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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玄幻奇幻] 《攻不應求》作者：霧容（完結） [打印本頁]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2-21 11:34     標題: 《攻不應求》作者：霧容（完結）

　　楔子 純屬意外

　　今天世界也很和諧，人類依舊為了發展科技而製造污染，惡魔依舊為了慾望而放縱耍樂，天界也像平時一樣常規運作。
　　瑤光疏落，雲海翻騰的天界上，一片和樂景象。神殿也如往常一般安靜，高雅建築物內七大天使：米迦勒、雷米爾、加百列、烏利爾、拉斐爾、拉貴爾、沙利葉正齊聚一堂，又開始週報會。
　　天界糾察隊總長拉貴爾踏動長腿，優雅身姿在台上一鞠躬，手裡厚厚一疊的周總結匯報書隨意翻開，就高聲朗頌出來，讓大伙參詳參詳。說到某一處感興趣的，聲音變得慷慨激昂，哪部分沒什麼興趣的，就只顧著拿桌上的水果嚼……口齒不清。
　　他讀著不累，聽的人也沒什麼意見，反正拉貴爾的聲音在天界中素有天籟之譽，就成曲兒聽了吧，而且他們也沒有空……忙著割牛扒。
　　所謂高層生活，就不免過著每週一小腐，每月一大腐的滋潤日子。別人會議少不了瓜果，作為天界最高議會，七位大天使的他們當然少不了高級美食。銀器刀具擦得晶亮，切開厚嫩多汁的牛柳，切割處肉色由淡至深，沾上濃香汁液，入口即化，齒頰留香。
　　俊美的米迦勒一頭火紅長髮被金髮卡扣在腦後，露出高貴冷竣的俊顏，他正仔細地聆聽，裝在眼前潔白小瓷盤裡的美味牛柳彷彿引不起他絲毫興趣。
　　上頭拉貴爾已經從因為人類的高科技導致全球暖化講到前陣子哪個魔族娶了一名人類貴族美人。
　　無聊事情都過去了，會議也終於到達高 潮，拉貴爾隆重地掀開講台上一塊紅絨布。
　　「這是精靈族最近發現的一顆寶石，聽聞在特定的情況下能吸收觸碰者10%的能力。」
　　幾色眼眸睞了一眼桌面上灰濛濛的一顆大石頭，沒有華麗光彩的破石頭引不起他們的興趣，於是下面的人也漸漸有動靜。
　　加百列突然放下刀叉，拿起潔白餐巾優雅地拭拭唇角，又抿了口水晶杯中鮮紅的酒液，這才歎了口氣，一臉的憂鬱襯著燦爛金髮，格外楚楚可憐。
　　「嗯？」
　　大家看這勢頭，是有話要發表了，就安靜地看著這位甚是憂鬱的同伴。
　　就等大家停下，加百列又歎了口氣，徐徐抬首，比天空還要明淨的幽藍雙眸彷彿能掐出水來。
　　「這肉，都吃膩了。」
　　還真是讓人憂鬱的事情啊！
　　烏利爾萬年霜凍，嚇哭小天使，偶爾會讓天使們以為墮天使闖天而引起小騷動的閻王臉都不禁動容，即使在懲罰違規天使時，也不曾試過呢。
　　「加百列，知足常樂。」未等米迦勒開金口，拉斐爾已經出口阻止同伴的奢侈，他虔誠的眼神彷彿在譴責加百列的不懂事。
　　每當被這位聖潔的同事瞪視，即使是高貴的天使們都會自懺形穢。但偏偏這個『即使』沒發生在加百列身上，或許是因為水之力的包容吧（借口）。
　　於是加百列淡淡一笑，連連點頭：「是的，拉斐爾說得對極了。」
　　待這廂安慰地頜首，加百列又對米迦勒說：「這肉吃膩了，要不下回吃點海鮮？哦，聽說有一種叫滿漢全席的也不錯。」
　　「……」
　　事實證明，人品糾正器對某人失效……或許因為其本身就沒有人品可言。
　　「資金有限。」米迦勒專注於研究石頭，拋下一個正統的回答。
　　這的確是很好的理由，錢都不夠了，哪來這麼多花樣。
　　加百列彷彿十分苦惱地歎了口氣，聳聳肩：「米迦勒大人，錢這玩意流動性強，我們來點合法的做法吧。吶，讓拉斐爾那裡撤銷免費治療，啟用收費制；又例如削減雷米爾的置裝費；沙利葉的工資和獎金也要減半了，畢竟魔界也有給他發工資，就這三個人整頓一下，肯定能省下更多錢。」
　　省來給你享樂嗎？！
　　好脾氣的拉斐爾瞇起眼睛，大有考慮如何將加百列切割的姿勢；穿著華麗的雷米爾也合起自己用了上噸睫毛膏的眼睛，心裡暗暗考慮到魔界找人詛咒加百列；沙利葉唇角抽搐著，不敢置信地瞪著這哥兒們。
　　眼看米迦勒竟然露出了考慮的神色，另三人又不怎麼地好臉色，烏利爾更不是個懂得調解的傢伙，矛盾彷彿要從始作俑者的微笑中惡化了，於是拉路爾連忙調解，他托起石頭擋在目光拚殺的交匯處。
　　「哎呀，今天會議的重點是石頭啦，我們來聊聊石頭。」
　　眼前這烏溜溜的傢伙實在厚眼，於是幾人蹙眉以後，同時抬手去推。
　　嗡一聲，極輕極輕的響聲，而後大家就看著交匯在一起的手掌發呆。
　　「石頭不見了。」烏利爾平靜地聲音響起，完全不體諒別人還沒有心理準備，直奔主題：「還把我們10%的能力帶走了。」
　　老半晌以後，雷米爾問了個比較實際的問題：「怎麼辦？」
　　怎麼辦？找唄！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2-21 11:34

　　第一章 此方彼岸

　　清明時節雨紛紛，天氣還有點涼，風夜希準備將這三天的假期用在床上。
　　睡到朦朧時，一陣奪命狂呼催命般響起，夜希還記得這是自己的手機鈴聲，不然說不定現在就跳起來衝進廚房裡抽刀了。
　　為了應清明一節，班中興起這種鬼吼鬼叫的鈴聲，他也沒有倖免，結果現在成為了折磨他耳朵的元兇。
　　夜希從被窩裡伸出手摸向床頭櫃，幾回失手以後，終於捉著了手機，接通以後沒好氣地喂了一聲，意識又開始模糊了。
　　[夜希啊！我的命根呀！]
　　手機另一頭的狂吼比奪命狂呼更有效，夜希的瞌睡蟲被嚇跑了一大半，於是無奈地抹了把臉，再搗搗被震得發酸的耳朵：「太子？你的命根怎麼啦？要不要我幫你叫120？」
　　[啐！你爺爺堅挺著！]
　　這是夜希的同學兼死黨，外號太子的林長琴，一個特聒噪特誇張的傢伙，人還挺不錯的，就是這股瘋勁兒偶爾也讓人吃不消。
　　「既然沒有『生命』危險就少來煩我，欠扁啊，爺正在睡覺呢？」
　　[夜希啊，你這回一定要幫我啊！不然明年你得來拜哥兒的墳啦。]
　　誇張的號哭傳來，夜希翻了顆白眼：「什麼事？能幫就幫。不行，明年就給你燒紙去。」
　　[靠，有點同情心好不好？！]
　　「行行，我現在同情心氾濫，你說吧。」
　　[嘿，還是夜希夠義氣。你知道嘛，昨兒哥趕車回家，於是就忘記了把論文遞給教授，你到我宿舍去拿給教授好不好？]
　　「喂喂，你別忘記我住校外？！回去要花上三十分鐘，而且現在不是假期嗎？回來再交啦。」
　　[行了，教授那變態不是人，他剛剛打電話給我，要我趕回去交論文呢！這不是折騰人麼？那變態。]
　　夜希記得那位戴著大眼鏡，一副嚴肅模樣的年輕教授也，是孤身一人。
　　想著，不覺轉眸望向窗外：「有時候有沒有家人都一樣。」
　　[哎？]
　　「沒有，我說這根本就是你的錯，沒有盡學生本份，行了吧，就幫你這一回。」
　　另一邊的長琴根本不在意夜希念叨什麼了，連聲道謝。
　　掛斷通話以後，夜希爬起來穿衣。
　　從多年以前父母鬧翻以後，他這個爹不愛娘不疼的私生子就自個兒過活，除了生活費用和學費以外，基本和孤兒無異，什麼節日都與他無關。反正這假期沒有他的事，跑一趟也無妨。
　　隨意套了件襯衫，穿上運動褲，披件外套，踩著球鞋，跑到涵洗間照照鏡子，夜希決定放過這個性的鬍渣子，將一頭半長的亂髮往腦後撥了撥，就閒閒散散地出門了。
　　哪知道才打開門，近在眼前的物體讓他雙眸猛地聚攏，緊接著砰的一聲巨響，他唯一的意識就是。
　　「酷！沙漠之鷹！」
　　@ @ @
　　如果說計劃生育是給地球減負，那無疑就是給地府加壓。這個信息是夜希從之前三個小時內認識到的，而那位滔滔不絕的鬼差大人似乎不準備住嘴，還準備詳細分析地府人口爆滿的利弊。
　　風夜希，享年22，T市重點大學美術系學生，成績平平當是無慾無求，外形邋遢當是行為藝術的一名普通學生。這樣一個不起眼的未來藝術家，其實是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死得如此的壯烈。
　　竟然被沙漠之鷹一槍射殺？聽說還正中眉心，他真是不得不佩服自己的運氣了。據說兇手原本是要找對面的警官復仇，結果看錯門牌號，306和309……活該他倒霉了。
　　好吧，死了就死了，但現在這位鬼差似乎不准讓他死。
　　摸了摸眉心的彈孔，夜希發話：「那你們有什麼推薦？」
　　似乎很滿意眼前這位年輕人夠上道，鬼差立即笑咧了嘴，雖然他陰森森地裂開血盆大嘴實在是不怎麼地賞心悅目，但夜希也只是挑挑眉。
　　「這位年輕人，別說大哥不給你指一條明路，你要留在地府等待投胎轉世，恐怕排期也要待個幾百年。你看這地府裡陰森恐怖的，待久了就是鬼也會發霉，所以現在我們閻王推出一『古往今來』保險服務。」
　　「股往金來？地府也搞投資保險啊？」接過鬼爪遞過來的計劃書，夜希喃喃著。
　　「不不！」鬼差連忙糾正：「我們的投資保險計劃叫『金生無毀』，現在我們說的是一個靈魂保障計劃，人間的說法就是穿越。」
　　「……」夜希聽了這詞馬上瞪大了眼睛。
　　不為別的，因為這詞他從不少聽。他們美術系一向陰盛陽衰，一班子裡幾十人，數了七根手指頭，就那幾個帶把的。
　　與那群女生接觸多了，別說什麼穿越，本體穿，靈魂穿，人穿獸穿，能知道的都知道了。更別說其中花樣，還有那群腐女們的YY……夜希連耽美圖都沒少看。
　　聽是聽的，看是看的，跟她們笑笑鬧鬧都可以，但叫他穿就不可以了。
　　「不用再說了，我拒絕。讓我在地府裡排幾百年的隊吧。」
　　「唉！這是幹嘛！」剛剛這哥兒不是挺積極的嗎？鬼差就不理解了。
　　夜希也不相瞞，於是一臉沉重地說：「沒想過要搞同性戀……太麻煩了。」
　　鬼差粉白的臉抖了抖，一片白沫在空氣中揚動。先不說什麼同性戀不同性戀的，但這孩子加了太麻煩這理由就實在讓鬼都受不了。
　　「年輕人，你是不是誤會了？實在穿越這事並沒有你想像的複雜。」鬼差鼓動他足足有十幾寸的不爛長舌，誓要說服夜希。
　　不得不說這鬼差踩對點了，夜希什麼也不怕，就怕嘮叨和麻煩，當下投降。
　　「好好，要我穿總得給個目標吧，不能就這樣說穿就穿。」
　　鬼差見有轉圜的餘地，可不敢耽擱，手裡一本資料冊擺上來：「這是本日最新出爐新屍，要穿趕快。」
　　看著一張張死亡實錄，夜希覺得怪彆扭的，但也沒停下來，一頁一頁地看著，最後他不得不發問了：「為什麼全是古代的？」多麻煩啊。
　　「現代的名額也排到一百年了。」鬼差擦了把汗，害怕眼前這位不怎麼積極的年輕人又再決定排期，還好對方只是應了一聲，繼續翻頁。
　　翻了許久，夜希蹙眉，一臉困惑：「怎麼全是些病死的，不然就是仇殺，看上去挺多事的。有沒有從不結仇，沒有病痛，每天能吃飽閒著沒事，天天懶懶閒閒地過日子的人物？」
　　「……」鬼差唇角劇抽，終於認真打量眼前的新鬼。雖然血流滿臉，但不難看出他生前的膚色也偏白，輪廓不錯，鼻子高，嘴唇薄，下巴尖。只是人很邋遢，灰色外套沾滿了血跡，頭髮蓬亂不堪，臉上還帶著鬍渣子呢。果然是一名懶鬼！
　　鬼差心裡有了譜，就翻了幾頁給他挑：「這個是王爺，閒著，但隨時會被皇帝找渣；這個是商人，庶子，不過就因為爭產被他哥下毒了；這位是大俠啊，沒事到處遊蕩，這回是因為太過自負，闖進混戰裡頭被砍死的。」
　　……
　　「這三個平日都很閒。」鬼差補上一句。
　　夜希看了一遍，發現除了最後一個比較平安，別的都不好說，於是決定了。
　　「最後一個。」
　　「咦，就這樣？」太容易妥協，鬼差都不敢相信了。
　　被他一問，夜希困惑：「不可以？那就第二個吧。」
　　竟然這樣隨意？
　　「可以，可以，就第三個吧。」鬼差傻眼過後又連連應是。準備動作的時候，他又頓了頓，意味深長地拍拍夜希的肩膀：「年輕人啊，以後辦事別這麼輕率，遇到哪個有心人，會害慘了你。」
　　「哦。」不想這鬼還挺熱心腸的，這讓夜希想到了太子那傢伙，自己才出門就中了頭獎，還趕不及通知太子另找他人幫忙呢。
　　「走吧，將大俠的記憶給你。」
　　要穿越，總要做功課吧。地府早就把能給的記憶整理了，灌輸給亡魂以後，再承接死者復活。
　　把大俠的記憶吸引來，夜希心裡生起幾分興趣。看來這大俠生前也是位牛人，知道的真多，武功是真的不錯，日後他當位大俠，快意江湖也不錯，少管閒事就好了。
　　見夜希在那邊嘿嘿地猥笑起來，鬼差一陣黑線，連忙過去交代最後事務。
　　「這合約是十年期，期滿後可以續期，時限是軀體年齡100歲。在剛才記憶輸入的同時，已經給你綁定幸運，自此開始十年期內，你的幸運程度將會提高30%，對殘廢和死亡效果免疫。」鬼差清了清喉嚨，說重點：「受傷受苦還是會痛的，記得別自討苦吃。」
　　感情這策劃人還是搞網游的，真官方的系統。
　　夜希感慨了一把，承諾：「我不會惹麻煩的。」
　　鬼差也相信他不會，於是滿意地頜首，帶著他今天的業績往穿越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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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世界裡，狂風暴雨中兩個帶翅膀的鳥人……天使正在追逐。
　　逃在前方的天使體力不支，翅膀配合不協調，一個顛簸就墜機了。直撞到地面上，濺起泥水一丈高。
　　後頭灰翅膀的天使也追著降落，就著大雨看向泥濘中掙扎的另一名天使：「聽說你被人賣給了路西法，沒想到你竟然能夠自己逃出來。」
　　地上的天使身上惹滿泥污，他掙扎著撐起身來，濕透的黑髮粘在一起，有幾縷貼在蒼白的臉頰上，他氣質如黑夜，神秘且沉寂……即使在這種狼狽的情景下。他拿漆黑的眸子瞪著眼前人，戒慎地問：「你是誰？」
　　「我？我是沙利葉，負責天界與魔界的聯繫，我已經找了你很久。」沙利葉輕笑著，滂沱大雨灑落，將他一頭銀髮順成了銀色的水簾，他伸出手，動作優雅：「來吧，讓我看看你肚子裡的東西，沒想到竟然發展成這樣，想必加百列會喜歡。」
　　「你們是一夥的？！」漆黑的眸子轉換著顏色，藍紫銀黑……他緩緩地伸手捂著肚子，淒慘地笑：「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我和它……誰都別想碰。」
　　「喂！」感覺到他身上能量的聚集，沙利葉一驚：「別！我只是……」
　　先別說這人身上有著他們各人10%的能力，再加上他從路西法那裡帶出來的精元，如果發動攻擊可不是開玩笑。他明顯是準備拚死自爆，這還得了。
　　沙利葉扇著翅膀突進，然而他來不及阻止，只能看著這人滿足地勾起的唇角，一臉視死如歸的幸福表情。靈力量劇烈波動，四周石屑凌空，草木拔起，他也感受到那種彷彿能扭曲空間的壓力，如果不逃離，他可能會被絞碎。
　　沙利葉以翅膀包覆自身，只求自保。
　　驀地，天地間彷彿靜止了，靜謐突兀地降臨。也只一瞬間，重重雲嵐間滾動雷光，瞬間劈落地面。
　　雷光灼灼，映亮整個夜空，如千隻鳥兒齊鳴的刺耳聲響不絕於耳，還有轟裂地面的爆破聲不絕。沙利葉被強大力量彈飛了，許外以後原地裡只種下一片荒蕪，雨繼續灑落沒有氣息的天使身上。
　　突然從他腹上凝聚一股黑氣，縈繞漩動，彷彿在牽引什麼。

　　第二章 壯士了

　　張開眼睛看到藍天和白雲。
　　夜希想：看來是被棄屍了。
　　反正他也不寄望誰能來幫上一把，自救比較實際。他動動肢體，發現除了有一絲疲累感，卻沒有傷痛。想來自己要復活，地府肯定是先把屍體修補好了，不然根據之前的記憶，這位大俠可不只身中十八刀，而是身中十八般武器。
　　伸著懶腰，夜希一邊適應新軀體，一邊掃視身邊，瞄見旁邊一柄槍……是類似紅纓槍的鋼槍。長槍手工極為精緻，設計華麗，三尖的槍頭研磨成波紋狀，鋒利刃口映射著冷芒，桿身是淡藍色透明晶體，像是水晶，又似乎比水晶堅硬，但他記得大俠當時拿著劍。
　　想了想，又覺得這也無所謂，反正他記得大俠不只身中十八般武器，生前也精通十八般武器，拿柄長槍也不難。
　　興致來了，夜希咧嘴一笑，單手快速舞卻槍桿，寒星點點，銀光皪皪。從左手交到右手，憑著記憶，動作雖然略顯生疏，至少沒有失手。止住動作，長槍駐落地面發出一聲悶響，長槍重量不輕，但自己拿著卻十分順手，的確是副好軀體。
　　「哈，這下我就成了大俠啦。」
　　聳聳肩，夜希扛著長槍環顧四周，入目的是一片荒蕪，地面焦黑龜裂，彷彿剛剛遭山火燒完似的。
　　「火災嗎？」夜希咋舌，想想那場廝殺死了多少人，屍橫片野呢，或許那些人已經被地府回收了。
　　覺得這個可能性最大，他也就不再多想。剛剛醒來，又渴又餓的，他決定先離開這裡找些吃的。環視四周，夜希挑了一個方向開始前進，邊走著邊往身上摸索，從中找到了錢包，掂掂重量是不輕，但這裡的貨幣也太奇怪了。
　　「這古代用的不應該是銅錢嗎？對了，好像沒問那大哥自己落在哪個朝代。」意識到自己擺了烏龍，夜希後知後覺地開始確認自己有沒有不妥當，至少要確認自己的性別。
　　這一看，不得了！性別沒有錯，但這身衣服好像有點不妥當。麻質內襯衣，一襲皮革切割縫製而成的長衫，身上環環扣扣的，怎麼看怎麼地不像中國服飾，倒類似奇幻電影『指環王』的複雜衣飾。
　　「啊！」夜希愣愣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十指修長骨感且不顯粗糙，反而像是一雙彈琴的手，哪像是拿刀耍劍的手。
　　目瞪口呆，夜希不自覺地『自摸』起來。倒是想不到這身體瘦不啦嘰的，卻是應有盡有呢。腹肌有，胸肌有，雖然不是那種肌肉男，卻是結實而富彈性的，看來前主人不是弱雞。順著脖子摸到喉結，再次確定男性身份，再往上前摸就摸到尖削的下巴，五官完整，耳朵……尖的？
　　夜希摸了又摸，怎麼也覺得這耳朵也尖得太離譜，是人類該有的嗎？他現在雖然該有的都有，搞不好是長得青面獠牙，整個成了半獸人。
　　其實夜希不在乎什麼外表，但他不想當非人類。心裡惶惶，他的腳步也加速，急著要找面鏡子照照，沒有鏡子，找潭水也好……再不行，就撒泡尿吧。
　　想罷，深深地鄙視一下自己的猥瑣，夜希就堅持一個方向狂奔起來。不為別的，就因為他實在沒有什麼野外求生知識，比起四周亂躥不得其所，不如堅持一個方向？
　　跑了好一會，終於脫離了這片荒地，看見微光疏落綠意盎然的林地。雖然景色迷人，但夜希卻不覺握緊了武器，不為別的，就因為這是個陌生的世界。他不敢保證森林裡有沒有什麼特殊，要是突然出現一棵食人花，又或者突然冒出一條三個腦袋的狗，他就活該倒霉了。
　　雖然不確定，但除了前進他已經沒有別的選擇，放慢腳步踏進了森林，夜希是步步為營，草木皆兵。
　　又走了好一會，除了看見樹上掠飛的小鳥，小松鼠，小兔子，他還看到了老虎，只不過他還來不及驚怕，那頭老虎卻像見鬼般逃掉了。這一刻夜希更加確定自己長了一張可怕的臉，不然怎麼把猛獸嚇跑了。
　　所以當他循著水流聲尋到一條小溪以後，他幾乎是用撲的。趴在水邊看了老半晌，夜希有點不敢置信地拍拍臉頰，有點痛，而且水中人也做了同樣的動作。
　　「這是我？」
　　水中倒映一張俊秀的臉，雙眉英氣而不顯霸道，大眼睛高鼻子，唇薄薄的抿成一直線，讓整體氣質顯得冷傲。
　　夜希伸一指挖挖臉頰，水中如畫美人的氣質被粗魯動作破壞了。這讓夜希一陣無力感，只歎息：「我這輩子跟女人臉脫不開關係了嗎？」
　　這麼一張桃花臉，怎麼看都是招人欺負的主，他暗暗決心要留上絡腮鬍，總比現在來得安全。
　　最要緊的還是耳朵，夜希撩起長髮，露出尖尖的耳朵，看了半晌以後他心裡仍是拿捏不定。在過去的世界裡他也接觸過網游和玄幻小說之類的，知道什麼天使、惡魔、精靈的都可能有一對尖耳朵……當然也包括地精，雖然不確定自己現在屬於哪個種族，但他衷心地感謝自己沒有穿成地精。
　　想起那些矮矮的，綠皮膚大眼睛尖耳朵的小ET，夜希再不注重外表，仍是一陣寒毛直豎。
　　現在他沒有看見翅膀，這身體的膚色偏白，又長了這樣一張臉，他覺得有可能是精靈。所有一切都只能猜測，他苦惱地拍額，喝上幾口清水又洗了把臉，依舊理不清頭緒。木然地瞪著流水，夜希思考未來的去向。
　　正想得入神，突然覺得水中人有什麼異樣，看清楚以後又似乎沒有改變，他摸著下巴再次陷入沉思。
　　之前以為會穿到那位大俠身上去，現在卻出了差錯，所以想好的方案都不能用了，得重新計劃一回。不說別的，就說他現在非人類的身份，好像除了找到同類就沒有別的出路了，但精靈住在哪呢？該如何尋找呢？
　　除了要弄清楚自己的種族和歸屬，他更煩的是自己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說不定這裡的文字和語言他還搞不懂呢，於是他這個好歹都是大學生的知識分子面臨可能成為文盲的危機。
　　……真是可悲。
　　重重歎了口氣，夜希安慰自己：「沒事的，船到橋頭自然直，大不了再死一回。」
　　只不過想到有可能因為文盲而活活餓死或者成為乞丐，夜希還是為自己的前程捏了把汗。這樣耗著也不是辦法，他不是個死鑽牛角尖的傢伙，當下決定找個活人實踐一下，確定了再說。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他繼續前進，路上採了些野果裹腹。一路走過去，過了幾個小時，他竟然未停下來休息，除了感到飢餓，基本沒有任何不適。夜希看著手上又一顆果核，再一次概歎這具身體的大消耗，這前頭他已經吃了多少顆野果？恐怕也數不清了。
　　「天，以後還不知道能不能養活自己。」
　　他念叨著，終於穿出了這片樹林，沒有了林蔭遮擋，陽光映得眼睛發酸，不覺抬手擋住。待適應以後，看見前面一條路，只是兩端都不著邊際。他乾脆不想了，把長槍往地上一放，倒向哪邊就選哪邊。
　　隨意挑了右邊的路，又開始漫長的遊蕩，沿途又拿長槍挑了兩回岔路。走著就是身體不累，他也覺得無聊了，開始考慮這世界說不定就只有他一個人，他現在的責任是在森林裡當野人泰山。
　　「找隻猴子結婚繁衍下一代，之後人類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嗎？」
　　被自己囧著了，夜希真想抽自己一把掌，但因為嫌麻煩所以沒動手。
　　孤伶伶地走到傍晚時分，看著天邊紅霞漸漸轉淡，夜希終於感到害怕了。其實風夜希怕黑和怕鬼，之前在鬼差大哥面前這麼輕易就接受穿越，有其中一半因素是由於不想整天面對那些鬼怪。現在看見周圍變暗，又靜悄悄的，他的心底一陣發毛，撫著起了雞破疙瘩的手臂，開始考慮要不要挖個地洞埋起來過一晚。
　　突然側耳傾聽，風中好像傳遞不遠處的聲息。
　　有誰，有誰就在前方。
　　這個信息鼓舞了他，腳下速度再次提升，夜希懷著興奮的心情衝向聲源處。越來越接近，終於看清楚有幾個形態猥瑣的傢伙包圍著一名黑髮黑眸的翩翩貴公子，此情此景讓夜希放慢了腳步。
　　這明顯是打劫嘛，他已經不得不為自己的倒霉佩服得五體投地，出門會被槍殺，穿越又搞錯了，在鳥不生蛋的野外折騰了老半天竟然還遇上強盜？老天是在給他風夜希開玩笑嗎？還是準備看他這個小人物怎麼在絕境中折服而後墮落？
　　壓住為自己掬一把淚和仰天長嘯的慾望，他風夜希是怕麻煩，但沒有到達見死不求這種程度。那個被包圍的人看上去很弱，這樣被包圍著竟然還盡說些激怒對手的話，什麼醜陋，矮小，噁心……靠，這不是找死嗎？這些強盜肯定會把他絞成肉沫。
　　揣著激動，夜希盡量回憶大俠的記憶，把那些挑戰群毆的招式在腦中模擬了幾回，就在強盜抽刀砍人前挺身而出。
　　「慢著！」
　　或許是想不到又一個人冒出來，數雙眼睛全聚過來了，看得夜希怪彆扭的。
　　「老大，來了個女人。」盜賊A驚呼，哈喇子延滿一下巴。
　　「你老爹才是女人。」夜希回贈一句，不甚耐煩地抽了片方巾蒙臉，舉起長槍：「把那位……先生？公子？呃，把這男的留下來，你們走吧。」
　　「老大，原來是黑吃黑。」盜賊B恍悟。
　　夜希唇角輕抽，有點不敢相信別人會把這張臉當成強盜（你蒙臉了），他沒好氣地刮了那些人一眼，晃晃長槍：「給你們機會，現在立刻離開，不然本大俠要把你們揍得落花流水。」
　　「老大，他在說什麼？」大蝦？
　　盜賊A才發出疑問，腦門上立刻教老大招呼了一記。
　　「管這麼多，這是搶貨的，上啊，把他也給劫了。」
　　盜賊沒有把看上去戰鬥力不怎麼樣的人放在眼裡，準備衝上去解決掉目標。夜希也擺好架勢，按壓著緊張感，準備小試牛刀。
　　哪知道未來得及接觸，有人眼尖，看清楚了夜希的一對尖耳朵。
　　「啊！不是人！」
　　「什麼？！」
　　「撤！」
　　盜賊們一溜煙地逃光光了，看得夜希一腦門大汗淋漓。不過人跑掉就更省事，而且他確認了自己非人類的身份不怎麼受人類歡迎就是了。
　　鬱悶地咂了咂嘴巴，夜希扛著長槍轉向始終站在原地不動的人。才回頭就對上一對漆黑的眼珠子，對方也在打量他，他總覺得那雙黑眼珠裡面流動著特別的光芒，只不過未來得及深究，罩頭一股眩暈感襲來。
　　他知道自己又餓了，之前也試過這樣，他已經做好準備要摔倒，卻沒有感受到預期的痛楚，那個男人扶住了他。
　　「謝啦。」夜希按著額角，又站直了身，只不過一瞬間又要摔下去，他拒絕別人再一次扶助，長槍駐住地面強撐著，探手進口袋裡掏出野果來吃。
　　對方也不在意，就是靜靜地等他把果肉吃光。
　　清甜爽脆的果肉入口，直到吃了三顆，夜希才鬆了口氣，肚子裡總算充實了。注意到那個男的還在看自己，他不覺苦笑著解釋：「呵呵，餓昏頭了，真抱歉。」
　　對方只是彎目一笑，頓時百媚叢生，黑髮黑眸黑衣服，彷彿能與黑夜融合般。
　　如果說自己長得俏，那麼夜希也讚歎一下眼前這人長得妖，還好氣質十分高傲冷酷的，不然就真的像人妖了。
　　只見那好看的雙唇張合，吐出幾個字。
　　「壯士，你懷孕了。」

　　第三章 薩麥爾

　　最後一抹餘暉告別大地，晚風掠過山林，墨色浪濤般翻動，沙沙聲不絕於耳。
　　「……」夜希以為自己的下巴脫臼了，不安地摸了摸，還好還在。他掏了掏耳朵，除了風聲灌進，就再也沒有聽到別的，於是他很阿Q地告訴自己，剛才只不過是幻覺，沒事。
　　他端起微笑，對這位被自己救助的同志擺擺手：「不用謝，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人民群眾應該幹的事。既然你已經安全，那晚生就不奉陪了，小的告退。」
　　說罷，夜希轉身端著笑臉往路的另一端走去。
　　黑髮帥哥挑高眉，目光始終瞪著這背影：「你這句話真混亂。」
　　走在前頭的夜希聽見了，卻選擇裝聾作啞，他正在催眠自己將這一切當成一場夢，因此他不準備回應。
　　然而他逃避，有人卻興致高昂，那人原本傲慢的神色染上幾分興味，打量的目光十分坦率，赤裸裸地表現自己的求知慾，彷彿要將夜希的衣服都看穿。
　　見到有趣物體急步走遠，他也邁動長腿，不緊不慢地跟上去。
　　前面的走走走，後頭的跟跟跟，前面的加快腳步，後面的速度提升，被銀月光華披灑的夜間小路上只剩下他們的腳步聲。
　　「10」
　　「嗯？」夜希原本是不想理會這人的，但聽到這麼一個數字，也不禁豎起耳朵聽著。
　　「9、8、7、6……0」
　　剛數完，夜希只覺一陣眩暈，已經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天啊，又餓了。」
　　正忙著往兜裡摸食物，陰影襲來，他抬頭又遇上那雙黑眼珠，再次以為自己看到奇詭異光在那雙眸中浮動，真是一對特別的眼珠子。
　　然而被夜希直視，眼珠子的主人彷彿不滿，又彷彿探究。他不動聲色地解下夜希裝食物的袋子，把裡頭的野果遞給。
　　夜希也不跟他客氣，接過來又狼吞虎嚥起來。
　　看著這津津有味的吃相，那人突然念：「你懷孕了。」
　　「噗！咳咳……」
　　夜希差點被咽死，一連嗆咳一邊瞪這個嚇唬人的傢伙：「你這瘋子，我是男的，別再胡說八道。你以為自己是誰啊？！」
　　風停息，雲憋月……天地間突然靜得可怖，這男人身上突然泛著寒氣，高傲且自戀的神色也益發的嚴重。
　　那人長身而立，黑色長衫包裹著碩長的軀體，黑髮如瀑。他彷彿睥睨萬物的目光落下，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微笑。
　　這種立於九天之上的神態，讓夜希不覺咕嚕地吞了一口唾沫。
　　「我是撒旦葉。」
　　「……」
　　「……」
　　「parden？」夜希側耳。
　　撒旦葉挑眉，雖然不明白語言的意思，但看他的神色也大概能猜到這又是一個不敢置信自己所見的傢伙，於是他哼笑一聲：「我是撒旦葉。」
　　瞪著這人瞇起狹長的雙眼，耍酷地揚開雙手，擺出巫婆撲小孩的標準姿勢，夜希的眼睛已經瞪到最大。
　　他將撒旦葉給打量了一遍，而後露出鬆一口氣的神色。接著一邊吃著果子，一邊站起來，他拍掉衣服上的塵土，又扔掉果核，這才拍後撒旦葉的肩膀：「即使是傻子也沒關係，我不會歧視你的。」
　　夜希在心裡長歎，就歎這世上無奇不有，自己竟然被一個『傻蛋葉』給嚇到了。他心裡放鬆，不覺笑歎自己腦筋有問題，於是哈哈一笑帶過。
　　「我說我是撒旦葉。」男人又重複了一回，而後微訝地看著夜希，他能確定對方是真的不在乎，於是不甚確定地問：「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誰？」
　　……男人怎麼可能生孩子嘛，哈哈。
　　夜希沉溺在真相大白的喜悅中，一邊收拾一邊頜首，拿對待小鬼的在態度哄他：「行行，知道，傻蛋葉是嗎？我知道了。」
　　撒旦葉唇角微抽，眉頭緊蹙著盯緊夜希的肚子：「分明是魔界的種，怎麼會不知道我？」
　　「什麼？」夜希沒聽清楚。
　　確實他沒有半絲欺騙跡象，男人似乎試探地念了一個名字：「薩麥爾。」
　　「嗯？」
　　「我的名字。」連這個也不知道？薩麥爾眉峰挑得老高，好奇心愈發壯大。
　　「唉？」夜希愣了愣，想想這名字挺正常的，其實這人除了瘋言瘋語，也真的不像個傻子。於是他終於意識到自己或許幹了件傻事，所以硬著頭皮問：「或許你可以解釋一下傻蛋葉是什麼。」
　　薩麥爾未回答，只是睞著他：「你的名字？」
　　對方都已經自報名號了，那麼禮上往來也很應該，只是夜希壓根兒不知道這身體的名字，於是只好說實話了：「風夜希，我叫風夜希。」
　　「人類的名字？」薩麥爾挑眉：「你是人類圈養的精靈？」
　　左一句人類，右一句人類，夜希越聽越不對勁：「喂，你不是人類嗎？」
　　對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且還一再的無禮插話，薩麥爾即使再感興趣，也開始無法容忍別人的無禮。於是他長手一伸，二指鉗住無禮者那尖削的下巴，陰聲行政重複：「你是人類圈養的精靈？」
　　夜希知道自己連連搶白很是無禮，但對方的作法也太過激，於是即使燃點低如他，也有怒火沖天的時候。
　　他振臂揮開薩麥爾的手，不滿地咧唇露了露森白的牙齒：「幹嘛，君子動口不動手。」
　　「楱子？」薩麥爾挑眉，目中映著某人齜牙裂嘴的表情，於是他笑問：「你是松鼠？」
　　「……你才是黑不溜丟的蒼蠅！」
　　罵完，夜希馬上後悔了。這是多麼幼稚的對罵啊，簡直是幼兒園級的，他為自己的不成熟而羞愧。
　　「……鼴鼠！」
　　「什麼？」夜希僵了僵，品味了老半天，才確定這是那個男人幼兒園級的回罵：「喂，你也太小氣了吧？」
　　「彼此彼此。」
　　還真是半點虧也吃不得，夜希咋舌之餘，又哭笑不得。
　　薩麥爾並未放過夜希任何一絲舉動，於是他已經確定自己的想法：「你不是被圈養的精靈。」
　　聽了這麼久，夜希再不想接受現實，現在也知道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於是便問：「行了，什麼是被圈養的精靈？為什麼說我懷孕了，你又是誰，能給我說說嗎？」
　　才問完，發現那小氣男正瞪著自己看，那一臉分明是在威脅他先自報門戶，又不要出口要求的彆扭模樣，還要裝得很高傲……真是幼稚得要命。
　　「行，我是風夜希，醒來的時候被人丟棄有荒地上，然後穿過森林見到了你，這就是我全部記憶。」
　　「只有這些？」
　　「對。」
　　從那張上頭看不出端倪，但薩麥爾卻沒有相信夜希，他將修長的手伸向夜希的額前：「讓我看看你有沒有說謊吧。」
　　「啊？不……」雖然不明白他要幹什麼，夜希卻不想承受未知的觸摸。只是即使他想躲開，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薩麥爾腳下踏踩的一片陰影正詭異地纏繞在夜希足踝上，限制了他的移動。
　　無法躲避，夜希咬著唇，蹙緊眉心，眼睛死死地盯著那隻手，心裡暗暗問候薩麥爾的高堂。
　　薩麥爾是要探索風夜希的記憶，然而當他侵入那顆腦袋以後，竟然無法得知醒來前的事情。這讓他又一次驚訝，之前他對風夜希使用的『魅眼』失效已經讓他十分吃驚，這一次竟然又再失敗？薩麥爾活了很久，但這種情況卻是第一回遇到。
　　那隻手只是撐在他額前，已經過了許久，夜希感覺到皮膚相接的部位已經悶出汗來，不覺困惑地側了側臉。而那人也沒有堅持，任由他錯開了接觸面。
　　「怎麼啦？」夜希問著，嘴裡又再咂巴咂巴地嚼起果子來。
　　「被圈養的精靈，就是被人類捕獵後，使用迷失心智的魔藥餵養，調教成高級玩具的精靈。」
　　聽見這麼個答案，夜希被嗆到了，好不容易把吃進呼吸道的果肉給咳出來，他捂著咽喉處，戰戰兢兢地發問：「你別告訴我，我的肚子是被人養起來玩大的啊。」
　　「不是人類的。」薩麥爾睞了他一眼，唇角再次勾起。
　　「嗯？」夜希捂著肚子，哭喪著臉：「你是說裡面真的有？」
　　「有。」
　　「……幾個月了？」
　　「……」薩麥爾愣了愣，一臉嫌棄地盯著夜希：「我不是穩婆。」
　　「行了，有你這樣的穩婆，這世界的女人還要生孩子不？」夜希沒好氣地啐他一記，卻不想招起那人惱怒的睞視，他終於記得面前這個小氣的幼稚男是高傲的，於是臉上馬上堆笑：「呵，薩麥爾大人，因為你老見多識廣，知識淵博，小的才請教你，請問小的懷上幾個月了？」
　　雖然聽出裡面沒帶有誠意，但薩麥爾卻滿足了，他頜首，而後笑容可掬地回答：「不知道。」
　　「……靠！你忽悠人啊？！」
　　「我說了，我不是穩婆。」
　　「……」忍，忍一時風平浪靜。夜希深呼吸著，壓下要揍對方一拳的慾望。
　　只不過激動過後，他又被自己嚇到了。已經多少年了，他都忘記自己有多少年未曾這樣激動過了。原本淡定得像透明玻璃造的心臟現在又變回血肉，還彭彭地跳動著呢。
　　撇撇唇，夜希鬱悶地發言：「我分明是男的啊。」
　　「精靈可以。」
　　那就是天生的人妖咯？夜希覺得自己在崩壞，身體某部分正在風化，然後他要隨風飄去，在風中凌亂。
　　薩麥爾彷彿很享受別人受打擊的模樣，於是神情顯得愉快，這份愉快化作利刃，狠狠地刺進了夜希滴血的心中，於是他飆血了：「我要墮胎！」
　　薩麥爾一愕：「……我只聽過墮落。」
　　「我說要把那孩子拽出來，我不要生他！」夜希指著自己的肚子。
　　「把他拽出來？我看你沒有這個能耐。」說道夜希這肚子，薩麥爾的笑容愈發的詭譎。
　　夜希被他笑得心裡發毛，突然想起他曾經說過孩子不是人類的，那麼：「喂！你知道孩子是哪個種族的？」
　　「魔族。」
　　「啊？」他一個精靈，懷上了惡魔？
　　薩麥爾伸出手，夜希直覺地後退躲開。
　　那雙漆黑的眼珠子溜到眼角處，睨視著夜希，他說：「我能幫你拿掉。」
　　並不是善心，他只是想知道孩子是誰的，所以他選取的方法是將魔族的精元強行與母體分離，這種做法的結果多是大小俱傷……只不過他不在乎。
　　惡魔的誘惑起了作用，夜希防備崩潰：「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薩麥爾伸出的五指微微弓起，尖銳的指甲在月下泛著淡淡銀光：「我是魔族。」
　　「哦。」夜希頓悟：「那你應該挺高階的。」
　　他沒忘記魔族多半是帶有獸類印記的，像羊魔人，魅魔，蛇發魔女等。但眼前這人除一雙爪子不合乎衛生規格以外，所有外在因素都是極品。
　　「是。」撒旦在魔界最高階。
　　「……」確認了對方的級別，夜希較放心把肚子交給他折騰：「我要躺下來嗎？」
　　「不用。」薩麥爾彷彿不滿意他的多事，臉上露出不耐。
　　「哦。」夜希點頭，卻在薩麥爾動手前又再阻止：「或許你先洗洗手，消消毒？」
　　「……站好就行了！」 明顯惡魔的耐心已經到達極限，那種咬牙切齒的表情和語氣，還真嚇人。
　　該問的都問過了，夜希雙拳緊握各自緊貼著身側，他閉上眼睛，狠下心，毅然喊道：「來吧！」
　　薩麥爾知道獵物到手了，得意的笑容在臉上泛開。他張唇吐出一長串古老語言，那韻調恍如古典樂章，旋律低沉柔和。
　　緩緩地，銳利的指甲穿透肚皮探入，就像探囊取物般，竟然不讓當事人有半分痛感。
　　探索的動作突然頓住，薩麥爾像見鬼一樣退開老遠，一臉惱恨地瞪著夜希：「你！竟敢愚弄我？」

　　第四章 封印

　　誰愚弄誰，這還真的說不清楚。夜希根本不明白是怎麼回事，而薩麥爾則是吃了大虧。
　　接下來，夜希以為自己在看一出恐怖片，還是3D影像帶環回音效的大製作。
　　剛剛還趾高氣揚的薩麥爾現在正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慘叫，四周林鳥被驚起，呱呱哇哇的一陣鬧騰，加上不規則的羽翼撲凌聲響，簡直是恐怕的N次方。他彷彿不能自己，又似乎異常痛苦，雙手環抱著的身軀不支跪落地面，月色下能看見一片迷霧生起，漸漸吞噬了薩麥爾。
　　夜希看得目瞪口呆，猛地驚覺事情不好，立即伸出手去拽薩麥爾。
　　或許因為真的不甘心，即使是夜希的救助，薩麥爾也願意接受，於是極力伸出手要與他相握。就在雙手差點能觸到的一瞬間，一股衝力將夜希打飛出去，就如同炸彈爆炸的震盪波一般。
　　夜希摔出很遠，地面被他帶過一道刮痕，他身上很痛，哼哼啊啊地掙扎了許久才勉強坐起來，頭腦由於剛才的衝撞而處於眩暈狀態，耳邊也是一片嗡鳴，他捂著額角老半晌才稍稍恢復。猛地記起薩麥爾的情況，夜希抬心一看，心裡一陣發涼。因為剛才的波動，霧氣漸漸消去，而剛才應該站著那名高大威猛魔族的地方卻空蕩蕩一片。
　　「人呢？」
　　連忙爬起來搜索，結果連一絲痕跡也找不到，夜希心裡已經不能用無措來形容。剛才薩麥爾說要幫他拿掉胎兒，但他閉起眼睛根本什麼也不知道，然後這個人就這樣消失了？
　　思來想去，他確定自己什麼也沒幹，那麼當事二人都沒有可疑，最可能會導致這件事的就是……肚子裡那個？
　　腦海裡突然浮現『異形』的畫面——破胸而出那個瘋狗狀態下的小異形，將烏溜溜的小腦袋伸出來，大嘴豪邁地噴著粘液，可愛小銳齒堅硬度十足且稱倒鉤狀，密密麻麻地佈滿牙床。夠不著啃你一口，長舌還熱情地伸出來，不是舔你，是拿上頭小一版的嘴巴給你一個熱情的烙印，而後別忘記那個氣壓波能吹掉頭皮，10000Hz的高頻噪聲。
　　夜希上下兩排牙齒正在戰鬥，格格格地響個不停：「天啊，我不要生異形啊！不對！我什麼也不要生！」
　　他都要急得團團轉了，剛才那個自稱高階魔族的人都搞不定，他都不知道該找誰幫忙了。
　　「竟敢……竟敢愚弄我……」
　　熟悉的聲音帶著濃濃火藥味，似乎是咬牙切齒加沉聲威脅造成的，但現在聽進夜希耳中卻是無比的親切，他四處顧盼。
　　「薩麥爾！你在哪？」
　　「……」
　　「薩麥爾？」左右盼望沒有看到人，夜希開始往草叢裡尋找。
　　「我在這！」
　　「哪？」
　　「這裡！」
　　「哪裡？」
　　「……」
　　「究竟在哪裡？」尋尋覓覓卻找不著人影，夜希的耐性也化為零了：「別開玩笑，快點滾出來！」
　　「……」老半晌以後，一個聲音悶悶地從地下響起：「你踩到我了。」
　　「咦？」
　　踩到了？
　　直覺地低頭，看見自己踩在腳下一尾長長的黑皮蛇，夜希馬上跳起來：「蛇！」
　　摸到長槍，他馬上拿槍尖指著蛇，開始考慮作蛇羹還是直接烤熟。
　　或許是感覺到危機，蛇馬上往後溜開一段距離，昂起蛇首，拿金色豎瞳盯緊了夜希。
　　夜希當時那個激動啊，死死地盯著蛇之餘，還招夥伴：「薩麥爾！快點出來，有尾大蛇，我們將它捉起來熬湯。」
　　「……熬掉你的腦袋好不好？」
　　「不好。」
　　答罷，他才後知後覺地瞪圓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盯著那尾黑蛇，蛇嘴將分叉的紅舌連連吞吐……
　　「喂，薩麥爾，你別開玩笑，快點出來。」
　　大蛇猛地張開血盆大嘴，恐嚇般嘶吼一聲：「愚蠢的傢伙，立即將封印解開！」
　　「啊？薩麥爾？」夜殺指著黑蛇，不甚確定地問。
　　黑蛇晃了晃腦袋，大嘴作了個咬合的動作，邊吐信邊沉聲威脅：「不准笑，不然我撕破你的喉嚨。」
　　這小氣男！
　　夜希現在哪能笑出來，他還不至於這般缺神經，有個男人在他面前變成了一尾蛇，這能笑嗎？
　　「喂……這是怎麼回事？」他根本不理解現在所發生的事情：「你失敗了？」
　　「……你還裝傻？！」
　　薩麥爾扭動蛇腰撲向夜希，一人一蛇扭打在一起。
　　「把我的東西還來！」
　　「靠！你發什麼瘋，究竟怎麼啦？！」
　　這邊雙手掐著蛇的脖子，那邊蛇尾捲住了人的脖子……都快窒息了。雖然掐架，但兩邊都沒有意思往死裡較真，於是互相眼神協議以後迅速分開，各自喘一口氣。
　　夜希越想越冤，在這裡頭他根本什麼也不清楚，現在不只懷孕，還要被這個突然變成蛇的魔族怨恨，也真是太冤枉了。越是往這方面想，就越是不能接受，撐著地面的手雙忍不住緊握
　　槍殺，穿越，遇劫，懷孕……顧人怨？
　　一個個細數著，夜希雙目中迸出一抹精光，側眸瞄向旁邊長槍。
　　當不幸疊加到最高點時，隱藏技能怨念爆發……啟動。
　　薩麥爾也才緩過氣來，感覺到不尋常的氣流波動，他猛地抬首，差點碰到鋒利的槍頭，不覺僵直著身軀，冷汗森森……他徐徐抬眸看向風夜希，這個在他眼中弱小的精靈現在似乎散發著不尋常的氣勢，衣袂髮絲竟然無風自起，隨著不尋常的能量飄飛著。
　　「……」他不想示弱，但他現在也不會傻得出口挑釁。
　　「說吧，想要成為蛇皮手提袋還是想回答我的名字？」
　　「……」龍游淺水……被蝦戲。在尖槍威脅地抵住他的蛇首以後，薩麥爾決定坦白了40%：「你……肚子裡那個將我封印住了！」當然前提是你身體裡有不尋常能量抑制了我的力量。但這話他沒說出來，他保有一定情報……在這種對方似乎真正無知的情況下。
　　這個答案夠驚悚了，夜希捂著肚子，一臉大受打擊而崩壞的表情：「我肚子裡究竟有什麼東西？」
　　「這得問你。」即使他的力量被抑制，但能輕易封印他的這份能耐的確不容小覷，再怎麼也不能否認：「他似乎很強大。」
　　腦海裡『異形』的形象越發鮮活，夜希根本不想承認，他一手指向薩麥爾：「別為了掩飾自己的無能而抬高對手！」
　　「你可以別這樣隨意踐踏別人的自尊嗎！」薩麥爾氣急敗壞地吼了一記，而後平靜了一點，又輕咳兩聲：「總之連我也做不到，這世上也沒多少人能解決你的問題了。」
　　這才是重點啊，誰能解決問題！
　　「是誰，你說沒多少，那是畢竟有人咯！」
　　「嗯。」黑蛇頜首，而後嘲弄地瞄了夜希一眼：「想問我是誰？就是我說了，你也不會認識。」
　　夜希咬牙切齒，差點又一把掐了這尾蛇，不過他還是忍住了：「行，你說。我不認識也能問別人！」
　　想像夜希跑到鬧市裡詢問那倆人的情況，薩麥爾在這節骨眼上竟然又生起了興趣，想像著雞飛狗走的混亂，心裡越發舒爽，於是他便滿懷惡意地想要促成這樁禍事，他坦白了那倆人的名字：「米迦勒和路西法。你去問問人吧……」
　　「……」夜希聽罷，卻表現出異常的平靜，他默然地拍拍腦袋，又撫撫脖子上的勒痕，什麼也沒說。
　　對此，薩麥爾表達自己的不滿：「你不能誠實表現自己的困惑嗎？」
　　「……我為什麼要困惑？」
　　「你不知道他們是誰。」某人自信地用了陳述語氣。
　　「啊？」夜希先是蹙眉，而後撇撇唇：「米迦勒不是大天使長嗎？路西法更不用說了，地獄之王，魔界之王，總之就是黑魔王啦。」
　　「……」
　　「……」
　　倆倆又是相對無語，人眼瞪蛇眼，圓瞳對立瞳。
　　薩麥爾突然一甩蛇腰，再次襲向毫無防備的夜希，人蛇又再糾纏在地上。
　　「喂！你發什麼瘋！」
　　「你竟然唯獨忽略掉我！該死！」
　　「靠，什麼啊？我一定要知道你是誰嗎？！」
　　纏鬥半晌，結果同上，他們還是不分勝負，最後只能氣呼呼地各據一方，拉開安全距離。
　　再這樣糾結下去也不是辦法，夜希想了許久，面對那尾蛇的敵視，他有點哭笑不得。他告訴自己，因為對方是魔族，所以小氣一點也不怎麼樣。在心裡重複了很多遍，也總算冷靜下來了。
　　「那兩個人會幫助我嗎？」都是高層呢，夜希怎麼想都覺得希望渺茫。
　　「哼，不自量力。」
　　先不說路西法那種傲慢的性子，恐怕跪下來親吻他的腳趾也得不到憐憫。而米迦勒更不用說，天界最高議會的大天使長，毛也別想見著一根。
　　「再來就沒有誰了嗎？」懷著最後一絲希望，夜希垂頭喪氣地問。
　　薩麥爾是不屑於安慰與憐憫的，他正直地打擊這個招惹他幾回的小子：「沒有了。」
　　絕望過後還能想什麼，夜希從孩子的想法中脫出來，突然感覺到無力，他現在除了這孩子的問題，更面臨生計問題。突然間明白同歸於盡的快感，他考慮哪天沒飯吃了，就跟肚子裡那塊肉一起餓死。
　　「唉，餓死多可憐啊。」
　　「要死就讓它把封印解掉。」
　　夜希知道他在指寶寶，於是指指自己的肚子：「自己問他。」
　　開玩笑，他根本不知道該做什麼，而且肚子又該死地餓起來了。隨時掏了顆果子就吃，夜希看見蛇又盯緊他，似乎又要撲上來，他沒好氣地說：「看什麼看？我根本不知道怎麼做，要麼等他出來了再問他。要麼等我死了，你就自由了。」
　　「你不能死。」
　　「啊？」夜希不覺得這傢伙是在關心他，肯定有別的原因。
　　「那個該死的封印繫著你的命。」
　　「所以？」什麼意思？繫著？
　　「同生共死！」
　　多有情議感的詞啊，不過現在只剩下喜感，他風夜希與魔族薩麥爾現時友好程度為-50，卻要同生共死？大概是同歸於盡比較恰當吧。
　　「你摔著腦袋啦？」
　　「你摔著你孩子的腦袋了？」
　　哪知道……
　　他現在只知道肚子裡有只異形，通過特殊手段把看起來挺強的魔族變成了蛇，而那名魔族說了一個結拜兄弟或者恩愛夫妻才會說的詞，奠定了他們日後密不可分的複雜關係。

　　第五章 人型

　　聖光普照，雲海浩瀚，天籟之音，純潔羽翼。
　　天界最高議會今天只由六位天使召開，拉貴爾一反平時的隨意，才到達就拋下一大疊文件。
　　「沙利葉醒來了，這是他的筆錄，他找到那個了……竟然變成了精靈。」
　　那個是什麼，相信議會中幾人都明白，他們互覷一眼。
　　烏利爾一張冰臉百年如一日，他認為這很合理：「他吸取的能量足夠獲得生命。」
　　「沙利葉的情況轉好了？」米迦勒詢問同伴的情況。
　　當初是拉貴爾的糾察隊發現沙利葉的，那位夥伴受到了重創，一直由拉斐爾全權負責治療。拉斐爾一一道出同伴的情況：「禿掉的翅膀利用聖湖湖水浸泡，已經長出新的羽毛，身體上的傷在聖光加護下，也逐漸痊癒了。」
　　「呵，經此一役讓沙利葉染灰的羽毛洗淨，可喜可賀。」加百列笑容可掬地插話。
　　雖然這話沒錯，但添讓了加百列的笑容，就不免顯得沒心沒肺了，其它人只是睞了他一眼，不作評論。
　　「行了，沒死就好。」雷米爾一邊吹著剛剛塗上的甲油，隨意地應著。他也擔心過夥伴，但現在不需要了……還是把指甲油塗得均勻點好。
　　加百列不動聲色地拿過筆錄翻閱，而後淡淡一笑：「哦，他懷了路西法的孩子。」
　　「什麼！沙利葉懷了路西法的孩子？！」雷米爾的指甲油塗滿了整個指頭。
　　「……」幾雙眼睛全瞪著雷米爾，彷彿要將他吞下去。
　　「啊？」加百列先是一愣，而後笑開了：「雷米爾不用擔心，沙利葉很貞潔，懷上的是那個精靈而已。」
　　幾人打了個抖，就覺得這加百列純潔的笑容帶起陰冷陣陣。而且什麼而已？這可是個大事件。
　　拉貴爾聳聳肩：「根據沙利葉的說法，是有人將精靈獻給了路西法，後來不知道如何逃脫。途中與沙利葉爭執，接著全力擊退了沙利葉。」
　　「那他呢？」雷米爾迫切地問，他可沒聽說過有帶回焦掉的沙利葉以外任何東西。
　　「不知所蹤。」做了這樣的回答，身為天界糾察隊隊長的拉貴爾也感到恥辱。
　　身上帶有七位天使的部分能力，而且懷了路西法孩子的活動體，現在行蹤不明？這事情可不簡單……
　　「呵，真有趣。」加百列低聲咕濃。
　　風到那張笑意盎然的臉上漸現詭譎之色，其餘五名天使寒毛直豎，他們突然記起加百列早些日子的抱怨。
　　——世界和平真是無趣。
　　囧……
　　人類就是感觀動物，夜希很餓，而且對蛇羹很感興趣，只是瞭解到那尾黑蛇是薩麥爾以後，他腦袋裡怎麼也無法想像自己宰掉那傢伙裹腹的血腥情景，於是只好放棄這大好的食材，繼續素食主義。
　　這天的事情夠多夠混亂了，等到天亮的時候，夜希還是決定先到人多的地方去，親身感受一下這個世界，再決定接下來該怎麼做。
　　他駐著長槍走在前頭，依舊無法解除黑蛇狀態的薩麥爾就只能在後頭蛇行。大概是這樣走著也確實悶，薩麥爾狂扭幾下蛇腰追上來，纏住長槍就溜到上頭，繞在槍桿上休憩。
　　夜希瞄了他一眼，也不說什麼，繼續前進。
　　野外清風徐徐樹影搖曳，野花在陽光下嬌媚綻放，幾乎遮去綠葉色彩。夜希雙目就被自然景觀塞滿，一時間也分不清這樣的環境是讓人放鬆，還是讓人寂寞。之前他還在那個破舊的公寓裡，樓道總是掛滿蜘蛛網，污跡遍地也沒有人理會。樓下唯一的綠化空地被垃圾佔滿，那死氣沉沉的綠意彷彿在諷刺人類……但那裡畢竟還算是他的家。
　　「你就這樣接觸人類？」
　　耳邊突然響起詢問聲，夜希飄到另一個時空的思緒被抽拉回來，他摸了摸耳朵：「人類不歡迎精靈嗎？」
　　之前那些盜賊的反應實在太激烈了，經這一提醒，他也覺得自己毫無防備地接觸人類，的確不怎麼安全。只是他這尖耳朵是改變不了的事實，更讓他想不懂的是，在他的邏輯裡，精靈是與世無爭，像隱居者一樣的存在，但這裡與人類的情況彷彿又不是這麼一回事。
　　大蛇悠哉地吐信：「是害怕。」
　　「害怕？」
　　立瞳滑向這邊，黑蛇的腦袋就著這一點緩緩移動，直至視線調正。夜希覺得他是要營造一種緊張嚴肅的氣氛，但他面對三角形的蛇首，唇角只是微微抽搐了一下。
　　「人類捕捉精靈牟利，自然害怕報復。」
　　「……」這是怎麼樣的關係啊，真讓人頭痛。
　　未等夜希頭痛完，薩麥爾又在槍桿上調整了一下姿勢：「而且他們大概很滿意你的價值。」
　　他風夜希還成了人類覬覦的對象嗎？這樣的情況還真讓人鬱悶，長歎吐出：「那我怎麼打工？」
　　「……打工？」
　　「對啊，不工作哪來的錢養家活兒？」
　　多麼實際的問題，但薩麥爾從來不想這個問題，而且從來不需要去想：「活得這麼窮酸？你跟我回魔界就不用擔心這些。」
　　「薩麥爾大人，我可以理解為拐騙嗎？」
　　「……」
　　「說不定才到你家，你那些同伴就先將我五花大綁，然後再考慮怎麼樣幫你恢復是吧？最後小氣吧啦的你就會想辦法將我變成一頭動物，作為報復……大概是這樣的流程了吧？」
　　聽著這似乎玩笑的話，但夜希是當真的，而薩麥爾也沒有否認，於是二人就當作剛才的對話是風聲……因為他們現在需要對方。
　　不得不說精靈的耳朵尖，聽力也好，遠遠就分辨出人聲。夜希連忙帶同他的家當一起躲進樹叢中，貓著腰悄悄地往前挨。瞄見以巨石堆砌的高大城牆後，夜希這個活在現代化城市的孩子也不禁讚歎這建築的奇妙，高牆上頭有數面紅旗飄揚，金燙的獅首形象。
　　城門有騎士把守，身穿銀色鋼鎧，手執銀色鋼槍，直挺挺地站在那裡守衛城鎮，人類就在這城門內活動，偶爾有人進出也似乎要出示證明什麼的。
　　「是通行證。」薩麥爾說罷，蛇嘴張開，變戲法般吐出一塊金屬卡片。
　　……
　　夜希瞪著這神奇的黑蛇，接過卡片，金屬光滑且冰冷的質感刺激著他的指腹。
　　「用這個進城就沒問題？」
　　蛇頜首。
　　夜希望望城門，又看看通行證，終於還是抵受不住引誘，決定進城了。他掏出一面方巾，將自己的口鼻以全蒙住，又拚命將長耳朵塞到布巾下頭，以長髮掩飾好，這就準備進城。
　　才要伸手去拿長槍，哪知道纏在上頭的黑蛇不知道怎麼了，竟然摔到地上，腆動著身體，似乎很痛苦。
　　昨天薩麥爾身上才出了事，現在又這親，還真嚇著了夜希，他怕這蛇再變變就不是變成小蟲或者蚯蚓，說不定什麼也不剩下。
　　越想越心驚，於是一把撲過去撈起黑蛇：「薩麥爾，你怎麼啦？」
　　薩麥爾不是一尾小蛇，它身長足足有一米，也有一人手腕那般粗，身上披覆著烏黑的鱗片，扭動身軀的時候，能讓夜希清醒感覺到立體感。
　　面對關心的詢問，黑蛇以一連串瘋狂大笑作回答，看樣子是樂得很呢。
　　「……」夜希現在不想研究這蛇為什麼會笑，他更想找口鍋洗手作羹。
　　黑蛇明顯是樂過頭了，也沒有發現夜希的怨念，一個勁地狂笑著，笑得飆淚了：「你這模樣太蠢了，太可疑了，這有可能進城嗎？！」
　　聽這話，夜希微微窘迫，臉上發熱。他也知道這模樣蠢，但有什麼辦法，不把耳朵藏起來就有危險，藏起來又說他蠢？他壓根兒不想作這麼銼的形象，耳朵還被面巾扎得很不舒服。只不過他這樣努力，也犯不著讓這尾蠢蛇笑話……而且還完全不知道收斂地越笑越狂放了呢。
　　當薩麥爾感受到壓迫力時，他的腦袋已經處於鞋底下，上頭傳來陰森森的詢問聲。
　　「要不要我幫你止笑？」
　　「……」笑聲悠地收住，薩麥爾一臉肅穆，拿清冷的聲音回絕：「不勞尊駕。」
　　夜希這才滿意地收回凶腳，拎著薩麥爾，將他放回槍桿上。
　　「這樣也進不去，那現在該怎麼辦？」
　　「這根本不成問題，只要你懂得運用自己的能力。」
　　「能力？」夜希挑眉：「像你這樣變成蛇溜進去？」
　　「……」薩麥爾恨不得咬他一口。但他只是恐怕地噴吼一聲，然後轉首向林子深處：「往裡面，我教你。」
　　走到林子深處，確認不會有人打擾以後，薩麥爾要傳授給夜希擬人的術。然而這位穿越人士對這個是一竅不通，結果一整個上午都在某蛇狂諷蠢笨鈍愚之中度過。
　　夜希覺得舌頭都在發麻了，那些繞口令似的咒語簡直是折騰人，之前聽薩麥爾念著還覺得很有味道，現在自己來念，就真的不是滋味了。
　　薩麥爾解釋這古語的意思，夜希也沒聽懂多少，總之就是很多的黑暗力讚頌詞就對了。
　　對於夜希這個二十一世紀的新新人類，念外語的第一辦法就是音譯，『婆婆媽媽哩哩哄哄』寫了一地，就這樣照著背。雖然這個方法一度遭到薩麥爾的嘲笑，但夜希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反應淡定了。
　　背得頭腦發漲，眼角餘光突然捕捉到薩麥爾狩獵的一刻，它正把樹上的鳥兒瞪下來，然後纏死，準備生吞。
　　「喂！」夜希冷手奪去獵物：「別獨食。」
　　「你！」薩麥爾瞪了夜希一眼，也沒多說什麼，轉頭去迷惑新的獵物。
　　在夜希生了火，將小鳥架起來烤以後，薩麥爾也放棄生吞鳥兒的主意，將捉來的全交給了夜希處理，他要吃烤得香穌嫩滑的肉。
　　鳥兒烤得香氣四溢，夜希很有成就感，年級野營活動的好處就是讓你學會處理任何野味……包括別人田地裡的瓜菜。旁邊等著的人都食指大動，奈何等待是必須的，所以只好依靠閒聊消磨時間。
　　「你怎麼捉到的？」夜希問薩麥爾。
　　薩麥爾彷彿為此而得意，蛇首高高抬起，愉快地吐著信：「我的『魅眼』能迷惑生物。」
　　魅眼？夜希怎麼也不能從那線狀眼瞳出看出特別：「這麼神？那你怎麼不對我使？」
　　只一句話，薩麥爾頓進像被霜打了的菜，都蔫了。他其實使用過魅眼，但夜希免疫了，如今更變回蛇體，魅眼能力大打折扣，恐怕也只能誘誘小動物，別的都不行了。
　　夜希也不是非要薩麥爾回答，只不過是閒聊，不想說就罷了。肉烤好，他不忘分給功臣一部分，自己也吃了不少。
　　飽餐以後，夜希認命地繼續背那一長串咒語，背著背著，不知不覺地，他的尖耳朵變短，最後變成普通人的比例，容貌也產生了一點變化，少了精靈的那分靈秀之氣，模樣依舊出色卻不再輕易讓人心醉著迷。
　　「成功了？」夜希對著河水喃喃，不敢置信地摸著臉頰。
　　「哼，不過是個小咒語就花了大半天，太沒用了。」薩麥爾吐糟。
　　夜希才不管他呢，成功的喜悅讓他手舞足蹈，這可是他第一次使用魔法呀。
　　「來，我們進城。」撈起長槍和黑蛇，夜希踏著輕快的腳步進城探除險去。
　　薩麥爾有點鬱悶，他不幸地成了蛇，但這個罪魁還活得這麼開心，他就是鬱悶：「你神經真是大條，之前不是排斥懷孕嗎？現在怎麼就不擔心了？」
　　夜希被這一頭問，腳步稍頓：「誰說我不在意？這不準備進城裡打工，養家活兒了？」
　　「你決定要他了？」薩麥爾微訝，他跟不上這人要步調，從開始就排斥著生兒，現在卻一臉坦然？於是他只能從人性去猜測原因：「你知道它厲害，所以決定運用它嗎？」
　　只有這個可能。
　　「行了，我充分感受到你的魔性了，想的都沒有好事。」夜希反諷他一句：「現在不是沒有辦法打掉嗎？他愛出來，難道我還能阻止不成？」
　　話是這麼說，但……
　　「真的不擔心？」
　　「擔心，所以薩麥爾，你不想我死，就教我更多的吧。」
　　薩麥爾一陣無言，面對那種純潔的笑容，簡直就跟天堂的聖光一樣討厭。他撇開腦袋：「學了又怎麼樣？反正你有危險，你的肚子也會扛住。」
　　「因為我準備拿來殺我的肚子。」
　　「啊？」
　　「如果不如意。」他又不知道會出來什麼，如果自己無法駕馭，又是個禍害……那就親手了結掉吧。
　　薩麥爾愣過了，有點興味地打量著夜希：「果然是精靈，夠薄情。」
　　他的話反而讓夜希失笑，他也不解釋自己的想法，反問：「薩麥爾，既然你把自己說得這麼厲害，那麼你猜孩子會是誰的？」
　　這問題問得好，但薩麥爾不準備回答，於是他閉起眼睛裝死。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2-21 11:35

　　第六章 城鎮一遊

　　孩子他另一個爸是誰？
　　這問題夜希是問了，並沒有得到答案。
　　直到現在他都沒有看到類似於情人身份的物體，他也不在意了。反正那是前人的事，他這後人還是管好自己的，順其自然。
　　像夜希這樣出色外貌，又扛了根長槍，守衛們不禁多看了幾眼，確認了通行證還是順利的進城了。畢竟是在行騙，夜希心裡還是緊張，進去以後出了老長一口氣。
　　薩麥爾看他這鬆一口氣的模樣，嘲弄：「沒出息。」
　　「是是，有出息的薩麥爾大人，我以後一定會學著十惡不赦、惡形惡狀的，那時候肯定麻木不仁了。」
　　敷衍著，夜希也不看這蛇的臉色了，因為城內風情更加吸引人。
　　薩麥爾聽了這話，彷彿已經開始習慣這種無禮，不再像過去那樣叫囂，就乖乖地繞在槍桿上靜靜地吐信。
　　這城建築有著濃厚的歐式風情，石砌小屋也就兩三層的高度，朱紅色屋頂，玻璃窗戶，能看見屋裡各有特色的溫馨擺設。集市裡各類商店應有盡有，除此以外還有游吟詩人街頭吟唱著奇怪樂曲，小丑表演木偶戲和雜技，旅行舞者身著華麗舞衣的熱情舞步……站在繁榮的街道中央，肩膀不斷遭行人碰撞，夜希第一回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真的穿越了。
　　人們的穿著，異樣的風情，這些都與過去差太遠了。即使他早有準備，但現實的打擊還是比想像中強勢，心裡一陣鬱悶，他眨了眨眼睛緩和酸澀感。
　　「全是些低檔次品。」薩麥爾嗤之以鼻：「即使買了，也沒有多大幫助。」
　　這充滿嫌棄突顯自身高貴的聲音出自大蛇之口，也把夜希的愁緒稍稍沖淡，他好奇地湊過去看。那是流動商販，所出售的商品實在奇怪，有天使的羽毛，一小瓶天界雲彩，魔人的角，野生精靈的髮絲……全是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幫助？」夜希看著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實在不明白這種東西有什麼用。
　　「人類本來就是靈感特低的低級生物，不像天族、魔族和精靈等天生就能獲取自然力。但有些人類一心響往能力，因此稍能通靈的人類透過信仰和奉獻從高階生物身上借取能力。這些物品都附有極少量的能量。人類恰當使用能稍微提高那微不足道的靈能。」
　　聽得似懂非懂，夜希並不太關心能力如何，不過剛才生起的念頭現在又躥出來了：「我用這個也能變強嗎？」
　　「愚蠢，你以為這些低級的垃圾能有什麼用？」薩麥爾喝斥……忘記了控制音量。
　　光天化日之下這尾蠢蛇當眾喧嘩，可真嚇死夜希了，要是誰來興趣將這尾大蛇解剖，他真不知道該怎麼營救。
　　「這位游者，請控制好你的魔寵。」
　　小販托著掌心一團火炎，咬牙切齒地來了一句。是魔法！腦海裡現出這個信息，但夜希高興不起來，因為攻擊目標很明顯，他不會傻的問誰，於是立即捂著蛇嘴，自己則縮著腦袋退進人流中，匆匆離開。
　　「你能不能安靜點。」
　　「嘶……根本不需要顧忌無能的人類。」薩麥爾高傲半挑首：「這種低靈力的傢伙，只要一根小指頭就能解決。」
　　分明是自己出言挑釁無理在先，還要因為別人的合理維權而對其作出傷害？
　　從此反映出這尾蛇有著嚴重的人格崩壞……大概是過去都在優渥的環境下成長，才會成長為這種畸型吧。夜希感概之餘，歎息：「教育果然十分重要。」
　　「什麼？」薩麥爾沒聽清楚，腦袋往這邊靠了靠。
　　夜希懶得跟這種錯位認知的傢伙解釋，就隨意應了聲：「我放屁。」
　　「……」
　　大蛇馬上露出嫌棄的表情，退開了。
　　「這座城也不錯。」很和諧的環境，適合居住。
　　薩麥爾替換了一下纏繞的姿勢，嗤道：「就人類而言，這座城是不錯。」
　　「薩麥爾大人，你的話真是無比的刺耳，你說著不累嗎？」動不動就人類人類的，他這個內心純粹人類的偽精靈聽得十分不爽。
　　這一句話彷彿把高貴的黑蛇給惹惱了，當即又把喉嚨現出來，恐嚇般嘶吼著：「風夜希，你也該識時務！別以為我會受你牽制一輩子。」
　　「是是，到時候請大人你懷著寬大的胸懷，不要大意地做出報復吧。」
　　「……」數枚十字路口浮現在蛇首上，然而他再怎麼瞪，當事人也沒有任何反應，氣惱之下他順著握緊槍桿的手往上溜。
　　「啊喂！」感覺到蛇隨著手臂上爬，夜希嚇得長槍都扔了，奮力要捉住溜進衣服裡的黑蛇。
　　然而他怎麼阻止也及不上黑蛇的靈活，長長蛇軀從肩膀處溜向腰下，環著夜希的身軀連連繞轉，蠕動時剛足刮過肌膚，讓他硬生生地打了個激靈。蛇是變溫的，接觸面的冰冷感覺讓夜希冒了雞皮疙瘩，他極力地去揪那尾狡猾的蛇，但反抗只讓薩麥爾更惡劣地溜動。
　　涼，癢，酸，還是別的更嚇人的感受，真是嚇壞了夜希了，他可是在導師 『蛇與農夫』的故事下熏陶成長的，還真害怕薩麥爾會報復地咬上一口。感覺到衣服內的鑽動改向腰帶處，感情要移師到要害處了，夜希驚得立即蹲下去，雙環抱著身體禁制蛇行：「靠，別再鬧了！給我滾出來！不然我就叫寶寶將你變成蚯蚓！」
　　威脅起到作用，薩麥爾不動了。
　　夜希心有餘悸，他深呼吸著緩和心跳，吞了口唾沫才控制住情緒，維持著『冷靜』地命令：「出來！」
　　隔著衣服裡，蛇說話了：「你抱得太緊了。」
　　「……」
　　夜希默默地鬆開了手，感覺到蛇又在移動，不過是往上。蛇首先從衣領鑽出，繞著夜希的脖子打轉，蛇尾有意無意地刮過他胸前的突起，又讓他又打了個激靈。
　　「皮膚不錯。」薩麥爾愜意地邊吐信邊說。
　　怒火轟轟烈烈地燃燒，某人的小宇宙要爆發了，一手精準地扼住蛇的七寸，擺開武松打虎的架勢。
　　「喂！你要幹什麼……」薩麥爾問了個很蠢的問題。
　　而夜希準備坦白：「幹一件能讓你成為流星的事情，不用感謝我。」
　　「……」薩麥爾唇角微抽，聲音不自覺地放輕：「你冷靜一點。」
　　「不，我冷靜不下來了，或許你能犧牲一回。」憤怒已經不能形容夜希的心情，他現在想將薩麥爾剝皮抽骨煮湯，好好品嚐蛇羹。
　　危機意識抬頭，薩麥爾掙扎了好一會都掙不開，竟然被禁錮了，而那風夜希似乎自行激發了潛能，情況不是一般的危急。這種情況下他毫無勝算的，他突然覺得夜希的形象變得無比高大，大得要泰山壓頂了，於是冒了滿腦門的虛汗之餘，強忍住心中無比難以理解的彆扭感開始自救。
　　「喂！我變成蛇是誰害的？你欠我的！」
　　「那是你自作自受。」
　　「……我是你的響導。」
　　「我會自己摸索。」
　　「好吧，你不是需要我教導嗎？不是準備變強嗎？」
　　這個理由果真讓夜希的理智回籠，他想了想，鬆開手：「暫且留你一命。」
　　「……」薩麥爾討厭囂張的言論。（請先自我檢討。）
　　但他現在寄人籬下，也不敢造反，於是刮了夜希一眼，伏下來休憩。
　　這蛇安靜是好，但它待的位置錯了。夜希捏了捏環在他脖子上，像領巾一般的薩麥爾：「喂，別繞在這裡，到槍桿上去。」
　　「不要，這裡比較舒服。」某蛇任性才地拒絕。
　　「……」夜希額角突跳了一下，差點要爆SEED了。最後還是冷靜下來，想到這傢伙愛面子，即使妥協，心中大概仍舊忿然。自己也不是愛計較的人，氣過了就沒事，所以他不再堅持：「罷了，你別再亂動就是。」
　　薩麥爾選擇沉默。
　　事情解決，夜希剛抬頭便發現自己成為了人群的焦點。的確，他剛才的舉動就像一個瘋子。見到人們指指點點，他不希望自己日後在這裡待不下去，連忙掩臉逃離。
　　遠離了剛才的街道，他才放心緩下腳步。注意到日光偏移，知道又過了不少時間，離日落不遠了。
　　又浪費了一天時間，夜希身心疲累，想找個地方休息。只是腦海裡不斷浮現著城鎮景象，夜希開始懷疑自己這樣一個被稱作游者的人能幹什麼。街頭表演的話，他又沒有什麼特長，那點畫技也不足以讓他在短時間內成為達芬奇或者畢加索。
　　越想越灰心，夜希開始埋怨自己當初為求方便，選了美術這種能把懶惰當成特色的科目。果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要是他念個什麼金融的，說不定能在這世界裡販售幾枚野果，發展成異界沃爾瑪。如果他念的是物理化學，說不定發明幾個大機器，最後進入國家機構，衣食無憂。又或者他念音娛，現在能歌載舞，指不定也能叱吒風雲。
　　可惜他現在只有在街頭畫素描的水準，而且這個極不實際。
　　「唉……怎麼才能掙到錢。」
　　「去當貴族的情夫。」薩麥爾脫口。
　　「……」夜希睨了他一眼，眼角餘光刮到一個東西，心裡升起一個主意：「有了！薩麥爾，我肯定能發財。」
　　「嗯？」薩麥爾慵懶地虛應一聲。
　　「我可以當耍蛇的，只要你配合，我們肯定能財源廣進。」腦海裡不斷浮現著印度阿星吹竽耍蛇的情影，夜希雙目放出金光，彷彿能看見美好錢境……其實他更多的是想玩玩耍蛇。
　　「我不幹。」薩麥爾立即拒絕：「只有魔族的尊嚴，我不能出賣。」
　　直接說死要面子好了……夜希撇撇唇，也沒有強迫他，只在心裡怨念這個愛面子的傢伙。
　　「薩麥爾，以這裡的幣值計算，我這裡有多少錢？」
　　想起身上搜出的那只錢袋，夜希閃進暗處，將錢包給薩麥爾看。
　　薩麥爾高深莫測地抬首，立瞳收得更細：「本大爺從不操心錢這俗事。」
　　恐怕這位大爺是伸手族的典範……

　　第七章 旅館小事

　　雖然進了城，但這一整天是什麼也沒有著落。夜希不指望那尾所謂的響導了，於是親自端著笑臉找了位賣水果的婦人，打著旅遊者的旗號問准最近最便宜的旅館，就義無反顧地出發了。
　　大嬸介紹的旅館環境不錯，小小的一家，挺別緻的。夜希也不清楚這個價格什麼的，為免讓奸商痛宰，他端了張冷臉，拿自薩麥爾身上現學現賣的高傲去壓制別人，直接從兜裡掏了一枚看上去最大面額的金幣扔到櫃檯上。
　　那櫃檯裡的老頭是旅店老闆，有東西從天而降，嚇得他愣了愣，抬頭一看就見到這麼一名外貌出色的年輕人，正一臉高傲地拿鼻孔對著自己。他瞧準了這桌上的是一枚金幣，頓時愣住了。
　　「單人房。」應該比較便宜。
　　高傲青年、華麗長槍、大額金幣和窮酸小旅館，引申出江湖仇殺、豪門奪嫡等狗血劇情，等同於麻煩及殺身之禍。
　　老闆啥也不敢問了，連忙從抽屆裡湊了一堆銀色銅色的錢幣，裝了一大袋找還過去，戰戰兢兢地遞給一根掛著牌子的鑰匙：「就這個房號，有什麼需要就拉響鈴鐺。」
　　順著老頭的指點，夜希睨了一眼上頭整齊排列的銅鈴，每一個都貼有編號。這是古老式的房間服務提醒系統，頓悟之餘夜希從喉嚨裡嗯了一聲，然後一臉認真地盯緊老頭兒。
　　老闆吞了口唾沫，在櫃檯內僅餘的空間裡往後讓了讓：「呃，還有什麼事呢？」
　　「老闆。」
　　聲音裡沒有起伏，顯得異常嚴肅。
　　老闆又吞了吞唾沫：「唉？」
　　「房間服務怎麼收費？」
　　「……」老闆大概以為自己耳背了，掏了掏耳朵：「什麼？」
　　「其它細節，比如一杯水，一頓飯，又或者一塊麵包……」夜希覺得這有必要弄清楚。
　　「寒酸。」脖子上的蛇念叨了一聲。
　　確實自己沒有聽錯了，老闆唇角抽了抽，從旁邊拿出一張清單遞了過去：「就這個。」
　　夜希迅速睞了一眼，這裡的文字還是簡體中文呢，再次為這個異世界囧了一把，他仔細一看，普通餐點要十個銅幣，剛才買了三個蘋果也就一個銅幣，這樣的價格挺合理的，而且這袋子裡塞了一大堆銅幣，夠吃飽就是了。
　　「謝……呃，給我準備五份普通餐點。」夜希吩咐完，揣著價格清單，拎著家當往裡頭走。
　　等到尋著了房間，進去了，薩麥爾馬上抗議：「這種低級的旅館你也住？簡直降低格調。」
　　夜希才放下長槍，正放鬆著筋骨，聽到大爺他這麼一句話，就瞥了這尾蛇一眼：「不事生產的純消費者給我閉嘴。」
　　「嘶！」薩麥爾再一次被打壓，惱恨地張嘴拿尖尖的牙齒嚇唬夜希。
　　後者明顯已經對於這種過於頻密的恐嚇產生了抗體，於是十分淡定地把『圍巾』解下來，扔到床上去：「少噴了……嗯，對了，你是不是毒蛇？」
　　「嗯？」薩麥爾在床上扭動，感覺這床被太粗糙，正想抗議，聽到夜希這一詢問就抬首看著他。
　　「只是想到如果你是毒蛇，那可以每天採集蛇毒攢起來，應該能賣個好價錢。」夜希喃喃著，看了看清單，使用浴室要五個銅幣，就決定洗個澡，隨意地脫起衣服來。
　　薩麥爾瞪大眼睛：「你這禽獸。」
　　解掉外衣嗅了嗅，泡過水又晾在身上兩天的衣服奇跡地不帶汗臭味，但卻帶點霉味了。夜希皺皺眉，扔開衣服：「什麼禽獸，你這形態也幹不了什麼，我不養吃白食的傢伙。」
　　薩麥爾氣死了：「別人供奉我都來不及，你竟然嫌棄我？！」
　　聽這說法，這尾蛇還是個搶手的主呢。夜希可不吃這一套，只是挑眉睞了他一眼：「薩麥爾大人，請原諒我不是你的信徒。」
　　「……」這真是個問題，薩麥爾沉默了。
　　夜希也不管他，決定進浴室裡好好洗個澡。即使他過去的造型再邋遢，其實本身很愛乾淨，只是為了增添一點野性才特意弄得胡茬滿臉，蓬頭亂髮的。
　　看到浴室以後，夜希還是稍稍感慨一下這個世界，沒有電視機，沒有電腦，又是魔法又是異族的，結果這浴室反而現代化了，馬桶還帶抽水式的，洗澡也是淋浴的蓮蓬頭，實在詭異，有一種相互牴觸的違和感。
　　只是稍稍感慨，夜希也沒有繼續糾結在這上頭，反正能方便自己就更好了。他哼著曲兒走到蓮蓬頭下讓冷水沖洗，舒服地歎了口氣。
　　這裡的肥皂還帶花香，把人洗得香噴噴的。夜希對這種濃郁的花香甚是排斥，皺了皺鼻子，不覺往鏡子上看去，他摸摸下巴上的胡茬：「這精靈不會真的是人妖吧，怎麼鬍子長得這麼慢。」
　　摸著摸著，視線又落在肚子上，平坦的肚子不帶一絲贅肉……如果有一天隆起來了……
　　想像未來的模樣，他只覺一陣無力，撐著牆壁重歎了口氣：「寶寶啊寶寶，你不要太折騰老爸，老爸還得給你賺奶粉錢。」
　　「……」
　　頓了頓，又覺得這也不是大問題了：「要正常啊，千萬要正常。」
　　圍了塊毛巾，他拭著濕發出門，發現薩麥爾盤在窗邊觀望，他湊過去瞄了一眼，外頭黑沉沉的，什麼也沒有。不準備問他這是在看什麼，夜希擦著頭髮，看到五份餐點放在桌上：「食物送來了？」
　　蛇從窗台溜下來，夜希順手把他撈上餐桌，一份給薩麥爾，四份給自己。
　　麵包和濃湯，還有煙肉做的手卷，一份就足夠讓成年人飽足，但夜希現在胃口越來越強大，吃三人份是剛剛好，吃四人份是剛剛飽。
　　靜靜地吃著，也沒有聽到某人慣性的埋怨。夜希總覺得不合理，忍不住要問：「這食物好吃嗎？」
　　就自己而言，這不算美味，但也不難吃。
　　進食中的蛇抬了抬頭「難吃得噁心。」
　　「……」果然：「那你怎麼不說？」
　　「……」蛇又低頭吃食。
　　夜希怎麼看怎麼覺得他可疑，想了又想，只有一個可能：「喂，別鬧彆扭。」
　　「哼。」這是他的回答。
　　囧……他大爺的，還真是鬧彆扭。
　　想了又想，不就因為之前念他一句白食嗎？為了這樣的事生氣，至於麼？
　　夜希不管他，以狂風掃落葉之姿吃飽以後打了個嗝。眼睛往那邊一掃，蛇大爺竟然還在吃，而且是慢條斯理的吃著。額角不受控制地輕跳，他是不明白了，這蛇吃東西不是直接吞掉就好了麼？只有那麼兩顆尖牙，還要細嚼慢咽的，煩不煩啊。
　　夜希撐著頜看了半晌，又記起了薩麥爾的本體，想想那樣一個人優雅地進食也是畫般的場面。薩麥爾是有資本，無論擺在哪裡都能惹得無知少女們春心蕩漾吧。說穿了就是偶像明星的臉，王子的氣質……是男人的公敵。
　　「你在魔界是什麼身份？」
　　薩麥爾看了夜希一眼，低頭吃食，沒有作答。
　　「……」感情這傢伙是真的生氣了。
　　其實薩麥爾是無理取鬧，但夜希也不認為自己沒有錯。明知他是這樣的性子了，犯得著較真嗎？不就是煩心的時候，有點故意而為之嗎？
　　「你好像挺牛的，是吸血鬼嗎？」夜希是在沒話找話，他並不想跟薩麥爾鬧翻。畢竟他是現在唯一的夥伴……即使因為契約。
　　這樣的猜測果然讓薩麥爾有反應了，他側了側首：「我不是血族。」
　　「哦，也對，吸血鬼應該會變成蝙蝠。」說罷，夜希呵呵地笑，又冷場了。
　　「……」
　　「……」
　　兩兩相對無語，其實男人有時候不太擅長和好。特別是一方不知道該怎麼跟蛇溝通，另一方太過自大的時候……
　　「行了。」夜希撇撇唇，有點彆扭又有瞇尷尬，搔著腦門咕噥：「剛才是我不對，你也別跟我計較了，不是高貴的魔族嗎？犯得著跟我這個小精靈一般見識？」
　　這話薩麥爾受用，終於願意面對夜希了：「別把自己看得太高，我根本沒把你放在心上。」
　　……這混蛋。
　　「行了，你剛才只不過是表現出魔族高貴的冷漠是吧？」
　　「沒錯。」
　　他還真敢認，夜希對他徹底無語了：「你過去都怎樣跟別人交際啊？」
　　「哼，除了愚蠢的你，誰不知道該如何尊崇一名高階魔族？」
　　也就是這傢伙以前總習慣被拍馬屁，因此現在為了一點點小事就要不爽了。夜希瞭解地頜首，倒了杯水喝，也給薩麥爾添上一杯。他分叉的舌頭往水裡沾了沾，又縮回去了。
　　「薩麥爾，你有沒有辦法恢復人形。」
　　「嗯？」
　　「我在想啊，你總是蛇的模樣多不方便。」夜希是盤算著以後自己行動不便的時候，能有人分擔工作。
　　薩麥爾對這感興趣了，往前湊了湊：「如果是你，就能幫到我。」
　　注意到那雙豎瞳裡有不明波動，夜希挑高眉：「你那個什麼霉眼不用對我使。」
　　「……是魅眼。」
　　「好吧，魅眼。我看著也沒什麼感覺，你還是正直一點吧。」
　　夜希再挑眉，他錯覺看到一尾蛇翻白眼了。
　　「你本身魔力很強，如果你願意分給我，我就能變回人形。」
　　「分給你？」
　　「對，你肚子裡那東西禁制了我本身魔力，但只要有足夠讓我維持人形的魔力，我就能變回人形。」
　　似懂非懂，夜希只知道薩麥爾無能為力了，但自己能幫助他。
　　「不用擔心，把柄一天還落在它手上，我也不能傷害你。」薩麥爾以為夜希是擔心自己反咬一口，於是用嘲弄的語氣開口讓他放心。
　　這小人心啊，只能歸類為魔族的多疑。夜希聳聳肩，攤手：「我要怎麼做？」
　　說到回復人形，薩麥爾立即變得積極，扯著夜希又背了一連串更長更繞的古老咒文，聽得他耳朵酸，腦袋也痛。
　　看看那咒文音譯成自己能看的文字也有兩三頁紙了，而且更變態的是要在時限五分鐘內背完這段咒文，魔法才能生效。
　　「天啊，這是新世紀第一酷刑，背完這些我都要腦殘了。」夜希抱著腦袋呻吟。
　　薩麥爾在桌子上溜動著：「這個咒文並不難，當初我只花了一小時記憶。」
　　「是啊，薩麥爾大人真是天才。」夜希酸了他一記，但這蛇或許是真的太高興了，被酸了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果然是渴望成人啊。
　　「好了，我會盡快背的，但我有條件。」
　　這個薩麥爾倒是不驚訝，他不會『單純』地認為得到不需要付出，就等夜希說而已，所以他是一臉果然如此的淡定模樣：「說吧，你想得到什麼？金山銀山？還是一紙訂立主僕關係的新契約。」
　　聽完這些，夜希歎了口氣：「行了吧，你現在連個子也拿不出來，我又不會跟你回魔界，你哪來的金山銀山？至於主僕關係也罷了。」這樣囂張的僕人，他還不敢要。
　　「那你要什麼？」薩麥爾瞇起眼睛，等待更過分的要求。
　　「……」夜希蹙眉：「我說你能不能像蛇一點，蛇是沒有眼瞼的。」
　　「那你就把我當成蜥蜴。」
　　「……蛇行的蜥蜴。」意識到自己自找罪受了，夜希撫額輕歎：「好了，分你力量的條件只有一個。在我生產前你得幫忙分擔事務，以後寶寶懂事了，我會讓他解開你身上封印的，那你就自由了。」
　　「就這麼簡單？」
　　薩麥爾不能理解，這傢伙分明是個很摳的窮酸傢伙，卻放棄這大好的機會？有可疑。
　　知道他又透過魔族的邏輯在自尋煩惱，夜希沒精力跟他磨：「行了，就這麼簡單，就是我有什麼陰謀，薩麥爾大人必定也能迎刃而解，畢竟我只是愚蠢的精靈，可以了吧？」
　　「……」這話是沒錯啦，所以薩麥爾沒有否認。
　　竟然還真的沉默了，對這個傢伙夜希是徹底的佩服了，不過也沒有力氣跟他較真了：「好了，休息吧。」
　　夜希在行李中尋找單薄衣裳充當睡衣，薩麥爾也溜了過去。
　　「……我要睡你脖子上。」蛇說。
　　「分你一半床。」手上動作頓了頓，某人立即拒絕。
　　「不行，這些破布很粗糙，而且很臭。」
　　「繞我脖子上就好了嗎？我還不是睡床上？」
　　「至少比破布高級。」
　　月亮啊……請墜落一塊隕石解決掉這麻煩的爬行動物。

　　第八章 就職難

　　晨光照拂大地，一抹暖色透柃而入，帶給光明與燦爛。夜希也很想賴床，但這光線直射下他根本賴不下去了。揉著惺忪睡眼，他伸了個懶腰，迷迷糊糊地下了床，摸到脖子上一坨東西，冰涼的，光滑的，於是隨手扯開來扔到床上。
　　「該死！無禮之徒，竟敢打擾我睡眠？！」
　　夜希後知後覺地回頭瞄了一眼，見到蛇大爺腹部朝天，正努力地扭動著要翻過來。
　　「哦，那你要跟我進廁所嗎？我告訴你，我可是要開大哦。」
　　只一句話，薩麥爾閉嘴了，緩緩在潔白人人床單上捲成一圈。
　　見他不再鬧，夜希打著呵欠走進了洗手間，進進出出又整理好儀容，衣服也穿整齊了，他叫房間服務送了五份早點。
　　吃飯情況依舊同昨天一般，夜希眼前的四份都吃光了，蛇大爺就只吃了四分之一。於是夜希由得他慢慢吃，自己把錢數了一遍。
　　「照這樣算計，一金等於一百銀，一銀又等於一百銅，相當於我那裡的一萬，一百，一元……一元三個蘋果？不，大概面額還大一點。」掂了掂，連同昨天使用的那枚金幣，那只沉澱定的袋子裡至少有五十多枚金幣，資金也不少。
　　昨天住店合共就花了三銀幣左右，再加上自己吃食和洗用的，也花上一銀幣左右。
　　「一天就花四銀幣，這點錢也熬不久。」
　　薩麥爾覺得夜希小氣，這幾十枚金幣用得著反覆算計，用得著斤斤計較嗎？
　　「本物倒置，淨是浪費時間，倒不如早點背完咒文。只要我恢復了人形，這點小錢根本不用操心。」
　　「……」夜希正把錢幣撿進錢袋裡：「哦，薩麥爾大人，你的錢是哪來的？」
　　薩麥爾大概沒有想到他會問這問題，想了想：「人類的供奉，還有魔界產業。」
　　「哦，我還以為你始終都是白食，原來你還有產業啊。都幹些什麼呢？」
　　雖然只是閒聊般的語氣，但薩麥爾卻不願意一直被主導話題：「你不需要知道。」
　　夜希小心地將金幣那一袋分成幾份，分別放在身上不同地方，又把銀幣和銅幣裝了一袋子，放在最常取用的位置，這才滿意勾唇。
　　他拎起長槍，又撈起薩麥爾放到脖子上：「行了，那你是不知道困難是什麼。」
　　「……」薩麥爾以為夜希在諷刺自己，但看他的模樣又似乎很認真。
　　困難？
　　薩麥爾圈著夜希的脖子，鑽動了幾下，說話了：「別把我當成白癡。」
　　這句話，少了幾分平日的高傲，沉穩中又似乎有點乾癟……文藝一點的說法就是寂寞咯。這麼一說，似乎還真有故事呢。
　　「哦。」夜希看了他一眼，也沒有深入：「那你就想想吧，反正現在要是沒有錢，我們就會很困難。」
　　談話間，已經跟櫃檯的結清服務費，出門後一人一蛇匯入人流。
　　夜希並非小心眼的人，也不是不信任薩麥爾，但現實不容許他天真，他很清楚自己與薩麥爾之間的羈絆不足以承諾未來。夜希不想單純地依賴誰，因為誰都比不上自己可靠，所以他必須要自力更生。工作是必須的，找到工作再決定住處，不行就再往下一個城鎮。等他能夠掌握好這裡的生活，寶寶也生出來了，接著再好好規劃未來。
　　由始至終，薩麥爾都未曾出現在計劃裡，只因為高貴的魔族與他的交集僅止於契約。
　　一大早的，他帶著薩麥爾在街上閒逛，因為不瞭解這個世界，夜希只能尋找低要求的工作，像比較機能性的體力勞動工作。
　　首選就是餐館服務員。為什麼？因為這是接觸民生的最好渠道，既能掙錢，又能藉此瞭解世界，總比問那尾總強調自身大爺本質的蠢蛇來得可靠。
　　有了主意，夜希就專門找餐館詢問。
　　薩麥爾繞在夜希脖子上，待了老半天，他就有意見了：「總找些低下的工作，你就這麼蠢嗎？」
　　「這不叫蠢，這叫平凡。」沒有力氣跟他較真，夜希隨意搭了一句：「可能是我帶著武器和蛇，他們都不敢聘請我。」
　　想想自己現在這造型堪稱危機四伏，連他自己都覺得沒有安全感，又怎麼指望別人寬容呢？
　　「去找這種工作還不如花時間背咒文。」
　　聽見這又一次的抱怨，夜希無奈地苦笑，不是因為咒文複雜，是因為這傢伙實在嘮叨。知道薩麥爾急著恢復人型，但計劃不會因為他的任性而改變。
　　「晚上會背。」一邊說著，夜希開始擺弄長槍，看怎麼將這東西稍微修飾，不這麼惹人注目。
　　薩麥爾突然安靜了，夜希以為他又鬧彆扭，也就不管了，反正過一會再奉承幾句就好了。
　　「你真的不記得了？」
　　「記得什麼？」隨意應答。
　　薩麥爾昂首擋在武器與人之間：「過去的一切。」
　　「不記得。」沒有經歷，哪來的記得。
　　薩麥爾點點頭，繞在槍桿上：「放開。」
　　聽他這樣說，夜希鬆了手，長槍匡一聲打落地上，連連顫抖，嗡嗡作響。
　　「你不能斯文一點？！」薩麥爾覺得耳邊一陣鳴響，於是惡狠狠地瞪著這名粗暴的精靈。
　　自覺有錯，夜希也不敢說什麼，搔著腦門聳聳肩，擺了一張無奈的臉。
　　……這還是一名很無賴的精靈。
　　薩麥爾瞪夠了，這在在地上溜了一圈，而後在槍尾處張開血盤大嘴。『嗖』的一聲，長槍消失在他肚子裡了……這是活脫脫的雜技啊。
　　夜希目瞪口呆，連忙鼓掌：「薩麥爾，如果我們到街頭表演這個，肯定能發財。」
　　「滾！」薩麥爾扭扭腰，擺擺首，冷冽地駁上一句。
　　就知道他會是這樣的反應，夜希也不在意，只不過好奇這肚子裡是不是存在著黑洞。不對，上回吐出了銀卡，能吞能吐，這是移動儲物箱。
　　夜希突然將行李袋提出去：「順道放進去？」
　　「……去你的。」這是薩麥爾的回答。
　　吃了那槍，又不能吃這個了？夜希白了他一眼，知道肯定又是那些什麼貴族意識及大爺思想左右了他的神經，也不準備跟那種愚頑思想抗爭，包袱就自己背了。
　　「喂！」感覺到蛇往他腳跟上纏，是要往上溜，夜希連忙伸手迎接他：「你就不能直接說要上來嗎？」
　　「好！我現在要上你！」
　　靠，這話忒刺耳的。
　　夜希聽得心裡一突，不自覺就報復性地掐了大蛇一把，大蛇或許吃痛，纏他手上的身軀僵了僵，等溜上到脖子以後，又不客氣地勒了夜希一把，勒得他直嗆咳。
　　各自都恨得牙齒癢癢，但早前的實踐證明蛇和人打架是沒有結果的，於是只好在心裡記住了。
　　等他/我恢復人形以後，肯定要好好地揍上一拳。
　　「你留在這也礙眼，還是纏在腰上吧。」夜希建議，這樣可以用腰帶掩飾。
　　「不用。」
　　薩麥爾繞在夜希脖子上，連串咒文脫口，縈於耳內。夜希瞇了瞇眼睛，他不得不承認薩麥爾的聲音好聽，唸咒文特別誘人，韻味十足。
　　隨著咒文漸漸進入尾聲，大蛇軀體神奇地轉化成幼細的條狀金屬，環扣在夜希脖子上。他吃驚地摸了摸，觸手的是金屬質感，能清晰感受圖案的凹凸感。
　　「這是？」
　　「只是偽裝成項圈。」
　　偽裝成項圈？夜希聽罷，瞄到旁邊一隻水桶，連忙湊過去。水中映著一把長髮，像貞子一樣垂落……
　　囧……嚇著自己了。
　　夜希額角垂落幾條黑線，唇角微微抽搐，連忙用手限制了自己一頭長長的黑髮。水中模樣終於清晰，白淨的脖子上有一個黑鐵項圈，環環繞了三圈，扣在脖子上完全是金屬的質感，乍地一看，還是挺時尚的裝飾品。
　　「真神奇。」
　　「哼，淺薄。不過是個小法術就大驚小怪。」
　　即使變成了項圈，但本質果真還是那可惡的東西。
　　「是是，我大驚小怪，那薩麥爾大人，你不是說自己的魔力受禁制了？」有力氣變項圈，有力氣吞長槍，怎麼就沒有力氣變成人了。
　　說到這，薩麥爾的聲音變得輕快起來，似乎很得意。
　　「這封印厲害，要是別的惡魔，必定會被封回魔界去，但我還能以最低原形留下來，而且還能使用低階魔法。即使這封印再厲害，也不能完全封印我。」
　　呵！看他這小樣，鼻子都高起來了。夜希暗地裡翻白眼，卻沒有給他吐糟，不然這蛇又起肖了……哼，肯定要鬧得他不安寧。
　　「行了，這樣也好，希望能找到好工作。」
　　夜希想起之前每到一個地方，大家會先把眼珠子上抬，看看鋒利的槍尖，再把眼珠子下移，瞄瞄脖了上神氣的黑蛇，然後聽說他是來應聘的，於是那一張張臉上的表情又有點喜感了……如同被孩子問及某些敏感話題的長輩般，小心翼翼地哄說，讓他清楚他們並非不想聘請，而是不能委屈了他這人才。
　　好吧，語言藝術是偉大的，於是夜希決定打破這個魔法。
　　之前去過的店子都不能再去了，又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逛起來。
　　這一走，整個商業街都走了一輪，他們才發現自己的辦事效率太高了，彷彿能應聘的餐館都跑過一趟了，這下子還真是為難，整個就是前途無亮了。
　　「難道要到下一個城鎮？」
　　挫敗感襲來，夜希又出了老長一口氣，雖然來了這裡只有兩三天，但他已經累了，想找個地方好好休息，流離失所的日子最鬱悶……特別是對於他這種……懶人。
　　「薩麥爾，你知不知道精靈住在哪呢？」或許去找同類，應該可以。
　　薩麥爾聽到這話，靜默了一會：「知道。」
　　「那帶我去吧。」
　　「不使用空間扭曲，要到那裡至少花兩年時間。」
　　兩年？這是什麼概念啊，夜希黑線了一下，開始動搖：「那，你教我空間扭曲。」
　　「空間扭曲是極階魔法，你連魔力支配都沒有成功，更別說空間類魔法。」
　　聽著就是一個字……難。
　　夜希垂頭喪氣，走了一天也很累，聽到這麼一個壞消息更累。他乾脆在街邊找了塊石墩坐下，撐著臉看人流湧動，眼眸子不甚積極地緩慢游移，並沒有特意要注意什麼。
　　「別做不實際的幻想了，你是精靈，根本無法融入人類的世界。如果你想回精靈谷，那你就努力學會魔力支配，等我恢復人形，就帶你到魔界的時空石去，從那裡可以到達精靈谷。」
　　「時空石？」原本夜希也不怎麼仔細地聽，稍稍注意到這樣一個有趣的東西，就順道問了一聲。
　　說到魔界的事物，薩麥爾的聲調會略略揚高，不難聽出這高傲的傢伙對魔界有著一定的忠誠……畢竟是歸宿。
　　「時空石擁有空間能量，傳說是在創世時遺落的能量碎片。它能通過能量共鳴引起時空扭曲，將物體互相傳送。時空石數量並不多，但在魔界，人界，天界，都有分佈，而且優劣各異。劣質的只能傳送短距離的一兩個據點，優質的時空石能量觸卻能延伸到極致，即使再遙遠的地方，即使再襲大的物品都能輸送到達。」說到這，薩麥爾的聲音又揚高了幾分：「在魔界有兩塊時空石，而我擁有最優質的一塊。」
　　說這麼多，就要炫耀嘛。但不要緊，他又掌握了新的信息。
　　「那我們現在去找那個石頭傳送不就成了。」
　　項圈發出詭異的冷哼：「沒腦子，擁有時空石的都是重要勢力，他們不會容許別人侵犯他們的資源？」
　　「啊？」
　　「傳送需要接觸時空石，但你不會有機會碰到。」薩麥爾的聲音裡儘是嘲弄。
　　「切，那有屁用。」廢話。
　　「……你放尊重點。」
　　「行了，普通說句話還計較這麼多，你知道我沒有惡意。」
　　「所以是低等生物，粗鄙。」
　　「高等的薩麥爾大人，你現在是一隻項圈，請慎重地保持安靜，好好演繹你作為死物的冷傲。」說罷，夜希露齒一笑，眼睛都瞇成月牙狀了。
　　「……」
　　事實證明，一個人要猥瑣，用詞不一定粗俗。
　　薩麥爾恨得牙齒癢癢，卻無從發洩，老半晌以後他突然說話：「你真的想找工作？」
　　「是啊。」
　　「我介紹你一個地方。」
　　「嗯？」聽了這話，夜希總算來精神了，感興趣地問：「什麼地方？」
　　翁聲翁氣地說：「一個守財奴經營的店。」
　　「啊？」

　　第九章 地精

　　薩麥爾引導夜希穿插於街巷間，從人流如潮的大街拐進冷清小巷，聽見水滴砸碎的聲響和著空洞腳步聲，不斷疊加，蕩滿狹隘空間。
　　十來米的小巷，從這邊的光明能看見另一邊的光明，然而只不過十來米的陰暗卻讓夜希的心情沉澱了。腦中有一絲空洞，像投影用的畫幕，零零碎碎地映出過去的場境。
　　「就在右邊。」
　　提示聲音將夜希拉回現實，他定晴一看，這街道就跟大街隔了十來米，卻冷清多了。街道上光線略顯暗淡，淡淡迷霧懸飄，乍一看，以為到了霧都的大街上，色冷景也冷。行人三三兩兩，著裝也各有特色，穿得整齊顯華貴，穿得不整齊顯野性，似乎都是極端的存在。
　　「哪裡？」
　　環視這一街道，似乎就買賣兵器防具和不明物品的店舖比較多，這種地方看著就像是專營不法勾當的黑市般，夜希倒不認為這裡會有餐館這種和諧的產物。
　　「右邊，但你要記得我說的話。」
　　夜希頜首，他當然記得不能讓薩麥爾的身份曝光。大概是這傢伙愛面子，變成了這副模樣肯定不想讓別人笑話，所以夜希也就依他了。
　　側首到極限，終於看見薩麥爾所指的館子，原來就在身側。踏前兩步，回頭看清楚館子全貌，石砌外牆是一般的暗灰色，唯一搶眼的就是那帶有夢幻粉紅色外帶蕾絲邊修飾的招牌，實在十分扎眼。
　　「這……」夜希傻眼，招牌寫著『戀人咖啡室』幾個大字，只讓他想到女僕咖啡店……真是惡趣味：「喂，你這是在忽悠我嗎？」
　　「呵呵呵呵。」
　　項鏈發出詭異的笑聲，薩麥爾完全詮釋了他陰謀得呈的快意。
　　夜希不能作出祝福，因為他現在只想詛咒這傢伙，這小氣吧啦的傢伙，竟然用這種低俗的手法報復？好樣的！
　　「喂！你幹什麼！」得意暫停，聲音裡顯了一絲驚愕。
　　夜希一邊用手掰項圈一邊皮笑肉不笑地回話：「不幹什麼，把你掰直，然後打成蝴蝶結，再別在胸前當胸針。」
　　「……」薩麥爾原本想不在意，但那人已經動手了，他能清晰感受到繃緊感。
　　「住手！」
　　「好，事後我會住手。」
　　「！混帳，你搞錯次序了。」
　　「沒有搞錯，就是這樣。」
　　一人一項圈就這樣較勁，也不管就在大街上，路人都看上幾眼……
　　「請問，有什麼能夠幫助你？」斯文而禮貌的聲音自背後響起。
　　夜希終於也記得這是當巷大街，而他與項圈鬥爭這種行為疑似精神分裂，簡直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意識自己可能嚇到了人，他連忙端起笑臉，準備好好解釋一下自己是在表演行為藝術，而不是在做跟項圈較勁這種傻瓜行為。
　　哪知道他才回頭，就先愣住了。並不為什麼，因為這人簡直……簡直是漂亮得沒話說。而且還是平胸的哥兒們，他原本以為自己這身體的模樣已經夠水靈了，沒想到還有更高級了。
　　細白肌膚，一頭銀髮猶如銀月柔光，還有那雙眼珠子似琉璃般剔透。這人是柔和的，氣質高貴得讓人折服。
　　這真是人類嗎？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薩麥爾突然說話，聲音裡滿滿的意外。
　　「咦？」銀色的美人微訝地看著夜希的項圈，似乎有所感應。
　　見狀，夜希直覺地伸手擋了擋，他心裡十分驚訝，因為薩麥爾說的話從來只有他能聽到，但這人卻似乎注意到了。
　　「沒什麼，只是很驚訝這裡會有這麼特別的館子。」為了不讓薩麥爾的身份被揭穿，夜希不讓對方深入探究，希連忙帶開話題。從剛才開始薩麥爾就安靜了，可見他也不想讓美人注意到。
　　琉璃色眼珠子抬高，臉上淡定從容始終未變：「這是館子的特色，或許你該入內看看。」
　　「這……」女僕咖啡店？沒有這方面的特別嗜好，他還不想浪費錢：「其實我對這種特殊的東西沒什麼興趣，所以……」
　　琉璃色變深，月美人不容拒絕地邀請：「身為店長，我並不希望館子招人垢病。」
　　店長……
　　剛才他還嫌棄這館子，這不是招人厭嗎？
　　夜希不好意思拒絕，磨磨蹭蹭地進去了，脖子上項圈緊了緊，但那美人驀然回眸，這一看，項圈又沒有動靜了。
　　推門入內，裡面的裝潢跟招牌一般夢幻，方方正正的房子，四個角落，卻有四種不同風情。潔白優雅輕紗曼妙的一角，有幾名帶潔白翅膀的天使服務員；光線較暗淡氣氛詭秘的一角，有幾名帶黑色羽翼的墮天使服務員；較靈秀的一角就有幾名尖耳朵的精靈；野性自然的一角，有幾名獸人服務員，還裸了上身……聯合國會議？還是四海一家？
　　店內雖然安靜，但差不多座無虛席，這館子好生意得緊。
　　「還滿意你所看到的嗎？」月美人露出可能讓別人為之瘋狂的淡笑，萬物失色啊。
　　但夜希現在卻被一股無法取代的囧感所佔據，他不知道該怎麼說……外表果然不能決定一切，就像薩麥爾長得冷傲，卻是個徹頭徹尾的自大狂，而這美人長得清靈脫俗，卻又是個審美觀和價值觀一起脫俗的『妙人』。
　　果真是人不可以貌相……
　　「呃，這館子很別緻。」夜希決定拿語言的藝術應付他。
　　美人琉璃色眼睛突然凝視夜希，臉上始終掛著柔和的微笑：「我是卡亞•塞。」
　　「哦，我是風夜希。」
　　「人類……」卡亞喃喃著，眉頭輕蹙，似乎不太認同夜希是人類。
　　夜希心中微訝，薩麥爾也曾經對他人類的身份有所懷疑，難道這人也懷疑嗎？就是這樣想，他表面雖然淡定，但他不敢把服務員送上的咖啡往嘴裡送。
　　「你到來，真正目的為何呢？」
　　目的是應聘，不過罷了。夜希現在不要找什麼工作，比較想找個地方掰下項圈，好好虐待一番。
　　「沒什麼，只是剛巧經過。」
　　「經過？」
　　夜希又被那雙眼珠子掃瞄了一通，總覺得這雙剔透的眼睛要將他透視，顯得有點坐立難安，正想要找說詞搪塞藉機離開時，卡亞又說話了。
　　「游者也有累的時候，這裡可以提供你休息和賺取旅費。」
　　靠！這什麼眼神，難道他的眼睛還是電子探測儀不成？
　　夜希佩服得五體投地之餘，也有點害怕眼神這麼厲害的人，所以更不敢接受他的『好意』，於是稍作斟酌，又再藝術一輪：「卡亞店長，游者早就習慣了旅途，是不會感到疲倦的。」
　　累也不留在這龍潭虎穴。
　　「這樣嗎？」
　　「而且我是人類，我看這裡沒有我立足的餘地。」
　　卡亞一愣，微笑加深，他優雅地抬手，比向周邊：「這裡全是人類。」
　　「人類？！」但這翅膀、光環、尖耳朵，獸皮哪來的？
　　「那是化妝。」卡亞淡定地解釋。
　　化妝？這技術也真的。
　　「以你的外貌，完全能勝任服務員一職，而且除去獸人一項，我建議你另三外三種角色都可以嘗試。」
　　夜希這副皮囊長得了，似乎很得美人的心。
　　「我……」並不打算接受……
　　「至於酬勞方面，每月十金，提供伙食，另外每月有一周休假……加班費加倍。」
　　一矢中的，在原傷害上附加N次方的傷害值！這是重擊啊！
　　夜希堅定的決心動搖了，即使脖子上一再的勒緊，他都不管了，他現在只看到利益。心中算盤打得辟啪響，雖然這裡的店長比較可怕，制服比較奇怪，但酬勞對比以後，夜希覺得完全可以接受。
　　「相信游者也沒有住房，我認識一些房東，可以減少租金，不知道需不需要我幫忙？」
　　夜希當時腦袋裡響起了古訓：有花堪折直須折 莫待無花空折枝。
　　餘音裊裊……名言啊！名詩啊！所以……
　　「成交！」
　　話落，美人笑，項圈松。
　　一切既成定局，跟店長談好以後，帶著他親筆寫的介紹信，夜希美滋滋地準備去找房東。
　　才拐進小巷，項圈就有動靜了。
　　「你這白癡！」
　　薩麥爾的聲音似乎憤怒到極點，夜希懶懶地應了一句：「怎麼啦？」
　　「你竟然答應這種工作？」
　　不難聽出其中的咬牙切齒，夜希也注意到他似乎對卡亞有所顧忌，但……
　　「這不是你介紹的？」
　　「……我只是讓你看看。」
　　「哦對，還真謝謝你，不然找不到好工作。」就因為這樣，暫不掰直你。好心情的時候，誰都懂得寬容，包括夜希。
　　「……」
　　薩麥爾沉默了，就在夜希以為他在鬧彆扭的時候，他又說話：「你就這麼貪財？即使這種低下的工作都願意做？」
　　「不過是服務員，何必說得這麼難聽？」
　　「特意裝扮逢迎他人，這還不低下？」
　　「是是，那你永遠就當高尚地踐踏低下人們的偉人好了。」懶得跟自大狂解釋，夜希拿揶揄的語氣應付他：「看，我這低下的綠葉處處襯托大人你的高貴，這不是相得益彰嗎？」
　　風一把掠，涼涼的催得寒毛直豎。
　　薩麥爾的聲音突然變得沉穩嚴肅：「你究竟知不知道這店的老闆是誰？！」
　　「我不知道，但剛剛那店長是人類嗎？感覺不太像。」人類長這樣子也真禍害了。
　　「不……」薩麥爾低聲回答：「他是地精。」
　　「……地精！地精長這模樣？！」這完全不搭輒，地精長這個模樣的嗎？難道也是神奇的變形術作怪？
　　薩麥爾反而覺得他反應過度了：「怎麼？地精都差不多長這模樣。」
　　「……」唇角輕微抽搐，額角垂落幾行黑線，夜希再一次意識到這個世界顛覆了他的認知。
　　「先不管這個，卡亞那地精還好，他只是比較多事，但不能讓索騰知道你。」
　　「索騰？」又聽到新名字，夜希不禁好奇。
　　「那是龍族的一員，貪婪的龍最愛收集秘寶，他要是知道了你的情況，肯定會搗亂。」
　　「我？對我感興趣？」聲音裡更多的是不可意義和不以為然。
　　「或許是對你的肚子。」
　　提及肚子，夜希馬上就產生危機意識……至少不能牽扯上肚子。

　　第十章 逃亡

　　薩麥爾說龍是貪婪之最，再加上地精好奇心旺盛，所以那倆絕對不可能放過夜希珍稀的肚子。
　　說道死亡夜希倒沒有太深的恐懼感，畢竟已經死過一回了。但如果目光放在他的肚子上，盯上這個還未來得及出生的孩子，那他就不願意了。
　　被殺掉倒是落得乾淨，如果被控制、被利用、被虐待、被圈養、被研究……他怎麼對得起這孩子？
　　「混蛋薩麥爾，你幹的好事！」一手扣著項圈，夜希恨聲責難。
　　要不是這傢伙指使他往那裡，哪來的這麼多事。
　　「這是意外，他們一般都會留在總店或者尋寶去。」
　　薩麥爾一反平日自高自大死不認錯的性子，竟然氣弱了幾分，恐怕事情真的不妙了。
　　事態嚴重，夜希也顧不上錢，他出了那奇怪的街道以後，往麵包店裡買了一大堆麵包就往城外走：「走吧，到別的城鎮去。你最好在路上教我一些能夠改變臉容的咒文，卡亞知道我的模樣，恐怕不能輕易逃脫。」
　　「嗯。」
　　順著人流走，夜希總覺得不放心：「他們不會有什麼魔法能追蹤我們吧？」
　　「有。」
　　「靠，這還搞什麼？怎麼逃？」這些魔法一個比一個牛，瞬間整容的妙事都幹得出來，現在還能追蹤？這根本是無路可逃。
　　然而薩麥爾卻有別的回答：「不用擔心，他不能直接追蹤你。」
　　「……因為肚子？」只有這可能了。
　　「對，他要找你也只通過人力及透視魔法，在人流中尋找你蹤影。」
　　「也就是還有機率能找到我咯。」
　　一陣無力感襲來，夜希頓時覺得他這父親當得真沒尊嚴，竟然一再依靠著未出生的孩子保護，他相信自己也該做點什麼。
　　「薩麥爾，他要是發現無法追蹤我，應該會立即找我吧？」
　　「那只地精很精明。」
　　行了，也就是說時間無多，夜希撫頜沉思，再次求證：「也只能依靠我的表象進行搜索吧？」
　　「嗯……你要做什麼？」隨著話落，項圈迅速膨脹，薩麥爾再次變回黑蛇，溫度依舊如金屬般冷冰。
　　「當然是先下手為強。」夜希一邊答著，一邊混在人流中耷拉著腦袋前進，待接近一處暗巷時，他迅速閃身拐進去，往深處疾步奔跑。
　　他以手引導薩麥爾：「到我手腕上去，這回變手鐲，行不？」
　　「嗯？可以。」話落，黑蛇環環捲住夜希的手腕，變成一隻漆黑的金屬手鐲，厚厚的金屬環清晰可見蛇形紋路。
　　即使已經是第二回，夜希還是嘖嘖稱奇。薩麥爾的乾脆帶動了他，也沒有再擔擱，他利索地從行囊中取出小匕首，一把握住長髮，刃口湊上去，唰地一聲將髮絲齊切切地割斷了。
　　小巷內靜得可怕，陰涼的空氣彷彿凝滯了。
　　「你……你這！」薩麥爾大概沒想夜希會幹這事，有點結巴了。
　　把斷髮包起來塞進行囊中，夜希湊到水桶邊觀察自己，由於把頭髮抓到腦後割的，現在較長的劉海分撥兩邊，枕後頭髮較短，整個成了妹妹頭的改良版……可以拍某牌子的廣告了。夜希的唇角微微抽搐，難以言喻自己的心情，因為這臉配這髮型給他平添了幾分稚氣，應該說更女氣了。
　　不滿意這個效果，夜希還是拿匕首削薄頭髮，大刀闊斧狂削一翻，又落了不少頭髮，妹妹頭被削得東一塊西一塊狗啃般的亂。由於他的髮質太順直了，柔亮髮絲十分老實地表現了它的斷層……這讓夜希想起大峽谷風化的岩層。
　　額角垂落幾條黑線，他木著一張臉，伸手又是一陣狂削，手法越來越純熟，竟然還真讓他削出了一點效果，凌亂的短髮倒還有幾分頹廢的美，看上去也不那麼的礙眼。原本他想再削短一點，但他畢竟不是髮型師，不敢繼續，免得最後削髮為僧。
　　第一次動刀，這髮型讓他看上去已經清新了不少，就這樣吧。
　　「嘖，看來我的天份還是挺高的。」
　　「……」薩麥爾沉默了半晌，這時候才說話，語氣顯得浮躁：「你，你這是幹什麼？」
　　「來不及學咒文了，就這樣。」夜希似乎能感受到薩麥爾的驚愕，不禁失笑：「你這是幹什麼？只不過是頭髮，長這麼長礙事，剪掉不就更好？」
　　「……」
　　的確，那只不過是頭髮，剪掉了還能長，但薩麥爾是從來沒看見過那個精靈會這麼大舉動，所以才稍微吃驚而已。
　　「這不像精靈的教養。」
　　精靈，即使是被圈養的精靈，天生就有一股靈秀氣質，讓人的感覺是飄渺脫俗，淡雅而冷靜沉著的……哪有這種疑似瘋子的行為。
　　教養？夜希摸著臉：「是這臉惹的禍吧，要不要劃上兩道疤，讓我男子氣概一點？」
　　寬厚的手鐲似乎抽搐了一下，這是顯示了薩麥爾的受刺激程度：「精靈，你瘋了。」
　　「哈哈，我也不知道有沒有瘋。」終究還是沒把匕首往臉上劃，夜希不找這罪受，他相信這樣的變裝能夠攻敵於不備了，不需要太過做作。
　　「走，我們快點開溜。」
　　「哼，你不是一直都想留下來賺錢嗎？」
　　這傢伙，一心想著把他帶走了，竟然還耍這嘴皮子，夜希鄙視了他一把，重重地甩了甩手。
　　「斯文一點！」
　　果然有感覺吧……夜希竊笑：「啊，甩昏你了嗎？」
　　薩麥爾自然知道這是有意的，他恨之餘不忘報復，緊緊地勒住了夜希的手腕，讓他知道麻痺的銷 魂。
　　小氣！
　　各自用同樣的詞念叨了對方一把，他們還是記得做正事的。
　　為了更加保險，夜希決定換一身衣服，然而他翻了全部衣服，基本就是同一個樣式，他若要換裝，除非裸 奔了。
　　但他是要掩人耳目，不是要招搖顯擺啊。
　　薩麥爾看著夜希的衣服，不忘嗤笑一聲：「果然是低下的品位，這種衣服裳穿到身上簡單自貶身價。」
　　這話刺耳，惹得夜希不爽，又是重重地甩了兩下手：「這比你那種黑漆漆的衣服來得好。」
　　他可沒有忘記首次見面時薩麥爾那一身顯貴再顯貴，神秘又神秘的黑色長衫，讓他可不敢穿著。穿得這麼招搖，就是地精不找他，強盜也找他……就像當初一般。
　　自認沒有裁縫天份，夜希放棄改良衣服的念頭，他選擇爬別人家牆頭，以一套皮衣換了別人一套布衣，實在讓他心痛了一把，但現在也無可奈何了。
　　等夜希換好衣服，薩麥爾不忘發表評論：「俗！」
　　「滾，誰跟你脫俗來著，安靜了。」拿布條將手腕上鐲子包好，夜希在九彎十八拐的小巷裡亂躥了一通，最後連自己都搞不清楚方向的時候，削尖腦袋地往出城人流裡鑽了，混在人群裡中出城去。
　　才不過在城裡混了兩天左右就要離開，走出城門的時候夜希還是深深地歎了口氣，開始考慮是否在深山野林中當野人算了，沒有這麼多事情。
　　「薩麥爾，有沒有人跟蹤我們？」雖然自己並沒有感覺到不妥，他還是問了一聲。
　　「……不知道。」
　　「我說，為什麼大家都會知道肚子的事？」這時候，夜希才有空細想這個問題。
　　照他的意思，生小孩……雖然他覺得男生子很驚悚，但明顯在這世界裡並不稀奇，這種私事應當不會引起太多關注。即使孩子的另一個父親再牛也好，也是個人的事情，怎麼發展成這種窘迫的情況，彷彿整個世界都知道他肚子裡有個未明的極品，而且整個世界都在打著這極品的主意。
　　他相信薩麥爾知道答案。
　　薩麥爾選擇沉默，他知道為什麼。從前天夜裡他已經發現不妥，因為夜晚街上會出現很多小夜魔。即使魔族從不限制與人界往來，但低階的魔族不敢猖獗地橫行，因為稍具攻擊性的人類都能要它們的命。
　　那麼它們的大量地出現在人界也只有一個可能，有人指使他們到來，而且似乎是在尋找物品。指使者恐怕也只有那個人，尋找的也就是風夜希。
　　這般大動靜，恐怕也會惹起不少人的好奇心。他相信地精卡亞與龍族索騰就是前來探索的這件事，即使不知詳情，就憑地精那個頭腦，在接觸過夜希以後可能已經有了頭緒。
　　「是誰要將我的消息散播出去嗎？」
　　「……不是，但我建議你快點將咒語背熟，讓我能將你帶回領地去保護。」
　　「我不……」
　　「憑你能應付這些人嗎？就那地精和龍已經不好惹，魔界還有好事的六君王，人界還有心機陰沉的人王及各個勢力，更別提天界那多事的七隻。除去他們，更有不少不自量力，存在僥倖心理的的人也會攪和搗亂。以後前仆後繼的全是些比臭蟲更惹人嫌，比疾病更纏人的傢伙。」手鐲發出不屑的冷哼：「哼，你是一個也應付不來……話說，先把這塊破布解下來，真臭。」
　　……
　　夜希原本被前頭那些話說得挺沉重的，後面這一句轉折砸得他一陣眩暈，差點在平地裡摔死。他一咬牙，扯掉手腕上布巾：「就你說的這麼厲害，難道你就能保存我？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我是撒旦。」
　　「傻蛋？不，哪個傻哪個蛋？」
　　「……」
　　「別告訴我是撒野的撒，旦夕之危的旦。」面對薩麥爾的沉默，夜希不甚確定的想法似乎已經得到了確立。
　　大概是因為看見夜希傻眼的模樣而讓薩麥爾產生報復的快意，他的聲音變得輕快，但為了營造緊張氣氛，他故意將聲線強行壓沉，盡量製造詭譎的情調。
　　「不然你以為呢？」
　　夜希倒抽一口氣：「撒旦不是路西法嗎？」
　　「……」
　　貓咪的尾巴被踩著會炸毛，毒蛇的尾巴被踩了會反噬……薩麥爾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這般憤怒了，自從很久遠以前他拒絕臣服於低階者而被處懲墮天以後，他已經未嘗過這種要爆炸的憤怒感。
　　「我！是！薩！麥！爾！」
　　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彷彿能把牙齦咬壓血來。
　　「唉……我不知道薩麥爾也是撒旦，原來撒旦有幾位嗎？」
　　「……我是唯一的撒旦！」薩麥爾的聲音像北極冰雪，冷得讓人牙齒打架。
　　夜希也知道這自大的傢伙肯定傷了自尊，但他是真的不知道，他又不讀聖經，哪清楚什麼天使惡魔的。
　　「行了，你知道我蠢，我哪分得清誰是誰，什麼天使惡魔也只知道米迦勒和路西法。」
　　莫名地，薩麥爾的好奇心戰勝了怒火，即使對方很無禮地忽略了他：「為什麼？」
　　「為什麼？我原本就不注意這些。」夜希蹙眉，因為他沒有宗教信仰，一般對神佛的概念只限於目染耳濡。只有這點皮毛的認知，他不清楚也是應該呢。
　　「因為只有那兩個不斷地被人提起。」
　　「……」
　　「你別誤會，這可沒什麼好事，我已經聽膩了關於他們的各種奇怪幻想，真是夠了。」
　　「奇怪幻想？」
　　夜希怎麼跟他解釋呢？他們美術系的腐女們都以那倆人為藍本，畫出一系列18禁的圖冊了，這叫他怎麼說出來呢？慘不忍睹唄。
　　說不出來，他只好頭痛地撫額：「總之你不被關注是萬幸的。」就這親驕傲的傢伙而言，肯定覺得別人對他的幻想是一種褻瀆。
　　似乎估量夜希話中虛實，薩麥爾沉默了好一會，最後才選擇相信。
　　「那我也不是非得讓你這種蟻輩知道。」
　　靠，剛才誰炸毛來著。
　　雖然心裡唾棄，但某人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暗地裡翻了記白眼罷了。
　　「行，你身份再牛現在也不過是一隻手鐲，先別想這麼多，快點逃……吧」
　　話才剛落，夜希就癡癡地張著嘴巴，抬頭望天。
　　一大片陰影籠罩於他們頭頂上，四周有人開始驚叫逃躥。不是什麼烏雲蓋頂，而是一塊龐然大物擋去了陽光。
　　潔白的腹部，赤色軀體，一雙翅膀張開能有整個鎮子那麼大。
　　「哦，會飛的哥斯拉……何必呢，我又不是奧特曼。」
　　或許是腦子有點脫線了，夜希十分平靜我喃喃了一句。
　　「你傻了，那是索騰！」
　　索騰？怎麼不早說，之前腦袋裡還儘是朱羅紀的身影呢。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2-21 11:35

　　第十一章 買賣

　　巨大骨架支撐著肉膜，巨龍之翼像一柄龐大的傘，遮天蔽日。翅翼張吸帶起狂風亂作飛沙走石，世界彷彿要崩毀，恐懼籠罩而來，人們大驚失色，紛紛逃難。
　　這種情景夜希在電影中也見過類似的，那個軍用直升機降落的時候就差不多這模樣。
　　他一手擋目，狂風刮起的沙塵吹得眼睛刺痛，風太強，得分腿紮著馬步站立，不然肯定要玩滾葫蘆。
　　「薩麥爾，他大概看不見我們吧？」
　　「……不知道。」
　　總被問這種問題，薩麥爾再博學也無法回答。
　　存在一絲僥倖心理，夜希也抱頭鼠躥，希望那龐大的傢伙沒有見著渺小的自己他。不要命地跑，野生枝葉刮傷皮膚也沒關係。這樣的對手他除了逃走也沒有別的辦法，身懷大俠武技又怎麼樣？對方一個腳指頭能夠把他揉成肉醬，這還扛個屁。
　　該慶幸這具軀體的質素真不錯，這樣狂奔也不見著累，要是以前那破身體，恐怕跑個兩百米就要喘了。
　　一邊跑著一邊仰望巨龍，夜希對龍的認知也不過是書面上和傳媒上的一點信息。他根本不知道這巨大的龍是怎麼回事，殺雞焉用牛刀？這樣張揚地出來，難道就準備噴出火來將整個城鎮化為灰燼嗎？
　　「索騰是赤龍，火屬性。」薩麥爾彷彿感知到夜希的疑惑，特地為他介紹。
　　果然是噴火龍：「他會不會噴一把火，將這裡連同我們一起烤了？」
　　「……不會。」薩麥爾的語氣顯得困惑：「你竟然無知到這種程度？龍族與人王有協議，並不會任意挑釁人類，這是眾所周知的。」
　　切，知道又怎麼樣，誰保管這畜牲不會瘟症發作，精神分裂什麼的？什麼協議夜希倒不在意，他在意的是現狀：「那他這麼大個懸在半空裡，難道看風景不成？」
　　「……有點不妥。」薩麥爾也認為索騰用不著這麼張揚，那麼：「是卡亞！」
　　「咦？」提及美人地精，夜希疑惑地輕咦一聲：「他怎麼啦？」
　　「中計了。」
　　聽出他語氣中的懊悔和凝重，夜希漸漸放慢腳步，蹙眉環視四周：「靜得……有點可疑。」
　　「快走，走出這片林地。」
　　幾乎是立即的，夜希遵循命令往疏落樹木的盡頭走去。只是他才邁開腳步，突然被絆著了，重重地摔倒。
　　「白癡，快一點。」
　　即使被薩麥爾罵，夜希也沒有發作，畢竟他在平地裡摔倒也是挺白癡的。哪知道他想站起來，足裸卻被什麼東西纏著了，回頭一看，不得了。
　　一隻纖白修長的手破土而出，恰恰就握住了他的足踝。
　　「鬼！鬼爪！」
　　直覺就狂踹上幾腳，夜希伸手進包囊中，準備掏匕首切割開它。
　　只是匕首才出鞘，就定在半空中了，他瞪大眼睛看著破土而出的白髮美人，驚訝過後，一陣脫力感油然而生。這真是比看恐怖片來得實在，月美人遁地破土而出……該說什麼呢？這不是吊著蛆蟲的腐屍才會幹的破事嗎？
　　「夜希，我不是鬼，我是地精。」依舊從容淡定的語調，但不難聽出他不喜歡這個誤會。
　　只見卡亞慢慢將頭部以下的軀體自地上拔出，那肢體動作與貞子從電視機鑽出來如出一轍。而整個動作過程迅速，出來以後，卡亞一身潔白的衣衫竟然不沾一絲污跡，更稀奇的是地上根本沒有洞……他是從哪裡出來的？
　　或許是看不慣夜希沒出息的傻眼模樣，薩麥爾開口提醒：「快點逃。」
　　「夜希，不要不自量力。」卡亞微微一笑。
　　這麼友善的聲音，這麼溫柔的笑臉，如果不是早知道他另有目的，夜希也不相信這樣的人物會是奸角。
　　他不想坐以待斃，目光開始尋找逃脫的空隙。
　　「我說了，不要不自量力，可能不傷害你，我們也沒有找麻煩的意思。既然已經接觸到我，身為地精的我當然不會讓你在這片土地上失去蹤影。」說罷，卡亞仰首。
　　巨龍嘶吼，聲響震天，赤龍緩緩降低，似乎要壓下來。
　　「你想幹什麼。」面對危機，夜希還是想問清楚他們想幹什麼。
　　「並不是想幹什麼。」
　　沒有機會再讓夜希說什麼，因為他又看到驚悚的一幕。
　　紅龍愈是降低，氣流越強烈，龍的腳掌差不多觸到地面，這種距離能讓人清晰看見赤色鱗片的披覆，尖齒銳爪泛著金屬寒芒，目放凶光……果然是猛獸。
　　但在夜希眼中，赤龍和哥斯拉的區別只有……顏色有別，一個空軍一個陸軍。共同點有：均是奧特曼那種體積才能解決的BOSS。
　　然而這個龐然大物突然泛著微光，而且在光團中迅速地縮小，最後只剩下兩米左右的一團。光線淡去以後，能見到一名身穿赤色鋼鎧的高大英武青年，風流的微卷中長髮，入鬢的劍眉，銳利的金瞳，惹桃花的似笑非笑薄唇。
　　除了背上縮小版骨翅，這龍的特徵不留半絲。
　　「這……」夜希目瞪口呆，半天不能言語。這麼玄幻的事情就發生在面前，教他怎麼冷靜？
　　「快點逃，」
　　薩麥爾的提醒再次響起，但夜希不覺得自己能逃，畢竟那地精能遁地，那龍人是長翅膀的，而他單憑雙腿，哪來的資本與他們拼。
　　「你這白癡，早讓你背熟咒文。」薩麥爾也知道夜希沒有逃脫的本事，面臨威脅，不免要責怪這沒出息的傢伙。
　　「行了，這回要是能活著離開，我就早晚地給你背，睡覺作夢都給你背，行了沒有。」鬱悶，他哪兒想到這麼招麻煩。以後再繞的咒文他都背，通通背到滾瓜爛熟，沒事拿出來使使，包管不用再抱怨。
　　「你在自言自語？還是在跟什麼對話呢？你的項圈呢？」卡亞柔柔地，不作停留地問完自己想知道的。
　　項圈？
　　意識到他是指薩麥爾，夜希直覺地就要掩護：「什麼項圈？我早上戴那個？」
　　「是呢。」一邊應著，那雙琉璃色的眼珠子就在夜希身上搜索個不停，最後落在他手腕上。
　　夜希暗裡叫糟，都怪剛才與薩麥爾吵鬧時把布條給扒了，現在讓對方看個正著。他打哈哈矇混著：「那個項圈被我賣掉換錢了。怎麼？卡亞店長想要嗎？怎麼不早說。」
　　「賣掉了？」卡亞唇微啟，輕輕哦了一聲，淡笑：「那你才答應留在店裡幫忙，怎麼這又出城了呢？」
　　「哦，老家出了點事，所以急著離開。」借口他有一筐蘿，給你耗。
　　夜希端著虛笑敷衍，而卡亞彷彿也不在意，笑著閒聊。而站在卡亞後方那赤龍變成的男人一直盯緊夜希，讓他半絲不得放鬆。
　　「老家在哪呢？」
　　分明是互相裝傻，這何必呢，夜希已經被盯得有點不舒服，於是開門見山地進入主題了：「……你還是直接說，你們想要什麼吧？」
　　如果是孩子，就跟他們同歸於盡吧。
　　夜希想著，悄悄瞄向手鐲，示意薩麥爾準備吐出長槍。
　　「我說了，你會給我？」卡亞低笑：「或許我可以與你買。」
　　「哦，買什麼？」夜希皮笑肉不笑，心裡暗罵這笑臉虎，這種強迫買賣還能說成你情我願才是最高境界。
　　「我要買你的手鐲，給你一百個金幣，怎麼樣？」
　　「啊？」
　　真的傻眼了，不論是他還是薩麥爾，因為這結果也太出乎意料了。
　　[喂，喂，聽到嗎？]
　　[嗯……]
　　[他們說要買你，這是怎麼啦？跟你是朋友還是有仇？]
　　[沒有，並沒有深交。]
　　這可奇怪了，但夜希就是想到有一點可能：「你們覺得這是寶貝？」
　　卡亞但笑不語。
　　夠了，無論是夜希和薩麥爾都覺得這卡亞和這龍搞錯了什麼。薩麥爾更直接，既然大家都不知道路西法在找什麼，自然是會有很多聯想，能從夜希身上感覺到不尋常，而將這份不尋常歸咎在被封印的他身上也不無可能。
　　總之這就是個天大的誤會。
　　「這……這實在不是什麼寶物。」夜希不像薩麥爾想得全面，但他也不會輕易將手鐲交出去。而且買撒旦也只出100金，這地精真是摳死了。
　　「那這是什麼呢？」
　　「呃……不過是一個手鐲。」
　　「那一個手鐲賣一百金幣，你也不願意賣？」
　　「他……他對我有特殊意義。」夜希強笑著跟他辯：「這是親人做的東西，所以我珍惜，但對你們沒什麼意義。」
　　始終沉默的索騰突然上前幾步，不由分說的扯住夜希的手腕：「長得不錯嘛。」
　　出口就是調戲的話，夜希先是一愣繼而一臉黑線，額上微微抽搐著。
　　清脆的敲擊聲響起，地精不客氣地給了赤龍一記爆栗，柔聲哄道：「別攪和正事，哪兒涼快哪待去。」
　　……內容不怎麼柔和就是了。
　　「嗯。」索騰聳聳肩，睨視著夜希：「這是件寶物，你會賣給我們，對嗎？」
　　說著，手上力道竟然開始收緊，威脅意味夠深刻了。
　　「給你們？」夜希淡淡地笑：「好啊，先放開我的手，讓我拿下來。」
　　「……」
　　對於突變的態度，那二人將信將疑，但互覷一眼以後還是鬆開了手。
　　夜希獲得自由，在二人的監視下脫下手鐲。
　　直到東西快到手了，二人有所輕懈的時候。
　　「薩麥爾，長槍。」
　　手鐲迅速變回黑蛇，張嘴吐出夜希將近兩米長的長槍，又攀著的手臂溜回他脖子上。
　　「哦！」
　　見到夜希反抗，卡亞和索騰卻不生氣，反而對薩麥爾更感興趣了：「空間？原來是這樣，是因為空間神器才惹起那位大人的興趣嗎？」
　　「我始終認為路西法是想獵艷。」索騰說罷，挑眉睨著夜希，曖昧地舔唇：「不認為他很美嗎？」
　　地精的回答是給他的脛骨一記重創。
　　……有人跳飆腳舞中。
　　夜希已經擺開架式，見他們輕鬆自在的模樣，心裡不爽。這死GAY龍……他瞇了瞇眼睛，對索騰微微一笑，無比曖昧地輕聲呢喃：「你也長得不錯。」
　　這下子索騰環起手，一臉興趣：「嘿，美人，要不與我一起到旅館去喝一杯？」
　　直接說開房間好了……夜希怒極反笑，他一個大男人也不愛被人調戲，卻裝作一臉歡喜：「好啊，哪一家？」
　　「你決定吧。」索騰擺出一副女士優先的紳士模樣。
　　夜希露齒一笑：「那去極樂世界吧。」
　　說罷，長槍刺過去。
　　「嘿！」索騰迅速跳開，拇指抹過臉頰上淺淺血痕，笑得更加興味：「潑辣的小貓，我喜歡。」
　　「正經一點。」卡亞蹙著眉在旁邊提醒。
　　「薩麥爾，你怎麼沒告訴我這龍是GAY的。」這死變態竟然一邊盯著他，一邊舔掉指頭上的血，那淫 蕩的模樣活脫脫的是在進行視奸和意 淫，夜希連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薩麥爾稍頓，彷彿困惑地問：「你不也是嗎？」
　　「……」對哦，這都懷上了說！
　　夜希頓感無力，差點連長槍都脫手 。
　　就這一拖拉，索騰不知道打哪裡撥出一柄骨狀巨劍，扛著劍囂張地向夜希招招手。
　　夜希默然，瞬間回身持槍狂奔。
　　傻的……誰要過去。
　　囧……
　　索騰指著前方，不敢置信地對卡亞嚷：「他跑了，他竟然跑了！」
　　地精瞄了他一眼：「他明顯比你聰明多了，追吧。」
　　說罷，隱入地面。
　　「嘖，什麼話，真讓人不爽。」念叨著，赤龍也張翼一扇，騰空狙擊去。

　　第十二章 變態

　　天羅地網，夜希跑起來也不會天真的認為自己真的能逃脫，這是垂死掙扎罷了：「薩麥爾，我該怎麼辦？你覺得我能打贏他們嗎？」
　　他剛剛那一刺分明刺中了，但卻只能劃破那龍男的皮，由此可見其皮粗肉厚程度不淺，自己的殺傷力也不足。他才不硬拚，死也不帶這麼窩囊的。
　　「你的槍不錯，還有劃傷龍。接下來聽我的，把咒文記好。」
　　「什麼時候了，還背咒文？」
　　「閉嘴，給我記。」
　　薩麥爾以嚴肅的語氣壓制夜希，都在刀尖上了，夜希也不會傻的使性子，當然是乖乖閉嘴聽話。
　　兩分鐘以後……
　　「這個記住了真的有用嗎？」夜希質疑。
　　黑蛇溜動，湊到他耳邊去：「少廢話！立即記住。」
　　閉嘴後，夜連希低聲念叨著剛才從薩麥爾口中學來的咒文，雖然依舊的繞，卻比起那幾頁紙來得輕鬆多了，不過短短幾句，重複幾回以後，越來越順溜。
　　隨著古語連貫而出，魔法被催動，原本淡藍色的長槍罩上一層水光，觸手之處彷彿能感受到水質涼意。
　　「酷！這是？」
　　「武器魔力加持。給予武器水屬性附加傷害，那尾龍是火。」
　　還講屬性相剋啊。
　　「神奇，那我現在能打贏他了？」雖然這樣問，但夜希自己也覺得這問題挺傻的。
　　果然，他的問題換來薩麥爾嘲弄的一嗤：「咒文只能附加水屬性，帶給赤龍額外傷害，但憑你的本事，我不以為你能贏他。」
　　「喂喂，你把我看扁了吧？」夜希蹙眉，握著槍桿的手緊了緊：「放心啦，我不會把你交給他們。」
　　「……」黑蛇圈著夜希的脖子緊了緊：「有空裝英雄，就早點把咒文背熟。」
　　「切，真是不可愛。」念叨著，夜希不忘謹慎注意四周。
　　「地精是木屬性，要躲開他，就先離開林子。」
　　「我也想，哪有這麼容易，盡頭在哪裡。」眼睛穿過林木，綠意中彷彿沒有盡頭。夜布蹙眉，重重地咂了下嘴巴：「樹好像變多了」。
　　的確，薩麥爾也明白地精已經動手了，恐怕這林子已經被他的木之力延伸到盡頭，相對來說，己方已經落入圈套中，情況危急。
　　「嘖，他們真的很強呢？」眼角瞄見樹木竟然開始異動，彷彿有生命般向他們聚攏，夜希放棄奔跑，擺開架式準備應戰。
　　「索騰是龍族最強戰士之一，而卡亞雖然背叛了地精族，但素來有最強地精的稱號。」
　　「啊啊，怎麼招上這樣的傢伙。」無奈地重歎，夜希咂咂嘴巴，搔搔腦門，有點不知所措：「麻煩死了，搞定這以後，我們還是隱歸山林吧。」
　　「……你還是將咒文背熟。」
　　「是是，肯定讓你當人，行了沒有？」
　　這下薩麥爾不再有意見了，故作輕鬆的聊天還算有點效果。心情有所放鬆，於是他鬆鬆筋骨，回槍掃開了近身的樹人。
　　手攥動長槍，槍頭帶著迴旋力打得木渣四濺，樹人倒地後也不能再起來。
　　「嘿，我現在是不是該帥帥地說句……SHOW TIME呢？」
　　「少作這種白癡舉動，蠢死了。」這是毫不留情的批判。
　　夜希翻了記白眼：「你當我剛才腦袋出故障了吧。」
　　話罷，隨著躬身動作，長槍在背上呈360度甩轉，擊退迫近的又一圈敵人。還真幸虧了轉生前那點大俠的記憶，不然自己有可能已經晾在樹上了。
　　「哦……有點本事嘛。」
　　興味的聲音自空中傳來，BOSS出現了，赤色翅膀拍扇著，索騰輕鬆著陸。
　　夜希立即把武器對準這變態，臉上保持笑容可掬的從容淡定：「是有那麼一點，那你準備和平解決？」
　　「小貓……」
　　「行了，我叫風夜希，你可以叫我瘋子，但別叫我小貓。」噁心得差點連早飯都吐出來了，夜希決定給對方別的特權，比如他自小被喊著的小名瘋子。
　　「瘋子？」索騰揚眉，甚感興趣的模樣。二指撫上下巴，桃花薄唇勾起笑紋，雙目也彎彎地現出笑意：「我真的很喜歡你，或許我們和平解決？你那魔獸借我和卡亞研究研究，稍後還給你？」
　　「呵，哥斯拉……」
　　「我是索騰，哥斯拉？我不是那傢伙，他沒有翅膀，而且他是青色的。」
　　囧……
　　「還真的有嗎？」他原本是想揶揄一下索騰而已，怎麼出口就成真了？
　　「嗯哼。」再次揚眉，風流變態GAY龍眼睛在放電：「我還以為寶貝你認識我哥。」
　　「靠，變態，別再擅自給我起稱號，去叫你哥寶貝吧。」
　　真是沒讓他打死，先被他噁心得神經抽筋而死。
　　「你太沒情調了。」索騰狀似寵溺地輕笑著補上一句：「不過這也是你的可愛之處。」
　　囧……難以言喻的感受。如果說過去二十年來，夜希曾經在叛逆期有過報復雙親的想法是邪惡的，那麼他現在想把眼前的人一槍斃掉，應該算是萬惡的吧。
　　天啊，這根本就是上天派來考驗他精神力的強大存在。
　　「別管這種呆子。」薩麥爾突然說話了，並朝著索騰威嚇般嘶吼一聲。
　　調戲夜希的興趣一下子被黑蛇吸引去，索騰一雙金眸緊緊粘在薩麥爾身上：「真是寶物，意識人性化，而且魔力波動也很有趣……你從哪兒得來的呢？」
　　這是薩麥爾啊，撒旦啊，能不特別嗎？
　　夜希撇撇唇，總覺得索騰這眼睛無論看什麼都讓人不爽。那種勢在必得，彷彿要蠶吞目標，偏執而狂熱的眼神。
　　夜希悄悄解開領上衣扣：「你進去……萬一有機會就先逃了……我知道你有辦法。」
　　「……」薩麥爾在夜希脖子上環了幾圈，冷哼：「我不需要依仗你這低下的精靈掩護。」
　　「切。」
　　他不合作，夜希也不會苦口婆心，輕輕啐了一記薩麥爾的不識好歹，然而笑容卻愈發的深。畢竟他並不喜歡孤軍作戰，雖然蛇狀的薩麥爾沒有什麼作用，但這份心意無論是按他說的原因還是因為別的，夜希都喜歡。
　　「那你繞牢了，別摔下去，不然會被新主人撿掉。」
　　「……誰也不可能成為我的主人。」
　　「行行，薩麥爾大爺最強，你是我的主人，行了吧？」
　　這邊『打情罵俏』，被受冷落的索騰可不願意，他高聲搭訕：「我的邀請，你不要接受嗎？」
　　邀請？把薩麥爾借他們？
　　夜希冷笑：「你還真是精明，這麼一來不只我的蛇是你的，連我本人也有機會得手是嗎？說實在，我對你沒有興趣，你就是自己脫光、洗乾淨、上好潤滑、擺好姿勢，我都沒有興致，還省省吧。」
　　這一刻薩麥爾生起一股詭異的感覺，一邊因為這粗俗的對話而皺眉，另一邊卻想為風夜希喝彩。
　　「嘴巴厲害呢，既然你不愛我做，那你就做給我看吧。」呼一聲，骨刀出鞘。
　　「嘖，你也不錯。」夜希抬槍應戰。
　　風呼呼過林，地精從不遠處浮出，四周林木又緩緩圍了過來。
　　索騰此時熱血沸騰，臉上出現癡狂的笑意：「卡亞你別動手，這傢伙我要收了。」
　　即使一再對索騰施暴的卡亞，聽見這話卻是表情複雜地看了夜希一眼，竟然不發一言地當圍觀者了。
　　夜希正困惑，薩麥爾大詞典再次解惑。
　　「龍族求偶一般都是互毆，贏的一方的會強了輸的一方……而且一般都是戰勝後立即就地解決……即使對方已經成為屍體……」
　　靠，原來是天生的變態。夜希不敢想像輸掉情景。苦笑上臉，他不明白自己招惹了什麼，霉運一個接一個，就是不間斷。
　　薩麥爾的聲音顯得低沉：「當心……別忘記你的肚子，想辦法讓它幫忙。」
　　「肚子嗎？」說道這肚子，夜希一直感受不真切，就是知道裡面有什麼，卻從來未有任何感應或者別的。突然叫他跟肚子溝通，又怎麼可能呢？
　　不再有休息的空隙，精蟲上腦的龍已經狂嘯一聲，單手操著巨劍疾衝過來。
　　那敏捷性怎麼看也不像穿了重鎧的人該有的，夜希已經來不及躲了，只好抬槍硬扛。但巨大的力量一下將他擊退了數步，虎口發麻。未來得及緩一口氣，更密集野蠻的攻擊再次如暴雨般擊落，夜希應付得十分狼狽。
　　「來吧！」索騰一雙眼珠子充了血，表情越發的猙獰，笑容狷暴而瘋狂：「我要折斷你的手足，讓你臣服於我……來吧，感受我的勇猛。」
　　「嗚……」又一記重擊差點把夜希壓倒。
　　夜希應負得勉強，這龍的力量強大而且是天生的戰士，每一回功擊都挑對手的弱點施重力，夜希只能被動應戰。要不是大俠的技巧，要不是堅持不落入這變態手中的決心，或許他現在已經倒地不起了。
　　「快叫你的肚子。」薩麥爾見情況不妙，焦急地催促。他惱恨自己無能為力，現在如果能解開封印，這龍和地精也不是自己的對手。
　　聽見了，但聽不清。夜希耳邊一陣嗡嗡作響，雙手麻痺，身體彷彿灌了鉛般沉重。他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恐怕最後都要輸，而且輸掉的後果不堪設想。
　　稍分神，隨著巨劍的一記平削，夜希的武器撤手了。
　　幾乎是立即的，夜希一把扯過黑蛇使盡全力扔出去，另一手摸出匕首，狠心地就要自殺。反正他是死了也不便宜這混帳，下回叫地府穿個屠龍勇士，剝了這色龍的皮。
　　索騰哪得讓到嘴的肥肉飛了，迅速出手。
　　「啊！」
　　夜希吃痛地低吼，匕首飛遠了。他的手被索騰扭住了，而且毫不留情地扳到背後去。關節上一陣劇痛，恐怕是脫臼了。
　　「你不是人類吧……如果是別的對手，就是接受我的攻擊已經被熱量烤熟了。但你能加持這麼強的水屬性，而且有這樣的身手，更重要的是這身體……」舌頭舔過脖子，又重重抽吸一口氣：「真美味……你不是人類。」
　　痛，還有噁心，夜希還自由的手攥起拳頭狠狠地揍向索騰：「蜥蜴，老子我比你接近人類！」
　　臉被打歪到一旁，索騰卻露出興奮的笑容：「拳頭不錯啊。」說罷，將這隻手也拗向到背後去。
　　……這個死M。
　　忍受劇痛之餘，夜希惱恨地暗罵。
　　一陣天旋地轉，他已經被壓倒在地上。臉頰被地上沙石壓痛，無可奈何地被強迫擺出羞恥的跪趴姿勢，他雙手都被限制在身後，完全被牽制了。
　　他知道這變態想做什麼，這男人的反應他也清楚，但他心裡並沒有想像中的恐懼，反而是憤怒、厭惡和自嘲。
　　反正他就是倒霉，但他也不是好欺負的主。

　　第十三章 救星

　　弱點，通常是一個人最脆弱的部分。
　　但如果沒有引火自焚的覺悟，決不能隨便挑釁別人的弱點，這往往是觸發潛能的重要一環。
　　夜希自認這輩子……不對，上輩子？從過了青蔥的十四五歲叛逆期以後，基本上沒有什麼特別在意的事物，沒有極恨，也沒有極喜，他一直過著模稜兩可的閒散日子。
　　原計劃畢業以後就找一份與美術相關的工作，過著9 to 5的上班族生活，堅持購買社保和醫保，年老的時候就啃著這點錢數日子，死去以後的事情他不管……管他是不是幾萬塊的神位，隨便哪角落扔著他也管不著了。
　　好吧，原計劃因提早死亡而夭折，後來又計劃過當大俠要怎麼活，怎麼死。只是他一直不明白自己錯在哪了，以至於從不幹壞事也從不幹好事的他一直被受霉運眷顧，從他出生開始就對他不離不棄……甚至生死相隨。
　　夜希的弱點從來都只有一個……別讓他認真了。
　　這也是他小名的來源，誰都知道跟風夜希較真有危險，因為他是個瘋子。平日裡隨隨便便，一副好欺負的模樣，瘋起來就一禽獸。
　　被男人壓住，還可能會被強 暴這種破事實在不是恥不恥辱的問題了，夜希極度不爽，要殺要剮他倒認了，但這種破事他可不認。
　　他必須想辦法從困境中脫逃，他努力地思考。
　　龍族從來就是原始的種族，他們求偶不一定要有愛情，或許只不過是性致來了，就像現在。索騰看中了夜希是因為這外貌，還有他以為魔界之所以大肆動作，多半是因為路西法要獵艷，而目標就是眼前的美人。因此素來自尊自大的龍對夜希產生了極大的新奇感，決定搶先一步品味佳人。
　　急色的龍從來不知道溫柔，大手一揮扒向麻布衣裳，夜希身上脆弱的衣衫禁不住折騰，嘶拉一聲就去了一大片，剩下袖子部分可憐兮兮地掛在雙臂上，背部裸露在空氣中。
　　背上是火熱的，因為赤龍的火屬性讓赤色鎧甲始終維持著高溫，夜希被索騰壓著，被煎熬得難受，蛤雙手脫臼施不上力，導致緊貼著地面的身體無法施力抵抗。
　　美食當前，索騰不準備讓獵物歇口氣，他低頭輕舔齜咬，在夜希背上留下點痕跡。感觀刺激讓他的慾望升級，雙手不安分地上下摸索，恨不得將眼前人拆了吃進腹中。
　　就這樣屈辱地被侵犯卻無計可施，夜希咬緊牙關，身上不尋常的炙熱觸感刺激著他，但他不敢反抗，他知道這樣做會火上添油，因此只能窩囊地裝作死魚狀。
　　大汗淋漓，色龍的動作越來越深入，眼看褲子都要不保了，夜希心中一道靈光閃過，他把唯一記得清楚的咒文重複背頌。
　　一股寒意在體內升起，冷得他五臟六腑都差點罷工，夜希呼吸一窒，差點就休克了。但他不驚反喜，咒文背得越來越順溜，漸漸地這種感覺就控制好了，從體內轉為均勻地籠罩在體表。
　　「你！」
　　分明已經被壓制的人，突然被水膜包覆，帶起冰霜般冷意對火屬性的赤龍實在是大忌，他立即就退開來，但雙手和身前已經受到霜凍傷害。
　　就在他退開的一瞬間，夜希快意地咧嘴：「怎麼？那兒有沒有被冰得不舉？！」
　　拋下這一句，便頭也不回拔腿就跑。
　　「你這傢伙，竟然對身體用加持魔法？難道不知道失敗了會變成冰雕嗎？」索騰喃喃著，催動火能力解凍，目光始終不離越來越遠的身影。
　　「看來是必須把你的雙腿也折斷……還有把嘴巴也堵住。」
　　索騰悠哉地鬆鬆筋骨，獵物的奔跑只他興致更為高昂，他拎起巨劍，瞄準夜希就擲出去。他是瞄準了夜希身側投擲的，當巨劍飛出以後刮起一陣強風，將雙手無法平行身體的夜希給刮倒了。
　　沒有雙手支撐，這一摔可真的重，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夜希只覺頭昏眼花，全身疼痛難當，他捲縮著身體無法動彈。五官因疼痛而聚攏，隱約感覺到身體被提起來，又被重重地摔回地上。
　　這龍感情把他當成肉餅了，摔摔更有口感。
　　「啊……」真他媽的痛抽了。
　　這一回是真的再也起不來了，他連開口唸咒文的力氣也沒有了，朦朧中只能聽見那該死的變態滿足的笑聲。
　　這時候夜希心念的卻不是恐懼可能發生的禍事，反而好奇肚子怎麼一絲動靜了沒有……剛才這樣大動作，可能不在了吧，不是有流產的說法嗎？隨即夜希為自己的婆媽而自嘲，要是那蛇在，肯定會酸他……又想到薩麥爾不知道逃脫了沒有。
　　「不反抗了嗎？」提著夜希一隻手將他拎起來，伸手托著他的下巴，將耷著的腦袋抬起來。索騰恣意欣賞自己的戰利品，有點慶幸這場戰鬥沒有將這張臉打壞。
　　如果有力氣，夜希想啐他一口，不過沒有，他就閉起眼睛不作反應。風掠林海，沙沙聲鑽進耳中，夜希的意識彷彿漸漸融入樹海中，散向浩瀚四方。
　　他想：罷了，當作被狗咬了一口吧。
　　自暴自棄沒有維持一分鐘，索騰突然慘叫一聲，鬆開了手。
　　又再摔到地上，夜希強撐著張開眼睛，只見一尾黑蛇正繞在索騰脖子上，銳齒刺進他的喉嚨，赤色液體迅速流淌而出。
　　索騰使勁將脖子上的黑蛇拔開，捂著劇痛的傷口，單膝跪了下去：「……毒！」
　　「索騰！」卡亞見情勢不妙，連忙上前探看。聽說有毒，他仔細檢測，進行搶救。
　　薩麥爾趁機挨近夜希，長長身軀纏住他的手臂，竟然把脫臼的部位糾正了。
　　「走，地精能解毒，只能趁現在逃。」
　　提醒剛落，夜希撈起薩麥爾，又是拚命地逃。但沒走出五十米，身後傳來怒吼震天的響。
　　「可惡啊……」
　　狂嘯聲竟然刮起狂風，吹得夜希打了個蹣跚。
　　「解開了？卡亞那地精……」顯然薩麥爾也想不到會這麼迅速，語氣更為凝重。
　　「真是怪物！」夜希管不得這麼多，使盡全力繼續狂奔。
　　背後一陣疾風掠來，他直覺地護住肚子和懷中的黑蛇，隨即被一股衝擊力打飛出去，又一次眼冒金星。他今天肯定跟皮球扯上了關係，不然怎麼被拋來拋去。
　　他懷疑自己全身206塊骨頭要被拆開再進行重組。
　　「喂！風夜希……」
　　這聲音顯得好遙遠，夜希知道薩麥爾肯定生氣了，這傢伙見不得自己窩囊表現。
　　「快點，快點叫你的肚子！快點……」
　　肚子？肚子裡不知道還有什麼……指不定什麼都沒有了。不過薩麥爾那傢伙真的很嘮叨，肚子要是真的有寶寶在，那就快點讓他住嘴吧。
　　等夜希緩和了撞擊帶起的眩暈，看清楚慢慢迫近的殺神以後，他的意識終於清楚了。注意力被分去一點，夜希看到圈在自己腹上的黑蛇正狠狠地威嚇要接近的赤龍。
　　或許是出自生命共同，所以薩麥爾才會努力保存他，但夜希卻難以形容此時的心情。
　　無論如何這驕傲的傢伙總與他的霉運無關，如果可以，也不想連累他。
　　「寶寶啊，不要拉上這傢伙死，他肯定會嘮叨得我重生也不得安寧……要拉就拉那變態龍吧，等你爹我倒有機會報復。」呢喃著，夜希覺得自己夠傻帽的，現在還有心情開玩笑……這叫苦中作樂的終極版嗎？
　　「你這白癡，有你這樣哄小孩的嗎？」薩麥爾回頭鄙視了夜希一記。
　　夜希唇角輕抽，他以為自己瘋狂，哪想這自大的傢伙才是極品，現在還有心情表現自己嗎？薩麥爾大人。
　　「那薩麥爾大人讓我怎麼哄他？難道要說：如果爸爸被強 暴了，會多一位弟弟或者妹妹來爭位置喲……這樣哄嗎？」
　　「你是白癡嗎？不懂得讚揚一下他，讓他幫個忙嗎？」
　　「你才白癡，你以為他是你啊，這麼自傲，雖然別人拍馬屁嗎？」
　　「你還別說，以他父親那種傲慢的性子，他恐怕更厲害。」
　　「……」夜希瞪大眼睛：「他另一個爸是誰？」
　　「……」
　　「喂，都快死了，你總好告訴我吧？」死也想死得明白一點，這孩子是誰的，總有個說法吧。
　　然而薩麥爾又閉嘴了，鐵了心不說更多的。
　　「孩子？」
　　趕至的索騰和卡亞聽見了，怒火先壓下了，困惑地互覷一眼。
　　卡亞環胸睨視著夜希：「難道是因為……孩子？」
　　索騰對夜希的興趣又深了一層，視線緩緩移落那平坦的腹上，唇角勾起冷酷笑紋：「他的孩子倒不稀奇，稀奇的是那種傲慢的傢伙會在意……那就是珍寶。」
　　肚子……
　　夜希瞄了一眼薩麥爾，心生一計。於是故意地，故意裝作畏縮地環抱著肚子往後挪了挪，極力躲避他們的目光。薩麥爾正坐著夜希腹上，被這一圈手環在住，不禁困惑地瞄向夜希，看見那一臉的驚慌失措，他若有所感。
　　夜希的動作有效果，龍的好奇心完完全全地被挑起了，於是有了新的目標：「就先看看你肚子子裡有什麼。」
　　是這樣……來啊！
　　夜希心裡暗喜，臉上卻裝作驚惶狀，經典情景演得真情流露：「你……你別過來。」
　　「哼，你還有本事逃跑嗎？不乖的小貓。」索騰彷彿對這種強迫性戲碼十分喜愛，興致高昂，似乎能從夜希的舉動中得到滿足。
　　靠……去你的。
　　心裡暗罵著，夜希始終扮演絕望主夫，極力保護孩子般死命掩護……極力欲蓋彌彰。
　　索騰越來越接近，他心裡就越發的興奮，心跳如雷，腦海裡不斷響起喝彩聲，比看NBA還要激動：上吧，上吧，上吧！就這樣，一往無前。
　　就在龍爪即將觸碰到夜希以前，地精突然阻止了龍的動作。
　　「慢著，奇怪……」琉璃色眼珠緊緊盯著夜希，彷彿能看透一切。
　　夜希和薩麥爾都暗叫不好，竟然忘記了這龍是笨，但地精不笨啊。
　　「嗯？」索騰投以疑惑的一瞥。
　　「剛才那尾黑蛇劇烈反抗，現在怎麼變乖了，他們似乎在計劃什麼……詭計。」
　　這一說，似乎又真是如此，於是索騰又退回去了。
　　夜希暗罵卡亞多事，更多的是懊惱……差一點就成功了。如果能碰到，寶寶就會封了他，絕對。
　　「先把他捉起來，再慢慢研究。」
　　研究？夜希冷汗森森，腦海裡浮現一座冷硬的生物研究室。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路，這種題材電影中從來不缺，他難以想像自己被解剖後泡在福爾馬琳中長期保鮮的情景，指不定全身器官還被仔細地分家呢。
　　卡亞的提議得到索騰的認可，於是伸向肚子的手改提夜希的脖子。
　　就在夜希退避的一刻，就在薩麥爾捍衛的一刻……
　　各人都清晰地看見一隻幾乎透明的小手透過肚皮摸向了黑蛇。
　　「咦！？」
　　嗖的一陣煙霧瀰漫，朦朧中一條人影漸漸清晰。

　　第十四章 偽撒旦

　　煙霧散去，沒有出來一個青面獠牙身高數丈的惡鬼，但索騰和卡亞卻一臉菜色地連退數步，那姿勢彷彿隨時準備撒腿就跑似的。
　　夜希還跌坐在地上，仰視眼前背影，由於背光，那抹背影彷彿滑了光邊，看上去格外的神聖，只差頭頂上再添一個光環了。
　　一襲黑色長衫直拖地面，銀絲線沿的邊，扣子垂飾以白水晶和銀製品為主，光滑緞面有繁複暗紋，光線下隨動作而明暗清濁。一頭垂到小腿的黑亮長髮柔順貼服，仔細地梳理好，在尾端以黑濯石烏金扣子扣好了。手戴幾隻看上去再昂貴不過的寶石鐲子，每一顆寶石都有浮光縈繞流動，似乎不是尋常之物。修長十指尖尖上各戴著黑寶石鑲銀邊的尖長指甲套，看上去華麗，又有幾妖魅怪詭。
　　整體地說……
　　「真是騷包。」夜希喃喃著，即使對方可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那是真的騷包極了。除了在動漫展的COS比賽上看見過，除了在動漫小說裡見過，他實在不能理解這樣的穿著能讓人容忍……那是一步一驚心啊……看多少的裝飾，移動寶箱嗎？
　　「你懂什麼，那身上每一件都是極品。」
　　「是是，我不懂。」夜希答了一句，隨即愕然地側首：「薩麥爾！？那不是你嗎？！」
　　雖然只接觸過一回，但這樣騷包的傢伙，即使只是背影，夜希還是認得的。
　　他以為是寶寶解開了封印……但蛇還在，而且這表現分明就是正牌的薩麥爾大爺沒錯。
　　「那是我的形態！」薩麥爾咬牙切齒：「但不是我！」
　　形態？僅僅是形態……那是什麼含義？他分明記得自己肚子裡伸出一隻類似嬰兒手臂的透明物體，然後伸向了薩麥爾，難道不是解開封印？
　　這時候背影有動作了，似乎困惑地緩緩低頭看自己雙手，反覆地看，又摸摸臉摸摸身體……自摸了很久後突然回過頭來。
　　是那張臉，是薩麥爾的臉，但並不是高傲的神色，彷彿認真凝視，想從夜希身上探索什麼似的……這不是薩麥爾會是誰？從那張臉上實在看不出端倪。
　　「撒旦？！」
　　卡亞暗暗與索騰互覷一眼，同時看見對方的驚疑。明顯撒旦威名遠播，雖然從未與他正面衝突，但二人也不敢輕舉妄動。
　　『撒旦』回過頭去，默然注視著索騰和卡亞，又沒有動靜了。
　　「……」
　　折騰了老半天，卡亞和索騰當然不會甘心就這樣撤離。沉吟半晌以後，卡亞鼓起勇氣向動機不明的撒旦發話。
　　「撒旦大人。」銀色的卡亞微微躬身，視線只敢落在撒旦的衣衫下擺，表示尊重：「黑暗之星照亮暗黑子民，久仰威名，地精卡亞有幸覷見風采（以下省略一篇讚頌文），實在榮幸之至，未知尊駕為何而來？」
　　BALABALA了一大堆，還不是問你來幹什麼，何必呢。
　　夜希翻了記白眼，不屑地側目，哪裡想到視線落在那黑蛇上頭，只見他一雙眼睛閃爍著晶亮的光彩，還一臉找到了組織欣慰的模樣。看在眼裡，夜希額角垂落一串黑線，唇角輕輕抽動。
　　「薩麥爾，不會每個人跟你說話都這樣吧？」
　　黑蛇神氣地睞了夜希一眼，彷彿享受地瞇瞇眼睛。
　　「喂，蛇是沒有眼瞼的。」夜希不覺提醒。
　　丟過去一瞪，薩麥爾吐著信，彷彿已經習慣了愚蠢精靈的無禮：「這是對撒旦該有的禮儀，只有你這低下的精靈愚蠢駑鈍，不識好歹。」
　　夜希無言以對，他相信這不是薩麥爾的錯，是世界的錯……這是怎麼樣的生活環境呢？用奉承和巧言來縱容嗎？那麼這狂傲的性子也該有了，傳統被教壞的大少爺。
　　但夜希不知道的是，這源頭比他想像的更深、更遠，甚至要追溯到遠古的創世神時代，畢竟從一開始薩麥爾就是高於常規的存在，天界最高之一。
　　然而面對花言巧語，『撒旦』卻不答，反而回首再次瞄向夜希：「是他們嗎？」
　　「啊？」他們什麼？夜希傻傻地瞪著那張薩麥爾的臉，伸手按住差點要上前維護肖像權的黑蛇。
　　現在連對方底細都不清楚，衝動個屁啊。
　　夜希的眼神如此，不客氣地瞪了薩麥爾一記，又抬頭等對方說清楚。
　　那張屬於薩麥爾的傲氣以後，剩下的只有精緻和可愛？看得夜希又是一陣抽搐，總覺得這打擊挺強大的。『撒旦』大人困惑地側首，額前深藍的寶石墜子接著微側，流光有一瞬錯蕩，給那張臉更添幾分稚氣。
　　黑蛇開始激動地扭動起來，彷彿十分不滿意自己的臉擺出這麼傻帽的表情，無奈夜希忘記了鬆開他，所以只能繼續掙扎。
　　「是他們打你嗎？」這一回問清楚了，『撒旦』露出微微得意的神色……更可愛了。
　　靠！這是薩麥爾的臉嗎？夜希真的懷疑了。
　　「……呃，是啊。」已經被揍飛和摔了很多回，遍體鱗傷的夜希老實回答，被提醒後身上傷勢彷彿特別痛。
　　「痛嗎？」
　　「啊？當然痛。」他看上去像不痛嗎？難道這身傷還是假的不成……夜希蹙眉之餘，不禁開始懷疑這眼前的人是無知還是找渣。
　　就這兩個問題，問完以後那人瞭解地頜首，又回過頭去。
　　雖然聽不清楚夜希和大魔王說了什麼，但卡亞和索騰將他們之間的互動看在眼裡，心中暗叫不好。畢竟『撒旦』和獵物之間的氣氛過於曖昧，顯然這回狩獵已經遭到地獄巨頭的攔截。雖然鬥下去鹿死誰手或許還真不清楚，但二人都不以為該拿性命去拚搏，畢竟只是一件寶物/一個美人……這次不成，下回能找別的。
　　「撒旦大人，既然你對寶物有興趣，那我們自然雙手奉上，請笑納，小的告退。」
　　話落，幾乎是立即的準備撤離。
　　他們要走，夜希鬆了口氣，但薩麥爾卻不……一是怕失手的那兩人會到處宣揚他們的行蹤，二是惱恨他們的無禮。
　　另外薩麥爾更不放心這個突然出現的，擁有與他相同外貌的傢伙……根本就是來歷不明，敵友也沒有明確，不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麼舉動。
　　這時候地精已經撤去樹結界，龍也張翼準備飛離，離地前還不死心地盯著夜希。
　　夜希看見了，使盡全身力氣抬手對索騰豎了記中指……太陽你！
　　眼前人都要跑了，『撒旦』突然吐出一句咒文，手成爪狀對準空中目標。黑寶石的指套在空中折射著異彩。烏雲鑽動，一道黑氣從空中成型，將索騰纏住了，收緊。失去翅膀支撐，一身紅鎧的龍族立即從高空中摔落，轟的一聲，石破天驚。
　　「哇……」除了快意，還有為他吃痛，夜希嘴裡嘖嘖有聲，實在是不能不幸災樂禍……翻本了。
　　黑氣如同枷鎖般繞住人形龍族，隱約連貫成古老文字，不斷交錯運轉，引起不可思議的魔力，禁制著擁有強大戰鬥力的索騰。同伴被捕，卡亞沒有選擇獨自逃跑，他立即浮出地面，再一次將樹人喚出來，為數眾多的樹木將他們圍在中心。
　　「又是那些樹。」夜希恨得牙齒癢癢，想爬起來幫幫忙，卻怎麼也使不上力……真是太窩囊了。
　　從剛才開始變得沉默的薩麥爾突然溜到夜希脖子上：「你動不了嗎？」
　　「動不了。薩麥爾，我們得想個辦法幫幫忙，那地精的樹人沒完沒了的。」
　　薩麥爾不以為然地嗤了一聲：「那種中級自然魔法只對你這種笨蛋有用，他既然會使高級黑魔法，那麼地精的這點把戲起不了作用。」
　　「……有這麼厲害嗎？」
　　「現在你聽我說，記下一段移動咒文，驅動它立即逃跑。」一邊說著，黑蛇吐出一條黑水晶項鏈：「你就握緊這塊石頭背咒文。」
　　「這是什麼？」
　　掌心上小小一塊黑色晶石，剔透玲瓏，透著光線彷彿能看見裡面有黑色雲光湧動。
　　「這是高純度的時空石碎片，它能幫助你逃跑，現在跟著我背咒文。」
　　「那他……」
　　見到夜希關心來歷不明並冒充他的偽撒擔，薩麥爾滿肚子怒火燎燒：「你這點本事還要擔心別人？而且這種冒充我的傢伙居心叵測，遠離他就對了。」
　　「不行也帶上他一起走。」平日裡或許夜希沒有這麼婦人之仁，但今天他總覺得自己應該救這個有點莫名其妙的傢伙。
　　「哼，那也要你行。就你這種資，恐怕能帶上這身衣服已經是奇跡。」黑蛇不給面子地吐糟。
　　夜希不惱，而是難以置信：「那你還讓我使？要是光脫脫地出現在大街上，那不要瘋了？！」
　　「那你要面子還是要命？！」
　　「哈，這話從薩麥爾大爺嘴裡說出，果然不同凡響。」死要面子的傢伙竟然還教訓他？開玩笑。
　　「……你別不識好歹。」
　　「大爺，我是正直的。」
　　人蛇對瞪，火花四濺……好了傷疤忘了痛最佳搭檔又一回無視背景地進行抬槓。
　　後頭兩個齜牙咧嘴的，前面這個出奇的沉穩。
　　『撒旦』 嘴裡吐出的全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最古老的咒文。
　　意義不明，聽在耳中就像在聽帶有點民族風情的歌曲。
　　隨著咒文背頌速度不斷提升，地面緩緩顫動，森林吵鬧起來，樹海翻騰，驚鴻翩起。
　　「這是幹什麼？」對峙中的夜希分神，驚詫地看著這巨大的異動。
　　「通靈，他竟然能支配亡靈系使魔嗎？」薩麥爾蹙緊眉心，擔憂這樣的對手，接下來恐怕比地精和龍更難應會。
　　騷動突然消去，就像刀切豆腐般，唰的一聲，停了。森林內一片死寂，突然聽到一點點聲響，像挖土。
　　夜希不覺側耳傾聽，眼角處看到異樣，不覺注意著一色綠茵碧絲的草地。小草兒搖擺，堆地一隻又一隻手突出，巍巍峨峨地扒著地面，一個個潔白的骷髏頭顱破土而出。
　　骸骨，戰鬥形式各有特色的骸骨。
　　喪屍，與蛆共舞，毒氣四溢的喪屍。
　　惡寒侵體，夜希一雙眼珠子緩緩地移過能與樹人數量比拚的腐骨們，他上下牙齒積極戰鬥個不停，身體大陸塊移動加劇，堆起一堆雞皮疙瘩。
　　「靠！這是什麼啊，生化危機嗎？」夜希抱緊薩麥爾，暗暗埋怨。
　　黑蛇一個尾巴甩到夜希臉上，後者傻傻地低頭，發現黑蛇不知道何時開始已經被他壓得透不過氣了，連忙鬆開了手。
　　面對黑蛇怨懟的瞪視，夜希連連乾笑。
　　這邊小插曲才剛完，樹妖與腐骨的戰鬥也進入白熱化。眼看骨頭和腐肉們佔有優勢，劈柴順利，勢如破竹，很快就剩下卡亞一人孤身作戰，情勢逆轉了。
　　「你究竟要什麼！」
　　面臨危機，卡亞也顧不上奉承，直奔主題。
　　「要他。」『撒旦』十分坦率地說出心中所想，手指指著地上的索騰。
　　「你！」卡亞護著索騰，目光四盼，彷彿想尋找辦法逃離。
　　然而他的動作是多餘的，這邊『撒旦』只一收五指，索騰已經被無情的力量拉起，甩至半空中，又重重地摔到『撒旦』的跟前。
　　「索騰！」卡亞的樹籐挽救不及，驚呼一聲。
　　「啊，混帳！」巨龍雖然被限制，聲音卻依舊的洪亮。
　　似乎是感應到龍的反抗，環繞轉動的咒文變得更深刻，索騰根本動彈不能，痛苦地低吼著。
　　人吸到跟前，『撒旦』濃密的睫羽輕扇，滿意的笑意洋溢。他打量了索騰半晌，彷彿在思考，然後緩緩伸手探向獵物。
　　「撒旦！」彷彿要記住他的名號似的，索騰發出最後的怒吼。
　　修長五指覆上索騰的頭頂，古老咒文隨著頌唱成形，披覆著龍族。隨著黑色力量的支配，龍的體積越來越小，最後只剩下一丁點……在『撒旦』手中掙扎。
　　巨龍變成了壁虎？囧……
　　「是他！」薩麥爾難得的大驚高呼。
　　是誰？夜希聽不懂，求助的目光投到他身上。
　　『撒旦』突然回身迫近，夜希嚇得往後讓了讓。哪知道撒旦端著一張討好的臉，獻寶似的將壁虎遞上去：「給。」
　　夜希哪敢接，這異變也太厲害了。
　　「媽媽，給。」
　　……
　　媽媽？
　　腦中靈光一動，夜希唬一聲跳起來揪住黑蛇，再次擺出武松打虎的經典姿勢：「混蛋薩麥爾，原來是你幹的好事啊！」
　　薩麥爾瞠大眼睛……冤枉啊。

