱與他握手，那種被他覆住手背，心中炸毛的感覺又浮了出來，令他忍不住想要甩開他的手，卻發現被對方握的牢牢的……
　　宓蘇想到這裡連忙甩頭，身子忍不住的抖了抖，他拍打著臉頰，自言自語說：“別想了別想了，都是錯覺，都是錯覺！”事情已經過去兩個月，在這段時間內秦焱也並沒有任何舉動，而且聽說他有一個很要好的女友，就快要訂婚了。宓蘇再次在心中對自己說：一切也許只是被班上那些愛看耽美的女生，整天神神叨叨小攻小受的給污染了，所以才會對這樣的事變得特別敏感。
　　最近耽美風橫行，再加上宓蘇長的好，班裡的那些女孩子的興趣已經從喜歡看帥哥轉變成了喜歡把帥哥和帥哥配成對，供她們YY之用。
　　幾次宓蘇以為是有女生來向他告白，卻發現其實對方是來“好心”的和他說，他和某某班的誰誰誰很相配，要不要幫他拉拉線這類的話。
　　可怕……無語……
　　正當宓蘇天馬行空之際，樓下傳來蘇情脆亮的聲音：“蘇蘇，衣服換好沒有？下來吃飯了。”
　　“馬上來！”宓蘇邊答邊跑到衣櫃前，翻出一件長袖T恤和一條牛仔長褲，換下了身上睡覺時穿的背心與短褲衩，蹬蹬蹬的跑下樓去。
　　2.狼來了
　　宓家住的是小型別墅，面積大約只有三百平方不到，附送閣樓一間，勉強算是三層樓面。宓遠自從升遷之後便貸款買下了這棟靠湖的房子，話說這片算是中等檔次的別墅小區還是煌燁集團旗下公司開發的，面積從兩百多平方至六百多平方不等。經濟飛速發展，有錢人像是雨後春筍般涌現，新樓盤開盤第一天，售樓處便差點被來購房的人群擠破大門，價格高達三萬多一平方的別墅，愣是在兩天之內被搶購一空。
　　而宓家住的這一棟與旁邊結構與之相同的十來棟當初都是為了一些市裡領導特別建造保留，大多是以半買半送的形式用來做人情用。所以不到三百平方的小型別墅總共只有這些，如果不是公司內部要員，是絕買不到這面湖背山，視野絕佳的位置。
　　秦焱與宓遠坐在客廳內的沙發上聊天，沙發正對著面湖的大型落地窗。
　　遠處的湖面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搭配著湖邊的楊柳草坪似乎是很美麗。只是可惜不能近觀。這幾年水污染嚴重，就算是政府大力整治之後依然無果，但聊勝於無。
　　秦焱的助理於洋正幫忙蘇情擺放碗筷。宓家算不上大富，家裡並沒有請傭人，只有一個鐘點工柳媽會每周來打掃兩次，其他家務都是蘇情一手料理。蘇情是個懸疑小說作家，出過兩本書，但在如今“人才倍出”的文學界並不出名，小透明一隻而已，主要職業還是家庭主婦，寫書算是副業。
　　聽到宓蘇下樓的腳步聲，蘇情抬頭看他，見他一身長衣長褲，詫異的問：“蘇蘇，今天最高氣溫可有三十二度，你平時不是最怕熱嗎？怎麼穿成這樣？”
　　宓蘇笑著走上前，先是和於洋打招呼：“於大哥好。”對一個不過大自己十歲的人宓蘇不願意叫叔叔，於洋只是對他點點頭，便走進廚房端菜去了。於洋是個話很少的人，見他兩次，總共聽他說了不到五句話。宓蘇對冷漠的人也沒多大熱情勁，他親昵的攔住蘇情的肩膀，說出事先想好的藉口：“不熱不熱，你看老爸他們都還穿著……”他轉頭看向沙發那邊，想說“西裝”卻發現宓遠和秦焱都把外套脫了，忙改口道，“穿著長袖襯衣。我總是稍微有點熱就一身短打，等我以後上班可就麻煩了，所以好習慣要從現在開始培養起來！”
　　蘇情笑起來，“你呀，一張嘴兩層皮，翻來覆去的總有話說！”她用手肘撞撞宓蘇，“去把空調開開。”
　　宓蘇賊兮兮的笑，兩腿一併，站的筆直向蘇情敬了個禮，“得令！”
　　宓蘇兩眼放光的立馬搜尋遙控器的所在，要知道他早已是熱的一腦門汗了，其實他也不太清楚為什麼自己要捂的那麼嚴實，只是當時腦子裡閃現出一個念頭讓他做了這個決定。在餐桌附近轉悠了兩圈，蘇情看不下去的說：“找遙控器？你呀，家裡東西放哪裡從來都不關心！”現在的孩子呀真是越來越大條了，蘇情無奈的搖頭。
　　“媽……”宓蘇扁嘴，朝天翻了個白眼，“你就直接告訴我遙控器在哪裡就行了！”
　　蘇情朝客廳的方向努了努嘴，“不是一直就在茶几上的籃子裡擱著呢，看到沒，它正在向你招手呢！”
　　宓家的客廳與餐廳這兩個功能區其實是連在一起的，只是餐廳比客廳略高一些，需要走上三級台階，屬於錯層的結構，中間用白色歐式木質欄桿作為隔斷。
　　“收到！”宓蘇再次向母親帥氣敬禮，在開空調與面對秦焱這兩個選擇之間，宓蘇覺得還是前面的比較重要，至於秦焱，有那麼多人在呢，怕啥！
　　這時只聽宓遠喊道：“蘇蘇，過來叫人。”
　　宓蘇本想往客廳去，被宓遠這樣一叫，他腳下反而是猶豫了，蘇情見他不動，說：“你爸叫你呢，快去跟秦叔叔打個招呼。”宓蘇支支吾吾的嘴裡也不知在嘀咕什麼，蘇情催促他：“快去啊！”說完自己也轉身往廚房走。
　　宓蘇蠕動兩下嘴脣，心不甘情不願的拖著腳後跟往客廳走去。
　　有一種人，生來就是上帝的寵兒，隨隨便便一站便是光彩奪目，閃耀的令旁人瞬間都會被他周身散髮出的光芒所掩蓋，更可恨的是，這樣的人居然還擁有一個與外貌成正比的腦袋，能力更是卓絕不凡。秦焱顯然就是這種人，當然，宓蘇認為自己對他的厭惡與嫉妒無關，頂多就是羡慕。
　　都說男人只需事業成功，外貌那是可以忽略的，作為帥哥一隻的宓蘇對這話是嗤之以鼻的，誰還會希望自己長的醜，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而且事實證明，又帥事業又成功的男人在社會上更能夠引起波瀾，就拿秦焱來說，如果他對哪個女人展顏一笑，娛樂版都能夠拿來做幾天新聞追蹤。雖說秦焱鮮少傳出緋聞，頂多就是被八卦一下何時會傳出婚期而已。
　　但不管這個男人是如何的優秀，如何的無懈可擊，宓蘇就是不待見他，他走到宓遠面前叫了聲，“爸，秦叔叔好。”便拿起茶几上的遙控器打開空調，然後自顧自的去關窗關門，看也沒看秦焱一眼。
　　宓蘇畢竟是個十七歲的孩子，不懂大人那一套，喜歡誰不喜歡誰雖說是不至於寫在臉上，但也是懶得應酬，明知秦焱是父親的上司不可得罪，但還是對他熱絡不起來。
　　宓遠對他這敷衍了事的態度很不滿意，臉一沉，嚴厲的衝正背對他們關窗的宓蘇喊道：“蘇蘇，過來。”
　　宓蘇平時雖然畏懼父親，但現在倒是有恃無恐，他了解父親的脾氣，要面子的他還不至於會在自己老闆的面前教訓兒子，關上最後一扇窗，宓蘇這才氣定神閑的走到父親身邊。
　　“坐下。”宓遠看了一眼身旁的位置。
　　宓蘇乖覺的坐好，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
　　“我不在家的這段時間你都做了些什麼？”
　　對於父親冷冷的問話，宓蘇心中一驚，不會是已經知道他沒日沒夜拼命打遊戲的事了吧！
　　“我……看書……”
　　“看書？”顯然這話並不讓人信服，宓遠繼續問道：“都看了些什麼書？”
　　宓蘇沒想到父親還會追問下去，一時腦筋打結，拼命在記憶中搜尋以前看過的那些書名，無意間抬頭，看到秦焱眼中的笑意，頓感窘迫，他這算是在嘲笑他並不高明的謊話？不知怎的脫口而出：“《狼來了》。”話音剛落就意識到自己鬧了個大笑話！
　　宓蘇囧的無以加復，眼前浮出挖坑自埋的景象！
　　“《狼來了》？！”宓遠聞言皺起英挺的濃眉，兩手環胸盯住宓蘇漲紅的臉，四十歲的年紀正是男人好時光，舉手投足都彰顯出事業有成的中年男子獨具的那股成熟魅力，“我看你就是那個放羊的小孩！滿嘴謊話，連個底稿都不打。”
　　“哪有人說謊還要打底稿的……”宓蘇小聲嘀咕。
　　“還要嘴硬！”宓遠動了怒，他看看一旁的秦焱，硬是把怒火壓了下去，“老實說，這幾天在家到底都乾了些什麼？”
　　宓蘇秉著打死我也不說的戰鬥精神把嘴巴閉的死緊，就怕父親一生氣把才搬進他房間的電腦又給沒收了。
　　“宓遠，算了。他才高考結束，放鬆一下也是應該的。”秦焱突然開口為宓蘇說話，聲音渾厚飽滿，字字鏗鏘有力，雖只是旁觀者的勸言，卻也帶著一股子不容抗拒的氣勢。
　　宓蘇很懂得順桿爬的道理，既然有人喜歡助人為樂，他又何必不識好歹，忙順水推舟的說：“秦叔叔說的一點都沒錯！爸，我高考才結束，你就讓我快快活活的玩上兩個月吧……”
　　“兩個月？我怕你到時心都收不回來！”宓遠依然沉著臉，“等成績出來了，你要是考上了我也就不跟你計較了，要是沒考上，到時看我怎麼收拾你！”他回頭對秦焱說：“你是不知道這孩子，玩心重的很，不好好約束就怕他將來一事無成。現在社會上競爭這麼激烈，大學畢業也就等於失業……”
　　“爸……”宓蘇打斷父親將要開始的長篇大論，“在秦叔叔面前你就別說這些了。我怎麼可能將來找不到工作呢，這不有你這個能幹的老爸在嘛！”馬屁先拍上，宓蘇討好的笑。
　　“靠老爸，你還真有出息！”
　　宓遠對他的話嗤之以鼻，顯然這馬屁沒有拍對地方。
　　宓蘇嘀咕：“現在這社會，有關係不用是傻子。”話雖是難聽了點，卻也是大實話。宓蘇自認俗人一個，沒那點白手起家的毅力和能力，但求吃飽穿暖，庸庸碌碌過完一生就是最大的幸福。
　　宓遠倒也不知拿什麼話來反駁他，氣惱的說：“我看如果現在把你扔出去，你能不能活下去還是個大問題！”
　　“我還沒成年呢，現在就把我扔出去那可是犯法的！”
　　宓遠又好氣又好笑，伸手指彈他的腦門，“你除了會跟我們耍嘴皮子還會做些什麼？”
　　“我才十七，需要會做什麼？”宓蘇摸摸被打痛的腦袋，不服氣的繼續回嘴。
　　“你要真不放心，不如讓他來公司實習一段時間。”
　　這句話是秦焱說的，聞言宓家父子立即停止嘴戰，詫異的向他望去。
　　宓遠臉上表情是驚異，“秦總，你是說真的？”煌燁收人向來嚴格，在這人才濟濟的年代，招收的無工作經驗者門檻更是提高到了碩士級別，說的誇張一點就是看大門的全是本科畢業生。像是宓蘇這樣一個才高中畢業的孩子能去煌燁，雖是實習，也是不得了了。
　　秦焱扯出一個很淡的微笑，“我辦公室裡剛好缺個跑腿的小弟，我讓於洋先不急著招人。明天就可以讓他來，這樣你也能放寬心，不用總是擔心他玩心太重，誤了將來。”
　　宓蘇恨的牙直咬，半天蹦躂出一句話：“我還沒滿十八，雇傭童工是犯法的！”
　　不等宓遠讓他閉嘴，秦焱接口說：“我們國家對童工的界定是未滿十六周歲。”一句話便把宓蘇的藉口給打了回去。
　　宓遠板起面孔：“有這麼好的機會還不知道珍惜！就這樣決定了，明天和我一起去上班。”
　　宓蘇眼睛滴溜溜的轉，“明天……明天我答應了要陪老媽去逛街，沒空……”
　　“下了班再去。”宓遠不為所動。
　　“那樣很晚了……”宓蘇做著最後的垂死掙扎。
　　“好了不用再說了，這件事就這樣決定了。”宓遠端著嚴父的架子，一爪子定案，再無回還餘地。
　　宓蘇怎麼都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他似乎看到他的遊戲，他的籃球，他的同學聚會，一一都離他遠去，慢慢飛走了……泄氣的佝僂起脊背，斜著眼狠狠瞪向整件事的罪魁禍首——秦焱。秦焱則是一副泰然的模樣，捕捉到宓蘇凶惡的眼神之後竟對他扯了扯嘴角，那不算笑的笑，宓蘇橫看豎看都覺得絕非出自善意。暗暗下定決定，不把他那兒攪的雞飛狗跳，讓秦焱後悔今天讓自個去他公司，以後就跟他姓秦！
　　就在宓蘇用眼神射殺秦焱時，於洋手捂電話來到秦焱身旁，低頭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秦焱雖是面無表情，但眼中閃過一絲不耐，“你過去接她就行了，告訴她我在忙。”
　　於洋點點頭，對宓遠道：“宓經理，那我先告辭了。”然後就往大門的方向走，邊走邊對著電話說：“周小姐……”之後的話宓蘇沒有聽清，估計是秦焱女友來的電話，不禁在心中鄙視他，為了在他家蹭頓飯，連女朋友都不去見，這男人，無情的很！
　　準備好一切，蘇情走到客廳，“可以開飯了。”她看向已經走到門口的於洋，好奇的問：“怎麼於助理不吃飯就要走？”
　　秦焱站起來說：“有點事。”
　　宓遠也站起來：“那我們吃吧。”
　　秦焱與宓遠邊聊邊往餐廳走，宓蘇頹廢的癱在沙發上，蘇情過來拉他的耳朵：“聽到沒有，吃飯了！”
　　宓蘇看那兩人一眼，哼了聲，翻翻白眼，“氣飽了！”
　　“蘇蘇，過來吃飯。”宓遠威嚴的聲音再次衝入宓蘇耳中，蘇情忙把他拉起來：“行了行了，有什麼事等吃完飯再說，老媽給你做主！”聽了這話宓蘇還是開心不起來，他也知道這事是板上釘釘，木已成舟，有氣無力的被蘇情推著，嘴裡低聲咒罵：“混蛋秦焱！”
　　3.寶貴的初吻
　　吃飯對於宓蘇來說原本是件愉快的事，但飯桌上多了個討厭的人，那就另當別論了。筷子有一搭沒一搭的撥著米飯，眼睛盯著平時最愛的烤雞翅膀，怎麼都提不起吃的興趣。滿腦子想的都是為什麼他才十七歲，正是高考結束人生玩樂的好時光，卻必須同老爸一道早早的起床去上班！家裡不缺油又不缺米，哪需要他去操那份心啊——
　　宓蘇越想越不甘心，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事情怎麼能變成這樣！
　　蘇情給他碗裡夾了一個雞翅膀，衝他眨眨眼說：“再不吃我可都要吃光啦！”
　　勉強的抽動了一下嘴脣，宓蘇只簡單的回答：“哦。”然後放下筷子，很應付的把碗裡的雞翅拿起來啃，和他如同嚼蠟一般的表情成反比的是秦焱似乎吃的十分愉快，不時還禮貌的誇讚蘇情兩句，說她的手藝比起上次來更加的好了。
　　秦焱碗中的米飯很快就見了低。
　　宓遠說：“蘇蘇，去幫你秦叔叔再添碗飯。”
　　宓蘇聞言連屁股都沒挪一下，平時家裡添飯都是蘇情的事，宓家兩個男人潛意識中都有點大男子主義，認為君子就該遠離庖廚，其實就是懶蟲鑽進骨頭裡了！
　　果然，蘇情立即接口說：“我去吧。”說著就想站起來。
　　宓遠按住她的手，示意她坐下，“你別總是慣著他，添飯這一點小事難道他做不來？”
　　宓蘇原本就耷拉的臉，這下垂的更加厲害了。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秦焱涼涼的說，但卻是絲毫起身的意思都沒有。
　　宓遠堅持，“就讓蘇蘇去，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能總把他當成無行為能力的人看待。”
　　宓蘇弄不懂大人的心態，一有客人來就總喜歡差使孩子做這做那，不知是否想借此來表達些什麼東西。他微微嘟起嘴，皺著眉頭看了宓遠一眼，對上的是一雙透著嚴厲的眼睛，對視不過兩秒，宓蘇就舉起白旗，不甘心的站起來。秦焱配合的把飯碗遞了給他，淡淡說：“謝謝。”
　　宓蘇咬牙：“不——客——氣！”
　　廚房與餐廳並不直接相連，還需要經過一條走廊，這也是為什麼宓家父子上了餐桌都不願意再起身的原因。男人，在有的方面真是懶得出奇。宓蘇故意把腳步踏的很響，以此來表達自己心中的不滿。這天真而幼稚的舉動讓秦焱與宓遠對視一眼，兩人的目光中都含著隱忍的笑意。
　　“混蛋秦焱！混蛋秦焱！”
　　宓蘇打開電飯鍋，用盛飯的木勺一面狠狠戳著香噴噴的白米飯，一面輕聲咒罵導致他今後沒好日子過的罪魁禍首，“該死該死該死！”他一連罵了三聲“該死”卻依然不覺得解氣，眼珠一轉，視線瞟到玻璃櫥櫃中的調料罐，嘴邊浮出一個惡意的笑容，“哼哼！我讓你得意！”放下手中的碗和勺，宓蘇打開櫥櫃，從裡面取出了放鹽的陶瓷罐子。
　　也許是宓蘇對他即將實施的惡作劇太過於專注，絲毫沒有察覺有一個人已經悄悄走進了廚房，還順手把門給虛掩上了。
　　宓蘇滿懷興奮的打開蓋子，拿起小勺抄的滿滿的想往秦焱飯碗中放時……
　　突然，手被人穩穩的握住，腰同時被一只有力的胳膊環住。
　　“在玩什麼遊戲？”性感而低沉的聲音在離他耳朵很近處發出，熱氣呵在耳廓上，絲絲鑽入耳內，令宓蘇猛的打了個激靈！
　　秦焱的動作讓宓蘇徹底石化了，一來是做壞事讓人抓了個正著，二來是……秦焱這異常親密的舉動。足足有五秒鐘，宓蘇只是張大著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睛瞪圓瞭望著那隻握住他手的手，“你……你……放開我……”又過一會，宓蘇才回魂過來，開始底氣很不足的掙扎。
　　秦焱把他手中的湯匙放下，迫使宓蘇轉了個身，與他對視，另一隻手卻一直沒有離開過宓蘇的腰。嘴角微微上揚，很俊逸的笑容在宓蘇眼中卻是說有多邪惡，就有多邪惡……宓蘇咬牙切齒，果然，大灰狼露出尾巴來了！
　　“你再不放開，小心我揍你！”宓蘇很凶惡的威脅他。
　　聽完這句話，秦焱臉上的笑容更加張狂，越發湊近他說：“揍我？你認為你有這個實力？”擺在宓蘇腰間的手微微用力，昭示出他的力量。宓蘇畢竟才十七歲，雖說不矮，但身子卻單薄，對抗一個三十四五歲的成熟男人，比生雞蛋碰石頭要好一點，他是熟雞蛋碰石頭……宓蘇也意識到了，腦筋一轉，再次出口威脅他，“你再不放開，我就……我就喊我爸來！你居然猥褻屬下未成年的兒子！你會身敗名裂的！”說完還瞟了門口一眼，該死，廚房的門居然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被悄悄帶上了。
　　秦焱壓製住宓蘇的抵抗，把嘴湊到他耳邊，很親熱也很曖昧的說：“第一，是我先發現你在廚房做壞事，難道說我不該給你一點教訓？第二，我想你並不懂得猥褻這個詞的真正意思。第三，明天開始你要去我的公司上班。第四，想你父親失業又無法在本市立足的話，你儘管喊。”
　　這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宓蘇掙扎著努力向後退，可是屁股早就頂住了櫥櫃邊沿，根本退無可退。
　　“你你你你！”宓蘇覺得自己快要被他氣的岔氣了，難道說這還都是自己的錯！居然還被他嘲笑不懂猥褻的意思，他明明就是在猥褻，名副其實的猥褻兒童！“你快放開我！”為不造成嚴重的後果，宓蘇也不敢大聲呼救，只得把聲音壓在喉嚨裡。
　　秦焱黑曜石般的眼睛微微眯起，盯著宓蘇白皙中泛出嫩紅的臉龐，一眨也不眨，性感的聲線再次發音：“你知道嗎……從你出現在我眼前的那一刻起，你就一直在誘惑我。誘惑我……犯罪。”說著還撫上宓蘇的臉龐，宓蘇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直冒，“誘惑你？我呸！你以為你在拍電影啊！你倒是放不放開，無恥的混蛋！”
　　宓蘇突然一腳狠狠的踩上秦焱油光鋥亮的皮鞋。本以為秦焱一定會疼的放開他，然後他就可以順利逃生去也，可惜……事與願違，秦焱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小鬼，你會為你的舉動付出代價的。”
　　“狗屁代價！”宓蘇在心裡納悶，自己可是花了吃奶的力氣踩下去的，那得多疼啊！他居然只是皺皺眉頭，而且抓住他雙手的那隻大手，一點都沒有鬆開的跡象。
　　“下次你再說話帶髒字，別怪我吻你。”秦焱警告他。
　　“死變態！”宓蘇低聲咒罵，把頭一撇，你行！地頭蛇不與強龍鬥，他決定忍耐，誰讓自家老爸在人手下做事，而且自己各種戰鬥指數也都低於眼前這頭狼，宓蘇在心中暗暗下決定，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讓我去你公司實習，看我不整死你！
　　秦焱蹙著眉頭，把宓蘇的臉掰過來面對他，毫不猶豫的對著那張他早已垂涎的可口紅脣吻了下去。
　　“唔……”宓蘇再次傻了，他寶貴的初吻啊！就這樣……沒了……而且還是被個老男人給硬奪走的！而且秦焱的嘴上就像是抹了502膠一樣，不管宓蘇把頭轉向哪邊，他都還是有辦法親到他。宓蘇放棄了甩頭對策，抬起膝蓋向秦焱的要害處攻去，誰知秦焱早有防備，稍稍往後一讓，宓蘇又踹了個空。秦焱的一隻狼手悄悄攀上宓蘇圓潤結實的小翹臀，用力把他壓向自己，腿則緊緊夾住宓蘇雙腿，令他不得動彈。
　　這一動作令宓蘇感受到另一個事實，秦焱兩腿間的某物正在叫囂著越漲越大！
　　宓蘇雖然才十七但畢竟是男孩子，對男人的這種生理現象當然是非常明白的，頓時又羞又怒，但卻也不敢再胡亂扭動了。秦焱是什麼人啊，就算是在他家廚房把他給奸了，他老爸又能怎麼樣，難道真去告他，誰不知道現在的社會，有錢就能解決一切……宓蘇又忍不住的想到了另一個問題，男人奸男人……那該怎麼奸？A片他是偷偷看過啦，可那是男人和女人……至於男人跟男人……值得研究。
　　小孩子啊，就是容易亂想……
　　秦焱放開宓蘇時，發現宓蘇似乎是在思考，情緒並沒有他想想中那樣激動。
　　“在想事情？”他有點不滿，自己的吻技看來沒有想象中那樣高。
　　宓蘇看著他，眨眨眼，突然想起剛剛自己被強吻了，於是再次拿出吃奶的力氣推他，這次秦焱倒是配合，一下就被他推開了。宓蘇用衣袖拼命擦嘴，之後從櫥櫃裡拿出被子倒了水開始漱起口來……太噁心了，被個男人給吻了不說，剛剛他好像還伸出了舌頭！天啊！
　　秦焱雙手環胸，帥氣的靠在一邊，靜靜的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1-31 22:19

　　4.迷迷糊糊入狼穴
　　“蘇蘇，飯盛好了沒有？”從客廳裡傳來了蘇情的催促聲。
　　宓蘇吐掉嘴裡的水，憤恨的瞪了秦焱一眼後，喊道：“好了好了，就來啦！”
　　宓蘇掃了一眼他下身，不禁心裡暗暗佩服，這人自控力可真夠好的，剛剛明明都已經支起個小帳篷了，現在居然就像是沒事發生一樣。秦焱把他這一系列有趣又可愛的神情變化都收入眼底，笑意在眼中微微閃動，隨即恢復了一貫的冷峻表情。
　　“你很甜。”秦焱涼涼的說，算是對剛才那個吻的總結。
　　宓蘇重重擱下手中的杯子，衝他低聲吼，“甜你……”“媽”字在秦焱的逼視下硬生生的又吞回了肚子裡，“……！男人親男人， 變態！”
　　秦焱伸出食指，擺了擺，“一個吻，不過，今天就算了，先欠著，明天……明天我會要回來的。”
　　宓蘇咬緊牙，嘴硬的說道：“我明天才不會到你公司去！”
　　“那我們就走著瞧。”秦焱再次向他走來，宓蘇畏縮的往後靠，“你，你，你別過來！”秦焱輕揚起眉，伸出手……直接略過宓蘇，將他格到一旁，“讓一讓。”徑自打開了水龍頭，拿起一旁的乾淨毛巾擦起領子來，原來秦焱的襯衣領子沾到了紅燒肉的湯汁，他進廚房主要目的是來清理的。
　　“你！”宓蘇氣的跳腳，又讓他給耍了！
　　秦焱低著頭，看也不看他，說：“你再不出去，你爸爸可又要發火了。”
　　“哼！”
　　宓蘇最後瞪了秦焱的背影一眼，端著飯碗，再次踏著重重的步子，走回到飯桌上。
　　果然，宓遠生氣了，表情很嚴厲的問道：“不過是讓你去廚房盛個飯，又不是讓你燒頓飯，怎麼要花那麼長時間！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來，將來你還能幹好什麼事？！”宓遠說的來勁了，開始數落起宓蘇來，“整天只知道吃，知道玩……”宓蘇低著頭，憋著嘴，有苦不能言。蘇情見狀趕忙扯扯宓遠的衣袖，輕聲打斷他說：“好了好了，還在飯桌上呢，幹嗎罵孩子呀，還有外人在呢！顧及一點蘇蘇的面子行不行，就你能幹，行了吧！”
　　“不是說我能幹……是……”
　　“是什麼？”蘇情把眼一瞪，宓遠即刻敗下陣來，“行行，我說不過你。”宓遠用筷子輕輕敲打碗口，“我吃飯總行了吧！”說著就開始扒飯。
　　宓蘇眉開眼笑起來，一把抱住蘇情的肩膀，撒嬌道：“還是媽媽好！”眼睛瞟到秦焱已經從廚房走了出來。
　　蘇情笑著揉他的頭髮：“不過你爸也沒說錯你，就是去盛個飯，你也太磨蹭了。”
　　“就是！”宓遠一聽，立即附和。
　　“我……”宓蘇放開蘇情，秦焱已經坐定，宓蘇瞟他一眼，對著蘇情露出很賴皮的笑容，說：“我剛剛沒找到盛飯的勺子。”
　　蘇情連連搖頭，大嘆口氣：“那勺子不就在電飯鍋裡嘛！”
　　宓蘇羞耐一笑，“我以為在一邊掛著嘛，所以就到處找啦！沒想到，就在電飯鍋裡擱著呢，還是秦叔叔幫我找到的，不信你們可以問他嘛！”
　　秦焱禮貌的笑了笑，配合的說：“是的，還是我幫忙找到的。”
　　這時，宓蘇臉上笑的甜絲絲，桌子下卻狠狠踹了秦焱一腳。
　　小腿上結結實實的一下！秦焱那雙好看的濃眉又微微動了動，之後，他給了宓蘇一抹大方的微笑，眼中傳達的意思卻是，“小鬼，明天看我怎麼收拾你。”而宓蘇才不管那麼多，心裡暗爽的哈哈笑了起來。
　　其他人似乎都是沒有察覺到這兩人之間的暗流涌動，一頓飯，在看似和諧融洽的氣氛中結束了。
　　秦焱走的時候宓蘇躲進了房間，宓遠和蘇情叫他出來送客時，他故意把自己關在廁所裡，假裝大號……
　　最後，當天夜裡，宓蘇還是沒有說服他嚴格的老爸讓他過這快樂的兩個月假期生活。所以說，從明天開始，宓蘇就不再是快樂的準大學生宓蘇了，而是即將開始凄苦兩個月人生的OFFICE BOY宓蘇了……
　　“蘇蘇，醒醒！到公司了！”宓遠無奈的看著趴倒在車後座上睡的直流口水的宓蘇，喊了幾遍宓蘇還是故我的沉醉在夢鄉中。宓遠氣急，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發出響亮的“啪”一聲，早上宓蘇半夢半醒的時候，蘇情給他套上了一身襯衣和西褲。
　　西褲不比牛仔褲，所以宓遠那結結實實的一巴掌，真是打疼了他。
　　“哎呦……”宓蘇這一聲“哎呦”叫的有氣無力，原來昨晚他為表自己的不滿，帶著憤恨的情緒刻意通宵遊戲了一晚，才導致今早更本就起不了床，原以為老爸會就此放過他，沒想到宓遠直接就把他塞進汽車，快遞到公司了……
　　宓蘇堅決不睜開眼，摸摸屁股，嘟囔道：“爸……我不去……我不想去上班，不如你就把我扔停車場吧……我看車……晚上你下班，再把我一起帶回家，就算我上過班了……”
　　宓遠好氣又好笑，“胡說八道！沒聽說有公司給職員開工資，是為了讓人在停車場睡覺的！”
　　“唔……”宓蘇發出撒嬌般的抗議聲，轉個頭，趴好繼續睡。他才不管那些，讓他去上班，這不等於把羊送狼嘴裡麼！
　　大約是太困了，兩秒鐘的功夫，宓蘇又睡了過去，還輕輕的打起呼來。
　　這時，秦焱剛好開車進入停車場，煌燁的停車場是有劃分區域的，高層的車有單獨的停車層，而且總裁另有單獨密碼電梯可直達辦公室。
　　他走下車，往宓遠這邊走來，剛好看到這一幕情景。
　　宓遠要與他打招呼，被秦焱制止。
　　秦焱低聲問：“還沒醒？”
　　宓遠也壓低聲音說：“昨晚看來就沒睡，這是跟我們抗議呢。”說著笑了笑，“你看現在怎麼辦？他是擺明了死都不肯起來了。”
　　秦焱輕揚嘴角，“我有辦法。”
　　說著他鑽進宓遠的車後座，直接把宓蘇給抱了出來，宓蘇又是夢囈的“嗯”了一聲，之後調了個舒服的姿勢，無意識的蹭了蹭秦焱的胸口，很可愛的撅了撅紅潤的嘴脣後……比剛才睡的更沉了，看來一點都沒意識到自己已經落入狼手了！
　　“我抱他去辦公室。”秦焱扔下這句話後，抱著宓蘇就往自己的專用電梯走去。
　　宓遠望著秦焱離去的背影，沉著臉呆了許久，之後很無奈的嘆了口氣，鎖上車門，往另一邊的電梯走去。
　　宓蘇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午飯時間，醒來是因為被自己的手機鈴聲吵醒，他迷迷糊糊摸出口袋裡的手機：“喂……有話快說，我困死了！”
　　電話那頭傳來宓蘇好友阮傑的笑聲。
　　阮傑是宓蘇的同班同桌同學兼好兄弟，兩人有球一起打，有架一起乾，有妞一起看，不過因為目前BL盛行，阮傑也是美少男一隻，又比宓蘇高，比宓蘇壯，所以順利成章的，許多女同學都特想把他倆給配成一對。當然，還有不少女生認為宓蘇與另一班的一位被公認為校草的冷峻更加相配……現在有許多女孩子的喜好是挺難琢磨的，這也是宓蘇自認非常帥卻沒有初戀的主要原因。
　　“蘇蘇……”阮傑用一種很古怪的腔調，拖著調子喊他，“大少爺，都十二點了，你好起床啦！”
　　“滾！”宓蘇閉著眼罵他，自從阮傑有一次住在他家，聽到蘇情和宓遠對他的昵稱之後，就一直以此來取笑他。“有事快說，沒事我可掛電話了！昨天一晚上我都沒睡！”
　　“你做賊去啦？”阮傑調侃他。
　　“滾！”宓蘇的瞌睡蟲去了大半，感覺身上搭了條薄被，閉著眼，嘿嘿笑起來，看來老爸還是讓步了……宓蘇以為自己還在自己老爸的車上趴著呢！一點都沒察覺到，原本來車後座只能蜷縮的腿，現在完全伸直了，“我不是說了，最近我在打遊戲麼！”
　　“我打電話來就是問你這事，你哪個區，我也弄了個號。”
　　“怎麼，想通啦？”阮傑一直就對網絡遊戲興趣缺缺，特別是對那種付費遊戲，更加是不待見。因為他覺得遊戲本身就是在浪費生命了，花了錢去浪費生命，傻子才會那麼幹！不過自從宓蘇迷上這款付費網游之後就再也不肯踏出家門半步了。這期間，阮傑先是和家人去了趟國外旅遊，回來之後，左思右想，覺得兩人在一起慣了，一下突然分開，彆扭的很，最後還是決定妥協。
　　“切，什麼想通不想通。對我這種捨命陪君子的哥們義氣，你是不是應該有點表示啊？”
　　“哈！”有哥們一起打，那當然是最好的了！宓蘇心情一下好了起來，“那我請你吃……”“飯”字還沒說完，手中的手機就被人拿走，宓蘇這下徹底醒了，睜開眼，一骨碌爬起來，眨著水水又茫然的大眼睛，“我這是在哪？”他自言自語的嘟囔。
　　“我的辦公室，你睡在我的沙發上。”秦焱也不顧那頭阮傑特大聲的“喂喂”，徑自掛了電話，然後關機。
　　宓蘇震驚地盯住站在他面前的秦焱，嘴忽張忽合，但就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好了，你既然醒了，那讓我們來討論一下昨天你欠我的那個吻。還有……你踹我的一腳，如何？”秦焱拖了張凳子，在宓蘇面前坐下。兩手撐著宓蘇身旁，把他圈在了一個狹小的空間中。
　　宓蘇露出一副像是要被強姦的模樣，拎起蓋在身上的薄被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驚惶的問：“你，你，你想幹嗎？！我怎麼會在這裡？！我爸呢？！”
　　“你一下提這麼多問題，是想我回答你哪一個？”秦焱似笑非笑的回答他。
　　“每一個！還有……手機還我！”宓蘇把手攤開，伸到秦焱面前。
　　“放心，等下了班我會還你手機。”秦焱拍拍已經落到他口袋裡的手機。
　　“你！你！你！”宓蘇氣的鼓起腮幫子，“你這是妨礙我的人生自由！雖然我才十七，但是我也是有人權的！”
　　秦焱挑挑眉，專制的說：“我是老闆，我說了算。”又說：“別想轉移話題，我們在討論昨天你欠我的東西，今天，你是不是應該償還呢？”秦焱氣勢凜然，宓蘇畏縮起來，人不在屋檐下時就得低頭了，別說人正在屋檐下了。宓蘇在心中思索，秦焱的個性應該是吃軟不吃硬的，跟他大呼小叫只能讓事情越來越惡化，眼一轉，突然很諂媚的笑起來：“秦叔叔……”
　　5.請不要猥褻兒童 上
　　秦焱被他這一叫，頓時體內竄出一股子寒意，打了個顫。
　　“秦叔叔……”宓蘇擺出自認最可愛，最可親的笑容，“你就別和我一個小輩斤斤計較了，昨天是我不好，你大人有大量，就放過我吧！你看……我剛剛高考完，好不容易能輕鬆的玩兩個月，就讓我爸逼著來你的公司實習了，這簡直就是拔苗助長啊！這對兒童的生長髮育乃至心理髮展都是非常，非常的不健康的！”宓蘇強調著“非常”兩字，拿出跟蘇情撒嬌那勁頭，儘管自己已經快吐了，接著說：“您事業有成，英俊瀟灑，穩重成熟又有魅力，女朋友更是美若天仙，無與倫比。”宓蘇更本不知道秦焱的女朋友是圓是扁，扯起謊來，也就顧不到這些那些的了！
　　宓蘇做出一副“怎麼可能”的表情，說：“說你看上我，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世界第八大奇跡！你看，我一個十七歲未成年的小男孩，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這些當然我長大也不會有……所以，你說這是不是不合理？您一定是逗我的，對不對？！”
　　不等秦焱回答，宓蘇又自顧自說下去，“我就知道您是在逗我！我知道我長的可愛，您是工作繁忙，生活無趣才想著法拿我開心呢，您放心！我一點都不介意！”吸口氣，繼續說：“我爸是望子成龍，盲目了，您這樣身份的人，怎麼也能跟著他一起盲目呢？煌燁是什麼公司啊，我一高中生，就是連靠近都自慚形穢了，您還讓我來上班，在這滿是精英的公司，我會抑鬱的，現在身體得病不可怕，最怕的是心理得病……萬一我跟那誰誰誰一樣，想不開，跳樓了……那祖國可就少了一花朵，而且我媽那不得肝腸寸斷啦……”
　　宓蘇嘰裡咕嚕說了一大堆，已經快把自己給繞暈過去了。
　　秦焱倒是聽的津津有味，身子靠在椅背上，兩手環抱胸，時不時還配合著點點頭。
　　“所以說，您還是放我走吧……我回去一定刻個牌位給您，天天三炷香決不間斷！”宓蘇這話一出口覺得不對頭，連忙搖頭糾正，“不是不是，我不是咒您死，您長命百歲，萬事如意，大吉大利！”宓蘇偷偷觀察著秦焱的眼色，就怕他一惱，自己就倒霉了。
　　“糾正一點，應該是世界第九大奇跡。”秦焱很正經的說。
　　“什麼？”宓蘇腦子一下轉不過彎來，剛剛他自己說了那一大通沒重點的廢話，早都忘了。
　　“我是說，世界上本身就有八大奇跡，所以你剛剛想表達的意思，應該是說我看上你，就是世界第九大奇跡了。”秦焱耐心的解釋給他聽。
　　宓蘇頓時覺得，大人的腦子結構怎麼各個都很離奇，自己費了那麼多口舌，他居然還來跟他說什麼是第八大還是第九大奇跡！靠！他還人大三中全會咧！
　　但隨即宓蘇就扯出一抹他自認為很自然其實是有些猙獰的笑容：“所以說，連世界上是有七大，還是八大奇跡都搞不清的人，怎麼能來煌燁上班呢！秦叔叔……您說是吧……您就行行好，放過我吧……來生我做牛做馬，一定會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說完了？”
　　宓蘇滿心期盼的點頭：“說完了……”
　　秦焱突然湊近宓蘇，毫無預兆的攫住了他的脣，手順勢也搭上了他腰間，輕輕一推，直接把宓蘇壓倒在了沙發上。
　　“唔唔……”等可憐的宓蘇反應過來想反抗時，早都已經無法動彈了，他勉強的蹬著腿，不管如何，絕對不能妥協！
　　過了會，秦焱離開了宓蘇被“蹂躪”的紅紅的嘴脣，不悅的皺起眉頭：“不滿意我的吻？”
　　宓蘇有種崩潰的感覺，哪有人被強吻了會滿意對方的吻！
　　宓蘇大喊起來：“我怎麼可能滿意！就像是你在強-奸別人，然後還問那個人滿意不滿意！我靠！你是不是有病啊？！”
　　“我很好。”秦焱一本正經的回答他。
　　“那你就放開我！再，再不放開我，小心……”宓蘇眼珠子亂轉，手腳都沒法動了，那就只好……動嘴了。“小心我咬你！”
　　秦焱揚眉，不受威脅：“你可以咬我，但是後果如何，我不敢保證。”
　　宓蘇憤恨的直磨牙，他當然明白秦焱是說到做到的，現在還只是吻，說不準一會……宓蘇決定不再掙扎，全身放鬆了一癱，兩眼一閉，仿佛英勇就義：“你想親就親吧，但是，親完馬上放開我！”
　　秦焱也不動，宓蘇等了一會沒有動靜，偷偷睜開一隻眼，發現秦焱正玩味的盯著他。
　　秦焱輕揚嘴角，露出俊逸略帶邪魅的笑容，問道：“我的吻就那麼令人討厭？”
　　討厭嗎？宓蘇想，當然是討厭的！雖說也許，可能……有那麼一瞬間，最多也就是一兩秒的功夫，他似乎是感覺到了一陣酥麻，像是被電流貫穿的感覺，非常的不可思議……喂喂喂，我到底在想什麼那！宓蘇兩頰微微泛出紅暈，飛快的甩頭，想要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腦袋，秦焱的吻一點也不美妙，是討厭！完完全全的討厭！
　　宓蘇的一切表情變化全都落在了秦焱的眼中，秦焱接著說：“看來你並不討厭我的吻，或者說只是因為我強迫了你，你才覺得討厭，實際上，你非常的享受。小鬼，你以前沒接過吻吧？”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東西！我我，我當然接過吻了！”宓蘇被人說中了心事，更加臉紅起來。十七歲，又是帥哥一枚，連個初吻都沒有，像話麼！宓蘇硬著頭皮瞎編道：“我長的這麼帥，學校裡不知道有多少女同學哭著喊著追我呢！”追著我要我跟別的男人好……宓蘇在心裡補充，“所以你別得意！說起接吻，我可是信手拈來，駕輕就熟，如魚得水了！”人一急就容易亂用成語，宓蘇現在心裡可是慌張地佟佟直打鼓。
　　“真的？”秦焱臉上的表情顯然是並不相信。
　　“我還煮的咧！”宓蘇選擇不正面回答，畢竟接吻經驗是很難說謊的。
　　“什麼煮的？”
　　宓蘇不屑地白他一眼，老頭子，完全的沒有共同語言！“懶得跟你說！你要親快親，不親就讓我起來！”
　　“既然你這樣要求了……”秦焱一點也不與他客氣，笑著再次覆上宓蘇的脣。宓蘇這次也不再反抗，不是有句話說，生活就像是強-奸，無法反抗那就好好享受吧，所以忽然之間他就想通了……比起做無謂的反抗，倒不如就當是被狗親了，雖然……這隻狗親人的技術真的……真的不錯……
　　宓蘇的不再反抗讓秦焱心中歡喜，他用舌頭輕輕撬開宓蘇緊閉的脣，軟軟的嘴脣讓秦焱覺得甜美無比，他盡力的取悅著宓蘇，使出渾身解數，想要令其溺斃在他的溫柔之中。
　　而秦焱的手也沒有閒著，偷偷的……偷偷的……一隻狼爪已經鑽入宓蘇抱在胸前的薄被中，扯出扎在西褲裡的襯衣下擺，伸入，肆意撫摸起宓蘇光滑的肌膚來。
　　“唔……”宓蘇被吻的渾身無力，頭暈目眩，應該反抗吧……他在腦子裡這樣想，但男人畢竟還是為慾望所驅使的動物，另一個聲音說：“這真的很舒服，還是再享受一會，過一會……就一會，再喝止他也不遲……”
　　胸前一邊小巧可愛的乳珠被人捏住，瞬間，一股從未感受過的酥麻快感竄入腦中，宓蘇打了個激靈，嘴想要發出聲音，卻無奈被人糾纏住舌頭，只能從喉嚨處逸出輕微的“嗯……唔……”呻-吟聲，這淫靡的聲音更加刺激了秦焱腦中的那根神經，揉弄乳珠的手更加用了些力，而另一隻手更是大膽的解開了宓蘇胸前的衣扣。
　　很快，宓蘇光裸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氣中，辦公室內冷氣打的很強，秦焱體貼的幫他把薄被拉好，戀戀不捨的離開宓蘇的脣，轉而吻上胸前已經充血發硬的那一小顆。
　　嘴巴終於被解放了，宓蘇閉著眼，有一點迷糊的輕聲喊：“別……你……放開……”
　　秦焱並沒因為宓蘇這微小的抵抗而停下，反而是更加投入的吻著，揉著，咬噬著胸前早已變硬的乳珠。
　　而宓蘇嘴上說“不要”，其實心中想的卻是多要一點，快感融成了一條線，從心中升至腦子裡，最後，一點點流淌至下腹處，軟軟的海綿體開始起了變化。
　　情慾的滋味，令宓蘇欲罷不能，而秦焱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
　　誘惑一個男人是非常容易的事，而成熟如秦焱者，對付一個未成年在性事上如白紙一張的宓蘇，更是簡單的如三隻手指捏田螺——穩穩當當。
　　西褲拉鏈被悄悄拉下，幾乎未發出一點聲音。
　　6.請不要猥褻兒童 下
　　當宓蘇那話-兒隔著內褲被秦焱握住時，非一般的觸感令宓蘇瞬時就清醒過來。“嗡……”他腦中的警鐘猛地鳴響了！“你……你……要做什麼！”宓蘇感到害羞，但是更多的是難堪，自己的男X象徵被另一個男人握在手裡，那種感覺，無法形容。
　　“放心。”秦焱湊到宓蘇耳邊，一邊呵著熱氣，伸出舌頭輕輕舔舐他的耳垂，曖-昧的說：“我不會在這裡做到最後的。”
　　“你！”宓蘇的臉漲的更紅了。
　　宓蘇原本對男男情事就是一知半解，他一直以為互相撫摸對方直至S精就算是男人跟男人之間的做-愛方式了，他完全不了解秦焱所說的做到最後是什麼意思，但直覺告訴他，“做到最後”不是什麼好事！
　　“什什什麼最後？！我已經讓你親了……嗯……你你怎麼可以不守信用！快放開我！讓我起來啦！”
　　宓蘇的抗議顯然沒有任何效果，秦焱壞笑著，手已經穿過內褲與悉數軟軟的毛髮，直接握住了那根尚未發育完全的可愛小莖，“噓……不要吵，會很舒服的。”
　　“我當然知道這很舒服！”宓蘇鬱悶的小聲嘟囔，他不是沒有自-慰過，但是自己動手與他人幫忙，這完全是兩回事！“你放開……”聲音越來越虛弱。
　　秦焱的呼吸也愈發粗重起來，他吻著宓蘇的頸項，手掌輕輕把宓蘇勃-起的下-體包裹起來，手上皮膚粗糙，直接套-弄會弄疼宓蘇，所以秦焱手上的動作進行地非常緩慢，靈巧的手指刺激著前端，不消一會，前端便滲出汩汩汁液來，得到潤滑，秦焱這才加大了幅度。
　　宓蘇認命了……而且，現在的他也無力反抗，酥麻的快感蔓至全身，兩腿繃的緊緊的，額頭上滲出了涔涔汗水，宓蘇在等待，等待那絕妙的一刻到來。
　　忽然，秦焱停了下來，把手從宓蘇內褲中拿出來，在宓蘇眼前晃了晃，那隻手上沾滿了從宓蘇體內分泌出來的透明粘液。秦焱出人意料的說：“小鬼，這才叫做猥-褻，明白了沒有？”
　　宓蘇眼中泛著水霧，迷茫的看著他，一時之間居然沒有反應過來。
　　“小鬼，你真的很可愛。我想我有點愛上你了。”秦焱露出性感的笑容，再次覆上宓蘇的脣吻了下，然後坐起身，在茶几上的紙巾盒內抽了幾張紙巾把手擦乾淨，一邊說：“起來吧，把衣服穿好，一會我讓於洋帶你去看你的辦公桌。”
　　起來……穿衣服？
　　愣了一會，宓蘇總算找回了意識，怒氣一下就衝到了頭頂，當下一拳就揮了出去，嘴裡喊道：“混蛋！你居然耍我！”
　　秦焱輕鬆的接住那一拳，笑著解釋說：“寶貝，我也很想和你繼續下去，可是一會我有個合約要去簽，所以我們只能下次再接著做了。”
　　“別叫我寶貝！你這個……無恥下流卑劣不要臉的混蛋！”
　　被擋住攻擊的宓蘇不死心的揮出另一隻拳頭，同樣，沒有達到任何目的，秦焱輕易就把他兩手反剪在身後，臉只差十公分就要再次貼上宓蘇，“你是唯一一個敢當著我面罵我的人，膽子真的很大。不怕我把你爸爸趕出公司？”
　　憤怒讓宓蘇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拼命的掙扎，一邊大喊：“我才不管！你是混蛋！混蛋！混蛋！”
　　秦焱笑著搖頭：“好好，我是混蛋。”說著他又親了宓蘇一口，哄他道：“乖，快把衣服穿好，會著涼的。”
　　宓蘇在家一直都是父母的掌中寶，雖說宓遠是相對嚴厲一些，但對宓蘇，還是寵愛的，何時讓他受過這樣的委屈。宓蘇越想越難受，停止掙扎，“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瞬時眼淚橫飛……
　　秦焱見宓蘇這摸樣，反倒笑的更歡，放開束縛住宓蘇的手，安慰他道：“都十七了還哭鼻子啊？”捏捏宓蘇紅撲撲的臉頰，“男子漢大丈夫，可不能這樣啊。”
　　宓蘇拍掉秦焱的手，情緒爆發的快，收斂的也就快，宓蘇馬上止住了哭，原本就水汪汪的眼睛此時顯得愈發剔透晶瑩，模樣十分可愛，宓蘇吸著鼻子斷斷續續的控訴道：“你……你……你太欺負人了！”
　　秦焱配合的點頭，幫宓蘇把襯衣拉好，一邊扣扣子，一邊說：“是是，是我欺負人，那下次讓你欺負回來，好不好？”
　　宓蘇癟著嘴一聲不吭，略顯哀怨的瞪他。
　　秦焱被他盯的頭皮發麻，從來沒哄過人的人，也不知該怎麼說才好，他看看手錶：“我真的快到點該走了。不氣了噢。”宓蘇還是不為所動，秦焱無奈的嘆口氣，“小鬼，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所以才這樣做，不是想耍你，也沒想過要欺負你。”
　　被一個三十多歲的老男人告白，說有多彆扭，就有多彆扭，宓蘇無聲的拿起袖子擦掉眼淚，皺著眉頭繼續盯住秦焱，過了一會，才好像賭氣一樣的說：“我不要你喜歡！”
　　“可我已經喜歡上你了，所以呢，你只有認命。”秦焱回答的霸氣十足。
　　“沙文豬！”
　　秦焱笑了笑站起來，“我辦公室有洗手間，如果你不想讓於洋看到你現在的模樣就去洗把臉，毛巾我讓人放了塊新的在水池旁。還有，我讓於洋幫你準備了辦公桌，過會讓他帶你去看看，如果你覺得還缺什麼，就跟他說。另外，我大概四點左右回來，手機，我下班後會還你。”
　　“哼！”宓蘇低著頭，一聲不吭。
　　秦焱拿起搭在辦公椅上的外套穿上，又走回宓蘇身邊，俯下身湊到他耳邊，輕輕說：“記得一會把褲子拉鏈拉上，你的身體我還沒有好好欣賞呢，可不能讓我的助理沾了先。”
　　宓蘇氣的又想打他，可惜秦焱早他一步，說完立刻就退開了。
　　“滾滾滾！走了就別再回來！”宓蘇張牙舞爪的對著空氣揮拳。
　　秦焱大笑：“記得要乖，知道嗎？“說完後自顧自出門去了。
　　秦焱走後，宓蘇在沙發上發了會呆，宓蘇覺得腦子亂蓬蓬的，一點頭緒都理不出來，自從碰上秦焱之後，所有事情似乎都脫離了原先的軌道，宓蘇有種預感，這個人很有可能會改變他的一生。
　　其實撇開秦焱霸道，不講理的個性來說，他的確是個有著非凡魅力的男人。
　　想什麼呢！宓蘇甩甩頭，掀開薄被從沙發上站起來，坐的時間長了讓他感到兩腿有些發麻，宓蘇彎下腰輕輕揉著大腿，同時，也看到了被秦焱偷偷拉開的褲子拉鏈。腦子裡不可抑止的出現了方才秦焱對他身體所做的那些事，轟的一聲，宓蘇感到自己的血管又要炸開了，兩頰紅艷的好像要滴出血來。
　　“別胡思亂想，別胡思亂想！”宓蘇自言自語，飛快拉上拉鏈，大力拍打雙頰，顧不上還在麻痺的大腿，一瘸一拐的飛奔進辦公室內的洗手間。
　　用冷水洗過臉後，宓蘇再次平靜下來，看著鏡中滿是水珠的清純臉龐，宓蘇做了一個壞笑的表情，摸摸下巴，“有仇不報非君子！你這麼耍我，看我怎麼報復你！”
　　十分鐘後，於洋走進辦公室，看到端坐在沙發上的宓蘇。
　　宓蘇起身和於洋打招呼。
　　“於大哥。”
　　於洋還是101的嚴肅表情，“在公司叫我於助理就可以了。”
　　宓蘇本想跟於洋套套近乎，打聽點秦焱的八卦消息，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但看來於洋不是那麼好搞定的人，碰了軟釘子的宓蘇決定再從其他渠道打探自己要的訊息。
　　“跟我來。”於洋也是惜言如金的人，言簡意賅，一句廢話都不說的把宓蘇帶到了他自己的辦公室。
　　原來所謂宓蘇的辦公桌，也就是在於洋辦公室的角落裡，給宓蘇撇了塊豆腐乾大小的地方，放了一張尺寸大概也就正常辦公桌一半的小電腦桌，外加一張看起來岌岌可危，隨時會斷腳的木頭椅子。
　　宓蘇的不滿是顯而易見的，不過話又說回來，辦公室小弟，原本就是個不需要辦公桌的職位。
　　能湊合有個一畝三分田，算是不錯的待遇了。
　　“那我現在要做什麼？”
　　於洋從辦公桌上拿起一疊文件，足足有三十公分那麼高……直接放到了宓蘇手中。
　　“每份合約複印5份，下班之前交給我。”
　　宓蘇確信，當他聽到這話時，他嘴巴長大的尺寸，是足夠塞進一顆鴕鳥蛋的。
　　“好……好……”
　　宓蘇維持著驚愕的表情，轉身，走著十分機械的步子打算離開辦公室。走到門口時，他忽然又想起什麼，僵硬的轉頭，問道：“複印機在哪？”
　　這時，於洋已經坐回了辦公桌前，目光定在屏幕上，手下飛快擊打著鍵盤。
　　“出門左轉走到底就是複印室，如果不會用複印機，旁邊櫃子從左邊倒數第二排第二個抽屜裡有說明書，看不懂再來問我。”
　　於洋是實話實說，可是聽在宓蘇耳朵裡，就成了“就算你看不懂也別來麻煩我”，原本心情就不好，這下是氣上加氣，宓蘇想，他最近真是觸盡了眉頭，好好在家大少爺沒的做不說，還要跑這受這一主一僕的鳥氣！
　　宓蘇在心裡說：“要忍，小不忍則亂大謀！”雖說他也沒什麼大謀的，他的大謀就是整秦焱，報復秦焱，在這個目的沒有達到之前，一切都要忍，俗話說，百忍成鋼麼！
　　秦焱四點鐘準時回到公司，經過於洋辦公室前時拐了進去，他站在門口輕輕敲門。
　　於洋正忙於工作，聽到敲門聲抬頭看，見是秦焱馬上站起來：“秦總，您回來啦。”
　　“宓蘇呢？”秦焱也不拐彎抹角。
　　於洋說：“我安排他去覆印今年要續約公司的合同了。”
　　秦焱揚眉，陳述般的說：“合同可不少。”
　　於洋點點頭，低頭看看手錶：“他現在應該還在複印室，不知道下班前能不能做好。”
　　“我去看看他。”秦焱說完就風也似的轉身走了，留下句話說：“明天你讓物資部拿台電腦上來，記得要配置好一點的，可以打遊戲的那種。”
　　於洋站在原地，望著秦焱消失的門口愣了好一會，才緩緩坐下，帶著滿腹心事繼續做自己的事。
　　宓蘇餓著肚子在複印室呆了足足有四個小時了。
　　而且這四個小時的效率，非常可怕。
　　宓蘇一直就是個粗心大意的孩子，眼皮底下的東西尚且找不到，更別說是什麼左邊倒數第二排第二個抽屜內的說明書了。而且那櫃子還是大的恐怖的資料櫃！
　　宓蘇把每一排從上數第二個抽屜和從最底下數起的第二個抽屜都找遍了，還把文件翻的亂七八糟，才找到那本“眾裡尋他千百度”的說明書。
　　所以說，單就找本操作說明書，宓蘇就整整花了四十多分鐘。
　　之後對著那台功能繁複，按鈕多的嚇人，摸樣堪比宇宙飛船內電腦控制器的複印機，宓蘇又花了半個多小時來學會操作。光是會操作還只是最基本的，紙張的擺放，數量的設定等等，都讓宓蘇感到頭疼萬分。畢竟他從來沒有接觸過這玩意。
　　當宓蘇複印出第一份完好，不歪歪斜斜，墨跡清晰的合同時，宓蘇簡直就要痛哭流涕了！
　　當然，煌燁聘請宓蘇當OFFICE BOY，付出的代價也是慘痛的。光是之前因為沒蓋蓋子複印，紙張放斜等等等等問題而浪費掉的，就能有一整沓子複印紙。
　　所以當秦焱打開複印室的門，看到的是滿地白紙，和一個正在打算踹機器的憤怒小人。
　　原來，複印機因為宓蘇的野蠻工作，宣告罷工了。
　　“你在拆房子？”秦焱靠在門邊，好笑的看著宓蘇。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1-31 22:22

　　7.復仇的火焰
　　宓蘇聞言，立馬煞住腳。倒不是他害怕秦焱，只是擔心他這一腳萬一真把這“高檔”玩意給踹壞了，到時這色狼說不定又會以此為藉口來吃他豆腐，而且要是讓老爸知道自己上班第一天就弄壞了公司的複印機，回家他可就要倒大霉了！
　　“你公司這機器也太破了！”宓蘇指著面前的複印機，忿忿向秦焱抱怨。
　　秦焱跨過那一堆堆的紙張，走到宓蘇身旁：“不過是複印點東西，怎麼你就能搞的像三次世界大戰一樣。”
　　“一點？”宓蘇捧起身旁那三十公分厚的文件，“拜託！是很多，好不好！”口吻完全就是怨婦。
　　秦焱笑，“這點苦就受不了了？”
　　宓蘇嘟起嘴，把臉撇向一邊，小聲反駁他：“才沒有……”
　　秦焱笑笑也不說話，脫下外套放在一邊，卷起袖子一副打算上工的模樣，宓蘇驚奇的問：“你會修這玩意？”
　　“不是很複雜的東西。”秦焱彎下腰看了看，“不過就是走紙的地方卡住了。”
　　說著他從櫃子右邊第一排最後一個櫃子裡拿出了一些工具，看到那些抽屜不是半開，就是關的時候沒注意，還卡了些文件紙頭在外面，略帶點無奈看向宓蘇，問道：“剛剛你找過說明書吧？”
　　宓蘇趕緊點頭：“你怎麼知道？”
　　秦焱兩眼翻了翻，微微搖了搖頭：“除了瞎子，是人都能知道剛才有人翻箱倒櫃的找過東西。”
　　宓蘇抓抓頭，不好意思的笑了：“對不起。”
　　“知道說對不起，不如去把櫃子復原。”
　　秦焱蹲下低頭開始修理起複印機來。
　　“一定是處女座的！”宓蘇嘀咕。
　　秦焱抬頭看他一眼：“你怎麼知道？”
　　“我就是知道，我還知道……你一定很愛乾淨！”宓蘇一邊收拾一邊得意的說，這些知識其實都是從班裡女生那聽來的，比如說天蝎座的嫉妒心強，白羊座脾氣暴躁，處女座有潔癖，雙魚座很多情等等。
　　“那你這麼邋遢，是什麼星座？”秦焱逗他說。
　　“哼！”宓蘇收拾好櫃子，蹲到秦焱身旁看他修機器。
　　女人喜歡能幹的男人，這種能幹不僅僅是指事業上的能幹。經常會有電視劇，電影中出先這樣的場景，男人在幫忙女人修理電器，而女人則痴迷的看著男人。這時的男人，魅力無敵。
　　宓蘇現在看著秦焱的眼神，也有點這種味道在裡面。
　　肌肉微微鼓起，結實而性感的小臂，蹙起的眉頭，認真投入的表情，利落的一舉一動，就是連垂在額上的那兩屢發絲此時都顯得無比魅力。
　　宓蘇心想，不知自己將來是否能成為像秦焱這樣的男人，不止女人喜歡，就是連身為男人的自己，也不可抑止的有些受他吸引了。
　　“好了。”秦焱站起來把工具歸位，之後拿了一張紙放在複印機裡操作了一遍，果然機器恢復了正常運作。
　　宓蘇跟著站起來，楞楞的讚嘆：“真厲害！”
　　秦焱露出玩味的笑容，出其不意的摟住宓蘇的腰身，“我幫你修好了讓你頭疼的機器，索要一個吻應該不過分吧？”
　　不等宓蘇回應，秦焱再次覆上那片讓他想了好幾個鐘頭的甜美嘴脣……
　　不知是愣住了，還是習慣了，或是……默許了，宓蘇這次沒有反抗。
　　秦焱在吻著他的間隙，輕聲呢喃說：“抱住我。”
　　蠱惑般的聲線令宓蘇不由自主的抬起原本就不知該擱哪的雙手，顫顫巍巍得環住了秦焱結實的腰身，熱力從襯衣下透出，傳至宓蘇心臟深處，碰觸到了那一根從未被人撥動過的弦。
　　舌間的你追我趕遊戲，秦焱玩的不亦樂乎，偶爾的喘息聲與兩舌纏繞著交換津液的曖昧聲響都令宓蘇感到一陣陣的虛脫無力。
　　當秦焱結束這個吻時，宓蘇早已站不住腳，整個人都倚靠在秦焱身上了。
　　“以……以後，不準你再吻我！”宓蘇蚊聲抗議。
　　“不準？”秦焱挑起眉頭，勾起宓蘇的下巴，再一次封住了宓蘇的小嘴，他吻的相當霸道，簡直是想要把宓蘇整個都吞進肚子裡。許久，秦焱放開宓蘇，挑釁的說：“還要說不準嗎？”
　　宓蘇就像是剛跑了一千米似的誇張的大口換著氣：“你真霸道！”
　　“謝謝你的誇獎。”秦焱左手放在胸前，開玩笑似的鞠躬致謝，十分紳士的模樣。
　　宓蘇譏諷道：“平時皮笑肉不笑的，看不出你倒是挺幽默的。”
　　“有幽默感的男人，才是最有魅力的。沒聽過嗎？”秦焱覺得逗這個小孩實在是太有趣了，忍不住就想要和他拌嘴。
　　“沒聽過沒聽過！”宓蘇呲牙。
　　秦焱大笑起來，剛想說什麼，就聽門外響起了“咚咚咚”的敲門聲。
　　宓蘇下意識的看了看衣服，整整好，然後退開，離開秦焱三步遠，就怕引起別人的懷疑。
　　秦焱斂了笑容，恢復了平時嚴肅而威嚴的表情：“進來。”
　　於洋打開門，很公式化的報告說：“秦總，樂美的趙總找您，一號線。”
　　“好。”秦焱看了宓蘇一眼，想開口時又看了看於洋，最終一句話都沒說的走出了複印室。
　　待秦焱走後，於洋說：“讓你複印的文件，下班前能給我嗎？”
　　宓蘇為難的看看那疊文件，咬住嘴脣思考了一下，勉強的說：“應該……沒問題。”
　　“那就好。”說完於洋就要走，宓蘇叫住他：“於助理……幾點下班？”
　　“六點。還有一個半小時。”
　　宓蘇心虛的“哦”了一聲，看來他是答應的太急了，那麼多文件一個半小時，以他的速度，危險了……難道說第一天上班就得加班？不知道算不算加班工資……
　　於洋轉身打算離開，但不知為何又停下了腳步，他再度轉身，猶猶豫豫的問：“剛剛……是秦總的笑聲？”
　　宓蘇再次開動起來，心不在焉的回答：“是啊。”心想奇怪了，你身為他的助理，是不是他的笑聲難道還不清楚？而且這裡除了我就是秦焱，不是他笑的，難道還是鬼不成。
　　愣了一下，於洋輕聲說：“……沒事了。”
　　於洋雖是聲色不動的模樣，但眼中還是流露出了一抹驚訝的神情，就好像……秦焱從沒這樣笑過似的。但宓蘇並沒有在意這些細微的小事，他還要和那疊能磨死人的文件作鬥爭呢！
　　晚上回家，宓蘇已經是累的狗都不如了……他是這樣覺得的。
　　其實秦焱回了辦公室後，給下面部門打了電話，派了個小妹上來幫宓蘇一起複印文件，這才讓他準時下了班，但宓蘇並不想感謝他，因為這一切一切的苦難，本身源頭就是因為秦焱這混蛋！宓蘇可不會因為他這次稍稍幫了他就有絲毫的心軟！
　　宓蘇看著自己手機裡秦焱給他輸入的手機號碼與據說沒有幾人知道的他的辦公室直播電話號碼，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宓蘇想到就做，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打開電腦，摩拳擦掌起來，嘴角掛著邪惡的笑容，自言自語說：“讓你欺負我！都是因為你，我沒好日子過了。不整的你雞飛狗跳，我就跟你姓！”
　　開機後，MSN自動登陸。阮傑也在線，見到宓蘇，首先發了個抖動振鈴過來。
　　“靠，今天你到底是怎麼回事？”為表憤怒，阮傑特意加了一個生氣的表情。
　　“別提了！”宓蘇也是氣不打一處來。
　　讓宓蘇這麼一說，阮傑倒是消了火，飛快打到：“不會真是手機給人搶了吧？！”
　　宓蘇：“-_-!你怎麼知道？”
　　“靠，你不是說要請我吃飯，突然就沒音了，原來真給人打劫啦？！你還真夠走運的……”
　　阮傑原來把秦焱理解成搶匪了。
　　宓蘇直翻白眼。
　　“大哥，不是真的遇見劫匪了！腦子！”
　　“啊？！！！”
　　“只是碰上了一個很討厭的人。”
　　“很討厭的人？”
　　“是啊，你都不知道，這次我爸居然要我去他上班的公司實習，還是給他們老總當小弟！我爸那個老總……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麼混蛋加三級的人！！！”說起秦焱，宓蘇簡直是有三天三夜訴不完的苦與說不完的恨。
　　“等等等等，慢一點說……我電話先……”
　　“……”
　　宓蘇原本有滿肚子的苦水要訴，這下好，讓阮傑這一打岔，氣全憋回肚子裡了。
　　“滾！”
　　宓蘇最後打了一個字，下線了。
　　訴苦訴不成了，那就開始實施報復計劃吧！
　　再次做了下伸展運動，宓蘇“擺渡”出各大交友網站，經過層層篩選，最後選定了人氣極高的“世紀情緣”網站。他以秦焱的名義註冊了一個賬號，在註冊前，他十分嚴謹的查詢了秦焱的個人資料。
　　秦焱，現任煌燁集團董事局主席兼首席執行官。
　　下面是一大堆的學歷介紹，還有他所取得的榮譽，拉拉雜雜一大串的個人奮鬥經歷介紹。
　　宓蘇還是第一回對秦焱有了一個非常表面的了解，有關他的歲數，原來是三十二，而不是三十五，生日9.11，果然是處女座。還有，秦焱二十歲時就從國內最一流的學府畢業了，之後去了美國耶魯學習，兩年後順利取得經濟學碩士學位歸國，而他接手煌燁是在二十歲那年，在國外的兩年中，煌燁一直處在他的遙控掌握中。煌燁集團曾幾度易主，最終在秦焱手中發揚壯大，躋身全國五十強，世界五百強。
　　宓蘇有一瞬間覺得他真是個了不起的人，是非常值得他膜拜的那種類型。可鑒於他對自己做出的種種劣跡……絕對絕對不能夠心軟！
　　在敲完個人資料與通訊方式後，宓蘇為引起大家的注意，更是在該網站的論壇上發布了一則名為超級富豪徵婚的帖子，帖子中說明，這次徵婚的對象，無論是年齡大小，身高高低，體型胖瘦，均可參加，只為尋找夢中有緣人。
　　“夢中有緣人”宓蘇嘿嘿直笑，越想越覺得自己有才，居然這樣的點子都讓他想到了，看這回秦焱要怎麼收場，估計光是打去他手機和辦公室的電話，都能讓他氣瘋了。可這樣一來……宓蘇腦子一轉，秦焱大約百分之九十九會想到是他做的，就算不知道，以他的能力，查出來也是早晚的事，看來明天要裝病才成。
　　裝病……宓蘇摸著下巴做思考狀，以老爸的精明，裝病這招被拆穿的可能性是百分之兩百，看來除了真病這條路外，沒有第二條路好走了。
　　想到這裡，宓蘇拍案而起，氣勢洶洶的喊：“老子豁出去了！”
　　宓蘇三下五除二，把衣服脫了個精光，衝進洗手間洗涼水澡去了。
　　可是這七月天，洗涼水澡根本就是非常的舒服……宓蘇站在水龍頭下，越衝越急。這時，他隱約聽到房間裡響起了一陣手機鈴聲，宓蘇關了水，只是稍微擦擦就衝了出去，原來是阮傑打來的電話。他光著身子接起。
　　“怎麼下線了？”阮傑問。
　　“你不打電話去了嘛。”
　　宓蘇站的地方剛好是空調出風口，冷風一陣陣的吹出，凍得他打了個哆嗦，但也因此，令他腦中靈光一閃。宓蘇把空調溫度調到最低16度，屁顛屁顛拿著電話又再次跑進洗手間。
　　“你忙什麼那？乒乒乓乓的。”
　　“沒忙啥沒忙啥~~”宓蘇把電話夾在脖子上，而手上則拿了塊濕毛巾，一直往身上擦冷水。“有事找我？”
　　“剛剛隔壁班的王韜打電話給我，說約人明天早上打籃球，然後下午去唱歌，晚上大夥吃飯，吃完散。”
　　“下午唱歌？”宓蘇一向都有麥霸的稱號，聽到去唱歌，心稍稍動了動。
　　“王韜說了他請客，下午便宜啊，那小子精著呢！”
　　“呃……”宓蘇皺著眉頭思前想後，最後決定：“我還是不去了。”
　　“滾！你現在竟做些脫離組織的事。明天不光我們，女生還有不少呢，一斑的林麗，三班的張娜，四班的梅玫，還有……你肖想很久的我們班班花……”阮傑說的這些個都是學校公認的美女，可惜還沒等他說完，就被宓蘇搶了話：“明天就是張柏芝去，我也一樣沒空！”
　　宓蘇掛好毛巾，全身水嗒嗒的就出了衛生間，筆直的站到空調出風口下對著猛吹，只期望自己快點著涼。
　　“不行，你非去不可，還有，我妹也去。”
　　阮傑有個雙胞胎妹妹，叫阮玲，對宓蘇一直就很有好感，可惜的是天公不作美，宓蘇對她不來電。
　　吹了沒幾秒，宓蘇就開始冷的發抖了，整個人佝僂起來，一手抱胸，聲音也沒剛放的開了：“你妹去跟我有什麼關係。不去不去，我真有事。”
　　“你不就是打遊戲，還能有什麼？晚上回家我陪你打還不行？”
　　“靠，我剛剛跟你說的話，敢情你一句都沒往心裡去！”
　　“你說什麼了？”
　　宓蘇不知是氣的還是冷的，咬緊牙，聲音從縫裡憋出來：“從今天開始，我就在我爸工作的公司實習了！給他們總裁當跑腿小弟！”
　　8.偷雞不著蝕把米
　　“啊？？”阮傑大吃一驚。“好好的去實習幹嘛？高考才結束，你爸也太狠了吧……”
　　“我爸狠你又不是才知道！”
　　宓遠的嚴厲阮傑是清楚的，平時他就對宓蘇的娛樂諸多限制，比如說手機電腦這類玩意，一般只有等到假期才開放使用權。另外，更加變態的是下了課不能自己回家，得等他來接，說是擔心宓蘇會交上壞朋友，沒事混出去玩。
　　宓蘇從小到大的補習班那更加是沒間斷過。而且就在高中之前，宓蘇還一直有上小提琴，鋼琴和畫畫班，後來因為高中課程緊張，才算是告一段落。
　　“你爸是不是想把你培養成新一代比爾蓋茲啊？”阮傑笑他。
　　“錯！我爸是想把我培養成新時代的SUPERMAN！”
　　“那就是李嘉誠嘍。”阮傑慶幸自己的家庭十分開明，不過也拜他向來優異的成績所賜，父母一直就沒太管過他。
　　“哈哈，他擔心SUPERMAN長大了會上街要飯。”
　　“滾，就你這樣，頂多也就是去當牛郎，要飯？誰會給你啊！”
　　“去去去，你才要去當牛郎！”
　　“我無所謂啊~~那這麼說的話，你明天真不能去了？”
　　“我真去不了了，其實我也特想去……”
　　孩子哪個不愛玩，宓蘇真是要恨死秦焱了。
　　“噯，不如你把你爸公司搞的一團糟，然後讓你爸老闆把你給開了，這樣不就得了？”
　　阮傑的想法十分簡單，也十分幼稚。他根本沒有想過，如果宓蘇這樣做，說不定會牽連到他父親在公司的地位影響等，這些宓蘇是想到過的，只是後來秦焱對待他的態度，令宓蘇覺得，就算是他做出非常非常過分的事，秦焱也不會真對他父親做什麼，這就叫做典型的恃寵而驕……當然，宓蘇目前只是沉浸在自己盲目的復仇快感中，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我正有這樣的打算！”宓蘇想起自己的所作所為，樂的嘿嘿笑出了聲。
　　“快說來聽聽，你打算怎麼做？”
　　“阿嚏！”
　　宓蘇如願以償的打了第一個噴嚏。
　　“你感冒了？”
　　宓蘇身上的水差不多被吹乾了，他再次回到洗手間，把全身打濕，“還沒，目前正在努力中……”
　　“兄弟，沒事吧你？還是你爸真把你逼瘋了？”
　　“不好意思，我沒瘋。”
　　宓蘇把他打算如何耍秦焱的計劃跟阮傑說了一遍，當然，他沒有說秦焱之前對他做了什麼，只是強調秦焱是個非常非常討厭的人，如果不是他挑的頭，自己就會有個非常幸福的假期。
　　“具體情況就是這樣，有啥新想法儘管提。”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只聽阮傑語重心長的說：“兄弟，您保重吧……”
　　“去死！”宓蘇“啪”的一聲闔上手機蓋，“只會漏我氣的傢伙，阿嚏……阿嚏……阿嚏……”連著打了三個噴嚏之後，宓蘇兩個鼻孔中的一個，終於華麗麗的堵上了。
　　而宓蘇並不滿足於此，他穿著一條小內褲，在十六度的室溫下，堅持遊戲到半夜三點才歇，以至於第二天蘇情來叫他起床時，發現他整個人狀態很不對頭，一探額頭，乖乖，火燙火燙的。
　　宓蘇如願以償的留在了家裡。
　　然而危機會因為他如此的小伎倆就平安度過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秦焱接到宓遠幫宓蘇請假的電話時，人已經在辦公室了。
　　昨天晚飯後秦焱就一直不停的收到“騷擾電話”，來電話的是一些莫名其妙的女人，問他是否是秦焱，是否是那個全國排名數的上的煌燁集團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秦焱……當然，秦焱不會回答這些無聊至極的問題，不等別人說完就徑自掛了電話，之後，在他連續接到第五個如此的電話，秦焱選擇關機。
　　秦焱想，知道他手機號碼人用十根手指就能數清了，而且大家都知道他向來愛靜怕吵，被人打擾會發很大火，所以，也不會有人敢隨意打他電話與他閑磕牙。
　　如果是商場上的對手想整他，應該不會用如此幼稚的手法。
　　答案已經十分明了，除了近日那位被他欺負的直咬牙卻又無可奈何的“蘇蘇大少爺”，不做第二人想。
　　秦焱沒有如宓蘇所料的那樣大發雷霆，跳腳三尺，只是……宓蘇成功的挑起了秦焱對他的，原本就不算淺的興致，一種好比像是人總想要馴服乖張野馬的興致。類似秦焱這樣性格的人，乖乖聽話的，反而不能夠讓他在意，像是宓蘇這種，算是正合了他的脾胃。
　　秦焱一早到公司，還沒進辦公室，就聽電話在響個不停，他走進去，直接就拔掉了直播電話的線，之後把於洋叫了進來，吩咐幫他換個手機號，另外再換個直播電話號碼，有關那些奇怪女人的來電，一句都沒說。
　　秦焱覺得如果這件事是宓蘇做的，那完全沒有查的必要，頂多就是被他在一些網站上公布了通訊方式而已，過段時間自然會消停，最糟糕的也就是被媒體知道有人在網上發布他徵婚的消息。
　　徵婚……秦焱突然覺得，這也是個不錯的念頭，算是另類炒作的一種吧，這下煌燁連做廣告的錢都可以省了。
　　不過就這樣放過那小孩可不行，秦焱十分期待今天與宓蘇的碰面。
　　生病？以為這樣就可以避開他嗎，小孩也想的太簡單了。
　　噙著耐人尋味的微笑，秦焱撥通了宓蘇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也沒人接，直到話筒中傳來“您說撥打的電話無人應答，請稍後再撥”秦焱才按下掛機鍵，然後……按下重播……
　　第二遍，還是沒有人接。秦焱笑了，開始打第三遍。
　　“你煩不煩啊！咳咳。”終於，電話中傳來不是女聲的聲音。
　　秦焱沒有說話。
　　過了會，那頭的人開始心虛起來：“你幹嗎打電話來，我是病人，我需要休息，咳咳，如果沒事，我……我可要掛電話了。”
　　秦焱依然不說話，沉默是最讓人摸不透的。
　　宓蘇說是要掛，卻不敢。
　　但為了表明自己真的是病了，宓蘇一直“咳咳咳咳”的咳個不停。
　　兩人就如此僵持著，許久，秦焱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才慢慢悠悠響起：“真的病了？”
　　“那還能假~三十八度七呢！”宓蘇強調著。
　　“有沒有去醫院？”
　　“沒……就是感冒發燒而已，我媽給我找了點藥吃。”
　　“下了班我會帶我的醫生過來。”秦焱說完就利落乾脆的掛了電話，直接剝奪了宓蘇拒絕的權利。
　　宓蘇倒抽口冷氣，愣愣地盯住手機，欲哭無淚，是否……這就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秦焱靠在寬大的真皮辦公椅中，兩手墊在腦後想，原來他不是裝病。秦焱一瞬間感到有點心疼擔心這小子，怎麼一晚上沒見就病了呢，還真是個讓人放心不下的小孩子。秦焱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像是被人牽住了心緒似的，時不時會想起他那張帶笑的可愛臉龐……秦焱的看向前方的目光顯得有些呆滯，這是很少出現的，他皺著眉頭輕輕搖頭，嘆了口氣，不想了，工作吧。
　　下了班，秦焱偕同私人醫師與宓遠一起回到了宓家。
　　秦焱來的時候宓蘇還在睡覺。
　　秦焱是第一次踏進宓蘇的房間，小小的不到十五平米的房間，以藍白兩色為基調，傢具是一整套的兒童傢具，十分的……富有童趣。
　　秦焱打量著，一米二的單人床配了兩個床頭櫃，一張書桌，一個很大的書櫃與同一套系的衣櫥。
　　房間整理的很乾淨，秦焱想這大抵是蘇情的功勞，如果沒人打掃，以那小邋遢的性格，大概這屋子連一隻腳都是踏不進去的吧。
　　醫生幫宓蘇檢查，大概是吃了藥的關係，宓蘇睡的很沉，一點醒轉的跡象都沒有。
　　秦焱站在書櫃前，看著滿滿兩排的汽車飛機和機器人模型，問道：“他很喜歡模型？”
　　蘇情回答說：“是啊，宓遠管的他緊，很少讓他出去玩，這孩子無聊了，就在家拼模型玩，那些都是他的寶貝。”
　　“看不出他挺有耐性。”秦焱扯了下嘴皮，算是微笑。
　　一旁的醫師拿下聽診器，“他沒事，就是受涼了。體溫還有些高，我先給他打一針，再掛瓶水下去，晚上睡一覺，明天應該就沒問題了。”一面說一面從藥箱裡拿出他帶來的針劑和鹽水瓶，準備幫宓蘇打針掛水。
　　“那乘他睡著了快打，這孩子很少生病，病了也怕打針，要是醒了可就不會那麼聽話了。”
　　蘇情趕忙上前幫忙謝醫師把宓蘇翻了個身，扒下褲子。
　　於是，宓蘇在睡得稀裡糊塗的情況下，整個白嫩嫩的臀部全被秦焱給看光了……
　　就蘇情和宓遠來說，看到宓蘇的屁股跟看到宓蘇的臉一樣的正常。醫生也是看慣了的。可是對於秦焱來說，這景象就富有些衝擊力了，十七歲男孩的身體……一瞬間他感到喉嚨發乾，忍不住悄悄吞了口口水。秦焱意識到自己思緒飛到了某塊領域，趕快把目光轉開，佯裝打量書櫃中的書。
　　醫師這一針扎下去，宓蘇“哎呦”大喊起來，醒了。
　　宓蘇迷迷噔噔的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只感到屁股上有一塊肌肉酸疼酸疼的……下意識的就要伸手摸，蘇情趕緊壓住他，說：“別動，給你打針呢。”
　　“打針？”宓蘇吃力的睜開眼，腦子轉速還沒跟上，過了三秒左右再次大叫：“……啊！打針！媽！我不要打針！”
　　宓蘇開始撲騰，蘇情在他另一半屁股上狠狠打了一掌，“都打了一半了，別吵！男子漢大丈夫還怕打針，改天小心我告訴阮傑，讓他給你出去宣傳宣傳！”
　　“哼！”聽蘇情說要去告訴阮傑，宓蘇這才乖覺起來，撒嬌的說：“媽，不準告訴阮傑！”
　　宓蘇剛醒來，根本忘記了之前秦焱說要帶醫生一起來他家，既然醫生已經來了，秦焱還會遠嗎？可憐的宓蘇臉朝著另一邊，根本沒看到房間裡一共有四個人在。
　　打完針，蘇情幫宓蘇提上褲子，讓他翻過來睡好。
　　“還要幫你掛瓶鹽水，這樣你明天就會沒事了。”
　　“哦。”宓蘇打了個大哈欠，眼裡升起一大片水霧，朦朦朧朧的，透過水霧似乎看到母親身後還站著兩位高大的男士，高大的男士？宓蘇徹底醒了，眼睛猛的睜大，整整有方才一倍那麼多大，揉了揉，確定那兩位高大的男士，一位是自己的老爸，而另一位……正是他在這世界上最最最最討厭的混蛋——秦焱！
　　“你你你你！你怎在這？！”宓蘇邊抖邊伸出手指指向他，糟了糟了，也就是說，他的屁股完全讓他給看光了，這下子，不光給他摸光了，還給他看光了……不如死了算了……
　　“蘇蘇，我平時是怎麼教你的，怎麼可以對客人那麼沒禮貌！”宓遠緊皺起眉頭，不悅的說。
　　“爸……”宓蘇把嘴一癟就要撒嬌。
　　宓遠終究是疼愛他的，無奈的嘆氣，彎下腰探探他的額頭說：“感覺怎麼樣？”
　　“頭疼……”宓蘇顯出很可憐的摸樣，很輕的拉了宓遠一把，在他耳邊說：“爸……我以後能不能不去公司上班啊，我真的真的不想去！！”
　　宓遠一聽，眉頭即刻皺了起來：“不行！”
　　非常堅決的否決掉了宓蘇的提議。
　　“早就想治治你的少爺性子了，都是讓你媽給慣的！才上一天班，還只是做做小弟的工作你就不行了，將來怎麼辦？大學畢業了難道還讓我們兩個老的養你？！”
　　宓蘇吸吸鼻子，一副要哭的模樣。
　　誰讓生病的人更加脆弱呢，宓蘇摸桿順爬：“媽……你看爸爸！”
　　蘇情心疼兒子，趕緊攔住宓遠：“行了行了，你少說兩句，兒子還生著病呢，你是想逼死他啊？就你能幹，以後他要沒工作，我養他行不行？”
　　宓遠不再說話，翻著眼看向天花板，一副“算你行”的表情。
　　宓家就這食物鏈了，宓遠數落宓蘇，宓蘇求救，然後蘇情開始數落宓遠……之後宓蘇再被宓遠數落，蘇情就再次數落宓遠，如此循環循環循環，也許……這也是宓家的一種家庭樂趣所在。不知道的，還真以為這夫妻兩就要開吵了。
　　“咳咳。”醫生趕緊乾咳兩聲救場。
　　秦焱倒是在一旁見怪不怪，幾次來遇上的情形似乎都是如此。
　　宓遠忙說：“要不我們都出去吧，讓蘇蘇休息一下。秦總，謝謝你這次帶謝醫生來，不如就在我家吃完飯再走吧。”
　　秦焱也不客氣，點頭答應。
　　幫宓蘇掛上鹽水之後，除了秦焱之外的人都往房間外走，只有秦焱原地不動，“我留下和他聊一會，他那麼牴觸在煌燁上班，看來是我哪裡做的不夠好，也許溝通一下就沒問題了。”
　　9.愛情初體驗
　　原本鬆口氣的宓蘇聞言再次把氣倒抽了回去。不等他把“我不要”這三個字說完，三位大人已經退出了房間，走最後的宓遠還順手把房間門給帶上了。
　　秦焱走去鎖上門。
　　宓蘇吃力掙扎的坐起來，四下望瞭望，除了被子就是枕頭，他先把被子拉到胸口，再把枕頭緊緊抱在懷裡，好像這樣就能夠抵禦外敵似的，“你你，幹嘛鎖門？！”
　　“為了不被打擾。”秦焱往宓蘇走去。
　　“你你別過來！”宓蘇急的想拔針頭了。秦焱慢悠悠的坐到他床頭，笑說：“做了壞事，心虛想逃了？”
　　宓蘇一聽這話，反倒鎮定下來，想著反正就豆腐乾大的地，逃無可逃，要麼就是從摟上跳下去。
　　當然，為躲秦焱也不至於出那下策，兵家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其實就是讓他知道徵婚那事是他做的，他還能吃了他？宓蘇定了定神，裝腔作勢說：“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秦焱不語，嘴脣抿起往一邊扯了扯，伸手摸摸宓蘇軟軟的頭髮，宓蘇下意識的就要躲，但被秦焱銳利的眼神一瞪，頸部就石化了，乖覺的像只等待主人安撫的小狗。
　　秦焱微笑：“這才乖。”
　　“別把我當小孩！”被除了爸媽之外的人說乖啊乖的，宓蘇覺得特別彆扭，好歹他也是十七歲的男子漢了，嘴上沒長毛，下面可是長了！
　　“那麼喜歡孩子幹嗎不自己生個。”宓蘇嘀咕。
　　秦焱糾正他：“我不是喜歡孩子，我只是喜歡你。”
　　秦焱說的坦然，宓蘇卻是一副要嘔吐的表情：“你說話比我媽還表臉，明明有女朋友，還對屬下未成年的兒子做出……那種無恥的事！”
　　他特意強調著“未成年”三個字，之後還在肚子裡暗暗罵秦焱“變態”。
　　秦焱又是微笑，從宓蘇懷中把枕頭抽走，扶他躺好，幫他蓋好被子後又繞去另一邊看了看鹽水掛的情況如何，宓蘇看他走來走去，心裡升出些怪異的感覺，像秦焱這樣的人物以前他看到最多的是出現在報刊上，雜誌上，電視上，而現在，他居然像個普通人家長照顧病中的孩子一樣照顧他，或是……或是像以前媽媽病了，爸爸照顧她一樣……喂喂，想什麼亂七八糟的，呸呸呸，狗屁的爸爸媽媽！宓蘇猛的搖頭，原本就還有些熱度的腦袋讓他這樣一晃，更暈了。
　　秦焱脫鞋上床，順暢的往宓蘇被子中一鑽，還硬是把宓蘇的頭擱到了他胳膊上枕著。
　　宓蘇抗議無果。
　　“想什麼了？臉紅紅的。”秦焱側身，一隻手搭在宓蘇肚子上。
　　秦焱似乎一點也不感到尷尬，倒是宓蘇，嚇得一動不敢動。
　　“沒想什麼。”
　　“那為什麼會臉紅？”
　　“發燒不就是這樣的……”宓蘇躺的像屍體一樣僵硬，心虛地看也不敢看身旁的秦焱一眼，臉龐感受到身旁人呼出的熱氣，肚子上沉沉的重量，都令他的心砰砰直跳，貓撓似的癢。
　　宓蘇想，一定是病了才會有那麼奇怪的感覺，明明是自己很討厭的人。
　　“還有，你幹麼睡我被子裡，要是有人進來，這算是怎麼一回事啊~”
　　“不會有人進來。”
　　“切，你怎麼知道~”
　　“我鎖了門。”
　　秦焱簡直就是個白痴！宓蘇終於側過頭看他，火冒三丈地說：“你就沒想過，現在你在我房間裡，還鎖著門，這不會讓別人感到更加奇怪嗎？！”
　　秦焱大笑，與此同時，手卻偷偷溜進了宓蘇的睡衣裡，宓蘇的睡衣是T恤，很大的那種。
　　秦焱用食指和拇指捏住他胸前一顆小小的軟豆子，惡作劇似的輕輕拉扯了一下。
　　宓蘇感到神經猛的一跳，渾身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腦子裡又是哄的一下一片空白。
　　秦焱見他傻乎乎的模樣，笑說：“喜歡嗎？”
　　兩根手指又加了點力道挑逗，小豆子很快就有了反應，成了一顆生紅豆，硬硬的，摸著很有趣。
　　宓蘇回神過來後下意識的尖叫出聲，雖說宓家的小別墅每個房間的隔音效果非常好，而且另外三人目前還在樓下客廳，但如果是那種能夠刺破耳膜的叫聲，大抵隱約還是能聽到的。秦焱反應迅速的用嘴堵住了那張會引來麻煩的小嘴，乘著他還張著，一舉攻下城池，舌頭細細舔過每一處，牙床，牙齒，一點也不放過，末了，還在宓蘇脣上舔了舔，很意猶未盡的模樣。
　　宓蘇的情緒還處在驚恐當中，也許是不信在自己家秦焱就敢如此大膽的對他，愣著，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你想幹嘛”或者是“不準再碰我”這類話宓蘇不想再說，弄得自己特像個待奸的小姑娘，可是……難道就要讓他這樣對自己為所欲為？
　　宓蘇感到一陣無力。
　　原本就在病中，宓蘇越想越委屈，心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微微發脹，鼻頭也跟著酸了起來，眼淚抑制不住的瞬間就盈滿了眼眶。
　　秦焱見他一副要哭的模樣，愣住了，手足無措的幫他擦了擦還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哄著他說：“不哭了，乖。不喜歡我對你這樣？”
　　“你明知故問！”宓蘇帶著哭腔控訴，“我是男的！哪個男人會喜歡被另外一個男人這麼對待？！”
　　“那可不一定……”秦焱本想說有很多男人喜歡，但一看宓蘇滿含怨氣的眼神，立即打住，改口說：“剛才，難道一點舒服的感覺都沒有？”
　　宓蘇瞪著他不說話，他在矛盾著是否該說謊，或是忠於自己身體的本能感覺，事實上，的確是蠻舒服的，自己DIY和別人弄，那感覺不是光光用刺激可以形容。只是對象是秦焱，一個三十多歲的老男人，這感覺太古怪了，在他想象中，對象最起碼該是個女性吧，比如像是……宓蘇的思緒又不受控制的開始四處亂飛。
　　秦焱俊眸微眯，直接看透到了宓蘇心裡，他那點小九九，哪瞞得了秦焱呢！
　　“想不想更舒服？”秦焱誘惑他說。
　　男人是最了解男人的，對待性，向來是下半身控制上半身。
　　特別像是宓蘇這種對情-欲一知半解，僅僅停留在偶爾和朋友一起看看A-V，偶爾自己DIY一下的小男生而言，探知慾與渴求欲都維持在一個很高的水平線上，所以說，對於秦焱這句話，宓蘇竟然感到有些無法抵抗。道德理性與生理慾望這對矛盾體，激烈的碰撞了。
　　秦焱見他在猶豫，當機立斷的決定用實際行動來幫助他。
　　“出點汗對你的病有好處。”
　　還沒等宓蘇了解他這句話的真實意思，秦焱飛快地抽出枕在宓蘇頭下的手臂，嘴角噙著男人在床上時才會露出的特有的邪笑，整個人鑽進被窩。掀開宓蘇的睡衣，溫柔的含住那顆已經變硬的小乳珠，脣齒齊用的賣力“工作”，同時，手也沒閒著，一隻手拖住宓蘇的腰，另一隻手一直向下，向下……撥開小褲頭，罩住那支原本就快要整個甦醒過來的小嫩芽與兩顆小蛋，輕柔地搓弄起來。
　　宓蘇這才明白，秦焱說的“出點汗”是什麼意思，現在反抗嗎？嗯，應該反抗！就在宓蘇打定主意要反抗時，稚嫩的性-器忽然被包裹進了一個緊致而濕潤的空間內！
　　宓蘇腦子裡繃的神經啪的一聲就斷了，他居然含住他那裡！
　　宓蘇曾在小電影中看過，當時他就特想知道那是種怎樣的感覺。
　　舒服，爽，刺激，還有溫暖，安全……
　　許多種複雜的感覺一瞬間都涌向宓蘇，宓蘇迷糊了，同時感到非常無助，無助的想哭。
　　他不知自己現在該做什麼，是繼續心安理得的享受秦焱給的快感，或是一腳把他踹下去？
　　宓蘇的手指無意識的扣住床單，越揪越緊。而秦焱在此同時還不忘伸出一隻手，握住宓蘇那隻正扎著針頭輸液的手，令他放鬆，別弄傷了自己。
　　就是那裡……好舒服……好舒服……
　　極致的快感來得很快，到達雲霄的美妙讓宓蘇徹底拋棄了道德與理智，“嗯……”喉嚨深處溢出甜美的呻吟，宓蘇閉著眼，細細感受。
　　秦焱從被窩裡鑽了出來，重新躺倒宓蘇身旁，他用手摸了摸宓蘇的額頭，“出汗了。”
　　宓蘇過了一會才從高-潮中回神，來不及臉紅，驚訝又有些難以啟齒的問：“你你都吞下去了？”他問的當然是剛剛那灑出的那些“種子”。
　　秦焱笑笑，用手指輕輕擦去嘴角殘留的一點粘液，曖昧地抹在宓蘇嘴脣上，貼到他耳旁神秘的說：“以後也讓你吃我的。”
　　宓蘇趕緊擦了擦嘴，然後捂住耳朵大喊：“我不要聽！我不要聽！”
　　這人太太太淫-亂了，那麼髒的東西，怎麼就能吃下去，自己有這變態的嗜好也就算了，還說什麼以後讓他也吃他的，真是要讓他弄瘋了！
　　秦焱拉下他的手：“別亂動。”
　　宓蘇這才感到扎著針頭的手背有一點疼，趕緊老實的放平放好，一面說：“變態的中年老男人！不要把我跟你相提並論，帶壞我可是一種罪過！上帝不會原諒你的。”
　　“好，我不帶壞你。以後我吃你的，你不用吃我的，這樣可以了吧。”秦焱假意妥協。
　　宓蘇哼了聲，感到臉火燙火燙的，他趕忙把身子側向另一邊，不看這猥瑣的中年人，也不讓他看自己害羞的模樣。
　　“你明明就有未婚妻，幹嗎還要說喜歡我？”
　　秦焱既然不肯走，宓蘇覺得還是聊些什麼的好，省得他又要對他不軌。
　　“吃醋了？”
　　宓蘇回頭斜他一眼，“鬼才吃你的醋，我只是好奇！好奇懂不懂？”
　　吃醋！太可笑了，怎麼可能會是吃醋！
　　宓蘇在心中不是很自信的否定掉這個答案，還很三百兩的強調，明明就是好奇。
　　秦焱笑著從後面摟住他的腰。也許秦焱並沒有發現，與宓蘇在一起的幾個小時內，他露出的笑臉快要趕上平時的一年份了。
　　“糾正一下，不是未婚妻，而是女朋友。”
　　“有什麼區別。”
　　“區別很大，未婚妻，是將來要打算和她結婚，一生一世在一起的那種。女朋友，並沒有這種承諾和意義在裡頭。”秦焱邊說手又伸進了宓蘇的睡衣中，在他肚臍周圍輕輕的打著圈。
　　宓蘇被他弄的癢癢的，抗議的想要挪開他的手，“喂，你說就說，別毛手毛腳的！”
　　秦焱只當沒聽到，還威脅性的向下移了移。
　　所以，宓蘇妥協。
　　“就算不是未婚妻，難道就不用忠誠對待了？”宓蘇的想法是非常單純的，秦焱覺得有些好笑，但也很感嘆，曾幾何時，少年情懷總是詩，自己也有過同樣的想法，只是那樣的純，被以一種非常殘忍的方式給擊碎了。
　　“等你長大一些，就會明白了。”
　　宓蘇似懂非懂的聽出這話中的一些滄桑，難道說他曾經被人背叛過？有著不為人知的不堪記憶？
　　宓蘇想了想，轉移了話題：“你是同性-戀？”
　　對於同性-戀，宓蘇很陌生，畢竟才是十七歲的高中生，有關那些所謂的社會問題，知之甚少。只知道同性-戀不正常，但在很多女生的灌輸下倒也不覺得很變態。
　　“不是。”秦焱很乾脆的回答。
　　“那你幹嗎這樣對我？”宓蘇翻身，氣憤又疑惑的看向秦焱。
　　秦焱趁機在宓蘇嘴上“啵”了一下，說：“你有沒有聽過，古代許多達官貴人並不是同性-戀，但是卻會豢養孌童。孌童，就是那些長的非常漂亮的男童或者少年，專門被用來與成人發生性-行為。比如……”他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像你這模樣的。”
　　宓蘇再次成功的被秦焱挑起了怒火，敢情他把他當男妓玩物了！
　　秦焱故作認真的說：“不過你還不算很合格，最好是矮一點，像女孩子那樣纖細的。不過你的皮膚很好……”說著還猥褻地摸了宓蘇的屁股一把。
　　可惜宓蘇手裡沒刀，不然就是手起刀落，現在則是手起腳起，手攻秦焱腹部，膝攻秦焱下陰，秦焱沒有防備，結結實實的吃了兩記，特別是下身那膝蓋，好在是在被子裡，空間狹窄，宓蘇使不出勁來，不然秦焱非得讓宓蘇給踢廢了不可。
　　秦焱五官近乎扭曲，手捂住下體，蜷縮起身體，痛苦的解釋說：“我……開玩笑而已……”
　　關乎男人尊嚴，誰管你是不是開玩笑！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1-31 22:22

