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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現代都市] 《花之幼獸》作者：孿生年糕（完結） [打印本頁]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2-21 19:40     標題: 《花之幼獸》作者：孿生年糕（完結）

　　楔子

　　香港國際機場
　　「巧姐，出來這麼多人，怎麼看不見我家小勁，你確定他坐得是這趟飛機嗎……」一個身著白色套裝，棗紅色披肩的少婦雙手緊捏著銀色錢包，焦急且興奮地四處搜索著人群，過濾著每個從她面前走過的人……
　　「是這趟啊，少奶奶，不要急，再等等……」家傭巧姐也仰著頭找尋著那個圓鼓紅嫩的小臉時，一個身影擋在了她們面前……
　　「嗨，媽咪！」文勁背著包搖搖晃晃地離開人流來到文許佳敏的面前。過往的人多數都會回頭看看少年的模樣，並竊竊私語。
　　「你——你——哦∼，我的主啊∼」當文許佳敏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少年時，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
　　「少奶奶，少奶奶，您振作點……」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2-21 19:41

　　第一章 新來的轉學生

　　幾乎是個規律，不分國籍，不分膚色，不分男女，所有中學的學生都喜歡在下課幾分鐘的時間趴在窗台上往下看，然後看見可以引發話題的事情，就會相互低聲私語，小聲地竊笑，而引起話題的如果是個男人，抬頭看見這種情形肯定會擔心是不是上洗手間忘記拉好褲鏈……
　　「穿白衣服的那個不像是我們學校的，是不是新來的──」一個梳馬尾的女生突然跳起來，指著從學校門口走進來的學生道。
　　「靠，又一個豆芽菜，肯定不是我們中二的──」蝦仔坐在課桌上，腳踩著桌角另一張桌子的桌角，掃了一眼窗外道。
　　「P啊，應該說不是我們G班的──」瞧那穿衣打扮和只小綿羊似的，胖子男生不屑地撇嘴道。
　　「切──，我哥來的時候你們兩個也是這麼說的……」馬尾女生不屑道。
　　「勁哥不一樣啦，雖然臉張的是有那麼一點點……嘿嘿，氣勢，重要的是氣勢，那可不是假的──」蝦仔陪笑道。
　　「對了，勁哥呢，從剛才就沒見到人……」胖子問道。
　　廢話！根本沒進教室的人能找得到才怪了──馬尾女生毫無氣質地翻了個白眼，又望著窗外。
　　「惠姐，看那走路的樣子應該是個帥哥……」站在馬尾女生身邊，劉海染著三種顏色的女生漂著眼睛道。
　　「哈，你這個死二奶，瞧你兩隻放淫光的珠子，大姐大怎麼會看上他，敲那穿衣服的樣子也知道是個矮子，這種人連給惠姐提鞋都不夠……大姐大──，跟著我們佘老大才是正途──」蝦仔湊到馬尾女生的耳邊嘻笑道，順便還猛抽著鼻子，「真香啊……」
　　「那要不要我陪你啊……」馬尾女生——文惠轉過身，媚笑著像撫隻貓咪似的摸上蝦仔的脖子。
　　「大，大姐大，我開玩笑的……」蝦仔臉色發僵，一動也不敢動，正在此時耳邊傳來上課鈴聲，立刻道：「上課，上課，先上課……」蝦仔慢慢將脖子移開到安全距離，跳下桌子跑會自己坐位上。
　　「活該！」胖子幸災樂禍地罵道。
　　「死胖子你說什麼──」
　　「我說你活該啊──」
　　「你小子……」
　　兩個男生完全不顧已經上課，撕扯著對方的衣服開始摔跤，每張桌子上的東西本就不多，被這兩隻惡狼一陣暴行，反倒一片，其他男生女生圍成一個圈，揮著拳頭尖叫著……
　　「再上啊……」
　　「打他鼻子，打他鼻子……」
　　「哦，哦，哦，哦……」
　　……
　　許子逑還未走到樓梯口就已經聽見了震天動的拍桌子吶喊的聲音，不由眼角直抽……
　　「主任，他們可能已經聽說了這個好消息，興奮得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我先和他們打個招呼，啊，啊，別讓他們高興過頭了……」敢在這個時候拆老子台──，許子逑在主任和萬繁書懷疑的眼光下直奔G班教室──
　　「MD，你們這幫兔崽子要造反啊──」許子逑一拳頭砸在桌子上，一記獅子吼震得屋頂掉灰──
　　「限三秒之內恢復原樣，一，二──」文弱書生，帶著黑框眼鏡的許子逑站在講台上，以難以置信的氣勢一聲重喝！
　　卡查作響，吱嘰亂作的扶桌拖凳聲音過後，等到許子逑數到三，教室裡已經安靜無聲……
　　「哼，動作倒是蠻熟練的……」至少都坐下了，許子逑哪裡還來得及管那一個個垮著的肩膀，翹起的大腿（女生，幸好只有六個）種種奇形怪狀的坐姿。
　　「本來就沒東西可撿──」飛頭晃著腦袋懶懶地說道。
　　「喂，暴龍，又不是你的課──」稻穀強喊道。
　　「叫老師──混蛋！」許子逑一個板擦砸過去，稻穀強趕緊一低頭躲過，板擦斜飛過坐在其後的坤三，六客的頭頂落在地上。
　　「真險，真險」坤三從桌子上爬起來……
　　「幸好，幸好」六客從桌子下爬出來……
　　「這幫小崽子越來越精了……」許子逑嘟囔道。
　　「許老師──」站在教室門口的梁主任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
　　「啊……主任啊∼，歡迎初次光臨本班──」許子逑盡乎是諂媚地迎上前去，引起下面一片狂嘔聲。許子逑狠狠瞪了台下一眼，繼續諂媚道，「大家歡迎梁主任，中二A班的萬老師∼」
　　……
　　一陣冷風掃過
　　靠，從來都沒有這麼冷場過──，許子逑兩隻虎目一瞪，眾學子屈服與他的淫威之下，稀稀拉拉地響了兩聲巴掌……
　　梁主任臉色稍微有些好轉，雖然看不慣底下花花綠綠的腦袋（染髮），也勉強走到講台前，把雙手向前一放，「這……我今天──，哎喲……」
　　「主任──」站在梁主任身後的萬老師驚呼一聲……
　　「許老師！你們班的講桌為什麼會有洞！還用『代課通知』蓋著!」
　　「什麼──」許子逑伸頭一望，只見梁主任的右手卡在講桌上的一個洞裡，那個洞……很眼熟……
　　「主任，你可不知道，昨天上午正在上第三節課的時候，我興致勃勃地在黑板上為大家講授為什麼太平洋上空會出現逆冷氣流，突然一個鉛球破窗而入，重重地砸在了講台上，天啊，如果我是主任您現在這樣的英偉姿勢，恐怕手骨盡碎了哇∼」許子逑兩眼閃著淚光道。
　　「切──」台下齊齊發出不屑的聲音──
　　──明明是你剛才拍爛的好不好──
　　閉嘴∼！許子逑齜牙狠狠瞪到。
　　「不行不行……」手腕被木刺劃得疼，梁主任不肯用力，因此萬繁書拉著他的手怎麼拔，也沒能拔出來，急道，「還不過來幫忙──」
　　「哦，好」許子逑回過頭去的時候已經變回笑臉，幾步上前，提起梁主任的手就向外拉。
　　「不要拉，疼，疼……想辦法……」梁主任叫道。
　　「要不這樣，主任，我把這洞再擴大一點，只是這桌子……」許子逑為難道。
　　「新的，新的，買個結實的……」梁主任叫道。
　　「那我就動手了哦……」許子逑伸進兩個指頭，輕輕一摳，掰下一整塊木片，梁主任終於拔出右手……正想發火，卻看到台下三十幾個人，一半自己干自己的事情，一半用挑釁的眼神盯著他，還是忍住了。
　　「咳咳∼，我這次來是想介紹一位新同學給大家──」梁主任向門口看去，「雲同學，你進來吧──」
　　「來新人了」
　　「不知道長什麼樣」
　　「會不會是個波妹……」
　　……
　　不會是那隻小綿羊吧──胖子戳戳前面的蝦仔──
　　可出現的白色衣服證實今天只有一位新來的學生入校。
　　「大家好，我的名字叫雲真一……」少年不高，半低著頭，劉海遮住了整個額頭。
　　「哇，不會吧，又是個男的……」
　　「喂，小子，你走錯班了吧……」
　　……
　　G班的學生叫嚷著，亂作一團
　　「雲同學，我看你還是來我A班比較好，雖然在上一次小考中輸給了G班，但也是排名第二的班級，要不再讓你的家人考慮一下……」萬繁書走近雲真一，小聲道。
　　「唉──！不用考慮了，雲同學就是我們三樓G班的了──，是不是，雲同學？」許子逑露出兩排白牙……
　　「我可不可以坐在最後面……」雲真一問道。
　　「可以，當然可以，絕對可以──」即使你要坐講台上，都可以啊──許子逑心道，「桂皮──不，秦貴同學，請你去教務搬副桌椅給雲同學∼，好嗎∼」
　　嘔∼，底下又是一陣狂吐
　　梁主任和萬繁書見已無迴旋之力，轉身出教室。
　　「梁主任，不要忘了你答應的新講台啊──」許子逑高聲叫道。
　　「不會的──」萬繁書翻了許子逑一個白眼，重重關上教室門。
　　梁主任出了G班教室走了沒兩步，感到有些內急，說道，「萬老師，我洗手間方便一下，你先走。」
　　「主任，我也想方便一下，要不我陪你──」萬繁書緊跟道。
　　「嗯」這萬繁書真知趣，梁主任心中點點頭。
　　於是兩人又拐了回來，尋思著到走廊盡頭的衛生間。
　　許子逑見梁主任和萬繁書兩個人出了教室門，心情無比高興，「吶，感謝大家今天給面子，剛才在那種情況下也沒有笑話梁主任，看來大家還是有點眼色……」
　　「嘲笑梁主任──對哦，怎麼沒有嘲笑他呢，他剛才的樣子好矬哦……」
　　「我忘了，菜頭你呢？」
　　「我也忘了，二奶姐你呢？」
　　「姑奶奶才沒那功夫呢？」二奶姐用甲銼修著自己的指甲。
　　「既然大家都忘了，就補一次吧，一，二──」
　　哈哈哈哈哈……
　　「主任∼，我現在就進去……進去批評他們──」路過G班門口的萬繁書見梁主任臉色發青，拍馬屁道。
　　「何必和這群孩子慪氣……」梁主任擺擺手道
　　可惡的廢料！，梁主任心中憤恨道。
　　推開衛生間，一股煙味直面衝來。
　　「哈，還以為廢料三樓的衛生間會髒的進都進不來，沒想到很乾淨嘛。」梁主任四下看看道。
　　「乾淨是乾淨，但恐怕三樓的臭小子都跑到這裡來抽煙──」萬繁書見第一格廁所門上貼著「修繕中」，第二格貼著同樣的紙，第三格也是……直到最後一格，門上倒是沒關，急忙喊道：「梁主任，這──」他推開廁所的門，卻看見一個帶著媚色的少年叼著根煙，坐在馬桶蓋上，用眼角挑著他……
　　「最後一個能用嗎……」梁主任問道。
　　萬繁書看了那少年半敞的襯衫領口，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膚，頓時覺得有些口乾，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都，都是壞的，要不咱們還是回育德樓再用吧……」
　　少年衝著萬繁書噴出一口煙圈，不屑地挑挑嘴角。萬繁書立刻面紅耳赤，有些尷尬地別開眼睛，先走出衛生間的門。
　　「難怪這麼乾淨──」梁主任也沒了感覺，便也跟著出了門。
　　兩人又經過G班門口，聽見裡面仍然大笑不止，梁主任臉上有些掛不住──心道這輩子的最大錯事便是踏進G班的大門──。正想著，走廊的另一邊也傳來起哄的吵鬧聲……他都忘了，這層樓的另一邊還有一個廢料F班，說出去就是康德中學的恥辱！以後絕不會再踏上廢料樓！梁主任心頭惡氣到，與萬繁書二人快步下了樓梯。
　　衛生間的門開了，那叼著煙的少年走了出來，靠在門上，望著萬繁書的背影不覺得有些好笑，這時，另一個少年從樓梯口處上來……

　　第二章 康德的廢料

　　「勁哥好——」桂皮一見到迎面走來，還叼著煙的少年，立刻點頭道。
　　「來新人了嗎？」文勁見桂皮搬著新桌椅，問道。
　　「是個男的，他就坐在你左邊的風水位——」桂皮半嫉妒半羨慕地道，但一想起三個月前轟轟烈烈的「深窗」事件，臉上的表情立刻收斂。
　　「嗯……」文勁似乎已經不介意什麼聽見「風水位」這三個字，應了一聲，和桂皮擦肩而過。桂皮見他背著書包往樓梯口走，知道文勁又要逃課，自己哀歎文勁好命，搬著桌椅剛走到教室門前——
　　「砰——」許子逑打開教室的門，桂皮嚇了一跳。
　　「我剛才有聽見文氏勁的聲音——」
　　「暴龍，你老人家幻聽吧——」
　　「叫老師——」許子逑看看走廊沒有看見文勁的人，順手給了桂皮的頭頂一記毛栗子。
　　「是——，暴龍老師——」桂皮搬著桌子進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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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文勁重新想起自己還是個學生這個身份的時候已經過了一整天，想想該給許暴龍一點面子，此刻才背著書包站在校門……的後牆……外——
　　剛想把書包扔過圍牆……
　　「喂，你是康德的是吧，不上課去哪裡玩啊！」
　　「兄弟正好手頭緊，借點錢花花——」四個小混混將文勁堵在牆邊。
　　文勁懶得理睬他們，正準備繞開，卻聽其中一個道：「呦，看他這張臉——」
　　「……」文勁眉心一蹙，慢慢扔下自己的書包……
　　……
　　……
　　通——
　　文勁跳下圍牆，撐了撐右邊膀子，撿起地上的書包，向本校的「名勝古跡」——康德廢料樓走去。
　　廢料樓原本的名字不叫廢料，是剛建校時蓋的老式校樓，如果仔細觀察，一樓大廳外那中規中矩「培英樓」三個大字還是辨認得出來。
　　因為其年齡屬於爺爺級別，故此樓的一層改造為某些運動社團的休息室，二樓擺放過期的教務用品，偶爾的集會雜物。樓是久了點，堆放的東西是過時了點，這都沒有影響到培英樓的名聲，直到三樓入駐了兩個班級。聞名校內外的中二F班和G班，「廢料」二字與「培英」二字才進行了非官方的交接儀式。
　　文勁穿過一排灌木叢，繞過廢料樓的南側到了正面，不經意向三樓的窗戶一眼，並沒有看見什麼人的腦袋——不是說有個新來的轉學生嗎？算了，乖乖聽話的學生是不會進廢料樓的，文勁心道。
　　上了三樓，樓梯右手走廊的F班依然在開聯歡會，嘈雜的聲音在整個走廊迴盪，相比起來左手邊的G班要安靜的多，文勁站在教室門前，剛想拉門，卻聽見後面的女廁傳來雜物反倒的聲音，夾雜著髒字的說話聲。
　　「鮑魚，你那東西能看嗎？瞧我的——」
　　鮑魚——F班的鮑魚……文勁縮回拉門的手。
　　……
　　「你給我老實一點！」墨魚頭一邊扯自己的內褲，一邊朝著地上的少年臉上砸過一拳。
　　「伺候我們兄弟兩個舒服了，以後就罩著你——」鮑魚拿著搓著自己的肉 棒□道。
　　「空」——
　　鮑魚回身一看，見文勁站在廁所門口冷冷地看著他們，拳眼停在門板上——
　　「勁，勁哥早——」墨魚一見是文勁，急忙把掏出來的傢伙塞進褲子，轉頭扯過不大情願的鮑魚頭，點頭哈腰地從文勁身邊側身而過，鮑魚經過文勁時停下腳，惡狠狠地看著文勁，下一刻便被墨魚拉走。
　　「別拉著我，好不容易弄到點好東西，現在TMD全浪費了——」
　　「你不會全倒進那小子的嘴裡了吧！」
　　「好久沒玩了，今天要爽個夠嘛，你幹嘛攔著，我鮑魚可不會怕他那種——」出了洗手間的門，鮑魚嘴裡不乾淨的牢騷被墨魚一手摀住，正待發火，回過頭見文勁跟在他們身後，兩人加快腳步路過G班。
　　文勁本不打算多管這種閒事，但一大早就有人對他的長相指手畫腳，肚子裡暗藏了一把火，又聽見「鮑魚」的名字，這才過來橫插一腳。
　　推開教室的門，教室裡的嗡嗡聲煞然停止，見是文勁，又開始嗡嗡作響。文勁走到自己位子前坐下。
　　這時，教室的門又開了，教室裡上演同樣的戲碼，只不過這回所有的人還會盯著來人身上被扯破的校服。
　　新來的轉學生啊，文勁瞧瞧身邊的空桌，眼見著少年向他這個方向走過來。
　　雲真一看見文勁，朝他點了個頭，「謝謝——」說完坐在椅子上，撐著腦袋看窗外，就像剛才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又打架了啊……坐在前面的文惠轉過頭對著文勁一曬——瞧你這塊淤青——，她指指自己的嘴角。
　　嘖，文勁這才覺得嘴角火辣般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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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好養眼啊——文惠兩眼冒著紅心向裡望……
　　文勁從浴室裡出來，下身僅圍條毛巾，用手隨意地打散貼在頭上的黑髮，剛拿起床上的內褲，突然覺得背脊發冷……走到窗前，一把拉開窗簾——文惠的半張臉緊緊地貼在玻璃上，擠得變了形——
　　……
　　文勁一反手又拉上窗簾——
　　哭，哭哭……
　　文勁套上T恤，又聽見敲窗戶的聲音，一把拉開窗簾，打開窗戶……文惠從窗外跳進來。
　　「你幹嘛穿那麼快——」文惠見文勁已經穿著整齊，不滿道。
　　「有事快說——」文勁不耐煩地問道。
　　「哦，沒什麼，問你要不要一起去喝酒……」文惠道。「到哪裡？」「老地方，張記——」「又是和你那一幫筒靴妹嗎？不去！」文勁隱約也知道她要說的地方。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真沒勁——」文惠懶得和他說，撩了一下頭髮，開門要走。
　　「喂——」文勁叫道。
　　「你改變主意了？」
　　「不准偷看我洗澡——」
　　「你早就說過了——」文惠掏掏耳朵道。
　　「不准偷看我換衣服——」
　　「這你也說過了——」文惠不以為然道。
　　「再加一條，不准穿著睡衣跑到我房間裡來——」
　　「好看嗎？心動了嗎？」文惠拉著透明而誘人的睡衣一角，原地轉了一圈，還伸出雙手在兩個乳房上推了幾下……
　　「沒有，只是怕看多了會對牛奶失去興趣——」文勁拿著用過的毛巾進了浴室。
　　「靠——母牛那麼大的波我還不要呢——」文惠爭辯道，然後拉開睡衣領口向裡面瞧瞧，又罵了一句。
　　……
　　「惠惠∼∼，這麼晚去哪裡∼∼」文許佳敏扒著大門，可憐兮兮地小聲問。
　　「囉嗦！」文惠一甩頭髮，冷哼道。
　　文勁隔著玻璃看著文惠頭也不回地穿過院子，消失在大門口。
　　夜遊，回到香港已經四個月，他沒有在天黑之後出去過，文勁走到床前，從枕頭下摸出一副黑色
　　皮套，長一尺二，寬兩指，皮套細紋著迎風踏蹄，回首顧盼的白馬，他躊躇半響又將皮套塞回枕頭底下，套上夾克也出了門。
　　香港的晚上是燈紅酒綠的天堂，精品商店的櫥窗裡珠光寶氣，名牌的皮包，大衣，皮鞋，隨便哪一件尾數通常都會有五個零；大街上隨處都能見到喝醉酒的人或者勾肩搭背的男女，名牌的轎車停在高檔的夜總會或者酒吧門前，還有尋常人都會光顧的大排檔喝個痛快又能吃到便宜的魚丸面檔……
　　文勁下巴士沒多久就知道被跟蹤了，夜遊的第一大忌就是獨自一個人，他路過四條街，只有五個聚集在一家唱片店門口的太子太妹叼著煙一直盯著他不放，文勁瞧見街對面的兩個巡警正向這邊走來，跟蹤的人顯然忌諱拉開些距離。他把帽簷拉低些，閃進一家食品店。
　　又跟上來了，在尋找好下手的機會吧……文勁心中冷笑道，也同時看見前面約十米向左有條暗巷……
　　「小妹妹，這麼晚了在外面晃可不好……」
　　「妹妹！你他媽的眼睛被蛤肉糊啦——」文勁在暗巷口被一個穿黑色西裝的男子堵住去路，心裡來火罵道。
　　「少爺，現在不是只有女人出門才危險……」黑色但卻是休閒西裝，男人帶著一絲花花公子慣有的傲慢，雖然對文勁的性別有些意外，很快反應過來。
　　「sorry，是我跟不上時尚，不知道香港馬仔現在都是這副打扮，愛情旅館改轎車，還是高級車——」文勁斜眼挑了身後不遠處停著的黑色Ferrari430。
　　「錯了，這種規矩又不拉風的車子絕對不是我的風格，要不要去兜風？」男子笑道。
　　「帶筆了嗎？」 當是拿著棒棒糖說要不要和叔叔走嗎？文勁心中翻了個白眼
　　「鋼筆行嗎？」男子從上衣口袋裡取出一支金筆。文勁接過掂掂份量，說了聲：「謝了——」繞過男子走進暗巷。
　　「你們跟了我整整四條街也累了吧！」文勁坐在塊破木板上懶懶地道。從巷外透過的燈光隱約可以看見急匆匆趕來的四個太子。四人看那黑衣男子走回轎車才急忙跟進暗巷，怕跟丟了肥羊，卻沒想到文勁正等著他們。
　　「嘿，剛來的新臉，既然到我們紅聯的地頭上是不是該拜拜，你哪個學校的？」為首的刺蝟頭說道。
　　「紅聯，不是百學嗎？」文勁問道。
　　「百學？哈哈哈哈，你是從火星來的嗎，一年前灣仔就是我們紅聯的地頭了，菜鳥！」刺蝟頭身邊的小弟說道。
　　「少跟他廢話——，不管你是哪個中學的少爺，既然這個時間出來夜遊，總該知道點規矩，兄弟要的不多，我們幾個今晚酒錢總得孝敬點！」刺蝟頭說道。
　　「規矩？我可不知道有這種規矩！再說，你們還不到喝酒年齡吧。」文勁手裡把玩著那只鋼筆，筆的金光在指間來迴旋繞，劃出的如色帶一般的流線
　　「這麼說就是不給啦，升哥，這是個不上道的菜鳥！我去教教他什麼叫規矩！」刺蝟頭身邊的小弟狂妄道。
　　「喲，那可小心他那張臉，別掛花啦！」刺蝟頭身後的太妹陰陽怪氣地道。
　　「你是看上他這種小白臉了，還是嫉妒他比你長得更像女人——」刺蝟頭想調笑兩句，轉頭卻見文勁臉上結冰霜，他被這眼神看得心顫，一腳踢在說要教訓文勁的小弟屁股上，「快給來老子上！」
　　小弟順勢向前一撲，右拳照著文勁的胸口狠狠砸來，文勁跳下木板，向左後退後一步，提起左腳一記迴旋踢，通的一聲，正中小弟右臉，當時那小弟飛出兩米，重重撞在牆上。
　　刺蝟頭沒想到文勁身板瘦弱，以為可以佔得便宜，沒想到對方一個回合就撩倒他的小弟。此時又見文勁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下意識向後退了兩步，一揚手，手下兩個小弟掏出指環，手球等物件朝著文勁圍攻過來……
　　文勁身形一矮，躲過甩過來的手球，以極快速度曲肘照著小弟的胸口衝撞過去，然後一個旋身，左腳劃地橫掃將握指環的小弟絆倒在地。
　　刺蝟頭心中奇怪，文勁的拳看似沒有多大的殺傷力，為何兩個小弟倒在地上捂著肚子和眼睛倒地不起時，文勁已經跨過地上攤倒的小弟朝他走過來。
　　「剩你一個……如果還算上她的話……」文勁瞟了刺蝟頭身後的太妹。
　　刺蝟頭朝著地上「啐」了一口，暗從口袋裡摸出把水果刀，在身後彈開，等文勁走近，猛然刺出，但文勁早已從小太妹的表情猜出刺蝟頭的舉動，右手早已護住腹部。一道金光劃過，刺蝟頭只覺得刺出的刀竟被文勁擋住，接著手腕順勢被扣，傳來劇烈的刺痛，「媽的！啊——」一聲慘叫，刺蝟頭手中的刀應聲掉在地上。文勁用肩頭一頂將刺蝟頭掀翻在地，押在他的胸口上……
　　「臭三八最好不要動，否則我廢了他一隻狗眼！」文勁腦後像長了眼睛，冷冷地道。
　　「不要過來，小，小弟……小弟錯了……」刺蝟頭驚恐地盯著停在眼珠前的筆尖，只要文勁手發個抖，他這輩子就得用一隻眼睛看路。
　　「看在馮冶的面子上放了你，下次別來惹我——，滾！」文勁站起身揣了刺蝟頭一腳，刺蝟頭爬起來捂著手腕，恨恨地瞪了文勁一眼，「你是哪個學校的，兄弟我有空請你喝茶！」
　　「歡迎光臨，西九龍康德——」文勁冷笑道，「正極廢料！」

　　第三章 「深窗花子」

　　清晨，耀眼的陽光透過薄紗紋窗簾探進屋裡，文勁整個身子都陷在蘊紫色的床單裡，黑髮色短髮有些不羈地鋪散在枕頭上，此刻的他安靜得就像只酣睡的貓咪……
　　床上睡得正香的文勁有些不適地輕蹙起眉心，然後猛地睜開眼睛，果然看見戳在他床邊無比陶醉地偷看他睡臉的文許佳敏，不由喪氣道：「媽咪，拜託，請你不要隨便進我的房間……」靠，小惠偷看他的習慣肯定遺傳這個女人的。
　　「為什麼，小勁小的時候最喜歡鑽到媽咪的懷裡吃奶奶，現在都不肯讓媽咪進屋，小惠也是……嗚嗚嗚嗚」文許佳敏咬著絲巾，滿目哀怨……
　　「你也說了那是小時候！」文勁面紅耳赤地大聲道。他下回再累也一定檢查了門鎖再睡！「我現在要換衣服！」
　　「好啊！」文許佳敏立刻兩眼冒出一片紅心。
　　「……」文勁腦袋上的青筋暴起……半強推著將許文佳敏關在門外。走進隔壁的換衣間挑出T恤衫和牛仔褲。雖然這換衣間大得足夠可以當遊戲廳，但他就是不喜歡被衣櫥鞋櫃包圍的感覺。文惠的換衣間裡面肯定塞得滿滿噹噹的衣物配飾，但那是她的瘋狂購物的必然結果，可他一個從不願意踏進百貨商場三十米之內的男生，每天打開衣櫥都會發現不同款式的衣服，這倒也罷了，問題是這些衣服沒有一件是不帶蕾絲花邊的！
　　文勁漱完口，用冷水在臉上撲了幾下，抬起頭，鏡子裡的自己也同時抬起頭，看著他……前額的幾縷碎發沾了濕，朦朧還帶著些睡意的眼睛突然變得明亮起來……
　　文勁臉看起來不算女氣，只是長得小巧細緻了些，眼睛不大，睫毛不長，照理說這是張再標準不過的帥哥臉，可壞就壞在他的左眼角下有顆很小卻忽略不了的淚痣，這顆本不該存在的淚痣不止柔碎了他臉上所有男性的剛毅，同時還弱化了他的性別和年齡……讓人立刻將這他和嫵媚聯繫起來……
　　進康德的第一天，他就坐在靠窗的「風水位」，所謂的風水位也不過是可以鳥瞰操場，是鬱悶的課時最好的調劑。可是自從他坐了那位置，一個名為「深窗花枝」的綽號頓時在校園裡散播開來，最具有盛況意義的莫過於每個上操場的人不分男女平均每五分鐘就眺望一眼他的窗戶。直到他臭扁了對自己不懷好意的「雙魚」兄弟，讓這兩個人住進醫院一個月之久，以及離開了風水位，才算有個了結。
　　你好像一簇伸出窗外的花枝，而我被你妖嬈的身姿所吸引，美人啊，請給卑微的我一個機會，讓我帶你離開那扇窗，帶走你的憂傷……
　　被人寫了如此難堪的情書後，面對著念出渾身起雞皮的肉麻詩句的人，即使是自己的妹妹也難以原諒。
　　看著眼角的淚痣文勁心情就變得陰暗起來，他瞇起眼睛真想一拳砸碎鏡子，但鏡子裡的人並沒有出現想像中凶神惡煞的面孔，只有一個水珠掛腮，霧眼朦朧，隱含著無限挑逗和風情的俏臉……
　　靠！文勁罵道。他此刻連砸鏡子的心情都被毀得蕩然無存。
　　走到書桌前拎起書包，聽見「啪」的一聲，文勁低頭看去，原來是昨晚上借來打架的那隻金筆……鋼筆在手指間靈活地來回翻了幾個跟頭，反手插在後臀的褲兜裡……
　　褲兜附近怎麼會摸起來有些扎手……文勁臉色大變跑到換衣間對著穿衣鏡一照……
　　褲子不知何時縫製了一圈粉紅色的蕾絲邊……
　　靠！靠！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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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稀奇，老哥你居然一連三天准點來上課……」文惠看見文勁晃著腦袋進教室，說道，「昨天許暴龍看你的表情就可以塞個網球了，今天豈不是下巴不保？」
　　「我們是正極，當然要上課！」文勁將書包往抽屜裡一塞，懶懶地道。
　　「那不一定，你旁邊的花子已經三天沒來了！」文惠半掛在文勁身上，示意道。
　　「花子？」什麼花子，文勁反問道。
　　「深窗花子啊∼，你旁邊，風水位上的那位，老是低著頭或者看窗外，從進班到現在說過不超過十句話，其中一句就是對你說的『謝謝』！陰霾程度敢比鬼娃，入學第二天就被命名為『花子』！」文惠笑著趴到文勁的耳邊輕聲道，「比起『花子』，是不是你的『深窗花枝』的綽號要好聽得多？」。
　　「你老哥我寧願被叫『花子』！也不要做『花枝』！」文勁咬牙瞪眼道。
　　「不行了，老哥，不要用媚眼拋我，小女子的心臟受不了∼∼」文惠做西子捧心狀，迷醉地說道。兩個人正鬧著，G班班長桂皮從外面跑進來，低聲道，「勁哥，佘老大想見你。」
　　「約在哪裡？」文勁沒回答，但是文惠開口問道。
　　「在四樓老實驗室。」桂皮偷眼看著文勁道。
　　……
　　康德的不良少年頭目佘三泰見文勁推門進來。停下手中的撲克，收起來放在兜裡。
　　「來了！」佘三泰一見文勁的後面還跟著妹妹文惠，心情立刻好得晴空萬里。
　　文勁只「嗯」了一聲，沒有說話，身後的文惠見佘三泰連一個小弟都沒帶出來，便道：「只一個人啊，找我哥來作甚麼，單挑？怕輸了小弟們笑話？」
　　「怎麼會呢？只是有點事情要和文老弟說！」 佘三泰把手中的煙頭扔掉，「文老弟幾天前在旺角是不是紅聯小弟過過手？」
　　「這事我怎麼不知道？」文惠緊盯著文勁道。文勁知道她說的是自己一個人出去夜遊的事情，並不理睬，道：「對。」
　　佘三泰其實心裡也明白確有其事，接著道：「紅聯的馮老大沒有發話，也沒和我們百學的薛老大打招呼，但紅聯低下的兄弟好像都知道了這件事情，幾天晚上都出動了，昨天竟然有幾個過界到深水和九龍，明顯找得就是在你！」
　　「薛老大怎麼說？過界的這事應該不會不管吧！」文惠問道。
　　「薛老大只叫人把過界的打了一頓，什麼都沒說。兄弟找你來偷著只會一聲……」佘三泰頓了頓，欲言又止。
　　「這就夠了！謝了！」文勁道。
　　佘三泰上下貪婪地看了文惠一眼，點點頭走了。
　　「薛思龍這不是擺明了不管嗎？」文惠抱怨道，「百學的地盤比一年前小了三分之一，他還不聞不問，靠，百學怎麼選這種人做老大！」
　　文勁不說話，轉身也要走，被文惠攔住去路。
　　「哥，你回到香港這幾個月都是獨來獨往，康德這邊有佘太君罩著，讓你獨享天空，可現在惹上紅聯，我看你這兩天還是不要出去為好！」
　　文勁恍然沒聽見一般，繼續往前走，文惠急道：「哥，現在香港的太子不像兩年前的，除了和黑社會比少把槍他們什麼都干，打架多是欺軟怕硬不講道義的種，你不聽我的話會吃虧的！」
　　靠！文惠看著文勁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對著牆猛踢兩腳洩憤，然後掏出手機撥了通電話：「怎麼不接電話！……上課？上你媽個頭的課！紅聯最近是不是有什麼活動？！……有，有你不告訴老娘！……告訴底下的姐妹，多注意點紅聯，有什麼動靜早點告訴我！」
　　xx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監！文惠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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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學鈴聲響過，文勁背著書包走出校門，老遠就看見司機潘叔站在車子邊跟他招手。
　　文惠從後面趕上來，堵住文勁道：「我叫了潘叔來接咱們，你不要走路回家啦。」
　　「有沒搞錯！」文勁無奈的看著文惠。
　　「沒有!吶，你到底上不上車！」文惠幾乎是用強的把文勁塞進車裡，「我今天晚上有約會，你乖乖回家啊！」說完扭著屁股走了。
　　「少爺，天變了，預報說是有颱風。」潘叔好心說道。
　　這個妖妹子今天晚上不打算回家了是吧，文勁無奈道。
　　沒等到家，驟雨已經隨狂風而至，天如墨般漆黑，夾帶著雷聲，街上車流散盡，行人各想著辦法回家，想要打的此時已屬妄想。
　　司機潘叔開著車緩緩前行，突然手機響起，是文許佳敏打來的。潘叔拐到田宅把打馬吊的文許佳敏接上，這才開著車往家走。
　　「……小勁都不下車，田太太老早就想見小勁，這次既然到了人家家門口，連招呼也不打……」文許佳敏哀怨道。
　　是你成天在她面前炫耀，拜託人家快來看看你兒子吧——文勁乾脆無視掉，看著潘叔道：「我們能不能以安全限度內最快的速度到家！」。似乎是疑問句的口氣，但聽起來卻是百分之百的肯定句，潘叔笑了笑，道：「好的，少爺！」。所以說欲速而不達，潘叔剛說完，只聽「咯登，咯登」兩聲，車子在震動兩下以後，停在馬路中間。
　　不會吧，這個時候熄火？！潘叔打著雨傘在外面攔車，而文勁已經預感到不得不在車子這麼狹小的空間裡感受文許佳敏對他精神上嚴重荼毒的悲哀……
　　「小勁啊……」
　　來了——文勁打開車門，準備好隨時離開車子——要有被澆成落湯雞的準備。
　　「出了什麼事情嗎？」一個聲音從天而降——至少此時的文勁覺得等同於救世主的聲音——他抬頭一看，心裡嚇了一跳，眼前打著傘對他說話的人竟然是三天沒來上課的「深窗花子」。
　　「車熄火了。」 文勁隨口道。這麼無聲無息地出現，不被叫「花子」才怪！
　　「打開前蓋讓我看看可以嗎？」「花子」卻道。
　　……
　　「你……懂車？」文勁拿著電筒站在打開的車前蓋旁，看著「花子」 檢查電路。
　　「一點……只是有處電線燒斷了……」「花子」合上車蓋，接過潘叔手上的雨傘，「好了!可以打火試試看……」。
　　潘叔回到車子裡啟動，發動機傳出正常運轉的聲音，他笑著朝著文勁比個拇指。
　　許文佳惠焦急從車裡伸出半個身子，大聲說道：「車子怎麼樣了？」
　　「伯母，你放心，堅持到家應該沒問題……」「花子」低下頭靦腆地道，「再見……」
　　「謝了！」文勁感謝道。
　　「你是小勁的朋友嗎？真不得了，你看起來和小勁差不多年齡，卻會修車，真是太謝謝你了——現在回家會不安全，要不要先到我家去……」許文佳惠熱情的招呼在文勁聽起來如同魔音一般，他翻了個大白眼。
　　「你不是也幫了我嗎？」「花子微微一笑，點頭離開了。
　　「謝謝啊——」許文佳惠大聲道。
　　「不用喊啦，這麼大的雨，他聽不見的！」文勁將許文佳惠推進車裡。
　　這麼大的雨應該是聽不見的，可和花子說話的時候並沒覺得需要多少力氣……說是對車只懂一點點，可這種天氣下，光憑電筒怎麼會又準又快地從車子亂七八糟的電線中找到壞的那根，除非是他造的又是另一回事……
　　「……小勁，你有交到朋友啊，什麼時候帶回家裡玩，我給他做最拿手的蛋糕……」好可愛的男生，許文佳惠又沉浸在自己的冒著泡的幻想中……
　　請個「花子」回家？……文勁心中翻了白眼……忘了問他叫什麼名字了

　　第四章 都是熟面孔

　　雖然沒有問，但紅聯的勢力的確比兩年前擴張了不少，至少兩年前，像旺角這樣的繁華地界還是百學的天下，紅聯的人若想在旺角夜遊，是不敢囂張的。
　　況且不良少年佔據旺角也只是指勢力劃分和太子夜遊，如果想要過界，還得掂量掂量有沒有膽子和能力對付當地的黑社會或者土混。若真是黑社會倒也罷了，不會和毛都沒長齊全，瞎打胡鬧的小P孩一般見識，若萬一被土混盯上了，那就更簡單，要麼破財要麼就破相……但現今看來……文惠說得是真的，百學的勢力範圍正在逐漸變小……
　　「百學」全稱為「百學聯盟會」，鼎盛時期的勢力範圍橫跨葵青，油尖，深水，九龍，觀塘，西貢六區，聚集六區共計一百一十三所學校的不良少年，成為當時最大的不良少年聯合團體。
　　只要是百學的太子，在學校上辱師長，下欺同學，不求上進，偷摸敲詐，作惡多端也不會被勒令退學，最重的不過是休學。在外尤其到了晚上，夜遊的學生隨處可見，囂張到可以圍剿巡警，據說已經成為當年香港最突出的社會問題……電視，報紙，演講呼籲，教會熏訓，甚至警察聯防，都沒有把百學這棵歪脖子樹扳直……沒有成功的原因又很多，最終的結果卻是一波一波的浪頭將百學推向聲譽的最高峰，變成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不良社團，社會毒瘤。
　　文勁支著腦袋懶洋洋地看著窗外……不知不覺想起兩年前，但這樣的沉思並不是他需要的，於是強行將自己拉回現實。兩年前「百學」的鼎盛時期是真正的「百學」，而現在……不知道這一百多間學校在薛思龍的手裡翻騰得還剩下幾所呢……事實上，他並沒有把惹上紅聯當回事，不過以後若還想晚上出去玩，是要作些防備為好，畢竟現在他就一個人……
　　放了學，文勁躲開妹妹的糾纏，快一步搶上一輛的士。看著文惠遠遠地站在校門口四處張望他的影子，不由輕輕一笑，轉過頭正想對司機說話，卻看見眼前這位中年四十歲的大叔對他露出兩排笑得彷彿「如花姑娘」一般燦爛的牙齒，道：「靚妹啊，去哪裡啊，回家嗎？有校車為什麼不坐校車，現在仔命真好啊，放學就打的士……」
　　「閉嘴啊，開車——」文勁聽見「靚妹」兩個字心裡立刻湧起一把火頭，扔過一張千元大鈔，
　　「觀塘，快點！」
　　文勁的聲音竟然是男的，司機留意到文勁耳朵在碎發下遮蓋著的耳釘，這才知道載了一個小太子，收起一千塊錢，鄙夷地看了文勁一眼，帶著些不情願啟動了車子……
　　車在「越陽車記」的附近停下來，文勁收了零錢下車，並不急於上前，只站在街對角老遠看著……
　　越陽車行是家店面不大的車行，據說已經開了十幾年。自文勁知道這間車行起，周圍就有好幾間比它大三倍，裝潢豪華，門面硬朗的競爭對手，但是今天文勁站在這裡看見的車行只有越陽……其他的無一不改頭換面，有的變成了桑拿房，有的變成了海鮮酒樓……只有越陽還依然擺著多年塵土油膩的老招牌依然挺立……
　　車行的玻璃門開了，走出一個穿著土黃色布料襯衫，下身藍白色牛仔褲，梳著三七開的分頭的大約三十出頭的年輕男子，如果不是不是嘴角上叼著煙，如果不是嘴巴裡罵著三字經，從外表上看過去，這個人會很有貴族氣質……可惜……現在看來只能算半個雅痞……
　　「上油啊，你他媽的到底讓我說幾遍才知道要先上些潤滑油才能拆！」男子照著一個學徒工的後腦拍了一巴掌。學徒工摸著後腦，不住點頭哈腰嬉皮陪笑，男子這才瞪著他一眼，算是放過了他，不經意地轉過頭，發現街對面有個少年正看好戲地似的看著他……這少年很是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
　　「嗨！好久不見，永遠瀟灑的哈雷……」文勁笑著打了個招呼。
　　「文氏勁！」少年的眼神讓男子在愣了半分鐘以後才猛然想起兩年前似曾相識的滿臉稚氣的臉……驚異中用手捏下煙卷甩在一邊，幾步過街，站在文勁面前。
　　「……你啊——」男子驚喜地一手攔過文勁的肩頭，拍著他的肩膀，「你怎麼會在香港！不是在加拿大嗎……不要站在這裡，進去說……」
　　文勁跟著雷格上了車行二樓休息室。
　　「什麼時候回來的？」雷格打開冰箱，「……喝什麼？」
　　「四個月前——」文勁坐在沙發上，隨口道，「啤酒！」
　　「給，冰的！」雷格道。
　　「啤酒？」文勁晃晃手中的果汁，失笑道。
　　「啊，你還沒到十六歲吧，太早吸煙喝酒會生不出兒子哦！」雷格故意色迷迷地掃了一眼文勁的跨間。
　　「用你管！」文勁不服氣地嘟囔著，儘管如此，他還是拉開了扣環。
　　「四個月前……」雷格自己拿罐啤酒喝了口，坐在文勁對面的沙發上，「怎麼，忍不住想去飆車嗎？」
　　「現在我有的是力氣扶起一輛機車——」用不著這樣嘲笑我吧——文勁沒好氣地道，他從褲兜裡掏出金筆扔給雷格，「我是想找你改件東西……」
　　「這個用來書寫不是剛好——」雷格看著手中的金筆，旋開筆帽也並無破損，是只嶄新的鋼筆，
　　「你做什麼用？」
　　「最近出門有點麻煩，想用它來擋擋災……」文勁隨意說道。
　　「你那副傢伙呢，丟了嗎，為什麼不用？」雷格詫異地看著文勁道。
　　「我只是想防身，不是去火拚，難不成你想讓全香港的太子們都知道我文勁回來了嗎？」文勁一手搭在沙發背上，眼睛漂向一邊冷然嘲弄道。
　　「說得是，你當初混的時候還只是國小，卻和國中的一起混，同時期的太子受深水左倉那件事牽連轉校的轉校，退學的退學，你也飛去了加拿大，整個百學都已經改朝換代……如果你不亮傢伙，以你現在的模樣，估計沒有幾個能認得出來……」雷格笑道，頓了一下，道「他現在——」
　　「你剛才說飆車，是不是又有了什麼新戰車，帶我去瞧瞧——」文勁突然轉過頭笑道。
　　「……好……」明顯地感覺到文勁打斷了他的話，雷格也不會介意，這也許就是深水左倉事件給文勁留下來的後遺症，當初的深水左倉事件背後到底隱藏了什麼他並不知道，但顯然文勁並不想提起……也不想回憶……
　　雷格將文勁帶到自己的地下車庫，那裡並排放著二十幾輛摩托車，一半以上是改造過的飆風賽車，還有五輛不同時期的哈雷—戴維森古董車，而最新款的一輛擺在高台上，背景的牆上高懸著H.O.G（哈雷愛好會）的標誌。
　　文勁和雷格有著明顯的代溝，他直奔那些看起來花花綠綠的飆風賽車而去……「這兩輛沒有見過嘛，叫什麼名字？」他興奮地摸著車身上紅金色的火焰標誌，不由問道。
　　「叫『哪吒』，那輛深藍色色的孩子叫海豚……」雷格笑道。
　　和雷格很不相稱的是他的每輛戰車的名字都帶點孩子氣，很難想像這是一個嬉皮士應該有的作風。
　　「喝，這麼粗的管，雷王，我想聽聽聲音……」文勁喊道。
　　請便……雷格做了個聳肩的姿勢。看著文勁很享受地加著油門，聽著發動機的聲音，雷格不由地將目光轉移到最後那輛銀灰色絕對金屬質感的戰車……眼前彷彿又看見那個站在戰車旁有些靦腆的瘦小的身影……像櫥窗裡的瓷娃娃一樣景致的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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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傑今天心情很好。最近手底下的兄弟們接連破獲兩個藏毒窩點，雖然沒捉到什麼特大號的魚，但對於緝毒組來說，取得這樣的結果已經消耗了大伙幾個通宵的精力，所以帶著大家出來吃頓飯犒勞一下。吃完飯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半，弟兄們顯然余意未盡，又要拉著他去K歌，他只好去取車，剛走到車門前，一個身影從他身後走過……
　　「唉∼小弟弟，這個時間可不是上街的時間啊∼」他一把捉過已經走出好幾步，低著頭走路的少年。待少年轉身時，倒是他有些詫異，在回身的那一瞬間，他以為他抓得是個女生，如果不是現在這樣面對面地對望著的話……
　　即然看清楚是個男的，李傑的語氣還是不由地也柔和起來：「這麼晚了，不要在外面遊蕩，早點回家，你家住在哪裡……」
　　「就在附近，馬上就到了……」文勁看著李傑先是一愣，然後輕笑著脫開李傑的手……
　　男孩子竟然能笑出這樣的表情，李傑的大腦出現瞬間麻痺，手被輕易甩開卻不自覺，直到手下的弟兄馬學忠的手拍在自己的肩膀上，道：「 John sir，認識？」
　　「啊，不……」
　　認識……這兩個字好像提醒了李傑，他這才覺得少年的面容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裡見過，望著少年消失在街角的背影，一時又想不起來……若是眼角長著如此一顆淚痣的少年，他怎麼也不會記不得的……想到這裡，他否定地搖搖頭，打開車門……
　　只是剛才那少年看見他的遲疑，和看似親切禮貌卻好似暗透著冷嘲的一笑，蘊含的意義是否是在看見自己的一瞬間，少年已經認出他是誰，卻不向他表明……
　　他到底是誰呢……
　　李傑一腳踩住剎車，讓車後的馬學忠先帶著兄弟們過去，自己有點事情遲些再到，他將車倒回那條街，想再看看那個少年，或許能想起什麼……
　　「喂……等等」
　　文勁轉過頭，看著將車停在他身邊，走下來的李傑，不耐道：「大叔，沒事不要老是纏著我好不好……」
　　李傑以為少年把自己當成了可疑變態，掏出警徽遞到文勁面前一亮：「西九龍警察李傑，你叫什麼，家住在哪裡，為什麼這麼晚了還不回家！」
　　文勁只瞄了一眼李傑的警徽，便冷笑著道：「一枝花了啊（督察職位的代稱），現在是不是要稱呼你為John sir
　　了？！」
　　這個少年果然認識自己……李傑心道，但自己對他還是沒有什麼映像……正在這時，一輛黑色法拉利停在他的volvo前面，從駕駛座的車窗伸出一個人的頭來，是個西裝筆挺，眉目俊朗的男子。男子一停下車，便對著文勁皺著眉不耐道：「你怎麼現在還沒到家呢，姨媽等不及了，讓我來接你，誰知去了蛋糕店才知道你已經走了……讓你買的蛋糕呢？」
　　「老媽想吃的已經賣完了嘛，明天請早吧……」文勁一邊說著一邊上了副座。
　　「和誰說話呢？你的朋友？」男子看了李傑一眼，問道。
　　「不，問路的……」文勁卻連看也沒看李傑，車子已經發動著了……
　　「……下回不要在外面待得太晚……」李傑不好繼續再問，說完回自己的車上去了。
　　黑色法拉利跑出五條街後，在拐角處停下來，男子點上煙，吸了兩口。文勁此時打破寂靜，賴道：「我們算不上熟，沒想讓你幫我啊……」
　　男子壞笑著扭轉頭，勾過文勁的下巴，深深地吻上文勁的唇。兩舌在唇間交替，輾轉纏繞，吮吸著彼此的津汁，並發出「滋滋」作響的□聲音……
　　「不是幫忙……是討債……討回上次放我鴿子的債……」男人輕笑著說道。
　　「上次，我可沒說讓你等我……」文勁冷哼一聲，曬道。
　　「那麼今天應該沒有阻礙了……」男子笑著說道，再次堵住文勁的雙唇，索討他的債務……

　　第五章 有緣才相逢

　　「嗯……啊……」少年四肢支撐在床上，隨著□的高亢而呻吟著，身後男子的手掌緊握住少年的細胯，一次次將□刺入少年的□中，每次盈滿地貫穿，少年都會抬起柔美的下顎，黑色碎發性感地甩動，膩滑的腰線勾勒出更優美的弧，雪臀也隨之翹起，讓身後的男人能夠插入更深的地方……
　　「呀……啊……哈……啊……」少年被男人的□刺激得幾乎昏厥，顫抖著緊縮著甬道。
　　「好棒……」男人喘著粗重的鼻息舒服地呻吟，□更加瘋狂地蹂躪稚嫩的花穴，帶著白色的□從順著穴口滲出，顯得格外□，「啊啊……啊、啊嗯！」少年抖動著窄腰，渾身痙攣，早已經達到極限的□前端猛地噴出白濁，肉壁也跟著收縮，男人的□也越來越快，最後悶哼一聲，將熱液全部噴入少年的□中……
　　男人將少年翻過平放在床上，看著他輕喘微張的櫻唇，因興奮而泛起的紅暈嵌在眼角，「真是漂亮的孩子……」男人低下頭親吻著少年的唇邊，小巧的鼻尖……
　　「咚——」少年突然抬起右拳揮過去，正中男人的右顴骨，男人吃疼還沒來得及怒火發作，慌忙中接下少年揮過來的第二拳……
　　靠，如果不是剛做得太High，老子踢暴你奶奶的子孫根！文勁臉上的□蕩然消失，只有燃燒的滿眼怒火……
　　「如果讓警察知道你勾引未成年少年過夜，你是不是也想給他解釋說這個孩子很漂亮？」他從床上站起來，全然不顧兩腿間順腿而下的白色濁液，逕直走進隔壁的浴室。
　　過了沒多大一會，文勁從浴室裡走出來，又回復了往日的清爽，他拿起床邊制服，穿在身上。
　　「吶，你的！」男人靠在床頭不知何時點了支煙，還倒了杯酒，順手將幾張紙幣扔在床頭。
　　文勁瞄了一眼，道，「真大方，五千塊錢……」
　　「你值這個價錢……」男人笑道。
　　「謝謝！」文勁穿好衣服，從褲子兜裡掏出一個錢夾，數了幾張金色維多利亞港扔到了床頭，
　　「賠你的金筆！」
　　「呵呵，不用這麼多……」男人愕然一愣，隨即笑道。
　　「還有你的醫藥費！」文勁曬然一笑，那笑容顯得有點狡捷又有帶著誘惑……使得男子在他關上
　　門的那一刻頗有些後悔，但轉而又笑著深吸一了一口煙，還會見面的……
　　文勁打著哈欠徑直走出賓館大門，此時天色已經濛濛發亮……順手招了一輛出租車，好久都沒玩了，只不過一個通宵，腰還真有點吃不消……
　　「喂，小子，小子，到了，下車！」司機暴躁的聲音把文勁從呆滯中叫醒，儘管睜著眼睛，但意識早已因為疲倦而進入睡眠，他猛然緩過神……聽見的士司機沒好氣地道：「到了，下車——」
　　「到哪裡了？」文勁茫然道。
　　「學校門口啊——」若換了別人，這種大腦不清的乘客他是立刻趕下車，說不定連載都不載，可不管是男是女，能多看兩眼這樣的臉是種享受啊……的士司機想到這裡，眼睛瞇得更小了……
　　「找錢——三百二十八元一豪！」喜歡我啊，喜歡就拜託你老母把你生得再帥點——文勁對著司機一笑，伸出手來……
　　「好好……」司機看得兩眼發直，順手便抽出一張遞給文勁……
　　「謝了啊……」文勁看了紙幣一眼，肚子幾乎都要笑穿，拜託，這傢伙沒問題吧。
　　直到看著文勁的身影消失在學校門口，司機這才回過神來，卻發現少年上車前給的五百元大鈔竟然讓自己又給找還給了他……今天的第一樁開門紅……砸了……
　　「啊∼」文勁深深地打個哈欠，搞什麼啊，怎麼會把他帶到學校來，望著廢料樓近在眼前……摸摸肩膀……難怪今天總覺得進校門少了什麼——書包昨天留在雷格那裡忘了取回來——這還上個P的學啊……他正想轉身回去，卻聽見樓後傳來他討厭的聲音……他本不想理睬這兩個人，尤其是鮑魚那個瘌痢——
　　「快點，快點……」
　　「急什麼，這還早，都還沒來呢，我們兩個有足夠的時間陪他玩……」
　　「上回你也是這麼說的，不是也是到嘴的鴨子飛了嗎？白白浪費了那麼好的東西……媽的，上次姓文的小龜蛋搗亂讓你逃掉了，這回看還有誰來救你——」
　　不用看文勁也知道這樓後面演的是什麼戲，他轉過牆角……
　　「抱歉，即使你這麼說，我還是姓文……」文勁靠著牆角吊著眼睛，懶懶地道。
　　「怎麼又是你——」褲子已經退到大腿，露出整個屁股，背對著文勁的鮑魚聽見聲音赫然回頭，
　　「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麼又碰見你們兩個做這種事情，難道你們不會找個我看不見的地方做嗎？」文勁歪頭看了還被鮑魚身後被欺負的少年——果然還是那個「深窗花子」。他的制服已經被全部扯開，下身的褲子也被剝到腳踝……盡現纖細的腰身……兩腿錯開似乎想要遮擋胯間的青芽而蜷起，臀瓣的縫隙變得更加清晰……這種姿勢連自己都會覺得有些□撩人……何況鮑魚和墨魚兩個人的喜好暗地裡是康德出名了的……
　　「文氏勁，我說你別管得太寬，佘老大是因為想泡你妹妹這才罩著你，可不是怕了你！擋了兄弟的好事，就別怪我鮑魚不客氣！」說著，他提起褲子站起身來，拉好褲鏈，一臉凶像朝著文勁慢慢逼近……
　　文勁伸手擋住鮑魚來勢洶洶得右拳，反手一拖，左腳照著鮑魚得右小腿一絆，鮑魚只覺得瞬間自己的身子直飛出去，「通」地重重摔在地上，前胸重重地拍在地上，「哎呦」 一聲叫出來，半天才咬牙爬起來，惡狠狠地瞪著文勁還要上，卻被墨魚一把拉住——
　　「你為什麼拉著我！我——」
　　鮑魚此時有些紅眼，惹急了一把搡開墨魚，又要再次衝上前，墨魚不由急得大喝一聲，「佘老大都打不過他，你算什麼！」
　　鮑魚聽得一愣，手勁這才鬆了些，這才被好兄弟攔住，鮑魚又看了看地上直起身來的「花子」，心有不甘地和墨魚兩人三步一回頭地離開。
　　文勁冷哼一聲，正待回過眼，卻看見鮑魚落地的地上有一個白色紙包，他上前幾步，彎腰單手拾起……下一刻被伸來的手奪了過去，他不由得挑起眉心。
　　「你要照著他，兄弟也知趣把人給放了，還請你不要多管閒事！」折返回來的墨魚將搶回來紙包塞進褲兜裡，還是一副戒備的模樣……
　　「好，我不管，但既然你們都說了他是我的人，那以後也把眼睛放亮點，不要認錯人才好……」文勁雙手抱懷，冷笑道。
　　「……」墨魚凶狠地看著文勁，咬著牙半天道，「多謝勁哥！」說完和鮑魚兩人一起離開。
　　待文勁轉過身來時，傳聞中的「花子」已經整理好衣服，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後看著文勁，展開柔和的一絲微笑：「謝謝！」
　　「不客氣！你不是也幫過我嗎？」文勁想起上回「花子」雨夜幫著他修車的事情來，說了同樣的話。
　　「早上出來太早，還沒吃早餐，一起去吃吧，算還你人情……」花子笑道。
　　「好啊！正好我也忘了吃！」一說起吃早餐，自己的腸子就不爭氣地攪動起來，多管了一件閒事卻換了頓早餐好像也不錯，文勁這樣想到，不過這大清早的這『花子』到學校來作甚麼，「你好像不是來上課的……」他上下打量了身邊兩手空空的花子……
　　「你好像也不是……」花子也打量了文勁兩眼，道。
　　「說得對……」文勁看著花子微微點點頭道……花子的臉上還是沒有很大的表情，雙眸藏在黑色略長的劉海下，和上回從女洗手間幫其脫身後一樣，沒有慌亂，沒有懼怕，沒有憤怒，該有得和不該有得情緒眼前的這個人都沒有，一切都平靜如常……
　　兩人與陸續開始到校的幾個學生擦肩而過，在異樣的眼光中走出校門，上了一輛出租車，揚長而去。
　　就周圍的店舖來看這是條老街，不遠處是髒亂差的菜場，還有錯落著幾家不三不四，名字俗氣的小旅館。幾個長途公巴車在不遠處的場地上停著，都是些匆匆來往的過客……
　　文勁跟在花子後面進了樓口，登上二樓。花子用鑰匙打開一扇朱紅色大門。
　　「我家，請進！」花子道。
　　「這是你家……」文勁進來，順手將門關上，「……真是理想的房間……」他喃喃道。
　　「謝謝……」花子笑道。
　　客廳很大，卻幾乎看不見傢俱，三面牆貼著壁紙，地上鋪著日式的榻榻米，靠窗戶的牆角放著
　　尺寸超大的三個深綠色靠枕，另外還有幾個小的，再過去一點的旁邊竟然散落著五台遊戲機，凌
　　亂的手柄線交叉地攤在地上。還有一個方桌置於窗下，上面放著一台咖啡壺和一對咖啡杯，除此之外，這間屋子再看不見任何一樣東西……
　　花子從廚房的冰櫃裡拿出一盤餅乾和牛奶，道：「你先坐一會啊……早餐五分鐘以後就好。」
　　「難道你是現做嗎？」文勁失笑道，早知道在外面吃就好了。他拿起餅乾往口中塞道。但這個餅乾……一塊，兩塊，四塊……等花子從廚房裡端出兩碗麵出來時，他尷尬地亮出空空的盤子……
　　「這個餅乾是哪裡買的，很好吃……」文勁的鼻子已經聞到面的香味，剛才吃的餅乾好像瞬間消化掉，胃裡又變得空空如也……他接過花子手裡的面，兩碗清湯麵——和這間屋子一樣——除了湯和面，裡面沒有任何東西，碧綠色的，湯和面都呈現出碧綠的顏色，陣陣香味從碗裡飄散開來……
　　「謝謝！」好吃啊……文勁挑了一口放在嘴裡……面一入到口裡不知為什麼就會化掉，還帶著排骨和香菇的味道。「這是什麼做得，我從來沒吃過這種麵條！」
　　「摻了些綠豆面，另外還摻有些魚肉……再加上特殊的香料……用油沁過半個小時……嗯，味道是不錯，如果再加些橄欖油的話說不定會更好些……」花子咬著筷子道。
　　「你的興趣……」文勁指了指面，好奇地問道。
　　「不算，只是……無聊的消遣……」 花子靦腆地笑道。
　　文勁和花子邊說邊吃，很快吃完。花子收拾碗筷進了廚房，等他出來時，文勁早已抵不住睏意，倒在靠枕上，沉沉睡去，旁邊他剛泡好的咖啡熱氣冉冉升起……
　　花子不由一笑，從暗櫥裡拿出一個薄毯給文勁蓋在身上……
　　……
　　四角的壁燈透著霓虹的光，將整個房間照得如血一般紅褐色，黑色的人影在晃動……
　　「……竟然送上門來……」
　　（是誰在說話……）
　　「……警察……丟了……」
　　（誰在說話……）
　　「……好機會……」
　　（我怎麼了，為什麼移不開腳步……）
　　「……他送上門……」
　　（我想離開，離開這個房間……）
　　「……不要怪我……」
　　（這是什麼地方！我要離開，我——我——）
　　「……刺蜂……」
　　刺蜂——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2-21 19:41

　　第六章 獸以類聚

　　刺蜂！
　　文勁從猛地張開眼睛，墜入眼簾的正是盤腿坐在一旁的花子。他打了個哈欠坐起來身來，用手撩開前額的碎發……
　　「醒了……咖啡還是茶……冰箱裡還有啤酒……」花子摸出遙控器一按，文勁的耳邊傳來好像是旅遊解說員的聲音——這個家裡有電視嗎——他抬起頭來，差點嚇了一跳，對面沒有粘貼壁紙的那面牆彷彿在震動——整面牆是個巨大的顯示器，由九塊小的屏幕組成，眼前的是高山遠景，蒼松雲立，直升機掃過的鏡頭旋轉而過，盡收綠蔥懸藍的旅遊宣傳片，由這樣空曠的房間裡用整面牆的屏幕放出來，極具震撼性。
　　「咖啡，謝謝！」文勁已經聞到花子手邊的矮桌上濃郁的咖啡香，不由道。
　　「拿你等會，正在煮……」花子摘下耳朵上卡著好似藍牙一般的東西，顯然為了不吵自己睡覺而戴著接收器。
　　「你從哪裡弄來的這麼寶貝的東西……而且顯示器的效果這麼好……」不是很好，是好的過頭了……文勁在加拿大，美國等地方也見過所謂的高清顯示屏，但因為晶管製作或者說原始攝錄等等的原因，屏幕越大，圖像相對越模糊，可眼前這個……文勁瞄到屏幕右下角和人頭一樣大小的時間顯示，顯然這是電視台直播……
　　「新西蘭的景色……還不錯……」花子用下巴點了點屏幕道。
　　「就是拍《魔戒》的那個地方嗎，我看過這三部電影……明媚的地方被藝術加工以後就會便成電影裡陰森冷煞的異世界……不能不稱讚電影的騙術……」
　　「我倒是覺得這種意境反映出人類的想當然，為什麼魔界非要弄成這副詭異的面目，有些可笑……」花子搖著頭道。
　　「哈，你指望異世界或者說魔界和香港一樣，有明櫥透亮的商店，琳琅面目的金飾，花天酒地的夜總會……」文勁失笑反問道。
　　「不，我只是覺得魔界應該和屏幕裡的風景一樣，是個充滿陽光的美麗的地方……」花子停下咖啡機，倒出一杯咖啡，遞給文勁，「冰冷灰暗的是這裡……怎麼賴在天地萬物身上呢……」
　　花子指的地方是心口，文勁並沒有說什麼，點點頭喝了口咖啡，覺得這個人是不是有點腦子脫線，說得話感覺像是隔世老僧說心得。
　　「啊，啊，《魔戒》轟動世界的時候，我竟然沒去捧場……」花子理所當然地衝著顯示屏自信地點點頭道。
　　「咳！」文勁口中的咖啡差點噴出來，抬起頭看見花子正含笑地看著他，頓悟對方其實在逗他開心……
　　……
　　夜晚悄悄將領，燈火代替了天上的星星把大都市照得火熱通亮，霓虹下，夜生活剛剛開始……
　　「張伯，來一份麻辣龍蝦火鍋，兩瓶啤酒！」文勁和花子在張記的最裡面一張桌子坐下。
　　「好地方！」花子笑道。
　　「沒錯！」文勁拿起瓶子，將花子面前的杯子倒滿，「小店位置偏而且地方小，口味也一般，價格不見得便宜，但有一點，這裡的老闆很識像，不會查學生手冊！是我那賢惠的妹妹兩個月前發現的好地方！」言語間多了幾分溺愛。
　　兩個人舉起杯子正想碰杯，突然聽見店外一陣嘈雜聲，其中夾雜著清脆的聲音——
　　「讓開！直接告訴姓鄭的，他的棒子太短，不夠老娘爽的——」說話間，從店外走進來幾個女生，其中為首的紅色卷髮，塗著一臉彩妝，炫麗妖嬈的吊帶衫美人不是別人，正是文勁口中的那賢惠的妹妹。
　　「就當我剛才什麼也沒說——」文勁一臉黑線道。
　　「 厄，我什麼也沒聽見——」花子接道。
　　「……」文勁愣了一下，舉起杯子，「你……真善解人意……」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花子笑道。
　　「你怎麼在這裡！」文惠找位置的時候看見自己平常座的位置正坐著文勁和花子兩個人，便扔下姐妹，幾步上前道，「昨晚上沒回家，我還以為你被砍了呢——咦∼，滿脖子的騷包唇印，也不知道到哪去鬼混去了！」她一眼就瞄見文勁敞開的領口處露出的幾點紅印，鄙夷道。
　　「少管！倒是你，別披層皮就不拿自己當女生，我都不好意思在外人面當作認識你！」文勁道。
　　「外人？是物以類聚吧——」文惠這才看見坐在文勁對面的花子，只看了一眼便脫口而出道。
　　「哈？」物以類聚！這種說法真新鮮，他哪裡和這個鬼娃花子像一類人了——
　　「……好像還不錯的樣子……」文惠色迷迷地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著花子。
　　康德是貴族學校，收的都是些少爺小姐們，通常只有捐錢給教會和學校，才有機會入學。和絕大部分人一樣，文惠不明白自己的哥哥為什麼可以把一件很普通的書獃子襯衫（布料上乘，香港有名設計師設計，時尚又不單調的絕佳作品，對制服的不滿只是文惠個人想法），穿得好像隨時都可以上床的牛郎，這就像她同樣不明白為什麼康德女制服已經遮到膝蓋以下卻仍然稱之為短裙，為何不再短三寸好讓她可以盡情露出兩條美腿而不是只能偶爾地露出底褲給對著她流口水的男生過下眼癮一樣！（有關女生制服的事情通常會引發文惠掩藏在心底的極度不滿）
　　奇怪的是，坐在文勁對面的這個同樣穿著襯衫制服的男生，也可以穿出和帶著勾魂痣，隨時散發出罌粟氣息的文勁一樣的致命誘惑感，卻又不同。和文勁站在一起即使被瞪著也是種享受而心情也會開心，可若是面對著花子，即便有同樣的視覺衝擊，所感覺到的也只有憤怒，因為會被□裸地無視掉……反而更想接近……
　　傳聞這個「深窗花子」曾經被負極廢料的「雙色魚」襲擊過，雖然沒有證實，但今天有機會就近仔細觀察這位鬼娃，看了才知道，用膝蓋想，那兩條臭魚也絕對不會放過這麼好的貨色，想當初他們還打過自己老哥的主意呢。
　　「我說花子同學……」文惠側身貼著花子坐下，低著頭，貝齒咬著櫻唇，羞澀捲著自己的發角，「我記得你好像比我小呢，就叫我惠姐姐好了，今晚上……不知道你有沒有空，姐姐會教你些快樂的事情……」
　　「……」拜託你，既然要裝純情就別說這麼□的話！文勁瞪著妹妹道。
　　「這……」花子剛想說話，桌子前立刻出現兩個從剛才起就緊盯著這邊動靜，一見文惠貼上花子，便立刻衝上前來的混混，其中一個扁鼻樑的猛地一拍桌子，凶神惡煞地道：「小子，你是什麼人，竟敢和我們老大搶馬子。」
　　「關你屁事啊！滾開」文惠凝聚著的小媳婦表情在抬起頭的一瞬間變成夜叉，變臉之快嚇壞了站在吧檯前望風的老闆。
　　「小子出來——」混混當然不敢惹文惠，所以扁鼻樑一把抓過花子的領口把他從座位上強拖起來，拿起花子桌前的啤酒全部淋在他的頭上。「扁鼻樑」晃著身子狂笑著，還沒開始得意，一陣啤酒雨將他的腦袋澆得透濕——
　　文惠才倒的啤酒，現在手裡只有空著的杯子握在手中……挑釁地看著
　　文勁的頭扭在一邊，臉色陰沉，指間杯子裡的啤酒也消失無蹤……
　　扁鼻樑惱怒地一把甩開摸臉上的啤酒，罵道：「你這蟵型——」（男生女像，帶有侮辱的詞）
　　完了，踩中地雷，恭喜你六合彩開獎——文惠悄悄深低下頭，不忍再看。
　　果然沒等扁鼻樑罵完，文勁一拳揮過去，鼻子開了花……戳在店外看風向的兩個混混一見裡面鬧了起來，都抄起折凳，衝進來。
　　「大姐頭——」文惠手邊的太妹們一見事情大了，都圍向文惠身邊。
　　「看什麼，上！」文惠也抓過旁邊的折凳，緊盯著來人。文勁這邊對付兩個，文惠帶著太妹攻擊另外兩個，頓時間，張記亂作一團，支起的簡易桌子被掀翻在地，一片狼藉。
　　花子則退在一邊，觀察了四周，然後突然拿起一個啤酒瓶子照著文勁身邊的混混砸過去，趁機抓過文勁和文惠兩人直向店堂後面跑去。
　　「叫你那姐妹快散，差公（警察）要來了！」花子跑邊說道。
　　「放手！你怎麼知道！」哪裡有這麼快的！文惠一邊跑一邊喊道，一副還沒打過癮的樣子。
　　「你聽我的沒錯的——」花子拐了幾道巷子，在巷口處停下來，靠著牆。後面文惠的幾個小妹也跟上來。花子比了個靜音的手勢——一輛巡邏車鳴叫著從眼前的大街上搖著警笛開過——眾人這才鬆口氣——真險。
　　「今天結束，你們回去吧……二妹留下。」文惠喘著氣，擺了擺手。
　　「謝了——」文勁見除了文惠的死黨二妹（蝦仔口中的二奶姐，同班）以外的太妹都走遠了。這才搭上花子的肩頭，笑道：「謝了！」
　　「應該說謝謝的是我……」花子笑道，「攪得大家都沒喝上酒，這樣吧，跟我來……」他仰頭示意道。
　　「這種地方會讓我們喝酒嗎——」二妹站在這間門前掛著兩個恐怖狼頭半面燈的歐式雕花門前，置疑道——
　　「會，如果你們想得話——」這是間標準的馬路上隨處可見的酒吧，由霓虹燈曲捲成英文名字「So pub」這樣不成名字的病態名字。門前燈箱上用寫著它的可笑也可偷笑的中文名字「色吧」。
　　酒吧外面好像很安靜，但進了門就會發現已經滿座，連吧檯都沒有了位置。文勁一路留意這些人的穿戴，談吐，好像分類很雜，客人都各自為圈，說笑著。即使有人看見他們，也低下頭繼續自己的事情。花子把他們徑直帶到吧檯前，年齡不大，臉上還帶著未退稚氣的酒保老遠就看見他，含笑著對吧檯邊緣的四個客人不知說了什麼，四人均點點頭，自覺地離開凳子。
　　「影三世，色吧的值班酒保，你們可以叫他小三——」花子給酒保和文勁等人做了相互介紹，說道。
　　「你們喝什麼，咖啡，茶，還是啤酒——」影三世微笑地說道。
　　「啤酒！」和花子說話的口氣是一樣的，不過正常人應該不會在酒吧裡面問客人要不要除了酒水
　　以外的飲料吧……文勁心道。
　　「雞尾酒——」從來沒機會沾，如果傳出去說我文惠沒喝過，就徹底丟人了……
　　「我也是——」看過沒喝過，這次可讓我二妹姐抓著了……
　　「啤酒！」花子道。
　　「男士稍等，女士優先——」酒保小三笑道。
　　——惠姐，這個酒保很有定力啊，沒死盯著你看唉——而且人又長的可愛……二妹貼在文惠耳邊說道，兩隻眼睛卻將小三從腰掃到頭——
　　——要麼他就是裝的，要麼他就是對我哥感興趣——文惠冷哼一聲，如果不是這樣，怎麼會有人看她低於十秒鐘的。
　　——不會吧——二妹聽了文惠的話立刻洩了氣，如果和文惠比，她自甘退居第二，但偏偏為什麼老天還要留下文勁摧殘她的自尊心……真是想死都沒地方投訴 ……
　　「高貴的女王陛下，你的ALEXANDER冰雪貴婦，希望你在我的店裡能感受到女王一般的感覺……」酒保遞上文惠要的酒。
　　動作太快了點吧，味道有差就找你——文惠瞪著酒保偷偷用舌尖點了一口——味道有點怪，但口感還不錯——這就是傳說中的雞尾酒嗎——不如想像中的好喝。
　　「這是這位小姐的MELONBALL昨日夏天，希望你從此喜歡這種色彩絢麗的飲料……」酒保將二妹的酒也遞上，這才從貨架上拿出兩瓶啤酒打開後遞到文勁和花子面前。
　　「既然是小玉的朋友，第一場免費……」小三道。
　　「謝謝！」小玉！誰啊，花子嗎？文勁轉頭看了一眼花子，原來他叫這個名字，和自己一樣擁有悲慘發音的名字，文惠說得沒錯，有點物以類聚的意思……
　　Westvleteren——虧了！文惠眼睜睜地看著文勁面前滴著冰珠的啤酒瓶，下意識地舔舔嘴唇。
　　「我是不會和你換的——」文勁拿起啤酒剛想喝，突然看見一個身影向正向他走來，他放下酒瓶，冷笑道，「看來今晚注定是喝不著酒了……」

　　第七章 藉機會卡油

　　「又是你！」當李傑看見文勁的時候，顯然一愣。
　　「我也奇怪，為什麼不想見的人卻一連兩天都碰見！」文勁冷冷地道。
　　「小三，不知道酒吧禁止未成年人進入嗎，還向他們兜售酒精飲料！」同李傑一起來的女警衝著酒保小三道。
　　「madom，第一，酒吧禁止未成年人進入，但是我最大股東也有權在我這個監護人的陪伴下查看他的資產；第二，我沒有向他們兜售飲料，因為我的老闆不需要付錢；第三，如果你說他們喝酒，是要講證據，還是你覺得這幾樣東西可以拿回去做證據嗎？」
　　有沒有搞錯，這時候你還理直氣壯的，不想開店嗎？文惠微張著嘴，瞪著酒保……
　　「這不就是——」女警拿起桌上的玻璃瓶在小三的眼前搖了兩下，卻見小三怔怔地看著她，她翻過玻璃瓶的標籤一瞧，「橘子汽水？！」
　　小三撇撇嘴，什麼也沒說。女警不甘心地拿起旁邊的高腳杯，用小指沾了點飲料放在唇邊，好像是檸檬汁，的確沒有半點酒精味。
　　可明明剛才喝的是酒——文惠一把搶過雞尾酒，舔了口……她抬頭吃驚地望著吧檯裡的酒保，小三卻含笑不語，對著她擠了一下眼睛……
　　哼，文惠翻了個白眼，背過臉去……顯然酒被換過了，但什麼時候調得包連近在眼前的她也沒有發現……這個小三……她偷偷又看了酒保一眼……
　　另一邊……李傑仍然和文勁對眼相望，腦海裡還是不停地搜索著和文勁相似的影像或者信息……或者……帶著淚痣的眼睛……
　　文勁知道李傑在想些什麼，只是對方沉默得越久，他的心情也變得越差，煩躁感使得他想立刻甩手離開，但意志力卻強迫他留下來……如果眼前這個想都想不起他的人都不能夠面對，他還回香港作甚麼，明天就夾起尾巴回加拿大好了！
　　少年的眼神一直看著自己，沒有退縮，但李傑抓住了文勁的眼神中想要躲閃的瞬間，由一絲鄙夷變為憤怒，然後變為尷尬，最後還含著一絲怯意，不是心虛的膽怯，而是企圖迴避……但最終沒有移開……
　　兩人旁若無人地凝視著對方，誰都沒有說一句話……「李sir，李sir——，要不要搜一下……」女警見旁邊的上司沒了動靜，她回過頭，只見李傑和其中一個少年對視著，一言不發，特殊的氣流卻向四周擴散著……
　　如果上司的眼神中流露出警惕的信息的話，她立刻會上前代為盤問，但……李傑好像只是沉思……該不會想別的什麼事情去了吧……
　　「啊……哦」李傑回過神來，眼前的少年對著他嘲然一笑，想說的話立刻哽在咽喉處——忘記了……
　　「那女的由我來……喂，你們兩個應該感謝我今天出勤，否則會直接帶你們回警局。跟我去洗手間！」女警對著文惠和二妹兩人說道。
　　「madom，搜什麼啊，人體炸彈啊……」二妹走在前面嘟囔道。
　　「當然是違禁物品，有什麼搜什麼，少囉嗦，快走——」孫曼催促道。
　　「厄……洗手間……」李傑摸了一下鼻子，示意花子和文勁去洗手間。
　　「走……」文勁橫了一眼李傑，拽過花子先走在前面，悄聲道，「你沒帶違禁的東西吧。」
　　「沒有……」花子搖搖頭……
　　花子沒帶，自己也沒有……文勁微微點了點頭……
　　色吧洗手間的燈光比外面的還要暗，四盞昏暗透著淡黃色的壁燈，流梳台前同樣數目的吊燈倒是
　　很亮，但誰都不可能躺在洗手池裡等檢查。
　　李傑看著文勁，而文勁顯然看好戲地瞪著李傑……
　　「看什麼看，搜啊……」文勁一仰脖子道。
　　花子見兩個人好似是幼稚園的孩童鬧彆扭，無奈地走到流梳台前，張開雙臂，等著李傑搜查。
　　李傑上前從花子的脖頸開始，手臂一節節捏過，著胸口摸到腰間……少年站在他面前顯得很小，李傑能夠輕易地環過少年的腰肢……
　　「喂，不要趁機卡油啊……」文勁冷冷地說道。
　　李傑此時已經摸到腳跟，被文勁帶著諷刺質問的語氣惹起火來，他看著文勁慢慢站起身來，嚴聲道：「輪到你了！」
　　文勁冷哼一聲，走上前張開雙臂，李傑還是按照同樣的程序搜身，先從衣領開始……
　　這個人就在他的眼前，文勁按下心中湧起的悸動，即使燈光昏暗……發現自己將頭別向一邊，迴避與李傑正面接觸時已經晚了，膽怯此時從身體某處壓抑已久的地方宣洩出來，心在不斷地抽搐著，他咬緊牙關……
　　察覺到溫熱的肌肉明顯地瞬間僵硬……李傑的手停在少年的肋下，他驚訝地看著文勁側臉，然後低下頭，繼續往下搜索，只是手不知覺地加快了速度……
　　「我知道你在找什麼，只是這麼昏暗的地方，李sir不怕漏掉什麼地方嗎，對了，我忘了你已經是督察，即使有點紕漏也通常也不容易被發現了……」文勁察覺到李傑心裡想盡快結束搜查，不由譏諷道。
　　此話一出，李傑剛按下的怒火被撩撥起來，他從文勁的褲兜裡掏出文勁的錢夾，撥開一看，裡面的錢果然不下一萬，反唇道：「即使沒有攜帶毒品，我也可以未成年賣淫罪把你帶回警局！」他左手撩起文勁的衣領，昨夜激情留下的斑點是最好的證據，他輕蔑地道，「昨天晚上那個男人不是你的親戚，而是你的恩客對不對？一萬塊錢，呵！好價錢……」
　　「我不介意在你眼裡我是蟑螂還是臭蟲，但是天下所有的人都可以指責我，唯獨你李傑他媽的沒有資格！」文勁一把拍掉李傑的手，厲聲喝道。
　　李傑被拍開的手停在半空，他一時還無法反應過來，直到文勁憤怒地轉身拉開洗手間的門，他疾步上前一把抓住文勁的手肘，「你等等！我——」
　　「放手！」文勁冷冷地看著他道。
　　「……」李傑帶著遲疑慢慢地放開，文勁拉開門出了洗手間，直接衝出色吧。
　　夜色已深，身邊時不時地走過勾著肩打算再喝第二場的人，偶爾還有穿著吊帶短裙，畫濃妝的陪女……而文勁卻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遠，有想往哪裡去……
　　人對外界施與的痛覺具有天生的記憶，無論是精神上的，還是肉體上的，這是本能。避開可能帶來疼痛的條件，這也是本能……所以很多人在離開某個城市的時候都會上一句……我要離開這個傷心的城市，它給我的心劃滿無數傷痕……
　　回到香港四個月，只是見過一個李傑，偶爾碰兩次面，他就快不堪負荷，疼痛感也遠遠超過他所預想的程度，這是開始，接下來的路會更難走，他還能不能找回自己……
　　突然地，從身後伸出的濕熱的手將他的手指溫柔地包裹住，文勁茫然地回過頭……花子正站在他的面前……有一剎那他想抽回自己的手，卻沒能從花子的手心裡掙脫出來，或許說實際上，他內心裡不想真的脫開……
　　花子不言語，只是握著他的手不放，臉上仍然沒有任何表情，靜靜地看著他……
　　「我今晚上可不可以借宿在你家……」半天，文勁才低著頭小聲問道。
　　「好……」花子點點頭。
　　「……你的名字……」文勁此時才注意到自己很失禮，出了對方的綽號叫花子外，連名字也不知道。
　　「雲偷玉，你可以叫我小玉！」花子的唇隙間露出白色的齒，只是輕輕一笑，文勁卻覺得眼前的少年彷彿剎那間綻放的玫瑰……
　　文勁呆愣了片刻，才尷尬地抓了抓後腦，「會不會影響到你家人……」
　　「呵呵，你明明看出來了……只有我一個人的家……」雲偷玉笑道。
　　「sorry……不過我很羨慕你呢，你不知道啊，如果在我家，有時候你會抱怨為什麼人不是從石頭裡跳出來的……」文勁笑著搭上同伴的肩膀，一同往前走去。
　　……
　　繼續巡邏是不可能的了，李傑把車停在路邊，手放在車窗上，回想著在酒吧發生的一切。經過剛才的事，顯然他被記恨了。從車子的儲物箱裡摸出一支煙來，點上，然後打開音樂，李傑深吸一口，才覺得心情稍微穩定下來。拿起自己也忘了還，而少年也忘了取走的錢夾。他隨手打開……
　　錢夾裡的照片在洗手間檢查時被錯過了——照片似乎是最近不久照的……原來他叫文勁……李傑好不容易辨認出照片小角處的草體字，看似英文，但事實上卻是中文拼讀……照片裡的少年笑得很……如實按照自己感覺，只能說……很嫵媚，因為眼角的那顆痣……他又想起昨天晚上的第一次見面……
　　錢包裡一萬多元紙幣，還有幾個銀幣……其實自己的性格溫和，即使得罪人也只限於犯人，所以他並不想和文勁發生衝突。但文勁的敵意卻可以輕易挑起他的怒火，他按耐不住，才說出令事態發展更壞的話來。
　　現在他倒是可以輕易地判斷出這個少年是有錢人家的闊少爺，而當時卻……有點失控，不過基於文勁一身縱慾的痕跡，李傑實在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至於少年最後的指責，李傑有點不安，可即使面對面地近距離觀察文勁，他仍然想不起在哪裡見過……沉思了半天，他最終放棄了……
　　再翻下去便是匯豐銀行的VIP卡，真是有錢人……他酸溜溜的心道……
　　……蛋糕店的VIP卡，巧克力店的VIP卡……還是個孩子……他忍不住笑了……
　　……「慾火佳人」精油店郵購卡，「情愛有助性福生活」網購半價優惠卡，半島酒店的VIP卡……
　　這小子！
　　李傑「啪」地合上錢夾，咬牙道。
　　照片裡，穿著灰綠色外套的少年似乎笑得更深，帶著挑釁的——也許又有點挑逗的微笑……

