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
[現代都市]
[少爺系列完結篇] 少爺真難管 作者:青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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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星夜淚痕
時間:
2010-2-5 14:14
標題:
[少爺系列完結篇] 少爺真難管 作者:青河
簡介:
育幼院的孩子總期待著新任父母將自己收養,而韓哲生卻被一個五歲大的小毛頭當成『生日禮物』帶回家!?
咦,他們的關係,還真是錯綜複雜……
就從盛硯禮這個任性的小霸王說起吧!
十六年前,他在育幼院演出一哭二鬧三耍賴的戲碼,成功把一見鍾情的『哥哥』拐到手,從此有人幫他暖床,於是快樂長大……
然而,他總有『轉大人』的一天吧!
當『抱枕』這功能已經不敷使用,他決定主動出擊,開發他另一種『潛能』!……
荒謬!乍聽見盛硯禮的『真愛告白』,韓哲生腦中只浮現這個想法!
他們是從小『睡』到大的好兄弟,但要『更進一步』?他可從沒想過。
更何況他肩負著管教弟弟的責任,若是不小心管到『床上』去,這……該怎麼跟爸媽交代?
第一章
作者:青河
領養,是韓哲生第一個認識的詞彙,也是他必須懂的名詞。
因為這是每個身在「欣宜育幼院」的小孩,心中的最大希望。
不是在固定節日有禮物、有食物溫飽而已,他們全都希望能被一對真心疼愛自己的父母收養,如此一來便可脫離當孤兒的生活,擁有一個完整的家;縱然不算健全,也是屬於他們的家,他們要的僅是這小小的心願。
然而能讓人收養的小孩都是有原因的,不是年紀很小,就是外表甜美、性格乖巧,正因為如此,他們是最容易被選中而被收養的;剩下的都是些個性定型、不討喜,和年紀太大的孩子。
無法被收養的人,就只能永遠待在育幼院,看著其他孩子來來去去,自己則永遠是被留下來的那一個。
他們的期待也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逐漸被抹去。
韓哲生卻從來都不希望被收養。
他是一個習慣安於現狀的人,不太喜歡變動,性格安靜沉穩,有別於其他同年齡的孩子,他的眼神始終透著一種深沉的冷淡。
他來育幼院三年,很少說話,別人要他做什麼,他會乖乖照做,不會頂嘴;無奈他的性格太悶,要不然他這種眉清目秀又乖巧聽話的孩子早被人收養了。
反正韓哲生也不喜歡被收養,只想永遠待在育幼院裡;因為這樣的生活他習慣了,不想離開這裡。他喜歡的其實很簡單,就是永遠都不要變。
每次有夫婦前來想收養孩子的時候,他總是躲在角落玩他的積木,等著前面的歡樂散去;對韓哲生來說,那種短暫的熱鬧氣氛一點也影響不了他。
今天,又是對外開放參觀的日子。
聽院長說,有一對有錢的夫妻也會過來,他們是常資助育幼院的好心人,院長還說現在有愛心的人太少了,這樣的夫妻更是難能可貴。
有沒有愛心都無所謂,他只想一個人就好。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聽見陌生稚嫩的小男孩聲音,在玩積木的韓哲生驀地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穿著乾淨、頭髮梳得整齊、手上各抓著一枝筆跟一張紙的小男生。
他大概跟小園差不多年紀,應該是六、七歲左右。
「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裡?」
「我叫作盛硯禮,跟我爸媽一起來的,他們在跟院長講話,我覺得很無聊,所以就到處逛。」盛硯禮很乖巧的回答。「你又是誰?所有人都在前面玩,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在這裡?」
「我喜歡一個人。」韓哲生又繼續堆積木。
「不會無聊嗎?」盛硯禮好奇地蹲下來看他排積木。
韓哲生搖搖頭。「一點都不會。你別亂跑,趕快回去你爸媽身邊,別來煩我了。」
一般而言,聽見他這麼冷酷的趕人,泰半不會有人留下來,獨獨這個盛硯禮還是靜靜蹲在他身邊,不吵不鬧,大大靈活的雙眼直直盯著他眼前的積木,活像他正在玩什麼有趣的玩具似的。
「怎麼還不走?」
「我有煩你嗎?」盛硯禮很認真地問。
韓哲生被他問倒了,他當然沒煩到自己,他純粹是不喜歡多一個陌生人在身邊。「我不喜歡有人在我身邊。」
「我不會吵你,可以讓我留下來嗎?」
「為什麼不去找別人?」他清楚自己的個性很不受小孩子歡迎。
盛硯禮眨眨眼睛,嘟了嘟嘴回答:「可是他們都很無聊啊,統統圍在大人身邊,我想找他們玩,他們也不理我,都叫我走開。」一副頗無辜的模樣。
「所以你就來找我?」
盛硯禮用力點頭。「我很乖的,絕對不會吵你,好不好?」似乎很怕又會被扔下不理不睬,盛硯禮乾脆抓住他的衣服。
看他那副彷彿被遺棄的小可憐模樣,就好像他發現自己被拋棄時的表情一樣,韓哲生竟有幾分不捨。
「好啦,別抓我的衣服了,你就待在這裡,我陪你玩。」他猜盛硯禮應該是某對夫妻帶來的小孩,就當他盡點義務好了。
「哥哥,你真好。」盛硯禮連忙放下鉛筆和紙,坐在韓哲生身旁,跟著他一起堆積木。
說是玩,其實是盛硯禮一個人自得其樂,而韓哲生眼角瞥了瞥他放在一旁的紙張,是簡單的算數問題,歪七扭八的答案寫在上面,可惜五題錯了兩題。
韓哲生連忙用鉛筆另一頭的橡皮擦幫他擦掉錯誤的答案。「第三題、第四題寫錯了。」
「寫錯了?」原本想用積木排出城堡的盛硯禮聽見,回頭盯著自己的作業猛看。「有嗎?有嗎?我算得很認真,怎麼還是錯了?你不要騙我喔!」
「這題的答案怎麼會是十八,怎麼算都是二十吧?」
「是二十嗎?」盛硯禮被問倒了,便認真重算一遍。「咦……是十八啊。哥哥,是你算錯了。」他很得意的公佈結果。
韓哲生很有耐心地重新教他。「你第一個步驟就算錯了……你少加了一個一,然後……所以最後才會算成十八,懂了嗎?」
盛硯禮眨眨眼,對韓哲生頓時升起一股佩服。「哥哥,你好厲害喔,那第四題呢?」
韓哲生又繼續教他,直到幫他算好兩個錯誤的題目。
盛硯禮開心不已。「好棒喔!爸爸答應我寫對了要給我布丁,哥哥,等一下我分你一半,好不好?」
布丁!是韓哲生最喜歡吃的食物,在他還沒被拋棄之前,父母每天都會給他吃一個,不過現在對他來說卻是很奢侈的食物。
育幼院的小孩人數過多,即使有捐款,依然有點分配不足,所以零食對他們來說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韓哲生咬了咬牙,雖然他很想吃,卻得忍住。「不用了,謝謝。」
「為什麼?布丁很好吃耶,你不喜歡嗎?布丁是我最喜歡吃的東西,因為你教我算數學,我才給你吃喔!」
看他一副很捨不得的表情,韓哲生覺得很有趣。「不用了,謝謝。」他又重複一遍。
「喔,好吧,你不想吃就算了。哥哥,你很厲害耶!」
「還好,那些問題都很簡單,等你大了也會的。」韓哲生其實本來想說,以五歲的程度能算數學已經相當不簡單,可最後他並沒有稱讚盛硯禮。
「真的嗎?」盛硯禮隨即有了信心。「真希望我以後也跟哥哥一樣厲害,還有跟爸爸一樣厲害,跟媽媽一樣厲害,我覺得你們都好厲害。」
果然是小孩子,天真的童言童語,令人感到很可愛。
「好啊,將來你一定會很厲害的。」
盛硯禮忽然想到什麼似的牽著韓哲生的手。「哥哥,我爸爸說這裡住了很多小孩子,都在等別人帶走,那你要不要跟我們走呢?」他很喜歡這個大哥哥,雖然他都不說話,但他就是很喜歡他,希望他們能一起生活。
「為什麼?」被這隻小小的手握住,許久沒有接觸溫暖的韓哲生,霎時有點難以掙脫。
盛硯禮笑得很可愛,「因為我喜歡你啊!」
從沒想過自己會被個小孩喜歡上,韓哲生不禁也回以笑容。「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不想。」
「為什麼?」盛硯禮忽然覺得這個哥哥有點討厭,為什麼自己要請他吃布丁他不要,要帶他回家他也不要,怎麼一直在對他說不呢?他真不喜歡。
「因為我在這裡過得很快樂。」韓哲生蹲了下來,和盛硯禮的視線齊平。「硯禮,你有爸媽疼愛就要好好珍惜,知道嗎?長大一定也要好好孝順他們,千萬要做個乖小孩,別讓他們操心。」
「我不想當個乖小孩,當乖小孩又沒有好處,爸爸媽媽都喜歡妹妹,不喜歡我,每次都罵我不讓妹妹;我討厭妹妹,我也不想當哥哥,當哥哥什麼事情都要做。哥哥,你來當我哥哥好不好?你這麼聰明,爸爸媽媽一定會喜歡你當我的哥哥,這樣我就不用當哥哥了。」
面對盛硯禮天真的話語,韓哲生只覺得很好笑。「就算我當你的哥哥,也不可能照顧你一輩子,你還是得學著長大,懂嗎?」
盛硯禮乾脆抱住韓哲生的腰,連連搖頭。
真的是很討厭,他難得這麼喜歡一個人,他卻不想跟自己在一塊兒,不行!他要抱著他不讓他逃,然後等爸爸媽媽過來,就跟爸爸媽媽說要他跟他們一起回家。
「不要!我要你跟我回家,我就是要你跟我回家!你不能說不要。」盛硯禮牢牢抓著韓哲生,死都不放手。
盛硯禮不過是個小孩子,力氣根本沒多大,韓哲生只要輕輕一推就能把他推開,但他就是沒有動手,任由他纏著自己。
「你爸媽也不可能帶我走,所以你還是乖乖回去當你的哥哥吧,乖喔。」他摸摸盛硯禮的頭。
「不要!我就是不要當乖小孩,我要你跟我回家!如果你不要的話,那我就、我就……要哭了喔!這樣其他人就會以為你欺負我,那你就會被罵了!」
這麼小的孩子就有心機,韓哲生連忙彈了他的耳朵一下。「小小年紀不學好,居然會耍心機,誰教你的?」
「什麼叫作耍心機?」
「就是像你這樣故意害我被人罵,這就是心機,小孩子不可以學這些,知道嗎?」
「喔,知道了。可是……我不是真的想害你被罵,我只是希望你答應當我的哥哥啊。」小小的臉蛋上有著明顯的委屈。
「就跟你說了不行。」
「我不管、我不管!你一定要當我的哥哥,要不然、要不然……」如果害哥哥被罵就是耍心機,他不能耍心機。「那我就一直抱著你不放,你就不能離開了。」
這是盛硯禮小小腦袋唯一能想出的辦法。
韓哲生忍不住歎囗氣。「小鬼頭,你真的很麻煩耶!要不然這樣好了,等你長大後就可以常常來看我了。」現在換他不得不耍心機。
反正他相信等盛硯禮回到家後,很快就會忘記自己的事。
「長大?」盛硯禮眉頭皺了皺,怎麼大人常對他說要等他長大啊?「長大要多久呢?」
「嗯,這個嘛……等你長大後就知道有多久了。」真是的,問了他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院長也常對自己說「等他長大」,究竟要多久才能長大,他也不太清楚,不過據說……應該是等到滿十八歲就算長大了吧?
一聽不知是多久的日子,盛硯禮當然不要了,又忙著搖頭。「不要、不要!我現在就要你跟我回家,我不想等長大,太久了。」
「這……你這樣就不乖羅!」他試著用哄的。
「我就是不要當乖小孩啦!」盛硯禮依然拚命抓著他不放。
「硯禮!硯禮!」聽見兒子的吼聲,盛盧聞急忙大喊,四處找尋。
終於等到爸爸來了。盛硯禮急急的大叫:「爸爸!爸爸!我在這裡,快點過來!」
韓哲生心知不對,這會兒他只能使勁甩開盛硯禮的手,而他用力過猛,導致盛硯禮摔倒在地板,疼得他掉淚。他無暇顧及,只能趕緊跑走。
看見哥哥跑掉了,盛硯禮哭得更是驚天動地。
盛盧聞循著哭聲而來,看見兒子沒啥大礙的坐在地上,這才放心不少。
「硯禮,你怎麼沒跟爸爸媽媽說一聲就跑走了呢?媽媽差點嚇哭了。」
「對不起,可是你們都不跟我玩,所以我來這邊找哥哥玩,但是哥哥聽見爸爸的聲音就跑走了,他不想當我的哥哥,我好難過。」
「哥哥?」盛盧聞往四周看了看,根本沒有其他人的蹤跡。「硯禮,這邊沒有其他人啊!」
「有啊!剛剛就有一個哥哥陪我玩積木,還教我算數學。」
「哥哥叫什麼名字?」盛盧聞把兒子扶起來,替他擦乾淚水。
「呃……」小小的臉蛋呆了一下。「我忘記問了。可是我認得他的樣子,他長得比我高,穿白色的衣服,還有黑色褲子,不喜歡笑,可是他人很好。爸爸,他可以當我的哥哥嗎?」
「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哥哥,我也不想當哥哥,哥哥人很好,一定可以當好哥哥。爸爸,好不好?你不是說這裡的小孩都是等著被別人帶走嗎?那我們也帶走哥哥好不好?他都一個人玩,很寂寞耶,帶哥哥回家,這樣我就有玩伴了。」盛硯禮抓著爸爸的衣服,他知道只要爸爸答應,媽媽也會答應。
聽著兒子的天真話語,盛盧聞忍不住笑了。「妹妹可以陪你玩啊!」
盛硯禮連忙別過頭扁嘴。「才不要,妹妹最愛哭了,我才不想跟她玩。爸爸,答應我啦,好不好呢?要不然我就要繼續哭了喔?」哥哥說不能用心機,可是如果能讓自己的心願完成,他才不管要耍多少心機。
他現在就希望哥哥能成為他哥哥,其他都不管了!
抵擋不了兒子的可怕哭功,盛盧聞先抱起他,然後說:「這件事爸爸也不能決定,我們先去找媽媽,然後去問院長,好不好?」
「我不管,我要哥哥!我要哥哥啦!我一定要哥哥啦!要不然我要跟爺爺說爸爸不疼我、不要我了!」見爸爸不答應,盛硯禮連忙使出平常慣用的伎倆,一哭二鬧三耍賴。
別人家的小孩天真無邪又可愛,他家的孩子卻經常陷害自己老爸,真是的!他上輩子是做錯什麼了?
「硯禮,乖,聽話!爸爸沒說不要,爸爸是說……」
「我不管!我不管!」不想聽見不喜歡聽的,盛硯禮繼續哭鬧。
「盛硯禮,你怎麼這麼壞!剛才不是跟你說要當個聽話的乖小孩嗎?」
一直躲在一旁的韓哲生終於忍不住跑出來制止,在孤兒院裡,因為他的表情比較冷酷,院長便派給他管教其他院童的任務;對付這種不聽話又愛鬧的小孩,他非常得心應手。
看見哥哥又出現了,盛硯禮掙脫離開爸爸的懷抱,急忙的跑到他面前,雙手一圈,又把他困住。這下,他說什麼都不會放開了。
「爸爸,我說的就是這個哥哥!」不放不放,絕對不放開。
盛盧聞這才看見兒子喜歡的哥哥究竟長成什麼模樣,是個長得眉清目秀、很機伶的孩子,看起來挺有自己的個性;最重要的是,這個小孩居然制得住向來無法無天的小霸王,不簡單!
「還鬧!」韓哲生又罵了句。
「哥哥不要走,我就不會鬧了。」總之,他今天要定這個哥哥了。
韓哲生又摸摸他的頭。「不是跟你說了,我不可能當你的哥哥。」
「不要,我就是要你當我的哥哥!」
「如果你不聽話,我也不想當你的哥哥。」韓哲生使出狠手段。
盛硯禮聽了,表情一僵,頓時陷入兩難,不知是該放還是不該放好。
怎麼會這樣呢?他好煩惱喔!
最後,他終於放開韓哲生,卻又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嗚嗚……我只是想要一個哥哥,別人都可以有弟弟妹妹,為什麼我就不能有一個哥哥?」
韓哲生差點笑出來,剛才明明還有點心機的小鬼頭,現在居然又說出這些笨話,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
見他哭得淒慘,韓哲生也於心不忍,只好蹲下去抱住他。「乖乖,別哭了,我雖然不能當你的哥哥,可是我們能當朋友啊!」
「不要,我不要你當我的朋友,我要你當哥哥,陳信同說他有哥哥,我也要有哥哥!」哭紅一雙眼,盛硯禮依然不改自己最初的目的,堪稱毅力過人。
韓哲生沒轍了,只好轉向盛盧聞求救。「我不是故意讓他哭的,您趕快把他抱走吧!」
他以為這樣應該就沒事,哪知盛硯禮又繼續抓著他不放,腦子很快閃過一個念頭。「爸爸,我生日快到了,那送我一個哥哥好不好?」
「這樣啊,你確定要哥哥嗎?」盛盧聞頗富深意的看了韓哲生一眼,笑笑地問兒子。
沒想到兒子也會有這麼喜歡某樣事物的強烈意圖,以前不管送他什麼,他都可有可無,也不愛哭,有陣子他跟妻子還以為兒子腦子出了毛病。
雖然他要的東西跟其他小孩很不一樣,但為了某樣東西而吵鬧的樣子,總算也證明他是個五歲大的孩子了。
盛硯禮很用力的點頭。「我要哥哥。」
「我說了,我不想當你的哥哥,你是聽不懂嗎?」
乍聽見自己成了盛硯禮的生日禮物,韓哲生心底突然有股痛楚竄上心頭,沒有血緣終究沒有血緣,所以他很不喜歡被領養;儘管他們對他再好,也永遠不會是親密的一家人。
被親人遺棄的憤怒在這時湧了上來,他實在好嫉妒盛硯禮有這麼疼愛他的父親,而他卻沒有。
「哥哥……」盛硯禮嚇得又掉了眼淚。
盛盧聞被韓哲生突如其來的怒火嚇到了,看著他握緊拳頭,本想立刻把寶貝兒子抓過來免得他受到傷害,但就在他要伸出手時,竟看見韓哲生輕輕摸著兒子的頭;儘管他的表情很氣憤,卻沒有動手。
「笨蛋,我們永遠都不會是一家人,懂嗎?乖乖跟你爸爸回家找妹妹,她才是你的家人。」萬一被領養,還得時時刻刻提醒自己跟他們沒有任何關係,他們只是暫時的親人而已,所以他才想永遠待在育幼院,至少他還能告訴自己──這裡是他的家。
「可是我也喜歡哥哥當我的家人啊!」
「我說了不……」
「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盛盧聞拒絕再聽這兩個小孩子無意義的對話,決定介入速戰速決。
韓哲生看了盛盧聞一眼,似乎正在思考該不該說出自己的名字。
「我去問院長也行。」盛盧聞又道。
「韓哲生。」
「韓哲生,你很不喜歡我家硯禮嗎?」很高興他的介入終於止住小霸王的淚水。
韓哲生低頭瞄了眼哭得整張臉紅通通的盛硯禮,回道:「沒有不喜歡。」
「那你為什麼不肯當他的哥哥呢?」
「我姓韓,又不同姓,怎麼當他的哥哥?」
「可以改姓啊!」盛硯禮天真的建議。
盛盧聞輕輕拍了兒子的後腦勺一掌。「不會說話別亂說,聽爸爸怎麼說。」
「是,爸爸。」
這對父子是怎麼回事,是準備聯手對付自己嗎?
「韓哲生,既然你不討厭我家的小霸王,那你願不願意到叔叔家來照顧這個小霸王呢?」
「這……」事情怎麼會發展至此?早知道他剛才就繼續躲著好了。
「放心,叔叔雖然要領養你,卻不會要你改自己的姓氏。你到叔叔家來當這個小笨蛋跟小公主的大哥好不好?」
「可是我……」大的對他動之以情,小的又身體力行緊抓著他不放,這一大一小可真難纏。
「哥哥不喜歡硯禮嗎?」靈活的雙眸眼看又要落下可怕的淚珠。
「小霸王,沒人喜歡你吧!」盛盧聞很不客氣的說了句。
盛硯禮回頭看了爸爸一眼,又苦著臉轉過來面對韓哲生。「哥哥你看,根本沒人喜歡我,我在家裡真的很可憐,你一定要站在我這邊,要不然我一定會被欺負得很慘,真的會很慘的!」電視看太多,竟學起五子哭墓。
哭到連盛盧聞都不禁要掩住耳朵,真是他的好兒子啊。
「哲生,難得我家這個從不求人只會命令人的小霸王跟你請求,你就行行好答應吧?要不然我們全家都會被他吵得雞犬不寧,還是說……你怕被領養?」聽見韓哲生剛才所說的話,他大概能猜出這個小孩子應該是對被領養有很大的排斥感。
韓哲生聽了,低下頭默默不語。
「有什麼好怕的?在家裡什麼都不用怕,有我保護你,沒人敢動你的!」盛硯禮很義氣地說。
「笨蛋,又是誰教你這句話?」
盛盧聞還沒出聲,韓哲生已經很有大哥架式的罵了下去。
「呃……電視。」
「以後不准看那些有的沒的,知道嗎?」
「喔,是。」不畏懼養大他的爸爸,盛硯禮反倒很怕這個剛認識的哥哥。
眼見韓哲生的確能夠壓制兒子,盛盧聞看著這一幕,差點笑到岔氣,忍不住一手抱住一個。
「你們兩個真的都好可愛喔!」可愛到他愈來愈想把韓哲生帶回家,好好管教他這個從小就懂得忤逆自己的笨兒子。
難得碰見如此熱情的父子倆,一時間,韓哲生也不知作何反應,只好僵直身體任由他們兩人扯來扯去。
「爸爸,你有媽媽,別跟我搶哥哥,哥哥是我的!」盛硯禮很努力的把爸爸推開,好獨自霸佔哥哥。
「哲生啊,看在我家這個傻兒子這麼喜歡你的份上,就到我家來吧!叔叔保證你的生活不會改變,你只要當他們兩個的大哥,不必喊我們爸爸媽媽;等你可以獨立之後,我也不會逼你留在家裡,如何?」
「我……」韓哲生原本剛硬如鐵的意志逐漸崩解了。
「哥哥,當我的哥哥好不好?」盛硯禮又繼續以眼淚作為攻勢。「我真的希望你當我的哥哥!」
「然後,你就可以不用當哥哥是吧?」盛盧聞實在很不想說自己的兒子很有心機,但他還真的是挺有心機的。
「才不是!我是喜歡哥哥。」不喜歡當哥哥的原因少一點。
盛盧聞摸摸韓哲生的頭,溫柔的說:「試試看吧,看看我們有沒有機會成為一家人。有時候不是非得有血緣才是一家人,只要我們感情好就是一家人。而且叔叔看得出你很聰明,難道你不想到外面試試看自己的能力嗎?」
韓哲生最後一絲抗拒的理由也消失無蹤了。
這對父子堪稱是最厲害的說客,尤其是盛硯禮那雙小手,彷彿牢牢綁住他,讓他再也掙脫不了,也想試試看跟他們有沒有機會成為一家人。
「好,我答應當你的哥哥。」
「那哥哥以後都要留在我身邊羅?」盛硯禮高興地道,不再緊抱住韓哲生,而是拉著他的手。
「是。」韓哲生卻不知道自己這個允諾,竟是一生一世。
第二章
作者:青河
昨天睡得早,照理說應該不會有疲憊的感覺,韓哲生的眉心就是不自覺地皺了起來。該不會又是……
眼睛稍稍睜開,就看見一隻手臂橫放在他身上,多了一個重物壓著自己,難怪他會覺得睡得不舒服。
「硯禮,別壓著我,回你房間去睡。」推了推盛硯禮,不見他動,反倒被摟得更緊。
盛硯禮喜歡抱著他的習慣是從他進入盛家開始,為了怕他這個大哥被其它人拐走,他每晚都來跟他睡。直到他上了高中之後,他便把他趕回房去,只是他偶爾還是會賴在他這裡;尤其當他晚歸的時候,每回都以走錯門當借口。
「又沒關係,反正我們已經睡了那麼多年,你的床也很大,不差多我一個人吧。」
「昨天又幾點回來了?」剛睡醒,韓哲生沒急著起來,繼續躺在床上任由盛硯禮將自己當作大玩偶般抱著。
他不當自己是被領養的兒子,而是以管教盛硯禮的身份進入盛家,因此管教盛硯禮就是他的最大責任;小時候是他的哥哥,唸書的時候是他的老師,現在又變成他的上司,他和盛硯禮還真是剪不斷的孽緣。
「不知道。」盛硯禮隨口回答,手臂又圈緊了些。
「別一直抱著我,已經七點,我該起床了。」都夏天了,盛硯禮還喜歡把他抱得這麼緊,真有點熱。「這樣你不熱嗎?」雖說房內有空調,一年四季都處於舒服的溫度,但是被當個暖爐抱著,自然不太愉快。
「不會,我喜歡。」他任性的回答。
平日,盛硯禮是冷靜沉穩,聰明如他,幾乎沒有可以難倒他的事情。若不是他天性有點懶,自己根本用不著帶他,不過那都是平常的盛硯禮;若是像現在這情況,他便像個喜歡唱反調的小孩子,十足的妄為,不能跟他說道理,只能看他心情什麼時候轉好。
可惜,韓哲生不吃他這一套。
「但是我不喜歡,而且——你身體有反應了,去沖個冷水澡吧!」用力扯開如同八爪章魚的手臂,韓哲生終於獲得自由起身進入浴室盥洗。
跟自己喜歡的人躺在一起,他沒有生理反應才是奇怪吧?
韓哲生一離開床上,盛硯禮馬上趴在他的位子上,感覺他殘餘的溫暖。
他喜歡韓哲生,已經很久了。
從一開始將他當作哥哥,那份喜歡逐漸變成佔有慾。曾經,他以為自己不過是欽佩韓哲生而已,可隨著時間慢慢過去,這份喜歡日益加深,讓他幾乎無法自拔,想要不顧一切佔有他,只是一想到韓哲生有可能會有的反應,他不禁躊躇了。
他喜歡韓哲生,不希望被他討厭。
盛硯禮不曾想過自己會喜歡上一個男人,只是等他察覺之後,為時已晚,喜歡已根深蒂固,無法拔除。
喜歡很痛苦,不喜歡亦難受,他也不清楚該如何將這份感覺告訴韓哲生,讓他接受自己。
等韓哲生梳冼完畢走出來,發現盛硯禮還像一堆爛泥癱在他床上,不免又多說幾句:「今天不是要跟我到公司,怎麼還不去換衣服?我可是不會等你。」
「你身為爸爸的特助,就算遲到也不會有人說話的。」坐起身來,盯著穿著四角褲的寬闊背影,盛硯禮不禁瞇了瞇眼,透出幾分邪氣。
多麼誘人的線條,他真想將他撲倒,好讓自己恣意妄為一番。
「我不是你,只是個小小特別助理,別給我找麻煩,快點給我起床。」找到想穿的西裝,韓哲生從容不迫地穿妥,回頭又教訓盛硯禮。「你已經大四,明年就要進入勁元集團,叔叔對你的期望很高,別讓他失望了。」
可惡!韓哲生怎麼老提到老爸,還有一堆煩人的工作,難道就不能學學他試著享受人生?這樣是要如何體驗人生的樂趣呢?