　　10.殘酷的青春
　　“活該，自找的！”
　　居然說他是孌童，可不就是找揍麼，打殘了都是應該的！宓蘇這樣告訴自己。
　　過了好一會，秦焱都沒有說話，也沒任何動作。
　　宓蘇心裡犯嘀咕，這不像大色狼的風格啊，忍不住回頭看他，別是真讓他給踢壞了。
　　可這一回身，就讓秦焱親了個嘴對嘴，不光如此，秦焱稍一側身，便把宓蘇壓在了身下。被壓著的宓蘇驚恐起來，想著他不定要怎麼報復自己呢，心裡那個後悔，胡亂扭著身子就想擺脫秦焱的壓製，可宓蘇這一扭，剛好自個的關鍵部位就擦上了秦焱那-話兒了。
　　擦著擦著，必定是要擦出火花的。
　　秦焱無奈的離開宓蘇的脣，出聲警告他說：“再動我可就不客氣了！”
　　之前宓蘇是釋放了一次，他可一直就憋著呢，剛才給這小孩在勃起的時候踹了一腳，那痛，真可是痛不欲生……現在又來挑他的火，不停的擦呀擦，他難道就不知道，男人在這方面的意志力，向來很薄弱麼？
　　宓蘇沒理解秦焱的意思，他以為秦焱是說別再反抗。傻子才不反抗呢！
　　叛逆期的宓蘇哪肯乖乖聽話，自保要緊啊。比水蛇差點的小腰扭的更加起勁了……這可急壞了秦焱，直接衝口而出道：“再動，我現在就要了你！”
　　宓蘇果真停了下來，其實他並沒真正聽懂這句話的意思，但是他被秦焱那股子氣勢給攝住了。
　　宓蘇無辜又委屈的盯住他：“我還生著病呢！”
　　宓蘇的意思是指責控訴秦焱不該欺負病人，秦焱壞心眼的曲解了他的話，“那就等你病好了，我們再……”秦焱露出邪惡的笑，沒把話說完。
　　靜下來，宓蘇這才感覺到了大腿根處頂著樣火燙的硬物，再加上秦焱曖昧地笑，宓蘇一下就了解了。
　　他羞惱地聲明：“你休想！我，我才不會幫你……幫你……”
　　宓蘇說不出“口-交”兩個字，純潔的小孩以為秦焱所說的“要他”，是要他也用那種方式為他紓解慾望，淫靡的畫面不受控制的就在宓蘇腦子裡放映起來，他跪倒在秦焱面前，嘴裡含著他的巨劍，不停吞吐著，而秦焱則在得意的笑……
　　瘋了瘋了！宓蘇拼命搖頭，原本就發著燒，再這樣一晃，宓蘇幾乎就要暈過去，臉蛋上呈現出極不正常的紅暈。秦焱知道他又在胡思亂想了，忙定住他的腦袋，嘆氣說：“我沒有要你幫我口-交。”
　　“不準說那個詞！”宓蘇又要伸手堵耳朵，讓秦焱制止住。
　　宓蘇覺得難堪，但更多的是害羞，該死的害羞！怎麼以前和阮傑一起看A-V的時候一點都不感到害羞呢，當時不也兩人一起DIY麼，只是是各歸各的，不會你幫我，我幫你，頂多也就是探討一下。
　　秦焱看宓蘇這反應，知道他對男男情事不光是不了解，還很排斥，只是這種程度他就有些接受不了了，那更近一步……似乎是有難度。
　　“好好，我不說。放鬆……”他決定還是循序漸進，不然只怕還沒讓這小孩沉溺其中，就已經嚇跑他了。“怎麼，剛才我那麼做，你覺得很不舒服？”
　　宓蘇緊閉嘴脣，目光盯住秦焱胸前襯衣的第二顆扣子猛看。
　　“舒服，還是不舒服？”秦焱追問。
　　“還……還好……”宓蘇結結巴巴的回答，說是不舒服也太假了，大家都是男人，在這種事上撒謊，沒有必要。“就是……有點奇怪。”宓蘇補充說，哪能不奇怪，男人含著男人的東西，想起來就覺得……害羞。更奇怪的是，為什麼自己不是覺得噁心，而是覺得害羞。
　　“討厭嗎？”
　　宓蘇下意識的搖頭，想想不對，又重重點頭。
　　秦焱心裡有了底，看來的確是需要慢慢來，起碼知道小孩心裡並不排斥。今天該點到為止了，秦焱想著便下了床，宓蘇一時反應不及，剛還是一匹顯了形的狼呢，怎麼一下子，就又成人了。
　　“你這麼直勾勾的看我，我可是會理解成你在勾引我的。”秦焱整理著被壓皺的襯衣，側頭對著宓蘇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
　　“哼！自大狂。”宓蘇扭頭假裝看向掛著的鹽水瓶。
　　秦焱拉了張椅子坐在宓蘇床邊：“現在這個距離，總該滿意了吧？”
　　宓蘇露出不屑的表情瞄他，“希望你一直保持下去。”
　　“哈哈，那辦不到。今天你是病人，我讓著你。”
　　“你還知道我是病人啊？”
　　“小鬼，別得寸進尺了。你昨天做的事，以為能瞞得過我？”
　　秦焱伸手點點宓蘇的鼻尖。
　　“我做什麼了？”宓蘇底氣不足的反問。
　　“要我明說？”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宓蘇逞強。
　　秦焱用手支起下巴，手肘擱在膝蓋上，眼睛一轉不轉得盯住宓蘇，露出一副很是為難的表情。“真的要我直接說出來？小鬼，那樣你可就要付出代價了，沒有人可以惹了我之後，還可以全身而退。”
　　威脅他？宓蘇可不想就此屈服，但是心裡卻慌張起來。
　　代價……誰知道他又會弄出什麼花樣。
　　宓蘇鬱悶的苦著臉，一定是他前世做了壞事，今世才會遭了這樣的報應，讓他在原本該是非常美好的十七歲人生碰上秦焱這個瘟神加剋星，狗皮膏藥似的甩都甩不脫。
　　秦焱見他不說話，誘供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我……”宓蘇拉高被子，整個人縮了進去，只露出兩隻滴溜溜的大眼睛非常無辜的看向秦焱：“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每次宓蘇犯了比較嚴重的錯誤，都是用這招逃過的處罰，裝病加裝可愛，只要他露出這個表情，說“對不起，我錯了”宓遠就徹底被打敗了。但畢竟是男子漢大丈夫，宓蘇通常是不屑用這招的。現在他只希望，這招對秦焱有用。
　　“那你的意思是說，你把我的通訊方式放到交友網上，為我徵婚，全都是出於無意嘍？”秦焱的笑讓宓蘇寒滲滲地，宓蘇一點也看不出他現在是心情好還是不好。
　　宓蘇半張臉悶在被子裡呵呵乾笑，但在秦焱看來，卻像是快被嚇哭似的。
　　秦焱一副“既然你不肯誠懇認錯，那我就也沒辦法”的表情，“看來我得把這件事告訴宓遠才行。”對付小孩最狠的一招就是跟他爸媽告狀，秦焱說著就要起身。
　　宓蘇騰得豎起來，用沒被扎針的手一把牢牢拉住秦焱的袖管，不讓他出門。
　　“別……秦叔叔，別告訴我爸……他一定一定會打我的……”
　　宓蘇可以想象出如果宓遠知道他如此惡作劇會是何等震怒，到時，他的屁股就有的遭罪了。還記得他很小的時候，只要宓遠大發雷霆，他的屁股就有筍燒肉吃了，吃的次數最多的是十歲前，十歲之後就很少挨打了，因為蘇情說，孩子大了懂事了，應該講道理。只是這次事態嚴重，他惡作劇的對象是秦焱，難說宓遠不會當著秦焱的面揍他一頓，這下在他面前，自己別說面子，就連裡子都丟光了！
　　秦焱站住，氣定神閑看他，“要我不告訴宓遠也行。”
　　“有條件的是吧？”
　　宓蘇一臉晦氣，本以為耍了秦焱，沒想到自己反被套進去了。
　　秦焱坐回宓蘇身旁，讓他躺好，邊給他蓋被子邊說：“條件呢很簡單，就是以後你乖乖去煌燁上班，而且，不許再給我搗亂了。”
　　“就這麼簡單？”
　　原本已經做好被狠打一巴掌的準備，卻沒想到對方就是輕輕摸了他一把，秦焱如此簡單的條件反而讓宓蘇心不定。
　　“就這麼簡單。”
　　秦焱露出自認為“親和友善”的笑容，但看在宓蘇眼裡，是說不出的彆扭，就像大灰狼要哄小紅帽進門吃掉她時，刻意表現出那種偽親善。
　　“我不信。”
　　秦焱挑眉，“那你認為我該提出什麼樣的條件你才能相信。”
　　想了想，宓蘇說：“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你那麼簡單就放過我……有古怪！”
　　“古怪？”秦焱興味十足反問。
　　宓蘇的防備神色顯而易見，“就是古怪！”
　　“那好吧，既然你強烈的要求了。我就正常一點。”
　　秦焱這話說的，宓蘇聽著更怪了，什麼叫他強烈要求，明明就是……這時，秦焱說：“我家的鐘點工前幾天不做回老家去了，本來想再請一個，正好，就你了。”秦焱的話猶如一顆炸彈在宓蘇腦子裡炸開，“什麼？”宓蘇提高音量，“你要我去你家做鐘點工？”
　　秦焱聳肩，一貫的淡漠。
　　“神經病！”宓蘇把頭偏向一邊。
　　“每周來打掃一次，周日上午八點開始，為期兩個月。”秦焱從掛在椅子上的西裝外套裡拿出一本小小的記事本與一支筆，寫下了公寓的地址，撕下遞給宓蘇，“地址在這裡，離公司不遠。”
　　宓蘇只當沒看到，不接。
　　秦焱轉而把那張紙放在他寫字檯上，壓在顯示屏托座低下。
　　“我放這了。”
　　宓蘇還是不說話，哼哼了一聲。
　　秦焱在他額上印下一吻，“寶貝，我走了。乖乖養病，期待明早能在公司見到你。”說完，秦焱拿起掛在椅背上的西服外套搭在臂彎上，最後看了神情抑鬱的宓蘇一眼，瀟灑的走出了房間。
　　待秦焱把房門關上後，宓蘇才抓起自己的枕頭，狠狠扔了出去，嘴裡罵道：“無恥的混蛋！滾吧！滾吧！”
　　11.風風火火的未婚妻
　　宓蘇畢竟稚嫩，一味只是想惡整秦焱，卻是猜中了開始，沒有猜不到結局。事實說明，姜還是老的辣，小辮子一抓，三言兩語就令宓蘇不得不乖乖俯首。
　　宓蘇心裡那個恨那，可就是無可奈何。
　　第二天，如秦焱所期望的那樣，宓蘇退了燒，除了鼻子還有一些堵外，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宓蘇為自己超人的恢復力感到萬分悲哀，如果能一病不起那該有多好啊。
　　年輕時我們肆意揮霍，殊不知，健康才是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東西。
　　當然對於現在的宓蘇來說，只要能避開秦焱，就算讓向來好動的他躺上兩個月，也是心甘情願。
　　宓蘇準時到達公司，踏進辦公室時看到於洋早已就位，開始工作了。
　　宓蘇一看自己的位置，與前天不同，角落小小的破電腦桌，岌岌可危的木頭椅子被換成了和於洋一模一樣的辦公桌，辦公椅。最令他興奮的是，辦公桌上電話，電腦一應俱全，儼然已是像模像樣的一畝三分田了。
　　宓蘇與於洋打了招呼後就迫不及待坐上屬於自己的椅子，還傻兮兮的跳了兩下，用屁股試了試椅子的軟度，可旋轉的辦公椅雖不如秦焱的那張誇張，但坐起來相當舒服。
　　欣喜的心情稍稍衝淡了之前的不甘。
　　但還沒等宓蘇打開電腦查看配置，就聽於洋喊他：“宓蘇，來一下。”
　　“來了。”宓蘇戀戀不捨得離開專座。
　　“這疊文件，拿去碎紙機裡麵粉碎。”於洋瞄了瞄他左手邊厚厚一達裝訂成冊的文件，不輸於上次讓宓蘇去覆印的文件高度。於洋又指向宓蘇辦公桌前的一台機器說：“碎紙機就在那裡。一次5-6張，記得要把訂書釘拆掉，再放進碎紙機裡。”
　　宓蘇心底剛升起的那一點點小火焰被瞬間撲滅，一臉喪氣，看來這一上午就別想歇了。
　　於洋心裡明白，十七歲的嬌嬌少爺，正是玩心十足的當口，硬是被逼著來做辦公室內勤的工作，的確是有點為難他。只是這一切與他無關，於洋選擇漠視宓蘇的情緒。鑒於宓蘇沒有經驗，年齡還小，很多東西還不懂，他只是交給他一些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工作，而另外的文件文字處理，歸檔等凌雜工作，則只能由原本就很忙碌的於洋自己來完成。
　　而宓蘇則認為於洋對他，有些故意刁難的味道在裡頭，動不動就甩一大疊文件給他，就見不得他清閒一會，自己是工作狂也就算了，還非逼著他也被動的成為工作狂。
　　宓蘇一聲不吭，苦著臉抱著文件走回自己辦公桌。
　　秦焱經過時看到了這一幕，坐定後就把於洋叫進了辦公室。
　　“於洋，你是不是對宓蘇來公司實習有意見？”秦焱開門見山的發問。
　　於洋站在秦焱面前，明顯愣了下，有些不知所措，“秦總，你怎麼會那麼想，我對你的決定，向來沒有異議。”
　　於洋自大學畢業之後就進了煌燁工作，兩年後被任命為秦焱的特助，跟著秦焱已經三年有餘。秦焱的工作能力是出了名的強，對屬下也是甚為嚴格，在於洋之前，可以說秦焱是年年換助理，因為沒有人能夠跟上他的腳步。而於洋，是唯一一個能在工作上令他滿意的人。
　　只是……兩年前發生的一件事，令兩人的關係染上了另一層顏色。
　　那是一次很普通的出國考察，秦焱喝多了，於洋也喝多了，之後稀裡糊塗的，兩人就發生了關係，醒來後秦焱雖然後悔卻食髓知味，那是他第一次和男人發生關係。
　　事後於洋躺了許多天才起得了床，為此，秦焱是心懷愧疚的。好好一個男孩子，長相與工作能力都算上乘，不知是否會因為這一次的意外而心留陰影。
　　秦焱回想當時，雖然醉了，但還能夠起得來做愛，特別是作為攻方，那就表示頭腦的一部分是清醒的。所以他需要負大部分責任。秦焱曾表示，為作補償，他可以把他調去公司其他部門或者任一個旗下子公司任經理職務，或者介紹他去別家公司工作。但是於洋沒有接受，他表示這只是一次意外，大家都是男人，不需要如此。
　　之後兩人的關係再一次成為單純的老闆和員工，誰都沒再提過那次的意外。
　　秦焱表態說：“我也知道，宓蘇的能力的確是和你要求的副手相去甚遠。但我已經答應了宓遠，你就先忍耐一段時間吧。”
　　於洋點點頭，沒有任何表情。
　　“有些事就別交給他做了，忙不過來就在其他部門調兩個人過來。”
　　秦焱破天荒的要求讓於洋神色微微閃動，向來對員工要求嚴格的老闆這次卻主動包庇職員，於洋盯著秦焱稜角分明的臉龐，妄圖從中窺探出一絲一毫的端倪，可惜秦焱只是一貫的冷峻，但那天他聽到的大笑卻是真切的，看來，宓蘇對他……果然是個特殊的存在。
　　“好的，我明白了。”
　　“那沒事了，你去吧。”
　　於洋心情複雜的回到辦公室，對還在努力碎紙的宓蘇說：“放著吧，不用做了，一會我讓其他人來弄。”
　　“啊？”宓蘇詫異，但馬上說：“好啊！”
　　關上碎紙機，把未粉碎的文件又搬回了於洋桌上，宓蘇面帶笑容的飛快回到座位上，打開電腦。
　　於洋用余光瞟了心情大好的宓蘇一眼，心底是一點點的苦澀，一點點的羡慕。
　　擁有了電腦的宓蘇是幸福的，而且是台配置超棒的電腦，作為辦公室用機絕對是殺雞用牛刀。
　　宓蘇認為，那台電腦就該是用來遊戲的，一流的聲卡和顯卡，內存是他在家用的機子的兩倍，再加上公司的網絡又是光纖，下載速度竟能達到10M每秒，簡直就和飛的一樣快。
　　宓蘇下載安裝好他所需要的所有軟件和遊戲，一開始還偷偷摸摸的打，後來發現於洋根本就不管他，也沒再交給他工作，漸漸膽子就大了起來。
　　宓蘇感受到一種久違的幸福，仿佛看到之前失去的快樂假期再次回到他的懷抱之中，絲毫沒有意識到他之前的惡作劇所帶來的後期效應，正在慢慢擴大。
　　秦焱所料不錯，宓蘇為他發的“尋找夢中人”帖子果然引起了渲染大波。媒體不知是哪得來的消息，一時之間，百萬億富翁網上徵婚一事傳遍了大街小巷。
　　於洋辦公室的電話還從沒像今天這樣忙碌過，多家電視台要求對秦焱做採訪，邀請他上節目，甚至有一家比較著名的電視台誇張的提議把這次的“尋找夢中人”辦成一場選秀式的徵婚，煌燁出資，冠名，就像是XX杯XX賽……
　　相比起熱血沸騰的媒體，另一個群體就低調許多，比如說長久不聯繫的XX企業XX集團老總們紛紛有默契的打來“問候”電話，其實目的就是想探探這邊口風，看看是否有機會把女兒嫁給秦焱這位何止是鑽石級的王老五。
　　於洋是個不關心八卦新聞的人，再加上工作忙碌，對秦焱“徵婚”這一消息完全的後知後覺，只道是平時的一些財經雜誌之類想要採訪秦焱，就接了幾個電話進辦公室，不出半小時，秦焱把於洋叫了進去，於洋出來的時候臉色有些發青，縮在一旁的宓蘇識趣的一句話也不問。
　　再之後，所有電話都由於洋全權處理了。
　　本以為自己的報復完全沒有起到作用，但從目前的形勢看來，似乎比他想象的效果要好許多。宓蘇“嘿嘿”偷笑，但不知是什麼原因，心底總是有種不好的預感，就好像雖然現在頭頂是陽光燦爛，但遠處卻有一大片烏雲越逼越近，宓蘇甩甩頭，晃散眼前的不詳影像，又不是女人，玩什麼第六感呀！
　　接近正午時分，一位衣著入時，身材高挑妖嬈，面孔雖不算頂漂亮但極性感的女子踩著七寸高的高跟鞋，殺氣騰騰的直衝向秦焱的總裁辦公室。
　　宓蘇當時正按於洋的吩咐，在去給秦焱泡茶的途中。
　　於洋大約是知道秦焱此時正在氣頭上，不想進去當炮灰。
　　宓蘇一上午都沒見著秦焱，倒是想看看他黑青著臉是什麼模樣。
　　宓蘇討厭他總擺出那副“天上地下惟我獨尊”的臭臉，看他生氣，他就開心，所以於洋讓他去泡茶，他跑的可快。
　　宓蘇在與那位渾身散髮著熊熊燃燒著小宇宙的女士擦肩而過時，注意到了她手上緊攥著一份顯然是被揉皺又展平的報紙。很自然的，宓蘇就想到了秦焱的女友。原來她就是秦焱的女友啊，他不由得停下腳步回身看她，心裡暗爽，這下有好戲瞧了！
　　不過這女的身材真正，腰是腰，臀是臀，秦焱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啊……
　　要是他有這樣的女友，宓蘇忍不住幻想……
　　然後撇撇嘴，不是他的菜，他還是比較中意樣貌清純一點的。
　　見過秦焱的女友之後，宓蘇更加不明白秦焱到底看上自己哪一點了。
　　從上到下，從內到外，可以說完全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他口味也太雜了吧！
　　話說回來，剛才那匆匆一撇，宓蘇覺得她很眼熟，是誰呢？
　　宓蘇一面想一面走進茶水間，對了，不就是那個頂著富家千金光環，年前才從某國歸來，又拍廣告，又拍電視劇，又走秀的XX公司老總的千金麼！宓蘇不無酸味的想，還說什麼不是未婚妻是女朋友，明明門當戶又對。結婚，只是早晚的事。
　　拋開心裡的一小點不舒服，宓蘇泡好茶，小心的端著，腳下加快了速度，看戲去也！
　　12.不尋常的青梅竹馬
　　周安娜氣急敗壞的衝進總裁辦公室，中途沒有受到絲毫阻攔，於洋只看了她一眼，連身都懶得起，還是繼續做自己的事。
　　周安娜大力甩上門，把報紙丟在秦焱正看著的報表上，“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秦焱對她的到來似乎一點也不覺得意外，也沒有停下手中工作的意思，不過還是給了周安娜一個答案，他頭也沒抬的說：“玩笑而已。”宓蘇與他開的一個小玩笑。
　　“玩笑？”周安娜了解秦焱，他說是玩笑那就一定是玩笑。心中的火一下就熄滅了，只是又升出了疑問：“哪個不怕死的敢跟你開這種玩笑？”除了她，還有人敢惹秦焱嗎？周安娜相當懷疑。
　　秦焱沒說話，只顧悶頭工作。
　　“喂，問你話那，別假裝聽不見，”周安娜的火爆脾氣說來就來，拍桌子大喊，就怕人不知道她周大小姐嗓門大，“從小到大都這樣，難怪沒女人看上你！”
　　秦焱放下手中的筆，這才抬頭看向周安娜。一見周安娜這身露胸露腿的性感打扮，和那一臉的大濃妝，秦焱的臉抽搐了一下，“能要求你先把妝卸了再跟我說話麼？”他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在裡面。
　　周安娜憤怒：“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子出現？本小姐大清早四點多的通告，忙到現在才結束，電話都快讓老頭子打爆了，我連家都沒回直接就奔你這來了。我不管，你去跟老頭解釋。”
　　秦焱正想說話，只聽門外響起一陣黃世仁討債式的敲門聲，“咚咚咚咚”很大的聲音，愣是讓周安娜和秦焱腦子裡都出現了一秒空格。
　　周安娜最先反應過來，饒有興趣的在沙發上坐下，對著門口的方向對秦焱說：“喂，竹馬，好久沒來你公司了，看來你的威信有所下滑麼？”
　　秦焱對她的嘲諷置之不理，聽這架勢，除了不怕死的宓蘇，不作他想。
　　宓蘇是趕著來看戲的，當他還離總裁室門板兩米多遠時就已經聽到裡面傳出了不小的吼聲，趕緊三步並兩步的上前，捶門，機會要抓緊，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當聽到“進來”兩字時，宓蘇急吼吼的就衝進去了，可惜天不遂人願，他看到的畫面與他預期的，相差甚遠。
　　這一男一女，平靜的就像是老朋友敘舊，一點也沒有吃醋的女友上門找男友算賬的感覺。
　　沒有漫天飛舞的文件，茶杯花瓶也還在老地方好好的擺著。
　　秦焱的辦公桌一點也沒有被狂風掃過的痕跡，還是那麼一絲不苟，連一支筆都沒有被挪動過。
　　宓蘇把水杯放在秦焱辦公桌上，當他彎下腰的那一刻，秦焱用很輕的聲音說：“看你的表情似乎非常失望嘛。”
　　宓蘇何止是失望，他是非常十分以及特別的失望！
　　宓蘇偷偷看向悠閒坐在沙發上，完全沒有了殺氣的周安娜，而此時，周安娜也在打量他，直勾勾的，絲毫不含蓄。
　　宓蘇趕緊收回目光，秦焱說：“小宓，還有其他事麼？”
　　小蜜？
　　宓蘇一愣。
　　周安娜毫不客氣的哈哈大笑。
　　宓蘇氣急，但是完全沒法反駁。
　　他不是小宓是什麼，別怪人家叫的難聽，誰讓自個姓宓。
　　吃了啞巴虧的宓蘇狠狠瞪了秦焱一眼，告訴他，咱們走著瞧。
　　秦焱也不示弱，扯出一個似有若無的笑，用眼神回他，看你還能怎麼折騰。
　　“秦總，剛才林氏的林小姐打來電話，說想約你中午一起吃飯。”
　　其實之前林氏千金以工作為由的邀約已經讓於洋以秦焱這周都在出差的理由給推了。宓蘇自作聰明的認為當著秦焱女友的面這樣說，就能夠給秦焱造成困擾。雖說秦焱看著不像是怕老婆的類型，但不試試怎麼知道，俗話說，一物剋一物，他老爸那麼嚴肅古板凶悍的人，不也是給他老媽克的死死的。
　　周安娜忽然說：“我收回剛才的話，看來還是有女人看上你的。”
　　秦焱很冷向她那處看去，“謝謝誇獎。”又轉向宓蘇，“除了林小姐找我吃飯，還有其他事？”
　　宓蘇納悶，這兩人……是情侶嗎？
　　或者像秦焱說的那樣，他還小，不懂大人們戀愛的方式？宓蘇摸不著頭腦。
　　“我……”宓蘇實在是不想走，絞盡腦汁想藉口要留下多待會，靈機一動，跑到周安娜面前做驚喜狀，握住她的手大喊：“我認出來了，你是安娜，演《命中註定要愛你》的那個周安娜是吧？我和我同學都特別喜歡你，我有個請求，你能不能給我簽個名啊？”
　　周安娜倒也不驚，露出大方的笑容，從沙發上站起身。
　　“好啊，簽哪？”
　　身高足足有一百八十公分的周安娜，外加一雙十公分左右的高跟鞋，整整高出宓蘇半個頭，比穿了鞋的秦焱還要高出個兩公分左右，挺有壓迫感的……宓蘇鬆開周安娜的手，下意識得退後了一步。
　　“簽在……”宓蘇四下張望，最後……抽了張茶几上的餐巾紙出來，“就簽這兒吧！”
　　“這裡？”
　　“嗯嗯，周小姐的簽名，回去我就用鏡框鑲起來，掛在床頭！”
　　宓蘇露出自認為十分虔誠實則非常諂媚的表情，那模樣，讓秦焱又想起了前幾天宓蘇叫的那聲“秦叔叔……”
　　秦焱突然感到——有點冷。
　　“對了，筆……”宓蘇走到秦焱面前，自顧自拿起他面前的鋼筆，又回到周安娜面前，“周小姐，給。”
　　周安娜看向秦焱，很曖昧的對他笑了笑。
　　秦焱是明白她意思的，只是這個微笑，看在宓蘇眼裡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周小姐，你是我們總裁的女朋友嗎？”宓蘇忍不住問。
　　周安娜走到宓蘇身後，墊在他背上簽下了自己的大名，一面說：“不是女朋友，是未婚妻。我們就快結婚了。”
　　宓蘇的身體瞬間一緊，周安娜感覺到了他的變化。
　　她笑著把簽好名的紙巾遞給宓蘇，“給你。”
　　宓蘇的笑容有些僵硬，“謝謝。”然後又對秦焱說：“那我先出去了。”
　　“你是故意的。”待宓蘇關上辦公室的門，秦焱面無表情的對周安娜說。
　　周安娜兩手一攤，慫慫肩，然後拉了張椅子坐在秦焱辦公桌前，拖著腮幫子仔細觀察他的表情。過了會，周安娜總結陳詞說：“秦焱，你完蛋了。活了三十二年，居然栽在一個小孩手裡。……還是個男孩子！”
　　秦焱不以為然：“何以見得。”
　　“你這就叫做……當局者迷！”安娜很專家的說。
　　秦焱輕輕一哼。
　　“你自己都沒發現麼？你對那孩子很縱容，我不知道他是你從哪招來的員工，不過據我對你的了解……你這個人呀，向來公私分明，剛剛那個孩子從敲門到沒有經過你同意就從你面前取走你的鋼筆……”周安娜邊說邊把手中的鋼筆放到秦焱面前，“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很討厭別人動你的東西，我們第一次見面，不就是因為這個原因狠狠打了一架？”
　　秦焱從認識她那天起就覺得她生錯了性別，如果她是男的，那麼他們一定會是最好的兄弟，當然，現在似乎也沒差。
　　他們可笑的第一次相遇，周安娜五歲，他七歲，她動了他的玩具，他搶了回來，不甘的她二話不說撲上去就打，而七歲的他也不懂得要謙讓女生的道理，兩個小孩廝打開來，直到家長出現扯開兩人這場架才算結束。
　　之後，順理成章的，他們成了最好要的“青梅與竹馬”。
　　直到今日，周安娜大多時候都是用“竹馬”來稱呼秦焱。
　　“他是我一個下屬的兒子，暑假來公司打工，不是正式員工。而且他年齡還小，我沒有必要和他計較的這麼清楚。”秦焱忍不住為自己辯解。
　　“解釋就是掩飾。放心吧！竹馬，就算你戀童，我也一樣支持你。”周安娜很豪邁地拍了他肩膀一記。“而且啊……我覺得那小孩對你也挺有意思的，剛剛我說我們就快結婚了，他整個人都僵了，你們之間……一定有事發生吧？快說來聽聽呢。”
　　“只有這時候你才比較像個女人……”秦焱尖刻的說，“八婆。”
　　周安娜不屑的“切~”了一聲，“不說算了。”
　　秦焱低頭看表，“你今天沒通告了？”言下之意就是哪涼快滾哪去。
　　“不用你趕，我自己走。”周安娜識趣的起身，走前特別再叮囑他：“記得一會給老頭去個電話，還有，有空去看看他。”
　　“知道了。”
　　得到了秦焱的回答，周安娜走了，來去都像一陣風。
　　回到自己座位上的宓蘇一臉陰霾，秦焱是個大騙子！明明都快要結婚了，卻為了占他一點便宜，和他說什麼那個只是女朋友，不是未婚妻，女朋友沒有什麼什麼意義在裡頭，全都是放屁！
　　最傻的就是自己，居然會信了他！
　　宓蘇握拳狠狠砸在辦公桌上，“碰”的一聲引起了於洋的注意。
　　於洋轉頭看他，宓蘇尷尬的衝他笑了笑，“我打蒼蠅，打蒼蠅……”
　　於洋漠然回頭，繼續工作。
　　宓蘇摸摸頭，覺得自己不太對勁，他要結婚才好呢，這樣以後就不會有人來騷擾他了，再說了，他只是來煌燁實習一個假期，也許都不用一個假期，只要錄取通知書一下來，他立刻就打包去學校，一秒鐘都不在家多呆了，看老爸還有什麼辦法逼他來上班。
　　就這麼決定了！
　　宓蘇對自己重重點頭。
　　收拾完有些凌亂的心情，宓蘇重新打開了遊戲畫面，還是打遊戲吧，遊戲比人好，它不會騙他，也不會欺負他，更不會讓他難過……難過？宓蘇終於意識到，聽聞秦焱即將結婚的消息，難過——才是他最真實的心情。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1-31 22:24

　　13.醋一醋
　　周日，宓蘇依約來給秦焱當鐘點工，為此，昨晚他還特地上了鬧鐘，就怕自己睡過頭。
　　宓蘇覺得自己很奇怪，明明就很討厭看到秦焱，而且他還打算，如果今年生日許願，願望就是讓秦焱永遠永遠消失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從上次在辦公室見過他的明星未婚妻後，心底某一處就有種期待，期待他來找他，跟他說，其實那個女人說的都是假話，他們不是未婚夫妻，更加沒有要結婚。
　　可惜天不遂人願，那天之後，秦焱沒找過他，連個電話也沒打給他。
　　宓蘇心裡堵得慌，也是，他憑什麼要給他打電話，憑什麼要找他，憑什麼要和他解釋？他又不是他什麼人，只因為他一時興起說過幾次喜歡他，他就昏了頭，還真就把自己當盤菜了。
　　宓蘇喪氣的想，秦焱啊，他可是秦焱，不知道他宓蘇要重新投胎多少次才能成為那樣的人。被那樣的人告白，就算是個男人，也會令人感到飄飄然。
　　宓蘇看著那個黑色的門鈴按鈕，手抬起，卻遲遲沒有按下。
　　這是秦焱的家，但他並沒有說他是獨居，萬一……愛亂想的宓蘇腦子裡出現一副畫面，秦焱手忙腳亂的來開門，褲子拉鏈還沒有拉上，一看就是在“做壞事”……
　　不會不會，這才八點呀，大清早的。
　　怎麼不會，一般來說，男人大清早不正是性致盎然的時候麼。
　　不會！會！不會！會！……
　　“啊啊啊！！”宓蘇大叫，用力揉著頭髮，想把腦子裡兩個聲音一同驅走。
　　這時，只聽“咔嚓”一聲，門自動打開了，宓蘇揉頭的動作也隨之定格。
　　“你想把這棟樓的人都叫醒？”秦焱赤裸著上身，只圍一條浴巾，頭髮用手隨意的捋了幾下，慵懶而帥氣，與平時的精明凌厲完全不同。
　　宓蘇怔忡，無措的放下手，背在身後。
　　“我……沒有……”
　　四目相對，秦焱俊美無儔的面容依然無懈可擊，宓蘇感到心臟漏跳了一拍。
　　“進來吧。”
　　秦焱見他傻乎乎的模樣，眼中閃過笑意，很快，他讓開轉身，往浴室走去。
　　宓蘇慌忙“嗯”了聲，跌跌撞撞的進門。
　　站在門口，宓蘇兩眼放光，不無羡慕的盯著秦焱的背影，厚實而寬闊的背肌搭配著恰到好處的緊窄腰身，完美的倒三角體型，手臂上微微鼓起的三頭肌和二頭肌，正是宓蘇一直夢寐以求的，多男人啊！不知道將來等他再長大一些，會不會也有像他一樣的肌肉，宓蘇捏捏自己的手臂，不免唏噓感嘆。
　　秦焱在關浴室門前交待：“關門。拖鞋在門邊的鞋櫃裡。”
　　“哦哦。”宓蘇回神，連忙關上門。
　　打開鞋櫃，只見所有鞋子都被分類整齊擺放著，如果在每層的鞋後跟處劃條線，宓蘇相信，一定是一條筆直的直線，分毫不差。
　　宓蘇嘟囔：“果然是處女座。”
　　宓蘇換上拖鞋走進客廳。
　　“你先在沙發上坐一會。”隔著門板，秦焱低沉的聲音從浴室內傳出。
　　“知道了。”
　　原本以為秦焱會住在那種帶大花園和私人泳池的湖邊超豪華別墅裡，沒想到他的居所只是一間三房兩廳，一百四十平方左右的公寓房，雖說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段，房價是不菲的，但是配他的身份，總是寒磣了些。
　　整間屋子的風格是簡潔，以黑白為主，除了腳下的白色長毛絨地毯稍顯柔和外，其他，宓蘇只能用“冷”和“硬”來形容，完全的男性化，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宓蘇覺得，這間屋子並不歡迎女性光臨，更別說是同住了。
　　但心中卻有一絲竊喜。
　　在好奇心驅使下，宓蘇躡手躡腳的打開了除了浴室之外所有的房門，往裡偷偷看，再輕輕關上，最後才在沙發上坐下。
　　好一會，秦焱從浴室出來，渾身帶著沐浴後的清香，頭髮雖然濕著，但並不滴水。
　　宓蘇看著他，想到自己，他總是洗完澡就頂著一頭又亂又濕的頭髮在家到處亂晃，就算擦，也只是意思兩下，為此老媽沒少發過牢騷。可是他總是左耳進，右耳出。
　　秦焱換了浴袍，長袖的，腰間系了帶子，只露出小腿。
　　宓蘇有點失望，如果可以，他真想摸摸秦焱的肌肉。
　　這種心情就類似於只有A cup的女人，會想要親手感受一下擁有D cup到底是什麼感覺。
　　“沒有找到女人很失望？”秦焱在宓蘇身旁坐下。
　　想起剛才自己偷窺式的行為，宓蘇心虛的側過頭，不接他的話，“你家那麼幹淨，幹嗎還要我來打掃？”
　　“以你的標準，的確很乾淨。”
　　宓蘇知道他在諷刺他邋遢，輕輕哼了聲，站起來，動動手腳，好比打籃球時隊員上場前做熱身運動那樣，大吼一聲：“那我開始打掃了！”
　　秦焱跟著站起來，領著他去廚房，“這塊是擦傢具的，陽台用這塊，廚房這塊，擦浴室的掛在浴室裡了，靠左邊那排毛巾中綠色的那塊。廚房和浴室的地磚是共用一塊，也掛在浴室了，綠色旁邊藍色的那塊。還有，所有的燈具也需要擦乾淨，上面會有積灰，用這塊。”聽到這裡，宓蘇的臉已經開始抽搐了，秦焱又帶著他來到陽台上，打開儲物櫃，“吸塵器在這個櫃子裡，記得擦乾淨所有東西，最後才是打掃地毯。工具用完全部歸位。另外還需要什麼再來問我。”
　　見宓蘇沒有答應，秦焱又問：“明白了沒有？”
　　“龜毛……”宓蘇嘀咕。
　　秦焱自顧自穿過客廳往廚房走，“如果覺得勉強，你現在就可以離開。”
　　宓蘇急忙跟上去，諂媚的笑：“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勉強！”
　　上次他為秦焱發帖子“徵婚”的事沒想到鬧的那麼大，起初秦焱是不回應，不作答，可媒體卻還是緊追不放，公司門前時常圍著一堆記者，為秦焱的工作和生活都帶來了極大的不便。最後他不得不召開記者招待會，解釋清楚此次事件不過是某位無聊人士的惡作劇，與他本人毫無干係，而且他也不打算追究是誰冒了他的名，只希望這件事到此為止。
　　宓蘇是害怕的，如果秦焱告訴宓遠，他的兒子就是“某位無聊人士”，那後果……一定非常壯觀。
　　所以說，秦焱現在等於是掐著他的七寸，讓他東就得東，讓他西就得西。
　　秦焱從廚房櫃子裡拿出一條圍裙，遞給宓蘇，“穿上。”
　　宓蘇接了過來，展開，在身上比比，嘴脣蠕動兩下，心想，真不符合他“玉面小郎君”的氣質。
　　“打掃完我會檢查，不合格就重來，直到我認為可以為止，你才能回家。”
　　宓蘇一愣，“那萬一一直不過關怎麼辦？”打掃可不是他的強項。
　　“你說呢？”秦焱打開冰箱，拿出四個雞蛋。
　　他說？他說的難道他就會聽？“我說的你又不會聽……”一不小心，宓蘇把實話說了出來，“不是，我的意思是說……還是按照你的意思好了。”關鍵時期，可不敢惹他。
　　宓蘇偷偷瞟他，從剛才到現在，秦焱都沒有看他一眼，也沒像之前那樣耍他，故意占他便宜，現在的秦焱……正常的令宓蘇覺著反而哪裡有些不正常，而且，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就像是秦焱在故意疏遠冷淡他一樣。不過，這不是他一開始就想要的嗎？
　　“沒吃早飯？”打開抽油煙機和煤氣，秦焱拿出平底鍋，準備煎荷包蛋。
　　“沒……”宓蘇點點頭，想想不對，又急忙搖頭，“我之前有喝過牛奶。”
　　“你可以開始工作了，一會好了，我會叫你。”
　　“叫我？叫我幹嘛？”
　　“吃早飯。”
　　“早飯？”宓蘇總覺得腦子的轉速慢了半拍，“我吃過了。”
　　秦焱沒說話，只顧自己忙開了。
　　宓蘇打掃的速度是飛快的，就在秦焱叫他吃早飯時，他已經擦完了主臥。
　　兩人坐在餐桌兩頭，自顧自的吃，秦焱吃完便開始看報，宓蘇則時不時偷偷看他。心中的一小撮火焰越燒越旺，看他那副心安理得的模樣，根本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騙子！下流無恥混蛋騙子！手中的刀叉不知不覺加重了力道，刀面摩擦著盤子，發出一陣陣“此卡此卡”尖銳而刺耳的聲響。
　　秦焱放下手中的報紙，微攏了眉心看向宓蘇。
　　“它們得罪你了？”
　　宓蘇心裡感到莫名的委屈，拉著臉，不做聲。
　　“看來你很不滿。”秦焱又說。
　　宓蘇還是悶聲不響，低著頭，把盤子裡的雞蛋切的粉碎，只當是在切麵前的這個人。
　　“覺得我做的東西不好吃，你可以不吃。”
　　宓蘇騰的從座位上站起身，把手中的刀叉重重摔在餐桌上，衝進廚房拿了抹布又衝進書房，隨後，發泄般的大力甩上門，砰的一聲巨響，仿佛連整間房子都隨之震了震。
　　秦焱冷著面孔望向那扇被連累的無辜房門，許久，再次抬起手中的報紙。
　　讓宓蘇來做鐘點工絕對是秦焱生命中做出的第一個錯誤決定，秦焱緊攥著眉頭，盯著白色地毯上一點一點的水漬，這正是宓蘇手中的抹布沒有絞乾，一路走一路滴造成的惡劣後果。原本是讓他來打掃，不過依目前的情況來看，再讓他打掃下去，這間屋子不定得重新裝修了。
　　當宓蘇第三趟帶著那樣的抹布從秦焱身邊走過時，秦焱一把拽住他，奪過他手中的“罪魁禍首”，放回廚房水池中。
　　“喂，你別妨礙我工作啊！”宓蘇跟在秦焱身後大叫。
　　“夠了。讓你來打掃是我的錯，現在，可以了。”
　　秦焱對宓蘇做了個暫停的手勢。
　　宓蘇沒聽懂這話的意思，“什麼夠了？”
　　“就是說不用你打掃了，以後，你也不用來打掃了。”秦焱說著就往客廳走，在沙發上坐下，繼續看報。
　　宓蘇愣在原地，這不就是他想要的結果嗎，可是為什麼他一點也不覺得欣喜，甚至還感到有一絲失落。站了一會，他也去到客廳，走到秦焱面前一把就扯掉他手中的報紙，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我，討，厭，你！”
　　秦焱也不惱，平和的說：“我知道。你表現的很明顯。”
　　“你！”宓蘇咬牙，酸酸的感覺在心裡翻騰，“你是個大騙子！騙子！”大大的眼睛裡不受控制的升起一層迷濛水霧，滿臉都寫滿了委屈。莫名其妙的來招惹他，現在卻又對他不理不睬，連正眼都不帶看的。宓蘇覺得自己在秦焱眼裡就像是一隻小狗，喜歡了抱一會，不喜歡了就甩在一邊！
　　“我沒有騙你。”秦焱不急不躁的說。
　　居然還不承認！
　　宓蘇感到心裡的火直衝頭頂，他簡直就無藥可救！
　　再不想看到這個人了，宓蘇飛快轉身，撒腿就要往外衝。
　　秦焱嘆了口氣，起身追上去。
　　不知是宓蘇跑的太慢，還是秦焱追的太快了，才不過跑出三米多，宓蘇就被秦焱一把拽住，帶進懷中，緊緊摟住。
　　宓蘇象徵性的掙扎了幾下，違心的喊道：“我討厭你！放開！”
　　他還是追上來了，沒有真的不理他。
　　“乖，別動，讓我抱一會。”
　　宓蘇聽出秦焱的聲音中帶著別樣的情緒，他安靜下來。
　　仿佛控訴一般，宓蘇小聲地說：“你騙我……”
　　“小鬼，你在吃醋。”
　　“胡說八道！”
　　“不是嗎？”
　　“不是！絕對不是！我只是討厭被人騙，只是這樣而已！”
　　宓蘇強調著，也不知是說給他自己，還是秦焱聽的。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安靜了一會，宓蘇說：“你不想解釋嗎？”
　　“我跟安娜，不是像你想的那樣。”秦焱沒有要多說的意思，“信我嗎？”
　　宓蘇抬頭，秦焱幽深的目光令他莫名安心，不由得點了點頭。
　　“你今天很過分！”宓蘇無意中就露出撒嬌的口吻。
　　秦焱吮住他的耳垂，甜膩的輕喃：“寶貝，我是真心想要放你走。”
　　宓蘇似乎是習慣了秦焱的親昵，他閉上眼，任他吻著。
　　“放我走？”
　　“是啊，放你走。”
　　“你想要我回家嗎？”
　　“你想回家嗎？”
　　宓蘇沒說話，只是哼了聲。
　　秦焱用舌頭探入他敏感的耳窩中，宓蘇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酥麻的快感陡然升起。“別，很癢……”
　　“小鬼，你現在還有機會走出這個門口。”
　　過了片刻，宓蘇很小聲地回答：“不要。”
　　秦焱抬起他的下巴，眯著眼看他，眼中閃動著慾望的光芒，“這可是你自己的選擇。”
　　14.被吃掉的小羊 上
　　秦焱將宓蘇拖入臥室，迫不及待的吻住他，宓蘇依然不適應這樣的親密，愣了下，然後青澀的回吻，秦焱欣喜於宓蘇的變化，更進一步侵入他的口腔，促狹地逗弄他口中的丁香。
　　宓蘇感到有些暈，慢慢閉上眼睛，視線中最後的畫面是秦焱床頭那副詭異的背景畫，純白底色，一朵隨風飄蕩的黑色巨型罌粟花。宓蘇突然覺得，秦焱就是那朵會令他上癮，令他沉淪的罌粟花，他的吻，他的撫摸，都將會是他戒不掉的毒。
　　秦焱的脣滑至他頸間，留下一串濕熱的印記，雙手則用力按住宓蘇的臀，迫使兩人下身緊密的貼合在一起，宓蘇感受到他腿間的硬燙火熱，不禁在心中鄙視他，這個虛偽的人，面上對他冷冰冰，其實心裡，大約早就在想那些齷齪的事了。
　　宓蘇的手被引領著撫向那裡，直接而滾燙的觸感令宓蘇嚇了一跳，他飛快的抽回手，藏在背後，大叫：“流氓！你居然什麼都沒穿！”
　　秦焱低低的笑，“反正是要脫掉的。”
　　宓蘇氣結：“原來在我進門的時候你就在打這主意了！”
　　秦焱不贊同的搖頭，“應該說，我在第一次見到你的那刻起，就在打這主意了。還記得我曾和你說過的話嗎？你啊……”他湊近他的耳朵，曖昧的輕聲訴說：“一直在引誘我犯罪。”
　　“我不聽我不聽！”宓蘇捂住耳朵，害羞的轉過身。
　　秦焱曖昧的笑，拉下他的手，令他轉身，與他對視，黑曜石般的眼眸一閃一閃的，非常好看，宓蘇忍不住在心裡感嘆，他真是個美男子，雖說以前就知道秦焱長的好，但現在看起來，簡直接近完美。
　　宓蘇清澈而火熱的目光令秦焱忍不住再次吻他，稍稍用力，便把宓蘇壓倒在了床上。
　　刺目的陽光透過寬大的落地窗照進臥室，宓蘇總覺得他和秦焱是屬於偷偷摸摸，見光死的“陽光下罪惡”，他搖著秦焱的肩頭，“窗簾……拉上……”
　　“不會有人看。”秦焱把宓蘇的T恤卷起，使壞的掐住胸前一小顆粉粉的突起。
　　宓蘇推拒，“我不要，你去拉上嘛！”
　　秦焱垂頭嘆氣，從床上爬起來。
　　刷一聲，厚重的墨色窗簾把室內與室外隔絕成兩個空間，房內唯一的光線來自於客廳。
　　秦焱再次覆上宓蘇，“現在放心了？”
　　宓蘇一本正經的點頭，“感覺好多了。”
　　秦焱笑起來，笑聲裡透著寵溺，“真是會害羞的小鬼。”
　　宓蘇揚起小臉，“我這種清純美少年和滄桑斑駁的中年歐吉桑當然是不同的，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表臉啊，不分時間地點的發情！”
　　“好啊，居然敢說我！”雙手襲向他的腰，“看我不好好教訓你！”
　　宓蘇怕癢，無法控制的大笑，眼裡滿是水霧，扭動著要躲開，可惜雙腿被秦焱壓的死死的，只好求饒，“不敢了不敢了，饒了我吧……”
　　秦焱玩夠了，停下手，眯起眼看著宓蘇變得潮紅的面孔，情不自禁用手背細細磨蹭，皮膚滑嫩滑嫩的，“小鬼，今天我可是不會再放過你了。”
　　宓蘇不大明白秦焱說的話，想著以前也沒見他放過他呀，嘴犟地說：“誰要你放過了。”
　　秦焱邪邪的笑，“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一會如果後悔了，我可是不會停的。”
　　宓蘇不甚了解，眨眨眼，看著秦焱脫下他的T恤。
　　宓蘇想起上次在自己房間裡，秦焱含住他，那感覺真的很舒服，舒服為什麼要喊停，“為什麼要後悔，上次你幫我……很舒服。”
　　“這次會更舒服。”秦焱完全是在引誘無知少年。
　　說話間，他已經解開了宓蘇腰間的皮帶，牛仔褲褲連同內褲都被褪至膝蓋處。
　　秦焱吹了聲色狼式的口哨，撥弄了一下還未甦醒的小肉團，“小傢伙很可愛麼。”之前兩次他只是急於讓宓蘇得到快-感，並沒有細細看過，軟軟的毛髮並不濃密，中間粉嫩的X器半耷拉著腦袋，將起不起，十七歲的稚嫩少年，令人迷醉。
　　宓蘇急忙用手擋住私-處，“什什……麼小傢伙！不許說我的小！”宓蘇感到他作為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不快的嘟起嘴來。
　　秦焱扣住宓蘇的手，壓製在身體兩旁，盯著那又看了一會，露出很為難的表情：“可事實上，它的確是不大……”
　　宓蘇羞憤交加，卻無語反駁，全身都泛出誘人的粉紅色。
　　秦焱喉嚨一緊，吞下一口唾沫，他起身，脫下浴袍，誠心逗弄宓蘇道：“如果不服氣，那我們就比比。”
　　宓蘇倏的瞪圓了眼睛，好大！完全成熟的男性粗大，比起他尚在發育的小嫩芽，完全就沒有可比性嘛，這人就是存心要打擊他，宓蘇再次想起那天秦焱對他做的事，如果兩人位置換換，腦中不可抑止的勾畫出另一副淫-靡畫面，宓蘇趕忙側過頭，躲避秦焱焦灼的目光，暗罵自己不知羞，瞎想什麼那，他才不要吞男人的那玩意！
　　“看你的表情……”秦焱脫下宓蘇的褲子扔到一旁的沙發上，“是不是在想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秦焱抱起宓蘇，分開他的腿，令他跨坐在他身上，宓蘇並沒意識到這是個非常危險的姿勢，“才沒有！”嘴硬的說，任他抱住，然後伸出食指戳了戳秦焱結實而有彈性的胸肌，腹肌，再小心翼翼地捏捏他手臂上鼓起的肌肉，表情嚴肅而認真的問：“你說等我再長大幾歲，會不會擁有像你一樣的身材？”
　　秦焱被他摸過的每一寸肌膚仿佛都著了火，那處更是快要造反，叫囂的想快點進入到那個溫暖甬道去。
　　只是，還不能急。
　　他壓下慾望，耐著性子回答：“不用像我一樣，你現在就很好。”宓蘇是他喜歡的類型，他對跟他一樣“大隻”的男性完全沒有性趣。
　　“誰說的，女人都喜歡有點肌肉的男人！”
　　秦焱眯起眼，透出危險的訊息，冷森森的說：“女人？”
　　宓蘇還沒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繼續說：“難道不是嗎？我們班的女孩就這樣。而且男人強壯了才能給人安全感……唔……”秦焱迅速噙住他的脣，用舌頭粗魯地堵住那張聒噪的小嘴，一隻手伸到兩人跨間，包裹住小小的嫩芽，另一手則拖住他白嫩的臀，用力揉捏。這小鬼總是女人女人的說個不停，他難道沒有意識到，現在要和他做-愛的，是一個完完全全的男人嗎？！
　　“唔……嗯……”宓蘇喉間溢出難耐的呻吟。
　　秦焱仿佛泄憤似的咬住他左邊粉嫩的突起，宓蘇忍不住輕顫起來，秦焱知道那是他的敏感點，一個勁的攻擊那處，舔，咬，吮，吸，窮盡其能。擱在臀上的手，則有意無意的往股間挪動，愛撫青芽的靈活手指和著頂端裂縫中溢出的透明粘液，發出“撲哧撲哧”的羞人聲響。
　　宓蘇青澀的身體承受不了多重的刺激，不多時，就在秦焱手中釋放出了今天的第一股稠密濃汁。
　　宓蘇大喘著氣，整個人都癱倒在了秦焱懷中。
　　“好累……”明明都沒出力，但身體累的就好像是剛跑完三千米似的。
　　“你可是舒服了。”秦焱的口吻像是在抱怨。宓蘇抬頭看看他的表情，又低頭看看他那裡，大傢伙正精神抖擻的昂揚著腦袋，宓蘇感到臉上一陣陣火辣辣的燒，猶豫著伸手，握住他的火熱，學著秦焱剛剛做的那樣，也為他套-弄起來。
　　宓蘇以為男人與男人做-愛就是互相撫慰直至S精。既然他舒服過了，理應也該讓秦焱舒服一回。
　　秦焱覆住分-身上那隻努力動作著的小手，含住他的耳垂，親昵的說：“這不是我想要的……”
　　不是他想要的？難道說……“我，我不要……不要吞你的……那，那個！”宓蘇支支吾吾的抗議，他以為秦焱是要他幫他K交，而對於宓蘇來說，目前還做不到那一步。
　　秦焱一愣，明白過來後哈哈大笑，“我不是說要吃我的東西。”
　　“……下流！”宓蘇氣憤的在他腰間擰了一把。
　　秦焱縱容的笑，放低聲音說：“今天我可是要做到最後了。”
　　宓蘇終於忍不住問：“什麼是做到最後？”最後難道不是射-精嗎？
　　秦焱露出壞笑，掰開他的臀瓣，用沾滿宓蘇精華的手指，按上那個還未有人到訪過的誘人入口。
　　宓蘇一滯，立即挪動臀部想要躲開，“別碰……那裡，不要碰！”臉上露出難堪的表情，他怎麼可以碰他那裡！這真是太太太……宓蘇簡直不知該如何形容他此刻翻江倒海一樣的心情。
　　秦焱鐵臂一伸，緊緊箍上他細瘦的腰，令他無法動彈，牙齒輕輕咬上他線條優美的頸項，手指堅決的在股間蕊蕾上慢慢打著圈，細細撫過每一條褶皺，宓蘇覺得奇怪極了，那觸感就好像一條毛毛蟲在他那裡爬呀爬的，太奇怪了！
　　“別，別碰……手指，快拿走！”宓蘇不停扭動，用拳頭捶他的背。
　　秦焱深吸一口氣，忍耐的說：“別動，要把這裡弄軟，弄鬆了，一會我才好進去，不然你會受傷的。”
　　“進去？”宓蘇突然停下掙扎，怔怔看他，“進……哪裡？”
　　秦焱驚詫，“你真的不懂男人跟男人是怎麼做的？”
　　宓蘇皺起鼻子，嘴硬的說：“我怎麼不懂了！不就是……你摸我，然後我摸你，最後，就……那個，那個射出來……”
　　“小傻瓜，可不止這樣。”秦焱神秘的笑，“真正的做啊，是說我的這根，插到你的屁股裡面，然後呢，還要不停用力的動動動，最後爽到S精——這才是男人跟男人之間的方式。”
　　平日裡再高貴再優雅再有氣質的男人，上了床，都會變得猥瑣起來，此時宓蘇眼中的秦焱就是如此。他想把他的那根插到自己屁股裡？操，那怎麼可能插的進去！
　　宓蘇又羞又氣：“你，你胡說！那，那裡……那麼小，怎，怎麼……可能，能進去……你胡說！”
　　秦焱稍稍用力，粘著滑膩精-液的手指便蛇似的溜了進去，“這不就進去了？”
　　“嗯……”宓蘇下意識的收緊臀肉，想要把異物排除體外，這感覺太奇怪了！
　　“你你別放進去啊！”
　　“放鬆，寶貝，快放鬆。”手指被柔嫩炙熱的甬道緊緊箍住，秦焱難耐的深吸口氣，另一隻手轉而輕輕拍打宓蘇的臀瓣，沉聲道：“今天可是你自己選擇留下的，難道說現在你要後悔？”
　　宓蘇一下沒了底氣，夾緊的臀肉慢慢放鬆，是啊，留下是他自己做的決定，男子漢大丈夫，說話要算數。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啊……”
　　如果他知道男人跟男人是這樣做的，肯定早就溜之大吉了！
　　“現在不就知道了。”
　　“晚了……”宓蘇哭喪著臉，緊緊抱住秦焱的脖子，他想逃走！
　　手指還在向前挺進，宓蘇覺得，這手指就像是秦焱，正在向他心底深處從無人到達處慢慢滲入，讓他惶恐卻又有一絲期待。
　　“疼嗎？”秦焱輕撫他的背，柔柔的問。
　　“不怎麼疼，就是……感覺怪怪的……”宓蘇老實說。
　　秦焱聽他說不疼，便慢慢嘗試抽動起那根已經完全沒入甬道的手指來。
　　“別動啊……你一動，我就……”
　　秦焱故意把熱氣呵進他的耳朵，壞笑著說：“就怎麼樣？”
　　頭皮一陣酥麻，宓蘇縮了縮脖子。然後他學著秦焱的動作，也湊在他耳邊，對裡面呵氣，小聲說：“我不告訴你！”
　　末了，還伸出小舌在耳廓上舔了舔。
　　秦焱身體猛地一震，警告他說：“小鬼，別淘氣。”
　　他已經接近爆炸狀態了，小孩居然還要火上澆油，真是不知死活。
　　把手上剩餘的蜜汁迫不及待得一股腦全部推進宓蘇體內，秦焱小心的探了兩根手指進去。他的動作很溫柔，但內壁被撐開的怪異感覺還是令宓蘇緊張的用力摟住了他的脖子。
　　“疼？”秦焱關切的問。
　　宓蘇艱難的回答：“不疼，只是……只是，有點漲……”
　　聽他說不疼，秦焱便肆意起來。
　　當他加進第三根手指時，宓蘇抗拒起來：“不行，疼呢……”
　　“放鬆，放鬆就不疼了，一會，會非常舒服的，蘇蘇不是想要更舒服嗎？”
　　秦焱連哄帶騙的說，指頭則在他體內努力尋找著能夠令其產生極致快感的小點。
　　宓蘇不安的扭動身體，忽然，渾身一震，秦焱知道他找到了，“是這裡？寶貝，告訴我，是這裡嗎？”剛剛才發泄過的嫩芽又一次昂揚起小腦袋，當秦焱再次碰觸到那點時，宓蘇抑制不住地大聲呻-吟起來，“別碰……那裡好怪……不要……”
　　秦焱壞心的笑，不停攻擊那點，他托著宓蘇的背，慢慢把他放平在床上，自己則跪在他兩腿間，眼睛緊盯著被手指不停進出的嬌嫩花穴，秦焱感到下-體脹痛難抑，“寶貝，準備好了嗎？我要進去了。”
　　他抽出手指，轉而扶住硬如烙鐵的巨物，對準洞口，慢慢向前挺進。
　　15.被吃掉的小羊 下
　　宓蘇還在回味期，剛才那股不同於射-精的異樣快感令他覺得新奇，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刺激那裡也可以令渾身酥麻。
　　可還沒等他陶醉完，毫無徵兆的劇烈疼痛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平時連打針都要大呼小叫的宓蘇，不可抑止的尖叫出聲：“啊！！！”
　　超高的分貝，凄厲的讓人忍不住聯想到古代受刑的囚犯，還不是一般的刑罰，是十大酷刑！
　　秦焱知道小孩能鬧，在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的情況下還是被他嚇的心臟猛一顫，這一驚一乍的，心臟弱點的指不定就受不住了。
　　依然在慢慢的挺進，雙手緊扣住宓蘇胡亂扭動的腰，“寶貝別鬧，放鬆就不疼了，馬上就好。”
　　都已經進去三分之一了，暫停的可能為零。
　　宓蘇蹬腿，可下身一牽動就疼的他冷汗涔涔冒，只好用手亂捶亂推，“你又騙我！大騙子！還說會很舒服，一點也不舒服！疼死了疼死了！”
　　秦焱還能說什麼，不聲不響的繼續前進唄。
　　“混蛋！大騙子！啊！……我不要做了！嗚嗚……我要死了！一定會死的！殺人犯！混蛋殺人犯！我恨你！我要去告你……啊！告你虐待兒童！嗚嗚……”
　　宓蘇疼的飆淚，捶打的手越來越無力。
　　頂著這樣巨大的“壓力”，秦焱終於完全埋入宓蘇體內，他伏下身體，吻吻濕嗒嗒的眼睫，再吻吻嘰裡呱啦鬧騰個不停的小嘴，臉上是完全的無奈，這哪是兩情相悅的做-愛啊，“好了好了，寶貝，不鬧了，這不是進去了嘛，怎麼會死呢，你不是還好好的。”
　　宓蘇咬牙切齒：“一點也不好！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
　　“一般在這種情況下都是說愛死你才對啊。”
　　秦焱的手伸下去輕輕安撫因疼痛而縮進殼裡的小可愛。
　　“恨你恨你恨你！大騙子……騙我說會很舒服！”
　　本來嘛，那麼小的地方要放進那麼大的東西，肯定會疼啊，自己居然還傻兮兮的相信他。
　　秦焱沒作聲，察覺到手中的小東西再次探出腦袋後快速吻住宓蘇，腰身開始挺動。
　　“唔……唔……”壞蛋！宓蘇被堵住了嘴，想叫叫不出，疼……別動啊！
　　剛收起的眼淚再次泛出，壞蛋壞蛋壞蛋……宓蘇在心裡一遍又一遍的罵，可絲毫不能阻止在他體內抽動得越來越猛烈的凶器，屁股裡面滿滿的，漲漲的還火辣辣的，不光是疼還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宓蘇覺得難受，想要又不想要，原來這就是做-愛，他想他一輩子也忘不了了。
　　秦焱結束的很快，小孩畢竟是第一次，那裡太嫩也太緊，時間過長只怕是要受傷的。
　　落在宓蘇白白肚皮上的點點濁液散髮出絲絲淫靡的味道，秦焱手中也是滑膩膩的一片。
　　終於結束了，宓蘇水汪汪的眼怨憤得瞪住為他清理身體的罪魁禍首，全身只剩下哼哼的力了。
　　“第一次總是要疼的。”
　　秦焱被盯的心生愧疚，原本做事從不解釋的人也忍不住為自己辯解了。
　　“反正你就是騙子！”
　　宓蘇委屈的很，大人心眼都太壞了。
　　秦焱無可奈何的嘆氣，起身走進浴室洗澡。等他出來的時候，宓蘇全-裸的趴在床上抽抽搭搭的小聲嗚咽，黑色的床單襯著小孩泛著珍珠白光澤的柔嫩肌膚，特別是那個飽滿又可愛的雪白臀部，秦焱感到慾望又有抬頭的趨勢，趕緊快步走到床邊扯了毯子給他裹上，連人帶毯子摟進懷裡。
　　“還在哭啊？”秦焱捏捏小孩哭的紅彤彤的鼻尖，“我還沒見過那麼能哭的男孩呢。虧你老說自己是男子漢大丈夫。”
　　“下次換我捅你，看你疼不疼！”
　　還說風涼話，宓蘇氣的一口咬上他的脖子。
　　秦焱也不躲，呵呵笑，“你現在覺得我騙你，等多做幾次之後你就知道了，我說的都是實話，到時啊……你自己就會想要了。”
　　秦焱親昵的貼住他的耳朵，輕輕的吻。
　　還多做幾次？宓蘇開始扭動，毛毛蟲似的一拱一拱，堅決要脫離這個危險人物的懷抱，秦焱抱緊他，生怕他掉到地上，“好了好了，乖點，別鬧了。”
　　小孩真是不知死活，他那-話兒原本就不是一次能夠滿足的，現在還蹭來蹭去，沒轍了只好衝他屁股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哎呦！”宓蘇疼的呲牙，那一巴掌可真是打的夠準的，“想殺人那！”宓蘇面薄，也不好意思直接說他那兒疼的很。
　　秦焱警告他：“別亂動，今天我可是體諒你第一次，經不住折騰，你要再把我的火勾出來了，後果可要自負啊。”
　　宓蘇又鬧了個大紅臉，“你休想！我以後再也不會上你的當了！”
　　可這話只引來秦焱一陣大笑，“寶貝，你真是太可愛了！”說著便吻住那張嫣紅小嘴，宓蘇掙扎，掙著掙著……“嗯”的一聲從喉間逸了出來，屈服了，任秦焱在他口中為所欲為，“寶貝，吻我。”如膠似漆間，秦焱輕輕說。低沉性感的嗓音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跟隨，宓蘇迷離著將小舌探入秦焱口中，被他一下吸住，秦焱得意的笑，宓蘇稍稍清醒了些，害羞的想要退縮，只換來更為霸道的對待。
　　情-色旖旎的味道再次在臥室內慢慢彌散開來。
　　兩人吻著難分難捨，秦焱的手很自然的探入毯子中，揉弄著宓蘇的小東西。宓蘇沒有反抗，精-蟲上起腦來，早就忘記屁股還在疼了。
　　正當秦焱的手指向後摸索著探入令他著迷的小洞時，門鈴不合時宜的響了。
　　秦焱下身的火頓時燒到了胸口，皺起眉頭，開拓的手指停頓了一秒後決定不予理會，繼續挺進。懷中的小孩滿面潮紅，無法自己得呻吟著，秦焱現在只想一口把他吃下去，就算天要塌下來，也稍後再說吧。
　　但來人顯然不想讓他如願，門鈴聲越來越急，仿佛催命一般。
　　“秦焱，快開門！我知道你在裡面！開門開門開門！”周安娜特有的大嗓門擱著門板聽起來也相當的震撼，連按帶拍的，死人都能被她叫醒了。
　　宓蘇聽到這聲音猛然驚醒，“你你你未婚妻來了！”臉色刷白，就像是將要被抓奸似的。
　　事實上他們也的確沒在幹好事。
　　“秦焱快開門！開門開門開門！”
　　秦焱埋首在宓蘇的頸項中，呢喃說：“隨她去，不用理。”
　　宓蘇可沒他那麼鎮定，扭動屁股就要從秦焱身上下來，急得大吼：“她來抓奸了怎麼能不理！！”
　　“抓奸？”秦焱一愣，被宓蘇掙脫，從他身上滾到地上，屁股著地，“啊~~”宓蘇疼的呲牙咧嘴，但顧不上屁股的傷，先找地方躲起來要緊，手忙腳亂的從毯子裡鑽出來，急的沒頭蒼蠅似的，“你你家哪裡能躲的？”左右看看，衣櫥看上去行，打開二話不說就跳了進去，一邊關門一邊不忘關照秦焱：“交給你了，千萬別露餡了啊！”
　　秦焱目瞪口呆的看著小孩一陣瞎忙活，等他躲好之後，秦焱極誇張的笑了起來，忙走去打開衣櫥，把嚇著了的宓蘇拖出來，“別怕別怕，不會有事的。”
　　宓蘇不肯出來，拽住掛著的幾件衣服奮力抵抗，“不要，我不出去！你表臉我還要呢！”
　　“寶貝，別怕，聽話出來，真的沒事。”
　　怎麼能沒事，就算他們不是像他想的為愛結合但也是未婚夫妻啊，他算什麼呀，宓蘇拼命搖頭，“不出去，就不出去！”
　　外頭的周安娜開始猛踹門，“秦焱，快開門！你再不開門我可叫人來砸啦！”
　　秦焱搖頭嘆氣，直接把宓蘇從衣櫥裡抱了出來放在床上，“我去開門，在這好好呆著，把肚子蓋上，別著涼了。”說著就往外走。
　　宓蘇哪坐得住，想著好歹把衣服穿整齊吧，騰的從床上躍起，慌忙下地撿起T恤往身上套。
　　“你在搞什麼啊！那麼慢，別是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周安娜的聲音聽起來已經進屋了。
　　“糟了糟了糟了……”宓蘇急的滿頭汗，這褲子還沒套上那！
　　“喂，幹嗎那麼看我，難道我真的來對時候了？”聲音越逼越近。
　　俗話說，越急越容易出錯，就在宓蘇將右腳伸進褲管時不小心左腳踩到了褲管，“撲通”一聲，成功的令周安娜與秦焱的目光向他那處集中。
　　周安娜被眼前的情景震到了，一個男孩一頭栽倒在秦焱床上。
　　而且……還光著屁股，一個白白嫩嫩的小光屁股——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1-31 22:25

　　16.露臀事件
　　周安娜瞪圓了眼睛，看看秦焱百年難得一見的扭曲表情再看看那個小光屁股，片刻後，震天的笑聲瞬間就籠罩到房內每一個角落，她不行了不行了，大清早居然碰到那麼好笑的事，周安娜笑出了眼淚，毫無形象的蹲下身拼命捶地，一點也沒有身為當紅明星的自知。
　　秦焱也是愣住了，小孩這又整的算是哪一出啊。
　　頓了兩秒才上前撿起毯子把他光光的屁股蓋上，抱起來剛想問是怎麼回事，就見小孩臉漲的通紅一副要哭的表情，“不哭不哭，沒事的，我們不會笑話你。”秦焱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宓蘇立即就注意到了客廳裡笑的極其誇張的周安娜，“哇”的一聲就哭開了，一頭埋進秦焱懷裡，他不活了，沒臉活了，這模樣給人抓奸他肯定是有史以來第一人。
　　秦焱看著這兩活寶，一個大哭，哭的驚天動地，一個大笑，笑的死去活來，他感到自己的頭開始疼了。
　　“不行了，哈哈~~我不行了，太有勁了！哈哈~~你哪找來那麼個小子，哈哈~~”周安娜從地上起來，狂笑依然不止，走到秦焱身邊。
　　宓蘇哭的更凶了，頭埋在秦焱懷裡一動不敢動。
　　秦焱用眼神警告周安娜，你再笑我不客氣了！
　　周安娜擺擺手：“行了行了你不用瞪我，不笑了，哈哈~~我不笑了，真的不笑了。”
　　說不笑嘴還是沒闔上，見秦焱表情越來越難看，周安娜只好捂住嘴，不讓笑聲漏出來。
　　宓蘇還在哭，周安娜彎下腰湊近他。
　　“喂，小孩，別哭了，不就是露了個屁股麼，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哪是安慰人啊，宓蘇又是“哇”的一聲，成心想把自己憋死在秦焱懷裡。
　　“不會說話就閉上嘴。”秦焱一把推開她。
　　“呦呦呦，看你心疼的。”周安娜不死心的又湊過來，她覺得這孩子有趣極了，忍不住伸手掐了宓蘇粉嫩嫩的臉蛋子一把，“別哭啦，姐姐給你買糖吃。”
　　宓蘇想一頭撞死。
　　“行了你！”秦焱再次把周安娜推開，“有你那麼哄十七歲孩子的麼，他又不是七歲。”
　　還姐姐給買糖吃，幼稚！
　　“十七？”周安娜來勁了，“喂，我說竹馬，你這嫩草啃的未免也太嫩了吧，十七，還沒成年那，被抓住了可是要判刑的啊——”
　　宓蘇突然止了哭聲。
　　“說夠了沒有！”秦焱心知宓蘇面薄，周安娜的話夠讓小孩從頭燒到腳了，他一面輕撫他的背，一面轉移話題說：“你大清早來就是為了說這些廢話？如果是，那你好滾了。”
　　原本他好再吃一回的，現在全給她攪了。
　　“呀呀！”周安娜一拍腦門，露出驚慌地神色，“差點把重要的事給忘了！快跟我走！”急性子的她二話不說就拽起秦焱的胳膊往外拖，“米蘭給我打電話說我爸正往我那去呢！都是你，週末關什麼機啊，害得我還得親自跑一趟！”
　　秦焱甩開她的手，“你難道想要我穿著這身跟你出門？”
　　“你看我都急昏頭了，那你點換衣服啊！”周安娜焦急的直跺腳。
　　秦焱對懷裡的宓蘇說：“我要出去一趟，你看你是在家等我，還是……”
　　“我要回家。”宓蘇打斷他的話，鬆開抱住他腰身的手，擦了把眼淚。雖然從他倆的對話中能夠聽出他們一定不是因為愛情而在一起的，但不管如何，周安娜總是他的正牌未婚妻。不久之前他才和這個男人有了更親密的關係，本以為可以纏纏綿綿親親我我一整天，沒想到現在卻受到這樣的待遇，有點氣憤又有點不甘心，還有濃濃的失落。
　　秦焱沉默了一會，最終一句話也沒說的走進了更衣室。
　　宓蘇平時活靈活絡的秋水大眼此時無神的散著，呆呆坐在床上，方才未感到的疲憊一下子全都涌了出來，年輕的心第一次感受到沉重二字。
　　周安娜站在一旁將一切看在眼裡，淚痕未乾的小臉上寫滿了凄涼，看來這個小孩是愛上秦焱了。
　　秦焱換好衣服從更衣室走出來，走到床邊拍拍宓蘇的頭，“我不能送你回去了，等忙完了我會給你打電話的。”然後對周安娜說：“我們走吧。”
　　周安娜也學著秦焱的動作拍拍宓蘇的頭，“小孩我們走啦，下次姐姐一定給你買糖吃。”
　　“行了行了。”秦焱沉著臉推她，周安娜嘻嘻笑。
　　宓蘇神情落寞的看著他倆你推我拉的走了出去，隨著大門“砰”的一聲被關上，滿室的寂靜讓宓蘇不由的從心底開始發冷。
　　他咬住下脣，不能哭，一定不能哭……
　　一路上，周安娜開車，秦焱一直沒有說話。
　　“你就這麼把人家孩子騙上床了？”
　　周安娜首先打破沉默，話中帶了點嘲諷的味道。
　　秦焱不做聲。
　　“禽獸啊禽獸。”周安娜自顧自說：“而且依我看啊，說不準那小孩真的愛上你了。”
　　已經愛上他了嗎？秦焱眯起眼睛看向遠處。
　　周安娜瞟了他一眼，“怎麼你的表情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是沉浸在愛情中的男人？”
　　“愛情？”秦焱冷冷笑，仿佛周安娜在講一件非常可笑的事。
　　“難道不是？”
　　秦焱沒有回答。
　　周安娜從後視鏡中觀察他，“我一直以為自己很了解你，但有時又覺得好像完全不認識你。秦焱，你到底在想什麼？”
　　“想我該想的。”
　　“放屁！”周安娜惡狠狠地罵，“秦焱，你什麼時候也學會玩弄感情了？對象還是個未成年的小男孩，你就不怕遭報應麼！”
　　那麼可愛純情的孩子，任誰看了都是不忍心的。
　　“我什麼時候說我要玩弄他的感情了。”秦焱不耐的說。
　　“不是最好，不然我敢說，到頭來後悔的一定是你自己。”周安娜說的斬釘截鐵，女人對於感情上的事向來比男人要敏銳許多。
　　後悔？怎麼可能呢……秦焱默默看向窗外，眼中透著冷冽。
　　沉默了一會，周安娜突然說：“老頭這次來大概是想定下我們的婚期。”
　　“也該定了，他的身體狀況他自己清楚。”
　　周安娜嘆氣：“還是躲不了麼？”
　　“該來的總是要來。”秦焱臉上的線條柔和起來，“算算我們答應他要結婚的承諾一轉眼也有十二年了吧？”當年周安娜十八歲，他二十歲，眨眼間十二年就這麼悄無聲息地過去了。
　　“呵，的確，十二年了——”兩人都各自陷入曾經的回憶中。
　　靜了會，秦焱說：“他知道你不想接手鴻幫。”
　　“打打殺殺的生活不適合我。”
　　秦焱勾勾嘴角，“你確定？”
　　周安娜的火爆脾氣，十足十的像她父親——周世雄，擁有一個龐大的地下組織，被道上的人尊稱為雄爺。
　　周安娜挑釁的揚眉，“我確定。”
　　“乾爹一定很後悔當年為什麼不再生個兒子。”
　　“有你不就行了。乾兒子加女婿，正好頂上一個兒子。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他早把腦筋動到你身上了，而且幫裡的那些老傢伙也覺得你比我合適接老頭的班。”
　　“他也知道我不想接手鴻幫。”
　　“但他知道你一定會扛下這個擔子。”周安娜得意的笑，“小夥子，他吃定你了——”
　　的確，如果周安娜要逃，勢必鴻幫將落到他的肩上，他欠他的情，這是必須要還的。
　　17.逼婚
　　當周世雄到達周安娜住處時，周安娜與秦焱早已做好了準備工作，所謂準備工作也就換上同款居家服，表現得像一對剛起床不久的正常同居未婚夫妻那樣。在周安娜剛回國那段期間，秦焱也的確是和她同居在一起，畢竟要騙過周世雄，光說是不夠的。
　　後來過了一年左右秦焱才搬了出去，但是他的所有東西還是留在了周安娜的住處，就是為了預防像今天這樣的“突擊檢查”。
　　長期被病痛折磨著的周世雄身穿灰色中式長袍，年輕時堪稱英俊的面貌現下是再也瞧不出來了，灰敗的面色顯露著這位老人所剩無幾的壽命，只是這些並不能影響他本身所具有的懾人氣勢，眼中的精光隨著歲月的沉澱是愈發的銳利。
　　私人看護米蘭攙扶著他，周世雄手中的黑金色龍頭拐杖用力地戳著地，“咚咚咚”的聲響表達出他此時憤憤不滿地心情。
　　坐定在沙發上後，兩手搭在龍頭上，聲如洪鐘地罵道：“我看你們一個兩個都是想我早點死！早死了才能稱了你們的心！”
　　周安娜聽慣了這些話，一副悠哉地表情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周世雄看她這模樣就來氣，手中的龍頭拐杖舉起來就打，周安娜身手靈活的一躍而起，“爸，你這是幹嘛呀！”
　　秦焱把一杯熱茶遞到老人家手裡，勸慰道：“乾爹，消消氣，有話好好說。”
　　“跟這臭丫頭沒什麼好說的！”
　　兩年前周安娜回國，瞞著家裡義無反顧的入了龍蛇混雜的演藝圈，還以此為藉口拒絕完婚，說是會妨礙她的演藝道路，差點沒把周世雄氣到當場斃命。
　　坐在他身旁的米蘭打開隨身攜帶的醫藥箱，取出幾顆白色藥片放到周世雄手中，柔聲說：“注意您的血壓。”
　　周世雄吞下藥，氣急敗壞的對周安娜說：“你，給我馬上退出演藝圈，然後和阿炎把婚結了！”鴻幫的雄爺在道上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利，說的話向來是很少有人敢忤逆的，可惜他現在對著的是他的寶貝獨生女，再有分量的話在周安娜聽來也只是一陣耳旁風，吹過就散。
　　“我很滿意自己現在的生活，我說了多少次，結婚會妨礙我的工作，妨礙我的生活！”周安娜也表明自己的態度。
　　“你你你！”周世雄氣的臉紅脖子粗，用拐杖猛杵地面，“你是要氣死我啊！我怎麼會生了你這個不孝女啊——”
　　秦焱在他身旁坐下，“安娜不是想氣您。”
　　“那你說說，她到底是要幹嘛！你這個當未婚夫的怎麼能由著她的性子來呢？你們倆也不小了，這婚都訂了十二年了，是不是要等我這把老骨頭下了土，你們才肯結婚？”周世雄把矛頭轉向了秦焱。
　　秦焱看看周安娜，只見她一副置身事外看好戲的表情。
　　秦焱說：“我隨時都可以和安娜結婚，只要她點頭，我手上的事立即可以放下。”
　　周安娜恨地直咬牙，看那傢伙一臉的陰陽怪氣，真想打爆他的頭！
　　周世雄用拐杖戳向周安娜：“聽到了沒有，阿焱的工作任何時候都能夠為你放下，你呢？難道做個戲子比你的終生大事都要重要？鴻幫的大小姐在外面拋頭露面，跟隨便什麼男人都可以摟摟抱抱，成什麼體統！你是要丟盡我周家的臉才甘心是不是！”
　　周安娜掃了一眼眼中帶笑的米蘭，尷尬的反駁：“爸你這都說的什麼話啊，我哪跟男人摟摟抱抱了！都什麼年代了，還戲子，我是演員，藝人，演員您懂不懂？！我不是和您解釋過了，我不是不結婚，是公司規定，在合同期內我不能戀愛，更加不能結婚。違反了就是違約，要賠錢的！好幾千萬呢！”
　　“哪個王八蛋規定的，我讓人砍了他！”
　　“砍砍砍，您就知道砍！殺人是犯法的！”
　　周安娜不喜歡黑社會，是很不喜歡，所以當年她才要逃去國外，如果可以她這輩子都不想回來。
　　“那就賠錢，我們又不是賠不起！”
　　“您錢多是您的事，沒事燒著玩我也不管，但是既然我跟公司簽了合同，就沒想過要違約。我跟阿焱也那麼多年了，結不結婚對於我們來說根本就沒有差別，您何必一定要我們現在就結婚呢？再過幾年，等我跟公司的合同完了，我一定立馬結！”
　　“過幾年？我一等就是十二年，就怕我活著等不到那天了！”周世雄一陣猛咳，看架勢大有把肺都咳出來的可能，一旁的米蘭忙遞上手帕與水杯，“您別生氣，跟安娜好好說。”
　　秦焱也幫周世雄順著背，他是有些不忍心的。
　　米蘭看向安娜，瀲灩般的目光柔柔的，軟軟的，“安娜，你父親的身體很差，請別再讓他生氣，讓他傷心了，就答應他吧。”
　　秦焱在一旁不說話，關於這件事，他比較像是一個旁觀者。
　　周安娜揪起英氣十足的眉，死死盯住米蘭，忽然，憤慨的轉身，衝進臥室，大力甩上門。
　　“反了！反了！咳咳，這個不孝女啊——”周世雄拍著胸口，感到自己心碎了一地。
　　“乾爹，安娜會想通的，您自己身體重要。”
　　好一會周世雄才順了氣，忽然問：“阿焱啊，你跟安娜之間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秦焱馬上答道：“我跟安娜很好，您怎麼會這麼問？”
　　“我是聽說，現在你跟安娜都各住各的。所以我想是不是你們之間有什麼問題，畢竟安娜跟你分開那麼多年，回來這兩年你們又都很忙，你也三十多了，正到了結婚生子的時候，安娜現在這個樣子……哎……我對不起你們秦家啊——”
　　看來是上次徵婚那事給鬧的，老爺子不放心就讓人留意了，秦焱很快想好了說辭：“乾爹快別那麼說，如果不是您，秦家早就沒了。我跟安娜很好，您知道的，她的工作性質比較特殊，很容易被人跟蹤偷拍，所以說我跟她不能太光明正大了。”
　　周世雄明顯松了口氣：“哎！真不知道那丫頭腦子裡在想什麼，都怪我讓她讀太多書了，明明已經有了那麼優秀的丈夫，她卻還要自己瞎折騰，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我看哪，只有哪天她真正失去了，才會知道珍惜這兩個字！”
　　秦焱知道周世雄在探他口風，鴻幫總要有人來接手，周世雄怕的是後繼無人。
　　“不會。我跟安娜，這輩子都是綁在一起的。”
　　周世雄露出安心的笑，“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安娜和鴻幫，我都放心了。不如就把婚禮和接任儀式在一天辦了，算是雙喜臨門。我這身體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幫裡大大小小的事也都是你在處理，該把這一切都正式的交給你了。”
　　秦焱什麼話都沒說，只是點點頭。
　　周安娜從臥室內走了出來，仿佛壯士斷腕，“我同意結婚，時間你們安排吧。”
　　宓蘇丟了魂似的在酷熱難當的陽光下遊蕩，明明早已汗流浹背，卻又仿佛身處寒冬臘月一般冷到了心底深處。
　　他討厭這種感覺，情緒不受自己的控制卻為那個叫做秦焱的混蛋傢伙牽動著心緒。
　　他是搞不清他和周安娜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但很明顯，周安娜對他來說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因為她的一句話他說走就走，一點也不顧及他的感受，還讓他乖乖回家等電話，他以為他是誰啊，不就是上了床，又不是簽了賣身契！他沒有義務為他二十四小時待機。
　　對，關機！想著宓蘇便從口袋中掏出手機，用力按住掛機鍵，“我宓蘇是誰啊，怎麼能被個老頭子牽著鼻子走呢，哼！”
　　長出一口大氣，宓蘇臉上陰霾盡去，終於露出燦爛笑容，好比切斷了風箏線的風箏，現在是想飛哪就飛哪，痛快！
　　接下來去哪呢？宓蘇把手插進牛仔褲口袋，發現有東西硌著手了，拿出來一看居然是張信用卡，還是張金卡！宓蘇頓時兩眼放光，據說這種卡能透支很多很多錢啊——
　　翻過來看看，背面不正簽著秦焱的大名麼，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塞在自己口袋裡的，是為了補償他？宓蘇壞壞地笑，那他可就不客氣啦！
　　不顧屁股還痛著，疾奔到公用電話亭，撥通了阮傑的手機，讓他把能叫上的同學都叫上，大家一起去happy嘍！
　　18.瀟灑去HAPPY
　　阮傑帶著妹妹第一個到達指定的碰頭地點，乖巧的阮玲看到宓蘇立馬就紅了臉，低著頭與他打招呼，“小宓哥哥好。”阮玲之前見過宓蘇幾回，但生性害羞的她一直就沒找著機會和他說話。
　　宓蘇皺皺眉頭，“不用跟我那麼客氣，叫我名字就成啦。”
　　小宓哥哥？聽著怪彆扭的。而且阮玲和阮傑是雙胞胎，明明還比他大兩個月，叫他哥哥，不大合適吧……
　　宓蘇一直覺得這對兄妹挺神奇的，明明是雙胞胎，阮傑高大威猛，阮玲卻嬌小纖細，長相雖說都算是出眾，但卻毫無相似之處，真不知道他們爸媽是怎麼生的，太油菜了。
　　“妹，你明明比他還大，幹嗎叫他哥？”阮傑在一旁起哄。
　　阮玲聽了窘極了，忙說：“天那麼熱，我去給你們買飲料吧？”
　　也不等他們回答，自己蹬蹬得就跑開了。
　　宓蘇一腳踹在阮傑屁股上，“你這人太可惡了，連自己妹妹都欺負啊！”
　　阮傑聳聳肩：“又沒關係，開玩笑而已。”
　　宓蘇對他做了個我鄙視你的手勢。
　　阮傑搭住他的肩一臉的好奇，“對了，剛剛在電話裡我沒來得及問，怎麼突然就想要請客，你小子發財啦？”
　　宓蘇雙手叉腰豪邁的仰天長笑，雙肩還不停聳動，“大爺今天我鴻運當頭！”
　　阮傑在他後腦勺拍了一記，“我看你是被雷劈傻了想做衝頭！”
　　宓蘇嘿嘿笑，用手指勾起阮傑的下巴，輕佻又猥瑣得舔著嘴脣，整一個電視劇裡的色財主樣，“小娘子，大爺我有的是錢，跟我走，吃香喝辣隨你挑。”
　　阮傑鄙夷的看他，彎腰做嘔吐狀。
　　宓蘇把頭一揚，哼道：“瞧不起我是吧，今天就讓你開開眼，一會等人到齊了，咱就上那邊那個，看到沒有，最高的那個旋轉餐廳吃自助餐去！”宓蘇手指指向不遠處一家高聳氣派的五星級酒店。
　　“靠，八百多一位那，你燒糊塗啦？”畢竟都還只是學生，這個價位對於他們來說幾乎算是天價了。
　　宓蘇歪著嘴壞笑，神秘兮兮的從口袋裡掏出信用卡，在阮傑眼前揮了揮，“看到沒有，咱有料！”
　　硬質卡片在陽光的照耀下閃出刺目的金光。
　　阮傑一愣，“你偷了你爸的銀行卡？”說著就想奪過來仔細瞧瞧，宓蘇反應機敏的一收，寶貝似的塞回褲袋中，“什麼偷啊，這是我爸給的！說是要獎勵我這幾天來的努力工作。”宓蘇胡掰，可不能讓阮傑看到卡上秦焱的名字，他如果知道必然會刨根問底，到時麻煩就大了。
　　阮傑覺得宓蘇的說辭不大可信，“真的？”
　　“當然是真的！”宓蘇理直氣壯，“要偷的我哪敢這麼用，讓我爸知道我還用活嘛！”
　　阮傑想想也是，宓蘇一向見他爸抖來著，不會有膽子做這種事。
　　“行啦行啦，今天你就只管吃只管玩，別跟個女人似的嘰歪。”
　　阮傑只好做罷。
　　半小時後人陸陸續續到齊，由宓蘇帶頭，一行十六人鬧哄哄得向著目的地進發了。
　　一頓飯邊聊邊吃，邊鬧邊吃，足足吃了有四個小時，午飯結束後的娛樂節目是打保齡球加玩卡丁車，宓蘇玩的很盡興，大叫大笑，似乎這樣就可以驅散心中所有的不快，但細心的阮傑還是看出了一些端倪，他把玩瘋了似的宓蘇拉到一旁，“你今天是不是心裡有事？”
　　“什麼有事啊？”宓蘇兩眼盯著賽道上的卡丁車，敷衍阮傑。
　　“我就是覺得你哪裡有點不對頭。”阮傑皺起英挺的眉，露出不滿的表情。
　　“行了你，我不是好好的。哪有什麼不對頭啊——”
　　阮傑盯著他，不再說話。
　　宓蘇衝大傢伙喊：“一會我們去唱K，誰都不許走啊！”
　　眾人皆響應。
　　“今天你已經用了不少錢了，還玩下去啊？”阮傑拉住他。
　　宓蘇拋他一個白眼：“我的錢，我都沒心疼你心疼什麼啊，別唧唧歪歪的跟個女人似的！”
　　阮傑沒轍的嘆氣，也許是他多想了。
　　天漸漸黑了下來，夜幕沉沉得，沒了太陽也沒了風，悶熱的很，一群人就近找了家KTV走了進去。
　　宓蘇直奔前台去要包廂，十六個人看來得要個特大包間了，還得是最豪華的。
　　宓蘇問：“最大的豪包還有嗎？”
　　前台的幾位服務生看了他一眼，其中一位說：“有的，帶獨立衛生間，自動麻將桌，還可以上網，提供免費茶水，附送果盤。……只是包廂費比較貴。”
　　“就這個吧。”宓蘇點點頭，示意讓人帶路。
　　站在宓蘇身後的阮傑忽然出聲，“先等一下。”他把宓蘇拉到一旁，小聲說：“你瘋啦，沒看那價格牌啊，現在這黃金時段，最大的豪華包間費要一萬八千塊呢，這還只是最低消費！”就是下午那時段也要一萬二，這家店可真夠高級的，也夠黑的，根本不適合學生消費。阮傑後悔進來時沒看仔細，早知道就該拉住他。
　　宓蘇撇撇嘴，才一萬八，要十八萬才好呢！不，最好是一百八十萬！氣死那個臭老頭！
　　“沒事沒事啦~”宓蘇拍拍他的肩膀，開玩笑說：“頂多一會付不起賬我就留下來給他們當服務生，不會連累你的，放心放心——”
　　“跟你說正經的，別嬉皮笑臉！”阮傑把臉一沉，沒好氣的說。
　　宓蘇見他真生氣了，忙說：“哎呀，你就別瞎操心了，我心裡有數的！”拉著一臉不情願的阮傑再次來到櫃檯前，“就你剛才說的那包廂，領我們去吧。”
　　果然是一分價錢一分貨，豪華包間不是蓋的，宓蘇一進包廂“哇”了一聲立馬直撲沙發，“喂，你們快來試試，真夠軟的！”隨後又跳下來跑去打開衛生間的門，“哇！還有浴缸和淋浴房噯！有沒有人要進來看看啊——”
　　大家一致翻白眼，你個土包子，矜持點行不行。
　　見無人響應，宓蘇從衛生間內探出腦袋，所有人都拿很鄙視的目光看他，宓蘇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行為是有點那啥——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感覺，忙跑出來，對著發愣的服務生笑笑，“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服務生回神，著手打開音響，電腦點歌系統，裝上話筒。
　　大家紛紛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包廂真是大，十六個坐在裡面還顯得很空盪。
　　緊接著又走進來兩名端著盤子的服務生，是送茶水和果盤的，他們放下東西后其中一人問：“包廂費是需要先付的，哪位……”不等他說完宓蘇高高舉起手來，“我付賬！”從口袋裡掏出金卡放在那人盤子裡，問道：“你們這有菜單嗎？”
　　“有的，在桌子上。”服務生指著茶几上的一本東西。
　　“謝謝。”宓蘇打開看，哇塞，東西都好貴啊，爆米花要五十，小瓶啤酒要二十，等等，這不知道啥牌子的洋酒居然要九千多。宓蘇笑的無比邪惡，斜眼偷看一旁的阮傑，不能當著這小子的面點，要給他知道估計會直接暈倒。
　　腦筋一轉，前台一定也有菜單，放下手上的菜單他對身旁的阮傑說：“我出去打個電話。”說完一溜小跑著出了包廂。
　　繁複的走道七拐八扭，走了好一會才來到前台。
　　前台站著的幾位服務生不知為什麼用一種很古怪的眼神看他，宓蘇被盯的不舒服，忍不住問：“有事嗎？”摸摸臉蛋，不是沾了東西吧。
　　“沒事。”幾人異口同聲說。
　　一位西裝筆挺看上去像是經理級別的男人把刷好的信用卡還給他，宓蘇說：“先不用給我，我還要點東西。”
　　跟前台要了菜單，點了許許多多小吃，再要了兩箱啤酒和五瓶貴的嚇死人的不知名洋酒，總共合計五萬元整，當塑料卡片在機器裡一刷而過，服務生按下數字金額時，宓蘇緊咬牙，心情是無比的舒暢，活該死老頭，讓你欺負我！
　　大約是沒見過花錢花的如此開心的客人，前台的那些人看他的眼神一直都很耐人尋味。
　　樂呵呵的簽完字，在回包廂的路上，宓蘇歡快的哼著小曲：“甜蜜蜜，我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兒開在春風裡——”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1-31 22:26