　　第八章 找上門的麻煩

　　文勁當然不會直接去上學，因為他的書包還在「越陽車行」的雷諾那裡。於是，第二日睡到半中午的時候，他和小玉兩個人一起找雷諾。
　　「初次見面，我叫雲真一。」
　　雲真一？
　　突然想起小玉在第一天入學時是這樣介紹自己的。但昨天晚上卻說自己的名字叫做雲偷玉……
　　算了，不管花子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名字，至少文勁此時覺得自己正被信任著，這種想法使他得意地笑出來……只是沒料到原來小玉就是色吧的股東，冒著關門大吉的危險讓他們這些未成年的小崽子在裡面混酒喝。而酒保小三也不似一般人，即使再有說服力，讓未成年人進酒吧嚴格說來也是不被允許的，李傑和那個女警都沒有繼續追究的意圖；況且還能避開在場這麼多人的眼睛，把兩瓶啤酒和雞尾酒調包成果汁……這本事更是了得。
　　文勁從雷諾手裡接過書包，放在一邊，同時接過一個盒子。打開來，只見裡面放著曾經交給雷諾的金筆。想來是已經改造完畢。文勁旋開筆帽，仔細翻看著，筆尖被換成較硬的鋼片，卻要比普通的筆尖長出一半，鋼片底部的出水槽並沒有被換掉，並且好像多了個細緻的推鈕。文勁用指甲摳了一下，雷格趕緊按住他的手，道「會出水的……」
　　「什麼？你沒把它堵上啊！」那我找你改造個P啊！文勁心惱道。
　　「不推這個按鈕水就不會出來，這是多好的設計啊，打架寫字兩樣不誤！」雷諾一臉自我陶醉道。
　　「……」脫線——文勁臉上掛滿黑雲，隨即問道，「洗手間呢？」
　　「老地方！」雷格應道。
　　「這支筆能給我看看嗎？」雲真一突然道。文勁點點頭將筆交給他，自己朝洗手間走過去。而雲真一把筆帽轉了半圈，翻看了帽底，又旋開尾帽……
　　果然是他的……
　　「怎麼？有什麼不對嗎？」雷格見雲真一沉默不語，只是仔細地把鋼筆從裡到外翻看一遍，不由問道。
　　「這只筆你們知道是VISCONTI的嗎？」雲真一抬頭問道。
　　「我不懂車子以外的任何東西……」雷格瀟灑地坐在沙發上喝啤酒。
　　「意大利的奢侈牌子，上面刻著年份，我想八年前的筆沒這麼貴，扔給那傢伙一萬塊錢他連找都不找，鋼筆很少有升值品，沒事的……」文勁一邊給個安啦的表情，一邊拐進洗手間。
　　「八年前VISCONTI奢侈品的均價為5000美金，但問題是……」雲真一欲言又止，「當時發售的鋼筆款式裡沒有這款……」。
　　「也就是說——」不會吧，雷格咬著啤酒瓶的瓶口，應該不會這麼背運吧……
　　「……它是訂做的，當時是45萬美金，現在保守估計會翻8番……」雲真一小聲道。
　　「咯……」我居然把筆尖就這麼拔掉……還改造了吸水管，有這筆錢我都可以再添兩輛戰車……雷格心裡眼淚汪汪地想到……
　　「我想還是不要告訴他的好……」雲真一望著衛生間的方向道。
　　「說的是，但如果對方要小勁賠償……」雷格有點擔心，不由遲疑道。
　　「沒關係，我會想辦法……」雲真一將鋼筆收好，放進盒子裡。
　　能認得出限量金筆，把四百萬美金說得如此輕鬆，看來小勁交的這個朋友不簡單。雷格暗自道。
　　文勁從衛生間裡出來，見時間還早，便道：「小玉，來看雷格的戰車！」
　　「好……」雲真一點點頭。
　　「你要不要和雷王學修機車，如果學會的話以後就做我的專用修理師……」文勁半開玩笑地道。
　　「好啊，小勁你以後要做賽車手嗎？」雲真一跟在文勁身後問道。
　　「什麼賽車手？！是飆車族，飆車族，合法的事情等我變成老頭子再考慮吧……」文勁一把勾過雲真一的脖子，理所當然道。
　　「啊，我聽見什麼不得了的話了，還真敢說呢，一次都沒有騎過機車的傢伙居然說當飆車族……」雷格嘲笑道，「當初連車子都扶不起來……」
　　「我那時是國小，扶不起來機車是正常的！」文勁半轉過頭，冷哼道。
　　「是啊，跨在機車上雙臂夠不著手柄，兩腳夠不著腳踏，整個身子覆在油箱上，就像多了一塊防塵布，哈哈哈哈……」雷格肆無忌憚地大笑著。
　　「……我要把你非法組織賽車的事情告訴舅舅——」文勁一臉黑線道。
　　「咯！」雷格笑聲剎然停止，半天才道，「……他最近怎麼樣……」
　　「前兩天我們G班才換的新講台……你說他過得好還是不好呢？……」文勁沒有直接回答雷格，因為雷格要比任何人都瞭解那個人……
　　「是嗎……」已經被忘記了，真是活該！雷格的口中翻湧著濃厚苦味。
　　餘下幾天裡，文勁和雲真一找到了感興趣的事情——機車，倒也安份地天天到學校報到，但下了學就立刻趕到「越陽車行」找雷格。剛開始幾天自然瘋狂，晚上玩夠了會霸佔雷格的床，然後把主人趕到客房去睡。尤其到了週末，更是賴著不走。於是第五天，雷格終於忍受不了每晚在客房睡的不是他心愛的超大號水床，經過又一次的一夜失眠後終於衝進自己的臥房。
　　厄……
　　床上兩個少年曲蜷在一起的，一個仰面，雙眸輕合，顯而唇瓣微張，浴袍的襟口大敞，開口一直延伸至腰線，渾圓纖細，彷彿雙手可握；另一個則蜷縮得更緊些，半張小臉都藏在黑色略長的碎發下，右手攥著拳靠著鼻尖，肩膀曝露在空氣當中，似乎等待蹂躪的花朵……雷格在受到如此大的視覺衝擊後，捂著鼻子退出去，狠狠地摔上門。
　　「雷格嗎？」雲真一坐起來，揉了揉眼睛道。
　　「鬼才知道……」文勁眼睛也沒睜，翻個身繼續睡。
　　雷格的驅逐計劃就這樣被無聲地擱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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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了學，文勁和雲真一照例結伴乘公車去雷格的車行。越陽就在巴士站前面500米的樣子。剛下車，文勁便聽見有人在叫他，並且喊得是「文勁」兩字，他的眉毛不覺得立起來，轉過頭一瞧，竟然是他最討厭的人。
　　「怎麼又是他！走，真他媽的——」文勁厭煩地開罵道。
　　「你的錢包！」雲真一偷偷拉了下他的衣服，附在他耳邊提醒道。
　　李傑上前來，見文勁還是老樣子，看著他冷冰冷的什麼也不說，伸出手來，他只當沒有看見，道：「找個地方說話！就那邊的咖啡店吧。」
　　文勁不想在越陽車行附近與一個警察糾纏不清，尤其眼前這個，這附近說不定有不少混混都認識李傑。無奈自己的錢包在對方手裡，只好跟在後面進了咖啡店。
　　「不知道John sir找我這賣淫的做什麼，想和我上床？」文勁收起錢夾，順手從口袋裡拿出煙盒，挑出一支香煙，還沒有點上就被對面的男人奪走，他正想發作，李傑指了指掛在牆上的禁煙牌，這才冷哼一聲將頭扭到一邊。
　　「我們認識對不對……」這是警察的職業習慣，當與人對話時，要緊盯著對方的眼睛，由眼神分析對方內心中想要表達或者隱藏著的情緒，而通常做警察的即使穿的是便衣也會因為這個習慣很容易被人認出來。但李傑在問這句話的時候，不敢去看文勁的眼睛，而是藉著喝咖啡，垂下眼睛。
　　「你想找我就是說這個嗎？」文勁冷冷地道，他站起身子，「小玉，我們走。」
　　「好……」雲真一道。
　　「等等……好吧，是另外有一件事……」李傑見文勁要走，急忙站起來攔在文勁面前。
　　「你知道吧，我是毒品調查科的李傑督察。」李傑道。
　　「那又怎樣？」原來已經調職了啊，文勁心裡冷笑道。
　　「最近我們發現有毒販向學生大量推銷迷幻藥，三個星期前的聖安學院已經有學生因為迷幻藥中混有假貨，吃完中毒身亡。你們想必也知道這個消息吧？」
　　「知道，但想找死是他自己的事情，與我們無關！你該不會妄想讓我們兩個幫你什麼忙吧——」文勁冷笑道。
　　「我正是這個意思。」李傑說道，在文勁沒開口拒絕之前繼續道，「這兩天得到線人的消息，有人見到紅聯的十連環之一（紅聯的中級幹部）向底下的小弟分發毒品。」
　　「但這個消息非常模糊，第一，你們不知道參與毒品的是十個人全部，還是某一個；第二，紅聯的高級幹部知不知道這件事，或者紅聯的頭——馮治有沒有參與；第三，你們不知道背後是不是有黑社會操控；最後也是最困難的一點，你們沒辦法冒充不良少年獲得有用的消息，如果這一點攻克不了，上面兩點都是空想，對嗎？」文勁將李傑想要表達的意思全部說中，李傑不由地點點頭。
　　「那就可笑了，我為什麼要幫你……雖然這兩個團體我都沒有依附，但康德卻是百學的地盤這是不爭的事實，我可不想在人家的山頭上安居卻還給人添亂！」文勁冷笑道，「再說個理由，我討厭警察！猶且是你！」。
　　果然是不行，李傑暗出了一口氣。對文勁提出這種沒頭腦的要求注定是要被拒絕的……為了攔住想要離開的少年，一時情急之下，他連這麼蹩腳的理由都想出來了。不說出來，他就會失去弄清楚為何文勁會恨他的機會，說出來了，就會有一絲可能……

　　第九章 擋不住人想

　　文勁從第一眼就看上了那輛名叫「紅孩兒」的機車，他無視雷格的憤怒強制把它改名為「紅海」，和雲真一兩個人折騰這輛車好幾個晚上，拆了又裝，看得雷格的心都碎了。偏偏又不敢開罵，萬一這兩個小祖宗一輛拆得不過癮，被罵急了借口拆他第二輛，就更慘了，所以只有忍了又忍，忍到內傷……
　　文勁和雲真一晃悠著比上課時間遲了兩節課才到學校。早就知道是萬繁書（中二A班班導，第一章就已經登場）的課，所以肆無忌憚地進了教室。
　　「他在偷看你……」走在後面的雲真一輕聲說到。
　　文勁不明地看看雲真一，又順著他的眼神望過去……不由曬然一笑。講台上的萬繁書怎麼料到和文勁對了一個正眼，怠容冰冷卻乍現媚眼如絲，若盛花初綻，驚慌失措之中掰斷了手中的粉筆。
　　呵呵呵呵……文勁支著腦袋看著萬繁書狼狽不堪的樣子悶笑起來。後半堂課裡，文勁直盯著萬繁書的後背，而萬繁書除了偶爾低著頭念兩行講義，其餘的時間不敢再回頭，背遇笀尖一般寫了滿滿兩黑板的字……
　　「心虛了……」望著萬繁書下課鈴聲一響就竄出教室的背影，雲真一好笑道，「沒想到姓萬的看起來為人師表，其實是滿腦子□的色狼。」
　　「你看他剛才的衰樣！想起來就好笑……哈哈哈哈哈」文勁顯然還在為故意挑逗萬繁書的惡作劇暴笑不止。
　　「小勁，文惠沒有來，二妹也沒來……」雲真一突然道。
　　文勁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妹妹桌子是空的。文惠和他不一樣，即使晚上玩得很晚，第二天也會準時上下學，晚上出去玩會給母親和自己打電話報平安。
　　雲真一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出去，兩個人上了三樓，找了間無人的舊教室。雲真一才道：「文惠和紅聯的人今天早上在校門口碰上了，原本這些人是來堵你的……剛才小三打過來電話，說文惠幾個被帶進了警察局。我讓他把人弄出來……結果他去晚了一步，人被李傑領走了。」
　　「小三？他什麼時候給你打的電話？」文勁追問到。
　　「五分鐘之前給我發的消息。」雲真一回道。
　　文勁臉色一沉：「走！」他跳下桌子，雲真一跟在他身後一起向校外走去。兩人走出校門，雲真一左手摀住耳朵，便走道：「好，我記下了。你再去警局看看，最好不要讓有關她們兩個人的案底或者口供記錄留下來。」。看似接完電話，雲真一對著同伴說出兩串數字，文勁聽得好像是電話號碼，便問是誰的。
　　「李傑的，一個是手機號碼，一個是辦公室電話號碼。」雲真一道。
　　文勁取出手機撥通李傑的手機。
　　「我是文勁，哪裡碰面？」
　　文勁和李傑約好見面地點，掛上電話，稍微放下心來，抬起頭深深地看著雲真一，道：「我有沒有說過，你很善解人意……」
　　「已經說過了……」雲真一笑道，「這個時間還是計程車快一點，走吧。」
　　「希柏林」咖啡廳向外望去，都是些老式的建築，主要的路不影響交通，但輔路就差了一些，碎了的水泥塊，突起的磚頭，當打扮時尚的美人從某個地方走出來時，漂亮嬌小的玉足踏著高聳尖小的高跟鞋在這種地方很容易淪陷，或許就是一場艷遇的絕佳場開始……
　　儘管預感到文勁會找他，但突然接到電話，還是似乎出乎意料，甚至有些得意。今天一早，女友沒吃早餐，想要吃隔兩條街的「善記」的蝦餃，他看還來得急，便去了，誰知在警局門口正看見文惠和二妹從警車上下來，於是跟著過去問明情況，把文惠和二妹兩個人從師姐那裡帶出來。
　　李傑喝了口咖啡，望著櫥窗之外小路旁的不多的綠色，用不了多久那個孩子就會從樹蔭的拐角處走過來……
　　……已經看見了，白色的襯衫還是敞著領口，脖子裡掛著枚金屬質感，中嵌寶石的銀色十字架，在太陽陽的照射下，就連藏在衣襟後的肌膚彷彿也閃著刺眼的光。黑色偏似西服裁剪的褲子把少年的腰身裹束得分外纖細。李傑不由想起兩天前在「色吧」的洗手間裡，他不用旋轉少年的身體，手臂可以輕易的環過少年的腰，雙手從後背順著線條向下，沿著腰圈一周……再從胯骨的的兩側開始……
　　「通！」——
　　裝著檸檬水的玻璃杯重重撞擊在桌子的聲音赫然將李傑的視線驚回到文惠的身上——而對方雙手抱懷，帶著不善的眼神冷冷地瞪著李傑，「你在看什麼！」
　　李傑有些心虛，不由尷尬地低頭喝口咖啡。
　　等文勁靠近他們的桌子時，文惠站起來上前抱著哥哥的手臂，狠狠地瞪了李傑一眼，道：「哥，我們走吧。」
　　文勁點點頭，道：「小惠你先在外面等著我會，我要和John sir道聲謝謝！」
　　文惠意識到哥哥說話的語氣中明顯帶著厭惡的色彩，這才放下心來，卻忽略了可以察覺出二人時曾相識的機會。她又給了李傑一個警告的表情，才和二妹走出咖啡廳。
　　竟然被一個國中生用防色狼變態一類的眼神鄙視著，是李傑的頭一回。他只不過是覺得好奇而已……
　　「謝謝！」
　　「不用謝！這是……」果然還是有休養的富家少爺，就算是不良少年，至少在外交禮儀和自我克制方面文雅的多，李傑心道。
　　「唉∼你別誤會！你幫小惠，我做哥哥理應謝謝你……有兩點要說清楚，首先說聲謝就代表互不相欠，其次首先文惠是文惠，我是我，不要以為這麼做我就會感激，如果不是你手快，我求誰也不會求你！」文勁冷然道。
　　「我知道，CID（刑事偵緝處）號稱保龍神探的吳總督察也可以做到……」李傑微笑道，眼神望向坐在文勁旁邊的另一個少年雲真一。
　　「什麼意思！」文勁道。
　　「他的兒子——」
　　「不需要你說——我兄弟會告訴我！」文勁打斷了李傑的話，轉過頭看著雲真一。
　　「酒保影三世，也就是小三，是吳影的小兒子。」雲真一曬然微笑道。
　　「你叫他吳影……」李傑詫異道。
　　「按輩分排，我是他的長輩，喊他吳影不是應該的嗎？」雲真一平靜地道。
　　「真沒想到……」李傑有點意外，道。「我在刑事記錄課做事的時候，他已經是傳說中的人物了，為此我專門找了他的資料瞭解，可真沒寫到有這麼淵源的家族……」說起心目中自小開始的偶像，李傑難得激動的心情讓他忘了眼前坐著的不是陳年老友，而是心有懷恨的白眼狼。
　　「我們到這裡來不是讓你查戶籍的……該說的說完了，小玉，我們走！」文勁霍然站起，和文惠一樣狠狠瞪了李傑一眼，拉著雲真一疾步走出咖啡廳，生怕留下來會多看見李傑幾眼。
　　呵！李傑自嘲地笑道……
　　他的警察生涯很簡單，自從大學畢業報考IP投身警隊，到現在近十年，只在三個部門工作過，刑事記錄課，O記（有組織罪案課：包含三合會調查課、特別罪案調查課、刑事情報課。大家在香港電影裡看到的黑社會，例如大名鼎鼎的「洪興」，就歸這個三合會調查課看管。）和現在的掃毒組。真正從事前線工作也不過三年，前一個工作屬於文職，後面兩個工作一個是打擊黑幫，只做了半年多；後面一個是掃毒，時間兩年至今，還真就想不起有什麼案子可以和一個才中二，生活優越，雙親健全的富家少爺扯在一起。更別說每次看他的眼神都可以用鄙夷來解釋，好像見到的是世間最骯髒的東西。這也是為什麼在「色吧」的洗手間裡和文勁發生正面衝突的原因。
　　難道他真的做過讓眼前這個少年恨之入骨的事情嗎……而自己卻一點都想不起來……對於文勁，之所以看他不順眼恐怕這也是原因之一吧……沒有人願意在付出感情以後，對方卻恍然不知，感受不清……愛一樣，恨一樣……所以……暗戀很痛苦，暗恨也是……
　　總之，他是從少年的言語聲調中才能猜出對他的恨意。如果是眼神，文勁想要表達的恨意只能說是視覺感觀上的一次次享受……李傑想到這裡，不由心底暗笑道，這才結帳付錢，回警局繼續上班。
　　文勁出了咖啡廳與站在門口的文惠匯合，不由問到早上的情況。文惠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果然是紅聯幾次上康德找事，有幾次被康德的老大佘三泰驅趕走了，還有的就是老是摸不著文勁的時間表，總是錯開。今天早上幾個小弟在校門口偵察，不巧文惠昨夜晚了個通宵，今天來得早。平日裡文惠出去混都會帶上她心愛的各式各樣的假髮，畫的如妖魔鬼怪一般，但回到學校就梳馬尾，手支著下巴裝清純，所以幾個紅聯的竟然沒認出混太妹的文惠，上前調戲。文惠火頭上來，和二妹兩個把四個少年打起來，不僅如此，她知道這些人是衝著文勁來的後，便用刀片割傷了兩個，警察趕到，四個紅聯少年跑得快，而她和二妹走霉，被抓住了。
　　「我的刀片藏在嘴裡，姓李的警察來的時候，差婆（女警）還沒搜到呢，沒證據她能拿我怎樣！」文惠不服氣道。
　　「早晚會搜到，而且立刻可以通過化驗，從你的唾液中分離出你的DNA和對手的血跡裡的DNA，到時候看你怎麼辦！」文勁給了妹妹頭上一記毛栗，道。
　　「哦，知道了……」文惠乖乖低著頭道。心裡現在才有些後怕，萬一真被逮著，是有些麻煩。
　　「你是女孩子，不要老是打打殺殺的，小心沒人要你，還是你以後真想找個黑道的男人做大姐頭嗎？」文勁摟過妹妹的肩膀，擔心道。
　　「做大姐頭……我做老闆娘……開個酒樓洗黑錢……」
　　「你敢！」文勁瞪到。文惠見哥哥真的生氣了，上前搖搖文勁的胳膊，軟道：「我只是開玩笑的，大不了我和花子搭檔開酒吧。」
　　「記著下回，如果再有這樣的事，就對著自己來一下，以血沖血，化驗起來會困難些……」文勁看著妹妹無奈地道。
　　「我就知道哥最疼我了……」文惠靠著哥哥的肩膀道，「哥你放心，我不會隨便讓變態大叔接近你的！」你的貞操我幫你看著……呵呵呵呵
　　哈？什麼變態大叔！文勁詫然地看著笑得詭異得妹妹……摸不著頭腦

　　第十章 交集的開始

　　「你要——」
　　「拿來！」
　　「……什麼拿來……」
　　「不要裝蒜！鑰匙」
　　「什麼鑰匙……我不懂你說什麼！」
　　「不要，不要，我不要啊——我的衣服」
　　……
　　清晨的海風拂進，撩起玄紫色的窗簾，陽光透過淡茶色玻璃，柔和地灑在房間裡，靠著窗邊一角的雙人大床上躺著兩個少年，其中一個躺在另一個的小腹上，這種隨意伸展的姿勢佔滿了整張大床卻又相依相偎……
　　又是一天的早上……
　　……
　　（……最新的……貨……）
　　（……馬來西亞……賣得很好……）
　　（……成色不錯……純度……）
　　（……不錯，找個人……感覺……試試看……）
　　（……看啊……）
　　（只抹一點……他眼睛都直了……）
　　（……照著做它一票……不比我們的生意差……）
　　文勁夢中猛然掙脫，張開眼睛，不出意外地看見文許佳敏冒著星星的眼睛……他深吸了一口氣，揉了揉額前的碎發，伸出手心……冷酷地道：「拿來！」
　　……
　　「阿姨早！」雲真一跟著臉色發臭的文勁下到一樓，在餐桌前坐下，和桌子對面的文許佳敏問聲早安，卻看見這位伯母拿著絹頭沾眼淚，不由愕然，問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小玉寶貝，為什麼你不是阿姨的孩子，嗚嗚嗚，為什麼我會有小勁這麼不可愛的小孩……」文許佳敏一臉苦楚，淚眼婆娑，突然一把抓住身邊雲真一的手，「寶貝，來當阿姨的孩子吧，阿姨只有你了——如果是阿姨的孩子……」
　　「媽咪，吃飯！」 文許佳惠裝傻招數在兒子面前早就失效多年，文勁從小便哀歎自己為什麼有如此惡趣味的母親，每天的興趣就是琢摩如何在次日清早潛入兒子的房間視奸一番，不知道他換了幾把鎖，卻不能阻止文許佳敏前進的道路……真是人生悲劇——等文惠打著哈欠也坐在他旁邊
　　時，羞答答地問早安時，他不由地又為基因遺傳的可怕感慨一番——
　　文勁早一步吃完，踱到院子裡，拿出手機調出三天前的通話記錄，唯一陌生的號碼……「我是文勁！」
　　「我知道！」另一邊傳來李傑的聲音，好像心情很好的樣子。可這邊的文勁卻因為聽出這點心裡分外惱火，強壓下掛斷電話的衝動，冷冷地道：「你上次說的事情我答應，但有條件——」
　　「什麼條件——，說說看！」李傑問道。
　　「幫我找一個人，我要他的資料，要知道現在住在哪裡，在哪一片活動。」
　　「作警察怎麼可以把市民的資料外洩，這是違紀！」李傑聽了不由感到為難。
　　「作為警察也不可以拜託未成年人幫你作線人，不是也說出口了嗎？我還以為你稍微有點長進，看來我猜錯了！」
　　「等等！」李傑這一嗓門穿透辦公室，震得外間的下屬同事都停下手中的工作望著自己，他示意抱歉，並關上了辦公室的門，可手機「嘀」的一聲，顯然自己的聲音在文勁掛電話之前沒能傳遞到對方的耳朵裡……李傑趕緊回撥回去……他忘記了對方不是成年人，不會為了達到目的使盡魚餌然後靜等上鉤，只不過是個隨心所欲，看心情而定的孩子，只要一言不合，立刻分道揚鑣。
　　「喂，我是李傑，你讓我查什麼人——」還算好，總算是接電話了，李傑不等文勁說話，搶先說道。
　　「宏基的豬頭宋和崩牙」文勁道。
　　宏基豬頭宋，崩牙……不肖半分鐘，李傑已經想起這個人，不由皺眉道：「他們是黑社會，你找他作甚麼？」
　　「那是我的事情，少廢話，找是不找！」文勁不耐道。
　　「……好」李傑答應道。話音剛落，手機便被掛斷，他不由失笑。文勁的脾氣不知道是單對他呢，還是對其他人也是如此。不過，好像很有意思……
　　馬學忠（屬下，級別：沙展）敲了門仍然不見上司應答，便趴在玻璃窗上觀望卻發現平日裡上司靠在椅背上咬著鋼筆笑得有點怪異……心想手裡的文件還是等會再找李sir簽好了……
　　文勁掛掉電話，透過玻璃看著被小玉逗的很開心的母親，佩服起同伴的本事，不用幾句話（其實雲真一除了對自己會多說話以外，向來少言）就可以擺平母親。就像是自己，和小玉在一起時就會覺得高興的事情太多，幾乎把找人的事情忘記了……回來四個月，仍然沒有任何進展……
　　雲真一吃完早飯，出了餐廳，來到文勁的身邊，問道：「你答應查毒品的事了？」
　　「你怎麼知道！」我才剛掛掉電話——說你善解人意，也太誇張了吧。文勁心裡吃驚道。
　　「你翻了左上鍵（文勁手機的通話記錄快捷鍵）這麼長時間才撥通電話，證明對方是曾經通過話卻不值得你存儲手機號的陌生人，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李傑，除了上次提到的迷幻藥，我不知道你還有什麼理由找他！」雲真一靠著石砌的圍牆道。
　　「你家族特別遺傳偵探基因嗎？」文勁啞然失笑道。只是隔著玻璃看看動作就可以猜到，看來他那個號稱保龍神探的親戚也不是虛的了。當知道小玉有能力幫他很快弄來資料時，他想過是不是讓同伴幫他，但是從李傑得嘴裡得知小玉有親戚在CID時便猶豫了，資料外洩這種事情可大可小，他不想給小玉帶來麻煩，但李傑卻不同，他知道他做過O記，有機會拿到這些人得資料。
　　大概在李傑的眼裡，自己只是個玩遊戲的孩子，偶爾在被大人們漠視的時候，不成熟的賭氣洩憤而已，如果告訴這位督察，其實他已經恨不能拆他的骨，吃他的肉，不知道會做何感想……
　　「我總是要有些優點不是嗎？」小玉笑道，停了停又道，「你只答應他了，想好怎麼查了嗎？」
　　沒有！
　　文勁仔細想想還真的沒想。對他來說，讓李傑幫他調資料才是最讓他糾結了幾天的事情。至於和李傑交換條件答應調查迷幻藥的事情，只是覺得應該很簡單。不良少年還是和黑社會有區別的，為人處事頗嫩，面對藏毒這種事情，警覺性固然有但做賊心虛的痕跡太明顯，所以能輕易攻破防線，威逼利誘，只要有一個突破口，讓他們說出上家是誰……可是突破口……
　　「你可以從F班的雙色魚開始……」雲真一提議道。
　　「F班的雙色魚啊……」
　　「我可不是伺機讓你幫我報仇！」雲真一笑道。
　　「……其實第一次在衛生間的時候不算幫你……我四個月前回香港，比你早入康德，沒想到椅子還沒坐熱，這兩個混球就來招惹我，如果不是小惠先出手把他們趕走，我就打斷他們兩條胳膊，讓他們老老實實休學半年，省得看了就煩！」文勁習慣地摸到口袋裡的煙，突然想起這是在家
　　裡，小聲罵了一句，也靠在圍牆上。
　　「不管怎麼說，你還是幫了我……」雲真一低頭道，「我想說的是，他們……」
　　「他們給你灌了迷幻藥！」文勁猛地提過雲真一的手臂，眼神突然變得異常狠惡。回想起當時鮑魚曾說過什麼好不容易弄到的東西全浪費了之類的話，恍然頓悟。
　　「沒關係……迷幻藥對我沒有意義……」雲真一拍了拍同伴的肩膀，給了個安心的眼神。
　　狗崽子們！文勁放開雲真一的手，但是心中的怒火卻壓抑不住的往咽喉處竄動，他顫抖著拿出一包煙，點上，深吸一口，緊抽的心情才稍微平復。但下一刻，手中的煙就被同伴拿走，他茫然的望著雲真一。
　　「去找麻煩吧，我知道這兩條魚在哪裡！」雲真一看著文勁輕聲道。
　　「說得對……」文勁摟過雲真一的肩頭，知道同伴擔心自己，心頭的烏雲漸漸消散。抽煙的喜歡是和那個人學得，當手裡接過第一支煙，只是為了證明自己已經長大……或者迫切希望獲得同伴……那時絕對不會想到，事隔許久的今天，會有人從自己的手裡奪下香煙……重返這座大都市的決定也變得不同於四個月前時縹緲，好像一時噴放得焰火……
　　今天是週末，難得的好天氣，街上的人特別多。好不容易熬到晚上，文勁跟在雲真一的身後在小雜貨夜市街的人群中穿梭，最多只能看見前三排的人。雲真一突然停住腳步，拉著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到。文勁終於從路邊晃動的燈影中隱約找到流動的人群墨魚和鮑魚兩個人背影。
　　「這裡你都能找到……」顯然是看準目標直奔而來的，文勁懷疑雲真一在雙色魚身上裝了GPS。
　　「我在他們身上裝了竊聽器！」雲真一眨眨眼睛道，「老是找我麻煩，我也煩了……」
　　果然！小玉算得上俗稱中提到的不會叫的狗！
　　「我把竊聽器裝在鮑魚的鞋底，不出意外的話，有效期會很長。」雲真一道。
　　「好樣的，兄弟。」文勁一拍雲真一的肩膀，突然大叫一聲，「警察來了——」這聲一出，所有的小攤販亂作一團，推起自己的小車擇路狂奔，整條小街亂作一團。
　　文勁拉抵帽簷，順著哄亂的人流擠上前，狠狠地從後面撞了鮑魚一下。鮑魚立刻翻過身，大叫道：「誰撞老子！」但這一聲咆哮和文勁的身影一樣淹沒在嘈雜的人群中……
　　「到手了……怪只能怪老是把手插在褲兜裡！」文勁晃著手中的一個白色紙包，笑道，「他們發現了嗎？」
　　「還沒有，不過應該很快，因為他們正在交易……」雲真一從牆角望著還在罵罵咧咧的鮑魚道。
　　沒有發現警察的蹤跡，人群漸漸平靜下來，有幾個膽子大的攤販又推著車子開始招攬生意。沒過多久，鮑魚就發現自己面對買家拿不出貨來，和墨魚一起，幾個人開始推搡，最終還是被買家推到一邊。眼睜睜看著買家離開，鮑魚恨恨地踹了街邊的石階一腳，開始罵娘。
　　「有沒有說出他的上家是誰？」文勁貼著雲真一的耳朵問道。
　　「……」雲真一搖搖頭。
　　看來這個辦法失敗了……不如把這兩個人打個痛快，逼問來得更快……文勁閃身就要上前，被雲真一拽住。
　　「我有辦法……不是直接找鮑魚，是找紅聯……」雲真一附耳上前……
　　文勁聽完點點頭，和雲真一兩人消失在暗巷中。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2-21 19:42

　　第十一章 挑釁與逃跑

　　比起暗中使壞，刻意的挑釁就容易的多。
　　文勁老遠看見幾個「聖約翰」學院（紅聯）的學生靠迎面走過來，他一直盯著為首的一個看似頭目的學生，正確的說，應該是頭目的頸子。
　　紅聯和百學都有識別幹部的標示，同時也是一種打架工具。百學通常把可卸型鋼環套在手腕上，取下後可以箍在指上做指環攻擊，靠尾勾的形狀識別等級。而紅聯的則是在頸子上掛著三角微型銼刀，靠掛在脖子上得繩子識別等級。無論是百學還是紅聯，小弟們是沒有這些識別記號的，只需要報上學校的名字，對方就能分清楚是哪個團。但是，百學和紅聯因為長期爭奪勢力範圍，勢力交界處的學校相對模糊不清，所以剛出來的少爺們一般都不會自己獨自出行，全部跟著幹部身邊鞍前馬後增加歷練，不僅要記住雙方的勢力範圍，更要懂得區分對方的校服……不然怎麼死得都不知道！
　　紅色——文勁撇撇嘴，心想真不走運，來得是個「紅繩」（稱作「教頭」，每所學校的不良少年頭目，屬於低級幹部），看來還得費番功夫才能找到「黑繩」（紅聯「十連環」：中級幹部的標識，不僅掌管所在學校，而且負責紅聯的上下聯絡）
　　「喂，這回幾分鐘？」文勁突然問道。
　　「幾分鐘？」文勁的目光仍然盯對面漸漸走近的少爺們，但雲真一知道是在問他。
　　「上次在張記，你還有悠閒得先把賠償費給老闆，是算準了警察來的時間了吧……」文勁轉過頭笑道。
　　「厄……」雲真一呵呵一笑，然後道，「這十一個人你覺得幾分鐘能對付的了？」
　　「你真狠心，怎麼可以都歸我！」文勁悶道。
　　「這樣有很多好處啊，萬一你打不過了，我幫你喊警察，萬一你受傷了，我幫你叫救護車，萬一你殘廢了，我照顧你一輩子，萬一……」
　　「呸！你這烏鴉嘴，萬一我死了，你給我買骨灰盒是吧，做夢吧！」文勁哼道。順勢左右看看地形，見四周都是大路，沒有暗巷。雲真一看出他的意思，道：「前方右拐有地方路燈壞了，光線比較暗。」文勁點點頭。
　　挑釁不止是容易，而且有時說出來都可笑。文勁只是在紅聯的少爺們擦肩而過的時候，「呵呵」笑了一聲。就構成了爭執的理由。而且雙方都很滿意雲真一選得地方，分成兩邊陣營站好。
　　「吶，今天我高興，但好像你們看不得，我也沒有辦法！」文勁見對方在摸傢伙，自己也暗自將金筆攥在手心，「紅聯的人我還真放不在眼裡，馮治來了也一樣……」
　　「馮老大的名字是你喊的嗎？弟兄們，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顏色看看！」為首的紅繩一聲招呼，立刻有兩個少爺舉起鐵棍朝文勁撲來。
　　靠，現在的少爺居然學黑社會的帶鐵棍，以後真想走黑道啊。文勁手中的筆一個旋轉，格過鐵棍，筆尾直點對方咽喉，左拳照著肚子就一記，同時右腳向後反踢，正中另一個少爺的胸口……
　　「真漂亮！」雲真一很悠閒地在他身後有節奏地拍起手來。
　　「統統給我上！」「紅繩」見文勁很是厲害，大聲招呼眾人道。其中六個奔向文勁，另外兩個朝雲真一逼近。
　　頓時間，只聽見斗喝一片……
　　「你他奶奶的！」文勁怕雲真一那邊擋不住，偷看了一眼，卻見同伴抬起膝蓋，輕輕給了對方一下……不由搖搖頭，就在他分心的時候，嘴角挨了一拳，他心中頓時來火，照著打他的人下筆劃過去，對方的眼下就是一道血痕。對方被眼皮下的痛覺給嚇住，怕真傷了眼睛，但文勁沒等他退縮，手肘橫推，又倒下一個……
　　不消十分鐘，連帶著「紅繩」都倒在地上。文勁看著他，正要蹲下，雲真一伸手抓住他，使個眼色道：「來了」。文勁知道可能附近有警察。但只遲疑片刻，堅持蹲下把「紅繩」的身上迅速搜查一番，並沒有摸出迷幻藥。他一把抓起「紅繩」的領子道：「你們的丸子在哪裡進得貨！賣這麼低讓兄弟怎麼活，純粹想找麻煩，說！誰給你們的!」不能就這麼說走就走，走了他拿什麼情報和李傑交換！文勁想到這裡，不顧雲真一在身後拉他，而「紅繩」又裝孫子不吭聲，便掏出從鮑魚身上搜來的迷幻藥強行塞到頭目嘴巴裡，剩下的按在對方的褲兜裡，冷笑一聲道：「磕藥加買賣毒品，我現在報警！倒真想看看你下半輩子在哪裡過！」
　　「喂！」此時有巡警發現了他們，大叫一聲，急奔過來。但文勁仍然死死押著「紅繩」不肯放手，「紅繩」見自己的小弟已經爬起來擇路而逃，而自己嘴裡含著迷幻藥，心裡又急又怕，大叫道：「七哥，劉七，劉七給的——」
　　話一出口，雲真一拉著文勁就跑，後面的警察和他們兩個僅差10米多，好在這段路是上坡，兩個少年撒開腿跑，倒也沒讓後面的警察再跟近些。
　　「小勁，前面的拐彎，有家服裝店，你進去後躲起來，不過八分鐘不要出來！」雲真一心想這麼不是辦法，文勁剛對付完幾個，跑不了多遠。
　　「那你呢？」文勁道。
　　「躲警察我有辦法，記著啊，不到八分鐘不要出來！」雲真一囑咐道，兩人一拐過街口，他就把文勁推進旁邊的服裝店，然後速度驟然加快，朝著前面不遠處的暗巷奔去。
　　八分鐘……文勁鑽進服裝店，朝最裡面的衣架後閃過去。從衣架下面見著巡警跑過，才站起來，赫然發現身後的付款台前站著目瞪口呆的兩個售貨小姐，正看著自己手裡抓著一件棕黑色的女式性感三角內褲，這才發現自己進的是一家品牌女式內衣店。他的眼角不住的抽……難道他要像個沒開化，初窺男女□的小毛頭一樣在這間店裡徘徊胸罩內褲之中足足八分鐘？……想到這裡，手裡的三角褲被他揉成了一團……
　　「看什麼看，給我馬子買內褲不行嗎？」文勁「啪」地將鈔票拍在收銀台上。他本想著凶一點，但不知道現在的女人是不是頭腦都有問題，看著他一個勁地捂著嘴吃吃傻笑，好像在暗示自己是個急著張大的菜芽，又或者是個在家偷穿女式內褲的變態，無論哪一種都讓他難以忍受——抬頭看看牆上的鐘，還有5分鐘，靠，這讓老子怎麼呆！
　　挨到還差半分鐘，他撒腿就往外衝，出了店門，連警察都變得可愛起來——警察！文勁和街對面的巡警正打個對眼，他帽子一壓，疾步拐彎，朝著剛才打架的那條街拐過。
　　「站住！」他已經聽見後面的暴喝聲，一轉過彎，他撒腿就跑——小玉你這個烏鴉嘴，為什麼不說九分鐘，這樣我好八分鐘的時候出來！靠，站住才是傻子！！！！
　　「快！上車！」一輛VOLVO停在他身邊，車門一開，文勁看看裡面坐著的人，愣了一下，根本不予理睬，繼續跑自己的，車裡的李傑不由氣惱，追上文勁拽上自己的車。
　　開出幾條街，李傑才把車停在路邊，車裡一片沉靜。
　　「你知不知道被抓進去是什麼後果！」李傑轉過身看著文勁瞪道。
　　「知道！找人保釋！」文勁斜過眼睛刺笑道。
　　「你——」李傑此時才覺得文勁天生就是和他對著干的，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脾氣是出了名的好，但一遇到眼前的少年卻每每被撩起火苗，不知道燒掉多少近頭髮。其實他也看出文勁的脾氣並不壞，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碰上他就立刻惡言相加……
　　李傑歎口氣，發動了車子……
　　「你想把我帶到哪裡去！」文勁問道。
　　「我家！看你的臉腫的，我家有藥箱。」
　　「我不去，放我下車！」鬼才進你家，文勁肚子裡喊道。
　　「怕我把你吃了？」李傑突然戲弄道。
　　「你少來這一套，我是嫌你家髒，污了老子的眼！」文勁厲聲反駁道。
　　……
　　「進來吧！」李傑用鑰匙開了門，領著身後的文勁進屋。
　　「哼！」文勁進了門，一點都不客氣地坐在沙發上。不一會，李傑翻出藥箱，並遞給文勁一個冰枕。文勁把它敷在臉上。
　　「你都是用打架解決問題的嗎？」李傑用棉簽粘上酒精，皺著眉問道。
　　「你跟蹤我！」文勁怒道，但扯痛的嘴角讓他倒抽一口冷氣。
　　「我哪有這閒功夫跟蹤你！」李傑敗了似的舉起棉球朝著文勁的嘴角貼過去……「只是在附近開車，聽見報話機裡說有學生團體打架……」當時他只是猜想會不會是文勁……
　　「痛痛痛，你他奶奶的輕點！」文勁拍掉李傑的手，咧著嘴道，「沒有最好，如果我發現你敢的話，交易就立刻停止！」
　　「是，是……」李傑搖搖頭，把文勁的傷口處理完畢，倒了兩杯水放在桌上，坐在文勁對面，隔了好久才道，「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到底哪裡得罪你了，為什麼每次見我都沒有好氣呢？」
　　得罪？
　　真是個輕鬆的客套詞。兩年來的煎熬只用一句「得罪」來詮釋，嘩之大稽！文勁站身冷冷地道：
　　「我要走了！再見。」
　　「你為什麼不肯和我坐下來好好談談，如果是個誤會，我想我們會成為朋友！」又迴避了，李傑抓住文勁的手腕，急道。
　　「你為什麼會想和我成為朋友？」文勁看著李傑道冷冰冰地道。
　　「因為……」李傑哽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在意文勁看他的眼光。他時常回想，這只是少年一時的叛逆，或者任性賭氣而已……
　　「你喜歡上我了？」文勁突然笑了出來，挑起的眼角提起，房間裡冰冷的空氣只在他一笑間，變成曖昧的甜膩……
　　李傑立刻像是觸電一般放開文勁的手腕，大聲道：「你開什麼玩笑！」
　　「那就不要和我談朋友！因為我的朋友都是在床上談的！」文勁離開了，留下一陣冷笑聲……

　　第十二章 誰在等我

　　如果恨，他要恨的太多，李傑只是其中一個，不是「得罪」能夠了結……包括自己……這樣想不是要逃避，而是當事情發生過，是沒有機會去彌補的，就算是縫補好，也會留下傷痕和痛覺的記憶……
　　可是那時的他還沒有學會如何去面對……回到香港只能表示他需要面對，而不是願意……有的時候明明知道前面是黑暗，卻容不得人回頭，也不得不走下去……
　　文勁低著頭走出李傑家所在的樓口。他抽出煙來，剛想點上，現在還不想回家，心想著到哪個G吧去釣個男人過夜，卻發現在五步開外，雲真一正蹲在花壇的泥圍上，埋著頭靜靜地等著……
　　「小玉，起來了……」文勁拍拍雲真一的肩膀道。雲真一抬起頭看清是文勁，跳下花壇道：「走吧……」
　　「如果我不出來你怎麼辦？在這一直等著嗎？」文勁失笑道。
　　「不，我會立刻找個G吧找個男人High一晚！」雲真一小聲道。
　　「我才不信你說的話……」文勁摟上雲真一的肩膀……他沒有想到會有人在這裡等他，尤其在這種時候，「陪我去喝酒怎麼樣！」
　　「好，沒問題，誰站著誰付錢！」雲真一笑道。
　　「嗯……好，這個提議新鮮，就這麼辦！」文勁故作深沉地摸摸下巴，笑道，心中的烏雲幾乎散盡……心情立刻舒爽起來，「你這烏鴉嘴太厲害了，我很想問你，是不是有把竊聽器也按在了警察局裡面……」
　　「沒有啊，我哪敢在貓脖子上繫鈴鐺，是預感，暴風雨一般災難的預感，像狂風亂作的夜晚，如乍驚蕭煞的——」
　　「煞你個頭啊，難怪叫你鬼娃花子，拍『凶靈』電影呢！」文勁愣了半晌，照著剎有其事喃喃自語的小玉後腦拍了一下，「神經！」說著懶得理他，自個先走兩步。
　　雲真一輕聲笑了下，追上前去……
　　兩個少年混到「色吧」的時候，很多都是喝第二場的人。
　　「小三，啤酒！」文勁坐在吧檯前的椅子上，照著桌子一拍道。酒吧的酒保小三用毛巾擦著玻璃杯，邊詫異地遞上兩瓶啤酒，問道：「怎麼，今天有什麼好事嗎？」
　　「拼酒，誰站著誰付帳！」文勁豪氣地道。
　　「你和小勁拼酒……」酒保小三稀奇地看著雲真一。
　　「幫看著警察啊！」雲真一與旁邊的文勁「噹」地碰下酒瓶，看著酒保小三笑道。
　　「浪費！」酒保小三小聲嘟囔道。
　　……
　　不肖一個小時，兩個少年面前已經放著十幾個啤酒瓶，文勁拿著的手裡見底的第八瓶啤酒往嘴裡
　　倒了倒，舌尖撩干最後一滴金色液體，重重地砸在吧檯上，呆笑道：「你他媽的有種，算你狠！」說完，倒在桌面上。
　　「謝了！」雲真一支著腦袋看著醉倒的文勁，開心道……
　　「你也真是，怎麼會想得出和一個十五歲的少年拼酒！」酒保將看著雲真一搖搖頭，歎口氣道，
　　「糟蹋了我的十幾瓶的Westvleteren ……」
　　「就當請我喝礦泉水吧……」雲真一將手中所剩無幾的酒瓶撞在文勁面前的空瓶上，淡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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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飲八瓶啤酒的結果就是宿醉，這是無話可說的。但在不准上衛生間釋放的情況下，他能堅持灌八瓶也算給內臟洗了個啤酒浴。
　　悲慘的事情不止是宿醉這麼簡單。不良學生逃課通常不會選擇週一。因為週一的學分如果扣起來能把本學期的「老本」捨盡說不定還會變成負的，想補都不知道從何處下手。文勁軟綿綿地枕在手臂上，代課老師的聲音如迴響在天堂的聖音，想睡卻怎麼也睡不著，難受得恨不得把自己撞暈！不是酒不好，而是他不該空著肚子拼酒∼，真是慘痛的教訓。文勁看著和往常一樣，依然支著下巴平靜地看著窗外的雲真一，更加鬱悶……
　　「同學們，臨場抽考，現在發給大家試卷！」講台上的生化老師如此說——
　　天！饒了我吧——文勁徹底攤倒在桌面……
　　直到放學，文勁的雙眼也沒有合上，但是對於大部分的學生來說，上課正是催眠時，下課不管多累也會變得亢奮，文勁正是這種人。他和雲真一兩人出了廢料樓，深深撐了個懶腰，順著學流朝大門走去……
　　就在快到校門口時，雲真一微微皺了皺眉，突然停下腳步，道：「小勁，你的金筆帶在身上了嗎？」文勁點頭，並從褲子口袋裡摸出金筆遞給同伴。
　　雲真一拿過來，又問道：「你這麼委靡，今天還要打架嗎？」
　　「那得看有沒有人找麻煩！」只要沒有人來找我麻煩，文勁朝校口看看，回過身收起同伴遞回來得金筆放進褲兜。
　　「我有點急事，你現走吧，晚上給你電話。」雲真一笑著給文勁擺擺手，又轉回廢料樓。
　　「好！」這是雲真一頭次和他分開行動，少個人在身旁感覺有點奇怪，文勁一個人走出校門，卻看見個穿著騷包的紅色襯衫男人靠在黑色的法拉利旁，當然現在的人，長相好不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沒有錢，雖然這是貴族學校，但不意味著思想是只米蟲，單衝著這輛黑色王者，就頻頻引來美眉們的刻意引導媚眼徘徊，男生的羨慕漢堡夾帶嫉妒肉片的眼神巡禮，更別說現在找個既有錢又可以對得起審美的人在眼前搖晃，於是這位面目堪稱優秀的男子，儘管渾身散發著「我是花花公子，只求露水情緣」的信息，還是招來不少飛蛾撲火。
　　文勁看著圍住男人眼睛冒著閃亮紅心，送上特製名片的眾家小姐們，而男人顯然來著不拒地在掃瞄自己喜歡的類型，不由挑起嘴角，轉個彎便自顧自的走向巴士站。
　　「嗨，上車！」法拉利在文勁身邊停下，男子笑著道。
　　「啊，我以為你想說的是上床……」文勁打開車門坐在副手座上，扣好安全帶，撩開擋在眼前的劉海道。
　　「現在還早，先去吃點東西，才有體力不是嗎？」男人說著輕佻的話，啟動車子。文勁望著窗外的人流，其中不乏剛才那些流著口水的美眉們。即使長得如此，文勁在學校也沒有異性敵人，不知道現在得女生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看他竟然是火辣辣的充滿曖昧卻又似乎神遊太虛的目光，自己向來獨來獨往，但只要看見他和哪個男性的距離短於1米，就不停交頭接耳，掩嘴傻笑，弄得他莫名其妙。此刻，他坐在車子裡，正接受著一波一波比往日更強烈的眼波，意淫……除了這個詞他還真想不出有什麼可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的……
　　車子離學校遠了些，這個時間真是人流高峰期的開始，是聰明的香港人都不會選擇自己開車。而旁邊的男人似乎也不著急，在紅燈前緩緩停下……在等待的時間裡，只是感覺有些無聊……
　　男子的手從文勁的膝蓋摸起，一直騷擾到胯間……輕微的揉捏，然後適度地加重力道，掩藏在胯間的活物慢慢地復甦，勾勒出更鮮明的形狀……撐滿男人的掌心……文勁瞪了男子一眼，卻沒有阻止男子的意思，被男子自動默認為挑逗，露出一臉賊笑，右手更加肆無忌憚……
　　「我倒是不介意在車上做……」只是如果被電眼拍到，看你怎麼脫身——文勁靠在車窗旁，揚著眼角微笑著，氣息有點紊亂地道，他的目光也同時穿過男人旁邊的窗子看見正巧也把車子停在一起等紅燈的A班班導萬繁書的身上……而萬繁書像是被施了法術一般怔怔得表情，文勁確信這位孔夫大聖的弟子正目不轉睛地看著男人揉捏他□的手……便更加放肆地笑了
　　紅燈一變，男人駕著寶騎飛馳，而萬繁書著了魔跟在後面開錯了方向，又猛然發現不對竟然想安全線內倒車，引起局部交通大混亂……
　　而始作俑者卻隔著後窗玻璃對這樣的惡作劇哈哈大笑著……
　　男人沒開過一段就因為塞車被迫停下來，文勁才把萬繁書的目瞪口呆的蠢樣從腦袋裡刪除，卻不經意間看見右前方的塞車隊伍中，有個女士從車上下來，狠狠地摔上車門，而另外從駕駛室下來的正是他最討厭的警察——李傑
　　真是倒霉，為什麼偏偏靠近警察局……文勁心中不快道，想轉過眼去時，見前面李傑像是急於向女人解釋什麼，但女子似乎憤怒已到頂點，照著李傑的臉上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罵了句「無恥下流」，引起後面眾多人群駐足靜觀後，踏起「凌波微步」迅速離開「犯罪現場」……只留下李傑像是霜落的茄子，呆站在路中間半天沒緩過勁來，直到後面的車子起哄按喇叭催促他向前移動，似乎才從震驚中醒來，回頭不停道歉，卻和僅隔著兩三輛車子看好戲的文勁對個正眼……
　　車流開始移動分岔，各奔東西……
　　文勁不知道李傑隔著這麼遠有沒有看見他，也許看見了，因為李傑看他的那一瞥，含義還真是耐人尋味……
　　「小妖精，沒出一個小時，這一路你就讓兩個男人魂不守舍……」
　　「我以為是三個……」勾搭，這詞用的真是太好了，文勁心中刺道。
　　「我早就被你勾上床了，晚餐吃新鮮的牡蠣怎樣？」男人色情地看著文勁，恨不得不吃飯先上床。
　　「你怕腎虧嗎？」文勁不甘示弱地挑釁道。
　　……
　　事實證明，海鮮的確有助於「性」致……
　　文勁的雙腿緊纏在男人的腰側，酥麻不止的甬道難以壓制地迎接著碩大的侵略者……難以忍耐地發出高亢的呻吟聲，從□傳來的快感讓他渾身顫抖，不由得收縮著，使得眼前的男人一次又一次地狠狠推進，讓快感不斷攀升……
　　「好棒，再緊點……呼……好……好爽……」男人緊握著文勁的肋下，狂熱地將廝打入濕膩的□，而少年只能緊緊抓住男人的肩頭，承受著傳遞給他的所有熱量……眼前成熟醇味的臉漸漸化作一張瘦削卻帶著不羈的臉……
　　「盛……救我……」文勁癡迷地望著眼前的人影，神志已經恍惚不清，掩藏在心底深處的欲獸此時全然開閘欲勢，等待著銷魂入髓的一刻……
　　「叫我Henry」男人喘息著，開始加快衝撞的速度，這種韻律讓文勁的身體越加緊繃，在男人抽出□的一刻咬住不放，又在下一刻吸得更深……
　　「啊……嗯……盛哥……啊……」文勁眼前一片嫣紅，尖叫著，攀上□頂端，迸射出道道白濁，而後面的小孔也在下一刻充分得到了男人的猛烈澆灌，不停地吐著□的汁液……
　　「可沒這麼容易做一次就放你走啊……」男人翻過文勁的身子，在他耳邊輕暱地道，沒等文勁回神，第二輪的肉宴再次開始……
　　盛哥……
　　文勁眼前本就模糊的人影卻突然消失不見……

　　第十三章 酒色乃是連體嬰

　　何初華終於放開懷中的少年，從他的□中退出來。少年的臉埋在羽枕中，看不清是什麼表情，但光滑的背線卻優美地曝露在空氣中……
　　是個漂亮的孩子……
　　何初華習慣性地抽出香煙，點上……這回，他不會笨到說出來招惹這隻小貓生氣……不過，也想知道，如果說出來，少年還能向上次一樣抬起帶著糜爛痕跡的長腿……
　　正在這時，不知從哪裡傳來手機的音樂聲，這個鈴聲既然不是自己的，那麼肯定是少年的……
　　何初華站起身來，從地上一堆證明激情前奏的衣服中翻出聲響的來源，再次覆在合著雙眼休憩的文勁身上……「哈尼，有電話……是個不記名號碼……」他剛說完，鈴聲便停止了。何初華順手
　　把手機放在矮櫥上，手剛離開，手機又開始震盪起來……
　　「告訴他我不在……」文勁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神遊的意識，厭煩地喃喃道。
　　手機再次鈴聲停止，就在享受片刻安靜之後，對方開始不厭其煩地撥打著第三遍……
　　何初華無奈按下接通鍵，優雅地剛說聲「嗨∼」。
　　「嗚，嗚……嘔∼」對方似乎只是發出作嘔的聲音，接著似乎被另一個正常的聲音代過。
　　「小勁呢，他在嗎，我是小三……」
　　「sorry，小三先生，他累了，剛睡下……」何初華隨心應道，手中的手機下一刻卻被文勁搶走。
　　「找我，是不是小玉他——」文勁隱約聽見「小三」兩個字，立刻清醒過來。
　　「唉？不是……」色吧的酒保小三道，「是我眼前的督察先生好像不找到你誓不罷休……」
　　督察？李傑嗎？文勁不耐道：「讓他去死啊！」說完，將手機扔在一邊，重新趴回床上……想想又立刻爬起來，直奔浴室……淋灑噴出嘩嘩的水聲……不過五分鐘，文勁從浴室裡出來，拎起自己的制服迅速套上……
　　「要走嗎？」何初華把煙頭滅在煙灰缸裡，問道。
　　「對……」文勁扣齊襯衫的紐扣，挎起書包。
　　何初華默默欣賞完文勁每個穿衣的動作，忍不住說出難得的一句話，想文勁留下手機號碼。文勁拐個「你有病」的眼神鄙視他一番，離開了。
　　「呵呵呵呵……」何初華在說出口時已經後悔了，一夜情這種事情不可靠，多年來沒有固定的床伴在他的身邊出現這也是考功力的事情，尤其是不喜歡留下床伴過夜這種習慣在風流圈裡也是出了名的翻臉無情型，但是這個少年卻有點讓他食後回味良久，「嘖，重要的是床上功夫好……」他念道。
　　在浴室裡洗個澡出來後，何初華也整理好衣服走出房間。想起兩天沒回家，於是他撥通了何初陽書房裡的電話……
　　「喂，大哥嗎？我今晚有應酬，不回去了，對，怎麼你還在工作嗎？啊，我嗎？呵呵，社交也是工作啊……好的好的，明天晚上一起吃飯，公司的事情明天再說，啊對了，王家二小姐蘇今天問我你為什麼不給她去電話，嗚——」耳邊的電話傳來被掐斷的提示音，何初華歎口氣，單說大哥的表情就比他要冷淡的多，為什麼像他這樣還能記著前任女友門牌號碼的人卻在圈子裡被譽為首屈一指的無情漢呢——
　　「何先生，您掉了什麼東西嗎？比如說……金筆……」穿著飯店領班制服的小姐朝著何二少爺露出靦腆的微笑。
　　「啊，對，這是我的……」何初華接過小姐手中的金筆，將筆尾翻過，靠近她的耳邊輕聲道：
　　「看，這裡刻著一個『何』字……」溫熱的呼吸吹過，女孩的臉上的紅色直到耳根處……頭不由低得更深了
　　偶爾換換青菜也好……何初華想到這裡，朝著女孩耳邊吹了口氣，微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分割————————————————————
　　文勁從飯店出來，招來的士直接去了色吧。
　　「小三，看見小玉沒有……」文勁坐在來到吧檯前，問道。
　　「沒有……你還是啤酒嗎？」酒保小三問道。
　　「不，礦泉水一杯，我到現在枕頭邊還沒沾呢……」文勁一聽啤酒，已經開始不疼了的太陽穴又抽搐起來，憋了半天才極其不情願地問道，「一隻花呢？」
　　酒保小三朝著右邊角落一個眼神，文勁順眼望過去，只見李傑面兩眼發直地看著前擺著的五個酒杯，然後一個接著一個地一口氣喝盡，當最後一個酒杯喝乾時便大叫著要酒。酒保小三是那種絕對不會替客人省錢的人，動作純熟地排出五個杯子，李傑繼續挨個往嘴裡倒！
　　「不就是被女人甩個巴掌嗎，真他奶奶的衰！」為了一個假仙的老女人撥了二十幾個電話愣死把自己手機裡面最後一格電放光，文勁這氣不打一處來。他拽住李傑得領帶就要往外拖。李傑此時顯然大腦進入老年癡呆期，嘟囔著要喝剩下的三個杯子，文勁上前「咕咕咕」把三杯子酒倒在一個裡，舉起來一口子喝乾。李傑呆呆地看著文勁喝完他的酒，然後被拽著領帶拖出酒吧。
　　「你他媽的有病啊，我恨不得這世上沒你這個人，你倒是不嫌人煩，天天出現在我面前！」文勁想想這半個月是不是他沒去廟裡燒香，平均下來每天必見此人一面。
　　「你喝了我的酒……」李傑僵直著眼睛看著文勁，搖晃著身子嘟囔道。文勁聽完後眼冒金星，兩耳噴火，敢情眼前這位的大腦轉播才播放到剛才被搶走的三杯酒的畫面，那自己剛才那頓臭罵根本是對牛彈琴！
　　「我的酒……」李傑做了個搶酒杯的姿勢，雙手朝在文勁的臉前撲過去，沒等文勁倒退兩步，就重重地掛在在少年身上，不省人事……
　　……
　　「通」文勁一腳踹開屋門，把李傑重重地撩在沙發上，自個累得在旁邊喘大氣。
　　「嗚嗚」李傑猛地坐起來，伏在邊上乾嘔！
　　真噁心……文勁急忙閃開，他天生喜歡乾淨，怎麼也容不得酒鬼隨處嘔吐。強烈警告李傑不准吐，才又扶起李傑朝衛生間挪過去。誰知都已經到了馬桶邊，文勁剛說玩「你吐吧」三個字，攬著他的李傑就將胃裡全部吐在他的身上——
　　「……」當感覺著溫熱的液體順著自己的脊背流到腰際的時候，文勁差點做出像女人尖叫一樣的傻事來——
　　李傑的臉終於對準了馬桶，文勁迅速脫下制服，像捏只臭蟲一樣扔到垃圾桶裡，忍著把某人的臉塞進馬桶用水沖的念頭，從外面倒了一杯清水遞上。
　　「真他媽的倒霉！」文勁邊罵著，邊跨進澡盆，並拉上玻璃門。果然，不僅連腰帶上都是污物，
　　甚至內褲的邊上也沾到了，文勁統統脫下來扔出門外，打開熱水，使勁搓洗後背，繞在鼻尖周圍又酸又臭得味道總算是稍微散盡些……
　　「啪」玻璃門突然打開，李傑扶著門邊，滿臉陰沉的看著背朝著他一個勁地用浴液刷背的文勁，嘶啞地道：「你怎麼會在我家！」
　　「……」這話問得太好了……文勁翻了個白眼，幾乎想把手裡的刷子砸過去……他深呼一口氣，別過頭咬牙曬笑道：「你說呢！」
　　李傑也不知道是真的明白了，還是根本沒有反應過來，或許只需要一個回應而已，「啪」又將玻璃門關上。
　　估計喝多了還沒醒呢！文勁暗罵一句「神經病」
　　蒸汽慢慢地席捲整個隔間，文勁越搓越沒有力氣，早上的宿醉，兩個小時前找男人鬼混，接著到酒吧灌了一整杯威士忌，還被李傑折騰得耗盡體力，此時經熱氣薰化，力量驟然抽走，頓時頭暈眼花，他摸索著想把玻璃門打開透氣，門卻自己砰然打開——
　　「你怎麼會……在嗚——我的浴室裡！」
　　「我說你他媽的能不能清醒點，我難道看起來像是來旅遊的嗎！」文勁覺得門一開，新鮮的空氣流通進來，略微好受些，但眼前的人影還在在蒸汽蔓升下恍惚不清，他向前倒去，抱著了李傑……
　　把文勁放在床上，給他灌進一杯糖水，看樣子好像沒什麼問題，李傑才頹然地揉了揉自己的頭髮，實在是不願意去回憶都發生些什麼事情……他轉過頭看著安靜地睡在一旁的少年，看著文勁熟睡的側臉，很難想像每次看見自己都會釋放出囂張蠻橫之氣，也很難想像這樣單純的面容可以在瞬間變得艷麗撩人……也許是酒精的作用，第一次推開玻璃門時，少年試圖摸從背後摸夠肩胛而彎起圓潤的腰身，聽見聲音僅扭過小半個臉的瞋怒表情，此時才浮現在眼前……恰如一副香艷的活色春宮圖……
　　只是和上回在色吧的洗手間一樣，少年鎖骨上的色澤鮮紅的吻痕預示著在不久之前，這副身體的主人有過一場熱火朝天的床事……是和那個開黑色法拉利的男人吧……李傑只聽說過同性戀之間可以上床，但這個帶G的詞在自己的腦袋裡就和突然有人大喊空氣是由氧氣和二氧化碳組成得一樣，即使知道存在但抽像到有沒有這東西都不知……是個未知得世界……他鬼使神差地掀開遮蓋在少年身上的薄被，目光流連在兩腿間掩藏著的青芽上，在帶著青色指印和紅色吻痕的雪嫩肌膚下顯得格外羞澀……
　　咕∼，李傑的咽喉抽動著，視線久久不能移開……

　　第十四章 誰是誰的冤家

　　現在就把少年按在床上禽獸一番，這種事情李傑還是不可能做的。
　　只不過覺得眼熱，同性相親……這是他從沒有窺伺過的門縫。雖然這種弱勢門縫多不甚數，但他之所以想要窺伺也只是因為眼前的少年在那扇門裡，時不時打開門，露出一絲狡意，好像在輕蔑的道：想進來嗎，我是不會給你開門的，還是滾吧，你這個無膽鬼！
　　文勁的皮膚曝露在空氣裡，似乎是感覺到有些冷，動了動，腳趾捲起，將李傑手上的薄被扯下，曲到小腹處，並用手拉到腋下，這一勾一扯簡單的肢體語言在李傑的眼裡看來怎麼都帶著□的味道，李傑尷尬地極快拉起薄被的邊整個將文勁裹嚴實，剩個腦袋留在外面……人也因此壓在了少年的身上……
　　呼呼……清香的洗髮水味道鑽入鼻腔，用的是自己的熟悉的東西，只想想都會覺得心跳加快……
　　李傑慢慢傾向前，直到鼻尖湊到碰到了少年的發角……
　　文勁似乎覺得耳邊有些刺癢，臉翻過一邊，蹭了蹭枕頭繼續熟睡著，而被唇擦過臉頰的李傑卻楞在當場……僵硬了不知道多少時間才恍然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爬起來就奔到客廳的沙發旁，倒了一杯茶，咕咚喝了三杯才坐下來……然後重重地躺下來。
　　你還是個男人嗎！
　　李傑已經忘了誰是第一個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的人。最早的記憶是在幼稚園，書包被同桌的小朋友背走，他又急又怕（對方由父親牽著），跟在後面兩條街直到人家家門口，也沒敢要回書包，又找不到回家的路，於是躲在人家的樓口拐角處偷哭。事後被念大班的姐姐知道後，開口就罵他不是男生！
　　中三時被兩個女生同時看上，偏偏碰巧他即喜歡A女的美麗活潑又喜歡B女的溫柔智慧，而當時的李傑並不知道這兩種個性通常不會出現在普通人身上，總是在和其中一個相處時期待她能有另外一面奇跡的出現，於是在懵懂於兩人之間時，女生們終於攤牌，選擇某個下午放學後，面對面讓他做出終極選擇，無奈李傑只好慢思細想，等緩過勁來正想告訴兩個女生他無從選擇，還要回家再考慮時，天色黑盡，獨剩他一個……儘管當時沒有旁觀者，但這件事第二天還是傳得沸沸揚揚，全校皆知李傑愣死在校門自顧自地煩惱思考了整整四個小時，氣得兩個女生大罵他不是男人揚長而去都不知道！
　　如父親所期待的一樣，上完大學後，李傑擠破腦袋考上了IP，總算完成了全家人都盼望的組成警察世家的美好心願，但他卻在面試時，對當時同樣需要新血的王牌部門O記（因工作內容極具危險性，提升和犧牲的幾率同樣高）流露出種種退縮，好在優良的筆試成績和光彩照人的「警察家譜」（全家警察，人脈廣泛）讓李傑留在了潛意識裡非常傾向的安全係數也是最高的刑事記錄課做個小案頭，當然回家以後，熟知他個性卻仍然覺得丟臉的父親氣的兩眼昏花，痛吼一聲：你是不是我兒子！
　　……
　　也許是年齡大了的緣故，也許是換了崗位，性格也發生些變化的緣故，也許還因為他升了官的緣故，很久都沒有人說他不像個男人。但是……
　　如果說視覺上的衝擊佔了李傑對文勁的整個印象的百分之七十，剩下的只能說是他一個人的小肚雞腸——無論開始還是現在，少年看他的眼神裡面都含著嘲笑的目光。好像知道即使歲月累積，事過境遷，臉上的紋路再深，肩膀上的槓子變成花，自己怎麼變都還是以前那個李傑……
　　「小玉嗎……你在哪裡？制服借一套給我！」
　　李傑醒過來時發現自己整夜躺在沙發上，而眼前有個白花花下身只圍條短毛巾的裸體少年靠著窗戶一邊拿著手機通話一邊向外看。
　　「不要站在窗戶邊上，我這是靠街的窗戶！」要是讓附近晨練的鄰居看見自己屋子裡大清早站著個裸背少年，跳進海裡都洗不清。
　　「這種事情不能怪我吧，年紀一大把連個女人都沒有，我就算穿戴整齊站在這裡，你也會被人指三說四的……啊，你看那個女人——」文勁突然朝著窗外笑著招招手。李傑立刻面如土色上前一把抓住文勁仰起的手往窗外看去——什麼人也沒有。知道被少年耍了，他惱怒地看著文勁，正想說話，卻在此時和一附近晨練的鄰居對上了眼！
　　「哦哦，說不清嘍！」文勁看著被李傑抓著的手腕，彷彿與他無關地道。
　　「你這衰門神！遇到你我就倒不完的霉！你給我過來！」李傑此時回想起昨天是為了何事混酒吧，一把拎著文勁的胳膊拉離窗戶，從褲子口袋裡面掏出一樣東西攤在文勁眼前，惡狠狠地道，
　　「你不止不知廉恥，連這種噁心的東西也……也……」「穿」這個字怎麼也說不出來
　　什麼東西——文勁看著李傑手裡拎著的褐紅色半透明還滴當當地晃著絲帶的——好像是內褲——怎麼這麼眼熟呢……
　　「你不要跟我說你不知道！當街被人把它砸在我臉上，罵我無恥下流！」李傑狠狠地將它摔在文勁身上，想是真的急了，連脖子都粗了三圈。
　　「我記得還帶一巴掌吧……」有沒有砸內褲他不知道，但巴掌是看得真真切切，文勁回想起昨天看見的最清楚得一幕，完全無視對面眼冒血絲得李傑，「啊，我說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呢，害的差點又返回去重買一條，試試看……」文勁扯下腰際的毛巾，當著李傑的面，抬起腿將內褲套在PP上，還在胯上帶了個漂亮的蝴蝶結（繫帶型）
　　「嗯，不錯，該露的都露了！」文勁腸子都要笑斷，但臉上若有所思似乎頗感滿意狀，沒等看清楚李傑得臉被他氣成什麼樣，只聽見耳邊一聲「變態！」和「光」得甩門聲
　　「哈哈哈哈哈……」文勁摀住肚子大笑，不過就著麼走了……真沒勁！他趕緊脫下內褲，厭惡地看了一眼隨手一扔，變不變態不要緊，反正李傑越生氣，他看得就越爽，越高興！
　　文勁心情愉快地哼著歌進浴室洗刷刷去了。
　　而李傑氣哼哼地衝出家門，直到坐在辦公室裡時才發現自己沒有洗，沒有漱，沒有換衣服，一身邋遢……不由頹然地攤在椅子上……心想又被少年給戲弄了……
　　這孩子為什麼可以這麼不在乎，當著男人的面做著像錄像裡的日本女優一樣色情的動作，雖然不同的是一個是脫，一個是穿……但同樣的……驚人
　　陶可欣拿著文件走進李傑的辦公區，好不容易兩人調在一起休假，想和李傑過個溫馨的晚上，卻在男友的車裡發現一條性感的女人內褲。站在大街上發完一頓脾氣再守著電話等道歉，卻等到天亮也沒有，這還真是頭一次。陶可欣這才冷靜想想那條內褲好像是新的，萬一是送給自己的……自從與李傑在一起，從未有過什麼情趣可言，這次是開竅了也說不定，想到這裡，她可是大清早就找來男友私下拜託查找的資料，趁機送來示意和好。但沒想到一進李傑的辦公室，她就看見男友穿著昨天的衣服，精神萎靡不振，臉上流露出的表情要多騷包就有多騷包……敢情人家一晚上過得逍遙自在，壓根沒想她這個「正牌」的事情。
　　「李傑！我算是看透你了，我們分手！」將手中的文件摔在李傑面前，陶可欣冷吼一聲道。
　　李傑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就被交往5年的女友第二次甩了……昨天甩巴掌，今天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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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告訴李傑了嗎？查到的消息……」雲真一問道。
　　「沒有，我想加重籌碼，所以往上查查再說……」文勁站在清晨的大街上深深打個哈欠，看到雲真一的臉色蒼白，也帶著疲倦，心想自己太早叫同伴起來送衣服的緣故，便硬拉著雲真一回去補覺。
　　「啊……舒服……」雲真一剛把被褥在地上鋪好，文勁就爬上去抱著被子，抬起頭見同伴歪著頭看他笑話，惡作劇又起，一下將雲真撲倒：「美人兒，陪大爺睡吧！」並在同伴的脖窩裡使勁蹭，做□狀——
　　「我去洗澡，你可要好好等我啊……」雲真一笑著推開文勁，爬起來撤退到浴室，做飛天狀——
　　「哈哈哈哈……」文勁笑著翻倒……
　　雲真一關上浴室的文，等外面再無動靜，才背對著鏡子慢慢脫下上衣，後背的紗布已經被鮮血沁透，卻也結成干條，但因為剛才文勁一撞，新得血液不能再被紗布吸收，而順著背線流下……雲真一手心翻轉，不是何時多了把彎尖小刀，把紗布割斷，扯下來，後背的血洞粘連著紗布得地方被重新撕破，血湧不止……他搖著牙將新的紗布上倒上藥，綁在身上……整理好出來時，文勁已經抱著被子睡著了。雲真一笑了笑，小心在同伴身邊慢慢趴下來……
　　「離那個警察遠一點……肉體的痛不是痛，心痛才是……我不想看見你傷心……」看了一眼文勁熟睡著的側臉，雲真一合上眼睛輕聲地道。

　　第十五章 紅聯第七環：窺伺

　　文勁一覺醒來已經過了中午，還未清醒便聞到一陣竹筍排骨的香味……從早上便沒有進過食的腸子開始打結。他抽著鼻子坐起來，看見雲真一在他身邊趴著還在熟睡，但旁邊的矮桌旁靠著個湯罐，桌子上放著兩副空湯碗。
　　還有空閒煲湯——文勁撩起小玉遮蓋著眼睛的碎發，整張臉都透著虛弱之氣，心想著昨天還沒見他這麼憔悴的……兩個人認識之後自然而然地處在一起，偶爾分開都會覺得有點寂寞。作為一見如故的朋友總是會有和情人似的熱戀期，恨不能兩人揉成一個，但小玉得很多事情似乎他猜不透。同齡人中血氣旺盛站大多數，性格內向的也不少，可越是朝夕相處，就越明白小玉既不是性格內向，也不是淡薄外世，而是平淡甚至還有些蔑視……
　　「我帥嗎？」雲真一睜開眼睛便看見文勁靠著抱枕坐在一邊盯著他看。
　　「比我差點！」文勁笑道。
　　「那我就放心了……」雲真一把臉別到一邊偷笑起來。
　　「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敢嘲笑我的長相！找打！」文勁勒住雲真一的脖子，想給他來個標準的chokeslam(鎖喉摔，摔角招式)，肚子此時不爭氣地叫起來。
　　「你怎麼不吃呢，我都做好了，……還好，還熱著呢……」雲真一盛出一碗，放在文勁面前。
　　「你做這麼辛苦，我想等你醒了一起吃……」文勁餓急了，先嚥下一塊肉，才道。
　　「啊，我可不可以把這句話當做調情……」雲真一也給自己盛了一碗，道。
　　「可以，你完全勝任我的老婆一職，和我老媽煲的一樣好吃，還沒我老媽囉嗦……」真香……文勁低頭將碗裡的湯喝盡。
　　「你對老婆的要求還真不高……」只要不囉嗦，連男的都要，雲真一心道。
　　兩個人吃完飯時間還早，文勁突然想起自己的制服一套扔到李傑家裡的垃圾桶裡，而他沒有把褲兜裡面的金筆拿出來……真可惜，他覺得那支筆很好看，連打架都更爽了呢……沒辦法，他翻開書包，想再拿支筆出來，卻發現金筆竟然在自己的書包裡……
　　算他有良心——既然自己沒拿，那肯定是李傑幫他放進去……文勁想著順手把筆塞進褲兜裡，又想起馬上要期末考，正極廢料和負極廢料的區別就是成績，書念不好逃課都沒底氣，轉頭又見雲真一在看體育雜誌，文勁心裡極度不平衡，被逼無奈地拿出課本翻翻。
　　紅聯的劉七是最近半年才提的中級幹部，前兩天打架才上過輔導課（不良少年輔導班，社會機構），好了傷疤忘了疼，又開始四處招搖。
　　文勁沒在劉七的學校堵著人，心裡正掃興，雲真一建議個遊戲廳玩一晚上，兩個人還在邊走邊考慮去哪裡的遊戲廳時，文勁望見紅燈路口站著幾個學生，同類的味道隔著整條街都聞到了，他碰碰同伴，低聲道：「跟上去。」
　　幾個少爺走了十幾分鐘，終於遠離鬧市，來到一條舊街。文勁和雲真一跟在後面，眼見著他們進了一家小門店的桑拿房。
　　「快，跟進去——」文勁緊跟著就想進。雲真一拉住他，掏出塊創可貼拍在文勁的眼角下面。
　　「……真是好老婆……」文勁頗顯感動地道，接著摸摸下巴，突然伸手摟過雲真一的肩膀，露出色瞇瞇地笑容，「娘子，服侍老公洗澡可好？」
　　……
　　「喂，你差不多了——」文勁施展渾身色氣在老闆的異樣眼神下摟著偎在他肩頭的雲真一腰拐過穿堂，剛轉過來便喪氣道，「老是捂著臉作甚麼，你以為這是警察臨檢嗎？」
　　「我這是在配合劇情！」雲真一羞澀地放下打進門就捂著臉的手，拉著衣角邊晃邊道。
　　「配個鬼啊，過頭了！」 文勁翻個白眼，老闆還以為我誘拐呢！
　　站在櫃子面前開始脫衣服，當退下褲子的時候，文勁卻發現旁邊的雲真一連衣扣都沒解開，「你怎麼不脫？」
　　「……啊，哦」雲真一垂下眼瞼，遲疑片刻才先將褲子脫了，趁著文勁被櫃門擋著，解開衣服，用小刀迅速割開纏繞在身上的繃帶……
　　「快點……」文勁關上櫃子看了看雲真一，先朝浴室走去。
　　「哦，好！」雲真一背著手跟在同伴的後面，路過垃圾桶時，把繃帶偷偷了甩進去。
　　簡單地沖洗後，文勁和雲真一商量著怎麼進桑拿間打探消息。如果突然進去會被趕出來，正想著，其中一扇門裡面卻傳來笑聲，兩個人對望一眼靠上前去將耳朵靠上門縫……
　　桑拿間裡的男人因為都只是圍條毛巾，話題很容易扯到性能力和女人身上，猥瑣的話題持續了5分鐘，但浴室傳來花花的水聲，接著驟然停止。
　　文勁急忙拉著雲真一躲開，鑽進另一間桑拿間。
　　「七哥！今天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文勁知道走道裡的很可能就是他想找的「紅聯十連環」中的劉七，便想開門和劉七打個迎面好認認臉，卻被雲真一勾過脖子，抱在一起……
　　「你不會這個時候想和我做吧！」文勁笑著剛說完，「啪」地門被打開，進來一個眉目粗深，帶
　　著「螃蟹」橫走氣息的太子。
　　「七哥，這邊！」走廊裡傳來叫聲。
　　劉七看著兩個抱在一起的少年怔怔看著他，舔舔下唇，「呸」啐口唾沫，關上門走了，嘴裡還咧咧道：「真TNND倒霉，碰見搞這玩意的，噁心！」
　　「噁心……」文勁回過頭瞧瞧放開他脖子的雲真一，照著對方白白嫩嫩的臉蛋伸出舌尖刷地舔口，「不會啊，很好吃！」
　　「……我要告訴文惠最近兩天在幹嘛——」雲真一低著頭小聲道。
　　「我錯了，你舔回來吧！」文勁聽見妹妹的名字就立刻投降，求饒道。
　　「……幫我打電話叫……小三」雲真一話剛說完，便暈倒在地上……
　　文勁急忙把雲真一抱出桑拿間來到更衣室，翻騰同伴的櫃子卻沒有翻到手機，想起自己手機裡也有「色吧」小三的電話。
　　「不要帶去醫院，我這就來！」
　　不去醫院……為什麼，不是暈湯嗎？文勁原本覺得沒什麼，但小三這麼交待，他反而擔心起來。不到15分鐘，酒保小三就趕到桑拿房，和文勁一起把雲真一給弄了出去，經過前台時，老闆帶著古怪的目光送三人出門，笑得極其猥瑣……
　　他不會以為小玉是被我做暈的吧……文勁狠狠的瞪回去心道。
　　「他會不會有事……」文勁抱著雲真一坐在車後座上問道。
　　「沒關係……昨晚上獻血，今天又蒸桑拿，怎麼能不暈呢！」小三道。
　　「……」只是因為這個原因不送醫院呢，文勁從後視鏡裡看著小三的半張臉心道。
　　「你家還開武館……」文勁跟著酒保小三從「緣生武館」的大門進去，穿過長達二十米的長廊，到了房間裡把雲真一放在床上。
　　「幫我打電話叫外買，在我房間床頭前有個筆記本，最後一頁開始，按照上面的定餐內容所有都打一遍，讓他們盡快送過來。」小三對文勁說道，「先給他補糖，幫我拿瓶果汁來！」
　　文勁見果汁被灌到一半時，同伴醒了，才放心去打電話。
　　「你把傷口補好了？」小三支開文勁，便是要問話的，在桑拿房的更衣室裡他就留意到小玉背上的傷不見了。他見雲真一默然不出聲，半天才道：「我會向主人請求『親衛』隨行。」
　　「我不需要親衛！」雲真一立刻反駁道。
　　「哪一場比賽時間低於三天的，如果不是你總想著速戰速決，怎麼會受傷！下一場的對手是黑月家的小鬼，你覺得你能勝過他幾分！況且現世賽你已經進到前八名，半年後的百慕擂台賽你已經是跑不掉的！」小三見雲真一不出聲，軟下來耐心勸道，「偷玉，閻家留下的傷不是普通的傷，你以內氣強行修補外傷分明是自殘，若是讓主人知道你因此壞了一個月後的四強賽，說不定回讓
　　你離開香港……」
　　「我答應就是了！」雲真一搶道，平日裡波瀾不起的表情終於翻了水花。
　　「小三少爺，這些菜量全部訂下來可以餵飽三隻老虎——小玉，你怎麼了？」文勁掛斷電話，卻見同伴的臉上竟然帶著些罕見的焦急，便問道。
　　小三拍了拍小玉的肩膀，自己先出去了。文勁幾步來到雲真一身旁坐下。
　　「小勁，我們是朋友對不對……」小玉抱著雙膝，低著頭問道。
　　「沒錯，我們當然是……」文勁輕聲笑道。
　　像是考慮了很久，雲真一才小聲道：「自從我離開家，從沒想過自己會交過朋友……小勁是第一個……我喜歡和小勁在一起……不想分開……」
　　「我也是……」文勁把小玉抱在懷裡……不敢去想還會有什麼朋友，身邊還會站著愛自己的人 ……早以為這些感情早在兩年前隨著那個人的身影全部灰飛煙滅……不復重來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2-21 19:42

　　第十六章 色戒與色借

　　跟蹤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尤其這件事未來會由警察介入，所以即使知道了劉七的長相，文勁和雲真一還是盡量拉開距離，輪換著觀察，避免被懷疑或者發現。雲真一手裡的竊聽器捏了兩天，才找個機會貼在劉七的鞋子上。通常鞋子是最不容易更換的東西，但相對竊聽效果卻也是最差的。
　　文勁坐在課桌前隨便地翻著書，心想小玉弄的真是竊聽器嗎？他沒聽說過市面上哪個竊聽器是可以遠距離傳輸的，他懷疑地望向托著下巴的雲真一，見同伴給他個安心的手勢，才露出微笑來。安靜且舉止間透著文雅，無論怎麼看，小玉都不是個難交到朋友的人，如果真的沒有的話，只能說是本人的問題——小玉大概一直都在拒絕朋友吧……想想那晚在「緣生武館」他訂購了十二家酒樓的菜，色吧的小三將道場裡的人統統清空用來擺放。文勁看著滿地的肉食（其中全是烤乳豬，全羊架之類的）沒吃就覺得飽了，而雲真一卻席地而坐，拿著小刀一刀刀片下，花五個小時吃完所有的菜品。有好幾次他都想摸摸小玉的胃，更想知道這些東西若不是進了胃裡會去哪裡……像小玉這樣奇怪的人勢必難交到朋友吧……
　　「小玉，聽見什麼消息沒有……」文勁下課問道。
　　「不知道！」雲真一乾脆利索地回答道，「我給他裝的是竊聽器，不是間諜衛星！隔這麼遠怎麼可能聽得見！」
　　「……奶奶的，你還敢給我說得理直氣壯！」文勁的眼角直抽，勾住雲真一的脖子往死裡擠——難道除了能吃，你就不可以再給我個驚奇？！
　　「我找人盯著了——」雲真一垂死掙扎道。
　　「誰？不會是小三吧！」文勁仍然不放手，斜著眼睛道。
　　「不，是小四！」雲真一瞪大眼睛趕緊道。
　　小四？小三的弟弟？文勁把手勁一鬆，雲真一急喘兩口氣。
　　「小三這兩天要回趟美國，怕沒人照應我，給我按了條小尾巴——」雲真一帶著絲無奈道，「不過他是全職保媽，什麼事情都可以吩咐他做，哼哼哼哼……」
　　只是面無表情地哼哼兩聲就可以這麼陰險……花子之名還是有些依據……文勁張著嘴，心中不由暗道……
　　放學後，文勁想再去跟著劉七看看，便和雲真一兩個走出校門，卻被一個帶著棒球帽子的小孩攔住去路。說是小孩並不誇張，似乎只有十一二歲的模樣，面部五官很平，單眼皮小鼻子更是毫無特點。
　　這孩子就是同伴口中的小四吧，文勁可以輕易地從長相上辨認出與「色吧」酒保小三相似的基因。
　　小四上前來僅用眼神給兩個人打了招呼，遞上個厚厚的信封交給雲真一，小心回過頭用眼角的餘光漂了一圈，才壓低聲音帶著些憂鬱道：「竊聽器被磨掉了……不過應該已經不需要了……嘖……」
　　「彭」！
　　「哎呦！」小四的腦袋被雲真一拿著信封猛拍正著，摀住腦袋呼痛。
　　「你這兩天又看什麼電影了！」雲真一額暴黑線，挑眉問道。
　　「《色戒》……」小四低頭挑眉偷看一眼雲真一小聲應到，沒等第二次拍他就提腳閃老遠，剛才還憂鬱著的臉現在笑得那春光燦爛，連眼睛都沒了，「我晚上做好飯等你回來啊……」說完，擺擺手掂啊掂地哼著歌走了……
　　「小四很有意思……」文勁笑道。
　　「很有意思？不是吧，如果你曾經被迫陪他不分晝夜看完1444遍《殺死比爾》就不會這麼說了……」雲真一嘟囔道。
　　「他這麼喜歡這部片子嗎？」
　　「恰恰相反，他討厭得不得了，說無論從劇情還是動作都和狗屎同出一母！」雲真一看見文勁詫異得表情，無奈歎氣才又道，「……正是因為恨得太入骨了，非要看夠『你死死死』這個數字，方解心頭之恨！」
　　「……」文勁干張嘴沒說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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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往五年的女朋友突然和他翻臉，李傑被家裡的人翻炒燉炸好幾回，弄得疲憊不堪，尤其是最為懼怕的父親，坐在書房裡訓斥他足足兩個小時，直到他承諾立刻將女友哄回來才算放過。然後他開始到女友那裡找釘子碰，弄得灰頭鼠臉，最後還是拖著接近假死狀態的身體回家。時間已經很晚了，但他卻看見文勁站在自己的門前，靠著鐵門無聊地銜著煙……
　　「你打電話給我就行……」李傑打開門讓文勁進來。
　　「你有病啊，我以後還想混呢，這段時間如果讓人看見我和警察碰面，會被人砍成殘廢的！」一回生二回熟，文勁往沙發上一坐，冷冷地道。
　　「那就不要做什麼不良少年，好好學習，將來繼承家業不是很好嗎？」李傑遞上果汁。
　　「啪」文勁擋開李傑的手，果汁滾落在地，「我是來做交易的，不是聽你說教的！」
　　李傑看眼文勁，慢慢撿起地上的果汁放到桌子上……其實他從來沒有想要文勁帶帶給他什麼樣的消息，不僅如此，他更希望文勁不去追查這件事，就當從未提起過……他看過宏基豬頭宋和崩牙兩個人的資料，其中豬頭宋在一年前死於酒精中毒，崩牙則因為某次火拚被人砍殘右腿，人廢了自然被「宏基」冷落，只能在油麻地一帶做些個坑蒙拐騙的勾當。但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仔細地找到文勁和這兩個人有什麼的聯繫。讓文勁去查毒品的事情更只是當時脫口而出的借口，毒品儘管涉及未成年人，但上家毒販才是掃毒組的主要目標，紀律在先——如果讓人知道他委託未成年人參與調查，充當線人，再多的功勞也無用。
　　文勁見李傑低頭不語，轉身走進臥室，心裡便猜出他中途怕是變了卦開始退縮，而可笑的是自己為了得到資料費盡周折，不由得火由心生，聽見李傑從臥室又走出來，忍不住豁然回頭開罵：「你他媽的是不是耍我——」
　　「你的校服，我找乾洗店洗過了……」李傑手裡捧著的正是文勁的校服。那天被他吐得一塌糊塗，少年嫌棄直接把衣服扔進垃圾桶，他總覺得是自己的錯，況且弄髒了就扔掉也可惜，於是拾起來送到洗衣店去。
　　「去死吧你！」文勁撩起衣服扔在地上，沒有交易便沒有交情，他再無話可說。
　　「我查了！」李傑急忙上前攔住，向走到門邊的文勁辯解道。待文勁站住等著下文的時，李傑躲開了他的目光，吞吐道：「但是……警局的檔案是不能隨便向外透露的……」
　　文勁恨不得劈死這陀爛泥，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樣得男人，想什麼也不敢想乾脆模稜兩可……做什麼又不敢做於拖泥帶水，到底想要怎樣！文勁凝著眉心地看著李傑。
　　李傑慢慢放開攔住文勁的手……看見文勁站在自己的門口，整日裡煩悶的心情會突然變得很輕鬆，以為可以像請朋友回家一樣，少年卻除了交換資料不想和他有任何聯繫，從小對各種懷有期待的東西總是會被他弄得一塌糊塗，所以也已經習慣「失去」……
　　「啤酒！我想喝的是啤酒！」文勁看著李傑挑起眉毛突然道。聽見這樣的聲音，被判死刑的李傑立刻有了死緩的心情，轉身就去開冰箱。
　　文勁看著已經完全忘記未成年不能喝酒這條規則的李傑，露出一絲冷笑。就是如此，剛才和李傑生氣根本是件毫無意義的事情，因為對於猶豫不決的懦夫，永遠不可能知道規則的底線是什麼……
　　李傑把啤酒遞給文勁時囑咐只能喝一罐。少年接過來卻沒有說話，只是好笑地看著他……屋子的氣氛卻開始湧動，少年似笑非笑的眼神凝滯在李傑的側臉，這眼神通常斜著眼角的時候透著異常勾人的味道，李傑即使正視前方也能感受得到好似侵略般的氣息，不僅想起幾天前的那個酒醉的晚上……他拿起自己那罐啤酒，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
　　「你其實在想我對不對……」文勁冷笑道。
　　「咳——」李傑口中未嚥下的啤酒差點嗆入氣管，他有些狼狽地看著文勁。猜對了是嗎……文勁曬笑著放下自己手裡的罐子，從李傑手裡拿過喝剩的，仰頭喝下……李傑目呆地看著溢出嘴角的啤酒隨著少年咽喉的顫動滑入衣領中，泛著金色的液體在白皙的肌膚上流下一道明顯的水漬……直到帶著涼意的唇印在自己的唇上，而冰涼的液體被暖過哺喂到自己的口中，隨之的還有柔軟且嫩滑的舌尖時，李傑才發現自己被吻了……
　　「你都不會接吻嗎？」文勁用舌尖舔掉嘴角的津汁，揚著下巴看著不知是驚異於同性之吻還是驚異於他熟練的舌吻的李傑，輕蔑地道。
　　「我……」沒等李傑說話，文勁再次貼上雙唇……
　　……濃郁濕膩的嘖嘖聲吞嚥在唇舌之間，李傑好像害怕地緊閉著雙眼吮吸著稚嫩的入侵者，更是在回吸的時候彷彿想要將它整個吞掉一般，而它卻在最陶醉的時刻退縮回巢，李傑禁不住急切地抬手壓住少年的後頸，舌尖探入少年的口中，捕捉令他神魂顛倒的卻又和主人一樣頑皮的舌尖……逼迫出少年的好似無助的呻吟聲和喘息聲，心裡突然泛起從未享受過的自由和征服感……右臂更加肆無忌憚地將少年壓向懷裡……