「有你在不就萬事oK了。」這一刻盛硯禮懶得用腦,只想好好欣賞他的美;不管是裸體或是西裝筆挺的韓哲生都相當出色,令他無法移開視線。
「我姓韓,不姓盛,沒必要替你扛責任,你要給我搞清楚。」韓哲生最受不了盛硯禮老是要拖自己下水。
「放心,我爸不會計較的,我覺得你還比較受寵呢。」如果可以的話,他真希望把他摟在懷裡,親手脫下他的衣服,親吻他身上每一寸肌膚,然後狠狠進入他的身體內,讓他在自己的身下喊叫,那滋味該是多麼美妙。
「受寵?別幼稚了,你才是他的親生兒子,我只是領養來的,永遠比不上你。放心吧。」這種話他只會對盛硯禮說,在對他很好的盛氏夫妻面前,他一向是個乖巧聽話的孩子。
「這些話怎麼就沒聽你對爸媽說過,要是你真的這麼說,他們肯定會很傷心。想想他們好不容易養大的孩子居然要跟他們撇清關係,真是情何以堪?」他最不喜歡韓哲生老將自己和他們劃清界線。
韓哲生透過穿衣鏡瞪他一眼。「不准說,聽見沒?」
「對我就這麼凶,全家人也只有你敢這樣了。」
「廢話,我是你哥哥,是你要我當你的哥哥,可別忘了這點!」韓哲生繫好領帶,再套上西裝外套,已經做好上班的準備。
盛硯禮不禁想著,如果他能多笑一笑,肯定誘惑力一百分。
「我現在已經不希望你當我的哥哥了。」
「來不及了,弟弟,限你十分鐘換好衣服下樓,聽見沒?」韓哲生端出大哥的架子。
盛硯禮只得歎口氣照辦。若不是自己喜歡的人的命令,他連甩都不甩。
「是。」他認命的下床,經過韓哲生身旁時,終於受不了誘惑的摸了他屁股一把。
換來的當然是韓哲生的炮轟。「哪裡學來的?」
盛硯禮擺擺手,沒有回答,逕自離開他的房間。
***
大四的課程比較少,因此盛盧聞便要兒子先到公司實習,帶他熟悉工作流程與環境的就是韓哲生。盛硯禮一得空也會自動前來,明著是想上進,實則想多些和韓哲生相處的時間。
在公司裡,他的身份是韓哲生的助理,特別助理的助理,挺妙的職稱,不過剛好讓他有更多的時間跟韓哲生在一起,正好合他的意。
打從韓哲生來到他們家,已經十六年了,他已經夠瞭解在家裡的韓哲生,卻不太熟悉在公司的韓哲生。
在公司的韓哲生,是不苟言笑,凡事公事公辦到幾乎不近人情的地步,這時候身為他的助理,自然就得幫他婉轉的處理。
「聽邱秘書說,剛才你去跟營銷經理解釋了是吧?」韓哲生亦清楚自己的作法過於冷酷,只是他也不曾因此而受到什麼反擊,根本就不需要盛硯禮幫他緩解。
「張經理好歹也是公司的元老,你那樣太不給他面子了。」盛硯禮很有自知之明自己當不了決定重要政策的主管,卻很適合擔任公關的角色,他對自己的口才亦相當有自信。
「他如果繼續放任屬下,我也不會客氣。他的事情已經暫時被我擋下,沒有直接呈報給董事長,他就該偷笑了。」韓哲生邊低著頭處理公事邊回答。
「那也別這樣直接,留給人一點餘地,將來見面才好談。」
「我想我應該還不至於要靠他成功。你還繼續坐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回去做你的事情。」
「才剛開完一個會,讓我喘口氣吧。」假如韓哲生少逼他一點,那就更好了。
「那就回你的辦公室去喘,少坐在這裡礙眼。」
「哲生,為什麼你就不肯對我好一點呢?」從小盛硯禮就一直受他管教,韓哲生彷彿也喜歡這份工作,對他的約束從沒有變少。
「因為你欠罵。」韓哲生拾起頭趕人。「快滾回去吧!」
「是,中午一塊吃飯?」他還真是犯賤,別人愛他愛得要死,他卻偏偏愛上韓哲生,真是活受罪!
「好,記得先幫我點醬。」
「收到。」曉得韓哲生喜歡吃「東老宴」的養生料理,只要盛硯禮有來上班,他們都會去那裡吃飯;大概只有在吃飯的時候,韓哲生的心情才會變得比較好一點,他也才會受到比較人道的對待。
說他犯賤,還真是恰當。
就在盛硯禮離開不久,韓哲生的秘書邱寧貞走了進來。
「你也對少爺好一點嘛!好歹他也是將來的董事長,你現在對他那麼凶,難保他不會來個大清算?」
「我吃定他了。」韓哲生自信滿滿,口氣多了幾分寵溺。
「你們感情真好,讓我好嫉妒。」放下借口拿進來的公事,邱寧貞羨慕的說。
「他是我弟弟,相處那麼久,感情當然好,不過你是在嫉妒什麼?連你也這麼無聊嗎?」對待自己女朋友,韓哲生依然毫不客氣。
邱寧貞輕輕歎口氣,回道:「若不是早就瞭解你這個人冷淡的性格,我恐怕已經被嚇跑了。」
「你喜歡我,不是嗎?」韓哲生抬起頭來笑道。
瞧見韓哲生自信得意的表情,邱寧貞不由得暗歎自己癡傻,怎麼會喜歡這麼一個無情的男人呢?憑她的好條件,喜歡她的不乏有企業家的第二代;偏偏她就是愛上韓哲生,就連他們交往的事情都因為不想引人注目而必須遮遮掩掩。
「不怕我哪天變心?」
「請便,不過記住,一旦一分手,我是絕對不會回頭。」他話說得很硬,彷彿毫無轉圜之地。
邱寧貞聽得一陣心寒,但她搖了搖頭。
「晚上一塊吃飯?」他們已經快一個月沒有坐下來好好吃飯聊天了,雖然每次都是她在說話,可她還是希望有兩人獨處的時間。
「好,七點我會到你家。」
若不是盛硯禮強逼自己不准搬出去,他老早就離開盛家。都得怪自己無聊,當時沒事幹嘛跟盛硯禮打什麼賭:明明以他的成績肯定第一志願沒問題,在他的激將法下還是莫名其妙的賭了。
只要盛硯禮考上第一志願,他就不會離開家——這個爛賭約真是綁死他了!
「我等你。」
邱寧貞開心地走出他的辦公室。
直到邱寧貞離開,韓哲生才抬起頭,在別人面前他向來不太喜歡表達自己。內心真正的情緒,所有的喜怒哀樂都會盡收心底,所以他才會對邱寧貞冷淡。
其實他也明白邱寧貞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人,無論是外表、能力或是個性,都相當適合自己,他也相信他們兩人若結婚肯定是最恰當的,他更明白她一直在等自己開口求婚,只是他現在還沒有結婚的打算。
以他現在董事長特助的身份,還不到結婚的時機,他希望等自己有更好的職位以後再說。
而他的這些打算並未告知邱寧貞,他做事向來喜歡力行,在還沒有個結果之前不喜歡用說的;他深信邱寧貞應該能明白他的用意,畢竟她是他的女朋友!
***
每回他們吃中飯,總是盛硯禮先到「東老宴」幫韓哲生點菜。
相處那麼久,他早將韓哲生喜歡的與不喜歡的摸得一清二楚,也會配合韓哲生的身體狀況適時提醒廚師來製作養生料理。
韓哲生總是坐享其成,因為忙得走不開,等他抵達的時候,桌上已經擺好熱騰騰的菜餚,香味四溢。
一開始,他將點菜的任務交給盛硯禮,反正他本來就對吃的不挑剔,哪知每道菜都合他的胃口;久而久之,他也習慣讓盛硯禮幫他決定一切。
韓哲生先開口:「今天的菜味道好像淡了點。」
「你不是說喉嚨不舒服,就不要吃那麼重的口味。」
「你可比我要瞭解我自己的身體。」的確只有在用餐的時間,韓哲生臉上的表情才明顯放鬆許多,偶爾也會不吝嗇地給予一抹笑容。
「廢話,成天跟你在同一屋簷下的可是我耶!」
「還有其它人吧。」他潑了盛硯禮一盆冷水。
「最瞭解你的是我。」盛硯禮篤定的道。
韓哲生並不想跟他爭辯這種無聊的話題。「是,你最瞭解我,快吃飯吧。」
「對了,你是不是還想著搬出去?」也只有在這種時候,他們才能聊到其它的事情。
「你怎麼知道?」還沒決定好,他沒先開口。
「數據就大刺刺放在你房間桌上,有眼睛的人都會看得見的。是你自己答應我的,現在要反悔了嗎?」
「別傻了!你真以為我能一輩子待在家裡嗎?再說上回答應你,是被你設計的,多住幾年也夠了,等你將來結婚有了小孩,還不是得空出一間房。你們本來就是一家人,我搬出去也是理所當然。」幸好低著頭吃飯,才沒露出他的情緒。
儘管他們一家人對他很好,韓哲生始終覺得格格不入。
「結果到頭來,你還是很在意血緣?」
「這是很現實的。叔叔那時就說過等我滿十八歲,想走就可以走,我覺得時機也差不多了;再說我只是搬出去,又不是從此不來往!」
「以你這種不喜歡麻煩人的性格,恐怕是會吧!真不曉得你究竟在介意什麼,我們都視你為家人,血緣又能代表什麼?還不是有很多明明有血緣關係的人卻反目成仇,怎麼提到這點你就固執得跟顆石頭一樣!」讓他好想用力敲醒他。
自己的想法竟被盛硯禮摸透,韓哲生很不喜歡這種彷彿被看穿的感覺,他自信已將感覺隱藏得極好,怎料盛硯禮卻將他看清了。
「我只是覺得一個人住比較自由。」他說了謊。
「是嗎?最好是。我相信在公事上你完美無缺,一個人抵三個人用,但你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個生活白癡,連洗衣機都不會用,也不懂得照顧自己,這樣的你是要怎麼一個人生活?」他肯定韓哲生比起現在的自己,實在是差太多。
「說是白癡也太過了,反正很快就會上手的。」以前住在孤兒院,衣服都是用手洗的,他到了盛家,一切都是由阿姨負責;他除了唸書,就是陪他們兩個小鬼頭玩,久而久之早忘了該怎麼照顧自己。
「一天將近十四個小時待在公司裡,連假日也沒空,要我怎麼相信你會照顧自己?」
「總會有辦法的,大不了請個人來幫我。」
「那不是得多支出一筆費用,你不是一直都把錢拿去資助育幼院,哪還有多餘的錢請人?」韓哲生不是個趕流行的人,也沒有多大的物質慾望,因此每回領到薪水,除了固定支出,他統統匯到育幼院的愛心賬戶,一點也不剩。
韓哲生怔了怔,不禁一笑。「你對我可真瞭解。」
正當盛硯禮以為自己已經打消他的念頭時,韓哲生卻又開口了。
「可是你一定不曉得我有投資吧。」扣除固定支出,其中當然還包括投資的款項,他的眼光獨特,每個月固定買幾支基金,這幾年賺了不少,算是小有積蓄。
「你真的要搬出去?」
「有在考慮。」語畢,韓哲生低頭繼續享用美食。
見盛硯禮沒再說什麼,韓哲生心想自己也還沒找到房子,就順勢結束了話題。
他是想搬出去,卻還不到很急的時候,加上他跟盛硯禮有過約定,他又是個重承諾的人,沒說服盛硯禮之前,一切全都是空想。
***
「對,跟他們說我今天不會回家吃飯了。」
在盛氏夫妻眼中,韓哲生是個乖小孩,就算不回家睡也會打電話報備,此刻跟他通電話的就是妹妹盛燕慈。
(為什麼不回來啊?今天媽煮了不少好菜呢。)盛燕慈好奇地問:(是女朋友嗎?)
「不是,就跟幾個朋友出去玩。」就算知道邱寧貞就在身後,韓哲生也沒有特意壓低音量。
聽見韓哲生的回答,邱寧貞的心頭有些痛。
(是去夜店那種地方嗎?)盛燕慈猜測的問。
為了不想解釋太多,韓哲生順著她的問題回答:「是啦。」
(大哥,記得可別做違法的事情喔。)盛燕慈認真地叮嚀。
「大哥有那麼傻嗎?好了,記得要跟叔叔阿姨說,掛羅,晚安。」掛斷電話,轉過身,他很快在邱寧貞的眼裡捕捉到一絲惆悵。
韓哲生明知她為何傷心,也沒打算安慰,他從來就不是個溫柔的人。
過了一會兒,邱寧貞忍不住開口問:「哲生,對你來說,我算什麼?」
「我唯一的女朋友。」這打他們交往以後從來沒變過。
「如果我是你女朋友,為什麼在家人面前,你也不肯承認我?」她明白韓哲生在公司不公開的用意,但她希望至少在他家人面前,他們的關係是公開的,要不然她就像是他的地下情人。
「那是因為我快三十了,叔叔一直希望我三十就能成家,但我還不想結婚。寧貞,我以為你會明白。」看來他錯估了情勢。
「要我等多久呢?」別的情侶假日是一同出去遊玩增進感情,但他們卻連假日也見不到面。她已經忍很久了,好幾次都想動怒,可是每回一看見韓哲生的臉,就什麼氣也沒了,誰教自己那麼愛他!
「等時機成熟吧,我不會辜負你的。你也知道我一直只有你這個女朋友,絕不會在外面亂來。寧貞,我喜歡你的。」
一句「我喜歡你」成功的平撫了邱寧貞心底的不安,她終於偎入他懷裡,抱住他。「你也知道我只愛你一個人,哲生,別再讓我傷心了,要不然……」她一定會下定決心離開他的。
女人的青春有限、愛情更是難以捉摸,她想要的是足以令她倚靠、信任的愛情;如果她最愛的男人提供不了,那麼她也絕不會留戀。
「相信我。不會的。」韓哲生拍拍她的背安撫。
他曉得邱寧貞要的不過是他的情話,他也不是不懂怎麼說,只是不知為何就是說不出口;她愛著他,他對她卻只有喜歡,對此他一直懷有歉意,也想好好補償。
邱寧貞抬起頭,主動親吻他的唇;在她有意的撩撥下,兩人很快轉戰至床上。
韓哲生在邱寧貞家待了很久,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
盛家的人向來早睡,因此當韓哲生踏進家門,特別放輕腳步。在邱寧貞家已經衝過澡,回到房裡他準備換下衣服入睡,一打開燈,卻發現盛硯禮睡在他床上。
怎麼又來了!
「硯禮,這裡不是你房間,回去睡。」推了推盛硯禮。
「你去哪裡了?打你手機也不接。」
「燕慈沒跟你說嗎?我跟朋友出去玩。好了,我要睡了,快滾回房去。」安撫女朋友的情緒比他上一天班還累,他沒空再陪盛硯禮胡鬧,逕自換好衣服便躺下。
「怎麼不帶我去?」
「你又不認識我的朋友,去了做什麼。」
「去了就會認識,反正當作認識朋友也沒關係。」
對盛硯禮那種朋友滿天下的性格,韓哲生已經很習慣。「認識我的朋友對你也沒用處。硯禮,難道你不覺得自己這麼大還跟我睡很奇怪嗎?」很久沒有那種多個人搶被子的感覺,他還真有些不習慣。
「你會覺得每天刷牙很奇怪嗎?」盛硯禮以另一種方式反問他:「問我已經很習慣的事情,是你比較奇怪。而且我們從小一塊睡,長大又有什麼分別?我還是我、你還是你啊!」
一下子被盛硯禮駁倒,韓哲生也無法回答。
以前在孤兒院裡,所有的小孩子都是一個靠著一個一起睡,可以聽見彼此的心跳聲:看著另一個熟悉的人的睡臉,對他而言是很有用的助眠方式。
來到盛家,韓哲生本來還擔心會很難入眠,幸好有盛硯禮陪著他;只是隨著兩人年紀都大了,這樣的習慣當然不可以繼續。在盛硯禮上了高中之後,他強硬規定他得回房睡,有陣子他相當不習慣,有時還會半夜醒來,坐在床上發呆好一會兒才繼續入睡。不習慣還是得習慣,畢竟他們不可能永遠在一起,他得趕緊找到下一個能使他安心的對象才行……
過乎疲累的韓哲生無法再繼續思考,很快便陷入熟睡。
盛硯禮等到他入睡,才輕輕將他摟在懷裡。
打從他們小時候共擠一張床,他便發現韓哲生總是睡得很不安穩,好幾次夢中驚醒的他,彷彿在害怕什麼似的,後來是他握住韓哲生的手,他才睡得比較好。自覺責任重大的盛硯禮便一路陪睡,直到被利用完畢踢下床為止。
盛硯禮當然明白韓哲生的顧慮,只是他從不認為有何不妥,尤其在他發覺自己喜歡上韓哲生之後,更想時時刻刻待在他身旁;可惜他們年紀有差,等到他稍微有點自主能力,韓哲生已經進入公司,他們的交集也就更少。
倘若可以,他真想永遠霸佔住韓哲生,讓他的眼睛只能看著他。
無奈在韓哲生眼底,他似乎永遠是個小鬼頭。
就在盛硯禮要閉上眼睛時,突然被握住了手心,他連忙睜開眼,發現自己放在胸前的手已被韓哲生抓住——就像小時候一樣。
看見兩人交握的手,他笑了。
似乎很久沒有睡得這麼舒服了,讓他整個人很愉快,甚至還有一點不想醒來的念頭;這樣的感覺……彷彿回到了以前。
等韓哲生睜開眼睛,赫然發現盛硯禮又睡在自己身旁,這樣就算了,自己竟然還握住他的手不放。想也不想,他連忙放開。
「醒啦?」盛硯禮被他的動作給驚醒。
「你怎麼又睡在我這裡?」韓哲生口氣頗沖地質問,似是在掩飾自己的尷尬。
「你自己抓著我的手不放,我走不開,只好將就你的床了。」
說得自己好像很委屈似的,也不想想到底是誰成天喜歡霸佔他的床。韓哲生咬牙道:「你可以不用理我。」
不理?怎捨得呢?
「就怕我收回手,有人就會睡不著羅。」盛硯禮存心調侃。
韓哲生隨即將地上的襯衫扔向他。「我都快三十了,怎麼可能還會睡不著!」
他才不會承認自己昨天因為又握著盛硯禮的手而睡得很好,可惡!這個壞習慣他怎麼一直戒不掉。
盛硯禮笑得有些得意,順手將他的襯衫帶走。「今天這件借我穿。」
「自己有衣服不穿,幹嘛穿我的?」
作者:
星夜淚痕
時間:
2010-2-5 14:22
「你比較有品味羅!」
第三章
作者:青河
「哲生,我送你一個生日禮物好不好?」
韓哲生由公文中抬起頭來,「我每次都跟你說不用了。」每年的生日,盛硯禮總是會提早跟他說,像是怕他忘記似的,然後還會送一個禮物給他。
盛硯禮每年送的禮物都很特別,有他在學校親手縫製的工藝作品、有他去海邊撿回來的石頭,讓他印象深刻的禮物,就是當他發現他其實也喜歡吃布丁之後,他竟用自己的零用錢訂了一整年份的布丁給他;盛硯禮的心意令他很感動,不過也造成他以後看見布丁就倒胃口的結果。
「我就是想送,我相信你也會喜歡這個禮物的。」盛硯禮相當有自信。
「喔,說來聽聽。」韓哲生從不會在上班時間談私事,偏偏盛硯禮這話題就是能勾起他的好奇心。
「你隨時都可以搬出去了。」
「真的?」盛硯禮的禮物果真沒讓他失望。假如他真的想搬當然可以搬,只是若少一個人阻止當然是更好。
「是啊,不過有個條件。」硯禮笑得十分奸詐,就算是要送韓哲生開心的禮物,他依然沒忘記考慮自己。
「什麼條件?」
「你得打一把鑰匙給我,讓我想過去就過去。」
「我搬出去就是想要有獨立的空間,怎麼可能給你鑰匙?」
「不得有異議,否則免談。」瞧見韓哲生一副沉思的表情,盛硯禮又道:「我當然明白你心底始終覺得跟我們相處有點不太放得開,所以我也願意給你私人空間,只是讓我偶爾過去,這樣也不為過吧?」
「你去我那邊做什麼?」
「當作度假囉。」
韓哲生想了想,衡量一下得失。雖然盛硯禮有些任性,不過還不至於無法無天,就算給他鑰匙應該也沒有關係;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可以有獨立的空間,有空也能多跟邱寧貞聚聚,免得她胡思亂想。
「好吧,不過我也有條件。我希望你有固定來的日期。」
「我想隨性一點啊。」
「但我總會有朋友過來的時候,那天我就不希望你出現了。」
「有什麼好介意的,除非對方是女的……你交了女朋友?」對這話題,盛硯禮十分敏感。
「現在還沒有,但將來不保證沒有。說到這個,我聽阿姨說你好像進大學之後就沒交過女朋友,怎麼回事啊?以你的條件喜歡你的女孩子應該很多,眼光別太高了,知道嗎?」阿姨似乎很煩惱,他便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今天突然想到,順口一問。
「我對她們全都沒興趣。」他比較有興趣的是韓哲生所說的話。他說「現在沒有」,但聽著他的口吻,直覺認定他已經有了女朋友,否則不會動念想搬出去。「你的女朋友是誰?」
正好低下頭的韓哲生迴避著盛觀禮的視線,他沒想到他這麼敏銳。
他和邱寧貞是同一個公司,若是交往,肯定會引來過多的注意,所以他一直很不希望公開;但想到上回她的表情那樣的委屈,他竟有些不忍,心底的堅持也有點動搖了。「也許我生日那天會帶她回家。」他認真考慮。
「是我認識的人嗎?」盛硯禮再猜。
「是啊。好了,別繼續在這話題打轉,下禮拜我生日,如果沒問題的話,你應該就可以看見她,好好期待吧。你也趕快去交個女朋友,別讓自己的青春白白浪費了。好了,出去吧,我要做事了。」說完,韓哲生已專心處理公事。
盛硯禮默默不語離開他的辦公室,他外表平靜,內心卻已激起一陣浪濤。
韓哲生有女朋友了?
以為自己盯得緊,沒想到他還是交了女朋友。可惡!
「我早就猜到韓特助一定跟邱秘書在交往,昨晚果真被我看見了!」
經過會計室外頭,這句話立刻攔住盛硯禮的腳步,讓他駐足聆聽。
「真的嗎?」
「是啊,上個禮拜我比較晚下班,就看見邱秘書坐上韓特助的車子;昨天晚上我去逛街的時候,又看見他們親密地走在路上,為怕他們發現,我偷偷在後頭跟蹤。你們都沒看到平時很嚴肅的邱秘書偎在韓特助身旁小鳥依人的模樣,我敢發誓,他們的確在交往!」
「哇!真沒想到他們保密功夫到家耶,可是為什麼不公開呢?」
「誰知道!」爆枓的人聳聳肩,她只負責提供消息,哪曉得他們之間的事情。
「好傷心喔,韓特助可是頂極品耶,沒想到被邱秘書捷足先登,果然還是要近水樓台先得月。」
「誰教邱秘書漂亮又有能力,我記得之前她不是也跟陳經理走得很近嗎?結果韓特助一來她馬上變心,實在是好那個喔!」
「唉,別說了,誰教我們沒那本事呢!」
眾女子說到最後,個個都露出失望的表情,白馬王子有了白雪公主,她們當然要傷心好一陣子。
韓哲生跟邱寧貞在交往?
沒想到他真的很會隱瞞,居然連自己也沒有發現,該死!
握緊拳頭,盛硯禮邁步離開。
***
想要眼見為憑,盛硯禮幹起了跟蹤這檔事。
就算不能來上班,一下了課,他也火速趕來公司,就等在對街,仔細盯著停車場的出口;在跟了第三天後,終於讓他親眼目睹韓哲生送邱寧貞回家的事實。
他們握著手一塊上樓了。
這段時間,盛硯禮守在樓下,燃著憤怒火焰的眼一瞬也不瞬地望著邱寧貞的住處;直到快十一點,才見到韓哲生下樓。
嫉妒一下子竄上心頭,燒斷了理智,盛硯禮隨即上前拉住韓哲生欲關上的車門。
「硯禮?你怎麼會在這裡?」對盛硯禮的出現,韓哲生十分驚訝。
「你跟邱寧貞在交往?」盛硯禮沒頭沒尾地扔出這個問題。
韓哲生不太想回答。「先回家再說吧!」
「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盛硯禮幾乎難以承受。
「我想我跟任何人交往的事情,應該沒必要跟你報備吧。」韓哲生不認為自己跟邱寧貞交往有任何錯誤,無須理會盛硯禮的質問。
「我為什麼不能知道?」
「你是我什麼人,憑什麼想管我?」面對盛硯禮的咄咄逼人,韓哲生亦忍不住無情反擊。他能原諒盛硯禮偶爾的恣意妄為,卻不喜歡他的無理取鬧。
「我是什麼人……問得真好,我是什麼人呢?反正我永遠都進不了你的心,對你來說什麼都不是,我永遠都無法成為你的家人對不對?」語畢,盛硯禮頭也不回地坐上自己的車子,揚長而去。
韓哲生則是驚愕地愣在當場,無法追上去。
聽著盛硯禮剛才的問題以及他臉上痛苦的表情,自己似乎……傷了他?
盛硯禮說他最瞭解自己,其實沒說錯。每回他不想承認的時候,盛硯禮的每句話總能攻入自己內心最深處,這是其它人都無法做到的;他總以為自己的感情藏得極好,偏偏盛硯禮還是有辦法看穿。
對於盛硯禮所說的,韓哲生無法否認,畢竟自己的個性也不是那種放得開的人,加上他們一家人又對自己那麼好,讓他更難以接受;沒想到自己的排拒竟傷害了盛硯禮,他相當慚愧。
他想跟盛硯禮好好道歉,然而等了一整夜也不見他回來。
「阿姨早,叔叔已經送燕慈去上課了嗎?」因為整夜未睡,韓哲生精神有點不濟,早上也比較晚下樓。
「嗯,哲生,待會兒阿姨有點事要先出門,記得鎖門喔。」
「我知道了。阿姨,昨天晚上硯禮沒有回來,你們知道嗎?」
劉情美笑了笑,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還年輕,偶爾一、兩次沒什麼關係的,我們對他都很放心,你也別擔心。硯禮雖然沒有你沉穩,也不至於亂來。」
韓哲生喝了口咖啡點點頭。
就在劉情美離開家沒多久後,盛硯禮才踏入家門。他看也不看韓哲生一眼,逕自上樓回房。
韓哲生心想家裡正好沒人,剛好是個機會,於是跟公司請了半天的假,他隨即走上樓到盛硯禮的房間。
敲了門沒聽見響應,他直接開門進入,就看見盛硯禮躺在床上。
「你整晚去了哪裡?」有些話還不曉得怎麼說,他決定先兜個圈子。
「我去哪裡應該沒必要跟你報備吧!」他口氣很沖地回答。
好熟的一句話,是自己昨晚才說過的,看來盛硯禮很記仇。
韓哲生摸摸他的頭髮,求和的意味濃厚。「硯禮,都這麼大了,還在鬧什麼脾氣?」
「錯的人不是我!」盛硯禮回得理直氣壯。
韓哲生歎了口氣,垂下眼簾。「我知道,因為錯的人是我。我跟你道歉,你別生氣了。昨天晚上因為你的口氣太沖,才讓我也口不擇言,說起來我們都有錯,看在我先跟你低頭的份上,原諒我好嗎?」
抓到這次機會,盛硯禮決心好好修理他。「你曉不曉得你這個性真的很糟糕,很傷我們的心?總是將自己當成局外人,把我們的好意隔絕在外頭,不讓我們靠近,難道這樣真的會比較沒有負擔嗎?難道太喜歡你就會讓你喘不過氣嗎?」
「當然不是,我曉得你們對我的好,只是……」他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不要吞吞吐吐。」
好吧,既然他要逼出他內心的話,那就說吧!
韓哲生歎口氣,躺在盛硯禮的床上,閉上眼睛傾吐曾經令他很不愉快的一段記憶:「我想你應該忘記了,但是我永遠都忘不了,當時你希望我成為你哥哥所說的話,那個……真的打擊到我。」
「我說了什麼?」如果不是很重要的話,他總是很快就忘了。
「你對叔叔說,你的生日快到了,能不能給你一個哥哥。」
盛硯禮愣了一下,很快就想起自己會說出這句話的用意。「你應該曉得那是我為了留住你而用的手段啊!」
不會吧?就為了這句話,讓韓哲生將自己的心封閉那麼久嗎?