　　19.被抓的下場
　　宓蘇點的東西很快就被送到了包廂，阮傑一看，二話不說便起身拖了宓蘇就往外走，“喂，你幹嗎啊！”宓蘇掙扎抗議，可是阮傑把他的手抓的緊緊的，就是不放開。
　　在場的女同學們看到這一幕眼睛裡齊刷刷的冒綠光，平時就眼巴巴的指望能把他們湊成一對，莫不是真成了？上天啊，您果然有眼！
　　宓蘇見掙不開，在快要被拖出門口時抓住時機扣住門邊跟在座的所有同學打招呼：“你們玩，隨意啊——我跟他出去有點事，馬上就回來。”
　　阮傑冷著臉一使勁，宓蘇就被整個拖了出去。
　　“阮傑你瘋啦！”宓蘇吼。
　　“閉嘴！”阮傑也吼。
　　包廂門被悄悄打開，從門裡探出來幾顆腦袋，一顆疊在一顆上。
　　宓蘇衝她們微笑，揮揮手，“你們玩，不用管我們……”這下可好，看那些女生的表情就知道她們想歪他和阮傑了，平時就愛隨便YY他們倆，這下……宓蘇扭頭，氣憤的瞪住阮傑的後腦勺，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啦！
　　轉彎再轉彎，阮傑把宓蘇拖到走廊盡頭才放開他。
　　宓蘇揉揉被捏疼的手腕，“有話不能好好說嘛，幹嗎非要搞的跟拍電影一樣，這下好了，那些女生肯定要樂死了。還好咱們畢業了，不然你信不信，隔天肯定謠言滿天飛。你要知道現在的世界很瘋狂，只要兩個長相稍微能看的男生走的近點，別人就會以為有姦情，所以啊，像我和你那麼優秀的，才貌雙全的就更加要注意形象了，萬一我以後找不到女朋友怎麼辦，是不是你負責啊？”
　　宓蘇一個人在那嘀嘀咕咕說個不停，阮傑只是沉著臉，一言不發的瞪他。
　　過了好一會，阮傑忽然說：“你在害怕，為什麼？”
　　宓蘇心底一震，心虛的別開臉，“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害怕，我能害怕什麼？”
　　“每次你心虛害怕就會不受控制的說一大堆廢話。”阮傑多了解他啊，“你一定有事瞞著我。”
　　阮傑向來心細如發，現在更是目光銳利的讓人不敢直視。
　　“我哪有事瞞著你，沒事我回包廂了。”宓蘇轉身要走，阮傑拽住他的胳膊，“那張信用卡到底是誰的，別和我說是你爸給你的，這種話騙不了我。你知不知道今天你刷了差不多有八萬了！”
　　“我知道！”宓蘇知道阮傑是關心他也是擔心他，可有些話他真的說不出口。
　　“那你倒是說啊！”阮傑忍不住咆哮，心裡亂糟糟的像是長了一堆雜草，宓蘇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瞞著他，那個給他卡的人到底是誰？
　　宓蘇回頭看他，對上熟悉的眉眼，忽然有一種把所有事情都說出來的衝動，嘴巴張了張，最終還是忍住了，懇求道：“阿傑，如果你還當我是好兄弟就別再逼我。也許以後我會告訴你，但絕對不是現在。”宓蘇輕輕嘆氣，“這張卡不是用非法的途徑得來的，這點你可以放心。”
　　“我認識的宓蘇還不至於會去做犯法的事。”阮傑漸漸鬆開抓著他的手，頹然的垂下。
　　小時候我們親密無間，不知何時竟有了隔閡。
　　“阿傑，我……”
　　阮傑露出一抹勉強的笑容，嘆氣道：“算了，等你覺得什麼時候可以說了再告訴我吧，我不逼你。”
　　宓蘇抿著脣看他，心裡升出些愧疚。
　　阮傑像平時那樣攬住他的肩頭，“走吧，我們回去唱歌。”
　　回到包廂後阮傑表現得就像沒事發生一樣繼續和其他人說說笑笑。
　　宓蘇時不時看他，心裡貓撓似的癢，阮傑是他最好的朋友，他該說嗎？
　　如果說了他會如何看他，就算能夠接受也一定不會像從前那麼好了，保持距離那是一定的。
　　雖然不確定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同性戀，但他確實是在自願的情況下同男人發生了性關係。
　　平時女生們愛開開玩笑那只是玩笑，如果說真的有個同性戀出現在她們面前，真的會被如此坦然而輕鬆的接受嗎？
　　這是賭博，宓蘇不敢輕易下注。
　　酒在不知不覺中喝了一杯又一杯，宓蘇覺得很暈，包廂裡很鬧，他只覺得耳朵裡面嗡嗡直響，壓抑在心底的煩悶漸漸探出頭來令他很不舒服，宓蘇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來往外走。
　　有人問：“幹嘛去？”
　　“上廁所。”
　　“這裡不是有廁所？”
　　“有人在用，我急，用外面的一樣。”宓蘇神情落寞的走了出去。
　　這時阮傑轉過頭，望向漸漸闔上的厚重玻璃門，笑容變得很沉，心底不是滋味。
　　宓蘇站在包廂門口發了會呆，頭還是暈，今天一天他確實是累了，最好能有個地方讓他睡一覺就好了，他揉揉臉，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才一拐彎，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過了幾秒他才反應過來，原來是被人扛上了肩頭。血液倒流衝向腦部，宓蘇覺得頭更暈了，人輕飄的像朵雲，他依著本能胡亂捶打起來，迷迷糊糊的叫喊：“放我下來，快放開我！”
　　來人一聲不發，只是扛著他不斷往某處走去。
　　“放開——我讓你放開——”
　　宓蘇的叫喊越來越無力，他好想睡，好想睡——
　　這人身上散髮出的那股子似有若無的淡淡青草味令他覺得熟悉，是誰呢？宓蘇想不起來，真的是太累了，宓蘇閉上眼不再反抗，愛扛去哪隨便吧，要反抗也得等他睡醒了有力氣了再說。
　　朦朧中，宓蘇感到有溫溫的，軟軟的，濕濕的東西在舔他，舔他的眼睛，舔他的鼻子，還有……舔他的嘴巴，弄的他好癢，“唔……走開，我要睡覺……”
　　可那東西不聽，還乘他張嘴時溜進了他嘴裡，“唔……”
　　宓蘇抬起手想要驅趕，卻反被扣住定在了頭頂上，宓蘇不情願的掀起仿佛千斤重的眼皮，原來是個人？啊！是個人？！居然有人敢乘他睡覺對他欲行非禮！活膩味了——宓蘇狠狠一口咬下去，只聽“啊”的一聲，那人從宓蘇身上彈起來。
　　宓蘇揉揉眼睛，居然看到——捂住嘴巴一臉憤怒的秦焱？
　　眼花了吧，宓蘇再次用力揉眼睛，還是秦焱，捂住嘴巴表情憤怒的秦焱，看來不是幻覺。
　　“你怎麼會在這？”宓蘇吃力的撐起身子，四下打量，“我這是在哪？”好像是個辦公室，明明記得之前是在唱歌啊，難道都是他在做夢？宓蘇喝了不少酒又玩了一天，疲勞令腦子遲鈍了不是一點點。
　　秦焱恨得直咬牙，沒有乖乖回家，手機還關機，帶著一群人跑來KTV刷掉幾萬塊的帳，最可氣的是居然在被他扛走的路上睡著了！如果換了真是心存歹意的人怎麼辦，這小孩實在太沒自覺了。
　　舌頭很疼，好一會秦焱才緩過來，“差點被你把舌頭咬掉！”
　　確定了是秦焱宓蘇放心的又躺了下去，閉上眼睛呢喃：“誰讓你乘我睡覺偷襲的，我又不知道是你……”
　　秦焱伏下身把整個人的分量都壓在他身上，宓蘇不舒服的扭了扭，抗議道：“你太沉了……走開啦，我要睡覺……”
　　“睡覺？可以，等我們把帳算完了再睡不遲。”秦焱壓抑著怒火。
　　“什麼帳啊……”宓蘇的聲音小聲的快要聽不見了。
　　秦焱眯起眼，小孩嘴裡一股酒味，大約是喝多了，但他可沒有打算就此放過他，手探至他下身最柔軟處，用力掐了下去——
　　“啊——”叫聲堪稱凄厲，宓蘇的酒一下就醒了七分，“壞蛋，你幹嗎掐我那裡！”
　　疼死了，想揉身上卻壓了個人，揉不到。
　　宓蘇氣鼓鼓的臉配上兩朵酒暈，紅紅的，可愛極了。
　　秦焱沒有起身的意思，隔著褲子給他輕輕的揉，“醒了？不想睡了？”
　　“還不是你不讓我睡！”宓蘇的臉變得更紅，又被他占便宜了，這個流氓！
　　“那現在我們可以來算賬了吧？”
　　“算什麼帳？”
　　“你說呢？”
　　“你說算賬又要我說，那我說我要睡覺！”宓蘇不樂意的哼哼。
　　秦焱一聲不吭的從他身上起來，宓蘇真的以為秦焱肯讓他睡覺了，才閉上眼，就被突然翻過了身，成了跪趴在沙發上，宓蘇驚呼，“你要幹嘛？！”秦焱的手伸到他身下，皮帶扣被很快解開，“你很快就會知道我要幹嗎了！”拉鏈被拉下，秦焱的大手在宓蘇腰後一拽，褲子就都被扯到了大腿根處，宓蘇感到屁股涼颼颼的，反抗的雙手被秦焱輕易制服反剪在後腰處，後腰被往下壓，使得屁股不得不高高撅起，宓蘇快急哭了，大喊：“流氓混蛋大色鬼，快放開我！”
　　圓圓鼓鼓的雪白臀丘與臀縫間若隱若現的密蕾令秦焱不由的喉頭一緊，股股熱源不斷匯聚到兩腿間，慾望怒脹起來，揚起的大手遲疑著是否該落下，對著如此白嫩的小屁股還真有點舍不得打。
　　宓蘇扭頭見他揚手，心裡又慌又害怕，卻還是忍不住嘴硬：“你不準打我，你又不是我爸，沒權利打我！”
　　秦焱腦筋一轉改變了主意，慢慢垂下手，“好，我不打你。”
　　宓蘇大呼口氣，放鬆身體不再掙扎。
　　宓蘇以為已經度過了危機，忽然，一陣酥麻感令他不得不再次把身體繃得緊緊的，原來是秦焱的手指按住了他今早才被狠狠蹂躪過的脆弱之地。
　　原本粉嫩嫩的小洞紅腫著，仿佛一張微微嘟起的殷紅小嘴，饑餓得一張一合，非常誘人。
　　秦焱壞心眼的用手指在上面打著圈，不輕不重，不緊不慢，“這裡還疼嗎？”
　　宓蘇雖然年紀小可也是男人，當然知道秦焱眼裡透出的綠光代表什麼，他想做可他不想做，那真的很疼，宓蘇一徑點頭，“疼的疼的，我不想做，你饒了我吧……”
　　從那裡不斷產生的異樣感覺令他不自然的開始扭動身體，很想躲開又有點想要。
　　秦焱皺起眉頭，今早他做的時間很短也很小心，沒有弄傷小孩，按理說現在應該不會很疼才是。
　　“真的疼？”
　　宓蘇心癢癢的，一種不好的感覺令他不禁變了臉色。
　　秦焱把手伸到他身下，宓蘇急忙喊：“別摸，你不準摸！”
　　原來是小傢伙有反應了，硬硬的一根熱的燙手，秦焱邪邪的笑：“還說不想做，那這又是怎麼回事？明明就很想要，對不對？”
　　秦焱俯下身體湊近宓蘇的耳朵，舌頭游蛇般的鑽了進去。
　　“別……”宓蘇縮起脖子，好癢，身體忍不住微微顫抖。
　　“寶貝，你真是敏感……”秦焱在他耳邊曖昧的笑。手指往洞內探了探，甬道很乾澀不容易進，火熱的內壁把手指裹的很緊，像是在努力排除異物又像是不捨得它離開。
　　宓蘇羞紅了臉，抗議聲小了許多，更像是在嘀咕，“你走開，讓我起來！”
　　秦焱果然放開了他，不光如此，潛入宓蘇身體內的手指也同時撤了出來，脫離了鉗制的宓蘇卻沒有力氣動彈，渾身脫力，腳也麻了，只好維持原本的姿勢趴在沙發上。
　　“我討厭你！”宓蘇嘟囔，表達著他的不滿與不忿。
　　“啊——”松弛的肌肉再一次繃緊，宓蘇不可抑止的尖叫，他怎麼能舔他那裡！溫潤的舌尖不停愛撫腫脹的花蕾，撥弄可愛的褶皺，炙熱的鼻息噴灑在兩股間，羞恥感如潮水般侵襲著宓蘇脆弱的神經，宓蘇虛弱的喘息，“不行……那裡……不可以……”
　　秦焱輕輕拍打宓蘇繃緊的臀瓣，令他放鬆，另一手不停擼動宓蘇身前火燙硬挺的小東西，小東西激動的不停流出眼淚。靈活的舌尖深深淺淺的抽動著，不斷把唾液送入洞內。宓蘇嗚嗚咽咽的呻吟，為防自己大叫，他死死咬住拳頭，歪著頭可憐巴巴的望向身後埋首在他股間的秦焱，不要了，別再舔了，他快不行了……
　　秦焱感覺到入口漸漸松弛軟化，內部足夠濕潤時停了下來，緊接著他拉開拉鏈掏出怒脹的堅硬抵住穴口乾淨利落的衝了進去。
　　“嗷嗚——”慘叫聲仿佛是一隻被踩了尾巴的小貓，宓蘇感到一下子從天堂落到了地獄。
　　完全處於被動的宓蘇認命的趴附著，腰被迫高高抬起，體內的凶器奮力衝撞著，他覺得自己的肚子快要被捅破了。
　　秦焱抱起宓蘇讓他直起身子與他緊貼在一起，轉過他紅撲撲的臉蛋，將自己的脣覆了上去，宓蘇嗚嗚的流淚，被撞的說話也是斷斷續續：“壞……蛋，禽……獸！我討……厭你！”
　　秦焱沒有說話，回覆他的是一記更為猛烈的撞擊。
　　“唔……疼……輕點……”宓蘇忍不住求饒。
　　秦焱把他抱的緊緊的，大手按在他平坦光滑的小腹處，令兩人結合的部位更為緊密的貼合在一起，他停下了抽-插，慢而有力的旋轉起來，這次他不想那麼快就釋放，非得好好折騰折騰這小傢伙才行。
　　適應了秦焱的粗大後疼痛漸漸緩解，可迎來的卻是更為難耐的煎熬，體內敏感的一點被不停的碾壓摩擦，慾望開始沸騰，理智被感官埋沒，宓蘇忍不住自己搖動腰身，想要，想要更多……
　　“寶貝，你的樣子真淫-蕩。”秦焱低沉的聲音喚起了宓蘇僅剩的一點理智與羞恥心，意識到自己竟主動向他求歡，忍不住大哭起來，“我討厭你！討厭你！”
　　秦焱哈哈大笑，小心的將他翻了過來面對面的壓在身下，抬起他的腿放在肩上，“想要，對不對，那……如你所願。”
　　宓蘇來不及喘息就被他帶入了慾望的更深處。
　　辦公室內肉體撞擊肉體的淫靡聲響夾雜著粗重的喘息與壓抑的呻吟，構成了最令人血脈賁張的音效。
　　20.算賬
　　宓蘇真的是累癱了，他感到今天一天過得實在是太“充實”了。
　　上午起了個大早去給一混蛋當傭人不說還讓他半哄半騙的給吃下了肚子，得到的補償是不知道具體能刷多少錢的金卡一張。下午呢，為撫平心靈與肉體上所受到的創傷特用此金卡招呼了一幫子朋友大吃大玩了一番，本以為逍遙過後就能回家睡大頭覺繼續撫慰受創的身心，卻沒想到上午棄他而去的混蛋居然追了過來，吵吵著要找他算賬就罷了還又把他吃了個透，這回可是一點沒含糊，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連點渣都沒剩下。
　　宓蘇越想越苦，扒在沙發上嗚嗚咽咽，屁股被虐待的一抽一抽的疼，可趴在他身上的混蛋卻一點也沒有要下來的意思，方才在他體內爽了一把的大傢伙氣焰雖是下去了，卻像是想要在那築巢似的一點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被蹂躪得殷紅的洞口時不時蠕動兩下，白色的濁液一點一滴的往外滲著，沿著白皙的大腿根處緩緩蔓開。內褲連同外褲早就在激戰中不知被拋到了哪裡，就連宓蘇上身所穿的T恤也不見了蹤影。
　　中央空調出風口呼呼的往外吹著風，但因為餘溫未褪，宓蘇倒是不覺得冷，額頭上還在不停的沁出汗來。
　　“完了就從我身上下去，快給你壓死了。”宓蘇的聲音疲憊不堪，感覺只要再一秒他就能睡過去了，只是他不能睡，外面的包廂裡還有一大幫子同學等著呢，如果他不回去阮傑大概會急瘋吧。
　　秦焱吻他的後頸，意猶未盡的說：“才兩次而已，你不會以為這樣就可以打發我了吧。”
　　“大叔，你正當壯年不要緊，縱欲對青少年來說是很不好的，說不準以後會導致陽痿早泄的發生！”宓蘇閉著眼，在心裡罵他禽獸。
　　“真的不想再要了？”秦焱露出淺淺的笑，看樣子是把小孩累慘了。
　　宓蘇搖搖昏沉沉地腦袋，“真的不要了，屁股疼……”被嬌寵慣的宓蘇有意無意的就想跟大人撒嬌，完全忘了自己之前還恨恨的想與某混蛋老死不相往來。
　　折騰的他死去活來的大傢伙總算出去了，宓蘇輕輕嘆了口氣，突然之間身上少了個高溫覆蓋物，令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秦焱下地抽了幾張紙巾清理好下身，然後穿上衣服在宓蘇身旁蹲下，剛把手搭上兩團圓鼓鼓的肉丘……“你想幹嘛？！”宓蘇警覺的挪動臀部想要遠離狼爪。
　　“別動。”秦焱稍稍用力扣住手下滑膩膩的臀瓣，“我就是看看有沒有受傷。”見小孩又紅了臉，笑說：“這有什麼好害羞的，你身體裡裡外外還有哪是我沒見過的？”
　　宓蘇哼哧著表達自己的不滿，嘴硬道：“我才沒有害羞——”
　　“那不就成了。”
　　掰開雪白的兩片臀肉，露出藏在其間的隱秘私-處，因為被疼愛了許久的關係，原本緊致閉合的洞口現在正大開著，一下就能看到內裡嫩紅的內壁，可作為歡愛證據的白色液體因沒了阻礙更是源源不斷從內部涌出，紅艷艷的小嘴不斷往外吐著白沫，這淫靡的畫面強烈的刺激著秦焱的腦神經，忍不住伸出手指想要向深處造訪。
　　“喂！”感覺到又有異物侵入體內的宓蘇驚呼起來，“大色狼！不準你再碰我那裡了！”
　　秦焱一下收了心神，暗暗懊惱自己什麼時候也變得如此不受控制欲求不滿了。
　　“好了好了，我不碰。沒有出血，就是有點腫，明天來公司我拿點藥幫你擦上，過個兩三天就好了。”秦焱站起來，把整包抽抽紙都遞到宓蘇面前，“自己擦還是我來幫你？”
　　宓蘇趕緊伸手接過，“我自己來。”防備的眼神讓秦焱感到很好笑，“怎麼，我在你心裡就這麼欲求不滿？”
　　渾身酸痛的宓蘇撐著腰慢慢坐起來，抽了一大團紙巾出來捂在自己下身處，“你當然欲求不滿了，每次見到我不是親就是……”宓蘇想起之前幾次，沒好意思說下去，“反正你就是色狼！”
　　秦焱不以為然，“那是因為你正好處在青春騷動期，我只是配合一下而已。”
　　秦焱也抽出些紙巾把沙發擦了乾淨，好在是皮的，如果是布的就該直接扔了。
　　拿起宓蘇被扔在地板上的衣物在他身旁坐下，幫他把T恤套好。
　　宓蘇配合的伸手伸胳膊，乖乖把衣服穿上，“什麼青春騷動期啊，自己愛發情還賴我，變態中年老男人！”
　　“不知道是誰啊，每次被變態中年老男人壓在下面還叫床叫的很大聲，不光這樣，那個人還自己……”沒等秦焱把話說完就被人捂住了嘴巴，“不許說！不許說！”宓蘇急忙喊，紅撲撲的臉上好像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秦焱大笑著把他抱到腿上摟住，在他臉頰上留了個響吻，向來是寡言少語的人卻總是要跟個孩子討點口頭上的便宜，秦焱也許自己都沒想過這是為了什麼。
　　“好，我不說了。”秦焱收起笑容，“那我們現在來說說你今天的一些行為，為什麼不回家還故意關機不讓人找到？”
　　“手機……沒電了。”宓蘇眼皮向上翻，明明是他不對在先，為什麼自己會覺得心虛？
　　秦焱的氣勢哪是宓蘇比的上了，平時只要臉一板，眼一瞪，屬下一個個就開始兩腿發軟打顫，頭冒冷汗就差跪下給他磕頭了。
　　“沒電？”秦焱冷哼，伸手就要從擱在沙發上宓蘇的褲子口袋裡掏手機出來印證這話的真偽。
　　宓蘇一把抱住牛仔褲，死都不撒手，“不準翻我東西！”
　　“在我面前撒謊，你還嫩了點！”秦焱捏他的鼻子，也不與他奪。
　　宓蘇死撐，“誰誰說我撒謊了，就是沒電了！”
　　秦焱挑眉，凌厲的目光在宓蘇明顯是虛到極點的臉上轉悠了一圈，忽然嘴角向上揚起，露出一個讓人戰慄的笑容，宓蘇縮了縮脖子，“你想幹嘛？”“你說呢？”只見狼爪漸漸向著宓蘇光溜溜的下身探去，“別衝動別衝動，有事好商量嘛——”宓蘇用懷中的褲子緊緊蓋住軟趴趴的小東西，捂緊，該死的，他這是想要嚴刑逼供啊！
　　“那就說實話。”秦焱收回手，改為揉捏宓蘇小巧的耳垂。
　　宓蘇只覺得耳朵上那隻手隨時都有可能變身成為螃蟹的鐵鉗，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意識到與變態中年人硬碰硬是不會有好果子吃的，猶豫了兩秒決定老實交代，“是我關的機，我就是不想讓你找到我。”
　　早上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就變了臉，小孩的心思也許真不是大人能理解的，秦焱不予置評，決定繼續聽下去。
　　宓蘇忽然想到，眼一瞪，一掃剛才的小媳婦樣，質問道：“你怎麼找到我的？”
　　秦焱猶豫是否該告訴小孩實情，這家店是鴻幫的產業，自從三年前周世雄被查出患有肺癌之後鴻幫的一切事務基本都是他在處理，雖說還沒有正式交接幫主之位，但實際上所有人都知道他現在才是真正的掌權人。
　　“這家店的老闆是我的好朋友。”這樣說也不算是欺騙，“你拿著我的信用卡來消費，而我又沒有出現，下面的人自然會告訴我，他們怕別是被人盜用了。”
　　“真倒霉！”宓蘇真覺得自己倒霉透了，怎麼隨便進一家店都能跟這混蛋扯上關係呢，要躲開他還真是不容易。
　　“拿著我的卡，刷的很開心吧？”秦焱面無表情，宓蘇看不出他到底是否有生氣，只是一天用了人家八萬塊，宓蘇是心虛的，雖說他家條件不錯，但到目前為止也沒真正見過八萬塊的現金是什麼模樣，萬一這秦焱向他討還，他去哪給他找八萬塊來啊，就是賣了他也不夠還債的。
　　“還還……好……”宓蘇答的顫顫巍巍。
　　“還好？”秦焱不滿的挑眉，“一群未成年的小鬼頭跑進本城數得上的夜總會還要了最貴的包廂，叫了幾萬塊的酒水，你還嫌不夠？”要知道就算是一般大公司在他們這招待貴賓也不見得會比他們奢侈多少，九千多的XO一叫就是五瓶，還真是個會花錢的主。
　　宓蘇無辜的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特別像是打碎花瓶卻還要立表清白的小貓咪，“我哪知道這家店會這麼貴，我們也就是走累了，順道就拐進來了，沒想到是家黑店！不過既然進來了，怎麼好意思再出去呢，我們那麼多人，當然得要個大點的包廂了，至於酒水，我……”宓蘇骨碌碌的轉眼珠，一時想不到藉口，難道要說自己眼花少看了幾個零。
　　“編，繼續往下編。”秦焱說。
　　宓蘇收了聲，扁嘴裝可憐。
　　“你就裝吧。”秦焱不為所動。
　　宓蘇見這招不行，乾脆露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挺起胸膛理直氣壯起的說：“卡是你放在我口袋裡的對吧？放在我這不就是要給我用的，雖說我風流倜儻玉面小郎君是有骨氣有原則的，但這不同啊，是你自願給的，又不是我偷的搶的撿的，為什麼不能用？別說我今天只是用了這卡請我同學吃了飯唱了歌，就算明兒我把這卡刷爆了，你也只能認了！”可不是麼，白給的他幹嘛不要，誰知道他是不是有給人金卡的習慣啊，有錢人，腦子都不正常。
　　秦焱脣邊露出一抹似有若無的冷笑，但只是一瞬就被他掩了過去，取而代之的是溫和而縱容的表情，“給你了就是你的了，想買什麼儘管買，不用擔心刷爆的問題。”
　　聽他這樣說宓蘇一點也開心不起來，他根本就不是想花他的錢，只是氣不過而已！
　　小貓咪打碎花瓶的目的就是想要引起他人的注意，可現在秦焱的表現讓他覺得沒勁極了。
　　宓蘇蔫蔫地答：“哦。……你上午的事情處理完了？”終於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宓蘇很懊惱。
　　“上午的事？處理好了。”
　　“沒問題吧？”
　　“沒問題。”秦焱不想多說，“現在也不早了，把褲子穿好我送你回家。”
　　宓蘇坐在他腿上一動不動，表情猶猶豫豫的，似乎是有話說但又不好開口的模樣。
　　秦焱也不催他，宓蘇今天的反常在他看來也不算反常，畢竟是小孩子，故意躲起來想讓大人著急是一種很平常的心態。
　　他一點也沒想到是因為今早他留下他與周安娜離開的關係，在他看來，他已經對宓蘇說了自己與周安娜的關係不同於一般的未婚男女，宓蘇對此也表示相信，還接納了他。那就該對他與周安娜的事表現出理解與體諒，他之所以會跟周安娜走自然是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只是秦焱沒有考慮到宓蘇終究還是個任性的孩子，不是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成熟女性，凡事從別人的角度出發考慮對於他來說比較困難。
　　“以後……別再丟下我一個人……”宓蘇說的很艱難，拽的秦焱的衣襟緊緊的。
　　秦焱愣了許久才想明白，抬手慢慢抱緊他。宓蘇的話就像是小貓的爪子，撓著他，令他覺得心裡怪怪的，是心疼不捨嗎？……秦焱自己也不懂了。
　　21.二度被“抓奸”
　　宓蘇沒讓秦焱送他回家，因為他不能就這樣離開，外面的包廂裡還有一群同學在等著他。
　　得到了秦焱保證的宓蘇是歡喜的，只是他沒想過這樣的保證是不具有任何實際意義的，遵不遵守全賴自覺。
　　宓蘇笑的歡暢回到鬧騰騰的包廂中。
　　阮傑知道宓蘇心裡一定有事，而且是很嚴重無法與人傾訴的事，宓蘇離開的這許多時間他想了一百種可能但都被一一否定，見宓蘇不回來他還出去溜達了好幾圈，所有廁所都讓他找遍了，就差沒闖進女廁所。宓蘇一進門就被阮傑拉到了角落坐下，“你到哪去了？”
　　“去廁所啊。”宓蘇也知道他所謂的去廁所時間是長了點，那就當他是便秘吧。
　　“為什麼要說謊，我剛才出去了幾趟，所有男廁所我都找遍了，難道說你在女廁所？”阮傑毫不客氣的說。
　　宓蘇抿起嘴脣，阮傑真是一點也不客氣，就這樣當著他的面戳穿他的謊話。
　　“我剛剛……”想起剛才淫靡的畫面，宓蘇不由漲紅了臉，“我剛剛是去了廁所，後來只是又出去走了走，透透氣，這裡太悶了。”
　　阮傑不再說話，直到聚會結束各自分頭回家阮傑也沒再和宓蘇說過一句話，宓蘇很想去和他搭腔，但是他不知道如何開口，最後大家都悶悶的走了。
　　接下來的日子宓蘇過的很“性福”，慾望的閘門一旦被打開，便如脫韁的野馬，洶涌的潮水那般令人無法阻擋無法抗拒。
　　公司裡，不管是辦公室，會議室甚至是影印室，茶水間都留有兩人旖旎糾纏的身影，一開始宓蘇還有顧及，掙扎抗拒秦焱的求歡，但久而久之也慢慢習慣了這頭好似處於發情期的野獸，反正整個公司都是他的，就像是在他的住所，不管是浴室，廚房還是臥室甚至陽台，只要他願意，沒有任何事任何人可以成為障礙。
　　就算是周安娜來，秦焱也只是把懷中赤裸裸的小人用外套擋一擋，下身的巨碩卻絲毫都沒有退出或是消停的意思，反正被看到也不是頭一回了，秦焱很坦然。
　　倒是宓蘇羞愧的想去撞墻，寬大的西服外套遮住了他的腦袋，也掩蓋住了他赤裸的上身與重要部位，但是光潔白皙未著寸縷的雙腿卻還是留在了外面，腳趾不自然的攪在一起，摟住秦焱腰身的手指扣的緊緊的，宓蘇發誓以後再也不跟他在辦公室做了，好幾次都差點被人發現，這回可好，直接被人逮了個現行犯，又是周安娜，上次讓她看光了屁股，但好歹身上還是有衣服的，這回雖說是遮了，但還不如不遮呢，欲蓋彌彰，傻子都知道他們現在是在幹嗎！
　　更讓他難堪的是與他的狼狽不堪相比秦焱卻是衣著整齊，襯衣只開了三顆扣子，褲子也沒脫，只是拉開拉鏈拿出了必須的作案工具，宓蘇恨死他了！
　　周安娜也意識到自己打擾到了別人的好事，她走去把大門關上鎖住，嘴裡嘀嘀咕咕說：“要做這種事就記得先把門鎖住，好在現在進來的是我，要是別人怎麼辦。”
　　秦焱冷漠的回答：“只有你敢直接衝進來。”
　　其他人如果得不到秦焱的允許決計是不敢踏入半步的，所以平時他有足夠的時間把宓蘇藏起來。
　　周安娜乾咳兩聲，“我哪會知道你現在這麼窮凶極惡在辦公室就……以前你可從來沒這樣過。”
　　這麼說還是他的錯嘍？秦焱聳起堅毅的眉頭，“有話快說。”
　　兩人的下身還糾纏在一起，利刃被溫潤緊致的內裡緊裹著卻無法動彈，令他倍感煎熬。
　　周安娜一點也不著急，探頭探惱，如果不是礙於秦焱的臉面，她真想直接把那礙眼的外套給掀了去。秦焱見狀更是把身上的宓蘇捂好，伸手按壓住，不耐的說：“到底有什麼事？”
　　“小氣！”周安娜不滿的嘟囔，“我這次接的那部新戲煌燁不是贊助商嘛，明天就是開機新聞發布會了，邀請你來參加。”
　　“不去。”秦焱乾淨利落的拒絕，連找個藉口都懶。
　　“導演就知道你會拒絕才特地讓我來，使美人計啊——”周安娜得意的往秦焱辦公桌上一坐。
　　其實他們倆的關係至今還並未公開，之所以讓周安娜來是因為他們認為煌燁所以肯贊助這部戲就是衝著周安娜來的，因為這次的贊助原本就是周安娜拉來的，有錢大老闆為看上的女明星撒點錢投資拍部電影是娛樂圈再正常不過的事了，潛規則啊潛規則。
　　“不去。”秦焱還是這兩個字，還美人計，純粹是來噁心他的吧。
　　周安娜泰然自若，“你不去我今天就不走了。”
　　宓蘇捂在外套裡偷偷在秦焱腰上狠掐了一把，還磨蹭什麼啊，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快把人弄走，他快難受死了也要憋死了。
　　宓蘇掐的狠，秦焱疼的悶哼一聲，周安娜問：“你倒是去不去？”
　　秦焱遲疑，過了會才不情不願的說：“去。”
　　周安娜從手提包裡拿出一張請帖放在他面前，“時間地址都在這上面。”帥氣的從桌上躍下，低頭調整那條令她非常苦惱的超短迷你裙，人出名了連穿衣的自由都沒了，她真是想念以前穿T恤牛仔褲的日子。“對了，你要願意啊可以帶上你身上的小孩，新聞發布會結束了就是個自助酒會，會有很多明星到場，他應該會喜歡。”話音落下時人已在門外了，只聽砰一聲響起，偌大的辦公室再次回歸寧靜。
　　宓蘇小心翼翼的掀開一點蓋在身上的外套，露出兩隻溜圓的眼睛偷偷瞧，“走了？啊——”
　　埋在他體內的肉刃猛向上一頂，宓蘇忍不住驚呼，身上的外套被秦焱奪了過去，本想扔的遠遠的但又一想還是搭在了椅背上，“我們繼續。”秦焱說，托起宓蘇的腰讓他再次跨坐在身上，迫不及待再次律動起來。
　　宓蘇不幹了，一臉的苦大仇深：“唔——我不做了！”
　　“乖，別鬧，馬上就好了。”秦焱輕拍宓蘇的臀，繼而又揉又捏，“來寶貝，自己動動腰。”
　　“下次……嗯……下次再也……啊……不在……不在辦公室做了！”雖是那麼說宓蘇還是配合的搖動腰肢，秦焱沒應他，全身心的投入在慾望的洪流中。
　　待高-潮過後，秦焱拿著紙巾清理兩人的身體時宓蘇說：“你明天帶不帶我去玩？”
　　“什麼？”秦焱回答的漫不經心。
　　“就是剛剛說的新聞發布會！”宓蘇不滿的揪他的領帶。
　　秦焱在他臉上吻了一記，笑說：“想去？”
　　宓蘇期待的點頭，有明星耶，還有自助餐可以吃，為什麼不去，剛才周安娜都說了可以帶他去的。
　　秦焱把髒了的紙巾扔進腳邊紙簍裡，又抽了些出來擦著宓蘇的兩腿間，“那種場合不適合你，很無聊。”
　　秦焱一向不喜歡那種場合，他作為大公司的老闆，就像是剛出爐的香餑餑，到時一堆的虛情假意，阿諛奉承，就是想巴結上他得到無限的好處。
　　明星，秦焱是很不屑的，除了背景雄厚的大多不幹不淨。
　　“我要去我要去！”宓蘇耍賴的晃他。
　　秦焱嘆氣，揉揉他毛茸茸的腦袋，“好好，帶你去，不過到時你要覺得無聊了可不許鬧我。”
　　宓蘇趕緊點頭，“我保證，你只需要帶我進去就好啦，到時我自己會去玩的，一定不找你麻煩！”
　　宓蘇打著如意算盤，到時他要帶好筆記本去讓所有看到的明星都給他簽名，還要合影，等下次同學聚會就帶去給他們看，一定羡慕死他們！
　　秦焱看著獨自傻笑的宓蘇不由也露出笑容，小孩子還真是容易滿足，他的保證也不知能信幾分，希望別給他帶來麻煩。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1-31 22:28

　　22.無趣的發布會
　　開機新聞發布會遠沒有宓蘇想象中那麼好玩。
　　五星級酒店內的禮堂黑壓壓攢滿了人頭，燈光調的很暗只為承托舞台上那一位位衣著亮麗光彩的俊男美女演員和那位挺著大肚皮留一臉絡腮鬍子的“穩重”導演。
　　秦焱帶著宓蘇是吃完飯才過來的，所以進場的時候新聞發布會已經開始了，引領員帶著他們走到最前排的貴賓席坐下。是很好的位置，剛坐下那會宓蘇還是欣喜的，因為這位子離舞台特近，這還是宓蘇打出娘胎以來頭一回如此近距離的接近一干真人明星呢，特別其中有一個是他頂崇拜的。但接下來的挨個演員發言，導演發言著實要把宓蘇悶壞了。
　　這片子是頂著史詩名頭的一出悲情大戲，宓蘇青春年少哪會喜歡這類片子，國外的那些個魔幻類大片比較和他的胃口。
　　宓蘇歪著頭輕聲跟秦焱抱怨：“他們要說到什麼時候啊？”
　　他有點明白為什麼秦焱執意要吃好晚飯才來會場了，這你說我說他說的沒完沒了，等到自助酒會開始他大概早就被餓跑了。
　　“這麼快就坐不住了？”秦焱看看表，才不過十分鐘而已，他早猜到會是這個情況，小孩子沒耐心，但忍不住還是要逗他幾句，“那剛剛是誰一勁的催我快點。”
　　宓蘇扶額做深沉狀：“幻想是美好滴，現實是殘酷滴。”
　　那小模樣著實有趣，秦焱忽感下身一陣騷動，趕緊翹個二郎腿壓一壓，“你要是覺得無聊，我們現在就可以離開。”
　　宓蘇又做出一副深明大義的表情：“算了，我能忍。”開玩笑，都來了哪能空手而回。
　　秦焱涼涼的瞟他，不再說話。
　　兩個人腦子同時產生一個念頭——得，熬吧。
　　又過了三十分鐘，秦焱看看終於倒在自己肩上睡得渾然忘我的宓蘇露出一抹極淺的笑容，他朝宓蘇那方不著痕跡的挪了挪，讓他能靠的舒服些，宓蘇貓兒似的用毛茸茸的頭顱在他肩上蹭了蹭，從靈秀的小鼻子裡發出一聲很輕的“嗯——”後便又睡了過去。
　　但很快秦焱就收了笑，他意識到身旁還著其他的大小贊助商，身後還有數以百計的大群媒體，雖說目前所有人的注意力與閃光燈大都集中在舞台上，台下燈光很暗應該看不真切，但難保這副光景不被人拍了去——年輕的小助理陪著老闆出來應酬，自己卻睡得七葷八素，還膽大包天的倒在了老闆身上。想到這裡秦焱決定把宓蘇喚醒，兩人以這樣的姿勢靠著實在太曖昧。
　　秦焱微微向前欠身，宓蘇沒了支撐點徹底歪倒了身子，腰硌在椅子中間的扶手上形成了一個極怪異的姿勢，醒了。
　　宓蘇揉揉惺忪的眼，茫然看向四周，揉了揉被硌疼的腰，“剛剛我睡著了？”
　　“馬上就要結束了。”秦焱坐直了身體。
　　宓蘇扯了扯快要把他勒斃了的領帶，大口嘆氣。
　　今天的宓蘇是刻意打扮過的，穿上了蘇情前不久才特別為他買的本打算大學開學典禮時才穿的西服套，米色窄身小西服搭配黑色修身窄腿小西褲，內襯閃亮綢緞黑襯衣，領間是一條銀灰色窄條領帶，十足十的帥氣小紳士。
　　宓蘇騙蘇情說因為今兒晚上於洋有事不能陪秦焱去應酬，這才讓他頂了上去。
　　蘇情覺得既然是陪老闆應酬那絕對不能太寒磣，乘此機會把兒子好好打扮了一番，兒子原本就不比女兒，打扮機會少之又少。臨了她還給宓蘇頭上抹上了不少髮蠟，好在是亞光的，不然大清早就頂個大油頭去見秦焱，宓蘇想死的心都有了。
　　新聞發布會終在一場熱烈的掌聲中結束了，一改之前怏怏的模樣，宓蘇起勁的大力鼓掌，白嫩嫩的手掌拍的通紅不說嘴裡還直喊：“好！好！”就跟以前人看大戲似的，那興奮頭，著實讓秦焱哭笑不得。
　　明星和導演直接從後台的門去了宴會廳，有工作人員上來為貴賓席坐著的眾人帶路，宓蘇這才知道原來不是所有人都有自助吃的，還得是給過錢的主才成，也是，剛才看那架勢，記者沒兩百也有個一百五，要放他們進去，保不定就出現踩踏事件了，倒不是為了吃，而是衝那一班子明星去的，要讓他們給圍上了，他的簽名一準黃。
　　才進宴會廳周安娜就迎了上來，調色盤似的臉化的是有幾分水準的，平時粗獷火爆的臉愣是讓人看出了美麗性感的味道，柔若無骨的纖長手臂順暢的往秦焱臂彎裡一送，“秦總，您來啦~~”嬌滴滴的拖調讓秦焱與宓蘇皆是全身一震。
　　“小弟弟，你也來啦。”周安娜風情萬種的一回頭，看向秦焱身後的宓蘇，大的誇張的金屬質地耳環順勢在秦焱臉上一掃而過。
　　秦焱深呼吸，用力閉上眼，忍！
　　宓蘇再抖，想起昨天的情形不由紅了臉，呵呵乾笑：“是啊是啊，來了——”
　　周安娜笑彎了眼，長長的綴著水晶珠子的假睫毛一閃又一閃，“姐姐今天帶了糖，一會拿給你呀。”
　　秦焱猛一扯臂彎道：“他面皮薄，別逗他了。”
　　周安娜轉頭的瞬間耳環再次不客氣的刷過秦焱面龐，“我是真帶糖了，還有巧克力，是托上次去瑞士拍外景的同事買的，你以為我在開玩笑？”
　　宓蘇跟在兩人後頭，盯住勾著秦焱的那隻雪白手臂發呆，眼中不是嫉妒，是羡慕。
　　他和秦焱什麼時候能夠在公眾場合如此光明正大的走一回，忽然間小小的宓蘇想到了一個很嚴肅的人生問題，那就是——未來，他和秦焱，會有未來嗎？
　　“你自己去玩吧，記得我不在的時候別隨便和其他人搭話。”
　　秦焱不知何時轉了身面對他，身旁的周安娜笑的盈盈流光。
　　宓蘇腦子沒轉過來，反應了會才回答：“哦。”
　　秦焱滿意的點頭。
　　他站在原地，看著這雙熟男靚女慢慢走入人群。
　　發了好一會愣，宓蘇晃晃腦袋往放滿各色食物的餐桌走去，還是吃東西吧，一般來說吃了東西就不會胡思亂想了，未來，多深奧多沉重的字眼啊，要想也是秦焱去想，他才十七歲幹嗎要他來想！想通了這點後宓蘇決定放開肚皮再吃一頓，剛才晚飯的時候就顧著催秦焱快點了都沒好好吃飯，這樣想著肚子竟又有點餓了。
　　“宓蘇？”
　　宓蘇停下手上的動作，好像是有人在叫他，左右看看，聳聳肩，大概是他聽錯了。
　　“宓蘇。”這次的聲音大了些，“後面。”
　　宓蘇轉過頭，大吃一驚，“冷峻？”
　　冷峻——他們學校公認的校草，與他同級不同班，而且據說人如其名，是個不大愛搭理人的主。
　　宓蘇自認跟他不熟，話沒說超過十句，是有過親密的肢體接觸，不過是校籃球賽兩班對抗的時候。
　　還有就是班上女生說冷峻比阮傑看起來跟他更相配，呸呸呸，什麼亂七八糟的！
　　一手上端著酒杯另一手紳士的背在身後，冷峻同樣也是一身正裝，個頭比宓蘇高不說看上去也比宓蘇成熟了不是一兩歲，光憑這一點宓蘇就不大待見他。
　　“你怎麼也在這？”宓蘇問，目光回到面前的銀盤中，一道又一道的美味菜肴色香味俱全，宓蘇不知該吃什麼就每樣都拿了一點。
　　自助的樂趣就在於拿，不在於吃。
　　“我是跟我父親來的。你呢？”
　　冷峻輕啜杯中美酒，盯著宓蘇盤中快要堆積成山的食物微微皺了皺眉。
　　似乎是聽說冷峻家家境不錯，不過宓蘇不大在意這些，“我是跟我老闆來的。”
　　宓蘇滿意的看著手中的“傑作”，抿起嘴很老沉的嗯了一聲，隨後用骨溜溜的眼珠子搜尋可以坐下的地方。
　　“去那裡坐吧。”冷峻抬了抬下巴，指向不遠處。
　　宴會廳裡其實空了不少位置，今晚來參加的人大多都不是為吃而來，但宓蘇發現幾乎每張桌子上都是擺了名牌的，也就是說不能亂坐。
　　冷峻看出了他的猶豫，又說：“那裡是我的位置。”
　　23.冷峻的冷峻
　　兩人走去坐下，宓蘇開吃，剛往嘴裡塞進一塊牛肉又覺得只是他自己吃不大好意思，客氣的問了句：“你不去拿點？”
　　“不了，我吃過晚飯才來的。”
　　宓蘇想說他也是吃過晚飯的，但想了想還是忍住了沒把這話說出口。
　　“你剛說你是跟你老闆來的？”
　　“是啊，我暑假有在打工。”
　　冷峻沒說話，宓蘇抽空抬起頭，看到冷峻既尷尬又猶豫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岔了，擺擺手解釋道：“你別誤會，不是因為我家缺錢，是我爸怕我暑假光顧上玩把心玩野了才把我弄去了他工作的公司，給他老闆做個跑腿打雜的小弟。”
　　冷峻明顯是放鬆了表情，“原來是這樣。”
　　“今天老闆的助理有事所以就我來了。就是那個，那個站在周安娜旁邊的，他是贊助商。”宓蘇指向遠處的一堆人，冷峻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秦焱？”
　　宓蘇有點自豪，看來秦焱還是很了不起的，“你也認識他？”
　　“算不上認識，見過幾次。”冷峻的語氣很淡，淡的就好像他們說起的只是隔壁班的某某某，而不是排名全國前二十的企業老總。
　　宓蘇忽然有點羡慕冷峻能用這種語氣說起秦焱，就好像他們是平輩的，而他呢，從一開始就是在仰望，雖說現在也平視了，但和冷峻的平視有著極大的區別。
　　“煌燁收暑期工？”冷峻覺得奇怪，煌燁不是商場不是快餐店，從沒聽說他們也收暑期工。
　　“大概不收吧，我去是有原因的……”宓蘇把他為什麼會在煌燁打工的原因大概和冷峻說了下，就是有一天秦焱到他家去，這中間正好他父親因為某些事嘮叨教育他，然後秦焱就“好心”的說讓他去煌燁工作兩個月，然後他父親大喜，“情況就是這樣，我也是被逼無奈。”
　　宓蘇想起幾乎每天早上7點就要起床就覺得他的人生實在是太痛苦了。
　　冷峻沒有發表意見。
　　“你呢，暑假在幹什麼？”宓蘇禮尚往來的問。
　　“跟你差不多。”
　　宓蘇把這句話理解成他也被家人逼著去打工了，一時感慨：“我們都是苦命的人啊——”
　　冷峻也不解釋，只是低頭喝酒。
　　冷峻作為家族第二代，目前正跟在他父親身邊學習如何管理公司，他並不覺得自己很苦命，因為這是他生來的責任，家裡除了他還有一個姐姐，所以自他懂事起就知道將來冷氏會歸他所有，他現在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必須的準備工作，只有足夠優秀的人才能夠擔此重任。
　　“還有一周錄取通知書就要下來了。”冷峻說。
　　忽然轉換話題讓宓蘇愣了下，“對哦，我差點忘了——”宓蘇抓抓頭，之前他還信誓旦旦決定通知書一下來立馬收拾直奔大學，但現在情況不同了，宓蘇早把通知書的事拋到九霄雲外了。
　　冷峻的脣角微微抖動，能把大學錄取通知書的事都忘掉的學生也算達到一定境界了，“覺得自己考的怎麼樣？”
　　“不知道，我覺得還行吧，考完我也沒管，題也沒對。”宓蘇漫不經心，繼續埋首食物中。
　　冷峻的脣角再次抖動，招手喚來一旁的服務生，不一會那服務生便端來一碗湯，還是雞湯，橙黃橙黃的冒著白煙，味道香的讓宓蘇連連吞口水，宓蘇說了聲謝謝端起碗來便喝，湯還有點燙，但宓蘇顧不上了，其實他早就覺著口乾了，只是懶得再去跑一趟，想著一會等解決了盤子裡的食物再去拿時順帶盛碗湯或者拿杯飲料。
　　一碗雞湯改變了他對冷峻的看法，這人是不算熱情，也不愛笑，清冷的帶點疏離感，其實人還是好人。
　　咕嚕咕嚕喝完湯，宓蘇滿足的拍拍肚皮，然後沒頭沒腦的說了句：“這家廚子還挺規矩的。”
　　“怎麼？”冷峻不甚了解。
　　“我聽我爸說啊有的飯店廚子燒雞湯，會把原汁原味的偷偷喝掉然後摻上水再燒第二撥！”宓蘇握起拳頭頗有些忿忿不平，現在有些人真是太壞了，連鍋雞湯都不放過。
　　冷峻聽完這話不知何故笑了，沒有大笑只是微微一笑，但就這一笑還是讓宓蘇愣住了，從剛才冷峻和他打招呼開始到現在似乎是第一次露出笑臉，或者說其實他從沒見過冷峻笑，雖說他繃著臉是很酷很帥也挺成熟，不過宓蘇還是覺得人要經常笑才好，下意識就說了出口：“你應該經常笑才對。”
　　這下換冷峻愣住了，笑容是沒了，還多了點尷尬。
　　“啊，我不是那個意思！”意識到說錯話的宓蘇變得手忙腳亂起來，他很急切的想要表述清楚自己的意思，“我是說，我是說你平時也挺好，不笑真的挺好的，現在不就流行你這種酷的麼，不過我覺得如果你能多笑笑會更加好，笑容能讓人覺得你親切好相處，當然我也不是說你難相處……算了，我還是不說了。”宓蘇決定閉上嘴，他說的這都是些什麼呀！“我再去拿點吃的。”說完撒丫子跑了。
　　冷峻看著桌上還剩下一半食物的盤子脣邊再次浮出笑容，沒想到他人長的瘦倒還挺能吃的。
　　宓蘇當然不是真的想吃，但為裝裝樣子只得再去拿了個空餐盤在食物區晃來晃去，有位四十歲上下，瘦瘦小小，一笑臉上好些皺紋的大叔走上來與他搭訕，自稱是某某經紀公司的星探，說他氣質清新長相討喜，很符合他們最近要拍攝的一個廣告中人物的要求，如果有時間可以去參加下周六在他們公司舉行的面試云云，宓蘇覺得新奇，旁的話沒多說只拿了那人給的名片告訴他有空他會去。之後又晃了會，大約過了十分鐘左右，宓蘇覺得和冷峻之間的那股尷尬勁過去了才開開心心拿了幾塊做的很精緻的小點心回去了座位上。
　　剛坐下宓蘇就迫不及待告訴冷峻他遇著星探了，宓蘇倒不是真想拍廣告當明星，但遇到星探這事足夠滿足一位十七歲少年內心深處的一小點虛榮心了。
　　那可是星探啊，據說許多明星都是被星探發掘然後捧紅的，比如那誰是逛街時被發掘的，又比如那誰是在曬被子唱歌時被人發掘的，還有那誰誰是當服務員的時候被人發掘的，後來都成了頂頂厲害的大碗。
　　宓蘇說的興奮，冷峻一直維持著平靜的表情傾聽。
　　待宓蘇把一大串話說完了，冷峻說：“你想拍廣告？”
　　宓蘇搖搖頭，“你不覺得當明星會失去很多樂趣嘛，紅了的整天被人偷拍跟蹤，不紅的就想方設法想讓人跟蹤偷拍。”宓蘇總結出兩個字，“沒勁！”
　　冷峻愣了愣，之前宓蘇興致勃勃的講了那麼多他還以為他很想去當明星呢。
　　冷峻覺得宓蘇的個性很讓他摸不著頭腦。
　　比如像是自己，平時說話做事大都帶有很強的目的性，所以在學校他話不多，也很少與人打交道，除非必要，在他看來去學校是學習的，所以各科做到出類拔萃是他的責任和義務，交朋友不是。
　　“呀呀！”宓蘇猛地從座位上跳起來。
　　冷峻又讓他嚇了一跳，剛想問怎麼了就聽宓蘇說：“我把簽名本還有數碼相機都忘在車子裡了！”難怪感覺那麼輕鬆呢。
　　冷峻看看上脣還沾了一小塊奶油，表情沉痛又焦急的宓蘇，冷峻脣角連同面頰上的肌肉都無可察的抽動了兩下，平和地說：“去拿吧。”
　　宓蘇撓撓頭慢慢坐下，“可是剛才是門口的工作人員去停的車，我不知道車子在哪。”
　　“問問工作人員就知道了。”冷峻覺得這問題太簡單了，簡直不能算是問題。
　　宓蘇當然也知道，只是……黑白分明的眼睛掃過在場的所有明星，最後定在遠處人堆中的秦焱身上，站在一眾男女明星中他依然是光彩熠熠。
　　“我老闆好像挺忙的，現在打擾他不好吧？”
　　冷峻也看向那邊，冷冷一笑後很快收回目光，好似多看一會就要污了他的眼似的：“我看他倒像是急於想要脫身。”
　　“是嗎？”宓蘇微微歪頭看著秦焱，“我看不出來。”
　　“說不定一會就過來了。”
　　“那我還是等等吧。”
　　宓蘇覺得周安娜在秦焱身旁時他還是盡量避開點的好，而且大人在聊天時多數也不喜歡小孩去打擾，這是宓蘇在家養成的習慣，也算是個好習慣吧。
　　宓蘇又與冷峻邊吃邊聊起來，通過這次聊天宓蘇知道了有關冷峻的一些事，比如說冷峻不是獨生子女，他還有個大他五歲的姐姐，另外就是冷峻的年紀，因為宓蘇早上學一年，冷峻又曾因病休過兩年學所以冷峻其實要比宓蘇大上三歲，難怪宓蘇怎麼看都覺得冷峻比他成熟，原來不是因為冷峻刻意裝酷裝成熟而是真的就比他大，宓蘇心中對冷峻最後一點不待見也消除了。
　　和冷峻說話時宓蘇脣上的奶油隨著嘴脣的一張一合翩翩起舞，一點白皙配著那張臉是挺可愛但還是不大雅觀，冷峻想提醒他但又礙於兩人關係不大熟好幾次想開口都猶豫了沒說。
　　果然如冷峻所說沒過多久秦焱偕同周安娜和另一對男女往他們坐的位置走了過來，冷峻先察覺到站起來，待走到面前時很恭敬又疏離的與他們打招呼：“父親，秦叔叔。”
　　宓蘇也跟著站起來，側目看看冷峻，原來這人就是冷峻的爸爸，推算該有五十上下了，但保養的不錯，看起來大約四十出頭，帶著金絲眼鏡顯得特精明，標準商人模樣，嘴脣薄薄的是老人常說的薄情相，不過冷峻的母親應該很漂亮，因為冷峻長的不像父親。
　　不過當面管自己爸叫父親還真挺怪異的。冷峻沒叫狀似親密的輓著他爸的女人媽所以宓蘇想那個女人不會是他媽，當然年齡也不對，這女的他知道據說是目前力捧的新銳女星，未來的玉女掌門人，頂多也就二十二三的樣子，不過不排除是冷峻的後媽，二婚頭在目前來說非常常見。
　　宓蘇本來想喊冷峻他爸冷叔叔，但又想他和冷峻不過是同校也不同班現在還畢業了，第一回見人就叫的那麼親熱好像要跟人攀親戚似的，有錢的人據說都不愛人跟他瞎攀親戚，宓蘇為自己的考慮周全感到得意，他察言觀色的水平提高了。
　　最後宓蘇決定只和自己認識的兩人打招呼：“秦總，安娜姐。”
　　周安娜見了好多回了也算有點小熟，再叫周小姐有點彆扭所以宓蘇決定叫她安娜姐，這稱呼挺適合周安娜的火爆脾氣，有種黑社會大姐頭的感覺。
　　秦焱看到宓蘇臉上的奶油乾咳了兩聲，裝作不經意的用手點了點自己人中的位置，可惜遲鈍的宓蘇完全無法領會這麼晦澀的提示。
　　他很迷茫的問：“怎麼了？”
　　周安娜笑的歡喜，這小孩忒可愛了，伸出手指輕輕一勾便把宓蘇脣上的奶油抹了去，隨後順手就拿了插在秦焱西服上袋中的手帕擦手，調侃他說：“小弟弟，當宵夜這點可不夠啊——”
　　除了冷峻外其他人都笑了，客氣的只是微笑，不客氣的如周安娜直接笑出了聲。
　　宓蘇大窘，臉騰的成了一隻熟透的紅蘋果，他側了臉瞪冷峻，幹嗎不早說害他現在出了醜。
　　冷峻歉意的看他，不是不說是沒機會說。
　　宓蘇想到的就是快點逃走，“秦總，我有東西拉在車上了，鑰匙借我我要去拿。”
　　秦焱說：“我的電話也落在車上了，剛好一起去吧。”
　　宓蘇連連點頭，如果不是人多他真想拉著秦焱趕緊跑。
　　秦焱知道宓蘇的心思也就沒拖時間，和冷峻的父親說了聲抱歉領著宓蘇離開了宴會廳。
　　24.小心我打你屁股
　　停車場在地下一層，兩人乘了電梯下去。
　　停車場是沒有空調的，電梯門才一開迎面而來的就是粘滯的讓人窒息的熱浪。
　　宓蘇怕熱，迫不及待脫了外套扯松了領帶，望著身旁無動於衷的秦焱宓蘇很納悶：“你不覺得熱嗎？”他看著他都覺得熱了，額頭上的汗涔涔往外冒，抬手抹了把汗，乖乖，就那麼會就一手汗了，宓蘇甩了甩手，有點後悔下來拿東西了。
　　“心靜自然涼。”秦焱是一年四季都必須要穿西服的人，有時出去談生意站在工地上就算是被汗水浸透了外套都是不能脫的，這點又算什麼。
　　“你認識冷寂然的兒子？”秦焱見過冷峻幾次但忘了他的名字，他和冷寂然是有過生意上的往來，今天在這裡碰上了才知道原來冷氏也是贊助商之一，從冷寂然和那位女星的曖昧態度來看，大概又是那種齷齪的交易吧，而冷寂然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已經認定了他們是一類人，秦焱不喜歡解釋，別人怎麼想他無所謂。
　　宓蘇目前的注意力全在找車上，秦焱冒出的話他根本就沒注意聽，只覺得沒有他熟悉的名字，自然的脫口而出：“不認識。”
　　不認識？秦焱不由沉了臉，“不認識你和他聊那麼久？”
　　雖說他人站得遠還要應酬一竿子帶了假面具的人，但從始至終宓蘇的一舉一動都沒脫離過他的視線範圍。
　　宓蘇茫然的側頭看他，“聊那麼久？”想了想才恍然大悟，“你是說冷峻啊，他是我同學。……你快點幫我找車，我要熱死了！”
　　宓蘇對秦焱漫不經心的態度很有意見，現在端什麼老闆架子啊，上萬平方的停車場靠他一人找估計等他中暑了還在這塊晃悠呢。不算明亮的燈光襯著挑高的水泥梁子，讓宓蘇不由聯想到很多詭異的場景，明明身體的感覺是熱卻不由從心底透出絲絲寒意，宓蘇忍不住一哆嗦，汗毛群起而立，他轉了話鋒說：“要不我們不找了直接上去吧，其實我也不是一定非要簽名合照不可。”
　　秦焱看看頭頂斜上方的監視器，沉默的從褲子口袋裡拿出車鑰匙按著按鈕，忽然加快腳步尋車去了，宓蘇趕緊跟上在他身後嚷嚷：“喂，你聽到我說話沒有，我說不找了！”
　　五分鐘後秦焱找到了車，打開車門坐進去，宓蘇也只好跟著坐進去，秦焱開了空調，宓蘇馬上把頭湊到出風口，嘴裡嘟囔著熱死了。
　　“系好安全帶。”秦焱說這話時已經發動起了車子，小心的倒車。
　　宓蘇沒反應過來。
　　車子離開了車位，秦焱換擋踩油門。
　　宓蘇呆住：“你在幹嘛？”
　　“開車。”
　　“我當然知道你在開車，我是問你現在打算幹嗎？”
　　秦焱看也不看他，七拐八拐的出了停車場才扔給宓蘇兩個字，“回家。”
　　“我不回家！我是來拿簽名本子和照相機的，讓我下車！”
　　宓蘇忽然來了氣，憑什麼不和他商量就自作主張，剛才他說不找了他不要，現在找到了卻說要回家，他不要！他要回酒會上找明星簽名找明星拍照！
　　秦焱一聲不響直接鎖了中控鎖，以防有人表演跳車特技。
　　“聽話。”
　　“我不聽我不聽！你給我把門開開！”
　　宓蘇說著便橫過身體要去按靠近駕駛位車門上中控鎖的按鈕。
　　秦焱一抬手就把他擋了回去，宓蘇不死心的跟他搏鬥，車子開的七歪八扭，好在天色已晚路上車子不多，但這樣開車也著實危險，秦焱單手控制方向盤，減速把車停在路邊。宓蘇被強行按回座位上坐好，秦焱警告加威脅：“再鬧小心我打你屁股！”給宓蘇系好安全帶再次發動起車子。
　　宓蘇頂著一張苦大仇深的臉，“我不回家！”
　　“如你所願，你不用回家，是去我家。”秦焱一副“我成全你”的表情。
　　這句話換來的是片刻安靜，但很快就成了火山爆發，還連爪帶撓。
　　“色鬼我不去！我要回酒會，我要回酒會！”
　　安全帶當然是困不住宓蘇的，輕輕一按就脫開了，宓蘇靈活的鑽進秦焱掌著方向盤的手臂與腿之間的縫隙，只聽吧嗒一聲，居然被他得逞了。
　　事情的前半部分是很順利，但後半部分就……
　　秦焱直接一爪子拍下把宓蘇牢牢按在了腿上，任他再撲騰也無法動彈分毫。
　　宓蘇無助的大喊放開我，秦焱哪會理他，秦焱就近把車停了下來，路燈光線暗淡不足以照亮車內的環境，宓蘇還在扭動，這個姿勢絕對是讓他不安的。
　　秦焱陰沉著臉，威嚇道：“剛剛我說什麼了。”
　　看來小孩完全沒把他的話當回事，不知輕重的跟他鬧也不想想他正在開車，萬一不小心可就是攸關性命的大事，秦焱是真的生氣了。
　　“你剛剛說了那麼多話我怎麼可能都記住！”
　　宓蘇梗著脖子抵死耍賴，心裡嘭嘭嘭的跳，明知現在求饒兩聲就會沒事但宓蘇就是做不到，跟秦焱比他是小孩沒錯可大人也不能無視孩子的意願隨便做決定吧，這樣想著宓蘇更加的理直氣壯了。
　　秦焱現在沒有心情和他耍嘴皮子，直接用行動來表明他現在的情緒有多惡劣。大手高高揚起，對著圓翹的正奮力左右擺動的小屁股重重揮下。
　　啪啪的巴掌聲接連不斷的在車內迴盪，多年未嘗的筍燒肉味道讓宓蘇一時腦子發懵。
　　屁股上火辣辣蔓延開來的痛感令宓蘇回過了神，一半羞恥一半憤怒，宓蘇高聲叫起來：“不許打！我又沒錯你不許打我！”他用那隻收在身側的手去檔，被秦焱抓住直接也被按在了背上。
　　宓蘇是在火上澆油，秦焱不反駁只是下手更重了，又打了兩下覺得小孩身上的褲子實在礙事，手伸下去解他的皮帶扣子，宓蘇知道大事不好，啊嗚亂叫但就是沒法掙脫，這不怪秦焱，誰讓他自己要做肉夾饃呢。
　　褲子三兩下就被剝掉皺巴巴的團在膝蓋上，藉著微弱的燈光可以看到原本白嫩嫩的小屁股此時已變了顏色，秦焱在氣頭上下手絕沒含糊，任性的小孩就該好好教訓一頓，秦焱沒多猶豫又是狠狠的一巴掌扇了上去。
　　沒了阻礙巴掌拍上屁股發出的聲音清脆多了，當然宓蘇感受到的疼痛也因此加劇了。
　　宓蘇梗著的脖子慢慢軟下來，身子也停止了扭動，隨著手掌的起落微微抖動。秦焱從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說看來是真的很生氣，宓蘇額上鼻上甚至嘴脣上方都滲出了大顆的汗珠子，順著臉頰滑落，宓蘇嘴裡嘗到了一點點的鹹味，心裡委屈的想哭卻又覺得沒這個臉，眼淚含在眼眶裡搖搖欲墜。
　　宓蘇閉上嘴巴不再大叫大嚷改為小聲哼哼，因為他發現在秦焱盛怒之下他的大叫大嚷只能令他的怒氣加倍，落在屁股上的手掌力道也隨之加倍，還是作乖點吧，宓蘇用袖子擦擦就快掉出眼眶的眼淚，毛茸茸的頭顱低低的垂了下去，屈服了。
　　宓蘇不吭聲後沒多久懲罰就停止了，秦焱沒說讓他起來宓蘇也就沒敢起來繼續趴著小聲嗚咽，肩膀隨之一抽一抽，換作平時宓蘇一定是鬼哭狼嚎，撒嬌耍賴他是在行的但那僅止於秦焱心情好的時候，這回秦焱是真生氣了，而且他抽了有一會兒了也沒見秦焱出聲安慰他哄他，說明他肚子裡還有氣。
　　又過了一陣等宓蘇抽的差不多了秦焱才開口說話，“還鬧不鬧了？”
　　聲音沉沉的不像是消氣了。
　　毛茸茸的頭顱抬起一點，慢慢搖了搖，又再次深深的低了下去。
　　“起來坐好，把安全帶系上。”生硬的帶著命令口吻的話讓宓蘇沒敢猶豫一秒，馬上撐起身子穿褲子，屁股是真的疼，宓蘇呲牙咧嘴的套上內褲和外褲，剛沾上座椅就忍不住挺起腰讓屁股懸空著，宓蘇覺得委屈極了，以前被老爸打屁股結束了總是有老媽安慰，幫他抹藥哄他睡覺，最後還能得一大堆玩具，他一點也不吃虧，可現在呢，被打的這麼狠不說還要面對一張冰冷的面孔，這樣想著宓蘇眼裡又升起濃濃的水霧，哽咽著喉嚨低聲說：“我要回家。”
　　“今晚住我那。我會給宓遠打電話。”
　　秦焱伸手去拿車後座上的軟墊子。
　　宓蘇扁起嘴不敢跟他吼了只敢小聲重複剛才的話，“我要回家——”
　　秦焱瞪他一眼，凜冽的目光告訴他他沒有在跟他商量只是告訴他而已，把墊子塞在宓蘇屁股下面後他便發動起車子。
　　宓蘇小心的坐下，再也不敢出聲，秦焱還在生氣，要算帳不如等他下次心情好的時候，現在跟他對著乾絕對是不明智的。
　　一路上秦焱除了給周安娜打電話告訴她他已經走了就再沒出過聲。
　　宓蘇鬱郁的托腮看窗外，擺出一副凄苦的面孔，明明今天的事就不是他的錯憑什麼他該挨打，越想越氣結。
　　等到了秦焱公寓宓蘇進門脫鞋直接就把鞋子甩上了半天高，在他身後的秦焱差點就被砸了。
　　秦焱叫他他也不理，徑直衝進臥室內的洗手間，把門反鎖上。
　　秦焱不緊不慢的一路開燈，脫了外套卸下領帶最後才來到洗手間門口輕輕敲門。
　　“浴室裡有鐘你看好時間，我給你半小時洗澡，到時候你不出來我有的是辦法把你弄出來。”
　　回應他的是一記重腳踹門，秦焱微微勾起脣角淡淡的笑，走去外面的洗手間洗澡去了。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1-31 22:30

　　25.大人和小孩
　　宓蘇鬱悶的靠在門板上，抬眼看掛在墻上的壁鐘，十點十分，半小時時限已經過去了五分鐘，宓蘇知道秦焱是說到做到的人，時間一到他不出去他大概就會找人或者自己把門板拆掉吧。
　　宓蘇慢吞吞不情不願的動手解襯衣紐扣，宓蘇討厭這種感覺，像個孩子一樣只能乖乖聽話受擺布，得到不公平的待遇，他要長大！快點長大！宓蘇忿忿用光腳丫踹門，等他也變成了大人了……宓蘇幻想著美好的未來，秦焱以對待成人的方式對他，而不是總拿他當孩子哄，說什麼乖不乖，鬧不鬧的。
　　浴室裡有一面寬大的落地穿衣鏡，宓蘇脫的精光站在鏡子前看自己被虐的很可憐的小屁股，交錯著的紅紫掌痕布滿了整個臀部，臀肉高高腫起，猙獰又可怕，宓蘇用手輕輕摸上去，腫起的地方比其他皮膚都要燙，想起剛才來的時候一路坐著軟墊還是疼的很，看來一時是消不下去了。
　　原本宓蘇洗澡是喜歡用浴缸的，整個人泡在滿水的浴缸裡微微飄起的感覺說不出的舒暢，但現在只好改淋浴了。
　　洗頭洗澡宓蘇是掐著點出去的，秦焱裸著上身靠在床頭看報紙，下身則蓋在黑色絲質被單看不出穿是沒穿。
　　浴室裡沒有睡衣宓蘇是裹著浴巾出去的，秦焱聽到宓蘇開門並沒有放下報紙，“過來。”
　　宓蘇覺得秦焱的口吻就像是他爸，下意識的就不想過去，視線看著門口，想著有沒有逃走的可能。
　　“過來。”秦焱口氣不善，“別讓我說第三遍。”
　　宓蘇放棄了逃走的念頭，甩甩濕淋淋的頭髮爬上了床，秦焱放下報紙把宓蘇拽到他身邊趴好，拿起事先放在床頭櫃上的毛巾給他把頭髮擦乾。
　　一開始他也說過宓蘇讓他每次洗完澡要把頭髮擦乾但三次之後他就不再說了，因為沒用，所以現在他都是把幾塊乾毛巾放在床頭櫃抽屜裡隨時待用。
　　“我給宓遠打了電話說酒會會很晚結束，你家太遠回去路上怕不安全，讓你在我這將就一晚。”
　　宓蘇的頭髮被擦了半乾秦焱才停手。
　　宓蘇口氣很衝的說：“我自己回去不安全，那你可以送我回去呀。”
　　“我不是會親自送員工回家的老闆。”
　　“那你就不是好老闆。”
　　“那是司機該做的事，不是老闆。”沒聽過老闆有義務送員工回家的，順風搭車倒是聽說過，“半夜三更還不辭辛勞來回開兩個多小時送員工回家的老闆腦子肯定有病。”
　　“那你以前怎麼老沒事去我家蹭飯吃！”宓蘇說的激憤起來，其實“老沒事就去他家”也就去過兩次而已，宓蘇開始胡攪蠻纏了，虧的秦焱還有耐性陪著他耍嘴皮子，“那是剛從飛機上下來，你家離機場近，而且每次都是你爸開車。我只是坐車而已。”
　　“你強詞奪理！”宓蘇的手指只差幾公分就要指到秦焱鼻子上了，剛挨了打安分了沒多久又開始牛氣沖天起來，秦焱扯掉他身上包著的浴巾，不輕不重的一巴掌拍在他傷痕累累的屁股上，以示警告。
　　宓蘇哎呦呦的叫，動作麻利又迅速的鑽進被單裡連頭都不露出來。
　　秦焱笑起來：“快出來。”把手上的毛巾浴巾裹成團扔到遠處的沙發上。
　　“不要！”宓蘇捂在裡面喊，“我要去告你虐待兒童！”
　　“行了，我不打你，出來吧。”秦焱去掀他身上的被單，宓蘇抓著不放，“可你之前打了。”
　　“我之前警告過你再鬧就打屁股，是你自己不聽話。”
　　宓蘇一時語塞，可還是不服氣，“你又不是我爸憑什麼打我，那我要打你屁股行不行！”
　　“我是大人你是小孩，當然只有我打你的份。”
　　“那大人和小孩就可以上床了？！”
　　“做-愛做的事是不分年齡的，只要互相喜歡就可以。”
　　“歪理！全都是歪理！和未成年人發生性關係是犯法的！”
　　“那是說未滿十四周歲的小女孩，你已經十七了，再說又是男孩子，我們國家的法律是不管的。”
　　宓蘇無語了，一失神就讓秦焱把他藏身用的被單整個給掀了去，連自己身上蓋著的也掀了去，扔在地上，宓蘇看到眼前的一片黑色林與棲息在森林中的沉睡的猛獸驚詫的大叫：“你幹嗎不穿內褲！”
　　秦焱很鎮定的用手去撥弄宓蘇腿間垂著頭的小東西，“你不是也沒穿。”
　　宓蘇跪坐著用手捂住重點部位，“那是因為你沒給我！我和你才不一樣。”
　　秦焱把他拽到自己腿上，“趴好別動，給你抹藥。”
　　宓蘇嘴裡嘀嘀咕咕，卻還是乖乖的照他的話做了，甚至還把屁股厥起了點，他拿起剛才被秦焱擱在床頭櫃上的報紙攤在面前，時政沒興趣，經濟沒興趣，宓蘇翻到娛樂版，屁股上忽然傳來的刺痛讓宓蘇忍不住大喊撲騰。
　　“忍著點，消毒。”秦焱手裡拿著雙氧水和棉簽，手肘壓著宓蘇的背以防他毫無預兆的起身，屁股上的不少傷痕見了血絲，碰到雙氧水會疼是一定的。
　　“男孩子這點都忍不了？”秦焱知道越哄他肯定叫的越大聲，不如激他來的效果好。
　　“誰說的，你儘管涂吧，我沒問題。”宓蘇身體繃得死緊，他實際上超級怕痛，連打針都怕，但秦焱的話也沒說錯，男孩子長大了就是男子漢，男子漢受點痛就嗷嗷亂叫像什麼樣。
　　宓蘇咬住拳頭，秦焱一面給他消毒一面無聲的笑，小孩臉上的表情也太誇張了，真有那麼痛？
　　“吹吹就不疼了。”手中的棉簽涂到哪裡嘴就跟著吹到哪裡，秦焱的模樣就像是個慈愛的父親。
　　宓蘇嘴裡發出一串嗚嗚嗚的響聲。
　　過了會，秦焱說：“好了。”
　　宓蘇大舒一口氣，如釋重負表情特別逗人。
　　秦焱把手中的塑料瓶擰好放回醫藥箱裡，又拿出一罐藥膏，涼涼的觸感才碰上宓蘇的皮膚剛放鬆的身體再次繃緊。
　　秦焱拍拍他的背安慰他：“別怕，這個藥膏是消腫的，涂上去不會疼，放鬆。”
　　“我才沒有怕！”宓蘇紅著臉狡辯，身體隨之放鬆下來，面前的報紙上一張熟悉的面孔吸引住了他的所有目光，“這不是冷峻的爸爸嘛？”宓蘇指著報紙正中央一張模糊的黑白照片，秦焱湊過去看，“嗯，是他。”
　　不過當兩人看到一旁的標題時就都不出聲了，標題是“當富豪遭遇女星”，可想而知。
　　宓蘇又看到左下角一個非常熟悉的人頭：“哈哈，這裡還有你的照片呢，不過沒冷峻爸爸的大。”
　　秦焱當然是不羡慕的，“我寧願不出現。”
　　“有說到安娜姐這次要拍的新戲呢。”宓蘇邊看邊說。
　　“炒作。”秦焱有點不屑。
　　宓蘇安靜的看，新聞是因為這次這部戲龐大的贊助引出的話題，如秦焱所說，就是娛樂公司在炒作，富豪與女星是一個經久不息的話題，自然牽扯到了秦焱和周安娜的緋聞，冷寂然和另外一個女星的緋聞，順便也提了一下冷寂然之前的光輝情史，不外乎就是與現如今比較有名的幾個明星之間的感情糾葛。
　　“難怪冷峻總是冷冰冰的不愛搭理人，原來是家庭不幸福。你知不知道冷峻可是我們學校公認的校草兼才子，萌他的女生能繞著學校排幾圈，但沒什麼人知道他家很有錢，他一直就挺低調的，不過要換了我我也不願意告訴別人這個是我爸。”宓蘇說的手舞足蹈，就跟冷峻是他家的一樣，秦焱心裡感覺怪怪的，手裡的力道不知不覺加了幾分。
　　“喂喂，注意力度！”宓蘇扭扭屁股以示抗議。
　　秦焱說：“要用力揉才能讓淤血散開。”
　　“真的假的——”宓蘇嘀咕，“對了，還沒跟你說呢，晚上我遇到星探了，他說我很適合他們要拍的一個廣告，說讓我……”秦焱打斷他，“不準去。”
　　“我還沒說完呢！”
　　“我說不準，那個圈子太髒。”秦焱一臉的厭惡。
　　“那安娜姐還是演員呢，她還拍廣告，還走秀！你怎麼不跟她說不許！”
　　宓蘇本就沒那個打算，只是覺得不公平。
　　“她爸爸也不準她去，是她沒有聽。”
　　“你又不是我爸，你的話一點邏輯性都沒有。”宓蘇撇嘴。
　　“那改天我讓宓遠把你過繼給我。”秦焱挑眉，跟他鬥，小孩還嫌太嫩。“我想他一定很樂意。”
　　“你胡說，我爸才不會賣兒子！”
　　“要不要試試看？”
　　宓蘇扭頭橫眉冷對秦焱，沉吟三秒後斷然出聲：“不要！”
　　秦焱仰頭哈哈大笑，笑了好一會才平靜下來，“記住我說的話，不準去，知不知道？”
　　宓蘇嘟囔：“知道了，再說我原本也沒想去。”
　　再次趴好看報紙，老頭子真會瞎操心，不過也是因為緊張他吧，宓蘇心裡有一點小竊喜。
　　兩人沒再說話，秦焱把大燈關了轉而打開床頭的檯燈，燈光由白轉黃，曖昧的靜謐在臥室內流淌開。粗糙的手掌在飽滿圓潤的臀丘上打著圈，時而順時針，時而逆時針，不光是抹藥還帶了點情-色的味道，宓蘇感到越來越不安。報紙上的螞蟻字雜雜的混在一起如何都無法集中心思看下去，臀上腫起的皮膚似乎變得更為敏感，靜下來細細體味是一點點疼痛感再加上一點點的酥麻感，宓蘇的注意力不由自主的全部集中到了身後的那隻溫熱大手上。
　　宓蘇像是忽然被扎了似的猛地彈起來跪坐在床上，這樣的坐姿屁股比較不疼，宓蘇兩手遮住不該在此時醒來的小傢伙，透過指縫依稀可見那誘人的粉嫩色澤。
　　眼前的美景讓秦焱笑眯了眼，他目不轉睛的盯著那裡，宓蘇趕緊轉過身背對他，害羞的喊：“你不許看！”
　　“寶貝，是想要了吧？”秦焱貼上宓蘇的脊背在他耳邊軟軟的說，濡濕的脣吻著他的後脖頸，宓蘇縮起脖子，“癢呢——”秦焱低低的笑，從背後抱住宓蘇，揉弄他胸前兩顆已微微硬起的小巧櫻桃，令它們染上漂亮的嫣紅色。宓蘇用手去檔，秦焱就偷襲他的下身，宓蘇最終選擇捂住下身，畢竟那裡更加重要，他縮著身子往外挪，“你別動我，我今天不想要！”
　　秦焱笑的邪惡，“你上面的小嘴在床上總是不肯說真話，看來我只好問你下面的那張小嘴了。”
　　“不行不行！”秦焱還沒動手宓蘇便大呼小叫起來，他挪動兩腿轉過來面對秦焱，還沒坐定念頭一轉決定側身與他說話。
　　秦焱好笑的看著他轉來轉去，“寶貝，你在幹什麼？”
　　“我不告訴你。”宓蘇衝他撅嘴，“反正今晚我不做！”
　　秦焱呵呵笑：“你每次都說不做。”最後不還是乖乖投降，秦焱根本不把他說的話當回事。
　　“誰讓你打我了！我要報復你！”宓蘇忿忿握拳捶了秦焱一記，打在肩窩上沒用多少力，然後又收回去捂住下身，經過剛剛的折騰小東西已經安靜了，但為防萬一宓蘇覺得還是遮上的好。
　　秦焱眯起眼，“哪有人報復是掛在嘴上說的，小笨蛋！”秦焱用手指彈他的額頭，“你以為你說不做今晚我就不碰你了？我可是從新聞發布會開始忍到現在了，如果不是停車場裡有攝像頭。我早就把你吞下肚子了！”說著他拉過宓蘇的手讓他握住他早就叫囂漲大的巨物，邊說邊用滑膩的軟舌舔著宓蘇的耳朵，“你看，他已經等不及想要進去……”
　　“不許再說了！”宓蘇猛地用手捂住耳朵，閉緊眼睛，每次秦焱用色情的話挑逗他他都是這反應，秦焱喜歡看他這模樣，都已經做了那麼多次卻還是會為幾句話而害羞，害羞的厲害了全身皮膚更會變成淡淡的粉紅色，令人血脈賁張。
　　秦焱嘴角含笑，盯著宓蘇再次被喚醒的小傢伙，他拉下宓蘇捂住耳朵的雙手，“寶貝你自己看，小傢伙都急哭了。”小傢伙頂端的小孔正往外沁出透明粘液，秦焱把宓蘇摟進懷裡，大手直接就覆了上去搓揉起來，“讓我來好好安慰他。”
　　宓蘇軟綿綿的靠著他，用濕潤的眼睛瞪他，像是在控訴。
　　秦焱笑著低下頭去含住他粉嫩的脣瓣，舌尖細細描繪他可愛的脣形，像是在品嘗美味的飯後甜點那樣，宓蘇被吻的脫力，從喉間發出“唔——”的低吟聲，身體隨著秦焱擼動雙手微微晃動，秦焱的手就像是帶了魔力，每一次都能夠輕易掌控住他身體的節奏。宓蘇無助的抓住秦焱的手臂閉上眼，繃緊了身體是高-潮來臨的前兆，秦焱感覺到手裡的小傢伙在不安分的脈動，突然使壞用力掐住根部，就這樣一動不動的掐著，宓蘇睜開眼，眼裡全是水霧，小貓叫似的哀求，“你放開，放開我……”
　　26.受傷
　　“想要了？”秦焱眯起的眼中閃動著惡劣。宓蘇羞澀的扭動身體，可就是不說話。
　　秦焱輕啄他的脣，笑吟吟的說：“寶貝，先不射，等我一起。”
　　宓蘇感覺從天堂一下就摔到了地上，還是被人掐著脖子摔下來的。
　　“我說了不做……屁股疼！”
　　屁股上全是傷，如果再讓他那麼一撞一撞的不是要生不如死，那哪是享受啊簡直是在上刑。
　　“這樣吧……”秦焱調整了身體靠在床頭，硬邦邦的東西高高翹著直指向天花板，“你跪著慢慢坐下來，這樣不碰到就不會疼了。”
　　宓蘇橫他一眼，低低罵了句，“色鬼！”
　　宓蘇按他說的姿勢跪好直接就想往下坐，秦焱忽然想起什麼，抱住他，“等等。”
　　原來是忘了開拓，就這麼坐下去宓蘇不得疼死。
　　秦焱拿起床頭櫃上的藥膏擠了點在手指上，宓蘇紅著臉轉過頭，趴在秦焱身上，下巴擱在他肩上催促，“你快點。”剛才都快射了讓他生生這麼掐成了兩截，宓蘇現在難受著呢。
　　“好好，小祖宗，我快點。”站著藥膏的手指往花蕾裡送，涼涼的觸感讓宓蘇不由打了個激靈，後蕊也隨之收縮起來，秦焱的手指被溫熱滑膩內壁緊緊嘬住，心裡一陣一陣的火燒，手裡的動作也隨之加快，意思意思的把藥膏在小洞裡抹了，又在自己的東西上抹了些，隨手扔下了藥膏轉而箍住宓蘇的腰，扶著他往下坐。
　　花蕾上滑膩膩的，秦焱的東西上也滑膩膩的，來回上下了好多次都對不準目標，宓蘇攀著秦焱的肩頭瞪眼埋怨他，“你的東西是歪的！”
　　秦焱嘆氣，決定不跟小孩計較，手往下伸摸索著入口，另一手扶住分-身，“慢點往下坐。”
　　宓蘇身子往下沉，前戲時間太短了谷-道沒有被完全拓展開，分-身前端才擠進去宓蘇又開始哇哇亂叫了，秦焱坐直身體抱住他，直接用嘴封了他的嘴，然後下身一挺就進去了一半，宓蘇“嗚嗚”的抗議，身子往上逃，秦焱轉而用手挾住他的腰不給他逃，還使勁把他往下按，下身就往上頂，但說到底動作還是慢，這上下一夾攻，沒多久粗莖就全根沒入了蕊心中。
　　“都進去了。”秦焱挪開嘴說，宓蘇一個勁用拳捶他，眼淚汪汪的，“你倒是舒服了，我都要疼死了！”
　　秦焱知道他沒那麼疼是裝的，但小孩愛撒嬌這不是錯。他笑笑，手伸到一旁的床頭櫃下面去掏什麼東西。
　　宓蘇叫：“喂喂，你幹嘛那，你上面還有人呢！注意點！”
　　秦焱的動作牽動了下身，宓蘇也只好跟著挪。
　　床頭櫃是兩層的，上面是抽屜下面是空著的，如果不彎下身子看不到下面擱著什麼。秦焱變戲法似的從下層端出許多草莓，兩個巴掌大的水晶果盆裡裝了滿滿的一盆子，各個有乒乓球那麼大個，鮮紅欲滴的，看的宓蘇直吞口水。
　　宓蘇愛吃草莓，也不管現在正做著愛撈了一個就往嘴裡塞，邊吃嘴還不肯歇，含含糊糊的說：“你太陰險了居然現在才拿出來。”
　　“給你吃了還得給你罵。”秦焱哼了聲作勢就要收起草莓，宓蘇趕緊從他手上奪過來護在懷裡，“你都拿出來了不帶收回去的！”
　　“一會再吃，反正都是你的，大人不興跟小孩搶東西吃。”秦焱伸手去拿宓蘇懷中的果盆，宓蘇不放手，秦焱只好說：“先放在一邊，別不小心翻了弄一床的水。”
　　宓蘇依依不捨的放手，“是你說的啊，都是我的，一會不許反悔了。”宓蘇說的呲牙咧嘴，秦焱盯著揪，是探究的眼神，過了會笑起來，“我不跟你搶，保證。”
　　事實證明男人在床上的保證全是放屁，才剛保證的事秦焱就給忘了，宓蘇瞪圓了眼睛看著他明目張膽的伸手從屬於他的果盆裡拿起一個老大的草莓就往嘴裡塞，要不是秦焱一隻手箍著他的腰大約已經跳起來了，“你才說不跟我搶的！”
　　秦焱咬著草莓直接塞進宓蘇大張的嘴裡，一人咬一半，吃的特有滋味，吃到最後草莓是沒了，秦焱就吮住了宓蘇使勁的嘬，草莓香甜的味道在兩人嘴裡打轉，這回是真的甜。
　　與此同時秦焱的下身也動了起來，嗚嗚嗯嗯的低吟從宓蘇喉間溢出，白嫩的小臉上緋紅一片，嘴巴無法合攏，少許草莓的汁液混合著津液從嘴角漏了出來，秦焱舌頭一卷便全數納入口中，呢喃說：“寶貝真甜——”
　　一場愛做下來草莓少了三分之一，宓蘇很不滿，指著秦焱鼻子說他不守信用，秦焱知道小孩是因為被打了屁股心裡有氣才找碴也沒說什麼，但他這不溫不火的反應更是惹的宓蘇大大的不快，鬧騰是免不了的了，秦焱哄他，氣焰就越盛，鬧到最後秦焱失了耐性，直接沒收了剩餘的一點草莓，把人壓住同時堵住上下兩張小嘴宓蘇才算萎下來。
　　第二天，宓蘇沒能去上班。
　　高考分數沒多久就出來了，學校指導填志願那天宓蘇剛進校門就見冷峻一身黑衣走的孤孤單單，與身旁其他咋咋呼呼，熱熱鬧鬧的人群形成鮮明的對比，宓蘇想起那天報紙上看到有關冷峻父親的事忽然從心底生出了同情。
　　在不幸福的家庭中成長起來的冷峻是不快樂的，而且他的面冷又令許多人覺得他高傲難相處，其實細細想冷峻也不是刻意整的自己很清高，他只是模樣長的不柔和再加上不愛笑而已，像是學校組織的各班之間的籃球賽足球賽這類冷峻都有參加，可見他並不排斥與人相處，當然這只是宓蘇單方面的想法。
　　“冷峻！”宓蘇笑得歡快，跑上前親熱的拍他的肩膀。
　　冷峻是世家子弟，出於安全考慮大都會學些防身的功夫，而宓蘇的這一搭正好就犯了練武人的大忌諱。
　　冷峻身體反應快過腦子，等意識到是宓蘇的時候，人早就被他一個無敵大背包扣住手腕單腿壓在地上了。
　　宓蘇慘叫，“手！手！”整個右臂疼的難以形容。
　　冷峻也被他嚇到了，驚惶的看著被他壓住的宓蘇，伸手一摸他的右臂，宓蘇又是一聲凄厲的慘叫，冷峻眉頭一皺，心想糟糕。
　　周圍的同學無不愣住，沒想到冷峻會出手打同學。
　　冷峻迅速的抱起宓蘇往校門外走，“你右手脫臼了，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阮傑和阮玲這時剛好從家裡的車子上下來，阮傑看到冷峻抱了個人急匆匆衝出校門，定睛一看居然是宓蘇，他飛快跑過馬路來到兩人身旁。
　　“蘇蘇怎麼啦？！”宓蘇哪裡還說的出話，縮在冷峻懷裡疼的滿頭大汗，阮傑想從冷峻手中接過人，但冷峻沒有把人給他的打算，但雙手抱著人又不好叫車，只能對阮傑說：“幫我攔輛車，我要送他去醫院。”
　　“我家的車就停在那。”
　　一轉頭阮傑家的車子已掉了頭開到了他們身旁，原來是阮玲見情況不對讓司機把車開了過去，阮玲下車打開後車門，“快上車吧。”
　　冷峻抱著人坐了下去，阮傑也跟著坐了進去，“妹，你先去學校吧，我跟著去醫院。”
　　阮玲點頭，後退了一步看著車子在眼前消失。
　　宓蘇臉颯白著，整個人坐在冷峻身上靠在他懷裡，臉上頭上出的汗濡濕了冷峻胸前的襯衣。
　　阮傑從背包裡拿出紙巾給他不斷擦汗，“疼成這樣，不會是急性闌尾炎吧？蘇蘇，要不我給你爸媽打電話吧。”
　　“右手脫臼，是我不小心弄傷的。”冷峻眉心揪成一團，眼中全是歉意。
　　阮傑一愣，以為是冷峻打了宓蘇，反應過來後揪起冷峻的衣領子就要給他一拳，冷峻也不解釋等著受他一拳。
　　“阮傑你別動手。”宓蘇睜開濕潤的眼睛，“是誤會。”
　　阮傑看向宓蘇，不甘心的松了手，“他把你弄成這樣你還幫他說話！”阮傑知道宓蘇怕疼，學校組織打預防針哪次他不抖的跟刷糠似的啊，打球跌個跟頭蹭破點皮就會大呼小叫的人這下真是要他命了，阮傑不由心疼的皺了眉，狠狠瞪冷峻一眼，“我來抱他。”
　　冷峻沒放手，倒是宓蘇掙扎著想往阮傑身上靠，畢竟他跟冷峻不熟，而且他傷的是手不是腳，讓冷峻抱著是不大合適。阮傑就不同了，再說他現在真是疼的不想走路，冷峻見狀只好把宓蘇移交給阮傑。
　　宓蘇靠在阮傑懷裡全身一松，感覺舒坦多了，剛才冷峻抱著他，他全身都繃緊了特別彆扭。
　　阮傑抱著他就像是抱了個稀罕寶貝，完全忘了他們倆還在冷戰的事。
　　“疼死了——”宓蘇在阮傑面前不想硬撐，原本他還在想今天阮傑會不會還是不理他，這會還不好好乘這機會跟阮傑和解了。
　　阮傑一聽他喊疼愈發的皺起眉頭，抬手把宓蘇額前被汗水浸濕的幾縷頭髮撥到一邊，“一會就到醫院了。”
　　“你不生我氣了吧？”
　　“我沒生你氣。”
　　“胡說！那你上次走的時候連聲再見都不和我說，而且那麼多天你也沒給我打電話。”宓蘇倒打一耙，阮傑念他有傷在身也不與他爭了，“行行，算我錯。我跟你道歉。好了，閉上眼睛歇著吧，都疼成這樣了嘴巴還不肯停。”
　　宓蘇咧了嘴笑，閉上眼睛靠著他不再說話。
　　阮傑無奈的嘆氣。
　　冷峻一直面無表情的看著兩人，襯衣上濕了的一塊貼在胸口被空調出風口吹來的冷風一吹格外的涼，一直涼到了心裡，冷峻把頭轉過去看窗外，剛才懷抱著的溫熱人體感覺由在，是羡慕嗎？以前從來不覺得有個朋友會有多好，現在卻覺得，似乎也很不錯。
　　27.三人行
　　到了醫院，拍片診斷繳費一系列手續辦下來才是治療，宓蘇早已疼的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宓蘇痛恨自己的年紀，如果是小時候他就能放聲大哭，哭雖然不能減輕疼痛但也是一種宣泄的途徑，可現在他只能忍，忍耐是很痛苦的事。
　　給他做關節復位的是一位有點年紀的老醫生，宓蘇坐在治療床上，阮傑坐在他身邊讓他靠著，老醫生走過來才向他伸手還沒摸到他受傷的手臂時宓蘇就開始慘叫，聲音凄厲的令阮傑，醫生，還有站在門外的冷峻都是心肝一顫。
　　醫生手一停，皺眉看了這宓蘇一眼，用下巴指了指診室裡還有個安靜坐著等待，腳上打了石膏，十歲左右的小男孩，“看到沒有，這個孩子小腿骨折，接骨打石膏的時候都沒哼一聲。我現在還沒碰到你呢，你叫什麼。”
　　宓蘇看了那個孩子一眼，長著一雙杏眼的漂亮男孩，微微勾起的脣角像是在冷笑，宓蘇臉一紅，想開口為自己辯解就被阮傑把頭按進他肩窩裡，阮傑摸著他的後腦勺跟醫生說：“對不起啊，他從小就怕疼，您繼續，不用理他。”然後對宓蘇說：“別怕，不看就不疼了。”
　　也不知是阮傑的安撫起了作用，還是因為被小朋友嘲笑了，亦或是醫生的技術實在高超，復位關節那一刻宓蘇只是猛地一顫，沒有發出慘叫。
　　整隻手臂都被繞上了繃帶吊著，醫生囑咐三周後來拆，阮傑本想抱他走，宓蘇搖頭拒絕了，兩腳著地有點虛浮，阮傑扶著他站了一會。經過小大人似的男孩身旁時，宓蘇想伸手摸摸他的頭，剛好這時男孩的母親拿著一包藥微喘著跑了進來，令人驚訝的年輕，柔弱的模樣與男孩的成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宓蘇收回手，對那個男孩露出友好的微笑，小朋友回他的是白眼一個。
　　宓蘇抿起嘴脣，被小朋友鄙視的滋味不大好受。
　　阮傑扶著他走出診室，冷峻說：“醫藥費我會負責。”冷峻心懷歉意，但想來想去也只有用負責醫藥費來表達誠意，但這話聽在阮傑耳朵裡就變了味道，“不用了，這麼點醫藥費就不牢您大駕了。”
　　宓蘇瞪了阮傑一眼，阮傑一向就不是刻薄的人，幹嗎對冷峻那麼大敵意。
　　“剛我給你家打了電話，你家沒人，後來我打你媽手機，她在逛街，我跟她說已經到醫院了讓她別趕過來了，弄好了我送你回家。”阮傑見宓蘇要開口便搶他之前說道，宓蘇“哦”了聲，脫臼而已是不用勞師動眾的。
　　冷峻拿過宓蘇手上的藥單，“我去拿藥。”
　　阮傑一把搶過，“謝了，不用麻煩了。”
　　宓蘇用拳頭在他肚子上輕毆了一記，把藥單拿了過來，“不用理他，他抽風了。今天這事你又不是故意的，再說剛才掛號拍片也都是你去交的費，不用放在心上，我手臂沒事了，醫生說三周後拆掉繃帶會和原來一樣靈活。”
　　冷峻沉默了一會，“抱歉。”
　　“真的沒關係，你這樣我覺得怪彆扭的。”宓蘇抓抓頭，直覺認為冷峻這樣的人是不會輕易開口說對不起或者抱歉的，事實上冷峻也的確如此。
　　最後藥錢還是冷峻給的，拿了藥三人便離開了醫院，宓蘇不喜歡醫院裡彌散著的消毒水味，出來後迫不及待的深深吸氣，手臂不怎麼疼了，想著是不是該給秦焱打個電話。
　　臨近中午，冷峻提議請他們吃飯。
　　阮傑半分情面不給，直接拒絕。
　　宓蘇夾在中間很難做人，冷峻向來對人冷淡，破天荒開口說請他們吃飯，宓蘇覺得拒絕好像有點太不給人面子了，而且看的出冷峻對弄傷他很是內疚，總要給人家一個機會補償啊，宓蘇想來想去不該拒絕。阮傑臉很黑，但宓蘇說去他也沒法子，跟著去吧。
　　坐的還是阮傑家的車，冷峻說了個飯店名稱司機便開車了。
　　一路上阮傑一直不說話，冷峻是天生話少，宓蘇坐在兩人中間渾身不自在。
　　宓蘇咳嗽一聲：“冷峻，你這次考的不錯吧？”
　　冷峻想了下，回答說：“還好。”
　　冷峻清清冷冷的孤傲樣子讓阮傑看不順眼，什麼叫還好，還好算是好還是不好，擺明了就是敷衍，阮傑本想說話刺他但考慮到宓蘇的立場，忍住了沒說話。宓蘇倒不覺得冷峻的回答敷衍，他一定是考的很好但不想炫耀才會說“還好”。
　　阮傑不明白宓蘇幹嗎對冷峻那麼客氣，反正他不喜歡冷峻，也希望宓蘇別與他多接觸，他不再沉默，就志願的事與宓蘇聊了起來，權當冷峻不存在。
　　兩人考前就打算好了進同一所大學，是本市最好的，也是全國排名前十的大學。這次成績出來考的都不錯，繼續當同學的可能性非常大。
　　阮傑想好了要上德語專業，他覺得大學裡面許多專業其實學不到多少實際有用的東西，不如學門語言來的實惠。阮傑的父親也經營公司，但規模不大，母親是位室內設計師，兩位都是知足常樂型，教育孩子也一直是任其發展，所以阮傑一向很有主見，上什麼學校學什麼專業父母沒多參與意見。
　　而宓蘇就不同了，他被父母寵愛的同時也被管制的很嚴格，像選專業這種大事還是要由父親來做主，“我爸大概會選國際金融與貿易專業吧，反正學什麼都沒差，估計四年過了還得讓我考研，考研我是能接受，就怕他將來還讓我考博就鬱悶了。”
　　“你啊一直讓你爸逼著學，到了大學沒人管了你還不得跟脫韁的野馬一樣，還考研考博呢，你就先想著能不能順利畢業吧！”阮傑打趣他，宓蘇點頭表示贊同，“我爸昨天還跟我說讓我住家裡別住學校宿舍，太恐怖了。”校區離宓蘇家是不算遠，自己開車大約三十多分鐘就到了。
　　“啊？”阮傑驚詫，“不是吧，那你以後不住校了？”
　　宓蘇得意的笑，眼睛特別亮，“哪能啊，費了我好多脣舌才說服他。”停了停，“不過我答應他每個週末都回家，而且不能掛科。”
　　阮傑直搖頭，“你爸是不是一直以為你是他女兒啊？”
　　“滾！”宓蘇一肘子打下去，阮傑擋，兩人哈哈笑起來。
　　冷峻從頭到尾沒插過一句話，或者說是一句話都插不上。
　　餐廳開在僻靜的郊外，綠色中唯一的一抹紅，古代王府式的門面看上去就不便宜，進去後發現全是包廂，連散座都沒有。穿著旗袍身段妖嬈的禮儀小姐領著往樓上走，冷峻走在前面，阮傑拉了宓蘇走在後面，阮傑附耳小聲說：“你幹嗎給他面子來吃飯？”
　　宓蘇看看前頭的冷峻，壓低聲音回答：“你別這麼說，冷峻人其實挺好的，今天的事他也不是誠心的，你等會對他客氣點，別老找他茬。”
　　阮傑不敢苟同：“你那什麼看人眼神，他人挺好？好在哪？”
　　宓蘇當然不能說是因為一碗雞湯，只好說：“你跟他接觸多了就知道了。”
　　“你跟他接觸很多嗎？”
　　“比你多。”
　　阮傑心中不快，“我怎麼不知道你們那麼多接觸？”
　　進了包廂冷峻轉過頭，宓蘇很快的說：“下次再跟你講。”
　　“坐吧。”冷峻站在桌子邊對兩人說，等宓蘇與阮傑都坐下了他才入座。
　　包間裝修的很雅致，窗戶開的很大，入眼是大片翠綠色竹林，再看過去便是湖了，景色極美。
　　服務生走進來為三人倒茶，冷峻把菜單遞給宓蘇，“這裡主要是中餐，要想吃西餐也有，隨便點吧。”
　　宓蘇把菜單推了回去，“你點吧，點菜不是我的強項。”
　　冷峻倒也沒再與他推諉，只說：“有什麼菜是你不吃的嗎？”
　　“他不吃的多了。”這話是阮傑說的，“青菜，白菜，菠菜，芹菜，絲瓜，茄子，青椒，茭白，總之這傢伙是肉食性動物。”
　　宓蘇瞪阮傑，“沒有的事，別聽他胡說，我都吃的。”
　　阮傑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冷峻看了他一會，低頭看菜單，嘴裡說：“看你的樣子倒是挺瘦的。”
　　宓蘇乾笑：“吃不胖而已。”
　　阮傑眼睛在兩人身上打轉，他有種感覺，冷峻對宓蘇很特別，具體特別在哪他又說不清楚。
　　冷峻點的幾個菜比較特別，明明是素菜卻吃出了肉的味道，現在大趨勢流行素食，四隻腳的東西吃多了對身體無益，而且宓蘇身上還有傷，不宜吃的太油膩。宓蘇愈發覺得冷峻是外表冷漠骨子裡溫柔的人了，他的冷不過是他的保護色，許多人看不透那層罷了。
　　吃到一半宓蘇起身去廁所，走出包廂沒走幾步就在拐彎的地方與人撞了個滿懷，手臂被碰著了，宓蘇拖住手臂疼的嘶嘶抽氣，才想說人不長眼就聞到那人身上飄來一股熟悉的淡淡青草香氣，抬頭一看，正是秦焱。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1-31 22:31