　　第十七章 色戒與色界

　　李傑不是不會親嘴，只是這次和往常不同，心裡莫名緊張，每根神經幾乎繃直僵硬甚至發痛，直到有點虛脫才放開文勁的嘴唇，大口地喘著氣……
　　「呵呵呵呵……」文勁看著李傑得磋樣笑出來。夾帶著嘲諷的聲音只讓李傑更加覺得在剛才的接吻中氣力輸給了文勁，他狠狠地蹬了少年，翻身就將其壓倒在沙發上……文勁卻毫無反抗地依然瞇著眼睛含著笑意望著他……輕佻的眼神，圓潤的下顎，敞開領口處露出的鎖骨……李傑嚥了口唾沫……
　　就在他意亂情迷地低頭舔噬少年細嫩的肌膚的時候，卻和一張照片親個正著——只看見兩個人影在照片上一晃，沒看清楚就被少年壓在身後。
　　「這是什麼！」李傑呆滯地問道，聲音幾乎打顫。
　　「是紅聯的太子和上線交易的照片！」文勁聊賴地道，漂一眼李傑有些慘白的臉，心裡冷笑著。
　　「真的？」李傑一聽便想拿過來，但文勁豈能這麼便宜他，雙手搭上李傑的脖子，整個貼上前去，大腿輕輕蹭著對方的□……李傑被文勁緊貼著扭動的身子撩撥得渾身發燙，但心裡總知道這樣不對，咬牙想伸手使勁拉開勾著脖子的手臂，半天也沒掙脫開來，卻在少年「嚶」的一聲喘息中忍耐不住，手勁頓然消散，稍一遲疑就被文勁了個身，把他擠在沙發靠背之間。
　　「嘖嘖，都支得這麼高了……」文勁伸手拉開李傑的褲鏈探進去，拉下內褲慢慢挫弄著。
　　李傑瞬間僵直了身體，只覺得束縛得發疼的□被握住，渾身的血液都往那處湧，更往帶著涼意的柔軟手掌裡鑽……「嗯！」他舒服地悶哼一聲，緊閉著眼睛又一次緊緊摟住少年……
　　「崩牙住在哪裡……」文勁輕柔的耳語突然響起，沉浸在少年發間淡淡香味的李傑遲疑了一下，微微張開還帶著濃厚□的眼睛……
　　文勁示意死死抱著他的男人，挑著眼角笑道，輕聲道，「有什麼關係？你說的規則已經不是阻礙了吧，sir」手指摩擦的力道越來越重，速度也越來越快，李傑的早已經不知少年在說些什麼，發出重重的鼻息聲……「其實你不說，我也有辦法查到，只是時間長短……又何必呢，況且我可是拿情報交換……」拇指惡劣地摩擦著尖端的小孔，李傑的腰一陣顫動，汗水從額角開始冒出……
　　「告訴，他在哪裡……」少年咬了咬下唇，微微張開，笑得更加嫵媚，「想我用嘴給你做嗎……」
　　「深，深水，在……」嘴，用嘴……李傑緊盯著少年翹起的嘴角，包裹著□手掌的柔軟彷彿眼前微張的櫻唇，與□尖端相摩擦的指尖彷彿也變成唇間的粉紅色小物……嘴做……「嗯啊」李傑終於壓制不住，釋放出來，噴了少年一手的白漿，失神地喘著粗氣。
　　原來在深水，媽的，還以為至少要去新界，原來這麼近，文勁推開李傑翻身站起，抽出桌上的面紙擦了擦手，拎起書包。
　　「抱歉，我不給人□……」文勁扔下一個信封，接著單手扣齊襯衫上的扣子，看見李傑一臉驚訝，刺笑道，「幫你用手洩一次難道不夠嗎……還是說……你想和我□……呵呵，你知道怎麼做嗎？」
　　「……」李傑此時的臉漲得通紅，男人之間不就是相互打槍嗎？又不像女人……
　　「信封裡是其餘照片，交易結束……以後不要來煩我！喝！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剛才我拿出照片的時候，你在想什麼！」文勁的臉色冷下來，輕蔑地看著李傑還露在拉練外面已經軟了的□，「我文勁想勾誰上床到現在還沒有哪個說不願意上的，沒必要拿幾張色情照片威脅你！把
　　『鳥』裝起來吧，大叔！」
　　「我——」李傑一邊站起一邊趕忙把□往褲子裡塞，還沒等解釋，就聽見「碰」的一記關門聲。他停了停又頹然坐在沙發上，被□裸地看穿了。在和少年糾纏時突然看見照片，他下意識地以為是少年偷拍的接吻照，「掃毒組督察攜未成年少年回家過夜」這種標題裡面暗含的意義，無論是「警察」、「未成年」還是「男性」，都足以讓他後半輩子抬不起頭來。李傑煩躁地低頭抓著頭髮，激情過去反過來想想都後怕……腳邊的地上扔著那張照片，少年含笑著看著自己的模樣又出現在自己眼前……手指夾著照片……就是這指尖上一課全部裹在自己的□上……李傑覺得下身才釋放過的□又腫脹起來叫囂著，他狼狽地跑進衛生間。
　　站在浴缸裡伸手打開水閥，冷水澆在身上讓李傑打了個寒戰，緊繃著的發燙的身體稍鬆懈下來，心裡不由惡念文勁害人不淺，卻不經意又想起那天醉酒，看見少年□的後背，翹起的臀部，纖細的四肢……冷水不但沒有滅溫，胯間的□反而更加□……李傑無奈只得伸手自個握住，匆忙搓弄了幾下卻不見出，也不見其蔫，活像掉在半空中的人，心裡更加煩躁不堪，只能重新開始回想剛才文勁的手指給他帶來的觸感……溫熱的手掌，指尖刮弄……李傑閉著眼睛，手下的動作越來越快……快感迅速攀升回來，腦海中的少年彷彿笑著舔舔下唇說道……用嘴做吧……
　　「嗯……哈」李傑挺直腰桿，白色的濁液噴出，飛濺在對面的牆壁上……
　　呼……
　　李傑長出一口氣，皮膚早已經適應了水的溫度，即使拍在身上也沒了太大的感覺，甚至還帶來些舒緩之意……
　　看著對面鏡子裡自己的一副變態猥瑣樣，李傑有些不相信是自己，幾下沖洗乾淨，跳出浴室……心覺著不能再這樣子，文勁還是少見面為好……最好不再見……
　　－－－－－－－－－－－－－－－－－理性分割－－－－－－－－－－－－－－－－－
　　文勁隔天放了學和雲真一兩人直接去了深水，照著李傑提供的住址樓門附近守到半夜1點，終於看見個人影一瘸一拐地搖搖晃晃從不遠處的台階走過來。文勁知道這人肯定是崩牙，給雲真一使個眼色，兩人繞到崩牙的身後，猛地套上個布袋，拖到暗處，照著肚子就一頓暴打。若是以前的崩牙當然不會這麼輕易就認栽，但自從腿瘸了以後，就像只惡狼沒了牙，剛開始還又幾分囂悍之氣，但每次都以落敗收場，至此才收斂夾著尾巴做人，所以在不明原因下沒挨幾拳便倒在地上嗷嗷求饒。
　　「大哥，大哥，別打了，別打了，有話好說，小弟有何得罪的地方說出來，小弟磕頭賠罪！」崩牙蜷起身子抱著頭大聲哀嚎道。
　　「我只打聽個人，你說了我就放過你！」文勁提著崩牙的領子，壓低聲音道。
　　「你說，小弟只要知道——」崩牙茲著兩顆門牙趕緊道。
　　「我想找『欲蜂』，你不要告訴我不知道！」文勁手中得金筆筆尖在崩牙的喉嚨上來回劃著，崩牙被蒙住頭，不知道脖子上是什麼，但總覺得渾身汗毛乍起，冷颼颼的涼。
　　「聽，聽說過——」
　　「聽說過？！可有人卻告訴我——你藏有『欲蜂』！」文勁反手一揮，崩牙的脖子上立刻出現道血痕。
　　「啊！大哥，大哥，饒命，」崩牙想捂脖子，但抵上喉結的筆尖讓他乖乖張開雙手。「我真的沒有，當初小弟也想要，可沒有資格，每隻『欲蜂』現在黑市上已經賣到10萬美金，我如果有了，直接賣了好了！」
　　「……」
　　「大哥，您說是吧……」崩牙見沒了聲響，討好似地問道。
　　廢話！文勁心想：這道理你不說我也知道！但我想要的是另一個人的消息，他口氣稍有緩和地問道：「我不為難你，但你必須告訴我，當初是宏基的誰製作了『欲蜂』！」
　　「不知道，但總不會跑過『賤人羅』兄弟兩個，你知道宏基手底下的那些——」沒等崩牙說完，文勁撿起旁邊的碎石砸暈了他。
　　「走！」文勁站起身來，碎石往身後隨手一扔，雲真一輕上兩步，伸手一接，藏在身後，待走到哪個地溝前時，投進污水中。
　　10萬美金！
　　既不是什麼絕世珠寶，又不是什麼高科武器，為什麼「欲蜂之章」會賣到這麼高的價錢，沒有道理……居然說是「每隻欲蜂」10萬美金，真是可笑……那就是有100只等著他來捉了……1000萬美金，這個數目對於現在的自己還是「天文」了些……怎麼辦呢……
　　「不要急於求成，慢慢來，總會抓住兔子的。」雲真一拍拍手上的灰，跟上文勁道，見同伴強笑著點點頭，這才道，「聽說旺角新開了家牛排館，味道不錯，先去吃個夠，然後去遊戲廳玩怎麼樣？」
　　「去找個迪廳玩吧，他媽的喝個痛快！」文勁帶著發洩的口氣勾著雲真一的脖子，道，「上次拼酒輸給你，這次再戰！」
　　「好……」雲真一笑著應道。

　　第十八章 因未知而恐懼

　　「大哥，就是他們兩個！」縮著頭的不良少年在頭目的身旁耳語道。
　　文勁看著對面並排站著的7個太子，低頭點了支煙。
　　他和雲真一這兩天找到間不錯的迪廳，連著幾天晚上都打著找人的晃子進去玩。今天兩人要來拿了瓶啤酒站在欄杆上面聊天。還沒等喝兩口，就被在場下也進來跳舞泡妹的紅聯認出來，找個地方解決問題。
　　最近和紅聯的零星衝突增多，很多時候是因為被認為是百學的太子出來夜遊，都是三五個芽菜沒多大意思。也有些時候是因為自己招惹的原因，到現在為止事情的擴散程度還在紅聯中級幹部之下的範圍。不過，擴散只是時間的問題，對方頭目脖子上掛著的是帶著藍色流蘇的紅色繩子。
　　是個准「壇手」（壇手：不良少年中級幹部）。如果是正壇手勢必要足面子，和他這樣的無名小卒無論輸贏都會不聲張。可准壇手這樣的角色比較麻煩，正處於建威立望的時候，無論輸贏都會肆意擴大聲勢。自己的事情好像比想像中的複雜，更需要進一步盤查，不由心裡有點遲疑。
　　「我報警了，三分鐘就到。」雲真一上前低聲在文勁耳邊說道。
　　那就是只要拖過五分鐘就OK，真是好老婆——文勁衝著雲真一笑著挑挑眉。
　　拖過五分鐘？我覺得十有八九你做不到——雲真一頭扭到一邊抽抽嘴角。
　　「你們幾個真沒用，連個人妖都打不過，還出來混什麼！」那邊的准藍繩照著幾個小弟的腦袋拍過去，一邊揚著脖子看著文勁。
　　「呵！那真是可惜，怎麼不和太監比棒子長呢？！」文勁雙手抱懷叼著煙冷笑道。
　　「給我撂倒這不知死活的小子！」一句話就惹焦了對方，幾個太子全向他撲過來。
　　我就知道！雲真一心中歎了口氣，生怕自己被殃及，趕緊跳出三步外。
　　「現在的太子怎麼這麼浮躁，一句話都受不了……」文勁掏出褲兜裡的金筆嘟囔著，完全忘了是自己上一刻還想著要安分些。
　　你不是打得滿痛快得嗎？雲真一站在一邊看著同伴橫劈豎踹，動作乾淨利落，恐怕還是很享受著呢。
　　「喂，你做頭的可不能逃啊！」文勁對著准藍繩冷笑道。一旁的雲真一已經打了「快走」的手勢，心裡知道不能再耽擱，但剛才那個准藍繩趁著亂時，耳朵根被打了一拳，現在還嗡嗡作響，心中惱火，右手的筆尖在准藍繩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緊接著揮手照著對方的太陽穴就是一拳，砸倒在地，本帶還跺兩腳時，就被雲真一拉著就跑。
　　「還是老規矩，我引開警察。」雲真一道。
　　「嗯！」文勁點頭道，並四處觀察地形，找了個陰暗處躲起來，看著其中一個警察追著雲真一跑過，文勁長出一口氣。過了好久才探出頭來，拍拍身上的灰，此時才覺得手掌很疼，抬手一看，原來剛才和太子打架時被刀子劃破了手心……周圍很靜也很空曠，老式的舊樓零星幾個窗戶亮著燈，風吹著地上的白色垃圾袋從他面前飄過，讓他突然覺得淒涼，文勁低著頭慢慢地搓著傷口周圍的泥垢，小心地吹盡……
　　「疼嗎？」有人擋住他的去路，他抬頭一看，不知道何時自己已經做到商業街上，而並不想碰見的李傑卻露著擔心的目光注視著自己的傷口，文勁動了動唇想說什麼，卻沒有張開口。
　　「跟我來！」李傑抓起他的手腕朝自己停放在路邊的車走去。
　　「唉？那不是你女朋友嗎？」文勁突然道。
　　李傑心裡一個激靈，撒開文勁的手左右張望。確認四周沒有女友的影子，才惱然地瞪著文勁。
　　文勁好笑地看著他，什麼也沒說。李傑反倒覺得是自己心裡有了鬼，被少年鄙視了，眼神越來越沒底氣。
　　「我說大叔，膽小的人必定虛偽，很正常啊，呵呵——」少年笑著撇了李傑一眼，轉身便走。李
　　傑負氣上前再次拉住文勁道：「上車！」
　　李傑帶著文勁去醫院看了傷口，慌稱是自己的表弟，可文勁卻偏偏和他作對似的，每個表情都像是大街上賣肉的拉生意……
　　「好疼啊，大夫，你可要輕點啊……要是留下傷疤，就不好了啦……」文勁撒嬌地拋個媚眼。當即結束手機通話的李傑暴跳起來：「你給我好好說話，打斷別人的——厄，弄完趕快回家！」在急診大夫禁止嘈雜的嚴肅表情下，他收住了口，煩惱地抓抓頭髮。他們剛進醫院大門的時候，文勁就勾著脖子對著急診人員從救護車上推進來的少年傷患看了兩眼，然後騷之以鼻。
　　李傑隨口問文勁認識嗎，文勁倒是很大方地告訴他，躺著哼哼的太子是自己剛才打的。他趁機出去問訊才知道，隔壁的那位其他淤傷不提，腕骨裂了縫。不良少年的父母急躁地在外面吵吵嚷嚷，相互埋怨，李傑聽得十分不自在，等文勁弄好了傷口，急忙拉著出醫院。
　　「還好只是裂縫，斷了怎麼辦！萬一碰上個比你厲害的，躺在醫院裡的就換成你了！少爺！」李傑站在車旁終於忍不住大聲斥責道。
　　「那又怎樣，我不像你，惜命如金！」文勁不屑地回道。
　　「這是兩碼事，我是警察，不是流氓打架爭強，就算知道危險也要上！」
　　「你在騙你自己吧！你最在乎什麼！第一是你自己的小命，第二是你的警察前程，為了這些東西什麼都可以不顧！不需要你來教訓我，別說你不配當警察，不配當男人，連人都不配！」文勁憤恨地說完朝著李傑的車子猛踢一腳，轉身就走。
　　「你等等，把話說清楚，我發誓以前從沒有見過你，我不騙錢，不騙色，不收賄賂……我不欠你的！」李傑也急了眼，追上前。
　　「錢！我給你，色，我也可以給你，可你能把失去的還給我嗎？你能嗎！」 你不能，丟掉的東西再也找不回來了……
　　……
　　文勁低著頭走在夜市的街上，正和人流相反，碰碰撞撞地擦過，他完全聽不見聲音，直到一雙手抓住他的雙肩……如果你他媽的像個警察，我會在國外活得好好的……如果你像個人……我不會淪落到今天這種境地……我會好好的……可現在我沒有退路，只能向前走……
　　小玉……終於認出眼前的人形……「我怕了……怎麼辦」文勁咬著下唇乾笑兩聲，苦澀的味道從心底浮上來。害怕了，正是看不清前方的路，只覺得一片黑暗，隱藏在黑暗裡面的到底是什麼樣蠢蠢欲動的東西，完全不知道……因為未知而恐懼……這就是我的未來嗎……
　　「我會陪著你……不管你怕什麼，我都會站在你的身邊……」小玉輕聲道。
　　是啊，沒問題的，不能放棄，如果放棄，惡夢將無休止地延續下去，直到把自己逼瘋為止……文勁緊緊地抱著他……「謝謝……」心裡的彷徨不安慢慢地安定……
　　何初華何二公子和客戶吃晚飯出來，寒暄時看見了街對面的騷動。兩個相擁的少年完全沒有注意站在人行道中間引來路人頻頻回頭，自顧自地說著相互安撫的話……
　　「嗨，寶貝，好久不見了……」何初華過了馬路，走近文勁，含笑著打個招呼。
　　「是你啊……」文勁抬頭看見何初華，放開雲真一併拍拍同伴的肩膀。
　　「他是你的新玩伴嗎？」何初華見雲真一乖巧地躲到一邊，低頭等著，摸摸下巴嘿嘿地道。
　　「收起你的色膽，他是我的朋友，如果你敢對他怎樣，我就剪了你下面的傢伙！」文勁兇惡地威脅道
　　何初華看文勁突然像只備戰的虎皮貓乍起毛來的架勢，不由呵呵笑道：「放心，我只挑懂事的……今晚上有空嗎？」
　　手機的鈴聲此時傳入文勁耳中，「抱歉，今晚上沒心情……」他隱約能猜到這個電話是誰來的，從剛才就不停地響著……他暗地深吸一口氣……拿起來看看號碼，猶豫了些，還是按了接通鍵……
　　「那真是遺憾……」何初華給文勁做了個拜拜的手勢……臨走前不經意地多看了一眼側背著他的雲真一。
　　「你沒事吧，一直不接電話，現在人在哪裡？」李傑焦急地呼喊道。文勁最後的話，他好像聽出了什麼，卻又摸不著頭腦，但少年激動得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
　　——錢！我給你，色，我也可以給你，可你能把失去的還給我嗎？你能嗎！
　　這才是少年內心裡深藏著的聲音，帶著絕望的眼神逃也似的跑開，難道自己真的做錯了什麼嗎？傷害到少年的事情，傷害到露出如此痛苦的表情……
　　「……我不想和你說任何話……因為我還是討厭你……」文勁說完，慢慢合上手機……

　　第十九章「情報交易所」

　　黑幫的生存方式很多，最普通的便是收取保護費，像這樣的小錢頂天了只能保障基本幫派生活，有一頓沒一頓，況且警察越來越難纏，奢侈的地方也越來多，如果想過銷金的自在生活，當然不會只靠這些零頭。傳統的生意中危險點的可以倒賣毒品，販賣槍支，保守點的可以開夜總會，拐賣女人做妓，順便拍點三級片碟片賣錢。現在更多的法制約束了這些傳統通道，黑幫也在不斷地改頭換面尋找更好更安全的出路，但開電影公司這種手段卻被完全延續下來。開立電影公司可以半明朗化地拍攝三級片，更可以捧捧小明星，賺取正常渠道的資金來源，票房好壞不重要，所謂的票房只是用來洗黑錢的幌子而已，當然票房好就更完美了。
　　「賤人羅」兄弟是現在是宏基出了名的炒作專家，掌管著宏基手底下的一部分的生意。一家電影公司和一個夜總會。宏基底下的明星，電影，妓女甚至遊戲周邊產品，化妝品……只要宏基想吃哪塊蛋糕，賤人羅大和羅二都會積極策劃。
　　文勁站在賤人羅家的大門口，望著高門大院。找到賤人羅兄弟的住處並不難，因為這兩人現在變成了富人，卻也正是如此，人家出入都是車子，身邊也有保鏢跟著，去的地方大多是私人俱樂部，他很難混進去，絕不會再像截崩牙那麼簡單，堵在路上打個悶棍就行。所以跟了三天，還是沒什麼結果，心裡有些慪氣，卻也一時半會想不到辦法。
　　「走吧，看樣子沒戲了……」文勁招呼著旁邊的雲真一道，歎了口氣，「這是第四天了，時間白白浪費……」雲真一看他情緒有些低落，知道他發愁怎麼靠近「賤人羅」，便道：「不算浪費，你不是得到了些情報嗎？」
　　「這種八卦消息是個人都知道，呵，算了，我也沒有想好辦法……」文勁不想讓雲真一為他考慮太多，於是便道：「去迪吧玩吧！」
　　「好……不過上次那個迪吧就不要去了，紅聯好多太子最近老是在附近轉悠，去了也玩不好……換家吧……」雲真一道。
　　換一家啊，真是可惜，還老中意那個迪吧後半場跳鋼管舞的那兩個洋妞呢，要不是不想起過激衝突，他才不管到底有幾個紅聯的等著他，但為此去不了迪吧，心裡還是不痛快起來。
　　「別一臉失望的樣子，那迪吧有什麼好的，跟我來！」雲真一看文勁失望的樣子，忍不住還是開口了。兩個人不一會就站在「野狼」迪吧的門口。
　　「你要進這裡？」文勁從兩人走的方向上心裡就在想會不會是這裡，但又一想，這種地方雲真一怎麼可能進來呢。直到「野狼」的英文字霓虹燈出現在眼前，文勁這才反應過來。
　　迪吧叫「野狼」在這個年頭已經是俗到姥姥家的名字，當然換了別家有可能都沒人光顧，但是「野狼」卻不同。不同之處之一就是這家店已經有很久的年頭，「野狼」兩個字雖然現在庸俗極至，但在二十幾年前，可是個炫得不得了的名字，年年整修，門面光華絢麗，裡面大得嚇人。另一個不同之處是這裡安全，這個迪吧的前身是黑社會的少爺開的酒吧，用來消遣著玩的，當然來喝酒的大部分都是黑社會的混混，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改了迪吧，結果來得大部分人還是黑社會的混混，就算不是，也絕不是什麼善類！規矩還是老樣子，如果找打架，舞池的旁邊就是個擂台，自己上去飆，故意砸場子的直接扔進淺水灣……換句話說，有本事的就進來，沒本事的滾出去。
　　文勁想著當初自己幾乎把這裡當作聖地，每次路過進過都用眼神膜拜，想著有一天非要到那擂台上試試身手，以自己現在的水平，打架還上得了檯面。但「野狼」裡面人魚混雜，高手倍多，還有線人，搭伙，馬仔，蛇頭……很多頂尖的掮客在裡面招攬生意，等魚上鉤，並不是靠副好拳腳，有幾分狠勁就可以。文勁可不想上一秒把人打個半死，下一秒錢包就被偷了，或者給人下藥掛在中環大樓前面遊街。
　　這裡，這裡……雲真一站在不遠處的巷子揚著手示意他過去。原來要走的是迪吧的後門，文勁跟著雲真一進去，拐了兩個彎，是有好多房間的長廊，上面全部掛著休息室的牌子。雲真一掏出鑰匙打開其中一扇。
　　房間裡面很簡單，一張很舒服的沙發，旁邊擺著滿滿當當化妝品的梳妝台，巨大的鏡子，牆壁上數道櫃門，儼然是個化妝間。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野狼」迪吧的老闆姓葉，屬於黑幫「冠合」葉家，文勁還以為這裡又是雲真一名下的財產呢。沒等他開口，雲真一便拉著他做到化妝台前，拿起化妝乳液朝他臉上開始塗抹。搞什麼！文勁剛張嘴，粉撲的灰糊了他一嘴。
　　「化妝，會玩的時間比較久些！」雲真一便說著，拿起棕色和黑色兩種眼影朝著文勁眼圈上打轉。化妝的時間並沒有像文勁想像中的時間那麼長，雲真一的動作非常熟練，沒過一分鐘，文勁帶著兩隻活像是被人K了的黑眼圈站起來，黑色的唇色，加寬了得唇線使得厚潤的唇帶著重金屬般的性感，而雲真一也照著鏡子給自己畫了同樣得朋克妝，相反不同得是唇膏便成了暗紅色，唇角處卻唇線拉長，好似刻薄卻又透著些妖異……
　　雲真一從衣櫃裡面挑出衣服，扔給文勁一套，另外打開存放假髮的櫃子，自己帶上一個及腰的白色長髮。並將另外的白色的短髮發套遞給文勁。
　　原來衣櫃上貼著的巨幅照片皮衣朋克正是雲真一，只到胸脯一半的皮衣V字背心，低腰的幾乎看見大腿根並帶著金屬墜鏈的緊身皮褲，外罩著銀白色短袖風衣，紅色的圓形大耳環，高高豎起的馬尾辮子……雖然知道同伴的個性並不像是想像的那麼沉靜，但突然變成這種前衛造型還是著實讓他吃驚一把。
　　文勁跟著雲真一進入舞廳，推門便是二樓的休息區。迪吧裡震耳欲聾的強烈音樂撼動感迎面撲來，閃動著得變化莫測的七綵燈光使得沉浸在昏暗下的人們如狂魔亂舞，忘記了現實……
　　「野狼」的正門確實很大，此外南北方向還有其他還有三個緊急出口，正門的右手邊是很長的吧檯，接著過去是個微型的「狼」的銅像噴泉，衛生間和員工通道的入口便藏在噴泉後面。文勁兩手撐著護欄，第一件事便是到處尋找曾經尋摸著的擂台，而它安靜地蹲在自己的下方，現在台上正空著，不少人靠在擂台側邊上喝酒並不回頭。「野狼」迪吧擂台的規矩即使是他這個從沒有進來過的人也知道，無論任何理由，上台即為斗者。話說的刻薄點，就算根頭髮絲掉在了擂台上，也意味著一場以頭髮絲為鬥士的爭鬥開始，只是比得是重量還是韌性有待協議了。所以文勁對唯一一個將手掌放在擂台檯面上的男人多看了兩眼……挑戰者是扳手腕嗎……
　　「看見靠在小噴泉池子邊坐著穿著短風衣的老頭了嗎？」雲真一環上文勁腰，貼著他的耳邊低聲說道。
　　「嗯！」文勁輕輕點頭，應道。
　　雲真一剛想說什麼，卻有人過來很熱情地打招呼。「嗨，C，真是太好了，晚上要跳舞嗎？……
　　咦，這是誰？新來的嗎？」
　　「『野狼』的王牌是Z，別認錯了啊……」雲真一笑著擋開摟過來的鹹豬手，轉身拉著文勁道，
　　「我們下去……」
　　「你在這裡跳舞……」不會是那種鋼管脫衣舞之類的吧，文勁問道，但他的話被隨即而來眾人的招呼聲淹沒了，舞池搖擺的人慢慢停下來，幾乎全場人的注意力都圍在了雲真一身上。
　　「你在噴泉那裡等我……」雲真一暗中說道。「好……」文勁似懂非懂地被他推出擁上來的人圈之外，慢慢走到水池邊坐下，看著圍繞雲真一的人牆越累越厚，全場甚至開始騷動起來。
　　「C！」
　　「C！」
　　「C！」
　　他們在幹嘛……
　　文勁見樓上樓下所有的人，無論男女都舉著拳頭，對著場邊被圍得水洩不通層層的人牆之中的雲真一瘋狂地喊叫著感到莫名，「這些人有病嗎……」
　　「你難道不知道嗎？看起來你們是朋友啊……」
　　文勁轉過身，和他說話的正是穿著短風衣的老頭。左眼留疤下垂，個子不高，相貌普通。
　　「這很奇怪嗎？」文勁不答反問道。他可不是剛出來混的菜鳥，被人隨便一句話就把關係厲害透露出來。
　　「『野狼』的待場舞者『C』，從兩個月前到現在為止為只出現過三場，除了今天，其餘都是午夜2點出現，半個月前我曾經看過他的第二次出場……」
　　「不要告訴我自從見過他以後，你天天來『野狼』等他再出現……」文勁見這老頭說話的時候一臉白癡模樣，說話雲裡霧裡，不知道是述說還是自言自語，心想這老頭要麼老人癡呆，要麼就是個變態。
　　「沒錯!」老頭一把抓住文勁的胳膊，「我天天在這等，天天等，今天終於等到他了，你告訴我吧，他叫什麼，住在哪裡，他還是個學生吧，在哪裡上學……就連我也跟不到他，我不知道他是誰……」老頭說到最後幾乎進入自我意識，嚇得文勁一哆嗦。
　　「靠，有病啊……」精神病沒痊癒吧！我腦子和你一樣瘋的時候也不會說！文勁心道。
　　「要不，你告訴我他喜歡吃什麼菜……穿什麼牌子的衣服……只要知道他的一種嗜好，我『金指』老就有本事查出來！」老頭像是急了，抓著文勁的胳膊念道。
　　「金指」老——金牌線人「金指」老！
　　居然萌幼齒……
　　文勁看看場中的雲真一，瞪大了眼睛……

　　第二十章 情報販子

　　「金指」老是出了名的老牌情報販子，不僅僅是因為他的消息靈通，靠著情報吃飯的人能長命也許本就是種奇跡，所以年過半百的「金指」老沒死沒殘就是奇跡之一。
　　「我用我的身份換你三個情報！」不知何時，雲真一已經站在了文勁旁邊，看著「金指」老道。
　　「他們不跟著你了嗎？」文勁對突然出現的同伴很是差異，轉頭看過，聚集著的「恐怖」分子們儘管會時不時往這邊看，但總算已經散開，正因為同伴給他個「放心」的表情，才更奇怪怎麼會突然變得平靜。而「金指」老聽見這話頓時眉開眼笑，傻樂三聲才細想過，心裡擔心雲真一要求知道什麼了不得的資料，眼光不免有些閃爍。雲真一看出他的躊躇，輕輕一笑道：「不想知道也不勉強，要不這樣，換別的條件，我早上從六點起，以九龍大道為起點，紅堪門前為終點，每隔三個小時一個循環，如果你能在三天的期限內跟出我的身份，我認輸，如果你輸了，換你三個情報，怎麼樣？」
　　「金指」；老盯著雲真一半響，猶豫許久終於搖搖頭，歎口氣道：「不必換了……我知道你能躲過我的眼睛……但只能今晚提出來，過了時間，而且其中兩個問題我只回答「是」或者「不是」，犯了規矩，即使不知道你的身份也一樣！」跟蹤的事情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有，但沒過路口，人就失去蹤影。
　　「一言為定！」雲真一像已經滿足地點點頭，伸手搭在文勁的肩膀上，道，「我的兄弟會代替我問你這三個問題。」然後低聲囑咐文勁千萬別浪費了機會，轉身離開。
　　「我明白……」文勁此時已經明白同伴將他帶到「野狼」的用心，擦身時拍拍雲真一的肩膀，這份心意不是語言能道盡的了。深吸一口氣，文勁才道：「我想知道『賤人羅』的固定出現場所！」
　　「銅鑼灣『普利』私人俱樂部！」這種在他「金指」老手裡是屬於地攤貨的情報要多少有多少，他見文勁想知道的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消息，立刻放心道，「小子，看在你很知道分寸的份上，再告訴你，如沒有意外，會是在每週三的凌晨一點左右。」
　　「謝謝！」文勁心裡高興，知道了時間當然更方便些，又道：「下一個，當年『深水町倉庫事件』是不是有『宏基』的預謀！」
　　「金指」老的眼睛猛地抬頭盯上文勁，最初認為只是小case的懶散驟然消退，從褶皺密集的乾枯眼皮下透出的銳利讓文勁感到有些戰慄，看來這情報販子果然如傳說中的一樣厲害。
　　「……是……」「金指」老說得時候，瞳孔禁不住收縮，這個問題的應答足以構成抵住他咽喉處的尖刀，但他卻必須回答……
　　「最後一個，『欲蜂』之章的指使者是不是『宏基』的老大！」文勁被「金指」老的煞氣逼得緊，硬著頭皮再上前一步。
　　「不是！」「金指」老這次倒是回答得很快，但答案卻讓滿以為是肯定的文勁詫然。
　　不是，怎麼不是，除了「宏基」的老大誰能命令「賤人」羅，怎麼會，難道他查的方向錯了？過於吃驚的文勁一言不發地呆站著。
　　「金指」老微瞇著將面前的少年重新仔細打量，「深水町事件」……「欲蜂」之章……少年的模樣在他的腦海裡面不停地搜索著，「你——」
　　「好啦，不要總是纏著上年紀的老人家，問完了沒有？完了就該請客！」雲真一走過來拍醒還在發呆的同伴道。
　　「對……」文勁乾笑一下，轉身朝吧檯走去。
　　「我這朋友盡喜歡開玩笑，所以你——」雲真一對著「金指」老平靜地道「——什麼也沒有說過……什麼也沒有想起來……對嗎？」
　　「……沒錯……」「金指」老翻動透著陰沉的濁黃眼珠看著雲真一悶聲道。
　　「嗯，作為交換條件的是……我……姓雲……」雲真一再次露出柔和的笑意。
　　雲……
　　「金指」老低頭沉思片刻，才突然笑道，「姓雲，『野狼』，沒錯，我早該想到，你是『冠合』葉家的人……」頓了頓，他才忍不住皺著眉頭道，「以你葉家的勢力，想知道這些消息輕而易舉，為什麼要大費周章！」重要的是還把我老頭攪入渾水！
　　「太平淡了……」
　　「啊？」和問題完全不搭接的回答……
　　「沒有風浪的海不叫海，沒有愛恨的生命不算活著，所以……」雲真一回過頭看了眼舞池中隨著音樂升溫的人們，嘴角挑起露出一絲微笑，「……太平淡了……」
　　太平淡了，來玩遊戲吧……總不能一個人玩……所以人越多，就越好玩……「金指」老像是突然明白暗含在雲真一話語間的潛台詞，少年延蘊在暗紅唇色的微笑變得如傳統港片裡面那些吃人的羅剎面相一般，禁不住身上一哆嗦。
　　「我是開玩笑的，你為什麼瞪這麼大的眼睛像見了鬼似的……」對方戒備的眼神讓雲真一啞然失笑，尷尬地繼續解釋道，「厄，我畢竟是外姓，不想給外公家找麻煩，再說，事情都讓前輩做完了，幼獸怎麼長大？」
　　「……沒錯，葉家已經退出黑道很多年，幾乎消聲，連這『野狼』都很少有人知道東家是誰，不像何家——」「金指」老突然啞止，渾濁的眼珠四下裡轉轉，這才又道，「他家的根須太多，還是小心微妙啊……尤其你姓的是『雲』……」
　　「嗯，明白，可以的話，我會盡量避開……」雲真一聽見這話心裡還真是擰起了眉頭，便轉了話題笑道，「老頭，你還要繼續看我跳舞嗎？」
　　「那是當然，別人跳舞可以等，雲家人跳舞是沒有『等下次』這種說法的！我老豆可是看過一回就念到死的那一天！」「金指」老一說起這個，臉上的血氣立刻上湧，帶疤的那隻眼睛轉得更快了。
　　雲真一知道他說的是自己的外婆。當初這裡還不叫『野狼』，只是個聚集了一兩家黑幫少爺的臨時歡樂場，而他的外婆曾在幾十年前在這裡跳過舞，只有一場，僅僅是為了和人鬥氣的幼稚行為而已，他無奈地笑笑，可以想像到當時的境況，尤其在那個年代，穿著大V字開胸，裙擺開到大腿根的白色晚禮服的女人就算不跳舞也會是所有男人目光的焦點，更何況還是個外表長相聖潔，骨子裡風騷的女人。
　　「啤酒！我請的！」文勁拎著三個酒瓶走過來，分給每人。
　　雲真一沉默了片刻，才抬眼輕聲說道：「老頭，看雲家人跳舞不要超過三次，這是忠告……」
　　「……」為什麼？「金指」老追根問底的性子極想問個明白，但雲真一的表情像是考慮了半天才說出來，心裡知道其中肯定有什麼忌諱，不由地點點頭。
　　「難道看你跳舞會很危險？」文勁和雲真一離開噴水池附近，在場子邊上靠牆站著。他隨口問道。
　　「他的年齡大了，腦和視覺會受不了這麼大的衝擊，很危險！」雲真一答道，並同樣慎重的口氣囑咐文勁，「我不限制你，但……也不要經常盯著我的眼睛看……」
　　是因為同樣危險嗎？文勁這才留意起來，平常雲真一的眼睛都藏在過長的劉海下，即使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時間很長，但除非說些重要的話會看著自己，其餘時間就現在想起來有點像刻意避開……和小玉相處越久就越會感受到這個夥伴的個性和所謂的花子的陰霾完全不一樣。是壓抑的感覺，強制壓抑！
　　「看你的眼睛久了是不是會像電影裡面一樣自爆？」文勁一直盯著雲真一的側臉，看得雲真一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正要發作，才突然聽見文勁小聲問了一句。
　　「你和小四一個年齡嗎？！」自爆，我還自焚呢！雲真一額頭上掛著幾條黑線道。
　　「切！還以為什麼大不了的，故弄玄虛！」文勁翻著白眼，揚手一擺道。
　　「……」雲真一低下了頭，怎麼和文勁解釋才好呢……
　　「C，凌晨一點了，你剛才答應大家說要跳隻舞的啊，所有人都熬著不走等著呢……」這時走過來個二十歲出頭，身著勁裝亮片的男子。
　　「Z！你不用這麼提醒我，他們都忘記了呢，當做不知道可不可以……」來的人是「野狼」迪吧的正式舞者Z，雲真一不由抱怨道。
　　「是你承諾在先，才安撫下來場面，我只是怕他們裝作忘記，等會逼你跳兩圈，到時更沒辦法收場。」Z好笑地勸解道。
　　「說的是，小勁，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十分鐘就好。」
　　文勁點點頭，示意快去快回。雲真一這才有Z引導著穿過舞池。人群已經開始注意到雲真一的動作，都讓出一條路來，舞場內除了音樂別無雜聲，變得異常的「安靜」。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2-21 19:43

　　第二十一章 對誰說對不起

　　雲真一沒有在舞池停下來，人群讓出的路直通的是擂台。他徑直走到擂台邊停下，那擂台的高度幾乎和雲真一一般高低，只見他單手一撐，身子就上了檯面。雙手握住圍繞擂台的彈筋，一個空翻進入場內。此動作讓場內爆發出雷鳴般的叫喚聲。
　　真行！文勁心中也讚許道。僅抓著一根擂台彈筋做這麼漂亮的凌空翻可和吃蘿蔔不一樣，支撐身體的全部勁力全部會被彈筋吸收，其實全靠身體的翻轉吧。文勁吹了個口哨，當然是為同伴空翻時露出討觀眾眼球的大腿而吹的。
　　「New jazz！」雲真一慢慢舉起一隻胳膊……
　　「哦！哦！哦！」場下只為這個動作，聲音幾乎掀掉迪吧的頂，文勁看著這些和瘋了一樣亢奮的人哭笑不得。音樂響起，震耳的鼓點越來越重，文勁的嘴不由也張大……
　　騙子！
　　這哪裡是New jazz！
　　音樂的節奏比正常的New jazz幾乎快三倍不止，卻無法阻止舞者的扭動，腰間的亮片隨臀部的擺動顫動著，肚臍上掛著的小彩環在燈光照耀下將雪白的肌膚映成七色，舞者的腳尖像是旋轉的陀螺，四肢軟中含勁，白色長髮間纏繞著的紅色珠鏈和髮絲一起揚起……偶爾站定時，那舞者的眼睛似乎閃著得青紫色的光，唇時而微張，時而抿笑，暗紅色變成墨黑……高翹拉長的嘴角帶著藐視人間的高傲和輕蔑……
　　這不是舞蹈，至少不是引人快樂的舞蹈，是誘人毀滅的魔鬼之舞……
　　手腕的翻轉帶著金色腕鈴陣陣響動，和腰間亮片的沙沙聲和做高低兩個種音階，沒有人留意得到，這簡單的原始節奏把震耳的迪曲幾乎遮蓋住，所有的人像是瘋了似的，發出的是最原始的吼叫……場面開始失控起來，有人已經企圖翻越擂台，甚至不去想是否能辦到而開始撕扯彈筋，動作已經看不出是人類的動作，其中一個兩眼赤紅圓瞪，齜牙留著口涎，只能被稱作野獸的爬行或表情……
　　「給老子滾開！」文勁一腳蹬在那人的肚子上，將雲真一護在身後，怒目而立，警惕的環視著場邊躍躍欲試的野獸們。
　　小勁……
　　雲真一停下舞步，慢慢舉起右手，音樂聲喀止，躁動的人群那亢奮的眼神稍微舒緩下來，文勁一眼不發拉著雲真一下台，直接穿過二樓休息區來到後門最初用來換裝的員工休息室。一把將雲真一甩在沙發上——
　　「小勁，喝水！」雲真一心知他還沒有從舞境中清醒，趕緊遞上礦泉水。
　　以後不准再跳舞！
　　文勁一口氣喝下半瓶，才把這句話和著吞進腹中。不知道什麼時候衝上的擂台，只是心裡暗升股逆火，讓他難以忍受圍在擂台周圍的那些禽獸。現在平靜下來，突然覺得自己莫名……還有些身體的什麼東西被掏空了的感覺……「我們走吧……」
　　「……」雲真一低著頭點點下巴。
　　兩個人卸了裝，從後門出來，一前一後這麼走著……好久，走在後面的雲真一才追上前幾步急切地問道：「那個，好些了嗎……」
　　「嗯？……嗯！」文勁停下腳步，回頭應道。
　　「那個，我有事，先走……」雲真一下意識地避開了文勁的目光，低著頭小聲道。
　　「好……」文勁遲疑一下應道，然後突然覺得很生澀地抬手揚了揚，「厄，拜拜！」
　　拜拜……
　　雲真一也揚揚手，兩人背對著背分開……
　　下次不要再看我跳舞了……忘了這次，我們繼續做朋友——雲真一突然想轉過身抓住文勁這樣喊，但腳步停下來回過頭看見文勁背影的那一刻，忍住了……
　　沒有朋友
　　沒有仇人
　　也沒有愛人
　　除了血緣，他不可能擁有這些正常人才能擁有的東西。
　　……也許下次就是不要和我說話
　　……再下次就是不要再看我
　　……最後是忘記我曾經存在
　　……也許沒有也許了
　　雲真一蹲在牆角，回想起剛才文勁離開的背影，把頭埋在兩腿間。
　　……所以也沒有下次了……
　　……
　　「小玉！小玉！雲偷玉！」
　　文勁的喊聲越來越大——
　　雲偷玉！他的名字！能被人向所有長著耳朵的人喊出他的名字是件多快樂的事情，
　　雲真一的手扒著牆邊，想偷偷向外望望，但一個身影已經擋在他的眼前……
　　「小勁……」
　　「剛才是我不對，把你從擂台上拉下來，還強拖你走……嗯！有點丟臉！」 說起來是自己小氣，文勁有點不好意思。小玉自從來學校的那天起，就和「鬼娃花子」聯繫在一起，不說話，不哭，不笑，成天低著頭，要麼看窗外……如果澆點水，說不定就會變成棵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小玉會曝露在除他以外的其他人的目光下……小玉的目光一直跟著自己，一直都是
　　「不是，該說對不起的是我，你不明白，我——」你不明白我想有一個朋友
　　「不明白也沒關係，我們誰都不用說對不起，現在和以後都不說！」文勁蹲下來誠懇地道，他能明白小玉話語間的那份渴望就夠了，和他曾經一樣的依賴感，只是，他絕對不要和那個人一樣將這種依賴看做垃圾。
　　「……好……誰都不說……」
　　希望誰都不對誰說對不起……
　　如果不是刻意留意，文勁是不會找到何初華的車子的。老遠看見那輛黑色法拉利在某酒樓前停下，接著何初華帶著個二十出頭的男人從車上下來，兩人沒上樓就暗地裡掐腰捏背，眉來眼去。
　　嘖，真是個有名的個花花公子！
　　文勁一邊感慨一邊上前叫住何初華：「嗨，帥哥，吃飯前喝杯咖啡嗎？」
　　「真稀奇，主動找我……」何二少爺瞧見文勁的確感到一絲意外，但很快又調笑道。
　　「不好意思打擾你約會啊，十分鐘，給不給時間？」文勁看了眼何二公子的最新口味——原來換書香文靜氣質的了
　　「給，當然給，但你要不要考慮把上次碰見的小朋友介紹給——」何初華給情人柔聲說了幾句離開的話，轉而嬉笑道。
　　「做夢！」文勁一聽就知道這色鬼在打小玉的主意，立刻對那個與何二少爺打情罵俏說上樓先等著的書香氣質男來了氣，心想著如果今晚讓姓何再回來他「文」字姓當場改了，從此姓「武」！
　　「你好像有事找我？」何初華要了杯咖啡輕攪著。
　　「對，不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對我來說難了點，對你來說很簡單……」文勁要了杯冰檸檬汁道，低聲說道，「你知道『普利』私人俱樂部嗎？」
　　「『普利』私人俱樂部，是銅鑼灣那一家嗎，很有名啊，你真有眼光……」何初華挑挑眉毛道，盯了文勁一眼，伸手拉過坐在對面的少年，坐在自己身邊。他們要的是包廂式的座位，但這種場合公然摟抱，文勁心裡還是嚇了一跳。
　　……有沒有辦法帶我進去……」文勁抬頭左右看看沒有人，用更低的聲音問道。
　　「金指」老的情報是「金」字招牌，不會有差，根據他說的「賤人」羅每週三的凌晨一點左右會出現在「普利」私人俱樂部，也不用問去的到底是羅大還是羅二，因為這對毒瘤總不分開。文勁一連兩個星期的星期三都全力跟蹤羅氏兄弟，果然，即使跟丟了，最終還是可以在凌晨一點至兩點間，看見羅氏兄弟乘坐的車子進入「普利」俱樂部的大門。現在的問題是怎麼混進去……文勁一想到這個就有些頭痛。這間俱樂部估計不是什麼好地方，偶爾那麼一回，他看見過老闆似的人物摟著情人進去的，那小情人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好像是個哪個剛結了婚的小明星，想來這個俱樂部也只不過是個用來私會的保密地方，裡面也無外乎什麼色情類的東西，但就算他想裝情人，也沒有人帶啊……這些老闆既然選擇在這種地方隱秘私會，肯定是見不得人的關係，普通的小情人哪裡用不著這麼遮遮蓋蓋的，更不會找個不知根不知底的人陪，萬一是狗仔隊豈不自挖陷阱？！
　　「既然你怕被人聽見，我們找地方好好說怎麼樣……」何初華已經按耐不住自己的性子，抬起文勁的下巴，緊緊吸住嫩色的唇瓣，手也開始不老實地揉捏著少年的腰際。
　　「你先說有沒有辦法幫我……唔……嗯……」文勁好容易從何初華嘴下逃出，才問了一句又被吻個結實。
　　「這有什麼難得，不就是『普利』嗎，我雖然沒有那裡的會員證，但我認識這麼多人，總有有的，借個總不成問題……」何初華不以為然地道，輕咬著少年的脖頸，抱著少年後背的手掌用力拉著被腰帶束著的襯衫，想要探進去……
　　「找個地方，你這混蛋！」文勁的領口已經大開，□也漸漸湧上臉頰……
　　「真想現在就干你！」 少年的喘息聲在耳邊起伏，何初華狠狠咬了文勁一口，少年吃疼地抖了一下，看著少年半合著春情的眼角，他只覺得下腹一陣火燙，扔下一張大鈔，拉起少年急急走出咖啡館。

　　第二十二章 俱樂部（二）

　　李傑沒想到文勁和何初華這麼快就喝完咖啡，直到少年的身影才反應過來，匆忙趕出咖啡廳的大門時，連人家的汽車尾燈都沒有看見。
　　「可惡！」他憤恨地揮了下拳頭，想了想拿起電話，撥通文勁的號碼。好一會電話才接通，傳來少年懶洋洋帶著不耐煩的聲音。
　　「什麼事啊，大叔！」
　　李傑可以想像電話另一頭少年愛答不理的眼神，忍了半天才道：「我知道你和誰在一起，難道你不能檢點些！我——」
　　「我說大叔！少教訓我！如果你有本事就抓我啊！」文勁不客氣地毅然打斷李傑的話，但心念一轉，又笑道，「我說你是不是想我了，還是說，想我的手了呢？上次給你爽的不夠嗎？哈！如果你也想要我全套服務也行，要不要過來玩3P啊！」
　　「辟」電話掐斷了，這是意料中的，文勁趴在車上放聲大笑。
　　他可以想到那表面一本正經的警察大叔聽見3P這樣的詞時，臉上的顏色肯定比嘉年華的綵燈都變得快。
　　「好像很開心啊……」何初華見文勁幾乎笑出眼淚來，不由問道。
　　「是啊，有個衛道士要指引我從良，你說這事情不好笑嗎？」文勁摸著笑疼了的肚皮答道。
　　「那真是好笑……其實他腦子裡做的是和我一樣的事情吧……」何初華聽了也大笑道。
　　「你怎麼會這麼想？」當然知道他其實對我滿腦子□，雖然勾引他並不是我的最初的本意，但至少有一次是我故意引誘他的。
　　「現在的人有幾個能成為衛道士的？這已經成了傳說中的名詞了吧！」何初華嘲笑道，就算是信教的不是也一樣嗎，每年都會有報紙報道某個國家的天主教徒們違背了主的召喚，大篇幅細數這些神使到底玩弄了幾個男人的屁股，「之所以糾纏不休地想教訓你，除了和我一樣想上你以外我實在想不出任何一個理由！」他把車停在飯店的門口，轉身將手打在椅背上，說道。
　　「說得沒錯！」 文勁哼道。不是說這個世界上沒有好人，而是從很早以前開始，自己就已經選擇了相反的路，也沒有想過哪一天會回頭……也回不了頭……
　　總之，幻想著□□卻滿口道德的衛道士和老想著要立牌坊的□一樣不要臉！
　　「看起來他是個不合格的衛道士，如果他成功了，我哪裡來得超級大餐！」何初華拉著文勁一進房間，後腳跟踢上門，就把文勁壓在床上。
　　何初華熟練地解開文勁制服上的扣子，露出雪白的肌膚，親吻著，少年的手在他的身上撫摸著，張開雙腿夾弄著何初華的胯骨，並用膝蓋騷動般地滑蹭，男人不耐地抬起頭，看著少年頑皮似地看著自己。被身下的少年蹭得心中發毛，男人直起身子，單手拉開自己的腰帶……脫掉褲子就重新倒在少年身上。
　　「擺脫，你好歹是個有修養的富家少爺，不要和流氓一樣好不好……」少年的手在男人的脖子上畫著圈，恥笑道。
　　「少爺，流氓，脫掉衣服不都一樣嗎？流氓有的，本少爺都有！」何初華托起少年的臀部，拇指揉捏著□□，故做色迷迷地說道，「你不是也一樣嗎？這麼風騷……」
　　「哼，」
　　……
　　剛才沒有得到宣洩的慾望只依靠相互的撫摸便輕易地被挑起，兩個人都不是什麼良家夫男，更沒有貞操可言，每次的歡愛只是相互安慰性慾的發洩，填滿身體寂寞的空虛。不問對方是誰，來歷，家世，沒有對方的聯繫方式，碰見即算，相約及成。何初華只所以喜歡和文勁在一起便是因為這個原因。其他的人都會想盡辦法和他沾有瓜葛，利用他的身份地位，或者想要點好處，對於他來說這種交換無可非議，只是每次的尺度卻也讓他很煩惱，這個少年是唯一一個沒有聯繫方式的人，今天確實找到了他，也求了他，但可以輕易地覺察到少年的目的完全不在自己。
　　聽著浴室裡的噴灑嘩嘩的聲響，何初華又拿出煙點上，少年很少在□過後繼續留下，這種習慣也讓他有點矛盾地失落，人就是這樣。他自嘲地笑了下，看著一地的狼藉，剛才兩人退下的衣服正躺在地上。少年褲子下面露出熟悉的金屬色讓他躊躇一下，站起身下床，拎起少年的西褲。
　　「啪嗒！」一隻金色的鋼筆掉在地上。
　　他慢慢撿起金筆，正想翻看，浴室的水聲停止了。在門把扭動的一瞬間，他將筆塞進了少年的褲兜裡。
　　「衣服皺了，要不今晚先睡這，這個先交給服務生去洗一下。」何初華伸手又撿起少年的制服道。
　　「不必了，我今晚上答應回家，回去讓傭人弄好了！」文勁接過何初華手中的衣物，「謝謝！」
　　「厄，不客氣。」何初華細細看著文勁，少年專心穿著衣服，突然覺得男人看著他的眼光有點怪，不耐地抬起頭，「有什麼事嗎？」
　　「哦，沒有，我去洗澡。」何初華把手中抽到一半煙頭掐滅在煙灰缸裡，轉身進了浴室。
　　文勁聳聳肩，繼續把衣服穿好，並在浴室的門上敲了敲，道：「下個星期之前弄到會員卡，記得啊！」聽見浴室裡傳出應答的聲音，才又道個晚安走出房間。
　　過了些時間，何初華沖洗完畢。走出浴室坐在床沿上，拿起自己的衣服，上下左右的口袋都翻了個遍，果然不見自己的那隻金筆，心想少年褲兜裡的那只肯定就是自己的那只了。論款式和價值，他倒不是很在意那隻金筆，但被人不打招呼便拿走，心裡可不太舒服。躺在床頭靠了半天，突然想起自己已經有兩天沒帶金筆了，他抓起手機撥通了何初陽書房的電話。
　　「喂，大哥，還沒睡呢，呵呵，當然我知道你沒睡，等會我專程去『和記』買甜湯給你做宵夜啊，嗯，還有沙田乳鴿，嘿嘿，對了，你卡包裡那麼多花花綠綠的東西，有沒有銅鑼灣『普利』的會員卡？」
　　「你要它幹什麼？」何大少爺何初陽好奇地問道。
　　「你這麼問就是說有了，借我用兩天啊。」何初華喜道。
　　「又借！你先把借了我一個月的車子還給我再說！」何初陽在電話另一邊念道。
　　「沒問題，就這麼說了！」反正那車子開了一個月也開膩了，黑不溜秋的政客商人車，和他隨意的個性完全不符，當初是想開這車子可以深沉內涵一把，沒想到開這種顏色的車子把他的性格憋悶得幾乎背過氣去，何初華心想道，停了停才問道，「大哥，前兩天你說你忘帶筆了，我是不是
　　把我的金筆借給你用了……」
　　「沒錯，他就在我的筆筒裡插著呢，想還給你，可你又是兩天不回家，怎麼？想筆了，還是……想老爸了……」何初陽微笑道。
　　「誰會想他這個死了十幾二十年的老東西！」何初華破口罵道。
　　「初華，他畢竟是我們的父親，怎麼能惡言不遜呢，何家……」何初陽的好言當然沒有安撫下何二少爺，反而讓火越燒越旺。
　　「我不承認他是何家的子孫，更不會承認他是我何初華的父親！」何二少爺暴喝一聲，用盡全身力氣按著掛機鍵掐掉了電話，大喘兩口氣，一把將手機砸在對面的牆上，手機摔成兩半，散落在地毯上。

　　第二十三章 男人的共同愛好

　　「小勁，我有事先走啊！」放學後，雲真一和同伴打了個招呼，提著書包先出了教室。
　　等等！文勁想著一起出校門，緊趕著出教室轉眼就沒了小玉的背影。什麼事情這麼急，閃得也太快了，文勁一直追到校門口都沒有看見同伴。他很早就知道追小玉是件很困難的事情，每次兩人闖了禍，都由小玉引開警察順便甩掉，連「金指」老也沒把握能準確跟蹤，有時間一定要學會這種絕招，至少逃跑的時候會快點。
　　我的老天爺！
　　當看見校門外站著的男人，他只恨自己為什麼不早點學會遁地——。
　　上帝!關老爺！菩薩娘娘！千萬別讓人知道我認識他！
　　文勁低著頭用書包遮住自己的側臉，沿著圍牆邊慢慢前進。
　　校園門口，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何初華依然擺著最酷的pose靠在車子上，只不過這回，黑色沉穩的法拉利變成了超級騷包的銀白色兩人座敞篷寶馬，本尊顯然為了搭配車子，上身穿著深藍色暗色條紋襯衫，打了帶銀邊的灰色領帶，下身米白色休閒西褲。這幅模樣在路邊一戳，堪比商業區街頭十幾米高的廣告板。
　　饒了我吧！文勁加快腳步，迅速離開現場，他寧願牽只綠孔雀上百貨大樓，也不願意此時與何二少爺打招呼。
　　何初華足足在康德的校門口乾等了半個鐘頭不見文勁出來，周圍圈著的美眉們被他婉言拒絕得沒剩下幾個中意的，於是心中不耐，發動車子離開，剛轉過一個彎，就看見文勁站在不遠處的岔路口朝著他揚手。
　　「不好意思啊！最近被幾個不上道的太子跟蹤，連累你不好！」文勁面不紅心不跳地編著瞎話。何初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幾個不良少年怎麼能奈何了他。
　　「我是怕他們盯上你的車，有些東西不在乎價錢，而是心裡喜歡的東西被弄傷總會心裡不舒服。」文勁沒好氣地道，停了半天才又道，「……也不是所有人都會這樣，有些人喜歡用舊了的，破了的……」
　　「怎麼會有這種人，乞丐嗎？」何初華好笑道。
　　「不是，外表看起來算是正常的人，呵呵，我不是瘋子，不懂瘋子的心理……」文勁望著前面，點了只煙叼在口中。
　　何初華早在兩天前就弄到了「普利」俱樂部的會員卡，文勁和他曾經進去刺探一回，和普通的飯店遊樂地沒什麼區別，只是給某些身份的人提供了更隱秘的私會場所而已。但何初華卻搖搖頭，以他的經驗來說，這些地方總有些不一樣的地方，否則香港像「普利」這種俱樂部太多，為什麼單找這家。
　　吃完飯，何初華以為馬上就會去「普利」，但少年卻說再等等，現在去太早。於是兩人找了咖啡店坐下來熬時間。
　　「你想進去找誰？」何初華問道，見少年不出聲，不由笑道：「我既然帶你進去，總該知道你的目的吧，否則怎麼配合你呢，或者你和上回一樣，進去就和我從頭到尾□嗎？」
　　「當然不是！」文勁想想才依在沙發扶手上，懶洋洋地回答：「我進去是想找個機會靠近『賤人』羅兄弟！」
　　「賤人」羅氏兄弟！何初華對這兩位倒是見過，有幾回參見宴會曾被人介紹過。早聽說這對兄弟不是什麼好鳥，自持有家電影公司，拍了幾部電影，也藉著這個牌子玩了不少明星和想成為明星的孩子，其中有男有女，還聽說有不良癖好。何初華看看文勁，喃喃地道：「你想找他們拍電影？好像不像啊，如果這樣直接到電影廠找他們就好了……你是想避開其他人的眼睛單獨找他們，才會這麼大費周章要進俱樂部是嗎？」
　　「我有點事情要找他們問問……」文勁冷笑著回道。
　　而且要神不是鬼不覺地靠近他們，然後一把打中他們的七寸，問出他想知道的答案，趁著現在那些人知道他回來的消息……不會有太長的時間可供他使用……
　　「放心，不會把你牽連在內的！」文勁喝了口咖啡，覺得還是有點苦，又放了兩勺子糖。
　　「我不介意！」何初華笑道。以「賤人」羅氏兄弟的身份還沒有資格找他何初華的麻煩！舉起杯子抿口咖啡，突然拉過文勁，附上耳朵小聲悶笑道：「不是我多事，其實從我們兩個進到這個咖啡館的時候，就有人跟著，……確切地說是跟著你！」
　　文勁一怔，臉色驟然一變，起身往隔壁包座一看，果然見李傑坐在那裡。李傑因為文勁突然怒目圓瞪地出現在眼前心虛地嚇了一跳，氣氛頓時尷尬起來。
　　「怎麼認識啊……」何初華單手搭在文勁的肩頭，也望過來，看見李傑時頓時想起曾經見過這個人，記得好像……是個警察——
　　「不認識！」文勁冷冷地瞪著李傑，道，「我們走！」說完，先轉身朝店門口走去。
　　「他不會就是你說的勸善從良的衛道士吧！」何初華笑著優雅地給李傑點個頭，跟上兩步，攔住文勁的肩膀道。
　　「衛道，我從不知道他能衛什麼道！懦弱無能的小警察而已！」
　　兩人的說話的聲音並不大，但在恬靜的咖啡廳裡卻也不小，端著咖啡托盤的服務生目送兩個客人離開，轉過頭趁著給人上咖啡的時候，藉機多看了所謂的「懦弱無能的警察」幾眼，當然看的人不止包括他，咖啡廳半數以上的客人都聽見了那句評論，紛紛向這位「警察」行「偷窺並竊竊私語」的禮儀。李傑面如炭燒終於掛不住，扔下錢匆匆離開咖啡廳，心中的怒火燒得他理智蕩然無存。
　　車子停在「普利」私人俱樂部的門口好長時間，終於看見「賤人」羅氏兄弟的車子駛入俱樂部的大門，文勁一把拍開何初華的騷擾，叫道：「快點，快點，跟上，回頭讓你親個夠！」
　　何初華挑挑眉，發動車子一個急轉從街對面衝進俱樂部的大門。
　　文勁的額頭被撞得生疼，卻不敢言語，只是突然發現這個何初華並不是如他想像的只是一個花花公子，剛才轉彎橫闖公路與另一輛疾馳的轎車擦身而過時瞬間透出的囂氣是他熟悉的氣味。
　　「怎麼了？不是剛好嗎？」何初華穩穩地將車子插在「賤人」羅氏兄弟車子的前面停下來，含笑地看著文勁道。
　　如果這句話是半分鐘之前說，文勁還會以為何初華還在懶散地開玩笑，但此時不是為何聽得他渾身發冷，汗毛乍起，右手本能地摸向褲兜裡的金筆……
　　「下車啊，這不正是好機會嗎？」何初華笑著解開安全帶，自己先下了車。難道是自己多疑了……文勁按耐住心中的驚恐，深深吸了口氣，慢慢放開僵硬的右手。
　　「是誰敢擋老子的車！」「賤人」羅大的司機已經探出頭來謾罵。
　　何初華繞到文勁身邊，單手摟緊文勁的腰，吊兒郎當地衝著司機痞笑道：「是我又怎樣！」
　　文勁也這機會瞥了一眼下車的羅氏兄弟，見對方的眼睛也正好撞見自己，心裡一驚，下意識地閃開。
　　「賤人」羅大見對方竟然是何初華，抬手制止了司機的謾罵，上前來與何初華客套。何初華把車鑰匙扔給門童，先進了俱樂部。
　　「寶貝，在那邊等我啊……」何初華推了一把文勁，擠了個色眼，文勁嘟嘟嘴走了。
　　「何二少爺好運氣，到哪裡找著怎麼風騷的芽……是學生吧……」羅二上前齜著一嘴色迷迷從上到下大量著不遠處的文勁。
　　「全靠運氣，一個星期前在飯店碰上的，一拍即合，嘖嘖，好像沒成年呢，味道真是不得
　　了……」何初華輕飄飄地瞇著眼睛道。
　　「熟的有熟的味道啊……」羅二心裡癢癢地道，目光一個勁地對著文勁的腰和屁股掃，口水幾乎掉下來。
　　「沒錯，但上床就那麼點事，總覺得無聊，不知道有什麼更好玩的……」何初華看著文勁微蹙著眉頭。
　　「當然有了，何少爺想要玩，來這個俱樂部就對了……」提到這個，羅大終於也忍不住咧開了滿臉油光的橫肉，綠豆大的小眼睛轉啊轉地，最終還是飄到站在不遠處的少年身上……
　　「真的嗎？那太好了……」何初華喜出望外道，「要請兩位指點一下了何某的『性福』啦……」
　　「唉∼，談不上『指點』，只是『同好』，『同好』！哈哈哈哈……」羅大搖著腦袋頗有些得意地道。
　　同好？何初華心裡撇撇嘴，不知道這羅大有什麼見鬼的愛好，但面上還是表現出很高興的模樣。羅二見何初華很感興趣的模樣，有些口不擇言緊跟著道：「何少爺等會和我兄弟兩個一起上去，我們三個合起來——」
　　「咳咳！」羅大咳嗽兩聲，瞪了羅二一眼，這羅二立刻清醒過來，偷看了何初華一眼，乾笑兩聲。
　　「怎麼？」何初華笑著問道。
　　「厄，電梯來了。」羅大側身伸手陪笑道，「何少爺，請！」

　　第二十四章 半路殺出「程咬金」

　　這裡？
　　何初華指了指標有橙色底黑色數字的客房門，站在隔壁的客房門口羅二半拉著門把點點頭示意「正是」，這才打開房門，半拖半哄著鬧情緒的文勁進去。
　　直到何初華的房門「彭」一聲地關上，羅二臉上帶著稍顯得失望的表情闌珊地走進自己的房間，見最近與自己兄弟兩個私混的兩個男星早就脫得和桔子瓣似的臥在床上，不由心聲惡感，哼哼地「啐」了一口道：「人同命不同！」
　　羅大聽了，立刻在他背後猛推一把，把門關上，瞪了他一樣。
　　「大哥放心，三樓的房間隔音效果不比防空洞差！姓何的聽不見的……」羅二幾步走到小吧檯前，倒了兩杯酒遞給橫他一眼的羅大一杯，半響還是忍不住道，「這麼好的貨色怎麼不在我們兄弟手裡呢，大哥，你看見那個小芽的屁股了嗎？繃得緊啊……尤其走路時候的股子騷味……」說話間臉上的折紋幾乎皺在一起，朝著空氣中抽了好幾下鼻子。躺在床上的兩個男星相互對望眼，幾乎要吐出來，這羅二隻要看上哪個人，那人就算是聖母貞女，在他的眼裡還不如會脫衣的三級明星，說得好像每個人每時每刻都在勾引他的精蟲似的，這回不知道是哪個命衰，又讓「賤人」羅二給盯上了。
　　但羅二不是東西，羅大也好不到哪裡去。果然，羅大也抽著鼻子，翻個白眼道：「想吃沒什麼難得，何二少爺可是出了名的翻臉情人，再好的最多一個月，等他玩膩了，就是我們的了，倒時想怎麼樣隨高興！」
　　「這我知道啊大哥，可頂不住心裡癢啊……」羅二還是心有不甘地嘖道，但始終沒有說出對何初華不滿的話來。羅大走到床邊，拽過來一個男星，陰陽怪氣地道：「知道分寸就好，這位少爺雖然從國外才回香港，是個生嫩的人，但他畢竟姓何，想和他掙骨頭也要掂量自己有沒有這份實力！」
　　「知道了大哥∼！」羅二明白剛才在大廳，是自己太過得意忘形，想著說不定何少爺喜歡三個人一起玩呢，但就這麼被個二十多歲的小子壓住勢頭僅僅是因為對方有更深厚的家族姓氏，心裡異常不痛快，轉頭正好瞧見床上閒著的男的對他刺鼻不屑，頓時火冒三丈，「媽的，老子是你能笑的嗎？是嗎？！」他上前一把抓住那男的頭髮泛拽著就往地上拖。
　　羅二平常是個變態不正常的，今天估計要把自己往死裡整，被他抓著的男子想到這裡頓時面如白紙，幾乎跪地求饒。可羅二哪裡會給這個機會，早一腳跺在男的的□，看著他疼得冷汗直冒身體曲捲一團，破口罵道：「賤貨，敢笑老子……嘿嘿！老子讓你這輩子都笑不出來！」
　　……
　　「這房間有什麼好啊，不就比二樓大了點，多了兩個沙發，一個茶几，兩個櫥櫃……難道這床大了一圈也算了不得的事情嗎……」文勁翻身一跳坐在床上彈了幾彈，又跳下來，走到文勁走到牆邊貼上耳朵，想聽聽隔壁的聲音，聽了半天沒聽見動靜。
　　「可以看見夜景！」何初華繞著房間轉了一圈，停在窗戶前，窗戶外面的霓虹燈——被文勁回頭冷冷翻個白眼——
　　他乾咳兩聲，才道：「不可能聽見聲音，這裡是私人俱樂部，如果隔音效果不好，不會有人來光顧的。」
　　「哼！我知道！我是在欣賞壁紙的花紋！」文勁直起身，晃晃身子嘴硬道。他轉頭見何初華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知道是等著看好戲，瞧瞧他有什麼手段靠近「賤人」羅兄弟。奇怪的是，剛才在大廳裡站在老遠都望見兩頭豬對著他流口水，活活要把他吃了，怎麼不見伸個爪子什麼的，好歹也可以勾搭成奸啊！什麼時候羅氏兄弟兩個這麼乖，變成了不盯蛋的蒼蠅！
　　呸，說些什麼呢！文勁遲疑片刻，暗堵上一口氣，走到門邊，輕手輕腳旋開門，探出小半個腦袋看看走廊裡面沒有人，然後停頓一下，「霍」地打開門，如壯士割腕般徑直走向隔壁羅氏兄弟所在的房間，在門前立定。轉過頭見何初華含笑著探出個頭靠在門邊上瞅著他，不由兩眼一翻，突然伸手按上門鈴。
　　門外聽不見鈴聲，而門裡的人卻聽得一清二楚，羅二還在氣喘吁吁，兩眼赤紅地和地上被打個半死的小明星叫勁，羅大不耐地按下門口監視器的開關，文勁的身影出現在牆角的小小顯示屏上，羅大的眼珠子頓時轉了三圈，也不合上衫的扣子直接去開門，這時手機卻響了……
　　「你找我嗎，有什麼事？」羅大兩隻眼珠子先漂了一眼隔壁虛掩的門，然後才瞪著文勁問道。
　　「啊∼歹命，外表看前來光鮮還沒做兩下就縮陽的男人誰要啊，當然換個男——」沒等文勁趾高氣昂地說完，早就衝出來的何初華一把摀住文勁的嘴巴——這小兔崽子為達目的竟然咒他縮陽！
　　文勁瞪著眼睛威脅何二少爺放手，又蹦又踹，使勁手段也掙扎不開。「有點誤會……誤會，呵呵，唔！」小腿骨又被蹬了一腳的何初華手上又加了勁道——
　　羅大想笑又礙著何初華的面子不得不保持風度，但有時越忍越想，幾乎憋到內傷，就在他要失控的時候，掌心抓著的手機又開始響起來。他剛才急著給文勁開門，沒接電話，此時如同救命草一般作用，只等著接通電話那刻起好好乘機大笑三聲。
　　「哈哈哈哈……什……什麼，哈哈哈……警察來抄家啊……哈哈……」羅大大笑著。
　　他有病啊，警察抄家這麼高興——文勁停止掙扎，看看看著何初華……
　　我怎麼知道，我和瘋子也不熟——何初華聳聳肩，一副替人類基因悲哀的憂民狀……
　　「抄家！他媽的誰敢抄我姓羅的家！」羅大的大腦終於搭上了軌道，不顧形象地暴喝一聲，「什麼，掃毒組！」羅大聽著電話，綠豆般的小眼睛轉得更快，他注意到了何初華拖著想看熱鬧的文勁回房的動作，這才想到還站在走廊裡，轉身「碰」地關上門。羅大回身見羅二完全和瘋狗一般拿著鞭子往地上的男人身上猛抽，不由上前就給了兩巴掌！
　　「別玩了！老窩被警察端了！」羅大幾乎氣急敗壞地道。
　　「警察……什麼警察……為什麼警察要去我們家……」羅二被抽得兩眼冒星，茫然地看著羅大，警察至少5年沒到過他們的老窩，怎麼突然——
　　「我怎麼知道！」羅大兩隻眼睛像是要爆裂開來。
　　文勁被何初華拽進房間，不服氣地一屁股做在床上。何初華反鎖上門道：「這時候他們的心思早沒了，你沒辦法再接近他們，還是先平安收手，反正他們已經留意到你的態度，以後你可以再找機會。」
　　「機會，機會，哪裡有這麼多機會！」文勁心知何初華說的對，但眼看著機會從手中溜走，怎麼叫他冷靜。
　　你的機會就是咒我縮陽啊……
　　何初華想到這裡腦袋上的青筋就一個勁地跳，他轉移話題道：「要怪只能怪『賤人羅』犯事太多，掃毒組的警察太勤快，搜查令開得太及時——」
　　掃毒組！文勁身體頓然僵住，抓起電話死命地撥號，電話那頭剛傳來「喂，我是李傑！」的聲音，便立刻憤而大聲道：「姓李的，是不是你搞得鬼！」
　　「你說什麼？」
　　「你現在在哪裡？」 電話裡李傑的聲音悠閒平靜，難道是自己弄錯了？文勁心中疑惑到。
　　「在羅氏兄弟的家裡！」李傑站在羅大的臥室裡，示意同在屋子裡的另一個兄弟去檢查床頭的一盞裝飾燈。
　　「你他媽的故意的！」文勁氣急的聲音如針穿耳般扎進李傑的耳朵。
　　「不知道你說什麼，我有搜查令手續齊全……」李傑看見同事揚起手中搜到的小袋白粉，底氣又翻了翻的倍增，「還有充分的理由和證據……」
　　「去死吧——」文勁拿下電話想掐掉，想想不過癮，又舉起來大罵一句「你最好也縮陽！變態警察！」
　　「這個『也』字可不好……」何初華突然從後面一把抱住文勁，色兮兮地揉著文勁的下身，「縮不縮試試就知道，我們現在就驗貨……」
　　「今晚上沒心情！」文勁煩躁地掰開何初華的手，沒等他站起身來，就被何初華壓回到床上，只聽「卡」地作響，黑色的寬指手銬梏住他的左腕。
　　文勁毫無反應，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何初華身後櫥門半開，放著不少□用的道具的矮櫃，繩子，皮鞭，口球，肛塞，按摩棒，浣腸器……
　　「我猜對了，果然特殊服務指得是這個，有好幾年沒玩，想必現在的花樣更多了……」何二少爺剛才發現連催情劑都多了許多種類，什麼噴霧的，口服的，塞肛的，還有可以填充在肛塞上的……頓時起性不少，抓著寸長鐵鏈另一半腕銬半強制性地往少年右手上套。
　　「啊——」文勁的瞳孔猛然收縮，尖叫一聲像狼崽般照著何初華的腦袋砸過去……

　　第二十五章 2*200接力賽

　　李傑沒想到文勁會咒出「縮陽」兩個字，他愣了下，禁不住笑出來，心想著這麼艱澀的罵人話倒是新鮮，也虧了能想得出來。
　　手下的兄弟先將搜出兩小包白粉裝進塑料袋，先下樓遞交證物。他還是對房間詢查一番，走到電視跟前時突然想起這羅氏兄弟的主場是拍電影，打開電視櫃底下的三個抽屜，真是大開眼界，抽屜內層改造成便於存放光碟的塑膠隔間，滿滿一水沒有外包裝的碟片，李傑隨手抽出一張，上面用記號筆寫著「B—363」，往影碟機裡面一塞，電視裡立刻出現個光溜溜的女人和兩個男人，一個在她的身下猛干，另一個從背後抱著她的胸，那女人被玩的在男人身上 「放了我」「求求你們」聽起來好像被迫但實際上嗯嗯啊啊地浪叫個不停。
　　不過是張黃碟，李傑雖然上學時膽小害臊沒看過，但自當上警察沒少看過，此時覺得有些尷尬只是因為他想起了文勁在電話裡面說的3P……
　　李傑順手關掉光碟機，發現第三個抽屜有個橙色的塑料盒，那盒子上的黑色字被磨損掉了，可以想像被主人拿過多少次，裡面張舊碟片，上面的記號筆模糊地寫著「A—」，後面的字也沒有了。
　　什麼好東西看這麼多遍……李傑把它塞進光碟機，按下開始鍵，下一秒他的臉就漲成豬肝色，原來這是張GV，而且還是個玩幼童的，李傑的眼睛直盯著屏幕一時沒反應過來，畫面裡面的小孩看著好像老實模樣，卻一臉□地張著嘴在給一個男人□，那男人也極其享受地晃著腰桿往那小孩的嘴裡一個勁捅。
　　「John sir！」房間外面傳來下屬的聲音，嚇得李傑手忙腳亂連按好幾下開關鍵，而光碟機也跟著抽風似的亮了暗了好幾回。
　　還好最後一下是關閉的，李傑看見下屬走進來的時候出了一身冷汗，他清清喉嚨正色道：「我懷疑這是大批的□光碟，這三抽屜東西帶回去交給掃黃組的madam 張。」
　　「Yes sir！」下屬上前摞起三個抽屜想一下搬走，但他顯然小看了光碟的重量。只能抱怨一句沒想到這麼重之類的話，端起兩個抽屜走出房間。
　　李傑見他出門，猶豫一下，彈出光碟機裡面的碟片，放進碟片盒並悄悄揣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當他抱著最後一抽屜的光碟下樓時，幾個兄弟都等著撤退的命令。從羅家查出來的白粉不多卻也不少，兩兄弟自己用是用不完，但這些有錢人總喜歡弄狂歡派對之類的聚會，通常地點會在別墅一類的地方，像羅氏兄弟這樣明目張膽放在家裡的還真不多見，話說回來，上羅家來搜查的警察本來也就不多。
　　李傑準備開車回警局，手機響了，翻看是文勁的號碼，不知道這禍害又想要幹什麼，接了電話，卻不是文勁的陌生聲音，但這個聲音即使不用猜他也知道是誰……
　　「先前的咖啡廳門口見！」
　　李傑聽電話裡的聲音似乎不善，沒等發問對方就掛了機。他吩咐下屬回警局善後，驅車來到晚上跟蹤文勁時到過的咖啡廳門前。剛停穩車，銀色寶馬也到了。
　　何初華一不言語，下車打開車門，甩了下頭：「帶走！」
　　李傑見文勁坐在副座上一動不動，整個臉好像是睡著了似的藏在陰暗處看不清楚。他詫異地看看何初華，不明所以地把文勁從座位上抱起，卻不經意間瞧見何二少爺側過的半張臉上森森地四道指甲血印！
　　呵！李傑肚子裡扭著腸子止不住想笑，爪印除了文勁他想不出別人，況且何初華陰沉的臉色也充分說明了這點。
　　真是只野貓！
　　李傑雖然自己也總受其害，但還是有點忍不住幸災樂禍。
　　進了家，把文勁放在床上……睡得可真熟，這麼折騰都不醒……李傑碰碰文勁的臉頰，撩開文勁散亂的劉海——青紫夾帶血茄的傷口顯露出來，粘著頭髮處被扯動，重新淌下血來。
　　李傑趕緊找來藥箱小心地處理傷口，雖然不是很深。李傑包好傷後用力搖著文勁，直到文勁發出一聲呻吟，才算鬆口氣，是那個男的下手打得嗎？怎麼對一個孩子出手這麼重！
　　沒等李傑憐憫完畢，猛得醒轉過來的文勁突然坐起——
　　「放開我，變態，我要殺了你——」少年對著他發瘋似的毫無章法連打帶抓，大聲嘶喊。
　　「小勁！小勁！」李傑手忙腳亂想要壓制失去常性拚命掙扎的文勁。但好容易按住兩隻手，肚子差點被文勁的膝蓋頂穿。
　　「我是李傑，看清楚，我是警察，你安全了，在我身邊，看清了嗎！」李傑將文勁死死地壓在床上，強壓住四肢，心如火燎地喝道。
　　「你是警察……」文勁嘶啞著聲音，蒼白的臉上失去焦距的眼睛瞪得老大看著李傑……
　　「我是李傑，看清楚了嗎？你現在很安全，我會保護你的……」李傑柔聲細語地安撫。
　　文勁好像聽懂了李傑的話，漸漸放鬆些……
　　李傑小心地放開文勁的手……那混蛋男的是怎麼對這孩子的！看文勁渾身如墮冰窟般打顫，不禁憤恨到。
　　「你是個騙子！」
　　（那時明明把我捨棄了！）文勁的眼淚刷地湧出眼眶……
　　「騙子!」
　　(你根本保護不了我！) 淚順著眼角滑入髮絲……
　　「騙子！」
　　（一切都晚了！晚了你知不知道！）眼前的李傑變得模糊不清， 沒辦法再框在水霧裡……
　　「我喊了，我求救了……為什麼你還是不理我……」 ……明明看見我卻還是跑開了，讓我怎麼能相信你！他攥著李傑的襯衫，努力想要看清楚眼前這個人的臉……
　　「我不會不理你，我會保護你！」 心忽然像被針扎滿了孔般，少年眼中的哀求深深刺痛了李傑，他猛然緊緊抱住文勁……如果不說出這句話，他覺得自己就要窒息而死……
　　「保護……」文勁瞪大眼睛呆滯地看著牆角，好像完全不知道這個詞的意義……
　　「……」只是個孩子……文勁稍顯得遲鈍的茫然表情透出罕有的天真，可此時看起來不知道怎麼更令人心碎。李傑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少年慢慢低下頭，往日裡的囂張，渾身的刺早就全然不見，只剩下蜷縮著的身體，和止不住掉在牛仔褲上的大顆大顆的淚水。
　　「……如果重新來過，你是不是真的……會重新選擇保護我……」
　　如果可以重新來過……
　　「會，一定會！用我的警徽發誓，我會保護你！」少年壓抑著的哽咽聲細弱蚊吟，但可以清楚地傳入他的耳朵。
　　少年許久才點點頭，動作輕到幾乎不算點頭，李傑卻欣喜不已，笑出聲來……
　　「你他媽的有病啊！」文勁幾下抹掉臉上的淚痕，抬起頭猛瞪，「笑你媽——」
　　話未說完，話音便被李傑突如其來的吻卡在喉間，只是唇間微微碰觸一下，再一下……
　　李傑看著再次呆滯任他親啄的文勁，笑道：「怎麼，吃驚到舌頭斷了嗎？」
　　「你他媽的有狗膽——」聽了李傑的話，文勁突然覺得兩耳發燙。而李傑卻不禁皺起眉頭：「真髒，要好好洗洗！」說著又一次吻上少年的唇，這次是真正的親吻。
　　沒有任何阻礙，李傑的舌尖輕易挑開文勁的牙關，含住濕滑的小舌，死拽著不放，倒是文勁被他這死皮賴臉的吻法弄得不知所措，只能通過短暫的鼻息表示抗議，原來這麼簡單，他曾經居然讓這個少年在接吻上佔上風，想想都難以置信。文勁騷動的小動作在他的眼中變成嗔怒幽怨的風情，難以壓制住的□不斷升溫。
　　文勁的上衣早退到腰際，光潔的雙臂環著男人的脖頸，牛仔褲也因為身體的扭動，掉在胯骨半截處，露出深藍色內褲的褲邊，隱約可以看見臀溝，只要再鬆開一點銅扣，便會全部呈現在李傑眼前。
　　李傑此時也襯衫大開，單手抱著跪坐在床上的文勁，細腰因自己的梏制而與背脊勾出驚人的弧線，少年嫩白的肌膚緊貼著自己的胸膛，帶著可以把他燙傷的溫度……
　　「小勁……」李傑把少年推倒在身下，雙唇突然銜住右邊□，另一隻手開始拉扯文勁的褲子。
　　「混蛋！色鬼！」文勁被□傳來的濕膩感挑弄得焦躁不堪，下身一涼，要害已經落在男人的手裡。
　　「小了點……」李傑皺皺眉，搓了兩下道。
　　「廢話！你爺爺的我還沒成年！」知道李傑是故意的，但談及能力的問題文勁和所有男人一樣敏感。他說著就去拽李傑的褲子，靠，都抬起一半了，文勁隔著內褲摸到……
　　李傑見文勁解他褲子的手法極其熟練，心裡不免泛起酸來，誰知這一酸，原本半硬的□在文勁剛拉下內褲的時候，「騰」地跳出來，舉得老高，也嚇了文勁一跳！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2-21 19:44