「我知道啊,只是一直很難放下。我曾經也有愛我的父母,後來竟然變成你的生日禮物,心頭還是很難受的;因此你們對我愈好,我愈無法接受……這些當然不能怪你,是我自己一直看不開所導致的。」
「那時候,我真的只是想要留住你。」
「我曉得。會被你這個小鬼頭喜歡上也是我預料不到的,其實我很高興被你纏上,因此這十六年來我才能享受到你們給予的溫暖。硯禮,我要跟你道歉,這真的是我的錯,也許有點晚,但你還願意接受我這個……哥哥嗎?」盛硯禮的床太舒服,加上他昨晚沒睡飽,說完話以後,他變得很想睡,整個人昏沉沉的,也忘了注意盛硯禮有沒有回答。
假如這番話是在自己對他的感情尚未變質之前說出來,盛硯禮會欣然同意,只可惜,他現在對韓哲生不再是手足的感情,而是想要更進一步……
他想愛他,好好愛他,讓他永遠都不必再想起過去的寂寞。
儘管他沒有表現出來,但他曉得他的心一直都是孤寂的。
「哲生……」盛硯禮叫了一聲,沒聽見韓哲生響應,以為他睡著了。
他摸著他的臉,輕輕地將他的頭髮往後撥,然後說道:「哲生,我一直很愛你,你知道嗎?」說完,他的吻跟著落下。
在唇碰唇的瞬間,還沒睡熟的韓哲生驀地睜開眼直視著他。
盛硯禮剛剛是說了什麼?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他急於求證。
「我愛你。」既然被聽見了,盛硯禮也不想繼續隱瞞下去。
這三個字彷彿原子彈般地在韓哲生的耳邊炸了開來,將他的理智炸個粉碎。
「你愛……我?」除了驚愕,韓哲生似乎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
「對,你沒聽錯,我也沒說錯。很早以前,我就愛著你了。」
「為什麼?」他以為盛硯禮視自己為兄長。「你不是希望我當你的哥哥?」
「那是小時候的事情,等我意識到什麼是愛情的時候,眼底就只有你一人。」
就在發覺韓哲生要說什麼之前,盛硯禮又道:「別說什麼我還太年輕根本不懂愛情,別說我只是錯將手足情誤認為愛情,也別說我一定會找到更適合的女孩子,更別問我是不是同志,為什麼會愛上男人!假如你要說的是以上這些話,那麼可以省下了,因為我全都已經問過自己了,不下數十次。」
眨了眨眼睛,韓哲生還是無法消化盛硯禮扔出來的話,在這之前他們不是兄弟嗎?何時感情走樣了?
真是離譜到讓他不能接受。
「為什麼是我?」
「因為愛你啊。」
「我是問為什麼愛我?」
「愛就是愛,還要問為什麼,沒想到忘記提醒,你真的就問了這個笨問題。愛是日積月累的,在你對我好的時候,就慢慢增加到我無法忽視的程度,讓我滿腦子只想著你而已。現在,你還要什麼答案?」
伴隨盛硯禮每吐出一字,以雙手撐住的身體便往下壓一吋,最後兩人之間只剩下不到一截指頭的距離。
「這……」他靠得太近,令韓哲生難以呼吸,也沒辦法再思考什麼。
「我曉得一下子要你接受很難,但我不會逼你現在就作決定,你可以……」
「用不著想,我現在就能給你答覆——我不可能接受你的。」愛男人在這時代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但對向來疼愛子女的叔叔以及阿姨而言,盛硯禮的行為只會讓他們傷心而已,他當然不能成為幫兇。
「為什麼?」
「還敢問我為什麼?你有想過當叔叔阿姨知道這件事後會有多麼傷心嗎?他們那麼愛你,你怎麼可以那麼不孝?」
「這真的是為我著想,還是你的心聲?」
「你在說什麼?我當然是為你著想。」
「我現在就能回答你,即使他們反對,也不能改變我的心意!」對他的感情,已經深植心中無法拔除了。
「那你最好去找別人,因為我絕不會接受你。」韓哲生毫無轉圜餘地的拒絕。
「假如不是我爸媽的關係,你會接受我嗎?」
「我……」面對盛硯禮另一種方式的詢問,韓哲生半天回答不出來。
按照道理說他不會愛上男人,就該清楚明白的拒絕盛硯禮才是,但為何話到了嘴邊,卻是無法說出口?
不讓盛硯禮再有機會開口,韓哲生一把推開他,衝出他的房間。
那一瞬間,他害怕的不是盛現禮對自己的感情,而是他竟然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絕——他應該要明白拒絕才是,為什麼他卻什麼都沒有說?
***
因為盛硯禮突如其來告白的衝擊,韓哲生在生日那天,帶了邱寧貞回家。
盛盧聞在知道韓哲生交往的對象就是他的秘書,很替他們高興。
劉情美相當喜歡邱寧貞這個女孩子,覺得她乾乾淨淨的,一副識大體的模樣,很有她的緣。
甚至連盛燕慈也因為邱寧貞挑的禮物好,對她的第一印象也不錯。
可以說除了盛硯禮以外,每個人都被邱寧貞收服了。
「哲生,寧貞是個很好的女孩子,你可要好好珍惜。」
韓哲生握著邱寧貞的手說:「會的。」縱使明知盛硯禮的視線始終落在自己身上,他也視若無睹。
他肯定自己,絕對沒有做錯。其它人要不要愛上男人,他不會過問,但他不希望這種事出現在盛家;假使盛硯禮真的只愛自己一個人,那麼,他只要不響應,過陣子應該就能斷了他的念頭。
叔叔阿姨對他那麼照顧,他不會讓他們傷心的,絕不可能接受盛硯禮的感情。
「回答得那麼快,其實未來的事情很難預料啊!而且我看邱秘書這麼漂亮,肯定不乏追求者,你真的那麼有把握嗎?」
盛硯禮客氣卻猶如炸彈的話,將所有人的笑容全部炸毀。
原本一片和諧的氣氛,頓時變得很尷尬。
一時間,所有人都僵住了表情,不知如何回答。
「放心好了,我只喜歡哲生一個人,不會變心。」邱寧貞及時開口,解決了眾人的困擾。
「是嗎?」盛硯禮邪邪一笑,「不是說女人最善變了嗎?我聽公司的人說過,邱秘書之前跟陳經理走得很近,陳經理前途看好,你們怎麼會分手?」
以為剛才那個已經是最犀利的問題,哪知盛硯禮接下來的更是威力十足,大家霎時如坐針氈;明明開了空調,他們卻都冷汗直流,頻頻想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邱寧貞依然維持一貫的冷靜,響應盛硯禮稍嫌尖銳的問題,「其實男女交往也是要看個性適不適合,我跟陳經理就是在個性上不太適合,所以才會分手。」
「那你跟哲生就個性適合了?」
「當然。」雖不明白盛硯禮因何針對自己,邱寧貞仍舊微笑以對。
「是嗎?會不會哪天你才發現跟他個性不合適,又想分手了呢?」
還真的是存心找碴!這話連邱寧貞也回答不出來,她眼神帶了點慌地望著韓哲生。明明大夥兒在公司處得甚好,怎麼換了個環境,盛硯禮竟針鋒相對,似乎要將她逼上絕路,那模樣還真像是——嫉妒。
「我相信寧貞只愛我一個人,我們的個性適不適合,告訴你這個外人也沒用吧?」韓哲生神情冷肅的替邱寧貞擋掉這個問題。
盛硯禮冷笑一聲,「我算外人?我們可是相處了十六年。」
「假如你還承認我是你大哥,就該恭喜我找到女朋友,而不是在這裡盤問我們的感情,這種事情我想你知道了也沒用。」
呃……眾人又是一頭霧水,怎麼現在變成兄弟鬩牆了呢?是在演哪出戲啊?
「怎麼沒用,也許將來我們會是一家人不是嗎?」盛硯禮深沉的目光直視韓哲生,內心相當厭惡他處處為邱寧貞辯護的行為;縱使他的話語不帶殺傷力,但口氣卻是十足駭人。
「寧貞是一個很好相處的女孩子,我相信她會融入我們的家庭;當然,如果你真的不喜歡她,那結婚後我們會搬出去的。」
「結婚?哲生,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呢?」劉情美終於找到一個恰當的機會介入,好乘機讓一團亂的情況恢復。難得韓哲生有心動的對象,她可不希望因此又產生變故,至於要修理兒子的事情待會兒再說。
本來是要一舉擊倒盛硯禮,哪知卻被打了岔,韓哲生這才發現自己說錯話。
「還沒那麼快,但我是以結婚為前提跟寧貞交往,想說至少也得等工作有點成就之後,才有辦法讓寧貞放心的嫁給我。」
聽見韓哲生有意要娶自己,邱寧貞所有的不安感全部消失了。
撇除盛硯禮這個臨時發作的危險因子,眾人相談甚歡,一頓飯也在歡樂中結束。
等到韓哲生開車送邱寧貞回家,劉情美終於有機會罵罵自己的兒子。
「硯禮,你剛剛是怎麼回事?難得你大哥帶女朋友回家,而且對方還是你認識的,將來應該更好相處才對,你到底是……唉!」她忍不住數落兒子差勁的表現。他平日的行為也算得體,怎麼今天會這樣?
「你媽說的沒錯,男女交往本來也要考慮到個性,邱秘書跟你大哥很相配,你居然還問出那種很不給人面子的問題,真是丟了我的臉。」盛盧聞搖了搖頭,對於兒子的表現,他實在很失望。
兩個大人罵完了,盛燕慈看看左再看看右,發現哥哥的表情很糟糕,她決定乖乖閉上嘴安分點,免得待會兒被流彈波及,爸媽有豁免權,她可沒有。
盛硯禮只是別開臉,靜靜任由父母責罵,半天也不說出一句話為自己辯解。
當他看見韓哲生帶著邱寧貞進門的那一剎那,他就知道自己失常了。
韓哲生對邱寧貞的笑臉、溫柔體貼以及他的未來承諾,這一切都令他相當嫉妒:他們已經相處十六年了,他明明就比任何人都愛他,也最瞭解他,為什麼卻因為性別的關係而永遠不可能接近他、不可能得到他?
為什麼?他只是喜歡他啊……
假如真因為性別的關係。他不會輕易放棄的!
***
終乎如願見到韓哲生的家人,邱寧貞滿足地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享受今晚的愉悅。
她早知道韓哲生是被董事長領養的,但這無損於自己對他的愛情,她從來就不喜歡以金錢衡量一個人的價值;她會喜歡上韓哲生,純粹是愛情作祟,因為喜歡才會喜歡,跟其它原因都沒有關係。
「哲生,我今天真的很高興,沒想到你會帶我去見你的家人。」正因為清楚韓哲生有多重視他的家人,她才會那麼興奮,這表示韓哲生的確很重視自己,他們的將來不會是一場夢。
韓哲生沒有回答,視線逕自落在前方的夜燈之中。
邱寧貞知道他正專心開車,也沒要求他回答自己的問題。平常她也不多話,但今晚實在是太特別了,讓她心情不禁變得大好。
韓哲生的家人似乎都很喜歡她,只除了一個人……
在公司的時候,她自認在盛硯禮面前表現良好,就算沒有一百分,也有九十分,盛硯禮對她的態度也一直很客氣,為何今天卻反常地頻頻針對自己?
那份感覺活像是嫉妒,似乎希望他們兩人分手。
盛硯禮喜歡自己嗎?
邱寧貞認真思索記憶中盛硯禮的行為,卻始終找不出一點蛛絲馬跡。假如有人喜歡自己,她那麼敏銳怎麼可能沒發覺?所以他絕對不是喜歡自己,難道是……
她不禁想到另一個方向去,神情愈來愈難看。
「寧貞,你在想什麼?」直到車子停在邱寧貞住處樓下,韓哲生才開口。
「我……在想,你弟弟是不是很討厭我?我總覺得他有點嫉妒。」說到最後,邱寧貞都覺得自己有點胡言亂語。「我是在說什麼,你們感情那麼好,怎麼可能會是嫉妒?別理我,我隨便說的。」
只要認識這對兄弟的人都清楚,他們的感情是誰也無法介入的,他們沒有血緣,卻比真正的兄弟還要親密融洽。在現在這個功利主義的社會中,他們的感情顯得更為真誠可貴,邱寧貞也是因為這和諧的家庭關係而開始注意韓哲生。
韓哲生就知道,以她的敏銳不可能沒有察覺什麼,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只是有所懷疑,並非真的聯想到了什麼,他必須盡速將這件事給結束。
「你沒看錯,他的確是嫉妒。」他故意順著邱寧貞的猜測說下去。
「嫉妒什麼?」邱寧貞的唇角彎出一林不安的幅度。
「因為硯禮剛跟女朋友分手,難免有點心理不平衡,放心吧!他不是針對你,別想太多。」
「那就好。」聽完韓哲生的解釋,邱寧貞安心了。「哲生,你真的要娶我?」
「當然了,有什麼問題?」
邱寧貞淺淺笑著偎入韓哲生懷裡。「我真的很高興聽見你說要娶我,因為我一直以為你根本沒這打算,我當然知道你不是跟我玩玩的,只是……不曉得為什麼,我總覺得你不會是屬於我的,你知道嗎?公事上的你無情,私底下的時候你雖和善,但我總覺得這不是最原始的你。哲生,我不希望你在我面前也要掩飾什麼,我希望能看見最真實的你,別繼續將我排拒在你的心門外了,好嗎?」
「寧貞,你真的想太多了,你是最接近我的,還有什麼好擔憂的呢?」他拍拍她的背安撫。
邱寧貞抬起頭來回答:「不,我不是最接近你的人,應該是你的家人最接近你;而且我還發現在你的家人之中,你最寵盛硯禮。」
聽見她的話,韓哲生笑了,「你說錯了吧?全家人都說我對他最嚴厲了,哪會寵!說到寵,應該是最寵燕慈。」
邱寧貞伸出雙手圈住他的腰,輕聲道:「相信我的眼睛吧,我很會觀察的,你表面上雖是對盛硯禮嚴厲,但每回他來上班的時候,你的心情就會特別好;就算他說錯了什麼,你也是罵罵就算,卻不像對待別人一樣地嚴厲。在我看來,你是很寵盛硯禮沒錯,他是你弟弟,多寵一點也沒關係的,我不介意。我知道你是個很重視家庭關係的人,也是因為這點讓我對你更喜歡。哲生,那你呢,你又喜歡我哪裡?」在這段時間的交往,她總是扮演最稱職的角色,不跟其他女人一樣喜歡隨便亂問,可今晚她就是想問個清楚。
「你溫柔大方最適合我。」韓哲生簡短回答。他向來只選擇最好的,至於喜不喜歡的感覺是排在其次。
邱寧貞聽完後心涼了大半。「就這樣?」
「寧貞,我們都是成年人,難不成你還希望我說出什麼很肉麻的話嗎?」是啊,因為她很想聽。
「好了,今天你也累了,早點睡吧。」
下了車,邱寧貞目送車子離開視線,原本對未來的期望也隨著韓哲生的車子駛離而逐漸淡去;突然之間,她覺得對韓哲生很陌生……她跟韓哲生真的有可能嗎?
第四章
作者:青河
韓哲生整個人虛脫地躺在床上,今晚他的思緒有點混亂,也不適合再思考。
就在他要入睡之際,卻在寂靜暗夜之中聽見了輕微的開門聲,他立刻戒備地坐起身,望著站在門邊的盛硯禮。
他懶懶地靠在門邊,縱使看不見他的表情,韓哲生仍舊能感受到他自黑夜中穿透而來的銳利眼神,筆直地射向自己。
「怎麼還不睡?」韓哲生戒備地望著走向自己的盛硯禮。
「避了我這麼多天,怎麼,我一下子變成毒蛇猛獸了?」
「想太多了,我只是很忙,所以才會……」
「早上比我早出門,晚上比我晚回來,甚至在公司也以各種理由拒絕我進入你的辦公室。這麼明顯的舉動,真當我是白癡?」停在床邊,盛硯禮一屁股坐下去。
不僅震動了床,連帶地牽動韓哲生的心。
「硯禮,很晚了,有話明天再說吧!」
「明天、明天……說不定下一個明天就是你結婚的日子,你覺得呢?拒絕我、投入她的懷抱會比較好嗎?她會比我更懂你、更適合你嗎?」在邱寧貞跨進他們家門之後,盛硯禮便曉得不能再等了,若他繼續傻傻等待,最後只是一場空。韓哲生是他喜歡很久的人,他絕不會退讓的。
「當然了,要不然我何必跟她交往!硯禮,別鬧了,快出去……」
「你真的喜歡她?」盛硯禮的身體緩緩往前移動。
韓哲生防備地身體一緊,視線更不能離開盛硯禮那張隱藏在黑暗之下的五官。
「你、你在說什麼?我喜歡寧貞,也有娶她的念頭,如果不喜歡……」
「你不喜歡她的。」盛硯禮篤定地說。
「你又不是我,怎麼會……」
「但我夠瞭解你,我能肯定你對待邱寧貞的態度,只是因為她最適合成為你的妻子;因為從小你最討厭有太大的變量,你喜歡穩定、安定,喜歡一成不變的環境,我說錯了嗎?」身體緩緩向前推進,終於,盛硯禮的臉龐暴露在暈黃的月光之下,那張原本俊俏的臉蛋如今有些落寞。
「不,你沒說錯……既然你明白就最好不過,正因為我喜歡安定,不喜歡變動,就更不可能接受你的感情。硯禮,對我死了這條心吧!」假如今天換作是別的男人,韓哲生就不會那麼在意對方的心情。
「我只愛你一個。」如果可以死心,他現在也不會出現在他的房裡。
「感情是可以培養的,總有一天你會發現有更適合你的對象。」他必須堅定自己的意志。絕對不能接受盛硯禮,要不然盛家將會因為他而產生巨大變量。
「不可能,沒有人能超過我對你這十六年來的感情。哲生,試著接受我,你才會曉得你最愛的是誰。」
盛硯禮的執著讓韓哲生很頭痛。
他垂下眼簾,多麼希望今天面對的不是他向來疼愛的盛硯禮,要不然他早就冷硬地拒絕。
「硯禮,我們是不可能的。」假使盛硯禮連讓自己的父母傷心都不在乎,他也說不了什麼能使他放棄的道理,只能堅定自己繼續抗拒。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不可能?教我不管什麼事情都要去試了才知道的,不正是你嗎?難道你現在要反駁自己說過的話?」轉眼間,盛硯禮已經在韓哲生的面前。
柔和的月光將韓哲生的臉映照得十分好看,讓盛硯禮恨不得將他壓在自己的身下,盡情親吻他全身的每一處。
盛硯禮的視線充滿迫人的氣勢,彷彿等待獵物踏入陷阱的獵人,沒有絲毫的鬆懈,一心一意只想要得到獵物。
「別那樣看我。」受不了盛硯禮如火焰般的注視,韓哲生忍不住伸手想遮住他的視線,反被他握住了手。
「我怎麼看你了?我只是一個深愛著你的男人而已,令你討厭嗎?」
不是討厭,他對盛硯禮絕對不討厭,要不然他也不會那麼疼他!
「我們是兄弟,就算沒有血緣,也是兄弟;我不希望我們之間的感情變質,我們要一輩子當家人的,不是嗎?」
「我們在一起,也能成為家人。」
閉上眼靜心一會兒,再睜開眼後,韓哲生的思緒彷彿清明許多。「不可能,我不會答應你的,永遠都不可能!」
永遠都不可能——多麼絕的一句話。
盛硯禮厭惡「永遠」這兩個字是由韓哲生的嘴裡吐出,令他怒火攻心。頓失理智,下一秒他已經撲上韓哲生,將他壓在床上。
「唔!」見自己無法掙脫,韓哲生怒瞪盛硯禮。「無法讓我接受,就要靠你的蠻力來逼我就範嗎?」
「為什麼一點機會都不給我?難道你一點都不喜歡我?」
「我只當你是弟弟而已,永遠都是弟弟。」受制於盛硯禮的暴力,韓哲生只能在口頭上還以顏色。
「我不想當你的弟弟!」再也不想了。
怒火被挑起,盛硯禮無法壓抑自己如狂風暴雨般的衝動,激烈地親吻韓哲生的唇。他一直都想這麼做,想要韓哲生成為他的,想獨佔他,不想讓其它人接近。
面對盛硯禮瘋狂的舉動,韓哲生雙手被鉗制住難以反抗,加上他不能製造出太大的聲音,免得吵醒其它人,只能任由盛硯禮不斷撩撥他的身體。
「硯禮,你真的要逼我?」
登時,盛硯禮的動作停了下來。
韓哲生不再反抗,繼續說:「假如你真的不在乎我的想法,也不在乎我根本不愛你,那就隨你吧,你想做就做,做到你爽為止!不過今晚之後,我希望你別再來纏著我,因為我已經開始討厭你了。」
最後一句話終於成功讓盛硯禮放棄,他緊閉著眼睛,原本鉗制住韓哲生的手也鬆了力道,他的頭緩緩落在韓哲生因氣憤而劇烈起伏的胸膛上。
「為什麼?我真的很愛你……為什麼連一點機會也不肯給我?」
他真的從沒有那麼喜歡過一個人,滿腦子就只想著對他好,想要讓他開心,希望他能愛著自己,但如今似乎是……一種奢望了。
「因為我不愛你。」
心,一瞬間碎了。
盛硯禮彷彿失魂似的,踩著失望至極的腳步離開。
***
那晚之後,他們不再有任何交集。
韓哲生不顧家人的阻止迅速搬了出去,為的就是要徹底斷絕跟盛硯禮的接觸。在他的心底認定,假如他們減少機會碰面,他的感情應該很快就會退了。
他相信,這絕對是盛硯禮一時的迷惑。
可搬出去之後的生活果然如盛硯禮所預料的那般難受,韓哲生不太懂得打理自己,就算住處有廚房,他也不懂得怎麼做菜;搬出去才一個禮拜,他瘦了很多。
他的房子似乎太空曠,一個人住特別的寂寞。
以前住在家裡,還能跟他們有些互動,聊聊天什麼的,如今身邊除了冷氣的聲音以外再無其它,顯得特別寂靜,加上外頭下著雨,更是讓他感到心冷。
從不覺得身邊多個人有何差別,這會兒他倒是確切感受到很大的不同。
想起叔叔的幽默風趣、阿姨的溫柔體貼以及好廚藝、燕慈活潑的個性,還有硯禮……心中驀地一沉,他已經盡量不去想盛硯禮,但在搬離盛家後,他最常想起的竟是他。
韓哲生一直認定他們之間是親情,究竟是在何時變了質呢?
要如何才能讓他們回到過去呢?
韓哲生把手插入自己的頭髮裡,另一隻手則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喝光。
因為盛硯禮,自己才能得到如今的一切,所以自己才會特別對他好,很少拒絕他的請求,難道是因為如此才讓他誤會的嗎?
此時他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混亂,卻不知如何解決。
***
盛硯禮已經半個月沒有見到韓哲生了,他有沒有想過他呢?
哈!他是在期待什麼?韓哲生那麼快就搬出家裡,像是恨不得徹底遠離自己,那樣的他怎麼可能會想到自己?
根本是癡心妄想!
他真的很想把韓哲生抓在手上不再放開,讓他完全屬於自己;只是一想到將他逼得太緊,他們只會離得更遠,而這並非他樂意見到的結果。
他愛著韓哲生,並不想傷害他;只是韓哲生不斷抗拒自己,自己的這份思念該如何讓他明白?