　　第十五章 天地之分

　　天界最高議會，會上餐點是豬腳麵線。
　　聽聞這是加百列特意點餐的，似乎是某個地方的習俗，能去霉運，逢凶化吉。這是為初癒回歸的沙利葉而特意準備的，充分表現了加百利對同袍之間的友愛。
　　雖然烏利爾很正直地解釋說加百列不過是無意中看到豬腳麵線，覺得很有趣，於是順道提出來……好玩兒罷了。但大家覺得作為大天使，寧願相信前者比較讓人欣慰，不然他們會對世界絕望的。
　　「新翅膀長得不錯。」加百列帶著祝福的微笑表情彷彿能放出聖潔光輝，他正在慰問同事兼好友沙利葉。
　　沙利葉抖抖翅膀：「還行，想不到那傢伙這麼狠，他恨不得將自己都殺死。」
　　拉貴爾之前的報告書也寫得很清楚，當時那名擁有他們力量的精靈發動了強力魔法，根據攻擊落點，不難算計出其實那精靈是意在自殺，只不過沙利葉靠得近，被秧及罷了。
　　「沙利葉。」
　　米迦勒低喚一聲，沙利葉側首就看到上司那副萬年霜凍不知情趣為何物的宅男臉……不對，這是我們正直端莊嚴謹認真大天使長大人。沙利葉在心中無數次告試自己，這是上司，是領導，要拿尊敬的態度對待，特別對方還是這麼一顆防蛀防腐蝕的榆木疙瘩。
　　於是他挺直身板，很恭敬地頜首：「是的，米迦勒。」
　　「恭賀你得以康服。」
　　「感謝。」媽呀，跟這大天使長說話真累。
　　這時候加百列笑聲輕揚，猶如天使們划動琴弦的天籟之音。他手伸出，動作拖動長長袖袂，最終指尖碰到一縷紅髮，手指輕輕佻繞，纖長手指上挽了幾圈赤紅。
　　「米迦勒，是你火紅的頭髮吸盡你的熱情嗎？你再僵著這張臉，會影響三叉神經，極可能步烏利爾後塵呢。」
　　囧……烏利爾張口結舌，一臉被受傷害的癡呆模樣。
　　「……」米迦勒默然注視加百列，閉了閉眼睛：「我明白了。」
　　「那笑笑。」
　　笑？
　　大家心中一悚，瞠目瞪著加百列，後者笑容絲毫不鬆動，睫羽彎彎擋住雙潭清澈澄淨的藍，唇如新月淺勾，潔白翅膀，潔白衣裳，能與光輝相爭的燦爛金髮，背景是聖潔的百合花及和平鴿放飛圖。
　　但大家卻覺得這是史上最強騙局……事實絕對不是這樣的，他們能以金田一爺爺的名義發誓，這絕對是圈套。
　　「米迦勒，以神之名，請忽略我們期待的臉，我們能等候。」直譯：不要大意地上吧。
　　米加勒聽後，雖然不會分岔去想那些弦外之音，但總不能虧待同伴。他嚴肅地凝住目光，蹙緊眉心，認真指使自己的肌肉笑。
　　於是，在瑤光疏落天籟聲聲的聖殿內，莊嚴神聖的十字架前，擁有神威，果敢，正義，慈悲，絕對正直的米迦勒大人，擁有一頭熱情紅髮卻疑似面癱的米迦勒大人，終於牽動他千年如一日的臉部肌肉，唇角緩緩地，連連掙扎地……勾起來，由於不知名力的牽引，唇角跳幅不穩。
　　眾人彷彿能聽到木質被強行掰彎的撕裂聲，又似乎是生銹機械齒輪咬合卡死的掙扎聲。
　　終於，好不容易地，唇角勾起來了，但米迦勒大人忘記了收起他正直的目光和忘記舒展他緊蹙的眉心……於是那表情是難以言喻微妙。
　　除了烏利爾愣住了，除了加百列笑得更溫柔，大家都一臉空虛地別開臉，心想：不能笑。
　　米迦勒也不是粗神經的傢伙，注意到不妥，笑容如曇花一現，立即又凋零了。
　　加百列輕歎……奇跡果然都是短暫而難求的。
　　米迦勒撫撫臉頰，翻開面前的文件：「根據拉貴爾的情報，龍族索騰在人界引起騷動，似乎與我們的目標有所關係，所以今天我們是要討論如何回收『石頭』。」
　　……
　　大家都是尊敬米迦勒的，有誰能夠這麼淡定？鬧笑話以後還能表現出這種全能且完美的高姿態……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水平差異嗎？
　　「拉貴爾，你有什麼建議？」米迦勒側臉，赤色瞳仁是映出拉貴爾俊朗的臉。
　　被問及，作為前線的拉貴爾羞愧地垂首：「這次目標真的很難應會，就他本身能力和危險程度，我的屬下並不能太過靠近目標，而且目標身上的魔力一直影響追蹤，所以……」
　　就是有難處咯。
　　「是不能隨便接近他，他能從路西法的魔宮一路殺出，而且還把我傷成這樣。如果下階天使靠近，也只是做無謂的犧牲。」沙利葉發表意見。
　　他的意見立即得到慈悲的拉斐爾附議：「既然沒有十足把握，我們不能讓同胞隨意犧牲。」
　　「但不將他帶回來，我們失去的就拿不回來，最要緊的是路西法也在打他的主意，要是我們慢了一步，結果對天界大不利。」雷米爾伸出精緻的繪甲指向沙利葉：「天界與地獄的競爭，你應該最清楚。」
　　也對，天界與地獄一直在明爭暗鬥，暗潮洶湧。除了作為天敵的自覺以外，還有很多關乎面子及兩界未來發展的利弊關係。
　　「既然事態嚴重。」加百列起了話頭，又夾起一撮麵線優雅地吃食，淡定地等待別人被這停頓鉤住，視線都落在他身上以後，才笑說：「我們何不親自出動？天界最強，不是都在這裡嗎？」
　　因為退居幕後到最後一刻是大BOSS的行事模式啊……
　　「因為我們主持著天界運作，牽動命運齒輪發展，如果隨意出面，恐怕會讓天界失衡。」
　　官方理由泰山壓頂論。
　　「……」加百列輕撩金髮，作沉思狀：「難道大家不知道，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你的意思是。」
　　大天使們不覺把身子往前探，聚攏向潔白的會議桌。
　　笑容是雲淡風輕的，某人手微微往唇邊一擋：「掛名留守，公費出差，矇混過關。」
　　錯落瑤光輕忽縹緲，天籟之音裊裊，堪稱最美的天族七名偉人聚首，表情高深莫測。
　　「英明！」
　　「過獎。」
　　腐敗會在無形中蔓延，公眾形象端看政治宣傳如何包裝。
　　天上當如此，地下更不堪。
　　風嘯嘯，美麗的『撒旦』掐著一隻壁虎，歪頭將目光放落揪著黑蛇，而且情緒甚是激動的俊美男人身上。
　　夜希現在想要掐死這尾黑蛇，過去他多次追問彷彿知道真相的黑蛇，問他孩子另一個爹是誰。但這蛇就一再的推搪，不願回答。不想，不想原來原凶就是他。
　　「好啊，你還真敢，忽悠了我老半天。」就是這傢伙侵犯了他，讓他懷上的！這個認知讓夜希紅了眼，恨不得立即製作蛇皮腰帶。
　　「放手！」薩麥爾恨得牙齒癢癢的，這對父子是真的可惡透頂了，把他撒旦當成什麼了？任意欺負，隨意冒犯，還要亂加罪名？
　　「這小子不是我的，少把麻煩往我頭上載！」
　　「不是你的？你敢說？都長成這模樣了！這鼻子，這眼睛，這嘴巴，這臉！還說不是你的？！」夜希激動地晃著蛇，晃得他眼睛無法聚焦。
　　「愚蠢的精靈，少用你蠢鈍的腦袋做奇怪的思考？你兒子還未成形，現在不過是霸佔我強大的身體暫時脫離母體。」
　　「啊？」霸用？夜希腦海中不斷重複著這詞，有點思考不能，於是愣住了。
　　黑蛇嗤笑一聲：「我還不至於看上你，別以為我跟那條笨龍一樣的品位低下。」
　　握蛇的手緊了緊，夜希無視某蛇的抗議，問自己的：「你說他霸用你的身體？那他以後都要長你這模樣嗎？」
　　想起這個未來，夜希眉心不覺微微聚攏，唇不規則地輕輕扯動著齜著牙，一臉嫌棄。
　　「喂！」薩麥爾看得不爽，張大嘴巴噴了一聲：「有幸長成我這樣出色的模樣，你竟然還要不滿？你這白癡。」
　　「去，長你模樣是大不幸，我兒子又不要過你這種腐敗的破生活。」
　　「什麼腐敗？！總比你的低下生活水平要好，鐵公雞，守財奴！」
　　「你！也比你這種不知死活的大爺性子好，都被我掐著了，還敢張牙舞爪 ，要是我兒子像你就慘了，整個只懂惹麻煩，不事生產，白食的紈褲弟子。」
　　「無禮者！竟然敢誹謗我！」蛇齜牙威嚇。
　　「哼，這就是真相。」人類給他挑釁般掀唇露出一口白牙。
　　卡亞傻眼，他本來想豁出去營求索騰，但現在他覺得有轉圜的餘地，於是靜觀其變。
　　「無禮者，終有一天你會嘗到惡果……」黑蛇豎瞳收成極幼的線狀，彷彿正認真凝視著夜希。
　　旁邊黑影晃了晃，他們都沒有在意。
　　面對薩麥爾的大話，夜希冷笑：「怎麼？你要報復我嗎？那也要薩麥爾大爺能夠變回人形啊。」
　　旁邊黑影又挨近幾步，他們還是沒有注意。
　　「你敢！」
　　「我就是不敢啊。嘻嘻，大爺你別嚇唬愚蠢的我，如果被嚇傻了，就記不住咒文了。」
　　毒蛇不再激動，而是陰沉著臉呢喃：「我會讓你知道生不如……哇……」
　　後面一個單音在高空中蕩氣迴腸，夜希傻眼。
　　[倒帶：
　　事情是這樣的，當時小『撒旦』一直想親近媽媽，但媽媽只顧著跟黑蛇說話。小『撒旦』怎麼也插不進去，一再地被忽視，於是小孩子脾氣上來了，就一把揪過了黑蛇，看也不看往後一拋了事。]
　　盯著澄藍天際漸小的一條小黑線，夜希合不上嘴巴，囧囧地注視連連喊媽的『撒旦』。
　　兒啊……你一下子超齡，讓我情何以堪……哦，不對，現在重點不是這個。
　　「孩子，我不是媽媽，我是爸爸。」
　　小『撒旦』眨眨眼睛，露出一抹稚氣的笑容，老實地頜首：「爸爸。」
　　實在……可愛得不得了。這就是兒子嗎？原來這樣可愛嗎？叫人怎麼捨得拋棄，隨意拋棄孩子的傢伙肯定腦子有問題。
　　夜希無意中將自己父母歸為腦子有問題一類，但他壓根兒沒有注意到，因為他正在掙扎，努力思索親近孩子的方法。猶豫半晌以後，還是挺住傷痛，費力地伸手拍拍小孩的腦袋……靠！剛才與薩麥爾糾纏怎麼就不知道痛。這會牽動傷勢，夜希齜牙咧唇，連連抽氣之餘，不免感慨孩子都長得與他差不多高了。
　　「乖……」髮質真不錯，或許長薩麥爾這樣也可以，重新教育就好。
　　「給。」美少年享受地瞇起眼睛，往夜希手上蹭了蹭，懷著希冀的笑容雙手奉上那只壁虎。
　　這就是色龍的現身，夜希猶豫了一下，接過來拋了拋。
　　「不要拋，暈！」壁虎焦急地喊。
　　……會說話的蛇，會說話的壁虎，這個世界真是凌亂。夜希一邊想著，一邊加把勁拋起來，他直接承認自己是在報復。
　　「可惡啊！你這臭小子！跟你媽一個樣！」 薩麥爾怒吼著從遠方溜回。
　　「我不是媽！我是爸！」夜希狠狠地駁回。
　　「哼！你既然懷孕，那就是母體！即使是精靈，生孩子一方都被判為母的！」薩麥爾嗤笑著：「你已經不是男人了！」
　　「……母？不是男人？」夜希冷笑：「改天我讓你懷上一個，大家好作個伴。」
　　「你行麼？」不屑地睨視。
　　啥也不說了，比中指。
　　……
　　雙目相接，電光四射，他們恨不得撲上又掐一架，掐不紅就掐到黑。
　　『撒旦』蹙眉，嘟嘴，鼓起腮膀，瞅了薩麥爾一眼，兩三步上前就摟過夜希，吧唧一聲在那粉嫩的唇上印上十分響亮的一記帶水光的吻。
　　夜希傻眼……初吻丟了。
　　小孩兒摟緊呆愣中的夜希，挑釁地對黑蛇揚起下巴，那模樣倒有幾分神似薩麥爾的高傲了，但他說：「哼，爸爸是我的！」
　　囧……
　　死小鬼……薩麥爾氣得差點一佛升天。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2-21 11:35

　　第十六章 奴隸制

　　出生，成長，結婚，生子……
　　夜希的生活就硬生生地被迫從成長階段跳到面臨生子階段，然而老天大概覺得他還是不夠，於是讓兒子提早出來晾晾。
　　有句俗話說得對：孩子都是來向父母討債的。
　　看，這不把他的初吻給賠了……好吧，還了。
　　「小鬼……你知道自己在用誰的身體嗎？」薩麥爾盛怒，怒火要將他的腦漿都煮沸了……欺人太甚，不僅將他變成蛇，而且一路上無禮對待，這些都沒關係了，現在竟然侵佔他的軀體來挑釁正主？
　　被低沉冷冽的問話給拉回現實，夜希抹抹唇上濕意，唇角微抽。看著黑蛇差點變身為噴火龍，他也知道這是事實，對於高傲的薩麥爾，這實在是太過分，但現在要怎麼辦呢？寶寶接下來會回肚子裡嗎？不回去了，又能讓他繼續佔用這身體嗎？
　　「呃……你。」夜希想說什麼，但他發現自己從未考慮過兒子的姓名，那就暫時通俗一點，用最傳統的嬰兒稱呼吧：「寶寶。」
　　「切。」黑蛇不屑地嗤了一聲。
　　夜希才皺眉，哪知道寶寶立即就伸手去揪蛇了，那模樣……那單純思索模式，夜希不懷疑言語表達頗為簡單的孩子會有簡單的想法……比如將障礙物扔到天邊去，扔不成？接下來薩麥爾要不是變成蛇羹，或許得去當蛇皮腰帶了。
　　危險！
　　先一步撈住伸過去的爪子，夜希笑瞇瞇地將被他拋得七葷八素的壁虎交過去，哄道：「能幫爸爸拿著嗎？爸爸有點累，拿不住了。」
　　「我沒有這麼肥。」索騰覺得這個需要申明。
　　夜希考慮拿個快干膠把這張嘴給膠起來，實在不怎麼討喜。
　　然而寶寶卻是眼睛一亮，立即忘記了要殺蛇滅口的心機，迅速接過壁虎，彷彿十分自豪能幫到老爸的忙。
　　這孩子的純真的笑容刺痛了眾人……夜希眼眶微酸：看啊，多麼純真的表現。
　　卡亞和索騰悄悄互覷：原來撒旦瘋了，笑得這麼傻。
　　「……這不是我。」薩麥爾大受打擊，身陷黑氣中，一臉死白地縮起來低聲呢喃。
　　昔日的撒旦意氣風發冷傲獨尊，乃是地獄的黑暗之星，即使是魔域中身為地獄之王的路西法，與他也是平起平坐，是各據一方的同等勢力派。
　　哪想有一天會被擺一道，淪落至此……
　　眼看某蛇要在暗黑中沉淪，落入某個不知明的黑洞中。夜希咂咂嘴巴，一把撈住他放到脖子上：「喂，你別發大爺脾氣了，他只是個孩子，何必跟他計較？」
　　「……」薩麥爾繞著夜希的脖子，緊了緊：「又不是你……」
　　「行了，說到倒霉我不比你少，連被誰搞了都不知道。還好孩子不錯……」
　　「那死小子。」
　　「別罵我兒子。」
　　「!$^!#$%!^@&」
　　這傢伙老是學不乖，但夜希知道他心情糟糕就沒跟他計較，畢竟這回幸虧有他的身體相助。這才抬頭，不得了，寶寶正瞪薩麥爾呢。
　　「啊……寶寶，你餓不餓？」
　　分散注意力再次成功，孩子的眼睛專注於父親臉上，撒嬌般圈住夜希的腰，往他頸上蹭了蹭：「餓。」
　　「滾開！」薩麥爾一記頭錘撞開了搶地盤的傢伙，威嚇地發出嘶吼聲。
　　「你才滾開。」寶寶伸手去扒蛇。
　　他們拔河倒好，沒注意到差點窒息的夜希。
　　媽的，脖子都要斷了。但讓他覺得窩囊的是，這一個是大爺，罵不得；那一個是兒子，同樣罵不得。
　　該拿你們怎麼辦？
　　「你們愛吵嗎？愛吵自己到一邊去掐。」夜希平靜地帶開寶寶的手，拎開黑蛇，交他們手上：「哪涼快哪待去。」
　　說罷，覺得傷勢愈發的痛，於是就地坐落，緩口氣再說。
　　孩子和蛇默然無語，孩子五指一鬆，蛇落地後靜悄悄地溜上夜希的背，回歸本位。寶寶見了，覺得可以倣傚，於是磨蹭著蹲到夜希身邊，慢慢挨近，見到沒有反對，就美滋滋地摟上父親的脖子。
　　雖然蛇眼與人眼瞪上了，卻只能以眼神廝殺，沒敢有半分動作。
　　夜希額角垂落黑線，無奈地翻了記白眼。看著這兩個傢伙也不能勸服了（此人忘記了自己也是愛掐一族），他歎了口氣以後決定不理會他們，轉而注視卡亞。
　　地精一雙琉璃色眼睛瞪得老圓，盯著這糾纏得難分難解的仨，難以言喻這種感觀刺激。
　　「喂，別發愣了，你想要回這只壁虎吧？接下來我們得做個交易。」
　　被提出來的壁虎骨碌碌地轉了轉眼睛：「其實這叫蜥蜴。」
　　蜥蜴？夜希拎起壁虎端詳了半晌，除了體積比較大以外，沒有看出任何區別，於是不甚在意地聳聳肩：「都一個模樣，隨便啦。」
　　「……」壁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地說：「你深深地傷害了我。」
　　「……是嗎？」看到壁虎受傷落寞的臉，夜希臉部一陣不受控制的抽搐。自從來了這裡以後，動物說話，動物表情，動物的一切彷彿變得合理了。
　　「你想怎麼交易？」卡亞掛起溫和笑容低聲發問，精明盡收眼眼底。他看準了那個撒旦有問題，而夜希看似挺單純的，應該可以坑一把……以最低的代價，換回最高的利益。
　　夜希還真沒有想過要怎麼交易，他只是想讓這兩個人不再前來找渣，至於要怎麼辦呢？
　　「夜希不是缺錢嗎？」卡亞笑瞇瞇地誘導：「或許我可以給我足夠的錢財，只要你說出數字。」
　　錢？
　　他的確缺錢，而壁虎曬乾賣到藥房裡也不值幾個錢（此時索騰突然感覺到一陣寒意爬上脊樑），但這對於卡亞是只用錢就可以解決了嗎？
　　夜希深深地看了卡亞一眼：「你覺得它值多少錢？」
　　大概沒想到會被反問，卡亞瞄著被拎在手裡搖晃的壁虎，盡量保持從容的神態，細細斟酌怎麼回答。
　　「蠢。」黑蛇溜動，附耳給夜希出策：「想牽制他們？想過舒服日子？那就得到他們啊。」
　　雖然這是夜希所想的，但聽見這麼一串類廣告詞，夜希的唇角還是一陣輕抽。
　　然比起夜希的囧感，卡亞卻冒了一腦門冷汗，他總覺得這景況似乎聽聞過……撒旦變成古蛇引誘了夏娃食用禁果的典故。
　　但他來不及細想，那邊的『撒旦』有動靜了。
　　「爸爸想要？我給你弄。」
　　這孩子動作夠快，尖尖的爪子直取銀色地精。
　　有那麼一刻，夜希有點期待，想看看地精會變成什麼，隨即因為耳邊薩麥爾的喊停聲而打消了。
　　「寶寶，慢著。」
　　卡亞身上已經被黑色咒文捆綁，感受到暗之力的壓迫，他嚇得冒了一身冷汗。寶寶聽見父親說不，立即退回來了，發動到一半的咒文也解除了。
　　『撒旦』突然將美臉呈45度角垂下，髮絲傾落又被發扣限制，半掩臉。
　　這臉的確是美呆了，但那臉上堆滿的討好和希冀，著實的讓人額角發痛。夜希禁不住試探地說：「寶寶真乖。」
　　美人馬上笑靨如花，看那模樣高興得像中了頭獎。夜希不覺心裡一酸，想當初自己第一時間就是想把孩子打掉，雖說因為突發情況而思緒凌亂，但始終是對不住寶寶了。
　　要是知道真相，孩子會恨他吧。
　　想到這，夜希摟住寶寶，輕撫他的背：「爸爸以後，肯定會努力地保護你。」
　　寶寶眼睛一亮，反抱一記：「我也會保護爸爸。」
　　他們父子情深，有人卻看著酸得很。薩麥爾猛地介入兩人中間：「喂，別忘記了這身體是我的，不要用我的身體做噁心的事。」
　　這煞風景的傢伙！夜希一咬牙，呼地一巴掌過去：「行了，要不是寶寶，我才懶得抱你這騷包的身體。」
　　「你！你真是不識好歹。」薩麥爾一向自傲，哪得讓別人這樣嫌棄，當下要讓夜希認清事實：「多少人親吻我的腳趾，但求能得我看上一眼而不得。就是貢獻出一切，能得我臨幸的不過幾十人，你竟然敢嫌棄我？」
　　不過幾十人……感情還要幾千幾百人才算多了？這個濫交的傢伙！夜希翻了記白眼。哪知道一側目，卻見孩子竟然一臉好奇地盯著他們倆，彷彿在努力理解他們的談話。這一看驚得夜希心裡一顛（- -：其實我想寫虎軀一顛），就怕孩子近墨者黑，以後成了個花心蘿蔔，禍害蒼生。
　　「行，別說了，要是他們知道你現在這死蛇模樣，指不定他們就跑光了。」
　　「不會。」薩麥爾自信滿滿：「他們都把靈魂交會給了我，既然訂立了最高的契約，他們不可能背叛我。」
　　……
　　「不是吧？交個情人還得立契約？你行，我望塵莫及。」夜希語氣中十足的不屑，他以為這世上要是必須以規條和契約來維繫的感情，實在是要不要也罷了。不再理會薩麥爾，他拍拍孩子的腦袋，趕忙引開孩子的注意力，免得吸取太多邪惡信息。
　　父親的望子成龍模式完全啟動。
　　薩麥爾恨不得咬夜希一口，他知道這人不屑自己的生活方式，但誰能否定這是最好的？大家都這麼做，因此才不會有背叛的存在。
　　他更相信路西法就因為沒有與風夜希定立契約，才會讓這傢伙逃出來的。雖然不瞭解詳情，不過路西法從來都愛犯這種錯，莉莉絲那鎖不住的女人已經是前例，現在還有風夜希……所以他的選擇絕對沒有錯。
　　夜希看著這蛇連連吐信，覺得薩麥爾指不定又在尋找強力證據進行自我證明，最後自信心膨脹了。對於這種自尊自傲的傢伙，夜希知道說不通，也懶得去說。反而是面對卡亞探索的目光，他記起了正事。
　　「喂，你有什麼主意？」
　　「嗯？」薩麥爾也記起正事，於是一抹快意笑容上臉。
　　「……」夜希唇角微抽：「你現在是蛇，別擺這麼一張詭異的臉，忒噁心的。」
　　「……」薩麥爾深深地看了夜希一眼：「你的確有傷害別人的本錢。」
　　「……」
　　「還有，別摟著我的身體。我看在眼裡感覺很微妙。」薩麥爾綠豆般大的蛇眼，就這麼盯著一臉傻氣的寶寶，恨不得衝上搶回身體。
　　夜希愕了愕，回頭看到寶寶幸福的模樣，再想想自己跟薩麥爾身體貼近的程度，的確有點彆扭……但他不忍心推開寶寶。
　　「行了，大家忍耐吧，我們都不好受。」
　　「……你這話真欠扁。」
　　「沒什麼，我只是比較正直。」
　　才幾句話，氣氛又來了點火藥味，夜希就怕寶寶又要伸張正義將某蛇給做掉，他就不繼續了，說正事：「聰明的薩麥爾大爺，請問我該如何處置地精和壁虎呢？」
　　「我是龍！」壁虎在眩暈中摻上一句。
　　人質多話的一般情況：被抽或者被無視。
　　索騰的遭遇是第二類，於是他華麗麗地被無視了。
　　薩麥爾知道夜希對這兩個是沒主意的，但他不一樣：「契約，跟他們訂主僕契約。」
　　不只一回的聽見契約，夜希沉默了。不是反對，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訂立契約……如果訂了契約，有多省事？
　　「訂契約以後，會怎麼樣？」
　　「主人掌握奴僕的生殺權，能夠支配他們的行動和思想，而且僕人絕對沒有違抗命令的權利……一切都在契約約束之下進行。」
　　卡亞和索騰的臉色在某人的建議下越發的菜色，他們是沒想到會載到一尾黑蛇手上。
　　「也就是說他們無法自主？」
　　「是。」
　　這絕對是不平等條約，奴隸制社會復興了嗎？夜希難以理解那些人為什麼會為了上這傢伙的床而簽這種合約，這不是找死嗎？特別是服從這種唯我獨尊的傢伙，能有什麼好日子過活？
　　「我有點同情你的情人了。」
　　「他們不值得同情。」蛇首高高昂起，萬分傲慢。
　　夜希看了看寶寶那張臉，給套上薩麥爾現在的神色，不難想像那種用鼻孔看人的態度……的確是薩麥爾大爺的風格。
　　靠，哪個瞎子會跟這麼渣的傢伙？

　　第十七章 主僕契約

　　如果薩麥爾知道夜希的想法，他大概會要求上天飄幾把雪，讓他與竇娥享有等同權利。
　　但他不知道，因此現在他心裡只是充斥著對於蠢笨無知人類的不屑感和高人一等的優越感。
　　黑蛇瞇起那雙綠豆般大小的眼睛，由於頜部抬得太高，光線迷眼，豎瞳變得更細。薩麥爾顯示出十足的睥夷，睨視著夜希：「無知的精靈，世上並不是每個人都與你一般笨，既然成為了我的僕人，自然享有作為強者僕從高人一等的待遇，無論是力量還是庇護或者生活，都比起你現在所擁有的更強千百倍。」
　　夜希拭了把眼睛，總覺得這蛇的背後出現了浩瀚宇宙和玖麗星雲……靠，神化了。
　　薩麥爾這種挺欠扁的自大倒讓夜希想起了小學那位音樂老師，一向喜歡居高臨下地睨著他：[走調了，真是笨。]
　　不爽！夜希才剛瞇了瞇眼睛，寶寶就呼的一爪子過去掐住了蛇，眼看蛇張著嘴巴說不了話，夜希才醒過來。
　　靠！忘記了這乖兒子。
　　不爽拋到天邊去，夜希連忙給寶貝兒子賠笑臉：「寶寶，先放手。」
　　「爸爸不喜歡他。」寶寶一臉無辜地說，顯示了他願意為父親奉獻一切的真誠。
　　看著那張無辜的臉，夜希隱隱感覺到有什麼不妥，但也沒想太多，就輕拍孩子的手：「別掐死它，爸爸還要問話，先放手。」
　　寶寶是很聽話，放了手。
　　薩麥爾是真的差點被掐死，得救以後不免惡狠狠地瞪了元兇一記，哪想到那小子在背著他父親地地方咂了咂嘴巴，表情是十足的惋惜沒能得手。
　　囧……這臭小子不是這麼簡單。
　　薩麥爾垂眸一想，安靜了。他明白畢竟這小鬼不是風夜希，比起其父的嘴硬心軟外加愚蠢無能，這小子明顯是心狠手辣外加奸狡詭詐。他不能理解這孩子的成長速度，分明未成形，能力與思想卻超乎常規。
　　現在重點是他相信換作風夜希不會下殺手，但這小鬼卻不肯定，甚至不排除會想盡辦法除去這個身體的正主，坐正。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下，他犯不著往刀尖上碰，審時度勢，果斷決策，立於不敗之地才是大人物該做的。
　　越往這邊想，蛇的唇角越往腦後咧去，那幅度大得夜希以為它的腦袋要分半了。據他對薩麥爾的瞭解，不難想像這傢伙又把自己吹捧為宇宙第一了，這傢伙的阿Q精神越發精湛，他已經無言以對了。
　　搓搓發痛額角，夜希難以驅散頭頂上一朵烏雲。
　　寶寶見了，慇勤地伸手幫父親揉，臉上展開燦爛笑容。
　　夜希默然……這邊這個也很讓人吃不消。
　　想著，他臉上拉開四行淚，兩行往嘴巴裡灌，兩行往下巴上聚。他悲愴地無語問青天：寶寶啊，你能不能……能不能長另一張臉，爸爸看得怪彆扭的。他不想要一個自戀自尊自大自傲的兒子啊。
　　寶寶哪裡知道父親的想法，見老爸竟然哭了，慌了。畢竟還只是個小孩，知識再多也不能替代實踐，他不知道如何安慰父親，咬著唇仔細在腦中搜索如何安慰無聲哭泣的父親大人的方法，就是怎麼也搜不著任何關於此法的資料……自覺這學問高深，不覺陷入苦思中。
　　於是地精擦了半天眼睛，就看到一尾蛇異常滿足，自我陶醉；一個人表情悲愴，含淚望天；『撒旦』目露愁緒，咬唇沉思……這仨，腦袋真的沒有問題嗎？
　　出於一絲不忍，又或許是一種自救的心情，卡亞決定從這種常人無法掌握的詭異境況中解脫，於是主動開口提醒：「關於我們的交易，關於契約，你們有定論沒有？」
　　一言驚醒夢中人，三雙眼睛悠地聚向卡亞，看得他直往後退了幾步。
　　「啊。」薩麥爾暗惱，就惱自己跟低等精靈混久了，腦袋似乎變得不好使了，竟然忘記正事。
　　「咦。」夜希蹙眉，他自責，因為他竟然一再地輕忽正事，態度需要糾正，集中力有待加強。
　　「嗯。」寶寶眨眨眼睛，倒沒有太多想法，他偷偷瞄父親，察顏觀色，等待動作。
　　「這契約……怎麼定？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
　　夜希問的是薩麥爾，後者沒再耽擱，猛地張大嘴巴，就吐出了一卷羊皮卷。
　　「這是靈魂契約書，一經簽定，他與你就定下靈魂的主從契約。除去我之前說你所享有的支配僕從所有的權利，僕從能從主人身上得到庇護和力量提升……當然，前提是主人的力量要比僕人強，否則反之。」
　　「力量提升？」夜希腦中突然現出哥斯拉進化的一幕，不覺縮了縮脖子：「那樣太可怕了吧？」
　　「別作愚蠢的想法，所謂力量提升，就是在主人允許的範圍內增減。就如同索騰現在的壁虎狀態……」
　　「我是蜥蜴。」
　　索騰的聲明再一次被華麗麗地無視了。
　　「……而你作為他的主人，只要你願意，他就能得到變為人形，甚至恢復龍形的力量。要是你不願意，那他只能當壁虎。」
　　聽到這裡，夜希倒是有一個想法：「那你為什麼不與我簽定這個契約？」
　　不提還好，提出來薩麥爾就要咬牙切齒：「我不可能成為任何人的僕從。」
　　切，說穿了不就是大爺性子鬧的。夜希睨了他一眼，也沒有說什麼：「行，那現在我要怎麼做？」
　　打開那所謂的契約，整整有四五米長的羊皮紙卷，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古文，蝌蚪一般溜滿了微微發黃的頁面。
　　夜希張著嘴巴就半天也合不上去，記得太子那傢伙就是學多國語言和古語研究的，他當時翻過那傢伙的筆記，上頭就是溜滿這種人類難以理解的類太空外星文化文字。他開始感受到太子的偉大了……李長琴那傢伙雖然腦袋長草，還能養上幾粒蝌蚪嘛。
　　「怎麼？看不懂？」某人的聲音裡是滿滿的自得。
　　這傢伙的鼻子肯定翹得老高了。
　　夜希沒好氣地睞他一眼，轉而拎過寶寶手上的壁虎，晃了晃：「索騰，卡亞，你們願意成為我的奴隸嗎？」
　　「……」卡亞琉璃色眼珠子中儘是憂色，他沉思半晌，偷瞄了索騰一眼以後，試探地問：「如果我說不……」
　　「那我只好讓寶寶將你也變成動物，然後拿籠子養起來。」夜希歎了口氣：「你要體諒我，我並不希望任何來打擾，也不想傷害任何人……」
　　面對夜希感性的發言，卡亞沉默不語。
　　「不過。」夜希再長歎一口氣：「如果中途因為飢餓或者獸性大發，又或者孩童天真。」
　　纖長的手指順序比過三人，卡亞額上掛了三滴大汗。
　　「那我不知道這些動物會不會被烹……好吧，我不確定會是用烤的還是蒸煮燜燉或許別的方法，但我不喜好生啃。當然也有可能被性起的蛇生吞，不過這蛇愛細嚼慢咽，所以不太可能舒舒服服地就能死掉。另外孩子的事我就更不確定了，畢竟也是第一回帶孩子，孩子喜歡撕咬扯打什麼的，虐待玩具這類行為，父母有時候也管不著。」
　　媽的，你不如直接宣佈如有不從不得好死罷了。
　　卡亞美美的臉上也出現了惱恨神色，一邊磨著牙一邊頜首：「行，你行！我願意簽定契約。」
　　很好，搞定了一個。夜希轉而拿溫和的笑容面對索騰：「你呢？」
　　「如果我願意，你會讓我變回人形嗎？」
　　這問題讓夜希微愕，他想了想，很老實地作答：「當我以為你不再威脅到我的時候。」
　　威脅的問題可真有學問，索騰瞭解地頜首：「只能這樣，我不想當蜥蜴……被烹被吃被耍。」
　　很好，得到當事人的同意，夜希滿意地鬆了口氣，對薩麥爾笑說：「他們都願意呢，接下來要怎麼做？」
　　薩麥爾吐著信，淡定地掩藏自己的心驚，從剛才他發現風夜希嘴裡說的可能，其實很可能會發生在他身上，而且他一側目，還看到那孩子雙目發亮的模樣……該死，以後肯定要二十四小時粘緊風夜希。
　　「以靈魂的真名簽寫契約。」薩麥爾的蛇尾舉起，頓了頓，瞄瞄寶寶，發現那傢伙正好奇地四處張望……薩麥爾心中邪惡的一隅響起一道蠱惑的聲音：坑他，坑這呆子，坑啊，千載難逢的機會。
　　於是蛇尾來一記神龍擺尾，硬生生地拐了個彎彎，指到另一個空位上：「在這裡簽。」
　　「就簽名？」
　　「靈魂的真名。」薩麥爾熱心地提醒：「每個形態都有靈魂的真名，以自己的血液當媒介，引導靈魂顯現真名，除了你，沒有別人能知道。」
　　這還真是玄，夜希有聽沒懂：「怎麼做？」
　　「……你真笨。」薩麥爾歎了口氣，一臉的憐憫地睇著夜希，一邊搖首一邊解說：「咬破手指頭，閉上眼睛，自問真名是什麼。」
　　「就這樣？靠，太玄了吧？怎麼看都像神棍的把戲。」
　　「無禮者，遵從我就是你的使命。」
　　行了，別咬文嚼字了。
　　夜希壓根兒不習慣，他投降了，準備照著辦。才咬破手指頭準備往羊皮捲上按，卡亞和索騰瞪圓了眼睛，死命地盯著他看，卻沒有說什麼。
　　手指還未碰上紙張，黑濯石的指甲套突然出現在眼前，夜希看見那炫目華麗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腕，他困惑地抬首看向一臉深思的寶寶。
　　「寶寶怎麼了？」
　　沉思的雙目緩緩移向夜希，嫣然一笑：「爸爸，這是從方，主方是這邊。」
　　順著尖尖甲套所指的另一邊一瞄，夜希沉默過後側目一看……呵，薩麥爾那傢伙正在看星星看月亮，數沙子數小草，就是不敢看這邊。
　　稍稍一想，夜希就知道有人心裡打著小九九，想坑他呢。他木著臉稍加思索，而後又溫和地拍拍寶寶的臉：「你看得懂古文？」
　　寶寶頜首，眼睛發亮。
　　「那這是奴隸契約沒錯？」
　　那雙美麗的眸子迅速掃過長長羊皮紙，一目豈只十行，很迅速地閱讀完了：「是的。」
　　感謝上天，給我一個天才兒子。
　　夜希眼眶微熱，摟了他一記：「寶寶，即使你是天才，爸爸還是會賺錢讓你過普通生活的。」
　　「嗯！寶寶也會賺錢讓爸爸過好生活。」
　　父子情深又再上演，結束在某人不滿的輕哼中。
　　夜希微笑著輕撫孩子的臉：「寶寶，你先到旁邊玩蛇，爸爸一會就回來。」
　　聽罷，寶寶笑靨如花，某蛇臉似苦瓜。
　　「嗯！」輕快的應答聲。
　　「不！你不能這樣！」驚慌失措的嘶吼聲。
　　一切結束在孩子的一撲之下，夜希劃了記十字架，他本人不知道畫倒了沒有。
　　注意力再次投入契約方面，夜希輕笑著道歉：「抱歉，讓你們久等了，這契……」
　　「我們已經簽好了。」
　　說到一半的話不用繼續了，夜希奇怪地瞄一危襟正坐的卡亞和囧……壁虎也在跪坐？
　　無力地跪倒地上，夜希扶著發痛的額角，長歎一口氣：「索騰，請你四腳著地吧。」
　　一個命令一個動作，壁虎恢復正常姿態。
　　夜希重歎著，按照薩麥爾所說的方法也在羊皮紙上劃下自己的真名……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簽了什麼，但手部自行動作完畢了。
　　在血液融入紙中那一刻，羊皮紙卷像有了生命般，迅速自行卷合、縮小，然後射進了夜希的胸前。
　　一下子像被注入了什麼，讓人發悚的冷意從中心泛到全身神經末梢處。夜希打了個激靈，慌忙查看胸前，但見胸前多了一個類似刺青的黑色複雜圖案以外，倒沒有別的。
　　「這樣就成了？」夜希不敢置信地喃喃。雖然他沒有太確切的感覺，卻知道有些什麼被他掌握了，或許就是那兩人的靈魂，可這也太簡單了吧？
　　那兩人點頭如搗蒜，確定了夜希的想法。
　　「這魔族的東西還真是可怕。」夜希感慨地喃喃。
　　卡亞和索騰瞄了一眼旁邊的人間慘劇，再看看喃喃自語毫無自覺的傢伙，沉默了。

　　第十八章 我哪知道

　　夜希摸著胸前符紋，嘖嘖稱奇。他實在是怎麼也無法理解這麼大一卷的卷軸是怎麼進去的，又是怎麼變成這樣一個紋身……憑視覺效果而言，還挺酷的。
　　於是這個男生在某些人無法理解的狀態下，萌了……
　　卡亞實在不想打擾這男人的浪漫，但他覺得至少為了自身，或者是為了索騰的性命安危著想，也必須要顧及一下主人的性命，於是十分含蓄地開口了。
　　「主人？」銀色地精低低喚了一聲，沒有人對上號，他漸漸提高聲音：「主人？主人……風夜希！」
　　「啊？」夜希猛地回神，一臉不敢置信地指著自己：「主人是在叫我？」
　　……
　　「卡亞，看來我們的主人不怎麼聰明。」壁虎如是說。
　　卡亞不置可否，他輕扯唇角，盡量控制自己不要做出有損形象的表情或者動作……比下巴脫臼，眼睛脫窗，身板直挺挺地往後倒去，等等等等……
　　夜希白了壁虎一眼，差點沒把拳頭招呼過去，念在對方體積小的關係，他忍了。
　　（薩麥爾狂呼：差別待遇！你怎麼不體諒我！）
　　「什麼事？卡亞，你還是直接叫我夜希吧。」他實在受不了這副模樣的小白臉叫他主人，實在容易讓人想入非非。
　　卡亞面對衣著襤褸傷勢頗重的主人，醞釀了一下情感才冷靜地提出要求：「如果夜希你有空閒……」
　　「嗯？」
　　「最好先給自己止血，再把傷口處理一下，然後好好休息一段時日。」
　　「……」
　　啊？
　　夜希聽罷，有點反應不過來，他困惑地隨著卡亞纖纖玉指把視線往下移，入目處只見衣衫破開處，傷口益發的猙獰，血也沒有少落，不要錢似的染紅了整件布衣，只能用慘不忍睹來作總結……不得了，這傷勢彷彿不是普通的嚴重。
　　所有痛覺全部回籠，逆襲的結果是某人捲縮著身子不能言語。
　　「我對他的身體構造很感興趣。」索騰壁虎的爪子撓撓下巴，饒有興味地盯著夜希，那表情和動作，充分表現出他色心未褪的惡劣。
　　卡亞默然，施施然地起來拂拍衣擺，走向那邊無所覺地糾纏著的『撒旦』和蛇。
　　「如果你們不想風夜希死，是不是該幫幫他？」
　　「咦？！」
　　人和蛇同時側首，一看不得了，連忙從糾纏中分解，迅速溜/跑向重傷的人。
　　「由於他之前完全沒有自覺，因此我以為他的傷勢在無意中加重了。而我和索騰都不具備治療能力，所以『撒旦』大人或許能有法子。」
　　聽完卡亞的敘述，薩麥爾蹙眉，他溜上去繞到夜希脖子上，憑著身上僅剩的那一點魔力，還能判斷出夜希的情況不樂觀。此時作為大人物的他，也知道事情輕重，和小鬼的恩怨就先放下了，大義凜然地睨視著佔有他身體的小鬼：「小鬼，你用我的身體幫他治療，本大爺指導你。」
　　雖然撒旦用的是暗黑系魔力，但也有暗黑系的治療方式。
　　寶寶側眸瞄了薩麥爾一眼，也不說什麼，他輕手輕腳地扶起夜希：「爸爸更擅長。」
　　「嗯？」
　　擅長什麼？醫療？但能醫不自醫，就算風夜希真的很行醫療，現在也是病號一枚，難道還能自救不成？
　　「在這裡。」寶寶笑容燦爛，以額抵住夜希的，嘴裡喃喃念叨著。
　　「咦！」薩麥爾瞇起眼睛，他迅速從夜希脖子上溜開來，謹慎地盯緊那二人：「這是……」
　　是什麼？
　　卡亞和索騰壓根兒參不透這事情真相，未等他們弄清楚，夜希與『撒旦』身上突然泛起微光。淡淡的，像月華般柔和，卻猶如陽光般溫暖，即使只是目睹已經讓人心曠神怡，是充實的幸福感。
　　「神跡？是聖力。」地精博學，當然瞭解這現象。
　　黑蛇吐著信，漠然注視著融於聖光中的二人。他討厭神聖力，更讓他難以理解的是……精靈為什麼有聖力，而且還有這小鬼分明擁有暗系魔力，甚至能召喚亡靈系使魔，分明與天上那群是完全對立的力量，現在看著卻是能兼容聖系法力嗎？
　　他想不通……
　　柔光包覆下，夜希身上傷痕如同黑板上字跡，一抹即消，以迅雷不掩眼之勢迅速褪盡，肌膚如水般嫩滑……這絕對不是某化妝美容產品廣告，只是事實如此罷了。
　　痛感消去，夜希困惑地摸摸身上，總覺得之前的痛苦變得廉價。驚險萬分地被痛扁一頓，然後莫名其妙地痊癒了，他心裡怎麼也不踏實。
　　「難道我精分了？」
　　按本是空無物，何處惹塵哀的定論論證，可得剛才一切只不過是幻覺。又或許是做夢了，弗洛伊德說夢有真正根源，那麼這根源想必是哥斯拉。
　　「哈，原來是作夢。」
　　「白癡。」
　　眼前兩顆尖齒將夜希拉離自圓其說的狀態，他默然注視黑蛇，伸手拍拍蛇的腦袋：「薩麥爾，你的唾沫飆到我了。」
　　「……」
　　夜希環視四周，忽略那幾張苦悶的臉，將四周災難過後的狼籍景色盡攬眼中，終於瞭解自己也阿Q了，不禁輕歎：難道我是接觸得薩麥爾太多，被傳染了？
　　「爸爸。」寶寶搖著夜希的手。
　　「嗯？」夜希回過神來，應了一聲，腦海裡也浮現了剛才的情景，還想問清楚：「對了寶寶，剛才是你做了什麼？」
　　「你的……光輝使者，治癒之術。」
　　「啊？」
　　「爸爸，寶寶要睡了。」
　　「什麼？」夜希根本沒來得及瞭解清楚，寶寶就打了個呵欠，摟著他的腰陷入沉睡。
　　囧！這什麼都沒有交代清楚啊！夜希想搖醒寶寶問清楚，但怎麼也不忍下手『虐待』睡相可愛唇角幸福地微翹著的孩子……雖然他有一張薩麥爾的臉，但仍是可愛啊。
　　夜希的手在半空中猶豫不決，摟著他腰上的軀體卻先一步產生異變。只見那一身極炫著裝的軀體泛起點點微光，直至包覆著全身。然後寶寶的身影、薩麥爾的軀體變得模糊，彷彿在一下刻要化作光塵，在空氣中飄散。
　　「咦！寶寶！」夜希驚慌失措，伸手要揪住孩子，卻不想似乎由於他的介入，光雲被擾亂，更迅速地消散、淡化，不留半點痕跡，哪裡還有孩子的蹤影？
　　不敢置信地在空氣中撈了撈，夜希目瞪口呆地轉向黑蛇：「薩麥爾，寶寶他……」
　　薩麥爾自然知道這傢伙腦袋裡肯定又把事情天崩地裂化，於是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這小鬼出來大鬧一場，自然是疲累，所以回到你肚子裡罷了。」
　　「回到這裡？」夜希撫著肚子，還未能從這種景況中回過神來，要知道剛才孩子才在面前活蹦活跳地叫老爸來著。
　　黑蛇揚揚臉：「本大爺的軀體可不是平常物，他使要用可不是輕鬆活，當然不可能長久地佔有。」除非他殺掉我，正式侵入。
　　後話薩麥爾自然沒說清楚，反而是他有想知道的：「你身上的聖力是怎麼回事？」
　　「聖力？」夜希正在捂著肚子，想說感受一下寶寶，哪知道這問話一出，又把他砸蒙了：「什麼聖力？我到底不知道怎麼回事，正要問他。」
　　「……你連自己的身體都弄不清楚？！」
　　夜希不爽這種懷疑和不敢置信有人這麼笨的語氣，他掐起黑蛇扔到脖子上：「我說過我忘記了，全都忘記了。」
　　屁，他從來都不知道這些混事，哪來瞭解這些什麼神魔妖魅、神聖與黑暗的，他現在只知道這世界很特殊，長得美的可以是地精，強 暴是龍的癖好，有翅膀的是鳥人，沒翅膀的是人妖。
　　去他的反邏輯世界……三觀不正。
　　「一點印象也沒有？」薩麥爾心裡癢癢，他十分好奇這是什麼情況，神聖力精靈、死小鬼、路西法，合在一起是怎麼一個糾結的事情。
　　看著額上刻著好奇二字的薩麥爾，夜希聳聳肩，偽笑：「要不薩麥爾大人給我做做身體檢查，說不定在你變成蚯蚓前能探知真相。」
　　這是有意的挑釁，薩麥爾最恨變成蛇這事，可是他人生中一大污點，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曠古奇怨。夜希提這事，刺得某蛇連連齜牙。
　　大概是因為打擊了薩麥爾，夜希的心情頓感輕快，鬆鬆筋骨就站起來了。未等眾人反應過來，他突然抱著肚子，彎下腰，神色可怖。
　　「主人！」唯一擁有人形的卡亞上前扶住了夜希。
　　薩麥爾喃喃：「又怎麼啦？」
　　「我的肚子……」夜希虛弱地回答，額上滲出一層薄汗，臉色微微發白。
　　「肚子？那小鬼又搞什麼？！」薩麥爾一臉惱怒，似乎想把孩子拽出來打一頓屁股。
　　「好餓。」
　　「……」
　　「蝦米？」
　　人包括蛇和壁虎仨都掏了一記耳朵，再湊過去試圖聽清楚。
　　「我說好餓。」
　　說話的人抱著肚子四處張望：「怎麼沒有野果什麼的。」
　　聽清楚了，再清楚不過。仨都不能理解這人，總覺得他似乎有哪裡不正常……譬如腦袋被門夾過。這難道還該責怪他們應變能力不強，理解能力有待提高不成？
　　夜希不知道他身後三隻已經在黑暗中魔化，考慮是不是掐死這人，同歸於盡。
　　後方一片黑氣縈繞，魔性失控中，夜希一無所覺，肌餓感促使他迫切尋找食物，不然一會要餓昏頭了。
　　黑蛇突然纏緊，勒得夜希差點窒息，只聽他嘴裡念叨著：「你一死以謝天下吧。」
　　卡亞和索騰差點要附和了，不過念在主人掌握他們的靈魂份上，還是把人救起來了。強行分開差點要掐在一起幹架的倆，卡亞讓夜希給予索騰變成龍的權利，好駝他們回去。
　　夜希是誠心要妥協的，但不知道怎麼搞的，索騰沒有變成龍，而是變成了卡車那般巨大的……還是壁虎一尾。
　　對此，黑蛇冷哼一聲：「別對愚蠢的精靈期望過高。」
　　夜希咬碎一口銀牙，卻無從反駁。他的確不能控制力量什麼的，即使是有契約在身，顯然也不怎麼成功。
　　索騰悲憤地拿巨大化的墨黑眼睛盯緊夜希，那雙圓渾渾的眼睛像兩口刷得亮晶晶的鐵鍋底，看得夜希心裡發悚。
　　「呵，索騰，其實這樣更利於你行走在鬧市中，比巨龍來得好多了。哈哈，而且這造型很像加長版林肯房車，很高級呢。」
　　這安慰顯然沒有起到效果，壁虎眼中多了一抹名為哀傷的情愫，看得夜希腦門上冷汗直冒。
　　卡亞輕歎，開始自我檢討。從一開始他和索騰就錯了，這風夜希明顯不是什麼珍寶，只是巨型的麻煩罷了。
　　「走吧索騰。」
　　在琉璃色眼睛淡定的注視下，龍族終於忍辱負重，駝上一行人往城裡趕。
　　這樣的陣容招搖過市，引起議論紛紛。
　　「媽媽，看！是龍騎士！」街上小孩舉起胖胖小手，驚奇高呼。
　　「寶貝，不要看奇怪的東西。」媽媽連忙捂著孩子的眼睛抱走。
　　索騰覺得他的心正在滴血……
　　但他的哀傷明顯沒有傳到他老闆心上，夜希正在沉思，深思半晌以後，抵受飢餓困擾的他對薩麥爾鄭重聲名：「明天開始，也教我攻擊魔法吧。」
　　薩麥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重地深呼吸，緩緩開口：「別異想天開。」
　　兩兩深情相望，雙目中滿滿的是把對方煎皮拆骨的惱意。
　　接下來就是卡亞發揮調解作用的時候。
　　天上三千又三千尺，沒有碰到太陽的雲海上，有七人偷偷摸摸地離開了天界。
　　「石頭！」
　　七人互覷一眼，各自出發了。
　　地下三千又三千尺，沒到達熔岩沸騰的大殿內，獨佔皇座的人聽著報告，眼睛微瞇。
　　「夜昕……」
　　輕喃聲短促而低沉，在冷清陰森的殿堂中化去，彷彿不曾發起。

　　第十九章 純屬意外

　　巨大的壁虎將他們駝回了『戀人咖啡室』，由於暫時人形無望，夜希只好暫時將索騰變回小壁虎，它此時正粘在卡亞肩上，給潔白衣裳添加土黃色花紋一枚。
　　此時，咖啡室內所有長眼睛的生物都盡所能盯緊那一桌上……店長，陌生人，蛇和壁虎，多麼和諧的配搭。
　　經過偽天使惡魔獸人精靈們的聯合分析，他們相信劇情是這樣的：貧窮英俊的民工到咖啡室應聘，富有美麗的店長為之傾心，於是只花去一個下午的時間，奸 情滋生繁衍，兩情相悅的二人勾搭上了，並在店裡肆無忌憚地攜帶寵物約會。
　　而被定位為民工的夜希只顧著填飽肚子，根本不顧形象，狼吞虎嚥，一桌子五六人份的食物讓他狂風掃落葉般清掃乾淨了，還不饜足，把整罐咖啡往肚子裡灌。
　　大家都相信，他恨不得把罐子杯般都吃進去，如果他的牙齒夠堅強。
　　他們對於這種黑洞般的胃歎為觀止，於是聯合分析們又加上一項：民工大概對店長並非真心，只不過是看中了這飲食業罷了。
　　卡亞作為地精，見多識廣，他是瞭解有孕在身食量有所增加很正常……但這個份量明顯不在正常範圍。伸出來的手未來得及制止，只能目瞪口呆地盯著這人把食物狂塞進去，小腹依舊的平坦……這食物是到哪個異次元去了？
　　壁虎手癢癢，在卡亞衣領上溜了一圈，眼睛骨碌碌地轉著，嘴裡嘖嘖稱奇：「這真的是精靈嗎？精靈不是只吸取自然精氣嗎？」
　　精靈由自然衍生，同樣由自然延續生命，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純天然崇尚族群。
　　「我也不理解。」卡亞喃喃著，開始考慮是不是讓主人別再吃了，畢竟撐死也是死啊。
　　眼看一罐咖啡已經見底了，精靈十分失態地出長氣並打了個嗝。
　　薩麥爾吐著信，眉間一蹙，就說話了：「夠了吧？」
　　的確，不能再讓他吃了。
　　旁邊卡亞和索騰頜首附和。
　　夜希撫撫肚子，對著桌上杯盤狼藉咂咂嘴，低聲說：「什麼夠了？我覺得還能吃兩份。」
　　囧……哪裡有大胃王比賽，把他塞過去吧。
　　這傢伙不是埃塞俄比亞來的吧？
　　薩麥爾眉頭蹙得更緊：「誰管你吃多少，但懷孕不是不該吃咖啡嗎？」
　　囧……大爺！這不是重點！真的不是重點！
　　由於眾人嘴巴出現脫臼情況，因此未能表達自己的感想，所以那倆就繼續我行我素，個性自我。
　　「行了，一點咖啡而已。」夜希不甚在意地別開視線，但心裡卻不然，他驚覺自己有錯，考慮以後小心點，不碰咖啡。
　　「哼，白癡，這叫一點？這叫過量。」薩麥爾得理不饒風夜希。
　　「……呃，但寶寶很強，這麼一點咖啡也不會……有事。」話到後來越來越輕，最後噤聲了，夜希瞄瞄神氣地瞪大眼睛的黑蛇，搔著腦門，尷尬地咕噥著：「行了，以後會注意。」
　　這一役黑蛇略勝幾分，勝利者昂首挺胸，得意地吐著信。
　　壁虎的爪子撓撓下巴，正經八百地說：「原來這傢伙是保姆。」
　　琉璃色眼珠子轉向壁虎，又轉向那邊，呢喃：「一個就夠了，又來兩個……」
　　「什麼？」壁虎沒聽清楚，側耳要求重複一回。
　　卡亞沒有回答他，因為這個問題已經說不清了。記得東方有這麼一句真言：當現場只有一個聰明人，而笨蛋有三人的時候，那三個笨蛋通常會自認勝過世上最聰明的人（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他帶開話題：「恐怕那尾黑蛇也和你有著一樣的遭遇。」
　　說到這，索騰興致也來了：「那是誰？我是壁虎，那還有什麼種族能成蛇？」
　　「索騰你應該清楚，古蛇是撒旦的標誌……而風夜希似乎懷著撒旦的兒子，說不定這蛇就是撒旦身邊的侍從。」
　　「但找他的不是路西法嗎？」
　　「嗯……其中恐怕有內情，路西法和撒旦之間相敬如冰，一向自過自的活，但也不排除他們暗地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是說！路西法和撒旦之間有親密關係，風夜希是第三者，於是路西法要討伐他，就到處尋他嗎？那撒旦去哪了？要是讓路西法找著，風夜希恐怕活不過去，我們也要倒霉。」
　　卡亞不得不佩服一下索騰的腦袋結構：「過去我怎麼沒有發現呢？」
　　「什麼？」
　　「你的腦部結構恐怕異於常人呢。」說不定是幾丈厚骨裡包課的一顆李子大的腦袋……卡亞細細打量著壁虎的小腦袋：又或許體積和智力共同進退了。
　　「……我該說謝謝讚賞嗎？」索騰木然地發問。
　　「如果你覺得這樣比較好受。」
　　去他奶奶的。
　　夜希又再解決了兩分晚餐，這才滿足地歎息著，臉上露出笑容：「有點累了，想睡覺。」
　　「你是豬。」薩麥爾鄙視地睞他一眼，回頭對奴隸二人頤指氣使：「龍，精靈，你們的主人倦了，立即準備最好的房間。」
　　「……」
　　卡亞和索騰生起洗手作羹的強烈慾望，忍了忍，還是吞下去了……畢竟他們現在肉俎砧板上，活該任人宰割的。
　　「我的主人和高貴的保姆大人，這邊請。」卡亞笑意盎然地請道。
　　「我不是保姆！」黑蛇狂起亂舞，氣勢消失在某人神來的一巴掌之下。
　　脖子上掛著軟趴趴的蛇皮圍巾，夜希抓抓亂髮，眼皮微微耷下，打著呵欠：「真的累了，別鬧了。」
　　沒有得到回答，因為吃飽的夜希明顯沒有控制好力道，這蛇恐怕一時半刻也回不過神來了。於是在卡亞和索騰肅然起敬的情況下，二人搭上馬車，趕往住處。
　　車子是中古式馬力驅動的廂車，坐上去一路上晃晃蕩蕩，像極了搖籃，於是夜希順理成章地陷入夢鄉了。
　　當他再一次張開眼睛的時候，昨天餘暉燒炙雲彩的景色已經換上烈日當空了。夜希伸了記懶腰，覺得這床貳軟的，睡得腰有點發酸，他記得自己的床是木板床，壓根兒不會這麼軟啊。
　　這一摸索，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一座KING SIZE的大床上，織錦的床帳看上去異常華麗，柔絲織成的床鋪和被子，珍珠般的色彩。
　　夜希呆呆地張著嘴巴，逐一打量這房間。
　　足足有百來平方的房間，象牙白傢俱還包著金邊，紅地毯看是去比他家大床的墊子還要厚，牆紙也不是金碧輝煌可以概括，還有一個二個雕花的，鑲金邊的，嵌寶石的玩意擺設，簡直是把資本主義的惡劣發揮到極致了。
　　「萬惡的資本家啊。」
　　夜希喃喃著，被子溜落，裸露的胸膛在微涼空氣中現泛起雞皮疙瘩。他往下瞄了瞄，再揪起被子證實：「哦！裸睡？」
　　他要是個女的，還該捂著被子尖叫，但他不是，因此他只能挑挑眉，回頭披上了床邊一件睡袍，感受一下風過裙底的清涼感……不知道這裡有沒有內褲。
　　照一般粵語殘片演繹，這種橋段通常枕邊會多了個人，男配女，女配男，然後就要添上旱天一聲雷。
　　但夜希沒看到有女人，就見旁邊枕頭上盤著一隻蛇餅……薩麥爾那傢伙看似睡得挺熟的。夜希暫時不想找人掐架，也就沒打擾蛇的睡眠。踩過厚軟的紅地毯，厚重地毯果然是全頻吸聲的好物，以夜希大開大闔之舉，竟然沒帶出半點聲響。
　　蹬蹬蹬幾個大步到了窗邊，推開窗幔，只一眼，不得了。綠意自眼底延升到無邊的他方，一方一方花牆，點點紅綴著，嬌艷欲滴。
　　「喂喂，這也太扯了，這是什麼房子啊？」鄉巴佬夜希慌忙尋到露台，猛地推門而出。
　　天啊，露台也有三十來平方了，這家子真該招人搶劫了。
　　衝到最前方，夜希控頭試圖觀看房子全貌。
　　風掠過吹亂一頭短髮，夜希呆呆地盯著距離甚遠的終點，再回頭……同樣。離地已經有四五米的距離，但抬頭一看，似乎還有個十來米……這是什麼建築啊？窗戶之多，恐怕這房子的房間也不少。
　　夜希捂著腦袋，撫了撫肚子：「寶寶啊，快出來吧，和老爸分擔一下打擊……靠，頭好痛。」
　　現在不是他嬌貴，要知道他之前還住著幾十平的房間，到了這裡也是風餐露宿，小旅店房間也夠他滿足了，突然被送到這樣的房子裡，反差太大……難道要他哦一聲，然後理所當然地住下嗎？
　　總需要緩緩。
　　就著露台上的欄干坐下，夜希頭痛地揉著額角，心裡理不清太多事情，他不願意繼續思索，準備唸唸佛經平靜一下。哪知道書到用時方恨少，他這無神論者壓根兒不記得阿彌陀佛以外的任何佛語。
　　「天啊，什麼都好，順口溜一點吧。」撈著腦袋裡一點記憶，夜希也不管是什麼，就不停地念叨，充當一下佛經用用也好。
　　風掠起帷幔，串串古老特殊語言編織成怪詭語句，隨風透入，擾人睡眠。
　　床上人影輾轉反側，拿被子捂了耳朵也不成，魔音入耳依舊。
　　「白癡，背個咒文也跑調！」
　　夜希聽到吼聲，翻了記白眼，拉高聲音給房間裡示威：「薩麥爾大爺！本人就是傳說中的跑調大王，怎麼樣？！」
　　就是這種挑釁語言，每每聽見都想掐死對方。
　　薩麥爾只覺一道熱血沖腦，他霍地揚開被子，長腿一邁就下床了。
　　蹬蹬蹬地急步前進，卻維持著優雅姿勢的薩麥爾衝向露台外，他見到夜希以後立即雙手一伸，殭屍般蹦了過去：「我讓你跑調。」
　　「靠！」夜希被掐個正著，反手就掐上對方的脖子：「你以為老子好掐？天天都掐我脖子，看我這回不把你掐死！」
　　夜希頂著雞窩頭，睡袍因劇烈運動而開了襟，險險地吊在身上，他不屈不撓地掐著對手。薩麥爾根本全裸，因為掐著夜希而微微探身，髮絲自肩膀兩側傾瀉開。
　　倆你掐我，我掐你，你不饒我讓的時候，實木雕花的大門打開了，一輛小車裝載著餐食進來。推車的女僕側頭一看，眼睛圓了，嘴巴成了長方形，下巴落到地上去了。
　　「好！好翹的屁 股……哦，不對！啊！有淫 賊進了主人的房間啊！」
　　女僕火燒屁股般拉著警報飆走了，後頭留下一溜煙供人膜拜。
　　「蝦米？」
　　當事人倆秉持著一貫的正直憨厚，把後知後覺發揮到極致。
　　其實歸根到底……純屬意外。

　　第二十章 豪門〔嗶——〕

　　淫賊？採花大盜？色狼？
　　風過，那個叫涼嗖嗖呀，夜希這才意識到自己衣衫不整，他連忙拉好睡袍繫緊帶子：「嘖，都是你把衣服弄亂了，嚇壞女僕了。」
　　只不過是一根繫帶，他就是手不巧，怎麼綁也不牢固，耐性用盡了，準備胡亂綁個死結了事……反正他習慣了邋遢。
　　只是他瞎攪著，有人就不樂意了。
　　「就你這樣的平民竟然連這點小事都做不成？！」薩麥爾眉間蹙起，拍掉那雙瞎折騰的手，接過兩根繩子，迅速地打上活結：「這種結就可以。」
　　結是挺好看的，那手指也很賞心悅目，但夜希賞夠了，就想到一個重點：「喂薩麥爾，蛇該有手指嗎？」
　　「……沒有。」手指？
　　薩麥爾猛地瞪著自己雙手連連翻看，那雙手猛地抵到身上，狂摸一陣。
　　「我……」
　　「你……」
　　夜希也看清楚了，眼前白花花的是人肉沒錯，四肢健全，五官端正。視線緩緩下移……各類器官性能也似乎能夠正常運作。
　　薩麥爾摸完了，一臉難以置信，他猛地握住夜希的雙肩，激動地急問：「你看到了什麼？！」
　　夜希覺得這問題十分多餘，於是懶懶地回答：「裸男。」
　　聽見這個答案，薩麥爾臉上猛地漲紅，那是惱怒萬分兼難以接受，他忿忿地搖了搖夜希，高聲吼：「我的裝備呢？！」
　　裝備？夜希有點糊塗了，覺得這薩麥爾突然變回人，恐怕其中有點不妥當就是說不定腦袋沒變回來。
　　「我那一身極品！」
　　「……」壞事了，拳頭怎麼想往那臉上招呼？夜希努力掐緊癢癢的拳頭，深呼吸著。
　　「我的魔石！」
　　終於明白他在說什麼了，不就是那身胡裡花俏，炫得讓人眼睛都瞎掉的COSPLAY裝嘛。夜希搗搗耳朵撇撇嘴巴抽抽鼻子，一副請咨詢有關部門的路人甲無賴神態：「這東西是穿你身上不見了，你怎麼問我？」
　　「風夜希！你剛才跑調的咒文……」
　　嘎？剛剛那是咒文嗎？好像是喲。
　　想著，夜希腦門上冒了一瓢汗，他倒沒記得自己這麼成功，還能把黑蛇變回人了。經這麼一想，他心中緩緩升起一股叫成就感的情緒，當下連連察看薩麥爾：「嘖嘖，看來我還挺有本事的，之前你還是一溜東西，現在變成這麼一個人，真神奇啊。」
　　「本事？就這種劣質的魔法效果？」因憤怒，薩麥爾的聲音顯得低沉冰冷，他臉上一片陰沉，因為不能容忍夜希的白癡而咬牙切齒著：「你把我身上所有東西都落下了。」
　　火炎接近火藥，唰一聲爆起火花了。
　　這真是狗咬呂洞賓，他風夜希這輩子沒有為誰拼過命，這陣子就為了幫這蛇變人，也算是努力地去背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了，早前又因為這傢伙的任性，害的他被龍族胖揍，險些要被強 暴。事情鬧到現在，他不過是把衣服落下了，人不是還好好的嗎？他還敢計較？要是真的算賬，這數值還不知道誰多誰少呢。
　　「那要不要我把你變回蛇算了，省得你心念那身雜七雜八的誇張東西。」
　　「你放尊重點，你知道那些東西千金難求嗎？這三界裡有多少權貴強人想從我手上得到其中一件都不得，你輕輕鬆鬆就給我落掉，這難道還是你對不成？你得立即去背咒文，背好，對上調，然後把東西給拿回來。」薩麥爾環手抱胸，睨視著夜希，發施號令。
　　這傢伙絕對是河蟹，橫著走當正道。夜希心時忿忿，怒極反笑。
　　「薩麥爾大爺，我並沒有義務照顧你的衣服，要知道你會變成蛇，還是因為你耍陰謀的後果。現在能讓你裸著出來，至少該有的沒有缺，已經足夠了。要是我把你的[嗶——]夾掉了，你來找我討公道，還更有道理。」
　　「你這粗俗低下的精靈，我……」
　　「怎麼？你還要代替月亮懲罰我不成？」
　　現場充斥著硝石刺鼻的味兒，二人腦海裡轟起劇爆，濃煙滾滾和強光灼灼迷亂了他們的理智。鬥雞擺在一起除了啄你眼睛、拔你雞毛，著實也沒有別的事幹。
　　因此當大宅內一行人在卡亞的領導下趕到以後，就見到努力地糾纏成對的裸男，各人手裡的掃帚、鋤頭、花剪、刷子、拖把、鍋鏟、火棍、菜刀、花瓶、銀器等各種階級武器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他們只顧著目瞪口呆地盯著這限制級畫面，鼻腔裡一陣熱辣辣……
　　卡亞眼尖，馬上就看清楚了姦夫是誰：「撒旦！」
　　壁虎嚷嚷：「嘿，我果然猜對了。」
　　地精心中生起無邊的泛力感，他不敢置信，但事情彷彿往索騰編導的劇情發展，實在太狗血了。地獄三角戀曲嗎？不知道還要不要出點絕症來見證這愛情。
　　掐在一起的二人投入體力和感情以後，氣喘兮兮外加皮膚潮紅，猛地注意到旁邊不尋常的能量，回頭一看，亮晶晶的數雙眼睛閃耀著詭譎光彩，好不嚇人。
　　夜希刷地扯過睡袍把自己包得嚴實，薩麥爾倒大方，只微微曲膝遮住重要部位，眼裡儘是不耐，冷冷地睨著那扇門，薄唇張闔，老實不客氣地命令：「關上門。」
　　人大概都有M性，被這麼無禮冷硬地命令，竟然就乖乖地關門了。
　　夜希仔細地想了想，那女僕離開的時候喊那個話可清楚，震天的聲音該是叫他主人吧？那他們現在全體退離，算不算叛主？
　　摒棄這可怕的想法，夜希把亂髮往腦後撥去，刮過將身體當成大衛像到處顯擺的薩麥爾一眼，他隨手撕下一片帷幔蓋上去。
　　「遮遮吧，挺礙眼的。」
　　「你竟然嫌棄我的身體？！不識好歹。」
　　感情這傢伙還真是露體狂不成：「行了，就算我是男的，你也犯不著坦誠到這份上，怪噁心的。你該多想想，剛才那樣子，恐怕那些人要想歪了。」
　　換上他自己也該想歪，多麼精彩的茶餘飯後八卦啊，主人跟裸男在房間裡搞GAY，還搞得一屋子人都瞧見了……FUCK！
　　相比起夜希的鬱悶，薩麥爾倒輕鬆：「哼，這很正常，見過我的身體而迷上我的人不勝其數，所以你就是愛上我也不稀奇。」
　　……
　　「你每天光著身子到處跑嗎？」我還成千上萬呢。
　　薩麥爾窒了窒，誠心誠意地輕聲說：「我真想掐死你。」
　　「彼此彼此，我對你的脖子也有著莫大的興趣，如果有機會卡斷它，我會感到榮幸之至，薩麥爾大人。」
　　斗一回嘴，掐意又濃了。不過這會也不是掐的時候，掐掐拳頭也就過去了。夜希覺得現在澄清什麼的，也是白搭，恐怕會越描越黑，這個他就不想了。倒不如練練厚臉皮，對流言和各路探索目光視而不見就好，反正人無臉則無敵……他決定無敵了。
　　「穿上衣服就出去看看吧，待久了恐怕他們要想像我們在大戰三百回合。」
　　夜希打趣著，回身往房間裡去找衣服。
　　薩麥爾輕佻眉，目光從夜希修長的背影上滑動，輕扯唇角：「如果你渴望，我倒無所謂。」
　　夜希打了個跌，沒好氣地翻了記白眼，他相信這傢伙肯定以為自己是萬人迷，可以因為憐憫他這個低等精靈而紆尊降貴，『上』他一回。
　　「呵，我一界小小精靈怎麼敢碰我們偉大的薩大爺萬金之軀，我敬謝不敏。」
　　回了一句，他已經尋著衣櫥，那白漆繪金花的門裡是一掛的豪華衣服飾，織錦彩繡繞花了夜希一雙眼睛的，他覺得自己要瞎了。更打擊人心的是其中最平凡的那一件，還是帶蕾絲邊的。
　　夜希唇角微抽，腦袋裡顯現一個穿著大寬袖襯衫的蕾絲邊，自戀地以指觸額，笑得那叫眾人皆醉我獨醒。
　　碰一聲扔上衣櫥門，夜希又深呼吸，終於還是打開來，挑了最平凡的一件套上了。
　　「你準備騎馬？」
　　「嗯？」夜希回頭又對上了那裸體，不禁沒好氣地翻了記白眼，隨手從衣服堆裡撈了一件扔給過去：「行了，快點穿衣服。」
　　薩麥爾竟然對衣服沒有意見，順順當當地就穿了，穿好以後夜希才明白，這套黑色禮服明顯對了薩麥爾追求華麗的喜好，整個穿成了王子樣，挺像那一回事的。
　　他穿好了，就來干涉夜希的：「這套衣服要配馬靴和緊身褲。」
　　「喂喂……」
　　薩麥爾大步欺近，二話不說就把配件往夜希身上整，那熱心程度，恐怕薩大爺在著裝方面真的很執著。
　　一陣忙碌過後，兩人站在鏡子前，薩麥爾滿意地托著頜瞇起眼睛打量夜希：「果然是人靠衣裝，這樣看你倒有幾會貴氣了。」
　　我靠，還貴氣呢。
　　夜希扯掉襟前與襯衫同色系的潔白領花，撥開兩顆扣子，原本那個翩翩公子頓時顯了幾分霸氣。
　　嘖，這才是男人嘛。
　　薩麥爾咂咂嘴巴：「野人。」
　　野人？
　　夜希鼻子裡輕哼，順手撈起配套的馬鞭，分腿一站，靴子踩到一旁邊小凳上，上身微微探前，手中馬鞭托住薩麥爾的下巴，意味深長地調戲：「薩麥爾，這叫男子氣概，反倒是你別再穿得這麼娘了。」
　　「……我不會採納俗人的提議。」薩麥爾冷哼一聲，撥開了馬鞭就往房間外走。
　　夜希揮揮馬鞭，對這玩意兒甚感興趣，懶懶地跟在後頭：「啊啊，餓了。」
　　那女僕走就走，連送早餐的車子都拖走了，什麼也不留。
　　「豬。」
　　「你還是當蛇比較可愛。」
　　「……」
　　哼哼，閉嘴了嗎？這人就是欠。夜希贏了他一回，心裡舒爽，腳步輕快了，三兩步趕上薩麥爾，一同走著。
　　其實他是跟著薩麥爾走，他根本不知道這屋子長長走廊通往哪邊，倒相信這位大爺別的不會，享受肯定懂得，這房子格局再大恐怕也有一定規律，跟著薩麥爾準沒錯。
　　果然，不需要別人指點，薩麥爾就把夜希領到一處廳堂去。
　　歐式公寓，豪華大廳，身份象徵……廣告語在腦中打過以後，夜希又在心裡問候了資本主義一遍，後來意識被滿桌食物勾去了。
　　耳邊嗡嗡地響起議論聲，似乎在談論他和薩麥爾的攻受問題，所有人都認為他該在下方，說得活靈活現的，真像有那麼一回事，主題……豪門淫 亂，大宅露台上兩個男人的幽 會。
　　囧……知音體！
　　夜希噎了一下。
　　薩麥爾似乎很得意別人的明察秋毫，鼻子又抬得高高的了。夜希心裡冷哼，他才不會因為別人的話而動搖，更別想他食不下嚥，他努力地吃。
　　其實沒有人與他爭搶。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2-21 11:36

　　第二十一章 不明飛行物體

　　經過與卡亞瞭解情況以後，夜希才知道這房子是按薩麥爾的要求而準備的。因為某尾囂張的黑蛇滿嘴裡說是他的代理人，作為僕從的卡亞和索騰在無法喚醒呈死豬狀態的主人的情況下，只好按照黑蛇的胡謅，準備了這樣一座大房子。
　　瞪著這座城堡，再掃過見不著邊際的莊園，夜希倒不意外薩麥爾的高要求，反而是卡亞的財政狀況……實在太不可思議了，要是這世界也有福布斯富豪排行榜，恐怕卡亞和索騰會位列前茅。
　　「我現在有點明白暴發戶的心態了。」
　　薩麥爾經過夜希身邊的時候就聽到這麼一句，於是他大爺十足不屑地側目睥睨，鼻哼裡重重一哼，一言不發地走過去了。
　　夜希再一次強調，這傢伙真的很欠。
　　高傲的薩麥爾遊走花牆小道間，似乎在作估量評分。
　　風過，刮起落葉殘瓣，也吹亂墨色長髮。夜希不覺深吸口氣，他總覺得這一幕畫面觸動心靈，有些情緒在發酵，或者是因為再一次意識到這個世界的陌生而落寞，又或者還有一些別的，會讓心臟悸動、心跳加速、讓腦袋模糊的情緒，也說不清楚。比起這樣莫名其妙的鬱悶，他倒覺得不如找薩麥爾吵上一架，總比現在舒服。
　　才邁開腳步，卻被背後的輕喚聲阻止了，夜希回頭看向美麗的卡亞，心裡暗暗強調一回，這是僕人。
　　「什麼事？」
　　「主人。」
　　「我說了叫我夜希。」漂亮的男僕叫他主人，真讓人消受不了，在男人心裡總住著那麼一位LOLI女僕在喊主人，那才是正道。如果不是這層契約關係，夜希甚至不想跟這樣的人有太多交集……過份漂亮，容易讓人變態。
　　「夜希，你什麼時候將我變回人。」索騰搶白。
　　視線從地精那張精緻的臉上落在黃皮膚的壁虎身上，看那雙眼睛滴溜溜地打轉，夜希無奈地挖挖臉頰：「這不是挺酷的，你先習慣吧。」
　　「這怎麼可能習慣！」索騰差點噴出火花來：「別給我打哈哈，你什麼時候才能把我變回來！」
　　這問題還真高深，夜希很認真地作答：「有生之年，你會有機會的。」
　　……
　　壁虎迅速魔化，也不管自身弱小並且非肉食形態，一個勁要衝過去啃夜希，還好卡亞制住了他。
　　「別自找罪受。」告誡了壁虎，卡亞才恭敬地跟主人說話：「主……夜希，或許作為僕人不該介入主人的行動，但是我提議您能盡快將索騰變為人形，最好能夠盡量讓他擁有恢復原形的能力，那樣才不會浪費人力資源。」
　　這才是人話，說到夜希心坎裡了……浪費是不對的。
　　所以夜希立即就想辦法，他獨自思索肯定是沒有結果，現成的百科全書現場就有二，他隨手拿來用：「聽說這一切是因為我沒能控制好魔力而造成的，卡亞你知道怎麼弄嗎？有幫助的咒文之類也可以，我試著背。」
　　卡亞瞪大一雙琉璃色眼珠子上下打量夜希，而後用十分真誠的聲音強調：「夜希，擁有高強魔力，但對咒文瞭解程度這麼低下的人，世上大概沒幾個。」
　　聾子都知道這地精是繞了個彎說他笨，但他風夜希是什麼人，就是普通人！他們怎麼能要求他立即習慣這些繞口令般的蝌蚪古文。
　　「行，或許我以前很強大也說不定，但我失憶了，什麼咒文都忘光光了。」萬年借口，適用於任何推卸責任場合。
　　「失憶？」索騰對這詞特別感興趣，激動情緒收起來，龍的好奇心又再膨脹。
　　卡亞微訝：「你失憶了？那你跟撒旦是什麼關係？」
　　被問得一愣，夜希張嘴想說什麼，可是他卻發現自己回答不了，分明是無需思索的問題。他和薩麥爾是什麼關係？不是主從，不是朋友，不是仇人，不是夥伴，其實他們不過因為封印而湊在一起的陌生人罷了。
　　不等夜希回答，索騰就拿長長尾巴輕刮卡亞的臉頰，嚷嚷：「卡亞你變笨了，那個口口聲聲喊著爸爸的東西不是長得跟撒旦一個樣嗎？他們就是情人的關係。」
　　……
　　孩子，有時候某些事情是不能看表面的。
　　卡亞這話未能說出口，前方一隻手以極速切入，他連阻止的空檔也沒有，壁虎已經掐到那修長的五指裡，肉肉從指縫間突出，恐怕這一掐力道不輕。
　　「主人……」卡亞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見夜希臉上一片黑氣籠罩，他自然不敢動作太大，不然壁虎變成手抓壽屍，那就阿彌陀佛了。
　　「這孩子啊……不是他的。」
　　夜希猶如風雨欲來般陰霾的臉上配上笑意盎然，那叫詭譎恐怖。索騰被掐著，正好配合他大氣也不敢透一口的狀態，只顧著連連頜首。
　　見他還算『懂事』，夜希臉色稍緩，手上也放鬆了，壁虎透了老大一口氣，夜希順手把它往脖子上放去。
　　索騰嚇了一跳，但也乖乖地四腳並用爬上去了。
　　「我跟他是互利關係。」
　　突然聽這句，卡亞斂目將複雜想法藏於眼底。索騰也乖了，心裡再多想法也只敢往肚子裡吞，就應了一聲作罷。
　　感覺夜希心情未平復，卡亞精明，讓人送了牛奶和曲奇賄賂一番。要是過去的夜希或者會嗤一聲表示不屑，他再不稀罕，但肚子裡寶寶似乎稀罕，於是他安靜地吃這些甜膩膩、香噴噴的東西。
　　乘著這機會，卡亞也把剛才的對話整理過，作出總結：「如果就魔力與咒文有關方面，沒有人能比得上撒旦。」
　　意思很明顯，找薩麥爾麻煩去吧。
　　咀嚼的動作稍頓，又繼續。夜希不是不願意找薩麥爾，但那傢伙肯定有意見，到時候掐的時間比學習的時間長，彷彿不怎麼合理。
　　「他真有這麼厲害？還有別的人選不？」
　　「……能與撒旦相比擬的，在傳說中的神以下就只有天界的米迦勒和地獄之王路西法。」
　　這名字夠熟悉了，夜希記得薩麥爾也提過，這麼兩個遙不可及的傢伙啊，還真讓人頭痛。
　　「我還是找薩麥爾算了。」何必捨近求遠呢，多累人啊。
　　卡亞鬆了口氣，他還真怕這主人犯傻，要是下達不可能的任務讓他和索騰去找那倆人，那他們就真該找一處陡峭山崖蹦下去了結。
　　側首一看，薩麥爾大概看到這邊有遮陽傘和桌椅提供休息，已經孔雀般高傲而優雅地往這邊來。
　　不客氣地落坐，曾經在寶寶身上顯現出可愛純真的眼睛現在只剩下一片帶刺的高傲。夜希覺得薩麥爾真是無時無刻不在找抽，這種神態分明是挑釁。夜希翻了記白眼，心裡暗暗咒罵，總希望哪天讓他吃鱉，看看他氣急改壞的臉，恐怕很讓人舒心。
　　想著，不覺咧開嘴巴笑了，看得旁邊人心裡悚然。
　　薩大爺一眼掃過曲奇和牛奶，萬分欠扁地嗤笑一聲：「紅酒。」
　　這傢伙囂張，但卡亞不敢怠慢撒旦，立即就讓人去取。
　　手裡曲奇差點要往那臉上摔了，夜希深吸口氣忍住了：「薩麥爾，什麼時候給我一些攻擊類咒文和調節魔力的咒文，我背背。」
　　薩麥爾挑眉，上下打量夜希以後臉上現出體諒的苦笑：「有理想是好的，但目標太過遙遠就是妄想。」
　　神啊，我想要一條蛇皮腰帶。
　　當夜希拳頭上血管要爆破的時候，卡亞打圓場：「就主人的處境，這樣的打算並不過份。」
　　紅酒上來了，薩麥爾十分騷包地晃著酒杯，慢吞吞地嗅一把，才懶懶地開口：「先把原本的咒文背好。」
　　「靠，給你顏色你開起染坊了？」手癢癢，又想掐了。
　　「無禮。」薩麥爾拍案而起。
　　賽亞人狀態啟動，二人身上不尋常能量值正在上升。
　　卡亞一頭銀髮都要被汗濕了，他雖然不知道這倆人又因為什麼發飆，但總歸就是一個人想學習咒文，另一個人不願意教，似乎因為原本未能背好的咒文。
　　這時候要是勸架恐怕順的哥情失嫂意，他著實不容易啊。
　　「這個，其實攻擊系咒文比較簡單，說不定學著也能更快適應咒文背頌，而且學習魔力控制也很好，畢竟咒文也需要良好的魔力調節能力才能完美發動。」
　　原本緊膠在一起廝殺的目光一下子殺到卡亞身上，卡亞後背也汗濕了，實在是那兩雙眼睛活脫脫的是想把他生吞活剝，太恐怖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就在卡亞以為自己要從陽春三月綠柳款款的大好年紀一下子飆到寒冬霜枯樹行將就木的時候，這兩個人終於有動靜了。
　　「不愧為最聰明的地精。」
　　「卡亞，你聰明。」
　　說罷，兩個間的火藥味一下子散去，比蝗蟲過景還要迅速。然後吃餅喝奶的人和品酒賞鮮的人都自得其和，還挺和睦地談起來。
　　「那你準備教我什麼？」餅乾嚼嚼嚼。
　　「你？雷電系咒文最簡單，卻最難控制，就先練這種吧。」
　　既能練習咒文，又能練習調節，還能擁有攻擊力，一舉三得。夜希覺得這樣十分划算，於是認同地頜首。
　　「行，那就雷電系吧。」他一定努力成為一代雷公！
　　吃過後夜希取了紙和筆，在薩麥爾重複幾回咒文引天雷轟地以後，他終於整好了音譯過的咒文，立即鬥志激昂地背起來……畢竟比起那幾頁紙的繞口令，這個兩三行的咒文實在是簡單得激奮人心。
　　趁著夜希糾結舌頭的時候，卡亞心裡打著小九九，他悄悄挑開夜希的筆記本，準備看看都記了些什麼咒文。
　　張伯伯，李伯伯，餑餑鋪裡買餑餑，張伯伯買了個餑餑大，李伯伯買了個大餑餑……無限重複滿了一頁。
　　卡亞木然地翻了一頁，又見：白石塔，白石搭，白石搭白塔，白塔白石搭，搭好白石塔，白塔白……又N次方地滿了一頁。
　　冰霜冷艷美人癱著一張臉，琉璃色猶如一潭死水，他又翻了一頁，入目又是一堆：南南有個籃籃，籃籃裝著盤盤， 盤盤放著碗碗， 碗碗盛著飯飯。南南翻了籃籃，籃籃扣了盤盤，盤盤打了碗碗，碗碗撒了飯飯……滿滿一頁。
　　咒文原形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確切地說，應該是推敲不能。
　　往後的，卡亞也沒有勇氣再翻下去了，他萬分沉重地捏一把眉心，心裡對夜希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敬佩感。感慨這風夜希也活得不容易，每天背這些竟然沒有變成結巴。
　　那邊雷電咒文明顯不容易發動，風夜希已經背了好幾回，都是啞炮。旁邊的撒旦不忘嘲笑一番，連連施壓。
　　夜希惱啊，但也沒有辦法，誰教他現在是學生，那是老師……比較偉大。
　　薩麥爾很滿意夜希忿忿地隱忍著的臉，笑意爬上唇角。目光突然注意到衣領子上爬動的褐黃色物體，他唇角猛地耷下，眼睛微微瞇起。
　　撒旦大人出手奇快，猛地拂過，只讓髮絲和衣襟微動。
　　夜希側首蹙眉，擺著流氓臉惡狠狠地低吼：「怎麼？要打架嗎？」
　　嘖嘖，口氣不善呢。薩麥爾心情卻好：「沒事，幫你拂掉小蟲。」
　　小蟲？哪來的小蟲？夜希才懶得管，繼續糾結咒文，希望化悲憤為力量，早日讓天上劈下一道雷，第一個劈到旁邊的人。
　　卡亞唇角微抽，悄悄撿起地上背過氣去的索騰放進兜裡。
　　撒旦心情愉快地撐頜，偶爾取笑一下唸咒者的失敗。而那唸咒的在這『愛』的激發下，模樣越發的巫婆。
　　夜希發了狠，這背了幾回，就聽到天上悶雷聲，卻什麼也沒有落下來。性子起了，他一咬牙就豁出去，一溜繞口令迅速地吐出，終於引起白光壁落，撕破晴空後擊向地面。
　　比薩麥爾示範的更快，更強……不過落點不怎麼準確。
　　他們是眼睜睜地看著那道白光在天上劃出不規則的弧度，扭曲著劈落地面……然後還帶落了不明物體。
　　UFO？超人？飛雞？
　　目瞪口呆的幾人迅速跑近冒著煙的大坑去探看。

　　第二十二章 天降一管雞血

　　坑裡趴著個人，修長，金髮，長著鳥翅……烤焦的羽翼上顏色難辨，黑糊糊一片。
　　顯然是有人忘記了戴避雷針，被轟下來了。
　　趴在坑邊張望的人各自一副瞭解的表情。
　　「鳥人？」這是夜希的直覺認知，畢竟龍和地精都有，鳥人也不差了。
　　卡亞唇角微抽：「沒有鳥人這種族，這是天使……或者墮天使。」
　　實在是烤得太出色了，很難說這是天族還是魔族。
　　薩麥爾乾脆：「洗過就知道。」
　　帶壓韻的怪詭咒文飄出，隨著優雅的一揚手，一股水柱憑空衝落，把坑裡烤小鳥變成上湯小鳥。不過水總算涮出了一點白色，是天使。
　　夜希袖子一擄就跳下水坑，把浮屍撈住：「快點拖上來，不然真的要變屍體了。」
　　拖了個人，夜希很難出坑，薩麥爾不耐煩地揪著他後領向上拖，卡亞也幫忙拉一把浮屍。
　　濕嗒嗒地出來，夜希甩甩手，注意力全集中在浮屍身上，心裡除了好奇以外，更多的是歉疚，看這人被劈得挺慘的，就怪自己運氣太好，第一回下手就中標。
　　「要是他死了，我就慘了。」靠，意外殺人也是罪。
　　「死了就死了。」
　　薩麥爾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顯然是那種視人命為糞土的渣東西。夜希別了他一眼，懶得教訓他：「卡亞，請醫生。」
　　卡亞正想說天使病患請尋常醫生也沒用，但眼前發生了異變，那只烤翅突然盈起白光，瞬間分解，留下幾片殘羽飄落，那背上早已經不見痕跡。除了衣衫的襤褸和一身污跡，哪裡還見到傷痕。
　　「自愈？！」薩麥爾略顯驚訝：「翻過來看看。」
　　就他的記憶，能自愈的天使可不多，除了那七位舊識，好像也沒有誰了。
　　自愈是什麼夜希是沒有意識，但他見到神奇的一幕，還是感慨：「靠，他的羽毛不花錢地掉。」
　　靠……你的思維有問題。
　　才動手準備把人翻過來，哪知道金髮物體突然動了動，貌似是醒來了。然後緩緩自地上撐起來，金髮隨著上抬動作聚攏，在草地上拖出嘶拉啦的立體環回聲，刮得別人耳朵一陣發酸。彷彿有點困難，那身軀緩緩起伏，努力地撐起來，一隻手巍巍峨峨地伸出來尋找支撐物。
　　夜希額上一陣盜汗，原本對鬼魅沒有抵抗力的他嚇壞了……美國翻拍版《午夜凶鈴》啊！當初他看著海報猶豫了很久都不敢踏進影劇院，沒想到有幸親歷，他覺得自己真是他媽的走狗屎運了。
　　「是誰……是誰……」虛弱的低聲呢喃似乎從遠方傳來。
　　「啊啊，對不起啊，我只是一時失手啊。」夜希慌忙給凶靈道歉，縱身一躍巴到薩麥爾身上：「薩麥爾，你是鬼王，快幫忙驅鬼啊！」
　　「……你語無倫次了。」
　　薩麥爾不奈地扯了一下，但明顯這人是咒文沒學好，考拉倒是學得幾分神似，巴著他就怎麼也扯不下來。
　　「別見死不救，天啊……我不要被貞子捉去。」
　　分解不能，薩麥爾對地上受害者產生不耐，壞心地踢出一腳。攻擊卻轉瞬間被『凶靈』一手擋住了，那力道和手法，的確不尋常……該是誰呢？
　　「你是誰？」合音
　　相同的問話，薩大爺是准不輸人，必須讓對方先作答，而對方也似乎比較圓庸，地在上緩慢地調整身姿坐正了，蓬頭垢面的『凶靈』揉著酸軟筋肉緩緩作答：「我是誰？」
　　囧……這不叫回答。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一個失憶的風夜希已經風起雲湧，再來一隻從天而降的烤雞，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個天崩地裂。
　　薩麥爾不耐：「把頭髮撥開，臉露出來。」
　　衣衫襤褸的人突然撐頜仰視，那姿勢彷彿十足的興味：「如果我沒有意識錯誤，大概是你們把我傷成這樣的吧？那作為受害者的我，該是你們的債主，呵，你們的態度要端正喲。」
　　……
　　現場一片寂靜，幾人緩緩將視線落在撒旦上頭，只見那額上青筋爆現，周轉縈繞著黑氣流動，大有殺人滅口的姿勢……礙於考拉上身，壯志未酬。
　　「不是鬼？」
　　雲過了，陽光灑落，那人身邊多了一抹黑影。既然不是鬼，夜希迅速回魂，從攀附的人身上下來，嘖嘖稱奇：「怎麼可能還活著，被雷劈了，還從高空摔落耶。」
　　「啊？我從上面掉下來？」以手擋目，『凶靈』連連望天：「咦，上面什麼也沒有啊，我怎麼可能摔下來？」
　　「你有翅膀，你是鳥人。」
　　「哈，你趣有趣，有翅膀的不一定是鳥人，說不定是天使。我是天使嗎？」
　　「白翅膀的，是天使不？」
　　「那八成是了，對了，你知道兇手是誰嗎？」
　　現代人教導，死活不要認罪，但夜希恰恰受了高等教育，知道人證物證俱在，抵賴要有藝術：「正好我在施法，你撞上去了。」
　　「……」
　　「……」
　　兩兩相對無語，『凶靈』突然摸了把臉，強撐起身軀，邁著蹣跚腳步走到水邊揆起水往臉上狂澆，洗了好一會，才回過身來，調整坐姿，雙膝合攏側坐，一手支地撐著微傾身軀……這姿勢怎麼看怎麼的柔弱。
　　『凶靈』亂髮往後一撥，露出那張白淨美麗的臉，細眉憂傷輕蹙，淡金色睫毛微微斂目，隱隱見到水光瀲瀲，淡藍色從中漏出。
　　他說……他哀怨地說：「你要不負責任嗎？」
　　囧……
　　夜希視線落在那微開的襟前，再三確認其中未有大起伏，於是回首指著地上人問卡亞：「你同類嗎？」怎麼也長得這麼水。
　　「……他是天使。」卡亞總覺得這人有點臉熟，但就怎麼也不確定是誰。
　　他們沒有發現旁邊薩麥爾目瞪口呆的模樣，繼續商量。
　　「他是意思是不是要我們賠錢。」負責，負什麼責？傷都痊癒了，就只衣服破了，難道賠衣服不成？
　　「給錢我也沒用，你幫我恢復記憶吧。」凶靈站起來，走近二人加入賠償討論。
　　「這恐怕有點困難。」為找記憶的論調太抽像，著實不是說賠就能賠的。夜希拭了把冷汗：「你身上有沒有什麼可以證明身份的物品，要不我們先幫你找到家人，然後再讓他們幫你恢復記憶。」
　　「要是天使，差人到天界問問或許能有答案。」天界很有規律，每一位天使都有詳細的記錄，要瞭解他的身世大概不難。
　　夜希想了想：「這個你們都比我熟悉，就放手去幹吧，或許也幫忙找找我的身份。」
　　「咦，你也失憶了嗎？」
　　「是呀。」
　　「真巧啊。」
　　相視而笑，就在這短短幾分鐘裡，夜希和凶靈建立了革命情誼。
　　凶靈移眸打量四周，笑意盎然地握著夜希的手說：「既然你是無心傷了我，那當然也沒有理由責怪你，傷藥費和精神損失費我們就別算計了，在我恢復記憶前負責我的生活就好。」
　　說罷，笑露一口潔淨白牙，強光閃耀。
　　夜希唇角輕抽，未來得及表示什麼，脖子上一緊，猛地被拉向後方跌入溫暖胸懷中。夜希皺眉側目一瞄，薩麥爾的手正扣在他脖子上呢。
　　「幹嘛？」
　　薩麥爾卻不理會夜希，只是緊緊瞪著凶靈：「加百列，你在打什麼主意？」
　　加百列？！
　　卡亞下巴脫臼了，他眼前的可是七大天使之一的加百列，聽聞此人外表清新怡人，是天堂中聖潔的百合花。但據小道消息指其暗藏一顆好事喜鬧的心，愛好製造混亂，喜歡落井下石，談笑間將人玩弄於鼓掌間……腹黑指數為五星級。（總共五星）
　　難道他是裝作失憶，實際是衝著撒旦而來的？
　　「加百列？」夜希喃喃：「怎麼像巧克力的名字。」
　　恨鐵不成鋼啊，薩麥爾一記爆栗就下去了：「你只記得米迦勒和路西法嗎？」
　　「能怪我嗎？是那兩個太過大眾化。」夜希揉著頭殼咬牙，他掙開鉗制：「放手，要抱到什麼時候？！」
　　大眾化=廉價，薩麥爾突然覺得自己的高大起來，他大發慈悲地忠告：「你別靠近加百列，會被生吞活剝。」
　　「我叫加百列？」金髮凶靈指著自己，一臉新奇。
　　「你有什麼目的。」薩麥爾壓根兒不相信他真的失憶。
　　加百列扯扯衣擺，淡淡一笑：「目的？暫時是想先洗澡，換套乾淨衣服，飽食一餐，甘睡一覺，接下來企劃尋找記憶的下一步……還周詳嗎？」
　　「……這裡不歡迎你。」
　　「唉，不負責任是不行的，要是我死在這裡，那我可會變成鬼魂，每天趴在窗戶上哭，要找人索命呢。」說著，十分銷魂地以眼尾兒瞅著夜希看。
　　一陣惡寒自腳底泛起，夜希只覺脊樑上一片發涼，牙齒格格地打起架來。
　　「行，我一定負責到底！卡亞，安排這位加百列先生去洗澡。」
　　卡亞不安地移眸看了加百列一眼。
　　加百列輕輕一笑，笑靨似乎冒出光來，只見他禮貌地頜首，柔聲說：「感謝，願望你們不會虧待我。」
　　行了，不用強調了。卡亞決定給他主人房以外最好的房間……有些人開罪不得，特別是滿肚子壞水的傢伙。
　　走了幾步，加百列突然回頭走到夜希跟前，握住他的手捧在胸前，一臉聖潔且虔誠地說：「你一直幫助我，十分感謝，過會我們好好聊一回……只跟你聊。」
　　「啊……啊，嗯。」野獸的本能驅使夜希點頭，即使他不怎麼想跟這個詭異的傢伙聊天。
　　卡亞猛地僵住了，實在不敢直視夜希背後那狂飆的黑色力量。
　　加百列眼睛悄悄移，笑得意味深長。留下這抹帶神聖氣場的笑容，他就回身跟卡亞走了。
　　「你為什麼答應他？！」
　　不難聽話聲音中的惱恨，夜希撇撇唇，知道薩麥爾不喜歡天使，但剛才的情況也容不得他說不。他是不認為薩麥爾有生氣的資格，畢竟剛才他不也沒有幫忙，而且……
　　「你不是不想見到他嗎？難道還要讓他留下來不成？他看起來不是善茬，再折騰下去也不見得能擺脫，姑且聽聽他要聊什麼。」
　　「你沒聽懂我的話？！」薩麥爾一把揪住夜希的衣領，臉緩緩壓近：「他很危險，無論他有什麼主意，有什麼建議，都不要聽！知道嗎？」
　　薩麥爾從千百年前就知道不能信任加百列，因為那是個為了自個兒快活而興風作浪的傢伙。
　　「行了，我會分辨。」夜希見他這麼強烈地反對，心裡也多了幾分提防：「必須的時候我也會叫救命的。」
　　薩麥爾眉頭蹙得更緊，手上又施力，把兩人拖得更近，嘴裡吐的話就是沒有半分軟化：「……你是在給別人製造麻煩。」
　　聽這話，薩麥爾這傢伙是完全把人看扁了。夜希心裡忿忿，一把拍掉他的手：「我爭取不依靠別的男人，行了嗎？薩大爺，接著不勞你費心。」
　　說罷，人已經準備回屋裡換衣服，濕淋淋的，怪難受。
　　「風夜希！」
　　身後響起低吼聲，聽得出那人的不爽。夜希心裡嘀咕，嘴裡也不歇：「怎麼？薩大爺你今天打了雞血嗎？怎麼不能安靜一點？再吵我就把你變回蛇！」
　　薩麥爾急步跟了上去，嗤笑一聲：「若你有本事！？」
　　的確沒這本事，所以他只是翻了記白眼就不管這人，逕自往屋裡走去……莫名其妙的傢伙。

　　第二十三章 雞同鴨講

　　開水泡一壺紅茶，桌上小銀架擺滿小蛋糕等點心。
　　除了卡亞靜靜地站在角落，這裡只剩下桌邊悠閒享用下午茶的夜希和加百列。
　　寂靜，陣風透入，捎帶著草木清香，涼涼的風吹得人發困。夜希強撐著沉重的眼皮，強迫自己面對喝紅茶喝得十分牛郎的加百列，心裡有千百個不願意在這裡發呆。
　　這叫加百列的傢伙，根據薩麥爾和卡亞的說法就是天界最高權力議會成員之一。也就是與地獄對立的天界高階領導人員。說穿了就是互相不對盤，因此夜希也明白薩麥爾早前疑似打了雞血的暴躁行為，本來就對立的人，難道還要張開懷抱熱情款待不成？
　　薩麥爾的事『真相大白』，被歸案入檔封存起來了，夜希有新的煩惱。
　　說要聊天的是這人，說要單獨相會的也是這人，但他都坐得屁股有點發麻，坐姿換了好幾遍，這人還是淡定地喝茶……他究竟想怎麼樣？
　　先發制人，還是靜觀其變呢？
　　正當夜希苦思不得其法，加百列突然擱下茶杯，淡淡一笑，張嘴就一句：「幾個月了？」
　　什麼幾個月？夜希有點蒙。
　　注意到他的呆樣，加百列寵溺地低笑：「不聰明不是你的錯。」
　　「……」夜希木然地掏了記耳朵，開始在心裡定位加百列……不好對付的討厭傢伙。
　　「我說你肚子裡的孩子，幾個月了？」
　　「你怎麼知道？！」夜希大驚，一邊捂著平坦的小腹，一邊蹙眉瞪緊加百列，將他的危險指數又再提高幾倍。
　　加百列沒把夜希的提防放在眼裡，他一雙淡藍清澈的眸子中帶笑，手指輕磨高級瓷器杯沿，端著一張為禍蒼生的禍水臉，溫和說：「看到了。」
　　「你管婦科的？」肚子都沒有隆起來，夜希壓根兒看不出有任何異樣，但這傢伙說看到，哪來的說法？
　　加百列一愕，仔細想了想：「除了我，之前沒有別的人看出來了嗎？」
　　「有……」薩麥爾大爺就是首位。
　　「那他是管婦科的？」
　　「不是……」
　　「呵，所以我也不是。孩子幾個月了？」
　　繞了一回，話題再次被對方主導，夜希深深地體會到對方絕對是行使語言藝術的箇中高手，恐怕這回聊天自己討不到半分便宜，還是謹慎一點，別讓對方佔便宜就好。
　　「我不知道啊，可我失憶了。」
　　「是哦，不過孩子的爸爸不是在嗎？可以問他。」
　　「誰？」
　　「……用鼻子瞧人的傢伙。」
　　哦，薩麥爾。夜希揮揮手：「不是他，他說……」對啊，他說。
　　驀地產生一種異樣感，夜希稍頓以後微微挨過去一點，悄聲問：「你怎麼會認為是他？」
　　「因為流動的魔力有點相似。」加百列淡淡一笑：「不過也不完全相像。」
　　夜希倒不以為然，如果孩子是薩麥爾的，那傢伙肯定會立即跳出來壓搾他這倒霉孕爸。更可況寶寶欺負過薩麥爾，下了封印，說不定拿著薩麥爾的能力當能源呢。
　　見夜希陷入沉思，加百列又緩緩抿了口茶，視線從豎起耳朵的卡亞身上跳過，又悄悄瞄了一眼門邊。
　　「喝茶。」
　　修長手指輕輕將盛滿熱茶的杯子推過來，夜希直覺就拿起來嘬飲。
　　「說不定我是孩子的爸。」
　　噗……
　　一道水箭噴出，噴濕了一米開外的虎皮毯。
　　卡亞唇角輕抽，一是因為加百列的宣言，一是因為虎皮毯難清洗。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少嚇唬人。」才見面就說是孩子的爸？攀親戚也不帶這樣的。
　　然而加百列卻顯得淡定而從容，他但笑不語……那模樣倒是自信滿滿，把握十足。
　　與之相比，對於這軀體前身一點概念也沒有的夜希倒顯得氣弱了。
　　「你下雷劈了我，那有沒有發動過像這樣的能力？」一邊說著，加百列手上已經托起一團柔和暖光。
　　像棉花一樣，輕輕軟軟的潔白柔光，只看一眼，心情似乎變得輕鬆愉快。
　　不說還好，經這一展示，夜希記起前陣子寶寶幫他療傷，也使用過的類似的魔法……說是什麼聖力。
　　「我能從你身上感受到如出一轍的魔力波動，我們之間的關係不單純。」
　　孩子的爸來了？！突然的消息砸傻了夜希，但當加百列執起他的手，滿目款款情深的時候，他腦中卻響起薩麥爾的警告。
　　比起突然冒出來的傢伙，夜希當然選擇相信薩麥爾。
　　「如果孩子真是你的，你準備怎麼做？」
　　突然聽到這問話，加百列處變不驚，立即接落：「當然是一家三口，甜甜蜜蜜地生活。真是頑皮，竟然明知故問。」
　　說著，竟然伸手輕刮一記夜希的鼻尖，直弄得他毛骨悚然。
　　夜希強忍著抽對方一拳的衝動，齜牙扯開一抹獰笑：「那你是很愛我？」
　　「嗯，我愛你。」
　　看啊，那張臉還真是情深意重，但夜希卻生不起半分感動。他把手抽回來，雙手環胸冷睇著加百列：「你不是失憶了？」
　　「即使忘記一切，我對你的感覺依舊無法磨滅。」
　　「哦，那我身上有幾顆痣？」
　　話落，室內又一片寂靜。
　　突然噗哧一聲輕笑，加百列無奈地聳肩：「抱歉，故事編得不完整。」
　　靠，他是存心要編狗血倫理劇不成？
　　「很好玩？」
　　「嗯，很好玩。」
　　「我想抽你一拳。」
　　「咳咳……哎呀，剛才受了傷，身體還在隱隱地痛。」手輕覆胸前，加百一雙藍眸泛起霧氣，眉峰輕聚，擺出一副我很柔弱的模樣：「才說一會話就喘不過氣了。」
　　「兄弟，你能紅的。」夜希脫力地比出一根大拇指，他疲累地靠在椅背上：「真懷疑你是不是故意招惹我……失憶是騙人的吧？」
　　「夜希，雖然我討厭無聊，但我不會因此而特意撞向一道閃電。」半空的茶杯擱回蝶子上，咯一聲微響，加百列笑得聖華暴長：「而且你這種老實人很容易接近，根本不需以身犯險。」
　　「我很容易接近……」夜希喃喃著吃光了茶，拍拍手：「還有什麼要說嗎？」
　　聽出他的去意，加百列一頓，側眸後一臉憂鬱地輕歎，柔聲說：「我要再組織一下劇情，你有事就先去忙。」
　　……這變態。
　　「剛才就想問你了，你言情中毒了嗎？」一邊說著，一邊拋給一顆白果。
　　沒想到那變態聽後竟然笑得很開心，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能揮著手像趕狗兒一樣示意他可以走了。
　　夜希心裡是萬分感慨啊，天界最高議會成員有七個，有一個是變態，不知道還有些怎麼樣的傢伙。
　　一秒也不想久留，夜希快步往外走。他暗地決定讓卡亞調整一下人員，以後有加百列出現的地方，他就不摻和了。這樣想著，他出了會客室。哪知道一腳才踏出去，手腕就先被人扣住了，粗魯地往前拖。
　　要是別的哪一個，夜希就會立即在那屁股上測量鞋碼，但看清楚是薩麥爾以後，他沒有這樣幹。
　　「薩麥爾？你這是幹什麼？我不會與那天使合作陷害你的，你就別擔心。」
　　薩麥爾猛地止步，半瞇的眼睛睨視夜希，輕蔑地哼了一聲：「聰明一點的人都不會找你合作。」
　　夜希二話不說就一腳踢出，但對方輕輕晃腰就躲過去；夜希繼續沉默地揮出一拳，還是被輕鬆側首躲過去了。
　　兩次失手，夜希咬牙切齒：「聰明的薩大爺，既然這不是問題，那你倒告訴我你這是在幹什麼？一整天莫名其妙的，你還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把話說清楚，別總鬧彆扭。」
　　「……」
　　薩麥爾卻不說話，只是皺眉瞪著他。
　　夜希最不懂得應付這種情況，他從不擅長猜想別人的想法，有什麼就說清楚，想要的不想要的一同說白了，他會知趣。
　　「我說了，你別跟那只天使靠近……他是……」
　　「我是什麼？」
　　不知道什麼時候加百列來了，有了他，三人之間的氣氛變得微妙。卡亞正從房間出來，見到外頭不尋常，他這地精退後好幾步隔岸觀火。
　　「……加百列，我在與風夜希談話。」
　　意思很明確，就是讓加百列滾蛋。但加百列是誰，有好戲能不看嗎？他鐵了心當個二愣子，硬是聽不懂別人的暗示，硬是看不懂某人的臉色，還笑嘻嘻地挨近夜希：「哎呀，這位大爺是怎麼啦？是不是吃了火藥？」
　　這聲大爺叫得特別誇張，催化矛盾加深。夜希擺出十分誇張的無奈表情，攤開雙手聳聳肩：「哪知道這位大爺，他一向很喜歡表現自己的深度，話都只說一半，另一半要卑微渺小的我們自行猜測呢。」
　　「呵，這性格不怎麼討好呢。」加百列附和著，又挨近夜希一些，越是看到那邊的拳頭掐得緊，他的笑意就越深。嘴巴都幾乎確到別人的耳朵上了，加百列放輕聲音一邊說著一邊呼著熱風：「夜希每天面對他也怪可憐的，很辛苦吧？」
　　某人很白目地頜首：「這傢伙特別欠。」
　　哎呀……有人要腦溢血了。加百列輕歎，那雙手又爬上夜希的肩膀，很體貼地幫他掐兩把……在風風火火上頭潑了瓢油。
　　「你！」薩麥爾瞇起眼睛，牙齒研磨咯咯作響，胸膛因憤怒而重重起伏。薩大爺瞪視著夜希，陰惻惻低喃：「風夜希，你這是決定要接近他了？」
　　薩麥爾是恨不得像對待那壁虎一樣，一掌把加百列也刮飛出去，只是現在容不得他動手……因為夜希蹩足的魔法所分配的魔力有限，他也只能發動中級魔法，就像之前的雷擊術，現在跟加百列動手是不智的。
　　只是他現在的確想掐死風夜希，再掐死加百列……這對淫 蕩的傢伙！
　　夜希見薩麥爾動怒，他也沒有好心情，老覺得這些人都文藝青年了，一個兩個言情中毒直奔馬咆哮狀態。一個說：我愛你，即使讓我忘記了一切，但愛你的心情不變。另一個說：下決定吧！要我還是要他？
　　靠，噁心死了。
　　「你們腦子有問題。」
　　夜希一臉嫌棄地唾棄道。
　　「……」
　　加百列輕按額角，淡淡一笑：「剛才是摔著了。」
　　薩麥爾抬頜45度，傲視著他：「你沒有資格說我。」
　　我靠，這倆說不定才是一對兒的。
　　「夠了！卡亞，把壁虎給我，我要去練習把變態GAY龍變回人。」跟這兩個人說話簡直氣死人，浪費青春！
　　GAY龍？
　　兩道目光，一道興味和研究，一道憤恨和危險。
　　被帶殺氣的目光灼傷，索騰巴著卡亞的衣領子哀呼：「不……我不要去……」
　　奈何主人今天心情壞透了，也不容卡亞說情，一手握住索騰就氣沖沖地往前走。
　　卡亞伸出去的手勾不著主人的衣擺，正準備給索騰祈禱，但前方的主人卻突然後退幾步，退回原本站立的地方。
　　他頓了頓，驀地將索騰塞進薩麥爾手裡：「握著壁虎的感覺很噁心，你幫忙拿著。」
　　薩麥爾微愕，翻過手就看壁虎拿小媳婦眼神瞄著他……強忍下將這東西摔到牆上的慾望，他心裡猜測風夜希的意圖。
　　沒等他回過神來，夜希就粗魯地扯住他的衣襟往前帶了帶：「走吧……加百列，你慢慢逛，我們有事先走。」
　　落下一抹虛笑，風夜希拖著人就走。
　　走出老遠，才咂咂嘴巴：「那不是天使嗎？你也別太接近他，他失憶而已，你可是失去了能力。」
　　什麼叫失去了能力，薩麥爾聽著刺耳：「即使現在的我，也比你強。」
　　這可是事實，聽得夜希好不鬱悶：「哼哼，等我能調節魔力以後，你看看誰強？！」
　　「這真是遙遠的未來。」
　　「嘖。」
　　夜希不爽這帶刺的話，更不爽的是這該死的真實反映現狀。他一把奪回壁虎在手中揚了揚：「你等著吧，我每天都練習，總有一天能成功的。」
　　索騰冒了一腦門虛汗，瘋狂搖首。
　　「哼，我看你最後只會將他弄死。」
　　這回是瘋狂地點頭。
　　「等著瞧吧。」說罷，夜希掐著疑似吃了搖頭丸的壁虎忿忿然往前踏著大步離開了。
　　薩麥爾緩緩跟上去：「哼，這尤關我的利益，那我就親自監督你吧。」
　　「我看你是太閒了，靜靜地看著我表演吧。」
　　一前一後往房間裡趕，索騰絕望地被人掐於掌中，用盡全身力氣也逃不過惡人控制。他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犯得著讓這兩個傢伙將他往死裡折騰嗎？看啊，就因為能夠虐待他，兩個人竟然笑得陰森森的……好恐怖，卡亞……HELP！
　　哪知道抬頭眺望，他的救星卡亞剛剛劃了記十字架，似乎剛剛祈禱完畢。
　　在微微勾唇一臉輕鬆愉快的二人當中，壁虎彷彿墮入絕望的深淵，獨自沉浸在慘白的世界裡哀怨……為這彩色如畫的美男圖添上一抹敗筆。
　　另一端的加百列看著他們拐進彎處去了，他興味地撫著唇，笑容益發的燦爛：「啊啊……真是有趣，太有趣了。」
　　卡亞冒了一腦門冷汗，目瞪口呆地看著這聖潔的大天使大人一邊怪笑一邊往另一端走去，直至消失掉。
　　神啊，這個世界充滿考驗。

　　第二十四章 臭臉

　　轟隆——
　　迅雷閃爍，白光描繪窗柃輪廓，也只一瞬間，房間又恢復黑暗。透過玻璃窗戶能看到雲層湧動，載動電光閃耀。
　　未幾，狂風帶著豆大雨滴掃落，以千軍萬馬之姿強勢地宣佈它們的降臨。
　　雨聲及厚地毯幫助消去屋內腳步聲，雷光偶爾照亮屋內迅速奔走的身影，似乎有什麼在威脅他們，讓他們沒命地跑……直至閃進一扇門後，靠著門板，他們才鬆了一口氣。
　　「呼……呼……」
　　「體能真差。」
　　「行了，要不是有那樣的傢伙追著，我至於喘成這樣嗎？」說道那人，夜希又伏在門邊細細地聽，就怕被追上了。
　　薩麥爾安靜了，也似乎專心地側耳傾聽，許久以後確定沒有被發現。
　　「你可以拒絕。」
　　「拒絕？！他？他不是正準備把我捆起來再弄嗎？」夜希激動，聲音有點高昂，立即又壓低下去，就怕被發現了。
　　薩麥爾垂眸一想，發現自己無法否認：「逃避不能解決問題。」
　　「你的意思是讓我去穿那孕婦裝？！」
　　事情要追溯到今天傍晚——
　　由於加百列以受害者和債主及貴客的身份自居，在大宅裡確立了一定地位，於是那傢伙老實不客氣地過上與主人同等級享受的生活。
　　如果說一個寡言的人不好相處，那麼一個自來熟的傢伙肯定讓你吃不消。
　　夜希現在就深深地感觸，過去他之所以和太子關係不錯，一是因為那是個自來熟的傢伙，二是因為李長琴（太子本名）的確沒有太多鬼主意。
　　問題是眼前這位名叫加百列的失憶大天使明顯不符合第二點，整天盯著他的肚子不說，還要肆無忌憚地端著一臉研究和興味……這倒像一個偏執狂，彷彿正在考慮解剖這肚子，看看裡面有什麼。
　　夜希一直以為讓加百列感興趣的是寶寶，但不想今天中午他失蹤了好一會，傍晚的時候就帶來了一堆孕婦裝……粉色系的，帶蕾絲邊的，鬆垮垮的，還有夢幻泡泡的少女系孕婦裝。聽說他是到鎮上溜躂了一圈，看見這衣服好看，就買回來給他這個孕爸……那傢伙瘋了。
　　雖然他這身體不是肌肉型的，但穿上那些衣服，只是想想已經寒毛直豎。
　　「……穿一回也不會死。」
　　薩麥爾發表不負責任言論，風夜希炸毛：「好啊，你穿我也穿。」
　　黑暗中只見對方亮晶晶的黑眼珠泛著激情火花……這是多麼濃烈的掐情啊。不過他們現在同仇敵愾，暫時不會自相殘殺。
　　強製冷靜以後，夜希以為現在回房間是不智的，說不定加百列下等他們自投羅網呢。
　　「以他的性格，只要找到新的趣事，注意力就會轉移。」
　　夜希正在房間裡摸索，想說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子，才摸到床就聽見這話，他十足的好奇：「你跟他很熟？」
　　「過去。」
　　夜希看見薩麥爾在夜色中突然變得悠遠的目光，明白這會是一個LONG LONG AGO的加長版故事，堪比舊中國婦女的裹腳布，他本人沒有什麼耐性，也就不繼續了。
　　發現夜希竟然不繼續，薩麥爾反而不高興了：「為什麼不問？」
　　要說什麼？記得言情小說有這麼一句搪塞名句，夜希就隨手剽竊：「你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我不會追問。」
　　說罷，配一記我很懂你的曖昧眼神，結束。
　　薩麥爾沉默半晌：「真心話。」
　　只三個字，隱含暗潮湧洶，而且是陳述句加命令語氣，夜希知道矇混不過去，就不怕說實話了。
　　「行行，老實說吧，我對囉嗦的事情沒有興趣，你不用浪費唾沫了。」
　　撒旦雙目眥裂，那造型更是牛X，衣服灌風髮絲亂舞，中式比擬就是堪比金毛獅王的黑髮版，西式比擬則是蛇魔女XY染色體版。
　　就是夜希這種半調子，也能看見黑色能量湧動，恐怕是憤怒讓能力具現化了。他唇角微微抽搐，憶起薩麥爾的性子，也意識到自己這回說錯話了，連忙陪笑：「你別激動，你知道我很懶，不愛聽長篇大論。」
　　「你一次又一次地踐踏我的自尊。」
　　大爺，分明是你的自尊太突出了。
　　「好好，你知道我白目，這是經常的事情，別介意。」
　　「……」
　　「薩麥爾，你很聰明，那應該明白跟我生氣沒有結果，我就是這樣。」夜希聳聳肩：「而且你不能傷害我，別忘記我正分給你能力，如果我受了傷，你可能變回蛇。」
　　「……」如果這也算是妥協的話，薩麥爾願意穿上孕婦裝跳飆腳舞。他盯緊風夜希，隱忍了半晌以後，低聲念叨：「你真是可惡。」
　　「哈哈，你果然言情中毒了，怎麼聽著像女人撒嬌。」
　　薩麥爾相信，如果他手上有一節磚塊，他會毫不遲疑地拍這個混蛋。不過他手上沒有，而且他也不敢拍死這傢伙，因為他們生命共同……可惡。
　　夜希打了個呵欠，趴到床上去調整姿勢，還把上身衣服給脫掉，舒舒服服地趴好了：「啊啊，房子大的唯一好處就是到處都能找到床。」
　　長歎一口氣，夜希擁緊柔軟大枕頭，全身放鬆準備好好睡一覺。床鋪陷落，他感覺到身上壓了個人，於是懶懶地以單音詢問：「嗯？」
　　「風夜希，要我原諒你，就用你的身體好好取悅我吧。」
　　耳邊傳來低沉性感的話語，夜希只是自嘲一笑：「神經，你愛怎麼樣怎麼樣，別吵我。」
　　「……我要強暴你！」
　　「再吵，我強爆你的裝備。」
　　「……我說真的。」
　　似乎為了強調他的認真而特意壓低了聲調，薩麥爾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性感。
　　夜希咂咂嘴巴，再好聽的聲音，囉嗦起來還是吵。薩麥爾不閉嘴，他索性用雙手捂著耳朵，大腦漸漸進入睡眠狀態。他覺得這薩麥爾真有病了，這傢伙倒當他是什麼了？男性身體能有多少魅力？要威脅他也不用這種蹩足的說詞，幼稚！
　　薩麥爾見埋在枕頭中的人要睡了，伸向那後脖子的手暗蓄勁力，他是想把人揪起來興師問罪，但將要接觸前，手爪力道突然化去，看著緩慢起伏的後背，他不客氣地往那上頭抽下一巴掌。
　　「哇！你究竟想怎麼樣啊？瘋子。」夜希吃痛地彈坐起來，狠狠地瞪一眼肇事者。
　　「瘋子是你的外號，你準備趴著睡成死瘋子嗎？」
　　不想他會說這個，夜希微愕，蹙著眉嘀咕：「大爺，你怎麼越來越像個老媽子。」
　　望著那只威脅般揚起的手掌，夜希把嘀咕往肚子裡吞，仰躺著睡回去：「晚安了，媽。」
　　薩麥爾臉頰猛地一抖，手差點要落下去了，但揚了老半天的手掌，風夜希那豬卻完全感受不到威脅，已經呼呼地睡起來。沒趣地收回手，曲膝支肘，輕托鬢角，薩麥爾側首看著那差點冒鼻泡泡的睡相，眉頭緊了緊，似乎困惑，又似乎難以接受。他輕撫著左胸閉目沉思……旁邊均勻呼吸聲一直不斷。
　　門把被扭動，薩麥爾戒備地瞪過去，只見門板被輕輕推開，淡黃光線打落地上，天際恰巧劃過一陣雷光，映亮了加百列慘白的臉。
　　「……你是大天使，不是吸血鬼。」薩麥爾平靜地指正。
　　加百列看清房間內楚情況以後惋惜地歎了口氣：「哎？睡著啦？」
　　「……」
　　「還想看看小夜希有什麼反應呢。」一邊說著，某位大天使拭掉唇上特意裝飾的鮮血，取下吸血鬼專用號假牙。
　　「你還真是惡趣味。」就薩麥爾的記憶裡，加百列這傢伙喜歡捉弄人，但這也太執著於風夜希了。更讓他心裡不安的是，加百列說過旁邊這隻豬體內有他的聖力，他不能釋懷……到底風夜希為什麼會招惹天使。
　　「呵，你過去也是這樣不懂變通嗎？」
　　薩麥爾睞了加百列一眼，即使失憶，這依舊還是那個在天界枯燥生活中尋找樂趣的加百列……不變的惡劣。
　　「是你太惡劣。」
　　「什麼話啊薩麥爾，你不覺得越是嚴謹的生活，開發的樂趣越大嗎？呵呵……今天遊戲時間過了，那就等明天吧。」
　　「你……」別理招惹他……
　　「噓，別打擾我的小寶貝。」言情中毒的加百列幾個輕步挨近，趁薩麥爾未反應過來之時在夜希額上印下一吻：「晚安。」
　　「你！」
　　薩麥爾揮出的手未打加百列，他敏捷地後退一步，面對盛怒的猛獸卻似乎十分享受，笑得像偷腥的貓兒般退到門邊去，還有禮貌地擺擺手：「呀，別瞪我，我可沒有興趣給你晚安吻。」
　　「……」薩麥爾做出準備跳過去的姿勢，低吼：「快滾。」
　　他越是這樣，加百列彷彿更加感到愉快，一邊朗笑著一邊闔上門：「注意了，薩麥爾，你再這麼沒有情趣，可是得不到愛的。」
　　薩麥爾氣炸了，忿忿地坐回床鋪中，側頭一看，風夜希那傢伙竟然睡死了，一點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只差沒有嘴邊涎一行水痕而已。
　　這不知死活的傢伙……
　　薩麥爾咬牙，伸手猛力拭著夜希的額頭，差點要把頭皮都拭掉了，擦得夜希額上皮膚一片通紅，但那這豬類的傢伙竟然睡死了，一點感覺也沒有……他突然想拿開水燙這傢伙，把豬皮燙熟。
　　加百列的吻不斷在腦海裡閃現，薩麥爾咬緊牙，竟然嘗到嘴裡微微甜腥味。無論怎麼甩腦袋，都不能把多餘的東西扔出去，他把這一切歸咎於自己太聰明，記憶力太好，但即使這樣想，他仍是……
　　「真是混賬。」
　　心情糟透了，其實他一點也不在意，只是心情原本就糟透了……肯定是這樣。
　　睡覺到朦朧時，夜希感覺到他在一片白茫茫的夢境中，沒有太陽，只有一團光發著毛邊掛在天空上。
　　莫名其妙的夢，夜希打著呵欠，決定不做這夢，繼續睡覺。
　　[風夜希……]悠遠空靈的聲音，似乎從遙遠的天邊傳來……
　　[風夜希希希希希……]尾音無限疊加……
　　[風夜希風夜希風夜希……]用詞貧乏，不斷重複……
　　[風夜希！！！]
　　聲音不再空靈，而是像河東獅吼，要嚷個天崩地裂。
　　夜希被嚇了一跳，猛地跳起來掏掏發酸的耳朵：[搞什麼？滾遠點，不要吵我睡覺！]
　　[你……你給你聽著，你的兒子……]似乎強忍下怒火，那股聲音盡量又放柔……神棍化。
　　[寶寶？你說寶寶怎麼樣？]
　　[他即將降生，賜名為『嗶——』]
　　[為什麼，他叫寶寶！]
　　[不，他是命運之子，他必須叫『嗶——』，那是他的使命。]
　　[靠，你是什麼鬼，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Shut up!If you don't shut up, I'll belt you！]
　　[滾！惡霸啊？莫名其妙……來啊，看誰的拳頭硬？！]
　　[風夜希！永遠記住，不要挑戰神威……]
　　隨著不帶匠氣，完全自然的空靈聲音漸遠，白霧也散去了，一道強光瞬間拉近。
　　「神經！」夜希狠命揮出一拳，聽到啊的一聲慘叫，他眨眨眼睛，只看見高高吊起的床帳……剛才分明在一個白茫茫的地方。
　　「風！夜！希！」薩麥爾狼狽地從床下爬起來，狠狠地瞪著風夜希，活像要把他生吞活剝。
　　夜希直覺就藏起拳頭，露齒一笑：「薩麥爾大人，早啊……」
　　「你打了我一拳……」
　　「啊哈哈，那是夢遊，夢遊……」畢竟是自己有錯在先，夜希只能陪笑。
　　一向愛喳呼的薩麥爾今天卻冷靜多了，竟然沒有跟夜希爭論，只是爬起來準備著裝：「準備好，我們得立即出發。」
　　「咦？」聽說要外出，夜希往窗外探望，蒼籠枝葉被昨夜雨水洗得貼服，耷拉著腦袋，天色微暗，如墨的深綠。
　　「去哪？還早，再睡一會吧。」
　　打著呵欠，人又要睡下了。
　　薩麥爾一把揪著他拖下床：「立即準備，不然加百列就要來找你了。」
　　加百列果然是有用的提神醒腦劑，夜希全身毛孔彷彿被電流貫穿了，打了個哆嗦以後，急急忙忙地起來梳洗。
　　在第一縷陽光打落時，夜希和薩麥爾已經到達鎮上。
　　一大早的，趕集的人就多，擠得寸步難行。提議外出的薩麥爾反而先發了脾氣，說是不要走了，賴在茶座裡就是不動。
　　夜希揚高眉瞪了他老半天，他就是優雅再優雅地喝茶，吸引一堆異性把茶座圍個水洩不通。就夜希這懶性子，能不動也不喜歡動，但一大早到了集市就坐在這裡喝茶？這也太浪費了，沒情趣如他都覺得該逛逛，可是那大爺成了大佛爺，請不動了。
　　他不逛，那就自己逛。
　　夜希不是愛順著別人的性子，特別對象是薩麥爾。他腦袋一扭就出了茶座，懷裡揣著卡亞準備的錢袋，決定給買些什麼……或許到玩具店買點玩具給寶寶，又或許找些新奇的東西給加百列當祭品。
　　才走了幾分鐘，突然聽到一聲大喝：「閃咯。」
　　天降一盆洗腳水。
　　夜希腦子裡閃過葵花寶典內容，囧……接著出現的是草上飛的輕功秘笈。這下對盤了，但他還沒來得及施展，一層黑布趕在洗腳水之前覆了夜希一個罩頭罩腦。
　　並不是被蓋布袋，他是被人護住了……不知道是哪位英雄仗義相助，挺身擋水。
　　黑布是防水的，被卸去的污水在邊沿嘀嘀噠噠往下流，那人一抖袍身，污水立即溜個精光，不沾半絲。
　　頭頂上又是片開明，那人是退開了。夜希站定以後一看，不得了……這人全身被包在黑色大氅內，低低的帽沿帶起陰影遮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下巴尖尖那部分，再往上有兩顆晶晶亮的黑寶石，該是眼珠子沒錯吧？
　　「夜昕……」
　　低沉的輕喚聲穿透吵鬧，直直地打進夜希腦中，十分清晰。他猛地從這蝙蝠俠造型中回過神來，突兀地感受到心跳如雷，不禁微訝：「誰？」
　　他絕對不認識這人，但身體似乎認識。
　　那人果斷地扒去帽子，露出一張只差沒刻著高貴二字的俊臉……又是一個為禍蒼生的種。
　　「呵……這世界特產帥哥嗎？」
　　帥哥好像不喜歡他輕佻的態度，眉頭蹙了起來，將劍眉星目挺鼻薄唇的帥臉襯得更加嚴肅，原本就把唇抿成一直線，這下子微微下耷，眉峰聚起小山，威嚴和壓迫感讓人不敢直視。
　　夜希突然覺得這人說不定是前身的債主，是朋友絕對不會擺這臭臉。

　　第二十五章 如果你能幫我

　　不許妄言，不許隨便起誓，否則，懲罰將降臨。
　　路西法得到了懲罰，而他試圖補救。
　　「夜昕，跟我回去。」
　　這是新世紀新型案件麼？怪叔叔由酷哥承包，專營業務由幼齒變更為青少年？
　　就從剛才開始，風夜希想了很多，他能感受到異樣，身體似乎對這個人有反應，而且不怎麼美妙，至少心跳頻率偏高的疑似心率不整現象……恐怕他們的關係不是人販子和貨品這麼尋常。
　　如果有機會，夜希會選擇打哈哈忽悠對方，然後藉機遁逃。但他沒有機會，因為從剛才開始，那位英雄就扣著他的手腕，而且力量強得讓他相信自己掙不開。
　　「跟你回去？」一邊思考怎樣利用大俠殘留記憶的武功秘笈自救，夜希含糊地引導對方說話，希望能從中得到情報，至少搞清楚這是什麼情況。
　　但這位黑漆漆的酷哥就這樣閉上嘴，一言不發地拿審視目光凌遲夜希。
　　還別說，這雙眼眸子像寶石，目光也像經寶石聚光後的發射的激光，彷彿能把目標穿透，掃瞄……然後將他的謊言識破。
　　例如他是一個盜竊者，盜用了這具身軀。
　　夜希打從穿到這身上，遇到不像樣的孔雀撒旦，遇到色魔GAY龍，遇到市儈地精，遇到變態之最天使，每一次邂逅都驚心動魄，但從開始的天翻地覆到化險為宜和平共處，夜希都能挺過去。只是打從他見到這黑漆漆的酷哥開始，心緒一直不寧靜，現在不過交談幾句，他的直覺卻不斷叫囂著……絕對不行！
　　「我……我想我要回家了，家裡有人很想念我呢。」至少加百列會想念他。
　　夜希虛笑著甩了甩手，但對方掐得緊，他的神經崩得更緊，恐懼感帶起蝕骨深寒，一點一點地沿著脊樑爬行。
　　混沌中似乎有一道鈴聲響起，輕微波動驅散混濁，一切彷彿變得清明……有什麼已經回不去了。
　　「你……不是夜昕……他在哪？！」
　　沙啞聲音斷斷續續，似乎說出這句話也十分費勁。
　　「啊？我……我就是夜希。」靠，這狂亂的表情是什麼？要死了，不會遇到神經變態殺人狂了吧。
　　眼見對方臉色漸漸陰沉，夜希的心在滴血，他暗咒薩麥爾那傢伙，就因為薩麥爾死賴在茶座裡才會讓他遇到危險。如果有什麼三長兩短，他們就算是同歸於盡了……蠢旦，怎麼不知道保護生命共同者呢？
　　「不，你不是……他從來不這樣……輕佻浮躁。」
　　驚懼被擊碎，像刨冰一樣只剩下速融的沫沫，迅速而不怎麼深刻地化去了。夜希木然地瞪過去一眼，他一向知道自己不太嚴謹，但被剛才見面的人這樣說項，他也會不爽……即使說不定開罪這厲害角色，但腦袋掉了也不過碗大的疤，他又不是沒死過。
　　「你又是什麼人？有什麼資格質疑我？我風夜希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從來都這樣自由奔放的。」夜希認為這傢伙是見識淺薄了，要是見到他以前的造型，現在肯定不會有這樣的評語。
　　（囧……這似乎不值得自豪。）
　　「你忘記了……」低喃聲調調從低至高，低沉平穩，又似乎不是。這是問，還是陳述？讓人分不清楚。
　　夜希意識到眼前人不妥當，先斷定他不是本人，又認為他在遺忘？這人說不定有精神分裂，在這世上瘋子的確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瘋子挑上了你。
　　「或許你先放開手，我們再來探討這個問題。」夜希一邊陪笑，一邊小心翼翼地應付。
　　「你忘記了我。」
　　耳邊帶著微忿的一句陳述，眼前一陣天翻地覆，夜希發現自己已經跟對方貼近得密不可分，他被禁錮在這人懷中，那只環在他腰上的爪子再下幾分就該摸到屁 股了……這就是傳說中的性搔擾。
　　這個世界不只專產帥哥，還專產GAY……而且是變態GAY。
　　「我想你最好放開我，同為男人，我清楚男人最痛，別迫我出手。」夜希威脅著，動動邪惡的五指。
　　大酷哥的眉頭才皺起來，未來得及表達什麼，卻更迅速地跳開了。夜希還不明就裡，轟一聲眼前白光灼灼，映得眼睛有點酸，緊接著手腕上一緊，他被拖著奔跑起來。
　　看清楚是薩麥爾，夜希鬆了口氣，也不用說話了，跟著他逛奔。
　　兩條人影迅速消失在人流中，後面沒有追兵。
　　「甩掉了。」夜希連連回頭，發現沒有人追上來，著實地鬆了口氣。
　　「幼稚。」薩麥爾念了一句，腳下步速不變，卻側眸瞪了夜希一眼：「說！你怎麼招惹到他？！」
　　「喂，不是我招惹他，是他自己粘上來的。」夜希對薩麥爾的惡劣語氣作出反擊，而後才進入正題：「而且他好像認識我，還說讓我跟他回去呢，真是個怪人。」
　　夜希不太在意地呢喃著，卻不想聽得薩麥爾心臟咯咚一陣漏跳……路西法來取回風夜希了。
　　就魔王而言，情人是其所有財產，出走的情人被帶回去也很正常。薩麥爾很清楚，十分清楚，但他現在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路西法擁有他的生命共同者，就是這樣。
　　有了這個關乎他撒旦名譽地位，關乎他生命的理由，薩麥爾覺得自己可以為了這件事拼上所有，即使送命也要拼一把。
　　跑進一道小巷以後，薩麥爾一把夜希按在牆上：「聽著。」
　　「嗯？」真的很少看見薩麥爾這樣認真的臉，夜希訝異之餘，也不覺認真起來：「怎麼？」
　　「你那蹩足的咒文只把你所有能力的百分之一配給了我。」
　　「呃……」有這麼差嗎？夜希很想反駁，但他發現自己面對薩麥爾竟然弱勢起來……他們該是平等互掐，不分高低的，一直是這樣。
　　「但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能力，我也比你強。」
　　「喂！」這也太過自大了吧？
　　「閉嘴。」薩麥爾煩躁地撥了撥長髮，他以單手按著眉心，開始背頌古老而且動聽的咒文。
　　夜希半瞇著眼睛側耳傾聽，他從來不明白那些婆婆媽媽的、從他嘴裡背出來像繞口令的咒文，為什麼從薩麥爾口中出來又成了動聽的歌曲。
　　只聽最後一陣硬物磕碰的清響，薩麥爾攤開掌心，上頭躺著一隻黑色寶石鏈墜……夜希見過，聽說是能產生時空轉移的石頭。
　　夜希更記得以自己的道行，能把衣服帶走已經是萬幸。
　　「你想幹什麼？」我不會丟下你……這話好噁心，但夜希真的很想說，那就編排一下：「你要讓我當懦夫嗎？只有我百分之一力量的半調子撒旦，可別逞強！」
　　這樣挑釁的話語沒有起到作用，薩麥爾已經不再像過去那樣跟他吵，只是睞他一眼，就把墜子放在他手裡：「閉嘴，我教過的咒文，你還記得吧？」
　　「不記得。」其實還有一點印象。
　　「嘖，別浪費時間。那人是要找你？只要有你在他就會窮追不捨，你走了，他也不會找我。」
　　「為什麼？我欠了他什麼？是錢嗎？可以還他，用卡亞的錢……」能讓別人窮追不捨的原因，夜希還知道一個：「還是因為寶寶？」
　　「他？我不知道你欠他什麼，只知道你現在要離開。」薩麥爾沉著臉命令：「風夜希！你並不聰明，聽我的安排就對，你先回去，接著等我回來。」
　　「……」
　　「別拖我後腿。」
　　拖後腿？夜希驀地明白，他這累贅留下來沒有半點作用，他現在不應該留下來，至少不應該就這樣留下來。
　　「現在……現在帶我背咒文。」巷子外行人來往，夜希真怕那傢伙現在就來了，連連張望。
　　「握著石頭跟著背……」
　　特意放緩的速度，再加上夜希殘存的記憶，咒文只背上兩三回，已經朗朗上口了。
　　從雙手交合處伸展開映著紅光的黑色裂紋，漸漸佈滿施法者合身。夜希訝異地瞪著自己雙手，才準備跟薩麥爾表達自己難以言喻的感受，抬首卻迎面來了一掌，拍到他額上，溫暖觸感讓他把要說的話忘記了：「咦？」
　　「記得提防加百列，他不可靠……」
　　接下來已經聽不清楚了，只看見薩麥爾習慣以唇角下彎來表現自己莊嚴的那張嘴張張闔闔，然後境色像鏡片般碎開，混亂……當再次組合以後已經是別的景致。
　　夜希彷彿置身迷夢中，一切多麼的不真實，但手心稜角的壓力感又多麼清晰，他緊盯著手心的黑寶石鏈墜。
　　「這塊石頭是極品呢，超高純度的時空石，還真罕見。」
　　從後頭探來的手取去了石頭，夜希猛地回身，看見加百列正舉著墜子透光觀察，嘴裡嘖嘖稱奇。
　　「太棒了，怪不得能紀錄非特定位置。」加百列純淨的藍眼睛映著光線折射下剔透的黑寶石，他似乎十分喜愛這塊石頭：「大概是記憶返回，羝最後長時間滯留所在地的數據紀錄，發動空間轉換時，自動返回了，真棒……好想要啊。」
　　藍眼睛微微瞇起，加百列笑得像拐小孩的怪叔叔：「小夜希，要是把石頭給我，我就的不再捉弄你，好不好？」
　　夜希眨眨眼睛，回以純真的笑靨：「如果你能幫助我。」
　　現在還趁火打劫？夜希發誓，非讓這傢伙賣命不好。
　　他擔心薩麥爾……一定要回去幫忙。帶上加百列這大天使，即使失憶，但勝算肯定提高。
　　另一端——
　　薩麥爾目送黑色星點淡化後，他轉身準備離開，卻見到一隻低階夜魔正瞪著他，矮小猥瑣的生物吱吱地叫囂著。
　　暗巷裡長著蘚苔的牆面緩慢扭曲，一抹漆黑身影從中分解出來，側首望向這邊。
　　「薩麥爾……」
　　「路西法……」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2-21 11:36

　　第二十六章 這是非禮

　　明媚晨光漸漸被陰霾天色取代，天空中密雲湧動，詭異的大風刮過，肅清地上的喧鬧，
　　「薩麥爾，你知道搶我的人是犯規。」
　　路西法淡定地敘述著，風刮動他黑色的大氅，布料蕩動，凜凜有聲。
　　即使面對強敵，薩麥爾也未準備表現弱勢，他環手而立，從容淺笑，似乎對路西法的到來並不在意：「他並不記得你。」
　　「這不能否定他身份……他是我的情人。」
　　「呵，情人？我還真沒有聽說過路西法會主動尋找他的情人，甚至親自出動……哦，對了，莉莉絲還好嗎？」
　　面對挑釁，路西法似乎不為所動，只是稍微垂眸，稍作思考：「夜昕在哪？」
　　「不知道。」
　　簡單直接的答案，巷子裡風息了，聲音也滅了，彷彿成了一個獨立的次元，充斥著為魔王所有強橫的魔力，吱吱歪歪的夜魔也嚇得夾著尾巴逃跑了。
　　薩麥爾眉頭輕蹙，他抿著唇瞪視路西法，知道這是威嚇，也知道現在的自己沒有抗衡的資本。
　　「薩麥爾，你不該打破平行。你知道的，萬不得矣，地獄不該內訌……會讓天界看笑話。」
　　「路西法，挑起戰爭的不會是我。」
　　「不……你正在挑戰我的權威。」
　　眼見路西法的立場竟然如此堅定，但這是為了風夜希開戰？薩麥爾除了憤怒以外，除了鬱悶以外，還有難以置信。路西法為了一位情人要跟他交惡？這該笑話路西法的情癡，還是該感歎他的愚蠢……值得嗎？
　　為了那個睡著像頭死豬，醒著像頭蠢豬的傢伙？咒文背半天也沒有成果，魔法也是半調子，肚子裡還有個麻煩，腦袋裡盡塞著些平民思想，生來就是招惹麻煩的體質，舉止粗魯，思想幼稚，除了那副皮相，風夜希還有什麼值得別人愛戀？
　　薩麥爾腦中一串疑似R&B的詞彙，最後總結：絕對沒有，絕對不值得拚命……
　　可是路西法為什麼執著？
　　「你為什麼執著他？比較外貌，莉莉絲並不比他差，而且她還為你生了一名兒子，不是嗎？難道你要很愚蠢地告訴我，因為你愛他？路西法，你別忘記自己是墮天使，哪來的愛？」
　　說罷，薩麥爾臉上現出鄙夷，他彷彿在嘲弄路西法，又彷彿在進行說服……但究竟是在說服誰？
　　「既然他一無是處，那你為何要介入？」路西法不受影響，他細細打量著薩麥爾，黑寶石般的眼睛裡儘是清明，漸漸地一抹興味升起，他輕哦一聲：「你身上發生了什麼……薩麥爾，你的能力變弱了很多。」
　　「……」
　　「現在的你不是我的對手。」
　　「我有的也不只是能力。路西法，我的勢力絕對不弱。」
　　即使路西法的名聲比薩麥爾高，但地獄居民都知道，兩位皇者其實勢力各半，要真的開打，還真的不知道鹿死誰手。
　　而地獄一直沒有統一，除去雙方實力的關係，更因為天界的存在，地獄並不允許自己比天界弱勢，因此兩位皇者一直和平共處，平日相敬如冰，遇敵合作無間。
　　相安無事過了萬千年，難道就因為一個小小的風夜希而打破？可能嗎？
　　「薩麥爾，不要阻撓我，在你們能逃脫之前，就會落入我手中。不要質疑我……」
　　「你似乎也太高看自己了，有必要，我會將他帶回我的領地。」
　　兩相對立，瞪視著，誰也不讓步半分。路西法側眸一想，臉上突然出現怒色，剛才他還一直冷靜淡定，但現在他不能。
　　「你也愛上他嗎？你也愛上夜昕嗎？！別相信他，他只是欺騙你。」
　　聽見忿怒的低吼，薩麥爾微愕，只覺臉上微微的發熱，但他腦中更多的是排斥，一個個帶刺的糰子炸開，將路西法的妄想給驅逐。
　　眉梢一陣輕跳，薩麥爾擺出一張誇張的笑臉，誇張得有點過分。
　　「開玩笑，路西法你也太可笑了，我為什麼要喜歡那傢伙？他只不過是一個累贅，但我不得不照顧他而已。」
　　反駁過後，小巷子內又是一片死寂，路西法的情緒一下子又再埋藏起來，他只是定定地看著薩麥爾，啟步緩慢走近：「原來是這樣，是因為不可抗力因素嗎？薩麥爾……讓我看看是什麼，是什麼讓你非得阻撓我。」
　　「你……」
　　薩麥爾發動兩回咒文擊退對方的纏繞魔法以後，最終還是沒能躲開從後襲來的一記，一下子被黑色觸手攀住，他被禁錮了，四肢及軀幹。
　　路西法緩緩而至，手探向薩麥爾的衣領：「或許我可以幫助你，那你就完全可以離開了。」
　　瞪著那隻手，薩爾麥蹙眉，牙關咬緊了，胸膛因激動而頻頻起伏……最後他腦海裡閃起近日耳邊經常出現的單音歎詞，他決定表達出來，以充分反映他現在的不滿、驚詫和鬱悶。
　　「靠！」
　　路西法頓了頓，持重如他也難免訝異……畢竟這可是高貴傲慢睥睨蒼生的薩麥爾，地獄眾都知道，擁有自高自大情操的撒旦從來不做破壞形象的事。
　　但他現在做了。
　　另一端在卡亞的莊園內，風夜希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海倫，讓地獄兩位魔王為他進行了一系列唇槍舌戰。在他打了好幾個噴嚏以後，還以為薩麥爾這傢伙肯定是遭到痛扁，為自己的耍帥感到後悔，於是咒罵他這個逃跑者了……其實也相去不遠了。
　　越是這樣想，夜希就越著急，他剛才以時空石為代價要求加百列幫忙。加百列答應了，但現在他們只在花園裡耗著，行動並沒有升級。
　　夜希旁邊的地面現出波紋，地精從中浮出。
　　「主人，這是……」卡亞困惑地問，他剛才接到契約者的心靈感知，急忙從店來趕回來了。
　　旁邊突然多了個慘白的傢伙，夜希嚇退了一步，看清楚以後才鬆了口氣：「卡亞，你別每回出現都這麼驚悚。」
　　「……這是我族的特殊技能。」琉璃色眼珠忽閃忽閃的，似乎在強調自己的無奈。
　　「算了，我現在需要你們的幫忙。」
　　雖然搞不清楚狀態，但索騰就有意見，他一邊轉著眼珠子，一邊在卡亞衣領上來回躥動，微帶點歇斯底理情緒般低吼著：「我現在能做什麼？你認為我現在能做什麼？」
　　前方天使輕快的笑聲突然響起，加百列天藍的眸子盯緊索騰：「夜希啊，其實我一直覺得這尾壁虎很可愛，要不我不要這石頭了，把壁虎給我？」
　　太划算了……夜希的眼睛閃起小星星。
　　「不要啊……」哀號聲破天，索騰呼天喚地之餘，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躍到夜希身上，死死巴緊那些布料：「主人……你要奴家做什麼都成，就是要奪去奴家的清白都成，別把奴家許給變態啊……」
　　「……」
　　夜希和卡亞睨視著壁虎，再側目一看……不得了，天使的笑容愈發的聖潔呢。
　　為了世界和平著想，也為了正事不被擔擱考慮，卡亞把索騰收回兜裡，虛笑著提醒：「主人，你召喚我們，有什麼重要事情嗎？」
　　對了，薩麥爾。
　　夜希猛地驚覺，忍住踹加百列一腳的衝動，急問：「快點出發，快點去救人。」
　　「不要著急，我們不是有這個嗎？」加百列舉起黑色寶石，陽光下璀璨奪目的晶體與不遠處天邊的陰霾相輝映。
　　「那是……」注意另一邊的雲，夜微訝：「薩麥爾？」
　　「嗯……看來你們真的遇到了厲害人物，也是時候動手了。」加百列眺望烏雲以後，終於稍微認真。
　　「動手？怎麼做？」夜希總覺得這事情懸，他們離城鎮有一定的距離，怎麼動手來著？他早已經想到了，就是自己魔法半調子，不可能使用葵花寶典，陰陽劍法，吸星大法，乾坤大挪移，九陰白骨爪等等等等很炫的武俠大招，但舞刀弄槍還會一點，體能也好。
　　他打定主意那變態就由變態對付，相信以毒攻毒才是硬道理，他只要帶上薩麥爾逃跑就好。
　　「嘗試，說不定我們並不用打鬥。」
　　「……」夜希總覺得加百列道友化了，或許該說神棍化了。
　　「要知道，魔法除了咒文啟動，另外還有一種不適用於對戰，但適用於備戰的方式。」
　　「是什麼？」
　　「魔法陣。」隨著加百列好看修長的手輕點三下，一個陌生的詞彙出現。
　　「啊？」蝦米東東？夜希聽不懂。
　　「呵，一般能讓魔法的成功率和效果提高的方法，就是預先畫定魔法陣，借助它提升質量。」加百列一邊說著，他高舉的手中多了一柄銀光灼灼的權杖：「那麼，夜希你把咒文背頌一遍？讓我想想它的魔法陣該怎麼畫？」
　　「呃，哦……」雖然聽不太懂，但夜希除了服從沒有別的選擇，他閉上眼睛，迅速背頌咒文，耳邊又響起薩麥爾的引導，漸漸地，他的背頌也似乎跟上那個韻調，真像那麼一回事。
　　加百列聽著，瞭然地頜首：「啊，我明白了。」
　　說罷，開始以權杖在地上繪製怪詭的圖形。
　　夜希想法單純，但卡亞可不，他和索騰目瞪口呆：「這是黑魔法，為什麼大天使……」
　　動作中的加百列突然抬首微笑：「神總是指引我們博學多識，擇優而精。」
　　媽呀，事實真相真的是這樣嗎？
　　「不是嗎？」那笑靨聖光狂冒，光線扎得別人差點瞎掉，也似乎掩蓋住某些特殊暗示。
　　地精和壁虎嚥了一記唾沫，冷汗直冒，連連點頭。
　　魔法陣很快完工，加百列退到陣外，將時空石遞給夜希：「去，給魔法陣靈魂。」
　　「靈魂？」
　　「給它血，將自己的血貢獻。」
　　果然是黑魔法，處處都是血腥。夜希嘀咕著，卻不敢怠慢，連忙上去放血：「夠不夠？」
　　瞪著血流如注的手腕，加百列微愕，卡亞和索騰囧了。
　　「噗哧……一滴就好了。」
　　某位大天使壞心地笑得前俯後仰，卻不知道別人為他的壞心而心中悚然。
　　又不早說！夜希翻了記白眼：「接下來怎麼辦？」
　　「哈……背……背咒文。」
　　看來他們的大天使大人情緒難以平復，一行人決定無視他。夜希握著石頭，開始背頌咒文，心裡一遍又一遍地想著——把薩麥爾帶回來，什麼也不少，完完整整地帶回來，還有那高傲自大的性子也不要落下，全部帶回來。
　　由古老文字及奇詭圖形組成的魔法陣湧起黑暗能量，風起，天色也轉陰，甚至夾雜著雷鳴。風是從陣內驟起的，往四周發開，吹得眾人衣帶翻飛，大有把萬物刮去的強勢。
　　「哦，真強。」
　　加百列眼中興味越發的強烈，旁邊卡亞和索騰也愕然……他們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原來有這麼強的魔力。
　　「咦！」
　　壁虎產生異變，在強光中漸漸成型，身穿紅鎧的人形索騰再現。
　　「哇哦！我恢復了！恢復了！」
　　但沒有人來得及分享他的喜悅，歡呼聲也嘎然而止……因為魔法陣中漸漸清晰的人影……兩條人影。
　　煙塵漸散，陣中有兩人。薩麥爾在下，衣衫不整，扭扣已經去掉半數，胸膛微微坦露。路西法在上，他的手正的撕薩麥爾的衣服。
　　( O_o!!!
　　囧……
　　= =``
　　-_,-…… )
　　「你！你非禮薩麥爾？！」夜希驚叫。
　　就表象看起來……是這樣沒錯，

　　第二十七章 他們的姦情

　　非禮？黑魔王非禮撒旦？
　　連當事二人都蒙了，大腦回路有點拐不過彎，明顯他們從來沒有打這方面思考過，所以開發新思維是困難重重的。
　　加百列先回過神來，眼睛差不多瞇成一條線，彎彎如新月。他邁出兩三個小碎步，動靜不大，也引不起別人注意，但已經挨近了夜希。
　　「夜希。」
　　「唉？」食指正對著那兩人的夜希微愕地回頭，發現與加百列的距離大概只有一指遠，他嚇了一跳，才準備退開，卻被對方一句話勾住了。
　　「你真可憐。」
　　「什麼？」
　　加百列笑得像隔壁的陽光大哥哥，弓指輕輕扣向夜希的腦門，語帶寵溺地開導：「這不明顯了，分明是薩麥爾爬牆找男人，把你這個麻煩掃回來了，你還不知趣，硬是把人拖回來。」
　　囧……這真是天使嗎？！
　　夜希唇角微抽，他也不是白癡，即使加百列說的真像那麼一回事，他也不肯相信……至少事實應該是。
　　「不！薩麥爾那傢伙只會說些什麼來取悅我吧的混話，肯定是這傢伙強迫他了。」
　　「呵呵，原來撒旦被強迫了啊。」加百列一語雙關。
　　夜希很講義氣，他想袒護薩麥爾是正確的，但他錯在忽略了薩麥爾那過分膨脹的高傲，於是……
　　「我才沒有被強迫！」薩麥爾的怒吼聲在嗖嗖的風中迴盪，『沒有被強迫』五字飄遠，無限疊加。
　　夜希的臉綠了，加百列的臉紅了，前者因為惱怒，後者因為憋笑。
　　「看吧看吧，他迫不及待跟這個男的發生關係。」
　　加百列帶著蠱惑的聲音在耳邊迴盪，夜希冷冷地刮了薩麥爾一眼：「是吧？那還真抱歉，打擾了。」
　　夜希才轉身準備離開，卻被加百列拉住了。
　　「幹嘛？」夜希現在心情很差，可沒有好臉色。
　　「你就這樣走了嗎？」加百列拍拍夜希的肩：「有人說，你現在應該淚光閃閃，嘴裡說著[原來你們……居然……]，然後掩面離去。」
　　……
　　實在不是懷疑這加百列的智商，只是懷疑他的情商，這是多麼強大的存在，任何環境下都能自得其樂，果真是強人。
　　「屁，愛說你自己說去。」
　　「哎？我跟他們又沒有姦情。」
　　「我也沒有。」
　　閒談著，氣沖沖的夜希扔了這一句就轉身離開。加百列聽罷，卻是十分興味，睞一眼那邊兩個，又瞄著那個氣沖沖的背影，於是三兩步跟了上去。
　　「是嗎？那就讓他們溫存好了，我們回去喝下午茶。」
　　說罷，那手竟然往夜希腰上擺去。
　　說時遲那時快，瞬身和時空扭曲同時使出，加百列的狼爪被兩隻手阻攔了。
　　聽到動靜，夜希回頭一看，只見加百列的手被那兩個人掐著，這三個視線糾纏在一起，那個氣場可不是普通人能插進去的。他悄悄退了幾步，站遠一點……
　　加百列笑容未褪，只是眉頭輕攥，略帶苦惱地輕歎一聲：「哎，你們這是怎麼？我對你們可沒興趣。」
　　路西法始終未受現場詭異氣氛影響，週身散發著唯我獨尊的霸氣，肅穆臉色未變，只是瞇起眼睛打量眼前人：「加百列？天界為什麼也界入……」
　　薩麥爾手上施力，死死掐緊加百列的手臂，咬牙切齒：「說了，別靠近他。」
　　眉腳輕佻，即使感受到痛，加百列也不在意，反而是在意他所想要的：「嘖嘖，你們不是在郎情妾意嗎？怎麼來打擾我們培養感情。」
　　「閉嘴！我跟他根本不是那回事。」薩麥爾要氣炸了，一邊炸毛一邊吼，吼著眼睛還繞幾個彎彎去瞄夜希……可惜後者壓根兒沒有注意到。
　　加百列看在眼裡樂在心裡，表面上卻裝作無辜狀，盡拿話刺他：「唉？你剛剛不是說自己是自願的嗎？」
　　「是你在誤導我！」
　　「啊啊，聰明的撒旦殿下這麼容易被騙嗎？」
　　張口結舌，薩麥爾的下巴和伸出的手指同頻率抖動老半天也沒出個究竟。他老早就知道加百列嘴巴利，就沒想到失憶以後也不影響其質量。
　　他們愛鬧吧，夜希可看不下去了，真是莫名其妙的一群，都不讓人省心。
　　他回身再次往屋裡走，卡亞和索騰繞過那三人，急急地湊向夜希。卡亞瞄向那邊三個，不安地問：「你是怎麼招惹到他的。」
　　「誰？」夜希看過去，也就那個新變態是生臉孔了，他就意會地哦了一聲：「街上遇到的變態，他真是莫名其妙，看到誰都想性騷擾。」包括薩麥爾……嘖！
　　囧……
　　夜希走了兩步，發現他們沒跟上來，回頭就被他們的表情嚇了一跳：「喂，你們這是搞什麼？」
　　「你不知道他是誰？」卡亞覺得以他們主人的智商，絕對有可能發生這種囧事。
　　不出所料，風夜希的確不知道這人是誰，於是擺給對方一個十足傻氣地搔著腦門的困惑表情，地精和龍風中凌亂。
　　「他是路西法啊！」卡亞強忍下捉著他家主人肩膀亂搖的衝動，掐緊拳頭告知。
　　夜希側耳傾聽：「什麼？」
　　「路！西！法！」一字一句，這回夠清晰了。
　　「地獄那個？」夜希傻呵呵地一笑：「那個什麼墮落天使？」
　　「是。」
　　笑容驟收，夜希打了個呵欠：「啊啊原來是在做夢，還是回去睡一覺吧。」
　　但要知道，這世上自欺容易，欺人有時候就不怎麼地簡單。又走了兩步，回屋這幾米的距離再一次被打斷，夜希忿忿地一瞪……不得了，竟然是那個路西法。
　　夜希腦中一陣空白，考慮該怎麼應會這位地獄王者路西法……聽聞路西法是地獄最強，聽聞路西法冷酷無情，聽聞（某腐女）路西法對米迦勒用情至深，更聽聞路西法一隻手指頭能翻天覆地……那他應該怎樣應付？
　　先來一個禮貌的稱呼吧？路哥？西哥？法哥？還是算了……
　　「那個，其實我想了很久，夜昕（XIN）和我應該不是同一個人，因為我叫夜希（XI），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小心翼翼的一句話沒有讓人諒解，路西法再次一把握住夜希的手腕，嘴裡不由分說就是一串的咒文，讓人反應不過來。
　　嗖的一聲，銀晃晃的權杖壓在路西法脖子上，加百列禮貌而優雅地表示：「在正主面前偷人可不行。」
　　夜希要為加百列喝彩了，這傢伙好膽，不愧為大天使。不過一分神，頭殼上又被扣了一記，痛得他齜牙裂嘴：「幹嘛？」
　　他和路西法能分開其實是薩麥爾把他奪過來了，現在站在幾步開外，薩麥爾的表情顯得陰沉：「白癡，你就這麼想跟他走？」
　　什麼話？！
　　「喂！你該問問自己，問問那個路西法，是不是墮落天使都聽不懂人話？我說了不要，有人接受嗎？有人聽取嗎？」
　　薩麥爾也沒說什麼，只是把夜希推到身後：「既然不想跟他去，就離他遠一點。」
　　這事說得容易了，那人可是懂魔法的強人，他能怎麼樣？夜希伸手向薩麥爾：「把我的槍還回來。」
　　「嗯？」
　　「嗯什麼？至少拿著武器，他再接近，我就能戳他。」
　　「……」
　　薩麥爾定定地盯著夜希，彷彿第一天認識他，突然那唇角彷彿有了微微弧度，也不讓人看清楚，又消失了。他背了幾句咒文，像之前取時空石那樣，把夜希那柄槍取出來了，還給他。
　　有武器在手，夜希心裡總算踏實了。
　　只不過一桿槍，薩麥爾也不相信能改變什麼，他對地精和龍下令：「風夜希剛才發動了魔法陣吧？那麼在這範圍內他的魔力得到充分發揮，你們也應該分享到，好好保護他。」
　　除了夜希，別人都聽懂了。
　　地精和龍把夜希又護了一重。
　　這下夜希也懂了：「你們要開打嗎？不能不打了？」
　　「你以為他會放過你？」
　　「但你們能贏？」失憶天使和失去能力的撒旦，勝算有多少：「要不卡亞和索騰也上去幫忙好了，我有寶寶，必有時他會保護我。」
　　那可不一定……薩麥爾心念著，卻沒有說出來，他環手側目：「不要質疑我的安排……安分一點。」
　　「喂！你再這樣，一會又被非禮去！」
　　才裝酷地走了兩步，薩麥爾差點撲倒在地，他打了個趔趄以後好不容易地站定了，回頭又是咬牙切齒：「風夜希，你是要找死？我們剛才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是喲，他只不過是在給你補衣服，對嗎？薩大爺，你的衣服破得真是位置，挺性感的呢。」
　　「……」
　　那個臉色陰森森啊，掐意又濃了，不過加百列和路西法的對峙似乎白熱化了，接下來也容不得他們繼續。
　　「行了，我想說既然我能讓壁虎變回人，那麼我或許能分給你更多的魔力。所以在你衝過去之前，是不是先考慮一下動用我的能力？」
　　夜希說的是事實，薩麥爾是自大，但不是呆子，於是他問了一個十分實際的問題：「你能完整背出咒文？」
　　原本以為會得到感激或者感動的表情，但罩頭一盆冷水澆得夜希一個哆嗦，清醒了……他同薩麥爾大概除了掐，也沒有別的了。
　　薩麥爾一臉恨鐵不成鋼地出了口氣：「跟著我念。」
　　只在這時候，夜希會無條件地服從。
　　二人貼近，古老咒文在互相帶動下背出，黑色能量劇增，草木石屑等隨之飄升。他們聽見對方的聲音，也感受到對方的氣息，彷彿融為一體。
　　路西法聽見咒文頌讀，他自然知道不尋常，正要阻止又被加百列攔住了。
　　「路西法？現在還不是過去的時候，讓他們去，會很有趣喲。」
　　「加百列，你還是一樣的惡劣。」
　　「嗯？原來你也認識我，不錯，我們來聚舊吧。」
　　「天界不該界入我們的事，米迦勒都不管治你們嗎？」
　　「米迦勒？是你的情人嗎？」
　　「……」路西法臉上現出微訝，還有一絲絲不堪？唇角微抽以後，聲音裡也摻和著微惱：「這話題你還沒有膩嗎？」
　　加百列的食指爬上了下巴，純淨的藍眼睛閃現精光，又落入睫羽掩藏下，明媚而優傷的表情充分表達他對於自己的遺忘感到惋惜……願來我忘記了有趣的話題嗎？