　　第二十六章 一則娛樂頭版的由來

　　李傑立刻臉如火炭，渾身僵硬，他偷眼看看文勁，卻見少年面無表情逗貓似的用食指指尖對他那□的頂端戳戳，又戳戳……
　　羞恥尷尬頓時蕩然無存，他不由氣惱地一把按住少年手，少年咯咯一笑，順手附上已經通紅的□，開始搓弄著……這隻手 yin的滋味李傑早就領教過，此刻被握住馬上勾起上回的記憶，舒服得他幾乎叫出來，他不禁也再次摸上少年的青芽，輕輕搓動……
　　兩人的聲息越來越重，尤其李傑的器具的頂端開始吐出透明的汁液，□煎熬著他得每根神經，接吻是老手不需學習，但對著同樣是男性的身體，即使充滿慾望卻像只悶頭蒼蠅到處亂撞，只能焦躁地在少年的身上嚙咬摩擦。文勁的身子早已經動了□，也忘了這男人根本不懂同性□，只是被李傑無意的蹭來蹭去撩撥得難以自持，終於打開雙腿，掰開臀瓣，呻吟道：「進來……」
　　進來……是進那裡嗎……
　　李傑盯著少年指間蠕動的粉色□，下意識地端起槍——
　　「保險套！嗯……快點！」 慾火如蟻一般，等不及去找現成乳液成的潤滑劑，少年扭動著身子喘息著……
　　進那個位置是要保險套乾淨些，李傑慌忙打開床頭的廚子拿出套子。
　　「嗯……」保險套上的潤滑油還是少了點，文勁努力放鬆自己，還是忍不住悶哼出來，這種痛苦卻萬分渴望的感覺讓他緊勾脖子。在□全部撐開甬道的時候，穴口就開始不自主地收縮起來。
　　李傑被甬道積壓地無法控制，挺起腰桿□……
　　「啊……」每個飢渴的細胞都得到慰籍，文勁壓抑不住地呻吟著，身體卻更向眼前的男人傾靠過去。
　　「呼……呼……呼……」李傑一次又一次得頂入，完全被慾望控制，眼前的少年他見了多久就想了多久，自從上次文勁用手給他做過後，這麼多年來從未有過的夢淫遺精幾乎每天都騷擾他，雖然每次都會把少年的□想像成女人才有的器官，但對這樣的人形頻繁□也難以壓制幻想，幻想有一天能狠狠得把少年壓在床上□，幹得他苦苦求饒才好。
　　這場歡愛的主導開始是自己，後來又被少年牽著鼻子走，看著沉溺於□中越發誘人的文勁，李傑不甘心地突然將□全部抽出來又狠狠捅進去。
　　「啊……混……混蛋∼……啊……」少年因他突然變換的節奏全身僵硬，攀上極樂的高峰在男人的肩膀上留下紅色的爪痕……
　　「小勁，小勁……嗯哈」少年的□因□一陣強烈的收縮，李傑還沒從蝕骨的悸動中回味過來就毫無預兆地洩了……
　　少年從眼縫裡看見一臉錯愕的李傑，不由咯咯地笑出來，笑得李傑懊惱非常，照著少年的屁股狠拍兩下，手勁不重卻聲音清脆。誰知少年反而因此翻個身趴在枕頭上笑得更厲害……
　　李傑扯下套子丟在一邊，往前撲倒又把文勁壓在身下，從臀間由下穿上一把握住少年軟了的青芽。
　　「放手。」少年的笑聲弱了不少。
　　「不准再笑！否則……」
　　「否則怎麼樣？難道你還可以來第二次，早洩的大叔！」說到這裡，少年又放聲大笑起來……
　　……
　　沒有第二次，就算李傑想，文勁卻因為剛才的情緒大起大落，抗不過疲倦侵襲，很快就睡著了。
　　好好的為什麼要混太子呢……李傑支著後頸躺在文勁身邊，手指勾起少年的劉海，查看腫得老高的傷口。有錢人家的少爺，吃的好，穿的好，玩的好，讀得是貴族學校，李傑實在不明白還有什麼可不滿足的。不盡然是簡簡單單的單純逆反，而是已經過早地適應了頹廢方式。把這種廢棄的自由和良好的修養切合在一起，還會露出或倔強或頑皮孩子脾性，還有掩藏在倔強和頑皮下的脆弱……
　　不知道什麼是「保護」的人……
　　大概從未得到過吧……
　　也許這次自己可以……
　　李傑輕輕搬過少年的肩膀，把他抱在自己懷裡……
　　……
　　文勁是被餓醒的，確切地說是因為聞到了烤麵包的香味。墜入眼簾的是七成新的桌子，資料雖然多但卻整齊地摞在一邊，旁邊擺著台舊電腦，一把深藍色的轉椅，椅背上搭著熟悉的乳色夾克外套。他坐起來看著□的自己，抓起旁邊搭著的毛巾圍住下身。
　　出了臥室的門，食物的香味更加濃郁，滋滋作響的油聲也從廚房傳來……
　　「小勁，起來吃早餐……」李傑端著早餐走近臥室，才發現門半開著。浴室裡的噴灑聲驟然停止，文勁甩著短髮上的水珠，下身只圍著條毛巾走出來。
　　咯！看著少年毛巾下細長白皙的雙腿突然出現在眼前，那觸摸肌膚的滑膩感彷彿就在手邊，李傑趕緊裝著把早餐放在桌子上，趁機道：「快去穿衣服，來吃早飯！等下不是去上學嗎？」
　　少年沒有應聲，但卻依言進臥室穿衣服去了。李傑鬆口氣，從冰箱裡拿出灌啤酒剛要打開，轉而想到文勁可能會問他要著喝，又放了回去。
　　「好吃嗎？」李傑把放著烤麵包片和煎蛋的盤子遞給文勁，看著他每樣吃一口，緊張地問道。
　　「可以。」文勁並沒有留意到李傑話語中帶著少許期待和緊張，翻眼瞧了下男人，繼續吃著。
　　李傑笑著點點頭，拿起麵包片往嘴裡填，皺了皺眉，放下來，抬眼見文勁三口兩口已經吃完。少年站起來洗完手後就要去學校。李傑想用車送他，但被拒絕了，出門的時候，少年好像想說什麼，但終究沒有說出來。
　　隨著大門關上的聲音，他喪氣地坐回桌子前，望著盤子裡的麵包片……苦的……
　　雲真一整整一個多星期沒有來上課，小四說他家裡有事，回家了，回家，那就是回美國了，文勁心裡覺得又煩又悶，但覺得身邊連商量的人都沒有，到了下午放學的時候，文勁終於知道這煩悶是什麼。
　　「毒品色情光碟兩項物證，羅氏兄弟被警察請客喫茶」
　　新聞佔據香港某權威報紙的頭版頭條報，各種娛樂雜誌沒有趕上今天清晨的這則爆炸性新聞的，統統夾了增刊專輯，上面將羅氏兄弟的發家史，陳年舊事，花邊新聞，統統細數一遍，而這次抄家的警察包括李傑的大名也佔據了四五十字的位置。
　　文勁「啪」地將好幾份重量級介紹這則新聞的報紙雜誌仍在吧檯上，他在意的是結尾的幾句話，雖然只是撰稿人帶著看好戲似的嘲諷，說這次鐵證在先，律師的庭外保釋提議暫時沒有獲得法院的批准，照這麼看，羅氏兄弟至少要在獄裡渡過兩個夏天。
　　兩個夏天，他怎麼可能會有兩年可供瀟灑！
　　「酒來了，要不要冰塊？」「色吧」的酒保小三以極為標準的手勢將玻璃杯推在文勁面前。文勁打個謝謝的手勢。
　　難道真的要等兩年嗎？文勁掏出手機極快地按出李傑的號碼，想好好質問這可惡的警察，但盲音
　　響了一聲，他又給掐斷了。
　　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了，文勁覺得自己好像變得猶豫起來，以前抓起電話就可以對蠻不講理地對李傑提出這樣那樣的要求，或者乾脆一頓嘲笑謾罵，剛才竟然會覺得接通後可能說不出話……
　　文勁仰頭喝了一大口酒杯中透明的液體，該死的警察！
　　……
　　事實上李傑今天並沒有想外界想像中的風光，因為來自各界的替羅氏兄弟求情的電話撥到了他的上司幫辦的辦公室裡。而他的上司也沒想到這張搜查令簽得雖然不是馬蜂窩，也是個麻煩窩，心裡不免有些後悔。
　　這事在外人眼裡看好像即是好戲又被鄙夷唾罵，可在娛樂圈裡就不算什麼了，之前多不慎數的名人某位姓蘇的或姓應的歌星因吸毒藏毒被查出來的，前者戒毒十天後者關了一年，都是草草了的事。從羅氏兄弟家中搜出的只是點迷幻劑，量不很多，色情光碟是自己看更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出錢保釋，減刑，就看律師的一張嘴和陪審團的決斷，想必這些羅氏都能擺平，就看判得多少了。
　　李傑這次做得談不上好事也談不上壞事，做上司的只能做倡善揚功的工作，但私低下還是得暗示一把這位太子爺，誰叫李傑的老爹是九龍總區的第一把交椅，不管這位太子是龍是蟲，總得裝著推心置腹地供得舒舒服服的，一切看上面的意思跟著做，至於究竟是對是錯，人家關起門來教子也輪不到其他人的手。
　　李傑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現在他雖然說是一個見習督察，升級提交上來的資料都被誇大3成，也就是說每筆功勞都會乘以1.3倍，那多出來的30％就是額外的名為「後台」「背景」或者「家世」的增幅器。之所以捅了羅氏兄弟的窩可以不避諱的說確實是因為文勁，在咖啡廳裡聽見文勁想依靠那個花花大少接近羅氏兄弟，氣惱卻還不至於拿羅氏開刀，但少年在臨離開時候的羞辱讓他憤恨中拿起電話申請了搜查令。
　　說白了，這次羅氏的無妄之災只是因為這位太子爺的嫉妒或者吃味而已。

　　第二十七章 龍窩裡面的蟲子

　　說嫉妒吃味絕非假的，因為有時候李傑那老子還就不明白這小兒子的腦子裡的思維邏輯是怎麼形成的。
　　李傑在抄羅氏家的時候真沒想過做出個什麼讓文勁和那個公子哥看看，好證明他不是個軟蛋，證明他男人的尊嚴。
　　完全是嫉妒。文勁旁邊的那個看起來即輕浮又假仙的花花少爺怎麼看都不可信任，但文勁卻寧願和這種人交換情報獲取幫助也不求求助於他。
　　一想到文勁有可能和這位花花公子進行的「交易」，他快要嫉妒瘋了……
　　太過專注於一點（別管這點重不重要）從而完全忽略其他，也是李傑二十三歲之前沒談成一個女朋友的其中一個原因。
　　李家從爺爺輩開始就是警察，到李傑的那個剛通過考試入了警隊大侄子，一共四代統統賣給了政府。官職做到最高的就是李家現在的戶主——李傑的父親。從小警察開始靠自己察言觀色，身體力行一路熬到現在的位置，在官員陞遷中算是罕見的草根派。李傑的父親和絕大多數政府高官一樣，是個嚴肅的人，小輩們中歸中舉地教育，還沒哪個敢說不當警察的。但到了李傑這一輩，子萌父陰，在工作上不需要像父輩那麼吃力爬升是真的。
　　都說「慈母多敗兒」，李傑的保護傘就是奶奶。他這一輩兄弟姐妹四個，兩個哥哥一個姐姐，他是老小，也是龍堆裡面唯一的蟲。剛初生的時候因早產體弱多病，奶奶特別心疼這個最小的孫子，上國小的時候凡是牽扯到耗費體力的事情都於李傑無關。國中的時候他父親實在受不了這條軟爬爬沒有一點男子漢氣概的蟲子，背著老母親逼迫李傑，才開始了第一堂體育課。奶奶後來見這孫子自從做些鍛煉後臉色好多了，這才默認了，但還是嚴重警告自己的兒子，如果要把以前訓練其他三個孫子的那一套來折騰她這個心肝寶貝，就直接把她抬進火葬場！李家戶主至此只能望蟲興歎，罷了罷了。
　　沒人逼李傑投身警隊。
　　但李傑知道父親盼望的是警察世家這種美譽，就一股氣卯足勁考取警察，完全不知道父親早幾年前都對他放棄了。在警察學校的時候，體力不足是最大的困難，但他個性雖軟弱，對有些認定死理的事情卻異常執著。所以無論是他報考警察，還是通過的時候，所有人都表現出極大的震驚，奶奶面對兒子更是有了得意洋洋的底氣，她這樣不也教育出來個像模像樣的警察嗎？向來不給予李傑希望的李家戶主大人的眼睛再次點燃，心想畢竟是他李家的子孫。但沒過一個月的考核下來，李傑放棄去O記的機會到了前途渺茫無期，工作難有起色的刑事記錄課做案頭，再次惹得父親大人咆哮如雷，但又能如何，蟲子還是蟲子，只不過生在龍家的蟲子會肥點××。論做案頭，李傑算是刑事記錄課升得最快的警察，他的上司死氣白咧地拽著他往上爬，無奈工作性質就是文職，升能升到哪裡去呢。
　　但在案頭圍了五年之後，原本打算在熬一輩子的軟腳蟹終於交上了女朋友，這下子可高興壞了奶奶，二十四歲的李傑終於有人要了，對這位難得的孫媳婦格外珍惜，李家戶主大人的授意下，這位孫媳婦終於打通奶奶這一關，迫使李傑從文職轉到了升職機會多多的O記。
　　別管水加多少，有米才叫粥
　　沒有各種機會，李家戶主大人就算想動手腳都沒有名目。偏偏只當過文職的菜鳥李傑第一次出動就捅了婁子回來，倒不是放跑了罪犯或者連累了同事，而是把警徽丟了。李家戶主這個氣啊，因為當時丟的不止有警徽，還有手槍！好在這兒子還算知道警察丟手槍是什麼嚴重後果，卯了勁的當場找回來沒被人發現！要不，不是一次警告處分能解決的！
　　但李傑的菜鳥表現和丟失警徽的事跡卻在警察局裡面傳得沸沸揚揚，誰叫他是太子爺呢！這種八卦原本是和坐了七年案頭的他無緣的……於是他轉到了掃毒組……
　　這同時也讓他充分認識到自己究竟有幾斤幾兩肉，於是堅持搬出家門買了二手房獨立居住，這次建議他那老子倒是唯一不反對並且贊成他的一回。
　　總之，李傑這條蟲子，經過獨立生活和「前線」工作的磨練，蟲子總算是蛻掉一層軟皮，稍微像那麼一回事了。也讓他獲得了一些空間和自由，尤其是自己做決定的自由。
　　搬出家剛開始不喜歡，因為以前都有菲傭做事，現在都是自己做。但他的個性上卻是個慢性子的人，既然決定出來了就慢慢適應，不出一個月就過上了比一般單身男人要和諧愉快的單身生活。當然今天早飯是個例外……
　　知道文勁喜歡吃甜食，早餐他突發奇想在麵包片上抹焦糖放進麵包機裡面烤，結果麵包熱了，焦糖糊了。
　　他下班已經很晚，為做補償急匆匆地跑進蛋糕店，面對十幾種不同的蛋糕，他真不知道買哪種，站在原地「干想」這種錯誤自從國小選女友的教訓過後不會再犯了，最後叫服務生裝了五種最受歡迎的拎回家，心想著總有一種是文勁喜歡吃的。
　　興沖沖地回到家把一排五個蛋糕放在桌子上，坐在那裡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過了一個小時……
　　李傑闌珊地坐在桌子旁，拿著手機正琢磨著要不要給文勁打電話，這時手機響了，是文勁！他反射地按下接聽鍵——對方掛了。
　　看看號碼……是文勁沒錯……
　　為什麼斷了，出什麼事情了嗎？他站起來拿著鑰匙便往外走，邊走邊撥文勁的電話，卻沒有人接聽。李傑想起剛才接通的一瞬間聽見過音樂，應該是……「色吧」。
　　他起車鑰匙站起來，手機又響起來，以為是文勁，誰知女友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似乎聽出李傑聲音的有些喪氣，沒有質問為什麼這兩天不約她，而是提醒男友記得週六要提前安排時間回家。
　　關上手機，李傑慢慢坐在凳子上……少年突然之間離他很遠，變得遙遠而且陌生，絕不是蛋糕的距離……
　　……
　　色吧
　　「你知道『欲蜂』之章……」文勁拿著酒杯和身邊嘴裡直噴酒氣的中年男人碰了一下。
　　「我不僅知道，我還有……」
　　肚子已經微發福的中年男人放下手中大篇幅報道羅氏兄弟的報紙，轉頭見一個少年對他笑如燦花，立刻眉眼齊笑側身上來。
　　「是嗎？那……啊……」文勁似乎見到有個身影閃過吧檯後的小門，急忙追上去。
　　「小玉！」文勁撲上前去抱住雲真一「怎麼回來了也不說一聲！」
　　「我剛到……」雲真一見是文勁立刻笑道。小玉的皮膚原來就白，但此時看起來毫無血色真的如花子一樣，憔悴和疲憊即使強笑掩飾也掩飾不住。
　　「你病了嗎，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文勁抓著小玉的雙臂翻來覆去地看。
　　眼看著就要扒開衣服。小玉上手按住文勁的手，「沒事，只是這幾天家裡有事，沒睡好，吶，既然當大哥的這麼照顧小弟，是不是請我睡你房間的高級床啊？」
　　「這沒問題，小事，我也好兩天沒回家睡了，一起吧。」文勁勾著小玉的脖子，嘟囔道，「一下離開這麼多天，想死我了……」
　　「這可看不出來，我倒是覺得你好像越來越自在了呢……」雲真一小聲抱怨著，不著痕跡地換了個肩膀走在文勁的另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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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開一次冰箱，就看見五個蛋糕不協調地放在裡面，李傑放下手中的啤酒，只隔了一個天，他不知道究竟看了多少遍手機，終於忍不住撥了電話。打了兩遍，文勁的聲音響起，他心裡驟然有種吃飽喝足的感覺，從裡面的音樂聲和杯子碰撞聲可以猜出和昨晚一樣還是在「色吧」，但是少年接電話時好像在於哪個男人在嘻笑……他掛上電話就出了門。
　　在色吧門外的馬路邊，李傑還沒停穩車子，就看見文勁和一個喝多了的西裝中年男人從酒吧走出來，那男子藉著文勁扶他的姿勢，故意摟著少年的腰，手還在試探性的往下摸。但文勁不但沒有推開，還一副笑得很開心的樣子，直到李傑滿臉陰沉地站在他面前……
　　文勁看見李傑顯然愣了一下，沒等說話，就被李傑抓住手腕往旁邊拖。
　　「你做什麼！放手啊？」文勁甩手想要掙脫，可李傑抓得死死的不肯放手。
　　「你是誰……」中年男人噴著酒氣指著李傑的鼻子問。
　　李傑瞥了中年男人一眼，不想理睬酒鬼，用力拉著文勁使勁往車子的方向拖：「跟我走！」
　　「放手！我為什麼要和你走！」文勁拚命地掙脫出自己的手，一把甩開，大聲喝道。
　　「因為——」
　　看著李傑卡然說不出話來，文勁翻個白眼，陰陽怪氣地斜眼看著他道：「我說大叔，你不會天真得以為上過一次床就可以對我指手畫腳吧……「
　　「……」李傑臉上變換了多少種顏色，心裡就打翻了多少罐調味料。文勁看了看他沉默不語的模樣，刺鼻一笑，「神經！」
　　「今晚上他是我的……」中年男人無賴般笑著摟過文勁，手指戳開李傑的肩膀「老弟你排明天吧……」

　　第二十八章 陳年老事

　　文勁被李傑陰鬱的表情嚇了一跳，他不怕李傑能拿他怎麼樣，他是怕萬一這位仁兄亮出警徽，嚇跑旁邊的中年男人，目標全部泡湯。他收起嘲諷的笑意，看著李傑道：「前天晚上……只不過是宣洩，我們誰都不會屬於誰，也不干涉誰，這是男人之間的法則……」他抽出被李傑抓住的胳膊，和中年男人搖搖晃晃地走了。
　　李傑想要繼續抓住文勁，但手裡卻使不上半點力氣……
　　男人之間的法則……
　　說的其實是G之間的法則吧，隱藏在都市下被看作是畸形的且不合理情感慾望。不要問他這究竟是錯還是對，他從沒有想過，就算是知道文勁那次很明顯得故意引誘自己，他也沒有覺得半點不正常……眼睜睜地看著中年男人摟著少年上了計程車……紅色的車燈消失在街尾的彎角……站在原地的他只是覺得心裡堵得慌……堵得他想哭……
　　文勁從後視鏡裡看著霓虹燈下呆站著一動不動的李傑，心裡沒由來的難受，好幾次有想下車的衝動。
　　想想以前那個人做了什麼吧……文勁自己對自己心道。想想看當時他拋下你的時候，只看了你一眼，然後轉身連頭也不回，當時的身影你是一輩子也不可能忘掉的，因為它是你人生的最大轉折點，從此以後你的生命籠罩黑暗中，也許就這樣葬送一生，都是因為這個人……
　　心情慢慢平息下來，文勁轉過頭笑著把手搭在了中年男人的腿上……
　　計程車在一座半山高檔別墅前停下來，裡面卻沒有傭人。
　　「你不是說你有欲蜂嗎？在哪裡？我要瞧瞧……」十萬美金買只「欲蜂」，這樣的冤大頭的確得有點家底，文勁環視了客廳，懶懶地踱步道。
　　「當然會讓你看，不過我們先上樓。」中年男人摟著文勁往樓梯上攔。
　　「你少故弄玄虛，那種玩意最多值個十塊錢，你們這些人傻得非要花這麼多票子，十萬美金，錢多得燒手嗎？」文勁任由中年男人把他帶上二樓，走進主臥。
　　進來臥室，中年男人就抱住文勁，往他嘴上親。文勁一把推開，不言語地挑眉看著他。中年男子「呵」地一笑，轉身背著文勁打開保險箱，拿出一個掌心大的盒子，神秘兮兮地平攤在文勁眼前。
　　「十塊錢，十塊錢可造不出這種東西來……」中年男人拿著盒子在文勁面前晃晃。
　　這就是「欲蜂」？這麼小的盒子……弄錯了吧……
　　文勁皺著眉頭，嘴上卻很不屑地道：「這裡面能裝什麼東西。」
　　「當然是……欲蜂」中年男子慢慢打開盒子。一隻展翅欲飛的黃金蜜蜂腳踩一顆血玉，嵌在盒子中間。
　　「我要看的是『欲蜂之章』！」這算什麼「欲蜂」！
　　「這就是價值十萬美金的『欲蜂之章』。」中年男人一副「你不識貨」的表情，將黃金打造的「欲蜂」用鑷子
　　抬起來，血玉的正中刻著的正是一個「蜂」字。
　　怎麼會這樣，難道哪裡出了偏差，他以為「欲蜂」應該是……
　　「不要開玩笑了！」這個人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欲蜂」！文勁站起來轉身就走。
　　中年男人顯然喝多犯了混，把盒子扔在床上，一把抱住文勁：「不准走！我已經給你看過了……」
　　靠，白白浪費老子這麼多時間！文勁瞪眼抬起肘子往後面撞過去——
　　「你聽著！沒有『欲蜂』什麼都沒有！」少年冷冷地看著歪倒在床上的中年肥肚男人……
　　……
　　「小玉，來接我，嗯，打不著計程車……」文勁沿著車道往下走，邊走便道。小玉說會坐小三的車子來接自己，他放下手機，想想不能走太遠，便停下來在路邊上等著。
　　夜晚的山腰還是有點涼，冷風吹過，他打了個寒戰……路對面是樹木草叢，這他知道，但總覺得那一團黑影往他逼來，將他圍個密密實實……
　　不會過來的，只是植物，是死物……況且這裡到處都是路……所以……你到底在怕甚麼呢……
　　一道車燈掃過，將頭埋在兩腿間的文勁「騰」地站起來，車子在他面前的彎道處放慢了速度，但是並沒有停下來，慢慢向前開去……
　　不是小玉……正想著，又一輛車子在文勁面前停下
　　「你在看什麼？」小玉打開車門，從裡面撐出半個身體，「有什麼問題嗎？」
　　「沒，我以為前面的那輛車子是你呢……」文勁看了眼前面的車子像是在不遠處又放慢了速度，因為看見車子讓文勁心安不少，他坐在小玉旁邊，和小三打了招呼，車子掉頭向山下開去……
　　……
　　「你不是說不認識嗎……又一直盯著看……」何初陽坐在駕駛座上看著弟弟初華失笑道。剛才老遠看見一個少年蹲在地上，初華思索地瞇了兩眼似乎認識，他便在拐彎的時候放慢了速度，少年因刺眼的車燈站了起來，看初陽的表情冷冷看了一眼，說了句「走」，他便知道是什麼回事，怕是曾進的床伴吧……
　　「初華，即使分手了也不需要翻臉無情……」何初陽笑著道。
　　「沒有必要對咬了我的瘋狗還掛念在心！我沒記著就是給他最大的情！」何初華冷笑著往了後視鏡一眼，忽然道，「……大哥稍停一下……」
　　還說沒必要掛心……何初陽放慢速度，靠停在路邊，回過頭見那少年上了一輛車子，轉了方向拐下山去。
　　等何初華轉回身子，何初陽才繼續向山上開去，車子裡暫時沒有人說話，過了一會，何初華道：「大哥，葉家的那個女人很漂亮嗎……比起母親……」
　　何初陽一愣，看看何初華，「你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問題？」他見初華並不回答，這才道「不知道，我沒有見過那個女人的照片，奶奶和母親兩個女人全部都栽了，不可能是個醜八怪吧……」
　　「奶奶也栽了，這事我怎麼沒聽說過，奶奶不是在……他（指父親）……小的時候就死了嗎？」何初華問道。
　　「真不知道從不關心這些事的你怎麼會突然對這些感興趣……對，在父親小的時候，就和父親死時的我差不多大……」何初陽再次把車停在路邊。
　　「你知道那時黑幫家族裡面有幾個做大的，「恆永」彭家，我們「泰祥」何家，和「冠合」葉家。當時何家的勢力一面往美國伸展，一面漂白香港這邊的生意，基本脫離黑道轉做些正常生意，而葉家也在想著退出江湖。奶奶雖然最後嫁給爺爺，生下父親，但其實她和葉家的老二最初是一對……」
　　「怎麼又是和葉家搶女人！那個葉老二就是『野狼』迪吧的前身老闆？」何初華問道？
　　「沒錯！因為兩個人年輕氣盛，脾氣相近又誰都不肯妥協，奶奶一氣之下答應嫁給了爺爺。」
　　「相當衝動的決定……爺爺也太窩囊了吧，當備胎的事情也做……」何初華笑道。
　　「當然不是！只能說……他是真正何家的人……當時葉家兩個兄弟爭奶奶一個女人就已經很熱鬧了，爺爺偏偏再填一腳……」想到這裡，何初陽忍住不去揉眉頭，這個弟弟平日吊兒郎當，玩世不羈，一般不與他人計較，活像個奶油二世祖，甚至會因為賭氣做些看起來非常幼稚的事情，完全是當年爺爺的翻版。
　　「為什麼不插一腳，從葉家兄弟兩個手裡把女人奪過來多過癮！」何初華眨眨眼睛不明白大哥為什麼會用「偏偏」兩個字。
　　「……」果然是一模一樣，何初陽心中無語到……
　　「……只是我不明白，為什麼會弄到要結婚的地步……」聽起來爺爺並不是特別喜歡那女人，爭過來玩玩不就完了，竟然弄到結婚——何初華一萬個不明白。
　　「因為葉家的當家可是出了名得急性子，見兩個兒子搶一個女人卻讓何家佔了上風，心裡生氣，逼著大兒子把奶奶娶進家門，曾爺爺一賭氣……拍板定媳婦……」
　　所以……連逼著兒子結婚也要爭個高下！
　　「……」真倒霉！何初華心道，「算了，反正總要結婚，娶哪個女人都一樣……你幹嘛笑得這麼古怪，我說錯了嗎？」
　　「沒有……當時……爺爺也是這麼想的……」何初陽怕看著何初華的表情要笑噴出來，趕忙看向窗外，「奶奶自嫁進何家，葉家老二就離家出走，躲在彭家地盤裡開了『野狼』酒吧，好像和彭家的少爺關係很好，沒過多久變心意喜歡上了另外一個女人，為了追她好像吃了不少苦頭，差點死在美國西部。結果被在美國的奶奶發現。當時爺爺花名在外，奶奶見了葉家老二又舊情復燃，以為去美國是為了找她，那時何家在美國贊助軍方一家醫療機械研究所，奶奶偷了軍方寄放的一台生命維持機，把葉家老二偷運回香港……」
　　「這個傻女人腦子裡在想什麼，爺爺怎麼沒叫人一槍打死她！」何初華忍不住怒道。

　　第二十九章 事情變得複雜了

　　那個年代就有的生命維持機器……還是軍方持有的！
　　「奶奶把葉家老二從鬼門關拉回來，葉家總不會放她不管的，何家在香港的勢力對抗不了葉家，況且彭家因為葉老二的關係站在葉家一方，稍有動作，何家就會被驅逐出局！所以何家轉而借助美國軍方的勢力打擊葉家在美國的地盤，而彭家……在美國是沒有地盤的……」
　　「葉家雖然處於下風但也有一定實力，但這時候葉家老二喜歡的女人來找他了，奶奶在葉家的處境立刻尷尬不堪……」
　　「難道她異想天開想嫁給葉老二嗎？」
　　「對，她對爺爺提出離婚……估計是這麼打算的……這是何家最大的醜聞……」給風流成性的何少爺戴上有史以來最大一頂綠帽子，「結局是很戲劇化的……奶奶把情敵帶出去想要殺了她，但卻被葉老二發現，所有人趕到的時候她朝葉老二的女人開了四槍，最後一槍無奈，留給了自己……」
　　「這是葉家的說法？」何初華反問道。
　　「不，當時趕到場的還有爺爺，他和葉家小姐碰巧遇見，車子被那位小姐徵用了……」。何初陽聳聳肩道。
　　其實葉、何兩家並不像通常的黑道見了面就火拚一番，那時的黑道混得比較艱難，道義也更恩怨分明，況且兩家在海外的生意一直都很有默契，統一對外，所以不似外界想像中非要誓不兩立，只是誰有本事誰得利，用的也不是暴力或者卑鄙的手段，直到現在兩家也是如此交際。
　　「葉老二的女人中了四槍都沒死，奶奶中了一槍卻死了，這就是運氣！」
　　「那美國那邊……」
　　「美國軍方那邊葉家自告奮勇去擺平……而且……」何初陽轉過頭看著何初華，「……擺平得……風平浪靜，毫無波瀾……」
　　「……沒想到……」沒想到從那時候葉家在美國的勢力就這麼大，何初華臉色也變了，何家在美國走的是半黑幫的路子，他從十四歲就離開香港到美國為家族打拼至今，尤其這兩年何家的生意被他弄得不錯，有點雨後春筍的意思，風頭強勁，華人商會必以他何家為首。相反葉家的生意好像什麼特別的，每年的收益在商會裡只能算中上……算了，花無百日紅，葉家子孫和他平輩的已經算是不錯了。
　　「也就是說讓母親栽跟頭的『野雞』是葉家老二和四槍打不死的女人留下來的種……？」何初華抬起頭來「大哥，你說那只『野雞』會不會給他（指父親）也生過孩子……」
　　「……是有個男孩子，我也見過……」何初陽像是回憶起什麼說道。
　　「你見過……我怎麼不知道！」何初華幾乎大叫出來。
　　「……在律師事務所公佈遺囑的時候……那時你才一歲多，話都說不全呢……」何初陽失笑道。
　　「哦，這樣啊……」何初華應道，他一歲多的時候……也就是說野種和他差不多年齡了……
　　刻著H的定做鋼筆出現了三支，其中一支一定是那個野種的……
　　何初陽臉上露出絲陰狠之氣一閃而逝，隨口問道：「那孩子在哪裡？加拿大還是美國？」
　　「在日本。」
　　「為什麼會在日本！」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讓何初華反射性得提高了聲調。
　　「為什麼一定要在加拿大或者美國？」何初陽失笑道，今天他這個弟弟有點奇怪。
　　「哦，沒什麼……因為葉家的生意在美國，我以為……他叫什麼名字……」何初華覺得是自己有點神經質，趕緊轉換話題。
　　「……不知道……」何初陽重新啟動了車子，幾許往山上開去。
　　見大哥不願言語，何初華沉默了，他（指父親）死得時候自己小得很，除了哭鬧並不懂事，而那時大哥已六歲，正是稍微明白大人之間牽扯糾葛並且開始有自己想法的年齡，家族的壓力，外界的流言全部落在何家的長子身上……不僅僅是大哥，還有自己，尤其是傷心欲絕的母親，這筆帳要好好算算。既然文勁能拿到其中一支鋼筆，這個人肯定就在身邊……會找出來的……很快……
　　何初華敲著指頭暗想到……
　　第二節課沒等下課，雲真一就急匆匆拉著文勁去了自己家，文勁還不明白出了什麼事情，小四把早上錄下來的新聞重新播放。當呼叫閃爍的警車聚集，從嘈雜聲中抬出一個白布蒙頭的擔架直接放進警車裡，而女記者的右上角出現死者的照片時，文勁呆住了
　　中年男人死了……
　　昨夜被人捅了兩刀斃命……
　　站在兩米多高的大屏幕前，變換的畫面在眼前不停轉換，他卻僵直在原地不能動彈……
　　文勁和雲真一兩人坐在重案組的偵訓室裡，等人來記錄口供。警察是遲早會從計程車或者「色吧」的目擊者口中查出他和死者接觸過，不如自己直接告訴警察會減少更多的嫌疑。
　　「我們是在『色吧』認識的，大約是前幾天吧，羅氏兄弟的案子上了娛樂頭版，我在一邊看雜誌一邊等同伴，就是他……」文勁指指雲真一，「結果這個男人說這些報道沒意思，說自己知道比雜誌上更多的緋聞軼事，我想聽他說說，但是同伴來了，我就離開了。結果前天晚上又在『色吧』碰見他，他主動上來和我搭話，後來說到羅氏兄弟公司和羅氏兄弟的緋聞，後來他喝多了，說他家裡有樣東西很值錢，就是從羅氏兄弟那裡買來的，非要拉著帶我看，我看他喝了那麼多，又一個人，心想去看看也沒關係……」
　　說到這裡，記錄口供的小警察好像很懂似地笑笑：「不會是賣淫吧……」
　　「警察先生，你有證據嗎？還是你看見了？還是從死者身上發現他做過愛了嗎？沒有的話，請你謹言慎行。」文勁冷笑著反問道。
　　「至少跟陌生男人回家已經很老練了吧……」警察不以為然地翻個白眼。
　　文勁剛想說話，雲真一卻拉住他，說道：「我們是因為公民的義務和道德坐在這裡提供線索，如果你拒絕聽取，我們無話可說。」
　　警察這才挑挑眉示意說下去
　　「跟他去了那幢房子，他說在二樓，然後把我拉到一個房間，打開保險櫃，拿出個盒子，說裡面裝得就是寶貝，打開給我看，我看了，是個黃金的蜜蜂……」
　　「是不是這個！」警察一張照片放在桌子上，拍的正是那只黃金色蜜蜂，但照片裡的已經支離破碎。
　　「我見到的時候是完整的，他還說這東西價值十萬美金，我還以為是什麼好東西，別看做得精巧，在金飾店裡面最多賣不過一萬，我很失望，就要回家，他上來拉住我不讓我走，還突然抱住我把我往床上拖，我就給了他下巴一肘子，估計把他打蒙了，當時他跌倒在床上只能哼哼，怎麼都起不來，然後我趕緊走了，對了，我走的時候怕他睡得不省人事會遭賊，還專門幫他鎖門。」
　　「然後呢」
　　「然後出門沒有計程車，我讓小玉來接我，然後在拐彎處的路邊等著，他讓他的親戚開車過來，接上我就走了……」
　　「也就是說你走的時候，死者的保險箱鎖好的，屋子裡也沒有別人？」
　　「我不知道他有沒有鎖保險箱，我只是從他動作上看好像關上了，屋子裡面有沒有別人我也不知道，因為我被直接帶到二樓房間裡面，但是我覺得那個房間應該沒有其他人。」
　　「你們那個親戚是誰，他有沒有進去過那幢房子？」
　　「你的原則是懷疑每一個人，但是我很抱歉地告訴你，他們來接我的時候經過一輛車子，這輛車子在我們走的時候它卻停下來好一會，車牌號我記得；還有我們下山了以後直接去去了旺角吃夜宵，當時是凌晨兩點半左右，從死者的別墅到旺角你們應該可以算出路程，我們沒有作案時間，所以老兄，我來不是投案自首，是來提供線索……」文勁雙手抱懷曬笑道。
　　「更沒有動機，死者沒有丟失貴重財物吧……可以簽字了嗎？」雲真一繼而也道。
　　「可以……」小警察「啪」地倒轉過夾子，文勁和雲真一簽完字。跟著警察出了門，卻被他一把拉住「你們兩個做了證很好，但是未成年晚上不會家，逛『酒吧』，我會把你們交給未成年指導義工讓你們的父母來接你們回去，起碼也得上少年警訓課程。」
　　「小勁！你果然在這裡！」李傑走過來道。走得知昨晚上帶文勁走的中年男人被殺，他怕牽扯出文勁，今天特別來重案組打聽情況，結果聽說有兩個少年在做口供，就猜想是不是有文勁在內。他轉而對小警察笑道：「我是掃毒組的李傑，我和他們認識，能不能先……」
　　「不用你管，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文勁一見是李傑就立刻冷著臉道。
　　「小勁……」
　　「原來認識啊，不是到是John sir家的什麼人……」小警察一見是李傑，馬上變成了笑臉。
　　「你他——」文勁剛張嘴就被雲真一一把摀住口，硬是把「他媽的」嚥回去。雲真一一邊摀住同伴的嘴，一邊正色道：「不必麻煩了，我們這就走，執法辦事要嚴格遵守規範，要——」
　　「我看不必了！」一個渾厚深沉的聲音響起，小警察一回頭，見自己的頂頭上司的上司站在自己身後，立刻站直肅然，「吳sir」
　　「不用這麼麻煩，有時候還是要變通一下，既然John sir要擔保，就放他們離開吧。」這位傳說中的保龍神探「吳sir」面無表情地對李傑點點頭，李傑尷尬地回應，心想著難得和心目中的偶像碰面，就是在這種情況下……
　　「走吧！」文勁瞪了一眼李傑，雲真一轉身要走，面前卻攤開了只手掌……是那位吳sir的……
　　「看在你的面子上……」雲真一伸手朝那隻手掌心一拍，和文勁走了。
　　「下次說話小心，帶有人身攻擊的預測給我吞回肚子裡，我不想讓公共關係課的人找我喝茶！」吳sir看看旁邊站著的還心有微詞的小警察，把手中的錄音筆遞給他。
　　「Thank you sir！」小警察心臟砰砰直跳——他的漲薪，升職……差點全部泡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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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物註解：吳sir是「色吧」酒保小三的父親，也是小四的爺爺，於第九章側面提出過

　　第三十章 惹急了的貓

　　「沒想到你這麼細心，連路過的車牌號都記下來了。」雲真一道。
　　當然了，至少坐了三回的車子，我一眼就能認出來，車牌還用刻意記下來嗎？文勁心裡翻了個白眼。
　　他沒好氣地懶懶道：「……我可不管這車子裡面坐的是不是他，第一能幫我們轉移警察的嫌疑考慮對象，第二多謝他對我額頭的照顧！總之，這是他活該……」不管願不願意，這塊燙手的山芋姓何的接定了！
　　文勁想到這裡斜眼看了李傑一眼，見對方的臉上露出壓制不住的開心「你∼高興什麼!」
　　「沒什麼……」因為我也覺得活該……李傑心裡樂道。
　　哼！文勁不再理他。
　　站在警察局的大門口
　　李傑剛想說話，文勁就搶先拉著雲真一要走。這時小四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說家裡有事，不由分說就把雲真一帶走了，留下李傑和文勁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兩個人像傻子一樣站在這裡，神經啊！
　　文勁瞪了李傑一眼，轉身就走。
　　「我送你！」李傑上前攔住文勁道。就在文勁一遲疑的時候，他拉著文勁往停車場走去。
　　走到車門前，看車執勤走過來，客氣地和李傑打招呼，並問他去哪裡。李傑下意識地放開自己的手，打發完執勤的轉過頭來，見文勁已經走出老遠，眼看著就要出大門。他急忙發動車子追上前去。
　　「小勁……」
　　「你不要叫我！」文勁口氣不善，繼續向前走去。
　　文勁異常冷漠的臉色讓李傑頓時愕然，剛才不是好好的嗎？（以李傑的衡量標準，文勁肯坐自己的車就是氣氛好的）「你等等，你倒是說說我哪裡又得罪你了！」
　　「拉拉扯扯算什麼，你要臉就不要老是纏著我，被人發現罵成變態可不好，李督察！ 你沒有得罪我！是我不能得罪你！」文勁狠狠地看著李傑，大聲吼道。
　　「你不要無理取鬧好不好，就算是正常男女朋友白天在警察局門口拉手還是不太好……」
　　「所以你就可以在晚上和我不正常！」
　　「我不會和朋友□，所以我和你不是朋友！永遠不會是！」
　　□！
　　李傑心驚肉跳地四下看看，還好警察局門口附近沒有人，抄牌違章停車的師姐隔著很遠，但已經明顯地朝他這邊走過來，等他轉會頭的時間，文勁已經過了馬路，坐上了計程車……
　　手又被放開了
　　每次都這樣，又一次經過瞬間選擇後被遺棄了
　　虧他不要臉說什麼保護
　　虧得聽見這樣得話得時候
　　自己竟然有那麼一點點感動……
　　早知道這種承諾他不可能做到，為什麼還會抱著希望……
　　為什麼還不放棄……
　　……
　　為什麼還不放棄……
　　在馬路上爭執
　　被言詞狠狠的羞辱拒絕
　　幹嘛自己非要和一個不良少年糾纏不清
　　身為警察不但沒有敬而遠之，人家冷眼惡語，他還非要往前貼，真是泛賤到家！李傑坐在辦公室裡對著案例懊惱到，整個下午無法集中精神，乾脆坐在椅子上發呆……直到女友的扣門聲敲醒了他。看見女友一身素雅大方，他才想起今天是週末，已經約好了要回家見奶奶。但上午的事情讓他無精打采，現在只能強打起精神和女友一起回家。
　　奶奶今年六十八，頭髮還是黑的，是個精神十足的老太太。今天要慶祝一下侄子實習期通過測試，正式加入警隊，以後和他們這些男人一樣，成為基本沒有私人時間的公務員。但是顯然這個侄子更滑頭一些，雖然新界離九龍不遠，還是一副逃脫魔爪的表現。
　　奶奶還是一進門就抓著他上下看，看完了就還是老問一句：什麼時候才能升督察（正式）啊，你們的婚事不能再拖了。
　　決定要等李傑成為督察才結婚的是女友，不主張住在一起同居，拿距離當作美的也是女友，當然這也同時是父親的授意。這位當家的認為這是激勵兒子的一種方法，連一個星期兩次過夜，也成了例行公事的習慣——女友還必須服用避孕藥，防止中招。不過對於閒性子的李傑來說，開始兩年心裡還有點急，現在已經有了老夫老妻，左手握右手的疲勞麻痺感。但誰都不在乎他的麻痺
　　感，因為誰也都知道他屬於不挪窩的個性，有的吃就吃。
　　所以李傑喜歡文勁至少有一點的原因就是覺得生活毫無趣味，和少年的禁忌之戀能帶給他這灘死水一片波瀾。
　　……
　　紅燈亮了
　　看了一眼坐在副駕駛座上安靜的女友，李傑踩下離合器，將車子停下來……
　　以前李傑從沒有覺得兩個人坐在駕駛室裡面不說話會讓他無所持從地尷尬，現在，他真實感受到這點。如果換了文勁坐在一邊不會這樣，少年會連諷刺帶挖苦，對他冷嘲熱諷一番，即使不說話，也會用眼角一個勁地瞪著他，讓他完全無法忽視他的存在。還有一回，他從半開的車窗看見文勁在車子裡和那個花花少爺接吻，是那個公子哥在等紅燈時的突然偷襲，極快的一個吻，而少年很不耐煩地一手推開，接著下一刻自己卻反親回去……
　　「啪！」李傑的臉上被女友打了一巴掌，他驚詫地看著只有一尺之隔的女友貌似憤然的臉。
　　「好好的怎麼突然親過來，有人在看我們笑話！」
　　原來他和女友不是一國人，自己覺得很浪漫的事情，事實上是憧憬著的事情在她看來是個笑話。
　　「對不起……我……看你今天這麼漂亮，忍不住想親你一下……」李傑說著味勉強扯出一絲笑意掩飾道。
　　女友顯然被這句話打動了，臉上露出笑容來，「但是……也不能在路上……要不，我今晚上不回去了……」她見李傑臉色有些僵硬，知道是自己剛才打了他的原因，便貼上來示意道。
　　□嗎
　　李傑對於女友明顯的暗示心裡感覺到半點興奮或者期待，熱情全被那一巴掌澆個透涼。
　　他正想著怎麼拒絕，卻在後視鏡裡面發現了熟識的身影……
　　是文勁……他轉過頭……
　　……
　　文勁跟著兩個不良少年來到約定的空地。
　　「人呢？」文勁點起一隻煙，釣在嘴上。
　　「真有膽！居然一個人敢跟過來！」
　　文勁轉過身，自己來時的路已經被二十幾個太子堵住，是紅聯的人，而且有幾個幹部都是自己最近「不打不相識」的熟臉。尤其其中一個就是自己追查毒品時候跟蹤的劉七。
　　「三哥沒來嗎？」劉七轉頭問旁邊的小弟。
　　「他說有點事耽擱，過會就到……」旁邊的小弟回答。
　　劉七點點頭，轉而對文勁道：「小少爺，你太狂妄了，在百學的地盤卻想單飛，對了，不是還有一個嗎，你的小弟呢?不是讓你叫了嗎？免得傳出去說我紅聯弟兄欺負你……」
　　文勁冷笑道：「用不著，既然敢惹少爺我就不怕，你是藍繩對嗎？沒有黑繩的嗎？」
　　「打發你藍繩也綽綽有餘，既然這樣，兄弟們對他不用客氣，讓他知道我們人稱『不良少年第一
　　幫』的紅聯的厲害！」劉七一揮手，就有五個不良少年從身後提著鐵棍圍攻上來。
　　「『不良少年第一幫』？不是你們自封的吧……」準備夠充分的，不知道有沒有帶刀。文勁暗暗留了心。
　　「臭小子！」刺蝟頭對文勁的積怨是最深的，幾次都損在文勁手裡，這回也是因為人多，首當其衝出來，拿著鐵棍照著文勁的腦袋就劈下來。
　　「原來是你這個不爭氣的……紅聯的水平就這樣麼……」文勁手中金筆翻了個漂亮的花，筆橫在五指之間，正好卡住鐵棍，然後一纏，抓住鐵棍往後方一帶，刺蝟頭連棍子都沒抓穩就被甩了出兩米遠。
　　「哼！」文勁冷哼一聲，手捏著鐵棍的中段，旋了一個圓，冷冷地看著其他人。
　　「你們在看什麼！給我上！」劉七見文勁嘴裡還叼著半根煙，悠悠閒閒就摔趴下一個，其他四個人頓時站在旁邊觀看躊躇不前，也顧不得什麼之前說得場面話，招呼一聲，二十幾個人蜂擁而上。
　　文勁見人多，金筆這樣的短兵派不上用場，便又搶過一根鐵棍，與紅聯的人拼作一團。但他身形靈巧，手腳並用，鐵棍更像是長了眼睛，在手指之間來回翻轉，無論從哪裡來的攻擊都被抵禦，劉七見這麼多人都打不過一個小子，犯了狠，抄起手中的鐵棍衝進戰圈，朝文勁打過去，文勁舉手抵擋，但劉七有幾分蠻力，震得他右手一麻，鐵棍打落在地，防禦破了空，小腹處立刻挨了一棍。
　　紅聯的人見得了逞，紛紛逼近，文勁單手抵擋不住，躲閃不急，額角被何初華打破的舊傷處又挨了一棍棒，鮮血從頭上留下來，遮住了左眼……
　　血嗎……
　　文勁此時被激起了怒火，捏著鐵棍中段的手慢慢捏住尾段……
　　「找死！」文勁呸地吐出煙尾，不顧其他人，提起鐵棍擋住劉七襲到胸口的棍棒，棍頭一挑後一個迴旋掃過，這招來得太快太凶，打在劉七的太陽穴處，劉七隻覺得天昏地轉，接著他覺得有東西戳穿了他的肚子，有什麼液體一樣的東西順著肚臍留下，只剩下火辣辣的疼……
　　出人命了！
　　紅聯的太子見劉七摀住肚子倒在地上，都驚呆在原地，而此時的文勁已如出了匣的狼，一個迴旋踢把離他最近的一個少年踢出老遠，剩下的人顯然沒有見過這種見血的陣勢，到底去救劉七還是逃跑都分不清楚。
　　「一群人對一個，見血就怕，這就是紅聯現在的水平？真他媽的丟臉！」文勁冷笑著看著對他圍而不攻的太子，仰起拿棍的右手高高舉起，眼睛盯上在側方的太子的臉上，顯然確認了下一個攻擊目標……
　　「喂！你們在幹什麼！」突然一個聲音大吼到。
　　接著尖銳的警笛朝著這面靠近，隱約可以看見閃爍的警燈。
　　「有人來了，快跑！」紅聯的太子們被聲音驚得清醒過來，拖起地上的劉七開始四處逃竄，只有文勁還拿著帶血的棍子陰狠地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2-21 19:44

　　第三十一章 發了瘋的感情

　　「自己人！」李傑下了車，亮出自己的警徽在巡邏的警察晃了一下，「我看見好像有人打架，就報了警，沒想到他們跑得這麼快……」
　　「最近這些太子們又不安分了……沒辦法，不知道當父母的是怎麼看管孩子的……」路檢的警察給李傑敬了禮，讓他通過。
　　車子開出去好一陣，文勁從後座下直起身子，冷笑道：「真不知道你是和誰是自己人！」
　　李傑從後視鏡裡面看了文勁一眼，並不接話，但是皺起眉心道：「按住傷口！」
　　「知道了……」又沒什麼大不了，文勁翻個白眼道，「倒是那個紅聯的藍繩怎麼這麼沒用……」
　　「你傷人了知道嗎？會被……」李傑簡直沒辦法明白文勁腦袋裡裝得是什麼，打架最多教育，可看文勁手持的鐵棍上的血跡肯定出了傷口。
　　「大叔，以我的力氣還沒本事用鐵棍這麼鈍的頭捅破人家的肚皮！誰知道他怎麼回事！而且我腦袋上的傷怎麼說，如果被打傻了，最倒霉的就是我了！」文勁揚著脖子不耐道「再說是他們叫我過去，一群人打我一個，這在法律上怎麼也算自衛行為吧。」
　　「還狡辯！」等人告上法庭以後你有的時間到感化院去辯！李傑心裡又氣又無奈。
　　「你要帶我去哪裡，我不去醫院！」文勁爬到李傑耳邊往窗外看，好像是海邊……
　　「不是去醫院！」李傑又往前開了一點，停下來，拿起文勁旁邊用布包好的帶著血跡棍子，用紙巾擦乾淨指紋，扔進海裡面。重新走回車裡，道：「去我家，我幫你看傷口……」
　　「……」
　　一路上文勁看著車窗外飛馳的路燈沒有說半句話。
　　不需要你來補償我
　　也不需要你來可憐我
　　……
　　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不會流落在今天的地步……
　　文勁心裡想喊，想叫，卻叫不出半句……
　　因為他沒辦法對一個到現在都沒有把他記起，也沒有把他的怨恨記起的人喊出這樣的話……而對方只會把他當作孩子或者瘋子……
　　換了當初，他是最瞧不起李傑這般的，就像不肯躲在母親的羽翼下一樣，急於長大，逃離不能帶給他任何快樂的生活。這時候那個人站在他的面前，那個人不會把自己當作孩子，當個溫室裡面的花朵，那個人對他說：你很強，很強……
　　難道當他擺脫了一種幻象以後，他又回到原點，到另一個性格完全相反的男人那裡尋找和母親一樣的保護嗎？
　　「進來啊……」李傑打開門，卻見文勁站在門外看著他遲遲不進來……
　　「你還是不要管我了……我們就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過，用不著把『做過一次』當作聖經……」想到這是居民樓，文勁卡然，剛想接著說，李傑卻搶先道：「用不著把你和我上床——」
　　「你這白癡，小聲點——」文勁上前摀住李傑的嘴，稍後一放手，李傑依然繼續說：「上床的事情當真
　　——」
　　「你——」文勁一把推開李傑，把門關上。
　　「哈哈哈哈哈……」李傑看著少年鼓著眼睛瞪他的模樣開心地笑著，並把少年拉到沙發前坐下。
　　「說吧，說吧！明天就讓你的鄰居們看看他們心目中的警察又多變態！」他在替誰操心啊，文勁氣惱道。
　　李傑拿出藥箱來到文勁面前，撥開他的劉海，棍棒不像刀子，留下的傷口不會很深，但面積卻不小，額頭淤青發黑腫得像饅頭，血不會像開始那樣流得恐怖，卻也沒停止。
　　「嘖，疼，疼，疼……你在幹什麼！」文勁痛得眼淚差點掉下來。
　　「忍忍，我要先把淤血擠出來！」李傑拿著酒精先給傷口消毒，然後輕輕積壓銅錢大小的傷口，
　　「這以後會留下疤的，你怎麼……唉∼被棍子打得不好受吧」他知道即使勸文勁不要再混太子，也不會聽他的，只能歎氣。
　　「反正連牆都撞過了，棍子也不算什麼了……」文勁沒好氣地回到。
　　撞牆——
　　是那個花花少爺！……按住少年的頭往牆上撞是嗎……然後把少年撞暈了才罷手嗎……李傑的手不由氣的發抖，怎能對個孩子下得去手……
　　文勁伸手把書包拿過來，拿出個像女人用的護膚品似的瓶子，遞給李傑道：「這瓶藥膏幫我塗在傷口上，就不用什麼止血的藥了……」文勁道。
　　李傑見瓶子上面沒有標籤，沒有廠家，沒有生產日期，整個光禿禿，心想這東西是什麼玩意……打開來，一股像臭又不臭的怪味迎面撲來，中間倒是隱約能聞到藥的特殊氣味，墨綠色的膏體物質——聞起來好像還不錯，但看起來……有點噁心……
　　「又不是讓你吃！」李傑的所有表情都看在文勁眼裡，想像往常一樣翻個白眼，但……他最終只是笑了笑。
　　李傑嘟囔著挖出一塊遲疑一下，均勻地抹在文勁的額頭上，血倒是立刻止住了……才把紗布裹上……
　　這噁心的東西不是什麼奇怪的印第安土族秘方吧！
　　「說不定是啊，小玉送給我的，他住在美國……」李傑的嘟囔倒是讓文勁聽見了，少年這才真正地笑出來……
　　如此單純的眼睛，只有這一刻，眼睛裡面包涵著的頑固和絕望，頹廢和迷惘，還有很多說不出的脆弱才會變成單純頑皮的笑臉……到無法褻瀆的地步……李傑不由看呆了。
　　文勁的笑容隨著些許羞澀退卻，第一次被人這麼看著，他覺得這像是TVB的無數個愛情電視劇裡面的百試不厭的煽情場景，只是主角換了他和眼前的這個男人……
　　「我是故意勾引你的，你也不是G，這種偶然發生的事情還是不要糾纏下去為好，你當你的警察，我做我的小太子……以後見面就當不認識……」文勁的笑臉突然冷下來，看著李傑站起身來。
　　「我不會答應！」李傑情急一把抱住文勁，「我可以忘記曾經和你上過床，也可以以後不再和你上床，但是我不想見不到你……」
　　話說出口，連李傑自己都驚呆了……
　　這就是他心裡想的嗎……
　　無論文勁怎麼對他不屑一顧，對他冷嘲熱諷，對他作怪蠻不講理，但是只要一個隨閃即逝的背影，他就放下女友，回頭到處尋找少年的蹤跡，說他自虐也好，犯賤也好，只要不隨著真實的意願行動，他的心就像火燎鐵燒似的疼……疼得難以忍受……
　　「混蛋！你放開我，我不會上當了！」
　　不要再說了，我不會忘記你只看了我一眼的背影，我不會忘記你的選擇，自私的人，難道你都沒有做過惡夢嗎？
　　「我可以在樓梯裡說我們的事！我可以做到……」李傑緊緊地抱著文勁，第一次他有勇氣說出的這種話，應該說的很開心，陣陣刺痛卻不知為何會蔓延在心頭……
　　「你說謊！你會讓我對你有期待!然後再遺棄我！」文勁大叫道——淚順著眼角奪眶而出
　　又哭了，難道說這個男人的懦弱也會傳染，他已經又多久沒有哭過……久到已經忘記了怎麼哭了……
　　「不會，我絕對不會！明天，明天我們就去警察局門口站著，好不好！」就算說得再多也沒有辦法讓這種刺痛停止……「我們可以手拉手站著……我可以對每個人說我們在一起！親過，睡過，什麼都做過！」李傑此時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文勁眼中的拒絕讓他沒有發洩的地方，他拉起文勁就往門邊走「我們現在就去！」
　　「你瘋了嗎？我還沒成年！你想去蹲監獄嗎？他媽的誰和你一起瘋！」 文勁愣了一下衝上前，擋在門前，門把已經旋開，他的手還被李傑攥得生疼。這時的李傑不像他認識的軟弱的男人，這個男人的臉因激動變得扭曲，甚至有些可怕——
　　淚還在臉上，他死死地抱住李傑，但這回李傑說什麼也沒有放開手：「就讓他們看看變態的警察長著什麼樣的鼻子，什麼樣的眼睛，就讓他們往我臉上吐唾沫…… 」
　　「瘋了，你發瘋了嗎！」文勁看著李傑蒼白的臉，不住顫抖的嘴唇，喃喃念道。
　　「我是瘋了！從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就瘋了！我喜歡你，我也明白自己為什麼喜歡你……所以……我瘋了……」李傑一把將文勁按在門上，狠狠咬上少年的嘴唇——
　　瘋了，真的瘋了，他喜歡眼前的少年，喜歡到心悸，喜歡到心疼，喜歡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喜歡到可以忘記自己的本性，忘記自己周圍的一切東西！
　　唇齒的碰撞，津液的掠奪，他想把他整個含在嘴裡，這種帶著囂氣血腥味道，卻也透著淡淡甜點香味的柔軟，可以在他的口中慢慢融化……
　　因呼吸困難而變得氣息憋悶，因氣息憋悶而變得更加想哭。
　　少年晶透的淚水沒理由的滿溢，征服的快感使得卻使得男人更加瘋狂。李傑突然打橫抱過少年，穿過臥室的門，把少年重重地壓在床上……

　　第三十二章 拒絕不了的東西

　　被狠狠地壓在床上，狂熱的親吻，這通常預示著一場激情即將開始……
　　「你等等，說好不和我上床的！」文勁趁著喘氣的機會，推開李傑大叫道。
　　李傑看著文勁一副好像被欺負了的樣子，覺得此時的他才真正像個孩子，要求大人兌現對自己的承諾，他撩開少年額頭上的髮絲，柔聲地道，「我們不上床……我只是想親親你，然後抱著你……」
　　心裡急促的彭跳聲停息下來，文勁覺得自己很奇怪，只不過是□而已，他為什麼會糾結在上不上床……
　　……和多少男人睡過連他自己都忘記了……
　　「其實……上床也無所謂，我已經離不開男人了……和誰做都一樣……」在黑暗裡，也能感覺得到男人黑亮的眼睛看著自己，像要自己看得通透，文勁下意識地心裡打個顫，逃避似的將臉別過一邊……他沒辦法直視對方的目光……
　　真拿這個孩子沒辦法，不知道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自己是個G的，不會是還沒有交往過女朋友就開始看似畸形的交往了吧……
　　「睡吧，今天晚上你折騰得也夠厲害了……」李傑將少年翻個身，抱在自己懷裡……不過自己什麼時候也變得喜歡男的了呢，不會，應該是因為對方是文勁，因為是喜歡上的是這個少年而已，換了其他的人，他還沒發現對誰有感覺……
　　睡得真快……少年的鼻息聲從胸口處傳來……他心裡莫名的高興，這是不是說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因為這次和以往不同，這回他拼了才辛苦得到的……
　　可是……自己已經被挑起來的慾望怎麼解決呢，心中鬱悶著……貼的這麼近，少年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狀況……李傑看看睡得正香的文勁，再看看自己那雄赳赳氣昂昂的□撐起的褲襠——這個死沒良心的！
　　文勁醒來的時候衣服已經被脫掉了，只穿著一件寬大的男人睡衣，看著李傑側翻著睡在自己身邊，他穆然想起昨晚上的事情，抓了一把頭髮，這才下床直奔浴室。
　　噴灑的熱水從上到下把身體打濕，這時才不知不覺地反覆回想昨天發生的一系列事情。
　　其實他可以不必和偵訓口供的小警察一般見識，但從新聞裡面播放的片段和把事情說出來以後對小警察的反刺探反應，至少他可以總結出幾點：第一，死得那個變態大叔的財務沒有丟，因為黃金的蜜蜂還，不過是碎了，如果是搶劫，那麼警察緊接著就會搜查他書包，或者通知他的父母，或者打聽他有關於知道不知道變態大叔與誰有過金錢債務關係，顯然沒有。第二，變態大叔的死亡時間新聞上沒有報道，他提供了時間證據以後，警察立刻把他的嫌疑放輕了，也就是說死亡時間對自己有利，是在自己提供了不在場證據的時候被殺的。第三，變態大叔在自己拒絕後明明關上了放蜜蜂的盒子才糾纏自己，可照片上的蜜蜂卻碎在地毯上……而且碎片是分散的……這是不是說兇手看過蜜蜂，但不滿意呢……用刀子兩刀斃命，這在數目上來說不是什麼新鮮事情，但很有可能殺人的人是個是個老手……但為什麼會半夜跑卻殺那個大叔呢……
　　文勁一邊想著一邊從浴缸裡面出來，覺得肚子有點餓，直接跑到冰箱裡翻吃的，打開的後發現五個蛋糕盒子整齊的排在冰箱裡，不由得一愣……
　　於是……當李傑睜開眼睛的時候，文勁正抱著個蛋糕盒子坐在被窩裡面吃得不可開交，整個小臉幾乎塞進蛋糕盒子裡面，也顧不上的濕漉漉的頭髮還在往身上滴水……
　　「額∼，你醒了∼」文勁察覺到李傑的目光，抬起頭來，吞下一口蛋糕，「額，我餓了∼先墊墊……」他看看快見底的盒子，又看看李傑……
　　李傑坐起來笑著搖搖頭，「你吃吧，如果不夠，冰箱裡面還有……」
　　文勁眨眨眼睛，把身子讓開，「你是指這些嗎?」
　　地上如棄屍場一樣堆積著四個翻倒的空蛋糕盒子……
　　「……」
　　看著李傑此時盯著他的表情，文勁下意識把盒子往自己懷裡收了收，一叉子挑起剩下的蛋糕，直接塞進自己的嘴裡，但又隨即發現一口是不可能裝下的，努力地嚼著嘴裡的，把叉頭上剩下的丁點慢慢遞到李傑面前……就在李傑瞪了他一眼，張嘴要接的時候，少年突然上來一口，把叉子上最後一口蛋糕吞進自己口中稍騰出來一點的空隙裡……
　　「反正你買來肯定是給我吃的對不對？」少年堵著滿嘴的蛋糕振振有辭地說道，「大叔吃蛋糕會發胖的……」怎麼沒有聲音呢，文勁把最後一個蛋糕盒子放在屍堆上，轉過頭來一瞧——不需要這樣吧，只不過沒吃著蛋糕而已……
　　只要一想到這個小白眼狼昨天晚上讓他撐著小帳篷熬過一晚，剛才的一口蛋糕就變成了罪無可恕，他一把將文勁按在床上，又啃又咬……手更是探到文勁的下身，攥著少年的□上下揉捏搓弄……
　　大清早的搞什麼……沒等文勁發表完抱怨，生理上的快意已經被男人的手輕易地挑逗起來，他抱著男人的脖子，扭轉著身體直往男人的懷裡鑽……李傑哪裡受得了這個，望了一晚上的大餐，現在就擺在面前，他三兩下脫掉身上的睡衣，也解開文勁身上的扣子……
　　「小勁……小勁……讓我上你好不好」李傑把少年的身子抱在懷裡，早已按耐不住的**隔著短褲不停地摩擦少年兩腿間的細肉……求歡似的往裡面擠，雖然是內褲之間的摩擦，卻色情到極點，更有感覺……
　　「嗯……啊……」盛哥……少年的記憶之門驟然打開，眼前的人模糊起來……耐不住的呻吟著，兩條腿更是打得更開，可以讓人自動地認為這是豪華盛宴的邀請……男人自然不會放過，他單手抬起少年的臀，拔下短褲，讓少年整個人暴露在空氣中，這就是他迷戀的身體……
　　文勁半天沒見李傑有動靜，不由自己想去緩解腫脹的□，雙手卻被按下，他抗議的聲音也在沒喊出來之前被李傑堵在了口中……
　　「蛋糕的味道……好甜……」男人深沉的聲音拉回了少年的神志，文勁茫然地看著眼前的人，不是那個人嗎……也好，他和那個人已經沒有什麼可說的……即使有，也只有仇恨……但是眼前這個男人的吻和那個人好像，同樣的溫柔，讓他產生被愛的錯覺……他離不開性 愛，就像同樣無法抵抗性 愛中哪怕一點點的溫柔……
　　「喝……哈……」少年閉上的眼睛睜開了，是手指，手指進入了他的**，還有清涼的潤滑劑，然後慢慢被腸溫融化，變得異常灼熱……男人的吻順著鎖骨而下，吸住了右邊的乳首旁的肌膚，這個變態，他從哪裡學來的……文勁一邊腹誹著，但身體卻更加趨向男人，□也在不停的收縮著，好將男人的手指含得更深……
　　「我要進去了……」李傑的聲音迴響在文勁的耳邊……
　　「什麼……不……你怎麼……啊……慢點……髒……安全套——你這混蛋……」少年的告誡顯然晚了，男人紅紫色的**闖過穴口，緩慢卻□著向**的深處捅去……
　　李傑完全將自己的**埋入少年的體內，才喘息著道：「其他男人呢，他們帶套子嗎……沒有……我知道，我也不要帶……」他開始抽動起來，像是在譴責少年以前糜爛的生活，又像是在抱怨兩人相識太晚，於是慢慢地卻一次比一次用力，狠狠地把**頂入少年的穴中……「我要感覺你這裡的溫度，完全感受，沒有隔膜，好燙，好軟，真舒服……」
　　少年咬著牙壓抑著呻吟，蠕動的腸壁緊緊裹著男人的**……
　　太棒了，這才是真正的*愛……真正的，李傑抱著少年的*，開始加快速度，而少年知道這個男人不會明白如何使自己快樂，只有本能地調整角度，讓體內瘋狂抽搐的□準確地撞擊自己的G點……快感一次次襲擊著神經，讓他掙扎著徘徊在慾望之海，銷骨刻髓……
　　「啊……啊哈，不……啊……」少年竟然尖叫一聲著釋放出白色的**，有些甚至濺在到臉上……
　　「小勁，你太……呼，呼，……」李傑差點被少年**的收縮擠出來，但強按一口氣，耐住GC的快感，放慢速度，然後再加迅速加快……
　　少年剛GAO CHAO過的身體異常敏感，被李傑這換了花樣的不停進出得*弄，**又抬起頭來，就在李傑悶哼一聲將BAIZHUO盡數*入他的體內時，被滾燙的**澆得全身抽搐，再次勾直了腳尖，叫著攀上KG得顛峰……
　　————————————————應黃牌而生的分割線——————————————

　　第三十三章 被窺伺著的花獸

　　「你……完了沒有……嗯……慢點……」文勁微撐著眼睛喃喃地呻吟著……
　　困意襲來，少年懶散地躺在床上，身體雖然疲憊，但意識還隨著身後李傑的抽動不斷被跳起，身體抵抗不了本能慾望來襲，只是一點點的刺激都會帶來酸癢銷骨的快感……
　　「為了證明我不是早洩，必須竭力『封口』……」李傑笑著蹭蹭少年的脖子，翻過少年的身子，抬起他的右腿，從側後又一次挺入……
　　文勁悶哼一聲，小腹一哆嗦，感覺已經射不出東西了的□又有抬頭的意思，他心裡這個惱，罵道：「你這混蛋到哪裡學的亂七八糟的……」
　　不用說明，李傑都知道文勁「怨恨」得是什麼，他嘿嘿一笑：「不看不知道，一看啊，原來市面上賣『老師』的好多……呼呼……圖片，雜誌，還有GV，我還在網上訂購了你喜歡的精油……只是沒有打折卡……呼……下回用你那張，我好……嗯，呼……買些……」
　　「誰和你以後！去死，你這個變態！……啊」文勁的一條腿被曲捲在胸前，□將李傑夾得更緊，感覺差一點要□……卻什麼也沒有，這種後勁不足得空虛感讓他不自主的向男人索取……
　　「小勁……」□突然收縮讓李傑僵直了身體，咬牙猛抽幾下，頂得文勁頓時發出一段哀聲，
　　「小勁，小勁……我要……哈……」他猛然鈍在甬道裡，濃漿又一次噴射灌入，文勁小腹急速起伏，□不住顫抖，半天吐出一點點，這顯然不能倒進□的持續，他向後扭動身體希望李傑能給他想要的東西……
　　「不要急，今天是星期天，有的是時間……」李傑連退也沒有退出，就著從後面抱住文勁，將他翻過去，從背後再次一竿挺入，激起少年全身戰慄，胯間的□猛得又噴出兩道白汁來……
　　黑暗也隨之而來……
　　他奶奶的，被這種男人做暈了，真TM的遜……
　　……
　　上著課文勁好幾次都想去揉自己的腰，他整個腦袋趴在桌子上……旁邊的座位是空的，小玉今天又失蹤了，晚上去小三的酒吧問問看……好酸啊，文勁打個哈欠又睡著了……
　　妹妹文惠將他揉醒的時候，文勁並不知道已經中午了。文惠一直追問他昨天晚上去哪裡了，為什麼會這麼廢。文勁橫了她一眼，說起來很奇怪，昨天開始他就在想，那劉七的肚子漏了，總該去醫院吧，怎麼好像無論是紅聯和警察都沒一點風聲……害得他大清早的就擔心自己腰酸背疼的怎麼對付圍在校門口的一幫不良少年。可是連一個渣子都沒有碰見……連文惠看見他的表情也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文勁在吃午餐的時候還是囑咐妹妹幫他留意一下紅聯的動靜，文惠才知道老哥的英雄事跡，差點從椅子上崩起來，隔著桌子撩開哥哥的頭髮，死活要看傷口。文勁哪裡敢讓她看，今天早上自己對著鏡子前換紗布的時候也嚇一跳，骨頭處凹了一個小窩，難怪當時他眼睛有點犯黑，照著以往的經驗，這種傷口至少要縫5針——還有一劑防止破傷風的……
　　文惠躲到一邊打電話，文勁則還是渾身懶洋洋的，看著窗外的天空，什麼也不想做，什麼也不想去想，如果一直這樣該多好……他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笑意……
　　放了學，文勁故意留在後面出校，依然沒有看見紅聯的影子，無所謂地聳聳肩膀，在公車站上了
　　車，沒走一站，電話就響了……是李傑的，約了見面地點。文勁掛機後撇撇嘴抱怨了幾句，在下一站下車，不一會，李傑那經濟實惠型的深藍色車子慢慢在他面前停下。
　　「你們這些警察都很閒嗎？你不是掃毒的嗎？」文勁關上車門，瞪了李傑一眼道。
　　「是很忙，但不是今天……昨天你不是說想喝湯嗎？我下午請假早退，已經把湯煲好了……」李傑笑著看著文勁道。
　　我想喝的是小玉煲的湯……文勁心裡小聲嘟囔道。
　　「……還有你喜歡的蛋糕……」李傑見文勁用不以為然的眼神看著他，又道。
　　「幾個？」聽見蛋糕，文勁立刻轉過腦袋……
　　「不能多吃……」李傑想裝個生氣的模樣，但還是忍不住笑出來。
　　「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會張胖……」文勁重重地靠在座位上。
　　「小心得糖尿病，在床上你可再歡騰不起來了……」李傑摸著下巴一副色狼模樣，上下掃著他的身體……
　　「你還有臉說，昨天整整——」文勁沒來由地覺得耳根子紅了，瞪了李傑一眼，轉過頭看向街對面的商舖……
　　怎麼半天開車？文勁回頭見李傑扭著身子一個勁往車後看。
　　出什麼事情了嗎？
　　「難道是我多心了……總覺得有人在躲在哪裡偷看我們……」李傑說道，剛說完就立刻後悔了，轉過頭果然見文勁斜著眼睛瞪他，急忙一把拉住文勁的手腕解釋道，「不，不是，我的意思不是怕人發現我們的關係，我的意思是……覺得有人會對我們不利……不是，我怕有壞人……」
　　文勁瞪了他一眼，突然抱著他的脖子，狠狠在他嘴上咬了一口，「這下誰愛看就看吧……」他坐正身體，李傑見他好像沒有生氣，放心笑笑立即發動了車子……
　　文勁忍不住還是回頭望了一眼，心裡不知道為什麼會生出一陣寒意，讓他有點害怕……尤其是停放在一旁的黑色轎車，不是所有，是每一輛車牌號碼最後兩位是「6」的……黑色轎車……
　　－－－－－－－－－－－－－－－－－－－－－－－－－－－－－－－
　　房間的牆壁上大約三米高的地方有換氣扇咕嚕咕嚕地轉著，使得房間裡光線也明暗交替著，空噹噹的正中放著一張簡單的桌子和面對面的兩把椅子。此時其中一把已經坐上了人，是個大約十六七歲梳著平頭的少年。
　　不一會，鐵門嘩啦一聲開了，進來一個穿著制服的人，在他的身後還有個略矮些的身影。
　　「這兩天天氣涼，我給你帶了兩件衣服！」平頭小子立刻站起身，望著後面的那個身影說道。
　　而穿制服的人看了平頭小子一眼，對著站在自己身後陰影裡的人僵硬地說道，「快點，只有五分鐘！」，說完，「噹」地關上了門。
　　平頭小子直到來人坐下，才坐回原位。
　　外面的天空陰鬱卻還是白天，來人瞇著眼睛看一眼外面，然後坐下來。
　　身子微側，正好擋住了照在臉上的光線，「嗯……最近怎麼樣……」聲音有點沙啞，但可以聽出來，這個人的年齡也並不大。
　　「不太好……」平頭少年哭著臉笑笑，頓了頓才道，「他在紅聯一個藍繩的肚子上開了一個口……」少年看看對面那人的表情，見對方沒反應又接著道，「這說來也怪不了他，那個藍繩穿了個收擺的外套，肚子的位置藏把彈簧刀，想偷襲，結果正好被他的鐵棍撞上，把肚子劃了，好在是刀刃是橫著！」
　　「手下留情了嗎？還是老樣子……呵呵呵呵」那人一陣嘶啞的低笑。
　　「我已經把事情壓下來了，紅聯的人暫時不會找他麻煩……」平頭小子趕緊道。
　　「你壓不了多久，紅聯的人還會忍不住找上他的……不過沒關係，只要你壓十天就可以了……」那人喃喃地道。
　　「十天？那就是說……」平頭小子聽見了倒真是開心很，但轉而又皺起眉，低下頭偷看著對面得人沉默半天才道：「我曾經給你說過，他認識個警察……」
　　「他又作甚麼了？」那人帶著一種戲謔的口氣問道。
　　到底說不說呢……平頭小子看看那人，低聲道：「我……一連兩天都看見……看見他去那個警察家過夜……」平頭小子見那人還是反應平平，心想著上次說起與一個花花公子私混的時候，那人也沒任何反應，但這次……咬咬牙道：「……而且兩人很甜蜜！」
　　「你說什麼？」甜蜜！那人臉上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一雙陰霾的眼睛盯上平頭小子……
　　平頭小子被那人的眼神盯得心裡一疙，趕緊道：「大哥，我不知道會這樣，他開始明明很不甩那個警察的，碰面當仇人似的，而且還和另外有個公子哥玩，誰知道……」誰知道沒幾天360度轉彎，彎到床上去了……甜蜜和親密的差距就在個情調上……
　　甜蜜……噁心，真噁心
　　「那個警察是什麼人？」
　　「是西九龍掃毒組的『一支花』，打聽過了，叫李傑！」平頭小子道。
　　「李傑……李傑」那人像是在回憶什麼似的，突然「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地大笑起來……難怪人家說香港是個彈丸之地，難怪……「原來是他啊，被你下了黑手的那個……」
　　平頭小子不明白大哥在說什麼，但顯然大哥沒想說，他也沒必要繼續問下去，「要不要我找兄弟……」話被那人揚手止住了。
　　「不必管了……那個警察的背景厚著呢……再說插手反而會激起他的逆反，你為他做的事情會完全得不到感激……」
　　「這……」
　　「我自己來……」那人緩緩道，「……只要我……關上溫水的閥……」那人慢慢仰起頭閉上眼睛，嘴角似笑非笑地翹起。
　　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還有你的弱點……我的夢裡全是你見到我時的表情……想得我骨頭都在疼，真讓人興奮啊——
　　那人發出一陣沙啞的狂笑，在空曠的房間中迴盪著……

　　第三十四章 情人晚上吃什麼

　　康德「正極廢料的」F班的課堂上
　　通常班導許子逑的課是比較安靜的……但這並不代表所有的學生都在聽課。小玉今天來上課了，低著頭一直在寫著什麼東西，寫完一份放回桌子裡，又拿出一份。文勁看著他忙的很，不由想半開玩笑地想，該不會是小玉還有什麼公司財產需要他處理的文件吧，現在時下裡的「財主」們不都是這麼培養可以繼承事業的下一代嗎？像自己這種的不被看好的「傳統米蟲」是不具有訓練性的。但下一刻就推翻了，沒有那個公司的文件紙張是黑色的吧，特殊的筆在黑色的紙張上飛舞著，劃出一個個銀色的不知含義的古怪文字，那字怎麼看得有點像毛小方的符……
　　「這幾天家裡人手少，連我都要代班……」雲真一轉頭看見文勁盯著他看，停下了筆笑了笑。文勁點點頭表示瞭然，雲真一有低下頭繼續鬼劃……
　　文勁自己也無聊了……不知不覺走了神，令他走神的東西是勾在指頭的環扣——不是戒指——是鑰匙環——當然上面還有一枚閃亮亮的鑰匙，新的……
　　不是好像有點像電視劇，而根本就是電視劇——完全是理想過剩的交往程序，估計就連日本的純情漫畫都不會再有這種情節……真土！
　　文勁轉著搖晃的鑰匙，心中想道。
　　這是李傑在一天在吃完早飯後給自己的，並告訴文勁，因為是他是警察，所以下班沒有固定時間，尤其出任務的時候，給文勁鑰匙以後可以先開門進家門，再等著他回來做飯，如果餓了，冰箱裡隨時都會有蛋糕但不准多吃，如果要叫外買，味道比較不錯的幾家外買店的電話就寫在便貼上，價錢不能超過400圓！
　　什麼啊……又不是花他的錢……一邊腹誹著，一邊把鑰匙穿在自己的鑰匙扣上，和小玉家的鑰匙放在一起……臉上有點燙，心情有點奇怪，是兩天來老是出現的症狀，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文勁心裡嘟囔道。
　　「哥，你在想什麼呢，怎麼一副花癡表情！」文惠的聲音突然穿過耳膜，把文勁糾回現實中來。四下看看，好像放學了，順口道，「誰犯花癡啊……啊，小惠，我……今晚不回去，和媽咪說一聲啊……」
　　「哥……」
　　「……幹嘛……」文惠直勾勾地瞪著自己的臉，一邊收拾東西的文勁被看得心中起了一圈毛……
　　「你不會戀愛了吧……」文惠溫和地突然如此說——
　　「你神經啊——」文勁好像聽見了本世紀最大的笑話，他回過頭見小玉也因文惠的話抬起頭來盯著他，「小玉，你不會相信吧！」
　　「……不會……」雲真一看著文勁，慢慢地搖搖頭。
　　「就是嘛，虧你說得出來！」文勁合上書包，往身上一挎，「小玉，我先走了啊！」
　　「等等，哥——哥∼」文惠追著文勁跑出去，教室裡漸漸只剩下雲真一一個人……
　　沒有愛嗎？……他放下手中的筆……望向窗外……
　　掃毒組的警察當然不會很悠閒，李傑手裡拎著外賣趕回來的時候，文勁趴在沙發上睡著了，李傑靠近文勁，笑著刮刮少年的臉，少年動了動，眼睛睜開了一條線，怔怔地看著他……
　　「小勁，真想把你吃了算了！」李傑禁不住含住少年的唇，挑開齒縫捲住滑潤的舌尖……添弄著少年的上顎……手則透過襯衫覆上了少年的胸口，
　　「嗯……餓……」少年勾著他的脖子往他身上蹭蹭。
　　「那就再睡會，我來做飯……」李傑把少年抱起來放到房間的床上。自己則走到廚房把提前燉好的牛肉拿出來，還有昨晚上煲的的湯鍋放在爐子上。以前回來晚了會和同事在外面吃，或者帶外買回來，現在不一樣了，總覺得文勁會在家裡等著他回來弄飯吃，外買是以防萬一，如果文勁沒有來，他好自己湊合。這也算是做好屋裡只有自己的安慰的方法。所以看見文勁睡在沙發上等他的時候，會變得異常高興……
　　「怎麼不睡了？」李傑剛把電飯煲啟動，就見文勁還是一副沒清醒的樣子搖晃著走進來……
　　「睡不著了……」被你那麼折騰能不醒嗎？而李傑則像只偷腥的貓看著他，文勁瞪了男人一眼，笑，笑死你……
　　「再等十五分鐘……」李傑摟過文勁，把他圈在懷裡。
　　「你不是買了外賣嗎，就不用再做了……吃這個也一樣……」文勁將睡得暈乎乎的腦袋靠在李傑的胸口上。
　　「這怎麼可以，外賣不夠營養，也不如飯好吃……我會把你養的白白胖胖……」李傑說著撓撓文勁的細腰，這瘦的……
　　「老大，我吃的不少，之所以瘦是運動量大好不好！」文勁不禁翻個白眼——再說養的白白胖胖幹什麼——宰了吃嗎？
　　「『運動量』大才需要養的白白胖胖，因為要等著吃啊……」李傑輕輕咬著文勁的耳垂，再舔舔……
　　去死吧你——文勁禁不住耳根發燙，一腳踢在李傑的小腿上，轉頭跑出廚房……
　　在不好意思嗎……李傑見少年落荒而逃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微波爐的定時聲響了，他拿出熱好的沙爹牛肉……明天晚上吃什麼呢，要不要吃烤羊排……
　　客廳裡沉靜了片刻，傳來文勁的暴喝：「混蛋——遙控器呢！」
　　「在影碟機下——」李傑順口回答道，突然放下手裡的盤子，跑過來從影碟機下面的抽屜裡拿出遙控器，「這裡，想看什麼節目嗎？」
　　「沒，只不過無聊……」
　　「那就去房間裡玩電腦吧，這個時間沒有什麼好電視……」
　　「等會不是就要吃飯了嗎……」文勁一偏頭，小聲嘟囔道。
　　「原來你想坐在這裡等我啊……」李傑笑著地上前一把抱住文勁。
　　「鬼才等你！快弄飯，餓死了！」文勁使勁推開李傑，瞪著他道。
　　「馬上就來——」李傑按下遙控器，隨便點了個頻道後遞給文勁。
　　食物的香味四處漂溢，李傑順手按下的是兒童頻道，現在正是廣告時間，食品玩具統統過後，還最近播放的節目預告片。
　　《小姐和流氓》，一隻漂亮的蝶耳犬和一隻雜種野狗的愛情故事——迪士尼的老動畫電影之一，被反覆播放的場面就是兩隻狗的剛相遇時的熱戀——盤子裡面的最後的通心粉，同一根面被兩隻狗各咬一頭，咬到最後，好似要親吻——這個羅曼蒂克的氣氛在虛擬電影裡的經典程度完全可以與《鬼魂》裡面黛米摩爾玩陶土在真人電影裡營造的地位相媲美。還有爵士音樂的映襯……
　　很小的時候看過的動畫，當時是沒什麼特殊感覺，現在再看除了覺得有點「粉紅」以外，還有點別的什麼……
　　「真可惜，今天不是吃麵……」李傑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文勁的身後，嚇了他一跳。
　　電視的預告片很短，李傑只趕上字幕：電影名字和播放時間。文勁奇怪地看著李傑，顯然奇怪李傑也看過的動畫片。
　　「我小時候看的動畫片是要經過父親的嚴格審查的，迪士尼的或者和宮崎俊的被允許看……」李傑拉過文勁坐在桌子前。
　　「那就有點悲慘了……」文勁看著李傑可憐他似地搖搖頭，「據我瞭解，前者過於浪漫俗套，後者在挖掘人性的同時為絕種了的道義唱讚歌……為什麼看個動畫片要這麼麻煩呢……」比起無聊的大道理，他喜歡故事性的動畫，喜歡單純的東西，不能理解大人非要讓看動畫片的孩子明白什麼拯救的道理，如果小孩子都懂了，那他們除了身高和大人有什麼區別？……所以他不明白……
　　李傑笑著看著少年，知道會這麼想，這也正是他喜歡文勁的理由……其實自己從小時候就懼怕父親，不止是父親，還有母親，哥哥和姐姐們，他們從小看起來氣勢上就和同齡的人不同，更何況自己這個比起同齡的更軟弱的弟弟。當警察卻選擇了文職，是他第一次違背父親的意願，也談不上違背，父親並沒有向他明示過必須做一線的要求，因此他……假裝作不知道。當晚上一向瞭解自己的大姐鑽到他的房間裡笑話他說是「開花了」——說還以為她這個「嬌懦」的弟弟根本不存在叛逆期，結果不是，只不過晚了五六年而已。
　　所以後來李傑要搬出去獨立的時候，這位姐姐也只是笑得前撲後仰，又說「花期」太長了……因為從開花到現在前後又有過了四五年，而此時的李傑已經二十四了……
　　若是姐姐看見此時急急忙忙趕回來做飯，不停地往少年碗裡面夾菜的他，肯定會更驚訝吧。在文勁面前，他可以做個真正的大人，可以幫助一個人，照顧一個人，可以像個男人一樣保護那個人……尤其那個人他很喜歡……非常的……喜歡……
　　如果……晚上吃麵該有多好……