　　28.猴子偷桃
　　“你沒去學校？”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宓蘇現在應該在學校才對，還有他身上的那些繃帶，一晚上加一上午沒見怎麼就成了傷殘人士，“手怎麼了？”
　　“你撞疼我了！”宓蘇變臉似的從驚訝翻為苦情，眼角濕濕的往秦焱身上蹭，受傷之後他最想見的人就是秦焱，剛才還在鬱悶一會回家後就沒機會出來見他了，沒想到這就撞在了一起，莫非上天聽到了他的心聲？
　　秦焱趕緊把拼命撲上來向他撒嬌的小孩拉進洗手間，確定沒人之後在那張微微撅起的小嘴上安撫性的啄了幾下，小心翼翼的摟他入懷，“昨天還好好的怎麼今天就受傷了？”
　　宓蘇把早上到現在的事簡單給他說了說。
　　“我說你怎麼跑這兒來了。”秦焱捏捏他微紅的鼻尖，“手還疼不疼了？”
　　“疼的。”宓蘇點頭如搗蒜。
　　秦焱不是很會哄孩子，隱約記得小時候自己受傷後就能得到最想要的東西，他摸摸宓蘇的頭：“有沒有什麼很想要的東西，我買給你。”
　　“想要的？”宓蘇沒明白過來，下意識的答道：“我想要你。”
　　秦焱一愣，而後勾起嘴角，笑的非常曖昧，宓蘇知道他曲解了自己的話，擺動完好的左手解釋：“你別瞎想，我不是那個意思。”
　　秦焱哪管他是哪個意思，微微彎腰含住他的耳垂，“寶貝，你真是熱情。”
　　宓蘇身上的敏感點秦焱知道的一清二楚，讓他這樣一咬一含，宓蘇脊背上汗毛馬上群起而立，他害羞的一把推開他，“我，我不跟你說了，我要上廁所！”
　　“你手不方便吧，我來幫你。”秦焱的笑聲聽起來極其邪惡，修長的手指眼見著就要觸到皮帶扣了，宓蘇大驚失色，這色狼不是動了邪念想在這把他就地正法吧，“不要，我……”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秦焱捂住嘴巴拖進了廁所隔間裡，秦焱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有人來了。”
　　果然有腳步聲，那人進來之後還進了他們隔壁的隔間。
　　宓蘇怒瞪秦焱，都怪他，害的兩人都要在這聞臭氣。
　　秦焱只是笑，湊過來反覆親他的嘴，宓蘇的背抵著門板嚇的一動也不敢動，左手抓緊皮帶扣，就怕他為尋什麼刺激在這種情況下弄他玩，變態猥瑣好色是中年老男人的代名詞，秦焱更是甚中之甚。
　　預料中的臭味並沒有散髮出來，原來隔壁男人是躲進廁所來打電話的，聽語氣像是在給老婆打電話，偷情的。
　　秦焱的輕啄漸漸變為深吻，靈巧的舌頭鑽入他口中逗著他，宓蘇被他吻的暈頭轉向，抓著皮帶的手慢慢挪到了秦焱胸口，整個人綿軟著往下滑，如果不是秦焱用力的環著他的腰他早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了。褲門失守，褲子瞬間就被剝到臀部以下，宓蘇抗議，用拳頭捶他胸口，他不能喊，因為隔壁還有人，連捶都不敢捶的太用力怕發出異響引人懷疑。
　　秦焱離開他的脣，滿意的看著他迷離又憤慨的表情，無聲的笑。
　　宓蘇磨了磨牙，拉開秦焱的西服，隔著襯衣一口咬住他胸上最厚的一塊肌肉。
　　秦焱皺眉，推了推小孩的頭，沒反應，宓蘇執著的咬住，不肯鬆口。
　　隔壁的男人掛了電話出去了，洗手間內又成了這一大一小的二人天地。
　　“還不鬆口？再不鬆口我可真的不客氣啦。”秦焱拿宓蘇沒轍，跟小狗投胎似的特愛咬人，在床上也是如此，他弄疼他，他就咬人，然後他就弄得他更疼，他就咬的更狠，這麼多天下來他簡直快體無完膚了。宓蘇屁股上狠狠吃了一掌，無奈只得鬆口，扁著嘴說：“誰讓你脫我褲子！”
　　秦焱低頭看一眼胸前沾滿口水的襯衣，輕彈宓蘇的額頭：“你呀，小鬼！”
　　宓蘇被他的笑迷了眼，優美的脣形，微彎的脣角，脣邊一點點的細小紋路，有著他這個年齡缺乏的優雅與性感，阮傑與冷峻也都是美少年，阮傑粗獷，冷峻精緻，但都及不上秦焱的成熟魅力，宓蘇脫口而出：“你長的真好看。”
　　秦焱愣了片刻，恬不知恥的說：“我知道。”
　　宓蘇紅著臉想要把他推到一邊，“真不要臉，我要尿尿，再擋著我就尿你身上！”
　　秦焱繞到他身後，從背後抱住他，還熱心的幫他扶住那裡對準，扶就好好扶吧，一隻手還非托住底下兩隻小滷蛋，說是托，其實就是變相的揉，宓蘇胸中熱氣涌動，都快急哭了，一根一根掰他的手指，“你給我走開，你這樣我沒法尿啦！”
　　秦焱置若罔聞，只顧親他的耳朵，舌尖往裡探。
　　“唔……”宓蘇被他弄的亂成一團，閉著眼靠在秦焱懷中扭來扭去，心裡像是被小貓撓似的難受，很快被秦焱掌控在手中的小傢伙漸漸甦醒，宓蘇“嗯嗯”的小聲哼哼，無助的表情幾乎讓秦焱失控。
　　秦焱適時的停了下來，這裡畢竟不是做-愛的好地方，但他又實在想看平時張牙舞爪的小孩在他手中哆嗦顫抖，什麼話都說不出只能小聲呻吟，眼淚漣漣的委屈模樣，特別能刺激神經，那時的小孩可口的讓他想要一口吞下肚子。
　　宓蘇撲上去連踢帶抓，吸著鼻子抽噎：“都是你！都是你！色鬼，我都要憋死了！”
　　勃-起了哪還能尿的出來。
　　秦焱就是抱著他哄，“要不我幫你弄出來？”
　　“不要！”宓蘇急著要尿，再弄下去說不準尿就要一起出來了，在他面前失禁就遜畢了，“我都受傷了你還欺負我，混蛋！混蛋！”說一句就踹一腳，讓你欺負我，讓你使壞，讓你色。
　　秦焱也知道自己這次欺負的他過頭了，就站著任他踢，宓蘇踹著踹著不知怎的就使出一招猴子偷桃，這下可好，秦焱那-話兒也正充著血，這一招真是要他老命了。
　　秦焱捂住重要部位痛苦的蹲下去，幾乎跪在地上，這是小孩第二次攻擊他那了，這習慣要養成了後果不堪設想。
　　宓蘇離開後包廂內的氣壓一直維持在一個很低的水平線上，冷峻再遲鈍也能感覺到阮傑對他的敵意，何況他一點也不遲鈍。在今天之前他認識阮傑，不熟，只是認識。
　　他們兩人經常被同學和老師放在一起比較，但冷峻知道阮傑的名字是因為一次考試，年級裡大型的考試幾乎次次都是冷峻第一，唯有一次失手就是敗給了阮傑，所以冷峻對他的名字印象深刻，也特別留意了這個人。
　　阮傑與他不同，他冷，他熱，為人落落大方，朋友很多，但總與一個小男孩形影不離，之所以說是小男孩是因為在冷峻眼裡宓蘇真的很小，個子不高，長相俊秀，特別是那對好像洋娃娃才有的大眼睛，稚氣十足。
　　阮傑對他很好，鞍前馬後當女生似的照顧，所以冷峻總有種錯覺，其實那就是個套了男孩身體的女孩。
　　直到有一次在籃球賽中遇上，個子不高的宓蘇是控球後衛，出乎他的意料，女孩似的男孩竟然打了一手好球，對上的時候兩眼放光，黑葡萄似的眼珠轉個不停，冷峻一失神便讓他鑽了空子閃了過去，這時他才意識到這的確是個男孩，而且古靈精怪，活力四射。
　　酒會上遇到宓蘇他很意外，下意識就上前與他打了招呼，事後他想不明白那時為何自己會主動湊過去與他聊天，想不明白也就沒多想，冷峻把這種心思歸結為人的群居性，再孤僻的人也會有想主動與人交流的時候。
　　冷峻可以承受低氣壓但不表示他喜歡，所以他選擇走開，宓蘇去上廁所已經很久，冷峻決定去看看他。冷峻覺得自己有點多事，但又控制不住腳步，看看而已，人是他弄傷的，他有責任去關心，這麼想著，冷峻覺得自己的行為合理了。
　　宓蘇走出洗手間時意外的看到靠墻站著的冷峻，冷峻的面色不大好，宓蘇的更是青白了臉，他不知道冷峻是什麼時候來的，聽到了多少，但很明顯，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他全知道了。
　　宓蘇想好歹為自己辯解兩句吧，但張開嘴才發覺喉嚨像是被塊饅頭噎了似的，一點聲響也發不出來。
　　冷峻看他的眼神很複雜，宓蘇咬緊牙，很久之後才用很輕的聲音說：“我不是變態。”
　　冷峻一句話也沒說轉身走了，宓蘇釘在原地，腿沉的讓他無法移動半步，心裡亂七八糟一團，腦子像是閃過許多念頭又像是空白一片，直到秦焱出來，摸了摸他的頭他才漸漸恢復平靜。
　　“怎麼了？”秦焱以為他走遠了才出來，沒想到宓蘇站還站在門口當門神，見到他的表情更是嚇了一跳，離開的時候面帶紅霞怎麼才沒多久的功夫就死灰一片了。
　　宓蘇抬頭迷茫的看了秦焱一眼，該告訴他嗎？告訴他也沒用吧，秦焱再強大也不能讓時光倒流，而且今天如果不是他把他攔在廁所胡鬧也不會讓冷峻撞破，全是秦焱的錯，從一開始的糾纏勾引，一切的一切都要怪秦焱。宓蘇一甩頭，同時甩開了秦焱摸著他頭的手，冷漠的說：“沒事，我回包廂了。”
　　宓蘇走了，秦焱沒有攔他，只怔忡地望著他的背影出神。
　　宓蘇在包廂門前躑躅了好一會才鼓起勇氣推進去。
　　冷峻恢復了尋常的表情，看不出異樣。
　　阮傑埋怨他：“怎麼去那麼久？我差點就想去撈你了。”
　　宓蘇不安的瞟著冷峻，強笑說：“我用不慣左手，所以慢了。”
　　這藉口很爛，再用不慣也實在是太久了，可阮傑似乎沒有疑心，只是說：“早說了我幫你你又不要。”
　　如果一早阮傑說這話宓蘇肯定飛腿招呼上去，但讓冷峻知曉了他的秘密之後阮傑再說這話就平白添了幾分粉色的曖昧，宓蘇尷尬的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頓飯吃的宓蘇如鯁在喉，冷峻的沉默讓宓蘇看不懂他的心思。
　　宓蘇心裡很亂，充斥著本不該是他這個年齡思考的許多問題。
　　29.老同學新同學
　　宓蘇原以為再也不會見到冷峻，畢竟他們只是很一般的同校不同班的同學，嚴格說起來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畢業後各奔東西，將來的冷峻大概會是個和秦焱差不多出色的人，所以說他們完全就是生活在兩個世界裡，只要不刻意聯繫，應該就不會再碰面。
　　想通了這些的宓蘇是心情歡暢的，被陰雨籠罩多日的陰霾大地總算再次見到了久違的燦爛陽光，只可惜這陽光並沒有持續多久。
　　入學報道那一天，對於宓蘇來說，猶如世界末日。
　　宓蘇從小到大在生活上都被照顧的很好，雖說學校離家很近，父母還是堅持陪他一起去報道，報了名，領了一大包東西然後就是去看宿舍。宿舍是二人間，一面墻靠著兩張下面是書桌，上面是床鋪的組合床，一面是並排的兩個衣櫃，還有單獨的衛生間，熱水二十四小時供應，空調暖氣電話網線一應俱全，陽台是朝南的，光線充足，宓家三人都很滿意。
　　蘇情忙活著幫宓蘇鋪了床，掛上蚊帳，棉被套上被套，宓遠則羅裡囉嗦的叮囑了一堆能做和不做的事，家裡就這一個寶貝疙瘩舍不得也不放心。
　　宓蘇乘新室友還沒來前趕緊送走兩人，剛才他一路過來見好多男生都是自個一人忙裡忙外，只有女孩子才又是爸又是媽的浩浩蕩蕩跟出嫁似的，宓蘇覺得下面子。
　　忙活了一上午總算能喘口氣了，宓蘇坐在空無一人的宿舍內給秦焱打電話，手臂受傷之後他就沒再去煌燁上班了，他和秦焱見面的機會自然也少了許多。
　　那天之後他對秦焱很冷淡，所有的難堪與尷尬全都化為對秦焱的怨恨，甚至還動了與他一刀兩斷的念頭，被別人當作異類的感覺真的不好，不想成為別人眼中的變態，為什麼只是單純喜歡一個人也會那麼痛苦。
　　秦焱每天晚上一個電話，倒也不急著見他，只是讓他好好養傷，不溫不火的與他聊些亂七八糟的事，宓蘇更加煩躁，有時掛了電話會莫名其妙的哭，感覺喘不過氣來的難受。
　　一周，兩周，三周……這三周時間過的著實慢，手傷了不能打遊戲，老爸也不許他和阮傑出去瘋，還硬塞了套《三國演義》給他，限他一個月內看完外加交一篇三千字打底的讀書心得，宓蘇感到身心都備受折磨。
　　總算是熬過了三周，宓遠忽悠家人說阮傑會陪他去拆繃帶，這段時間蘇情正巧趕稿子，宓遠上班很忙也就隨他去了，有阮傑陪著他們放心。
　　其實陪他去醫院的是秦焱，他想見他，迫不及待。
　　宓蘇在這些日子裡想通了許多事，所謂一個巴掌拍不響，他之所以怨恨秦焱是因為他迷茫，他害怕，秦焱的確是誘惑他了，但他自己又何嘗沒有錯，當初秦焱說讓他走，是他選擇了留下，兩人發生關係他是自願的，不是秦焱強-奸他，之前一味沉浸在甜蜜中，享受秦焱給予的寵愛，可一旦有事發生就把全部的過錯都怪在秦焱頭上未免有失公道，他不可以那麼任性，再過兩個月他就要滿十八歲，是真正的大人了，男子漢的肩膀不該如此軟弱。
　　兩人許久沒見，見面免不了一番軟語溫存，在秦焱臂彎中沉沉睡去的宓蘇感到踏實幸福，他管不了那麼多了，變態就變態吧，他既沒打家劫舍又沒殺人放火，沒礙著誰也沒害了誰，問心無愧怕什麼。
　　冷峻進門時宓蘇正坐在書桌前擺弄手機撥號，腳步聲令宓蘇轉頭看向這邊。
　　四目相對，手機從宓蘇掌中滑落，砰一聲掉在硬邦邦的水泥地上，一時間山崩地裂火山迸發原子彈爆炸，宓蘇剛構築好的外殼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被一倒閃電劈得粉碎。
　　“你，你怎麼會在這？”宓蘇腦子裡想著嘴裡便問了出來。
　　冷峻看到宓蘇並不驚訝，他沉默的拉了行李箱進門，後面還跟了兩個提著行李的人。
　　傻子也能看出冷峻也在這所學校上學，而且應該是和他一個系一個班，還是一個宿舍。
　　冷峻吩咐他們把東西放下就可以走了，他不喜歡別人碰他的私人物品。
　　冷峻看了看，床鋪的位置是固定，貼著他名牌的床卻已經鋪好了。
　　“你那張床是我的。”
　　“啊？”宓蘇腦子太亂以至於反應變得遲鈍。
　　“我說，”冷峻指了指名牌，“這張床是我的。”
　　宓蘇湊過來，剛才是蘇情給宓蘇鋪的床，他無所事事的站在一邊聽宓遠嘮叨，如果仔細早就會發現弄錯了床鋪。
　　“可是我媽都給我鋪好了……”
　　宓蘇撓撓頭，要換嗎？好麻煩。
　　冷峻看看，“不用了。”
　　冷峻開始鋪床，宓蘇想起手機還在地上，趕緊撿起來，心疼地把面板，電池，機身拼起來，開機，液晶屏亮了，舒口氣，還好沒壞。
　　宓蘇偷偷瞟跪在上鋪鋪床的冷峻，當著他的面給秦焱打電話似乎是囂張了點，冷峻雖不是多嘴的人，但他現在吃不準冷峻的態度，還是稍後再說吧，宓蘇想起阮傑，不知道他來了沒有。
　　才撥通號碼，樓道裡就響起了熟悉的樂曲鈴聲。
　　“喂，你分在哪個宿舍？”
　　阮傑剛說完這話就在不遠處看到宓蘇從某個宿舍裡露出腦袋朝他招手，阮傑掛了電話笑著跑過去，看看門牌號，笑的更大聲了，“419？你宿舍號夠牛的啊！”
　　“419怎麼啦？”宓蘇不明所以。
　　阮傑進門，“你這都不知道？419，for one night，不就是一夜……”“情”字還沒說出口，就與上鋪的冷峻看了個眼對眼，阮傑瞬間就變了臉，“你怎麼在這？”
　　冷峻很快移開了目光，給手中的枕頭套上枕套，“我住這。”
　　不大的宿舍內頓時暗涌迭起。
　　阮傑和冷峻的不對板讓宓蘇一個頭三個大，宓蘇不動聲色的走到阮傑面前努力擋住他瞪向冷峻的目光。
　　“你們系也住這個樓？”
　　“嗯，我住二樓，206。”
　　阮傑的樣子老大不高興的。
　　宓蘇想還是把他拉走的好，萬一阮傑得罪了冷峻，冷峻一氣之下把他的事捅出去他就完蛋了。
　　宓蘇問：“你水打了沒？”
　　“打了。我早來了，我想你大概睡懶覺不會早到就沒給你打電話，我還把家裡的自行車一起運來了，剛才在學校兜了一圈，水房食堂圖書館教學樓這些我全摸清路線了。”
　　他們學校是出了名的大，不熟悉的話絕對跟進了迷宮沒兩樣。
　　宓蘇覺得以後哪個女生能嫁給阮傑真是太幸運了，有這樣的老公萬事不用愁。
　　“那你陪我去吧，我都不認識。”宓蘇轉過頭問冷峻，“我順便幫你也打了吧。”
　　宓蘇沒想討好冷峻，只是單純想幫忙，畢竟以後就要是舍友了，不管之前有什麼隔閡，互相幫助還是應該的。
　　冷峻看了他一眼，點頭算是同意。
　　阮傑瞪冷峻，連聲謝謝也不說實在太沒禮貌了。
　　宓蘇一手拎兩個水壺，阮傑搶了兩個過來。
　　宓蘇朝他笑笑，阮傑無奈，瞪了他兩眼後還是笑了。
　　出了門阮傑就說：“你幹嗎那麼好心幫他打水。”
　　宓蘇說：“你不是吧，一個宿舍的幫忙打個水而已，再說了我們以前跟冷峻還是一個學校的，有什麼好奇怪的。”
　　阮傑氣悶：“你看他拽的那樣，我就是看不順眼，難道說聲謝謝會折他的壽？”
　　宓蘇好脾氣的笑：“行了，他現在是我的室友，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後免不了三天兩頭的碰面，你跟他老這麼火星撞地球的，我夾在中間多尷尬啊，你要真跟他合不來就當他透明的，其實要我說啊，冷峻那人不壞，真的，你跟他處長了就知道了。”
　　阮傑嘟嘟囔囔：“也就你覺得他好。”
　　宓蘇沒說話，兩人晃到水房，冒著熱氣的大鍋爐看的人心驚，三排水泥池子前人滿為患，今天是新生報道的日子，不少來打水的是家長，初來乍道的新鮮人看什麼都新奇。
　　好不容易等到了位置，阮傑叮囑宓蘇：“小心點，別燙著了。”
　　“你行了吧，我又不是你妹。”
　　宓蘇大大咧咧的，但看著眼前直冒白氣的金屬水龍頭還是有點發怵，感覺就挺燙人的。
　　“你要是我妹我就不擔心了，她比你會照顧自己。”阮傑看宓蘇那樣就不放心。
　　宓蘇提著水壺湊到龍頭下，用食指尖撥了下龍頭，果然燙的嚇人。
　　熱水一下就涌了出來，眼前霧氣騰騰的，這是宓蘇第一次往暖水瓶裡倒沸水，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怎麼滴，總覺得這水會滿出來燙到自己，小心翼翼的樣子看在阮傑眼裡特別的逗。
　　“冷峻怎麼會上咱們這學校？還巧的跟你分在同一個宿舍？”
　　“這有什麼奇怪的，這學校就準我們考啊？”
　　宓蘇起初看到冷峻也挺驚奇，上次他們說學校專業的時候冷峻一點口風也沒透，不過一想那人原本就寡言少語，也就沒多想。
　　“不對啊，我以前好像聽說以他的成績是能保送咱們學校的，後來是說他看不上要考更好的這才參加了高考，怎麼兜來兜去還是來這了？”阮傑納悶。
　　宓蘇一愣便走了神，等到感覺手疼撒手已經來不及了，暖水瓶“哐當”倒在水池裡，內膽粉碎，身旁的幾個女生一邊喊著“怎麼回事啊！”一邊跳開，宓蘇也端著被燙了的右手嚇得倒退了一步，並排的幾個龍頭裡的滾水嘩嘩往外流，水花四濺。
　　阮傑反應很快，鎮靜的放下手裡的水壺衝上去關水，然後查看宓蘇的傷勢，手背上紅了一片，宓蘇意外的沒喊疼，他的腦子還在思考剛才阮傑說的話，沒轉過來呢。
　　阮傑拉著宓蘇跑進最近的男生宿舍大樓，大白天的基本都開著門，阮傑也不管認識不認識就往人門裡衝，嘴裡喊著：“對不住啊，有人燙傷了借個水用！”
　　那宿舍的人雖然有點莫名其妙倒也沒把人往外趕，其中的一個人還好心的翻了支用過的燙傷藥膏出來給他們，阮傑說了聲謝謝收下了。
　　在冷水下衝了十多分鐘後等宓蘇沒那麼疼了，阮傑騎車把宓蘇帶去了校醫院，醫生給宓蘇把手背上的水泡挑破，上藥，包紮好，又配了點藥給他，叮囑一周內傷口不能碰水。
　　出了醫院宓蘇才想起他和冷峻的水壺還在水房，直嚷嚷要回去。
　　阮傑是無奈又無力，把宓蘇送回宿舍後再次返回水房，剩下那三個完好的水壺不知給哪個王八烏龜蛋順走了兩個，阮傑很是惱火，直接踹翻最後一個，掉頭奔商店買了四個新的。
　　30.和諧的發展
　　宓蘇進門的時候冷峻正半靠著床頭看書，被藍色的透明蚊帳遮了臉，看不清表情。
　　聽到開門聲冷峻合上書擱在枕頭邊，打水打到美國去的人總算是回來了，冷峻下地，意外的發現宓蘇兩手空空如也，隨後視線便集中到了那隻纏了紗布的右手上。
　　“不好意思啊，剛才我，不小心把壺打了，後來……又把水壺忘在水房了，不過阮傑已經去拿了，一會就送過來。”宓蘇的解釋實在籠統，但他想冷峻是能聽懂的，不正面提及被燙傷的事一來這不光榮，二來他不想讓冷峻認為自己是在向他示弱，博同情。
　　見冷峻冷目灼灼地盯著他受傷的右手，宓蘇下意識的把手一點點挪到身後藏起來，無可無不可地笑了兩聲。
　　冷峻只是微微點頭表示他明白了，爾後兩個人又對視了一會，整個宿舍的氣氛是古怪又尷尬，宓蘇竭力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他亂糟糟的想，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既然都已經成了室友，那之前的事是有必要說說清楚的，冷峻如果覺得他噁心，他可以申請調換宿舍，只求他別把事情抖摟出去，那些後果不是他能承受的，宓蘇光是想象就會怕的發抖。
　　宓蘇鼓起勇氣，但嘴巴剛張開還沒出聲，就見冷峻擦過他的肩膀走進了洗手間，當著他的面關上了門。
　　宓蘇的心像是被重錘狠狠一擊，望著那扇被關上的門，在這秋老虎格外凶猛的艷陽天裡，宓蘇冷的如墜冰窖。屋裡沒女生，冷峻這上廁所關門的舉動不已經充分的表明了他對他的態度，原先心裡一點小小的期望也被掐滅了火星。
　　與宓蘇隔了一道門的冷峻心情亂成一團，向來漠視一切的清冷少年正神情懊惱的靠在門板上，他剛才不過是想上前問問他傷勢如何而已，不知怎的腳下一拐，一句話沒說就進了洗手間，難道是思覺行為失調症？
　　冷峻這樣想著，但下一刻就在心裡罵了自己一句，“有病！”
　　冷峻其實是不大在乎宓蘇的性取向問題，他之前覺得這人不錯，之後也是如此，那天的震驚是人之常情，沉默不過是不知該如何面對的逃避。
　　又過了會，冷峻才從門裡走出來，宓蘇綿軟著身子趴在桌上一動不動，裹著紗布的右手交疊在左手上，兩隻手全都罩在頭上，再往下看去，寬鬆的T恤因為姿勢的關係被收緊了勾勒出纖細的腰與圓翹的臀，一瞬間的錯覺令冷峻喉嚨一緊，但很快他就逼迫自己把視線抬到脖子以上的部位。
　　冷峻搬了凳子在宓蘇身旁不動聲色的坐了幾十秒，可宓蘇就是癱著，跟死了似的不動也不出聲，最後冷峻忍無可忍：“我們，談談吧。”
　　他說的是談談，不是聊聊，同是說話，意義卻不大相同。
　　宓蘇不動：“談什麼？”聲音不大，還帶了點哭腔，想了想，又說：“你放心，我會盡快申請調換宿舍，不會在這，”他說到這裡頓了頓，憋了口氣，“礙你的眼。”
　　冷峻聽了想笑，他什麼時候說他礙眼了，而且這話怎麼聽都有點像是受了委屈，跟他賭氣撒嬌的味道在裡頭。
　　冷峻不由想起那天在汽車上，宓蘇靠在阮傑懷裡喊疼的場景，紅菱小嘴一癟，大眼睛裡滿是水汽，明明是個男孩卻讓人忍不住想要摟住他好好安慰，可宓蘇躺他懷裡時就不這樣，看著特別堅強，疼的渾身是汗卻不哼一聲。
　　冷峻想著心裡就覺得不大痛快，至於為什麼不痛快就不在考慮範圍內了。
　　冷峻盡量讓自己顯得心平氣和：“我想你是誤會了。”
　　話音落下，宓蘇猛地直起腰，扭身與他面對面，眼角有明顯的淚痕，原是黑白分明的眼睛現下卻是血絲滿布，小模樣怪可憐的，宓蘇意識到自己的狼狽，隨即低頭習慣性的抬起右手想要擦掉眼淚，但手剛舉起就被冷峻抓住了手腕，只聽他說：“別弄髒紗布。”隨後又從口袋裡掏出塊雪白的帕子遞到他跟前，“給你。”
　　宓蘇窘極了，左手接了手帕，右手輕輕往回扯了扯示意冷峻放開，冷峻一鬆手宓蘇就轉了過去，看著雪白雪白的帕子愣了一秒，然後往臉上抹去：“手帕我洗乾淨了再還你。”
　　冷峻在他背後說：“不用，一會我自己洗，你手這樣，不方便。”
　　宓蘇倒是沒想起這一層，本來還想擦擦鼻涕，這樣一來他也就不好意思擦了，會隨身帶手帕，還是雪雪白的，這男生不是娘娘腔就是有潔癖，冷峻是不大像娘娘腔，那大概就是有潔癖了，宓蘇努力吸幾下鼻子，回身把幾乎還是原樣的手帕遞還給他。
　　冷峻盯著他的臉，接過手帕後兀然伸手摟了他的腰，湊近了，給他用力的擦了擦鼻子，然後在宓蘇反應不及時就松了手，仔細折了手帕塞回口袋裡，一系列動作迅速且流暢，末了還微微一笑，是很紳士的笑容。
　　宓蘇震驚之於覺得冷峻哪有點不對勁，“你，沒事吧？”
　　冷峻收斂了笑容恢復平靜：“我很好，倒是你，哭什麼？”
　　宓蘇光瞪眼不說話，半晌，忿忿道：“你說我哭什麼！”
　　冷峻兩手一攤：“不知道。”
　　冷峻心下奇怪，他想說的並不是“不知道”，但就像是剛才腳下拐了彎去廁所那樣，想的和說的忽然就背道而馳了，向來冷靜的冷峻開始反思自己目前的行為，毫無意義的事他向來是不做的，那他現在在幹嗎？逗他玩？
　　“你！”宓蘇見他裝模作樣，怒火頓時往上衝去，一開口便失了理智：“別以為我怕了你，愛說說去吧！大不了就是退學，我，我……”這“我”字卡住了宓蘇的喉嚨，後面的話他如何也說不下去了，先前的委屈又涌了出來。
　　冷峻半垂了眼，眼珠子在眼眶裡轉了半圈，再次看向宓蘇時表情顯得頗為失落：“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
　　被他這樣一說宓蘇倒有點暈了，還平白生出些歉意，難道說他想錯了？
　　“我一直當你是朋友。”
　　“可你剛才的話……”冷峻直直的看他，宓蘇愈發糊塗，努力理清頭緒，“我以為，以為你會覺得我，”宓蘇猶豫，但最終還是把那兩個字說出來，“噁心。”
　　“我沒那麼想過。”
　　看著冷峻一臉的光明磊落，宓蘇頓時覺得自己有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是，你不覺得那個，那個，不大正常嗎？”
　　冷峻避開這個問題：“阮傑知道嗎？”
　　宓蘇低下頭：“我沒敢告訴他。”
　　冷峻站起來，從自己桌上拿了瓶礦泉水，擰開蓋子遞給宓蘇：“喝點水吧。”
　　宓蘇拿著沒喝，叮囑道：“你別告訴他。”
　　“放心，我誰也不告訴。”
　　宓蘇並沒因為他的保證而變得心情愉悅，只是緩緩點頭，依然了無生氣。
　　冷峻想他大概在擔心阮傑日後知道了會嫌棄他，可阮傑真的會因為這原因而嫌棄他嗎？
　　如果答案是百分之一百的肯定，那他一定會立刻想辦法讓阮傑知道，怕的是事情沒那麼簡單，想起阮傑抱著宓蘇時那溫柔的能掐出水來的眼神與對他的莫名其妙的敵意，讓冷峻不得不往那方面想。
　　人的思想是有侷限性的，特別是在潛意識中認定了男人只能夠喜歡女人後，根本就無法看到兩人感情中的另一層，或者說是被忽視了的深層次情感。
　　宓蘇無疑很重視阮傑，阮傑同樣是，但許多東西不說破，是沒有人會往那方面想的，可平衡一旦被打破，比如說阮傑知道宓蘇在與一個男人交往，一時間也許他難以接受，等漸漸想明白後就很難說了，親情，愛情，友情這三種情感原本就容易被人混淆。
　　冷峻忽然意識到自己竟然在想如何拆散阮傑和宓蘇這對“鐵哥們”，難道是自己孤獨久了也見不得別人哥倆好了？他很快否定了這個答案，他只是單純的希望和宓蘇成為朋友，但只要阮傑存在，那他永遠都只會是次於他的排行第二的朋友，他不喜歡做第二，從小就不喜歡。
　　沉默讓碰碰得踢門聲打破，冷峻壓了宓蘇的肩膀，起身去開門。
　　阮傑拎了四個壺，一手提兩，只好用腳敲門，見了冷峻他面無表情側身繞過去，嘴裡不滿的嘟囔：“大白天的，你們倆關什麼門啊？”
　　言者無意聽者有心，宓蘇尷尬：“剛剛，我進來的時候不小心帶上的。”
　　阮傑不甚在意，把水壺靠墻擺好後走到宓蘇身邊，旁若無人的端起那隻受傷的右手反覆查看，“怎麼樣，還疼不疼了？”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宓蘇總覺得冷峻看他們的眼神有些微妙，他急忙把手收回，“不疼了。”
　　“不疼？騙鬼吧。”阮傑與宓蘇面對面坐下，強硬的扯過他的手腕，“在我面前就不用裝了，我以前也給開水燙過，疼的我晚上都睡不著覺。”
　　宓蘇沒法子只好承認：“是有點疼。”
　　阮傑鬆開手：“你東西都整理好了？”
　　宓蘇把手裡的礦泉水放在桌上，指了指他身後的箱子：“都在那呢，還沒來得及整理，早知道就讓我媽幫我弄好再走了。”
　　阮傑笑笑：“不有我嘛，我幫你。”
　　倆人有說有笑的打開箱子整理起來，被料在一邊的冷峻覺得這畫面看著特別刺眼，看來也沒他什麼事了，乾脆躺回床上繼續看書，但耳邊充斥的歡聲笑語令他如何都無法再看進一個字，時不時偷瞄過去，只恨不能把礙眼的人一腳踹開。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1-31 22:32

　　31.幸福的生活
　　開學的頭一個月是千年不變的軍訓，日日在烈日下操練，宓蘇手上包裹傷處的紗布總是半天就被汗水浸濕，傷處撒上鹽，怎麼可能會好過。為此宓蘇沒少在宿舍哀嚎。
　　開始一周阮傑還半天過來一趟為他換藥換紗布，但一周後阮傑因其出色的表現被選為班長，經常被指導員叫去辦事，有時就會顧不過來，這時冷峻就會接替他的工作。換藥包紮打飯打水，冷峻做的不亦樂乎，只希望那個宓蘇的保護神好哥們永遠別再往他們宿舍跑才好。
　　最主要的一點，冷峻受不了阮傑用宓蘇傷手的藉口挨著非得跟他天天一塊洗澡，洗澡就洗唄，兩人還非得打打鬧鬧，嘻嘻笑笑，看在冷峻眼裡，跟打情罵俏簡直沒一點分別。
　　宓蘇起先還覺得尷尬，但自開學後冷峻就沒提起過秦焱，既然他不提大概就是當作不知道吧，漸漸的，宓蘇也就把這件事拋到腦後去了，不過他與秦焱通話時還是挺有自覺的避著冷峻的，怕那些軟綿綿的情話把別人給噁心壞了。
　　平時宓蘇不讓秦焱來他們學校，怕他太顯眼會引起其他同學的懷疑。
　　只有每到週末才讓秦焱開車來接他，跟家說是軍訓時期學校不準學生離校，和阮傑冷峻則是說回家。
　　周五晚上聽完無聊的報告，宓蘇回宿舍背起之前收拾好的包包，連軍服都沒來得及脫，跟冷峻說了聲“拜拜”便旋風似的出門去了。
　　校門外，秦焱那輛價值不菲的私家車正停在路邊大樹下。
　　宓蘇撲進車裡抱著駕駛座上的人就是一記響吻。
　　一吻不過癮，兩人纏著纏著，足足五分鐘才喘息著分開。
　　秦焱看著被曬成小黑炭的宓蘇笑，捏捏他小巧的鼻尖：“又黑了。”嗅了嗅，“洗過澡了？”
　　宓蘇在副駕駛座上坐好，系上安全帶。
　　“吃完晚飯就洗了。這禮拜教官大概內分泌失調了，拼了命把我們往死裡操，不黑才怪呢，明明旁邊就有樹蔭，非不讓我們站，說什麼鍛煉我們鋼鐵般的意志，我XX他的XX，我們系裡男生一天平均曬倒三個！”
　　宓蘇表情誇張，舉起左手手指比劃著。
　　秦焱發動汽車，漸漸沒入黑夜之中。
　　遠處，尾隨宓蘇而來的冷峻從陰影處現身。冷峻對於自己為何要跟蹤宓蘇的原因沒有想太深，只是直覺認為作為朋友，有些事是他該做的。秦焱和宓蘇，怎麼看都覺得很不和諧，他不希望宓蘇受到傷害，也許改天他該和宓蘇好好談談才是，為什麼他會和秦焱在一起，對於這段感情，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在回宿舍的路上，冷峻暗暗下定決定，一點也不覺得他這樣的舉動似乎有些多管閒事，而且和他的一貫的做事風格也十分矛盾。
　　車內氣氛歡快輕鬆，秦焱揉揉他因軍訓而剔短的刺蝟頭，手感大不如前了。
　　“你沒暈？”
　　“怎麼可能！”宓蘇撅起嘴，拍拍胸膛，“我誰啊~~風流倜儻玉面小郎君是也，怎麼可以在眾美女面前隨便暈倒，那多丟人啊——”
　　“美女？”秦焱淡淡瞟他，聲色不動，“我都忘了，你是學經貿的，女生特別多吧？”
　　“是啊，我們系，一比三，就拿我們班吧，十二個男生，三十四個女生。”宓蘇搓搓下巴，“有幾個素質還是很不錯滴！”
　　“春心動了？”秦焱似笑非笑。
　　宓蘇賊笑，“吃醋了？嘿嘿，我就知道我玉面小郎君的魅力是無人可擋的！你要不對我好點，後面排隊的人可多著呢！”
　　“我對你還不夠好？”伸手在他額上彈了彈。
　　宓蘇做沉思狀：“嗯……還湊合。”
　　“只是湊合？”秦焱用單手控制方向盤，騰出一隻手往小孩褲襠處摸去，拉鏈拉開，深入再深入，扯了扯綿軟的小東西，警告小傢伙可別得寸進尺了。
　　宓蘇大窘，推拒著那隻毛手，卻又無可避免的在那樣的碰觸下漸漸有了反應。
　　宓蘇不甘示弱，依樣畫葫蘆的也開始伸手襲擊，這一來一去的，秦焱哪還有心思開車，把車拐進一處僻靜的小道停下。
　　解開安全帶，放低座椅，把宓蘇壓在身下，親著他的小嘴說：“本來是體諒你訓練的辛苦，想今天先放過你帶你去按摩，不過現在……這可都是你自找的！”
　　“什麼自找的，明明就是你先摸我，假正經，說的好像我勾引你一樣，大人就是奸詐！”
　　秦焱笑：“幾天沒見，一見就撲上來又親又啃，還不是在勾引我？”摸著小孩半甦醒的東西擼了擼，俯身在他耳邊輕喃：“這幾天有沒有想著我自己……”
　　“去去去，”宓蘇羞的直用手肘頂他，“別把誰都想的跟你一樣，我可是祖國美麗又清純的花骨朵，少來污染我！”
　　“真的沒有？”大灰狼舔了舔嘴脣，配合著極其猥瑣以及下流的笑容盯著小紅帽，“我可是天天都在想著你……”說話間，小紅帽的下身被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剝了個精光，撐開雙腿向上壓住，大灰狼眯起閃爍著綠光的眼睛盯著那即將吞噬他巨大的粉嫩小嘴，“你這裡似乎已經等不及了哦——”
　　宓蘇嘴裡“壞蛋壞蛋”的叫著，卻也沒有真正在反抗。
　　用唾液當潤滑，稍稍用手指開拓後碩大慢慢頂開花蕊，一寸一寸漸漸沒入。
　　秦焱嘴裡發出滿足的低吟，宓蘇更是“嗯嗯”叫的越來越高分貝。
　　秦焱不得已打開音響系統。
　　“勾人的小東西，越來越懂得怎麼撩撥男人的慾望了。”
　　“你……你胡說……才……才沒有……唔……”
　　小嘴被吻住，隨著腰部快速的幾下衝刺，男人終於到達頂點，把愛的精華釋放在對方體內。
　　身體很快被高潮後的疲憊席捲，秦焱靠在宓蘇身上一動也不想動。
　　宓蘇推他：“自私鬼，我都還沒有！”
　　秦焱從一旁抽出紙巾把兩人臉上的汗珠抹淨，笑說：“你不是說你不想嗎？怎麼，現在又急了？”
　　宓蘇握拳猛捶：“禽獸混蛋下流鬼……”一連串罵人的話順溜的從小嘴裡吐出，惹的秦焱更是哈哈大笑，笑夠了，俯身含住小孩胸前一粒已經變硬的乳珠，另一小顆則被捏在指間又捏又搓又揉，下面的小東西自然沒被遺漏，三方攻擊，不消五分鐘，小孩便頂不住快感在他手中釋放出來。
　　宓蘇覺得自己現在簡直幸福的冒泡，每到週末秦焱都會關了手機陪足他兩天，而不是單單為了上床，是真的陪伴。
　　有時他也會把工作帶回家，那時宓蘇就會乖乖待在他書房中打遊戲，秦焱則在一旁批閱文件，時而抬頭互看一眼，微微一笑，就覺得甜入心扉。
　　這樣的幸福讓宓蘇異常貪戀，如果可能，他想要一直一直繼續下去，直到永遠。
　　永遠？宓蘇又碰到了他人生中一個重要的問題。
　　秦焱是有女友的人，雖然他說他們之間不是那種關係，但又為什麼要在一起，宓蘇想不明白，也許改天得問問秦焱，他們到底會不會訂婚，又會不會結婚。
　　而他自己也才十七，當然，很快就要十八了。
　　可是人生的道路還很遙遠，他的將來呢？
　　宓蘇大約可能覺得自己不是同性-戀，他和秦焱好的這些日子，看到其他男人似乎並沒有那種感覺，可見秦焱是特殊的，喜歡他只是因為他是他。
　　可是萬一秦焱要結婚，等他將來長大了，也許也會結婚，然後生小孩。就算是為了爸媽他也該這麼做，那他們倆要怎麼辦？
　　宓蘇煩惱了，從來都是無憂無慮的小王子為了自己不定的將來開始操心了。
　　一個月的軍訓說慢也快的結束了，宓蘇很鬱悶，他不是喜歡軍訓，只是以後再也沒理由週末去秦焱家了，他得回家。周一到周五要上課，周六周日要回家。宓蘇在為遙遠煩惱，就近的問題也讓他煩惱，正在他煩惱的不行時，冷峻說要和他談談。
　　談談？宓蘇有不好的預感。
　　32.單純的小羊
　　宓蘇不想和冷峻談，直覺告訴他冷峻想和他說有關秦焱的事。開學已經一個來月，宓蘇還以為冷峻已經把這事忘了，宓蘇趴在床上悶悶的問：“你想說什麼？”
　　冷峻關燈上床，和宓蘇睡了個頭頂頭。
　　“你和秦焱的事。”果然如此，宓蘇皺皺眉，覺得自己的直覺真準。嗯了一聲也沒說話，示意冷峻繼續說下去。“按理說我沒權過問你的事，但我想我們是朋友，你說是不是？”冷峻這樣問宓蘇除了回答“是”還能說什麼？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和他來真的？”冷峻覺得宓蘇不像是個玩弄感情的人，最有可能就是給別人玩弄了。
　　“其實我也沒想過和他是不是來真的。他今年三十二，我今年十七，你說我們是不是來真的？”
　　把話說開了似乎也沒那麼難，宓蘇和秦焱是地下情，幾次他想告訴阮傑卻都說不出口，如今冷峻願意和他聊，他似乎不該躲避，事情老壓在心裡只怕會生出毛病，國外不有好多人找心理醫生就是為了傾訴嘛，現在有冷峻這個免費的，他應該開心才對。打定主意，宓蘇決定和冷峻好好聊聊有關秦焱的事。
　　“年齡倒不是問題。我只是聽說秦焱好像就快結婚了。”冷峻是真的關心宓蘇，所以自從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後也就特別留意秦焱的動態。
　　宓蘇撐起上身，“他快結婚了？”
　　“你不知道？”這消息目前還只是捕風捉影，尚未得到證實，但無風不起浪，冷峻寧可信其有，維護宓蘇的利益是放在第一位的。而且從他這些日子以來的某些奇怪舉動，他有理由相信，自己對宓蘇很有好感，甚至是有些喜歡的，但至於是朋友間的那種喜歡還是那種特殊的喜歡，他似乎不太能肯定。
　　“他沒提過啊……”宓蘇先是鬱悶爾後忿忿，“臭傢伙！居然騙我，還和我說他不會和他女朋友結婚的。”
　　“你知道他有女朋友？”冷峻詫異，“那你還和他來往？”
　　宓蘇想說秦焱和他女朋友之間是不一樣的，但想了想不能說，這對於秦焱來說一定是秘密來的，怎麼可以隨便告訴別人。而且秦焱和周安娜兩人到底是什麼關係，又為什麼對外稱是男女朋友的理由秦焱一直也不肯告訴他，所以不管他現在說什麼，大概冷峻也不會信吧。
　　“啊呀，肯定是你弄錯了，他是不會結婚的！”宓蘇幾乎篤定。
　　“秦焱和你說他不會結婚？”
　　“是啊，他沒理由騙我。”
　　冷峻覺得宓蘇純的有點傻了，但過於難聽的話他也說不出口。
　　“你覺得他是真的喜歡你？”
　　“不然咧，從一開始就是他主動的啊。”讓他去他公司打工根本就是秦焱的詭計，宓蘇有信心秦焱對他是真心的，不然像他那樣的人何必在他一個未成年小屁孩身上花那麼多心思，他有什麼好給他圖的？宓蘇也知道秦焱不簡單，但商人做事在他看來無非圖些什麼，沒啥好圖的也就等於是真心的。
　　“是他主動的？”冷峻覺得奇怪，秦焱為什麼會看上宓蘇，他們兩人似乎八竿子打不到一起才對。
　　“當然了！”宓蘇一甩頭，“我又不喜歡男人，如果不是他……算了算了，不說這個，反正啊他是不會騙我的。”
　　宓蘇一開始是被強迫的？冷峻心中的疑問越來越多。
　　“還是你覺得我配不上他？”
　　“怎麼會，我就是覺得你們能在一起，還挺……”冷峻琢磨著用詞，“意外的。”
　　宓蘇傻傻笑：“是挺意外的。”
　　“你爸媽知道嗎？”
　　“當然不知道了，我又不是想死！”
　　“那將來你打算怎樣？”
　　“將來？”宓蘇搖搖頭，“我想過但想不出來。”他不是一步看三步的人，還是老老實實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吧。
　　冷峻不大苟同宓蘇這種生活方式，他自己是有計劃的人，一年後三年後乃至十年二十年，他幾乎都為自己計劃好了。計劃之外的稱為意外，宓蘇似乎就是他的人生中一個很大的意外。
　　“想不出來就別想了。”冷峻閉上眼，這次談話的目的基本達到，畢竟想從一個人心裡把另一個人挖走不是簡單幾句話可以辦到的，宓蘇盲目的相信著那個經過了社會洗滌成熟世故的男人，這讓冷峻覺得可笑，總有一天宓蘇會為自己的幼稚輕信付出代價，只希望到時他別被傷的太深才好。
　　過了很久，宓蘇小聲說：“喂，冷峻，你睡了嗎？”
　　冷峻隔了會才答：“還沒。”
　　“你說我和秦焱會不會有將來？”
　　冷峻很想直接說沒有，但考慮了一番，還是說了句實話：“這是要靠兩個人共同努力的。”
　　“共同努力……”宓蘇細細品味這四個字，“謝謝你，冷峻。”
　　“不客氣，我們是朋友。”
　　冷峻心底有著不甘，但他又能說什麼。
　　這事急不來，好在他們之間有一個好的開端，有一個共同的秘密拉近了彼此的距離，再加上同吃同行同睡四年，冷峻相信成功不是不可能的。
　　見到秦焱是三天后的事了，下午沒課，宓蘇迫不及待打電話給秦焱讓他來接他，秦焱倒也爽快的放下手中工作，如今他們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秦焱也是配合的。
　　秦焱不是沒提過讓宓蘇搬出來，他可以給他在學校附近買棟房子，反正這裡開車到公司也就是四十來分鐘，這點路程他可以承受。宓蘇不肯，他一不住校阮傑會首先知道，他是可以騙他說他在家住，但難保哪次不會拆穿，這要穿了幫就是驚濤駭浪，如今的宓蘇還承受不起，他想，也許再過幾年，等他大學畢業工作之後再跟家提情況會有所不同。
　　自從上次和冷峻談過之後宓蘇一直心有不安，有關秦焱即將結婚的消息一直困擾著他。
　　雖說現在他們並不正大光明，但在宓蘇意識裡，沒結婚他們就是兩情相悅正常交往，結婚了就是偷雞摸狗姦夫淫夫。
　　“說，你是不是瞞著我準備結婚了？”宓蘇叉著腰站在秦焱家客廳內的黑色布藝沙發上。站在沙發上的宓蘇高出秦焱半個腦袋，宓蘇覺得那樣質問才夠氣勢。
　　秦焱有些心疼，也不知小孩腳底板乾淨不幹淨，剛看他脫下的球鞋慘不忍睹，隱約還能聞見從內散髮出的陣陣不大尋常的味道。這樣有著輕微潔癖的秦焱揪起了眉頭。攔腰將孩子抱進浴室，宓蘇撲騰：“喂，你別以為不作答就算了，我問你你是不是準備瞞著我結婚？快回答！”
　　秦焱放下他，給他去拿洗澡用的毛巾。“等你洗乾淨了我再告訴你。”
　　“臭毛病！”宓蘇嘀咕。
　　洗完澡帶著渾身清香宓蘇撲進秦焱懷裡，勒住他的衣襟，“現在可以說了吧！”
　　秦焱放下正在翻閱的文件，淡淡說：“沒有。”
　　宓蘇渾身一松，笑盈盈放手：“我就說麼，肯定是謠言！”
　　秦焱將他抱在腿上坐好，照著小嘴親了親，問：“誰告訴你我快結婚了？”
　　這消息不是普通人能知道的，婚禮正在悄悄準備，沒有大張旗鼓原因之一是因為婚禮將與接任儀式一同進行，為防別幫他派還有自家幫裡那些不肖份子前來搗亂。原因之二是周安娜，安娜她還不想退出演藝圈，她還沒有玩夠，如果一定要結婚那必須秘密進行不能聲張，不然婚禮她不會參加。
　　表面上看似一切任人安排的秦焱心底有著最深的計量，他等待那一刻已經太多太多年了。
　　宓蘇無所覺得膩在秦焱懷中：“謠言哪有源頭啊，風言風語唄，不過你說沒有，我就信你。”他還沒傻的把冷峻供出來，人家是好心提醒，背後插人一刀的事不是宓蘇會做的。
　　宓蘇的信任令秦焱糾結了一秒，但這一秒的遲疑很快被秦焱拋諸腦後。
　　“和冷峻處的怎樣？”
　　宓蘇雖不肯說但秦焱猜測源頭是冷峻，秦焱並不知道冷峻知道他們的關係，宓蘇沒有說秦焱也沒往那方想，之所以肯定源頭是冷峻因為之前在電影開機宴會上見過，大概就是孩子們的八卦，秦焱沒放在心上。
　　宓蘇一驚，以為自己哪裡露出馬腳，趕緊撇清。
　　“不怎麼樣，冷峻人挺傲的，一點也不合群，你知道的我這人話多，問他十句答不上一句你，你說這怎麼處，一想到要跟他做四年同學住四年就覺得我的大學生活怎麼就那麼悲慘，要我說啊隨便馬路上逮一什麼人都比跟他在一屋要強的多！”
　　秦焱就問了一句，宓蘇羅裡囉嗦說了一堆，這是宓蘇心虛的表現，如果換阮傑就能知道宓蘇在說謊，而且宓蘇也不是喜歡背後嚼人舌根的人，但顯然秦焱對他還不夠了解，真信了宓蘇和冷峻不和的說辭。
　　“對了，下下月五號就是我生日了，你準備送我生日禮物？”宓蘇換了話題。
　　“到那天你就知道了。”秦焱微笑，“十八歲的成人禮，一定會很隆重。”
　　33.破碎的真實（1）
　　今年的國慶長假宓蘇過的很是氣悶，不為別的，秦焱說最少答應抽出三天時間來陪他，但到最後關頭卻一聲也不吭的出國公幹去了，在米國象徵性的給他來了通電話表示歉意，宓蘇才不要他什麼狗屁歉意，但好在秦焱把他爸也順路捎去了。
　　這七天宓蘇在家過的簡直無法無天，說是無法無天，其實也就是頭五天不分白天黑夜的泡在網絡遊戲裡，在最後兩天大街上黑壓壓人頭不那麼多事和阮傑一幫子高中同學聚會玩了玩。
　　秦焱回來了，宓蘇跟他慪氣，秦焱說宓蘇是大人了應該理解他的工作有多重要，不能跟他似的整天就是玩，還有幾千幾萬人等著靠他吃飯，多大的責任，多重的負擔，他宓蘇不理解就是他的錯了，大道理一壓再加上往床上多滾幾下，饒是有深仇大恨也只能擱到一邊了。宓蘇還等著他的生日大禮呢。
　　阮傑問宓蘇今年生日準備怎麼過，宓蘇說不過了，阮傑說十八是大生日哪能不過，宓蘇說今年是周歲，虛歲早過過了，所以沒關係，和爸媽特也是這麼說的。
　　打消了其他人想要和他一起過生日的念頭，宓蘇松了口氣，靜靜等待那一天到來。
　　生日前一天夜裡秦焱電話給宓蘇說在那天指定時間指定地點碰面，晚上宓蘇幻想著各種浪漫情景，興奮的翻來覆去，天亮了，宓蘇才睡了三個小時，看了時間還早，又眯了一會實在睡不著起床起早，秦焱喜歡他身上有沐浴後的清香。換上自認穿了最帥氣的小西服去到城裡一家挺有名氣的理髮店修了修因軍訓被一刀鏟平這會又長出一公分來多的奇怪髮型。
　　一切準備妥當時間也差不多了，宓蘇打車去了那家市裡有名的五星級飯店，秦焱在那包了一個小宴會廳，路上宓蘇在想電影裡的情節，無數朵玫瑰妝點的偌大華麗的宴會廳，長的令人乍舌的西餐桌，香檳燭台，身旁是小提琴手在演奏悠揚的樂曲，最後是閃著璀璨小煙火的超高層生日蛋糕。宓蘇竊笑，秦焱夠俗，也不知道來點創新，比如說什麼滑翔機啊直升機啊熱氣球之類的，或者送他一匹馬，對，馬不錯，宓蘇幾乎看到自己在馬上飛馳的英姿了。
　　到了飯店與侍者報了宴會廳名稱便被領了上去，宓蘇的心情是欣喜的歡欣的，他走進去，鋪天蓋地的白玫瑰幾乎讓人看不清宴會廳原本的模樣，宓蘇在笑，但在看到秦焱那一刻，卻再也笑不出來了。
　　身著剪裁合身的黑色禮服的秦焱帥氣逼人，宓蘇良好的視力第一時間看到領口的精緻錦花殷紅彩紙上寫著工整的新郎兩字。
　　新郎？宓蘇驚呆了。
　　再看向站在秦焱身旁與他一般高大的周安娜，純白色魚尾式削肩禮服長長的拖在地上，胸口也有著與禮服不大相稱的新娘胸花。
　　兩人正低著頭竊竊私語，他們甚至都沒注意到宓蘇的到場。
　　儀式剛剛結束，原本出席這場婚禮的人就是少之又少，重頭戲則在晚上周家大宅舉行的接任儀式，周安娜首先看到了宓蘇，她吃驚的看秦焱：“你家小孩怎麼來了？”
　　秦焱順著視線看到宓蘇呆呆的立在門口，已經來了嗎，他是掐著點算的，儀式剛剛結束他可以自由行動，讓宓蘇親眼看到他結婚卻能夠不被任何人注意到。接下來還有事要做。
　　周安娜看宓蘇的表情，“你沒告訴他我們今天結婚？”
　　“沒有。”秦焱走向宓蘇。
　　周安娜沉下臉，秦焱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你騙我。”宓蘇震驚到根本無法作出反應，“我那麼相信你，你居然騙我！”
　　秦焱拉著宓蘇離開現場，“我帶你去個地方。”
　　“不要！”宓蘇掙扎著，“大騙子！”他用手去掰開秦焱抓著他手臂的手指，秦焱握的他手臂死緊，宓蘇很疼，有種骨頭將被捏碎的錯覺，宓蘇安靜下來，兩人力量的懸殊不是他可以放抗的。
　　秦焱拖著他去停車場取了車，把他固定在副駕駛座上，一言不發。
　　兩人僵持著，車子在寬闊的道路上越行越遠。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
　　秦焱看也不看他，冷冷說：“一會你就知道了。”
　　宓蘇感覺到了，今天的秦焱很不一樣，就像是換了個人，看了讓人從心底發怵。
　　車子開了很久，進了山路，饒了很久才停在一座醫院式的建築前，醫院很大，比之城內任何一家正規醫院都有過之而無不及，宓蘇的怒火暫時被好奇替代，他還沒見過哪家醫院有那麼好的花園，簡直就和公園一樣，但正中心的建築卻又是醫院的樣式。這大概就是人們所說的療養院，也就是精神病院。
　　秦焱不再拖著他走，宓蘇自動緊跟住他，那些遠處近處的神情奇怪穿著病服的人讓他感到渾身發毛，正常人對這種地方總是有著潛意識裡的排斥，宓蘇也不例外，國外那些影片時不時拿這類病人開著涮，怎麼恐怖怎麼來，其實都不過是些可憐人罷了。
　　進了醫院一位中年醫生過來和秦焱握了握手：“秦先生，你又來啦，她今天情況還算不錯。”
　　這位大夫口中的“他/她”是誰？宓蘇驚詫，秦焱有朋友或是親人住在這裡？
　　醫生帶著他們來到一間病房外，開了門讓他們進去。
　　那是個臉色格外蒼白瘦弱的女人，凹陷的大眼空洞無神，對外界的事物像是沒有絲毫反應，手中抱著一隻枕頭輕聲哄著，宓蘇看過這樣人，在電影裡看過，大概是早年失去了孩子變成這樣的吧，在她意識裡那枕頭就是她的孩子，顯而易見的同情全都寫在宓蘇臉上。
　　應該不是秦焱的母親，年齡不對，但看上去的確是比秦焱要大，也許是他姐姐。
　　醫生出去忙了，關了門，病房裡只剩下三人。
　　秦焱冷哼一笑：“知道他是誰嗎？”
　　口中呢喃著搖籃曲的女人呆呆坐著，搖晃著手中半舊的枕芯。
　　宓蘇不確定的說：“我該認識她嗎？”
　　秦焱看了他一眼，眼裡的笑意是那種復仇後的痛快。
　　他走到那女人面前，微微俯身下來，“看到嗎，那就是你的兒子。”
　　那女人還是沒有反應。
　　宓蘇心臟猛的一跳，兒子？他在說什麼？
　　秦焱對宓蘇說：“是的，這個女人才是你的母親。”
　　宓蘇蒼白著臉，無所適從的搖晃著腦袋，“不會，她不是我媽，我媽叫蘇情，你胡說！”雖然他很同情這無名的女人，但要說她是他母親，實在是太荒謬了！宓蘇不接受，絕對不會接受！
　　“蘇情不是你母親，宓遠更加不是你父親，你的父親叫成山，二十年前在我父親手下任職，你母親叫應曉蘭，也就是這個瘋女人。”
　　在秦焱提及她名字時，床上的女人微微一顫。
　　“我……我……不知道……”
　　宓蘇不想相信，但看秦焱說的那樣篤定，難道是真的？他腦子裡一片混亂。
　　“想聽故事嗎？”秦焱再次看向那個呆坐著的女人。宓蘇想說不要，一般以這種口吻說起故事的人大多是在訴說當年的愛恨情仇，宓蘇不想聽，以前的故事和他又有什麼關係，他只要現在，只要現在！
　　“我不想聽，不想聽！”他捂起耳朵拼命搖頭。
　　“你必須聽！”秦焱拉下他的雙手，凶狠的瞪他，血紅的眼睛有著多年以來得償所願的興奮，二十年，終於讓他等到這一刻了！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1-31 22:33

　　34.破碎的真實（2）
　　故事起於遙遠的二十年前，宓蘇沒有出生，甚至連秦焱也不過是個十三歲的稚嫩少年。父親秦天是當時煌燁公司的老闆，雖不能與如今相比但在那個年代來說也是家大業大。
　　因秦焱母親過世的早，父親又總是忙於工作，得不到關愛的秦焱成長並不讓人樂觀，小小年紀便肆無忌憚到處惹禍，每每曠課逃學讓父親很是頭疼。小小年紀的秦焱腦中就有著明確的金錢概念，秦家的一切將來都會是他的，上不上學能有多少差別？依賴金錢的同時也憎恨著金錢，為了賺錢父親幾乎忽略了家庭的存在，年幼的秦焱渴望家庭的溫暖。
　　秦天意識到不能繼續這樣下去，助理成山提議給秦焱找個專職的家庭教師，有人看著情況也許會有所好轉，秦天覺得這主意可行。如此一來，年輕美麗溫柔正值雙十年華的應曉蘭便以秦焱家庭教師的身份住進了秦家。
　　十三歲的叛逆少年在對他倍加關愛的家庭教師諄諄善誘中逐漸軟化回歸正途，兩年時間，足夠這位從小缺少母愛的早熟少年對美麗的應曉蘭產生異樣的情愫。年輕而衝動的年齡，一時天雷勾動地火在無人之境初嘗禁果，應曉蘭是懊惱的，這樣的發展不在計劃之內，但她卻又無法抵抗那顆純潔的似乎一碰即碎真心。秦焱是真的愛她。
　　然而最終的結果卻是事業有成的男主人與貌美嫻淑的女家庭教師結合成了新的家庭。
　　秦焱震驚於這樣的結局，不甘心卻無力迴天，在那樣的年紀他能做的只有逃避，他選擇了住校不再回家，秦天對他們的事完全不知，只道是兒子不滿父親再婚一時置氣也就隨他去了。
　　然而沒多久便傳來秦天在工作中因勞累過度以至心臟衰竭猝死的消息，十八年了，秦焱還清晰的記得那天，天很黑還下著雨，他連夜從學校趕回來，空盪蕩的屋子沒一點燈光，很晚了人都睡了。
　　秦焱悄悄進屋，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曉蘭，發生這樣的事對她打擊一定很大。
　　秦家大宅二樓主臥裡傳出細碎的對話聲，男人？秦焱隱約知道這事不會像表面那樣簡單，側耳傾聽，正是秦天曾經的助理，在這兩年中以出色的工作能力被破格提拔為副總的成山的聲音！兩人在謀劃著什麼？秦焱隱約聽到成山提到了他名字，遺囑，公司，應曉蘭的反對，她在反對什麼？
　　“事情已經走到這步，只要解決那小子煌燁就完全是我們的了！你這時候手軟，如果讓他知道了是你毒死了他的父親你以為他會怎麼對付我們，養虎為患，不斬草除根將來死的就是我們！婦人之仁！”
　　原來是這樣，秦焱明白了，應曉蘭住進秦家和秦天結婚這一切都是成山的計劃，為了得到煌燁應曉蘭和他父親結婚然後毒殺他，秦焱一切都明白了。
　　宓蘇很震驚，秦焱的少年時期竟然是這樣過來的，他一直覺得仇恨這種事和他離的很遠，作為出生在正常的小康人家的幸福獨生子，那樣的事只在電視電影裡看過，他被嚇到了，被活生生的現實嚇到了，不敢想象如果這樣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會怎樣，他一定是走投無路的痛哭流涕吧。
　　故事還沒有結束，時間跳躍到五年後，五年來秦焱腦子裡唯一的念頭就是報仇，他恨，恨謀奪他家產的卑鄙小人成山，更恨欺騙他感情謀殺他父親的應曉蘭，秦焱這樣的男人無法忍受背叛兩字。
　　黑暗的五年令秦焱脫胎換骨，曾經的他不過是個肆意妄為的富家少爺，不知天高地厚不懂人情世故，如今的秦焱才是真正的無法無天，一樣的黑夜，一樣下著大雨，秦焱帶著幾十名手下潛入成家大宅，也是曾經的秦家大宅。
　　被槍指著嚇的小便失禁的男人用顫顫巍巍的手簽下股權轉讓書，被打斷腿骨的女人則在一邊不停求饒哭泣。
　　秦焱冷冷看著他們，當著女人的面，一槍打穿了男人的頭顱，鮮血四濺，渾身浸染了鮮血的表情猙獰的秦焱是復仇天使的化身。
　　女人哭喊著，卻也知道當初他們所作的一切終將遭到報應，秦焱不是善罷甘休的人，但沒想到報應會來的那快。
　　正當那時，一個嘴裡喊著爸爸媽媽的孩子推開房門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
　　看到躺在地上被鮮血染紅的父親和趴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的母親，孩子愣住了。
　　“這是你兒子？”秦焱命手下把孩子抱過來。
　　女人絕望的向孩子伸手，“不，別傷害他，他只有5歲，他是無辜的，求你，求你放過他吧！”
　　秦焱看著孩子冷冷的笑：“放過他，當初如果不是我消失了，你們會放過我嗎？”
　　“不要……求求你……不要……”女人已經沒有力氣，匍匐在地上樣子難看極了。
　　孩子看到母親的模樣害怕起來，雖然不懂但也知道這些陌生人不是好人。
　　“媽媽……媽媽……”孩子哭喊起來。
　　秦焱煩躁，毫不留情的甩出一巴掌，孩子瘦小的身體被打飛起來撞到桌腳暈了過去。
　　女人哭著向孩子爬去，睡裙以被血浸透，純白上的殷紅顯得格外扎眼。
　　秦焱在女人面前蹲下，“你放心，我不會讓他這樣死去，我會讓他活著，活的比死還慘！”
　　“不——”最後發出一聲哀嚎，女人終於在疼痛與絕望的雙重折磨下昏死了過去。
　　宓蘇哭著搖頭，不願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你知道宓遠是誰嗎？他是我同母異父的哥哥，母親有過一段荒唐的日子，未婚生子讓她嘗盡艱辛，最後還為了要嫁給家事良好父親竟然把親生兒子送人，你說她是不是很自私？”
　　宓蘇瞪大哭紅的眼睛，爸爸是秦焱的哥哥？那他一直都知道？
　　秦焱得意的笑：“他知道，從頭到尾他都知道。我可是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他的，你醒後變得誰也不認識，又沒有合適的人選可以養你，我就把你抱去給了他，他那時結婚好幾年了也沒有孩子，去檢查才知道蘇情不能生。那麼多年難道你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六歲前記憶一片空白？”
　　“爸爸……幫你養我，只是為了……幫你……報仇？”
　　“我交代他要好好養你，最好把你養的……毫無生存能力。至於報仇，那是我的事，和他無關。”
　　宓蘇想起父親總說什麼他將來一個人能不能活的話，“那我媽呢？她也知道？”
　　“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
　　宓蘇不相信父母對他是虛情假意，十幾年時間，演戲是演不出來的。
　　宓蘇轉身要走：“我不信，你在說謊，我要回家！我要回去見我爸媽！”
　　秦焱一把拽住他的後領，把他扔到痴痴呆呆的女人面前，“好好看看，這個才是你的母親，你哪裡也別想去，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去見宓遠和蘇情，好日子也過了十二三年，你該清醒的知道你自己是誰，將來，你的人生是我的，因為這是你欠我的！”
　　應曉蘭微微抬起頭，木然的看著宓蘇。
　　宓蘇也怔怔的看他，清秀的眉宇間細看是出奇的相似，特別是那水水的又招人憐愛的大眼睛，只可惜如今的應曉蘭雙眼中除了空洞外再無他物。
　　宓蘇還是不願相信，這是一場噩夢，是噩夢！這不是他的世界，他是無憂無慮不愁吃穿的小王子，有愛他的父母，愛他的朋友，和……愛他的男人。
　　他狠狠捶著床板：“你不是我媽，不是！不是！”宓蘇不願承認自己的身上流淌著那樣兩個卑鄙無恥之徒的血液。
　　應曉蘭像是受了驚嚇，抱著懷中的“兒子”縮到了墻角邊，不住的發起抖來。
　　“不要，不要搶走我的孩子，不要，他，他是無辜的，不要搶走我的孩子……”
　　宓蘇趴在床沿放聲大哭，抖動的單薄的雙肩看在秦焱眼裡有著復仇後的暢快淋漓，他殺了成山逼瘋了應曉蘭，讓成山的後代經歷他所經歷的一切，那種無可置信絕望的滋味，但心裡那一點不捨又是什麼？前一天還躲在他懷裡撒嬌調皮的孩子，今天卻不得不承受這樣的事實。不，不能心軟！等了那麼多年，他不就是等這一刻嗎，雖然先前沒想過讓他愛上他再拋棄他，但自從第一次見面，他就打定主意要得到他，他要讓那他嘗到失去家庭以外的另一種痛苦，被愛人背叛拋棄後支離破碎的痛徹心扉！
　　35.就是要你恨
　　這就是秦焱給他的生日大禮，他的成人禮，宓蘇無污無垢的心靈瞬間被蒙上了一層暗影，他還是不願相信的，昨天還是天真不知疾苦像無數十七歲少年那樣擁有正常的人生，然而一切在他滿十八歲這天被全部顛覆。
　　愛他的父母忽然不存在了，而愛他的男人更是化身成為復仇天使，秦焱對他何其用心，當初沒有一槍崩了他而讓人養了他十多年再徹底毀掉他，看來他是真的恨他入骨了。
　　宓蘇知道哭沒有用，但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被秦焱一路拖著出去的，那個怯懦的痴呆的女人還縮在床角低喃重複著別搶她兒子那些話，宓蘇不要這樣的母親，她不配也不是他的母親！坐在車裡的宓蘇腦袋裡是一片空白，從來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孩子真的不知所措了。
　　用衣袖擦乾淨淚水，雙眼澀澀的看什麼都是模模糊糊。“你要帶我去哪？”
　　這才是秦焱報復的開始，之後呢，他不是說過要讓他活著比死還痛苦？其實不用再做什麼，他如今已感到生不如死。“我想回家見我爸媽……”宓蘇小聲的提著要求，他不是不信秦焱，但他還想再回家跟他們求證一下自己是否真的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
　　秦焱說：“我不會再讓你見他們，十三年，你已經賺到了。”
　　宓蘇掙扎著想去搶秦焱手中的方向盤，“我要去見他們！讓我去見他們！我恨你！我恨你！”
　　秦焱揮開他的手，一巴掌甩了過去，清脆的巴掌聲迴盪在狹小的空間內，宓蘇呆住了，火辣辣的臉頰昭示著一切真的和過去不同了，秦焱出手打他，還記得上次他任性的要搶他方向盤時他是怎麼做的，對了，打了他屁股一頓，這次呢，他打了他的臉，而且下手很重。
　　他不再愛他尊重他，他視他如草芥如糞土，他是他的仇人，他憎恨的對象！
　　“恨吧，用盡力氣恨我吧，當初我也是這樣恨著你的父母。只可惜，我不會像他們那麼愚蠢，給你翻身的機會，你今後的人生我會牢牢掌握在手裡。”
　　宓蘇無聲的掉著淚，把雙膝曲起，頭慢慢埋了進去，他恨自己的無力和無能，他想不到該怎麼辦，如今他真的跑不掉了，身旁這個可怕的男人他不認識，愛他的秦焱呢，哪裡去了？
　　他小聲低喃著：“你不是秦焱……你不是……我不要你……你把秦焱還給我，我知道他是喜歡我的愛我的，他對我很好……他不會像你這樣對我……不會……”
　　“看清楚，從來就沒有喜歡你愛你的秦焱，我做的一切不過是要讓你嘗嘗失去的滋味，就像是當初你母親對我做的一切，你該恨的是為什麼你是成山的兒子！”秦焱心臟一陣緊縮，憤恨的發泄著自己的情緒，他懊惱依然被他牽動，他告訴自己一切都是假的，他寵他愛他疼他只為了最後狠狠傷害！是的，全是為了復仇，沒有真情，一點都沒有！
　　把宓蘇帶回家，扔進房間，打開保險箱拿出一本看的出已有年月的相冊扔在宓蘇面前，“看看清楚，你到底是誰家的孩子！看看清楚我到底有沒有騙你！”
　　秦焱的粗暴讓宓蘇感到害怕，他顫顫的伸出手把相冊拿在懷裡，猶豫著是否該翻開，似乎只要打開這塵封的相冊，他的人生就真的結束了，或者說他虛假的人生，秦焱給他的十三年美夢，就真的結束了。
　　見他把相冊捧在懷裡卻不看，秦焱上前一步幫他攤開，指著第一頁上一家三口的合照狠狠說：“看到沒有，這個是你的母親，抱著你的這個男人，就是一切罪惡的源頭！”
　　當年的女人真的很美，美的天真，美的無暇，宓蘇用手指輕輕碰觸上面應曉蘭帶著柔和的洋溢著幸福笑容的臉龐，這就是他的親生母親？宓蘇覺得心涼，在對別人做了那樣的事後他們怎麼還能笑的如此開心，這就是所謂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他人痛苦上吧。
　　再看她身旁的男人，稱得上英俊的五官，淺淺勾著嘴角的笑容，長的也不像壞人啊，那男人緊緊將他抱在懷裡，而自己呢，宓蘇摸著照片上那個可愛的孩子，大概四五歲的模樣很是討人喜歡。照片下還有幾行清秀的小字。“應曉蘭成山攜愛子成昕攝於XX年XX月XX日XX地。親愛的寶貝，今天是你的五歲生日，你說你以後不結婚要陪爸爸媽媽過一輩子，媽媽好開心，不過很懷疑你知不知道結婚代表了什麼，記下來作為證據，你以後就賴不掉了。想到你也會離開去組成自己的家庭媽媽就有點失落，爸爸說媽媽擔心的也太早，是啊，那是很久以後的事吧。爸爸說以後我們每年的這天都要拍一張幸福的全家福，你是我們最最珍貴的寶貝。媽媽愛你。”
　　“我不記得他們了。”宓蘇搖著頭，原來他真名叫成昕，五歲之前的記憶似乎只剩下一點零散的夢境，沒有熟悉的感覺。看著那些傻氣十足的文字，宓蘇眼淚不可遏止的啪啦啪啦的往下掉。撇開他們以前所做的事不說，他們是很愛他的吧。
　　秦焱去洗澡了，他感到心裡發悶。
　　宓蘇絲毫沒察覺到秦焱的離開，一頁一頁的往下翻，有他剛出生時的“裸照”，旁邊記錄著他的出生日期還有體重，是他的生日，如今他的人生雖然都是假的，但好在生日還是真的。一歲兩歲三歲……哭的笑的鬧的，宓蘇每一張都看的很仔細，那是他失落的人生，真實的自己。
　　“寶貝出水痘了，雖然慘兮兮的不過樣子還真逗，媽媽忍不住把你拍了下來，哈哈，將來要給你女朋友瞧瞧！”
　　宓蘇看著這樣幼稚卻充滿愛的文字，無盡的傷悲從心中涌起，放下相冊趴在床上放聲大哭。
　　秦焱洗澡出來見這景象靜靜在床邊站了好幾分鐘，等哭聲漸漸消了，翻過他的身體撲將上去，強壯偉岸的男人把身形纖細的小人牢牢壓在身下，兩具赤-裸軀體緊緊糾纏著，沒有溫柔，只是掠奪，蠻狠的，不知節制的掠奪。虛幻美好的假象沒撕裂之後他不再需要憐惜與小心，釋放慾望的腰身猛烈撞擊著身下人兒的身體，宓蘇覺得自己就像是被扯碎的玩偶，任人在手中搓圓捏扁，破碎的真實尚未完全消化，他企盼著自己能夠暈厥過去，但身體的疼痛卻強迫他保持清醒，口中溢出細碎的呻吟令身上的男人更加血脈賁張。
　　終於男人在慾望達到高-潮中發出低沉的暢快的釋放的鳴聲，釋放後的身體卻沒急於退出，眯著眼盯住身下急喘著的人兒，他決定以後都要把他禁錮在身邊，他的人生將由他來掌控。
　　“為什麼……你不是恨我嗎？”
　　宓蘇想要支起身體，但在被暴虐般縱欲後的身體似乎不聽使喚。
　　“你以為一定要有愛才能做這事？”秦焱壓住他的雙手，居高臨下譏諷的笑，“你不過是一件讓我可以痛快發泄的泄欲工具。”
　　宓蘇心如死灰，“我不要……我不要……”
　　秦焱從宓蘇身體中退出來，獨自去清理身體，宓蘇呆愣著，以往的秦焱溫柔體貼，房事過後更會抱他去浴室為他清理乾淨，他被寵的連一根指頭都不用動。如今他是什麼，一件泄欲工具？接連著的打擊讓宓蘇欲哭無淚，不知還會不會有更糟的事情發生。
　　擦淨身體的秦焱從浴室出來，看到宓蘇潮膩著身體躺在那裡一動不動，難道他還指望他以後還會為他服務？用腳踢著宓蘇的身體，“去浴室把自己洗乾淨。一會我要出門，你就呆在這裡，別想著去找宓遠，我會派人盯著，讓我抓到你就會明白現在你還很幸福，真正的生不如死不是你能想象的。”
　　真正的生不如死嗎？還有什麼會比現在還要糟糕，人生被奪走，沒有家人還淪為他的泄欲工具，不對，他還有朋友，去找阮傑，還有冷峻，但是之後呢？一定會被抓回來吧，之後他會怎樣對待他？他已經不是疼他的秦焱了，會下狠手的。
　　秦焱湊近了捏住他的下巴：“別動歪腦筋逃跑，除非你就此消失，如果讓我抓住了我會如何對待你，想知道嗎？”
　　宓蘇一言不發的看著他，心裡有著深深的恐懼。
　　“我會先讓我的手下挨個上了你，然後再把你賣給那種嗜好虐待喜歡玩孩子的變態，或者直接把你賣去最下等的伺候男人的地方。怎麼，不喜歡？要不直接把你賣去泰國吧，那種地方對待你這樣的手段可不是你能夠想象的出來的，怎樣，還想逃嗎？”
　　宓蘇對他說的這些事根本聽也沒有聽說過，泰國人妖倒是知道的，他不要被人輪-奸不要被人虐待也不想走男妓更不想做人妖！飛快用力的搖晃腦袋，“我不逃，不會逃的……”
　　“那就好。”得到滿意答案的秦焱笑的陰沉，拍拍他的臉，換上衣服出門去了。
　　36.出逃
　　宓蘇光裸這身體躺在床上感到周身冰冷的嚇人，他托起酸疼的身體走進浴室，開了花灑讓溫暖的水流衝便全身，不敢相信他的人生就這樣結束了，不甘心，可又能如何，他沒有一點頭緒，不能這樣下去，呆在秦焱身邊做他的禁臠不該是他宓蘇的人生。但是他又不是宓蘇，更本沒有宓蘇這個人，這是秦焱創造出來作為對他的報復的手段。
　　他是成昕，成昕的人生又該是如何？
　　洗完澡在熟悉的衣櫃裡拿出之前存放在這的衣物穿上，宓蘇再次拿起地上的相冊一頁頁翻看，幸福的家庭，完整的人生，都已離他遠去了，他恨秦焱，同時卻又同情著他，他也曾有著完整美好的人生不是嗎？雖然如今的他依然很好，但那都是他之後努力得來的，天知道曾受過些什麼痛苦呢，宓蘇想起秦焱身上的幾處刀疤，甚至還有槍傷，他曾問過他，他只簡單說像他這樣的人難免會有仇家，一不小心被人襲擊是常有的事，如今看來沒有那麼簡單。
　　他的父母奪走了秦焱的幸福，秦焱現在奪走了他的幸福，似乎是很公平，但宓蘇真的不甘心，他要逃走，一定要逃走！
　　宓蘇不是步步為營的人，卻是想到就要做的人。也許他不夠堅強不夠能幹，但他也不想就此過活下去，從衣櫥裡拿出一隻背包，那是之前他用舊了的書包，後來秦焱送了他一個新的舊的就扔這裡了，現在正好用上，把相冊塞了進去又塞了兩套換洗衣物，還要什麼東西卻讓宓蘇頭疼起來，以往出遊什麼準備行李都是蘇情給他弄的，他就是個吃乾飯的大爺。對了，錢，生活是離不開錢的，可是他身邊沒多少錢，在秦焱臥室翻箱倒櫃，沒有現金，宓蘇想起書房裡的保險櫃，那裡似乎有現金，只是不知道密碼，只能碰碰運氣了。
　　衝出臥室就發現客廳沙發上坐著兩個身著黑衣表情嚴肅的陌生男人，宓蘇愣住，是秦焱的手下嗎？剛才太過慌亂根本沒聽到有人進來，在那兩人逼視的目光下訕訕退回房間，鎖了門。從散落在地的褲子口袋裡翻出手機和兩百塊現金，兩百塊顯然是不夠的，宓蘇想到了打電話給阮傑，不過先要逃出這個房間，宓蘇找出一把剪刀著手把秦焱的床單裁成一條一條，不能用撕的聲音太大會引起客廳裡那兩人的懷疑，宓蘇一點點的剪急得滿頭大汗。
　　秦焱的住處是這幢樓的頂樓，三十多層的層高宓蘇自然不指望能順著床單爬到樓底，臥室是帶陽台的，只要爬到樓下他就能逃出去了，把剪成條的床單緊緊扎成一條，三條扎成一股擰緊，慶幸秦焱家床單料子不錯，而且他的輕微潔癖讓他總是準備好多條床單替換，這會全給宓蘇利用上了，試了試拉扯了試了下結實程度，宓蘇點點頭，看來一時半會承受他的重量是沒問題了。
　　把床單的一頭綁在床柱上，一頭拖到陽台上扔下去，垂下的長度剛好到樓下兩層，宓蘇往樓下看了一眼，觸目驚心的高，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會不會還沒逃離魔窟就摔個粉碎碎骨，宓蘇不敢再想下去，既然已經走到這步就沒退縮的餘地了，背起背包扣緊，又在腰間綁了另一條床單繩一頭也是綁在床柱上的作為安全保護。
　　深吸了兩口氣，拽緊手裡的步繩勇敢往窗外躍，雙手雙腳扣的死緊，，宓蘇慶幸自己還有那麼點運動細胞，不能向下看，絕對不能！宓蘇告誡自己，一點點往下層爬，兩米多的距離宓蘇覺得自己爬了有一輩子那麼長。
　　好在樓下的封閉陽台開著一扇，拉開紗窗，宓蘇一蕩跳了進去。這家似乎沒有人在，宓蘇不敢多耽擱，解開腰裡的繩結快速跑出門口，按電梯的手控制不住的抖動，他逃出來了，就像是死了一回那樣的刺激。
　　宓蘇祈禱自己不會被抓回去，想起秦焱說的那些話，忍不住寒毛豎起，他用力搖頭，一定不能被抓住！
　　秦焱住的地方是高檔小區但不算偏遠，附近時常有出租車經過，宓蘇跑的氣喘吁吁終於攔到一輛，在車上他打電話給阮傑讓他到他們以前經常去的網吧本口等他，最重要的是帶上錢，身邊有多少帶多少，阮傑一頭霧水，宓蘇沒肯多解釋，就算解釋也說不清楚。
　　碰了面，阮傑把錢遞給宓蘇：“只有那麼多。”還是學生的阮傑身上也沒多少錢，兩千是手頭全部的現金，“要不夠我這裡有卡可以去銀行拿。”
　　“不用，這麼多夠了。”宓蘇接過錢數也沒數就往包裡塞，小心翼翼的環顧四周，他怕已經被他們發現逃走，這裡他也不能多呆要盡快離開這個城市才行，他知道秦焱的勢力有多大，留在這裡早晚是要被逮住的。
　　“出事了？”顯然是出事了，看宓蘇那慌張的模樣，一定是非常大的事，但只要宓蘇不說，阮傑就是想破腦袋也不會往那方面想的，原本他們都是單純的孩子，仇恨這種事離他們太遙遠了。
　　“沒事，”宓蘇想他不能把阮傑牽扯進來，保護他的最好方式就是隱瞞，“我要走了。”宓蘇想盡快離開，但被阮傑拽住了不讓他走，“你是不是犯什麼事了？”宓蘇的所有舉動都像是犯法了想跑路的人，阮傑不得不往那方面猜，“沒有！”宓蘇極力想要甩開，“我什麼事都沒做！你快讓我走吧，晚了就真要出人命了！”一聽人命那還得了，更是不能放人了，“到底什麼事你和我說啊，怎麼會出人命呢！宓蘇你要還當我是你兄弟你就不能瞞我！”
　　“我就是當你兄弟才不能說！你讓我走吧，以後等……我會和你聯繫的。”
　　“不行，和我一起去警察局，我不能就讓你這樣走了！”阮傑真當宓蘇犯什麼事了。
　　警察局當然是絕對不能去的，宓蘇不是沒想過報警，但以秦焱的身份地位警察局一定有他的枝節末梢在裡面，去警察局跟直接找死沒有區別。
　　宓蘇推開阮傑，“夠了，別鬧了！這事不是你能摻和的，我當你是兄弟才打電話給你，你現在不放我走將來是一定會後悔的，我沒法和你解釋到底出了什麼事，因為連我自己都不信這種事會發生在我身上！放我走吧，我沒有做錯任何事，你是了解我的，不是嗎？”
　　阮傑被他推了個踉蹌，站直了，他說：“我是了解你，可我是也關心你啊，我想知道這到底是為什麼，還有你到底要跑到哪去，學你不上了？還有你爸媽，他們知道嗎？”
　　宓蘇心裡一痛，宓蘇的人生他是要徹底放棄了。
　　不再多說什麼，宓蘇攔了輛出租，最後對阮傑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這輩子我都不會忘記你的。”在他虛假的人生裡，只有阮傑是真實的。
　　宓蘇走了，阮傑站在原地久久想著宓蘇說的最後的話，有著濃濃的訣別的味道。
　　秦焱一襲唐裝很有點舊上海龍頭老大的味道，接任儀式將在六點舉行，看看時間還有一小時。身旁的周安娜盤了頭穿著大紅色喜慶的旗袍也是一副少奶奶派頭，已是夫妻的兩人不停接受著到場嘉賓的恭賀。周安娜僵笑了半個多小時後實在忍受不住，拖了秦焱進房去了，看到的人露出會意的笑容，只當他們小夫妻新婚燕爾溫存去了，周世雄看在眼裡更是眉開眼笑，看來外面的傳言都不大可靠，這兩孩子感情好的很呢。
　　周安娜鎖了門，回身看秦焱自酒櫃裡拿出一瓶紅酒打開倒了兩杯。
　　“你沒告訴你家小孩我們要結婚？”
　　有關上午的疑問一直存在周安娜心裡。
　　秦焱看看她，一杯酒灌下肚子，稍作停歇，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訴給了周安娜聽，復仇後的酣暢是需要與人分享的，周安娜是個很好的對象。
　　周安娜愣住，秦焱家的仇他是知道的，但她以為一切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結束。那個孩子是成山的種她是怎麼也想不到的。而秦焱的報復手段更是絕到家了，養大他再毀掉他，他是在恨當年那女人欺騙了他吧，不然又何必如此。
　　“也過去那麼多年了，那孩子是無辜的他什麼也不知道。”周安娜忍不住為宓蘇說話，多可愛的孩子啊，秦焱也真狠心，“將來你打算怎麼辦？殺了他？”
　　“我不會殺他，我要把他留在我身邊，我要他生不如死！”秦焱恨恨，表情陰冷的讓人從骨子裡感到害怕。
　　周安娜沉默了，她看了秦焱許久，“秦焱，你會後悔的。”
　　秦焱不屑的笑，“我怎麼可能會後悔。計劃了那麼多年，等的就是現在。”
　　周安娜一直覺得秦焱可憐，心裡帶著仇恨以報仇為目的成長的人是可悲的，報仇之後真的快樂嗎，也許正是為了填補那無邊無際的空洞秦焱才決定讓那孩子活著吧，似乎這樣一來他就還有生存的意義，而如今他的目的也達到了，之後呢，她想秦焱也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1-31 22:34