聽見敲門的聲音,盛硯禮沒有理會繼續賴在床上,宿醉讓他難以清醒。
沒聽見應門,盛燕慈逕自步入盛硯禮的房間,替他拉開窗簾。「哥,起床了,我今天要去大哥那裡,你要不要跟我一塊兒去?」
望著躺在床上的哥哥,盛燕慈心頭也很難受。對於家裡這些日子的變化,她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先是大哥不顧爸媽阻止執意要搬出去,再來是哥哥變得陰陽怪氣的,經常不回家,回到家也是醉醺醺的,什麼話也不說,讓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麼。一個原本很快樂的家,如今卻變成這樣,她也好無力,所以她想去探望大哥,順便看能不能勸他搬回來住,這樣家裡或許就能回到過去了。
聽見妹妹說的話,盛硯禮睜開眼睛,驀地坐起身,不過原本有些欣喜的心情很快就沉下。「你去就好。」儘管自己非常想見韓哲生,但他若是去了,只怕會讓場面更尷尬而已。
「哥,你跟大哥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們以前明明感情很好,為什麼這陣子卻變成這樣,你們吵架了嗎?」盛燕慈擔心極了。
「我沒事。也沒跟他吵架。」硯禮又躺回床上。
「是嗎?可是我記得好像就是從大哥帶女朋友回來那天開始,你們就不再講話了,到底是怎麼回事?」雖然在家裡她很少說話,但也懂得察言觀色。
「我說了,我們沒事,你別再問了好不好?」盛硯禮被她問得心煩極了,口氣很沖。
盛燕慈咬咬下唇,頓時覺得很委屈,「我做錯了嗎?」
曉得自己的情緒牽連到妹妹,盛硯禮覺得很抱歉,只能趕快哄哄她。「燕慈,你沒做錯,是哥錯了,哥的心情不好,對不起。」
「哥,我真的好希望家裡能跟過去一樣,大家都笑瞇瞇的,你變成這樣我好擔心;大哥搬出去,爸媽也很擔心,你沒發現嗎?家裡已經很久都沒有聽見笑聲了,我好想要大家繼續住在一起,永遠不分開。」盛燕慈心情激動,把頭靠在盛硯禮的胸膛,將最近的不愉快全部抒發。
妹妹難受還能哭,但是他呢?他只能自己一個人承受。
「好啦,別哭了,我帶你過去好不好?」
盛燕慈這才破涕為笑,「好,我在樓下等你喔。我一定會努力動之以情把大哥勸回家,讓我們一家人又重新團聚。」
重聚?盛硯禮知道,在自己沒有對韓哲生死心之前,他是絕對不會回家的。可憐了無辜的妹妹,她的夢想永遠都不可能有實現的一天。
***
盛燕慈說今天會過來看他。
旱上醒來,韓哲生便嚴陣以待,他怕的是盛硯禮也會一起過來。
有段時間沒有見面了,現在要見面,他有點不知該怎麼面對盛硯禮;矛盾的是,渴望見到他的心情又很強烈,畢竟他們從來沒有分開那麼久。縱使以前出差,他們也會一天一通電話聯繫;認真說起來,他們以前的確是太過親密了。
那麼他搬出來肯定是對的,暫時分離絕對有助於盛硯禮對自己感情的冷卻。沒錯,他絕對沒有做錯,盛硯禮以後必定會感謝自己。
韓哲生坐在客廳發呆,直到門鈴響了起來,深呼吸一口氣,他才走過去開門。
盛燕慈露出甜美的笑臉,一把抱住許久不見的大哥。「大哥,燕慈好想你喔!」
抱一抱,她這才發現他的確瘦了。「爸沒說錯,大哥瘦了好多,你一定都沒有好好照顧自己,要是讓媽看見一定會很難過。」
「大哥是被阿姨的料理給養刁了嘴,對其他食物都沒興趣,才瘦幾公斤,還好啦,別跟阿姨說知道嗎?」他並不希望讓盛家人為他擔憂。「只有你來嗎?」
拉開門沒看見盛硯禮,他的心底竟有股說不出的失落。
「哥在樓下停車,待會兒就……」看見電梯的數字往上攀爬,最後停在他們這層樓,盛燕慈笑著說:「應該是哥吧。」
盛硯禮正巧由電梯走出來,和韓哲生四目交接,本以為彼此的氣氛應該會很尷尬,但說也奇怪,他們只是靜靜凝視彼此,就像很多年不見的朋友一樣望著對方,視線交纏,他們沒說一個字,表情卻像是有很多很多說不完的話。
這情景看得盛燕慈一頭霧水。
她本以為這兩人是在吵架鬥氣,可這會兒看來又好像不是,都把她搞混了。不過他們既然沒吵架那就太好了。「我們要不要先進去啊?」三個人一直站在外面好像很奇怪。
韓哲生一回神,連忙招呼他們兩人進屋。「快點進來吧。」
盛燕慈率先進屋,看著幾乎什麼傢俱都沒有的屋子嚇了好一大跳。「哇,大哥,這裡怎麼什麼都沒有?這樣你也能住嗎?居然連個電視也沒有,也沒有沙發,客人要坐哪裡啊?」
「我很少看電視,並不需要,這是和式桌,就坐在桌子旁。」
「那房間呢……」盛燕慈大剌剌地衝入韓哲生的房間。「只有簡單的傢俱而已,大哥,你不打算添購其它傢俱嗎?」
「我只是暫時住在這裡,並不打算常住,所以傢俱多寡無所謂,能住能睡就好了。」
盛硯禮始終安靜的聽著他們的對談,當他聽見韓哲生只是暫住而已,眼睛驀地一亮。
「大哥,這是不是表示你很快就會搬回家了?」盛燕慈眸底閃著期待的光芒,沒想到不需要她出馬,大哥就有搬回家的念頭了。真好。
「要買房子當然要精挑細選,這裡不是我喜歡的,所以只是暫住。」
盛燕慈的眼神很快又黯淡下來,「是喔。那你為什麼這麼急著搬出去?又沒有人趕你!」
「當然沒有人趕我,大哥只是突然想一個人住。」韓哲生的目光盡量集中在盛燕慈臉上,努力忽視就在他身旁不遠處的盛硯禮。
「是想跟寧貞姐有更多相處的空間嗎?呵呵,大哥,就算你把寧貞姐帶回家,也沒關係啊,我們都很歡迎……」話說到一半,盛燕慈連忙注意盛硯禮的表情,她可沒忘記上回自個兒哥哥表現得有多麼差勁。「呃,不過情人可能還是需要私人空間吧。那寧貞姐有常來嗎?」
「我還沒跟她說我搬家了。」原本搬出來有部分原因也是為了邱寧貞,但最後迫使他急切搬出來的理由,卻是想避開盛硯禮對他的感情,所以搬得倉促,他也還沒打算告訴她。
「為什麼?」
「這裡只是暫時的住所而已,不急的。」
盛燕慈又往廚房張頭看了看。「可能不急吧,不過大哥你真的需要有人來幫你打理家裡耶,要不然你三餐怎麼辦呢?」
「反正我待在家裡的時間不多,沒關係。」
「怎麼可以沒關係,如果你真的不懂得照顧自己,就乖乖搬回家吧!」
「燕慈,大哥懂得照顧自己。對了,你們中午想吃什麼?大哥請你們。」韓哲生連忙轉移話題。
「不要吃外面啦,最近我跟媽學了幾道菜,下廚煮給你吃,這可是外面吃不到的喔。大哥,剛才我看見你家附近有間超市,我現在就去買點菜。」盡得母親真傳,盛燕慈對自己的廚藝非常有自信。
「燕慈,大哥陪你去。」
「不用了啦!難得我們三個人又能相聚,你們先聊聊、我待會兒就回來。」拿著錢包,盛燕慈蹦蹦跳跳地出門去。
留下兩個各有心事的大男人獨處一室。
這時,韓哲生開始覺得有台電視或許會比較好,至少屋子裡不會太冷清;但是他這裡並沒有電視,因此除了兩人的呼吸聲以外,也不會再有其它聲音。
他忽然起身拉開窗戶,讓外頭的聲音竄了進來。
盛硯禮的視線始終鎖著韓哲生的一舉一動。
他的確瘦了,氣色也不太好。
伸出手,盛硯禮很想摸摸韓哲生的身體,感受他的體溫,好填補心底的空虛,但卻遲遲不敢碰觸,就怕將兩人的距離愈推愈遠,只能描繪他的身形。
以前他想怎麼碰眼前這個男人都行,現在卻不行了,就因為自己愛著他。
對他的感情變了,他們之間也就改變了,從此被拒千里。
窗外的嘈雜聲斷斷續續,韓哲生卻聽得很心安。一會兒後,等心情沉澱了,他才說:「我聽叔叔說,你最近很少回家,又經常喝酒,別讓他擔心了,知道嗎?」不能問原因,一旦問了只會讓事情更難以收拾,只能希望他自律。
「你也會關心我嗎?」他還以為他們將要形同陌路。
「當然,我是你哥哥啊。」韓哲生轉過來與他面對面。
「我說了,我現在不需要哥哥。」盛硯禮咬牙。
韓哲生很想表現出一副坦蕩蕩沒有受到他影響的表情,卻不知為何在看見他之後,內心卻滋生一股淡淡的心虛。
總覺得在聽完盛硯禮的告白之後,儘管他想裝得若無其事,但心頭就是有些東西產生變化了,一股無法形容的感覺正盤據在他的思緒中。
「但我只會是你的哥哥而已,如果你想找情人,還是找其它人吧。」
盛硯禮低頭一笑,似是在笑自己的傻。「如果能夠輕易的找到別人替代,我現在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對一個人的感情,你以為很快就能切斷的嗎?」
韓哲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轉身背對著他,抗拒他的感情。
在盛燕慈買回菜之後,韓哲生到廚房幫她。等他們弄好一桌菜,才發現盛硯禮已經躺在韓哲生的床上睡著了。
「哥怎麼這樣,說睡就睡,我已經煮好了說。」正當盛燕慈要把盛硯禮叫醒時,韓哲生阻止她。
「讓他睡吧,他看起來很累的樣子。」看得出來,最近盛硯禮也不太好過,他本來就是個注重睡眠的人,但眼睛下的黑影足以顯示他這段時間有多虐待自己。
盛燕慈也只好照辦了,比起大哥,她更怕親哥哥沒睡飽的怒氣。「大哥,你知不知道哥哥究竟是怎麼回事啊?以前也沒看過他這麼頹廢,就好像失去了動力似的,害爸媽好擔心呢。」
韓哲生將被子輕輕蓋在盛硯禮身上,動作小心輕柔,就像是怕吵醒他。
盛燕慈看見大哥溫柔的表情,總覺得有一點怪,卻又說不出哪裡怪。
她家兩個哥哥的感情本來就很融洽,甚至在哥哥上國中的時候,他們還是每天睡在一塊,說起來都讓人嘖嘖稱奇,可這會兒看來,好像有那麼一點點暖昧。
哎呀,她是在想什麼,他們只是感情特別好的兄弟啊!
「我也不清楚他怎麼了,燕慈,大哥搬了出來,有空你要多陪陪你哥,勸他少喝點酒,知道嗎?」韓哲生能做的也僅有這些。
「我知道啊!原來連大哥也不清楚哥哥怎麼了,我本來還在猜他是不是失戀了,要不然像他這麼厲害的人,怎麼會藉酒澆愁呢?不過也沒聽說過哥哥跟誰交往,可能是我猜錯了吧。總之,我只能希望他早點結束這段過渡期,要不然家裡還真的是烏煙瘴氣呢。大哥,如果可以,你還是搬回來好嗎?現在家都不像一個家了。」她以前還對這個家很自豪呢,現在卻讓她有點頭疼。
「連你也懂愛情啊?」韓哲生又趕緊轉移話題。
「幹嘛那麼瞧不起我,好歹我也談過戀愛呢。」
「那你要如何確定自己究竟愛不愛那個人?」不知何故,邱寧貞和盛硯禮竟同時出現在他的腦子裡,一左一右深深困擾著他。
「歟,這個嘛……」盛燕慈很認真思考著。「我想會這樣問,就表示還不夠愛那個人,要不然怎麼還會有這個疑惑呢?」
還不夠愛……
真是他還不夠愛邱寧貞嗎?
作者:
星夜淚痕
時間:
2010-2-5 14:25
第五章
作者:青河
換了一個新環境,韓哲生真的很不習慣。
以往是跟其它小孩子一塊兒擠,現在他卻有一間單人房,傢俱一應俱全,全都是屬於他的,還有衣櫃裡的衣服也全是他的,叔叔還說只要他想念,不管是博士或是出國讀書,他都願意栽培他,讓他聽了好高興,畢竟他一直很喜歡唸書。
只是,這一切全都屬於他,令他很難以置信。
坐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左手邊是窗戶,月光透射進來,剛好落在他的臉上,淡淡的顏色很舒服,他十分喜歡。
想到自己的幸運,再想到孤兒院仍有其它小孩子等著善心人士領養。他輕輕歎了口氣,更睡不著了。
原以為自己應該會一直待在孤兒院,卻因為意外被盛硯禮喜歡而替他的人生開啟另一扇窗,真的只能說是幸運吧。
喀!
窗戶關得緊閉,聽不見外頭的聲音,開門聲格外響亮,韓哲生猜想可能是叔叔或阿姨來看他睡著了沒,於是他假裝睡熟了,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小小的腳步聲緩緩靠近,一步、兩步……最後察覺有東西到了他床上,覺得不太對勁,他迅速睜開眼睛,就著月光,盛硯禮那張稚嫩的五官就湊近眼前。
「盛硯禮?」
「你醒著啊?」
兩個聲音同時迸出。
「你怎麼還不睡,來我房間做什麼?」也許是真的有大哥的自覺,韓哲生很快就進入狀況,擔任起管教他的責任。
盛硯禮抱著自己的小枕頭朝韓哲生眨眨眼,又一笑。「我怕你半夜逃跑啊,所以我要守著你。」說完,他就把枕頭擺在他旁邊,拉上被子蓋著自己。
「我沒事幹嘛逃跑?」之前沒有反對,現在逃跑就更白癡了。
「因為你不是很不情願嗎?是我逼你當我的哥哥,你當然會不高興想要逃走羅,所以我要看著你。」
小孩子天真又認真的言語終於讓韓哲生的心軟了下來,他摸摸他的頭,說:「傻瓜,我已經答應要成為你的哥哥就不會食言,我這個人向來說到做到的,放心吧!乖乖回去睡,我不會跑的,明天早上你還是會看見我。」
「真的?」
「當然是真的。」在孤兒院裡可沒人敢質疑他的話。
「好,那我們打勾勾。」盛硯禮伸出手指頭,執意要得到他覺得比較可信任的方式。
韓哲生勾住他的手指,再次與他定下約定。「那你可以回房睡了嗎?」
盛硯禮笑得很開心地說:「那我陪你睡。」
這會兒換韓哲生不解他的行為了。「幹嘛陪我睡?」
「因為媽媽說哥哥剛換了新環境,所以會比較害怕,就像咚咚剛來我們家的時候,它就是每天晚上都會哭,因為它會想媽媽。」
咚咚是盛家養的狗,是一隻哈士奇,難以相信現在雄壯威武的它也會有哭的時侯。
「我不會哭,因為我沒有媽媽。」
「為什麼啊?」
「因為他們不要我了。別再問了,我想睡了。」在床上躺平,韓皙生翻過身背對著盛硯禮。
他們之間沉默了會兒,就在以為他已經睡著之時,他的背部突然遭到襲擊。
盛硯禮直接趴在韓哲生的背上問:「哥哥,你生氣了嗎?」
小小的身子還是有點重量,壓在他身上真有些疼。「你要是再不睡覺,我就會生氣了。」
「是喔,好吧,那我要睡羅。」盛硯禮又乖乖躺了回去。「哥哥,不要討厭我喔,我會乖乖聽話的,所以你要永遠待在這邊陪著我;你媽媽不要你沒關係,但我要你啊,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好不好?」
多麼誠摯的一席話,聽得韓哲生的心彷彿被扯住一樣的犯疼起來。
盛硯禮真的是太單純了,不過正因為他的性格才能進入他的心;就算自己封閉得多密實,也很難擋得住像他這樣的人。
如果自己也生長在這種環境,應該也會跟他一樣吧!可事實上每個人的命運不同,他也不會因此而嫉妒盛硯禮,畢竟他實在沒什麼好嫉妒的。
假使說盛硯禮生在盛家是他的幸運,那麼能夠進入盛家的自己何嘗不是呢?
「如果你需要的話,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太好了。」確定韓哲生真的不會離開自己,盛硯禮終於打了個呵欠。
「快點睡吧。」韓哲生拍拍他的身體。
「你不睡嗎?」即使睡眼惺忪,盛硯禮依然努力關心身旁的韓哲生。
「有點睡不著。」他不想媽媽,卻想著孤兒院的那些同伴。
「那我握著你的手,這樣你就會睡了;就像咚咚小的時候,我也是每晚陪在它身邊當它的媽媽,它才睡著的。」照樣拿對待咚咚的方式來對待韓哲生。
「笨蛋,我不是咚咚。快睡吧。」
沒想到他居然還會讓一個小孩子來安撫自己,罵歸罵,他最後也沒有掙脫他的手。
沒想到這小小的手心還真的安定了他的心。
伴隨著手心的溫度,沒一會兒他終手陷入熟睡之中。
睡夢中,頭一回他對自己的未來有了期待。
***
上了國中的盛硯禮,正值叛逆期,成績雖好,卻很愛打架,經常是校方懲處名單上的常客,盛盧聞和劉情美卻仍舊採取放任的態度,他們堅信兒子打架都是有好理由的,反倒是韓哲生比他們還來得擔心。
「打架還能有什麼好理由?打架本來就不對,硯禮,你已經轉學兩次,難道還想轉第三次嗎?」盛硯禮的頭腦很好,根本不必人教,偏偏這小子就是不愛唸書,若自己不教,他就穩坐倒數第一名。於是乎,韓哲生每天總會抽兩個小時教,說是教,其實根本是伴讀,可今天上課他是要教導他道理。
埋首於漫畫書裡的盛硯禮微抬眼,不屑地笑。「那正好學孟母三遷,我才會變成偉人啊。」
「我只怕還沒變成偉人前,你會先死得很難看。」韓哲生嗤笑他的不長進。
「哈!太小看我了,現在就算是高中生來也不是我的對手。」
「好,一對一你行,如果是多對一呢?難道你以為自己真的很厲害,打遍天下無敵手嗎?」明明小時候那麼乖巧可愛,怎麼現在卻是個壞傢伙?
談的話題有點意思,盛硯禮再次抬頭。「敢給我多對一的傢伙就不要讓我逮到,要不然我鐵定十倍奉還。」
「硯禮,你是存心要氣死我嗎?」叔叔阿姨相信自己的兒子仍像小時候那樣單純,於是讓他回頭是岸的工作便落到他頭上來。
「我哪捨得啊,我那麼喜歡你耶。」全家他也只讓韓哲生管他,其它人的話統統都是耳邊風,吹過就散。
「喜歡我就乖乖聽我的話,給我乖乖唸書考高中,你不是說要當我學弟嗎?」
「我有說過喔?」還真忘記了說。
韓哲生火大,一把抽走他手中的漫畫書,往地上扔去。
盛硯禮懶懶掃了他一眼。「要我考上高中還不簡單,只要做一件事就好。」
「什麼事?」
「就是送錢啊,我保證能當你的學弟。」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居然想到送錢的方式,你的羞恥心呢?」
盛硯禮狀似無所謂地聳聳肩,反正他向來都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是什麼啊?有需要嗎?」
「真會被你給氣死。你以前是那麼單純善良,怎麼現在卻變成這副德行?」
「這叫作小時了了大未必佳。不過很多女人可愛死了我這副模樣呢!」
盛硯禮挑著眉,露出邪氣的眼神,的確是有勾人的本事,可惜橫看豎看還是草包一個。
「你真的想當混混啊?」
「別傻了,當混混有什麼好的?我只是想玩一玩而已。」
「人生是有幾個青春啊?」真是的,無論他怎麼說,盛硯禮就是有辦法給他堵回來。
「正因為只有一個,才要徹底放縱一下,要不然等過了十八歲,可就處處受法律限制,那就不好玩了。」急於想知道故事的結局,盛硯禮又把漫畫書撿了回來。
直到此時,韓哲生才瞭解盛硯禮的想法,以為他只是單純好玩而已,哪知就算是玩他依然有在動腦。「你已經滿十四歲了,還是別玩出火來。」最後他只能給予建議。
「是,老師。」曉得韓哲生瞭解自己了,盛硯禮開心的應了句。
「不管如何,你的成績還是不准退步,把漫畫書放下,上課了。」
「哲生,成天跟課本為伍,難道你真的比較快樂嗎?」上了國中後,盛硯禮就喊韓哲生的名字。
「讀書是我的樂趣。」韓哲生十分珍惜現在能唸書的機會。
「都沒交女朋友?」
「那只是浪費時間而已。」想想自己都已經念大學,居然還得注意國三的進度,真是苦命。
盛硯禮突然靠近韓哲生,在他耳邊吹了口氣說:「女朋友能讓你很舒服喔。」
舒服?盛硯禮是在說什……瞥見他暖昧的笑容,他登時清楚他的用意。
「你才十幾歲,就已經……」
「啐,我還算是班上很晚的了。」跟女生玩玩,感覺是還不錯,不過好像少了點什麼,玩過幾次後,便沒了興趣,轉而在運動場上消耗體力。
「你們這些學生是在想什麼?」才十四歲還是小孩子,居然就已經先踏入男女的世界裡,真是亂來。
「你一定覺得我們很亂來是吧?可是怎麼不想想是那些大人先亂來,才教會我們亂來呢?」盛硯禮完全把錯丟給大人。
「這是什麼爛借口?難道他們去自殺,你也要自殺嗎?」韓哲生突然按住自己的太陽穴,揉了揉後說:「算了!你都已經做了,我也攔不了,我相信就算我要管你,也不會讓我管了;我只希望你在做這件事的時候能做好保護措施,我並不希望現在就有個侄子或侄女出現,你們實在太年輕了。」
詫異韓哲生居然那麼快就放棄道德勸說,盛硯禮顯得很意外。「不繼續罵?」
「有什麼好罵的。我不怕你受傷,就怕有人因你而受傷。」
「應該不會吧,那種事情也沒什麼好玩的。」既然這件事無法引起韓哲生生氣,那也就不好玩了。
「你剛才不是才說很舒服?」
盛硯禮忽然露出疑惑的表情直盯著韓哲生。「聽你這麼問,看樣子你應該還是處男,對不對?」
問題來得直接,在沒有心理準備之下,韓哲生臉色驀地一紅,連忙避開盛硯禮的注視。「趕……趕快上課了,不是快要考試了?」
「不會吧?你都大學生了耶,居然還沒有經驗,哈哈哈哈……」盛硯禮毫不客氣地嘲笑在他心目中幾乎無所不能的韓哲生,沒想到在感情上他卻還沒開竅。
被他一笑,韓哲生更覺得臉上掛不住面子,連忙瞪他。
「我這叫作潔身自愛。」
「是食古不化吧。」
「懶得跟你說。」韓哲生神情突然很冷,逕自翻開課本,不再多說一個字。
他也不是沒人喜歡,也不是不想交女朋友,只是難得有唸書的機會,他自是要好好把握!哪知等他有了意思後,他喜歡的人早就是別人的女朋友,而喜歡他的也放棄轉攻其它目標。他也不甚在意,反正他已經有了關心自己的家人,有沒有女朋友根本沒關係。
只是盛硯禮的嘲笑還是讓他很沒面子就是了。
「生氣啦?」察覺韓哲生不理會自己,盛硯禮可不希望真的把氣氛弄僵。「好啦、好啦,我跟你道歉,這次的考試我會拿第一名回來好不好?」他曉得自己的成績絕對會讓韓哲生再次注意自己。
果不其然,聽見盛硯禮說要拿下第一名,韓哲生意外竟有此結局,但他也不是笨蛋,立刻得寸進尺。「不只這次第一名,你也要考上高中。」
唸書對盛硯禮本就輕而易舉,正因為太簡單,他才一點挑戰性也沒有,懶得去爭取。
「要不要也考上你讀的大學呢?」他漫不經心地問。
韓哲生卻當真了,「好,這話可是你說的,說到要做到。」
這會兒,盛硯禮終於體會到什麼叫作拿磚頭砸自己的腳,他不只砸一次,還傻傻地用力砸了兩次,真是蠢到家。
「好啦、好啦。」沒辦法,話是他說的,當然得做到。「那有獎賞嗎?」
「這次考第一名,我就請你看電影,下次等你考上高中、大學再說吧。」
「喔,那也就是說,你還欠我兩次囉。」盛硯禮一副勝券在握的得意表情。
「要等你考上才知道。」
「放心吧,還沒有我想要而無法得到手的東西。」
見他神采飛揚,韓哲生便想挫挫他的銳氣。「就像你要我當你的哥哥一樣是嗎?所有人都得受你擺佈?」
真是好的不提,竟提那些陳年舊事,存心找他麻煩嗎?
「都那麼久了,還在計較啊。」
「我才懶得跟你計較,這是要提醒你,事事非絕對,別以為所有的事情都會照你的想法,懂嗎?」
「是是,請問,可以開始上課了嗎?」他寧願上課也不想再聽韓哲生說教。
***
事實證明,當盛硯禮想做的時候,真的沒有什麼難得了他。
縱使他的出席狀況不好、上課不專心、下課不認真,考前臨時抱佛腳,還是讓他考上韓哲生曾念過的高中。
這天,全家人都要為這個好不容易放下屠刀走回康莊大道的傢伙慶祝。
「哥,看不出來,你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嘛。」盛燕慈還以為哥哥不是混江湖,就是會進少年監獄說。
盛硯禮揉了揉妹妹的頭髮。「我又沒你這麼笨,不過是個高中而已。媽,哲生呢?」
今天的慶祝會,應該是全家人出席才對。
「我也不曉得,應該快回來了吧。」劉情美忙著在廚房準備菜餚,就不負責其它事情了。
正在餐桌旁排餐具的盛燕慈偷偷地笑。「呵呵,我想大哥應該不會回來了。」
「為什麼?」韓哲生明明答應過他。
「因為啊,大哥打電話回來,說有個學妹找他去喝下午茶,說是有事情要請教,不過我看八成是另有目的吧。終於有聰明人欣賞大哥了。這應該比回來參加你的慶祝還重要吧?我們都該恭喜大哥喔。」
盛硯禮聽了,很不高興地衝到客廳打手機給韓哲生。
電話通了,他劈頭就問:「你不是答應要回來嗎?」
怎料接電話的卻是一個女孩子。
(嗯,不好意思,你要找學長嗎?他去洗手間了,請問你是哪位?)
怒氣沖沖的盛硯禮,即使沒找到人依然想發洩。「他不在,你就可以隨便按他的電話嗎?以為你是誰啊!」說完之後,他隨即掛斷電話回到房間去。
可惡!難得他這麼興奮想回來炫耀,連死黨的邀約也放棄,他竟為了個外人不回來!真是個不守信用的混蛋!
他衝動地也想出去,可是想到媽媽為了自己而辛苦一整天,連爸爸今天也放棄應酬回來,他的火氣頓時消了泰半。
就算韓哲生對不起自己,他也不想對不起家人。
說好要幫他慶祝,結果還不是說說就算,還說什麼重視承諾,根本是屁!
在床上躺了不知多久,門外傳來敲門聲。
「硯禮,吃飯了。」
聽見韓哲生的聲音,盛硯禮翻坐起身,衝去開門。
站在門外的韓哲生差點被他的舉動嚇到。
「你怎麼回來了?不是有學妹找你喝下午茶嗎?」他心頭的氣尚未消除。
「喝下午茶沒錯啊,但是晚飯我還是得回來,說好今天要幫你慶祝的。快下樓吧,大家都在等你了。」
曉得韓哲生是為了自己回來,盛硯禮心底有幾分的喜悅。「你學妹找你做什麼?」
「問一些考古題的問題……」
聽出韓哲生似是有所隱瞞,盛硯禮又迫問:「除了考古題還有什麼,說啊!幹嘛吞吞吐吐的,是不是藉著考古題的名義跟你告白?」由韓哲生的表情,他大膽猜測。
「唉……嗯。」被猜中了,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不知怎地,盛硯禮心裡突然泛起一股莫名的酸味,相當不喜歡聽見有人喜歡韓哲生。
上回略帶挑釁的質問韓哲生有沒有女友,也是因為篤定他絕對沒有,但這會兒發現有人喜歡著他,讓他頗不是滋味。
在他心底,他甚至沒想過韓哲生會有結婚的一天,因為他們應該是會永遠在一起才對,不應該會有其它人介入。
「你答應了?」
韓哲生搖搖頭。
學妹很可愛活潑,難得終於有人跟自己告白,若還有點腦子他應該答應才是;也不曉得為什麼,他就是覺得有哪裡不太對,他是覺得學妹很好,但似乎僅止於好而已,他並不想與她更進一步。
「為什麼拒絕?」比起考上高中,韓哲生拒絕學妹的事情更令盛硯禮高興。
「總覺得她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既是如此,又怎好意思耽誤她的時間,我相信一定有比我更適合她的男孩子。」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
韓哲生認真。思索了會兒,最後聳聳肩,「我也沒想過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恐怕要等遇上才知道喜不喜歡吧。那你呢?」
「我?」
「是啊,你又喜歡什麼樣的女生呢?」
他喜歡的是……
受到喜歡這兩個字的牽引,他腦海內漸漸浮現了韓哲生的臉龐。
盛硯禮的表情閃過一絲驚愕,連他都沒想過竟然會想到韓哲生。
「糟糕!真是的,他們還在樓下等你這個主角,我居然跟你聊起來了。走吧,我們快下去。」不等硯禮跟上,韓哲生率先下樓。
見韓哲生匆匆下樓,盛硯禮站在樓梯口,一步也跨不下去。
他是喜歡韓哲生嗎?
只清楚自己的腦海裡此刻全佔滿了韓哲生的身影,而視線一直追逐著韓哲生,喜歡他給予自己的溫柔、喜歡他將自己放在他心底的第一位,更喜歡和他相處時的感覺。
他一直以為這是對待哥哥的感情,可現在看來似乎不是;他對韓哲生是另一種更強烈的情感,他要他永遠留在自己身旁。
望著韓哲生的背影,盛硯禮的心底第一次正視「喜歡」這兩個字。
***
為了慶祝盛硯禮考上高中,盛盧聞答應在開學之前要帶全家人出國,哪知盛硯禮竟沒這個好運,就在出國的前夕打球跩到腳,這下出不了國只得乖乖看家,而韓哲生自願留下來陪他。
「其實你不用留下來的,我都高中生了,可以照顧自己的。」察覺自己對韓哲生有不一樣的感情後,盛硯禮一直告訴自己這樣是不對的,每一夜都抗拒著去找韓哲生……最後他依然管不了自己的心,徹底臣服在慾望之下。
他希望能愈來愈靠近韓哲生,能得到他的注意,想要完全霸佔住他的一切。
明明對其他男人沒啥好感,也不是同志,偏偏對韓哲生很有感覺,只要看著他,他的心情就會很好。
他清楚這就是愛情了,也不打算收回自己的感情。
「傻瓜,我是你哥哥,當然要照顧你。」韓哲生的使命感強烈。
「你難道沒發現我已經不喊你哥哥很久了。」盛硯禮沒好氣地回道。
「又如何?只要我還認定自己是你哥哥就好了。」他一直當盛硯禮的叛逆期還沒結束。「吃完藥就快睡,別讓你的腳負荷更重。」
「哲生,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吧?」
「我們是兄弟,當然會在一起,只是應該不會住在一塊吧。」
「為什麼?」盛硯禮張臂一圈,抱住韓哲生的腰,將他摟在懷裡。
「因為將來我們各自結婚、有了家庭之後,這個家就會有點小了,我應該會搬出去。」一直有想過這件事,卻因為這個家太溫暖,讓他捨不得走。
「我不會結婚的。」盛硯禮毫不猶豫的說出口。
「幹嘛不結婚?」
「你也別結婚吧,你不是不喜歡變動嗎?這樣我們就能一輩子在一起了。」
「傻瓜,別無聊了。」韓哲生笑他的突發奇想。
「我是很認真的!」盛硯禮突然抓著韓哲生的衣領。「只要我考上你的大學,答應我別搬出這個家,好不好?」
「硯禮,你是怎……」
「我要聽你說答應我!」盛硯禮的表情急切,聲音亦焦躁不安,似是在害怕失去什麼,另一隻手還霸道地扣在韓哲生的腰間。
被他的表情嚇到,韓哲生只好答應。
「好好,只要你考上大學,我就不搬了。」
得到承諾,盛硯禮安心了,遂而又把頭埋入他的胸口處。
「你到底怎麼啦?」韓哲生覺得盛硯禮很反常。
「沒事,我想睡了。」他悶悶地說。
「累了的話,就睡吧。」韓哲生摸著盛硯禮的頭髮,稍稍退後了點,好讓兩人能保持比較舒服的姿勢,要不然等到明天早上,他們肯定會全身酸痛。
變動睡姿後,盛現禮俊美的五宮就在眼前,深深吸引了他的目光。
身高已經超過一百八十的盛硯禮,在床上的時候還是會對自己做出孩子氣的舉動,不是抱住他就是喜歡壓住他;習慣了那麼多年,床上若是少了他,還真睡不舒服。
手不禁順著他的臉頰來到他的脖子,沒有多想,就在要湊近之時,盛硯禮的身體突然動了一下,韓哲生這才驚醒過來。
霎時,一股莫名的情愫突然自下腹竄上,全身彷彿發高燒似的不對勁,熱滾滾的,竄至四肢,那份騷動他十分熟悉,但也因這個認知令他渾身發冷,急忙下床,心臟還怦咚怦咚眺動著。
「哲生,你要去哪裡?」盛硯禮醒了過來問道。
「我口渴,去喝杯水。」
盛硯禮咕噥一聲,又睡著了。
韓哲生則是匆匆離開房間。該死的,他剛才是想對盛硯禮做什麼?