　　第三十五章 肉麻當有趣

　　李傑在傻笑，對著手機裡文勁的照片一直傻笑。
　　錢包裡面放張男孩照片暫時他還沒這個招搖天下的膽子，所以昨天晚上就乘著文勁專心吃蛋糕拍下這張照片，但被文勁發現了他的意圖，連蛋糕也不吃了就衝過來搶，兩人搶著搶著就搶到床上去了。接著一場激烈的歡愛，少年被折騰得直罵他——以前怎麼沒看出來原來他是個悶騷。而他則變本加厲地以床上動作告訴少年悶騷原本就是看不出來的！然後理直氣壯地指責儒家那位貌似姓孔的人是悶騷製造者，經過此人的倡導，往後的夫妻都是出門來相敬如賓，關門來虔心造娃，足足三千年多的君子之道壓制住子孫對床事的飢渴，弄得即使生活在講究自由社會的現代人還備受無形思想束縛——綜上所述，悶騷不但可以鑒別是否擁有純正的中華子孫血統，而且還可以證明唯有悶騷者可為君子乎！
　　此話一出，腦門就被少年扣了三個「栗子」，少年氣惱道：「謬論！代表從棺材裡崩出來的孔姓者懲罰你！」
　　這怎麼是謬論呢——不過他怕少年接著會替那孔姓者的三十六高徒七十二門生出頭，謬就謬吧！
　　晚上吃什麼……昨晚上光顧著上床玩，接著就睡了，家裡什麼也沒有準備……昨天看電視上說有個餐廳好像不錯……李傑想到這裡，給文勁飛了條mail，但文勁卻說今晚上要回家陪媽咪。他想想也對，畢竟文勁還未成年，老不回家總是不好。於是兩人約好明天晚上吃飯，接著他查詢了餐廳的電話號碼，並訂下位置。
　　晚上去超市買點菜，冰箱沒什麼好吃的了，文勁似乎很喜歡吃蝦仁沙拉和煎牛排，要多備兩塊，當然還有必不可少的蛋糕。
　　自己簡單地吃一點，然後把雞翅拿出來醃製，放在冰箱裡。無聊地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節目還是在昨天的少兒頻道沒有動，日本的動畫片放了兩分鐘中斷，插播廣告，接著繼續播放動畫片，又插播廣告……如願看到兩隻小狗吃麵的鏡頭，按著反覆回放鍵看了好幾遍……真是越看越可愛……
　　反覆……反覆……再反覆——
　　「啪」一不小心按在了DV轉換鍵，畫面變成了等待播放——糟了，昨天搶過遙控器生怕文勁看見他還停留在DV播放的狀態，結果晚上還是忘了把盤給取出來。如果讓文勁知道他最近床上玩得那些花樣都是從這上面學來的，他不止會只有悶騷一個讚譽……
　　電視裡又傳來嗯嗯啊啊的呻吟聲，小孩被兩個男人□的畫面又出現屏幕上，這個開頭李傑不知看了多少遍，因為每次沒看多長時間，他就會臊得看不下去，因為眼前老晃著的是文勁的影子……
　　原本心裡已經對文勁有了念頭，自從在羅氏兄弟家蹭了這張光盤，更是每天夜裡都做春夢，現在倒是不用這樣，因為真人會陪他一起做夢……
　　李傑按下遙控器的無聲鍵，拿起電話撥出去……響了好幾聲才傳來少年不耐煩的聲音：「悶騷警察，你看看手錶幾點了！我在洗澡！$#%^$^……」
　　「洗澡嗎……」李傑禁不住笑出來，趕緊捂上嘴……
　　「你這個變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腦子裡面是什麼東西，去死吧！」少年聽得李傑的笑聲立刻惱了。
　　「小勁，你太沒道理了，我只不過聽見你的聲音很高興……」李傑看著無聲的屏幕，一邊幻想著少年浴室裡面沖洗的模樣——所以，有些東西不能太先進了——比如說電話還是不帶可視的好……不過說起來GV和現實的差別還真大，兩個男人手法越來越重，明顯帶著虐待的傾向，但那個瓷娃娃還是帶著享受的表情，這太假了，不過不能要求太高，看著這盤都有些年份了，而且被人反覆看，碟片都有些花了。
　　「是嗎？」電話裡傳來少年充滿懷疑的聲音……
　　「小勁……」畫面上的細皮嫩肉的天使男孩表情真好，承受著兩個男人對他的愛撫，完全沉浸在□當中，明知道這東西是違禁的，而且還這麼變態，但……無可否認是個助性的絕佳道具……
　　雲真一從浴室裡面走出來，文勁笑著示意一下，走到陽台上面，摀住話筒繼續叱道：「變態警察！為什麼突然不說話！……我掛電話了……」
　　「……小勁……小勁……」李傑看得小腹發熱，股間腫脹，忍不住發出的一聲悶哼……那邊的文勁嚇得差點把電話扔掉。
　　文勁相當知道這聲音是什麼……臉上燒得幾乎想找被子蒙起來
　　「你要死啦！」
　　這個變態啊啊啊啊啊啊啊
　　……
　　所以第二天晚上，當李傑在餐廳裡干坐了半個小時，終於看見文勁殺氣騰騰地朝他走來。
　　「我沒有遲到！」少年瞪了他一眼，坐在他的對面。
　　李傑笑得更是一副欠扁的模樣：「是我來早了……」
　　居然還笑得出來，想起昨晚上這個變態居然——文勁騰地站起來「你這個混蛋，昨天——」
　　「小勁，這裡是高級餐廳，別這麼激動，來……想吃什麼……」李傑一把按住文勁，給他使個眼色。
　　「吃，吃你個鬼啊——龍蝦套餐！」我吃死你這個窮警察！
　　「一份龍蝦套餐，一份普通牛排套餐，謝謝！」李傑倒是並不介意文勁點那最貴的……
　　「小勁，鼻子都氣歪了，小孩子就是這麼容易生氣……你還是男孩子呢……」李傑在一旁調侃著，逗文勁說話。
　　「男孩子就不可以生氣嗎，尤其對一個拿著電話YY未成年……唔唔……」
　　「你小聲點，都知道自己未成年……別叫了……ok……」李傑在文勁瞪視下放開了他的嘴。
　　「哼！」
　　套餐端上來，文勁不說二話，低頭猛吃，雖然動作粗魯但完全沒有刀叉的碰撞聲……
　　真是好本事……李傑心裡暗笑道，突然伸手插過文勁盤子裡面一塊蝦肉，填在自己的嘴巴裡。
　　「你想吃就自己買，不買就吃自己的，為什麼要搶我盤子裡的！」我也搶你的！
　　熱戀中的人通常拿肉麻當有趣，不時看看周圍有沒有人注意他們，然後趁機你搶我一口，我搶你一口，文勁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李傑也樂得和他玩。兩個人正吃得開心，突然一個米黃色的身影站在他們面前，李傑抬頭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女友。
　　「我等你出來！」女友冷冷說一句，又掃了旁邊的文勁一眼，走出店門。
　　文勁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戲，電視裡面不都盡數演過了嗎？
　　他和文勁出來，見女友站在自己的車子旁邊。
　　「你想跟她走？」文勁冷笑道。
　　「不是，我和她說兩句話就好！」李傑給文勁一個安撫的眼神，走到女友面前。
　　文勁也不想知道李傑和那女孩……錯了，和這大齡小姐說什麼，無聊地低著頭數地上的磚頭。
　　突然眼前多了雙黑色平跟鞋……咦∼穿這麼老土鞋（警察內務女警規定用鞋）的女人怎麼還會有男人喜歡啊……沒等文勁抬起頭，一個火辣辣的巴掌就刮在他的臉上。
　　如果不是李傑抓著，另一半的臉也難免受難。
　　「我真想不到，真想不到……你……變態！」下一巴掌刮在了李傑臉上……
　　看著女友哭著跑到街對面，上了計程車，李傑這才轉過頭來看著文勁。並沒有想像中的暴怒場面，少年只是沉默著一言不發。
　　李傑一邊開著車，一邊不時地看著文勁的側臉，希望能從少年的臉上看出內心的情緒。
　　「去山上看夜景吧……」文勁突然道。
　　見文勁開口說話了，雖然不知道少年心裡想什麼，但說話就好……
　　這就是電視劇裡面大人約會首選的浪漫地方，即省錢又能玩情調，還能讓女人開心……
　　「對不起……她……」
　　「沒有必要……我反而高興，這樣就表明你在她面前承認了和我的關係，這麼想是不是有點自戀……」文勁看著遠處道。
　　「不是，我是……承認了」李傑感到一陣欣慰，他從背後抱住文勁，也看著燈火明滅的都市燈火……「因為我知道我喜歡你……」
　　文勁可以感覺自己的心漸漸加速，他喜歡被李傑抱著的感覺……李傑的個子中等，但兩條胳膊卻很長，從而使得身子也顯得修長，被這樣的臂膀抱著，完全被圈在懷裡，被愛護的感覺……
　　「……我們……這樣算不算是……情侶……」算不算自己正在被愛著……
　　「算，我們就是情侶……吶，挨巴掌也是情侶套裝的，你右臉，我左臉……」
　　「噗！」文勁禁不住笑了……
　　也許他的未來就在眼前，儘管黑暗，但是只要他肯睜開眼睛，就能看見前方的燈火……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2-21 19:45

　　第三十六章 出櫃行動

　　先給奶奶打電話，說想移民。然後寫了辭職信，於大清早就遞交到了上司的辦公室裡。
　　他並沒有妨礙誰——這是李傑最初的想法。那種認準了目標就徹底無視他人存在的勁頭又上來了。所以，當開始時滿口答應和孫子移民，一向都很健康的奶奶知道自己的孫子是G的時候，如晴天霹靂，突發腦溢血暈倒在地上，好容易從白色的看護病房醒過來，也呈現別無可戀的狀態……畢竟終日搖晃在腦子裡那可愛的尚未出生的曾孫子變成了一堆五彩泡沫……沒了希望。
　　李傑被隔絕在探視人群名單裡，他只能在奶奶晚上睡著的時候，偷偷跑到醫院加護病房看看。知道這次把一直心疼自己的奶奶氣得不輕。也知道奶奶那思想再跟潮流也跟不上G的浪濤。
　　哥哥姐姐倒是沒說什麼，這個弟弟的心思他們猜不透，而且即使說了也沒用這可是經驗之談——曾經不是沒努力執行過兄輩的權力，但終究明白為什麼沒聽說誰能成功地把爛泥扶上牆的。而且這個弟弟想移民也是因為不想給他們帶來名譽上的損害。如果知道最後的結果肯定是爛泥完勝，還有什麼好說的，以後全當不見面了。
　　剩下的那位父親大人這次當然是相當的暴怒，他是個孝順的兒子，哪裡容得這種事情，從來都是思想教育為本的文明人這回抄起了書房裡面的一根爺爺當警察時的舊警棍，掄起來就往李傑身上抽，說代替爺爺懲治這個不肖子孫。
　　李傑從小就在奶奶的庇護下長大，可不像哥哥姐姐們明白讓父親打幾下出出氣就好。
　　父親大人自然心想你還敢擋，我叫你擋——更是氣得往死裡使勁抽。
　　李傑被打的頭破血流，雖然最後忍不住跑了出來，但最終也沒嘴軟。
　　等到半夜，文勁才看見李傑掛著打石膏的右手回來……
　　「小勁，跟我走吧……」李傑拉過文勁道，「你還有半年就十六歲了，我也知道你不喜歡躲躲藏藏，我是沒用，可我想養活你，也沒辦法讓家裡人承認我們的關係，但我想……和你在一起……」
　　「哼！論膽量我怎麼會輸給你這個膽小鬼……」文勁微笑地說著靠在李傑的身上，但眼中的淚卻踏濕了男人的肩膀……
　　真狡猾，都已經安排好了，連退路都沒有……你這麼說，又讓我怎麼拒絕得了……
　　……
　　李傑的右手打了石膏，不能蘸水，文勁昨晚上幫他擦身，今天又幫他洗臉，當然還得幫他脫褲子尿尿……那位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大爺被伺候得合不攏嘴，笑得滿臉開花。
　　「我們到外面吃早飯……」反正他現在已經暫時離職，李傑拎起文勁的書包，拉開門，卻看見女友拎著保溫飯盒正做按門鈴狀。
　　「你的手不方便，我帶飯……」她看見了李傑身後跟著的文勁，臉色變了變。
　　「我先走！」文勁接過李傑手裡的書包，就要側身下樓。
　　「在車站等我……」李傑囑咐一聲，女友的臉色更加難看。原來以為這個時候出現多少可以讓這個男人感動，對方卻並不需要，而且多餘的時間都不留給她，把手裡的飯盒遞給李傑。
　　「謝謝……對不起……」李傑面對這個陪他走過這麼長時間，耽誤了幾年好年華的女人說抱歉。
　　「不需要說對不起……是我……是我衝動把這件事告訴奶奶的……害得她老人家現在……」說著女友的聲音有些哽咽，「……原有的立場也變得沒有立場……我當李家的媳婦不合格……」她那天從西餐廳門口與李傑分手回家後越想心裡面越氣，越覺得自己委屈，終於拿起電話打到李家，聽見疼愛自己的奶奶和藹的聲音，還問她是不是想通了才決定和李傑一起移民專心生孩子做主婦，這種誤會重複得讓人難以忍受，之前也是李傑的屬下碰見她的時候調侃她好幸福，說李傑偷偷在餐廳訂了位置，結果約會的電話始終沒有打來，這次也是……五年，五年的感情……她第一次見李傑敢於主動去面對些什麼，她滿腔的委屈終於迸發出來，告訴奶奶和李傑在一起的人不是她而是一個男孩子，結果奶奶一聽，當即暈覺過去，電話那邊亂成一團，而自己才剎住眼淚，終於知道到底說了些什麼……
　　「……」是女友嗎？完全附和家常論理劇的要求，李傑點著頭，現在去指責誰的錯好像已經……而且以自己姐姐的護短個性，估計會先把女友罵個半死。「對不起，我得走了……」
　　「明白……」女友轉過身，和李傑前後下了樓，望著男友奔向車站的背影，她站著好半天動不了……
　　李傑急匆匆地趕到車站，站在文勁面前，「我還以為你走了……」
　　「我是想走得的！」文勁低頭看著鞋尖道。
　　「我知道你在等我……」李傑一把勾住文勁的脖子笑道。
　　「得意什麼，我今天期末考試第一天，你好歹讓我吃飽飯進考場——」文勁翻個白眼道。
　　「sorry，sorry，是我的錯，想吃什麼……」
　　「牛奶……三明治……蛋糕……」
　　「No cake，你昨天晚上吃了兩個！」
　　「你還好意思說，明明說自己不喜歡吃蛋糕的，還和我搶！真他＃¥％※」
　　……
　　李傑特別囑咐文勁這兩天在家好好呆著。還有半年才成年，今天早上來的是女友，沒有拿文勁開
　　刀，這還算好的。萬一被氣在火頭上的父親抓住把柄，以學校和家庭兩方面給文勁施加壓力就變得難辦了。所以為了以後的安穩，現在必須老實點，或許要有半年都不能近少年的身，想到這裡他有點抓狂……但是為今之計，自己先辦好移民手續，先出去一個，再弄另一個。
　　……
　　文勁以極快的速度做完試卷，轉頭看看小玉，見他在試卷上寫寫停停，貌似很認真的樣子，但停的時候明顯得往窗外面瞧，有時候還瞧了半天不回頭，如果他沒猜錯得話，這位同伴估計是發呆過頭了……
　　考試的日子通常比以前放學更早，文勁回到家把書包往椅子上一放。
　　「最近好像沒有紅聯的太子偷偷在學校周圍了……」雲真一跟著進來。
　　「考試前的這段時間還算是安靜！你要喝點什麼？」文勁打開冰箱道。
　　「我不喝，謝謝，沒什麼時間，阿姨等我一起做蛋糕！」雲真一也放下書包。
　　「對不起，我媽咪比較熱衷於女孩……小時候很長一段時間她試圖把我變成她的SD娃娃……」文勁聳聳肩膀道。
　　「啊，真的嗎，能讓我看看照片嗎？」
　　「我燒了！一把火，不，是幾把火分著燒得……」文勁幾乎咬牙道。
　　「OK，換個話題，你好像心裡有事……」雲真笑了笑，看著同伴的臉色問道。
　　「沒有！很好！」文勁坐在床邊，沉默了很久，才打開衣櫥，拿鑰匙從底層的抽屜裡取出一個小箱子，「幫我保管它。」
　　「沒上鎖……好，沒問題！」雲真一接過來，笑了笑，突然咬破手指，用血跡在箱子接縫處劃了一個叉，順手就放在桌子上，用手按了耳朵裡的接收器，「小四，過來跑腿……沒有別的……幫我收好」放下手又對文勁道，「放心……」
　　「我知道……」文勁點點頭，小玉行事的確有點古怪，但卻完全值得相信。
　　「小玉寶貝，來替媽咪做蛋糕……」文許佳敏的敲敲門走進來，先抱住文勁蹭蹭，在文勁沒發飆之前撲向雲真一。
　　「媽咪啊，你的兒子在這裡，不要亂認！順便說一句，小玉他脾氣再好，再會做蛋糕，也是帶把的！」有沒有搞錯！
　　「有什麼關係，小玉都不介意，媽咪對你和小惠我已經徹底失望了，難道你忍心剝奪媽咪唯一的愛好嗎……」文許佳敏做淚婦狀。
　　「OK，OK，你們快去吧！」不再對自己有期望是最好的，對不起啦小玉……
　　雲真一笑著趕緊先出去。
　　「寶貝等會飯就好了，記得下來啊……」文許佳敏笑也轉身出房間的門。
　　「媽咪……」文勁突然叫道。
　　「啊？」文許佳敏轉回頭，微笑著看著文勁。
　　文勁抿了半天嘴，低聲道：「如果……如果我說我……喜歡男人……你還要不要我……」
　　「……」文許佳敏一臉驚詫地放下門把手，慢慢走到文勁身邊，「你確定！」
　　「對……」我已經習慣了和男人在一起……文勁低著頭，不敢看母親的表情。不是害怕，而是一種愧疚。
　　「……當初你爹的拋棄我們兩個，在加拿大另外娶妻的時候，我沒有生氣，也沒有鬧，弄得你倒像個沒有父親的私生子，你有沒有怪媽咪……」
　　「我怎麼會怪你，只要媽咪開心就好……而且那邊的阿姨也不錯，是我不學好，老是惹他們生氣……」文勁趕緊道。
　　「嗯……所以媽咪不會不要你……除了我的孩子，其他什麼都不重要……」文許佳敏抱著文勁道
　　「因為我相信我的孩子做的決定……就像相信自己一樣……」
　　「我也希望……」希望相信自己現在做的決定是對的……
　　所以，無視新聞上播放的有關任何羅氏兄弟判決的消息，就當作所有線索都斷了，現在的他又一次選擇過平靜的生活，希望惡夢就此結束。
　　從書包裡面拿出一封紅色的信——看看了，紅聯終於有動靜了嗎，考試結束最後一天晚上——對這種無聊的挑戰，已經提不起興趣了……高興的時候玩玩，不高興的時候就……文勁直接把它丟進了垃圾桶。

　　第三十七章 私奔之前

　　看著病床上的奶奶，他知道這次不是說跪下道歉就可以解決的事情。
　　奶奶開始背對著他不言語。倒的水也不喝，帶來的甜湯也沒胃口。沒辦法，李傑只好動用苦肉計。果然，奶奶其實還是很擔心自己吊著石膏的半條胳膊。再有意無意地讓奶奶看看身上的棍痕，真是心疼得老人家對著他的傷口直吹氣。
　　等發現自己已經面對賭氣發誓不會再理睬的孫子，這位老人家只好照著孫子的胸口肩胛錘兩下算找個台階下了。至此奶奶雖然開始和李傑說話，但臉色還是很難看，李傑知道她還是不能理解為什麼教育得好好的孫子會突然不喜歡異性而喜歡同性，也暫時不能和這位病情正在好轉的老人家爭辯，便隨她怎麼說。
　　硬的過後就是軟的，而且是軟禁三天。
　　以李傑的個性也不是那種賭氣絕食的人。手機被拿走了，電視也沒有，他閒得無聊，便拿著色筆在牆上畫畫，畫出來的東西讓所有人都以為是ET的新造型。
　　……只有自己明白牆上的是誰……是他的小勁……像與不像在於人，心裡有，怎麼看都像，沒有，自然不會認識。
　　第三天，不是長輩們動了惻隱之心，而是他想小勁了。等到家裡人發現李傑不見了，便往他的住所打了電話，才知道他是從的窗戶跳到隔壁的陽台上，嚇得剛接回來的奶奶差點又回醫院——十二樓的窗戶也敢跳，而且右手還吊著石膏，這萬一抓不住摔下去——
　　姐姐倒是笑著說如果當初知道她這個弟弟有這種潛力，應該直接推薦進飛虎隊。說完就被奶奶敲了腦袋。然後這位老人家轉身蹣跚地走進自己的房裡去了。
　　父親大人看母親心裡憋悶，馬上下命令，讓大兒子立刻把逃出去的李傑抓回來。剛加入警隊的的侄兒倒是上前兩步先攔住父親，再走到爺爺面前，勸說道：「爺爺，依我看算了把，您想啊，小叔要移民，這件事情就算過了，他在國外要怎樣就怎樣。這種事情本來就是越捂越大的事情，剛才看見小叔翻陽台的三姑就問是不是我家的人集體沒帶鑰匙——照著小叔這樣鬧下去，最終讓全香港的警察知道都不誇張，您和爹地，姑姑，我，以後還怎麼見人啊，奶奶也是，總不能讓她在老街坊鄰居面前抬不起頭啊，到那時才更不好收場……」
　　「那你說怎麼辦，你太婆她……」戶主還是擔心母親的心態，這回難得看著母親突然老了好幾十歲……
　　見爺爺有點被自己說動心，李傑的這個大侄兒趕緊道趁熱打鐵：「好辦啊，勸太婆隨小叔叔一起移民。就說是陪她出去散心，您想啊，太婆看見小叔比看見誰都高興，打也捨不得，罵也不忍心，出去久了，小叔自然有辦法逗太婆開心。」
　　「胡說！這不是助長你小叔的氣焰嗎，這會影響他一輩子的事……」居然乾淨利索的辭掉馬上要升職的警察工作！
　　「我是隨便啦」這位牛哄哄的人物接著道:「現在周圍的兄弟還不知道我是李家的的小孫子，不過爺爺和爹地就不一樣了，爺爺不是每年都要在高官宴會上和某個死對頭相互『問好』嗎，爹地也是吧，面對升級好像也有兩個很強勁的對手吧，我覺得呢維護李家的名譽才是當務之急……重壓沒有好結果的，以大禹治水為例，阻撓是暫時壓制，輸導才是正確方法……說完了，去洗手間……」
　　這小子出了書房的門就進了衛生間，鎖上門，掏出手機撥了電話。
　　「小叔……啊∼基本達到目的了，他們還在猶豫，不過結果是意料之中的……你還有辦法策反，唉∼小意思啦，這樣我也有借口出國玩嘛，那裡的沙灘美女是出了名的多而且很有料啊，據說還有不少裸泳的浴場，啊？考拉？這個就算了，我不是對所有母的動物都感興趣，我很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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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班的考試通常會提前結束，文勁拿過手機發現有N個未接的電話，都居然都是雷諾的，他好久都沒有去雷諾那裡了，要不今晚上去看看，正想著，雷諾的電話又來了……
　　「我的小少爺，你總算是接電話了！」
　　「雷王大人啊，我是國中學生，今天是考試最後一天 ……」文勁沒好氣地反駁道。
　　「真對不起我不是學生！……抱歉我……我是想告訴你……我昨天晚上在賽道上聽見個消息，有個小子透露說……他要出來了……」
　　文勁愣住了，是他嗎，在這種時候……頓了半天，他才給雷王道聲謝謝，關上手機……
　　晚上回家的這段時間，他的煙抽了五根，最後一根被雲真一奪掉，才算停止。
　　「小玉，我不想說，因為我不想把你牽扯進來，但是……」文勁深吸了一口氣，「……我沒自信能擺脫惡夢，因為它總是能找到我，無論我去哪裡……」
　　「我們不是已經有默契了嗎，你打架，我收尾……想去哪裡去就去吧，我不會讓惡夢找到你的……」
　　「……我……要出國……」這次可不是甩一兩個警察這麼簡單的事情啊……
　　「沒問題，……只要你有要去的國家，我就有辦法讓你消失……美國是我老窩，是最佳借道選擇……」
　　「好，就美國……」文勁點點頭。如果合適就找機會轉學，希望能在那個美麗的島國能夠過上避世的平靜生活。
　　第二天正是考試後的休息日，早上的時候機票就送到文勁的手上，文惠也鬧著要去美國玩，被小玉推辭搪塞過去，說過兩天專門請她去美國，還得有人做陪游才算罷休。
　　趁著母親上樓的時候，文惠湊上來道：「哥，我看見你收到信了，你不要告訴我是隨便哪個女生給的情書……誰的？是不是紅聯的人……」
　　「對，有個不開眼的小子給的挑戰書，不過我現在沒空陪他玩，我後天就出國了……」文勁聳聳肩膀，「所以……信我扔了……」
　　你倒是真酷！我就慘了，又要給你當傳話筒……文惠望著老哥的背影挑挑眉毛，「小玉，我不要你陪啊……去美國——」
　　「為什麼？我倒是無所謂……」
　　「你無所謂我有，我不想走在大街上讓那些美國妞嘲笑我只能找到和我同一個腦平線（身高）的男友……」雖然你很精緻沒錯，可只能放在亞洲人的櫥窗裡面觀看，文惠繼續挑眉……
　　文勁笑著把雲真一拉上樓，「怎麼樣，被小惠鄙視了呢……」
　　「你放心好了，她遲早是我家的人……」雲真一小聲道。
　　「你和文惠很熟嗎……我怎麼不知道？」文勁疑惑道。
　　「我有告訴你和她很熟嗎……」
　　「……好小子，你敢玩我……」
　　哈哈哈哈……
　　……
　　李傑放下刀子，看來要切東西還是勉強了，還好自己這次買的都是超市裡面已經處理好的菜，往鍋裡一倒就可以。文勁剛才打電話過來說晚上會過來做菜給他吃，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他可不指望這個少爺能做什麼菜，但既然這麼說了……心裡還是很期待……可惜的是不能再肆意抱著愛人或者親吻……
　　屋子裡的有些東西已經打包，坐在沙發上對著無聊的電視劇，眼睛時不時地往DV機上看，最終從電視下面的抽屜裡的鐵盒子裡面拿住那張光碟，到底看不看呢，……如果沒看……說不定見到小勁會忍不住，要是現在看了，萬一見到小勁更忍不住……
　　「叮∼」門鈴響了——是文勁！李傑手忙攪亂地到處轉，插到沙發縫裡就趕緊去開門。
　　是個送快遞的，李傑接過來看看，收件人還真是他的名字……這是什麼東西，不會是傳說中的勒索信吧，裡面會不會有他和小勁的親密照片……說什麼白癡話，這種照片如果勒索他老爸或者小勁家會更值錢一點……
　　扯開快件……什麼東西，好像是證件，很舊的學生證嘛……好像還是國小的……什麼玩意……李傑翻開學生證，上面名字歪歪扭扭寫著文勁兩個字……哈……國小五年嗎……那就是說旁邊的照片就小勁嘍……和現在完全不像啊……小勁小時候就這麼可愛啊……這是真人嗎？簡直和櫥窗裡面的娃娃一樣……大眼睛，又黑又長的睫毛，水白的皮膚，兩腮帶著些胭色，外加一點紅唇……雖然他不是戀童變態，可是……一想到這個娃娃是文勁……他的腦袋裡面直冒泡……
　　太漂亮了……插上兩根鳥毛可以當天使……
　　……
　　文勁站在李傑家門口剛想敲門，發現門是虛掩的……遭賊了嗎？他先輕輕打開門縫，見李傑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對著什麼東西發呆……又打開門一點，看看屋裡似乎沒有別人，這才放心進來——怎麼弄得他倒像是作賊的……手裡端著小玉在家裡炒好的蒙著錫紙的八爪魚，他把盤子湊到李傑面前晃了晃……
　　「香不香，猜猜看是什麼菜！」

　　第三十八章 蜂之驚見

　　李傑抬起頭慢慢地伸出手，摸上少年的左臉……大拇指的指腹蓋住了少年眼角下的淚痣……
　　他以前覺得這淚痣讓文勁看起來清亮透明，現在才知道正是這顆淚痣讓他看不清，分不明……
　　「你幹嗎……」李傑的表情很古怪，文勁下意識後退了一步離開他的手。
　　男人的手指又執拗的壓了上來，固執地落在文勁的眼角下，灼熱得帶著些顫抖，身體靠的很近，
　　另外一隻手抖了一下，是一張看起來眼熟的舊棕色學生證。
　　「這個好像是我的學生證……」文勁笑起來，「奇怪，怎麼會在你手上，我都丟了很久……」 ……他討厭長著如白玉娃娃一般的照片，比現在的相貌要討厭一萬倍……
　　少年笑起來好漂亮，一種遙遠又讓人疼惜，好像清晨的太陽，柔軟、光滑……卻在此刻變成了午後的烈日，分外刺眼，李傑覺得眼睛在發酸，身體那根緊繃住神經，突然斷了。他猛地扳過文勁的肩膀，很大力，應該會讓文勁顯得有些單薄的身子感覺疼痛，但此時此刻，卻收不回力度。
　　八爪魚的盤子撞翻倒扣在地板上……
　　軟綿綿的八爪魚掉得到處都是，盤子很刺耳的響著，讓人驚心，匡當向著電視機的方向滾了過去。
　　文勁覺得眩暈，盤子落在電視機的下方，他很想將目光落在那個掉落的盤子上，卻不由得被DV中播放的景象吸引。
　　那是他不用仔細看，也能辨認的出來的景象，不希望在此時出現在實現中，但事實卻並非閉上眼睛就能抹殺。
　　疼……渾身都疼，無法動彈。
　　「沒想到——沒想到你連這種事情都做！你那時候幾歲，幾歲！你看看……你睜大眼睛看看——你怎麼還能笑得出來，笑得單純得沒有所謂！」李傑扭這文勁的胳膊把他拽到電視機面前大聲嘶喊著，「真髒，真骯髒……無恥！」
　　DV播放機的黃燈亮著，電視的畫面不停地變換……兩個帶著眼罩的男人肆意地揉捏著他的身體，面對著攝像頭擺各種各樣不堪的姿勢……身後的男人緊緊地掐著他的臀瓣，□激烈地操弄著他的□，而他則被前面的男人拉著頭髮口中含著紫黑色的巨物露出飢渴的表情，臉上抓著的白色的濁液表明已經經歷了一場激情歡愛，盛宴的□還沒有開始……那張開著的唇正貪婪著吮吸著男人粗壯的炮聲，好像隨時都在期待□射進他的喉嚨裡，滿足他□的身體……享受銷魂性慾盛宴……
　　電視沒有聲音，卻像是對著他做無聲的控訴……文勁的呼吸被屏蔽得幾欲窒息……全身的神經像是萎縮在一起……這樣的畫面幾乎天天都會在夢裡出現，而他只能裝作不知道自己的醜態已經隨著光盤的傳播而□裸地袒露在別人的面前……現在他該摀住李傑的眼睛……還是自己的……
　　「……你說從不為人□，可你看看你的表情……為什麼會這樣……你回答我，你回答我，這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李傑的兩眼赤紅，兩隻手深深捏在文勁的肩胛骨上，但呆滯的少年卻已經沒有了知覺……李傑瘋了似地用力搖晃著文勁的身體——還需要證實什麼，只需遮蓋住淚痣，從少年的臉上可以輕易地帶著同證件舊照片上一樣的影子……和光碟裡的那年幼的孩子同樣的臉……
　　「我以為——你只是叛逆一點……為了和你在一起，我做了這輩子都不可能做的事情，為了你自斷前程，為了你我和父親差點脫離父子關係，為了你我把最疼愛的奶奶氣進醫院——可你是怎麼回應我的，就是這個嗎，我把你奉若珠寶，把你當成寶貝……我真他媽的蠢！蠢到家了！」
　　「放手……」少年木然道……「我什麼也沒讓你做。」
　　「——你告訴我為什麼！」 少年真實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卻似乎一切都變了，那個透明又陽光的水晶突然碎裂了，甚至煙消雲散，連帶著世界一併變得不真實，不可以相信，虛假的，欺騙的！
　　「我叫你他媽的放手！」
　　不要看我！
　　不要看！
　　我受不了，我是人，不要把我剝得體無完膚，我是人！
　　為什麼你們每個人都要用刀子對著我，剖開我的心臟，割開我的脈搏，為什麼我想要得到總是這麼難，我是人，是人——文勁大喊著拚命掙脫開李傑的手，擋在電視之前——
　　「我他媽的不只叛逆，不只爛交，我他媽的就是個賤貨，和誰都上，干我的男人多到數不勝數，雛妓還要錢，我他媽的連錢都不要——」
　　「啪！」一個巴掌刮在了文勁的臉上，呼吸都凍結在空氣裡，李傑覺得有點恍惚，手上生疼心裡更是疼得讓人眩暈……拚命爭取來的幸福好像是海市蜃樓的幻象，驟然發現淪落到除了自己什麼也沒有的地步……文勁脆弱的眼神正望著他，望得他心如絞割……
　　這個巴掌到底打得是誰……
　　為什麼打人的他會更疼……
　　告訴他這些都是假的……
　　李傑猛地上前一把拉住文勁的手，「小勁——這不是你願意的，只要你告訴我……你是被迫的……我們……我們就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好不好……好不好！」想去撫摸少年被打腫了的臉頰……哀傷的眼神期盼著……
　　美夢總是會醒，惡夢卻永遠地會繼續下去……所以在很久以前便注定了……他們只能相匯，不能相聚……少年笑了，和著眼淚隔開了男人的手……倒退兩步靠在電視畫面旁邊……他可以說出男人想要聽的話，可是也知道即使說出來只會變成粉飾傷口的謊言……在李傑的心裡早已經定了答案，那哀傷的眼神也不過是祈求他不要砸碎這個美麗而又脆弱的夢境……
　　「沒有人逼我……沒有人……你沒看見嗎，我玩得多開心，我笑得……也很開心所以……」眼睛要模糊了嗎，不要哭出來啊……「所以我們……」
　　……完了……
　　文勁背過身的時候，眼淚已經止不住流下來……
　　李傑很想上前抱住少年，卻不知道這種絕望的擁抱過後怎麼才能挽留得住兩人之間迅速消散的溫度……
　　DV播放機還在轉動，磨損的碟片在裡面發出一陣絲絲的聲音，電視也在無聲地閃動著，壞了的地方卡住了，定格在某個場景，沉浸在□中人興奮的臉拖得變了形……狠狠將播放機摔在地上，摔得粉碎，屏幕上的畫面消失了，他卻難受得跑到馬桶前嘔吐出來……
　　……
　　不停地跑，一口氣不知跑了多遠，淚水不斷模糊著視線不斷地落……不是說悲情的時候總會下雨嗎……一直陰著的卻不肯為他製造半點哀傷的氣氛，還從雲層裡探出半個月亮的腦袋嘲笑他，難道老天也覺得他是自作自受嗎……所以才這樣捉弄他……
　　淚水已經流乾了……
　　兩年來從沒有流過的淚水在今晚一起流乾了，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流著眼淚面對自己的過去，那個人教他的，只有強者才夠資格生存，強者勇往直前也永不回頭，而眼淚卻意味著懦弱和悔恨，現在的他終於後悔了嗎……為他的年少輕狂買單，可是……後悔只能讓他的傷更加深刻……深刻到恨不能結束自己的生命……恨不能……
　　文勁在不認識的公園裡的長凳上呆坐著……看著黑乎乎的樹影……剛才的情景一幕幕如電影一樣在眼前閃過，他眷戀李傑為他編製的美夢，夢有多美，夢醒十分便有多痛……
　　咕嘟……
　　耳邊傳來好像是車輪壓著碎磚翻滾的聲音，他抬起頭來，見不遠處的窄路上一輛車緩緩靠近……
　　不開車燈的車子，慢慢地，朝他靠近……他渾身的汗毛突然乍起，慢慢地如洪水猛獸一般把他吸進肚子裡面去……而他就是被施了定身咒，一動也動不了……
　　「嗨！」
　　肩頭突然被人拍了，文勁驚得跌坐在凳子上……他轉頭一看……是小玉……再回頭，那汽車好像從空氣裡消失了……
　　「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撞鬼了嗎？」雲真一問道，文勁竟然沒從小玉的話裡面聽出半點玩笑的味道，他猛得拉小玉指著剛才車子行駛的方向叫道：「小玉，你剛才有看到汽車嗎，黑色的，黑色的，是奔馳，不也許是豐田……車牌號末尾有兩個『6』的，你看見了對不對……在那邊消失的，就在那邊……」
　　雲真一看著文勁不發一言，文勁覺得有些失措，但他絕沒有眼花——「小玉，你相信我，我看見一輛黑色的車……」
　　「我相信……」雲真一打斷道。
　　「……」文勁呆在當場好一會，才抱住了小玉……「……如果我喜歡的是你該多好……」這樣他就不會受傷……一次又一次，從不長記性……乾澀的眼睛再流不出一滴眼淚，但酸楚卻透過每根神經宣洩著痛苦……
　　「你在說什麼……難道你不喜歡我嗎？」雲真一笑著道。
　　「我說得喜歡是……算了……」以小玉的性子怎麼會明白……
　　是愛……如果……我愛的是你就好了……苦澀從心底蔓延到舌根……「小玉，陪我去喝酒好嗎？」不求能喝醉，只是想讓纏繞在心頭的悸動停止下來，否則便會炸裂開來……好難受
　　但老天不想他簡單地被酒精自我麻醉，它選擇將暴力和血腥賠付給少年。
　　被紅聯的太子們圍堵成一個圈。數量不下五六十人……很快聚集在他們兩個的周圍……文勁和雲真一背對背地靠著，環視這些不懷好意的少爺們。
　　無視對方的挑戰，按照規矩必須為對方找回丟失的面子，所以為首其中一個藍望著文勁露出不屑的表情，嘲笑他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人，長得妖裡妖氣，旁邊只站著一個小弟……做只有一個小弟的大哥。話語中的諷刺讓其餘的紅聯太子發出轟然大笑……
　　「不用和他廢話！速戰速決！」站在他們身後的一個貌似高級幹部的少爺道。
　　「真可惜！」這回出動黃繩了嗎……文勁伸手解開胸口處的扣子，慢慢抽出別在腰後皮帶上的軟皮套……
　　「真可惜我原本不想和你們這些雜碎過家家……」已經不需要掩藏自己了……冰冷的語言比不上從皮套中滑出的一對閃亮冒著寒光的鋼刺
　　「更可惜的是……我今晚的心情很差……非常的差……」他如同剛被剝下血淋淋的皮……鋼刺在雙手間飛舞翻轉著，光色炫影化成無數的圓……
　　「刺蜂！他是刺蜂！」那位紅聯的高級幹部顯然認出了這對特殊的武器，驚叫出來——手下的小太子們如驚了的鳥，包圍圈瞬時騷動，向後退出一米開外——如臨大敵般盯著場中央的文勁……
　　「沒錯！我就是百學的刺蜂！兩年不見，甚是想念——」文勁卡地停住手中的鋼刺，笑容恰似清風拂過，眼神卻形如鬼魅般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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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半部完結了，基本上講述了引出了故事背景和環境。主要人物也出現了一半。
　　下半部將會加重大家喜歡的小玉的戲份，會有感情戲啊，呵呵呵，另外文勁的磨難會繼續，希望花樣年華的小獸們不會迷失自己的方向，得到幸福哈。
　　另外
　　謝謝大家長期以來的支持，同時也期待大家繼續的鼓勵，鞠躬塞

　　第三十九章 我能為你做什麼

　　「小玉，你不能去——，你在干涉！」小四攔在他的面前。
　　不能去
　　不能干涉
　　他知道小四不僅是因為責任所在才這麼說，可這次是小勁，他做不到和往常一樣如同旁觀者一樣靜靜地站在局外。如果他不去，小勁會被黑暗完全吞食……完全毀滅……
　　「雲偷玉！」小四一把拉住他抓著門把的手。
　　「我知道我是什麼！不用提醒我！」他眼中寒光一閃，大聲道。
　　「那就不要隨便生氣！」 小四抬起右臂擋再身前，急道。
　　「抱歉……」小四的防禦讓他意識到釋放了自己的情緒，他輕輕吐出一口氣，「……我必須去，你聽著，我不是干涉，是找朋友喝茶！你讓開——」他一把扯開小四，打開門跑出去。
　　「真是的，為什麼對別人都能好言好語，對我這麼凶，又不是我願意來做親衛的！」小四滿肚子抱怨地拉上門也跟了出去。
　　遠遠就看見文勁站在公園的長凳旁，臉上的懼意他可以在黑暗裡看得清清楚楚……這是他的朋友，是他第一個朋友……
　　「你不能干涉！這是他的命運！」耳朵裡的接收器響起了小四的聲音。
　　「這不是干涉，這是……朋友見面後的招呼，你可以向族長這麼報告……」他跑上前去站在文勁的身後
　　「嗨！……臉色這麼難看，撞了鬼嗎？」他拍了文勁的肩膀……
　　————————————————————————
　　「小玉，你剛才有看到汽車嗎，黑色的，黑色的，是奔馳，不也許是豐田……車牌號末尾有兩個『2』的，你看見了對不對……在那邊消失的，就在那邊……」
　　不可以失去希望，小勁，不能失去希望，我不能讓你被黑暗吞食，我——
　　雲偷玉慢慢抬起右手，耳邊小四再次發出警告——你不能強行把黑暗從人身體裡掏出來，如果你這麼做我就如實稟告主人將你召回！
　　文勁看著雲偷玉沉默不語，急道：「小玉，你相信我，我看見一輛黑色的車……」
　　「我相信……」雲偷玉輕笑道，手僵在腿邊……我該怎麼幫你……我該怎麼做才能讓你消除心中的黑暗……
　　「……」文勁呆呆地看著雲偷玉好一會，才抱住了他「……如果我喜歡的是你該多好……」
　　只有用愛才能消除嗎？可是愛對自己來說是……雲偷玉咬上下唇，果然……皮膚開始傳來灼傷一般的刺痛……還好，沒有想像中的糟糕……這種程度的疼痛他還能承受更多點……他笑著問道：
　　「你在說什麼……難道你不喜歡我嗎？」
　　——笨蛋！你在做什麼！
　　——我沒有干涉……不是嗎……
　　好疼……雲偷玉攥緊了掌心，額角處已經凝集了水氣，細小的汗珠開始彙集……
　　——笨蛋！笨蛋！笨蛋！
　　小四的聲音不斷地迴響著，他卻笑著……黑夜為他的異常做了最好的屏障……
　　「我說得喜歡是……算了……」文勁凝視著雲偷玉的臉，只覺得他今晚上怎麼笑得這麼白癡……
　　這樣的性子真好，不懂愛也就不會受傷……如果……他愛的是小玉多好啊……
　　灼熱的痛感來回翻滾，雲偷玉甚至可以聞到皮膚被燒焦的味道，腦中一陣暈厥……這就是代價……他不甘心一個人寂寞的代價嗎……
　　「小玉，陪我去喝酒！」文勁突然勾住他的脖子，他只覺得腳底一軟，幾乎載到在地。小四也焦急地問他怎麼樣，他擠出一絲笑容，這只是因為他是第一次承受外來思想的衝擊，等慢慢就會習慣。他深吸一口氣，對文勁點點頭，暫時沒了說話的氣力……
　　恢復起來好像很快，皮膚上的疼痛感漸漸消失，雲偷玉心裡鬆了口氣，放下心來，但直到紅聯的太子們圍攻上來的時候，雲偷玉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簡單，而情況又有多糟糕，……他的全身乏力，還帶著間歇性的麻痺，連手指都抬不起來……
　　只有一個小弟的大哥，紅聯的太子發出轟然大笑。
　　若是在平時，雲偷玉可以平靜地說出小弟在精不在多這樣的話來反駁，和文勁背對背靠著，他知道即使文勁再厲害，也沒辦法對付這麼多的人，最起碼要保護自己，不讓文勁分心才行，可現在的自己……
　　「不用和他廢話！速戰速決！」站在他們身後的一個貌似高級幹部的少爺道。
　　「更可惜的是……我今晚的心情很差！非常得差！」文勁抽出鋼刺，在指間旋轉著，冷冷地看著紅聯的太子們。
　　「刺蜂！他是刺蜂！」
　　一句話讓整個紅聯的人騷動起來，這個少年是刺蜂……包圍圈紛紛嚮往外推開幾米——所有的人都在看著圈中的文勁……
　　「沒錯！我就是百學的刺蜂！多日不見，甚是想念——」文勁冷笑道。
　　這個多日真的是很多日子，將近快三年了，因為只要是出來混太子的都會記得那段轟動整個香港的不良少年黃金鼎盛期，談起當年的風雲人物，其中百學的老三刺蜂就是其中最具有色彩的一個，傳聞中的刺蜂個子不高，長著猶如櫥窗裡擺設的瓷娃娃，好似一碰即碎般面容，身手敏捷，更會使一對五寸鋼刺，打架不僅動作乾淨利落而且極有所向披靡的勢頭。
　　當時的不良少年很猖狂，沒有哪個出來想出風頭，可是也沒哪個敢和刺蜂這樣，明目張膽帶著標誌性武器混日子的。隨手拿起或者扔掉攻擊武器——無論是不良少年還是黑社會，這都是生存法則。所以刺蜂的做法可見是非常囂張的。高傲任性，打架又快又狠，吃過刺蜂的「毒針」的人很多，聲譽卻是不良少年中最好的，因為他的修養好得讓人沒話說，即不是作假裝蒜，也不是粗俗齷齪，刺蜂能將兩者調劑得很好。但不喜歡他的人卻也厭惡他到極點，畢竟被一個長相如此粉嫩的小P孩在氣勢上和實力上凌駕對同性都是不小的打擊。
　　「你們是想和我了結上次那個紅繩的事情嗎？覺得我對不開眼的後輩不能給點教訓？」文勁冷笑道，「OK，你們想從我這裡要回面子是嗎？但是如果討不到便宜，丟人的可是你們了——」手中的鋼刺又劃了一個圈，鋼質的光澤一閃而過，「上來吧……」
　　此時到底可以佔多少便宜，領頭的紅聯高級幹部那個帶著黃金項鏈的頭目還真不知道，他是前輩，當然見過百學的刺蜂，若不是現在的刺蜂和以前的相貌相差太大，他怎麼也會重新考慮把這次圍攻，現在……
　　「百學的刺蜂有什麼老不起，我們紅聯也不是好惹的！」紅聯的包圍圈裡終於有人嚷道，接著眾人紛紛附和。
　　文勁看了就知道這些人是沒見過的菜鳥，經過深水事件以後，只是紅聯換血換得這麼厲害，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文勁沒有說話，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黃繩頭目大喝一聲：「他媽的都給我閉嘴！」這堆成事不足的蠢膽，如果刺蜂在這裡，那麼劍虎也……
　　「只有我……」文勁像是看出黃繩心裡想的事。
　　「也是啊，畢竟當年的事，可不是紅聯一方的問題。」黃繩一聽只有文勁一個，心裡踏實些，刺蜂再厲害也不一定能敵得過他們這五十多個人，「刺蜂，雖然教訓後輩沒錯，但是你前後打傷我們這麼多兄弟，如果我們紅聯沒有任何反應豈不是讓人看了笑話，就算是打不過也絕不會退縮，兄弟們，給我上！」
　　就知道你會以眾敵寡，場面話倒是說得漂亮。文勁冷笑一聲，做了備戰的架勢，「小玉，老規矩，你只要注意警察就好！」
　　「明白，老大！」盡力做最基本的躲閃，最好能纏幾個算幾個，雲偷玉試著動了動指尖，似乎有反應，雲偷玉暗自心道。
　　正想著正面的攻擊已經到了眼前，他向左一錯身，躲過攻擊，只要能夠預料到對方的攻擊模式，動作遲鈍些應該問題不大，但是如果要所出反擊的話……呵！反擊！平常不被允許的反擊，現在即使想也做不到吧……他這邊十幾個人圍住就已經難以應付。文勁被紅聯的人團團圍住，而他……
　　「小四，下來幫忙，算我欠你一次人情。」
　　「你說的啊，下次陪我看電影！」小四從黑暗中走出來。
　　「一言為定！但是……你能告訴我看什麼片子嗎……」雲偷玉心裡有種不祥預感。
　　「可以，機器貓的電影版。」
　　這還好，動畫片而已，他還能接受，雲偷玉見小四出現在他周圍，就示意他去幫文勁。
　　「勁哥哥，我來幫你，你也陪我看電影好嗎……」小四說著的時間，動作快如閃電，瞬間打倒四個在地。
　　「沒問題！」文勁被圍得有點透不過氣來，他已經看出小玉動作有點奇怪，想喊又怕引起紅聯的注意反而更糟，想過去又突圍不了，分神的時候身上挨了四五棍子，背上的兩道尤其疼得厲害。
　　正在這時，突然一個清亮的聲音傳來——
　　「真不要臉，這麼多人圍攻三個！」

　　第四十章 兩個人的默契

　　「這麼多人圍攻三個，你們要不要臉！」一個清脆的聲音出來。文勁趁機看了一眼，是個不認識的少年，比自己看起來要大一些，離得太遠夜色又暗，看得不真切。
　　「小子，這裡沒你的事情，快點滾開！」紅聯的兩三個太子朝著這個少年搖晃著走過去，凶狠地威脅道。
　　少年像是遲疑了一下，乖乖地退了幾步，準備離開。但圍攻文勁卻沒佔到便宜的不少太子心裡卻不痛快，有兩三個人朝少年的方向走過去。少年反倒停下腳步，被其中一個連推兩把，第三下沒等得手，就聽見紅聯的小弟發出一聲慘叫。
　　「我看不過而已，現在是你們先惹我的……」少年反手扭轉著推搡他的那個小太子的一條胳膊，將他一腳踹了出去。
　　文勁的體力消耗越來越大，身上的傷也越來越多，轉頭望見圈外的小玉頭上狠狠吃了一棍，趕緊向同伴方向靠去，心裡著急，手上亂了章法，自己連挨好幾下。正在這時，只聽「咯」的一聲，那個少年已經到他的身邊，拿著鐵棍幫他擋下一記偷襲。
　　「你沒事吧……」
　　少年的臉輪廓清晰了，好像長得還不錯，讓人有親切感。
　　「謝謝！」文勁禮貌地道了聲謝。雖然沒有拜託少年來幫他的忙，但這個人的確減少了自己的壓力，他調整呼吸，手中的鋼刺一振，重新發起攻勢。文勁見紅聯的太子知道他難對付，更多的人前去圍攻少年，立刻靠上前去，踢飛少年側面來的攻擊，連撞兩肘又掀翻一個。
　　「好本事！」少年點頭示意道。
　　「你也不差啊！」文勁的嘴角露出絲笑意。
　　兩個人用眼神搭成默契，相互為守為攻，紅聯的人紛紛倒地。
　　「好過癮！」文勁見片刻之間身邊的太子都倒在地上哼哼唧唧，心想著好久沒有打得這麼痛快了，心情都變好了許多，少年也為這樣的勝利感到興奮不已，兩人笑著用拳頭在空中撞擊了兩下。
　　「你怎麼樣——」文勁跑到雲偷玉的身邊，小四正擋在小玉的前面連打帶踹地虐待著最後一個戰俘，「你敢打小玉，活得不耐煩了，叫你打，叫你打——」
　　「他……他還是個小孩子……」雲偷玉見文勁另外一個不認識的少年用異樣地看著小四，趕緊從後面踢了這小子一腳。
　　「好疼啊……幹嘛打我！」小四回過頭瞪著雲偷玉。
　　好疼？？雲偷玉臉上直掉黑線——他連自保的力氣都沒多少，這小子敢說疼！
　　「小玉，怎麼樣，有沒有受傷，你今天是怎麼回事，哪裡不舒服嗎？」文勁上前問道。
　　「沒有……厄，吃壞肚子了……」雲偷玉扯出笑容來，他看了看文勁，遲疑道，「我陪你回去……」
　　文勁想想自己身上的傷，如果讓小玉看見了肯定會內疚，便拍拍小玉的肩膀：「你還是照顧自己吧，別沒被對手打倒，先被自己的肚子打倒了，快回去休息，我可以自己坐計程車回家——」
　　「你們的感情真好，啊，我朋友的車就在周圍，如果不嫌棄的話，就坐——」旁邊的少年開口道。
　　「不了，謝謝……小勁，記得擦藥膏，我……先走了……」雲偷玉低聲說道，轉身向另一個方向離開。
　　小玉……文勁望著雲偷玉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心裡變得很難受……
　　「他不喜歡我嗎……」少年小心地問道。
　　「不，不是，他很內向……不擅長和人交往……」文勁解釋道。
　　「沒關係，不介意。我會讓他喜歡我的，啊，也不知道你們是哪個學校的……」少年是個很隨和的人，笑著道。
　　「康德正極廢料班，文勁，剛才謝謝你。」文勁再次為剛才的事情道謝，少年也自己報上名字——展玄。
　　展玄拿起手機撥出號碼，貼進耳邊：「我是阿玄……時間都過了……好，我等著……」
　　兩人走向馬路邊，一輛銀色的寶馬開過來。文勁見了這輛車心裡便想不會是那個傢伙的車吧，轉身要走，卻被展玄拉住。他剛想說些什麼，車子已經在兩人面前停下來，車窗搭著手的傢伙正和文勁撞個對眼。
　　兩個人對望著……
　　「你們……認識？」展玄指指文勁，又指了指何初華。
　　「不認識！」文勁道。
　　展玄笑著給何初華介紹了文勁，接著讓何初華順路帶上文勁。
　　三個人坐在車裡，沒有人說話，氣氛有些古怪。如果兩個曾經偶爾見面的床伴突然性事不和，真不知道還有什麼可說的。他在某個街角看見停靠的計程車，便叫停了車子改乘了計程車。
　　「哎？奇怪啦，這麼漂亮的孩子你居然沒有搭訕∼」展玄趴在何初華的脖子後面輕笑道。
　　「少廢話！你怎麼會和他認識的！」何初華沒好氣的問道。
　　展玄把事情經過說了。何初華心裡罵他多管閒事，不過自己也是多管閒事，為什麼哥哥一個電話，自己就得來替大哥來接人，說什麼在便利店買東西，沒空！沒空就不要帶人出來。把人撂下自己去便利店然後要求弟弟來接，何家兩個少爺來伺候身後這個小鬼這樣的待遇未免也太好了。
　　想起文勁，他可沒好氣。這可惡的小子把自己和哥哥無端牽連到命案裡面，這些天無論到哪裡，警察都像個跟屁蟲一樣跟著，而他又不能和大哥一樣看見了卻當作沒看見。這對他這種生活多姿多彩的人來說絕對是個酷刑。但現在找文勁算帳不再重要……
　　「你們兩個對付得了那麼多人嗎？為什麼不叫多點人來……」何初華笑著道。
　　「啊，倒是還有兩個人，一個是十一二歲的小孩，身手不錯，像是練過很久的，另外一個……好像不怎麼會打架，只會躲閃，長相實在不像男人，老是低著頭，說話也低聲細氣，看了讓人很想欺負，不知道為什麼要出來混太子。我還是喜歡文勁這樣的，即漂亮又有氣勢，打起架來讓人看得賞心悅目呢！」少年扶著座椅的靠背喃喃道。
　　他是這樣的人嗎？何初華心裡暗想到。
　　雲偷玉捂著心口靠在樹後，喘著氣……他支撐著身體走出文勁的視線外，才攤坐在地上等著小三來接他。
　　幫不了他，幫不了他，連自己的顧不了……
　　「小玉你已經做了很多，能不能打架不重要……」小四嘟囔道。
　　「我知道……」可是心裡會……如果不是有人幫忙，小勁也許會被打得很慘，一直在想不給他
　　扯後腿就夠了，可當只能躲閃卻沒辦法和他站在一起的時候，心裡不知道為什麼會難過……
　　小三見到雲偷玉的時候看見他一直望著天空，手還是緊緊捂著胸口……
　　「……你嫉妒了，嫉妒那個能站在文勁身邊的男孩子……我說對了吧……」小三在他的身邊坐下，也望著夜晚的天空，繼續道：「其實我吳家做親衛做了幾輩，對你們這一族的有些特質也算清楚得很，尤其是與人恰好相反的幾種特質……嫉妒對於你們就像人類天生對閃亮東西的喜愛，屬於身體的本能特質，現在混血越來越嚴重，也越來越難控制這些特質。你從出生到現在，雖然脫離家族生活在常人之中但卻與人過著保持距離的生活，無論是克制自己，還是抵禦外來可以說完全還是嬰兒水平，所以我要提醒你的是，嫉妒通常是愛的前兆……被人嫉妒這是很正常而且對你有益無害，但如果你嫉妒別人……後果可能超出想像……」
　　嫉妒嗎？對於他這一族來說，確實沒有任何需要嫉妒別人的東西，所以那些通往金錢或者榮譽的道路不再存在的時候，留下的，除了嫉妒愛沒有了其他……
　　但是愛對於他們來說卻是……無形鋼刀或者慢性毒藥，能不能生存只能靠自己的意志力和抵抗能力……沒有人能代替……
　　「那就放棄文勁吧……」小三突然道，「和以前一樣，拉開距離，只做個旁觀者……如果你實在想幫他吩咐我和小四。」
　　「不，我不會答應！」雲偷玉斷然道。
　　「為什麼！這樣下去會牽連你的，前幾天何家派人跟蹤你，打聽你的來歷，我看那個何二少爺面帶煞氣，可不是什麼善類，你既然沒打算繼續上一輩的恩怨又何必要和他們攪在一起！」
　　「這和小勁沒關係！」雲偷玉轉過身道。
　　「怎麼會沒關係！沒有小勁就不會有何家的人站在你面前！」小三勸導道，「小玉，你知道我在擔心什麼，在你們眼裡，血脈尤為重要，它代表著榮譽，代表力量，代表永恆不變的承諾，可，可人不一樣，在他們眼裡，血脈代表著污穢，代表著障礙，代表著可以用來背叛的籌碼！」
　　「那又怎麼樣！就當是我的試煉，還是老規矩——適者生存！」 雲偷玉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這是滲透在我們骨頭裡的東西，混血也同樣必須遵守生存法則，現在馬上進入開始四強賽第二輪，我不會被淘汰的！」
　　「希望如此……」小三看著雲偷玉的背影，心道。
　　只要你想要的是力量和榮譽……只要你不選擇愛人……
　　希望……如此……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2-21 19:45

　　第四十一章 從衛生間出來的小獸

　　文惠清晨起來，天才濛濛亮，想翻個身子繼續睡，肚子卻不爭氣的餓了，打開自己房間裡的小冰箱發現連罐果汁都沒有，她只好披件衣服下樓，正要往廚房拐，卻發現哥哥文勁呆坐在的沙發上，面前擺著煙灰缸，手裡捏著根煙……
　　「哥，你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嗎？」文惠覺得不對勁，走過來問道。
　　「沒有……」文勁隨手將手裡的煙往煙灰缸裡面按，卻發現煙根本忘了點燃……他心裡苦笑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揉皺了的飛機票遞給文惠，告訴她自己不去了，讓她好好出去玩一趟，說完，借口洗澡上樓去了。
　　文惠望著哥哥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她知道哥哥心裡面有事，而且是感情上的事情……但是她也知道在文勁的心裡面總有另外一個人的影子，帶著這個影子去愛別人，又怎麼會幸福……
　　還是不要愛情的好，所以「一張」機票就夠了……
　　不過……這張機票她記得是今天的……文惠抹平後仔細辨認——再往掛鐘上一瞧——臉色暗黑——
　　啊啊啊啊啊……只剩下一個小時就起飛啦……哥！……
　　……
　　文勁一連兩天沒有出門，白天睡覺，晚上坐在床上望著窗外發呆，深沉是裝不來，只是因為晚上會比較安靜些，嘈雜的聲音，熟悉的天空，樹，還有人……但夜晚的燈火，他從窗外可以清楚地看見……
　　是啊，現在的他依然可以看見燈火，卻開心不起來，原來燈火離他這麼遙遠，即使看見了也觸摸不到……
　　他拿起手機，撥通小玉的電話，這是他此時唯一能想到的人……想聽聽對方的聲音，或者強迫自己說些什麼，而對方只是聽聽就好……
　　「……我現在是晝伏夜出的動物啊，這幾天媽咪把我房間裡的小冰箱塞滿了吃的……有漢堡，有火腿，有乳酪……當然還有蛋糕，剛才拿牛奶喝的時候我居然看見番石榴，哈哈哈，番石榴，你說好笑不好笑，番石榴唉∼哈哈哈……」
　　好笑的不是番石榴，好笑的是自己……為什麼會流眼淚……因為吃了番石榴嗎……明明沒有吃，可還是……會流眼淚……
　　小勁……
　　電話被掛斷了……雲偷玉站起來拉開門跑出去……
　　真是夠任性的，白活了這麼大……小四靠在陽台隔扇上，換了個腿站著，繼續閉眼睡覺……
　　哭，哭，哭
　　文勁聽見窗戶的玻璃發出敲擊的聲音下意識的以為是文惠，看清楚是雲偷玉的時候，對方已經跳進他的房間。
　　「我睡不著……想找你陪我一起睡……」對不起，小勁，我沒辦法感受到你的悲傷，身體也無法感受到你的痛苦，我該怎麼幫你，怎麼幫你……雲偷玉低著頭，眼睛藏在劉海下，他不敢抬頭，只怕抬頭會讓小勁看見他虛假的眼睛，裡面平靜如水，沒有任何情緒反應……
　　不能抬頭……沒有人喜歡產生不了共鳴的朋友，沒人會喜歡……
　　「……」文勁上前緊緊抱住了雲偷玉，可以感覺到臂膀下的人因害怕而顫抖著，「我明白……我什麼都明白……我的小玉最善解人意，是對我最好的人，我明白……」
　　「噗，你在哄小孩子嗎？」雲偷玉聽了終於笑出來。
　　「要多笑，多笑一笑會變得更帥……」文勁故作高深莫測道。
　　「我怎麼會相信頂著兩隻腫眼泡的『金魚』說出的多笑笑這種話……」雲偷玉把頭扭到一邊小聲嘟囔道……
　　「好啊，你敢嘲笑我！」小勁立刻摸摸自己的眼皮——哭腫的——他上手就要施展摔跤技，雲偷玉這回哪能再讓他得逞，早逃開三尺之外。
　　你給我過來……
　　我才沒那麼笨呢……不要……救命啊……
　　……
　　第二天中午文勁才醒過來，這是他幾天來睡得最好的一覺。醒來的時候小玉已經不在了。他洗漱完畢下樓，卻透過玻璃看見餐桌上的好幾塊蛋糕，還有不同的點心……
　　小玉……你真是太賢惠了……他拿起旁邊的刀叉就切了一塊往嘴裡填。等文許佳敏和雲偷玉從廚房裡面出來時，已經吞下一大半。
　　「少吃點，我熬了湯……」雲偷玉端著湯煲走過來。
　　「先盛一碗，謝謝！」吃蛋糕喝海鮮湯？呵，他已經顧不上這是什麼奇怪配餐吃法，關鍵是好吃！
　　看見自己的兒子恢復了生氣，文許佳敏不由也流露出了欣慰的笑來……
　　今天很開心，所以晚上的時候文許佳敏帶著文勁和雲偷玉一起去酒樓吃飯。這家酒樓的火鍋不錯，很多人都在等座位。三個人終於等到包廂坐下來，點了喜歡吃的菜，文許佳敏還為兒子專門點了龍蝦。
　　文勁趁著沒上菜之前去趟洗手間，出來的時候一個冒失的服務生差點撞倒他，禁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服務生，卻發現一個身穿灰色外套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
　　他急忙追出去，出了酒樓的門，沒看見想找的人影，又跑到街上，向前望去，還是沒有，好奇怪，怎麼會……明明看見……
　　一輛黑車突然打亮了刺眼的車燈，文勁仰起了右手擋在眼前，當他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莫名的寒氣逼上心頭，恐懼感令他想逃，瘋狂地逃……但身體卻和定住似的無法移動半分。
　　「你在找我嗎？我的吉祥寶貝……」帶著戲弄的口吻，溫熱的氣息在耳邊撫過，文勁如驚乍而起的貓猛地轉過身來——
　　那個人就站在眼前，融在暗處，被時而路過的車燈晃過，能看見他深陷的眼窩，高挺的鼻樑和嘴角掛著刺笑的薄唇。
　　盛哥……
　　「看見我樣子好像很驚訝……」那個人笑著向他走近，而他則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老三，好久不見了……」百學的現任老大薛思龍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捋了捋小平頭前面的幾根扎直的發尖，嘻笑道。
　　「如果不是阿龍，我恐怕認不出你了呢……怎麼說呢，這種規律好像完全附和一個小女孩到成熟女人的轉變，從純潔到性感，啊，真沒想到會出現在男孩子身上……」那個人摸著下巴上下打量著文勁，這些帶著侮辱性的話能讓眼前的小獸豎起怎樣的毛呢……
　　「……」文勁靜靜地站在原地，眼前的這個人帶給他的遠遠不止是憤怒這麼單純，也不是說幾句挑釁的話這麼簡單……心裡再一次被挖開了洞，疼的已經沒有了知覺。
　　「你變了……」那個人沒有等到意想中的拳頭，覺得有些沒趣，不由頹然笑道。
　　「人隨時間變得總不該只是容貌，我也不可能總還是那只站在高處的金絲雀……」文勁低下頭拿出煙來，叼在嘴上，那個人走上前「啪」地燃著了打火機給他點上，文勁看了他一眼，吸著了煙。
　　「這東西少抽一點……」那個人柔聲道。
　　「已經很少了……又有什麼關係呢，我現在不是小孩子了……」文勁深吸一口，頭向一旁撇去，薛思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還是和以前一樣，真是知情知趣，小弟之極品……
　　「吸多了牙齒會黃，我不想看到……」那個人邪笑著攔過文勁的窄腰，指尖撫上文勁的下巴，輕輕劃著他的唇瓣，「……這可是我中意的東西……我絕不會讓它愛上別的東西……」食指與中指肆無忌憚地翹開少年的貝齒，勾弄著貝齒間柔軟的舌尖，「……即使——是一隻香煙……」
　　說完，那個人狠狠吻上了文勁的雙唇……
　　……
　　雲偷玉和文許佳敏圍著上好的菜等著文勁，卻接到電話說讓他們先吃，一直到吃完，文勁還是沒有過來。文許佳敏一面埋怨著兒子，一面帶著歉意地看著雲偷玉。
　　「沒關係，我怎麼會介意這個……」雲偷玉笑著道，然後和文許佳敏打個招呼去了洗手間，給文勁打了電話。文勁電話裡告訴他沒事，並讓他轉告母親今晚上不回去就掛斷了。
　　雲偷玉從文勁的身上沒有感覺到令他不安的氣息，按理來說，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但心裡老是放不下。他可以看見總是在文勁身上盤旋著的黑暗，就是這黑暗在公園的那天晚上幾乎要將其整個人吞噬。
　　他走出洗手間，看見文許佳敏已經站在堂廳裡面示意，他點點頭走過去……
　　不能干涉……
　　所以只能誘使文勁主動擁抱自己，這樣身體的接觸就可以引發他吸取黑暗的本能，而要承受的副作用就是……愛，如打在身上的烙印一般的疼痛……這是他第一次承受這種衝擊，幾個小時就恢
　　復還得感謝這份愛並不深刻……
　　愛是什麼，他並不懂，也不想去懂。因為有前車之鑒，懂得的人都被剝奪了家族的力量和榮譽，這值得嗎？為了短短百年的人類……
　　「沒想到我們見面的地方會是這裡……」
　　雲偷玉停下腳步轉過身，從右手邊的包廂裡走進來一個男人，見到他有點意外卻也帶著蓄勢已久的表情。而小玉卻永遠不會有這種「偶遇」的感覺，因為在通常情況下，他會更早地知道唯一注定的「命」，至於變幻莫測的「運」，現在身與其中，所以已經看不見了……
　　「你知道我是誰，所以一直在躲避，這很不公平……遊戲不是這麼玩的……」男人暗藏著恨意的眼睛望著……「如果不是那隻金筆，我怎麼也不會想得到你會以國中生的姿態生活，真是匪夷所思啊——」男人的嘴角掛著冷笑彎下腰慢慢地靠近他的耳朵，輕聲呼喊道——
　　「偶尼桑——」

　　第四十二章 越墮落越快樂

　　看不出顏色的地板每走一步就會下陷，鐵質支架的桌子和兩張圓凳歪斜地靠著牆，屋子裡飄散著廉價的廁所清新劑的味道，屋頂的舊燈管在啪啦啪啦的閃著……同樣是鋼架的簡易床發出咯吱吱的響聲，忽明忽暗的燈光使得兩個□的人更激烈地糾纏在一起。
　　「還想要嗎，我的吉祥寶貝……」席盛咬著文勁的下巴，輕聲嘻笑著。
　　還要嗎……文勁微張著眼睛，燈光映照下的席盛的臉已經看不清，雖然身體已經精疲力竭，但對□的反應卻有增無減，他扭動著腰肢向席盛靠去，索要更多更多的快感。
　　「嘖，真是淫 蕩啊……」席盛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肆虐，「這可糟糕了，沒有我的時候，你怎麼安慰這副□的身體，一個男人滿足得了你嗎，還是兩個，三個……我在感化院裡的每個日夜都想你想得睡不著覺，可你卻在外面過著夜夜換郎的生活……你說我該怎麼懲罰你呢……吉祥寶貝……」
　　「好，好困……」渾身酸軟著，眼睛已經睜不開，一陣陣暈厥襲來，瞬間的失神使得文勁無法消化席盛到底說了些什麼，聲音在耳邊越來越大，也越來越聽不清……糜爛的□連他的骨頭都要腐蝕掉，文勁緊緊地抱著壓在他身上的男人，慾望如潮水將自己再一次淹沒，而眼前的這個男人依然是他唯一的浮木，一切又彷彿回到了從前……
　　看著昏睡過去的文勁臉上透著與墮落頹廢毫無邂逅般的安靜，席盛心裡莫名的不快，他揉捏著文勁的每一寸肌膚，脖頸，鎖骨，□，胯骨，腿間……一道道紅色的指印，有些地方被掐出烏青，身下的人因疼痛而蹙起眉心，發出小獸低吟一樣的嗚咽，但仍然沒有醒過來……我最喜歡你這種表情……」席盛瞇著眼睛舔著細滑的肌膚，驟然變得陰冷，「也是最討厭的……」
　　……
　　我在哪裡，這是哪裡，放我出去……
　　看著四周畫著夜叉鬼面的牆壁，紅色，到處都是紅色的光，如防空洞一樣設計的大門緩緩關閉，他衝上前想阻止它，卻如螻蟻撼車，張開手發現自己的手變小了……
　　誰來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盛哥，盛哥，救救我，媽咪……媽咪，我錯了，我錯了……
　　不要，不要再回來這個地方，他瘋了一樣拍打著厚實的門壁，敲擊的聲音卻小得幾乎聽不見，沒有人能透過這牆，這門聽見他的呼喊……
　　好痛苦，全身都在疼，好痛苦，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誰能來救救我……
　　——我的吉祥寶貝，怎麼了，哭了嗎，這可不像你啊，你很強啊……
　　文勁緩緩睜開眼睛，一個團黑影向他走來，是他，除了他不可能還有別人能救得了我……
　　——盛哥……
　　——乖，寶貝，到我身邊來，只有我擔心你，只有我能讓你忘記一切痛苦，來，到我身邊來……
　　——好……
　　只有你是能讓我解脫，讓我忘記……一切的……痛苦……
　　（你爬上來了嗎……）
　　誰，誰在說話……文勁轉過頭尋找著……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你在看什麼，過來啊！
　　文勁又回頭，站在黑暗處的席盛伸出手來，向他微笑著……
　　（我數三聲，你往上跳，只有一次機會，給我手，我會接著你……）
　　——你在猶豫什麼，你是我們百學的吉祥寶貝，少了你，惡運可會降臨的啊……
　　我……
　　文勁來回望著，僵持在原地……
　　——我們不是發過誓的兄弟嗎，刀山火海誰都不可以逃……
　　席盛的手攔住了他的腰，將他緊緊圈在懷裡……
　　——所以即使死……我們也在一起……
　　……
　　啊——
　　文勁猛地坐起身來。席盛半裸著上身坐在床上，見文勁醒來，合上手機，上手就要摸文勁的臉，卻被文勁一巴掌拍開。
　　想站起來又跌坐在床上，身後的席盛看得刺笑出來：「我以前都不知道你的起床氣這麼大……好了，不就是洗澡嗎，我抱你去。」
　　說話間文勁就被抱起，帶進浴室。
　　看著上面殘留著黃紅色水銹的浴缸，文勁皺了皺。席盛當然知道他心裡想得是什麼，安撫道：「先忍一忍，剛才我和雷王聯繫了，明天晚上殺一場，等拿到錢就可以租個像樣點的房子，啊，
　　現在香港的房價又張了呢！」
　　「你為什麼不回家住呢，那房子雖然舊但居住的人不少……」文勁撇撇嘴坐在浴缸邊上。看著溫水慢慢漫過腳踝。
　　「等著那幫老不死的指著我的後背罵我氣死老媽嗎:？哼，還是算了吧，那房子等市價好了就賣了，再買套二手的住就好了。關鍵是你喜歡就好……不過寶貝，像你家那山頂豪宅我可買不起啊……」
　　「我有說過要和你一起住嗎?」文勁將熱水撩在小腿上，不冷不熱地道。
　　席盛嘻笑著從身後抱過文勁的細腰，沿著腿根向下滑去……
　　「你這混——」□被突然抓住，文勁正想開罵，席盛的唇就堵上了他的嘴，一陣輾轉反側的親吻，□的氣氛再次瀰漫空中。
　　「夠了……」文勁好容易爭得一口空氣，喘息著。
　　席盛輕笑兩聲，將文勁一起撈進水裡，刺笑道：「可我還不夠……我和那個小警察的體力可不同，可不是跑上三條街就氣喘的軟腳蟹……」
　　「原來是你把我的學生證寄給李傑的！你這混蛋！」他猜得果然沒錯，只有這個人才有理由這麼做，站在播放器前一瞬間的屈辱彷彿又衝回腦海，文勁憤怒地舉起左拳朝著席盛的鼻樑砸去……
　　席盛驚得一偏頭躲開，接著第二拳已到，席盛腳下一勾踢在文勁的膝蓋下，文勁踩著浴缸的腳底一滑，失去平衡，噗通載入水中。
　　「什麼學生證，你在說什麼！」
　　「你怎麼會不知道，是你把學生證寄給李傑的，讓他站在那張光盤面前質問我，為什麼會去拍這麼□的GV，把我的尊嚴踐踏在腳底，你他媽的為什麼不去電台播！」
　　「我不知道什麼學生證！我要分開你和那個小警察，只需要讓他想想在深水倉庫做過什麼，這可比『欲蜂』要深刻的多！」席盛將文勁死死壓制在水中，大叫道，「是他選擇捨棄你的，你應該恨他才對，就算他沒發現光盤，就算沒有什麼學生證，你以為和他能走多遠！你醒醒吧！」
　　「閉嘴！你怎麼會明白，我想擺脫，我想忘記，我不想再回憶從前，包括你在內！」身體不斷向水裡滑，文勁的小腿被緊緊纏制，想扒著浴缸的邊沿，下一刻就被席盛識破。他輕易地一根根掰開——
　　「忘記我？哈，你怎麼會想忘記我，是我把你從自毀中拉出來，只有我才能包容你的過去，我們是分不開的……永遠也不會分開！」席盛一隻手掐著文勁的咽喉慢慢向下按去……
　　不要，放開我……放開……咕……咕嚕……
　　水倒灌進鼻腔……好難過……少年被強行按在水底，求生的慾望讓他拚命地掙扎著，雙手伸出水面胡亂揮舞……
　　「求我，求我救你啊，求我……」席盛透過水面看著少年痛苦的表情狂笑……
　　你想要忘記我嗎，這怎麼可以，拚命讓你記住我，用刀子在你的記憶裡刻下我，怎麼能讓你輕易說忘記就忘記，這一輩子都不可能！……
　　咽喉處的手變成了一對，文勁的力氣快要用盡——要死了嗎，不要，救救我……救……
　　少年的手在絕望中死死抓住了席盛的胳膊，尖銳的指甲深深掐進他的肉裡，垂死的力量……痛覺終於讓席盛放開了手，少年也沒有了起身的力量，他抓住少年的手臂，把文勁撈出水面……
　　咳咳，咳咳……少年嗆出幾口水……
　　「為什麼要弄得這麼狼狽呢……」席盛像是完全與剛才的肆虐無關，他溫柔地將少年抱在懷裡，「不要總是對我張牙舞爪的，像現在的模樣不是恨好嗎……」他輕吻著少年的盡濕的短髮……
　　文勁像是一個斷了線的木偶虛脫地靠著席盛的身上，眼裡茫然無神地看著對面裂了縫的瓷磚，任由他在他的肌膚上烙下一個個屬於這個男人的印記……