　　第二十八章 談不攏

　　很久很久以前，久得某人的翅膀還是純潔無瑕的時候。
　　由於某人很酷，而另一個又是面癱，因此他們倆從來都是天界的勞模。
　　一切事件源自於某天使無意的一句話。
　　那時候天界公認最為出色的兩位天使在正在談話，低聲討論，小心仔細，從其表情動作等所有一切都只能看出來他們的嚴謹和認真，嚴肅氛圍彷彿只容得下他們倆。
　　冰山和面癱=平行線。
　　男人們想：這兩位大人真是乏味。
　　女人們想：酷哥們總是魅力四射。
　　於是百無聊賴 ，睡飽了找不到樂子的純潔金髮藍眸某天使在撐頜瞄了一圈子以後，視線定位在力求完美，討論半天也不換個位置的倆靶子上頭，研究老半天以後這位天使一臉恍悟：「啊，原來是司令和副官。」
　　「咦？」
　　大家都不明白他們的大天使大人這話什麼意思。
　　「嗯嗯，我說怎麼他們湊在一起總是特別炫目，原來這就是禁慾的誘惑。」某天使一臉瞭然地起立，拂拂衣擺施施然而去，最後十分無心地，懶懶地一捶定音：「啊啊，這樣的禁斷之戀，特別萌。」
　　當年這位天使雖然壞心，但他也不是存心要捉弄誰的。只是他並不知道天使的陰暗面因為他無心的一句話觸發了，自此以後大家眼中儘是穿著軍服的司令和副官，萌殺大小各位天使無數。
　　直至某人的翅膀變黑前，此乃天界最高配對。
　　有些事某人記了一輩子，但有些事某天使被雷劈以後就忘掉了。
　　於是路西法該後悔自己再次引起了加百列新一輪的興趣。
　　或許他總是太遲……
　　當千萬年以後，已經變得壞心的天使和已經墮天的某人相遇，即使人面全非，但桃花還是桃花，並沒有變成迎春花，所以他們將會明白到一個真理……謠言是可以反覆炒作的，一切只取決於娛樂性。
　　「如果我也是大天使，那麼總有一天我能從米迦勒大天使身上知道真相，是嗎？」加百列友善地探問。
　　路西法想做的是直截了當地一揮手，命令他不要再關注這話題。但他不能這麼做，因為要考慮到加百列的逆反心理，這樣做等於催化。
　　「讓開，天界已經與我無關，我只要帶回我的人。」
　　「啊，挺聰明的。」加百列輕快地笑，拄著銀色權杖的他顯得聖潔無瑕：「但我和撒旦都不能承認呢。」
　　「什麼時候我的事情也需要你們的認同？」
　　「別這樣野蠻，路西法，地獄之王的事情的確與我們無關，但偷我們的人可又不一樣。」
　　「他是我的。」
　　路西法的強硬態度明顯得不到加百列的認同，天使彷彿苦惱地蹙眉：「哎？他本人可不是這麼說呢，你的夜昕是嗎？但他是夜希。」
　　「……」
　　「不能因為他們相像就當作代替品，這樣會很傷人心呢。」
　　事實最傷人，即使再明白事理的人不代表不會受傷。路西法胸膛起伏幅度微微擴大，他抿唇半晌以後沉聲說：「你沒有資格說這話，如果你能夠做到，就該留在天界繼續永恆的等待。」
　　等待？
　　這原本不是特別的詞，這句話也不特別，但加百列卻感受到異樣。彷彿這一句話讓呼吸變得急促，血液流動變快，心跳加劇，一切歸結起來，這種感覺叫做難受。
　　可是為什麼呢？
　　「等什麼？」加百列的眼神顯得迷離，彷彿迷失在自己空白的腦海中。
　　他問，他想弄清楚，但問過以後彷彿後悔……難過的事，何必記憶。
　　路西法看在眼裡，臉上再次現出微訝表情，他審視加百列：「你是真的失憶？」
　　加百列揉著微痛的額角，輕笑：「我從不說謊。」
　　「你這句話只會讓別人更難受。」難道該說他直言不成？那過去的捉弄該讓受害者承認難堪嗎？
　　「哈，我們是不是聊得太過了，把正主給忘記了。」說罷，天使從容聖潔的形象再次掛起。加百列愜意地以指輕點，比向路西法身後。
　　撒旦的重生，代表戰鬥力提升。
　　薩麥爾鬆動著十指，一個個尖銳的寶石指套撓動，讓人看著頭皮發麻，但他本人似乎十分滿意，笑容自信而高傲。
　　「風夜希，你總算做了一件有建設性的事情。」
　　夜希喘著氣，緩緩從心臟被握緊的窒息感中脫離，他白了一眼薩麥爾這白眼狼，沒好氣地吐糟：「我看全天下也就你最沒品位，你看路西法是地獄之王，還沒穿得你這麼怪裡怪氣的，整個像有扮裝癖的人妖。」
　　風夜希的吐糟聽多了可以免疫，但薩麥爾現在卻想把指甲套扔到夜希臉上去，他該死的就不該抬高路西法。
　　長他人意氣……
　　卡亞苦笑著將主人拉開：「夜希，你還是先休息一會。」
　　夜希沒有反對，他是真的很累，湊合著坐到地精弄出來的樹籐鞦韆上，屁股下巍巍峨峨的動盪讓他分含蓄地發問：「卡亞，還有沒有不這麼娘的玩意？」
　　索騰在旁邊噴笑了，招來地精怨念的一瞥。
　　「有！主人。」
　　這一句來的滿含怨念，還真砸傻了夜希，他可沒有做任何讓人生氣的事。
　　薩麥爾一臉受不了：「風夜希，你能活到今天的確是奇跡。」
　　「什麼話啊？」夜希不滿，他可是獨自生活了二十二個年頭，一直平安無事呢。
　　「僕人會給主人最好的。」
　　「啊？」
　　再多的薩麥爾也不說了，只給了鄙夷的一瞥，唾棄風夜希的智商。
　　卡亞的臉色發黑，銀色仙人要變黑色魔王了。
　　索騰一把勾住夜希的肩膀，胸膛因大笑起連連顫動：「哈，我還是覺得你很棒。」
　　「行了，在取笑我之前先給我一個理由。」判罪總該有個罪名讓人死得明白吧。
　　在夜希給出一肘子之前索騰就退開了，他無辜地聳聳肩：「這個樹籐鞦韆啊，是卡亞的最愛。」
　　……
　　夜希覺得自己確實可以去死了，他也不說什麼，轉身坐回在這鞦韆上，算是對於卡亞的一種懺悔吧。
　　這話題在默契下跳過了，夜希盯著再次膠在一起的三條人影，眼神專注，疑問也藏不起來：「你們說誰會贏？」
　　這三人？
　　「不確定。」
　　這是他們的回答。誰能確定？畢竟萬千年前的大戰也未分曉勝負。誰最強？天知道。
　　「那你們或許能幫忙？」雖然二對一已經不怎麼光彩。
　　「……」
　　異想天開也要有個譜，地精和龍覺得這主人的常識有待提高。
　　「我們只能盡量保證你不受波及。」恐怕也不怎麼輕鬆。
　　照這樣說法，夜希知道自己是負累，恐怕會成為他們的弱點，那就：「或許我可以先離開？」
　　行了吧，移動風暴圈還想擴大災情不成？龍和地精極盡所能地拿鄙視他們的主人。
　　再也不需要多話了，就看他們的表情夜希也明白怎麼回事。頭痛地撫額，他咂著嘴巴表達自己的不爽和妥協：「行了，我知道了，我就杵在這裡，不再給你們製造麻煩，這樣總可以了吧？」
　　恐怕這是最好的選擇，因此並沒有人反對。
　　「他不會跟你走。」薩麥爾直截了當地對路西法說：「我也不可能讓他跟你走。」
　　「薩麥爾，我沒有義務服從你。」
　　「那是準備開打？」加百列雖然詢問，但他明顯期待戰鬥，臉上儘是興味：「路西法，正義一方以多勝少是常規，你不會有意見吧？」
　　「你們作了錯誤的選擇。」
　　「那還得到最後才知道呢，呵。」
　　「哼，大話留給自己回味。」
　　主要癥結是夜希該被路西法帶走還是留在這裡。這裡三位各持己見，均沒有退步的意思，於是武力解決也是唯一的途徑。
　　路西法和撒麥爾的黑色翅膀展開，二話不說就拼上天去。加百列的翅膀明顯沒有恢復，拿著銀杖的他仰視天上人，雖然飛不起來，也不代表他沒有戰鬥力，天使之力原本就源自於光明的天際。
　　配合天使的歌頌，神威的光之利刃降臨，懲戒黑暗力量。
　　路西法受到夾攻，但比起黑暗力稍遜他一籌的撒旦，明顯是加百列這屬性相剋的天使比較麻煩。黑眸分神睞向地上，他沒有猶豫，立即發動召喚魔法，一具具亡靈系乾屍們像雨後春筍一樣破土而出，如狼似虎地撲向了聖潔的天使。
　　數量太多，即使並不是高階的生物，但就加百列一人也不能輕鬆應付，無奈之下先放過天上的路西法，應付自身安危。
　　薩麥爾見狀也不客氣，同樣召喚出服從自己家族的亡靈召喚屍們，雙方小兵砍成一團。
　　卡亞趁機編織樹籐將加百列乘起，為他騰出空檔再次加入天上的魔王大戰。
　　數量太多，喪屍們的戰圈開始擴張，眼看要波及他們了，索騰卻為此而熱血沸騰：「來吧，讓我將你們的腦袋踢掉。」
　　龍的身體發生異變，人型外表，鎧甲包覆以外的皮膚卻出現鱗片狀痕跡，就連十指也變得粗獷尖銳，潔白的犬齒閃爍著磣人冷光，這似乎是在半人半獸的狀態。
　　卡亞微訝：「你……」
　　索騰也注意到自身的變化，大笑之餘又要撲上夜希：「你的力量真是太棒了。」
　　要知道這是妖獸類的高級形態，一般強者也很難達到，明顯是夜希的魔力幫助了他。
　　在激動的索騰沒有撲到以前，夜希先給他欣賞鞋底……鞦韆蕩動。
　　「真是狠心。」索騰捂著鼻子退回去。
　　卡亞也瞭解：「看來我們的主人除了笨，魔力卻是上品。」
　　夜希覺得前一句完全可以不說。
　　但他也沒有表達不滿，應該是忘記了表達。索騰的獸化就算了，連卡亞也懂得變化。琉璃色眼珠漸漸轉為澄淨的碧綠，淡綠色帶點銀光的高雅紋路像籐蔓般纏繞住地精的軀體，美麗的地精顯得妖冶迷人。一雙翅膀剔透玲瓏，輕輕扇動，地精以優美的姿態懸空。
　　「……蝴蝶？」完全變態？夜希張口結舌。
　　索騰又是一串大笑，或許在他眼裡，夜希這種鄉巴佬的表現永遠都趣味十足。他指著卡亞給夜希解惑：「卡亞的原形是蛾子。」
　　「哦。」蛾子啊：「還好卡亞沒變，要是變了，我會選擇用電蚊拍將他拍下來。」
　　「啊？」
　　「我討厭會飛的昆蟲。」
　　……
　　卡亞說：「感謝神恩。」
　　聚舊的話說夠了，喪屍們的戰線已經蔓延到這邊來，除了龍和地精的備戰，夜希也扛起長槍。
　　「事先聲明，我害怕鬼怪，一會你們可要離我遠一點。」
　　地精和龍讀解不能，這種情況下通常應該要求他們靠近一點保護吧？
　　但下一刻他們就明白了，連加百列都打半空中吹了記口哨。
　　尖槍舞動，屍骸亂飛，肝腦塗地。夜希的瘋子狀態啟動，管他什麼亂七八糟的武功，腦子裡有的都給使出來，目的只有一個……別讓怪物摸到了。
　　僕人們終於都明白了。
　　「看，他把撒旦的召喚也滅掉了。」
　　「我以為他根本就閉起眼睛亂宰一通。」
　　現在的確不宜接近他，不然可能變成另一塊碎肉。
　　喪屍們含淚擠兌，從開始的湧向前到現在的湧向後，一心一意就要逃離這瘋子的戰圈。雖然他們碎掉了也能再拼起來，但也犯不著送上去讓人絞殺，會痛的。
　　群屍亂舞的地下，混亂升級。
　　地精的土木系自然魔法，還有龍的戰鬥力，添上夜希的瘋子模式，三人暫時安全無虞。

　　第二十九章 私奔

　　關於夜希的愛好，他像時下年輕人一般，偶爾喝喝小酒，拒絕抽煙，因為抽煙麻煩。三五成群打打籃球，好吧，雖然他經常被球打到。美術系男生通常走兩種極端，一種極愛美，一種極邋遢，他屬第二種。
　　最煩看時下嬌滴滴的偶像愛情劇，奇經八脈裡找不到一絲浪漫痕跡，電腦裡下載的都是充滿男兒熱血的片子。
　　其中他最愛科幻片，所以當他看到神魔大戰時，突然間產生一種很貳的情緒，類似於參觀某主題公園的興奮感……
　　天上黑鴉鴉一片，轟一的聲，一邊拼劍一邊拼魔法的惡魔們又戰了不知道多少個回合，各色魔法帶起的炫目光線四射，甚是扎眼……聲勢倒像極了春節那維港的煙花匯演。
　　不過現實和官能幻覺始終有一段距離，在這火星撞地球般激烈相撞以後，強力魔法的流彈向四面八方濺射，隕石般墜落，地面立即被轟得坑坑窪窪，儼然成了炮火肆虐的戰場。
　　剛才還在互掐的喪屍骷髏小兵在下一刻急忙尋找被炸飛的身體部位……自己的找不到，撿了別人的總不虧。於是混亂更混亂，敵我不分更嚴重了。
　　「天啊，這簡直大片的靈魂啊，絕世浩劫，生化危機，還有指環王。」夜希攥著槍桿退開來，他身邊已經沒有任何鬼怪接近，他也閒下來了。
　　才驚歎完畢，索騰飛身躍到他身前擋去流彈，卡亞也將主人撈起來拐到身邊。
　　「夜希，現在不是胡想亂想的時候。」
　　知夜希者卡亞也，他就知道這位主人思想經常出現斷層，不過最近日益的嚴重了，或許是頻繁接近不正常生物。想著，眼睛瞄向天上打得火熱的仨。
　　到處都被到波及，卡亞和索騰護著夜希連連閃躲。
　　「你們啊，要保護好主人咯。」加百列說罷，讓卡亞將樹籐升高，他要更接近地加入戰局。
　　暗黑系的魔力，神聖的天使力，一個個危險而強大的魔法在互拼以後炸開，破壞力在地面完全體現。美麗的花園在戰火摧殘下支離破碎，連那所城煲似的大房子也不能倖免，只差沒有塌掉，能破壞的都破壞掉了。
　　今天早上還很美好的家園，一下子就變成了廢墟。
　　夜希看夠了，膩了，倦了，也知道這不是電影，不是以娛樂大眾為目的，沒有一大筆的製作費供他們奢侈過後資金回籠，這只是因為己欲而鬧起的戰鬥，而且破壞力根本太超過了。
　　「喂，你家壞掉了。」
　　轟一聲，漂亮的石砌牆壁炸開大洞，裡面也是一片狼藉。
　　無定向的氣流吹得卡亞長髮亂舞，但他只是淡定地說：「嗯，三千萬金幣。」
　　三千萬金幣？就因為三個人吵架，這就毀掉了三千萬？
　　夜希敢肯定，路西法和加百列的金錢概念跟薩大爺絕對是一個樣的。
　　「破而後立嗎？該表揚他們在拉動內需嗎？還真光榮呢。」
　　「嗯？」
　　「可是我很不爽。」
　　某人承認自己是仇富了，絕對小人，但他現在就是不爽。
　　「所以？」一個小人物的不爽，能改變什麼？
　　沒有所以，不過是發牢騷罷了。
　　「沒什麼。」等薩麥爾下來了，肯定要好好掐他一把。
　　才思量著，天空中戰況產生變化，路西法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情緒，突然長嘯一聲。他的身體也開始異變，雙目被血色充滿，獨獨瞳孔還是濃墨的漆黑，皮膚浮現機械化紋路，每一處都像擁有生命，沉色的暗紅，規律化地佈滿體表。
　　那一聲尖叫像獅吼功，撼得人耳朵泛酸，地上亡靈小兵們一個個應聲倒下，卡亞和索騰也捂著耳朵單膝跪下了。
　　夜希不明白這是幹什麼，但接下來在這戰亂中唯一的光亮……加百列天使被一團黑色能量光球打中了，轟一聲隨著衝力砸到地面上，塵土囂揚。
　　夜希連忙穿過沙塵幕去探看加百列，只見地面砸出的深坑裡，加百列的情況並不樂觀。那雙澄淨的藍眸藏在眼皮下，或許因為傷痛，總是生動地配合表情而動的雙眉緊蹙起來。
　　「加百列！喂，加百列！」
　　喊了幾聲沒有得到回應，也不知道天上的還要怎麼打，夜希怕加百列留在這裡不安全，滑下去將人駝起來爬出大坑。
　　見到卡亞和索騰坐在地上，那些喪屍已經沒有影子，他困惑地問：「你們這是幹什麼？」
　　比起他的困惑，卡亞和索騰更困惑。
　　「你沒有感受到嗎？路西法的魔力。」
　　「啊？」夜希掏掏耳朵：「哪兒？我只知道耳朵被吼得有點發酸。
　　囧……神啊，你為何要將能力給予白癡？難道這就是公平？
　　「先別管，幫忙將傷員扶住。」
　　七手八腳扶上加百列，幾個人尋找能供躲藏的地方，夜希狂翻小本子，寶寶曾經教他使用過治療魔法，大概有記錄。
　　卡亞看到夜希的本子就感到頭痛，他把注意力轉回天上去。
　　加百列被擊敗了，薩麥爾分神看了一眼，也就一眼的空檔，他的腦袋差點被路西法削去。
　　「勝負已分。」路西法淡淡地陳述：「即使掙扎到最後，結果不會改變。」
　　勝算是1%，薩麥爾明白，但他不願意想利害關係，豁出去的感覺瘋狂地支配了他所有思維。
　　「不要心急，還沒到最後。」
　　說著，雙手交叉護在身前，準備隨時攻守。
　　眼看薩麥爾的戰意不減，路西法不悅：「鹵莽，薩麥爾你變了。」
　　「同你變得執著一樣，我們都不可能一成不變，不是嗎？」
　　或許他們都不知道這樣的變化是好是壞，至少除了繼續往前走，他們也沒有別的選擇。
　　「冥頑不靈。」
　　路西法的勸說點到即止，如果薩麥爾不願意讓步，下場也只能像加百列一樣。他的異變已經將能力提升了一階，就薩麥爾一人之力只能被動地應戰。
　　「壞了，恐怕撒旦也擋不住了。」卡亞看得清楚，言語中儘是擔憂。
　　索騰好戰，但他並不愛好找死，瘋狂因子收起來，他也皺眉盯緊節節敗退薩麥爾。如果連撒旦也敗了，那麼憑他們二人的能力根本攔不住路西法，夜希肯定要落在黑魔王手中。
　　當機立斷，索騰彎身扛起加百列，招呼：「我們先逃，找地方躲起來。」
　　「啊？」夜希傻眼：「但薩麥爾……」
　　「只能這樣。」卡亞彷彿沒有聽見主人的說話，開始推搡著他往前走。
　　「我……我們還是等……」
　　「夜希，你留下來會變成路西法的寵物，你怎麼說？」索騰湊近夜希，一指輕佻地托起夜希的下巴，聲音低沉而性感，像在調情：「知道寵物會怎麼樣？會被做懷孕的事情。」
　　夜希拍掉他的手指，義正詞嚴：「我已經懷上了。」
　　……
　　看著某龍族石化，卡亞歎了口氣：「快走，撒旦不願意看你被搶走，快。」
　　這理由讓夜希無法抗拒，即使理由是那麼的薄弱，但他就妥協了，跟著卡亞走。奔跑時他回頭看了一眼，恰恰好看到薩麥爾被擊落的一幕。
　　卡亞大概有攔他，他也不清楚了。
　　索騰和卡亞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主人突然長出天使的翅膀，箭矢般飛撲向墜落的撒旦。
　　夜希根本不知道自己長了翅膀，飛過去接住了人，就忘記了使用翅膀，結果只能抱成一團摔落地面。等他從衝擊力中緩過神來，發現薩麥爾在底下當了墊子，似乎失去了意識。
　　「喂！」夜希搖了搖人，漸漸記得剛才薩麥爾似乎調整了位置，然後著陸……這傢伙是故意的。
　　記憶回籠以後，夜希無力地垂下肩，抹了把臉：「裝什麼酷？總被壓在身下很爽嗎？你這傢伙。」
　　他低身要扶起薩麥爾，就不知道哪來的靈感觸動，他伸出手往空氣中一捉，竟然捉住了來勢洶洶的劍刃，如果不是他捉住了劍，薩麥爾大概要被刺穿心臟了。
　　心臟一陣劇跳，夜希冒了一腦門的冷汗，他回頭狠狠地瞪了路西法一眼：「你別想殺他。」
　　路西法的視線從兇惡的表情落在握住劍刃的手上，血色編織不同紋路，最後匯成一行，深紅與金屬冷芒混合，色彩妖異魅惑。
　　或許夜希已經充分表達了他的決心，所以路西法不再執著薩麥爾，而是捉著夜希的手腕：「來。」
　　「啊？我不……」
　　飛撲過來的卡亞和索騰被一揮手解決掉了，簡直像撥開兩隻蟲子一樣簡單。夜希再次傻眼，看見那二人還有些微動靜，他才鬆了口氣。
　　但是這樣的人要帶他走，似乎也輪不到他選擇了。
　　「寶寶，救命啊。」夜希喃喃著撫上肚子，但這回寶寶並不像過去那樣出來保護他這個爸爸，完全一點動靜也沒有。
　　路西法嚴肅的表情突然變得柔和，力道也放輕鬆了，如果不是在這片廢墟裡，夜希可能會比較能夠接受這樣的轉變，但他的手還在痛，刺鼻的焦味還很濃郁，他的朋友還躺在地上……他完全不能理解這樣的溫柔。
　　「你懷上了……」
　　「啊？嗯。」聽見他提及寶寶，夜希以為路西法是看上了寶寶的能力。心裡擔憂，怕這人存心的利用寶寶，以後孩子的未來會被毀掉。
　　莫名其妙地產生一種自毀的念頭，他不想孩子變成別人的工具。
　　路西法溫柔地為夜希撥開頰邊亂髮：「我們的寶寶。」
　　「……」
　　「讓我們重新開始。」
　　「啊？」
　　「以後我們三個人一起過。」
　　「啊啊？」
　　「走吧。」
　　話說完，路西開始啟動咒文。
　　夜希不敢相信，他還未消化完所得的信息，只知道自己似乎陷入前身的狗血戀情，現在被人討情債，這就要被拐走了……但他不想走啊。
　　可是有什麼辦法？
　　眼看詭異的光要包圍著他，唯一能喊出口的，也不假思索了。
　　「薩……薩麥爾！！」
　　霍地，夜希感到手腕上一緊，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有一隻手介入，然後硬生生地將他從路西法的鉗制中脫出。
　　熟悉的聲音在飛快地背頌咒文。
　　夜希往後讓了讓，躲開路西法再一次伸過來的手，但能躲開第一次，第二次恐怕不容易，眼看又一次要被捉住，解救他的手再一次伸出，制住了路西法的。
　　「安分一點，等我。」
　　最後只聽到這一句話，路西法沒有了，救他的大英雄也沒有了，他們手拉手消失在眼前。
　　夜希呆呆地往後瞄了一眼，空蕩蕩的坑裡，沒有薩麥爾的身影。
　　那個耍帥的傢伙同路西法一起……私奔了。

　　第三十章 你的要求

　　「薩麥爾——」
　　使盡全身力氣長喝一聲，夜希聽見回音漸漸擴遠變淡，沒有得到任務回應。恐怕人是真的不在了，想到這，他心裡除了不安，還有鬱悶。那傢伙憑什麼耍帥了，明知道不敵，戰鬥也是硬撐的，現在竟然跟路西法去了。這一去情況可不樂觀，萬一被路西法捉起來銬問、折磨，那就是自找的。
　　「笨旦，笨死了。」
　　罵完，夜希也知道這沒有意義，自己又憑什麼罵人？要不是他老沒用，又老會惹麻煩的，他……大家犯得著被痛扁嗎？
　　反省完畢，夜希抹一把臉，深呼吸後不再沮喪。
　　他環顧四周，這座美美的莊園整整成了一個災難現場。那些亡靈系的小兵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清光了，但偶爾在地上還看到不明屍塊，傷員有三，加百列，卡亞，索騰。夜希決定先救人，但他找遍了大宅都找不著半個人影，大概剛才的動靜太恐怖，長腿的都逃跑了。無奈之下，夜希只好自力救濟，袖子一擄，開始將三名傷員往屋裡移。
　　找遍了整座宅子，就在破壞得不那麼徹底的一隅安置了傷員。夜希捧著筆記本念了半天繞口令，結果功效不大，念得舌頭都發麻了，也僅能幫助三人止血，還不知道有沒有內傷什麼的。考慮到這龍，地精和天使也不知道什麼醫生能治，他可不敢大刺刺地到鎮上去請醫生，不然這仨要是被解體泡在福爾馬林裡頭，那就真的是他的罪過了。
　　蹲在床邊守了老半天，床上的人還是沒有動靜，夜希除了能確定他們還活著以外，也只能等了。
　　枯等，腦海裡又頻頻響起薩麥爾的交代：安分一點，等我。
　　「什麼意思嘛，等等等，等到什麼時候……快點滾回來。」自言自語完，心情益發的煩躁，看看床上三個俊俏美麗高貴的完全沒有起來運動一下子的意思，夜希就忍不住了，怕自己會做出潑水，扇巴掌，或者將人揪起來狂搖等粗魯的醒神運動，他決定不讓自己太閒。
　　下了決心，夜希就衝進亂糟糟的廚房裡找些吃的填飽了肚子，毅然拎起清潔工具將大宅裡還能住的那一隅清理乾淨。這也不知道還要待多久，房子至少要能住人，不然那傢伙回來肯定要取笑他們，那張臭嘴肯定要說這是豬舍……氣人。
　　越是想著那高人一等的臉，夜希就像動力十足的火車頭，發揮自己的清潔潛能，將亂糟糟的房間收拾乾淨。窗戶的玻璃全碎掉了，風盡往屋裡灌，他就拿被子將那三個捂個嚴實，再將破破爛爛的帷幔拆下來暫時充滿窗紗用。打掃工作做完了，夜希又往園丁的小屋子裡找了工具箱，美術系的他學習透視倒是學習得徹底，至少瞭解這門窗的構造，這就摸索著修理門窗。
　　碰碰碰地敲著釘子，敲歪了又吱吱歪歪地罵著拔起來再敲。夜希忙得快活，卻沒注意到床上異變。
　　加百列安靜沉睡，淡淡水光突然泛起，緊緊包覆著天使週身，澄淨的藍色隨著緩緩掀起的眼皮再現，微微移眸，加百列彷彿在思考，視線落在錘釘子的背影上，眼中笑意漸現。他靜靜地坐起來，特意放輕動作下床，踩到異物後動作頓了頓，他撿起腳下的本子翻了翻，笑意更濃了。
　　咚咚咚的聲音突然停止了，敲釘子的人愣住了，不知道思緒飄哪裡去了。
　　加百列拎著本子挨近夜希，後者完全沒有知覺，不知道看什麼看直了眼睛。加百列湊過去，循著同一方向看去，只看到一片狼藉的花園，顯然正主的靈魂是漫遊去了，根本不是研究這些殘花敗草。
　　發呆的人突然甩甩腦袋，又繼續碰碰碰地打釘子。
　　加百列往夜希耳後吹了一股風，夜希猛地一僵，首先就是一記神龍擺尾，迫得加百列往後跳開，他手裡握緊了錘子，先聲奪人：「別動，我手裡有大殺傷力武器。」
　　加百列微愕，藍眸移向明顯有著滄桑歲月痕跡的鐵錘，臉上表情異常的認真：「哎？我不動，別砸我。」
　　……
　　夜希怎麼都覺得這傢伙是在拐彎取笑他，而且他自己的確做了很搞笑的事情……拿錘子拼天使？罷了。
　　即使腦子裡慢了半拍，夜希還是注意到剛剛還挺屍的傢伙現在又活蹦活跳了，甩激動地握住加百列的雙肩，熱淚盈眶啊。
　　「啥也別說了，先告訴我怎麼給你們找醫生，快急死我了。」
　　加百列揉揉額角：「或許你該先關心一下我的身體，這樣會讓我更感動。」
　　「靠，現在哪裡有空感動？實際一點，先把這告訴我吧，不然下回我真不知道怎麼樣幫你們。而且另外兩個還沒有醒來，該找人醫治他們。」
　　「不用了，你不是做了嗎？」說罷，那管蔥白的手指指向夜希的筆記本：「譯得不錯，很完全。」
　　「但是我發揮不了作用。」上次寶寶使的時候還有白光浮出來，這東西背了老半天，那光比螢光還弱。
　　「這是極階的聖光治癒術，當然不能輕鬆駕御，至少你還能發動，很了不起。」
　　眼看加百列不像在說謊，夜希接過本子翻了翻：「唉，有這麼牛嗎？」
　　「牛？」加百列對夜希更感興趣，笑道：「很牛，你這裡記錄的咒文都很牛。」
　　這個牛字由這傢伙嘴裡說出來，無限的彆扭，夜希蹙緊眉抿了抿唇：「行了，那剛剛憋出來那點光也能救他們咯？」
　　「依我看……他們只欠好好睡一覺。」
　　至少夜希相信加百列不會拿別人的性命開玩笑，於是很實在地鬆了口氣：「你怎麼都比他們早醒來？」
　　「嗯，你這語氣太傷人心了。要是可能，我也不希望太早醒來，可是我能自愈。」
　　對呵，竟然忘記了這傢伙堪比小強的恢復能力。夜希瞭然地頜首：「餓了沒，給你找些吃的。」
　　加百列突然靜靜地看了他一會，笑容似乎在某一刻停住了，一成不變，直到後來眼珠子一轉：「好啊，我也餓了。對了，薩麥爾呢？」
　　重擊，死穴被刺中，附加血濺七丈效果，血條現紅……持續傷害每秒疊加1000+，維持十秒。
　　「……我哪知道他。」忿血狀態的夜希惡狠狠地回了一句，加快了腳步。
　　「嗯？」加百列的興趣彷彿被激起了，快步跟上：「他不會死了吧？」
　　「沒有死。」夜希飛快地反駁，過一會又說：「他讓我們在這裡等等，他很快就回來。」
　　「哦？等？」加百列哼笑：「很快？你相信他？」
　　「相信，為什麼不相信？」夜希想了想，若有所覺地回首一看，恰恰見到加百列慘澹的笑容，心裡咯咚一陣漏跳，他的心情又再鬱悶起來：「你想說什麼？」
　　「夜希，你為什麼會相信？謊言總容易出口，他要是騙你，你就是等上一輩子也見不到他。」
　　「你想說什麼？」感覺到加百列的態度變得尖銳，夜希也沒有好態度，反正他不要聽任何人胡言亂語。
　　「我猜，他是跟路西法走了。然後耍帥地跟你說：很快會回來，等著就好。是嗎？呵，你怎麼會相信他？說不定他已經死了，永遠也不會回來。不要相信他……」
　　加百列的話語低沉而輕慢，像善意勸說，但聲音卻冷如冰霜，即使平日裡故作溫柔的他，也比現在好上千萬倍。夜希就這樣定定地看著他，拳頭握緊又放鬆，他垂眸思考加百列的話，不知道是在分析這話的真實性還是分析加百列突變的態度。
　　「照你這樣說法，那是不要等嗎？」
　　想不到會被反問，加百列反而愣住了。就他的想法，就他對風夜希的見解，他以為至少會看到這少年熱血地攥拳，然後當空發誓要自強不息，親自到地獄去尋找撒旦蹤跡。但他完全沒想過會被反問。
　　要不要等？
　　加百列沒有回答，夜希也不會逼問。兩個人揣著明白裝不懂，找了些吃的填飽肚子，又回去原本的房間裡，看看床上人還是睡得香，夜希又繼續自己的裝修大業，加百列拎了夜希的本子塗塗畫畫，不知道在弄什麼，夜希也沒管他。
　　弄到夕陽西下時，終於把窗戶都搞好了，關起來能擋住夜露晚霜的侵襲，對病號們可是一大福利。夜希地擦掉男兒熱汗，環視被自己整理得像模像樣的房間，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我真是偉大的存在。」
　　加百列湊空瞄了一眼，評論：「哦，不錯，雖然美觀程度只有實用程度的1%。」
　　靠，原本就沒大路用了，機率還被拉得這麼低，還不如直接說不能看罷了。夜希白了這吐糟的一眼，悻悻然地收拾工具。
　　「我先洗澡。」加百列突然扔下筆，筆瞇瞇地搶在全身臭汗的夜希前面使用浴室。
　　夜希倒無所謂：「浴室我也整理好了，你用就好。」
　　等水聲響起後，夜希坐下來喝杯水透透氣，桌上正擺著他的本子，加百列畫了一整天，也不知道把筆記本蹂躪成怎樣，他不安地翻開來看，越看越驚訝。鬼畫符倒是沒有看到，但內容就多了不少，全都是音譯過的咒文，工整字跡倒是顯現出與其主相反的嚴謹……太不協調了。
　　加百列從浴室出來，掃了夜希一眼，不甚在意地說：「太閒就不要修窗子，多背咒文。」
　　「這……」
　　「你們的羈絆，你沒有感覺到嗎？」
　　「什麼？」
　　「他的封印不是跟你繫在一起嗎？」
　　「你怎麼知道？！」夜希分明記得自己沒有宣傳這事。
　　「夜希，只要不太笨的都懂得揣測，至於對不對，就取決於你的回答……明顯我猜對了。」
　　「……」雖然聽他說得簡單，夜希總覺得這實在不是普通的恐怖，這加百列難道還會讀心術不成？
　　「總之，我現在最想看到路西法挫敗的臉……呵呵，為此，你得好好努力。嗯？」
　　嗯什麼嗯？夜希倒覺得不這是鼓勵，而是活生生的威脅。是不是他做不到，這傢伙就要看他挫敗的臉呢？
　　打了個寒顫，服從強者的奴性促使夜希連連頜首。
　　即使加百列一再讓夜希不安，到了睡覺的時候，夜希還是把床讓給了加百列，一張大床睡三個人已經很擠，他這健康的一員就識相地睡沙發去。
　　加百列不跟他客氣，倒頭就睡落了，連謝也沒道一聲，看得夜希鬱悶了好一會。
　　嘀咕著，他也睡下了。
　　夜深時，房間裡除了蟲鳴就只剩下幾人均勻的呼吸聲。沉睡中的加百列突然睜開眼睛，藍眸在漆黑中映射冷光，他緩緩行走，將破沙發上的夜希抱到床上，自己則走出路台仰望星空。
　　月上中天，銀光勾勒黑夜的輪廓。
　　「真是無趣，再來些什麼……呵，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吧。」
　　加百列輕笑著，揚手將淡淡藍光撒向天際，夜空中多了幾枚晶亮晶亮的星星，給銀河增添光彩。
　　
　　星河閃爍下，在人間公幹的天使們突然仰首注視天際。
　　「加百列……」
　　六個地方，六道聲音，六種態度，敘述著同一個名詞。
　　「低調？」天際一閃一閃的星星分明砌出這二字。
　　他們還體現同一種想法……那傢伙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2-21 11:37

　　第三十一章 還是閹掉好

　　迷迷濛濛中，夜希又作夢，毛邊光團高高掛著，仍是在囉嗦著一些有的沒有的，他實在不想管這不明生物，即使它很吵，實在跟以前樓下那包租婆是一個檔次的產物。它嘮叨著嘴巴不倦，但夜希真的累了，於是索性裝死，任得這吱吱歪歪個夠。
　　[風夜希，你必須聽著，他即將誕生，追隨他的步伐將決定你們的命運……他的名字『嗶——』，記住了『嘩——』引領你們尋找新的伊甸園，原罪將因『嗶——』的光輝而歸零，追隨『嗶——』……]
　　……
　　有時候即使你不管，有人還是不懂得閉嘴的，就像這個不死不方休的光團。
　　「嗶嗶嗶！我操，有完沒完啊！」夜希性起，決定把這燈泡給砸了，猛地揮出一拳，著著實實地打到了……打到活生生皮肉的感覺。
　　適應眼前亮度以後，夜希終於看清索騰捂著臉頰可憐兮兮的模樣，恐怕這一拳打的也是相當的實在，那邊臉都高聳起來了。他應該道歉的，但在搞清楚現狀之前，這道歉的話還是先別說得這麼溜，當時重點是，為什麼色龍會跨坐在他身上了？
　　「你在幹什麼？」
　　一邊平靜地發問，夜希緩緩坐起來，胸前一陣清涼感，他上衣的扣子和它那口子離婚了，胸膛正面接受晨風拂撫，真是涼快。
　　沉默地盯著胸膛，索騰持續揉搓臉頰一臉誠致地說：「如果我說衣服不是我脫的，你認為怎麼樣？」
　　看見那半邊還跟俊帥攀得上邊的臉略顯不安，夜希給予安撫的笑靨，很溫柔地說：「不是你脫的？那你現在是在給我扣上扣子嗎？」
　　也不是，他只不過是撿現成。
　　即使真相如上，索騰也不會白癡的坦白，於是他很技巧地接話：「是啊，晨風涼，給你扣上扣子，免得著涼。」
　　多麼偉大的理由，夜希的回答是膝蓋奮力一抬。
　　劇烈的抽氣聲堪比打鐵鋪的抽風機，索騰捂著男人最痛，硬生生地從床上滾落，無聲地落淚。
　　「夜希，養寵物一般都得先閹掉，免得它總發情。」旁邊涼涼的聲音插話，擲地有聲地證明剛才某人的陰謀。
　　夜希頂著終結者的氣勢睨視臉色蒼白且汗流浹背的索騰，唇毅然而冷酷地張闔：「You are terminated.」
　　「No！」
　　接下來一個在跳飆腳舞，另一個極速挪動屁屁閃躲致命的無影腳。
　　當然還有某位天使在旁邊樂呵呵。
　　卡亞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的場境，他連忙把兩頭野獸分開來，剛才夜希神來的一腳差點就把索騰的未來扼殺了……要不是他的樹籐快了0.5秒，他驚出了滿額是汗：「夜希，索騰，你們這是怎麼了？」
　　索騰無聲地落淚，夜希只顧著瞪他，也沒說什麼。
　　鑒於他們情緒不穩，大概不能簡明扼要地閘述整件事情，加百列就善心一把：「龍強暴風夜希。」
　　轟隆一聲晴天霹靂，地精週身能量昇華，氣化……具現化……納米化……最後完全發揮它的功能，帶荊棘的籐蔓靈蛇般襲向索騰，將其堅實地捆綁起來。
　　「唉唉唉……痛，痛死了……卡亞，好痛！」
　　卡亞唇角一挑，雙手環胸一腳無情地踏踩到索騰背上，冷睨著地上被棘繩捆起來的人：「懺悔吧。」
　　加百列大概覺得事情還不夠糟，想了想，又給出一個餿主意：「現在還是拿鞭子蠟燭招呼他吧，他肯定會學『乖』。」
　　囧……這是S M俱樂部嗎？是嗎？！
　　「不會很痛，一會就好了。」風夜希拎起工具箱裡的花剪，十分親切地哄道。
　　「……」索騰盯著那晨光中寒芒閃耀，能破風斷髮削鐵如泥的利器，臉色由紅轉綠，又綠轉藍，不斷變幻，堪比倪虹燈的絢麗。他淒聲泣血鳴吼：「不可啊！萬萬不可啊！我的主人……我不要太監掉！」
　　利剪張合發出卡嚓卡嚓的機械聲響，夜希殘酷而美麗的臉容不為所動：「沒關係，公公也是一項不錯的選擇，古代有偉大的司馬遷，即使人太監了，書也沒有太監，現在你有機會繼承他老人家的精神，應該為此感到光榮。」
　　「我不要光榮，光榮接下來就是犧牲！」
　　龍嘶吼著，作出劇烈反抗，房間內只剩下一片打鬥聲響。
　　一小時以後——
　　卡亞步出門外，他不安地瞅了加百列一眼，再瞄瞄旁邊不爭氣的傢伙，長歎口氣後開始交代很呆的主人：「我們到鎮上去找修葺房子的工人，大概兩個小時就會回來。」
　　夜希瞭解地點頭：「好，我在這裡等你們。」
　　「……或者我們先換個地方安身。」即使之前已經被拒絕，卡亞還是想勸說主人：「這房子已經塌掉了一大半，接下來要重建也需要不短的時間。而且留在這裡，恐怕會被路西法找到，所以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先藏起來，再找機會聯繫撒旦。」
　　「卡亞。」夜希砸砸嘴巴，狀似無奈地笑開了：「一開始我就奇怪寶寶為什麼沒有幫助我，但路西法說這是他的寶寶。所以我想就是怎麼躲，或許我們都躲不過一個孩子想要爸爸的心態。」
　　卡亞和索騰都驚呆了，雖然他們曾經這般猜測，但與風夜希相處以後，他們開始忽略和否定原始的想法。因為以風夜希這麼瘋的性格，怎麼也不像路西法傾心的類型。所以事到如今聽到如此確實的答案，不免被嚇著了。
　　風拂長髮，卡亞先回過神，急忙尋找理由：「但畢竟他在你身上，也跟你較親近。」
　　是嗎？那可不一定……
　　想著，夜希總算明白薩麥爾之前的態度，一直強調不要接近路西法，恐怕那傢伙早就知道路西法的身份，就是不知道鬧什麼彆扭，一直不肯坦白罷了。
　　「淨是壞事的傢伙，早說不就好了。」
　　「什麼？」
　　大家都不明白夜希天外飛來一句是什麼意思。
　　意識到自己又情緒外露，夜希有點煩燥地揮揮手：「沒什麼，該做什麼就去做吧，我留在這裡等。」
　　知道說不動主人了，卡亞歎了口氣，再看看始終微笑旁觀的加百列，他心裡總是不安。可是不安又能怎麼樣，加百列大天使的戰鬥力根本在他們無法觸及的檔次上，無謂的掙扎就免了，但求他沒有惡毒心腸，別傷了他們的主人就好。
　　「好吧，我們很快回來……既然你要繼續住下，也得重新找些僕人照料。」
　　但看看這鬼屋般的地方，恐怕要找僕人也不是輕鬆的活。
　　又長歎一聲，卡亞領上索騰往鎮上進發，視線偶爾觸及旁邊那張疑似豬頭般面目全非的臉，見他表情可憐，卡亞也就沒好氣地遞上一瓶膏藥：「你要是再有下一回，可能真的廢掉。」
　　索騰無聲地落淚。
　　「我只是因為看到裸睡的夜希才受到誘惑……是真的。」
　　卡亞自然知道他想什麼，於是回話：「誰可憐你？明知道加百列滿肚子壞水也不懂提防，就是他陷害你，也是你自找的。還有你對風夜希的心也該收收了，他是誰？他是你的主人，而且爭搶他的都是些什麼人物？撒旦，路西法，還有加百列也意義不明，你怎麼敢插一腿？」
　　這一回索騰只是靜靜地擦藥，對卡亞的話不作回應。
　　卡亞要氣炸了，這龍族說是野蠻，這種野蠻除了從風俗習慣上體現，連性子都是這股野蠻勁……看上了，就不知道放手嗎？
　　真是混賬。
　　兩人就這樣悶著腦袋往城裡沖，很快就消失在莊園盡頭。夜希目送他們遠去，準備回屋裡背背咒文，走了幾步，注意到加百列沒有跟上來，回頭看見他正在研究一根柱子，於是困惑地問：「怎麼了？」
　　「嗯？這根柱子保存得真好，應該很惹人注目吧？」
　　這是怎麼天外飛來的一筆，夜希蹙眉，可是視線從破敗的花園掃過以後，唯一完整的柱子高聳，的確成了地標一般的偉大存在。
　　「是啊。」
　　就這一問一答又把疑問消除了，二人回屋裡去，破敗的大門闔上，莊完又顯得冷落。風吹掠，沙塵滾滾中，柱子後剛剛糊好的招聘啟事騰出一角迎風凜凜。
　　只見上頭墨跡未乾，工整字樣書寫內容如下：
　　[招聘啟事
　　本莊園誠聘管家、女僕、家庭醫生、園丁、廚娘和搞笑藝人各一名，要求有相關方面專業知識，符合職位要求，身體健康，能吃苦耐勞，具備一定的忍耐力和自然調節能力，有較強生命力者優先。五險一金齊備，月薪十金，提供食宿，每月補貼置裝費一金。]
　　一小時以後，莊園盡頭風塵囂揚處，幾條人影漸近。
　　大屋完好的一隅，夜希背了一小時的咒文，他疲倦地揉揉眉心，這沒有意義的繞口令讀起來就是折磨。隨意抬頭一看，發現加百列竟然安靜了近一個小時，不覺驚奇。
　　「你發燒了嗎？」
　　「嗯？」加百列將視線打窗外收回，笑意盎然：「沒有。」
　　夜希眨眨眼睛，強迫自己去掉那和平鴿騰飛的背景，面對加百列的真實：「那你怎麼變安靜了。」如果不是發燒燒壞腦子了，你能安靜嗎？
　　後話在夜希炯炯有神的雙眸中體現。
　　「夜希……太正直不是好事。」加百列說罷，又呵呵地一陣怪笑：「但也很有趣，保持吧。」
　　「啊？」夜希困惑地盯著加百列，然而後者明顯不準備說清楚，這大概就是加百列的惡趣味，夜希不准上當，決心不去追究真相了。
　　閒談了幾句，他繼續背咒文，為免意外發動魔法，夜希只能默念這些繞口令，難度增加不少。他一邊鬱悶著，腦中突然靈光一現，於是將疑問出口：「加百列，或許你知道它。」
　　「什麼？」
　　「一團帶毛邊的光，一團很嘮叨的毛邊光。」
　　「……」
　　「最近夢裡不斷出現這東西，一直在嘮叨個不停，真的很煩人，要是你知道它是什麼東西，就教我弄掉它。」
　　加百列怎麼聽著這怎麼像自己的頭兒，他沉吟一會，微笑輕睇夜希：「都在嘮叨什麼呢？」
　　「啊？哦，它一直在說寶寶的事，他說寶寶的名字……」
　　話未完，一陣鈴聲響起，是門鈴。
　　來了……
　　加百列笑容加深，夜希則困惑。
　　「誰呢？」要是卡亞和索騰會自己進來，路西法和撒麥爾比較像踢壞門直闖的主。
　　加百列輕蹙眉：「不知道呢。」
　　夜希深深地看了加百列一眼，總覺得不妥當，但再說什麼也沒有意義，看看就知道。
　　踩著吱吱呀呀的旋梯，他們走向通往未來的大門。

　　攻不應求
　　作者：霧容

　　第三十二章 面試

　　吱丫聲推開破敗的大門，夜希木然地看著門外讓大地為之失色漂亮帥大個們，如果不是他們那張精緻過度、俊俏過度的臉，就幾個髮色各異的傢伙，大概會讓人以為是流氓地痞之流。
　　夜希不太確定地問：「請問有什麼事？」
　　房子已經毀得差不多，門邊還有個大洞，完全夠所有生物自出自入，但六位還知道禮貌地響門鈴，肯定是有備而來。
　　為首那人大概患有面癱，疑似三叉神經受損，由始至終臉部不帶絲神經牽動，就像燒好的陶瓷面譜烙在臉上。那模樣那神情只差沒在額上雕上超級精英四字，卓爾不凡嚴肅認真的精英正慎重地頜首。
　　「好，請問是莊園的主人嗎？」
　　「……」如果跟人再熟悉，夜希會建議他弄個主席頭加上副銀框眼鏡，那樣比較適合，至少在夜希的認知裡，紅髮較讓人想起熱情。靜默幾秒，夜希頭：「有什麼事？」
　　下刻，夜希以為自己老眼昏花，怎麼好像看到張臉微微浮現紅暈？拭把眼睛，眼前分明的還是面癱，夜希將歸咎於陽光迷眼睛。
　　後頭有人喊聲：「不記得？」
　　聽見話，夜希第個動作就是要砸上門拔腿逃跑，他已經被人討債討怕，可不想又來個以姦情為由，要求他服從的混賬。
　　打身後伸過來的手制住夜希，加百列安撫地對他笑，再拿燦爛笑臉對準門外：「位先生，認得家主人嗎？」
　　面對妖孽的笑容，沙利葉唇角輕抽，悻悻然地退到烏利爾身後躲藏，嘴裡喃喃著：「認錯人。」
　　對方不強硬的態度讓夜希鬆口氣，如果只是種程度的對手，即使真的有姦情也能和平『分手』。
　　「那麼們有什麼事呢？」
　　隨著加百列輕柔的發問，大家拿目光唾棄揣著明白裝白癡的傢伙把，只不過有風夜希在，他們也沒有發作，只管看看是要鬧什麼。
　　「應聘。」
　　精英遞出紙張，夜希看直眼睛：「管家、僕、家庭醫生、園丁、廚娘和搞笑藝人？，是什麼？！」
　　精英正經八百地回答：「是貼在柱子上的招聘啟事，而們是應聘者。」
　　很好，案情有新的進展，紙張、字跡，還有柱子，引申出加百列剛才不明意義的動作，真相只有個……加百列在耍陰謀。但是在荒野貼個啟事竟然招來六位青年才俊，六位才是真正的可疑。
　　夜希睞他們眼，戒備地問：「那請問六位覺得自己勝任哪個職位。」
　　「夜希，即使他們是應聘者，們也不應該把人晾在門外，太失禮。」
　　聽見加百列的提醒，夜希也就只好將人請進屋裡……面試。
　　作為主人家，夜希挑套比較完整的瓷器泡上壺紅茶供給大家享用。而後他和加百列坐在首位上，準備逐面試詭異的六位。
　　他們彷彿有共識，才開始面試，精英就第個對號入座，夜希拿著啟事鑽研老半晌，打量精英遍，頓頓才問：「叫什麼名字？」
　　才問完，精英彷彿不滿，眉頭皺緊。
　　「呃……怎麼？」夜希總覺得人就像方丈，帶佛學博事學位的某寺廟CEO，整個彆扭古板的英才，給人巨大的壓迫感。
　　「作為大莊園的主人，先生在教養方面太讓人意外，需要加強。」
　　「……」還真教呢。夜希對板眼的傢伙冒額大汗，求救般向加百列投過去眼，後者卻心情甚好，嘴巴弧度直沒有縮小。
　　加百列對夜希按撫笑，又轉向認真的精英：「位先生，請問和莊園的主人應該怎樣稱呼？」
　　「米迦勒。」
　　「噗。」夜希已經控制得很好，茶噴出來的同時連忙摀住嘴，茶水不斷從指縫裡漏出來，帶缺口的紅茶杯也應地落地，茶色染滿紅地毯。他顧不得麼多，只管拿手指指著位精英，激動地嗆咳著……老啊，開什麼玩笑？
　　精英眉頭蹙，原本就有座海拔不低的眉峰，現在發展成珠穆朗瑪峰，他拿正義的眼神睇著夜希，義正詞嚴：「品茶要細緻，切忌心浮氣躁，而且不能隨便指別人，大失禮。」
　　媽呀，是孔子還是老子。
　　夜希算是長見識，他深呼吸著，緩老半氣才出句完整的話：「不是那個大使米迦勒吧？！」
　　米迦勒頓頓，垂下眼瞼在心裡念句阿門，才淡定地回話：「不是。」
　　「，想也是。」夜希鬆口氣：「不然界大使們就太奇怪啦。」
　　就夜希以為，加百列的存在已經夠嗆，再來個面癱，那界七位老大也太不知所謂。
　　殊不知他無心句話，那六個心裡憋屈，另個笑得幾乎內傷。
　　「那麼米迦勒先生，應聘的是哪個職位？」夜希學乖，就禮貌用語。
　　「管家。」
　　管家？回答讓夜希細細打量米迦勒，決定是英國式的管家，而且是特古板的榆木疙瘩。
　　「個，有相關的工作經驗嗎？」
　　「直有參與並管理龐大的組織和生產體系，相信的經驗能夠勝任管家職。」
　　被精英的光輝打壓，夜希覺得已經感受充足，回頭問下個：「那呢？」
　　位有頭藏藍色大卷髮的人長得很美，就外貌而言可以是現場最精緻的，但他實在是比薩麥爾那傢伙還要騷包，就扔開那身帶毛邊的華麗衣裝不，從剛才開始傢伙共修指甲十五回，修發尾二十回，照鏡子三十回……不過夜希還能接受，因為他的同學中間就有樣的傢伙。自控族群般被稱為自戀狂，經常顧影自憐，歎自個兒生麗質，畫本上從來沒少掉自各種角度對自己描畫的素描，視角甚為上帝。
　　「是來應聘搞笑藝人嗎？」
　　旁邊竊笑起此起彼落。
　　美人怨嗔地瞥過去眼，垂落長長睫羽遮住眼中抹幽藍。看似漆黑的眼眸原來是深藍色的，夜希瞧得准，也歎聲造物主不公平，怎麼看幾個人都是站在群眾裡招恨的出色人物，集外在極品條件於身的人公敵呢。
　　「是應聘僕的。」
　　聲音雖然不粗獷，但分明是磁性的聲，但他要當僕。
　　……
　　夜希掏掏耳朵，挨過去：「什麼？」
　　「是雷米爾，要應聘僕職……主人。」
　　最後聲主人叫得那個韻味十足，像鑽子樣帶旋轉力般打進夜希耳中，讓他全身毛孔肅然起敬：「啊，不會是變性人吧？」
　　雷米爾輕佻秀眉，微微地笑得陽光失色：「即使不用變性，穿著僕裝也很美。」
　　罷，他老大抬手，身上立馬換上套黑色帶白蕾絲邊邊的僕裝，還真是也不覺礙眼……妖孽啊！
　　夜希無力地趴在桌子上托著自己的下巴，無力地對唯的盟友：「加百列，怎麼覺得的心臟負荷太重。」
　　「呵，怎麼呢，夜希很強壯，堅持下去。」加百列勉勵著將人拉起來坐正。
　　感情加百列是欲罷不能，夜希無奈地靠在椅背上，手指輕觸微微發痛的額角，藉機擋住那邊兩個，轉望第三人。人看起來比較正常，笑容很溫暖，讓人看著舒服，而且也沒有前面兩位極端的詭異感。總之就是個很溫柔的人，淡金色髮絲，碧色眼眸，漂亮也不過分。
　　「那呢？」
　　「是拉斐爾，應聘家庭醫生。先生，可以為驅除所有疾病，而只需要付最低工資。」拉斐爾低調地比個零頭的手勢。
　　個果然也不怎麼地正常，夜希捂著額呻吟聲。
　　加百列笑容更燦爛，他知道拉斐爾對低調詞理解徹底錯誤，畢竟學習凡人習慣並不是每個人都合適。
　　頓頓，緩過口氣來以後，夜希再看下個：「那呢？」
　　他倒不看好花花公子般的傢伙，準備看看牛郎會做些什麼驚心動魄的事情。
　　拉貴爾撓撓鼻頭，他往旁邊看輪，探身挨近，淺褐色長髮也在肩上滑動，他以手擋在唇前低聲：「應聘園丁，叫拉貴爾，接下來還有兩個，好好加油吧。」
　　棕色眼眸子打個眼色，大概是勉勵的意思。夜希陣熱淚盈眶……什麼啊，牛郎是正常的，而且他還在暗示接下來的不正常。
　　即使逃避，似乎也是徒勞，夜希做足心理準備，深呼吸以後看向後面的，位看似跟第位有著血濃於水親戚關係的精英面癱，弱聲問：「那又是怎麼回事呢？」
　　親切的黑髮黑眸，就外表而言雖然人嚴肅得有過分，但也是最實在的。懷著絲僥倖心理，夜希倒是希望那牛郎是個愛唬人的痞子。
　　嚴肅的臉龐抬：「是烏利爾，應聘廚娘。」
　　罷，原本已經接近強盜的臉猛地現出抹猙獰，『哆』的聲，教父大人將把大砍刀剁到桌面上，以充分表達他為廚的決心。
　　看著那柄明晃晃的大刀，夜希總覺得刻風顯得悲涼，心裡泛起幾個經典形象：德洲電鋸狂人，面具殺人狂傑森，開膛手傑克……傑他他老伯。
　　如果前三者是因為其武器危險程度的體現，那麼最後個則是後現代藝術的包容性體現，白就是某人開始想些喜感的東西安慰自己，自調節ING。
　　「嘿，還好吧？是沙利葉。」
　　順著那聲音望過去，夜希看到個跟卡亞有得拼的銀色物體，銀髮銀眸皮膚都接觸銀色的雪白。
　　「按照樣算計，不會是要應聘搞笑藝人吧？」夜希怯怯地問。
　　沙利葉揚眉：「不，是來討債的，欠的都給還來吧。」
　　罷雙手伸出，大有掐脖子的姿勢。
　　夜希往後躲躲，神經崩緊，他記得人剛才認識他來著。
　　激動得差跳過來的人突然坐回去，搔搔銀髮，笑：「開玩笑的啦。哈哈，是搞笑藝人嘛。」
　　「……」
　　夜希崩緊的神經下子放鬆不下來，他環視六隻，基本上只想噴口鮮血給他們瞧瞧。
　　

　　第三十三章 僕人們

　　背對著那六人，夜希跟加百列躲到角去討論。
　　「加百列，該怎樣趕走他們？」夜希問最愛惡作劇的加百列，就希望他能發揮作用。
　　加百列露齒笑：「幾人不是挺好的嗎？為什麼不要呢？」
　　挺好？哪裡好？夜希十足懷疑加百列的興趣與品位，實在有夠惡俗的。
　　「行吧，看米迦勒和烏利爾，就外形而言已經是影響胎教的存在。還有雷米爾變裝癖；拉斐爾性格偏差；拉貴爾內在沒多大毛病但外表也不像個園丁，倒像極會爬窗戶跟人約會的游吟詩人，還有沙利葉簡直完全是個壞心眼的傢伙，個有已經太多，不需要他們。」
　　夜希的評論其實挺中肯的，問題是他忘記控制音量，導致後頭群都聽得太過清晰。
　　加百列笑得口白牙更完整地呈現，他捂著夜希的肩膀勉勵：「夜希，相信卡亞和索騰找來的普通人敢到種鬼裡鬼氣的破屋子裡工作嗎？想想，只需要十金，雖然招來幾個瘋子，但房子裝修好以後就可以把他們犧牲掉，就讓他們當先鋒吧，總需要有敢死隊不是嗎？」
　　夜希雖然覺得加百列的話有理，但他總有著如芒在背的感覺，似乎背後有什麼不尋常的變化，只是他的肩膀被加百列牢牢地制著，也不能回頭去探個究竟。
　　「所以們可以先留用他們，要是卡亞和索騰帶回來適合人選，那就將他們辭掉。」
　　該不該將些人留下來呢？夜希垂眸思考，現在也沒有誰能給他意見，他必須要自行決定，要是薩麥爾那傢伙在，又會怎麼處理呢？思想才粘上塊，夜希直覺地排斥，他倒不認為自己要依賴薩麥爾，那傢伙跑就跑，他能夠自理。
　　「好，那就用吧，反正也沒差。」
　　在夜希不注意的角度裡，加百列輕輕揮手，讓後頭六個小宇宙醞釀得差不多爆發的傢伙消停，別把好不容易搞定的正主給嚇著。
　　怎麼都是萬金油的大使，到個情緒控制還是做得很到位的，所以當夜希能回頭的剎那，立即被集體官賜福的偉大笑容給駭到，捂著胸膛連退幾步。
　　「想們該到自己的崗位上去，讓引領們。」加百列安撫地拍拍夜希的肩，將筆記本遞到他手上：「先背咒文，去安排他們的工作。」
　　難得位平日裡像帝王的懶傢伙願意主動工作，夜希也不拒絕：「那帶他們去，反正應付不來。」留在裡更礙眼。
　　夜希認為加百列會很喜歡些『有趣』的傢伙。
　　等人都出去，房間終於恢復平靜，夜希長歎口氣捂著肚子在喃喃：「那團光快要出來，那是什麼時候呢？肚子都沒有隆起來，究竟有多大個啊？」
　　「……希望別真的跟什麼命運湊在起，要是出生只為個，也太辛苦。」
　　加百列合上門之前就聽見些，他笑容淡淡，卻比之前都真切。他領著那六人走在殘破不堪的房子裡頭，直至離開原地較遠的段距離，裝傻的人終於找到話的時機。
　　「加百列，該認真解釋件事。」米迦勒嚴肅地要求。
　　加百列微微笑：「米迦勒，不要麼嚴肅，事其實很有趣。」
　　有趣？那幾位使們可不覺得加百列的有趣能多簡單。
　　「是什麼有趣的事。」沙利葉也是愛看熱鬧的人，當下湊上去問位好哥們：「剛才那精靈似乎忘記，是怎麼回事？」
　　「他失憶，或者是比失憶更有趣的情況。」加百列呵呵地低笑著：「但石頭的確在他身上，而且他也真的懷有路西法的兒子。」
　　「……」
　　「那麼對個擁有生命的精靈，們準備怎麼做呢？」他們的初衷是取回力量，但如果精靈因為他們的力量而生，那他們的做法無疑是奪去精靈的生命。
　　加百列見眾使靜默，他也思索番，又指向破壞的角牆壁：「在與風夜希相遇的時候……」
　　「咦，他應該叫夜昕！」沙利葉插話，實在是他太解事，是他從路西法的魔宮中打聽出精靈的位置，名字應該叫夜昕。
　　「但他現在叫風夜希……他已經不樣。」加百列只有種解釋。
　　沙利葉細細想，他之前接觸過夜昕回，也覺得現在的風夜希的確和那時候的夜昕不同，無論是自態度還是感覺上，至少夜昕應該像普通精靈那樣淡漠又多層倔強，因此才會幹出自裁種瘋狂的舉動。
　　「繼續。」米迦勒大概消化完前面的，正在等待後話。
　　「嗯，風夜希身邊跟著撒旦。」
　　事情竟然又跟撒旦也沾上邊，著實嚇六位使跳。如果之前有可能跟路西法對抗，那麼現在就是整整個地獄，風夜希能隨便動嗎？而且他們真的能就樣殺死活生生的無罪之人嗎？
　　「更奇怪的是風夜希懷的寶寶，似乎不只是路西法的寶寶麼簡單。」加百列想起早上夜希想跟他的毛邊光團的事件，他直覺地刻意隱瞞未明的角：「而且風夜希的孩子似乎很強，應該是他將撒旦封印，而且封印下得很惡毒，得跟風夜希的生命共同。」
　　撒旦的生命竟然跟身份不明的精錄聯繫在起，的確是大事件。
　　「的意思是先觀察嗎？」米迦勒雖然是發問，但他已經妥協，如果事情顯得麼複雜，那麼至少要抽絲剝繭，將事情弄清楚再作決定。
　　「至少們要親自認證。」
　　米迦勒沉思片刻以後，像平時般決定：「可以將他帶回界去，他畢竟已經存在，也擁有生命，們不能隨意剝奪他的權利，但既然是們的力量，就讓他生活在界吧。」
　　加百列裂唇笑，心想：讓他回去是好玩，但不是現在：「不，他不會離開，他答應個人，要留在裡等。」
　　「……」
　　「或許們也要像路西法那樣選擇強迫？」加百列的笑聲盪開，人也開始繼續往前走：「那他可會恨死們，或許在他的思想裡，他並沒有義務扛下夜昕的或許們大家的債務，畢竟是他自己的生活。」
　　「……」
　　「對，接下來廚房在邊，烏利爾快去做飯，不然夜希要餓，他懷上寶寶以後每吃上七八頓呢。」
　　烏利爾攥著菜刀的手緊緊，默默地往廚房裡鑽。
　　「啊，那是豬。」沙利葉嚷嚷著跟上去：「喂，帶個搞笑藝人找地方睡覺去。」
　　雷米爾吹吹指甲收起銼刀，眼眸子環視四周以後眉頭緊蹙：「真是破爛，大修。」
　　話落，人已經消失在空氣中。
　　拉貴爾和拉斐爾看著米迦勒，倒是有興趣聽聽他們的大使長大人有什麼話要。
　　米迦勒嚴肅地閉目：「座房子的確需要整治，無論是環境還是人。」
　　囧……米迦勒是管理中毒。
　　拉貴爾和拉斐爾無言地走開，他們不準備管界CEO大使長有什麼行動……反正只有加百列覺得有趣。
　　既然事情暫定，那麼使們就各司其職，想想在界玩兒麼多年，已經很久沒有幹過體力活，下也顯得興致脖脖的。而根據加百列分析，當時米迦勒其實是懷著種將散亂積木重新堆砌的成就感而行動的，其控制欲已經達到病態的程度。
　　另端夜希並不知道他作個怎樣驚動地的決定，他想著寶寶和薩麥爾等的事情，心情稍稍鬱悶，實在沒有心情看比什麼都鬱悶的咒文。長歎以後扔開本子，他決定往露台外透口氣。
　　空曠的莊園只剩下炭色，那新來的園丁拉貴爾正站在下頭搔著腦袋，彷彿十分的苦惱。
　　夜希撐著欄杆默默地看著，準備看游吟詩人似的傢伙準備怎樣收拾殘局，他不以為個人能做什麼，現在花園裡連株草也沒有，難道園丁要重新栽種不成？
　　拉貴爾突然雙手揚向際，以優雅聲線高歌曲。隨著歌聲起伏，際浮起七色霞彩，道道光彩隕落，連連轟擊地面。夜希目瞪口呆地瞪著華光灼灼的地面，等光線消去以後，他眼睛已經酸酸澀澀的片，是讓強光給刺的。他的嘴巴仍是合不上，因為莊園的土地彷彿被翻耕整理過樣，濕潤的新土平鋪整個花園，早前的焦炭和坑坑窪窪已經無跡可尋。
　　拉貴爾吹著口哨，那兒碰碰地放兩座雕像，兒碰碰地又搞兩根挺藝術的柱子，不爽就在地下整個大洞，搞成噴泉，不會兒園子大概已經有模有樣。接著他又掏出只小袋子，將裡頭的東西撒遍地，夜希以為是種子類的。
　　人播種子也懶得走動，就樣到處揮揮灑灑，也不知道能灑到多遠的地方去。
　　「靠，是什麼人啊？他要種什麼？」夜希想到傑克的魔豆，但看又看，沒有看到長出什麼特別東西，心裡懷疑傢伙準備搞什麼。
　　拉貴爾似乎操作完畢，往屋子方向揮手，扯開嗓門嚷嚷：「拉斐爾，來幫個忙。」
　　嚷開以後，拉斐爾施施然地登場，二人交談片刻，拉斐爾突然單膝跪下，像禱告般虔誠低喃，淡金色長髮華麗麗地披覆他整個後背，柔柔垂落地面。
　　突然間空氣彷彿凝滯，淡淡清新香氣盈於鼻腔，似乎有美妙的音樂從哪兒傳來，漸漸清晰，然後打從拉斐爾跪落的地方開始泛起綠意，綠色迅速蔓延，瞬間佈滿整個莊園，綠色嫩葉彷彿片片閃爍著微光，花兒嬌艷綻放，生機勃勃。
　　花園活過來，拉貴爾突然放聲歌唱，美妙可聲引來小動物圍觀，莊園似乎比先前更有靈氣……整整像個仙境，還鳥語花香呢。
　　夜希以為自己的眼睛要脫窗，張口結舌，不能話語。
　　「還是別探在那裡，小心摔下去。」
　　聽見加百列的聲音，夜希回頭比手劃腳，就是不出話來。
　　加百列呵呵地笑，彷彿很喜歡看猴子戲，看夠才：「他們沒自己是人類呢。」
　　「那他們究竟是什麼人？！」夜希額角隱隱地作疼著，終於尋回自己的聲音，立即激動地發問。
　　「嗯哼，不知道。」
　　「謊。」
　　「夜希，要相信，也失憶呢。」加百列笑著挨近夜希，伸手拉他把。
　　就因為個動作才讓夜希倖免摔下露台的悲劇，他不可思議地瞪著連連顫動的房間，巨響不絕於耳。
　　加百列淡淡笑：「沒事，是米迦勒在修房子。」
　　「……」修房子？夜希瞄瞄外頭不斷移位的景觀……倒不如他的房間不斷地移動，房子成變形鋼還是高達不成？
　　「看，多省啊，不過六十金就解決掉所有麻煩。」
　　夜希木然地哼笑著，心裡想：三千萬金被毀掉，六十金拼回來，的確值得。
　　對，有哪裡不妥呢？
　　主腦袋當機，需要時間修復。
　　
　　第三十四章 神之命名

　　卡亞和索騰領著大隊往莊園裡趕，但是他們回到原地卻看到座完美的莊園，綠樹蒼蒼鬱郁，花香鳥語，美輪美奐。
　　難道迷路？
　　地精和龍面面相覷，索騰看看後頭的招來的工人們，歎口氣：「飛上去看看。」
　　卡亞知道可能會嚇跑身後群工人，但現在也無計可施。畢竟事情太詭異，裡分明是他們的莊園，但切卻變。
　　就在卡亞頜首以後，龍的翅膀張開，張吸以後緩緩騰空。身後請來的十來位工人本來就是普通人，看到樣的異變，在他們的生存處境中可是難得見，見著肯定也沒好事，於是個個嚇得臉色大變，連滾帶爬，爭先恐後地逃跑。
　　索騰繞著莊園飛圈，實在找不到跟之前的任何共通，但他確實個位置就是他們的家。
　　「在找什麼？」
　　索騰猛地扇動翅膀飛開段距離，才敢回頭探看，就見名使正環手打量他，那使剛才無聲無息地到他背後，恐怕實力不凡。
　　「是誰？」
　　「該由問吧？」拉貴爾摸摸下巴：「在的花園上頭飛來飛去，很礙眼。」
　　「的花園？裡原本的主人呢。」索騰邊問著，邊抽出自己的大劍。
　　「原本的主人？認識風夜希？」
　　「他在哪？」
　　雙方都關注風夜希個詞，但雙方都不太願意讓步。注意到上方的情況不妥，卡亞也飛上去，眼前名使彷彿有臉熟，他時也不能憶起。
　　「位使大人。」卡亞先禮後兵，攔下衝動的索騰後禮貌地笑語：「風夜希是們的主人，相信他原本是在莊園裡，但現在莊園似乎不樣，因此們擔心自己的主人，才冒昧……」
　　「風夜希？」拉貴爾摸摸下巴：「如果們的是同個人，那麼在小時前他聘用們，現在他也是們的主人呢。」
　　「聘用？」龍和地精傻眼，眼前傢伙怎麼看都像貴公子，風夜希哪有本錢聘用他？
　　拉貴爾想想，手指在空氣中繞幾個圈圈，變魔術般，手上多張紙，他遞過去。
　　倆人接過來瞧瞧，看清楚那張招聘啟事以後，他們差沒從空中摔下去。
　　「肯定是加百列。」卡亞喃喃著。
　　「嗯嗯，的確是他，現在是莊園的園丁，多多賜教。」
　　面對使友善地伸過來的手，卡亞和索騰張口結舌。
　　「怎麼看都像牛郎。」索騰。
　　卡亞往他後腦上招呼把，虛笑著：「那們現在可以進去見見們的主人？」
　　拉貴爾深深地看索騰眼：「物似主人形。好吧，們進去，讓管家大人或者僕帶們去就可以，哈哈哈……」
　　罷，拉貴爾擺擺手，飛回他的花園去。那兩棵大樹間的吊床彷彿讓他很舒適，大概快樂得懶得管他們。
　　「僕和管家？」聽到驚悚的名詞，索騰和卡亞同時吞口唾沫，降落後忸忸怩怩地往華美大門走去。
　　只不過歷時兩小時，但屋子被整得完全個叫華麗。如果之前那是城煲，那麼就是殿堂，連懸吊著的門鈴都是鑲金戴銀的。搖動門鈴，很快就有人應門，是名……穿著僕裝的平胸受？
　　囧……
　　雷米爾環首打量卡亞和索騰，視線掠過索騰後落在卡亞身上細細品味番，彷彿對卡亞的外表甚為欣賞。
　　「找誰？」
　　「風夜希。」
　　二人呆呆地答聲，雷米爾然地頜首，邁開優雅的腳步領路：「主人大概在房間裡休息，帶們去找管家。」
　　索騰低聲跟卡亞：「像不像群牛人在玩角色扮演？」
　　「……」卡亞只是苦笑，但以他家主人那種超級招麻煩的體質，會發生什麼囧事還真不奇怪。
　　路走過去，房子裝飾華美，擺設也似乎比之前貴重不少……座莊園現在豈止三千萬金？
　　「看花園外的花草樹木似乎都是界的……為什麼裡能栽？」索騰就是想不通界的植物在人間怎麼可能種植，還是麼大的數量，要知道偶爾有人能在培養皿裡種出株，那也是價，座園子究竟有多值錢？
　　「別問，恐怕些人都不簡單，剛才那位使，像在哪裡見過。」
　　話才落，只見人妖僕對著扇門喊話：「米迦勒，有人找風夜希。」
　　卡亞和索騰爭相恐後地將腦袋往門框上敲去。
　　他們聽見什麼？米迦勒……使，翻覆地，珍稀的界植物，米迦勒……兩隻中階偏高的妖類生物腦袋裡片絮亂，頭皮不斷蒸騰出冷汗。
　　門打開，背光的空間映照出偉岸身影，那頭紅髮，那張尊貴的臉，卡亞和索騰差要跪下去拜他，讓他快成為夢吧，不要在真實中出現。
　　然而位管家大人只是十分領導地瞄他們眼，轉身領路：「跟來。」
　　領導都麼，小妖只能乖乖地跟著。
　　米迦勒把他們領到又扇華麗麗的大門前去，位管家大人就離開。卡亞和索騰不安地深呼吸著，做足心理準備才推門而入。
　　裡頭等待他們的並不是洪水猛獸，而是在沙發上休息的加百列和風夜希。
　　聽見開門聲，屋裡二人也轉過頭來看。視線相觸，頓時三人的眼睛濕潤，有股老鄉見老鄉的安慰感。
　　「風夜希，怎麼把大使給招惹來！」卡亞失去平時的冷靜，上前就揪衣領子。
　　夜希落兩行寬麵條淚，滄桑地：「如果不能趕走他們，就請相信他們不是大使。」
　　苦啊，淚水往肚子裡吞。卡亞和索騰都解，才是自保護的最高境界呢。
　　「們是幹什麼呢？不是很好嗎？大家都有好好地整理房子呢。」
　　三人將視線落在明顯看戲看得很爽的傢伙上頭，心想：恐怕他們拆起來更迅速，更乾淨。
　　「他們遲早要回去的，他們是很重要的人物不是嗎？要玩兒也是有時限的。」夜希像是在安慰索騰和卡亞，實則給自己聽的，自安慰罷，只是見到加百列悠悠然喝茶的愜意模樣，又覺得自己是癡心妄想。
　　再糟的可能他也不是沒有想過，如果連大使們都要捉他，那麼他寧願跟薩麥爾回魔宮裡，比起跟群讓人吐血的傢伙生活要好。不然以後每吐上幾升血，不定他哪就腳湧祥雲，飛昇去。
　　卡亞也知道他無奈，只好硬著頭皮：「去解下情況，走吧，索騰也起去。」
　　夜希想想，喊住他們：「卡亞，索騰，要不跟們解除契約吧。」
　　開始就因為怕他們招麻煩才跟他們訂立主僕契約，如果現在根本是自己在給他們招麻煩，那就完全沒有作用。夜希倒覺得相處段時日，除索騰傢伙好色以外，兩個人其實挺好的，也沒有必要再折騰他們。
　　「加百列，知道怎麼解除契約吧？」
　　加百列含笑頜首：「知道啊。」
　　「那教吧。」
　　面對夜希滿懷希冀的祈求，加百列只是笑，他輕輕指門邊：「那也得問問他們願不願意。」
　　夜希倒覺得他矯情，哪有什麼不願意的，能獲得自由可是多麼的難能可貴呀。
　　哪知道索騰哼聲：「不要。」
　　擲下答案，他已經出門去，聽那腳步聲沉沉的，迅速走遠。卡亞握著門把歎口氣：「事先擱下吧，反正……和索騰都很閒。」
　　話落，也出門。
　　夜希愕然地瞪著闔上的門，實在不能理解是幹什麼，大好機會為什麼不懂把握？
　　「風夜希，那龍不定真的很喜歡。」加百列呵呵笑：「要不就成全他，跟他做回，龍族通常都是露水情緣，做過就心死。」
　　夜希白他眼：「就幸災樂禍吧，他要是看上，是不是也讓他做回？」變態。
　　「唉？呵，倒想他看上，到時候就能有件龍皮披肩。」
　　索騰啊，還是省心吧，千萬不要看上加百列。夜希為索騰攝把冷汗之餘，想到所謂的認真和喜歡，腦海中突然映現薩麥爾的臉，驚得冒身冷汗。
　　他懷疑自己是有問題，最近總想起薩麥爾的臉，他不明白，他問自己：風夜希！懷個孩子而已，難道就要GAY嗎？！
　　見夜希捂著肚子失魂落魄，加百列欣賞好會，突然想到早前被打斷的話題，於是淡淡地接著問：「的毛邊光團是怎麼回事？」
　　「啊？，那是……」夜希深吸口氣，將胡思亂想驅趕出去，才整理思緒，回答加百列的問題：「他已經在夢中出現很多回，而且直在重複著孩子的問題，他孩子是命運之子。」
　　送到唇邊的茶杯頓住，加百列愕然地定住，心裡想著命運之子會是什麼。心中某處鬱悶得難受，他不斷地否定：不要存在妄想，不要存在希冀，樣才不會受傷。
　　「他的孩子要讓他命名。」夜希十足不屑地咂咂嘴巴：「實在不得不，他起的名字老怪異的，覺得寶寶名字好多。」
　　加百列放緩呼吸，冷靜地發問：「什麼名字呢？」
　　夜希並沒有發現加百列的不妥，只是覺得加百列少些熱情，他還以為加百列會很感興趣呢。
　　「叫……好像叫爾什麼？嗯……」從堆嗶裡頭細細分析，夜希終於靈光閃，記起來，於是興奮地宣佈：「啊！是叫彌賽亞，他寶寶要叫彌賽亞，覺得樣倒不如叫賽亞人算，呵呵。」
　　加百列扣著茶杯的手輕輕顫動，閉起眼睛深呼吸以後，緩緩啜口茶。
　　夜希終於注意到他臉色不對，驚駭地湊過去：「喂，怎麼？臉色怎麼變得麼難看？！」
　　茶杯落地，剛剛才換過的地毯又染茶跡。
　　夜希嚇得魂不附體，手忙腳亂：「幹什麼？喂喂，兒有淚不輕彈，算什麼啊！」
　　加百列安撫般拍拍夜希的肩膀，將臉埋在手心，感受到淚水的炙熱。
　　多少萬年，始終還是因為同個人落淚。
　
　　第三十五章 父之命名

　　裡沒有陽光，沒有星辰，有的只是云云光塵、淡彩迷霧，帶給原本漆黑的世界絲異色。
　　裡是地獄，亡靈埋骨地，黑暗生物的樂園。千萬年前魔族獲得片地，從此由他們主裁……是連神威都無法觸及的塊，它們的規則由王者定立——路西法和撒旦。
　　宮殿以黑色結晶物堆砌而成的，處處有瑩光晶石映照，明亮如白晝。宮殿宏偉華麗，魔族僕從侍衛穿梳行走，偶爾交頭接耳，細聲傳遞信息。
　　「殿下……」魔侍低喚。
　　層層輕紗縵舞圍繞中央片闊大池子，水聲潺潺流湍交替，由於光線暗淡，也看不見池中有什麼。突然有道身影破水而出，水深只及腰際，那人像出水的人魚，任由流水沖涮，水滴滑過肌理，自腰下匯入水中。
　　撥開濕發，只不過勾指，池邊浴衣自動自覺飛到那手上。包圍著他的水乖乖分流，騰出空間讓主人站立。套好浴衣，邁步所過之處，水分出條通道。腳下踩著光滑的大理石池底，那人以的姿態優雅踏上池邊，身後水流匯合，又成普普通通的浴池。
　　「殿下……」侍從匍匐在地上，怯怯地偷瞄偉大的主人。
　　薩麥爾微微側眸，他能從卑微的低階魔人眼中看到戀慕和驚懼。多麼矛盾的目光，但薩麥爾卻知道才是正常情況，哪裡像那個白目的精靈，整就知道不知死活地頂撞他。
　　想到風夜希，薩麥爾不爽地嗤聲。
　　殊不知他副不爽的神情嚇壞那名魔侍，伏在地上的身體抖得像只篩子，就不知道撒旦大人哪裡不舒坦，難道是因為他的聲音不夠輕柔嗎？
　　高高在上的薩大爺完全陷入被害妄想狀態中。
　　如果風夜希在裡會什麼呢？肯定沒好話，不是[騷包，爬上來穿衣服不行嗎？非得裝模樣作樣？]，就是[靠！真是難看死，拜託不要讓噁心。]，又或許會[還是當回蛇比較好看。]
　　額上十字路口爆現，撒旦帶著十分氣質地來句：「靠。」
　　「殿下饒命！」可憐的小魔侍怕撒旦個不爽把他滅，連連求饒。
　　喊讓薩麥爾清醒，察覺到自己竟然陷入幻想中失神，不禁蹙眉。他不滿，卻將錯歸咎於風夜希，他認為就因為跟那低階精靈接觸過多，才會讓他也變笨……得離那傢伙遠。
　　「。」煩悶的心情鬱結在心，薩麥爾沒有好臉色，冷冷地吐出單字，就想快把人趕走，然後自己好好冷靜，至少要將風夜希的嘲弄趕出腦海。
　　「是路西法，路西法陛下衝破結界，離開。」
　　「他！」
　　消息讓薩麥爾眉頭蹙得更緊，邁出步後又硬生生地停住。既然路西法已經離開，現在再追趕也沒有意義。
　　當他介入路西法的轉移魔法，乘其不備將魔法落調整到自己的魔宮內。撒旦的魔宮原有強大魔力防禦入侵者，他籍此暫時困住路西法。原本打算在恢復以後再作談判，但明顯得不到對方的認同。
　　「傳令，的子民全力關注路西法所有行動。」
　　「是。」
　　「不得放過任何風吹草動……下去吧。」
　　腳步聲漸完，薩麥爾邁動兩步，心裡不斷浮現的是風夜希被路西法帶走的情景，他並不知道有些東西已經不是必然的，所以他怎麼也無法平靜，只要想到風夜希那個無能的白癡要落入路西法手中，心裡股燥火悶燒，似乎要將他五臟六腑全部蒸乾。
　　煩躁地低吼聲，個原本準備回房間裡裝裝優雅的人撲回水裡，企圖以冷水洗掉些多餘的思想。
　　他不斷告訴自己，他現在不需要風夜希，風夜希的死活也跟他沒有關係，變成誰的人也沒關係，都沒關係……不要再接觸，只要日子過去，就會成為回憶的部分。不，連回憶也不會留有微不足道的痕跡。
　　對，只要過去，再大的事情也會變得模糊，就像當年慘烈的大混戰。
　　咕嚕嚕只只水泡在水面上炸開，撒旦大人準備讓自己淹死。
　　另方，打自撒麥爾的領地離開後，路西法立即使用空間魔法回到自己的魔殿，駐守的黑龍騎士及各類宮人連忙下跪，以表示對主人的服從和尊崇。
　　路西法坐落皇座，睨視著自己強大的戰力。十指有序敲擊椅手上骷髏裝飾，他立即將自己的決定實行：「將地牢裡的精靈帶來。」
　　「是，陛下。」
　　「另外戰鬥小隊全體武裝準備，全力關注撒旦所有行動。」
　　下頭所有人面面相覷，驚疑是地獄統的前兆，兩位王者決勝負的同時決定追隨者的命運。
　　路西法並沒有關心僕人的心思，他現在要處理夜昕的問題，必須讓切回到『正常』狀態下，他和薩麥爾不需要鬥爭，只要證明夜昕的身份，那麼即使是薩麥爾還是使，都無權阻止他帶走夜昕……他的情人。
　　魔界的籠罩在片緊張氣氛中，如醬般粘稠的氣氛膠住所有地獄子民，讓他們的情緒日益焦躁。
　　地上某座莊園度過夜沉寂，如往常樣迎接晨光拂撫，夜希猛地從床上跳起來。
　　「靠，那個騷包！太扯吧，洗個澡還要妖裡妖氣的，死GAY！」
　　串罵聲出口，夜希才意識到自己做夢，夢見美出浴，那個矯做作直讓他想把人揪出水來掐把狠的。
　　「主人，即使夢話也不能出口成髒。」
　　旁邊正氣凜然的指正嚇夜希跳，差摔下床去。定睛看，不得，米迦勒的精英臉微微發黑，眉峰海拔似乎有上升趨勢，讓他看起來更加嚴肅，更加嚇人。
　　夜希打個激靈，賠著笑招呼：「管家大人，早。」
　　管家大人筒子只是拿鮮紅的眼珠子往邊探照下，又轉向他方，領著今穿粉色蕾絲蓬蓬裙的愛心僕雷米爾準備餐。
　　夜希歎口氣，總算從米迦勒的『電眼』中活過來，淡定地下床，經過的時候習慣性地讚道：「雷米爾，今也很美艷動人。」
　　雷米爾似乎很喜歡種評語，百聽不厭，今也回個風味十足的媚眼……估計他的粉色系睫毛膏和帶紫紅亮片的眼影塗得太重，讓眼皮負重超過80%，張闔動作帶延遲效果，慢動作放映，讓夜希瞧得十分清楚。
　　經過十來的相處，夜希已經淡定，回以咧嘴笑，傻呵呵地繞過管家和僕，進入涵洗間。
　　洗涮番，再出來的時候僕和管家都不見，只有加百列在享用早。
　　夜希出門的動作頓頓，不太自然地合上門，默默地磨蹭到沙發前坐落。今的早是咖啡和煙肉三文治，烏利爾雖然活像個殺人狂，但手藝的確不錯，做的食物可口而且賣相很好，讓人食指大動。但房間裡有加百列在，夜希就是餓，也不能自在進食。
　　自從十來前，加百列莫名其妙地哭過以後，他似乎已經見不著位同伴好久。
　　默默地喝著咖啡，房間裡氣氛變得凝重，夜希總覺得該找些話題緩和下氣氛。但他對世界的理解不多，再加上怕錯話觸動加百列的傷心之處，舉步維艱，只好杯杯苦咖啡往肚子裡灌。
　　「只喝咖啡會傷胃。」
　　「噗。」
　　口咖啡污染地毯，夜希當即苦哈哈地皺著臉……上回加百列弄的茶跡已經讓僕大人進化為鬼，妖……雷米爾是的。總之因為弄髒地毯，那位美美的傢伙下子變成壯士，把房間砸個透。
　　夜希委屈地苦著臉，心裡暗罵雷米爾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燈，他能把房間砸透，就容不得他不小心弄髒地毯。
　　加百列突然哼笑聲，背句甚為拗口的東東，地毯換個模樣……是乾淨的沒錯。
　　夜希的嘴巴成O型，愣愣地盯著加百列。
　　「是雷米爾家裡的地毯，他會喜歡。」
　　夜希只顧著傻眼，心想：怎麼覺得會更糟呢？
　　「夜希。」
　　加百列突然柔聲喊，喊得夜希腸子和小心肝同時抖抖，坐得比童子軍還要正，嚴肅地板著臉應道：「是。」
　　或許是覺得夜希的反應很有趣，加百列又笑瞇瞇地看會，才接續後話：「準備讓孩子叫什麼名字？」
　　「咦？不是要叫彌賽亞嗎？」
　　就因為那三個字，加百列的唇角嗖聲耷下去。夜希看在眼中，暗叫聲不好，就怕個平日裡總是耍著人玩兒的人突然又泣不成聲，比起被捉弄，夜希更不懂得應付。
　　「夜希，孩子是的，何必聽些莫名其妙的生物胡扯？」加百列笑呵呵地將自己的領導列入未明生物系。
　　話題有關孩子，夜希也收拾心情，真正的認真思索起來，他認同加百列的話，但光團命運之子，好像很嚴重。
　　「夜希，知道彌賽亞是什麼嗎？」
　　夜希只能搖頭，他哪能知道是什麼，西方神學他就知道耶穌、米迦勒和路西法，開始還以為的撒旦就是路西法呢。哪知道原來是薩麥爾那傢伙……不知道那騷包是不是還在泡澡呢？
　　「夜希，上位能被喚作彌賽亞的，是出現在千萬年前。」
　　「……」上位？千萬年前？「幾歲？」
　　「風夜希，再將思想跳躍到無謂之處，要好好疼愛喲，是的話，也可以湊合著。」
　　下巴被尖尖食指托著，加百列的臉挨得過近，溫暖氣息吹得夜希縮縮肩膀，猛地後仰在沙發上。
　　他虛笑著：「繼續。」
　　「彌賽亞出現以後，世界漸漸陷入混亂，薩麥爾墮，路西斐爾墮，阿當與夏娃被逐出伊甸園，混亂進行千年，最後彌賽亞以他的力量代理創世神結束切，而彌賽亞也因此付出生命作為代價。」
　　話是聽到，夜希至少知道薩麥爾和路西斐爾……應該是路西法，接著阿當和夏娃兩個名字也有聽過，但些堆砌在起就讓他難以理解。大概是彌賽亞是代理神，那麼最後可能會死？
　　「夜希，彌賽亞就是救世主，是最接近神的。他的名字就代表著切，傳和所有文獻都記載著彌賽亞的偉大。」
　　下夜希總算有理解……人怕出名豬怕肥，恐怕繼承名字以後，麻煩也會隨之而來。
　　加百列彷彿看穿夜希的心思，於是他微笑著引導：「夜希，他不能叫彌賽亞，也不能讓別人知道彌賽亞的存在，也不必要讓彌賽亞知道他的使命，只要……只要讓他當自己。」
　　雖然不明白加百列為什麼會為個未出生的孩子費心思，但夜希也能分辨，自然知道加百列的話只真不假，反正那夢裡的毛邊光團是麻煩就對，孩子是他的，才不要背負莫名其妙的債務呢。
　　「對，那團光過，彌賽亞是要消滅人類的原罪，那是怎麼回事？」
　　加百列愣住，臉訝異：「不會吧……」
　　「嗯？」
　　看著呼呼的夜希，加百列無奈地歎口氣：「知道原罪是什麼嗎？」
　　「不知道。」夜希總覺得加百列的表情有玄乎，不覺瞪著他：「別唬，有話直吧。」
　　「阿當與夏娃聽取古蛇的誘惑，食用智慧樹的果實，知悉善惡，於是他們有罪，他們的後代也有罪。」
　　「啊？什麼啊？」
　　「他們是人類的始祖，人類因為知善惡，所以才為善惡，大地因此而被污染。」
　　理由有變態，但夜希不得不承認人類的確是最恐怖的生物。只是要怎樣消除原罪？是要把大家都弄成白癡，以後生活在沒有善惡，人人純真得像剛出生的孩童嗎？那不成啟智學校？
　　使淡淡輕笑，那神情彷彿在今氣真好：「不定是要彌賽亞滅絕人類，上帝重新製造批新人類。」
　　靠！上帝科幻片看多。
　　「行，死也不讓寶寶叫彌賽亞。」
　　很滿意夜希的決定，加百列愜意地端起咖啡品嚐，隨意問：「那准為他取名為什麼？」
　　夜希放鬆，下已經往嘴裡塞食物，聽見問話，他猛地抬頭，因為嚼著食物，腮旁鼓鼓的。道孩子，他邊吞食邊眉飛色舞地回答。
　　「早就想好，的孩子要叫風寶寶！」
　　瘋寶寶？！安寶累寶寶！（unbelievable!）
　　深棕色液體自加百列唇間溢出，又次染污新的華麗地毯……他開始為未來感到悲哀。
　　瘋寶寶？！瘋。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2-21 11:37

　　第三十六章 撒旦歸來

　　比起在大屋裡看管家臉色，處處被教導如何如何禮儀，般般道德的，夜希寧願到院裡找片隱蔽地藏起來，好鬆口氣。他輩子沒有被人樣管束過，但米迦勒肯定比傳中的老爹老媽還要囉嗦。
　　四腳並用爬行於草叢中，夜希邊歎氣邊咕噥，自從七使齊集以後，他就生活在水深火熱中，各位大使致力於考驗他的承受力和忍耐力。
　　嘮叨的米迦勒加上冷臉，跟毛邊光團比，立即就見優勢。夜希是寧願留在夢中永遠不醒來，被光團嘮叨到爆，也不想面對那張冷臉，他究竟也想不明白有誰能讓位精英動容；烏利爾那傢伙要是直藏在廚房不出現就罷，但偶爾看到『教父大人』在房子某處磨刀霍霍，的確容易讓人神經衰弱；雷米爾就不用，整像時裝表演，基本每回出現在眼前都煥然新，而且夜希必須要啟動魔鏡程式，對其美貌讚頌番；拉斐爾倒沒什麼，但位大使大人總以研究的目光看著他孕父，再暗示是時候產檢，讓他避之為恐不及；沙利葉搞笑藝人就更不用，基本就是自搞自銷，別人都不怎麼欣賞。唯欣慰的是牛郎園丁是位義氣子弟，至少每回都讓他在花園裡安身，也從來沒有出賣他的行蹤。
　　想到，夜希不免拭把兒淚，心中第無數次咒詛薩麥爾扔下他逃掉的傢伙，要不是那騷包逞強，去數，他也不至於弄到如廝田地。面對大使們，他根本沒有反抗的資本，翻身農奴把歌唱種事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方能得以實現，夜希在大使的光華照耀下再地萎縮。
　　沉浸在絕望中，夜希終於爬到團樹叢中，枝葉蒼籠圍繞著空曠的小片地，光線自縫隙映入，很適合藏匿。他癱在裡，長歎口氣。
　　最近加百列也越來越怪裡怪氣，偶爾會發呆，那副像含春少的甜蜜表情讓人不寒而慄，偶爾又會拿亮晶晶的眼睛盯著他看，活像見到大塊金子似的。所以夜希最近都不太敢跟加百列單獨相處，要是發生什麼慘絕人寰的悲劇就麻煩。
　　夜希又不太想接近龍和地精，索騰的感情太沉重，雖然夜希自認不是精明人，可是卡亞那心思還是看得明白的。分明是狗血的三角函數愛情，他怎麼也不想摻和進去，只好當縮頭烏龜，裝傻到底。
　　也怨不得誰，索騰龍要是愛卡亞多好，兩相情悅，偏偏找他……他可沒有個心思，人……多噁心啊。
　　噁心？
　　個詞出現在腦海裡，又衝不走。美出浴圖與及某露台裸的無碼清晰版不斷在腦中以卡帶形式重播。夜希唇角狂抽，猛地捧著臉陣狂拍，企圖把些黃色產物自腦袋中震出來，問題是不科學的方法基本無用。
　　「啊，寶寶，爸要變態。」夜希抱著腦袋呻吟，他再自欺欺人，但薩麥爾那傢伙出現得太過頻繁，想要無視都不能。
　　世上再恐怖的事不過是直排斥的事情漸漸步迫近，是投降還是抗戰？無論哪個都是辛苦活。
　　夜希不容自己繼續淪陷，連忙掏出本子開始發奮，腦袋裡拼滿咒文總比充滿裸來得好。
　　繞口令朗朗上口，殊不知各處使豎著耳朵偷聽，對夜希不正宗的咒語背頌從頭到尾唾棄番。
　　道咒文，真是比什麼大悲咒、清心咒的更有效，背著背著，原本滿是雜念的腦子就片空白，緊接著睡意襲來，夜希很順利地陷入沉睡。
　　睡到舒服那當口，夢又來，回毛邊光團倒是沒有湊熱鬧，出來的是薩麥爾，在夢裡那傢伙副忒正直的表情，幾分正經倒是襯出他幾分韻味。
　　既然在夢裡，夜希的膽子也老，他毫不顧忌地打量著薩麥爾。除去那身騷包飾物以後，清新裝束的薩麥爾其實更好看，烏亮長髮完全夠格拍攝洗頭水廣告，皮膚特好、五官出色、身材均稱，憑良心，薩麥爾的確是難得見的美人，只不過習慣與他胡鬧，夜希般不會在意薩麥爾長得像雷公還是長得像維納斯。
　　然後薩麥爾的臉越湊越近越湊越近，近得夜希開始考慮拳將他揍飛還是撲上去親口再。
　　別怪他，食色性也，只不過是夢，嘗嘗也沒有罪。
　　夜希邊給自己找理由，邊進入人交戰中，沒想到不用他來，夢裡的人果然是照顧夢的主人，不用他主動，對方就先湊上來。
　　只輕輕吻……碰上。
　　莊園上方突然出現黑色魔法陣，七大使同時感應到，各自探看空中不斷旋動的古咒語陣式，他們知道樣強大的能力只有路西法和撒旦。
　　他們已經從加百列口中知道撒旦是可以合作的方，在來者敵未明之時，使們第動作是把身子往障礙物後躲，只露半邊眼睛進行偷窺。
　　魔法陣中央出現團黑霧，漸漸地現出人形，當裡頭的人完全成形以後，魔法陣瞬間收起，上人張開黑色羽翼停頓在空中。彷彿驚訝於莊園的改變，位墮使並沒有降落，而是仔細打量四周，視線往七個上凝視，似乎感覺到某些地方不妥。
　　只是看會，沒注意到異樣，他也沒有心思繼續研究，開始盤旋於上空探看新生後的莊園，最後還是乖乖地落地。
　　柱子後、窗邊、露台旁、大樹後、大門側、草叢裡、晾曬衣物後，各自有使藏匿起來並鬆口氣。
　　來人就是薩麥爾，他是來看看風夜希那白癡有沒有被路西法拐走的，今早上聽路西法已經有所行動，他再也坐不住。
　　要知道那傢伙再白癡也好，始終是看過他變成蛇，並多次侮辱他的第人。既然看過他出糗，他又怎麼能容忍別人將口沒遮攔的白癡捉去？要是風夜希白目地將他的糗事宣揚出去，那不是落他撒旦的威風，所以風夜希只能由他接管。
　　他回來就是因為個偉大的，事關他撒旦帝業的，事關他子民威望的大事件，絕對不是因為風夜希那微不足道的小精靈。
　　第百回樣告訴自己，薩麥爾的自尊心再次得以膨脹，於是步伐走起來未免孔雀。
　　大使們看在眼裡，不禁感慨：多年不見，傢伙的自大更高層樓。
　　薩麥爾並不準備盲目地搜尋風夜希，他發動咒文讓自己的魔力滲透整座莊園，籍此尋找風夜希的蹤跡，讓大使們狼狽地張開結界隱藏自身。
　　薩麥爾從宅子裡只感應到三個人的氣息，有個在屋裡，另兩個在樹叢裡？
　　他眉心蹙，邁步走向樹叢，大手撥開枝葉，就見風夜希那豬光白日的躺在草叢裡睡死，那尾色龍正趴在他身上，低頭吻下去，而那頭豬還睡得很死。
　　薩麥爾腦海中轟聲旱霹靂，龍色膽包，竟然連他的人都敢動手？！
　　二話不，薩麥爾把揪著索騰的後衣領將人扔出老遠，直刮翻花園層草皮。他冷冷地睨視著塵灰中的索騰，冷哼。
　　「癡心妄想。」
　　索騰被扔，竟然站不起來，可見薩麥爾下手之重。
　　看清楚來人，索騰抹掉唇角血跡，忿然瞪視著撒旦，他知道自己沒有與撒旦爭的能力，但又怎麼樣，他的確是在癡心妄想，那又怎麼樣？他現在極度不爽，難得有機會接觸到風夜希，多難得的機會！
　　發自心底深處惱意，索騰不再懼怕撒旦，他冷笑著回話：「什麼癡心妄想？風夜希從未承認過誰，既然他不屬於任何人，要追求他又怎麼樣？」
　　「龍，他不是玩樂的對象。」薩麥爾瞇起眼睛，沉聲警告著。
　　「不！會跟他結婚。」
　　索騰信誓旦旦，他目中瘋狂的熱情讓人不得不相信他，相信粗蠻的龍族願意付出真心。但正正成導火線，沒有比確立情敵立場的兩位雄性更具攻擊力。
　　薩麥爾怒火中燒，身上黑色能量劇增，他怒極反笑，彷彿是給予最後絲憐憫。
　　「愚蠢的火龍，會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
　　索騰硬撐著拔出劍，準備死活也要進行場維權戰爭，風夜希他想要！定要！
　　正合薩麥爾的意，他就想滅掉傢伙，不願意逃正好，擊消滅掉最乾淨。
　　劍張弩拔之際，外飛來的樹籐將索騰包成繭狀，卡亞急急趕來擋在兩頭鬥牛中間，他臉色微微發白，似乎被嚇得夠嗆的。
　　「撒旦殿下！」卡亞喊聲，試圖將對方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而他成功。
　　面對撒旦的怒火，那陰蜇得彷彿要將他吞噬的目光，卡亞懼怕之餘卻不願意退下，或許他跟索騰樣，已經為愛癡狂，死也不可怕。
　　但他不是要死，是要存活。
　　「請殿下原諒龍的鹵莽。僕從會戀慕主人很正常，他的做法是逾越，會讓他收斂的，請給他次機會。」
　　薩麥爾冷笑，他可不放過任何消滅障礙的機會，他錯開卡亞，準備繼續屠龍。腿窩突然被重擊，沒有防備的他下子跪下去。
　　卡亞趁機扛起索騰發揮他的體能，以極速逃跑。
　　眼看追不上，薩麥爾傻眼下子，繼而忿怒地回頭，只見那睡得口水嘩嘩流的傢伙正在喃喃著夢話。
　　「混賬，不夠！滾過來！」
　　……
　　薩麥爾抖啊抖，活像個篩子。
　　他恨不得跳過去掐死個淨招麻煩的白癡，低下的傢伙就恨不得跟那龍親熱嗎？
　　
　　第三十七章 攻受戰

　　「風夜希！」薩麥爾腳踏在風夜希胸膛上，連連施力，就想把睡死的豬給叫起來：「給滾起來！」
　　睡糊塗的夜希只顧著舔舔唇，咕噥著：「太少……不夠……再來……」
　　腦門上青筋爆現，薩麥爾直想踏碎腳下胸膛，看看人是不是沒心沒肺。他當初為救助白癡豁出去跟路西法拼，然而在他離開期間，傢伙竟然跟龍鬼混在起？
　　薩麥爾惱恨地彎身揪住風夜希的衣領子，將人抬起來晃晃，心中股鬱悶怨氣破胸，撒旦咬牙切齒地警告半睡半醒的人：「即使不要，也不能成為別人的，更何況還沒有決定。」
　　夜希睡得糊塗，他只知道夢裡薩麥爾很龜毛地親他記就沒有下文，是種程度的接觸簡直連幼兒園小鬼都不如，夜希邊唾棄著，邊讓那傢伙做像大人的事情。但那傲慢的傢伙什麼？
　　誰是誰的？
　　「混賬薩麥爾……少囉嗦」
　　含糊地嘀咕著，即使半睡半醒，夜希仍不忘記回嘴。
　　氣血有志同地湧往靈蓋，血壓急劇飆升，某座火山即將爆發。薩麥爾掐緊夜希衣領子的手連連抖動，手背上增加幾個十字路口。薩麥爾揚手準備給個腦筋不清楚的傢伙幾個巴掌，但瞬間腦中卻閃過個極惡的壞念頭——既然風夜希喜歡那尾火龍是吧？非要吻那尾火龍是吧？那就親自吻醒風夜希，打擊兩情雙悅的對，拆散他們。
　　於是懷著極大惡意的撒旦邪魅笑，扣住風夜希的下巴，緩緩印落吻。（叫弄巧反拙）
　　他要報復，他要教訓風夜希，他要讓風夜希和火龍沒有好結果，他要……他什麼都忘記。他想：低級精靈雖然不是極品，但雙唇不錯。於是閱人無數的撒旦大人沉淪在品嚐雙唇的熱吻中，欲罷不能。
　　周邊迷霧彷彿變得濃重，夜希的夢變，他剛才還在抱怨薩麥爾不夠主動，正想辦法驅使自己的夢變得更深入，誰知道緊接下來是狂風暴雨般熱情澎湃的深吻，直把他嚇愣。
　　薩麥爾的氣息充滿他的口腔，夜希呆呆地接受探索般的熱吻，機械地回應。噁心嗎？沒有，不能否認他很淫 蕩地從中感受到快感，除此以外胸口漲漲的，是有難受，好像有什麼要衝破他的心肝蹦出來，於是他的心臟劇烈地跳動，次又次地撞擊胸膛。
　　感覺太微妙，夜希時間捉不準，他認為應該更深入調查。
　　新時代的知識清年是具備強烈好奇心和探索性的，於是他反被動為主動，讓夢中人充分感受到他的求知慾，同時表現出他不弱的學習能力。
　　現學現賣，反吻之。
　　翻身捂著薩麥爾，夜希沒有讓薩麥爾有思考的時候，原本被動回應的舌頭主動出擊，侵略薩麥爾的口腔，熱情而深入地吮吸著。
　　感覺主導權被奪去，己方竟然潰不成軍，薩麥爾連忙施力推開風夜希，那傢伙竟然還死命挨過來要繼續，根本不像風夜希，他以為風夜希瘋！
　　「瘋子！不要得寸進尺。」
　　夜希好不感慨，種夢還真是高級，竟然懂得反抗？的確跟薩麥爾樣樣。夜希輕輕哼笑，鉗住扭動的人，迅速背句咒文，金色鏈條帶著聖潔光華將罪惡的墮落使捆住，可供他為所欲為。
　　再度感慨夢就是夢，連咒文都特別容易成功。
　　夜希得意地曬笑，輕拍薩麥爾的臉：「乖乖別動，讓爺親個夠。」
　　「風夜希腦子有問題，放開！」薩麥爾驚覺自己被使技能『神威枷鎖』給限制，除驚駭以外，頭皮陣發麻……他覺得風夜希有不妥，傢伙是睡糊塗，不知道還會做什麼！
　　夜希的回答是嘖嘖嘴巴，睡眼惺忪的他毫無芥蒂地舔唇，鮮紅柔軟的舌頭抹過薄唇，毛細血管因為磨擦而充血，艷麗的雙唇帶上水澤，看得薩麥爾心臟咯咚陣亂跳。
　　至少他從來不知道風夜希也有麼性感的刻，他以為瘋子白癡精靈永遠只能讓人生氣……是不是風夜希？
　　詭異的夜希突然低頭，笑容慚慚加深，他伸手輕摩薩麥爾的臉：「長得真不錯。」
　　薩麥爾驀地覺醒，他以為風夜希並未清醒，那麼他讚揚的就是索騰而不是他！
　　「滾開！不是索騰，風夜希給看清楚。」薩麥爾側臉躲開再襲下來的吻，急得真罵罵混賬。
　　索騰？「索騰是誰？」
　　夜希彷彿十分吃力地想想，恍然大悟：「啊？索騰怎麼啦？」
　　……
　　「剛才在吻誰？」薩麥爾不難想像風夜希在擺什麼烏龍，恐怕剛才龍吻他的時候，他也在想別的人……是誰？不是龍是誰？地精？不像。還有誰？加百列？不要命。還有誰？路西法？絕對不可能！還有……
　　嫌疑犯對證以後，薩麥爾終於找到能對號入座的犯人，就是那個當著他親過風夜希的小混賬：「竟然在想那個臭小子？！」
　　撒旦的思緒陷入場父子背德之戀的糾結狗血劇情中……某父親愛上尚未成為嬰兒的兒子，在精神和肉體屢屢受挫下，身心疲倦的父親不得不藉機尋求洩慾渠道。
　　渠道A：火龍；渠道B：……
　　「混賬風夜希，宰！」怒火功心，即使手腳被縛，薩麥爾仍不放棄反抗。
　　睡夢中的風夜希已經啟動牛郎狀態，反正要調情，他自己的夢他作主。
　　「宰？疼不好嗎？寶貝……嗯，話還是有噁心，換句。」夜希伏在薩麥爾身上，懶懶地想想，又：「就從吧。」
　　「……從！從？！」薩麥爾吃驚地掉下巴，哪想現在的風夜希見縫插針，連忙就湊上來吮住他的唇記深吻。
　　他……他什麼時候成為章魚的親戚。
　　風夜希的吻很野蠻，彷彿要把他的舌頭拔掉，纏攪拉拔，舌頭上微微作痛。薩麥爾腦中片空白，猛地從糊塗炸現火花……他不能輸。
　　於是被動的舌頭繞個圈迂迴地反攻回去，可是睡糊塗的風夜希也不是省油的燈，馬上迎戰。兩根舌頭激烈地交繞在起，互相廝磨，記濕吻有聲有色，嘖嘖水聲中二人呼吸越來越急促，皮膚浮現紅暈，激情飆升。
　　或許進行得過於激烈，兩個人差要缺氧，終於分開來，各自重重地喘息著。
　　薩麥爾大口呼吸著，風夜希也不差，但他忿然瞪過去眼，卻見到那白癡在笑，笑得好高興的模樣。
　　薩麥爾心裡陣發酸：「不會讓那臭小子出生。」
　　「薩麥爾，真很美味。」話聲越來越輕，夜希伏落。
　　薩麥爾微愕：「什麼……喂啊！！」
　　耳垂被襲，陣辣痛，薩麥爾愣愣地側臉，但風夜希埋首在他頸窩上，似乎睡著……就樣睡？
　　他……他很悲情地應類炮灰結局，被始亂終棄！
　　薩麥爾再次傻眼，猛地挺身，胸膛擴張，深吸口氣就準備開罵，突然想到什麼又讓他停住。
　　「他喊的名字？」不可能，不可能……
　　「呵，他晚上不睡覺，現在當然沒有精力繼續。」
　　外來的句，薩麥爾猛地抬頭，首先看見潔白的衣擺，然後是加百列的金髮和正在探視他的那張笑意盎然的臉。
　　薩麥爾看著加百列，心情漸漸平復：「解開。」
　　畢竟光系與暗系相牴觸，薩麥爾要是強行衝開魔法會對施法者造成傷害，所以現今他只能指望同是聖系的加百列能幫他把。
　　難得加百列不作為難，竟然立即為薩麥爾解開枷鎖。薩麥爾推開風夜希，那傢伙滾到草地上依舊睡得香甜。薩麥爾忍忍還是沒忍住，罩頭給風夜希記爆栗，但他竟然抱著腦袋翻個身繼續睡……豬！
　　旁邊加百列蹲下來撐著頜觀看睡著的夜希，他以單指按住唇示意薩麥爾別打擾。
　　「墨涅拉奧斯和帕裡斯私奔，可憐的『海倫』只好每晚上孤伶伶地趴在露台數星星。」
　　雖然在句話中有某些信息很值得探究，但從加百列口中出來實在太過刺耳，薩麥爾只能反擊：「少胡言亂語。」
　　「嗯，是有難度。」加百列彷彿十分苦惱地苦著臉，手輕覆左胸十分痛苦地：「忍心剝奪唯的興趣愛好嗎？」
　　「……十分忍心。」
　　「嘖，果然是墮落使，薩麥爾太墮落。」
　　薩麥爾不想理會滿口混話的傢伙，眼看風夜希睡得香甜，似乎不易喊醒，他便彎身將人抱起，啟步離開。
　　「要去哪？」加百列亦步亦趨，跟上去。
　　薩麥爾只是冷冷發睨他眼，也不作答，背上翅膀已經張開，準備衝向際。
　　加百列輕笑著擋住薩麥爾的去路，邊審視薩麥爾，邊以指輕摩頜下，彷彿在思索該怎樣開口。
　　「讓開。」薩麥爾瞪加百列眼，擺出準備消滅障礙的姿態。
　　加百列臉悲苦，裝作泫然欲泣狀，邊抹著眼角不存在的淚滴邊怨道：「真是除對風夜希熱情以外，對誰都冷漠呢。偏心，太傷人。」
　　「……加百列，還是麼噁心。」
　　噁心？
　　加百列澄淨的藍眸微微瞇起，笑容益發漂亮：「活著就是噁心，不然以為怎麼活下去？」
　　語雙關，薩麥爾自然知道他在什麼，於是選擇沉默。畢竟在釀造那宗悲劇的過程中所有人都有摻手，加百列的確有恨他們的資格。因此即使高傲如薩麥爾，也只是避開話題，繞過加百列再前進。
　　「要回地獄？準備讓風夜希成為戰爭的導火線？」
　　「……」薩麥爾停住腳步，蹙眉反駁：「只要他成為的情人，即使路西法也沒有資格與搶。」
　　「啊啊？情人？要讓風夜希跟訂立契約？，是已經解開原有的封印？真有本事。」
　　答案昭然若揭，薩麥爾也不準備浪費唇舌。
　　加百列得到沉默的承認，笑容益發燦爛：「會不會想得太簡單？路西法會因為契約就放過風夜希？或許們準備讓風夜希成為彌賽亞，作為戰爭的犧牲品？」
　　「不會！」薩麥爾迅速反駁。
　　加百列回以冷哼：「好大的口氣，們的撒旦大人能控制切發展，保證不會出任何疵漏呢。」
　　面對諷刺薩麥爾卻無法反駁，自大如他也不敢大話，不敢保證。
　　「薩麥爾。」加百列突然湊近薩麥爾，低聲輕喃：「曾經最信任的預言家告訴，他將在萬千年後某歸來，讓耐心等待。」
　　「……」薩麥爾突然生起不祥預感，不覺暗暗加重摟抱力道。
　　加百列特意將聲量控制到二人能聽見的範圍，以極低極柔的聲調緩緩宣佈：「告訴喲，風夜希懷著彌賽亞。」
　　「嘎！」要不是早有準備，回風夜希準被摔地上去。薩麥爾驚愕地瞪大眼睛，他想過很多可能，就沒有想過那臭小子有層來歷……是彌塞亞那傢伙嗎？怪不得與他不對門。
　　「所以，需要強力的保鏢嗎？」
　　「……什麼時候恢復記憶的？或許始終沒有失憶？」薩麥爾答非所問。
　　加百列卻不生氣，他微笑依舊柔和，十分成功地詮釋使的嫻雅高貴，只是的話不怎麼高雅：「就在路西法那混賬把抽落地面那刻，好像把腦袋摔好，記憶恢復。」
　　「真是怪胎。」
　　加百列卻越笑越開懷：「薩麥爾，給介紹最好的保鏢。」
　　罷，曲指按唇，吹記響哨，嘹亮聲響乾脆利落地傳開，漸弱。
　　應聲而起六位大使，籟遺音，瑤光錯落，白羽零散，聖華灼灼。
　　七大使駕臨？！
　　薩麥爾掐住夜希的脖子陣狂搖。
　　「白癡，打哪招來的界七大變態？！」
　

　　第三十八章 混賬

　　七大變態？是對界赤裸裸的挑釁。
　　高山崛起，米迦勒的眉峰與鼻樑幾乎同齊，形成壯觀的喜瑪拉雅山脈。後頭除淡定的烏利爾以和嫻雅的拉斐爾沒有太多表示，基本都是比中指和扮鬼臉的堆作片。
　　薩麥爾木然地瞪著他們，只倆字：「低俗。」
　　「加百列，是怎麼回事？」米迦勒倒沒有興趣跟薩麥爾扯，立即將茅頭指向加百列。他們也看到加百列跟薩麥爾些話，就覺得聊內容才是關鍵。
　　面對質問，加百列無辜地聳肩，笑容不改，從容淡定：「啊？能什麼？就讓撒旦留下來，讓們起處理路西法的問題。」
　　米迦勒只是注視著加百列，彷彿仍存疑心。大家太解加百列，知道傢伙從不做無趣和沒意義的善事，真的只是麼簡單的話嗎？
　　加百列是誰？噁心千萬年的偉人。自動將視線過濾以後只剩下營養與健康，他很自在地接受瞪視，副很正直的乖巧模樣。
　　「難道該更多嗎？」
　　米迦勒蹙眉，他聽出來加百列的弦外之間，知道加百列意指石頭與七使的事件並未向薩麥爾透露，於是大使長大人不再追問，
　　薩麥爾也蹙眉，即使多年不見，他對些舊同事始終沒有太多好感，更何況現在是敵對勢力，完全不對盤。他垂眸瞄，風夜希似乎準備睡死，即使被他提在手裡，歪著腦袋仍是睡。打著呼，唇角涎著行唾沫，睡得還真香甜。
　　手上又爆現青筋，薩麥爾將風夜希扛在肩上，時候索騰和卡亞又回來，靜靜候在旁邊，也不知道打什麼主意。如果面對七大使要制勝，現在唯的選擇是動用契約加身的僕從幫忙，讓他們先將風夜希移走，他作斷後。
　　「薩麥爾，怎麼想不通？」
　　加百列突然插上句話，他把薩麥爾的心思識破，話落的瞬間，七位大使已經將薩麥爾圍住。
　　薩麥爾改揪為抱，將人護住：「加百列，不管為什麼，但堂和地獄合作？想法太荒唐。」
　　「呵，要懂得變通，難道不想對付路西法嗎？」
　　聽見話，薩麥爾只是冷笑，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他加百列更是個不折不扣的壞分子，難道還是善心幫忙不成？除愛看熱鬧，愛生事以外，薩麥爾還看到加百列另有打算：「們將當作傻子？跟路西法怎麼解決都是地獄的事情，犯不著界介入，難道那多事的傢伙又命令們前來搗亂嗎？什麼時候他又關心地獄，那裡已經不屬於他。」
　　米迦勒攔下加百列，上前兩步謹慎地話：「如果要分清界和地獄，那麼就將風夜希放下來，他是界的人。」
　　薩麥爾誤以為他指彌賽亞，於是冷笑聲擲話：「們是想要孩子，等他生下來以後就歸們。」他才不稀罕那臭小子，既然是彌賽亞，長大以後也是根肉中刺。
　　孩子？
　　米迦勒是嚴肅，是面癱，但他不是呆子，他是精英，精英的腦子比別人轉得快，馬上意識到孩子的存在牽扯到某個未知的重要環節，於是他以眼神示意其它五位阻止加百列介入，自己則小心地套話。
　　「他們都是界的。」他身上有著他們七位大使的聖力，當然算是界的。
　　薩麥爾眼見幾位行為甚為詭異，他想想，就覺得事有蹊蹺。面對米迦勒，薩麥爾也沒有忘記作為創世神代理人的米迦勒心計絕不比別人輕，他沒有正面回應米迦勒，只是堅持己見，連從容哼笑，邊宣佈：「界的？那就邀請他墮，樣總可以？」
　　拉斐爾也聽不下去，他微微蹙眉，勸道：：「薩麥爾，不該為己欲讓無辜之人蒙罪。的仇恨之心已經害夏娃及亞當，現在還要害風夜希嗎？」
　　或許番話是正義的，但聽得薩麥爾心裡不舒服，他要風夜希就是讓他蒙罪嗎？但他是地獄的明星，並不是大義凜然的使們，他們的社會沒有罪，有的只是上帝的自以為是。
　　「拉斐爾，果然是理想主義者。罪？們不是認定就是罪惡的化身嗎？那又怎麼在意他是否蒙罪？當的情人就要與更貼近，蒙罪也好，墮落也好，都是所願。」
　　「……」事實如此，他們無法反駁。
　　但，風夜希不能走。
　　加百列可以因為彌賽亞，另外六位也可以因為被吸走的部分能力，他們都有理由留住風夜希。
　　氣氛下變得緊張，張劍拔弩，彷彿下刻又要開打。但七對，薩麥爾完全處於劣勢，他是地獄明星又能怎麼樣？即使他的能力已經恢復，但七個在起又不是輕易能取勝的，結論從大戰中已經得出。
　　「卡亞，把主人照顧好。」
　　卡亞未來得及應，索騰主動上前接應。薩麥爾原本對龍沒有好感，不過想到風夜希的心根本沒擺在龍的身上，也就不當他是威脅，就要雙手將人奉上。
　　薩麥爾的動作就是決定，他不準備妥協，那就只剩下戰鬥。
　　將人交過去以後，薩麥爾頗具氣勢地回身，揚手準備先發制人。突然頭皮陣拉扯的刺痛感，他的腦袋歪向邊去，移眸看，只手正不客氣地攥住他的發尾。
　　索騰微愣，注視著滿含怒意的清明黑眸，無法言語。
　　夜希拍拍索騰的肩：「其實不喜歡公主抱，下次要移動就用背的吧。」
　　「……嗯。」龍呆呆地頜首。
　　「現在放下來。」
　　個命令個動作，龍順從地放下風夜希，退開。
　　卡亞看在眼裡，心中泛酸，他抿著唇想忍下去，仍是忍不住：「總順從他。」
　　龍不該被人馴服，它們強悍霸道，桀驁不馴，該自由翱翔碧空，翻雲覆雨……而不是成為別人的寵物。卡亞是麼想，但他不能出來，旦出來，指不定龍就完全墮落。
　　索騰側眸睨視卡亞眼，又回盯自己的手，彷彿同樣不能理解，失神地喃喃：「也解釋不清，只是覺得他的話，他的願意，都想為他實現。」
　　卡亞笑笑：「明白。」
　　「唉，果然是解。」索騰自勉地搔著腦門傻笑，拍拍卡亞的肩膀感概道：「果然是的好兄弟。」
　　「龍和地精本質就不同。」他不稀罕兄弟。
　　「太拘泥於小節啦，當是兄弟就成。」邊著，索騰也只顧注視前方身影，眼神裡儘是戀慕。
　　卡亞垂首默然。
　　夜希著地後也沒有鬆手，他攥著薩麥爾的髮絲重重拽，將人往邊帶帶，離開七大使遠那麼。
　　「打什麼打？是無敵鐵金鋼嗎？不知道所有超級大BOSS都是被正義使者輪暴而死的嗎？」
　　囧！
　　「……在瘋言瘋語什麼？！」
　　薩麥爾吼畢，唇角直抽搐不斷，旁邊七大使也沒什麼好臉色，只想告訴風夜希他們對薩麥爾沒有那個心思。
　　「們是什麼思想？輪流使用暴力對待！」
　　囧……請不要隨使簡化用語，會鬧出人命的。
　　「薩大爺，酷，挑戰完路西法又挑戰七大使，沒準不是蛇，是貓！」
　　「什麼貓？風夜希睡壞腦子？！」
　　「不是嗎？還以為是九命貓，真是不怕死。」
　　風夜希氣呼呼地再拽把重的，看看能不能讓薩麥爾腦子清醒。薩麥爾吃痛地齜牙，想扒開夜希的手，但是那手攥得死緊，他也著實沒有辦法。
　　「放手！」
　　「不！大爺不知道高地厚，放就要出事。」夜希深呼吸，而後指著薩麥爾鼻子就開罵：「以為自己是什麼啊？是反角！黑暗方，地獄之王！被公認的死活該的暗黑大BOSS。怎麼想的？就樣跑去跟大使打？還是次挑戰七個？告訴，就是贏也會被群眾的口水淹死。贏倒好，要是輸？別人的鞭炮還會慶祝死後不安寧呢。自古正義英雄的首要對敵方針就是以多欺少，贏還是經地義呢！竟然往槍頭上碰？靠！才是那個不知死活的！」
　　堆罵下來，罵傻薩麥爾，但也只是瞬間，高傲的撒旦醒覺被低下的精靈教訓頓，不覺惱羞成怒。
　　「要不是沒用，至於落在那七個變態手裡嗎？」
　　薩麥爾的大指頭指向旁邊七位，那七位立即以肢體表達他們的不滿，夜希對其中根中指回禮枚白眼。
　　「不是因為，需要在裡費功夫嗎？！」
　　，錯還全是他的。夜希怒髮衝冠，又把頭髮重拽下，與薩麥爾近距離對瞪，咬牙切齒地：「以為誰害的？誰跟路西法跑，誰讓在裡等他！」
　　到等，薩麥爾突然窒，總覺得呼吸有沉，於是加把勁呼吸，心跳又加速。抿唇審視眼前著急地氣紅臉的夜希，薩麥爾試探：「就因為在等，即使他們來，還是留在裡等嗎？」
　　夜希臉上陣熱辣，裝睡裝很久，好不容易才平復下來的心跳頻率又上去。他撇撇唇掩飾自己的不安，手也鬆開薩麥爾的長髮。
　　不用回答，他的行動已經解釋切。意識到低下的精靈為他傾心，薩麥爾不自覺唇角上勾，掩不住的得意外洩。順把被扯亂的長髮，薩麥爾抬頜，高貴而嬌傲地冷聲宣佈：「風夜希，從今開始承認是的情人，感謝吧。」
　　夜希的回答是眼睛瞇，給他記上勾拳。
　　「嗚！！」薩麥爾捂著下巴，臉詫異。
　　「拒絕。」
　　拋答案，夜希轉對米迦勒：「會留下來，他也會，那麼們是不是準備幫忙應付路西法？」
　　米迦勒頜首，而後正經八百地：「撒旦的魔力正在飆升。」
　　順著精英絲不苟的嚴謹目光瞧過去，有人的蛇魔形式已經啟動呢，眼看準備撲過來攻擊。
　　加百列輕笑聲，添句：「看他是慾求不滿吧。」
　　夜希瞥加百列眼，就是不上好事者的當，又把目光錯開：「別管他，他抽筋而已。」
　　抽筋？幾雙眼睛懷疑地瞄向張牙舞爪的正主。
　　薩麥爾氣急攻心，崩緊的軀體簌簌發抖，風中凌亂。
　　夜希現在沒有心思應付薩麥爾，他向米迦勒談條件：「們有什麼目的不管，但路西法要是來，就讓跟他談回。」
　　夜希並不認為路西法是無理的人，聽過薩麥爾提及路西法不會給自己的情人下契約，既然種封建風氣無法渲染路西法，也就證明他是個有主見，有思想的人，相對地應該是更明白事理。所以夜希認為有條件促使他們能坐下來聊回，不定有機會解決問題。
　　「可以。但必須讓們監視，不能隨意離開們的視線，隨時讓們掌握行蹤。」
　　精英就是精英，永遠挑重打擊。
　　肉俎砧板上的夜希只能頭。
　　「就樣迫不及待要會見路西法？！」
　　陰惻惻的聲音自背後傳來，夜希還未來得及什麼，加百列突然輕笑著插話：「薩麥爾太專制，夜希應該有權選擇跟誰在起。更何況既然回到地獄去，難道沒有享用自己的寵侍嗎？為什麼夜希就不能找別人呢？」
　　加百列話似乎是為夜希討公道，主張公平，但旁邊的人沒給他好眼神……唯恐下不亂。
　　薩麥爾沉默，他回宮中的確有找過宮侍……甚至糜爛地與幾人同寢。他要證實風夜希微不足道，他從群外貌與內在條件都比風夜希好的情人中尋找真理，想將低下的精靈驅出腦海，結果……
　　他站在裡就是最後的答案。
　　「怎麼，寵侍和夜希誰比較出色？」加百列問著，輕聲怪笑。
　　七使有六個突然轉身回崗位去。
　　薩麥爾蹙眉，冷傲地抬高臉龐45度：「沒有必要回答。」
　　「呀呀，真無情，那好吧，好自為之。」加百列呵呵笑，回身離開。
　　薩麥爾才困惑傢伙怎麼突然間好話，肩上沉，他側首就見風夜希的臉色特別難看。
　　風夜希翻臉就像翻書樣，難看的臉色驟散，變得陽光普照春暖花開，柔聲輕喚：「薩麥爾。」
　　「嗯？」薩麥爾總覺得哪兒不對，但又不清楚。
　　夜希迅速抬腳將薩麥爾給踹進樹叢裡，薩麥爾猛地翻過身來指著夜希：「無禮！」
　　夜希中指往上比，唾棄道：「滾回老家去吧！混旦。」
　　罷避過迎上來的索騰，夜希挽上卡亞往屋裡走：「別來打把們親熱。」
　　啊？誰和誰？
　
　　第三十九章 GAY得很徹底

　　實在是主人的私生活多姿多彩，下人們不能干涉，因此沒啥事幹的大使們就在餐廳裡喝口茶，順道研究撒旦的愛情觀和家庭觀。當然進行研究會的只有加百列和沙利葉，拉貴爾身為界調查科的，當然也摻上把。
　　三人將萬千年前薩麥爾對仰慕者的45度入射角睨視，直到其墮後被眾多崇拜強大力量的魔族投奔，最後得出個結論——此人戀愛分數為0，幼兒程度的愛情認知導致他對愛人和愛奴概而論。
　　面對結論，眾使概歎——他怎麼看不清呢？
　　米迦勒很深奧地：「就視角而言，鼻子太高會阻礙視野。」
　　果然是精英，思考模式果然精闢。
　　就在大伙崇拜精英的時候，只聽見大門被重重摔上，震耳欲聾，腳步聲彷彿要將地板鑿穿。不會風夜希拉扯著地精大動靜地從餐廳門外過去，只不過隔十來秒，身上有綠葉襯托的薩麥爾也急步過去，後頭跟著龍族索騰。
　　雜亂腳步聲走遠，未幾又是重重的摔門聲，還有人喊痛，然後是敲門聲和威嚇話語，喊得那個叫官方……的確是標準的官腔。
　　無禮、命令立即開門、別不知好歹、不要考驗的耐心、給最後次機會……主耶穌，們見證只迷途羔羊在做傻事，阿門。
　　吼叫喧鬧過好會，房間裡也有動靜，難得次字正腔圓的咒文頌讀。
　　咒文不就是大使的樂園嗎？大使們不約而同地拿手擋住眼睛，在強光照耀下做好護眼操施。耳邊聽連串翻滾聲，恐怕階梯級數已經被撒旦數遍。
　　「風夜希的力量很強。」米迦勒蹙眉，過半晌以後承認：「比們都強，如果他懂得運用。」
　　七人的20%相加，與每人的80%對比，的確是優劣分明。
　　直未發表意見，加百列湊空檔笑語：「如果練習目標是撒旦，恐怕風夜希會事半功倍。」
　　眾使不否認今夜希超的確水平發揮。
　　耳邊聽見沉重腳步聲漸近，使們目光悄悄往門外聚集，各自揣著興味和探索去看待剛才出現，衣衫不整造型邋遢的撒旦。雷米爾看不慣別人邋遢，乾脆別開視線。
　　仁心仁術的拉斐爾慈悲地慰問：「需要廉價的治療？」未幾又補上句：「當然品質保證。」
　　大家直接將不和諧的幕過濾掉，氣氛變得有緊張。
　　或許是為緩和氣氛，加百列嘗匙奶油蛋糕，讚道：「烏利爾的手藝越來越精湛。」
　　烏利爾木然的臉浮起紅暈，幾可不見地輕頜首，表示領受。
　　加百列輕聲調笑：「烏利爾真可愛。」
　　囧……心若存智慧，的心也甚歡喜，的嘴若正直話，的心腸也必快樂。請不要再折磨們脆弱的肚腸，阿門。
　　「加百列！」
　　薩麥爾的聲怒吼拯求舊友於水深火熱中。
　　面對撒旦的怒火，加百列卻不為所動，輕笑依舊愜意：「怎麼？撒旦大人不去跟情人溫存，還有空在裡喊的名字，難道也准許懷著感激的心成為的情人？」
　　「……」
　　「呵呵，不怕被踹進草叢中？啊不，倒喜荊棘叢。」
　　薩麥爾臉色數變，他知道自己剛剛出糗的情景全落入群使眼中，自覺面子掛不住，更讓他氣惱的是風夜希能反抗自己，就是因為……
　　「是教他的光明系魔法？！」
　　神威枷鎖，大使的樂園……究竟還教什麼？！
　　加百列聽是提事，他側眸狀似無意地睞窗外眼，坦蕩蕩地承認：「是在他本子上寫不少。」
　　樣的術竟然還有不少，薩麥爾要氣炸，他上前就掀桌子，使們讓過身，桌子就砸牆上去。米迦勒等薩麥爾略略平復，又把桌子變回來，結果立即又被掀飛，米迦勒蹙眉睇桌子眼，不動聲色地盯著薩麥爾……彷彿正等待再次修復的時機。
　　拉斐爾低聲頌念聖啟，拉貴爾撐著臉看戲，雷米爾修指甲，沙利葉吹記口哨，烏利爾面癱。
　　薩麥爾恨不得將加百列以地獄孽火燒成灰燼，他惱極，惱恨加百列的漫不經心。
　　「明知道風夜希的程度，那白癡是憑什麼發動魔法的？！連神魔都分不清楚，神聖黑暗也沒有概念，最基本控制魔力都還未掌握的他！竟然把高階束縛魔法教他？不知道束縛魔法遭到破解會反噬嗎？就不知道效果會有多可怕？」
　　面對責難，加百列表情淡漠，周圍的大使們則靜靜觀看發展，似乎不準備介入場對質。風夜希的本事大使眾也有看到，也知道薩麥爾所擔心的環，但他們打算保護風夜希，使們對自己實力自信，所以即使知道危險也由著他胡來。只是加百列宿打著什麼主意，他們也不好。
　　「還真關心他。」
　　外來的句把人砸愣，加百列舒服地靠著沙發，打量彆扭的薩麥爾，又：「比起路西法，還是比較喜歡。」
　　算是示愛嗎？
　　眾人捂捂胸口，確認自己沒有被嚇死。
　　「因為笨蛋總比聰明人好對付。」
　　罷，加百列彷彿很滿意也很得意，逕自開懷大笑，笑得眾人毛骨悚然。
　　「果然不該跟瘋子講道理，解開結界，要進去。」薩麥爾不再指望讓加百列愧疚，他本意只是讓使解開風夜希的結界而已。
　　只有同屬性魔法才能較溫和地破解魔法效果，就像之前加百列為他解開束縛樣。
　　對於大使們確是舉手勞，但加百列卻不，他輕鬆地靠著沙發，彷彿不把薩麥爾的著急放在心上：「好，撒旦大人大義凜然地教訓番，受益至深。不過也不能野蠻對待夜希呢，結界可是他的意願。」
　　可惡的加百列句話鉗制住對手，薩麥爾氣壞，但他剛剛才為風夜希申張，如果些強硬的話就是自打嘴巴。他不能，但他更不能就樣置之不理……那個白癡跟地精在房間裡不知道會做什麼！
　　越想越氣，薩麥爾恨不得就把結界破，他傷風夜希，就由他來治好得。
　　想歸想，位地獄之星卻只知道攥著拳頭生悶氣，也不想行動。
　　突然聽見笑聲，是加百列笑得前俯後仰不可開交，他邊拭著眼角淚花邊指薩麥爾：「怎麼啦？著急？風夜希跟誰荒唐也輪不著管吧？畢竟撒旦大爺能拿他比較，他同樣能拿掂量。啊啦，那樹精好像挺有名的，記得百年前已經被喚作人間最美，下子要是夜希看對眼，那不就壞事，撒旦大人情歸何處呢？」
　　薩麥爾氣得發抖，直想撕加百列張嘴。什麼比較什麼掂量，憑什麼！
　　回念想，薩麥爾又不安。換作別的誰，只需他句話也就不敢吱聲，但風夜希瘋子是越喝他，他就越橫……切皆有可能。
　　想，就是要讓好好地想！由薩麥爾自個苦惱，加百列淡定品茶，心裡哼著小曲調。
　　沙利葉看啊看，以他縱橫四海，上下通吃的業務本能瞧出端倪，給旁邊哥們拉貴爾嚼舌：「吶，路西法哪裡開罪加百列。」
　　拉貴爾興味十足：「嘛，改明兒讓下頭出個報告。」
　　八卦事在使團體中見怪不怪，領導也不什麼，只是很抽像地打句官腔：「要低調。」
　　傳中的萬金油回貼，八卦的倆領受。
　　夜希回到房間裡下道枷鎖將門封，壞心情的他直接倒在床上，把卡亞晾在旁。
　　「餓。」
　　卡亞看眼被砸得似乎準備壯烈犧牲的門，再看看頹廢的主人，歎息：「那去找吃的。」
　　夜希將他拉住。
　　「整看著索騰的蠢臉，沒有想過給他拳嗎？」
　　卡亞默然半晌以後矜持地回話：「就如同撒旦為什麼沒有揮拳。」
　　好吧，夜希承認他受打擊。他撇撇嘴，拍拍床邊：「坐會，省省心吧。」
　　卡亞不動聲色，靜靜地坐下來，倆就樣呆著，聽外頭薩麥爾的宣言，簡直比美國選總統還要厲害。
　　「飽。」給氣飽的。
　　夜希翻個身向窗外，忍忍還是沒忍住，狂翻本子挑個註釋隔音效果挺好的魔法，發狠地往死裡念出來。結果他的運氣很好，立即見效，撐開的光將所有煩人聲音去掉，世界清靜。
　　卡亞目瞪口呆，似乎擔心門外人。夜希自然知道他擔心的是索騰，剛才也聽那龍幫著些什麼，顯然也在門外。
　　「別擔心，個不是殺人的魔法，死不。」
　　「知道，只是的變數很大。」
　　卡亞以句話完美詮釋夜希的本質，讓他好不鬱悶。夜希把臉埋進枕頭裡，忽略掉貶義的句，思緒深入，也就沒空理會卡亞。
　　他想很多，從古到今，盤古開到奧巴馬當總統，能想的都想輪。他再怎麼樣裝傻，但今接吻的事，自己完全色狼的態度，孫子地裝睡，還有意識到薩麥爾組個不吃素的後宮以後醋意橫生。夜希完全承認……他GAY，而且GAY得很徹底，因為他對薩麥爾就有那個不純的思想，在上世紀八十年代那可是壞分子的思想，要被批鬥的。
　　魯伯伯過：真的猛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
　　夜希相信自己很猛，即使曾經聽某腐：菊花道是條不歸路。
　　卡亞坐旁，就看夜希擠眉弄眼的，原先因為索騰而鬱悶的心也放鬆，除好笑以外也產生好奇感，地精微微傾身探向主人，與他面對面才笑問：「想什麼呢？」
　　夜希對上那雙琉璃色眼珠，換個仰躺的姿勢，認真地回話：「卡亞，們要是的遇到個花心漢就算，兩個大嘴巴甩給他就完。」
　　「嗯哼？」卡亞不知道話什麼意思，有什麼關係。
　　夜希臉高深莫測：「但們同是的。」
　　「所以……」
　　「所以考慮……」
　　「什麼？」卡亞聽話才聽到半就沒下文，不覺蹙眉催促。他以為夜希賣關子，但看清楚夜希突然變得蒼白的臉色以後才知道真的不妥當：「夜希！怎麼？」
　　夜希按著胸膛，五指扣進肌肉中，彷彿要把心臟給掏出來。他並不是，他只是想把握緊心臟的那股壓力除掉，但他沒有辦法。血液彷彿被壓搾光，心臟被掏空般，有瞬間夜希彷彿感受到死亡的壓迫，瞬間又活過來，但心房上的疼痛感卻不見減消。
　　「夜希！」卡亞想扶起主人，股衝力將他掃出去，逕直撞到牆壁上，聲巨響過後牆面龜裂，卡亞軟軟地癱到地上。
　　夜希嚇跳，但疼痛讓他不出話來，只能勉強撐起身體，已經讓他痛得要命。
　　房間裡色彩變得暗啞，眼前地面突然湧動，慢慢堆起醬狀物體，直至人高的時候輪廓終於清晰……是路西法！
　　「夜昕。」路西法不見情緒波動，平靜地喊聲。
　　靠，還讓不讓人活啊。
　　夜希捂著心胸跌坐在床上，唇角連連抽搐。
　　
　　第四十章 我不是

　　「夜昕。」
　　路西法的聲音低沉，或許別人感受到的是魅力，但夜希只覺得像會吃人的泥沼。路西法步步走近，夜希話是不出來，目光觸及只花瓶，心裡響起道聲音：救贖！
　　悄悄往花瓶邊磨，夜希等路西法接近床邊，把拎過花瓶砸過去。雖然花瓶的確是比較容易得手的暗器，但由於太過花俏，殺傷力同樣微弱，更何況對手是路西法，魔王如果能被只花瓶作掉，那就實在太不實際。
　　花瓶砸下來，路西法只用隻手就接住，盯著夜希惱恨的臉，路西法不為所動：「不要輕舉妄動，不要浪費時間，即使將他引來也改變不結果。跟走，要盡快給治療。」
　　身體的確很痛，但夜希寧願樣痛死也不想跟他走，跟麼強勢的人在起簡直是種折磨。如果不是不出話來，夜希會直接告訴他：們離婚吧，孩子自己養。
　　或許是看出來夜希的排斥，路西法輕歎，動作細微得讓人不能注意。他擱下花瓶，手伸夜希。
　　「碰……」
　　清脆的花瓶落地聲響，剛剛逃過劫的花瓶還是逃不過破碎的命運，夜希得意地揚揚凶腳，挑釁般對路西法揚頜。
　　路西法淡定地敘述：「如果有好好學習結界魔法，應該知道聲音是無法透出的，所以想以此求救是大錯誤。」
　　「……」夜希愣愣地瞪著路西法，突然覺得他的眼神有像嚴厲教師。
　　「所以浪費只花瓶。」
　　「……」唇角微微抽搐，夜希明白，他剛剛不該踹櫃子，該踹人的。
　　或許認為已經耗得夠久，路西法捉住夜希只手將他拖向自己，咒文再次開始背頌。路西法來找夜希是肆無忌憚，只有薩麥爾和加百列兩人，要阻攔全心將人帶走的他是不可能的。就個結界他也相信兩人得費番功夫。但是讓他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他原本以為固若金湯的結界受到撼動，魔力大幅度動盪。
　　有人在破解他的結界，而且絕對粗暴。魔力反噬是相對的，路西法不會蠢得挑戰自己的魔力，他連忙收起結界。
　　幾乎立即地，門被轟開，夜希也猛力撞進路西法懷裡，兩人跌作團。路西法對準門前扔去的魔法球偏離軌道，砸向牆角。
　　轟聲，石屑四射，薩麥爾卻不顧飛濺石塊，穿過煙障將夜希從路西法懷裡奪過來，兇惡地質問：「衝他懷裡幹什麼！」
　　夜希翻記白眼，他直想罵傻旦，他現在難道還能投懷送抱不成？
　　但痛得沒力氣，不罵。
　　蹭在薩麥爾懷裡，夜希只顧著喘氣，把額上虛汗往薩麥爾衣襟上抹，力量也全分他。薩麥爾終於注意到夜希不妥，細細看，立馬瞪向緩緩站立的路西法，狠辣眼神彷彿要將人碎屍萬段：「竟然傷他？！」
　　路西法正環顧四周，臉上露出微微詫異，聽到責備，他沒有正面回答，只是頤指另側：「讓拉斐爾治療。」
　　三界最好的醫師拉斐爾責無旁貸，他上前接手夜希，親切地笑對親屬們撫慰道：「不用擔心，交給吧，們先去喝杯茶，杯的時間就夠。」
　　在緊張氣氛中，在神魔對峙的歷史性刻，拉斐爾的笑容依舊聖潔，彷彿能看見他週身泛起的聖潔光華，凝聚成耀眼光芒，光彩奪目。個好聽就是臨危不亂，從容不迫；不好聽的就是六感不全，三觀不正。
　　大家拭把眼睛，將個緊張氣氛中形成的小小異空間完全隔離。
　　就在拉斐爾治療期間，眾人神魔也沒有動，彷彿默契，又彷彿著急想證實風夜希真的沒有問題。就樣看著治癒使將光芒包覆傷者，淡金色長髮披落，彷彿與光線融為體，給傷患賜予新生與康復。
　　夜希的情況在治癒中漸漸見好，原本急促起伏的胸膛變得平穩，臉色不再蒼白，微微恢復血色，也不再冒汗。
　　感受到心臟不再發痛，全身無比的舒坦，夜希拭掉冷汗鬆口氣。感覺就像熱得要命的時候喝上杯可樂樣痛快：「啊，舒服多。」
　　正主沒事，在場各位也鬆口氣，神魔對峙漸進狀態。路西法環顧眾位舊識，唇抿成直線，看不出有何感想。
　　眾使看著路西法，百感交雜。位過去頗有交情的舊同事曾經為自立門戶而跟原單位翻臉，事情鬧得很複雜，還引發神魔大戰。經那役以後，也就沒有再相見，如今見……也挺懷念的。
　　路西法環視眾位以後，他的目光還是落在夜希身上。他眉心堆起喀喇崑崙山脈，略帶責備地對夜希：「把七大變態招來？」
　　夜希嗆下，戰戰兢兢地側眸瞄，果然看到眾使頭頂上爆現的十字路口，大大地刻著倆字——不爽！
　　眼看路西法似乎還準備就七大變態發表些言論，夜希連忙擺手：「行，他們是來保護的，因此也該明白不可能輕易帶走，所以別輕舉妄動的該是。」
　　七大使都來，的確不可能帶著人全身而退。路西法明白層厲害，於是安靜下來，彷彿思考下步該如何操作。他沉默，那些使仍在不爽，薩麥爾又只顧著瞪緊路西法，氣氛下子膠住，讓人連呼吸都顯得困難。時候直進入不圈子的索騰終於找到空間插入，他挨近夜希連連打量：「沒事吧？」
　　夜希白他眼，拉起拉斐爾的手將他帶到牆邊：「幫忙。」
　　拉斐爾看眼受傷的地精，並不多話，蹲身就進行工作。時索騰才注意到頭破血流且失去意識的卡亞，潔白的地精現在染上血污，的確狼狽。龍笨拙地表達他的訝異和關心，連忙湊過去察看，隨即又被拉斐爾請開。
　　「他被路西法打傷。」夜希心懷愧疚，畢竟路西法是衝他來的，但卡亞受罪。
　　索騰猛地攥起拳頭回身擺開戰鬥姿勢，齜牙瞪視著路西法，彷彿準備用口利牙狠狠啃上路西法口。索騰對卡亞的想法很單純，朋友，兄弟，夥伴，重要的人。就幾層關係，他也見不得別人欺負地精，當下即使路西法再強大，他也產生報復心，同時準備如果路西法上前來，就是拼上命也給擋住。
　　但路西法的目標不是卡亞，他的視線直未離開夜希，彷彿等候他的定奪。
　　「還是薩麥爾漂亮。」雷米爾突然冒句，又自信地撥弄大波浪藍發：「當然都比不上。」
　　囧……現在誰跟在意個啊？
　　大伙鄙視他把。
　　「唉，是兩邊不是人。」沙利葉重歎，乾脆站到遠遠的後方去，他可是兩邊都拿工資的，開罪誰都不成。
　　使們把目光投向頭兒，頭兒自然背起抉擇重任。米迦勒嚴肅注視路西法，後者亦然，兩兩遙相對，就樣盯老半，米迦勒彷彿為難該如何處理地獄之王，滿含情感的低喃就出口：「路西斐爾。」
　　已經很多人沒有人提及曾經使的名字，惡魔大概也是感慨萬千，於是回應般輕喃：「米迦勒。」
　　氣氛再次變得凝重，股悶氣鬱結在眾人心頭，歷久不散。
　　夜希看著，總覺得情景有熟悉。
　　A和B相戀，A和B被迫分離，各自遠走它方。多年後A和B重逢，萬分曖昧地輕喚對方……時間和空間都無法分離份感覺，心裡只有他/他。
　　不就是標準的小言嗎？！
　　夜希喃喃：「他們也言情中毒嗎？」
　　「不。」加百列輕笑：「夜希，他們只是生的感情白癡。」
　　「……」感情白癡？似乎很形象。
　　「別擔心，至少的撒旦不是白癡，還有得救。」罷，加百列又嘻嘻地怪笑著，似乎別人的失常都是有趣的調劑，讓他的生活多姿多彩。
　　被他損，看他笑得很快樂，夜希倒想問他為什麼。世界真麼沒趣，必須不斷尋求趣事嗎？但野獸的直覺告訴夜希，問話可能要有麻煩，因此就先被擱下。確認卡亞得救，夜希乘著人多勢眾，決定跟路西法好好交談。
　　他上前緩步接近路西法，而後者只是看著他，任由他接近。夜希緩緩地走，接近三番四次帶來災難和傷害的人，他著實不太輕鬆，所以只能盡量的慢，磨磨蹭蹭。越過薩麥爾的時候，他的手就被拉住，抬頭就見到薩麥爾像吞蚯蚓般難看的臉色。或許其中摻著威脅，但夜希掏掏耳朵，眨眨眼睛當做沒看見，他甩開薩麥爾就往路西法那邊走去。
　　夜希現在不想理會建後宮的傢伙。
　　使們曾經承諾讓夜希跟路西法清楚，現下也沒有阻撓夜希接近路西法。當二人有兩三步距離的時候，夜希止步，與路西法對視。
　　「不是夜昕。」
　　夜希直截當的句話成功讓路西法的眉峰直追米迦勒。
　　路西法並未發言，只是在情況下邁出步。夜希見狀抬手示意他停止：「別動，不然就將綁起來再聊。」
　　話剛落，臉頰接觸微涼的皮膚，是薩麥爾的臉頰，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上前，環著夜希往後跳開。
　　薩麥爾在夜希耳邊威脅：「要敢對路西法使用魔法，就擰掉的腦袋。」
　　……
　　大伙掏掏耳朵。
　　夜希默然，微愕過後就是連的冷笑：「，不用擔心，不會傷害的路西法。」罷掙開他的懷抱。
　　大家木然注視愣住的薩麥爾，眼神滿滿的鄙夷……嘴笨。
　　「……是不要隨便使用束縛魔法，剛才還痛不夠嗎？」
　　原本氣呼呼的夜希總算被吸引，他微訝地回首，困惑不解：「什麼？剛才的痛關什麼事？」
　　沒空解釋太多，薩麥爾只：「有人強破的魔法，讓受到魔力反噬。差死掉，都沒有意識到嗎？白癡。」
　　反噬？夜希是有聽過類似的詞，就像練功走火入魔，被功力反噬會受傷……是意思嗎？就是因為路西法衝破結界才會受傷，所以薩麥爾讓他不要對路西法使用束縛魔法。
　　「承認吧，不是夜昕。」話是對路西法的，夜希突然變得平靜，他好像想通透。
　　路西法依舊平靜，只是似乎軟化：「那是什麼？」
　　「？」夜希頭，扔枚炸彈：「是借屍還魂的亡靈。」
　　啊？
　　答案出乎意料，眾人被砸傻。在他們的世界裡只需要強大的魔力，類擺弄靈魂的事情也能完成，人類其中就有以此延續生命的團體，但他們沒有想過風夜希會是其中員。
　　「是啊，有死，然後醒過來就在裡面，直到今。」
　　話是真的，但簡略掉地府游段，夜希以此免去解釋的麻煩。
　　「不可能！」
　　「事實就是樣。」夜希盯著路西法：「所以別費心思。」
　　路西法原本很平靜，但誰也沒有想到他突然發難，咒文念起來，對旁邊的阻撓完全不顧。他先發制人，他迅速挨近夜希，伸手就捉。
　　情景是多麼的熟悉，夜希第反應是反手捉住從後伸來的手掌，立即來記二人式驢打滾，遠離危機。後來使趕來，終於絆住路西法，讓他們得以鬆口氣。
　　夜希虎地跳起來，扼著薩麥爾的脖子擺開久違的武松打虎架式，咬牙切齒：「薩大爺，又要私奔嗎？」
　　薩麥爾微愕，回過神來馬上回以不爽的表情：「是在幫！上回也樣！」
　　「真是萬分感謝。」即使明白但不代表諒解，夜希忿忿地鬆手，看見那脖子上竟然被掐出紅痕，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傷薩麥爾，有後悔，也變得氣弱：「行，有使在，犯得著自己拚命嗎？不是地獄大領導嗎？怎麼連用人之道都不知道。」
　　眾使翻記白眼。
　　教薩麥爾什麼，他只能裝酷，難道要讓他坦白因為著急所以亂方寸嗎？
　　「夜昕！」
　　路西法聲大吼，夜希縮縮肩膀，總覺得有可怕。他開始不明確自己戳破秘密是不是明智的，眼看路西法原本還壓抑的情緒突然變得極其凶暴，或許之前他還有刻意的溫柔，現在明顯是吝於給予。
　　如果路西法決定滅他個冒牌貨，那不完。
　　「不是他情人。」薩麥爾突然。
　　話像在陳述，又似乎某人得意洋洋。
　　夜希瞪薩麥爾那得意的嘴臉眼，抓抓頭髮認，豁出去地喊：「啊，都不是夜昕，是風夜希，前身是低階得不能再低階的普通人類。」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2-21 11:37

　　
　　第四十一章 掏寶

　　移魂到精靈身上的人類？
　　「不可能，人類靈魂轉移到精靈身上也不可能擁有強大魔力。」米迦勒立即提出異議，但他心裡又想到那塊石頭，想到那塊能將他們能力吸去的石頭，他也不覺懷疑自己的知識能否用到眼前名精靈身上。
　　「的確是特殊情況。」加百列喃喃著附和，風夜希身上發生的事情總讓他驚訝，彌賽亞的事，還有移魂的事，但他也不排除因為事情與彌賽亞有關係才會變得複雜。誰也不能確定惡趣味的創世神會不會故意編排出鬧劇，把他們七位不怎麼負責任的員工，把背叛他的撒旦和大魔王全部算計進去。加百列意識到自己應該將事情提出來，應該讓些人警覺，應該同心合力弄清楚事情真相的。
　　應該是樣……但有關彌賽亞就不應該。
　　他抿緊唇，即使心存疑惑，卻選擇沉默。
　　沒有注意喜愛鬧事的加百列為何安靜，大家都為夜希的剖白而混亂，思緒糾結成團，怎麼也挑不出線索。
　　夜希見他們都不理解，他本人就更不可能理解，他壓根兒不認為借屍還魂還有什麼特別，不就撿具別人不要的殼子住進去。而且他適應良好，除隨身附送的枚孩子確立他的孕夫地位以外，身體該有的沒有少，該少的也沒有多，更沒有發現二魂同爭體的烏龍事件，所以直到現在他還滿足於現狀……當然除去其它較意識流的精神系債務，比如情債的路西法。
　　「原本是人類？」薩麥爾蹙眉，視線悄悄落到夜希腹上，他也以為事情與彌賽亞有關。但他與加百列樣有所顧忌，他不能讓大使們有理由將夜希帶走，所以他也選擇沉默。
　　就此各懷鬼胎，各自有所保留的情況下，夜希言語的真實性顯得薄弱。
　　沙利葉臆測：「他會不會是被雷劈傻？畢竟那道雷可是勁道十足的。」
　　想到曾經的烤雞事件，沙利葉還是打個抖，他反而覺得精靈還能站在裡已經是個奇跡，如果腦子因此而壞掉也不奇怪。於是沙利葉拿憐憫的眼神看夜希，彷彿在看個不自知的神經病患者。
　　夜希總覺得大家頭頂上冒出串字：精分？請到XX路行人橋側行前20米的XX療養院，該院配備最強的陣容，最完善的設備，最專業的人手……務求迅速讓病情得到改善和控制。
　　默然，夜希考慮學習個群體的大殺傷力魔法，然後把些人全轟成精分。但他自己也知道是多麼不切實際的想法，他要是能將些強人做掉，就不至於弄成現在副德行。心裡憋屈，夜希惱恨，注意到旁邊的薩麥爾顯得異常平靜，不覺好奇：「怎麼？相信？」
　　薩麥爾側眸，以真摯的眼神盯緊夜希，正直地回話：「當然相信。」
　　多麼讓人感動的刻，但撒旦大人有後話。
　　「哼，早就覺得精靈不可能麼笨，原來是人類啊。」
　　……
　　「人類的確有很多笨蛋只懂得吃喝拉睡。」
　　使們感慨……好笨啊。
　　夜希原本無奈的彆扭感掃而空，他現在只作個想法……撕薩大爺的嘴巴。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夜希肯定會選擇跳到薩麥爾身上，撕他那張臭嘴。
　　自從夜希坦白以後，路西法保持著沉默，他身上被使的枷鎖限制，他眼前那個叫風夜希的靈體正用夜昕的身體自由行動。
　　眼前似乎蒙上層層迷霧，記憶裡總靜而冷漠的精靈總是仰視地獄虛幻的夜空，當他展顏開懷的時候，又是誰將笑容抹去。
　　「是怎樣佔用他的身體？」
　　問題突兀地拋出，正跟薩麥爾眉目傳情的夜希猛地回頭，跟旁邊幾人對上眼，也知道問題只可能由他回答。路西法的問題似乎飽含怨念，夜希心中忐忑，就怕錯話讓老大抓狂……地獄終極大BOSS發狠，即使以多欺少，必定也要付出不小代價。
　　「實在不知道怎麼回事，醒來的時候已經在裡面。」
　　「……不知道。」
　　「當然，要是知道身體還有麼多麻煩事，鐵定不會下來。」夜希心裡唸唸叨叨著罵地府沒水準，當初就應該將投胎的大隊給排完。
　　被枷鎖捆綁，路西法直沒有轉換姿勢，只是側首看著夜希，細細打量，彷彿判斷話中真偽。或許是路西法想通，地獄之王頷首：「的確不像夜昕，他並不是個浮躁愚蠢的人。」
　　夜希唇角微抽，即使他希望路西法明白，但也不需要對方麼誠實……都是些什麼人啊，他叫活潑開朗好不好？
　　「既然不是他，那也沒關係。」路西法低聲，似乎因疲倦而讓語調略顯牽拖，緩緩地完，輕輕歎息聲像要把口氣歎盡。
　　「是沒關係。」夜希壓根兒對夜昕沒有概念。
　　問答過後，又沒有動靜。夜希沒有警覺心，薩麥爾卻直提防著路西法。他注意到，注意到路西法嘴唇微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總覺得哪裡不妥當，當下阻止夜希再跟路西法談話……反正他要知道事情原委可以事後再問白癡。
　　感覺到腰上被摟緊帶開，夜希困惑地側臉望向薩麥爾，也沒有反抗，順著牽引後退。
　　「路西法，問麼多，那最後有什麼決定呢？」薩麥爾沒有理會夜希的困惑，他直關注路西法，他不準備讓局勢直受他人控制，決定先發制人：「他現在是的人，也沒有資格將他帶走。」
　　夜希聽著話肉麻，不覺寒毛直豎，不過噁心歸噁心，他卻沒有阻止薩麥爾，反而心裡變態地產生種愉悅感。或許因為笨旦始終是有心，至少沒有把心落在後宮裡撿不出來。
　　米迦勒突然喝聲：「撤！」
　　誰也沒想路西法發難，躲不及的大使們還是受不同程度傷害。他們的結界被路西法的魔力強行衝破，明顯正主兒也不輕鬆，同樣受傷。
　　拉斐爾的光華撒開，為友人們療傷。
　　路西法在使的光華中緩步走向夜希，米迦勒拔劍擋在路西法跟前，水晶般剔透的劍身折射映照著路西法因執著而顯得猙獰的臉。路西法胸膛重重起伏，他看也不看米迦勒眼，以自齒縫裡擠出般細如蚊喃的聲音警告：「讓開。」
　　「路西斐爾，衝動行事不像的作為，現在不要輕舉妄動。」米迦勒誠實表達自己對路西法粗心大意表現的訝異。
　　千萬年前，他們起共事，多年相處讓米迦勒解路西斐爾不該樣粗心，他總覺得有哪兒出疵漏，但他們未察覺……是哪兒呢？
　　「……」路西法終於正眼看米迦勒的臉。火焰般充滿熱情的長髮，血色雙瞳滿帶正直，似乎準備裁判所有不公，懲戒所有罪行。米迦勒，大使長，曾經的友人，千萬年不變的嚴謹。但他變，他已經不是那個懷著同樣『偉大』情操，醉心於奉獻與正義的路西斐爾。他光明和聖潔的美稱去掉，剩下只有繼承孽障的名字——路西法。
　　「叫喚的人早已經不存在。」撥開利刃，路西法繼續前進。
　　米迦勒微愕，路西法的宣言正是將他們的敵立場明確，他知道自己不該再感情用事，於是橫劍襲向敵人。
　　路西法烏黑的魔劍迎擊聖劍，錚聲火花四濺。
　　兩道人影糾纏，劍刃來往，不可開交。旁邊看著，夜希拍拍薩麥爾：「的槍呢？給，得武裝下子，不然他劍刺過來就要透窟窿。」
　　薩麥爾蹙眉，伸手招出尖槍的同時，不免發表意見：「就不能表現高雅些？即使是人類，成為的人也必須有教養。」
　　夜希忍住拿槍招呼他的慾望，深吸口氣以後笑得那個叫枯木逢春。有那麼刻薩麥爾像入迷，眼神顯得迷離，也只刻又清醒，因為夜希的後話。
　　「去的後宮裡教養，種馬！」
　　……
　　「沒節操，濫交，花心大蘿蔔，腦袋長在下半身，腦蛋白直供身下型生物電動機。」夜希頓頓，環手鄙視薩麥爾，加上總結：「人中的敗類，生物中的渣子，宇宙中型垃圾，黑洞歡迎。」
　　拉貴爾感慨：「風夜希以前恐怕是人堆裡活過來的，罵街真行。」
　　其他使合起嘴巴，聳聳肩，各自執起武器加入戰局。
　　「風夜希，要撕的嘴巴。」薩麥爾放狠話。
　　「呵，看來在方面們還有默契。」夜希摩拳擦掌，充分表現他的期待。
　　轟聲巨響，隨著魔力炸開，強大氣流衝擊，房間搖搖欲墜。幾乎是在爆破聲響起的刻，薩麥爾和夜希同時撲過去護住對方的腦袋，結果跌成團。
　　煙塵中擊打聲直不間斷，細細粉沫迷得夜希眼睛發酸，他只見到滾滾沙塵中直有東西快速攪動，冷兵器互擊聲不間斷，股煙障也持久不散。偶爾又會有似電弧明滅的吱吱聲，又或者猛火凜凜炙燒的聲響，土崩地裂聲，狂風肆虐聲，還有浪濤咆哮聲……又是出科幻大片。但夜希沒有心情在水深火熱中參與演出，他感覺到薩麥爾引導他離開，也就放開腳步在迷濛蒙中跑起來，走到牆邊，薩麥爾也不給客氣，見牆就轟，個個大洞透出條康莊大道供他們逃跑。
　　終於轟開面牆壁透光，薩麥爾帶著夜希飛出，身後大宅巨響不斷，似乎還發出吱吱丫丫的慘叫，所新房恐怕逃不過倒塌的命運。
　　兩片巨大的黑色羽翼扇動，他們離戰圈漸遠，夜希透過薩麥爾的肩膀能看見後頭濃煙滾滾直冒的大屋，心裡犯悚：「六十金換回來的房子又報廢。」
　　薩麥爾敲他腦袋記：「腦袋別想那些俗物大概會聰明些。」
　　「嘖，吃俗物長大的薩大爺，現在有什麼高雅意見要提出？」夜希嘴裡不饒他，摸著頭殼痛處，考慮什麼時候報復。
　　「……應該有危機感。罷，們回魔宮。」
　　「如果有附加哭哭啼啼大呼小叫戰戰兢兢頭栽地上起不來腿軟頭暈貧血狀態以後能化掉危機的話，危機感倒願意有。」他哪能沒有？不就乖乖跟著逃？
　　薩麥爾默然，他摟緊夜希加快飛行速度。夜希反手摟住薩麥爾，確保自己不會摔下去也能比較安心。是要跟薩麥爾回老家，夜希不抗拒個提議，他也想看看後宮長怎麼樣。
　　飛行中的薩麥爾突然全身僵，急促下墜。
　　「哇！要命！」夜希連忙張開翅膀撈著薩麥爾，不怎麼熟練地著陸。
　　他本來是要責問薩麥爾搞什麼飛機，但見他人在地上蜷縮起來狀似萬分痛苦，夜希也提不起心思罵，急問：「怎麼，發病嗎？」
　　薩麥爾咬牙切齒：「才有病……拿好。」
　　手裡被塞進塊熟悉的石頭，夜希瞇起眼睛盯著薩麥爾，後者指指空。直覺抬頭觀望，夜希看見碧色晴空，然後有些類似籐蔓的黑色東西不斷交織，密密麻麻地遮掩整個空。白日裡片原本陽光燦爛的土地變得陰森恐怖，似乎還能嗅到股腐臭味。
　　「是什麼？」
　　薩麥爾咬牙切齒，忿然怒吼：「路西法早就準備好魔法陣，他將整個莊園包圍起來。」
　　話落，他不免自責。與路西法認識多年，薩麥爾以為自己早該想到，路西法又怎麼會毫無準備就貿然挑戰撒旦和大使的組合，如果不是早有準備，他怎麼敢保證成功，他怎麼會冒著錯失大好時機的危險……路西法直是心思縝密的地獄之王呢。
　　「似乎沒有受到影響，而他發動的魔法陣也不能持久，只要在他追上來之前逃跑就好。快發動魔法，記得怎麼用吧？先步回魔宮去，隨後就來。」
　　拿著晶石，夜希想想自己留下來就是累贅，而且大使和撒旦都是世界的大人物，路西法也不可能殺就殺。當下他也知道必須要逃，拿著石頭回憶咒文。
　　注意到薩麥爾火熱的注視，夜希勾唇笑，扶著他的臉親記：「不來，就拆的後宮。」
　　……
　　薩麥爾笑：「有本事就拆。」
　　才準備背頌，夜希注意到薩麥爾雙瞳往某處聚焦，眼角瞄到金屬冷芒閃爍，利刃下子穿透薩麥爾的肩膀將他釘在地上，甜腥血味濃郁。
　　「風夜希，不要太單純，他們都落入的掌控，全殺掉就不存在危機……認同嗎？」
　　冷酷話語刮過心頭，夜希猛地回身傻笑，眼睛悄悄盯著握緊劍柄的手，聽見後頭隱忍的悶哼聲，他知道劍肯定很痛，至少他自己心痛都快痛死。路西法好樣啊，只捨得掐掐的人，竟然給刺穿。
　　雖然心裡把人罵，但他知道現在誰才是老大，只好賠笑：「路西法殿下，怎麼敢懷疑，不過就建議不要太衝動，有話好好。」
　　風過，刮得憧憧樹影翻騰，浪濤般林葉摩擦聲不斷，夜希總覺得聲音將路西法大魔王襯托得特別陰森恐怖。
　　「把夜昕還給。」
　　「呃……哪兒找的人還啊？」夜希喊冤，他打哪兒找的人還給大魔王？夜昕？他沒摸過沒碰過沒看過，真的不關他的事。
　　「身體。」
　　「嗯？」
　　「是他的。」路西法最後句話，聲音中含著重重責備的味道。
　　夜希醒覺，原來路西法的夜昕是身體……那他怎麼辦？
　　腹腔間突然生起異樣感，夜希愕然地垂首，那路西法已經聲不哼地給他破胸而進，那手摸在體內，又似乎不是摸腸子內臟那麼簡單……他覺得有什麼要被牽扯出來，眼皮漸漸沉重，連聽覺也變得模糊。
　　最後似乎聽見什麼，薩麥爾在什麼[把他的靈魂給]。
　　夜希好不感慨，還算傢伙有心，回別給他找個氣的身體，找個威武的，沒有情債的，少折騰。
　　就在意識即將消失前，他聽見毛邊光團的聲音。
　　[時機到。]
　　轟聲，耳邊片嗡鳴響，他像被揪到半空又給摔回去，切感官恢復正常。定睛看，路西法手裡捧著個軟綿綿的肉團……不對，是嬰兒。
　　孩子很活潑，肺活量挺充足的，哭得拆般響亮。
　　路西法似乎愣住，夜希也沒好多話。
　　默然……默然……孩子的哭聲成為世上唯。
　　夜希受不住，強笑著：「把的孩子掏出來，不對，接生？」
　　「……」
　　「家風寶寶長得不錯吧？」
　　……路西法只顧著傻眼，似乎沒聽到。
　　薩麥爾就是接受能力較好，他回過神來，把拔魔劍，氣勢地揚劍大喊：「孩子拿走，風夜希留給。」
　　夜希翻記白眼，看著傻掉的兩個人，心想：瑪麗隔壁的蝦米碗糕！
　　
　　第四十二章 文明人

　　孩子能哭代表健康，但眼見這麼一大坨肉給挖出來，夜希還是心裡打了個突，他連忙摸摸肚子確認自己有沒有肚穿腸流。還好摸下去是一馬平川，沒有出現盆地，也沒有多了個坑。
　　「咦？」夜希撫著肚子，一臉困惑。
　　或許是注意到夜希竟然不附和自己的發言，薩麥爾分神一看，見他這般動作，就問：「怎麼？剛才被他傷了？」
　　雖然路西法只是掏出了寶寶，但薩麥爾也不確定夜希沒有受傷。
　　說到傷，夜希記得了薩麥爾，他將薩麥爾扯向自己，以方便查看到那個傷口。夜希感慨那劍夠鋒利，傷口整齊利落，至少沒讓主人多受罪。想了想，這個治癒的咒文也使用了兩三回，總算有印象挺深，就連忙背頌治癒咒文。同樣蹩腳的咒文經過強化後，偶爾也有好效果，像這一回就不錯，至少把薩麥爾的傷都給治好了。
　　肩上被柔光治癒，痛感消除後，胳膊也靈活了。薩麥爾動動肩膀，唇角微勾著帶起柔和笑紋：「你該多學輔助魔法。」
　　輔助啊，玩過網游都明白輔助是什麼，但夜希瞇起眼睛盯緊薩麥爾，他看這男人自高自大自尊自崇自得自喜的模樣，就知道這意思可以理解為某人已經將他定位為弱勢總受方，他原本想踹倒這混蛋給一頓好打，讓其感受一下自己的男子魅力……不過念在薩大爺大傷初癒，這事就暫時記賬。
　　「沒事？」薩麥爾惦記住夜希摸肚子的事，也不避諱，伸手就往那肚子上摸去。
　　夜希唇角微抽，眼角也接著輕輕抽動，連忙往旁邊躲了一下：「行了，摸著很癢。我剛才只是在想怎麼肚子沒有破洞，孩子的肉哪裡來的……嘖，我肚子都沒有漲過，他的肉哪來的？真神奇。」
　　邊說著，那爪子像蒼蠅爪一樣往腹上一陣亂摩，終究還是想不透。
　　薩麥爾蹙眉，不可置信地喃喃：「你怎麼無知成這樣？你以為是低下的人類嗎？精靈生子原本就是這樣。」
　　夜希翻了記白眼就回一句：「我哪知道，我原本就是低下的人類。」
　　「再低下的人類都好，但這是常識，豬才不懂。」
　　夜希承認了，薩麥爾真的很欠，即使他對這傢伙生起一種叫喜歡的情愫，但不改其的欠性……靠，找機會蓋你布袋，好好地胖揍一頓。
　　薩麥爾不知道夜希在心裡把他暴打了一百遍，他看著路西法還在發呆，於是拉起夜希：「走吧，先逃出去再說。過一會魔法陣就會失效，那七個變態也不會有事。」
　　說罷，牽著夜希的手往莊園外走。
　　走？開玩笑，寶寶還在路西法手裡……雖然對方是親生爸爸，也不是能把孩子扔下的。要是路西法只要夜昕不要娃，那孩子怎麼辦？
　　夜希甩開薩麥爾的手：「不行，我要寶寶。」
　　薩麥爾愕然，他似乎想不到夜希敢甩他的手，惱意上臉：「你當初不就急不及待要毀掉他？現在發什麼神經？」
　　事實被說出來，夜希也不否認，但他有自己的理由：「那是因為那時候他還沒出生，但現在人他知道爸爸是誰，他出生了！」墮胎和殺掉嬰兒是不一樣的。
　　說罷，魄力地上前兩步，夜希發現路西法的目光不知何時又落在他身上了，漆黑的雙眸不帶半絲溫度似的，不知道在想什麼。夜希被這一瞪，心裡犯悚，但他就是放不下寶寶，於是虛笑著指向軟綿綿的裸嬰：「我看他冷了，要不要讓他包上布，暖和一點要好。」
　　一邊說著，夜希『嘶啦』一聲撕下長長衣擺，雙手捧著往寶寶方向送了送，大有要求路西法把孩子放下來的意思。
　　未等路西法有所表示，薩麥爾上前就將夜希擄進懷裡，罵：「這不是你的孩子，是那個夜昕和路西法的，走……你要孩子我給你。」
　　「滾！閃邊去，這寶寶曾經叫過我爸爸！我就是他爸爸。」
　　夜希發狠，一個虎跳過去要撲孩子，路西法卻一下子化成煙霧，瞬間閃到另一邊去了，夜希撲了個空。他咬牙切齒，恨這些亂七八糟的魔法。
　　「這是夜昕的孩子？」路西法低聲呢喃，目光猶如鏡湖般平靜，生不起一絲波瀾，他就這樣注視手中已經止住號哭，正眨巴著大眼睛四處觀望的小子。一碧一紫的陰陽眼，銀色胎發，白白胖胖的小嬰兒像一朵棉花般柔軟。路西法就事論事：「他不像我也不像夜昕。」
　　「我靠，要不要找知音給你宣傳？」標題——地獄領導喜獲麟兒，驚問：誰的種。
　　夜希激動的大吼終於起了作用，薩麥爾也拉不住他，路西法又注視他。
　　夜希氣炸了，他不以為路西法有資格對寶寶說這話，長得不像又怎麼樣？不認就罷，既然從來沒有為寶寶付出過，就別吱吱歪歪的。
　　「這不是你的，是我的，還來。」夜希伸手向路西法討嬰兒：「他是我兒子，名叫風寶寶。」
　　「……」路西法沒有將孩子交回去，只是說：「很庸俗的名字。」
　　轟一聲，頭頂有座無形的火山在飆岩漿，或許一會飆的是腦漿吧。夜希只知道自己氣炸了，全身血液熱情地往腦門上湧，堵住了……無法思考了。夜希橫手抽過自己的尖槍，氣勢地在空中迴環，冷芒灼灼，最後定位。風過，利刃破風，鋒利無比。他唇角提起，猥瑣地笑：「你要是不把寶寶交給我，我就把夜昕給殺死了。」
　　……
　　夜希把槍尖抵在脖子上，那支脖子是他自己的，但他卻拿來威脅路西法？路西法覺得莫名其妙，薩麥爾嚇出一身冷汗。
　　「你瘋了。」合音，平靜的和慌張的。
　　夜希卻不，他格開了薩麥爾介入的手，執著地對著路西法：「過獎了，瘋子原本就是我的名號，拿來，把風寶寶還給我，我就把夜昕還給你。」
　　薩麥爾看不過他犯傻了，一把將魔劍投向路西法，快手揪了寶寶塞到夜希懷裡，推了他一把：「跑。」
　　夜希才拿穩寶寶在跑起來，但路西法突然出現在身前，他嚇得頭髮都豎起來了，翅膀一張就往空中飛。再一次選擇錯誤，要比飛，他怎麼及得上飛了千百年的老手，才起來就被追上，路西法扳住他的翅膀，強行將他按回地上。
　　真是天羅地網，夜希不以為自己能跑出去，雙手抱緊孩子，縮著脖子等待審判。
　　「你不受結界影響？」路西法語氣中摻和著訝異，在他張起的結界裡所有人的魔力都會受到限制，但夜希卻能例外：「你怎麼做到的？」
　　「我？我什麼也沒做。」夜希誠實回答。
　　又是一陣靜默，樹影一直隨風而動，讓人錯覺這些景色擁有生命，不斷變幻。感受到後頸被輕輕磨蹭，冰冷指尖像帶起電流，刺激大腦一直持續緊張狀態。夜希不知道路西法有沒有興致斷他的脖子，他全身毛孔都起立了，所有注意力似乎都聚集在那手上，將輕輕的描繪放大一萬倍，腦神經都像要發僵了。
　　這時候寶寶嬌嫩的小手掌撫上了夜希的下巴，他才發現這孩子在盯著他笑……笑？不是說剛才出生的孩子不懂笑嗎？夜希驚訝之餘，又覺得理所當然，他兒子是救世主，比別人牛也是應該的。看孩子天真無邪的臉，夜希悲從中來，好不容易盼了兒子出生，現在情況卻不樂觀，他不確定還能不能保護這孩子。
　　「時間無多。」路西法突然低聲說，一把扣住夜希的脖子就開始背咒文。
　　基本上夜希是不知道這背的是什麼，但他直覺不能讓對方背完，於是猛地往前衝去。或許路西法以為夜希不會反抗，於是沒防備就讓他脫出控制了。夜希跑了兩三步，又被揪住了，他猛地扭動身體掙扎，護著孩子把能動的部位都給野蠻地衝撞攻擊，竟然又一次給他撞開了，再跑上了幾步。
　　路西法惱了，準備將人敲昏，只是一道銀光比他更迅速，在他揚手的同時，銀色鎖鏈纏住他的手，緊緊勒進他的皮肉裡。
　　「咦？」夜希跌坐在地上，愣愣地瞪著鎖鏈自四面八方冒出，將路西法捆得嚴實。漆黑的天空出現裂痕，陽光洩入，莊園漸漸恢復生機。
　　雷米爾因惱怒而略顯尖銳的聲音先到：「可惡，路西法你竟敢把我的臉壓到地上！」
　　夜希覺得路西法完全觸怒了這位自戀狂，恐怕沒有好果子吃。
　　幾束光連天接地，然後天使們又一邊撒羽毛一邊現身了，各自帶著不悅，雷米爾更是張牙舞爪的，活像個巫婆。天使們武器齊出，準備給路西法扒皮拆骨。
　　路西法表現卻從容，再一次掙開了束縛，但動作明顯沒有早前的靈活了。
　　薩麥爾趕上來，將夜希拉到背後護著。加百列就見到他們倆情況不錯，也就放心，於是笑對路西法，挖苦。
　　「路西法殿下，看來你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未等路西法表態，雷米爾摩拳擦掌，臉上笑容何其猥瑣：「不怕，我讓他做一場美夢，保準他幸福快樂。」
　　大伙都覺得這個心胸狹窄的傢伙不怎麼誠實，不過現在天使們都對路西法含怨，所以一般不會排斥任何報復行為就是了。
　　所謂君子不吃眼前虧，路西法是想要夜昕，但他不會傻傻地往刀子口上碰。他沒有戰意，反而準備回去休養生息，以後再找機會前來突襲。但是他想全身而退也不容易，天使們每個都是纏人的主，見他要退就乘勝追擊。
　　七對一，還是在路西法使用大量魔力後，終於這位大魔王也顯出劣勢，持久戰鬥下去，情況可不樂觀。
　　夜希懷裡的寶寶突然蹭動著四肢，似乎不樂意路西法被壓迫。夜希跟寶寶有點母子連心的感應，總覺得自己明白了他的意圖，他想救路西法吧。
　　但夜希也明白，如果路西法執著於這身體，那麼他就永無寧日，可是寶寶很在意路西法。他想了又想，一切就因為夜昕，如果將這問題解決了，應該就沒有他的事了。下了決心，他就問旁邊的薩麥爾。
　　「不是說能移魂嗎？我不要這身體了，給我找別的吧。」
　　薩麥爾眉頭聚起，他瞪了夜希一眼：「別以為世事都像你的腦袋那麼簡單，要找到一具適合的軀殼需要要經過千挑萬選……如果你現在要將身體還給了路西法，那麼你就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重見光明。而且你不需要這麼做，那個夜昕在沒有容器的情況下脫離了身體，多數已經不存在。」
　　這還真是個噩耗，夜希愣了愣，不知道該說什麼。
　　「總之路西法就要這身體是嗎？那就不用打了，就告訴他給我一點時間去尋找新的身體，我換過來就還給他，反正他還得找夜昕的靈魂，還需要花時間不是嗎？」
　　夜希要換身體，薩麥爾也不反對，反正他更願意夜希完全屬於他。但是……
　　「你認為他們願意住手？」
　　那七位大天使正在戰鬥中瘋狂，壓根兒沒有注意到外頭夜希和薩麥爾閒著看戲。路西法這回把七個得罪透了，也不可能輕易脫身，一直在戰圈中不能脫出。這樣拖拉著，由於路西法前期投入魔力太高，現在不免顯得捉襟見肘，漸露敗跡。
　　雷米爾的杖打中了路西法，米迦勒已經盡量收勢，還是給敵人背上拖開深深一條血痕，這下路西法受創不淺，單膝跪下了。
　　他站不起來，正合七天使的意，準備結束這場戰鬥。
　　血花飛濺時，寶寶突然放聲號哭起來，聲音強大得彷彿萬物都撼動了，真是震耳欲襲，各自耳膜受到折磨，不禁伸手掩耳。薩麥爾突然跪落地上，七天使和路西法也不例外，神魔強人們全都一臉錯愕地坐在地上，看著夜希手上那團物體。
　　「這是什麼？」拉貴爾驚呼。
　　「這臭小子……」薩麥爾罵罵罵，嘴裡不斷。
　　大家都好奇地看向肉團，加百列也是，但他只一眼困惑，二眼懷疑，三眼就溢滿驚喜。他戰戰兢兢地問：「是他嗎？彌……風寶寶？」
　　夜希覺得加百列的眼神有點可怕，好像要把寶寶拆開吞掉似的。他往後讓了讓，加百列並沒有上前，只是五指抓進泥土中，挖出五道深深的爪痕，他熱切的目光緊盯著風寶寶，悄悄壓抑自己激動的情緒。
　　夜希看他們不妥，他不解地蹲身問薩麥爾：「你們是怎麼啦？」
　　「……」薩麥爾抿唇，瞪了哭個不停的小寶寶一眼：「我們被他限制了魔力……」
　　他？誰？寶寶？
　　夜希呆呆地張著嘴，半天合不上。要知道這是嬰兒，可不是什麼異型，哪來這麼大的本事了？只不過薩麥爾犯不著騙他，那就真的是寶寶了，或許這就是救世主可怕的力量。
　　夜希心裡轉了幾輪，想到現在大家都沒有魔力，那麼他這位大俠終於出運了。意識到自己出人頭地的時機到了，夜希大喜之餘一手抱兒子，一手揮向天際，氣勢地宣佈：「既然大家都成了沒有魔力的弱雞，現在就由我做主吧！」
　　弱雞……
　　眾人瞇起眼睛看這個囂張的傢伙。
　　夜希未察覺，他繼續說：「我們大家都是文明人，何不坐下來好好談談？首先是路西法，你要身體我可以還給你，細節方面一會討論。然後大天使們有什麼要求也只管說，過分了也沒關係，那就一起探討解決方案。我們要弘揚傳統美德，倡樹文明新風，和平解決事情，從此過上和諧美好新生活，怎麼樣？」
　　弱雞們連抖翅膀的力氣也沒有了，而且聽夜希的演講也不錯，於是各自平靜地收起武器，靜靜對視，悄悄地思考接下來的對策。
　　夜希看他們不再像鬥雞一樣，著實地鬆了口氣，但兒子還哭個不停，他也怕這孩子哭啞嗓子。摸摸孩子嫩嫩的臉，看他哭得臉漲紅了，可讓他心疼呢，就抱著孩子走向拉斐爾。期間加百列渴望地盯著，像期待夜希能走向他。
　　夜希直直走到拉斐爾跟前，這位慈祥溫和的大天使微微側首，等待夜希提出要求。他覺得大概是想檢查孩子是不是健康，看看這孩子，多特別……多可愛……多漂亮……
　　「拉斐爾，餵奶。」夜希把孩子塞給最具保姆潛質的男人。寶寶一直哭著不閉嘴，夜希看著不是排泄問題，就覺得這是餓了。
　　拉斐爾僵化，光華一下子消失了，活像一根木樁。
　　這樣突然的轉變嚇了夜希一跳，周邊人的表情也有點不妥，似乎欲言又止，又似乎在隱忍著什麼。
　　情況有點詭異，夜希正想要回孩子，拉斐爾卻又笑了，天官賜福般和藹仁慈，他的光華像鎂光燈一樣刺目。他笑，他慈祥地笑，他露齒地笑，他說：「你該找烏利爾。」
　　某位面癱頭腦門上劈起雷電刮起狂風，呆呆地接過仁慈天使的賜予，下巴掉地上去了。
　　囧……
　　大家看著這五大三粗的面癱抱著孩子，感覺像野人偷抱了平常人家的小孩。