急忙到廚房灌了一大杯冰水後,火熱的感覺稍稍降溫,只是乍起的念頭卻沒有隨著消除,反倒餘波蕩樣地在他體內擴散開來。
他竟然對盛硯禮有了慾望?這是怎麼回事?他是個男孩子,又是他的弟弟,他怎能、怎能有這種齷齪下流的想法?
韓哲生使勁槌了桌面,逼迫自己趕緊沉澱思緒。
好不容易等到慾望消退後,他卻待在廚房反覆思索一個不應該發生的問題。
他是不是……喜歡上盛硯禮了?
如果不是的話,他怎會對他有慾望?如果是的話,他又該怎麼收拾才好?
把臉埋在手心裡,韓哲生心底的不安與害怕慢慢佔滿他的內心;打他出生後,他還沒有這麼擔心過。
假如真的是的話……他要怎麼辦呢?
第六章
作者:青河
終於——
韓哲生想起來,為何在盛硯禮一上高中自己便要求他必須回房去睡,並非是想戒掉自己喜歡握著盛硯禮的手入睡的壞習慣,而是那時他竟發覺自己對盛硯禮有生理上的慾望。
這個可怕的念頭令他驚詫不已,從此拉開兩人的距離;就在他責怪盛硯禮不該之時,他卻很心虛,只因他對盛硯禮的感情早就先變質了。
他不喜歡太大的改變,因而拒絕接受自己對盛硯禮的不當情感,只好假裝沒有這回事,繼續當他的哥哥;然而這回卻是盛硯禮主動靠近自己,是打算將他好不容易,修補好的關係再次毀掉嗎?
他一直以為自己對盛硯禮的情感收斂得極好,應該已經永遠消失了,哪知就在盛硯禮對他傾吐之時,昔日的感覺再次湧上;曾動過情,又豈能說忘就忘?
他又陷入左右為難了。
「我睡多久了?」察覺韓哲生醒著,盛硯禮翻過身把他攬得緊緊的。
「四點了,燕慈已經先回去,你也該走了。」
「我剛才夢見你。」
他亦是。
兩人同時夢見彼此,這代表什麼呢?
發現韓哲生竟沒有阻止自己的靠近,盛硯禮更放肆地親吻他的頸子,一手還探入他的上衣內。
腦子裡還一片凌亂的韓哲生突然醒過來,立刻阻止他的胡來。「夠了,別得寸進尺!」一時沉浸於過去,差點忘了身邊還躺著盛硯禮。
「哲生,其實你喜歡我的……對吧?」盛硯禮大膽猜測。
「你在說什麼!」不想承認也否認不了,韓哲生轉身背對盛硯禮,選擇不讓自己的感情洩露一分。
盛硯禮立刻圈住他的身體,在他耳畔道:「我最瞭解你了,如果你討厭我,絕對不會讓我靠近。」
盛硯禮是個直接又積極的人,一旦在他面前露出弱點,他就會打蛇隨棍上,絕對不會放棄獵物。
他的手就像是故意要挑逗他的慾望似地不停在他的胸前撩撥著,宛若彈著鋼琴一般,以手指輕觸著,一點一滴擊潰韓哲生向來引以為傲的理智。
「夠了……」韓哲生連聲音都似在顫抖:「別那樣做……」
盛硯禮的胸貼上韓哲生的背部,另一隻手沿著他的身體往上移動,來到他的頸子,最後停在唇辦上。
「別怎樣做?說清楚,要不然我聽不懂。」
「你……你明知我在說什麼,我當你是弟弟才會對你百般容忍,不是不討厭你的緣故。」嘴上說著謊言,身體卻誠實反應了自己的感覺,他喜歡盛硯禮對自己的觸摸,因而無法抵抗。
「真的只是弟弟?」手又如同靈活的蛇往下直探入他的褲子裡,撫摸著他的火熱。
「唔……硯禮,住手!」韓哲生沒料到盛硯禮竟然會做到這程度。「該死,你在做什麼?」
輕吐了口熱氣在他耳邊,盛硯禮輕咬他的耳垂道:「這麼簡單的動作,會看不出來我在做什麼嗎?哲生,我想要你啊……就像你也想要我那樣。」
「我沒有!」韓哲生大聲否認,抓住他的手,欲逃離他的陷阱。
「沒有?」上揚的語調充滿諷刺的笑意。「沒有的話,你的心跳會這麼快?呼吸會這麼急促?甚至是你這裡……」
他重重一握,惹來韓哲生的喊疼。「這裡……怎麼會如此有精神呢?承認吧,你自己也想要我!」
韓哲生扣住盛硯禮的手,試圖不讓他為所欲為,無奈身體的反應卻遠比他的理智還要急速:「你是我弟弟!永遠都是!」
夠了!夠了!別再逼他跟自己的理智拔河了,他受夠了。
盛硯禮依然不放過他,一個翻身輕鬆壓制住他欲逃的身體。「別在這種無聊的話題上打轉,我們都曉得你根本不是我哥哥,就算做愛也不算亂倫。喜歡就喜歡,為何不大方接受,何必讓自己陷入天人交戰之中?承認喜歡我真的有這麼難嗎?」
「我只當你是弟弟,你跟燕慈永遠都是我的家人。」
可惡!不喜歡聽見韓哲生繼續嘴硬,盛硯禮張嘴咬上他的肩膀。
「硯禮,很痛!」
「很痛的話就不要再說謊。」
「那不是謊言,我是希望我們永遠都是一家人,不分開,別讓我恨你!」
「你已經讓我先恨你了。」盛硯禮壓住韓哲生的手,低喊著。「為什麼?」他明明感到韓哲生對自己的喜歡,絕非一般對待兄弟的感情;因為喜歡,所以他分辨得出來。
「你該知道理由的。愛上我本來就是錯的,我不希望你繼續錯下去,更不能讓叔叔阿姨傷心。」
「你很孝順,總是想到他們的感覺,那我呢?你有想過我嗎?」
韓哲生扯扯唇辦,笑得頗無奈。「那你又有想過我的立場嗎?要是真的順了你的意思,我又該怎麼面對那麼疼我、照顧我的叔叔阿姨?」
一個難解的問題,成功堵住盛硯禮的嘴。
「硯禮,聽我的話,別讓自己走上絕路,這不過是你一時的迷惑,回頭吧!」
「夠了!別說得你好像很瞭解我,如果你真的瞭解我,就不會說出這種話了。」說出自己的感覺後,他放開韓哲生,離開韓哲生用來躲避自己的家。
聽見門重重關上的聲音,剛才被緊抓住手的感覺仍存在腦海裡,還有盛硯禮溫熱的氣息,與他所說的每一聲,每一句,韓哲生全都無法忘記。
但他深信這樣做是對的,他絕不能犯下永遠無法彌補的錯誤!
他不能讓所有人因為他們的感情而痛苦,要不然他將無法原諒自己。
接下來的日子,不再是韓哲生避著盛硯禮,而是盛硯禮不再到公司來,甚至變本加厲,有時一個禮拜也不見蹤影,盛盧聞夫婦終於有點緊張了。
中午休息時間,盛盧聞找來韓哲生商量。
「硯禮已經整整十天沒回家了,你阿姨很擔心,也不知道這孩子是怎麼回事?小的時候也不曾這麼亂來過,現在卻沒有報備,手機也不開,說不回來就不回來,唉!」盛盧聞憂心忡忡,整個人顯得有點憔悴。
不必問也曉得盛硯禮必定是因為自己,真是太幼稚了,都多大年紀了居然還用這種老套的手法,以為這樣他就會妥協嗎?
「叔叔,打電話給硯禮比較親近的朋友嗎?」韓哲生提出建議。
盛盧聞搖搖頭,面色凝重。「說起來真尷尬,我跟你阿姨還不清楚誰跟硯禮感情比較好,問了燕慈,她說要我來問你。哲生,叔叔本來也不希望拿這種事來煩你,我清楚你最近為了案子也焦頭爛額,但叔叔真的是束手無策了。」
「叔叔,你怎麼這麼說呢?家裡的事情就我的事情,別因為我搬出去就跟我顯得那麼生疏,我們是一家人啊!」安慰完叔叔,韓哲生低頭想了一會兒,最後答應接下這個爛攤子。「叔叔,你放心,硯禮的事情我來處理。」
作者:
星夜淚痕
時間:
2010-2-5 14:28
盛盧聞朝他點點頭。「哲生,謝謝你。」
「應該的,硯禮是我弟弟啊。」
韓哲生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邱寧貞見他表情嚴肅,似乎心情不好,於是跟了進來。
「怎麼了?董事長找你做什麼?」
「沒事,是硯禮的事情,他蹺家好幾天了。」
「蹺家?他不是已經上大學了,怎麼還會做出這種事情?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盛硯禮是韓哲生的弟弟,她當然關心。
韓哲生遠眺窗外,似是沒聽見邱寧貞的話,逕自陷入沉思。
雖然答應叔叔要幫忙,只是盛硯禮的問題出在自己身上,他的介入會不會讓事情更是一團糟呢?是不是該把責任推回去呢?
邱寧貞來到韓哲生面前,溫柔地問:「哲生,你怎麼了?」
「我?我沒事啊。」
「可是這段時間你似乎常常心神不寧地看著窗外,那種表情就好像……」像是在想著某個人似的。這句話她不敢說出來,就怕真的被自己料中。
他們的感情好不容易穩定下來,她實在不希望中途有了變量。
「好像什麼?」
邱寧貞沒有回答,反而說道:「哲生,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
韓哲生抿唇一笑。「怎麼會突然說這些話?」
她無言的笑了笑,輕輕抱住他。「我從沒心動過,只喜歡你一個人。」再次地,她說出自己的心意。「別離開我。」
女人的直覺很敏銳。這段時間她感受到韓哲生的變化,他經常愁眉深鎖、嘴上不再有笑容,甚至也不再看著自己,他的心似乎在想著什麼似的。
韓哲生的變化她全看在心底,也漸感不安。
他拍拍她的背,安撫道:「你在說什麼?我又沒有要到其它地方,又怎麼會離開你!」
「可是……我總覺得你的心似乎已經不在我身上了。」為了保護自己的愛情,有些事情她決定說出口,免得將來後悔。
「寧貞,你真的想太多了,我身邊除了你,還有誰呢?」
邱寧貞也希望是自己想太多,但是韓哲生與自己的距離的確是愈來愈遠?她不得不防,「還有你的家人啊,說不定還有我不清楚的人。你該知道我從不過問你的過去,你交了哪些朋友我也不會管。」於是她故意以另一種方式提醒他。
「我身邊沒幾個朋友的,別亂想了,趕快去吃飯吧。」他必須趕快讓邱寧貞離開自己,要不他怕會洩露感情。
「不陪我去?」
「我還有點事情得做,你先去吃吧。」
「哲生,答應我,如果真有什麼事情一定要跟我說,讓我替你一塊兒分擔。」她一定要緊緊抓住韓哲生。
「我會的。」
即使得到韓哲生的允諾,邱寧貞依舊仍不放心,臨走前又看了他一眼,瞥見他望著窗外的落寞神情,心頭一緊,她轉回來停在他面前。
「怎麼了?」
「哲生,你愛我嗎?」握住他的手,她希望得到確定。
愛不愛?
驀地,韓哲生想起之前問過盛燕慈的那個問題,而盛燕慈的回答——我想會這樣問,就表示還不夠愛那個人,要不然怎麼還會有這個疑惑呢?
是了,假如夠愛的話,根本就不會有這些疑慮。
望著邱寧貞這張精敢完美的臉透出一絲不安的表情,他竟無法說實話。
「我愛你。」他微笑,那笑意卻不達心底。
這三個字並沒有換來邱寧貞的笑容,反倒令她的心情更為低落,她不做任何表示,轉身離去。在木門關上後,她的眼眶逐漸泛紅。
從不說謊的韓哲生竟然對她說了謊,為什麼呢?這是否表示他們之間真的不行了?為什麼會變得如此?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們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是誰?是誰介入了他們?
直到邱寧貞離開,韓哲生才有了一絲鬆懈。
剛才他滿腦子想著該怎麼讓盛硯禮放棄自己,因而忘記去注意邱寧貞的表情。不管如何,他都必須先處理盛硯禮的事情,要不然他將無暇分心其它。
在他的心底,他的家人是最重要的,尤其是……如果不是有盛硯禮,就不會有現在的他,他必須在對盛硯禮的感情尚未失去平衡之前,讓一切回歸原點。
***
香味四溢,讓聞到的人無不讚歎掌廚者的手藝之好。
幾個小孩偷偷站在廚房外頭盯著,看見熱瞄瞄的菜上桌,伸出手正準備偷吃之時,盛硯禮拿著鏟子回過身一揮,嚇得小孩紛紛收回手,躲到一旁。
「還沒開動,怎麼可以偷吃,誰教你們的?」
離開育幼院的韓哲生,比較沒有時間回來,便以金錢支助;倒是盛硯禮,一得空就會來這裡,有時候幾個小時,有時候一整天,跟育幼院上上下下全打好關係,這段時間他就是住在這裡。
帶頭的小健賊賊地笑了。「吃一口又沒有關係,盛哥哥,你很小氣耶。」
「吃飯就要有吃飯的規矩。」順起臉孔。
「盛哥哥,阿姨煮菜的時候你也偷吃過啊,現在怎麼可以教訓我們呢?」
無奈上樑不正下樑歪,與嚴肅正經的韓哲生相比,他們當然比較喜歡跟著愛鬧的盛硯禮,自然也學了他不少的壞習慣。
盛硯禮一時無言,但他也非省油的燈。「總之,現在是我掌權,你們就得聽我的;還有,以後不可以再亂偷吃了,這樣是不對的,懂嗎?」
小孩們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盛硯禮翻翻白眼,再道:「不懂的話就別吃飯了。」
沒得吃?這怎麼行?小孩們立刻高舉右手響應:「懂了。」
「乖。去把餐具擺好,然後洗個手,就可以準備吃飯。」
「是。」一提到吃,他們的精神全來了。
用完飯後,他們也乖乖洗碗,幫忙收拾,盛硯禮跟院長則是站在一旁看著勤勞的他們。
「他們很乖。」
院長呵呵笑著。「是啊,都是一群善良的小天使。」
說完後,院長往外頭走去,盛硯禮也慢慢跟上。
「還不打算回家嗎?」
外頭的艷陽高照,是個適合出遊的好日子,盛硯禮卻是望著天際想著韓哲生,今天星期五,他應該還在工作,說不定又忘了吃中飯。
「我明天就走。」
院長淡淡地笑。「傻孩子,我不是在趕你走,只是你來我這裡這麼久都不回去,家人不但心嗎?」
「我都這麼大了,不會有事的。」
「可是他們會知道嗎?不管遇到什麼事情,家永遠是你的最後避風港,千萬不要隨便離開,要相信你的家人,這才是家的意義。」
盛硯禮不禁扯了扯唇,露出苦笑。「不盡然啊。院長,這次我的選擇就攸關我家會不會四分五裂。」
「是怎麼回事,願意跟我說嗎?」
面對院長慈善的神情,盛硯禮閉了閉眼睛,有一瞬間,他覺得她應該能瞭解自己的痛苦。「我愛上一個人了。」
聽出盛硯禮聲音裡的認真,院長不禁也變得嚴肅。「然後呢?」
「他……不是我該愛上的人,他說,如果我跟他在一起,就會毀了我的家。」
不該愛上的人?毀了家?
不該愛上的人有太多種,她一時也無法從中找到最正確的答案,只好試著開導他。「硯禮,你覺得自己愛上對方也是不該嗎?」
「不!」他斬釘截鐵地回答。「我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一個人,也不覺得愛上他有什麼錯!錯只錯在他介意我爸媽的事情,而我又不捨得傷他的心。」
「你覺得要是你繼續跟她在一起,家人都不會反對嗎?」
「會反對是一定的,只是我也會想辦法克服。天底下沒有什麼事情是簡單的,然而我更相信,只要我們肯努力,一定能夠順利的。」無奈韓哲生老惦記著父母的問題。
「你不怕惹父母傷心?」
「假如說他們傷心是必然的,難道我就必須為了不讓他們傷心而放棄嗎?我愛他就是愛了,不會改變;假如改變不了事實,那我會努力讓傷害減少到最小。」對手韓哲生的愛情,他絕對不退讓。
院長聽了,不禁搖搖頭。「唉!你從小到大都那麼固執。還記得那時候哲生不答應當你的哥哥,你鬧得可厲害了。」
盛硯禮立刻瞪著院長,這件事只有韓哲生跟爸爸看見,怎麼院長也會得知?
「傻孩子,天底下沒有絕對的秘密。」那時候她也是躲在一旁的人,只是沒有出聲而已。「你真的很愛她?」
「是啊?我只愛他一個人,絕不改變。」
「她有那麼好?」
提到韓哲生,盛硯禮心情不自覺地好了起來。「院長,愛一個人應該是愛他這個人,而不是愛他的附加價值吧?對我而言,他是最棒的。」
「改天帶她過來給院長看看吧。」看來她是無法阻擋這個一頭栽入愛情海裡的傻小子了。
「院長,你已經看過他了。」
「看過?你什麼時候帶她來……」話說到一半,她忽然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再度與盛硯禮四目交接,見他篤定的表情,證實了自己的臆測。
也難怪他會這麼煩惱了,如果他真的愛上哲生,那他注定是要失戀的;因為以哲生那麼重視家庭的人,是絕對不會讓任何人破壞他所愛的家。
「按照正常而言,我該是阻止你才對,但假如你真的很愛他的話,院長又私心希望你能夠順利。唉,這可真是兩難啊!」
連她都會覺得頭疼了,更何況對象是韓哲生;這應該是一個雙輸的局面,絕對不會贏,他會做出什麼決定呢?
「院長,謝謝你了。」
「謝我什麼?我也幫不上什麼忙,因為他的固執跟你有得拼。不過答應院長,不管如何,最後都別傷了哲生,他是個心思很細的孩子。」
「就怕最後是他狠狠傷了我。」在韓哲生面前,盛硯禮連三分把握也沒有,因為他的確夠瞭解他,當他說不的時候,也沒人能說得動。
院長連忙拍拍他的背安慰。「再按再厲吧!」
盛硯禮淡淡地笑。
這林笑容卻藏著他對韓哲生無法滿足的渴望,真不知哪天,他才能將他摟在懷裡。
說真的,他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那麼愛韓哲生,對他的思念彷彿源源不絕的泉水,不斷的湧出,讓他無法收回;只可惜他所愛上的人,卻是不屑他的感情。
愛一個人真的好累,倘若可以,他也希望能夠挑一個比較順利的愛情;只是,若能讓他自由選擇的話,又怎麼算是真愛呢?
他不過是愛上一個男人,又錯在哪裡呢?
***
少了盛硯禮在身邊,應該是沒有關係的。
韓哲生照樣有吃有睡,照樣早上七點起床、九點上班、晚上八點下班,照樣回到家面對空無一人的孤獨。
即使少了盛硯禮,他依然過著跟過去相同的日子,並沒有改變。
只是他吃得少、睡得少,除了工作的時候,他的腦袋經常放空,什麼也不想的望著外頭藍色的天空。
可以說這段時間他過得很行屍走肉,幾乎沒了自我,只是時間到了該做什麼事情沒有忘記而已。
他以為自己真的能夠忘記盛硯禮,然而要做到徹底似乎很難。
自己不小心對他產生感情已經很不應該,為何偏偏連盛硯禮也對自己……
唉!對他的思念竟是與日俱增,他究竟該怎麼辦才好?
「哲生,中午了,要不要我幫你帶點什麼回來?」
自從好幾回邀不到韓哲生共進午餐後,邱寧貞已經放棄了,她只求韓哲生至少要善待自己。
「不用了,我自己出去吃。」
「我陪你。」
「寧貞,不好意思,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昨夜又沒睡,他真的提不起勁去應付其他人。
「你已經一個人很久了。哲生,為什麼你始終要將我撇除在外呢?我是你的女朋友啊!你究竟有沒有將我當成你的女朋友?」韓哲生不愉快,連帶也影響她的心情,忍耐好久之後,她終於爆發。
韓哲生看了她一眼,淡淡地笑。「對不起,為了案子,我好幾天沒睡好,才會有點精神恍惚,如果你不介意要走很遠的話,陪我去吃好嗎?」
邱寧貞立刻微笑以對。「好,我去拿皮包。」
頭一回跟盛硯禮以外的人到東老宴,是韓哲生再熟悉不過的店,也是熟悉的服務生幫他們點菜,他點的是同樣的菜色,但味道就是不同。
韓哲生低頭默默吃著,卻吃不出以前的味道,他心底有疑問,隨即招來服務生。「請問你們是不是換了主廚?」
服務生面對這個熟客,微笑以對。「韓先生,沒有啊,我們東老宴的主廚並沒有更換,怎麼了嗎?」
沒有更換主廚,那味道為何嘗起來似乎少了點什麼。
「沒有,可能是我自己的問題,因為味道嘗起來有點不同。」
服務生聽了點點頭。「是喔……」下一秒,他似乎想到什麼的回道:「喔,對了,會不會是因為每回都是由盛先生先幫您點菜的原因?」
「什麼意思?」
瞧韓哲生的表情似乎不太明白,服務生連忙解釋。「是這樣的,因為每回都是盛先生先過來點菜,他會先跟我們交代一下今天的菜色該怎麼調配,因為我們是養生料理,會根據客人的體質來做適當的調整。假如韓先生沒有身體不適的話,我想會不會是因為這個原因呢?」
他都不曉得原來盛硯禮竟然是這麼細心的照顧自己。
看見韓哲生低頭不語,服務生又問:「韓先生,您怎麼了?」
「沒事,謝謝你,我知道了。」
「那菜色有需要變動嗎?」
「不需要了。」
盛硯禮說的沒錯,忙於公事上,他幾乎忘了怎麼照顧自己,已經很久一段時間他都是依賴盛硯禮慣了;如今他不在,才發覺自己需要他的程度遠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多。
不斷掩飾自己喜歡上他的事實;竟不知在自己的心底早已經不能沒有他!原來錯的人是自己,認定需要他是因為兄弟的感情,最後才明白那是單純的喜歡。
因為喜歡,才會放任他接近自己,才會對他無所防備。
錯的人,其實是自己。
「哲生,你怎麼了?」邱寧貞發覺了韓哲生的不對,剛才聽見服務生說「盛先生」,應該是盛硯禮吧,原來他們經常來這間店吃飯。能陪盛硯禮來吃飯,身為他的女友,他們一塊兒用餐的次數卻是寥寥可數,到底她算什麼呢?
靜默好一會兒,韓哲生放下筷子,輕喚:「寧貞。」
「什麼?」
「對不起。」他心底已經有了決定。
聽見這三個字,邱寧貞的表情當場刷白,為何要讓她聽見這三個字,她不想聽啊!根本不想聽!
「什麼意思?」
「我們……分手吧!」
既然已經確定自己的感情,即使自己跟盛硯禮永遠都不可能,他也不能耽誤邱寧貞的幸福。
因為他很固執的,一旦喜歡上某個人就很難改變;而當他發現自己愛上盛硯禮後,便注定他永遠都不會喜歡邱寧貞了。
或者是其它人。
第七章
作者:青河
韓哲生站在落地窗邊,外頭下著雨,和他的思緒一樣混亂,灰濛濛的一片。
那天跟邱寧貞提分手,她什麼也沒說,繼續靜靜吃著東西,然後兩人一同離開,但之後她請了假。他們也三天沒見了,對於她的答覆他也不清楚,不過他們是非分手不可了,因為他的心裡只有一個人而已——
他的心全被盛硯禮佔滿了。
說要擔起找到盛硯禮這個責任,哪是說到就能馬上做到,即使他夠瞭解盛硯禮的想法,他的手機不開,他依然找不到他。問了他的大學死黨,沒有下文,最後只能到他經常去的地方找尋,不過仍是一無所獲,盛硯禮就像是與全世界失去聯繫一樣。
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之時,卻意外接到育幼院打來的電話,說是盛硯禮在他們那裡,而且已經好幾天了。
掛斷電話,韓哲生連忙趕到育幼院。
當他親眼看見盛硯禮睡在他曾經睡過的房間後,才鬆了口氣緩緩走近他。
小孩子的床,讓他這個身高超過一百八十的男人來睡還真是挺委屈的,瞧他捲曲著身體,這樣怎能睡得安穩呢?
「他喝了不少酒,大概是想藉酒澆愁吧。」是院長通知韓哲生前來領回失物。
在院長面前,韓哲生不敢太亂來,拚命忍著想要碰觸盛觀禮的衝動。「真是!都這麼大了還這麼胡來!院長,不好意思,給育幼院添麻煩了,我現在就帶他回去。」
「哲生,我想你應該明白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吧。」
韓哲生低下頭,不敢看院長。
「你要怎麼看待他對你的感情呢?」
「院長,你知道了?」
「硯禮很煩惱,我讓他說出來的,這下害我也煩惱了。院長看得出來他對你很認真,要不然他這種個性,怎麼可能會喝酒,你又想怎麼做呢?一直拒絕嗎?」韓哲生就像是她的小孩,她當然也瞭解他。
「院長,你該明白我的處境,我不能像他這樣任性妄為,我有我的考慮。」還以為院長明白後應該會站在他這邊,可現在聽來似乎不是這麼一回事。
「我當然明白,只是你自己的心情呢?有孝心當然好了,難道你就要徹底壓抑自己,這樣真的會好過嗎?你以為自己不快樂,就能讓其它人快樂嗎?」
「院長,那樣做就太自私了!我情願自己痛苦也不想讓叔叔他們傷心。」韓哲生好不容易堅定的意志又因院長的話而有了動搖。
「唉!我也明白你的顧忌,但是院長希望你是幸福的,不管你做出什麼決定,都希望你快樂。」
「我明白,謝謝院長。我把硯禮帶走了,有空我會常回來的。」
盛硯禮喝得醉醺醺的,韓哲生只得先將他帶回自己的住處。
瞥見他睡熟的模樣,他坐在床沿,輕摸著他的臉頰、他的頭髮,以及他的——
曾經是小小的孩子,如今在外表上卻早已超過自己。回想他們過去的點滴,心頭不斷湧上一股酸澀的情愫,他何嘗想放開盛硯禮?只是現實卻逼得他不得不放開,免得最後傷了兩人。
撫著他的唇的手指輕輕顫著,韓哲生終於情不自禁地低下頭吻他,一解連日來的思念。
本是蜻蜓點水的一吻卻在盛硯禮突然醒來之際,反被壓制在床上,被迫與他纏綿。
淡淡的酒味透過了唇傳到韓哲生嘴裡,不常喝酒的韓哲生被這味道嗆得有些暈,一時間無法反抗。
而盛硯禮則是近乎瘋狂地吻著、咬著韓哲生,似乎將他當作最美味的獵物,非將他吃到一點也不剩為止。
韓哲生宛若砧板上的肉,任由盛硯禮進犯,直到他差點無法呼吸才被放開。
兩人的身體相貼,盛硯禮捨不得離開,伸手撥著韓哲生凌亂的頭髮,又多親了他好幾下,似是意猶未盡。
「你沒醉吧?」等呼吸平順之後,韓哲生開口。
「錯了,我一定是醉了,要不然你怎麼會在我面前?」盛硯禮其實也想醉,醉了之後才能暫時忘記他;無奈他的酒量好,根本無法醉倒。
「你真愛我?」盛硯禮的這個吻,彷彿是把銳利的刀,霎時切斷韓哲生心底早盤算好的一切,令他的思緒混亂起來,他堅定的意志彷彿也煙消雲散了。
「你是我的,是我先發現了你。我們認識十六年,也是我先愛上你!陪在你身邊最久的是我,誰對你的感情能比得上我?為什麼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
「想跟我做愛?」
「當然。」
「那就試試看吧。」
明明他沒有喝酒,為何卻有醉了的感覺?