　　37.活下去
　　“是不是連你自己都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處理那孩子？讓他生不如死，你是準備一直關著他虐待他直到他喪失一個做人的尊嚴？秦焱，這樣做你又能得到什麼？那麼多年你都不肯放下心裡的仇恨，你知道嗎你不是在折磨他，你是在折磨你自己！”
　　秦焱猛地把自己手中的玻璃酒杯砸向地面，透明的深紅色液體散落在地板上，四周是在燈光下泛著晶瑩亮光的玻璃碎片，秦焱忽然想起宓蘇那雙黑白分明滴溜溜的大眼睛，在燈光下，也會泛出同樣晶瑩的亮光。
　　“秦焱，我還是那句話，你會後悔的。”
　　有人來敲門，是周安娜的父親周世雄，時間差不多儀式要開始了。
　　周安娜走前說：“焱，快二十年了，你不能總讓自己生活在仇恨中，是時候解脫了，你是喜歡那孩子的吧，所以才沒有殺他，說什麼要他生不如死只是藉口，你想把他留在身邊不是嗎？你好好想想吧，他父母雖然傷害了你但你也讓他們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孩子是無辜的，他已經受了很大刺激，好好對他可能還有回轉的餘地，看的出來那孩子很愛你，別再錯下去了。”
　　真要報復宓蘇秦焱有幾百幾千種方法折磨他，又何必陪他玩這一場愛情遊戲，明明喜歡卻被仇恨矇蔽住了雙眼，周安娜不希望秦焱在醒悟那天追悔莫及。
　　喜歡他嗎，秦焱在心裡極力否認，不過是個貪婪又任性的孩子，不愧是應曉蘭和成山的種，為了追逐金錢而出賣自己。
　　因為仇恨秦焱完全忘了宓蘇一開始是拒絕他的，是他鍥而不捨繼而吃乾抹淨，宓蘇唯一一次大肆用了他的金錢也只是出於孩子般的報復心態，那次之後他給的金卡一直就壓在秦焱家主臥床頭櫃裡鋪的那層白紙下，宓蘇沒有動過。
　　秦焱是不是有錢宓蘇並不看重，宓蘇崇拜秦焱是因為是他是他今生很難企及的高度。
　　然而秦焱拒絕看到這一切寧願相信他繼承了他父母的貪婪，只為告訴自己他沒有做錯更加不會後悔，他做的一切不過是在懲罰一個有罪的人。
　　宓蘇想手機是不能再用了，看電視小說裡都是根據手機很容易追蹤到人，趕緊關了機卸了SIM卡，扔了挺舍不得這號用了好多年了，小心的把指甲蓋大小的金屬薄膜卡片塞進背包側面的小袋裡，進了一家專門買賣二手手機的鋪子，五百塊賣了手裡才用兩個多月還是考上大學宓遠給獎勵的新手機，又花兩百買了個舊的湊合著用了，原本這兩百的他也是不想買的，畢竟現在手頭錢不多，能省一分是一分，但又想經後生活總要去找工作，聯繫方式還是得要。
　　宓蘇去了火車站，偌大的售票大廳任何時候都很忙碌，宓蘇站在電子大屏幕前想他今後的道路該何去何從。
　　農民工打扮的人車站裡最是多了，宓蘇看著他們操著外地口音在他身邊陸續經過，宓蘇悲哀的想說不定不久以後他也會變成那樣，以前他對那些外來務工人員總是抱著一種憐憫又慶幸的心態，憐憫他們為生計而辛苦奔波，慶幸自己生在條件優越的城市家庭中，但如今看來秦焱把他送到條件良好的家庭沒讓他吃苦是心思歹毒想要剝奪他獨自生存的能力，宓蘇站在這裡也確實是害怕了，總是被老母雞護在翼下的小雞仔在還未長成熟前就被丟出了窩外，宓蘇悲觀的想他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心底有一點點的怯懦想法就是不該從秦焱那跑出來。
　　不！他該跑的，那樣的人生不是真正的人生，宓蘇很快堅強起來，他的父親被他殺死，母親也變得瘋瘋癲癲，他家欠秦焱的早已還清了，仇恨什麼就到他為止吧。宓蘇想的是如何好好活下去，他不想報仇也沒有能力報仇。
　　北面太遠很冷萬一哪天露宿街頭有被凍死的可能，西面太荒看報紙還老說動盪不安仇視外族的心態又很濃也不能去，再往南走吧，那裡是打工者的天堂，去那裡應該比較容易生存下來。打定主意的宓蘇買了車票往南方去了，一天一夜的火車下車時他的心還是懸在半空中的。
　　不熟悉的喧鬧的城市他的將來在哪裡，壓抑著想回家的心情宓蘇努力邁開步子向前走。
　　宓蘇在火車站附近晃悠了幾圈，找到了一處條件極差但一個床位一天只要三十塊的小旅社，一間房有三張床還不帶獨立衛生間，帳是一天一結。宓蘇沒有潔癖，但床上那油膩膩似乎很久沒洗過的被褥讓他覺得噁心，他試著躺下去，努力說服自己三十塊就別再挑了，不省著點花大概撐不過一個禮拜。
　　他想秦焱的人一定在到處找他了，不知道秦焱的勢力有多大，他已經離開很遠，應該已經安全了吧，宓蘇心裡還有小小的擔心，但目前最主要的還是生存問題。只當是一次很真實的生存挑戰吧，以前宓遠總說把他扔出去他會活不下去，宓蘇是不服氣的，現在不就是給他機會來證實了。
　　出了小旅社宓蘇決定先給自己弄張假的身份證，火車站附近就有兜售假證的人三五成群的聚著，宓蘇上前和其中一人搭話，商量下來以一百成交，那人還問他要不要假的學歷證明，普通大學一張兩百，名牌大學一張五百，宓蘇想了想沒有要。
　　跟那人去了一家民房裡的照相館，又交了五十定金，證件三天后再來拿，沒發票沒收據，宓蘇有點不放心，但出門在外沒有辦法，興許這行業就是這樣的。
　　三天后宓蘇拿著幾可亂真假身份證在太陽下晃來晃去，不禁感嘆國內這行的先進程度，也是，如今假幣都能做的跟真的似的何況只是證件，付了餘款五十元宓蘇對這次交易很滿意。那人還留了名片給他說將來要改變主意做個什麼學歷證書的再來找他，絕對品質優良服務到位。
　　宓蘇還真心動了，只是他現在樣子太年輕不大像是大學畢業生弄了個證書很容易穿幫不然他還真就做了，等再過幾年吧，就做他們學校的，也不能算冒充，只是他突遭橫禍中途肄業而已。
　　這三天宓蘇在這陌生的城市裡到處遊蕩，想要盡快融入進去，工作機會處處都是，許多招聘中介外面的木板子上會用很難看的字跡寫某某公司招男女操作工多少多少名，或者就是清潔工保姆之類，宓蘇想那樣的工作不適合他，也是有放不下架子的心態，良好的出生讓他從心底排斥那些工作，不到走投無路萬不得已他是不會去的。
　　還有是電線桿上時常會貼著的高薪招聘男女公關，輕輕鬆松可以月入數萬，宓蘇不是傻子，天上哪有掉餡餅的好事，他吃過一次虧了，秦焱就是個大餡餅，其實到頭來是個能砸死人的大秤砣！
　　夜晚的城市喧鬧著浸淫在霓虹燈下，人來人往一點不比白天清冷。
　　十一月的南方夜晚要比白天溫度低不少，但還是不算冷，一件長袖T恤足夠保暖了，宓蘇慶幸自己沒選擇去北方，不然光幾件冬衣大概就能把他榨乾了吧，出了門的宓蘇體會到了沒錢寸步難行這句話的真諦。
　　宓蘇在街上遊蕩，骯髒的與人混住的時刻飄散著異味的小旅社他打心裡不想回，但去哪裡他又毫無頭緒，只能走啊走，漫無目的。
　　街頭打扮入時的男男女女三兩成群，宓蘇渾渾噩噩的混在其中，人流是向酒吧一條街涌去的，宓蘇以前和阮傑嘗試過想混進酒吧一次，但被保安看出未成年給拎了出來，宓蘇站在大門口看著一閃一滅的星星串燈，如果是以前大概就能毫無顧忌的踏進去了吧，多少還是很懷念以前物質條件富裕的日子，宓蘇嘆氣，轉身走了。
　　就算想買醉也沒有條件，去小超市買幾瓶啤酒把自己灌醉吧，宓蘇這樣想卻不敢這樣做，身邊的現金不多也要提高警惕，迷迷糊糊被人把最後那點給趴走了他可真要睡大街了。
　　宓蘇恍惚的沒注意腳下，被不大平整的地方給絆了向前跌去，撲通一聲摔的不輕，宓蘇抱著摔下時撐了撐地的手肘疼的眼淚直流，身體痛心裡更痛，宓蘇無聲的流眼淚，無意間瞟見面前地上一張被丟棄的招聘啟事廣告，這條街上某一間店正在找鋼琴師，能夠邊談邊唱的優先錄取。
　　宓蘇拾起那張被踩的髒兮兮的單子，還沒過期，心念一動，何不去試試！
　　秦焱低估了宓蘇的生存能力，宓遠把他教的很好，逼著他學鋼琴學小提琴學畫畫，在這樣的城市裡有學歷不見得就能生存，但有一技之長的人是絕對不會找不到工作的，宓蘇想如果還有機會回去他一定要好好擁抱宓遠，儘管他是惡魔的大哥，儘管他對這報復計劃知道的清清楚楚，但他用他的方式幫助了他，他逼著宓蘇學會了將來讓他在哪裡都能活下去的技能。
　　38.羊的新方向
　　穿著T恤牛仔的宓蘇再次被攔在酒吧門外，因為他看上去實在太不像成年人，這家酒吧從外觀看就知道檔次不低。宓蘇對著身強力壯面相凶惡的保安揮了揮手中那張可憐兮兮破爛兮兮的應聘廣告，大聲說：“你們這裡還招人嗎？我是來應聘的。”
　　保安同志從頭到尾打量他，怎麼看也像是哪裡逃家出來的小屁孩，“小孩你成年沒有？”
　　“成年了，前幾天才滿周十八，虛歲已經十九了！”宓蘇從口袋裡拿出假的身份證在保安面前晃了晃，身份證是假的，名字是假的，但上面的其他信息可都是真的。
　　保安拿了比對了幾番，“好吧，我帶你去見經理，小鬼你運氣真不錯，今天是面試最後一天。”
　　宓蘇打探道：“你們有找到合適的人了嗎？”
　　保安道：“我們管外場的裡面的事不知道，不過上次那個鋼琴師走後到今天那架鋼琴還沒人碰過。”
　　“面試不用試彈的嗎？”
　　“倉庫裡有另外的鋼琴。”
　　保安領著他進門，酒吧裡意外的安靜，人不少卻一點也不吵雜，似乎大家都在有意識的壓著嗓子說話，昏暗的大廳中央有一圓台，上頭是一架被擦的光鮮黑亮的三角鋼琴，宓蘇看的眼睛發直，一看就是高級貨，他從摸鋼琴那天開始還沒碰過那麼好的琴呢，心中對這工作不免又多了幾分嚮往。
　　經理室，黑色寬大的辦公桌後坐著溫和儒雅的男人，年紀不輕但也不算老，三十五上下的年紀讓宓蘇忍不住聯想起秦焱，但秦焱霸氣犀利尖銳，而這位老闆給人感覺非常圓潤，當然不是體型上是感覺上的。
　　“石經理，這孩子來面試鋼琴師。”
　　姓石的經理點點頭，保安出去把門帶上。
　　人生的第一場面試，宓蘇顯得有點緊張，站在那裡悄悄把手心裡的汗往褲子上蹭。
　　“帶簡歷了嗎？”
　　宓蘇搖頭。
　　“以前有沒有做過類似的工作？”
　　宓蘇咬咬嘴脣，又搖頭。
　　“我鋼琴過九級了，從六歲就開始學的……我還會拉小提琴。”宓蘇想再不說點什麼他就要與這次的工作擦肩而過了。
　　石拓把他打量一番，微笑：“你的外形附和我的條件，會唱歌嗎？”
　　“會，我可以邊談邊唱。”宓蘇看到對方的笑容漸漸放鬆下來。
　　石拓站起來，“跟我來倉庫，彈唱一首給我聽聽，如果可以你就被錄取了。”這孩子雖然年輕但卻是這段時間資質最好的面試者了，學鋼琴畢竟是個門費錢的藝術活，家裡條件好的大多不會出來到這裡打工，一些學了沒多久的新手又夠不到他的要求，要找一個外形好琴彈的好歌又唱的好的著實不容易。
　　一段時間都沒沾鋼琴宓蘇先是練了練手，之後就彈唱了他的拿手曲目《菊花台》，也真虧他以前經常和同學去K歌當麥霸，還有就是多謝蘇情了，物盡其用的經常要宓蘇在家彈琴唱歌給他聽，說不用就是資源浪費。
　　宓蘇被錄取了，實習期三個月月薪兩千，這薪水在這樣的城市不高也不算低，保障基本生活是沒問題了。每周工作五天，周一，周四休息，工作時間晚上七點到凌晨兩點，中間有兩個小時休息時間，至於如何利用可以自由調配，包一頓晚飯不包住宿，這樣的條件對於宓蘇來說猶如被大獎砸中，不，是他一個跟頭摔到的！在漆黑的人生道路上宓蘇尋找了一點光明的燭火。
　　在蹩腳的小旅館住了最後一晚，一大清早宓蘇就迫不及待退了床去酒吧附近的地區找房子租，一上午轉悠下來沒有絲毫進展，貴的他住不起，便宜的大多是那種一間房擱成N個小房間，說是房間簡直抬舉，也就是類似之前住的小旅館，只是床與床之間隔了幾塊大木板而已，吵鬧又骯髒的環境讓他實在無法忍受，就那樣的一個月還要五百塊錢，租金一季度一交還要另給五百當押金，一下子去了兩千，兜裡還剩兩千一百多塊錢的宓蘇猶豫了沒有租下，再看看吧，這才是第一天，興許之後能找到更好的。
　　十多年的優越生活讓宓蘇始終還跨不出那最後一步，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目前的處境，但沒到絕境，總是覺得還有迴旋餘地。
　　在外跑了一天的宓蘇晚上六點準時來到花間，頭一件事就是去找石拓商量能不能在他找到住處之間讓他暫住在店裡，只要在倉庫裡鋪條褥子就行，他還可以幫忙店裡做雜工不收工錢，石拓考慮了下同意了，還答應幫忙留意是否有合適他的房源出租。
　　宓蘇想這世界畢竟還是好人多。
　　石拓對他的來歷一點也沒過問，這點讓宓蘇感到輕鬆，不然他還真不好解釋。
　　像宓蘇這樣一看就是生在城市，能夠從六歲起學鋼琴學小提琴至今的家庭條件一定也不會差，為什麼會跑到南方來打工倒是個挺奇怪的事，工作第一天果然就有人問他了，吧檯裡負責調酒的石磊據說是石經理的表弟，長的秀氣待人也很和善，和他表哥倒真是一家人。
　　聽說宓蘇還沒找到住處可憐的要在店裡倉庫打地鋪就提議讓他住他那裡，之前走了的鋼琴師原來是他的合租人， 到現在他也沒找到合適的替代者，宓蘇看起來脾氣溫和外表也討人喜歡很和他的心意。
　　每月總共一千六的房租宓蘇只用給七百就行，石磊住大房間他睡小房間，水電煤氣費用一人一半，客廳浴室廚房公用，家電都是齊全的，地點離酒吧兩條街外，走路十五分鐘就可以到。
　　宓蘇很高興的接受了，當天下班就背著他唯一的行李小背包跟著石磊回家了，老舊的樓房表面斑駁晦暗，走廊上沒有燈，摸著樓梯邊一點點往上走，房間在三樓，石磊開了門進去，打開燈，除了客廳的茶几上散亂著幾本雜誌和幾個橫七豎八的啤酒罐外還算乾淨，沒有到處亂扔的臭襪子內衣褲，滿地的方便麵包裝袋和散髮異味的速食殘羹。
　　石磊給他看之前那人的房間， 十平方米的空間裡只有一張單人彈簧床和一個掉漆的雙門衣櫃，窗簾也是灰濛濛的不大看得出原來的顏色，空間簡陋的無法與宓蘇之前的環境相比，但宓蘇已經知足了，從逃亡到目前的一切來看順利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也許很多事就是這樣，之前沒跨出這一步時會覺得自己在這陌生的社會上難以生存，但當跨出去第一步後，興許就會發現一切其實沒有想象的那樣難，船到橋頭自然直，老話總是很有道理。
　　宓蘇失蹤後秦焱第一個去找的就是宓遠，黑著天，秦焱打電話把宓遠叫了出來，宓遠坐進車裡，車裡沒有開燈，路燈月光打進來朦朦朧朧，秦焱的表情看不真切，手中一點螢火被他狠狠掐滅，狹窄的車內煙味濃烈的嗆人，宓遠有不好的預感，秦焱是從不抽煙的，他有些潔癖，討厭煙味也討厭煙灰。
　　“我把事都和他說了。”冷然的聲音壓抑著內心的煩躁。
　　宓遠一愣，閉上眼深深吸氣又呼出，該來的還是來了。
　　“孩子現在怎麼樣了？”
　　秦焱看他一眼，“他沒給你打電話？”
　　宓遠覺著不對，“給我打電話？”
　　“他不見了，逃走了。”
　　宓蘇居然逃了，秦焱依舊無法相信。
　　“什麼？”宓遠這次是真的驚訝，聲調也不覺提高了幾分，“他逃走了？去哪了？”
　　“我不知道，所以才來問你。”
　　宓遠焦急擔憂，“沒有，他沒打電話給我，也沒打電話回家。”
　　秦焱藉著微光觀察他的表情，看起來不像是說謊。
　　“我查了他的手機，打出的最後一個號碼是這個。”秦焱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遞給宓遠，宓遠接過看了，“這是阮傑的電話。”
　　“阮傑？”秦焱低喃，宓蘇似乎有提過他的這個朋友。
　　“他是蘇蘇最好的朋友。”宓遠看他，“但我希望你別去找這孩子的麻煩。”
　　秦焱沒有正面回答，“他可能知道宓蘇的下落。”
　　宓遠忍不住說：“他既然跑了你還找他做什麼，你已經告訴了他所有真相等於是毀掉了他現今的生活，再找到他，你是不是打算毀掉他後半生？”
　　秦焱沒有說話。
　　“我以為，你是有一點喜歡那孩子的。”秦焱對宓蘇所做的一切他大約心裡有數，他想的是也許秦焱接觸了那孩子，就會明白他的單純善良可愛之處，說不定就會心軟了不忍下手，沒想到，仇恨終究是占了上風。
　　秦焱哼了聲，“我只是要他嘗便我以前所經歷的痛苦！”
　　“只是這樣嗎？”
　　“你以為呢。”
　　宓遠不再勸說，秦焱不是會聽人勸的人。
　　“我會去找阮傑問清楚，我去問，總比你抓他來問要好。”
　　“說不定宓蘇已經把所有事都告訴他了也不一定。
　　“見了面自然就知道了。我不想你把其他無辜人再卷進這事裡來。”
　　“如果知道了宓蘇在哪，我希望你不要隱瞞我。”雖然是說“希望”，但語氣卻是濃濃的威脅。就算是一母所生，想要阻撓他的復仇，他也不會輕易饒過。
　　宓遠一陣猶豫，這麼多年了，他對秦焱是了解的，自己也根本沒有能力與他抗衡。
　　走之前，秦焱對他說：“還有件事，今天我和安娜結婚了。”
　　周安娜是誰宓遠清楚，結婚代表他正式接管了鴻幫，宓遠說了句“恭喜”，心底沉重又添了幾分，和秦焱正面衝突好比以卵擊石，他不禁有些心灰意冷。
　　39.大無畏
　　回到家中宓遠滿面愁容，進了臥房，見到電腦面前疾指如飛神情投入著碼字的蘇情他是滿滿的愧疚滿滿的憂心，瞞了她十幾年終於東窗事發，他該如何與她解釋。
　　“小情，先別寫了，我有點事想和你說。”宓遠過去將她的電腦屏幕直接關閉。
　　蘇情彈起跳腳呲牙，她正寫到關鍵時刻，嘎然而止不知一會還有沒有現在的靈感，剛想說“讓開”就看宓遠表情沉沉的活像死了爹娘，她一愣，問：“出什麼事了？”
　　宓遠拉過蘇情並排在床上坐下，考慮該從何說起。
　　宓遠嘆氣：“先聽我說個故事吧……”
　　二十年前所發生的一切滿載了戲劇化的愛恨情仇，蘇情聽的很是投入，時不時還要發表評論，“這女人怎麼能這麼冷血！男的更是卑鄙無恥混蛋加三級！”“還好那孩子沒被他們毒死，估計以後是要報仇的。”“果然被報復了，雖然說那對狗男女也是罪有應得，不過還是挺慘的，那那個女人的兒子呢？小孩最後怎麼樣了？”
　　“孩子最後……”
　　“沒被殺吧？怎麼說孩子也是無辜的，那麼點大他又什麼也不懂的，雖然我們寫書一般都講求要殺人滅口斬草除根，不過這故事要是真事那到底也是一條人命，就這麼殺了好像不道德，我看……”
　　宓遠又嘆了聲，打斷蘇情即將發表的大篇聽後感。
　　“……那個孩子就是蘇蘇。”
　　蘇情眨眼，“老公，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宓遠擰緊的眉心表明他現在說的沒有一句是玩笑話。
　　蘇情沉默了沒幾秒，快速乾脆的說：“就算蘇蘇有這樣的身世，做錯事的是他的父母又不是他，對我來說他還是我最最親愛的兒子，你幹嗎這麼嚴肅，難道說你嫌棄他？”
　　“當初收養蘇蘇的時候我就知道他的身世，又怎麼會到現在才來嫌棄他。”宓遠說，又強調，“他是個很好的孩子。”
　　“是啊，這不就結了。”蘇情兩手一攤，又想起身去碼字，還以為多大事，原來就這啊！
　　“你聽我把話說完。”宓蘇拽住她，“蘇蘇是沒有問題，但故事的重點不是蘇蘇，是蘇蘇的仇人，也就是被他父母害了的那家的兒子！”
　　蘇情一呆，她怎麼把蘇蘇的仇家給忘了，剛不是說到蘇蘇落在那男人手裡了嗎，又怎麼會到他們家來的？
　　宓遠終於鼓足勇氣：“蘇蘇的仇人就是秦焱，他也是我同母異父的弟弟！”
　　蘇情徹底呆住，腦子裡接收到的訊息需要時間重組，“這麼說……”
　　“是，一開始就是秦焱把蘇蘇交給了我，讓我幫他把蘇蘇養大。”
　　蘇情不愧是寫小說的人，腦子很快轉過來：“他這麼做不是心軟了想放過蘇蘇吧？是不是想等他長大了再把所有的事告訴他，對他進行打擊報復？不行！”蘇情猛的跳了起來，“我要去找蘇蘇把他藏起來，藏到秦焱找不到的地方！”
　　宓遠跟在她身後從後面抱住她的腰，“你先別衝動！而且……而且，現在也已經來不及了……蘇蘇他……”
　　“他怎麼了？”蘇情猛然回頭。
　　“他知道了，所有的一切，秦焱全都告訴他了。”
　　“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你剛剛說，說你是秦焱的哥哥……你……”蘇情眼中淚如泉涌，拼命捶打宓遠，“混蛋！混蛋！你居然一直都知道！你怎麼能那麼狠心，蘇蘇……蘇蘇是我們的孩子啊！他那麼討人喜歡，那麼乖！你怎麼……怎麼能忍心……”
　　宓遠用力箍住她，“我也不忍心！但是秦焱……你不了解秦焱，他的勢力不是你能想象的！”
　　蘇情聽不進這些，如今她滿心想的就是要去找宓蘇。
　　“你放開我，你放開我！我要去找蘇蘇！你不要他，我要他！我要帶他走，走到你們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他不見了！”宓遠低吼，“你冷靜一點！”
　　蘇情的反抗頓時停止，瞪大淚水漣漣的眼睛，“你說……說他不見了是什麼意思？”
　　“原本他是在秦焱那，但後來他逃了，不見了……”宓遠心裡也是極痛苦，養了十三年的孩子感情自然深厚，他也是把他當親生兒子般來愛的。
　　“逃走了？那他現在在哪？怎麼不回家？”
　　宓遠無奈的看她。
　　“我說過，他知道了一切，包括我是秦焱大哥的身份。”
　　“難怪他不回家，他認為你是幫凶，對不對？那我呢，蘇蘇會不會以為我也一直在騙他，我也是幫凶？”蘇情心絞的快痛死過去，神情茫然的喃喃自語，眼淚汩汩而出。
　　“不會的，他知道你愛他，你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他的人！”宓遠擁緊她。
　　“為什麼你不早點告訴我，早告訴我或許就……”
　　“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秦焱不是我們能惹的人，我知道你愛蘇蘇，所以才怕你會為他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來，秦焱這麼多年了一心就是想著要報仇，誰敢阻撓他都是不會有好下場，小情，我要保護你啊！”
　　“所以你就選擇犧牲蘇蘇？！”蘇情滿腔憤怒的瞪他，“你是懦夫！”
　　宓遠無話可說，她是一直生活在光明世界中的人，有許多事是她無法想象的。
　　“不行，我要去報警！讓警察把姓秦的抓起來，這樣蘇蘇就不用害怕可以回家了。”蘇情的想法單純的讓宓遠無可奈何，“你要去告他什麼呢？”
　　蘇情抹抹眼淚，認真想起來，“他不是殺人了嗎？”
　　“你有證據嗎？”宓遠苦笑，“秦焱是什麼人，當年他才二十就敢這麼做一定是胸有成竹，十幾年過去了你還指望能抓到他什麼把柄什麼證據？只怕你連警察局門口都沒走到就被……。如果我想的不錯，我們家已經被監視起來了。你現在應該祈禱蘇蘇不會回家也別聯繫我們，不然的話……”
　　蘇情心驚，“他真這麼厲害？”
　　宓遠點頭：“不然我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事情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
　　蘇情泄氣：“難道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了？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蘇蘇受苦啊。他還那麼小，不知道躲在外面什麼地方有沒有飯吃……”
　　盲目的母愛啊，宓遠安慰她：“蘇蘇怎麼說也是個十八歲的大男孩了，沒你想的這麼柔弱。我相信他能夠好好照顧自己，我現在擔心的是他會被秦焱找到。”
　　蘇情瞪大眼：“找到他他會被殺嗎？”
　　“那倒不至於。”宓遠皺著眉思考了一番，“我怕他會折磨他。”宓遠決定隱瞞下秦焱與宓蘇的另一層關係，他不想蘇情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情緒再次迸發，後果一定是比火山爆發還要厲害。
　　“折磨？”蘇情腦海中蹦出“滿清十大酷刑”這幾個字，“不行，我們得比他先找到他才行！”
　　“你認為你找人會比秦焱手下幾千人快？”
　　蘇情抿嘴，想了想，反駁：“但是我了解蘇蘇。”
　　“那你說他現在會在哪裡？”
　　蘇情坐下來，揉揉太陽穴，好好想想如果是他書中的男主角遇到這樣的事後續會如何發展，“逃跑……不能回家……對手那麼厲害，不想被找到的話就要逃離他的勢力範圍……然後……對了，錢……”蘇情忽然抬頭，“跑路是需要錢的，他說不定打電話找阮傑借錢了！”
　　“他最後一個電話的確是打給阮傑了。”
　　蘇情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她的邏輯推理能力實在是太贊了！不愧是未來偵探小說界的一朵奇葩！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蘇情努力撫平激動的心情，現在需要的是冷靜！“我現在就給阮傑打電話。不過我不認為他知道蘇蘇的去向。”
　　“死馬當活馬醫試試看吧。”
　　接通了阮傑的電話，得知宓蘇之前果然和他借了錢，阮傑說宓蘇當時樣子很慌張很著急好像在躲避什麼，而且他似乎是想要去外地，蘇情心裡一陣緊似一陣，關照了阮傑如果宓蘇和他聯繫一定得給她打電話之外也沒再多說什麼，這事不好解釋也實在沒法解釋。
　　宓遠愁眉不展：“蘇蘇能去哪呢？”
　　蘇情摸摸下巴，“大概往南邊去了。”
　　宓遠吃驚：“你怎麼知道？”
　　蘇情理所當然的說：“現在是一十月份差不多入冬了，往北邊走那得多冷啊，如果是我我也不會往凍死人的地方去，身邊又只有那點錢，冬衣大概都沒一件，往北邊走，那不是尋死麼。”
　　宓遠附和：“也是。”又說，“不過範圍還是很大。”
　　“國家發通緝令逮個犯人都那麼難，秦焱要想找到蘇蘇不會比那容易。”暫時放寬一點心，蘇情嘆氣，“我就是怕他在外面吃苦，早知道有今天我就給他去報點什麼野外生存之類的興趣班了。”
　　“有那種班？”
　　蘇情提高音量：“沒有我自個帶他去野外生存！”
　　宓遠閉嘴，想想又說：“你也不用太擔心了，宓蘇會的並不少，那些東西夠他在外面吃穿不愁了，如果他還不算笨的話。”
　　“你才笨！你全家都笨！”罵完覺得不對，“我收回後一句話。你也不看看蘇蘇是誰養的兒子，有我這個娘做榜樣，他怎麼可能會和笨沾上邊！”
　　宓遠心道如果不是他一直以來的堅持，宓蘇哪可能像如今這樣的多才多藝。但如今不是爭這些的時候。
　　“我對我兒子有信心，他一定會好好的撐到我找到他的那一天！”蘇情一掃之前的晦暗，信心十足的拍胸脯說。
　　“你要自己去找他？”
　　“不然呢？靠你嗎？”蘇情又白眼他，狠狠罵，“懦夫！”
　　宓遠張了張嘴，沒有反駁。
　　蘇情從抽屜裡翻出一張全國地圖，煞有介事的研究起來，嘴裡說：“我負責去找蘇蘇，你負責穩住秦焱，還有還有，隨時把他的情況匯報給我！”
　　宓遠又張了張嘴，終於還是沒有說話，嘆了聲，隨她去吧。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1-31 22:37

　　40.孤獨的狼和羊
　　穿著真絲印花性感吊帶睡衣的周安娜動作粗魯的掀開用老式錦緞縫製而成的被褥躺進去，這該死的大紅圓床真讓人覺得噁心，不知是老爸手下哪個傢伙給他們弄的，改天查出來不給他一頓好打才怪！
　　結婚第三十天，每到協議同房這天周安娜的脾氣就會變得格外暴躁。
　　同房，等同於字面意思，同一間房，之所以暴躁，全賴那張噁心的羅曼蒂克的床。
　　因為工作的特殊性時常因去外地拍片很久不能回家，或者就是趕通告直到三更半夜，周安娜提議和秦焱分房睡，說是為了不影響秦焱的正常作息，他要管理整個煌燁再加上一個鴻幫，肩上的負擔巨大，睡眠對他來說很重要。
　　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讓周世雄無法反駁，但附加條件是每周起碼同房一次，跑的再遠也得給他飛回來！不然什麼分房睡想也不要想，周安娜認為合理，秦焱沒有意見。所以之後每周總有一天周安娜會穿上那種觸感滑膩，布料很少的東西刻意在周世雄面前晃過，再進去她和秦焱共同的臥室。
　　“人還沒找到？”半靠在床頭，周安娜顯然還沒有睡意。前幾個月忙著拍戲，剛剛殺青，從今天起至之後的一周她都會非常空閒，經紀人替她擋掉了所有通告，讓她能夠好好喘口氣。新戲開始宣傳她就又有的忙了。
　　坐在床旁的單人沙發裡捧著滿是數字的財務報表秦焱看的認真，仿佛沒看見周安娜進來也沒聽見她說話。
　　周安娜顯然不吃他那套，從床上爬過去一把抽走他手中的報表甩在床頭櫃上。
　　“幹嗎不說話，別以為不說話就能夠逃過我這雙美麗又犀利大眼！我都看著呢！”
　　秦焱終於抬頭，“沒找到。”
　　周安娜笑的挺幸災樂禍，“憤怒？擔心？”
　　秦焱面無表情的看她。
　　“我看你是既憤怒又擔心。”
　　秦焱低下眼去，這一月來他出動了手下所有力量還是沒有找到宓蘇的絲毫蹤跡，沒想到他一個未受過任何訓練的孩子能夠逃的如此乾淨利落，果然在強壓之下會逼出人類的潛能，就像當初的他一樣，只可惜他的朋友不夠強勢沒能幫他，這樣一來他會很辛苦吧。
　　秦焱看向周安娜，眼中有些微情緒波動。沒有周安娜沒有周世雄肯定也就不會有今天的秦焱，對此秦焱是感激的，所以他心甘情願幫周安娜扛下鴻幫這個包袱，就算一直有人在背後說他只是靠了女人才有今天的地位也無所謂，這原本就是事實。
　　“看我幹嗎？是不是覺得我當初說的話有道理，或者說你已經開始後悔了？”
　　秦焱移開目光，“沒有。”
　　“死鴨子嘴硬！”周安娜嗤聲，“跟我說說呢，找到他之後你打算怎麼處理，是凌遲車裂腰斬啊還是五馬分屍？”
　　秦焱起身去拿報表。
　　周安娜一手按住。
　　秦焱放棄，坐回沙發：“阿濤過幾天要回來了。”
　　“白濤？他畢業了？”白濤是當年跟在秦焱身邊的小弟之一，秦焱挑了幾個送去上學，其中只有白濤是讀書的料，大學畢業又被學校推薦去國外當了交換學生，一眨眼三年已經過去。其他幾個勉強念到高中也就沒繼續了。幫裡大多是打打殺殺的出身，要拼命黑壓壓的有人上，說到管理動腦那就缺心缺眼了，如今生意越做越大，小了有夜總會賭場高利貸，大了有走私洗錢賣軍火，下面幾個老的基本都要退了，年輕的裡面莽的多，心思縝密能擔大任的少之又少。
　　秦焱的思緒轉到幫裡的未來上，有黑洗白是他一直以來的願望，但鴻幫歷史悠久，根深蒂固的信念不容易轉變，特別是老的一輩，在乎的就是道上的身份地位，總認為白就是白，黑就是黑，其實如今早流行灰了，徹底的黑，是非常危險的。
　　“喂，說什麼白濤，他回來就回來啊，我看你是想岔開話題吧！”
　　秦焱心想繞不過去，說：“你以前不是多管閒事的人。”
　　“一方面是關心你，另一方面……我覺得這件事很有趣。”周安娜毫不掩飾。
　　秦焱微眯起眼，危險的訊號在閃爍。
　　周安娜毫不畏懼，別人怕他她可不怕。
　　“你喜歡他。……別急著否認，拋開仇恨不說，你真的對他沒一點動心？”周安娜得意的笑，“我可是還記得之前發生的所有事呢，做戲用得著做的那麼投入認真嗎？和那孩子相處的幾個月難道你都在強顏歡笑？……答不出就別回答了。你就不覺得你活得很累？十五歲到二十歲為了報仇你過的是什麼日子你自己很清楚，你殺了那個男人逼瘋了那個女人已經夠了，如果不夠，直接殺了那孩子不就得了，何必費那麼大勁弄那麼多事出來，依我看就是沒事找事。秦焱你是覺得孤單吧？報完仇了很空虛？人生沒目標了？”
　　“有，找到他。”
　　周安娜扶額，這算什麼人生目標。
　　“萬一他已經死了呢？天災人禍很難說的。”
　　秦焱忽然皺起眉頭。他只想過把他抓回來繼續他的復仇，卻沒想過他也許活不到那天。
　　“不希望他死？”
　　秦焱答不出來。
　　周安娜打了個哈欠，“你好好想吧，我先睡了。”
　　熄了室內所有的燈，把秦焱留在黑暗中繼續思考她丟下的問題。
　　身著雪白修身西服的宓蘇百無聊賴的撐著脖子坐在吧檯上玩著骰盅，搖一搖，打開，一二三，蓋上，再搖一搖，再打開，還是一二三，宓蘇眯起溜圓的眼睛淬了口，晦氣！一杯在吧檯燈光照射下螢光晶透的藍色妖姬被無聲的推到宓蘇面前，石磊抬了抬下顎指了吧檯另一邊的一位男士說：“那邊的那位客人請你的。”
　　宓蘇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衣著考究面容卻普通的中年男子，眯起的小眼睛盯著宓蘇，嘴角微微翹起擺出自認為很有魅力的笑容，舉著手中的酒杯對他示意，宓蘇懶懶轉了下眼珠，拿起酒杯中作為點綴的一小顆櫻桃放入嘴中，算是領了情了。
　　石磊拿起手邊的杯子擦拭，“不喝？”
　　“能退了折成人民幣加在我工資裡嗎？”
　　石磊笑：“你說呢？”宓蘇鍥而不捨的問這問題不下五十遍了，從一開始有人請他喝酒他的吃驚尷尬為難與不好推辭，初來乍到的宓蘇是羞怯而小心的，一個月過去了，對這樣的事宓蘇習以為常，漠視是他一貫的處理方式，不能明著拒絕得罪客人，笑著回應更是不可以，那就等於告訴對方可以進一步發展，麻煩自然接踵而來。冷傲清高不是宓蘇的本性，卻是在這種環境下生存的很好的保護色。
　　宓蘇忍不住想起冷峻，冷的掉渣的表情把大多數人都唬住攔在了生活之外，那樣的家庭背景會招來許多有心人士的窺伺，冷峻的自我保護意識很強呢。不過宓蘇至今仍想不透冷峻當初為什麼會來主動接近他，大概是他給人感覺很無害吧，宓蘇撇撇嘴，有點懷念。
　　手指繞著杯沿打圈，透明的接近大海的顏色，真漂亮，石磊的手真巧，可以調出那麼多漂亮的顏色，這樣美麗的酒讓人根本不忍心喝下肚去，看著就很好。
　　“要我說啊，既然這麼缺錢不如下海算了，坐在這裡錢就會源源不斷進你口袋了。”石磊打趣他，上班的空閒時間宓蘇總是坐在吧檯上，有時與他聊天，有時只是坐著發呆，只是這樣每天總會有三位以上的客人主動請他喝酒，男女都有，長相俊秀的鋼琴王子如今已是他們店的特色之一。
　　宓蘇知道他說的是酒吧裡那些陪客人聊天的年輕女人和男人，自由的尋找目標，上去搭話，如果對方給你買酒就可以拿到與酒的價值高低成正比的提成。
　　宓蘇沒興趣也不喜歡，以前一刻不得安寧的活潑少年如今沉靜許多，更多時候他喜歡安靜的呆著，卻又希望身邊的環境吵雜一點，很矛盾的心態，宓蘇是怕孤獨，以前從來不知道什麼是孤獨呢，宓蘇輕嗤，用手使勁搓搓臉。
　　石拓從吧檯前經過，石磊手邊的酒瓶被忽然打翻，哐當一聲吸引了他的注意，酒灑了不少，石磊手忙腳亂的扶正酒瓶趕緊找抹布擦拭。
　　“從你工資裡扣。”
　　石拓看他一眼輕聲說，走了，表情漠然聲音倒是很柔。
　　宓蘇好笑的看著石磊頹敗的拉長臉，“你老這樣一個月工資還能剩下多少？”每次石拓的出現似乎都會干擾到平時並不粗心大意的石磊，摔個瓶子杯子的是常有的了。
　　“我有錢交房租就行了。”石磊處理完意外狀況又恢復了原先淡定的表情。
　　宓蘇看著石拓消失的方位，輕聲問：“你喜歡石經理吧？”
　　石磊一愣，“有那麼明顯嗎？”
　　宓蘇點頭，從石磊的口中知道他雖然叫石拓表哥，但其實他們並沒有很近的血緣關係，出聲在一個村裡，上幾代錯綜複雜的親屬關係到他們這代已經說不清了，為了方便彼此就以表哥表弟稱呼。石拓出來的早，石磊是五年前才進城的，當時他二十歲，靠著石拓在這家酒吧打零工，後來自己勤奮學了調酒，就順理成章的在這兒做了調酒師。
　　石磊喜歡石拓宓蘇是早就看出來的，不過石拓似乎對男人並不感興趣，他在這個城市結過婚，只是現在離婚了，還有一個女兒跟著前妻生活。
　　“他知道嗎？”
　　“大概不知道吧。”石磊輕輕嘆氣，“喂，你小小年紀倒是懂的挺多嘛，不覺得我這樣的很奇怪嗎？”
　　宓蘇玩著手裡的篩盅，漫不經心：“有什麼奇怪，還不是老有男人給我買酒。要我說呀，你繼續這麼不聲不響的暗戀下去，估計等白了頭你都還在一邊看著他呢。要不想有遺憾就得主動出擊，行就行，不行你就乾脆死了這心得了，老那麼吊著你舒服啊？”當初他自己還不是直的（雖說如今宓蘇覺得自己依舊很直），可憐女人都沒摸過就被壞蛋大叔給吃乾抹淨了，但不否認，他的手段確實有效。如果當初秦焱光在一邊“暗遞秋波”，他現在也不會落得如此凄涼。
　　小小年紀說起話來倒是頭頭是道老氣橫秋，頗有幾分過來人的味道。石磊探究的打量他，總覺得他背後的隱藏著不可告人的重大秘密。他那模樣一看就像是在城市中長大的孩子，鋼琴小提琴一學就是十多年不是普通家庭可以負擔的起的，要說是離家出走的孩子個性又不怎麼叛逆。
　　石磊忍不住問：“成昕，你為什麼會來這裡？”
　　“被人追殺。”
　　宓蘇脣角微揚，扔下四個字回到舞台中央。
　　石磊愣，反應過來搖頭笑了笑。
　　這個世界有時就是這樣，當你願意說真話時，聽的人不見得願意相信。
　　41.尋人（1）
　　有的人長相天生凶惡，有的人長相天生邪氣，然而白濤卻長了張天生的好人臉，說不上多俊俏卻無端讓人覺得可信，內裡身著灰色休閒西服，外罩深青色羊絨大衣，踏著不緊不慢的步子穿過煌燁大廳時朝兩位正擠著頭聊天的前台小姐微微一笑，氣定神閑越過她們進了電梯，前台小姐們反射性的回以笑容，末了也沒發現這是張生面孔，理應是要攔在前台問清楚進去找誰的。
　　這是疏忽但不能都怪前台的兩位，只能說白濤神態從容的就像是天天在這樓裡頭工作的員工之一，當然他那張時刻充滿著善意的面孔也是幫了大忙。
　　按了最高層，直接往總裁室去，終於在快達終點時受到了阻礙。
　　才從洗手間出來的於洋看到不該在這層樓出現的陌生面孔，立馬警覺的攔住他，質問：“請問你找誰，這層樓非員工是不能隨意進出的。”
　　白濤微笑：“我找秦總，是和他約好了的。”設計好的笑容，善意且誠懇，很能忽悠人。
　　於洋看他一眼，直接把謊言戳穿：“秦總的預約一向是我在安排，請問您貴姓是哪家公司派來的又約在了今天幾點。”
　　連珠炮似的問題讓白濤思考頓了兩秒，間隙，於洋說：“如果沒有預約我是無法讓您進去見秦總的，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公司名稱和來訪目的，我會告訴秦總，如果他同意見你我會給你們安排見面的時間。”
　　是個盡責又強悍的助理，白濤眼裡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左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我叫白濤，的確是和秦總約好的，不過不是今天，日程安排上出了些問題，我提早了三天回來，如果他在辦公室的話你可以給他掛個電話，他一定會見我的。”
　　於洋是不認識白濤的，三年前他去留學，三年前他剛進煌燁，而且秦焱一般不讓鴻幫的人出現在公司裡，混黑道的多少身上帶了些煞氣與尋常人不大相同，時常出入公司對員工會造成不好的影響。秦焱把幫派和公司分的很清，進了公司他就是煌燁的總裁，出了公司他才是鴻幫的秦爺。
　　於洋將信將疑，白濤看出他的疑慮，誠懇道：“你相信我，只要你跟他說是白濤到了，他不會不見。”
　　於洋看他這次不像扯謊，終於答應：“那好，你跟我來辦公室。”
　　撥通了秦焱的分機，得到許可，於洋對身旁始終一團和氣的白濤說：“你可以進去了，剛才很抱歉。”白濤沒從於洋的表情語氣裡沒看出聽出多少歉意，完全是公式化的社交辭令，這助理意外的對他沒好感呢。
　　白濤說“謝謝”時於洋已經坐回桌前盯著電腦開始工作了。
　　白濤推了推眼鏡，輕咳一聲，“那我進去了。”
　　於洋嗯了聲，看也沒看他。
　　白濤想，是個冷漠……又有趣的人。
　　走進辦公室，關上門。
　　秦焱抬頭看他，脣角露出很淺的笑容，“回來早了。”
　　白濤恭敬的走到他面前，“焱哥。”
　　還是三年前的稱呼，一切仿佛回到過去，卻又讓人清楚的看到過去不再，曾經有著凌厲目光的少年已被埋藏在歲月之下，如今站在他面前架著斯文的金絲眼鏡，氣質儒雅淡定從內裡透出自信沉靜的男子一瞬間讓秦焱感到陌生，卻也欣慰，這是他培養起來的人才，多少還有些自豪。
　　秦焱抬了抬下巴，“坐吧。”
　　坐定，敲門聲響起，秦焱說：“進來。”
　　於洋端了兩隻冒著騰騰熱氣的杯子，上好的飄蕩著清香的西湖龍井放在白濤面前，秦焱的則是一杯濃香醇厚的意式咖啡。
　　白濤看著他進來出去，動作毫不拖泥帶水。
　　門關上，白濤收回目光。
　　白濤笑：“我以為大公司總裁都喜歡請美女助理。”
　　秦焱說：“於洋很能幹。”
　　白濤低聲自語：“叫於洋麼。”眼珠一轉，打趣道，“是怕娜姐吃醋才沒請女人吧？”
　　周安娜和秦焱的關係是秘密，除了四個人，旁的人都以為他們是真的情侶，如今更是夫妻。白濤想，那樣火爆的脾氣，吃起醋來一定很是了得。
　　秦焱沒反駁，在白濤看來這就代表了默認。
　　“這次沒來得及趕回來喝喜酒真是遺憾。”
　　“沒什麼，下次會有機會。”
　　白濤一愣，下次是什麼意思？
　　秦焱補充說：“因為安娜的關係這次婚禮只有很少人知道，以後等她退出演藝圈會再好好辦一次。”這也是周世雄要求的。
　　“嚇我一跳，還以為焱哥你……娜姐也是，這麼多年個性一點也沒變。”周安娜的任性妄為不止讓周世雄頭疼，其他人看在眼裡也都是無話可說。
　　“難得她做一件事有長性，既然喜歡就隨她去了。”秦焱縱容的語氣讓旁人產生一種他很愛周安娜的錯覺，白濤感嘆：“娜姐遇上你可真是幸運。”
　　秦焱嘴角的笑容意味深長，“應該說我遇上她是我的幸運。”
　　白濤差點被酸倒牙，實在是美麗的誤會。跳過這個話題，隨口問：“幫裡一切都還好吧？”
　　秦焱眸光微微一動，似是想到什麼，但很快就答：“一切都好。”又說，“回來了有什麼打算？”
　　白濤捕捉到一絲痕跡，“聽焱哥的安排吧，公司或是幫裡我都沒有異議。”
　　“那就回幫裡吧。”
　　“能先休息兩天麼？”他可是剛剛才下飛機。
　　“可以，晚點我會讓正平把幫裡最近幾年的事務記錄整理送去你那，你先熟悉起來。”也就是說這兩天休息也是不得空的，白濤推推眼鏡，認命。
　　“這是新公寓的鑰匙，打電話給阿華他會送你過去。”秦焱從抽屜裡拿了串鑰匙給他，“新車鑰匙也在上面，讓阿華帶你去取。”
　　白濤接過來塞進口袋，“正好，我原本還打算約他們幾個出來聚聚。”藍正平，池華，江柏和他四個從十五六歲入幫開始就跟了秦焱，後來還被一起送去讀書，其中他腦子最好最能念書，但身手卻是最差，江柏則是頭腦最實誠卻最能打的一個，所以說上帝是公平的，開一扇門必定要關一扇窗。
　　四人同為秦焱的心腹，私下感情非常好。
　　秦焱又從抽屜裡拿出一張相片與一個檔案袋，放在桌上推到白濤面前，“這是你休息好以後我要做的第一件事。”
　　燦如春光的笑容，照片裡的少年神采飛揚，烏溜溜的大眼裡透出的純真令白濤覺得遙不可及。
　　“找到他。”秦焱指指檔案袋，“有關他的所有資料都在裡面。”
　　白濤看向秦焱，企望從他臉上瞧出些端倪。
　　“他是？”
　　“仇家的兒子。”頓了頓，又說，“找到他，我要活的。”
　　離宓蘇出逃已經兩月有餘，眼見著都快過年了尋找還是毫無進展，宓遠阮傑那裡時刻派人盯著，宓蘇除了走之前那次就再沒給誰去過電話，他是鐵了心要藏起來不讓他找到了，秦焱對此感到十分憤怒。
　　秦焱情緒上的波動令白濤感到詫異，上次看到秦焱露出憤怒的表情是什麼時候？白濤不記得了，在他印象中秦焱從來也不是容易動怒的人，憤怒會讓人失去理智，失去冷靜判斷的能力，作為當家人的秦焱，冷絕狠辣才是他一貫的處事風格。
　　“幫裡的人隨你調度，我希望你能在三個月內完成這件事。”
　　白濤猜測這少年是否僅是仇家之子這麼簡單，“之前派出去的人毫無收穫？”
　　“他藏的很好。”秦焱雖這樣說，眼中卻流露出一股不滿的情緒。
　　白濤看看照片，喃喃說：“也許不是他藏得好，只是找的方法不對。”黑道通常是怎樣找人的？方式和書裡描寫的丐幫找人大同小異，不聲張不張揚，默默的靠的是關係網。有些電視電影小說裡把黑社會描寫的太強大太無所不能，但事實上呢，找人這活可不是坐在辦公桌後面努力想就能想出來的，或者隨便上街轉悠兩圈期望那人瞎了眼一頭撞在懷裡。一個人掉進十三億的人堆裡，找到他，既需要智慧也需要運氣，有難度，但只要沒逃出國，白濤還是有信心在三個月內把他找出來的。
　　拿了照片檔案袋出了辦公室，走前還順道去於洋辦公室溜達了一圈。
　　“秦總的助理，我可以問你要張名片嗎？”
　　於洋抬頭漠然的看他，直覺不想給。
　　白濤不客氣的走近他，高大的身材頓時讓於洋感到壓迫，他站起來，但還是差白濤半個頭。
　　白濤指指於洋辦公桌上專門放他名片的盒子，臉上堆滿笑容：“名片。”
　　於洋微微皺眉，順著他的手指也去看那盒子，卻遲遲也不肯拿起一張。
　　於洋問：“你的呢？”言下之意是你不給我我也不給你。
　　這樣白濤感到為難，微微歪頭：“我剛回國還沒有名片。”頓了頓，“下次補給你，可以嗎？”
　　既然對方都說到這個程度，於洋只得勉為其難的拿了一張出來，雙手捏的死緊遞過去，甚至在對方接的時候，有那麼一秒，他還不肯放。
　　白濤無視他的情緒，裝出沒心沒肺沒眼色的模樣，認真的看了一遍於洋的名片，還大聲念出名字，“於洋！”特別開心的朝他笑，“於助理，下次再來見秦總，我一定不會忘了和你預約！”
　　於洋氣悶，這人有毛病！
　　42.尋人（2）
　　一位表情迷茫的儒雅男子站在冷風蕭蕭的街頭左顧右盼，正往酒吧去的宓蘇從他身邊經過時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對，那男子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靦腆的笑了笑，“對不起，我在找長樂路105號，我看路標上寫這條就是長樂路，可是我來回走了兩遍也沒找到105號，請問你知道105號在哪裡嗎？”
　　“105號？”宓蘇為難的撓撓頭，“我也不是本地人，對這附近的路不怎麼熟悉，105號的話……”宓蘇看看兩邊道路，最後決定不誤人子弟，“你不如去問問別人吧，不好意思啊！”來這城市快三個月，宓蘇除了上班回家之外是鮮少四處溜達的，如果要問他幾處標誌性建築還能指個七七八八，至於要詳細到門牌號碼可真就難住他了。
　　那男子臉上露出遺憾的表情，但依然微笑著向他道謝。
　　宓蘇回以抱歉的笑容，拉攏了領口，繼續向酒吧走去。
　　看著他纖瘦的背影，那男子嘴角露出深長的笑意，掏出口袋裡的電話撥通：“找到他了。”
　　找人，有時是需要一點運氣的，白濤想過在各個城市每份報紙上刊登大篇幅的尋人啟事，這是最快捷卻也是很冒險的找人方式，這幾個月內總會有人見過他，但也可能在他們還沒得到他正確的消息前宓蘇就被驚跑了，跑去那種交通通訊都極不發達的鳥不拉屎的山溝溝裡躲起來，那要找他就真正不容易了。
　　秦焱給白濤的那份有關宓蘇的資料很詳細，從小到大所發生的事幾乎都有記載，白濤根據這份資料分析了宓蘇的性格，定下了幾個他會去的可能性比較大的城市派人手尋找，重點就是那些會需要樂手的飯店餐館和酒吧。但就算範圍縮小了許多，難度依然很大。
　　白濤自己則在網絡一些比較熱門的論壇上張貼尋人啟事，不意外的是他搜索宓蘇的名字，已經有人在他之前想到了這個方法，宓蘇的照片宓蘇的訊息，跟帖的人有許多，但大多都是些無聊湊熱鬧人士，聲稱自己在某地某處見過此少年。白濤不可能去確認每一條訊息的真實性，排除了一些絕對是瞎扯淡的，剩下的，只要有百分之五的可能，他就會派人去確實，但很遺憾沒有一個是對的。
　　一日某網友跟帖說在他們那某酒吧見到一位鋼琴美少年很像是照片裡的人，但不能確實肯定，看到這條消息時，白濤幾乎可以肯定這次的任務圓滿完成了。
　　唱完三首歌的宓蘇解開襯衣最頂上一個扣子喘了口氣，在吧檯上坐下問石磊要了杯水，酒吧裡的暖氣熏的人昏昏欲睡，大概是昨天晚上踢被子凍著了的關係，宓蘇覺得腦袋沉沉的提不起勁。
　　喝了口水，看石磊忙了不停，總覺得他和平常有些不同，對了，是脖子上系的那條重綢小方巾，不是沒見人這樣打扮過，只是沒見石磊這樣打扮過，石磊的穿著是從不花俏的，工作時就是制服，沒見他帶過別的飾物。
　　宓蘇問：“昨晚你沒回家住吧？”以前石磊總是下班和他一起回家，這幾天卻老讓他自己先回，每次等他差不多睡了他才到家，昨天宓蘇覺得累回家就躺床上睡了，醒來又沒見石磊人影，猜想他大概是整夜未歸。
　　石磊似是心虛的低了低眼，手裡擦杯子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宓蘇撐著下巴打量他，看了一會，壓低聲音說：“和石經理有進展了？”
　　燈光下石磊白皙的面孔微微一紅，倒是有些人面桃花的味道，尷尬的咳嗽兩聲，把擦好的被子掛到架子上，倏然手一滑，一隻杯子眼看要與吧檯親密接觸，宓蘇眼快的伸手接住，“不用這麼緊張，放心，我是不會告訴別人的。”
　　石磊接過那隻水晶杯重新掛好，說：“我和他沒什麼，昨天……只是意外。”
　　宓蘇笑笑：“有第一次意外就會有第二次，接著是第三第四次……慢慢，就順理成章嘍。”
　　石磊揉揉他毛茸茸的腦袋：“小孩子，你懂什麼！”
　　宓蘇聳肩：“不信就算嘍。”如今這自顧不暇的當口，宓蘇也懶得多管人家的事。
　　石磊扯開話題說：“差點給忘了，昨晚上有人來打聽你呢。剛好你下班走了，不然還能碰上的。”
　　“打聽我？”宓蘇心口一震，“什麼人？”
　　石磊回想：“一個戴眼鏡的挺高挺斯文的男人，說是在這附近開餐館的，他聽別的客人說我們這彈鋼琴的樂師不錯，他正好也想請一個，就是沒找到合適的，想問問你能不能去他那兼職。”
　　“兼職？”宓蘇稍稍放心，“奇怪，我現在這麼有名？”
　　石磊打趣他：“是啊，都有粉絲了！”頓了頓，又說：“說來也奇怪，昨天那男人是拿了你的照片找來的，我原本還以為是你以前認識的人呢。後來他說是……喂，你去哪？”
　　“幫我和石經理請個假，我有點不舒服先走了！”宓蘇在聽石磊說對方是拿照片找來時面色驟變，反應極快的跳下高腳凳往酒吧門口衝去。
　　石磊愣愣的看著他的背影，好一會才答了聲：“哦。”
　　南方的冬天不是不冷，只是冷的時間比較短。宓蘇身上還是工作時穿的西服，單薄的不能禦寒，飛奔中，冷風嗖嗖的往他領子裡灌，宓蘇一開始凍的牙齒打結，但等跑到家時已經後背滲汗了，用袖口抹了抹額頭，冷汗熱汗被揩下許多，鑰匙拿在手裡還在不停顫動，就像是調了震動的手機，只差發出嗡嗡聲了。
　　讓他日夜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那找來的男子十有八九不是什麼餐館老闆，大概也不會是他爸媽或者其他人尋的幫手，不然也沒必要編出這樣一個謊話。那一定是秦焱派來找他的手下！他終於被他找到了！
　　宓蘇此刻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快跑！
　　打聽他的人是今天凌晨來的，現在跑說不定還有轉機！
　　衝進臥室連燈都沒開，以最快的速度從床下拿出球鞋換掉叫上的皮鞋，又從衣櫃裡拿出背包開始收拾，三條內褲兩雙襪子和一件T恤揉成一團胡亂塞進包裡，其他衣服都不能要了，包太小帶不走，牙刷毛巾什麼也是累贅，藏在枕頭套裡的工資最是重要，其他什麼到了新地方再買吧。宓蘇就是心疼新買的被褥，花了他兩百多現在也帶不走了，還有就快滿三個月了能轉成正式工，石拓和他說每月給他加五百工資現在也泡湯了，一切都要從零開始。最後把擺放在床頭的相冊塞進背包，從衣櫃拿出前些天乘著超市特價才買的藏青一色羽絨服穿上，背上背包，一切準備停當。
　　這時客廳裡傳來開門的聲音，宓蘇在黑暗裡朝外喊了聲：“石磊，是你嗎？”
　　側耳聽，很輕的腳步聲卻沒人說話，宓蘇心裡一緊，再問：“石磊？誰在外面？”
　　宓蘇感到心臟被高高懸起，但願不像他猜的那樣，張了張嘴，膽怯的，沒有發出聲音，鼓起勇氣，小聲的問：“秦……焱，是你嗎？”
　　穿著臃腫背著背包的宓蘇小心的一步抵著一步往臥室外走，摸到開關，啪的打開。
　　白熾燈光下，黑面黑口身材高大的俊美男人臉上是惡魔般的表情，原本就不大的客廳因他身上散髮出的低氣壓變得更為窒悶，宓蘇瞪大眼睛，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一點點往門口的方向挪去，客廳中心的男人用犀利的能夠刺穿身體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他。
　　抬腳，快跑！
　　宓蘇不顧三七二十一就往門外衝，咚一聲，撞上了堵在門前的兩個更為高大壯碩的男子，宓蘇被彈的往後一跌，屁股著地，疼的他呲牙咧嘴，掙扎了站起來，與兩尊門神對視。其中一人正是今天下午他碰上和他問路的那名男子！
　　宓蘇愣住：“是你！”
　　白濤微笑，推了推鏡架：“是我。”
　　宓蘇心都涼了，忽然伸手把門關上，碰一聲，把那兩人全都攔在門外。
　　門外的江柏看著白濤皺眉，如果不是他反應敏捷，鼻梁骨現在大概已經斷了，白濤站的比較遠，迎上江柏不悅的目光他溫和的笑了笑：“只是個孩子。”言下之意就是別與宓蘇太過計較了。
　　宓蘇轉身，一隻腳踩著另一隻腳慢慢扭動，抬起頭，鬱悶的眼角嘴角都在往下墜，輕聲說：“你怎麼找到我的？”
　　秦焱眯縫著眼盯住他，心情繁雜的說也說不清楚。
　　“還想要跑？”
　　宓蘇下意識想否認，但肩上的背包讓他想賴也難，難道說自己正想出去做負重越野跑？
　　扯出極為尷尬的笑容，宓蘇小聲的說：“一點點……”
　　秦焱忽然上前一步，捏住他的下巴，狠狠向他脣上咬去，極凶猛的連吻帶啃，血腥味隨著舌頭的翻攪充斥在整個口腔內，仿佛野獸啃噬著獵物，從脣上傳來的疼痛讓宓蘇從心底感到害怕，秦焱吃人似的表情讓他無法反抗，許久秦焱終於放開他，宓蘇拳頭握的死緊想以此來控制身體顫抖的頻率。
　　原本蒼白的脣色被鮮血妝點的艷靡，秦焱只覺一股暖流向下腹涌去，又盯著他看了會，陡然揪住他的後領往臥室拖，宓蘇手腳並用撲騰起來：“放開我！我不跑了還不行嗎？！”
　　把背包從他身上扯下來，一甩手把人扔的跌在床上，兩人力量懸殊太大，宓蘇心知在劫難逃，縮了手腳往床裡面靠，秦焱看著還算白淨的床單被球鞋踩出的腳印眉頭皺的更緊了，這看上去異常脆弱又狹窄的鋼絲床不知能不能承受兩人的體重，而且被褥又那麼髒。
　　這念頭在秦焱腦子裡一閃而過。也成功的阻止了他的下一步行動。
　　宓蘇原以為秦焱會馬上撲過來，但看他毫無動靜，宓蘇小心翼翼的拉過被子把自己裹緊當作最後一道屏障。
　　看著把自己裹的只剩兩隻眼睛在外面怯怯望他的小孩，秦焱心裡的恨頓時被一種可笑的憐惜替代。周安娜對他說過的話同時在腦海里盤旋起來。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1-31 22:37

　　43.尋人（3）
　　沉默蔓延，宓蘇受不了盯著他卻一言不發的秦焱，利刃般的視線好像在把他一寸一寸肢解開來，受不住這種煎熬，宓蘇率先開口：“你是來抓我回去的？”很廢材的問題，連宓蘇自己都覺得愚蠢，他決定補救，“你抓我回去以後打算怎麼處理我？”這樣問才對。
　　“打斷腿，關起來。”秦焱說出他原本的計劃，但真找到了他又開始猶豫，小孩怕疼怕的連打針都怕，真要打斷他腿得哭鬧成什麼模樣，秦焱想起那天告訴他真相時宓蘇哭的鼻涕眼淚一把的小臉蛋，心著實緊了緊。
　　宓蘇趕緊把腿再往身邊靠，抱成一團，低下頭努力擠眼淚，上次手臂脫臼就那麼疼了，直接把腿打斷不知會疼到什麼程度，宓蘇一抽一抽的說：“你不如殺了……”想想不對，刀子割在身上也不會好受，掐死更加是痛苦之極，念頭轉了轉，說：“你不如給我一瓶安眠藥，等我死了就一了百了，你也不用再恨我，我也不會跑了，更不會浪費你家糧食。”
　　“你這麼想死？”秦焱抬抬眉，不想承認這孩子還是和以前一樣可愛。
　　“傻瓜才想死！”宓蘇指責他，“都是你逼我的！等我見了閻王一定會告你的，讓他把你萬箭穿心再下油鍋！”
　　秦焱無動於衷：“你恨我？”
　　宓蘇這次倒沒出聲，恨不恨秦焱這個問題他想了很久，一直也沒得出結論。秦焱對他做的一切他是有理由恨的，但秦焱的所作所為也不是無緣無故，在大前提下，雖說他自己是無辜的但他家卻很是理虧，老話說父債子償，宓蘇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恨他，是否有資格恨他，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宓蘇怕他，非常非常怕。
　　宓蘇低頭反問：“那你恨我嗎？”
　　秦焱也在猶豫，執著了那麼多年，一直以為是恨的，卻發現有些事早在歲月之間慢慢瓦解，慢慢改變。“你希望我恨你嗎？”
　　宓蘇喃喃道：“我希望你像以前那樣對我好。”
　　忽然被連人帶被抱起，宓蘇驚恐：“你要帶我去哪？！”
　　秦焱說：“飯店。”
　　宓蘇大叫：“我的包！”
　　秦焱沒理他，宓蘇在心裡默哀，但願他還有機會回到這裡來拿回他的錢。
　　守在門外的白濤和江柏默契的跟在面色不善的秦焱身後，白濤心想：這真是仇人的兒子？
　　當地五星級酒店，最好的房間，秦焱剝掉宓蘇身上所有礙眼的衣物把他推進浴室，“好好洗洗乾淨。”宓蘇撅著嘴表達他的不滿，他很髒麼？幹嗎拿看臭蟲的眼神看他！宓蘇想撲上去在他臉上抓兩把，但以眼下形勢來看，還是不要衝動的好。
　　宓蘇走進去當著秦焱的面把浴室門關上，秦焱在外面冷冰冰的說：“給你半個小時時間。”
　　宓蘇習慣性抬腳想踹門板，卻在半空中剎住了，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以前秦焱隨他放肆，如今的他早已不是愛他的秦焱，宓蘇慢慢放下腳，發現眼裡有水滲出，用力抹了把臉，低聲輕咒：“沒用的傢伙！”
　　秦焱沒給他準備替換衣物，宓蘇洗完澡穿了酒店裡的白色浴袍出來，大號的，穿在宓蘇身上松松垮垮，頂著一頭濕發一路滴水到臥室，秦焱也洗了澡，用的是臥室的衛浴，穿了同款睡袍坐在床上等他，宓蘇在他面前站定，忽然有種回到過去的錯覺。
　　宓蘇頭髮上的水珠滴在秦焱手背上，秦焱指著臥室裡的浴室說：“去拿毛巾把頭髮擦乾，下次你再這樣從浴室走出來，我就讓人來把你的頭髮全部剃光。”
　　宓蘇“哦”了聲照著他的話做了，為這事以前秦焱沒少說他，但他就是喜歡濕濕的走到他面前，因為他知道秦焱會幫他擦，現在卻是威脅要他剃光頭，宓蘇忍住酸楚用力吸了吸鼻子，要堅強，這才是開始，以後還有的苦要吃呢。
　　見宓蘇把自己打理妥當從浴室裡出來，秦焱說：“上床去趴好。”
　　宓蘇釘在原地猶豫了兩秒，就這兩秒時間，秦焱不耐煩的拽住他的胳膊甩在床上。
　　宓蘇知道自己以後在他面前都沒人權了，他說什麼最好是馬上照做，不然迎接他的絕對是暴力對待。趴的一動也不敢動，宓蘇無聲的把面前枕頭抱進懷裡，期望能感受到一點安全。秦焱要做什麼宓蘇很清楚，他不想卻無法反抗也不能反抗，只好從心底裡安慰自己，起碼現在趴在他身上的是秦焱，不是他的某個手下。
　　秦焱把宓蘇身上的浴袍下擺慢慢往上卷起，宓蘇的心也跟著一點點往上提，卷到腰部，露出雪白的屁股，宓蘇咬住脣，一絲疼痛從脣上傳來，才想起之前被秦焱咬破了皮，趕緊放開，用手上的枕頭堵住嘴，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響。
　　雪白的枕面上沾了點腥紅，就像宓蘇心裡那一點痛。
　　“聽說你這幾個月在酒吧過的不錯。”
　　秦焱用手摩挲兩瓣渾圓飽滿的臀肉，極色-情又極緩慢的揉弄，宓蘇的心已經吊在嗓子眼裡了，聽秦焱這麼說又不知道他有什麼目的，接話說：“還好，同事人都挺好的。”
　　修長有力的手指堅決的分開臀肉，中心那一點依舊是色澤粉嫩，緊緊的，小小的，絲毫沒有被使用過的痕跡，“客人呢？也都對你很好？”
　　宓蘇緊張的繃緊屁股，秦焱輕輕拍打他，“放鬆。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宓蘇想回頭看他的表情，被他喝止，“不許回頭，趴好！”
　　宓蘇把頭擱在枕頭上，小心翼翼的說：“還好，有時候會有人請我喝酒……”
　　宓蘇想在秦焱面前還是凡事坦白的好，能騙過他是本事，萬一被揭穿，一定是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大拇指按住那一點脆弱的蕊心，在褶皺上慢慢按壓畫圈，幫他那裡做接納他之前的準備工作。從下身傳來熟悉又陌生的酥麻感令宓蘇不由往前拱了拱身體，想要逃離他的鉗制，秦焱又把他拉了回來，揉弄敏感中心的手指卻不曾停頓下來。
　　宓蘇小聲解釋：“我沒做對不起你的事……”客人請他喝酒他大多隻沾了沾脣，為此石磊沒少說他浪費。雖然也有客人想邀他出去，他是一律回絕的，是被人糾纏過但也不是他的錯。
　　“做沒做，我會知道的。”秦焱相信宓蘇說的話，但這幾個月他到底做了些什麼他依舊會派人去查。
　　乾澀的手指想要進入同樣幹澀的體內，宓蘇感到疼痛，他以為這是懲罰，拼命咬緊枕頭不敢喊疼，好在那手指只是微微探了探路，很快，冰涼的液體落在那點，接下來就是整根手指的插入，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宓蘇心裡很清楚，他不願意，一直以來他都認為這是兩個互相喜歡的人會做的事，所以人們才會把這叫做做-愛，沒愛光做，和動物純粹發泄性慾有什麼區別，純粹發泄的話靠自己就行了，既然是兩個人，那必定是不同的。
　　宓蘇發狠的咬緊枕頭，不讓自己泄出一絲羞恥的呻吟，相愛時的呻吟是動聽的，是會更加激發對方慾望的催情劑，然而現在的他是被迫的是非情願的，一般人管這叫強-奸，所以他選擇用沉默來表達自己的不滿，他是不會給他任何反應也不會發出任何聲音，既然他要把他當成泄欲工具，那就讓他奸屍去吧！
　　心理上的排斥對生理上並沒有太大影響，敏感的菊蕊依然收縮著夾緊了手指，像是要把它擠出去又像是想把他吸納到更深處。
　　秦焱俯下身，抬起他的腰，親吻他的腿根，那裡是他最怕癢的地方，每次親吻到那裡宓蘇總是無法忍耐的左扭右翻還會像小貓似的“嗯嗯”叫個不停。
　　宓蘇忍住，幾乎把枕套咬破。
　　秦焱脣齒並用又咬又嘬，一塊塊暗紅色痕跡很快布滿在白嫩皮膚上，手指也變為兩根在體內不停抽動。
　　宓蘇默默流淚，當屍體也不是那麼簡單的。
　　秦焱忽然收起攻擊把他翻過來，抽走他手中的“安全屏障”扔在一旁，不滿道：“為什麼不發出聲音？”
　　宓蘇淚汪汪的瞪他：“你說過的，把我當成泄欲工具，工具為什麼要發出聲音。”把手腳伸直，擺成大字，“喜歡奸屍就儘管來好了！”話是說的慷慨激昂，但身下頭抬的高高的器官卻很沒說服力。
　　秦焱高漲的慾望在他一句“奸屍”下被泄了個精光，他可沒有那種變態的愛好。
　　面色陰晴不定的看了他好一會，起身從浴室裡拿了毛巾出來給他把股間擦乾淨，冷冷說：“睡覺。”
　　宓蘇松了口氣卻也沒覺得開心，看著他在身邊躺下，用被子蓋住兩人，關燈，厚重的窗簾隔絕了外面世界的所有光亮，咋黑下來是完全的伸手不見五指，過了一會眼睛才漸漸適應，宓蘇盯著天花板，腦子裡余韻未絕。
　　很久之後宓蘇也沒睡著，身邊的秦焱呼吸平順，宓蘇向他挪了挪，秦焱沒有反應，大約是睡熟了，宓蘇撐起上身盯著秦焱看了會，拿過他一隻手臂放在自己頭下，又把自己的手輕輕搭在他肚子上，近三個月的躲藏令他每晚都睡的心神不安，只怕有一天秦焱會忽然出現在他面前，如今他真的出現了，宓蘇反而覺得一顆懸著的心落了地，之後怎樣等明天睡醒再說吧，宓蘇摟著他腰的手緊了緊，真希望他醒著時也能這樣平和的摟著他，真是很懷念以前的日子。輕輕吸了吸鼻子，闔上早已困乏的眼皮，睡了。
　　待宓蘇打起輕鼾，原本熟睡的秦焱忽然睜開眼，看著偷偷鑽進他懷裡的小傢伙，忍不住在他額前落下一吻。
　　44.尋人（4）
　　清早醒來宓蘇就被嚇了一大跳，擱誰大早上睜眼見一對凶神惡煞的眼珠子瞪著自己都會被嚇著的，一看自己還窩在秦焱懷裡呢，心道不好，這男人大抵在為他偷偷鑽進他懷裡生氣呢，宓蘇趕緊後退，秦焱也沒攔他，眼神直直的看他往哪逃，宓蘇退的太后，砰一聲跌下了床，臥室裡鋪了厚厚的羊毛毯子身上沒跌疼，只是腦袋倒了霉磕碰在床頭櫃邊角上，宓蘇頓時捂住頭“嗚哇哇”的亂叫。
　　秦焱想笑但先把人撈上來才是，重新躺回床上的宓蘇滿肚子的委屈，身上疼心裡也疼，小眼淚忍不住就冒了出來，秦焱真當他疼的狠了，撥開他捂著額頭的手，輕輕在傷處打了圈的按揉，“多大人了，不過是撞了頭，哭什麼。”
　　宓蘇聽了心裡一軟，額頭上溫暖的觸感更是讓他小眼淚嘩嘩的往外流，想往人懷裡撲，但思量著還是沒動，秦焱還恨著他呢，這一撲萬一給他推開了，他心裡更難受，嗚嗚的哭訴：“頭疼……”
　　秦焱給他揉著揉著也覺得手掌裡的溫度不對，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又摸了摸宓蘇的，說：“發熱了。”
　　宓蘇一聽止了哭聲，自己用手搭搭額頭，又甩了甩腦袋，眼暈。想起昨天上班就覺著頭沉的難受，還老覺得喘氣不順，後來碰上秦焱太緊張也就沒在意了，沒想到今天果真病了。
　　秦焱翻身下床去給總服務台打電話。
　　沒多久客房服務生推來了一輛餐車，秦焱給了小費把人打發走了，把餐車推到床邊，拿起擱在餐車上的一支溫度計去浴室拿水衝了衝，在床邊坐下，把窩在被子裡的宓蘇揪了出來，宓蘇看是要給他測體溫，就配合的把嘴張開，秦焱剛想把溫度計塞進他嘴裡，臨了念頭一轉，把人翻了個身，掰開屁股，用手指在緊縮的菊蕊上揉了揉後立刻將手中的溫度計插了進去。
　　宓蘇“啊呀”大叫一聲，蹦躂著就想起來，被秦焱一巴掌用力拍在屁股上，“趴好不許動！”
　　屁股裡插進個冰冰涼涼的東西，宓蘇難受的扭了扭腰，秦焱順勢又把溫度計往裡推進幾分。
　　宓蘇小聲抗議：“我又不是小孩，為什麼要測肛溫？！”
　　秦焱幫他把被子蓋好，就露出個插了溫度計的屁股，理所當然的說：“說不定你會借這個機會咬破溫度計自殺，我得防著你。”
　　“誰說我要自殺了！”
　　“不是你自己昨天說的要我給你一瓶安眠藥，說死了一了百了不會浪費我家糧食。”
　　“我……我……你……”宓蘇明知他是弄著他玩胡謅的理由卻沒法反駁，手裡猛揪床單，一口咬住枕頭髮了狠的撕扯，秦焱見狀想從他口中奪下枕頭，誰知宓蘇咬的死緊，就是不放口！
　　秦焱閒閒的說：“這房間一晚上要一萬二，裡面的東西你要賠得起你就用力咬，狠狠咬。”
　　宓蘇果然松了口：“你那麼有錢，幹嘛要我賠！”
　　“你弄壞的為什麼要我賠，別忘了，我們倆還是仇人。”
　　宓蘇眼神黯了黯，“那要這麼算，這房間我住了一半，是不是也要我付一半的錢？”
　　“很合理。”秦焱瞟他一眼，“不過你有錢給嗎？”
　　宓蘇哼了聲：“把我賣了就有錢給了。”
　　秦焱心火頓生：“你很希望我把你賣了？”
　　宓蘇眼裡又含了淚：“不是你說要把我賣了嘛，我希望……我怎麼會希望你把我賣了！你……你這壞蛋！”宓蘇拿起手邊另一隻枕頭朝秦焱面門砸去，秦焱躲也不躲，陰沉著臉盯著攻擊他之後就悶頭大哭的小孩，還未長開的身體還很纖細，單薄卻圓潤的肩頭隨著抽泣一顫一顫的令人心疼，秦焱下意識的想要伸手去撫慰他，卻在半空中停下了手，握緊拳頭硬生生收了回來。
　　拔出插在小孩肛穴中溫度計，秦焱看了看，說：“三十九度八。”把溫度計放在床頭櫃上，拿起餐車上一杯溫熱的牛奶，命令道：“起來，把牛奶喝了。”
　　宓蘇依然把自己悶在被單裡，賭氣道：“不喝！就讓我餓死病死算了！那樣就稱了你的心了！”
　　秦焱二話不說拽起宓蘇的手臂把他揪起來：“不喝我就硬灌下去，你自己選吧，是自己喝，還是我找人來給你灌進去。”
　　宓蘇被他凶惡的表情嚇住，乖乖接過他手中的牛奶，悶頭咕嘟咕嘟喝了精光，把杯子遞給他後又鑽進被窩裡把自己包了個嚴實。
　　“我的衣服呢？我要穿衣服！”
　　“扔了。”
　　宓蘇猛地掀開被子，拔高嗓子道：“扔了？那西服是酒吧的財產是工作服要還回去的，還有羽絨服，那是我乘超市特價淘回來的，花了我一百五十八塊錢呢！又結實又保暖，你憑什麼給我扔了！”
　　皺著眉，秦焱把他半支起的身子壓了回去，拍拍枕頭放回他腦袋下面，給他掖好被角：“一百五十八？”那表情好像在說一百多的羽絨服也算羽絨服？那裡面有羽絨麼，都是雞毛吧！
　　宓蘇很小心的給他白眼：“別以為自己有錢就可以歧視窮人，一百多怎麼了，那也是我辛苦賺回來的，再說了，那衣服除了裡面的毛毛老喜歡跑出來之外總體還是挺不錯的。”一個月兩千塊的工資他容易麼，每個月七百的房租，雜七雜八的水電煤氣電話費差不多要一百，以前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誰能想到只不過是些零裡零碎的生活用品就能花掉他大半個月工資，再加上每個月的夥食費，快三個月了，省吃儉用總共也就存下來一千來塊錢，這個月工資本來還有幾天就能領了，這下都給攪黃了。這樣想著，宓蘇更為幽怨的瞪了大壞蛋秦焱幾眼，“還有幾天我就領工資了！”
　　秦焱又端來餐車上的一碗熱粥遞到宓蘇面前，“把粥吃了，然後吃藥。”
　　宓蘇不接，恨恨重複道：“我說還有幾天我就要領工資了！”
　　“那又怎樣。”秦焱無動於衷的說，眼裡似乎只有手上那碗瘦肉粥，舀起一勺填鴨似的往宓蘇嘴裡塞。
　　宓蘇呼嚕嚕吃下去，喘了口氣，“能不能讓我領了再走？”想了想，又說：“還有我的包，我想回去拿……”他知道自己他現在是秦焱的仇人沒資格開口要求，但總是要努力爭取過之後他才能死心。
　　秦焱原是可以一口拒絕，但在企盼的眼神下，許多傷害的話卻又說不出口，秦焱不知道自己是出了什麼毛病，原本找到他之後應該是狠狠懲罰虐待，但現在呢，被他霸住舒適的大床，自己還給他喂粥？秦焱是真的覺得自己有毛病了。
　　見秦焱沒說話，宓蘇就知道事情還有轉還的餘地，眨眨眼，希冀的眼神中幾乎冒出一顆一顆閃亮小星星，再接再厲道：“雖然沒有多少錢，但是都是我自己賺來的，反正你也找到我了，就讓我去拿吧，也不會對你造成任何損失的……”
　　答應了宓蘇所有要求，還給他喂了粥喂了藥，臨了還給他把被子蓋好……關上臥室門的秦焱真覺得自己毛病重了。
　　宓蘇吃了藥第二天燒就退了，當然這也歸功於秦焱照顧的好。
　　退了燒，感冒癥狀倒是嚴重起來，又流鼻涕又是咳嗽，秦焱就給他買了止咳糖漿，天天逼著他吃下半瓶子，說是聽他咳嗽聽的心裡煩躁。宓蘇不愛喝那東西，覺得秦焱這是藉著機會變相的虐待他。
　　再回酒吧是三天后了，石磊瞧見宓蘇那樣，原想關心問他這幾天都去了哪也沒問出口，就說：“怎麼幾天沒見變兔子了？”
　　宓蘇從口袋裡拿出紙巾擤了把鼻涕：“什麼兔子啊，兔子是紅眼，又不是紅鼻子！”
　　石磊笑笑，問：“這幾天你小子混哪去了？還以為你出事了，白擔心你好幾天。”
　　宓蘇一聽有人關心，眼眶一紅，亂感動的。
　　不甚滿意的撇了一眼被秦焱派來盯住他的江柏，對石磊說：“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今天我是來辭職的，我要走了。”
　　石磊一愣：“怎麼那麼突然？是回家嗎？”
　　宓蘇又看看身後的江柏，勉強的點點頭：“算是吧。”
　　石磊也隨著宓蘇目光質疑的看向江柏，江柏頓時有種被人審判的錯覺，催促說：“還剩二十五分鐘。”
　　宓蘇撇撇嘴：“知道了。”
　　秦焱只給他三十分鐘來辦離職手續和領工資，超過了，就讓江柏直接把人提溜走。
　　宓蘇又和石磊說了幾句，依依不捨話別後去找了石拓辭職，石拓第一眼就看到了宓蘇身後的高大男人，再加上宓蘇臉上不自然的表情，所以他連一句輓留的話都沒有說，直接讓宓蘇去會計那清算這個月的工資，之前就覺得宓蘇大概是逃家出來看，這會終於是給抓回去了。
　　扣除曠了的幾天班和丟失的一套工作服，宓蘇最後領到了一千五百塊錢，只可惜錢還沒在手裡捂暖就被江柏給收了過去，宓蘇眼巴巴的盯著江柏將那十五張紅彤彤的票子折好了塞進西服內袋裡，欲哭無淚。
　　回到之前住的地方，石磊沒動他屋的東西，背包還在水泥地上躺著，拎起來，拍拍乾淨抱在懷裡，宓蘇有種塵埃落定的歸屬感。拉開側袋拿出一小疊票子捻著手指數了數，一張也沒少，剛想放回背包裡就又被江柏給收了過去，連幾十塊的零頭都沒給他留下，再次看著他把屬於他的鈔票理所應當的放進自己的口袋，宓蘇憤怒了！
　　“這是我的錢！”
　　江柏臉皮都沒動一動，拎起他的後領子就往外走。
　　回到車上，江柏把錢悉數交到秦焱手中，“就這些。”
　　宓蘇怒，伸手就想搶，被秦焱一爪子擋開，按趴在後車座上喘粗氣：“你還我，這錢都是我辛苦賺來的，你沒權利沒收！”
　　秦焱捏了捏那薄薄的一沓子大票小票，數都懶得數，直接單手把錢收進內側袋。
　　“沒說沒收你的，暫時幫你保管。”
　　宓蘇從秦焱手下掙脫，坐直了逼視他道：“那你準備什麼時候還我？”
　　秦焱挑眉：“看心情。”
　　宓蘇轉轉眼珠，鼻音重重的說：“那不行，既然我的錢在你那，又不是我主動讓你保管的，就得算是你借我的，既然是借你就得算利息給我！”
　　“好，”秦焱點頭表示同意，“我算銀行利息給你。”
　　“那不行，你這是強行借走的，利息得算的高點。”宓蘇攤開手掌，“我要五分利，是每個月！”宓蘇心想五分利應該很高了吧，以前聽老媽說過銀行利息低的可怕，才零點零幾的利率，具體了說就是一萬塊存銀行一年大概才一百來塊的利息。
　　秦焱瞟他：“你比高利貸還狠。”
　　宓蘇不屑：“高利貸那也是願打願挨的，你這是強行借款！強行懂嗎！說白了就是搶劫！”
　　“你見有搶劫的還給人利息的嗎？”
　　“……沒，但是你不一樣！”宓蘇苦思冥想，無果，“那你把錢還我。”
　　秦焱想了想，“就每個月五分利。”
　　宓蘇一喜，扒拉了手指開始計算每個月五分利，那一年下來他具體可以拿到多少。
　　“兩千五，五分利，每個月利息就是一百二十五塊，然後再把一百二十五塊算進本金……”沒算兩個月他就開始頭大，“五分利我一年大概能有多少利息？”
　　秦焱粗粗一算，“一千七左右吧。”
　　宓蘇嚴肅的皺起眉毛，抽了車裡的幾張紙巾擤了把鼻涕，低聲嘀咕：“早知道該要五十分利才對。”五分利一年下來的利息還不夠還阮傑錢呢。
　　秦焱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制止了他的異想天開。
　　45.床上好說話（1）
　　宓蘇覺得自己成了小三，還是個不討喜不得寵的小三。
　　秦焱又把他帶回了之前他逃走的房子，不同的是，這次房子不再是單純的房子，所有的窗戶外都加裝了牢固的鐵柵欄，乍一看去，還真像是個高級監獄。
　　宓蘇一直怕秦焱對他做什麼，但事實上秦焱沒對他做任何事，他只是單純的把他一個人扔在了這房子裡，一走就是七天，唯一的出口就是門，但被鎖上了，宓蘇用不知從哪找來的鋼絲模仿電視裡神偷的架勢捅門鎖，只可惜看著容易做起來難，宓蘇失敗的很徹底。
　　這七天他過的不好，是非常的不好，雖然秦焱沒有從身體上虐待他，但他徹徹底底的感受到了被虐待心靈的滋味。
　　房子裡有電腦沒網絡，有電話打不通，好在電視是可以看的，不過像宓蘇這樣年紀的人都習慣扒著電腦不放卻不看電視，電視裡放的節目，電腦里幾乎都能找到。
　　頭兩天宓蘇就扒在電腦前玩系統自帶的紅心接龍和掃雷，但實在無聊的長毛，宓蘇剩下的幾天裡終於扎根在沙發上，電視從早看到晚，也沒特別的在看哪個節目，大多時候都是拿著遙控器從第一個台陸續換到最後一個台，然後再從第一個到最後一個……這樣的循環幾乎把宓蘇逼瘋。
　　廚房衣櫃大的冰箱裡有足夠他撐過一周的食物，前提是宓蘇會煮，宓蘇覺得秦焱是在整他，明知他不會做飯卻準備那麼多生菜生肉，他寧願秦焱給他準備的是一大箱方便麵也不至於弄的他天天光喝牛奶吃麵包。
　　夜晚是最難熬的，一個人呆在偌大的屋子裡，睡在秦焱曾睡過的床上，抱著似乎依然留存著秦焱味道的枕頭，讓寂寞漸漸把他吞噬，只有偶爾傢具輕微的乾裂聲會令他猛的一驚，在這死寂一般的房間裡，宓蘇對任何響聲都毫無準備。一夜都在神經繃緊的狀態下度過，直到東方泛白，少許陽光鋪撒進房間裡後宓蘇才感到稍許的安全，渾渾噩噩的進入夢鄉。
　　之後的幾夜宓蘇都是開著燈睡的，雖說會睡的不踏實，在著實比一個人呆在黑暗中好過許多。
　　周安娜知道秦焱把宓蘇抓回來了，她又問了秦焱之前她問過的問題：“你打算怎麼處理他？”
　　秦焱依舊沒有回答，周安娜知道他還是沒想好。
　　“你難道打算一直關著他？一輩子？”
　　“當然不。”秦焱並不十分肯定的反駁，但不關著他又該怎麼處理，秦焱知道宓蘇還想跑，他的心沒死，只要一有機會，他就會想離開他，而他不許，不許他離開！
　　“怎麼處理小孩的問題你是可以慢慢考慮，但有一點我要提醒你。”周安娜正色道，“雖說你現在接管了鴻幫，但老頭的份量依舊在那，要讓他知道你在外麵包了個小的，我想他一定會有所行動的，雖說老頭不古板，但他現在想抱孫子可是快想瘋了。”
　　“包小的？”秦焱皺起眉頭，“你是說宓蘇？”
　　“不是他還有誰。”
　　“他只是被我關了起來，不是……”
　　“有差別嗎？”
　　秦焱閉上嘴，在外人看來似乎是沒有差別。
　　“老頭的身體快不行了，他希望能在走之前為我做點事也情有可原。他是不會動你的，但另外的人，就不敢保證了。”
　　秦焱問：“他已經知道了？”
　　周安娜搖頭：“不清楚，只是你之前找那孩子已經弄的人盡皆知了。雖然你讓別人都以為那只是你仇家的孩子，但難保老頭不看出些蹊蹺來。所以你如果不想他出事的話最好多上點心。”
　　“他在你面前提過？”
　　“小孩的事他沒提，就是問結婚以後你對我好不好之類的問題。”
　　“你怎麼說？”
　　“當然是說很好了，你以為我傻呀。還有就是問我肚子有消息沒有。”周安娜說起這事隱隱有些惱怒與不耐，“我就跟他說這不是想要就能要的，有的人結婚幾年了還沒有呢，老頭就說什麼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屁話，又說什麼自己活不長了，臨了想看看孫子。”周安娜煩躁的跺腳，“要我說不如我裝個樣子，然後去哪抱個得了。”
　　秦焱壓根沒聽進周安娜的話去，他一直就在思考宓蘇安全的問題，等周安娜抱怨完一堆，他拿了外套就往外走，“我出去一趟，晚上不回來了，爸要問起就說……””
　　周安娜看看墻上的鐘，打斷他的話，“去吧去吧，都十一點多了，這個時間老頭早睡了。”
　　秦焱到宓蘇那時差不多已經十二點，估摸著宓蘇也該睡下了，拿鑰匙開門，客廳裡一片亮堂，走進去，宓蘇裹了被子窩在沙發上，電視開著，只是聲音調的特別小，秦焱走近一看，原來人早睡著了，微張著嘴睡的酣著呢，哈喇子從嘴角一直淌下來滴在布藝沙發上，秦焱眉頭一皺，心想這沙發算是報廢了。
　　連人帶被的抱起來往臥室去，宓蘇給著動靜鬧醒了，睜了幾下子才完全把眼睜開，看秦焱抱著他，頓時有種看見親人的激動，可惜手裹在被子裡沒法伸展，不然他真想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你怎麼來了？”宓蘇覺得如果自己說‘你終於來了’會顯得底氣不足，所以他思量了一番決定用質問的口吻。
　　“我要不來，你是不是就打算今晚在沙發上過夜了？”秦焱脫去外套，打開衣櫃拿出睡衣。
　　“我在沙發上睡了三天了。”宓蘇有些憋屈。
　　秦焱微微側頭瞟他，脫下襯衣和西褲。
　　光裸的背脊肌肉線條極好，搭配上蜜色的肌膚，性感又男人味十足，看的宓蘇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換上睡衣，秦焱掀開被子睡了進去，“為什麼不睡床？”
　　宓蘇委屈的說：“臥室裡床太大我一個人睡著沒安全感，窩在沙發上開了電視有點聲響心裡會覺得比較充實。”宓蘇想要把他一個人關在一個完全無聲的房間裡，大概沒幾天他就會支撐不住精神崩潰吧，細小的雜音起碼讓他覺得這個世界並不只有他，這樣的認識讓他覺得安全。
　　“一個人害怕了？”
　　宓蘇很自然的窩進他臂彎裡抱住他的腰，還在他身上深深嗅了幾下，有另一個人存在的感覺真好。秦焱沒有推開他，是有猶豫，最終卻還是抱住了他，小孩身上是沐浴後清新，很好聞。宓蘇又往他身上拱了拱，把他抱的緊的幾乎要嵌進他身體裡。
　　“不恨我了？”秦焱忽然問。
　　宓蘇身體一僵，忽然憶起兩人關係已翻天覆地，翻過身趕緊想要退出秦焱的懷抱。
　　秦焱卻抱緊他不給他逃走，很輕鬆的把宓蘇壓在身下，炙熱的呼吸噴灑在宓蘇的後頸上，癢癢的，熱熱的，宓蘇歪了頭想躲開，卻被濕熱的脣，堅硬的牙固定住。
　　秦焱用了些力咬在他後頸上，就像是交-配中的雄獸把雌獸固定在身下一樣。
　　空出的手撫摸著宓蘇的身體，他又問一遍：“不恨我了？”
　　宓蘇感覺到頂在他臀縫上的熱的燙人的傢伙，不安的想要挪動身體，卻只是徒勞的讓那硬物在他臀縫裡摩擦幾下罷了，秦焱低吟：“不想讓我幹你就別動來動去！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宓蘇繃著身體動也不敢動，又以之前的反問來回答秦焱，“你恨我嗎？”
　　秦焱沒有說話，只有沉重的呼吸聲迴盪在安靜的房內。
　　宓蘇又說：“你別恨我了，好嗎？以前是我爸媽不對，可是我真的一點也想不起來了，而且你也已經把他們……”
　　宓蘇不知自己是否該傷心，小時候的記憶大抵是受了刺激，只剩下幾段非常模糊的碎片，秦焱最初告訴他是他殺了他的父親時，宓蘇真的不是太傷心，對於他來說，宓遠更接近於實際意義上的父親，而成山，離他很遙遠又很陌生……要說傷心，宓蘇更加傷心自己不是宓遠和蘇情的親生兒子，自己的親生父母竟設計殺害和奪走了秦焱的一切。不是他沒有親情觀，而是那兩個人太陌生，讓他無法產生親情的感覺。整件事中最讓他傷心的莫過於秦焱恨他這個事實了，當你愛上一個人時，卻發現原來一直說愛你的人是在恨著你的，而他的愛，只不過是想讓你更加恨。宓蘇不喜歡恨人，他不恨秦焱不恨宓遠不恨成山，他只是覺得悲哀。
　　“為什麼總要問我恨不恨你，你是希望我恨你，還是希望我不恨你。”
　　秦焱也很困惑，他是希望宓蘇恨他的吧，被狠狠傷害，然後懷著仇恨，在仇恨中煎熬，但他又不希望宓蘇恨他，看小孩依然沒心沒肺的往他懷裡窩他居然會覺得有那麼一點開心，實在是很說不通的。
　　莫非真被周安娜的烏鴉嘴說中，他動了真情？
　　宓蘇還在那自言自語，“我想我大概不恨你吧，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我的……親生父母傷害了你，讓你恨了那麼多年，你其實也覺得很累吧，所以才希望我也能恨你，和你一樣生活在仇恨的世界裡，整天就是想報仇，但是我就是覺得很傷心，至於找你報仇……我沒想過。我只是想躲開你，看見我你心裡肯定會不舒服，換我我也會不舒服，所以只要你看不見我了，就不會再難受了吧。”
　　冤家宜解不宜結的道理宓蘇是懂的，不指望秦焱忘卻這段仇恨，但不見總還是可以的。
　　秦焱從一堆話中抓住了重點：“你想躲開我，不想見我？”
　　“你不是這樣想的嗎？”宓蘇嘆了聲，“看到我就會讓你想起過去的一切，你不覺得這是種煎熬？”
　　秦焱抿起脣想：當初真該一槍連這小子一起斃了，也省得他現在這麼傷腦筋。
　　“你別想再逃，我說過，你這一輩子，都是屬於我的！”
　　宓蘇不忿的說：“我這一輩子還長著呢，要是我能活到九十歲，就還有……七十二年可以活，難道說你要一直把我關在這裡？這跟讓我坐牢有什麼差別，不！還不如坐牢呢！人家坐牢還有個說說話的人呢，還能有書看，可以上上網，給家打打電話，我呢！你不如現在就殺了我好了，反正你是有錢人，殺個人也沒人追究，你殺了我好了！”
　　宓蘇越說越激動，扭動著身子掙扎著要起來。
　　秦焱本來就是箭在弦上，讓他這麼扭來扭去磨來磨去，著實快要崩潰。
　　秦焱決定不再忍耐，是否奸屍他也不在乎了。
　　一把將宓蘇翻過來，吻住他喊打喊殺的小嘴，粗糙的大手在細嫩的肌膚上游走，胸前兩顆含苞待放的小蓓蕾，可愛圓圓的小肚臍，最令他愛不釋手的是兩腿間那株嚴格說來未經使用過的小青芽，用力按揉著令它甦醒直立，拇指憐愛的在敏感的頂端不斷摩擦，透明的愛-液漸漸滲出，沾濕了秦焱的手掌。
　　宓蘇終於在他嘴下得了喘息，紅彤彤的臉頰，水汪汪的烏黑大眼，都令秦焱血脈賁張。
　　他恨恨說：“三個月了，你還打算折磨我到什麼時候？！”
　　宓蘇大大的眼睛含著淚水，委屈的足以讓見到的任何人為他做任何事。
　　“明明是你折磨我，我還沒說你呢，你倒好，倒打一耙！”
　　秦焱再次吻住他，斷斷續續的說：“我的心肝，是我不好……以後我們別在互相折磨了，好不好？……告訴我，寶貝兒，想要我嗎？”
　　宓蘇聽他這樣說，嗚嗚的哭了起來，秦焱把他的眼淚悉數吻去，柔柔的親吻不停落在額上，臉頰，眼角，脣上，每一處都飽含了他的憐惜，秦焱捏著他的臉頰哄他說：“寶貝兒，不哭了，哭的兩隻眼睛紅紅的真難看。”
　　“那你以後還關我嗎？”
　　“這問題我們呆會再說。”秦焱引領著宓蘇的手握住他火熱的巨碩，“你看，它已經等不及了。”
　　宓蘇羞赧的側過頭去躲開他熱烈的充滿慾望的視線。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1-31 22:39