　　第四十三章 政策與對策

　　說是要餵奶，其實可以像普通人類那樣餵牛乳或者任何動物乳製品，無論是精靈、天使、魔族還是其它妖魔類都有自個特色哺育幼兒的方法。
　　以上種種烏利爾都想到了，但他卻無法動彈，手上軟綿綿的觸感，活力小寶寶不斷踢動四肢，哇哇哭聲似乎要到山無稜天地合方能止歇，一絲也沒有靜下來喝杯茶看看書的意思。恐懼感像毒蛇般纏繞烏利爾的心臟，他不懂得料理嬰兒，他覺得要不自己被秒殺，要不他秒殺嬰兒，他們只有這個結果。
　　一行人回屋裡，後頭就跟著手抱嬰兒，雙目呆滯，動作機械的面癱。當大家都坐下來準備談判的時候，夜希終於忍不住問：「烏利爾怎麼了？他不去找奶給寶寶嗎？」
　　原本沙利葉和拉貴爾這倆比較碎嘴的要說些什麼，但拉斐爾的光華突然間劇增，把他們給照回去了。這時候治癒系的拉斐爾笑得軟糯糯的，活像個LOLI，他順勢搶白：「沒事，他只是需要時間適應……畢竟他是第一次餵奶。」
　　夜希被這神聖光芒照耀，總覺得自己像見了光的蟑螂，如果不要被踩死，就得立即躲起來，於是他立即側過臉，帶著一頭虛汗往薩麥爾旁邊挨了挨。
　　……
　　能說什麼呢，大家都不知道說什麼。這時候加百列這萬年好事者卻一如既往的勇猛，頂著拉斐爾的光華，自個兒也笑得十分聖潔，上前就向烏利爾伸出手：「孩子給我。」
　　烏利爾彷彿看到了神跡，雙眼濕潤了，鼻腔裡微微發酸，舌頭上一陣發澀。眼前那雙修長纖細的手，就如同拯救他的上帝之手。烏利爾臉部肌肉微微抖動，壓抑著激動情緒，最後只擠出一句話：「同志，辛苦了。」
　　加百列嫣然一笑：「沒關係，你忙。」
　　只一句話，彷彿讓烏利爾的定身咒得以解除，原地只留下塵土囂揚，哪裡還見的人影？
　　加百列不管這些，他摟住風寶寶，仔細地打量嬰兒的臉，側耳似乎要傾聽嬰兒的心跳，臉上洋溢著興奮與激動，但他控制得很好，只是很安靜地抱著嬰兒坐在角落玩逗，孩子奇跡般不哭了，咧著嘴巴直對加百列傻笑。
　　剛剛這孩子還哭個不停，誰都哄不住呢，現在卻安靜了，著實讓人大吃一驚，想不到大變態加百列還有保姆這項專業技能。
　　夜希吃味，假正經地給薩麥爾咕噥：「你說加百列怎麼這樣積極，好像有陰謀。」
　　加百列打什麼主意？薩麥爾打從知道寶寶身份以後就十分清楚明確，這個人既然等了彌賽亞千萬年，自然不可能放過這次機會，恐怕是準備教育從小抓起，杜絕一切意外情況。但這些事薩麥爾卻不想跟夜希說，薩麥爾知道事情畢竟複雜，先不考慮風夜希頭腦簡單不容易心領神會，就怕他能瞭解，那麼接下來肯定是無盡的窮擔心……犯不著跟他解釋。
　　定了主意，薩麥爾只是環手睨視夜希，威嚴地說：「少管閒事。」
　　閒事？夜希白了他一眼：「我覺得我要救寶寶。」
　　「……」薩麥爾不想夜希被加百列找麻煩，立即扯住了救兒心切的新爸爸，將衝動粗魯的人鉗制住：「沒有你的事，沒有人會比加百列更照顧他，你不用擔心，他比路西法更可靠。」
　　這話讓眾人不動聲色地觀察這邊，薩麥爾卻依舊那副傲得天怒人怨的自大模樣，最後大家只當他是在挑釁路西法罷了。而路西法本人似乎也這麼想的，於是冷凜眼神落在那兩人身上，或許因為不愛笑，抿成一直線的唇略顯薄情，就這麼張嘴一棒：「風夜希，你要使用夜昕的身體，就不能跟別人太親密。」
　　轟一聲，各人似乎聽見旱天裡一聲雷，然後火藥味濃了。天使們是事不關己，愛湊熱鬧，各自捧著茶喝裝作忙碌，眼睛卻打杯沿處死死地往這邊盯，即使嚴肅如米迦勒，也豎起耳朵關注。
　　就這樣夜希愣住，薩麥爾皺眉，路西法漠然，仨是各有千秋，但要面對同樣的事情。夜希的靈魂，夜昕的身體……怎麼辦？
　　「路西法，你未免管得太過，他可是我的情人。」薩麥爾像吃了幾斤炸藥，臉都黑了，手掌拍落桌面，桌子跳得老高。他要維權，他可不準備簽定不平等條約。
　　面對撒旦的兇惡，路西法卻淡定，四平八穩地坐著，眼神都懶得拋給薩麥爾一個，就說：「那身體是我的情人。」
　　「……」
　　夜希自家也聽糊塗了，靈魂和身體還有分配不均的時候啊，這社會太先進了。聽著路西法的說法是，如果他要住在夜昕身體裡，就必須要按他的規定做，這的確合理，但他也明白薩麥爾不會願意，畢竟同為男性，他在接受自己是GAY的同時已經想過可能發生的親密接觸……畢竟親親嘴的慾望他還是很強烈的，現在卻說要禁慾？這未免太不人道了。
　　「路西法，你不是一向自命清高，不愛限制情人嗎？那你現在是自打嘴巴？」薩麥爾的目光越發銳利，就像要將敵人盯個透窟窿。
　　路西法冷哼，以同樣冷凜如劍的目光殺回去：「薩麥爾，一再強調情人契約制度的你並沒有資格說這話，我只是按『常規』制度對待我的情人。」
　　你一言我一語殺起來，目光對上，電光飛射火花四濺，熊熊烈火打兩人背景裡燃燒，蛇和烏鴉張牙舞爪，烏雲籠罩雷光灼灼大浪澎湃，二獸準備來個陸空大對決。眼看事情就要從聯合國議會型唇槍舌劍退化到某小島議會的撒潑放刁強化版，夜希這海倫馬上前去調解。
　　「兩位老大，你們行行好，有話好說，別激動。」擋住二人視線，夜希往這邊賠笑：「路西法，我知道你的想法，行，我答應你，在這之前會檢點，完完整整地將你情人的身體還給你，好不好？」
　　得到夜希的允諾，路西法坐回去，只一句話：「承諾一旦破碎，我會讓你得不償失。」
　　好吧，這真是威脅到家了。
　　夜希心有慼慼然，一邊拭著額上大汗，一邊凶巴巴地回頭瞪薩麥爾：「行了，別吵，你就不能忍忍？有空在這裡囉嗦倒不如出去給我找新的身體？！」
　　差別待遇讓薩麥爾感到不平，攥拳瞪了夜希一眼，他高傲地隻身離開，緊繃的表情讓人知道他惱火。
　　終於罵走了，夜希總算鬆了口氣，雖然薩麥爾臨走前的表情讓他心裡有點犯堵，但他更怨這薩麥爾不知趣，這事值得爭風頭嗎？硬是跟對方抬槓得不到好處，這時候當然是拿捏好力度忽悠人。
　　反正他走了也好，比較容易控制局面。想著，夜希回頭對路西法客氣地賠笑：「行了，那路西法陛下還有什麼要求不？」
　　看戲的人姿態各異，各自拿愜意的目光審視夜希，把夜希看得滿額是汗，他總覺得這些探究眼神像看穿了他打的小心思，心驚之餘只能硬著頭皮裝孫子，一個勁地傻笑。
　　路西法眉間漸漸緊縮，他似乎對夜希的表現不滿：「夜昕並不會有這樣的低姿態。」
　　「……這。」夜希心裡猛喊要命，他是風夜希又不是夜昕，哪來的像樣啊？
　　路西法似乎對夜希十分失望，移眸就不看他了，接著說話：「只要記住你的承諾，遵照我的規定，那麼在我尋回夜昕前，你能夠使用這身體。」
　　「呃，可以，陛下還有什麼吩咐？」保證歸還身體，還有不能跟別人親熱。
　　路西法起身，眼角睨向夜希最後一眼，腳步邁開往外走，擱下最後的話：「注意素養，不要敗壞夜昕的形象，而在這期間我會保護身體。」
　　門闔上，路西法離開了。
　　雷米爾霍地站起來，也笑出天使的招牌笑容，天官賜福的加強版。他說：「我去給路西法陛下準備房間。」
　　說罷，人也往門外遁去了。
　　根據夜希對雷米爾的瞭解，這位有著白雪公主後母般偉大情操的大天使是個小雞肚腸，以後路西法恐怕小人不斷了……阿彌陀佛。
　　才想完，夜希就罵自己犯傻，把東方神叫來罩西方魔，果真神經了。
　　回頭注意到在場的還有五位，夜希虛婉諂笑應對：「大家還有什麼要求？」
　　加百列頭也不抬：「你很忙吧，那我暫時照料寶寶。」
　　說罷，聽聞天界中純潔的代表，百合花為形象代言的加百列大天使將別人的兒子抱走了。別人愣在原地問他的領導：「米迦勒，這……我的兒子什麼時候能回來？」
　　米迦勒眉心擠兌，活像早前院外那座假山的縮小版，他嚴肅地表示：「我會好好處理此事。」
　　面對官方回答，夜希只能妥協，等待有關部門回應。他在這裡待不下了，再問：「那還有沒有什麼事情要說不？」
　　米迦勒雙手交疊於頜下，似乎稍作思考，後來就表示：「詳細得待開會研討後答覆，請你保留我們提出要求的權利。」
　　「嗯，你喜歡吧。」面對官方發言，夜希再次應對無力，考慮後頭要不要加一句合作愉快，然後握個手。
　　「謝謝。」說罷，大隊長一句話，大天使們魚貫而出。
　　最後米迦勒點頭示意以後，也離開了。
　　原來他們還有組織和紀律啊……夜希仰天垂淚，無限感慨。
　　人去室空，這邊的事忙完了，夜希聽著腳步聲都遠了，連忙往外衝。出門後見到卡亞和索騰在外頭候著，他劈頭就問卡亞：「薩麥爾呢？」
　　卡亞眼眸子微微偏側向龍，立即就強行拉回來，他說：「剛才往寢室方向去了。」
　　「哦，那你跟我來。」急急地走了兩步，夜希又停住：「索騰你給我去看看加百列，他帶著我的寶寶，你去監視他。」
　　監視加百列？索騰和卡亞的臉色微變。
　　夜希不管這個，一聲令下，帶著卡亞就走。漸漸遠離杵在原地的索騰，夜希對心神恍惚的卡亞說：「你要是在意，辦完事以後就去跟他匯合。」
　　卡亞輕輕應了一聲，而後問：「我要做什麼？」
　　夜希臉上正色，左右顧盼以後凝重地低聲吩咐：「給我把風。」
　　「啊？」卡亞傻眼。
　　「小心點防著，免得被路西法發現，知道嗎？」
　　「這……」防路西法？卡亞不認為自己有這個本事。
　　「就這樣……」
　　但他的主人已經發揮所有老闆的本能——有風使盡舵，致力於開拓員工的潛力，把不可能的任務硬塞給他了。
　　只聽門上鎖的聲音，他家主人進去了。
　　夜希在露台找到薩麥爾，那傢伙看到他竟然想飛走，夜希一個餓狼撲羊，撲過去摟了薩麥爾的腰，硬把人攔下來了。
　　「放手。」薩麥爾冷聲命令。
　　夜希卻捂著發痛的鼻子蹲下身去，痛得說不出話來……靠，這背怎麼硌人的。
　　裝酷的薩麥爾扛不住，忍了忍還是蹲身去看：「真是白癡，要是摔歪了鼻子，你小心路西法陛下會不高興。」
　　醋……還真酸！夜希瞄了他一眼，揉揉鼻子。
　　「嘖，我來。」薩麥爾格開他胡來的手，察看那只紅鼻子，眉頭又緊起來。雖然惱，但他還是以掌按住傷處，發動了黑魔法治癒術為夜希搞好了鼻子。
　　鼻子不痛了，夜希將薩麥爾拉進房間裡，迅速關上門窗拉上窗簾。
　　隨著他的動作，薩麥爾微訝之餘唇角微微翹起，注意到以後卻又裝酷地死命將唇角往下拗，掩飾自己的心情。等夜希忙活完了，他涼涼地來一句：「你不怕路西法吃醋？竟敢跟我共處一室？不是不能接近我嗎？」
　　夜希翻了記白眼：「那是官方發言，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一向是小民生活的準則。」
　　薩麥爾鄙視這陽奉陰違的小人……不過這回做得不錯。
　　至少夜希的動作取悅了撒旦，怒火也消了不少，不過他仍有餘怒未消，一邊落座一邊提醒：「即使是官方，平日他也有你的承諾作武器。」
　　他不爽受制於路西法，十分不爽。
　　夜希失笑，他走過去俯身到薩麥爾耳邊喃喃細語：「這樣……那樣……[嗶——]」
　　薩麥爾眉頭越蹙越緊，忿忿地否決：「不行，你以為我是你嗎？低下的精靈，你怎能這樣損壞我的尊嚴。」
　　夜希拭額：「你怎麼就這樣死腦筋。」
　　「這是尊嚴。」
　　好吧尊嚴，再多的尊嚴總會有東西比他重。夜希咧嘴一笑，徐徐伸手托著薩麥爾頜下，未等對方反應就親下去。
　　雙唇緊合輾轉磨擦，薩麥爾驚愕過後也不會放過機會，反攻夜希。雙舌追逐糾纏，見齒輕觸，他們相濡以沫。夜希熱情地往下壓去，薩麥爾也挺身相迎，漸漸地雙手環上對方項背，相抱的身軀緩緩傾側，倒落柔軟沙發，肢體交纏，他們幾乎密不可分。
　　一吻完畢，雙唇終於分開，濃稠粘膩的水聲牽帶一道銀絲，他們鼻尖相觸，重重喘息，唇角笑紋漸深。
　　夜希輕笑：「怎麼，我的建議接納嗎？」
　　「……」薩麥爾微喘，沉默注視著夜希，眼中有滿滿的挑逗。
　　夜希卻繼續笑，他捂著薩麥爾的眼睛：「好不好？能隨時這樣呢。」誘惑般在薩麥爾唇上輕輕啄吻幾下。
　　夜希仍是笑，氣息連連噴在薩麥爾臉上。
　　薩麥爾微微抿動雙唇，舌尖劃過唇瓣，似乎品味剛才的吻。沉默半晌以後，他不著痕跡地短歎，妥協了：「好吧。」
　　得到允諾後夜希笑開了，低頭賞他又一吻，他欣然領受。

　　第四十四章 賤招

　　靠著薩麥爾，夜希有一下沒一下地翻動手中筆記，嘴裡也不住唸唸有詞。薩麥爾原本是閉目沉思，耳邊不絕像蚊蠅飛舞的細聲喃喃，也把他弄得煩了，睜目一看，看見那筆記上頭音譯過的聖系束縛魔法。
　　「不要再學這個。」他伸手奪過筆記準備扔掉。
　　夜希長手一伸取回來：「沒事啦，看看而已。」
　　看看？薩麥爾懷疑地瞇起雙目，看得夜希冷汗直冒。可是除去這些，心裡卻甜滋滋的，他擱下筆記，考慮要不要告訴薩麥爾自己準備學聖系魔法把那後宮給拆了。
　　「就你這點本事根本鎖不住敵人，還可能被傷害，你記得早前的傷吧。」
　　記得，這麼痛，怎麼可能不記得。夜希一邊點頭，一邊翻著本子漫不經心地問：「那你為什麼沒有破掉我的束縛魔法？」
　　夜希問也是隨意的問，誰知道背後依靠猛地一僵，一下子移開了，害得他差點摔倒。坐穩以後他見薩麥爾竟然急步落跑，錯愕地揚聲叫喊：「喂，怎麼啦？」
　　薩麥爾沒有回答他，直直地開門離開了，夜希呆呆地瞪著那門，突然想到一個可能：「喂，他不會是害羞了吧？他怎麼……怎麼越來越可愛啊。」
　　喃喃著不覺失笑，也撿起筆記本往外走。卡亞還守在門外，夜希微訝：「你還沒走？」
　　卡亞唇角輕抽：「主人剛才與大魔王訂立條款立即就陽奉陰違，小的怕你性命堪虞，只好在這裡死守。」
　　這位聰明的僕人把他主人看得透，這傢伙關了門還能幹什麼猥瑣的事情？
　　夜希知道都被看穿了，就虛笑著抓抓腦門：「這個事情是無聲勝有聲，卡亞，你知道這事不能讓別人知道吧。」
　　「是。」應了一聲，卡亞也歎了口氣，對這樣的主人甚感無力：「夜希，我也明白你拒絕不了撒旦的怒火……但是如果下一回再被強迫或者怎麼樣也可以向我們求救，相信有人會拚命救你。」
　　「啊？」
　　「剛才撒旦往那邊去了，你還是走這邊吧。」
　　「啊？」
　　「我去找索騰了……你好自為之。」卡亞說罷，滿帶憐憫的琉璃色眼珠子意味深長地看了夜希一眼，這才徐徐轉身離開。
　　夜希覺得卡亞是誤會了什麼，他可沒有受到強迫呢，不過他相信各人都有自己的見解，夜希也懶得給解釋，反正房間裡發生的事情是他們的私隱。看看薩麥爾離開的方向，夜希倒沒有找去，他回房間裡留下字條就往另一邊走去。
　　走廊上遇到雷米爾，那傢伙換了一套傳統的女僕裝，正一臉陰森地拿雞毛撣子抽打雕像裝飾，美其名曰打掃，實質是發洩。聽他嘴裡唸唸有詞連綿不絕，夜希總覺得這些說不定是很厲害的咒語，適用於任何打小人場合。
　　夜希伸出手指輕戳女僕的肩膀，稍稍打擾這怨氣沖天的女僕。雖然做足心理準備，他還是被那張枯槁恐怖的臉給嚇了一跳，這美人哪裡還見平日的寧神飛采，不知道是為誰消得人憔悴，搞得像熬了幾天幾夜趕起論文似的。夜希硬著頭皮以笑相迎：「雷米爾，有沒有見著我的寶寶？」
　　這位妖魔化的大天使彷彿從滿腦怨念裡頭騰出一絲空間作了一番思考，這才回答：「在花園外的亭子裡。」
　　夜希側眸探望窗外，好一個陽光普照春暖花開生機勃勃的的仙境……院子什麼時候修復了？這大天使們也太有速度太有效率了吧。感慨之餘，一股熱流湧向心胸，夜希略微激動地按住雷米爾的肩，鄭重地說：「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天界沒有倒了，原來建設一直不比毀滅慢，你們亡羊補牢的速度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雷米爾猙獰一笑：「當然啊，而且我們毀屍滅跡，偽造罪證的速度更快。」
　　你究竟想做掉誰，直接說吧。
　　夜希心裡想著，木然地注視這位將內心瘋狂完全發揮，卻又將自身投入無盡幻想中出現精分狀態的大天使……他又在一邊獰笑一邊抽打雕像，還真是起勁呢。
　　「其實有時候適當地發洩也好，你自便吧。」給雕像投以憐憫的一瞥，夜希撇下雷米爾干自己的事去。
　　莊園外一座亭子裡，加百列正握著一枚鮮紅果實，將果汁擠出來餵給小寶寶吃。小寶寶彷彿十分喜歡這些果實，努力吮吸著，嫩嫩的唇邊塗了一圈果汁。加百列見了，笑容益發的柔和，今天彌賽亞的一切他看見了，記下了。
　　笑容微微加深，澄淨的藍眸微瞇，臉上現出一抹狡黠：看我以後怎樣糗你。
　　「這小鬼還真愛吃，跟他爸一個模樣。」坐在亭子護欄上的拉貴爾懶懶地伸著腰，迷人的棕色眼眸始終盯著加百列和嬰兒看，彷彿加百列細心照料一個小鬼是十分有趣的事情。
　　停上餵食動作，加百列將孩子靠坐在腹上，為他擦乾淨髒髒的臉。接著剝食果肉，這時候才對拉貴爾的話發表意見。
　　「孩子也該像父母，他愛吃，那就吃多一點。」
　　拉貴爾可不像加百列那樣平常心，他是難以置信：「這是普通嬰兒的二十倍食量！你怎麼能相信？」
　　怎麼能不相信？這孩子的成長速度也是普通人的二十倍：「風夜希原來就不簡單，孩子特別才應該。」
　　一來一回，拉貴爾不急，加百列也不躁，還算和樂，接著亭外摔下來一人，吸引了他們的目光。
　　夜希罵罵咧咧地打地上起來，呸著滿嘴的泥，他現在飛行還可以，但降落總出差錯，這下又啃到泥了。他爬起來，旁邊有人扶他一把，夜希一邊道謝一邊抬頭，入眼的是索騰。
　　「哎？你一個？卡亞呢？」
　　索騰蹙眉，緊盯夜希的目光略帶惱意，但他並不多話：「不在。」
　　夜希也沒有多說什麼，反正他不要介入他們的感情，也不準備回應索騰。拂掉身上塵灰，夜希站直腰桿一瞄，加百列抱的不正是自己的孩子嗎？！夜希一個虎跳過去，眼冒淚光激動地大聲喊：「風寶寶！」
　　轟一聲，拉貴爾從護欄摔落，罵罵咧咧地爬起來：「瘋子，你不要隨便抽瘋可以嗎？」
　　夜希白他一眼，懶得管他，衝到加百列前面一臉希冀地要求：「給我抱。」
　　小寶寶樂得呵呵笑，大概是對於拉貴爾摔倒的大動作甚感興趣。他見到夜希，小手在空氣中舞動著，彷彿是討抱。
　　加百列見了，似乎也思考了一下，決定不當這個拆散這對父子的壞人，把孩子送上了。夜希接過香香軟軟的孩子，心裡頭暖烘烘的，似乎將要因為這個孩子而融化。他喜滋滋地逗著寶寶，逗得小孩子咯咯地笑。
　　「他吃飽了嗎？」夜希邊逗邊問。
　　「剛吃過。」加百列輕聲回答，他把一隻飽滿的果實遞給夜希：「吃果汁。」
　　「但是他吃的是別人的20倍。」拉貴爾在旁邊插上一句：「風夜希，他還真像你，你每天也吃上好幾頓。」像豬一樣。
　　呆爸爸自豪地笑：「當然！這可是我兒子！」
　　沒有人讚揚你……大家都無奈地歎了口氣，不說他什麼了。
　　夜希抱著兒子哄玩著，突然想到一個關鍵……上一回兒子出來的時候好像懂得不少吧？想罷，開始注視著風寶寶，心情有點複雜。
　　「我說寶寶你是不是都懂得我在說什麼？」夜希低聲問。
　　風寶寶只顧著咯咯地笑，夜希總覺得這孩子想跟他說什麼，他扯扯加百列的袖子：「喂，你認為寶寶會不會很懂事呢？」
　　至少寶寶救過他好幾回。
　　未等加百列說什麼，拉貴爾先笑開了，一邊伸手逗著孩子的臉一邊取笑：「哈哈，就是你的小瘋子吃得再多，才出生的娃也不可能懂事啊，風夜希你不只食量像豬，腦袋也笨得像豬。」
　　知道拉貴爾只是開玩笑，夜希只給他翻翻白眼罷了，但風寶寶卻不，嫩嫩的腮幫子鼓起，眼珠子瞄準那隻手指，腦袋一歪，咬上了。
　　「哇！怎麼會有牙齒。」拉貴爾大驚，想縮回手，但孩子咬得死緊。
　　下一刻驚叫聲變成咕咕的詭異鳴聲，拉貴爾在白光中化成一隻雪白的貓頭鷹，撲撲地飛走了。
　　變成了貓頭鷹……
　　「他……」
　　又一個了……夜希傻眼，不遠處的索騰也退了幾步，終於明白罪魁禍首是誰了。
　　「喂，寶寶是不是有點特別過頭了？」
　　「他會去找米迦勒幫忙，不過你不准再隨便做這事，知道嗎？」加百列一邊告誡孩子一邊呢喃：「長牙齒啦，那明天可以吃果肉。」
　　夜希再一次佩服加百列的適應能力，心中無聲垂淚……孩子太過突出，他這爸以後不好當啊。
　　「加百列，寶寶他會不會在第二天就長成青年才俊，帶個妞回來見家長了？」
　　加百列挑高眉，哼笑：「不會。」
　　「還好。」夜希鬆了口氣，哪知道加百列還有後話。
　　「至少要一年時間。」
　　一年？誰家的娃只用養一年？
　　夜希蔫了，徹底放棄希望。
　　面對失神的爸爸，加百列要回孩子，不準備告知這位父親，他的孩子將在一年後覺醒，繼承彌賽亞的意志。他很忙，在這之前，他得好好植入新思想，讓彌賽亞不要再死腦筋地聽從命運安排。他不要再等萬年，就是代價再大，即使墮天，這回拒絕等待。
　　羽翼扇拍聲漸近，薩麥爾落在亭邊，直接就走到夜希身旁，蹙眉質問加百列：「為什麼讓這小鬼動手。」他剛才看拉貴爾變成了貓頭鷹，現在屋裡正鬧的天崩地裂。把大天使變成貓頭鷹，這能是誰幹的，肯定就是那臭小鬼。
　　加百列眉間也擠了擠，又懶懶地扯著微笑：「我並不知道他懂這個。」
　　孩子舉動越大越惹人注目，彌賽亞的真相就越容易被揭穿，他們都知道，但這回是意外。薩麥爾考慮的是夜希，加百列考慮的是彌賽亞，既然事情發生了，他們也沒有爭執，暗暗決心以後把風夜希/風寶寶看好，別再出事情。
　　夜希不參與談話，逕自撿起果子逗逗孩子，又將果子湊嘴裡啃，邊吃著邊看卡亞找上索騰，他們二人不知道在聊什麼。正嚼著，腰上被攬緊，聽薩麥爾說。
　　「去吃飯吧。」
　　感覺肚子也餓了，夜希乖乖點頭：「嗯。」
　　夜希只顧著吃，沒有發現加百列興味的目光，更沒有發現索騰妒恨的盯視。他就這麼跟著薩麥爾走，也覺得理所當然，還叫上加百列也一起去吃飯，順道帶上寶寶，好讓他多看兩眼。
　　這樣說完，剛轉身就看到臉色陰晴不定的路西法，而他的腰現在正落入撒旦手裡……捉姦在床，罪證確鑿啊。
　　承諾才下了多久？大概有一小時吧，立即就被捉包。
　　拉貴爾吹了記口哨，存心看戲，加百列眉梢挑高，不動聲色地輕輕撫拍著風寶寶，準備嘗試叫這孩子拯救他爸。
　　夜希眼色一拋，薩麥爾蹙眉應接。
　　「風夜希，你的承諾……」路西法說著，手開始緩緩舉起。
　　腦門上冷汗直冒，夜希強撐著不後退，他狠命瞪了薩麥爾一記——以和為貴！
　　一刻間，大家彷彿看見薩麥爾的眼神現出一抹落寞與絕望，突然輕哼一聲，以西施捧心的姿勢彎著腰蹲下了。
　　夜希淒厲地喊：「薩麥爾！你怎麼了？！」
　　……好假……
　　煙霧環繞薩麥爾全身，輕輕一聲炸響，雲霧中有一條黑影溜上夜希的腿，順勢攀到脖子上，靜靜地繞幾環，閉目裝死，不動了。
　　「哎呀，薩麥爾你怎麼又變成蛇了。」某人做作地叫喊著：「好吧，我們快點去找恢復的方法。」
　　瘋子攜蛇奔逃，帶起塵灰一溜。
　　……這是什麼賤招。
　　索騰和卡亞直接傻掉，路西法情況還好，只是也說不出話，加百列抱著風寶寶，眉頭輕輕抖動，最後還是笑得前俯後仰。
　　「路西法，你只讓夜希別與他人親密接觸，現在撒旦降格為動物了，你怎麼說？」
　　路西法輕輕蹙眉，什麼也沒說，轉身離開。
　　看著遠去的背影，加百列逗著寶寶說：「我還是不喜歡你父親，這樣的公公讓人吃不消，還是讓婆婆跟了撒旦，怎麼樣？這後公公比較好玩兒。」
　　小嬰兒彷彿聽懂了，嘟起嘴，白白胖胖的臉活像只包子。


　　第四十五章 龍虎爭

　　睡醒後立即見到美人，那肯定是不少男人夢寐以求的……無論那美人是不是他的。今天這好康的事在夜希倒霉的二十多年裡，頭一回降臨了，但他不過是陶醉那麼一秒，腦子清醒以後只覺得大腦表皮都能長出雞皮疙瘩了。
　　你說這大清早的，加百列沒事不去吹他的晨風，附庸風雅一下子，幹嘛趴在床邊來嚇唬人呢。夜希神經反射就是來個360X3度的連續回轉翻滾，壓過薩麥爾往床的另一邊去了。
　　「無禮！」睡糊塗了的薩麥爾遭襲，猛地彈坐起來，以陰鷙的表情抒發怒意。
　　看床上動靜兼備的二人，加百列溫柔地笑，那簡直能掐出水來了。床上二人卻對他的笑容不怎麼受用，這加百列的笑容總能讓周邊氣溫下降。就他們對加百列的認知，能讓加百列大天使笑得這麼迷人，除去寶寶以外，就只剩下趣事了。
　　「你們啊，睡得這麼死，要是路西法來了，不就被捉包了。」
　　說到路西法，薩麥爾眉間擠得更緊，充分表達他的不滿。
　　夜希聽著看著，唇角微微抽搐，不為別的，就為這加百列的黑心肚腸。分明知道薩麥爾對路西法敏感還在大清早提這個，不就讓人難受嗎？看這趨勢，撒旦的臉得黑上一整天了，夜希暗裡歎氣，想著一會再哄哄這傢伙。
　　薩麥爾不是問題，夜希要先把麻煩解決掉：「你是有什麼事呢？」
　　原本因笑意而挽起的唇角提得更高，加百列笑得雙目都彎如一鉤弦月，他將懷中手舞足蹈的孩子送到夜希手上。
　　夜希接過風寶寶，順道摸一把絨絨的銀髮，小寶寶圓渾渾的腦門上銀髮漸漸濃密，現在就像一隻銀色毛球兒，好不可愛。感受到撫摸，寶寶靈性地往那手上蹭了蹭，直往夜希懷裡鑽。
　　這一周裡夜希萬分感慨，只不過七天時間，風寶寶從趴趴熊類無骨蠕動系發展到四腳並用的爬行系，如今已經能夠用兩條小短腿跑得地面咚咚響了……進化速度簡直堪比坐神七，嗖一聲過去了。
　　「巴……巴巴……」風寶寶口齒不清地喊著。
　　作為父親，聽到兒子叫喊，即使叫得不倫不類，夜希仍是感動得直抽鼻子，淚汪汪地對薩麥爾說：「看，我兒子多聰明。」
　　薩麥爾打鼻腔裡哼了一聲，側首偏開視線，懶得看他們耍白癡。他大爺騷包地撥弄長髮，長腿一伸就下了床，邁開優雅步伐不疾不徐地走向盥洗室。
　　夜希暗罵他一句不知情趣，回頭逗自己的神童兒子：「再喊一聲，來來，寶寶乖，再喊一聲。」
　　小孩兒咯咯地笑，字正腔圓地喊：「加百列！」
　　……
　　夜希瞠目，張口結舌，薩麥爾一手已經握在門把上，聽見這事，不忘回頭瞪寶寶一記：「別逗他。」
　　啊？夜希呆呆地回頭看薩麥爾，後者已經進去了，他只來得及看見門板，然後耳邊不絕是兒子咯咯的快樂笑聲。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妥，可又說不清楚。
　　「夜希，你看好寶寶，我今天要回天界值班。」
　　夜希的注意力被拉回來，他瞭然地哦了一聲。之前大天使們開過研討會，決定大天使們輪班回天界處理事務，每回留下一兩位在這裡監視他。
　　為什麼要監視他？據米迦勒的官方理由是因為他跟兩位大魔王糾纏太深，作為天界代表的他們為了宇宙維和，為了世界和平，為了改革開放，為了三界平衡，所以決定派下兩名天使保護他。而從拉貴兒嘴裡漏出的消息似乎是因為大天使們對他和寶寶的奇怪魔力有興趣。
　　至於在他們的決定中夜希爽不爽心似乎不在考慮範圍內，於是他這個悲情的小人物現在已經接受現實了，他摟著孩子邊逗玩邊應：「你去吧，我會照顧他。」
　　風寶寶除了吃和散步，基本上也沒有特殊需要，小孩子靈性，倒不用他們這些大人費神為他做什麼，也犯不著他們把屎把尿地照料，簡直省心得夜希以為自己買了只娃娃養著。這也是加百列放心的原因，孩子比父親還成熟，總不怕被白癡父親傷到。
　　再深深地看了孩子一眼，加百列笑容恢復平常的溫和，掩藏眼底的銳利。他突然撫唇沉思，繼而略帶不可思議地輕呼：「唉？你們還沒做啊？」
　　「啊？做什麼？」夜希疑惑地抬首，孩子也跟著抬頭，稚氣的小孩和粗神經的父親湊一對兒，格外的可愛。
　　看在眼裡，加百列手背輕按唇上，壓抑躁動的笑意。
　　「呵，我明天會回來，也會給你們帶手信。」
　　說罷，大天使也不讓夜希問問什麼手信，已經大步流星地離開了。不久，窗外映進華光，天使潔白的翅膀翩動，迎著雲間錯落瑤光飛昇，很快就沒有了蹤影。雖然夜希跟大天使們混久了，有時候總忘記他們的身份，但看這種情景，總難免慨歎天使的造型夠專業。
　　「起碼他們還挺像樣的……要是不說話更好。」
　　門把扭動聲把夜希的注意力吸引，薩麥爾已經梳洗好，腰上圍著一小方圍巾，毫不吝嗇地將一身好線條祭出來。一邊拭著濕發，薩麥爾漫不經心地走向衣櫥挑揀今天的衣裝，挑完自己的順道幫忙夜希挑了一套，免得他胡亂搭衣服，穿得不淪不類，難看死。
　　「喂，我要洗臉，你幫忙看著寶寶。」
　　薩麥爾聽見了，不太情願地蹙眉，頭也不回地應了一聲：「放下吧。」
　　嘖，真把孩子當什麼了。夜希瞪他一眼，將寶寶放床上交代：「寶寶要乖乖地坐好，爸爸洗把臉就帶你去吃早餐。」
　　粉嫩嫩的小孩子碧色和紫紅的雙眸眨了眨，咧開嘴笑了。
　　這算聽得懂吧？夜希一邊想，一邊讓薩麥爾多留心，自己也進了盥洗室。
　　待門闔上，薩麥爾瞪了小鬼一眼：「乖一點。」
　　小寶寶眼睛忽閃忽閃，突然翻身往床下倒去，嚇得薩麥爾立即用魔法救一記。寶寶軟糯糯的臉皺成一團，哇哇叫兩聲，也沒聽出有什麼特別，薩麥爾的魔法卻失效了，寶寶準備做自由落體實驗，還好薩麥爾助跑後一記滑壘救住了。即使地上有著厚厚地毯，但這樣滑過去，皮膚還是微微生痛，薩麥爾捧著風寶寶，氣得簌簌發抖：「小瘋子，你這是要自找苦吃？」
　　軟糯糯的孩子眨動純真的大眼睛，端詳薩麥爾半晌以後，一邊唇角猛地勾起，表情十足鄙夷地哼笑一聲。
　　囧……這是嬰兒嗎？
　　「……」手部震幅劇增，薩麥爾考慮一把掐死這小鬼，免得以後跟他爹路西法一樣討人厭：「死小鬼，跟了加百列越學越噁心。」
　　小寶寶腮旁鼓起，伸手握住薩麥爾一束髮絲猛扯。
　　「嘶！放手。」薩麥爾吃痛，伸手扳這那只毫不留情的小手，但這小孩倔，怎麼也不願意鬆手。惱了，他也不管這麼多，伸手掐著小鬼的臉頰連連拉扯：「痛吧？痛就放手。」
　　小寶寶淚汪汪了，還是不放手。薩麥爾痛是痛，但更怕掐壞了小鬼會遭夜希那白癡惱，恨上心頭，他反手削掉那束頭髮，恨恨地瞪著風寶寶：「死小鬼，我跟你勢不兩立。」
　　轟一聲旱雷，天崩地裂中蛇與貓對上了，二人身上能量不斷飆升。
　　盥洗室的門打開，夜希哼著曲兒從裡面晃出來，未發現大小兩個男人同時目露精光，似乎同時有所行動，但薩麥爾慢了一步，鬼哭神號先一步響徹天際……娃娃的肺活量很是厲害。
　　夜希傻眼，急步走過去搶過風寶寶哄，看見他臉上兩團紅印，不覺錯愕地轉頭看著薩麥爾，眉頭輕輕蹙起。
　　薩麥爾自然知道這惡人先告狀生效了，他惱得眉頭直擠，忿忿地說：「他欠教訓。」
　　「你別說話了。」夜希責難他一句，轉頭哄寶寶。
　　竟敢這樣責備他，薩麥爾惱得青筋直冒，恨不得把那死小鬼揪出來揍一頓屁股，看他還敢不敢囂張。但小鬼有夜希罩著，所以也只能想想……越想越窩囊。
　　夜希哄著寶寶，注意到他手上拿的一束髮絲，不覺微訝，心裡有個不太可能的想法……難道是寶寶欺負薩麥爾了？
　　眼見薩麥爾神情高傲，隱忍著怒火，就夜希對他的認知，也瞭解這傢伙不屑於對低階生物說謊。依這樣的情況，恐怕一大一小的EQ都差不多高低，先天不合，還要是天敵型的。
　　兒子和情人，夜希覺得自己左右不是人，但見薩麥爾悶氣生得正旺，他只好輕歎著招招手。
　　薩麥爾原是不想理會，但他不畏那小鬼做什麼手腳，也不怕風夜希拿他怎麼樣，於是四平八穩，一臉高傲地走近了。
　　夜希抱著寶寶，一邊給哭得直打嗝的寶寶撫背，一邊無聲示意薩麥爾把耳朵湊過來。
　　薩麥爾困惑地蹙眉，暗暗做好準備就把耳朵湊過去，等待著穿透耳膜的叫罵，他也準備好回罵的說詞了。
　　看他草木皆兵的模樣，夜希又好氣又好笑，就不知道這大男人一個怎麼跟小寶寶較真成這樣。他覺得有趣，步配合著以肅穆的表情嚇唬薩麥爾，等他把腦袋湊過來，他輕喃：「笨旦。」
　　「嗯？」
　　薩麥爾考慮要不要回一句白癡，溫軟觸感覆落唇上，封住未竟之語。潤澤柔韌的物體劃開雙唇，略帶粗暴地刮過牙齦，吮吸牽動唇瓣，帶起輕微酸麻感。一吻不過十來秒時間，幾乎是一觸即分，薩麥爾錯愕地看向抱著孩子的人，只看到一個安靜的手勢。他抿抿唇，不動聲色地穿衣服去。
　　心裡嘮叨著：這白癡能懂事也難得，這回就當獎勵，不懲罰他。
　　鬧了老半天，穿好衣裳到餐廳裡吃早餐。像平日一樣，寶寶解決二十人的份，夜希解決十人的份，薩麥爾解決一人的份，旁邊人已經見怪不怪。卡亞暗暗地拭把汗，他倒不在意這點飯錢，但是想到以他主人這個食量，要不是遇上了他，恐怕一輩子也離不開貧民區了。這人不能搞丟啊……
　　夜希不知道自己被看扁了，難得沒有加百列與他搶孩子，吃過飯以後就帶兒子到庭院外玩樂，扔扔球，追追蝴蝶，看看花草……被薩麥爾嫌棄為低能的玩意，他們都玩了一遍。
　　寶寶蹣跚著追著小球跑，跟他白癡父親一起玩足球比賽，你一下我一下，不小心將球踢遠了就去撿。薩麥爾看他們撿得辛苦，使用魔法將球取回來，並取笑：「風夜希，你的魔法還是沒有長進。」
　　夜希感覺沒什麼，但寶寶卻突然對那顆球作出暴行。小短腿蘊藏爆發力，揮腿一踢，球沒影兒了……國腳都及不上他。夜希一刻不知道是不是該感慨孩子的本事，但他知道薩麥爾要炸毛了，連忙湊個去幫這一大一小倆鬥雞解氣。
　　「行了行了，只是飛走了，我們去撿回來。」摟上孩子，夜希急步走，盡快離開某人的視野，免得他們啄上對方一口。
　　小寶寶這一腳踢得厲害，球不知道飛多遠了，夜希也漫不經心地找著，他倒不在意能不能找到，拖上點時間讓薩麥爾解氣才是關鍵。走到莊園的邊緣才找著那顆球，夜希拍拍寶寶的腦袋，輕歎：「寶寶，你以後可以去踢足球了。」
　　寶寶咯咯地笑。
　　夜希接著說：「別總欺負薩麥爾，他都在幫爸爸呢。」
　　寶寶嘟著嘴，臉鼓鼓的，頂像噴泉旁那只青蛙。
　　「好吧，別玩得太過分。」某位對兒子溺愛成癮的爸爸陷情人於水深火熱中而不自知。
　　撿起那顆球，父子倆原本是準備回頭去。
　　突然有所感，夜希頓住了腳步。空氣中似乎有特別的氣味，除了草木清新味，還有香……不是花香，很特別的香味。甜甜的，又似乎有點鐵質的味道。
　　莊園現在被結界圍起來，外頭沒有物體能進來，但能看得透里外，莊園的圍牆也是鐵柵欄，能清楚看見外頭景物，所以當夜希回頭以後，就清楚看見了一個人。
　　大晴天撐了個黑漆漆的遮陽傘，黑色織蕾絲的傘子透光，巴掌大小臉上陶瓷般細白的雪肌，鮮艷紅唇，漆黑卻不透光的眼眸子彷彿湧動著奇詭能量，以上組合成一張精緻的娃娃臉。身著黑漆漆加重蕾絲份量的LOLITA裝扮，然後胸前開了一大片口子，半裸兩粒擠兌在一起的大胸脯……好一個歌特風的COS美女。
　　夜希看美人，美人也看他，就這樣看了一會，那美女始終那一號木然表情，靜靜地轉身離開了。夜希拍拍孩子，也轉身離開，心裡只覺這美女挺詭異的，還是薩麥爾好。才想著，回頭已經碰上來尋他們的薩麥爾。
　　薩麥爾見到父子倆回來，蹙眉責備：「真是笨，撿顆球都得花上這麼多時間。」
　　夜希翻了記白眼：「是啊，我們倆智商加起來沒有薩大爺高，行了吧？」
　　原本以為薩麥爾會跳腳，誰知道他只是皺緊眉心看向圍欄外，夜希順著方向看了一眼，什麼也沒看到。突然想到剛才的人，他不覺提出：「剛剛有個美女在外頭呢，你來晚了一步，沒見著。」
　　「……」薩麥爾突然張開翅膀，烏黑亮澤的羽毛沐浴在陽光下。
　　即使惡魔是暗系生物，但夜希卻覺得現在的配合一點也不突兀，其實薩麥爾也適合光，或許因為他原本是天使。
　　感慨著，薩麥爾已經起飛：「你回屋裡，我一會就回來。」
　　「喂！」夜希剛想問清楚，但薩麥爾已經走了，獨獨遺落黑羽幾根。
　　暗罵著他急性子，夜希也沒有死拗著性子留在原地，準備回屋裡去。才走兩步，突然又返身撿了一根黑羽，一邊把玩著一邊往回走。
　　夜希一邊玩一邊往屋裡走，沒有發現寶寶一臉不滿地瞪著那根羽毛，就在目光差點燃點羽毛的前一刻，寶寶突然有所覺，掙開夜希的懷抱往另一邊屋走。
　　夜希愣住了，他不解剛剛還蹣跚著的小孩怎麼敏捷起來了，急步追上去：「寶寶，你要去哪？」
　　追呀追，夜希只顧著低著頭關注孩子，老怕他摔著了，完全沒有注意周圍景色，最後目光跟著小孩子爬上了黑漆漆的衣擺。
　　夜希心中一悚，緩緩地抬頭，迎見路西法冷峻臉容。
　　小寶寶興奮，扯著路西法的衣擺嚷：「爸爸……」
　　剛才他還只喊巴巴呢。
　　心中一熱，夜希落了兩行寬麵條淚，暗叨：孩子果然是討債鬼，這兒子才沒長大幾天就懂得陷害爹爹了呢。
　　……
　　「精靈精靈，你誠實嗎？」少女輕笑著，調皮地追問。
　　縮在角落的精靈怯怯地頷首，連連應是。
　　手指輕按柔軟唇瓣，黑色甲油與鮮紅唇色相映，格外詭譎。少女笑聲不斷：「那就太棒了。」
　　「……」
　　「我會幫助你。告訴我更多……關於夜昕的更多……」笑聲之下，純真語調透露無限誘惑。
　　精靈愣愣地點頭，他只知道自己要服從這名女性，為她奉獻一切。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2-21 11:38

　　第四十六章 偷吃

　　紅毯盡處是由方方正正木架鑲嵌的玻璃落地窗戶，窗外綠樹扶蘇，風過，花草搖曳，光影婆娑，不透風的材質讓眼前景色少了一些真實。勾起白瓷茶杯湊到唇邊，濃郁茶香盈於鼻腔，茶的熱氣，茶的香醇，讓人五臟六腑為之陶醉。味蕾透過微澀嘗到甘香，溫暖水液滑入喉間，讓人不自覺地長歎出口。
　　這是多麼高雅舒適的生活啊……前提如果眼前沒有大煞星路西法。
　　嘶嘶地吸著茶，夜希兩行淚不斷給茶杯增加資源。他苦澀啊，心很苦很苦，他的兒子風寶寶現在膩在路西法大魔王懷裡，而他就像個小媳婦一樣坐在這裡欣賞面無表情的路西法抱著寶寶，父子倆也不知道做什麼眼神交流，半天沒哼一句話。
　　想想今天值班的是誰啊，拉貴爾和拉斐爾……這倆，一個外表和性子都隨性的類牛郎生物，現在恐怕不知道躲哪兒偷懶去了。另一個邏輯特殊，性格難以捉摸，同時經常不知所蹤，現在連薩麥爾也不知道去哪了。這麼一想他還真是孤立無援呢，如果路西法突然要把他殼子要回去，他哪來的能力反抗？
　　一邊暗罵這群不負責任的傢伙，同時想著兒子在，夜希還心存半點希望。孩子如果把路西法的魔法禁止了，那麼憑他們赤手空拳，他風大俠可是自信滿滿的……但在魔法面前他是孫子。
　　「薩麥爾呢？」
　　大魔王突然很家常地來了一句，夜希差點把茶杯摔了，連忙將杯子擱好，才戰戰兢兢地回話：「回陛下，薩麥爾上廁所了，很快會回來。」夜希心中狂呼：就這樣，他很快就會回來，所以你不要冒險對付我。
　　路西法看了夜希一眼，手上輕柔地拍撫風寶寶的腦袋：「風寶寶長得很快，他很特別。」
　　當然特別，毛邊光團說寶寶是救世主，那個賽亞人呢。
　　夜希心想著，臉上堆著諂笑忽悠路西法：「孩子吃得多，所以長得快。」
　　就夜希這副模樣，路西法或許看得生厭，眉頭皺褶更清晰了。
　　夜希縮在茶杯後，假裝喝茶實則對大魔王察顏觀色一番。他總覺得這些人有事沒事就愛皺著眉，要麼是愛裝酷，要麼就是天生的苦相，哪來的苦惱值得這樣虐待自己？肌肉都不累嗎？
　　讓人發愁的事情只要閉著眼睛睡一覺就好，事情扔到一邊去塵封，總有一天會發現它已經沒有存在感。像某文藝點的說法——時間是最好的創傷藥；通俗一點就一句——沒有過不了的坎。
　　這樣想著，夜希將路西法打正面看了個清楚，同時再一次感歎這傳說中創世神的巧手，不得不承認路西法的出色，完全可以當人體模特供大家描畫一番。這人的確長得好，瀟灑俊逸，卓爾不凡，就連身材也是出類拔萃，只要是不瞎的都知道他與眾不同，放在哪裡也不可能當個平凡的小角色。夜希想起路西法之前也是天使，突然悲哀地察覺，就他穿越以後，這位讓他聞風喪膽避之唯恐不及的大魔王其實是最正常的一枚……但這位正常人和他卻是八桿子打不不到一塊去，食物鏈中也是吃與被吃的關係。
　　「你害怕我？」
　　尊貴不可侵犯的路西法大帥哥突然問了一個極為白癡的問題……老虎問兔子害怕不。他奶奶的，原來這傢伙也不正常，有主觀意識過重症。
　　「哈哈，小的是敬仰陛下。」夜希暗裡罵路西法是腦子卡殼了，直想建議其往精神科去掛號。這都攤著手要他將殼子還回去了，回頭又認為他不該感到害怕？他難道要視死如歸？難道對此暴行感激涕零，巴著他大爺褲管直喊活神仙不成？
　　「哦……敬仰。」彷彿能看透夜希笑容的表象，路西法這一哦暗含玄機，未梢那個調調提了一下。
　　夜希微訝，難得見到這樣嚴肅的傢伙還有調皮的一面。察覺到忽悠可能不怎麼湊效，不過忽悠的最高境界就是死賴臉皮以假作真，只要堅持貫徹自己的謊言，那麼一切就會成為真實了。夜希心裡想著：是啊，敬老愛賢，恨不得盡快瞻仰遺容，送你登極樂呢。話卻是這麼說的：「是啊，簡直是有如濤濤江水綿綿不絕，又如山洪暴發，一發不可收拾。」
　　呸，風夜希我鄙視你。一邊唾棄自己，夜希卻憑借生物本能完成了這一拍馬屁的壯舉。
　　路西法倒沒有說什麼，只是將桌上糕點移給寶寶，讓這孩子折騰那塊可憐的蛋糕。夜希看得直瞪眼……嘖，奶油果醬糊了一臉，一會得洗洗。
　　「他是夜昕和我的兒子。」淡淡一句，似乎很隨意。
　　夜希立即炸毛，維護主權：「我把他生下來的！」
　　路西法垂眸注視風寶寶，一雙黑鴉鴉的羽扇蓋落，隱約可見眼珠子映射的微光。他只顧著為寶寶簡單地清理，彷彿沒有注意到夜希說什麼。就在夜希以為這傢伙已經完全無視他的時候，路西法卻又說話了，但這是自說自話……
　　「精靈性格孤高，思想純淨，是最接近創世神喜好的種族。」
　　這是在說故事嗎？夜希津津有味地聽著，也開始解決跟前的糕點。一邊吃著，一邊連連點頭，他的確聽說過神喜歡不知善惡的單純生物……但精靈真有這麼單純嗎？
　　「即使天性溫和，但也是天生冷腸淡漠，他們沒有強烈情感。」
　　精靈都是酷酷的嗎？夜希聽著就覺得懸，如果精靈都這麼個性子，路西法怎麼執著於找夜昕，難道他們不是相愛嗎？
　　「你的表情多變，根本不像他。」
　　像誰？夜精靈？
　　「我的靈魂是人類。」夜希虛笑著提醒，他一向是喜怒哀樂直率表現的，從不愛憋著，所以他不可能像那些冷感的精靈們。
　　「或許你可以更像他。」
　　夜希突然生起一股不祥預感，他跳起來就準備逃跑，哪知道路西法的束縛咒語先一步發動，他又成了待宰的羊。
　　「喂，你能不能想個辦法順道將我的靈魂留下來，一會轉交給薩麥爾。」夜希以為自己要被路西法殺死，存一點點希望做談判：「反正對你肯定是舉手之勞，憑這個就不用跟撒旦鬧僵呢，所以還是麻煩陛下你費點心神處理我。」
　　路西法並未對夜希的提議作出任何評價，正當夜希焦急得差點要抓狂之前，他發現自己沒有什麼不妥，就是頭髮瘋長起來，一下子長得跟以前一樣的程度了。
　　眼角瞄見髮絲揚動，夜希感慨……這個要是開一個生發專門店，不知道有多好賺呢。
　　「他不愛笑，也從不哭，只是靜靜地坐著。」
　　敘述繼續，夜希只顧扒弄著自己新長的長髮，愣愣地聽大魔王說。聽著夜昕是怎麼樣的冷感，怎麼樣的難以捉摸，怎麼樣的安靜疏遠。聽出來路西法很迷這個距離有點遙遠，喜歡帕拉圖戀愛，愛好十分意識流，理想永遠神化的精靈。但是問題就在這裡，如果路西法和精靈是這種的情況，那孩子是從哪裡蹦出來的？
　　「喂，你強了我嗎？」
　　「……」
　　「呃，我是說精靈。」要製造寶寶就要幹那事，要幹那事就需要配合，在沒有配合的情況下單方面進行就是犯罪，所以：「你犯罪了嗎？」
　　路西法頓了頓，手從夜希發頂上移開，原本瘋長的頭髮伴隨著讓人頭皮發麻的嘶嘶聲往回縮，一下子恢復原型了。夜希捧著腦袋，身上一陣發麻，總覺得再讓這樣折騰幾回，不用這身體垮，他的靈魂先垮。
　　「你頭腦不太好。」路西法砸了一句，抱著寶寶打開落地窗，風洩入，揚起他一頭長髮，也攪亂了夜希一頭短髮。
　　涼風吹去室內鬱結，夜希舒服地瞇起眼睛，忘記了回應路西法的評語。目光觸及瘦長的背影，夜希不知道哪根筋不對，脫口就問：「如果夜昕已經不存在，你會怎麼辦？」
　　「他不代表全部。」
　　這話說得冷血，態度也有問題，夜希聽著就惱，暗忖：靠！那你為什麼要多次來犯……腦抽了麼？
　　「但也不能輕易接受失去。」路西法說著，唇角竟然微微勾起，表情有點虛幻：「我並不想失去夜昕，所以我會尋找。」
　　但找不著呢？他始終不太明白這是什麼，嘴巴合不上去，腦袋繞在失去與擁有，非必要與必要等很抽像的問題中間，他愣是不能理解這些意識流的傢伙，心直口快的他脫口就問：「你們是在玩算術題還是談感情？哪來這麼多事？喜歡就會在意不是嗎？」
　　就像他偶爾想親薩麥爾，會費心思哄那位大爺一樣。
　　「情感非實質，對現實起不到任何作用。」
　　這下夜希合上了嘴巴，他不能反駁路西法的話，因為他也是情感的投資失敗者，在執著過後會發現無法改變任何事實。他不是理想家，也不是詩人，更不是浪漫的意大利人，不會歌詠情感能戰勝一切。
　　見路西法表情淡漠，想著這樣一個高處不勝寒的人也有苦惱，夜希不禁感慨萬分，只能拍拍他的肩膀：「哥們，大家都不容易。」
　　「喜歡撒旦是不明智的決定。」路西法突然將話題飄移了。
　　「啊，的確。他那個後宮很可惡，還有他的自覺性也有待提高。」說到薩麥爾的不好，夜希也能數出一籮筐。
　　事情關於薩麥爾的，夜希不覺眉飛色舞，嘴裡說得繪聲繪色，毫不客氣地將薩麥爾數落個透，完全不記得路西法不是個要他命的煞星。這一回路西法只是安靜地聽著，寶寶已經呼呼大睡，除了林海翻騰聲，就只剩下比裹腳布還長的絮絮叨叨。
　　拉貴爾躺在高枝上，聽著耳邊綿綿不絕的數落聲，不可思議地喃喃：「天啊，這風夜希是什麼人？怎麼跟路西法混的像哥兒們似的。」
　　樹下有人應：「我一直想看看他的腦子是怎麼構造的。」
　　拉貴爾差點摔下去，探頭瞪了笑意盎然和藹可親的拉斐爾一眼：「你別動他，一會引起神魔大戰就算你的罪。」
　　拉斐爾輕笑搖首，歎道：「怎麼可能，我不會做這事。因為不是他的本體，解剖沒有意義。」
　　拉貴爾拿眼白的地方看他，靠回去涼涼地說：「反正你就有這個心思。」
　　天使們搭話搭上勁，準備繼續聊天打發時間，突然感覺到異樣波動，目光稍移就見到薩麥爾陰沉著臉，那陰鷙狠辣的目光彷彿要殺死窗邊的人……上頭正是樂也融融的一片，而且夜希還在為路西法懷中的寶寶撫背，氣氛顯得異常和諧，還真像是和樂的一家三口。
　　薩麥爾牙關緊咬，魔力猛地增幅，草木似乎感受到這份魔力，紛紛枯萎，死亡在延伸。他嫉妒路西法，想要殺死膽敢染指夜希的男人。
　　他的動靜驚動了上頭二人，夜希定睛一看，見是薩麥爾，臉龐馬上泛起笑紋，正準備呼喚撒旦。突然間喉嚨彷彿被卡住了，他發不出聲音，感覺肩上一緊，他已經挨到路西法身上去了。夜希困惑地側目，注意到路西法目光始終注視一點，循此望去，就瞧見了薩麥爾連發尾都要豎起來了。
　　這是陷害，□裸的陷害啊。說不出話來，夜希就拿眼神殺過去，猛地瞪，死命地瞪。路西法很快就放開了他，他焦急地準備跳下去給薩麥爾解釋，哪知道才踏出一腳，一雙巨大的蝙蝠翅膀打眼前降落。
　　翅膀迅速收起，來的不是蝙蝠俠，而是一位大美人。纖細身影熱情地撲進薩麥爾懷裡，立即重重親下去。或許是事出突然，總之這一吻對上了，然後維持了不短時間，由女方退開作結束。
　　「撒旦殿下，我很想你。」
　　女聲嬌柔，向薩麥爾撒嬌。
　　夜希分明看清楚了，那個女人就是在柵欄外的歌特美女。她剛才親了薩麥爾，現在還小鳥依人地靠在薩麥爾懷裡，而那傻蛋竟然環著美女纖細的腰肢，兩個人膩在一起。
　　這是幹什麼？出軌嗎？偷情嗎？後宮嗎？
　　「莉莉絲？」路西法微訝，低聲喃喃。
　　「什麼？！」夜希跳起來，指著那對姦夫淫婦就罵這個管不住老婆的傢伙：「我靠！你老婆幹嘛抱我的人？！」
　　路西法斜睨著夜希，不緊不慢地說：「是前妻。」

　　第四十七章 渣子

　　莉莉絲看上去像十多歲豆蔻少女，但拉貴爾說莉莉絲跟路西法已經有一個兒子，而且他們之間認識了近萬千年，仔細日期得去調查相關文獻了。
　　夜希被這誇張的說法給唬住了，他仔細打量這個水嫩嫩的女人，開始感覺年齡這種東西變得抽像。根據大天使的述說，他眼前眾位全都是披著年輕皮子的萬年老不死，時間明顯對他們沒有任何實質上的影響，但夜希不排除他們的心靈在進化，越活越變態。
　　就像路西法那個前妻莉莉絲，聽拉貴爾說她前陣子還跟一個叫該隱的吸血鬼談對象，但現在她卻跑到這裡摟著薩麥爾，而且還笑得一臉花開富貴欣欣向榮，小鳥衣人地挨在薩麥爾懷裡裝作少女懷春的嬌羞模樣。
　　既然生在新時代新社會，夜希對於快餐愛情也不至於像個鄉下老媽子一樣大驚小怪，但現在這位新時代新思想的女性找上了他的人！薩麥爾！是他的！
　　夜希上前一步，路西法拉住了他。他不知道路西法想做什麼，如果要說什麼身體是夜昕的，讓他檢點之類的話就免了，這身體愛拿不拿，想要就取走，但在這之前他要跟薩麥爾說清楚。
　　「放手。」
　　路西法倒沒生氣夜希無禮的喝令，他只是有話要說。彷彿想證明什麼，又像是在勸說夜希，他說：「魔族不會把情感看得太重，不要自賤。」
　　自賤？夜希哭笑不得，甩開了路西法不怎麼嚴厲的牽制，打趣：「那你不是魔族，我看你挺癡情的。」
　　別當他傻瓜，不看重感情的人不會將一個人記得這麼清楚，吱吱歪歪一大堆以後告訴他其實不在意？即使用來騙風寶寶也不帶技術會含量。
　　再也沒有人阻止，夜希跳下地面，直直走到薩麥爾面前，與其正面對視。眼前情敵是個女的，他承認自己也受到現代社會的熏陶，不能對女性對粗，所以他不能一巴掌將情敵刮到天邊去，他只能選擇和平解決情敵，不和平解決薩麥爾。
　　「你可以放開她吧？」夜希直截了當地要求，手指就這麼指著莉莉絲。
　　莉莉絲凝視風夜希，勾人攝魄的妙目裡暗藏深思，她拿無辜的眼神瞧著薩麥爾，聲音輕輕軟軟的含嬌帶嗲，劈頭就問：「撒旦殿下，這是誰？真是無禮。」
　　她這話問得真是恰好，就夜希對薩麥爾的瞭解，他完全相信這已經戳中了這位大爺的軟肋。他無禮，他從不認為自己該把薩麥爾當成一位大人物，但薩麥爾卻未消除這種階級想法，依舊的根深蒂固，經她這一挑撥，夜希完全相信薩麥爾的死腦筋要犯毛病。
　　果然，聽這話以後薩麥爾一直蹙眉不語，彷彿在無聲地責備著他。
　　夜希唇角輕抽，額上也有青筋暴現，他試圖禮貌地笑對這位女士，盡量放低聲音禮貌地說：「莉莉絲小姐，我想跟薩麥爾單獨談談，你可以先到那邊等等嗎？」
　　夜希大指一揮指向了她的前夫，只想讓這個女人有一點覺悟，但他明顯錯誤估計這位女性的彪悍程度，於是莉莉絲根本不在意路西法的存在，緊緊粘著薩麥爾不放，而薩麥爾那傢伙像啞巴了，一直抿著唇不說話。當即夜希的怒氣飆升，他不知道薩麥爾在想什麼，但這時候的沉默算什麼？態度有問題，他跟個女人玩親嘴還有理不成？
　　「薩麥爾。」夜希隱忍著怒氣，較平靜地要求：「我們需要談談，單獨地談一回。」
　　語氣加重單獨二字，夜希伸手要去扯薩麥爾，未等正主有什麼有任何動作，一隻屬於女人的手，本應該纖細柔軟的一隻手卻像鋼筋一樣強韌，她一把將夜希的手腕制住，塗有黑色甲油的指甲深深陷入皮膚，痛覺清晰傳遞至腦中，夜希痛得皺了眉頭。
　　「你……」薩麥爾瞠大雙目，怒意迅速上臉。
　　但他還來及說什麼，有人卻比他快一步。
　　「莉莉絲。」
　　路西法一聲輕喚，莉莉絲的手火燙般縮回去。
　　她錯愕地撫著自己灼痛的手腕，微嗔地瞅著路西法抱怨：「路西法陛下的反應也太過了吧。」
　　路西法卻不看莉莉絲，只是側目睇向夜希的手腕，那五道月牙彎般的指甲抓痕正滲著血絲，但他比誰都清楚莉莉絲，這根本不可能只是一道抓痕那麼簡單，仔細觀察能發現上頭湧動著絲絲黑色魔力，不注意的人就在無意間中了魔女的詛咒，後果不堪設想。
　　「莉莉絲，你該懂得權衡輕重。」路西法一句話過後，將寶寶遞給始終瞪著薩麥爾發愣的夜希，後者呆呆地接手，顯得有點失魂落魄。
　　聽著說教，莉莉絲縮到薩麥爾懷裡調皮地吐舌，動作彷彿一名無辜的少女正在惡作劇，然而她的惡作劇可是要命的。還好附在指甲上的詛咒不會太厲害，路西法準備給夜希解開詛咒，但他的手沒來得及碰上夜希，薩麥爾已經先一步將人搶過去，莉莉絲被推到旁邊去。
　　薩麥爾可不是風夜希，才不想什麼紳士風度，他只知道上位者完全有權隨意對待下位者，於是一向自視過高的薩麥爾完全不顧及莉莉絲的面子和感受，撇下她領著夜希就走。
　　走了兩步，他又止步，提著風寶寶的後脖子將他送到看戲的拉貴爾懷裡，說：「他的保父是加百列。」
　　後話不用多說了，拉貴爾再不情願也只能接受，誰教加百列太難應付呢。認命地抱著孩子，兩位大天使看著場鬧劇在兩位主角離場的情況下結束，現在留下來一臉忿恨的莉莉絲和若有所思的路西法。
　　拉斐爾伸手逗弄孩子，拉貴爾馬上將孩子拋過去，之前被咬一口變成貓頭鷹的事情他記憶猶新，他現在看到這小鬼就犯悚。見拉斐爾摟著孩子一臉興趣的模樣，他提醒：「別動加大百列的東西。」
　　「我知道。」拉斐爾淡定地答話，治癒系笑容讓人寬心。就片刻，仁茲的拉斐爾蹙著眉低聲問：「拉貴爾，你還記得被莉莉絲纏上的人們結果會怎麼樣？」
　　「……除非那個女魔頭失去興趣。」不然肯定會雞犬不寧。
　　是天使都知道莉莉絲十分任性，也十分地主觀，從前就是主動離開亞當，後來所有一切都能隨性而為。除去曾經吃過創世神的虧，她後來也一直順遂，現在她明顯被惹毛了。
　　一直處於優沃環境中事事順遂的人很突易產生優越感，自覺應該比任何人都得到更多，所以莉莉絲不認為自己該輸給外在與內在都不如自己的低階精靈，憑什麼這精靈能讓她過去愛過的男人和現在青睞的男人珍視？她可不容許規則被篡改。
　　路西法突然開口說：「莉莉絲，記住我剛才的話。」
　　莉莉絲側臉，一雙媚眼帶笑，狀似乖巧地頷首：「我知道。」
　　完全不值得信任，路西法再不多話，只分神瞧上寶寶一眼，獨自離開了。
　　「真是可惡。」看著路西法的背影，莉莉絲笑容可掬，卻冷聲念叨了一句。
　　從莉莉絲那邊離開以後，薩麥爾帶著夜希走了沒多遠後立即就幫夜希處理傷處，他似乎對夜希手上傷痕十分不滿，嘴裡罵：「你怎麼會被她捉到，魔法不行，連動作也遲鈍？」
　　夜希瞪大眼睛，剛才因為薩麥爾選擇自己而平復的心情又波動起來：「行了，要不是你招惹她，我怎麼可能被抓傷，你首先搞清楚主次。」
　　薩麥爾催動黑魔法，魔力一點一點輸送，迅速將傷痕治好。他應對夜希的話回答：「她是路西法的人。」
　　「那是前妻，前妻知道是什麼不？就是他管不著莉莉絲找誰，但你沒有管好你自己。」想到剛才的吻，夜希差點要氣炸了，語氣也漸漸不善：「還是你來者不拒？來個女人就女人，來個男人就男人，那薩麥爾大人對誰真心？」
　　薩麥爾瞪大眼睛，訓道：「我容許你嫉妒，但不容許你懷疑我的品位，你以為有誰能夠強迫我？！」
　　炸藥堆裡扔進火種，轟一聲炸翻了，這是夜希腦袋裡的寫照。他現在明白薩麥爾有多沒心沒肺，再渣不過這樣。多情還是濫？總之能接受的全留在身邊，一視同仁。每一個都好，每一個都喜歡，每一個都能接受……種馬。
　　夜希不想像某些言情劇的悲情女主角一樣捉著男主的褲管問他自己是不是特別的，他傻了也不至於這樣，於是他重重呼吸著，卻沒有露出一絲哀傷，他只是瞇起眼睛盯緊薩麥爾，平靜地說：「薩麥爾，你這人頭豬腦的渣仔。」
　　大概是想不到夜希會說這話，薩麥爾瞪大眼睛，彷彿不敢置信。
　　「風夜希！收回你的無禮之言。」
　　還真是義正詞嚴呢，夜希給他露齒一笑，回話：「去你的。」
　　「……不要得寸進尺。」
　　「這話你先掂量自己有沒有資格說，沒有節制的爛人。」
　　「不要挑戰我的權威。」
　　「我現在正考慮瓦解你過剩的自我意識，你缺貶美德。」
　　「你愚蠢，地獄不需要美德。」
　　「你可悲，不知道付出和回報都是相輔相承的嗎？你大爺不管錢這俗事，也從不會算數嗎？」
　　這樣你來我往，薩麥爾真動氣了，他聽這話以後就反駁：「你的逾越本份了，情人的嫉妒適量是調劑，過量便是毒藥。我身邊各人都能滿足，你也必須適應，我會給你想要的，而你付出的只是待在我身邊。」
　　再一次繞到這問題上，這個感情白癡，夜希真不知道該不該憐憫這傢伙，不過可憐之人自有可恨之處，至少他承認薩麥爾的確可恨：「你啊，真不知道要付出什麼嗎？不過或許你也真的不知道，反正莉莉絲可以到處留情，也不差你我是吧？那我去找索騰尋歡作樂，又去當路西法的夜昕，得閒時再回你宮裡當情人，可以吧？」
　　夜希所有說法都戳中了薩麥爾要害，他整個人都要跳起來了，瞪大一雙黑眼睛，彷彿要把夜希吞掉：「不貞！」
　　「我靠，你有什麼資格說別人不貞，你那裡都用爛了。」
　　「……別任意誹謗我。」
　　「那你就別跟莉莉絲卿卿我我！」
　　「……是她自己的意願。」
　　「那你的意願呢？」
　　爭執到最後，薩麥爾啞口無言。他的意願？其實可有可無。莉莉絲是公認的美人，他對美人不排斥，能夠欣然領受飛來的艷福，但如果風夜希反應強烈，他也會節制，但不是在這樣強硬的態度下妥協……他自覺一旦妥協，生活將會天翻地覆。
　　薩麥爾竟然不作回答，夜希氣瘋了，捂著發痛的額角忍了老半天，失望地轉身離開：「行了，我現在想揍你，還是先冷靜一下吧。」
　　「你……」
　　「閉嘴。」吼上一句，夜希氣呼呼地找地方冷靜去。
　　薩麥爾站在原地，後知後覺地問自己為什麼要服從，但人已經走遠了，現在再追上去就是示弱，於是他還是制止自己想追上去的慾望。他也需要冷靜，需要思考風夜希為什麼總是特別，為什麼總不願意聽從自己的。他的後宮裡大家都能平和地生活在一起，從沒有人要求他專一，也從來不會有人因為他的多情而吵鬧，但風夜希卻把這些愚蠢的事全都幹了一回。他認為必定是有一環弄錯了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別人能適應，風夜希必定也能，只需要一個楔機。
　　「或許是我太縱容他。」薩麥爾喃喃自語。
　　夜希在院外一直待到夜幕降臨，任誰勸他也不聽，他必須要冷靜想清楚這是怎麼回事，該怎麼處理薩麥爾，現在怎麼想也只有兩條路可選。一是他放棄，二是薩麥爾妥協，真是很死的結局，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耳邊聽見羽翼扇拍聲響，他並不在意，直到眼前出現加百列笑盈盈的臉，夜希馬上冒了一腦門的冷汗：「呃，你不是明天才回來嗎？」
　　加百列輕笑：「我掛念寶寶。」
　　夜希挑眉，感慨加百列的用心。
　　「你為什麼這樣關心寶寶呢？」
　　加百列的笑容突然變得耐人尋味：「因為我喜歡。」
　　好吧，只要他喜歡就沒有人能動搖。夜希不再問，反正這傢伙肯定會把話題繞到河外星系去，要是浪費氣力倒不如想自己的。
　　「有什麼煩惱呢？」加百列突然發問。
　　夜希怎麼看他也不像心情咨詢熱心的知心大哥哥，只當他愛湊熱鬧，就拋他一個簡單的解釋：「不煩什麼，只是煩怎麼讓一個白癡開竅。」
　　說得模糊，但加百列卻一臉了然：「哦，原來你開竅了。」
　　「……」夜希已經不明確加百列是不是拐個彎罵他白癡了。
　　「薩麥爾不知道愛情。」加百列說著，沉思片刻，在夜希期待的目光下脫口：「或許你跟他做一回，說不定能知道更多。」
　　「……」你是皮條客還是龜公？夜希鄙視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他還做得少嗎？」
　　這位大天使笑得聖潔無比，銀月披灑下彷彿盈著潔淨的聖光，臉上是天官賜福般祥和的笑容，他敞開懷抱，以滿帶救贖與包容的姿勢面對夜希，虔誠地說：「那你就讓他欲仙欲死吧。」
　　……媽呀，他遇到邪教了嗎？夜希傻眼了，不得不承認加百列的確讓人很無力。
　　「這個。」
　　隨著話語一隻小瓶月色下劃開光弧，呈拋物線墜落。夜希直覺地伸手接住那只透明的小瓶子，裡頭的粉藍色水液正在蕩動：「這是什麼？」
　　「這是天界特產之一。」
　　「哦？怎麼用。」
　　「塗。」
　　「塗？創傷藥？」
　　「也有這個功效，但主要功能是確保[嗶——]的過程中不會受傷害，讓[嗶——]的快感昇華至最高，是天界銷量第一產品，現在正是供應斷貨期，可遇不可求。」說罷，大天使大人輕笑著，彷彿很樂：「呵，是寶物呢。」
　　夜希唇角微微抽搐，差點摔了瓶子，半晌以後無奈地歎了口氣：「說得真是繪聲繪色，你用過了嗎？」
　　「……」
　　加百列的笑容似乎有一絲僵硬，但他仍能維持著笑容，只是突然轉身離開，不留只詞片語。
　　夜希總覺得加百列這是無聲的承認，他把玩著造型華麗的瓶子，一邊感慨天界不可思議，一邊想到要用上這個，心情變得有點複雜。
　　說的容易，他除了親嘴，可沒想過進一步的事……

　　第四十八章 峰迴路轉

　　薩麥爾的心情略顯煩躁，棋盤上布起對陣，但棋子已經被晾了半天沒有動靜，他一指不住地敲擊桌面，似乎在沉思，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思考下棋的事。
　　房間門緩緩地打開，他猛地回頭，偏偏又要強壓住喜悅裝了一副冷臉。
　　然而從門外進來的不是修長的夜希，而是玲瓏有致的莉莉絲。
　　不是他……彷彿一下子墜入冰窖，薩麥爾的冷臉變得貨真價實，他側目睨視巧笑倩兮的莉莉絲，很快又移開視線，他擺弄著黑白棋子漫不經心地問：「什麼事？」
　　莉莉絲臉上表情有一絲鬆動，似乎有點不滿薩麥爾的隨意，又按捺著性子不發作。但轉念一想，莉莉絲笑容變得狡黠，她腳步放輕，迅速挨近沒有任何表示的薩麥爾，柔夷輕輕覆上撒旦的肩膀，笑問：「那精靈呢？不在嗎？」
　　薩麥爾眉頭輕蹙，稍稍側目就見到莉莉絲蔥管般的手指，十片塗成漆黑的指甲隱隱瑩著帶毒的綠光。他突然握住那隻手稍稍施力掐緊：「今天你抓傷了他。」
　　痛覺讓莉莉絲皺起眉，但她仍是保持自己從容的態度，砌詞挑撥：「撒旦殿下，那個精靈逾越了，我只是稍微教訓他，難道對殿下無禮的人不該罰嗎？」
　　的確該罰，但薩麥爾冷靜了一整天，也想通透了，所以他只有一個回答，也是最後通牒：「別動我的人。」
　　聰明的莉莉絲怎麼能不明白薩麥爾的話，這是要她這外人不准再對精靈出手，不然後果恐怕不是嚴重一詞能解釋。莉莉絲知道薩麥爾沒有說謊，但她也不是非找那精靈麻煩不可，她想要的不過是心中所好，現在她有意撒旦，只要能得到撒旦，精靈的事她也懶得去管……雖然精靈的事也很有趣。
　　就著被薩麥爾鉗制的手，莉莉絲繞到薩麥爾身前，嬌柔地坐到他膝上，輕聲細語：「好啊，我不會再動他。精靈不在吧？那現在讓莉莉絲取悅撒旦大人，好嗎？」
　　美麗的莉莉絲的確誘人，但看著這張臉，薩麥爾竟然開始猶豫是不是接受這樣的美女。如果是過去，他根本不會想這些多餘的問題，從來都是隨心所欲的他現在卻考慮能不能要，就因為夜希強烈反對？只因為一個微不足道的精靈？或許是不能接受自己的變化，薩麥爾內心掙扎白熱化，以至於冷落了懷中美人。
　　莉莉絲傻眼，她坐到這男人懷裡，而這男人卻失神了……恥辱！美人計竟然失效？！莉莉絲快要氣死了，她可不相信自己無往不利的魅力會有失敗的一天。暗自鬱悶了一把，不服輸的她更主動貼近薩麥爾，柔軟軀體無骨般挨在薩麥爾身上，雙手繞上撒旦雙肩，她送上熱情一吻。
　　打從地獄回來以後薩麥爾一直在禁慾，除了與夜希接吻的幾次，再也沒有進一步的行動。現在莉莉絲送上香軟誘人的吻，的確讓人難以拒絕，但當熱情的吻進一步以後，薩麥爾卻發現自己竟然毫無興致，無論是接吻還是主動磨蹭他的柔軟女體，一概引不起他的興趣。他禁不住拿莉莉絲與夜希作比較，即使明白這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但無可否認夜希隨意的誘惑比莉莉絲有意而為的溫柔更具吸引力。
　　也就只有風夜希那樣的呆子才會不知死活，膽敢處處違逆他，膽敢毒舌回敬他，也就夜希這種傻子才會不知死活地處處與他作對，總是挑戰他的底線……但底線究竟在哪？
　　問題挖掘得越深入，薩麥爾就越是心驚。他發現自己早就動搖，什麼堅持和規矩，早已蕩然無存，而他不自知。太多的例外，太多的妥協，而且每一回都與風夜希有關。
　　小小精靈憑什麼左右他的思想？而且還是個有著低階人類靈魂的偽精靈。
　　懷著類似自贖的心態，薩麥爾開始投入與莉莉絲的遊戲中。他要找回平衡，至少不能再讓那個瘋子牽著鼻子走，風夜希不應該佔有這麼高的位置。
　　所以當夜希推開房間門以後，立即看到霹靂的一幕。那兩個人造型跟風寶寶差不多，只包著尿布；連坐姿也差不多——坐大腿。只不過這是兩具成年人，兩個完全能夠造人的大人！他們抱在一起，膩在一起，混在一起了。
　　腦海中浮現了幾行字：無碼，幼女，歐式風情。現出以上信息以後，夜希覺得自己的心情就像那海面，平靜的大海能夠突然翻起巨浪，海嘯將名為理智的重要元素全數淹滅。
　　聽見開門聲，屋裡二人猛地回頭，同時瞪著銅鈴般的大眼睛盯緊夜希。
　　夜希眨眨眼睛，想說服自己這是被害妄想，是幻覺。但無論了怎麼眨眼睛，姦夫淫婦始終沒有變成兩塊麻薯。
　　雖然有點後知後覺，但莉莉絲地記得自己的處境，當即示威般貼緊薩麥爾，而後者只顧著目瞪口呆，沒有任何抵抗行為。
　　夜希突然攤撓著腦門，笑得天下太平似的和諧：「薩麥爾，你被莉莉絲□了嗎？」
　　……
　　屋裡兩人一陣無語，薩麥爾恨聲罵：「你腦子有問題！」
　　夜希卻不反駁，是啊，他腦子有問題，就是因為有問題才會愛上這渣子，才會心痛得像碎掉，才會想找個台階下都被人推下去滾得遍體鱗傷。
　　夜希煩悶地扒一把亂髮，似乎還能壓抑住，聲音顯得平靜：「薩麥爾，你徹底把我惹毛了。」
　　「我……我不……」
　　就薩麥爾的地位和認知，他是完全不會接受這樣的責備，但他現在只想解釋。然而張著嘴卻無從說起，變得期期艾艾。
　　莉莉絲就挑這時候插話。
　　「精靈，今天撒旦殿下跟我過，你先迴避吧。」帶著勝者的笑容，莉莉絲得意地示威：「殿下要是有空，也會去找你，呵……」
　　說著，雪白的身子緊緊挨在薩麥爾□的胸膛上，手隨意揮動，夜希就不由自主地往後退，直退到門外去了。
　　……又是該死的魔法，他根本拿這些強人不是辦法。
　　夜希掙扎，卻無力抵抗，腦海裡閃現很多的咒文，但他一個也沒用上。
　　無力，礙眼，還有心痛如絞。心頭彷彿有無數枚炸彈炸開了，不只把心炸分粉碎，胸腔內也鬱悶得厲害。夜希承認自己嫉妒得快要死去了，他一聲不哼轉身離去，似乎不準備繼續觀摩這一對有多契合。
　　「風夜希！」薩麥爾猛地推開莉莉絲，追了出去。
　　「哇！」莉莉絲落在地上，只來得及看見急急披上外衣往外跑的背影。她錯愕地撫著微微發痛的屁椎，終於確定發生了什麼混事了，她竟然輸給了一隻精靈，這是不能接受的，她就是賭這一口氣也要把撒旦搶回來……她不會輸。
　　夜希心裡正烈火雄雄，早上才跟薩麥爾吵架，但這個沒心沒肺的傢伙卻完全不上心，竟然立即就找新歡作樂。
　　他悟了，要等這傢伙自覺，就跟希冀一頭豬爬上樹差不多。但他就要這樣敗退？要放棄了？捫心自問卻得不到答案。心裡憋著悶，眼眶一直微微發酸，夜希知道自己憤怒到極點了，差點要管不住自己的淚腺。不甘心！至少他該做些什麼改變現狀，從這些強大且霸道的混蛋裡面，做些什麼。
　　憤怒讓他變得難以自控，走在彷彿無盡的走廊裡，夜希惱恨地踢倒了一隻雕像，重物伴隨一聲悶響落地。發洩過後，夜希又覺得摔掉這東西怪可憐的，連忙扶起來看看，正慶幸東西沒有摔壞，後頭就傳來了輕笑聲。
　　「呵，這是在練習武術？」
　　夜希猛地回頭，連抱在雕像美人腰上的雙手都忘記了抽回來，看清楚是領著寶寶的加百列以後，夜希愣住了。
　　加百列看他呆呆的，不覺眉梢輕揚，緩緩邁步到他身邊：「是發生什麼事了？」
　　什麼事，說被一對姦夫淫婦氣到了嗎？這實在太窩囊了，他開不了口，於是抿著唇什麼也沒說。見寶寶大大的眼睛正瞅著自己看，夜希強扯著笑臉拍拍孩子的腦袋：「好吧，你們怎麼還在這裡晃，已經很晚了，帶寶寶去睡啊。」
　　「我正從拉斐爾那兒接回他。」加百列回答問題以後，審視夜希的眼神突然改變，一臉了然：「……是因為薩麥爾和莉莉絲？」
　　提及那二人，就像在火上澆了一瓢油，夜希一下子炸了毛，發尾都要豎起來了：「對啊，莉莉絲□了薩麥爾。」
　　「……你還是這樣愛開玩笑。」加百列輕笑：「撒旦的個性本來惡劣，他不會替別人著想，所以你得有技巧地留住他。」
　　加百列想的無非是讓夜希利用溫情，裝可憐，示弱等手段。畢竟對象是夜希，那個傻蛋肯定會心痛，只要夜希懂得用這些手段，撒旦也會就犯。
　　「技巧？」夜希腦中將兩個字放大化，腦袋本來就不怎麼聰明，被怒火燒糊以後更加慘不忍睹，他想不通透，連連拍打自己的腦袋。
　　加百列看在眼裡，輕歎：「你要相信自己是特別的。」
　　聽這話，夜希還不屑呢。他知道自己沒有什麼特別，薩麥爾還不是把他和其它情人放一起了？如果真的特別，現在還會弄成這樣嗎？那只種馬是見到舒心的都擄在身邊，一視同仁呢。
　　「加百列，你的玩笑開大了。」話語伴隨著嘲弄的哼笑聲。夜希不想繼續討論這事，薩麥爾怎樣的表現他都看在眼裡，他現在還是回去阻止那兩個傢伙繼續比較好……只要想到那一對野鴛鴦正在尋觀作樂，夜希就直罵自己白癡，當初他就應該留下來，鬧得他們做不下去才對。人說強扭的瓜不行，夜希倒覺得瓜都快沒了還管它甜不甜，是他的瓜就該扭。
　　「你帶寶寶回去睡覺，我要走了。」夜希拿起旁邊的花瓶掂了掂，十分滿意它的質量，決定以它作為開鑼戰，先砸了薩麥爾那傻蛋。
　　一手抄著凶器，這位精靈目露凶光，惡狠狠地循原路往回走。
　　「……」加百列看夜希從一頭蠢豬升級為野豬了，知道跟一頭野豬說道理沒用，但是精靈不是莉莉絲的對手，就這樣回去只有自找難受。他稍作思索，窗外陰森森的夜景印進眼裡，彷彿讓人心特別容易迷失，心中轉了千百回，他微笑著問寶寶：「能幫個忙？」
　　「？」寶寶正趴在加百列肩上喊巴巴，聽到問話，就困惑地瞪著圓圓大眼盯緊對他很好的加百列保父，等待下文。
　　加百列對可愛的孩子輕笑：「看到沒有？你爸爸很生氣，他被人欺負了，所以你得幫他一回。」
　　「嗯。」小寶寶樂於幫助爸爸，當下笑嘻嘻在應允：「幫巴巴。」
　　附耳嘀咕了一會，走廊裡只剩下小孩天真爛漫的笑聲。風起雲湧，在不透風的空間裡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泛開，屋內無一不感受到這股滲透全身的涼意。
　　「至少要這樣才公平。」加百列淡淡一笑，心底裡更深刻的一句話還是喃喃出口了：「不知道明早會怎麼地有趣。」
　　風寶寶吮著指頭盯著加百列的笑臉，也開心地笑了。
　　天邊厚雲攪動，未入睡的天使和惡魔們同時蹙眉，總覺得像有什麼自身上抽離了。稍稍一試，當即愣住了。
　　「魔力……加百列又做了什麼。」
　　同加百列一起回來值班的米迦勒此時也眉頭緊鎖，他決定去找加百列瞭解情況。
　　淡光淺照，一直站在窗邊觀看夜色的路西法也皺了眉，就他所知，能做這事的只有風寶寶，但孩子在加百列手上。
　　「加百列？你又在打什麼主意。」黑魔王也出門瞭解事情去。
　　邊走邊注意窗外特別濃密的雲層，天使和惡魔都感覺今天晚上不尋常。緩走行進，當調正視線以後，他們不期而遇。淡漠眼神與嚴謹眼神對上……考慮是不是該道一聲你好。
　　疾走中的夜希也感受到了異樣，但他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是困惑地摸摸脖子，當是平常的風罷了，腳下一絲也沒有放緩。漸漸聽見前方有動靜，他迅速拐過轉角處，即刻看到衣衫不整的薩麥爾和莉莉絲，此時不知道在討論什麼，正一臉不敢相信的錯愕表情。
　　夜希看到薩麥爾就上火，手中花瓶拎起來就砸。
　　薩麥爾沒想到遇襲，反應過來以後恰恰伸手接住，他錯愕地瞪著風夜希，不知道心情如何。
　　夜希見一下子沒得手，心中一陣驚喜，立即喊：「將花瓶放好，別砸了。」
　　「夜希……」薩麥爾隨手把花瓶放到旁邊，急步迎上去：「我……」
　　「殿下！」莉莉絲立即粘到薩麥爾身上去，死活不放手。
　　這下子兩個人又曖昧地糾纏在一起，沒完沒了的。夜希不等他們繼續，上前就是一撥，把粘得像雙生兒的二人撥開來，那兩個人打了幾個踉蹌，差點摔倒。
　　莉莉絲尖叫：「精靈！是你幹的好事？竟然將我們的魔力禁制，卑鄙。」
　　夜希一下子被罵傻了，該生氣的是他才對，但這女人說什麼，禁制魔力？即使夜希腦容量再小，現在也懂得思考。剛才的異樣感，還有這兩個的的弱勢，他馬上想到一個可能。
　　「寶寶。」
　　聽清楚他的低喃，薩麥爾蹙眉：「我們先去找加百列看看情況吧。」
　　但是夜希腦袋裡現在只有特別和技巧兩個字，想想加百列的話，再看看形勢，他一臉恍然：「我明白了，加百列。」
　　「什麼？」
　　夜希瞪了薩麥爾一眼，罵：「站一邊去。」
　　薩麥爾被罵得一愣，立即憤怒，抬手就拉住夜希：「無禮！」
　　又是這兩個字，看他還是搞不清楚狀態，夜希回以溫和一笑，將他的手扒開然後推到一邊去：「我現在就無禮你，站一邊，一會再收拾你。」
　　情況逆轉，薩麥爾傻住了，但他現在的確奈何不了風夜希。
　　夜希走向莉莉絲，後者退了幾步，一雙勾人的大眼睛只剩下憤怒：「怎麼，要殺我嗎？哼，即使我沒有魔力，你也沒有本事殺死我。」
　　顯然這女人是真的強悍，肉俎砧板上還知道反擊。夜希翻了記白眼，伸手按住莉莉絲的肩膀，對高度只及他腦膛的少女微笑，雖然笑容背後是黑氣縈繞的背景。
　　莉莉絲瞅著風夜希，也為那異樣的氣氛犯悚，一陣發冷以後，她依舊不動聲色。她想著如果這精靈膽敢對她做什麼，以後就肯定跟他沒完。
　　夜希只是笑，他伸手在兜裡掏出幾顆糖果塞到莉莉絲手上，然後將她推轉一個方向。莉莉絲拎著糖果發愣，不解地側首看向夜希。
　　夜希拍拍少女的發頂，笑說：「妹妹乖乖回房間吃糖去。」
　　說罷輕輕推她一把，像催促他離開。
　　回房間吃糖？她想吃薩麥爾啊……但當她回頭以後，只看到撒旦張牙舞爪地，不怎麼形象地被人扛到肩上，她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了。
　　夜希注意到莉莉絲的目光，溫和一笑：「你要是跟來，我就將你吊起來打屁股。」
　　莉莉絲也不太清楚為何，但她竟然相信這傢伙絕對敢做敢為，或許因為這精靈很笨，笨蛋是不能以常規衡量的。
　　「風夜希！你發什麼神經，放我下來。」薩麥爾猛力掙扎，他就是沒有魔力也不至於成為弱雞一枚，但這風夜希卻出奇的力大無窮，而且還會古怪的武術技巧，他竟然不是對手。
　　夜希看他只說不做就知道他無能為力，只是回一記奸角特有的賊笑，大掌一揮給了撒旦一記打屁股：「再吵就□你！」
　　……他敢！
　　至於夜希敢不敢已經不是重點，他現在被扛著帶走了。
　　莉莉絲胸膛劇烈起伏，她猛地掩臉飛奔起來，迎而的路西法和米迦勒看見了，才準備喚住她詢問魔力消失的事，哪知道這位大小姐不停，狂奔著推開兩個大男人以後飛似的飆走了。
　　路西法好不感慨，這莉莉絲無論過了多少年還是這麼急驚風，記得當年她只詞不留就跑去找別的戀人……真是一陣風似的。
　　感慨完畢，路西法正要跟米迦勒說什麼，回頭卻見到他坐在地上，單薄的白色衫襯被撕出五道裂痕，被爪傷的胸膛上滲著血色，傷口微微發黑。
　　「……」
　　米迦勒眉峰又提高一絲，額上了微微滲了汗，他垂首察看傷口以後平靜且淡定，公事化地閘述開發部：「莉莉絲的指甲帶毒。」
　　「你別動。」路西法蹲身抱起米迦勒：「莉莉絲的指甲塗有蛇魔女的劇毒，你要是亂動會石化，我帶你去找加百列。」
　　如果魔力還在，那麼這毒就不成問題，但現下的情況可棘手。

　　第四十九章 和諧對調

　　月上中天，碩大一顆光球給漆黑夜景披上淺薄銀紗，風聲透過密林卻奇妙地化作優美韻律。枝節蒼籠交織下，瑤光錯落縱橫，黯黑的森林處處懸著浮光，淡淡的，微弱的，像月亮給予的奇跡，又似森林的生命燃點。除去蟲獸痕跡以外，在這樣的黑夜裡還有別的物體在移動，動作極輕，身手敏捷。
　　林子深處一處原始小村落，靜靜沐浴在夜色中。
　　「長老……他回來了。」
　　被稱為長老的年輕精靈臉露喜色，急忙吩咐：「讓他進來。」
　　不久另一名風塵僕僕疲態盡露的精靈進來了，想行禮什麼的都被長老擋下來，現下他們只想知道結果如何，迫切地追問：「事情辦成怎樣？」
　　「已經成功產下彌賽亞了，但那已經不是夜昕……」
　　聽到這個好消息，長老臉上更是喜不勝收：「沒關係，彌賽亞是由他生下來的，受到靈魂烙印的也是他。」
　　「長老，我們為何不直接要彌賽亞……要這樣大費周章。」旁邊精靈插話，他以為多花幾年養大一個娃娃比起冒險要得好。
　　精靈都不喜歡冒險，只求安穩且清靜的生活，這一片土地是他們的樂土，他們自給自足，從不求外界任何施捨。只可惜他們純淨的心靈不瞭解人類的貪婪，人類從不讓他們安生，以至於他們走到今天……但畢竟還是不喜歡複雜麻煩的事。
　　這建議得不到長老的贊同，他給予同族否定的答案，臉上是經過深思熟慮以後的冷靜：「彌賽亞會覺醒，而且彌賽亞是創世神的代理，如果莽撞行事反而不妙。原計劃已經是最好的，只要我們依照計劃行事。」
　　「那夜昕……」
　　說到這位同伴，作為同族的他們也略微難受。
　　「他的犧牲會得到相應價值。」長老抬首觀月，長歎：「這是他的榮耀。你也辛苦了……」
　　「但是長老，這事情被莉莉絲她……知道了。」
　　「什麼！」
　　原本從容淡定，月色下顯得清靈脫欲的精靈族長老猛地蹦起來，差點沒將屋頂掀了。他雙目眥裂，表情猙獰，雙手控住這位剛才還勞苦功高的英雄，蓄勁就是一陣狂搖：「怎麼回事！你怎麼能這樣失策！如果洩露消息，這萬年難得一遇的好機會又要丟掉了！」
　　被晃暈了的精靈開始懷疑他們的長老其實是武術好手，他被晃得一句話也說不完整了：「莉莉絲的媚術……」
　　學識淵博的長老聽到這突然頹然跌落，目中一片空白，彷彿受了不小打擊。他知道莉莉絲有這個能耐，據古籍記載，莉莉絲的媚術一直是旁人所無法企及的強大，因此她也是創世神史上一大敗筆，因為莉莉絲所過之處劣跡斑斑處處留情……慫勇某領主作惡，迷惑某主教行兇，誘拐某族族長夜夜笙歌荒廢正事。
　　總之如果落在她手上，再堅韌的心都沒有用。
　　「長老，那怎麼辦？要改變計劃？」
　　「不……依計行事吧，我們無路可退。」
　　事到如今也不知道女魔頭會做什麼，但是他們也只有這條路。視線移落寧靜的夜色，綴於大樹枝橫上的小屋一所所，給夜色增添幾抹安靜詳和。這是他們的村子，但不知道平靜的表象還能維持多久……當人類日漸貪婪以後。
　　月色照耀的遠方，由於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讓魔力受到禁制，卡亞和索騰驚覺魔力全失以後立即去尋找自己的主人，即使沒有魔力，呆在那個白癡身邊護著總沒錯。
　　但他們沒想到會看到這樣一幕……夜希雄赳赳氣昂昂地扛著掙扎不已形象盡失的撒旦走過。
　　囧……原來是在做夢嗎？
　　卡亞和索騰只能看著人往這邊來，然後那倆人注意到了他們。撒旦的臉刷地漲紅了，大概很惱怒被看到這樣無用的一面，他更激烈地掙扎，嘴裡大聲嚷嚷：「看什麼！滾開！風夜希，你馬上把我放下來，不然饒不得你！」
　　夜希聳聳肩，懶懶地勸道：「安靜點，別召來更多人看戲。」
　　招來更多的人！這可是最大的威脅，他現在至少慶幸路西法和米迦勒及加百列這些人沒有看到自己吃鱉的模樣，如果真的將他們招來了，那才是天崩地裂也難以形容的打擊。這般想下來，他安靜了，只拿十指搗挖夜希背上皮肉，作點小報復。
　　尖銳的痛傳來，夜希不覺好笑，專程挑了個金鐘罩之類的硬氣功使出來，薩麥爾就是把爪子給搗痛了也沒讓他痛著幾分。
　　夜希怎能不明白他在想什麼，無非就是面子。夜希是很氣憤沒錯，但也明白薩麥爾愛面子的程度已經到達人神共憤的程度，如果現在報復地將撒旦的醜態傳開，恐怕以後這人要將自己恨之入骨了。想著，他即使想過打擊薩麥爾，也決定不來這冒險，於是夜希以主人的身份命令那二人。
　　「你們啊，今天什麼也沒看見，不准說出去。不然……不然我就扒光你們丟街上遊行。」
　　卡亞唇角微抽，別開了視線……這主人即使威脅人也沒什麼品位。哪知道目光觸及索騰，看見那傢伙一張震驚的臉未恢復過來，明顯剛才也沒有看到某人的威脅了。知道這笨龍想什麼，也知道自己笨的還在為對方著想，只好動手將人推開。
　　卡亞不傻，就現在的情況而言他們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既然如此何必留在此處徒增傷痛呢。
　　索騰似乎不准就這樣離開，張嘴要說什麼，但夜希也不準備聽他說什麼，只是扛著薩麥爾繼續走。薩麥爾像死一般伏在夜希背上，充當布袋一枚。
　　卡亞拉住索騰，待人走遠了才說：「他太遙遠，不要想了。」
　　「放手。」
　　「……你答應我別過去找死。」
　　卡亞的堅持也讓索騰無可奈何，半晌以後總算恢復理智，但是眼神卻一再緊盯背影隱去的方向，他回答：「至少不會是今天。」
　　真是不死心。
　　卡亞心裡鬱悶，卻也無從表達。他明白風夜希近日來的憋屈，感同身受的同時卻為其感到慶幸，至少那兩個是有心人，不像眼前這個……沒心沒肺得讓他不敢放手賭一回。
　　耗著吧……
　　他只能有這樣消極的想法。
　　屋子裡混亂，當卡亞遇上前來詢問的拉斐爾和拉貴爾以後，隨手指了個方向說是線索把他們支開了。至少他相信他的主人今天晚上會很忙碌，可是……
　　「他原來這樣強勢啊，還強迫撒旦呢。這什麼……女王受？」
　　卡亞呢喃著，緊跟在落寞的龍身後，也趁機賣點溫情……這樣耗著，至少能讓自己的存在變得更必須。
　　另一頭被定位為女王受的夜希已經將獵物帶回房間，一把將人拋到床上去，他揉揉發酸的肩膀，埋怨：「你也挺重的。」
　　薩麥爾重獲自由以後立即彈起來，目中彷彿能燒出火來，一口牙齒研磨作響：「風夜希！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夜希看著怒目相對的薩麥爾，腦中突然浮現從穿越後到現在的片段，無論是與薩麥爾初見還是變成蛇以後。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夜希曾經思索過這是不是因為患難與共以後產生的感情錯位，但結果是他想逃避也不成，後宮、莉莉絲、還有這傢伙漫不經心的喜歡，一概只能讓他恨不得掐死這傢伙。那麼他除了承認自己變態地喜歡上薩麥爾，還能做什麼逃避呢？
　　還是魯叔叔那句名言——猛者，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他喜歡上薩麥爾是夠悲哀的，但有些事不是不承認就能解決，既然承認也就不願意獨自糾結得痛苦。
　　「薩麥爾，你喜歡我嗎？」
　　大概沒想夜希的直接，薩麥爾忘記了生氣，只顧著瞪大眼睛，不甚確定地問：「你發燒了？」
　　夜希只想抽他兩個嘴巴子，忍了又忍才悶聲說：「你只管回答我，喜不喜歡！」
　　就賭這口氣，薩麥爾覺得自己應該否認的，但他卻失常了，神經反射弧因不明原因而縮短，於是條件反射快於思想。
　　「喜歡。」
　　說罷，撒旦臉上浮現可疑紅暈，目光也開始漫無目的地游移。
　　「那你為什麼不能專一呢？」夜希說著，目光卻離不開薩麥爾，心跳彷彿加劇，就因為對方這樣一個小動作，不經意的舉動。
　　問題再次顯現，薩麥爾蹙眉，這一回願意直視夜希了，就同一個問題作相同回應：「你應該更大度，我既然已經承認喜歡你，也不怕承認這是我第一個承諾，接下來我會對大家宣佈你的特殊地位，你會比任何人都處於優勢，這樣還不夠嗎？」
　　或許這是撒旦作的最大讓步，又或許他是真心的給予最多的寵愛，但這又怎麼樣？難道該滿足？
　　夜希現在不滿足，他只想暴打薩麥爾一頓，然後踩著他的胸膛下最後通牒：[再玩別人，就給你行宮刑。]
　　薩麥爾不知道自己正陷於危機裡頭，一向自高自大的他只顧著自說自話，把自以為最好的給夜希，同時也為著夜希一再的嫉妒表現而心生歡喜。至少清楚這精靈很在意自己，這個結論讓他心情大好。
　　於是互相搞不清對方狀況的二人契合度為-100。
　　薩麥爾以為自己和風夜希的情況可以順理成章地發展下去，早前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一直能跟風夜希無慾無求地生活在一起，總之現在他承認對方的特別，產生珍惜之情以外，他覺得如果風夜希真的在意，那麼魔妃的位置也能封給，真正成為特別的存在。
　　所以他溫柔地銜住夜希的唇，輕輕噬咬，挑逗著，索取著。
　　這不是夜希第一次接吻，但這是薩麥爾第一回主動。夜希倒沒有反抗，反手環上薩麥爾的腰身，認真地接受和配合這一記舌吻。四唇輾轉磨擦彷彿能擦出火花，只覺熱力自其中傳遞，腦袋被熱氣烘得少了幾分冷靜，多了幾分衝動。
　　旁邊就是床，他們也不用思考了，直接就往上頭倒去。反正這事……不用說，只需要跟著感覺走。
　　他們現在的感覺就是想要，想得太要爆了。
　　唇舌交纏，相濡以沫。需求讓他們變得更貼近，幾乎一刻也不願意分開，連輾轉的一刻也緊緊相貼，略微粗糙的舌蕾刺激著脆弱粘膜，麻癢感攀爬向全身，讓他們不由自主地互相磨蹭，尋求進一步的慰籍。腦子一片混沌，呼吸變得急促，連氣息都如同蒸氣般炙熱。
　　什麼道德廉恥的，呆子也不再去想這些迂腐的東西。夜希低吼著加深熱吻，時不時輕咬靈活遊走的舌頭，挑逗得薩麥爾連連悶哼。
　　吻在持續，他們彷彿沉醉於口舌快感中，牙齦，牙齒，舌頭，口腔……不住地描繪對方，不斷地加深瞭解，也不斷地從中尋找快樂。
　　夜希平日已經隨性，現下更別跟他提什麼含蓄的，他雙手重重撫摸著薩麥爾的背，骨感的背脊，皮肉是那麼的薄，線條卻很優美，從背上微微往內的弧度一路向好，直到沒入腰下……那兩團柔軟。
　　薩麥爾靈活修長的雙手在他身上遊走，經驗老到的他每每摸得恰到好處，讓夜希連連輕歎，他滿足於對方的反應，感受到回應，胸中熱量不斷蒸騰。但笑容也不過幾秒，立即換上一絲侷促。
　　他從熱吻中抽離，不忘按住夜希的手，粗喘著略帶狼狽地命令：「別把手放下來。」
　　夜希也在大口吸著氣，看著對方被水澤洗禮過的雙唇，又湊上去啄吻兩下，隨即將包覆在薩麥爾臀上的雙手移開，壞笑著聳肩：「你喜歡……」
　　薩麥爾總覺得這有點不妥，但又說不出來，感受到唇上輕蝶翩的啄吻，他迎上去準備繼續剛才蝕骨般迷人的吻，哪知道夜希偏不從他願，偏頭就躲過去了。
　　未等薩麥爾表達不滿，脖子上一陣微微刺痛，他打了個激靈，覺得夜希太急，沒有情調，就準備將人推開。
　　夜希哪得讓他推開，手迎上去跟他十指緊扣，強勢地將人推倒，雙手摁在頭頂上，他舔唇輕笑：「別動，我不是聽你的嗎？你也聽我的……」
　　薩麥爾傻眼：「你……你幹什麼？」
　　「呵，你真是可愛。」
　　薩麥爾倒寧願被說可哀……一下子他茫然起來，彷彿不明白，或許更多的是不敢相信。就他的經驗而言，就夜希的舉動而言，他覺得有些什麼，本物倒置了。
　　這時候夜希已經低頭繼續他的品嚐大業，舌頭刮過頸線，感受優美的線條以外，還感慨柔軟彈性的肌理果真是誘人極了。
　　「我不知道女人是不是很好，但是你真不錯。」
　　夜希真心的一句話，薩麥爾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倒有話說：「你給我下去……」
　　這個人整個趴伏在他身上，手被鉗制著，身體緊緊貼合不說，那雙膝還跪在他兩腿間，這樣的姿勢……簡直是恥辱。
　　「你弄錯了，走開。」
　　夜希不管他：「我沒有弄錯。」
　　說罷，懲罰般重重咬上一口，在薩麥爾潔白的脖子上留下清晰齒印，一環齒痕中還微微滲著血絲。夜希不浪費，舔掉微帶鐵腥味的鮮紅液體，瞇起眼睛以舌面輕壓口腔，感受血的鮮甜，彷彿十分享受。
　　「嗚……你是吸血鬼嗎？」薩麥爾打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手上依舊施力掙扎，甚至抬腿要把夜希踢下去。
　　夜希低笑：「怎麼了？人類本來就有肆血因子，不過是你誘惑我吸你的血……是不是吸血鬼有什麼所謂。」
　　邊說著，一邊鎖住薩麥爾不怎麼老實的雙腿，四條修長的腿交纏在一起，重點部位貼近了，感受到對方的變化。
　　薩麥爾猛地抬眸，臉色微微發青：「你竟然……」
　　竟然怎麼樣？不說了嗎？
　　夜希投以戲謔的眼神：「薩大爺，不是只有你是純爺們。」
　　「……」薩麥爾直視夜希，眼神出奇的冷靜，帶有威嚴地命令：「放開我，讓我來主導……你清楚這是為什麼你能夠控制我，但有一不會有二，不要讓我對你心生厭惡。」
　　真是威脅，真是理智。
　　夜希第一次以漠然的眼神去看薩麥爾，看得他的心徐徐墜入無底深淵時，夜希才說話。
　　「我給你不是不可以，之前也一直有準備。」
　　「那你……」
　　「但現在已經不行了，機會被你弄丟了。」
　　「什麼……」
　　「如果我給你，你真的會站在我的角度好好思考嗎？」
　　「我……」
　　「閉嘴，聽我說話。」
　　嚴厲的一句喝令，薩麥爾張口結舌，不敢置信夜希的又一次無禮，但那兩個字怎麼也說不出來。
　　見他呆著，夜希失笑：「怎麼？相信我，我是說真的。既然你不會為我著想，那我也得自私一點不是嗎？你說這是為什麼呢？為什麼你原本有更好的選擇卻偏偏要放棄？罷了，我幫你選吧。從今天開始我們該有些改變，你必須去想，必須知道為什麼我會生氣。你的後宮，你的隨意，還有莉莉絲……我一個也不能接受，但你改不過來，我就必須讓你明白我們之間沒有他們存在的空間。」
　　「……」薩麥爾聽畢，雙眉往中心聚攏，他惱恨地說：「你以為能改變什麼？別讓我恨你。」
　　恨？
　　「我不是聖母瑪莉亞，你別希望我找個角落哭哭啼啼然後妥協。你要恨就好好地恨吧，想來這精靈的身體應該能活很久，我呆長久一點，厲害一點，可以鉗制你的時候，你再恨，我也會來愛你……好好地愛你。」
　　話畢，他略帶粗魯地咬了薩麥爾的唇一記。
　　「記住了……今夜。」
　　「我不……」
　　「你不能說不，無力吧？好好感受這無力感，或許真的最後一回。」
　　不讓薩麥爾繼續多話，夜希再次落下啃吻，威脅般盤據在那咽喉間，熱吻隨著吞嚥動作而游移。一手扒在薩麥爾背上略略施力，衣扣繃脫，光潔的胸膛坦露。啃吻下移，落下一點點寒梅落瓣般俏皮瑰麗的痕跡。
　　薩麥爾難以言喻這時的感受，分明是想叫罵，但到喉嚨卻卡住了，只能不斷加深喘息，耳邊聽著自己情難自禁的輕哼，於是咬緊唇制止自己的示弱。
　　悶哼伴隨著粗喘，還有那突然變得霸道的人壞心地加重的吮吻聲響，旖旎醉人。
　　閒下來那隻手，夜希也不準備讓它浪費，輕撫過緊緊捉握的十指，順著白皙修長的手臂下滑，到肘間改落柔順髮絲，掬起一束，輕輕梳弄著，感受柔順觸感。
　　薩麥爾只覺頭皮上一陣發麻，他以前也欣賞過一位寵侍的髮絲，也曾經這樣撫摸過……但是感受原來是這樣嗎？讓人髮膚發悚，但內裡卻躁熱得難受嗎？



　　

　　第五十章 河蟹延續

　　扯著那綹髮絲，夜希感覺到薩麥爾分神。竟然在這時候分神？這是挑釁。他揚眉輕輕咬住胸前茱萸，以門齒擠壓狎玩。彷彿有一道電流通過，薩麥爾全身驟然繃緊，腰身微微弓起。
　　「你！」
　　充滿憤怒的聲音。
　　然而夜希卻完全不受影響，反而更壞心地以舌逗弄，能感覺到底下身軀不自覺地開始顫抖，玩弄於唇舌的肉珠敏感地挺立。夜希側目，能清晰看見另一邊胸膛上鮮紅的突起，同樣敏感的反應。
　　放棄玩弄髮絲，五指似有意又似無意地輕輕劃過頰邊、頸側、鎖骨，最後停留在那一點上頭，二指揉搓捏弄，指腹按壓，手掌來回磨擦，彷彿能感受到他的心臟跳動，擂打胸膛……那麼的強烈。
　　薩麥爾被逗得連連躲避，在快感支配下，他的理智已經變得殘缺不堪，他要守衛最後的尊嚴。然而他的動作顯得多餘，風夜希大手一擄，將他的腰身給制住，他們更貼近了。
　　他越是退縮，夜希越能瞭解他的防線在瓦解。
　　目中蓄有笑意，略顯狡黠。夜希稍稍施力啃咬眼前茱萸，輕笑著，炙熱氣息拂過薩麥爾濡濕的胸前，熱力被蒸騰迅速揮發，落下一片片涼意。冷熱交替刺激折磨著薩麥爾，他的喉間不斷傳出悶哼，極力壓抑著不斷侵蝕理智的快感。高傲的魔王容不得自己示弱，他繃緊軀體，咬緊下唇，以痛楚強迫自己保持清醒，堅守防線。
　　見他下唇都被咬出血來了，夜希不滿地蹙眉，伸手掰他的唇：「別咬，出血了。」
　　哪知道薩麥爾豁出去以後也極具攻擊性，見夜希將手伸過來，他張嘴就咬住那虎口處，趁著夜希吃痛的一瞬間猛烈地掙扎，終於讓他掙脫了，薩麥爾發狠地一腳便將人踹下床去。
　　「啊唉！」夜希翻落床下，厚厚的地毯沒讓他受傷，他只是哭笑不得地揉淹隱隱作痛的肚皮，暗自慶幸剛才躲得快，不然今晚肯定沒戲了。
　　薩麥爾重獲自由也就顧不得著裝如何，迅速翻身下床就要逃走。現在的他不是夜希的對手，他不會傻得硬拚。
　　夜希爬起來，還愜意地將凌亂的短髮往腦後梳去，手就在床邊一撐，在空中翻身騰躍，只一瞬間就擋在薩麥爾身前。
　　「我沒有魔法還有武術。」
　　薩麥爾二話不說又抬腳一踹，夜希乾脆撈著他的腿翻身將人壓到門上。一條腿被高高挽在臂彎裡，薩麥爾沒有選擇，只能被夜希禁錮在門板間。他曲膝想再行攻擊，卻被夜希識破了，騰出一條腿將他壓得死死的。
　　「喂，別這麼狠，男人何必為難男人。」
　　「……你認為我該留情嗎？」薩麥爾恨不得咬夜希一口，不過探首的結果就是被對方偷香一記，直讓恨得他牙齒癢癢。
　　「留情哎薩大爺，不然一會就要冷場了。」夜希調侃著，腰下曖昧磨蹭對方的要害。
　　薩麥爾的臉刷地飛紅，他可算是情場老手，男女情人一大堆，他做得這麼多，怎麼能不明白夜希要做什麼。他做別人倒沒有太多感受，但現在想到可能被那樣對待，凶器這樣地接近，透過薄薄布料傳遞著熱力與慾望，這叫他怎麼平靜。
　　「風夜希，我殺了你。」
　　夜希挑眉，垮著肩歎了口氣，狀似無奈地說：「你叫吧，叫破喉嚨倒沒什麼，要是叫來了加百列，他給你宣傳得通世界都知道撒旦被某只低階精靈污辱了，那時候我可聲名大噪了，我是不太想因此而名震天下啦。」
　　——壓倒撒旦的第一人。
　　想到這標題，夜希忍不住注視既震驚且憤怒，恨不得用怒火燒死他的薩麥爾，不甚確定地問：「聽說你以前也是天使，我看天界那些變態挺厲害的，你不會是被他們怎麼過了吧？」
　　怎麼？
　　薩麥爾猛地醒悟，立即就劇烈掙扎：「風夜希，你要徹底地侮辱我嗎？」
　　這下夜希倒要埋怨了，這傢伙不是情場老手嗎？怎麼不知道這是在挑戰男人薄弱的理智。
　　被這樣毫無章法的一陣亂蹭，夜希差點要獸性大發，他強忍住慾望，只容許自己挺動腰身索取更多的接觸，緩解勃發的慾望。
　　下身被重重磨蹭，薩麥爾意識到對方在做什麼，驚得慌地開始新一輪掙扎，掙出來的手立即就給夜希吃上一肘。臉被揍到，夜希只是舔掉唇角血跡，強壓過去就是一記霸道的熱吻。薩麥爾退無可退，被吻個正著，唇舌遭到粗魯的侵襲，風夜希狠得彷彿要將他的皮膚都刮去，他唇上已經一片麻感，連疼痛也變得不真實。
　　原本想攻擊侵入的舌頭，給風夜希好看的，哪知道這人也精，立即就鉗制住他的下頜，薩麥爾只能無力地接受侵犯。他從不知道風夜希這白癡也能這樣強悍，這樣的吻竟然讓他無法招架，連呼吸都變放得困難。他有反抗，雙手不住捶打著侵犯者的背，但是這人是豁出去了，只是不斷地侵犯，讓他的攻擊也變得無力。身下磨擦不斷加重，門板紋飾壓著他的背部，不斷移位，硌他不好受。或許該說他是被夾在中間不斷搓弄，就像一件遭到搓洗的髒衣服……汗味，血腥味，男性麝香。
　　騰出最後一絲理智，薩麥爾收攏雙腿抵禦越發粗暴的觸碰，雙手也推拒過分索取的唇。
　　被侵略的人總比侵略者更容易崩潰，薩麥爾現在可以說潰不成軍，使盡九牛二虎之力將人推開，卻只能貶力地靠在門板上，他竟然需要夜希支撐才不至於癱倒在地。
　　怕他再來一吻，薩麥爾沒敢把手移開。夜希也在喘，但看到薩麥爾被自己吻得無力反抗的模樣，莫明地忘記了疲累，他輕輕咬住唇邊手指，曖昧地以舌尖卷弄著。
　　薩麥爾錯愕地瞪著風夜希，手指被濕潤柔軟的舌頭玩弄，舌蕾刮弄指腹，帶起讓人顫慄不已的酥麻感。他想收回手，卻被上下門齒夾住，指節微微生痛。
　　夜希沒有限制這根手指太久，只是極曖昧地吮著細長的指節，緩緩脫離，直至滑落指尖還咂了咂嘴，帶起讓人臉紅耳赤的粘稠水聲。
　　難以控制自己的思想，薩麥爾不敢置信地喃喃：「你說，你是不是經驗老到了。」
　　他怎麼也不覺得這傢伙會是新手。
　　夜希被問得愣住，繼而哼笑：「怎麼？我的學習能力有這麼好？我老實說，我不像你這樣沒節操，接吻倒是嘗過，其它的都是AV裡學的。」
　　「AV？」什麼東西？
　　「毛片啦。」
　　「毛片？」又是什麼東西。
　　……供人意淫的猥瑣東西！當然可以說是學術教育片。
　　但這讓他怎麼說呢？瞪著這魔王困惑的臉，夜希的感受無比虛幻，文化差異果然是最能打擊人的東西。壞心地瞪這突然生起求知慾的撒旦一眼，夜希虛偽地笑：「是能教會我技巧，能讓你忘記發問的技巧。」
　　說罷，身體又壓進幾分。
　　感受到硬物擠壓，薩麥爾臉色又變了幾分，終於回到狀態。意識到尷尬的境況，薩麥爾可不願意，猛地以蠻力推開夜希，打了個踉蹌以後手又摸上門把。
　　夜希雙目一瞇，伸手往他腰上撈去，將人直接拖回床邊去。
　　「放開！」薩麥爾拿手肘猛地撞擊夜希的腰側卻被一一格擋了，結果還是被拖近床邊，再一次被壓上了，他深深陷入柔軟床鋪中，然而這床被鋪卻比起魔界最恐怖的沼澤還要嚇人……因為這可能是讓他沉淪的場所啊。
　　夜希俯身撐在薩麥爾上頭，看著不安的他，腦中卻很賤地浮起蹂躪的想法……他果然是男人，像某女說的，打那對XY基因裡烙著的禽獸因子。撫一把額，夜希不自覺地失笑，直笑得薩麥爾不明所以。
　　「瘋子……你得意吧。」日後肯定讓你以後悔不當初。
　　夜希睞他一眼：「又要撂狠話嗎？你太沒情調了。」
　　遭這一說，薩麥爾的狠話說不了來了，只能咬牙切齒。夜希看著，心裡直發笑，壓住他又烙下碎碎的吻，手不客氣往那身下摸去：「繼續吧。」
　　「你……你住手。」什麼修飾都沒用，薩麥爾決定直白點：「再不住手，我要給你好看。」
　　然而夜希只是隨意回一句：「再說吧。」
　　恨吶……薩麥爾氣得沒理智了，瞧準那只尖尖的耳朵就咬下去。
　　夜希吃痛地喊出來，這撒旦咬出癮來了，牙齒厲害呢。猛地按住趁機就逃的薩麥爾，夜希惱得直出氣：「你嘴巴不老實是吧？反正我也親夠了。」
　　「啊？」
　　不管薩麥爾震驚的表情，夜希隨意解下上衣，把系成花式的領巾取下來。
　　「不。」明白他要幹什麼，薩麥爾企圖撞開夜希，拚命地挺動著腰。然而夜希這回早有準備，死死地壓在他背上，不讓他脫出半分。
　　潔白領巾切入薩麥爾的齒間，在腦後打了個活結。薩麥爾被縛，只能哼哼啊啊地拿噴火的憤怒眼神殺夜希。但下一刻他的眼神裡只剩下驚恐，因為夜希已經不準備窮耗下去，開始動手解他的腰帶，褲子要不保了。
　　再怎麼掙扎，最後的防線還是被剝掉了，薩麥爾兩條修長的腿被分壓在兩側，夜希界入其間，跟薩麥爾像角力般緊扣對方的手。只斗體力，夜希是必勝的，很快就將薩麥爾的手也被反在背後縛緊。薩麥爾無力抵抗，眼神卻依舊犀利，像要將夜希生吞活剝般。
　　還真是頑強，到了現在仍不忘想這些有的沒有的。夜希一邊感慨，心裡卻不滿，他們要做的事，哪容得這樣分神的。
　　夜希忿忿地暗忖，只是意力落到身下□軀體上以後，他一下子忘記了惱恨。讚歎著這線條的美，夜希自覺人體素描課程中選用的所謂身材正點的男模特，沒有一個比得上眼前這副。肌理線條，比例……無一不能接近完美。這副完美的身軀因為他剛才的熱情落下瑕疵，凝脂勝雪的肌膚上點點紅痕布開，反而透著□的頹廢美。夜希忘記了動作，垂在身側的手不經意地撫上薩麥爾的足裸，薩麥爾敏感，猛地縮腿躲開撫觸。
　　他的動作讓夜希清醒了，眨著眼睛，有點想建議這傢伙別再用什麼媚眼了，倒不如用身體媚惑他更直接。
　　「喂，你跟你的寵侍玩的時候，他們有沒有說過你的身體很漂亮。」夜希挨到薩麥爾耳邊去戲謔地說，滿意地看到那雙眼又飆出更多的火花，他樂得直發笑。
　　等薩麥爾差點要把眼中的火噴出來時，夜希突然順著他的雙腿緩緩向上摸，直摸得薩麥爾全身僵硬。
　　「放鬆點。」
　　薩麥爾側開臉，一聲不哼。
　　倔！真倔。
　　夜希輕歎，雙手不止地往上摸，摸過大腿內側，直入腿間。薩麥爾閉起眼睛，咬緊嘴中布巾。夜希看著，卻沒有停止動作，十指柔地撫上腿間男性，細細地描繪它的形狀。指腹輕輕摩過根部囊袋，漸漸往上撩撥，直到鈴口處。
　　動作是緩慢而極軟的，薩麥爾始終閉目不管，但夜希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變得急促。
　　手中□也老實地作出熱情反應。
　　撫觸繼續輕輕柔柔地進行，有如隔靴抓癢的感受，薩麥爾額上漸漸滲汗，心裡直罵夜希不是東西。
　　他難受，夜希也不好受，比起薩麥爾的牴觸，他可是想得快要爆了。但是他又不是真的要直接□薩麥爾，弄得不好以後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了。按捺站慾望，夜希手上動作始終不止，就等薩麥爾放鬆，就等他習慣，卻在他鬆懈的瞬間加重力道略帶粗暴地□著。
　　突擊衝破防線，薩麥爾腰部猛地弓起，所有神經都崩緊了，十指和腳趾都蜷縮起來，單純的一聲悶哼卻難以自控地添入□色彩，異常勾人。
　　夜希也被他這種反應折磨慘了，差點就撲上去。
　　這時候薩麥爾的眼神已經不像剛才的單純，盈著可疑水光的雙目帶出無盡媚意，即使依舊怒瞪，卻顯另一番風情。
　　實在忍不住了，夜希壓下去，與他一起磨蹭。溫度不斷升高，呼吸再次變得急促，除去床被磨擦的聲響，還有二人壓抑的低哼聲混合在一起。最後隨著高亢的低吼，兩人停下動作，偎依在一起，傳遞體溫。
　　夜希將夾在二人之間的手退出來，看著指間粘稠的□，哼笑了一聲。薩麥爾閉起眼睛一言不發，如果不是緊咬封口領巾的牙齒絲毫不鬆動，還真會以為他是睡著了。
　　他沒有反應，但夜希可不準備停止，再次貪婪地舔吻這身體，也沒放過玩弄胸前兩顆茱萸，逗得薩麥爾的呼吸又加速了，但他依舊不張開眼睛，彷彿準備就這樣閉起眼睛到結束。
　　夜希蹙眉，伸手撫搓他身下，依舊是毫無反應。惱了，他直接伸手往下摸，摸到那褶皺處，中指就著原先那點□的潤滑往裡推，不過進了一小節，已經進不去。而薩麥爾即使滲了一腦門冷汗，難受得眉間緊蹙，卻依舊閉緊雙目。
　　這樣倔強，夜希只好收回手。
　　「喂，睜開眼睛。」他總覺得如果這樣繼續下去就沒有意義了，或許這是無謂的執著，但夜希這時候就是執著了，連連哄薩麥爾張開眼睛。
　　但無論他做什麼，說什麼，這人就是死死閉緊眼睛。
　　理智一絲絲回籠，夜希也知道這樣做他不願意，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不過……至少要讓他也快樂才是□。
　　考慮了一會，他扶起薩麥爾讓他靠坐在床邊，手輕摩著忠實反應慾望的□，突然低身，掙扎了一下還是伸出舌頭舔了一下。感覺到薩麥爾身體彈動一下，夜希至少知道這樣做能讓他有別樣的感受，於是豁出去了，張嘴就含住那勃發的慾望。
　　薩麥爾猛地張開眼睛，盯緊夜希，眼中說不盡的複雜神色，似乎在掙扎。夜希側眸與他對視，就這樣緩緩移動頭顱，當注意到那雙眼睛染上濃重的□以後，他緩緩扯動唇角，加快動作，即使粗糙的東西把他的口腔磨得生痛，他也不準備停止。
　　薩麥爾一腿曲起一腿平放，腿間不斷起伏的頭顱，那頭短髮拂掃著腿間肌膚，說不出的麻癢感像腐蝕了他的骨髓，讓他沉淪。強制喉間欲出的呻吟，薩麥爾咬緊牙關，卻無法移開視線，一直與那雙眼睛對視，彷彿被勾去了魂魄。
　　這無禮者，這叛逆者，正在誘惑他。
　　抵抗不了，漸漸地他只能陷入其中，快感刺激著他的腦神經，除了盡情感受，已經不能思考。
　　隨著一道白光蒙蔽他的眼睛，薩麥爾無力地俯身，白領巾暈開淡淡血色，背部隨著喘息微微起伏。髮根已經汗濕，晶瑩液體滴落。
　　夜希抬頭，將口中帶著男性氣息的濁液吐到手中，隨意以手背拭抹唇邊殘液。這滋味的確不好，他看見失神的薩麥爾，壞心地托起他的下巴，解開布巾印落一吻，深深的，將自己嘗到的味道送回去。
　　薩麥爾猛地驚醒，推拒了好一會才掙脫，錯愕的眼神離不開壞笑中的夜希。
　　夜希乘機在旁邊散落的衣物裡搜出加百列給的瓶子，拖著薩麥爾的腿將他拉向自己，讓他再次躺在床上，擰開瓶蓋就將泛著淡香的冰涼液體倒落他的□，淺藍的液體是粘稠的，緩緩涎向股間。手指摸下去，潤滑液一下子將手指引領至凹陷處。
　　薩麥爾仍在失神中，略略注意到不妥，驚問：「你哪來的東西……」
　　夜希沒敢說是加百列說的，只簡單回答：「能用就好，這是高級品不是嗎？」
　　無法反駁，這的確是高級品……但現在用在他身上！
　　原本還準備說什麼，但身下侵入感讓他只能咬緊牙關封住沒出息的低哼。就著潤滑液，一隻手指進去不難，夜希在□的空間裡弓動手指，感覺到還可以，就再擠進一指。
　　薩麥爾悶哼，眉頭因為不適感而皺得更緊，牙齒緊合著，牙齦一再的過度擠壓，又出了血，嘗到血腥味，還有剛才那一吻的污物腥味，一再的刺激讓薩麥爾無法正常思考。當再次進入一指以後，那處已經痛得難以言喻，喉間低哼越來越清晰，他快管不住自己了。
　　「嗯……出去……混賬。」
　　三指在狹窄的空間裡來回抽動，夜希盡量放輕動作，就目擩耳染那群狼女傳遞的那點偏門知識，他現在只能摸索前進，總之不能退縮。
　　「你配合，放鬆點。」
　　「你……」
　　「痛的可是你。」雖然說的強硬，夜希還是愛撫他的身體，為他舒緩緊張感。三指掏挖漸漸深入，甬道內壁柔絲般幼滑，被連連侵入，褶皺處連連收縮，似乎在邀請他的進入。三指在甬道中旋動，撐開，進行準備工作。
　　薩麥爾的腿側一直拍打他，似乎想驅趕侵入者，又似乎是情難自禁的敏感反應。隨著動作持續，夜希也感受到那裡變化，薩麥爾的表情除去痛苦，也現出一絲絲難以形容的享受，肌膚染上瑰色淡紅，無比的誘人。
　　太久了……
　　薩麥爾一咬牙，喊了：「你既然用了那藥，就別磨蹭了。」
　　啊？夜希不解地蹙眉。
　　「……那藥。」再次的暗示。
　　夜希彷彿明白了，那個加百列說的話，他唇角輕抽：「別告訴我這是春藥。」
　　「……你這個白癡。」什麼都不知道就用！
　　真是……感謝加百列了。夜希很壞心地在心中感激著，嘴裡卻說：「可惡的加百列！騙了我。」
　　薩麥爾沒空管這些混事，他現在很難受，只能蹙著眉瞪隱忍。他不想示弱……
　　夜希知道他的性子，主動撫起他一條腿架到肩上，說一句不怎麼實際的話：「忍住了。」
　　除了蹙眉，薩麥爾什麼也沒有回應。
　　話才說完，夜希也不準備等了，挺腰進入。拓開褶皺處，凶器緩緩隱入。
　　「嗚……」薩麥爾吃痛地咬唇，血色又再滲出。
　　知道他痛，夜希垂首吻他，企圖讓他好受一點，不過明顯這樣半上不下的耗著不是辦法。他決定相信加百列所介紹的藥效，扶著薩麥爾的腰，吻得差不多的時候，他猛地挺進，將自己全部埋入對方體內。
　　「啊……」
　　慘叫聲貨真價實，出了這一聲以後，薩麥爾再也發不出別的聲音，身體連連顫抖著，胸膛劇烈起伏，似乎痛苦得不得了。
　　像被破開一樣，這簡直是極刑，薩麥爾除了痛覺，不剩其它了，只能不斷地牴觸，排拒這讓他痛不欲生的凶器。
　　夜希感到薩麥爾把他夾緊，這樣的情況可不妙，他連忙安撫：「我不動，你先放鬆，聽我說，放鬆，你可以的。」
　　什麼可不可以的，薩麥爾如果有力氣，絕對狠狠地咬上夜希一口。但現在他沒有，只能依言放鬆，不斷緩和痛覺帶給他的緊繃，漸漸調節以後總算好了一點。
　　大概感覺到可以了，夜希緩緩動起腰身，極輕地動作著，讓薩麥爾習慣，漸漸提升幅度，動作卻依舊緩慢。
　　或許對於受方這樣更加折磨，薩麥爾的喘息越發的粗重，帶點顫間的低哼，似乎很難受。夜希再也等不下去了，挺腰的動作加快，漸漸進入狀況。
　　甬道緊緊吸附著的□，身體肌膚相觸，帶給無限快感。夜希食髓知味，動作越來越放縱，把薩麥爾撞得一片凌亂，什麼也記不起來了，只管哼叫著，逐漸沉淪。
　　總覺得這樣不夠，夜希見薩麥爾始終沒有太大起伏，他覺得不妥。稍作思索，他就著插入的毅然姿勢彎身將人扶起來，盤腿坐著讓薩麥爾靠在自己懷中，下身依舊緊緊相接。薩麥爾無力地靠在夜希肩上，感覺到手上的束縛被解開。
　　夜希拎著薩麥爾的手，看到那掌心已經被掐得血跡斑斑，他心疼，但現在不是時候，所以他只是輕吻薩麥爾的掌心，便引導他環上自己的脖子：「抱緊了。」
　　「嗯……」低聲應著，薩麥爾盡力了。
　　夜希改盤坐為半跪，扶著薩麥爾的腰，猛地挺動腰桿，□直搗股間，重複進出，掏挖到至深處。最敏感的部位被撞擊，薩麥爾打了個激靈，不能自主地哼叫著，在撞擊中似乎痛苦又似乎快樂，呻吟中摻上嗚咽。忘情地喘息，無暇吞嚥，唇角流涎成行，目中淚光閃爍。
　　什麼都不重要了，極樂中他們沉淪，疼痛和快感相伴隨，浪濤般覆滅他們的理智。
　　亢奮地哼叫，炙熱□洩出，二人倒入柔軟床鋪中。薩麥爾把凌亂的記憶整理，還來不及思考，那精靈體力卻出奇的好，立即又靠過來了。
　　抵抗最終失敗，推拒幾回以後，他又被翻了過來，身體立即被填滿。
　　媚肉隨著□進出而吞吐，帶出白濁□，在腿間蜿蜒而下，相接的部位濡濕一片，□帶起粘膩水聲，小腹不斷撞擊臀丘，淫糜聲響充斥房間。
　　有人貶力地呻吟，有人野性地低吼。
　　他們的呼吸交織在一起。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2-21 11:38

　　番外一:猛潑狗血

　　淅瀝瀝水聲，霧氣氤氳，四面鏡子見證下，淨水也洗不去一身的狼狽不堪。掙扎著邁進一步，白濁粘液自腿間滑落。真實的屈辱，羞惱地將拳頭砸向鏡子，那片脆弱的鏡面裂開蛛網紋路，卻把狼狽照出千百份，更為諷刺。
　　薩麥爾拳頭緊攥，血液嘀嗒滴落。
　　「不痛嗎？」夜希在門縫裡看了半天，見到這動作，忍不住跳出來阻止。
　　痛？薩麥爾回身就是一拳，打得紮實，但風夜希卻不痛不癢，還顧著看那拳頭上的傷。
　　薩麥爾恨不得將這人撕了。
　　「滾開！」
　　「……我幫你清洗。」
　　能看出放低姿態的討好，但他不希罕：「我說滾開。」
　　強硬態度讓夜希止步，不忍再逼迫，他只能退到門邊候著。
　　薩麥爾再也不予理會，狠狠搓洗著身體，但是身體裡面也有他的痕跡……每當想到被這樣徹底地擊潰，薩麥爾就忍不住煩躁。
　　……不要輸。
　　「別讓我殺了你。」
　　聽著狠話，夜希也不敢造次：「先洗好，我在外頭等你。」
　　等？薩麥爾殘忍地笑：「不用等，我明日會帶莉莉絲回魔界成婚，她會是我的魔妃。」誰也別想壓倒我。
　　除去水聲，浴室內二人默然相對，許久以後夜希低聲問：「說真的？」
　　「真的。」沒有任何餘地，堅定而簡潔的回答，他不會因為任何人而動搖。
　　夜希的表情迅速染上憤怒，但薩麥爾無懼於他，都已經到了這份上，還有什麼值得懼怕？
　　「別慪氣！」
　　面對喝止，薩麥爾不作答，逕自清洗身體。
　　「你沒記住教訓。」
　　陰惻惻低喃自耳邊響起，他來不及反應已經被壓到鏡面上，冰冷觸感自肌膚傳遞。
　　又來了麼？薩麥爾只顧著冷笑，語氣十足的不屑：「還沒膩嗎？」
　　夜希知道他的想法，自以為掌握一切了嗎？既然如此，那就讓他覺悟吧。
　　「薩大爺，那你就好好侍候我最後一回吧。」
　　「你！」什麼侍候！他不敢置信竟然受到這般輕侮對待。
　　「我讓你好好記住。」
　　警語剛落，沒有任何前奏就兇猛挺進直奔主題。□被粗魯拓開，粗長的傢伙推擠甬道，直搗到底。
　　一瞬間自天堂摔落地獄，薩麥爾目光渙散，十指搗緊鏡面，指節發白：「啊……啊……嗚……」
　　張著嘴，卻只能發出原始單音，崩裂般痛楚爬上脊樑，他弓起腰身，想減緩侵入的痛楚，然而之前還懂得溫柔的夜希卻不再顧及他的感受，立即挺動腰身□起來。
　　只藉著殘流的□潤滑，粗糙肉柱磨擦肉壁，這還不夠，為怒火蒙蔽的精靈雪上加霜般野蠻衝撞，直擠得他以為內臟都要移位了。
　　前身抵著鏡面，平鏡冷寒，絲豪不帶溫柔的擠壓只把自身痛楚如實反映。十指搗著鏡面，卻只能讓指尖生痛，無法把握任何東西。身前冰冷，身後火熱，冰火煎熬著殘存的理智，幾乎讓他失去自我，成為慾望的奴隸。
　　他以為這樣就夠了，但身後行兇的人卻不同意。臀丘被雙手掐住，穴口遭粗魯地掰開，私密處毫不保留地曝露。即使不斷推拒，卻阻止不了那肆無忌憚的進出。痛！痛楚中卻包貪上讓人瘙癢難耐的慾望快感，薩麥爾咬住下唇，藏不住無助的嗚咽。
　　不應該是這樣的，他以為自己能夠接受，但是現在卻不。與早前完全不能同等而語的痛楚，也從未承受過的粗暴對待，一瞬間全數體現。
　　單純的□似乎已經填不飽貪婪的胃口，身後人將他撈住，挽起他一條腿。盅惑的聲音響起：「看，看鏡子。」
　　無力地抬眸，鏡中映出相偎依的兩具軀體，他顯得柔軟乏力，但身下卻無恥地挺立。股縫間□遭猙獰□開拓，艷色媚肉隨吞吐翻出，又被推入，不斷重複著。痛苦與罪孽就從這裡衍生，然而他臉上卻只剩迷離與慾望神色，沒有高傲，沒有恨意。
　　唇無法闔上，潔白門齒無力張闔，舌頭蠕動，彷彿在訴說他的慾望。
　　「不……不要……」他不是這樣的，他是撒旦葉。
　　「知道嗎，你知道嗎？」
　　耳邊一直傳來莫明的問話，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該怎樣反應，身下撞擊又重了幾分，腸道某處脆弱之地被狠狠蹂躪。如遭雷殛的感受，薩麥爾的身體猛地繃緊，極力仰首，喉間不斷擠出細碎的單音。
　　「是這裡吧？很舒服嗎？」
　　舒服？好痛……他終於聽見了，聽見自己無法自制的呻吟。他想反駁，想說不是這樣的，但當某處受到撞擊，原本慘烈的痛呼卻帶出異樣韻調，承受難耐的煎熬，他像像痛苦，又像邀約，彷彿正低下地邀請更激烈的侵入……他的頭腦不再清醒。
　　這不是他，淚漣滿臉，他不是這樣柔弱的；忘情呼喊，他也不是這樣狂亂的；流涎滿頜，他更不是這樣狼狽的。
　　身後的人突然痙攣，肉柱重重打入，交合處溢出濁液佈滿腿根，甚至伴著流水滴噠落下，他腹中被炙熱□填滿。
　　或許他現在該明白，他的全部都被這個男人擁有，即使隱密至此的地方，還是早已經被侵佔的內心。
　　不認輸，所以賠上所有。
　　虛軟無力地被扶進浴池中，才不過得以放鬆一瞬間，又一次被填滿。真的夠了，他想有一絲空間修復自我。
　　但是風夜希肯定有哪兒不對勁了，前所未有的強硬，將他壓到池邊一次又一次地侵入，直至盡興。
　　就這樣被遭賤，他的慾望竟然抬頭，達到了□。未來得及發洩，風夜希惡劣地掐住欲宣洩的慾望，拇指在按壓著鈴口處，連連逗弄。
　　「我是誰？」
　　是誰？
　　驚覺這是一句咒語，會給他烙上印記不得翻身的咒語，薩麥爾本能地排斥，咬緊唇死活不答。
　　夜希瞇了瞇眼睛，探身將薩麥爾的耳垂納入口中，指甲壓進鈴口，刮弄著脆弱的嫩肉。
　　痛感尖銳地刺激神經，薩麥爾驚叫，腰身瞬間繃緊，仿如被拉張至極限的彎弓。哪想退避動作偏偏迎合後方侵入，反而遭到更重的戳刺。薩麥爾慘叫，雙腿再也支不住，軟軟地癱地在上。
　　然而夜希卻鐵了心腸不輕易放過他，手上不放鬆，態度也強硬。
　　「說！我是誰。」這一回的問話帶上侵略性，似乎再不回答，接下來會是更難受的懲罰。
　　「嗯！」一聲悶哼帶出哭腔，薩麥爾不知道自己還能有這麼脆弱的一面。
　　不過稍一遲疑，又遭到熱情款待。這種姿勢的交合讓薩麥爾看不見夜希，也不知道風夜希現在是何種心情，但他真的夠了。
　　耳邊一回又一回執著的追問，同樣問題，越發粗暴的態度。
　　要害連連被戳刺，薩麥爾不能自控，放縱地呻吟低哼，身體彷彿已經無法再承受更多，眼前彷彿有七色斑斕浮光游動，耳邊只剩下嗡鳴。
　　「風夜希！」
　　他分明讓自己不要屈服，但這名字又分明是從自己嘴中喊出，豁出去的叫喊，只怕有一個借口說聽不清楚，又要被更惡劣地對待。
　　桎梏解開，慾望終於得以宣洩，蹂躪著他的□也輕微抽動，他再一次全數接納熱液。
　　薩麥爾癱在池邊，連喘息都顯得吃力，朦朧中似乎有人為他清洗，輕輕柔柔的侍候著，耳邊一直有什麼話在傳遞，重複著……但他身心皆疲，意識不清，無法體會其中真意。
　　「這不是莉莉絲……分清楚，我是風夜希，我……」
　　隱隱約約地聽清楚一些，他不以為然。
　　白癡，莉莉絲怎麼可能做這事。

　　第五十一章 天然呆

　　當晨光把人烤醒的時候，夜希覺得自己有點明白灰姑娘的感受。魔法只到12點，過了這時限就從小資變回特困戶。
　　面對床上空蕩蕩的另一側，所有記憶比錢塘江潮汛還要勇猛，轟一聲白浪滾滾，將人撲個措手不及。睡了一覺，夜希的腦袋十分清醒，已經不容他逃避，腦海裡不斷傳遞一個信息：你犯罪了。
　　抱著隱隱作痛的腦袋，他急忙到浴室去尋人，但浴室裡空蕩蕩的。他又把房間裡能藏人的地方包括火爐裡那堆爐灰都給鼓搗了一番……沒有人。
　　法官不把他這犯人提堂，直接就給判了死刑嗎？夜希突然生起一種被推上電椅等待倒計時的絕望感，悚然冷寒打後背後蜿蜒而上。他實在是太瞭解薩麥爾，因此十分清楚自己昨天的所作所為無疑是在找死……上半夜還好，可是後半夜。
　　「靠，我吃了春藥嗎？怎麼玩起鬼畜來了。」
　　鬱悶了一會，也知道這樣坐以待斃很蠢，他迅速整裝，看見薩麥爾的衣服完完整整地掛在衣櫥裡，心裡又開始自我安慰，薩麥爾應該是鬧彆扭躲起來了。
　　隨意穿戴，拭了把臉，短髮拿手撥弄一下，夜希急忙就出門了。家裡那些僕人早就沒有了，七大變態現在不常留在大宅裡，他要找人也像大海裡撈根針似的，不想像無頭蒼蠅般亂撞一通，他乾脆就逐一打開房間尋找。結果鬧了半天只找完一條廊道二十來扇門，夜希氣得發抖。
　　「靠，以後肯定要弄個三房一廳的小房子，省心。」狠話撂完，目光又投向窗外蔥蔥鬱郁的園子，當即無力地跌倒了。這園子整個原始叢林似的，他這一整天就這樣交代了。
　　要獨自一人在大宅裡尋人，這行動實在不太科學，夜希越往下找就越是沒信心。想起卡亞和索騰是可用的契約者，他連忙翻閱隨身筆記，挑上一條召喚契約者的咒文，嘮嘮叨叨了好一會才完成背頌。繞口令溜出來，他也確確實實感受到異樣氣流在體內游動，但四周沒有任何動靜。
　　意識到這是成功之母，夜希暗罵一聲FUCK，低頭再檢查看看是不是哪個字念錯了。
　　他沒發現頭頂上突然冒出一朵烏雲，直至這雲朵旋轉數圈以後，有一顆蘋果以牛頓定律為基準摔落眼前，骨碌碌地滾開了。夜希不是牛頓，不會想那些定律什麼的，他只是木然地抱著腦袋，接受命運安排。
　　轟一聲，響起分屬於三人的慘叫，混著哼哼啊啊的痛吟聲。
　　「夜希？」卡亞機靈，立即爬起來探看被壓在下頭的主人。
　　索騰這傻大個只顧著驚奇：「這是怎麼了？」
　　卡亞白了他一眼：「起來，你快壓死他了。」
　　龍把笨重的屁股抬起來……這才發現像實驗青蛙般五體投地的夜希。
　　卡亞擔憂地喃喃：「召喚術範圍應該離施法者一米，怎麼會砸到他？」
　　更詭異的是在大家都失去魔力的時候，他的主人竟然能使魔法，情況有點脫離他能理解的範圍，他決定少管閒事，閉嘴不提。
　　夜希趴在地上喃喃：「沒事，大概是遭報應了。」
　　他的魔法從一開始就不容易靈驗，現在不靈則已，靈了竟然更糟。也不怨天不罵地了，夜希悻悻然地爬起來，象徵性地拂拂衣物，恐怕這地毯比他來得乾淨呢。揉揉頸脖，伸伸腰，現在的身子壯，被兩件重物砸了也沒見到哪裡不舒適。
　　正感慨著，驀然注意到索騰和卡亞張口結舌，一臉見鬼般不敢相信的模樣。
　　夜希四周瞄瞄又沒見著什麼，心裡犯悚，不禁瞪那倆一眼：「搞什麼？嚇唬人啊？」
　　龍和地精唇角微抽，一時半刻間也不知道怎麼樣給主人解釋。
　　龍比較直接，聳著眉一臉以信以置信地戲謔：「你今天要當小丑嗎？」
　　……
　　「這身衣服是怎麼了？」
　　夜希低頭看看自己，草草扣上幾個鈕扣，衣擺一邊套好一邊晾著，七分燈籠褲，夜希是看這個簡單才會穿的，腳蹬套入式皮鞋，也因為簡便……但他忘記了穿襪子。其實這衣服能遮醜就好，夜希倒不覺得怎麼樣。
　　「我只是穿得比較隨性。」
　　地精琉璃色的眼珠子不著痕跡地上翻，終於忍不住要誠實面對他的主人：「主人，你現在像個得了瘋症傻子。」
　　瘋症？傻子？
　　夜希木然以對，隨手揮了揮：「這叫頹廢美，是後現代個人主義行為藝術，別大驚小怪的。」
　　……聽不懂。
　　不理會那兩人懷疑的目光，夜希懶得跟他們耗，正事要緊呢。他急急忙忙地招手，下達任務：「這高深的東西不是你們想瞭解就能瞭解的，你們還是別想了，先幫我找薩麥爾。」
　　撒旦？
　　龍和地精互覷一眼，不動聲色。
　　卡亞較細心，注意到主人大開的領口處有抓痕，長長的尖耳朵上還有道不淺的咬痕，再想想昨夜裡見到的情景，他心裡瞭然，也不道破：「為什麼要找撒旦？」
　　這可問住夜希了，他敢說因為自己強了撒旦嗎？薩麥爾那麼愛面子，要是宣揚開了，肯定要出事。
　　夜希虛笑著搔搔腦門：「那是昨天夜裡唉……有點誤會，所以他躲起來了，你們幫忙找找。」
　　卡亞以明白人的姿態歎了口氣，告誡自己的主人：「夜希，撒旦傲慢自戀容不得別人違逆，他這種性子早在別人知道他的名字以前已經傳遍天地，當初聽說天界最自大的天使，就知道是在說他。後來他墮落以後更因為記恨創世神，也就把創世神的造人計劃弄得一團糟。」
　　「……」聽著這些，夜希打了個抖……他昨天強了撒旦，不會被閹掉吧？
　　地精不知道主人的想法，看他臉色微微發青，也就繼續教育：「主人，撒旦既對你有意，發生那種事也是遲早的問題，其實你不必強求。」
　　「是啊。」
　　「他想要你的時候自然會邀請你。」
　　「啊？」蝦米？
　　地精垂下眼眸，瞭然地點頭：「我只是就經驗而言，主人你還是按自己的意思辦吧。那撒旦現在會不會跟莉莉絲在一起呢？」
　　被情人激怒的男人，多半會找別的情人下火，這是常識。
　　夜希被這一說也覺得有理，當下蹙了眉：「莉莉絲在哪？」
　　「先到她房間裡看看。」
　　杵在一旁的龍聽了老半天，終於理解了，他臉露喜色，激動地一個箭步上去握住夜希的手，眼中□裸的誘惑光芒：「要是撒旦不要你，還有我，我會好好待你。」
　　說罷，一記熊抱撲過來。
　　夜希及時將卡亞送上去，等他們錯愕地抱在一起的時候，他涼涼地說：「你不行，你還是找卡亞這類吧。」
　　龍和地精僵住了，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夜希懶得管他們，直接問：「卡亞，莉莉絲的房間在哪個方向？」
　　「呃。」卡亞臉上現出可疑紅暈，手腳無措地指了一個方向：「下一層的第三個房間。」
　　夜希瞭解後直接扔下他們就走，龍在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急忙放開了卡亞，歎息著呢喃：「他要拒絕也別拿你來開玩笑啊，是吧，卡亞。」
　　卡亞目中光彩轉黯，板著晚娘臉冷冷地應了一聲：「嗯。」
　　接著往主人的方向追去，他現在不想待在這尾笨龍身邊。索騰也跟著，只顧著自個喃喃：「總是拒絕，沒關係，我能等。」
　　恐怕再等也沒你的份！卡亞壞心地想著，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一行三人急急地往莉莉絲房間裡沖，結果敲開門就見著身穿一襲透明睡衣的莉莉絲，她見到門外人立即擺了一個很風騷的姿勢，卡亞和索騰看直了眼，夜希倒覺得不淪不類：「妹妹，薩麥爾在嗎？」
　　莉莉絲猛地打了個跌，卡亞和龍也眨眨眼睛恢復過來，他們連忙移開視線，不敢直視莉莉絲。莉莉絲不敢置信地瞪著夜希，語調有點高揚，輕呼：「我是莉莉絲。」
　　夜希翻了記白眼，視線越過她頭頂往房間裡瞄：「薩麥爾在嗎？」
　　這女孩愣了愣，確認夜希的情況以後除了驚奇又有點不滿，撇著唇搖頭：「不在。」
　　夜希淡淡一笑，掏顆糖果給她，提著小女孩衣領子擺到一邊。他親自在搜索房間，首要的捉姦地點衣櫥，再來浴室什麼的，又往火爐裡鼓搗過，再把床底掃了一遍，全程那三人就愣愣地看著。
　　莉莉絲把糖果扔進嘴裡，困惑地問旁邊：「喂地精，他是在找一隻叫薩麥爾的老鼠嗎？」
　　卡亞冒了一腦門虛汗，不知怎樣回答。
　　眼見夜希把每個旮旯都翻了一遍仍不死心，索騰在旁邊乾著急，心痛地開導主人棄舊迎新：「別找了，我也可以的……」
　　聽他這話，莉莉絲瞇起眼睛，不客氣地酸他：「不過是一尾赤龍，也敢說比得上撒旦嗎？」
　　在莉莉絲這惡女面前索騰乖得像條蟲，耷著腦袋沒敢造次。夜希把房間翻了一遍，也相信了、困惑了、害怕了。
　　「喂！他去哪了？」是不是變成蛇藏在哪了……有此想法，不覺目露凶光，將視線落在牆角的老鼠洞上頭。
　　卡亞和索騰都不想跟魔女呆在一起，見主人行為越來越幼兒化，地精不覺提議：「夜希，能讓我們失去魔力的大概是少主。」
　　少主？風寶寶是也。
　　「所以我們去加百列，將魔力恢復以後要找撒旦也不難。」
　　誰也知道加百列有戀童癖，整天摟著風寶寶比他親爸還要寶，要找孩子自然找保父。而且會鬧得大家使不得魔法，也只有加百列那種惡趣味的變態了。
　　豁然開朗啊，夜希拍拍卡亞的肩：「有前途。」
　　卡亞唇角微抽，算是回了一記較醜的微笑……作為美麗的地精，能笑得這麼醜也不容易了。
　　「但他不在房間裡。」索騰不是潑冷水，他們昨夜也找過加百列，但是沒找著就對了，既然連加百列也是失蹤人口，那還是得找。
　　「不，我知道他們在哪。」夜希制止他們消沉，臉上表情甚是怪異。其實他想說自從風寶寶出生以後，他從來都知道孩子在哪，或許他們父子間有感應。
　　憑著感覺走，後頭帶了一串人，途中又遇到苦惱著怎麼回天界值班的拉貴爾和拉斐爾，雖然那倆是一個翹著二郎腿吹口哨，另一個在淡定地喝茶賞風景，但他們嘴裡說著急沒錯了。
　　基於好奇夜希的父子感應，他們也跟上了大隊。
　　於是夜希帶上拉拉雜雜一堆天上地下的……就這麼往目的地進發。濤濤蕩蕩的一行人，一人在前，幾人亦步亦趨，堅定不移地往一個方向趕，終於有一扇門近了。
　　真相就在眼前，真是振奮人心啊，各人眼裡儘是興味和好奇，都瞪圓眼睛準備看看真相如何。
　　夜希相信自己的直覺，毫不懸念地扭動手把，推開這兩扇乳白色繪金邊的大門。門縫裡就見到人影，比走廊裡更強的光感有點扎眼。
　　當大門洞開以後，大家……
　　囧……
　　實在不是他們想的，但他們真的被嚇著了。
　　房間裡明亮，KING SIZE的大床，米迦勒大天使坐在路西法大魔王的小腹上，天使緊緊制住惡魔揪在他衣襟上手，兩個人面紅耳赤，粗喘連連。米迦勒弓著身，一頭熱情的火紅長髮垂落，與路西法如夜般濃黑的長髮混在一起，無邊的曖昧……雖然他們還穿著衣服，但大家都不得不相信這些衣服的裝備時間將不會太久。
　　一行六人瞪圓了眼睛，裡面二人也驚呆了。
　　然後夜希雙手擋了莉莉絲的視線……他想，小女孩不該看N18畫面。
　　卡亞一直以為夜希獻身失敗被拒……怕主人心裡有陰影，連忙把人往門外拉：「啊，找錯房間了，我們再找。」
　　路西法把手從米迦勒衣襟上移開，伸向眾人，他說：「你們別想歪了。」
　　「……」
　　大家斜睨著握在大魔王手腕上那屬於大天使長的手掌，眉梢挑得老高。
　　米迦勒不慌不忙發縮回手，目光正直，主正詞嚴地解釋：「不要心存邪念，我們剛才只是在滾床單。」
　　……
　　路西法冷靜地縮回手，覆住自個眉眼。
　　莉莉絲恍然大悟，瞭然地嚷嚷：「我看你當年也沒多在意我，原來是心裡有人啊。」
　　一句話落，大家木然地盯著床上二人。米迦勒突然翻身下去，揪著衣襟，對路西法說：「你想太多了。」
　　那冷冰冰，八風吹不動的路西法大魔王終於打破了酷酷的表情，唇角微微抽搐，他盯著那位神經強悍的大天使，有點狼狽地低吼：「米迦勒，不要置身事外。」
　　「那你希望我怎麼回應。」某人公事化提問。
　　晨光下，認真的臉龐是那麼的正氣凜然，神聖公正之光迸發……大家一同抬手擋了擋，眼睛還是在發酸。
　　路西法默然，他已經不想解釋了，因為欲蓋彌彰從來是真理。但米迦勒看到這群人一個個無知的模樣，當慣了天界領導人的他可見不得事情不明不白，不允許邪念荼毒大家的心靈，於是他伸手比比旁邊的沙發，讓大家入坐。
　　瞄瞄沙發，大家合作地排排坐，拉斐爾甚至想用魔法泡壺茶，卻後知後覺地記起魔法被禁制了，只好歎著氣忍耐，看戲卻沒有茶喝……是一種折磨。
　　待大家坐好以後，米迦勒清了清喉，開始閘述事情真相：「相信大家也明白，昨夜大家都失去了能力，而根據之前種種跡象顯示，符合作案條件的人物只有加百列。」
　　下頭點頭如搗蒜。
　　「在偶遇的前提下，我與路西法基於相同目進行合作，在此過程中遇到意外，我被莉莉絲抓傷了。」指向胸膛五爪，周邊皮膚正泛著奇怪斑紋。
　　莉莉絲挑眉，她不否認，老實地頷首。
　　「其時解決方案有二，一、尋找施毒者莉莉絲；二、尋找始作俑者加百列。經過一番努力以後，由於目標杳無音訊，路西法表示傷處靠近心臟，放任就會危及生命。他建議我使用他的唾液，含有對抗暗黑物質元素的唾液能夠控制毒素。而本人認為該方案雖符合經濟效益，但在道德上不成體統，所以並不準備採納。在雙方意見不合的情況下，我們發生了一點小爭執，就在大家到來以前，戰火蔓延至床上，因此從視覺上造成各位錯誤認知，請見諒。」
　　演講結束後那人還微微躬身，一板一眼地擺出標準的結束動作。夜希考慮要不要給予掌聲鼓勵，作了這個設想卻發現別人都沒有反應，他也就不當這個例外了。
　　或許是米迦勒過於正氣，連剛才的懷疑也似乎無法成立了，大家擺出一臉掃興模樣，因為他們茶餘飯後的八卦又少了一個。
　　他們可愜意，各自跟相熟的人交頭接耳，但夜希還記得正事，當下尋人要緊呢。問題是他的直覺一直在叫囂，明指暗示都說寶寶在房間裡。
　　沒有加入商量如何捕捉加百列的談話中，夜希漸漸環視房間，最後直直地走向衣櫥。其實他有點不願意相信，不想相信有人會無聊的躲在衣櫥裡觀看天使惡魔的曖昧，但他也相信真理不會因個人感情而改變，所以他毅然伸手拉開。
　　衣櫥裡抱著孩子的加百列笑得雲淡風輕，很禮貌地招呼：「早啊。」
　　……我靠！

　　第五十二章 柳暗花明

　　家長最喜歡拿衣櫥裡的鬼怪嚇唬壞小孩，而夜希的童年就缺少嚇唬，因此未有今天如此的明白……衣櫥裡的東西果然邪惡，至少有加百列在，就不是普通的恐怖。
　　「你這是幹什麼？」夜希一點也提不起興趣打招呼。
　　加百列打衣櫥裡出來，伸展開因空間限制而蜷縮的兩條長腿，優雅而從容，背景是花團錦簇欣欣向榮……可惜與時間地點不搭配。
　　加百列無視大家爆突的眼球，輕柔撫拍寶寶的背，關心地詢問：「外頭的空氣新鮮點嗎？」
　　寶寶咧開嘴，不吝於顯擺自家新長的兩顆小虎牙，咭咭地笑開了。
　　真是和樂啊……屁，他們剛才在偷窺。
　　作為一位父親，夜希不敢苟同：「你帶寶寶看這種雜七雜八的事？」
　　雜七雜八？米迦勒覺得這是誹謗：「我們是在辦正經事。」
　　好吧，明顯在這時候米迦勒的認真反駁只逗得更人眉梢高挑。夜希也鬱悶，有人帶著兒子在衣櫥裡偷窺限制級，這才多大的娃啊！
　　忙著處理兒子的問題，夜希沒有心情體諒大天使大人的心情，當下隨口應：「別廢話了，小孩子哪分得清你們幹什麼，反正就是限制級。」
　　猶如神聖判決當頭棒喝，米迦勒錯愕地瞠目，目光微微移向拉貴爾和拉斐爾，似乎是想尋求一點慰藉，然而拉貴爾只是搔搔鼻頭別開視線，拉斐爾善解人意地回以一記不怎麼地體諒的微笑。
　　憑這個密封的空間裡突然刮起淒淒秋風，刮防病兩塊落葉，這似乎代表著大天使內心的悲涼。米迦勒大天使大人一臉木然，危襟正坐。
　　死道友不死貧道……大魔王在風頭火勢下也懂得明哲保身，路西法死活不趟這渾水，沉默不語，裝深沉去了。
　　當室內氣氛變得緊張的時候，加百列輕歎：「大家要和諧友好啊，一大早的不要這麼緊張。」
　　他們倒想問這傢伙的神經是拿什麼整的，這時候該從容不迫嗎？他是始作俑者啊！
　　莉莉絲一直不喜歡被忽略，嘴巴擰了擰，她三兩步走到最容易被所有人目光注視的位置，女性特有的溫柔秀美聲音招起眾人注意。
　　「加百列，我的魔力你得還回來。」
　　得到提醒以後，目光向加百列身上聚攏，後者一臉無辜：「什麼？」
　　什麼？這表情他敢擺？！一行人恨不得揍這傢伙一頓。
　　路西法平靜的臉上顯出微訝，他張合著十指，確實自己所以後叫住衝動的人們：「魔力回來了。」
　　回來了？
　　聽這話，大夥兒同時感受體內魔力，果然感受到能量湧動，的確是回來了。
　　但是他們不解，從剛才到現在，他們分明沒有看見加百列做任何事，而在這之前他們能夠肯定自己的魔法的確被禁制了。
　　這時候嬌小的身影從疑惑不解的人們之中越過，走到米迦勒跟前，以二指傳遞一記間接的吻，直看得大伙目瞪口呆。
　　……莉莉絲轉移目標了？
　　美麗的莉莉絲笑彎一雙美目，嘲弄：「我對棺材臉沒有興趣，這是解毒。」
　　哦……
　　大伙掃過棺材臉，往下就瞄到那幾道傷疤，果然看見剛才詭異的斑紋消失了，傷口也現出正常的鮮色。
　　夜希聽了，就好奇：「什麼？你不是跟過路西法嗎？」
　　他敢說！大伙瞪大眼睛，瞄瞄這傢伙，又看看路西法。前者完全沒有自覺，後者無任何表示。
　　莉莉絲聽罷，愣了愣，她原本笑得彎彎的眼睛瞇得更剩一條縫，似乎樂得很，嘻嘻地笑個不停：「精靈，教訓只需要一次。」
　　大家清楚看見那個教訓蹙起了眉。
　　夜希瞭解地闔首，體內文藝之血大肆湧動，想起薩麥爾，有點悲情地懷疑自己被三振出局了。只這麼一想心裡也感到難受，他憋了憋，還是壓不住快要滿溢的焦慮。他顧不得這屋子裡的變態，拉了卡亞就往外走：「我和卡亞有些事，你們慢慢聊。」
　　走出兩步又指著加百列：「不要再給孩子們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啊！」
　　話落，未等加百列有什麼反應，沙發那邊的氣氛突然變得沉重，米迦勒大天使頭頂上黑霧云云，那架勢還真不是一般的黑暗……這位大天使長要墮天了嗎？
　　加百列看得樂，一邊偽溫柔地笑，卻一點也不掩飾目中興味：「唉唉，我知道了，不會再讓寶寶看亂七八糟的東西。」
　　那個重點所用的語氣還不是一般的重呢，大伙見證著大天使長離墮落更近了。
　　「寶寶，你要忘掉剛才的事。」教訓般拿手指輕觸孩子的臉。
　　始終扯著純真笑臉的寶寶眨巴著大眼睛：「爸爸外遇！」
　　孩子天真純潔的笑容讓大伙打了個跌。
　　加百列挑眉：「沒關係，你巴巴也在外遇。」
　　才站穩又打了個跌，險險地撐住。
　　「哦。」孩子瞭解地頷首，而後露出欣慰的微笑：「大家都喜歡外遇，真好。」
　　夜希氣得發抖，飆過去搶回孩子，氣沖沖地拉著卡亞走了，出門前不忘凶索騰一把，將他晾在原地。
　　雙門轟然合上，拉斐爾突然合掌，微笑著提醒：「拉貴爾，我們該回去值班了。」
　　「唉！」拉貴爾有點怨念拉斐爾，他可想看事情進展，現在怎麼提上班的事了。
　　他的不滿沒讓拉斐爾看漏，這位嫻靜高雅，充滿著神聖光輝的天使伸手引導同伴，張開一雙潔白翅膀以後不忘開解同伴：「看熱鬧不一定要耽誤正事，我們回頭讓加百列重播就好。」
　　「也好，反正天界上也聖湖，一會到那邊去看也行，可惜比現場觀看失真。」
　　「別挑剔，神告訴我們包容是一種美德。」
　　「這個我只多不少。」
　　「你該將隨性與包容區分開。」
　　「哎呀，死相啦。」
　　……
　　兩雙潔白翅膀漸漸迎著晨光升高，最後消失在潔白的雲朵中，大家再也不提及那倆……實在太幻滅了。
　　現下房間裡剩下五人了，索騰正因為夜希的遺棄而失神，米迦勒在正我檢討，路西法若有所思，莉莉絲興味盎然，加百列笑容可掬。
　　加百列突然紳士地向莉莉絲伸手：「能賞臉共進早餐？」
　　莉莉絲眼睛微瞇，她悄悄打量加百列，也沒有拒絕這位詭異大天使的邀請，手交上去施施然地跟著走。
　　路西法不理會前妻的舉動，他也張開羽翼飛去了。在他離開的下一刻，米迦勒也起來，若有所思地循加百列離去的方向走。
　　屋子裡獨留龍縮在角落畫圈圈。
　　莉莉絲與加百列共進的早餐，一個魔女和一個天使能說什麼。
　　「今天天氣真好。」加百列拭著唇角掩住臉上算計表情，雲淡風輕地來了一句。
　　莉莉絲扯扯身上換好的低胸禮服，臉上表情戲謔：「天氣能比我的美貌美好嗎？加百列大天使怎麼不直視我呢？」
　　加百列微笑以對，聖潔光芒四射：「我對莉莉絲小姐的媚術不感興趣。」
　　女魔頭就是一個荷爾蒙製造機，直視她就會被勾魂攝魄，這世上不受影響的大概只有正直的米迦勒，魔王路西法，強大的薩麥爾……還有風夜希也例外。而加百列對此足夠清楚，因此即使自身能量不弱，還是不想浪費力氣去抵禦魔女的誘惑。
　　同樣清楚加百列是個惡人，莉莉絲對這種男人沒有興趣，再多的說話也懶得說：「那你找我什麼事？」
　　「你知道多少？」
　　夠直白，彼此也不浪費時間裝傻。
　　莉莉絲只笑：「很多有趣的事情，像彌賽亞的誕生……」
　　「那你準備怎樣做呢？」加百列心裡轉了千百回，臉上笑意仍舊真摯。從剛才莉莉絲有意無意地為寶寶掩飾以後，他已經開始思考這魔女的居心，如果有人危及了爾賽亞，那麼他得多想想。
　　莉莉絲對加百列的心思沒有興趣，她只說：「我嘛，對彌賽亞不感冒……但喜歡看天上那老不死吃鱉。」
　　「……」加百列微微斂目，淡笑：「願你如意。」
　　「呵……你越來越壞。」
　　「彼此彼此。」
　　倆杯子碰在一起，魔女與天使同時回以熱切的笑容，奠定合作關係。
　　這一頓吃得還算和諧，但彼此始終是不投機，確認友軍立場以後就解散了。加百列從餐廳出來就遇上米迦勒，他一直知道這位上司的存在，他投以淡雅笑。
　　「怎麼？有話與我說？」
　　「彌賽亞歸來是件大事。」
　　「你不是早就知道，怎麼現在才說話？」加百列漠然睨視他：「他不是生來給你們收撿爛攤子的，有空企求他再次為你們犧牲，不如多想辦法阻止那老不死製造麻煩。」
　　「……」米迦勒態度並不強硬，只是平靜地敘述：「那是他的使命。」
　　就他這一句話惹惱了加百列，他一把揪住米迦勒的衣襟，給予溫柔的笑靨，眼底卻吹起暴風雪，冷到極點。
　　唇角一擰，這位表面形象聖潔溫婉的大天使本色盡露，笑容顯得猙獰：「使命？不要跟我提這個，相信我，我的忠誠在萬千年前已經開始磨損，不要把這麼可憐的一小撮也給吹散……我們都不介意給路西法和薩麥爾當鄰居。」
　　「……忤逆的說話不要隨便出口。」
　　「那你就閉嘴。」
　　「……」
　　見他不說話，加百列笑開了：「別擔心，我也能保密，不會讓別人知道你跟路西法的浪漫一夜情。」
　　「……」米迦勒臉色微微發青：「這不是事實。」
　　「隊長大人，百口莫辯的情況也不是第一次了，不是嗎？」
　　這個米迦勒清楚得很，記得以前就因為某人的口誤，他和路西法尷尬了很久……如今再起燃火苗，恐怕一發不可收拾。
　　「我要去給寶寶餵奶……哦不對，我要是哺育我的戀人了。」加百列揮揮手，揚長而去。
　　看著那漸遠的背影，米迦勒只想說一己之力有限。如果事情只到現在這種程度，他還能擔待著，但若果生變，那他的立場也不會動搖……他是天界的大天使長。
　　這時候夜希抱著娃兒跟卡亞縮在花園一角，他正以殷切目光盯緊催動魔法感應薩麥爾的地精，看他一點一點地搜索，銀髮飄逸，姿態優雅。他又想起薩麥爾，昨天夜希肯定比卡亞好看多了。
　　注意到自己的想法，他抱著寶寶縮了縮肩膀，只告誡自己別想太多，找到薩麥爾的時候要把皮繃緊一點，準備受一頓好打。
　　延伸向四面八方的籐蔓收回來，卡亞略顯疲憊，他對夜希搖首。
　　不在！不在大宅裡。
　　「那他去哪了？」
　　卡亞看主人神色有異，感覺他是很在意撒旦的離去，他也就歎氣：「撒旦有自由，他不想留下來，去哪都可以。」
　　「……」那混蛋怎麼不留下來呢？兇手在這，沒有揍上一頓怎麼說走就走……讓他找機會死乞白賴都不成。
　　寶寶伸手拍拍爸爸沮喪的臉，眨眨眼睛：「精神。」
　　握著孩子的手，夜希對他笑：「沒事。」
　　卡亞見主人強打精神，就勸他：「夜希，撒旦走了也沒關係，我……相信索騰會照顧你。龍族很蠢，他如果真的愛，就會很死腦筋。」
　　夜希逗著寶寶，分神睨向地精：「別說傻話，你爭不爭取倒沒關係，但是我跟他根本不來電。」沒有感覺，地精怎麼貢獻也沒可能。
　　卡亞心裡樂，臉上表情也緩和：「那你……」
　　「我想我可以找到他。」夜希從衣兜裡掏出一塊時空石，黑色晶石折射虹彩：「說不定我能到他那去。」上一次待最久的地方，應該是他身上，說不定能吸回他身上去。
　　瞪著那塊寶石，夜希雙目閃閃發光，彷彿看到了希望。
　　「時空石……也可以，但是撒旦是主動離開的。」卡亞不以為衝著撒旦去是好事，絕情的魔王比什麼都可怕。
　　被怎麼對待還真不清楚，夜希瞭解，他一邊頷首一邊說：「不用擔心，一會我找加百列，讓他幫忙解掉你們的契約，然後我獨自去找薩麥爾。」
　　「不……」
　　「別擔心，我們不告訴索騰，等米已成飲，他也只能接受。」
　　未等卡亞說什麼，一隻手介入，輕輕地，速度不快卻容不得別人躲過去，石頭穩穩當當地易手了。夜希愕然，正準備喊捉賊，回頭一瞄，一頭腦的冷汗直飆。
　　路西法拿著時空石，修長地指旋動，把石頭來回觀察著，嘴裡冷聲吐出一句話：「你不能離開這裡，你是我的。」
　　「……」行了，世界第一的石頭擋在眼前，還有什麼戲。夜希硬著頭皮維權：「我要找薩麥爾……」要不讓我召他回來。
　　但明顯這世界強者為王，有能力者橫行霸道。路西法早就因為夜昕的事情與薩麥爾相處不愉快，他現在哪得讓夜希把麻煩找回來，於是裝作持重，實則忽修，不緊不慢地說：「我並未允許你跟他接觸，你已經犯規。」
　　聽這話還是大度地網開一面呢。
　　夜希臉部神經一陣亂擰，一道怒火自湧泉穴直衝天靈蓋，指著路西法就喊：「吱吱歪歪什麼，這身體我也不希罕，你要就拿去，靈魂給我附石頭上去，這郵費我付，你給我快遞到撒旦那去，可以了不？」
　　寶寶湊熱鬧，揮舞著胖胖的小爪子大喊：「我也郵。」
　　「……」
　　地精和魔王被風一吹，嗖地風過，衣袂翻飛。
　　路西法拿著石頭轉身，邁步前吩咐：「要不想你的主人死，就看緊他。」
　　夜希氣得吹鬍子瞪眼，正準備對卡亞一哭二鬧三上吊，哪知道那地精目送路西法以後立即湊過來咬耳朵：「你獨自去魔界會迷路，等我收拾好再和索騰一起為你帶路。」
　　「你……」
　　「沒關係，要是你想，索騰也不能拒絕……解除契約的事再說吧。」卡亞想了想又補充：「解除契約是技術活，搞不好會弄碎靈魂，你現在不要太自信。」
　　原本的感激剩下鬱悶，夜希忍著把眼珠子上翻的慾望，點了點頭。
　　那知道地精前腳才去，空中來一隻賊手把寶寶拐了。
　　「孩子要餵了。」
　　加百列一句話砸下來，飛遠了。
　　……強盜唉！
　　收回準備蹦出來的翅膀，夜希轉念一想，不想以自己的心情影響寶寶，也沒有追去了。反正不能拿苦臉嚇唬孩子，還是讓加百列帶著好。
　　想罷，他歎著氣思考自己能做什麼，沒想後頭又有人無聲無息地接近，拍了他的肩。夜希猛地蹦起老高，看清楚是誰以後鬆了口氣。
　　「又怎麼樣？」
　　莉莉絲巧笑情兮，一把握住夜希的手，聲音輕軟溫柔，彷彿能掐出水來。
　　「昨夜裡撒旦來找我呢。」
　　一男一女夜裡見面了，夜希能想的不多，他猛地握住莉莉絲的肩膀，急問：「他要做什麼？」
　　「他？」莉莉絲目露狡黠，笑容漸深：「他邀請我成為魔妃。」
　　果然是這混事，夜希聽後腦中一片空白，想到薩麥爾那死性子恐怕是被迫急了，準備來一個大反擊。
　　「那你……」
　　「我拒絕了。」莉莉絲的笑容已經深得能掐出蜜來，她一把摟著夜希的手臂，眨動著一雙秋水蕩漾般的明眸直勾勾地盯著夜希看：「因為我現在想要你，我嫁給你好嗎？」
　　陽光特別的明媚，這還是早上已經有人開始作白日夢了。
　　夜希說：「你豬流感了？」