肯定是受到那個吻的影響,才讓他忘了約束,甘願沉淪。
「你確定?」這會兒換盛硯禮遲疑。
韓哲生卻以為他是臨陣退縮,根本只是圖新鮮而已,心底一惱,遂而下床脫去自己的衣服,赤裸裸地站在他面前;就著外頭的月光,將他乾淨漂亮的身體映照得十分美麗。
盛硯禮不禁吞了口口水,下腹竄上的燥熱差點將他逼瘋。
「看清楚!我是個男人,你確定要跟我做愛嗎?」韓哲生情緒激動地問。
深深吸了口氣,將韓哲生的美麗全烙印在眼底後,盛硯禮笑了。
「當然要了。」他輕輕托起他的臉,再印上一吻。
就在韓哲生承受他的溫柔之時,柔情乍停,緊接著是如同狂風暴雨的激烈。
盛硯禮將他壓上了床,視線不過交錯幾秒而已,韓哲生還不及開口說話,盛硯禮又纏上他的唇,一手托高韓哲生的腿,讓他圈住自己的腰。
盛硯禮的唇遊走於他的頸子,下半身不斷動作。
隔著牛仔褲的摩擦,韓哲生受到挑逗,雙手摟著他,情難自禁地申吟。
「伸出舌頭來。」盛硯禮溫柔地說。
既然韓哲生自動送上門來,他當然不會放過,他定要讓韓哲生永遠都忘不了今晚,忘不了自己所帶給他的戰粟與歡偷。
韓哲生一伸出舌頭,盛硯禮湊近便含住吸吮著,手也沒停地繼續挑逗他的身體,搓揉他胸前的紅點,試圖引燃他體內的慾望,令它燃燒。
或舔、或啃,兩人的嘴始終沒有分開,牢牢黏住。
面對韓哲生的熱情,盛硯禮簡直快要樂上天,在今天之前,他還不敢奢望他們能相擁;沒想到現在,韓哲生竟然在他身下。
他撫摸著他身體的每一處,指尖所滑過之處皆燃起熊熊火焰,幾乎要燙著了韓哲生,他開始掙扎,卻無法躲過盛硯禮的存心挑逗。
「想逃?」
「不是……感覺很不一樣。」即使跟邱寧貞有過親密關係,他也不曾有過那麼特別的感覺;就好像是躺在溫暖的海面上,承受暖暖的陽光,感覺十分舒服。
「你跟邱寧貞做過了吧?」突然放低身子,盛硯禮在韓哲生耳畔低問,下半身則緊緊壓莊他。
「這是當然的。我是健康的男人,一定會有生理需求。」
「你都怎麼跟她做?」真是令他不高興的話。
「問這個做什麼?」
「不能問嗎?只是想知道你跟女人都是怎麼做的,這樣我才不會犯了你的忌諱。」他挑釁地說。
「你在嫉妒?」韓哲生敏銳地發覺盛硯禮的眼神燃著怒火。
「是又如何?」他擺明了就是在嫉妒。
「除非你是處男,要不然就沒資格批評我。」他們都知道盛硯禮很早就有過經驗。
聽出韓哲生有點不高興,盛硯禮只得暫時消氣。「那好,你希望我怎麼做?」
「要你當零號,你肯不肯?」儘管在床上,韓哲生依然非常妥善地利用他談判的本能。
「你要上我?」
「如果你不反對的話。」盛硯禮已經成功挑起他的性慾,再假裝沒受到影響就太幼稚了,他是個男人,會有需求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唯一不正常的是他這次的對象是個男人。
盛硯禮挑了挑眉,唇角略微上揚幾度笑得邪氣,又湊近韓哲生耳邊。「好啊,只要你有辦法讓我很爽的話,我就讓你上……」
「那你又能讓我舒服到哪裡呢?」韓哲生反問。
「想知道嗎?那就試試看吧!」
語畢,盛硯禮坐起身,將衣服一一脫下,扔至床下,然後他半跪著,雙手抓著韓哲生的腿架在自己的大腿上,讓兩人最敏感的地方碰觸著;只要他一動,韓哲生輕易就能感受到他身體上急遽的變化。
他的下腹彷彿有一把火在燒著,以他的理智為柴,不斷釋放出兇猛的火焰,逼出他的汗水、逼出他的喘息,亦逼出他的慾望。
盛硯禮的指尖自韓哲生的額頭一路下滑,沿著眉心、鼻樑、喉結,順著胸膛來到下腹,就在要到達他的致命處之際,卻緊急踩煞車。
「告訴我,你都是怎麼跟她做的?」他再次壓低身體,執意非聽見答案不可。
拗不過盛硯禮的固執,韓哲生只有開口:「我都是先脫下她的衣服,然後親吻她的全身……」
盛硯禮低頭照著他的話做,濕濡的唇自他的喉結為起點,慢慢下滑,一個吻、一個吻猶如羽毛般輕輕落下,遍佈他全身,甚至連他的男性象徵亦不放過,不停地用他的舌頭舔著。
「哈啊……」受不了這樣的對待,韓哲生抓著盛硯禮的頭,想要掙脫。「別這樣!」
「不舒服嗎?」
「是很奇怪。」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在他體內蔓延開來。
「既然不是討厭就好了,相信我,你最後一定會喜歡的。」盛硯禮很自信的說,低下頭,繼續含舔。
溫暖的口腔包覆著他的火熱,又濕又熱的感覺充斥他全身,他的舌尖似是靈蛇,滑溜地在他的火熱上遊走,又似在品嚐著最美味的食物,一口一口的啃咬;每當盛硯禮碰到他的私密處,韓哲生就全身緊繃,他一離開,他又悵然若失。
就這樣一來一往的攻勢,在盛硯禮高超技巧的誘導下,韓哲生難以抵擋身體內快要衝出的熱流。
察覺到身體的變化,韓哲生連忙出聲:「硯禮,放開,我快要射出來了。」
盛硯禮卻是緊緊含著不放,就在韓哲生無法阻止之下,他又在他的頂端處舔了一下。
這輕輕的一個動作,卻是讓韓哲生的身體崩潰的最重要關鍵。
下一秒,灼熱的液體全數噴入盛硯禮的嘴裡。
「哈啊、哈啊……」
發洩過後的韓哲生躺在床上重重喘息,在別人的嘴裡釋放他還真沒試過,讓他有點尷尬卻又滿足了刺激感。
看著盛硯禮毫不介意的吞下肚,韓哲生有點羞愧,然而當他的視線落到盛硯禮已然挺立的慾望上,羞愧很快就被快感給取代。
他主動趴在盛硯禮的腿間,這種事他可是沒幫男人做過,他的個性本就比較拘謹,並不會嘗試特別的性愛方式;他原以為這種事應該會很噁心才是,可當他聽見盛硯禮發出愉快的申吟,彷彿成了他的最大鼓勵。
「再含深一點。」盛硯禮舔了舔唇,對於韓哲生那麼熱情的舉動,他是愛死了。
韓哲生照辦,幾乎將他的堅挺含到喉嚨深處;儘管難以呼吸,他仍是忍住不適,只為了讓他感到舒服。
盛硯禮卻發覺他的表情不對,連忙退了出來,把他抱在懷裡。
「難受嗎?」
「咳咳……不會。」
「都咳了還說不會,我沒有要你為我做到這地步。」盛硯禮不停親吻他的臉,忍耐著體內的衝動。他可不希望一時的貪圖快樂而讓韓哲生痛苦。
「你還沒出來不是嗎?」
咬著他的耳垂,舌頭侵入耳廓之中,盛硯禮輕語:「待會兒,我想要……射到你的體內去。」
韓哲生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拜託,別讓我明天下不了床,我還要上班。」
盛硯禮不禁啞然失笑。「也只有你會在這種時刻還理智地跟我討論明天上班的事情。對了,你這邊有沒有凡士林?」
「做什麼?」
伸手碰觸韓哲生的臀部,引起他輕輕一顫,盛硯禮笑得很奸詐。「這樣還不懂嗎?」
瞥見他那張得意的臉龐,韓哲生還真有點後悔答應他,不過都這個時候,他自己也無法退後。「你右手邊的抽屜內。」
找到凡士林,盛硯禮挖了點直接探入韓哲生的身體內。
感覺到滑膩的感覺和異物的入侵,韓哲生本能地往前想要閃躲。
盛硯禮連忙固定他的身體,緊緊扣住他的腰。「別動,我知道不舒服,不過不這麼做,待會兒你會更痛。」
韓哲生牢牢圈著盛硯禮的脖子,深深吸了口氣,好讓自己不會想逃。
手指緩緩上下移動。試圖放鬆他的內壁,盛硯禮移動的速度很慢,直到他能適應之後,又送入兩指。
韓哲生咬著下唇忍耐著,不知怎地,身體內的熱度卻開始上升。
在盛硯禮的撩撥之下,不時可聽見韓哲生粗喘的呼吸聲。
盛硯禮咬著他的耳垂問:「還可以嗎?」
「嗯。」
「那我可以進去了嗎?」他抓著韓哲生的手撫摸著自己的堅挺,暖昧地問。
「要做就做,別問了。」
於是,盛硯禮讓他躺在床上,把枕頭墊在他的腰後,拉高他的下半身,將自己已經等不及的碩大抵在他私密處的入口,稍微動了動試探一下;由於凡士林的潤滑,很快的前面已經進入了一點。
不比兩根手指的寬度,盛硯禮的堅挺似乎更來勢洶洶,對於眼前的不明情況,韓哲生有點慌了,抓著盛硯禮的手臂,全身緊繃。
為了顧及韓哲生待會兒的身體,盛硯禮趕忙安撫他。「放輕鬆,要不然待會兒真的會難受。」
「我現在已經很不舒服了。」
「忍耐一下,不會那麼痛。」
瞥見盛硯禮的額頭也流了汗,同為男人,韓哲生自知此刻萬一說停,對盛硯禮會有多傷,於是他再吸了口氣,放鬆自己。
「進來吧。」咬牙道。聽說過男人跟男人做會不舒服,沒想到今天他居然變親自體會。
再也沒有猶豫,盛硯禮隨即摟高韓哲生的臀部,腰部一挺,立刻將自己的慾望埋入韓哲生溫熱窄小的體內。
「啊唔!」韓哲生沒想到竟是這般椎心之痛,痛到他的指甲深陷入盛硯禮的皮膚內。
對於性愛,韓哲生從來就不會特別重視,有沒有對他而言也不是那麼重要,但跟盛硯禮做的時候,他的身體卻異常渴望著;在盛硯禮每一回的挺進、退後,他的身體也不禁隨著擺動,初時很痛的感覺逐漸被陣陣的快慰淹沒了。
盛硯禮跪著,腰部不斷律動,兩者之間的摩擦逐漸讓慾望往上攀,嘶吼伴隨著他的動作,再也不受任何束縛地在他體內衝刺起來。
韓哲生的理智渙散了,如今只剩下對身體的渴望。
「哈啊、哈啊……觀禮,再快一點!」沒想到跟男人做竟是如此的暢快淋漓,令韓哲生欲罷不能,只想索求更多、更多。
他的腿夾著盛硯禮的腰,腳指頭舒服地往內勾起,身體不由自主地往盛硯禮靠過去,他一手放開盛硯禮,改而握著自己挺立的慾望,不斷上下套弄。
他明白自己完全沉淪在身體的痛楚和歡愉之間,不能回頭;慾望本是無底洞,一旦嘗到甜頭,只會愈陷愈深,誰都抗拒不了。
在那年意識到自己喜歡上盛硯禮之後,他就該清楚自己已不能回頭。
如今。他只能靠著身體的碰撞來阻止自己的理智。
呼吸急促。心跳難以回到平靜的七十二下跳動,汗水淋漓,喘息交織出了最美妙的旋律,身體蕩出最迷人的幅度。
再一次、又一次的身體衝撞、後退,令人快要把持不住。
他,泥足深陷。
他,為愛瘋狂。
最後一次的挺入,盛硯禮把自己的火熱頂到韓哲生體內的最深處,引發他的喊叫,他終於在他的身體內得到滿足。
韓哲生也二度達到高chao的頂端,白色的液體噴得兩人身上都是。
淫靡又刺激。
然而,高峰的另一端是現實。
盛硯禮抽出自己,拿起床頭櫃上的面紙擦拭兩人身上的東西。
「哈啊……」韓哲生發出長長的歎息,全身已經無力地躺在床上,動彈不了。「每一次都會這樣嗎?」如果是的話,他肯定不能承受。
「我只能保證下一次必定會比上一次更好。」韓哲生的身體太誘人,他滿腦子已經開始想著下回的美妙。
「男人還真是下半身的動物。」
「這句話應該由我來說比較具有說服力。還喜歡嗎?有沒有比你跟她做還要舒服?」
真是有夠愛嫉妒的傢伙。韓哲生賞了他一記白眼。「怎麼比較?除非你讓我做。」
「好啊,現在吧。」
「現在?」是想折磨死他啊?「我哪還有力氣。」
盛硯禮撲上他的身體。「哲生,說你愛我吧。」
「說這個做什麼?你不是已經知道答案了。」
「我要聽你親口說出。」
韓哲生捧著他的臉,朝他微笑。「笨蛋,你覺得一個男人肯讓另一個男人上了自己,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呢?如果不是愛你,以我的個性會肯嗎?」
「什麼時候開始的?」
「在叔叔慶祝你考上高中帶你出國的那晚,當我注視著你睡著的表情時,我發現自己竟然有股想要跟你做愛的慾望,那時我就發覺不對了。」回想當初,記憶猶新,沒料到他一直避開的事情終究發生了。
「難怪你後來就不再跟我睡,那現在又是什麼意思?是願意接受我了嗎?」
盛硯禮的唇太誘人,韓哲生不禁吻了上去。結束纏綿的一吻後,他反問:「你認為我們有辦法永遠在一塊兒嗎?」
「我不要只有一次而已,我要的是一輩子。」
「愛情能一輩子嗎?」韓哲生的眼底寫著懷疑。
「為什麼不行?」
「硯禮,我一直沒告訴你,我當初會被扔在育幼院是有原因的。我爸媽生下我之後,不再愛著對方,又嫌我是個累贅,就把我丟在育幼院門口;我除了他們之外再也沒有其它親人,只能待在育幼院裡。所以我其實不相信愛情的,但是我又怕寂寞。」說到這裡,韓哲生輕輕握住盛硯禮的手。「我一直很想握住一個人的手,我不想再一個人了。」
「那就牢牢抓住我,我不會再放開你。相信我,一定可以找到誰都不受傷的方式!」
韓哲生抱住他,就像是怕盛硯禮會離開自己。「我想相信你,不過在沒有想到辦法之前,我們的事情不能讓第三個人知情。」
「放心。那我可以搬來跟你住嗎?」
盛硯禮提到這件事,韓哲生隨即想到答應盛盧聞的事情,忍不住責罵:「你得先回去跟叔叔阿姨道歉,你實在是太幼稚了!都這麼大了還玩這種遊戲,你讓他們很擔心知道嗎?手機也不開,如果不是院長通知我,還真不知道該去哪裡找人。這種手段下次別再玩,要不然我不會饒你!」
「遵命。那你有擔心我嗎?」他們光著身體,剛剛歡愛過,韓哲生仍然有辦法將他罵得狗血淋頭。
「廢話!」韓哲生瞪他一眼。
盛硯禮的手又不安分起來,韓哲生警覺到了。
「又想做什麼?」
「你知道的啊,再來一回?」
「我明天還要上班!」可惡,這小子的精力真可怕。
「大不了我明天送你上班,當你的司機。」不讓韓哲生有抗拒的機會,盛硯禮立刻將無力的他翻身過去。「有人建議從後面進入更有快感,可以進入更深,試試看吧。」
「試你個頭,誰教你的?」韓哲生一聽,臉色驀地潮紅。
「網絡交流的性愛百招,我們有的是時間一一試過。」花了點時間瀏覽有關男人做愛的姿勢,總算有點成果。
「性愛百招是什麼東西?」韓哲生又慌了。
「放心,多半是你會很舒服的姿勢,躺著享受就好。」
不讓韓哲生有機會開口,盛硯禮第三波的攻勢又來,最後房間裡只剩下斷斷續續的喘息……
也許明天醒來,他會責怪自己今晚的放縱,氣憤自己的意志不堅定,懊悔自己的一時衝動所導致的混亂結果,但——那都是明天的事情。
今夜,他已經深陷於盛硯禮製造出來的激情中,掙脫不了,只想好好享受盛硯禮的愛情。
對於盛硯禮的感情,他再也隱藏不了。
第八章
作者:青河
愛情一旦解放,大概就很難收回。
至少在韓哲生的身上,他是絕對收不回了。
翌日清晨,韓哲生比較早醒過來,看著盛硯禮趴在一旁的裸背,在陽光的照耀下更顯動人好看,令他難以移開視線。
每回躺在床邊的都是嬌弱女子,此刻卻是一個大男人,韓哲生的心情說沒受到影響是騙人的,只是他並不會後悔。
也慶幸早晨醒來他並沒有後悔接受了盛硯禮,誠如他自己所言,假使不喜歡的話,一開始他根本就不會接受。既然是他自己選擇的路,那麼他會努力走下去,直到不得不放棄為止,誰教他真的愛上盛硯禮了。
低下頭,他親吻他的背部,然後替他蓋好被子後才下床。
弄妥早餐,他又進來叫人:「喂,該起床了,今天不是要跟我去上班?」
盛硯禮還沒應聲,就先循著聲音,伸手圈住韓哲生,再翻身把他摟在懷裡。「請假吧。沒見你請過一天病假,今天讓給我。」
「不行,有個案子快要簽合約了,叔叔最近非常需要我,你剛好跟我到公司跟他認錯,今天給我乖乖回家。」摸了摸盛硯禮的頭髮,疼惜的口吻毫不掩飾。
「你要陪我回去負荊請罪。」
「為什麼?」
「因為是你害我蹺家的。」
韓哲生推了他一把,沒好氣地道:「給我起來了。」
「借我衣服穿。」盛硯禮只好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懶懶地下床,全身赤裸的他毫不吝惜展現自己的好身材。
「自己拿。」
跟著韓哲生到了公司,盛硯禮隨即跟可愛的助理小妹妹開起玩笑,今天他心情好,視線所及全是美麗的粉紅色,直到進入父親的辦公室為止。出來後,他面色凝重準備到韓哲生的辦公室去訴苦。
結果不巧韓哲生外出,只剩下他精明幹練又美麗的秘書。
看見邱寧貞,盛觀禮這才想起她跟韓哲生交往的事情,先前不喜歡,但經過昨晚,他已經不會那麼介意了,因為他已經清楚在韓哲生心中誰比較重要。
「早,邱秘書。」他甚至還主動跟邱寧貞打招呼。
「盛助理,早。」休假了幾天,邱寧貞的心情明顯平復許多,但仍難掩她臉上的落寞。
「你怎麼了?」
聽見盛硯禮的問題,邱寧貞不由得再抬起頭來,神情痛楚。「你知道你大哥要跟我分手嗎?」
「什麼時候的事情?」沒錯,在韓哲生跟自己交往後,他勢必會逼他們分手,只是事情提早發生了,倒是出乎他意科之外。
「上個禮拜。」邱寧貞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聽見他們分手的消息,盛硯禮心底自然湧出喜悅,畢竟他在性別上就輸了一大截,要他同情邱寧貞的遭遇根本是不可能,於是他沒有應聲。
「盛助理,你大哥是不是……是不是另外有喜歡的人了?」
「為什麼這麼問?分手應該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情。」
「依我對哲生的瞭解,他不是一個會腳踏兩條船的人,除非他另外有喜歡的人,要不然絕對不會這麼對我。」縱使韓哲生提了分手,但她還沒答應,他們就不算分手,她一定要努力挽回。
聽見邱寧貞說瞭解韓哲生,盛硯禮不高興了。「我想我更瞭解他吧。的確,他不是一個會亂來的人,可一旦他決定的事情就不會改變,我想你恐怕也只能接受這個結果了。邱秘書,換個人喜歡吧,他不適合你。」
盛硯禮的每一個字似乎都帶有敵意,邱寧貞感覺得出來,是怎麼回事,她究竟是哪裡得罪過他?
「盛助理,你是不是很不喜歡我?」
清楚自己表現太過火,盛硯禮連忙收斂一下,他答應過韓哲生不會讓其它人發現他們的關係,於是他淡淡微笑,將所有的情緒全都隱藏下來。
「怎麼會呢?在工作上我也受到邱秘書不少幫助,怎麼會不喜歡你?只是感情這種事情會希望你多考慮清楚,畢竟這是一輩子的事情。」
突然,邱寧貞意外發覺盛硯禮身上穿的西裝是自己去年買給韓哲生的生日禮物,心底的悲傷不自覺擴大,就算盛硯禮掩飾他的敵意,她也已經對他有所防備。
「既是如此,那就請你別插手我跟你大哥的事情,感情的事情只有我們當事人最清楚,不是嗎?」她一定要保護她的愛情。
直視她毫不退縮的表情,盛硯禮非常不爽快她的難纏。
「邱秘書,告訴你一件事,我大哥愛的人根本不是你,我想不管你多努力,也得不到他的心,勸你還是放棄,省得浪費你寶貴的青春。」不是他愛損人,是邱寧貞逼得他不得不出手。曾經他也沒想過介入他們之間,可韓哲生已經選擇了自己,他便絕對不退讓。
迎上盛硯禮毫不退縮的眼神,在那之中明明只該出現兄弟間的感情,但她竟察覺到一絲不該顯現的情愫……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驀地,她的腦海猶如走馬燈般地跑進許多片段的記憶,全都是一些不曾會去注意的小細節,有關他們兄弟之間的互動、親密。她一直以為那是親情的表現,但此刻——她已經不敢這麼下定論了。
「盛硯禮,你是不是……」
未完的話語被回到辦公室的韓哲生打斷。「你們在做什麼?」
盛硯禮率先回頭,笑答:「沒有,只是跟你的秘書聊一聊。」
「上班時間別聊天了,你快回去上班,別打擾我的秘書工作。」當他進辦公室看見前女友以及現任情人正在交談時,韓哲生的心情是很複雜的,在還沒讓邱寧貞的心情完全平撫之前,他希望他們少接觸。
「我剛才被罵了,想來你這邊找點安慰。」
「少無聊了,快回去工作。」又交代一遍後,韓哲生完全不理會,逕自問邱寧貞:「邱秘書,剛才有人打電話找我嗎?」
「沒有。」
「那我先進辦公室了。」看也不看盛硯禮一眼,韓哲生便走入辦公室。
邱寧貞連忙抱著一份文件也走進去。「韓特助,有些文件要請你過目。」關門前,她多看了盛硯禮一眼。
門就在盛硯禮的面前關上,讓他心底很不是滋味;不知怎地,他可以感覺得出邱寧貞是帶了點故意,彷彿是針對自己……難道是剛才那番話讓她產生敵意了?