　　46.床上好說話（2）
　　秦焱那-話兒又熱又燙，宓蘇隨著他的手握住，擱著衣料擼了擼就再不肯動了，使了力想抽回來，秦焱按住他的手不給他逃，湊在他耳邊用熱氣噴他，“寶貝兒，告訴我，想要嗎？”
　　宓蘇不說話就光在手上用勁，咬住嘴脣臉漲的通紅，濕潤的眼睛睜得老大用自認為有點狠的眼神瞪秦焱，只是在這情動之時，凶狠全化作了媚態，看的秦焱心神直蕩。
　　宓蘇緊閉著嘴巴不肯說話，秦焱逗他兩下也不緊逼，笑著含住小巧的耳垂，“我可是一直忍著，三個月了，總該讓我滿足一回了吧。”
　　不等宓蘇回答秦焱用嘴吻住他，他可不想聽到任何不順耳的回答。
　　軟軟的嘴脣帶著宜人的溫度，侵入口腔的舌卻燙的灼人，仿佛燎原的火，頃刻間兩人就都被點著了，兩張嘴四片脣緊密貼合在一起，宓蘇想說的話頓時都變成“唔唔唔”傳出來，秦焱熱烈又急切的吻他，仿佛乾涸已久的人尋到了維繫生命的水源那般貪婪的吮吸，不把他口中最後一點津液吸盡誓不罷休。
　　宓蘇幾乎以為自己會因一個吻而窒息，終於有了喘氣的機會，剛要抱怨就又被男人吻住，這次細細密密的吻不再專注於嘴脣，而從額頭一路延伸到鎖骨，小心而珍惜的吻，仿佛膜拜。
　　秦焱抱著他，一邊吻著，一邊褪去他的褲子，勃-起的那-話兒直接被揣在掌心揉捏，頂端的小眼不停的往外淌水，沾濕了周圍稀疏的毛髮，更添幾分情-色。
　　宓蘇窩在秦焱懷裡舒服的直哼哼，三個月裡他不是沒自摸過，但總覺著感覺不對，握在自己手心和窩在別人手心，終究還是不同，身體上的滿足無法填補心理上的滿足。
　　將他身上的T恤卷上去，低頭含住胸前的粉嫩可愛的乳珠逗弄，手則從他背後穿過扶住他的同時也玩弄起了另一邊的那顆，大約也是太久沒做，宓蘇在這三方圍攻之下，很快就痙攣著射了出來，那幾秒就好像飄在雲端，舒爽的連腳趾都蜷縮起來。
　　秦焱低笑，指著噴濺在小腹處的乳白液體說：“好濃哦，看來寶貝兒這段時間自己不常弄吧？”
　　宓蘇又羞又憤，一口咬住胸口最堅實的那一塊肌肉暗自磨牙，咬了會也不見人叫疼，只有更加放肆的笑聲。
　　宓蘇念頭一轉，松了口，將旁邊的那一點含進嘴裡，學著秦焱那樣，用脣吮吸，再用牙齒小心的咬噬，秦焱笑聲立止，轉而發出低沉的呻吟，嘴裡喃喃：“小妖精！”
　　宓蘇舔了會聽耳邊沒了聲音，忍不住抬頭看，正對上秦焱灼灼的目光，好似要把他吃進肚子。
　　一翻身，又將他壓在身下。
　　前奏結束，秦焱不客氣的托高宓蘇的腰，準備正式享用美食了。
　　腰身抵在秦焱胸前，宓蘇兩腿朝天，形成了一個讓他極不舒服卻讓秦焱覺得極為賞心悅目的姿勢。
　　宓蘇四肢撲騰，這微小的抵抗被秦焱兩下化解，握住小孩的腳踝抓牢，讓他曲起腿並在胸前，宓蘇哀叫：“我的腰！”
　　秦焱說：“這就不行了？下次得讓你好好練練瑜伽。”一點也沒放下他的念頭。
　　股間的菊蕊再清晰不過的在眼前綻放，秦焱眼神又再深了幾分。
　　宓蘇臉再紅不過了，雖說全身上下早就被眼前的男人看了精光，那地方也不是沒被脣舌愛撫過，但只是純觀賞的話，宓蘇還是覺得很不好意思。
　　“寶貝兒，你這裡的小嘴兒好像是餓了，一張一合的像是要吃東西啊……”手指浮於表面的在因羞澀與緊張而開合不停的菊蕊上一下又一下的搔弄著，讓宓蘇覺著癢的卻又撓不到緊要處，實在憋悶。
　　“你說他想吃什麼呢？”男人涎著臉問早已滿臉窘相的宓蘇，不等他回答又說：“給它吃香腸好不好？”還強調，“大香腸！”
　　宓蘇臉紅的像是爆了血管，“你……你……下流！”
　　男人不以為意，掰開臀瓣，讓那張又緊縮起來的小嘴張開些，勾著嘴角壞壞的笑：“先讓我來親親它。”
　　一低頭便是個法式熱吻，乘著小嘴微張的空隙，舌頭如靈蛇般鑽了進去，在內壁上細細研磨，宓蘇乾脆閉起眼睛，沒了視覺的影響，觸覺似乎變得更為靈敏，火熱的脣舌在褻玩他最私密的器官這項認識令得宓蘇先前才釋放過的嫩芽再次挺勃，小嘴在溫柔的玩弄下變得越來越鬆軟，男人乘機又將一根手指插了進去，宓蘇低呼一聲，腰身猛的彈起卻被秦焱壓製住，睜開濕潤的眼，宓蘇委屈的努起嘴：“疼……”
　　男人心疼的安撫：“沒事，不怕，只是一根手指，我慢慢來。”額上滿是隱忍的汗珠，身下的巨熱也脹痛著，但小孩已經三個月沒做，心急的話疼痛不會遜於初夜那次。
　　宓蘇安心的點點頭，算是把自己交到他手裡了。
　　手指不疾不徐的慢慢開拓，插入，旋轉，逗弄，秦焱一面觀察著宓蘇的表情，確認了沒有痛苦才悄悄插入第二根，手指被小嘴兒緊緊咬住，只是抽出一些，小嘴兒就像是舍不得似的絞緊了不肯鬆開，插的深時更是吸住了像是要把手指吞沒。
　　小孩呼吸漸漸急促起來，失了耐性，眯著眼迷迷糊糊的說：“行了……進來吧……”
　　男人臉上帶笑，把小孩的腰身放低，吻住他，卻還是耐心的用手指在他體內進出，直到下面的小嘴兒可以輕鬆容納他三根手指，這才將之換成了他之前說的大肉腸！
　　灼熱的巨刃一點點被頂進去，秦焱一手揉捏著小孩的臀瓣讓他放鬆，另一手則擼著因疼痛而萎縮進草叢的小可愛。
　　儘管如此小心，宓蘇仍舊團縮著身體，手指絞著身下的床單以期能減少一點下身的疼痛，剛剛還舒服的上了天，一會就砰的跌下了地，雖然說一會還是會舒服的上天，但宓蘇真的是討厭這個必經的環節。
　　秦焱俯下身吻住他皺起的眉頭，哄道：“心肝兒，忍忍，一會就不疼了。”
　　宓蘇眼角含淚，喃喃抱怨：“怎麼這次那麼疼……上回，上回都還好……”三個月前分別那次秦焱很是粗暴，但疼痛卻及不上這次。
　　“三個月沒做了，小嘴兒又緊了，自然就疼了，沒事，以後多做做就會好了。”
　　“才……才……不要多做！”
　　宓蘇眉頭漸漸舒展，秦焱知道最初的疼痛已經度過，窄穴適應了他的粗長，之後小孩就不會那麼辛苦了。但一開始卻也不敢頂弄的太用力，從和風細雨至暴風驟雨，整個過程秦焱都十分小心，只要身下的人一發出痛苦的叫聲他就會減速下來，抱著他撫摸他的背，再好好親親他。
　　換了姿勢，讓小孩趴附在他身上，然後擺動腰身大抽大弄，小孩被他頂的直喘粗氣，連連說“不要……”，秦焱此時反倒加足馬力，小孩是真的“不要”還是假的“不要”他可看清楚，就著這個姿勢一鼓作氣把今晚第一股熱液灑進谷-道深處。
　　秦焱滿足著摸著小孩的脊背，順著脊椎從後勁摸到尾椎，再往下一些，就到了兩人相連的部位，輕輕的揉著，剛才他很小心，而且只是今晚的第一次，應該還不會紅腫才是。
　　輕聲問：“疼嗎？”
　　宓蘇把自己依然還很有精神的那-話兒在他小腹上摩了摩，是有些不滿，但男人的溫柔讓他決定把這事先拋一邊再說，習慣性的撒嬌說：“疼的！”
　　秦焱用手摸到小孩的命根，又用指尖在那頂上小眼摩擦，親親小孩略嘟起的嘴脣，“有多疼？”
　　下身未消散的熱氣熏的宓蘇暈乎乎的，不小心就說了實話：“也不是很疼。”
　　秦焱揚著嘴角笑：“會讓你疼的。”
　　說著便利落的翻身把小孩壓在了身下，動作迅速的整個過程連那-話兒都沒掉來，那是舍不得出去，溫暖的窄谷實在將他包裹的太舒服太爽利。將小孩的一條腿抬起抗在肩上，手裡揉捏著腿間的勃發，眼睛盯住圈住他巨碩的入口，原本的嫩粉色在不斷的摩擦下變得嫣紅，隨著谷-道中男物自動的調節著的蕊蕾的大小，剛才被扯平的邊緣褶皺此時又羞澀的微微團起，四周是從沿著花蕊壁不小心滲出的粘稠液體，白色的精-液與透明腸液的混合物，把兩人腿間弄的一塌糊塗，秦焱是有潔癖的人，卻不知為何看著這情景絲毫也不厭惡，只覺得淫-靡又色-情，血液漸漸又聚攏到那處，菊蕊再次被撐大到極致，今晚的第二輪即將開始。
　　宓蘇那頭還在閉著眼享受秦焱的撫摩，屁股再次被填的滿滿的酸脹感令他睜眼驚呼：“怎麼又來了？！”
　　秦焱用一記猛烈的頂入回答了他，這一回不比第一回的小心翼翼，秦焱顯然沒再“棒”下留情，每一次都是輕輕抽出，狠狠插入，在嫩-穴裡翻攪搗弄，宓蘇被他頂的就連喘氣也是斷斷續續，又一記狠狠深入，這回是頂到了要命的點上，宓蘇的小傢伙在秦焱手裡猛的跳了跳，秦焱心知自己頂對了地方，對著那處更是發動起猛烈攻擊。
　　宓蘇哀哀的呻吟，下身被摩的火辣辣的，原本該是疼的，卻因為那奇怪的敏感點產生的快感掩蓋了較弱的疼痛，痛並快樂著大抵就是這種情形，宓蘇無力的扶著男人的肩膀，想求他慢一點，又不想錯失每一次頂入時那種極致的快感。
　　很快宓蘇終於再次攀上高峰，小傢伙脈動的在秦焱手中射出第二股白濁，這次明顯比前次清淡。原以為身上的男人也該差不多了，卻不知他這次會這樣持久。
　　當男人將今晚的第三股熱液灌進那被折騰的慘兮兮的紅腫嫩-穴時，宓蘇下身已有些麻木，側躺在秦焱懷裡舉著無力的拳頭捶打他，小眼淚嘩嘩的，“禽獸！野獸！”身上哪處的肉被這麼持續的摩擦兩個小時不得疼的起泡啊，又不是有今天沒明天了，至於這樣麼！
　　以往兩人溫存頂多就是做上兩次，這次是真把宓蘇折騰慘了。
　　秦焱笑著承受著好像小貓撓癢的拳頭攻擊，等小孩打夠了喘氣的當口，又把他翻了個身，宓蘇當他還要再來，急得哇哇直叫。
　　秦焱一巴掌拍在他白嫩的屁股蛋上，“乖，別鬧，給你看看受傷沒有。”
　　宓蘇總算安靜了，順從的被他掰開兩腿又分開臀瓣，粉嫩的小嘴早已變得殷紅，可憐兮兮的微微嘟起，是腫的厲害了，卻比之前更加誘人。第一回他的小心翼翼總算沒讓小嘴受傷，第二第三次雖說是粗暴猛狼了些，但小孩總還是得到快感的，秦焱忍不住伸出手指逗它，在宓蘇的抗議聲中插了進去，裡面都是屬於他的東西，一搗便發出“咕啾咕啾”的奇怪響聲，聽的宓蘇再次紅了臉。
　　秦焱舔舔嘴脣，真想再來一次，不過看剛才小孩疼的呲牙咧嘴的份上，流連的在紅腫小嘴上揉了兩圈，放棄。
　　將人抱進浴室裡，放了水，一起躺進去，宓蘇下身剛觸水時被刺的彈了起來，好一會才適應了偏熱的水溫。
　　秦焱除了浴室是不介意在任何地方做-愛的，他總覺得在浴室裡放不開手腳，一來浴缸再大總還是窄小，又多了水的浮力其實做起來節奏感並不好，而且浴缸這種摩擦力很小的地方，萬一做的興起腳下打滑摔了個頭破血流可就得不償失了，他喜歡安全的，毫無顧忌的性-愛。
　　所以宓蘇也能夠安心的趴伏在他身上，由他為他擦洗身體。
　　身體裡面的東西是要弄出來不然明天小孩會拉肚子，剛伸手指進去挖時小孩明顯身體一顫，是疼的，狠狠心，壓製住他的腰身，堅決得把內部清理乾淨才行。
　　47.床上好說話（3）
　　宓蘇疼的呲牙，哀哀的咬住秦焱肩頭撒氣。
　　秦焱一手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撫，一手探進去把殘留在內的液體清理乾淨，隨著手指的扣動，熱水一汩汩流進體內帶著點點白濁混進乾淨的水中。
　　“以後不許你把東西射在裡面！”宓蘇忿忿抗議。
　　秦焱笑，在被暖氣熏紅了的溫潤小嘴上“吧唧”親了口：“我喜歡把我的東西留在你身體裡，如果不是怕你身子不舒服，真想找個塞子給你把下面的小嘴塞上，這樣啊，你就時時刻刻都沾了我的味道，跑也跑不掉了。”
　　宓蘇給他說的面紅耳赤，菊蕊裡的手指摳弄著，時不時還抽動幾下，探出來，摸一摸周邊小巧的褶皺，他哪是在幫他清理，完全是在猥褻他！
　　“手指！不許再摸了！”宓蘇朝他磨牙，語氣卻毫無威懾力。
　　秦焱笑的很是奸詐，敷衍道：“馬上就好，不弄乾淨明天會拉肚子的。”
　　宓蘇嘴裡發出“呼嚕嚕”的聲音，完全是未成年的小獸向他人表示自己不滿時的神態。
　　秦焱在他嘟起的小嘴上親了一下又一下，哄他說：“乖，心肝兒，馬上就好，馬上就好。”
　　待清潔的差不多了，秦焱換了水，抱著宓蘇泡澡。
　　熱氣氤氳的浴室內，渾身的毛孔都打開貪婪的呼吸，通體舒暢。
　　宓蘇岔開兩腿跨坐在秦焱身上，趴在他胸前昏昏欲睡，迷糊的問：“那你以後還關我嗎？”
　　秦焱向後靠著，閉著眼，睡意濃濃，含糊說：“你不逃，我就不關著你。”
　　“那我不逃了……我能回家嗎？”
　　褪去些許睡意，秦焱問：“想家了？”
　　宓蘇點點頭，猶豫著問：“我爸，他還會要我麼？”
　　秦焱一下下撫摸著宓蘇的脊背，想了想還是告訴他：“會的，他們愛你，為了你的事，宓遠幾乎和我翻了臉。而且你失蹤之後，蘇情一個人找你去了。”
　　宓蘇睜開眼抬起頭，眼中盡是濕意：“我媽……去找我？她去哪找？”聽說蘇情獨自去尋找他宓蘇心尖更是暖了幾分，他們沒拋棄他，就像他想的那樣，爸爸是不得已幫秦焱的，媽媽根本就不知道，不然也不會辛苦去尋他了。
　　“到你可能會去的城市找你。碰運氣。”
　　“那他們知不知道我已經回來了？”
　　“不知道。”
　　宓蘇氣的用拳砸他，一時弄的水花四濺：“都是你！都是你！我要回家！”
　　秦焱握住他的小拳頭放在嘴邊吻著，“現在還不能讓你回家。”
　　宓蘇一呆，“你不說不關我了嗎，你混蛋！你騙人！我要回家！”
　　秦焱抱緊他，“不是騙你，這段時間……還不能讓你回家。”
　　“為什麼？”
　　秦焱不能告訴他他可能已經被人當成了目標，隨時都有可能被暗殺掉的可能，他怕小孩害怕，這幾個月已經夠他心驚膽顫的了，如今找了回來，他希望能把他安置在他羽翼下不再受到任何傷害。
　　“沒有為什麼，我是為了你好，信我嗎？”
　　秦焱如墨般的眸子深深的望他，裡面是濃濃的化不開的溫柔，宓蘇沒來由的覺得就算他之前欺騙過傷害過他，但還是不由自主的想相信他，但“信他”這兩個字宓蘇卻又無法輕易出口。
　　“不能告訴我原因嗎？”
　　“沒有原因。”秦焱再次強調，“你只需要相信我。”
　　宓蘇垂下眼，沒說信他或是不信，只說：“我想回家，我想上學，我只是……想要回我原來的生活。”
　　在發生了那麼多事之後還是有什麼不同了，原來他是那樣信任這個男人，把全身心都交付於他，認為不管未來如何他們都會一直一直這樣走下去，如今，他們之間終是有了隔閡，他唯一想的，就是要回屬於宓蘇的人生，他的父母，他的朋友，他的生活……至於愛人，他已經無法確定。
　　秦焱將他牢牢擁在懷裡，心疼著小孩，也為他的不信任感到失落，的確，在事發之後他怎麼還能期望小孩能完全沒理由的信任他，他奪走了他真正的人生，為報仇而塑造了一個假象，而他的要求只是希望這個假象永遠繼續，他不在乎一切都不是真實，只想好好活下去。
　　“寶貝兒，我只希望你能快樂。”秦焱輕聲喟嘆。
　　“那就讓我回家，讓我上學！”宓蘇眨著天真又企盼的雙眼看他，“我們就當這一切都沒發生，好嗎？”
　　秦焱眯著眼看了他許久，緩緩說：“可以嗎？當作一切都沒發生……”他是在問自己，愛情，仇恨，復仇，以及……再次的心動，都能當做沒發生過嗎？
　　宓蘇腦子裡忽然閃過療養院裡抱著枕頭當是他的痴痴呆呆的應曉蘭，亮起來的眸子瞬間黯淡下來，不行吧，明明是發生了的，而且是血淋淋的發生了，秦焱的父親死了，他的父親死了，還有個瘋了的母親，宓蘇緩緩回抱住秦焱，心如刀絞般疼起來，以前都不明白羅密歐和朱麗葉倆傻蛋瞎折騰什麼，以前的仇恨和他們又無關，愛上了想在一起就跑唄，還整的死去活來，簡直是又雷又狗血。
　　如今他有些理解了，許多事不是你愛他他愛你就能解決的，就像是兩人之間橫著一把躍不過的刀刃，每次想要過去抱住對方就會被利刃割傷，興許最初你不在乎，但一刀兩刀三刀，直到渾身無一處完好鮮血流盡時後悔已經太晚。
　　還是不該在一起的吧，宓蘇哀傷的想。
　　秦焱微笑著，揉揉宓蘇掛下來的臉，他不喜歡小孩臉上出現這樣的表情，他應該是青春的陽光的燦爛的，他喜歡看他笑，看他撒嬌，看他面前耍著並不是太聰明的小腦筋，他吻他，熱切的，“別露出這種讓我心疼的表情，笑一笑，寶貝兒，笑個讓我看看？”
　　宓蘇苦著臉，眼淚都掛在了眼角，怎麼能笑的出來。
　　秦焱只以為他是想回家想的緊了，“好了，不想笑就別笑了，讓我再想想，如果你真是那麼想回家的話……”
　　宓蘇低垂著腦袋很無力的點頭，知道能回家對他來說似乎也並不能讓他興奮起來，宓蘇忽然覺得世界變得很灰暗，就像當初秦焱告訴他真相那一刻的灰暗，毫無色彩，毫無生氣。
　　洗完澡秦焱抱著宓蘇躺在換過的床單上，宓蘇大約是很累了，沾了枕頭沒兩分鐘就輕輕的打起呼來，秦焱將他摟在懷裡，摸著他的臉在他鼻尖上吻了吻，不禁有些羡慕他能睡的如此安詳，不告訴他看來是對的，小孩還小，一切問題該由他來幫他解決。
　　周世雄的身體不好，原本是想將宓蘇藏起來，一直等到安全的時期再還他原本的生活，但小孩那樣悲傷的表情讓他看了很不忍心，既然答應了讓他回來，他就有許多問題要解決了，很困難，周世雄是他的恩人，所以無法用最簡單快捷的方法來處理，這著實讓秦焱狠傷了一番腦筋。
　　但有一點肯定，他不會讓人傷了小孩，絕對不會。
　　48.歸家
　　隔天清晨秦焱給宓遠打了電話說宓蘇找到了，宓遠第一時間通知了在外地跟沒頭蒼蠅亂兜的蘇情，蘇情買了最近一班飛機風塵僕僕的往回趕，七點多得到的消息，下午三點蘇情已經到家，和秦焱宓蘇不過前後腳的功夫。
　　宓蘇一覺睡到中午才起，吃了飯秦焱自個送他回的家，剛到不久蘇情就到了，鑰匙都懶得掏，只顧用手啪嗒啪嗒的拍，腳下的球鞋更是有把門踹開的氣勢，嘴裡大喊：“快開門，開門！”
　　宓遠趕緊從沙發上起來跑去開門，門忽然打開，蘇情幾乎跌滾進來。
　　“人呢，蘇蘇人呢？”
　　宓蘇這時也從沙發上起來走到門口，傻呆呆看著半趴在地上還在朝宓遠吼叫的狼狽女人。
　　“媽……”光看外表，宓蘇幾乎認不出蘇情，那個從來都是妝扮精緻的美麗女人，一身皺巴巴的黑色運動服外套了件款式極普通的羽絨服，蘇情愛美，擱以前，再冷的天也不肯穿羽絨服棉襖之類的外套，她嫌那太臃腫會埋沒她美好的身姿，所以每每出門都是短裙大衣外加細高跟鞋，如今卻穿了雙看來有日子沒洗的灰球鞋，宓蘇猜那鞋子原本該是白色。
　　還有那烏黑順滑的頭髮如今看起來也是毛毛躁躁凌亂不堪，配合著那樣的姿勢看起來真的很不雅觀。
　　蘇情一愣，眼中飛快的聚起水霧，宓蘇將她扶起，蘇情一把抱住宓蘇大哭起來。
　　宓蘇的情緒被她牽動了也跟著哭起來。
　　宓遠站在一旁輕輕嘆氣，張開手臂想把兩人抱進懷裡，誰知被哭的哇哇的蘇情一手推開。
　　蘇情淚眼朦朧的瞪他，“滾一邊去，別來妨礙我們！”
　　宓遠尷尬的把手收回，站在一旁看這兩人上演母子重逢大戲。
　　蘇情哭著哭著就發現自家客廳裡還有一人，就是那壞到骨子裡的大魔頭——秦焱！
　　蘇情猛的收住淚水，完全是母獸保護小獸的本能，蘇情把宓蘇推到身後摟住，指著秦焱大喊：“你這個惡魔！蘇蘇他是無辜的！無辜的！”又對身後的宓蘇說：“有媽在你身邊，別怕！告訴你姓秦的，以後離我家蘇蘇遠點，你要再想傷害他，除非從我的屍骨上踏過去！”不虧是寫文的，瞧，多煽情狗血的台詞。
　　說完還把頭一仰，眼中射出道道利刃，片片都往秦焱身上招呼。
　　秦焱這才從沙發上起身，面無表情的看著情緒極其激烈的蘇情。
　　“媽……”宓蘇本想說秦焱和他已經沒事，但被蘇情打斷，“別怕，蘇蘇，媽媽會保護你的，不會像某種人，貪生怕死！”說完很是不屑的瞟了瞟被她推在三步之外的宓遠。
　　宓遠慚愧的看向宓蘇，“蘇蘇……爸爸……”
　　“你想說什麼！想解釋？有什麼好解釋的？！事實就是事實！助紂為虐的幫凶！”
　　蘇情完全是母夜叉的氣勢。
　　宓蘇趕緊拉回她快要戳到宓遠鼻子上的手指，“媽，你就別怪爸了，他也是沒辦法。多虧了爸爸當初把我帶回家收養我，不然現在我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裡呆著呢，說不定早沒命了也有可能！”
　　宓蘇以前就愛挑著蘇情說宓遠，看到老是對自己教訓沒完的父親吃癟心底很是爽快，但今天這情形他是一定要幫父親說話的，萬一他們真鬧僵了弄出個離婚事件來，內心不安就別提了，更重要的是他要個完整又幸福的家庭，爸爸愛媽媽，媽媽愛爸爸，爸爸媽媽都愛他。
　　宓遠感激的看他，現在他說一百句不如宓蘇說一句。
　　“我告訴你，今天是看在兒子面上，不然我非跟你離婚不可！”
　　宓蘇急道：“媽你瞎說什麼啊！”
　　蘇情轉向宓蘇，摸摸他茸茸的腦袋，含淚道：“總算回來了，媽還以為再也看不見你了。”說完又抱住他，時光匆匆，以前都不覺得有什麼，這次兒子失而復得，忽然就發現那個剛來家裡只到她大腿中間的小傢伙一下子就竄的比她還高了，身上硬硬的是肌肉，蘇情有點懷念宓蘇小時候抱在懷裡軟綿綿的日子。“走，去你房裡，媽有好多話想和你說。”
　　蘇情拉了宓蘇就要走，宓遠被徹底忽視了。
　　“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同樣被涼在一旁的秦焱見他們吵的差不多了，忽然開口說。
　　蘇情瞪向他，惡狠狠的說：“你早就可以走了！這家不歡迎你，希望你以後也別再來了！”
　　宓蘇苦著臉看他，目光留戀的被蘇情一路拖上二樓。
　　待母子倆進了房，宓遠略顯尷尬的對秦焱說：“小情她……可能是太久沒看到蘇蘇，情緒比較激動。”
　　秦焱往門口走，“我明白。”
　　來到宓遠身邊時他停下腳步，想起很重要的事，之前是不能當著宓蘇的面說，再被蘇情那一攪和，差點就忘了。
　　“這段時間盡量讓宓蘇呆在家裡，少出門。”
　　宓遠一愣，秦焱說這樣的話一定是有他的道理，“出事了？”
　　“嗯。”對於宓遠他不想隱瞞，把事情的厲害關係交代清楚了才能令他足夠重視，“老爺子那可能有點誤會，我怕他會出手對付宓蘇。”
　　“你不能解決？”
　　“我不能因為宓蘇跟老爺子正面起衝突。”
　　宓遠也知道周世雄對於秦焱來說意味著什麼，“防得了麼？”
　　“做不到萬無一失，所以我讓你看著他，只要不是在公眾場所，保護他的安全應該沒有問題。”秦焱想了想，“這事最好別告訴蘇情，宓蘇那我也沒說。”
　　宓遠點點頭，蘇情那激烈的性子，別對方還沒殺過來，她就先殺過去了。
　　周世雄更加不比秦焱，秦焱多少對宓蘇對他是有感情的，周世雄可沒有。
　　“你和蘇蘇，你們……”
　　秦焱看他，那目光令宓遠止住了話，同時，在那目光中他也窺出一二。
　　秦焱走了，蘇情去洗澡，宓蘇蹬蹬跑下樓來，見只剩宓遠一人，失望的問：“他走了？”
　　宓遠說：“我還沒聽到汽車發動的聲音，應該還在外面，現在出去的話……”
　　沒等宓遠說完宓蘇掉頭飛快跑上樓去，衝進房間扒在窗上往下看，秦焱果然還在，靠在車邊，正抬頭往他這裡看，四目相對，宓蘇扯出一抹微笑，揮手朝他告別，只是心裡沉沉的仿佛被巨石壓著，窒息般的難受。
　　冷削的風沒了玻璃的阻隔更是肆無忌憚的把原本溫暖的房間一點點染成冰凍。
　　秦焱略遲疑抬起頭，很輕的揮了揮，爾後鑽進車裡，走了。
　　宓蘇一直望著他車子的去的方向發呆，宓遠不知何時進了房間，一手按在他肩上，安撫性的拍了拍，宓蘇回頭看他，笑容早已不見，苦大仇深的表情令宓遠都為他感到難受，“很喜歡他？”
　　“爸，你都知道？”宓蘇微感驚訝。
　　宓遠微笑著點頭，摸摸他的頭髮，懺悔般的說：“也許當初我不該讓你們走的太近。”
　　宓蘇黯然的垂下頭，周身冰冷：“這不怪你。”
　　他們之間完全的主動權握在秦焱手中，就算宓遠再小心注意，以宓蘇的單純同樣會踏入他布的陷阱，沒人攔得了。
　　宓遠問：“還想和他在一起？”
　　宓蘇答不出，秦焱給回他原本的生活這本是他最大的願望，但今天被送回來，又看著他離開，宓蘇總有種被遺棄的失落。
　　他們之間是捨棄了仇恨，但還能找回曾經嗎？
　　“我不知道。”宓蘇說，“他走的時候有說什麼嗎？有沒有說什麼時候會來看我？”
　　宓蘇抬起頭，期盼的看著宓遠。
　　宓遠搖了搖頭，“他交代要你這段時間盡量呆在家裡少出門，至於什麼時候再來，他沒有說。”
　　宓遠失望的把窗關上，把冰冷再次隔絕在外，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以期能得到些許溫暖。
　　宓遠看著兒子頹廢的好像是失戀了一般，忍不住就鼓勵說：“爸爸看的出秦焱還是很喜歡你的。”說完就有些後悔，他本是打算乘這機會讓兩人別再來往，好不容易放下了仇恨，那原本不相干的人就應該繼續不相幹下去，拋開性別問題不說，秦焱已經結婚，宓蘇和他，不合適也不可能。
　　宓蘇聽他這樣說卻沒有表現出開心，他知道秦焱還喜歡他，就像他也同樣喜歡他一樣，只是感情不是單單你愛我我愛你這麼簡單，宓蘇覺得自己在這番經歷中成長了許多，相愛的人不見得就可以相守，他明白的，他和他，終究是隔著流血的仇恨，不會因愛而被完全抹殺。
　　“我不應該和他在一起，對不對？”宓蘇問宓遠，話裡帶著想被否定的寄望，他知道他們不該再在一起，卻希望有個人來告訴他，他們可以排除萬難繼續走下去，他們的將來會是光明而幸福。
　　宓遠在他床邊坐下，良久，輕嘆說：“他已經結婚了。”
　　沉默，無邊無際的沉默。
　　宓蘇乾脆把頭也悶進被中，終究是沒得到期望的答案。
　　宓遠似是聽到小聲的嗚咽，他沒說話，嗚咽聲也慢慢變得不可聞，在他幾乎以為宓蘇睡著時，從被窩裡傳來一聲厚重的回答：“我知道了。”濃濃的鼻音，隱隱的哀傷。讓宓遠感到心疼。
　　他悄悄退出房間，關上門，失戀的人此刻最需要的是安靜，獨自悼念逝去的愛情。
　　在走廊上，宓遠碰見剛洗完澡一邊擦著濕發一邊往宓蘇房間去的蘇情。
　　他拉住她，壓低聲音說：“他剛剛睡著。”
　　蘇情失望的撇了撇嘴，“我明明讓蘇蘇等我的，我有好多話想和他說呢！”
　　宓遠拉她回臥室，“你就讓他睡吧，這幾個月在外面一定睡的不好。”
　　蘇情揮開他拽住他的手，“別拉拉扯扯的，我可還沒原諒你呢！還有，今晚我要去和蘇蘇一起睡！”
　　宓遠苦著臉：“他房間就一張小床，你們母子倆怎麼擠，而且蘇蘇都那麼大了，不合適吧。”
　　蘇情馬上說：“那我和蘇蘇睡客房！”
　　宓遠道：“客房幾個月沒打掃了，全是灰，怎麼睡？”
　　蘇情轉轉眼珠，最後指著宓遠的鼻子說：“那你去睡蘇蘇的房間，我和他睡我們的房間！”
　　宓遠拉她並排坐在床上，“行了，蘇蘇都回來了，你就別鬧騰了。你以為蘇蘇看到我們分房睡他會開心？現在對他來說最重要的就是給他一個完整的溫暖的幸福的家，怎麼這點你都看不清呢？”
　　蘇情把毛巾扔在床上，撥著濕發側頭用懷疑的目光看他，“真的？”
　　“當然了，你沒聽蘇蘇剛才一直在幫我說話嘛，他一點也沒有責怪的意思，反而很感激我們收留了他，又重新給了他一個美好的家庭，如果因為他而令我們感情破裂，你想他會有多難受。所以說啊，你也別總在他面前大聲罵我，說什麼要離婚這種話，他聽了會很傷心的。”
　　蘇情下意識贊同的點頭，但轉念一想，又道：“但你別指望我會輕易原諒你！”
　　宓遠誠懇道：“我沒指望你能原諒我，在蘇蘇這件事上，我承認我做錯了，雖然我的出發點是為了保護這個家，但其實我的行為嚴重的破壞了這個家的完整性，在這點上我懺悔。”嘆了聲，憐惜的摸上蘇情的臉，仔細端詳，“這段日子你實在是受累了，皮膚都變粗了，連眼角的皺紋……”
　　才提到“皺紋”這兩個字，蘇情立即衝到化妝檯前湊近了鏡子用手指撐起眼角，“哪裡，哪裡有皺紋？！”
　　宓遠暗自舒氣，總算把蘇情的怒氣轉了開去。
　　“完蛋了完蛋了！好像是有條皺紋跑出來了，不過皮膚好像還好。”蘇情一邊檢視一邊自語，“這段時間我都懶得用護發素，也沒去理髮店做焗油，頭髮都變毛躁了，不知道還能不能補救。”
　　宓遠說:“沒關係，我不嫌棄你。”
　　蘇情回頭白他一眼，“你敢！”
　　宓遠賠笑，“我不敢，我不敢……對了，這段時間我上班的時候你看著點宓蘇，盡量讓他呆在家裡，少讓他出門。”雖然已經關照過宓蘇，但宓遠還是不放心，宓蘇終究是孩子心性，家裡呆久了早晚是要乘他們不注意往外跑的。
　　蘇情一層層的往臉上抹東西，問：“為什麼？”
　　宓遠道：“秦焱雖然說把宓蘇送回來了，但他這個人性格很難講，萬一哪天后悔了，乘我們不注意又把宓蘇綁了去還假裝不知道就糟了。”
　　蘇情停下手中的動作：“話是這麼說，但我們總不可能一直把宓蘇關在家裡吧？”
　　“不是說一直，只是這段時間。這麼做保險一點。”
　　蘇情贊同的點頭，“好吧，我會看著他。”
　　蘇情繼續她涂塗抹抹的事業，沒有留意到她背對的宓遠臉上的凝重。
　　宓遠想起秦焱走時肅然的表情，心裡的擔心不免加重了幾分。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1-31 22:44

　　49.驚變（1）
　　宓蘇沒睡著，哭了會去浴室洗了把臉，打開電腦上了MSN，不意外的，阮傑掛在上面。
　　看到宓蘇上線的信息阮傑揉了揉眼睛，只當自己看花了，再一看，果然是宓蘇，立刻發了訊息過去，“你在哪？”三個字因為緊張連連打錯，第三遍才算打齊了發出去。
　　宓蘇剛想發訊息過去談話框就跳了出來，他回打：“在家。”
　　阮傑打道：“我打電話過來。”
　　沒多久，宓蘇房間電話響起來，宓蘇打開門朝父母房間喊：“我的電話。”
　　接了起來，“該死，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阮傑大概是在宿舍走廊打的電話，聲音大的宓蘇在這頭還能聽到他那邊空盪蕩的回音。
　　“你輕點吧，也不怕那層樓的人投訴你打電話聲音太大。”宓蘇笑著往床上一倒，再次聽到阮傑的聲音實在感覺太溫暖，“我今天才到家。”
　　阮傑稍稍收斂，“你鼻音怎麼這麼重？感冒了？”
　　宓蘇下意識吸了吸鼻子，又揉了揉，“嗯，感冒了。”
　　“怎麼突然就回來了，我走之前說的那話，什麼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你，弄的我以為一輩子也見不著你了！”阮傑笑起來，“你回來就代表沒事了吧？”
　　“沒事了。不好意思啊，要你擔心了。”
　　“什麼話啊，和兄弟說這些。”
　　“走之前你借我的錢……”
　　“你爸早給我了。”阮傑搶著說，迫不及待問道：“你之前到底因為什麼事弄的跟逃難一樣，連你爸媽都不能見？”
　　“別提了。”宓蘇覺得這事很難解釋，“反正都過去了。”
　　宓蘇既然不想說，阮傑也知趣的不再問下去，宓蘇對於不想說事再問也沒用，之前他們就因為這事冷戰過，如今宓蘇剛回來，他可不想因此而弄得兩人不歡而散。
　　“這三個月你跑哪去了？”
　　“在外地打工唄，也算是提前體驗人生吧。”宓蘇自嘲的笑，回想起三個月的生活，撇開逃難不說，也挺有滋有味。
　　“你小子挺能幹麼，我不是因為在外面過不下去忍不住才逃回來吧？”
　　“瞎說！要不是被人抓住……”宓蘇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不說這個，我上網就是想和你說一聲我回來了。”
　　宓蘇已經熬著三個月沒上過網，一來要省錢，二來是怕碰到熟悉的人，不管是聊天工具還是遊戲裡，阮傑是無處不在，一個人在外面的最難耐的就是寂寞，他真怕熬不住偷偷溜回來。
　　阮傑那邊也自動對“被人抓住”這幾個字消了音。
　　“不過啊，你要再不回來，等考完了試我還真要去找你呢。”阮傑有點不太情願，但還是說，“還有冷峻，原本我們計劃一考完試就利用這個寒假組隊去找你。”
　　宓蘇一愣，感動的眼眶發酸，“你們要去找我？”
　　“是啊，我們在網上幾個論壇上發了尋人啟事，有很多人回帖，不過信息挺雜的，我們記下了一些可能性比較大的打算一路找過去。”頓了頓，不慎情願的說：“我把你走之前和我說的話和冷峻說了，他和我想的一樣，我們都認為你不會是因為犯了事逃跑，肯定是碰到了沒法解決的麻煩，最可能就是惹了不能惹的人，為了不連累爸媽才逃走，不和我說實情也是怕連累我。所以我們想……是不是應該找到你，然後幫你一把，朋友一場，難道真的要讓你一輩子過逃亡的生活？”
　　“冷峻啊……”宓蘇實在不知說什麼好，說謝謝似乎不足以表達。
　　“你以前老說他人不錯，我還不信，不過這次他對你的事倒真的很熱心，看來你對他的看法是對的。”
　　“他人本來就不錯。”宓蘇想一會也得給他打個電話說聲“謝謝”。
　　“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來學校？”
　　想起這點宓蘇皺起眉頭，“我都曠了三個月課了，會不會已經被開除啦？”
　　“不會啊，你爸沒和你說嗎？你失蹤沒多久你爸就拿了張醫生證明來幫你辦了休學一年。”
　　“休學一年？那我再來上課不就比你們都低一級了？”
　　“不用啊，你不如下學期過來，然後重修上學期的課不就行了。補課的問題交給冷峻就行了，他和你不是一個班麼，以他的成績絕對沒問題的。”
　　“這樣倒也可以。”
　　“你老的手機號還用不用了？”
　　“用，我沒丟。呀！”宓蘇一拍腦袋，從床上彈坐起來，放手機SIM卡的包包被留在秦焱那間公寓裡了，“那號碼大概沒錢了，改天我衝了錢打電話給你。”
　　“行。”
　　“你們還有多久考試？”
　　“十來天吧，半個月不到了。”
　　“那還是等你考完試再見面吧，這段時間你就好好抱佛腳吧。”
　　“你也太小看我了。”
　　又說了幾句，宓蘇掛了電話給自己宿捨去了電話。
　　電話響了許多聲，宓蘇想冷峻大概是不在宿舍，想掛電話打他手機，卻想到自己根本記不得他的手機號，就在他想放下話機的時候那邊傳來了清冷冷一聲“喂”。
　　宓蘇愣了愣。
　　冷峻聲音裡透出不耐，“找哪位？”
　　“我……宓蘇。”
　　“宓蘇？！”冷峻一改先前冷淡的口吻，“你在哪？”
　　“我已經回家了。”宓蘇微笑，雖然對方並不能看見，“我打電話來是想說謝謝，聽阮傑說，你們原本打算寒假出去找我。”
　　“你已經和他聯繫過了？”
　　“嗯，剛打過電話。”
　　冷峻心裡有點不大舒服，但並沒表現出來，“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學校？”
　　“下學期吧，這學期是來不及了，聽阮傑說你們還有十來天就要考試了。”宓蘇可以預見自己下學期的忙碌，大一的大課都是很吃重的科目，兩個月期並在一起，“下學期我打算重修這學期的課，到時麻煩你有空幫我補補課了，對了，你筆記都有吧？”
　　“有，下學期過來，我幫你補。”
　　冷峻原是怕極了麻煩的人，但碰到宓蘇，一切就另當別論了。
　　一時沒了話題，冷場了幾秒。
　　宓蘇尷尬的說：“那我不打擾你復習了。”
　　冷峻沒有馬上說話，過了會，他問：“這次你出事，是不是和秦焱有關？”
　　有關宓蘇出逃事他想了很久，有秦焱這個“愛人”在背後撐腰，冷峻想不到有什麼事能夠逼的他跑路，除非事情的由頭就是秦焱，可惜他還是學生，羽翼未豐，根本沒有任何能力能夠與之對抗，眼睜睜看著宓蘇有事卻幫不上忙。
　　那邊沉默了很久。
　　冷峻說：“算了，這些你不用告訴我。”
　　宓蘇輕聲說：“謝謝。”
　　掛了電話，宓蘇總算松了口氣，不知為什麼，面對冷峻他總是感到拘謹，他感覺得到他對他的關心，卻還是做不到把他當成阮傑那樣說笑自如的朋友，宓蘇撐著下巴想，大概是他的表情總是很冷漠的關係，讓人忍不住在他面前正襟危坐，好像他是大人，而他還是孩子，不過這樣的冷峻一定是寂寞的，所以有時他才會拿羡慕的眼神看著他和阮傑，也許這點連冷峻自己都沒發現。
　　年關將至，鴻幫加上煌燁的生意令秦焱忙的幾乎在公司紮營。
　　宓蘇那自然是不會去了，電話打過一個，但說不久就掛了，也沒什麼甜言蜜語，秦焱再遲鈍也感覺到了，小孩和他之間的裂痕已然在那，但現在還不是補救的好時機，首要解決的老爺子那的威脅，所以他寧願讓別人都以為他已經和宓蘇斷了。
　　幾大本滿是阿拉伯數字的報表看的秦焱頭脹的很，他把賬本擱在桌上，靠在椅背上用力揉太陽穴。
　　嗡嗡嗡，擱在桌上的手機震動。
　　知道這號碼的人不多，秦焱以為會是宓蘇。
　　一看號碼，他皺了皺眉。
　　兩個小時後，秦焱趕到位於山中的療養院。
　　醫生把他帶到應曉蘭的病房，一路上與他說：“之前和你說的她的厭食症這幾個月來絲毫沒有好轉，真的不用轉院治療嗎？”
　　秦焱沒有任何表情，淡淡說：“不用。”
　　“今早她醒來忽然清醒，還要求見你，這種情況很不尋常。怕是……回光返照。”
　　秦焱只是點點頭。
　　醫生為他開了門。
　　秦焱說：“謝謝你，張醫生。”
　　張醫生看了應曉蘭一眼，無奈的離開了。
　　秦焱關上門。
　　三個月前他帶宓蘇來了之後，興許是再次受了刺激的關係，應曉蘭的狀況就變得非常不好，情緒時常不穩還得上了厭食症，生命力在一點一點從她體內抽離，雖然醫生早就通知了他，但秦焱看到，還是有些震驚。
　　三個月前的應曉蘭看起來有些憔悴但還算健康，而如今，就連不是醫生的她都能看出她大概時日無多。
　　兩隻眼睛因為面孔枯瘦顯得大的恐怖，整個人就像是被脫了水似的乾癟著。
　　她靠在床頭，手裡沒再抱著那隻半舊的枕頭，她看著他，很平靜。
　　秦焱走過去，“聽說你要見我。”
　　應曉蘭看看旁邊的輪椅，“能麻煩你推我出去曬曬太陽麼？”
　　秦焱沒有猶豫，將她抱起來放在輪椅上，拿起掛在衣架上的厚外套披在她身上，慢慢的推著她出了病房。
　　今天是個好天，無風也不冷，陽光燦爛，大片金黃灑下來，落在她臉上，把乾枯的皮膚也照的閃閃亮亮的，應曉蘭眯起眼睛看向天空，像是許久未曬過太陽的人那樣渴望的看著。但很快刺目的亮光讓她眼中泛起了淚光，她不得不低下頭，但是不放棄的又看一下，最後還是低了下來。
　　她環顧花園四周，嘆了口氣，用很輕的聲音說：“可惜不是春天。”
　　也許，她已經再沒機會見到春天。
　　滿園的鮮花，如今只有剩了些凋零的枝椏奇異張著的樹木，草也是枯黃的，就如她即將枯萎的生命一般，毫無生氣。不同的是，待春天來臨，它們還有再綠的機會，而她，已經走到盡頭。
　　然而她心中並不怨恨，或者說，她根本沒有資格怨恨。
　　“我一直想和你說，對不起。”
　　秦焱在她身後冷笑：“對不起？有用麼？”
　　“是啊……沒用呢。”應曉蘭露出溫柔的笑意。
　　就是這樣的笑容，曾經迷惑住了一個十五歲少年的心。
　　只是它不再美麗，
　　“你找我來，是有話想和我說吧。”
　　秦焱將她推到長凳旁，他在她面前坐下。
　　她的手很冷，握成拳頭縮在厚厚的外套裡。
　　秦焱為她把外套的拉鏈拉上。
　　“阿焱，已經多少年了？”
　　秦焱說：“我今年三十三。”
　　“三十三……好快啊……”她呵出一團白霧，“十三年了。”
　　“我們認識二十年了。”
　　老友敘舊似的對話，秦焱發覺自己竟然也很平靜，真的已經過去很久了。
　　“孩子……”應曉蘭眨了眨已經不再美麗的大眼，“已經十八歲了吧。”
　　秦焱想起與曾經的應曉蘭有著相似容貌的宓蘇。
　　“我上次帶他來看過你。”
　　“是麼。”應曉蘭臉上有著歉意，“我不記得了。有好多事，都不記得了。”
　　十三年了，時間於她幾乎沒有意義，她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對外界毫無響應。似乎昨天才是那噩夢般的一天，卻又似乎是過了很久很久。久的醒來時早已物是人非。
　　“他現在過的好麼？”
　　秦焱頓了頓，說：“很好。”
　　她摸摸自己的臉，微笑，“我現在的模樣很難看吧。”
　　秦焱沒有說話。
　　“這次叫你來，是有件事想告訴你，因為再不說，怕沒機會了。”
　　秦焱看著她，還是沒有說話。
　　應曉蘭微笑著：“成昕，其實是你的兒子。”
　　“我……的……兒子？”秦焱震驚了，這個事實令他難以相信。
　　應曉蘭卸下重擔似的長吁一口氣，“終於說出來了呢。”
　　“怎麼……會……”秦焱微側過頭，腦中一閃而過的是他與赤-裸相擁，他即將插-入他的畫面，忍不住皺了皺眉，如果真是他兒子，那他們……
　　應曉蘭看到秦焱微惱的表情似乎很開心，她一直在笑，很溫柔，沒有惡意的笑容。
　　“你算算日子就知道了。”
　　照宓蘇的出生日期來說，的確是有這個可能。
　　“如果他是我的兒子，為什麼你一開始不告訴我。”
　　應曉蘭表情困擾的看向天空，“當著成山的面，我又怎麼說的出口。而且那時和你說，你也不會信吧。”
　　秦焱眯起眼：“你以為我現在會信？”
　　應曉蘭嘆了聲：“我都快死了，又何必騙你。我只是想把這個事實在死之前告訴你，這個……也是我欠你的。”
　　“你欠我的，又怎麼還的清。”
　　應曉蘭把手從溫暖的外套中伸出來，吃力的抬著去摸秦焱的臉。
　　秦焱並沒有阻止，他始終看著她，這個女人，他愛過，恨過，如今……還剩了什麼？
　　“是還不清了，來世再接著還吧。”
　　秦焱可不會傻傻的把來世再許給她。
　　“他真的是我的兒子？”
　　應曉蘭又嘆氣般的呵出一團白霧，微笑著點頭。
　　“是麼……”
　　秦焱看著她，不知在想些什麼。
　　50.驚變（2）
　　與此同時，宓蘇被困在家十多天之久後終於按捺不住，今天正是阮傑期末考最後一門。
　　宓蘇拿回了手機卡，他打電話給秦焱說包在他那，秦焱就派了人給他送過來，宓蘇拿到包時是失望的，他是希望秦焱自己能來。不過……這樣也好吧，他是有意在避著他了，宓蘇這些天情緒很低落，每天就是泡在遊戲裡打打殺殺。
　　阮傑考試還未開始的時候就打了電話給他，宓蘇算準了時間，換了出門的衣服，悄悄打開房門不發出一點聲音。
　　宓遠和蘇情都特別交代他這段時間要呆在家裡不要出門，宓蘇知道這是秦焱的意思，他猜是秦焱怕他再次逃走，不過宓蘇覺得他是多心了，他已經回到了原本的生活軌道，又怎會想輕易脫軌。
　　躡手躡腳的下樓，蘇情還在房間裡寫作，據說是這次宓蘇的出逃給了她很強烈的寫作靈感，大多數時間她都關在房間裡敲敲打打，宓遠則上班去了。
　　打開門，再輕輕關上。
　　昨夜裡下了場雪，不大，沒積起來，只在屋檐草叢上留了些許痕跡。
　　宓蘇深深吸了口寒冷的空氣，張開雙臂用力伸展身體，在家太久，幾乎以為天空都成了灰色，抬頭看，卻發現天依舊很藍雲依舊很白，地球沒了宓蘇依舊會轉，宓蘇沒了秦焱……也依舊會呼吸。沒什麼大不了的，雖然心有點發酸，眼眶有點發酸，宓蘇揉揉眼睛，甩甩頭，把手裡的格紋毛呢圍巾在脖頸上纏了幾圈，又吸了口氣，輕快的蹦下台階。
　　再次回到學校感覺並不陌生，宓蘇直接去了宿舍，門鎖著，冷峻考試還沒回來。
　　所有東西還是照著他離開那天擺放著，他的桌面很乾淨，排著的書上也沒落灰，看來冷峻打掃時也算上他了，打開衣櫥，整齊掛著的都是夏天的單衣，宓蘇想著寒假過來要把冬天的衣服打包過來。
　　咚咚咚，開著的門上響起敲門聲。
　　宓蘇探出頭看去，是冷峻，手裡拿著兩本書和一支筆站在門邊看他。
　　宓蘇關上櫃門，不自在的摸了摸頭。
　　“考完啦。”
　　“嗯，考完了。”冷峻走進來，把門關上，拿起桌上的遙控器開了空調。
　　滴的一聲，空調送風口緩緩打開，發出呼呼的聲音卻並不出風。
　　一時間宿舍內只剩下這孤零零的“呼呼”聲。
　　冷峻走到書桌邊，從一排書裡面抽出幾個厚本子交到宓蘇手裡，“這是這學期幾門課的筆記。”
　　宓蘇愣了愣，趕緊雙手接過，翻了幾頁，冷峻的字跡清晰且剛毅有力，每章要點重點都記錄的十分清晰，宓蘇抬起頭，微笑道：“謝謝你。”然後把這基本筆記和課桌上一沓子書都收進衣櫃裡放好，恐一個寒假過來落了灰，髒了。
　　冷峻從衣櫃裡拿出背包開始收拾寒假要帶回家的物品，宓蘇站在一旁有點尷尬，原本好不容易拉進的距離，似乎又在這幾個月中變得遙遠，而且有些事又是冷峻想知道，卻是宓蘇不想說的，宓蘇挺怕他又問起這次他失蹤的事，聽到門外走廊裡人聲吵雜起來，忙說：“我出去跟其他人打個招呼啊。”一溜煙跑走了。
　　雖然只同班了一個月，宓蘇還表現出久未見面老同學的熱絡來與其他人挨個打招呼。
　　這個宿舍竄到那個宿舍，宣布他下學期即將回歸的消息。
　　阮傑來宓蘇宿舍，只看到冷峻在收拾，問道：“蘇蘇來了沒有？”
　　冷峻沒回頭，繼續忙自己的事，“來了，在這層樓竄門子。”
　　“我找他去。”
　　阮傑很快把宓蘇找了回來，肩搭著肩笑的很大聲。
　　冷峻只覺得這笑聲很是刺耳，心裡的不舒服更為擴大，之前宓蘇對著他拘謹的模樣他不是看不到，冷峻自己也很懊惱，為什麼兩人之間明明歲數差不多卻像長輩晚輩似的隔著道溝呢。
　　當然除了宓蘇之外，冷峻也感覺到了其他同學對他那種莫名的敬畏與距離感。
　　長久以來他都很喜歡這種疏離感，如今卻造成了他的困擾，個性的形成並非一朝一夕，想在短期內改變無疑是白日做夢，除非人格分裂。
　　宓蘇給阮傑說他這幾個月裡的所見所聞。
　　小旅館是多髒多亂，找工作是多不容易，還有做假證的事。
　　“原來做一張我們學校的證書只要兩百塊錢。”宓蘇皺起眉頭連連搖頭，好像在說人家那一張兩百的硬紙片，就是我們得花四年學費生活費和無窮精力來換取的東西。
　　阮傑白他一眼，“現在畢業證可都是有序列號的，真的假的上網一查就知道了。”
　　宓蘇切了聲，“你以為有多少公司真的有在查學歷真假啊，只要人家滿意你的人，真的假的又有什麼關係。”
　　阮傑用手指彈他額頭，“呦呦呦，小樣，出去了一趟不得了了嘛，在哥面前扮成熟，你還嫩的很呢！”
　　宓蘇揉著額頭嘿嘿笑。
　　阮傑從凳子上彈起來，拍拍褲子，“走吧，今天哥好好請你吃一頓，算是給你洗塵！”回頭對旁的冷峻說，“喂，冷峻，有空嗎？有空就一起來。”
　　這是三個人第二次一起吃飯，比之第一次的不冷不熱，這次氣氛顯然和諧許多。
　　找了家學校附近的火鍋店，吃的是宓蘇喜歡的涮羊肉。
　　喧鬧的場所，滿桌的生食，熱氣騰騰冒著奇異香味的鴛鴦鍋。
　　冷峻其實不喜歡火鍋，吃完後身上那股久久不散的味道令他難以忍受，而且他也不愛吃羊肉。
　　但看另兩位一筷接一筷吃的那麼香，似乎也沒那麼討厭了。
　　拿湯勺墊在下面，用筷子夾了生羊肉在勺子裡慢慢涮，這樣羊肉就不會不小心掉進鍋裡找不見，羊肉不能涮的太久，久了就會變老，沾了醬乘燙著一口吃進去，宓蘇得知冷峻是第一次出來吃涮羊肉後這樣教他。
　　看著冷峻把剛涮好的羊肉吃進嘴裡，宓蘇期待的問：“好吃吧？”
　　醬料和湯底的濃郁味道完全掩蓋了羊肉本身的腥臊氣，果然是鮮嫩可口。
　　冷峻微笑：“很好吃。”
　　阮傑說：“居然沒吃過涮羊肉，你是從火星來的吧。”
　　宓蘇用手肘撞他，“什麼亂七八糟的。”
　　冷峻不是火星人是超級有錢人，家裡的廚師說不定是某星級飯店請回來的，動不動就是哪國菜哪國菜，火鍋這種會吃的滿屋子滿身都是氣味的東西大概是入不了他家門的吧，而且冷峻看起來似乎也沒什麼朋友，沒吃過是不奇怪的，宓蘇不覺得好笑，還覺得有點同情。
　　阮傑提議：“一會我們去網吧打遊戲吧？”冷峻看向他的表情，讓阮傑忍不住問，“你不會長這麼大沒去過網吧吧？”
　　冷峻微微皺了眉，現在不是有種東西叫做無線上網，有筆記本就行，何必要去網吧。
　　阮傑扶額：“賣糕的，你絕對不是從火星來的，是從土星來的。”
　　宓蘇倒是有點理解，看冷峻那高貴冷漠的樣子，實在想象不出他坐在龍蛇混雜的網吧裡和別人聯機打遊戲然後被爆頭之後大聲罵粗話的情形。在他看來，冷峻比較適合坐在環境雅致寧靜的咖啡店裡，對著一台配置良好的筆記本電腦靜靜瀏覽財經信息，時而優雅的端起手邊叫不出名字的咖啡輕啜一口。
　　嗯，這才是冷峻。
　　“要是冷峻不想去就算了，我們可以……”宓蘇摸摸頭，三個人能一起做的娛樂活動還真是不多，難道說去K歌，可人也太少了，打桌球也許可以，“去打桌球？”
　　冷峻平靜的說：“去網吧可以。”
　　阮傑提議：“不如我們先去網吧，再去打桌球？”
　　冷峻點點頭。
　　宓蘇說：“那就這麼著了。”
　　吃完火鍋，三個人就往最近的網吧去了，冷峻不會打CS，宓蘇就教他，哪個鍵步行，哪個鍵下蹲，哪個鍵跳躍，哪個鍵開槍，還有一大堆換槍鍵等等。
　　冷峻很聰明，宓蘇說過一次他就全記下了，聯機和別人搞對戰，三對三，但畢竟是生手菜鳥，每每都是最先被擊斃的，連累的阮傑宓蘇也一直輸，阮傑沒說什麼，就是“啊呀呀”的叫，宓蘇則朝他微笑，鼓勵他說，像他上手這麼快已經很難得，大多數人熟悉按鍵都得好一段日子，要想變得厲害得好好練習才行，天才也都是靠勤奮來的。
　　其實冷峻並不覺得這遊戲有多值得花時間去練習，事實上對他的將來完全沒有好處，但看周圍與他差不多歲數的年輕人似乎都挺痴迷於這個遊戲，冷峻不甘落後的脾性倒也不允許自己太差勁。
　　“要練習就得來網吧？”
　　宓蘇好笑的看著冷峻微微皺眉環顧四周的表情，他把厭惡兩個字直接寫在了臉上。
　　這網吧臨近他們學校，來的都是一群群認識的學生，打起遊戲來絲毫都不收斂聲音，鬧的就像是真在槍戰似的，尤其是今天，都是剛考完試的學生，說起話叫喊起來更加的無拘無束。
　　“不用，我們現在在網吧玩的這個是局域網內的，你可以回家下個單機版的自己玩，也有網絡版的。不過剛開始你最好玩單機版的，和電腦對戰，練練手，上網的那種可以等熟悉一點再去打，不然會被人罵臭頭的。”
　　“這遊戲很受歡迎？”
　　宓蘇震驚：“你不知道CS？就是反恐精英。”
　　冷峻說：“我對軟件這塊不太熟悉，冷氏主要經營建材行業。”
　　宓蘇摸摸腦袋：“難怪……”看來除了學習還有與他未來所從事的行業有關東西，其他都不在冷峻關心的範圍內吧。
　　冷峻看他，問道：“我很奇怪吧？”
　　宓蘇沉吟。
　　坐在宓蘇另一邊的阮傑朝他們喊：“喂，還打不打了？”
　　宓蘇說：“你先自己玩吧，我再教教他。”
　　阮傑說：“那我和別人組隊啦。”
　　“嗯。”宓蘇轉過頭對冷峻說：“你也不是很怪啦。”這話說的，那就是說冷峻是有點怪了，宓蘇想了想，又說：“真的還好。”
　　冷峻倒很坦然：“你不用說的那麼婉轉，怪不怪，我自己很清楚。”
　　宓蘇眨眨眼，摸了摸鼻子，傻笑。
　　冷峻覺得他這表情可愛極了。
　　宓蘇口袋裡的手機在響，環境太吵，宓蘇沒聽見，反倒是冷峻注意到了。
　　“你有電話。”
　　宓蘇一愣，沒反應過來，“啊？”
　　冷峻更湊近些，指指他的褲子口袋，“我聽到你口袋裡手機在響。”
　　冷峻忽然覺得周圍環境吵鬧其實也不是很糟，他可以有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去靠近宓蘇，從他身上散髮出的淡淡的香味，大概是他用的沐浴露或是洗發水，還有屬於只屬於他自己的，溫暖的味道，當然，最濃的也是被他刻意忽略的剛才那股興衝衝的火鍋味。
　　冷峻克制住想要擁抱他的衝動，只在腦子裡勾勒出那幅景象，還記得當初宓蘇被他不小心把手臂弄脫臼了，然後抱他在懷裡的感覺，那樣貼近，那樣柔軟，也許說柔軟並不貼切，冷峻也形容不出，總之是舒服，很舒服。
　　宓蘇一看來電顯示，是家裡來的電話，而且還有3個未接來電。
　　宓蘇站起來往外走，“我出去接下電話，這裡太吵了。”
　　出了網吧，宓蘇才按下通話鍵，“媽……嗯，我知道，我就是有點悶……我和阮傑在一起……在網吧呢，一會還要去打會桌球……大概吃晚飯的時候回來……知道啦，我會乘爸回家之前回來的……嗯……嗯嗯……”
　　宓蘇正說著，這時，有個穿著兜帽外套的男人低著頭向他走來，宓蘇下意識的側身避開，誰知那男人忽然從懷裡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利落且乾脆的連著在宓蘇腹部扎了三刀，然後在他倒下前搶下他手中的手機飛快逃走，在前方不遠處的轉彎處一拐便消失了人影。
　　前後不過十秒左右的時間，宓蘇連尖叫都來不及發出，消失在耳邊的是蘇情關切的“喂喂”聲。
　　宓蘇覺得肚子很疼，疼的他連叫都叫不出。
　　大概是血流的太多了，他漸漸覺得眼皮很沉，明亮的景色抹上一層灰色，最終變得漆黑。
　　周邊隱約聽到有人在尖叫。
　　宓蘇在失去意識前想著，他死了，一定會有很多人為他哭吧，秦焱會不會為他哭呢，還有，他回來這麼久，一次都沒再去看過他的親生母親，不應該啊，那個女人就算曾經做的太錯，也還是他的母親……
　　馬路對面停著的兩輛車，由江柏帶頭總共六個人是秦焱派去保護宓蘇的，已經悄悄跟了他一上午。
　　宓蘇和兩個朋友吃飯，江柏就派了三個人跟進去坐在他們隔壁桌吃飯。他們則在外面的車裡啃麵包。注意周圍的動靜。
　　宓蘇和他兩個朋友進網吧，江柏就又派了兩個人進去坐在他周圍保護。
　　江柏自己沒有露面，宓蘇見過他。
　　網吧裡負責保護的人聽到宓蘇說出去接個電話，心想接個電話的時間應該沒有問題，而且外面還有人看著，不會出岔子，然而外面的人看他們一進去就是兩個小時，漸漸就有點掉以輕心，以至於沒有任何人看到宓蘇在門前站，等聽到有不尋常的尖叫衝出車外時宓蘇早已倒在了血泊裡。
　　江柏心想這下壞了，連是什麼人動的手都沒看清，跟秦焱可怎麼交代才好。
　　趕緊抱了人上車往醫院去，只留下一個人詢問周圍目擊者到底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江柏第一時間通知了秦焱。
　　車上，他給宓蘇簡單的做了止血的急救，走他們這道的被砍是常事，雖然這些年已經很少，生活質量提高了，刀子也漸漸變成了槍，他怎麼也想不到這次的殺手竟然會用刀這麼的……復古。
　　大抵是怕被條子調查惹禍上身，畢竟在這個國家槍支並不容易弄到，槍擊事件也會被人更加重視，但只是搶劫殺人的話，做的乾淨，百分之百是查不出來的。
　　但讓江柏懊惱的是這三刀刺的實在太深，他們通常的做法似乎不太管用，只能一徑催促開車的趕緊，一路上車子開的驚險萬分，紅綠燈早已不在視線之內，以至於趕到醫院時他們車後面跟了兩輛警車，兩輛警摩。
　　幾位警察下車朝他們跑來，一看江柏手中渾身是血的宓蘇也著實嚇了一跳。
　　這種時候還是救人要緊，趕緊幫忙去叫大夫，很快就有床位推了出來，江柏把人小心的放上去，宓蘇原本白皙的面孔此時已經毫無血色。
　　就在同一時間，網吧裡宓蘇的久久不回讓冷峻感到有點擔心，他看看空了一張座位那邊正聚精會神打遊戲的阮傑，又看看掛在宓蘇椅背後的外套與圍巾，還是決定出去看一看到底是怎麼回事，要說一個電話打的時間也有些太長了。
　　走出網吧，四下看看，根本沒有宓蘇的人。
　　宓蘇應該沒走才對，他的外套和圍巾還在，冷峻有不好的預感。
　　他去旁邊的小雜貨店詢問店主：“不好意思請問一下，有沒有看到一個，比我矮差不多半個頭的年輕人出來接電話？”
　　店主想了想，啊了聲，表情很是驚悚。
　　“你不會說是剛才那個被刺了幾刀搶了電話的年輕人吧？”
　　冷峻心裡一涼。
　　“怎麼回事？”
　　店主耷拉著眼角一徑搖著頭：“哎呦，這什麼世道啊，青天白日的就有人膽子那麼大，你是沒看到，動作快的咧，剛剛還聽見那個年輕人在打電話的，我就是一個轉身，就看到他倒在地上了，手機也被搶了。就在那，你看，地上還有一灘血呢，嚇都嚇死人了！”
　　冷峻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就在離他兩米不到的地方，一灘黑紅色還未乾透的血跡，凌亂的撒在那裡，有著許多人的腳印，見證著之前發生的混亂。
　　“後來不知道哪裡跑出來幾個人，就抱著那個年輕人上車了，大概是往醫院去了。整個事情前後還不到兩分鐘。”
　　這麼快……難怪連網吧裡的人都沒有驚動。
　　冷峻鎖著眉向店主道謝。
　　衝進網吧一把拉住阮傑的手臂，“結賬走了。”
　　“哎哎……我還沒打完那！”
　　冷峻忍著不讓牙齒打顫，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宓蘇出事了。”
　　阮傑一愣，但很快回神過來，一邊穿上外套一邊問：“怎麼了？”
　　冷峻也穿上自己的外套，又拿了宓蘇的衣服和圍巾，“就剛才，被人刺傷了，現在應該已經被送去醫院了。”
　　阮傑表情嚴峻：“走，去最近的醫院看看。”
　　51.驚變（3）
　　宓蘇直接被推進了手術室，有位護士小姐跑出來，“病人家屬？剛剛那位病人的家屬在嗎？”黑壓壓圍了一群男人，其中還有好幾位警察，護士只當這病人來頭不小。
　　江柏說：“我是，我是他……舅舅。”
　　護士小姐把手上的文件遞給他，又塞了只筆在他手中，“手術同意書，簽字。”
　　江柏沒有絲毫猶豫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急切的問道：“他不會有事吧？”
　　看那少年留了這麼多血，護士小姐也說不好一定能救活，但說救不活這也不像話，只說：“現在還不清楚，醫生會盡力的。”說完便跑進了手術室。
　　交警是管交通這塊的，刑事案件不歸他們管，開了罰單，又通知了警局的同事，那幾位就先走了。
　　江柏懊惱的捋著頭髮，是他太大意疏忽了，怎麼就能讓人在眼皮子底下被傷成那樣，以前保護秦焱，要比今天危險百倍的環境都他都能夠順利安全任務，江柏不能否認心底對這次秦焱調他去保護宓蘇帶有牴觸情緒，他向來是在負責秦焱的安全，要他保護這樣一個孩子，未免有點殺雞用牛刀的味道。又或者其實在他心底也是偏向周安娜的，之前浪費那麼多人力找這個孩子是因為他是他仇人的兒子，但後來看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他作為手下不能說老大什麼，但人總有自己的判斷力。
　　秦焱接到電話的時候剛離開療養院不久，心中的擔心終於成為現實，今天他受的刺激實在太多太大，這麼多年頭一次，他感到心臟有些不勝負荷。
　　往醫院趕的路上他又給宓遠打了電話。
　　最先到達醫院的是阮傑和冷峻，只要稍稍打聽剛才有無一位被刺傷的年輕人送進來就能確定宓蘇是否在這家醫院。
　　手術室前黑壓壓坐了一排人，冷峻粗粗掃了一圈，發現竟有幾個人很眼熟，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之前吃飯時候那幾個人就坐在他們隔壁桌，難道是巧合？
　　阮傑很直接的上去就問：“請問剛剛是不是有個被刺傷的進了手術室？”
　　江柏站起來，“你是宓蘇的朋友。”
　　他沒有詢問，是肯定，阮傑則以為這是個問題，答道：“是啊，我是他朋友，你認識他？”
　　“嗯。”江柏避開他身份的問題，“是我把他送過來的。”
　　阮傑拉住他的手感激道：“謝謝！”
　　冷峻拉著阮傑坐下來，那幾個男人氣質不善，還是別太多交流的好。天知道宓蘇都招惹了些什麼樣的人。秦焱的到來為冷峻解開了疑問，原來這些人都是秦焱的手下，看來秦焱一直都派人在跟著宓蘇，可是為什麼，再加上宓蘇之前的失蹤，冷峻覺得宓蘇身上一定發生了不得了的事。
　　秦焱沒有責備江柏，把除了他之外的人全都打發離開，然後詢問了事情是如何發生的，江柏說了大概情況。
　　大白天搶劫傷人，行凶者手腳利落乾淨，根本不像是為了搶劫而傷人，更像是為了傷人而搶劫。而且就在他被派去的人疏忽的那短暫時間內，一切都像是預謀已久，而並非隨即發生的事件，秦焱看著緊閉的手術室大門，又想起之前應曉蘭說的話，這一刻他的思緒也繁雜的很，只是並沒在臉上表現出來。
　　警察來了走過場似的問了江柏一些話，最後這件事只是被當成一般的搶劫行凶案件處理，秦焱也沒指望靠著警察找出凶手，而且凶手是誰現在並不重要，人能不能救活才是關鍵。
　　宓遠是與蘇情一起出現的，他原本來的早，在醫院樓下等著蘇情一起上樓。
　　蘇情是哭著趕過來的，雖然未施脂粉，但臉依然蒼白的不像話，那是種不健康的，被驚嚇之後的白。紅彤彤的眼睛浸染了太多自責的淚水。
　　見到宓遠之後就一直在重複說：“是我不好，如果我有好好聽你的話，看好他不讓他出門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了！”
　　宓遠一路拍著她的背，安撫她說：“別責怪自己，這都是天意，蘇蘇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
　　然後宓遠這話說的並不自信，從秦焱的電話就能聽出這次宓蘇傷的不輕。
　　來到手術室那層，蘇情遠遠的就看到長身玉立，站在手術室門口的熟悉側影。
　　她掙脫了宓遠的懷抱，衝過去，在秦焱轉過來那瞬間，一巴掌揮了過去。
　　“啪”的一聲脆響，驚嚇住了周圍所有的人。
　　手術室門前不光有他們，還有一些其他病人的家屬。
　　“凶手！”蘇情恨恨道。
　　蘇情的力量不足以打傷秦焱，但幾道指甲印倒是很清晰的留在了他的側臉上。
　　秦焱只是深沉的看著蘇情。
　　阮傑認得這是宓蘇母親，他呆愣著看著印象中那個優雅精緻女人如瘋子一般的行為。
　　凶手？這個人？
　　冷峻認識秦焱而阮傑並不認識，在秦焱剛到時阮傑就低聲問了冷峻他是誰。冷峻只說他是宓蘇父親的老闆，阮傑了然的點點頭，原來宓蘇暑假裡就是在給這個人打工，英俊內斂的男人，渾身散髮著成熟的貴氣，優雅而沉靜的企業家，只是他不太理解宓蘇除了給他打過一個月左右工之外還有什麼值得這個男人關心的，看樣子救了宓蘇的人還是這個人的手下，他腦子裡也有和冷峻一樣的疑問，這一切都只是巧合？
　　江柏習慣性的擋在秦焱身前，用冰涼的眼神盯著她。
　　然爾蘇情並不畏懼，像只發怒的野貓兒，呲著牙威脅對方。
　　宓遠跑上來，扯過蘇情摟在懷裡：“小情，別亂說話。”
　　秦焱讓江柏退後，江柏沒有猶豫的接受命令，站到秦焱身後。
　　蘇情想要掙脫宓遠的束縛，似是有再次攻擊秦焱的企圖。
　　“你怕他幹嗎，明明就是他！凶手！”
　　蘇情會這樣認為，與宓遠之前說的別讓宓蘇出門的理由是怕秦焱反悔又把宓蘇抓回去那套說辭不無關係。
　　好麼，原來不是抓，是直接殺人滅口，斬草除根了！
　　秦焱只是面無表情，對於蘇情的指責他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阮傑古怪的看著他們。
　　冷峻則只盯著秦焱看，眉頭是微微皺起的，他果然和這件事有關吧。
　　“禽獸，惡魔，混蛋！蘇蘇只是個孩子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他！上一代的仇恨和他有什麼關係！他做錯了什麼你竟然要至他於死地！”蘇情氣的跳腳，說起話來更是聲嘶竭力。
　　圍觀的某些人已經開始小聲私下議論。
　　“夠了！”宓遠大吼一聲，蘇情一愣，安靜下來。
　　宓遠摸著她的頭髮安撫：“你冷靜一點，不是他，不是秦焱，如果是他派人做的，他又何必讓人把蘇蘇送到醫院來？你冷靜的想一想，這是意外，只不過是場意外，別再指責他了，他現在心裡也不好受！”
　　秦焱雖然從頭至尾只是沉默，但宓遠相信他現在的心同樣是焦灼的。
　　阮傑聽了蘇情的話是更加一頭霧水，上一代的仇恨？什麼玩意？蘇家和秦家難道有什麼不可謂外人道的血海深仇，看起來也不像啊，宓蘇的父親明明在為秦焱工作，如果要復仇直接找他不就行了，何必隔了代去尋宓蘇的茬，但宓蘇的母親也不會是在信口胡謅，難道這和宓蘇的失蹤有關？阮傑坐在一旁獨自陷入沉思。
　　冷峻的視線在他們幾人身上游走，腦子裡很快組織出多種猜測。
　　秦焱偏過頭，目光與他相交，四目相對，冷峻從那看似平和平靜的目光中看出翻滾涌動的巨浪，正要進一步探究下去，手術室的門被從裡面打開，一位護士走出來，問：“請問這裡有沒有剛才送進去那位被刺傷病人的直系親屬在？”
　　宓遠與蘇情趕緊過去。
　　“我是，我是他父親。”
　　“我是他母親，請問現在他的情況怎麼樣了？”
　　“還在搶救，病人的血型是罕有的AB型RH陰性血，血庫裡面的血包只剩一袋，請問你們誰的血型和他一樣？”
　　宓遠與蘇情焦急的對視，蘇情遲疑道：“我們……是他的養父母。”
　　宓遠說：“能不能從其他醫院調血包過來呢？”
　　護士小姐擔憂道：“這種血型非常罕見，所以血庫存量向來是很少的，我們是可以打電話去其他醫院詢問，但是病人目前的情況十分危急，只怕會來不及……”
　　“我是孩子的父親，我的血型是ABRH陰性，用我的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發話者秦焱的身上。
　　“你是……他的父親？”蘇情與宓遠同時開口，兩人卻抱著不同的心情，蘇情是疑惑與震驚，而宓遠在震驚之外又多了一份糾結。那他們兩人的關係不就……宓遠盡量不讓自己不去想那兩個字。
　　護士小姐說：“那你跟我來吧。”
　　秦焱換了鞋，跟著護士進了手術室，躺在床上被醫護人員用很粗的針頭扎進血管時，他連心中最後一絲懷疑也消去了。
　　他果然是他的父親啊……
　　手術室外，阮傑低聲喃喃：“為什麼我覺得就像是在看連續劇一樣。”
　　冷峻則緊鎖著眉頭沒有說話，看看周遭，這一切，又豈是一個亂字可以形容。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1-31 22:49