　　第五十三章 越獄第一季

　　記得在那個春暖花開蝶翩蜂舞的春末裡，曾經有一位學妹找上了美術系行為藝術尖子的風夜希，並在校內傳說中成就無數對戀人的林道裡勇感地表白。
　　當時夜希很直接地比著自己坦白：「我很邋遢。」
　　於是那位學妹很學術地說：「世事豈能盡如人意，但求兩情相悅。」
　　後來在那個夏蟬唧唧清風徐徐的夏初裡，這位學妹約會了長期保持邋遢狀態的臭男人風夜希，並在這校內傳說中見證無數對怨偶分離的林道裡出櫃。
　　於是同是那位學妹很直白地說：「混賬，我們完了，別來找我。」
　　「不送。」
　　夜希說完這話就招了一巴掌，至今想起來腮幫子仍覺得隱隱地辣痛。別說女人平時嬌嬌小小的，哪時候發狠了，可能從那小小的身體裡爆發出小宇宙，一發不可收拾。
　　如今莉莉絲是什麼人？可是各大勢力巨頭都留不住的女魔頭，搞不好就不是一巴掌能解決的事情。
　　當時夜希直截了當地以『你還小』為理由拒絕了，結果讓莉莉絲笑得花枝亂顫，似乎更加志在必得，指著他宣佈非得手不好。
　　還好她雖然撂下狠話，但接下來除了整天粘著他，倒沒有進一步的行動……但他現在夠苦惱的。
　　「那你就接受她吧，去找撒旦不是挺麻煩的，她也是個有趣的傢伙。」加百列笑得如沐春風，無盡的嫻適愜意：「只要不是路西法就好了。」
　　……
　　聽見這不負責任的說話，夜希只顧著給對方兩顆眼白：「你跟莉莉絲什麼時候變得這樣親密，你們有什麼陰謀。」
　　加百列八風不動，笑容依舊的溫柔，聳聳肩就帶過問題，不準備回答夜希。
　　反正這不是問題重點，夜希沒有執著於追問，他環視四周以後悄聲跟加百列招呼：「我要去魔界找薩麥爾，風寶寶暫時得讓你照顧。」
　　與孩子玩樂的加百列沒有分神，隨意接口：「你找？怎麼找？」
　　「卡亞和索騰會跟我去。」夜希可知道自己的斤兩，這回出外，龍和地精才是關鍵。
　　「路西法不會讓你去。」
　　這可是最實際的問題，加百列並不認為夜希能逃出路西法的手掌心，就是有龍和地精幫忙，但對手是路西法，他們也成不了氣候。
　　「那我就偷偷地去。」夜希臉上現出積極光芒：「一次不成就兩次，兩次不成就三次。」
　　「唉，真有毅力，但路西法會殺掉你。」加百列笑容不變，只是多了幾分興味：「他可想你的的殼子。」
　　「我跟他說了。」夜希拍拍胸脯，豪邁地揮手：「要就拿去，我跟他說過了，將我的靈魂郵給薩麥爾就可以。」
　　「……」
　　加百列似乎有點不敢相信，微訝地蹙眉對小寶寶說：「你巴巴瘋了。」
　　小孩子最近學懂跑步，正圍著茶機團團轉地跑。這下他定下來盯著夜希，碧綠與炫紫的一雙大眼晴盯緊夜希看，半晌以後笑開了：「我們是瘋子！」3
　　加百列噗哧地笑了：「你們大小瘋子。」
　　眼看小孩跟變態大天使和樂相處，夜希嘖嘖稱奇，心裡也存有疑問。他從一開始就很怕加百列，因為感覺到這傢伙是真的狠下心去惡作劇的，這種沒心沒肺的傢伙再怎麼掛著笑臉也枉然，全身透著冷漠，是把人整死也不會愧疚的變態。
　　但加百列如今的表現又不是那麼回事，他不得不懷疑這人真的有戀童癖。
　　「喂，加百列。」
　　「嗯？」
　　「你不是說寶寶長得很快嗎？呃，他很快就不是小孩子了，你別對他太過用心。」
　　加百列眨眨眼睛，若有所思地盯著夜希：「我不是戀童癖。」
　　不是嗎？聽說否認，夜希也沒有相信，就是點頭：「反正你別害寶寶不高興，不然……」
　　「不然怎麼樣？」原本還否認的人現在顯得十分感興趣，將身子微微湊過來。
　　不然？不怎麼樣。
　　「我讓米迦勒大天使制裁你。」
　　這方法還算聰明，加百列聳聳肩，繼續逗孩子：「這你可以放心，我會很疼寶寶的，婆婆。」
　　夜希剛才滿意地頷首，繼而又困惑地蹙眉，他沒有聽清楚最後那兩個字。想了又想，但見加百列神色無異，他以為只不過是不重要的語氣助詞，也就不管了。把桌上咖啡喝光，夜希往門外走去：「我先去準備，晚上就要出發。」
　　「嗯，你忙。」
　　等人身影消失在門後，加百列笑看端起杯子喝果汁的寶寶，摸摸已經半長的銀髮喃喃：「讓他自己忙肯定又要闖禍，你想不想看看地獄？」
　　杯沿後骨碌碌轉著的兩顆眼珠子定住，風寶寶仰起嘴邊那一圈水跡，目中似乎閃現著湔湔水光：「要。」
　　寵溺地笑，加百列答應：「那就幫他一回吧。」
　　是夜，黯黑的花園裡鳴蟲唧唧，乘著米迦勒大天使為天堂事務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一行三人踏著夜色進行逃亡大作戰。
　　走在前頭的人動作猥瑣，貓著腰耷著腦袋，挪動掂起的十趾緩速前進，活像個作賊的。卡亞和索騰也在後頭躲躲藏藏，但也不至於像那模樣……太失形象了。
　　那二人抬手想叫主人放鬆一點，就見那人躲在樹後伸出腦袋亂瞄一通，迅速招手：「Follow me!」
　　然後貓著腰又過去了，動作還很迅捷呢。後頭二人連連揉搓越發緊繃的唇角，以免臉部抽筋。跟了一段路，夜希分明看準一處空間要越過樹叢的，哪知道樹桿懂得移們，他差點整個撞上去，跌坐下來仔細一看，卻是黑色衣衫裹著瘦腰窄臀。
　　夜希念了句阿彌陀佛保佑，招頭將視線上移，看見黑髮黑眸的……加百列？
　　「你……整容了？」
　　「……」加百列一腳踏在夜希雙腿間，滿意地看到對方冷汗涔涔，這笑容比月色還要柔和：「我與沙利葉調了班，能帶你們到魔宮去。」
　　加百列願意幫忙當然是好，可是夜希不想孩子去，他連連擺手：「我有卡亞和索騰，你不用去了。」
　　「不。」加百列搖頭：「如果只有你們，只要進入魔界就會被人拐掉。」
　　這一聽，索騰就蹦起老高了，他戀慕夜希，但整天被大魔王們打壓已經很慘，現在還被大天使看不起，他頭頂都要冒火了：「我們能夠保護他！我們可比你更清楚地獄，大天使！」
　　無論什麼時候加百列都是這般愛笑，不管生氣還是別的，夜希從來不見加百列除了笑以外別的表情……他相信加百列不是三叉神經有問題，不過是自我保護意識較強，愛掩飾真我。這傢伙真讓人心驚膽寒，夜希不覺拉了拉自己愚蠢的僕人，讓卡亞也幫忙阻止。
　　這時候加百列還是笑，他指指龍：「你壞，怎麼能諷刺純潔的天使呢？」
　　囧……可不可以吐。
　　對這人裝可愛的舉動，大家報以集體拭汗的動作，然後看著染濕的手背，無限感慨。
　　「加百列，你陪寶寶回去吧。」夜希不想跟加百列出遊，每天加百列在身邊轉悠，很容易讓人神經衰弱。
　　「不。」大天使一指輕點唇角，似乎在估量，過一會才說：「偷襲的機會沒有了，藏著也沒有意見吧。」
　　莫名其妙的話砸愣了三人，卡亞立即就反應：「有跟蹤者？」
　　彷彿響應他的說話，兩點紅光自陰影中現出，人走出來以後，大家都清楚看到莉莉絲，那雙大眼睛正在月光也滲著冷光。
　　「加百列，你壞我好事。」莉莉絲陰森森地說，一雙手緊緊攥成拳狀。
　　加百列捂著額角，彷彿十分苦惱地提出寶寶：「但你不能傷害他的父親。」
　　風寶寶眨了眨異色的雙目，直直地盯著莉莉絲。
　　風寶寶的注視讓莉莉絲心生寒意，她曾經認識彌賽亞，不可否認彌賽亞是披著神聖美麗外皮的惡棍，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一枚，即使現在眼前的只有嬰兒狀態，但她總覺得孩子能看通透她。
　　心中犯悚，她反而往夜希身後躲了躲。
　　「算你狠。」話句拋下，莉莉絲抱住夜希的手臂，嘴裡嬌氣地埋怨：「原本準備乘機搶你呢，現在不行了，我們就先湊合著吧。」
　　什麼叫湊合著……夜希翻了記白眼。
　　小女孩又粘著他，甩開了再粘上來，柔軟的軀體像個牛皮糖似的，怎麼甩也甩不掉。夜希越發的煩悶：「你就這樣戲弄我嗎？莉莉絲，就是你用什麼陰謀詭計，我也不準備將薩麥爾讓給你。」
　　這話砸得魔女愣住了，她眨眨眼睛，側首對加百列說：「他真笨。」
　　他是白癡……這是大家的心聲。莉莉絲女魔頭若想要撒旦，只需一根手指頭就能將無用的情敵解決掉，才不可能在這裡磨磨蹭蹭的。
　　似乎認為夜希的反應很有趣，莉莉絲又生起笑意，笑的前俯後仰的，表現甚是率直。
　　「我才不會把你讓給撒旦呢。」莉莉絲自信地低哼一聲，表情高傲：「你就乖乖從了我吧。」
　　我靠，這女人彪悍了。
　　夜希驚得幾個狂甩，但那莉莉絲巴得死緊，他好不容易扔開了，眼見又要被粘上，他嚇得一個箭步往加百列身邊躲：「喂喂，快幫忙。」
　　哪知道加百列竟然將他往前一推，送進了莉莉絲懷裡。
　　被緊緊纏著，夜希驚恐且憤怒：「加百列！你這個混蛋！」
　　加百列淡淡地笑，抬手輕輕指點：「夜希，路西法來了喲。」
　　「啊？！」夜希全身繃緊，整個人蹦得老高的，差點要來個驢打滾，翻進旁邊的樹叢裡躲藏，但莉莉線這累贅拖帶著，他沒成功……不過定晴一看，哪來的路西法了？
　　「如果你繼續叫囂。」大天使施施然地將後話說完，這就領上人往前走。
　　夜希身上還被纏著，當下一陣扒撥也沒將人弄下來，已經累得沒脾氣了。莉莉絲等夜希掙扎得脫力了，放棄了，這才笑嘻嘻粘緊獵物。
　　夜希對她很是無力，無奈地問：「你以前都這樣泡哥哥的嗎？」好恐怖啊。
　　莉莉絲挑高眉，艷麗的臉龐上儘是不屑：「不……大家都會為我的美貌所折服。不過你很特別，我很喜歡。」
　　「……我哪來的特別。」夜希覺得這又是一個將目標美化的小女生，到哪一天幻滅的時候又要呼天搶地：「我說過了，我現在只對薩麥爾有那種感覺，你就不要攪和了。」
　　「唉，你真不客氣。」莉莉絲故作惱火地噘著唇，又掩不住快樂：「沒關係，撒旦是個大彆扭，他不要你，就是你再厲害，他還是不會妥協。」
　　「……」
　　「要不然，我也不會追不上他。」
　　聽到這話，夜希心裡有點酸：「他不是邀你當他的魔妃嗎？你怎麼可能沒有得手。」
　　提及這個，莉莉絲可有點氣憤了，唇噘得老高：「他哦？你也清楚他，他很愛計較，之前一直認識我是路西法不要的人，他不要落路西法下風，所以不接受我。現在又因為別的……」
　　女性直覺讓莉莉絲住嘴了，她又不是要成別人的戀情，她才不幹這調和的善事。
　　夜希聽到一半沒有下文，追問也沒有得到答案。轉念一想，他更疑惑：「聽說你只跟大人物交往，你怎麼看上我了？」
　　說到這，莉莉絲笑容變得狡黠：「唉？你連自己的價值都不知道嗎？」
　　「啊？」
　　「彌賽亞的母體，比大天使和魔王都要高階呢。」
　　「啊？……但是！」這身體不是我的：「你怎麼會知道？！」
　　彌賽亞的事是秘密，除了他和薩麥爾、加百列，應該沒有第三者知道。
　　「我知道的事可多。」莉莉絲外表年輕美麗，然而笑容卻顯得老成且城府，她低笑著把臉挨近夜希的手臂：「來啊，把心交給我，那麼所有秘密都能告訴你喲。」
　　「……」還交易呢，他像個鴨子嗎？
　　夜希翻了記白眼：「我不想知道秘密，你乖點吧，明天給你買糖果。」
　　「……」莉莉絲微愕，繼而笑得花枝亂顫：「嘿嘿……我就喜歡你這樣，太好了。」
　　「……」真有病了。夜希翻著白眼，對她是完全沒意見了。
　　等一行人出了莊園範圍，黑夜裡起了風，感應到信息的加百列和莉莉絲互覷一眼，只傳遞他們知道的內容。
　　莊園內——
　　[陛下，他們出去了。]小夜魔打爐灰裡爬出去，蹦蹦跳跳地在紅地毯裡印落一朵朵黑色腳印，它扯著沙啞的嗓門給主人報告。
　　路西法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揮揮手讓夜魔下去。
　　手掌覆向阻隔黑夜的玻璃穿，路西法喃喃：「走吧，往地獄走……」
　　撒旦魔宮內——
　　[殿下殿下，他出來了……]小鬼叫喊著衝進來。
　　薩麥爾聽罷瞇起眼睛，臉上笑意冷絕：「通知各方就位。」
　　接受命令，小鬼興沖沖地辦事去……有活兒干，而且還是壞事，它可熱心呢。
　　待小鬼去了，薩麥爾遣退左右，獨自一人的時候斂去穩重外皮，臉上難掩混亂與情緒激動，他一把掐住旁邊的晶石紙鎮，手部抖啊抖個不停。
　　「風夜希……我讓你求我……跪著祈求我的接納！」
　　清脆的石裂聲，紙鎮在撒旦手裡化作千瓣碎屑，手掌被石頭稜角刺傷，絳色液體滴落。薩麥爾狂亂的表情收起，定睛盯著自個掌心陷入了沉思，眉頭漸漸蹙起，他喚來僕人收拾。
　　魔侍看見主人受傷，忙成一團。
　　這只不過是用小魔法能治好的皮外傷，但薩麥爾存心讓他們忙碌。待忙活了一會以後他狀似漫不經心地吩咐：「讓小鬼去通知……就說……就說對方受傷的時候立即撤退。」
　　風夜希，我不要你命，我折騰你。
　　沒錯！就是這樣……哼呵呵呵……
　　撒旦大魔王陰沉地笑，得意地笑，狂肆地笑。
　　魔侍們好不崇拜，以為他們的主人是在計劃偉大的曠世大惡事。

　　第五十四章 尋找魔界

　　氣流沖涮赤龍的鬃毛，長長毛髮隨風舞動，一雙巨翼扇動，巨大的龍將身軀舒展成平行的流線形，迅速劃過天空，地下生物才注意到陰影掠過，抬頭時只看到紅豆般的一顆影子，也就沒有在意。
　　在龍背上有一處清靜地，架起的結界擋去氣流，好讓乘騎赤龍的人們安逸。
　　夜希抬頭看向皚皚白雲，旁邊有一隻恰巧在自由翱翔的鷹只瞪圓眼睛，立即玩起自由落體。百無聊賴地側眸，注視巨龍的翅膀，那由巨大骨架支起的肉膜鼓風，彷彿能看透粗糙皮甲下血管的分佈。
　　「……」夜希很想念薩麥爾，想得心都痛了。
　　當初薩麥爾讓他學習魔法，總愛罵他白癡，在旁邊跳腳，被氣得炸毛……多麼可愛的表現啊。
　　想著，一滴淚差點要漏出眼眶，還好這精靈有一雙深遂的眼睛，眼窩兒還藏得住這一點水氣。
　　一支玉掌破風，啪一聲好不響亮，夜希差點要趴下去了，頭腦上一片金星轉悠。好不容易定下來，不覺哀怨地瞄一眼凶神惡煞般的莉莉絲，只求這位歌特風的妹妹溫柔一點。
　　「瑪麗隔壁的，你是怎麼活下來的，刮一場風暴就該讓你死……你這什麼白癡腦袋，教半天背不會？你是豬嗎？你兒子都朗朗上口了，你還在這裡磨！草泥巴，你頭顱裡全是頭骨啊？腦袋長哪了？長屁股上了？！」吱吱歪歪無限延續……
　　莉莉絲雙手叉腰，罵得那個叫順，氣也不用喘一下子。她揚手又往夜希腦門上招呼了一記，直扁得夜希沒脾氣了。
　　夜希其實很想建議莉莉絲溫柔一點，畢竟那雙蔥管般纖纖玉手還是拿繡花針比較討喜……女人嘛，還是幹些手工活吧。
　　莉莉絲壓根兒看不進去夜希哀求的目光，她一頭風騷的卷發現在無風自起，捲曲的髮絲揚動，活像滿腦袋蛇在飆，看得夜希冷汗直冒。
　　「你還是學不會對吧？接下來給你十分鐘，十分鐘內背好剛才的。」說罷，少女溫婉一笑，張開塗成深紫色的唇吐出毒言：「背不好就把你踢下龍背去。」
　　我靠！我錯了，這女人就是拿繡花針也會是容嬤嬤類的。
　　這是無理的，不道德的迫害，但是強權下誰家拳頭硬就是誰家的道理硬。夜希硬是鬥不過莉莉絲，反抗過的結果是被吹到空中玩了半天陀螺轉。他是維權無力了，只能拿濕潤的眼睛向旁邊求救。
　　卡亞同情地瞅了主人一眼，然後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裝死去了。
　　加百列抱著小寶寶，拍拍孩子的發頂就說：「看到沒有？不努力學習會被妖婆吃掉，你得記住用功呢。」
　　寶寶嚼著果子，對父親哀求的神色感到疑惑，他走上前去。
　　夜希看到寶寶來了，突然想起自家兒子很厲害，或許能救自己於水深火熱中，當下燃點了希望之光。哪知道寶寶拍拍父親的腦袋，將一隻果子塞到父親無力合上的嘴巴裡，笑嘻嘻地哄：「巴巴要努力。」
　　說罷，邁動著小胖腿回到保父身邊去了。
　　夜希落了兩行寬麵條淚，拿著果子準備啃掉……聊勝於無。
　　突然破空來的兇手將果子拍飛，那邊加百列十分利索地接回果子，微笑著對寶寶說：「調教中禁止餵食。」
　　夜希跪趴著，無力地伸出手來，兩行淚發展為四行，嘴巴抖了半天，不能成言……加百列，你都怎樣教導寶寶的？
　　兇手的主人一腳踏到夜希背上，後頭鞭子撻打聲讓人發悚。夜希愣愣地回首，見那女王不知道什麼時候用上了道具。
　　實在已經超出他的承受範圍，夜希吞了口唾沫，小心地問：「莉莉絲，你這是幹什麼呢？」
　　莉莉絲笑容柔美，彷彿正在對某位帥哥發出引誘光輝，很LOLI，很容易推倒的純真笑靨，不過她手上折疊的皮鞭正繃得啪啪作響……威脅意味正濃。
　　「我認為你缺少鞭策。」
　　她如是說。
　　夜希聽著，虛汗連連，往後蹭了幾步：「哈哈，不用了，我覺得夠了，我這就努力學習。」
　　女王豈是平民能夠左右的，於是烈陽炙炙下，慘叫聲響徹天際，太陽不忘招來兩朵雲兒給這限制級片子打個馬賽克，眼不見為淨。
　　根據加百列的說法，他們利用赤龍代步，要到達魔界的接口只需要一周時間，但是因為他們帶著莉莉絲，每當到達一個城鎮，這位小姐就發揮女人的美德……揮霍，將金子灑向萬千世界，因此他們仨主僕成了搬運工，行程也拖延了。
　　就此，原定一周的路程走出了一個多月。
　　「到了……」索騰成龍後特別粗獷的聲線撕開風聲傳至。
　　大伙都聽清楚了，所有暴行和愜意都先扔開，一同瞄向前方。
　　朗朗烈日，藍藍青天，皚皚白雲……就在這和諧的半空中，不遠的前方有一朵漩渦，造型像極了宇宙中的星雲，又像傳說中的黑洞，裡頭轉動著陰沉色彩，像有很多顏色混在一起，混得太多反而失去絢麗的精彩，最後僅留下混濁暗啞的深沉色調。
　　「這是……」夜希第一次見到這奇景，不覺張口結舌，一副鄉巴佬頭一回進城的沒出息模樣。
　　「是魔界的接口。」卡亞知道周圍都是大牌，多給予主人鄙視目光也不願意解釋，於是義無反顧地擔起解惑大任：「是一個空間漩渦，能隔斷光線，留給地獄黑暗，另外也能讓普通人類也進不去，兔得被裡頭的魔物分食。」
　　「魔物？」雖然在這裡待久了，很多詭異的事情都能接受，但是聽說地獄裡有魔物，心裡還是犯悚。
　　「是，地獄中有不少不具備健全智商的低階魔物，空有一副強健體魄，像野獸一樣襲擊獵物。」卡亞想了想，不甚為意地說：「其實也就像普通動物一般，弱肉強食，勝者為王，適者生存。」
　　別這樣隨意好嗎？
　　夜希心裡滴血，他一點也不認為剛才的是小事：「但它們都比什麼豺狼虎豹要厲害，不是嗎？」
　　「是啊。」回答是理所當然的，樹精卡亞輕笑：「有的像索騰那樣強壯，比索騰還要笨，是沒腦子的野蠻生物。」
　　「唉唉！」這不值得笑吧？比索騰還強的單細腦無腦動物，還不夠恐怖嗎？
　　看了他們一輪對話，莉莉絲又抽了夜希一巴掌：「太沒出息了，那不過是低下的東西，你完全不用懼怕。」
　　「是……」面對女王，夜希半句也不想多說，但是當龍越來越接近裂口時，夜希突然生起一絲異樣情緒，他禁不住問：「莉莉絲，你不是說喜歡我嗎？怎麼捨得把我摧殘？」
　　莉莉絲環手而立，優雅高貴的臉龐上現出溫柔若水的微笑：「因為打是情罵是愛。」
　　愛你，所以□你嗎？這是A片片目吧？
　　加百列唇角微抽，卡亞直接沒形象地歪倒，赤龍也顛簸了一下，情況好不狼狽
　　……
　　腦門被汗水佔據了，夜希只想告訴世上所有雄性，小心……有熊出沒。
　　赤龍終於載著眾人穿過接口，即使速度再快，但在穿透空間那一刻的感覺是那麼的清晰。彷彿從陸地撲進冰水中，前一刻還能感受到陽光暖意，下一刻冷徹心肺。即使是一瞬間已經通過接口，但冷熱交界也是那麼的明顯……陽光暖意沒有了，剩下陰森的冰涼。
　　徊異於剛才的景致，這裡沒有綠色，陰沉的漆黑成為世界主色，樹木光禿禿一片，鬼爪般扭曲著突出地面，整個空間泛著濃濃焦炭味，夾雜著讓人欲吐的腐臭味。地下滿是坑坑窪窪，黑水和著淤泥，沼氣形成一粒粒噁心的氣泡，沼澤地裡毒蟲怪蜥橫行。這裡還真夠陰森恐怖呢……
　　夜希看著，嘴裡嘖嘖有聲：「這裡能住人？」那薩麥爾和路西法活在這種垃圾堆當王，又有什麼值得宣揚呢。
　　彷彿看透他的想法，加百列發出低笑，惹來幾道疑惑目光以後竟然解釋了。
　　「這是接口，是萬年前神魔大戰爭的核心地，這裡已經被破壞得無法恢復了。」說著，加百列似乎思考了一刻，立即又接續後話：「原本只有天地，魔族，人類，精怪……陸地原本就是這樣混亂的世界，後來創世神厭倦了壞掉的玩具，在路西法和撒麥爾墮天的時候以懲罰為借口，隔下毀滅天地的巨石。」
　　「哦。」神話？夜希隨意地聽故事，但加百列說的故事，他也不太敢相信。
　　「原本準備歸零重來的一切，因為彌賽亞的介入而生變，那傻子耗盡所有力量創造了一次機會，開闢地獄接口，讓喜愛黑暗的魔族生活在其中，把大地留給滿身罪孽的人類……這就是接口的故事，也因為這片土地承載太重的毀滅，從此恢復不了原狀。」
　　故事說完，夜希呆住了……他知道這就是風寶寶上輩子的悲劇，但他不知道怎樣表現，就親人而言，他不希望兒子犧牲，但是面臨毀滅的時候，誰不希望有英雄出現拯救蒼生呢？矛盾……
　　旁邊聽這故事的人可不同理解，卡亞和索騰是錯愕，他們真的沒想到加百列竟然狂放到這種地步，作為大天使也敢說創世神不是……而且這事件一直引為天界禁語，聖力的信徒都不能說這件事。
　　莉莉絲卻笑開了，白鳥麗子三段式巫婆笑聲在空中傳開：「加百列，你恨透了創世神吧？這也是我喜歡你的一點。」
　　加百列只是微笑，輕描淡寫地回應：「過獎。」
　　話題不再繼續，初步瞭解情況以後，赤龍飛了一段時間，終於見到了城鎮的輪廊。一行人下地，準備休憩一會再行趕路，畢竟這又飛了一整天了……而且莉莉絲想購物。
　　魔界的城鎮其實不比人間的遜色，街道闊寬，建築造型也偏向簡潔高貴的造型，街上形色魔族，有長得完全擬人化的，有長怪物腦袋人身的，甚至有美杜莎，有長貓爪子貓耳朵的怪人，有四腳行走人臉怪蜥，還有身材壯碩的羊魔人……真是應有盡有，全擠一條街上行走，也不見任何不和諧。
　　除了天空是醬黑的，這裡跟人界都市差不多。
　　「魔界越來越像樣了。」加百列變為黑色的眼珠子緩緩打量四周，他往旁邊攤子上買了一隻裝著怪異發光體的罐子，以安慰鍥而不捨地掙動著的小娃娃，暫時收服孩子的好奇心。
　　卡亞附和：「這裡的商業發展前境很不錯。」
　　大伙輕輕點頭，雖然卡亞不算強大，但經營頭腦真的不錯，至少掙的錢能供他們揮金如土，莉莉絲就是一個實例。
　　再次進入商業街道，仨又被當成僕人負責扛貨物。但即使要為女王服務，夜希還被迫走一步背一句咒文，還得控制著不將魔力漏出。
　　苦哈哈地跟著、背著，夜希跟莉莉絲相處了一段時間，總覺得自己老了很多，身體被折騰得千瘡百孔，連這顆年青的心都異常蒼桑。過去薩麥爾和加百列教導他的東西，莉莉絲硬是一天給他灌了，而且事事要求完美。夜希現在腦袋裡全是咒文，怎麼也趕不出去，他覺得自己遲早要被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弄瘋。
　　垂頭喪氣地走著，尖尖的精靈耳朵突然聽說。
　　A：[撒旦的婚禮你要去嗎？]
　　B：[當然，難得看見撒旦娶新娘，當然要看。]
　　[不知道是哪位大人有幸成為魔妃呢？]
　　[我比較看好冰妖大人。]
　　說話的人走完了，夜希一陣失神，直至有人拍他的肩，他才愣愣地開口：「薩麥爾要娶老婆了。」
　　加百列蹙眉：「始亂終棄？」
　　屁，亂的是我啊……夜希心裡叫囂卻不能出口，臉皺成苦瓜狀。
　　「別傷心。」莉莉絲挽著夜希的手臂，一邊安慰一邊擺著純清可人的模樣，道具已經藏起來了，改使懷柔政策。她說：「還有我呢，我嫁給你。我擁有不比撒旦遜色能力和宮殿呢，娶我一點也不丟臉。」
　　「……」我要娶房子麼？
　　「喂喂，你看看他，他都要娶老婆了，你現在要做的是反擊。在同一天跟我結婚吧，氣死他。」魔女特意壓低的聲音彷彿能透入人耳撩撥神經，蠱惑人心。
　　夜希白她一眼：「你韓劇看多了。」
　　……
　　莉莉絲又擰著唇不說話了。
　　打從知道薩麥爾的決定以後，夜希的心情就提不起來，手中物品全數堆給索騰，直把他頭臉給掩 ，連示愛的話也不給他說。
　　夜希拿出本子默默地背起來。
　　莉莉絲挑眉：「怎麼積極起來了？你剛才不是還排斥學習嗎？」
　　夜希聳肩：「他要我去搶親，我總學幾個像樣的魔法，弄得炫一點他才好下台。」他怎能不瞭解薩麥爾，雷聲大雨點小的彆扭，恐怕他不去搶親，那傢伙才會發飆吧。
　　……
　　半晌以後莉莉絲翻了記白眼：「白癡情侶。」
　　夜希笑了：「我說你們算計來算計去，陰沉這陰沉哪的，我不如找個傻蛋，兩個人傻傻地過日了，不挺和樂的。」
　　「哼，你想法幼稚，他是撒旦。」就那身份已經不可能平庸。
　　「那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莉莉絲嗤笑一聲：「你韓劇看多了。」
　　「……你真不可愛。」
　　「彼此彼此。」
　　加百列突然走到夜希身邊，突然掩著唇做作地輕咳兩聲：「唉，我太弱了，你們好好忙哦。」
　　什麼？蝦米碗糕？
　　各人微愣，繼而也注意到了異樣。
　　不知何時開始，街道行人變得稀少，旁邊埋伏的倒不少。
　　看來是要受到熱情款待了。

　　第五十五章 打小怪升級

　　兩座藝術雕像，一套高級瓷杯沏上香醇紅茶，擱幾樣小點心，在黑漆漆的夜裡撐遮陽傘彷彿不對門，於是就弄一株瑩光草，淡淡光線下喝茶，別有一番風情。
　　加百列輕笑，他為寶寶拭去唇角餅屑，表情溫柔得彷彿能擰出水來。莉莉絲是怎麼看就怎麼地覺得礙眼，最後不怎麼滿意地擱下茶杯。
　　「喂，你們要恩愛就躲起來，別噁心我！戀童癖。」
　　加百列不以為然，餵了孩子一點果汁，這才漫不經心地說：「別因為自己得不到愛就嫉妒他人，莉莉絲，這會讓美人變得失色。呵，若不是美人，那可會變醜呢。」
　　這位溫柔淡定的大天使十分迂迴地表達心聲……醜女。
　　莉莉絲氣得差點把茶杯往那邊砸，恰巧旁邊響起爆破聲，她的火力立馬轉移，羅剎般猙獰的虎姑婆臉轉向塵土囂揚方向，張嘴就吼：「你豬啊，這些垃圾也能把你打倒，你乾脆撞牆死掉吧！」
　　從坍塌的亂廢墟中掙扎出來，夜希一邊嗆咳一邊埋怨：「天啊，你們有空喝茶倒不如幫我一把吧。」
　　莉莉絲一盤點心就砸過去：「幫？！瘋了，不過是幾隻垃圾小怪你就慘成這模樣，你還有什麼未來可言，風夜希你這個垃圾，擁有這力量簡直是暴殮天物，再囉嗦就把你吃掉。」
　　說罷那深紫色的唇裡頭，一口白牙閃爍著冷芒……夜希又冒了一腦門冷汗。
　　加百列歎了口氣，憐憫地說：「不要浪費食物。」
　　說罷彈指間又弄了一盤得來甚是容易的點心，繼續餵養小孩子。
　　夜希落了兩行寬麵條淚，他想告訴這位大天使，比起那盤什麼鬼點心，其實他的命兒比較重要啦。
　　求救無門，那邊的怪物又攻擊了，夜希從亂石中找回長予繼續努力。莉莉絲和加百列這兩個沒心沒肺的是鐵了心不幫忙，年幼無知的風寶寶正被加百列唆使中，全然無視了他這個父親的慘況，索騰和卡亞倆被魔女石化起來，只能乾瞪眼。他除了自救，真的沒有任何選擇。認清事實以後，夜希苦哈哈地躲過一波攻擊，將莉莉絲教的魔法使出來，總算像模像樣的反攻回去。
　　就在魔法球甩來拋去，拳來腳往，刀劍相交的時候，看戲的人倒有別樣見解。
　　「撒旦都派些什麼垃圾來呀？」莉莉絲蹙眉，杯子重重擱下又拎起，不斷重複的動作顯示她的不滿：「都是廢物，這哪裡像戰鬥來著。」
　　旁邊的大天使也在注意戰鬥，卻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這風夜希呢，魔力的確強，小小一個魔法也能使出這種威力，但是準確率太低，落點經常打偏，沒有準確率的魔法都是廢物。不過他身手倒矯健，就這點亂七八糟的魔法竟然能耗這麼久……雖然對方也很廢物。」
　　「他的武技一向不錯。」
　　加百列搭上一句，莉莉絲回眸瞄他一眼，見到依舊的微笑，心裡就不舒服。她一向的不喜歡加百列，一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只是她聽完這話，再看看戰鬥中的人，心裡卻開始想別的教程：「武技嗎？那說不定……」
　　聽見莉莉絲的呢喃，加百列輕笑出聲，他睞向莉莉絲，目中有著意義不明的審視：「你就盡情教導他吧。」
　　「我為什麼要教導他。」莉莉絲挑眉，一臉不悅地睞著加百列。
　　「因為……」笑意以深了幾分，大天使撫摸著孩子的腦袋，低聲說：「因為我們都知道養成遊戲的樂趣。」
　　「……」
　　相視幾秒，天使與魔女突然發出只有他們瞭解的詭譎低笑聲，直聽得兩座石像差點要風化掉。
　　「不過撒旦也真用心良苦。」
　　莉莉絲睞了說話的天使一眼，冷哼：「就是笨蛋，看這些小怪娘手娘腳的，哪敢傷了風夜希？他這是鬧什麼彆扭，幾萬年也不長進……虧我還想泡他。」
　　「呵，反正你也不在意他什麼性子。」魔女只要看對胃口，也就只品嚐自己想要的，別的都是附屬品，可忽略。
　　這就是莉莉絲的任性，也是她的魅力所在……自由奔放的女魔頭。
　　「也對啦。看他們愛得辛苦……唉，我也不忍心拆散他們。」莉莉絲輕啜紅茶，歎了口氣。
　　「所以……」勾起茶杯，加百列隨意接下。
　　「所以回頭問問他們有沒有興趣玩3P。」
　　面對女王的思考方式，兩座石像又抖個不住。
　　加百列只管喝茶，不再發表任何意見。
　　戰鬥終於接近尾升，結果夜希的手被一塊碎石劃破了一道口子，這群妖魔鬼怪突然作鳥獸之散，直看得夜希莫名其妙。
　　「靠……他們不會是扁錯人吧？怎麼說走就走？」
　　「還好？受傷了哦？」
　　聽見旁邊的關心，夜希直覺地察看身體，撫著手上那淺得只破了點皮出了點血的口子，回答「還好啦，沒什麼大礙。」
　　「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勞心一回，幫你體會戰鬥的痛楚吧。」
　　「啥？」
　　夜希沒有聽懂，困惑的回頭。
　　可真不得了，那女王不知道哪條神經犯抽，又祭出工具了。夜希臉部神經一了抽搐，他剛才是被當球踢沒錯，但並沒有多痛苦，但如果讓這妹妹扁一頓，鐵定要痛上好幾天。
　　「不不不……我剛才被扁得好慘好慘。」一邊說著，夜希已經爬起來開溜。
　　「逃？好呀，我們就來玩這狩獵遊戲。」
　　新一輪戰鬥：風夜希VS莉莉絲。
　　旁邊沒良心的人笑問石像們：「要不要賭一把，賭你們主人身上的傷痕是單數還是雙數？」
　　樹精和龍冷汗直冒，脊樑上一陣涼風嗖嗖。他們不得不承認，這天使分明比魔鬼更恐怖。
　　夜希莉莉絲追得喘不過氣來，也不管哪個旮旯了，能鑽的他也給鑽進去，最後連自己也不知道躲哪去了。在陌生的牆角偷喘一口氣，仍不忘探頭探腦看看魔女有沒有追過來。
　　突然感受到後頭襲來的風聲，他猛地回頭就是一拳。如果是莉莉絲，這肯定不起作用，但對方明顯沒想到會被反擊，一下子被打飛出去，跟著後頭那幾名包得像伊絲蘭婦女般的黑色人物也愣住了。
　　黑衣人與突襲，相等於綁架與搶劫。夜希瞪大眼睛盯著這堆陌生人，雖然搞不清楚這是鬧什麼，但也不忘提防襲擊。
　　「他反抗了……」其中一名黑衣人明顯十分驚訝。
　　「但是他應該是個呆子！」
　　「聽聞他不會使魔法。」
　　這幾個吱吱喳喳地說了一通，夜希越聽越不耐煩，他是沒用，但也犯不著讓全世界一起唾棄吧。
　　「喂！就是薩麥爾讓你們打擊我，也用不著說這麼難聽的話吧？」
　　剛才一輪戰鬥他也明白怎麼回事，能把放水發揮得這麼淋漓盡致的，非傻旦不可了。那呆子鬧彆扭吧，鬧得離家出走這麼久，鬧結婚，現在還鬧突襲……有完沒完了。
　　只是夜希的話說完，卻彷彿引不起對方任何注意，那些人互覷一眼以後竟然又進一步攻擊。這一回可跟剛才不同，那是處處驚險處處的不留情，與先前的不在同一個檔次。
　　這邊不留情地攻擊，夜希卻鬆了口氣。剛才他也在留情，原本就半調子一個，還得控制著留手別將薩麥爾的人打傷了，當然是處處受制，怎麼也施展不開手腳。
　　也因此才會招了莉莉絲恨，現在對方不留情，他也就不用留情，完全將莉莉絲教導的殺傷系魔法大手大腳地使出來。
　　黑衣人一派被打得陣腳大亂，要不是人多勢眾，大概已經輸了。
　　「情況有變，撤吧。」
　　其中一人下令，全體黑衣人立即扔下夜希急急地逃了。
　　夜希也不追，只是困惑地抓著腦門：「他們誰啊？不會是路西法的人吧？」
　　「不是。」
　　回答的是莉莉絲，她從高牆上躍下，明顯已經看戲好一會。夜希才來得及鄙視她一眼，腦門上立即招來一記大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
　　「放虎歸山，多愚蠢的事情。」
　　「小姐，窮寇莫追，這也是具備戰略性的。」
　　夜希的辯解未得到諒解，又是一記掌刮，她說：「這是廢物的借口，剛才直接給一次獄烈火，他們怎能逃得掉？你說，我教你的東西你使出來多少了？！不是都會了嗎？」
　　被罵了，夜希撫著腦袋呢喃：「那可不行……太危險了。」
　　「沒出息。」
　　夜希才抬手擋住腦袋，脛骨上一陣劇痛，他已經遭受強力攻擊……計劃不及變化快。
　　「走，跟好了。」莉莉絲瞄向巷子深處，若有所思地離開。
　　夜希也回頭看了看，一蹩一拐地跟上莉莉絲了。
　　暗處有幾條人影藏匿其中，他們細聲地討論。
　　「為什麼會這樣，他已經變強了，那我們怎麼接收？」
　　「莉莉絲界入了……原本長老說她不會多事的。」
　　「那現在怎麼辦？」
　　「先回去告訴長老吧。」
　　其中一人點頭過猛，帽子落下來，赫然是尖耳朵的精靈，急急忙忙地藏住精靈的特徵，一行人迅速離開。
　　精靈們離開，莉莉絲感受到了，她不動聲色地走著，隨意地問：「為什麼你不喜歡我呢？」
　　「嗯？我？」夜希被問住了：「這個問題真是詭異，你長得很不錯，應該很受男人歡迎吧。」
　　「當然。」
　　「但是喜歡或者愛之類的，除去外表以外，應該還有更重要、更嚴苛的條件。」夜希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或許是自小被父母的問題弄煩了，他認為不契合的二人根本不是外表或者其它條件可以彌補的，所以他寧缺毋濫：「不能滿足條件，勉強不得。」
　　「我不行嗎？」
　　少女的臉現出憂愁，娥眉輕蹙，秀目含淚。如果不是知道莉莉絲的性子，夜希還真以為自己會上當，不過他已經深深地瞭解到這幼齒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隻恃機狩獵的母老虎。
　　「你不行。」夜希聳聳肩：「至少現在也沒有機會驗證你行不行。」
　　「是因為撒旦？」
　　夜希聽罷，想起薩麥爾，想像他現在既期待又死撐著一張冷臉的模樣，不覺失笑：「或許該說是我自己……都是我在決定，不是嗎？」
　　話說著，人已經走到外頭，夜希迎向加百列，絮絮叨叨地埋怨加百列不夠義氣。
　　莉莉絲若有所思，食指按在壓下許久，終於鬆開了來，似無意地喃喃：「啊啊，真新鮮，想要試試……怎麼不喜歡我呢？」
　　這一天的忙碌過去了，接下來繼續趕路。地獄是一片很大的地方，要到達撒旦的魔宮，接下來還得走好長遠的路線。期間夜希從大家口中得知地獄雙分的情況，薩麥爾與路西法之間團結對外卻又內戰不斷的複雜關係，
　　除了薩麥爾派來的騷擾團，後來更來了一些路西法那邊的人，結果薩麥爾的人反而變成了友軍……情況越發的不淪不類。
　　「殿下，你的婚期是一拖再拖啊。」美麗的冰妖涼涼地提了一句，聽不出她有任何惋惜和焦急。
　　薩麥爾冷眼看她，不耐地皺眉：「不要質疑我。」
　　冰妖也不敢造次，閉嘴不說話了。薩麥爾看得心煩，就讓她下去，等身影裊裊婷婷地遠去，薩麥爾一拳捶在桌子上，桌面跳了跳。
　　他咬牙切齒：「這是幹什麼？路西法都出手了，他還磨蹭什麼？」
　　越想越不妥，他把宮侍喚來，吩咐將出動的部隊換成最優秀的，保證要把人送到魔宮來。花心思排了一齣戲，可是沒有主角又有什麼意義呢？
　　佈置好一切以後，薩麥爾始終不能平靜，他左思右想，還是待不住了。在殿內設起結界防止他人進入以後，他使用魔法強奪一名士兵的肉體，借用其眼睛察看風夜希。
　　哪知道這一看要把人氣炸了，莉莉絲那個女人不知道犯什麼病，竟然摟著風夜希蹭個不停，動作很是親密，而風夜希竟然一點也不知道反抗。
　　心中妒火雄雄，薩麥爾敲壞了案台，氣得差點要把這宮殿毀了。
　　「風夜希！你好樣的，竟然敢背著我跟莉莉絲好？！」
　　罵罵咧咧地打壞幾個東西，薩麥爾突然心有靈犀，不覺懷疑：他不會原本就不打算來吧？
　　想想從莊園到他的魔宮，不使用空間系魔法也只需要一個月時間，但是現在已經過了兩個月多，人竟然還在半路上磨蹭著……那是很可疑。
　　接下來撒旦開始考慮要不要改變計劃，先將人拐回來再說。
　　另一頭風夜希正懷疑莉莉絲怎麼突然粘上來，他都被磨得沒脾氣了，瞪過去詢問的一眼。
　　莉莉絲低笑一聲，嬌羞地說：「剛才有蟑螂，人家害怕嘛。」
　　「……」夜希唇角微抽：「大小姐，蟑螂看到你都要被嚇破膽，你幹嘛擺這副鳥樣，裝什麼？」
　　「風夜希，你真是越來越欠扁了。」
　　莉莉絲給風夜希吃了一記紅燒肘子，看他痛得說不出話來，莉莉絲暗地裡幸災樂禍，心想：讓你家小親親看到你不檢點，看你以後怎麼收拾。
　　抱著夜希的手臂，魔女陷入自個思潮中，嘿嘿地詭笑不已。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2-21 11:38

　　第五十六章 增值自我

　　槍身生起火焰，利刃夾帶著威力將獵物戳個透窟窿，緊接著一記橫撥，目標成功被分斷，魔獸隨著一聲慘烈的嘶吼倒地，軀體被不滅的火焰燒焦。
　　火焰消去，夜希喘息著收回戰鬥的架勢，隨意撥弄一頭凌亂短碎發，他身上不見勝利後得意，僅只有激戰過後的疲累，扛著長槍邁開大步歸隊。
　　耍帥沒到幾秒，頭部被小巧點頭擊中，臉上微微抽動，所有的穩重瞬間幻滅。他翻了記白眼，盯著那些看戲的還有已經學乖了跟著一起看戲的，無法言語。
　　卡亞輕歎，一頭銀絲披落，遮住愧疚的表情。
　　較於卡亞，索騰又少了根筋，竟然給夜希豎起大拇指稱讚：「寶貝，好棒的身手。」
　　額角青筋跳動，夜希背了句咒文，轟響過後龍族變回壁虎，可憐兮兮地巴在地精衣領子上抖著嘴巴，委屈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加持魔法用得不錯嘛。」莉莉絲真心讚賞。
　　原本加持魔法就需要一定的技巧，莉莉絲並不看好夜希，一個連魔法落點都控制不好的人，怎麼可能成功給武器加持魔法效果呢？不過意外的是夜希彷彿得心應手，不過是簡單教導過方法，一下子已經用得上手。
　　夜希聳聳肩，湊過去拿桌子上的東西吃，整天只知道讓他戰鬥，他都快餓死了。一邊吃著一邊模糊地應：「薩麥爾教過我。」
　　聽到這裡，壁虎索騰立即兩眼冒光，慇勤地上前來幫夜希解釋：「當初他還能把魔法給自身加持呢！」
　　聽索騰將事情誇大化地說得自己多麼的神勇，夜希又怎麼地機智，把很簡單的一宗色龍暴虐精靈案說得有聲有色。
　　夜希顧著吃，沒有插嘴，反正流言從來高於現實，他懶得解釋。但是莉莉絲和加百列聽說有人給自身加持，卻意外地哦了一聲。
　　這種做法其實是自殺，把魔法注入自身，控制不好就是死路一條。當然有文獻證明當魔法力量能夠融入自身以後戰鬥力會到達究極狀態。但是即使他們這些老手，若要使用這種方式戰鬥還是猶豫和考慮，像局部地加入某一部分，即使只有小部分卻也能感受到魔力的侵蝕，再深入也就不敢嘗試……但是連半桶水的夜希成功了？
　　「或許因為他。」莉莉絲意指彌賽亞。
　　加百列不予置評，但他心裡同意莉莉絲。
　　就他們知道能做到這種戰神狀態的人，萬千年以來也只有彌賽亞……當然創世神那個藏鏡人就不知道了。他們當是風夜希懷有彌賽亞，所以受到庇護。
　　夜希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兩位牛人分析了一番，他關心的有別的事情，吃過喝過還逗過兒子，夜希歎了口氣，硬著頭皮發問：「我們什麼時候才到薩麥爾家呢？這一陣子你們只讓我殺怪殺怪，也不怎麼地趕路。」
　　卡亞突然插話：「其實我們並沒有往撒旦的宮殿去。」
　　他冒死進言，接著縮在一角裝聾作啞，他可期望主人快一點到撒旦身邊，也讓自己和索騰擺脫這可怕的女王和變態。
　　「啊？！」夜希愣了愣，來回審視這二人，疑惑不解：「為什麼啊？我們不是要找薩麥爾嗎？」
　　加百列笑得天官司賜福般神聖，他溫和地說：「因為我們在捉弄你啊。」
　　腦中似乎響起雄渾鐘聲，風夜希被受打擊，無力地四腳著地，發出慘淡哼笑聲。
　　幾人側目睨視這位天使，只見大天使大人含蓄地掩唇低笑，似乎十分樂。
　　莉莉絲秀眉高挑，伸展玉腿不客氣地踏到夜希背上，推了推：「喂，快點回過神來。」
　　夜希渙散的眼神再次聚焦，他沒好氣地側眸：「怎麼？」
　　「我們正繞路往魔宮去。」
　　「為什麼？」
　　「風夜希，用你的豬腦袋想想吧。」莉莉絲刻薄地踢出一腳。
　　夜希被踢得一滾，跪坐在地上一副小媳婦模樣：「搞什麼，有什麼好想，你們有原因就直說啊。」
　　他的問話又惹得莉莉絲一陣猛踢，一邊踢著一邊罵：「呆子，明知道原路有埋伏當然要躲開。而且你這白癡腦袋怎麼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斤量？這點鳥本事也敢去搶親，非被群毆至死不可。帶你繞開危險，還無償教導你戰鬥技能，你敢給我吱吱歪歪？而且撒旦那白癡把婚期拖了又拖，你還怕他不等你不成？混賬東西……」
　　險險躲過無影腳，夜希狼狽地賠罪：「是是，莉莉絲小姐偉大，小的知錯了。」
　　彷彿解恨了，莉莉絲也住腳，坐回去透口氣，喝點茶。她睞著風夜希，又補充：「一會到鎮上去，得給你挑套像樣的衣服。」
　　夜希才起來，一邊拍著衣服上怎麼也拍不乾淨的污跡，一邊驚訝地問：「為什麼？」
　　為什麼？莉莉絲額上青筋不怎麼文雅地狂飆。她笑了，這是怒極反笑，夜希發誓她的笑容比貞子還要恐怖。
　　為了躲開搜索，最近大家都稍稍喬裝，加百列換了清湯掛面的妹妹頭，寶寶的眼睛和頭髮被弄成濃黑色調，還不知道依誰的品味給弄成卷卷頭，這讓寶寶看上去十分女氣。索騰和卡亞也做了基本處理，不輕易被認出來。其中要數莉莉絲最花心思，就不知道哪來的興致讓她費心變成像寶寶那三四歲形態的小孩模樣，稚嫩得跟寶寶彷彿成了雙生兄妹。
　　風夜希更不用說，他邋遢得誰都認不出來他是精靈還是魔獸了。
　　只見稚齡的莉莉絲惡鬼般的表情收起來，優雅起立，造型LOLI御姐性格的妹妹笑容益發純良，卻在別人放鬆戒心的瞬間起腳將夜希踢了個翻根鬥。
　　「要是有人敢穿這模樣給我當眾求婚，我非得把那人帶到巖沼裡活祭。」說得越是深入，女孩臉上狂亂而嗜血的表情也顯得越發的高昂：「嘿嘿嘿……將噁心的傢伙扔進岩漿裡，呼一聲化為灰燼。」
　　被瘋狂的小娃兒悶出了一頭腦冷汗，夜希給加百列說：「她從前也是這種惡劣個性嗎？」
　　加百列優雅地抬眸，神態始終從容，他睞向莉莉絲，淡淡地說：「更年期了吧。」
　　話剛落，魔女踢翻了桌子，追殺帶著寶寶愜意奔逃的大天使去。
　　真是熱鬧得煩人，夜希歎了口氣，無奈地扶正桌椅趴下來午睡，懶得管這些胡鬧的傢伙了。
　　睡了不知多久，夢裡又有毛邊光團，囉嗦著不知道什麼，夜希總是提不起耐性聽這傢伙說話，反正什麼命運之類的話他全都不想聽，至於夜希的回應只有一個：「閉嘴吧。」
　　接下來光團氣得像跳豆一起彈起來，真嚷著一些沒意義的話『你會後悔』『不該忤逆我』……雜七雜八不貪營養的話。
　　聲音越來越淺，越來越遠，彷彿打天邊傳來……接著被疼痛取代。
　　「起來了，啟程。」
　　摸著微痛的腦門，夜希睡眼惺忪地跟上大隊，由於隱藏身份，他們不能再乘赤龍，只能購買一般魔族的交通用魔獸，他們選用其中價格最昂貴，腳程最快的小駝獸……看魔族的推崇程度，夜希以為這種駝獸其實相當於原世界的哈雷機車吧，魔族男性的浪漫。
　　這種魔獸外型接近大嘴鳥和駝鳥的混合體，長相嬌憨可愛，但體積較巨型，每能乘載兩人，但是速度自然比赤龍慢多了……這是機車與戰鬥機的區別。
　　乘著魔族男人的浪漫，夜希仰望夜空，漆黑各色淡光，連顆供他感慨一下的星星也沒有……果然是魔界。
　　「怎麼了？」卡亞驅獸挨近後低聲問。
　　看著卡亞，夜希好不感慨，團隊裡除了這名地精，已經沒有能交談的人了，於是他眼眶濕潤了：「兄弟，我有點明白你對索騰的感覺了。」
　　「……你喜歡上索騰了？」卡亞的聲音有點急。
　　戀愛果然讓人低能。
　　夜希翻了記白眼：「說了，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卡亞鬆了口氣之餘，心裡所想也就出口：「其實就外在而言，索騰很吸引人，所以他從來不缺情人……當然只是一夜情之類的。」
　　「啊？」夜希把五大三粗的索騰打量了一番，實在不敢苟同：「是嗎？至少他的體格也不是我喜歡的，肌肉太多，腰太粗，臉也不夠精緻……說到外在，當然是薩麥爾的好。」
　　聽罷，卡亞更不敢苟同：「你的喜好真特別……要不是龍族太過強硬，其實更多人渴望找他們當情人。雖然撒旦一直為魔族中人所推崇，但一般人都在說他的力量，而那方面卻不怎麼受歡迎。你知道他體格不是特別強，而且並不善解人意。」
　　善解人意？誰？
　　夜希噴笑：「呃，看來他是挺差勁的。」
　　想也知道那傢伙的性子是怎麼把人招之則來，揮之則去的，能有好評才是見鬼了。
　　「……這是秘密……公開的秘密。」要不是對方是自己的主人，卡亞還不敢跟他說這些話，畢竟話題主人是高傲的撒旦：「其實在這方面，我還是比較支持路西法。」
　　「卡亞，首先路西法不是想要我，其次我比較喜歡薩麥爾，就這樣。」
　　「所以說你的喜好特別。」卡亞想了想，最後勸說：「即使撒旦殿下對你有意，但當他的寵侍或者魔妃都不輕鬆。」
　　夜希長歎一聲，甚是無奈地說：「我會盡力，至少現在先加強戰鬥力也不錯。」到時候做得他找不到別人，就這樣吧。
　　聽見那聲歎息，卡亞憐憫主人，建議：「或許明天讓莉莉絲教導一下媚術或者別的……她一向是個中佼佼者。」可憐的主人，嘗試技術性地留住撒旦的心吧。
　　一言驚醒夢中人，夜希雙目放光，感激地拍拍卡亞的肩，讚道：「好傢伙，聰明……以後我會感謝你的。」
　　「只是盡點本分，主人。」卡亞謙虛地頜首。
　　有了新目標，夜希興致勃勃地想趕上莉莉絲請教，才上前幾米又退回來。卡亞困惑地看著主人忸怩的神態，不明所以：「要我開口給莉莉絲大人說？」
　　夜希原本的緊張感沒有了，擰著嘴巴瞪了卡亞一記：「不問你這個。」
　　「那是……」
　　「呃。」夜希左右顧盼，低聲問：「薩麥爾能生孩子嗎？」
　　「嘎？」卡亞愣得差點連韁繩都扔了，半晌以後呆呆地回答：「理論上是能夠的……如果你能那個他。但依照常規，你是受方，根本不可能讓他懷孕。」
　　他的主人明顯沒在聽後話，落一個背影給他觀望。
　　夜希興沖沖地趕上莉莉絲，急忙請教前輩經驗。莉莉絲正巧閒著，不吝於把自個的艷史宣傳一番，她更趨於通過述說自己的浪漫情史吸引風夜希，說不定還能得到這精靈，戀愛上一陣子呢。
　　於是高大的精靈認真地聽小妹妹說N18艷史。
　　一行人繼續行進，索騰只顧著偷看風夜希；卡亞還陷於問題漩渦中無法自拔；莉莉絲極盡所能誘惑精靈；精靈急著從小妹妹身上得到經驗；加百列和風寶寶自成一世界，於是他們……貌合神離。
　　相比起他們的愜意自在，有人卻急瘋了。
　　無論是薩麥爾，還是路西法，還是精靈們。
　　薩麥爾埋伏的手下不再帶來夜希的消息，那幾人就這樣憑空消失了，怎麼也找不著。
　　薩麥爾慌了，他擔心風夜希會被莉莉絲勾去，他清楚魔女的能耐也知道夜希的無能。可是他找不著人，無論是不是跟了莉莉絲，他都找不著人影。
　　他發了很大脾氣，砸掉房間裡所有東西以後開始困惑自己為什麼要被風夜希所左右，難道還祈求變心者回頭不成？即使全因為面子，但要成功就需要耐性，能等，靜靜地等待時機……然後一舉將敵方擊潰。他一向都知道該怎麼做，現在也清楚，但是他卻怎麼也無法將復仇手法代入。
　　他不是憎恨風夜希，不是因為面子……那是因為為什麼？
　　撒旦放下手頭公務，撐著腦袋苦思，他知道自己必須得到一個答案，不然永無寧日。
　　而一直追蹤夜希的路西法也沒有好心情，他原準備在地獄中劫持風夜希，那麼即使天使也無法介入他的事情。但是目標消失了，以他的勢力很容易能找著的人卻怎麼也找不到。
　　事情出現難關，他千思百想以後，決定不再浪費氣力。
　　「他的最終目的地只有一個……」
　　路西法下達命令，他永遠知道什麼時候是最好的獵取時機。
　　上一回突襲不成的精靈們回到村中，愧疚地給長老說明了原委。但是事情變化太大，原定將擁有力量但知識淺薄的新夜昕帶回來洗腦利用，哪知道人進化得這麼快，已經到達他們不能企及的級別。
　　清楚形勢以後，連長老也不確定還有什麼辦法管住一位成熟的超強戰士。
　　長老帶著苦惱陷入情潮低落中，就這樣過了幾天，頹廢的長老卻在某一天早晨恢復了生機。他容光煥發地對精靈們說：「我得到了神啟，一切都有希望了。」
　　長老遠眺，彷彿能看到美好前景，雖然前方只是乾草和著稀泥築成的牆壁，或許因為長老的目光太過熱切，班駁牆面又抖落一片泥土。

　　第五十七章 勇往直前

　　「加百列，我們培養出怪物呢。」品著茶味餘香，魔女莉莉絲狀似癡迷地歎息著。
　　加百列大天使失去淡金與天藍等光明色彩，配上深沉墨色的他襯托臉上微笑，卻顯得端莊與沉穩，更容易惑人心智了。
　　魔女看得直炸毛，她和加百列是天生的不合，血液因子裡有對抗基因，她總是不能忍受這男人的虛偽笑容與被掩藏得十分成功的禍心。她不滿，她不解，她更不能接受，為什麼這傢伙會是受人推崇拜天使，而自己卻被人抹黑成十惡不赦的女魔頭。
　　偽善者！莉莉絲直想拿砸這傢伙。
　　「呵，自莉莉絲口中說出怪物二字，還真驚悚。」
　　大天使微笑依舊，只是那雙眸子微微彎起，唇角稍稍提高，然後黑暗被驅散了，那天使的周邊似乎春暖花開生機蓬勃……
　　莉莉絲僵住，彷彿無法理解眼前異變，老半晌以後黑暗力量不斷聚攏濃縮，最後猶如擁有生命般圍繞著女孩的體邊游動。
　　「我討厭你啊！」女孩的告白。
　　「可是我挺喜歡你的。」男人的回復。
　　因此當夜希拖著一身戰績歸來時，又見到正邪不兩立你死我活的拚殺。雖然事實是某天使看上去挺樂地四周遊走，某魔女活像只惡鬼般窮追不捨。
　　老戲碼了，夜希回頭瞄向卡亞，果然見到地精抱著熟睡的寶寶，也只有寶寶睡著的時候加百列才會尋樂子。
　　「加百列好像很喜歡莉莉絲嘛。」
　　「夜希。」卡亞無奈地瞅著主人，完全表達他的無可奈何。
　　夜希拍撫地精的肩，好讓他節哀。
　　「夜希！我的寶貝，我愛你！」
　　索騰熱烈表達愛意，飛身熊撲過來，夜希駕輕就熟地側身躲開，順道伸腿絆上一把，讓龍隨慣性作用飛出一定距離。
　　龍這一記撲得重，帶過一道風刮動他人衣袂髮絲，但也僅止於外力影響，即使是卡亞也懶得為這龍的愚蠢動作而生氣難過了……多摔幾回吧，最好摔怕了，又或許失憶也好。
　　「真是學不乖。」夜希懶得管他，拍著桌子就喊：「卡亞，餓了。」
　　「……」這小鬼頭般不成熟的性格……卡亞無力地抽動著唇角，遵照主人的吩咐整食物去。
　　當索騰好不容易從打地上爬起來以後，立即捂著鼻血兩管的高鼻子挨到桌邊去，甚是怨婦地瞅向坦然進食的戀慕對象。
　　夜希硬是不當這人是一回事，他風夜希要是在意別人的目光，過去二十幾年也是白混了。
　　有別於他，卡亞這還是被盯的人先受不住了，歎息著呢喃：「你安慰他幾句吧，再這麼下去你也吃不下飯吧？」
　　夜希聽罷眉梢高挑，他困惑：「為什麼吃不下？不是挺香的。」
　　「……」感受到龍的怨念升級，卡亞眉頭堆得老高，無奈地低呼：「你這……究竟是怎麼了？」
　　「不怎麼了。」能怎麼樣？夜希繼續吃他的，這飯是真的很香啦：「我說卡亞你不用操心，我承受能力很強，我都能活到今天嘛。想當年被人扒褲子，桌子無故失蹤，經常有人給送拜祭用的黃菊，在書包上寫『去死』『雜種』字樣，被扔石頭，後來飆車，抽煙，群毆，調戲小妹妹，到最後搞行為藝術……哈哈，都是這樣過的，區區笨龍的怨念，上不了桌面。」
　　他一件一件地說，如數家珍，卻聽得旁人冷汗直冒。
　　……你的人生怎麼啦！
　　卡亞愕然地應答：「我不能理解。」
　　「唉，你的生活真是多姿多彩。」加百列不知道何時歸來，笑瞇瞇地插話後加入用餐隊伍：「麻煩紅茶配白起司蛋糕。」
　　卡亞冒了一腦門黑線，認命地回身準備去。
　　加百列待餐期間愜意地撐頜觀看夜希吃食，彷彿對某人不怎麼斯文的吃相甚感興趣，最後線條優美的唇輕啟，柔聲讚道：「我很喜歡你的吃相，感覺就跟塞伯拉斯一個模樣，真有趣。」
　　「塞伯拉斯？」誰啊？
　　香風捲來，莉莉絲落座，她撩撥一頭卷髮瞪了加百列一眼：「紅酒、鵝肝醬。」
　　卡亞認命地張羅惡女的點餐。
　　「哼。」莉莉絲冷哼一聲，嘲弄地為夜希解惑：「塞伯拉斯是路西法養的三頭地獄犬。」
　　一條狗？
　　夜希差點被一口湯嗆死，愣是瞪圓一雙眼睛向加百列求證，後者舉起白瓷杯子，愜意溫柔地說：「你就跟它一樣可愛，哦，或許該說它們，呵呵。」
　　你大天使可樂吧，我知錯了，我不該心存僥倖……夜希自嘲地哼笑兩聲，繼續埋頭苦吃。
　　餐點上好了，大牌們優哉游哉地進食，彷彿完全不受外界影響。狼吞虎嚥的人，輕鬆品茶的人，優雅進食的人，完全自我，完全不被他人左右。
　　於是索騰明白了，真情流露去死，語言表達才是硬道理。龍族一向是硬漢子，勇往直前，遇牆撞牆，見坑跳坑，以後需要爬坑也是以後的事。他一記暴躍，飆近就是氣勢的一掌拍落桌面，結果因為撼動了惡勢力，在革命成功前英勇就義，招了一身暴打。
　　拖著傷痕纍纍的軀體，索騰淚流滿臉地扯著夜希的衣角問：「為什麼你不喜歡我？我可以只當情人，撒旦也很多情人不是嗎？」
　　夜希正嚼著培根鬆餅，他認真地盯緊索騰，吞掉食物以後很謹慎地回答：「比起你，我更喜歡卡亞這類。」
　　強壯的龍石化，纖細的地精閃到了腰。
　　「哎呀哎呀，真可憐。」
　　旁邊倆劣根性的傢伙又樂了，夜希沒好氣地拍拍卡亞的肩：「再來一份烤肉。」
　　卡亞半帶責備地睞著夜希：「你會讓他誤會。」
　　「啊？這你就放心吧，相信我，我研究了很久，有某些彆扭加遲鈍的傢伙需要來點刺激。」
　　「這適用於你的自身，我的主人。」
　　「唉，你還別說，我受的刺激可大了……廣為人知的後宮呢，唉。」說罷，帶著意味深長和別樣憂愁的眼神就這樣瞄著他的地精僕人。
　　「……我去準備肉。」
　　地精乖乖妥協去了。
　　加百列在一旁嘖嘖有聲：「唉，小夜希進化了……不好玩兒了。」
　　「你這白癡，怎麼越來越不可愛了。」莉莉絲擰著嘴巴抗議。
　　夜希聽罷，隨意地聳肩：「近墨者黑嘛，人都會變，不是嗎？」
　　加百列擱下茶杯的手頓了頓，又將原本已經準備捨棄的紅茶湊唇邊嘬飲一口，自杯沿裡呢喃：「是呢。」
　　「我不爽了。」莉莉絲探身掐著夜希的臉頰狂扯：「給我白癡一點，白癡笑容呢，拿來現現。」
　　「哦，大小姐，我的臉要掉了。」
　　「那就扯掉吧。」
　　「嗚……」
　　和諧的進餐在夜希吃過十來人份的食物以後告終，拿著夜希獵到的魔獸結晶到城裡換懸賞金後繼續旅程。
　　盯著無邊的黑色原野，夜希再不想惹那倆，現在也實在忍不住了。開始他們說要升級，一直帶著他打怪就算了，現在還搞起賞金獵人副職，實在是沒完了。
　　「什麼時候才去找薩麥爾，我不是已經變強了嗎？」他已經夠努力了，前所未有的努力，除了吃飯和睡覺，其餘時間都獻給了練習繞口令和戰鬥，他自覺已經變強不少，但是這旅程似乎沒有個終點……畢竟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薩麥爾了，這也不能怪他毛躁，哪有情侶能忍受長久的分離？
　　走前方的二人互覷一眼，莉莉絲先說話。
　　「你為什麼還不變心呢？像撒旦那種傢伙玩玩就好，不能認真，稍微頭腦冷靜都不會選擇他，我以為你會想清楚。」
　　變心？「暫時沒有這個傾向。」
　　這回答讓莉莉絲差點想把夜希踢飛出去，女孩子凶巴巴地沉聲低吼：「認真回答！」
　　「啊？我十分認真啦。」夜希無奈極了，難道他表達得不夠誠懇嗎？他可是十二萬分的認真。
　　「什麼叫暫時沒有這個傾向，要我讓你好好清醒一下子嗎？」說罷，雙拳掐得咯咯響，威懾力十足。
　　夜希立即驅趕駝獸跑到加百列身邊尋求庇護，反正有加百列在的地方，魔女會記得恨加百列而忘記整他，這是最好的選擇。
　　加百列知道他這點花花腸子，也不點破，只是等他鬆一口氣以後突然說：「其實撒旦的魔宮就在不遠的前方，大約只需半小時路程。」
　　夜希被好消息砸愣了，消化過來後立馬喜上眉梢，招得莉莉絲一記飛踢，但他連皺皺眉頭都懶得了，眉開眼笑積極地催促：「那快點走吧。」
　　莉莉絲見不得他這沒出息的模樣，在旁邊咬牙切齒地損夜希：「就這麼想男人嗎？沒出息的傢伙，枉費我的用心。」
　　但她不知道，男人無恥的時候可以臉皮賽城牆，就像現在的夜希，即使被罵還笑得那麼浪，直氣得莉莉絲給予一陣虐打。
　　「唉，現在要打也別打臉呀。」夜希抱著腦袋強調。
　　舉起的拳頭再也打不下去，莉莉絲真正被這死不要臉的給打擊了，開始質疑自己為什麼會看上這蠢蛋精靈。
　　「夜希，你這是搶親還是去屠殺。」
　　夜希困惑，這加百列總是這麼莫名其妙，哪來的屠殺了？
　　「當然是搶親。」
　　修長食指輕輕指點，加百列笑容可掬，語調溫和：「憑你現在礦工般的尊容，只可能是後者。」
　　天使的刻薄得到眾人一至認可，連寶寶都猛點頭：「巴巴好醜。」
　　……我靠，也太落人面子了。
　　「唉。」實在看不下去，魔女指引方向：「先到城裡整理儀容再出發吧，反正到了這個地步，我也只好跟撒旦商量那個了。」
　　哪個？夜希滿腦袋問號，看到旁邊有人笑意盎然，有人卻目瞪口呆，就不知道他們鬧什麼。
　　只是沒有人回答他，各自埋頭趕路。
　　夜希也不想浪費時間在沒有意義的事上頭，他趕著魔獸迅速向城鎮方向去，一下子衝到最前頭，迫切的模樣看得後頭的人各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彌賽亞，我的婆婆真要換人當了。」
　　寶寶吮著手指頭問：「婆婆是什麼？」
　　「呵呵呵呵，將來會欺負我的人。」微妙的婆媳關係呀。加百列撫腰低笑，似乎樂得不得了。
　　「咦！那我要欺負婆婆，不准她欺負加百列。」三四歲的小子一臉堅定地捍衛最親近自己的大哥哥。
　　笑止住了，加百列定定地看了寶寶一眼，在他額上印落輕吻一記：「你要記住承諾，別耍我。」
　　「不耍你。」
　　「嗯，先聽著吧。」
　　莉莉絲受不了地直翻白眼，十分唾棄這對違反大自然規律結合的異類，趕著魔獸遠離這些變態。
　　前頭著急，反而是龍和地精不怎麼積極地跟隨著。卡亞一直在觀察索騰，打從剛才開始索騰的表情就變得落寞，卡亞看著心裡不舒爽。
　　他想了想，還是勸：「你就聽我一回，放棄吧……你不行，你不適合他，真的不適合。」
　　「為什麼我不行？」索騰略帶惱怒地回吼：「因為他喜歡你這種類型嗎？」
　　所有醋意都為別人而生，所有責怪都留給他嗎？卡亞也惱了，第一回知道反擊，他冷笑：「好啊，你就努力吧，受了傷也別哭，我會毫不保留地嘲笑你。」他以為風夜希是什麼人了，那是披豬皮的老虎。
　　打從他的主人問過那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以後，卡亞綜合所有前後事件以後，悟了……他們弄錯了某一個環節，重要的環節。
　　如果風夜希是攻方，撒旦是受方……雖然假設很驚悚，但卻意外的和諧。
　　真相若真如想像，那麼索騰是完全沒有機會，除非他願意受吧……也好，受一回應該會學乖。
　　地精的心中產生一股暗黑，開始祈求這一天早點到來，好讓蠢龍認清事實。
　　索騰猶不知自己已經眾叛親離，一個勁埋頭想他的精靈，大腦中夜希的身影揮之不去，這是他的心魔，他的追求。
　　換上莉莉絲親手挑選的衣服，大家整理儀容以後在夜希的熱切要求下立即就往薩麥爾的魔宮進發。
　　越是接近，夜希的心跳越是激動，文藝的那個說法就是恨不得腳下長翅膀，能飛過去。
　　不過加百列說他要是張開翅膀，馬上就會變成唐僧，招來群魔青睞，所以他還是忍下來了，驅趕魔獸極速奔跑。
　　在看見黑森森中宏偉的建築物輪廓以後，寶寶卻突然笑嘻嘻地喊：「爸爸！」
　　巴巴是夜希，那爸爸……
　　熱情彷彿招來冷水罩頭潑來，眾人心中悚然，也知道路西法在等他們自投羅網。
　　「有魔法陣。」加百列輕聲提醒，那神情依舊愜意，僅僅是輕睇著夜希，似乎看他如何應付最後難關。
　　夜希沒有太多感想，最後關頭才出現的關卡最招人恨。他記得路西法佈置過一個魔法陣，能把整個莊園都包圍在內，有效範圍那麼廣，逃避也是浪費表情了。他速度不減，大喊：「寶寶，給巴巴拆了那個東西，回頭巴巴親你。」
　　啊？！這算美人計不？
　　某人的白癡表現差點引發交通事故，險險穩住以後，大伙不敢置信地瞪著口出瘋言的精靈。
　　然而更讓他們不能接受的是寶寶竟然樂了，立即笑嘻嘻地舉出雙手，催動強大的魔力：「破！」
　　童音夾著不尋常氣勢，顯現出其強大的破壞力，所見之處地土為之破壞，整個地面翻了一翻……什麼魔法陣來著？都寸草不生了。
　　……
　　龍和地精差點摔死，他們知道路西法的兒子肯定強悍，但這也太誇張了。
　　「幹得好。」夜希握緊韁繩，滿帶衝勁地命令：「衝過去咯。」
　　一聲令下，充滿活力的人呈直線往魔宮衝去。
　　他有衝勁是好，問題是也要看看前面擋著什麼人吧。至少地精和龍看到擋路的黑魔王大人以後差點嚇抽了，而且還是在他們主人不準備停下來的情況下……這不找死嗎？
　　與路西法視線對上，夜希蹙眉比了根中指，舉起長槍背頌咒文，瞬間就將槍擲出。去勢兇猛的長槍立即被路西法精準地捉住了，這攻擊沒有任何意義。
　　但是原本定了勝負的結果卻生變，自槍身泛起聖潔白光，金色鏈鎖纏繞住黑魔王。也就在路西法驚訝的一瞬間，夜希已經打他身邊過去了，不忘摘走那桿長槍，束縛魔法同時解開，連反擊的機會也不留給黑魔王。
　　還未從風夜希製造的驚訝中回過神來，又有幾人不客氣地踐踏他身邊的手下過去了，徒留下幾隻獸蹄印子供他們憑弔。
　　路西法看清楚加百列興味的笑臉，也沒有錯過莉莉絲猖獗的狂笑，還有龍和地精豁出去的驚悚表情。
　　路西法沒有生氣，表情平靜，他輕聲低語：「變了……」
　　旁邊隊伍已經重整，等待主人指令。

　　第五十八章 王子VS公主

　　一行人強行衝進薩麥爾的魔宮，這時的夜希已經恢復原貌，魔宮裡上至守衛下至魔侍們全都認出來了……這不就是撒旦殿下朝思暮想要逮著的人嘛，竟然自投羅網了。
　　衛兵將利刃指向闖入者，遠方有魔法系士兵準備就緒，隨時狙擊。
　　「進入撒旦的魔宮。」加百列說著，率先下地，摟著寶寶笑對一干神情緊張的兵卒，溫和地問：「你們主人在哪？」
　　被這般直白地問及，沒有人敢回答。
　　「我不喜歡被不友善的對待，真是可悲的雄性生物，連憐香惜玉都不懂得嗎？！」莉莉絲插在腰上的手輕輕撩撥卷髮，唇角含笑，上前就拋了記媚眼，嬌聲嗲氣地柔聲呢喃：「哥哥，這兵器會嚇著人家啦。」
　　女人們囧了，不明白她花癡個什麼勁，但緊接著鏗鏘的鐵器著地聲，只見士兵們全丟了魂兒，唇角涎落水跡，只差沒把眼珠子擠成心型。
　　女人們明白了：囧……公狗們發情了。
　　「哦，莉莉絲真棒。」
　　兵不血刃呀，自家人這邊疏疏落落的拍掌聲響起。
　　莉莉絲自滿地揚頜：「這就是實力。」
　　在別人得意的時候，總有人喜歡潑冷水，就如加百列。他惋惜地搖頭歎息：「男人是解決了，但她們呢。」長指比向一干狂躁化的母老虎們。
　　同性相斥，莉莉絲的魅惑之術對男人很有效，但要迷惑女人，就比較有難度。莉莉絲自個也不否認這事實，所以只責怪加百列掃興，冷眼刮向他，直想把他盯出兩個窟窿。
　　莉莉絲只是小試牛刀，遠離魅惑術作用範圍的眾人均難以置信，不知道對方用什麼方法把一圈圍剿解決掉，後頭的魔法兵也顧不得猶豫，手是蓄勢待發的魔法球一同砸向敵方。
　　魔法球鋪天蓋地，活像軍事演習的導彈連發，相信破壞力也不容小覷。
　　「要是卸開這些魔法球，可能會破壞建築物。」卡亞亮出樹籐，甚是冷靜地提醒各位瘋狂分子這是撒旦的房子，不要輕易搞破壞較去。
　　「我可以擋住下來。」索騰張開翅膀，準備英勇就義，拿胸膛擋子彈。
　　他可以耍酷，但別人可不放心這龍皮的本事。夜希一把撈過兒子，吧唧一聲親在那臉頰上，笑說：「寶寶，你是最棒的。要是解決掉這問題，巴巴馬上親另一邊。」
　　囧……你還來嗎？
　　相較了他人的思想障礙，加百列則蹙眉抿唇，表情略顯不爽。
　　被父親讚賞的孩子很容易忘形，風寶寶也不過是普通小孩的心性，當即以清脆童音頌讀高深而優雅的頌文，果凍狀能量圈包圍著幾人，魔法球打在能量圈外壁就如泥牛入海，無聲無息地被融合了。
　　撒旦宮殿䃺亮的地板承受了無數下巴的重砸，那些丟了下巴，眼睛脫窗的魔族們石化了。
　　他們不敢置信這幾個闖進來的人這麼牛，要知道撒旦的魔宮原就存有結界，但這幾個人不但衝進來了，而且從老到少似乎都有兩把刷子，根本不把他們這些小魔小怪放在眼裡，他們在實力上有著無法忽視的距離，這架還能打麼？
　　神態溫柔氣勢超卓的加百列，詭異而強大的小孩子風寶寶，能搞得男人發狂的魔女莉莉絲，操控木系魔法的美麗地精，強壯的龍族索騰，看上去沒多大路用的美麗精靈風夜希。總之加加減減以後，幾人形成強大的氣場，直壓得人多勢眾的妖魔鬼怪一方節節敗退，最後竟然把大殿給空出來一大片，儼然成了風夜希等人的舞台。
　　「喂，他們才是怪物啊，怎麼擺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樣。」夜希受不了地低語。想當初他剛進入魔界，還挺害怕這些奇形怪狀的生物，得經過老長一段時間才能適應過來。該害怕的不是他們這幾名被牛鬼蛇神環峙的俊男美女嗎？這些怪物在害怕什麼？那模樣活像見鬼了。
　　「我們先是強闖民居，後來又勾引別人家的壯丁，大家會害怕很正常。」加百列輕笑著解釋，看似好心解釋，其實誰都知道某位大天使又在別人無法理解的範圍萌到了，正樂於發掘樂趣。
　　受不了這變態，幾人乾脆忽略他。
　　夜希原以為起了騷動，撒麥爾就會很快到來，然而等了又等也不見蹤影。
　　戀人就在這附近……這個認知不斷刺激著他，他不耐煩了。
　　「喂，薩……撒旦怎麼還不來？」在別人家，總要給好傢伙面子，不然一會肯定多事。
　　話才剛落，突然聽見雜亂腳步聲，似乎有一堆人正往這邊趕。
　　「誰批准你進入我的殿堂。」
　　人未到，聲先到。夜希熱切的目光投向聲源處，立即被刺眼的光芒給殺滅了。相較於夜希大受打擊的風中凌亂模樣，旁邊的人卻是看得津津有味。
　　由數名美艷魔族簇擁而至的華麗男不正正是薩麥爾嗎？
　　同是黑色系衣飾，綴有自戀狂最愛的大毛邊領兒，皮草材質不明，黑亮程度達100%，個中講究和繁瑣設計又與過去不可等同而語。琳琅精緻飾品在這支瘦長的身軀上趨向了飽和，這兒一隻晶鑽鑲的超大型胸花，那兒一塊精緻浮雕寶石領結扣，再稍微看過去，那十隻手指頭上的指套似乎更長更誇張了，更別提指節上一顆比一顆璀璨奪目的大戒指。那脖子上一連串星閃閃的珠兒鏈子，還有兩隻耳朵上垂吊的、耳廓上扣著的累贅寶石耳飾，就額前也被這些重量不明的晶瑩珠子給佔據了，晶體巧妙地交織成繁複華麗的飾品。
　　薩麥爾的髮絲全數挽起，綰在帶毛邊的華麗皇冠內，細長脖子支著瘦削的一張臉，除卻傲氣更顯刻薄絕情，眼珠子中透著無情的冷冽。此時他正冷睨著風夜希，傲慢神色似乎不甚待見眼前人。
　　夜希心中咯咚一跳，駭然地高聲喊：「薩麥爾！，你……」
　　後話噎住了，似乎不能輕易表達所想。
　　薩麥爾臉上裝得強硬，其實他樂壞了，只因為風夜希的突然到來。他現在也不過是撐著場面要維持魔王的尊嚴，但看到夜希大受打擊，他也不想繼續為難，他稍想以扣準備找台階下去。
　　「你暴發戶了？」夜希一臉難以置信地指著薩麥爾，輕歎：「怎麼越來越俗了。」
　　……
　　額角神經末梢處一陣不規則的亂跳，薩麥爾瞇起眼睛瞪著風夜希，打齒縫裡擠出二字：「無禮。」
　　一干魔兵們在主人的怒火下戰戰兢兢地對敵，準備隨時聽令殺敵。
　　多麼熟悉的責備，夜希輕笑：「我這真的算得上無禮嗎？」話罷，意味深長地瞄過去一眼，直瞄得薩麥爾一陣心慌。
　　這一眼或許只不過是一個動作，一個意義不明的眼神，但是薩麥爾卻瞭解這傢伙要表達什麼。耳背上微熱，他深呼吸，一把摟緊旁邊不知道誰誰，先穩住陣腳，然後滿有氣勢地喊話：「你是要參加我的婚禮嗎？」
　　眾嘩然，連夜希都沒來得及說話，那邊魔族們先喧嘩起來，交頭接耳的內容如下——
　　「牛妞出運了。」
　　「唉！那以後她就是牛妃啦！」
　　吱吱歪歪……
　　薩麥爾自覺手感不妥，側首察看摟住的是什麼人。
　　先入目是一對嬌嫩的牛角兒，掠過略顯蓬亂的牛毛，入目是牛頭人少女嬌羞的表情。她正把強壯身軀不斷往他懷裡躲，一雙牛目似拒還迎含羞帶怯，那是明媚而憂傷的待嫁少女。
　　注意到他的目光，牛蹄子打在撒旦胸前，少女嬌嗔：「你壞。」
　　旁邊傳來冰妖涼涼的揶揄聲：「唉，沒我的戲？」
　　這時候夜希的臉色綠了，他指向薩麥爾的食指抖個不停，語帶悲愴：「你喜歡像索騰那類筋的肉型嗎？！」
　　如果因為不可抗力的因素而輸掉，夜希覺得自己會想哭。
　　要比綠，薩麥爾是青出於藍。他臉色發青，一把將牛妞踹飛，反手撈過身材正點凹凸有致的冰妖美人，揚頜45度，睨視著夜希，重複：「你是要參加我的婚禮嗎？」
　　囧……你不能這樣磨滅失敗呀。
　　眾人拿眼白處瞄這位撒旦大人，加百列更在旁邊笑彎了腰，莉莉絲則一臉嫌棄。
　　冰妖合作地依到撒旦懷裡當她的小鳥依人，但一雙冰晶般剔透的眼睛卻盯緊夜希看，淡藍的豐唇輕輕噘起，給夜希拋了記飛吻。
　　……這是調戲。
　　「賤女人，敢打我的東西主意？！」莉莉絲立即發動霸道本能，一把摟住夜希的腰，也搞了別類版的小鳥依人，緊貼著風夜希宣佈主權：「這精靈是我的。」
　　冰妖才揚眉，撒旦就先蹦起來了。他語氣冷冽，滿帶威脅，一句話問得夾槍帶棍：「莉莉絲，你是腦子也不好使了？誰是你的人？嗯？！」
　　莉莉絲切了一聲：「怎麼？你不要還不讓別人撿呀？夜希，我們走……我家房子不比這差，跟我總沒錯。」
　　說罷，拉著人就要走。
　　夜希原本要說不，但看清楚冰妖，再看清楚那一群出色的男男女女，頓悟這是暴發戶周邊的成群妻妾，還真是品種齊全應有盡有呢。反抗的想法壓下去，夜希決定賭這一把，他不動聲色地任由莉莉絲拉著走。
　　眼見精靈竟然真的跟魔女走，薩麥爾瞪大眼睛，即使差點要氣瘋了。他告訴自己不能阻止，他不能示弱，該示弱的是風夜希。
　　但是薩麥爾看著風夜希一步一步地離開，他盼了很久的人終於出現，可是就這樣任其自眼前溜走嗎？薩麥爾想忍耐，他想握緊拳頭，可長長的指甲套卻妨礙了他……他喜歡的飾物變得多餘。
　　夜希跟著莉莉絲走，越是接近殿門，心情越是鬱悶。他怕薩麥爾真的倔到底，就這樣死心眼地任著自己走了。他心裡盤算起來，決定隨機應變……如果走出這門也得不到挽留，那麼丟臉就丟臉吧，死氣白賴也得給呆下來。
　　這般想著，腳步已經踏出門外，他沒有得到挽留。
　　雖然失望，但夜希卻立即就改變計劃，正回身準備呼天搶地，哪知道動作過於衝動，迎頭撞進了索騰懷裡。
　　這龍一把摟住飛來艷福，驚喜道：「你接受我了嗎？」
　　「啊？」什麼時候的事？
　　夜希愣是記不起自己有說過什麼，但龍和莉莉絲卻一人一邊拉著他的手往外帶，那勢頭真像有去無回似的。
　　夜希哪得就這樣走，才想甩開這兩人，就聽旁邊加百列興趣的一記低哼，然後零零散散的，像豆子落地般的清脆響聲，還有驚呼聲和抽氣聲此起彼落。夜希沒弄清楚情況，但肩膀上被猛力牽引，他成功脫離少女與壯男的桎梏，摔向後方。
　　夜希眨眨眼睛，看看前面兩個目瞪口呆的，再抬眸瞄瞄扶著自己的人，只見那張俊臉上一片炭色，衣飾凌亂甚是狼狽，地上散落的不是豆子，而是貨真價實的寶石。
　　翻本了……這是一賠N啊。
　　夜希賊笑埋腹中，臉上卻裝作驚訝，明知故問：「撒旦大人有什麼事？」
　　薩麥爾差點要冒火，他咬牙切齒地低喃：「你耍我？！」
　　是啊……「沒有呢。」
　　多麼誠摯的眼神呀，旁邊人都要為這頭豬喝彩了……太精彩了。
　　薩麥爾的妥協決定了局勢，風夜希佔了上風，行為激進且怪異的薩麥爾落了下風。只是不做也做了，薩麥爾是怎麼也不准放手，他將風夜留在身邊，向莉莉絲和索騰投去飽含殺意的目光。
　　危險而狠辣的目光彷彿在警告他們不准再上前，否則將他們碎屍萬段。
　　莉莉絲不像索騰，她並不畏懼薩麥爾，不過覺得情況有趣，她決定靜觀其變。魔女幾個大步挨近加百列，向他伸手：「分我一點瓜子。」
　　於是二人翹著二郎腿，邊磕瓜子邊看戲，卡亞給兩位準備樹樁充當小板凳。
　　薩麥爾阻止風夜希離開，但從未考慮下一步。可他畢竟是撒旦，應變能力還不錯，立即發話：「你為什麼到我的宮殿來。」
　　「……你真想知道？」夜希審視薩麥爾，看他原本精心打扮的裝束都破壞了，心裡暗笑：這傢伙都忘記使魔法嗎？
　　「你闖我魔宮，難道我不該瞭解原因？」薩麥爾說罷，狠瞪著這裝傻的風夜希，直想掐著他脖子讓他交代……千辛萬苦找來難道就為了示威？不可能！他相信風夜希不會自找麻煩，至少他對風夜希的惰性極具信心。
　　的確，這要是換成路西法幹這離家出走的彆扭事，夜希還得放鞭炮慶祝呢，哪來的興致跑去看看他過得怎麼樣。
　　眼見薩麥爾要彆扭到極限了，夜希也不要求他立即改變，他明白凡事都得適可而止，見好就收。
　　心裡下決定，他單膝跪落，虔誠地親吻撒旦大人的手背，懇求：「撒旦殿下，我聽聞殿下要挑選魔妃，特地前來自薦，請殿下接納。」
　　「……」面對低姿態的請求，薩麥爾抿抿唇：「如果我拒絕？」
　　拒絕？旁邊看戲的嘲弄地呸掉瓜子殼，噓聲連連。
　　莉莉絲深深地鄙視這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傢伙。
　　夜希已經習慣薩大爺一貫的彆扭作風，他只是輕笑，探身摟住薩麥爾的腰身，就眾人眼中見到的是精靈在哀求撒旦接納，但夜希的話是這麼說的。
　　「那就我娶你。」
　　「啊？！」薩麥爾微愕，此時摟在他腰上的手緊了緊，似乎傳遞著某些信息。
　　腦中記憶如潮湧……在大宅裡被扛起來的那一回。
　　腦門上冒出虛汗，薩麥爾推開風夜希猛地退開幾步，他戒備地瞪著風夜希，咬牙切齒：「別想再來一次！」
　　奸笑才上臉，馬上又換成感動的神色：「撒旦殿下，你接受我了嗎？」
　　帶有顫音的哭腔讓人不懷疑這傢伙已經感動得機會要感激全世界了。
　　「……」
　　眼見風夜希演戲，薩麥爾別樣感受在心頭：「你被加百列教壞了。」
　　加百列聽罷挑眉：「啊咧？我嗎？呵……我還沒有動手。」
　　「那你接受還是不接受。」莉莉絲不耐煩地催促：「你不要，那我要咯。」
　　被當作貨物的夜希才揚眉，耳邊就聽薩麥爾略顯迫切的一聲反駁：「他是我的魔妃。」
　　夜希當即眉開眼笑，任由薩麥爾引導著走向魔宮深處。
　　二人走向那群妻妾，看撒旦那副毫不在意的模樣，那是完全將他們當成佈景板使了。殘酷的情人帶著新歡，眼看是準備直直地穿過一群舊愛了。形形式式寵侍們，也有形形式式的表情，其中不乏嫉妒與憎恨。
　　這時候莉莉絲猛地跳起來大喊：「唉，撒旦殿下，夜希，我們玩3P吧。」
　　言靈打倒妖魔數眾，薩麥爾也包含在內，還好夜希扶住了他。
　　撒旦頭上冒出青筋，他狠瞪著魔女一眼：「我拒絕。」
　　話落，急忙拖著人逃離，不忘下令：「擅闖者一概驅離，魔宮不留閒人。」
　　莉莉絲等人木然注視薩麥爾，心裡暗罵他小氣鬼。
　　夜希只顧著笑，經過那群妻妾的時候笑容發生了微妙轉變，一下子讓所有人看呆了。
　　那笑容彷彿有擁有魔力，讓人心醉。
　　莉莉絲差點嗆死：「喂，那豬剛才用了魅惑術！」對薩麥爾那群寵侍？他真敢！
　　「莉莉絲，風夜希是頭狂躁的野豬……呵呵呵呵。」加百列說罷，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那頭夜希和薩麥爾已經走遠了，薩麥爾的那群寵侍們果然騷動起來，不分男女，不管剛才對這新歡有什麼感想，現在都一個個捂著胸口，臉上露出癡迷表情，眼底有桃心彈動。
　　「啊，好帥。」
　　「好美。」
　　「好可愛。」
　　「好俊。」
　　吱吱喳喳的討論聲，一群魔族男女樂壞了。
　　……
　　卡亞瞄向旁邊，不意外地看到龍族也是一臉癡迷。他按上自個的胸膛，掌心也能感受到紊亂的心跳。他困惑地問莉莉絲：「莉莉絲大人……主人這是。」
　　「照現在看，他是準備撬撒旦的牆腳。」莉莉絲說著，心裡暗咒：這死小子，別的不見他上手，這種邪門歪道隨手拿來，白癡精靈……也不知道找我做做臨床實驗嗎！
　　「那頭暴殄天物的豬！」魔女的暴吼聲在混亂中響起。


　　第五十九章 進化論

　　夜希完全放任薩麥爾帶著他走，左穿右拐的不知往那個旮旯裡鑽。
　　龐大魔宮裡曲巷廊回，玉砌雕欄，不止佔地面積大，還弄得像迷宮一樣，夜希繞了半天也沒什麼頭緒，最後總算進了一座門，到達一處疑似房間的華庭。
　　為什麼說疑似，因為這實在大得有點離譜，他實在不明白睡覺的地方幹嘛弄得能埋伏上一支軍隊，這適合嗎？
　　進了房間，有幾長得妖艷的魔侍迎上來，幫薩麥爾將身上累贅解下。夜希乘機環顧房間，紗幔輕揚，最裡面夠上十來人睡覺的大床，另一邊隔上一段距離又是珠簾隔開的浴池，還有書桌和書櫃。
　　隨手拎起一本有英漢詞典架式的書瞅瞅，眉毛被陌生的蝌蚪文逗得老高，隨手扔落又看看桌上卷宗，有些認得的是簡體中文版，有些不認得的又是胡亂扭成一團的筆劃。
　　「你的睡房？」雖然是隨意的問，但夜希的語氣幾乎是肯定的。
　　果然，薩麥爾淡淡地點頭。
　　解下一身騷包裝飾以後，薩麥爾裡頭穿的是一件單薄長袍，簡單卻更突顯撒旦出色的外表。至少夜希更欣賞這樣的薩麥爾，不禁把目光粘過去，也懶得分心打量這面積廣闊的房間。
　　可是薩麥爾始終不看夜希一眼，似乎傲慢的把人當作無物了，他從剛才開始低頭看那些卷宗，似乎這都是十萬火急的重要文件，比起一位分別多時的情人重要得多了。
　　然夜希這會卻不覺委屈，也不想生氣。在他眼裡薩麥爾的行為再正常不過了，先是遣退僕人，終於二人世界的時候又拿公文當工具穩住氣勢嗎？
　　敵不動，夜希也決定給敵人喘口氣的空間，而且連日來的勞碌也夠他受了，乘機休息一下子，順道計劃未來走向。
　　他犯不著急進……慢工出細活嘛。
　　哼著曲兒，夜希打隨身腰包裡掏出果子來啃，一邊啃還要一邊瞅著薩麥爾看。
　　一直裝作專心於公文的薩麥爾被盯得不自在，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處置風夜希，而對方那大刺刺的目光把他瞅得心煩意亂，更想不出個所以然。
　　薩麥爾原本計劃用自己身邊的情人打壓風夜希，讓他妥協，然後自己再故意將人晾在宮裡某一處，待到他被馴服再納入後宮。但計劃明顯失敗了，人一下子就登堂入室入駐重點，那下一步該怎麼走，他真是沒有頭緒。
　　薩麥爾越是要細想，就越容易為外界所干擾。
　　那人吃得津津有味的，不過是顆酸果子竟然吃得嘖嘖有聲……至於嗎？
　　他是不想理會的，但那聲音活像一隻鑿子，每響起一下就往他腦袋上敲一回，直讓他額角隱隱作痛。風夜希……生來就是他的剋星。
　　氣憤難平，薩麥爾猛地抬臉就要罵，哪知道撞進直白的有色眼光裡，僵住了。
　　「你！」發出一個單字，薩麥爾再也說不出話來。
　　夜希注意到薩麥爾的異樣，困惑地歪首，以純真的動作表達他的疑惑。
　　「你這是幹什麼！」薩麥爾要跳起來了。
　　夜希不解他為何暴跳如雷，更加困惑：「吃果子啊？你要吃不？」
　　說罷，啃得只剩下一小半的果子遞了過去。
　　薩麥爾瞪了老半天，氣得活像個篩子：「我說你剛才在想什麼。」
　　想什麼？這……
　　夜希摸摸下巴，含糊地回答：「一些往事吧。」
　　「往事……」咬牙切齒。
　　「好吧，就是那天晚上的事。」夜希老實不客氣地承認：「你忙呀，當我不存在就好？」
　　「你敢說！我就在這裡，你竟然無恥到這地步！」
　　「啊？這不是你讓我說的，誠實有罪嗎？」
　　「風夜希，是變態天使和浪女莉莉絲把你少得可憐的教養也給磨滅了嗎？還是龍族的熱烈追求讓你沖昏了頭腦？！」
　　我靠，還說什麼教養呢。夜希直翻白眼：「行了，我什麼時候有教養來著，你看錯了吧？」原本就不存在的東西哪來的消耗，白搭。
　　「你！」
　　「笨旦，加百列和莉莉絲的目標不是我的教養，你就不要害怕他們奪去我淺薄得可憐的教養了。至於龍族的求愛，那如果能讓我沖昏頭腦，我今天就不會跟你求婚，話說回來，你還沒清楚交代，什麼時候跟我登記？」一邊說著，夜希三兩步迫近書桌，撐住與薩麥爾目光相對，很認真地說：「我要名份。」
　　他才不搞文藝，說什麼只要擁有你的心，即使天涯海角各一方、韜光養晦、默默無名也甘願……那是聖母才愛干的破事！
　　「……」薩麥爾難以置信：「什麼登記，我已經當眾承認了你。」
　　意識到這世界沒有登記這回事，夜希退一步：「那婚禮呢？」
　　「……我會準備。」既然承認風夜希是魔妃，薩麥爾也不會忘記盛大典禮。
　　知道這傢伙總算上心，夜希眉開眼笑，快樂地問：「你娶了多少回老婆，舉行了多少回婚禮？」
　　「情人只需要承諾和契約。」但你是我的妃……後話薩麥爾硬是沒能說出來，即使他也算情場老手了，但要跟風夜希說，他卻不自在了。
　　明白了，就是第一回。夜希不是小女人，雖然不至於太計較這些細枝末節，但親自確認自己的特別以後，仍是心花朵朵開，笑容是真正的幸福，隨口就說：「你真討喜。」
　　這算什麼讚賞？薩麥爾不以為然，冷哼一聲。反正誰都好，只要從他身上得到想要的，都會感激流涕，極盡讚美之言。即使知道風夜希只貪這魔妃的位子，薩麥爾也作罷了。
　　要是愚蠢的精靈能為這點小事高興，隨他去。
　　「你又在想什麼？」夜希直覺薩大爺的思想不正常，當下探手扶著他的臉，迫視他。
　　「……幹什麼？還不滿足？你還想要什麼？」薩麥爾盛氣凌人，睨視著眼前人，以略帶施捨的口吻說完一句話。
　　我靠，這傢伙腦袋回路不一轉的扭曲。
　　夜希直翻白眼，難以置信地低吼「薩麥爾，你這蛇是不是習慣了左扭右擺，都不知道如何直線思維了？」
　　「嗯？」什麼直線思維：「你以為我跟你一般愚蠢？」
　　行吧，彆扭的人就要直白對待，這種人，即使你想睡他也得直接推倒，繼續暗示只會虛度春宵。夜希一邊無奈地笑一邊湊上去往薩麥爾唇上輕輕啃吻一記，一觸即分，該說的話就給喊了：「我說，我愛你，明白沒有？」
　　「……」薩麥爾愕然，感覺頭腦不清楚，有點發暈。他拍開夜希的手，含糊地回應：「能當我的妃子，當然要愛我。」
　　夜希比他更愕然，以為這撒旦燒壞了腦袋。可在薩麥爾背過身前，他看見了那唇角的笑紋，這才意識到彆扭的高境界。水仙不開花，裝蒜了吧。
　　為之失笑，夜希三兩口搞定果核，摸摸幾分飽的肚子，也記記被落在殿前的人，順道提醒：「薩麥爾，你順道安排加百列他們住宿吧。」
　　「別讓我留下麻煩。」薩麥爾不樂意：「我派人將他們送回地上。」
　　「寶寶要跟我。」
　　「他不是我的兒子。」
　　「但他是我的。」
　　「那他留下。」
　　夜希明白薩麥爾要跟那些人和平相處是很為難，但是現在要考慮的是：「路西法守在外頭，他們現在離開不妥。」
　　「他？！」薩麥爾大驚：「他在哪？！」
　　「搞什麼，這不是你的地盤嗎？你能不知道？」
　　「路西法應該還在他的宮殿裡。」薩麥爾低喃，百思不得其解：「他的爪牙的確潛伏在四周，但他不可能。」
　　「我確實看見他了。」夜希蹙眉回想，雖然只不過是一瞬間的接觸，但他相信那是本人。
　　薩麥爾沉思，腦中靈光一閃，他審視風夜希：「你為什麼拖到現在才找我？我不是把時空石留給你了？」
　　話罷，薩麥爾猛地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閉嘴。
　　夜希倒沒注意，他聽見時空石就想起來了：「啊，那個……被路西法搶走了。」
　　這個消息讓薩麥爾忘記了彆扭，他快步迫近惡狠狠地揪著風夜希衣領子，不敢置信地低吼：「你把時空石碎片給他了！」
　　眼見魔王要發飆，夜希自覺理虧，連連虛笑討好：「那是被搶……你知道我那時候不是路西法的對手。」
　　夜希再怎麼笑，薩麥爾仍是氣憤難平，他將人往窗邊拖，指著在夜色中高高聳起的塔狀物：「看到沒有，魔界最大的時空石，他擁有那個碎片是最接近中心的純結晶，如果他準備充足。他完全能夠穿越結界直擊我的魔宮內部。」
　　夜希愕然，盯著那黑色的巨型水晶塔，啞口無言。
　　「你真是敗事有餘。」薩麥爾恨聲罵。
　　能說什麼呢？東西是從他手上丟的，什麼理由都抵消不了他無能的事實。雖然這也葉面積薩麥爾鬧彆扭惹的，但夜希不准推卸責任，承諾：「我會取回來。」
　　薩麥爾卻不看好他，不想讓他跟路西法多接觸，毅然拒絕：「不准去，我會處理。」
　　夜希聳聳肩，也不問薩麥爾怎麼處理。
　　「近日我會加強結界，他暫時沒法衝破，我能應付。」
　　只不過是一句解釋，但這已經撒旦的寬容。
　　夜希低聲哼笑，拍拍揪在領子上的手：「先放開我。」
　　薩麥爾大概是思考路西法的問題，沒有為難就鬆了手，回身往書桌邊走。才邁出兩步，有人同步跟上，摟住了他的腰。
　　他大驚，感受到貼伏在背後的溫暖感，強裝鎮靜：「你知道當我的妃子是什麼意思？」
　　「知道呢，就是合法化□。」
　　「你別……」胡說八道。
　　「這張床睡過多少人呢？」
　　話題突然改變，薩麥爾故意地老實回答：「無數。」
　　年代太久遠，他從沒有固定伴侶，喜歡就隨意傳來情人翻雲覆雨，這是他的生活……而風夜希應該習慣。
　　得到必然的答案，夜希心裡鬱悶，但這是他自找，他也硬生生地承受了。不過承受過後需要發洩，他輕笑：「那我當其中一個吧。」
　　「你！」薩麥爾掙開風夜希的鉗制，蹙眉細想後反手摟住風夜希的腰：「可以，本應如此。」
　　這動作是預示逆襲的前奏嗎？
　　夜希一邊想著一邊裝傻，反手也摟上對方的腰，笑得一臉白癡地積極建議：「這床看上去挺舒服的。」
　　各懷鬼胎的兩人同時往床邊趕，接下來一切順理成章。床事也不過是把俗事重複罷了，至於結果俗不俗端看個人感受。
　　熱情升高再升高，薩麥爾蓄謀已久，一直故意保持上位，準備將錯位的關係糾正。風夜希似乎情陷其中，並未反抗薩麥爾的做法。
　　薩麥爾其實很懷疑風夜希的乖巧，不過這就是他要的結果……管他真假，反正薩麥爾就準備欣然接受。
　　輕紗曼妙，重重疊影朦朧透出，粗重喘息交匯，痛苦低哼聲掩不住其中情動，滿室旖旎風光不盡。
　　大床就是光影交錯的源頭，十指緊扣，情動到極致就是無盡的索取與給予……只不過。
　　「不……不是這樣的。」喘息中破破碎碎的音調總算湊合在一起。
　　「不是怎麼樣？這樣？」壞心的人立即將剛才拼湊的理智撞亂。
　　魚水歡，讓人意亂情迷。
　　薩麥爾痛苦地揚首，強控幾欲脫韁的理智，咬牙切齒間將十指搗進下頭的胸膛，直搗出血色：「我要在上面。」
　　「唉？你不是在上面了。」輕語戲謔，滿帶著狡黠與揶揄：「上面風景好不好？」
　　他敢！他竟然敢佔盡上風將撒旦的盡情踐踏！
　　「我……我殺了你。」
　　「你真薄情，撒旦大人，我這是在服侍你，是不是小的不夠盡力？」說罷，瞭然地輕哦一聲，說一句：「那我再努力一點。」
　　拒絕與威脅話語未來得及出口，立馬被撞成片片零碎輕哼，薩麥爾恨不得啖風夜希的肉，低頭就往那肩側咬上一口，咬住不願意放開。
　　「哎！」夜希吃痛，立即抱緊挨下來的人，回報一陣猛攻，直把人戲弄得使不出勁，只顧著低聲嗚咽。
　　久久以後交疊的二人都緩過一口氣，薩麥爾趴在風夜希身上，盡所能地強勢宣言：「總有一天我會壓下你。」
　　夜希輕笑，指尖繞住一綹長髮，緩緩卷弄著，戲謔：「什麼話，你這不是正壓著我了，還挺重的。」
　　薩麥爾再無力也氣的立即撐起來，一邊磨磨蹭蹭的要離開，一邊語無倫次：「不是在上這，是在下！在下！」你剛才做的事。
　　肌膚還緊貼在一起，這人就敢這樣胡亂蹭一翻？夜希無奈地笑。
　　他裝著一臉瞭解：「行吧，殿下還真難侍候，下邊是吧，好好。」
　　說罷，翻身壓上了。
　　接下來剩下夾帶著憤恨的低哼聲。
　　魔界沒有日夜之分，人睡夠也就是。夜希揉拭惺忪睡眼，看旁邊即使熟睡也蹙起眉的那張臉，低笑：「看來他清醒後得大發雷霆啊。」
　　想像撒旦一副想要噴火但又要在外人面前死命掩飾的的憋屈模樣，夜希忍不住要笑，總覺得有點明白加百列為什麼愛捉弄人，的確能解悶。
　　「要知道我把快樂建立在你的彆扭上，你肯定又要發飆了。」
　　輕聲低語，夜希感覺身上膩膩的，不好受。他把目光主落遠方浴池上，抱起身側人就往浴池走去。
　　薩麥爾眼睛也睜不開，糊塗裡蹙著眉擠一句：「放開我，不要了。」
　　夜希噗哧地笑了，下池子裡洗乾淨，也沒有再索取。
　　薩麥爾大概還要睡很久，夜希卻想去探望一下寶寶。可是昨天薩麥爾獸性大發將他的衣服撕了，他也沒好多少，薩麥爾的衣服也毀得差不多。
　　房間裡除了紗幔就沒有別的，夜希不具備裸奔的心理素質，只好認命地喚來魔侍幫忙更衣。大概撒旦的口頭承諾極具威信，那些魔侍真把他當成王妃對待，小心翼翼地侍候著。穿戴完畢以後，夜希心裡明白帥的最大剋星永遠是卒，於是他以魅笑蠱惑這些處於底層的員工。
　　「各位美女，殿下要是醒來了記得通知我。」
　　原本頂著撲克牌臉的魔侍立即笑得桃花朵朵開，慇勤應允。
　　夜希毫不吝嗇地給予帥帥的笑容慰勞這些女性的心靈，目光卻稍稍往床邊挪，心底裡一陣奸笑：薩麥爾，我讓你知道美猴王躲不過五指山的滋味。

　　第六十章 後宮戰

　　魔界沒有光明，但它有擁有植物，礦石，甚至動物或者魔法能滿足照明條件，至少由幾顆夜光珠所發出的光芒比一般日光來得更浪漫，更迷人……但莉莉絲卻認為有人在破壞這些，甚至讓人感受到個中幻滅。
　　她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一位外表美型的成年男子用愛慕目光對待一名還在吐口水泡泡的小鬼，美麗的她不是更夠資格得到這種寵愛嗎？
　　「加百列，你簡直是在毒害我的心靈。」莉莉絲撫額低歎。
　　被喚作加百列的黑髮黑眸青年，那個在笑語自個不是變態大天使之一以後被列入不明種族的青年人始終從容。聽見魔女莉莉絲的控訴，他只是很輕柔地，十分短促地……哼笑一聲：「莉莉絲，記得有些浪漫分子喜歡以花形容女性。」
　　大天使隨手採擷一朵薔薇，將鮮艷妖冶的花朵去掉刺，遞給寶寶把玩。
　　笑看著孩子好奇地玩弄花朵，加百列和顏悅色，以恭維的口吻說：「你現在真像朵菊花，呵呵。」
　　媽的，我要抽死這個男的！
　　莉莉絲目露凶光，雙拳緊攥，微幅顫抖，極力隱忍著折斷這天使的翅膀，將其暴打一頓的衝動。
　　正當龍和地精站在角落裡等待又一回的天魔大對決時，夜希的輕呼聲猶如奇跡的救贖他們，讓男人和女人忘記了相鬥，同時瞅向神清氣爽，穿著有點妖嬈的風夜希……即將的魔妃。
　　夜希將大家欲言雙止彆扭唾棄的表情看得清楚，知道他們對這身衣服有點意見，於是聳聳肩：「以後我會跟他們溝通，讓他們準備簡單一點的衣服。」
　　話落，他環顧四周奴僕，這些僕人把中央的二大一小三位當成大王一樣侍候著，他覺得不可思議，好奇地發問：「我還以為薩麥爾會把你們塞進柴房裡，過著比灰姑娘還要苦的生活呢。」
　　「沒錯，他是這麼做的。」說到這個，莉莉絲就怒火中燒：「他太可惡了，竟然敢這樣待我，多少男人傾盡千金求我一笑，本小姐願意到他宮裡作客他就該千恩萬謝了，竟然還敢給我像廁所那麼小的一間房子！混賬。」
　　夜希倒覺得薩麥爾的行為十分正常，自戀狂對自戀狂……相斥唄。
　　「那這些資源……」五星級的環境，五星級的服務，哪來的？
　　說到這個，莉莉絲立即擺出S型POSS，風騷地撥弄長髮，傲然道：「我魔女莉莉絲的要求誰捨得拒絕。」
　　好吧，魃惑術有時候真不錯。
　　夜希立即鼓掌：「哦，幹得好，不愧是莉莉絲。」
　　龍和地精在旁邊不能言語，他覺得魔女在撒旦手下耍花樣實在不怎麼地和諧。
　　不過圍坐在一起的人卻一點也不認為不妥，輕鬆愜意、侃侃而談，似乎把舒適的環境和慇勤的服務當成自家的了。
　　「你怎麼不留在撒旦身邊，不怕他找新歡？」莉莉絲略略壞心的調侃，似乎希望看見夜希失望及鬱悶的模樣。
　　可夜希只是隨意地聳肩，不甚在意地說：「他還在睡。」
　　「你怎麼不睡？」莉莉絲眉梢挑得老高，立即問。
　　夜希把風寶寶領回自己懷裡，拿桌上點心增進父子倆感情，他沒有隱瞞：「因為我不累。」
　　「哦……撒旦的技術有這麼差嗎？」竟然滿足不了人？
　　莉莉絲的好奇心已經被挑起了，她熱心地提議：「喂，我的日記你沒有看嗎？可別消極，得積極進取嘛！要在下面快樂也是一項技術活。」
　　聽她說的，大傢伙拭一把汗。
　　或許魔界是民風開放，但莉莉絲絕對是其中佼佼者。
　　夜希無奈地笑：「莉莉絲，你長得很可愛，很像鄰家小妹妹，可別總是口出聳言，這很打擊人。」
　　「唉，你不能否認這外貌讓很多人淪陷。」
　　夜希失笑：「是是，吃糕點。」
　　夜希把給兒子的動物小餅乾分給莉莉絲一小半，風寶寶立即惱了，鼓著腮幫子，像一隻小青蛙。
　　那邊莉莉絲也鼓起腮幫，跟風寶寶一起瞪風夜希，目含怨念：「你總把我當小孩，我可比你年長很多，小弟弟。」
　　夜希不甚在意地虛笑應對，反正他真把莉莉絲當作鄰家小妹了，雖然這小妹牛了一點。
　　「夜希，莉莉絲的確比你年長。」加百列幫腔。
　　被天使幫助，莉莉絲立即投以懷疑的目光：「你要幹什麼？」
　　加百列和顏悅色，彷彿沒有注意到莉莉絲的敵意，繼續笑對夜希說教：「即使她的智商及行為與年齡和外表不符，但你得當她是老頑童。」
　　天雷勾了地洞火，某人的理智繃斷，接下來又是莉莉絲的炸毛時間。
　　夜希懶得理他們，跟兒子享天倫樂，縮到龍和地精背後去隔岸觀火。索騰打從夜希到來就一直瞅著看，現在有機會接近，他立即湊過來想說些什麼話。
　　用屁股想也知道索騰準備做什麼，夜希才準備提防肉麻宣言，天降一隻水晶雕像，龍頭破血流……戰區在抗大。這一鬧房間裡又一片混亂，直到安靜下來，各人身上新傷舊傷都一筐籮了，大人物們動動手就把傷解決了，下頭的人可是苦哈哈地準備去尋找醫師。
　　這兩人閒下來總少不了互瞪，夜希將寶寶塞回加百列手裡，讓他消停。又掏出莉莉絲的日誌還給她。
　　莉莉絲接回自己的東西，注意力也打天使身上分開，她曖昧地問：「怎麼，看完了想不想跟我玩一回？我可是經驗豐富喲。」
　　夜希給她一顆白眼：「回家吃自己吧。」
　　莉莉絲賞給精靈脛骨上一記重踢，直痛得他趴到桌上去不願意起來了。
　　「真是暴殄天物，風夜希你會後悔的，以後別來求我。」
　　夜希不以為然，一邊撫著隱隱作痛脛骨一邊涼涼地頂回去「我現在很滿足啦，你就不用等我了。」
　　就他的態度，莉莉絲不禁起疑：「你不會幼稚地以為撒旦給予承諾以後，王子和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吧？」
　　少女臉上滿是唾棄與嘲諷：「風夜希，我沒想到你是這麼詩情畫意的……意識流。」
　　「我發誓，我沒有這麼想。」只有這一點夜希極力反對：「他比誰都難對付，你怎麼覺得我幸福呢？」
　　「因為你現在笑得一臉貓膩。」
　　「啊？你別把我吃飽飲足的模樣當成別的。」
　　「是嗎？難道你們是蓋著被子講鬼故事？騙誰啊？」
　　的確沒有講鬼故事，他們是在鬼吼鬼叫嘛。
　　夜希虛笑：「莉莉絲，我真懷疑你是不是給在我身邊裝了竊聽器和攝像頭了。」
　　「竊聽器和攝像頭？哼，你這點豬腦袋還能想什麼？不就是男人至寶，食色性也。」
　　豬也有是尊嚴的，雖然比自戀狂們海拔低那麼一點，但夜希仍是略帶怨念地睞了莉莉絲一眼一眼，沒說什麼。
　　「你怎麼不開竅呢？為了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值得嗎？」
　　夜希失笑，他搖頭：「唉，莉莉絲，我們的價值觀不一樣，你就別想著3P什麼的了。」
　　一位玩世不恭的魔女，和一位清楚自己要什麼的普通精靈，倆存在著不可逾越的鴻溝。夜希也不曾想過莉莉絲會認同，同時也不在意她的反對。
　　「你真是死腦筋，何必活得這麼累。」
　　罵也罵過，勸也勸過，莉莉絲也意識到自己過份熱心了，驚覺這已經不止是想要跟精靈玩樂的範疇，她也知道該收心了。
　　「行吧，你喜歡吧。」
　　隨意地說著，莉莉絲翻弄著筆記本轉移注意力。結果翻著翻著，她有點困惑地蹙眉。她再三確認以後，發現這本子裡被風夜希所青睞的內容，翻了又翻的部分都是以描繪攻方高超技藝為主……這是莉莉絲特意記載用作回味的珍藏品呢。
　　莉莉絲沉思著，總覺得腦袋排斥繼續想下去，她甩甩腦袋：「那接下來你準備做什麼。」
　　「嗯，去看看薩麥爾的後宮。」
　　莉莉絲的注意力被貌似從容的話語給奪去了，她微訝地瞄向風夜希：「風夜希，你不是說自己很現實嗎？你不會以為自己可以解散撒旦的後宮吧？」
　　不是以為，是計劃。夜希挑眉：「我會試試。」
　　「喂，你不覺得自己太笨了？」
　　「你這還問？你們不是都說我是豬嘛。」
　　某人自知的話遭到鄙視以後，莉莉絲沒好氣地說：「你沒想過不可能成功？別告訴我不成功便成仁，我會更鄙視你。」
　　「哈哈。」夜希止不詮笑意，他摸摸少女的頭頂，又招來一記重踢。他立馬哭喪著臉，帶顫音的哭嗓委屈地呢喃：「我說了試。」
　　試，不是拼。
　　莉莉絲悟了，輕輕哦了一聲：「豬，你準備怎麼做？」
　　怎麼做？
　　夜希才能疼痛中緩過來，聳聳肩：「沒有決定。既然你們能自理，那我先走咯……」夜希想乘薩麥爾還在睡覺，先低調地瞭解一下後宮。
　　莉莉絲來興致了，緊貼著跟上去：「我也要去。」
　　牽上寶寶的手，加百列懶洋洋地跟上：「他們真會找麻煩，我們也去瞭解一下情況吧。」
　　龍和地精囧了，他們覺得這人該承認自己是去湊熱鬧的。
　　歎著氣，僕人們認命地跟上。
　　讓人帶路，一行人安靜地走著。前頭莉莉絲一直粘著夜希，疑似揩油，夜希則一個勁地推拒，這整整成了地主婆猥褻良家男的鬧劇，後方的人看得好不感慨。
　　寶寶突然掙脫加百列的手，身體已經成長到五六歲模樣的俊俏小孩拿單純的目光盯緊身穿黑色蓬蓬裙的纖細身影，幾個快步追上成人的步伐，寶寶將手中薔薇打在正回過身的莉莉絲身上。
　　殘瓣紛飛，染在黑色緞面，落在地上，鮮艷的絳色猶如鮮血。
　　眾人愕然，不解地看著這孩子，但風寶寶只是呆呆地盯著花瓣：「凋零。」
　　童音低聲呢喃，就沒有後話了。
　　夜希理解為孩子在吃醋，他上前幾步牽著風寶寶的小手：「莉莉絲，你別再來了，嚇著寶寶了呢。還有寶寶，你可不能對女人動粗，這樣不對。」
　　一邊說教，父親決定帶兒子走。他有責任給孩子教育一番，養不教父之過……忙碌不能成為借口，他有錯。
　　父子倆先走了，若有所思的莉莉絲突然聽見旁邊低喃。
　　「別忘記了他是誰，好自為之。」
　　「什麼意思？」莉莉絲側首瞪著加百列，怪他將話說得不清不楚。
　　天使只是笑，伸手接住飄落的紅瓣，鮮艷的紅突然乾枯。遭長指揉按，脆弱花瓣破碎，塵沙般吹散。
　　「要相信預言。」
　　留下這一句，大天使落下莉莉絲，跟上去搶寶寶了，因為那對父子竟然又再一次的玩親親。大天使笑得春暖花開，搶過寶寶以後說：「呵，真礙眼。」
　　夜希愣住了，眼巴巴地盯著兒子被大天使脅持，可憐的父親得追上去索取，還被變態大天使當成蒼蠅地驅趕，那兒子就沒心沒肺地笑著，天真無邪。
　　莉莉絲盯著他們仨，一點也無法融入這和樂的氣氛中……凋零的花嗎？
　　他們怎麼地鬧，磨蹭著還是到了所謂的後宮，觸目所及之處是一片高高矮矮的殿堂樓閣。
　　在夜希眼中，這就是歐式風情的高尚別墅區，房子裝飾華麗，綠化也做得好。曲廊綠池花香鳥鳴歡聲笑語，一群美人們聚在一起，說說笑笑的，氣氛也和樂。
　　一眼望去，這片地方似乎沒有邊際，那群美人裡頭也有幾個熟悉臉孔，其中幾人就是之前跟著薩麥爾充場面的人物。那幾人注意到夜希，立即笑靨如花，慇勤地打招呼，甚至往這邊聚攏。不知道夜希的人都拿審視目光盯著這邊，不動聲色。
　　腰下突然一痛，夜希困惑地垂首，看到莉莉絲正拿手肘毫不留情地擊打他的肋骨……他懷疑自己的內臟差不多報廢了。
　　「莉莉絲，你能不能輕一點？」
　　「已經很輕了。」莉莉絲翻了記白眼，再拿恨鐵不成鋼的惱恨面孔對著夜希：「你這只蠢豬，看到沒有？差別啊，這些人的差別有多大！你現在立即給我笑，好好地笑。」
　　夜希意識到這位小師傅說的是魅惑術，也配合著使出來，後方靜觀的人果然也開始動搖，往這邊聚攏。
　　小老師在旁邊義正詞嚴：「不夠，再□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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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候後宮代表們已經圍了上來，不論男女，一個個都巧笑倩兮，將夜希團團圍住，直把他往裡頭帶。
　　「你叫夜希是嗎？」
　　「我感覺到你的魔力，很棒。」
　　「今天會留在後宮裡嗎？你的房間準備好沒有？要是沒有可以來找我，我們『促膝長談』。」
　　「你的身材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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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吱喳喳的一群人簇擁著夜希走遠了，後頭一干人等木然著一張臉，看這傢伙游刃有餘。
　　「他好像很能應付搶食的狼群。」加百列輕笑。
　　「這頭豬的確有點本事。」莉莉絲看在眼裡，欣慰之餘又有點癡妒。她雖然作為師傅，但不能不論自己也有點心動：「可惡的精靈，我肯定不要這樣放手。」
　　少女咬著手指衝進人群裡搶人，緊跟其後的有索騰，他急步上前湊進去搶一份。
　　小寶寶氣得直頓足，尖聲喊：「巴巴是我的！」
　　卡亞伸手沒拉住人，只看這些人沒出息地圍著中央的夜希團團轉，呢喃著：「怎麼都這麼笨……」
　　「地精，莉莉絲的術一向厲害，你主人的確學得很不錯。」說罷，加百列應孩子的意願，帶他去搶巴巴了。
　　薩麥爾醒來的時候就見不到夜希，爬起來被一陣腰酸背痛折騰得齜牙咧嘴的，暗裡要準備把人揪出來教訓一頓。
　　喚了魔侍為他整理，穿著妥當以後聽說夜希出去了，他就氣沖沖地尋去。結果在自己後宮裡找到了人，那人正被自己精心挑選的美人們圍得密不透風。
　　這邊的冰妖大膽，身子都掛到夜希身上了，另一邊的霧妖男還坐在地上，挨著夜希的腿側，那手主哪？！大腿上！還有一群妖魔鬼怪，更別提差點坐到夜希懷裡的莉莉絲了。真是一個比一個懂得尋找位置，合理分配空間，簡直是……
　　簡直是豈有此理！
　　撒旦心中咆哮：風夜希是我的！
　　夾著憤怒的一記甩袖，風平浪靜中刮起一陣狂風，以風夜希為中心，他身邊的人都被刮飛了。當大家站穩以後只見撒旦大人一臉醋意地將風夜希橫抱在懷裡。
　　「你真敢。」撒旦以陰鷙表情訴說自己的不滿。
　　夜希眨眨眼睛，加大力道笑得千媚生，自身都冒了一大片雞皮疙瘩還裝模作樣地說：「殿下，你就這樣不捨得我嗎？才離開多久……也不讓我透口氣嗎？」
　　暗示讓薩麥爾不自在，他不想再看某人貓膩的笑臉，惱恨地翻手將人扛在肩上，氣勢雄雄的當眾將人擄走。
　　大伙都為風夜希擔憂，怕他開罪撒旦會不好過。
　　哪知道擔心不過幾秒，那個被扛著的人挺身，挺和樂地跟大家揮手作別。
　　囧……
　　木然的擺手的眾人開始懷疑……這傢伙是個M嗎？
　　不過還是很有魅力。
　　後宮的美人們沉浸在桃色氛圍中，話題開始轉為怎麼樣等撒旦不注意的時候找風夜希偷情。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2-21 11:39

　　第六十一章 公公婆婆

　　憤怒的撒旦將夜希扛回房間裡，準備宣洩自己的怒火。
　　他很帥氣地將人甩到床上，正準備出言恐嚇，卻看見白癡的笑容那麼的燦爛，快賽上天界那噁心的神聖之光了。薩麥爾一陣怒火燎燒，撲上去就扼著夜希的脖子，咬牙切齒語氣陰沉：「你不懼怕我？或許是我對你太過縱容。」
　　夜希的確不怕他，這個刀子口豆腐心的傢伙：「或許吧。」
　　薩麥爾瞬間產生一種錯覺，總以為或許是一種幻覺，幻覺風夜希說不定命中注定就是他的剋星。從沒有嘗過挫敗至此，但事實卻發生了；從沒有對誰著緊，現在就有那麼一個躺在這裡。這個即使生命被他威脅著卻依舊自信滿滿從容不迫大膽妄為的人，更該死的是薩麥爾瞭解自己的確下不了手。
　　或許可以考慮把那些意圖染指風夜希的人排除……這個辦法他可以考慮。
　　夜希不知道撒旦的想法，但他有自己想知道的，例如：「為什麼生氣？」
　　薩麥爾愕然地蹙眉，他不敢置信這傢伙還敢問，這不是分明……分明什麼？
　　原本理所當然的事經過九曲十三彎的思考回路時被卡住了，薩麥爾問自己為什麼。這個原因究竟是因為風夜希竟敢親近他人，還是因為他人竟敢親近風夜希？差不多的問題，卻有著天淵之別……他幾乎不太敢思索其中分別。
　　畢竟不應該有人佔有這麼重要的位置。
　　夜希的脖子還落在別人手中，感受到力道漸鬆，他隱隱知道有個人又在逃避。
　　果然，薩麥爾幾乎立即選擇：「你不該親近他人。」
　　「為什麼？」
　　「那是我的後宮，你也該注意自己的身份！」
　　明顯尊嚴和自傲容不得一名魔王大人示弱了。
　　夜希頓了頓，而後笑瞇瞇地聳肩：「行，我知道了，我注意。」
　　笑靨別一端是冷漠的森然，所以夜希從不相信童話，什麼王子與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根本是為了欺騙小孩搞的玩意，而他已經脫離夢幻的年紀，早在十八歲那年已經被判定為成年人。
　　既然夜希已經示弱，薩麥爾也失去了追究的立場，除非他想掐死風夜希，不然他不能繼續追究這件事：「知道就好。」
　　如果撒旦的某位書記官在現場，或許他們在眼睛脫腔，掉下巴之餘還記得提醒他們的殿下……懲罰分輕重，其實還有很多法子懲治一位偷情的寵侍，即使這即將是魔妃。
　　不過恰巧他們不在。
　　薩麥爾鬆開手，扔下風夜希準備離開。
　　問題是他大爺不生氣了，有人卻氣炸了。從剛才開始胸口就有一團火，像那蒸氣火車的爐子一般悶燒著，把力量與憤怒一同灌滿這具軀體，然後……爆發了。
　　夜希一把撈住薩麥爾的腰，薩麥爾才剛離開床鋪又立即被扯回去。摔在柔軟床鋪上，他驚愕之餘看清楚了風夜希燦爛的笑臉，突然有所感：「你越來越像加百列那傢伙了。」
　　「是嗎？」夜希想了想，不太確定地回答：「其實我也想問問加百列為什麼，或許我能理解有什麼一直困擾著他，讓他不得不像這樣一直保持笑容。無論是自欺還是欺人，結果都得暗示自己……快樂一點。」
　　「……」被夜希說得有所觸動，薩麥爾不言語，他雖然知道加百列變態……但如果因為彌賽亞的慘劇……
　　「薩麥爾，我們那有一句話其實說得很好——生活就像□，要是無法反抗它，那就只能享受他……你享受到了嗎？」
　　「所以……你變態了，風夜希。」
　　是你讓我變態！
　　夜希歎笑，不說什麼了：「我的笨腦袋實在想不到什麼辦法了，薩麥爾……來讓我快樂一點吧。」
　　話落，人已經壓下去採取行動。
　　薩麥爾大驚，他想不到自己不壓對方，對方反欺自身了。冷靜的撒旦大人立即自救，咒語頌唱下黑色力量湧動，他意圖使用黑暗系束縛魔法要將風夜希給制住。
　　黑霧擁有生命般將邪惡觸手伸向目標。
　　夜希卻在黑霧觸手碰到前退開了，連連後跳退避之餘也相應背頌咒語，雖然不及薩麥爾唱的動聽，但卻是字正腔圓，而且百分百生交效果產生了。
　　聖光金鎖鏈自夜希身後延伸，與黑色觸手糾結在一起，旗鼓相當，誰也沒占誰的便宜。
　　想不到結果會這樣，薩麥爾十分驚訝，嘴巴都合不上了……這是白癡風夜希嗎？連咒語都背不好的傢伙？
　　夜希此時是憤怒的，他目的不是防守，而是攻擊。即使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變強多少，是不是撒旦的對手，但這都已經不在考慮範圍內。野豬的倔脾氣起了，憤怒MAX，對所有外在條件免疫，無法影響人物行動。幾乎立即的，他已經跳近薩麥爾近身肉搏……因為莉莉絲說他是天生的戰士，粗蠻的近戰系。
　　神聖系魔法是黑暗系的剋星，不過相對地傷害會也增加，所以夜希仍選用黑暗系。即使會降低成功率，但他還是把黑暗系魔力加持在雙手上，一把摁倒了薩麥爾。
　　薩麥爾驚訝地盯著壓著他的人，想推開卻感受到異樣的壓力，左右察看卻注意到那雙手上有黑暗力量流湍，他十足的吃驚：「他們虐待你了？」
　　「啊？」
　　不搭輒的問題讓野豬愣住了，暫時收起狂躁，聽聽對方的話。
　　「他們教你這個？！這個危險的術？！」
　　「……你是第一個教我的。」危險？
　　「那不同，我教你用在武器上，第一回是你這個白癡自作主張施於自身，你不明白這有多危險，那一回沒有出事已經是奇跡。但你現在竟敢隨便使用魔法強化肉體？！是誰教你的？」
　　「是誰有什麼關係？」
　　相較於夜希的隨意，薩麥爾卻顯得憤慨：「有什麼關係？我要讓他知道這個術的危險性。」
　　不難從撒旦陰鷙的眼神中看出他準備怎麼樣報復，夜希愣愣地看著，突然失笑。
　　薩麥爾以為風夜希是瘋了，現在沒有什麼值得他笑：「你真不該跟加百更多接觸，那個變態怎麼說都有點問題。」
　　夜希笑得眼淚真飆，他的行為直讓薩麥爾以為他瘋了，正考慮是不是該帶他去治療的時候，他突然吻住了薩麥爾。
　　最後在熱情將二人體內空氣燃盡，血液帶著沸騰般的高溫將腦煮得混沌一片的時候，薩麥爾隱隱約約聽見風夜希嘮叨了一大段話，最後只記得一句。
　　「讓我為你服務吧，撒旦大人。」
　　長夜漫漫，而且魔界的夜還是沒有盡頭的。所以當撒旦醒來的時候只來得及罵一句混蛋，因為他又一次被拐了。
　　風夜希卻在旁邊笑，笑得讓人想打掉他的門牙，別讓他總露出讓人牙齒癢癢的一口白牙。
　　夜希知道薩麥爾鬱悶，於是安慰他：「你別沮喪，這事其實不太奇怪，為了讓你滿足，我可是細心鑽研過莉莉絲的筆記呢。現在就差實踐，隨著經驗增加，我的服務一定會在日積月累中完善的。」
　　這算個屁安慰，薩麥爾差點要拿檯燈把風夜希的腦袋給砸了，不過他的自尊不允許他示弱，於是他輕蔑地笑，翻身下床後磨磨蹭蹭地以龜速往浴池走去，仍要裝作這是從容淡定的表現。
　　夜希看在眼裡，唇角輕輕抽搐著，看這傢伙分明是腰酸背痛，活像個年邁的老大爺似的，連走路都困難了，但這時候他竟然還裝模樣作樣。
　　「這是什麼性子啊？跌倒也得抓回一把沙子嗎？真是死要臉……」失笑搖頭，夜希幾個大步過去贈予一記公主抱。
　　面對薩麥爾的怒視，夜希淡笑：「我的殿下，讓即將的魔妃為你服務吧。」
　　薩麥爾突然意識到一件很嚴重的事實……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真是很蠢的事情。
　　最後他們並沒有就後宮的事情得什麼結論，有的只有夜希最後一句話。
　　面對薩麥爾的專制與強迫，夜希只是模稜兩可地說：「要是你不到後宮去，我也不去。」
　　因此原本準備安排在後宮的夜希暫時進佔薩麥爾的房間，而後者還滿心認為這樣算是就近監視夜希，卻不知道風夜希與莉莉絲暗地裡笑掉了大牙……因為作戰成功了。
　　薩麥爾是真的給夜希準備婚禮，隆重的大喜事讓魔宮裡忙碌一片，而薩麥爾本人得在婚禮期間騰出時間，所以有一大堆事情等待他迅速處理。基本除了被夜希拐床上玩滾床單以外，薩麥爾的都跟辦公桌難分難解。
　　撒旦是主人，他的權力可不放給寵侍和妃子，所以他再忙碌也沒有夜希的事，夜希就這樣找莉莉絲和加百列喝喝茶，偶爾跟索騰和卡亞交交手，又或者直接找莉莉絲和加百列對戰幾回，日子過得愜意……愜意得太閒了。
　　這天夜希又找莉莉絲和加百列，原本準備讓他們幫忙翻譯魔法書，但到了他們的住處只見到加百列和寶寶。夜希將一本古老的硬皮書交給兒子，討好地求他：「寶寶，幫爸爸忙音譯這個好嗎？」
　　寶寶在得到父親一個獎賞的吻以後，乖乖地坐旁邊做『功課』去了。加百列也不阻止，反正這對於寶寶有益，就讓他多接觸魔法書。
　　「莉莉絲呢？」最近總見不著那妹妹的身影，不知道是什麼吸引了她，讓她總忘記回來粘他了。
　　「不知道，大概要去獵艷。」加百列淡笑：「魔女不會吊死在一棵樹上。」
　　過去還是阿克天使的莉莉絲已經表現出其強烈的自主個性，她一向喜歡自由，也因此她才會遊戲人生，從不停留太久。
　　夜希雖然不知道這些，但跟莉莉絲接觸時間長了，也明白她的為人，只是念叨：「她一個女孩子到處跑不會有問題吧？」
　　旁邊樹精解在平地裡趴倒了，木然地站起來繼續走他的。
　　「卡亞怎麼這樣粗心。」夜希似乎覺得很新奇，輕笑著呢喃。
　　加百列挑眉，沒有說地精的事：「莉莉絲不需要一頭豬的擔憂。」
　　「……」夜希被這毒嘴刺到了，翻了記白眼不再說莉莉絲的事。
　　天南地北地聊了一些事，後宮陸續有人來跟夜希閒談，但聊天的時間也不長，很快就有事情把他們召離了。
　　加百列原本注意著寶寶的功課進度，這下側首挑眉，長長黑髮掩住的那半張臉，一雙墨色眼睛似乎透著促狹。
　　「撒旦還真是用心良苦，忙工事，還得管你的閒事。」
　　夜希失笑：「多用心才會上心。」
　　氣氛變得靜默，兩位男性目光膠在一起許久，突然生起惺惺相識之情……至少加百列少有的欣賞這頭豬。
　　「事情彷彿變得更有趣了。」
　　這是他的話。
　　夜希聽得直翻白眼，隨意轉移話題，問出他一直十分好奇又一直沒有問的問題：「雖然說彌賽亞是天界的大人物，但是我認為……」
　　「嗯？」加百列等待後話，他伸手拿掉寶寶的筆，將孩子抱在膝上：「認為什麼？」
　　「你不像那種會盡忠職守的熱心人。」夜希也不管這話說得好不好聽，直接就問：「我說你不會真的戀童癖吧？為什麼地我兒子這麼好？」
　　聽到這，加百列失笑，他長指輕點桌面，笑靨在瑩草的淡光下顯得朦朧。有一瞬間夜希彷彿見到了金髮碧眼的美麗天使幸福的笑臉……背景是一片濛濛白光與點綴著幾根希臘式巨柱的雲海——這是他自行想像的天堂模樣。
　　「我不是戀童癖。」加百列淡然回答。
　　這答案很正常，夜希很願意接受，才要眉開眼笑，卻聽後話。
　　「因為我很早很早以前已經是彌賽亞的媳婦，所以……公公你就不要太疑心了。」
　　……夜希掏了掏耳朵，似乎在注意周邊鳥語花香，壓根兒沒有聽到驚天動地的混事。
　　加百列也淡定地啜一口茶，突然一臉憶起重大事情的恍然模樣：「對了，你不用太擔心，至少我跟彌賽亞沒有給你添到孫子，呵，不會有人跳出來認作你的孫子啦。」
　　……
　　夜希突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嗚哇，我不要這樣的兒媳婦！哦不對，這不是事實，絕對是加百列開玩笑，絕對是坑人的。
　　夜希陷入無邊的絕望中，石化了。
　　時光飛逝，過了老半天以後夜希還杵在原地當石柱，最後薩麥爾急得尋來了。他聽僕人說夜希被石化了，到來以後看著就不是這麼一回事，明顯是這頭豬自個愣在這裡的。
　　「你怎麼了？」薩麥爾挨過去拍撫癡呆中的人，不免瞪上加百列一眼，他知道事情肯定跟這壞心的傢伙有關。
　　聽見薩麥爾的聲音，夜希總算回魂了，他木然地盯著薩麥爾，突然打眼底裡湧起恐懼。他一把握著薩麥爾的肩膀一陣狂搖：「薩麥爾，加百列是我們的兒媳啊！！！我不要啊！！！」
　　薩麥爾總算明白了，他從沒有考慮過這層關係，現在被提及，也知道自己要是娶了夜希，就無可避免地成為了加百列這變態的公公了。
　　無限感慨地輕歎，薩麥爾正準備安慰夜希折哀，哪知道旁邊加百列突然乖巧地笑：「婆婆。」
　　蝦米碗糕！
　　撒旦如遭雷殛，死死地盯緊加百列，點綴房間的石像又多了一座。

　　第六十二章 小別

　　曲廊中兩道人影一前一後急步行瞳中，前頭那個氣沖沖的，後面那個急匆匆的，他們似乎急欲逃離某種無影的、逼迫著他們的東西。
　　「你竟敢！你竟敢敗壞我的名聲！」薩麥爾憤怒到極至，聲音低沉且壓抑。
　　夜希聽得冷汗直冒，畢竟加百列剛才那句婆婆可是媲美核裂變，對這位自戀狂的殺傷力大得有點驚人，至少他感受到了撒旦的怒火。不是他臭美，如果不是他，現在撒旦身邊恐怕是屍橫遍野了。
　　夜希緊跟著薩麥爾，連連湊過去解釋：「不，我沒有，我發誓從來沒有說過那事。」
　　「但他知道了！是他！是加百列！他一定會把事情告訴那七個！我可以想像，你明白我的想像嗎？！」驀地止住腳步，薩麥爾盯著自己雙手，目光略顯迷離，彷彿能透過這雙手看到遙遠的所在。
　　「你能想像嗎？米迦勒那種批判的正直目光，拉斐爾一臉慈悲卻完全不自覺地往傷口上灑鹽，拉貴爾會把這事編成冊子收進笑話集，雷米爾會像只火雞一樣笑出來，沙利葉那大嘴巴會到處宣傳，然後加百列裝模作樣地給予終極傷害……你能不能想像！」
　　「……」夜希微愕：「烏利爾呢？」
　　薩麥爾真想掐死風夜希，現在還該注意這種無謂的事情嗎？他恨得咬牙切齒，負氣般隨意說：「他面癱！」
　　但是風夜希竟然沒有自覺地頷首認同：「也對。」
　　薩麥爾怒髮衝冠，一拳將風夜希打飛出去。精靈不算強壯的身軀像子彈般彈飛出去，直嵌進牆壁裡去了。薩麥爾冷睨著在斷垣中呻吟著的夜希，冷聲擲落宣言：「不准再接近我。」
　　說罷甩袖回身離開，動作如行為流水，順得不得了……那速度讓夜希伸出去的手來不及挽留，只能眼巴巴地瞪著背影消失在長廊轉曲處。
　　薩麥爾果然為了這上下位攻受問題翻臉了，夜希就是預見這種結果才一直沒有公開，但是加百列畢竟是加百列，這又怎麼可能躲得過他的法眼。
　　夜希無語問蒼天，就想問它怎麼弄的這麼樣一個大變態到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制裁嗎？落了兩行寬麵條淚，夜希拖著傷痕纍纍的身體循薩麥爾離開的方向尋去，就看看苦肉計能不能把人哄回來。
　　結果風夜希使出渾身解數，死乞白賴地又把薩麥爾給睡了。
　　地獄沒有光明，但有風。
　　微風透入室內，輕紗層層揚動。大床上有了動靜，原本均勻的呼吸聲產生變化，薩麥爾長歎一聲以後，漆黑濃密的睫扇揚起。稍頓以後糊塗的腦袋終於再次清醒，他撐著疲累的身體坐起來，掌心按住微微發痛的額角，眼珠子悄悄游向眼角，默默地看著帶著滿足微笑熟睡中的精靈。
　　或許是之前太賣力，風夜希似乎睡得很死，完全沒有察覺旁邊人的動作。薩麥爾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內心已經由暴跳如雷轉為沉寂如冰。
　　看著那白癡的笑臉，薩麥爾怎麼也想不透事情怎麼為變成這樣，彷彿無法逆轉……婆婆？不要！
　　「要認，我也是公公。」薩麥爾揮拳重重捶落床鋪，柔軟的床鋪卸去大部分力量，但是床上人還是感受到那股力的作用，可是風夜希依舊睡死，薩麥爾不懷疑有人能隨時宰了這頭豬。
　　才想著，薩麥爾迅速打住，他額上微微滲著薄汗，他不敢相信自己，他認為自己是病了……到了現在還要擔心風夜希嗎？
　　扶著發痛的額頭，薩麥爾迅速下床梳洗，逃也似的離開了宮殿。
　　結果第二天床側空出來了，夜希愣愣地聽魔侍宣佈撒旦出外處理公事去了，也就是出差了。
　　但這只是官方理由，夜希相信有人因為惱怒而離家出走。因為薩麥爾明知道只要路西法還守在外頭，他就不能外出。
　　竟然排斥到這份上，夜希也感到無力，可是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和堅持。昨天賣力表現沒有起到作用，夜希也知道自己不能不思進取，他開始自我檢討，看看哪個環節做得不夠，下一回再賣力一點。
　　魔侍們看到他們出色的魔妃一臉鬱悶地愁思著，一個個慇勤地安慰和開解。
　　「殿下會趕得及回來參加婚禮的，魔妃殿下就不用擔心。」
　　「他沒有取消婚禮？」夜希驚喜地問，他還以為薩麥爾會取消婚禮的。
　　僕人們比主人更驚訝，他們瞪著一雙雙SIZE不一樣的眼睛瞪著風夜希，彷彿看到了三個腦袋六雙腳的怪物。
　　但是或許在魔界看到怪物很正常，不正常的是：「殿下當然會回來，殿下的承諾都會兌現。」明顯不相信薩麥爾的承諾者是一件怪事。
　　眼見魔侍們信誓旦旦，夜希終於相信自己沒有變成棄婦。他鬆了口氣之餘，也吩咐魔侍們關注薩麥爾所有的信息，隨時匯報。夜希其實不想跟薩麥爾分開，但是那尾蛇大概需要點時間思考，夜希也不敢迫得太緊，得讓這位撒旦大爺有一絲自由思考的空間。
　　人不在了，勾搭後宮也沒有用，夜希不再往後宮裡趕，他反而有更多的事情要做。例如他必須要弄清楚兒子和加百列的問題。
　　將想法附註行動，夜希氣勢高昂地前去找加百列討公道。
　　門外風聲蕭瑟，精靈的身影悠現。風動短碎髮絲輕揚，正色的臉容氣勢超卓，身後赫然有幾隻墨色大字浮現——風蕭蕭兮易水寒！
　　看見門外人，裡頭的偽魔族大天使大人扯開百合般純潔的笑靨迎人。
　　對話立即形成，攻守二人唇槍舌劍殺上……勝負立見分明。薑還是老的辣，對上風夜希，加百列游刃有餘，不斷錯開主提顧左右而言他，直把夜希轉混了，最終以風夜希無力地趴倒桌上結束。
　　「如果莉莉絲在就好了……」起碼有一個同盟。
　　加百列照料著寶寶進食，抬眸瞅了風夜希一眼，嘲諷：「昂藏七尺還要躲在老婆婆背後？挺可恥的。」
　　剛才被說可恥的夜希眼皮都懶得抬，乾脆賴在加百列的房間裡休憩。他原本沒有打算繼續問下去，但是腦中靈光閃動，夜希就想到一個關鍵。
　　「你說過彌賽亞之死，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夜希記得他們都很長命。
　　「很多年。」加百列淡笑，如沐春風，他背後的瑩光草云云淡光彷彿為他沿上神聖的光環。
　　但夜希總覺得這笑容不真切。
　　加百列以指輕輕拭去沾到孩子唇邊的奶油，注意到夜希的注視，又壞心地將沾有奶油的食指納入口中，回味無窮般重重吮吸一記。
　　夜希看得寒毛直豎，立馬緊張了：「變態，寶寶還小，你還是把他還給我養吧。」
　　加百列笑得很開心，帶著寶寶躲開風夜希的爪子，兩個人樂得笑聲連連，只苦了夜希整個像童話奸角一樣，害折騰著招人厭了，結果還是絕對的失敗。
　　追了一陣，夜希重喘著趴在桌邊，懶洋洋地問：「為什麼要是寶寶呢？他已經轉生了……或許已經不是你的戀人，他有新的記憶。」
　　加百列垂眸與寶寶對視一眼，加百列目光柔得信任上能滴出水來，笑容依舊淡淡的。
　　夜希抽了記鼻子，當初他養寶寶的時候，聽說這寶寶長得特快，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婚嫁先於成長，毫無預兆地悄悄溜來了，直將他人砸個措手不及。
　　思來想去，夜希只記得一個問題：「你等了他很久？」
　　問題轉回起點，加百列似乎也厭倦了，抱起寶寶一邊往門外走一邊說：「等待也是一種樂趣……只要值得。」
　　沒有等待的日子就只剩下絕望，
　　但是怎麼樣才算值得呢？一邊給趴在加百列肩上揮手的孩子回應，夜希一邊歎著氣。想想婚期在即，這才有點感觸……至少能想著等待的盡頭有他！那麼等待就值得。
　　想了一整天只有這麼一個答案。
　　後來夜希發現等待真是一門學問，每天醒來對著空蕩蕩的枕邊，一切彷彿回到過去的那所小房子裡。但這裡不是過去，他沒有朋友同學師長鄰居什麼的，只能找認識的人消磨時間。他變得愛找加百列的麻煩，最後連加百列都開始躲他這位嫁閨中百無聊賴的公公了。
　　後宮的各位偶爾會找夜希交流，但那是偷偷摸摸地干的，薩麥爾離開的時候下過禁令，不讓後宮的人接觸風夜希。
　　小日子枯躁無味地過著，夜希甚至像個女人一樣捏著花瓣數起日子來，偶爾顧影自憐而後吃一頓好的，吃得魔侍們冷汗直冒，怎麼也猜不透不合比例的食物怎麼存在那瘦腰裡。
　　夜希閒得慌，這宮裡大小事，他都管管。最後連狗拿耗子的事他也能把地獄犬提起來教訓一頓，又拎著鼠狀小魔獸教育一番。
　　莉莉絲那會兒恰巧回來，見到這麼一個歇斯底里的精靈，就挑眉道：「很悶麼？來陪姐姐玩兒嘛。」
　　夜希雙目放了光，莉莉絲雙目也含有勝利笑意。
　　可是下一刻莉莉絲就揪著夜希爆打一頓，那傢伙竟然拿樹枝在地上畫出一堆格子圖，又拿出一捆象皮筋，快樂地問：「跳飛機還是跳皮繩？」
　　「……你跳大峽谷去吧。」
　　莉莉絲說罷，母老虎上身，把夜希里裡外外揍了個透。
　　日復一日，夜希已經習慣了加百列的源氏計劃，也被莉莉絲唾棄了，他們見面的時候終於可以平和地喝口茶，幹幹高雅的事兒。
　　加百列繼續玩娃娃，莉莉絲一臉癡呆地作白日夢，夜希拿個東西畫呀畫。
　　稍稍分神，加百列往夜希手上瞄了一眼，微訝地看著圖中清晰的輪廓：「撒旦圖？」
　　夜希頷首，筆下將半裸睡美男的腰線潤了潤：「讓我意淫一下吧。」屁股再畫翹一點。
　　莉莉絲一把將人踢翻了，恨聲罵：「沒出息，出軌啊！看看他的後宮，看看我！」
　　夜希拍拍屁股，扶好椅子，又淡定地會下來。他微笑著拍拍母老虎的腦袋，然後提起畫板指著上頭趴睡在一堆綢緞中的男體：「我要這個。」
　　……
　　接下來女王發威，一陣拳打腳踢就下去了，鞭子臘燭都要上去了，最後風夜希只是抓抓亂髮，又若無其事地坐好了。
　　這傢伙皮粗肉厚了。
　　「……」莉莉絲瞪著一雙眼睛，眼球活像兩顆核桃般突出，口氣裡滿滿的不敢置信：「風夜希，你怎麼成了個M！？」
　　夜希默然，他木然地放下畫板，將桌上餐巾拿來充當群眾演員，雙目迅速濕潤了，一手支地，無限風情地併攏著雙膝側坐在地上，咬著手帕兒以帶顫音的哭腔哀求：「請溫柔一點。」
　　莉莉絲只聽耳邊一志悶雷，她抬起玉腿不由分說就是一陣狂踹。
　　夜希可是鍛煉出來了，身影奇快，以極速閃躲無影腳，尋找一片生天。半晌以後莉莉絲都累了，也沒踹到這滑頭得像泥鰍的傢伙。
　　「風夜希，你變態了，你這頭變態的野豬。」莉莉絲撫著胸口喘氣，直想捉著這精靈扒光了直接上……太可惡了，久攻不下就算，還越來越誘人。
　　「風夜希啊！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要讓你成為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莉莉絲張狂地笑，邪魅地舔著唇，似乎能感受到獵物的美味。
　　夜希和加百列看著，同時拿手擋住寶寶的眼睛和捂著寶寶的耳朵，免得讓孩子被妖婆嚇到了。但寶寶明顯心理素質很好，一個勁咯咯地笑著。
　　魔宮內的晶體巨塔浮現微光，那是又有人在使用時空石。這已經見怪不怪了，魔宮有一部分人員擁有使用時空石的權利，像人界的採購隊就經常隔三岔五地使用時空石進出。
　　就因為見怪不怪，所以大家都沒有注意這小事。
　　「對了，我現在行不行？」夜希指指胸口，就問加百列解封印的事。他早就有意放卡亞和索騰自由，夜希不想虧待卡亞，更不想跟索騰糾纏。
　　「可以了。」莉莉絲代答，漆黑的眼眸子移向夜希，少女柔軟地趴在他身上：「其實那叫卡亞的地精長得很不錯，收著就好嘛，那龍就扔掉吧，不怎麼合味道。」
　　夜希翻了記白眼，淡笑著點點女孩的額：「你以為我要搞後宮啊？收什麼？不收。」
　　「後宮有什麼不好？薩麥爾有一座，你也弄一座，這樣才壯觀。」莉莉絲嘻嘻地笑著，活像個淘氣的小女生。
　　寶寶突然伸出手，笑嘻嘻地喊：「後母。」
　　大伙刷地回頭，見到了白雪公主的後母……哦，不對，是臉如白紙的後母。
　　薩麥爾臉色慘白，死死地瞪著寶寶看。
　　「唉，婆婆你回來啦。」加百列把夫唱婦隨這美德發揮得淋漓盡致。
　　薩麥爾臉色又白了幾分，但是再次看向懷抱著莉莉絲風流快活的夜希以後，他的臉色是一陣紅一陣白，倪虹燈般的精彩。
　　莉莉絲看清楚了，她高揚的眉梢顯現出興趣，於是又挨近了風夜希一些。
　　薩麥爾以為自己要爆炸了，是氣炸的。但他未來得及怒罵或者自尊地轉身離開，風夜希突然提起莉莉絲，將小女孩擱到桌上：「乖乖坐好。」
　　手才摸上小女孩的發頂，已經被迅速邁開的腳步拖離，五指滑過縫松的卷髮，那手又迅速襲向薩麥爾腰側，雙手合拍地圈住那細腰，肌渴的精靈低頭衍上因驚訝而微張的唇，立即就來一記深吻。
　　風寶寶先一步自個拿手捂著臉，眼睛盡所能往指縫間鑽。
　　加百列挑眉，提起茶杯飲茶，卻掩不住唇角直往腮後拉去的大大弧度。
　　莉莉絲曲膝坐在桌子上，鼓著腮幫子，十分嫉妒親得難分難解的二人。
　　緊貼的兩具男體因熱情擁吻而喘息，鼻息混合在一起，能聞到對方的味道，不是奇香，卻誘人。
　　一吻才分開，薩麥爾瞠大眼睛，感覺唇上麻麻的，他連話也說得不怎麼清楚「你……你……」
　　「我好想你。」夜希直接進攻，一句話砸下去，又不捨地啄吻薩麥爾被吻得潤澤柔軟的唇：「想得快瘋了。」
　　「我只是……辦事去。」以後也經常會這樣，你必須要習慣。
　　「你的事辦完了，我的擱到現在……來吧。」
　　禁慾的男人在解放前都會發瘋，就像現在。
　　夜希一把將人橫抱起來，準備衝刺。薩麥爾大驚，這可是魔宮，這樣一路走去還不要命？
　　他拚命掙扎：「不行，你不能這麼做！」
　　夜希怎能不清楚他的想法，但他也不準備退讓，目光移了一圈子，野豬用僅有的理智想了一個折衷辦法。他乾脆地將薩麥爾推高，單臂扶著懷中人雙腿，讓其摟著自個的脖子。
　　薩麥爾環住夜希的頸脖，錯愕地垂首：「你……你當我是風寶寶嗎？！」
　　這分明是抱小孩的手勢，這樣一抱，他還高出兩個頭來了。
　　夜希低笑，溫熱氣息透過衣物刺激薩麥爾的肌膚，他把胸膛往後讓了讓，卻遭到夜希壞心的一啃：「別動，乖一點。」
　　薩麥爾完全傻掉了，愣愣地看著風夜希一把扯下紗幔將二人草草包住。透過薄紗能看清楚路線，而外頭也不容易看清楚他們……這就是絲襪套頭的原理。
　　夜希也顧不得這麼多了，一手摟住人，一手抓緊紗絹急急忙忙地衝起來，活像憋到不行，急著上廁所似的。
　　上是上……但他上的不是廁所。
　　後頭的人看得一陣無語，莉莉絲傻傻地捂著額：「這……這是不是有什麼弄錯了……他們。」調過來了吧？
　　加百列拍拍寶寶的腦袋：「放下手吧，還沒看夠嗎？」
　　人小鬼大的孩子裝純真地笑得那個叫無辜。
　　莉莉絲翻了記白眼，不去注意這些詭異生物，她啃著自個手指頭：「啊啊啊，我快要瘋了……精靈越來越迷人了，我好想要啊！！！」
　　莉莉絲製不住懊惱，在房間裡發瘋般亂舞起來，加百列帶寶寶離開這個瘋婆子。
　　撒旦的房間內，原始的低吼呻吟聲不絕，粗聲喘氣，熱汗揮灑，點點微光飛散，在床單上印落深色。
　　薩麥爾跪伏在床鋪上，一頭長髮猶如江河般分淌在兩側。瘦削骨感的背佈滿深深淺淺紅痕。脊樑凹凸清楚，始於髮根下細長的脖子，自肩胛間穿過以一道優雅弧線引至腰椎，以幽壑為終。
　　薩麥爾以手掌捂著眼睛，試圖壓回不爭氣的淚液。
　　但他的意圖逃不過那雙眼睛，立即招來更劇烈的寵愛，才築起的理智迅速被擊潰，強烈快感佔據所有感官。薩麥爾不自主地攏腿揚首，淚滴自眼角劃落。
　　虛軟無力的他，腰下卻落入他人控制，腰腹處被撈著，讓他怎麼也逃不過攻擊。感受到腿部輕柔的推帶，他又被引導著以更不堪的姿勢迎接侵入。
　　但他難道真的非自願，真的要反抗嗎？
　　不願意去想，只能揪緊床被輕聲嗚咽，誠實地表達自己的感受。
　　什麼時候停止的，誰也沒有注意。夜希滿足地摟住粘有自己氣味的軀體，靨足野豬眼皮重了，笑語：「要是再分開久一點，說不定我們得精盡人亡了呢。」
　　薩麥爾模模糊糊的回了一句：「粗俗。」
　　這剛才還與他一起做俗事呢，現在說什麼粗俗呢？夜希失笑，摟緊薩麥爾的手又緊了緊：「我是個俗人，來吧，睡一會說不定又有精力了。」
　　……不是吧。
　　薩麥爾一頭載進黑暗中，失去了意識。

　　第六十三章 結婚

　　最近魔宮熱話是關於撒旦殿下與夜希魔妃的甜蜜愛情故事，傳聞撒旦深深地依戀著魔妃，用情至深，出差數日，剛才回到宮內卻立即十萬火急地將人抱回房間裡疼愛了。
　　至於事實如何，知情者保持緘默。
　　世界彷彿沒有一絲改變，仍像這億億萬萬年一般過著，太長久的生命也讓他們變得更能相信定律與不變。
　　薩麥爾回來了，生活又回到正軌，一直籌備著的婚禮也進入尾升，夜希的心情也隨著婚期接近而日漸提升。就在莉莉絲一聲又一聲沒出息的罵聲中，這一天終於來了。
　　魔宮外擠滿觀禮者的車子，人頭湧湧的，誰吃了誰的豆腐，誰踩了誰的腳掌，根本沒個清楚。
　　強壯有力汗毛叢生的獸族氣勢地仰天吼叫，企圖突出自我成為焦點，但由於手部動作太大，一不小心就將旁邊骷髏伯爵的腦袋拍飛了。白骨頭顱尖叫關砸向美艷的美杜莎一群，惹起這群美麗的生物一陣咒罵，美麗的人首蛇身一族將醜陋的骨頭像扔垃圾一樣丟了出去。白骨頭顱再次尖叫，穿透亡靈煙霧般的離子負值的身體，一下子撞死了腐屍身上幾條白白胖胖的蛆蛆，腐肉上頭一陣騷動。喪屍筒子從容不迫，拂拍被擊中的部位，帶著一身子白蛆綠蠅暢通無阻地前進。
　　這時候新娘子和新郎正在整裝，薩麥爾喜愛華麗，今天大喜日子也沒有少裝扮，一套合身的禮服，什麼寶石烏金晶鑽的全拉身上去，能有多華麗就多華麗，長髮安分地扣在腦後，今天的薩麥爾顯得意氣風發，英姿颯颯。
　　薩麥爾擺弄著姿勢，黑眸徐徐遊走於鏡中人身上，彷彿在欣賞藝術品似的……但那分明是他自己。
　　自戀狂。
　　夜希受不了地翻了記白眼，這時候在他身上忙活的魔侍們也住手了，夜希終於能看清楚這一身累贅。推開薩麥爾佔據鏡子，夜希往鏡上一瞧，立即整個人趴到鏡子上去了。他的嘴巴哆嗦了老半天沒能說出一句話，一臉不敢置信地瞪鏡中人，眼神是那麼的悲痛。
　　「這……這人妖是誰？」帶顫音的哭腔。
　　房間內一陣死寂，薩麥爾古怪地蹙眉：「這是你。」
　　這不是事實……夜希悲傷地捂著額角：「薩麥爾，你是故意的吧？故意讓我穿得這麼娘。」
　　娘喂，這撒旦愛華麗也沒怎麼地娘化，但是夜希現在打鏡中看到的分分明明就是一個平胸娘C。短碎發吧，幹嘛在弄個鑲了幾斤的鑽石發卡在中間？臉上妝就上妝吧，幹嘛畫個特級妖異的歌特妝？一身輕飄飄的黑衣吧，幹嘛弄得這裡缺一塊那兒少一片的，就一個袖子已經落幾個洞洞露出他手臂的線條，更別說這肩上胸前腰上。
　　薩麥爾不著痕跡地將臉側向另一邊，嘴裡淡淡地說：「沒有的事。」
　　夜希瞇著眼睛睨視薩麥爾，後者死活不與他有眼神上的交流。
　　……有貓膩。
　　夜希心思幾轉，眼見魔侍們拎著魔繩那麼粗的烏金項鏈過來了，夜希看得眼睛都要突出來了。其實戴首飾也不用弄得像上枷鎖一般吧？他連忙擋住這可怕的東西，受不了地要求：「我不要弄得像妖魔鬼怪似的，快給我換裝。
　　話落，一群妖魔鬼怪就這麼瞪著他們的魔妃看。
　　好吧，說錯話了。夜希縮起脖子，立馬虛笑著修改口供：「我的意思是我要穿得有男人味一點。」
　　這下子妖魔鬼怪們轉看他們殿下的臉色，意思很直接，薩麥爾才是決策者。夜希看在眼裡，不準備被動，幾個邁步就挨近薩麥爾，親暱地與他耳語。
　　魔侍們聽不清楚主人們說了什麼，但能夠想像劇情，大概是魔妃向殿下撒嬌吧，可能還會允諾一些讓人臉紅心跳的事兒。
　　眾目睽睽下，夜希輕聲說：「你敢說不，讓你三天下不了床。」
　　威脅？薩麥爾瞇起眼睛，眼神中滿滿的憤怒。夜希卻是不受影響，笑容可掬，眼睛裡卻傳遞著他的強硬。
　　「你越來越大膽了。」薩麥爾咬牙切齒。
　　夜希輕笑：「那都是因為殿下你疼我。」
　　「……」
　　魔侍們誤認為眼神的廝殺是無聲勝有聲的深情凝視，一個個拿羨慕的眼神仰視他們的主人們，夢想有一天也能得到這樣的對待。
　　夜希突然挨近，兩人挨得很近，鼻尖幾乎碰在一起。薩麥爾又嗅到夜希的氣息，感官刺激讓他腦袋有一絲糊塗，臉上微微發熱。
　　情況不妙，薩麥爾敗走，連退幾步以後揮手示意魔侍人聽夜希的要求辦事。
　　悄悄挽起勝利笑容，夜希笑嘻嘻地要求一套簡單的衣服，就這樣挑挑選選的，終於挑了一套還算簡單的衣服，再經過薩麥爾的要求添上一點裝飾，整體總算完工。
　　換上一套偏向絨裝的衣物，風夜希又顯得活力四射，薩麥爾不覺多看幾眼。他發現自己原來很欣賞這樣的風夜希，的確比剛才那套華裳更具魅力。
　　注意到薩麥爾的注視，夜希拋過去一記媚眼，戲謔：「是不是被我熏醉了？」
　　薩麥爾唇角微抽，乾脆別開臉不看這白癡。耳邊聽見爽朗的哈哈大笑，薩麥爾眉間緊蹙也開始舒張：「你別總接近加百列，受他影響太深了。」
　　夜希眨眨眼睛，笑了：「沒辦法，他是我們的媳婦。」
　　「……」薩麥爾窒住了，有點不自在地低吼：「……你這是諷刺我嗎？」
　　「你想太多了。」
　　見他不自在，夜希只是笑，也沒有捉弄準新郎。
　　旁邊魔侍提醒時間，知道是時候行禮，薩麥爾伸出邀請的手，夜希看著那隻手，突然生起一種玩味感。手牽手一起走上紅地毯這事他不是沒想過，但曾經想像各種各樣的手感，各種各樣的人，卻從未想過是這樣骨感修長的手，更沒想過是這樣一個自戀狂。不過走到今天他也沒有被誰強迫，全是自個一步一個腳印走下來了，他甘心情願啊。
　　稍稍文藝的思結緒一下子被打散，夜希不想這麼多了，他將手擱到邀請的大掌上，笑語：「握緊了，不然我會飛掉。」
　　「……」薩麥爾挑眉，似乎對此十分不以為然：「風夜希，你別嚇唬我。」
　　或許在撒旦的眼中，千方在計不辭勞苦不畏困難地尋到這兒來的風夜希，不可能會放棄這麼優質的他，所以他沒有在意。
　　夜希只是抿唇一笑，也不多說什麼……反正當下他們手心緊貼，比誰都親密。
　　跟隨引導到達舉行娶妃典禮的闊大殿堂，一望無際的非人類們在下頭引頸顧盼，急著要看新娘子長什麼模樣，這群妖魔鬼怪活像動物園裡等待餵食的猛獸群。
　　夜希看的冷汗直冒，究竟是看不清楚有多少種族在下頭，一堆堆奇形怪狀的。還好最前頭的是寶寶和加百列及莉莉絲，跟他們交換眼神，夜希對兒子笑了笑，下頭議論聲四起。
　　「是男的耶。」
　　「還是冰妖大人比較好。」
　　「他該是精靈族的吧？也長得很好啦。」
　　「瘦巴巴的沒多少肉，吃起來滋味不好吧。」
　　「啐，這是娶妃，又不要找食物上桌，話說排骨的肉最鮮嫩，你還別嫌棄。」
　　「骨架子很好，要是能成為我們一族，應該是位美麗的少年。」
　　「我嗅到了，很特別的血香。」
　　「像乾屍。」
　　夜希怎麼聽怎麼地彆扭，湊空拿冷眼刮過去，想讓他們知趣地住嘴，明顯他忘記自己學習魅眼以後連毒眼都會變成電眼，結果下面更熱鬧了。
　　……
　　夜希面對怪獸人愛慕的目光，詭異冷意衝上脊樑，腦門上滲了一額冷汗。
　　一直沉默的薩麥爾突然側首，冷眼睨向那群興致勃勃的傢伙，一瞬間如西伯利亞寒流過境，下頭迅速冷場，剛才還高談闊論的怪獸們一個個噤若寒蟬，氣都不敢透一口。
　　夜希好不感慨，終於意識到撒旦的地位不是一般的崇高，簡直甚比泰山……百獸之王。
　　耗了好長一斷時間才從紅地毯的這端走到盡頭，真是好不容易一路程，沒事弄得房子這麼大就活該受罪的。
　　地毯盡頭有一位酷似巫妖王造型的老妖怪，它雙腳懸空，老臉皺成菊花狀，一身不怎麼喜氣的黑色，手裡拿著一本古老的羊皮紙大書，封面上刻畫著六芒星和一些詭異古文字。
　　恐怕這就是類似牧師般存在的主婚人吧。
　　等人過來了，這位全身泛著冰花的乾癟老人開口了，那粗啞可怕的聲音猶如砂石磨礫般刺耳。他先是恭敬地與撒旦打招呼，接下來拿老眼打量新娘子一會，很懸地來一句：「他的確適合成為撒旦大人的魔妃。」
　　夜希愣視著這位老伯，心想這位老人大概連眼睛都不清楚了，這話怎麼說的……馬屁精？神棍？
　　大概是知道他的想法，薩麥爾悄聲說：「冰霜巫妖能透視他人能力強弱。」
　　這下夜希總算瞭解了，他連連點頭……原來是類熱源探測器的存在啊。
　　「好了，我們開始吧。」老巫妖巍巍峨峨地翻開書本，手指點著那些蝌蚪文開始頌念：「亡者之地……安息之塚，黑暗與鮮血養育的子民，地獄的信徒們，在暗與死之力的見證下，精靈將捨棄光之身，成為暗夜一員。」
　　老人家慢吞吞地背完，旁邊亡靈連忙遞上一隻李子般大小的黑色珠子。夜希雙手接過後疑惑地瞄向薩麥爾。
　　後者不發一語，握住夜希捧著珠子的手，猛地使力。
　　夜希錯愕地盯著雙手，感受到掌心珠子碎裂，尖銳稜角刺進掌心，微微的痛十分清晰。他輕蹙眉心，張開手察看，果然已經鮮血淋漓，但是那顆珠子沒影子了，獨獨留下一些詭異的圖案。或許還有更多改變，但夜希也不太清楚。
　　「這是我的墮落的標記。」薩麥爾凝視冰妖王的頭頂處。
　　那後頭的牆壁上是被黑蛇纏繞的十字架，周邊有荊棘及骷髏，可見十字架的處境是多麼的危險。
　　夜希比照一下自己手上的圖案，掌心上簡單的紋路，似乎就是黑蛇繞成的姿勢。
　　夜希還有失神，薩麥爾卻執起他的手，在帶著血色的掌心印落一吻：「為我奉獻。」
　　夜希記得指導婚禮的禮儀官說過，整場婚禮作為新娘的他只需要說一句話，就是等撒旦說完這話以後，回答：窮我一生。
　　這又窮又死的，多不吉利呀。夜希淡淡一笑，答：「彼此彼此。」
　　冰妖王這麼老了，還蹦了一記老高的，下頭的人十之八九石化了，風中凌亂。莉莉絲和加百列在下頭可樂地笑了，寶寶也在笑。
　　薩麥爾倒平靜，似乎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他只是輕歎，給嚇壞了的老人家命令：「結束這愚蠢的典禮。「
　　老巫妖戰戰兢兢地讓人給風夜希戴上后冠，交換一枚完全漆黑並帶有古蛇刻印的戒指，披上作為高貴身份象徵的大氅，迅速下結語：「結合能使暗黑之力得以延續，僅此，廣闊的土地認可這對新人。」
　　話落，四周樂器齊鳴，舞台迅速改造，一下子主婚人的桌子移走了，擺上大小兩座華麗的寶座，薩麥爾牽引著風夜希走向主位坐落，然後擺開高貴的架式等待下頭的人獻寶，也就是傳統的收禮金時間了。
　　話說整個婚禮夜希就最欣賞這個環節，看著一件件奇珍異寶傳上來，他心情特好的，腦中算盤打得辟啪響，金額不斷上升著。
　　禮物一件一件呈上，後來人都差不多送完以後，加百列帶著寶寶上來了，劈頭就問：「公公婆婆，有沒有媳婦兒的禮物？」
　　我靠，這是來搶錢的貨。夜希冷冷地瞪他一眼，立即使喚小媳婦：「喂寶寶去，別餓壞了你老公，我家可愛的小童養媳。」
　　薩麥爾原本氣紅了臉，突然聽夜希天外來這麼一筆，頓時愣住了。加百列也愣著，過了好一會才眨眨眼睛，嘴巴動了幾下，後來也沒說什麼，領著寶寶高深莫測地下去了。
　　薩麥爾挨近夜希，說：「幹得好。」
　　夜希聳聳肩。
　　接下來是莉莉絲，她今天穿得風騷，屁股後早跟了一串粽子的愛慕者。這下甩掉那群眼冒桃心的傢伙走到新人面前，她雙手插腰劈頭就問：「後悔了沒有？」
　　薩麥爾的臉色馬上就黑了。
　　夜希往旁邊瞄了一眼，淡笑：「暫時沒有。」
　　薩麥爾臉色更黑了，莉莉絲嘴裡嘖的一聲，也十分的不滿。
　　不過她也沒有發難，莉莉絲伸出手，手心上有一枚赤色晶石，光滑的石面有詭異的紅光流湍。
　　夜希看著覺得這東西花俏，但薩麥爾十足驚訝：「該隱的血結晶？」
　　莉莉絲嘿嘿地笑：「是喲，就是那個受到上帝詛咒而永生，與創世神極端對頭的詛咒之血的結晶，對魔族可有幫助。」
　　「這的確是魔族至寶。」薩麥爾難得的不排斥，示意風夜希：「收下吧。」
　　夜希覺得這薩麥爾應該是有極品情結的，他也不差，點頭接受。
　　但莉莉絲卻不直接交給他，死活要為他戴上，乘機揩油。薩麥爾不樂意，幾乎要跳起來拒絕收禮，還好莉莉絲沒有耗太久，摸了了夜希幾把，很快就放開了。
　　夜希摸摸鏈墜子，似乎能感受到異樣的脈動。
　　莉莉絲注視墜子，她墨色的眼眸子映射著血色流光，挽起一抹帶媚的笑，少女笑靨顯得冶艷：她低聲解說：「是有生命的墜子，這是該忍的不死之血。攜帶它以後即使受到致命重擊，墜子也能能保存一部分靈魂，從而得到第二次救贖的機會。」
　　夜希終於明白為什麼這是寶物了，他感激地摟上莉莉絲一記：「謝謝。」
　　莉莉絲微愕，笑靨變得貓膩，一直瞅著撒旦烏溜溜的臉色看。直到分開的時候，莉莉絲準備下去，卻在走出兩步以後突然回眸一笑，祝道：「祝你早生貴子，哦呵呵呵呵。」
　　薩麥爾的臉色豈止黑了，還發青發紫了。
　　夜希看得那個是觸目驚心啊，就怕這傢伙發飆了。還好最後撒旦還是顧全大局了，雖然冷著一張臉，還是坐定了，接下來對別人的禮物他也提不起興趣，一直側眸思考，心思都不在婚禮上頭了。
　　夜希心裡直罵莉莉絲惹麻煩，感覺接著的春宵一刻，恐怕要多事了。
　　新娘子和新郎官的心思沒有維持太久，前頭一陣騷動，不久大門就被撞開了，兩扇大門洞開，門邊的骷髏被撞散了一地。
　　外頭一陣不尋常的風灌進來，髮絲揚舞的俊逸身影漸漸清晰，路西法冷峻的臉容出現在門外。他在眾目睽睽下張開懷抱：「夜昕，回來。」
　　「你！」薩麥爾大怒，正要拍案而起，旁邊呼的一聲黑影就過去了。
　　只見魔妃急步投入了路西法的懷抱，那個勢頭像見到了寶。
　　路西法唇角勾起，薩麥爾怒髮衝冠，而主角魔妃大人就這麼投入了另一位魔界王者的懷裡？
　　他剛才不是才跟撒旦結婚嗎？腳踏倆船嗎？
　　眾人看這狗血言情劇的發展，一個個目瞪口呆，木樁般杵了整個殿堂那麼多。