　　第四十三章 不是冤家不聚頭

　　站在雷格的地下室，席盛像挑羅卜一樣翻弄著每輛機車，每當他走近那輛名叫「紅海」的機車時，文勁的心就彭彭地稍有加速。
　　「我不喜歡紅色，但……這輛車子調教的不錯……」席盛看著「紅海」，走上前再次發動，聽著油門嗚嗡的聲音……
　　「哦，那個啊，是雲真一和小勁一起調試的，啊，真一那個孩子學得很快，可不像你們兩個有力無心的。」雷格拍了拍機車的座子。
　　不要用碰那輛車子——文勁很想這樣對席盛說，但是也知道這只會讓對方更確定，他走到靠在牆邊一直不願意碰的藍白機車旁，「我和你們不一樣，我更念舊！」
　　「哈，老頭子的想法，你什麼時候變得婆婆媽媽的。」席盛嘲笑道，見文勁並不理睬他，這才笑著走到文勁跟前，道，「你說用老的就用老的，這輛戰車記錄了我們兩個幾百次勝利呢，我也很懷念，雷王，還是用它吧！」
　　雷王聳聳肩膀，機車是新是舊隨他們高興，但話還是說到了前面，這次的賭注已經過了四十萬，如果輸了，就為他的車行白擦五年車。席盛笑笑，因為這意味著如果他贏了至少可以拿到十萬塊錢，他摟過文勁的肩膀，「雷王，我想你不會讓我輸的對不對？」
　　「當然，以一賠三，這種大買賣可不是每次都有的啊……」雷格甩甩手套，歎氣道。
　　真是老奸巨猾的痞子，席盛蹲下來仔細檢查機車，文勁則繞過他站在雷格身邊，低聲道：「那輛紅海幫我收起來，如果他問起來就說車子拿去檢修。」
　　這兩個人又在搞什麼！雷格心想道，如果文勁不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他沒理由白白閒置一台機車。
　　「我不想讓他的髒手碰我和小玉的東西！」文勁理所當然地冷冷道。
　　有沒有搞錯，這算是什麼理由！——雷格恍然失笑道——再說了，這輛機車好像主人是我吧，只讓兩個小毛頭拆了裝，裝了拆，十幾遍就易主了嗎？
　　「你不懂嗎？那把你放在枕頭下面的那本書借我看兩天怎麼樣？那本兒童看圖讀物《小王子》，地攤貨三塊錢的——」文勁輕笑道。
　　「……收起車子是吧，沒問題……」雷格低下頭不在說話。
　　枕頭下的《小王子》，只能在夢裡出現的王子……
　　也許人生來就帶著獸性，和野獸一樣，每個人在自己的心裡築建領地，會把自己的記憶畫上不可侵犯的標記。
　　「為什麼人都喜歡做夢……」雷格喃喃地道。
　　「……因為夢裡會出現人喜歡的，美好的，還有得不到的東西……」文勁輕聲道。不可觸及的聖
　　地……他心裡唯一一塊乾淨的地方，不能讓任何污垢侵染……小玉，好想見你……
　　……
　　這不是第一次坐在席盛身後了——文勁隔著安全帽看著周圍閃耀著的機車車燈，這次集會賽車的人來得人好多，照著這個規模說不定會驚動警察。
　　雷格混在人群裡望著場中，來得人遠遠超過了他預想的人數，他吩咐場內的人安排好賽手盡快出發，並且要他們跟車防止出意外。
　　除了自己和臨車的兩部機車，另外幾部機車後座上都靠著長髮美女，個個都抱著頭盔，大開著機車裝上衣的拉練，裡面當然什麼都沒有穿，緊裹著的乳溝好像隨時可能突破衣服的束縛。
　　現在的女人野起來比男人還要瘋狂，坐在機車後面可和坐在鐵包人的汽車副坐可不同，被甩出去的可能性太大，真是的，擺著這些勾引男人的姿勢真以為這是車模選美嗎？文勁不由地翻個白眼。突然間覺得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轉過頭，見臨車的後座上坐著和他同樣身高的人，那人把頭盔一摘，「嗨，沒想到這裡遇見你！」
　　這個帶藍頭髮的女孩子我認識嗎？文勁仔細一看，「啊，展玄！」
　　「啊，好眼力！」展玄正想摘下假髮，但文勁已經認出了他，有點不好意思道，「我這也是沒辦法，是朋友一時找不到敢坐他後面的機戰『寶貝』，就拜託我來，還怕人說他找個男的，非要我帶上假髮充女人！」
　　「嗯，不錯啊！趁你沒長鬍子的時候過一過變態癮！」文勁看著展玄的嘴唇塗著和剛吃過人似的唇膏，嘲笑道。
　　「啊，大家彼此，彼此！」 展玄沒好氣地道——剛才你帶帽子之前，可沒人說你是男人！
　　「你這什麼意思！對前輩這麼說話嗎？」
　　「啊，前輩，機戰寶貝的前輩……」
　　「你這小子！少得意！等會手腳上見高低！」文勁眼睛一挑。
　　「手腳見高低……你什麼意思，難道不只是……賽車？」帶著展玄的機車手拉開面罩小心地問道。
　　「喂，小子，知道什麼叫機戰寶貝嗎，是為機車戰鬥的寶貝，不是為機車站樁的寶貝！比賽前都不打聽清楚嗎？有夠『機車』的！」帶一幫胸大的女人有P用啊，獎金這麼高的賽車比賽當然是有噱頭才玩的，這些人有沒弄清楚狀況。
　　倒計時開始，十……九……八……七……六……
　　「是啊，打女人就沒勁了，所以，展玄，我們要好好表現了！」文勁笑著也放下面罩。
　　「你這個混蛋！怎麼不打聽清楚——我被你害死了！」展玄緊緊勒住前面機車手的腰，「你要是敢時速超過二十，老子我跟你沒完！」
　　不超過二十碼，我還賽什麼車啊……前面的機車手在倒計時為「一」的時候幾乎窒息死亡！
　　對付一幫子女人當然用不著文勁動手，不要命的席盛單從速度上就取勝了，而展玄的車子雖然也能靠上前來，但時速近一百七，展玄還是沒能站在後座上。
　　最後只好由席盛和文勁做些壓場，文勁在後座上翻了兩個花樣翻才掀起一個□，算了結完事。
　　熟悉的黑色法拉利靠在場外，文勁見展玄跑上前去，車裡探出頭的那個男人不像是何初華。
　　「你在看什麼！上車！」席盛駕著機車開到文勁身邊，「他們說好久都沒這種場面了，這是兩年來唯一一次像樣點的機戰賽，儘管沒有對手……好了，要去哪裡？」
　　「喂，我去喝酒，你們要不要一起？」黑色轎車不知道什麼時候停在文勁他們的身邊，展玄從車窗裡面探出頭來，「我請客，啊∼這回我做的是汽車，要不再比一場？」
　　「喂，我只是順道送你，別拿我的車子當炮彈！」旁邊開車的男人照著展玄的腦袋敲了一下，下手卻是很輕，展玄吐吐舌頭。
　　「不打擾你們打情罵俏，我選地方，要跟就跟！」席盛發動了機車。
　　「我記得你以前很仇富！可不屑和他們說話！」文勁冷笑道。
　　「倒貼上來的除外！」席盛看了文勁一眼，刺道，「唉？你不要這麼看著我，是你挑釁的！」說完，拉上面罩，跟上黑色轎車。
　　「你怎麼會知道這裡？」文勁看著「色吧」的燈箱，皺著眉毛問道。
　　「這種檔次的酒吧我怎麼會知道，剛才有幾個經過的人說這裡不錯，既然有人要當做東，為什麼不來！」說著把車子往旁邊停靠。
　　展玄在這時也下了車，向後面的男人道：「你回家就是工作，偶爾也來輕鬆一下，總是喝那些威士忌有什麼意思，來和我們一起喝吧，啊，就一會，一會！」
　　男人無奈地搖搖頭，去旁邊停車。展玄竊笑著拍著文勁的肩膀，「有人付帳了，大家放開喝吧！」
　　「早就打得這個主意是吧！」真會投機，文勁跟在席盛的後面進了色吧的門。
　　「車子擺在門口沒事嗎？這麼好的機車會被偷的！」展玄好心提醒道。
　　「無所謂！這個車的主人就是圈裡有名的拼車王，就算偷了也是回到他那裡去！」文勁沒好氣地道。
　　「啊，那個不是總是和你在一起的那個，那個，他叫什麼？」展玄指著在吧檯側面少有人坐的桌子，只坐著一個人，面前放著的卻是——礦泉水。
　　沒等文勁阻攔，展玄已經走上前去，笑著道：「嗨，看書呢麼，我們能坐下嗎？」
　　我們？
　　雲偷玉抬眼看著眼前的三個人，最後落在文勁身上。此時的文勁有些尷尬，他不知道要不要把小玉介紹給身邊的這兩個人。
　　「沒關係，坐吧……」雲偷玉讓開些位置。展玄上來就現挨著雲偷玉坐下，「啊，上次沒有自我介紹，我叫展玄，你呢？」
　　「雲真一」
　　雲偷玉的另一邊只能坐一個半人，席盛拉著文勁坐在了展玄的旁邊。
　　雲偷玉給吧檯的人打了個手勢，侍者立刻走到吧檯前端了半打啤酒過來。
　　「你們挑的位置好難找……呃……」男人停好車子走過來，在看見雲偷玉的時候，不由一愣，
　　「呃……你好……」
　　「你們認識？」展玄問道。文勁也回過頭來，看著小玉
　　「曾經見過，很久以前的事了……」男人略有深意地看了雲偷玉一眼，「可以坐下嗎……」
　　席盛「噗」的一聲，差點嗆著，「他又不是女人，為什麼老是問他可不可以坐下！」想坐不就坐了——這些人腦子裡是不是有毛病！
　　不是只有女人才這麼問，這是上流社會的一種搭訕方式！當然文勁不會給席盛解釋這個，他站起身來，插到小玉和那個男人中間，硬擠了進去，不客氣道：「喂，大叔不要老是盯著人家的臉看，這樣被以為是變態的。」
　　「對不起……」男人低下頭，拿起啤酒直接往嘴裡灌了口，見文勁好奇地看著他，笑道「我也會喝啤酒。」
　　「文勁！」文勁報上自己的名字。
　　「何初陽！」男人也爽快地回答，和他碰了下酒瓶。
　　何初陽？原來如此，恐怕和那個何初華是同輩兄弟吧。文勁心想道。正想著，席盛又走過來，擠在何初陽和文勁中間，一手還摟上了文勁的肩膀，和他說著獎金怎麼花的事情。何初陽自覺地坐在了展玄旁邊。展玄笑著說何初陽老是偷看人家不如就近看，便讓開自己的座位給何初陽。只有雲偷玉安靜地看著他們來回換著座位，不出一聲。
　　夢裡才會再出現的少年正笑著靠在旁邊男子的肩膀上，左手捏著的煙燃燒著縹緲而上，那帶著嫵媚的眼角在煙霧繚繞中變得遙不可及……李傑從進門的時候就看見了文勁，這是因為他下意識地刻意尋找少年的身影，因為每次他都期待碰見，卻又怕碰見……
　　此時這個少年就在他視線裡，卻被別的男子摟在懷裡，笑得輕佻且旁若無人……動作與酒吧裡隨便哪個陪酒小姐沒有任何差異，恍然換成了另外一個人……

　　第四十四章 恩怨難纏亦難了

　　席盛摟著文勁的腰，輕咬著少年的耳朵，小聲問道：「旁邊坐著的就是你最近交的朋友嗎？看樣子你很喜歡他……」文勁知道他指得是小玉，心裡不痛快起來。他警告席盛，如果敢對小玉不利，就別怪他翻臉。雖然是笑著說的，卻也是認真的。席盛勾起文勁的下巴，輕啄一下，笑著到：「你緊張什麼，我又不是隨時會爆炸的炸彈，見人就炸！再說你的朋友不就是我的……是不是……」輕笑著窩在文勁的脖頸裡咬上文勁的耳垂……眼睛半瞇地漂了一眼遠處牆角坐著的男人，那個穿著夾克衫的男人總是偷偷望著文勁，他可以猜到他是誰……是當初的那個丟槍的小警察……此時要比印象中生嫩的臉成熟了許多……
　　「……讓開，我去洗手間！」文勁不想再聽見他說小玉，站起來踢了他一腳，站起身來，逕直去了洗手間。而就在他拐向洗手間不久，李傑急忙也站起身來，向洗手間走去。
　　席盛的臉沉下來，也想跟去，突然手機響起來，他厭煩地看了下來電，又看自己周圍的小玉與何初陽，打個招呼就向酒吧門外走去。
　　「喂，我是阿盛！」席盛站在酒吧門外，見四周沒有人，就靠在自己的機車上。電話裡面的人笑著問他錢夠不夠用。他回答到夠了。
　　「是不是剛賽車得的十二萬啊……呵呵，對現在的年輕人來說這是個不小的數字啊……」
　　席盛的心砰然跳了一下，到底自己能拿多少自己都不知道，而對方不僅知道錢的來源，而且知道具體數目……
　　「哪裡，您開玩笑了，如果您需要，這筆錢算是阿盛孝敬您的……」阿盛小心地刺探著對方的口氣。
　　「我哪能要你這錢，留著自己花吧。我打電話也沒有別的事情，只是讓你幫我做一件事……非常……容易……」電話裡面的人最後幾個字因為興奮而變得高亢，席盛皺著眉把電話拿離耳朵一尺開外……
　　……
　　沒有別人在旁，何初陽靠在椅背上錚錚地看著雲偷玉，而對方保持著剛才沉靜的姿勢，喝著礦泉水，絲毫沒有轉過來和他說話，質問他為什麼要這麼看著自己的意思。最終還是何初陽開了口。
　　「我以為是我看走了眼，但你剛才也算是默認不是嗎……在我說曾經見過的時候？……」何初陽拿著酒瓶，看著雲偷玉微微含笑。
　　「你好！」雲偷玉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低聲道。
　　「果然是你，前天我去葉家拜訪也沒看見你，不在葉家住嗎？」
　　「我沒在葉家。」
　　「呵呵，這麼多年沒見，你好像沒什麼變化……」何初陽看著雲偷玉被劉海遮住的側臉道。
　　「生過病，好過就這樣了……沒關係……」雲偷玉突然放下手中的玻璃杯站起來，「對不起，我……」想離開的話沒有說完，就被何初陽抓住了手腕。「先不要走，我有話要說！」
　　雲偷玉轉過頭，此時的何初陽才能看清眼前這個少年的眼睛，因為它此時正看著他，和剛才的平靜，沉默不同的是，看著自己的眼神帶著些冰冷，純粹的冰冷，純粹地只是表明這個少年因為被他拉住，不能去想去的地方而感到不高興。
　　何初陽笑了，他突然想，這算不算是血緣之間的羈絆，要不他怎麼能從對方的眼神中讀出這麼多東西，為什麼不把「冰冷」看作是一種厭煩，會更符合實際。
　　「有沒有想過回何家來，這也是你的家……」何初陽微笑著道，「我們是兄弟……」
　　「……」
　　雲偷玉靜靜地看著何初陽，停了片刻道， 「我即不姓何，也不姓葉，我姓雲……」
　　「呵，姓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都是何家的子孫，你不想要何家的財產是一回事，相通的血緣又是另外一回事。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在墓園，我們兩個當時還小，互相又不相識，但事實上我們當時成了朋友。所以上一輩的恩怨和我們沒有關係！你為什麼要介意！」和十五六的國中生說這種話有點錯亂的怪異，尤其知道對方實際上並不是一個少年的時候……
　　「我不介意……」雲偷玉道。
　　「如果不介意的話，就搬回來住吧，我——」
　　「不介意並不意味著要深入何家，我喜歡一個人，已經習慣了……對不起，我要去洗手間。」雲偷玉把手腕慢慢抽回去，轉身向衛生間走去。
　　……
　　文勁不是真的想上衛生間，只是不想和席盛再繼續小玉的話題，進了門就往門邊一靠，順手拿出煙盒，剛點上，又進來一個人，他一看居然是李傑。
　　小勁……
　　沒等李傑回味更多的感觸，文勁把煙往垃圾桶裡面一丟，就要走。李傑上前一把抱住他，念著他的名字，說著幾日來的思念，每天夜裡都會夢見文勁，夢裡的情景很甜蜜，時間彷彿停滯在那天晚上之前……
　　文勁的心又一次疼痛起來……兩個世界的人……李傑在夢裡選擇的是忘記一切的痛苦而只留下快樂，而他的夢裡卻只有冰冷的難以伸展肢體的空氣，四面包圍的令人窒息的四壁，閃著雪花和跳躍著畫面的電視機，屋頂上高高懸掛著不時發出調整焦距聲的黑色鏡頭……除了他沒有任何人的地方……只能坐在電視機前，看著電視畫面中的自己……擺著各種□的姿勢……笑得那樣開心……
　　……電視是無聲的……
　　……那天晚上李傑家的電視是無聲的……至此以後在他的夢中，電視不再發出任何聲音……只有搖晃的鏡頭，主角的他笑得很開心，電視機前的他也機械地跟著，笑著……
　　「放開！」不要再給他展現美麗卻遙不可及的東西，這些他要不起。
　　「小勁，我不介意，我們重新開始，忘記那天晚上，忘記光碟，忘記過去……我們離開這裡，現在……」
　　忘記……這麼容易就忘記，也不需要記起……文勁的眼角濕了，他可以勇敢面對痛苦，卻只能流著眼淚遙望幸福……
　　「……」文勁只能搖搖頭，變了，一切都變了質，一切也都晚了，即使他願意，席盛也不會放過自己，更何況他現在不可能離開席盛……
　　「為什麼，我說過已經不在意那張光碟——」
　　「可我在意！」文勁掙脫了李傑的懷抱，「你以為我不想騙自己嗎，我在加拿大的時候天天都在騙自己，可到頭來是什麼結果，你不懂，你不懂什麼是惡夢，真正的惡夢不是只有睡著了才會有，是連醒著的時候都不能擺脫！」
　　「你說的我不明白，是不是那個光碟，我可以——」
　　「可以什麼，蒙上每個人的眼睛不讓看？還是都買回來毀了？十萬美金一張，你知道嗎？我只和幾個男人玩了玩，一張賣天價，算不算最上鏡的GV演員？你不是想知道我那時幾歲嗎？」
　　李傑緊緊抱著文勁，他後悔為什麼會逼迫懷裡的少年……痛苦是傳染的……這個時候他們的心意才能與相通……但是已經痛得煎骨熬髓……「夠了……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是我錯了……」
　　「十二歲，是做雛的最好年齡……」
　　「不要說了……是我的錯，我能……」
　　「不要告訴我你可以保護我——我不會再相信了！」文勁大聲地打斷李傑的話，正在這時，靠牆的隔間突然發出巨大的響聲，從裡面跌撞出一個人來。
　　「對不起……我不是想偷聽……我也不是故意……」展玄扶著牆揉著扭到的腳踝，尷尬地解釋道。
　　沒有注意到兩個隔間其中一個是有人的，但展玄的出現讓文勁和李傑之間的氣氛變得難堪異常。這時，衛生間的門開了，雲偷玉半開著門，看著裡面僵持在原地的三個人，又看看文勁刺紅了的眼圈……
　　「小勁，怎麼了……」
　　「……」
　　文勁看了李傑想開口卻不知道說什麼，展玄眼看著就要變成四個人的僵持，乾笑一聲從文勁和李傑的中間穿過，「厄，沒什麼事，小勁遇到個朋友，我們出去吧……」他從雲偷玉身邊擠過，順手拉上了門。「小勁有事，別打擾他們了，走去喝酒吧！」
　　「他還在洗手間嗎，這麼慢，叫他快點！」席盛打完電話回到座位只見那個西裝男一個人坐著，他懶得和這種人客套，轉身就來找文勁。
　　心裡的悸動平息了，文勁拉著衛生間的門，道：「我才是那個最傻的一個，被人遺棄過以後，還天真地湊上前再次讓人遺棄一次，從頭到尾你都沒有想過我需要什麼保護！」真是太傻了，太傻……苦澀的笑漫過唇角，「所以……所以才可以隨便拿來……也可以隨便扔掉……」說完，打開門走了出去。
　　「小勁……」李傑追出來，文勁卻向那個黑瘦的男子走去，然後被那人摟在了懷裡……那人對著他輕蔑地笑了一下，滿臉不屑和他說話的模樣，攔著文勁的腰走了，而文勁始終沒有回頭再看他一眼……
　　魚貫出來的四個人臉色都不太好，文勁和雲偷玉打招呼要先走，然後和席盛匆匆離開。而小玉卻也說要走，被何初陽攔住。
　　「我的提議你再考慮一下，我會再找你的。」
　　雲偷玉看了他一眼，說了再見，最後的一瞬間嘴角終於露出一絲笑意，僅僅是婉言拒絕的禮節……
　　「你想做什麼？」展玄笑著貼上何初陽，小聲問道。
　　「哦，沒什麼，他是何家的孩子，我想讓他回何家住，厄，要不你也來吧，這樣他應該不會寂寞……」何初陽拉過展玄，勾起他的下巴笑道。
　　「何家人沒有一個是好人！」展玄看著這滿含溫柔的笑容突然道。
　　「啊，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你的飼主，我可沒有對你做過什麼啊……」何初陽認真地碾磨著少年的肌膚，柔聲道。
　　「……就是什麼都沒做，才令人討厭……明知道我喜歡你……」少年低下頭嘟囔道。
　　「喜歡……我也喜歡你啊……」
　　男人像是兌現承諾似的對少年的唇角輕啄一下，微笑著道……看著少年的臉有驚訝變成驚喜， 笑得更深了……

　　第四十五章 互為食物鏈

　　雲偷玉站在酒吧的門口，見他和席盛一起鑽進計程車，心裡莫名一陣躁動，追上去！無論如何也想說句話，這是他此時心裡唯一的念頭，可至於說什麼，他也不知道。
　　「小玉！」不知道從走哪裡出來的小四攥住了他的手腕。
　　雲偷玉的臉上泛起一絲慍怒。
　　小四卻道：「如果你這次硬要吸取他的黑暗我也攔不住你。因為追逐黑暗本就是你這一族的本能，但是有些食物即使美味也是毒藥，不能吃，四分賽在明天夜裡開場，要是你吸取了文勁身上的黑暗，卻被愛意灼傷，從而上場狀態不佳，主人他會怎麼做你該知道，你被帶回去是必然的，消除文勁對你的記憶也有可能。我只能現在阻止你，如果你沒有得到主人的認可就干涉人類，後果已經前車可鑒！」
　　是的，族下四大姓氏，只有他「穿心」一脈與人類相親相近，並延續子孫。但是和葉家結合的奶奶因為曾為保護人類，在動兵器之前未曾血祭，以至於反嚙自己，甚至引起空間發生裂縫，被主人懲戒，鎖在「迷失花園」之內，如果不是叔叔自降為奴，此事不算了結。
　　「小玉，你以為只控制你的破壞力就夠了嗎？這太小看你們異族的力量了，不要嫌我說的難聽，人本就是你們的食物來源，所以你們的存在本身就會吸引獵物，容貌，肢體動作，喜怒哀樂的情緒，尤其是語言，對人的神經天生具有誘惑力，薄弱的會因迷惑而喪失本性，三哥為你報請親衛，其實是你的年齡還太小，不懂得消除氣息，所以，我的任務是提醒你隨時控制自己的帶來的副作用，這樣才能和人共存！」
　　「你的意思是說，我之所以會想靠近小勁，是被他身上的黑暗吸引，我只是看中了他當我的食物……而小勁之所以靠近我，是因為……因為……」雲偷玉說不下去，他怎麼能說出口，小勁之所以靠近他，只是因為他是一個渾身散發誘殺味道的食物狩獵者……
　　小四沈默地看著他，因為這原本就是事實，即使雲偷玉拒絕承認。
　　雲偷玉無言地站在路邊，小四放下了他的手腕，而他慢慢向前走去……
　　小四想上前說兩句欣慰的話也不知道該怎樣開口，因為他們和自己不一樣，自己是人類，而小玉……
　　這是無奈的事情，既然選擇了人的世界，就必須遵循這種生存方式，即使食物多又美味。好在他們不需要吃人……不過……如果真的吃——也是天經地義的食物鏈吧，畢竟到現在為止人類吃的東西太多了，下屬的食物鏈幾乎無限延長，而吃人的生物卻即不穩定也極少，或許該在上面加一個固定的種群來維持生態平衡……啊話說回來，如果真這樣，那異族上面的食物鏈是什麼呢……
　　小四在雲偷玉的身後糊七雜吧地想著……貌似研究宇宙奧秘，生命終極……
　　而雲偷玉卻停下了腳步，他回過頭來，突然笑了，「我不要在留戀人類，好辛苦，我要回去，如果這次在擂台賽上獲得優勝，我會請求主人送我回去，我不要再踏進人世一步……這裡活著好辛苦……回去至少可以用血來證明我的存在，而這裡，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而活著……」
　　短短人間二十年就過得這麼辛苦，他還有無盡的歲月需要慢慢煎熬……活著好痛苦……
　　「……」
　　這就是混血的副作用嗎，和人類交合，即使血液被優化了，性格也揉進了人的部分，變得柔，變得和人一樣多愁善感，如果小玉身為人，就不會奇怪，只是……小四皺起了眉心，想叮囑雲偷玉即使有這樣的心思也要藏在心裡，竟然說不知道為什麼而活，主人要是知道他三心二意，那時他還真的要好好想想了怎麼才能死掉！
　　但是小四還是沒有說出口，心想著就放縱他一回吧，雲偷玉和自己都是做僕人的，還在娘肚裡就已經決定了存在的意義，為主人而生，為主人而死……由不得自己的意志……
　　看著雲偷玉的背影，小四幾步上前，拍了他的後腰，「喂，明晚的比賽要加油啊，你不是有目標了嗎？」
　　「對！」雲偷玉知道小四在為他打氣，欣慰地笑了，是啊，回去，遠遠離開人世，心裡的不捨很快就會消失，隨著時間……很快……
　　文勁出了酒吧，攔下輛計程車，他現在唯一想要去的地方就是回家。
　　但席盛卻一把刀子壓在司機的脖子上，強行把文勁拖回他的住處 。
　　「啊，啊，沒想到這個菜鳥對你這麼癡情，多了個情敵，我該怎麼迎戰才好呢……」席盛一進門，就懶洋洋地念道。
　　「啊，是啊，他是一枝花呢！」文勁諷刺道。但下一刻就被席盛抓起衣領往旁邊一扯，重重地摔在牆上，捏著文勁的下顎凶狠道：「他是一枝花，而我是從感化院裡出來的小混混是嗎？那又怎樣我裝著不知道是因為你一直想袒護他，警徽在你那裡是不是，就讓我來告訴他——」
　　「是我活該！」文勁大聲喊道，「是我活該，他不救我是我活該！」也怨恨，但是怨恨又能怎樣，他要恨的人太多，多到最後只能恨自己！
　　「你在說什麼——腦子壞了嗎？你不要告訴我你已經愛他愛到這種地步，如果你敢說一個字……」
　　我就殺了你……
　　文勁看著黑暗中的席盛的臉，讀出了掩藏著的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自己怎麼還能活著，他一直都在想這個問題，換了別人，恐怕要尋死好幾回，這樣的人怎麼還可以妄想活下去……
　　「你不要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開你，不會，絕對不會！」席盛看著發狂般大笑著的文勁望著他的雙眼充滿了怨恨，心裡不盡然起了毛，難道被文勁發現了……
　　想到這裡他一把將文勁按在床上。
　　「你幹什麼！今晚上我沒心情，放開啊！」文勁拚命推開身上的席盛。
　　「幹什麼？當然是維護我的戰果！」席盛說著就動手扯文勁的褲子，「心情你可以現在沒有，只要你等會不要被我幹得哭出來！」他□著不屑地看著身下掙扎著的文勁，只是把掙扎當作□的另一種情趣，
　　「不要掩飾了，你的身體會自然做出反應，不管身上騎的是誰！」席盛摸出潤滑劑塞進文勁的□，不等它融化，脫下自己的褲子，提起□就捅了進去，文勁痛得一聲悶哼，抓著席盛雙臂的手使了全力，指甲掐進肉裡……
　　……為什麼你不可以老實地待在我身邊，總是一副可以隨時離開的樣子。
　　為什麼你不能乖乖的聽我的話，乖乖地待在我身邊……
　　他狠狠撞擊著少年的□，撩撥著少年身體裡的欲獸，直到少年沉淪在其中，才再次冷笑道：「我知道你恨我上你，但我也知道你喜歡和我做，因為是我把你從墮落的地獄裡撈出來，因為每次□的時候你都叫我的名字，所以，不要讓我聽見別的男人的名字，他們誰都帶不走你！」
　　文勁一夜沒有睡著，天還沒有亮，他坐起身來，踹開席盛摟著自己已經耐不住推開席盛，站起來去了浴室，席盛瞇著眼睛看了他一眼，翻身又睡了。
　　在這間骯髒充滿腥臊臭味的衛生間，他實在沒有慾望沖澡，他拿起衣服穿在身上，拉開門走出去。
　　這個舊樓住著的都不是什麼正派人，有拿這裡當接客旅館的妓女，有偷渡過來的大陸仔，還有專門給人頂包，空口套白狼的混子，但是這個時間，沒一個人起床。
　　文勁走出舊樓，街上只有幾個特別早的晨練者，他漫無目的的走著，晃過神來時，才發現和這些晨練的人走了同樣的路，這些人都有前進的方向，而他面對著大海，已經無路可走……
　　旁邊有人似乎正看著他……文勁轉過頭，十幾米外的木頭柵欄前，有一個坐著輪椅遙望大海的男人，大約三十來歲的模樣，穿得很得體，正看著文勁，見文勁發現他後，便招了招手。
　　文勁遲疑一下，走上前去。男人長的很好看，看穿衣打扮好像教養也不錯，但男人撫摸著的輪椅皮質扶手似乎長期摩擦退了色並起了斷紋……
　　似乎殘廢了很久啊——文勁看了看靠著花壇那邊的高級三門轎車，以及轎車旁一直盯著這邊的幾個保鏢，心裡刺苦笑一下，人真不能太得意，有時擁有的東西遠遠不及失去的……
　　「你看著這海……有沒有想過跳下去……」文勁扶著柵欄邊，向遠往著，天色已經變亮，海風陣陣吹來，他並不指望這個男人回答，他問得其實是自己……「只要跳下去，就會發現，原來一切的煩惱都會變得很簡單，何必執著……」
　　「沒有！我從沒有想過！」男人竟然認真地思索了一下，開口回答道。
　　聽見男人這麼說，文勁倒有些尷尬。為什麼他只是隨口說出來，而這個男人為什麼非要如此鄭重地回答。
　　這時男人的隨身保鏢走上來，貼著男人的耳朵低語兩聲，男人點了點頭，說馬上回去並揮揮手，
　　保鏢離開了。
　　「我從沒有想過跳下去，是因為活著才能做我想做的事……」男人轉過輪椅，突然說出一串數字，笑道「如果只是想找個陌生人傾聽，我有的是空閒，呵！即使跳，或許它還嫌棄我這個心靈骯髒的人類吧……」
　　男人最後的話似乎是自嘲性的，文勁心想或許這個男人一個人孤獨慣了，加速了大腦衰老，才說出只有老頭子才會說的自省的話來。
　　給陌生人打電話嗎，好像去教堂裡面懺悔是一樣的，但多久他都沒有踏進去一步，因為他和那個怕把海水污染的男人一樣，他也怕，怕上帝不會原諒他這樣的人……
　　不過，那個男人也真夠嗆，為什麼只口頭說一遍號碼，是一眼看出自己能記下來，還是確定他肯定記不住，只是說說玩而已……
　　對了！
　　電話號碼——
　　文勁突然想到了什麼，撒腿就往回跑去——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2-21 19:46

　　第四十六章 人心必須隔肚皮

　　文勁重新站在舊樓前，深吸一口氣，上了樓。
　　終於有人起來吃早茶，一個個依然蓬頭垢面，沒睡醒的模樣。文勁和他們在狹窄的樓道擦肩而過，被異樣的眼神洗禮一遍後，推開房間的門。
　　席盛以為文勁不會回來，所以見到他拎著早點推開門很是意外。文勁暗地冷笑一聲，他心裡的疑惑總要探出個究竟來，但嘴上卻回應道，不回這裡他還能去哪裡。別人如果聽了這話肯定要生氣，可席盛聽了卻嘻笑著摟住文勁，心裡異常高興，還親熱地將蝦餃喂到文勁口中。
　　席盛並不是個同性戀，事實上在文勁第一次和他上床之前，他從沒有和其他男孩子玩過，在感化院很想文勁的時候，他也沒有找哪個男孩代替。
　　從來沒有吃過魚翅的人突然有機會可以享受到頂級魚翅，沒幾個會再回味粉絲湯的。
　　席盛當然也不例外。
　　他的母親是個過了氣的坐台小姐，父親則是個游手好閒的短命酒鬼，死得時候只留下一套老房子。母親在父親死後又重操舊業，但客人卻不多，只能勉強貼補家用，供他上學，所以他沒想過有一天可以通過讀書出人頭地，那需要更多的錢和精力。和文勁相識是偶然也會是出於自己的利益。那時才讀國小的文勁的外表看起來是很招喜歡布娃娃的小女孩喜歡，男孩子卻會很想扁他的類型，生得唇紅齒白，粉嫩粉嫩的富家少爺。像他們這些家境一般，又不喜歡學習，終日打架滋事的不良少年來說，那更是看文勁不順眼，尤其當時的席盛極具仇富心態。但恰好碰見紅聯的幾個太子攔住文勁，圍起來勒索他，席盛那時已經是百學的老大，正積極擴張勢力，便插手管了這件瑣事。打起來的時候，文勁的身手卻非常靈活，那狠勁一點都不遜於他手下的小弟。令在場的人刮目相看。
　　文勁的叛逆期似乎來得很早，終日被人看管的乖乖牌處處受約束，於是，平常逍遙自在，隨心所欲，放蕩不羈，打架不要命，統領百學所有的不良少年的老大——席盛，在文勁眼裡是個極具個人魅力的頭目，過著完全和他不一樣的另類生活，打破任何禁忌規則的，充滿刺激，帶著血腥味道日子，吸煙，喝酒，看AV，蹦迪，吃搖頭丸……文勁就像溫室裡的小花羨慕長在水溝裡面的浮萍，深深地被席盛的頹廢和墮落所吸引……
　　可文勁和席盛手下的小弟們都不同，是唯一一個在百學能和他並駕齊驅的人。文勁在百學做了老三以後，提起百學，就是劍虎和刺蜂。另外再加上薛思龍在計劃上有點小腦筋，百學在席盛等三人的率領下迅速強大起來，吞吃了周圍零星學校的不良少年小幫派，鼎盛一時。席盛和文勁兩個人一個強勢，一個柔和，打架少有輸的，因此追捧他們的人甚多。
　　席盛和其他人想得並不一樣，他嚮往的是真正的黑道生活，並且在黑道上混出名堂來，因此開始和黑社會搭上關係，而文勁卻顯然不喜歡這些人。
　　那時席盛就在想，或許有一天文勁會離開他……
　　有這種感覺不是一天兩天，從文勁混太子一直到現在，他心裡就有這樣的預感。因為文勁和他們這些人完全不同。他嗜血好鬥狠，薛思龍奸滑好偷，文勁很少有不會的，卻不樣樣涉入不深，就拿打架來說，文勁打人很少往死裡打，刻意避開對方的要害，只要對方不動彈，他也就不再攻擊；去喝酒，很少見文勁喝醉過，即使醉了，也恪守儀態，找到合適的床睡下為算；看AV是最沒有意思的一項，因為不要指望一個十二歲的小毛頭對著大波女人流口水。所以一直被「百學」當作護身符，預示好運同在的「吉祥寶貝」——刺蜂，是個純真和墮落二者合一的人。
　　總有一天會離開他……只要一想到這個，席盛心裡就難以忍受，如果是因為墮落的那一部分和自己產生共鳴才相遇，那也有可能會因為潔白的那一部分離開自己……
　　看著文勁垂下的眼瞼，他突然湊上去咬住少年的唇。吻到情濃時，他抱起文勁又往床上倒去。
　　文勁沒有反抗，□對他來說一次和兩次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他不明白事情很多。包括對席盛的感情……好似隨時都要毀了他的模樣，如果這樣，為什麼當初還要拉他一把……陪著他度過漫漫黑夜，每當他要放棄的時候，這個男人站在毀滅的邊沿用臂膀抱住他死不放手，溫柔地說著承諾，說絕不離棄，說同生共死，說永遠陪在他身邊……
　　難道是他當時誤會席盛了嗎，在聽見那通電話的時候，其實席盛說的並不是他，或許是別的意思，眼前的男人怎麼能對自己做出如此殘忍的事情來……他寧願相信席盛會殺了他……
　　「小勁……我們會在一起，對不對……誰都不離開誰，老天放逐了我，但我不介意，因為有你陪著我，告訴我，我的吉祥寶貝，說你愛我，說你喜歡和我在一起，說永遠和我在一起……」
　　席盛探入文勁下擺中的手溫柔撫摸著，在帶著清晨涼意的肌膚上點燃慾火……文勁的手不由顫抖著抓住了席盛的衣領……
　　席盛笑了，他太清楚這個少年的弱點，無論是身體上的，還是精神上的……胸口一下，肚臍之上的胸線就是少年的敏感點之一，舌尖舔舐或者指腹的研磨都會引來身體的劇烈顫動，手指纏繞著少年蠢蠢欲動的□……
　　「我的寶貝……」
　　盛哥……
　　少年如同乾涸在岸上的垂死的魚，只需要他給一點點的溫柔和希望，就會緊緊抓住他，把他當作生存唯一的空氣，也只有這個時候，他會覺得兩個人是分不開的，心和身體都會在一起……
　　盛哥，救我，我不想讓媽咪看見我現在的樣子……救救我，可是我好難受……
　　「寶貝，我在這裡……」席盛輕咬著文勁的下顎，不給他喘息的任何機會，「來，張開，慢慢張開……用這裡，我想要你這裡含著我的□，就和以前一樣，乖，我的寶貝，用你的小嘴好好吃它……」
　　他太瞭解懷裡的少年，就像是瞭解手掌上的紋路。
　　一味的強勢或者一意的溫柔都留不住文勁的心，只有讓這個少年意識到需要，如空氣存在般的需要，才可以捉住這隻老想著飛上天的金絲雀。平時溫柔以待，為其編製漂亮的鳥籠，在其想掙脫的時候再圍捕，絕對不會無聊……
　　「啊……寶貝，你太棒了，哈……」席盛微瞇著眼睛享受著文勁狹窄而滑柔的顎壁，吮吸，深入至喉……混合著濁液的口津順著唇角流下來，模樣更是□……
　　這就是欲蜂，電視裡的光碟再好，哪裡有真人來得刺激銷魂，誰能想到以個性高傲，打架犀利的刺蜂會在男人□露出這樣的表情來，但是他更在意那個能把這樣的刺蜂調教出來的人，因為是他耗費了一個月的時間才讓刺蜂恢復人性，也虧了文勁倔強，換了別人，恐怕現在……
　　所以，寶貝，你要感謝我啊……
　　「啊啊啊啊……」快感在小腹一陣陣叫囂，削骨入髓，席盛抓著少年的頭髮，腰桿一陣極抽，將白濁全部射入少年的口中……
　　此時的文勁呆呆地看著他，笑著吞下所有的黏液，眼睛裡早已沒有了焦距，跪坐在那裡沒有任何反應……
　　還是這樣嗎？
　　席盛禁不住皺起了眉頭，只要勾起文勁身體中沉睡的欲獸，就會像現在的樣子，完全變成了木偶……分不清自己和其他人的區別，毫不反抗，等著人上，誰都可以……
　　席盛看著這樣的文勁，心裡暗火頓燒，一把按下他，往他的□裡面捅，怒火和慾火同時驅動著，瘋狂地佔有……
　　而少年不但沒有反抗，而且緊緊盤住他的腰身，媚笑著索要更多……
　　賤貨！
　　賤貨！
　　……
　　席盛心裡咒罵著，同時另一個念頭也浮上腦中——
　　是自己，後悔了嗎……
　　……
　　文勁醒過來的時候，席盛摟著他一聲不響地抽著煙，外面走廊裡面可是熱鬧，打馬吊的聲音，拉客的聲音，罵罵咧咧的聲音……房間裡開著昏黃的燈，天色早已經黑了……
　　「你當初怎麼逃出來的……」籠罩在煙霧中的席盛突然問道。
　　怎麼逃出來的……是啊，怎麼逃出來的呢……
　　（你爬上來了嗎……）
　　<我爬上來了……可是，我沒有力氣，腿好軟，我站不起來，我……>
　　（我數三聲，你往上跳，只有一次機會，給我手，我會接著你……）
　　<不行，我怎麼能跳那麼高，你快走吧，不要帶上我了，我跑不動，會拖累你的……>
　　（說什麼傻話，你告訴我你想逃嗎？！）
　　<想，我想逃，即使死也要逃！>
　　（那就跳！跳上來你才能拚命地逃！才能活下去……）
　　活下去……
　　他在跳的那一刻就發誓，珍惜這條賤命，如果能逃出去，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即使如螻蟻一般，也要活……
　　「我忘記了……」文勁喃喃地道。
　　「是嘛……最近我總在想當年的深水事件後面有什麼，那些抓你的人是誰，你能逃出來會不會有別的原因，是不是有人幫了你……」
　　「幫我，誰，上我的那些人嗎，看上我，幫我逃走？」文勁冷笑一聲道。
　　「我只是想，如果真有人幫你，或許能解答些疑問，為什麼我們和紅聯火拚，會有黑道在那裡，為什麼還有警察埋伏……為什麼你的光碟會賣到十萬美金……你不會以為一張「欲蜂之章」真值這麼多吧！」席盛調侃道。
　　「或許值也說不定，我手裡很多，你要不要買來觀賞……」文勁刺笑道。
　　「不要開不起玩笑，我可沒有別的意思，你好好想想……要不要我抱你去洗澡？」席盛討好道。
　　「你休想，自己先去吧，說幫我洗動不動又做，等你出來了我再關上門慢慢洗！」文勁翻個身，趴在床上，不理席盛。
　　席盛笑笑，自己鑽進浴室……
　　文勁聽著水聲，等了一會，慢慢坐起來，輕手輕腳地走到席盛脫下的衣服前，翻出手機，裹在被子裡面，速度極快地上下翻動著聯繫人和通話記錄……

　　第四十七章 ……意味著戀人

　　這是從美國回來的第四天，距離上一次在酒吧分手，已經過了一個星期，雲偷玉給文勁打過電話三通電話，都聽見了展玄的聲音。
　　最後這通電話，雲偷玉沉默了……
　　文勁沒有聽見小玉的回應，不由自主地想到是不是小玉不高興了。因為即使這個性格沉靜的同伴不說話，他也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小玉不喜歡展玄，急忙解釋是有點事情想拜託展玄。聽見電話那頭的小玉輕聲說沒關係，文勁這才鬆了口氣，挨著展玄在身邊，他不好說別的其他事情，沒有聊幾句，就掛了。文勁看著電話，突然對展玄道：「我不管你那天晚上在酒吧的衛生間聽見些什麼，沒聽見些什麼，總之，不准和小玉講，如果讓他知道一句，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話語中明顯的警告和威脅，展玄先是呆了呆，才笑著說：「當然不會說啦，我這麼喜歡你，這是我們兩個之間的秘密……」說著還眨眨眼睛。
　　文勁才懶得和他耍寶，坐在自家床上，長出一口氣。變得好奇怪，剛才和小玉說話的時候活像是背著老婆在外面偷了腥的丈夫，心虛地碰碰直跳。他記下了席盛手機裡面所有使用過和沒使用過的電話號碼，拜託展玄幫他在公共電話亭逐個騷擾，現在只有三個號碼是最可疑的，當然前提是席盛不會消除手機記錄的條件下……
　　雲偷玉躺在床上，眼睛盯著牆上碩大的顯示屏，一聲不響。
　　小四依然靠著陽台的隔扇旁，盤著腳，耳朵上帶著耳機，閉眼養神……他也知道雲偷玉即使想動也動不了，四人之一戰哪裡那麼容易過的。雲偷玉被打得幾乎喪命，好在最後贏了。
　　黑暗擂台賽這種東西在很多地方有，但是沒幾個是自己家族搞得。原因說起來更是超出人的想像——是為了發洩——
　　不是為了發洩旁觀者的慾望，而是為了發洩參賽者本人的。
　　每每不到瀕臨死亡絕不罷休，但是，對他們這些異族來說，這種四年一次的擂台賽是絕對必要的。因為他們對血的渴望，對爭戰的激奮，對戰鬥實力的確認，如果不得到發洩的話，指不定惹出什麼禍來。
　　肚子裡突然敲起了鼓，小四十分想讓雲偷玉站起來做個什麼吃，順便他也能蹭點，可小玉還是絲毫沒有站起來的意思。
　　唉，他唯一羨慕小玉的事情，大概就是想吃的時候吃多少也可以吃得下，不想吃得時候餓多久也死不了。
　　摸摸自己的嘰裡咕嚕叫的腸子，想想自己的廚藝——還是出去吃吧！
　　真的只是食物鏈嗎？什麼其他的兄弟姐妹都有人類的朋友，甚至他這一姓氏因為和人類通婚而延續，而他為什麼只是試圖和人交朋友會困難，他不明白人內心的想法……忍住不見文勁，時間會淡漠，但是在聽見電話裡聽見展玄的聲音時，他只能無言沉默，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也是文勁的選擇，他選擇了避開文勁，而文勁選擇了展玄幫忙……
　　這……就是自己想要的結果嗎？
　　雲偷玉慢慢閉上眼睛……
　　你喜歡接觸的人，是因為你被這個具備作你食物的人所吸引
　　身邊的人之所以在你身邊，也是因為你散發出來的誘殺獵物的味道
　　……
　　小四的話清晰得彷彿昨天，而他就那樣回答，回去，不在與人類共存，簡單而又極快作出的回答，卻也是非常痛苦……比身上所受的毫無意義的傷，來得更痛……
　　……
　　門敲響了
　　沒有上鎖，他也懶得去開門，反正想進的就進，不想進的也就走了……
　　「你怎麼住在這裡……」
　　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的聲音響起，他睜開了眼睛，進來的是何初陽。
　　何初陽環視一周，地上榻榻米，牆上壁紙，除了一張矮桌，幾個遊戲機，沒有別的東西，當然牆上的大屏幕是極具震撼力的，影片裡面穿著白色小禮服的外國女人裂著塗滿紅色唇膏的嘴巴，長得比他腦袋還大，而另一邊的牆角，雲偷玉就這麼蜷縮在一起，聽見他說話，抬了抬眼睛。
　　「請坐！」雲偷玉站起身子指了指矮桌，問他是喝茶還是咖啡。在他選了咖啡以後，逕直走進廚房。居然還能有咖啡喝，何初陽摸著矮桌，猶豫著坐下，還有幸第一次坐在桌子上！
　　好快……廚房已經傳來濃郁的咖啡的味道，聞起來還是滿正的。眼前地上的鋪著被褥，幾個巨大的抱枕看似很柔軟，斜靠在牆上，如果刻意蜷在裡面絕對有可能看不見人。牆上屏幕放著的是典型的美國家庭倫理片，吵吵嚷嚷還挺熱鬧，與正常人擁有同樣大的尺寸的屏幕裡面的人，好像成為了這個房間的一部分……
　　靠電視裡的人消除寂寞嗎……
　　「咖啡！」
　　飄散著熱氣的咖啡闖入眼簾，少年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的面前，嚇了他一跳。道聲謝謝，接過咖啡碟。一雙纖細的腳踝，上面裹著布帶，無關受傷，因為兩隻腳都是同樣的扎法。腳掌與腳跟處各環繞一圈，中間是交叉斜過，一直延伸到褲腿裡面。這雙腳不知不覺讓他突然覺得有些……□……
　　「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雲偷玉問道。
　　「咳，還是上次那件事，想讓你搬回何家住。」何初陽乾咳一聲，收回望著雲偷玉腳踝的眼神。
　　「我並不想回去何家，也不想與何家有任何聯繫……」雲偷玉低聲道。
　　少年穿著絲質的睡衣隨意坐在兩個抱枕上，手端著咖啡碟，從衣袖裡露出一小節白嫩細弱的手腕，可以看得見青色的血管，原本應該是邋遢的動作，只是帶些倦怠似的柔和。
　　「最起碼不用和電視裡人做親人，而可以和真正的家人在一起……」咖啡是調製好的，何初陽的口味偏重，雲偷玉遞上的卻正好和他口味……無論從哪裡看，都是個無懈可擊的人。
　　真正的家人，雲偷玉抬頭看著眼前的男人，啞然失笑，剛想開口，抱枕下面傳來手機的響聲。他本用不著手機這樣的東西，接收器能解決，但為了方便和文勁聯繫，還是買了一個。文勁在電話裡面什麼也沒說，只是指了地方讓他過去。
　　只有幾句話，三日來盤旋在心中的鬱結突然變得不算什麼。雲偷玉放下手中的杯子，脫掉身上的睡衣，從隱藏的壁櫃裡面拿出衣物，套在身上。
　　這算是被漠視了吧……
　　何初陽眼見著絲滑的睡衣從少年的身上輕易滑落，只穿著一條內褲，而纏繞著的布條原來直繞至大腿，這種行為藝術的打扮真是……他想禮貌性的出去，但是轉眼少年就穿上了衣服。
　　「走的時候幫我把門鎖上……」少年蹬上球鞋的時候這麼說了一句……
　　又是黑色法拉利！
　　文勁看見這車就覺得何初華會從車上下來，所以看見雲偷玉從裡面出來的時候，他上前抓住同
　　伴，見是何初陽開的車，戒備的心稍微踏實點。
　　「我和他是親戚！不是很熟……」
　　雲偷玉的輕描淡寫讓何初陽皺起了眉，他幾步上前，笑著道：「沒什麼好隱瞞的，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我只是不知道你會來香港。」
　　文勁看看他又看看雲偷玉，是兄弟，哪點長得像啊，再說他實在難以想像雲偷玉會有何家的血緣。無論是衣冠楚楚的何初陽，還是吊兒郎當的何初華，和小玉比起來，簡直是俗世之內外的泥雲之差。
　　雲偷玉在和文勁說話的時候也注意到了文勁身後的席盛和展玄。展玄在與他的眼神相遇的時候，笑容燦爛地朝著他揚手打招呼。
　　不再可能是「二人行」了……雲偷玉和他們點了一下頭。
　　席盛和文勁拿到了上次賽車的獎金，今天要請客。何初陽塞給雲偷玉他的電話號碼，就離開了。
　　席盛還叫了薛思龍來，五個個人找了便宜一點的酒樓坐下，席盛做首，文勁和薛思龍坐他的左右手，雲偷玉挨著文勁坐下，旁邊還有展玄。上菜之前，幾個人先聊著，展玄隔著他和文勁聊前兩天在模型店看到的機車模型。文勁去了趟衛生間回來時，展玄已經在和雲偷玉換座位。
　　文勁看看雲偷玉，雲偷玉笑了笑，說沒關係，他對模型不瞭解。
　　「展玄帶我去看的那家模型店非常棒，裡面有幾種老款式在國外都已經絕版了，地方太偏，真不好早，改天小玉，我們再去的時候一定叫上你——」
　　「小勁，我當時找了好久才摸到的，這麼輕易就被你知道了，我豈不是很虧？」展玄笑著轉過頭對小玉道，「你說公平嗎？」
　　小勁……
　　已經非常熟了嗎……雲偷玉突然覺得自己和文勁即使坐在一張桌子上，距離卻變得很遠。而這種距離卻是自己讓開的。或許有一天，文勁和展玄之間再也不需要加上他的身影，朋友其實比戀人更難界定遠近……因為就算是嫉妒，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聽有人曾說，朋友通常意味著不能結合的戀人……
　　便宜的酒樓自然有便宜的道理，上的菜味道差了點，薛思龍吃了一半，就說吃這裡不如去福興樓。他剛說完立刻被席盛瞪了一眼。席盛說自己正在攢錢換個地方住，哪裡有錢到福興樓請客。
　　展玄看看文勁，問找好地方了沒有，文勁說沒有。
　　「這可有點費勁呢，在香港找個即便宜又實惠的房子可不容易……」展玄低頭沉思了一下，轉頭看看雲偷玉的意思，又回頭看看文勁，道「我想想看能不能幫你們找找……」
　　「你又有什麼稀奇古怪的辦法！」文勁笑道。
　　「哦，我叔叔是做房地產中介的，我打電話問問他，看他能不能幫我從哪個地方殺一套！」展玄道。
　　「住我那裡吧——」雲偷玉突然道。

　　第四十八章 越靠近越遙遠

　　「住我那裡吧！」旁邊一直不出聲的雲偷玉突然道。
　　所有的人都看著他，包括文勁。
　　「不行！」文勁首先反對道，他怎麼可能讓席盛住小玉的房子。
　　「沒關係，反正那裡我不準備住了，我要搬家……」
　　要搬家，文勁趕緊問要搬到哪裡去，為什麼要搬家。
　　「我……回何家住幾天……」雲偷玉遲疑一下道。
　　「那怎麼行！那是狼窩！」文勁幾乎要站起來，先不說別人，單說那個何初華，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即變態又生冷不忌，再說那個何初陽，能接手何家在香港生意的人怎麼會是善人。全世界哪個國家的人能比華人更會鑽摩人情世故，鉤心鬥角，尤其在香港這塊蛋糕上。
　　「不用擔心，我還會帶著小四去的，他屬狗——」雲偷玉笑道。
　　「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竟然和他耍花槍——文勁心惱道。
　　「沒關係，那裡只是我暫時住的地方，閒著也是閒著。如果用得好，可以和我商量，我可以考慮低價轉讓。」
　　要賣掉……為什麼……文勁看著小玉，心裡不是滋味，就像守護那輛機車，他也像守護這房子，和守著小玉一樣，可是……為什麼小玉卻不懂他的心思。去何家有什麼好！就像是自己在加拿大的父親家裡，即使所有人都對他不錯，他總會覺得寄人籬下，很不自在，因為母親不是自己的，兄弟姐妹不是親的，每次被特殊待遇的時候，他都好像是多出來的……當父親買回的魚肉漢堡只有兩個，而大家都想吃的時候，只有他是獨享一個，而哥哥和妹妹分吃另外一個，因為他是外人……他們才把最好的東西給他，但是這樣做只能讓他更難受……
　　「喂，我決定了，回何家住……」雲偷玉回家的路上，撥通了何初陽的手機，何初陽聽了似乎很高興。
　　「我……明天就搬過去可以嗎……如果有些倉促的話就過幾天……」雲偷玉說道。那邊的何初陽爽快的回答沒問題，因為房子很大，房間也很多……隨時都能搬過來。
　　雲偷玉掛了手機，在手機上存下了第二個電話號碼——這麼做真幼稚——但是，這算不算他能幫上文勁的忙了呢……
　　……
　　第二天，何初陽專門推遲了原定的會議，開車來到雲偷玉的樓下，雲偷玉和小四早已經站在了那裡。小玉手裡領著一個小的行李箱，反倒是小四手裡拎著個大的。
　　「只有這個？」這個箱子能放下的只有手提電腦吧……何初陽提過來放在後備箱裡，自己的公文箱都比它大一圈。
　　而小四手裡的箱子，他以為小孩子能拎起來的能有多重，卻在接過來得時候差點墜出糗來。
　　太小看他的力氣了，小四暗地裡偷樂。
　　文勁乘著計程車匆匆趕過來，雲偷玉在臨上車前把鑰匙給他。
　　「小玉……」文勁看著雲偷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有種感覺，小玉並不願意去何家，如果願意，一來香港不就去了，何必等到現在……
　　「小勁，事實上我並不懂怎麼和人相處，因為有很多事情需要弄明白，也有很多事情必須裝著看不見，無論是什麼原因讓我們成為朋友，我會堅守信念，我知道，你是我與人之間最好的朋友，所以，不要疏遠我，即使我們不常見面……」雲偷玉不知道這些話邏輯上是否正確，只希望在這一刻，他和文勁能心意相通，希望文勁能夠明白……
　　文勁看著同伴……這是第一次，小玉的臉上露出淡淡哀傷，
　　是什麼讓小玉感到不安，是難道是自己嗎……是自己做了什麼嗎……
　　文勁緊緊抱住了小玉，他不敢問自己做了什麼讓小玉露出這樣的表情，因為他無法解釋……不想
　　讓小玉知道他的過去，知道其實他很骯髒……曾經把那個裝滿了欲蜂之章的盒子交給小玉的時
　　候，他沒有鎖箱子，那是豁出去的想法，希望小玉打開，發現他醜陋的過去，小玉選擇遠離他或者繼續和他做朋友，但是小玉卻沒有打開，忠實地保管著對他的承諾。他越發覺得這份情意的珍貴，也越來越膽怯……
　　對不起……
　　文勁無言地抱著小玉……
　　現在，即使很想大聲地告訴小玉，他想和他在一起，也不做不到……是他害怕，非常害怕……尤其席盛的出現更讓他無所適從，因為他沒有能力阻擋席盛這個男人的腳步，也就無法像從前一樣保護小玉，這種無力感讓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小玉的背影坐上何初陽的車，離他遠去……
　　文勁拿起手機，撥通了那天清晨在海邊遇到的男人給的陌生的號碼……
　　——陌生人，你好……我有個朋友，我很珍惜他，這些天，我們很少見面，但我會覺得他隨時都可能站在我面前，直到剛才，他坐進了一輛汽車裡，我才突然真正感覺到了孤獨和無助……
　　……
　　何初陽駕車帶著雲偷玉往山上開，路過帶文勁回家，半夜卻神秘死亡的富商男人的半山別墅時，雲偷玉還特意往那裡望了望，大門是緊緊關著的，裡面沒有動靜。這個案子到現在還沒有結案，警方沒有任何線索，但是小三從父親那裡得到消息，說是根據現場勘察的證物很少，手法非常從容，貌似是職業殺手干的。當時會懷疑到何氏兄弟身上也不奇怪，何家本身就和黑道有淵源。
　　再往上開了十五分鐘左右，一幢巨大的建築別墅矗立在綠意之中，車子還沒靠近，大門就打開來，十幾個穿著西裝的保鏢分列兩邊，矗立在門口，向車子鞠躬。
　　「他家和山口組有關係嗎？」小四幾乎噴笑出來，以唇語的聲音嘲笑道。車子向前又開了三分多鐘，才到了主樓前。白色鑲嵌著棕黃色格窗的建築物一共三層，但高度卻有普通的五層樓高。大門也早已打開，何初陽下車後，領著小玉朝大門走去，而行禮則由傭人拎著緊隨其後，大門裡面同樣的保鏢列隊，小四終於忍不住，捂著嘴低笑出來，引來領頭的保鏢隊長的一記冷眼，這才老實點。
　　何初陽親自帶著雲偷玉上了三樓，打開右手邊第一間的門，把他推進來，笑著問道；「喜歡嗎？」
　　雲偷玉沒說什麼，小四倒是嘖嘖兩聲，房間是以雲偷玉的房子原有的擺設為基礎，地上的榻榻米換成了長毛地毯，仍然沒有床，但靠牆的一角鋪著柔軟的被褥和抱枕，矮桌，矮桌上放著咖啡壺和杯子，遊戲機，壁紙的顏色，巨大的屏幕，和原來一樣，不同的是陽台上多了喝咖啡的圓桌和椅子。
　　何初陽走上前，拉開牆上鑲嵌的壁櫥，裡面掛著滿滿的衣物。
　　從雲偷玉答應住進何家，以及到現在總共不超過事務個小時，居然能把房間改成這種模樣，也虧了這位何大少爺，小四清咳一聲，故意蹙眉道，「厄，基本一樣，不過我家小玉還喜歡做菜，你要不要再隔間廚房出來——」
　　「三樓有不少是古董傢俱，不能招油煙，如果需要，可以讓帶你到後面的廚房，吩咐一聲，隨意使用。」
　　「謝謝！」
　　為了滿足你嘴吧，居然說出這種話——雲偷玉看了一眼小四，小四則一副不關他的事的模樣左右亂轉。
　　何初陽吩咐管家帶小四去自己的房間。他不和小玉住在一起——至少可以以此為借口不用站著睡覺，這樣就算父親說什麼，自己也有借口了，想到這裡小四滿心歡喜，正想著該是什麼樣的房間，已經來到偏樓的一個房間門前，哇，光看著門就氣派，自己在美國雖然也有不錯的房間，卻不是獨自一間。打開門一看，更不得了，牆上掛著整整齊齊的各式刀具，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真cool，他喜歡——
　　唉？為什麼是兩張床！
　　何初陽帶著雲偷玉去書房，路過樓梯口，有人叫住了他的名字，轉身一看，他並不想見的人出現在眼前。
　　是展玄……後面跟著男人正是何初華
　　展玄幾步跑上來，看見他很高興，湊到何初陽的身邊，笑著誇獎何初陽做了件人事。埋怨何初陽老是忙於工作，讓他一個人待在這間大房子裡十萬分無聊，現在可好了，有雲真一在身邊，同齡的人在一起會熱鬧些。
　　難道我來這裡是為了娛樂你嗎！
　　雲偷玉的情緒立刻編排到，他靜靜地看著展玄，展玄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借口回房間，走了。
　　「其實展玄是個不錯的孩子，你和他相處久了就知道了」何初陽解釋道。
　　但雲偷玉卻沒有在意聽何初陽說什麼，因為他早已經轉過頭，望向了站在樓梯下面臉色明顯帶著厭惡的何初華……
　　雲偷玉的嘴角挑起……或許自己偏執了，原來人是這麼有意思的生物，小四，我發現了更有趣的事情……如果活著的意義只是在消耗時間的話，就讓時間變得更精彩些……
　　……不玩，可惜了！
　　……
　　此時的小四坐在自己的床邊上，支著腦袋，沮喪地望著對面斜臥在床鋪上翹著穿黑色長皮靴的腿，冷冰冰地藐視他的保鏢隊長——
　　為在何初陽跟前撐面子，非說自己是小玉的貼身保鏢做第一百零一次反省——

　　第四十九章 真實的謊言

　　何初陽順便叫了何初華到書房，給他介紹道：「這是真一，是我們的……兄弟。」
　　兄弟？！
　　何初華冷眼看著雲偷玉——
　　真是好笑，他才調查雲真一沒幾天，還沒想好怎麼「盛情款待」一下這個野種，就被大哥弄回家來告訴他說是兄弟，這算是送上門來的！
　　雲偷玉生冷地朝著何初華問聲好。
　　何初陽對初華說起從今天開始小玉將住在何公館，然後讓他好好與小玉相處。隨後又對雲偷玉說這個弟弟比較任性，很像爺爺當年的模樣，雲偷玉笑了笑，為聽了一句家庭笑話而做出反應。何初陽囑咐何二少在書房外面等著他，何初華瞪了一眼小玉後出去了。
　　這時，何初陽從牆上的保險箱裡面拿出一塊墨玉觀音墜，走上前要把它帶在雲偷玉的脖子上，但小玉卻向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見何初陽有些尷尬，便問這是什麼？
　　何初陽微笑著解釋道：「父親在世的時候很喜歡收藏，尤其是鋼筆，所以專門去意大利定制三隻，在筆蓋上刻下何字，送給我們兄弟三個一人一支。但這塊玉是卻是何家的傳家寶，是何家一輩傳一輩的，父親死得時候說把這塊留給你，那時我才知道我還有個……兄弟……」
　　父親對雲偷玉來說沒有什麼意義，這個男人沒有被家族所承認，再者，自己的血緣優化來自母親，這也是自己與何家的兄弟長得並不相像的原因，事實上……異族是看不起人類的……
　　他開口婉言拒絕何初陽的好意，自己從小在母親家族裡長大，只和父親在臨死的時候見了面，不想與何家沒有什麼聯繫。但何初陽卻堅持他把墨玉觀音給了他，他無奈只好放在盒子裡收下。見他收下後何初陽好像很高興，然後說等到過兩天會帶著他去祭拜父親的墓。
　　雲偷玉點點頭，出去了。
　　在書房外沙發上坐著的何初華見他出來，便站起來。雲偷玉轉告他何初陽讓他進去，說完轉身要下回自己的房間，何初華卻上前一把捏住他的領子，陰狠的瞪著他道，「我不會讓你輕易進到何家來的，野種！」。
　　何二少關上書房的門，幾步跨到書桌前，雙手往上重重一拍，問道「大哥，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讓野種住進我們家，你在想什麼！」
　　何初陽皺著眉頭看看弟弟，：「阿華，你怎麼能說得這麼難聽，他是我們的兄弟，他身上留著父親得血，再說他不是身體有病嗎，臉色看起來很蒼白，我去過他住得地方，只有他一個人照顧自己，我想在何家修養對身體會好些。」
　　「有病！我看讓他住進來才真有病，你知道這個野種巴不得想要回何家的用心嗎！他知道他的朋友認識我，就故意把他手裡的那只鋼筆放在他的朋友身上，好讓我發現！這就是最好的證明！讓我發現為了什麼，就不是想回何家！結果我裝著不理睬，他的主意就打到你的身上了，大哥，他身體小可不代表腦子笨，要知道他的年齡比你我都大！你別被他的外表給騙了！」
　　何初陽見弟弟這麼緊張，不由失笑道：「阿華，你太敏感了，怎麼會呢，你說他獨自一個人在香港，住的是簡單的舊樓，如果他想要錢或者低位，回葉家不是也一樣嗎，住在那種地方，既沒有親有沒有故，能做什麼？再說，我們的年齡能相差多少呢，他現在還在上國中，你好歹也是『哥大』畢業，如果真要鬥什麼，你我還鬥不過他嗎？你想得太多了……」
　　「大哥，其他事情我絕對信任你的判斷，但這件事我——」
　　「好了好了，不管他是真的還是假的，我現在是何家的嫡親長子，論責任也不能見父親的血脈流在外面，何況還有人情呢，他的身體狀況又不好……你何必和一個孩子過不去！」
　　「他不是孩子！」何初華怒聲吼道，「大哥，別的事情我能聽你的，只有這件事我不能，媽咪她瘋了也好，傻了也好，死了也好，這我可以算了，但小時候受她折磨的帳算誰的！我不能忍受他（指父親）忘記自己是何家的人，拋棄我們兄弟，義無反顧追那個狐狸精，何家的事業差點毀在他手上，然後莫名從外面突然回家，完全無視你的存在，把遺產留給一個野種！你和他出生相差只有幾個月，而且是他先出生，這就是說在媽咪之前，他們就有姦情，如果他真的喜歡那個女人，為什麼不和她在一起，為什麼還要生下我們，為什麼要讓我們兩個小時候受盡精神上的折磨，如果不是媽咪從樓梯上掉下來摔死了，下一個進精神病院的不是你就是我！」
　　「……阿華——這是上一代結下的恩怨，而且父輩感情的事情我們很難說得清，何家的人向來護短，母親或者奶奶這樣的外姓人不過是何家的門面，你我總是遊戲男女情事，不談婚姻，不也是這樣嗎，倒是父親讓我覺得說不定何家的男人骨子暗藏著癡情種子……對一個女人癡情……不管這個女人值得不值得，和他們的孩子沒有關係……」
　　何初華見說不動何初陽，按下心來——這麼說那個野種必然要住在這裡是嗎——他心裡冷笑一聲，狠狠地道：「如果你非要讓他住在這裡我也不再說什麼，但是我不會承認他是何家的人，包括不承認他（指父親）一樣！」說完轉身甩門出去了。
　　雲偷玉坐在房間裡的矮桌上，捏著拿出墨玉觀音，說是傳家寶還真像那麼回事情，他可以看見環繞在墨玉觀音上的一縷靈氣，想必是請過高人開過光的。可是，如果帶在他的身上，這縷靈氣立刻就會消失，不僅如此，說不定墨玉還會迸裂。
　　這種在人類間具有靈性的物件自己是無法使用的，換個俗氣的金鎦子說不定他還真能在帶在身邊……
　　而正在他想著的時候，何初華突然出現在房間的門口，嘲諷道「說，你處心積慮的住進何家有什麼預謀，還是說對放棄遺產後悔了？」
　　「……」
　　雲偷玉看著何初華，完全無視他語氣的不善，心裡還想著這就是所謂的爺爺的翻版嗎？不是聽說何家那位爺爺是個風流倜儻，遊戲花叢的人嗎，怎麼眼前的這個人看起來不怎麼像……
　　何初華此時如果知道雲偷玉腦子裡完全聽進去他說的話必定肺要氣炸，好在小玉向來面色如水，不露心跡。
　　但偏偏有的時候不是一個巴掌拍不響——
　　何初華見到雲偷玉手裡的玉就眼熟，突然想到是自家家傳的墨玉，臉色驟變，幾步衝進來，上手一把搶過墨玉，右手拎起雲偷玉的衣領，怒道：「你怎麼能有這個，這是誰給你的，說！」
　　「……」雲偷玉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是大哥！何初華下一刻就想到了是誰給了這塊玉。
　　代表長子地位的墨玉，只有何家的繼承者才能得到，唯一的一塊……大哥居然把自己一直收藏著墨玉給了這個野種！這個狐狸精生的野種！
　　何初華一巴掌刮在雲偷玉的右臉，上腳照著小玉的肚子猛踹一腳，將雲偷玉踹倒在地上，陰狠道：「何家不收雜種，東西你更不配拿，我要是再有下次見到你妄想侵入何家，我就殺了你！」說完又踢了雲偷玉一腳，拿著墨玉「碰」地一聲把門關上，揚長而去。
　　若是換了平常，這點拳腳也算不上什麼，但是……
　　雲偷玉有些難受地解開衣服，原本平整光華的肋下赫然慢慢顯出斜劃的抹著黑色藥膏的刀口，但是此時刀口開始往外冒著血泡……傷口沒長全，被何初華這一腳提個正著，露出原形來……
　　看來不用繃帶不行了——他心裡歎口氣，隨手抓了東西摀住傷口，打開行李箱，拿出藥膏，重新塗抹，然後取出繃帶裹好傷口，靠在抱枕上凝神閉目靜躺……
　　手不知不覺地摸出了手機，猶豫半天還是沒有撥出去，就在這個時候，手機的鈴聲卻如期盼中的那樣響了……
　　文勁聽見他的聲音好像放了心似的，然後很雞婆地問這問那：「住在何家怎麼樣，有沒有人欺負他，大家族都人心叵測，各懷鬼胎，何家老大似乎人模人樣，但老二就不好說，你一定要小心何初華，離開他遠點，這個人有時很情緒化，得罪他弄不好會被打！」想起上次被這個混蛋打就知道下手沒有輕重。
　　聽見這樣的話，雲偷玉不知道該回答什麼，他扯著還在隱隱作痛的嘴角輕輕地笑著說——知道了，不用擔心，很好，會保護自己。
　　雲偷玉平日裡太善於掩藏自己情緒，所以文勁完全沒有感覺出異常，只是從小玉的語氣中感覺出了一絲落寞。雲偷玉怕他多想，換而問他這兩天過得怎麼樣。
　　文勁在電話的這頭苦笑著……過得怎麼樣呢……少了小玉在身邊，好像少了筋骨，他幾乎天天都會撥通那個陌生人的電話，說些對小玉不敢說而陌生人又聽不懂的話。說起來那個陌生人每次都在電話裡安慰他，好像網絡上流行的「情感陪護」……是真正意義上的陪護……「我還是老樣子啊，去遊戲廳玩，模型店看看，有時候會去賽車場，最近又有比賽了，要來看嗎？」
　　小玉剛想回答，電話裡傳來了展玄的聲音，「哈哈，小勁，你放心好了，即使小玉不來，我也會拉著他來的！」
　　頓時間，雲偷玉的喉嚨哽住了……

　　第五十章 關心的傷害

　　心裡湧起一陣酸痛，是嫉妒，火辣辣的焯燒著自己的心，就和愛情只能維持三個月一樣，朋友之間也會慢慢度過熱戀期，當最初的新鮮感消失，實際的距離感拉大的時候，溫度也會漸漸冷卻……
　　他不能開口對文勁說出「只能和我做朋友」這樣的話，而且他所嫉妒的只有展玄，因為文勁顯然很喜歡這個少年……
　　晚飯的時候，他沒有出房間，因為不十分想吃東西，眷躺在床上，牆上仍然放著美國嘻嘻哈哈的倫理劇，那個著名的《人人都愛雷蒙德》……
　　門外傳來敲門聲……這種十分禮貌的節奏除了何初陽沒有別人，果然說了一句「我進來了哦」的話，門開了，何初陽見傭人叫他沒有下樓吃飯，便親自上來看看。他走到小玉的身邊，輕聲問是不是整個下午到現在都躺在床上，這樣對身體可不好，骨頭會越躺越酸懶。
　　雲偷玉睜開眼瞼，看了一眼何初陽，嗯了一聲又閉上了眼睛。
　　「他是不是病了呢，你看他臉色這麼白……」展玄的聲音使得雲偷玉的心裡一震，原來這個少年也在看著自己現在的模樣，還在關心自己，他心裡頓時湧起了陣陣厭惡感。他討厭展玄的聲音……十分討厭……
　　他從被子下探出頭來，靜靜地道：「我沒事，我想清淨一下，請你們……」
　　還沒有說出「出去」兩個字，展玄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驚訝地叫出來「你臉怎麼腫了，誰打你了！」
　　雲偷玉終於眉心有些顰起，剛想讓他不要管，展玄又發出一聲驚叫：「啊∼怎麼有這麼多血！陽，你看這個抱枕……」
　　何初陽沉著臉看著雲偷玉，好像等他說明這是誰做得。
　　雲偷玉深吸一口氣道：「這些血不是我的，我現在想要休息，不想人吵，請出去！」
　　「你即使不說我也知道是誰做得！你先休息，我會叫醫生來！」
　　「我不需要醫生，如果你叫他來，我就離開！」雲偷玉冷冷地道。
　　何初陽看了雲偷玉好辦天，扭不過，只好伸出雙手，溫柔地將小玉抱在懷裡，「好，我不叫他，但是你得確定你沒有事情，才可以……」
　　「謝謝……我沒有事……」雲偷玉也輕聲回答。
　　「陽，還是給小玉煲些補品吃吧……」展玄拉拉何初陽的袖口道。
　　「請叫我雲真一」雲偷玉生生拉開了兩個人的距離，展玄有些愕然，然後往後躲了躲。
　　雲偷玉知道自己太生分，這才緩下口氣道，「不用醫生，我帶著藥的，小四就可以幫我診治，多謝你們關心，對不起，我想一個人靜靜。」
　　雲偷玉站起身來，拉開門。這回何初陽和展玄只好自動走出去，但看見雲偷玉肢體動作沒有懈怠，好像放心了似的看了小玉一眼。
　　關上門，翻身靠在門上，當心裡厭惡一個人的時候，連空氣都不想和他共同呼吸，雲偷玉知道是自己心裡面在作祟，顯得很無禮，但他難以忍耐……
　　「陽，他的病好像很嚴重，要不要請個專家來，如果他不像去醫院，就把儀器搬到這裡來專門給他醫治……」展玄很是擔心地看看緊閉的房門道。
　　「嗯，這個提議不錯，啊，我的玄現在會關心別人了，你不是最常讓人照顧的嗎」聽了這話，何初陽露出頗為欣慰的笑，摸摸展玄的頭。
　　「才沒有呢，我什麼時候常讓人照顧了，我從沒生過病，哼，要不什麼時候也生個讓你親自照顧我，」少年賭氣地瞪著何初陽。
　　雲偷玉靠著門邊聽著走廊裡的說話聲，他從摸出手機，打開唯一的聯繫人，上面寫著「小勁」，他想聽見文勁的聲音，在這個時候，在展玄不在小勁身邊的時候……
　　門外的一陣音樂聲響起，展玄的聲音也響起——「啊，電話！喂，我是小玄，啊，好，我這就去，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嘛，盛哥在嗎，哦，好，我這就去，還是那家模型店是嗎？好——我馬上哦！」
　　雲偷玉拿著手機的手在不停地顫抖著，最終放在撥出鍵的拇指移開了……他的心裡好難受，再也沒有辦法回到那個時候，他知道這和信任無關，但總是有了被隔離的感覺，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小勁和展玄離開的背影，這是他自找的……但……
　　「小玄，你要出門，讓司機送你……」
　　「不要啦，你先不要回書房工作，送我好不好」
　　「呵呵，我最拿你沒辦法了，好，但是有條件的……」
　　「好了，知道了……」
　　少年伸紅潤的雙唇，和男人唇濡相互磨著，許久……好一會，展玄被吻的面色通紅，眼色迷離，何初陽才放開他，不由嗔道：「這是別人房間門口，我們去車裡……」
　　「咳咳，好」男人看了看雲偷玉的房間，摟著少年下樓去了……
　　雲偷玉圈在床上，心裡傳來隱隱作痛的感覺，手裡握著手機仍然不曾鬆開……
　　……
　　外面終於安靜下來，想必何初陽已經去送展玄見文勁去了吧……想到這裡，雲偷玉心裡又一陣刺痛，嫉妒……好難過……
　　他閉上眼睛……
　　突然房門被人一腳踹開——小玉也知道這樣進他房間的人是誰——只有何初華。沒等到他的嘴角露出猜中了的笑意，他就被人從床上拖到了地上！
　　「你這個野種真有你的！敢跟老子我玩陰的！」
　　何初華眼冒火星地抓著小玉的胳膊，陰狠地看著……
　　原來他剛吃完晚飯就被大哥拉到書房狠狠批了一頓，拿出一個帶了血的抱枕質問他——怎麼能下得去手！
　　「我從你第一天進何家就知道你想把好好的何家弄得天翻地覆，你不是想和我斗嗎？就看看誰夠狠！」說著，獰笑著慢慢彎過手臂。
　　雲偷玉的胳膊向背心彎成了不可思議的姿勢，終於發出了「卡」的一聲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2-21 19:46

　　第五十一章 暴力傷害

　　人類在胳膊在折斷的情況下，該作出什麼樣的反應呢？
　　痛苦，扭曲，尖叫，哭泣……
　　這些他都不會……因為他不是人類……
　　正常的情況下，人類想要折斷他的骨頭，更是件不可能的事情……但是……
　　雲偷玉心中苦笑一聲，釋放掉所有的內勁，將肌肉鬆弛下來，將力量聚集在小臂上……然後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咯」一聲悶響，骨頭碎裂的聲音，他微微皺了皺眉……
　　小腹又挨了幾拳，恐怕這回何初華知道不能打臉了，所以拳腳都加在了身上。好半天才發現小玉緊閉著雙眼，沒了反應。他朝著小玉的臉啐了口，「這麼就暈了，真不用！」說完把小玉扔到地上，「我不管你真暈還是裝暈，如果再敢在大哥面前使這些點子，斷得絕不僅僅是胳膊，你給我記好了！」後背又像踢球一樣踢了一腳，小玉一直滾到陽台隔扇處才算停下來，躺在那裡不動了……
　　何初華冷哼轉而出了門，還覺得自己打雲偷玉手髒，拿出手絹擦了擦。
　　雲偷玉睜開眼睛看了門口一眼，慢慢站起來，左手在耳朵裡藏的接收器按了一下，「小四嗎，過來幫我！」
　　不多時間，小四氣喘吁吁地跑上來，見小玉讓他幫著接骨，嘴巴幾乎可以塞進鴨蛋——
　　誰這麼本事，能把小玉的骨頭掰折了……
　　「這怎麼了！」
　　「哦，內部糾紛，何家二少爺看我不順眼……」小玉單手解開睡衣的扣子。小四則幫著他把睡衣退下，仔細看了傷口，小四狠狠地瞪了小玉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沒事把自己的骨頭震斷作甚麼！」
　　「……」
　　……如果不這樣，何初華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死心……但面對小四的質問，他只能微微笑笑道：「沒關係，死不了！」
　　「你說的倒真是實話！」小四臉色暗下來，他是第一次做親衛，不似吳家其他人對異族的再生能力已經見怪不怪了，他先摸著小玉的肩把脫了臼的胳膊上好，然後摸著小臂紫黑色的腫脹之處，心裡分外難過，他忍不住說道：「以人類的力量折斷你的胳膊想都別想……不要和我說什麼死不了，……沒錯，你們異族的人是比人類的生命力強，普通的傷對你們來說算不上什麼，就算是受了傷，恢復起來也很快，對於人類來說，你們幾乎是不死之身……但是……」但是在他被教育為親衛的第一天，所學的課程不是怎麼去阻止異族對人類的影響，而是如果關愛……因為他們是一家人……
　　「……在肉體上，你不比人類少任何一條觸覺神經……」小四說到這裡有些難過，「而且在精神上的感觸神經更是要比人類敏感……」
　　小玉如果不是異族該多好，如果是人類該多好……
　　「小玉，你不是沒有痛覺的生物，傷口比人類恢復的快，這算什麼？這不代表你會比人類少受痛苦……你是肉長的，不是沒感覺的木頭！」
　　「小四……」
　　小玉看著小四快要掉下來的眼淚，不禁張開單手抱住了他……
　　小四還是個十二歲的孩子，看見他受苦，即使知道異族的能力，也承受不了，因為在小四的眼裡，他和他一樣是不可缺少的家人……
　　與傷了以後恢復的快和慢無關，受傷的那一刻，痛覺是一樣的，無論是人還是異族……
　　但是他們就是凌駕在血腥的民族，好像對痛苦有著異常的嗜念，包括這只被折斷的手，自己製造的傷口恐怕不會像人類給他的傷害那樣好恢復，但算是對自己手下留了情，恢復需要花的時間至少要在人類能接受的時間內……他必須不眠不休地時刻用力量和自己作對，阻礙身體的自我修復，當然更不能睡覺……
　　相對的肋下的傷可不那麼容易了……
　　在臨睡前，何初陽來看過他，小玉臉色還是那樣蒼白。好在小玉並不發燒，就這樣，何初陽還是守在他床邊呆了一晚上，小玉什麼也沒說，他心裡倒是有些奇怪，然後失笑與何初陽的認真……
　　第二天清早，何初陽要去公司，臨走之前還摸著小玉額前的頭髮，柔聲說他今天要去通知在香港的所有外戚和同族兄弟們，讓他們來家裡聚會正式擺席祭祖，讓小玉正式入何家的祖籍。
　　這哪裡行，雲偷玉拒絕道。何初陽卻把小玉的拒絕看成了懼怕。以為小玉害怕其它的外戚們反對進何家，立刻細心安慰。笑著說，小玉該對他這個何家掌家的人有信心，有他撐腰，沒有什麼可害怕，只要那些人手裡每年的紅利沒有少，看誰敢反對他這個龍頭！
　　說完再囑咐小玉要好好休養，晚上回來看他，就走出房間。
　　認人類的祖，這要是讓主人知道了，估計不僅自己要受牽連，而且何家也要受到牽連。
　　雲偷玉正在想怎麼拒絕何初陽的時候，何初陽卻隔著門板囑咐在門口等著的展玄，要他照看好小玉。展玄高興地滿口答應，好像很期待這份工作似的，和大少一邊說著做什麼準備，一邊下樓去了。
　　不一會，何初陽坐上車離開何家，而展玄又上樓來，站在雲偷玉的門前輕輕翹翹門。裡面沒有聲音。
　　展玄遲疑一下，道：「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是請你不要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陽和我都很關心你，如果你真的不想去醫院，還是請醫生來，何家有私人醫生，是香港有名的，讓他治療，需要用什麼器械，陽都能弄到家裡來，他真的在乎你這個兄弟呢……」門裡還是沒有任何聲響，展玄咬了咬嘴唇，又輕聲道：「要不……我讓文勁來看你……」他正拿出手機，突然雲偷玉從裡面打開門，冷冷地看著他……
　　你讓文勁來看我……
　　雲偷玉心裡冷笑著，他和文勁之間現在只有通過眼前的這個少年才能聯繫起來了嗎！這算什麼！算什麼！
　　「文勁是我的朋友，見不見他由我自己決定，不需要你來安排。請不要自作主張！」雲偷玉冷冷地說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展玄趕緊解釋道。
　　但看著他的雲偷玉的胃裡卻幾乎嘔吐起來，「你說得對，我討厭你！所以我的身體並不需要你來關心，謝謝！」
　　展玄看著雲偷玉靜靜看著他的臉，又咬了咬嘴唇，勉強笑著點點頭，轉過身去，走了兩步，大顆大顆的眼淚就無聲地落下來。忍不住舉腳就跑，正和何初華撞個滿懷，他一看是何初華，低著頭把眼裡擦乾，沒等何二少開口就說要出門一趟，然後下樓去了。
　　何初華上來當然是要找雲偷玉。
　　剛才何初陽把他叫到書房，說臨走之前要和他說事情。
　　現在一到書房說事情，那事情十有「十」件是有關於雲偷玉的。所以他冷著臉坐在沙發上。結果大哥一邊收拾著文件包，一邊囑咐他讓他準備一下，說小玉一直一個人，照顧不好自己，現在回何家了，必須要給他一個溫暖的家。這兩天就打算把香港的外戚和一些重要的家族企業負責人請到家裡來，為雲偷玉正式做個儀式，好認祖歸宗。正好小玉的身體也不見好，何家要找個喜事沖沖喜。
　　何大少說由何初華來選個吉祥的好日子，籌備一切。說完坐上車走了。
　　何初華這一聽便怒火直衝，他想也沒想不等何初陽的車子出大門，自己就跑上三樓來，剛拐過樓口，就聽見展玄在勸雲偷玉去看病，而小玉卻像往常一樣，無視這些好意，並用極難聽的話將關心的人拒之門外。
　　展玄不過是大哥的小情人，這種人他身邊不知道有多少，哭就哭了，他當然不會起什麼正義感。
　　但是，起因卻是那個雜種……在他的眼裡，這個雜種遠遠比展玄這種攀大亨的玩具來得低賤。
　　說什麼身體不好——不好卻拒絕就醫治，要死要活給誰看！
　　何初華踢開了雲偷玉的房門……
　　二話不說，抓起雲偷玉上來就兩個耳光，「上次你夠狠，我打了一個耳光，你就弄出一灘血來讓大哥看見，告我黑狀，還病怏怏得討可憐，讓大哥認祖歸宗，告訴你沒有門，我讓你癡心妄想，你這個野雜種！」
　　說完對著雲偷玉又一頓拳打腳踢。
　　雲偷玉倒也就這樣讓他打，這些拳腳他還真的瞧不上眼，因為……他的命可是相當的長……
　　何初華出了一通脾氣，暫時停下來，雖然憤怒是發洩了，但見小玉還是就這麼任由他毆打，完全不抵抗，連人最基本的發射性阻擋也沒有，他心裡沉悶得更是異常難受……
　　看著雲偷玉蜷縮在一起的身體，睡衣的下角露出白滑凝脂的小腹，何初陽突然冷笑一聲，開始慢慢解開上身的襯衣的衣扣，壓在了雲偷玉的身上，用力撕扯他的睡衣——
　　由暴力突然轉變的舉動讓雲偷玉僵硬了身體，「我對何家沒有興趣，我不想——」小玉終於開始
　　辯解，但話未說完，何初華就一拳砸在他的嘴角上，惡狠狠地道：「閉嘴，你不配說話！」
　　這個無恥的人類居然想強行和他交歡……
　　雲偷玉心中的湧起一絲受了屈辱得憤怒，他伸出左手的五指，覆上何初華□的胸口……
　　這個下賤的人類想沾染他的身體……
　　五指已經感覺了心臟強有力地跳動……只要他的指尖往前一送，手指就會穿過這個男人帶著溫熱的肉體，只要輕輕地……就會留下五個血洞，或者整只穿出……這個只擁有和他被淘汰的那部分血液一樣的人類，連靈魂都會被他撕個粉碎……
　　「狐狸精的野種果然也是狐狸精，迷上我的身體了嗎？」真噁心，被自己的弟弟壓在身子底下，卻還是面色如水地望靜靜看著他，不僅如此，還伸出手指來挑逗他，噁心——
　　真噁心！