不管如何,他相信自己必定是最後的贏家;就算這份愛情會傷到其它人,他也不在乎了。
將盛硯禮阻絕在門外,邱寧貞的心情才好過許多。
「有什麼文件需要我看的?」坐定後,韓哲生頭也不抬地開口問。
但等著他卻非是公事文件,而是邱寧貞的質問。
「難道我在你心底一點份量也沒有?說了分手,我們就必須非分不可嗎?」
「寧貞,現在是上班時間,別談私事。」
「那要什麼時候能談?你不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自私了嗎?一點都不顧慮我的心情,為什麼要分手呢?是我哪裡沒做好?你告訴我啊!你不是說要娶我,怎麼說變就變?那我又該如何呢?」
「寧貞,對不起,我以為自己能愛上你,結果後來才發現我根本一點都不愛你,只是需要你作伴而已,這對你來說一點也不公平,所以我覺得分手對我們兩個都好。」他清楚自己無情的作法勢必會傷害到邱寧貞,但若他若不趁早收拾,情況只會愈來愈糟。
「是對你好吧?你弟弟說你永遠也不會愛我,我至少有權利知道你究竟愛上了誰吧?」
「寧貞,我沒有……」
「你已經騙了我一次,我不希望還有第二次。我要實話,你究竟愛上誰?」韓哲生對她說了愛,就是他說的第一個謊言。
「我……」定定地注視著邱寧貞痛苦萬分的神情,韓哲生只覺得自己的自私實在是過分。平時在工作上,他總會盡力求得雙贏的局面;可在愛情上,他卻無法彌補自己帶給她的傷痛。「對不起,我還是不能告訴你,我只能說,我跟他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們的分手並非是我想跟他在一起而做的決定,而是我明白自己不可能愛上他以外的人後,所能做出對你最好的決定。」
「你怎麼能夠獨斷決定我們的一切?我很愛你啊……」
韓哲生閉上眼睛,忍著不去看她傷心的表情。「寧貞,但我騙不了自己,即使沒有他,我也不可能愛上你。我會喜歡你,跟你當家人,卻怎麼都不會愛上你;因為在我心底早就有個人進駐,只是以前我都故意視而不見。分手吧,我不能繼續傷害你。」
「你可知道在你說不可能愛上我的時候就已經狠狠傷了我,你怎麼可以說出那麼自私的話?說一點都不可能愛我……那我們在一起的這些時間又算什麼?」
「我會盡一切可能補償你。」
「怎麼補償?愛情能怎麼補償?你說啊!」
「你不是一直希望能調職到日本分公司嗎?你已經通過審查了,三個月後就可以到日本擔任海外部主任。」
「怎麼可能?我並沒有交出申請書。」為了韓哲生,她放棄她喜歡的工作。
「半年前我已經將你的申請書交了出去。在公司,是依能力來晉陞,只要遞出申請書,通過審查,任何一個人都能獲得應有的職位。你的表現董事長全看在眼裡,他對你的期望很高,我記得去日本工作是你的夢想不是嗎?」
「原來你早就要我離開你了?」
「寧貞,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不希望我們的交往耽誤你的規劃,你還年輕,可以出去多走走充實自己,別讓你的才能埋沒了。我是真心為你著想。」
「是你推薦我?」她身後沒有靠山,唯一認識的是韓哲生,如果沒有他推薦,要通過甄選也不是很簡單的事情。
「對,我認為你比趙副理更有能力,你只是欠缺實戰經驗而已。董事長也願意培植新人,現在就看你的決定。」
聽見韓哲生的話,邱寧貞終於落淚了。
因為她終於確定一件事——韓哲生真的不愛自己,一點都不愛!絕對不會有人將自己最愛的人推離。
「為什麼要這麼自私?你明知道我愛你。」她激動地哭著,肩膀一聳一聳,難以克制如大誨澎湃的情緒。
韓哲生走上前,將她擁在懷裡。「對不起。」
她受夠了老是聽見這句話,忿然將他推開。「我不想再聽見這三個字,我要知道是誰!究竟是誰取代了我?」
韓哲生閉了閉眼,回道:「不是他取代你,而是你根本取代不了他。我真的愛他,也不會告訴你他是誰,請你原諒我。」
「韓哲生,你真的好殘忍!」
「我知道,這一切全是我的錯。寧貞,如果可以,我也情願愛上你;只是愛情的事情強求不來,我努力了,卻無法做到。就算你會一輩子恨我也是我應得的,只是關於調職的工作,我希望你能認真考慮,這是攸關你的前途,千萬別讓自己後悔了。」
含恨怒瞪韓哲生一眼,邱寧貞轉身離開辦公室。不!她絕對不甘心就這麼放手。她也很愛韓哲生,憑什麼要她成為放棄的那一個。
***
結束公司忙碌的一天,盛硯禮載著韓哲生回家。
車窗外一閃而逝的燈影十分迷人,當夜幕落下,台北街頭成了最美麗的燈城,萬燈齊亮,將夜色點綴得多采多姿,令人不禁想多流連片刻。
對外頭的美景,韓哲生自己開車的時候沒有時間瀏覽,但即使不是當下他也無心欣賞,他的心全被邱寧貞哭泣的表情給佔滿了。
他明白自己對她真的很抱歉,也無法彌補她的傷痛,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對她好、照顧她。在提出分手之後,他有想過自已有可能會被憎恨,只是他不希望邱寧貞因此而錯失大好機會。
「別想著她。」趁著紅燈,盛硯禮轉過頭來說。
「什麼?」韓哲生沒聽清楚。
「我說別想著邱寧貞,我知道你們分手了,你覺得很對不起她?」瞧韓哲生失神的表情就可得知他想的絕對不是公事,更不可能是自己。
「這是必然,寧貞沒有錯,錯的是我的自私。」韓哲生閉上眼睛說。一整天腦子裡盤旋著邱寧貞,害他工作也不順手。
「那你想怎麼做?」
「盡力補償,我希望她能真的放下。」
「意思是你們還沒真正分手?」
「她還沒答應。」因為清楚邱寧貞對自己的認真,他更是慚愧。
綠燈亮了,車子繼續往前行駛,盛硯禮緊握方向盤,內心卻升起一股不安。「我並不希望你最後回到她身邊去。」
「我不會的。」
「但我不信任她,她是個想要什麼就會費心想得到手的女人,她絕對不會輕易放棄你。」早上在公司,邱寧貞關上辦公室門的最後那一眼,他印象深刻;她的眼睛似是燃著不放棄的火焰,他曉得她絕對不會輕易罷手。
「別把寧貞說得那麼壞,給她點時間,她會接受的。」
「算了,你都這麼說,我還能怎麼樣呢?到家了,走吧,陪我進去請罪。」
韓哲生扯扯唇瓣,當他正準備拿起公文包下車時,盛硯禮拉住他。
「吻我。」他也有點不安,需要一點信心。
韓哲生傾過身,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他的唇。
雙唇相貼,似乎都是在索求對方的溫柔,汲取對方的甜蜜,捨不得分,捨不得放,感情一旦宣洩,就再也無法停止,此刻的他們明知前頭是燎原之火,也難以停下。
不停的親吻,不停的喘息,盛硯禮含著他的喉結,最後在他的喉嚨附近留下一個紅色的痕跡,彷彿是在宣告自己的所有權。
相較於盛盧聞的苛責,劉情美只是念了幾句而已,又或許是因為有韓哲生在場的緣故,才讓盛硯禮免去一場可能會聽上很長時間的責罵。
韓哲生難得回家,所有人都很高興,在客廳聊到近十點才各自就寢。
當晚,韓哲生獨自回房,就在他躺在床上後,過了沒多久,聽見細微的開門聲,跟著是上鎖的聲音,然後有人自身後抱住他。
「我好想跟你做。」只要把韓哲生抱在懷裡,他就有感覺。
「給我收斂點,這是家裡!」韓哲生低聲斥責。
「過幾天我就會跟他們說我要去你那邊住。」
「用什麼理由?」
「你的住處離我的學校比較近。」
「別以為住在我那裡就能為所欲為。」清楚盛硯禮打什麼主意。
「我從沒這麼想啊,只是在你的住處就比較不受拘束,不是嗎?」
韓哲生歎了口氣。「我真的是想把你當作弟弟的。」他一開始可是很單純的。
「當情人也沒什麼不好。」
「就請你證明當我的情人會比較好吧?」真是大言不慚。
「我提供我的身體。」
「你就只會想到這個嗎?」真是不長進。
「還有怎麼讓你幸福,只要你快樂,我就覺得很棒。」
「能遇見你,我就很幸福了;如果沒有你,也不會有現在的我。」
「我可不想要你的感激。」
「感激跟愛情我分得清楚好嗎?」
「那為什麼要跟邱寧貞在一起?」
韓哲生淡淡苦笑,抱緊了盛硯禮。「因為我怕寂寞,我一直以為自己什麼都不怕,只要有我一個人就夠了;但事實證明,我並非萬能,而且孤獨真的很難受。」
「從今以後,你身邊有了我,記住,你的身邊只能有我。」
「我也只有你啊。」
「哲生,我想做。」盛硯禮摟著他,滿身情慾。
「你知道我不會答應的。」真是得寸進尺。
「我不會進去,但是我想吻遍你全身,難道昨晚的舒服不想再嘗一遍?」不等韓哲生答應,他的手已經放肆起來,探進他的褲子裡。
「你不能……」他反抗。
「我能。」
「會弄髒衣服。」盛硯禮的手弄得他好舒服,根本無力要他放開。
「髒了再洗不就好了。」不顧韓哲生的反對,他一把扯下他的褲子,整個人鑽入被子裡,烙下一個又一個的親吻。「都已經硬了,還嘴硬啊?」
「做就做,別說話了。」可惡,盛硯禮的手弄得他愉快,嘴巴又惹得他尷尬。
「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張嘴含住他已經硬挺的熱源,濕熱的口腔包住了他,不規律地上下套弄,時而深吞、時而漫吐,偏偏又不讓韓哲生很快得到滿足,十成十地想要折磨他。
慾望如同脫韁的野馬奔騰而出,難以駕馭,韓哲生繃住身體,雙手抓著床單,屈著膝蓋,腰部不由自主地弓著。
「硯禮、硯禮……」幾乎是忍不住地申吟了他的名字,理智斷裂,此時主宰他的是在他體內爆發的騷動。
因為父母的關係,他不相信愛情,但盛硯禮的存在卻令他慢慢愛上,且無法回頭。
傷害了邱寧貞是他最不想見到的結果,卻依舊避免不了;那麼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別連盛硯禮也傷了。
片刻後,韓哲生在盛硯禮嘴裡得到解放,重喘一聲後,全身虛脫無法動彈。
「你的嘴可真厲害。」讓他想擋也擋不了。
「你可是我第一個服務的對象呢。」抹了嘴,盛硯禮親吻著韓哲生的臉。「舒服就好,看來我連這方面也挺天才的。」
韓哲生紅著臉白他一眼。「少幼稚了。」休息一會兒,他伸手抓著盛硯禮的火熱,發現他也已經挺立了。「你怎麼辦?」
「待會兒沖個澡就好了。」為了韓哲生,他忍得可真辛苦,早知道就別說大話。心愛的人就在旁邊卻只能看不能動,真是折磨。
「確定?」他亦大膽地探入他的底褲裡。
盛硯禮眸子驟然一亮。「你在想什麼?」
「想你最想做的事情。」好吧,他得承認自己也想要盛硯禮。
「不是怕被發現嗎?」
「不准出聲。」他食指放在嘴上,眼神透出允許的意思。
「那再換個方式如何?」得到韓哲生的允諾,他躍躍欲試。
「什麼方式?」
盛硯禮脫下自己的衣服靠坐在床頭,雙腳打開,腿間滲出透明液體,昂藏頂端早已等著韓哲生自投羅網。「坐上來。」
「你還真是玩不膩啊。」實在佩服盛硯禮不同的花樣。
「快點!」他催促著。
韓哲生抿了抿唇,最後還是如同盛硯禮的希望,上前沉下身體,緩緩將他的火熱包裹住。他吸了口氣,試圖減低因為沒有潤滑而帶來的不適感,咬牙忍住不敢亂動,殊不知卻讓盛硯禮很難熬,頻頻拍打他的腰側逼他加速。
因為忍耐,他們的身上滿是汗水。
等到韓哲生終於習慣盛硯禮的碩大後,才開始上下移動,他不斷擺動腰,一吋一吋地吞入盛硯禮,然後再一點一點地釋放;如此反覆了幾回,速度慢慢加快,擺腰的動作逐漸加大,韓哲生的身體愈坐愈低,幾乎快要把他整個給吞了。
「好棒。」嫌韓哲生的動作太漫,盛硯禮握著他的腰,幫助他讓自己更順利在他體內馳騁。
兩人的身體幾乎毫無縫隙,盛硯禮的碩大似乎也碰觸到韓哲生的敏感之處,讓他咬牙忍住歡愉的聲音,壓低聲音嘶吼著。
他的放肆有他的配合,更加令人血脈僨張,房間內的溫度因為他們而升溫,汗水與喘息交織成一片,還嗅得到一股歡愛的氣息。
他們的動作大膽而放蕩,聲音卻得小心壓抑,如此反倒成了最銷魂的迷藥,讓他倆無法自拔地不停撞擊對方的身體,以獲得更強烈的滿足。
韓哲生緊抱著盛硯禮,配合他而律動自己。
「哲生,說你愛我吧。」對於沒能聽見韓哲生親口說出那三個字,盛硯禮始終不甘心。
韓哲生沉默片刻,才在他的耳畔低喃:「我愛你,真的很愛你。」
盛硯禮露出微笑,就著相連的姿勢將韓哲生推倒在床上,抓著他的腿,奮力一挺,撞入他的深處。
為了掩飾聲音,韓哲生一口咬住他的肩膀。
為求公平起見,他痛,他當然也免不了。
最後的衝刺,兩人同時達到高chao。
盛硯禮隨即倒在床的另一邊,用著殘餘的力量將韓哲生拖至懷裡。
「每次跟你做都有種快要死了的感覺。」
「就少做一點。」胸膛劇烈的起伏,顯示他也有著同樣的感覺。
「很難辦到。」伸手抹去韓哲生臉上的汗珠,盛硯禮滿意地笑。「如果可以,真想把你永遠綁在身邊。」
「那是犯法的。」沒想到他還挺喜歡這種汗水淋漓的感受。
「為你犯法,值得啊。」
「少幼稚了。」
「不是說為愛瘋狂嗎?我就是其中一人。」
滴滴答答,外頭下起雨來,兩人不約而同的轉過頭去注視打在玻璃上的雨滴,彷彿也預告了他們的前程將會佈滿荊棘。
「我們真的能永遠在一起嗎?」韓哲生有些不安。
「相信我,一定可以。等案子結束後請幾天假,我陪你去散散心。」
「好。」
第九章
作者:青河
之後,盛硯禮正式搬入韓哲生的住所。
他只帶了點衣服過來,其它的全都另外添購新的。
這天他們忙到很晚,晚上他們一塊兒下廚,盛硯禮是主廚,韓哲生成了幫手,難得也有他比盛硯禮差的事情。
身為他們的兄長,韓哲生總是要求自己必須做到最好,無論是功課還是品行,他不曾讓家人為他擔心過,可以說在所有人眼底他根本是完美的;不過他還是有缺點的,因為專心於工作上,他的家事還真的是挺糟的,尤其是他的廚藝。
盛硯禮專注在鍋子裡的炒麵,要煮給自己喜歡的人吃,他當然得特別用心。
沒多久,兩盤熱騰騰的炒麵上桌,香味四溢,引人食指大動。
韓哲生嘗了口,有點嫉妒。「什麼時候那麼會煮的?」
「忘了嗎?有一次你說改天也想嘗嘗我煮的菜,我就花了點時間學。」盛硯禮又在炒麵上灑上一點黑胡椒。
「不管做什麼事情,你總是很快就學會,就不見你在工作上這麼認真過。」
「你知道那不適合我,我比較喜歡溝通的工作,那種決策的事情才適合你。快點趁熱吃。」
韓哲生嘗了一口,稱讚道:「你的手藝很棒。我知道那工作不適合你,但公司是叔叔的,早晚由你來撐起大局,就算不喜歡,難道你要讓叔叔一直做下去?」
「你忘了你自己嗎?」
「別傻了,我只是個養子,不適合。」即使他對公司有相當大的抱負,但永遠都輪不到自己,只因他不姓盛。
「你到現在還將自己撇除在外嗎?爸媽那麼疼你。」
「疼愛歸疼愛,但公司的事情就另當別論。老實說,我不可能永遠留在公司,早晚還是得讓你獨當一面,別想倚賴我。」
「不留在『勁元』,你要去哪裡?」
「我想自己去外頭闖一闖,看看我的能力能做到哪裡。」
「這裡沒給你機會嗎?」
韓哲生垂下睫毛,用叉子翻攪著麵條。「不是沒有,而是我能做的有限,畢竟還有叔叔在,有些事情我不太能做。所以我想到一個完全沒有束縛、可以放手去做的地方去發展,我覺得那樣才適合我。」
「看來我只能祝福你了。」公事上他不會跟他爭執太久,只要他喜歡,他絕對支持。
「謝謝。」韓哲生忽而一笑。「沒想到之前還在傷腦筋你的功課,現在你已經念大學,再過不久也要正式踏入社會,時間過得真快,好像是一眨眼就過了呢。過陣子,我再換間房子吧,我不想住在台北市區,太熱鬧了。」
「好啊,你搬去哪裡,我就住哪裡。」
「對了,院長說你常常去看他們,謝謝你。」韓哲生清楚這本該是他的責任,是盛硯禮幫了自己,可以說他沒想到的時候,都是盛硯禮替他分擔。
「應該的,他們都很可愛,我去也只是陪他們玩,沒什麼。或許我們可以搬到育幼院附近,這樣以後有空就可以常常去看他們了。」
韓哲生應了聲,遂而低頭吃起麵條,也悄悄壓下心底的煩惱。
即使盛硯禮嘴上說沒關係,可以想到兩全其美的辦法,但他卻不太相信世界上有什麼是魚與熊掌能兼得的好方法。
盛硯禮是獨生子,又是叔叔阿姨眼中的乖兒子,他們對他充滿期待,如果他真的跟自己在一起,又該如何面對他們?
自己可以一輩子不結婚,那盛硯禮呢?
愛情的火焰可以暫時燒燬他的理智,麻痺他的道德,不過事實依然擺在眼前,無法假裝不存在。
有些事情不可能一直逃避下去。
他們能夠相愛,但能維持多久呢?
這世上是永遠不可能有不被發現的秘密的。
這場夢境又是何時會醒呢?韓哲生自己也沒有答案,如果可能,他也想繼續跟盛硯禮走下去,只是真的能走得順利嗎?
思緒波動間,手忽然被牢牢抓住,也將他拉回神;轉過頭,盛硯禮堅定的表情映入眼簾。
「別想太多!更別放開我!」
「我只是在想明天上班的事情。」韓哲生不想讓盛硯禮發覺自己的煩惱。「快吃吧!待會兒我帶你到外面熟悉一下環境。」
愛上了不該愛的人,明知是錯,他依然跳了下去,也許這是注定要糾纏的吧!
盛硯禮靠了過來親吻他的額頭。「永遠都別後悔。」
韓哲生沒有出聲,只是輕輕響應他的吻。
他從來就沒有後悔愛上他。
***
今天是劉情美的生日,全部的人統統在晚飯前趕了回來。
然而這場應該只有家人聚會的日子,卻出現一位意外的客人。
「哲生,快來看看,寧貞也過來了。」
搭著韓哲生的車一塊兒回來的盛硯禮看見邱寧貞,原本欣喜的表情立刻轉為冷漠。
韓哲生也詫異邱寧貞會出現,他們在公司除了公事以外再無交集,他本以為邱寧貞應該是接受他們分手的事情,但這會兒看來似乎不是這麼一回事。
一看見韓哲生,邱寧貞立刻微笑上前挽著他的手臂。
劉情美笑呵呵地說:「寧貞真乖巧,今天還特地請半天假來幫我準備。」對手這個未來媳婦,她可是相當滿意呢。
「寧貞……」
邱寧貞笑臉盈盈。「哲生,你要我準備送給阿姨的禮物,我已經買好了,而且我還有一個特別的禮物喔。」
「什麼特別禮物?」
邱寧貞故意偎入他的懷裡。「待會兒才能說,我相信大家一定都會喜歡那個禮物。」
「謝謝你。」礙於有其它人在場,即使明知盛硯禮一雙眼睛快要把自己的背燒出洞來,韓哲生仍然沒有推開她。
「我是你的女朋友,很應該啊。叔叔、阿姨,可以開飯了,我去客廳叫燕慈吃飯。」
盛盧聞跟劉情美愈看邱寧貞是愈滿意,趁著她離開之際,忙問韓哲生。
「哲生,我們都很喜歡寧貞,打算什麼時候娶她呢?」
「媽,這是他們的事情,你就別管了。」
「這怎能不管,婚姻大事很重要,而且哲生又是我們第一個兒子,我當然很關心囉。」不管韓哲生是不是只喊她阿姨,劉情美依然將她當作自己的兒子,十分疼愛。
聽見劉情美這麼說,霎時,韓哲生覺得自己很不應該,不管自己的心情如何,在面對照顧自己那麼久的人面前,他竟還是無法率直地喊他們。
還說什麼將來要好好孝順他們,連這點都做不到,他就已經很不孝了。
「媽,他們早就……」盛硯禮可不想讓母親繼續單方面的期待下去。
韓哲生連忙阻止他。「硯禮,別亂說,先跟我上樓去。」
「就要吃飯了,你們上去做什麼?」劉情美覺得今年最棒的生日禮物就是韓哲生交了女朋友。
「當然是準備一下要送給……媽媽的生日禮物啊。」韓哲生看著劉情美說,接著很不好意思地轉身上樓。
盛硯禮也連忙追上,留下面面相覷的盛盧聞跟劉情美。
劉情美抓著盛盧聞的衣服,一臉不敢置信。
「老公,我剛剛是不是聽見什麼了?」
盛盧聞笑著說:「對,你沒聽錯,哲生的確喊你媽媽了。」
劉情美興奮地抱住老公。「我還以為哲生有女朋友已經是最棒的禮物,現在他喊了我媽媽,這才是最棒的禮物!怎麼辦?我真感動。」
「哭什麼哭啊,壽星別哭喔。待會兒就切大塊一點的蛋糕給你的寶貝兒子吧。」唉,怎麼不是他先過生日呢?
「嫉妒啊?別擔心,他也會叫你爸爸的。」只不過她先聽見了,真好。
回至房裡,盛硯禮很不爽地把袋子扔到地上。
「你們不是分手了?」
「我還沒跟其它人說,本來是想等寧貞的情況穩定一點再說,免得又傷了她。」
「你怕傷了她,沒想到她竟然登堂入室,讓媽媽他們抱了一個很大的希望,現在怎麼解決?」對那個女人他實在火大。
「至少別在今天,今天是媽的生日,我不想讓她傷心。」
「媽?終於肯承認了是嗎?」提到這點,自然想到剛才在樓下當韓哲生喊出媽媽時候的表情,說有多羞澀就有多羞澀,活像個小男生跟喜歡的人告白似的。
「我承認這點我也很不會想,太自私了,只希望還能來得及。」
「當然來得及,只要你肯叫一聲,他們就很高興了。我看你這一聲『媽』,大概會讓所有的禮物都相形失色了吧。」
韓哲生淡淡地笑:「硯禮,答應我,今天別亂來,一切等到明天再說,我會跟寧貞好好談談。」
「吻我一下,我就答應。」
韓哲生雖然不滿意他的條件,最後還是依了他,主動上前親吻他的唇。
盛硯禮似是想報復,極盡纏綿地吻得他軟了腿坐在自己身上,一伸手圈住他的腰更拉往自己,舔著他的耳垂。
「晚上回去看我會不會饒過你。如果不是你不喜歡,我還真想現在上了你,不覺得有人看的時候做起來更刺激?」
賞他一記大白眼,韓哲生趕忙起身整理自己的衣服。「很抱歉,我不覺得,我只認為你愈來愈變態了。下樓了。」
餐桌上的安排因為多了邱寧貞,盛硯禮只能坐在韓哲生的對面,看著他們這對前「男女朋友」表現出令他反感的親密。
彷彿是刻意表現似的,邱寧貞頻頻幫韓哲生夾菜,對他噓寒問暖,看得盛硯禮心頭亂不爽,卻又在韓哲生的冷眸下,只得作罷所有的舉動,低著頭悶悶地吃著。
「哇,那大哥、寧貞姐不就好事近了嗎?什麼時候結婚呢?」不懂他們之間的糾葛的盛燕慈好奇地問。
邱寧貞笑得甜蜜,望著韓哲生。「這就得看你大哥了。」
韓哲生沒有回答,僅是淡淡一笑。
「唷,大哥害羞囉。」
「燕慈,你的飯菜涼了,快吃吧。」盛硯禮忍不住的說。
「哥,你一定也很希望大哥趕快結婚吧?」不知死活的盛燕慈還傻傻地問。
盛硯禮額際爆青筋,卻仍得忍下,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還好,他結不結婚對我來說都沒差。」
盛燕慈咬著筷子說:「也是,大哥永遠都是大哥嘛!」
「我很希望成為你們的大嫂喔。」邱寧貞開心地回答。
盛硯禮真想回答不必了,只不過視線又迎上韓哲生,心頭的怒火還是得壓下。可惡,這個臭女人!他覺得她簡直是存心的。
一家人吃得愉快,唯獨盛硯禮頗不是滋味。
生日有祝福、蛋糕,當然仍少不了禮物,最後輪到邱寧貞送禮之時,她先是拿出一對價值不菲的耳環,在劉情美很高興的接受之時,然後又牽起韓哲生的手,害羞地宣佈另一個禮物。
「各位,我懷孕了。」
瞬間,眾人全都看著邱寧貞,甚至連韓哲生也被蒙在鼓裡,一無所知;盛硯禮則是神情僵硬,直視著他們。
「你懷孕了?」劉情美是第一個回過神的。
「是啊,昨天去檢查的,剛好一個月了。」緊緊抓著韓哲生的手,邱寧貞帶著幸福的微笑看著他。她的宣佈似乎已經定下了他們的未來。
「真的嗎?「韓哲生,淡淡地問。
邱寧貞連忙抱住他:「當然是真的,難道我會拿這個來開玩笑?你不是一直說希望有小孩嗎?現在你要當爸爸了,難道不高興?」
劉情美呵呵地笑:「哲生當然高興,只是一時傻住而已,我也要當奶奶了,當個年輕奶奶真不錯。今年的生日可真是大豐收哪,收到的禮物一件比一件好。老公,你說是不是?」
盛盧聞點點頭,也十分高興自己快要當爺爺了。
所有人都處於慶賀的喜悅當中,盛硯禮卻得緊抓著盛著蛋糕的白色紙盤,緊緊的,燃著怒火的視線筆直地朝韓哲生射去。
咬著牙,皺著眉頭,他的手用力過猛,連指甲都泛白也不自知;但不管如何,為了家人,他全都得忍下,必須忍下。
他的心底卻在怒吼:為什麼握住韓哲生的手的人不是自己?為何他得靜靜看著他們歡樂的模樣?
可惡!
「哥,你把蛋糕打翻了啦!」盛燕慈率先發現這點。
一時間,因為邱寧貞有孕的喜悅也被盛硯禮這盤蛋糕掉落給暫時終止。
韓哲生終於轉過頭,與他四目交接,但他卻有幾分心虛;面對盛硯禮無言的質問,他無法跟之前那樣坦蕩蕩。
最後,盛硯禮收回視線,等收拾完地上的殘餘後,說要準備考試便上樓去。既然要他忍耐,那麼他只能選擇不看,否則他怕自己最後恐怕會說出一切。
韓哲生對這結果也有點無力,手臂忽然一痛,轉頭看著邱寧貞。
「你在看什麼?」她問。
「沒有。」
「是嗎?待會兒送我回去。」
「好。」有些事情,他必須私下問清楚。
結束在盛家愉快的時間,韓哲生送邱寧貞返家。
途中,韓哲生不發一語,腦子正在盤算怎麼開口,抵達她住處樓下,把車停好。
邱寧貞似是早知道他要問什麼,沒有下車,撫摸著自己的肚子,滿臉幸福。
「寧貞,我曉得這樣問很失禮,但你……真的懷孕了?」
「這假得了嗎?」邱寧貞回瞪他一眼,連忙由皮包掏出一張證明扔給他。「哲生,這是你的小孩,難道你不想承認?」
看完檢查報告,韓哲生閉了閉眼睛,再開口:「我沒有不想承認,只是……」
「只是什麼?為了你喜歡的人,是不是要我把小孩拿掉,好讓你們可以在一起呢?」邱寧貞譏誚地反問。
感情受了傷之後,她滿身是刺,只想讓傷害她的人也嘗到苦頭。
「我沒這個意思。」察覺她的精神狀況似是不好,韓哲生連忙抱住她。「寧貞,你知道我是孤兒,一直沒有真正的親人,我當然很高興有自己的小孩,我也不准你把小孩拿掉,這對你的身體也不好,知道嗎?」
聽見韓哲生如此安撫自己的話,邱寧貞心情平靜許多,靠在他的胸膛,有一瞬,他們之間似乎回到了過去。「我一直希望幫你生小孩的,我很愛你,哲生。」
「我知道。」
「那你什麼時候要娶我?」
娶?聽見這個字,韓哲生不禁又放開她,眸底閃過為難。
邱寧貞見狀,又繃緊神經。「怎麼?我都有了你的小孩,你還對你的情人唸唸不捨嗎?你不是說你們根本不可能在一塊兒,那為何不能娶我?」
韓哲生別過了頭,不語。
「是因為盛硯禮嗎?」
神情乍然一凜,他不敢回頭。
邱寧貞卻已察覺到他身體細微的變化,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
「你說你愛上不該愛的人,加上盛硯禮對我的莫名敵意。」她不禁失笑地搖頭。「我早該猜到的,你們原本的感情就那麼親密,像是沒人能介入你們之間,呵,我早該猜到的,可惡!」
韓哲生依舊不語,卻等於間接承認。
說到這裡,心頭激動,邱寧貞不停奮力槌打韓哲生。「為什麼?為什麼是盛硯禮?他是你弟弟啊,又是個男人。你怎能這樣對待我?」假使韓哲生愛上的是其它比她還要好的女人,或許她的心情能平靜一點,但他偏偏愛上男人,讓她不知如何去平靜內心的憤慨。
「對不起。」韓哲生只有這三個字。
「不,我想聽的不是這三個字!我要你娶我。」她好氣、好氣,卻更氣韓哲生此時竟那麼冷淡地對待自己。
「寧貞,給我一點時間考慮好嗎?」他需要時間整理混亂的思緒以及盛硯禮的心情。
「為什麼是他?我有哪一點比不過他?」憤怒之後是滿腔的心痛,她落下眼淚,無助地抱住自己。「他是個男人啊!」
「寧貞,不是你哪裡比不上他,而是我早就愛上他了;就算他是男人,我還是愛他。我本以為你能夠讓我忘記他……是我錯了,愛情本來就不可能會有替代品,我很抱歉!」
淚水不斷由眼眶內流出,當她聽見自己最愛的人親口承認愛上男人之時,她的心再一次碎了,但她的絕望並不影響她的決定。
「說抱歉就能算了嗎?就算當替代品我也願意,你還是得娶我。」
「寧貞……」
「要不然,我就告訴他們你跟盛硯禮的事情,難道你要讓董事長為你們傷心嗎?娶我吧,這樣你們的秘密就永遠不會曝光了。」既然她得不到,盛硯禮也休想得到。她是這場愛情的最大輸家,那麼就讓她拿到應得的補償。
「即使我不能愛你,也要我娶你?」
「對。」她沒有任何遲疑。
三個人痛苦總比她一個人痛苦的好,她絕對不當最悲慘的愛情輸家。
***
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裡,剛開了燈,韓哲生便看見坐在客廳的盛硯禮。
盛硯禮等著韓哲生解釋,韓哲生卻不知如何開口,只能凝視著他,默默不語。沒一會兒,韓哲生主動走過去,站在盛硯禮面前一一脫下自己的衣服,替他拉下褲子,然後坐上他的腿,瘋狂地親吻他。
既然開不了口,那就先讓他的腦子無法思考。
盛硯禮沒有拒絕他的親近,韓哲生愈瘋,他便愈狂,胸膛猛烈起伏的心跳、溫熱噴在彼此臉上的呼吸,以及下半身的摩擦,在在掀起他們的情慾。
他們完全放縱感官,挑逗著對方,好讓自己獲得滿足。
沉淪在彼此製造出來的享樂之中,放肆地折磨彼此的身體,舔、咬、啃、吸,一個又一個歡愛的證據逐漸形成。也許正因為明白事情的棘手,他們更是毫不在乎,只想沉浸在罪惡的愉快之中。
此時,他們最渴望對方給予的愛撫,其它一切都不再重要。
韓哲生慢慢移動身體,唇彷彿在品嚐最頂級的美食,一路緩緩下滑,擦過他下腹的濃密,雙手分開他的腿,然後一口含入他的堅挺,迅速吞吐起來。
坐在地板上盛硯禮,閉目仰頭,深深吐出一口愉悅的氣息。
「哈啊、哈啊……」
今天的性愛遠比前幾次都還要來得震撼,他不禁抓住韓哲生的頭髮,使力拉扯;就在慾望要射出之前,他強迫韓哲生靠在桌上,拾高他的臀部,上半身壓住他的背,下一秒用力頂入他的身體內,一點也不溫柔,似是要懲罰他。
「呃……」感受不適,韓哲生咬住疼痛的聲音。
「想要,自己來。」低沉略微沙啞的聲音宛若迷人的夜色,在韓哲生的耳畔響起,然後他又讓韓哲生坐在自己腿上。
受到盛硯禮磁性聲音的引誘,韓哲生開始上下晃動自己的腰部,努力讓兩人都達到歡愉的境界,桌子也因為他們的震動與地面擦出聲響。
「幫我。」韓哲生回頭。
在他的導引下,盛硯禮抓著他的硬挺迅速套弄著。
撞擊的力道一遍又一遍加重,套弄的速度一回又一回加快;就在兩人幾乎承受不住之時,情慾攀上頂端,兩人同時到達了高chao……
韓哲生能感覺到盛硯禮在自己的身體內殘留的證明。
稍作休息後,盛硯禮環抱住韓哲生,這時內心才陡然升起一股不安。
「你們說了什麼?」
一會兒之後,韓哲生終於說出他的決定:「硯禮,我們不能在一起了。」
「這是什麼意思?」他的憤怒直接傳達至手臂,加重收攏的力道。
「寧貞有了我的孩子,我不可能叫她去拿掉,也不會讓她一個人扶養我們的小孩。在其它人都還沒發現我們的事情之前,在此告一個段落是最恰當了,所以我會娶她。」
回程的路上,他想了很久,本以為他必須作抉擇是在他們的戀情被發現的時候,但現在這個結局何嘗不好?至少除了他們兩人以外,其它人都不會受到傷害。
這結局是再好不過了。
邱寧貞的事情等於是幫他做了決定。
「那我呢?要犧牲我了?」
「對不起。」
「在跟我做愛之後,你只有這三個字對我說嗎?」原來韓哲生那樣投入,是因為這是他們的最後一次了。
為了讓盛硯禮徹底對自己死心,韓哲生逼自己說出狠決的話:「我不能傷害寧貞,她已經有我的小孩,現在對她來說是最重要的時刻,如果說我只能選擇其一,那麼我會保護她。硯禮,我想要有自己的小孩。」
「小孩?」韓哲生說到自己最不可能給予的那個部分。「既然你要小孩,為什麼還要接受我?」
「是你逼我的,不是嗎?」韓哲生將一切全推給盛硯禮。「你以為我管得了你的為所欲為嗎?」
「所以說,全都是我一廂情願是嗎?」
「是的,如果你能有這體悟,是最好不過。」
不是的,兩個人都對他很重要,也許他愛不了邱寧貞,卻也不捨得再傷害她,因為曾經喜歡過她。
「很好!非常好!說來最殘忍的人根本是你。」推開韓哲生,盛硯禮撿起地上的褲子套上。「但就算要我罷手,也不可能。如果不想我跟爸媽說我們上床的事情,你不准娶她。」
「硯禮,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為什麼不?要記住,最怕他們傷心的人是你!」
「難道你一點都沒有為他們著想?」
「你就有為他們著想嗎?」狠狠扣住韓哲生的下顎,他怒聲的問。「如果你有的話,剛剛跟我做的又是什麼事情?不,你根本就沒有為他們著想,你只是很自私地先想到自己,想要愛我,又不想背負責任,所以決定中途停手。我哪裡有錯呢?我不過是愛上你而已,最錯的應該是什麼都想要又什麼都怕的你!」
面對盛硯禮的指控,韓哲生竟反駁不出一個字。
「對不起,我只是不希望任何一個人受傷。硯禮,我愛你,請你原諒我。」
盛硯禮不語,轉身便走。
第十章
作者:青河
婚禮開始籌備了。
盛家全都籠罩在喜悅之下,盛盧聞夫婦負責訂出客人名單、婚禮會場、喜餅,這是他們盛家的第一場婚禮,他們格外慎重,兩人全部包辦。
准新娘邱寧貞只需要抽空拍攝婚紗照,而為了讓自己在鏡頭前呈現最美的一面,她努力挑婚紗。
韓哲生則是全程安靜陪同,不發一語。
「很不想娶我嗎?」等著小姐拿出婚紗的時間,邱寧貞坐到韓哲生身旁。
「我沒有這意思。」
「別騙我了,我們都知道你是很勉強娶我的,看在我的肚子份上不是嗎?我說過了,我不喜歡你騙我,我只想聽實話。」
抬起頭,躍入眼底的一張為愛不顧一切的臉龐,韓哲生看了很不捨,是誰將邱寧貞逼到這地步?不就是自己嗎?