　　第六十四章 坦白

　　話說自從很多萬年前的神魔之爭以後，大地基本醞釀不出什麼大事件，偷雞摸狗雞毛蒜皮的小事情就一堆。如今魔妃腳踏兩船可是大新聞啊，因此魔族們雖然一個個噤若寒蟬，縮著腦袋裝作不介入兩大魔王的爭執，但一雙雙泛著精光的眼眸子卻死死盯著三角戀的主角們，期待劇情進展。
　　抱著美人的路西法正淡定地與薩麥爾對視，後者明顯氣瘋了，冷冷笑聲自唇邊溢出，魔力在週身流動，漆黑的氣息圍繞著他。沒有人懷疑這位忌夫準備撕掉前來攪局的第三者，然而多年來從未真正正面衝突的他們，究竟勝負如何？
　　情勢正當危難之際，肇事的魔妃終於有所行動動，可他沒有地對路西法情話綿綿，也沒有跟撒旦絕情絕義一刀兩斷，而是直奔主題。
　　省掉多餘的言語表達，撒旦的魔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抬手就撕掉路西法大魔王一大塊衣衫。
　　莉莉絲吹了記口哨，跟加百列說：「當年我還沒有這麼猴急。」
　　「……」加百列淡然輕笑，聖潔光輝扎痛人眼：「這並不太能洗白你花癡形象。」
　　打莉莉絲嘴裡吐出一長串髒話，被她迷到的雄性們一個勁地在旁邊陶醉，儼然成了S M俱樂部似的。
　　那頭連路西法都未能反應過來前，風夜希已經將他胸膛前的衣服撕得差不多了。胸襲一直在進行，這人彷彿完全沒有意識到時間地點等問題，固執地進行他要的。襲完胸似乎不夠，手往下，開始扒腰帶。
　　「你？！」路西法急忙推拒發展有點過快的雙手，臉色有點古怪。
　　那邊薩麥爾雙止眥裂，唇角連連抽動以後，臉部神經終於失控，臉容催向森冷恐怖。他咬牙切齒，不敢置信地低吼：「你這白癡精靈，立即給我滾回來。」
　　那邊回吼：「再等等。」
　　囧……等什麼？
　　「這是在拍AV嗎？」有人怯怯地問。
　　「傻啦？倆男的，明顯是GV。」旁邊有人答。
　　有了開頭，看戲的人開始議論紛紛，各個猜測劇情發展，甚至有人開始期待脫衣階段快點過去，直奔主題比較具有可觀性和研究性。例如大魔王的裸體，魔妃的技術性，與及撒旦最終選擇……死鬥還是3P？
　　經過投票統計以後，結果顯示3P人氣高企。
　　路西法垂首看著眼前人忙碌，他沒有忘記正事，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證實：「你不受用？」
　　「嗯？什麼？」風夜希這裡摸摸，那裡探探的，隨意應了一句。
　　「莉莉絲她……」路西法蹙眉細想，心裡明瞭：「她沒有對你下手？」
　　「啊？」愕然抬首，夜希依舊沒有住手。
　　薩麥爾已經往這邊走，他始終想維持從容不迫的氣度，但那臉猙獰的怒容就不怎麼地氣度了。這邊來勢洶洶，那邊夜希已經摸夠了，心滿意足地捧著時空石的碎片：「啊！找到了。」
　　說罷，過河拆橋的傢伙不客氣地往路西法胸膛上推了一把，轉身就要走。
　　衣服被撕，東西被搶的苦主當然不可能讓他跑掉，一把鉗制住風夜希的手腕，路西法的聲音顯得陰沉：「莉莉絲沒有兌現她的承諾。」
　　手上被牽制，路西法的手勁不小，掐得夜希眉頭微緊：「什麼承諾，你該找莉莉絲吧？」
　　「她說過會控制你……」
　　話這麼落了，夜希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後頭一陣的錘擊聲，還夾帶著嗚咽聲。大夥兒齊刷刷地轉首，就見那個美艷不可方物的莉莉絲正攥拳拚命地捶打可憐的牆壁，哭得那叫傷心欲絕。
　　……
　　夜希唇角輕抽，額上落下黑線一團。他拿拇指比向那邊，回頭給路西法說：「你被她耍了吧？」
　　「……」路西法大魔王沉默。
　　緊接著噗嗤一聲噴響，傷心俗絕的人笑得涕淚橫流，張狂地捶得牆灰剝落。
　　夜希想告訴莉莉絲，這個維護費要她賠的，不過在這之前他感觸地拍了拍路西法的肩膀安慰道：「兄弟，相信別人絕對不是一件壞事，千萬別落了陰影，以後繼續保持。」
　　「……」路西法只覺拳頭上升起令人難耐的麻癢感，想要找什麼抽上一拳，例如這副可惡的嘴臉。
　　感覺路西法不對勁，夜希不想繼續落到這人手上，畢竟他曾經在路西法手上吃了不少的虧。一邊扳著路西法的手指，夜希虛笑著後退：「行了，我們招呼也打過了，話也說過了，現在我要回我的……嗯殿下身邊了。」
　　「你違背了對我的承諾。」路西法只說這話，手上完全不見放鬆。
　　這承諾的事還真不好說，夜希只能裝傻，裝作完全不理解對方在說什麼。反正口頭的應許不存在任何實質證據，他風夜希就為自個權益而猥瑣，誰又能拿他怎麼著？
　　「今天天氣不錯，大喜日子的，你多喝兩杯。」說罷，手上猛地甩，沒甩開來，夜希的笑容也假了，心想著一會少不了打上一架。
　　「你已經主動投向我，結果不差。」
　　話落，路西法帥氣地風揚起黑色披風，強行將人包住準備擄走。夜希眼見逃不掉，當機立斷將手裡晶石扔給趕來的薩麥爾，喊話：「這下就沒有威脅了吧？你給我聽好，不准去後宮！知道沒有？」
　　聲音漸弱，人也隱沒在空氣中。
　　後來薩麥爾已經顧不著大度什麼的，他奔跑起來，結果還趕不及。手捉到的只有空氣，還有殘留餘溫，似乎在不斷地提醒他只差一步，早一步就能將人留住。
　　這出鬧劇的結果是姦夫淫婦私奔為結束，大伙看得盡興了，可是沒來得及打人飽嗝回味一番，報應立即來了。失去妃子蹤影，撒旦的怒氣衝破最高點，強勢魔力猶如脫韁野馬，夾帶著毀滅與死亡的颶風將屋內吹得一片瘡痍，破壞力絕對強悍。受到魔力侵害的眾魔紛紛驚叫奔走，就怕一個小心落得死無全屍。
　　加百列乘著大亂縮進裝飾用的帷幔背後，他拍拍彌賽亞的腦袋悄聲低語：「你後母瘋了，治治他吧。」
　　寶寶嘟著唇想了想，人小鬼大的孩子聳著肩說：「但是爸爸和巴巴還沒走遠。」
　　「……」加百列微愕，眨眨眼睛以後依舊難掩驚訝，心頭泛起一絲苦澀：「你……你果然是他……」
　　「嗯？」風寶寶可愛地歪著腦袋，一點也不像在打壞主意。
　　摟著孩子香軟的軀體，加百列喟歎一聲，告誡自己冷靜，現在需要一個保有理智的人控制局勢。他轉念思索，「這房子要是毀了，風夜希回來可要呼天搶地。」風夜希就對這物質十分吝嗇。
　　寶寶眨動一雙水靈大眼，伸手絲舉向薩麥爾，頌唱咒文，天降聖光將所以破壞力化去，剩下一室狼籍。
　　這會兒被眾人護著，毫髮無傷的莉莉絲從容地走出來，尖聲叫罵：「你還發什麼瘋？再不追，人就要丟了。」
　　「你。」薩麥爾狠狠地瞪向莉莉絲：「是你把他引來的。」
　　莉莉絲扇動濃密的睫羽，濕潤大眼睛透著無辜，瞅著薩麥爾，嬌聲辯道：「人家聽小夜希說過時空石碎片的事，就想著乘機陰路西法一把，哪想到撒旦殿下會將魔妃雙手奉上。可憐夜希，不知道會被路西法怎麼糟蹋，不過路西法的床上功夫也挺好，應該不會太難受。」氣吧，氣死你活該，死要臉是吧，我讓你丟光臉面。
　　魔女一邊壞心地暗咒，一邊裝嫩，早早縮到一群炮灰後頭安逸去了。
　　薩麥爾噎住了，無言以對。
　　「剛才我們的撒旦大人果真氣度不凡、從容不迫呢。」
　　以略帶諷刺的語氣嘲弄著薩麥爾，加百列帶著孩子現身，他的目光始終注意著四周，就看這室內的人有沒有注意到剛才的異樣，還好這些人都受了撒旦的魔力攻擊，明顯無暇計較剛才的聖光。
　　薩麥爾蹙緊眉心，跟風寶寶那雙碧與紫的眼眸子對上一眼，他和寶寶的目光都不怎麼友善就是了。情緒因為魔力受壓制而得以平服，薩麥爾恢復理智，立即高聲下令：「全體準備，我們要將魔妃救回來。」
　　魔宮內熱鬧起來，戰事一觸即發。而騷動的源頭在看清楚四周以後，終於確定自己被魔法帶出了魔宮。
　　夜希推開制住自己的路西法，退後的同時尋找逃跑路線，但蕭條荒漠內除去沙石就只剩下地面上巨大的手繪圖形，似乎是魔法陣什麼的。
　　「你逃不掉。」
　　路西法只一句話，地上竄起黑色籐蔓，迅速將風夜希捆個嚴實。夜希感覺到籐蔓勒緊的痛楚，不爽地蹙眉：「我已經成了撒旦的魔妃，你現在拐我可沒有正當理由了。」
　　「是你自行投進我的懷抱，錯不在我。」
　　聽這答話，夜希瞠大眼睛，當下悔青了腸子，心裡響起悲壯旋律，刀郎狂吼著衝動的懲罰。為自己的的愚蠢掬一把淚，夜希頹喪之餘，沒好氣地怨懟：「你找到夜昕的靈魂了嗎？怎麼這麼閒，總來找我的麻煩？」
　　「沒有。」
　　「那你去找啊，管我這麼多做什麼？」
　　夜希以為又會聽到什麼這是夜昕的身體這類的話，但這一回路西法沒有說，他只是凝視著夜希，最後莫名其妙地來一句：「你說你曾經是人類。」
　　「是啊。」夜希答著，暗想這人有什麼陰謀。
　　「我嘗試尋找夜昕的靈魂，但經過幾個月後一無所獲，因此我認為你該坦白自己的過去，或許能找到線索。」
　　過去？夜希無奈歎氣：「不可能。」
　　「風夜希，在你佔據這具身體的同時，說不定夜昕的靈魂會與你易位，他可能成了你。」
　　「路西法，我前身真報廢了，連腦袋都被打壞掉，不能用的。」夜希清楚記得子彈鑽進腦袋的感覺呢。
　　「為什麼隱瞞過去？」路西法審視著風夜希，漸漸迫近：「你隱藏著什麼？」
　　「實在不是隱藏，但跟你們解釋也解釋不清。」夜希心裡狂呼，他實在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個離奇的身世。
　　「不能告訴我？」路西法側眸稍作思考，接著拿唯我獨尊的姿態宣佈：「我能讀取你的記憶。」說罷，大魔王的手探向風夜希的腦袋。
　　夜希看這勢頭就想起初遇薩麥爾的時候，那傢伙也要探什麼記憶的，結果是什麼也探不到。不過……這段時間的記憶就不好說了，其中他沒少咒罵路西法，做的傻事也不少，最要緊的是如果讓路西法知道了薩麥爾被壓這破事，那傻旦肯定要發飆的。
　　「我坦白，你就別看了好不好？」媽呀，他可不具備當GV男主角的心理素質。
　　瞧見夜希的臉色，路西法仁慈地給予機會，手上動作停住，等待答案。
　　咻一聲，蕭瑟冷風吹，被魔法限制的風夜希與路西法面對面，沙子偶爾讓他們眼角抽動。待到路西法差點沒耐性的時候，夜希終於醞釀完畢，開始閘述真相。
　　「其實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我是來自異空間的異世界生物，你能夠理解吧？我們有著不同文化，生活在不同環境下，所以我才不好跟你們解釋。關於我為什麼會來到這裡，這個原因我也不太理解，但是你說的夜昕不太可能會到我那邊去吧？去了也得當鬼，可能已經不知道要投胎到哪裡。有所以你不用麻煩探什麼記憶了，你不能理解。」
　　某一天一隻偽裝成人類的ET十分誠摯地剖白——你好，我坦白我是火星人，請不要解剖我。
　　那麼，結論只有一個……
　　路西法默然，夜希扯著真相大白的和諧笑臉，然後黑魔王毅然將手探向風夜希的腦袋，後者幾乎把百度十大神獸念了一通……雅蠛蝶，法克魷，草泥馬。
　　受制於人，夜希只能眼巴巴地盯著那隻手直接而詭異地透入自個的額頭，異樣感刺激腦部，夜希只覺週身發悚，寒毛直豎，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上的折磨，這感覺的砍不好受。
　　牙齒格格地打著架，夜希無他想，只渴望能胖揍這霸道的傢伙一頓。定睛一瞧，卻發現路西法像失了魂般，眼睛沒有神彩，雕像似的杵著不動。細細觀察後確認路西法似乎專心掏著記憶，或許感受不到外界的變化……一抹賊笑漸漸浮上夜希的臉，他心裡轉了千百回，想辦法乘機逃脫。
　　近日看的魔法書多，夜希對這些麻煩東西也有了新的認知。既然這是路西法的魔法陣，那麼要是魔力相同，或許能反過來利用魔法陣。想到這，夜希開始嘗試模擬路西法的魔力，感受和支配。
　　路西法已經陷入夜希的思想中，他肆無忌憚，相信即使有人打擾也會受到魔法陣的阻擋，他專心在這片黑糊糊的世界中尋找直相。
　　漆黑而無邊的空間內懸浮著一大堆亂七八糟記憶片段，路西法緩緩步行，細心搜索有用信息，然而他這風夜希還真沒有什麼憂患意識，記憶裡全是些沒營養的事情，除了吃喝拉睡就是暗裡一些奇詭的想法。路西法避開這些無謂的記憶片段，集中精神感應真實有用的記憶。
　　注意到一絲不尋常，薩麥爾遁著感覺尋找，終於找到一扇上了重重枷鎖，看似牢不可破的大門。他相信這就是關鍵所在，於是集中精神嘗試解開迷團。
　　可是路西法無論如何嘗試都撼動不了封印半分，他想研究其中原因，但事實容不得他繼續耗，他的轉移魔法並未離開魔宮多遠，要擺脫撒旦就必須回到自己的領地。
　　路西法準備撤離，但動作才起，他又頓住了。似乎有點排斥，又似乎好奇事實真相，他猶豫片刻以後還是注意這一片詭異畫面……床，撒旦和精靈。這還很正常，但是接下來路西法冷峻的臉容現出一絲癡呆，他怔住了，就這麼傻傻地瞪著記憶片斷播放。
　　一個趴在另一個身上，不斷重複著機械的活塞運動。裡頭精靈猛地壓，撒旦痛苦地叫，這個人物似乎逆轉了吧？
　　路西法始終是路西法，半晌以後終於淡定了，合上嘴巴接受現實。他的心情略顯複雜，畢竟這個被壓著的可是自己的旗鼓相當的對手，但是又慶幸夜昕的身體沒有被佔有。歎著氣，他先將人帶回自己的宮中，再好好處理。
　　術解開，路西法和意識接觸外界，但這才看清楚身外情景，就見風夜希一記熊撲飛躍過來。路西法略顯狼狽地退後躲開，但由於精靈來勢太兇猛，他躲得凶險，失了平衡的軀體跌坐下去。
　　風夜希邁開二八步往路西法跟前一站，一邊擄起袖子，一邊將魔力灌注自身。他已經不受魔法陣影響，他嘿嘿地笑著，意氣風發地睨視路西法：「想不到我能脫開吧？我也想不到！哈哈……」
　　「你得意忘形了。」路西法很淡定地教訓精靈。
　　夜希窒了窒：「總之你落入我手裡，就讓我好好地處理一下。」
　　話罷，配上兩聲奸笑。
　　腦中浮現N18的片斷，風夜希猛地壓，薩麥爾痛苦地叫。路西法臉色微青，他迅速攥握住破碎的衣襟口子，一臉貞烈地說：「你別想碰我。」
　　囧……
　　夜希上下唇哆嗦了老半天才穩住，他難以置信地嚷：「滾，老子又不是飢不擇食。」當他淫 魔了不成？
　　路西法雙目微微瞇起，反思自己是不是差到讓人唾棄的地步。

　　第六十五章 捉姦在野外

　　「我不比撒旦差。」路西法一臉嚴肅地表示。
　　夜希囧得無法自己，對於路西法的表現，他只感覺這個世界太瘋狂了，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因此要是哪一天米迦勒一臉純真或者烏利爾笑容燦爛，夜希也相信自己能夠欣然接受。
　　不過那是後話，夜希現在專心想逃跑的事。可是左思右想，他只得到一個答案，再陰謀來陰謀去的，倒不如直接就跑吧。隨意而動，乘著路西法沉思之際，夜希拔腿就跑。
　　路西法看這衝動的傢伙橫衝直撞，他暫時將想不透的問題扔開，目光落在那不斷奔動的雙腿上頭，只不過抬手一揮，地面一小塊石頭突出，沖得飛快的人立即被絆倒，隨慣性摔飛出去，地上帶起一道刮痕，塵飛煙揚。
　　路西法淡定地輕撣身上微塵，從容邁近趴在地上的人。
　　五體投地的風夜希緩緩撐起身，一邊揉著差點摔歪的鼻子，一邊呸著滿嘴裡的泥巴。他連連低咒，似乎不甚欣賞泥土的味道。
　　「路西法你這混球！我操，你也太不上道了，男人打架不能打臉，這是常識好吧！」
　　路西法眉目冷峻，完全不為所動，他嚴厲地注視著風夜希：「擊倒你的明顯是一塊石頭，而不是我。」
　　「……」
　　「你該檢討自身，如果一塊小石頭也能對你造成傷害，那麼下一回換上別的危險物品，也就不是只拿身體開墾土地能解決。」正氣凜凜的路西法大人教訓道。
　　夜希目瞪口呆，這什麼時候了，這什麼情況了，但這路西法什麼態度？
　　「路西法。」夜希一臉感慨，似乎難以平服激動的心情，他凝視著路西法大魔王，誠摯地表白：「路西法，我對不起你。我一直以為你這塊榆木疙瘩正常得有點古板，認為你無趣，我錯了，我衷心表示歉意。我靠，哥你是天才，黑色幽默，冷面笑匠……高人。」
　　路西法似乎不準備跟風夜希扯這些沒營養的話，他只是瞇起眼睛，地上立即冒出一根觸手圈上風夜希的足踝。精靈被觸手粗魯地拖行幾米，再甩到空中搖了搖，把人像屠宰場的牲畜般掛起來拎到路西法跟前。
　　「我原不準備在這裡審問你。」
　　夜希只顧著滅了那支觸手，也沒有聽清楚，一個勁地吼著：「喂，放下來，腦充血了……好難受。」
　　「告訴我，你記憶中的封印是什麼？」
　　夜希根本不知道什麼鬼封印，求救得不到回應，他乾脆自求。觸手是路西法的吧，他就不相信這種軟體生物有腦子。迅速改變身上魔力波長，夜希模仿路西法成功，觸手放開了他的『主人』，立即聽令攻擊『敵人』。
　　「咦？！」
　　路西法冷靜的臉龐再次顯出驚訝，他沒有被動，立即將自己召出來的魔物收回去。風過，又是沙塵滾滾，風夜希正得意地曬出一口白牙，路西法看待風夜希的眼神變得複雜。
　　路西法有空愁思，夜希卻沒有這種耐性，他才閒下來就想逃，路西法木然扔下一隻炸彈：「風寶寶，我們的孩子究竟有什麼特別身份？」
　　我們的孩子唉？！
　　夜希怔住了，心情有點複雜：「身份可特別了，他是大魔王路西法的兒子嘛。」
　　打著哈哈的人卻暗地裡思忖路西法能知道多少，兒子是路西法和夜昕的沒錯，但是兒子是他和加百列照料的，他這爸爸和媳婦加百列都不太認同路西法。
　　「別隱瞞我，待我打破封印讀取記憶也是一樣的結果。」
　　「那你就試試。」說罷，作為爸爸的風夜希取下手鐲，這小小的手鐲瞬間化作一桿長槍，正是夜希的主打武器。
　　路西法眉頭輕動，略帶訝異：「懂得變形？就這短暫的時間而言，你的確進步得很快。」
　　「過獎了，人嘛，不進則退。」夜希無所謂地聳肩，手中長槍已經擺開架式：「是男人吧就別囉嗦，我們來打上幾回合，誰還有力氣逃走，就誰都別糾纏。怎麼樣？」
　　面對挑戰，路西法依舊不動聲色，他不是拿衝動當飯吃的小鬼頭，他審視風夜希，確認自己的想法：「在短時間內懂得強化肉體，的確好本領，但還不到能夠挑戰我的程度。」
　　「路西法，適者生存，當初我要是不進步就要被莉莉絲殺死，現在如果我不挑戰你結果也不是我能接受的。所以……你不能拒絕。」
　　「……」
　　兩相對視，半晌以後路西法終於表態：「你當初也是懷著這種心情壓上撒旦的嗎？」如果不想被壓就把對方壓了？
　　該說八卦是生物的基本劣根性嗎？夜希略顯無力，苦著臉救饒：「這事你就別提了，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可不想薩麥爾被打擊到，他被抽幾拳、打上幾頓倒無大礙，但是那人心裡恐怕要不舒坦上好一陣子，所以這事還是不提為妙。
　　「那是為什麼？」
　　「喂，你也太八卦了吧？這事是私隱。」
　　「夜昕身上發生的事情我有權知道。」
　　「我靠，你果然來這個爛理由。我說你怎麼刻板成這個模樣？路西法，我不得不猜測你待人處事的態度了。以前不會就這副得行對著夜昕吧？你究竟怎麼回事？不會上個床就說：你是我的所有物，我有權這麼做。親個嘴就說：你的全部都屬於我，我能夠這麼做。請人吃個飯都要冷著一張棺材板臉公事化地說：按時吃飯是你必須履行的義務，我來監督你。」噴了一輪口水，夜希也覺得不可思議：「我是怎麼啦？這怎麼可能。」
　　笑聲在荒漠中盪開，漸弱，最後不再存在。夜希連乾笑都擠不出來了，唇角微微抽動，只因為眼前魔王的沉默。俗話說默認等於承認，那麼夜希不得不相信一個事實……怪不得莉莉絲說路西法是一個錯誤。
　　「路西法，你就是大爛人。」跟薩麥爾異曲同工的爛人。
　　「我都為了他好。」辯解。
　　「所以你就是個可悲的大爛人。」能不瞭解嗎？就是不懂柔情猛地把教兒子那套棍棒論用在情人身上嘛。是啊，愛之深責之切，不懂表達……多悲情多木訥多憨厚的傢伙啊，真惹人憐愛啊。
　　放屁，會這麼想的只有旁觀第三者，就夜昕的立場看，這就是一個魔王渣攻。
　　夜希心裡想著，死命地瞪路西法，似乎想把人透兩個洞，看看魔王的身體裡是不是缺掉一個零件。不懂柔情嗎？即使不懂也知道學習吧？這些人就是不把人當人，少了教訓。
　　「我說你就別找夜昕了，你一天想不通，人就是找到了也會再逃，何必呢？」
　　「……」或許是惱怒於夜希一連串的侮辱，路西法態度更顯冷硬：「他是我的。」必須要找回來。
　　「我靠，魔界專產爛人嗎？」夜希萬般失望地搖頭歎息：「或許是這個社會的錯，你好自為之吧。你找不著夜昕，指不定是他躲著你。」
　　「不可能，他躲不過搜查，」
　　魔王自信的發言惹得夜希耳朵有點發酸，他一邊掏著耳朵一邊東張西望，嘴裡答得隨意：「那你就當他死了。」
　　「風夜希！」
　　「在，別吼了。魔王陛下寶刀未老，中氣十足，這一聲吼得雄渾有力讓我小心肝砰砰地跳，小精靈惶恐啊。」
　　你來我往一番，倆不相讓。毫無預兆地，當一道風刮起一片黑沙以後，兵戎相見。長槍與劍短兵相接，堅固材質的武器擊碰聲鏗鏘有力，火花四濺之餘不忘享受勝敗的滋味。夜希拎著槍桿就野，把打魔獸的手藝全祭出來，但路西法畢竟不是單純的魔獸，特別是其不弱的武藝和特強的魔法。
　　久戰不下，夜希的戰鬥模式被對方摸透了，路西法的攻擊變得凌厲，迫得夜希捉襟見肘，手腳漸漸施展不開。要不是經常與莉莉絲和加百列切磋，要不是憑著那點兒經驗，夜希現在活該被揍得七零八落了。
　　憑借強健體魄與旺盛的精力，夜希靈活遊走，躲開一系列魔法的狙擊，自個的魔法不夠看，被對方一一化解，夜希索性就把不成氣候的魔法當成煙幕，藉此連連騷擾對手，再侍機近身攻擊。
　　劍身格開槍尖，回削握槍的手，那雙手靈活挪動長槍，反將槍頭迫近劍的主人，才粘上的二人立即又分開。幾聲雷鳴過後，黑色閃電炸落，在人與人之間不留下數個個小坑，焦土冒著黑煙。
　　路西法下了重本，來一記全面覆蓋的極級雷魔法，將整個魔法陣範圍佈滿了雷。電光連天接地持續了好一會，然而夜希卻記得將雷先一步加持在自個身上，雷陣產生不了效果。只是灼灼電光讓他眼睛不適，看不清楚情況。
　　突然聽見利器刮過地面的聲音，夜希辯不出方位，立即就覺虎口麻痺，兵器脫手，雷光也消失了。夜希眼前是把劍格在他脖子上，冷漠不見勝利得意的路西法。
　　長槍在空中掄了幾圈就落在很遠的地面上。
　　「你輸了。」
　　夜希能夠理解，輸了就得兌現剛才承諾的認命和跟隨。
　　夜希頹然跌坐在地，垂首低聲喃咒著，充分表達他的無奈和不情願。只是勝者為王，路西法收劍後伸手去拽人，而夜希也順從，任由路西法握起他的手。
　　「喂，路大爛人。」
　　「……」路西法對此稱呼不予置評。
　　「你懂不懂得那個加持肉體的魔法？」
　　「局部。」
　　聽罷，夜希比了根中指：「沒戴好避雷針是你的錯。」
　　轟一聲，一道巨雷從天而降，劈的就是風夜希。
　　風夜希魔法本事不高，就如莉莉絲說的，一個沒有準星的爛魔法師，但是從來沒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他施展的魔法拿來劈自己是超級的准，像現在。
　　全身包覆著雷電屬性魔法力的夜希在電光中笑得可惡，看著路西法被雷劈中以後無力地跪倒，心裡很賤地暗爽。
　　「回本啊。」好舒爽。
　　路西法仍存理智，但全身已經被電擊麻痺，他擠出一詞，如蚊蚋般細聲：「卑鄙。」
　　「過獎了。」夜希從善如流。
　　他風夜希說薩麥爾是爛人，說路西法是爛人，可沒說自己不是爛人，他就是那個不守信用卑鄙猥瑣的超級大爛人。
　　「我說過，維持相信別人的美德是必須的，感謝你還保有美德。」
　　「……你……別太接近加百列。」極力掙扎著，魔王還是把這話說全了。
　　看他大魔王死活要擠完這句話，夜希好不感慨……這大天使名聲也太狼籍了吧，有事沒事總讓人扣上壞榜樣的帽子。
　　夜希虛情假義地為加百列掬一把淚，接著環手思索怎麼處理路西法。
　　路西法也注視著風夜希，然後他十分認真地表示：「我跟薩麥爾不同。」
　　「……」夜希唇角輕抽：「我說了對你不感興趣。」
　　「……」路西法再次沉思自己輸在哪裡。
　　夜希轉念一想，頓悟：「不過，如果你到處宣傳薩麥爾的事情也不行，我得為他做點保證，是吧？」
　　「……」忘記了思考，路西法瞠目，其實他想跳起來把人踹飛，但他被電麻了。
　　「這樣吧，折衷一下子，我給你弄點痕跡，拍個片子留念，然後我們做個協議，把事情守密吧。」夜希很滿意自己記得這麼一個傳統的流氓做法，欣慰地笑了。
　　路西法卻怎麼也無法認同他的欣慰，只說：「直接協議。」
　　「不行。」
　　「為什麼。」
　　「因為我對你不守信用。」所以也不相信你對我守信用。
　　「你……」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其實是生存要點啊。」
　　這邊說著，夜希立即開始行動。先花時間將路西法的魔法陣毀了，再翻筆記本尋到紀錄用的魔法，然後就開始研究主角。
　　路西法的衣服其實已經毀得差不多了，夜希摸著下巴，蹲身就給路西法的衣服一陣攪和，把原本就破敗的衣衫搞得一片襤褸。為了藝術，他更研究了哪兒該露，那兒不該露。
　　弄個酥胸半掩……那個酥胸沒影兒吧，那就平胸半露吧。褲子扒了，衣擺險險掩住重點部位，弄個玉腿微張……好吧，那雙腿挺修長有力的，不過也得開一開，微微弓起，夠曖昧了吧。手也擺個無助一點的姿勢，還有頭髮要弄得微亂。
　　一翻忙碌下來，夜希滿意地欣賞自己製造的藝術品，歎道：「其實你也長得不錯的。」
　　路西法依舊一言不發，閉起眼睛裝死。
　　夜希再歎：「只是拍個照留念，沒什麼的，我又不會真的幹什麼。等等，還要搞些吻痕什麼的。」
　　路西法唇角抽了抽。
　　夜希蹲在藝術品旁邊撫下巴想著，片刻以後目光注意到一個東西，一隻淡黃色的生物，似鼠非鼠，似兔非兔，長著雞翅膀和雞爪子，嘴唇豐潤的噁心生物。夜希之前管狗拿耗子那破事的時候，地獄犬拿的就是這個，聽說這叫做怪雞。
　　夜希興沖沖去，一會兒就回來了，手裡掐住巴掌大的不斷掙扎著的豐唇怪雞。
　　夜希湊過來，怪雞發出老鼠般吱吱的尖叫聲，路西法猛地睜眼，死死瞪著這只生物。驚恐的情況下這只怪東西眼珠爆突，口沫橫飛，表情甚是可怖。
　　夜希興奮地獻寶：「用這個製造吻痕吧。」
　　「風夜希，你這可惡的白癡。」路西法咬牙切齒道。
　　「……你罵吧，我習慣了。」夜希木然地將東西湊近路西法的頸項。
　　危難激發潛能，原應該無法動彈的路西法竟然能伸手推拒，雖然動作不靈活，但也暫時擋下被怪雞親吻的災難。夜希就不死心，死命將怪雞往路西法身上湊。
　　正當夜希使勁侵犯的時候，正當路西法拚命掙扎的時候。
　　咻一聲，天兵神將降臨。
　　又咻一聲，這蕭瑟的風聲無比悲淒。
　　夜希和路西法同時側首，只見一群人呆若木雞，他們也愣住了。
　　怪雞掙脫桎梏，吱吱歪歪地奔逃遠去。
　　夜希想說：「其實事實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薩麥爾全身能量暴長，黑色風暴中長髮猶如靈蛇亂舞，語氣如極地，陰森冷寒：「風夜希，你真敢啊。」
　　「我……」其實不是這麼一回事。
　　「公公，你動作也太快了。」加百列雲淡風輕地抹黑一把。
　　夜希以為他是在記恨童養媳那事兒。
　　莉莉絲這回選擇捶地面，幫幫幫地揚起煙塵滾滾。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2-21 11:40

　　第六十六章 協議

　　男人大忌之一，偷腥被老婆捉到了，而且實際上什麼也沒有吃到……虧大了。
　　夜希涎著一臉討好的笑想要給薩麥爾解釋，但是他才站起來，那路西法不知道是報復還是無意，竟然重重地拽了他一把，結果他們倆又倒成一堆了，而且就雙方的衣著和姿勢來看，情況不是一般的曖昧。
　　轟一聲，圍繞撒旦的黑色力量又遞進了一個階級，可見其怒火有多麼強烈。
　　「薩麥爾，這不是，我沒有上路西法。」
　　扒開路西法的手，夜希迎著狂風困難地挨近薩麥爾。
　　撒旦可不是省油的燈，平日裡總是潛意識地讓著風夜希倒罷了，但現在他只想把風夜希弄成免治肉醬，配上喪屍身上的蛆蛆，弄一碟子精彩的山寨版免治肉醬意粉，餵狗。毫不留情地以一股氣流將人捲飛，風夜希活像一隻被奧運選手擲出去的鐵球，呈優美的拋物線劃向遠方天際，化作星芒。
　　「哎呀，好高好遠。」加百列輕呼，不難聽出其中歡樂。
　　寶寶扁著嘴巴，泫然欲泣，罵：「後媽！」
　　這時候莉莉絲終於從那種讓腹部絞痛的笑意中緩和，她索性環腿坐在地上，撐著頜悠閒地呢喃：「這可不行，只是甩出去，他很快就會爬回來……或許給我準備一杯茶。」
　　男奴們趨之若鶩。
　　薩麥爾沒有心情理會這些活寶，他週身狂暴的氣息在頃刻間平復，只不過一瞬就落得一身森冷漠然，這是跟地獄相稱的死亡氣息。薩麥爾緩步走近路西法，後者艱難地撐起身，試圖把自身殘破的衣衫整理得比較得體，但他明顯沒有這個巧手，只能越弄越坦蕩蕩。
　　薩麥爾伸手扯掉其中一名僕從的披風，隨手蓋向衣不蔽體的路西法，後者欣然接受。
　　「我需要褲子。」大魔王不客氣。
　　涼涼的感覺真不好受。
　　薩麥爾瞪向旁邊，稍後那名被奪去披風和褲子的倒霉傢伙掩臉淚奔了。
　　粗略遮了羞，路西法仰望薩麥爾，也不能從那張冷漠的臉上得到任何信息，但他需要澄清：「這是誤會，我沒有被風夜希上。」
　　薩麥爾雙目微微瞇起，睨視著路西法的目光中滿含估量。
　　對方不表態，路西法決定再強調一回，接下來也不管他人能不能理解，他都不準備多解釋。
　　於是路西法十分簡明扼要地表示：「我跟你的情況不一樣。」
　　周圍豎著耳朵的人蒙了，加百列挑眉淡笑，寶寶雙手掩臉，莉莉絲噴茶。
　　薩麥爾想表現得更高傲，更自尊，但他發現自己不能。他幾乎不能管束自己，還得掐緊雙拳咬緊牙關才保存一絲理智。
　　撒旦抖呀抖，活像個篩子。
　　「你知道了什麼。」牙蓬裡擠出一句話，極輕，其後撒旦移眸環顧四周，妖魔鬼怪們被這帶毒的目光嚇著了，連忙識相地掩耳。
　　路西法扯好身上布料，從容道：「薩麥爾，我與你相識已久，我從未想過……你有那種興趣。」
　　腦中某根神經被觸動，薩麥爾立即張開自衛的尖刺。他審視著路西法，傲慢地嘲笑：「路西法，我也感同身受啊，我也不知道你有野合的嗜好。」
　　「……我沒有這興趣。」路西法反駁，他不是幫助風夜希，但他必須要維持自己的尊嚴，事實是：「風夜希只是採用十分流氓的方式與我制定協議，保證不宣揚你的興趣。雖然不認同他的做法，但是作為多年相識，我也不會散佈流言，你好自為之……那個後宮還是解散吧，對身體不好。」
　　「……」
　　旁邊加百列已經把聖潔的笑容提到最高檔位，差點要刺瞎了就近魔族的眼睛。
　　莉莉絲抱著肚子打滾，一臉痛不欲生的模樣，嘴裡也嚷嚷著：「讓我死吧……」
　　寶寶吮吸著手指，奶聲奶氣地問：「加百列，後宮對身體不好嗎？」
　　「……」加百列挑眉，繼而給小孩子解釋：「寶寶，養後攻的男人很辛苦。」
　　「哦，那我不要後宮。」
　　「嗯，乖。」
　　薩麥爾從篩子進化成地鑽，即使如此，薩麥爾還是希望保有他的風度和尊嚴，於是強制怒火低聲回應：「路西法，你先管好自己吧，只不過是一隻精靈也能把你撲倒，你還有自信管別人的事嗎？」
　　「……我說了，我們什麼也沒有做。」
　　「哦呵？」薩麥爾唇角扯起，臉微抬，充分表達自己的不屑：「是呀，只不過是差點被怪雞吻遍全身，是吧？」
　　想起那隻雞，路西法淡定也垮了，臉色數變：「他沒有成功。」
　　「也是，既然未成事實，一切也就沒有意義。」
　　淡漠的一句話落，薩麥爾打量四周，惹得眾人心驚膽顫，還以為撒旦準備殺人滅口。但是薩麥爾沒有這種想法，他只是：「既然如此，我也很樂意為那頭蠢豬收拾殘局。」
　　只見撒旦鎖定目標，抬手作出近捕抓的手勢，憑空將一隻黃橙橙的物體吸過來。撒旦纖長骨感的五指牢牢握住輕綿綿的小生物，笑臉瘋狂且陰險：「是這隻雞吧？」
　　話罷，五指緩緩收緊，那個肉肉的毛團像氣球般彈性。肉肉在指縫間漲縮，圓混混的雞眼爆突，怪雞上下一般豐厚的唇瓣十分銷魂地蠕動著，
　　「吱……吱吱吱……」
　　噁心毛團似乎在發洩鬱悶，發出了淒厲的慘叫。
　　撒旦仰天長笑，張狂的一臉不可一世：「路西法，你和怪雞該算進人獸系列吧。」
　　路西法只覺世界失去了顏色，面對那不斷扭曲，抖動不已的雞唇，一抹驚恐浮上心頭。他剛才擋得住風夜希，但能擋下撒旦嗎？
　　正當危難之際，一道身影媲美戰斧導彈，極速推進，精準地撞向薩麥爾，解救路西法於危難之中。薩麥爾修長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轟一聲巨響過後，煙塵滾滾，根本看不清楚薩麥爾情況如何。
　　怪雞得到拯救，吱吱歪歪地奔逃了。
　　眾人引頸探看煙塵中情況，荒漠中恰巧吹起風，煙塵很快就散開了，也見到剛才壓倒了路西法的魔妃這一回壓到撒旦身上了。劇情越來越撲朔迷離，大伙也隨劇情進入狀態，極力瞠大眼睛就怕漏看一幕，心想……這回婚禮真精彩。
　　夜希確認自己壓著薩麥爾，開口就喊：「我沒有背叛你。」
　　「……」薩麥爾緩過神來，感覺到情況不對：「你先起來。」
　　夜希死死壓住薩麥爾，就是不願意鬆手：「不行，你得到自由以後肯定會又一次將我拍飛。」
　　薩麥爾無法否認自己的確有這個傾向，他蹙眉，冷眼瞪著精靈：「你惹的麻煩已經夠多，不要再任性妄為。」
　　或許因為他的態度過於認真，夜希莫可奈何，只能讓開。但在薩麥爾坐起來以後，夜希還是湊過去輕輕碰了一下他的唇：「我沒有出軌。」
　　薩麥爾微愕，他抿抿唇，把夜希擋到旁邊去：「哼，我才不在意。」
　　是嗎……大伙鄙視這個睜眼說瞎話的。
　　撒旦站起來，拂掉身上灰塵，又擺開高高在上的架式準備處理路西法。這時候莉莉絲帶著少女的嬌憨三步作兩步跳到薩麥爾面前。
　　薩麥爾只拿眼角瞧這個裝嫩的，一言不發，等待主動坦白。
　　莉莉絲水靈靈的大眼無辜地眨了眨，雙手奉上一隻簌簌發抖的怪雞：「吶，工具。」
　　眾男唇角微抽，對最毒婦人心有了進一步的瞭解。
　　沉默半晌以後，薩麥爾反手一掌將可憐的小雞抽飛，小小身影化中夜空中一點微光。薩麥爾目中無人般越過莉莉絲，直接走向路西法。
　　莉莉絲眼睛微瞇，冷哼：「哼，悶騷。」
　　夜希在旁邊聽著，不覺歎息：「莉莉絲，那不是你前夫嗎？你怎麼忍心捉弄他？」分明看見路西法對那隻雞特別排斥而特意為之，這女人是真的陰毒。
　　「因為他的生活缺少了激情。」莉莉絲比出一根中指：「因此我願意給他添點。」
　　腦海中突然浮現路西法的機械生活模式，夜希突然發現自己不同情那傢伙。
　　「……」路西法，你自作孽。
　　鬧過一輪，理智也回籠了，所謂家醜不外揚，薩麥爾也沒有意思繼續在外人面前行家法。事情已經鬧開，但是現在還能留點懸念讓這些人不明不白。他決定把人帶回去再作打算，自家的事，關起門自家解決。
　　「帶回去。」
　　一聲令下，僕從們卻猶豫了。這是誰啊？這是路西法，平日裡小斗怡情倒是樂意，現在是要把對方的頭兒拐了，可不是小事。
　　不過薩麥爾一記冷眼，也讓這些猶豫散去。整個魔界裡大概除去地位相等的路西法和不怕死的風夜希，再也沒有人能夠不害怕撒旦了。
　　路西法也順從，除去身體被麻痺這原因，大概是他本人也有大堆問題需要得到解釋。
　　回程可簡單，時空石發動，整支小隊就完完整整地回去了。薩麥爾先給路西法下幾道加強版的封印，確保這人暫時不可能作亂，仍不放心，還得讓加百列跟著。而他則拖上風夜希整裝以後回到殿前去安撫觀禮者，製造一個和諧的假象，給大伙洗洗腦。
　　虛情假意地笑上好一會，新娘和新郎退場。才走出眾人視線，夜希的笑臉垮了，薩麥爾的冷靜從容也換上怒氣衝天。
　　夜希即使有天大的理由，但扒掉路西法的衣服的確是他做的，他無法抵賴，只能認錯，像小媳婦一樣跟在薩麥爾後頭。旁邊有僕人急忙上前說路西法的軍隊準備開打了，叫嚷著要釋放他們的陛下。
　　薩麥爾淡定：「讓他們等。」
　　一句話落下，人已經穿過魔宮九曲十三彎的複雜路線，到達一處隱蔽殿堂。魔宮太大，有些地方還是倍受冷落，這裡就是其中一處被荒廢的小院，一般只供客人住宿。
　　薩麥爾和風夜希進去以後，院裡只有加百列和風寶寶，而路西法的封印竟然解開了，四平八穩地坐著。
　　「這……」薩麥爾蹙眉，瞪向加百列。
　　加百列拍拍寶寶的腦袋：「孩子不願意看爸爸難受。」
　　大家都明白，夜希也知道寶寶喜歡爸爸，他過去接過孩子摟在懷裡，路西法審視的目光也隨之而動。
　　「你們想告訴我，孩子是彌賽亞嗎？」
　　路西法突然天外來的一筆，把夜希給砸愣了，某隻豬立即反應：「你怎麼知道？！」
　　豬！
　　薩麥爾和加百列翻了記白眼，受不了這個自行對號入座的。
　　「加百列喊你公公。」而加百列的戀人從來只有一個，路西法不得不相信，而且這更能解釋為什麼孩子一直擁有強勢而詭異能力。一直以來他都關注著夜昕的事情，反而忽略了孩子的特殊，如今知道答案，真是嚇得不輕。
　　「果然是路西法。」加百列輕笑。
　　「你既然有意告訴我這件事，也該坦白真正目的吧。」路西法可不相信加百列這成精的傢伙會是口誤。
　　旁邊人聽著有陰謀，也就豎起耳朵聽。
　　「我的目的？」加百列微笑，雲淡風輕話家常般說出目的：「我不準備讓彌賽亞回天上，既然已經成功讓他到達地獄，我就希望他能留在這裡。而風夜希嫁給薩麥爾，這已經給寶寶準備好歸宿，一切已成定局，那我也得提醒不知情的魔王陛下……不要壞事。」
　　「……」
　　三位聽著加百列的話，這一路走來彷彿少不了某位天使的陰謀陪伴呢，三顆腦袋上頓時冒了一堆汗。
　　「呵，只是這麼簡單的事情。」
　　加百列那語氣彷彿是跟鄰居借口鍋一般平常，但他說的事分明驚天動地……窩藏救世主？要是被誰知道了，肯定要天地動容。
　　「咦？你們不樂意？」大天使苦腦地蹙眉。
　　「不，我支持你。」夜希立即表態：「天堂很多變態，我也不想讓寶寶去。」先不說七大變態，就毛邊光團那種東西已經不宜接近，孩子被他洗腦後變成滅世工具怎麼辦？
　　加百列很滿意夜希的合作，回頭對兩位謹慎的魔王體諒地說：「我知道你們很難下決定，所以早一步為你們斬斷後路。彌賽亞已經到了地獄，只要他的行蹤被確認，創世神就不會放過任何打擊地獄的機會，無論你們如何決定，結果只會餘下損失。所以你們不用擔心太多，安分地幫助他，幫助我就可以了。」
　　好賢惠的童養媳啊，多為丈夫著想……可兩大魔王可不一般想法，眼睛瞇成細細一條縫，他們只想在那人身上打幾個洞，看看裡面是不是住著最兇猛的魔獸。
　　「哦，那不就好了，不用煩惱。」
　　旁邊有白癡發言，兩大魔王同時以毒眼侍候，長腿有力地伸張踹出，某人摔個狗啃泥。
　　未來得及抱怨，夜希只覺一陣牽引力帶出，他落在溫暖懷抱裡，抬眸一看是薩麥爾，他傻笑著享受飛來艷福。
　　路西法接收到薩麥爾威脅的瞪視，重申：「我跟你喜好不一致。」
　　囧……
　　薩麥爾暴起：「你少胡說八道，這不是我的喜好。」
　　「但你的確被壓了。」路西法就事論事。
　　「呃……」你不好陷我於不義吧？夜希打了個抖，看看撒旦的臉色，縮著肩膀沒敢說什麼。
　　這時候縮在角落的莉莉絲突然說話：「夜希，你跟路西法就不要認真，玩兒倒不錯，那傢伙技術很好。」
　　「……」被建議出軌的人無言以對。
　　「……」被扣綠帽子的人怒目以對。
　　「……」被嫌棄的人反思那裡不對。
　　三個男人三種心事，一個女人一種心思。
　　莉莉絲突發奇想，興奮地說：「夜希，我的日誌裡，你最愛看的那一頁就是路西法的喲。你用他的技術玩撒旦，那魔王和撒旦算不算做了？」
　　話落，魔女逃逸了。
　　三個男人三個唇角在抽。
　　加百列淡笑：「精神出軌啊。」
　　「……」
　　女的跑了，可不可以痛揍男的？

　　第六十七章 安息的靈魂

　　「我絕不認同這種說法。」「我靠，莉莉絲這算什麼代入，我不承認。」
　　薩麥爾和夜希幾乎同時發表反對意見，而明顯站在被反對方的路西法也表態：「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薩麥爾和路西法都是聰明人，風夜希是懶人，關於興趣愛好的問題點到即止，他們也不再願意提起來。他們將問題重點放到其它方面，例如……
　　「風夜希，即使你未被佔有，也違反了對我的承諾。」路西法把握機會談自己的權益。
　　夜希打了個可欠，把臉埋在薩麥爾脖子上咕噥：「忙了一整天，好累呢。」
　　……這種逃避方式也太土了。
　　另三人無言以對，加百列乘冷場的機會奪回風定寶，並下結語：「你們這前妻前夫還有公公婆婆，以後風寶寶的安危還望你們多擔待，給你們私人空間，再見，呵呵。」
　　大陰謀家兼始作俑者的加百列拍拍屁股就要走？那他落下來的麻煩呢？
　　薩麥爾和路西法首先不放過他，一前一後把人給包抄了。加百列眼看是前狼後虎……好吧，前蛇後鴉，面對強大戰力，他求救般給風夜希投去可憐巴巴的眼神。
　　夜希打了個呵欠，裝作沒有看到。
　　三個男人都對加百列加油添醋，製造麻煩，惹事生非的本領甚為……深痛惡絕，此時不免想想該怎麼樣給這傢伙一點教訓，其中包括風夜希。
　　加百列看這人沒心沒肺的，無奈地歎了口氣，回頭拿悲哀慘澹的臉容面對丈夫：「寶寶，你到公公那邊去。」
　　三四歲左右的孩子困惑地起嬰兒肥的小臉，困惑地環顧周邊人，胖胖小手就扯住加百列的衣擺不放：「為什麼？我要抱抱。」
　　圍捕的三人突然生起一股陰寒感，總覺得有那裡不對，直覺不斷在叫囂著，讓他們小心為妙。可是他們三人有足夠的實力，也不至於被一個變態大天使怎麼樣，所以他們並不太在意這種莫名的感覺。
　　加百列眉頭輕蹙，強扯著一抹難看的笑容，笑容低下是那麼明顯的，那麼強烈的委屈與哀傷。這位平日裡總愛捉弄人，總是把快樂建立於他人痛苦之上的大天使眼角含淚泫然欲泣，煸情的話隨略帶哭腔的顫音出口：「寶寶，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我們家就是這個婆媳關係。雖然說以孝為先，我應該敬重老人家們，但是為老不尊的傢伙就是想欺負我這小媳婦。你還小，也不能幫助我，這樣吧？你先到公公那邊，雖然那傢伙是個膽小鬼，妻管嚴，牆頭草，驢腦袋，大豬頭，軟腳蝦，但他至少還會保護你，去吧。」
　　話罷，大天使輕輕推了孩子一把。
　　風寶寶猛地撲到加百列腿上，死死抱住，悶聲說：「不要加百列被欺負，不要。」
　　加百列眼眶微紅，蹲身回抱孩子香軟的軀體，悲情地說：「不行，你後母和爸爸都是大壞蛋，他們會毫不留情地痛打小孩和弱者，到你巴巴那裡去，他比較好欺負。」
　　「嗚哇……我不要加百列被欺負啦。」孩子的哭叫聲驚天動地。
　　擋路的人已經冒了一頭黑線，被這八點檔劇場給驚呆了，這是哪出婆媳關係倫理劇啊？
　　薩麥爾先受不了，他清楚加百列是在耍著他們玩兒，他不樂意繼續受牽制。迫進幾步，薩麥爾冷笑：「你再怎麼演戲也沒用，這種把戲只可能騙取白癡的同情心。」
　　被暗示的夜希唇角微微抽動，不過他不得不說薩麥爾真的瞭解他，因為他真的心軟了：「我看你們也別為這點小事爭了，寶寶還小，別嚇到他。」
　　「婦人之仁。」路西法冷聲道。
　　明顯魔王們鐵了心要給予加百列教訓了呢，夜希長歎口氣，也不太同情加百列，這叫咎由自取。沒事欺負普通人就算了，為什麼連這倆都敢挑上呢？而且還是在別人家的地盤上。
　　夜希擔心他禍及寶寶，連忙哄：「寶寶，你先到巴巴這裡。」
　　可是寶寶很固執，抱著加百列的大腿就是不放：「你們很凶，我不要你們凶加百列。」
　　「呃。」夜希面對孩子剛毅的眼神，不知道怎麼樣回答，難道說巴巴也阻止不了？這種話太落面子了，在兒子面前，夜希可不想真當個痞種，這是作為一位父親的尊嚴。這般想著，夜希上前幾步擋住路西法，再給薩麥爾說：「薩麥爾，讓他們走。」
　　「你要阻擋我？」路西法冷眼看著夜希，那自尊自大的模樣彷彿要將障礙物一擊消滅。
　　障礙物風夜希縮了縮脖子，又氣勢地回吼：「是啊，阻擋，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
　　「風夜希，你竟然寧願面對他，也不把我放在眼裡嗎？」
　　身後傳來薩麥爾滿帶妒意的低沉呢喃聲，夜希整個背上都冒汗了。他知道薩麥爾又鑽牛角尖鬧彆扭了，但是他現在□乏術，顧得了這個又管不了那個，他連想死的心都有了，開始懷疑為什麼有些人愛搞後宮，兩個人都能鬧得天翻地覆了，還要搞一窩？這不是自虐麼。
　　「兩位大爺，我求你們行行好，動動腦子吧。」
　　被一頭野豬教訓的兩位高貴大爺們可不爽了，一同拿瞇成一條縫的眼睛看這頭膽大的豬。
　　夜希可不管他們樂意不樂意，事實就是：「你們難道看不出來嗎？加百列在慫恿寶寶，只要你們動手，寶寶會讓你們失去戰鬥力，那時候誰抽打誰還真不好說呢。」
　　夜希的話讓兩位魔王頓住了，半晌以後路西法先說話：「我才是孩子的親爸。」
　　「路西法，你不要幼稚了，別忘記有了媳婦忘了爹娘可是普遍現象。」
　　「……」不知道為何，所有人都覺得這句話從精靈口中聽到，特別的刺耳。要是莉莉絲沒有逃掉，現在該要笑得滿地打滾了。
　　沉寂被短促清脆的低笑聲打破，加百列聳肩，似是十分無奈的埋怨：「哎，我還以為能好好玩一回，結果被你識破了。」
　　加百列囂張的模樣又惹得他們三人唇角一陣不受控制的抽搐，究竟這傢伙是怎麼回事。
　　夜希歎：「你閉上嘴就會悶死麼？不見我在幫你，別鬧。」
　　「你的確能處理，可是趣味不足。」某天使如是說。
　　夜希張口結舌，真想噴口血讓他瞅瞅，半晌以後他仍不敢置信地呢喃：「你是怎麼回事了？真是不怕死了？」惹這兩位大魔王好玩兒麼？
　　聽罷，加百列眉梢挑得老高，失笑：「唉，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還真奇怪。你不是把他們都壓了嗎？怎麼不問問自己怕不怕死。」
　　壓迫感襲來，夜希腦門上被人澆了一瓢水，汗森森的，還飆滿了黑線。夜希暗罵加百列不講義氣，哪得這樣把兄弟往火坑裡推的？
　　「唉，反正你也挑破了，不好玩。」加百列似是無奈地輕歎，抱起風寶寶撫慰，這就準備離開。
　　玩？難道除了玩兒，這傢伙不能做點別的有意義的事情了嗎？夜希不能理解，在加百列離開前發問：「加百列，天堂究竟是個什麼地方，怎麼培育出你們這樣強悍的生物？」
　　「天堂？那是個到處框框條條，讓你無論如何都想要打破一兩個、犯它兩三條的一片淨土啊。」
　　「……」夜希難以置信：「那樣的地方只會養出天然呆吧？像米迦勒。」
　　天界的某人打了個噴嚏，迴響在龐大的殿堂內縈繞，大天使長米迦勒突然察覺天界平靜得太久，開始思考加百列往哪兒去了。
　　聽了這話，薩麥爾和路西法瞠大眼睛，加百列噗哧地笑了。其實他們比較懷疑風夜希拿什麼山水養出來的，這麼一株獨秀的曠世奇葩，也是不二之物了。
　　「你啊，是誰教導的啊？」夜希喃喃著感歎。心想能教出這樣一個大變態，那傢伙肯定是超級大變態。
　　加百列突然古怪地瞄了風夜希一眼，什麼也沒說就帶著寶寶走了。
　　夜希伸手沒喚住人，只給回頭揮手作別的寶寶回以一記揮手。
　　「這是幹什麼啊？他怎麼說走就走？」
　　輕喃著回頭，夜希嚇了一大跳，因為路西法和薩麥爾看他的目光就跟加百列的相去不遠。欲言又止，無奈又排斥。他可不明白這問題有什麼能耐，讓這些大人物一個個動容，他更好奇了。
　　「風夜希，加百列的老師的確是個大變態。」薩麥爾說這麼一句話，接著唇巴蠕動了一下，又說不下去了，不知道有什麼困擾著他。
　　「然後？」果真是變態教出來的大變態：「他老師是誰啊？我見過沒有？」
　　「你見過。」路西法說，他的目光突然變得悠遠，彷彿陷入了沉思，又彷彿墮入記憶的洪流中被強衝回過去那段活在光輝的日子，不過他額頭不怎麼和諧地冒了汗：「加百列那是哄動天界的師生戀。」
　　哦，變態的老師是大變態，大變態是變態的戀人。
　　腦袋裡繞了一輪，夜希失笑：「哈，怪不得，原來是這麼親密的關係，所以加百列才會被變態病毒傳染得這麼深嗎？」
　　……
　　大魔王二人盯著風夜希，表情有點複雜。
　　「你真是個白癡。」薩麥爾翻了記白眼，愛華麗的他很不喜歡做破壞形象的事情，但明顯風夜希把他打擊得有夠深刻的，於是這位愛美的自尊大魔王才做這麼破壞形象的動作。
　　相對於薩麥爾的直白，路西法比較含蓄：「你不太聰明。」
　　相同含義的話，但夜希覺得後者的話比較刺耳。他瞪了路西法一眼，回他一句：「我的確不聰明，除了耍流氓沒什麼本事。」
　　被提醒早前的侵犯事件，路西法臉色數變：「你真的沒有資格說加百列不是。」
　　話罷，大魔王拂袖而去。
　　「喂！你算什麼，真小氣。」夜希盯著背影，嘴裡咕噥著，
　　薩麥爾看人走了，他原本平靜的心情在觸及風夜希的背影以後再次動盪，他今天在死敵面前英明盡喪，雖然對方也顏面無存，但他終於意識到攻位的重要性。薩麥爾反手扣住夜希的手腕，不由分說就拖行。
　　夜希嚇了一跳，跟著步伐走：「幹什麼？」
　　「風夜希，被弄亂的綱常，是時候扭正。」
　　扭正什麼？夜希聽蒙了，但見到房間和大床以後，他終於明白這是要扭什麼了。他倒沒有太大掙扎，薩麥爾這麼高傲的傢伙能被自己壓下多次，那麼他也不存在不行的問題，反正做做心理建設，多嘗幾回就能習慣啦。
　　不過……
　　「你還會找後宮的人嗎？」風夜希問了一個很幼稚，卻對他本人十分實際的問題。
　　薩麥爾動作稍頓，側眸睞向風夜希，與他對視：「你無須管這事。」
　　「……」這算回答麼？夜希挑眉：「啊？我不管誰管？我是魔妃吧？」
　　「魔妃也沒權干涉我的行動。」
　　好吧，夜希從不明白為什麼每當話題到了這裡，總是不能緩和。他悶著氣，退一步：「要是你不再去後宮，那以後我都在下面。」好吧，我知道高傲的你不屑於對他人撒慌，吃我的餌，給我想要的收穫吧。
　　夜希眼巴巴地盼望著，希望努力付出得到好結果。
　　只可惜現實永遠殘酷，即使悉心耕種，但種豆得豆，種瓜得瓜，不可能種塊蕃薯出來一個何首烏。
　　薩麥爾高傲且自信地說：「我不需要你的允許。」
　　夜希氣得不能言語，火上心頭，話裡也帶氣：「好啊，你就好好地玩後宮遊戲，我也知道跟後宮的大家怎麼相處，反正你撒旦愛的時候就跟你幹，閒著我們就互相幹，是不？」
　　魔族的後宮規則，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准紅杏出牆，關起門在牆內怎麼攪和都是能接受的。這就是魔宮的變態規則，夜希後來聽說的時候還真嚇了一大跳，自家人扣的綠帽子不算帽子麼？
　　不過這是文化差異，他也不好說什麼，但也不代表他接受。薩麥爾以前要怎麼玩是過去的事，現在是現在。風夜希絕對不姑息薩麥爾的風流，他要的不多，一對一，好好過活，其它的都好說話。
　　「風夜希！你敢！」薩麥爾大怒。
　　夜希就要他怒，反正他該明白為什麼會介意，他們分明是不一樣的，但是這腦袋長草的傢伙硬要把他們的關係當成平常處理，他可不要糊里糊塗地相處。
　　但薩麥爾完全沒往引導方向想，他想他自己的：「你是我的魔妃，不是寵侍，他們沒有名分，沒有地位，但你代表著我的另一半，不可以鬧笑話。」
　　我靠，還有沒有更爛的理由：「好呀，我跟你的寵侍玩兒是失身份了，那行，我去找路西法玩兒，那樣子夠高檔，你說出去也帶臉面。就說：我的魔妃可本事，能跟路西法好上。」
　　「……」薩麥爾的臉一下子青了，狠狠地將夜希撲倒：「你敢！」
　　「呵，我不敢？我敢把你上了，就敢出去玩。」怒火攻心，夜希翻身將人壓下：「不讓我去玩吧？那就讓我沒有力氣出去玩。」
　　「你！你放肆。」使勁推風夜希，薩麥爾終於發現對方的認真，這床上的記憶在腦中鮮活著，當下冒了冷汗。這事似乎有了開始，就很容易陸續發生，至少薩麥爾發現自己真的拒絕不了。
　　「啊，我的撒旦殿下你真難侍候，左右不好，上下計較，得了公主病吧？」夜希一邊說著，一邊開始扒衣服，扒薩麥爾的。
　　「……」有人忙著拯救衣服，忘記了回話。
　　「這個病可得好好治治，不然會被人唾棄。喂，你穿個屁啊？不是要做嗎？就是你想幹我，也要脫衣服吧？快脫掉。」
　　薩麥爾連連搶救無效，咬牙切齒道：「你瘋了。」
　　「哈哈，你說什麼笑話，我本來就是瘋子。」
　　破壞永遠比建議快，薩麥爾努力地摭掩，夜希就給他狠狠地撕，撕得差不多的時候把人壓得死死的：「別掙扎，老子現在不爽被你壓，你要是不合作，我就來狠的咯。」
　　薩麥爾相信這人會不擇手段，但是他不願意……
　　即使掙扎，事情似乎又往薩麥爾排斥的方向走，滿室旖旎風光中，風夜希一遍一遍喊著他的名字，似乎還說了什麼。
　　……不要磨光我的耐性。
　　可笑，他什麼時候有耐性了？這個衝動的瘋子。
　　薩麥爾無力地想著，隨即剩下一片空白。
　　人界有光明與黑夜，精靈森林同樣擁有，星芒下漆黑的森林內蟲鳴蛙叫，風過森葉還奏起天籟般優美的樂章。葳蕤林葉遮掩下，一道纖細身影如貂類般靈活奔走，迅速挨近目的地。
　　在黑夜的森林空地上聚集了一群精靈，原本應該睡覺的時分，老少們卻精神奕奕，那興奮的神情像要參加什麼慶典似的。
　　莉莉絲悄悄隱身在枝幹後，探頭探腦地觀察群聚的精靈們，暗裡思量著他們的目的。她之前接觸過精靈，也知道這些單純的精靈想捉風夜希當傀儡，當他們的護身符，因此她在地獄之行特意強化了風夜希，現在精靈的戰鬥力根本不足以捕捉風夜希了，但是她卻發現精靈依舊在關注風夜希。
　　她懷疑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念在風夜希是個有趣的傢伙份上，她就花點心思，對付一下這群不怎麼強大的精靈。
　　躲在一旁聽這些精靈議論紛紛，都說神的好話和讚頌神。
　　「這些精靈不是崇拜自然嗎？什麼時候改信耶穌了？」莉莉絲喃喃著，心存疑問的她弓身像貓兒般穿過樹叢，挨近這些沒什麼威脅的生物。
　　爬到極接近的地方，莉莉絲坐在隱蔽處，準備聽取足夠情報以後再恐嚇這群傢伙，讓他們提不起使壞的心思。精靈是自然派，一直是平和且沒有戰意的一族，分明擁有力量卻不懂運用，經常被人類欺負。
　　他們魔界就從來不會有這種情況發生，都是宣傳方面有問題，要是精靈血腥一點兒，吃個人肉，搞個獵頭，整整屠村燒城搶公主等混事，大概都不會這麼輕易被人類當成肥肉來宰，偏偏他們跟創世神想要的類型太接近，幾乎純白的他們只懂得祈求他人拯救，就沒想過自己努力地殺出一條血路。
　　過了老半晌，莉莉絲拍死不少蚊子，到了這時候那些該死的精靈還嘮叨著創世神怎麼地好，她的耐性已經耗盡了，決定發揮一下她魔女的魅力，嚇嚇這些精靈。可是她才準備出去，又立即伏在地上，大氣都不敢透一口。
　　一團亮光自空中凝聚，那些精靈跪滿整片空地。
　　光團似乎很滿意得到禮遇，身上亮光長了一些，得意的光團發話：[我的子民，時機已到，行動吧。以彌賽亞之名帶動歷史齒輪……得我們所得，梅佐丹帶來光明與甘泉，會引領你們走向勝利，綠意再次披覆整片大陸，它將是新的伊甸園。]
　　「感謝我主。」精靈們齊聲讚頌。
　　莉莉絲瞠大眼睛，屏息將自身融入大自然中。
　　懷揣著這個大秘密，莉莉絲雖然不清楚神的詳細打算，但她知道自己必須要回去告密，至少要做好應對準備，不然怎麼就付神的陰謀……不管何種陰謀。
　　仍在失神中，莉莉絲突然像被火炙到般跳起來，狼狽地挨著樹幹，莉莉絲瞪圓一雙眼睛盯緊周邊晶亮的光刃，強壓心頭恐懼，莉莉絲甜甜一笑：「HI，創世神大人，別來無恙吧？」
　　[我墮落的阿克天使，我能看透你的黑暗，你將再一次壞我好事嗎？]毛邊光團以冷冽不帶半絲感情的聲音詢問。
　　「哈，這怎麼可能，我沒有任何理由幫助不是我情人的撒旦和路西法。」莉莉絲心裡把對方給咒了個透，差點要咒得神到馬裡戈壁去當草泥馬了，臉上卻披著討好的笑臉。
　　[我墮落的阿克天使，當日你也這般承諾好好對待阿當，結果你做了什麼？成為魔女，誕下惡魔之子，今天你準備故技重施嗎？你需要以聖光洗淨污穢的靈魂。]
　　「我操，你這傢伙拽什麼文，直接說被我耍了很不爽，小心眼地記了很多年，現在準備報復不就好了？找什麼理由？□還立貞節牌坊，鬧笑話。」
　　她莉莉絲敢做敢當，死也當要豪傑不當痞種。
　　囧……精靈們下巴脫臼，眼球爆突，彷彿不能相信有人敢對神爆粗。
　　毛邊光團像UFO一樣不規則地蹦達起來，可以體現其情緒何等激動。他冷笑，他耍酷地冷笑：[潔淨吧，沾染鮮血的污穢靈魂。]
　　光刃閃爍著強光，襲向無力反抗的莉莉絲。
　　腦海中一陣轟起，夜希猛地驚醒，看看旁邊薩麥爾疲倦的睡臉，他鬆了口氣。剛才彷彿有什麼被抽離了，總覺得莫名的空虛，參不透這種感覺是怎麼回事，總之就是很鬱悶。抹把額，手掌沾了一層汗。
　　夜希輕歎，到浴池隨意沖洗，再次回到床邊以後發現薩麥爾換了個轉了個身，不覺歎笑。他發現自己真的成了戀愛的白癡，對方不過是小小一個動作，也會感到相當有趣。解下浴巾，準備繼續睡覺。
　　指尖摸過胸前墜子，赤色淚滴型的墜子裡，那點紅光彷彿躥得有點急。夜希低頭觀察了一會，解下墜子給薩麥爾戴上。
　　能保命的極品，還是戴在戀人身上更讓人安心。



　　第六十八章 甜蜜蜜

　　我們為同一個問題爭吵，卻又為同一個問題沉默，虛偽與和諧。
　　燈火通明的屋內，魔界裡大概再也找不到比這裡更明亮的地方了。
　　風寶寶坐在風夜希的懷裡，享受著父親餵給的果肉，臉上儘是滿足與快樂的笑容。夜希撫摸孩子柔順長髮，輕蹙眉：「還是剪個發吧，弄得像個小姑娘似的，以後成了娘娘腔怎麼辦？」
　　幾位束長髮的大人們同時挑眉睨向風夜希，後者終於明白自己觸礁了，立即耷著腦袋裝傻。
　　「加百列，創世神為什麼讓彌賽亞重生？」將自己的軍隊留在邊境，獨自留在撒旦魔宮裡，對多次逐客令視若無睹，拿飛機大炮都轟不走的路西法大魔王向大天使發問。
　　夜希聽罷，偷瞧薩麥爾那邊，發現那位總給路西法唱反調的大爺竟然沉默了。夜希總覺得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兩位魔王達成了一些共識，他所不知道的共識。
　　面對發問，加百列將注視窗外夜色的目光轉回來，淡笑依舊，讓人很難理解他的正直感受或想法。
　　他側眸望向寶寶，笑容更深：「不清楚，在我知道彌賽亞重生之前，神跡似乎只出現在這裡。」
　　長指輕點夜希的腦袋。
　　另兩雙眼睛立即將目光調落那顆腦袋上，似乎研究裡頭有什麼特殊構造，以至於他能接收到神的信號。
　　夜希被盯得脊背上發涼，連忙給這兩個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傢伙擺擺手：「有話就說吧，別跟我玩意識流，我腦力不足。」
　　各人眼珠子忍不住上挑，忍了忍，抽幾口涼氣清清肺內濁氣，由路西法先問：「你夢見什麼？」
　　「你從未告訴我夢的事情。」薩麥爾卻不太在意夢的內容，蹙眉責難。
　　加百列和路西法同時瞅向撒旦，後者只顧著瞪風夜希，完全沒有注意兩旁意味深長的目光。面對責難，夜希卻微笑著，似乎心情不錯。
　　「那原本不是什麼大事，只不過是一個夢。」後來夜希雖然知道了夢的重要性，但由於加百列的介入與及他護子心切，所以一直守口如瓶。但這理由他不能說出來，不然某人肯定要吃醋……那高傲的傢伙總喜歡在莫名其妙的情況下動怒，
　　「但加百列知道。」滿帶妒意的撒旦迫近一步，他憤怒，只因為風夜希跟別人擁有秘密。
　　「那是因為……因為他是媳婦嘛。」夜希虛笑著拿兒子當擋箭牌。
　　這理由還能湊合，薩麥爾冷哼一聲，重重甩了一記袖子，表情仍顯忿怒，卻也沒有再發作。
　　旁邊觀眾者有二，或撫額謔笑，或凝神審視。後魔王者問曰：「妒夫？」天使答曰：「妒婦。」撒旦怒髮衝冠，熊躍而撲之……
　　木然注視熱鬧的大人物耍樂，夜希輕歎，低頭繼續喂寶寶。直到他們玩兒著，把宮殿拆得差不多了，夜希噙淚勸說：「不要再打了，成本太高啦。」
　　三位突然失去戰意，因為他們發現自個的安危似乎資本不太高。
　　「將你的夢仔細敘述。」路西法整裝後背手挺胸，儼然重現了當年文藝青年的剛毅骨氣。
　　敘述啊？夜希歎了口氣，著實提不起勁仔細，就直說了：「其實沒什麼，只是霧濛濛的，有一團十分嘮叨的光，不斷重複著原罪，伊甸園等話。它還讓我跟隨彌賽亞的腳步，不知道這是讓寶寶幹什麼。」
　　夜希所表達的內容太過雜亂，聽者均蹙眉思索，各自理解。
　　「伊甸園早就不存在。」路西法喃喃著，目光落在始作俑者身上。
　　作為教唆夏娃與亞當偷食禁果的古蛇，薩麥爾毫不避諱：「已經不存在，而原罪說的是人類得到了智慧知善惡，如果神要恢復伊甸園，他最可能幹的是……」
　　「滅世，或者說肅清大地。」
　　「哼，他會找上懷孕的風夜希，是準備將這任務交予彌塞亞。那傢伙最懂得使喚人，彌賽亞？真會挑。」
　　「的確，這也是加百列為什麼到地獄的原因。」
　　聽了路西法的總結，加百列但笑不語，伸手輕摩寶寶的腦袋：「他現在是風寶寶，不是彌賽亞。」
　　目光落在孩子身上，銀髮，碧與紫的陰陽眼，單純可愛的表情，的確不像彌賽亞。只不過……
　　「總有一天他會覺醒。」路西法表情略顯凝重，看風寶寶的眼睛也顯複雜：「結果同樣會落入神的圈套。」
　　「不會。」加百列立即反駁：「我不會讓這事發生。」
　　「加百列，你能牽制彌賽亞嗎？別欺騙自己。」
　　面對犀利的發言，加百列緘默。
　　薩麥爾正仔細觀察加百列，感受到袖子被輕輕扯動，他回頭看了風夜希一眼，後者對他勾手指。頓了頓，薩麥爾還是側首矮身，聽聽這傢伙要說什麼。
　　「加百列說的覺醒是怎麼回事？」夜希以手擋唇，細聲問。
　　他知道加百列有意不提及這事，其中肯定有貓膩，所以才秘密問取答案。
　　薩麥爾垂眸稍想，卻和加百列生起一樣的心思——看戲及不讓這傢伙瞎操心。所以薩麥爾只是淡然地調開視線，嘴裡敷衍：「你不用管。」
　　這答案代表撒旦不準備解釋，一個二人都這種態度，真是讓人鬱悶。夜希瞇瞇眼睛，出手如電，一下子就扯住準備正起身的人，張嘴就往那耳背上輕啃一口：「不告訴我答案嗎？」
　　薩麥爾因痛感而輕輕抽吸了一口氣，還好制住出口的輕呼，暫時沒有引起交談中二人的注意力。他伸手推風夜希，讓他檢點，這裡可是有外人在，又不是關起門在寢室，可以供他為所欲為。
　　想法只走到這裡，薩麥爾如遭雷殛，動作僵住。他意識到自己有點奇怪，為什麼認為關起門就可以？為什麼只要不落面子就可以？他的邏輯觀似乎在某個旮旯裡出了點錯，以至錯誤識知一直加深。無論任何時間或地點，他撒旦也不應該接受他人壓迫，無論任何理由及原因都不可能示弱。
　　發現薩麥爾失神，夜希先是挑眉，左右想不通他的心思，暗暗祈望這傢伙開竅，能想想自己。不過奢望之餘，他也很實際地面對現實，反正現在沒有任何進展，他和薩麥爾的關係就膠在這裡了。魔王與魔妃，名正言順，順理成章。再多想也無益，夜希不在外人面前逼迫高傲的戀人，他以指輕輕捏弄薩麥爾豐潤的耳垂，見這人彎著腰半晌也沒有半點反應，不覺替他累。失笑搖首，感覺指腹上傳來柔軟細膩的觸感甚是誘人，色心起頭，就湊過去銜住那小小的一塊皮肉……以齒輕輕逗弄。
　　麻痛感那麼真切地傳遞，薩麥爾悚然輕顫，感受到溫熱氣息吹指耳廓，他猛地擋住風夜希，直起腰板。
　　撫觸濕潤的耳垂，薩麥爾不敢置信地瞠目，怎麼也無法相信這傢伙越來越膽大包天，竟敢公然幹這類事。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太仁慈，三番四次讓這傢伙騎到他頭上撒野。
　　夜希哪給他管這麼多，他只知道自己有需求，就低聲問：「好了沒有？要不讓他們在這裡爭，我們回房間去。」
　　急色的精靈拋一記疑似眼抽的慘烈媚眼，薩麥爾的唇角同頻抽搐。他揮掌就往那不怎麼聰明的腦袋瓜子熱情地招呼上一記，不夠，反手又給上一記爆栗。
　　那邊聽到動靜，回頭就見風夜希受虐的一幕。
　　加百列笑了：「唉，家暴。」
　　路西法看不過眼，立即申張：「別打壞了夜昕的身體。」
　　我操，這還是不是人啊？
　　完全無意識這是因果報應的風夜希唯心地生起自憐情緒。
　　「行行，大爺們日理萬機，小民旁邊喂孩子去。」夜希一把抱起寶寶，尋了處涼快之地就走開了。
　　仨看他鬧情緒，路西法和加百列只覺有趣。薩麥爾多看了幾眼，見那傢伙只在一旁暴吃，他又生起狂扁精靈的想法。
　　就不能優郁一下子嗎？少吃一會能餓死他啦？
　　話題再次回到神的預言上頭，路西法指出疑點：「既然創世神讓風夜希跟除彌賽亞的腳步，這似乎是一種暗示，暗示他的信徒跟除自己，而異教徒會遭到清剿。」
　　他們魔族算是異教吧？
　　兩位魔王暗裡眉目傳情，各自有著相同想法……神或者不只意在人類，他們這些多餘的忤逆者也該消滅了。
　　加百列笑得日暖花香，神情愜意地宣佈：「不用擔心，我已經先一步鋪好墊子，不用費心思考神會給你們安什麼罪名。」
　　「你……」魔王二人拿目光殺之。
　　加百列淡定著，他敞開懷抱，以大度且聖潔的表情發表宣傳用語：「隱藏好彌賽亞，沒有證據，神也不敢硬扣你們罪名。」
　　這傢伙真是夠絕的，這是背水一戰，撒旦和路西法都沒有退路……除非趁現在將不安因素除去。
　　目光稍稍移向和樂的父子二人，生父路西法還有後母薩麥爾終於明白加百列為何忍耐到如今才提及這事。因為這位大天使已經給予了足夠時間讓他們培養出感情，讓這兩位魔王可笑地犯了無法判斷，無法下手等錯誤。
　　夜希發現那邊三個人不再談話，而是盯著這邊，就抱著寶寶往那邊過去。小孩子像猴子一樣攀上父親的肩膀，騎他頭上去了。
　　見狀，薩麥爾瞪了寶寶一眼，但那小鬼立即回了一記鬼臉，氣得薩麥爾又要變成篩子了。
　　「對了，莉莉絲去哪了，好幾天沒看見她。」夜希不是要轉移話題，但是莉莉絲這回了消失得太久了，他有點擔心。
　　加百列等人完全沒有這個心思，莉莉絲是什麼人？那個魔女大概是因為風夜希這邊無望，找新樂子去了。
　　「她使用我的時空石，去了精靈族的雅歌幽森。」薩麥爾記起下屬們遞過報告，不過從沒有在意就是。
　　「她是找精靈代替你吧。」加百列領過寶寶，細心地為他整理衣衫。
　　連路西法都輕輕頷首，夜希也覺得自己多慮了。莉莉絲不是活了很多年嗎？怎麼也輪不到他擔心吧。
　　揮去腦中不安感，夜希問：「你們聊完了嗎？」
　　「嗯。」
　　很好，夜希立即拉起薩麥爾離開。
　　這時候加百列知趣，抱著寶寶就離開了，可是路西法卻亦步亦趨，讓前行的二人好不鬱悶。夜希不甚禮貌地回頭吼他：「路西法，你真是個大閒人啊？怎麼不滾回家去辦事？」
　　路西法不為所動，淡淡地說：「在你們盡情享樂的時候，我已經把正事辦完了。」
　　……感情這還映射些什麼呢，夜希翻了記白眼。
　　夜希不管他，拉著薩麥爾蹬蹬蹬地往房間裡趕，到了門外以前，他魔妃一個手勢，那些魔侍是知情識趣，立即就退下了，落下門外三人。
　　薩麥爾知道他們想什麼，回身準備回屋裡處理文件，讓路西法耗個夠。但夜希卻不這麼想，反正他們也沒什麼事能瞞這魔王了，他才不爽被牽制。於是一把握住薩麥爾的手腕，把他扯過來，夜希曖昧地在未來得及反應的人那喉結上輕輕啃上一口：「路大爺很閒？那就慢慢逛，我們很忙，不奉陪了。」
　　話落，進門關門也就是一瞬間的時候，路西法吃了閉門羹。望著結實的門，路西法想把它踹，但是不想看到不該看的，到時候自插雙目也不能解決問題。
　　杵了一會，聽見裡頭壓抑著的聲響，路西法發現自己的承受能力不怎麼好，想像太過豐富，決定在自己想更多之前先離開。
　　屋內的薩麥爾可急死了，這風夜希像瘋了，膽敢當外人的臉親他就罷了，現在還像頭餓狼一樣把他壓在門上就扒衣服，路西法可是在門外。
　　「你瘋了，快放去。」薩麥爾壓低聲音警告：「再不放開，我就劈了你。」
　　「不啊，要我死，也得事後，你稍候再劈。」
　　……
　　這人是無賴到極致了，薩麥爾無言以對。
　　衣襟被扯得大開，夜希瞅見血色的墜子，安心地微笑，低頭啃住彷彿要與墜子爭艷的茱萸輕輕逗玩。
　　薩麥爾咬住拳頭阻止自己忘情，強撐著理智接受熱情的款待。
　　經過數次實踐積累經驗，風夜希對這事已經駕輕就熟，特別是對薩麥爾的敏感帶是記得清晰，他知道怎樣取悅撒旦。使出渾身解數，吻咬啃，以自己的唾液巡遍精瘦的軀體。滿意薩麥爾那張總是被傲氣佔據的臉出現迷惑與情 欲，以指愛 撫開拓□以後，風夜希架起薩麥爾修長的腿，調整位置將自個□送進去。
　　因為侵入，那雙總是高高揚起的眉向中心聚攏，薩麥爾死死咬緊牙關，雙手抓皺身下床單。
　　夜希知道他再難受也只會擺這模樣，就緩住動作讓他適應，指腹柔柔抹過他的眉心，壓掉一點高度。待到身下感覺不這麼排斥，表情也緩和了，等待以久的獵人嗜血地舔唇，立即發起攻勢。
　　平靜中突起的刺激是那麼的尖銳，讓人想忽略都不行。身下不斷被貫穿的痛感和著讓他幾乎失去理智的快感，薩麥爾只能將十指掐進風夜希的背，緊緊扣住這個人，感受他的肌理的運動，跟身下一致的頻率。
　　和以往一樣，薩麥爾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哭了，汗水和著涎液，或許還有淚，和在一起也就嘗不出真正味道。
　　身下折磨猶如冰火雙重煎熬，天堂地獄不斷交替，一會是深入淺出猛烈的穿刺，下一刻又是綿綿柔情讓人難耐的廝磨，或許橫衝直撞又或許在緊合的時候緩緩搖動腰肢攪弄，薩麥爾沒有辦法抵抗，只能自救般，一次又次地扭動腰肢迎合，直到他們都不能動。
　　「你真是越來越棒了。」夜希像只饜足的豬，沉沉地壓在薩麥爾身上，睡意濃了。
　　薩麥爾沒理會這種意識低俗的話語，別開臉轉移話題：「為什麼把這東西給我？」
　　什麼？夜希先是困惑，立即又意識到主角是那只墜子，他輕輕一笑，不矯情：「給你，你戴著讓我比較安心。」
　　薩麥爾怒了，他再累也撐著要起來：「你以為我比你弱嗎？風夜希越來越放肆……」
　　夜希愕然，他眨眨眼睛，一手便把人壓住了。分明沒有力氣還這麼沖，他知道這傢伙又想歪了：「你做什麼？別曲解我的意思好不好？」
　　「不然你是什麼意思？少侮辱我，不需要你的憐憫。」
　　夜希苦笑，真是被這些大爺的思考模式給搞蒙了，他歎口氣：「你非要我文藝一把嗎？薩麥爾，不管你是天上有地下無的強大，世界最強，強得連冰河時期都滅不掉你也好。這是你的事，我只圖安心。明白？我給你戴著，我自個安心，你不用多心。」
　　他從未想過這種，也從未有人膽敢對他說這些……薩麥爾目瞪口呆：「你真的愛我？」
　　「早說了愛你。」夜希無奈地歎息，他一直積極地示愛，不覺懷疑這個沒心沒肺的傢伙是不是麻木了，竟然還敢問他。
　　「哼。」薩麥爾冷哼一聲，沒有表態。
　　反正夜希就習慣他的反應，聳聳肩作罷，乾脆壓著人睡下：「哪天我掛了，要好好照顧寶寶啊。」
　　「……」
　　「你說你什麼時候才會懷上我的寶寶呢？」
　　「異相天開！不可能！」
　　「這回叫風貝貝吧。」
　　「你去死，要取也不取這麼低俗的。」
　　「那你說叫什麼名字才不低俗？」
　　「我想想。」
　　「嗯，那我先睡吧。」
　　「好……」好像有哪裡不妥。
　　被精靈壓住的魔王呆呆地運用還僅餘的那一點腦力使勁思索。

　　第六十九章 風起雲湧

　　蘸墨水的筆尖在羊上皮紙上溜動，優雅線條連貫成詞，批注文件閱後意見，一行到最後以點句號結束，只是筆束下去了就忘記了收回來，墨色暈開，微黃羊皮紙上多了豆大一點污跡。
　　撒旦回過神來，收筆已經來不及，他略略蹙眉，以指輕點就將那墨色吸走，重新點落句號。
　　擱下筆，薩麥爾攝弄眉心舒緩長期批閱文件帶來的疲累，不經意地撫向胸前墜子，唇角不覺微微勾起，只是他本人似乎沒注意。他小心地左右顧盼，確認那隻豬不會突然衝進來，這才悄悄撫按腹部，嘴唇微微抿緊。
　　「風貝貝？虧他想的出來，叫什麼名字呢？伊莎貝拉？雅典娜？赫拉？」
　　薩麥爾心裡有了無數個草案，決定無論選擇哪一個都不要叫風貝貝，那死小子他愛叫風寶寶是他的事，這不行。而且孩子絕不能接近加百列，絕對不能。想法又從命名轉到教育，薩麥爾覺得身為撒旦的孩子，定必多才多藝高人一等才行，心裡已經制定多種教育方案，只等孩子冒出來實行了。
　　放任思想遨遊，直至薩麥爾聽見門外動靜，魔侍們的招呼似乎起了頭，然後被壓下去了。薩麥爾心中一驚，連忙拎起筆裝作認真批閱那分明是已經批好的文件。
　　夜希在門外探頭探腦的觀察了一會，門裡的薩麥爾也悄悄關注這傢伙在幹什麼。直到許久以後，夜希看夠了才推門進來，嘴裡嚷嚷著：「薩麥爾，你的事都做不完嗎？不嫌悶嗎？」
　　薩麥爾唇角輕抽，如果不是為了維持自己的假象，他實在想把筆扔到那人臉上……躲在門後半天就搞這種無聊事情嗎？
　　「你以為我與你一般？只顧玩樂，不務正業。」
　　夜希完全沒有自覺惹了薩麥爾的嫌，聽到批語他也只是聳聳肩，一邊走還一邊扇著風：「我是去練習，加百列那傢伙真是狠心，把我扔到一群魔龍裡頭，差點要被滅掉。」
　　說著，夜希扒了扒魔侍手裡端的瓶子，發現竟然是酒，就嫌棄地撇了撇唇，讓魔侍去準備果汁和點心。
　　聽這話，薩麥爾微愕，他悄悄打量風夜希，看到這人果真是滿身上深深淺淺的傷痕。他蹙眉：「讓你不要接近他。」
　　「哎，但是我要練習，不然能幹什麼？讓我看你那些文件？哦，還是把我扔進龍群裡吧。」嘴裡說著，風夜希毫不避諱，衣服一件一件地解，扔落一地，直接跳浴池裡去。
　　薩麥爾恨他不知好歹，這些文件可不是普通人有資格批閱，就他這頭豬不知道把握權力，淨知道把折騰身體。見那傢伙落了一身傷，在那洗澡還哼著奇怪的曲調，就忍不住諷刺：「別污了池水。」
　　池中人聽罷頓住搓洗動作，回首十分做作地弄了個含羞帶怯欲拒還迎的挑逗姿勢，嬌聲嬌氣地說：「撒旦殿下要不要親自下來檢查池水乾淨不乾淨？」
　　碰……剛剛倒了果汁的魔侍把瓷壺砸了，一臉見鬼般表情，眼球爆突，張口結舌。
　　薩麥爾唇角微抽，拎起書架上最具份量的古代玉軸文獻砸過去，給風夜希的腦袋砸上一個包。夜希吃痛地倒進浴池裡，咕嚕嚕地喝了一肚子水，掙扎了老半天才穩住，捂著發痛的額角苦笑：「我只是開玩笑。」
　　「你的幽默不值得欣賞。」薩麥爾一邊說著，微忿地拎起新的文件批閱。他的確需要日理萬基，他桌上文件從不少，他的領地各處派駐專員，一旦有大舉動或者大需求，權力需要下放，就會上傳文件待他審批。像現在看的這份，關於某些強力魔物侵襲城鎮，求下批增援的文件。
　　心裡估量分派任務，幾滴水落下，在紙張上暈開。薩麥爾閉了閉眼睛，也不用看，直接把湊在耳邊那顆濕漉漉的腦袋推開。
　　夜希就不死心，腦袋是退開一點，卻直接環抱著薩麥爾的肩頸，腦袋挨著他的，也不故濕意傳到那頭長髮上。薩麥爾也懶得管他，心裡已經有了定案，準備批注。
　　「要我去嗎？這個東西我殺過。」夜希指點著文件裡圖案：「這只東西，以前我被莉莉絲扔進沼澤裡，殺過幾隻。」
　　薩麥爾微訝，眉頭輕蹙：「你剛才殺的是什麼龍？」
　　「什麼龍啊？這沒有問，就是在一座火山裡頭的，黑抹抹的一尾翼龍，比索騰的龍形酷一點就是了。」夜希可是十分唾棄索騰的哥斯拉笨重形態的。他想了想，抽過薩麥爾的筆，在廢紙上描繪，不一會就有大致形態：「吶，就這。」
　　「……」薩麥爾愕然瞠目，喃喃：「怎麼可能。」
　　「嗯？」夜希見他失神，乾脆鬆開他，半個屁股坐在撒旦的辦公案桌上，接過魔侍重新送上的食物托盤，享受美味餐點。
　　甜甜果汁入喉，衝去乾澀感，經受戰鬥勞累的夜希舒服地鬆了口氣。翹著腿吃了一會，夜希看薩麥爾仍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困惑模樣，不覺好奇他為何反應這般大，不過是一尾龍，之前還殺過更難搞的。
　　看他不反應，夜希頑皮地笑，含一口果汁，以鼻尖逗逗薩麥爾的。正在思考的薩麥爾直覺就張唇，立即被湊上來的唇堵住，鮮甜汁液哺入口中。薩麥爾大驚，只是他也沒有退路了，只好滾動喉結，將果汁全數送進食道。
　　確認薩麥爾喝光了果汁，夜希還糾纏了一下才放開他，意猶未盡地舔舔唇，風夜希輕歎：「這果汁真鮮，是嗎？」
　　「你……」薩麥爾氣得不能成言，你了半天就重重甩手，把看旁邊垂著腦袋的魔侍遣退，這才忿然罵道：「風夜希，你別得寸進尺！」
　　啃著麵包的夜希無賴地聳肩：「當老婆的找老公親親有罪嗎？」他可是合法的妻方。
　　薩麥爾再次張口結舌，喉嚨現了半天沒發出一句話來。
　　看他唇角還涎著淺紅的一行果汁，夜希不覺失笑，再次探身。這回薩麥爾可有防備，連忙伸手捂著唇，只是夜希這一回的目標不是唇，他以舌舔淨那果汁的痕跡，順著下巴舔落頸脖，直到鎖骨處，似乎作為終點的紀念，風夜希在那裡種落一枚淺紅的草莓。
　　風夜希舌尖滑過之處，火熱的猶如烙鐵炙燙，可是過去以後又落下濕意微涼，讓他緩慢移動的舌頭是那麼的鮮明。薩麥爾不想示弱，可身體仍在熟悉的愛撫下輕抖，軀體不覺緊繃。
　　「你……」薩麥爾真不知道該氣惱還是該裝作不在意。
　　風夜希不去猜他彆扭的心思，自個掰了一塊麵包遞到他唇邊：「吃一點，你忙了一整天，先休息一會。」
　　烤得鬆軟的麵包香氣飄溢，薩麥爾也不覺食指大動，就沒有牴觸，接過來緩慢進食。夜希很滿意，又把自己喝過的果汁添上新的，遞過去。
　　「解渴。」
　　薩麥爾也想乘機整理一下思緒，就沒有反對，安靜地進食。一隻杯子，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盤子裡一大堆吃的，也給夜希解決了不少。食量大，速度快的夜希甚至比薩麥爾更快吃飽，開始隨意翻弄桌上文件，挑一些出來。
　　「別弄亂了。」薩麥爾喝斥。
　　夜希揚了揚手上文件：「這些都是武力能解決的，我去吧，你不用批了。」
　　「……」
　　「其它的那些搞政治，搞資源的，我可不拿手，別找我。」
　　其實薩麥爾根本沒有想過動用風夜希，作為魔妃只需要守在魔宮裡。可是風夜希明顯不準備聽他的，逕自將文件拿去包裝，顯然是主意已決。
　　「不要干涉我的事，你沒有權力。」薩麥爾阻止，反正他覺得沒有必要讓這人冒險，他可是……可是魔妃，受點傷都會成為他人話柄。
　　彷彿已經習慣了薩麥爾的彆扭，夜希也知道迂迴應對，他十分合作地點頭：「好啊，我看完再還給你，那麼閒著沒事的我恰巧跑去把那些東西滅掉，也就不是干涉你啦。」說罷，夜希十分自滿地叉腰哈哈一笑。
　　薩麥爾額上落了一排黑線，他蹙著眉，不知是怒還是愁：「你要是變成加百列Ⅱ，我會立即滅了你。」
　　夜希被嗆到了，難以置住地歎道：「開玩笑！我怎麼可能變成那變態啦？」
　　薩麥爾發現風夜希是真的沒有自覺。
　　不再與他爭辯這問題，薩麥爾狀似無意地寫落一張字條，印上撒旦的印記：「你要去就帶上這些人。」
　　薩麥爾稍稍一看，竟然是允許支出一支百人隊伍……聲勢浩大了。
　　不過他不為這權力高興，而是為這心意，笑露一口牙齒，夜希狀似玩笑地說：「我不在家，你可不許到後宮去。」
　　薩麥爾沒有回答，只是另外有說法：「你最好光榮戰死，我好把你的兒子媳婦逐出領地。」
　　夜希白了他一眼，就鄙視這個總放狠話的，示弱一回能要他命嗎？不可愛。
　　「對了，這個。」突然想起舊物，夜希跳到髒衣服堆裡鼓搗一番，掏出一塊流光閃爍的晶石送給薩麥爾：「我看過你身上有這樣材質的石頭，你喜歡這個吧？」
　　薩麥爾拿著石頭，終於確認風夜希獵到的龍是地獄中最兇猛的暗龍，當初他就衝著龍的結晶獵殺了幾頭，也得花上一番功夫。現在風夜希竟然也有能力殺到這種極階魔獸，可見進步不只神速。
　　「彌賽亞之父，果然擁有相當的力量。」
　　「什麼？」
　　「要走就走吧，別在這裡礙事。」薩麥爾不準備解釋，反正不準備讓風夜希有得意的理由。
　　夜希才不想這些，被驅趕，他捉住薩麥爾的手帶離桌案：「走是走，但臨別在即，你也給我點好回憶吧……你讓我光榮戰死，也給我最後晚餐的佳餚才會公平。」
　　或許因為要遠行，薩麥爾這回沒有費勁搞對抗，算是第一次友善地配合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他就氣瘋了，風夜希沒有帶那百人軍隊，就帶了龍和地精，還有加百列及兒子，整個像家族旅遊團似的。
　　原本是氣得不得了，薩麥爾甚至生起一點小人物的報復心，例如不讓風夜希回宮裡，例如找人去為難他們，給點教訓。不過想想作罷，薩麥爾最終還是接受現實。
　　沒有風夜希，生活就似乎回到原點。每天批注文件，偶爾關心一下極品動態，偶爾讓人在拍賣行拍下兩件寶物，但已經失去親自出外搜尋寶物的興趣，他彷彿被風夜希那天晚上『等我回來』的一句話給拴住了……雖然薩麥爾絕不承認，但事實是每一天都會想起這句話，結果每天都留在魔宮裡。
　　沒有人鬧，睡眠充足，日子平靜。連路西法都因為風夜希離開而離開，能扒掉這塊大牛皮糖，薩麥爾覺得這是風夜希出行得來最大的回報。
　　偶爾會傳回報告，都是魔獸被解決掉的捷報，後來批出去的任務都解決了，但那傢伙像是玩上癮了，竟然到處巡走，砍殺魔獸，就是不知道回家。一下子魔妃的威名震四方，原本腹悱薩麥爾娶了個沒用精靈的人們都心悅誠服。
　　但是即使名聲再高，人氣怎麼地漲，人不回來，薩麥爾也覺得沒有任何意義。原本他還要裝裝高傲，顧全自尊，後來也忍不住搞些隱晦含義的書信。一封封詞繰華麗，語句婉轉的信寄出，回來的卻全是表面的答話，似乎風夜希那豬腦袋完全沒有注意到其中真意。薩麥爾就不相信他能不知道，即使他不知道，加百列那成精的傢伙也該明白。
　　但是他獨自氣瘋了也奈何不了千里之外的風夜希，最後他不得不放棄含蓄，一筆一畫就是讓人滾回來的話，但是回信就是搞定下一個就回來，下一個還有下一個，分開的日子越發長久。
　　薩麥爾怒極，又發現自己的魔力被消蝕得厲害，明顯他懷的孩子不會增加他的食慾，就會貪婪吸取他的魔力，又是一個難侍候的主。
　　獨自睡一張KING SIZE的大床，薩麥爾在寂靜中思索，無法入眠。他覺得自己很悲情，這樣的身份，這樣的能力，就死活被那隻豬鉗制了。他再怎麼否認，再怎麼逃避，分開的日子也夠他明白，再也不能裝傻了。
　　他承認自己已經在這場愛情遊戲中淪陷。
　　不經意地把玩著墜子，這是風夜希借花敬佛送他的，這顆閃爍著血色微光的該隱之血。薩麥爾終於有點明白風夜希當時的情話，那傢伙雖然長個豬腦袋，但在感情方面的確精明多了，至少他圖到了安心，而自己沒有。
　　轉動手中淚滴型晶石，薩麥爾即使承認，也相信自己能扳回一城。既然沒有睡意，他就爬起來擬制名單……記得那人承諾過，只要沒有後宮，他就能逆轉。
　　「等著吧，這回就讓你好好張開雙腿。」薩麥爾陰冷地笑著，筆尖迅速溜動。他的後宮就是後備軍隊，個個都是強人，稍稍調動編製，分到軍中也能成為一員大將。他相信風夜希當初是不知道自己有這一著才敢妄下承諾，這一回活該他載倒。
　　次日，夜希收到一封信，內容只有兩個字——回來。
　　夜希笑了，頂著一身傷痛，扛起尖槍帥氣地邁開二八步：「加百列，我合格沒有？」
　　加百列下抱著孩子專心閱讀自己的信件，聽到夜希詢問，頭也不抬：「迫在眉睫，我們也沒有選擇了。」
　　「好吧，那回家。」
　　「風夜希，你要有覺悟，要有生機至少還得撐上三個月，不然彌賽亞幫不到你的忙。」
　　「唉，你不用提醒我啦，這會讓我好鬱悶。」薩麥爾歎氣：「我可愛的寶寶……唉。」
　　這時候長十三四歲，清秀可愛美正太的風寶寶微微一笑，光輝綻放：「巴巴，無論如何寶寶都愛你。」
　　兒子的光輝下，笨老爸熱淚瑩眶，看得龍和地精直抽搐……他們覺得這父子的關係似乎混亂了。
　　索騰變成龍，慇勤地表示：「我的速度最快。」
　　夜希卻拒絕，他曬笑：「索騰，卡亞，我們的契約已經解除，當初說好了修練結束後你們就恢復自由身。」
　　「我不，我可以保護你。」索騰上前，意欲靠近夜希。
　　夜希翻了記白眼，不想繼續糾纏，他說：「索騰，你還是跟卡亞過活吧，別想我了。」
　　話落，風寶寶默契地發動時空石，將三人一同帶走了。
　　伸手只抓到空氣，索騰瞠大眼睛，僵在那裡老半晌沒恢復過來。卡亞擔憂地注視索騰，風夜希變強了，但這龍似乎更癡迷，而且執拗的龍沒有人能說得動。
　　天堂——
　　議事廳中六位大天使少了平日的和諧愜意，一個個臉容嚴肅，或許千千萬萬年來已經沒有什麼事情值得他們認真，直到現在。
　　「瞞不住了，精靈族到處宣揚，下層天使已經開始動搖。」拉貴爾煩躁地撥弄一頭棕髮，醇厚磁性的美聲喃喃著一些不怎麼動聽的咒罵語。
　　「加百列那邊如何？」拉斐爾略微擔憂，輕聲發問。
　　拉貴爾咂咂嘴巴：「他意志很堅定，怎麼也不原意回來。都勸了好幾個月，他也不動搖，恐怕是不成了。」
　　六天使互覷一眼，知道這代表什麼。
　　這將會是戰爭的號角，吹響以後帶起血腥廝殺。
　　雷米爾也沒有心思妝扮，難得恢復男性打扮，少了幾分媚氣，多了剛毅，他也在苦惱，多年的交情，還有當年彌賽亞事件，他怎麼也不願意再迫害加百列。
　　沙利葉撥開傾落頰邊的銀髮，月華般柔和的美顏上儘是不耐：「為什麼消息只在天界散佈，我在地獄和人界可是沒聽到半絲消息，那些精靈從哪得來的信息？」
　　「是神。」米迦勒終於在此時作出總結，他打從開始就奢望一切只是自己多疑，但事情已經至此，再胡思亂想也就是愚蠢了。
　　聽到這個答案，眾天使沉默。
　　烏利爾是萬年的面癱，他以依舊冷硬的表情問出重點：「那神有什麼指示？」
　　「帶回彌賽亞和風夜希。」
　　「如果地獄說不呢？」
　　「……戰鬥。」
　　果然……
　　意料之內，六位天使相信這覺悟應該在更早以前建立，至少加百列等人應該早有此想法。
　　「不過神已經休眠千萬年，他要是插手，絕對有足夠的力量讓地獄覆滅。」拉貴爾替同伴著急：「我們還是派使者下去說說話，至少讓路西法和撒旦將他們逐出來，這樣就好辦。」
　　「但是風夜希和撒旦的感情不尋常。」沙利葉提出實際問題：「不過一試也未嘗不可。」
　　米迦勒也默認這種做法，反正創世神還是玩仁義路線，沒有明示消滅地獄，而且表示人帶回來就既往不咎。
　　「神不想再一次休眠，不到極限絕不會插手。」
　　他們仍有機會選擇最好的結局……即使只是暫時性的。

　　第七十章 父之命名(二)

　　有時空石幫助，回到魔宮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從結界外進入結界內，人體穿透那一層能力膜，感覺直接而清晰。
　　夜希總覺得哪裡不妥，但又說不出所以然。
　　加百列也有所感，不過他萬千年積累的知識比風夜希豐富不知多少，因此想的也比較多：「結界源自撒旦的力量，他身上和肯定發生了一些事情，魔力明顯減弱。是病了？」
　　「嚇！」夜希這下嚇得可不輕，揪住守護石塔的侍衛追問薩麥爾的所在。
　　他來勢兇猛，面容猙獰，嚇得那侍衛不輕，再加上魔妃的強悍最近傳得盛，小魔怪們不免心中敬畏，當下這侍衛驚得直哆嗦，擠了老半天，只能戰戰兢兢地哭喪著臉說：「撒旦殿下他……他……」
　　他了老半天沒有下文，風夜希猛地瞠目，腦海中現出一抹瘦骨嶙嶙枯槁磣人的病態身影。冷意自腳底升起，風夜希腦袋裡不斷浮現出韓劇橋段：某男握著某女的手惑某女握著某男的手，某人臉色慘白，某人表情哀慟。悲情韓劇不變定律——兩相情悅引申出生離死別。
　　風夜希這腦袋從來不愛苦惱，腦細胞不用作憂傷，當下不知道拿什麼表情面對。
　　加百列在旁邊看著，分明見到那邊急急尋來的身影。頓時純潔仁慈的臉容彷彿能發出光來，他唇角微提，輕聲提醒：「夜希，你還不快去見撒旦最後一面，要是他嚥氣了，那就沒戲了。」
　　經受指點，風夜希猶如醍醐灌頂，腳下灌風，飛也似的遁熟悉的路線衝刺而去。
　　加百列在心裡默默倒數，見到旁邊寶寶不愉快的吃醋模樣，不覺握緊孩子的手：「不是很有趣嗎？三，二，一。」
　　寶寶嘟著唇沒哼聲。
　　那邊火車頭遇新幹線，直直地撞在一起了。
　　手忙腳亂地扶住對方，夜希見是薩麥爾，立即涎了兩悲情的淚，握住他的肩膀悲聲喊：「薩麥爾，你不要離開我啊！」
　　薩麥爾原本要裝冷臉，被他這一嚷，蒙了，壓根兒不明白這是幹什麼：「你語無倫次，冷靜點。」
　　「你讓我怎麼冷靜！你生了什麼病？告訴我，我給你找最好的醫生。」
　　……
　　「要是不行，我可以找禁術，對，把生命分你一半。」
　　……
　　「對了，那個吊墜，那個吊墜能救你，有沒有好好戴著？」
　　「你給我安靜。」薩麥爾一把摀住這狂噴的豬嘴，冷眼睇向不遠方的一高一矮。風寶寶跟他實在不對盤，這目光才對上，立即就奉上一記鬼臉，氣得薩麥爾差點一佛升天。隱忍住罵那臭小子的慾望，薩麥爾瞪著加百列，冷聲斥責：「你不該一再玩弄他，或許你需要教訓？」
　　加百列未表態，寶寶就擋在加百列跟前，回吼：「不准你勾引加百列。」
　　「……」
　　作為爸爸的風夜希瞪大眼睛，悔恨的淚水劃過臉頰。他的孩子才幾歲，才不過十來歲，才是少年，怎麼就知道勾搭？悲情過後不忘瞪加百列這保父，這不稱職的童養媳。
　　童養媳笑得光輝四綻，很賢惠地說：「公公，你現在該在意婆婆的事。」
　　公公婆婆倆唇角輕抽，不過剛才被擱下的事又真的被提醒了，夜希急忙繼續追問：「現在情況怎麼樣？」
　　這讓薩麥爾怎麼回答，猶豫了老半晌就說：「還好。」
　　他能清楚感受到腹中未成型靈魂的波動，情況還好，只不過消耗的魔力很大，他有點吃不消。
　　只是他的回答過於曖昧，風夜希想的又是另一邊：「薩麥爾，你不用擔心，就是你病得容顏憔悴，我還是只愛你。」
　　多麼癡情的情話啊，但是薩麥爾的回答是一記爆栗，直把人敲得蹲下身去，可見其暴力程度。
　　「巴巴！」風寶寶慘叫一聲，立馬上前護住父親的腦殼，免受二次傷害。
　　薩麥爾氣得牙齒癢癢，低聲呢喃：「風夜希，你的腦子除了生銹和長草，難道沒有別的作為了？」
　　「噗哧。」加百列的淡定破功，抱著肚子幸災樂禍地笑起來。
　　聽他笑，薩麥爾冷冽的目光立即投射過去：「加百列，你是要挑戰我？」
　　魔王真的動怒了，加百列是逗他們，不是要較真，於是聳聳肩：「夜希，你看薩麥爾多活力，他應該不是生病。」
　　夜希抱著腦袋蹲在地上，感受到頭殼仍在隱隱作痛，知道愛人的確勇猛得很，也就相信了：「唉，那你究竟怎麼啦？」
　　「沒事。」薩麥爾別開臉，剛才打鬧了一會，確切感受到風夜希歸來的熱鬧，他心裡鬆了一口氣，可是肚子的事，又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他的回答壓根兒得不到他人信任，即使心智未成熟的寶寶也看出來了。夜希見他那模樣就知道他又鬧彆扭，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了。
　　三人互覷一眼，沒說什麼。
　　夜希自下至上將薩麥爾打量了一番，見這人的確毫髮無傷，也沒有什麼變化，心裡稍稍安樂。心情回歸，夜希一把抱著薩麥爾的大腿：「殿下，我回來了。」
　　被抱大腿的薩麥爾僵了僵，見周邊侍從瞠突雙目，唇角不覺微幅抽動。
　　「風夜希，注意你的言行。」
　　被冷聲喝斥，夜希暗自腹悱薩麥爾沒情趣。站起來伸了記懶腰，注意到薩麥爾嫌棄的目光，夜希翻了記白眼，立正挺胸也是一瞬間的工作。微微躬身，風夜希十分紳士地執起薩麥爾一手，在手背上印落一吻，拋一個挑逗的眼神，學習牛郎系拉貴爾的語氣：「撒旦殿下，遊歷歸來得你美顏迎接，世界也為此增添光彩。」
　　薩麥爾僵硬，石化，半晌以後一臉陰沉地把手伸向旁邊的雕像，開始動手扳那嵌在地上的巨型物。
　　「咦，你幹嘛？」
　　「既然你的腦子壞掉了，就拿工具修理一回吧。」
　　這工具也忒隆重的，夜希連忙像章魚一樣纏著薩麥爾，一邊冒冷汗一邊求饒：「行行好吧，你不是讓我注意言行嗎？我這不是很紳士了，你還鬧什麼呢？」
　　「風夜希，你的腦子確實有問題。」
　　「巴巴剛才好怪。」寶寶十分中肯地發表意見。
　　加百列面對幼齒愛人的意見，作為媳婦的他十分道德地附和丈夫：「這就叫畫虎不成反類犬。」
　　「嗯。」好孩子永遠知道學習，立即記錄內容。
　　他們不控制音量，夜希聽得清楚，淚直往肚子裡吞。
　　難得耍帥一回，竟然被這樣嫌棄，至於麼？
　　這時候爭執已經白熱化，薩麥爾似乎很熱心於找東西招呼夜希的腦袋，為了自個脆弱的腦袋瓜子著想，夜希乘機讓薩麥爾壓制，待他壓過來以後，連忙湊上去就是一記熱吻。
　　憑剛才的動作看，在別人眼中分明是薩麥爾十分強勢地把人強吻了，一干侍從暗地裡傾慕撒旦的氣概。
　　殊不知薩麥爾恨不得滅了這個只知道使賤招的，吻起來哪學有力氣開打，乾脆狠狠地吻了個夠，把分離這幾月的份都給算進去了。
　　扒雕像的手改扒背上，他們吻得激烈，交合的唇不斷廝磨輾，吮吸與糾纏帶起嘖嘖水聲，和著熱情的粗喘，烘得周邊觀眾臉紅耳赤。
　　小寶寶在旁邊眼巴巴地看著，不忘孩子氣地吮著指頭，小孩子純真可愛地伸手指向吻得難分難解的二人，眼神澄淨：「加百列，我幾歲才能這麼做？」
　　「……」
　　包括熱吻中二人與及一向愛看熱鬧的加百列，全體石化。
　　心中一陣雷鳴電閃，一眾人的內心形象只剩下風中凌亂，耳邊一遍又一遍地響現：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被孩子破壞了氣氛，熱吻的二人僵硬地分開，或許是看到對方極挫的表情，各自忍俊不禁，薩麥爾唇角微微提起，風夜希撫額朗笑。
　　什麼彆扭都因為這一笑結束，笑過以後，風夜希拍了兒子的腦袋一記，十分認真地說：「寶寶，這個問題要問你的媳婦。」
　　夜希原本意在看加百列出糗，哪知道加百列這萬年成精的傢伙卻從容，彎身就在孩子粉嫩的唇印落一吻，十分曖昧地說：「等你成熟以後，就有更多。」
　　夜希找不到自己的下巴了。
　　風寶寶盯著近在咫尺的臉，舔舔唇：「哦，就是三個月後嗎？」
　　「……」孩子，你有犯罪傾向。
　　風過，讓人凌亂。
　　「薩麥爾，我覺得我要昏倒了。」夜希上下牙齒打架，無力地挨著薩麥爾。
　　薩麥爾暗歎，直接轉身準備離開，他對這種家庭鬧劇沒有任何興趣。夜希見依靠要走，就像水蛭一樣粘上去，巴著薩麥爾一起走。
　　反正他這個父親暫時無力應付孩子的早熟。
　　「你還沒有交代。」加百列突然說話：「薩麥爾，你必須告訴我，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你的魔力大不如前呢。」
　　他們的麻煩在迫近，現在撒旦的狀況是個大問題，加百列希望能夠解決，因為他們需要的是助力，而不是累贅。
　　薩麥爾聽見這樣的審問，自然是不爽，他不準備回答，逕自繼續走。比起跟加百列解釋，他認為把後宮的事給風夜希說，讓這傢伙付出代價更重要。
　　「撒旦！」加百列可不放人，正要追上。
　　夜希怎麼聽也不懂，見加百列纏上來，也覺得他太過分：「加百列，你幹嘛啦？都不累嗎？先休息吧，有事以後再說。」
　　加百列溫柔地笑：「風夜希，撒旦的魔力大幅減少，你不要知道原因嗎？」
　　夜希總覺得他的笑容有點恐怖，而薩麥爾似乎對這種態度十分敏感，已經滿臉不耐煩。眼見這會又要吵起來，夜希連忙作調解：「你這是幹嘛呢？或許薩麥爾只是覺得沒必要將魔力放出來，收起來一些。你就別糾纏了，難道他還會因為懷孕不成？」
　　「……」
　　薩麥爾唇角輕抽，加百列恍然大悟，旁邊侍從冷汗直冒，有人拿起磚節真接自敲裝死。
　　夜希沒有發現旁邊異動，一個勁地打哈哈：「哎呀，說笑啦，懷孕是會變得很愛吃而已。」
　　只是其他三人卻和他活在不同次元裡，各自理解。
　　「我要當哥哥？」寶寶甜甜地笑：「加百列，我要當哥哥了。」
　　相對於風寶寶的興奮，加百列一點也不認為值得慶賀，這孩子來得可不是時機。
　　「再說吧。」
　　薩麥爾原本怒極，但這下也覺加百列的態度不妥。如果是平日，這人肯定會大肆取笑的，但如今竟然安靜了？
　　「發生了什麼事？」薩麥爾似乎有所覺，或許有些事情已經超出他所能把握的。
　　其實現場有人更有資格問這問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把幾人看了一輪，而後十分不確定地，半開玩笑地問：「難道薩麥爾真的懷孕了不成？」
　　薩麥爾頭上跳現十字路口，恨不得把這蠢貨滅了。兒子和媳婦見他這麼呆，同情地點頭給予答案。
　　相對於薩麥爾的鬱悶，夜希卻是心花朵朵開，彷彿有千千萬萬朵喜氣的煙花炸開了，人生一片絢麗色彩。風夜希眼神熱切，滿腔歡喜地再一次確認：「啊，我我我我，我又要當爸爸了？」
　　薩麥爾看到這一臉傻呵呵的笑心裡就有氣，忿然甩袖，這位魔王轉身離開。
　　風夜希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加百列和風寶寶沒有跟上，望著遠去的二人，加百列低聲喃喃：「事情不妙，路西法和莉莉絲那邊需要提早通知。」
　　原本打算把事情先跟撒旦這邊計劃，但是就現在的情況，得先一步運用外援了。
　　「早知如此，當初不要這麼積極撮合他們。」
　　正沉思，袖子被晃動。加百列側眸對上風寶寶雙色的眼睛，映入眼簾是孩子氣的幸福笑靨。
　　「可是我想要妹妹或者弟弟。」
　　「我知道。」加百列淡笑：「這不是在替你想辦法了？」
　　「嗯，加百列最好。」
　　「呵，嘴甜。我們先去找你爸爸，再讓人去到雅歌幽森找那風流的莉莉絲吧。」
　　一高一矮二人也走了，落得駐守的侍衛們不斷催眠自己——什麼也沒聽到，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清楚。
　　另一頭風夜希一直纏著薩麥爾，那表情活像在看珍稀動物，看得薩麥爾心火燎燒。
　　「風夜希，你就不知收斂？」
　　「你真的懷孕了嗎？」
　　「……」薩麥爾抿著唇，一言不發。
　　「啊，我要聽聽孩子的心跳。」傻爸爸風夜希摟住薩麥爾的腰，把腦袋往那平坦的肚子上挨。
　　結果招來一記肘撞，豬只少得可憐的腦細胞又死掉不知多少個億，可憐巴巴地躺平在地上。
　　「清醒沒有？」
　　「嗯。」夜希委屈地揉著腦袋，拿哀怨的眼神瞅薩麥爾。
　　薩麥爾唇角一直抽個不停，他死活不想同情這頭豬，冷哼一聲便繼續走。夜希像跟屁蟲一樣緊緊跟在後頭，小心翼翼的模樣讓薩麥爾直想不顧形象地將人暴打一頓。
　　「他在吸你的魔力嗎？」
　　「嗯。」而且不是一般的貪婪。
　　「怎麼會這樣，我那時候只要吃。」
　　「因為你是豬。」
　　夜希聳聳肩膀，倒是想到一個實際的問題：「這回別又出來一個神或者什麼的怪東西了。」
　　薩麥爾經他提醒，額上落了一堆黑線，他實在想不出來還有什麼強悍的東西可以比得上彌賽亞了。再出來個什麼，又有什麼值得驚訝了呢？
　　「風夜希，閉起你的臭嘴。」
　　孕夫最大，夜希不惹薩麥爾惱，閉嘴後默默地思索，動腦想想自己有什麼能幫忙的。半晌以後他一臉興奮地湊上去：「薩麥爾！你教我怎麼樣張這個結界，讓我來張開。還有那個分配魔力的魔法，我最近可以惡補，將魔力分給你，分給風貝貝。」
　　聽前頭的是挺感人的，後頭就……
　　「他不叫風貝貝！他只能叫伊麗莎白或者貝克漢姆。」
　　撒旦一臉傲氣地將自己定案的，極具品位的名字宣佈。
　　夜希只覺雷神電母齊動，他的身影在雷光中慘白，夜希總感覺自己要在無明的黑色漩渦中無止境地墮落。
　　腦海裡不斷交替著銀魂那只類Q太郎神秘物體及足球王子光芒四綻的笑靨，怪鴨、王子、怪鴨、王子……
　　「你真是天才。」語氣是那麼的不敢置信。
　　「哼，當然。」語氣是那麼的不可一世。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2-21 11:41

　　第七十一章 孕夫日誌

　　自從知道薩麥爾懷孕，夜希活脫脫成了位神經質的老媽子，不只整天圍著薩麥爾對其呵護備至，看到薩麥爾醉心工作，更加是嘮叨個不停。一會要他休息，一會幫忙按摩，一會又弄來一大堆食物宣傳少食多餐。
　　薩麥爾被弄煩了，就把人一腳踹開，可是這顆牛皮糖比起路西法功力更為深厚，無論踹飛多遠，他能夠立即爬回來。薩麥爾懷疑風夜希是跟不死族取了經，修練到不滅與難纏的特性。
　　夜希可不管薩麥爾怎麼排斥，反正他就見不得薩麥爾折騰自己。盯著人工作滿一小時，立即就湊上去：「薩麥爾，要休息了。」
　　薩麥爾的筆尖剛從文件上提開，還沒來得及摸到下一份文件，雙手已經落入了風夜希的桎梏。額上青筋一陣亂跳，薩麥爾沉聲警告：「別妨礙我工作。」
　　「不行，累壞了怎麼辦？來，過來喝點果汁，放鬆一會。」風夜希軟泡硬磨，非把人從辦公桌案前帶走。他小心翼翼地將薩麥爾引進鋪了軟墊的椅子裡，讓魔侍傳上美食，杯盤佔滿整張桌面。
　　「……」薩麥爾開始懷疑風夜希是準備養豬。
　　「餓嗎？唉，總之多吃點補充營養。累嗎？罷了，吃過後我帶你去散步，然後睡午覺。魔力還夠不夠用？其實魔力多一點也不怕，吃過後我再給分一點。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要是不舒服得說呢。哦，你似乎不會老實回答，還是到醫師那裡檢查吧。」
　　自問自答一輪，風夜希逕自擺出一臉問題得以解決，世界十分和諧的安樂模樣。這張臉立即遭到烤土司的攻擊，臉上被黃油洗禮。
　　薩麥爾從目瞪口呆發展至今天的牙齒癢癢，也是一個精神進化的里程碑。牙齒咯咯作響，薩麥爾手裡拿起水果沙拉準備再給風夜希來個水果面膜。
　　風夜希見勢頭不好，迅速躲過飛來的什果，陪著笑勸說：「你別生氣，生氣會傷身。」
　　他這副疑似皮條客的討好笑容著實讓薩麥爾提不起勁開扁，薩麥洋暗自告誡自身保持冷靜。薩麥爾搓著隱隱作痛的額角，重拾平日的高雅從容，端著大爺腔說：「風夜希，你過度緊張了。」
　　「我沒有，你現在的確需要休息。」
　　「你以為你有資格管我？好好反省自身吧。」
　　的確，風夜希懷孕的時候是火裡來水裡去，刀山油鍋一個個地闖，一會龍族，一會魔王，一會天使，沒有一天安生。磕磕碰碰著一路走來，最後寶寶還得讓路西法大魔王掏出來。這樣一個孕夫能讓孩子健康出生，簡直是奇跡。
　　但那的確是奇跡，因為那個受得了風夜希折騰的孩子是彌賽亞，強悍的救世主。
　　就這樣的懷孕歷程，夜希確實在沒有資格說薩麥爾的不是。不過人是靈活的，至少夜希能夠很靈活運用自個的過錯。
　　「唉！我相信聰明的撒旦不會步一頭豬的後塵，是吧？」話罷，一臉上都是信任及欽慕的神色。
　　這話裡分明就是下了套子，薩麥爾答案是或不是，都有問題。是就等於承認自身與豬同齊，不是就得按照風夜希的要求去做，這是悖論。
　　「無禮，只不過是魔妃，你沒有資格挑戰我。」既然答案模稜兩可，那就強詞奪理唄。
　　夜希耍無賴的目的不是挑戰薩麥爾，更不是為了讓他惱。見勢頭不對，夜希當下立即湊上去放低姿勢哄拐，努力將寶寶自群書中選出來的博大精深優雅隱晦詞繰華麗的拍馬屁高級用語完整背完一輪。
　　或許是那些話真的很對味，高傲的撒旦終於願意合作，吃飽喝足以後又到外頭去散步。踏青歸來，夜希死活纏著薩麥爾午睡，風夜希就像章魚般難纏，薩麥爾只好投降。倒入柔軟床鋪，薩麥爾抵不住疲倦與暖意誘惑，迅速進入夢鄉。
　　風夜希猜得沒錯，薩麥爾的確在是逞強。他自從懷孕以後連月失眠而且魔力透支，這對他身體造成一定影響。現今知道的症狀就是魔力經常失調，強弱難以自控，而且特別容易溫柔累。然而薩麥爾卻不願意為這點『小事』擔擱正事，逮著機會就要表現其根深蒂因的『工作狂』本質。
　　即使他本人不心疼，風夜希可心疼了，於是總粘著薩麥爾，監督他好好過活。
　　薩麥爾熟睡，夜希並不準備參與這場看上去十會舒適的午睡派對。他輕手輕腳地下床，給薩麥爾捂好被角。注意到薩麥爾真的睡得很香，夜希趴在床邊把手穿進被子裡輕撫薩麥爾平坦的腹部。要說他摸到了什麼，肯定不會有什麼孩子的心跳之類，除了平坦不帶贅肉的肌理觸感，沒有別的。
　　夜希突然有點希望這孩子能跟風寶寶一般強悍，自個兒蹦出來，提早跟他這爸爸SAY HELLO.
　　只是奇跡沒有發生，期待了半晌也沒有絲毫動靜。夜希略帶失望，動作極輕地將腦袋擱在薩麥爾的肚皮上傾聽，在什麼都聽不見的情況下，傻氣父親自言自語：「貝貝，你會不會跟你父親一樣傲慢呢？」
　　越想就越相信有這個可能，夜希苦笑之餘，終於停止對熟睡中戀人的騷擾。
　　魔宮的結界已經由魔妃風夜希接手，風夜希過剩的強大魔力輸給結界，也輸給薩麥爾，除此以外風夜希未能分擔薩麥爾的決策工作。
　　讓薩麥爾費神的就是桌上那高高疊起的文件，夜希決定幫忙做做事。這文件他不會處理，總能做做讀後感吧？他的九年義務教育又不是睡過來的。夜希拿自己看得懂的文件一張一張地看，標注重點之餘往往給整個文件下結語，讓內容一目瞭然。
　　有些著實只是恭維拉關係或表現自己多好多棒求賞求陞遷的無用文件，夜希索性將它們擱到廢紙簍裡去。夜希將文件分類整理，確認文件方便取閱，忙得差不多了，還有另一件正事也得辦了。
　　離開前不忙下一道結界，保證任何聲音都不能打擾薩麥爾睡眠。
　　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夜希並不想離開，但是路西法已經來了，總得去解釋一下事情。
　　路西法是用時空石秘密偷渡進來的，現在的結界管理者是夜希，自然知道他的到來。悄悄來到魔宮人跡罕至的院落裡，路西法、加百列和寶寶已經等在那裡。
　　加百列與夜希對上一眼，加百列含蓄地解釋了天界和風寶寶及風夜希之間的糾結。
　　路西法認真聆聽，完畢以後提出實際問題：「不可能，無論人界還是地獄都沒有動靜，天界怎麼可能知道。」自從確認彌賽亞的身份以後，路西法已經暗裡分佈人手，只要有什麼風吹草動，他都能知道。他還下令誰要是敢宣傳彌賽亞的事情就將其捕殺，防患於未燃。
　　他相信薩麥爾也有同樣的想法，所以人界與魔界已經是萬無一失，只是萬萬想不到天界的米迦勒沒有這種共識。
　　路西法並不認為米迦勒是好戰份子，至少他認為米迦勒並不樂見又一次大戰。
　　夜希也不多說了，將裝訂好的厚厚一本書信交給薩麥爾。
　　路西法的疑問在讀過那一堆明著討人、暗著規勸的信件以後消散，恐怕事情發展已經脫出米迦勒的控制。他沉思片刻以後臉色凝重：「有人在操縱那群精靈，讓他們挑撥天界。」
　　「我也這麼認為。」加百列微笑著附和：「恐怕除了神，也沒有誰幹這種事了。」
　　夜希在旁邊聽著，發表意見：「既然是精靈，莉莉絲不是去精靈的森林嗎？找到她問問不就知道了？對了，沒有邀請她嗎？怎麼還沒來？」
　　「巴巴，莉莉絲阿姨不見了。」寶寶搖著父親的手搶答。
　　「啊？！怎麼回事。」夜希愕然看向加百列。
　　加百列收起笑容，表情略顯深沉：「情況暫時不清楚，但我們確實無法聯絡她。我已經將信交給該隱，他會找到她的。」
　　「那我們也……」一起找。
　　「夜希，我們要保留實力，這事讓血族去辦最好。」
　　路西法認同加百列的處理措施，目光炯炯投向夜希，路西法問：「你們準備如何？」
　　加百列臉上又浮起慣有的笑容，他聳聳肩：「不能將他們交出去。」
　　路西法頷首同意：「應對方案？」
　　果然是辦事效率極高的精英，立即直奔主題了。雖然擔心莉莉絲，但精英們都安排妥當，夜希也只好接受。
　　方案早在幾月前已經商量過了，夜希搶在加百列前走解釋：「現在我們先要做的是死不認賬，拖延時間。」
　　「嗯？」
　　「誰也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我們還能耗上一段時間，等寶寶覺醒以後就有辦法解決掉。」
　　「準備動用彌賽亞？」問這話的同時，路西法在觀察加百列。
　　加百列淡笑依舊：「如果神動手。」
　　能與神抗衡的能力，也只能期待為神所創造，擁有神力的救世主彌賽亞。
　　風寶寶聽說要用他，稚氣地臉上自信滿滿，健氣地喊：「我會快高長大的。」
　　路西法默然，這雖說是他的兒子，但他總覺得這孩子成長得太快了，無論是身體還是思想。
　　「撒旦呢？」路西法見不著莉莉絲罷了，但這裡是魔宮，他們在商量地獄的未來大事，怎麼可能沒有撒旦。
　　加百列表情慈祥且無辜，隨口就丟下核彈：「撒旦在安胎。」
　　「……」路西法絕對是冷靜且高貴的黑暗王者，但現時他那張魅力性格的臉上只剩下目堂口呆這一種表情。路西法看向夜希，眼神甚是複雜，總覺得心裡拔涼拔涼的。
　　「即使……即使懷孕，他也要參與這件事。」硬生生地扳轉話題，路西法故作冷靜，額上卻在滲汗。
　　提及薩麥爾那一塊，夜希其實有私心。他不想薩麥爾操心，可是事情又嚴重得不宜隱瞞。夜希急得撓頭抓腦的，那動作活像隻猴子。
　　這時候薩麥爾午睡醒來，立即發現不妥。平時風夜希那由豬進化為章魚的傢伙必定會粘著他，直至睡飽回止，今天床側竟是空蕩蕩的。
　　意識到自己過度依賴風夜希，薩麥爾連忙制止思緒天馬行空，迅速穿衣後召喚魔侍。然而叫了幾聲都沒有動靜，薩麥爾微惱，準備懲罰那些辦事不力的。
　　急步走向門外，目光無意中觸及重新擺放過的文件。薩麥爾驚訝地止步，緩緩翻閱，他能看到每一份文件都做仔細的總結和重點標注。風夜希那不愛動腦的傢伙竟然認真到這種程度，薩麥爾對此十分驚奇。文件旁邊還有一堆草稿紙，從上頭潦草的字跡可以想像那傢伙撓頭抓腦的能苦模樣。薩麥爾抿緊唇，隨手撥弄那一堆廢紙，突然看到一張素描，是有人蹬掉被子後趴睡的草圖，感情風夜希開小猜的時候給畫上的。
　　「我原來會蹬被子嗎？」薩麥爾不覺失笑，不知道為何，心裡盈著滿滿的笑意。眼珠子悄悄左右掃視，確認沒有人躲在房間裡，這才鬼鬼祟祟地將那小片廢紙草圖夾在古老文獻裡藏進書櫃。
　　撒旦完全沒自覺自己的行為幼稚，一個勁的心甜，不為意地手上一抖，拿著的本子摔落，他彎身去撿，又發現被扔到廢紙簍裡的吹虛文件，不覺失笑。
　　「風夜希，你果真不知死活。」這其中不乏十分難纏的魔族。
　　不過扔掉就扔掉，正合薩麥爾的意。
　　薩麥爾想找風夜希，看看那頭豬在幹什麼，他扔下之前還強調十分重要的工作，出門尋人去。
　　哪知道出去以後發現屋子被結界包圍，外頭有幾名魔侍急得團團轉，連連碰壁，張著嘴不知道喊什麼，聲音卻一絲也透不進來。
　　薩麥爾頓悟，這風夜希大概為了讓他安眠，在這裡設了隔音的結界，薩麥爾自結界裡走出去。
　　見有人憑空出現，那群侍從先是一驚，繼而熱淚盈眶，齊刷刷地趴倒在地。
　　「殿下，十萬火急啊。」
　　薩麥爾十分困惑，眉頭輕蹙：「有什麼事？不能找魔妃說？」
　　他們都清楚魔妃的權力很高，除了撒旦就到夜希了，可是：「咦？魔妃殿下不是在房間裡嗎？」
　　明顯夜希的行動十分秘密，薩麥爾懷疑他是去哪了。沒來得及細想，他注意到魔侍手持的信件，不覺訝異。這可是透著聖力的紙張，是天界的紙張。
　　「這是什麼？」
　　經提醒，魔侍立即呈上信函：「是天界使者送來的，使者正在大殿。」
　　薩麥爾直覺事情跟彌賽亞有關：「難道那小鬼的身份……」如果天界要這小鬼，就把他連同加百列一起踹回去吧。
　　撒旦心中算盤打得辟啪響，他一直相信風夜希進化是因為與加百列接觸太多，而那小子跟他不對盤，現在有機會將他們送走自然是好。而且理由是多麼的堂而皇之，為了地獄子民，為了世界和平，他們可以回老家去了，風夜希也沒有理由挽留原是天界的二人。
　　懷著滿心期待，薩麥爾拆開信函閱讀。內容果然是要討人，加百列，彌賽亞……還有風夜希？！
　　見名單裡有意外的名字，薩麥爾迫切往下讀。這信寫得正氣，處處曉以大義，讓地獄交還三人息事寧人。後頭說到不合作的結果，暗示著天地大戰即將開鑼。
　　薩麥爾把信看了一遍，額上青筋不受控制地飆現。撒旦不怎麼優雅地將信紙撕成碎屑，帶著陰鷙、冷凜的表情往大殿走去，他要給這天界一個明確的答覆。
　　他的人，誰也搶不得。

　　第七十二章 談判不成

　　薩麥爾的魔宮絕對是華麗的，這座建築物完全顯現其主人喜愛奢華的劣根性，換句風夜希的話來說，就是暴發戶的張揚個性。整座建築不只佔地面積廣，體積龐大，即使是物料也十分矜貴。這座黑色的城煲由魔界最為貴重且擁有增強黑魔法效果的晶石堆砌而成，石料被打磨得平整如鏡，明光可鑒，建築物每一個解落，甚至每一條縫隙都似乎經過精心測量，獨具匠心。而大殿正是撒旦顯擺其尊貴，權力，財力的地點，因此大殿也是除去撒旦寢室以外最為華麗的殿堂。
　　烏金架子緞繡織錦坐墊的皇座，一條紅地毯自主位延伸到殿外，鮮艷猶如殿堂的血脈，帶來陰沉中一抹帶血色詭譎的暖意，頂上垂著紗幔，配合鑲有瑩光晶鑽的黑晶天花，猶如極夜柔光，與『銀河星辰』相輝映。
　　薩麥爾到達自己引以為傲的殿堂，立即見到那頭將紅地毯賽下去的紅髮，可惜熱情如火的色彩跟其主人內斂至無趣的嚴謹性子不怎麼搭配。
　　「哼。」薩麥爾略帶諷刺地發出一聲鼻音，如他所願，背對著他的人回首，的確是意料之人。
　　「天堂最高領導人，光的代表竟然到地獄來了？你不認為這很諷刺嗎？」
　　被調侃的人八風吹不動，鋼鐵般堅硬的神經讓他對所有諷刺無動於衷，就如此刻。
　　如磐石般淡定的米迦勒一貫的精英，直奔主題：「撒旦，我的意向你是否清楚？」
　　薩麥爾挽唇一笑，十足的不屑及不以為然：「清楚，彌賽亞和加百列你可以問路西法要。」他一句話將責任推掉，那不是他的親兒也不是他的親媳婦，他不予理會。
　　米迦勒似乎理解撒旦的意思，就不糾纏他倆，精英的腦袋從來不允許他出錯，於是又擊向另一個關鍵：「那麼，我可以先接風夜希回天堂。」
　　不是詢問，而是直接表態嗎？
　　薩麥爾冷笑，天堂的挑釁變得露骨了，他明白平衡已經不存在：「風夜希？他是我的魔妃。」
　　「不，他是彌賽亞之父。」
　　想起那小鬼，薩麥爾心裡不舒爽。他緩步行走，穩穩坐落皇座，五指輕敲蛇首造型的椅手，視線一直由上至下睨視著米迦勒，語氣是那麼的高傲：「彌賽亞之父？歡迎你將路西法帶回天堂，期待那一天到來，我會送上賀禮，祝賀天堂得回聖子聖父和大天使之一。」
　　面對揶揄與忽悠，米迦勒淡定如故，冷靜地轉移方向：「請將風夜希交出來，他屬於天堂。」
　　「他不屬於天堂，他是我的魔妃。」
　　米迦勒似乎在估量薩麥爾的意志是否堅定，赤色眼眸微移，啟唇說出理由：「我主覺醒之時，七天使守於殿前，由聖子、聖母奉左右，神澤披覆天地。」
　　譯：神有下床氣，睡醒以後脾氣不太好，要是七天使不把僕人帶回去，準備承受神怒吧。
　　弦外之音聽得夠清楚了，薩麥爾雙目微瞇凝視著米迦勒，胸膛微微起伏，暗歎：「米迦勒，我以為你是七大天使中腦子最清楚的一位，至少不會幼稚地以為迎合任性的神就能解決問題。」
　　「……」
　　「人帶回去，日後就不會多事？」
　　這是誰？興起可以創造，興起可以毀滅，一切隨其所欲，真理自在其身。神不會錯，錯的只有與神思想不一致的異類。
　　這樣的傢伙，有誰相信他會消停？
　　米迦勒一襲潔白軍服一塵不染，赤色長髮也扎得十分整齊，更別說其它細緻方面的處理完美，這般一絲不苟的人，很難以大意為理由說服他人。米迦勒從來不是目光短淺的人，從千萬年前就不是。
　　所以他會到來的原因只有兩個，一，老眼昏花；二，另有所圖。
　　「米迦勒，說出你的真正目的吧。」
　　薩麥爾沉聲誘導，心裡盤算著能捕捉到這位大天使的可能性有多大，即使他現在能力有限，但畢竟強龍不壓地頭蛇。
　　「不要輕舉妄動，雖然我不清楚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但你的魔力不足以與我抗衡。」
　　米迦勒的警告聲才落，未等薩麥爾表態，有人已經張狂地笑了。
　　「米迦勒，這話怎麼說？沒有聽過人多勢眾以多欺少嗎？我們這裡精英沒有多少，壯丁恰好一窩，對一兩個天使毀屍滅跡也不是難事。」
　　伴著狂肆的發言，來的是風夜希和路西法。米迦勒先是驚訝，目光悄悄移向出口處，似乎期待那兒會有更關鍵的人出來。
　　可是除去自門邊躥過的一隻黃毛豐唇怪東西，就沒有別的。米迦勒蹙眉，似乎對那只東西的外形存在一定的排斥感，不太自在放棄那門，視線改投三人身上來。
　　夜希直直地走到薩麥爾身邊，關心地問：「睡夠了？」
　　「嗯。」見到夜希，薩麥爾依舊冷著臉，但緊繃的神經放鬆不少。他迎視風夜希熱切的目光，似乎已經習慣，並不知道旁人因為風夜希含情脈脈的目光及撒旦從善如流的態度而皺眉，旁若無人地互相交流。
　　「你秘密離開是因為路西法？」薩麥爾移眸與路西法對上一眼，眉頭不覺緊蹙。他不喜歡風夜希跟路西法私交，特別是路西法十分想得到風夜希的身體。
　　「嗯，你還在睡他就來了，所以我去應付他。」夜希隨意地解釋，微笑著握住薩麥爾的手：「還好？」魔力還夠用？
　　「嗯。」薩麥爾瞭解真意，應了一聲。
　　聽到這答案，夜希露齒一笑：「很好，喝杯茶吧。」
　　旁邊魔侍立即奉了茶，薩麥爾也覺渴，就乖乖地喝茶。風夜希一直看著薩麥爾，目不斜視，那麼的專注。
　　似乎是看不慣他們樂也融融的相處方式，路西法看上米迦勒一眼：「米迦勒，我以為你不會再踏足地獄。」
　　沉穩而磁性的聲音極具張力，不需要高聲呼喊也讓人不得不注意他。
　　成功成為聚焦點，路西法以不下於薩麥爾的傲慢態度睨視米迦勒，即使這裡不是他家。
　　「我只是迎接聖子聖母。」
　　路西法挑眉，風夜希嗆到了：「我靠，米迦勒，怎麼不見一陣子，你的腦袋越來越奇怪，誰是聖母來著？！」
　　米迦勒眉毛也不動一根：「你。」
　　「……」夜希只覺身邊冷風嗖嗖地吹，他想抽起皇座砸這個傢伙，但是椅子被愛人坐著，他忍了。
　　路西法似乎也對這個稱呼很敏感，眉頭蹙得更緊。
　　「這裡沒有你要找的目標。」
　　「他們就在這裡。」米迦勒頓了頓，赤色眸子輕移，凝視著風夜希：「彌賽亞之母。」
　　「……」夜希對母字十分敏感，他覺得即使自個生了孩子，也別給他扣個母字，他還是個很健全的男人。
　　「米迦勒，我的孩子是風寶寶，不是彌賽亞，你要尋人就找路西法問吧，我們不奉陪。」夜希一邊說著，一邊給旁邊交代旁邊侍從將廳子租給他們，按時長收費，房間不包括茶水瓜果。
　　米迦勒疑惑，轉首問路西法：「這是加百列的變身形態嗎？」
　　薩麥爾木然地斜睨風夜希，後者罵罵咧咧中。
　　路西法臉部表情從剛才開始就平淡，即使比起烏利爾的面癱要好，比起米迦勒的精英淡定近乎面癱都要好，仍是冷靜得太過，讓風夜希覺得他說不定某種程度上感情缺失。
　　如今持重的大魔王路西法似乎無人能撼動，雖然跟米迦勒沒有過節，但他們仍在敵對狀態，免不來語言上諷刺攻擊，所以路西法也沒有給米迦勒心平氣和：「米迦勒，作為魔妃的風夜希一直在進步，天界的消息渠道就這麼貧乏嗎？」
　　諷刺唄，聽不出來的是傻子，風夜希直接帶著薩麥爾看戲，且看那知名度極高的二人如何唇槍舌戰。
　　只見米迦勒神情嚴謹，正氣似乎在他一身挺拔戎裝中更為強烈。風過，輕紗漫舞，紅髮揚飛猶如烈炎般妖嬈狷舞。
　　「略有所聞，不過聞名不如見面，進步不只神速。」
　　「慶幸天界未有退步。」路西法虛情假意地客套上一句。
　　米迦勒頷首：「既然提及信息方面，那我也替拉斐爾問個事。」
　　「……」拉斐爾啊？幾個對看一眼，準備聽聽是什麼事，畢竟那個善良且醫術高明卻總是在無意間傷人心肺於無形的大天使似乎是某種災難性的代表。
　　建立好心理防線，互覷一眼以後路西法緩緩點頭。
　　米迦勒委實有禮貌，都等他們確認好，才慎重地問：「路西法，聽聞你的新興趣是獸交，是什麼讓你萌生這種興趣呢？」
　　「……」
　　「噗！」薩麥爾噴了茶。
　　夜希連忙幫薩麥爾撫背，一手不忘托著自個的下巴。他懊惱啊，他不應該認為米迦勒是無趣的石頭，綜合其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特性，夜希相信這位大天使長其實是隱藏極深的天然囧，因此才能在一群變態中維持清流狀態，獨善其身……其實他的氣場是強大的。
　　「拉斐爾希望你能跟他探討這個問題，他最近醉心於研究心理變態。」完全不受外界形響，儼然成了暴風帶中心，對他人的風中凌亂無法感受的米迦勒補上一擊。
　　相較於薩麥爾和風夜希的大反應，路西法卻淡定得有點可怖，週身如醬般凝滯的死亡氣息，死寂，混濁。
　　這位大魔王一邊唇角挽起，啟唇露出一口白牙，一臉嫌棄地說：「真是感謝你的好意，你們該讓拉斐爾檢查一番，絕對能成為最好的案例，為他的變態研究事件作一番奉獻。」
　　「……」米迦勒輕歎：「路西法，不友善只會引起紛爭，你無需介懷，我只是傳話。」
　　囧……你這種態度才讓人不得不介意吧。
　　不知路西法是不是想拔劍解決問題，半晌以後路西法一臉古怪地問：「拉貴爾是怎樣宣傳這件事的？」
　　能把消息上天界宣揚，天堂八卦督察隊隊長拉貴爾是不二人選。
　　米迦勒不經思索，揚手不知自哪個私人空間裡召出一張類似報紙的東西，遞了過來。正主兒路西法連同好奇的撒旦及風夜希同時湊過去瞧瞧。
　　只見版面是一張照片，暴跳如雷的撒旦和交疊的二人。標題如是：[撒旦新婚魔妃公然爬牆，倒霉魔王被迫人獸3P。小標題：魔界王者家醜外揚。內容提要：月黑風高，雷鳴電閃，魔界——醞釀罪惡的溫床，道德淪亡，路西法慘遭怪雞蹂躪。]
　　……
　　啪嘶一聲，相片與文章一分為二。
　　從剛才開始路西法，薩麥爾和風夜希平靜得嚇人，他們很突然地笑得雲淡風輕春暖花開粉紅泡泡直冒。
　　「我們把天堂攻了吧。」夜希哈哈一笑，像在說今天天氣真好。
　　米迦勒眉間海拔提了提。
　　薩麥爾冷哼：「風夜希，很慶幸你還能做出正確判斷。」
　　高峰又堆了堆。
　　路西法淡漠背手正經道：「精靈，你的建議很妙。」
　　海拔已經衝過雲端了，米迦勒很理智地說：「你們冷靜點。」
　　屁……去他奶奶的冷靜。
　　魔族仨想把這位天使啃了，純潔也不帶這樣的，不知道避開鋒芒是交際藝術嗎？
　　薩麥爾額角不受控制地跳動，他冷哼：「米迦勒，你今天是前來挑釁的嗎？那麼你十分成功，但是這裡沒有你要的人。」
　　說罷，薩麥爾轉身準備離開，夜希亦步亦趨地跟上去。
　　路西法一直沉默，直至此時，直至米迦勒的視線粘著風夜希移動的此時。穩如泰山，持重可靠的路西法突然說：「天堂若有證據就提出來，在此以前地獄沒有你要找的那幾號人。當然，能提出證據之前請勿隨意打擾，因為……」
　　大魔王邪魅一笑：「撒旦要安胎。」
　　轟隆，夜空劃過一電光，慘澹白光映亮地獄的輪廊，也把人臉映得慘白慘白……天地為之失色。
　　門外傳來闔碰聲和喊痛聲，似乎有人倒成一團了。
　　風夜希找不著自己的下巴，他急急地扶住差點載落幾層台階的薩麥爾，他不敢置信地盯著路西法……這個看似大度實則小氣的傢伙。
　　電光同時照亮了米迦勒的臉，即使光芒消去，臉色依舊慘白。這位大天使瞠目盯著風夜希和薩麥爾，一臉了悟。
　　「事實上我未準備好接受這種消息，打擾了，容我先告辭。」米迦勒禮貌地點頭，回身後突然又轉過來，抿抿唇，似乎考慮了好一會，才說：「薩麥爾，恭喜你。」
　　「……」
　　薩麥爾猶如暴風雨前的寧靜，一動不動地掛在風夜希臂彎裡，直至那黑色能力無聲地湧動，揮發……然後。
　　「路西法，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這個混蛋！」
　　撒旦張牙舞爪，似乎有意撕碎路西法。夜希連忙將人抱住，死活不讓他過去，結果受了不少爪子。激動到最後，魔力匱乏的撒旦竟然恢復成黑蛇狀態，委屈地環在夜希脖子上。
　　夜希心裡氣悶，這倆鬥爭吧，怎能欺負他的人來著。他一邊安撫頸黑蛇，一邊淡笑：「米迦勒，你給拉貴爾說一聲，改天我單獨接受他的訪問，定必將當日詳情細細道出，讓他好好記錄在案……我們路西法大魔王的獸交事件實錄。」話是這麼說的，表情也夠正氣，但肚子裡卻陰笑：路西法，世人愛八卦，我看你怎麼洗白。
　　「風夜希！你！」路西法上前幾步準備攔住人。
　　夜希一手抽起路過的怪雞扔過去，精神受創的路西法整個貼到牆上去，恐雞症發作了。
　　快步往外踱，夜希扔下結語：「米迦勒，你和舊情人路西法好好調解，不送。」
　　「我跟路西法沒……有姦情。」米迦勒的後話未來得及送給消失在門外的人。
　　風夜希已經出去，門外見到笑容淡淡的加百列，再看看旁邊被毀得差不多的裝飾，眉梢不覺挑高。風夜希相信剛才肯定有人不怎麼含蓄地狂笑了一番，他哼笑，問加百列：「有趣嗎？」
　　「不錯。」壞心的傢伙回味無窮般舔舔唇，旁邊寶寶眨眨眼睛一臉純真。
　　夜希看這孩子的衣服上沒少了髒污，相信剛才也不差他笑得滾地了吧。
　　歎一聲早熟，夜希已經接受現實了，他輕歎：「既然這麼有趣，那麼加百列，明天我們也來出個新聞吧。」
　　「嗯？」
　　「大天使追愛下地獄，魔王黯然淚灑魔殿。小標題，米迦勒與路西法不得不說故事。」
　　「……」加百列臉色一正，讚歎：「夜希，你真是越來越不錯了。」
　　「唉，彼此彼此。那個照片你就不用操心了，我的筆還能畫上兩幅插圖。」
　　夜希積極參與，他很放心把這事交給唯恐天下不亂的加百列，不忘和藹地拍拍兒子的腦袋，讓孩子也好好幫忙，務求在緊張氣氛中娛樂大眾。
　　精神調劑嘛，什麼時候都極具魅力，相信在這劍張弩拔的時候會成為佳話。
　　N年以後，某位老人抽一袋煙，感慨地說：當年那個戰爭啊，都是因為神魔的一段孽戀。
　　哼……好好感受一下輿論的威力吧。
　　彷彿能看到美好前境，夜希一路詭笑，撫著黑蛇的鱗片悠悠離開。
　　加百列好不感慨：「寶寶，看來公公也不好惹。」
　　風寶寶咬咬手指頭，點頭：「那我還是不要開罪巴巴了。」
　　……爸爸就不值錢啦？
　　加百列再次感慨：「你果然是他。」
　　孩子只是天真爛漫地笑……笑得加百列沒有表情了。

　　第七十三章 死亡

　　光明殿堂，雲端上沐浴聖光中那片大地，關於米迦勒與路西法的小道消息正傳得風行，悠悠眾口，即使位高權重的大天使們也掩不住千千萬萬張嘴。
　　於是……
　　[我的熾天使米迦勒，你為何一再提擱正事。]
　　「我主耶和華，我們已經盡力而為，但地獄方說詞甚是狡猾，強硬行動會影響天界聲譽。」大天使長認真回話，未見半絲搪塞敷衍之意。
　　以米迦勒為首，除加百列以外的六位大天使們單膝跪地，垂首不敢仰視懸浮於殿內水晶棺上的光團。這裡是他們的聖殿，自從創世神沉睡以後被列為聖地，為結界所保護的禁區。時至今日，創世神的靈魂再臨，幾乎沒入時光洪流中為記憶所淹沒的神殿將再次掌握世世界命運。只是七大天使只留下六位，聖子聖母未見蹤影，創神世似乎對此十分不滿。
　　[米迦勒，莫讓我懷疑你的能力。]
　　「地獄從不承認他們擁有聖子及聖母，而我們並沒有證據。」
　　[米迦勒，你能發誓對此事全力以赴。]
　　「主，我為你的懷疑而傷心。」
　　[米迦勒，懷疑建立在沸沸揚揚的緋聞上，我已經醒覺，能聽見世上所有聲音，但最近沒有聽見人類的彌撒，也沒有聽見天使們頌歌，充盈耳內均是你與路西法的故事。]
　　「……」米迦勒無言以對。
　　光團彷彿說到激動處，毛邊炸起，光芒更得明亮。垂首的天使們挑眉側目，卻沒有任何大動作。神突然往前湊了湊，聲音由高至低：[何時能拯救迷失的天使，若必須，請舉起光明之劍，驅逐黑暗。]
　　「……」米迦勒默然，沉靜半晌以後謹慎回話：「主，我們將歇盡全力。」
　　多麼含糊的答案，耶和華自然不滿。但光團的毛邊漸收，可見神已經恢復理智，光團緩緩轉動，訴說它的生命力。
　　[兩月後聖子覺醒，莫讓歷史重演。]
　　「是。」
　　[證據與證人均存在，交予你處理，莫讓我失望。]
　　神的話在空曠殿堂內回轉，猶如珠落玉般的清脆聲疊響，一顆通紅晶石滾到米迦勒身前。赤色眼瞳微微收縮，米迦勒盯著光滑石面下的混濁赤流湧動。
　　「這……」
　　[到達地獄，他守候在漆黑中，等待光明援手。]話落，光團迅速收縮，消失在空氣中。
　　幾雙眼睛偷偷瞄著那赤色的長髮，在米迦勒緩緩起立時跟著起來，幾人靜靜地出外，靜靜走出聖地。
　　「這是什麼？」拉貴爾最八卦，忍不住湊上去看，後頭沙利葉趕緊豎著耳朵聽。
　　米迦勒抿唇，將掌中紅珠遞到眾人面前，幾雙眼珠子同時盯著珠子看，瞬間傻住了。
　　米迦勒淡漠地說：「這是莉莉絲的記憶。」
　　依舊沒有人能回應他，但是如果能得到莉莉絲的記憶，正主恐怕……
　　「神真的恢復了……」拉斐爾輕聲呢喃，不知道是在詢問還是在敘述，但是確實沒有人能回應他。
　　相較於這個，神說有證據和證人，那是說明他們已經沒有拖延的借口，大戰一觸即發。烏利爾萬年不變的臉表情如故，只是他也深思熟慮，而且同樣不希望戰爭發起。
　　「米迦勒，我們該做什麼？」
　　「事先說明，我不要跟加百列打，請派我到路西法那邊去。」雷米爾尖聲要求，他抿抿唇：「至少我能對路西法拔劍。」
　　「哎，我這就要失去一份薪金了。米迦勒，請加我工資吧，不然我待不下去。」沙利葉一邊歎息一邊呢喃，他是對這種事情十分不滿，畢竟萬千年來他多麼和諧地身兼二職撈盡油水，現在一下子就失去了大半薪金，誰願意啊。
　　米迦勒在同伴的發言中依舊冷靜：「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真的不能和平解決？」拉斐爾淡金的髮絲隨風輕揚，碧色眼眸中儘是擔憂：「戰爭永遠非我所願。」
　　「也非我所願，只是我不能違抗神的意旨。」說著，米迦勒不覺握緊手中晶石，暗歎：「不是我，或許會有更壞的狀況。」
　　幾位天使自然知道米迦勒暗指那口棺材，傳說那是神創造出來代替墮落天使路西法的熾天使，將是比米迦勒還要高階的存在。只可惜當時彌賽亞的介入導致神的沉睡，讓神來不及給予那副軀殼創造靈魂。如今神已經覺醒，若果米迦勒讓神失望，那麼領導他們的將不知是怎麼樣的『新人』。
　　「那你準備……」
　　「記得我們的計劃？」
　　「但加百列……」
　　「彌賽亞是救世主，無可否認，無法改變。」
　　輕歎聲疊加，無奈與悲傷。
　　此時地獄的娛樂報正賣得如火如荼，就這樣的輿論戰進行得激烈，而且天界從來沒有正面反擊這謠言，這是最奇怪的地方，因此這個路西法與米迦勒的故事真是越傳越真實，幾乎每一個人都相信有這麼一回事了。
　　就在路西法暗咒風夜希的時候，生活在魔界的眾位也沒有掉以輕心。風夜希更是沒有放過機會增值自我，從不間斷地練習，憑一己之力幾乎把所有關於武力的任務攬下來，讓餘下的兵力全心守護這片漆黑之地，魔妃的名號簡直成為僅次於兩位魔王的英雄般的存在。
　　昨天才馴服幾頭魔獸，夜希從馴獸場回到魔殿內休息。阻止魔侍們傳話，夜希直入魔王寢室，看見有人乖乖在床上午睡，他滿意地笑了。放輕動作走到床邊坐下來，仍是驚醒了薩麥爾。
　　「抱歉，我洗個澡，我們一起睡。」自從薩麥爾懷孕以後夜希就禁慾，但在家的時候總是和薩麥爾相擁入眠。
　　薩麥爾細細巡視夜希身上每一處傷口，他不動聲色地下床：「我睡夠了，一起洗吧。」
　　夜希當然樂意，一起洗澡可有情趣了，還能解決一下幾乎爆掉的慾望。隨手寬衣解帶，夜希回頭拿邀請的目光看薩麥爾，後者輕蹙眉：「你沒有察覺自己太過主動？」
　　「嗯？我不主動還要忸忸怩怩不成？行了，我沒有那種天分。」夜希大咧咧地揮著手，肆無忌憚地裸身行走，還急色地動手為薩麥爾解下睡袍：「來來，洗澡。」
　　習慣讓侍從服侍，薩麥爾也沒有排斥夜希幫忙脫衣，只是這精靈脫著脫著就粘上來了。嘴唇咬上來，又是一記天昏地暗的熱吻。其實薩麥爾想了很久，他們都是男的，他們都很強，但為什麼每一回接吻都讓他腿腳發軟，站不住穩呢？
　　「你不會嗎？」
　　「嗯？」
　　「我的吻技不夠高深？不能讓你投入全部？因此現在你也能從容應對？」薩麥爾覺得自己的問題如果得到肯定答案，將讓他不能接受。
　　「沒有。」夜希困惑地攪亂一頭短髮，他想了想，拎起薩麥爾的手按到自個胸膛上：「大概是因為心跳得太快，血液流湍量大，所以顯得特別精神吧？」
　　「……」
　　「不過每次都這樣，我懷疑我的心臟負荷會很重。」
　　「……」薩麥爾抿唇：「你在耍我？」
　　「啊？別曲解我的意思。」夜希見他又胡思亂想，不覺失笑，一邊笑著一邊將人引向浴池。
　　在夜希的動作下，薩麥爾腦海中又浮現了很多可能。看前方背影走動，肌理有序移動，薩麥爾從不認為自己會輸給夜希，即使是體格，精靈天生不具備壯碩的條件，天生的皮囊只能精瘦修長。外在條件他與風夜希分明是很公平，可是他不明白風夜希為何從不拒絕這樣親密的接觸。
　　或許因為主導權……
　　思索還未停止，腳上已經碰觸到水，水深到腰際，
　　風夜希不知害臊，風夜希的主動，薩麥爾終於還是要打破這種必然。他揚手，將藏在抽屜裡的文件吸了過來。
　　夜希見洗澡還弄文件，就不解地接過來翻看。上頭是名單及分配文件，一張一張地翻閱，就是後宮裡那些美人們的調配書。越往後翻，夜希的雙眼瞪得越大，他不敢置信地揚揚手中文件，口不能言，只能等待答案。
　　薩麥爾很滿意夜希受影響，笑容顯出得意神色：「風夜希，你還記得你的承諾吧。」薩麥爾輕聲說話，一手撫著夜希的額角，五指穿進短髮輕，暖昧地輕輕揉弄著頭皮。夜希側眸望那手，還挺平靜地確認：「全部調離了？」
　　「嗯。」
　　「後宮只有我一個？」
　　「嗯。」
　　風夜希笑了，露出潔白如貝的牙齒，彷彿沒有什麼能讓他合上這張嘴：「薩麥爾，我愛你。」
　　因這一句話，薩麥爾的眉頭輕跳，他抿抿唇，似乎不能理解：「你沒聽到我的話？你是時候要兌現承諾。」
　　承諾嗎？夜希當然記得，不就是要當受方嘛。
　　「好啊，不過等貝貝出生後。」
　　「我說了，他要叫伊麗沙白或者貝克漢姆。」即使在此時，薩麥爾仍是沉聲糾正，另外他更不滿風夜希的態度。根據正常狀態，不是該吃驚，不是該排斥，不是該不能接受而後開始逃避嗎？這隻豬是搞不不禁狀況了嗎？
　　「你以為自己能逃避？我要是說現在就要。」
　　說話同時雙手開始愛撫精靈的身體。
　　然而夜希沒有薩麥爾所想的驚慌，還一臉享受似的瞇起眼睛。
　　「你……我要上你。」
　　「是啊，但真的要等生產啦，乖乖聽我說。」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逆襲成功了。」薩麥爾氣得直跳腳，水紋深深盪開。
　　夜希的牙齒剛才開始就不曾消失過，他笑說：「那又怎麼樣？孩子出生，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啊。我不是說了，我早就準備好。」
　　「……」無論原因為何，薩麥爾真的無法接受。他不敢相信自己一直在意的問題竟然被這麼輕描淡寫地帶過了，他一把將人按在池邊，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更可怕，更恐怖一點。
　　「不，風夜希，我現在就要。讓我看看你是否說謊，不要騙我……」
　　說罷，魔王急色地壓上去，夜希連忙擋住，他鉗制住薩麥爾，苦笑著勸：「別這樣，你不要忘記近月來你一旦遇到激動的事情就回恢復原型，要是做到一半你變回蛇怎麼辦？」
　　「……」薩麥爾噎住，半晌以後仍是不死心，其其艾艾地說：「不，不可能……或許不可能……」
　　夜希翻了記白眼，摟著人蹭了蹭：「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忍著呢？不過我們不幹那個，可以玩玩別的，比如用手或者用口。」
　　「……」薩麥爾默然，而後嫌棄地說：「我不會做這種低下的事。」
　　「哎！薩大爺，撒旦殿下，親愛的，你不幹我干。」
　　……
　　精靈拐了一圈，終於得償所願，在漫長的禁慾日子裡得到滿足。
　　黑暗中，一人一蛇正睡得香，大黑蛇突然扭動身體，在昂起腦袋以後漸漸化為人形。薩麥爾將長長亂髮梳向腦後，旁邊有人轉身，長臂一伸就勾著他的腰，臉埋在他腰側，手掌還下意識地在蹭了蹭，然後那人就一臉幸福地繼續睡。
　　薩麥爾無力地將臉埋進掌中，嘴裡絮絮叨叨著咒罵語句。他怎麼覺得即使宣佈了主權，他卻完全沒有自信能逆襲成功呢？他也不確定孩子出生後日子是否會恢復正軌了。
　　「你這頭豬，說了只用手和口，竟然……」竟然在他腿間就做了……混賬！
　　越想越氣，薩麥爾一把揪住夜希的短髮，扯了。
　　夜希吃痛，整個幾乎蹦起來，還以為誰搞突襲了，差點要抽傢伙開戰了。結果只看到薩麥爾憤恨的臉，馬上知道是被情人懲罰了，連忙堆著虛笑討好。
　　「怎麼啦？」
　　「沒什麼，只是想殺掉你。」薩麥爾冷聲回答。
　　夜希暗叫一聲不好，自己剛剛太得意忘形，得現世報了。
　　「不啊，我還是孩子他爸呢。」
　　「……你是他媽。」
　　「好好，我是他媽，他叫你爸，OK？」
　　夜希謙悲的態度沒有得到好評，薩麥爾額角浮現十字路口，張牙舞爪就準備給戀人餵上一頓老拳。夜希當然不會笨得站著被扁，薩麥爾的拳頭也不是一般的硬啊。
　　推推拉拉的，家暴事件又變成色情事件，兩具成熟的雄性身體糾纏在一起。
　　正吻得難分難解，夜希突然若有所覺，他結束這記深吻，意猶未盡也沒辦法，隨手拿來衣物：「你穿衣服，我出去看看怎麼回事。」
　　薩麥爾清醒了，一向懶散隨意的風夜希竟然一臉嚴肅，也就穿衣跟上前頭只套上褲子就往外躥的邋遢豬。
　　結界外有下人在叫喊，夜希下的結界是隔絕外界的，但同時也能感受到有人在攻擊結界。他解開這層無形的牆，蹙眉詢問：「什麼事？」
　　「撒旦殿下，魔妃殿下，天界的軍隊突襲，他們已經進入地獄，第一線軍隊正在苦戰。」
　　聽見這消息，夜希和薩麥爾都大吃一驚：「他們打過來了？」
　　還以為米迦勒沒有開戰的意向，但現在卻……
　　該慶幸的是地獄在之前充裕的時間裡準備充足，現在遇到突襲也不會損失太慘重。夜希揮手：「將讓寶寶和加百列到大殿等，還有殿內所有衛兵高度戒備，魔獸隊整裝，我們去會會那些天使。」
　　薩麥爾抿唇：「我留在宮內。」
　　至少以他現在的狀態不能拖後腿，薩麥爾知道即使不衝到前線去，作為軍師，自己仍是極具份量的存在。
　　夜希知道他的想法，輕笑著將時空石塞他手上：「你也來，第一次會面，我大概不能應付他們，路西法也不能盡信，你和我一起，我相信你。你說要怎麼做，我照著做，有危險你就用時空石回來，我能應付。」
　　「……」薩麥爾想著也覺得合理，閉目輕歎後說：「準備吧，我們出發……另外加百列和風寶寶可以上戰場，但不到最後一刻不能自曝身份。」
　　「好，我讓他們將臉遮好。」夜希應著，交代旁邊魔侍去準備。
　　「另外軍隊雖然有準備，但是計劃畢竟不能趕上變化，讓前線傳來戰報，我要判斷是否需要擬定新的作戰方案。」
　　「是。」又一名侍從下去。
　　「還要跟路西法取得聯繫，我們要團結對外。」
　　「是。」
　　薩麥爾威嚴且冷靜地發佈一連串指令，夜希看著這英姿，自歎弗如。他知道自己沒有薩麥爾的才能，充其量就是個打手，保鏢。不過從今天開始他要需要從這位戀人身上學習戰略，直到自己能完全保護戀人，成為可靠強大的人物才行。
　　就在忙碌中一切準備就緒，過了一個月，又拉高不少但仍是少年狀態的彌賽亞與加百列穿上鎧甲，把臉也遮在鐵甲頭盔裡，混在薩麥爾近身的龍騎士團中，而夜希則護在薩麥爾身邊，一行浩浩蕩蕩地出發，途中與路西法會師，地獄最高權力核心隊伍往前線進發。
　　近幾月來，風夜希將打敗的魔獸困起來馴養，薩麥爾採納夜希的意見，將這些難纏且強大的單細胞獸類成為戰鬥工具，而龍騎士們的龍也換成了希罕而強大的龍。
　　接近戰線，遠遠就見黑與白殺成一片，血色成為他們交融的色彩……不是一般的慘烈。
　　首次見到大量人形生物廝殺，夜希不太舒服地皺了眉。
　　「你要習慣。」薩麥爾冷聲說，似是責備，但夜希知道他是安慰。
　　緊張緩和，眉頭也舒張，風夜希輕笑，一聲令下將一隻隻魔獸放出去。大量魔獸介入以後，終於讓吃力的魔族一方鬆一口氣，輪到天界那一頭節節敗退。
　　遠遠見到那幾個熟悉的人，夜希揚聲就問：「為什麼，你們不是主張正義？就這樣強攻地獄，不怕遺臭萬年嗎？」
　　天使那邊突然退開，夜希也讓己方住手。米迦勒遠遠將一顆珠子扔過來，珠子被魔力懸於空中一直拖到這邊。
　　「記憶珠。」路西法伸手握住珠子，催動魔法讓珠中記憶影像化。
　　當清晰人影立體化，記憶是那麼的清晰。三人目瞪口呆，傻傻地看著這顆珠子，歷歷在目就是他們的事情，足夠指正夜希和彌賽亞及加百列的事情。但重點不是這裡，至少風夜希是這麼認為。
　　「這是莉莉絲的視角！」夜希見視角多次從上至下看他窩囊的哭臉，立即就意識到這是誰幹的。可是他不知道莉莉絲的記憶怎麼讓他們知道了：「你們捉走了莉莉絲嗎？」
　　天使方沉默了，拉斐爾這位慈祥的大天使輕歎：「要將記憶取得這麼徹底，只能將人殺死。」
　　「……」
　　莉莉絲，死了？
　　這消息猶如晴天霹靂，即使是已經分手很久的路西法，即使對莉莉絲沒有好感的薩麥爾，還是一直不討厭莉莉絲，姐弟兄妹般一起過活的風夜希，他們都震驚了。
　　「你！你們怎麼能！怎麼能殺死這樣一個女孩！」夜希怒不可遏，一個虎跳要撲過去報仇。
　　薩麥爾連忙將人拉住：「你別衝動。」
　　「不！他們殺了莉莉絲！」夜希心痛，因為他的朋友被殺死了。
　　薩麥爾不說什麼，安慰他不懂，憐惜是有一點，但不太會表達，所以他只能擋住夜希。
　　路西法見狀，上前抵賴：「一顆記憶珠也可以是莉莉絲的妄想，不一定是事實。」
　　隨著路西法話落，天使軍團中傳來清晰話語：「我能證明，我能證明加百列、彌賽亞和風夜希的身份。」
　　聽見熟悉的聲音，幾人吃驚地盼著從天使群中出來的人。