　　第五十二章 低賤的人

　　迷戀！
　　雲偷玉嵌入在何初華胸口紋理中的指甲驟然停下——
　　——身邊的人之所以在你身邊，也是因為你散發出來的誘殺的味道——
　　是因為我散發出來……
　　雲偷玉想啟唇反駁，卻無從開口，就在他稍一遲疑的時候，何初華的□破開他的□，侵入他的身體。
　　撕裂的痛從□傳來，他吃痛地往後一縮，更是牽動了腰上的傷口，痛覺一陣陣衝擊著神經末梢……
　　「嘖，夾得這麼緊幹什麼！你和那個毫無節操的富家小少爺在一起難道就沒學點床上功夫嗎？放鬆！」小玉的□痙攣似的收縮夾得何初華的□生疼，他用力掰開小玉的臀瓣，強行向前衝刺。
　　「原來你還是個處男，和女人都沒有玩過嗎，呵呵，這種小孩的身體你能用它做什麼呢，有沒有發育完全呢，會□嗎？要不還是學學怎麼用屁股伺候男人吧，長不大的哥哥……哈哈哈哈」何初華狂笑著，眼裡的憤怒和□要將小玉燒穿。
　　□剛開始還能感覺到異物侵入的腫脹，現在完全被疼痛所代替……何初華的獰笑在眼前漸漸模糊，小玉微微張開嘴唇，顫著，好一會，腰上的傷口好像又開始流血……他終於撐不過，昏厥過去……
　　朦朧中有人在說話，聲音漸漸高亢，真討厭，這是誰，不讓他清靜……
　　「阿華，這種背德亂倫的事情你怎麼做得出來！」
　　「大哥，這怎麼能怪我，是他引誘我的」何初華靠在一邊，漫不經心地道，「狐狸精的兒子發騷有什麼奇怪的，我抵不住就上啦，反正他也不介意，而且還很配合呢，你看，沒有用潤滑油，他後面也沒破，說不定被男人經常上才會這樣，加上我一個不算多！」
　　「那他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昨天我在被褥上見到的血跡估計就是這個傷口，我原以為是你打的，可你居然用刀子——」
　　「大哥，有沒有搞錯，我發誓，我沒有拿刀子，更沒在他的身上留下傷口，你要是不信就直接問他好了。」何初華瞥眼看了看蜷縮在床上的小玉，不耐煩地道。
　　何初陽想繼續訓斥何初華，卻見雲偷玉的手指動了動，這才改了口，讓何初華出去，然後衝著外面守候的傭人責問為什麼醫生還沒有到。
　　門外傳來傭人的回應聲，說已經打電話了，快到了。
　　雲偷玉被嘈雜聲吵得心思不寧，只能睜開雙眼，支撐起上身，何初陽幾步上前，扶住他，輕聲告訴他需要靜躺。
　　「不用醫生，我討厭陌生人碰我。」雲偷玉淡淡地道。
　　「不用醫生怎麼行，你的傷口很深，需要縫合治療。」何初陽好言道。
　　「我帶了治療傷口的藥膏，會叫小四來幫我料理傷口」雲偷玉低頭看了自己的傷口，好像被換了紗布，也簡單地上了止血的藥，但是這種平常的止血藥怎麼能治療得了他身上的傷口——這種異族爭鬥帶來的傷害。
　　「不要動，看，又出血了」何初陽皺起眉毛，看著被血迅速沾濕了的紗布，趕緊摀住並責備道。
　　「在抱枕底下有藥膏，幫我拿出來……」
　　何初陽讓雲偷玉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伸手在抱枕底下摸索，果然摸出一個圓形的盒子，打開後立刻問道刺鼻的藥味，這個能行嗎？何初陽心裡起了疑問，但雲偷玉抬起胳膊開始解身上的繃帶，他一把抓住小玉的手，正想繼續責備，卻對上小玉清冷的眼神，沒有說話卻透著不可拒絕意味，他只好道：「我來吧！」
　　輕輕解開纏繞著的繃帶，從肋下斜到胯骨的傷口顯露出來，血水從傷口處不斷流出，何初陽挖出一塊藥膏，塗抹在傷口上。止血很快，剛塗抹上，就止住了。
　　塗抹完畢，何初陽又把繃帶重新慢慢綁好。等他弄完的時候，轉眼看小玉，正靠在他的肩膀上，合上雙眸養神，感覺不到的呼吸聲只能通過身體的微微顫抖才能覺察道……
　　是他引誘我才上他的，狐狸精的兒子發騷有什麼奇怪……
　　少年幾乎全身□背靠在他的懷裡坐著，兩條腿彎曲著，薄被攪在腿間，微妙地遮蓋著重要的部位，但其中一條卻完全可以看得見大腿內側發青的指印，顯得異常……他能想到的還是「□」
　　兩個字……
　　手不知不覺撫摸起少年的肋骨，鼻息靠近少年的脖頸
　　「陽，你在嗎？」展玄敲了敲門，推門進來，卻看見何初陽抱著□的雲偷玉，不由一愣。
　　何初陽叫展玄去喊小四過來，展玄看了何初陽的一眼，。他轉身下樓了。
　　小四匆匆趕上來，一進門就看見小玉躺在床上，這是下面的傭人上來通報說看病的醫生來了，小四上前來摸摸小玉的額頭，胸口，還把無名指深入了小玉的口中，眉心一蹙，對著小玉搖搖頭。
　　此時小玉閉著眼睛說道：「我需要醫生，我的身體由小四來照顧就夠了，請你們出去，我想靜躺！」
　　「小玉，這種傷口還是盡快看醫生比較好。」何初陽像是疼愛孩子一般，撫摸著雲偷玉的頭髮，髮質出奇的好，細滑如絲，泛著黑亮的光澤。
　　小四上前擋住他的手，曬笑道：「小玉從小和我一起張大，我瞭解他的身體總比得一個陌生人，如果你想幫他，等會我從外面訂些吃的回來，你記得付帳就好。」
　　何初陽看著小四片刻，旁邊的展玄覺得房間裡的空氣緊張起來，畏縮地乾笑道：「陽，就按他說得做吧，如果明天小玉的病情沒有轉好，再請醫生就好了。」
　　何初陽遲疑一下，點點頭，轉而微笑著雲偷玉輕聲道：「我下去讓醫生留下來，如果有什麼事情好做應急。」說完，站起身來，摟著展玄的肩膀，離開了。
　　何初陽一隻手搭著展玄的肩一直走下樓，走到一半的時候，展玄終於忍不住擋住何初陽的面前，小聲道：「對不起，是我的錯，請你，請你不要生氣……」
　　何初陽笑著用手指劃過展玄的下巴，輕輕的道：「你在說什麼，你有什麼錯呢……」
　　血液幾乎停滯流動，展玄戰戰兢兢地連頭都不敢抬，「我怕小玉因病牴觸你，所以多了嘴，請……請您原來我……」說著眼裡的似要掉下眼淚來。
　　「我沒有怪你啊，不用嚇成這樣……啊，要不要和我一起吃晚飯……」何初陽柔聲道。
　　「……嗯」展玄心裡暗鬆了口氣。卻聽見何初陽又道：「對了，你在他面前可以適當稱他『小玉』，可在我面前，你不許這麼叫他，否則……」
　　「小玄知道……」被帶著寒意的光芒直穿入肺，展玄趕緊點頭，壓在身上的氣息鬆開了，他偷眼看了何初陽。何初陽像是獎勵他似的，說了句「真是乖孩子」並溫柔地在展玄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展玄僵硬地發了疼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好容易邁開腳步……
　　小四見人走了以後，把門關上，並沒有上前查看雲偷玉的傷勢，只是拿起電話，掏出酒樓的訂餐電話號碼，照著老原樣定下肉食大餐。然後悠閒地往矮桌上一坐，拿起遙控器，開始找尋要看的電視節目。
　　雲偷玉靜靜地躺在床上，也望著大屏幕裡面跳動的畫面……
　　他最初是知道自己的容顏談吐舉止對外界的人有一定的影響，所以以為刻意隱藏起自己的容貌，以為少說幾句話，少走幾步路，就可以減少對人類的影響，可以在人類間生存。但實際上不如他的想像般簡單。自從小四說過那些話以後，他總是在想是不是低估了這種影響。何初華打他，他可以不在乎，但□自己的那一刻，他起了殺意，那時，小四的話卻盤旋在腦海裡，他不僅想到是因為他釋放出來的味道引來了何初華，他被□卻必須為□負上全部責任……也許是這樣，要不當他的指尖碰觸到何初華的胸口想要殺了他的時候，在男人的眼中赫然變成了一種挑逗，被當作了勾引……
　　「你不用這麼介意那件事情，因為那本身是沒有錯的……」小四手指在遙控器上摸索道，「有什麼關係呢，承受不住感觀神經的刺激的是他們，你本來就不是人類，何必責怪自己和人類不一樣的地方……」他頓了頓繼續說道，「瘋狂追逐慾望是人類的本性，他們也不過是妄想佔有珍貴而美麗的東西，就像是你的舅舅，他在黑傑克的懷裡，羨慕死了全世界上多少流氓大亨，這是有錢都得不到的東西，雖然也為黑傑克招來更多的殺身之禍，要不你舅舅不定換了多少個飼主——主人倒是慈善，為他找了個命大本事也大的人……」
　　「慈善嗎？臣服在人類的腳下，是對『穿心』族莫大的恥辱！」雲偷玉冷冷地道。
　　「抱歉，我是人類……」小四聽出小玉聲音中的憤怒，絲毫卻感覺不到小玉的感受，人類從出生到死亡由始至終都被他人奴役著，卻總是自以為是地以為自己是自由的，所以對肉體上的侵犯所帶來的羞辱遠遠高於自尊奴役所帶來羞辱，而異族卻正好相反。他是親衛，是人類，所以感受不到異族之間嚴謹的等級差別和榮譽。「穿心」族是主人座下四姓中血統最純正的，而且是帶有王族血統的高級貴族，對他們來說，臣服在人類的腳下為奴，比殺了他們，或者肉體上的羞辱還要嚴重，因為法則第二條是：血的榮譽高於一切！
　　好慶幸，自己是人類……

　　第五十三章 獵殺的意願

　　幸好是人類……
　　小四突然這樣想到，雖然作為親衛的他和異族是聯繫在一起的，也有存在的必要意義，但更多的也是家人……
　　「小玉，你還沒有顯出原形，人類就已經對你起了邪念，如果解開力量封鎖的禁錮，結果不會和你舅舅有什麼差別，反正該做的都做了，有些事情並不是你能防止的了的。你不可能不用眼睛看人，也不可能當一個不說話的啞巴，對人類的影響已經做到最低，剩下的誰願意成為你的獵物就是誰自己的原因，話說會來，成為了獵物的人已經沒有多餘的腦細胞去思考或者責怪你引誘了他們，因為那時，他們更願意舔你的腳趾。人類就是這樣，永遠逃脫不了慾望的牢籠。想想你的母親吧，人類和異族在感情上是完全不一樣的。你們的感情無論是愛還是仇恨都界限分明。但人類的感情卻要複雜和多變，他們很容易由執愛變成憎恨，也很容易由憎恨變成愛慾，這是因為有太多的慾望影響著他們的判斷，他們非常……非常的脆弱，無論是感情還是生命……」
　　「……所以……要知道抵制你們這一族的誘惑，對於人類基本上是做不到的，要不他們也不會成為你們食物的來源，你父親就是最好的例子。當初他可是恨你母親恨得要死呢，不是嗎？」
　　雲偷玉也多少知道一點母親和父親的事情。據說很小的時候他們兩個就因為上一代葉、何兩家的恩怨就是冤家。
　　原本葉家和何家為了化解恩怨從小給他們定了親，結果當然是強扭的瓜不會甜，兩個人相互不瞭解，卻要結婚，怎麼可能願意！雙方家長無奈合著兩人的意願剛解除婚約。母親繼續她的修行生活，父親繼續和現在的何家兩個兄弟的母親拍拖。卻不想兩個人只在阿爾卑斯山相處了兩個月，跌破所有人的眼鏡，他們居然又相愛了。
　　人類的愛就是毒藥。
　　母親十分明白自己的處境。想擺脫這樣的命運必須捨棄自己的力量，想捨棄力量就必須得到族長的允許。但對於沉浸在舅舅的陰影裡，想方設法要恢復舅舅自由的她來說，不捨棄力量，或許有希望，捨棄力量就什麼也做不了。當自己的信念和愛情發生衝突的時候，她很符合規則地選擇了信念。父親的心裡此時也為上一輩子的恩怨鬱結於心，兩人因此分分合合，歡喜冤家總會糾纏不清。最終父親因另外和其他女人結親，而不能得到家族的認可，這個意氣的悲劇事實讓他們最終分開，父親大概沒有想到自己面臨的不是現代人那種可以變換感情或者改組家庭的境況，異族對人類配偶的要求十分苛刻，知道自己失去了獲得母親的機會，徹底後悔和絕望了。不久之後，就懷著對母親的思念就這樣鬱鬱寡歡而死去。
　　「如果你還是不能釋懷，就換個角度說……吸引是雙方的事情，被你吸引的人類一定具有獵物的特質，他們必定充滿著人類的黑暗，包括血腥，殘忍，嫉妒，貪婪，色慾……否則不會被你所吸引，這麼想是不是少了很多罪惡感，你不是佛祖，不需要引導他們從善以預備上天堂，沒在他們下地獄的時候踹上一腳就是仁慈了！」小四撓撓腦袋說道。
　　雲偷玉看著為他的煩惱細心排憂的小四，不知覺笑出來，這樣的才算是家人吧，「謝謝……」他從後面抱住小四的腰……
　　「……要不要給我一個正式的貴族禮節？」小四見雲偷玉的心結打開，心裡也很開心，開起玩笑來。
　　正式的禮節嗎？
　　雲偷玉低頭「噗哧」笑出來，這個禮節是被家族中的人類一直鄙視和調侃的……突然搬過小四的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吻上他的唇，然後用舌尖挑開小四的齒……
　　等等……我開玩笑的啦……
　　小四心中如百老匯的舞台一片烏黑……突然一束燈光打在他蹲坐的地板上，咬著手絹，淚眼汪汪地看著觀眾……
　　嗚嗚嗚嗚∼∼∼
　　我純潔的預備留給我親愛的另一半的初吻∼∼
　　果然，毫無意義的笑話害死人啊∼∼
　　……
　　浩浩蕩蕩的食物快遞車駛進何家大門，十二家有名酒樓的招牌並排遙相呼應於主樓前還是非常有氣勢的。卸食物的訂餐人員也都熟識了這種訂餐的陣勢，非常有秩序的排隊把食物托盤遞給何家的保鏢，小四在旁邊一面簽收，一面指揮把食物抬到小玉的房間裡。說「抬」當然是偶爾一兩隻烤全羊。何初陽再見過不少世故，也沒見過這種訂餐法的，看門口那些酒樓的送餐人員打著招呼，想必這不是一次兩次了。他倒是好奇這些吃的搬進雲偷玉的房間裡，會怎麼被消化掉。全部的肉食，高熱量，高脂肪，高蛋白質，其中居然有兩隻烤牛後腿……
　　所以當小四拿著一打簽收單想看他目瞪口呆時，他倒是很大方且瀟灑地隨手遞上信用卡，錢倒是不介意，只是雲偷玉的房間能放下這些盤子嗎？
　　事實上放下了，因為絕大部分是烤的食物，小四拿著鋒利的一尺長的刀子，站在不銹鋼大桶面前，把這些肉拆分，投到大桶裡，等所有的食物端進小玉的屋子裡以後，他拎著最後一桶牛奶關上了門，阻擋了所有人好奇的目光。
　　小玉盤腿坐在地板上，一邊用刀子削著骨頭上的肉，一邊不停地將肉片填入到自己的口中，人類的黑暗是作為他的精神食糧，原本只要有了這個他即使不吃真正的食物也可以，但是，他的體力上嚴重不足，尤其還受了重傷，他需要非常多人類的食物才能恢復體力。
　　小四一邊也在幫他把肉削片，不時地遞上削好滿滿肉片的盤子，但是片刻就被吃完。肉類在雲偷玉的牙齒下恐怕像蛋糕一樣容易撕碎，小四突然想到。如果讓人類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小玉這樣的異族，恐怕會嚇得驚慌失措，因為在異族的眼裡，人類和牛羊從物理上沒有任何區別。沒有外人的存在，雲偷玉加快了速度，只用了一個小時就吃完了所有的肉，然後抱著牛奶桶往嘴裡倒，喝得非常有氣勢，好像古代那些抱著酒桶豪飲的大漢，也很文雅，但仔細一看，喉嚨處完全沒有蠕動，完全時用灌得，正常人看見了估計更要張大了嘴巴瞪眼看。他笑了笑。等小玉吃完，臉上好多了，蒼白色退去了很多，臉上也出現了血色。
　　看樣子只要經過今晚，傷口明天就能恢復一半。吃完後，小四幫著收拾，屋裡面沒有什麼油膩，只是空氣中還是飄散著食物得味道，小四打開陽台的門，讓空氣透進來，並把大桶小桶放在一起，出門找到個僕人叫拎下去，那傭人呆了片刻，才趕緊把桶帶下去。何初陽得到傭人拎著空桶下來回復也很吃驚，這麼塊就吃完了嗎。他走上樓，來到小玉門口。少年穿著睡衣站在陽台上望著外面的夜色，房間裡的味道飄散得差不多了，如果不是還殘留著一些燒烤食物得味道，他以為那些東西都沒有存在過……
　　看著少年穿著的睡衣被微風吹拂過，略顯出來纖細的身體——那些食物真的被少年全部吃完了嗎……
　　何初陽從衣櫥裡面拿出一件長外套，走到小玉的身邊，先是抓住小玉的手，帶著涼意的之間輕輕地給他披上，「山上的風很涼，小心發燒……」
　　「謝謝……」雲偷玉手指雖然是涼的，但因為吃了高熱量的食物，身上並不覺的寒冷，他伸手撩了一下髮根，看來還不到出汗的地步……抬起頭來，見何初陽正微笑著看他……
　　當時好像還很小，在父親的墓地裡，雲偷玉在墓碑前站了一會，地上放著黃色的菊花，和很多的香灰，已經燒了的紙錢，看樣子在他來之前已經有很多人來拜過。他站了一會，連天上下起了濛濛細雨也不知道。
　　香港這樣的天氣很多，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他並不介意……
　　天色漸漸變得越來越陰暗，看樣子好像要刮起颱風，雲偷玉正想離開時，看見了不遠處蹲著的小小的身影，那就是僅僅才四歲的何初陽……
　　雲偷玉在看見何初陽的一瞬間就知道這個孩子是他同父異母的兄弟，因為那張掛著雨水的臉和父親十分相似，而他……還真在身體裡尋找不到父親的半點影子……
　　雖然相差幾個月，但是他的個子當時可比身為人類的何初陽要高出一個頭來……所以他把渾身濕透了的何初陽背回了何家，在何家的大門外放下了，並按下大門的門鈴，然後離開了……那時，何初陽在他的背上睡得很熟……
　　現在，反過來足足高過他兩個頭的男人已經開始俯視他，只要站在他的旁邊，身形就好像可以全部將他遮蓋……
　　而且這個男人的眼神……
　　雲偷玉抓緊身上的衣服，離開何初陽的身邊，走進房間裡。何初陽也跟了進來，順手關上了陽台上的隔扇。
　　「難道平淡真的是養生之道？如果我從現在開始也和你一樣淡定，是不是會和你一樣保持少年的模樣……」何初陽看著雲偷玉的背影，這樣微笑著說道。
　　還是要保持一定的距離，他凝視著何初陽的眼睛的時候這樣想到，剛才凝滯住的空氣讓他立刻察覺到必須要擾亂兩個人之間的氣流，小四說的那些話他都明白，但是還是會在意。尤其何初陽的氣息混雜著的黑暗正是他喜歡的食糧。
　　抵禦食物的誘惑也算是一種修性，對於此時身負傷痛，力量衰弱了的他來說，更能達到控制的效果。
　　他強迫自己不去想圍繞在何初陽身上的黑暗，那美妙並且對他有致命吸引的食物的香氣……

　　第五十四章 豪門家的醜事

　　並不是只有和他擁有著不同性別的女人才會被吸引，是只要是人，不分血緣倫理的禁忌……
　　至於倫理雲偷玉並不在意，異族不像人類有這樣的道德約束，可他知道何初陽在小心翼翼地再旁邊一直看著他，希望從他的言語中刺探出來什麼，畢竟被自己的弟弟強上，換成任何一個正常的人都不是能夠容忍的事情。
　　俗話說越是豪門深院，這種事情就越多，不是沒有根據的。
　　因為生長在這些熟識深院的人缺乏對愛的信任和依靠，所以在慌張之中抓緊了血緣。雖然血緣並不意味著可以信任後者，可以依靠，但至少比起外人更具備了可信感。
　　何初陽看著雲偷玉的背影，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感受。因為小玉臉上的平靜彷彿那件事沒有出現過。到底是因為感情還稚嫩不肯接受這樣的事實呢，還是和阿華說的對這樣的事情太習慣而不介意。想到這裡，何初陽走到雲偷玉身邊想要靠近他，可對方卻向外挪了挪位置。
　　還是起了戒心啊，看來那件事對雲偷玉來說還是有影響，他怎麼會覺得會沒有一點影響呢……伸出手來又想摸摸小玉的頭髮，小玉又想躲開，卻被他拉住
　　「不要怕，我不會對你怎麼樣……」
　　不會對他怎麼樣?
　　雲偷玉還是靜靜地看著他，但他卻覺得小玉的眼裡似乎有些嘲諷，對他說的話表示了懷疑。
　　「相信我……」何初陽拉著他的手給了他肯定的眼神，見雲偷玉還是這樣看著他，倒像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的孩子，他不知覺地將小玉抱住，
　　「我不需要你可憐，也沒有什麼可可憐的地方……」雲偷玉不由有些失笑，這個人不是知道自己的年齡嗎？難道還是那個所謂的「獵物誘殺」
　　「你快快把身體養好啊，儀式我已經安排在了後天，我們先在家中拜祭祖宗牌位，然後再去父親的墓碑，以及何家祖宗的香火廟裡看看。那裡倒是沒什麼，只不過何家祭了功德碑，每年捐贈不少善款，所以那裡的寺廟就給何家點長明燈。」
　　黑道拜佛在香港可不是什麼希罕的事情，一面手染血腥，干的件件都是土匪的事，另一面卻到佛龕前恭膝膜拜，他們大多數都不是祈求那些做過的壞事不要來找他們，而是拜託菩薩能不能保佑他們福大名大，趁著沒死再撈一把。
　　何家雖然不少生意是白道的 ，但是用的手法卻還是黑道的。用黑道的手腕強迫非法的事情合法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霸王規霸王但是白紙黑字，法律又能怎樣。何家的律師團有的是時間和金錢奉陪到底。
　　雲偷玉知道這其中的奧秘，黑道和香港可不是什麼不可分割的連體嬰這麼簡單，而是根本剝離不了的黃褐沙礫。不止和社會融合在一起，還和文化融合。即使是貌似脫離了黑道的何家是如此，認祖具有嚴格的約束。
　　但是……這並非他所願……想到這裡雲偷玉轉過身，非常嚴肅地拒絕何初陽，道：「我不想認祖……」
　　顯然何初陽沒有明白他的話的真正意圖，伸手摸著小玉的頭髮，面帶著些哀傷道：「我不知道阿華會這麼做，沒有保護好你是我的錯，我現在只想把你領回何家，阿華方便你放心，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繼續發生，他很快就會回美國了，那邊的生意需要他。對不起，即使他對你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我也不能做公平的決斷，對不起……」何初陽深吸一口氣，把雲偷玉輕輕抱在懷裡。
　　過了好一陣，何初陽慢慢地將小玉鬆開，他看見的還是小玉那平靜地望著他的臉，好像剛才的感傷與他無關，難道真的傻了嗎，何初陽不由地皺起眉心，突然聽見面前的少年爆發出一陣笑聲。
　　何初陽驚訝地看著小玉，那是真正的笑聲，就好像在回應電視裡某個喜劇片段，輕聲地，不帶冷嘲與熱諷，是真正開心地笑，而且笑得非常漂亮，整個人如同瞬間抒展的枝椏，笑著幾乎傾倒在他的身上。
　　「抱歉，我只是覺得你太悲情了……」雲偷玉笑著說道，眼前的這個人類……呵呵呵呵……「啊∼，對不起，抱歉……」雲偷玉看見何初陽沉下來的臉，知道自己的笑確實有些讓這個男人難堪，停止了笑聲，低下頭好一會才輕聲地道，「厄∼謝謝……」
　　聽見了這句話，何初陽心裡多了些難以壓抑陰霾，簡單地「謝謝」，包涵了雲偷玉多少感情，他有種數不過來的感覺……歎口氣將小玉抱在懷裡，柔聲說著「沒事，會過去的……」
　　靠在自己肩頭上的黑髮顫動了兩下，或許認同了他的話……他欣慰似地拍拍小玉的後背……而小玉閉著眼睛露出一絲笑意……
　　即使雲偷玉說沒有關係，何初陽還是在他身邊守了一個晚上，並緊緊地抓著他的手……大概是希望能消除不安，而他也就這樣隨他了……
　　要不，就這樣閉目養神一晚吧……
　　第二天清晨，何初陽親手把早餐端到他的面前，捏著他的鼻子，把他叫醒。
　　「我……以為你吃不下了……」何初陽眼睜睜地看著小玉喝了一大碗的魚片粥，失笑道。
　　「為什麼吃不下……」小玉詫異地反問道。
　　「厄，呵呵，胃口好也是好事……」何初陽輕笑道。看著雲偷玉低頭夾起蟹肉包往嘴裡送著——
　　難道真的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嗎？被自己的兄弟強上……
　　展玄探著腦袋在門口想進來，又怕進來的模樣，何初陽看見了他，便借口出去，出了門才看見何初華也在……
　　何初華一見他大哥，便冷冷地道：「我只是看展玄上來，才跟著上來的……」
　　何初陽瞪了他一眼，意思是在小玉門外不想多說他，等有空再和他算帳。
　　展玄小聲地問何初陽：「他（指小玉）的身體怎麼樣，好些了嗎，沒有看醫生又沒喲問題……」
　　何初陽聽了上前摸摸展玄的頭，好笑道：「你要想知道為什麼不去看看他呢，不是很想和他交朋友的嗎？」
　　「我……他，好像不太喜歡我……還是不要進去了……」展玄低著頭小聲道。
　　「何止不太喜歡，根本就討厭你，何必貼人家的冷屁股呢……哈，看樣子沒什麼嘛，能吃能睡！」何初華戳在門口往裡面看著，一邊冷嘲道。
　　「阿華！」何初陽厲聲制止道，並擔心地看看雲偷玉。
　　雲偷玉筷子停了一下，然後繼續吃蟹肉包。
　　「看到沒有，大哥，你根本用不著理睬他啊，人家好的很啊，說不定再被我上一回，能下床跑了呢——」
　　「你說完了沒有，這件事我還沒有和你算帳，你給我去書房！」何初陽轉身下了樓，何初華冷哼一聲，不情願地跟在何初陽的後面，來到書房。
　　兩個人把門關上以後，何初華在何初陽書桌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看著牆上的油畫，懶洋洋地道：
　　「你不是一家之長嗎，隨便，要為了那個雜種把我趕出何家我不在乎！」
　　何初陽聽了皺了眉，「阿華，你這是說的什麼話，你和他都是我的兄弟，都是筋骨相連，我不會
　　因為你拒絕他，也不會因為他把你趕出去！」
　　「就是嘛，我就知道大哥不是這樣的人——」何初華聽了這話，立刻覺得大哥並不會將他怎麼樣，不就是一個雜種嗎，又是男的，上一回兩回有什麼關係，什麼亂倫，不亂，嘿嘿，像他這樣靠男人魅力釣情人的百變情人犯不上做□這麼沒品味的事，再說，就算是兄弟，他可是和大哥是同胞的，大哥怎麼會不向著他而向著外人！
　　「阿華，有件事情我必須告訴你，我已經聯繫了外戚，包括葉家的人來參加認祖宴會，就在後天，這個儀式是不會變得，即使你阻攔……還有，認祖之後，他就是何家的子孫，如果你要是再做出那種事情，就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那些美國的老頭子們正閒著沒有家事可以判呢！」
　　何初華等著他大哥把話說完，臉色已經陳黑一片，過了好半天，才冷冷地道：「你真的要這麼做！」
　　「對，沒錯，當初是他放棄遺產繼承權，我才有機會，怎麼說也得謝謝他不是嗎？這份情可不是說還就能還的……你要知道，這是原則，我們或許做的事情見光死，但是要記得一點……恩怨分明……也就是說恩義仇怨要記得還……讓他認祖只是一件小事，能照顧他不是很好嗎……」何初陽垂眼看著筆筒裡面的金筆，道。
　　「遺產是我們該得的，因為我們是何家的子孫！是名正言順的！」何初華怒吼著站起來，他見何初陽打定了主意要舉行儀式，也不再和大哥爭辯，轉身就出了書房！
　　想入何家的祖，喝，想得倒是美，有我在，你休想！何初華在心裡陰狠地道。
　　三天的日子很快就過去了，這天清晨，像是也約好了時間似的，提前半個小時，整齊的浩浩蕩蕩的黑車連貫著駛入何家公館的大門。
　　由傭人引領著外戚進入大廳，這些外戚平日裡見面招呼擁抱，今天卻異常嚴肅，見面只是點頭，然後自覺按照輩分資格，在早就安排好的排椅前坐下，不言不語，靜靜等待。
　　他們剛坐下，就有人來報葉家到了，公館的大門又被拉開……人已經站站在門外……

　　第五十五章 葉家登場

　　葉零摘和葉零落做為雲偷玉母系一方出席今天的認祖儀式。
　　何初陽看見久未出席過正式場面的葉零落竟然也來了，便親自上前寒暄客套。簡單的問候一下，他更是發現很少說話的葉零落竟然應答了他好些話題。看來葉家也極其重視這件事，他略微客套幾句。旁邊代表美國方面坐在首位的家叔給他使了一個眼色，他上前過去，家叔問他怎麼沒看見阿華，他心裡泛出一些苦笑，想著阿華在這裡萬一鬧場，就難堪了，所以不能出席，他反而更踏實些。
　　正說著，一個僕人面色慌張地朝他走過來，覆在他耳邊說道：「大少爺，不好了，二少爺他把雲少爺關在屋子裡，即不讓我們進去給雲少爺穿衣梳洗，也不放雲少爺出來……」
　　這個阿華搞什麼！這種大場面怎麼能稍有差錯！
　　「怎麼了，阿陽！」坐在首位的家叔看見他面色冷峻，開口問道。
　　何初陽給了大家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笑著說道：「沒事，我馬上就來！」說著，低聲吩咐傭人去拿備用鑰匙，一面上了三樓。
　　「不要是出了什麼事情吧，這種關鍵時候，大哥，要不要我們也跟去看一下，說什麼他也算是我們葉家的人……」葉零摘暗暗給葉零落輕聲道。
　　「這樣不好吧……」葉零落剛想拒絕，對面的家叔站起身來，跟著何初陽的身後上去了，他是做為父叔輩們回香港。何家對於外姓並不重視，故此也從來不限制配偶的身份，在這方面並不似其他包括葉家在內的豪門嚴格，相反，如果在這樣的情況下還出現的私生子，何家會拒絕承認。算是對不肖子孫的懲罰。所以，雲偷玉的這次認祖絕對是何家大少爺比較有本事，說服一幫子彆扭老頭，答應只在香港承認小玉的身份。
　　只在香港……
　　換句話說，也就是出了香港的地界，他們和小玉之間還是形同陌路。
　　愧這些老頭子能想出來這種彆扭的點子。但何初陽卻貌似為難地答應了，因為一旦有了突破口，他就可以讓口子變大，只要適當的給些台階，這些老頭子到時還是得乖乖交出除香港之外的「版圖」。
　　當時的何初陽心裡不屑到，但是算了，無所謂，香港足夠用了……他這樣想到……
　　何初陽一拐過樓梯口，就看見展玄一臉難色地站在門口，見他來急忙拉著他說不知道該怎麼辦，何初華剛才闖進雲偷玉的房間裡，把門緊緊地關上，無論他和傭人怎麼請求讓他開門放小玉出來，裡面都沒有聲響，毫不應答！
　　何初陽冷著臉推了推緊閉的門，確實紋絲不動。這時，傭人拿來備用的鑰匙，他冷冷地喝道打開，傭人趕緊上前轉動鑰匙，他一把推開房門——卻看見何初華衣衫不整地按著□的雲偷玉，兩個人身體交纏在一起，怎麼也看不出身下的小玉是被強迫的……
　　何初華毫不在乎地從小玉的身上退出來，很利落地提好褲子，拉好拉練，撩了撩頭髮，不耐煩地看著眼前的幾個人，眼神還在暗示他們壞了他的情緒。
　　門外的幾個人雖然是見過陣勢的人，可面對認祖儀式臨門一腳卻在這裡縱慾，還是兩個和他們在一起的同性抱在一起，更恐怖的是這兩個人有同一個父親且百無禁忌！那身下的人的腿上，還沾著白色的精 液……
　　何初陽臉色陰鬱地站在門口，什麼也沒說，只是關上了門。
　　葉家的人顯然異常尷尬，葉零落轉身對身後的葉零摘輕聲道：「阿摘，我們先下去吧……」。
　　可家叔的年齡比較大些，完全不能接受視覺上的刺激，尤其是自己何家的兩個同性子孫抱在□的刺激……臉上鐵青，瞪著何初陽道：「這就你搞的好事，真丟人，丟盡了我們何家子孫的臉！我不會讓他認何家的祖，何家的子孫沒有做男妓做到自己家頭上的！」
　　「家叔，你聽我說——」
　　「不用說了，我們這些老頭子丟不起這人，我立刻回美國，回美國！」家叔幾句話吼得響徹懸樑，差點沒背過氣去，二話不說，就騰騰騰下樓，讓貼身的保鏢拎著行李箱就要走。
　　何初陽匆匆下來，攔住氣沖沖的家叔，說今天早上才趕著飛機才來，為什麼說走就走，最好再待兩天。
　　家叔興沖沖地說道：「你算了，阿陽，我知道你打得那個小算盤，想把我先留下再打算。但是，告訴你，絕對不可能！」
　　這時何初華從樓梯上出現，懶洋洋地靠在樓梯上，而他的身後正是被傭人迅速裝備晚膳的雲偷玉……
　　何初陽看了一眼小玉，見對方就這樣望著他，立刻道：「家叔，我想我們先到書房談談……」
　　「沒什麼好談得！」家叔咆哮一聲，他也同時看見了一直望著何初陽的雲偷玉，心想著這個野種真不要臉，這種時候向阿陽求救嗎，他怕何初陽還不死心，幾步上前，狠狠地看著雲偷玉，「我絕對不會讓一個毫不知廉恥，為了進何家不擇手段，連自家兄弟都勾引上床的賤貨認祖，除非我死了！我呸！噁心！」
　　在場的外戚嘩然，用極其厭惡的眼神看著雲偷玉，從何初陽的面前一一走過，何初陽只能和他們每個人說過些天，上門拜訪。但對方的表情帶著你還是別來了的表情……
　　黑色的車子又是很有秩序地瞬間離開何公館，大廳裡面顯得異常凌亂和冷清。而葉家的人卻沒有離開。
　　葉零摘走到何初陽面前，說最好是靜下來談談。何初陽答應了，於是葉零摘轉身和坐在輪椅上的哥哥說了些話，就與何初陽去了書房。
　　何初華原想上來和葉零落客套兩句，卻不想葉零落朝著雲偷玉招招手。心裡頓然升起怒火。這可是他想得所有辦法中最有效的一個——也如他願，何家的外戚包括家叔都憤憤離開，這認祖的儀式算是被他攪黃了，但是他依然不能忍受，為什麼葉家的人沒有羞愧而去，為什麼還有人沒有對這個野種唾棄，讓所有的人看看這個野種骨子裡是怎樣低賤……
　　忍受不了何初華盯著他們的眼神，葉零落要求小玉把他的輪椅推到外面庭院裡散散心，小玉招辦了。
　　這是方便說話的借口。但是葉零落先是大量起來眼前的這個少年模樣的人來……這就是傳聞中的雲家的人，那個神秘的外戚家族的人……
　　。
　　傳聞中那個家族中的人無論男女都生得出了奇的漂亮，會迷惑每個人的眼睛……可是眼前這個少年和平常的人類少年沒有區別……
　　葉零落眼中的期待被雲偷玉看在眼裡，半天才道：「雖然剛才我有和他上床，卻不代表我希望和他上床，只不過被逼得沒了辦法……無論如何，我都必須姓雲，不能姓何……」
　　原來是這樣，葉零落笑著出來，「你這麼做不是過些過了嗎？你的名譽……」
　　「我的名譽裡可沒有這麼一條，說性別和血緣是障礙……」雲偷玉淡淡地道。
　　「早已經知道雲家對愛人的選擇是沒有與生俱來的天生的限制，所以，會覺得非常地……羨慕……」葉零落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想起了眼前這個少年的母親最後居然和她的叔叔，葉家當時的當家長子結合了，這件事已經成為小說似的橋段……
　　那是因為人類眼裡的規則不是我們異族的規則……雲偷玉心裡道，如果讓這個人知道自己一族如篩選似的條條法則，恐怕只有「野蠻」兩個字來形容，更沒了任何刻意羨慕的因素。但是有一點他必需要和葉零落說明，那就是他與何家二少爺上床不過是碰巧兩個人都不希望這場儀式進行，和母親與她的叔叔相愛結合是兩碼事。
　　葉零落笑了笑，這段禁忌之戀和葉家沒有多大關係，因為緋聞中的一對從沒有在香港再出現過。
　　雲偷玉看了一眼葉零落的腳，問他是怎麼回事。葉零落有些苦澀，頓了很久才說出來，是子彈，一顆子彈留在了他的右腿膝蓋裡，沒有人敢把它拿出來同時還保證他能站起來……
　　「我找個懂醫的給你看看吧……」雲偷玉說道。
　　聽了這句話，葉零落並沒有多大的反應，但是雲偷玉卻給他了電話，說可以試試看。葉零落不好拒絕，便收下來。
　　不一會，何初陽把葉零摘送出來，兩個人一邊說一邊還在討論的樣子，走到小玉二人身邊的時候，就寒暄道別。何初陽最後一次向葉零摘和葉零落二人道歉，為剛才的事情向葉家賠禮道歉，而葉零摘貌似很很內疚地說錯不全在何家。他走到雲偷玉身邊，嚴肅地說小玉也要負一定的責任。雲偷玉倒是無所謂什麼責任之類的，對於人類之間的捧人客套，他已經習以為常。
　　葉家的人終於走了，雲偷玉站在何初陽的面前，低著頭，好像等著這個男人對他一頓教育，過了好半天，何初陽卻像是沒了脾氣一般，摸了摸他的頭髮，轉身離開了。
　　雲偷玉心想你不說更好了，他回到房間裡，關上門，打開了葉零摘在臨走前偷偷塞給他的紙條，上面寫著——
　　「葉家有人在私下裡操縱毒品買賣!」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2-21 19:47

　　第五十六章 床上戰爭無硝煙

　　葉家有人私下裡有人操縱毒品！
　　這張紙條給他是想讓他插手葉家的事情嗎？
　　雲偷玉用兩指夾著紙片，在空中輕輕一揮，紙片突然燃起，瞬間燃起，化成一朵漂亮的黑蝴蝶，落在地上，碎了……
　　照理說，他不會理睬這種事情，人類的事由人類解決，但是……就和小四說的一樣，血緣正是異族所在意的，無論喜不喜歡，這是本能，即使是人類那一方的血緣……
　　雲偷玉給字條下角的號碼去了電話，正是葉零摘。他在電話裡貌似很平靜，但言語中透著一絲嚴肅，「我知道不應該把你攪入到這個事件中，但是，這件事關係到葉家的重大利益，如果弄不好，葉家在香港的地位將受到嚴重威脅，有可能被驅逐出局！」
　　原來已經這麼嚴重了……
　　雲偷玉在電話這一邊靜靜地聽著，而葉零摘稍停了片刻，繼續說道：「起因說起來在三年前，我不知道你對當時的不良少年黃金時代知道多少，但是，的確如傳聞中一樣十分猖獗，所以利用不良少年買賣毒品在當時也非常盛行，如果把當時的情形和現在不良少年零散交易比起來是十分可笑的，因為已經形成了嚴密的流通管道，並且是強大而且完善的地下交易網，大量的毒品流入到社會上，重要的是很多學生開始吸毒，而他們雖然沒有錢，但一旦上癮，他們的父母卻會為此付出承重的代價。」
　　「這和葉家有什麼聯繫……」雲偷玉淡淡地問道。
　　「當時的父親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消息，這幕後的操縱者有可能是葉家的人，但是葉家和何家一樣，內戚外戚成堆，所以他老人家前後委派了人去暗中調查此事，最終不負有心，所托的人弄到一張聯絡圖，據說上面表明了從上到下所有的聯繫人，聯繫方法，還有暗號，包括幕後黑手的聯繫方式，但是……那張圖並沒有交到父親手上……那張圖遺失了……」
　　遺失了……嗎……
　　「其實……也不能算是遺失……有線索……你聽過『欲蜂』之章嗎？」葉零摘問道。
　　「沒有……那是什麼……」雲偷玉反問道。
　　「欲蜂之章是一盤GV光碟，其實裡面是非常普通的色情光碟，雖說當年香港本土的GV還沒有真正由幼童親身拍攝製作的GV，這張算是第一個，但是市價賣到每張十萬元美金，就算是限量一百張也不會值這個價錢，因為……這一百張裡面混有最初的未曾剪切的母盤，裡面據說暗示了聯絡圖的消息……」
　　雲偷玉立刻明白了這其中的含義。葉家的利益為首，如果讓人先葉家一步找到了母盤，發現葉家的人操縱了這個學生販毒網，極有可能以此為威脅，要麼葉家會被競爭對手勒索，一蹶不振，要麼會被警方指控，名譽完全掃地，無論是哪一種，葉家在香港的地位都會受到嚴重打擊，因為葉家早已標榜退出黑道，從事正常生意，可畢竟是黑道出家，怎麼可能滴水不露。
　　一個傷口不在乎大小，長短，只要它傷在了重要的位置，都足以致命！
　　這張相當於罪犯名單一樣的聯絡圖，肯定會和惡性的傷口，一點點潰爛，一旦有適合的空氣，就會繁衍全身：同樣如果競爭對手揪住他葉家不放，多大的傷口也不夠傷的！
　　「你想讓我做什麼……」雲偷玉問道。
　　「……想看你找出那張母盤，或者是……聯絡圖，交給葉家，由葉家親自做以了斷！」葉零摘道。
　　這就是找到他的原因嗎？已經是兩年前的事情，光碟這東西即使是限量的也阻擋不了翻版，當初的100張會變成一千，一萬或者更多，要找到母盤，就要借助於非人的力量，難道葉零摘只以為他雲家是個有點小異能的祖傳占卜術士家族嗎？
　　「好吧，我試試看……」雲偷玉回道。但是電話的那頭卻顯然有些擔心似的遲疑，半天葉零摘才反問道，「你難道真的不知道光碟的事情嗎？在你身邊經常出入的男孩子——刺蜂就是那張GV裡面的幼童，所以那張光碟才叫『欲蜂』，你不知道嗎？」
　　雲偷玉沉默著掛上了電話，葉零摘知道小勁就是光碟裡面的幼童，知道他們是朋友，知道如果這件事拜託他，說不定能更方便地靠近小勁，獲得光碟的消息，或者是更直接的聯絡圖的消息。所以才把話說在最後……
　　拍攝這張光碟的時候，以小勁的個性，該是怎樣的情形呢……
　　正想到這裡，房門突然開了，何初華闖了進來，「你不鎖門，是盼著我進來□你嗎……呵呵呵……知道有可能我進來，卻還是敞著門歡迎我，這就變成你情我願的通姦了……啊哈哈哈……」說話之間，他已經反鎖住了房間的門。
　　顯然今天上午的那場鬧劇沒有滿足何二少爺慾望，大概在他的嚴重，今天的自己並不算倒霉到家！
　　何初華一邊冷笑著坐在他的身邊，摟著他的肩膀一邊說道：「啊，沒想到葉家的人很挺你嘛，居然到最後還是沒有離開，是不是他們早就是知道你骨子裡是個賤貨，才會這麼鎮靜呢！」
　　「……」雲偷玉突然轉過頭，靜靜地看著何初華……
　　「怎麼，你終於想起來反抗了嗎？」何初華被這異樣的眼神驚了一下。
　　雲偷玉又轉回過臉不再看他……小勁做為幼童被拍成GV的光碟是什麼樣的呢……就算拿出來，做為玩弄幼童的人是不是也可以理直氣壯地說，是這個幼童勾引了他……想到這裡，從來不說一句話的雲偷玉，終於開了口……就像是平靜地在說今天菜場白菜多少錢一斤一般——
　　「其實你心裡很明白我沒有構勾引你，只是你比較病態而已……」
　　話說出來，小玉就已經做好了挨揍的準備，但何初華卻並沒有想往常一樣把拳頭砸向他的臉。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何初華發出一陣冷笑，從口袋裡拿出一板膠囊，「有沒有勾引是我說了算，這個規矩或許葉家沒有，但是我會讓你在何家好好明白這個道理！」說著，掰下兩顆膠囊捏開雲偷玉的下巴，就塞了進去……
　　他是不用催情劑這種東西，這有損於他的大眾情人的招牌。開始他並沒有刻意去挑弄雲偷玉的□，但好像是天生冷感的雲偷玉對包括痛感和他偶爾調撥□的惡意都沒有任何的反應，在他每次上他的時候，總是被一雙烏亮的眼睛靜靜地看著……這種感覺很怪異，雲偷玉明明就躺在他身下被他肆意玩弄著，卻好像身在其外，靜靜地看著他如□似的演繹一場獨角的色情戲，這樣的恥辱也是他每次都毫不憐惜地故意想將雲偷玉弄痛，可是……對方卻仍然那樣靜靜地看著他……把他當作一個毫無理由的瘋子！
　　「我倒要看看你能裝聖人多久！」何初華三兩下把小玉身上的衣物全部除盡，惡意地將買來的同樣帶著催情劑的潤滑油全部塞進小玉的□。
　　這一回，該換做他來看好戲了，哼！他冷笑著靠在抱枕上，等待著……
　　又是催情劑，人類只會發明這種東西嗎，即使對方不願意也要使用這種卑鄙的手段，還是他見識太少的緣故，見慣了異族間用自身的力量去引誘對方……真是卑鄙的人……
　　何初華見眼前這□的身體半天沒有反應，正想著是不是藥有問題的時候，小玉那白皙細巧的腳踝開始慢慢蹭動著身下的薄被，他心裡得意地笑起來……藥效已經發散出來了嗎……
　　腳踝的翻轉很快地帶動著雙腿，接著腰肢也開始無意識地摩擦著，小玉的臉深深藏在了薄被中，纖細的十指緊緊抓著它，好像不能忍受自己散發出來的□，渾圓的臀也開始顫抖，想必是掩藏在臀縫中間的□不停蠕動著……
　　何初華伸出手來掀過雲偷玉的雙腿，那雙腿間的青芽早已經翹起，他鄙夷地嘖了一聲，剛想罵道，卻看見小玉正望著自己，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那雙總是瞪大的眼睛變作了另外的模樣，霧水迷離，時而開時而合，平日裡總是蒼白的唇此時櫻色嫣湧……對他期待有懼怕地朝被褥裡直壓下去，企圖掩藏自己充滿著慾望的身體，但這種幼稚的舉動此時做出來卻分外勾人，從不掩藏自己慾望的男人立刻脫下褲子，壓了上去，手指探入小玉的股溝時，那裡得已經被融化了的潤滑油染的濕漉漉的，向來不管小玉是否疼痛的他第一次把手指深入柔軟的洞口，在裡面攪弄起來，只覺得手指每動一下，肉穴就更加緊縮，狠狠咬著他的手指，吞吐著，他立刻沒有開拓的耐心，提起□就刺入甬道中，按住少年的細腰，用力瘋狂地穿刺……完全沉浸在慾海中，直到達到第一次□，才算鬆口氣，那帶著微痛的餘溫讓他想在重整戰鼓的時候，卻發現不知何時，那雙媚眼如絲的眼睛此時正深幽似明鏡地地望著他——映照出他□過後貪婪的表情——
　　「我想，勾不勾引應該是我說了算！」雲偷玉的嘴角釋放出一絲嘲笑！

　　第五十七章 被人靠近

　　雲偷玉清亮的眼神帶著一絲笑意，即使是微弱的，何初華卻深深地感到了侮辱。
　　他被完全的戲弄了。
　　催情劑對身下的少年沒有任何作用，最初的肢體感官迷惑了他的眼睛，甚至連青芽的□也是假的，而他以為這一切都是藥物的作用，居然輕易的上了當。
　　何初華惱羞成怒一拳砸到小玉的嘴角，正舉起第二拳時，房門突然被備用鑰匙打開。何初陽陰沉地站在門前。
　　「穿好衣服，出去！」
　　何初華冷哼一聲，從雲偷玉的身上退出來，不情願地穿好衣服，面對何初陽的的時候，怪氣道：
　　「是他勾引的……不信，你可以問他！」說完一聳肩，走了。
　　雲偷玉什麼也不說，裸著身子拿著睡衣朝浴室走去。何初陽在他經過的時候，一把拉他的手腕……
　　「你……」
　　雲偷玉揚起頭靜靜地看著他……
　　「痛嗎……」
　　被清冷的眼神凝望著——是不是你勾引他的——這樣的話到了嘴邊突然變了。
　　……
　　【為什麼一個人來墓園，迷路很糟糕呢……我帶你回家吧……】
　　【你是誰……是鬼嗎……】
　　【不是啊，要叫哥哥啊……】平淡不知為何透著親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哥哥……你的手流血了……痛嗎，小陽給你吹吹，還痛嗎……】
　　……
　　「不痛！」雲偷玉淡淡地說道，轉身又要離開，卻被何初陽緊緊抱住：「待在我身邊，不要再離開我半步！」
　　被巨人壓頂似的擠進懷裡，雲偷玉又一次忍不住笑出來，「你在說什麼……」
　　「要和我寸步不離……」他到底在說些什麼，不是這樣的，他的本意不是這樣，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話來，不知覺地說出來……「要和我寸步不離啊，哥哥……」
　　何初陽感到一絲尷尬，以他這樣的塊頭這樣稱呼叫懷中的少年實在是說不出來的……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臉難堪得發燒的模樣是什麼樣，但他絕對不想現在站在鏡子的面前，
　　「……」雲偷玉埋在他的胸口因吃笑而顫抖著的身體停住了，靜靜地不說話。
　　剛才還想著自己處境的何初陽，似乎同時也感受到了懷裡人的沉靜，難道尷尬的不止他一個是嗎，想到這裡，換成是他笑出聲來……伸手把雲偷玉抱起……
　　「你幹嘛——」能夠與何初陽平視固然好，可是，男人的手卻托著他的臀部，確切地說是他的臀瓣……這種姿勢……
　　「你怎麼這麼輕，難道這兩天我都沒有讓你好好吃飽飯嗎？」何初陽笑著惡意地拍了兩下小玉的臀瓣，發出「啪，啪」的聲音，頓時，雲偷玉的臉漲紅了……
　　是他的錯覺嗎？何初陽忽然覺得雲偷玉的臉變得非常清晰……而且漂亮……就好像照相機對錯了焦距被校正，發現其實面前有一片艷麗的風景……但是這張臉為什麼他會覺得即陌生又熟悉，好像發現已經相識很久……其實第一次才認清對方的臉……就連小時候在墓園時那個模糊的人影也突然變得清晰無比……
　　糟了……雲偷玉從何初陽帶著疑問的眼神知道壞了事情，他控制光線的力量在剛才的一瞬間漏出了罅隙，使得何初陽看清了他的臉部輪廓，太不小心了……他小心地恢復著力量，這種力量說起來沒什麼大不了，只是為了打亂人類視覺的識別能力，同時欺騙記憶，這樣才不會在若干年後，大街上突然有人拉著他問，為什麼他不會長大，為什麼不會變老，為什麼會……不像人類……
　　欺騙記憶好像成功了，何初陽忽略過剛才注意到的異常，笑著抱著他進到浴室，單手托著他，打開浴缸的熱水……
　　「把我放下來吧……」雲偷玉輕聲說道。
　　「你又不重，抱著很有趣……」何初陽笑著道。
　　雲偷玉不再說話，他倒是很想把體重也調節為和人類一樣，但就怕弄不好何初陽會因為體重突然變重而清醒過來，就前功盡棄，所以他小心地任由其折騰……
　　等水過了浴缸一半的時候，何初陽才慢慢將小玉放在水裡……
　　「啊，我剛才還在想，如果把這麼輕的你放進去，會不會沉不到水底……」何初陽說著笑話，而雲偷玉卻難得的有些心虛……因為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他在進水的時候已經重新調節了重量……這種看起來好像很煩瑣的調節和控制，對於異族來說，習慣以後就像是呼吸一樣自然……
　　柔軟的毛巾撩起浴缸裡溫熱的水，輕輕摩擦著雲偷玉的光滑如脂的後背上……
　　雲偷玉坐跪在缸底，一隻手撐著腿間，另一隻手扶在肋下的傷口處，何初陽挽起襯衫的袖子，用毛巾細細地抹擦著……
　　「你的傷是怎麼弄的……好像很嚴重……」
　　「……為了去想要去的地方……」雲偷玉輕聲地道。為了離開人類生存的世界，回到原本屬於異族生存的地方，他拚命要取得勝利，因為只有這樣才可以向主人提出要求，只有主人才有足夠強大的能力帶著他通過結界，到達他想要去的地方……「聽說那裡非常美麗，山是深青色的，好像掛在天邊，地上廣闊看不見邊際的草原，零星的羊群和悠揚的牧笛聲……夜晚天上的月亮非常巨大，可以看見一個個環形的坑，好像近在執手可摘，大家對著月亮大笑，唱歌跳舞，大口地喝著酒……一直到天亮……」
　　「你想去西藏嗎？」何初陽並沒有聽出小玉的嚮往和期待，他以為小玉口中的地方只是人世某個地方的景物，想了想隨口笑著問道。
　　「……是的……」雲偷玉知道身後的人聽不懂，輕笑了一下。
　　「我也從來沒有去過，如果有機會，我和你一起去……」何初陽笑著道。
　　「……」小玉這一次沒有應答，他突然想到了在日本時，第一次聽到的童話故事就是那個有名的《竹取物語》，其中美麗的輝夜姬，現在他多少明白那個女人想回到天上的心情，其中很大的原因或許是地上的人類不能瞭解她的內心……有太多的秘密……
　　……
　　洗完澡，雲偷玉穿上絲質的睡衣，何初陽抱到床上，給他蓋好被子，直到他睡著才離開。
　　關上小玉的房門，何初陽吩咐傭人收拾小玉隔壁的房間，他就住在這裡。何初華知道後翹著腿哼冷笑兩聲，什麼也沒說……
　　第二天早晨，雲偷玉出現在早餐桌子前，何初陽把他安排在自己旁邊，問他睡得怎麼樣，並不時給他另外添加各種食物，說他太瘦了。
　　見到大哥吃完還是沒有起身出門的意思，何初華詫異了。而何初陽等小玉吃完了以後，叫他收拾一下，和自己一起去公司，在場的何二少和展玄都很吃驚。
　　「怎麼，不好嗎？」何初陽微笑著問道。
　　「當然不是……」但是顯然這個舉動已經出乎何初華的意料之外。
　　「這樣很好啊，出去多活動一下，有助於身體恢復呢……」展玄點點頭道，「不過，陽，你確定小……啊，真一他喜歡和你一起枯燥地工作嗎？」
　　「你喜歡嗎?」何初陽轉頭問道。
　　「嗯……」雲偷玉低著頭道。何初陽又摸摸他的頭髮，為聽見這個答案而高興。
　　幾天下來，他們兩個真正做到了形影不離，何初陽在公司，小玉就在他的辦公司休息間裡睡覺，何初陽回家，就待在房間——小玉的隔壁辦公，兩個房間是相通的有一扇門，只有睡覺的時候才關上。小玉的坐起只要何初陽有時間就幫他做，完全取代了小四的職責。甚至還……
　　「呵呵，這個女人有夠白癡……」何初陽一邊給雲偷玉剝水果，一邊看著電視上的倫理劇。
　　「哪裡有這麼好笑……」雲偷玉嘟囔一句，塞進嘴裡一顆葡萄。
　　「不好笑，可是很熱鬧……有他們在可以多說些話，尤其是你……說話說得太少了……」
　　「是嗎……」他不是不愛說話，也不是不想說話，而是他不能對人類說太多的話……
　　「但是我已經很知足了，因為你這三天一共對我說了84句話，平均每天28句，比剛來的時候平均每天要多19句，我已經很滿意了。」
　　何初陽的話讓小玉一愣……原來他已經說了這麼多，小四說得沒錯，血緣正是異族的羈絆，是無法防備的壁壘……
　　嘴裡突然一涼，多了顆葡萄。
　　「在想什麼……」何初陽又開始剝下一顆，「呵呵，不用奇怪啊，你的眼神盯著人的時候，看起來高深，其實是走神吧……啊，我當初居然會上當，真有些不合算呢……」
　　「……呵！」被發現了，雲偷玉用眼角暗地裡撇了一眼。果然和人類不能生存太長時間……
　　正想著，耳朵裡的接受器突然傳來小四的聲音：「喂，那個男人是怎麼搞得，老待在你的房間裡幹什麼！我都不能去找你！」
　　「……」雲偷玉什麼也不能說，只希望小四能快點把安排的消息告訴他，於是在忍受了近四十分鐘的抱怨和嘮叨，終於說出了關鍵的一句話——
　　沒消息，建議去「野狼」迪吧問 「金指老」！over！
　　「怎麼倒下了，身體不舒服嗎？」何初陽看著突然倒在床上的雲偷玉，趕緊問道。
　　「沒，沒事……神經緊張……」雲偷玉乾笑道，心裡卻將小四罵了個半死——

　　第五十八章 擦肩而過

　　形影不離的壞處就在這裡，當他想單獨行動的時候必須給何初陽打招呼，所以趁著何初陽開會的機會，他跑了出來，找了間咖啡廳先坐著，等待夜晚的到來。
　　……
　　何初陽從會議室出來不見了雲偷玉，便詢問了秘書小姐，知道雲偷玉給他留了字條出去了，字條上寫著今晚上住朋友家一晚。他這些天晚上都有推不開的酒會，想必總是把雲偷玉放在公司有點煩悶，不過……阿華最多在香港再待一陣子就回美國，到時就不必這樣防備。
　　何初陽此時正想著何初華，手機就響了，正是何初華打來的。何初華問了他最近公司有沒有什麼需要忙的，此後又問起了雲偷玉是不是和他在一起。何初陽不知道這個弟弟又做什麼，於是回答是的。
　　何初華隔著馬路的櫥窗，望著坐在咖啡店裡面靜靜喝著咖啡的雲偷玉，冷笑一聲掛上了電話……
　　大約過了十一點，雲偷玉才坐上計程車來到「野狼」迪吧後門附近。
　　距離上一次和文勁來已經不少日子，那天並沒有什麼可以值得懷念，但他卻清楚地記得自己蹲在角落以為會失去人類的朋友，當看見文勁的雙腳再次出現在面前時，心裡有多高興。
　　現在，即使他想再回到那時候，也不可能了，就算是拼了命往水裡加咖啡粉，如果同時加入的還有牛奶或糖，咖啡仍然會被稀釋，味道還是會變得不同……
　　不再單純是咖啡……
　　進入「野狼」吧的後門，雲偷玉去休息室裡換上了裝束，走向前廳。
　　一打開門，迪吧震耳欲聾的音樂幾乎將屋頂掀出來，站在二樓的休息區，隔著鐵欄，他只一眼就望見了站在噴泉旁邊的情報販子「金指老」，而在他旁邊站著的少年——是展玄！
　　難道文勁也在這裡——
　　雲偷玉四下尋找著文勁，卻沒有找到。他自嘲地笑笑，又不是每次只要有展玄在的時候就有文勁，自己未免有些神經質了。
　　很快在場的人都發現了自己的存在，樓下的人開始朝著他瘋狂地叫喊，這種狀況是預料之中的，他環視場內一圈，目光又落在「金指老」的身上，那老頭朝他點點頭，而他則朝著他笑了笑。
　　「金指老」似乎從雲偷玉的眼神裡得到一絲暗示，站著並沒有動身，不一會雲偷玉從二樓走下來，經過「金指老」時撞到了肩膀。
　　「對不起，這是你掉的嗎？」雲偷玉從地上撿起一個手機遞給「金指老」。「啊，是的，是的，謝謝。」「金指老」慌忙接過手機，感謝道。
　　雲偷玉繼續朝人群中間走去……
　　……
　　展玄之前打電話過來說能得到重要消息，說等半個小時就給他電話，結果文勁等了一個小時也沒有等到。等不及了就打了過去，但是打了很多遍就是沒有人接聽。文勁心裡覺得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正擔心著……展玄打電話打過來。文勁聽得電話裡面嘈雜聲，勁樂聲一片，就問展玄在哪裡，展玄扯著嗓子對著電話喊，告訴他人在「野狼」迪吧，讓他過來……
　　原來是「野狼」迪吧。他忘了那裡是有名的黑市情報交易所，上次和小玉去過，但因為那裡是藏龍臥虎之地，不是一般人能進去的，不知道展玄怎麼會……
　　文勁推開「野狼」迪吧的後門，後門的走廊還是很安靜，往前走了十米遠是分了岔，逕直的一節走廊通向迪吧的前廳，而左邊的走廊門鎖是開著的，通向小玉曾經帶他來過的化妝室，從那裡進去是前廳二樓的休息區。他有種衝動走進去看看，或許能碰見小玉也說不定，因為他們已經十天沒有見面了，想到這裡，推開左側的門，拐過一個彎，走到最後一個房間的門前，捏著門把停了好一會，往前一推——
　　門是鎖著的，文勁心裡失望極了，他轉過身，忘了從這裡也可以去前廳，低著頭返回來時的路……
　　「你怎麼會從那邊出來……」展玄見文勁從員工休息區的走廊門前走出來，很詫異地問道。
　　文勁不想和展玄談論這個，便支開了話題，問道：「你不是說得到了什麼重要的消息嗎？」
　　展玄一指下巴，莫名道：「有嗎？」
　　「你想找打嗎？」文勁見展玄還有閒功夫裝可愛，立刻伸出了拳頭，展玄立刻吐吐舌頭求饒道：「我可是千辛萬苦弄來了消息啊，你不能這麼對待我啊。」
　　「是什麼大不了的消息……」
　　展玄輕輕附在他的耳邊說了兩句，文勁的臉色果然變了，「是真的嗎？」
　　「當然！」展玄揚著脖子回答道。
　　「那快說啊！」文勁不耐煩地催促道。
　　聽了文勁的話，展玄的脖子揚得更高了，「我可是有條件的啊——」
　　「知道了，快說！」文勁急道。
　　「吶，我打聽到了，聽說欲蜂之章之所以最初只限量一百張，是因為母盤可能混在子盤裡面一起賣掉了，據說在那張母盤裡，有一部分攝像是有關於毒品什麼交易的，具體是什麼我不太清楚，但是這段攝像據說是羅氏兄弟拍攝的，場景好像是當初的深水倉庫……」
　　果然不是巧合！文勁心道。
　　這一點他一直都在懷疑，所以當展玄說起這個的時候，他的心裡還是再一次咯了一下。當初他所在的百學和紅聯約定於三月三十一日在深水倉庫做最終戰，以解日益積累下來的搶奪地盤的怨氣。正當他們剛開始打的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旁邊多了好幾輛帶著黑社會混混的麵包車，這時有放風的太子跑進來大聲叫道發現了警察，他們才發現原來此地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警察包圍……
　　「好了，你實現諾言吧，嗯——」展玄翹起紅唇……
　　「你……你幹嘛……」文勁被湊上來的嘴唇嚇了一跳。
　　「當然是kiss了，人家這麼喜歡你，怎麼說也獎勵一下吧！要不怎麼會有動力！」展玄這回也不往前湊了，乾脆比上眼睛等著文勁親。
　　「獎勵也用不著接吻吧！」文勁皺著眉道。
　　「可是你明明剛才答應了啊，又不是很難，我可是期待了很久呢！」展玄將頭別到一邊道，「我不認為喜歡別人有什麼錯，喜歡就直說了，更何況為他做什麼我也都心甘情願！」
　　「你有時候真是坦誠得讓人拿你沒辦法！」文勁敗了似的笑著道，拉過展玄的領角，吻上他的嘴唇……說得沒錯，喜歡一個人，坦白的說出來沒有什麼錯，用身體去換取想要得到的東西他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的，為什麼不可以……只是一個親吻，就算是上床，也無所謂，反正一次，兩次沒差別，和誰也都一樣……
　　舌尖在唇齒間纏繞，文勁在這一刻是這樣想得，在他沒有看見一個穿著皮衣勁裝的人從員工休息區的門走出來的時候，他的確是這麼想得……
　　但就在看見的一瞬間，他突然反應過來，這個帶著白色假髮，畫著黑色熊貓眼的人影就是小玉，他幾乎是用盡全部力氣，推開展玄。
　　雲偷玉靜靜地從他們身邊走過……
　　「C,是C,小勁，是C唉，近處看更酷……」展玄的注意力完全被從身邊走過的雲偷玉奪走了，目送著C的背影，他靠近文勁，「我剛才站在大廳，看見他從二樓看著我，然後對我笑唉，真是幸福得都快暈掉了……我這算不算犯花癡……」
　　「當然算！你花癡到家了！」連招呼都沒於打，就這樣像陌生人一樣經過……文心裡卻知道這回有點糟糕。
　　「小勁，出什麼事情了！」展玄見文勁面色難看，急著追出門，問道。
　　「你在這裡等我！」文勁急吼一聲，甩開展玄，追出門外。
　　「等等！」文勁喊道。但是雲偷玉的腳步絲毫沒有停下，他急了，幾步上前拉住小玉的手腕……「我說你等等！」
　　小玉站住了，靜靜地看著他……
　　「我……」說什麼呢，他想說什麼呢，是問為什麼小玉不理睬自己，還是解釋剛才的事情……他為什麼會低下頭，不敢看小玉的眼睛……
　　路口的車燈掃過，巷子裡面瞬間變亮又瞬間恢復黑暗……
　　感覺到捏在手心的腕子慢慢抽離……文勁情急之下，將小玉按在了牆上，用力吻下去……
　　「不要連朋友都做不了！」雲偷玉猛地推開他……就像他剛才推開展玄一樣……
　　「小玉——」
　　「我不要人可憐，更不需要人愛，我承受不起！」雲偷玉轉身跑開。
　　「……」文勁僵直地站在原地，他剛才做了什麼，他究竟做了什麼……腦子裡一片空白，等反應過來時，巷子已經沒有了人影……
　　「混蛋！」他撒腿朝巷口追去……
　　小玉蹲在暗巷裡，他希望文勁和上一次一樣找到他，但是……
　　望著文勁從他眼前巷口一閃而過……他慢慢抓下了頭上的假髮，果然，再也不可能心意相通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裡……
　　忘記了有沒有和計程車司機說過要去哪裡，當車停下來的時候已經站到了何家的大門外。保鏢要用電車把他送到公館門口，他點點頭，保鏢以為他要上車，他卻向前自己緩步朝主屋走去……保鏢有些莫名，但拿著聯絡機告訴住屋的傭人讓他們記得開門……
　　雲偷玉上了主屋的最後一個台階，大門慢慢被菲傭給打開，他徑直走進客廳，朝樓梯走去……
　　「雲少爺，大少爺說晚上要為你準備一份夜宵，三分鐘後會為您送到房間裡。」
　　這位小少爺從第一天來就不太說話，更不和人接觸，女傭見他一邊上樓一邊輕輕點點頭，便轉身自己忙去了。
　　雲偷玉回到自己的房間裡，進了浴室，打開噴頭……他是異族，他的體溫的跨度要比正常的人類寬得多，冷水拍在身上卻沒有任何感覺……是啊，他是異族，剛才他在想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他可以忍受別人，卻沒辦法忍耐展玄！
　　文勁只所以在他的身邊是因為對異族天生散發誘惑食物的味道……只要想到這裡，他就有種混亂，因為拋開人和異族的差別，因為他和展玄的條件，是那麼相像……他不想是因為是異族才能和文勁走在一起……這是褻瀆，對他第一次向人類伸出雙手的褻瀆……
　　從浴室走出來，走到床邊，坐下，拿起矮桌上放著的刀叉，機械地切著牛排……
　　……看看啊，難道不是嗎？他們當初是多好的朋友，同吃，同睡……同出入……但當小勁走出他的視線，依然可以交到代替他的朋友，這是不是因為獵物已經逃脫了他的狩獵範圍，所以……
　　異族的存在不是他的優勢，如果不是異族的能力，他和展玄站在一起，小勁會選擇誰，他不敢想……完全不敢去想……
　　因為……他被深深地隔離了……
　　他們可以擁抱著親吻……
　　他們一個世界而他另外一個……
　　嫉妒，好嫉妒，如身置火海一般煎熬著他……
　　……這種味道是……
　　「噹啷」叉子掉在地上……
　　雲偷玉突然摀住了口，張口將嘴裡的食物吐了出來——
　　水果沙拉！
　　是水果沙拉——
　　他吃了蘋果——

　　第五十九章 慾望之果

　　他吃了蘋果……
　　吃了給予異族慾望的果實……
　　能夠帶給人類感官刺激的食物，無論是酒還是藥物，對身為異族來的他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但是
　　通常越堅不可摧的東西，它弱點也是越脆弱，在人間唯一存在，能左右異族感官的食物卻是人類看起來極其普通的——蘋果。
　　為什麼沒有留意到……從沒有吃過蘋果的他，居然沒有在吃的時候嘗出異常的味道來……禁錮在身體裡的力量開始潰散，這次的疏忽真是太可怕了，此時誰都能將他制服在腳下……可是，他沒有辦法阻擋，他甚至可以感覺力量如失血一般外溢，逃脫他的軀體，取而代之的是酸軟無力，以及漸漸升高的溫度……
　　熱……
　　好難過……
　　他掙扎著一腳踢開桌子，跌倒在被褥上……
　　……
　　何初陽抓著門把的手收了回來，看著隔壁房間緊閉的門——
　　剛才的器物碰撞聲是什麼，今晚上不是說去親戚家睡嗎……難道有其他人在裡面……
　　他推開雲偷玉的房門，房間裡的矮桌被踢開床鋪一米多遠，白色繡著青龍的床單中，雲偷玉捲曲著，捂著小腹在床上時而翻滾。
　　「你怎麼了，吃了什麼東西嗎」何初陽看著矮桌上的餐盤，以為是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他大叫著傭人的名字。
　　「出去，出去！你出去！」雲偷玉伸手用力推著何初陽，大聲地吼道。
　　這是第一次雲偷玉這麼和他說話，平日裡都是柔聲靜氣的人，帶著近似無禮的蠻橫將他推了個踉蹌，接著就是第二下，雲偷玉的動作看似很用力，但是到了何初陽的身上，只是軟綿綿的觸摸。
　　「你不要這麼任性，如果你有病的話，還是盡快看醫生」何初陽立起了眉毛，
　　「出去！」雲偷玉抬起頭來，寒目看著何初陽，但是遮蓋不住身上力量化作點點紫色的螢光開始四處飄散……
　　眼睛……原本黑色的瞳孔的顏色也慢慢變淡……
　　你——
　　何初陽看著雲偷玉包圍在閃亮而過的螢光中……黑色的短髮的顏色也開始慢慢變淡，變長，最後變成銀荷色，一直拖在腳跟，散佈在床上，
　　這是人類嗎……
　　何初陽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形……
　　「汝非吾類，亦勿以近……」
　　雲偷玉強壓著身體裡翻滾的慾火，用盡全力站身來，想用氣勢將眼前的人逼退……
　　宛如神話中的人形就在眼前，銀荷色的長髮散佈在白色的床單上，淡紫的眸子如透明的冰片，此時卻如風吹過的，掀起一層冰屑……何初陽驚異地看著慢慢站起身的雲偷玉……連嘴唇也是紅色帶著淡淡的紫，剛才的話真的是這樣的嘴唇說出來的嗎……真的能說話嗎……
　　這樣的人形他見過一次……
　　在阿拉斯加的帝王黑傑克的身邊……他以為那是世界上唯一的……
　　當時他只是在想，這或許是科學瘋子研究出來的基因動物……
　　但現在，同樣的人形就站在他眼前……在他身邊變化著……
　　「汝若……嗚……」雲偷玉努力想要站穩，但腳下一軟，再次跪倒，但這一次卻被何初陽接在懷裡……
　　好燙……懷裡的身體一直都在顫抖，何初陽這時看出一絲端倪來……是催情藥……可阿華並不在家……
　　「你是在威脅我嗎？可是你說的我聽不懂，怎麼辦！」 剛才好像剛出生的小馬駒……顫顫微微地想要努力站起來……這付模樣讓他禁不住想將懷裡的人生吞入腹……髮絲從鼻尖掠過，如綢緞一樣的光滑……近看更是漂亮…… 肌膚細緻得連毛孔都看不見……他的右手不由自主地抬起來，去確認眼前到底是真是假……
　　「……」這時候的他稍微的碰觸就能勾出心裡深埋著的慾望……雲偷玉猛地別過頭，耳根下的頸子卻碰到了何初陽的唇……好涼……
　　唇與頸相碰時的觸覺使得懷裡的人繃緊了身體，也讓他終於忍不住再次吻上了細滑的脖頸……
　　「汝禁！蹶卑之人豈可擅——……」沒等雲偷玉說完，身子已經被何初陽放倒在身下……身上的睡衣被扯開……
　　「對不起，我還是聽不懂……」何初陽的嘴角挑起比已往還要柔和的笑容，在他的耳邊低吟，唇隔著銀荷色的髮絲在胸口烙下火熱的印記，將睡衣剝下圓潤的肩頭，緊纏著他的手臂……
　　「唔……」
　　臀部再次被男人的手托住，這一回是五指嵌入似的被緊緊捏著，拇指還刻意翻開他的臀縫，在他的□口刮弄，刺探……像是在求歡似的戲弄著。他用以擺脫的最後的氣力想合上雙腿，卻只能在男人的身下輾轉……渾身滾燙的熱量轉而化作悸動的□，想要得到快意的釋放……意識淺淺消散，混沌不清……
　　如絲如鍛的觸感，何初陽將小玉緊緊壓制在身下，癡迷地吮吸著胸口上的每一寸肌膚，親吻著，當舌尖捲起乳首，含入口中時，握在手中的細腰就陣陣地抽搐，腿間不停跳動著的青芽更是預示著身下的人正受著慾火的煎熬，掙扎在抗拒與迎合之間，微張的唇喘息好像努力地要說，卻只能用渙散著的渴望的眼神望著他，讓他體內的慾火燃燒得更加旺盛……兩腿之間早已難以忍耐……
　　穴口被巨物撐開，脹痛使得雲偷玉瞬間睜大了眼睛，不，不可以，以這樣的姿態被人類侵犯，怎麼可以……
　　身下的人的抗拒激烈起來，稚嫩的甬道變得更加狹窄，男人的肉 棒只進了一小半就被阻擋在外。
　　「嗯……」
　　何初陽皺起眉心，雙手掰開雲偷玉的臀瓣，將因勃發而跳著青筋的暗紅色□用力推入，穴口終於撕裂開來，血順著臀瓣滴落在床單上，如散落雪皚的紅梅。
　　和阿華做的時候沒有流血，此時卻和破了處身似的景象，何初陽的五指緊捏著雲偷玉的跨，合著血跡抽出，又向□的深處撞擊，而柔軟而媚骨身子在他的□下慢慢展開，包裹著□的甬道收縮著，努力吞吐著，而上面的小口，也張得更開，發出「咿嗚」的呻吟，何初陽俯下身子，狠狠堵住這張小嘴，並如同下身的揉虐那肉壁一般將舌尖侵入，逗弄口中沒一寸領地。
　　「嗚嗚……」雲偷玉微張著眼睛看著男人，無力地任由男人的手上下摸索，抓住他的□肆意玩弄，激起一次又一次的□，而身體裡那根囂張的肉槍，卻始終不肯釋放，只是在他的身體裡面攻城掠地，帶給他陣陣痙攣般的□。
　　「叫我，叫我的名字，玉，叫我的名字……」男人的□越來越快，頂得身下的人兒呻吟也高亢起來。
　　「陽……」
　　「大聲點，我聽不見，大聲叫我……」
　　「陽……」
　　「我聽不見，再大一點！」好棒，小玉的聲音使得何初陽更加瘋狂地頂撞著。
　　「陽……陽……」
　　「啊……嗯」男人終於霎時停止了抽動，在呼喊聲中迸射出滾燙的濁液，熱流脹滿了小玉的□，又使得他敏感的身體一陣戰慄。
　　何初陽的□被他那□引來的收縮刺激再次漲大，他收起小玉的細腰，抱起，坐在他的身上，「嗯……你很想要是不是，想要我帶你□是不是，哈，嗯，那就抱緊我，我會好好餵飽你，用你想要的……」
　　雲偷玉已經完全沉溺在□之中，他緊緊抱著能舒解他慾望的男人，用飢渴的身體去企求那攝魂銷骨的快感，釋放體內脫匣的欲獸……
　　玉，你真……美……男人用幾乎將懷裡的人揉進身體的力量抱著雲偷玉，並把佔有的證據深深留在懷中人的身體裡……
　　……
　　『哥哥，你的頭髮好漂亮，我能留下一些嗎……』小小的身影爬在少年的背上……就算真是墓地裡的鬼，他也不害怕……
　　『哥哥？大哥哥？』真的是鬼……嗎……
　　『好……如果你想要的話……但是不可以讓別人看見啊……』少年笑著，轉過半個側臉……
　　『嗯，我會把他當作我的寶貝，把它放在……』
　　放在……哪裡了
　　何初陽張開眼睛……小時候的自己消失了……少年卻還在眼前……雲偷玉看了他一眼，又轉而看著壁紙上的花紋……用烏黑的眼睛……
　　黑髮，黑眸，淡紅色的唇……雲偷玉靠著牆半坐著，靜靜地，眼神裡看不出是喜是憂，是哀，是怒，好像昨夜那個身上散發著淡紫色的人形只是一場夢而已……
　　他也支撐起身體，伸手將小玉抱在懷裡，嗅著髮絲的味道，輕聲道：「其實你之所以長不大並不是病，對嗎？」
　　雲偷玉低著頭沒有說話，何初陽從碎發間依然沒有看見他眼神的變化，於是呵呵地笑了……終於知道了，父親為什麼對那個女人這麼迷戀，為什麼對母親不聞不問，為什麼可以無視他們兩個兄弟的存在，而把所有都給了那個女人的孩子……恐怕見過那個女人的人沒有能逃得過引誘而俯首吧……
　　「你都是這麼掩藏著……真辛苦啊，為什麼不早說呢，稀有而且漂亮的珠寶，是誰都會好好珍藏的……」何初陽抬起雲偷玉的下顎，強迫他的眼神看著自己，瞇著眼睛笑道。
　　懷裡的人身形突然一顫，像是受了什麼驚嚇向後躲去，何初陽心裡莫名起了悶氣，直起身子，一手承在雲偷玉的兩側，「你想要哪裡躲！」
　　高大□的身形遮蓋了雲偷玉頭頂上的所有空間，何初陽就這樣俯視著他，也困住了他……兩個人對持著——
　　一陣手機鈴聲響起，突然打破了僵持著的寂靜……
　　是文勁——
　　只能是文勁！
　　小玉知道，但是……與何初陽的對視像是一種戰鬥，只要退縮就會潰敗！
　　手機鈴聲不停地響，一遍又一遍，在沉靜的房間裡迴響……
　　不能回頭，堅決不能回頭……
　　雲偷玉心裡默默念著，但是手機鈴聲突然停止的那一瞬間，他鑽過何初陽的手臂，去拿堆放在一邊上衣口袋中的手機，但身子剛爬出一步就被何初陽壓制住——
　　「你還有多餘的心思想其他的事情，我倒是覺得你應該多想想你現在的姿態……」何初陽的手順著小玉的腹線向下探去，一把握住了兩腿間的青芽，「……有多誘人……」說著他狠狠吻上了雲偷玉的嘴唇，收緊了雙臂，將身下的人揉進懷中，又開始一場肉慾之歡……
　　房門輕輕地被推開一條縫……許久又被關上……一雙眼睛消失在門縫之間……

　　第六十章 咫尺與天涯

　　當得到一件新奇的東西，人通常會滿足地總想看著，抱著，來回摸著
　　何初陽看著懷裡沉睡著的雲偷玉，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雲偷玉此時帶給他的正是這樣的感受。他
　　站起身來，穿好衣服下樓，叫傭人準備下午茶，從早上到現在沒有吃過東西，多少墊點，另外想了想，囑咐多煲些燉品，等會給雲偷玉送上去。
　　「你很關心他啊……」展玄不知何時坐在了他下首的椅子上，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何初陽並不說話，只是一直笑著。
　　「真的假的……」展玄失笑道。
　　何初陽回過頭來，笑得更深了……「……你說呢……」
　　「……你讓我說嗎……」展玄盯著他道，「以前我知道，現在……我不知道……」
　　「是因為我和他上了床的原因嗎？」何初陽並沒有生氣，然而說得更加明白。展玄看著何初陽的眼睛，遲疑了一下，心顫地琢磨著是否能表露出心思，想了半天，終究還是慢慢點了點頭……
　　何初陽看了展玄片刻，什麼也沒有說，等傭人把下午茶端上來，他有條不紊地吃完每一樣食物，擦了手，才吩咐傭人叫保鏢隊長過來，說了等會安排飛機去德國的事情。說完了以後才又看了展玄，微笑著道：「 一切都沒有變，高興嗎？」
　　「……」有什麼高興不高興的，反正一切都沒有變……展玄笑了笑，沒有說話。
　　何初陽端著補品上了三樓，推開雲偷玉房間的們，見床上的人兒還沒有醒來，便走上前將托盤放在矮桌上，把小玉抱在懷裡……
　　「醒來先吃點東西再睡吧……乖……」他捏著小玉的鼻子強迫其從睡夢中醒過來，輕聲道。
　　不等雲偷玉清醒過來，勺子已經遞到了嘴邊，小玉立刻張開了眼睛——「我自己來！」
　　何初陽一邊看著雲偷玉喝著湯，摸著他的頭髮慢慢地道：「我過會要去一趟德國，真想帶你一起去，可是又捨不得你旅途勞累，所以你還是在家裡休息吧，你放心好了，我會帶著阿華一起去的，不會有人欺負你！」
　　「我以為這樣的人變成了兩個……」雲偷玉手中的勺子頓了頓，繼續吃著。
　　「……我不一樣……」何初陽伸手抬起小玉的下巴，笑著道：「至少……我不會打人……」
　　不會打人……是嗎……
　　雲偷玉深深地看著他，突然笑了出來，「……你說的沒錯……非常得……正確……」
　　何初陽好似你明白了就好的表情低下頭吻上他的唇，手上下摸索著他的肉體。雲偷玉沒有反抗也沒有迎合，任由他的親吻。
　　「咳咳，對不起，不是我想打擾你們，陽，臨時的飛機，沒有多少時間了。」展玄站在門口敲了敲門道。
　　「那就在好好休息在家裡等我回來啊……我會從德國帶你喜歡的黑咖啡。」何初陽最後重重地吻了雲偷玉一下，站起身和展玄走出門外。
　　「你又要出國了，怎麼不說在臨走安慰一下我？」展玄低著頭說道。
　　「不需要啊……」何初陽微笑著道，在看見展玄身體僵硬地時候，笑著對說道，「因為你要和我一起去！」
　　「真的嗎？太好了！」展玄高興地抱著何初陽的胳膊。
　　「對，去吧，在車上等我……」
　　「嗯！」展玄一路小跑下樓去了，而何初陽吩咐傭人把二少爺叫到他的書房。
　　雲偷玉等外面走廊裡面的人聲消失了，遍到處翻找他的手機，一看裡面，從在迪吧分手以後，斷斷續續有三十幾個來電未接。而那時候的他完全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包括和何初陽□……
　　不用去嘲笑人類意志的薄弱，對慾望的貪婪，比起他們，作為異族的他們有時更經不起這些的考驗。人類對金錢，暴力，權利，肉慾的渴望，對其同類的嫉妒，仇恨，詛咒……組成了黑暗……黑暗正是異族賴以生存的精神食物，人類溫飽後才會思□，而異族呢，怎麼抗拒對慾望的吸引呢……這好像已經變成了不可能實現的願望，從沒有那個異族願意守護人類的嬰兒，因為哪裡沒有他們想要的食物。看看異族身邊的人吧，就像小四說得那樣，自己會憑借對食物的本能去靠近黑暗的人，同樣這樣的人也會靠近他……
　　再看清楚一些人類吧，這樣，等他離開人的世界的時候，不再會有半點留戀……
　　只是……
　　看了很長時間，他終於撥出文勁的電話號碼，但是等了很久都沒有人接……不停地重撥著，一直沒有人應答。
　　一遍，兩遍，三遍……
　　不知道到底撥出了多少次，雲偷玉鬆開了按鍵，看著手機……
　　最後一次吧……這句話在心裡說了好多次……
　　這是真正的最後一遍——他再一次撥通了文勁的電話，「叭」地被人掐斷了——
　　他木在當場……
　　是文勁嗎……不願意接他的電話……
　　自從早上何初陽打斷了他接電話以後，手機再也沒有響起過，是放棄了嗎……
　　不相信，文勁絕對不會掛他的電話的，想到這裡，雲偷玉一咬牙又按下了重撥鍵，電話剛撥了出去，正在這時房間門被踹開——
　　「你……真行！」何初華譏笑著，反腳踹上，「我小看你的本事了呢！」他慢慢走上前，突然一拳打在雲偷玉的太陽穴上。
　　「你別以為大哥能左右我的時間，他不會有那麼只眼睛看著我，我也有的是時間教訓你，這是你留在何家的代價！」何初華的右手緊緊卡著雲偷玉的下顎，惡狠狠地道。
　　但是，何初華也像以往一樣，眼中的雲偷玉對他的作為毫無反應，只是一直看著手中的手機……
　　也容不得他反應，何初華的第二拳已經砸了他的嘴角，「你居然連大哥都勾引！你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的野種，不擇手段到令人髮指，勾引我不說，連大哥也不放過！」他不由分說，只朝著雲偷玉的臉上，身上拳腳相加。
　　你連大哥也勾引——雲偷玉的心又一次沉下去，說得沒錯，……是他勾引了何初陽，就算不是何初華所說的用心叵測，就算指責何初陽乘人之危，就算當時吃了那個不該吃的果實，如果全部將責任都推在其他人身上自己或許會好受些，但未免自欺欺人。侵淫在骨子裡的驕傲不允許他這麼做，更何況面對卑微的下等種族，回應就意味著在意，他何須作此多餘的事情，……在意壽命不過百年的人類……
　　「被人幹上癮了是嗎，連衣服都不穿了，我不能滿足你，還要去勾引大哥，你這個賤貨！」何初華打夠了，又壓在雲偷玉的身上開始發洩獸慾。
　　何必在意呢……昨晚上不是也和人類□了嗎，而且是以原形的模樣……雲偷玉看著手機的屏幕……這樣的對待讓他想起了文勁……被當作大人們洩慾的幼童……當時的小勁心裡會想些什麼呢……有沒有哭啼，有沒有向人求救，還是和他一樣，隨著上他男人的增多而變得麻木……
　　這時，期盼已久的手機終於響起，雲偷玉心裡一驚——接……
　　何初華凶狠地伸手奪過手機，往地上一摔，「你他媽的給我專心點！」剛沒抽兩下，興致就被手機鈴聲打斷，「用屁股伺候好了我，少爺就少打你兩拳，否者你就算是把港首勾引到床上也沒用！」
　　手機撞在地上，蹦出了一小塊外殼的碎片，轉了好幾個圈後停下來。
　　何初華在小玉的身體裡宣洩過一次，退出他的身體。
　　拿著手機想找大哥告狀嗎！做夢！
　　「……」雲偷玉的臉上終於出現了怒容，他抬起頭來看著何初華。手機卻發出了痛苦似的滋啦滋啦的雜音……在其中同時響起了文勁的聲音……
　　原來一直放在重撥鍵上的雲偷玉的拇指，在爭奪的那一瞬間，下意識地按下了……
　　「小玉，你終於接電話了，小玉你聽我說，我昨天晚上不是想——」電話裡沉靜了一下，「……對不起……」
　　□被男人用力地搗弄著，感受不到疼痛，更不可能升起慾望，但是望著只有三米遠的手機，雲偷玉的心被深深割疼了……
　　他以為異族可以感知「天命」而干涉「行運」，卻不想命運怎可任由戲弄，如變幻莫測霞光閃過，讓深陷命運之軌的他變成笑話……至少他無法知道什麼時候手機會響起……無法知道那邊的人什麼時候會想起他，無法知道命運下一次會給他開什麼樣的玩笑……
　　「……小玉，你生氣了嗎，為什麼不說話……你為什麼不說話……」
　　為什麼不說話啊……雲偷玉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眼前卻一片眩暈，伸手摸向那迴盪著滋啦聲的手機，終於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昏倒了過去……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2-21 19:48