他撫摸她的臉,輕輕地笑。「寧貞,我已經選擇你了,就不要想太多。也許我不相信愛情,但我會努力成為你的丈夫、成為孩子的爸爸,讓我們家幸福。」
是啊!她相信韓哲生絕對會是最溫柔的丈夫、最好的父親,但他們之間卻沒有愛情。她是個女人,求的也只是一個屬於自己的愛情,沒想到。她連這小小的希冀也得不到,真悲慘!
她投入韓哲生的懷裡,頭一次感受到一股冰冷。
「小姐,請來試穿吧。」
韓哲生拍拍她的背。「快去試穿,要做最美的新娘。」
成為最美的新娘也沒用,因為她最愛的男人並不愛自己。
***
婚禮前一天,下了一整天的雨,這場雨彷彿永無休止般地從早上持續到晚上。
洗過澡後,韓哲生端著酒杯,站在陽台上。
此刻,他腦子裡一片空,望著天際,只覺得現在即使世界毀滅大概也不會有什麼感覺,沒想到真的要推開自己最愛的人竟是這般難受。
每夜每夜他都思念著盛硯禮,卻又必須壓抑住這份心情,是他的決定,就不能再更改;即使會後悔一輩子,亦是他的抉擇。
那種想愛卻愛不到的心情令他飽受煎熬,他不是沒想過捨棄這裡的一切跟盛硯禮遠走高飛,但理智卻提醒著他,這樣就可以解脫了嗎?就能誰都不受傷嗎?
不!這是不可能的!縱然閉上眼睛,現實依然存在,無法改變。
他對盛硯禮的愛情並不足以令他放棄一切,那為何一想到他,心頭就止不住的疼痛起來?
愛情……真是傷人!
忽地,一輛眼熟的車子駛進視線範圍內。
盛硯禮下了車,抬頭直直鎖著韓哲生,任由雨水淋濕他全身也不在乎。
他們就這麼在雨幕中凝視彼此,久久不動。
好半晌後,盛硯禮才踏出步伐按下門鈴。
即使隔著門,韓哲生依然能清楚聽見外頭傳來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一步一步拉近他們的距離;他的心跳怦怦作響,盛硯禮每接近一步,就跳得愈大聲。
腳步聲最後停在門外,吸了口氣,韓哲生打開門,盛硯禮濕滌滌地站在面前。
兩人的心跳,慢慢地重迭了。
很意外的,韓哲生在盛硯禮臉上看見一絲落寞與失意。「進來吧。」
盛硯禮默默踏入,地板淌著他身上流下來的雨水,韓哲生推他走入浴室。
「先洗澡,我幫你開熱水。」
就在韓哲生幫他準備好乾淨的衣服踏進浴室時,盛硯禮已經脫光全身的衣服,站在蓮蓬頭下。他走近,連忙將開關轉到熱水的方向。
「真的想感冒嗎?」
盛硯禮突然一把抱住他,兩人一塊兒被熱水淋濕了全身。
韓哲生安靜地靠在他的胸口上,感受他不安的心跳聲。
這一刻,他們只想好好擁抱住對方,汲取最後的溫暖。
「如果可以,我真想不顧一切地把你帶走。我為什麼要那麼喜歡你呢?該死!」向來恣意妄為的他永遠只受韓哲生管束,怕他傷心、怕他受傷,全都以他為優先。
韓哲生沒有出聲,只是閉上眼睛,回想著他們過去的點點滴滴;如今刻在心頭上的是昔日的回憶,他們已經不可能有將來了。
他明白自己絕對會後悔,卻不能回頭。
「你愛我嗎?」
「我只愛你一個。」韓哲生的眼淚順勢流下。
「那你——結婚吧。」結婚兩個字彷彿是經過千辛萬苦才由齒縫間竄出。但他的手卻不想放開。
「對不起。」
「我說了不想聽見這句話。你也別擔心我,你不想曝光的秘密,我會永遠幫你保密。今天之後,我不會再見你了,永遠都不見。」與其每看一次傷心一遍,他情願離開。
「硯禮……」
「答應我一件事,別離開『勁元』,這是你唯一能補償我的方式。」
「我知道了。」盛硯禮的退讓令他的心很痛。
換上乾淨的衣服,盛硯禮什麼也沒做,靜靜抱著韓哲生入睡。
兩人就像小時候,擁著彼此,靠著對方的體溫讓自己安心。
這一夜,韓哲生是最近睡得最舒服的一次,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時間能夠停住,一輩子不必醒過來,永遠永遠。
聽著懷裡的人均勻的呼吸,盛硯禮難以成眠,擁著最心愛、明天卻必須放開的人,他只覺得心已經碎裂了。
為什麼要放手呢?如果能不放該有多好,偏偏他最怕讓韓哲生痛苦。
假使邱寧貞的決定讓他們兩人都難受,那麼他只能將傷害減少到最小,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這一夜,對盛硯禮而言,卻是最折磨椎心。
翌日清晨,在韓哲生臉上留下一吻,他輕聲離開。
躺在床上的韓哲生早就醒過來,聽著盛硯禮離開的腳步聲,每隨著他踏出一步,心便掙扎一回。
最後,他只能站在陽台上看著他的車子離開。
***
婚禮還有半個小時就要開始。
賓客已經來得差不多,韓哲生被叫入新娘房。
打開門,邱寧貞穿著白紗美麗的樣子映入眼簾,韓哲生對她一笑。
「怎麼了?」
「外面的客人都到齊了?」
「差不多,我們也可以準備出席,不過你的家人一個都還沒有到,要不要打電話問問呢?」
「不用了,再等等吧。」邱寧貞主動上前牽著韓哲生的手,靠在他的肩上,視線剛好能夠看見沒有擺在外頭的結婚照上。「你真的想娶我嗎?」
「當然是真的,都這時候你還想什麼呢?」
「那盛硯禮呢?」
「我跟他已經沒有關係,他永遠都是我弟弟。」
邱寧貞淡淡地笑。「有沒有人說過你其實挺自私的?」
「剛好就是你們兩個。」他也不否認這點。「也許我的作法你們不能認同,但我是以最不傷人的方式去保護你們。」
「知道自己愛的是盛硯禮,就跟我分手;因為我有小孩,就換他被打入冷宮是嗎?真是有夠不傷人。」她反諷地說。
韓哲生發覺今天的邱寧貞似乎每字每句都針對自己。「寧貞,你怎麼了?」
「只是對你的作法很不能接受而已。」
「沒錯,我承認自己已經傷害你們兩個,所以很努力想彌補。我選擇你的確是因為你有我的小孩的緣故,但相信我,我是真心想給你幸福。」一決定之後,他便不會再有所遲疑。
「我要你愛我,你做得到嗎?」
「我……會把你當作家人,一輩子照顧你。」他的愛情已經給了另一個人。
「哲生,你真的好自私。」
「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很抱歉。」
「我知道了。」邱寧貞穩定情緒後說:「能不能請你先出去,時間到了再進來,我需要好好靜一靜。」
「寧貞,你還好吧?真的不要我陪你?」
邱寧貞笑得很苦:「假如我沒有小孩,你還會娶我嗎?」明知無法改變什麼,她仍想做最後掙扎。
「不會。」他篤定地回答,「既然我不愛你,我怎能綁住你?」
「有時候還真討厭你的誠實。出去吧,我沒事了。」沒有愛的婚姻又怎麼可能會有信任,偏偏她又那麼愛他。
發現邱寧貞的情緒似乎穩定了,韓哲生便離開新娘房。
就在他去招待客人時,發現劉情美曉得盛硯禮沒來參加婚禮,正在生氣。
「真是的,也不曉得硯禮是怎麼回事,才剛好沒多久,最近又故態復萌好幾天不回來,居然連你的婚禮也不來參加,唉!」
「媽,沒關係的,最近學校考試,我想硯禮可能是在準備,沒關係的,這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怎麼不重要?你是他大哥,你要結婚當然比考試還重要,」劉情美的觀念十分傳統。
「大哥!大哥!」盛燕慈慌慌張張地跑過來,手上還拎著一個信封。
「怎麼了?跑那麼急?」
盛燕慈先把韓哲生拉到一旁,把信封交給他。「大哥,不好了,我剛才進去新娘房的時候,只看見脫下來的新娘禮服還有這封信,上面寫著要交給你。」
韓哲生聽了,連忙走到角落觀看內容。
哲生:
明知你愛的人是盛硯禮,我仍執意想把你留在身邊,只因我也愛你,相信自己必定能給你幸福。可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發現你的心根本就不在我身上,你的眼睛總是看著我,卻分了心,你在想著什麼人,我們都很清楚。
我很想假裝視若無睹,但自尊卻不容許自我欺騙:假如真的要愛得這麼辛苦,我情願放棄,要不然真的會三個人都痛苦。
小孩的事情不必擔心,因為我沒有懷孕,一切都是假的,我親戚那邊也都處理妥當,你不必再過去解釋。
謝謝你幫我申請到日本分公司,看在這一點份上,我們之間扯平了。
假如你真的很愛他,請為你們的愛情努力吧!我實在不想當一個好女人,但我也不想當一個壞女人,所以祝你幸福。
你無緣的妻子
「哲生,信上怎麼說?」劉情美也著急地跑過來迫問。
看完了信,韓哲生只覺得自己今生的確辜負了邱寧貞對自己的情意,無奈又不能以她最希望的方式彌補她。「媽,寧貞離開了。」
「什麼!」聽見媳婦走了,劉情美嚇得變臉。「這是怎麼回事?」
「是我對不起寧貞,因為我愛的人並不是她。」
劉情美差點沒昏倒。怎麼現在年輕人的愛情那麼錯綜複雜,她兒子要娶的居然不是他愛的人,那這場婚禮是玩假的啊?
「燕慈,去找你爸到新娘房;哲生,你跟媽過來。」
難得看見母親那麼生氣,盛燕慈也知道事態嚴重,連忙衝入人群找尋父親。
婚禮延遲,一家四口聚集在新娘房裡準備聽韓哲生解釋。
韓哲生環顧四周,發現邱寧貞只帶走了他們的結婚照片。
「到底是怎麼回事?」剛得知消息的盛盧聞也忙著想釐清事情。
「爸、媽,很對不起,今天的婚禮都是我的錯。」
「哲生,什麼叫作你愛的人不是寧貞,那你到底愛誰?怎麼不娶她呢?」
韓哲生低下頭,好半晌後才鼓起勇氣抬起。
邱寧貞的成全讓他領悟到自己的確是該為自己的愛情做一點付出,他想她在信上寫的努力應該就是現在這情況;假使連他自己都不努力,又有誰能幫他們?
「爸、媽,我愛的人是硯禮。」
聽見韓哲生的回答,三個人當場愣住了。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盛燕慈瞠目,簡直不敢置信。大哥要結婚了,卻說不愛新娘,現在居然還說他愛的是哥哥?真是弄得她一團亂。
「對不起!」
「那寧貞肚子裡的孩子呢?你們不是在交往嗎?」劉情美看過那麼多八點檔連續劇,大概就屬他們家的最曲折離奇了,看得她一頭霧水,就算想生氣他們的胡來,也不知該怎麼罵出口。
「從來就沒有孩子,是寧貞想跟我結婚所以才騙我們的;我跟她早就分手了,因為我發覺自己喜歡的是硯禮。所有的一切混亂都該由我負責,我很抱歉將事情弄得一團糟,我會想辦法處理。」
「等等,其它的事情暫緩。你跟硯禮的事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比起婚禮的事情,他們更想瞭解韓哲生是怎麼愛上他們的兒子,老公跟女兒已經傻在一旁,只好換她出馬。
「我也沒有想過自己會喜歡上硯禮,但等我發覺自己的感情時,已經收不回來了。我曉得你們一定不會接受,但請你們相信我,我不想害硯禮,我只是很愛他、很需要他。」
「寧貞是不是知道你們的事情?」盛盧聞猜測。
「是的,但我只能辜負她。」
「你們真是的,是把感情當什麼啊?」難怪當他問她是否要取消去日本分公司時,她竟說沒關係,看來她是早就想放棄哲生了!
只是,事情怎麼會那麼棘手呢?
「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真的有想過放棄硯禮,可是好不容易又獲得一次機會,我真的很希望能得到你們的諒解。」韓哲生低下頭,不敢看他們的表情。
「那硯禮又是怎麼想的?」前思後想,盛盧聞大概已經明白這陣子兒子的反常了。
「我愛他。」在門外聽了很久的盛硯禮,終於衝進來。
「硯禮?你怎麼會過來?」
「是她叫我過來的。」他對著韓哲生解釋。
第二男主角也登場,真是愈來愈熱鬧了。
盛硯禮一進來便擋在韓哲生身前。「爸、媽,我愛哲生,我想跟他在一起!」
這會兒換劉情美驚愕到說不出話來。
她的兩個兒子究竟是何時變成這樣?為何她都沒有察覺?
「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高中的時候就愛上哲生,到現在沒有變過。」
「你們……這樣是想逼我們接受嗎?」盛盧聞面色凝重,沒想到會變成這種結果。他當然在意面子,但他更在意他們兩人這樣真的有幸福可言嗎?
「爸,不是的,我們只是想讓你們瞭解我們的確是愛著彼此,不管花多少時間,都希望能讓你們接受。」韓哲生努力表達自己的意見。
「如果我們不接受,你們會分開嗎?」對於兩個兒子相愛的事情,劉清美除了錯愕,也不知該有什麼反應。
韓哲生握緊盛硯禮的手,堅定地回復:「不會。我已經差點失去硯禮,這次我不會再放開他的手。請你們諒解!」
當他決定跟邱寧貞結婚,放棄盛硯禮的時候,他是真的決定放棄了,不過現在好不容易又重燃一絲希望,那麼,這回他定要好好抓住自己的幸福。
意外韓哲生的堅定,盛硯禮心底染上一絲喜悅,更加握住他的手。
「你們兩個實在是……」劉情美無話可說了,情況太混亂,她真的很難抉擇,
尤其兩個又都是她疼愛的兒子,要她怎麼辦?
始終站在一旁的盛燕慈終乎找到空檔發言:「呃,我覺得哥哥們的事情可以暫緩,但外頭的客人等不及了,先去忙外頭吧。」
夫妻倆互看一眼,想想也是,此刻當然應該先攘外再安內。
最後婚禮變成了家族朋友聚會,在盛盧聞的解釋下,終於順利落幕。
就算會被媒體炒作幾天,他們也不在乎,只因他們現下最介意的還是兩個兒子的事情。感情的事情是很難解決的,讓開明的他們遇上了今生最大的難題。
兩個兒子竟愛上彼此,該怎麼辦才好啊?
如果你還想挽回你的愛情,就到婚禮會場來吧!
望著手機簡訊,韓哲生歎了口氣。
「我欠她一個人情。」
「我也是。」原本他很不喜歡邱寧貞,如今卻發現她真的是個很特別的女人。
「這下我連討厭她都做不到了。」
「為什麼要討厭她?」
「廢話!她騙了我們,如果她沒騙我們,我們也不必繞這一圈。」
「怪我吧,是我害她的。」握著手機,彷彿是在對傳遞這訊息的主人懺悔。
***
婚禮結束後也一個禮拜了,為了讓外頭的言論先消除,直到今天盛家夫婦才把韓哲生叫回家來。
「爸媽今天找你回來,你想他們會怎麼談呢?」
「今天在公司爸已經跟我談過。」
「你們談了什麼?」盛硯禮緊張地問,就怕父母個個擊破。
韓哲生低下頭,望著手中的手機發呆,腦中竄出早上在辦公室發生的事——
「你們兩個真的是那樣嗎?」
「是的。」站在盛盧聞面前,韓哲生心中坦蕩蕩。
盛盧聞語重心長地歎口氣。「考慮到後果沒有?」
「但仍無法阻止你們的決定?」沒等韓哲生說完,盛盧聞已經能猜出他會給的答案
韓哲生思忖了會兒道:「同志不是罪惡,我也不會因為愛上男人而覺得羞恥,只是我明白我不該愛上硯禮的。曾經有過一次機會我想放棄他,就是寧貞說懷了我的孩子的時候,為了硯禮的前途考慮,我決定放棄他;即使明白會後悔也必須為他打算。那時我的心情真的是為他著想,就算會痛也全部忍下;可是既然現在還有最後一次機會爭取,那麼我不會再輕易放棄了!就算你不諒解,我也不會放棄硯禮。」上回,他已經讓盛硯禮心痛一次,這次,他不想再看見他絕望的神情。
「你們兩個不會有幸福的。」
「我們一輩子不會結婚,也不會讓秘密曝光。爸,我知道你們不會認同我們,但是我們是真心的。」
後來盛盧聞並沒有再多說什麼,只交代他今天下班回家而已。不過他總覺得父親並沒有想阻止的意思,讓他有點不知該如何反應:假使父親大力反對,他至少還明白怎麼應對,只是如此平淡的態度讓他很錯愕。
「我都已經在爸媽面前承認對你的感情,還怕我會跑嗎?」
「會。」盛觀禮篤定地說。
「我還真沒信用。」韓哲生苦笑。
「因為你愛他們,如果他們真的逼你再做出一次決定,我知道你還是會選擇放棄我。」他對韓哲生就是這麼瞭解。
韓哲生笑得溫柔。「若是在這件事發生之前,我鐵定會,但經過婚禮的刺激後,我已經決定放手爭取。你們都說我自私,只是用著最不傷害自己的手段來保護你,那這回就讓我自私到底吧,我會努力爭取你!」
盛硯禮湊近他的唇。「真的?」
「當然是。」
有點限制級又不太限制級的畫面就在自己眼前上演,盛燕慈想不看也難。「行行好,雖然我已成年,但還是不適合看那麼親密的畫面!」
聽說男人跟男人會很噁心,不過兩個都是她喜歡的哥哥,她倒是沒那種感覺,只希望他們幸福就好,不管是不是同志,都是她的哥哥。
「沒聽過非禮勿視嗎?」盛硯禮居然還大方伸手摟著韓哲生。
盛燕慈對他吐吐舌頭。
步出廚房的劉情美剛好看見他們和睦相處的這一幕。
想當初兒子執意要帶韓哲生回來,她起初是反對,畢竟不是親生的,要真心疼愛也難;但在他們一家人生活十幾天後,她漸漸發覺韓哲生其實是個很貼心又善良的小孩,乖巧懂事不說,還早熟得讓她覺得感傷。因而她答應接受韓哲生成為他們的家人,最後證明她的決定是對的;有韓哲生在,幫了她這個母親很大的忙,讓她也愈來愈疼他。
只是,如今卻是這樣的結果……
視線落在他們相偎的身影上,劉情美心頭很掙扎,因為她從沒見過韓哲生露出那麼幸福的笑容;即使是過去,他也是在他的身邊畫出一個界限,不讓人輕易靠近,就算是笑容也難以看出真心,可現在他卻笑得如此溫柔。
她真的是很為難。
按現實來說,為了他們的前途,她該逼迫他們分開才是,不過看見他們露出那麼幸福的表情,她竟有幾分狠不下心。
做母親的有哪個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幸福呢?只是兒子的幸福竟是……唉!
「媽,你怎麼站在那裡?」盛燕慈率先發現母親站在廚房外頭。
「我好像聽見你爸的腳步聲……」
劉情美話還沒說完,正巧盛盧聞果真打開門回到家裡。
「今天比較晚。」
「有點事,趕快來吃飯了。」其實他是花了點時間仔細想著該怎麼處理兩個兒子的事情,因而延遲下班。
即便氣氛有一點點低迷,盛燕慈還是很努力製造出熱鬧的氣氛。「太好了,我餓死了。」但平常都搶著要坐在韓哲生身邊的她,今天卻一反常態地自動讓座。
對她如此明顯的動作,其它人全看在眼底。
每個人都有心事,不知道誰該先開口,導敢連吃頓飯也很有壓力。不管盛燕慈如何使勁炒熱,就是難以帶動他們,最後她火了,乾脆由她打破僵局。
「你們別這樣!有事就說出口啊,幹嘛要你讓我、我讓你?每個人都板著一張臉,讓我食不下嚥耶。」一桌的美食全讓他們給破壞了。
受到妹妹的鼓勵,韓哲生也曉得這樣下去只會弄擰事情,於是他打破了沉默。
「爸、媽,你們想對我說什麼就儘管說,就像以前那樣,我還是你們的兒子。」
盛盧聞定定地看著韓哲生,而後又望著自己的親生兒子,好一會兒後道:「其實我也沒什麼好說的,該說的以前都跟你們說過,你們都大了,應該清楚自己是在做什麼,爸只希望你們千萬別把感情當兒戲。好了,我要說的只有這些。」
今天他獨自坐在辦公室,想著他們一家人的幸福日子,從不太相信宿命、注定這些事情,卻不得不想到,也許早在兒子對韓哲生有著執著的時候已經注定了什麼也說不一定。
假如真是如此,或許試著接受才是最恰當的作法,畢竟他們只是相愛,也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縱使他想干涉,但兩個都是他疼愛的兒子,他也不知該怎麼抉擇,只好把事情交給他們了。見過大風大浪的他,家裡這事兒說是驚世駭俗還沾不到邊;一開始是有點震驚,可他在深深思索之後,卻又不覺得有什麼值得好大驚小怪的,商場上才更加混亂呢。
劉情美錯愕地看著丈夫。
沒想到丈夫只有這麼短短的幾句話,害她本來想長篇大論的心情也沒有。
也的確是,兩個兒子都大了,她也很愛他們,而哲生幾乎就像是她親生的一樣,她也不忍見他傷心。平靜了幾天,她的心情也不再如同最初那樣難以接受。
凝視兒子們那堅定的神情,讓她本就不夠堅定的心更偏了。
都是兒子,手心手背部是肉,也不知該怎麼辦,或許順其自然是好一點。
她歎了口氣。「我要說的也跟你們爸爸一樣,如果你們是認真的,就要好好珍惜對方,不要亂來,更別讓我們操心。」
意外沒有受到太大的阻撓,父母竟然答應了他們的事情,讓兩人十分錯愕,卻又感謝開明的他們;要不,若換作是其它家庭,只怕他們得花上好些年的工夫了。
「爸、媽,謝謝你們。」韓哲生由衷的感謝。
他以為他的愛情必定滿是荊棘,豈科命運終於為他開啟一扇幸福的門。
「燕慈啊,以後這個家的責任就交給你了。」盛硯禮很「好心」地將責任交付給妹妹。
盛燕慈還不太明白哥哥的話,夾菜的手停在半空中,注視著他們四人;等到大腦解讀完畢之後,她才恍然大悟,菜筆直掉在桌上。
什麼!她根本不想結婚生小孩啊,怎麼這種責任會落到她身上?
「不,我堅決反對他們在一起!別扯到我啦!」真是好心沒好報。
「燕慈,拜託你了!」韓哲生笑笑地說。
盛盧聞夫婦也含笑點頭,將所有的希望全交給根本沒談過戀愛的女兒身上。
無奈身為家裡最小的一員,盛燕慈根本沒有力挽狂瀾的力量,只能含淚帶屈地接受。
鳴鳴嗚……她只想做個快樂的單身貴族啊!
好吧好吧,假如哥哥們能幸福的話,她就勉為其難犧牲一下好了。
還沒體會過愛情的她,已經先深深感受到親情真偉大的真理!
《本書完》
《少爺》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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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關於楚尚恩如何獵郎人,請翻閱花間集R380《少爺真難懂》
作者:
peterson
時間:
2010-2-5 15:59
盛家父母有愛心又開明
樂於接受兒子們的同性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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