　　第七十四章 如火如荼

　　人牆緩緩分開，浴血的天使中出現熟悉身影。赤色鎧甲，身材健碩，威武的赤龍索騰。此時這位曾經的友人站在天使那邊，甚至作出背叛行為，將風寶寶和加百列供出來。
　　夜希瞪大眼睛，或許他不能像路西法和薩麥爾那樣單純地感到憤怒，畢竟曾經有道封印讓他們的生命維繫在一起，風夜希把龍和地精當做朋友，如今讓人寬慰的友誼似乎成為尖銳的凶器，至少夜希承認自己受傷了。
　　「索騰，卡亞在哪？」他們總是形影不離。
　　索騰沒有回答，只是複述剛才的說話，然後指向風寶寶和加百列：「他們就在那兒。」
　　「……」
　　隱藏也不起作用嗎？此時此刻，再怎麼不願意承認，事情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夜希冷笑，他以長槍指向索騰：「索騰，我希望你沒有傷害卡亞。」
　　「我沒有。」幾乎立即的，索騰回答，只是不敢直視風夜希。
　　至少夜希願意相信卡亞沒有背叛，也沒有像莉莉絲那樣被殺害，或許這算是自我安慰的一種，夜希自嘲地笑，側首問薩麥爾：「要不要給我鼓勵的吻？」
　　薩麥爾眼眸緩移，不著痕跡地看了索騰一眼，接著就湊上夜希的唇輕吻一記。
　　將這人的動作盡收眼底，夜希失笑，他總覺得這人心思可愛，雖然很彆扭：「喂，你以為是要給索騰示威嗎？別多想，我只是想和你接吻。」
　　話剛才落，薩麥爾蹙眉，不甚自在地退開了。
　　夜希還不瞭解他嗎？知道他不會再行動，也不強迫。再次面對敵人，夜希看見了索騰落寞的神色，明顯是對方真的為這一吻氣悶了。夜希是幸災樂禍，但這也不能解氣。
　　「寶寶，加百列，我們這回要拼了。」
　　聽這話，加百列和風寶寶都拿下了頭盔，甚至連偽裝都不需要了。
　　天使們看見他們的在大天使和救世主，都一副憤怒的模樣。不知道在天堂是怎麼宣傳的，是被誘拐的大天使和救世主嗎？
　　米迦勒並不意外，只是地獄的借口已經沒有了，這一戰的轉折在於三人願不願回歸天堂。打？不打？米迦勒神色淡定，一點也不像處在戰場中，以冷靜的態度向風夜希伸出手：「回歸吧，聖殿等待你們歸位，不要讓私慾挑起戰爭。」
　　多麼冠冕堂皇啊，為了和平，所以應該無私嗎？
　　可惜地獄非天堂，這裡是充滿罪惡與慾望的世界。加百列和風寶寶不會回天堂，夜希更不可能去。既然那個天堂讓薩麥爾待不住，既然那裡有毛邊光團那種神，夜希寧願在這漆黑的地獄裡過活。
　　「米迦勒，我是不會去天堂的，也不會讓寶寶和加百列回去。」
　　風揚動那頭紅髮，米迦勒的聲音漸冷：「冥頑不靈。」
　　「罵人之前想想有沒有把自己罵進去。」誰冥頑來著，他風夜希可開明了：「至少我還能接受加百列這種兒媳，你們怎麼就不能當作沒有看到我們？」
　　加百列挑眉，低聲問旁邊：「寶寶，他好像不滿意我。」
　　風寶寶仍顯稚氣的臉露出可愛笑容，明眸皓齒的，讓人看著舒心。他笑說：「巴巴被後母傳染了彆扭病。」
　　「風寶寶，你給我閉嘴。」薩麥爾聽不慣這小子給他放肆，回頭就吼。
　　風寶寶似乎很給面子薩麥爾的肚子，以前還要扮個鬼臉什麼的，現在一旦薩麥爾發怒，孩子就會乖乖地閉嘴。
　　光明的那一邊還未表態，路西法就說話了：「米迦勒，萬千年相安無事，你該清楚是什麼讓事情惡化。」
　　米迦勒不言語，只是靜靜地望向路西法。
　　「沉默？你究竟在掩飾什麼？。」
　　米迦勒眉間峰度一直居高不下，在他與路西法交談開始，周邊已經射來不只百道的懷疑目光。那段緋聞的破壞力遠比他想像中的強烈，大家都懷疑他……可是他……
　　「我等只是奉命帶回屬於天堂的三位，其它不在任務範圍內。」話落，大天使似乎認為沒有必要再談判，他毅然拔出光明之劍，灼灼強光將黑暗驅散，一瞬間天使們振奮了。
　　這時候一直沉默的另幾位大天使也起到作用，拉斐爾的聖光治癒讓傷者恢復，天使的戰鬥力回升不少。
　　早在他們聊天的時候薩麥爾已經觀察戰場並佈置好戰局，在得到開戰信號以後他迅速抬手，黑暗中數面彩旗飄揚，地獄隊伍也不遜色，擺開陣式將天使們包圍。
　　黑與白匯在一起，猶如圍棋的棋盤，互相廝殺，只為最後的勝利。魔法誇張的爆破聲，兵器互擊聲響，傷者的哀號與生者的怒吼，將戰爭殘酷的一面完美詮釋。
　　七位大天使勇猛殺敵，幾乎讓他們找上的魔族都沒有生機。夜希看見己方戰鬥力被不同階級的大人物蹂躪，自然是不願意。他把長槍扛上，招呼加百列和風寶寶，準備上前殺敵。
　　臨走前他朗笑：「薩麥爾，你自個小心。」
　　「哼，你還是擔心自己的豬腦袋。」薩麥爾握緊雙拳冷嘲熱諷，但天知道他根本不想讓風夜希上戰場。天使不同魔獸，而且還是那六個，薩麥爾很清楚對方的強弱，他怕風夜希不是對手。裝作淡定地環手而立，薩麥爾表面上從容，手掌卻握緊時空石，把石頭都沾濕了，掌心一片汗濕的滑膩感。薩麥爾顧不上擦汗，眼睛緊隨遊走於戰場的風夜希。
　　他認為自己至少要保證這人的安危，即使必須承認他在意。
　　路西法與他們一同去，但是他們的情況有點特殊。風寶寶的法術是群體的，不分敵我的，所以他不能將大家的魔法都禁止，這種混戰的情況下單純力量取勝也不是聰明做法。路西法就是老手，瞬間就挑上米迦勒，這一對天上地下傳得火熱的姦情主角拔劍相向。加百列守在風寶寶身邊應付各位大天使。風夜希則帶上自個魔獸團殺進敵陣，專挑軟柿子砍，一下子將對方戰力拉下來。
　　「加百列，回來吧。」沙利葉一邊揮劍一邊勸說。
　　此時加百列也顧不上偽裝，早早將黑髮黑眸的外表去掉，金髮隨身影而動，猶如一抹閃電。他雙眸含笑，但天藍的色彩卻冷若冰霜，笑意不達眼底。笑容是淡淡的，加百列卻發出短促而怪詭的冷笑聲：「回去？我倒想問你們既然要我回去，怎麼到現在都像在耍樂。」
　　「……」
　　烏利爾，拉貴爾，沙利葉等互覷一眼，不動聲色：「我們不是要殺你，我們只想帶你回去。」
　　加百列的銀杖擊退一人，破風聲伴著冷光迴環，銀杖收回主人身側。一邊撫著杖身，加百列像是聽了個大笑話一般，不客氣地笑開了：「又在打主意了嗎？神快要醒來是吧？真仁慈，這一回又準備祈求救世主出頭嗎？烏利爾，拉貴爾，沙利葉，拉斐爾，雷米爾 ，米迦勒……你們想都別想。」
　　伴隨著說話是迅速的頌唱與及毫不留情的擊打，加百列狠下心一擊將仍有留手的三人打飛，他不仁慈，因為他的仁慈不該用在這方面，早在萬千年前下了決定，不再同情自己以外任何人。
　　眼前血色染滿，埋藏深處的記憶彷彿得以甦醒。
　　當時天界中伊甸園依舊存在，為神賦予要職的大人們統領天界——薩麥爾，路西斐爾，彌賽亞，還有米迦勒。
　　那些只能聞名，難得一見的大人物，讓小天使們憧憬的存在。
　　他還記得那一天的天界仍如往常一般明亮，自己跟意見不合的壞痞子狠狠幹了一架，後來揉著發痛的臉頰時，樹叢後有人不厚道地笑開了。待他抬頭只覺光影游移的背景讓眼睛發酸，水氣滲出，視線一片朦朧，樹影中微光錯落，襯托那個神聖的，似乎能煥發聖潔光輝的人。
　　那人說：「當別人打你左臉時，你要將右臉伸給他」
　　加百列只覺得這人古板，將書本當飯吃，要是他照神學課本的論調活著，還不被欺負死了。這人長得出色，腦子卻不好使，他不想理會不長腦子的傢伙，於是拍拍衣服準備離開。
　　那人從樹叢中出來，一瞬間加百列就忘記了離開。他從未見過這樣好看的人，無論是容貌還是衣服。聽其它天使說過，神製造他們的時候懷著一顆公平的心，所以各個天使都造了差不多的容貌，於是他們美，但不特別……可是加百列敢打賭，這人絕對是特別的。
　　迎著那興味的視線，加百列打了個激靈，那人接著問。
　　「你揍了他們的左臉多少拳？」
　　「呃……不記得。」誰管揍多少拳來著？
　　那人又笑，笑容比起教導他們神論的導師還要聖潔，似乎世上任何污濁都被驅散。這人平和地說：「下一回記得數，給他們左臉多少拳，就給他們右臉也打上多少拳。嗯？」
　　「啊？」什麼？
　　「呵，這是神的聖諭，好好遵守。」
　　迎上來的手指輕點到他的額上，加百列忘不掉那一觸的溫暖。
　　從那一天開始忘不掉，直至他千方百計變得特別，終於能靠近那人……彌賽亞。
　　仰慕他，與他相戀。
　　天界也在時光流逝中無可倖免地動盪，撒旦讓伊甸園成為歷史，路西斐爾叛變，天地陷入混亂。那時候他還知道憐憫，結果如何？要擁有就先得犧牲嗎？
　　彌賽亞的犧牲換來萬千年和平，值還是不值，從來沒有正確答案。至少加百列從未認同，即使今天。
　　他不會讓歷史重演。
　　「這一回不會再讓你們得手。」加百列微笑，眼底卻是冷酷與暴虐。
　　被無情打擊的三位天使互相覷望，似乎明白事情已經不可能輕易解決。可是他們必須要帶回加百列，所以他們不能繼續拖拉。
　　三對一圍上去，這一回沒有留情。一對三，加百列自然不能輕鬆，風寶寶見他被圍攻，撇下自己的對手前去幫忙。
　　雷米爾原本對上風寶寶，現在對手跑了，他看那邊三對二，也不湊進去。視線掃過人群以後，雷米爾鎖定路西法進攻。原本糾纏著米迦勒的路西法被打擾，米迦勒脫身後鎖定最接近的風夜希。
　　夜希正領著魔獸殺敵，原本還猶豫的槍尖在現實迫使下變得淡定，自我催眠著一路殺過去，終於接近了索騰。風夜希已經不是當初的風夜希，長槍舞動，與巨劍相鬥也不落敗跡。
　　「卡亞在哪？」
　　「你不用擔心他。」
　　「為什麼幫他們。」
　　「……你原本就不應該跟薩麥爾。」
　　「錯了，我只會跟他。你為什麼不死心？你這一回做法將我對你僅有的好感都磨滅了。」
　　「沒關係。」
　　「沒關係？！這就是你的真心嗎？」
　　「……」
　　越談越惱，夜希不想再跟這赤龍說話，引落雷電擊打地面，將周邊無辜的人劈得通透之餘，長槍也在一輪突擊以後將索騰擊飛。
　　才得閒一瞬，夜希回頭又擋住米迦勒的光明聖刃。潔白光亮的劍身，炎色長髮狷舞，襯那冷漠的臉和一身筆直整齊的軍裝，夜希取笑：「你現在就像一根擦著了的火柴棍。」
　　米迦勒微愕，繼而蹙眉發動攻擊。
　　米迦勒可跟之前的雜兵不同，夜希對上他是十分吃力。風夜希經歷一段時間的特訓，即使進步神速也不可能輕輕鬆鬆就將強敵打倒。戰況膠著，你來我往都是險招。夜希有幾回以為自己要被劈成兩截或者破成兩塊，還是驚險地擋住。
　　狼狽而混亂的戰爭，薩麥爾的令旗一直舞動，不斷指揮軍隊戰鬥。不斷變化的戰略讓天使們措手不及。大概是注意到這麼一個關鍵人物，有些天使就開始不要命衝向退在後方的撒旦。
　　他們被分散，那些不要命的襲擊也不容小覷，夜希替薩麥爾擔心，但他也知道薩麥爾是戰鬥的關鍵，不是說走就能走。
　　他想保護薩麥爾，想到他身邊去，然而米迦勒一直不讓他脫身，而且這位大天使還精明得很，大概是仔細閱讀過路西法載倒的經歷，瞭解到接近風夜希有危險，因此所有攻擊都是一沾即走，猶如蜻蜓點水，也讓風夜希閒不下來。
　　畢竟這裡是地獄，兵力也比天堂多，戰況漸佳。正當大伙都以為勝利在望的時候，漆黑的地獄入口被撕裂，大量天使族進入，還有精靈族，那聲勢之浩大讓人懷疑天界是否傾巢而出，豁出來了。
　　援兵加入讓地獄顯得吃力，他們的兵力是有，但由於分佈防守的崗位分隔較遠，援軍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到達。
　　「退！」薩麥爾不斷發出號令，調整僅有的兵力抵禦敵軍。當群湧上來的敢死隊殺近薩麥爾時，夜希一道雷光精準地將人劈了。
　　薩麥爾瞇了瞇眼睛：「你真敢，要是劈到我……」
　　夜希一邊反擊米迦勒的糾纏，一邊笑說：「什麼話，我是瞄準你轟下去的雷，這樣肯定劈不中你。」
　　「……」薩麥爾已經不知道是可悲還是可歎了。
　　逾是拖延，戰況越發的惡劣。正當軍隊考慮要不要退往二線的時候，地獄的裂縫又一次產生異變。可是這一回出現在天使後方的不是光明，而是黑暗。
　　從敵方後頭開始，混亂蔓延。
　　「啊！是血族……」

　　第七十五章 血族

　　即使與夜交融，但那無數對巨大的蝙蝠翅膀是那麼的清楚。伴隨著拍翅聲響，優雅的血族發揮其本能，凶悍無比，無論是裝高雅地使劍，還是野蠻地以銳齒撕開敵人的喉管，他們的用意只是讓血色染滿那具軀體。絳色液體在空氣中散發誘人香氣，儼然成為血族的盛宴。
　　天使們是來戰鬥，不是來送死，腹背受敵的情況下，掙扎了片刻，也就撤退了。
　　無論是天界還是地獄，都需要時間重新認識這場戰爭。
　　「好好準備。」米迦勒給夜希拋下這句話就離開了。
　　夜希著實被他砸蒙了，在強敵離開以後鬆一口氣，卻怎麼也無法清楚這該準備什麼。即使想深入瞭解也無從入手，獨個苦惱倒不如找些聰明的人問問吧。
　　記得加百列和寶寶都有參與戰鬥，但他兒子才出生不足一年，普通小孩都該在父母護蔭下享樂的時候卻跑上戰場來了，夜希當然是記掛。回到薩麥爾身邊以後，夜希立即問：「寶寶回來沒有？」
　　薩麥爾蹙眉，似乎不怎麼滿意風夜希顧著風寶寶，他冷哼一聲別開了臉。夜希挑眉，循薩麥爾的臉側望去，見到兒子和加百列正在處理身上血污。
　　「寶寶，有沒有受傷？」夜希揮著手給兒子打招呼。風寶寶似乎很不錯，笑嘻嘻地給巴巴揮手，加百列正給他擦臉上那一坨一坨的血跡。夜希看在眼裡，總覺得這世界真實的不實在，不久前這孩子還窩在他肚子裡，現在就懂得舞刀弄槍了。
　　長歎一聲，夜希神情落寞。
　　薩麥爾忍了忍，還是沒能忍受這傢伙偶爾發作的父親症，回肘就往那腰側打上一記。夜希痛得直哆嗦，抱著自個單薄的身板一臉委屈：「我不喜歡S M。」
　　「……」薩麥爾髮絲無風自起，只覺得自己想放下所有正事，先把這人狠揍一頓。
　　然而當薩麥爾氣得無法自制，簌簌發抖的時候，風夜希卻痛快地朗笑。他粗魯地圈著薩麥爾的脖子，把眼角飆出來的眼淚往魔王華麗效果的寬領子上猛擦：「薩麥爾，你真是越來越可愛了，我愛死你啦。」
　　默……
　　四周數眾魔族一臉活吞蒼蠅的噁心模樣，額上佈滿黑線。他們是聽過魔妃很多英勇傳聞，各人心裡自然有自己的英雄形象。例如某某穿著皮衣高傲的女王型，又或者衣冠楚楚王者氣勢的紳士型，更可能是肌肉發達強壯健碩的武夫型，但他們沒有想過這是思維處於異次元狀態的囧型……他們的英雄！
　　路西法平靜地說：「你真讓人幻滅。」
　　看他說得真像有這麼一回事，夜希可沒有這個自覺，他聳聳肩：「哪兒，輕鬆一點，剛剛還不夠緊張嗎？」
　　「夜昕從不會做這種蠢事。」說罷，路西法旋身離開，態度是那麼的穩重，那麼的從容，他的背影彷彿顯得高大。這是地獄裡德高望重，位高權重的大魔王啊。
　　夜昕？夜希挑眉，見薩麥爾又因為夜昕的問題炸毛，夜希歎了口氣，不能抑制打心底裡對薩麥爾的縱容。長槍變回手鐲狀態，夜希緩緩將它戴回手上，然後雙手圈在唇邊，深吸口氣。魔妃殿下就在眾魔怪疑惑的目光下，發出幾聲似鼠非鼠似雞非雞的古怪叫聲。
　　他們困惑……
　　只是那個穩重且從容的大魔王打了個趔趄，自腳趾頭躥起一股顫慄感迅速循著脊樑上爬，高大的身影顯得僵硬。路西法緩緩回首，嚴肅地板起的臉猶如大理石板般冷硬，他默默地看著後頭看天看地看小草，嘴裡還吹著口哨的無聊人士，路西法發現自己不能言語，他對這個可惡的傢伙十分無言。
　　薩麥爾瞄向身邊的人，唇角一陣抽搐。竟敢這般捉弄人，如果立場調換，他肯定要把風夜希這白癡殺掉。思想一經代入，薩麥爾就提防路西法把這白癡做掉……竟然敢捉弄大魔王，不是找死嗎？
　　不知道路西法是怎麼想的，隱忍了一會，竟然沒有發作，在深深地看上夜希一會以後，路西法默默地轉身離開，雖然動作不復早前的瀟灑。薩麥爾目送路西法離開，正為風夜希的幸運鬆一口氣，回頭卻看到那頭豬把蹄子比成V字的勝利手勢，露出一排白牙，似乎在邀功。
　　好吧……豬始終是豬，無論是家豬還是野豬，只取決於其麻煩程度高低。
　　薩麥爾優雅地抬手重重敲落，動作決絕且利落，伴隨一聲清響過後，身側已經蹲著一隻雙手抱頭連連呼痛的野豬。夜希憋屈的模樣完全提不起薩麥爾的憐憫，大魔王冷哼一聲便轉身迎向另一頭漸漸接近的血族。
　　地獄的風是那麼的冷涼，缺少陽光氣息的地獄永遠不缺少那份悲淒，至少夜希覺得自己很慘。人生最大的痛苦莫過於拍馬屁折到馬腿上，臉面不保，甜頭也討不到。
　　在眾人竊竊私語中，夜希坐地上悲情了一把。
　　「哎呀，我還以為他會高興地親我一口呢。」男兒淚盈在眼角。
　　「呵，夜希，你真樂觀。」
　　夜希回頭就迎上了加百列純潔的笑容，他木然地撫著頭上包包，等待後話。
　　「白日夢作多了，會精分呢。」
　　「……」夜希想說，跟你待久了才精分：「加百列，別想打擊我，我對你已經免疫了。」
　　加百列挑眉，彷彿覺得這話十分可笑，掩唇呵呵地笑起來。旁邊魔獸竟然為這天使的笑而懵懂，或許該說陰暗的生物都嚮往光嗎？不過夜希認為這些魔物眼光不怎麼地好，怎麼對這偽光明的天使產生嚮往呢？
　　「看來大家眼睛都不怎麼好使。」夜希感慨地呢喃。
　　加百列挑眉，他注視著風夜希，能感受其中不怎麼的正面含義。恰巧風寶寶蹦蹦跳跳地過來了，這孩子一把就跳到風夜希背上，差點讓蹲在地上的夜希啃了泥。險險地穩住身子，夜希一邊概歎這孩子長得快，一邊為臉側這稚氣地鼓起的臉失笑：「怎麼啦？」
　　「莉莉絲姨姨。」
　　「哦……嗯，聽說死了。」夜希應了一句，知道這孩子跟莉莉絲也挺合得來的，恐怕知道莉莉絲死亡的噩耗以後不好過吧：「寶寶你別擔心，以後我們找找辦法吧，不是聽說惡魔都很難死去嗎？」
　　加百列在旁邊聽著，他倒不像夜希這樣會欺瞞或自我安慰：「魔族的生命十分強韌，但相對的，魔族的死亡也十分絕對。」
　　聽完加百列的解釋，夜希心情有點鬱悶，他背起兒子單薄的身體：「啊，也不是沒有可能是吧？」
　　「情況特殊例外。」億萬分之一的機會。
　　只聽到不是絕對，夜希就笑開了，他逗著寶寶：「聽說彌賽亞是預言家，那麼寶寶你說莉莉絲會怎麼樣？」
　　原本是開玩笑的，哪知道寶寶突然瞪大眼睛，碧與紫的雙瞳失去光彩，猶如死般的沉寂降臨，這副軀殼彷彿丟失了靈魂。夜希不知道他做什麼，擔心寶寶是身上發生不好的事，正要問，卻被加百列制止了。
　　「聽他說。」
　　未等不明狀況的夜希繼續發問，風寶寶雙目呆滯，語調平穩無波，低聲呢喃：「種子。」
　　夜希腦中一片記憶變得清晰，他記得以前蹲後街裡當霸王的時候，那暗巷裡就有一堆無照經營的神婆道士高僧風水師什麼的，最愛擺這副模樣欺騙無知百姓。
　　那應該統稱神棍來著。
　　種子？夜希困惑地抓著腦門：「種子是希望的意思嗎？」
　　加百列只是點頭，可是若有所思的目光卻轉向薩麥爾身上，臉上浮起一抹不可置信的驚訝，喃喃：「不可能吧……」
　　父子倆半未注意到加百列的心思，一個勁地沉浸在希望的喜悅中，傻氣地抱成一團。二人爽朗地笑著，也不管現場是多麼悲慘的浴血場境，更不管他們已經讓周圍的人無語得可以，甚至不知道四周投向他們那種側目的視線。
　　加百列的手不自覺地扶上額角，打心底裡悶著一道氣，很想歎出來。他有點同情撒旦，雖然是他親手促成的一對，但是他真的同情撒旦把心載到這頭豬身上。
　　「風夜希，我是很欣賞你的樂觀，但是你還是看看場合吧。」在這哀號遍野的戰地裡都能夠這樣輕鬆愜意，他的神經也不知道有多粗了。
　　父子倆停下來，收斂了，聳聳肩就手拉手尋新事物去：「寶寶，我們去看看血族長什麼模樣。」吸血鬼呢，風夜希以前倒是聽說過不少吸血鬼的事情，但是親眼目睹又是第一回。懷著興奮的探索心情，父子倆邁大步就要走。
　　加百列是沒差，舉步隨著，只是他不能理解：「風夜希，你不會生氣，不會悲傷？」
　　不是加百列有意記起來，或許加百列從來不會太多地關注一個人，或許加百列從來不費勁關注沒有用處或許沒趣的事情，所以加百列從來沒有注意到今天注意的事情。他認識了風夜希也不短的時日，認為風夜希有幾個特徵：笨、衝動、囧、詭異、思想回路與別不同，野豬系。可是林林總總的特性加起來以後，加百列發現一個奇怪的地方。
　　風夜希被路西法糾纏不只三四回，而是從認識到現在都一直糾纏，可是他好像沒有太強烈的挫敗感，甚至在受盡騷擾以後扳回一城，將路西法整了一頓。
　　風夜希和薩麥爾的相處，二人的相識過程不可考，但是撒旦這種傲慢自戀狂會好相處嗎？可是他卻跟撒旦發展成戀人，還經常讓撒旦無言並多次抓狂。不是加百列開玩笑，有時候總覺得風夜希是有意逗弄撒旦。
　　風夜希誕下彌賽亞，加百列相信這人一開始不清楚彌賽亞是什麼，但是時至今日卻堅持要跟天界對抗，不只因為愛上魔王，還因為不想讓彌賽亞回天堂受苦。分明連以前發生過什麼事情都沒有搞清楚，卻從不詳細追究原因。
　　七天使介入以後，風夜希分明不喜歡，卻能和諧共處。後來跟莉莉絲扯上關係，下地獄裡一個勁地受虐，也能一步一步挺過來。
　　甚至連自己的捉弄，也似乎能夠應付。
　　越往深處想，加百列就覺得正在與風寶寶玩踩影子的那個傻子不簡單，是海納百川的總受？還是融會貫通的總攻。加百列沉思，指節抵著下頜，緩步跟在幼稚的二人身後，終於忍不住：「你捉弄路西法，不怕報復？」
　　「嗯？還好。」夜希回首燦笑：「他現在也不能輕易就扳倒我，不是嗎？」
　　加百列挑眉，忍不住酸他：「自信超過本身才能就是自大。」
　　夜希聳肩，他可不認為自己能算自大，至少在一群傲慢的大人物裡頭，他只是班門弄斧。
　　「我這是實事求是，寶寶你同意吧？」
　　「嗯，巴巴不自大。」寶寶笑嘻嘻地附和。
　　夜希在兒子的合作下笑逐顏開，精靈出色的臉孔彷彿能綻放光芒，可是寶寶下一句話馬上讓這位父親倒地上去了。
　　「巴巴是窩囊的妻奴。」
　　「……」夜希跌地上咬手帕去。
　　對於某人的耍寶行為，加百列木然以對，挑起話頭刺他：「索騰背叛你，也不影響你的心情嗎？」
　　含淚咬手帕的動作頓住，夜希將那塊不知道哪裡撿來的輕薄布料頂在指尖旋動，看加百列的眼中似是無所謂，又似乎包含千萬句話語：「如果呼天搶地自怨自艾能有用，我早就學習馬咆哮去了。」
　　誰？加百列聽這話後蹙眉：「我還以為你會更積極。」
　　積極？
　　「加百列，審時度勢，見機行事。」夜希揚揚手，注意到薩麥爾跟那些吸血鬼談上了，連忙拉兒子湊熱鬧去。
　　望著興奮的父子倆，加百列久久不能言語：「原來是能屈能伸的0.5呢。」
　　越是接近，夜希也看清楚那群姿態優雅的血族，一個個西裝革履，端莊華貴。風夜希以為這是英國紳士們開派對，當然其中不乏美麗的古典美女。夜希一眼就分辨出領頭者，一頭亞麻色中長髮層次感鮮明，肌膚白皙剔透，唇紅齒白，雙瞳是淡金色的，這些特徵綜合在一起偏偏沒有形成嬌氣的小白臉形象，卓立於人群中領導者是俊俏且帶有王者孤傲的。夜希立即將他列入路西法及薩麥爾那類大人物型。
　　「那是誰啊？」
　　加百列知道他問誰，藍眸側向夜希，沒有隱瞞就回答：「該隱。」
　　「莉莉絲的前夫？」
　　「據我所知，該隱並未承認與莉莉絲分開。」加百列彷彿想到有趣之處，唇角與雙目都微微彎起：「你不知道？莉莉絲看男人的眼光都不怎麼好。」
　　聽罷，夜希要為莉莉絲鳴不平：「怎麼說？我看她的日記，那些人都不錯。」
　　「……僅限於外在條件，她還不是看上你和薩麥爾？呵呵，你要相信我。」
　　不爽，聽這話十分的不爽。夜希沒好氣地睞了加百列一眼，沒空跟這個總喜歡挑撥的傢伙計較，繼續觀察正與薩麥爾交談的該隱，他怎麼看都覺得該隱比薩麥爾和路西法正常多了：「不是吧，他不是挺好的？」
　　加百列也不解釋，他拉住寶寶：「你去吧，認識該隱。」
　　被加百列的笑容弄得不自在，夜希將信將疑地走過去。該隱立即就注意到夜希，金色眼眸注視著夜希。基於初次見面，夜希禮貌地自報名號，並伸手要與該隱握手。
　　該隱動作利索，執起夜希就往手背上印落一吻。
　　手背上濕意將夜希嚇傻了，他想不到有什麼因素能讓一個男人吻另一個男人的手背，難道他長得很娘嗎？
　　事出突然，大概連薩麥爾都沒有想到該隱會有這一著，當下大驚失色，將夜希給拖回來。
　　「該隱！」薩麥爾喝止這位血族的失禮。
　　該隱似乎有點驚訝，只是立即又能適應並接受，紳士的笑容是大度的，他禮貌地行禮道歉：「是我唐突，我只是給美麗的魔妃殿下打招呼。」
　　無論理由為何，薩麥爾都不能接受，他小心將夜希護在身後，不讓該隱再進一步。鑒於目前的合作關係，薩麥爾勉強撫平怒容，這已經是任性的薩麥爾的底線。傲氣未退，撒旦冷聲說：「血族的加盟魔界歡迎之至，隨後我將設宴款待諸位。」
　　話落，薩麥爾招手讓旁邊書記官應付血族。
　　該隱卻喊住意欲離開的二人，夜希正把手背往衣服上猛擦，薩麥爾就冷嗖嗖地刮過去一眼。
　　該隱臉容平和，不見生氣反而有幾分笑容，顯得和善。他對風夜希含情脈脈地說：「能讓我摸摸肚子？」
　　嚇？該隱有肚子癖嗎？
　　夜希唇角微抽，退後一步護著自己的肚皮。
　　「別誤會。」該隱淡笑勸阻薩麥爾發怒，俊容上儘是和諧笑容：「我只是感受一下生命形成。」
　　「嘎？」夜希愣愣地發出一個單音，他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又搞上一個了：「薩麥爾，他是不是誤會了。」
　　薩麥爾不動聲色，一邊戒備一邊誘導：「該隱，你逾越了。」
　　該隱迷人的金眸染上驚訝，若有所思：「莉莉絲沒有跟你們說？」
　　「莉莉絲？」被提及的名諱，夜希不知道怎麼跟該隱解釋，特別是聽加百列說該隱和莉莉絲仍是一對的：「莉莉絲她已經……死了。」
　　「嗯，我知道。」
　　該隱的態度讓眾人不解，包括發現事情有異而湊上來的路西法加百列等人。
　　金眸透上興味，該隱修長的食指輕點額側，唇角勾起迷人弧度。血族大家長說：「前陣子莉莉絲說過她喜歡上一名精靈，所以特意讓我幫她忙。我雖然未見過魔妃殿下，但她喜歡，我也盡量幫忙。」
　　……這一對是抽皮條與皮條客的關係嗎？
　　夜希臉部不受控制地抽搐，更讓他不能接受的是旁邊人神態淡漠，似乎這是天經地義的正常情況。
　　「幫忙做什麼？」精靈風夜希急忙問。
　　旁邊一堆看戲的和察覺事情不妙而不安的。
　　「我的血將她的靈魂一分為二，依照她的意願，吊墜送到精靈手上，能讓精靈孕育重生的她。」
　　「……」
　　哦，重生……
　　可是風夜希沒有懷孕啊。
　　幾雙眼睛同時瞄向臉色發青的薩麥爾，見那撒旦殿下猶如篩子般抖起來，不知道是怒是驚。
　　夜希木然地看看天，看看地，伸手撈住旁邊的薩麥爾。幾乎是立即地，撒旦化成黑蛇，打夜希的袖子裡鑽進去，駝鳥般藏起來了。
　　加百列突然撫額狂笑，笑得直不起腰來，連夜希冷冷的目光都不放在眼內。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2-21 11:43

　　第七十六章 女兒

　　天魔大戰已經開展，是動真的。天界開戰的理由是他們的子民被魔族誘拐，或許天使們以為公開「罪魁禍首」的身份，地獄將不再袒護這幾位異族人。可是他們大概不能理解，這裡接受墮落，他們也享受戰鬥。
　　小人物沒有大人物顧全大局的心思，魔族人天性就帶勇，只需要照顧自個感受。沉寂多年的地獄已經讓這群自骨子裡嗜血好戰的魔族們壓抑太久，在沉默中，他們選擇死亡或者爆發，無論哪一方都讓瘋狂的魔族舒爽。因此他們甚至拿三位天堂背叛者的墮落作為嘲弄對手的本錢……看，天堂就是個屁地方，腦袋沒長在屁股上都知道要逃。
　　明顯天使們不能接受這種侮辱，於是天魔大戰白熱化。
　　戰役在抗散，地獄裡除去幾個主戰場，零零星星的戰火也在蔓延，加上某些趁火打劫行為，各種族都沒有閒下來，努力享受戰爭及保衛疆土。
　　風夜希又一次最得勝利，成功保衛一個重要據點。帶著戰後的疲累，夜希連日趕回魔宮接受新的安排。魔王上所有戰力幾乎全部派出，以保證能取得絕對勝利，而撒旦則留守魔宮作為主軍師，觀全局，調動所有棋子，甚至路西法都接得受他的調配。該說路西法也挺公正的，不會以私情影響大局。
　　在已經持續月餘的戰鬥中，夜希切心關注他處戰報，像風寶寶和加百列都沒有問題，路西法不在他的擔心範圍內，聽說血族部隊也英勇異常，情況似乎都往好的方向發展，多麼和諧……去，不和諧的就是他。想到薩麥爾，夜希歎了口氣，自從血族到來，自從知道肚子裡有著莉莉絲，薩麥爾將夜希列入拒絕來往戶，再加上戰事纏身，夜希已經整個月沒有看到撒旦的人影了。
　　今天夜希學乖了，他不再像前幾回那樣循正道通報，而是悄悄地回來，準備偷襲薩麥爾。前幾回夜希未進家門已經接到門外書記官久候的調配書，立即就前往新戰役，這一回說什麼也得好好休息一回。
　　鬼鬼祟祟爬牆而過，躲過巡邏隊伍，夜希貓著腰潛行。天知道有誰還能像他這麼窩囊廢了，回家還弄得活像作賊。一邊自憐，夜希從小樹叢爬到柱子後，為了躲過路過的魔侍，他一個打滾翻進一扇窗內，仔細確認屋內沒有人，夜希就窩在窗台下探頭探腦。
　　「想不到魔妃還這麼有情趣。」揄揶的話語是那麼的讓人不爽。
　　夜希翻了記白眼，回頭尋找膽敢說這話的人，準備拿薩麥爾最愛的那句『無禮』來打發掉。哪知道打量了一圈都沒有看到人影，他困惑地撓撓腦門，以為自己精分了：「哈哈，原來幻聽。」
　　哪知道此言一出，殿內像炸開了的鍋。
　　「唉，魔妃好像很可愛。」女聲略顯尖銳，似乎壓抑著某種慾望。
　　「琳娜，你的品味變得可怖，這能叫可愛嗎？這叫笨。」男聲略顯自尊及不屑。
　　或許不滿被質疑，女人的聲音透著一絲強悍：「洛夫，別拿你這蠢腦袋質疑我的品味。」
　　女聲引起同性共鳴的同時也惹得異性齊齊抗議，屋子裡吱吱喳喳的爭論聲，夜希懷疑自己掉進了鳥籠。他不太相信地仰首，果然看到滿屋頂裡吊掛著的俊男美女，活像燒臘店裡的肉食。
　　「……」他忘記了蝙蝠愛倒掛。
　　吸血鬼題材的電影就看過不少，但親歷其中，看著這一屋子不畏腦沖血的傢伙，夜希實在說不出話來。
　　「你們收斂，不要嚇著魔妃。」
　　隨著威嚴的喝止，那群蝙蝠安靜了，殿內一隻黑盒子徐徐掀開蓋子，該隱以性感的忪惺眼睇向風夜希，眼神是那麼的友善和那麼的依戀。
　　夜希回以一笑，當作沒有看到這個打棺材裡出來的驚悚男，回身作沒事人一般往外走。
　　可是該隱卻不準備放人，鬼一般閃到夜希跟前，笑容可掬地看著夜希。風夜希再咧唇一笑：「該隱，莉莉絲不在我這裡，別糾纏我。」
　　他可不想理會該隱，這算有點遷怒成分吧，就因為該隱的出現才讓薩麥爾的彆扭脾氣一發不可收拾，他看到該隱只想把拳頭往這張俊臉上頭招呼。
　　該隱卻彷彿感受不到夜希的不友善，只是笑得很幸福：「岳母，你見外了。」
　　「噗……」夜希把口水噴出來，該隱優雅地側身，躲開水霧。
　　「岳母，你怎麼了？」
　　岳母……岳母刺字，典故，有名的典故，哈哈。夜希雲淡風輕地笑著，繼續走自己的。但自欺欺人也需要基礎，明顯夜希不具備，他立即被該隱拉回現實。這位血族大家長笑得那麼的優雅，那麼的狗腿。
　　「你要去見撒旦嗎？恰巧我有空，一起吧。」
　　一起？恐怕該隱才是主要拒絕來往戶，夜希挑眉睞向他：「蓋棺安息吧，先生。」
　　風夜希的仁慈不足於接受拖油瓶，他不禮貌的行徑讓頂上吊著的男女們不爽，血族們一個個亮出尖齒，似乎準備將這個無禮的精靈教訓一頓。
　　夜希仰視那一隻隻獸化的眼瞳和無數尖銳牙齒，總覺得這種場面已經沒法激發他的腎上腺素分泌，毫無激情可言。以前他還特愛看這種科幻奇幻的片子，未知世界總讓年輕人喜愛，可是看多了也會審美疲勞，天天看著一堆怪物，他都麻目了。
　　該隱原打算為夜希解圍，哪知道這位魔妃突然柔柔地笑開，雙眸猶如一潭春水，撫不平的凌波動盪，直蕩進人心裡去；唇角微翹，優美弧度似乎封住千言萬語，誘人撬開其探知一二。該隱覺得這人的氣質一下子就變了，魔妃從奔放豪邁的戰士一下子變為魅惑人心的尤物，這讓他的身份更具說服力。
　　該隱總覺這笑容有點熟悉，是在哪見到過呢？
　　未等他想清楚，頂上突然傳來一陣喳呼，他的子民不分男女，一個個像吃了春藥般撲下來，將風夜希團團圍住，猶如眾星拱月。
　　似曾相識的情景，該隱終於記得莉莉絲幹過這個，很久很久以前，莉莉絲自信滿滿地闖進他的世界裡，第一件做的事就是誘惑他的子民為愛相殘。
　　夜希在美人堆裡給該隱比一記中指：「別跟著我。」
　　「嗯。」該隱也沒有生氣，食指輕摩頜下，他的臉上儘是探索：「加百列說得對，你的確不是一位好相處的長輩。」
　　長輩？夜希眨眨眼睛，想了想：「你幾歲了？」
　　該隱迷人的雙眼微斂，掩住差點滿溢的興味：「如果要精確，得查查歷史文獻。」
　　「我靠，你都老得記不清歲數了，怎麼好意思叫我長輩？」他還是剛剛脫離青蔥少年期的大好青年呢，竟然就這樣被人佔便宜了。
　　「岳母……」
　　該隱還想說什麼，但夜希實在聽不下去了，他還岳飛呢。
　　「我叫風夜希！」
　　該隱這位大家長還真少了薩麥爾及路西法那種過份自尊的固執，這人懂得變通，才聽到夜希的話，立即就順下去了：「風夜希，年齡與輩份沒有直接關係，所以你不用擔心無法成為我的長輩。」
　　擔心個屁……這自我意識過剩的阿爾法男。
　　「行了，我不想當這個長輩。」
　　「莉莉絲是我的妻子。」
　　「……再說吧。」不再跟他糾纏，夜希一聲令下，那些血族反過來擋他們的主人去了。夜希乘機逃出房間，擺脫該隱。
　　魔王的寢室內，薩麥爾聽取戰報，又一次接獲風夜希的捷報，笑意不覺上臉，可是想到肚子的事，唇角又立即耷下來。他掂量了一會，挑出一份文件交給書記官。
　　「交給他。」
　　知情識趣的書記官也不細問，拿著東西就下去了。忙碌了一整天，軍務基本處理完畢，薩麥爾屏退左右獨自翻閱戰事開支賬本，考慮調配糧草資金的細節。除去戰爭佈局，他還要操心後勤。
　　戰爭是殘酷的，要是不能維持平行，別說勝利，恐怕會加速滅亡。
　　只是今天薩麥爾的目光幾次被另一份文件勾去，最後還是忍不住拿起風夜希的報告重複翻看。這不是風夜希寫的，只不過是戰場裡的記錄員上報的一些細節，但會經常提及主帥的行動。雖然報告文體內容枯燥，但薩麥爾心裡的人卻是鮮活的。
　　「唉……」
　　「薩麥爾，我還不知道你有自虐傾向呢。」
　　薩麥爾被耳邊熟悉的聲音嚇了一跳，他穩住以後狠狠地瞪向身後人，咬牙切齒：「你怎麼進來了？！」
　　「我只是回家。」
　　「……你的任務還未完成。」
　　「唉，工作總是做不完的，我已經三過家門而不入，這一次你就不要這麼殘忍吧，我都想死你了。」說罷，夜希無賴地貼上去，無論薩麥爾怎麼推擋都不能將他驅離。
　　明顯某人的肉麻情話沒有討到好果子吃，薩麥爾大怒，毫不留情地將憤怒訴諸暴力，狠揍風夜希。風夜希不閃不躲，硬挺著也要死死抱緊薩麥爾，拳頭結實地砸在風夜希的肉體上，伴隨著隱忍的悶哼聲。薩麥爾相信自己的拳頭不輕，至少風夜希的笑容變得很牽強，但即使痛，風夜希還是不放手，反而是薩麥爾舉起的拳頭再也打不下去。
　　薩麥爾知道暴力對風夜希起不到作用，乾脆就靜靜地任著他抱，不作任何回應。
　　夜希感受到了，知道這彆扭的人改肉搏為冷戰，這比起肉痛更讓他頭痛。多受兩拳也不過是肉痛罷了，但要哄大魔王開心還真比摘星更具挑戰性，夜希不覺長歎。
　　「就這麼不情願嗎？其實莉莉絲也很好。」
　　「她好？」薩麥爾心裡氣悶，他絕不承認自己是嫉妒，只是氣惱風夜希的愚蠢：「莉莉絲是個魔女，重生也不會有任何改變，她是莉莉絲。」
　　「……」
　　「你能將她當作女兒嗎？這不是素昧平生的彌賽亞，你還不夠瞭解莉莉絲嗎？」
　　面對薩麥爾因生氣地略顯急躁的態度，夜希摸摸下頜，認真地表示：「其實莉莉絲挺可愛的。」
　　他的話招來薩麥爾一頓狂踹：「我要將你這種離奇的想法逐出腦海。」
　　夜希連連討好地笑，直到那人又消氣住手。摸著臉頰上鞋印，夜希對家暴的適應能力已經漸入佳境，抗擊力又上了一個台階。
　　「你覺得莉莉絲不好？」夜希彷彿不太認同：「其實我不太清楚你們的想法，有什麼不一樣？生下來就是我們的女兒，不是嗎？」
　　雖然驚訝莉莉絲的做法，不過夜希並不排斥這一舉兩得的結果。
　　「當然不一樣。」薩麥爾怎麼也不能接受莉莉絲，他不難想像莉莉絲的行為，那女人要是知道自己生了她，肯定會將此當作笑話，笑上個一萬年也不會罷手。再加上莉莉絲的死性子，恐怕還沒成年就開始勾引風夜希，還說那個3P論調……他沒看見過莉莉絲對哪個目標死心，路西法，該隱，有哪個不是耗上千年也要弄上手的。
　　越是深入，薩麥爾越是不能接受，他不會養虎為患，不給這惡女有理由死纏著他們，不要中她的計。
　　越想越生氣，薩麥爾沒有魔力，只能拿拳頭發洩，回頭對風夜希又是一頓狂扁。
　　夜希暗裡叫苦，卻也只能抱著腦袋承受擊打，反正薩麥爾也沒有認真動手，這種力道大概只是發洩罷了。
　　「那你準備怎麼辦？」冒著雨點般的拳頭，夜希反問。
　　這可問著薩麥爾了，他沒有再動手，只是氣悶背過身去。
　　半晌以後，似乎負氣，薩麥爾悶聲說：「即使生下來，她也不是我的女兒。」
　　夜希停下對傷痛自憐，默默地看著薩麥爾，半晌以後發問：「如果是我生的莉莉絲，你會不會有別的想法。」
　　「不會。」薩麥爾狠瞪異想天開的風夜希一眼，薩麥爾理解風夜希，知道這人肯定想找旁門左道的法子。薩麥洋恨風夜希愚蠢，那種想法分明是迎合了莉莉絲。
　　薩麥爾的態度夠明朗，夜希充分感受到他的決心。既然理解，就不能矇混過關，夜希抿著唇狀似淡定地說：「那就墮胎吧，反正你肯定有辦法不是嗎？告訴我，我能幫忙。」
　　「……」
　　「我去找該隱，問問他怎麼樣將莉莉絲放到別人那裡，反正我們能生她，別的人應該也可以，那樣就不存在我們的問題，一舉兩得，不是嗎？」
　　夜希一臉豁然開朗的輕鬆神色，這就要去找該隱。可是才走出兩三步，他卻被薩麥爾拉住了，夜希困惑地迎著薩麥爾嚴肅的表情，等待解答。
　　「你有什麼不滿？」薩麥爾不相信夜希這麼容易接受，他知道風夜希這呆子的感情線埋得深，也比誰都深刻，他絕對相信風夜希是真心期待莉莉絲的出生，所以風夜希此時的表現已經脫出常規……太輕易放棄了。
　　迎著薩麥爾探究的視線，夜希垂眸思索。他相信自己能隱瞞任何人，但不能對薩麥爾隱瞞，他們需要坦誠：「薩麥爾，你不會愛這個女兒，那就不要生她。」
　　「……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接受他。」薩麥爾以為夜希在變相的怪責他，馬上辯解。
　　夜希反而覺得他的反應過度了，不覺失笑：「不是怪你，你也有自己的想法，我會支持你，所以我只是替她著想。」
　　「……」
　　「你覺得我虛偽吧？但我是說真的……」
　　「我從不知道你是現實主義者。」說完這話，薩麥爾立即想到首次見面，風夜希正嚷著要墮胎……漸漸意識到自己錯過了什麼。
　　在薩麥爾認真的注視下，夜希卻笑翻了，他拍拍薩麥爾的肩膀：「雖然我是一頭豬，但豬也得過日子，不現實成嗎？
　　」
　　面對玩笑般的態度，薩麥爾卻不樂意，他揮掉夜希的手：「端正你的態度。」

　　第七十七章 強與彆扭耍樂

　　「薩麥爾，我的態度已經很端正啦。」夜希十分無奈地強調。
　　然而薩麥爾卻不滿意：「你的行為讓我不能相信，剛才還強烈地希望莉莉絲出生，現在卻輕易放棄，你在耍我嗎？」
　　「……這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嗎？薩大爺，我妥協還需要理由嗎？反正就是你想要的結果，不是嗎？」
　　即使夜希這樣說，薩麥爾仍是不滿，他的目光緊粘在風夜希身上，神色認真嚴肅。夜希原本準備傻笑著忽悠過去的，但是遭這麼盯著，實在矇混不過去，他無奈地洩了氣。
　　「你想知道什麼？」夜希問。
　　真被問及，薩麥爾突然意識到自己並不明確該從何問起，他只是想知道風夜希為什麼不要孩子，可是這麼一問不就本物倒置了嗎？不要孩子的是他，風夜希只需要這般回答。
　　見薩麥爾沉默，夜希替他想了：「薩麥爾，你原本是天使是嗎？」
　　「曾經是。」
　　「那你的父母呢？」
　　「沒有。」薩麥爾蹙眉，他對這種白癡問題很敏感，為什麼他需要父母？他又不是低等生物。
　　夜希沒有薩麥爾那種心思，他只是確認自己的猜想，然後回答：「薩麥爾，我曾經是人類，我有父母。」
　　「的確，人類幼兒需要父母哺育。」薩麥爾頷首：「但我並不關心你的父母。」
　　「哈，彼此彼此。」
　　「嗯？」
　　「形同虛設。」夜希似乎說了個大笑話，自我調侃：「我就跟那些八點檔悲情劇一樣，是爹不疼娘不愛的小白菜哈哈。」
　　「……」薩麥爾抿唇：「你的確不討人喜歡，不夠聰明。」
　　受到不客氣的打擊，夜希只能苦笑：「是是，薩大爺英明神武，人見人愛。」
　　夜希當薩麥爾在使大爺性子，他已經習以為常也不見怪，笑過便罷。以為談話就此打住，但是薩麥爾卻固執地注視著他。
　　被盯得脊背發涼，夜希避無可避，只能妥協：「你要知道詳細是吧？事情根本就是一出文藝鬧劇，羅密歐與朱麗葉現代改編版。商業大家族玩酒家家，大少爺和大小姐爾虞我詐，還搞了個兒子出來玩兒，結果合作不成一拍兩散，兒子拿來鬥爭完就扔到一邊去當垃圾……是真正的垃圾，連回收利用的價值都沒有呢，哈哈。可憐的兒子還以為能夠挽救，哪知道兩家人徹底厭惡這塊垃圾，逮著機會就跟這塊垃圾脫離關係。」
　　「寄望無聊的親情，愚不可及。」
　　「對不起啊。」夜希笑嘻嘻地道歉：「所以不要製造這樣的笨蛋了，我去找該隱……接下來我可能不陪你，我是好同志，去接書記官的文件服從調配，但是下一回不要把我擋在門外咯。」
　　瀟灑地擺擺手，風夜希邁開大步往外，這帥氣的傢伙在十米內絆倒了兩回，撞了三回柱子。薩麥爾看在眼裡，臉頰一陣不受控制的亂跳，索性就不看了，闔上了門。
　　知會該隱到薩麥爾寢室去，夜希直接到門外接了調配書，立即走馬上任。
　　地獄的天是黑的，地也是黑的，連人也被映得黑抹抹的。花了十來天時間，夜希合同眾妖魔鬼怪喪屍骷髏們再一次擊退美麗聖潔的天使們，勝利的喜悅讓夜希不忘跟這些東西喝上一罈子酒，慶賀慶賀。
　　美酒給骷髏洗骨子是多麼奢侈的玩意，喪屍似乎也無福消受，喝下去多少又給漏出來多少，純天然製造蓮蓬頭一個。這個喝酒了人模狗樣，那個直接變只豹子或者成了狗熊，壓在一起呼呼大睡。看得樂，夜希也喝了個酩酊大醉，跟旁邊魔族們跌成一團。旁邊記錄員醉眼惺忪，拿筆的手在抖，連腦門都抖個不停，在本子裡大筆一揮，歪歪斜斜地記下：一戰大捷，魔妃放浪形骸，左擁右抱。筆尖兒在紙上留下一溜無意義的拖痕，記錄員奮力吹起鼻泡泡來。
　　薩麥爾收到匯報的一瞬間氣得青面獠牙齊現，把旁邊魔侍們嚇得連滾帶爬，直呼有鬼，樂得該隱這群真鬼直呼過癮。
　　薩麥爾大筆一揮，搞道傳令要把人召回來。
　　當撒旦派去交接的軍官見到據點混亂的情景以後，大吃一驚。夜希瞧瞧這些人，不就是後宮隊嗎？連忙招呼上又是一場盛宴。快樂嘛，不就要墮落一下子。
　　薩麥爾接到匯報，氣得直發抖，把匯報書撕個粉碎，惡狠狠地弄了份讓風夜希檢點並滾回來的命令發下去，警告他要是敢放肆，就把那些戰友給降罪。
　　遠在千里外的夜希接到信，在夜色裡沉默了老半天，收拾行裝就走。可他還是沒有回魔宮，他決定先去看看風寶寶和加百列。
　　薩麥爾知道風夜希的行動以後，他的咒罵聲整個魔宮裡都能聽到，然後薩麥爾沒有再給風夜希發書，就給風寶寶去了封家書。
　　所以當夜希去到風寶寶的駐地時，就見到自己英挺的兒子早早前來迎接。
　　離彌賽亞覺醒還剩半月左右，這孩子的肉體已經火速進行到成人模式，在開戰前孩子也就十來歲的青蔥少年，幾十天不見就長成稜角分明的俊帥斯文青年了。
　　「寶寶」
　　兒子溫和一笑，果真是氣勢如虹精英分子。
　　「巴巴。」
　　兒子大了，這稱呼還是不改，夜希卻覺得親切，笑容也真了。畢竟是自個兒子，長大了還是兒子，夜希跳過去抱住跟自己高度相近的孩子，感慨：「都在吃什麼，也長得太快了吧？」
　　「你跟後媽鬧彆扭嗎？」
　　彌賽亞一句話讓夜希僵住了，虛笑了老半天，面對兒子越發越腹黑的微笑，再也扛不下去了：「沒有，就是你爸我需要點時間調整。怎麼你們也知道我和他鬧彆扭……呃，應該說是我在逃他。」
　　「因為我們收到了一封能命名為『後媽的剖白』的家書。」
　　滿帶興味的聲音傳來，金髮藍眸的天使遞上信紙一張。夜希挑眉，接過來看看。翻開那張微皺的紙片，熟悉字跡入目，內容簡短——風寶寶你這混小子給我記住，你妹妹叫伊麗莎白，沒有別的名字！
　　……
　　夜然瞪著紙張，企圖從中找到任何一絲不妥，不斷告誡自己這是看錯了，別懷有希望。但是薄薄的紙張都快被他瞪穿了，還是沒有直到蛛絲馬跡，他呢喃：「雖然魔界沒有白天，也不用隨時作夢吧？」
　　兒媳倆挑眉，加百列失笑：「風夜希，你跟撒旦果然是一對，你強起來也不比撒旦遜色嘛。」
　　夜希給加百列看看自己的牙齒：「過獎了。」
　　意識到這是真品，夜希笑咧著嘴就閉不上，一臉傻氣，幸福地呢喃：「伊麗莎白也很好嘛，反正都是我們的女兒啦。」怪鴨就怪鴨吧，反正他們都不知道。
　　風寶寶附和：「我也覺得很好，真想快點抱抱小白。」
　　夜希被兒子嗆著了，下巴不知道跑哪溜躂去了……小白？太油菜了，小新他家的狗果然夠大眾化。算了，反正他們都不知道是什麼來著。
　　「對啊，小白也會喜歡你的。」
　　說笑著，夜希歸心似箭，抱抱兒子就慰問：「戰場的事還能應付嗎？」
　　「沒問題。」
　　風寶寶自信滿滿，夜希頓感自豪：「好樣的，果然是純爺們。巴巴以你為傲，記得好好處理，除了戰鬥勝利，戰場最大的勝利是讓自己活命，知道嗎？」
　　「嗯，巴巴你廢話多，回去跟後母說吧。」風寶寶打趣著，跟自個老爸談笑風輕。
　　父子倆又鬧了一會，夜希終於也坐不住，就接受兒子的好意先回去看薩麥爾。其實風夜希也不擔心，他兒了駐守的地方可以說牢不可破，由風寶寶魔力造的結界將整個據點包起來，只等敵人送門待宰了。風這寶是強者，夜希為此而感到自豪，當下讓風寶寶繼續處理正事，只讓作為副官及媳婦的加百列送行。
　　他們臨行前風寶寶拉住加百列：「記得別出結界。」
　　加百列笑著應了，送風夜希去。夜希看在眼裡，心裡感慨兒子真的長大了：「一年就能長這麼大，真是比養成遊戲還要迅速。」
　　「呵，他覺醒以後更出色。」
　　從加百列臉上看到幸福光彩，夜希失笑：「喂，別變成戀愛的白癡啊。」
　　被調侃，加百列眉梢高高挑起，不過他並沒有反擊，只是意味深長地看著風夜希：「你真的接受我當你媳婦？」
　　夜希倒覺得他的問題詭異：「喂喂，難道戀愛真會讓人變成詩人？加百列你怎麼變憂鬱男了？」
　　「風夜希，你還不是學薩麥爾玩彆扭？別五十步笑百步。」
　　遭到反擊，夜希一臉恍然：「唉，果真是加百列呢，不是假的。」
　　「公公，你幽默了。」
　　互相揄揶的二人笑語連連，終於到了結界邊緣，離別在即，夜希沒有什麼感性的話要說了，就想了想，就像長輩一般贈給後輩一些真言：「加百列，你這性格可怕得誰都可能被你打壓，不過你好像沒對寶寶使壞，那既然寶寶選你，我也沒什麼好說了。打個商量吧，以後別找我和薩麥爾麻煩……」
　　「哎呀，公公你見外了，你的進化這麼強悍，我這點彫蟲小技也起不了作用，你就別擔心……反正我們也是互利共生。」
　　爺媳倆相視奸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話說過了，夜希張開翅膀，把魔力通過掌心撒旦的印記，翅膀迅速由白轉黑，夜希扇動翅膀直上天際，飛遠了。
　　目送風夜希混入夜色中，終於不見蹤影，加百列也準備離開，眼角餘光觸及一抹落纓，他記得地獄裡沒有這樣的花，這是長在天界，彌賽亞很喜歡的白花，是喬木科的。感受不到在使的氣息，加百列好奇，不覺伸手去接載孤伶伶的花瓣。手穿出結界接過花瓣，記起彌賽亞的交代，加百列正要縮回手。
　　哪知道手心一陣劇痛，花瓣生根般嵌進皮肉裡，金色籐蔓迅速蔓延。加百列想後退，至少縮回結界裡才能自救，可是籐蔓的速度比他更快，瞬間將他的四肢捆住，失去重心的加百列倒出結界外。
　　眼前是紅色甲鎧，熟悉的身形，熟悉的人。可是加百列知道大天使中誰來都存有生機，但這龍沒有……他沒有。
　　不要回天界……
　　越是掙扎身上籐蔓就越勒得越緊，恐懼感浮上心頭，加百列忍不住呼救：「彌賽亞！」
　　在案前閱讀文件聽取匯報的風寶寶正認真思考，他有自己的思量，不希望只靠彌賽亞，他要證明即使只是風寶寶，即使未覺醒，他也擁有自身的價值，所以他一直很努力……到少要得到巴巴和加百列的認同。
　　想到親人，唇角微微勾起，分心想了想離開的二人，心念著加百列應該很快就回來。
　　天堂一隅——
　　七大天使只剩下六大，他們聚在一起沒有議論戰事，只是含糊其詞地商量著。
　　「還有十來天。」沙利葉看向米迦勒：「我們就這樣秘密行事？」
　　雷米爾一臉憋屈：「這事應該跟加百列他們商量，起碼不用打成這樣。」
　　拉貴爾可不同他一般見識：「行了雷米爾，你別婦人之仁啦，這事如果有一點點造假都可能被看出來，當然是真真實實地開打。」
　　「但你們還是沒有勝利。」拉斐爾輕歎，彷彿在悼念喪逝的靈魂。
　　誰也不願意看見傷亡，不喜歡戰爭，可是事實是他們逃避不了。烏利爾頂著萬年面癱的臉安慰：「地獄不是我們的地方，勝利不容易，我們該慶幸傷亡不比上次厲害。」
　　的確……
　　不想再提及沉重的問題，拉斐爾問：「既然我們準備幫忙，至少得跟彌賽亞聯絡上吧。不然如何保證最重要環節得到配合？而且我們是要保護彌賽亞，避免付出死亡的代價，他應該很歡迎。」
　　另幾位大天使都同意，於是沉默地看向上位的米迦勒，等待他的定奪。
　　「不用。」米迦勒毫不猶豫地反對：「他們已經捨棄光明，我們不存在合作關係，而配合只需要我們之間處理好。」
　　「唉，這我們六人要消耗多少才能幫彌賽亞擋去一部分攻擊呢？」沙利葉打了個哆嗦：「我可是連精靈都能劈得半死，能力有限喲。」
　　「少裝，風夜希的雷本來就極強，你能活下來證明你有能力。」拉貴爾立即拆同伴的台。
　　二人一陣互瞪磨牙。
　　「盡力。」
　　談得正深入，一陣翅膀扇拍聲驚動了六位，米迦勒淡定而迅速地解開結界。一行正在謀反的大天使們立即裝得嚴肅異常，儼然正為戰事勞心勞力。
　　前來傳話的小天使先撞到了門楣再摔進來，可見情況緊急。
　　未等問話，小天使就結結巴巴地傳話：「神諭，大天使大人們全部到聖殿去。」
　　互覷一眼，大天使們不動聲色地應著，心裡在卻驚得冷汗直冒：不會被發現了吧？他們可是做好安全措施的。
　　雖然不明白要演哪一出，但天使們只能裝作淡定地前去聖殿，準備看看天神有什麼新的方向和指示。

　　第七十八章 鑰匙

　　小天使只領著六位大天使到聖殿外，乖乖地目送各位大人進去。米迦勒等人懷揣著疑惑，卻裝得從容淡定，等候神的差遣。
　　聖殿沒有塵埃，即使荒廢了萬千年，它的時間猶如與主人一同進入沉睡，沒有一絲變化，連殿內那片繁花似錦也綻放了萬千年。依舊是殿內那口棺，依舊是神的精神狀態，神的覺醒之日接近，創世神似乎因為封印的日漸薄弱而越發的意氣風發，連光團的毛邊都特別蓬鬆。
　　到了聖殿，大天行一行五位立即單膝跪下，表示服從與尊敬。
　　毛邊光團沒有太大異動，彷彿正在思索，又彷彿專心打量他的部下們。
　　[離我的覺醒還有多少天？]
　　神飄渺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或許是他的肉身，又或許只來自他的精神。
　　猜不透神的用意，一行人也沒有多想，照常規一般讓米迦勒應付，而其它五人甘願陪襯。米迦勒瞬間百念，回答卻是不假修飾的：「十四天。」
　　[兩月十六天，你們做到了什麼？]
　　聽這語氣，似乎要算賬。五雙眼睛開始互相精神交流，米迦勒卻依舊淡定：「保證天界軍在地獄中穩住腳步。」
　　畢竟是別人的地盤，不能急躁，穩健進步最實際。米迦勒只想表達這個意思，這也是搪塞神的最佳借口。要知道所謂的戰爭是由神發起的，在這以前他們毫無準備，而且他們是侵略方。地獄也不是省油的燈，創世時四聖支撐一片天，現今有二已經墮落，另一人的重生後也加入了地獄，因此只擁有米迦勒的天界即使加入大天使等新力軍，在這場戰爭上也佔不著半點優勢。
　　神自然被米迦勒的理由說服，即使不服，也沒有責怪他們的理由，於是神的語氣是那麼的溫和，似乎對下屬的為難充滿著量解與安慰：[我的熾天使，萬千年始終忠於光明的米迦勒，我並非責備你等，只是萬千年前我與聖子命運相聯，如果又一次重蹈覆轍，世間將持續混沌。相信我們都想念光明殿堂——極樂伊甸園，萬千年的信念不能再次受阻，你等正是天界的希望，解厄的契機。]
　　在神的演說下，米迦勒等人也不是盲從的信徒。記得傳說神懷著公平創造天使們，因此美麗的天使們幾乎大同小異，無論是思想還是容貌。可是這已經是傳說，自從神沉睡以後所謂的公平已經失效。今非昔比，要真能三言兩語把他們哄得貼貼服服，恐怕這天界早就垮了。
　　七大天使一直掌握這片光明世界的運作，失去四聖和神等大人物的天界一直由他們七位支撐，他們並不是唯唯諾諾言聽計從的奴僕，他們是決策者與管理人。因此他們能夠感受到神的真意，這彷彿是給他們下套子，將他們限定在忠方。的確是忠，但神要的似乎是愚忠。
　　「願歇盡全力守護光明。」米迦勒熟知官方發言方式，自然將其中模稜兩可的藝術發揮得淋漓盡致。
　　為光明，不為你……
　　神似乎沒有自覺，繼續自說自話：[我一直深信聖子重生將會痛改前非，結果卻再一次讓我失望。]
　　「……」
　　[如若按現今發展，似乎事與願違。]
　　「……」
　　[大地已經承受不下更多折磨，所以……米迦勒，你尚記得當日的談話？]
　　始跪著的六人浮想聯翩，他們企圖參透神的心思，瞭解神的真意，可是這神的話也太廢了，聽了半天除了傳教和宣傳自己有多少的正確，彷彿沒有別的。現今聽說米迦勒有意外情報，不覺通通豎起耳朵偷聽。
　　然而米迦勒卻不動聲色。
　　光團的毛邊湧動，明滅變得混亂，似乎能體現為神激動了。
　　[當我面臨沉睡時曾經告訴你，鑰匙就在你們身上，你們七人的忠誠是最後能協助我成就光明大業的關鍵。]
　　鑰匙？拉斐爾等人同時瞅向米迦勒，他們可是從未聽說過這種事，而且他們不太明白鑰匙具體體現什麼。
　　[當初我聽說加百列叛逃，那讓我多麼的失望。]由無奈轉為冷靜，神的語氣漸漸活躍：[只是黑暗始終不敵光明，如今機會終於落在我方，你們七人將協助我扭轉局勢，歷史將記載你們的貢獻與榮耀。]
　　米迦勒頓覺不妥，也顧不上表面的偽裝「你們，快點離開聖殿。」
　　以一臂橫於神與下屬之間，米迦勒命令。
　　默契的拉斐爾等人幾乎立即就聽令逃跑，但才退出幾步，突然覺得不妥，殿內似乎被下了很強的結界，他們逃不出去。蹙眉對視，六位大天使心裡惴惴不安。
　　[米迦勒，你的失言我會當作一時衝動，天界仍需要你們。]神慈悲地說。
　　他們不是薩麥爾或路西法，不能肆無忌憚地開罵，六位憋著怒火，只能盯視光團，提不起勁去感謝神的慈悲。
　　「只有六人。」米迦勒提醒：「缺齒的鑰匙沒有作用。」
　　話剛落，甲鎧關節磕碰的聲響漸漸清晰，當天使們將視線投向聲源處，只見一身紅鎧的索騰押著加百列進入聖殿。
　　訝異之餘，異樣感充斥眾天使心底……總覺得情況不妙。
　　加百列忿恨地瞪向光團，將漫罵吞回去，冷靜地瞭解情況：「呵，還真是熱鬧，可是這一回的會議連顆瓜子也沒有，未免太寒磣了。」
　　他的打趣沒有得到任何附和，各人臉色凝重。
　　此時神得意的話語傳至：[命運將回到正軌。]
　　「耶和華，你的造型越來越挫。」
　　「……」還真不怕死。
　　幾位瞅向昔日夥伴，臉部不受控制地一陣輕抽。不過六位天使心中陰暗面卻有著不一樣的思維，至少加百列的言語讓他們出了口惡氣，他們早就想對這團光講述草泥馬的故事了。
　　光團炸起強光，把在場人映得眼睛發酸。神強作淡定：[我的大天使加百列，念在萬千年來你忠於天堂，功績昭著，現在給予你將功補過的機會。]
　　「神，你這招就像給人送換購優惠卷一樣，沒多少人希罕。」
　　好！繼續說……天使們表面裝得一臉嚴肅，心裡都鬧翻了。
　　「在你要送給我一個『小』禮品之前，你準備讓我花銷多少呢？該讓我付出多少？嗯？」加百列怒極反笑，就不讓這虛偽的東西得瑟：「仁慈的我主耶和華，難道你就不能大方一點？」
　　光團的毛邊抖個不停，那模樣比薩麥爾更有深度，加百列大難臨頭仍自娛了一把，吃吃地笑開了，也不管現場氣氛如何，同事們憋得多麼痛苦。
　　神怒極，但聲音卻出奇的平靜，似乎掌握的優勢能抵消嘲弄帶來的怒意。當對殿再一次寧靜以後，神終於說話，他擲落一個讓各人心裡難受的答案。
　　[集七大天使之力，能讓我提早覺醒。一切將循正途解決。]
　　話落，未等他們理解，聖殿撼動，強光自腳底下升起，大天使們無奈地看著異變，最後為強光所淹沒。
　　體內似乎有什麼在改變，然後他們七人有一瞬間似乎心意相通，腦海裡同時浮現——我靠。最後腦海也被白光侵入，只剩下一片朦朧。當加百列漸漸恢復意識的時候，他聽到耳邊略帶火藥味的爭論。
　　「你說過，把他帶回來就能讓我見卡亞。」
　　[赤龍，地精並未受到任何傷害。]
　　「那我已經完成約定，什麼時候我能見卡亞，什麼時候讓風夜希到我身邊。]
　　[赤龍，你的功勞我不會忘記，約定也會兌現，只需要時間。]神的聲音平靜，說的話卻儘是忽悠：[當然，在這之前你必須配合。]
　　「你……啊！」
　　[必須保守秘密。]
　　聽到這裡，加百列再也沒有聽到別的，他只知道自己被魔法送向某處，當睜開眼睛以後漸漸適應強光，他看見林蔭中有人影接近，暗自提防著，加百列漸漸看清楚來人。
　　一身純白的地精走向加百列，卻只是看他一眼，就彎身抱起縮小版的赤龍，輕歎：「他肯定受到擺佈，連累到你。」
　　加百列挑眉，環顧四周以後確認這是某一處環境優美的囚牢，似乎是聖殿內一隅。打從見到地精以後，加百列一顆剔透玲瓏的心已經弄明白來龍去脈，就應一聲：「蠢龍。」
　　小赤龍委屈地弱聲哼著，窩在卡亞懷裡，眼睛裡濕潤。卡亞只是掐著它的臉頰一陣狂扯：「笨，太笨……唉。」
　　沒有心思看他們耍寶，加百列嘗試使用魔法，卻發現身上魔力被洗劫一空，似乎要恢復也需要點時間。他思來想去，只有一個不情願相信的想法，他想著神是不是吸取他們的能量，縮短復活所需時間。
　　如果是這樣，彌賽亞就危險了。
　　但擔心又能怎麼樣？他現在力不從心，只能任自己無邊地猜想，頹然坐於如茵綠草中，在仙境裡陷入一片慘淡愁緒中。
　　地獄裡，剛才趕回魔宮的夜希並不知道情況已經起了大變，他抵達魔宮以後，只來得及拋給血族們媚眼，困住好奇寶寶該隱，再敷衍地對才張嘴的路西法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堆知道明白瞭解是的可以OK沒問題放心，然後過去了。
　　路西法站在原地裡默然，開始懷疑自己的威嚴什麼時候喪失到能讓人任意忽悠的地步，正想到深入處，魔宮為數不少的其中一隻怪雞路過，路大魔王立即收起思緒，急步離開了。
　　風夜希一路上暢通無阻，直搗黃龍，腳比較長就順道伸出來，運用優勢更迅速地開了門進去。未等案後處理公務的薩麥爾反應過來，他先一步衝過去就是熱吻。所以當傳信人到達以後，只來得及為這對熱情的主人關門。
　　薩麥爾被吻得昏頭轉向，回過神來記憶也回籠，他立即狠狠地咬破風夜希的嘴唇。嘴裡嘗到了血腥味，但這頭豬似乎被慾望沖昏了頭腦，這也顧不上痛，反而吻得更深入。即使沒有被反咬，薩麥爾唇上卻被輾轉研磨得隱隱生痛，這頭豬就像餓了好一段時間似的，貪婪的吮吸著，似乎要將他的舌頭也吞掉，到少薩麥爾感覺胸中空氣已經所剩無幾，但這傢伙卻仍不收斂。
　　眼前開始變得模糊，他們身上都誠實地有了反應。薩麥爾只覺原本鉗制住他手腕的手掌迅速轉移，大掌包上他的臀，將他托起來抵在牆上。失去退避的空間，薩麥爾幾乎以為自己的喉嚨都要被侵略，扣住他臀丘的五指剛勁有力，其中二指甚至擠進殿縫裡，抵在穴口前，指尖曖昧地輾轉揉弄。
　　這不是被調戲嗎？薩麥爾不甘受制，一邊推拒不見退減的吻，一邊扭腰躲開雙手控制。然而風夜希像吃了過量春藥變身為淫 魔似的，他壓著薩麥爾就是不放，甚至騰出一邊手扶起薩麥爾一腿掛到腰側，急色地操動腰身磨蹭起來。薩麥爾瞠目，不敢置信地瞪視近在咫尺的臉，然而卻瞪進一雙滿帶愛 欲的眼睛裡，直瞪得薩麥爾心臟咯咚的一陣漏跳。就這一分神，身上摩擦帶起電擊般快感一下子衝進腦海，支配他的神經。
　　互相緊貼的男性幾乎連一絲空隙也找不到，風夜希扶著薩麥爾一條腿，一手扣住結實彈性的肉團忘情地搓揉，挺動腰桿重重磨擦與自己一般炙熱的下 體。失控地顫慄，男性軀體在互相熱力折磨下不斷痙攣，將熱情全數發洩出來。
　　二人互相偎依，能聽見對上粗重的喘息聲，耳邊拂過炙熱氣息。
　　「放開我。」薩麥爾強作冷靜。
　　夜希輕笑，他放開薩麥爾，卻不著痕跡地支撐著對方疲軟的身體，細心地為他整理凌亂的衣衫：「要不要洗澡？」
　　「滾開。」薩麥爾再疲累，也能湊合著踹上風夜希一腳。
　　夜希機警敏捷，連忙躲地這要害一擊，滲了一額冷汗：「喂，你要廢掉我嗎？太惡毒了。」
　　薩麥爾只是咬牙切齒，話也說不出來了。
　　「風夜希，還記得我的召回命令是何時下的？」
　　「啊，這，這哈哈……」能說什麼？鬧彆扭所以沒回來嗎？夜希不敢說，怕要惹這人生氣，他只能打哈哈。但是這慣性的作法應該效果不彰，立即就惹來戀人一陣拳打腳踢。
　　夜希認了，反正孕夫的脾氣變得暴躁也不奇怪，他認了就是。
　　待他打夠了，夜希連忙不要臉地巴上去，一邊吃著肘擊一邊硬把人抱詮，夜希笑得像個傻子：「我們的伊麗莎白什麼時候出生呢？」
　　「……滾開。」
　　「唉，別吧？我現在為殿下你當坐墊，這不好嗎？」無賴環著薩麥爾的腰，死活不放手。
　　薩麥爾坐在風夜希大腿上，恨得直發抖，又是一陣肘擊，直把下頭犯賤的傢伙打得連連痛哼。不過打了一會也不見他鬆手，薩麥爾也下了重手，最後在脫力感折磨下，略帶疲倦地靠在風夜希身上。
　　連日的忙碌再加上肚子裡吸食魔力的怪物折騰，薩麥爾再強悍也該累了。
　　夜希任他靠著，笑容始終幸福，腦海裡想像怎麼樣養女兒，怎麼樣打扮。他知道莉莉絲長得不錯，而他和薩麥爾也長得不錯，以後孩子肯定是個美麗的孩子，肯定能打扮得很漂亮。思索這個之餘又想到該隱，他怎麼也不可能這麼輕易讓女兒就定給那隻鬼，這事容後再議。而且他還操心莉莉絲這花心性子，以後作為伊麗莎白就是他們的女兒，那就必須要規限，未成年前不准早戀，日後交往也得給他篩選一下子。
　　薩麥爾緩了一口氣，注意到夜希沉默，就好奇他在想什麼。夜希並沒有隱瞞，立即就把自己的想法完完全全地說了。薩麥爾聽後沉默了好一會，一臉古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額上一團黑線，唇角連連輕抽。
　　「怎麼啦？」夜希困惑極了，他不解這算什麼反應，他規劃的未來明明很理想。
　　薩麥爾對風夜希已經沒有太多想法了，他說：「你在諦造莉莉絲的地獄。」
　　「……」
　　「她以後會對你避之唯恐不及吧。」也好，省心。薩麥爾完全不同情莉莉絲，甚至有點期待看那女人臉色發青，逃之夭夭的模樣……好好管教這魔女，或許是件舒心的事。想著，唇角也有了笑容。
　　可是夜希卻被薩麥爾的話惹到了，立即炸毛：「什麼話，這是我們的女兒，當然要聽我們的話。」
　　「嗯哼。」模稜兩可的回應。
　　「總之我們得好好教育她。」
　　「嗯哼。」開始整理文件。
　　「有一次重生的機會，相信她也能改變。」
　　「嗯哼。」拿起筆批注。
　　「我們要讓她成為魔界最淑女的公主。」
　　「嗯哼。」拿起新的文件閱讀。
　　「挑選最好的對象讓她過得幸福。」
　　「嗯哼。」漫不經心地應著。
　　「薩麥爾，我們去洗鴛鴦浴吧。」
　　「嗯哼……呃！」驚覺不妥，薩麥爾沒來得及說什麼已經被某只行動派野豬抱起來，直奔浴池去了。
　　「你，滾開，我說了我主導。」「混賬，你不能這麼主動。」「精靈，你不知羞字如何寫嗎？」「無禮……滾，滾開。」罵語最後只剩下重重喘息聲，殿內又是一片旖旎風光。
　　地獄的空中一名傳信兵騎著地獄最快的魔龍極速趕往魔宮，這位魔族按住懷裡文件，掩不住臉焦慮不安，恨不得這翅膀長他身上，飛得比這笨重的傢伙更快。
　　地獄其中一處據點，肅殺之氣充斥全城，魔兵齊整排列，等待號令。而魔王之子，墮落的彌賽亞一臉陰鷙冷酷，不知諷刺什麼，只是唇角挽起，扯開一抹冷笑：「這一戰攻擊對象是天界。」
　　一眾魔族嘩然，一直以來他們都只是防守，這一回可是進攻，當下這群好戰份子根本不想像這是多麼的凶險，一個勁地狂吼，戰意沸騰。

　　第七十九章 這個怎麼搞

　　今天夜希起了個早，眼見薩麥爾又變成了蛇身，自然知道即使沒有實質一場愛撫也給薩麥爾造成了負擔。他們冷戰了兩月餘，薩麥爾也就倔強地熬上這些天，要知道薩麥爾懷的寶寶很喜歡吸取魔力，而在這期間還要費心思處理軍務，這簡直就是自虐，夜希很慶幸薩麥爾現今還能保持健康。
　　「還好你是魔族，要是別的，不知道會不會生病。」呢喃著，他迅速給薩麥爾注入魔力，看著恢復人形的薩麥爾，夜希俯身輕輕印下溫柔的一吻，就整裝出外了。
　　才走出沒一段距離，迎面來的該隱禮貌地招呼：「魔妃殿下今天春風得意，是有什麼好事情發生了？」
　　夜希心情大好，對這覬覦他女兒的傢伙也好臉色一點，點點頭：「嗯。」
　　血族大家長笑笑就過去，繼續走自己的。夜希原本不準備理會他，可是驀然意識到這個方向是薩麥爾的寢室，他立即反手揪住這位紳士的辮子，笑得和藹可親地問：「去哪？」
　　該隱眉梢輕佻，側目瞄向被揪的辮子，仍然從容地淡笑：「去探望我的妻子。」
　　一座名為父親的火山被觸發，岩漿四溢，火山灰瀰漫。夜希的笑容是那麼的陰沉，把該隱給看得正擦眼睛，以為自己眼花了……微笑與陰沉，多麼明媚而優傷的組合啊。
　　「該隱，我們去喝下午茶吧。」
　　突見雲開月明，夜希臉上是一片光燦燦的聖潔光輝，直把該隱刺得眼睛發酸，這位血族憑借蝙蝠的本能感應到不尋常波長，立即十分俊傑地頷首答應，乖乖跟上他的岳母走了。
　　夜希回來除了見薩麥爾以外，他跟誰都談不上感情深厚，最多會跟後宮那群知己聚聚，可惜後宮解散後被分配到不同的隊伍中投入戰鬥，很少回到宮裡。夜希這一回是要找路西法，即使他們的交情建立在你追我趕，打擊來報復去的不怎麼和諧的基礎上，但總算有點淵源，夜希就抓這點找上人。
　　或許風夜希會主動來訪也讓路西法感到困惑，於是當他們坐下來，泡上一壺茶，表面的和諧卻掩不住暗地裡背後湧動的猜疑。
　　該隱對下午茶是有一定的熱忱，一壺茶在他心裡是多麼的不像樣，他老大立即張羅起來，把這原本枯燥無味的茶會變成豐盛的下午茶宴會。
　　迎視原本暗潮洶湧的二人那份詭譎的瞪視，該隱舉杯紳士地淡笑：「我們要有像樣的下午茶……」
　　……英國人。
　　輕咳兩聲，夜希也不糾結該隱了，反正他會讓這人跟著，也就為了不造成薩麥爾的麻煩。他受到茶香吸引，不經意地勾起茶杯牛飲兩口，潤過喉嚨以後對優雅嘗著茶的路西法發問：「路西法，該怎麼樣接生呢？」
　　噗……
　　兩道水霧交叉噴灑，夜希敏捷發反身後跳躲開，待他站定以後桌面已經濕淋淋一片，那兩倆位優雅的男性目瞪口呆，也不管茶水染滿了衣襟。
　　夜希一邊拂著身上水霧，一邊埋怨：「幹什麼？你們也太髒了吧。」
　　「路西法，你的副職是穩婆嗎？」該隱拿手帕拭著唇角，愣愣地發問。
　　「……」路西法沒有別的想法，他突然想不顧夜昕的身體，將這人掐死再說。他握緊拳頭，強忍這暴力的念頭，冷聲拒絕：「風夜希，永遠別再問我這種愚不可及的問題。」
　　夜希可被他弄糊塗了，當下就反駁：「什麼啊，你有經驗，就不能談談嗎？」
　　有內情，該隱撥弄一頭亞麻色的卷髮，淡金色雙瞳滿含探索，悄悄地來回掃視著二人，紳士在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的。
　　路西法差點沒被風夜希氣岔過去，他懷疑這是某精靈在怪雞事件以後又一起報復事件，所以才當著血族大家長面對落他的面子。
　　「風夜希，薩麥爾都沒有教導你謹慎發言嗎？」
　　又是所謂的禮儀，夜希始終覺得自己不是那塊料子，男人們的對話隨意就好了嘛，可是如果路西法硬要在這節骨眼下拿矯，而自己又有求於他，也就只好照他的遊戲規則進行。
　　禮貌是吧。
　　「路西法陛下，請問你教導小的如何接生。」夠禮貌了吧。
　　囧……你完全誤解了。
　　路西法在找回下巴以下輕聲呢喃：「我錯了，我不應該希望你理解。」
　　「啊？什麼？這還不夠禮貌嗎？別這麼不近人情好不好？說說又不會死。行了，不跟你囉嗦，說不說也就一句話。」野豬脾氣也上來了，一手把桌子拍得蹦噠得老高，桌上器皿接著跳起。
　　他只不過覺得路西法有經驗才來談話的，要是魔王陛下死活不願意說，他就不在這裡浪費時間了，他得找別的人問去。
　　「風夜希，你為什麼問我？」路西法開始質疑，不瞭解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變化，能讓人問出這種問題。
　　「因為你有經驗。」
　　某隻豬義正詞嚴地回答。
　　經驗……
　　話說夜希也是真實的急，要知道他之前懷著彌賽亞的時候也只知道吃，接著無論怎麼摔打跌撞也沒有流產或者別的跡象，就知道寶寶還蹦進來救助了他兩回，比他這個媽媽還要牛。要生的時候也輪不到他操心，還沒有建設任何心理準備，路大魔王金手一出，寶寶手到拿來，這是多麼和諧美好的起始啊。可也就因為如此順遂的生產過程讓夜希完全沒有經驗可言，現在薩麥爾懷上莉莉絲已經不短的時日，他想知道該怎麼處理，保證那父女倆平安。
　　路西法卻不管夜希這種心思：「你瘋了。」
　　這瘋不瘋的問題，夜希已經無數次跟他們探討，也就不想繼續：「這我知道，我們回歸正題吧。」
　　該隱突然在旁邊笑起來，夜希當他瘋了，不管他，只管拿殷切的目光緊盯著路西法。
　　路西法可是一點也不希望在這種意義上被熱情的目光洗禮：「我不知道。」
　　「怎麼可能，別這麼吝嗇，你上回不是做得挺好的。」夜希鼓勵。
　　天知道路西法對這種鼓勵完全沒有興趣，他冷冷的目光刮向風夜希：「那是意外。」
　　「……」
　　「別再問我這種愚蠢的問題，你要想知道直接問薩麥爾去。」
　　「他會狂扁我。」
　　「咦，原來岳母也喜歡這麼強烈的愛情啊。」該隱在旁邊歡樂地插話，明顯他對這出鬧劇十分喜歡。
　　只是他的話讓在另兩人的思想往不怎麼和諧的方面轉去，他們開始懷疑該隱與莉莉絲那粗暴的魔女之間關係不尋常了。
　　「該隱，莉莉絲為什麼要跟你離婚。」夜希好奇，他記得莉莉絲曾經表示該隱是過去式，憑良心說話，就外形而論該隱約對是上等貨，但就如同路西法對莉莉絲的意義是一次錯誤，那麼該隱是什麼。
　　「我們並沒有離婚。」該隱從容淡定地笑：「莉莉絲很俏皮而且她對新鮮事物有著強烈的熱忱，所以她才會找上你和撒旦，不過這也是她的魅力所在。」
　　說罷，該隱一臉陶醉地歎笑，不忘舉杯啜飲一口香醇紅茶，表情是那麼的享受……
　　夜希直接：「原來你是個M啊。」
　　路西法一直無法控制自己的臉部神經，他覺得自己已經無法跟這兩個思想模式非比尋常的傢伙繼續交談，最後一臉正義地忠告：「你們該擔心自己，別讓自己的思維扭曲變態。」
　　好一個義正詞嚴啊。
　　該隱與風夜希一臉木然，挑眉冷睇這個正氣的傢伙。
　　該隱淡淡地說：「莉莉絲說過他最失敗的婚姻是找上路西法這個無趣的傢伙。」
　　「……」
　　夜希附和：「哦，這話我也聽說過，莉莉絲似乎覺得這個失敗是一大打擊，從來都不想深入呢。」
　　「……」
　　「唉，你也知道真相嗎？」
　　「的確，被列入除身體以外一無是處之類呢。」
　　「是嗎？還有身體可取？真想不到。」
　　「啊，我也挺驚訝一個人差勁到能讓一位女性把這方面分得這麼開，也著實不容易。」
　　其實路西法想淡定，他可以淡定的，但這二人真是挑釁的高手，每一句話都直擊中心，加上那生動的不屑加嫌棄表情的助力，簡直是如虎添翼，天下無敵了。
　　路西法控制住燎燒怒火，臉部猶如極地般冷峻。王者的尊嚴，持重沉穩，王者之風……這位大魔王應該具備的，可惜在天時地利人和均沒有，先天不足引至以上條件全部不成立。大魔王十指扣住桌沿，振臂一揮，桌面優美地翻騰於半空中，杯盤隨之飛躍，砰砰碰碰的清響中落地開花。
　　魔王翻桌子了。
　　「哦，好沒風度。」合音。出自二人之口，一是不死者，另一屬白目者。
　　轟，怒氣產生核裂變，程N次方飆升。然後魔王的理智被封錢，撲過去開扁。這邊也不甘示弱，迎上去還手。拳腳無眼，三人混戰變得敵我不分，拳來腳行。
　　「風夜希，我讓你清醒。」路。
　　「靠，該隱，別以為你乘機滅了我就能娶到伊麗沙白。」風。
　　「路西法，你是嫉妒我得到莉莉絲的愛，特意踹我一腳嗎？」隱。
　　「風夜希！你敢揍我的臉？你不是說男人打架不打臉嗎？」路。
　　「滾，打起來誰管這個。」風。
　　「路西法，你媽的不是人，幹嘛打我的臉。」隱。
　　「你的臉自己湊過來了。」路。
　　「滾該隱你小子故意的，聲東擊西啊。」風。
　　「岳母你別擋道。」隱。
　　「我靠，我岳飛你。」風。
　　「哇丫，刺我！我咬！」隱。
　　「你咬錯人了！拔了你的牙齒。」路。
　　當時一行人就站在殿外，在夜色中沉默，彷彿要在沉默中死亡。薩麥爾左右沒有別的，就一群僕人，他問：「我們走錯地方了嗎？」到哪個育幼機構去了？
　　旁邊僕人哆嗦著跪了一地，怎麼敢回答這是路西法大魔王，該隱大人，魔妃大人在打群架呢？
　　就這問答的幾妙，那邊打得煙塵滾滾，把裝飾和傢俱都給當成了犧牲品，而且眼看越演越烈，薩麥爾連忙喝止：「你們給我住手！」
　　夜希聽到薩麥爾的話，原本是要住手的，但拳腳沒眼，才稍稍停住立即就遭到雙方打擊，他再次投入戰局。
　　薩麥爾再喊上兩聲，依舊沒有任何成果，他額角隱隱地抽痛，直想把這仨捆起來扔進冰湖裡冷靜，可惜他現在魔力有限，幹不了這事。力敵不成，那就攻心計吧。
　　薩麥爾冷笑，給旁邊輕聲交代。
　　未幾，兩名魔侍合力抬來一隻筐籮，在撒旦殿下一記揮手之下，傾倒。黃色猶如浪濤，吱吱歪歪地躥開，一隻隻受驚後臉容扭曲的豐唇怪雞四散尋找藏身處。
　　嗖的一聲，煙塵中一道黑影平地拔起，然後混戰停止，煙消雲散，獨獨落下該隱和夜希呆呆地維持著出拳與出腳的動作，似乎不明白怎麼突然就少了一個，斗地主缺腳，怎麼打？
　　機械地扭轉脖子，一行人盯著猶如蜘蛛般巴在牆角處的人，一股敬佩感油然而生……這是多麼利索的自保動作啊。
　　夜希猶奇欽佩這哥們，比了根大拇指給他，路西法回以臉部一陣抽搐。
　　薩麥爾冷笑：「路西法，你沒前途了。」
　　「……」
　　如果能夠選擇，路西法希望一切能夠從來，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會毫不猶如地將風夜希掐死在初見時。
　　夜希不知道大魔王的鬱悶，他擦擦臉上污跡，立即靠近了薩麥爾：「怎麼來了？不多睡一會？」
　　面對關心的慰問，薩麥爾只是嫌棄的別開臉，抿抿唇以後說正事：「是風寶寶的事。」
　　「啊？寶寶怎麼了？」夜希記得他離開寶寶之前一切都好，他想不到有什麼能讓薩麥爾親自前來。
　　薩麥爾不多話，將匯報書遞過去。
　　夜希困惑地接過來看，路西法和該隱見夜希看得專注，也挨過來看看是怎麼回事，這一看就呆住了。
　　上面說加百列被天界劫回，風寶寶集結兵力要攻擊天界。
　　「為什麼會這樣……」他離開的時候分明還很好。
　　「果然……」路西法突然一臉恍然：「他們都回去，果然是有原因。」
　　大魔王，血族大家長，這些主戰力分子之所以這麼閒地待在這裡，是因為大天使們撤退了，而剩下那點小人物輪不到他們操心的。
　　只是考慮過很多原因，從未想到神會是找上加百列，而且……
　　「為什麼會是加百列，難道真的只是因為誘彌賽亞上天界這麼簡單？」該隱呢喃，他在整件事情中開始深入，他認為事情不是這麼簡單。至少就他的瞭解，那個變態從不喜歡低調，就如同為了懲罰他，不是處之死亡，而是賦予他不死身，同時又讓他變成不得不吸取人血的怪物。
　　明顯瞭解創世神的不只他，路西法也是其中之一，他頷首表示贊同。
　　夜希聽進去他們的話，也願意相信陰謀什麼的，但是事關到兒子，他管不得這麼多。
　　「我得去看看。」
　　似乎早料到夜希有此舉，薩麥爾輕歎：「我已經準備好，路西法和該隱也得一起去，必要時強行將風寶寶留下來。」
　　彌賽亞是地獄制勝的關鍵，沒有人反對薩麥爾。
　　心急的爸爸一手牽上薩麥爾，連整理儀容都顧不上就迅速行動，他可見不得自己的兒子就這樣犯險。

　　第八十章 圖個安心

　　無疑彌賽亞進攻天界是一件大事，先不論創世神多麼的想要把彌賽亞弄回去，就他未覺醒的實力前去挑戰天界簡直是以卵擊石。
　　無論是路西法還是該隱，作為同盟的兩位中心人物不會讓己方戰力白白消耗，他們要阻止風寶寶，而作為父親的夜希則快要急死了，生個兒子出來不是為了看他送死。
　　身為大人物的路西法等人深思熟慮，他們想的比夜希多，風寶寶手上掌握兵權，而且他本身也很厲害，如果要阻止他就不排除得使用武力。因此一行人還得召集兵力，準備全力阻止彌賽亞，不讓他落入神的圈套。
　　士兵們在魔宮前方迅速聚起，眼看軍隊井然有序排列，臨行在即。夜希給薩麥爾交代：「這一回去，可能要跟寶寶來硬的，我不知道還能不能維持結界，我留下一些士兵，到時候如果有特殊情況，保命為先，知道嗎？」
　　這聽著像交代遺言，薩麥爾蹙眉，不滿神色盡顯：「別說傻話，這一回我也去。」
　　「呃，你去幹什麼。」夜希拭著滿額上的汗，就怕這傢伙倔起來，死活要到那個危險的地方去。
　　「風寶寶那小子像你一樣蠢。」薩麥爾一臉嫌棄地數落：「血統不正的身體把他的智力也降底了嗎？竟然跟你一樣盡干蠢事。」
　　兒子犯錯，他這爹也被罵，夜希沒敢反駁，就哈背躬腰的，盡應是。
　　薩麥爾並未因為風夜希的妥協而解氣，拎著精靈的尖耳朵越罵越溜，幾乎將夜希從開始到未來的錯都給數落及臆測完了。夜希一個勁地陪笑，心裡暗暗希望這兵力快點集起來，好讓他解脫。
　　該隱在旁邊輕歎：「果然是同道中人，想不到撒旦也有這麼迷人的一面。」
　　「……」路西法突然覺得無限的悲哀，無論是天界還是地獄，都逃不過時光蹂躪，他熟悉的人們神秘面一一被掀開，真相是那麼的不堪。
　　薩麥爾罵個沒完，夜希從無奈到了理解，不覺拎開他的手將他緊緊樓住：「麥爾，我會回來的，別擔心我。」
　　旁邊人為這句話而挑眉，似乎打腳底升起一股寒意，體表雞皮疙瘩一陣鬧騰，心裡暗忖：肉麻！
　　明顯薩麥爾也同感，臉色微微發青以後踹了風夜希一記，看他滾葫蘆一般倒地上哎呀直叫。薩麥爾努力隱忍著加上幾腳的慾望才沒有將這當眾落他面子的傢伙滅掉，只是咬牙切齒地警告：「別再給我丟人現眼。」
　　夜希拿水汪汪的可憐眼神瞅薩麥爾，立即招來沒有愛心大魔王的一陣狂踹。
　　旁邊人都沒表情了，包括軍隊數眾，全拿木然的神情空洞的目光招待這兩位。
　　「你們正經一點。」路西法看不過去與自己齊名的撒旦墮落，不覺開口教訓：「作為魔王和魔妃，你們該端正自己的態度，謹慎言行，都不成體統了。」
　　魔王此言一出，自然是擲地有聲，讓人折服。不過……該隱卻退離幾步，裝作沒事的陌路人。而被教訓的魔王和魔妃同時止住動作，側首睞向這位正氣的大魔王。
　　當魔王的正氣個屁啊。
　　風夜希挑眉揄揶：「哎呀，我們的路大魔王真是氣勢卓絕，與眾不同呢，精英中的高級精英，怪不得跟米迦勒這麼般配。」
　　面對諷刺，路西法額角跳動一下，抿著唇沒有過說話。
　　薩麥爾突然冷哼：「不過是有恐雞症的呆子。」
　　……
　　地獄的夜空中一陣霹靂，雷鳴轟隆，似乎響應了路西法此時的內心感覺。這位大魔王昂首挺胸，雙拳緊握，額上筋絡清晰突顯，似乎下一刻就要腦溢血。
　　掀桌子的慾望是那麼的強烈，還好現場沒有桌子，於是魔王咬牙切齒，怒容猙獰地宣言：「我會克服的，你們等著吧。」
　　「哦，期待。」
　　那對夫婦一副擺明不存希望的懶散模樣，直讓路西法差點爆發。夜希完全沒有意識到大魔王要爆發，他見薩麥爾的注意力被分散，沒有繼續罵他，立即就主導話題：「薩麥爾，你留在這裡主持大局，接下來我們去阻止寶寶就好。」
　　薩麥爾不滿地皺眉，反對：「你們很難阻止他，他能將你們的魔力消除掉。那小子雖然是繼承了你的愚蠢性子，但是彌賽亞是最攻於心計的狡猾傢伙，他肯定有想到你們的出現，你們不容易攔下他。」
　　聽這話，夜希覺得自己的兒子被神化了，如果真這麼厲害：「那即使你去了也不能改變什麼。」
　　或許是不屑夜希的愚蠢，薩麥爾一臉『你怎能跟我比』的嫌棄表情，語帶不屑地說：「他是你的兒子，他跟你一樣感情用事，只要我去裝裝肚子痛，包管他離不開。」
　　說罷，那副得意模樣似乎在狂呼：來吧，不要大意地稱讚我吧。
　　……
　　哦，好計謀。
　　「哼，這點子真不是一般的爛。」
　　薩麥爾被刺得炸毛了，然而路西法說完這話，就像憋起來的氣悶一下子全發洩完了，一身舒爽。
　　旁人看著，別無它想……路西法真小氣。
　　夜希挫敗地敲敲腦門，按撫薩麥爾：「別生氣，其實這的確不是個好點子。你還是留在這裡吧，不然要把你關在宮裡也不讓你去。」
　　「你敢。」
　　「是真的，太危險了。」
　　「那你也別去。」薩麥爾不是無理取鬧，打從接到書信以後他一直心神不寧，甚至考慮過隱瞞風夜希。多麼可笑的想法，事關重大他竟然顧著兒女情長，掙扎了很久以後會公開書信的理由竟然是因為怕風夜希這個感情用事的傢伙會悔恨。
　　至少他相信如果彌賽亞有什麼不測，風夜希不會怪他，卻會把錯都攬到身上去。
　　薩麥爾不喜歡這個結果……可是更不想讓風夜希犯險，肉麻的話說不出來，挽留也不會溫柔。薩麥爾殘存的尊嚴允許自己有那麼一點堅持，他希望風夜希能理解。
　　夜希理解，他知道薩麥爾在改變，當然不會殘忍的讓薩麥爾連偽裝也剝除。可是這一回他也有自己的堅持，他也希望得到諒解。
　　「我會很小心，你不要擔心。」夜希再一次表達自己的堅持。
　　事以至此，薩麥爾相信留不住人，他轉念一想，把時空石的碎片交給他：「你還知道怎麼逃命吧？」
　　握住那顆帶有對方體溫的晶石，夜希輕笑：「我對逃命很有經驗，之前不是跟你一起逃個沒完嗎？」
　　「……」
　　「這一回也一定逃到你身邊，反倒是你，留下來的軍隊應該能夠應付天使們，但如果有危險，你也要逃。」
　　被風夜希反過來要求，薩麥爾只是淡漠地點頭：「魔宮內時空石足夠讓我逃到任何地方去。」
　　「也是。」夜希也沒有什麼能擔心了，左右瞄瞄，看見千千萬萬雙眼睛在看他們，當下惋惜地暗歎。他原本想向薩麥爾要一記分別的吻，但是現在眾目睽睽下，就是他不在意，薩麥爾也必定會拒絕。
　　薩麥爾能不清楚風夜希這種想法嗎？暗歎以後，這位魔王湊過去淺淺地在魔妃唇上印落一吻，下頭的魔兵們立即鬧騰起來，又是口哨又是歡呼的。在這種歡聲笑語中，路西法默默地別開了視線，而該隱則看得津津有味。
　　夜希難以置信地捂著唇，咂了咂嘴巴，一臉憨直地問：「能不能來一記深吻。」
　　高高台階上，華麗宮殿前平台上端莊傲慢的撒旦長腿踹出，魔妃立即逃命，張開潔白翅膀騰飛上半空，光明驅散黑暗。
　　魔族憎惡光明與純潔，魔妃在眾魔注視下親吻掌心的撒旦圖騰，潔白迅速染上幽幽的墨色，連同飄落的殘羽也迅速染黑。就在黑暗取代光明那一刻，歡呼聲響徹天際，風夜希招手一揮：「走吧，戰士們。」
　　一呼百應，軍隊浩浩蕩蕩地出發。
　　路西法張開黑色羽翼，該隱也把黑色披風變為蝙蝠翅膀，迅速跟上了風夜希。
　　剛才還十分熱鬧的魔宮一下子變得冷清，湧動人頭漸漸遠去，薩麥爾看著，直到風夜希的背影只剩下一小點，再也看不清楚了，他才回身往宮內走。
　　他沒有時間擔心太多，至少他比起風夜希擔心更多，在主戰力全都集中到彌賽亞事件上時，他必須保證天界沒有任何陰謀突襲。
　　風寶寶……真是個麻煩的小子。
　　「伊麗莎白，你要是敢招惹麻煩就等著抄女德經吧。」輕聲訓斥，薩麥爾的身影也消失在宮殿沉重的大門後。
　　離覺醒還有十天，風寶寶已經打聽到七大天使不在天界的情報。雖然一切太巧合，雖然或許是陷阱，然而他卻不準備停下來。如果等到他覺醒的那一天，神也會覺醒，那麼加百列的處境太危險了。
　　他一刻也待不下去，就算沒有覺醒，他的能力也恢復得差不多了，他要試試。
　　一切準備就緒，風寶寶根據這幾天策劃好的戰略發起對天界的進攻。
　　當夜希一行人趕到時，就見魔族們乘騎著飛行獸們衝向魔界天際，而風寶寶正在中央施殿魔法，將漆黑的夜空扭曲，墨色夜空猶如富有彈性的塑料袋，隨時會撕裂似的。
　　「怎麼了？」
　　「空間魔法。」路西法輕喃。
　　該隱拍翅趕上來，喃喃：「竟然使用這個？這樣消耗魔力，真是不理智。」
　　夜希聽見自家兒子被數落自然不爽，但他家兒子是真的笨。心裡暗恨，他拿下手鐲將槍桿恢復原狀，瞄準風寶寶就擲出尖槍。
　　風寶寶感覺到攻擊，魔法被打斷。定住空中身軀，風寶寶側首看向這邊，碧與紫的雙眸中儘是掙扎與堅決。夜希停下動作，靜靜地看著風寶寶，似乎能感受到他的難過。
　　如果立場調換，那該會怎麼樣？
　　乘著父子倆對視的空隙，路西法一聲令下，自帶的軍隊圍了上去，該隱也讓血族飛到最前方去擋住出動的前鋒。
　　風夜希先路西法一步衝過去將自己的兒子制住，雖然沒有激烈的打鬥，夜希仍是使勁將人按住直到安全降落地面上。
　　「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接近覺醒，風寶寶的外形已經長到足夠的成熟。二十三、四歲的青年模樣，一頭銀髮從未修剪過卻柔順垂直，這張臉或許還是有點像自己這個精靈外表的，長得俊俏，卻又帶點酷酷的感覺，或許是因為之前他總對夜希笑著喊『巴巴』，所以夜希從不相信自己兒子是個會耍酷的傢伙。此時這個只花一年就長大的兒子讓夜希打心底發出一聲歎息，兒子成熟，從剛才的對視讓他充分理解到，這已經不是由父母左右的幼兒了。
　　「加百列被帶走了，我要救他。」
　　沒有太多解釋，就這麼一句話。
　　夜希想了想，他放開了緊捉著兒子的手，上前接過士兵撿回來的長槍：「如果我說要阻止你？」
　　「我有辦法讓你們阻止不了。」
　　好冷的宣言，夜希感覺自己有點受傷：「你要跟我開打？」
　　路西法突然降落，插入：「風寶寶，不要任性。」
　　這十分父親的發言讓風寶寶皺了眉，他沒有說話，只是睞向路西法一眼，又回頭盯著風夜希，彷彿準備聽他的意見。
　　「巴巴，我從來不想跟你動手。」
　　還叫巴巴嗎？夜希承認風寶寶讓他心軟，或許因為是自己的兒子。他想了想，退一步：「你準備怎麼做？你最好能說服我，不然我也想試試為什麼每一回你禁制魔法都沒有我的份。是你有意給臉面我這個巴巴，還是你不能做到？」
　　「……」
　　「我之前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要打兒子屁股了。」說著，夜希將手裡長槍擺弄了幾個花式，以示決心。
　　「我要去，如果等到神覺醒，我怕沒有機會。」風寶寶放輕聲音，似是哀求：「巴巴，我的確不能禁制你的魔法，所以你要阻止我嗎？」
　　「我說了，不會讓你再一次消失。」什麼叫沒機會，聽得夜希氣悶。
　　風寶寶唇角輕挽，這時候彷彿變回那個愛粘著父親的孩子：「我從來都不懷疑你，你很好，但我還是要去。我已經佈署好，不要擔心了。」
　　面對懇求，夜希抿抿唇：「路西法，你認為？」
　　「你太心軟了。」路西法淡淡地來了一句。
　　這算什麼回答？夜希失笑：「你沒有反對，那你是有什麼想法來著？」
　　「如果非要去，或許能乘這一次機會試探天界，畢竟已經佈署好，而兵力也足夠。」路西法側眸看著夜希，眼神有點複雜：「還有十天神就要覺醒，作為大戰前的試探也好。」
　　「萬分期待。」該隱揉揉脖子，桀驁傲慢的眼神睞向天際，似乎向天神挑釁。
　　他們都這麼說了，夜希只能妥協。他想了想：「這個空間魔法我也知道，你們進去以後這個缺口會關起來，要撤退就有難度，所以我留下來維持這個缺口，而且……寶寶，我會把一些魔力渡給你，你給我悠著點，別受傷。」
　　夜希的提議得到認可，風寶寶很感謝父親的支持，沒有推拒。留下該隱和路西法重新編排軍隊，父子倆專心過渡魔法。
　　合力繪製魔法陣，夜希翻開自己久遺的筆記，把複雜的咒文重新記下來。這一回可不同於往日，平時夜希只是給薩麥爾支持，就像糧食和水一般，只是供給撒旦自身存活的魔力。此時夜希要將能力借給風寶寶，大魔法消除前，他是實實在在的將自己的容量減少，他人的容增多，能讓對方自由運用而不受界限阻礙。
　　這可是一份大禮，風寶寶感動之餘，也接受了幫助。要從天界救人，他需要再接近彌賽亞，而他父親風夜希的魔力的確是最大的禮物。
　　遠在魔宮裡，薩麥爾能清楚感受到結界變得薄弱，他不安之餘似乎能瞭解到風夜希能作什麼，不覺咒罵：「那個白癡。」
　　駐地前的天空中，一枚泛著黑光的圖騰張開，籠罩著天空，然後墨色不斷扭曲，最終撕開一張缺口，割開雲層，直接與天界相接。能看見裡頭潔白翅膀的天便慌亂的模樣，然後魔族們如狼似虎地撲了進去。
　　夜希疲倦地喘息著，心跳得幾乎要破胸而出，不覺捂著胸口緩一緩。不經意摸到緊硬異物，夜希從衣服裝飾的邊邊裡掏出那東西，赫然是赤色的該隱之血。
　　意識到這是之前與薩麥爾親近時被放身上的，他竟然一直沒有察覺。
　　一邊喘著氣一邊吃吃地笑開來，夜希有點害臊地撥亂一頭短碎發，傻笑著將寶石戴到脖子上。
　　「你也圖個安心嗎？」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2-21 11:44

　　第八十一章 死亡

　　這一戰比想像中順利，至少路西法等人帶進去的軍隊也殺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潔淨之地染上血污，慘烈悲呼響切天際，天界也變得瘋狂了。
　　被困在聖殿中的七人在各自的結界裡心事重重，聽見異響以後更是著急，但是他們出不去。米迦勒比誰都清楚，他們七人的能力只能讓神的覺醒提早七天，現在還有十天的時間，神還未能完全覺醒，而魔族已經攻上來了。
　　比預期中要快，從加百列被捉到今天只是四天已經進攻天界，這樣的速度下集結的兵力應該不怎麼強大。米迦勒以為彌賽亞會受到阻撓，至少到第七天才能上到來，結果……比起擔心，他暗暗期望事情不要太糟，希望神沒有強到能把對手殺光。
　　然而事實是魔軍勢如破竹，還想窩在聖殿內拖延時間的神也想不到速度會這麼快。在沒有影的光雲中，神心情惡劣：[愚昧，現在你們已經沒有能力阻止我。]
　　說罷，已經擺脫光團狀態，能力差不多恢復的神運用久遺的四肢走出了聖殿。由於翅膀還沒有長出來，猶如昆蟲變態到一半的神祇能用腳行走，一路上猶如猛鬼出谷，混亂蔓延。
　　話說當時三大巨頭正在殺敵。
　　風寶寶，前身彌賽亞，現世路西法與風夜希的兒子。銀髮，雙眸是特別的碧與紫二色，身材修長，武器是杖，長長銀杖鑲嵌著太陽光般耀眼的金晶，腰配長劍卻沒有出鞘，戰鬥中從容且優雅，只是每每與他對上手的敵人都能感受到那股冷酷，他看似淡漠，實則憤怒。
　　路西法，地獄大魔王，名聲蓋過薩麥爾，街知巷聞的地獄大酷哥。黑髮黑眸，冷靜從容，自眼底透著冷冽與疏離，對待敵仿如睨視螻蟻般傲慢的上位者尊貴姿態，手中由墨色金屬鑄制的長劍用得巧妙，一抬手一頓足間，高貴且張揚。
　　該隱，討厭光明的血族，亞麻色長髮仔細扣在腦後，即使混戰，卻有條有序，絲毫不顯慌亂。移動中，一雙金眸冷色流光划動，端莊高貴的血族冷笑著撕破敵人喉嚨，在野蠻中維持他們的高貴姿態，只是血色給他們染上詭譎，妖艷而性感就是血族的特色。
　　就在這樣的三人面前，即使是美麗的天使們也自慚形穢，不敢直視他們的美。創造他們的神決定打破這種劣勢，一道聖光擊落三人所站之處，迫得這三人狼狽逃開以後，神閃亮登場，佔去所有人的眼球。
　　……
　　[我子彌賽亞，你仍執迷不悟嗎？我墮落的熾天使路西斐爾，我會接受你的懺悔，回到光明中吧。該隱，我的懲誡沒能讓你省悟嗎？]
　　神聖之音渺渺，不容抗拒地鑽眾人耳內。
　　大夥兒就這麼看著神，一顆顆眼珠像燈泡一樣突出，幾乎要脫離眼眶控制。該隱的唇角開始微幅跳動，最後他仰首睨視神，嘲弄：「這天界就愛搞些白花花的東西，什麼時候養上雪怪了？」
　　路西法從容接話：「這是白猿。」
　　神的聖光在沸騰，乍明乍滅，可見其情緒波動不小。
　　神出現了，神是人型的……吧。他們只知道擁有四肢的物體被包圍在白茫茫的光芒中，完全無法分辨其容貌如何，實在是讓人不知道如何面對是好。
　　優質美男地獄隊VS囧囧有神隊，就外貌而言，天堂隊輸得很慘。天使軍頓時士氣狂減，恨不得偃旗息鼓，逃之夭夭。
　　神憤怒了，把自身光芒發到最大，把這些沒出息的子弟們給教化一下。光束亂舞，強光猶如雷電閃爍，把眾魔木然的臉也給映得忽明忽暗。
　　風寶寶瞇起眼睛，不怎麼樂意地打斷：「你已經變態成觸手繫了嗎？我實在沒空看你的惡趣味，加百列在哪？」
　　……
　　天使們想說：他們其實很正常。可是神在這裡，神不承認自己變態，也不認為自己的行為有什麼不妥，所以天使們只能欲哭無淚地保持緘默。
　　[聖子，你已經被地獄的惡劣風氣給熏染得忘記禮貌為何物了嗎？]
　　「耶和華，不要咬文嚼字了，我在巴巴肚子裡已經知道你是什麼得行了。」
　　[……]
　　「怎麼，想拐騙我父親嗎？可惜你棋差一著。」
　　[……你為什麼記得。]神始終精明，突然意識到應該還有十天才能覺醒的彌賽亞似乎知道得太多。
　　迎著包括自己人以內的疑惑視線，風寶寶淡定：「你用什麼法子長出手腳，我就用的什麼法子把自己恢復。」一部分。
　　神明白了，頓時怒得光邊蓬鬆炸起，想不到竟然選擇了同樣的辦法，他後悔把聖母留在地獄裡，始終是失策了。
　　「放人！」既然神需要七大天使的力量，也就是加百列還安好。
　　[他是大天使，本屬於天界。]
　　「既然這樣，立即就讓他墮落。」
　　[彌賽亞，看來除了重生，你們已經無可救藥。]
　　重生？要按照你的方式活嗎？
　　神的說話惹來路西法等人的蔑笑，神敢有這種想法，也得要有他們的配合，明顯他們全都不喜歡任人擺佈。
　　「我們更期待你的重生。」該隱先發難，揚起披風疾步衝了過去。
　　這一動作就像開戰的信號，才分開的雙方再一次混戰，路西法與風寶寶也湊上去準備行弒神大逆。
　　可是神始終是神，吸取了七大天使的能力以後恢復得很快，戰況一直不利於魔族方，而且這裡是天界，光明聖潔的環境使魔族的力量消耗得特別快，原本還佔有優勢的地獄軍漸漸衰弱，節節敗退。
　　即使持久戰能佔優，神卻不滿足於這蠅頭微利，更想到這一回如果讓彌賽亞逃脫，將會後患無窮。他想辦法要解決問題，最好能保證地獄不再是自己的對手。
　　派遣小天使探察以後，發現風夜希在地獄裡維持時空裂口，他記恨這個三番四次違逆自己意旨的精靈，更恨他竟敢幫助彌賽亞，造成現在的劣勢。仍想著，地獄方三位大人物的攻擊逾發的凶狠，似乎準備痛下殺手。
　　神故意處處退讓，製造出不敵假象。
　　「他故意退讓。」路西法困惑地低語。
　　該隱也一臉認同：「明顯，他要耍什麼花樣？」
　　「大概是想騙我離開，分散我們的戰鬥力。」彌賽亞知道神想利用他救人心切的心情，不過明顯他把他們仨當白癡了。
　　神聽清楚他們的交談，不覺氣結。當初他創造路西斐爾與彌賽亞，是準備創造最強的人成為他的守護者，哪知道現在成了砸自己腳趾頭的大石，還有該隱這個臭小子，天生的劣根性狡猾且有城府。
　　「他是想對付巴巴吧。」風寶寶能想到這個可能，因為風夜希就是他增強能力的來源，只有消滅了這個源頭，神才會有勝算。
　　不過風夜希遠在地獄裡，而且本身武技很強，神又被他們絆著，所以他們根本不擔心神能做出什麼。
　　「人應該困在聖殿裡。」路西法掀了神的老底，淡定發退出戰局：「我前去將人救出。」
　　「拜託你了，爸。」風寶寶湊空對父親大人露齒一笑。
　　「……」路西法表情木然地轉身：「我不是風夜希，別跟我撒嬌。」
　　說罷，人已經遠去。風寶寶失笑，頷首同意路西法的論調。
　　神大怒，這些人已經把他看輕到這種程度，雖然氣惱，但神有自己的思量，他強忍怒氣不動聲色。
　　神魔一直纏鬥，風寶寶終於意識到有什麼不妥，他覺得：「已經沒有必要裝了吧？」
　　如果說開始是為了騙他們，當一切被拆穿的時候，神為什麼仍要故作變弱，裝作應接不暇呢？
　　就連該隱也覺得事有蹊蹺，他停止動作，略略猜測：「他是不是在打風夜希的主意？」
　　「不可能，這是真身。」風寶寶實際地作出反駁。
　　該隱卻不同意：「你怎麼能忘記，神具有探知任何空間甚至人心的能力，同時他也具備空間穿越能力，即使他在這裡，也能找上風夜希。」
　　風寶寶不是忘記，他是根本沒有記起這回事，可是：「巴巴也不是容易被擊倒的。」
　　……他很強。
　　或許他們都願意相信風夜希足夠強悍，神不輕易對付他，連該隱也說：「的確，岳母的精神力很強，武力也不錯。而且沒有本體的神祇能作單調攻擊，身手敏捷的他應該能逃過神的攻擊，我們趁早將這裡壓制，應該不會出事。」
　　商量完畢，二位豁出去，準備解決問題。
　　神將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他不是莫可奈何，他是笑了，得意地笑：[愚蠢的背叛者們，你們似乎忘記生於我手的事實，永遠別以為已經足夠瞭解我。]
　　絕對孤傲的話擲落，天界中人能清晰感受到整個雲海在動盪，魔族也在這種震撼中無措，猿人狀的神張開雙手，是那麼寬容大度的接納姿勢，就如同一枚發出聖潔光芒的十字架。
　　[邪惡的墮落者，你們行了可憎的罪孽，驕傲、狂妄並惡道，以及乖謬的口，不知悔改。墮落將讓你們嘗試自載的惡果。]
　　隨著話落，似乎應了神的譴責，自無垠藍天上灑落聖光，瑤光錯落，在神的後背形成屏障，上頭恰恰映現風夜希的一舉一動。
　　「你！」
　　異象讓魔軍嚇了一跳，均分神關注神的舉動。
　　地獄中，夜希緊守崗位盼望著天堂與地獄的接口，突然見到異樣光芒，心裡不免擔心：「寶寶他們還好吧？千萬別來硬拚。」
　　[風夜希。]
　　……
　　夜希猛地擺開迎戰架勢，左右盼望，卻沒有看到光團的蹤影，可是他怎麼也不能忘記這個經常在夢中吱吱歪歪的聲音。
　　「怎麼？你不是忙著被群毆嗎？怎麼有空找我閒聊？」夜希對著空氣嚷開來。
　　[……你依舊執迷不悟。]
　　果然得到回應，夜希額上滲了汗，卻強作鎮定：「喂，你還是這樣討人厭，別把不信奉你的人當成蠢蛋。」
　　[聖殿需要你。]
　　「去，沒空去你那裡當和尚。喂，把人還給我們，你愛的你信徒和天使們，我們繼續地獄裡過自己的活，各不相干，這是最好的結果。」
　　交談了幾句，簡直是話不投機，神沒有出說話，夜希也蹙著眉拍拍腦袋，確定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聽了。
　　[邪惡終將為光明所驅散，一切將由起點開始，首先是墮落的古蛇。]
　　聲音再現，是那麼的冷靜，彷彿在說些不要緊的閒話。可是夜希聽到古蛇，他對蛇敏感是因為薩麥爾，想到薩麥爾又記起來……薩麥爾是第一位墮天使。
　　腦中靈光一閃，夜希似乎立即就理解話中真意，神的目標不是他，是薩麥爾。無邊的恐怖蠶食夜希的冷靜，他只覺腦袋裡一片混沌，分不清那種是冰冷還是□，總之感覺很難受，難受得他以為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受控制。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做到的，沒有時間考慮更多，也沒有空管這個缺口，幾乎立即地，夜希已經掏出時空石，迅速背頌咒文。
　　薩麥爾此時正在魔宮中焦急地等待前線的情報，望著曲徑迴廊金雕玉砌的宮殿，發現自己前所未有地覺得這些東西礙眼且無趣。心裡氣悶難舒，他知道這要在見到風夜希歸來的時候才能放鬆，難以控制自己煩躁的心，薩麥爾不覺來回踱步，心裡想著風夜希的言行，額上又一陣輕抽，直想揍那個狂妄大膽的傢伙。
　　可是……
　　「給你三天時間，回不來就揍扁你。」罵罷，氣沖沖的撒旦輕摩肚子，心裡盤算著這孩子什麼時候才出生。要不是她，自己現在就不會成為絆腳石，早點出生，好讓他也能幫上忙。
　　才生起這種想法，風夜希傻呵呵的笑臉又出現在腦海裡，這傻子一直強調要愛孩子。薩麥爾氣悶，可是也莫可奈何，心裡暗暗告誡自己不能再責怪伊麗莎白。
　　「真是的，罷了，反正該隱之血在他身上，再大的傷也該沒有問題。」
　　旁邊夜光石淡淡螢光映著婆娑樹影，薩麥爾突然感覺到光線似乎強烈了一點，而樹影也偏移了。心存疑惑地抬首，原本平靜的臉容被驚訝取代，薩麥爾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盯著地獄上空漸漸凝聚的強光。
　　「不可能！神譴？不可能！他還沒有覺醒，怎麼可能使出來？！」
　　話是這麼說，但情況容不得他猶豫，他記得神譴的作用範圍很廣，現在要逃出那媲美核爆般的大範圍恐怕不容易，薩麥爾只敢想那時空石塔。
　　想法剛定，薩麥爾立即奔跑起來，不忘讓旁邊魔侍也逃，能跑掉一個是一個。
　　自身魔力不足以讓薩麥爾使用，他甚至比一般魔侍跑得更慢，最後憑靠留下來的血族一雙翅膀幫助才能迅速接近時空石塔。從這一刻開始，薩麥爾終於覺得自己的宮殿太大，太礙事了。殿內一片恐慌，大家都被突發情況嚇壞了，眼看光線已經映亮整個天空，而較低階的魔族們早抵受不住聖光映射，虛弱地倒下。
　　薩麥爾也能感受到那種痛苦，甚至身邊血族都抵受不住倒下了，他拚命地往時空石方向跑。深知道照這樣的速度，即使到達也趕不及唸咒，他仍是要趕……至少他仍想見風夜希一面。
　　就在指尖即將碰觸到漆黑巨塔的時候，強光幾乎將他吞噬。
　　「風夜希……」薩麥爾低喃，咬緊牙關仰視聖光，即使要死亡，他仍要保持自己的傲氣。
　　黑色巨塔浮現光芒，一雙漆黑的翅膀擋在薩麥爾面前，為他阻擋對光，將他護在陰影下。不知道為何，原本覆蓋面積極大的光束突然聚起，全數往那抹黑色上頭射去。而這雙翅膀的主人只管抬著長槍強行承受神譴，聖光打在長槍桿身上，強光炸耀，如電光灼灼，飛濺明滅。純白的光芒猶如炙熱的岩漿般，一小滴落到肌膚上，都是蝕骨的灼痛感，這是魔族所不能隨的光明。
　　尖槍的主人是風夜希，他拿槍的雙手已經漸漸麻木，槍桿在強力衝擊下巍巍峨峨，似乎下一刻就要脫手。
　　薩麥爾就這麼呆呆地仰視著，看那強光飛濺將黑色羽翼摧殘，片片黑絨絮落。然後聽見風夜希在背頌咒文，是加持魔法，他將法力包覆自身，當長槍脫手以後，風夜希僅憑交叉的雙手，僅憑這具肉體擋下聖光。
　　撒旦瞠目，即使到了現在，他連張開翅膀飛上去與風夜希一同面對的能力都沒有。他一雙狹長的眼睛瞪至最大 ，眼珠子倒映強光中如塵埃般散落的黑色羽翼。他耳邊聽到風夜希歇力的吼叫，不知道是因為痛苦還是因為自勉。
　　這具軀體一直堅持到最後，當聖光留下一線，漸漸收回天際，地獄恢復漆黑以後，周邊魔族才不敢置信地察看四周，確認這不是夢。
　　薩麥爾險險抱住墜落的身體，緩緩將虛軟的人放躺在地上，才準備查看風夜希的情況怎麼樣，手指上摸到冷涼的硬物，抓起來一看，那塊淚滴形的赤色晶石，繫著它的鏈子已經殘破不堪。
　　薩麥爾只覺心跳前所未有的緩慢，他似乎能清晰聽見那一聲一聲跳動；眼睛也前所未有清楚，能把所有看得一清二楚，任何一點細節都不遺漏；耳朵也前所未有的伶俐，甚至能聽見周邊每一聲呼吸。
　　他看見風夜希的胸膛不再起伏，也聽不見風夜希的心跳聲，更不可能聽見這痞子的肉麻話語。
　　或許在他的幻想裡，風夜希該是強撐著笑臉打趣聖光，然後厚著臉皮索吻……但這人現在只是閉著眼睛，悄無聲息。
　　所以他覺得自己的腦袋似乎不清楚了。
　　「這不合常理，你的靈魂不該先於肉體毀滅，不合理。」薩麥爾低聲呢喃著，卻得覺說服不了自己。五臟六腑似乎被無形的壓迫著，痛楚漸漸清晰，薩麥爾痛哼著蜷縮起來，將自己的臉深深埋在漸漸冷涼的頸窩裡。
　　似乎不只這樣，連眼睛臉面都不妥。眼眶發酸，鼻腔內也發麻，唇張闔吐息，他們緊貼的頜下被染濕了。
　　你對我說過一回謊，就別想讓我相信第二回。
　　如果還有第二回……
　　屏幕裡演示的變故讓所有人都呆住了，風寶寶驚恐地握緊手杖：「不可能！不可能！」
　　可是他不能騙自己，他感受到身上力量一下子減弱，風夜希的魔法已經不再存在。
　　「卑鄙。」該隱蹙眉低喃，一臉的忿忿不平。
　　光邊毛人造型的神正是要這個結果，敵人受打擊正是他所願，正準備再下一擊讓對方滅亡。手剛抬出，得意沒有維持一刻，神難以置信地垂首看向突出心窩的黑色利刃。
　　「的確，我們忽略了你的狡猾，但你似乎也沒有這個覺悟。」路西法冷酷的聲音批判神。
　　說罷，路西法迅速拔劍避開神不穩地炸開的聖力，回頭招呼上眾人：「撤。」
　　路西法使用空間魔法，該隱扯上風寶寶，軍隊迅速自界撤離，路西法等人最後只能看見裂縫裡炸現的強光，然後撕裂的空間合起，一切恢復原狀。
　　天空仍是地獄的天空，可是看他的人卻變了。



　　第八十二章 梅丹佐

　　風夜希坐起來，仿如剛剛睡醒般糊塗地看著四周，似乎不明白自己在哪裡。
　　「滾開，別擋道！」
　　被罵了，夜希連忙起來，排到長長隊伍裡，這時候他才看清楚前方見不著盡頭的一條人龍，往背後看看，就三三倆倆的新加入人員。他眨眨眼睛，確認背後某位老兄的胸膛裡嵌著一隻鐵錘，再後面那個頭頂菜刀，還更後面的扭曲得讓人不懷疑這人是練過軟骨功的。
　　萬聖節遊行嗎？
　　懷揣著困惑，夜希沒有問這些看上去不怎麼友善的傢伙，跟著隊伍緩緩向前。耳邊不斷聽著後頭談話。
　　「靠，XX幫那群傢伙的武器也狠了，我們拿個水管根本不成對手。」「行吧，看後頭不是有個被我們爆頭的，別怨了。」「他娘的，這菜刀上頭怎麼有黃瓜片，他媽廚房裡撿的嗎？」「閉嘴，頭痛死了，再吵爆你菊。」「哇，老大你也來了，怎麼你的腦袋被水管給穿了？」
　　吱吱歪歪……
　　前方一行死狀相差無幾的大漢回眸一笑陰森森，二話不說就撲上後頭那群，XX幫和OO派從地上的群P發展到地下械鬥……武器似乎是現成的。
　　刀光劍影飆血斷肢的背影中，夜希冷汗直冒，意識到自己處於戰鬥圈的中心地帶，他連滾帶爬地走到前方去。穿黑白制服的治安員操著警棍（黑白無常人氣道具：哭喪棒）維持治安，後頭一片混亂。
　　因為後頭不斷加入的流氓戰力，混亂一直無法平息，前方只好加快速度，忙得前方登記的工作人員滿額是汗。好不容易輪到夜希，他瞄著工作人員的本子等待通行，但那臉色原本就發青的傢伙突然變得更蒼白了，夜希冷汗直冒，提防著這種角色突然噴一口血然後撒手人寰。
　　工作人員大哥營養不良的臉轉向旁邊那一臉苦瓜，仿如長期宿便難清的另一位工作人員，交頭接耳一番以後就交代夜希跟那便秘臉去。
　　一前一後走過絳色花地，漸漸走近某建築物的後門，夜希被帶進去，又像傻子一樣晾在一旁，聽另一室裡爭執什麼出錯，什麼突發事件的，最後一隻陰森森的惡鬼一臉猙獰地衝了出來：「哪個不該死的死到這裡了啊！唉？為什麼！？你怎麼回來了？！」
　　夜希覺得這問題很藝術，他也覺得自己該藝術地回答，於是笑得一臉和諧地反問：「我們認識嗎？」
　　「……」
　　「……」
　　瞪了半天眼睛以後，惡鬼問：「他喝了孟婆湯？」
　　便秘臉搖頭：「母雞。」
　　「說普通話！」
　　「不知道。」
　　三雙眼睛眨巴著，突發情況讓鬼鬼們不知如何處理。
　　落下風夜希在旁邊拔彼岸花，鬼差們圍在一起商量。根據風夜希的情況就是一個突然丟失的靈魂又突然地回來了，而且還附帶失憶效果，一切情況不明，整個事件錯綜複雜，比百慕大三角還要撲朔迷離，連鬼都摸不著邊了。
　　最後眾鬼們決定先把夜希這只枉死鬼解決掉，反正這是失憶的呆鬼，隨便弄個冷門給他穿不就搞定了，連文件都不用出。於在是眾鬼的陰笑中，蹲在花叢裡發呆的風夜希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燙手山芋。
　　「反正他的本體被佔用，原本給他安排的身體也找鬼替了，現在給他找個地方，已經仁至義盡。」
　　鬼差大哥義正詞嚴地總結完畢，夾上『古往今來』宣傳資料準備給這失憶的呆鬼推銷一番，文件夾殘破的標籤裡隱約可見：冷門系。
　　另一個世界的地獄，夜色如墨，撒旦魔宮只憑瑩光晶石照明，光線柔和黯淡，完全詮釋地獄的陰森。宮庭內一片冷冷清清，低氣壓持續，宮內只見魔侍們垂首疾步行走，連腳步聲都是那麼輕。
　　就在這樣冷清的空間裡，突然生起歡樂的稚氣笑聲，石砌雕摟只露出不斷起伏的半顆小小頭顱，兩名一兩歲左右的孩子嬉笑著跑過庭院，直往前殿奔去。孩子都是黑髮黑眸的，跑在前頭的小女孩身穿造型華麗的蕾絲蓬蓬裙，絲帶紮起卷髮，兩支蓬鬆的辮子隨跑動起伏，這小女孩體力充沛，任後頭的小男孩怎麼追也追不上。
　　「笨貝貝，憑你這點本事成不了好男人，哦呵呵呵。」人小鬼大的女孩囂張笑開，尖銳笑聲傳開，所有聞其笑聲之人不禁風中凌亂。
　　有一頭海帶狀半長黑色卷髮的男孩受到侮辱，不覺堵氣，兩腮青蛙般鼓鼓漲起，秀氣白淨的孩子突然眨眨眼睛，驚訝地喊：「姐姐，該隱怪叔叔來了！」
　　小女生的笑臉刷地抽長，急忙剎住去勢，抗不過慣性作用她就乾脆五體投地，只求別落入怪叔叔手裡。還沒來得及抬頭，小男生一陣風般呼一聲過去了，女生只來得及錯愕地看見弟弟回頭扮鬼臉。
　　「小白姐姐真笨，怪叔叔沒有來啦。」
　　意識到被忽悠了，小女生氣得炸毛：「豬頭貝，你給我站住，我要剝了你的皮。」
　　姐弟倆繼續你追我趕，歡聲笑語，直到奔進大殿，小男生立即撲向身著黑衣的修長人影，揪住那衣擺就喊：「父親，姐姐欺負我。」
　　「豬頭，你惡人先告狀！老頭，分明是豬頭騙了我！」小女生忿忿地澄清。
　　一身黑袍，長身立於殿內的撒旦垂首，俊美的臉上儘是瞭然。大殿下方一群妖魔鬼怪翻白眼掏耳朵，搗鼻子，甚至剔牙聊天的，習以為常地將家庭糾紛忽略過去了。
　　「風貝貝，伊麗莎白，你們的課上完了？」撒旦揚眉問這倆。
　　孩子們縮縮脖子，俏皮地吐著舌頭，立即從敵軍變同盟，一起拿水汪汪的純真眼神瞅著老爸，表情無辜。
　　薩麥爾只覺額角在抽痛，這兩個孩子不是一般的難搞……就跟那頭豬一樣。想法觸及痛處，薩麥爾立即轉移，那是他恐懼回憶的人，寧願忘記。
　　「別撒嬌。」低喝一聲，即使表面嚴厲，薩麥爾卻禁不住妥協：「明天不准逃課。」
　　「是，不逃了。」
　　「對，不逃了。」
　　見又一次撒嬌成功，孩子倆對上一眼，難掩得意神色。撒旦哪能不瞭解，但他也沒有點破，只讓兒女乖乖在旁邊候著。伊麗莎白和風貝貝也懂事，坐到皇坐上等父親處理事情，順道給不遠處的哥哥招招手，送一記甜笑。小女生津津有味地在妖魔鬼怪裡頭尋找美人帥哥，小男生無聊地踢著腳。
　　直到戰事會議結束，風貝貝立即握了風寶寶的手問：「哥，你又要上戰場了？」
　　十五六歲少年模樣的風寶寶笑對粉嫩的弟弟妹妹：「是啊，這回也會給你們帶戰利品。」
　　伊麗莎白眨眨純淨大眼，問：「能給我帶個大帥哥嗎？」
　　風寶寶唇角一陣抽搐，每一回都疲於讓這妹妹失望。風貝貝在旁邊插話：「你笨，哥是去找嫂嫂，要是他帶個帥哥回來，會被嫂嫂揪耳朵的。不過哥可以帶我去，我給嫂嫂解釋。」
　　「嗯，好主意。哥也帶我去，哥去帶嫂嫂，我去帶帥哥。」伊麗莎白展現自己寬宏大量的胸襟，大度地退求其次。
　　然而這對於風寶寶來說，實在沒有太大不同。
　　「伊麗莎白，你想抄女德多少回？」
　　威脅的聲音才響起，小女生立即淑女地靜立於旁邊，一聲不吭，彷彿她從不曾作過無禮要求。風貝貝的幸災樂禍沒能維持多久，公平的父親說話了：「你想上戰場？要我讓路西法跟你砌磋武技？」
　　「……」風貝貝縮著腦袋沒敢接話，路西法叔叔疑似斯巴達人，即使是小孩也沒有情面講，會被修理得很慘。
　　整治了這倆小的，薩麥爾與風寶寶商量一些戰事的細節，完結以後風寶寶特意陪弟弟妹妹玩了一會才回路西法那邊調度軍力。望著十來歲少年的背影，薩麥爾沒說什麼，自從天界一戰以後很多人和事都變了，風寶寶也受到影響，竟然一直無法完全覺醒，身體甚至退化了。而因為風夜希，風寶寶似乎帶有負罪感，一直小心翼翼的，甚至經常留在路西法的魔宮裡，不敢回來。
　　反正風寶寶的思想已經成熟，薩麥爾沒有阻止他，他現在要操心的是家事和戰事。
　　「你們回去學習，我處理完公事以後要檢查功課。」
　　一聲令下，姐弟倆只好乖乖聽話，跟隨魔侍往外走。
　　「父親又要出戰了。」風貝貝嘟著嘴，不爽地拿擦得光亮的小皮鞋踢著小石塊：「都是那些天使不好，把巴巴害死了，我以後一定要為巴巴報仇。」
　　伊麗莎白一手捶胸口上，放話：「交給我吧，我一定要讓所有天使都成為我的裙下之臣，咩哈哈哈，我不去上課了，我要去練習媚術。」
　　「好，我也去練習召喚術，總有一天要把巴巴召回來。」貝貝也志高意滿，彷彿勝利在望。
　　小孩子二人回頭就忘記了檢查功課的事，忙自己的去了。
　　站在迴廊轉角處，薩麥爾聽著兩個孩子的豪言壯語，不覺撫額失笑：「風夜希，你留這兩個東西果然像你。」盡說大話……
　　放下覆額的手，撒旦高傲尊貴的臉容恢復冷漠與疏離，卻又交代旁邊侍從取消兒女的課，並安排相關教師去協助兩個孩子的夢，反正那也算是他自己的夢。
　　處理好家事，撒旦立即投入公事，一刻也不停息。
　　天界，六大天使一直忙於應付地獄及龍族、地精等由神直接挑起的麻煩，今天又一次被神召回聖殿，六位端是疑心重重，提防著神又搞什麼借力量復活的破事。
　　但明顯上一回的大戰，路西法那一劍刺得精準，將神傷得徹底，即使已經過了復活時限，神的力量似乎不足以覺醒。而身處地獄的彌賽亞也沒有覺醒，現今誰要先覺醒就是勝利的關鍵。
　　也就自從大戰以後，神不再完全信任六大天使，總擔憂他們會背叛自己，一直強撐著控制天界事務，不能全心全意投入恢復，照這樣的進展，神怕會讓彌賽亞佔有先機，今天終於決定再次沉睡，養精蓄銳，加快恢復速度。
　　但他仍不放心六大天使，於是偷偷在聖殿裡鼓搗了好一陣子，終於為天使軀殼完成了靈魂，今天召集六位大天使們正是讓他們拜落這新造的熾天使底下，接受管制。
　　六位大天使跪在殿下，看見光團與及棺材，終於意識到事實真相。
　　果然，光團在沉吟半晌以後凝重地沉聲宣佈：[地獄連連進犯，天界屢屢受創，而我將進入再一次沉睡，我新的信徒會代表我指引你們前進。我的大天使們，發誓效忠於他——梅丹佐！]
　　六大天使睜大眼睛看著光球分割出一小朵微光徐徐落下，擠向水晶棺面。
　　殿內突然狂風大作，光團不穩地閃爍著，最後消失在棺面。米迦勒等人發誓，即使在呼呼風聲中他們依舊聽清楚那長長的吸氣聲，然後一隻大掌撐開棺面，睡在裡頭的人坐起來。
　　張揚的橘紅色長髮，猶如獅子鬃毛般蓬鬆霸道，一雙狹長的眼，線條過於利落簡潔，乍地一看似乎就是跋扈傲慢難以相處的自尊自大者。眸色偏向深棕色，但隨著視線游移，能看見眼底透映赤色，那是極濃的紅……天使們就這樣盯緊這新生的天使，而後者也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們。
　　接下來神還說了些什麼，總之就是一大堆壓死人的稱號，什麼『天國的宰相』，『神之顏之君主』，『火之天使』，『契約天使』，『天使之王』，『天之書記』，『黑暗的支配者』等等，讓人沒有耐心記清楚。
　　覺醒的梅丹佐從開始就沉默地聽，最後翻身出棺，將棺內墊底的絲稠披在身上，一切動作是那麼的流暢，處處顯現出自信。
　　他同其它天使一般，單膝跪在神的座前，領受出世的使命……一卷記載著神所有命令的書軸。
　　神的每一個要求，梅丹佐均從容應是，態度虔誠且尊重。
　　神似乎很滿意這時候製造出來的完美天使，賦予梅丹佐居住於聖殿的權力，這是所有天使所不能企及的榮耀，最接近神的位置非梅丹佐莫屬——這位才剛出世就立即超越所有權力的天界第二把交椅得主。
　　神交代完一切，迫不及待地進入沉睡，聖殿失去神的光輝照耀，光明也變得黯淡。神去了，梅丹佐仍在，六大天使不再下跪，只是單手握拳按於胸前，垂首而立表示尊敬……這位高權重的空降兵。
　　梅丹佐拉開卷軸，上頭有幾個命令，十分含蓄地表達了神的意願。
　　解除精靈族的危機。
　　停止地獄的侵犯。
　　勸導墮落的聖子回歸。
　　其中隱意：滅光人類，毀掉地獄，屈降聖子。
　　梅丹佐鴉羽般濃密的睫毛遮住眸底真意，始終保持沉默。米迦勒等人互相交換眼神，猜測這位突然而來的領導會怎麼燒這新官上任的火，又會怎麼處理現在的局勢。當他們嚴陣以待的時候，梅丹佐有了動作。
　　只見修長的手瀟灑地揮動，肌理線條隨之動作，卷軸程拋物線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度，雷米爾險險接住由神所賜的尊貴卷軸，眨眨眼睛，有點反應不過來。
　　幾位天使瞄瞄雷米爾，又看看梅丹佐，總覺得有什麼錯位了。
　　梅丹佐打了個呵欠，揉著脖子，修長有力的軀體如豹子般充滿力量卻無處不顯現個中優雅的慵懶，長腿跨出便一腳進了棺材，眼睛已經半闔的天使之王嘴裡隨意地念：「這活你們有經驗，好好擔待，不要讓我失望。」
　　「……」這算什麼，推卸責任嗎？
　　「我要補眠，接下來給我準備住房和衣服，下面空蕩蕩的活像個露體狂，感覺不好受。」梅丹佐坐下來，一手提著棺材邊邊，交代：「記得準備食物，我餓了，睡醒以後要吃頓飽的。」
　　「……」
　　「好好地幹，你們會是組織的榮耀。」橘發男拿一臉你們是希望的和諧笑容忽悠眾天使。
　　如果他不是已經半躺在棺內，那會更具說服力。但天使之王明顯沒有這個自覺，交代完畢以後便蓋棺安息了。
　　「喂，他真是神的代理嗎？」沙利葉合上嘴以後發出第一起疑問，就他看來，這人比他還會摸魚，似乎深諳職場生存之道，竟然使喚人連獎勵都不談？老油條一枚了吧？
　　而且外表與內在的差距也忒遠的……外表長得很高貴內心卻是無邊的猥瑣。
　　「神是這麼說，但他是不是能力不足，造人崩壞啦？」拉貴爾也質疑。
　　雷米爾托著卷軸：「喂，這個怎麼辦？」
　　拉斐爾從頭到尾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側眸瞄向同伴一眼，淡定地建議：「他是神的代理，只能聽他的……而且他是個笨蛋才不壞，不是嗎？」說罷，立即笑得春暖花開，某人毫不留情且並非有意地批判他人。
　　「怎麼辦？」烏利爾問米迦勒。
　　米迦勒默默注視水晶棺，有點不太相信怎麼有人會剛從棺裡出來，又能立即躺回去，不過……
　　「拉斐爾，雷米爾，沙利葉，你們照料梅丹佐。」深一層意思就是監視和探知其真性情。
　　三位頷首應是。
　　「烏利爾，拉貴爾，我們去應付戰事。」地獄的進攻一直不止，他們一直就這樣應付著，無止境地戰鬥。
　　地獄不會善甘罷休，他們也受神之命一直迎擊。
　　米迦勒看著水晶棺，生起利用的念頭……如果梅丹佐真是個笨蛋，或許可以利用他處理所有事情，而神不能怪罪誰，畢竟梅丹佐是他製造的。
　　除去睡死的梅丹佐，六人各懷心思。
　　此時某異空間裡的地獄，小鬼差又喳呼著找他的主任去：「大人大人，那隻鬼消失了，消失了。他分明已經下了穿越道，但沒有復活！」
　　某鬼差主任淡定地喝茶，聽這話連眉頭也不動一下，只管拿手指剔剔牙縫，得意地說：「早料到是這樣，沒有上報的事瞞下去就好。忘了這事，去忙吧。」
　　小鬼差們囧囧地佩服領導的淡定，縮著脖子鬼頭鬼腦地裝作沒事去。

　　第八十三章 無憂天使

　　躺在棺材裡，曾經的風夜希現在的梅丹佐想了很多。
　　他似乎不記得一些重要事件，至少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坐在地獄裡頭。聽之前的鬼差說他是某人倫慘劇的犧牲品，因為腦袋中槍加上大受打擊，所以沒喝孟婆湯之前腦袋就先壞掉了，得了一種喚作解離性失憶的文藝病。
　　回憶至此，梅丹佐修長的指尖輕摩額頭，確認自己額上那個洞洞已經不復存在，他有點變態地懷念手指挖進腦袋的觸感，不覺長歎。
　　「梅丹佐？」
　　關心的低喚從旁傳來，梅丹佐回頭就見金髮碧眼的拉斐爾臉帶擔憂，這才記起現在是開會中。雖然不知道拉斐爾要幹什麼，他還是淡定地微笑著應：「嗯？」
　　「身體不舒服嗎？我能夠幫助你。」金髮碧眼的治癒系大天使拉斐爾笑容純良真切，是那麼的讓人心曠神怡。
　　表面是這樣沒錯，梅丹佐卻覺得自己像實驗台上的青蛙，即將為醫學界捐軀。
　　壓下脊樑上爬動的寒意，梅丹佐臉色一正，慎重地回答：「拉斐爾你多心了，我只是在慨歎世事。」
　　「哦，有什麼事讓你慨歎？」拉貴爾探身，似乎對這位新上司的想法興趣十足。
　　歎什麼，歎：「歎肚子有點餓了。」
　　……
　　「你剛剛才吃了二十人份的牛排。」雷米爾不敢置信地低吼。
　　某人無責任地擠眉弄眼聳肩攤手：「生理需求。」
　　……你失調了。
　　「米迦勒，養著他，我們還有錢跟地獄開戰嗎？」沒資金的戰爭叫被虐，沙利葉挽起頰邊銀色長髮扣在耳邊，慎重地考慮起跳槽的問題。
　　連一向淡定的烏利爾也在不著痕跡地點頭。
　　「專心會議，梅丹佐，會後會給你準備餐點。」米迦勒嚴肅地表示。
　　「OK，我這就專心地聽。」梅丹佐一邊點頭，髮絲刮過皮膚，微微地發癢。他抓抓蓬鬆的橘色長髮，對雷米爾曬露一口白牙：「一會給我安排理髮師，這頭髮太累贅了。」
　　囧……你不是才說要專心的嗎？
　　五位大天使悄悄窺視上位那精英額上跳動的脈絡，懷疑天神讓這傢伙下來，其實是懲罰他們的。
　　絕對不是他們誇張，要知道梅丹佐出世也有十來天，但這位被神寄以厚望的天使書記官除了摸魚作白日夢大吃大喝以外，好像沒有任何建設可言，就連天界會議也是到了今天米迦勒受不了這傢伙閒散，硬把人拉來的。結果這傢伙吃了二十客牛排以後就開始發呆，直到現在還嬉皮笑臉的，把米迦勒都氣得快要腦溢血了。
　　「梅丹佐。」米迦勒垂首，紅髮掩住他的臉容，他的聲音顯得陰沉。
　　「唉？」梅丹佐應著，悄悄矮著身子，試圖瞭解這整天板著一張棺材臉的傢伙心情如何。
　　「你該端正自己的態度，作為神寄予厚望的天使之王，若不能稱職，恐怕地位難保。」
　　被這樣教訓，梅丹佐眨眨眼睛，倒是意外米迦勒會訓導自己。如果他沒有理解錯誤，從開始這些大天使似乎十分不屑他這個空降兵。不過他能理解，畢竟連他自己知道都覺得不可思議，之前那鬼差不是說了讓他復活成某姓許的秀才嘛，結果睜眼就見到一片雞翅，還好他夠淡定，把這些莫名其妙的鬼東西給忽悠過去。
　　後來聽說其中一隻六翼的雞翅屬於米迦勒的時候，他差點把心臟都吐出來了，誰都能不知道，但大天使米迦勒可是有常識的人都有所耳聞，這可是遭到廣大群反覆眾炒作的大人物啊！
　　他只是一隻失憶的鬼，卻變成了天使長的上司，何德何能？連他自己都不敢置信，所以當他發現這六隻鳥人對他的不屑以後，他完全感同身受，淡定地不卑不亢不驕不躁，活得瀟灑，這才是人生的藝術。
　　如今面對訓斥，梅丹佐熱淚盈眶：「如果你們不打我小報告，我有信心忽悠大BOSS的。」
　　「……」
　　「放心，我也會罩著你們的。」
　　「……」
　　「只是工作上的問題，你們得給我好好努力，我們是一個Team的，必定共同進退。」某人勉勵地握拳：「fight it out！」
　　大天使們俊美的臉龐只剩下木然一種表情，機械地側臉，不忍繼續觀看這個白癡。誰讓這傢伙是當家，他們就怕一時衝動得造下克上的孽。
　　精英始終是精英，神經特別強悍，米迦勒迅速調整心態以後命令：「既然如此，就專心繼續會議。」
　　「行，我都有在聽。」梅丹佐打哈哈：「不過偶爾想得深入，才會失神。」
　　沙利葉正搓著額角緩解痛楚，聽這大話以後不覺嘲弄地挑釁：「你倒說說之前我們在討論什麼？」
　　其實這次會議是米迦勒特意召開的，意在讓這位新加入的上司瞭解情況，結果這傢伙從頭到尾就知道耍寶搗亂，被捉來開會的沙利葉甚感不滿……他跳槽的意願更強烈了。
　　問題擲落，結果探索的視線全湊過來，梅丹佐估計這問題非回答不可，就不躲了：「聽見了，你們棒打鴛鴦，所以地獄窮追猛打。」
　　「……」
　　「然後那團光吧，想搞滅世浩劫，而你們正疲於跟這些事情糾纏。」
　　「……」雖然這話不好聽，但的確簡明扼要，於是沒有人反駁。
　　梅丹佐撐著頜問：「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散會吃飯吧。」
　　眾天使斜睨這傢伙，心裡想著除了風夜希，也沒看見誰這麼愛吃了……難道瘋子都特別愛吃？
　　「那麼對於現狀，你可有建議？」米迦勒循規矩發問，算是徵求上司意見。
　　建議？他現在還沒完全融入梅丹佐這個身份，哪來的意見，於是萬金油狂灑：「你們安排吧，有意見我會反對。」
　　對於這位上司的隨意，天使們可謂既喜又悲。一來不會處處受限，二來這傢伙沒出息。六聲長歎，天使們決定散會。在一堆愁容裡，只有一個喜極。
　　「唉，那吃飯，雷米爾記得找人幫我理髮。」
　　說罷，風行厲雷的遠去了，看這模樣還以為他被虐待，沒吃上飯很久呢。
　　「其實這種性格挺可愛的。」雷米爾喃喃著把玩自個的指甲：「不用找，我就是最好的造型師。」
　　「雷米爾！」米迦勒低吼一聲。
　　扮裝精緻，華麗異常的雷米爾挑高修得細細的眉，嘲弄般哼笑：「沒事，我不會要梅丹佐放掉加百列……畢竟我們都要忠於神。」
　　手隨意揚擺，算是打過招呼，人也施施然出去了。
　　另五位偷偷窺視大天使長的表情，但這位嚴肅天使長的臉上波瀾不興，讓人參不透他的真意。
　　「散會。」
　　話落，大天使長先一步離開了。
　　天堂之上，霧氣氤氳的雲端之地，建築物造型簡潔大方，代表光明的潔白是它們唯一的色彩。絳色在潔白中那麼的耀目，四周小天使不敢直視，只知道這米迦勒大人降落在大使天雷米爾大人身則，兩位大使天處在一起完全是一幅值得讚美的畫。
　　「怎麼？」雷米爾挑眉：「擔心我陽奉陰違？」
　　「雷米爾，你帶刺的態度不能改變任何事實。」米迦勒穩如泰山，半分也撼動不得。
　　雷米爾蹙眉，他從不知道米迦勒也有氣人的本事，他不再說什麼，默默地等待後話。
　　米迦勒說：「梅丹佐作為我們的領導人，適當的時候他也得處理事務，作為下屬，你有義務引導他。」
　　說罷，六翼揚開，赤色猶如火焰般的長髮迎風狷舞，瞬間遠去。雷米爾唇角微抽，總算明白這不是阻止，而是慫恿……這位正經的隊長，原來也有這麼腹黑的一面啊。
　　感慨了一陣子，雷米爾懷揣著蠢蠢欲試的心情前去給梅丹佐理髮。他到達的時候只見滿桌上杯盤狼藉，又杵了一會兒，暗暗為天界資源歎息一會兒，這才動動剪刀理髮。將那頭蓬鬆的頭髮剪掉一大堆，在雷米爾的造型堅持下，梅丹佐放棄剪貝克漢姆頭的主意，頂了一頭蓬鬆短髮，乍看之下少了幾分穩重和凌厲，反而更像桀驁不馴的年輕人。
　　他是比所有天使都年輕沒錯，雷米爾感歎了一會，給一直對著鏡子顰眉的梅丹佐誘哄：「別照了，這樣很好。我在東庭院準備了下午茶……」
　　「哦，那我們去喝茶。」擱下鏡子，梅丹佐覓食去了。
　　雷米爾對這人沒意見了，虛笑著強忍踹飛這人的衝動，跟他去吃下午茶。
　　東庭院有一片結界，六大天使一直無法進入，雷米爾喝茶的時候一直偷瞧結界方向，暗裡盤算著怎麼讓梅丹佐進去看看，但那傢伙只顧著吃，嘴裡塞不進去了，兩手還抓著，眼睛已經瞧著盤子裡的……雷米爾發現自己真的是無話可說了。
　　其實他開始明白神什麼製造這樣一個傢伙，只要隨便扔到人界去，人們應該很快會因為肌荒而滅絕了，這傢伙絕對是蝗蟲轉生的。
　　「你真是無憂無慮。」吃香睡好，從不見他擔心什麼，被施以重任也懂得推卸。
　　梅丹佐看了雷米爾一眼，沒說什麼。
　　「你準備滅世嗎？」
　　「滅世？」
　　「對，精靈一直受到人類的壓迫，要改善這個，恐怕精靈族是決心要滅掉人類的。」
　　「再說吧。」
　　「罷了，反正你不幹，神覺醒的時候也會幹。」
　　「嗯。」
　　對上幾句，完全擦不出火花，雷米爾翻了記白眼，決定不跟他耗了，單刀直入：「旁邊有個結界，你要不要進去看看，那裡面住著被棒打鴛鴦的人。」
　　梅丹佐仍是吃，但分神發問：「你們想讓我幹什麼？」
　　雷米爾驚訝：「喂，你幹嘛問我，你才有決定權。」
　　梅丹佐比他還驚訝：「真是莫名其妙，我還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要讓我決定？按照邏輯，我現在該奉著神的聖旨到處去搞屠殺，你覺得我應該做這個決定？」
　　「……」雷米爾張口結舌，卻也認同梅丹佐的話，如果按照發展，他們完全沒有反對的權力，只能跟著這傢伙到處玩屠殺，可是他沒有，還坐在這裡吃喝拉睡。他開始懷疑：「難道你是在等我們的意見？」
　　「反正凡事有兩面，你們要是有合理的建議，我也會採納。」說著，又塞上幾塊肉。
　　雷米爾比較佩服這人一邊吃著還能口齒清晰，他失笑：「如果我說讓你去見加百列，你有意見嗎？」
　　「等我吃完這個。」梅丹佐的回答。
　　雷米爾靠著椅背，神情顯得愜意，如果說自從戰爭以後他從不曾輕鬆過，那現在就是一個例外。他看著梅丹佐狼吞虎嚥，不覺呢喃：「我或許比想像中喜歡你。」
　　「……」梅丹佐瞠目：「不好吧，我對你沒有這個意思。」
　　雷米爾直想將盤子扣他頭上去：「別說我沒有這個意思，要是有也是你的榮幸。」
　　「行，你沒有最好，不然我得想辦法讓這份榮幸落不到我身上。」
　　「……」雷米爾翻白眼：「你真欠扁。」
　　「過獎。」
　　「你的臉皮真是天上有地下無了。」雷米爾蹙眉感歎，心想：唯一比得上那個人已經不存在。
　　「不過就算讓加百列走了，地獄也不會撤軍是嗎？」梅丹佐打個飽嗝：「你們不是把地獄一個大人物的愛人殺掉了嗎？」
　　「……」
　　「這事你們真敢做，要是我的愛人被你們殺死了，這事肯定沒完。」
　　「這……這不是我們能控制的。」提及這事，雷米爾連同其它大天使一概不想談。
　　「行了，我去看看加百列，你要來？」
　　「不，我進不去。」
　　梅丹佐挑眉，瞭然地頷首：「那我自己去。」
　　扒下餐巾，梅丹佐拉拉身上華美軍服，走近了結界。當撫摸結界的那一刻，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只是一隻鬼這麼簡單，他該怎麼解釋自己為何懂得運用魔法呢？想開了，腦袋裡不斷浮現QD種馬文N篇，牛X的天生戰神穿越男。
　　「穿越啊，你果然是垃圾改造機。」
　　才分神這幾秒，他就差點被狗給啃了，敏捷地跳開以後發現是一隻狗頭松鼠身晰蜴尾巴蝙幅翅膀的紅色生物，腦袋運作兩秒以後意識到這只東西跟玩具店的手辦娃娃很神似。
　　「哥斯拉？」
　　這只東西立即激動地尖嘯著，聲音很刺耳，梅丹佐抬手就給那圓渾渾的胖肚子上一拳，一臉陰蜇地給這只東西恐嚇：「再吵就煮了你。」
　　紅色哥斯拉手辦娃娃迅速汗濕，乖了。
　　「你是誰？」
　　梅丹佐還未人馴獸經歷中抽身，聽到問話立即回頭，就看到一個漂亮的人，一個銀白色的漂亮男人。
　　「你是加百列？」
　　卡亞審視這一頭橘色短髮，而且看上去不怎麼和善的陌生人：「我不是，但那尾赤龍能還給我？」
　　赤龍？
　　梅丹佐蹙眉瞅向手上扣住的東西，一臉嫌棄：「這也是龍？嬰兒嗎？」
　　「……」
　　索騰淚汪汪，卡亞則覺得這人很白目：「還給我？」
　　梅丹佐蹙眉，他原本是想煮來吃吃看，不過既然有主人，他就不當惡霸，鬆開手讓這只怪東西回去。
　　「我要找加百列，你知道他嗎？」
　　卡亞不動聲色，看著這行為有點詭異的人，考慮該不該供出加百列。畢竟能進入結界的人應該不簡單，而且這人來意未明。
　　未等他們考慮清楚，旁邊有人插話：「找加百列做什麼？」
　　梅丹佐側目就見金髮藍眸笑意盎然的另一美男，對於近日在天界數天使看美人太多，他都開始審美疲勞了。
　　「沒事，想找他談談。」
　　「談什麼？」
　　「不知道，談家常吧。」鬼知道講什麼，難道要搞停戰協議不成？
　　加百列挑眉失笑：「天界什麼時候有這樣有趣的傢伙，你是誰？」
　　「我？梅丹佐，十幾天前出生的。」
　　「哦，那棺材裡的殼子。」
　　「是呀。」
　　「你沒有見過加百列，又怎麼談家常呢？」
　　「這？可以談。」
　　「譬如？」
　　「米迦勒的嚴肅，雷米爾的品位，拉貴爾的八卦，沙利葉的刻薄，還有拉斐爾的暗黑。」
　　「……呵，還有烏利爾呢？」
　　「他面癱。」
　　「……」加百列眉梢揚得老高，眸中蘊涵興味，上下掃視梅丹佐：「你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你不知道加百列為什麼困在這裡嗎？他可是一點也不想提及那些人。」
　　「未必。」環顧四周以後，梅丹佐側眸：「如果說他們想讓加百列制止戰爭，所以特意讓我進來說個情，你覺得呢？」
　　「說情？」加百列瞇起眼睛：「如果要停戰，直接讓我出去就可以，但為什麼還要說情呢？」他不相信事情會這麼簡單，心裡千百個想法。
　　這下梅丹佐可為難了：「加百列，天常殺掉了撒旦的魔妃，所以他們要你說情。」
　　這下二人一獸大驚：「你說什麼？！誰死了？！」
　　「撒旦的魔妃。」梅丹佐蹙眉：「你能不能做到？騙我也沒關係，回答我，我就有理由帶你出去。」
　　他們很想為這位梅丹佐的說法囧一個，但現在有更深的情感牽制他們。
　　「他死了？」卡亞退了一步，制住突然狂飆起來的龍。
　　加百列也張口結舌：「那頭豬怎麼可能死掉？」
　　梅丹佐看著他們以不同的方式表達悲傷，突然生起一種詭異的感覺，他把這個列為負罪感，或許因為他是天使一方。
　　不太習慣處理這種情況，他退後一步：「你們先考慮一下子，我去做安排，會再來。」
　　說罷，人已經退出結界外。
　　雷米爾立即就迎上來，急問：「怎麼樣？」
　　「雷米爾，他們和那個魔妃很要好嗎？」
　　「這……」雷米爾不知道怎麼回答，即使是他們也和那魔妃很要好：「所以說這是難題。」
　　「……」難以壓抑鬱悶的心情，梅丹佐咂咂嘴巴：「你們怎麼樣接近魔族？」
　　「前線。」
　　「你安排我上前線去，接下來的不用你操心。」
　　雷米爾應了一聲，見梅丹佐愁上眉頭，有點感慨：「其實你不用發愁。」
　　「我必須。」聲音有點激動。
　　「事情已經無法挽回，我們要做的是往前看。」
　　「這話我也會說，但為有什麼意義？我必須要挽回。」胸膛因激動而劇烈起伏。
　　「你……」雷米爾俊美的臉上出現愁緒，他伸手搭向梅丹佐的肩膀，覺得這位新上司十分可愛，正準備繼續安慰。
　　「媽的，你這話沒意思，餓肚子當然是吃飯，哪有擱一擱就過去的說法？」
　　轟一聲，優雅的雷米爾給了地面一記頭錘。
　　「你幹什麼？」梅丹佐退後一步，蹙眉：「你搞什麼，餓得站不穩了嗎？」
　　趴地上的雷米爾很想回答『我不是你』，但是他發現自己抖得說不出話了。只能傻傻地看著某人又一次歡樂地覓食去，天知道距離上一次吃食也就是十來分鐘的時間。
　　雷米爾衷心地祈禱天堂不要被這人吃垮。

　　第八十四章 大戰在即

　　魔宮內正商戰事，地獄巨頭們一個個臉色凝重。因為根據情報顯示，天堂中新生一位強大的天使，名為梅丹佐，甚至被賜予天使之王之名，是凌駕於米迦勒等原大天使們的所在。雖然沒有明確資料顯示這位位新生天使的實力如何，但能夠立於七大天使之上，想必也不是省油的燈。
　　今天特意召開會議，主題就圍繞著梅丹佐轉悠。
　　從各方面打探以後，魔族們拼湊出梅丹佐這人物……一名食量非凡，敢作敢為，高傲自尊的熾天使。天堂裡各天使似乎對其敬畏異常，甚至不敢提及那人的任何事情。
　　「梅丹佐的軀殼我見過。」風寶寶在眾魔中發言，立即引起所有人注意：「就神製作的外貌而言，的確是傲氣自尊的人物。神曾經透露準備製造一個結合撒旦與路西法所有特徵，能夠取代墮落者的人物。
　　路西法加撒旦？
　　各式各樣妖瞳魔眼瞧向那二人，心中描繪一個將下巴尖尖作為焦點，拿鼻孔看人，能力高強，性格自大的傢伙。心裡一陣灰霾籠罩，眾魔覺得真有這麼一個人，的確難纏。
　　兩位大魔王原本就非客觀的人，所以他們完全沒有注意讓大家囧的主因素，一廂情願地以為……
　　「如果擁有我們的力量，的確不好對付。」譯：我們是最強的。
　　薩麥爾冷笑：「既然為我們而造，那我們就好好會一會那位梅丹佐，看看神是不是有能力製造出我們的代替品。」
　　「正好。」風寶寶似乎也覺得在這磨人的戰爭中突然出現這樣一個人物，無論結果好壞，總比現在一潭死水糾纏不下的局勢要好。唇角扯起嘲弄的笑紋，少年臉上極力維持斯文表象：「這位大人物似乎也急於表現自己的能力，在下一場戰役中擔任主帥。」
　　「他當主帥？」路西法再淡定，這時候也忍不住揚眉，他冷哼：「哼，米迦勒竟然壓不住新生的梅丹佐？」
　　「路西法，你在開玩笑嗎？別忘記自己為何墮落。」
　　路西法也就因為不甘於給聖子下跪才會被蒙上叛逆罪名，最後墮天的。此時薩麥爾略帶鄙夷的笑容不知是諷刺天界的專制，還是嘲弄路西法的健忘。
　　提拔空降奇兵坐大，的確像神這種任性傢伙會做的事。不過無論是什麼時候，他們都不準備賣神的賬，所以兩大魔王心裡下了決定。
　　「既然是神選擇的天使，那麼我也需要見識他的能耐。」傲慢的路西法其實不將人放眼裡，只是比起不屑，他更要給天界滅滅威風挫挫銳氣，免得天使們趾高氣揚，以為勝利在望。
　　對此，薩麥爾也不反對，他也正此意：「既然對方派出主帥，我們又豈能示弱？風寶寶，我要將主力匯師，去會會這天使之王梅丹佐，你調整資源，重新編排軍隊。」
　　「是的，爸。」風寶寶應後腦內迅速運轉，他也期待這回大捷。一經成功，說不定會大挫天界士氣，那將會成為他們勝利的關鍵。
　　地獄裡一群人懷著極惡的心思，準備把首當其衝的梅丹佐不是打死，也給來個四肢癱瘓生活無法自理。
　　天堂上咬著冰棒的某只橘發天使打了個哆嗦，不覺曬著一口白牙對大天使下屬們露出陽光笑容：「這個真冰，你們要不要來一根？」
　　六天使拿眼白的地方看他，考慮哪天將這人給綁了，讓拉斐爾給切掉一部分胃，看看這傢伙的食量還會不會這麼黑洞。
　　面對帶毒的目光，梅丹佐自覺那個叫無辜，他可是秉著有福同享的高尚情操問這些同伴的，他們不領情就罷了，那一道比一道毒辣的目光算什麼。他不覺拋給這幾人一抹含怨帶嗔的哀怨目光，只是明顯他的哀怨沒大路用，如尖刀般刺向他的目光依舊灼灼，是那麼深切的厭惡啊。梅丹佐雖然不記得自己以前發生過什麼事情，怎麼弄的被子彈爆頭，但他深信自己就是那個和平愛好者，是滿腦袋白鴿翩飛的反戰份子，於是他不喜歡強硬地解決問題，他選擇了懷柔政策。
　　嘴巴扁起，梅丹佐修長的食指按住唇角，一張擁有睥睨天下般傲慢自尊痕跡的臉上儘是女兒嬌態，嬌嗲地嗔道：「你們壞，看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囧……
　　「媽呀，我要自插雙目。」拉貴爾狂呼起來，手舞足蹈的，活像二院裡走丟的病患。
　　沙利葉發癲瘋發作般，唇角抽個不停，他無力地站起來掙扎著扶牆出殿，修長的背影和那一頭美麗如皎潔月光的銀髮也顯得黯淡，頭頂上似乎有一股混濁黑氣籠罩，而沙利葉無法擺脫。只聽其嘴裡唸唸有詞：「我要離家出走，我要改投魔界……」
　　拉斐爾眼瞼半垂，憐憫地歎息：「你的男性荷爾蒙分泌失調，要不要我幫你做身體檢查？」
　　「改天吧。」梅丹佐打了記太極。
　　雷米爾眼角跳了老半天，終於承認：「兄弟，原來你也愛非主流，改天我們砌磋一下。」
　　「……」梅丹佐其實想說他不喜歡華麗風，不過兄弟他都這麼說了，改天就討論一下畢加索吧。
　　烏利爾依舊面癱，不過這一回他老大掩唇躬身，額上滲汗，臉容一片陰霾之色，似乎腸胃在鬧騰。而面癱二位的精英米迦勒一張臉已經比開封那個包大人還要黑，瞪著梅丹佐的那眼神活像在看殺父仇人……天知道梅丹佐只是想讓大家輕鬆輕鬆，哪來的反作用這麼激烈。
　　「唉，開玩笑，你們就別在意了。」
　　「梅丹佐！會議之上豈容兒嬉，你作為神欽點的天界最高領導人更應身先士卒，守法奉公，循規蹈矩，維持大體統於亂世……」罵罵罵……這是沒完沒了的省略號。
　　梅丹佐張口結舌，他其實想告訴米迦勒：得閒的時候罵罵人，練練肺活量的確是不錯的消遣，但大哥你別拽文啊，聽得他耳朵發酸了，心也泛酸了。
　　怕這話出來，又要讓米迦勒捉著辮子給他諄諄教誨的理由，梅丹佐只好縮著腦袋裝孫子，讓下屬把自己這上司教訓了個透，最後還是因為米迦勒大人公務纏身這個理由讓自己脫身的。
　　怕米大人處理完公事記起他這塊不爭氣的破銅爛鐵，又捉他去練鋼，梅丹佐真真的是『沒膽做』立即就奔到加百列的結界裡避難去。反正除了他，也沒有誰能進去了，這是最佳匿藏地點。
　　梅丹佐委屈地將這事給加百列說了一遍，結果加百列這壞分子笑得直不起腰來，眼淚狂飆，還好鼻涕沒有流出來，總算維持了一點美人形象。
　　「笑吧，笑斷腸沒有？」梅丹佐怨了一句，但因為卡亞上了食物，他又忘記了生氣，忙著塞吃的去了。
　　「你說這米迦勒是不是很毒，他媽的竟然因為這點屁事下令縮減我的糧食，我才是上司耶！」越想越忿忿不平，又往嘴裡塞郵幾塊肉。
　　加百列修長的手指輕敲桌面，目光掃向梅丹佐，神情是那麼的輕鬆愜意：「既然他無禮，你就處罰他咯，反正他是你的下屬。」
　　梅丹佐拋過去一記白眼，懶得理會這個慫恿他生事的傢伙，回頭喚：「卡亞，再準備些食物。」
　　「……」卡亞微愕，雖然若有所思，但也輕輕頷首。
　　梅丹佐繼續奮鬥吃食，偶爾抬首就遇到加百列探索的目光，他困惑，總覺得被盯得有點難以下嚥：「幹嘛？」
　　「你剛才喚他什麼？」
　　「啊？卡亞，不妥嗎？」
　　那雙海藍色眼睛瞇起來，加百列眼底儘是算計與精明：「卡亞？你怎麼知道他的名字？」加百列可記得他們從未自我介紹過，即使是他自己，也只任著梅丹佐自行認定。
　　「……這，可能是米迦勒他們提過吧。」應該是這樣。
　　或許這是個正當理由，但加百列寧願做些別的想法，例如梅丹佐的真正身份……不過他對事情不夠瞭解，也不能妄斷。他不得不提防這是天使的陷阱，也不得不心存希望。心裡不斷算計，加百列的笑容卻依舊愜意，似乎無意地問：「你說魔妃死了，那你能給我詳細說說？」
　　提到這個，梅丹佐真的頭痛：「這個？這個他們都不願意提起，我只知道那個魔妃她死了。」
　　「據我所知，風夜希不弱，不應該這麼輕易被殺死。」加百列悄悄撒餌。
　　梅丹佐手中麵包投奔自由，如果不是手上太油膩，他真想掏掏耳朵，看看這耳朵是不是被耳屎糊掉了……風夜希？魔妃？為什麼？
　　「怎麼？你不知道他的名字嗎？」天使的聲音輕輕柔柔的，特意放低的語調充滿誘惑。
　　梅丹佐咂咂嘴巴：「那個魔妃的名字好男性化哦。」
　　「是嗎？魔妃本來就是男人。」
　　「……」
　　「是一隻很笨，食量很大的野豬。」
　　「哈哈，野豬精啊，原來是野豬精嗎？」阿彌陀佛了。
　　「不，他是精靈族。」
　　哦，精靈族？梅丹佐鬆了一口氣，他雖然也叫風夜希，可是他是人類嘛。
　　加百列看這人繃緊的神經一下子放鬆，一臉輕鬆的模樣，他不動聲色地喝茶，只是審視梅丹佐的目光變得更仔細，至少他想弄清楚究竟這是誰設的圈套。他們都是局中人？又或者只有他被蒙在鼓裡戲耍了。
　　左右思量也知道不能輕易參透，加百列以靜制動。
　　日子過得飛快，魔族已經佈置好一切，準備又一次向天界挑戰。今天所有主帥都齊集，確認出戰。
　　開完戰前會議，在最後檢閱的時候薩麥爾缺席，他要去給兒女們道別。
　　走過重重華樓環繞的宮殿，薩麥爾接近了黑色時空石巨塔，才踏進院子就見在石塔旁邊玩樂的伊麗莎白和風貝貝。女兒正在對一條雄性幼龍練習媚術，小花癡搔首弄肢擠眉弄眼的，但龍只顧著懶洋洋地睡大覺，懶得鳥這未來大美人。伊麗莎白性子暴烈，不合作吧，立馬踹得那鐵籠子一陣亂動，龍在慘叫。
　　風貝貝這孩子就比較文靜，手拿著風寶寶送他的手杖在地上繪畫複雜的圖形，這是他從古籍上描下來的魔法陣，是一個召喚亡靈的魔法陣。他即使很細心地將所以細節都畫好，但這孩子仍是太小，完全不得要領，所以即使畫得再好也不起效果，還是需要時日練習。
　　「功課都做完了嗎？」薩麥爾驀地開口說話。雖然他不反對兒女發展自己的興趣，但他作為父親，完全不會鬆懈對孩子的正當教育。
　　突然聽見父親的聲音，兩個孩子立即仰起笑臉，興沖沖地圍上薩麥爾。
　　「老頭，不過是翻譯古魔法書，那功課早就做完了。」伊麗莎白得意洋洋地仰起小臉。
　　風貝貝也在旁邊猛點頭，一頭卷髮晃悠，煞是可愛。他也急著表現自己：「父親，我已經可以翻譯整本魔法書了。」
　　只有這時候，冷漠的撒旦才不吝於給予微笑。輕摩孩子的發頂，薩麥爾盡量讓自己溫柔：「做得好，那我回來以後教導你們武技。」
　　「哦。」知道父親要出征，孩子們習以為常，也不會鬧，只是撒嬌。
　　「父親，給我帶天使習毛，我要做實驗。」
　　對於兒子的考據學術狂熱，薩麥爾有點無語，只是點頭。
　　「我要天界布料做的裙子，這能讓我魅力四射。」
　　薩麥爾實在不能從小一版的莉莉絲身上看到魅力，或許再過幾年吧。
　　一一答應以後，孩子們笑逐顏開，但輪到薩麥爾要求：「在這期間，你們不能離開這宮殿，記得我教你們使用時空石的辦法了吧？」
　　「記得。」
　　「要是有威脅就立即離開，無論你們去到哪裡都沒關係，姐姐先照顧好弟弟，我會設法找到你們。」
　　面對父親嚴肅慎重的要求，孩子倆點頭。
　　「那父親你不要像豬一樣衝回來，我們會自己跑。」貝貝笑嘻嘻地說：「而且我會保護姐姐的。」
　　「豬頭貝，你保護我？到時候可別哭，不過老頭你也真的別犯傻衝回來，我會帶著豬頭貝逃的。」伊麗莎白拍著平坦的胸脯，一副小大人模樣。
　　他們都知道巴巴是怎麼死的，他們才不要讓父親也一樣。
　　薩麥爾失笑，摸摸他們的腦袋，也不說更多了，扭頭就走。
　　「父親又害羞了。」風貝貝環手輕歎：「真是不坦率。」
　　「寶哥不是說老頭是彆扭受嘛。」伊麗莎白不客氣地供了老哥出來。
　　走前頭的薩麥爾打了個趔趄，不久以後大殿裡傳來風寶寶的慘叫聲。倆小孩才得意地笑，一道動作優雅的身影閃進來，以迅雷不掩耳之姿摟起其中一個孩子就蹭：「莉莉絲，我要上戰場了，來給我祝福吧。」
　　「哇啊！該隱叔叔看清楚，我是貝貝。」風貝貝在該隱嘟成章魚狀的嘴巴下拚命救生。
　　血族族長抬首，果然看到是海帶頭小舅子，立即轉向貓著腰逃跑的小女生：「莉莉絲！」
　　「哇啊，變態色情狂，你滾開！」
　　風貝貝解脫以後盯著自己受難的姐姐，實在無能為力，背手輕歎，孩子取出小本子記錄父親又一次小氣行為，制定方案，以備下回討本利。再看看地上被踩得混亂的魔法陣，他又給該隱也記下一筆，不準備虧給這些大人。
　　自從魔族大軍有動作以後，天界也準備好了。
　　梅丹佐讓米迦勒去張羅，自己就到結界裡去。
　　「加百列，快來，我試試打開結界，你們出來。」
　　完全不知外界情況的仨同時看向梅丹佐，互覷一眼以後決定暫時相信迷樣的梅丹佐。
　　反正比起一成不變，能讓靜止的死水蕩起漣漪也不錯。