　　52.攤牌（1）
　　秦焱一下就被不客氣的抽走了八百毫升鮮血，看著那些暗紅色液體從小指粗的管子裡流出去，秦焱就有種生命在悄悄溜走的錯覺。秦焱一直知道自己的血型罕有，輕易不流血是他的宗旨，就算是十多年前打打殺殺的年代，他也是格外小心。看著蜿蜒而出的鮮血，想著它們一會將被輸進另一個對他來說很重要人的體內，就令他感覺有些恍惚。
　　護士小姐拿走了兩袋血包，讓他暫時先躺一會休息，他卻執意要起來，剛坐起來就感覺眼前發懵發黑，好一會才緩了過來，那是一種虛弱的感覺，臉上露出解嘲又無奈的微笑，已經許多年沒有虛弱過了。
　　這些年來，他一直是強悍的，不管在任何人面前。
　　外套披在身上，一隻手用棉花按著出血點，秦焱緩步走出手術室，脣色泛白，是失血過多後的癥狀。
　　很靜，蘇情忽然說：“回家……打兩個雞蛋吃。”
　　秦焱看她，然後點點頭。
　　氣氛很是詭異，周遭的人都感覺到了。
　　江柏一面為他把外套穿好，一面說：“焱哥，不如先讓阿華送你回去休息，我在這裡等消息就行，手術看來一時半會還結束不了。”
　　宓遠也說：“是啊，你先回去休息吧。有我們在這看著，沒問題的。”
　　秦焱沒有堅持，人救不救的活和他在不在關係不大，那就先回去吧，畢竟還有不少事等著他去做。
　　一覺醒來，秦焱接到江柏的電話，宓蘇暫時是救回來了，還昏迷著沒度過危險期，再要觀察四十八小時才能確定。揉了揉額角，懸著的心落在當中，等危險期過去，才會真正落地。
　　這邊的問題解決了，還有那邊，秦焱嘆了口氣，感覺有些累，明明還不是很老，大概是日子過得太過精彩了吧，有時也會嚮往平凡平淡些的生活，這些年最快樂的時期算起來就是陪著小孩演戲那段日子了，放任自己寵他疼他愛他，看著他任性調皮撒嬌，似乎自己也在跟著他一起青春，沒想到……他竟然會是他的兒子。
　　敲門聲打斷了秦焱沉重的思緒，他說：“進來。”
　　白濤打開門，探進一個腦袋，看著坐在沙發上的秦焱笑了笑：“焱哥，醒啦。”然後進來，把手裡的材料袋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查出來是誰做的了，都在裡面。”
　　離出事到現在四個多小時，白濤的效率實在很快。
　　秦焱問道：“怎麼親自過來了？”意思就是派個人送過來，或者乾脆打電話和他說一聲就成了，這段時間白濤往煌燁實在跑的勤快，理由是五花八門的，幾乎成了跑腿小弟。
　　“反正也是閒著。”白濤笑的自然。
　　秦焱斜睨他：“閒著？”抬著下巴指向桌上厚厚一疊賬冊，“拿回去，慢慢看。”那是鴻幫旗下在各地經營的事業一年來的總賬。他忙的快要吐血，下面人居然說很閑，這讓秦焱如何平衡。
　　白濤上揚的表情瞬間垮了下來，“一半，行不行？”
　　秦焱信的過的幾個人中也就白濤能看下賬本去，還有幾個動手行，動腦子，特別是面對這些熟悉又陌生的阿拉伯數字，那就頭疼壞了。
　　秦焱淡淡道：“那就一半。明天我就讓人給你送過去。”
　　白濤喃喃：“瞧我這張破嘴。”
　　秦焱沒理他，徑自拿了材料袋裡的資料來看，翻了幾頁又放回去，看看時間，已經六點，站起來說：“走吧，一起回老宅吃飯。”
　　老宅就是周世雄的家。
　　難得會在晚飯時間出現的周安娜居然也在，飯桌上，周世雄，米蘭，周安娜，秦焱外加白濤，算是少有的熱鬧，只是周世雄信奉的是食不言寢不語，所以飯桌上依舊很安靜，而秦焱也不打算壞了大家的飯性，有什麼話，還是吃飽了說更好。
　　吃完飯，本該是大家回房的時間，秦焱說他有事要宣布，把人聚在了客廳裡。
　　秦焱與周安娜坐一沙發，米蘭還是陪著周世雄坐，白濤則找了個給大家泡茶的藉口躲去了廚房。
　　秦焱開門見山的說：“人救回來了。”
　　周安娜納悶：“什麼人救回來了？救誰了？”
　　周世雄兩手按著拐杖，一言不發。
　　秦焱從公文箱裡拿出白濤給他的材料袋，放到周世雄面前。
　　周世雄面色變了變，但很快恢復如常，淡淡說：“阿焱，這是什麼意思？”
　　秦焱說：“今天宓蘇被襲擊的事，我知道是您的意思。”
　　周安娜是沉不住氣的，直接從沙發上彈了起來：“爸，你真派人襲擊了那小孩？”
　　周世雄驚詫：“你認識他？”
　　周安娜道：“認識啊。”然後很懊惱的轉向秦焱，問，“小孩傷的怎麼樣？”
　　秦焱淡淡說：“被刺了三刀，我給他輸了血才救了回來。”
　　周世雄冷哼：“還真是命大。”
　　周安娜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下：“沒事就好。”
　　秦焱對周世雄說：“爸，這件事錯在我，事先沒和您說清楚。”
　　他是不願意和周世雄鬧翻的，怎麼說老爺子對他也有再造之恩，雖說秦焱走到這一步大部分依靠的是自己的力量，但沒有周世雄，他連走到這一步的機會都沒有。
　　周世雄面孔漲的黑紅，“你眼裡還有我這個老頭子的存在嗎？男人大丈夫有個三妻四妾我不是不能理解，我也不可能要求你這輩子只守著安娜一個人，但你才和安娜結婚多久？連半年都不到，你就在外面鬼混，還是男孩子！你這麼做，把安娜放在哪裡，把我這把老骨頭放在哪裡？我現在還沒死就已經是這樣，要是我死了呢？！你是不是打算立馬就把安娜蹬了？”
　　周安娜搶在秦焱前面吼起來：“爸，你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秦焱他對我好的很呢，什麼出去鬼混，你都聽誰在那胡說八道，那個孩子我也認識，他和秦焱根本不是那種關係！”
　　“你一個婦道人家知道個屁！”周世雄那麼多年什麼沒見過，玩孩子的人以前現在都不在少數，那個孩子的照片他見過，是個能招人喜歡的樣。
　　周安娜大喝：“婦道人家？！我操！”
　　米蘭趕緊起身去看看白濤那怎麼茶還不上來。
　　“對你好？你們都當我老頭瞎了不成？！你們要感情那麼好，怎麼你的肚子到現在也沒消息？！你個蠢丫頭，我是在為你掃清障礙啊！”周世雄又轉向秦焱，“那個孩子我都調查了，不過就是當年成山的野種，你舍不得殺，我幫你解決了，這樣一來，對大家都好！”
　　秦焱的平靜反襯著周安娜的激烈，周安娜用腳踹了踹秦焱，“說話啊，啞巴了？”
　　“他不是成山的種。宓蘇，他是我的兒子。”
　　周安娜周世雄皆是一愣。
　　周安娜驚道：“他是你兒子？”
　　周世雄也被嚇了一跳，“怎麼會是你的兒子？不是明明是成山的……”
　　“當年我和應曉蘭……”秦焱沒說下去，但大家都明白他話裡的意思，“我會那麼關注那個孩子，就因為他是我的兒子，這點是我沒和爸說清楚，所以讓您誤會了。”
　　周世雄道：“你確定？”
　　“確定，出生日期，還有他和我的血型都是非常罕有的AB陰性血，如果不是，不會這麼巧合。”
　　周世雄咳了兩聲，這時白濤與米蘭把茶水端了出來，米蘭伺候著周世雄喝了幾口。
　　周世雄緩了口氣道：“既然是你的兒子，也不用藏著掖著了，讓那孩子也時常過來玩玩，怎麼說也算是我的外孫。”別有深意的瞧著周安娜和秦焱，“親外孫沒有，那就先拿繼的頂著，也算是半個外孫。”
　　周世雄倒是把身份調適的很好，之前還要致人於死地的，忽然就成了半個外公。
　　周安娜被那消息噎的半天也說不出話，這會又聽周世雄明著暗著拿孫子說事，不禁又惱起來。
　　“要孫子沒有。我都說你說了多少遍了，這孩子不是想有就能有的！”
　　周世雄氣的用拐杖敲的地板咚咚直響。
　　“你這個不孝女！你是不是想氣死我才甘心！什麼孩子不是想有就能有的，孩子不就是想有就能有的！我看你就是不想要！我這把老骨頭也沒多久好活了，最後的願望就是能有機會看一看自己的親外孫，這點願望你都不願意，我怎麼生了你這個不孝的女兒啊！難道說自己老爸真的就沒有你那破什勞子的娛樂圈重要？”
　　米蘭擔憂的順著周世雄的背脊，“老爺子您別激動啊，有話慢慢說，好好說。”
　　白濤拘束的坐在一邊，這出家庭倫理劇看的他有些頭皮發麻。
　　周安娜忽然跳起來，拽著米蘭的手，豁出去的大吼：“爸，你聽清楚！我跟秦焱不會有孩子，以前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因為我喜歡的是——她，米蘭！”
　　周世雄一愣，爾後吃力的用拐杖撐著站起來，眼睛瞪的老大，手慢慢指向她們，顫聲道：“你們……你們……”
　　白濤眼快手快，伸手接住向後摔去的周世雄。
　　秦焱與周安娜都失聲叫道：“爸！”
　　米蘭甩開周安娜的手，“你明明知道他身體不好，為什麼還要說出來！你！你！哎——”趕緊上前檢查暈厥過去的周世雄，好在他不是心臟病，不然指不定就這麼過去了。
　　白濤拿出手機撥打急救電話。
　　秦焱瞟了慌了神的周安娜一眼：“你挑的時機真好。”
　　周安娜嘴犟道：“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就沒有什麼好時機。”話雖是這樣說，此刻卻萬分後悔自己的衝動行為，如果在他活著時真沒有什麼好時機，不如就一輩子瞞著他，一開始她不就是這樣決定的嗎，所以才會答應和秦焱結婚，又為什麼要說出來呢，周安娜懊惱極了。
　　一個進了醫院，一個又進醫院。
　　這實在是個多事之冬。
　　周世雄得的是肝癌，已經到了晚期，不過六十多歲的人，被病魔折騰的仿佛七八十歲，秦焱還記得十年前的周世雄，健康且強壯，五十多歲看著就像是剛滿四十的人，也正是如此，他大概從沒想過自己會得上這病，早期出現癥狀也沒有引起任何重視，混黑道的人吃痛，等到身體上實在痛的受不了去醫院做全身檢查，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治療時期，勉強做了手術，卻還是止不住擴散的癌細胞，天天吃下去大巴的藥，身體卻還是一天比一天消瘦，一天比一天虛弱。
　　周安娜陪在病床邊，看著蒼老又孱弱的父親，眼眶濕潤。
　　她很小時候就沒了母親，所以對母親的印象一直很模糊，在她記憶中只有父親。
　　然而，這個已經不再是她記憶中的那個為她頂天撐地的巨人了，他躺在那裡，臉上戴著透明的呼吸器，一旁的心電儀器上一跳一跳的光點讓周安娜感到心顫，一直知道他活不長了，可當他躺在這裡時，她才發現原來要接受這項事實並不如她想的那樣容易。
　　她用雙手捂住臉，手肘撐在床沿，悶悶的對身後的秦焱說：“我應該到死也不告訴他的。”
　　秦焱淡淡說：“說都說了，後悔有什麼用。”
　　秦焱想起自己的父親，如果當時不是自己執意鬧著脾氣去住校，是否就不會讓應曉蘭如此容易得手，又或者一次性把兩個都幹掉，秦焱不知道，但肯定的是，他能夠見上父親最後一面，然而卻沒有，到死，他都沒再見過他。
　　周安娜摟住秦焱的腰，把臉埋進他懷裡，小聲嗚咽：“怎麼辦？我把一切都搞砸了！我之前也想過和老頭坦白，如果他不能接受不能同意，我頂多就是帶著米蘭一走了之，可是現在……現在我……”
　　秦焱一下下摸她的頭髮，沉默著，周安娜面臨的只是父親能否接受她同性-愛的身份，而自己要面臨的是愛上兒子這項可怕的事實，他也想問別人他該怎麼辦，但又能去問誰？
　　秦焱嘆氣，一種遺世獨立的寂寥感油然而生。
　　53.攤牌（2）
　　被捅三刀不是宓蘇苦難的終結，而是開端，手術後第二天清晨宓蘇在失去麻醉藥效後清醒過來，傷口倒是不疼的，是隱隱的陷在肉裡的難受，但腳上插著的鎮痛泵中含有的嗎啡成份令宓蘇一陣陣的不適，吐了許多次，也吐不出什麼，就是些淡黃色渾濁的液體，苦澀久久徘徊在喉頭揮之不去，那是膽汁的味道。下身還插了導尿管，插的時間長了雖也覺不出什麼，但不能自主排尿的感覺還是說不出的怪異。宓蘇難受著就開始哼哼，人也迷迷糊糊的不大清醒，臉皺著一直舒展不開，看的一旁陪護的蘇情把心揪的死緊。
　　醫院的病房有單人間二人間三人間四人間，宓蘇住的是單人病房，一張病床，一張雙人大床，陪護的人可以方便過夜，價格比單張病床貴出十多倍。房間配置也好，獨立的衛生間，還有個小冰箱和微波爐，幾乎可與旅館套間媲美。
　　三天過去宓蘇實在受不了嗎啡的摧殘，讓護士給他取了，他寧願承受傷口的疼痛，也比那種隱約的好似乘在被巨浪翻滾的遊船上混沌強。一周後拔了導尿管的宓蘇已經可以起床走動，不過速度比蹣跚老人還不如，宓蘇問蘇情怎麼都沒人來看他，蘇情說宓遠交代了先一周大家都別來，剛做完手術病人是最虛弱的需要很好的休息。
　　宓蘇想他這一周的確是弱的很，因為一直在吃流質食物，再加上身上的疼痛，多說幾句話都覺得快喘不上起來。開始逐漸吃少量固體食物後宓蘇精神頭就好多了，雖說氣色還是大不如前，行走起來也要緩慢的顧及著傷口。
　　蘇情告訴宓蘇說是秦焱給他輸了血才把他救回來的，宓蘇摸了摸手腕，上面依稀可見青色的血管，現在裡面流淌著的，是秦焱的一部分。宓蘇覺得心暖。然而蘇情卻沒有把秦焱是他父親這項事實告訴他，宓遠讓蘇情別說，這是秦焱的責任，該讓他親口告訴宓蘇。
　　一周過後阮傑就約了冷峻來醫院看望宓蘇，一大束向日葵首先在門前出現，遮的看不見人臉，然後是阮傑陽光的笑臉，冷峻則站在他身後，一貫淡淡的表情。
　　蘇情搬了兩張凳子在床頭給他們做，然後就拿了兩個蘋果說出去洗給孩子們留下一個私人的空間。
　　阮傑把向日葵遞給宓蘇：“給，希望你早日恢復健康！”後又補充說，“冷峻買的花，我想你這裡可能沒花瓶，就給你買了個。”從冷峻手裡拿過硬紙盒在宓蘇眼前晃了晃。
　　宓蘇湊上去用鼻子聞聞，似乎沒有香氣，用手戳了戳中間蜂窩似的花蕊，“這葵花籽能弄下來抄了吃麼？”
　　阮傑從他懷中一把將向日葵奪過去，“你個吃貨，得著什麼都想著吃，那麼能吃也不見你長點脂肪，你要脂肪層厚點啊，也不見得會報廢了一個腎。”一面說，一面把拿出紙盒中的花瓶，晶瑩透亮的綠色，口細長，肚子圓鼓鼓的，上面是蜿蜒的玻璃掐花。
　　宓蘇咪咪笑的摸著肚皮：“有什麼關係，小爺我還有一個！”
　　“就你勇猛。”阮傑邊說邊去洗手間接了點水，然後把向日葵插進去，口太細向日葵又太多，最後留了四五朵，阮傑和一旁悶聲不吭的冷峻抱怨：“早知道該買另一個口子大的，現在好了，浪費了幾朵，你也是，探病買什麼向日葵嘛。”
　　弄的差不多了把花瓶放在宓蘇病床邊的高櫃上，明亮的一片黃色陪著水晶般的綠瑩，為這白慘又死氣的病房裡帶出一絲生機。
　　冷峻拿過剩下的幾株向日葵，垂著眼瞼說：“花店小姐推薦的。”
　　冷峻並不清楚探病應該送什麼花，這畢竟是他人生的第一次探病經歷，只是踏進花店，看到那直挺的總也迎著陽光的向日葵就不由想起了宓蘇，光明燦爛愉快的象徵。看到就覺得舒心。
　　蘇情洗了蘋果進來，給了阮傑冷峻一人一個，說：“一天一蘋果，醫生遠離我！”
　　宓蘇翻著白眼：“媽，你行了吧，我不也一天吃個蘋果，不照樣躺在醫院裡。”
　　蘇情用指節敲他的頭：“亂說話！”然後對阮傑和冷峻說，“你們慢慢聊，我出去買點東西。”
　　蘇情走了，冷峻看著手裡紅黃斑斕，身子傾斜的水果，問宓蘇：“有水果刀嗎？”
　　宓蘇打開高櫃抽屜，拿出來遞給他。
　　冷峻把餘下的向日葵放在床尾，拿著水果刀耐心削皮。
　　阮傑覺得他磨嘰，直接連皮啃起來。
　　“感覺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宓蘇自己從櫃上的水果盤裡拿了個橙黃的橘子撥起來，“如果你是問住在這感覺怎麼樣的話，我可以告訴你，感覺糟透了。”丟了一瓣橘子進嘴裡，一指右上角掛著的二十一寸厚身板小電視，“總共就三個台，不是新聞就是廣告，地獄啊！”
　　“我是問你傷怎麼樣了，這是醫院又不是五星級酒店，你還指望給你個四十七寸大液晶？”
　　“傷麼，你自己看吧。”宓蘇把病服連同裡面的毛衣往上拉起，手術開的口子和被捅破的那三處被黑色的線縫合起來，原本白皙細嫩的肌膚上仿佛蜿蜒攀爬了幾條多腳蟲，阮傑湊近看，嘴裡發出“嘶嘶”的聲音，“當時很疼吧？”
　　宓蘇回想，“不大記得了。”疼痛的感覺是容易被人遺忘的，老話都說麼：記吃不記打。“說不清楚，那個刺傷我的人速度太快，就是感覺肚子一疼，連皮帶肉都火辣辣的，然後就是眼前發黑，沒知覺了。再醒來就在醫院了。”可惜了他新買的手機，是宓遠才給他買的，最新款，貴著呢，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個遮著面孔穿兜帽衫的男人，他拔刀那一瞬間自己心中的恐懼，如今想起還是心有餘悸。就算那手機再貴再好，有必要殺人麼？搶劫和搶劫殺人可不是一個檔次的犯罪，而且就算當時他只是掏了刀子，自己大概也會把手機給他吧。
　　宓蘇覺得自己有夠倒霉，遇上個不要命劫匪。
　　“你那是失血過多導致了昏迷。”
　　“我倒是慶幸昏迷了。”宓蘇邊把剩餘的橘子丟進嘴裡，邊抱怨手術後那痛苦的幾天，末了，擦擦嘴說：“這輩子我再也不願意做手術了！”
　　阮傑笑他：“誰沒事願意做手術啊。你呀，也算倒了霉了。”
　　宓蘇大大的贊同。
　　冷峻把削好的蘋果用一次性盤子裝好，把病床自帶的小桌翻上來推到宓蘇面前放著，又給他把衣服拉好遮住肚子，說：“小心著涼。”
　　宓蘇端起盤子來看，“呀，怎麼好像兔子？！”
　　冷峻把蘋果削成一塊一塊的，就頭上留了點皮，削了兩個尖尖的耳朵，然後再和果肉削開，卻不切斷，乍一看去就像是一隻只匍匐著的小白兔。宓蘇拿了牙籤插著細細看，舍不得吃，真看不出出生富貴的冷峻這麼會削蘋果，他自己就能把蘋果皮連帶果肉削去一半。
　　阮傑也湊過去，笑侃道：“嘿冷峻，沒想到你還有這手，有沒有想過去做廚師啊，你還挺有天分的。”用手捻起一個就往嘴裡扔，牛嚼草似的。
　　冷峻還是一副冷漠的表情，淡淡說：“吃吧。”
　　宓蘇小心翼翼的咬了小口，嚼在嘴裡甘甜化開，還是蘋果的味道，卻又好像與平時吃的不大一樣。
　　“真是飛來橫禍，原本還說下學期就上學呢，這下真要比你們小一級了。”
　　阮傑笑嘻嘻的摸他的頭，“沒事，小就小唄，哥罩你。”
　　“切，要罩也是冷峻罩吧，你跟我又不一個系，八竿子打不著！”
　　“有冷峻罩你我也放心。”
　　宓蘇看一眼冷峻，下個學期如果比他低一級的話大概就要換宿舍了，不和冷峻一間，說不上是鬆口氣還是遺憾，坦白說冷峻這舍友很不錯，話不多，愛乾淨，學習又好，個性也是他喜歡的類型。
　　“對了，那個……你爸的老闆……”阮傑忽然說。
　　宓蘇一愣，看向他，“你說秦焱？”
　　“是啊，你知道是他給你輸的血吧？”阮傑很想直接問宓蘇知不知道秦焱才是他親生父親，但又怕宓蘇對此一無所知，畢竟被告知自己的父母並非親生這不是件愉快的事。
　　宓蘇的表情有點古怪，他是怕阮傑發現他與秦焱之間非正常的關係，心虛道：“知道啊……他，大概……順路經過吧。”老爸的老闆會在他遇到事時趕來，還輸血給他，怎麼說都有點怪異，但是“順路經過”這個說法，實在是太囧了。
　　阮傑果然囧囧有神，“順路經過？”
　　冷峻在下面用腳輕輕踢踢阮傑。
　　阮傑看冷峻，“你幹嗎？”又轉向宓蘇說，“你不知道救你的人就是他的……那什麼嗎？”阮傑回想那天的情況，那個男人管秦焱叫“焱哥”，而不是總裁、老闆一類，看架勢像是屬下，但又不像一般公司職員。說是保膘和雇主吧，關係卻更為密切。阮傑不會形容，只好用“那什麼”來代替。
　　冷峻無奈於阮傑的遲鈍，輕輕嘆了口氣。
　　“那什麼是什麼？”
　　“就是……”阮傑撓撓頭，“就是秦焱認識的人，那個人管他叫‘焱哥’，你別說，還真有電影裡古惑仔的范兒。什麼哥什麼爺的。”
　　聽阮傑這麼一說，宓蘇也深有同感，老跟著秦焱的幾個人他是見過的，周身透著一股非尋常的氣質，要說是壞人麼，倒也沒那麼誇張，但就是和普通良民不同，秦焱也是，從骨子裡透出的威懾力，讓宓蘇打心底裡有一點怕他，嗯，就一點，宓蘇很認真的想。
　　阮傑又說：“知道麼，你的血型是很稀有的陰性血，千分之三的幾率。”
　　“什麼陰性血，我明明是AB型。”
　　“AB型還分陽性和陰性，大多數人都是陽性AB型血，而你是陰性，一千個AB型裡面就三個，你就剛好屬於這千分之三。”
　　宓蘇驚訝：“呀！這麼巧。”想了想，“秦焱也正好是陰性AB型血？千分之三？”
　　阮傑點點頭。
　　宓蘇低喃：“真巧啊。”好狗血的緣分啊！
　　“哪是巧……”
　　冷峻剛要打斷阮傑的話，就被忽然響起的敲門聲事先截斷。
　　敲門的人沒等人應就自己開了門，是秦焱。
　　宓蘇抬頭看他，咬了咬嘴脣，表情無意識的哀怨起來。
　　冷峻與阮傑也同時向他看去，N目相對，看到阮傑與冷峻的秦焱似乎並不驚訝。
　　走進來，把門關上。
　　冷峻拉起阮傑的胳膊對宓蘇說：“我們改天再來看你。”拖了阮傑就要走。
　　阮傑猝不及防被冷峻拉了個踉蹌，惱道：“等等。”把斜背的挎包拿下來交給宓蘇，“給你，遊戲機漫畫書，給你解悶。”
　　“走吧。”冷峻催促。
　　“急什麼，又不去投胎。”阮傑還是被冷峻拉了出去，在門口喊道，“包先擱你這，下次我再來拿。”
　　門像是著了旋風似的被關上，發出好大一聲碰。
　　門外，阮傑問：“你剛踹我是不是不想我問啊？”
　　“知道你還繼續。”冷峻瞟他一眼，還以為他真蠢呢。
　　“為什麼不能問？”
　　“這是宓蘇的家事，用不著我們來說。”冷峻是怕宓蘇知道了受刺激，看宓蘇今天的情緒良好應該是還沒人跟他說過那事，“說不準宓蘇爸媽根本不準備告訴宓蘇他是領養的。”
　　“我是想說不準宓蘇已經知道了，不然他為什麼要離家出走？”
　　“他出走可能和他父母根本沒有關係。”
　　“那你說為什麼呢？”
　　冷峻覺得也許和蘇情之前罵秦焱那幾句話有關。
　　她說宓蘇是無辜的，為什麼不放過他，這不是已經很明顯了。
　　但是秦焱後來又說他是宓蘇的親生父親，這就讓他覺得邏輯混亂了。
　　冷峻最後說：“人家的家事，我們就別摻和了。”
　　阮傑嘀咕：“說的你好像一點也不想知道一樣。”他的好奇心可是勝的很，但冷峻說的也沒錯，畢竟是宓蘇的家事，算了，阮傑搭住冷峻肩膀，“走吧走吧，今天換你請我吃飯。”
　　冷峻：“……”
　　病房裡，秦焱默默坐在宓蘇床邊，兩兩相望，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這幾天秦焱大約是沒有睡好，眼眶下有淡淡的黑青色，宓蘇想要去握他的手，卻被他藉著倒水躲開。在飲水機裡倒了杯溫水放在宓蘇面前。秦焱問：“好點了吧？”
　　宓蘇收回手，握緊拳頭擱在被窩裡，低著頭，眼眶瞬間就紅了滴出淚來。
　　“怎麼又哭了，不是和你說了，男孩子不能隨便流眼淚麼。”秦焱拿出手帕抬起他的頭給他把眼淚擦乾，宓蘇把頭一偏，躲了過去，賭氣道：“我就哭！”
　　秦焱收回手帕，主動握住他的手，宓蘇要抽回，抽了幾次沒有成功，倒是用了力有點牽動傷口，嘴抽著發出“噝”的聲響。
　　秦焱關切道：“傷口疼了？”
　　宓蘇回頭看他一眼，又側過頭去，“和你沒關係！”頓了頓，委屈道：“你都……不來看我。”
　　秦焱拍拍他的手背，柔聲道：“我這不是來了麼。”
　　“可是都一個禮拜了！”宓蘇忍不住向他哭訴，“開頭那兩天可難受了，我不習慣止痛的藥，打進去就一直想吐，身體也一點不能動，整天就是喝粥湯。”猛的回頭，“你一點也不關心我！”
　　“怎麼會呢，小東西。”秦焱微笑，捏捏他麵團似的臉頰，“你身體裡面可有我八百毫升血呢，又怎麼會不關心你。這幾天我太忙了，一直想來看你也沒抽出時間，這不一有空我就過來了麼，哪來這麼大怨氣啊。”他不是不想來，而是需要時間思考。
　　“忙忙忙！你就知道忙工作！”宓蘇覺得自己的口吻很像八點檔電視劇裡的怨婦，趕緊剎住，瞄了瞄正玩弄他手指的大手，說，“來看病居然兩手空空，真沒誠意！”
　　秦焱盯著他一張一合，已然恢復血色的嫩紅小嘴，心尖上微微一疼。
　　面上卻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笑說：“下次來再補給你吧。”
　　宓蘇嘟嘟嘴脣，“敷衍我。”
　　秦焱心尖又是一疼，“不敷衍，說吧，想要什麼？”
　　宓蘇想了想，輕聲說：“我就想你多來看看我。”
　　“這個……”秦焱遲疑，“你也知道現在是年底，不過我答應你，只要一有空我就來，好麼？”
　　宓蘇不甚滿意的點頭，想起什麼，笑起來說：“剛才阮傑說我們的血型都是稀有的什麼陰性AB型，千分之三的概率，你說巧不巧，一千個AB血型的人才三個是陰性的！”
　　秦焱這回心是真的疼極了，他看著宓蘇，嘴角的微笑漸漸淡了，然後消失，他的聲音緩慢而沉痛的，說：“這不是巧合，因為，你就是我的兒子。血型一樣是很正常的事。”
　　宓蘇原本笑的歡愉，忽然那笑就僵在臉上，變得比哭還要難看，扯著嘴脣，吃力的問：“你說……什麼？”
　　秦焱又笑了，很無力，“因為你是我的兒子，所以我們的血型才會一樣。”
　　片刻的安靜過後是一聲激烈的尖叫，痛徹心扉的，用盡全力的。
　　“你這個騙子！你說謊！說謊！你才不是我父親，你說的，成山才是我的父親，不是你！不是你！”
　　秦焱趕緊抱住他不讓他亂動，“寶貝，冷靜下來，你這樣會扯到傷口。”
　　“你走！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你不再要我了就明說，為什麼要扯這種謊話出來！我不信，永遠也不會信！我恨你！恨你！”宓蘇喊叫著，眼淚奪眶而出，他寧願相信他是他的仇人，也不願相信他是他的父親。
　　秦焱將他摟在懷裡，任憑他的雙拳捶打，閉著眼睛吻他的發心，心酸疼的無以加復，他又何嘗願意做他的父親。
　　宓蘇抄起面前的玻璃水杯，哐當甩在地上，陽光照在尖銳又瑩亮的玻璃碎片上，閃閃發光，然而那光是帶著刺的，扎的人肉痛。
　　“你走，我不想看見你！你這個騙子，騙子！”
　　病房裡的動靜驚動了隔壁的病房，叫來了兩位護士。
　　秦焱見有人來便放開了宓蘇，宓蘇指著秦焱朝護士喊道：“趕他走！給我把他趕走！我不想看到他！”
　　一位護士過來扶住宓蘇讓他躺好，宓蘇乾脆把頭蒙起來，不願面對這不堪的現實。
　　另一位則對秦焱說：“先生，病人現在情緒很激動，不如你先離開吧，我們會照顧他的。”
　　秦焱緊咬著牙，拼命壓抑住心底涌動的悲愴。
　　“嗯，那我先走了，你們好好照顧他。”
　　宓蘇捂在被子裡，再也忍不住大哭起來，肚子上的傷口被扯痛了，然而那樣深的傷卻遠不及他心口的傷痛，仿佛他被廢掉的不是一個腎，而是……一顆心。
　　54.喜歡你（1）
　　這次冷峻是單獨來的，宓蘇的臉色很不好，灰沉沉的，透著死氣，蘇情很擔心，這兩天宓蘇都是這副表情，和他說話也不見回應，宓遠大抵知道原因卻不能告訴她，只好說孩子大了總有心事，得給他私人空間，問的太多反而不好，再說宓蘇是樂天的性子，再大的事過幾天不定自己就好了，讓蘇情別管。
　　蘇情看冷峻來，就拉著他到一邊低聲說：“這幾天蘇蘇情緒不大對，我做媽的問他他也不肯說，你是他朋友比我好開口，興許他會告訴你。你幫我好好開導開導他，要有什麼不對勁啊你就告訴我。”
　　冷峻點點頭，蘇情藉口回家拿點東西，給倆孩子留下可以單獨說話的空間。
　　冷峻轉動病床尾部的把手，讓病床形成一個一百二十度的鈍角，令宓蘇能夠斜躺著與他說話，宓蘇的眼神是空洞的，木然的看著前方，沒有焦距。冷峻手臂穿過他頭下扶起他，把原本枕著的枕頭豎起來墊在他身後，再慢慢讓他靠上去，“這樣會不會不舒服？”
　　宓蘇沒有回答，就像個睜著眼睛的植物人，這模樣讓冷峻著實擔心，也難怪把蘇情嚇的不輕。
　　冷峻在他床邊坐下，將他一隻手握在掌心，按摩似的揉捏他五根手指。
　　“看來你都知道了。”冷峻盯著他的眼睛。
　　宓蘇身子微微一顫，雙眼漸漸有了焦距，轉過頭看他：“你早知道了？”
　　冷峻輕輕點頭，“嗯，那天你手術的時候就知道了。”
　　宓蘇嘴角扯出艱難的微笑：“很可怕吧。”那天秦焱告訴他他是他父親之後他向宓遠求證過，宓蘇只希望這是他想出的另一個用來折磨他的謊言，然而宓遠卻給了他肯定的答案，父親，太可笑了，明明是仇家的兒子，秦焱還用了十多年的時間來設計他，到頭來卻忽然成了他的兒子，這是什麼道理？“和自己的父親……”宓蘇是受著良好教育長大的孩子，好好的愛情一下成了觸犯道德底線的亂倫，就像是飯吃的好好的突然發現底下有一隻死蟑螂那樣令人噁心。
　　宓蘇從冷峻手中抽回手捂住面孔，“怎麼會變成這樣……”
　　冷峻問：“你有什麼打算？”
　　宓蘇搖頭：“不知道。”雙手用力揉了揉臉，看向冷峻：“會不會覺得我噁心？”這是他第二次問冷峻這個問題，第一次與同性相戀問題提升為亂倫加同性-愛，冷峻該有多粗的神經才能接受這樣離經叛道的事實啊！
　　“不會，這不是你的錯，而且，我永遠也不會覺得你噁心。”冷峻很堅定的說，臉上的笑容令宓蘇感覺溫暖與安慰，他果然是個好人，也真的是他的好朋友。冷峻又說：“這件事我不會告訴別人，連阮傑也不說。”這是他和宓蘇之間的小秘密，秘密會拉近他與宓蘇之間的距離，冷峻確信著。
　　“是啊，不能告訴他。”一開始宓蘇就是瞞著阮傑，事到如今更沒有告訴他的理由。
　　“你還打算和秦焱繼續下去嗎？”冷峻問，這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宓蘇心裡的錐子又開始鑽他的心，他皺起眉，咬住嘴脣，很久才說：“和自己的父親……你覺得還可以嗎？”宓蘇當然不是在徵求冷峻的意見，可不可以的問題他早已在心中定論，然而這個結論讓他如此痛苦，雖說之前他就想過也許和秦焱已經無法走下去，但以這種方式，似乎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也沒有了，他是父親，他是兒子，這事實大家遲早都會知道，這道心理溝壑宓蘇是如何也跨不過也是不能跨過去的。
　　冷峻又將他的雙手握在掌心，冰涼的，冷峻下意識握緊了，希望能借此將力量與溫暖轉達給他，“會忘記的，時間很神奇，也許五年，或者十年，你再想起今天，會覺得這不過是件小事，沒什麼大不了，或許現在你覺得自己的愛情死了，但其實這不過是你人生中的一小段插曲，以後會有其他人愛上你，你也會再愛上其他人，這不過是件小事。”
　　這不過是件小事，宓蘇細細咀嚼著冷峻的安慰，失戀的人總會把自己的傷痛放大，好似將來再不會愛人，這是一輩子唯一一次愛情，然而就像冷峻所說，五年，十年之後，他是否還能記得如今心中的苦痛，那絕望的滋味。
　　宓蘇嘆氣：“你失戀過？”
　　冷峻看著宓蘇，“沒有。”
　　“你沒體會過這種痛苦，又怎麼能夠了解。”宓蘇垂下眼，“這幾天我覺得難受極了，以前只聽過心疼心疼，沒想到心真的會疼，疼的連喘氣都變得困難，一想到我和他就這麼完了，連回轉的餘地都沒有，就覺得世界都成灰的了，活著特別沒意思。”宓蘇抬起頭，眼眶紅著，眼淚在裡頭打轉，隨時都有落下的可能，他扯著嘴角自嘲的笑，“說也奇怪，以前在一起那會都沒覺得有那麼喜歡他，怎麼現在就……我是不是特沒出息？”
　　少年人的世界相比之成年人純粹許多，金錢，利益，權利等等還未在他的意識中占有絕大部分的空間，相比而言愛情就變得很重，為愛生，為愛死，漸漸就會因為成長而顯得幼稚，但冷峻喜歡這樣的宓蘇，因為他自己似乎過早的跨入了成年人的行列，抽了張面紙在宓蘇眼睛上按了按，“那是因為人的劣根性在作祟，失去了和得不到的總是好的，其實等到手了再一想，也就那麼會事。”
　　得不到的是最好的，這句話經久不衰，同樣也是真理。
　　“這道理其實我也懂。”宓蘇拿過冷峻手中的面紙又擤了把鼻涕，“但要想開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所以我說時間是神奇的東西，今天想不開還有明天，明天想不開還有後天，總之，會有想開的那一天。”
　　“一直想不開的人都自殺了吧？”
　　“那不一定，把別人殺了也有可能。”冷峻說，“其實我一直覺得自殺的人比殺人的人要有勇氣，殺自己需要更大決心吧，但其實如果一個人拿出謀殺自己的勇氣繼續活下去，那他的將來一定會很美好。”
　　宓蘇知道冷峻說這話的意思，“放心吧，我可不會去尋死。”
　　“我知道。”冷峻微笑，“想吃蘋果嗎？”
　　宓蘇想起冷峻用蘋果做的小兔子，笑說：“好啊，還要和上次一樣的小兔子。”
　　冷峻摸了摸他的頭，拿起一邊果籃裡的蘋果去洗手間洗乾淨了，坐在床邊給他削兔子。
　　宓蘇盯著他看，冷峻認真的側臉是一貫的淡漠表情，他的冷有時會讓人忽略掉他的帥，但無疑冷峻很英俊，可以預見多年後坐上總裁位置的冷峻將會是怎樣一個成熟睿智而有魅力的成功男士，而這個人現在卻在給他用蘋果削兔子，宓蘇腦袋裡尚未有攀龍附鳳的概念，他只是覺得很榮幸，這個人是他的朋友，而且待他很好。
　　“幹嗎用崇拜的眼神看我？”冷峻瞟他一眼，目光又匯聚到手中的蘋果上來。
　　“有這麼明顯嗎？”宓蘇乾笑，摸摸頭，“我在想三十歲時我們會是什麼模樣。”冷峻的將來很清晰，而他的將來，還被一大片白霧迷濛著。
　　冷峻把已經削好的一片放在盤子裡，淡淡說：“你還是你，我還是我。”
　　“才不是。將來你會管理一間很大的公司，還會經常出現在報紙電視上，就像你父親一樣。”說完才想起之前在報紙上看到的冷峻父親與女明星的緋聞新聞，心想自己說錯了話，雖說他並不是那個意思。
　　冷峻手一顫，不小心割到手指，一點紅腥染到嫩黃色的果肉上，他把手指放在嘴裡嘬了嘬，“我不會像他一樣。”
　　宓蘇按下床頭的按鈕，找護士要了一個創口貼，幫冷峻把傷口貼包起來，一面說：“我的意思是你將來會很有成就，是能夠為社會做出貢獻的人。”“為社會做貢獻”，多紅五星的說辭，宓蘇覺得自己在腦抽。
　　冷峻切下髒了的那塊蘋果扔進床下的紙簍裡，“你將來也能成為為社會做貢獻的人。”
　　宓蘇訕笑：“是啊，不偷稅漏稅，身體健康就去獻血，還有給希望工程捐款，要是國家有需要就去當個義工什麼的，我也能為社會做貢獻。”
　　冷峻仿佛漫不經心：“所以說，將來你還是你，我還是你。”
　　宓蘇覺得自己被繞進去了。
　　冷峻把切好的七個小白兔在盤子裡擺了個圓圈，頭朝裡，屁股朝外。
　　宓蘇拿走一個，圓圈就缺了一點，他忽然想起“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這句詩來，想了想，又給放了回去。
　　冷峻問：“怎麼不吃？”
　　宓蘇端著盤子看，“舍不得吃。”把盤子湊到冷峻面前，“你吃一個吧。”
　　冷峻搖頭：“我不喜歡吃蘋果。”
　　宓蘇驚訝：“那你削皮還削的那麼好。”
　　“做好一件事，不一定是因為喜歡。”冷峻從小就懂得這個道理，他將是冷氏唯一的繼承人，那就失去了隨心所欲的權利，學的東西，做的事情，不是因為喜歡，而是為了責任，他生來要承擔的責任。如果他完全釋放自己，那將會造成許多人的困擾。
　　宓蘇深有同感，“就像我爸從小逼我學鋼琴，學小提琴還有畫畫，我也不喜歡。”
　　冷峻笑了笑，沒有說話。
　　宓蘇最終還是把小兔子一個不剩的吃進了肚子，既然不能圓滿，那就全部吃光。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1-31 23:04

　　55.喜歡你（2）
　　此後冷峻時常會來，有時和阮傑一起，但大多時候都是一個人。
　　阮傑也有單獨來的時候，但宓蘇無法將真實的心情與他分享，不開心卻還要強顏歡笑，生怕他起疑心，東拉西扯的說些有的沒的，很是吃力。
　　冷峻不同，他是懂宓蘇的，不用偽裝讓宓蘇感到舒心，是有些對不起阮傑，但既然一開始就未曾坦白，那只有隱瞞到底了。
　　冷峻來的多了，自然就會遇上秦焱。
　　秦焱來了他會自覺離開，去附近的商場逛一圈，等秦焱走了他再回來。
　　蘇情對冷峻甚為滿意，雖然鬱悶兒子終究不像以前和她無話不談，但看宓蘇開心起來她也放下了心。年前有本書要截稿，編輯催的緊，只剩了十天功夫，蘇情乾脆把宓蘇託付給了冷峻，冷峻順水推舟的應了，更是有了正當理由扎根在宓蘇病房。
　　每天早早的過來，扶著宓蘇在長長的走廊裡慢慢走上兩圈，宓蘇行動還是不便，每走一步總會扯動傷口很不舒服，但適當的鍛煉的必須的。
　　這一日剛走完一圈，就在電梯口碰上了混在一堆給病友送飯送菜的家屬中格外扎眼的秦焱。
　　冷峻與秦焱對視一眼，自動讓出身邊的位置，對宓蘇說：“我出去買點東西，有沒有想吃的，我給你買回來。”
　　宓蘇想了想，“我想吃披薩，海鮮的。”
　　關在醫院已經三周，吃醫院的飯菜也吃的倒了胃口。
　　冷峻說好，然後與秦焱擦肩而過走進電梯，他們倆個頭竟是差不多高，只是冷峻身型還顯單薄，宓蘇下意識的比較兩人。
　　秦焱扶住宓蘇，慢慢往回走，宓蘇一步一挪。
　　秦焱看來漫不經心，“看來冷峻對你很好。”
　　宓蘇很快看他一眼，低頭嗯了聲。
　　然而秦焱似是很糾結冷峻的存在，又說：“我每次來都能看到他。”
　　宓蘇側頭看他，停住腳步：“幹嗎，吃醋啊。”
　　毫不掩飾的憤怒與嘲弄，他在生秦焱的氣，這是失戀的必經階段，情緒由悲傷轉變為憤怒。
　　秦焱平靜的說：“沒有。”
　　宓蘇冷哼，繼續向前挪步。
　　秦焱說：“等你出院後我想接你去我那裡住。”
　　宓蘇毫不猶豫的拒絕：“我不要，我住在家裡很好，為什麼要去你那裡住。”
　　“我是你的父親。”秦焱這樣說。
　　宓蘇猛地甩開他的手，不顧傷口被扯動的疼痛，竭力加快腳步往前走，沒走兩步便被秦焱攔腰抱起，往病房裡走去，宓蘇用力捶他，“你放我下來！”
　　秦焱充耳不聞，宓蘇紅了眼一口咬在他手臂上，雖然是隔了毛呢大衣，卻還是能感覺疼痛，宓蘇用了很大的力氣，似是把心中所有的悲憤都化在這牙齒上，咬的他多疼，就代表他的心有多疼，他怎麼可以如此輕易說出這句話來。
　　將宓蘇放置在病床上，動作輕柔而緩慢。
　　宓蘇還是叼著他不肯鬆口，秦焱也不在意，摸著他的後腦勺在他床沿坐下，“咬吧，用力咬，把心裡的恨都發泄出來。”
　　宓蘇心頭一軟，松了口，嘴裡沙沙的，他向一旁呸了幾下，吐掉被他從毛呢大衣上順下的絨毛。
　　“誰說我恨了！”
　　“不恨嗎？”秦焱將他攬在懷裡，下巴抵著他的頭頂，“可是我恨，但這次我卻不知道該恨誰好。”恨應曉蘭？恨成山？或者恨他自己。
　　宓蘇將頭埋在他胸前，悶悶的說：“我們不能在一起了，是不是？”
　　秦焱覺得乏力，連說“是”的力氣似乎都沒有，只是很輕的用鼻子發出一聲“嗯”。
　　早就知道答案，卻希望有人能告訴他，父子沒有關係，他們還是可以在一起。
　　“可是我還是喜歡你，怎麼辦？”半個月了，卻還是忘不了他，兩人在一起的一幕又一幕總是在他眼前，將愛情變為親情可不像汽車換擋那樣容易，一隻手就可以搞定。
　　秦焱想說“他也還是喜歡他”，但可以嗎？兩個人中總要有一個人保持理智冷靜，他是大人，這責任自然就落到了他的肩上，雖是一萬個不情願，可人終究抗不過命運。
　　他違心的說：“會忘記的。你還小，以後總會……”頓了一頓，才說，“再喜歡上別人。”
　　“可是你總是在我面前出現，我要怎樣才能忘記，怎樣再喜歡上別人？”
　　這一下算是把秦焱問住了，鬆開懷抱，看著宓蘇的眼睛，問：“你不想再看見我？”
　　“不是。”宓蘇很快搖頭，這讓秦焱感到欣慰，“但每次你出現，我好不容易好起來的心情就會變得很糟，我會想起以前我們做過的很多事，然後你還一再提醒說我們是父子，我真的……真的，很矛盾。我想讓自己忘記以前的一切，可是很難，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你們都說慢慢會忘的，可是什麼時候才能忘？”
　　宓蘇從來都是歡樂的宓蘇，他也厭惡自己的眼淚，厭惡自己哀哀凄凄，就像是祥林嫂一樣，一遍一遍重複自己的痛苦，漸漸變得麻木，從最初的哀傷成為最終的憎惡。
　　秦焱答不出來，他是真的想讓他忘記一切？
　　“所以如果你真的想我忘記，那以後我們還是少見面的好，我也不會住去你那裡。”宓蘇咬住嘴脣，“這樣……興許，會有效。”
　　秦焱第一次感覺到宓蘇的殘忍，也意識到他是真的放不下他，這些日子來他壓抑著，逃避著，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工作繼續生活，理智看似占了上風，實際上心底一直還有著齷齪的念頭，他依然愛他，所以他希望宓蘇也能夠愛他，繼續生理上的占有是違反人倫禽獸不如讓人不恥唾棄的，但精神上的占有，卻是任何人無法阻擋，即便會痛苦，但好過徹底了斷，然而他現在卻真正下了決心。
　　“是因為冷峻嗎？你喜歡上他了？”秦焱的憤怒不可抑止。
　　宓蘇怔愣，“為什麼這麼說？”
　　“那是什麼理由讓你下了決心要忘記我，忘記我們過去的一切！”
　　“不應該嗎？你說的，我們不能再在一起，那你還想我怎麼做！”
　　“我……”我不想你忘記我，不想就這樣結束，我不甘心，這樣的話秦焱卻說不出口。
　　不論他平時是多麼精明強乾，手中掌握著多大的權利，在這不道德的愛情面前他軟弱不堪，習慣掌控一切的男人這時也只是個平凡人，和自己的兒子亂倫，是一顆種下去註定要長出苦澀果實的種子，或者他可以捨棄一切帶宓蘇去一個沒人知道他們的地方，然而他終究是舍不下的，煌燁，鴻幫，曾經拼命爭奪的此時竟成了他不可卸去的負擔。
　　秦焱走了，終究沒有再說下去，那個“我”之後不管是什麼，都令宓蘇都感到害怕。他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悲慘的人，感情而已，不就是喜歡或是不喜歡，然而他的喜歡和不喜歡都是那樣讓他痛苦。
　　冷峻打包回來了香噴噴的披薩，還有一杯暖暖的珍珠奶茶。
　　上前摸了摸宓蘇的手，果然很冷，把奶茶塞進他手中，讓他兩手牢牢握住，冷峻說：“給你暖暖手。”
　　“現在想吃麼？”
　　宓蘇搖搖頭，眼眶紅著，顯然這次的會面又不是頂愉快的。
　　冷峻把披薩擱在櫃子上，坐下道：“又哭鼻子了？”
　　宓蘇沒有回答，湊著吸管喝了口奶茶，甜甜的，暖暖的，稍稍緩和了冷到掉渣的情緒。
　　“我覺得他還喜歡我。”宓蘇輕輕說，不大自信。
　　冷峻濃黑的眉毛動了動，平靜的說：“你又想和他在一起了？”
　　宓蘇下意識的點頭，頓了下，又很用力的搖頭。
　　“你們可是父子，在一起將要面臨什麼情況你清楚嗎？”
　　宓蘇腦子裡忽然冒出幾天前報紙上的一則新聞，父親將女兒漸進在地下室長達二十多年，亂-倫，奸-淫這樣的字眼在報道中頻頻出現，父親被稱為禽獸，如此獸性的行為自然被世人憎惡。但如果是自願的呢，大概沒有人會相信有著正常道德觀的人會出於自願亂倫，人之所以和野獸不同，就是因為人懂得廉恥。
　　“還是打消那樣的念頭吧。”冷峻乘著宓蘇失神的當口，溫柔的覆住他的雙手，“我不是告訴過你，時間會讓你忘記一切。”
　　“什麼時候？”宓蘇看向他，迷茫的，“我想快點忘掉，可是越想忘就越是記得清楚。”
　　冷峻道：“你有沒有聽過，治療失戀最好的方法，就是再次戀愛。”
　　宓蘇一愣，“再次戀愛？”這方法很古老，但據說很有效，“可是人選呢？”現在讓他去哪裡找合適的人，再戀愛是需要契機的吧，如果這樣容易，他也不會直到十七歲才喜歡上秦焱。
　　冷峻微笑：“你可以試著喜歡我。”
　　“喜歡你？！”宓蘇驚訝的差點潑了手中的奶茶，好在冷峻的手包裹著他。
　　“嗯，我。不好麼？”
　　“不是不好，只是……”這人選也太不挑，太就近了吧。
　　“你是男的啊！”
　　冷峻一派淡定，“秦焱也是男的。”
　　“話雖然是這麼說，可是……不大好吧。”
　　冷峻聳肩，“有什麼不好，難道說我很差配不上你？”
　　宓蘇搖頭不迭：“不是你配不上我，這和配不配完全沒有關係，你是我的同學我的好朋友，那太奇怪了呀！”
　　“不奇怪，因為從很早前，我就覺得我有些喜歡你了。”
　　宓蘇張著嘴徹底合不上了。
　　“我喜歡你的樂觀開朗，喜歡你的單純善良，還有你的粗神經粗線條，這是個很好的開始，你對我也有好感，不是麼？”
　　“是有好感，但……”
　　冷峻打斷他的話：“我有些喜歡你，而你對我也有好感，這些作為戀愛的基礎已經足夠了。你說是不是？”
　　宓蘇想了想，一方喜歡另一方，而另一方也對一方有好感，從表面看的確是能夠建立起一場戀愛了，他不由輕輕點頭，但又似乎覺得哪裡不對。
　　冷峻嘴角揚起勝利的弧度，“那就這樣定了。”
　　宓蘇覺得自己再次被他繞進去了。
　　56.戀愛向前走
　　自此之後，冷峻與宓蘇之間的關係上升到了一個很微妙的境地。
　　說是戀愛吧，宓蘇明顯感受不到兩人相處有屬於戀人之間的激情火花。
　　偷瞟一眼半靠在大床上認真看書的冷峻，宓蘇感到渾身都不自在。
　　自上次冷峻說和他談戀愛也已經過去兩天，宓蘇不知道這種情況要持續多久。
　　他們就像是兩個經由媒人介紹認識的相親對象，在互相有好感的基礎下，以結婚為前提下進行嘗試性-交往，第一步也是最難的一步就是要克服彼此間的尷尬。
　　望著天花板，宓蘇把手中的漫畫書蓋在臉上，偷偷嘆氣。
　　正在這時，敲門聲打破了一室沉寂。
　　“請進。”冷峻道。
　　阮傑開門進來，目光掃到冷峻時一愣，怪道：“怎麼我每次來你都在這？”
　　冷峻把書合上放在枕頭邊，站起來說：“蘇阿姨這些天忙著趕稿，就把宓蘇托給我照顧了。”
　　阮傑心裡有點不爽，按理說他和宓蘇更為捻熟，要拜託也該選他才是。但不可否認，比他們大上幾歲的冷峻看起來似乎是更為可靠，走到宓蘇面前，揭了他覆在臉上的漫畫書，見底下那對眼珠子溜溜的睜的老大，阮傑說：“我還以為你在睡覺。”
　　宓蘇嘴角略略下垂：“沒，就是有點悶。”
　　阮傑看看冷峻，特同情的對宓蘇點頭：“嗯……可以理解。”
　　宓蘇看一眼冷峻，乾笑：“我不是說你悶……”
　　阮傑搶話道：“你跟他客氣什麼，那麼久同學了還不了解啊。”覺得不夠又加了句，“是又冷又悶，我看你得把暖氣溫度調高點才能抵抗他身上散髮的冷氣。”說完自認很幽默的笑起來，笑了會，才發現面前兩人臉上毫無笑意，反而有種說不出的古怪。
　　阮傑收了笑，疑惑道：“是不是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
　　探究的眼神掃一下宓蘇，又掃一下冷峻。
　　冷峻烏濃的眼中是一如既往的靜默。
　　宓蘇竭力讓自己保持微笑，儘管這笑容看起來有幾分僵硬，“沒有啊，能有什麼事？”宓蘇還在控制自己不說一大堆沒用和遮掩的廢話，那樣反而會引起阮傑的懷疑，阮傑太了解他了。
　　“沒有麼？”阮傑想大概是自己多心了。
　　宓蘇胡亂搖頭，“沒有，一切正常。”
　　阮傑打開挎包又拿出數十本漫畫書放在床頭櫃上，宓蘇眼睛頓時發亮，手快的拿了本在手上，但連封面都來不及看清，就被冷峻以更快的速度奪了過去，連同其他數本全被沒收搬到遠離宓蘇的衣櫃中放起來。
　　宓蘇苦著臉，懊惱的瞪著專制的年輕男人。
　　阮傑惱起來：“喂，你這是幹嗎？”
　　冷峻淡淡道：“他才做完手術不到一個月，醫生說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他一天就準我看兩本漫畫！還把你給我的PSP都沒收了！”宓蘇拉住阮傑袖口，可憐兮兮的向他告狀，這狀他已經跟宓遠告過了，誰知宓遠很贊同冷峻的做法，還認為冷峻是個值得信賴的代理監護人，不會像蘇情那樣一味的慣著宓蘇。
　　阮傑同情的看向宓蘇，無可奈何的搔搔頭，“既然是醫生說的……你就先忍忍吧。”
　　宓蘇忿忿的兩手環胸，臉頰鼓起，努力把眉頭皺成一團。
　　冷峻又說：“你以後也別再帶漫畫來給他看了，那些夠他看到出院了。”
　　阮傑訕笑，朝著宓蘇眨眼睛。
　　宓蘇嘀咕：“你怕他幹嗎，沒出息，以前不是挺橫麼。”
　　聲音雖然很小，但還是能夠讓冷峻和宓蘇聽的一清二楚。
　　阮傑摸摸鼻子，“誰說我怕他了。”瞪一眼冷峻，又對宓蘇諂媚的笑，“這是醫生吩咐的，為了你的健康著想。”湊近了，揉著他軟軟的頭髮哄他說，“乖啊，等你身體好了，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像以前一樣，遊戲打通宵，我陪你！”
　　冷峻涼涼說：“醫生說他起碼要恢復一年。”
　　宓蘇反駁道：“不是一年，是半年！”
　　“半年只是基本康復，要恢復到受傷之間的程度就需要一年。”冷峻拉長了臉，“別忘了你已經少了一個腎，以後就必須好好保護剩下的一個，過度勞累是絕對不允許的。”
　　對上他凌厲的目光，宓蘇忍不住瑟縮了下，冷峻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徹底拉伸拉長。
　　阮傑一副護犢表情：“有話好好說麼，幹什麼對他這麼凶！”
　　宓蘇小聲附和：“就是麼，幹嗎這麼凶。”
　　好好說他會聽麼，宓蘇就是典型那種敬酒不吃吃罰酒的人，非得像宓遠那樣，臉一板，一聲令下“不許”他才會乖覺。
　　冷峻對阮傑說：“你要想他好就別老陪他瞎胡鬧。”
　　阮傑不忿，他什麼時候和陪宓蘇瞎胡鬧了，一起玩遊戲而已，哪有這麼嚴重。
　　宓蘇用手推推阮傑，朝他使眼色，別怕啊，繼續上！
　　阮傑回他眼色，你自己幹嗎不上？
　　宓蘇有點蔫，因為冷峻的話一點沒說錯。
　　冷峻又坐回床上去看書，甩也不甩他們兩個。
　　在無形的低氣壓下，阮傑如坐針氈的呆了二十分鐘。
　　走前偷偷在宓蘇耳邊說：“這小子被你爸附身了，你自己多保重吧。”
　　宓蘇覺得阮傑沒義氣，是好朋友就該留下陪他抵抗到底。
　　冷峻擱下書，放柔了聲音說：“生氣了？”
　　除了宓遠，冷峻是第二個對他說教的人，以前和秦焱在一起也只是一味寵慣著他，雖然有做戲的成份，但到底戲假情真，宓蘇這樣認為。
　　宓蘇舉起漫畫書擋住自己的臉，鼻子裡輕輕發出哼的一聲。
　　冷峻過去在他床沿坐下，抽走他手中的漫畫書，耐心道：“我是為了你好。”
　　宓蘇翻白眼：“你整的跟我爸似的。”
　　冷峻笑了笑，揉揉他的頭髮，“我是你男朋友。”
　　他刻意強調了“男朋友”這三個字，潛移默化中令宓蘇接受他的存在。
　　宓蘇偷溜他一眼，面上多了幾分尷尬。
　　冷峻看上去冷冷酷酷的，對一切都漠不關心，其實卻很有管家婆的潛質。又或者因為他將來要管理一個很大的企業，所以才那麼愛管人，但秦焱已經在管理很大的企業，對他也很放縱，玩啊鬧啊的從不過問，頂多就是嘮叨幾句別頂著一頭濕發上他的床。
　　“男朋友才不是你這樣的。”
　　“男朋友沒有固定的模式。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沒聽過麼。”
　　“這句話用在這裡一點也不對景！”
　　“那不然你說說看，在你心目中的戀人應該是怎樣的？”
　　冷峻將他一隻手握在手心，用拇指指腹細細摩擦他的手背，這算是他和宓蘇目前為止最親密的行為了。
　　宓蘇閃過以前和秦焱一起的種種，不免情緒低落愁容滿面。
　　“答不出來，對不對？”冷峻不動聲色的打斷宓蘇的思緒，“而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的健康著想，喜歡你，就希望你好，使你開心，卻不是一味的放縱，這就是男朋友和朋友的不同之處。”
　　“是麼？”宓蘇被他牽住了鼻子。
　　“不然我和阮傑不是沒有區別？”
　　宓蘇想了想，點頭說：“這倒是。”
　　冷峻微笑著摸他的頭，看來宓蘇已經在漸漸接受他了，好現象。
　　“想不想下棋？”冷峻問。
　　“好啊。”宓蘇笑起來，“我們來下飛行棋。”
　　冷峻沒收了宓蘇的PSP，作為補償他為他買來了各色益智棋類。
　　幾天下來，宓蘇對飛行棋情有獨鐘。
　　因為這種棋主要靠運氣，他和冷峻的勝率是一半一半，而其他幾種，象棋軍旗跳棋乃至大富翁他都來不過冷峻，冷峻有心要讓他，他又不願意，都是男人讓來讓去的令宓蘇很沒面子。
　　冷峻拿出棋盒，把小桌翻上來。
　　宓蘇攤開棋紙拿出棋子擺好。
　　宓蘇選了藍色，那是他的幸運色，冷峻就用他的對家黃色。
　　宓蘇一開始就擲了個六，笑的嘴角差點咧到耳後。
　　一架飛機出動。
　　冷峻總在一到五之間徘徊。
　　直到宓蘇經過冷峻家門口還是踏在他家的黃色區域中時，一個六終於出現，飛機出動。
　　宓蘇有不好的預感，所謂好的不靈壞的靈就是這個道理。
　　骰子擲下，一個二，冷峻走兩步，再飛四步，直接把宓蘇撞回老家。
　　宓蘇怒瞪冷峻。
　　冷峻頗為無奈：“我就這一架飛機。”
　　意思是他別無選擇。
　　宓蘇哼了聲，無所謂，反正他還有兩架飛機在外面。
　　戰鬥繼續。
　　當宓蘇又一架飛機被撞回老家時，宓蘇發誓一定要血債血償！
　　冷峻其實也不想撞他，誰讓他老杵在他面前，而他也就那一架飛機出了老窩，實在是沒有第二選擇。
　　冷峻終於又擲了一個六。
　　宓蘇皺皺鼻子，心急起來。
　　冷峻連著又擲了個六。
　　第三架飛機起飛。
　　令宓蘇稍感安慰的是他唯一的一架飛機終於到達終點，雖然這和冷峻的謙讓不無關係，冷峻有了選擇之後基本是躲著他走的，宓蘇倒是想撞冷峻來著，但老天就是不配合他。
　　當冷峻第四架飛機起飛時，宓蘇心火終於燒到頭頂，“邪門了！”
　　冷峻又是一個六，他出六出的都不好意思了。
　　這時從走廊傳來領飯的喊聲，冷峻順水推舟：“不如先吃飯吧。”
　　輸人不輸陣，宓蘇道：“不要，先來完這盤。”
　　冷峻隨手扔了個一，走了棋，出去拿飯菜。
　　宓蘇賊頭賊腦，乘機做了小動作，等冷峻回來，宓蘇說：“剛剛我擲了個六。”
　　冷峻把飯菜先放在一邊，“嗯，繼續。”
　　宓蘇再擲，這次是個正大光明的六。
　　“又是個六！”
　　宓蘇笑眯眯的起飛，冷峻瞧他笑的可愛，忍不住在他臉頰上親了口。
　　宓蘇呆了呆，軟軟的觸感，還未來得及感受就已經消失。
　　棋局繼續，最後的結果居然是宓蘇贏了。
　　宓蘇高興，卻也心虛。
　　吃完飯，冷峻攙著他在走廊來回走了一圈。
　　躺上床就是午睡時間，這也是冷峻規定的，為了他的健康。
　　宓蘇仰躺著盯著天花板，冷峻依舊靠在床頭看書。
　　宓蘇側頭看向冷峻，遲疑道：“剛剛我乘你不在作弊了。”
　　冷峻抬起頭看他，微微一笑，“我知道。”
　　“你知道？”宓蘇發愣，“那你幹嘛不說？”
　　要是冷峻作弊他才不會善罷甘休。
　　“你開心就好。”冷峻道，“快睡吧。”
　　宓蘇閉上眼，他開心就好，以前有個人也總對他說這樣的話，那身影飄忽的軟軟的纏繞在他心頭，勒的緊了，又酸又疼。實在是不容易擺脫呢。
　　57.不是要嚇你（1）
　　周安娜會來看宓蘇令宓蘇大感意外，畢竟除了周安娜是秦焱的老婆，還有以前她會拿糖哄他之外，他們兩人該算是很陌生才對。
　　而且這次她只來了一個人，秦焱並沒一同前來。
　　周安娜的打扮比以往樸素了許多，一條故意做舊的淺色牛仔褲，加上藏青蘭長呢風衣，以前性感的長髮波浪也不知什麼時候被她剪成了利落的男人頭，再加上那副大墨鏡，乍一看，宓蘇還真沒認出她來。
　　冷峻先認出了她，倒不是因為周安娜是明星，而是那次開機發布會上，他看到她一直都吊在秦焱臂彎裡，這個女人與秦焱的關係一定是不普通的，也許就像那天那個吊在他父親臂彎上的女人一樣。
　　冷峻沒有主動離開，因為他不確定這個女人前來的意圖。
　　周安娜似乎並不介意冷峻的存在，摘掉眼鏡放進手提包中，脫下的外套隨便的掛在手臂上，徑自搬了張凳子坐在宓蘇床邊，揉亂他的頭髮，張揚的笑：“小蜜弟弟，好久都沒看到你了呢。”
　　宓蘇乾笑，沒好意思把頭髮理順，“安娜姐，你怎麼來了？”
　　“不歡迎我來？”周安娜用手托腮，將手肘撐在床沿，似笑非笑。
　　宓蘇對正在一旁看書的冷峻說：“冷峻，我想喝可樂，你能不能幫我買瓶回來？”
　　冷峻放下書，目光在兩人間溜了一圈，嗯了聲出去了。
　　周安娜的視線隨著冷峻的消失收回，笑問：“你的小男朋友？”
　　宓蘇面上一紅，否認道：“不是，只是我的同學。”光這一句覺得還不夠解釋，又說，“我媽這幾天很忙，我爸又要上班，就拜託他白天過來照顧我。我們是大學同學，同班同系，還是一個宿舍的，所以關係很好。”
　　周安娜笑了笑，倒也沒再追問下去。
　　“原本早該來看你了，不過……最近家裡出了點事。”
　　“家裡出事？”
　　周安娜的家也就是秦焱的家，秦焱出事了麼？怎麼他來了好幾次都沒和他說。
　　“阿焱他沒和你說？”
　　宓蘇搖頭，老實道：“他總是把我當成小孩子看，什麼都不和我說。”
　　周安娜又去揉他的頭髮，歪頭笑道：“你呀就是個小孩子。”隨後從包裡翻出幾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遞到宓蘇手裡，“給，這可是我出國特地給你帶回來的。”
　　宓蘇尷尬的要命，脹紅了臉不知該說什麼，憋了半天，輕聲道：“……謝謝。”
　　“你和阿焱的事，他都已經和我說了，別這副好像天要塌下來的表情，又不是什麼大事，笑個給姐姐看看呢，我還是喜歡你笑的模樣，臉嘟嘟的，特別可愛。”說著還捏住宓蘇一邊臉頰上的肉，遲遲都不肯鬆開手。
　　宓蘇的臉被拉變了形，他真是拿周安娜一點轍都沒有。
　　周安娜鬆開手時宓蘇小半的臉蛋成了粉紅，好像一抹粉色的胭脂涂在一邊卻忘了畫另一邊，周安娜又給宓蘇揉了揉，完全拿他當了“人肉娃娃”在玩。
　　宓蘇皺起臉，“安娜姐……”
　　周安娜噗嗤一聲笑出來，“好了好了，我不弄你了。前幾天阿焱和我說起你，說你出院了也不肯住到我們家去，是不是？”
　　原來是做說客來的，宓蘇抿著嘴脣不吭聲。
　　“是因為我的關係嗎？”周安娜用手順了順削薄的劉海，“算起來我應該是你半個媽吧？是怕我這個後媽會乘機虐待你？”
　　宓蘇趕緊搖頭，“這和你無關的，是因為……”終究還是難以啟齒，只好說，“我和他，還是分開些的好。”
　　周安娜撐著下巴懶懶的說：“其實啊，我一直都不信你和阿焱會是父子關係。”
　　宓蘇一愣，“為什麼？”
　　關於這點他從沒產生懷疑，因為秦焱的態度，他不像是在說謊，他的痛苦那樣顯而易見。
　　“因為你和阿焱長的完全不像。”周安娜看他的眼神好像在說“你難道看不出來”。
　　“那是因為我長的像……像我親生的母親。”
　　“你說應曉蘭麼？”周安娜仔細端詳起宓蘇來，“嗯，好像是挺像的。不過總該有一點阿焱的影子吧？
　　“你知道她？”
　　“當然，當初阿焱他們家就是因為她才家破人亡跑來投奔我家，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周安娜對應曉蘭這個女人很不以為然，“但我不明白的是，按理說她勾引阿焱的父親就行了，為什麼連阿焱都要一起勾引，女人啊……真是令人費解的物種。難怪連老話都說女人心海底針了。”
　　宓蘇提醒她，“安娜姐……你好像也是女人吧？”
　　周安娜聳聳肩，“我麼……算是吧。”
　　宓蘇發愣，“難道說你不是？”
　　在秦焱還未和周安娜結婚前一直說他和周安娜的關係不是像別人看到的那樣，而事實也證明，周安娜對於當時他和秦焱的親密關係表現的相當不在乎，他們的相處模式更像是一對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
　　宓蘇追問過，但秦焱一直都不肯說，難道是因為其實周安娜有生理上的隱疾？她並不是真正的女人？
　　宓蘇吃驚的瞟向周安娜的胸口，腦子裡閃過許多周安娜著低胸裝時的畫面，她走的是性感路線，適當的暴露是必不可少，曾記得他們那一群中有多少男同學為她傲人的身材而噴出鼻血。
　　難道說……他實在不敢想象。
　　周安娜抬手在他額上打了一記，又扔了個白眼給他，“小朋友，我不是人妖。”
　　宓蘇底氣不足的辯解：“我也沒覺得你是人妖……”
　　周安娜忽然發笑：“我和阿焱到底是什麼關係，他一直沒告訴過你？”
　　“沒有。”宓蘇至今都還有些不滿，“他說那是你們之間的秘密，誰都不能告訴。”
　　周安娜兩手一攤，嘆氣道：“以前的確是一級機密，不過現在不是了。”
　　“安娜姐，你剛才說家裡發生了事……”
　　“你是想問是不是阿焱出了什麼事？”周安娜勾著嘴角賊賊的笑。“擔心他？”
　　“不是，是……我……”宓蘇窘然，手指絞在一起，“他總是拿我當孩子看，可我不想什麼事都被瞞在鼓裡。”
　　周安娜拍拍他的頭，“放心吧，這次不是他有事，是我有事。”
　　“你？”宓蘇想不出周安娜能有什麼事，猜測道：“是被媒體知道了你結婚的消息？”
　　“不是，我都已經退出演藝圈了，怎麼你沒看新聞？”
　　“沒，醫院裡的電視機沒有娛樂頻道，從早到晚的新聞都在說政治民生問題。”
　　“難怪。”周安娜又摸摸自己的短發，還有些不大適應，“前段時間我整天都被記者追著跑，和經紀公司的合同還有兩年才到期，毀約賠了一大筆錢，哎，想想真是虧大了。”
　　“那幹嘛不等合同到期了再退？”宓蘇不明白了，跟遊戲強退扣分一樣的道理，熬到輸扣的分比起來總歸算是少的。
　　周安娜就算厭倦了演藝圈，再呆兩年也沒什麼嘛。
　　周安娜雖然嘆了口氣，裡面卻沒有遺憾的成份，反而像是剛剛卸下千斤重擔。
　　“其實啊，我當年進演藝圈並不是因為喜歡，而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宓蘇驚訝，“可是我一直以為你很喜歡當明星。”
　　周安娜伸出一根蔥白玉指在宓蘇面前晃了晃，恍惚間，宓蘇發現那根手指指腹的位置有一塊厚實的淺白色的繭子，很是突兀。
　　“我進演藝圈，只是為了拖延婚期，不這樣做，早幾年前我從國外回來就被逼著和阿焱完婚了。”
　　“既然你們雙方都不想結婚，那為什麼還要結？”
　　“因為必須要結，為了雙方的利益。”
　　“家族聯姻嗎？”
　　宓蘇覺得狗血，人生啊，你怎能如此狗血！
　　“也不能這樣說。”周安娜沉吟，說是為了雙方利益，但秦焱接下那位子，多半還是為了報恩。
　　“那為什麼？”
　　周安娜忽然湊近宓蘇，壓低聲音說：“你有沒有聽過鴻幫？”
　　“鴻幫？”聽起來像黑社會團體，宓蘇坦白道：“沒有，但我聽過青幫。”那是解放前舊社會的幫派，據說是曾經真實存在過的。
　　“真是個可愛的孩子。”周安娜又去捏他的臉蛋，“沒聽過很正常。”
　　“是黑社會？”
　　“是啊，黑社會。而且是個勢力範圍很大的幫派。”
　　宓蘇並沒覺得有異，因為他的生活和黑社會距離有十萬八百里遠。
　　“和你們必須結婚有關嗎？”
　　“當然。”周安娜眼睛笑成一彎新月，“因為我就是鴻幫的大小姐。”
　　宓蘇被震的半天合不攏嘴。
　　細想想周安娜的確有黑道大姐頭的氣質。
　　原來他和黑社會不是距離十萬八千里，而是只有二十釐米左右。
　　周安娜幫他把嘴合上。
　　“阿焱啊，他現在就是鴻幫的老大，說形象一點，古惑仔看過吧，他現在的位置就像是裡面的蔣先生。很酷，對吧？”周安娜朝他眨眼。
　　宓蘇瞪大眼睛，的確很酷！
　　“但是呢，原本該接手幫派的人應該是我。”周安娜摸摸下巴，“可是我不喜歡，我覺得比起我來，阿焱更加適合這個位置，可是就算他也是靠實力打拼出來的，讓他接老大的位置，幫裡的老傢伙們還是會有意見，但如果他是以我丈夫的身份來接這個位置，那就不一樣了。”
　　宓蘇似懂非懂，但他很努力的去理解這裡面的權力鬥爭。
　　“所以你們必須得結婚？”
　　“其實這個婚約是我家老頭定的，因為我很小就告訴過他，我不會接他的位置做黑社會大姐頭，所以他就把主意動到了阿焱頭上。”
　　“他……從來沒跟我說過。”
　　“大概是怕你擔心害怕，這是條不歸路，電視電影裡面描寫的雖然過於誇張，但有一點是真的，走這條路隨時都有把命丟掉的可能，他們是在刀口上舔血過日子。”
　　宓蘇想起秦焱身上的傷疤，當時他只是說像他那樣的身份，遭到襲擊是很正常的事。
　　原來他說的身份，並非是煌燁總裁。
　　“還有這次你受傷……”周安娜皺起眉頭，“我要跟你說聲抱歉。”
　　“抱歉？為什麼？”
　　他只是倒霉被搶了，又關她什麼事。
　　“是我家老頭下的命令，他覺得是在為我的婚姻掃除障礙，你懂我的意思嗎？”
　　宓蘇愣怔，不是意外，不是倒霉，是碰到了殺手！
　　難怪秦焱和他說不要出門，難怪爸爸和媽媽都和他說不要出門！
　　宓蘇臉色有些泛青。
　　“秦焱他……一早就知道？”
　　“應該知道，你出事之後他回去就和老頭攤牌了，說你是他的兒子。”
　　“難道我……他……我不是他兒子？他只是找了個藉口？”
　　周安娜搖頭，“不是，他後來和我說，你出事那天上午他去見了應曉蘭，是應曉蘭告訴他，你是他的兒子。”
　　“可是，她不是瘋了嗎？”
　　“又清醒了。而且……她活不久了。”
　　“她怎麼了？”
　　終歸是自己的母親。
　　“她得了厭食症。其實這樣也好，大家都被折磨的夠久了。”看宓蘇表情呆滯，周安娜趕緊說，“對不起，我忘了，不管怎麼說，她都是你母親。
　　宓蘇緩緩搖頭：“你說的對，她活著，是種折磨。”
　　靜了會，他說：“我該去看看他。”
　　周安娜道：“我回去和阿焱說，讓他帶你去。”
　　宓蘇點點頭，他，秦焱，應曉蘭見面，也算是一種另類的家人團聚吧。
　　“希望你別怪我家老頭，他這次也讓我氣的不輕。”
　　“你是說你爸爸？”
　　宓蘇想象不出那是個怎樣的人，在他的世界裡，殺人是很可怕很罪惡的事。然而當年應曉蘭毒殺了秦焱的父親，秦焱又槍殺了應曉蘭的丈夫，他們都是雙手曾染過他人鮮血的人，原來殺人，也可以這樣簡單，就像這次，他就差點被人殺死。
　　“他非逼著阿焱和我生孩子，我一衝動，就把結婚的事實說了出來。”周安娜至今還在懊惱，但好在事情總算過去了。
　　“安娜姐，你就沒有一點點喜歡秦焱嗎？他畢竟是個……很優秀的男人。”
　　從各方面說，秦焱配她，絕對是足夠的。
　　周安娜聳肩，“我知道他是個優秀的男人，但是沒辦法，我雖然是女人，可我卻不喜歡男人。……幹嗎眼睛瞪那麼大看我，就準你男人喜歡男人，不許我女人喜歡女人麼？”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1-31 23:13

　　58.不是要嚇你（2）
　　“不，當然不是……”宓蘇使勁搖頭，暈乎乎的。所受的衝擊太大，一下子還緩不過來，周安娜笑盈盈的看他，給他時間來消化事實。宓蘇終於不再搖頭，再次打量周安娜的目光已經不再純粹，原本同性戀在他腦子裡的概念再次拓寬，不是男人才能搞在一起，女人同樣可以。“秦焱一直都知道？”
　　“從我知道那天開始，他就知道了。”周安娜豪氣道，“我和他是好兄弟。”
　　原來這就是秦焱說的，他和周安娜的關係並非像別人所看到的那樣，他們是兄弟。
　　宓蘇無語，“你們這對夫妻還真有趣，一個喜歡男人，一個喜歡女人。”
　　“夫妻不就是一個喜歡男人一個喜歡女人。”周安娜笑道。
　　“可是應該你喜歡男人，他喜歡女人才對。”宓蘇直翻白眼。
　　“其實我以前一直以為秦焱是喜歡女人的，所以這樁婚事我總覺得對不起他，為了他，為了我，一直就拖著，也不知什麼時候他就開始喜歡起男人來了。”周安娜至今也想不通，或許以前秦焱一直壓抑著也說不定，不禁覺得他沒義氣，她是有什麼都和他說的，他卻總是遮遮掩掩。
　　宓蘇好奇的問：“他以前喜歡女人？”
　　周安娜嗤笑：“你這話說的，不喜歡女人，又怎麼會愛上應曉蘭。”
　　“哦，對……”然後兩個人還有了他，“興許是受了刺激。”所以才不再愛女人。
　　周安娜搖頭道：“也不會啊，在你之前我所知道他的床伴似乎都是女的。”
　　他的床伴，這個說法令宓蘇從心底感到有一絲不快。
　　他在秦焱的生命中從來就不是唯一，而是之一，相比之，他生命的紙張上，就只留下了秦焱的痕跡，宓蘇覺得很不公平，心底那一絲不快的感覺——叫做嫉妒，然而嫉妒自己父親以前的床伴，是多麼可笑的事情，宓蘇在憤然之餘又多了一種叫做悲哀的情緒。
　　周安娜見他忽然情緒低落，猜測道：“你不是在介意我剛剛說的話吧？”
　　宓蘇想說“不是”，卻在周安娜的注視把話咽了回去。他的確介意。
　　“孩子就是孩子。”周安娜笑，“你要知道，過去的早就過去了，現在你在他心目中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這話一點也沒有安慰到宓蘇。
　　宓蘇嘆氣說：“我也已經是過去的了。”
　　“那如果我告訴你，我和秦焱決定要個孩子，你會不會介意？”
　　周安娜再次扔出重磅炸彈。
　　“孩子？”宓蘇愣怔，“可是你們……不是……”
　　周安娜有心逗他：“雖說我們是感情是假的，但畢竟婚姻是真的，為了應付其他的旁觀者，我們之間必須有個孩子。雖然你是秦焱的孩子，但你不是我生的，所以啊，就必須由我，生一個出來。”
　　宓蘇是沒有立場反對的，但乍聽之下，又覺心上被劃了道口子，喃喃說：“嗯，你說的對，孩子……是需要的。”他已經不是秦焱唯一的愛人了，這下連唯一的孩子這個地位都要被奪去成為之一，宓蘇覺得自己對於秦焱來說，已經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周安娜忽然掩口而笑：“我就知道你還是很喜歡他。”
　　宓蘇呆呆的反應不過來，“你剛剛說的，是騙我的？”
　　“那倒不是，我們的確決定要個孩子。”周安娜表情很不情願。
　　周世雄被她氣倒之後，周安娜費了老大的心思才得到他的原諒與承認米蘭的存在。
　　她退出了演藝圈，她同意要一個他與秦焱共同的孩子。
　　自從知道他們婚姻的事實之後，在周世雄心目中這個女婿已經不同於往日，但如果是他和安娜的孩子，那就是真正他的骨血，將來的一切是要遞交給那個孩子的，這種血脈相繼的傳統觀念，老一輩非常在乎。
　　“我們決定用人工受精的方式，我的卵子和秦焱的精子，還有我女朋友的肚子，這樣一來，這個孩子就是我們大家的，很圓滿，不是嗎？”周安娜為自己能想到這個法子感到驕傲。她怕米蘭介意這個孩子的存在，然而讓米蘭來生，自然這孩子就有了她的一份。
　　安靜了片刻，宓蘇總結：“好……麻煩。”
　　“就是剛開始麻煩一點，但是之後就沒我什麼事了，比起自己懷胎十月，這個辦法實在太完美了。”
　　“你是想逃避責任吧。”宓蘇鄙視她。
　　“男人生來就不會生孩子，可以逃避的理所應當，為什么女人就非要承受，如果不是為了我家老頭，這個孩子我也是不會要的！”
　　“你……女朋友，她同意？”
　　“同意，她其實是很想要個孩子的。”
　　宓蘇很好奇周安娜的女朋友會是一個怎樣的人。
　　周安娜和他說了自己與米蘭的愛情故事。
　　她們是在國外認識的，米蘭幾年前與朋友結伴跟團出國旅遊，自由購物的一天她迷迷糊糊的把自己給弄丟了，還被人搶了包，慶幸的是正巧被周安娜看到，她幫她追回了包，但一時不慎被那人用小刀劃傷在手臂上，米蘭是個護士，行李中常被紗布與消毒藥水，周安娜送她回飯店，米蘭就給她包紮了傷口，後來兩人留了聯繫方式，起初只是做朋友，不知怎麼感情就在某一天變成了愛情。
　　“再後來我回國，就介紹了米蘭去做我家老頭的私人看護，這樣她可以順理成章的住在我家，而不會讓任何人產生懷疑，如何，姐姐我聰明吧！”周安娜洋洋自得，還撩起衣袖給宓蘇看她巾幗救美的歷史遺跡。淺白色一道十公分左右的疤痕如今已不甚明顯，這樣的一道疤在當今醫學技術下完全可以被很簡單的抹去，但周安娜不願意，她不怕麻煩每次工作時用化妝來掩蓋，也要留著這個愛情印記。
　　宓蘇很羡慕，為什麼他的愛情就必須這樣波折，先是你死我活，最後是不死不活。
　　周安娜看看時間差不多了，要說的話也都說了清楚，留下一句“別難過，一切都會好起來。”既普通又沒有新意沒有誠意的安慰話就旋風似的吹走了。
　　冷峻回來不意外的看到情緒低落的宓蘇，“她說什麼了？”
　　“沒什麼。”宓蘇拿出周安娜送來的巧克力，拆開盒子，遞了一塊被包裹的金燦燦的給冷峻，冷峻沒有去接，在他身邊坐下，將手臂展開伸到他頸後，讓宓蘇能夠靠在他身上，“你吃吧。”
　　這些日子來，宓蘇對於冷峻偶爾的親密行為已經不再排斥，也不再感到尷尬，他自然的靠在冷峻身上，問道：“你也不喜歡吃甜的？”
　　為什麼要說也？冷峻想大概是因為秦焱不喜歡吃甜的。
　　靠著冷峻讓宓蘇稍感安慰，再將一塊撥開的巧克力含進嘴裡，甜滋滋的濃香充滿口腔，流淌全身，宓蘇的心情才逐漸好起來。
　　將巧克力吃進肚裡，宓蘇才開口說：“周安娜是秦焱的合法妻子。”這樣說是沒錯的，雖然他們之間關係離奇，但秦焱和周安娜，確確實實是合法夫妻。
　　冷峻大感意外：“他們是夫妻？”
　　“嗯，沒有對外公開，因為當時安娜姐還在演藝圈，考慮到會對她的事業造成影響。”
　　“那她今天來是為了什麼？只是單純來看你？”
　　“唔……來看我，還有，告訴我他們快有孩子了。”
　　“看來他放下你了。”冷峻將宓蘇的頭按向自己肩窩，他想宓蘇現在的心情應該很糟。
　　宓蘇沒打算和冷峻把具體情況說清楚。只是一味把頭埋進冷峻懷裡，他心裡難過，他需要有人安慰。
　　許久，他輕輕說：“我也會把他放下的。”
　　“嗯，會放下的。”冷峻用另一隻手將他環抱住，“你還有我。”
　　冷峻不介意被宓蘇當成暫時的安慰品，如果能夠與他這樣相處下去，總有一天宓蘇的心裡會被他整個填滿，人走茶涼，日久生情這兩個詞冷峻很清楚，那個叫做秦焱的男人，最終會被他擠到角落，而冷峻更是貪心的連角落也不想給他留下。
　　周安娜來過之後的第二天秦焱再次出現，在是否可以帶走宓蘇的問題上與冷峻起了小小的摩擦。秦焱是不與人解釋的個性，說帶走就要帶走，而且他對冷峻著實有著敵意，冷峻對他自然也全無好感，宓蘇走起路來尚不順溜，捧著肚子一挪一挪，傷口也還沒拆線，帶出去了，出了事誰要負責。
　　眼見火光四射，冷峻在秦焱強勢的氣壓下絲毫不為所動，宓蘇被兩人各抓一手，扯弄之下大呼一聲：“全都放手！”沒有人放手，宓蘇被徹底無視了，“我說放手，聽到沒有！”宓蘇用力甩手，牽動了肚子上的傷口，又是隱隱的陷在肉裡的悶疼，他皺起臉，“哎呦”叫了聲，這才喚回了兩個男人的神志。
　　冷峻最先鬆手，關切問道：“怎麼，是不是傷口在疼？”
　　宓蘇悶哼，“幹嗎啊，你們這是，要打仗嗎？這是醫院，我是病員，你們有沒有一點公德心啊！”
　　冷峻握住宓蘇一隻手，放柔聲音說：“他不說原因我不能讓他把你帶走，就算他是你的父親，也不行，我必須對你的健康負責。”
　　冷峻的話和冷峻的動作，聽在秦焱耳裡看在秦焱眼裡，要多刺耳有多刺耳，要多刺眼有多刺眼，什麼時候宓蘇的健康就輪到這小子來負責了，他是哪跟蔥，在這裡和他叫板，秦焱面色微沉，不悅道：“我是他的父親，帶他走，用得著和你交代？”這話不免賭氣成份居多。
　　宓蘇用力抽回被秦焱拽住的手腕，他是最聽不得秦焱說他是他的父親，這樣輕易的說出來，就好像他完全不在乎。“冷峻又沒說錯，我媽托他照顧我，你這樣一聲不吭什麼都不說的就要帶我走，讓他怎麼能夠放心？”
　　原本說一句去向並不是難事，也很合理，但只因對象是冷峻，他與宓蘇之間彌漫的那股令人無法忽視的曖昧，激怒了秦焱。
　　秦焱不作聲，宓蘇看也不看他，撇過頭講：“如果你不說，我是不會和你走的。”
　　冷峻這時聰明的沉默。
　　靜了有一會，在沒有絲毫優勢的僵持下，秦焱決定妥協，“安娜昨天回家和我說你想去看你的母親，所以我今天才過來。”
　　冷峻對宓蘇與秦焱以及早年的恩恩怨怨雖然一無所知，但也能聽出這時秦焱說的宓蘇的母親，並不是蘇情。
　　宓蘇終於抬頭看他，“去看她？”昨天聽周安娜說她活不久了，想著他是該去看看她，但真當秦焱來了，說要帶他去看她，他卻又有些猶豫，上一次的匯面至今記憶猶新，畏縮在床角，痴痴顛顛抱著舊枕頭當作是他的憔悴女人，然而這一切還不算什麼，十三年後，她終於清醒，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毀掉了他的愛情，宓蘇忍不住在心裡恨她，這個女人曾經毀掉了秦焱的愛情，秦焱的家庭，如今又來毀他，更讓宓蘇痛苦的是，他是不能夠恨她的，因為她是生他的女人，她是母親，不管她做了天大的錯事，兒子都不該恨她。
　　“嗯，去看她。”
　　“是麼。”宓蘇沒有雀躍，過去的一點同情不知何時也消失殆盡了。
　　是義務，她快死了，他應該去看她。
　　冷峻從衣櫃裡拿出宓蘇衣褲，秦焱說：“我來幫他穿。”
　　冷峻不著痕跡的繞過他，“不用，我來就好。”
　　秦焱自然不會去搶，只是反剪雙手立在那裡，這一次是他落了下風，但以後……他微微懊惱，不知事到如今他還在爭些什麼，這個孩子，是他的兒子，他沒有權利永遠圈住他，他的身旁，終究會再有人出現，但他不希望那個人出現的如此之快，就比如說現在冷峻，令他無法忍受。
　　掀開棉被，扶著宓蘇下床，站好了，幫他把病服的褲子脫下來，單膝跪地，讓宓蘇扶著他，穿上秋褲和外褲，脫去上衣，再套上一件毛衣，又把外衣給他穿上，還覺得不夠，又在衣櫥裡拿了件長大衣出來，那是冷峻自己的衣服，將它包裹住宓蘇，這才放心，拉攏了領口，溫柔的交代：“外面很冷，別讓風吹了脖子，出去以後記得揉揉臉。”
　　宓蘇點頭嗯了聲，對秦焱說：“我好了，走吧。”
　　秦焱過來二話不說攔腰將宓蘇抱起來，宓蘇“啊”的叫了聲，的冷峻微微皺眉，“你小心他的傷口，這樣抱傷口窩著，他會很不舒服。”
　　秦焱卻不肯把人放下，徑直走了出去。
　　59.探病
　　江柏為秦焱打開車門，他抱著宓蘇一矮身便坐了進去，調整姿勢讓宓蘇能夠盡量展平身體，冷峻方才說宓蘇的傷口會疼他自然是在意的，只是當時若遵了冷峻的意思，不免顯得他氣勢不足，就像他怕了他似的。
　　江柏上車，秦焱道：“開車。”
　　懷中的宓蘇掙了掙，“你放開我，讓我自己靠著就行。”宓蘇自然是在賭氣，汽車後排總共也就那麼點空間，他就算躲，又能躲到哪去。摟住他的手加了幾分力道，秦焱不悅道：“你就這麼想逃？”
　　“逃？”宓蘇別過頭，“我現在這樣子能逃去哪？這裡就這麼大能逃去哪？我就是怕那麼長時間會把你腿坐麻。”
　　“這麼說起來你還是在為我考慮了？”
　　車內有暖氣，秦焱動手將兩人外套分別脫下然後蓋在宓蘇身上。
　　“怎麼不是。”宓蘇撇嘴，一把掀開身上的外套，“熱死了。”
　　秦焱仿佛又看到過去那個任性的小孩，只是小孩不再向他撒嬌，而是向他發脾氣。
　　秦焱皺眉，執意將外套蓋在宓蘇身上，“不許胡鬧，已經受傷了，萬一再受了涼怎麼辦。”
　　“受什麼涼啊，你看，都出汗了。”宓蘇抹了把額頭，將手上的汗水展示在秦焱眼前，“一會下車被冷風一吹才會著涼。”末了還嘀咕，“一點也不會照顧人！”
　　秦焱氣悶，只得依了宓蘇的意思，對前排的江柏說：“把暖氣開低點。”
　　江柏道：“好的，焱哥。”
　　宓蘇叫嚷：“不要，你想凍死我啊！”
　　秦焱這下能夠肯定宓蘇是在誠心找茬，拉下臉，瞪起眼：“我看你是屁股在發癢了！”
　　宓蘇下意識縮了縮身體，爾後又挺起胸膛道：“我就是屁股發癢了，有本事你打我啊，打啊！”
　　秦焱倒真想狠揍他屁股一頓，但如今這情況，又叫他怎麼打的下去，硬的不行就用哄的，“好了，乖乖的，不鬧了，行不行？”
　　宓蘇也不想顯得自己太小家子氣，橫了他一眼，別過頭去再不看他。
　　秦焱也不再自討沒趣，他現在說什麼都是錯，他知道小孩心裡有氣，宓蘇朝他發脾氣，他心裡的氣又去朝誰發，想著便朝江柏吼了一嗓子：“怎麼走這條路，這個時間段這條路很堵你難道不知道？幹什麼吃的，一群廢物！”
　　可憐的江柏被炮灰的很無辜，明明前方一條大道暢通無阻。
　　不過最近秦焱的火氣就很盛，身邊幾個人哪個不被他莫名的罵的狗血噴頭，江柏識趣的緊閉嘴巴，不回應他這氣一會也就過去，他大哥還會忘了自己罵人的藉口。
　　江柏沒聲音，宓蘇倒是不樂意了，“你想罵我就直接罵，何必拿他出氣，黑社會了不起啊！”
　　江柏乾咳一聲，繼續安靜開車。
　　秦焱滿頭黑線：“誰跟你說我是黑社會？”
　　“安娜姐和我說的。”宓蘇不忿，“如果不是她和我說，你想瞞我瞞到什麼時候？”
　　秦焱在心裡埋怨周安娜，幹什麼和孩子說這種東西。
　　“她還和你說了什麼？”
　　“她沒和你說麼。”
　　“她只說你想去見見那個人，讓我帶你去。”
　　宓蘇冷哼：“她什麼都和我說了，我這次受傷，還有……你們倆決定要個孩子。”
　　他瞧了瞧前方的江柏，沒將話說的太明，周安娜與秦焱的非正常夫妻關係還是秘密他心裡清楚，氣歸氣，分寸他有。
　　秦焱聽完只想將周安娜那廝找出來臭揍一頓，也著實明了為何今天小孩對他的態度格外惡劣，該講不該講的全數被倒豆子似的說出來，秦焱覺得全身上下遮羞布全都被人扯去，黑了臉，一句話也不說。
　　宓蘇忽然說：“恭喜你啊。”
　　“恭喜什麼？”
　　“孩子啊。不值得恭喜麼。”
　　提到孩子，秦焱實在沒有快升為人父的快樂，他就像是去了趟精子銀行捐獻，區別在於，他並非自願，不過是無奈的妥協，他們需要這個孩子。
　　他忽然間從一個孤家寡人成了兩個孩子的父親，然而兩個孩子他都不想要。
　　宓蘇涼涼道：“不知道會是弟弟還是妹妹。”
　　他誠心要刺激死秦焱。
　　秦焱礙於江柏在場，許多話他不能說。
　　“說夠了沒有？”秦焱面容冷峻。
　　宓蘇知道自己終於將他惹火，原還想再說兩句，但不知為何望著秦焱的面孔話就堵在了喉嚨口，心裡像是被一團爛棉絮堵住似的，悶悶的憋得難受，又像打翻了雜貨鋪子，酸甜苦辣，滿滿的淌了一心，混雜一處，連自己也說不清什麼滋味。
　　閉上眼睛，將臉埋進他肩窩，涌出的眼淚沾濕了西服，那料子吸水性還挺好，宓蘇索性將鼻涕也一徑擦上去，秦焱原是真生了氣，但見小孩默默流淚，心中又是一軟，整個人掉進了棉花堆裡，將懷中的小孩摟的更緊，在他額上落下一吻，幽幽嘆了口氣。
　　窗外淡藍的天空隔著墨色玻璃看去是灰暗的，陰沉的，連雲朵都成了青色，不端端變得陰霾起來。
　　到醫院下車時，秦焱果真是被宓蘇壓的雙腿麻痺失了知覺，宓蘇想給他揉一揉，但還未觸及就被扎了刺似的收了回來，不妥。在冷風中站了好一會才能重新邁開步子。
　　天太冷，很少病人在外活動。
　　來到應曉蘭病房前，秦焱打開門，攙著宓蘇進去。
　　房間裡很暖和，應曉蘭背對著他們坐在輪椅中看著窗外，不知是在發呆還是在思考。
　　聽見有人進來她並沒轉身，聽見有兩個人的腳步聲，她只當是醫生和護士來查房。
　　宓蘇站在那裡，頓時有些不知所措，他看了秦焱一眼，是迷茫的。
　　應曉蘭見來人並不出聲，想來並非是醫生護士，她費力的轉動輪椅回身，“秦焱……”接下來的話梗在了喉嚨中，因為她看到了宓蘇，她不認識他，但直覺知道那就是她失去多年的孩子，淚水瞬間從眼眶中汩汩而出，她的孩子，她終於又見到了他。她看向秦焱，顫聲問道：“是他嗎？”
　　秦焱點頭，卻是面無表情，“是他。”
　　宓蘇像是被嚇著了，瞪大眼睛，“怎麼會……”
　　上回見到的應曉蘭是個憔悴瘋癲的中年女人，而這次的她，瘦的完全脫了形，就像是一具骷髏上包裹了一層並不美麗的皮膚，頭髮失去營養呈現出病態的薑黃，宓蘇簡直無法從她身上再看到一點自己的影子，眉宇間那最後的相似也消失殆盡，他終於相信她即將走到生命盡頭。
　　枯瘦的手背上淤青著，那是太多次輸液留下的痕跡，如今也正插著針頭，一旁的透明膠管中往她身體裡灌入的是生命，離了那些，她恐怕再活不過一周。
　　應曉蘭吃力的抬起手，“昕昕……”
　　宓蘇又看了一眼秦焱，秦焱微微揚了下巴，示意他過去。
　　一步一挪的走到應曉蘭面前，宓蘇想蹲下來與她平視，但他的身體卻不允許，他只好站著，俯視她骷髏般的面孔，應曉蘭如今連抬頭似乎都顯得十分困難。
　　宓蘇主動伸出手，握住那只可以被稱為爪子的手掌，就像是摸著一副冰涼的骨架，長期厭食令她的血液循環十分緩慢，溫熱的液體幾乎無法輸送至四肢，宓蘇感覺心臟緊縮起來，之前他竟還覺得有些恨她，然而她是如此可憐，如此脆弱，一個將要死去的人，他恨她什麼呢？
　　“昕昕，還……記得媽媽嗎？”
　　宓蘇搖頭，頓了頓，又重重點頭，“記得的。”
　　他說謊了，唯一殘留的記憶是夢中女人悲切的嘶叫，那無法被稱為記得。
　　應曉蘭欣慰的笑了，那笑容是和暖的，洋溢著一個母親的歡愉，儘管再無美麗的痕跡，儘管看上去有一些怕人。
　　為了顯示他並未將她忘記，宓蘇說：“相冊在我那裡，你寫給我的每一句話，我都有仔細看。”
　　應曉蘭仰著脖子，淚水順著眼角眼梢滑下去，她將宓蘇的手握的很緊。
　　“媽媽……對不起你。”
　　“沒有……沒有……”宓蘇慌忙搖頭，忍不住也留下淚來，他抬手很快抹去，微笑說，“我過的很好。你放心。”他原是想說現在的爸爸媽媽對他很好，叫她放心，但又擔心這樣說會刺到她的傷處，自己的孩子叫別人在養，不管養的多好，母親心裡總是難過的。
　　應曉蘭看向他身後的秦焱，“那是，你的……父親。”
　　宓蘇順著她的視線看向秦焱，微皺的眉心泄露了他真實的情緒。
　　“我知道。”
　　“我以前，做了很對不起他的事。”
　　“我知道。”
　　應曉蘭握住宓蘇的那手微微一震，“別恨……媽媽。”
　　宓蘇將一隻手按在她肩頭，“我不恨你。”
　　“能……叫我一聲嗎？”
　　宓蘇沒多猶豫便輕聲喚道：“媽。”
　　應曉蘭欣慰的笑，向秦焱招了招手，秦焱猶豫了兩秒才走到她身邊。
　　應曉蘭將秦焱的手與宓蘇的手重疊在一起，仰起頭對秦焱道：“幫我好好照顧他。”
　　宓蘇面色哀慟，應曉蘭以為他在為自己的健康擔心，便安慰他說：“別難過，我這十幾年，早已經是多活的了。”
　　宓蘇不能解釋，只好順著她的意思點了點頭。
　　秦焱面色陰郁，問道：“他真是我的孩子？”
　　應曉蘭身子顫了顫，很快露出笑容：“我是母親，怎麼會弄錯孩子的父親。”
　　秦焱沉聲道：“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
　　60.那一吻
　　出了療養院，宓蘇還在那裡感傷，只聽秦焱說：“改天我們去驗一驗DNA？”這話他說的並不肯定，是在詢問宓蘇的意見。
　　宓蘇先是一愣，隨即覺得憤怒，他們的血型一致這一項雖沒有DNA準確，但那血型卻十分稀有，總不見得成山或者應曉蘭也是AB陰性血這麼巧合，一個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人，又何必撒這樣的謊言，那謊言對她沒有任何好處，秦焱並不會因為她為他生了兒子而對她友善，她曾經的過錯，永遠無法被磨滅，也許這一切還都不是宓蘇憤怒的原因，只因那個女人是他的母親，他不願相信她連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點都做不到。
　　“你覺得她在撒謊？”
　　秦焱並不確定，只是直覺，直覺這東西向來做不得準，所以得去印證。
　　“你就是覺得她在撒謊。”宓蘇加重了語氣。
　　秦焱再遲鈍也能聽出他話中的怒意，何況他並非一個遲鈍的人。
　　宓蘇道：“她都已經快死了，你就不能信她一回嗎？”
　　秦焱冷道：“信她？我不認為她還有所謂誠信這種東西。”上一回他信她愛他，然而她嫁給了他的父親，他選擇離開，但他依然相信她會給他父親帶來幸福，但結果呢，她帶來了死亡與數十年苦痛的折磨，應曉蘭早已喪失了她的誠信。
　　宓蘇一時不知該如何辯駁，訥訥重複：“她已經快死了……”
　　秦焱將他擁在懷裡，嘆息道：“這次我倒是有些希望她在撒謊，不，是非常希望！”
　　宓蘇默默將秦焱推開，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到了車上，他依舊只能回到秦焱懷中。
　　將頭枕在秦焱肩上，宓蘇道：“真的要去驗DNA嗎？”想起周安娜不久前說的，他長的一點也不像秦焱，他內心就有些躍然，可如果真的不是，就代表應曉蘭在撒謊，他的親生母親，瘋了十三年，醒來後說的第一件事，居然又是個謊言，這不能不令他感到心寒。
　　秦焱反問：“你不想？”
　　宓蘇躊躇道：“萬一……她真的沒在撒謊，我真的是你的……兒子……”不過是令他再經受一遍打擊，而且這回會是百分之百的確定，連一小點星火都將被掐滅，完全的黑暗。
　　“不驗，你就是我的兒子。驗了，也許我們還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
　　宓蘇怕的是令一個百分之五十。
　　但是他又想起了一件事，應該說是一個人——冷峻。
　　如果驗出的結果他與秦焱不是父子，那冷峻怎麼辦，冷峻如今也算是他的男朋友，雖然這男朋友的概念在宓蘇腦子裡依然很淡薄，但並不表示他就不存在。冷峻待他很好，他也是有一點喜歡他的，不能夠因為他與秦焱之間關係的轉換就將冷峻拋諸腦後，把人當備胎使。所以宓蘇說：“你讓我再考慮考慮。”
　　原本單單純純他與秦焱兩人之間的感情忽然因為冷峻的加入而變得複雜，他不得不好好考慮。
　　秦焱以為宓蘇怕的是檢驗結果，但他已經決定，這是不容更改的，據說驗DNA非常容易，只要一根毛髮就可以，他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只是表面上他需要做到尊重宓蘇的決定，那就讓孩子考慮考慮，等過幾天他給出答案再動手不遲。
　　送了宓蘇回醫院，秦焱便打電話給白濤讓他去查些事情。
　　冷峻發現宓蘇出去一趟回來後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對，心想大概與秦焱有關，他不願打草驚蛇，如今他與宓蘇的感情並不穩定，在攻陷他的心房之前，他必須沉住氣。
　　一面給宓蘇削兔子，一面問：“你母親，她身體如何？”
　　宓蘇拿了副牌在手裡一遍遍的洗，搖頭道：“不大好，我看……過不了多久的。沒想到厭食症那麼可怕。”宓蘇不大明白這個病，厭食症，討厭吃東西的同時也吃不下任何東西，這對於大胃王宓蘇來說是很不可思議的事，而且就算不喜歡吃，為了活下去也該勉強自己吃下去吧，怎麼就能弄到生命垂危的地步呢。
　　冷峻道：“她得的是厭食症？”
　　宓蘇點頭，“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了，天天用點滴來維持生命。”
　　冷峻似乎頗有感觸的嘆了口氣：“我姐姐以前也得過這病。”
　　宓蘇眼前一亮：“她現在康復了？”
　　“嗯，那是她高中時候的事了。女孩子麼都愛漂亮，為了減肥無所不用其極，她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吃了就偷偷全部吐掉，後來不光胃出了毛病，精神狀況也不大好，每天只吃很少的東西，家裡人怎麼說她也不聽。人是瘦了，不過瘦過了頭，我媽看不對勁就叫了醫生過來，說是厭食症，最後給她請了心理醫生，這病不是生理上的，是心理上的，用了兩年多時間才徹底康復的。”
　　宓蘇詫異：“是心理上的病？”
　　冷峻點頭：“身體本能排斥吃東西。”
　　宓蘇撓撓頭，“沒錢吃東西我倒是能夠理解，這個……實在很奇怪。”
　　“所以才說是心理上的問題。”冷峻看他一眼，“要不要給你母親請個心理醫生？”
　　這事宓蘇是做不了主的，說到底，應曉蘭的命一直在秦焱手裡攥著，他允許她活到現在大抵只是為了看她痛苦，如果想治好她，以秦焱的財力，早已給她請了醫生，而不是一直拖著，他是想她死了，她活著，兩人都痛苦，如今他想要結束他的痛苦。
　　“以前治好我姐的那個醫生聯繫方式家裡應該還有，我可以幫你和他聯繫，安排一下。”
　　宓蘇想來想去終於還是搖頭，“謝謝你，這個事，我想和秦焱商量一下。”他實在無法管秦焱叫父親，只能繼續用名字稱呼。
　　“嗯。”冷峻不是熱心過頭的人，看宓蘇表情為難他也就再不說下去了，削好的蘋果還是在盤子裡圍一圈，在旁邊放幾根牙籤遞給宓蘇。
　　宓蘇將手中的牌交給冷峻，接過了盤子。
　　看著那些活靈活現的蘋果小兔子，就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冷峻。雖然他目前什麼都沒做，但還是覺得抱歉，因為在內心深處，他的心是向著秦焱的。
　　冷峻見宓蘇並不動手，就插了一瓣湊到他脣邊，微笑說：“想我喂你？”
　　宓蘇回過神，想去拿冷峻手上的蘋果，卻被他一閃躲過，“我喂你。”
　　宓蘇露出幾分羞赧的神色，但冷峻這樣熱情他要拒絕會很尷尬，便張開嘴將那蘋果吃了下去。
　　冷峻滿意的笑了笑，抽了張紙巾給宓蘇擦嘴，漫不經心的問：“我之前聽你媽媽說什麼上一代的仇恨，她還指責秦焱說他是謀殺你的凶手，前幾個月你忽然一個人跑去外地，是不是也是因為他的關係？”
　　宓蘇一怔，沒想到事情過去許久冷峻忽然提及。
　　“我媽和你說了？”宓蘇並不知道冷峻聽到的只是蘇情那天在手術室門口的幾句怒言，只當蘇情與他把大半事情都告訴了他。
　　冷峻也不否認，只是說：“我想聽你自己告訴我，我是你的男朋友，有些事，我想我有知情權。”
　　“男朋友”這三個字又在宓蘇心上刺了一刺。
　　宓蘇道：“這個故事很長。”
　　冷峻微笑：“我有很多時間來聽你說。”
　　宓蘇想了想，說：“我那次逃走，的確是因為秦焱。”
　　冷峻並不插話，耐心等待宓蘇把話說下去，“要從頭說起的話，一切發生恩怨都發生在我還沒出生時……”宓蘇將秦焱與應曉蘭還有成山的恩怨說了個大概，說到秦焱復仇時，他改編了秦焱殺害成山那一段，只說成山是突發疾病死的。“我一直被他當成仇人的孩子，直到十三年後，我母親忽然清醒，才說出我是他兒子這件事。”
　　知道了宓蘇出走的真相，冷峻眉頭皺成一團：“他怎麼能夠……這樣傷害你！”整件事思路很清晰，應曉蘭與成山是罪有應得，但宓蘇卻是無辜的，雖然循著冷峻一貫的思維，宓蘇當年應該被斬草除根才對，但戴上了有色眼鏡，冷峻就有些不齒秦焱的作為了。
　　宓蘇道：“他當時以為我是仇人的孩子，自然不會手下留情。”
　　冷峻道：“你還要為他辯解？”果然愛情是盲目的。
　　宓蘇回想當時，他真的一點也沒恨過秦焱，只覺得可悲，他可悲，自己也可悲，好在後來秦焱決定放下仇恨，他是不敢想象如果秦焱沒愛上他的結果，自己一定會很凄慘吧，好在，秦焱是真的愛著他的。
　　有的人天生善於記仇，有的人天生善於寬恕，宓蘇就是後者。
　　他雖是任性的孩子，卻很善解人意。
　　冷峻卻沒有他那樣的好心，“如果你母親沒有清醒，沒說出你是他的兒子，那你打算如何？還是要和他在一起？”
　　宓蘇眨巴著眼睛看向冷峻，“他說……他放下了。”
　　冷峻忍不住一把將他抱住，害的宓蘇差點打翻手中的盤子。
　　“你呀……真是個小笨蛋。”冷峻似是無奈，“以後這樣……要給人欺負的。”
　　宓蘇不樂意了，想掙出冷峻的懷抱，“我哪裡笨了！”
　　冷峻卻將他摟的更緊，“不過沒關係，以後……我會保護你。”
　　那溫柔如水的聲音，宓蘇聽了不由心裡一軟，冷峻放開他，一低頭，便含住了他的脣，宓蘇愣在那裡，這不再是以往停留在臉頰上蜻蜓點水般的親吻，他感覺到了冷峻嘴脣的溫度，軟軟的，暖暖的，仿佛一股暖流向他心中流去，微微開啟的脣，由著那濕軟靈活的舌頭鑽進去與他糾纏，宓蘇閉上眼睛，放下手中的盤子，伸手抱住冷峻的腰，得了這樣的鼓勵，冷峻那溫暖的嘴脣竟變得炙熱起來，一隻手從毛衣領內鑽了進去，尋到了平坦胸前那一點綿軟的突起，捏在指尖細細研磨，一陣酥麻直竄上宓蘇頭頂，忍不住從脣角溢出低低的呻吟。
　　正在這時，病房門被毫無預兆的打開。
　　立在門口的秦焱見到吻的難捨難分的兩人頓時覺得頭皮一陣又一陣的發麻。
　　他咬緊牙關卻不知該如何將兩人打斷，忍住上去將冷峻揪開的衝動，僵硬的抬起手臂，在門上用力的敲打了三聲。
　　咚咚咚。
　　粘住的四片嘴脣終於分開。
　　冷峻回頭去看，秦焱滿面怒容，但他方才猛跳了跳的心卻平靜下來，他怕被其他人看見卻獨獨不怕被他看見。慢慢收回手，為宓蘇把衣服拉好。
　　宓蘇臉上紅彤彤的好似被放了一把火，濕漉漉的眼中透著迷茫，愣愣的問：“你怎麼又回來了？”
　　聽到這句話，秦焱差點沒岔過氣去。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1-31 23:13