　　第八十五章 被虐

　　乘騎彩羽飛鷲穿梭於瑤光與霞彩中，風凜凜掠過鼻尖、拂過眉頭，吹亂一頭橘發。梅丹佐撐頷看著天空中黑白交纏在一起的戰士們，看他們攪動雲海，看他們將血雨灑落，不怎麼感興趣地蹙著眉。
　　「我說你們沒事就造孽，幹嘛殺人老婆搶人愛侶。」
　　梅丹佐身後裹著嚴實的人噗嗤地笑了，唯一露置在空氣中那雙天藍色眼睛盡染笑意，也不說話，只是冷冷地掃過那頭紅髮的主人。
　　米迦勒側眸，原本緊抿唇，從開始除了發施號令就一直緘默的他終於說話：「你的話大逆不道，作為光明的信徒，驅除黑暗是本份。」
　　這下連梅丹佐都把眉揚得高高的，更別說那藍眼睛和銀眼睛的揄揶了。高尚吧，這官腔打得真正統，可是這又何必讓『他們』出來呢？
　　才分神，前方戰役又生起變化，米迦勒蹙眉：「地獄這回比平日都要積極。」
　　梅丹佐拉長脖子張望，就沒有太多感慨，反正：「要是我也會跟你們拚命。行了，安排位置，我要到最前線去。」去把加百列放掉。
　　米迦勒沒說什麼，只是張望全局，佈置戰局。沒等米迦勒做什麼，藍眼睛突然輕聲說：「你不會自己安排？你不是主帥？」
　　梅丹佐翻了記白眼：「傻了，我又沒有打過仗，哪來的本事。要是把戰爭搞砸了，他們會把我串起來烤掉。」
　　「你不懂？真的嗎？」
　　「我還煮的。」梅丹佐沒好氣撐著頜，不再理會這無理的要求。他都說了他是和平愛好者，從不像某些同性那樣喜歡深入瞭解武器和研究戰爭，他只喜歡看看電影，YY一下那些英雄情節。思緒斷在這裡，梅丹佐總覺得自己的記憶很混亂，他究竟YY了些什麼電影？怎麼好像有些情節跟這種神魔大戰有點相似。
　　就這樣注視魂斷骨枯的戰場，梅丹佐腦海裡浮現一個生得挺女氣的傢伙，手執長槍，還真的殺出一點模樣來。想更深入瞭解這是哪出電影的情景，就怎麼也出不來個所以然，梅丹佐眉頭緊鎖。
　　「或許根本不用你特意尋找。」米迦勒突然低聲說。
　　梅丹佐撇撇唇：「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其實就是衝著我來的？」
　　他的話讓米迦勒瞇起眼睛，因為剛才有人才說他對戰爭一點也不瞭解。
　　「你不是說他們變得更兇猛嗎？可是你看看，拉貴爾，沙利葉，烏利爾，雷米爾，甚至拉斐爾，有特色吧？那地獄的將士們呢？別告訴我他們每個都是平凡得不起眼的傢伙，而你們就跟那些平凡的傢伙耗了很久。」而且他也不明白為何，只是覺得敵軍未盡全力。
　　如果是這樣，他不得不懷疑自己過於響亮的名號成了靶子，被人拿來當作重點打擊對象了。
　　現場的人恐怕都比他更早想通了，見到他若有所思的模樣，各自不動聲色，只看他怎麼表現。梅丹佐不知道自己成為焦點，腦海中電閃般掠過一種感覺：「人長得太帥也是罪。」
　　「……」
　　藍眼睛抬腳就是一踹，差點把橘發人踹飛出去。梅丹佐摸摸發痛的背，有點懷疑：「我不是那個大人物嗎？怎麼你們都不知道尊重我？」
　　米迦勒別開臉，似乎不準備回答，藍眼睛的回應只是拿鄙夷的目光洗禮他。
　　好吧，這是問了不該問的問題。梅丹佐深知道自取其辱很丟臉，懶得迫問，沒尊嚴就沒尊嚴唄。
　　「既然他們衝著我來，那我是隨便站出去都會成為靶子，也好，省得找人，我們走吧。」
　　覺得事情省心多了，梅丹佐歡樂地招呼上後頭倆，準備好好幹一場。腦海裡不斷倒影著那拿著槍桿殺敵的身影，他特意讓米迦勒給他拿來一桿槍，攥在手裡掂了掂，這長槍雖然不是極品，但感覺良好，他也就不挑剔了。梅丹佐將鷲讓給加百列和卡亞騎，自個晾出六隻光翼，張揚地往遠離主戰場的方向去了。
　　在離戰場較遠的另一端，路西法等人就守在那裡，一直關注著他們的目標有何舉動。結果天界的主帥一直候在後方，一點也不知道積極上前。他們正計劃怎麼樣移動戰場，將他們的目標也牽扯進來，哪想到那位主帥突然就脫隊，也不像逃走，因為那個方向並不是回天界的。
　　「他打什麼主意？」該隱摸著下巴，瞇起金眸盯緊遠處陰影。
　　薩麥爾也將視線投向目標，見梅丹佐只帶了兩名隨從胡來，他打心底發出一聲哼笑：「米迦勒不會看不透我們的意圖，那梅丹佐也應該知道。」
　　路西法拔出寶劍，抖開黑色翅膀飛離黑龍背部，戰意正盛：「無論是愚蠢還是自大，結果也只有一個。」他會讓這位梅丹佐熾天使得到畢生難忘的教訓。
　　顯然大伙都同意路西法的想法，也抽出武器追向梅丹佐。不過薩麥爾更仔細：「該隱，戰場由你看顧。」
　　雖然無懼，但他們不屑中調虎離山那種低級計謀。
　　該隱領命，只讓他們將梅丹佐打殘一點，好讓他也出一口愛人被殺的怨氣。
　　於是各自揣著怨恨和憤怒的惡魔們追向橘色如陽光般耀眼的天使。梅丹佐見後頭殺氣騰騰的小隊，立即收起吊兒郎當的心態，豁出去狂飆。他是要放人，但也要離戰場遠一點，別讓人捉了小辮子，以後給神打小報告就壞事了。
　　梅丹佐的翅膀是純潔且散發光輝的，他猶如劃過天際的流星，拖開一道光弧，但添上背後緊追的一道黑色的光弧。乍一看，就像一顆掃把星。
　　或許認為走得夠遠了，又或許因為後頭飛彈的魔法攻擊實在太過猛烈，梅丹佐終於不逃了，他伸出一掌示意對方停止，該慶幸的是由於對方佔盡優勢，從而並不急於宰掉他這頭肥豬，還真停下來看看他是怎麼回事。
　　他們停下來，相對無語。
　　梅丹佐乘機略略打掠這幾位敵方主帥，他分不清誰是誰，但是有兩名雙黑的，只有一名銀髮而且雙眸異色，梅丹佐立即就意識到這就是彌賽亞。雙黑應該是路西法與撒旦，一個看上去很傲很冷，另一個跟米迦勒站一起就是精英大聯盟了。
　　在這關頭上，梅佐丹發現自己緊張不起來，總覺得這些人在哪裡見到過。他沒有發現身後一雙湛藍的眼睛正密切關注他，而他只顧著盯緊那又傲又冷的傢伙看。
　　薩麥爾這樣自傲的人，自然是不喜歡被無禮地打量，當下就瞇起眼睛：「梅丹佐，你有何遺言交代，我或許可以仁慈地代為轉告神。」
　　才說話就是要殺要宰的，梅丹佐心裡暗歎他們野蠻，立即祭出為世人所標榜的作為最省錢最具感染力的……微笑，作了一個成功的前綴：「大家，有話好好說，我們坐下來喝杯茶，好好談一回。」
　　……
　　怎麼說這梅丹佐呢？或許神當初是真的準備弄一個傲視全世界的隨從，所以把這張臉造得那個叫囂張。鼻骨直挺，長眉入鬢，雙目炯炯犀利而有神，眼底赤紅隱約，配上一頭張揚的橘色蓬鬆卷髮，這生相傲得近乎張狂，跋扈霸道才是這軀殼的標準性格。
　　可是現在這人笑了，那模樣有一種讓人皺眉，不忍直視的違和感。
　　「我很想揍他。」薩麥爾掐住微癢的拳頭，坦率地表達自己的意向。
　　路西法立即點頭，不同於平日持重的姿態。路西法總是不能忍受同他一般擁有出色外表的人卻有這種白癡舉止，不應該這樣：「他還是回歸自然吧。」
　　意思是煙消魂散最好。
　　風寶寶與前後父親一般想法，以前看著巴巴耍寶，他會體諒和喜歡，可是這男人不行。他幾乎希望風夜希是世上獨一無二的，而梅佐丹沒有資格與他心目中的人相仿。畢竟沒有完全覺醒，風寶寶就少去千年深造的沉穩，多了幾分年輕人該有的衝動。他不擅等待，銀杖於手上甩舞，同樣六翅的光翼扇動，迅速衝向梅丹佐，揮棒就打。
　　梅丹佐沒想到微笑不起作用，甚至讓情況惡化，他在心裡把哲學家們罵了個遍，也就連忙躲開攻擊。狠狽之餘，他罵旁邊人：「靠，你們快現個身，要命啊。」
　　加百列卻一把制住意欲掀開頭巾自報身份的卡亞，輕輕搖頭。加百列想要多觀察，更確定自己的想法，現在正是好時機。
　　「你！」梅丹佐沒想這個沒義氣的傢伙竟然見死不求，而那波斯貓般陰陽眼的小子夠狠，不是要害他不戳。梅丹佐躲不過，只好扛下去，手上金槍挽個花樣，巧妙地擋去攻擊，順勢還以突刺將人格開一段距離。
　　「你們聽我說，我希望議和。」梅丹佐企圖表達自己的友善，可是他再笑一回，竟然惹得雙黑二人組也抽武器干他了。
　　左一劍，又一爪，還有一杖，魔法什麼的是伴碟，真是精彩的一味爆炒雜菇。
　　「我靠，你們外國人啊，說哪一種語言的？好歹也跟我語言交流一下子吧。」
　　「議和？」薩麥爾冷笑，眼底是深沉的恨：「以你的犧牲作為和平的橋樑，或許能讓我們考慮。」
　　我靠，還帶上或許？那不是忽悠人嗎？梅丹佐才傻眼一會，背後雙黑精英與貓眼小子已經發動偷襲。他選擇躲避，結果旁邊還有冷漠男，迫不得以就將槍桿投向那二人，回身一記空手入白刃，十指相扣把對方的爪子制住了。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幹嘛了，隨手拿來的武功就使，手弓成爪，夾緊對方的手指一拔，將那十隻指套全拔了，冷漠男武器撤手。
　　即使對方已經沒有武器，也沒讓梅丹佐鬆一口氣。近在咫尺的人發動咒語，黑色力量湧動。梅丹佐大驚，這麼近的距離也逃不了多遠，他乾脆一個虎跳巴過去將人緊緊摟住。
　　冷漠男一下子變火山，掙不開鉗制，嘴裡仍是背頌咒文。眼看不知道要發動什麼魔法，後頭二人又前來攪局，梅丹佐在前狼後虎的情況下狗急跳牆，豬也爬上樹了。
　　只見蓬鬆橘色卷髮的腦袋俯下，薩麥爾瞠目，唇上被深熱濕潤的觸感佔據……他被吻了？
　　時間彷彿靜止了，裹得嚴實的二人眼睛脫窗了，不知道下巴還在不在；路西法的劍直落三千尺，比廬山飛瀑還要有效率，瞬間沒影兒了；風寶寶體驗到當初後爹被巴巴氣得變篩子的感受，舉著杖的手開始哆嗦，迅速傳至全身，除了抖，他實在幹不出別的。
　　囧……
　　一行敬業的烏鴉戴氧氣筒高空作業，即使烏鴉隊長缺氧不支，仍發揮其世界鐵人三項冠軍的本質出演『我的團長我的團』，烏鴉眾嗄嘎地粗著嗓門飛遠了，於是……鴉雀無聲。
　　一縷蕭瑟秋風掠過，夾帶幾瓣不支哪來的枯葉，一眾天使惡魔被明亮光芒映照得那叫慘白，石化中……
　　世界彷彿失去了色彩，除去那張揚的橘色……
　　梅丹佐見他們呆住，就依依不捨地松嘴，品味般咂咂嘴巴，他心裡暗歎這味道真不錯。可是他不明白自己什麼時候GAY了，竟然跟男人玩親親也能感覺良好。突然意識到現在是辦正事的時候，他就擱下這個疑問，回頭飛向加百列。
　　「你這沒義氣的傢伙，搞什麼？快點表露身份啊。」
　　那雙天藍的眼眸似乎與藍天背影融合在一起，加百列伸手指向梅丹佐背後。梅丹佐困惑地回首，立馬大汗淋漓。
　　「薩麥爾，你被強吻了。」路西法哪壺不開提哪壺。
　　只見撒旦身外黑色能量湧動，似乎還能聽見那不斷揮發的濃膩聲響，長長黑髮一綹綹舞動，猶如萬蛇鑽動，全部殺氣似乎都指向了唯一一處，那就是梅丹佐。
　　梅丹佐沒有別的想法，他意識到要出人命了，也不管加百列的感受，隨手拉住加百列就把那塊礙事的布就撕。
　　加百列蹙眉，只來得及撈住一塊破布，象徵性地擋在臉側。他藍色的眼瞳移動，掠過因為驚訝而再一次呆住的三人，輕歎。
　　卡亞垂眸掩住一絲猶豫，也解開布料，環抱著赤龍靜候在旁邊。他要等待時機取得這些人的原諒，畢竟索騰犯下不輕的過錯。索騰也明白自己有多笨，相信神的結果是間接害死了夜希，他乖乖待在卡亞懷裡聽候宣判。
　　梅丹佐看他們這樣互相盯著也沒有半點表示，他無聊地側首打呵欠，卻注意到凶狠的眼神正瞪著自己。梅丹佐微僵，不覺縮縮脖子合掌表示求饒，可是他立即地遭受更毒辣的瞪視。梅佐丹感覺自己就像被毒蛇相中的小動物，危在旦夕。
　　最後還是加百列打破沉默，他淡笑，似乎完全沒有重逢的喜悅，或許久別的傷心，就是這麼的淡定地說：「你怎麼變年輕了？」
　　風寶寶原本驚愕的表情猶如迅雷掠影，一閃即逝，瞬間便戴上冷靜。他伸出手：「回來。」
　　「你想我？」
　　「想。」
　　「不會怪我壞事？」
　　「不會。」風寶寶頓了頓，反而說：「我還不是彌賽亞。」
　　這下加百列不再說話，只是笑得眉眼彎彎，將手遞到風寶寶手心，乖順地任其牽引，靠到讓他魂牽夢縈的懷抱裡。
　　「唉，恭喜。」梅丹佐鼓掌叫好。這不就是扣人心弦，惹無數雌性眼冒紅心的男男愛嘛，而且美形外表加上雲海瀟嵐的唯美背影，的確很有味道。
　　他獨自感動吧，下一刻就被一記鐵拳抽飛。當梅丹佐捂著臉沒回過神來，脖子就被扼住了。等他看清楚，只見撒旦額上浮現無數十字路口，表情陰鷙，修長的五指掐得咯咯作響。
　　被打中大概會很痛吧？
　　他立即知道答案。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2-21 11:45

　　第八十六章 悲劇

　　梅丹佐仰望毫無遮掩的烈日，強光灼灼下映迷人眼，他感歎：「悲劇果然要在光天白日下發生才夠驚心動魄。」
　　話罷，抬袖拭去兩管鼻血，再摸摸脖子上一圈勒痕，表情是那麼的悲壯。
　　可他一直沒有自覺自己的行為十分欠扁，讓對他虎視眈眈的幾人拳頭更癢了。沒事湊過去又是一陣拳打腳踢。
　　梅丹佐應付得狠狽，路西法他還能回上兩拳，但那叫風寶寶的小子和撒旦，他就只能守不能攻，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何要退讓。被揍當然是要加倍奉回不是嗎？可是他就是要挨打。結果路西法打他一拳，他就踹回去一腳，但風寶寶的杖子掃過來，撒旦的拳頭揍過來，他只能抱頭鼠躥，完沒有威風可言。
　　加百列一直旁觀，心裡想法越發明朗，不覺將堆積滿溢的想法呢喃出口：「怎麼會？神在玩什麼花樣，為什麼讓他成為梅丹佐？」
　　「嗯？」卡亞也不是笨蛋，相處了幾天，所有一切都指向一個答案：「你也覺得梅丹佐太像風夜希了嗎？」
　　這已經不需要再說了，互覷一眼，加百列和卡亞正考慮怎麼處理這件事，赤龍突然掙開了卡亞的懷抱，興奮地投向了打鬥中橘色的人影。
　　「吱……吱……」多麼深情和激動的叫聲。
　　梅丹佐一記迴旋腿，紅色物體在強大衝擊力之下被壓變形，繼而程筆直線條劃向天際，沒影兒了。
　　加百列挑眉，卡亞旁觀。加百列眉頭挑得更高：「不去撿他？」
　　卡亞自嘲地哼笑：「我不是聖母，也沒有準備當被虐狂。」有時候真的意冷，讓他受受苦也好。
　　「哦？」加百列興味地發出一記單音，似乎嘲笑卡亞只說不做。
　　卡亞溫和，不代表沒有脾氣，當下回以一瞥：「等待千萬人的人似乎也沒有資格取笑誰。」
　　話落，各自沉默了。
　　「咦？我打到了什麼？」梅丹佐困惑拂拂衣擺，輕聲呢喃。就這麼分神，肚子立馬被招呼了一拳，旁邊銀杖也給了他一棍子，然後路西法又來了，真是沒完沒了。他狠狽地擋住路西法，被打毛了，也就罵：「行了，你別摻和可以不？他們倆也就罷了，我不爽被你打。」
　　……
　　路西法給了梅丹佐一記膝撞，然後退開來：「為什麼我不行？」他其實很想問為什麼有這麼多事情是薩麥爾可以，他卻不可以。不只過去風夜希，就連梅丹佐也這麼說，他要知道為什麼。
　　梅丹佐抱著肚子，覺得這路西法真他媽的不夠意思，問話就問話唄，還踢他一腳，搞屁啊。憤怒地比一根中指，梅丹佐挑難聽的罵：「因為你恐雞症！」
　　「……」
　　戰意一下子被打散，攻擊的三人同時蹙眉。
　　薩麥爾睨視路西法，嘲弄：「你的名聲遠揚呢，連天界都把這當成重點情報了。哦，哪一天你的魔宮被攻破了，也不奇怪。」
　　路西法淡定，淡定的除了臉僵著，全身都在簌簌地抖。路大魔王怒氣MAX，絕殺發動。毀天滅地的強大魔力鼓動雲海，雲嵐旋攪、雷聲隆隆，供給光明烈日被黑色掩蓋，天地間只剩下黑暗，紫電似與天相接，連連炸現。
　　「我靠！開玩笑吧？」梅丹佐覺得自己沒有辦法逃了，努力也找不到逃跑的路線。對方是黑暗力量，自己是光明力，硬碰的結果只能憑強弱取勝，兩敗俱傷或者玉石具焚，可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無論是他死還是路西法滅，都是死胡同。
　　要真成了死局，那還和談個屁。
　　眼看撒旦和彌賽亞都退開來旁觀，梅丹佐知道這回必須自救。他想如果是不能硬碰，那就順過去吧。他不知道是怎麼辦到的，只知道自己攤開雙手，也不知道尋找什麼，但他看見了漸漸浮現的黑色印記——被毒蛇環繞，墮落的十字架。
　　已經沒有時間去考究這是什麼，他的身體在支配他的腦袋，他知道低頭親吻記號，雖然不明白有何意義，但覺有一股冷意打掌心泛開，分佈全身。
　　在眾人驚訝的注視下，梅丹佐聖潔的白色翅膀如墨染般雲開罪惡的黑。只不過一瞬間，神聖墮落，天使捨棄光明投向黑暗。而且梅丹佐還將身上黑魔力加持自身，週身環繞的魔力似有水光蕩漾。
　　別人可能看著心驚，但殊不知道梅丹佐痛苦異常，他的軀體是光系，每一寸幾膚每一個毛孔都被神灌注光明與聖潔，這樣的身體接受黑暗力量就讓他猶如置身烈火中炙燒，每一秒都讓他痛不欲生。可是為了保命，梅丹佐還受得了這種痛楚，咬緊牙關死活挺下去了。只是黑暗在侵蝕他的身體，無論是肌膚還是橘色的髮絲，都出現焦炭般的傷痕。
　　路西法驚訝地看著自己的對手，面對這樣的挑釁，他已經不再是純粹的殺戮，而是挑戰。路西法的戰意高企，他要用盡全力擊敗梅丹佐，為了勝利。加百列見大事不好，連忙阻止：「住手，不要打。」
　　風寶寶拉住加百列，將他護在羽翼下：「你別過去，你是天使，會被父親殺掉。」
　　加百列怎能不知道路西法有多厲害，保持這種距離也能讓他頭昏目玄，差點要失去意識，可見梅丹佐正隨怎麼樣的衝擊，就因為這麼厲害他才不能袖手旁觀。
　　「寶寶，快點阻止，他可能是風夜希！」
　　此言一出風寶寶瞪大眼睛，驚訝地看向同樣瞠目的薩麥爾，後者先是愣住，漸漸地開始在中思索，突然意識到一個可能……一個他寧願相信是現實的可能。
　　「路西法！住手！」
　　雖然薩麥爾已經盡全力暴吼，但路西法這回卻是投入太多，抽身不能。黑暗力量已經暴走，這一擊難免。
　　梅丹佐也明白厲害，他準備硬挺，已經將雙手架在胸前擺開架式，調整魔力集住中手上。眼角餘光注意到那叫卡亞的樹精被受波及，似乎不能挺過這一回，他雞婆地給卡亞下了層保護。就在這一瞬間，路西法的攻擊發動，帶著腥紅殺氣的紫電毀滅天地，這原本是準備解決敵軍主帥的一擊，完全不遺餘力。
　　薩麥爾可不管這麼多，全力飛向路西法，給予施法者猛力一擊，斷絕了能量源。他成功了，路西法被受猛擊以後負傷，攻擊被強制停下。
　　路西法捂著胸膛，傲慢的他此時解釋：「我控制不了。」
　　沒有人怪他，也沒有人理會他，只管注意在黑色電波中的梅丹佐是否安好。只是當黑氣散去，日食效果也消除，光明恢復，可那擁有一頭奪目橘色長髮的人哪裡還在？
　　除了白和藍，沒有任何雜色的藍天白雲，遼闊無邊，也讓人絕望。
　　薩麥爾彷彿不敢置信，他飛至梅丹佐原本所在的地方，確認沒有任何人影以後，仍不死心地左右顧盼，只是目光所及之處依舊沒有找到目標。他傻傻地呆在那裡，手掌支著額頭，撐住有點沉重的腦袋，想弄清楚這是什麼情況。
　　「或許你們弄錯了，風夜希不太可能被神接納。」薩麥爾故作冷靜地分析。
　　沒有人能回答他，只能看著他自欺欺人地笑。他們怎麼能不受打擊，他們都做了什麼？將他們最重要的人再一次打下地獄？
　　加百列更是難辭其咎，他只是想更確定自己的想法，也不想事情會這麼激烈。風寶寶或許瞭解他的難過，他也很難過，但仍支撐著加百列。
　　「撒旦，梅丹佐沒有事。」卡亞突然說話。
　　幾道目光投向他，突然明白為什麼卡亞敢說這話。如果說梅丹佐剛才為卡亞上了保險，那麼現在就是為大家投落了希望，因為地精周邊環繞的黑色力量仍存，只是施法者不知去哪了。
　　「他！肯定躲在哪裡。」
　　仍存希望，幾人分開尋找梅丹佐，甚至認為他可能墮落的人界，連那片廣闊的大地都進行了搜尋。
　　那麼梅丹佐去哪裡了？
　　其實他本人也不清楚，他只知道睡得挺香的，可臉上不斷受到騷擾，癢癢的，好像只有蟻子一直在搗亂。他不奈煩地揮手驅趕，就是一直沒有效果，只是他真的很累，就湊合著睡下去。
　　「姐，你看我成功了。」稚嫩的童音裡儘是歡愉快樂。
　　「豬頭，你看他哪裡像巴巴了，巴巴是黑髮的，這個東西的腦袋像只橙子！噁心死了。」另一道童音奶聲奶氣地表達自己的氣勢，分明是個要強的孩子所有。
　　「白癡姐，我還是第一次弄個到人！是活人耶！下次說不定就是巴巴了。」
　　「你作夢去吧！我分明看著他不知道從哪裡摔下來的，你沒看他連翅膀都歪了嗎？分明是連飛都飛不好的菜鳥摔到你的魔法陣裡，你狂什麼！」
　　「你！才不是，那是因為我召喚他才下來的。」
　　「豬頭！」
　　「白癡！」
　　孩子的吵架趨向白熱化，這場架恐怕能掐上一會兒。梅丹佐實在不想剛才還被狠揍，現在又被小孩子的拳腳波及，這樣太讓人鬱悶了。他坐起來，終於看清楚眼前兩名雙黑的小鬼，小小個子的，長得挺可愛的，可是脾氣都不怎麼好。
　　梅丹佐起身坐在旁邊，然後擺擺手：「我坐這裡，你們別打過來啊，好吧，別發呆了，你們繼續。」
　　「……」孩子倆眨動兩隻大得驚心動魄的眼睛，瞪著梅丹佐看。
　　梅丹佐也管不著他們，翅膀上痛，剛才那小孩說他翅膀折了，這還是事實。抖抖翅膀收回去，梅丹佐看看掌心上黑色印記。正考慮怎麼樣消除，但那東西突然自行消失，然後他的痛苦也消失了，不覺舒了一口氣，通體舒暢。
　　看看身上，除了肉痛也沒有別的，他就放心啦。想想自己剛才被這那一擊打中，整個像被卡車撞上了，那種衝擊力下自己還能全身而退，他不覺自豪：「媽的，我的抗擊力挺高的嘛。」
　　某人不知道自己的M性正呈直線趨向完滿。
　　檢查過發現沒有大問題，梅丹佐就準備離開，可是才撐起身就見到兩名孩子好奇的目光，他不覺笑開了：「看什麼？你們是誰？」
　　「我是伊麗莎白，他是風貝貝，我是姐姐他是弟弟。」伊麗莎白立即回答，旁邊風貝貝鄙視了姐姐一把，果然看到這個花癡女巴上了別人的褲管。
　　梅丹佐噎了一下，有點不明白這女孩子幹嘛取個跟怪鴨一樣的名字，這孩子的父母明顯沒什麼品位。
　　「你長得真帥。」伊麗莎白眼睛閃亮著熱切光芒。
　　「……」梅丹佐掰了掰小女生的手，可是這小女生像只章魚，怎麼也不願意放過他，他只能苦笑：「謝謝誇獎。」
　　風貝貝見不得姐姐沒出息，手中杖子指向高大的陌生人，氣勢地迫問：「你是什麼人，為什麼在這裡？！」
　　梅丹佐覺得他的行為很可愛，喜歡小孩的他準備回答，可才張嘴又想到梅丹佐這名字成了箭靶子，他不敢張揚，就說：「我是風夜希。」
　　「騙人！」
　　「說謊！」這下連伊麗莎白也放開了帥哥，戒備盯著他看。
　　兩個孩子瞪著梅丹佐，瞪得他冷汗直冒。梅丹佐自認沒有騙人，他不過是用了還是人類時候的名字，他更不明白這兩個孩子為什麼這樣大反應。
　　「你說！你怎麼到這裡來的，你有什麼目的。」風貝貝準備好逃跑路線，一邊把姐姐護在背後，一邊勇敢地號。
　　梅丹佐承認他有一張不好相處的臉，但人也長得正派，更沒有青面獠牙，他不明白自己哪裡讓這兩個孩子提防了，難道毀容了？困惑地摸摸臉，也沒有發現不妥：「我是因為……被你召來的。」
　　「……」
　　反正是孩子，梅丹佐繼續忽悠：「就是因為聽見你召喚，我就摔下來了，你真厲害，那魔法太強悍了。」
　　風貝貝始終是孩子，當下被捧上天了，一臉星光：「真的嗎？我有這麼厲害？」
　　「有，要是你再努力幾年，肯定是全天下最棒的魔法師。」繼續吹。
　　風貝貝樂死了，一臉陶醉：「其實我也這麼想的。」
　　這孩子真不謙虛，不過挺可愛的。一邊想著，梅丹佐笑呵呵地摸摸孩子的腦袋。這回輪到伊麗莎白髮作了，她兇惡地揮開了梅丹佐的手，老母雞一樣護著弟弟：「拿開你的狗爪子，不要碰我弟弟。」
　　梅丹佐無奈地蹙眉，哄她：「這位美麗的小姐，我沒有惡意，我立即就離開。」
　　「……」
　　這下孩子們倒沒有阻止他，梅丹佐走了兩步，突然想到重點，腳下頓住：「對了，這是哪裡？」
　　孩子二人眨眨眼睛，決定給這還挺和善的大人一點仁慈。
　　「這是魔宮。」貝貝說。
　　「撒旦的。」伊麗莎白說。
　　梅丹佐愣住了，腦海裡閃過一些重要的信息，再看看這黑色的巨塔，心裡生起詭異的感覺。他總覺得在哪裡看到這裡，或許這是很重要的地方。他似乎能聽見那兇惡但俊美迷人的撒旦絕望地喊著魔妃的名字，心臟不覺一陣緊縮。
　　「你們是……」
　　「我們是撒旦的孩子啊。」伊麗莎白得意地環手，公佈她高貴的身份。
　　那個人的兒女嗎？梅丹佐輕歎：「你們會排斥我是因為我的名字跟魔妃一樣嗎？」
　　孩子們誠實地點頭。
　　「好吧，我冒犯了，對不起。」雖然他沒有錯，但他知道自己褻瀆了孩子心中母親的形象，他澄清：「我不是想冒充你們的媽媽，所以我只是一個叫風夜希的陌生叔叔，你們別誤會，我走了。」
　　孩子們歪著腦袋思考，他們覺得如果要說媽媽，那應該是父親而不是巴巴。
　　梅丹佐才走出院子，立即被一群魔兵圍堵了。他暗裡叫苦，想張開翅膀逃跑，可是翅膀斷了，要殺出重圍嗎？他又發現自己的魔力猶如一潭死水，怎麼也不起反應。梅丹佐一邊拭著冷汗一邊意識到自己剛才可能把魔力用光了，現在成了沒有力又斷了翅膀還帶滿身傷痕的廢人，肉俎砧板上……沒前途了。
　　「冰姬，將他關起來吧。」風貝貝免除梅丹佐被亂棍打死的可能。
　　「是，殿下。」
　　魔族衛兵將這陌生人架起來拖往囚牢。
　　梅丹佐落了兩行寬麵條淚，感激地給孩子們揮手。
　　「他很有趣。」風貝貝把玩著手杖，歎一口氣：「為什麼他不是巴巴呢？」
　　「你喜歡他？」伊麗莎白看看弟弟，想了一個折衷的辦法：「那等父親回來，我就讓父親說媒 ，等我嫁給他，那他就是你的姐夫啦，也是親戚。咩哈哈哈，我真聰明。」
　　風貝貝想了想，覺得這挺好了，也眉開眼笑：「對哦，姐姐真聰明。」
　　孩子的歡樂笑聲響徹天地。

　　第八十七章 便宜莫貪

　　雲海上，天魔大戰勝負仍未分曉，但黑與白總算分開，遠遠對峙卻沒有進一步纏鬥。
　　一隻小天使劃過雲海劃翔而來，臉上盡顯焦慮神色：「報告，梅丹佐大人不知所蹤。」
　　拉斐爾淡淡一笑，當即光芒四射，他揚手，動作是優雅高貴的，直把小天使的視線吸引到自己的身上，沒有別的心思思索其它。他溫和地說：「你辛苦了，梅丹佐大人已經回到聖殿，你不用擔心。」
　　「啊……」
　　「不要宣揚這事，免得動搖軍心，知道嗎？」
　　天界醫師，無論是外表或能力都是治癒系的拉斐爾就是一種權威的代表，他的話雖然不及上上位者權重，卻更親民更讓人接受。於是小天使被迷醉了，飄飄然而去。
　　另幾名在場的大天使睞了拉斐爾一眼，深感大隱於市的確是有道理的，拉斐爾這傢伙有內涵。
　　「你們說梅丹佐去哪了？」拉貴爾眺望無邊際的雲海，這似問話，倒像在感慨。
　　米迦勒的視線始終不離浩瀚雲海，聽了拉貴爾的問話，迎著其它同伴的注視，他反手將劍回鞘，說：「事到如今，梅丹佐不需要我們擔心。」
　　他的說法得到另五位天使點頭應是，畢竟那是神的代理，梅丹佐的所作所為當然不是他們能左右。只是經歷一段時間的相處，沒有架子的梅丹佐總讓他們忘記這一點。
　　暗裡歎息，他們還有自己的路要走。
　　這時候魔軍已經全部撤退，他們不打了，他們要尋人。結果仍健全的魔族全體上天下地，只要尋得那擁有橘發的人。只是無論怎麼飛天遁地，怎麼上山下海也是找不著，梅丹佐就是像人間蒸發了。大量魔族在人間出現，也造成了不少麻煩，滿懷希望的薩麥爾最後閉起眼睛沉默了很久，終於長歎口氣，下令：「撤回魔界。」
　　沉溺於此事，薩麥爾突然記起這一回離家太久，家裡還有人在等，他也不想讓那兒女擔心。收拾心情，將所有冷漠以外的情況都深埋心中，魔族大軍又一次退回地獄，天界確認魔軍離開，也接著退兵。對於人類來說，腥風血雨的噩夢終於過去了。
　　又一次進攻，又一次撤離，魔軍雖然習慣了，卻也掩不住情緒低落。魔族浩浩蕩蕩地飛向魔界裂口，黑壓壓的一片融入魔界黑暗中。才進入，主帥的幾人立即就迎上傳信的魔侍，說撒旦的魔宮中有不明從士闖入，並冒充魔妃風夜希。
　　魔侍才報告完，原本嚴肅的臉上立即換上膽戰心驚，因為他的衣領正被幾大人爭奪，迫到他眼前的是大人們扭曲猙獰的臉，這模樣恐怖得像要把他……
　　「嗚哇，不要吃我！」魔侍求繞。
　　該隱立即唾棄地撇撇唇：「你一點也不好吃，說說那名闖入者是什麼模樣的？」最近他都要被岳父搞死了，就為了那個據聞可能得到岳母靈魂的梅丹佐，他們仗也不用打，還到處翻找。魔軍又多的是害蟲，這下子在人類世界裡又鬧也不少事，怨聲載道，魔界原本不怎麼好的名聲更加狼籍。
　　魔侍嚥了口唾液，戰戰兢兢地回話：「該隱大人，那是一名橘發的……種族不明，貝貝殿下和伊麗莎白公主一直袒護這位闖入者，所以我們也沒有辦法探聽他的來歷。」
　　薩麥爾瞠大眼睛，沒能說話。如果說這幾天足夠讓他再一次絕望，那現在就如同將他塵封的希望一下子釋放出來，讓他一下子不能承愛那樣強烈的衝擊力。
　　魔侍並不知道，他越說越起勁，變成訴苦：「而且那名闖入者很張狂，他把其它囚犯的牢飯都吃光了，要是不給飯他吃，他要把牢房拆掉，所以近日開支大幅增加，超出預算。財庫管理那邊已經有意見，不願意發放資金。可那只闖入者威協沒有吃的就要拆房子……」
　　「……」
　　不用問了，現場各個都是明白人，恐怕那梅丹佐知道了是撒旦的魔宮，就呆在牢裡等他們。
　　「那他有沒有讓你們傳話？」風寶寶問。
　　魔侍想了想，再緩緩頷首，如實報告：「他強烈要求我們通知殿下等人，可是送出去的報告書都沒有回復，所以小的才到這裡等候。」魔侍想了想，強調：「因為事情很緊迫，那人能已經將牢房的門拆了幾回，還到處亂逛……而且經常偷光廚房裡的食物，現在宮裡一片混亂。」
　　路西法等人唇角抽了抽，越來越相信這人會是風夜希，一隻不安牌理出牌，行為極度詭異的野豬。
　　這時候風寶寶已經從書記官那裡取來報告書，原來近日一直急著尋梅丹佐，這些正務都被他們扔到一旁去，根本沒有拆封文件。打開報告書一看，簡直就是一個災難報告書，不斷報告梅丹佐危及的範圍……越來越廣，病毒一樣迅速散播。
　　這些讓人無語的報告，他們強壓唇角不斷抽搐的肌肉看下去，最後受不住，垃圾般扔開去，免得一時衝動撕了它們。倒是該隱注意到一隻彩色信封，童稚的筆跡寫著老頭親啟幾個字，這種語氣也只有伊麗莎白了。該隱感興趣地拿過信閱讀，金色銀珠子從左到右，來回幾次以後原本平和的神色一改，臉色發青的該隱扔下信紙迅速飛向撒旦的魔宮。
　　信紙飄落，正好擋住薩麥爾的視線，他伸手接住一看。
　　[老頭：你這麼久不回來，我等不及了。告訴你喲，最近宮裡來了個叫風夜希的大帥哥，豬頭貝說喜歡他，我也喜歡，所以我要嫁給他！我不是徵求你的意見，是邀請。早點回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吧老頭。
　　伊麗莎白筆]
　　薩麥爾只聽腦袋裡嗡的一聲，仿似被一隻大錘擊中，隱隱地作痛。莉莉絲又一次向風夜希出手……而且這一次兩人都是截然不同的身份，再加上風夜希這種莫名其妙的性格，危險程度好像高了那麼一點。
　　薩麥爾捏碎紙張，恨聲低喃：「伊麗莎白，等著抄女德一千回吧。」
　　說罷，夜空中只剩下撒旦如流星般的身影。
　　最後還是路西法冷靜，安排好軍務以後才施施然跟上狂飆中的大隊。他一點也不急著回去看那堆讓人目瞪口呆的殘局，真的不急。
　　其實梅丹佐的魔力在第二天就回來了，只是翅膀沒有恢復，他不能飛回天上去。梅丹佐樂觀，轉念一想自己始終要找撒旦和談，也就賴下來了。在魔宮裡日子過得滋潤，梅丹佐跟兩位王子公主混得稔熟，經常在一起玩兒，雖然小公主伊麗莎白一直強調要與他結婚，他也只當是小孩子玩過家家，笑笑就過去了。
　　在魔界力量是王道，梅丹佐是足夠強悍的，他硬挺路西法的全力一擊還能四肢健全腦筋清醒，因此魔宮裡誰也奈何不了他。梅丹佐自認足夠厚道，平時他出來溜躂已經讓那些士兵們哭喪著臉，也就不為難他們，所以還是婉拒小公主招其入幕的邀請，晚上乖乖回牢裡睡。
　　魔兵們哭了，因為他們換上去的新鎖在第二天早上就會變廢鐵。
　　最後乾脆不再上鎖，魔兵們偶爾還跟自出自入的梅丹佐打招呼，兵賊的鴻溝一點也影響不了他們的友誼滋生。囚牢裡的囚犯原是怨聲裁道，一個個吵著不公平什麼的，後來梅丹佐嫌他們吵，把他們下了定身咒語，當上幾天的雕塑。自此以後囚犯們也沒意見了，當做這橘發男不存在，繼續鬱悶的蹲牢日子。
　　比起衛兵們的孫子，反而是廚房裡的大媽把梅丹佐壓下去了，用食物將這個男人的胃征服，梅丹佐敢忽悠誰，就不敢忽悠廚房的大媽，還著著她忽修財庫管理那群嗇吝的傢伙。
　　於是魔宮越來越和諧，和諧得橘發男在魔宮裡如魚得水，跟誰都能和樂地笑語招呼，聊上幾句，像自家人一樣。可是半天以後，魔族們捫心自問：這正確嗎？
　　糾結……
　　糾結的是別人，正主一點自覺也沒有。
　　今天梅丹佐又跟兩們小朋友玩兒，與風貝貝一起畫魔法陣，又看伊麗莎白練習媚術。梅丹佐覺得有趣，這媚術他好像懂的，就自告奮勇：「我來試試。」
　　話罷，梅丹佐開始嘗試，怎麼說都是『第一回』嘗試，他背好伊麗莎白說提供的咒語以後，整整衣衫，有點侷促地疏好蓬亂的橘發，這才開始試驗自己的媚術。
　　背頌咒語增加自己的魅力，然後對獵物發放誘惑。
　　「真容易。」梅丹佐指著籠子裡猛往他這邊撞的幼龍，歡樂地說。伊麗莎白突然躍起來，梅丹佐被她撞到打了個趔趄，有點無奈地扯著身上的小八爪魚：「伊麗莎白，你怎麼啦？」
　　女孩只顧著巴緊梅丹佐，一個勁地蹭：「哇，風夜希你真棒，我要嫁給你。」
　　再一次遭到求婚，梅丹佐只是笑。風貝貝在旁邊幫忙：「對啊，風叔叔你娶了姐姐吧，那我就能叫你姐夫。」
　　梅丹佐那叫無奈，他說：「你姐姐還小。」
　　「沒關係，老頭說我三歲的時候會覺醒成最強悍的魔女莉莉絲，到時候我能變成一個凹凸有致的在美人喲，所以你現在娶我也沒關係，過一年多就能得到極大的回報。」小女孩以稚氣的模樣在推銷一樁不會虧的交易。
　　梅丹佐無奈地苦笑，比起廚房的廚娘們，其實這倆孩子讓他更無奈。他長歎，心中暗忖：如果娶你，不如娶你老頭划算。記起那一吻，梅丹佐發現自己前所未有的色狼了，竟然隱入回憶中失了神。
　　伊麗莎白目露精光，瞧準這個機會猛地探身，叭唧一聲在梅丹佐唇上印落濕吻一記。
　　「吶，我下訂了。」小女孩甜笑著說。
　　該說這是孩子的天真嗎？梅丹佐失笑，伸手拍拍女孩子的腦袋，正準備解釋。
　　一隻手橫空出世，不甚溫柔地將小女孩子揪離了梅丹佐。梅丹佐眨眨眼睛，拂平被扯皺的衣服，看清楚到來的人們，知道和平日子結束了，只於陪著笑招了招手。
　　奇怪的是之前還對他恨之入骨的人們現在只是定定地看著他，表情有點奇詭，也沒有動粗。雖然不明白，但梅丹佐暗暗鬆一口氣。雖然他已經做好準備，但不用受苦自然是好。
　　「你在幹什麼？」薩麥爾陰沉著臉問，語氣中透著冰冷，差點要將人凍僵。
　　聽的人各有理解，他女兒嘟著嘴說：「我在跟老公在親熱啊。」
　　「我是來和談的。」梅丹佐陪著笑也說。
　　所有人都清晰看到薩麥爾陰沉的臉色迅速變黑，一頭柔順得可以去拍洗髮水廣告的黑髮在無風的情況下揚動，然後他似乎努力壓制住飆升的怒火，動作僵硬地放下手中孩子。
　　伊麗莎白再要強，在此時也不敢多話，她還害怕父親打屁股呢，只好嘟著嘴跟風貝貝站在一邊。
　　薩麥爾放開女兒，又一把揪過梅丹佐的衣襟，後者沒有反抗。
　　梅丹佐繼續陪笑，解釋：「其實我很有誠意要和談的，而且我無意冒犯令千金。」連梅丹佐都覺得自己的話沒有意義，要是哪個猥瑣男敢對他女兒出手，他還不把那人給閹掉？想罷，梅丹佐覺得以撒旦這種脾氣，這事恐怕少不了，不覺冒了一腦門冷汗。為了自己的未來著想，他忸忸怩怩地往後讓
　　薩麥爾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將人提近自己。梅丹佐以為要來了，就縮著肩膀皺著臉準備挨揍。哪知道拳頭沒有砸下來，只是唇上遭到粗魯的擦試，在梅丹佐以為自己的嘴要破皮的時候，粗魯變成溫柔，溫溫濕濕的吻印落，他有點不敢置信地睜眼看著近在咫尺的臉。
　　薩麥爾沒有深入，這吻充其量也不過是碰一下。然後他抬臉，挑釁地對女兒說：「他是我的。」
　　「……」
　　囧……好幼稚。
　　此舉成功讓剛才到來的路西法沒什麼形象地趴地，那位大魔王發現大家的心思全擺在那件囧事上頭，連忙爬起來裝作沒事人。
　　伊麗莎白目瞠口呆，回過神以後一頓足就怨：「父親你搶女兒的人，不知羞！」
　　薩麥爾瞇瞇眼睛：「哼，他由始至終都是我的。」
　　「才不是！他是我老公！」
　　「哼，你撒嬌也沒用。」
　　父女倆吵開了，風寶寶和該隱木然地瞄向那正舔著唇一臉意猶未盡的梅丹佐，他們倆挑高眉，心裡暗暗倒數，數到二的時候梅丹佐已經出手了。
　　梅丹佐反手扣上薩麥爾的腦袋，在對方錯愕的時候啃上他的唇就吻，不過這不是淺吻，是長驅直入的深吻。
　　薩麥爾根本沒想到豬換了個殼子還是豬，一樣的橫衝直撞，一時不察就被主導了。牙齒擋不住那靈活的舌頭，薩麥爾退不開，被死死糾纏住。雙唇緊合處水光涎落，無論薩麥爾怎麼推拒，這頭豬像吃了春藥般，拚命的迫進。於是兩人推推搡搡的，薩麥爾退，風夜希迫，直到被牆壁擋住去路，薩麥爾只能無奈地任他親。
　　唇相接，摩擦輾轉，粘膩水聲在交纏間溢出。薩麥爾還得阻止那雙開始在他身上不安份的手，捉迷藏般追捕那隻手，但梅丹佐的大掌卻絲毫不受妨礙，盡情遊走於美妙的軀體之上。
　　薩麥爾顧得了唇又顧不了手，顯得無措，他這樣的無助更讓梅丹佐得瑟了，薩麥爾只見那始終死盯視著他，滿含慾望的眼睛裡得意流露，這樣的表情真的很欠扁，薩麥爾想反攻，迎著那舌頭回以技巧純熟的吻。可惜這樣等於成就了對方，當薩麥爾發現的時候，他終於明白自己始終想抽身的想法根本在這場技巧戰裡失了先機，只能無奈地任對方越來越深入。
　　他始終是想退，但對方分明就是要進的。
　　伊麗莎白哇的一聲哭了，傷心地淚奔而去。
　　大概這把沉溺其中的人喚醒了，梅丹佐終於鬆開被自己迫得無路可退的人，看他喘到不行身體發軟的模樣，一股成就感和憐憫之情油然而生。他溫柔地幫薩麥爾整理頭髮，笑語：「我接受你的求婚。」
　　薩麥爾雙手握在梅丹佐肩上，五指緊扣那肩膀，正爽著的梅丹佐沒有在意，但緊接著感覺到殺氣，他迅速抽身還是來不及，小腹被一記腰撞擊中，痛得他跪下來。
　　薩麥爾一腳又把人踢翻，粗喘著控拭微微發痛的唇，心裡更恨，冷聲道：「竟敢忘掉我？」薩麥爾還沒有糊塗，這麼近的接觸，他還能分辨出這是不是風夜希。
　　梅丹佐哪能說出話來，痛得真抽氣。他在淚眼模糊中看到某人摩拳擦掌的模樣，心裡飆淚……便宜莫貪，果然是千古遺訓。
　　真理。

　　第八十八章 努力耕耘

　　薩麥爾恨極風夜希，風夜希這人沒有優點，就是一頭豬，性格像豬，腦袋也像豬。打從他遇到風夜希以後，就從來沒有遇到一件好事，全是讓他出糗的壞事。打回蛇形，被路西法追殺，遇到天界七大變態還得生活在一起，與風夜希相遇以後，他的生活前所未有的糟糕。偏偏這樣一頭豬又異想天開，使詭計對他幹出逆襲這種天理難容的破事，在他懷上兩個孩子時候，風夜希又耍帥地去死。
　　一切一切，關於風夜希的每一件事，都讓薩麥爾難以接受。
　　可是這已經夠了，在之前的一年多日子裡，薩麥爾不斷回憶，這一年過得似乎比他生命的全部都要長久，甚至讓他思考生命的盡頭在哪裡。人前他要當萬人之上的大魔王，冷漠且傲慢，人後他蜷縮在床塌上，沒有任何人能分擔他的苦惱。
　　他試圖把一切歸咎於自己記恨，他不斷希望風夜希復活，好讓自己有機會復仇。
　　風夜希，他劣跡斑斑，而在自己還沒有扳回一城的時候，又怎能放風夜希乾乾淨淨地死掉？不能。
　　薩麥爾每天都在想，每天都在歎氣，每天都像繃緊的弦，經不起一絲撩撥。
　　然後風夜希回來了，一聲不哼的以另一種形態來到他面前，甚至差一點又與他失之交臂。薩麥爾不能否認自己恐懼，懼怕那些假設，假設梅丹佐沒有出現在面前，假設梅丹佐要幫助神與自己為敵。
　　梅丹佐終於適應疼痛爬了起來，見施暴者陷入沉思，他不覺搓發痛的下巴，揉揉肚子。悄悄窺視其他人，看他們也似乎遇到想不通的難題，梅丹佐腦袋海裡浮現自己被捉起來煮掉的情景，不覺冷汗直冒。
　　「如果你們還沒有準備好，那和談的事就先不說了。」梅丹佐弱聲說，考慮公事放下，先談私事：「或許我們能談談別的，或許撒旦你有其它事要給我說？」
　　他的話驚醒了夢中人，薩麥爾驀地醒覺過來，他抬眸注視梅丹佐，問：「你不記得？」
　　「嗯？」
　　「以前的事都不記得？」薩麥爾沒有激動，只是平靜地發問。
　　加百列挑眉：「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他的結論沒有受到反駁。
　　梅丹佐訝異：「咦？你怎麼知道我失憶了？」
　　「是嗎？完全不記得？」薩麥爾輕歎。
　　梅丹佐突然生起異樣感，總覺得自己犯了彌天大罪，他似乎不記得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可是無論他怎麼想，就是記不起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記得很多事物，偏偏有些重要的事記不得。
　　「大概是重要的，我都不記得。」
　　「要不要我告訴你？」薩麥爾突然變得溫和，臉上竟然帶笑，就這麼面對著梅丹佐，像在誘惑。
　　梅丹佐倒覺得這不用誘惑，他根本就一直想弄清楚，他一邊點頭一邊說：「如果你知道……」
　　「但要付出代價。」
　　果然有但書，梅丹佐沒有多想：「你要什麼？」
　　「每得到一個答案就受我一擊。」臉容變得冷漠，薩麥爾連聲音都變得冷冽如冰。
　　梅丹佐雙手交於胸前，狂退數步。得一個答案就要被打，這叫他怎麼交易呢。
　　「是嗎？你想知道答案的決心也只有這樣嗎？」薩麥爾冷笑，他覺得自己完全可以直接過去將人海扁一頓了。
　　被他這一笑，梅丹佐突然生起衝動：「唉，你說吧，其實我也想知道。」
　　梅丹佐想了想，覺得自己今天要是不順了這人，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倒不如聽聽說自己忘記了什麼。而且他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撒旦傷心，雖然撒旦很暴力。
　　得到這樣的答案，薩麥爾閉目深呼吸，動作緩慢卻耐人尋味。他沒有張眸，抬手指向人群：「風寶寶。」
　　「嗯？」梅丹佐也看向陰陽眼小子，等待下文。
　　「是你的大兒子。」
　　話落，梅丹佐的臉被一掌刮歪過去，臉上火辣辣一片，頭腦彷彿被打糊了，一片白茫茫。
　　「伊麗莎白和風貝貝是你的兒女。」
　　緊接著兩記巴掌打得梅丹佐的臉都麻了，但他哪顧得痛不痛，打進他腦袋的信息比這些嚴重，直把他的內心世界轟得天崩地裂。
　　「路西法是你的前夫。」「伊麗莎白是莉莉絲的轉生。」「風寶寶是彌賽亞的轉生。」「你是聖母。」「這裡是你的家。」「你是風夜希。」「你是我的魔妃。」
　　驚天動地的答案伴隨著雨點般的巴掌落下，梅丹佐倒希望就這樣將他的腦袋打壞算了。如果這是真相，如果這些是真的……瘋了，梅丹佐覺得自己瘋了，因為他知道自己完全不懷疑其中真偽，他都相信，所以他覺得自己該死，竟然將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忘記了。
　　薩麥爾打的是他，可是打過以後，他卻比誰都累，氣喘連連。或許強烈的心理壓力讓他身心疲累，或許此時的發洩將封存的怨氣全都發放出來了。
　　「你似乎不記得，或許我該告訴你，我並不稀罕你捨身就義。」
　　最後不是一巴掌，薩麥爾以自己最擅長的一踢將人給踹倒了，冷哼一聲回身就走。梅丹佐又跌在地上，他錯愕地看著修長的人影消失在曲廊轉角處，久久不能言語。
　　「喂，就是要告訴我真相，也別告訴我路西法是前夫吧。」呢喃。
　　路西法蹙眉，他發現自己最近總受到唾棄，實在有點太過了……都是因為恐雞嗎？
　　梅丹佐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兒子都在場，他仰首看首那風寶寶和風貝貝，心中一熱，好不自豪。心想：風寶寶和風貝貝，名字真好聽。
　　這時候兩個孩子都定定地看著他，似乎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情況。
　　梅丹佐歎了口氣，爬起身來拍拍風貝貝的腦門：「這下子我就是你爸爸啦。」
　　小孩子甜甜地笑了。
　　「去告訴你姐姐，過一陣我會過去看你們的。」
　　風貝貝猛點頭，興奮地前去告訴他的姐姐這個好消息，後來姐姐喜極而泣了，雖然旁邊該隱叔叔的表情有點奇怪。
　　笑睇孩子走遠了，梅丹佐又看向風寶寶，這孩子已經很高大了，卻也是他的兒子。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夠接受這種真相，他將此歸為因為一切都是真相。梅丹佐幾乎立即就壓下了彆扭感，上前幾步摟住與自己差不多高大的兒子，手攪亂那一頭銀髮。他笑問：「你會承認我吧？」
　　風寶寶張了張唇，臉上突然浮起溫和笑，似乎很冷靜：「你不需要承認，因為你就是。」
　　梅丹佐被成熟的兒子逗笑了，拍了拍風寶寶的肩，他正想說過去追薩麥爾，突然記起來一些重要的事情，他看看風寶寶又看看加百列。
　　加百列會意了，甜笑：「公公，歡迎回家。」
　　囧……
　　梅丹佐扶著額擺了擺手，覺得頭腦比較混亂，只是勉厲地拍拍風寶寶的肩，語重深長：「孩子，你看看爹的『氣管炎』，你自己好自為之。」話罷，出了老長一聲歎息。
　　他在天界這段時間沒跟加百列少接觸，這天使是什麼樣的性子，不用解釋。
　　風寶寶只是笑笑：「巴巴，你自我意識過剩了。」
　　「呵，公公你言重了。自憐之前可以想想撒旦大人何為氣得差點一佛升天，其實這就是什麼壺配了什麼蓋，絕配。」
　　加百列笑容純潔，背景是百合朵朵開，天使吹喇叭。
　　「……」梅丹佐唇角抽了抽，決定不再跟他說，這就過去找撒旦……或許他該喚薩麥爾。
　　加百列喚住錯肩而過的梅丹佐，微笑依舊，輕聲發問：「為什麼你這麼輕易相信？你不認為一切太過離奇嗎？」即使生為天使的他，也覺得風夜希的經歷是萬千年來最奇怪的遭遇。
　　梅丹佐沒有停頓，邊走邊拋下答案：「或許因為這是我想要的。」
　　因為想要，所以相信。
　　「呵。」加百列笑開了，側首挨到風寶寶肩上：「公公真是有趣。」
　　風寶寶但笑不語。
　　沒有人注意到路西法眉間的山峰直出現了米迦勒海拔效應，正在以N次方的速度堆疊。在整個認親過程中，他這個前夫被完全地忽略了，根本沒有半個人理會他。他不能接受，不能接受這樣被忽視，他覺得自己是時候應該面對現實，他不應該存在弱點，該把它克服。
　　雞嗎？只是雞……他能克服。
　　梅丹佐鮮艷的髮色在冷色系的魔宮裡是那麼的耀目，他所過之處，立即成為焦點，引來眾魔招呼。梅丹佐一路招呼過去，甚至被冰妖大美女侍衛長吃了把豆腐，這才衝到了撒旦的房間去。
　　可是衝進去以後他才困惑地回頭看了看那一堆複雜的曲巷迴廊，再一次確認自己是這魔宮裡的人。之前在宮中來去自如，倒沒有這個自覺了。
　　某人沒有注意到自己一向缺乏自覺，包括這方面。
　　進了屋裡，華麗的宮殿處處都是那麼熟悉，他早該知道，除了人，他都記得。聽見潺潺水聲，他直奔浴池，果然見到正在梳洗的薩麥爾，水光瀲灩中，那瘦腰窄臀簡直能讓人鼻血狂噴。
　　梅丹佐撫了撫鼻子，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水中人，腦海裡似乎一直努力地浮現那些畫面，那些與薩麥爾相好的畫面。雖然那些畫面就如同上世紀八十年代的黑白電視畫面一般模糊，還帶雪花的，可是梅丹佐認為這已經夠了，他已經忍不住了。
　　薩麥爾掬一把水澆到身上，知道梅丹佐來了，就冷笑著說：「剛才忘記了告訴你，按照承諾，我生下伊麗莎白和風貝貝以後，你就得……」被我上。
　　後話未說完，他瞪著以極速剝光，躍至半空的光豬。
　　似乎感應到危機，薩麥爾轉身想爬離浴池，可是那頭豬已經下水，砸起水花把周圍都濺濕了。薩麥爾一腿才攀上池邊，背後已經被溫熱的軀體壓住，甚至讓薩麥爾想放下腿來從容地面對都不成。耳垂微微刺痛，熱氣熏得薩麥爾耳背相一陣火熱，臉也不覺傳染上那陣熱，微紅。
　　「我會全部記起來，你幫我。」
　　耳邊呵氣炙人，甚至比池水更熱，薩麥爾不覺微微顫抖，特別他能知道頂在臀間那炙熱的東西是什麼……這頭豬發情了。
　　梅丹佐伸手將薩麥爾一側的長髮撩向耳後，露出姣好的輪廓，受不住誘惑，他垂首貪婪地吮吻那優美的頸線和通紅的耳廓。
　　「你無禮！」薩麥爾蹬著池邊用背撞梅丹佐，但該死的豬轉生了似乎能力不減，力量強得很。
　　「喂，薩麥爾，你會不會覺得很有趣。還是我，但不一樣的身體。」梅丹佐似乎覺得這很有趣，自個輕笑兩聲，曖昧地搖動腰。
　　薩麥爾都要氣死了，抬手要揍人會被眼明手快的梅丹佐按住，手掌貼著冰冷的池邊石壁，手背上卻是溫熱的大掌，感覺特別刺激。梅丹佐的手掌比薩麥爾的大那麼一點，而且膚色也比薩麥爾深，十指交錯是一目瞭解，十分清晰。
　　不知道為何，薩麥爾就因為這一幕，臉上越發的熱。
　　薩麥爾暗罵自己沒出息，就聽梅丹佐的笑聲，不間斷的，似乎很快樂的笑聲，貼在他背上的胸膛連連顫動。
　　「薩麥爾，我想即使我重生成什麼，你都是我的致命誘惑，始終還是喜歡你。」
　　薩麥爾抿抿唇：「那你重生為豬吧。」
　　「如果你願意跟豬玩。」
　　「滾！」
　　氣勢洶洶的話才吼完，尾音卻變了調，他咬唇自喉間溢出難受的悶哼，十指扣緊冷硬石面。背後那頭豬，竟然不做任何前戲就進入了，他重重抽著氣，放鬆身體接納。
　　梅丹佐見他繃緊又努力想放鬆的掙扎模樣，知道自己太急了，可是太多的記憶不斷傳遞，他自己也承受不住，必須要新的記憶將那些糊塗的片斷蓋過去。他握住薩麥爾的手，十指扣住薩麥爾的，感受他將自己的五指握緊了，那力道能顯示出承受著不輕的痛楚。
　　「對不起，我會慢慢來。」
　　薩麥爾只想罵他，不過現在張嘴肯定是示弱的痛哼，他咬緊牙關。
　　那頭豬說要溫柔，結果也沒有兌現承諾，一旦放開來，簡直是像頭野豬，狠狠地擺動著腰，池水起了波瀾，水聲喧喧。池邊交疊的軀體緊貼，情動的喘息和著低聲嚶寧隨輕風拂動紗幔。
　　感覺到體內被炙熱的液體填滿，薩麥爾咬牙吞回差點要出口的吟叫，也到達了高 潮。他趴在池喘息著，感覺到梅丹佐將他扶起來，做了簡單的清洗。他原來要拒絕，卻拗不過梅丹佐，最後還是洗好了，被抱回床上去。
　　薩麥爾也是真的累，之前因為尋找梅丹佐讓他幾乎沒有真正休息過，接觸到床以後立即就生起睡意，意識開始模糊。
　　「嗯，反正地獄裡沒有白天，我們多做幾回吧。」梅丹佐歡樂地建議。
　　「你！你滾。」薩麥爾抬腳就要踹開這頭豬，可是梅丹佐滑頭得緊，一把握住他的足踝又壓了上去。薩麥爾再恨也說不出話來，只能努力把聲音往肚子裡吞，維持自己的尊嚴。
　　梅丹佐挑眉，決定要讓薩麥爾發出聲音，於是豁出去般賣力地做。

　　第八十九章 魔宮很和諧

　　熱鬧歸於平靜，柔軟的床鋪中有人長歎一聲，伸出一手探向旁邊，搖了搖。沒有動靜，梅丹佐翻身壓過去看看，見薩麥爾趴在床上，背對自己的眉頭緊蹙，知道自己也太過份了，就收起色心。
　　他已經睡意全無，翻身下床準備去找些吃的，順道要些藥給薩麥爾擦擦。看到薩麥爾背上青青紫紫的痕跡，他知道自己真的沒控制好。手撐額，自責：「幹什麼呢梅丹佐，禁慾太久，變狼了嗎？」
　　呢喃著，他伸了記懶腰，拿起魔侍給他們準備的衣服穿上。那些衣服應該是風夜希的，穿上去還挺合身，他跟風夜希的體格應該就差不多。
　　整裝以後，俯身給熟睡中人一記輕吻，為他拉好被子，梅丹佐就出外。推開門看見外頭散發著柔柔白光的瑩光草和守衛赤 裸裸的探究視線，梅丹佐知道自己風夜希的身份已經被正名，暗裡告誡自己恢復風夜希的原本身份，梅丹佐成了一個代號。
　　反正他原人類的名稱就是風夜希，他完全沒有牴觸地接受了現實，向侍衛問了風寶寶他們在哪裡，就準備找兒子敘舊。
　　遠遠地，加百列正和風寶寶在喝茶聊天，加百列注意到夜希以後就笑得雲淡風輕，問風寶寶：「公公和婆婆躲在房間裡多久了？」
　　風寶寶背對著夜希，側眸以後唇角拉起意味深長的笑容，合作地回答：「以人類世界日月交替為單位，是四天左右。」
　　我靠，這小子也不簡單。
　　風夜希翻了記白眼，過去就不客氣地坐下。
　　「行了，貝貝和伊麗莎白呢？」
　　風寶寶微笑：「在上課。」
　　「哦。」夜希暗裡決定一會要那倆孩子叫他爸爸，想罷，笑意上了臉。原本是挺和樂的，他注意到一個物體的時候，定住了。
　　「他們在幹什麼？」夜希不客氣地指著不無處亭子裡貼著亭柱一臉隱忍與倔強的路西法。
　　加百列笑，指指路西法前方：「你自己看。」
　　定睛一看，這不是一隻黃橙橙的小雞嘛，雖然嘴唇厚了一點，臉猥瑣了一點，但那是雞沒錯。
　　「路西法決定要克服他的恐雞症，所以正在跟怪雞聯絡感情。」
　　「我靠，路西法這個天才。」風夜希一臉受不了，拍拍橘色的腦袋，問：「為什麼不請他回家練習，他在這裡是要影響撒旦魔宮的風景嗎？」
　　囧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風夜希再看一眼，就更不忍：「怪不得莉莉絲要離開他，也怪不得夜昕要離開他。」
　　加百列挑眉：「你記得？」
　　「有一點，可能跟你們相認了，總覺得有些片斷越來越清晰。」風夜希想了想：「你們還是想辦法將他勸走吧，你不覺得這樣感覺很奇怪嗎？路西法竟然怕雞。」
　　罪魁禍首就是你！
　　兒子和兒媳白了公公一眼。
　　「其實我們更好奇為什麼你會成為梅丹佐。」加百列不認為神會傻的特意將風夜希用在梅丹佐身上，因為他知道風夜希是這整個故事中的意外，連神都預料不到的失策。原本的彌賽亞之母應該是聖母，那個整天被神關在院子裡等著利用的美麗的聖母。
　　夜希接過兒子倒的茶，傻笑著喝了一口，就說：「你應該知道我不是這裡的人吧。」
　　「嗯。」
　　「那在我以前生活的世界裡，也有一個管生死的地方，我突然間回到那裡。」夜希想了想，記起那些鬼差們：「那些管理人想讓我復活到一個窮書生身上，那時候我是答應了。」
　　「那為什麼是梅丹佐？」
　　「大概是我一直在思索自己為什麼會在地獄，忘記了什麼之類的，結果復活的時候也在想這個，所以當我跳下那個叫穿越道的地方以後，我就進了這身體裡。」
　　瞪視這傻呵呵地指著自己的橘發男，加百列和風寶寶一陣無語。
　　「哦，不尋常的地方大概是，當時應該有東西想搶這身體，是一團光，然後我看要被搶，就踹飛了它，然後進了這個身體。」
　　「……」感情這還是野豬衝動的反射弧幫了風夜希一把。
　　加百列歎息，笑說：「反正你來了正好，這個世界要是按原來的步調走，以聖母那種被關在聖潔之地，除了歷史文獻什麼都沒有的世界裡培養出來的性子，大概已經助神滅世成功了。」
　　風寶寶還是為夜昕說話：「他已經很努力，當他知道真相以後，選擇了死亡，但他的力量不足以殺死我。」
　　「所以你就拉來了風夜希？你真會挑。」
　　風寶寶只是笑：「只是覺得他的氣場很強悍，就把他們調過來了。」
　　夜希噴茶：「喂？你說什麼，你把我們調過來了？」
　　風寶寶溫和地笑：「是啊。」
　　臭小子，溫和個屁啊。
　　「我告訴你啊，我原本的身份一點也不好，是個沒人愛的光棍，而且還被人爆了腦袋，是個倒霉蛋，要是精靈進了那身體，會不好過活。」
　　加百列與風寶寶相視，然後夫妻倆無所謂地笑。
　　加百列說：「聖母是白紙，能包羅萬象。」
　　夜希唇角抽了抽，你不如說他是萬年總受好了。
　　風寶寶說：「巴巴不要擔心，他大概才出世當精靈一年多，對這世界也沒認識多少，能接受你的世界。」
　　夜希覺得問題老大了，孩子，現實是殘酷的。
　　可是現在米已成炊，木已成舟，他還能說什麼呢？只能看著兒子和兒媳那個笑容，感慨……果然是天生一對，狼狽為奸。
　　他不需要擔心風寶寶了。
　　才決定把這世上所有事情都接納，夜希心中豁然開朗，這時候伊麗莎白和風貝貝遠遠飛奔而來，兩個孩子看到風夜希以後以餓狼撲虎之姿飛撲向夜希，後者也站起來滿目星光地張開懷抱接納兒女倆。
　　結果夜希只抱到一個，另一個落入了該隱之手。
　　風貝貝抱著爸爸的脖子，甜甜地喊：「巴巴。」
　　夜希心都軟了，在風貝貝臉上叭唧地親了一記：「一會給你們吃糖。」
　　說罷，一手襲向該隱，將委屈地皺眉臉的伊麗莎白也搶回來，另一手摟著小女兒，他嫌棄地瞪了該隱一眼。
　　該隱唇角輕抽，不過對方是自己的岳母，他就是想反抗，也不敢直接來硬的。金眸微微上提，他鬱悶地落坐，喝著悶茶。
　　小兒子和小女兒一人一邊坐爸爸的大腿上吃曲奇，天倫之樂讓風夜希感慨：「還好我回來了。」
　　倒是沒有人反駁他，畢竟風夜希回來總能扭轉乾坤。
　　貝貝一邊遞給爸爸一片曲奇，一邊問：「巴巴會和我一起研究魔法嗎？」
　　幾人斜睨風夜希，後者那本音譯的魔法筆記實在不好意思拿出來，最後他只好虛笑著抓抓亂髮：「那啥，我會努力惡補，我們一起學習吧。」
　　風寶寶也滿足，一直頷首，把一頭卷髮也甩亂了。
　　伊麗莎白想了很久，她不落人後：「風夜希，等我長大了，我一定讓你知道我比那老頭好。」
　　囧……莉莉絲果然是莉莉絲，夠魄力。
　　大家除了為她喝彩，也不能幹什麼了。
　　一團人坐下來聊開了，挺和樂的。夜希記起來要給薩麥爾拿藥，本來要走的，才起的姿勢又被按回去。
　　「風夜希，我要你將夜昕的身體還給我。」
　　嚴肅的聲音來自路西法，風夜希仰首看向路西法，視線怎麼也不能在那嚴肅的臉上停留，不斷地移向那坨黃色。他定了定心神，很令靜地伸手指向路西法的頭頂：「你的腦袋變成雞窩了嗎？」
　　囧……這是周圍各人的表情。
　　路西法噎了噎，試圖以精英的招牌給這件事正名，他說：「這是練習的重要一環。」
　　先進行身體接觸，眼不見為淨嗎？
　　夜希揉了揉唇角，確認自己的臉已經僵硬得抽不動了，他撥了撥橘發，倒不再說什麼。
　　風貝貝這孩子看了路西法很久，終打破了國王的新裝效應：「路西法叔叔真像父親帶我們去看的小丑。」
　　是這樣沒錯。
　　在路西法臉色發黑的時候，眾人暗暗點頭。
　　伊麗莎白的前身再彪悍都好，現在她是個小女孩，於是也很誠實地表達自己所想：「貝貝，你沒禮貌，其實路西叔叔不當大魔王，當搞笑藝人也很行。」
　　「……」
　　莉莉絲啊，你果然是一如概往的行。眾人暗裡給這小魔女豎拇指，對於某位大魔王猶如火山即將噴發般的顫抖，暗笑在心裡。
　　現場還有一個不怕死的，就是孩子們的父親，這位父親十分誠實地表達自己對孩子們創意表現的欣賞，他和藹地撫著孩子們的腦袋讚歎：「你們真聰明，其實冷面笑匠也很有市場啦，哈哈。」
　　怒氣值飆升，某人的怒火要井噴而出，那天發動大殺傷力魔法的魄力又上去了，週身魔法值狂飆。
　　「唉，路西法你說想要回夜昕的身體嗎？」
　　嗖，一瓢冷水潑下來，所有人都瞄向笑臉斯文的風寶寶，突然感受到彌賽亞的偉大，果然是處於亂世的一枝奇葩啊。
　　加百列揚眉，幫腔：「夜昕的身體就擺在那邊殿內，我昨天跟寶寶去看過，已經確認沒有什麼特別，如果路西法想要，可以給回他。」
　　原本混亂的氣氛一下了變得公事化，每個人都被他們牽引著走，結果路西法獨自一人，孤立無援，只能悻悻然地收手。
　　夜希回來以後就顧著跟薩麥爾玩滾床單，自然不及加百列那麼精明，加百列早把所有事情掌握了。跟著他們走向陌生的大殿，裡頭種滿地獄產的沼澤玖瑰，高雅的紫紅綴滿全殿。風貝貝和伊莉莎白利落地到處奔走解開陷阱機關什麼的，那多如牛毛，險如刀山的障礙物，直把夜希看得冷汗直冒。
　　貝貝說：「因為路西法叔叔想搶巴巴的身體。」
　　伊麗莎接接下去：「所以老頭給弄了很多很多陷阱。」
　　路西法乾咳一聲。
　　夜希斜眼睨視路西法一把，率先走向中央那口水晶棺，只見黑色絲絨中那黑髮、膚質白淨、尖耳朵的精靈似睡著一般安靜，如果不是他就站在這裡，夜希願意相信這精靈是有生命的。
　　手撫著棺面，冰冷的感覺傳遞，夜希腦袋裡鑽進很多，深得會讓他窒息的感情。這種思想灌入，夜希嚇了一跳，連忙收回手。
　　大家也沒發現他的異樣，只顧著看棺裡的風夜希。
　　加百列微笑：「風夜希，其實特別的是你的靈魂，我怎麼看這身體就該是安靜斯文的一位人物，但你在裡面的時候，那就是一頭野豬。」
　　夜希翻了記白眼，撇撇唇：「是是，我是豬。」
　　路西法一手撫著棺材，表情耐人尋味，如果不是他頭頂上還有那只黃色怪雞，這將會是如畫的一幕……可惜了。
　　眾人皆歎。
　　「我要取走他。」路西法說。
　　夜希蹙眉：「你真奇怪，剛才你不是聽見了嗎？夜昕不會回來了。」
　　路西法倒沒有說什麼，只是依舊那副蹙眉發愁的模樣。夜希歎氣：「憂鬱美男，你先放下那隻雞好嗎？」
　　「……」
　　「風夜希，你真是個能讓聖人發火的混賬。」路西法如是說，轉身就準備離開大殿。看他那架勢，似乎不准再繼續要屍體。
　　其實給他也沒什麼，夜希覺得自己用不著那身體，還給這人也可以的，於是他追上去想跟路西法說說讓他拿回去的細節。
　　路西法正走著，突然見到來勢洶洶的某人，心裡極惡的一面膨脹，他說：「他就在裡面。」
　　那人呼一聲過去了，這時候夜希正轉出來，正想叫住路西法，卻先注意到薩麥爾。笑容立即上臉，他招呼：「薩麥爾，你醒啦。」
　　薩麥爾在接近風夜希五步之遙時飛身躍起，一記穿心腿踹向夜希的肚子。
　　風寶寶和加百列一個摟一個，將風貝貝和伊麗莎白帶開，風夜希的身體如箭般嗖一聲過去了，撞到水晶棺上，一陣煙塵囂揚。
　　薩麥爾瀟灑地收腿落地，長髮與衣袂翩翩落下，風度翩翩。偏偏嘴裡是這麼吼的：「風夜希你這混賬，準備四天下了不床吧。」
　　薩麥爾醒來以後知道被風夜希纏了四天，自然是恨，當下決定扁得風夜希身份不詳。
　　他背對著風夜希，突然發現周圍各人都一副見鬼的模樣指著他身後，他蹙眉回首，也接著愣住了。
　　情況似乎又一次脫出他們控制。

　　第九十章 變身記

　　風夜希從瓦礫中爬起來，身上石屑碎片乒乒乓乓地摔落，煙塵迷了他眼睛，也蒙了他的口鼻，他嗆咳連連外加猛打噴嚏，好不容易緩過來以後，接過手帕擦拭被眼淚鼻涕弄糊了的花臉。
　　「風夜希。」
　　他聽見叫喚，眨著酸澀的眼睛淚眼模糊地瞅向薩麥爾，他立即縮著腦袋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行，你要打也別突然出手，我們找個空地讓你好好揍。」
　　「……」
　　薩麥爾重重咂了一下嘴巴，拎起一片水晶棺的碎片遞給。
　　夜希伸手沒來得及阻止，接過的時候念叨：「別碰這些碎片，會割傷手。」
　　薩麥爾抿抿唇，聲音很沖，粗魯地命令：「少廢話，立即照照。」
　　夜希困惑地調整手腕，平整的水晶碎片映照出一張斯文白淨的臉，黑髮黑眸的。他不覺伸手摸摸自己的臉，鏡中人也接著做了同樣的動作。
　　「我靠，我變身了？」這麼說著又好像不對，這原來就是他的身體。正糾結在這軀殼之上，夜希腦中靈光一閃，錯愕地環視眾人，他不敢置信：「唉，我都記起來了。」
　　不再是模糊的片段，而是完全記得了。
　　路西法蹙眉深思，他大致能瞭解是怎麼一回事：「夜昕的身體存下了最重要的記憶。」
　　「該隱之血。」薩麥爾記起那顆沒能成功留住夜希生命的晶石，心中豁然開朗：「或許因為你的靈魂根本就與我們不一樣，所以石頭只能留下你的記憶。」
　　夜希摸向胸前掛著的赤色晶石，猛地覺醒，他連忙爬起來解下晶石，在手中揚了揚，血腥的紅色，剔透晶石中流光閃爍。
　　薩麥爾凝視風夜希，雙眉輕揚，他睇著風夜希：「你應該記得這個石頭作用。」
　　話落，風夜希似乎沒有聽見，薩麥爾只看風夜希跑過來，利落地將該隱之血掛到他脖子上，鏤金的鏈子還殘留著對方的體溫，薩麥爾沉默，手指輕摩晶石。
　　風夜希咧嘴一笑：「對我沒用，對你有用不是嗎？」
　　薩麥爾抿著唇，沒說什麼。
　　旁邊一群人完全沒有意見，看這對白癡情人，簡直連唾棄他們的力量都沒有了。
　　該隱環手而立，嘴裡嘮叨：「真是……太礙眼了。」說罷，目光瞄向年幼的伊麗沙白，後者正對兩位大人彆扭的愛情喜極而泣中。
　　風貝貝雙手交握，羨慕地長歎：「巴巴和父親感情真好。」
　　伊麗莎白猶如被人一刀刺中心臟，她捂著胸口嚶嚶地低喝幾聲，捂著唇淚奔而去，指縫間漏出少女的悲呼：「嗚……你們深深地傷害了我年幼的心靈……」
　　貝貝困惑地側首，滿腦門上都是問號：「姐姐說什麼呢？」
　　大人們額上落了一行黑線，也不知道跟這小孩子說什麼話才好。
　　正當他們混亂的時候，風寶寶和加百列互覷一眼，開始巡視四周。可是無論他們撥開瓦爍還是翻找四周，就是沒有找到本應該存在的東西。
　　「風夜希，要是你恢復了，那梅丹佐的軀體在哪？」
　　這話讓所有目光聚集於金髮藍眸，笑容溫和的天使身上。風夜希指著自己，左右看都恢復原狀了，可是他也真的沒找著那橘發的身體。
　　風寶寶若有所思，他先是盯著風夜希看，然後他急步上前捉過風夜希的手，翻過來一睇，風夜希的掌心倒白淨紅潤的，什麼也沒有。
　　周邊人也困惑他的動作，但既然風寶寶是彌賽亞，可不同其父風夜希，那他們也願意相信這位大人物的行為必定有原因。
　　「幹什麼？」夜希也盯著自己的掌心看，覺得這手掌生命線挺長的，別的什麼也沒看到。
　　風寶寶沉思，指腹摩擦那掌心，似乎有所感應，他眉頭皺得越來越緊，突然要求：「巴巴，你將翅膀張開？」
　　「啊？」雖然困惑，但夜希還是張開翅膀，墨黑的墮落之翼抖開，夜希還扇動幾下以證明此乃真品，勁風拂撫眾人。
　　這沒有什麼不妥，但風寶寶卻一臉瞭然地笑開了：「果然，你看看自己的掌心。」
　　夜希瞄瞄右掌心，熟悉的撒旦印記浮現，這不奇怪，因為原本就有。才準備發問，眼角瞅到另一邊手掌，定睛一看，夜希不覺愣住了。那是風格徊異於右掌的印記，造形華麗的金色十字架有天使羽翼伴於兩側，感覺是神聖和光明的代表。
　　夜希驚訝地抬首，卻見到旁邊人都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他反而被那一雙雙牛眼嚇著了，連小兒子貝貝都揪著他的衣擺簌簌發抖。夜希連忙安撫小兒子，蹙眉罵這些傢伙：「搞什麼啊，別嚇唬人，看把貝貝嚇的。」
　　沒什麼話要說了，這裡的人只想衝過去掐死這頭豬。
　　實際上有人馬上干了，薩麥爾一把扼了風夜希的脖子就餵上一拳，咬牙切齒：「你究竟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唉？」夜希習慣了毒打，不得閒的時候連喊痛都省掉，就這麼呆呆地問：「這話怎麼說呢？」
　　「你的身體存在兩個印記。」
　　「所以？」
　　「所以那根本不可能。」薩麥爾知道風夜希的豬腦袋知識很貧乏，也就不希望他能自覺：「上一回你以梅丹佐的身份使用黑色力量，感覺如何？」
　　「嗯，像被人串起來燒烤。」那感覺的確不好受。
　　「所以，你現在的身體如果擁明與黑暗兩種力量，就會互相衝撞直其中一方毀滅為止。」薩麥爾拿起夜希光明的一手察看：「你有沒有想過這是為什麼。」
　　夜希倒覺得事情沒這麼嚴重，他笑呵呵地說：「沒有的事，我這個身體一直都很奇怪的，我還有天使力量的時候不就用了黑暗力，可沒有感到痛苦。」
　　經他這麼一說，薩麥爾也有所覺：「的確，你接受我的印記而墮落，似乎沒有任何痛苦。」
　　風夜希擺擺手，一臉無所謂地打著哈哈：「不就是嘛，所以這不奇怪啦。」
　　「這很奇怪！」路西法終於忍不住插話，而且他周邊各人也一副受不了的模樣。路西法以看待傻瓜的目光瞅著風夜希，似乎不敢置信世上有這麼蠢的傢伙，他指向加百列和風寶寶：「他們還未墮落，依舊是光明力，如果他們要成為地獄的一份子，也需要經歷地獄的洗禮。那種火炎炙燒的感覺會長久陪伴他們，直至他們的光明完全被黑暗吞噬。」
　　「可是我沒有。」風夜希就是不明白，哪知道什麼洗禮的，他指指自己：「真的什麼事都沒有，無論是變魔鬼還是變天使，沒關係。」
　　「或許我們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環。」風寶寶突然一臉高深莫測：「你們還記得我是怎麼樣出世的嗎？」
　　「我讓他懷孕。」路西法說。
　　薩麥爾瞇起眼睛，不爽地瞪著路西法，後者一無所覺。
　　薩麥爾不爽：「路西法，你的打扮真前衛，哼，雞窩頭。」
　　「……」
　　大家抒以白果數顆，不想看某張假作淡定的臉上跳動的脈絡，索性專心思考風夜希和風寶寶的傳奇生產過程。
　　加百列沉思片刻，就自己知道的情況提供線索：「三年前左右，我們在精靈族中發現一塊能吸取他人力量的石頭，意外中它吸取我們各人的一部分魔力，然後它消失了。自此一年後我們找到精靈夜昕這條線索，當時他在路西法的魔宮裡，沙利葉曾經接觸他，並確認他體內有著與那塊石頭相似的魔力，追尋之下，真相未明之前夜昕就自殺了。再後來我就遇到跟撒旦糾纏在一起的風夜希……」
　　路西法注視加百列，欲言又止，最後決定弄清楚真相：「兩年前精靈族使節前來，並祈求魔族派兵協助精靈族擊退人類，國此他們獻上一些珍稀珠寶和夜昕，後來夜昕突然出逃。」路西法說到這裡本來就完了，突然又想些瑣碎事：「或許這有關。」
　　「什麼？」
　　「有一天他問我想不想讓天界毀滅，我當時的答案是肯定的。」
　　魔王會這樣回答不奇怪，但夜希覺得奇怪：「然後呢？」
　　路西法蹙眉：「沒有然後，他只要我回答這個問題。」
　　夜希翻了記白眼：「行了，反正我知道你們是什麼得行。真是天才，他問你這種問題，你都沒有深究嗎？都不跟他聊天嗎？寶寶不是說夜昕很想毀掉寶寶才自殺的，那之前他肯定想了很多，但你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面對風夜希的質問，路西法發現自己反駁不了，當下冷哼一聲，矇混過去。
　　夜希翻了記白眼，突然瞄向自家的愛人，也知道魔王們都是需要改造的自大狂，只歎路西法沒有遇上契合的好對象，就不再為難路西法了。
　　「哼，想不到路西法也會收性奴，我不是聽說路西法大人是提倡戀愛自由的高尚者嗎？」在自大方面沒有任何自覺的薩麥爾乘機酸上路西法一記。
　　路西法冷哼：「愚蠢。精靈數萬年來一直未曾接觸地獄，現今突然前來求助，會是單純的事情嗎？」路西法說完這話，似乎又想起那名安靜的精靈。當初他是想探知精靈的陰謀，卻不知道為何原本探究真相的心情有所變化。
　　可是事以至此，路西法已經不想繼續深究。
　　不得不說路西法有道理，大家只能點頭。
　　事情的確不單純，不是有彌賽亞重生這種破事出現了嗎？
　　「你的意思是神一早策劃了彌賽亞的事情？」薩麥爾垂眸一想，就覺得有這個可能：「當初我到人類拍賣行去尋一件寶物，後來據聞寶物被山賊劫了，所以我才會到森林裡……」然後遇到風夜希。
　　一行人古怪地對視，只覺一切豁然開朗，就是這麼一回事……有位偉大的神，導演了這齣戲。
　　「所以你們的意思是我這個身體放什麼都成，像黑洞一樣嗎？」夜希覺得只有這個可能。
　　大家看他的目光是那麼的淺白，風夜希不需要再確認了，他翻了記白眼：「你們會不會想太多，神哪會搬石頭砸自己的腳趾，彌賽亞可是他的死對頭呢。」
　　薩麥爾突然一個爆栗打過來：「你就是所有意外的開端。」薩麥爾罵完，沒好氣地環手蹙眉：「如果是聖母，以他白紙一樣的性格，肯定會受到神的唆擺，他唯選擇死亡才能脫離神的控制。」
　　夜希痛得齜牙咧嘴，委屈也只能往肚子裡吞。
　　「先是七大天使的力量，再來是路西法，然後是我，哼，他的算盤打得真響。」薩麥爾目中凶光閃爍，似乎恨不得衝上天界處理那神。
　　夜希只敢輕聲咕噥：「我遇到你之前就懷了寶寶，為什麼還要找你？」
　　「你以為沒有我，風寶寶能出生？」薩麥爾一把指著風寶寶就罵：「這小子下的封印持續地吸取我的魔力，所以我才恢復不了人形，直到最後他已經足夠成形，這才讓我變為人形，不然你以為你那種蹩足又跑調的咒語能讓我恢復？」
　　夜希伸手擋住薩麥爾橫飛的口沫，苦笑著說：「薩麥爾，我比較欣賞跟你接吻時吞你的口水，可是現在就要不噴我了。」
　　某人又被打得滿地找牙。
　　眾人斜睨對笨蛋情侶，對他們算是無語了。風寶寶讓貝貝弟弟去找姐姐玩，別在這裡看家暴演出。
　　夜希抱著腦袋在雨點般的拳腳下求生，獲不到外援的情況下，他自救：「我還是不明白神為什麼要讓寶寶出生，他們是死對頭啊。」
　　「或許我所知道的能解開你們的疑惑。」該隱舉手，在整件事中，他完全沉默，直到現在他也出一分力：「因為之前莉莉絲說精靈的舉動很奇怪，她讓我查探個究竟。」
　　「所以？」
　　「所以，我只知道精靈一直找機會接近風夜希，名義是應該是要找彌賽亞幫忙解決人類的問題。」
　　夜希啊了一聲，指著該隱就喊：「對！神有不斷地暗示我這回事，說要我跟著彌賽亞的腳步走。」
　　該隱輕笑：「那就是，精靈奉了神的意旨前來尋找彌賽亞，將你們帶回去，然後……」
　　加百列瞭然，似諷刺般將唇角微微勾起，語氣是壓不住的慶幸：「我就知道不能讓他回去，神其實想要的是彌賽亞未覺醒的身體。」
　　聰明人聽到這裡都懂了，就是不聰明的夜希大概也知道為什麼，神從開始就覬覦聖子的身體。
　　路西法回憶當初神突然要求他們臣服於聖子之下，心中驚愕：「恐怕神早就有此念頭，畢竟他一直沒有實體，他或許是想要一具實體，而能夠承載彌賽亞靈魂的軀體的確是極佳的身體。」
　　越是這樣想，眾人心裡其實越心驚，他們已經不確定自己的存在是否曾經被列入某種實驗的候補。
　　「要寶寶的身體？」夜希想到當初一念之差也會害死寶寶，不覺冒了一身的冷汗。
　　「就在自己即將復活的一年裡，如果他獲得彌賽亞的身體，那麼他就擁有實體，然後……他完全覺醒之後就能離開聖殿，親自完成所有想做的事情。」薩麥爾瞇起眼睛，似乎能夠想像到那時候他們的危險會增加多少。
　　「但他為什麼不用梅丹佐的身體。」風夜希提出疑問，他是真的不理解為何神要大費周章。
　　大夥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當下把風夜希臉上冷汗森森，怎麼擦也擦不完。
　　「如果沒有今天的事情，或許這會是一個謎。」薩麥爾不著邊際地說了一句，神情似乎有點複雜，半垂的眼瞼，一道陰影投落，讓他神秘。
　　「啊？」夜希就是不明白。
　　薩麥爾知道這頭豬不會明白，就給他解釋。執著他的雙手，薩麥爾讓他看著兩個印記，解釋：「能容納光明與黑暗，長久以來也只有一個人能做到。」
　　「誰？」
　　「夜昕，聖母。」路西法說這名字的時候，聲音有點沉重。
　　那是聖母家的事，他是個冒牌，這又關他什麼事來著？夜希蒙了，眨眨眼睛，愣是不明白。
　　「如果照現在所猜測的進行估量，梅丹佐的肉體似乎就是聖母的一部分，而夜昕的身體也是。」薩麥爾說罷，斂起雙目，一把將那只擁有神聖印記的左掌打到風夜希的唇上。眼看著風夜希，薩麥爾長歎：「所以神不要這個不完全的身體。」
　　夜希還是不明白，直到風寶寶拿來水晶碎片給他看。夜希好奇地瞧了瞧，立即蹙起眉，這不就是橘發的梅丹佐嘛，有什麼稀奇的。
　　笑容從微僵，到僵住，到石化……風吹過，某人有風化的趨勢。
　　該隱感歎：「真呆。」
　　「你現在才知道？」路西法似乎覺得該隱的遲鈍是不可原諒的。
　　這時候夜希抬起右手掌親了親，看著倒映中人迅速變成雙黑的精靈，腦海裡浮現一句廣告詞：逐漸變黑又得，立即變黑亦得，得�W，XX發彩，無得彈（粵語）。
　　「我靠，我這不就變成美少女戰士了？」
　　「哈？」
　　眾人拿詭異的眼神看著這莫名其妙的傢伙，路西法表示：「你沒有變性。」
　　路西法哪能明白夜希的心情，風夜希現在滿腦袋裡就是美少女戰士變身的瞬間，絲帶飄飄，虹彩繽紛，碎羽飄零，只可惜腦袋換成倆男的……惡。
　　「我靠，這神太有才了。左手光明右手黑暗？神也是起點書迷嗎？」
　　眾人倒覺得有才的從來就是這頭豬，以他們的認知，他們完全不好奇這頭豬腦袋裡有些什麼，肯定讓人受不了。
　　一波未停一波又起，殿外一陣腳步聲凌亂，魔兵飛奔而來，人未到聲先到：「殿下，天界派使者前來討要梅丹佐大人。」
　　這薩麥爾與梅丹佐好上可是魔宮裡公開的秘密，大家看這下子天界來討人，也急了。要知道撒旦大人失去魔妃殿下以後一直鬱鬱寡歡，難得逢了又一春，作為部下的他們當然是希望主人生活美滿心情開朗，多扁情人，少拿他們撒氣。
　　門內人聞言回首，魔兵們看到這些大人物還好，就是看到某人……一個個眼睛脫窗了。
　　「哇！魔妃殿下詐屍啦。」
　　急剎回身奔遠……
　　「嘖，他們去玩飄移肯定比籐原家那小子厲害。」夜希搓著下巴感慨。
　　薩麥爾往他腦袋上招呼上一記，恨鐵不成金剛：「現在不是胡說八道的時候。」
　　天界都來討人了，當他們知道梅丹佐是風夜希以後，早就做好準備要與天界對抗，不過如果風夜希懂得變身就好辦多了。
　　「哼，我的魔宮沒有梅丹佐。」薩麥爾冷笑，率先往前殿去，準備迎戰天使們。
　　他的決定是得到大家一致通過的，決定一起前去會會使者，讓天界死心。
　　夜希挑眉，低聲喃喃：「行了吧？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加百列聽見了，他輕笑：「那你準備如何處理？」
　　夜希但笑：「我說了，我是反戰分子。」
　　這是他的家園，他不喜歡孩子整天看著家人上前線。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2-21 11:46

　　第九十一章 風夜希的決心

　　當他們到了前殿，就見一行天使正不怎麼友善地戒備著周邊魔族，而為首帶頭的大天使就環手而立，一頭銀光披灑的長髮，銀眸與冰綃般細緻白皙的肌膚，神態寧靜而恬靜，這樣一個人出現在漆黑的世界裡，比起夜光珠及瑩光草更奪目。
　　「哼，米迦勒也糊塗了，傳話任務也派出沙利葉大天使？大材小用。」
　　不友善的發言出自撒旦之口，天使們原本惱怒惡魔的無禮，但當他們憤怒的視線對上撒旦冰冷的睥睨，天使們只覺心臟都要被霜凍了，立即縮著脖子不敢直視。
　　沙利葉縱橫天地這麼多年，性子滑得緊，笑著將諷刺扛過去：「呵，殿下這是什麼話？雖然只是傳話，可我們是要面見大名鼎鼎的撒旦殿下。若不是大天使，哪能見到殿下真顏。」
　　不過是奉承，但薩麥爾就吃這套，冷哼一聲，沒有為難他們。
　　路西法與該隱隨後，在他們出場前，該隱十分有良心地拍拍路西法的肩膀，建議：「現在我們要進行嚴肅的對話，或許你可以讓這隻雞迴避。」不然會把天使們笑死。
　　路西法冷峻的表情未變，怪雞跳落他的肩上，鑽進烏黑的髮絲裡。
　　「……」該隱一張俊臉頃刻間扭曲，他有點不明白這人和動物的溝通。
　　路西法蹙眉：「該隱，你缺貶作為一族之長的穩重，無論何時都不該做這種讓人笑話的鬼臉，你已經不年輕。」
　　該隱額上涎著汗，他從不知道路西法也有這麼讓人討厭的一面。深呼吸以後，他總算發揮自己活了這麼多年的智慧，穩住自己的高雅：「謝過路西法大魔王指點。」
　　路大魔王眉毛也不動一根，啟步跨進殿堂內，神態傲慢，與撒旦站在一起，目光猶如看待螻蟻般冷漠。該隱打喉間輕哼一聲，也跟出去，環手注視這些天使的目光就熱切多了，或許他要不是一直盯著別人的頸動脈瞧，大家會覺得他比較友善。
　　眼前面對大魔王們，天使們噤若寒蟬，戰戰兢兢地耷著腦袋。
　　見到路西法，沙利葉雙手搓個不停，嫻靜的外表配上市儈表情，差點沒把天使們嚇死。沙利葉哪管這些下屬，陪著笑給路西法問好：「魔王陛下，別來無恙吧？
　　路西法八風吹不動，以他對沙利葉的瞭解，話不需要多說，他只一句：「沙利葉你擅離職守，已經被正式解雇。」
　　「哎呀。」沙利葉似乎可惜地歎了口氣，少了一點幹勁，也不想久留這裡，就直截了當地說明來意：「我是奉米迦勒大人之意，前來請梅丹佐大人回歸聖殿的，請撒旦殿下傳個話。」
　　既然進入主題，魔族方也就迎擊：「沙利葉，天界越來越荒謬，什麼時候開始喜歡鬧這種笑話？你們的人該在天堂找。」
　　「啊，殿下。」沙利葉似是為難地蹙眉：「你別這樣說，據知情者報，我們的梅丹佐大人的確在魔宮裡做客。我們也清楚梅丹佐大人一直積極於緩和天堂與地獄過激的關係，而我們也衷心希望他能夠取得成功，可他是神的代理，米迦勒大人那裡已經有太多事務等候梅丹佐大定奪，所以我們才前來催促梅丹佐大人回歸聖殿。當然，日後得閒時，相信大人也會經常到地獄作客。」
　　沙利葉發揮其長袖擅舞八面玲瓏的外交手段，將討人之舉弄得冠冕堂皇，可薩麥爾不領情，他冷笑：「沙利葉，你的確說得很動聽，但你沒有聽清我的說話？梅丹佐不在，你是不相信我？」
　　「這……」
　　撒旦堅持沒有梅丹佐的存在，沙利葉也不能說什麼，可是：「撒旦殿下，既然魔宮裡沒有梅丹佐大人，那我們也只好離開，可是你要聽我一席話。」
　　魔王的視線始終冰冷，卻沒有拒絕。
　　「雖然我們不知道梅丹佐大人為什麼不回歸聖殿，但他是神的寵兒，他身負重任，這是無法推卸的。」
　　薩麥爾能聽不清楚嗎？沙利葉正暗示自己，不要再製造麻煩，讓神有更多借口危害地獄……而且梅丹佐還不值得信任。
　　傳話就此結束，沙利葉給身份尊貴的魔王們行禮，然後帶上自己的人準備離開。
　　「我說，沙利葉你不留下來吃頓飯嗎？」
　　突然出現的輕鬆邀約讓廳上各人回首，表情各異。薩麥爾瞪著夜希，恨不得將這搗亂的傢伙挫骨揚灰。沙利葉一臉驚訝，目光仔細由上至下打量著夜希，臉上笑容漸漸綻放：「風夜希，你是鬼嗎？」
　　「唉，我是魔鬼，地獄裡的魔鬼。」夜希涎著臉，擺出一副怨死鬼的模樣，惹得眾人一陣黑線。
　　「呃，風夜希，你果然風采不減當年……」沙利葉翻了記白眼：「我說風夜希你該是哪種打不死的生物？真是無敵，被神直接擊中竟然還能存活？」
　　夜希捧腹大笑：「沙利葉，你還在當你的搞笑藝人嗎？這笑話算什麼。」
　　「行了，我還開不起這種玩笑。」神的一擊可是貨真價實，天堂地獄也因為這事斗了這麼久，結果這人就這樣輕描淡寫地出來了，沙利葉也感到難以置信。不過終究是大天使，輕易就接受了夜希的復活，接著就是其它思量。他覺得越來越無力了，連這種事也替別人考慮：「有時候活著不如死的好。」
　　深一層意義：活著就不該出來當箭靶子。
　　沙利葉的意見得到魔王們一致認同，而他們也不想風夜希會傻得跑出來宣佈自己是活的。薩麥爾瞪向夜希，沉聲道：「沙利葉，我可以相信你，但不能相信與你同行的人。」
　　魔王準備只放沙利葉一人，天使們大驚失色。
　　夜希見薩麥爾要搞屠殺，連忙湊上去阻止：「別這麼血腥，我還活著的事讓天堂知道也好，告訴他們地獄已經沒有理由再與天堂開戰，大家和平相處。」
　　路西法不認同：「風夜希，愚蠢的你怎能忽略開戰的根本原因。」
　　根本就是天堂要討回聖子、聖母和加百列。
　　「哦，那我們回天堂好了。」夜希笑容猶如天官賜福，一句話擲落，砸傻了一群人。
　　此時風寶寶和加百列也出來，他們互覷一眼，神情高深莫測。風寶寶說：「如果聖母願意回歸天堂，那麼作為聖子的我，也願意回歸。」
　　天使們眼睛脫窗，下巴脫臼，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此種情況。他們為了討回聖子聖母，跟地獄進行了這麼久的血戰，現在這些人就這樣輕描淡寫地回歸，他們開始懷疑己方努力是為了什麼？
　　加百列淡淡一笑，天藍的眼睛純靜無垢，一頭金髮將沙利葉銀白的光輝賽下去。這位大天使以純真無邪的表情歌頌主：「讚美主，如光聖澤照耀明亮，無論我在何方。」
　　夜希一聽，這不拐著彎彎攬功麼？不覺刮過去一眼。那邊如光的聖潔笑容不改，藍眸微瞇，傳遞其堅定不移的攬功推過之行。
　　風寶寶作為彌賽亞，風姿自然過人，大度而溫和的微笑一直掛於臉上。天使們開始懷疑當初與他們血戰的戰神不是這位人物。
　　在巨大的衝擊之下，薩麥爾首先回過神來，他一把揪住風夜希，原本傲慢的表情盡褪，只餘下焦急與憤怒，齜著牙，彷彿能從牙縫裡透出寒氣：「風夜希，不准胡鬧。」
　　夜希陪著笑，聳肩，笑容傻呵呵的，彷彿怎麼樣也不介意：「唉，薩麥爾，我始終是天界的人，最後還是要回去的。」
　　「你已經墮落了！」
　　「我可以慢慢變回神聖的，光明不會輸給黑暗，不對嗎？」風夜希一臉夢幻地打算著未來。
　　薩麥爾差點氣炸了，他要暴打這頭豬，只是他才剛抬起手，路西法卻制止了他：「薩麥爾，你不用激動，我們也不會輕易讓他們離開。」
　　話雖這麼說，但路大魔王投向薩麥爾的眼神卻透露別樣的信息。一直堅持留在地獄的人突然說要回天堂，任誰也只覺得他們是有陰謀的。
　　薩麥爾自然明白，可他不准風夜希去冒險。他冷哼著作出嘲弄：「路西法，你最好能夠說到做到。」
　　氣氛變得有點僵硬，情況太過混亂，沙利葉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薩麥爾始終瞪著風夜希，恨不得將他拆了吃掉。夜希被這毒蛇般的眼睛注視，連連虛笑。他知道自己的行動有點鹵莽，不過他只能這麼做。這時候他對路西法招招手，後者困惑地瞇起雙目，明顯對風夜希有著一定的防備。
　　夜希翻了記白眼，罵：「行了，路西法你這個孫子，還怕我能謀害你不成？」
　　「……」
　　聽他這一罵，大伙額上冒了汗，也覺得這聖母太狂了，連路西法大魔王都敢罵。
　　路西法瞇起眼睛，他的確不怕風夜希，不需要害怕這個能力不及自己，不過是性格有點難以捉摸的人。想罷，路西法忘記了曾經因為某人的奇思妙想而得了恐雞症的事實，靠近了風夜希。
　　夜希陪笑，招招手讓路西法再靠過來一點。
　　路西法探身，夜希繼續笑，笑得別人皺眉的時候，他突然出手如電，一手揮向路西法。路西法始終是好身手，在夜希出手時已經察覺，他迅速往後讓開，夜希的一手拂過路西法的髮絲而已。
　　颼一聲，塵埃落定，勝負分曉。路西法睨視風夜希，冷哼：「風夜希，你真大膽。」
　　夜希繼續笑，潔白牙齒在陰沉中閃爍著白光，他緩緩指向路西法的肩膀。
　　路西法蹙眉側首，只見自己烏黑的髮絲被撥到背後，肩膀露出。關鍵不在這裡，關鍵在於上頭一隻黃橙橙的鳥綱雉科小動物，一隻為表自己不安而緊貼著他頸側簌簌發抖的小雞。路西法冷靜地將髮絲撩至肩側，如瀑黑髮遮住這抹異色，而後他沒事人般側首眺望殿外好風光，神情是那麼的落漠與哀傷，他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周邊一隻隻小燈泡般爆突的眼球。
　　夜希乘這空檔湊近薩麥爾，耳語幾句。
　　薩麥爾眉間起了皺褶，看著夜希的眼神變得複雜。風夜希一臉苦相，如果可以，他現在真想跟薩麥爾玩親親，可是有外人在。他推開薩麥爾，以一副傷心欲絕肝腸寸斷的模樣背頌台詞：「薩麥爾，為了世界和平，我們不能在一起。」
　　話罷，他掩著口鼻嗚咽著往宮殿外走，薩麥爾始終抿著唇，這時候他彷彿絕望般閉起眼睛，轉身離開前殿。
　　劇情撲朔迷離，一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加百列以親切溫和的聲音提醒他們：「我們應該跟上聖母的腳步。」
　　天使們後知後覺地跟上去，加百列和風寶寶也沒有落後，只是回首意味深長地看了剩下來的路西法和該隱一眼。
　　「唉，他們真會使喚人。」該隱哼笑。
　　路西法始終那張冷硬的臉，不言不發地往宮外走，似乎是要回家了。該隱為他掬一把同情的淚，揮著小手帕送走路大魔王以後準備去找莉莉絲培養一下感情。優雅的該隱不過踏出三步，就遇上遞信給自己的魔侍。不是該隱不想接這信，而是他總覺得這裡有不妥，沉默了一會，還是接過來，這一看，他翻了記白眼。
　　「早知道就帶莉莉絲回我的城堡。」不然哪來這麼多的麻煩。
　　該隱嘴裡埋怨著，心裡又打別的主意，地獄陰沉的光線襯著血族高貴的臉容，詭異中透出另類的華麗：「罷了，討好岳父岳母也是良婿必修之課。」
　　當沙利葉等人追上夜希的時候，只他正獨自仰望夜空，單從外表和神情也看不出他心情如何，但沙利葉實在很想把頭撞擊地面，然後再裝死算了。
　　不明就裡的人和裝聾作啞的人一堆，沙利葉最後還是勇敢地問：「你脖子上的是什麼？」
　　夜希回首，拭拭沒有淚光的眼角，長歎：「薩麥爾……」
　　「你！」
　　後話：「給我的寵物。」
　　如果有可能，沙利葉想掐著風夜希的脖子，罵他睜眼說瞎話。
　　夜希面對沙利葉凶狠的神色，自顧自地慘淡一笑：「沙利葉，你不用擔心我，至少帶著這尾蛇，我還能忍受分離的痛苦。」
　　黑蛇吐信，眼睛裡盡裡不屑。夜希挑眉，扳過蛇首獻上一吻。黑蛇立即張嘴噴了一記，身子勒緊那支脆弱的脖子，風夜希缺氧的臉微微發青，還得連連安撫蛇。
　　囧……
　　「沙利葉，我迫不及待回到天界呢，這就出發吧。」某人緩過氣來，慈祥的笑容彷彿澤披蒼生：「你雖然沒找到梅丹佐，但帶回了聖子聖母和大天使，功勞更高了。」
　　沙利葉不同其實天使那般好忽悠，他才不認為自己帶回叵心可測的墮落三人組再加上蛇型的撒旦，還能有什麼好結果。

　　第九十二章 該死的

　　天堂是一個好地方……
　　為什麼？
　　「因為至少不用燈泡，節能多了，是吧……哈哈。」
　　某人的冷笑話讓一行白翅膀顛簸了一下，即使那險情連連的情況也撼動不了這些木然的臉孔，因為他們實在已經麻木了。不過是帶上聖子聖母還有加百列大天使回天界，不過是由地獄到天界那點路程，眾天使們已經決定以後要對某聖母避之則吉。
　　畢竟讓他們忍受一個話嘮不要緊，但忍受一個處處囧舉的話嘮就不是一般的要緊，他們要花上很多時間去按摩自己的臉部神經才不至於殘疾。
　　連黑蛇似乎都忍受不了這個呆子，經常作出義舉，勒這話嘮聖母一把。
　　飛越了黑漆漆的地獄，又穿進雲層隔絕人跡如螻蟻般點綴大地的人界，高於一切的天界又近了。遠遠見有流光疊彩，這光明的世界裡白翅膀天使繞飛，天界由分剖成數塊的不同地域組成，怪石嶙峋中澗流直下，與另一片浩渺煙波相接，懸於不同平面的美景似被無形之力牽引，即使不斷浮移，卻不曾偏離。
　　自飛越第一界遭受盤問以後，無論飛到哪兒，即使風夜希的黑翅膀是那麼的惹人注目，他們也暢通無阻地接近了位於制高點的聖域，也就是七大天使的居所與聖殿的所在地。在天界這個階級分明的世界裡，所在界面越高權位越重，能侍奉最高點的大人物們，即使是負責倒夜香的，去到下層也能橫著走。
　　黑蛇昂首眺望漸近的高處，夜希不覺伸手撫摸黑蛇興滑的鱗片，蛇首微微偏側，似是瞅上風夜希一眼，隨後便懶洋洋游移，蜷伏在夜希頸脖上。
　　「這樣一點也不好玩，我還想嚇米迦勒一把呢。」風夜希輕歎，看他們比誰都通報得勤快，不免有怨言。
　　加百列淡淡一笑，安慰：「夜希，這也沒什麼不好，信息流通的好處是凡事都能事先準備。」
　　「例如？」
　　「例如現在我們可以點餐。」加百列撲扇幾下翅膀追上沙利葉：「沙利葉，讓他們去準備……這些夠了。」
　　……
　　天使們唇角輕抖，只覺他們這是準備來度假的，半點也不嚴肅。
　　沙利葉知道同伴什麼性子，想想一會讓他們不斷地胡鬧倒不如拿些吃的把他們的嘴巴堵了要好。心裡這般想著，他耳語交代自己的下屬前去知會米迦勒。風寶寶一直保持淡笑，同是銀髮，一雙眼睛卻是不單調的碧與紫二色，猶如寶石般剔透，高貴華麗的雙眸襯著出色外表，無論如何都讓人折服，他說：「天界進步了，不像以往一板一眼。」
　　聽聖子這麼一說，其它天使也覺得這是進步，自豪地昂首挺胸。
　　風夜希總覺得兒子越來越可怕，怎麼看都像高智能犯罪團伙中的尖子，披羊皮的狼：「怎麼加百列把我兒子教育得這麼成功。」
　　「……」沙利葉古怪地睞了夜希一眼：「你說反了。」
　　「啊？」
　　「正確地說，聖子是加百列的啟蒙恩師。」
　　被這消息砸傻了，夜希差點摔落萬太高空，終於記得之前他們說加百列是師生戀的事……他兒子教出一個極品，由此可評他兒子是極品中的極品。
　　「我靠，太懸了吧，寶寶可單純了，才不可能是那種變態。」
　　「……」
　　大概沒有人認同這位父親的發言，因為：「你就是那變態的媽。」
　　變態他媽指著不遠處一片云：「唉，你們看，多特別的雲啊。」
　　天使們掐緊拳頭抖個不住，他們發揮出強悍的自制力才不至於衝上去弒殺了這聖母。終於將一行人送至最高殿堂，天使們迫不及待地離開了，唯有沙利葉帶領三人前往與米迦勒相會之地……會議廳。
　　別說當了梅丹佐一陣子對天界各地已經瞭如指掌的風夜希，加百列和彌賽亞更是對天堂各處駕輕就熟，一行人神態輕鬆地到達聖殿，就見其餘五大天使早以等候殿內，人人都伸著脖子張望，看見風夜希以後仍是瞠大了眼睛，似乎同樣覺得風夜希的存活不可思議。
　　原本經過通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看見風夜希倒還好，但見那個竟然把撒旦駝上來了，當即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撒旦上一回上天堂是什麼時候？就是誘亞當夏娃犯罪的時候。
　　「風夜希！你究竟打什麼主意。」米迦勒冷聲迫問：「還有撒旦，你準備與風夜希一同胡鬧嗎？」
　　既然是秘密會議，閒雜人等早就清空了，撒旦溜落地面化為挺拔俊美的人形，他傲慢地瞇起狹長雙目，冷哼：「米迦勒，你也變得愛開這種愚蠢的玩笑嗎？」
　　大天使們就知道撒旦就是那種嘴巴不饒人外加態度囂張的跋扈傢伙，也就不跟他鬥嘴。只是全瞧著風夜希，等他供出此行的目的。
　　「大家。」加百列突然發言引起眾人注意，然後指指桌上食物：「或許我們坐下來一邊吃一邊說，今天的談話或許不容易結束。」
　　沒有異議，天使們樂意輕鬆，坐下來以後反而先問風夜希為何會復活，日子過得怎麼樣，被神聖一擊打中的時候有什麼感想。夜希猛說自己的感受，完全沒有談正事的姿態，加百列和風寶寶淡定地喝茶，直到敲擊頭殼的清脆聲響過後，世界寧靜了。
　　夜希拎起茶杯啜一口茶，雖然兩行淚直往杯中注，他還是在腦袋的隱隱作痛的情況下輕歎，安靜了。
　　「米迦勒，我們前來的目的你該有所覺悟。」薩麥爾開始主要話題，也就是他認同風夜希的所選擇的做法。
　　米迦勒自然明白，其它大天使都明白，但這事他們能說嗎？
　　這樣的反應已經足夠，薩麥爾掃視在坐各位天使，要求：「告訴我們神的所在。」
　　誰都知道神在天界，但是確切所在地在哪裡，即使是薩麥爾這個老早在天堂上的人物也不知道。米迦勒抿抿唇，眉間疊起皺褶讓這張俊臉尤其嚴肅：「薩麥爾，對於已經墮落的你，我並不能回答你的問題。」
　　「那你告訴我。」風寶寶淡笑著插話，碧與紫二色染滿平和與正直：「米迦勒，我能瞭解，無論天地都由神創造，所以我們並不會傷害他，但必須讓他無餘力打擊魔界，畢竟我們都只想守住自己的領域。」
　　既然彌賽亞說話，米迦勒自然有不同的說法：「彌賽亞，你也清楚，我們從不清楚他在哪裡。」
　　這是實話，既然神連他們都不完全相信，那麼聖殿真會是神的所在嗎？沒有人敢肯定。
　　「而且即使找到了，你們準備怎麼做？」
　　「準備怎麼做？」夜希倒沒想到這個：「給他補個封印吧，至少他就是想要身體，也不能是彌賽亞的。」
　　「身體？」
　　這事又引起一堆疑問，加百列負責解釋，將他們猜測的前恩後果一併說出來，雖然只是猜測，但天使們卻不能反駁，因為一切是那麼的合情合理。
　　米迦勒沉默片刻以後，雷米爾等人也有意見。
　　「與地獄的戰爭的確沒有必要。」拉斐爾似乎憶起在戰場中犧牲的怨魂，神情顯得哀傷：「米迦勒，或許你不準備完全聽從他們的計劃，但也可以作為參考。」
　　「如果我們說不，你們準備再來一次戰爭嗎？」雷米爾，卷弄髮絲，表情甚是不耐：「我已經不想參與無聊的戰事，反正你們哪一方達不到目的，最後也只是悲慘結局。」
　　「我想作為大天使，是不應該背叛神的，但是戰爭的確不應該再有。」拉貴爾環手歎息，不耐漸漸上臉，他覺得：「為什麼不問問梅丹佐的意見，我覺得他挺好玩的。」
　　「梅丹佐？」烏利爾平日裡雖然面無表情，而且極少發表意見，今天也有話說：「沙利葉，你找到梅丹佐嗎？我同意拉貴爾，應該問問梅丹佐。」
　　「撒旦說他不在魔宮。」
　　被矛頭指中的沙利葉擺擺手，一副無奈的模樣。
　　「哼。」撒旦冷哼一聲，不發表任何意見。
　　這樣子一輪下來，結果只能讓米迦勒作為天使代表發表意見。
　　「現在天界最高負責人是梅丹佐大人，我們也只能待他決定，即使是你們的處理方案。」米迦勒也懂得推卸責任。
　　風夜希瞪大眼睛：「你們不能決定嗎？梅丹佐就這樣大的權力？」
　　天使們知道老大的意思，當然是附和，一二三四五六，全數點頭通過。突然的事件的確不能立即決定，即使梅丹佐只是個推搪的理由，現在也是唯一能拖延的好理由。
　　夜希環手挑眉：「就是說，他說好，你們都不能反對？」
　　風寶寶淡笑著安撫撒旦：「沒關係的父親，那就等梅丹佐大人回來處理吧。」
　　天使們注意到撒旦的目光有點古怪，他睇了彌賽亞一眼，傲慢視天下如無物的撒旦大人竟然就這麼妥協了，他們懷疑這就是所謂的父子情。
　　「好吧，我們明白了。」加百列淡淡一笑：「那我們就先不說這事，大家來說說別的，例如可以聽我們說說地獄的情況，還有地獄方接下來的打算。」
　　一連串話下來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加百列大天使淡定地喝一口茶，其它天使不自覺地意識到自己渴了，也端起杯子來喝一口茶。
　　「那梅丹佐說就這樣辦吧。」話罷，風夜希給眾天使拋了記飛吻，黑髮黑眸迅速染上異色，張揚的橘色與及眼底暗紅展現於眾人面對。
　　囧……
　　大天使們是什麼人，大天使啊，這是不是變身術難道還要深入確認嗎？六張嘴，六種風格，六個面孔，動作只有一個，張口結舌，石化，風中凌亂，嘴間流水潺潺，在他們潔白挺拔的軍裝上頭落下不同的地圖樣式。
　　「好吧，既然我是老大，那我現在的意思是要跟地獄合作，找到神的元神，然後再作定奪，至於你們還有什麼建議可以隨時提出，我可以好好考慮。」
　　六雙眼睛，不同顏色，全盯著風夜希，後者笑容依舊。撒旦在旁邊搓了搓額角，長歎一聲，索性眼不見為淨。
　　見他們沒有動作，夜希聳聳肩，旁邊乖兒子打了個響指，天使們的發言在室內迴盪，重複又重複。
　　「所以，我可以認為你們默認了，薩麥爾，我們回聖殿去休息。」梅丹佐模樣的風夜希給薩麥爾招招手，後者吐出一句簡單的咒語，外形立即換成風夜希的模樣，二人施施然地出去了，室內還能聽到他們的聊天。
　　「哎呀，在天堂度密月挺不錯的。」
　　「滾。」
　　「好好，我不胡來。」重歎一聲：「其實盯著自己的模樣實在也沒有興致，我還是快點回去，我喜歡看你的模樣。」
　　接下來是一陣擊打聲。
　　會議室內一片寧靜，只有某人喝茶輕微聲響，而後加百列舒服地歎了口氣：「寶寶，這個茶泡得不錯，你也喝一口？」
　　風寶寶側眸，笑意迅速變濃，他緩緩勾過加百列的手，就著茶杯喝了一口：「嗯，的確香。」
　　加百列微愕，而後失笑：「呵，你怎麼越來越……成熟了。」
　　「或許是因為回來，似乎有很多事越來越熟悉。」
　　「那好，我們去逛逛吧。」
　　彌賽亞與加百列大天使也不準備留下來，臨走前金髮藍眸的大天使表示：「我們的住處就不勞煩另外準備了，我們還記得回去的路。」
　　「……」
　　直到撲凌翅膀的聲音遠去，直到拉斐爾的茶杯咯一聲落到碟子上，這位天使優雅地拭拭唇角，淡笑：「唉，這該怎麼辦呢？梅丹佐是我們的領導啊。」
　　你覺得嚴重就不該笑吧？有幾顆白眼拋給拉斐爾。
　　但拉斐爾卻有別樣的思維：「真希望梅丹佐大人快點生病。」
　　囧……原來你還沒有死心。
　　「唉，這下子我們都砸到腳了。」拉貴爾意味深長地來了一句。
　　「沒差。」雷米爾在整件事中比較傾向地獄的做法：「比起那種不幹不脆的處理方法，我們不如試試接納他們的意見。」
　　「可是我們要為神考慮。」烏利爾蹙眉，表情更嚴肅：「不要忘本。」
　　「但是我們現在根本沒有辦法。」沙利葉拍拍腦袋，然後強調：「吶，事先聲明，我不知道風夜希還是這樣一個怪胎，別把我當他們的同夥。」
　　討論了一輪，全體又看向他們偉大的老大米迦勒，後者眉間的海拔已經再創新高，他說。
　　「該死的。」
　　哦……老大爆粗，大事不好。

　　第九十三章 勝利在望

　　為了防止風夜希胡鬧，米迦勒就拿出神留下來的任務卷軸，要求梅丹佐大人處理。原來神派下的任務，阻止地獄侵略與及帶回聖子聖母什麼的，現在都算勉強完成了，只剩下精靈族的問題。那個說是要幫助精靈族解決侵略問題的任務，說實在就是神希望污染大地的人類滅亡。
　　關於什麼滅世的夜希根本不想理會，這事難道還得讓他搞幾道超人死光給翻翻地，投幾顆原子彈殺殺蟲，再弄個天災橫禍什麼的將地面攪成一鍋粥不成？他覺得精靈的問題只需要加強精靈的能力，做到能夠抵抗外力侵入就可以了。
　　於是他也這麼下命令了，派些使者給人類方說說詞，然後再準備些人手給精靈族加強一下防衛。
　　不過米迦勒也就算準了風夜希不會下毒手，性格雖怪但整體來說還是個心慈手軟的，瞧準風夜希不可能屠殺人類，所以他最近總愛放那位比夜希還要話嘮的長老上來訴苦，聽他嘰嘰歪歪著今天又遭到了偷襲，昨天又丟了個族人，人類不滅掉解決不了精靈族的問題。
　　夜希聽著還好，就是有點吵，但旁邊的撒旦就不是這個問題了。夜希一邊聽下面哀聲訴苦，一邊連連側眸觀察旁邊黑氣環繞的愛人。夜希看在眼裡，心裡那個感慨，若不是薩麥爾幻化成他的模樣，他還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有這麼陰沉的一面。
　　看那眼睛瞇得只剩下條縫縫，漆黑的眼珠就在縫縫裡睥睨下幾階的長老，唇由始至終抿成嚴肅的一條直線，然後唇角差點耷到下巴那去了。夜希知道，薩麥爾的耐性已經被長老細水長流的哀怨給磨光了。
　　「哦，精靈族生活得很痛苦嗎？」薩麥爾輕聲問。
　　長老原本淒淒慘慘地說著他們被人類如何的壓迫，經這一問，有點錯愕地抬首，以為這位天使有問題，這還需要問嗎？
　　薩麥爾看清楚對方的懷疑，他只是冷哼：「那就讓你們滅亡吧，畢竟你們比人類少，容易解決。」
　　「……」
　　夜希看這長老的嘴巴都能塞進兩隻雞蛋了，但惹惱了薩麥爾，這頓罵是少不了。他在心裡為長老掬一把同情的淚，接著過慮掉薩麥爾的冷嘲熱諷和某長老求救的目光，夜希開始看精靈族呈上來的文件。就這些文件顯示，精靈族並不是不夠強，但明顯貪婪的人類是狠下心不輕易放過這只會生蛋的母雞。美麗的精靈是貴族們高級的玩具，甚至是人類上位者們用作延續生命的首選。
　　「其實，你們在這裡。」夜希一手指向地圖最遙遠，隔了千山萬水的一處，然後食指劃出一斷距離才能粘到城鎮的邊邊，可想而之精靈族的隱蔽：「人類與你們相隔這麼遠，軍隊行軍到你們那兒也得經歷個十萬八千里吧，怎麼能把你們迫得這樣慘了？」
　　這下薩麥爾和精靈族長老都拿難以置信的目光瞅他看，薩麥爾恨鐵不成鋼，咬牙切齒：「梅丹佐大人，人類勢力能通過時空石到達任何地方。當然，無能的人類需要極強純度的晶石才能進行傳送，也就是侵略精靈族的軍隊背後都有強大勢力支持，他們擁有源源不絕的人力和財力支持狩獵精靈。即使是龍族或者其它種族，偶爾也會遭到人類的獵殺。」
　　薩麥爾承認人類或許不比任何種族強壯，但他們的創造力和繁殖能力的確是任何種族所不能企及的。而且在人類中偶爾也會出現一些強者，雖然為數不多，但也成為其它種族不願意輕易招惹人類的原因，畢竟螻蟻的團結力量也是這容忽視的。
　　薩麥爾也把這些利害關係跟夜希分析了。
　　「大家族？」夜希想了想：「你的意思是，他們受雇於這些大家族咯？」
　　「對。」薩麥爾稍稍思索，提供夜希需要的信息：「即使是地獄，路西法還是撒旦，都會收到他們的貢品，相信天界也會收到，他們總會與強大勢力保持友好關係。所以你要得到名單也不難。」
　　夜希連連頷首，歡樂的笑容迅速拉起：「那不簡單了，把他們的時空石打碎，他們要走到你們那裡使壞也不容易了，不對嗎？」
　　「……」
　　「但相對的，我族要離開森林也很不行。」長老這又猶豫。
　　夜希不管他，直接問薩麥爾：「你說，這可行嗎？」
　　薩麥爾認真思考，夜希見了，笑瞇瞇地說：「反正米迦勒太閒，整天在找事做，那不如給他們點任務。」
　　這話說得夠明白了，米迦勒最近總給他們找麻煩，就為阻止他這位梅丹佐大人全力實行尋找神的計劃。那麼，何不反過來給大天使們找些事情，讓他們也閒不下來。
　　薩麥爾也慎重考慮：「如果將石頭削弱到一定程度，那麼人類應該無法使用，至少沒有一定實力，也就等於無物。」
　　夜希聽得連連點頭，笑問長老：「你意下如何呢？如果不要，那就讓你們解脫吧。」
　　「……」長老唇角輕抽，總覺得這位梅丹佐大人很難應付，自己都哭訴了這麼久，也沒見這傢伙有多大反應，而且現在還做這麼沒同情心的總結，可是他除了妥協也沒有別的辦法：「請梅丹佐大人幫忙。」
　　「好，那就這樣吧。」夜希一臉得意地讓人請來米迦勒等，待一群出色的天使踏入殿內，未等他們站定，夜希就喊話：「米迦勒，你們去拆了人類的時空石塔吧。」
　　天使們差點一頭撞死，怎麼也不想這傢伙扔下來這麼一個任務。
　　「我們和人類……」米迦勒並不準備在此時與人類的事情糾結，雖然不是屠殺。
　　夜希見他們有意見，臉色猛地一沉。這梅丹佐的外表就是帶殺氣的，平日裡他笑嘻嘻的倒罷了，這時候臉一垮，還真具備震懾力，一股不容違逆的王者之氣渾然天成：「米迦勒，你們準備違抗的我命令，也不準備將神的意旨當一回事嗎？不要讓我懷疑你們的忠誠，天界需要你們。」
　　跟大人物混久了，這點官腔夜希還是打得十分圓滑的。
　　下頭眾大天從使們挑眉瞪眼，倒是想不到風夜希還能搞這個，再看看他們石頭般冷硬的老大，等待決定。
　　「不，梅丹佐大人。」米迦勒禮貌地欠身，然而這一動作卻成功讓他將自己的臉藏起來，讓人瞧不出個究竟：「正因為我等忠於天界，我認為此時不是與人類為敵的好時機。」
　　「米迦勒，現在是歌舞頌聲平的好時刻，怎麼說不好呢？地獄不再來犯，我們的兵力不是十分充足嗎？」
　　「但……」
　　「這是神的意旨。」
　　「……」神是想滅世。
　　這大家都知道，但能說嗎？大天使們面面相覷，夜希見狀，臉上又有了笑容：「你們別緊張，我又不是讓你們去殺人，你們只需要去削弱那些石頭，讓人類無法使用就可以。」
　　幾雙眼睛全瞪著夜希看，這人說得可簡單，事情卻一點也不簡單。一旦關係利益，事情能夠和平解決嗎？
　　「長老，你的意見呢？」夜希索性不管米迦勒他們，直接問精靈族長老。長老仍有一張年輕的臉，他左右打量上下兩堆人，考慮精靈族的利益和現今形勢，他也識時務：「我同意梅丹佐大人的意見。」
　　「那好，就這樣。」獨自拍案定奪以後，夜希把責任推到米迦勒身上：「給你一個月時間，組織兵力處理好這件事情，不能再讓精靈族受到傷害與脅迫，這是你們的使命，知道嗎？嗯，我會監督你們，別給我敷衍了事。」
　　在風夜希霸道的命令下，天使們只能沉默抗議，可惜那天生厚臉皮的傢伙完全裝傻，連旁邊的薩麥爾都給他一臉鄙夷。但某人還是心念著一會要吃什麼飯，施施然地退場了。
　　看向長老殷切期待的臉容，拉貴爾問：「怎麼辦？」
　　「我們可以讓加百列去處理。」烏利爾沉吟半晌以後，出了這麼一個主意。
　　「呵。」拉斐爾失笑：「烏利爾你真可愛，這樣事情會變得更糟。」
　　現在最糟糕的是你的笑話……大夥兒翻一記白眼。
　　可愛的烏利爾臉色微變，黑的棺材板變成紅的棺材板，他沉默。
　　「拉貴爾、沙利葉，你們負責與人類交涉，盡量和平解決問題。」雖然覺得不太可能，米迦勒還是期待能夠有所作用：「其它人，在必須離開天界前，盡全力搜索。」風夜希胡鬧，薩麥爾冷血，他一點也不放心讓那二人胡來。
　　在天界某處，神的精神有一刻清醒，他像往日那樣探聽世界，聽聽自己創造的世界有什麼改變。他聽見人類還活得好好的，開始有點不滿梅丹佐的辦事效率，接著他聽見聖子聖母回歸，一時又喜極，以為時機終於到了。
　　正當神滿懷希望，準備與梅丹佐取得聯繫，遙控他成就自己的目的，他終於發現了現實的殘酷，他的梅丹佐，他最親近的孩子……變成了風夜希，而且正在計劃謀害他。神氣炸了，卻在眾狼環伺下無能為力。他在未覺醒的情況下就猶如嬰兒般脆弱，如果真被找到了，他將無力反抗心存惡念的聖母聖子與大天使還有撒旦。
　　神不準備坐以待斃，他決定自救。既然自己的目的已經被看透，再找聖了下手是不可能了，他要向外發展。
　　神的觸覺伸向世界各處，企圖尋找能夠幫助自己的辦法。
　　當他的目光放落地獄以後，神終於看到了一絲光芒，他在自己的空間裡冷笑，得意地冷笑：[風夜希，彌賽亞，你們怎麼也想不到吧，我還能有這樣選擇。]
　　得瑟的聲音未裊，有一小團光緩緩自天界墮落，如雪瓣般飄落下界。
　　自從風夜希出差天堂以後，撒旦的魔宮由該隱和卡亞幫忙看管。當伊麗莎白落入了該隱的魔爪，又遭受第一回失戀以後，這位小女孩奮發圖強，誓要將媚術練至最高，然後找到既比風夜希更好，又能幫她趕走該隱這只煩人蒼蠅的強人。
　　她的練習寵物換了一個又一個，終於，她失去了動物緣，但凡非人形見到她都知道逃。接著小伊麗莎白又把目標轉向了人形的魔兵們，結果魔兵們也怕了他們的小公主……要說被那小女孩子拋媚眼的時候還要裝作受誘惑，要是不合作就會招至拳打腳踢，這成嗎？再說那些小動物也被這小女孩的飛毛腿給折騰沒的，這些魔兵們只能強行配合小女生的願望。只是這樣的囧事遇多了，魔兵們也知道躲，結果伊麗莎白所過之處猶如死城，渺無人煙。
　　終於，該隱主外，卡亞主內的魔宮再也無法正常運作。卡亞面對一大疊哭訴文件長歎，只覺得這莉莉絲有了風夜希的血統以後，胡鬧升級，更難侍候了。
　　他正考慮如何找一個堅韌到能夠供小公主踢上一萬年也不壞的東西，好解決魔宮的恐慌問題。想著想著，目光觸及正立於窗台上唉聲歎氣的小型赤龍。
　　自從上一回遭神封印以後，他們一直未曾為這尾色心未盡的龍恢復，而卡亞承認自己有時候真的無法忍受這尾蠢龍總想著風夜希，所以寧願索騰一直龍形，寧願他無法親近風夜希。如今看他這模樣，想來就是相思又犯了，連日來壓力加上連連的失望，負面情緒在這位潔白的地精體內形成了黑色核心。
　　美麗的地精勾起一抹冷笑：「索騰，你很閒是吧？既然如此就幫幫忙吧。」
　　小赤龍困惑地回首，看到同伴的笑臉，總覺得有點不真實，而卡亞就只是笑。直到把這尾龍塞進籠子裡，遞給了小公主，赤龍仍不敢相信他被親愛的夥伴背棄了，爪子扣著堅固的籠子，赤龍甩首狂嘶：「吱——」[WHY！]
　　卡亞對於慘叫聲充耳不聞，回身笑睇安靜的風貝貝，比起伊麗莎白，這位小王子好處理多了。正如薩麥爾指的，有著考據狂性子的風貝貝比較喜歡安靜地看書，平日裡除了研究魔法陣和魔法等，也不多找麻煩。
　　「風貝貝殿下，有什麼能夠幫到你嗎？」卡亞輕聲問這乖巧的孩子。
　　風貝貝仰起小臉柔柔一笑：「卡亞叔叔，等姐姐玩完了那尾龍，能給我做做實驗嗎？」
　　「……」卡亞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從根本上犯了錯。
　　「叔叔？」
　　「貝貝，你準備做什麼實驗呢？」卡亞小心地問。
　　說到實驗，小孩臉上發了光，海帶般微卷的頭髮掛在臉頰邊，嬰兒肥的臉上是純真笑容：「叔叔，我正在研究靈魂系的魔法。」
　　「……」
　　「因為巴巴說過，靈魂比肉體重要多了，所以他無論是天使或惡魔形態都是巴巴，那麼我想如果直接攻擊別人的靈魂不是比肉體省事多了？」
　　「……」孩子，你在某個領域裡絕對是株難得一見的奇葩：「殿下，等龍被伊麗莎白殿下厭倦再說吧。
　　小孩子瞭解地頷首：「對呢，姐姐很霸道，才不跟她搶。」
　　卡亞望天輕歎，無語地離開了。風貝貝見人走遠了，這才從桌底下拿起一隻籠子，喜滋滋地對著昏歇過去的小動物進行法術研究。
　　這時候沒有人發現一片光悄悄在結界外徘徊了片刻，然而調整自身狀態與結界同頻，輕輕鬆鬆地穿透了這層能量膜。它無聲無息在遊走於魔宮各處，尋找自己的目標。光飄過某處宮殿，只聽一個小女孩猛力地踢一隻籠子，把裡頭的赤龍喝得嘰呱亂叫，光團黯了一下，又繼續自己的旅程。
　　終於在一處安靜之地發現了認真鑽研中的小男孩，這小小的軀體猶如美味的食物，散發誘人香氣吸引光團。
　　神懷著極惡的心思……哦不對，抱負著為大我犧牲小我的大義思想，胸懷著為大業不拒小節的高尚情操，光團往後讓了讓，蓄勁以後極速撞向這具小小身軀！
　　勝利在望……

　　第九十四章 極級契約

　　當光團以不可思議的高速衝向風貝貝以後，與此同時，風貝貝的一個魔法成功發動……
　　當神感受到生命源源不絕以後，他張狂地笑：[哈哈哈哈，我成功了。]
　　「咦？為什麼會到我身體裡來了？」風貝貝困惑地拍拍腦袋：「唉，失敗了。」
　　神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雖然感受到生命，但卻不能控制：[為什麼你還能存在意識！]
　　正確來說，控制這具軀體的仍是風貝貝的靈魂。風貝貝聽到了，笑著回答：「因為寶哥哥說我經常研究靈魂有可能會被別的靈魂傷害，所以巴巴幫我施了個魔法，聽說可以保護我。」
　　風夜希，你個該死的殺千刀！
　　[立即放我出去！]既然知道有這種魔法，他出去以後就要先搞定這個障礙，再行侵佔。下定了決心，神柔聲哄道：[孩子，我不能與你共存在一體內，請把我放出來。]
　　風貝貝點頭：「我知道啦，你等等。」話罷，小孩子在一堆書籍中尋著了目標，只是神並沒有發現小孩子蠢蠢欲試的興奮表情，硬是期待快點脫離這該死的限制。
　　風貝貝記下魔法咒語，開始醞釀魔力，童聲頌唱優雅的咒文。
　　突然一陣白光襲來，神發現自己再一次看到風貝貝，明顯自己已經與他脫離。神鬆了一口氣，但聽耳邊一陣歡呼：「哇！我成功了！成功了！」
　　神開始覺得不妥，為什麼他的手會這麼短，為什麼他的腳會這麼細，為什麼他的唇會這麼厚，為什麼他會這麼矮少，為什麼他會是黃色的……湊到旁邊一隻水缸去瞧瞧，他看到一隻極醜的黃毛小雞。神討厭醜的東西，他厭惡地咂咂嘴巴，接著那雞的上唇微微歪起，似乎也咂了一下嘴巴。
　　神頓了頓，再抬首看向在旁邊歡呼個不止的小東西，那個白花花，嫩生生，可愛的小子。或許是因為太興奮，一頭微卷的海帶發跳動不已。神希望是自己弄錯了，希望這小鬼沒有使壞。
　　可惜，一切似乎脫出他所能控制的範圍，至少他發現自己在籠子裡，被一根根粗鐵圍著，天地都是鐵塊，還有大鎖一柄。
　　「……」
　　風貝貝高興的心情因為實驗品的沉默而變淡，他看籠子裡的動物目瞪口呆的模樣，以為自己實驗失敗了：「喂，你再說說話啊，你是亡靈嗎？你從哪來的？是被我的招魂魔法招來的嗎？」
　　面對一連串疑問，神繼續張大嘴巴吃塵，最後嘴巴機械地張闔：「這是什麼？」
　　聽到實驗品說話，風貝貝好心情直線上升：「這個嗎？這個是姐姐不要的怪雞。」
　　「……」
　　「你看。」風貝貝拿個小鏡子照給神看，然後吱吱喳喳地說：「你不喜歡這身體嗎？沒關係，我很快就把你放出去。」
　　聽說能出去，神馬上跳起來：「立即放我出去，這什麼鬼東西，我才不是長這樣的。」
　　「那，那你長什麼模樣的？」
　　面對小孩興奮的問話，神沉默了……他就是一團光。這讓他怎麼說，他就是一團毛邊光，從來就是一團毛邊光，而他想變成……喃喃地將容貌說出來。
　　風貝貝撐著臉聽了半晌，總結：「怎麼跟寶哥哥這麼像。」
　　就是彌賽亞！神暴跳如雷，火冒三丈：「你那位哥哥不知道比你出色多少，如果不是別無他選，才不要你！」
　　風貝貝畢竟是男孩子，不服輸的一面還是有的，聽到自己招的魂這樣說自己，不覺惱怒：「才不是呢，我長大以後肯定比哥哥威猛。」
　　「哼，彌賽亞是世上最強的，你怎麼可能比得上他。」神冷笑，嘲弄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風貝貝臉頰一鼓，嘴唇一噘，氣呼呼高喊：「姐姐，這裡有隻雞，比那尾龍好玩。」
　　囧……神目瞪口呆地盯著這小子看，不敢置信他竟然把自己出賣了。他握緊籠子的鐵柱，狂喊：「不要啊！」被小魔女帶走了。
　　風貝貝長長睫毛垂落，撐著臉專心看書，只是臉上鼓鼓的氣未消，雙腳不爽地踢動著，對於不遠處響徹天際的慘叫聲充耳不聞。
　　經歷了多天尋找，夜希和薩麥爾在天堂裡一無所獲。人類如預期般為了保衛自己的利益而做出了反抗，天界也不得不派兵力前去鎮壓。剛才聽完戰報，風寶寶和加百列又來了，夜希滿懷希望地問：「找到了嗎？」
　　風寶寶和加百列的神情就是那麼一回事，依舊沒有進展。
　　「我們尋到幾處有據點，但由於未發現神的元神。」風寶寶眉頭緊蹙，他不得不做一個猜測：「或許他的元神不在這裡。」
　　「那他會到哪去？」夜希也很鬱悶，現在人類的事情已經差不多了，米迦勒他們很快會回來。夜希的意思是要在他們回來以前把事情結束掉，以確保神以後也不可能打擾地獄。
　　加百列輕歎：「每一處都經過搜索，而且有可疑的地方已經下了魔法，如果有動靜必定會有反應，但是現在卻一點消息也沒有，或許他離開了天界。」
　　「他還能離開？」夜希難以置信：「不是說了神需要肉體才能離開嗎？」
　　「那是如果他要在外使用神力。」風寶寶給無知的父親解釋：「他經常到你夢裡不是嗎？其實他能夠出外，不過……沒有依附的他無法使用強大力量。」
　　「因此他才要彌賽亞的肉體。」需要能夠承載強大力量的軀體。
　　「那你們的意思是他極有可能知道了我們的目的，所以躲起來了？」夜希越想越有這個可能，眼底赤紅加深：「那種詭計多端的傢伙會到哪裡去呢？薩麥爾，你能夠跟地獄取得聯繫嗎？我想看看家裡好不好。」
　　薩麥爾始終沉默，知道風夜希與他想法一致，他抿了抿唇：「我會確認。」
　　目送修長背影消失在殿外，夜希有點坐立難安：「寶寶，我們現在怎麼辦？如果一直找不著，那不是不用回家了？」他也開始厭倦這個只有光明的地方，雖然處處美境，可是天界比地獄拘束多了，他倒寧願在一片斷垣瓦礫中跟瘋狂的魔族們載歌載舞，美酒佳餚。
　　他這點心思，那兩人能不清楚吧，不覺失笑。
　　「別灰心，神的力量只能封存在天界，即使他的元神在外取得了身體，那也不成氣候，他必須要先回來取回自己的力量。」
　　「所以只要事先準備好，守住天界就可以？」
　　聽著，夜希臉上笑容漸深：「那就快點準備，我可不想一直留在這裡，快把我悶死了。」
　　對這位性急的長輩，作為晚輩的風寶寶和加百列挑眉以對。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人界的事情也終於平息，縱使人類大家族怎麼地不願意，天使派遣的兵力足以讓他們閉嘴，而且這些所謂的人類的意願，也不過是極少數人的意願，平民們反而樂見其成。
　　因此人類間被襲斷的一切產生了變化，不只沒有合力對外，還起了內訌，意圖改變現狀的起義者打起正義旗幟給這些大家族添亂，天界軍隊比預期中更早回歸了天界。而米迦勒等人瞭解風夜希並沒有成功找到神，暗地裡鬆了口氣。
　　迎回了米迦勒，聽完他們的捷報，作為地位最高的梅丹佐將加百列擬好的獎賞計劃背出來，把表面功夫做足以後，關起門繼續恰談如何處理神問題。
　　……他迫不及待地要回地獄呢。
　　「風貝貝，你有沒有好好學習我教你的！」一隻小小黃雞在古籍堆上直跳腳。
　　風貝貝圓渾渾的黑眼睛透過黑髮瞧這隻小雞，揚揚手中信件：「小雞，你看，巴巴給我的信。」
　　怪雞聞言裝作不在意，迫切地發問：「說了什麼？」
　　「嗯，巴巴和父親說要回家了。」風貝貝心情甚好：「吶，兩年沒有見到巴巴和父親了，真想念他們。」
　　聽說那兩個麻煩的傢伙要回來，怪雞愣住了，他三兩下跳上風貝貝的肩膀：「你記得，答應過不將我交給其它別人的。」
　　自從被伊麗莎白拿去玩以後，神為了自保，跟小貝貝定了協議，風貝貝不能將他交給別人，而他教給風貝貝能超越風寶寶的厲害法術。
　　貝貝露齒一笑，燦爛的笑容直讓神縮了縮脖子。風貝貝輕柔地拍拍小動物的腦袋：「小雞，我不會背叛你的。」
　　神腹悱風貝貝這個小白癡，他不叫小雞，他叫耶和華……不過，他可不敢告訴風貝貝，現在他在別人眼裡不過是一隻被招魂以後比較奇怪的雞，如果被人知道了他是神，情況可不妙了。
　　「對了，你教我的是真的嗎？」風貝貝拿著筆記本細細地瞧：「這樣真的能造人？」
　　「能，絕對能夠。」聽這小子疑問，神立即如小雞啄米般點頭：「對，你絕對能夠，你要相信自己是很強大的，你是撒旦和聖母的兒子不是嗎？你絕對能造出很強很強的身體，然後你讓我進去了，我就能幫你戰勝你哥哥。」
　　風貝貝想了想，笑瞇瞇地頷首：「好啊，我會造的。」
　　話落，哼著曲兒看那傳說能造出人來的術。小孩子腦袋裡描繪未來的好境象，他的做法會得到所有人的表揚。
　　「小雞，你說我是不是很厲害？」小孩子小臉帶光地轉向雙翅夾筆在紙上忙碌的神。
　　神頓了頓，豐唇輕抽，繼而習以為常地表揚：「風貝貝真是太厲害了，你是這世上最厲害的人。」管你多厲害，快點完成我的願望。
　　風貝貝滿意地笑了：「小雞，我真的很喜歡你，我們以後都不要分開。」
　　神心想：我迫不及待要擺脫你！等我恢復過來，第一件要做的事是讓你永遠也離開不地獄，永遠接近不了我。
　　一邊動著手中筆，怪雞發出咕咕的怪笑聲。
　　風寶寶滿意，繼續學習神給他的魔法。
　　半晌以後神滿意地推給風寶寶一幅畫像，怪雞樂得臉都扭曲了：「風貝貝，你看！你只要把人造成這模樣就可以了。」
　　風貝貝瞧了一眼，那是一個比哥哥和巴巴還要威武的傢伙，棕髮棕眸，身材壯碩，帥氣的外表充滿力與美。黑眸中流光掠過，風貝貝微笑著點頭。而後和小雞很和樂地研究魔法。直到小雞睡著了，風貝貝扯出疊在書本底下的一紙契約，孩子定定地看了小雞一陣，確認它已經熟睡，這才割破手指，取血續寫未完的契約書。
　　旁邊被風吹動的歷史文獻[如何製作靈魂契約書——終極版]
　　小孩子認真執著地伏在桌上，醮著鮮血細細地在在紙上寫字。今天小雞已經答應他永遠不分開了，那麼這紙契約很快能派上用場。
　　一周以後，魔宮裡已經準備好隆重的迎接儀式，風貝貝和伊麗莎白被精心打扮一輪以後等待出外迎接的時機。小公主和小王子今天盛裝打扮，無論是被蕾絲帶子綁了雙辮的莉莉絲還是十分小紳士地將半長髮紮在腦後的風貝貝，都特別的可愛。
　　神正在納悶風夜希的兩個孩子都長得不錯，眼前突然出現一線契約，把他嚇退了一步。
　　「這是什麼？」
　　貝貝笑嘻嘻地說：「簽了，簽上你的真名。」
　　神傻眼，一雙雞目瞪得老大，快速瀏覽紙上內容，他承認這是一紙十分成功的契約，可是他不要簽，簽了就等於跟這小鬼有著永遠砍不斷的羈絆，永遠被這小鬼頭牽制，那他還有出頭之日嗎？
　　「我不要！」
　　「不要？那我把你送給巴巴算了。」風貝貝解了髮帶往神身上綁：「姐，怎麼打蝴蝶結。」
　　伊麗莎白看著有趣，幾個快步過來：「我幫你！」
　　神見大事不好，雞腳極速起落，迅速退了幾步：「不行！你不能把我送給風夜希。」
　　「那契約。」
　　「也不要！」
　　「姐。」
　　「我簽。」神淚灑滿襟……不對，淚灑雞胸。暗裡告訴自己要堅持，成功總需要付出。顫抖著，淚眼朦朧的雞還在下筆前還作了一番掙扎：「但是伊麗莎白會出賣我。」
　　「我不會。」伊麗莎白聳聳肩，見沒她的事，走一旁去了。
　　風貝貝笑露一口白牙，孩子可愛的笑容是那麼的純真：「姐姐不會背叛我的，我們都不會背叛對方。」
　　話落，伊麗莎白也笑了，笑容與風貝貝如出一轍，這時候神才確切感受到他們是那麼的神似。反抗無望，面臨抉擇，神祇覺耳邊響起一陣□跌宕慷慨激昂的樂章，然後他已經簽下自己的真名。
　　契約消失在主人——風貝貝的胸前，他們建立了聯繫。
　　小孩子歡樂地撫著胸前印記，抓起小雞夢幻地轉圈圈，讓小雞的涕淚橫流。
　　「吶，現在告訴我，你是耶和華嗎？」
　　囧……石化。
　　「肯定是的，書上說能造人的是耶和華！」風貝貝笑嘻嘻地把小雞伸給伊麗莎白瞧：「姐，你瞧，我招魂招到了神！我厲害吧！哦耶！」
　　面對伊麗莎白的瞪視，這石化的雞覺得自己風化了，他的悲哀無人知。
　　伊麗莎白冷嗤一聲：「神又怎麼樣？現在還不是一隻雞。」
　　「哼，等以後你會羨慕我的！」貝貝挑高下巴，給姐姐一個鬼臉，而後貼著小雞一陣狂蹭。他後知後覺地發現神原本黃橙橙的毛色變得灰敗，神情是一片絕望，他撫摸著雞首安慰：「別擔心，我和你立的契約是很高級的，那個書上說了，那是生死相許的呢！所以巴巴不會殺你的，你絕對不用擔心。」
　　寬麵條淚出現在雞眼中，沒入雞唇內……神心想：或許這是現今為止最值得慶幸的事情。
　　直到久久以後，伊麗莎白撐著臉戳了戳這隻雞。神驚嚇地狂退，伊麗莎白聳聳肩：「我不會動你啦。切，豬頭貝那傢伙也只有你敢惹他。」
　　「……」
　　「哼，被他喜歡了？你活該。」伊麗莎白抖抖蓬蓬裙，漫不經心地往外走：「真不知道風夜希和老頭為什麼要為你這種東西苦惱這麼久，分明是笨蛋嘛。」
　　可悲的雞隻跪伏在原地，世界變黯，彷彿只有一道光在他身上，無限的淒楚。
　　他相信還有希望，只要他能在取得身體以後禁錮風貝貝，那麼一切仍在他掌握中……沒錯，一切都還有轉圜的餘地，他現在只是韜光養晦！

　　第九十五章 結局

　　漆黑的天空迎來了兩扇巨大的黑翼，後頭是隆重的陣容以保證讓撒旦和魔妃的回歸能做到華麗效果。
　　龐大的撒花朵隊伍，魔獸保鏢隊，還有搞管絃樂的……風夜希壓根兒覺得這像某處土霸王的喪禮，別怪他不吉利，他人都在地獄也，還能想什麼不吉利的。一切都因為撒旦喜歡排場，夜希雖然不喜歡，也不會反對。
　　終於浩浩蕩蕩地回到魔宮裡，遠遠就見到遠遠就見到等著的卡亞和該隱，這腳尖才著地，翅膀拍起一陣風刮得這些盛裝的人衣袂翩翩，然後薩麥爾就扎進一堆文件裡頭了。夜希看得真蹙眉，這才回家立即就給抬上兩盤子的文件，算什麼。他過去一把環上薩麥爾的腰往後讓了讓，把文件推回給急欲撤手的該隱和卡亞。
　　「好孩子，我家女兒以後要許給誰呢？就得看你表現了。」
　　「……」
　　呼一陣風刮過，這地獄的風就是有點涼，該隱按了按眼角，沒有淚，但他的心真的很酸：「我還有血族的事務……」他已經身兼二職兩年，身心俱疲，而且沒有時間找小莉莉絲培養感情呢，他不想這麼累。
　　夜希也不是個愛強迫人的，他笑著點點頭：「我理解，薩麥爾，明兒我們給伊麗莎白搞個招親，看哪位有能力的年輕才俊勝任，也把這事讓他做了。」
　　薩麥爾才想喝止夜希，不讓他胡鬧，旁邊已經有人一臉正經地湊過來：「岳母大人，這事就不勞你費心了，相信也沒有別的才俊能比得上我。」
　　夜希看著該隱在夜色中端莊俊美的臉，亞麻色的髮絲，金色的雙瞳，的確是不錯的貨色。而且莉莉絲上輩子就是他的老婆，再說以莉莉絲的性子，以後換對象的速度肯定要讓他這老頭吐血，現在把人交給該隱苦惱，的確是個好選擇。
　　一掌拍上該隱的肩膀，夜希重歎：「辛苦你了。」這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
　　他可喜歡了，該隱無淚的心酸誰能知道，他捧著山那麼高的文件，長歎。耳邊又聽他岳母大人吩咐：「事情都處理好了就給薩麥爾上個報表，我們會抽查的，別給我敷衍了事。」
　　該隱眼角終於現了淚光，微微的，如鑽石般璀璨。他仰起美型的臉，斂目深呼吸，臉上是淒楚的笑：「我知道了，岳母大人。」誰教我希罕你家女兒呢？這地主和奴隸的階級就分得明細了。
　　「風夜希，你不准胡鬧！」薩麥爾眉目裡儘是嚴肅，他的魔宮，他運營了數萬年，現在風夜希竟然將權力放給該隱，一名外族的族長？
　　夜希哪能不知道他的想法，當下延著狗腿的笑容誘導：「薩麥爾，你別擔心，你是大魔王，其實原本就不該這麼累。你看我們離開了兩年，一切不是還運作得很好？所以說該隱的能力還是很足夠的，而且他以後會娶我家伊麗莎白，我們讓他實習當個好女婿。然後偶爾抽查他有沒有盡責就好了，不是嗎？」
　　什麼是不是的，薩麥爾看到這一臉笑容就不爽，額上青筋跳動，他扼著夜希脖子揍上兩巴掌，然後消氣了。
　　「就這麼辦吧。」薩麥爾高傲地睨視一臉繞富興味模樣盯著他們看的該隱，雙眸微瞇，補充：「若是辦事不力，這裡也沒有你存在的空間。」
　　該怨金色的眸仁上提，木然地瞪著這囂張的一對，開始懷疑自己一族之長的威嚴還剩下多少。
　　捂著被揍紅的臉頰，夜希習以為常地把周邊憐惜的目光過慮，他不是人嘛，就是那個天使啥的混合體，身子壯臉皮厚的好處就是挨揍也不怎麼樣，當下笑嘻嘻的臉轉向了另一邊。
　　地精那模樣還是似不吃人間煙火的，無慾無救般，淡漠得要不是夜希知道卡亞喜歡索騰，執著於索騰，他絕對相信自己搞不定這只地精。
　　卡亞不需要夜希說什麼：「我知道了，我會好好做事。」
　　夜希給卡亞比一極拇指：「上道，那麼索騰那邊你什麼時候需要我幫助就說一聲。」
　　「感謝魔妃大人，但暫時不用。」卡亞要讓那尾不知好歹的龍受受苦，好讓其有所覺悟。
　　夜希也只能暗暗給索騰歎息，他就知道每個人都有底線，即使平日裡多麼的囂張，也不能越過這道界線。像他，雖然整天壓著薩麥爾，可回頭又要就著薩麥爾，隨時當發洩的工具。而他也讓薩麥爾明白，他被打什麼的都不在乎，但他們只能有對方。
　　「卡亞，你考慮一下我說的事情吧。」夜希捂著卡亞的肩膀慎重地說。
　　卡亞的目光一下子變得悠遠，記得在那個日月交替的地面上，那座大宅裡，某一天風夜希說已經想透了，說知道如何擄獲撒旦的心……結果就幹了這麼驚世駭族的事情。卡亞捂了捂額角，婉拒：「或許你的是好辦法，但我沒有那種興趣。」
　　夜希憐憫地瞧了卡亞一眼：「行，你好自為之，但這公事也不能擔擱。」
　　「……」
　　卡亞側目唇角現出諷刺的笑紋，哼笑，應了一聲作罷。
　　薩麥爾一直無語，看著風夜希把所有事都推出去，他也不是盲目反對，既然這麼閒，他冷笑著挨近得意的風夜希耳語：「那麼你的承諾什麼時候兌現。」
　　承諾？夜希縮起脖子，虛笑。
　　恰好風貝貝和伊麗莎白來了，夜希迎上一對兒女飛撲，與他們抱成一團。
　　薩麥爾並不準備輕易放過風夜希，他按住風夜希的肩膀：「別想逃。」
　　風夜希虛笑著給風貝貝投去暗示的一眼，小孩子眨著大眼睛裝無辜。夜希挑眉，從包裡取了一本天界偷渡的魔法書送給這孩子。
　　「父親，我好想你。」風貝貝自風夜希懷裡躍到薩麥爾身上巴著，吧唧一聲親下去。
　　薩麥爾愣住了，抬手摸過被親的地方，濕漉漉的一片。薩麥爾輕揉額角，沒有再說什麼，他對這對父子沒轍。
　　畢竟是魔王和魔妃回來，正規的宴會還是要舉行。風夜希要配合薩麥爾，摟著兩個兒女一起過這個無聊的宴會。風貝貝和伊麗莎白明顯被教育得很好，但逢接近夜希的某族族長之類大人物，也不用夜希說話了，兒女倆直接幫忙兩三句忽悠過去了，夜希感覺得直拭眼角：「你們太有前途了。」
　　遠遠地，薩麥爾聽見了，硬是忍不住要來罵夜希沒出息，也沒看見過哪個魔妃這般沒用。夜希挨著薩麥爾的肩膀裝哭，裝委屈，把薩麥爾氣得沒話說了。
　　旁邊族長們傳說撒旦很威風，把老婆治得很慘……謠言就這麼傳開了。
　　殊不知夜希這樣磨磨蹭蹭的把人拐離了宴會場所，夜希才不準備就這樣把美好的歸家浪費在漫長的宴會上頭。
　　拉著人躲開人來人往的主要道，匆匆地回寢室走去。穿過草叢花林，身邊枝葉摩挲唆唆作響。枝梢打在薩麥爾臉上，植物特有的清新香氣灌滿鼻腔，薩麥爾忍無可忍，一把甩開了夜希的手。風夜希哪得讓他彆扭，回身一撲，兩人就重心不穩摔倒在落葉鋪墊的地上，噗一聲輕響，揚起一地枯葉。
　　夜希吃痛地齜著牙，壓在他身上的薩麥爾蹙眉：「你這瘋子，做事都不用你的豬腦袋想想嗎？」
　　夜希只是吃吃地傻笑，夜光珠淡淡的光透過葉縫打在那張臉上，落了淡淡的潔白光斑：「薩麥爾，現在的情調，是不是玩玩打野戰？」
　　「……」薩麥爾的回答是一記爆栗。
　　夜希看著薩麥爾忿怒的臉，從下至上的看，尖尖下巴，薄薄的唇形，高挺的鼻尖，長長的睫毛，直長黑髮垂落兩側，襯得這臉尤其誘人，至少夜希這麼認為著。夜希揉著額角撒嬌：「來嘛，親一記。」
　　薩麥爾額上青筋爆現，十字路口一個比一個清晰，他扼著夜希的脖子，怨念地喃喃：「讓你耍白癡！」
　　即使呼吸困難，某人的色心就是不息，薩麥爾高傲睥睨他的彆扭模樣看在他眼裡就是誘惑。風夜希也不管窒息感，反手環住薩麥爾的肩，把他壓下來強吻了一記，死活擠了一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你……」薩麥爾瞠目，一臉錯愕表情，手上力量稍鬆。
　　就乘這空檔風夜希反把人壓下，身下樹葉沙沙作響，落下的並未如薩麥爾預期那麼衝動的熱吻，風夜希只是在他鼻尖上輕輕啃了一記，微微的麻癢，並不痛。
　　薩麥爾疑惑地挑眉，風夜希禁不住失笑，他握著薩麥爾的手往後摸去，曖昧地眨眨眼睛：「如果你不想在這裡玩，就要不用這種誘惑的目光瞅我。」
　　薩麥爾瞇起眼睛，感受到手下昂揚著的是什麼，他目光裡摻有一絲凶殘。夜希看清楚了，連忙自把他的手拿開：「撒旦殿下，你可別這麼狠心。」
　　換來的是薩麥爾的一聲冷吭，夜希只是笑，大刺刺的笑聲也不管惹人注意。夜希不管這些，他一把就將人抱起來，將薩麥爾的臉護在懷裡，迅速衝過樹叢。
　　「放我下來！」薩麥爾不愛示弱，自然不喜歡被人用這種橫抱的方式對待，簡直是太丟臉了。
　　「薩麥爾，你要在野外跟我玩，你就掙扎吧！」
　　「風夜希，信不信我現在就變回蛇。」
　　「……」這下夜希苦了臉，他哀求：「別這麼狠心。」
　　薩麥爾只是冷哼，夜希沒轍，衝過樹叢以後只好放下薩麥爾。磨磨蹭蹭的還是回到了房間，夜希先發制人，把薩麥爾未出口的話封嘴裡，唇舌間磨擦微微生痛，卻有更多的快感，刺激讓腦部被激情佔據，沒有辦法想別的。反正撒旦就是個資本家，衣服不少，夜希不給他憐惜，拚命地撕，薩麥爾也沒落人後，也把風夜希的衣服扒了。
　　吻一直自門邊延續至床上，分開的時候唇上微微紅腫，他們都感覺舌苔傳遞的辣痛。氣息噴到對方臉上，交融在一起，貼得極近的兩張臉，燦爛的笑和含蓄的笑。
　　夜希玩笑般舉起雙手：「今天是想風夜希還是梅丹佐呢？」
　　「……」薩麥爾唇角微抽，抬腿就要給這傢伙一頓好受。
　　上衝的膝蓋落在風夜希掌中，他就著衝力分開那修長的腿，腰身擠中其間。薩麥爾漠視著風夜希：「風夜希，你找死？」
　　夜希歎情人沒有情趣：「你不選 ，那我幫你選，今天就風夜希，呵。」
　　「你！」
　　薩麥爾氣勢再雄也沒用，他沒有退路，夜希迫進就挺腰磨蹭，讓薩麥爾眉間又堆起皺褶。夜希總說他彆扭，這事原本就是快樂的，薩麥爾卻硬喜歡抵抗，結果自己難受了。
　　「別皺眉，這事該好好享受。」
　　薩麥爾一手橫在額前，遮住眉目：「風夜希，你別得寸進尺。」
　　知道又是說那回事，夜希搖首失笑，低頭含住薩麥爾的唇，決定以自己的技巧讓這男人倔強不起來。壓著薩麥爾的腿，夜希緩緩推進，那橫在額前的手臂繃緊，指甲陷進掌心，夜希輕歎，舔吻薩麥爾的拳頭。
　　生活在地獄的一個好處就是沒有白天，無論你什麼時候醒來都有借口賴床，只要你把所有能計時的東西拼棄……
　　風夜希就是其中佼佼者，死乞白賴派的宗師，這一睡又不知道在房間裡呆了多久。他醒來的時候摸摸肩上傷痕，這是招薩麥爾咬的，那不留情的噬咬真像要把他手肉撕下來。指腹上摸到一片濕，夜希二指揉開指尖血色，哼笑一聲，低頭輕輕哼了薩麥爾的耳垂一記，可惜薩麥爾睡死了，連微微的動作也吝於給予。
　　五指梳過柔順黑髮，夜希伸著懶腰下床，穿戴完整以後決定去看看兒女，順道看看留在天堂的寶寶有沒有來信。
　　寶寶的信是收到了，但沒有什麼特別，只是概述了一些大事，算是給他這個名義上留在聖殿，實際逃回地獄逍遙的梅丹佐提供信息，夜希提筆寫了封家書形式的回信，關心一下兒子和媳婦。
　　後來他又去找醫師上藥，那時候魔宮裡的醫師一臉悲切，似乎這幾個咬痕是驚天動地的大傷似的，夜希看得困惑，問醫師這是為什麼，這老傢伙就一個勁地撫鬍子歎息，就不出個話來。
　　他不說，夜希就懶得繼續問，下了藥準備離開，那醫師枯槁如亡靈的手就扯住了魔妃大人，語重深長地說：「我這裡有上等的菊花膏，消炎止痛是上等的。」
　　夜希挑眉，當下明白了，暗讚一聲這醫師上道：「好，來兩盒吧。」回去給薩麥爾用，以前他都沒有這個意識，不知道那傢伙是不是很難受也要裝作沒事。
　　魔妃笑逐顏開的模樣讓老醫師暗拭一把同情的淚，望著那修長的背影遠去，老醫師歎息：「殿下也太粗暴了，以前也沒聽哪位寵侍說過殿下愛玩S M，唉……苦了魔妃殿下，長伴君王，苦中作樂，粉飾太平。」
　　這話被旁邊學徒聽了，嘴巴沒管住就漏了出去。所有人都主觀地忽略掉風貝貝和伊麗莎白是怎麼樣蹦出來的，把撒旦愛玩S M的謠言傳得沸沸揚揚。
　　夜希拎了藥，就順道去探望兒女，遠遠看到殿內專心唸書的風貝貝，作為父親的欣慰感充滿胸懷：「貝貝，你真勤奮，我以你為榮。」
　　風貝貝看見夜希，小臉上堆滿了笑：「巴巴。」
　　夜希原本想再讚揚兒子幾句，突然瞧見一隻閃閃縮縮的黃色身影，他眉頭蹙緊「這是什麼？！」
　　風貝貝將小雞捧出來，獻寶地舉給夜希看。夜希緊緊盯著這隻雞，臉越挨越近，他呼出來氣息拂過潤黃的小雞胎毛，毛球表現翻起波浪。
　　他們如此的貼近……耶和華縮著脖子，身子瑟瑟發抖，不斷想起剛才風貝貝盤點的食物：烤雞，白切雞，豉油雞，鹽焗雞，肚包雞，荷葉雞，三杯雞，醉雞，叫花雞，宮爆雞丁！換了哪個誰，神相信不至於有人這麼殘忍，但這是風夜希，耶和華清楚自己和風夜希的梁子結得有多深厚。
　　設計彌賽亞，殺死莉莉絲，甚至了殺過風夜希一回，這是剪不清理還亂的仇啊。
　　風貝貝等風夜希看夠了，強調：「這是我養的小雞。」
　　對，我現在是一隻雞！神鎮定地說：「吱啾……」
　　「……」夜希瞇起眼睛。
　　小雞從風貝貝掌上跳下去，這裡啄啄，那裡蹭蹭，走進書叢裡。夜希越看越不爽：「貝貝，你怎麼養這種東西！」
　　貝貝無辜地扁了嘴：「路西法叔叔也能養，為什麼我不能養？」
　　夜希咬牙切齒：路西法，你這人教壞小孩的怪叔叔！
　　遠方的路西法在自個魔宮裡打了個噴嚏，他也沒當一回事，繼續與自己的書記官議事：「天堂提出和談？由米迦勒負責？我會去的。」
　　「這雞隻有搞笑藝人才能養！」夜希堅決不想兒子變得奇怪。
　　風貝貝撇唇：「那我以後就當搞笑藝人！」
　　囧……孩子，你什麼時候也成長到讓父親困擾的叛逆期了？
　　夜希算算這孩子的年齡也不過是三歲左右，直歎魔族的孩子長得快。
　　風貝貝突然問：「巴巴不是在努力讓父親生弟弟妹妹嗎？為什麼會在這裡？」
　　夜希差點被嗆死，瞪著單純的小兒子，他訥訥地問：「是誰說的？」
　　「該隱叔叔啊，他說這個的時候，姐姐喜極而泣，現在還沒能止住呢，她好像很想要個妹妹，巴巴你要加油。」
　　加油？我已經很賣力了。夜希一邊想著，一邊翻白眼：「小子，別以為生孩子簡單，你父親懷你們的時候可痛苦了，我們不準備再生了，有你們三個已經夠了。」
　　「那你為什麼不生？」
　　「……我生過了，你大哥就是。」
　　風貝貝偏首，小臉上儘是困惑：「那不是你跟路西法叔叔出軌生出來的嗎？又不是父親的寶寶。」
　　夜希差點吐一口血給這孩子瞧瞧，他激動地拍案而起：「誰告訴你的？」他要抽死那個褻瀆他兒子的傢伙。
　　「姐姐。」貝貝雲淡風輕地來了一句。
　　囧……抽不得。夜希像被霜打蔫了的白菜，無力地癱在桌面上，無聲落淚。
　　「為什麼巴巴不給父親生寶寶呢？」小孩子有時候特別的鍥而不捨。
　　夜希抬眸瞧了小兒子一眼，輕歎：「貝貝，你覺得巴巴能活多久？」
　　「億萬年。」貝貝直率地笑說。
　　夜希聽了，拍拍孩子的發頂，告訴他：「你知道人類的生命多久嗎？一百年已經可以當做奇跡。」
　　「是啊，真短。」
　　「嗯，但是億萬年是個什麼標準呢？有時候還是會害怕時間會磨滅一切。」
　　「啊？」
　　「所以你巴巴我就要惡劣一點，讓你父親求之不得，我瞭解薩麥爾的性格，他得不到，他永遠都不會放手。」說完，夜希覺得自己笨，小孩子怎麼可能理解呢？想罷，不覺失笑：「算了，你就扯吧，就是想養這隻雞是嗎？好了，巴巴不阻止你了。」
　　「啊，謝謝巴巴。」小孩子抽過小雞親了親，興奮地說：「巴巴你看，小雞感動得涕淚縱橫呢。」
　　神想說：我是被你們父親倆給折騰哭的。
　　看這美女與野獸的組合，夜希長歎，為了孩子的好過，他又只能閉嘴。
　　現場的和睦氣氛是那麼的詭異。
　　殿外有風掠過，薩麥爾抿著唇撩開隨風舞動的黑髮，瞬間消失在原地。夜希探頭察看的時候只見到風捲動幾片落葉，他眼睛往四周盼望了一會，回頭見到兒子跟隻雞相親相愛的模樣，他除了歎息只能歎息，需要點時間適應：「好吧，我回去找薩麥爾了，你小子別給我玩物喪志，記得好好學習，不然我把你這種雞煮了。」
　　風貝貝捧著簌簌發抖的小雞甜笑著應是。
　　夜希總覺得這情況有點危險，接著就罵自己想太多了，拍拍腦袋就回去找薩麥爾。飛回寢殿，推開門就見薩麥爾站在殿內沉思，他有很久沒有看到薩麥爾這麼認真模樣了，不禁屏息，輕聲問：「怎麼了？」
　　薩麥爾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回身盯著風夜希，雙目幽幽的黑似是有很多情緒。夜希不敢問他，靜靜地等著他說話，心中忐忑。
　　薩麥爾看著風夜希，這個擁有美麗外表的精靈。薩麥爾知道自己當初可能為了外表而喜歡任何一位寵侍，但他承認自己經常忽略這頭豬長什麼模樣，一隻美麗的野豬還是豬，他一直都知道風夜希，清楚風夜希的一切更甚於其的外貌。所以當初即使風夜希變成了梅丹佐，他毫不猶豫地接受事實，因為即使外表如何，他相信自己只想要這個人的靈魂。
　　是什麼導致他放棄自己執著的美麗外表而執著於靈魂？其實他一直知道是什麼。
　　薩麥爾伸手輕輕撫摩風夜希的臉：「其實你今天變成梅丹佐還是這副外貌，對於我也沒多大的區別。」
　　「這……」夜希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技術太單調。
　　薩麥爾知道這頭豬想什麼，狹長的雙瞇起，掐了手下嫩肉一把。
　　夜希吃痛，沒敢有怨言。
　　看著他這模樣，薩麥爾壓下躁動的怒意，斂目輕歎：「風夜希，我……」愛你。
　　咚咚咚……
　　未竟之語被打斷，兩人視線隨一隻精緻的盒子移動，最後停在一處。
　　「這是什麼？」薩麥爾問。
　　夜希連忙撿起來，察看過沒有摔壞，就獻寶般將盒子遞上去,笑得背景裡似乎有菊花朵朵開：「這是老醫師給我的菊花膏，薩麥爾你先別說話，脫了褲子，我給你擦一個。」
　　「……」默……
　　「唉？」夜希困惑地側首觀察耷拉著的腦袋：「薩麥爾你怎麼啦？對了，你剛才說什麼來著？」
　　「風夜希，我……殺了你！」
　　「咦！」
　　夜希來不及躲避，被薩麥爾暴走的長髮縛住了，夜希看著這近乎於觸手系的長髮，只覺得驚心動魄。他是看了很多恐怖片沒錯，也經歷了很多驚悚的事情，但不代表他能接受觸手啊。
　　盯著摩拳擦掌的愛人，夜希連連陪笑：「薩麥爾，我們有話好說！好說啊！」
　　透過水晶窗戶，只見人形被觸手到處拋甩，魔化的撒旦把武術和魔法並用，直往人形身上招乎。
　　宮外魔兵們抬首望天，不敢仰視這高層次的S M
　　第二天他們又看到神清氣爽的風夜希，無不感慨……這魔妃還是能人所不能的SUPER M。


　　<完>
作者: 顏澄    時間: 2010-2-25 04:09

哈哈…
超歡樂的文的啦…
作夢也沒想到大魔頭「神」的下場會是這樣…
然後也沒想到原來撒旦是受…
風夜希實在太強了!!!
作者: 夏焰    時間: 2010-2-26 03:10

很長很好看.....

但篇名是什麼意思啊QQ
作者: amy30430    時間: 2011-1-22 23:24

整體而言還算不錯!!!
沒想到天使和魔王也可以這樣?
雖然和我想像的不太一樣~
但真的不錯看XD
作者: 秋玥    時間: 2011-2-3 16:28

最後...
嚇到我了...

看來要再多多接觸
嘿嘿!!!
作者: 雨燁    時間: 2011-2-6 03:44

有點同情起撒旦了@@...
夜希感覺好黑阿...
作者: psychopath    時間: 2012-2-12 21:31

很有趣...夜希可說是最強的一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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