　　61.作梗（1）
　　宓蘇短時間內轉投冷峻懷抱這項事實秦焱是不能夠相信的，但事實就擺在他面前，令他不得不相信。冷峻懷中雙眼懷春的宓蘇，自個兒懷中默默流淚的宓蘇，如何都疊不到一起去，秦焱冷眼瞧著他倆，只覺得胸中海浪一陣翻過一陣，砰砰擊打著一向都頂堅強的心臟，震的他腦袋裡當當直響。
　　宓蘇見秦焱不說話，就又問了一遍：“你到底什麼事？”
　　冷峻沒事人似的退到一旁去看書。
　　秦焱進來將門關上，坐在宓蘇床邊半晌不說話，表情是僵硬的。
　　宓蘇被他看的頭皮又開始發麻，但這會的麻和之前被吻後的麻完全是兩回事，他是萬沒想到會被秦焱撞上的，但撞上了也好，他要讓他瞧瞧，他不是非他不可的，沒了他，他依然活的滋潤。宓蘇內心暗處有種升起一種惡意的快樂，他覺得他報復他了，報復他那樣輕易，那樣若無其事的說：“他們是不能在一起了。”
　　秦焱看一眼冷峻，又看一眼宓蘇，腦袋裡當當的聲音還沒下去，為什麼折回來的原因一時倒有些想不起來，宓蘇臉上的殷紅慢慢褪去，眉心皺起的小摸樣是滿滿的不耐煩，“你又回來就為了坐這兒看我發呆？”
　　秦焱目光凌厲起來，很容易便將宓蘇那點勁頭壓製下去。
　　“宓遠和蘇情知道你們的關係嗎？”
　　冷峻猛地抬頭，啪一聲將手中的書本扣在大腿上。
　　宓蘇愣了愣，“不知道。”看了冷峻一眼，又看向秦焱，“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我是你的父親，怎麼會和我沒有關係。”秦焱正色道，這會他是真像宓蘇的父親了。
　　宓蘇不忿於他的無恥，又礙於旁的人在場不好發作，便對冷峻說：“今天也不早了，要不你先回去吧。”
　　冷峻走到他身邊，握住他一隻手，看也不看秦焱。
　　“你一個人沒問題？”
　　“沒事。”宓蘇格外深情的盯著冷峻，眼中沒任何餘地留給秦焱，“再過兩小時我爸也該來了。”
　　冷峻道：“那你自己注意點，起來上廁所動作慢點，別扯了傷口，到時有你疼的。”
　　宓蘇點點頭，笑道：“對了，明天你也不用來了，還有兩天就該過年了，我爸說了晚上接我回去，年初醫院裡沒什麼人，等過完年再回來。”
　　“這樣行嗎？那打針掛水的怎麼辦？”
　　“他問過醫生了，說是幾天沒關係，按時吃藥就行。”
　　冷峻點頭道：“那行，初一初二我大概沒空去看你。”
　　“沒關係。對了，我手機號碼沒了，你要有事就打我家電話，電話你有嗎？”在秦焱面前，宓蘇待冷峻格外殷情。
　　冷峻掏出手機，“你說吧，我記在手機裡。”
　　宓蘇給他說了家裡電話。
　　冷峻讓宓蘇一到家就給他打電話，宓蘇答應了。
　　穿上外套，戴上手套，冷峻臨走前還在宓蘇脣上輕輕吻了下。
　　整整十分鐘，秦焱愣是沒插上一句話，在他面前上演了一幕溫馨話別的愛情戲，而他，只是個置身事外的觀眾，秦焱非常討厭這種感覺，渾身散髮出的冰冷，簡直要令這溫暖的房間降下幾度。
　　宓蘇柔和的面部線條在冷峻關上門那一霎那瞬間變的冷硬，“無恥！”
　　一時間接不上宓蘇的思路，秦焱道：“我無恥什麼？”他顯然有些忘記之間說過的話，滿身都浸淫在那兩人令人炸毛的溫情中。秦焱盯著宓蘇並沒留下任何痕跡的淺粉色嘴脣上，總覺得那上的顏色比之前更深了些，忍不住抬手，用有著厚繭的手指，反覆摩擦那兩片柔嫩的嘴脣，直把它磨的鮮紅欲滴，方才罷手。
　　宓蘇並沒阻止他粗暴的動作，只是瞪著秦焱的圓眼珠子上又蒙上層水殼子。
　　秦焱沉著臉，恨恨道：“該哭的是我。”然而他是不可能哭的，有記憶以來他哭的次數並不多，連知道父親去世那回，他好像也不曾哭過，也許他哭了，只是已經不記得。
　　宓蘇吸了兩下鼻子，仰起脖子，硬生生把眼淚又逼了回去。
　　“你到底什麼事？”
　　秦焱這才想起正事，道：“宓遠給我點了電話，說他今晚得加班沒法接你回去，讓我來替他。”
　　事實情況是秦焱給宓遠打了電話，想和他商量過年讓宓蘇去他那兒的事，宓蘇雖不答應，但他是孩子沒人想理會他的決定，只要宓遠首肯了，自然沒有宓蘇說“不”的餘地，正巧趕上宓遠今晚加班，原本宓遠想讓冷峻把宓蘇送家去，但聽說秦焱剛巧在醫院附近就拜託了他。
　　宓遠其實心裡也特矛盾，知道了這兩人是父子，想著因為過去的關係兩人該少見面，但說到底是骨肉血親，秦焱沒在宓蘇小時候負起當爸爸的責任，不能孩子大了也不讓他見吧，到最後還是四個字，順其自然。
　　宓蘇道：“你是老闆，他加班不加班，還不是你一句話！”他以為秦焱是故意的拖住宓遠，不讓他來接他。但又一想，秦焱並不知道他今天會回家，而且之前他送他回醫院也已經走了，要真是他拖住宓遠，何必繞來繞去，想來還是冤枉了秦焱，他把他想的這樣壞，心裡有些內疚，側過頭去，面色已緩和許多。
　　秦焱耐著性子與小孩解釋：“我是老闆沒錯，但職員是否加班並不是我決定的。”
　　宓蘇彆扭道：“那當老闆有什麼意思。”
　　秦焱哭笑不得：“當老闆的樂趣又不在於決定誰加班與否。”
　　被他這樣一說宓蘇覺得自己在他眼裡就是個傻子，誰不知道當老闆的樂趣不在於決定誰加班啊！他的意思是說如果當老闆那麼點權利都沒有當老闆就很沒意思了，忍不住狠瞪他一眼，秦焱就是拿他當孩子看，還是個蠢孩子，總要扭曲他的話。
　　宓蘇掙扎著下床，秦焱趕緊扶住他，宓蘇甩開他的手，“走開，我要去廁所。”
　　秦焱忍耐道：“我扶你。”
　　他看的出冷峻待宓蘇是極好的，如果這時候他凶他，就更顯得他待他不好，居了劣勢，這孩子其實好哄的很，順著他的性子就行。
　　宓蘇掙了掙，這次秦焱用了力，沒讓他掙開。
　　宓蘇橫他一眼，“我要去廁所！”
　　“嗯，我扶你。”秦焱感嘆於自己的好脾氣。
　　宓蘇覺得他一點眼色也沒有，只好將話挑明，“不用你扶，我自己能走。”
　　秦焱見小孩臉上泛紅才明白他那是在害羞，想說：“你身上哪個地方我沒看過沒摸過，現在才來害羞也太遲了。”但深覺這話說出來很不合時宜，不過徒惹傷心，只好說：“我就扶你到門口。”
　　宓蘇低頭：“嗯。”
　　洗手間就在病房內，不過十來步路，秦焱小心翼翼的態度令宓蘇覺得矛盾。
　　尿尿時忍不住想起以前被冷峻弄傷了胳膊在飯店遇見秦焱的情景，一晃竟然已是半年前了，人還是原來的人，只是關係卻變得如此扭曲，恍恍惚惚的，宓蘇不小心尿到了馬桶外面，“哎呀”叫了一聲，候在外面的秦焱馬上將門打開，“怎麼了？”
　　宓蘇趕緊將手裡的小東西塞進褲襠裡，拉上拉鏈，“沒什麼，我走神了，不小心就……”
　　地上一小灘淡黃色的透明液體，秦焱了然。
　　“沒事，先出來吧。”
　　宓蘇重又躺會床上，秦焱將外套脫了搭在床上，撩起袖管在衛生間一陣忙活，宓蘇不好意思道：“別忙了，早上會有保潔阿姨來打掃的。”
　　“還是我先擦了好，省的人家想，怎麼那麼大的男孩連尿尿都對不準呢。”秦焱在洗手間回答，低沉的聲音好似來自遠方。
　　宓蘇被他說的臉更紅了。
　　不一會，秦焱收拾停當出來，面上笑意很深。
　　宓蘇羞惱道：“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
　　秦焱連忙搖頭，卻還是微笑，問道：“剛剛想什麼呢，就走神了。”
　　“沒什麼。”宓蘇自然是不肯說的，話鋒一轉，“我們什麼時候走？”
　　“不忙，好不容易有時間我們能平和的單獨聊聊。”之前每一次都恨不得弄的蕩氣迴腸，又砸杯又砸碗的，噼裡啪啦，正經話卻說不上幾句，秦焱覺得正是這樣才讓冷峻那小子鑽了空子，談戀愛談戀愛，自然得談了才能戀愛。
　　宓蘇也覺得好久不曾與他好好說過話了，“那是因為你太忙了，我時間可多呢。”
　　秦焱將他一隻手握在手心，下意識執起放在脣邊吻了一吻，這一吻，令兩人都是一愣。
　　宓蘇沒有抽出手，他實在留戀兩人間那一點殘餘的溫度，他每一次生氣，都是因為秦焱得知他們是父子後猛然抽身的態度，他撇的那樣清，忽然就當他兒子一般對待，就仿佛兩人的過去只是個笑話，被他一笑而過。
　　秦焱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在一些事沒得到驗證之前，他們還是父子。
　　他怕宓蘇反感。
　　宓蘇為打破那尷尬的氣氛，便說：“我之前聽冷峻說他姐姐也得過厭食症，是能治好的。”
　　秦焱面色由溫情變得冷然，“你想我請醫生治好她？”
　　宓蘇說這話的用意並不如秦焱想的那樣深，他只是提一提，這病是能治好的，至於請不請醫生，他不想管，對於這個忽然出現的母親，在知道她以前做過那些事之後，宓蘇實在無法拿平常的心態去看待她，自然生不出太多的親情，至多是少許的同情。
　　但作為兒子，卻又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不管她以前做過什麼……總還是我的母親。”
　　秦焱沉默許久，終於嘆了口氣，“好吧，我會請醫生去看她。至於能不能康復……”
　　宓蘇接了他的話說：“看她的造化吧。”
　　62.作梗（2）
　　應曉蘭的話題到此為止，宓蘇不想再提，那是秦焱心口上的傷。
　　撇開嚴肅的話題，宓蘇隨意問道：“過年了你很忙吧？你們公司小年夜開始放假？”他爸最近就很忙，一周七天倒有四天在加班，今天也是，說好下了班就來接他，弄了半天還得加班。
　　秦焱嗯了聲：“以後我會多抽時間陪你。”
　　憶起以前的一段日子，兩人窩在並不大的公寓裡，他把許多工作帶回家做，宓蘇則陪在一邊打遊戲，鬧是稍稍鬧了些，但時常抬頭就會對上小孩看他的眼神，微微一笑，心尖上溫暖的很，如今又回到扎根辦公室的生活，抬死了頭還是空盪蕩一片，再暖的暖氣也烘不熱他那顆發涼的心。
　　宓蘇沒把秦焱的話當真，只當他哄他呢，以前也不是沒說過這類的話，後來他該怎麼忙還是怎麼忙，大老闆嘛，總是身不由己的。
　　聊了好一會，宓蘇一直等秦焱提及冷峻，然而秦焱卻偏偏不提。
　　最後還是宓蘇忍不住問：“你是不是打算把我和冷峻的事告訴我爸媽？”
　　秦焱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了另一問題，“你是和他來真的？”
　　這可把宓蘇問住了，支支吾吾的說：“什麼叫來真的？”
　　秦焱道：“就是和我們以前一樣。”
　　宓蘇撇他一眼，“你那時候對我有多少真心？”
　　秦焱被問住，他那時是打了報仇的旗號明裡暗裡玩弄小孩的感情，沒想到把自己賠了進去。“這真心又不是雞蛋，還能數清有多少？”
　　宓蘇憋著笑，又橫他一眼，算了，過去的事不和他計較了，說來說去他也就是設了個套，是自己心甘情願往裡跳的，到頭來都怨他也不公平。
　　“反正你都有話說。”
　　秦焱笑了笑，“想過你們的將來嗎？”
　　宓蘇搖頭，“我才十八，將來，遠著呢。”他不知道他的將來裡會不會有冷峻，沒想過，也想不出，就像他現在想不出自己三十歲時是什麼模樣一個道理，過一天算一天，把將來想的頭頭是道，萬一貨不對板，不免要失望的。
　　秦焱摸摸他的頭髮，意味深長道：“是啊，將來……遠著呢。”
　　他給宓蘇收拾回家的行李，打開衣櫥，拿出一隻運動提包，拉開拉鏈，把幾條內褲疊好了塞進去，還有毛衣，宓蘇躺在床上朝他喊：“別忘了阮傑的PSP，還有漫畫。”他就寶貝這些東西，怕幾天不在，萬一有人進了房間給順手牽羊了，其他倒是一概不在意的。
　　漫畫是阮傑分了好幾次帶來的，數量驚人，秦焱問：“都帶回家？”
　　“都帶，這趟回家得呆好幾天，我爸肯定把我電腦沒收了，我就指望這些解悶呢。”宓遠管的他一向很嚴，會影響學習的漫畫書家裡是沒有的，他那一櫃子都是能悶死人的名著小說。
　　背包塞的滿滿的，特沉。
　　秦焱將宓蘇送回家，蘇情來開門，見到秦焱有幾分尷尬，她不是潑辣的人，這輩子指著鼻子罵過的宓遠不算也就秦焱一人，她客氣的問秦焱要不要留下吃晚飯，秦焱覺得宓遠不在家不方便就推辭了說還有事要忙，連門都沒有進。
　　蘇情饞宓蘇回房間，上樓特別艱難，腹部的線沒拆，稍一用力就能感覺線扯著他的皮，疼是不疼的，那是一種窩在肉裡說不出的難受。
　　終於躺回自己床上，宓蘇伸張雙臂，卻不敢用力拉伸，繞了繞肩頭關節，算是活動下被窩了一路的身子。蘇情又把包給他拿進屋裡，沉沉的咚一聲敲在書桌上，“什麼東西啊，這麼沉？”
　　“阮傑給的漫畫書。”不意外的，宓蘇書桌上空盪蕩，沒了電腦的書桌看起來可憐兮兮。
　　蘇情拉開拉鏈，拿出好幾疊漫畫書。
　　宓蘇道：“媽，你可別跟爸說。”
　　蘇情朝宓蘇眨巴一隻眼，“我知道。”又說，“不過你可別看太多了，累了自己可不行。我都查了資料了，你現在這身體經不得累，飲食也要清淡，忌油膩，以後肯德基、麥當勞要少吃，最好不吃。”
　　宓蘇鬱悶，才十八，飲食方面就得像八十了，但他不敢拿身體開玩笑，蘇情的話他還是聽進去的。
　　蘇情把漫畫書一疊疊塞進床底下，拿了三本擱在宓蘇床頭，“我先碼字去了，明天得交稿，結尾我還沒寫，有事你叫我。”走出去關上門，忽然又把門打開，伸進來一個腦袋，“差點給忘了，冷峻半小時前來電話了，我說你還沒到家，他讓你到家給他回個電話。”
　　宓蘇心虛道：“知道了，我馬上給他打過去。”
　　待蘇情腳步聲遠了，宓蘇才拿起床頭電話，撥通了冷峻的手機。
　　電話只響了一聲便接通了，冷峻一直在等他的電話。宓蘇比他估計的晚了半小時到家，秦焱不知和他說了些什麼，冷峻不是不擔心的，宓蘇的心如今還在飄蕩，要不是秦焱那已經不能去了，他是完全沒機會的。
　　“到家了？”
　　“嗯，剛到家。”
　　“我剛打了電話，是你媽接的。”
　　“她和我說了，讓我給你回電話。”要不是蘇情說，宓蘇還真把給冷峻打電話這茬事給忘了，最後大概也能想起，估計會是睡前，宓蘇在某方面沒心沒肺的驚人。
　　冷峻是話少的人，尋常打電話都是有事說事，說完就掛，要閒聊煲電話粥還真是為難他了，宓蘇也沒多少話說，報了平安就算歇了，以前他跟阮傑那般打打鬧鬧罵罵笑笑自然是不能用在冷峻身上的，一時冷了場。
　　冷峻終於想到話題，“今年過年你這樣子大概去不了親戚家拜年吧？”
　　“無所謂了，我們家都沒什麼親戚。”宓蘇給冷峻講他的家史，“我爸從小給他媽遺棄進了孤兒院，後來被我爺爺奶奶收養，可惜沒過上幾年好日子爺爺奶奶就離婚了，爺爺再婚還生了小孩，我爸高中畢業就到了這個城市，進了煌燁，和我奶奶兩個人相依為命，奶奶他身體不好，我七歲那年她就過世了。那麼多年，我爸和我爺爺那邊幾乎不聯繫了。”
　　“那你媽呢？”
　　“我媽啊，嘿嘿∼”宓蘇笑著想翻身趴在床上，剛側過身就想起肚子上的傷，還是老實躺好，“我媽跟我爸可浪漫了，他們是在孤兒院認識。我媽比我爸小兩歲，小時候就老纏著我爸，後來我爸被人領走了，我媽跟我說她那時候難過極了。”
　　“後來怎麼又遇上了？”
　　“緣分唄。我媽一直沒被人領養，是自己半工半讀上的學，經常會回孤兒院幫幫忙，有一回我去瞧孤兒院的老院長兩人就遇上了，還留了聯繫方式，後來就好上了。”
　　愛情往往這樣簡單，冷峻忍不住羡慕，雖然宓蘇的父親母親都只是孤兒，卻因為沒有太多的累贅而愛的純粹，不像他的父母。他隱約知道母親以前有過一個很好的戀人，但因為門第關係沒有成功，後來嫁給父親一直有些鬱郁，而父親在母親身上得不到愛，就轉而去外面的女人身上尋找，然而那也不是愛，不過是用金錢堆砌出來的虛假的幻象。
　　冷峻在遇見宓蘇之前並不指望自己的生活中會出現愛情，他不過是為了繼承冷氏而活，但現在有了宓蘇，冷峻看到了希望，但他也明白這希望十分渺茫，以他的背景來說，一直不結婚，或者和一個男人結婚，都不太現實，然而他管不了這許多，抓住眼前，是他目前的想法。
　　“是很浪漫。”
　　宓蘇得瑟的笑，對於自家爸媽的愛情故事他一向樂意炫耀。
　　小時候以為爸媽恩愛是件尋常的事，長大後漸漸發現，到他這年紀人的父母還能像他爸媽如此恩愛的已經少有，大多是白開水似的湊合過日子，愛情被親情替代，而那種親情，又並非很濃厚。這樣一想，就覺得自己這幸福曬過了頭，冷峻父母之間的關係並不好。
　　宓蘇尷尬的想補救，卻又怕說多錯多。
　　“我家親戚也不多，我爸是獨子，我爺爺也是獨子。”冷峻並不在意，他喜歡宓蘇這股子歡樂勁，“年初一我要去趟外公外婆家，可能還會在那住一晚。”頓了一頓，探問道，“我年初三去你家看你，好不好？”
　　宓蘇答應了，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年關一過，年初一下午，秦焱便來了他家，他連給冷峻打電話說一聲的時間都沒有，就被打包上了汽車，宓蘇瞪眼，揮動拳頭，“我卑鄙！”
　　秦焱一臉泰然，對駕駛位上的江柏說：“開車。”
　　宓蘇兩手環胸，生悶氣。
　　到了秦焱家，見到了周安娜與傳說中的米蘭，兩人站在一起笑盈盈的歡迎他，宓蘇不得不放鬆繃緊的面孔，秦焱又去了趟醫院，把幾天份要注射的藥物全都拿了回來，米蘭是護士，這些難不倒她。
　　宓蘇之前在醫院一天得掛上三瓶水，好不容易歇了兩天，就又找回了病人的感覺。
　　宓蘇住在客房，緊挨著秦焱與周安娜那間名存實亡的新婚臥室，那屋子原本一周也只被利用一次，自從周老爺子進了醫院後徹底荒廢了，秦焱與周安娜現在是名正言順的分居，米蘭也還是獨自用一間房。
　　手上插著針頭，秦焱陪在宓蘇身邊，面帶微笑。
　　宓蘇板著臉，手伸到秦焱面前，“手機給我。”
　　秦焱從內側袋中取出手機交給他，“打給冷峻？”
　　宓蘇看了秦焱一眼，並不回答。
　　秦焱的手機和他原先那個接聽和掛機鍵是相反的，宓蘇按了幾次才把電話打出去。
　　63.作梗（3）
　　宓蘇低聲咒罵：“破機子！”主人和他作對不說，連手機也和他作對。
　　電話響了許久卻沒有人接，耳邊終於傳來甜美的提示音：您所撥的號碼無人應答，請稍後再撥。宓蘇看了一眼秦焱，覺得沒打通很沒面子，又再撥了一遍，依然無人接聽，秦焱嘴角彎起一個很細微的弧度，宓蘇不甘的將手機遞回給他，“過會再借我打。”
　　秦焱收回手機，淡淡說：“其實你不用急著給他打電話……”話沒說完被宓蘇的氣憤的打斷，“他說初二或者初三要來我家找我，現在我又不在家，難道讓他白跑一趟？”
　　秦焱摸摸宓蘇的頭，微笑道：“你聽我說完，我是說你不用急著給他打電話，現在不才初一嘛，說不準他會再給你打，到時宓遠就會告訴他你不在家。”
　　“萬一他不打電話直接去我家呢？”宓蘇扔了個“都怪你”的眼神給他，“你明知道我不想來這裡！”而且秦焱也知道冷峻就在這幾天會去他家看他，宓蘇懷疑他是故意的。其實不用懷疑，秦焱就是故意的，他不明著阻止冷峻和宓蘇來往，卻變了法的不讓兩人見面，這還只是他計劃的第一步，接下來……
　　秦焱問道：“為什麼不想來我這？”
　　宓蘇忽然低下頭去，用手指輕輕碰了碰扎在手背上的針頭，又裝模作樣的把膠布撫撫平，支吾道：“你這裡人太多，我不喜歡。”一個找人殺他的老頭子，一個肚子裡懷著秦焱小孩的另一個女人的女人，房子再大也讓宓蘇覺得擠，這幾天看來有他難過的時候。
　　“這次是因為想讓米蘭照顧你，所以才住到這裡來，如果你身上沒傷的話，就接你去我的公寓住了。”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就我們兩個人。”
　　宓蘇小聲嘀咕：“就我們兩個更尷尬。”
　　“有什麼尷尬？”秦焱簡直是明知故問，宓蘇忍不住抬頭瞪他，撇開頭哼了聲。
　　秦焱笑了笑，問道：“關於驗DNA的事，考慮的怎麼樣了？”
　　宓蘇一愣：“我都忘了這事了。”
　　這時有人敲門，秦焱提高音量：“進來。”
　　門被打開一條縫隙，探進一個腦袋，是白濤。
　　白濤笑容溫和：“焱哥，現在有空嗎？”
　　秦焱看了宓蘇一眼，宓蘇叮囑他說：“要是一會冷峻回電話過來，你和他說我再打給他。”他原是想秦焱把手機留在他這，但秦焱是忙人，也許隨時都會有人打電話找他，宓蘇不想影響他的工作。
　　秦焱應了他，與白濤出去了。
　　走進書房，白濤道：“事情查到了。”
　　秦焱在書桌後坐下，白濤拉了張椅子在他面前坐下。
　　“這個要從成山和老太爺的相識說起。”
　　“相識？”難道說有淵源？秦焱一直以為他們只是單純的上司與下屬。
　　“是的。當年老太爺認識成山，是因為一場車禍。”白濤頓了一頓，“這麼說也不準確，焱哥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以前老太爺發生過車禍的事。”
　　秦焱道：“我記得，算起來也有二十五年了。”那時他還未滿十歲。
　　“認識成山就是因為這場車禍。老太爺被送到醫院，驗血後發現血型特殊，那時候醫院資源太過匱乏，血庫根本沒有這種血型的血，好在當時醫院曾組織過幾場獻血活動，號召那些稀有血型的人在醫院裡登記聯繫方式，這樣萬一將來有急用，能夠互相方便。成山的血型與老太爺的相同，醫院就給他打了電話，就是這樣認識的。”
　　秦焱心臟咚咚猛跳了兩下，果然成山的血型與他父親的相同。
　　“後來老太爺很感激成山的救命之恩，得知他輔從大學畢業還沒有找到工作，就讓他進了煌燁，又因他工作認真努力而對他非常器重。再後來過了幾年，他將自己的表妹介紹給老太爺，讓她當你的家庭教師。事情就是這樣。”
　　“應曉蘭知道我和成山的血型相同？”
　　“應該知道。”
　　秦焱沉默了好一會，看向白濤，“你說會不會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宓蘇是誰的孩子？”
　　“這……”白濤猶豫，他不確定秦焱希望他說是或不是，這段時間老大脾氣很暴虐，他不想白挨一頓罵，模稜兩可的說，“依我看還是驗驗DNA比較準確。”
　　秦焱點了點頭，宓蘇有三分之一的機會是他的兒子，有三分之一的機會是他的弟弟，還有三分之一……是他仇人的孩子，和他完全無關。百分之三十三的概率，是有點冒險。
　　宓蘇給冷峻打電話時冷峻正陪著外公外婆還有幾個舅舅舅媽表哥表弟一大群人在寺裡燒香，手機開的無聲，忘記設定在振動上。後來回了才發現手機有幾個未接電話，統統都是陌生號碼，冷峻只當是電話詐騙的，沒有回。以前他是吃過虧的，莫名其妙的來電，打過去卻是個收費系統，也不知那些人是在哪兒弄的電話號碼，每天總能收到一兩個這樣的電話，出其不意的響一聲就掛，就是等著你打過去騙錢。
　　下午宓蘇要睡午覺，秦焱就沒去打擾他，晚上他和周安娜還有周老爺子一同出席飯局，大過年的，幫裡包了個場子，設了五十來桌，吃完回來已經是半夜，宓蘇睡下了，秦焱輕輕擰開房門，稀薄的月光透過窗簾照進來，屋子裡幽幽的顯得很陰森。
　　“回來了？”
　　秦焱躡手躡腳靠近的動作被驚的頓了頓。
　　宓蘇按亮了床頭燈，秦焱看清宓蘇兩隻眼睛清清亮亮的一點也不像是被吵醒的人。
　　將外套脫下搭在一邊的單人沙發上，溫柔的笑了笑，“是不是認床了睡不著？”
　　“我是睡太多了。”宓蘇滿臉的不快，“還說要多抽時間陪我，醒過來你早沒影子了，送飯菜的人來，我問了，才知道你們都出去吃酒席了，把我一個人扔在這！這屋子我又不熟悉，也不好意思出去亂走，吃完晚飯我就只能一直呆在這房間裡，沒電視沒電腦沒漫畫，只好繼續睡覺，睡不了多久就又醒了，快把我無聊死了！”宓蘇羅裡囉嗦的抱怨了一大通。
　　秦焱愧疚的摸摸他的頭，扶他在床頭靠好，“是我疏忽了，明天我就讓人搬個電視過來，電腦宓遠囑咐我了，說不能給你玩，至於漫畫書，我明天派人回趟你家，把書都給你帶回來，行不行？”
　　宓蘇捏住鼻子，厭惡的皺起眉頭：“你身上都是什麼味啊，熏死人了！”
　　秦焱抬手嗅了嗅，是有點衝。
　　“煙味，還有酒味，那我先去洗澡，一會再來陪你。”
　　秦焱將那滿是異味的外套也一同帶了出去，半小時後，清清爽爽的再次走進房間。
　　宓蘇躺平在床上對著天花板發呆。
　　秦焱脫了長睡袍，只穿一條內褲鑽進宓蘇被窩裡。
　　宓蘇臉上一紅，把頭側到另一邊，他倒是想把身子也擰過去，無奈肚子上的傷，被限制的只能朝天睡，現在睡覺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件輕鬆舒服的事，一個人睡覺只能用一種姿勢，那是非常痛苦的。
　　秦焱表現的非常大方坦然，先是抽出宓蘇腦袋下的枕頭枕在自個兒腦袋下，又抬起他的腦袋，伸手給他當枕頭用，微微側身，像以前一樣，將小孩摟在懷裡。
　　宓蘇尷尬道：“你晚上打算睡這？”
　　秦焱道：“是啊，怎麼了？”
　　“不大合適吧。”
　　“有什麼不合適的。這麼多年了我都沒盡到做父親的責任，現在認了親，不該多聯絡聯絡感情？”
　　宓蘇覺得他強詞奪理，“哪有人家父親和兒子是這麼睡的，我又不是八歲，是十八歲！”
　　“正因為你十八歲了，我才想更想找回曾經失去的時光。”捏著宓蘇白嫩嫩的臉頰，“你小時候真是可愛極了。”
　　宓蘇橫他一眼，“可愛嗎？我以為你那時恨我恨的要死。”
　　秦焱笑道：“恨歸恨，那也不能主觀否認你可愛的事實。”
　　宓蘇似是不滿的哼了聲，但心裡在暗爽。
　　“你真的是黑社會老大？”宓蘇忽然問了個秦焱不願意回答的問題，宓蘇在這屋子裡待了一下午一晚上就覺得一種和他家不同的氣質，原來這就是黑社會老大的家，古色古香的好像回到了舊社會三十年代，雖然宓蘇不熟悉那個年代，但這方面的電視劇沒少看。
　　秦焱乾咳一聲後說：“我們不是黑社會，只是……一個組織。”
　　宓蘇鄙夷道：“你當我三歲？黑社會就是黑社會。我知道黑社會都是做什麼的，逼良為娼，放高利貸，打架鬥毆火拼搶地盤，還走私販賣白粉和軍火。對了，還有販賣人口，我說呢，你以前就威脅說要把我賣掉，一般人哪這麼容易賣掉個人啊，又不是賣舊報紙。”
　　秦焱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在他額上彈了下，“我看你是電影看多了，胡說八道的。”
　　“我才沒胡說，難道你以前沒說過要賣掉我這樣的話？”
　　秦焱默了一會，說：“不過我可沒有逼良為娼，只是在經營夜總會。”
　　“夜總會裡肯定有小姐，坐檯出台的那種。”宓蘇一副很懂的樣子。
　　“那也不是逼良為娼，是你情我願的。”秦焱平和道，“現在的世界物慾橫流，誘惑太多，有些人想吃好的穿好的卻沒有能力賺到相應的錢，所以就走了這條捷徑，當然也有一小部分是為了養家餬口，但如今這樣人越來越少，他們不是不可以選擇另一種工作，只是會很辛苦，所以惰性使然，走上了這條路，逼良為娼，那是舊社會古代的事兒了，當然也不是說現在這社會就完全沒有，但起碼我不會讓下面的人做這種事。”
　　宓蘇點頭，覺得秦焱說的挺對，兩腿一撇就能賺錢，對於一些人來說，的確很具誘惑性。
　　“那高利貸呢？黑社會都放高利貸的。”
　　“小傻瓜，現在管這叫財務公司，是合法的。”
　　“你就沒做過非法的事？”宓蘇不信，在他的觀念中，黑社會裡都是做壞事的人，他雖然看過古惑仔，也覺得陳浩南很帥，卻不會因此失去是非觀，覺得走那樣的道路是對的，所以周安娜說秦焱是黑社會頭子讓他耿耿於懷，他不喜歡，很不喜歡！
　　黑社會要這麼遵紀守法也就不叫黑社會了，就算不是黑社會，也不見得就不會做違法的事。但秦焱不能和宓蘇這樣說，只好努力將話題轉開：“冷峻一直沒回電話過來。”
　　“你這時候提什麼冷峻。”宓蘇不滿，“安娜姐和我說過這事之後我一直就想好好和你聊聊。”
　　“怎麼，還要做我思想工作？”秦焱失笑。
　　宓蘇卻一點也不覺得好笑，“你能不能不當鴻幫的老大？”
　　“為什麼？”
　　“我不喜歡，覺得害怕。電視裡不是老拍那種黑幫間的仇殺麼。”
　　“那都是假的，誇張了。這麼多年了我不是一直好好的。”
　　“好吧，就算那是假的，實際情況沒那麼凶險。可是黑社會做的事很多都是違法的你總不該否認吧，萬一哪天你要被警察抓了呢？”宓蘇雖然年紀小，但是非觀很明確，像秦焱這種黑社會老大，萬一出事抓進去，起碼得判個十年八年的，弄不好槍斃了都有可能。他是煌燁的總裁，擁有全國排名前二十位的一家大企業，擁有鑽石星辰般美好的未來，何必要去趟那種渾水。
　　秦焱好笑的看著宓蘇格外認真的表情。
　　“年紀不大，想的到挺多。瞎操心！”
　　然而秦焱這句話還沒捂過年，就傳出幫裡有臥底的消息。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1-31 23:14

　　64.作梗（4）
　　這消息來源雖不能被人所知，但可靠性是十足的。
　　秦焱慌是不慌的，就是有點煩。
　　現實不是拍電影，別說臥底不是那麼好找，就算找出來了，也不是拿麻袋裝了往海里一扔就能完事的，公職人員，警字帶頭的，要沒了國家還不把你往死裡弄，一個沒了就再派十個來，反正明裡暗裡的折騰，讓你什麼生意都做不成，鴻幫是成型的固定在本城的幫派，不是流竄犯罪團夥，釘死在了這塊地方，他行事就不得不考慮周全。
　　上頭透消息說派了臥底，其他卻一概不知，連大約派出的時間也不清楚，秦焱尋思著這次的事情有點剌手。派出臥底大多是想挖掘深層次犯罪，而非一般小打小鬧，好在鴻幫核心都是進幫已久的老人，但凡事總有個萬一，秦焱不敢麻痺大意。
　　臥底找還是要找，總不能一直放只貓在老鼠群裡，危險。
　　得了消息後立馬就找來他得力的幾位手下，都是跟了他十來年的，一層層挨個往上查，從新進人員開始，勢必要把這人給找出來！
　　宓蘇跟上班族似的，初八一過，秦焱就又給他送回了醫院。
　　秦焱本意是想讓他多住些日子，反正也有米蘭照顧和醫院差不多，但宓蘇不願再住下去，那環境他實在不喜歡，也不知怎麼的，剛開始兩三天家裡頭還挺清淨，後來時常人來人往，各個都是黑口黑面不好惹的樣子，他就一直蝸居在房裡，照這樣子他還不如回醫院呢，起碼不會覺得渾身不自在，宓蘇得出結論，他是光明的孩子，黑暗不適合他。
　　冷峻終於還是沒能在過年的當口去瞧宓蘇，就連電話都沒機會打幾個。
　　宓蘇住的客房是沒有座機的，所以他只能乘著秦焱在的時候跟他要電話打，偏偏秦焱還不識相的就是不迴避，弄的他電話一打一個冷場，而且每次打去冷峻也不見得就是閒著能接，回過去吧，又都是秦焱接的，所以在這般尷尬的條件下，兩人總共也就說了兩回話，總共加起來不超過一百句。
　　宓蘇還得在醫院住上半個月才能拆線，好在蘇情下面沒任務，清閒的整日陪著他。
　　蘇情問：“怎麼這幾天就阮傑來看你一回，冷峻都沒來？以前就看他跑的最勤。”
　　宓蘇也納悶，初九到現在也有一周時間了，還沒見著冷峻的影子，而且連電話也沒來一個，他是想過給他打過去，但想想又覺得老自己主動打電話給他表現的也太黏糊了，不就兩禮拜沒見著面嘛，還不至於，最後忍不住，還是決定打一個，以確定冷峻沒出什麼事，電話是個中年女人接的，說冷峻出去了不在，電話忘家裡了，還問是誰打的電話，宓蘇說是冷峻的同學，叫宓蘇，等冷峻回來了給他說一聲就行，但後來冷峻還是沒有出現。
　　“算算日子沒幾天就得開學了，可能在趕寒假作業也不一定。”
　　大學裡其實是沒有暑假作業寒假作業的，不過宓蘇並不知道，他總共正經上學也就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倒是蘇情是過來人，說：“沒聽說大學裡還布置假期作業的呀？”
　　宓蘇不以為然：“媽，你那大學都多少年前了，和現在能一樣麼。”
　　蘇情想了想，點頭說：“有可能。”頓了一頓，直戳宓蘇腦袋，“就算有作業，我看冷峻也不像是那種把作業留到假期最後幾天猛趕的人，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呀！”
　　“那怎麼了，什麼叫不像，難道說把作業擱最後幾天寫的人還能在臉上刻字。”神氣活現的搖頭晃腦道，“我平時成績不錯吧，阮傑平時成績也好吧，你看我們都是這種人，所以說，沒什麼不可能的！”
　　蘇情捂嘴笑：“你也知道你跟阮傑是一路的啊，難怪你們倆這麼談得來，這就叫臭味相投！”
　　宓蘇鼻子朝天哼了聲，“那照你這說法，冷峻現在跟我們扎堆在一塊，不也臭在一塊了？”
　　蘇情道：“他那是沒辦法，誰讓他跟你一個寢室來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身不由己啊——”
　　母子兩人正貧著嘴呢，忽然就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宓蘇算知道什麼叫貴婦了，毛絨絨的領子將人裹的看不見脖子，大衣是鮮亮鮮亮的黑色，跟擦了鞋油似的，再怎麼不識貨也能看出那件衣服值老錢了，手上倒是沒見幾克拉的鑽戒，只是那隻垮著駝色皮包的手微微一動，從大衣裡露出的手腕上是一隻閃的人晃眼的鑽表，宓蘇看過台灣那些個綜藝節目裡有藝人出來獻過寶，這表可比那些閃多了，估摸著也該值上百萬。
　　那婦人神情高傲，眼神冷漠而犀利，愣是把宓蘇和蘇情都給震住了十來秒。
　　宓蘇歪頭道：“這位阿姨，您走錯門了吧？”
　　蘇情反應這會比宓蘇遲鈍多了，女人嘛，看見女人不禁多打量了會。從手可以看出這位婦人平時注重保養，有錢人大抵如此，妝容濃淡適宜，看起來四十五歲左右，但蘇情想她肯定不止這點歲數。
　　蘇情道：“是啊，你找誰？”
　　“我找宓蘇，你是宓蘇？”
　　宓蘇不喜歡這人問話的態度，就好像他家靠她養活似的，他不是沒見過有錢人，有錢人了不起麼，看人跟看狗似的。目光在那婦人臉上又巡迴好幾次，宓蘇忽然發現她很面熟，卻又想不起在哪裡看到過。
　　蘇情護犢道：“你找我兒子什麼事？”
　　那女人冷冷道：“我是冷峻的母親。”
　　宓蘇有不祥的預感，“你找我什麼事？”
　　按理說這會蘇情該客氣的給人倒杯茶才是，但她也是個直脾氣人，忍耐性是極差的，對待這種貴婦，她都懶得理，就是覺得冷峻那麼好一孩子怎麼他媽的質素這樣糟糕。
　　冷峻母親開門見山道：“我這趟來是告訴你，以後不要再糾纏我家冷峻。”
　　蘇情和宓蘇皆是一愣。
　　宓蘇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蘇情炸了毛了，“喂，這位大嬸，你什麼意思？”
　　冷峻母親已經年過五十，但被人當著面叫大嬸這還是頭一回，臉色頓時有點不大好看。
　　“哼，不知道你是怎麼當的母親，自己兒子是同性戀也就算了，還來糾纏我家冷峻。冷峻他可是有大好前途的，不能就這樣被你兒子毀了！”
　　蘇情騰的從凳子上跳起來，“什麼我家兒子糾纏你家兒子，我看是你家兒子糾纏我家兒子！”
　　冷母打開皮包從裡面拿出一本褐色皮封面的厚本子甩到宓蘇面前，“看看清楚，冷峻日記裡面可都寫了。”
　　沒等宓蘇拿起來，就被蘇情搶了過去，刷刷刷翻看起來。
　　宓蘇緊張的面紅耳赤，不禁在心裡埋怨冷峻這人太復古，這年頭不都在網上寫日記嘛，他居然正正經經的還用筆寫，寫了也就罷了，也不藏藏好，真不知道他在日記上都寫了些什麼，他媽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同性戀，看來冷峻是把他和秦焱的事都給寫上去了，就是不知道他寫的詳細不詳細，別是把人名都給寫上去了，忍不住探頭探腦，“媽，給我看看，他都寫了點什麼。”
　　蘇情一抬手，抵住他探過來的腦袋，“別吵。”
　　蘇情跟看小說似的一頁一頁翻的仔細，冷峻他媽臉上掛著的冷笑一直就沒下去。
　　好一會，蘇情才將日記放下，不僅沒有責怪宓蘇，反而有些得意。
　　“我說這位冷峻的媽，你到底看清楚你兒子寫的日記沒有？”蘇情把日記翻了幾頁，指著上面說，“明明是你兒子一早就暗戀我家兒子，看清楚這段……他烏黑的瞳仁，散髮著肆意的歡樂，掩不住的光彩令我感到迷惑……還有這段……”蘇情一連讀了好幾段，都是肉麻兮兮的說宓蘇怎樣的吸引了他，聽的宓蘇直打寒戰。
　　冷峻他媽的理解顯然和宓蘇他媽的理解有誤，“肯定是他做了什麼故意引誘冷峻，冷峻還年輕，定力不足一點也不奇怪。你沒看他寫嗎，他撞見你兒子跟個男人在廁所裡親熱，這就能夠說明一切了！”
　　“你哪隻眼睛看他寫了親熱兩個字，明明是‘異樣的動靜’，多寫實，動靜就一定是親熱？你小時候語文一定不及格吧！”
　　“你！”冷峻他媽氣結，貴婦幾乎變成潑婦，“還有後面他寫的，學校軍訓那一個月裡，每周那個男人都會去接他。”塗抹著紫色豆蔻的手指犀利的指向宓蘇。
　　“冷峻親眼瞧見那男人是誰了嗎？這都是他單方面的理解！那明明就是我老公，宓蘇他老爸！”蘇情胡扯起來，“自己家兒子是同性戀，就看誰都是同性戀，跟男人稍微有點動靜就能理解是親熱，人都沒見過就瞎猜是不正當關係，僅僅憑這點東西你就跑來指控我家兒子，我沒上你家找你算賬就不錯了！”喘口氣，蘇情繼續道，“我聽我兒子說冷峻這次成績考的很好，明明可以去上更好的學校，卻忽然上了之前學校能給他推薦保送的我兒子上的那所學校，這麼折騰懷了什麼居心？而且還和我兒子一個寢室，誰知道有沒有人在裡面搞鬼，我們家是窮人，不像有些人家，財大氣粗路子通！而且這次我兒子受傷，你兒子幾乎天天往這跑，搶著要照顧我家兒子，這可都沒人拿槍逼他，我跟你說，要說糾纏，根本就是你兒子一直在糾纏我兒子！我都睜隻眼閉隻眼了，你還敢上門來吆喝，誠心要撕破臉皮是不是？好，我今兒就奉陪到底！”
　　蘇情一叉腰，誰管實情如何，誰要欺負他家兒子就是不行！
　　冷峻他媽沒想到會遇上這麼能說會道的女人，被她繞的腦子直發暈，氣的手顫顫指向蘇情，“你……胡說八道！”
　　“什麼我胡說八道，有本事你把冷峻找來，我們兩家當面對質，看是我兒子纏著你兒子，還是你兒子纏著我兒子！”
　　“你別以為我會上當，你們聽好了，我以後再也不會讓冷峻……”
　　他媽話沒說完，就被蘇情打斷：“誰稀罕！”氣勢洶洶的走到冷峻他媽面前，將日記本拍到她胸口，推搡著她，“快走，我這兒不歡迎你，有時間找我兒子，不如抓緊時間好好回家管管你自己的兒子！”
　　碰一聲，將門外還在發暈的冷峻他媽關在了外面。
　　蘇情狠狠哼了一聲，回轉身拍拍手，“能上門來擠兌我兒子的人還沒出生呢！”
　　宓蘇張大嘴，愣的不能再愣，朝蘇情舉起大拇指，“牛！”
　　65.作梗（5）
　　“牛什麼牛！”蘇情重又雙手插腰，解決完人民外部矛盾就該輪到內部矛盾了。在蘇情如火如荼的盯視下，宓蘇緩緩滑進被子裡，把頭矇住，企圖使用鴕鳥戰術。
　　蘇情殺氣騰騰的一步一個腳印跺到宓蘇床前，大力掀被，獅子吼道：“別給我裝死！”
　　宓蘇蛋腚擦掉噴在臉上的少許口水，“好吧，我不裝死。”他媽發威的情景尚在眼前，宓蘇尋思著這回是躲不過去了，不如爭取個坦白從寬。
　　“那個男人到底是誰？！”蘇情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冷峻的日記雖寫的隱諱，但意思是明擺了的，蘇情怎麼都想不到自己的兒子會和個社會上的男人不清不楚，更可氣的是，她完全沒有察覺！怎麼可能會沒有察覺？蘇情覺得不可思議，宓蘇不是那種喜歡整天野在外頭不著家的孩子，每趟出門都會和她報備去處，如果有可疑，她早該發現了才是。
　　宓蘇猶猶豫豫，他是怕蘇情知道了又要去和秦焱拼命，宓遠和他說過，他剛失蹤那會，如果不是被他攔著，他媽真要去找秦焱拼命呢。
　　蘇情再次吼道：“快說！”
　　宓蘇低頭，支支吾吾：“是……那個……你認識的。”
　　蘇情把所有認識的男人在腦子裡刷了一遍，沒有可疑對象。
　　“就是……呃……”宓蘇對手指，小小聲說，“秦焱。”
　　蘇情顫了顫，雞皮疙瘩忍不住泛了一身，頭皮發麻，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宓蘇覺得有必要解釋清楚，就把他們從認識那會的事一直說到他跑路之前，個別少兒不宜細節自然是被馬賽克掉的，最後為了推卸部分責任，補充了一句：“我爸他都知道。”就這句，又讓蘇情炸了毛了，合著全家就她一人被蒙在鼓裡！
　　拿出手機撥通宓遠電話，蘇情將一腔怒火全數向他哄去，足足罵了十五分鐘，都是單方面炮轟，宓遠一句話沒插上。
　　教訓完宓遠，掛了電話，蘇情深呼吸，發泄了十分之八的火氣，經脈舒暢多了，宓蘇在一旁賠小心，可憐他滴老爸哦！
　　又悶坐了十來分鐘，蘇情總結說：“你真失敗，你爸也失敗，咱們全家都失敗！”
　　掉坑裡的宓蘇顯然是失敗的，知道宓蘇將要掉坑卻也不上去攔一把的宓遠是失敗中的失敗，而她自己作為一個小說作者，身邊有這樣巨大的JQ發生居然絲毫沒有察覺，更是失敗中的典型，所以說，他們一家都失敗！
　　宓蘇眼角耷拉，附和著點頭：“是挺失敗的。”
　　除了“失敗”，蘇情也不知該說什麼，事已發生，除了接受還能怎樣，她不是執著的人，對兒子又向來是幫親不幫理，看之前對付冷峻媽媽那氣勢就能窺得一二，宓遠就頭疼她這點，好在宓蘇沒給她寵的無法無天，當然這也歸功於他的撥亂反正教育。
　　靜了有一會，蘇情問：“你和冷峻又是怎麼回事？到底是你纏著他還是他纏著你？”
　　事實是冷峻纏著他，但又不好這樣說，來醫院幫忙是人家冷峻好心，雖說跑的頻率高了點，但說纏，是過了，之前兩人相識那會，冷峻可沒對他表現出有任何不軌的企圖。但要說他纏著冷峻，也太歪曲事實了，他對冷峻是比一般人熱情，那也只是因為他覺得冷峻這人其實心眼挺好，卻孤孤單單的沒什麼朋友，同情的成份居多。
　　想了又想，宓蘇斟酌道：“我沒纏著他，他也沒纏著我，我們倆只是好朋友。”
　　“好朋友？”蘇情不禁拔高聲調，她可是看了日記的，大段大段愛慕又曖昧的措辭，令她無法相信宓蘇的說辭，“我看不止是好朋友這麼簡單吧——我說呢，冷峻怎麼那麼閑，假期裡不出去玩寧願把時間都耗在醫院裡照顧你，他明明就是居心不良！”
　　宓蘇真還沒話反駁。
　　“不過看他媽媽今天這趟來的架勢，你們倆是沒戲了。”
　　宓蘇斜眼瞧她，人家媽媽的反應雖然激烈了點，但總算是正常範疇。看他媽這表情，心理素質也忒好了，好的反而有點不正常。
　　“媽……我可能是同性戀……”宓蘇忍不住提醒她。
　　蘇情鄙視他：“我又不是傻子，兩個男人在一起是同性戀，這點不用你來告訴我。”
　　“你……能接受？”
　　“不接受又能怎樣？再說不早有研究說同性戀不是病，不是看醫生打針吃藥就能糾正的，而且愛情嘛，無關背景年齡身高體重和性別……只要相愛就好，你媽我是不會阻攔你去尋找真正的愛情。”蘇情忽然一瞪眼，“但是濫交是絕對不允許的！”
　　宓蘇無言。
　　“其實冷峻這小夥我還挺喜歡的，學習好，長的帥，對你又好……”蘇情嘆氣，“可惜他媽太凶悍，除非他能夠排除萬難，跟家裡翻臉，不過這樣的感情啊，多數最終不會幸福……”
　　宓蘇覺得跟冷峻媽媽相比，他媽似乎更為凶悍。
　　“媽，你想哪去了，說的我好像要和冷峻私奔一樣！”
　　“私奔不行，你要跑了，誰給我養老啊！”
　　越說越離譜，宓蘇決定將話題扯開。
　　不愉快的插曲很快被人遺忘，只是直到宓蘇拆線出院，冷峻依然沒有出現，連一通電話也沒有，不過要打也沒處打，宓蘇如今連個基本的通訊工具都沒有。
　　倒是秦焱，百忙之中也沒把宓蘇扔在腦後，一周兩次的探視是起碼的。
　　每回蘇情都拿複雜的眼神看他，盯的秦焱只覺得每次來是不是臉上都粘了飯粒。
　　有一回宓蘇在睡午覺，蘇情就和他聊了會，話題自然離不開宓蘇。
　　“你打算以後怎麼安排蘇蘇？”
　　“一周七天，你們那裡住四天，還有三天讓他住在我那。”
　　不知是否女性的直覺在作怪，蘇情總是覺著秦焱看宓蘇的眼神不對，看兒子，就該像宓遠看宓蘇那樣，而不是像秦焱，蘇情也說不清，就覺得他好像一條餓狼似的盯著塊鮮肉，女人對感情總是比較敏感。所以每回秦焱來，她都不迴避，自己在場，總會安心一點。
　　“我看養傷期間還是讓宓蘇住家裡，你工作忙，家裡出出進進的人又多。雖說有人照顧他，但畢竟不熟悉，這次從你那回來他都和我說了，你不可能二十四小時陪在他身邊，他又不好意思老是麻煩別人，住的特別不方便。”
　　蘇情說的句句在理，諒他秦焱不答應不行。
　　但秦焱就是秦焱，輕易不肯讓步。
　　“上次是我疏忽了，這次我會請專業的人來陪護他。家裡進出人多這不是問題，我以後讓人都去公司找我。”秦焱明裡是步步退讓，實則就是堅持己見。
　　“那怎麼行呢，為了蘇蘇影響你們家庭正常的生活，這我們會過意不去的，蘇蘇肯定也不願意。”蘇情還不知道秦焱與周安娜的特別關係，擺明了是不想讓他倆接觸，父子撇開不談，秦焱是有家室的人。
　　“蘇蘇是我的兒子，和我一起住只會使我的家庭更加圓滿，我相信安娜能夠理解。”
　　蘇情見婉轉的不行，眉頭一緊，直截了當道：“其實我是不想蘇蘇和你再多接觸，你們倆的事，他前幾天都告訴我了，你覺得你還合適和他走的那麼近嗎？”沒給秦焱說話的機會，蘇情繼續連環炮似的開火，“我知道你又要和我來說父親兒子聯絡感情這套，你的確是沒有直接參與養育宓蘇，但我相信你一刻都沒間斷的在關注他，而且，自從你出現後，蘇蘇的生活就被攪的一團亂，不然他現在是該在準備開學，而不是被困在醫院里幾個月。你想補償他沒有錯，但他要的你根本不能給，不如就離他遠一點，時間久了自然會淡會忘。”
　　“但我是他的父親，你不能夠要求我離開自己的兒子。”
　　“我沒讓你徹底離開他，只希望你這段時間少與他接觸，一年，最多兩年，再濃的感情也會淡忘，但親情是割不斷的，你總歸是他的父親。還是，你根本不希望他淡忘？”
　　秦焱沒有回答。
　　蘇情再接再厲：“你應該知道冷峻吧。蘇蘇很喜歡那孩子，那孩子也很喜歡蘇蘇。”
　　秦焱道：“他和蘇蘇不會有未來。”
　　“你怎麼能夠肯定，我看那孩子喜歡蘇蘇喜歡的很呢！”有了冷峻媽媽上門尋釁的事兒，蘇情也覺得這兩孩子沒有未來，但她說這話時毫不心虛，完全是一副我看他們能白頭偕老的表情。
　　秦焱漠然道：“你也說了，他只是個孩子。”
　　“孩子怎麼了，我家蘇蘇也還是孩子，愛情，就是要從娃娃抓起的！”蘇情開始胡掰。
　　秦焱不再理她的胡攪蠻纏，最後只說了一句話：“冷峻的家事註定了他們不會在一起。”
　　66.糾結（1）
　　冷峻的災難要從一封匿名郵件說起。郵件是寄到他母親甄晚晴信箱的，夾雜在一封封商業信件中，直到初七時才被人發覺，甄晚晴看過郵件內容簡直無法相信，震驚之餘卻也未將事情聲張，只是獨個去質問冷峻。冷峻從向宓蘇告白那一天起就料到會有這一天發生，只是沒想到這樣快，對於有關他與宓蘇的一切一概否認，但甄晚晴心中依然有疑慮，那封匿名信雖來的詭異，一個電郵地址很難查找出處，但無風不起浪，事出總有因，冷峻被繳了通訊工具，勒令在家一步不許離開。
　　再之後甄晚晴就接到了宓蘇打去的電話，更加肯定了她的猜想，乘著冷峻不在房間的時候更是被她找出了那本日記，事情就此一發不可收拾。
　　冷峻知道她去找了宓蘇非常生氣，在蘇情那裡吃了鱉的甄晚晴更為光火，平時感情淡而如水的母子倆一架吵的不可開交，這才引起了全家人的注意。問清了緣由，向來健康的冷爺爺一口氣提不上被送進了醫院，一家子亂成一團，卻但多少卻給這向來清清冷冷的家多添了一絲人氣。
　　甄晚晴與冷寂然雖生活在一個屋檐下，冷峻的事卻令他們首次找到了共同的語言，共同的目標，就是要在事情擴大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前盡力輓救。誓要斬斷冷峻與那個叫做宓蘇的男孩之間任何一絲一縷的聯繫。
　　阮傑來時特意錯開了宓遠的時間，他見宓蘇他爸實在很怵。
　　這次他給宓蘇帶來一大包他喜歡的小吃，宓蘇豪爽的刷拉一記撕開薯片袋子，半袋子薯片撒在了被子上，看的阮傑“哎呦”大叫一聲，忙將宓蘇手中的薯片袋子搶過來，亂手亂腳的將整的碎的薯片捋進袋子裡，宓蘇倒是一派自得，撿了被子上的薯片就往嘴裡塞，脆生生的，不忘讚嘆：“好吃！”
　　阮傑白他一眼，“弄的你好像這輩子沒吃過薯片一樣，至於嘛。”
　　“怎麼不至於，你是不知道啊！”好不容易見個能吐苦水的主，宓蘇趕緊將心裡的怨氣往外散散，“我這家住的跟苦窯差不多，沒吃的沒玩的，我每天一睜眼就是盯著天花板，等著太陽落山，兩眼一閉這就是一天，實在是苦啊……”
　　“沒吃的？”阮傑詫異，上下將他打量幾番，又捏了捏他臉頰上的肉，“我怎麼覺得你比剛進醫院那會臉圓多了？”
　　宓蘇沒趣的揮開阮傑的手，“沒點幽默感。”
　　阮傑哈哈笑了兩聲，扯開宓蘇的被子抖了抖，總算將薯片收拾停當。
　　“我爸不讓我媽給我買零食吃，我喜歡的菜也不讓做，天天就是燉什麼黑魚湯，鴿子湯，頭幾天吃的還行，天天這麼吃我都快吃長毛了，我想吃紅燒肉啊——我想吃炸雞翅啊——”說著宓蘇喉頭上下蠕動了幾下，饞的直咽口水。
　　阮傑相當不配合的說：“早知道你爸不讓你吃零食，我就不給你帶了。”作勢還要將裝零食的包拿回去，宓蘇趕緊死死抱在懷裡，“不帶這麼耍賴皮的，給我了就是我的，怎麼還能拿回去！”
　　阮傑伸向宓蘇的手轉而在他額上彈了一下，笑嘻嘻道：“跟你開玩笑呢，還當真了。”在床沿坐下，和宓蘇一同靠在床頭，拉了被子搭在自己身上，“下次我來真不帶吃的給你了，你爸也是為你好。”
　　宓蘇大口嘆氣：“以後重鹽重油的我都得少吃，可我就愛吃重鹽重油的菜。”
　　“行了，別抱怨了，誰讓你倒霉呢。”就宓蘇遇劫這件事，阮傑覺得他真是倒霉到家了，搶劫而已，用得著那麼喪心病狂嘛。
　　人要多倒霉才能碰上這樣一個亡命之徒啊！
　　宓蘇想的則是另一回事，“是啊，我真倒霉！”
　　看向窗外的明媚陽光，宓蘇用肩膀撞撞身旁的阮傑，問道：“最近忙不忙？”開學已有半個月，以前還挺煩上學，如今這一想，還是上學幸福。
　　“不忙，上大學麼，忙的也就是考試前一個月，和高中比，那真是太幸福啦……”阮傑忽然想起什麼，“對了，這段時間冷峻給你打電話了沒？”
　　“沒。”自冷峻媽媽來鬧過之後他就再沒見著冷峻，也不敢給他打電話，“你碰見他了？他跟你說什麼了？”
　　“就是沒碰見才來問你，我還以為他會給你打電話呢。我之前給他打過電話，本來是想約了他一起來看你，沒想到居然說我撥打的是空號，冷峻那小子也真是神神叨叨的，換了號碼也不說一聲，好像怕人纏著他一樣。”
　　“換號碼了？”宓蘇一臉驚訝，“在醫院那會我給他打過一個電話，那時候還通的。”不過是他媽媽接的，看來冷峻那邊一定鬧的不可開交了，不管冷峻這回換號碼是主動還是被動，都說明是要跟自己斷了吧。宓蘇不免失落，雖然他和冷峻只處在交往初期，並未深入接觸，更談不上愛情，但因此失去一個朋友，不能不令他難過。
　　阮傑看出他的低落，安慰他道：“算了算了，不聯繫就不聯繫唄，我們又不缺這一個朋友。”
　　宓蘇極輕的“嗯”了一聲。
　　阮傑見他還是不開心，很不情願的說：“要不這樣吧，下禮拜一我去你們宿舍找他，當面問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宓蘇本想說算了，但他又想知道冷峻的近況，便點了頭。
　　阮傑周一大清早就去找了冷峻，敲了半天門沒人應，隔壁寢室探了個腦袋出來，“別敲了，他們宿舍沒人，兩個都病假了。”
　　阮傑吃了一驚：“病假？”
　　“是啊，一個是從上學期就病假了，休學一年，還有一個開學到現在還沒來過學校呢。”
　　難怪他一直碰不見冷峻，原來是他這半個月根本沒來過學校。
　　阮傑趕緊將這消息打電話告訴宓蘇，這會他倒是有些擔心冷峻了，宓蘇聽了倒不覺得驚訝，仿佛早已料到，阮傑說：“要不改天去看看冷峻，他一直都這麼照顧你，也該我們關心關心他了。”
　　宓蘇不知該如何與他解釋，只推託了說現在也沒他的聯繫方式，根本不知道情況，還是等冷峻的消息再說，阮傑雖奇怪宓蘇的態度過於冷淡，但聯繫不上人也著實沒有法子，只好作罷。
　　宓蘇掛了電話只是哀哀嘆氣，看來冷峻一定是不肯服軟才被家裡人關了起來。
　　蘇情端了兩隻飯碗進門，見他連聲嘆氣便問：“怎麼啦？”
　　宓蘇耷拉眉眼，撥弄手中的電話，“阮傑說冷峻沒去上學。”
　　蘇情給他在床上架起小桌子，把飯菜放在上面。
　　“吃飯吧，反正你也幫不上忙。”
　　宓蘇把電話放回座機上，接過蘇情遞給他的筷子，有一搭沒一搭的撥弄米飯。
　　“秦焱來電話了，說想接你過去住幾天。”蘇情知道說什麼都無法開解宓蘇，便用了轉移注意力這一招，“你想不想去？要想去的話我就給他回電話了。”
　　宓蘇猶豫，想來想去最終搖了搖頭，“不去了。”
　　“不去也好，你爸說公司這段時間忙的很，我想就算你去了秦焱那，他也沒多少工夫陪你，還不如在家呆著，我一會給他打電話，告訴他你不想去，如果想看你啊，就來咱們家。”
　　蘇情給秦焱回電話，秦焱倒不客氣，當天晚上就和宓遠一個車回了來。
　　蘇情沒好臉色的說家裡只有剩菜剩飯，宓遠夾在中間很不好做，秦焱一聲不響馬上打了電話，沒出一個小時，就有人送來了不少熱菜。
　　三個人吃完飯，秦焱就搶了蘇情給宓蘇送飯的活。
　　屋裡一片漆黑，宓蘇還在睡覺，如今他真是豬的生活，天天睡到十點多起來吃中飯，四五點的時又犯困就再睡，約摸七點起來吃晚飯，最後十點吃宵夜，搗騰一會十二點睡覺。每天下地走動不滿一個小時，阮傑說他變胖了實在沒有說錯，以前他吃不胖是因為運動量大，如今，是正常人都得變胖。
　　秦焱將燈打開，宓蘇閉著的眼睛動了動，皺皺鼻子，呢喃的“嗯——”了一聲。
　　飯菜的香味鑽進鼻尖，宓蘇知道到點吃晚飯了。
　　房間裡沒有開空調，初春天氣依舊寒冷，宓蘇裹在被子裡拱了拱，每每要起床都需鼓足勁頭，雖然已經醒了，卻還在想方才做的好夢，已經記不大清了，依稀是他在保衛地球，大約是這段時間這類型的美劇看多了。宓遠雖搬走了他的電腦，但補償性質的給他買了台電視放在房裡，可惜沒接天線，不能看電視節目，只能看看DVD，阮傑給他找了不少片子，宓遠允許他一天看四個小時。
　　秦焱見他小豬似的直往被窩裡拱，便將手中的飯菜擱在寫字檯上，走到床邊蹲下，將冰涼的手伸到暖暖的被窩裡，去捏宓蘇腰間的軟肉。
　　宓蘇被冰的大叫一聲，睜開眼，看見那張俊美卻漾著惡劣笑容的面孔，想也沒想，用堅硬的腦殼撞過去！
　　“啊呀！”秦焱大叫，下巴被撞的生疼。
　　無奈縮回了手，揉著。
　　“哼！活該！”宓蘇得意洋洋。
　　秦焱皺了眉頭，嘴角卻帶著笑意，罵道：“臭小子！”
　　宓蘇慢慢坐起身，仰著下巴：“你怎麼來了？”
　　“你不肯去我那裡住，自然只有我過來了。”秦焱又將手伸進他的被窩裡，捏捏粗了不少的小腰，“而且我還打算在你家住幾天，陪陪你。”
　　宓蘇嘴硬道：“誰要你陪了，而且你最近不是很忙嗎？”
　　“我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在忙。”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1-31 23:15

　　67.糾結（2）
　　宓蘇撇嘴，怪腔怪調道：“知道你是大忙人。大企業家，大才俊……百忙之中抽空前來，小的我實在感激不盡……哈哈，你別撓我癢癢肉啊！你手冷死了，快拿走，冷就開空調，我可不是捂手的爐子。”
　　秦焱收回手，“怎麼，今天心情不好？”邊說邊把小桌子給支起來，端了飯菜放在宓蘇面前。
　　宓蘇看了一眼菜色，眼睛頓時亮起來，百葉結燒肉，鮮亮的醬紅色光看就令人很有胃口，搶過秦焱手中剛拿來的筷子，飛快的塞了一大塊紅燒肉進嘴裡，果然脣齒留香，瘦肉部分已經燒的酥軟，入口便慢慢化開，而肥肉部分也絲毫不覺油膩，還沒將嘴裡的肉咽下去，又迫不及待的塞進一個吸收了濃郁鮮美肉汁的百葉結，嚼在嘴裡是滿滿的幸福，宓蘇誇張的閉上眼，含糊的讚嘆：“太好吃了，簡直是人間第一的美味！”
　　秦焱坐在床沿好笑的揉他的頭髮，幾塊紅燒肉而已，至於嘛。
　　這一頓飯宓蘇吃的實在盡興，拍拍微微凸起的小肚皮，滿足道：“要能天天這麼吃，死而無憾！”
　　秦焱也去摸他的小肚皮，還挑西瓜似的拍了兩下，“嗯……熟透了。”
　　宓蘇揮開秦焱的爪子，趕緊用被子將圓滾滾的肚皮遮住，“別動手動腳的，煩人！”
　　秦焱笑笑，又去捏他的臉。
　　宓蘇扭過頭，“想說我胖了就直說唄，少用你的肢體語言來表達。”
　　“不胖不胖，以前是太瘦了，抱著都覺得硌手，現在這樣正好，軟綿綿的，抱起來最舒服。”秦焱說著就張開雙臂將宓蘇抱進懷裡，宓蘇不客氣的將嘴上還未揩乾淨的油全數摸到秦焱的西服上，然後將人推開，“什麼軟綿綿的。”彎起手臂向秦焱展示他的肱二頭肌，“是硬邦邦的才對！”
　　秦焱不客氣的摸了幾把，點頭道：“是挺硬。不過……”說著便很不厚道的突襲向宓蘇腰側，捏起兩公分左右的肉來，“什麼時候這裡套了個小游泳圈？”
　　宓蘇只管“呀呀呀”的叫，嘴裡嚷嚷：“不用你管！”
　　蘇情就在這時忽然將門打開，省下了敲門那一道程序，這是她家她才不用敲門，很是理直氣壯。
　　一大一小鬧騰聲戛然而止，宓蘇不忘最後出手將秦焱推的遠遠的。
　　蘇情瞪向秦焱，沒好氣的說：“客房準備好了，你去看看吧，替換衣物我給你拿了宓遠的，都是新的沒用過的。你去看看合不合意吧。”
　　秦焱起身走出門去，蘇情卻沒意思要帶路，指了指方向，“客房就在那，自己去吧。”隨後當著秦焱的面將他關在門外。
　　蘇情急忙問宓蘇：“他沒對你做什麼吧？”
　　宓蘇不解：“什麼做什麼？”
　　蘇情隱晦道：“就是……不軌的企圖。”
　　宓蘇朝天翻白眼：“媽你思想太齷齪了吧，他現在的身份可是我父親！”宓蘇直接忽視掉心底那一點希冀，真正齷齪的是他自己，為此他才害怕與秦焱相處，卻又希望與他在一起。
　　蘇情嘆氣：“沒有就好。”撥弄了幾下宓蘇額前的頭髮，“就當我瞎操心吧。你已經掉過一次坑了，我是怕你這回又掉坑裡。”要不是宓遠剛才拉著她，她早都衝進來了，都是女性的直覺在作怪，總覺著秦焱對宓蘇不簡單，而且像秦焱那種算是了不起的人物，通常都是不輕易放棄，喜歡另闢蹊徑的，她不能不防著點，宓蘇雖不是她肚皮裡出來的可他心疼他不亞於親生的，她才不會像宓遠那樣，動不動就說順其自然，都是因為他的順其自然，才會弄的宓蘇吃了那麼多苦頭。
　　秦焱去客房瞄了一眼就很快回到宓蘇房間，蘇情拉不下臉直接將他趕走，倒是秦焱臉皮厚厚的對蘇情說，他想和宓蘇單獨呆著聊一會，反客為主的明著逐人，蘇情本是不想走的，既然秦焱臉皮那麼厚，她也不能甘拜下風，就是杵著不走，宓遠適時出現，將人拉了出去。
　　門外，蘇情大聲道：“你拉我出來幹什麼？！”生怕門裡的人聽不見。
　　宓遠趕緊將她扯回臥室，關上門才說：“我才要問你幹什麼。”
　　蘇情腰桿挺直：“你看你畏畏縮縮的樣子，秦焱有那麼可怕嘛，弄的你是老鼠他是貓似的。我幹什麼？我就是不想讓他和蘇蘇多接觸。”
　　宓遠並未膽小怕事，而是他比蘇情想的多。
　　“你小心做的過頭激怒了秦焱，到時他跟你法庭上見，蘇蘇畢竟是他的兒子。”
　　“怕什麼，蘇蘇已經年滿十八歲了，監護權是針對未成年人的，我可不怕他把蘇蘇從我身邊搶走！”
　　“天真！”宓遠只能送她這兩個字。
　　蘇情不服氣道：“是啊，我是天真，可我是想保護蘇蘇，可你呢，一個勁把蘇蘇往虎口推！你到底有沒有把蘇蘇當成你的兒子啊！”
　　“我當然當他是我的兒子。”宓蘇語重心長，“可你要知道，秦焱是他真正的父親。你不讓他們接觸，是否太過分了？”
　　“我不是不讓他們接觸，我是怕……你也知道的，他們以前……”
　　“以前的事就別提了，都過去了還說什麼。”那一段歷史已然成為禁忌，宓遠急忙阻止蘇情說下去。
　　蘇情卻覺得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不能因為那兩人現在成了父子而否認避諱，傷口總是捂著只會潰爛。“可我並不覺得秦焱已經放下了。”
　　“不放下他還能幹嗎？現在大家都知道宓蘇是他的兒子，你相信我，秦焱是有分寸的人。”
　　“分寸？”蘇情嗤聲，“我看他就是一瘋子。”
　　宓遠嘆氣，不再與她爭執。
　　蘇情的行為令宓蘇面上尷尬的直泛紅，抓耳撓腮的也不知說什麼好。
　　秦焱淡淡道：“她很愛你。看來以前我有一件事情沒做錯，就是把你交給他們來養。”
　　宓蘇點點頭，“他們對我都特別好，雖說我爸有點凶，不過……如果不是他，我想我大概會變得一無是處。”
　　慈母多敗兒，好在有宓遠這個嚴父在。
　　“就是……愛過頭了。”秦焱是真升出了與他們搶宓蘇的念頭，“我不希望她再用愛你為藉口來阻撓我們之間的相處。”
　　宓蘇雖知道蘇情做的有點過頭，但也不願意有人說她壞話，就是秦焱也不行。
　　“哪是什麼藉口，她是真的愛我，她是怕你……怕你不死心。”
　　秦焱抬眉，一句話未說，女人果然比男人敏感。
　　“上次我說的驗DNA……”秦焱話未說完便被宓蘇打斷，“我想好了，就去驗驗吧，不管是與不是，總能換個心安。”
　　秦焱嘆了一聲：“是啊……心安……”
　　“我們什麼時候去？”
　　“等我問問於洋這幾天的安排，讓他空出一天上午我們一起去醫院。”秦焱用指尖點了點宓蘇的鼻尖，微笑，“怕不怕？”
　　宓蘇皺起眉頭想了會，“有一點。”
　　“希望是怎樣的結果？”
　　宓蘇反問：“我希望有用嗎？”
　　“沒用。但我想聽聽你的心裡話。”
　　“你呢，你希望是怎樣的結果？”
　　秦焱收起笑容，盯著宓蘇的眼睛，毫不猶豫的說：“我不想當你的父親，我是你的男人，我想抱你，想吻你，想……”
　　“別說了。”宓蘇臉頰發燙，“現在說這些……不合適。”
　　“嗯，那就等合適的時候再說。”秦焱將宓蘇的手握在掌中，口中嘆息般輕聲道，“寶貝……我想你……”
　　宓蘇忍不住紅了眼眶，他只怕檢驗結果出來就沒有所謂合適的時候了。
　　宓蘇沒將手從秦焱手中抽出，他留戀那一點曖昧的溫度。
　　這一夜他睡的並不好，慢慢的從左翻到右，他慶幸自己的傷口已經好的可以側睡，不然一動不能動，睜眼就是天花板，簡直會將他逼瘋。
　　三天后，秦焱與宓蘇一同去醫院取了血，檢驗報告一周後出來。
　　磨人的一周，宓蘇很想馬上看到結果，卻又永遠不想看到結果。
　　就在這一周中，宓蘇得知了冷峻訂婚的消息。
　　訂婚宴的請帖發到了秦焱手中，秦焱問他是否要一同去參加。
　　宓蘇道：“這下稱了你的心吧。”
　　秦焱淡淡說：“必然的結果。”
　　宓蘇不服氣，“為什麼是必然？！”雖然他心裡一直清楚，他與冷峻大概是不會有未來，但秦焱的語氣令他非常不快，仿佛他早已洞悉一切，仿佛自己只是個跳梁小丑，可惡的大人嘴臉！
　　秦焱道：“冷峻的家事你不是不知道，這點不夠的話，還有他家三代單傳，你認為如果他父母知情的話，會讓你們繼續下去？就算他們要買凶殺你我都不會覺得奇怪，何況如今只是逼他訂婚。”
　　聽到“買凶殺你”這四個字宓蘇就聽不進其他話了，要擱以前他是不會信的，但如今已經經歷了一次，讓他明白世界不總是光明的，雖說是人都得死，但死要死的有價值，比如說救人，比如說捨身，因為這樣的事情被人滅口是憋屈的。他才十八歲，已經少了一個腎，也少了許多樂趣，再發生一次慘劇也許就不會像第一次那樣幸運了。
　　秦焱拍拍他的腦袋：“我話說重了，不會到買凶這麼誇張。”
　　宓蘇皺皺眉：“希望吧。”頓了一頓，“其實在冷峻媽媽找過我之後，我就料到了這樣的結局，棒打鴛鴦嘛，不外乎就這幾種方法。”
　　“你倒是想的開，一點都不難過？”
　　宓蘇沉默了好一會，最後什麼話都沒說，將秦焱趕出了房間。
　　那天晚上，宓蘇接到了冷峻的電話。
　　“出來一下好嗎？我就在你家樓下。”
　　68.糾結（3）
　　冷峻依在路燈桿上，並不像尋常那樣總是挺直脊梁，投在水泥地上的影子被拉的細長，是帶著弧度的，宓蘇站在遠處看他，模糊了周圍的物事，仿佛天地間只剩這一人一影，孤單的，寂寞的，凄涼的。被如此氣場包圍著的冷峻讓宓蘇打心裡覺得酸疼，自己的傷痛反倒是其次了，然而這只是一場成長大戲，經歷過愛恨情仇的宓蘇在這時覺得他比冷峻更像個大人。
　　宓蘇呵出一團朦朦白霧，搓了搓手，又跺跺腳，在春寒料峭的夜風中站了幾分鐘，足夠掠走他從被窩中帶出的可憐的熱氣，邁步走去，將嘴角往上提了提，微笑，“來多久了？”
　　冷峻緩緩將臉抬起，悲慟的目光令宓蘇的笑容凝在臉上，原是不想讓氣氛過於沉重，但在這樣的情況下微笑，實在顯得太沒心沒肺，有些對不起冷峻。但兩人在一處悲傷，那又有什麼意思，宓蘇向來不喜這樣。
　　“有一會了。”冷峻的聲音聽上去又輕又飄。
　　宓蘇忍不住去摸他的手，冰涼的沒有一絲溫度，在他記憶中，冷峻的手向來是溫暖的，就是前一個月的事，冷峻坐在他身邊，握著他的手為他取暖，大約是失血受傷的關係，那段時間他的手總是暖不起來。
　　冷峻把手從他手中抽出，張開雙臂將宓蘇擁住，兩手則放在宓蘇連帽衫的帽子下方取暖。兩個人在一起果然比一個要暖和許多，就算擱著這樣厚的衣服。
　　兩人貼的很近，宓蘇感到冷峻的身體在微微顫抖，他一定已經在這裡站了很久。
　　“我聽阮傑說了，你一直沒去學校。”宓蘇將沉默打破。
　　“家裡不讓我去，我知道我母親去找你了……對不起。”冷峻並不知道詳細情況，只當自己母親去給了宓蘇難堪，為此他很愧疚，然而宓蘇比他更為愧疚，想起蘇情那日的強悍，連忙說：“你不用說對不起，這句話該我說才是。”
　　冷峻不明白他說的話，但如今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悲慟中，無暇顧及其他。
　　宓蘇問：“這些日子你還好吧？”
　　“不怎麼好。”冷峻嘆氣，“因為……見不到你。”
　　宓蘇沉默，願以為冷峻今晚是來向他告別說清緣由，卻不想他隻字不提訂婚的事。難道冷峻只是面上妥協，其實還是想與他好下去？宓蘇覺得這樣不對。一方面是為冷峻的前途著想，另一方面則是為自己的小命著想，想起秦焱說的“殺人滅口”還是有些後怕，戀愛而已，如果非要賠上性命，不免覺得冤枉。
　　“我聽說了……你訂婚的消息。”
　　冷峻摟住宓蘇的雙手微微收緊：“我是……沒辦法。不答應，他們就一直關著我，我實在……想見你！我答應他們訂婚之後，一開始他們還看管的很嚴，後來見我似乎認命，才好一些。今晚我是乘著所有人都睡下了，才溜出來的。”
　　對比冷峻的遭遇，宓蘇不禁感嘆自己的父母是這樣好。
　　“這不是你的錯。原本這條路就不好走，這些，我都想過的。你有很好的家事，將來還要繼承家業，前途一片光明，和我在一起不是明智的選擇，我都明白。”
　　冷峻忽然攫住他的肩膀，怒道：“為什麼連你也要這樣說！”他可以接受父親這樣說，母親這樣說，但宓蘇的話，傷了他的心，仿佛這些日子的爭鬥變得毫無意義。
　　宓蘇輕聲道：“我說的是實話。”
　　“世界上男人喜歡男人的多的去了，別人可以在一起，為什麼我們不可以。秦焱也有很好的家事，他的煌燁比冷氏規模更大，為什麼你當初不對他說這樣的話，現在卻來對我說！”
　　冷峻憤怒的口不擇言，宓蘇並不與他計較，反而耐心解釋：“我和他，我和你，情況根本不同……”
　　“有什麼不同！”冷峻打斷道，忽又冷哼，“的確是不同，你愛他，卻不愛我。”
　　“冷峻……你別這樣說……”
　　冷峻覺到了自己的失控，不禁懊惱的皺眉，卻拉不下面子道歉，嘴硬道：“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
　　宓蘇無言以對。他是喜歡冷峻，但心裡明白，那離愛，還很遠。
　　“你沒什麼想和我說的嗎？”冷峻失望的說。
　　“事到如今你還想我說什麼？”宓蘇悶悶道，“今天你來，不只是為了看看我吧。”
　　“我……”冷峻猶豫，目光注視著宓蘇少見陽光而變得更為白皙的臉孔，黑漆漆的眼仁裡是自己愁苦的倒影，最後終於鼓足勇氣，“不如……我們一起逃走吧！”
　　宓蘇嚇了一跳，“你是說私奔？”
　　冷峻連忙捂住他的嘴，“輕點，別讓人聽見了。”
　　宓蘇拉下他的手，環顧四周，除了草叢樹木，連個鬼影也沒有，但還是壓低了聲音，“這裡沒別人。”而且剛才冷峻朝他吼的時候倒是不怕人聽見，最近的一棟別墅離他們大約十來米的距離，黑著燈。
　　宓蘇認真的看著冷峻：“冷峻，你不是和我開玩笑吧？”
　　“當然不是。”冷峻神色中卻有猶豫。
　　宓蘇緩緩搖頭：“我不能和你走。”
　　冷峻沉默，理由他們心知肚明，他們之間的感情，還未深到私奔這一步。今晚來找宓蘇的目的，冷峻很模糊，這一個月來，他很想念宓蘇，想看看他，可看完之後呢，他是真想與宓蘇私奔嗎？亦或是他根本就知道宓蘇不會答應，才敢這樣問。
　　“冷峻，我記得你告訴過我，從你懂事開始，就知道自己將會接掌冷氏，而你所學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這個目的，所以你不喜與別人多交往，因為那是浪費時間，也沒有必要，直到你遇見我，你說我是除了接管公司之外另一件你放在心上的，為此我覺得很榮幸。”
　　“我不需要你的榮幸。我只要你愛我！”
　　“我喜歡你，冷峻。不然也不會想和你做朋友。”
　　“喜歡不是愛。”
　　“是啊……喜歡不是愛。”宓蘇既懊惱又慶幸，懊惱自己無法給予冷峻同樣的愛，又慶幸自己沒有愛上冷峻，不然情何以堪，感情路上跌爬滾打是常事，但宓蘇還是希望能走的順當些，“你既然已經答應訂婚，就該一心一意。”
　　“我是被逼的！”冷峻解釋道，“我和那個女孩雖然從小認識，但總共也沒見過幾次面。”
　　宓蘇微微一笑：“你媽一定是拿性命來要挾你，你爸肯定是拿繼承權來威脅你，我猜的對不對？”
　　冷峻不言，宓蘇拍拍冷峻肩頭：“他們也是為了你的前途。”
　　“那我們以後……”
　　“還是朋友，我永遠都會把你當成我的好朋友。”
　　冷峻苦笑：“你認為我們還回的去嗎？”
　　“我們……”宓蘇語塞，分手後依然是朋友不過是誆誆人的話，自我安慰罷了，而且就算他們兩人可以做到，冷峻的父母也不會再讓他們接觸才是。
　　冷峻走了，最後狠命的擁抱，仿佛是想將宓蘇揉進骨髓，然而卻不能。
　　宓蘇目送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迷茫的黑暗中，他緩緩蹲了下來，將臉埋入臂彎中，窩著身子壓了腹部的傷口令他覺得很不舒服，但不是不能忍受，剛才與冷峻說話時他心情尚算平靜，只是當黑夜中剩下他獨自一人，心裡卻著實賭的慌，四周圍太安靜，只剩了風在耳邊輕輕掠過的觸感，令人覺得孤單，仿佛這世上只剩下他一人。
　　宓蘇不明白他為何會這樣難過，明明是不愛冷峻的，這一個月來，他早已明白兩人的結局，也許這種感覺與後怕相同，當時不覺著，過後回味起來，卻心酸的不行。
　　蹲的身子麻了，手腳也被凍僵，宓蘇終於起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門前一個筆挺的黑影，是秦焱。
　　如今一周七天，秦焱倒有三天是住在他家的。
　　宓蘇就像是沒看見他，低著頭，從他身邊走過，打開門。
　　秦焱覆住他握著門把的冰涼的手，將他慢慢擁入懷中。
　　“很難過？”
　　宓蘇忽然哽咽，喉頭微微發苦。
　　“有什麼好難過的，我不是一直都在你身邊。”秦焱雖有不滿，但語氣卻很柔軟。
　　宓蘇這時候什麼安慰話都不想聽，就想回房間睡覺，似乎睡著了就能夠解決一切問題。
　　檢驗報告出來那天秦焱是讓白濤去取的，白濤回了公司，用資料袋將報告裝好，放在秦焱面前，秦焱並沒有看，拿了直接就朝宓蘇家奔，把報告交到宓蘇手中。
　　“拆開看吧。”
　　宓蘇接過來，發現資料袋是用膠水封口的，便問：“你還沒看？”
　　秦焱道：“沒看，讓你先看。”
　　宓蘇把資料袋塞回秦焱手中，“為什麼讓我先看，你看。”
　　秦焱搖搖頭：“你看吧。然後告訴我。”
　　宓蘇嗤聲道：“我看就我看！”
　　撕拉一聲，倒出薄薄兩張裝訂在一起的A4紙，第一頁是封面，寫著鑒定報告幾個大字。宓蘇翻開時還是猶豫了兩秒，朝著秦焱溜了幾眼，秦焱氣定神閑道：“翻那。”
　　宓蘇化緊張為怒氣，凶巴巴道：“你急著什麼，那麼急你自己幹嗎不看！”
　　秦焱忙幫他順背，哄道：“我不急，不急。你慢慢醞釀情緒。”
　　宓蘇歪頭斜眼瞥他，手指捻弄著那兩頁紙就是不敢翻，“怎麼你好像一點也不緊張？”
　　秦焱淡淡道：“我是經過風浪的人。”
　　宓蘇下意識點頭表示同意，但又一想，這不表示秦焱根本不在乎，只把這當小事嘛，不滿的皺起眉頭：“你根本就不在乎，我是不是你兒子對你來說一點也不重要，再說你也快有另一個孩子了，所以才不把我放在心上，那既然這樣我們何必要去驗DNA，維持原樣不就行了！”
　　這話說的秦焱糊塗起來，“你到底希望自己是我兒子，還是希望不是？”
　　耳朵貼著門板偷聽的蘇情鬱悶的直咬衣角，輕輕跺腳自言道：“你們倒是快看啊！廢話那麼多！”
　　宓蘇一緊張就有話多的毛病，而且說的話通常是糊裡糊塗完全辭不達意，又對著秦焱炮轟了好一番，才將緊張的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臟壓了回去，深呼吸幾口，眼睛盯著手中的報告，緩緩翻開。
　　先是一堆說明與看不懂的專業術語。
　　找到醫師囑言一欄。
　　秦焱（證件、照片、簽名及右手大拇指印如反面）、宓蘇（證件、照片、簽名及右手大拇指印如反面）貳人於XX年XX月XX日接受DNA血緣關係鑒定，結果顯示秦焱為宓蘇之父的概率為0.000028%。
　　以上經本院醫師診斷屬實特予證明
　　接下來便是醫生印章。
　　在看到那一大串0時，宓蘇有一種被救贖的，極致的快樂。
　　他興奮的撲進秦焱懷中，眼眶已然泛紅，那是歡喜的眼淚。
　　“不是……你不是我父親！”
　　秦焱將宓蘇緊緊摟住。
　　宓蘇顫聲道：“再抱緊一點。”
　　秦焱使盡全身力氣，宓蘇被勒的很疼，但卻讓他感覺真實。這些日子裡，他不知做過多少次與今天相仿的夢，如今夢境成真，他需要一點疼痛來證實。
　　長久，秦焱以一聲輕快的“嗯”表徵了他與宓蘇嶄新的開始。
　　門外蘇情一顆高懸的心頓時落地，笑盈盈的踱回房間，拿起電話向宓遠報告事情發展的最新情況。
　　童話般的結局，真好……以後，王子與國王（？）將會永遠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正文完——
作者: 貝莉    時間: 2010-2-1 04:07

天ㄚ>"<真是刺激...一下是仇人之子一下又變親生兒子
害我的心跟著上跳下蹦的..還好..最後不是父子^^繼續相親相愛
不過結局有點不過癮QQ怎麼沒番外呢><
作者: mohsien    時間: 2010-2-1 05:12

這劇情也太刺激了吧
原本的仇人變成情人又再來是兒子
最終還是仇人的兒子
太高潮迭起了
作者: 如嫣    時間: 2010-2-1 08:24

好複雜的感覺喔
作者: glowworm    時間: 2010-7-23 13:46

劇情實在是太.....磨人了.

感覺好像繞了一大圈,又回到原點了.
作者: 夜雪_wing    時間: 2010-7-27 19:58

...很刺激喔;D
文文劇情迂迴曲折...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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