　　第六十一章 血緣的成分有多少

　　何初陽在飛機上沒有看何初華，心裡已經有了些不好的預感，下飛機後問了來接機的人，回答說沒有見到何二少爺，他立刻明白過來，知道何初華並沒有如他想像先一步到達機場。
　　他立刻轉身吩咐保鏢去預訂返回香港的私人專機，準備直接返回香港。
　　「BOSS，要立刻回香港嗎？」保鏢再次確認道。
　　旁邊的展玄卻看著他，何初陽知道這種眼神正在提醒他不要忘了今天吃下午茶的時候說得話，他深深地看了展玄一眼，終於搖了搖手，道：「不，照原定行程安排……」
　　連著隨從和接待人員坐上十輛車，浩浩蕩蕩朝著法蘭克福市中心的酒店駛去。
　　看著窗外帶著雪冠的樹木，或者偶爾一座木屋從窗前一閃而過，展玄很是高興，不停地說道：「……好冷啊，幸虧陽想的周到，為我準備了大衣，法蘭克福和香港的溫差好大，不過真美……上次聽二少說何家在阿爾卑斯山有私人滑雪場，這回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去玩個痛快，啊，臨上機之前因為沒有護照差點出不了國，沒想到這麼快，真不愧是陽！」他笑著說個不停，但旁邊卻安靜無聲，讓他不禁轉過頭來，坐在右邊的男人看著同樣望著窗外卻有些心不在焉，或許感覺到了展玄的視線，何初陽才應道：「真的當然沒有這麼快！」
　　假護照安全通過出入境檢查這件事並沒有像以往一樣讓展玄感到新奇，同展玄對旅途興奮相反正好相反，何初陽撐著腮，意興闌珊地看著窗外，打不起精神，剛才回答遲緩正預示著更是敷衍。展玄的笑容凝滯住，他轉過頭來，咬了咬嘴唇，知道再說什麼也無濟於事，便道：「如果你實在不放心，打電話回去問一問傭人家裡的情況不就好了……」
　　何初陽這次是聽清楚了展玄的話，看了他一眼，道：「問傭人能問出什麼來！還是找能頂得上事的人吧！」
　　旅行的快樂一掃而空，展玄心裡難過起來，他看著何初陽掏出手機，轉過頭去不再看。
　　何初陽撥出了號碼，電話那頭好一會才被拿起，耳邊突然傳來槍炮轟鳴，盤旋著的轟炸機嗚嗚作響，千軍萬馬般地嘈雜喊殺聲，中間還夾帶著一個稚氣且不滿的聲音——「是誰這麼不開眼打擾我看電影，喪門神不在，去德國找他吧！」
　　「我不找他，因為他就坐在我的車裡！」何初陽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保鏢隊長，心裡暗自後悔為什麼當初一時想捉弄一下小四，竟然把這兩個人弄到一個房間住，結果現在可好，如果哪天仇家找上門來，這小P孩不肖人家問，自動報上他的行蹤所在！
　　「啊，原來是何大少爺啊，難道你找我嗎？」電話那頭的小四貌似還在挺悠閒，嗑瓜子的聲音辟
　　裡啪啦的。
　　何初陽沒時間插科打諢，問道：「小玉現在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好得很，死不了！」小四沒好氣地說道。
　　因為小四向來說話夾槍帶棒，說話不客氣，何初陽沒有從他的口氣裡聽出什麼異常，心裡稍微放下一口氣，說道：「阿華沒有和我來德國，所以多留意點小玉，不要讓他靠近阿華。」
　　「哈，有沒有搞錯，小玉會靠近他這個畜生嗎！不來招惹小玉就算是老天開眼了，和他呼吸同一個星球的空氣都嫌髒！」小四冷嘲道，沒有聽見何初陽的聲音，他繼續笑道,「我罵他你覺得不高興是嗎，可他打起小玉來的時候可沒見手軟呢，說他是畜生都是這個詞的大不敬！哼！」
　　「怎麼，他現在怎麼樣！」又被阿華打了嗎……何初陽的心一陣悸動……
　　「能怎麼樣，你能代他受罪嗎，這次只是傷了氣，我倒是想問你們兄弟想怎麼樣，那個是個腦袋不好，亂發脾氣的變態也就算了，你也好不到哪裡去，明知道一走，何家對小玉來說就變成了危險之地，何必還要問呢，反正就是墳場一座，小玉進來就是等死的。」小四瓜子卡吧卡吧闢地又磕個不停，聽得何初陽的眉頭壓得更低，聲音也不由提高了，「你不是他的保鏢嗎，怎麼照看他的！」
　　「我是他的保鏢，可我不是他的保姆。喜歡和你們兩個兄弟敘舊也是他的自由，如果哪天不呆在這裡了，不用他說話我都帶他走！嘿嘿，我不急，小玉有若是出了什麼好歹，我也有的是時間找你家弟弟加倍償還，所以，我一點都不著急!喝！」 這邊小四陰陽怪氣地掛斷了電話。
　　何初陽慢慢收起電話，開口吩咐保鏢取消一切行程，返回機場，無論是專機還是商業飛機，立刻回香港。
　　展玄忍住沒有回過頭，看著車子調了頭，向機場方向折回。肩膀被抱住，耳邊傳來男人溫柔的聲音：「你知道我……無論如何都必須回去……」
　　展玄點點頭，何初陽見笑著摸摸他的頭，說不要失望，下次還有機會來滑雪。
　　展玄又點點頭，何初陽不由地道：「真是乖孩子……」
　　乖孩子……
　　展玄心裡卻想著什麼時候能不乖一回該多好，心裡歎了一口氣……
　　……
　　小四掛上電話，看著眼前電影裡的殺戮與血腥，最終整個屏幕變得模糊不清了，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心思，於是關上電視上了三樓。推開小玉房間的門，見小玉還是緊閉著雙眼，面色比打完擂台還要蒼白。這回可不抵以前受傷，以前是傷得是身體，可這回——
　　小四坐在矮桌上看著小玉，異族的想法作為人類的他還是很難理解，並不是說異族不能夠快意愛恨情仇，恰好相反，異族是對此非常敏感，但是生性嗜血的他們對連反抗都做不到的弱小獵物是不屑一顧的，例如說是……人類。
　　「醒了嗎，還是不要動，也不要起來。我幫你運擬氣血脈絡。」小四見雲偷玉張開了眼睛，知道他還沒有明白過來自己出了什麼事，便撫起小玉的身體，一邊幫他順氣通脈，一邊帶著些嘲弄道：「消耗體力強迫身體再生能力延緩，你應該明白，內力的對抗比外力的破壞更大，這麼折騰自己，加在上心事重重，鬱結於心，最終傷氣吐血！」
　　原來是這樣啊，小玉慢慢閉上了眼睛，專心調息。
　　房間裡變得安靜下來，沒有人說話，小四終於還是先開口道：「向主人請求涉殺令吧！」
　　「不可以！咳咳咳咳……」
　　「不要再提氣，你不怕爆血管嗎！」小四喝道。
　　「對不起，我是無意的……小四，請不要告訴主人。」
　　「你該不會對何家的這兩個兄弟還抱有什麼血緣的幻想吧！」小四冷笑道。
　　「……」小玉沒有說話。
　　「？」——都說過了，他不明白異族人的想法嘛——不知沉默了多久，小四還是投降了似的道：
　　「OK，沒問題，我不告訴主人好了，喝，要是換了我是你，把何二少對你做的事全部報告給主人，你說主人會留下何家房上幾片瓦礫呢，墳頭幾棵草呢？」
　　只是給了主人玩遊戲的機會罷了，有了爭鬥的理由，主人可以拿來抵主母的口實，因為主母是個完全的人類……
　　這也是為什麼作為異族的他們必須忍受人類的另一個原因之一。
　　主母是人類。甚至可是說是神用來禁錮主人這頭野獸的牢籠。連帶著對他們的約束也會變得異常嚴格。而主人如果以自己被何家的人欺負這件事為由開殺戒，主母想必也無話可說。但是何家幾代人留下來的家世，毀於一旦。
　　「小四，異族的一舉一動對人類的影響太大，我會慎重考慮的，尤其來何家是我自己的選擇，這場鬧劇已經開始，我是很想在離開人世之前看完結果……所以，就這麼走下去吧。」就當做是我在人間這麼長時間的精彩謝幕，「況且，我也想數數自己這個混血身上，到底能有多少人類的細胞存在。」
　　「能有多少？依我說找不到半個人類的細胞吧，優勝劣汰，細胞選擇的最終結果當然只能是異族的血獲勝，這不是從受精卵就已經開始自然選擇的結果嗎?」小四每當想起這個，他就會渾身起雞皮疙瘩，非常原始的細胞擄奪，優秀的細胞攻擊弱小的細胞，甚至扼殺了它的生存權利，異族就這麼一天天張大，雖然知道微觀的東西是不可能看見的，但是看多了科幻電影的小四，還是形象地把這種微觀戰爭宏觀化，並豎起了汗毛。
　　雲偷玉並不知道小四的思緒已經飛上九霄之外，突然想起今天的日子，便道：「小四，幫我去一趟『野狼』迪吧，我前天晚上向金指老要過情報，今天該去他那裡領取，你幫我走一趟，交易條件是『大賽決戰的人類席位』一個！」
　　「啊，不會吧，你用這個來換啊！」小四驚叫道，但是看著雲偷玉沉默的表情，是因為牽扯到文勁的緣故吧……「沒辦法了，就讓那老頭佔點便宜……也希望消息值這個價值！你問他要了什麼消息？」
　　「我問得是——當年遺失的毒品聯絡圖在誰手裡！」雲偷玉轉過頭來看著小四，沉靜地道。

　　第六十二章 交易從未停止

　　「你把電話還給我！」文勁對著席盛怒目而視。
　　席盛上下拋弄著響個不停的手機，冷嘲道：「還給你！好讓那個小警察一遍又一遍給你發什麼肉麻的短信是嗎？！」
　　「他喜歡發短信是他的事情，你快把手機還給我，電話響了！還給我！」聽著手機一遍遍響著，知道是小玉在找他，文勁像只被惹急了的貓，上來就搶。
　　就在他的手碰到席盛的胳膊的時候，席盛迴旋腳跟閃過，拇指用力按下，電話被掐斷了。
　　文勁的身體像是凍結住了似的冰冷，席盛卻在此時冷笑著把手機拋到他的眼前，他下意識接住了，望著手掌裡已經沒了響聲的手機，腦海裡一片空白……
　　「真是好笑！居然說什麼『等你，即使等一輩子』，現在這種短信就算用來哄女孩子都不夠遜的，你趕快把號碼換了，別讓我再看見一條他發過來的短信！」席盛說著轉過身，重新端起飯碗，大口地吃著。
　　文勁看著斷了聲響的手機說不出半個字來，他默默地回撥了小玉的電話，鈴聲不斷地響著，卻沒有人接聽，是不是生氣了？想到這裡文勁心裡更加難受，手機裡的盲音也變成了他心跳的節奏，他現在只能期盼小玉和他通話，只求能讓他有機會說話……
　　突然，手機接通了，「小玉！」他趕緊叫道。但手機卻發出怪異地聲響，然後滋滋啦啦地發著雜音，難道小玉已經氣極到把電話摔了嗎？聽見剛才的怪聲好像是手機在地板上滾動的聲音……已經沒有空再想些有的沒的，如果失去這個機會，也許就沒有下次了。文勁打定主意，道：「小玉，你終於接電話了，聽我說，我昨天晚上不是想——」
　　他要辯解的是什麼呢，和小玉解釋他不是真正地想和展玄打kiss，因為他知道展玄只是和他鬧著玩而已，而他也抱著同樣遊戲的心態陪展玄做戲，或者和解釋在那之後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反過來親吻對他那不負責任的行為漠視的小玉，他能這樣回答嗎？
　　當然不能，如果他也認為自己做的是對的，何必現在覺得無顏面對小玉……也許以前的他覺得是無所謂的事情，到了小玉的面前，就會變得難以容忍了吧……所以，還要辯解嗎……
　　「……對不起……」
　　不該那樣隨意地親吻，尤其在和展玄做了同樣的事情之後……他知道，在小玉以往都掩藏著的好似一貫平靜的面容下，可以輕易發現牴觸展玄的情緒，雖然這個少年沒有和小玉有深一步的交情，更談不上什麼過節，但他還是希望小玉能夠明白，正是因為知道了這一點，他才會冒然地去親吻他，因為他知道小玉不喜歡展玄的原因。
　　所以在那一刻，他以為這樣做才能向小玉展現示在自己心中，和展玄做的事情也能夠和小玉同樣做，現在想想，真是做了蠢極了的事情！
　　「……小玉，你生氣了嗎？」
　　文勁沒有聽見小玉的聲音，他小聲地問道。仍然只有滋啦的干擾聲。
　　「是不是生我的氣了，為什麼不說話……為什麼不說話啊……你不要生氣了，都是我的錯，我道歉，我——」
　　『怎麼搞得，這麼沒有！你別以為吐兩口血就想我放過你，沒這麼容易！』
　　手機裡面傳來的另一個人的聲音，不是小玉的，這個聲音文勁當然聽過，也認得——是何初華，可是，為什麼給小玉打電話會聽見這個混蛋的聲音！還有，是不是他聽錯了，什麼吐血——
　　文勁焦急地呼叫著小玉的名字，手機傳來「嘀」的一聲後，連雜音都聽不見了。
　　真是該死，早沒有電，晚沒有電池，偏偏這個時候——文勁從口袋裡亂翻一通，找出備用電池，
　　重新裝上，撥出去就再也沒有人接聽了。
　　他媽的！文勁還不死心地想重撥，手機的短信聲音響起，文勁抬起頭來看見席盛的筷子停在半空，就沒等席盛回頭，他拉開門就跑，聽著席盛「通通通」追出來的腳步聲，大聲威脅他站住的喊聲，不敢回頭，拚命跑到街上，攔下一輛出租車——
　　「快開車，快點！」他一邊回頭望著漸進的席盛，一邊拍著司機的靠背。
　　「什麼開車，你給我下車，我不搭載麻煩！」司機見後面的席盛抄了路邊的折凳，凶神惡煞地趕過來，也急著催促文勁快下車。
　　「你要是再不開車，我身上帶得錢就不夠賠你的了，快點！」文勁眼見著席盛就到了後座的窗前，大叫道。
　　就在席盛拿著凳子砸破車窗的時候，司機也被嚇得踩下了油門，衝了出去。
　　文勁看著席盛凶囂的模樣遠去，好久才放鬆了緊張著的神經，看著落在身上的玻璃碎片，伸手拍掉，拿出錢，扔給了驚魂未定的司機
　　……此時的他好想哭出來……抽動著鼻子，嚥下去。
　　不到半個小時，就已經來到山腳，計程車緩緩朝著山上開去，天早就黑了，文勁只知道何家在山上，好在何家打得嚇人，他很容易就站在了大門外，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順利見到小玉……
　　當然他的這份擔心成真了，保鏢無論如何都沒有讓他進門。問起小玉怎麼樣，門外站崗的保鏢一問三不知，問起展玄，保鏢還算好心地告訴他今天出門了。文勁在門外站著捨不得離開，在鐵門
　　外從門縫裡望著遠處何公館的星點燈火……小玉或許就在其中一個窗戶裡……
　　頭埋在兩膝之間不知道在大門外蹲了多久，文勁已經開始昏昏入睡，突然聽見汽車的聲音漸進，鐵門嘩啦一聲打開，從裡面駛出一輛車來，蹲在拐彎處的文勁被車燈照得只能瞇著眼睛，好像是銀色的車子……
　　——是何初華的車！
　　文勁睡意頓失，趕緊站起身猛地攔在何初華的車前，車子停下了。
　　他繞到車窗，看著何初華陰沉的側臉，心想這傢伙好像心情不太好，但現在的他只能裝著沒有看見，只要能見小玉……
　　「我想見小玉……但你家的保鏢不讓我進，你應該能幫我這個忙，對嗎？」文勁低聲道。
　　「……」何初華的手搭在方向盤上，捏著香煙，在文勁忍不住想問他到底答不答應的時候，冷不防說道：「上車」
　　「啊？」
　　「你不是想見他嗎？」何初華轉過頭來刺笑道，「難道你不是在求我嗎？」
　　「……」
　　是要談條件……
　　可是這樣的機會……
　　文勁打開車門坐在副手座上，望著車子的前方。
　　「呵！這麼痛快，你有想過坐上來的是什麼結果嗎？」何初華不懷好意地曬笑著。
　　「我不是幼稚園偷溜出來的『小黃帽』，有什麼條件就說！」文勁平靜地道。（小黃帽：幼稚園的統一服裝，其中帽子是黃色，為示警的顏色）
　　「現在這麼有志氣，等會可別後悔！」何初華一踩油門，啟動汽車朝山腳飛馳而下。
　　文勁即使困上了安全帶，也覺得有些顛簸，他斜眼看了何初華一眼，男人嘴裡叼著煙，紅色的星點火光沒有什麼變化，也沒有白煙從鼻中噴出，看來燃燒著的香煙對男人的心情沒有任何幫助……真倒霉，正好碰見何初華心情不好，不知道這個瘋子又想出什麼點子折騰他……
　　該不會是——文勁猛得想站起來，卻被安全帶所制，跌坐回座位上。
　　「你該不會是現在就退縮了吧！」何初華沒有回頭，一隻手轉著方向盤，一隻手撐著車窗，冷笑道。
　　「你在說什麼笑話！」開什麼玩笑！文勁的拳頭緊緊地攥著……已經到了這一步了，怎麼可以後退！
　　「你只要記得明天早上讓我見到小玉就行！」文勁把頭扭向了窗外……不能後退啊，文勁，從很久很久以前，羞恥和自尊就已經丟失再也找不回來，除了自己的身體就也沒有可以交換的東西了……沒有了……
　　車子眼看著駛進銅鑼灣，越看路越眼熟，文勁的身體也越僵硬，快到「普利」俱樂部的門口的時候，他最後終於忍不住道：「換個地方，否者我會吐出來！」
　　何初華剛想譏諷他幾句，但看見文勁的臉上非常難看，心想今天下午也是玩著玩著，被吐了一身血沫，萬一等會又在做得正歡暢的時候吐得一身，心裡不由覺得厭惡，車頭一拐，偏離了通往「普利」俱樂部的大道。
　　「地點也隨你選了，我的慈善是不是該換取你應有的誠意？」何初華找個僻靜的地方把車子往海邊一停，走下車靠在車蓋旁。
　　「什麼誠意？」文勁平靜地等待著。
　　「後備箱裡面有玩具，自己把自己銬上啊！我們繼續曾經沒完成的遊戲啊！」何初華托著手肘，叼著煙，道。
　　被他猜中了——文勁心道。
　　「你要是不願意可以啊，要不我們照原路返回『普利』？！」何初華彈掉煙灰，看著默然不動的文勁，「或者你可以選擇離開，打車回家，就當從沒有見過我，更沒有求過我——」
　　選擇……
　　是沒有選擇的選擇……
　　文勁默然地走到後備箱前，打開，果然見到了一個小的工具盒，裡面放著各種性玩具。他手指像觸及了蟒蛇，縮了回來——
　　「別忘了先脫衣服啊！」何初華側轉過身，戲虐地用眼角看著文勁。
　　文勁只能顫抖著重新伸出手，慢慢拿起了皮質的鐐銬……

　　第六十三章 噩夢無邊際

　　看著文勁帶著鐐銬□地站在他的面前，何初華伸手摸了摸勒在少年脖子上的皮扣，慢悠悠地道：「這麼快就帶好了，果然猜的沒錯，你以前經常帶這東西是嗎？動作這麼熟練……」
　　「……」
　　文勁嘴角往上一挑，冷冷地說道：「那麼客人希望我扮演哪種類型，犯賤變態的狗還是軟弱掙扎的兔子？」
　　「倒是滿懂的嘛……奇怪，看起來你家世也不錯，怎麼淪落到玩這些東西……」何初華把嘴裡的煙捏在手上，文勁看了那個煙頭，原本因為寒冷而乍起的汗毛長得更開，腦海裡浮現出幾個帶著眼罩的男人，其中一個把煙頭狠狠按在幼童的□上，而當時同樣年幼的他就這麼看著……因為
　　帶著鐐銬的自己也無能為力……
　　「難道插男人P股就是比較自尊的做法嗎？在我看來，插男人的男人和被插的男人沒什麼區別，要比誰更變態更是不分輸贏！你的家世好像比我更好！」文勁反唇嗤笑。
　　「喝！你的嘴巴還是一樣的壞，不過我不介意，最起碼沒有和屍體上床的感覺！」何初華瞇起眼睛靠近文勁的臉，那模樣像是在數文勁臉上的毛孔，想著些什麼……
　　「可你的表情好像並不是對屍體沒有感覺。」就你現在這幅變態的表情誰信啊！文勁心道。
　　「你他媽的知道什麼！」何初華像是被踩著尾巴的似的，揪著文勁的頭髮拖到車尾，文勁帶著鐐銬當然跟不上何初華的動作，被他生拖在地上，石子摩擦得皮膚刺痛。
　　何初華從工具盒中摸出口球，半蹲下來勒在文勁的口中，一邊道：「就算我不介意你說話不好聽，但是我介意你說話太多了！」
　　「嗚∼」文勁已經可以感到被身體的有些地方被石子擦破了皮，但心裡也知道，這點傷只是小意思，也只是剛剛開始！
　　兩腿上的皮鎖和脖子上的皮扣掛在一起，被生生打開，撕裂在兩側。
　　「真可惜，天黑，看不見，如果在『普利』，至少有十幾面大鏡子可以讓你清楚地看著被男人玩的P股是怎麼樣的！」何初華說著把潤滑栓塞進文勁的□，這種含著催情劑的潤滑栓平時兩三顆就已經夠能讓人陷入瘋狂，何初華似乎一連塞了六顆。
　　即使沒有這麼多催情劑，他的身體照樣會為□綻開，毫不掩飾，只要有一點點□的挑逗，□就會期待被貫穿似的不停收縮，妓女都沒有這麼下賤的，文勁無望地閉上眼睛……
　　「還是你的反應」
　　他說得難道是——小玉！文勁從中驚醒過來，張大了眼睛，他第一次遇見小玉的時候，小玉不抵抗的任由人「雙色魚」擺弄。
　　想到這裡，文勁張大了眼睛，想示意何初華拿開口球好說話。卻不知此時帶著鐐銬的掙扎已經成為了何初華遊戲的樂趣。男人陰笑一聲，掌心裡的扳手往前猛地插送，少年的身體高高地彈起來，又重重地摔在地面上。身體痛苦地扭曲，冰涼的扳手變成了刑具，插到了□的最深處，劇烈的疼痛從□傳來，但痛苦還沒有退散，快感就此消彼漲地湧上，被藥物控制的身體忠實地屈伏著……疼痛不但沒有讓他的青芽萎靡，反而翹得更高，可憐地顫抖著……
　　「只要有東西插進來，不管是什麼，都會有快感，這是因為你比別人更變態還是因為比別人更□！」何初華彈了彈少年那高蹺著□，右手更是轉動著掌心的扳手。「啊啊……唔唔……」敏感地□不停地騷動著，突然緊緊咬住扳手，噴射出第一股熱液。
　　「哈，一個賤貨怎麼玩都沒反應，一個連被扳子捅兩下就射了！小子，算你倒霉，我買的玩具一直沒有機會用，這回給你好好享受！」何初華拿出羊皮的套子裹在少年應釋放一次而軟下來的青芽上，並將一枚跳蛋塞進了□。
　　「這裡這麼愛玩，可難滿足啊……」何初華打開了線頭上的控制開關，文勁只覺得那個跳蛋好像一邊嗡嗡地振動著，一邊應潤滑劑不斷往□的深處滑去。
　　「所以，玩得刺激其實你更喜歡對不對！」何初華拉開褲子拉鏈，掏出早已經發了硬的□，推開穴口，頂了進去……
　　「唔唔……啊……」口津順著唇角不斷流出，文勁被這舉動折磨得死去活來，跳蛋揉虐著脆弱的腸壁，而身前的青芽被束縛著，高高翹起卻不能再次得到釋放，血液開始倒流，□的身體與地面摩擦產生的疼痛已經被更多的痛覺掩蓋，寒冷的空氣也再也感覺不到，熾熱得像是要燃燒，整個身體都彷彿遁入冰與火同時存在的地獄……不但爬不上來而且分外眷戀……
　　「好久都沒玩這種花樣了，真舒服……」何初華一邊抽動著，把跳蛋頂向更深，一邊叫道，身下的少年因痛苦和快感緊繃著腸道，不停地收縮，都讓他得到了無比舒暢的快感。
　　海風陣陣吹過來，文勁的額頭上卻落著豆大的汗珠，不能□的痛苦越來越大，禁錮的手向下身摸去，何初華發現他試圖解開羊皮套的想法，便鬆開卡著少年窄胯的手，將少年的雙臂按在一邊。文勁已經被慾望折磨得難以忍受，他用力掙脫雙手，卻又被何初華按下，幾次下來，何初華被攪擾心裡頓時來了火，失去耐心，抓著文勁的頭髮，往地上狠狠撞去，文勁的頭偏向了一邊，手鬆了勁，一動也不動了。
　　此時的何初華哪管少年是死是活，不斷地在文勁的身上宣洩著，叫聲也越來越大，終於全部將白濁噴射出來後，才換了口氣，拍拍文勁的臉：「你他媽的不要也撞死，比你更死的人我也玩過！你他媽的給我——」
　　沒等何初華威脅完，突然腦袋後面頂了一個硬傢伙，他全身一僵，慢慢地把雙手舉起……
　　「你用不著緊張，我不是來打劫，也不是你的仇家，我是來帶這個孩子走的！」一個帶著沙啞的聲音響起……何初華聽得不是自己的仇家，放下心來，聽身後的人說話也並不像是要找他大麻煩的人，但是這個聲音好像耳熟……在哪裡聽過……
　　「是你！」就在何初華想出此人是誰時，腦袋被什麼東西砸了，頓時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那人一把將何初華扯到一邊，蹲在文勁的身邊，「小勁，小勁……對不起，我來晚了……你醒醒啊……」叫了兩遍，少年都沒有醒來，那人看著文勁身上的鐐銬，皺著眉找尋開口，心裡越急在黑暗裡就越找不到，最後放棄地脫下身上的外套，蓋在少年□的身體上，抱起少年，向路基上的一部車子走去……
　　車子啟動往市區駛去，路燈不停地往車後流動著，車開得有些快，文勁從顛簸中微微張開眼睛，發現自己在正在駕駛的車中，而那個駕駛的人的側臉
　　是李傑……
　　不是何初華嗎……
　　眩暈又一次襲來，文勁墜入黑暗中……
　　……
　　『唉呦！你他媽的敢咬！』
　　身體用鐵鏈被捆在屋頂的吊環上，頭髮被揪著，眼前帶著黑面罩的男人使勁地把他往腥臭的□上按……
　　『哈哈哈，我們的小蜜蜂是帶刺的，他嫌你的棒子不好吃哈』另外一個帶著黑面罩的精壯男人笑道。
　　『放P，哼哼，你說張這幅臉也出來混小太子，不如直接做男妓好了！』
　　『你知道什麼，聽說他是個有錢人家的少爺，看著細皮嫩肉的，連老闆都不捨的拿煙頭燙他呢！我倒是不懂了，我出來混是因為兩個老傢伙死的早，我沒錢上學，也沒心思上學，這有錢人家的少爺也出來混太子，真是他媽的犯賤！』
　　『嘿，連這個都不懂嗎？和其他有錢沒出玩的大少爺一樣啊，那人家只是出來找刺激的，不就是小太子嗎，又不是所有的小太子都會走黑道，只要玩夠了，拍起屁股，或者換條褲子，不還是做他的小少爺，哪能和我們這些人比，只有一條道走到黑，不走沒得吃，沒得玩！別閒扯了，快點把那個東西拿來，我們乘老闆不在好好玩玩那幾個都玩膩了，就這個還沒嘗著味道呢！』
　　『來了，來了，這可是好東西啊，老闆每次都只給這小子用呢，你看見他吃了以後那發騷的勁沒有，真是勾得我好幾天都找馬子瀉火呢！』
　　『廢話，沒見過我和你站在這裡幹什麼！……這東西什麼時候發作啊，是不是用少了！』
　　『你急什麼，剛餵進去，這東西可不能用多，我見老闆每次只用一點點，而且用多了會被老闆發現！』
　　『說的是……啊，看見沒有，他開始發騷了，朝我拋媚眼呢！』
　　『你神經啊，是瞪你！心裡想把你千刀萬剮呢！』
　　『死就死吧，連瞪人都這麼浪，來，讓叔叔好好疼疼你——』
　　『砰——』一聲槍響
　　『這麼想死，我就如你願！』
　　『老，老闆……』
　　『啊，沒關係，你不是想玩嗎？玩吧！』
　　『老闆饒命，老闆我再不敢了！』男人跪倒在地上，抱著來人的腿，哀求道。
　　『滾過去玩！』來人一腳跺在男人肩頭。那男人看了來人的臉，連滾帶爬地來到自己面前……滿對著自己，突然乾嘔出來……
　　『砰——』的又是一聲槍響
　　紅色的是血，白色的是腦漿，再次噴灑在自己的身上……
　　『寶貝啊，這個時候我才發現你這只幼蟲是只女王蜂，到底有多少蜜蜂為你死掉呢，好想看
　　看……』來人笑著摸著他的脖頸，伸出舌頭添掉他臉上的紅白之物，吻上自己的唇……
　　啊啊啊啊∼∼∼∼∼
　　文勁猛地驚醒過來，伏在床邊就將胃酸都吐出來……

　　第六十四章 相逢時刻

　　「小勁，小勁……」李傑趕快取出新的垃圾袋給文勁接著，又倒來一杯水，用手順著後背，安撫著文勁。
　　文勁的胃裡不停地翻轉，到了最後連胃酸都再也吐不出來，卻還是一陣陣作嘔，眼前好像又回到了那個時候，總覺得那兩個人的血水腦漿吐不完，也吐不淨……
　　「小勁，小勁，好些了嗎，喝口水……」李傑把水杯遞上。
　　文勁接過來，喝了一口沒等嚥下，又一陣噁心……連吐了好幾次才停下來，李傑見他吐得面色慘白，虛汗點點，唇邊的殘物竟然帶著些綠色，知道這回倒是連苦膽汁都吐出來了。心裡就更加難受。他將污物提出去，推開窗戶透進新鮮空氣，好容易將文勁安撫下來，放在床上。
　　「好好睡吧，我給你家裡打過報平安了。」李傑知道文勁的習慣，即使玩得再晚，也會給家裡去電話。
　　文勁不說話，只是怔怔地看著他，看不出任何表情來。
　　李傑知道，文勁如果想出聲會說什麼話或者根本不願意和他說話……他輕輕地抱住少年，道：「我不會再問什麼，或者辯解什麼，我只希望你能在我這裡睡得安穩些……等你稍微好些，想離開什麼時候都可以……」
　　可以不做噩夢的床，到底對自己有多重要，現在的文勁非常清楚，他不知道李傑的床不能讓他睡得安穩，至少此時不太可能。
　　但也明白，如果不睡……
　　因為逃避噩夢而不去睡……
　　如果這樣的話……
　　總有一天會精神崩潰……
　　夢魘裡的惡魔不正是想看到自己這一點嗎？
　　能現在還能躺在床上睡覺，不是因為他生得更漂亮，不是因為他家裡更有錢，只是因為他從未放棄過希望……只要他還能夠呼吸，他的眼睛裡就沒有失去過生命力……選則生存下來還是放棄，是需要有勇氣的事情……
　　不是說沒有想過放棄，而是每當不知不覺地走過來時，發現已經錯過了放棄的機會……他也會抱怨上帝，而走過來時都發現會有人向他伸出手……
　　如果自己沒有抓住希望，就只有毀滅一條路可以走下去……
　　他知道自己必須抓住……但是，不知道的卻是毅力到底還能夠支持多久……總有他疲憊的時候，沒辦法再次站起來，或許是很久以後，或許……就在明天……
　　李傑看著文勁合上雙眼，並沒有因此而鬆口氣，分手之前，少年的臉上帶著紅潤的色澤，即使有時會對著些很普通的東西例如某個電視劇，鬧鐘，蛋糕等等發愣，臉上的表情至少會鮮活得像個人，現在……雙眼帶著黑眼圈，有些深陷，臉上的肉也沒有了，更談不上什麼神采……這些天少年都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呢……
　　頹廢的？糜爛的？不知節制的？
　　光是總出現在少年身邊，總是摟著少年，時常調情的那個小混混，他都看在眼裡，又或者今天的何家二少爺，隔得太遠看不太清楚，如果不是厚著臉望了一眼，少年可能會被那個變態折磨死掉，他把少年帶回家，放在床上看清楚後，心裡又氣又急，世界上怎麼會有何初華這麼變態的人，上次把少年額頭砸破，這回，他的枕頭被蹭成紅色才發現這次換成了後腦。在少年緊閉著雙眼的時候，他就滿心憤怒只想等醒過來的時候好好問問少年，為什麼這麼作踐自己，可等真正醒來的時候，他不敢問出口，也無法問出口……
　　只能默默地處理掉文勁身上大大小小的破皮擦傷，用酒精把淤青揉捏化開，最要緊的是□的撕裂，裡面居然還帶著個仍然振動著的跳蛋。
　　他咬牙把跳蛋拉住來，和著血的□順著股縫流下……
　　這難道就是他的報應嗎？如果當初不理會那張光碟，如果不為無謂的自尊所蒙蔽，現在他和文勁兩個人會好好地在澳洲的沙灘上曬太陽，過平靜的生活。現在，現在……看著這樣的文勁，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流了下來，他不敢再問文勁要不要再和他一起，因為不用問也知道了結果，現在看著文勁悲傷，痛苦，掙扎，墮落，他也只能在旁邊看著，心裡再難過，也沒有了資格再說話……保護……更不要再提……
　　「小勁，我什麼都不問了，可不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
　　即使知道這個機會不會再有，他還是……
　　淚水沾濕了少年的頸子，彎彎曲曲爬過肌膚落枕頭上……
　　……
　　糟了！睡著了！
　　李傑張開眼睛，看見旁邊的文勁不見了，嚇得他「騰」地就爬起來，衝出臥室的門，想要出門尋找的時候，聽見浴室傳出「嘩啦啦」的一聲。
　　他幾步跨進浴室，卻見文勁皺著眉頭站在蓬頭底下，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地站著……
　　「小勁，小勁，不要這麼沖澡，傷口會發炎的，小勁……」
　　「你他媽的少來說教，我不會尋死的，我說讓你救我了嗎，你這混蛋知不知道錯過這一次，下回我再找姓何的時候要付出什麼！」
　　「那就不要找他了，你和那個小混混在一起已經夠——為什麼……小勁，我現在不求怎樣，只求你能過的好些，能對自己好些！」
　　文勁盯著李傑，臉上的水擋住了眼前的男人……「我好不好和你沒關係，你知道我是什麼東西，現在返回來可憐我嗎——告訴你，我不需要，我再也不需要了！」
　　「我不是在可憐你，我愛你！」李傑的雙手抓著文勁的雙肩急聲辯道——
　　「愛我？」文勁像是聽了不明白的話……
　　「對，不是喜歡，是愛……」李傑將文勁抱在懷裡……
　　「愛，你們都說愛我，可我為什麼每次都會覺得不如不愛……我快十六歲了，再有五個月零八天，是我錯了，從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只看了我兩眼，只這樣就判定了我不該存在這個世界，精確而毫不留情的判斷……我甚至把我們重新相遇，把你對我說的那些話當作我重生在這個世上的釋放令，我以為你重新給我了就一切都可以結束……你知道我曾經有多期待十六歲的生日嗎……
　　可是……」
　　眼淚又落了下來，面對這個男人，他總是不知不覺地就掉下眼淚，熱水雖然掩飾了他的淚水，但透濕的身體卻比以往更加狼狽……
　　「小勁……」李傑將懷裡的少年抱得更緊，痛苦煎熬著，他總是少年說得第一次見面，說曾經遺棄過，他至今未曾記起，總是以為那只是小孩子的彆扭，可現在他不敢想也不敢問，隱約地懼怕著，怕知道真相後更難以原諒自己……也會有更大的隔閡，他不想變成這樣……
　　「小勁……小勁……」他不知道該怎樣把自己的愛和愧疚傳達給懷裡的少年，一句句喊著文勁的名字，親吻他的臉頰，唇角，少年不但沒有拒絕，而且回應著，這是不是意味著他們對這份感情的祭奠……
　　「不，不要這樣，小勁，我不想失去你，我想抱你，每天都想，但現在不行，我不想永遠失去你，不想你把這個當作結束！」李傑一把推開文勁，「你怎麼懲罰我都好，不要拿這個！」
　　「拿你就他媽的像個男人一回，和我說再見！」淚水已經模糊得再也看不見男人的臉……
　　「我他媽的本來就不像男人，活了二十八年從來沒有像過！」李傑大聲地道，「所以我不
　　會說再見，這一次死都不會！」
　　明明愛得這麼痛苦，卻還要糾纏，文勁捂著臉靠在冰冷的牆壁上……
　　升起的霧氣將兩人浸濕的人團團籠罩在一起，嘩啦的水聲因沉靜而變得越來越清晰……
　　……
　　清晨天還沒有亮，李傑就帶著文勁朝著山頂的何家駛去。
　　副座上的少年什麼也沒有承諾，但是暫時已經足夠了……現在可以坐在他的車上，讓他有機會這麼看著，要比一個多月來只能偷偷地跟著少年，遠遠望著強得多。
　　李傑的嘴角終於露出一絲笑容，加大油門朝著目的地駛去。
　　站在何家的門外，文勁的身邊這次有了成年人，保鏢的態度比昨天好些，但告訴李傑和文勁，雲少爺病了，不能見客。
　　文勁一聽小玉病了，心裡更是焦急，想立刻見到同伴。李傑於是上前，請保鏢要求和何家的大少爺說幾句話。就他所知，這位何大少爺無論是在面相還是行為舉止上都能讓人覺得是那種通情達理的人。所以，當李傑說起文勁想要見見小玉，這樣有助於病人的心情時，何家大少爺讓保鏢將兩個人領進門來。
　　展玄聽見文勁來了，連忙跑下樓，知道文勁為進不了何家的大門而苦惱，便為昨天沒有開機道歉，同時埋怨文勁不再撥幾回。
　　文勁笑著解釋其實不想來打擾何家，只是最近和小玉都沒有見面，想看望一下朋友。
　　「他知道你來一定很高興，我帶你上去吧……」何初陽打斷了兩個人的聊天，帶著文勁上了三樓。小玉自他從德國回來，精神都不是很好，總在昏昏沉沉地睡著，或許文勁的到來能對小玉的病情好些。
　　推開房門，小玉還是像以前一樣，把身體蜷縮在被子裡，半張小臉露在外面……
　　「我想在這裡陪著他……」文勁回頭給何初陽笑笑。
　　何初陽點點頭，關上了門。只留下文勁一個人。
　　屋子裡的光線還是有些暗，文勁看不清小玉的面色究竟怎麼樣，但是心裡還是會難過。以前小玉也有過臉色蒼白，身體虛弱得像是要被風吹到的時候，可沒有哪一次是站不起來的，而到了何家不過半個月，就病倒了……這是他的錯，為什麼當初會同意小玉搬家呢？他從來不認為豪門是活著的人的樂園，小玉在這裡怎麼可能快樂……
　　他輕輕走到小玉身邊，脫掉外套，在小玉的身邊躺下來，時間彷彿回到了以前，和那時候一樣……
　　「這一回，我沒有讓小玄幫忙，是真的……所以，不要再生氣了……」
　　握住了小玉的手……文勁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能不能感受到小玉的夢呢……

　　第六十五章 用親吻來道歉

　　又回到那時候了……
　　雲偷玉張開眼睛，看見文勁側睡的臉，手心被攥著，往文勁身邊靠了靠……
　　見到你真好……
　　「我也覺得是……」文勁原本閉著的眼睛張開了，嘴角露出了笑容，看著許久沒有見到的臉，心裡平靜許多，「原想著拉著手會感知到你的夢，看來我有些犯傻了，什麼也沒夢見。雖然更期待能做個好夢，但這樣已經很滿足了……」
　　「……是啊……」小玉笑著應道。
　　沒有夢，當然沒有。夢魔是不敢靠近自己的，如果他真的在睡著的時候看見了什麼，那只能是將要發生的事情，基本可以稱之為「預知」，而就異族而言，意味著「警告」！這並不是什麼好的預兆。
　　「要不要再睡會，這個時候還早……」文勁眨眨眼睛，絲毫不管太陽升到幾尺竿頭。
　　「好哇！」小勁這些日子沒有睡好覺吧，如果僅僅滿足於不做夢，那一定是夢裡有不想見到的東西，雲偷玉又往文勁身邊靠了靠，閉上了雙眼。
　　即使是笑著，小玉的臉色還是蒼白沒有血色，不知道生了什麼病，看起來好像命如游絲，隨時都會離開這個世界，安靜地，不留下痕跡……從第一次見面就覺得小玉的存在感實在太弱……他伸出手抱住了雲偷玉，這樣才能感覺到真實……
　　何初陽等人在樓下等了很久，都不見文勁下來，便接口走上來，輕輕推開小玉的房門，只見床上睡著兩個少年，曲頸相偎在一起，畫面很漂亮，卻莫名地不知道為什麼會帶著點點的傷感。看著小玉緊拉著文勁的手，含著微笑的臉，他呆看了半天，手有些顫抖，不知覺地就皺起了眉心……
　　房門被另一隻手關上了，何初陽轉過身來，展玄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旁邊……
　　「不要再看了，只不過是躺在真一的旁邊而已，你昨天從回來到清晨，不是一直躺在他的身邊嗎？何必在偶爾才上門的小勁。」展玄一邊往樓下走一邊道。
　　「我還以為我是特殊的……看來……」何初陽微笑著摸了摸下巴。
　　「看來你還要更努力些……要不然……說實在的，我有的時候會突然想看看你落敗的時候是什麼模樣……」展玄最後一句自言自語在男人看來好像一個笑話，何初陽笑著的表情像是在說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展玄低下頭不再說話。
　　沒過十幾分鐘，突然一陣手機音樂的聲音響起，文勁不耐坐起來，這是他的手機鈴聲，他從外套的衣兜裡面拿出電話，見是席盛，便把手機撂倒一邊，不理會。於是電話一遍又一遍地催命似的
　　打過來，文勁被吵得忍不住關了機。轉頭見小玉也醒了過來，於是抱歉地撓撓頭。
　　幾日來不曾見面的兩個人就這麼躺著，開始聊起天來，各自說著各自的生活，如果不是文勁的消瘦，小玉的虛弱露了底，從這些話中還以為對方真的過的不錯。然後說得更是靠普的談論最近的電影，衣服，以及還有半個月的假期，該怎麼盡情地利用最後這段自由時間。總之，那天的事情好像從沒有發生過，被刻意地忽略了……
　　兩個人說了很長時間，何初陽敲門進來。他走上前朝著文勁點頭示意問好，然後摸著小玉的發，柔聲道：「都下午了，我請大家出去吃下午茶。」
　　說到這裡，文勁的肚子頓時覺得飢腸轆轆，抬頭見雲偷玉笑著看他，知道自己的心思被同伴識穿了，立刻兩腮發燒。
　　「嗯，我也餓了……」小玉笑道。
　　聽完這話，文勁覺得小玉更是在笑話他，頭低得更深了，果然，同伴發出一連串的笑聲，讓他狠狠地刮了小玉一眼，道：「我樓下等你，快點下來！」說完，站起來，拿著外套跑出門。
　　「呵呵呵呵……」雲偷玉看著同伴害羞的模樣，笑聲更大了。
　　「你的嘴唇笑起來也很好看……」何初陽不耐煩似的捏過小玉的下巴，面向著他，小玉的笑容停止了……
　　「你什麼時候也能對我這麼笑呢！」 何初陽望著小玉的眼睛，並不期待小玉能夠回答他的問題，下一刻，他就吻上了小玉的唇……
　　「咯咯」
　　喉結吞吸著口津……
　　他的舌掃過雲偷玉的上顎，挑逗著有些涼意的舌尖，雙手將少年圈在懷裡，不讓逃走半分，手上下撫摸著綢緞的睡衣，並向裡面滑過去……
　　吻了許久，何初陽終於鬆開了小玉，深吸一口氣，道：「我……不會這種時候抱你……你的身體還沒有恢復，儘管我很想要你，我知道你心裡還沒有我的位置，何初陽把雲偷玉的睡衣前襟拉好，望著小玉的眼睛，不容搪塞地道，「但我會等……無論是等你的身體，還是……你的心……」最後，他輕輕啄了小玉的唇角，才將衣物拿出來，給小玉一件又一件的穿上，最後拿來鞋子。
　　「從開始見面就覺得你的四肢非常美，無論是手腕還是腳踝，都細緻得像是白玉雕出來的……」何初陽用拇指撫摩著小玉的腳踝，慢慢放在唇邊，印下唇印……雲偷玉像觸了電般想要縮回，卻被何初陽早就預料到似的緊緊捏住，微笑地道：「用不著害羞，這有什麼關係，我很喜歡啊……」
　　小玉蒼白的臉上泛起紅暈來，他低下了頭，何初陽悶聲笑了出來……「見你有了精神，我就放心了，看來有朋友來，換換心情是好事……不過，小玄和你的朋友也差不多，為什麼看起來你不喜歡他……其實他是個好孩子……」
　　雲偷玉看著何初陽好一會，突然笑了，「我知道了，我可以試試看，試著和他相處……但是下回好嗎……」
　　「咳咳，我不是……呵，算我敗了」何初陽有些不要意思地道，「你居然連個性也和這樣的外表相符，我都錯亂了，總是回想，你的年齡真的和我差不多嗎？有時候和小玄完全一樣的孩子氣，如果是這樣，多出來的這幾年算是虛長了吧！」
　　「什麼啊，無論如何，我先出生是事實，絕對的事實！」雲偷玉瞪著眼睛嘟囔道。
　　「呵呵呵呵……可是一點都沒有說服力啊……」何初陽一把抱起雲偷玉往外走去。
　　到了酒樓的門口，李傑推辭了何初陽的邀請，拉著文勁到一邊說在路邊的茶座等他。
　　何家是黑道，這是全香港都知道的事情，雖然李傑此時已經不再是警察，但如果和何家的決策人何初陽吃頓飯而被記者抓住，對李傑那位父親和哥哥都不是什麼正面的好事情，敵對陣營更會以輿論當炒作，鬧得沸沸揚揚，所以這頓飯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吃的。
　　當然這點何初陽也明白，於是客氣了一下便帶著兩個少年進了酒樓。
　　如果是文勁，寧願去西餐廳和小玉消耗單獨的時間，但偶爾有人願意到這麼頂級的海鮮酒樓請他們吃燕窩也不錯。
　　吃到一半的時候，何初陽出去了，包間裡只剩下文勁和小玉兩個人。兩個人談得很愉快。一個話題結束又一個話題。終於，文勁覺得他能找得到的話題都說完了的時候，才真正感受到這幾天和小玉接觸得太少，沒有接觸才會沒有共同的話題。沉靜讓他很不自在，他抬頭看了看小玉，見對方正望著他……
　　「……蛋糕……我做的……不過已經放在冰箱裡好些天了，你要不要吃。」
　　「……要吃，是你剛才一直拿著的盒子嗎？」
　　雲偷玉點點頭，拿出放蛋糕的盒子。文勁欣喜地抱過來，打開聞聞，好香啊，他吃了兩口，又吃了兩口，「真好吃啊小玉，你做的和蛋糕和我在法國吃的沒有差別啊……」
　　雲偷玉笑了笑，「喜歡就好……」
　　「對不起啊……」文勁此時突然覺得能夠說的出口了，道歉這樣的話……「那天的事情，我不該做那種羞辱你的事情……」
　　「沒關係，已經過去了……」雲偷玉輕聲道。
　　「不，可我想解釋給你聽，我知道我對接吻或者和誰上床比較隨意，但是，我從沒有覺得小玉是可以隨意的人，相反，我很珍惜小玉你……所以當你從我身邊走過的時候，才會想用吻來抓住你……卻越弄越糟糕——你明白我想說……的意思嗎？」文勁說完，小心地望著小玉……
　　「我明白……」
　　真的明白嗎，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說得不夠明白……文勁看著溫柔地看著他的小玉，脫口而出道，「讓我吻你吧。」
　　「好……」雲偷玉還是微笑著看著他。
　　文勁吻上了小玉的唇，這一次不帶任何的奇怪念頭，不會因為羞愧而感到後悔，真正的吻……
　　「你們吃完了嗎？」何初陽突然走了進來，看見兩個人的親吻頓了一下。而文勁慢慢放開了雲偷玉，朝著小玉擠了眼睛，坐直了身體。
　　「唉∼這怎麼可以，小玉可是我的寶貝，怎麼能讓你隨便亂親！」何初陽從背後摟住小玉的脖子，笑著道。
　　這個男人——文勁盯著何初陽心裡不知道為什麼莫名發毛，這句話聽似隨和，更像是一句玩笑話，可刺骨的冰冷卻源源不斷地從男人的眼眸裡滲出來……讓他不寒而慄。
　　「小勁，小勁！」
　　文勁被小玉呼叫的聲音喚會現實，他連忙掩飾道，「哦，這家酒樓做的鮑魚粥不錯，能不能再打包一碗。」那個人在茶座說不定什麼也沒吃……
　　何初陽很爽快地答應了，文勁拿出手機，打開了電源，準備給李傑打個電話，卻接收到很多未接電話的信息通知，另外多了一條短信，不用猜也是席盛發來的。文勁考慮了一下，還是打開了……他的臉色瞬間變了，短信上寫著：
　　阿龍死了……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2-21 19:49

　　第六十六章 對你的愛無法解釋

　　阿龍死了——
　　怎麼會突然——
　　文勁收起手機，轉身看看小玉。
　　雲偷玉微微一笑，道：「你去吧，記得給我打電話啊……」
　　「嗯！」若是沒有人在旁邊，文勁又想說你真善解人意之類的話，他此時只能用眼神表達，和小玉輕輕抱了一下，轉身離開了。
　　「不要再看了，人已經走了……」何初陽捏捏小玉的臉蛋，「你很喜歡他嗎？這個叫文勁的孩子？」
　　「嗯，他是我的朋友，非常，非常好的朋友……」雲偷玉走到窗戶邊，看著文勁向街角的茶吧走去的背影，點點微笑著道。
　　非常好的……嗎？何初陽的眼睛瞇起……
　　……
　　文勁走到茶吧，看見李傑，坐在他的對面，道：「我要去這個地方，載我去吧。」文勁說的地方是薛思龍的家，距離席盛發信息的時間已經過了十個小時，薛思龍的家庭並不富裕，所以家裡人只能在家裡辦暫時的靈堂。
　　「好……」李傑聽見地址是靠近新界的老式的住宅區，他站起身來，說聲「走吧」就先走出去。
　　不問緣由的李傑答應得這麼快，讓文勁愣了一下，看看手裡的鮑魚粥，跟上前去。
　　兩個人在車裡坐好，李傑綁上安全帶，插上鑰匙，正要啟動，眼前卻多了一個方便袋。
　　文勁並沒有看他，頓了頓，道：「給你……」
　　李傑看著還冒著熱氣的粥，高興地接過來，看一眼文勁，吃一口。
　　文勁終於被他發燙的眼神看得不自在，惡狠狠地道：「是搭你車的報酬，沒別的意思！」
　　李傑手停在半空中停了一下，他有些難過地看了粥一眼，只是報酬嗎？
　　「我知道你是怕我餓了，我知道……」李傑說著，不再看文勁，低著頭大口大口吃起來。
　　如果愛一個人能清楚地考慮到對方為自己做了多少，其結果應該是很快樂的，可現在，他只能回味說出後的苦澀。
　　要回到從前，好難……
　　李傑開著車來到文勁想要找的地方，文勁讓他在附近停車，走出車外，往薛思龍的樓口望了望，見到有悼念的同學從樓口出來，便上去拽住一個打聽後，才知道阿龍出車禍死的。
　　他轉回到車子跟前，對李傑說想上去悼念一下朋友，李傑點點頭，他便上去了。
　　李傑在樓下轉悠，等了一會，看見街對面走過來一個人，好像是那個總是和文勁在一起的小混混，見席盛進了文勁進入的那個樓道，他心裡有些放心不下，更在後面上了樓。
　　其實要找哪家辦喪事很簡單，但是李傑還是留意了席盛所乘電梯的停靠樓層，才從安全梯那裡爬上去。還好，在七樓。
　　屋子裡被簡單地設置成靈堂，穿黑衣的人們在對著的亡者的家屬，只是一個憔悴的胖女人，嗚嗚地哽咽著。李傑一眼看見了牆角站著的文勁，和席盛正橫眉立對，礙於靈堂這種肅靜的地方，席盛扯著文勁的胳膊，而文勁不耐煩地甩開他的糾纏，兩個人在低聲地爭辯什麼……
　　李傑想幫文勁也不能進，因為一但三人吵起來，對生人亡者都是不敬，他隨意地望了一眼放在四角方桌上，掛著白色挽紗的八寸相框，一個尖聯小眼睛，梳著平頭的十六七歲的男孩子的照片嵌在鏡框裡面。
　　這個少年……為什麼他會覺得非常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而且非常的深刻……
　　正想著。突然眼前出現一個人影，剛才還在靈堂裡面的席盛已經強拉著文勁出來，撞見了靠在門邊的李傑。席盛回過頭，瞥了一眼文勁，若有深意地冷笑兩聲，文勁的臉別向了一邊……
　　文勁知道席盛在嘲笑他什麼，笑他完全忘記了對李傑曾經對他做的種種，無論是三年前還是現在，笑他還是和這個沒用的，懦弱的小警察糾纏在一起。可是——文勁轉過頭來望了一眼席盛——這個人不明白，他之所以還和他在一起，也是原諒了他，就和李傑一樣……阿盛可能不明白，他雖然只是偷聽了一通席盛的電話，但是他已經猜到了……很多事情……現在，他還呆在阿盛身邊，是因為他還捨棄不掉阿盛曾對他的溫柔……而這點也同樣和李傑相似……
　　席盛拉著文勁就走，他太清楚文勁性格上的致命弱點，比起美好，人總是容易記得仇恨，而文勁恰恰相反，總是期待美好的東西，也總是原諒，這聽起來就像是不合時代，不合年齡的天真。
　　曾經那個人在電話裡讚美文勁，說是天使和惡魔集於一身的孩子，當時席盛以為這指的是文勁那像瓷娃娃一樣的容貌和打架時候的囂張，後來席盛才明白那個人說得是文勁性格中包含的潔白和黑暗。
　　疾步走出薛思龍所住的樓口，席盛拉著文勁想快步走到街對面，隨意望了一眼文勁，卻發現少年的眼神偷偷從眼神從身後轉到一邊，席盛頓時來了火，猛地轉過頭，一把揪起從身後疾步跟上來的李傑，凶狠地道：「膽小的臭警察，你到底要跟到什麼時候！」
　　李傑的身高還是稍微高些，他看了文勁一眼，見少年的眼神閃爍著，躲開了他的目光，他冷冷地拍開席盛的手，「我暫且不追究你辱罵我什麼，小勁可以選擇任何能帶給他幸福的人，但是我不希望是你這樣的小混混！」
　　「哈哈哈……我這樣的小混混，我這樣的小混混怎麼了，對，沒錯，我是小混混，可我做的也是小混混的事！你雖然是個警察，可只是外表是警察，骨子裡卻是個膽小懦弱的老鼠，要不然也不會扔下小勁——」
　　「盛哥——」文勁打斷了他的話，冷冷看了李傑一眼，然後往席盛身上靠了靠，「我們走吧！」
　　席盛見文勁阻止了他，也就冷笑了兩聲。
　　這個小混混也知道他和小勁曾經見過的事情嗎，少年說過的曾經的恩怨，就在兩年前……可是被席盛威脅，一副你做的事情自己都不知道的模樣讓他心裡憤然冒火，「小勁！你不要攔著，我倒是要聽聽看他要說什麼！」
　　「說什麼，是啊，說什麼？我不會告訴你，否則小勁不高興……」席盛陰陽怪氣地嘲笑道，「不過，你到阿龍的靈前來是不是很懷念他啊，當警察連槍都——」
　　「你有完沒完！不走我走！」文勁瞪了席盛一眼，快步向街對面走去。
　　「哈，算你走運，但是小警察，你聽好了，我知道你的家世，如果再接近小勁，就別怪我用油漆警告他們！」席盛意料之中地看到李傑臉色變了好幾遍，冷哼一聲，跑過了街，追上文勁。
　　「好了好了，我沒有說什麼，你維護他脆弱得不堪一擊的心，這份心意我能理解，所以我什麼沒有說出來啊……」席盛過來討好似的拉住文勁的胳膊，被文勁冷冷瞪了一眼，甩掉！
　　席盛沒有生氣，又拉住文勁的手臂，笑著，但這回文勁甩了兩回都沒有甩開，看著少年瞪著他的眼睛，席盛終於忍不住生冷地道，「你不必用看見蟑螂一樣的眼神看著我，如果他當初有那麼一點當人性，也不會被我抓到把柄，你不想傷他的自尊——呵！雖然我不知道像他這種小警察還有沒有自尊可言——我可以不點破不過，讓他蒙著眼睛活在自己選擇後的可憐的記憶裡面逍遙自在，但是——」席盛手腕的力氣加了三分，文勁忍著痛沒有說話，他像是被蛇盯住的青蛙，一動都不能動，「但是——你最好眼睛放亮一點，不要太過分！我也不想把事情鬧大，更不要逼我做不想做的事。」
　　「你不要把他的家人扯進來，他不像你我！他是正常人！」把事情鬧大，文勁立刻明白席盛想做什麼，李傑的家世他非常清楚。
　　「正常人，正常人會喜歡男人？好啊，他是正常人，他有父母親人，他要臉面，你也有家人，但你卻可以非常瀟灑地和母親一起到國外生活，我呢，我什麼都沒有，所以我不是正常人是嗎？！」席盛的表情扭曲了，文勁知道自己的話無意間傷害了他，有些歉意地避開了頭。
　　「搞清楚，就算以前和你上床的男人有多少，但從現在開始，我才是你的男人！你最好記著！」席盛狠狠地道。
　　文勁低下頭不再說話，席盛已經感覺到少年緊繃著的肌肉的鬆懈，他這才鬆開文勁的胳膊，摟著文勁的腰，回頭遠望了一眼站在原地一直看著他兩個背影的李傑，快意從心底升起，撇撇嘴，向前走去……
　　兩個人一路上都再也沒有說話，回到原本屬於小玉，現在卻由他們二人住著的房子。席盛到廚房倒水喝，並找出鍋子燒水泡麵，問文勁要不要吃，卻沒有聽見回答，他探頭看了一眼，只見少年坐在被褥上，靠著靠枕，呆呆地看著窗外的景物。他低哼一聲，轉回頭繼續做自己的泡麵。
　　天色漸漸變暗，外面的景物開始變得模糊，席盛從廚房吃完麵出來的時候，文勁還是那個姿勢坐
　　著，只能看見人形，看不清表情……
　　席盛走上前，再一次將文勁抱在懷裡，「寶貝，天黑了，看見了嗎……但是比這更黑的日子你不是也見過了嗎，想起來了嗎，你每天飽受著迷幻藥的煎熬，求我給你弄些藥來吃……求我給你一刀結束生命……求我用□緩解你的痛苦，每天我們都抱在一起，只要醒著就會□，你把我當作這個世界唯一的寄托，難道你忘了嗎……」席盛感覺到了懷裡少年的顫抖，往他懷裡緊靠過來，他的心裡湧起一陣安慰，低下頭將臉埋在少年的脖子裡，雙手收緊，「小勁……什麼都沒有變，我們還是兩個人，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只有我們兩個一起抱著，才能不再孤獨……小勁，忘掉那個警察吧……」
　　窗外還有濛濛的亮，但文勁的眼前卻只有黑色，看不清眼前的一切東西，只有身後的體溫是真實的，他伸手抱住了席盛的頸子，摸索著，找尋記憶裡熟識的溫度……並將席盛摟得更緊……
　　小勁……席盛也緊緊抱住了懷裡的人，如果說他對這個無情的世界還有一點點不捨和眷戀，如果說他作為人還有一點點人性和軟弱，只能是懷裡的少年……他嫉妒著的，渴望著並深深愛著的少年……

　　第六十七章 丟槍事件的當事人

　　李傑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席盛跑過街，追上少年，繼續拉拉扯扯，最後，文勁還是被席盛摟在懷裡，就這樣被帶走了。
　　那個小混混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即使已經遠的看不清對方的眼神，李傑還是深深地感覺到了屈辱，而文勁在那個小混混的臂膀裡，始終沒有回頭……
　　他恍恍惚惚地開著車回到家，路上闖了兩次紅燈，差點出車禍……文勁又一次被帶走了，他依然和以前一樣無能為力。
　　席盛的每一句話說的都如針扎一樣刺透他的心底，尤其是「手槍」兩個字。
　　這個是他一直隱瞞的事情。
　　沒有人知道，他的手槍不是像對父親說得那樣，在混亂中遺失了，實際上在那之前，出任務的的時候……手槍被偷了——
　　李傑回到家，倒了一杯紅酒走到臥室，坐在床邊，咕咚咕咚地喝完，撲通地一聲倒在床上，合上眼睛……
　　算起來快三年了，他經過女友的鼓勵和父親的幫忙從刑事記錄課調到O記。一直平靜不變的案頭變成了天天出勤的前沿職務。剛開始的大半個月都沒有什麼重要行動，無非是阻止黑社會街頭鬥毆，幫派尋仇，調查大小頭目最近的活動走向……等等。
　　而在九月的二十八日那天，他們得到線報，說是發現三輛被盜牌的麵包車，還有十來個小混混像是在找什麼人，觀察什麼環境，那種模樣很像是要打哪座銀樓的主意。
　　他們立刻出發趕到附近，大家分散各自掩護，因為都穿的是便衣，只要隨便一點，眼神和善點，完全可以藏得住。而他則被當時的組長吩咐和帶他的師兄兩個人假裝坐在小店外面吃餛飩麵。
　　經過這麼多天的出勤，今天算是件大事件，做得好的話，可以將一場打劫案防範於未然。但是出門前聽師兄說，這種情況下要小心一點，因為真要是打金銀首飾的主意的歹徒，那都是不要命的，各項準備工作要做好，什麼要隨時並且迅速掏出槍來警告犯人，而且同時拿出警徽告訴對方自己的身份，又或者單手拿出手拷銬住犯人並且宣佈犯人的權利。想到這裡，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後褲兜裡面的警徽，並拍了拍腰上的手槍，稍微放下心來。抬頭見對面的師兄正看著他，顯然在笑他生嫩，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笑，低頭一邊吃著碗裡面的餛飩麵，一邊往四周警覺地望著……
　　沒等他把餛飩麵吃完，耳朵裡面的接收器傳來組長的聲音，說根據線報，對方朝深水涉方向移動，讓他們立刻趕往。李傑放下碗坐車和師兄一起向集合地點駛去。
　　開出去兩條街，那位帶他的師兄就已經開始後悔為什麼不自己開車。李傑這菜鳥顯然對街道的車況不是很清楚，非常榮幸地擠進了堵車的大軍。這位師兄一邊賭氣，一邊打電話向上司報告所在位置，然後只能乖乖回到車裡。李傑則一個勁道歉。那位師兄還是個不錯的人，沒有責怪他，反倒安慰他，說初來乍到誰都這樣。
　　李傑心裡更難受，這安慰的話對剛從警校出來的菜鳥說還差不多，他當警察已經有五六年了，將近二十五歲的人，卻還是要前輩這麼安慰，實在高興不起來。
　　等他們趕到深水涉的倉庫的時候，正趕上行動剛剛開始。可是顯然他們錯過了很多事情，現場並沒有見到他們所追蹤的三輛麵包車，更多的卻是手持鐵棍的太子，原來是紅聯和百學兩大不良少年團體約好在這地方鬥毆，爭奪第一團體的位置。
　　面對這些還是學生的少年，上司不允許他們拔槍。同僚們也都由埋伏黑社會的行動變成了圍剿不良少年，順手抓住了幾個，其他的太子一見同伴被抓，開始還對他們有所畏懼，向倉庫外跑去，但不良少年的數量足有二三百個，而他們總共才十幾個人，很快太子們發現了這點，折回來與他們對抗，奪回被搶走的同伴，發生正面衝突，有幾個同事被太子們推到在地上毆打，現場一片混亂。終於組長舉起了槍，朝天鳴槍示警，這些太子才知道怕了，開始四處逃竄。
　　李傑也扭過一個少年的手臂，並把少年死死按在地上，先掏出警徽在少年眼前一晃，然後想掏手拷，手背突然傳來一陣疼痛，他一個激靈抖開手，那少年左手一揮，李傑急忙後仰，躲開暗藏在指縫中的凶器——鐵色亮光的小節刀片。少年後腰眼被鬆開，翻身跳起來，頭也不回，撒腿就跑，他心裡一著急，反手摸槍，而槍卻不見了——
　　是那個少年偷了他的槍！
　　李傑抬頭正好看見少年一邊往後看他，一邊拚命往人多的地方擠，手裡好像拿著黑色的東西。肯定是他的手槍！李傑這下真是急了，連原定為他們的目標的三輛麵包車「卡」地停在他的三步開外也沒有注意，而接收器裡面組長的指揮聲被嘈雜聲壓過，更有其他的不良少年拉扯他也顧不上，他的眼裡只剩下偷他槍的少年的身影，發瘋一樣掙脫開，擠過火拚的其他人，朝那個偷他槍的少年死命追去。那少年見他追來了，跑得更快。李傑一直追出倉庫，跟著少年的背影在集裝箱之間來回跑，
　　老遠傳來了警笛的鳴叫聲，那少年這時害了怕，轉頭見李傑還在追，便把藏在衣服裡的槍往旁邊的間隙一扔，自個奪路而逃。李傑趕緊跑過去，撿起手槍，再轉過頭來追出道口，又是齊刷刷的一水集裝箱，少年早已經跑得沒了影。
　　李傑罵了一句，低頭檢查了子彈，還好，沒少！他鬆了一口氣，總算是追回來了。收好槍後，他返回倉庫，就在快到倉庫外的時候，裡面衝出三輛麵包車，他拔出手槍，朝著麵包車的輪胎瞄準，但身後又窩蜂似的衝出來許多不良少年，碰撞中他被擋住了視線，並被推到在地，他怕手槍走火趕緊拉好保險，結果後腦被人砸了一下，接著兩眼發黑不省人事。
　　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躺在醫院裡，同僚們都來看他。這次事件從內部來說好像有點荒唐，調查黑社會行動變成了阻止不良少年團體鬥毆行動。但對外媒體宣佈卻是他們O記瞭解到不良少年的兩大團體在深水涉倉庫進行集會鬥毆，於是前去驅散，結果對方不予理睬。於是作為警察的他們空手和手持器械的不良少年發生對抗，造成多人傷亡。深遠地極具感情與感性地用十幾分鐘的短片渲染這些手持棍棒打架見血的囂張少年絕大數可能在未來的幾年內或者十幾年內會步入黑道，成為黑道的一份子，給整個香港的社會帶來不安定因素。於是呼籲相關的教育部門與執法部門對未成人採取措施，為防止青少年成為未來犯罪人，防止未來幾年內犯罪增加的可能性，總之，要堅決和果斷地防範未來犯罪於未然。
　　於是警察的行動被如此重大的意義的帽子蓋在頭上，即光輝又安全地風光過去。在這之後，負責少年犯罪的警務人員開始搜查兩個鬥毆團體的主要策劃者和組織者，警察，學校，社會，以及社會義務團體聯合起來，打擊百學，紅聯兩個團體太子們，使得專學的轉學，退學的退學，風捲殘雲似的掃蕩一遍。從此結束了不良少年的黃金時代。
　　而對李傑來說，沒有人看見他的槍被偷，也沒人留意到他出去追槍，只要他不說出來，也不呈送在報告上，就如同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但是，掩藏不住的事情卻在於直到他從醫院醒過來的時候，他才發現警徽也不見了！
　　難道還在那個少年的手裡嗎？
　　他心裡非常著急，因為那個少年的臉長得太普通，普通到他隨便往某個學校門口一站，看哪個都像。紅聯和百學總共加起來近二百個學校，他這麼找不知道要找到什麼時候，於是在找了第二十所學校的時候連死的心都有了。不知道該怎麼辦的他在求教了姐姐後，低著頭站在李家戶主的書房，根據姐姐的主意，把丟手槍和警徽的事情一併告訴老爸，老爸比起擔心警徽自然更擔心手槍，然後他再告訴老爸手槍拼了命追回來了，安撫之下，罵夠了的李家戶主已經不自覺得將丟失警徽看成了小事。於是在李傑的傷口還沒有痊癒的半個月之後，他被調去了掃毒組用以「懲罰過失」。
　　從那之後，李傑倒是再也沒有出過狀況，於是日子過的更久，他越記不起來當時的事情，不是失憶，而是刻意！他不想人知道這件事，更不想想起這段丟人的事情。所以，以李傑的個性來說，逃避性的忘記是最好的也最實用的處理方式，讓他往後的日子過的坦坦蕩蕩。
　　他以為這兩年來，如同他忘記了那個少年的模樣，那個少年也不會在那麼混亂的情況下記得他的模樣，所以……
　　他以為沒有人知道……
　　可是，今天他才發現，並不是如他想的天真。
　　那個在小勁身邊叫阿盛的小混混知道。
　　李傑可以確信的是，如果偷他手槍的少年的眼神有一半像席盛，他當初也不會一間間學校地找得那麼費勁！而且小勁似乎也知道，因為小勁當時顯然要阻止席盛說些什麼，閃爍的眼神在閃躲他的視線……
　　難道說他們兩個認識偷他槍的少年，或者說他們兩個當年也在深水倉庫的現場……
　　阿盛和……小勁……

　　第六十八章 無法流淚

　　掛著挽紗的門框和供桌，穿著黑色喪服的哭啼著的阿婆，零零散散上門來問候的街坊鄰居。
　　『阿嬸，裡面死的是人是誰啊……』
　　『除了阿龍這混小子還能有誰？哎呀，報應啊，阿龍這小子沒有一天不讓祥婆放心的，成天偷雞摸狗，打架惹事，祥婆多少回氣得血管病復發進醫院的，這下可好，來個一了白了，被車撞得連人樣都沒有了，真是造孽啊，拋下祥婆一個人孤零零的，這讓老太太往後怎麼活下去啊……唉！……唉？你是祥婆家的什麼人啊？怎麼沒有見過你！』
　　『哦……我不是他們家的熟人，我是表弟來看看他的同學的……』李傑望著遺像裡面的少年敷衍地笑了笑，因為那個少年很眼熟……
　　……
　　是他——
　　——難怪他覺得遺像裡面的少年會眼熟，相片裡面的少年的眼睛看人的樣子，和當初偷他槍的少年總是低著眉，翻著眼睛看人的模樣十分相似，也就是說這個叫阿龍的少年極有可能就是在兩年前的深水涉倉庫偷了他的槍的少年……
　　李傑回憶起傍晚帶著文勁去為悼念朋友的時候隨口打聽的消息（做警察養成的習慣）……想到這裡他有些坐立不安了，但仔細一想又有些不對，很簡單，如果是阿龍把偷手槍的事情告訴了阿盛或者文勁，並且能準確地指出是他的手槍的話，那就是說這件事情通常情況下不可能只告訴兩個人知道。可事實是兩年過去了，沒有人包括偷槍的本人在內，都忽略了，沒再提起這件事。他沒有受到任何的威脅信，或者勒索電話。更沒有哪個人像席盛一樣碰見他了以後冷嘲熱諷。
　　就算他李傑走運吧，死去的少年其實也和他一樣忘了事主的模樣，那更糟糕的設想只有阿盛和小勁總有一個當時在深水設的現場，或者說兩個都在……
　　如此就可以解釋為什麼小勁會認識自己……一個兩年前才剛剛從內勤走到外務的警察……
　　李傑反反覆覆地躺不安穩，終於拿起電話，撥通了女友的電話……
　　『……對不起……這麼晚打擾你……』李傑帶著歉意地語氣道。
　　和文勁分開了，剛開始的那幾天沒有給家裡打電話，還帶著某些期待的奶奶慫恿女友來看看他，以女性的直覺隱約地感覺到了在他和那位少年愛人中間出了問題。但是李傑卻沒有像意想之中地在愛情的泡沫溢出的時候，在她的身上尋求安慰。而是在文勁離開他的沒幾天後，又忍不住開始和以前一樣，跟在小勁的後面，看著小勁的一舉一動，心靈上的躁動不安才慢慢舒解……他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女朋友笑了笑，「你愛他啊，而且愛得很深……我討厭你好像在向我炫耀－—因為之前和我在一起……你從來沒有這樣過！」
　　和女友由戀人變成了朋友，但只有今天他才第一次主動和女友打了電話，對方對一愣，李傑聽到了悠揚的鋼琴曲，他先問女友在哪裡，是不是方便，當聽到對方在吃飯的時候，意識到，女友或許已經成為了別人的女友。
　　他此時有些尷尬地說出想要女友幫他調查資料，尤其是當年百學和紅聯的深水涉事件。
　　李傑知道自己現在已經不再是警察，但是硬著頭皮拜託了女友。
　　女友猶豫了半天才說讓他等消息。
　　掛上電話。李傑心裡並沒有變得安穩些，反倒更加不安，因為他擔心的是小勁……尤其是小勁隱瞞他的事情。到底是什麼呢……
　　李傑又一次閉上眼睛，努力回想深水涉倉庫發生的事情，但是這件事被他遺忘得太乾淨，想得起來的只是某些片段，場景也變得模糊，但是發現丟槍的那一刻心裡太過震驚，那個阿龍的少年混入人群的背影他忘不掉。其他的……李傑想著想著就睡著了，睡夢中，他就一個人站在深水涉的倉庫裡，穿著當初的制服，突然覺得身後有人拉他的衣服，聽著陣陣悶哼似的哀求，聲聲地喊著『救命，救我，救救我……』李傑轉過頭來，文勁正站在他的面前，拉著他的袖口，流著眼淚望著他……
　　『為什麼你不救我……』
　　我……我沒有……我……李傑想說他絕對不會袖手旁觀，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張開了嘴卻發不出聲音……
　　為什麼，你為什麼不救我，為什麼……
　　看著文勁哭成了淚人，李傑急了，上前想抱住少年，但是，少年卻一步一步後退，消失不見了……
　　小勁……
　　李傑一下子坐起來，床頭的檯燈還是亮著的，他抬手看了看表，才半夜三點鐘，他坐著，剛才的夢已經忘了不少了，只記得夢裡面的文勁在向他求救。
　　他突然想起了什麼，打開床頭櫃的抽屜，翻找出那天傍晚郵寄給他的學生證，學生證曾經被他撕成四半，又被透明膠帶粘在一起，舊色的照片上，文勁瓷白的小臉嘟著，叛逆不羈的眼神瞪著——
　　『……可我想你求救，你卻不理我……是你捨棄了我』就在他坐著的這張床上，少年曾經哭著這樣說著，『你只看了我一眼就否定了我存在的價值……』
　　原來是……李傑看著手中折了白印的照片，他呆呆地看著照片……眼淚啪嗒啪嗒地落在了照片裡少年的臉上……原來是他們從那是就見過……原來他就是小勁……
　　……
　　文勁清晨醒來，直接進了衛生間，先上了廁所，轉身握著熱水開關，打算洗澡，無意間往樓下一望……李傑的車子就靠在路邊，而車子的主人衣冠不整地坐在路沿旁。
　　文勁看了兩眼，轉過臉去當作沒看見，打開熱水沖澡。
　　等洗完了，拿著毛巾擦頭，還是有意無意往樓下看了，李傑還是那個姿勢坐在原地。文勁出了衛生間，見席盛張眼看了他一眼，又閉上，遲疑一下，道：「我去買早點。」
　　席盛「嗯」了一聲。文勁出了門。
　　李傑坐在原地坐了半夜，直到眼前出現一雙耐克球鞋……
　　「小勁……對不起……」李傑低著頭道。
　　「……」文勁沒有說話。
　　李傑繼續道：「我那時候腦袋裡面只想著去追槍，我以為那些黑社會不會和一個孩子過不
　　去……」
　　「……我已經忘了這件事了，你不用放在心上，回去吧……」他已經想起來了嗎——文勁強壓著心中隱隱作痛的心悸，按下來，平靜地道。
　　「你不怪我嗎？」李傑有些遲疑地抬起頭來……
　　「不了，我不再怪誰了……」文勁的嘴角流出一絲嘲諷的微笑。
　　……我要怨恨的太多，欠我的人何止你一個，你也只不過忠實於你的本能，在瞬間選擇了你認為對你最重要的東西，和你非親又非故，那時的我只是小太子，憑什麼要救我呢，這個我早就已經想開了，早就已經……
　　文勁害怕眼中的脆弱讓男人識破，轉身離去，誰知道，一回頭，席盛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後，挑著嘴角凶狠地望著他。
　　「不怪他了？！」席盛輕笑一聲，一把揪起他的胳膊，看著頹然並對自己敵視相向的李傑「真是好寬容的心啊，如果他當時不去追他的破槍，你就不會被那些蒙面的人帶走，被那麼多男人玩弄，當作性玩具——」
　　「你說什麼！」
　　「夠了——」
　　李傑因震驚而站起來，和文勁的羞憤同時，大聲的叫出來……
　　如果當初的李傑能不甩開他求救的雙手，如果李傑能夠在他被那些蒙面的黑社會帶走之前，護在身邊，他的人生會變成另外的模樣……這樣的設想文勁在過去的兩年裡每次都會這麼想，他怨恨了李傑無數次，他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比不上警局對李傑的停職處分……至少在那一刻，在李傑的心裡，他不值這個價……
　　「你算什麼警察，我們是不良少年，可是人重要還是槍重要！你當警察就是為了不挨上司的罵嗎？你是不是以為只是一件小事情，可以說句對不起就完事！你有沒有想過小勁才十二歲，還是個小學生！」
　　「夠了，不要再說了！」文勁閉著眼睛大叫道。他能感受到李傑看他的眼神，難以置信地震驚地複雜眼神看著他，分不清是難過，還是憐憫或者悔恨，他閉著眼睛受不了地再次大叫道……
　　「不告訴你是因為怕你的良心受不了，但是，你到底有沒有良心，這個還得由你拍拍自個胸口問問！」席盛昂著頭愣愣地嘲笑著，「小勁，我們回去吧，以後他估計不會再糾纏你了！」席盛轉身露過少年的肩頭，但是少年卻低著頭沒有動……
　　席盛臉上那勝利者的得意之色漸漸消失，他看不清文勁垂下的劉海下是什麼樣的表情「跟我回去！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麼！再去求這個虛偽的菜鳥警察嗎？他能讓你不再做噩夢嗎？！」
　　「我……不會再跟你回去了……」文勁半天才說出話來……
　　「你說什麼！」又鬧什麼少爺脾氣——阿盛凶狠地質問著，「你再說一遍……」
　　「我……不會再跟你回去……也不再怨恨誰了……」文勁低聲再次重複道。
　　「你！」席盛一把抓起文勁的領子，舉起右拳——
　　「我說我不再怨恨誰了……」想哭，但是眼睛裡面的眼淚卻沒有流下來，已經乾涸了嗎？「包括盛哥你……」
　　席盛的拳頭停在了半空……左手鬆開了眼神空洞的少年……
　　「包括……把我送給那些蒙面人的老大做禮物的阿盛你在內……我已經……不再怨恨了……」
　　眼淚果然已經再也流不出來了……

　　第六十九章 為自己買單

　　阿盛沒有反駁……鬆開了揪著文勁的左手，也放下了高高舉起的右拳，原來眼前的少年已經知道了，眼神裡閃過驚異，惶恐不安，還有傷痛……
　　文勁看著席盛張口想辯解什麼，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的模樣，心中的迷惑終於確定了，他曾經偷聽到的那通電話是真的……
　　默然地繞過席盛……
　　文勁不知道自己要到哪裡去，只是想要暫時離開這兩個人的視線，帶著悲傷的，悔意的又期盼他原諒的視線……
　　或許在阿盛的眼裡，他文勁不在加拿大過安穩日子，回香港不就是為了喜歡嗎？笑話！如果能夠不回來，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踏上這塊土地！
　　他……回香港做什麼……
　　為了再次碰見李傑？
　　或者再次蜷縮在席盛的懷裡？
　　又或者真有能耐的一張一張收回那一百張……甚至到現在可能COPY到不知多少張的光碟？
　　不是！真那樣的話，只能說他活該！不在加拿大好好過生活，回來自殘！他恨不能忘記自己曾生活在香港！
　　可現實卻是……他在某個月的二十八號放學回家開始，以後的每個月，都會有人送一份快遞到他的手中……
　　那快遞裡面也沒有別的，只有一張寫著「欲蜂之章」字樣的光碟和幾十張厚厚的照片。光碟內容主角是他，在那段被征服的日子裡被玩弄的模樣……而照片的主角也是在加拿大的他，視角無論是靠著教室的窗口上課，還是在公園遛狗，在家吃漢堡或者在看電影……
　　足以讓他在接到的時候渾身冷汗地緊張著哪天自己錯過了時間，親屬們代為簽收的時候，他還有什麼臉皮活在世界上……
　　如此而已……
　　在兩年之內除了剛到加拿大的六個月，包括生日和新年這兩個特殊的日子，他一共收到了二十一
　　張光碟，焚燒了無數張相片……快遞的郵寄人唯一的地址：香港
　　寄快件的人無非是想提醒這個地方他想忘也忘不掉……一張張留著每天拍攝時間的即顯照片也無非是預示隨時有人在暗處注視著他的行蹤，即使他躲在海角天涯……他的一舉一動都逃不掉……
　　終於，有一天，包裹時差和人都出了問題，比他到家早了一步的快遞員將快件放在了鄰居家的門口……
　　一直假裝無視，緊繃著的神經扯斷了，他知道對方的目的就是想打亂他現在的生活，但也如願以償地達到了目的。他再也無法忍耐下去，收起二十一張光碟背上行囊踏上了歸港的路途。
　　從回到香港，他的確沒有再收到一張光碟。慢慢的緩和下來的平靜讓他幾乎忘了還有這樣的舉動……
　　直到李傑手裡握著他那張五年級丟失的學生證……桌上放著同個公司，同樣規格的快遞信封，信封上寫著同樣筆記——「香港」兩個字……李傑和他的感情破滅了的時候……他終於明白，想得太簡單，從開始，這雙黑手就從沒有放棄過玩弄他的生活……
　　……
　　文勁走了很久，抬起頭望向天空，沒有藍色，只有白……
　　垂下眼，晨練的人們漸漸散去了，尋找地方吃早茶。規律無期的生活，他也嚮往，但在下一刻就只能斷絕這個念頭，還是不要期待為好……現在他無論是和李傑，還是和阿盛，改說的也說了，鬧也鬧過了，是不是又預示著接下來又會有什麼等待著他，而他為什麼還是學不乖，不甘於放棄活著呢……
　　他拿起手機，撥通了那個輪椅男人的電話……
　　「……這麼早打擾你，我只是想問一問你，有沒有嘗試過反抗命運……啊……恭喜你，你可以站起來了嗎……」
　　<可是……我只能站起來，一步也走不了……>
　　「沒關係，即使現在不能走路，只能站，也是一個希望，之前你不是已經不想再醫治了嗎……」
　　<說的對，我不該放棄，我的二爺爺也曾經斷手斷腿，幾乎成為廢人，但是他從沒有放棄過，終於等到了他的愛人，我是他的後輩，怎麼能認輸呢！>
　　「說的是，不定在不久的將來，你不僅能走路，還能跑步……所以不要放棄希望……」
　　<那麼……你也是……>
　　「……好，我不放棄！」原來還有這麼勸人的，文勁啞然失笑，對方估計已經從電話裡聽出了自己情緒的低落，所以用這樣的交談方法激勵他……
　　他現在的心裡還介意什麼呢？
　　最初見到李傑的時候，他完全想不到某天會和這個警察躺在一張床上，說著我愛你。
　　百學和紅聯的鬥毆現場出現了警察，是誰都沒有想到的事情。更沒有想到會突然闖進來三個麵包車，下來的幾個帶著黑色線織面罩的蒙面人，往場中心望著想在找什麼人，而他則離他們的麵包車只有七步之遙，紅聯攻上來的或者四處盲目逃竄的不良少年讓他沒有時間去考慮這些人是做什麼的，他往他們的方向看了兩眼，心底本能地升起了恐懼。
　　對方的有持無恐，完全不把眼前的混亂或者警察放在眼裡，甚至他還看見了麵包車裡面伸出的黑色的攝像機，倉庫裡混亂的場面統統在這些蒙面人的眼裡只是……一場娛樂性質的鬧劇！……他心裡不由而然地升起了無法掩飾得恐懼……
　　而更沒有想到的是，這些蒙面人好想沒有找到要找的，居然有兩個衝上來抓住了他。百學的第二人「刺蜂」怎麼可能這麼容易被抓，手中的雙刺回轉突刺，對方急閃，他拚命掙脫開，恐懼感緊緊包圍著他，連手中的刺掉了一隻也不去撿，跑向離他最近的一個警察跟前，拉著對方的衣袖，驚慌地望著後面伺機不肯罷休的蒙面人，哀求著對方救救自己……他害怕了，也後悔了，他終於意識到自己才十二歲……他還是個小孩子……
　　可是……
　　即使淚水因悔意和恐懼流下來……手還是被甩開了，他被後面趕上來的蒙面人捂著口往後拖，而李傑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擠進了混亂之中，而他……視線越來越模糊，被絕望淹沒了……手中另一根刺也掉在了地上……
　　席盛於他又怎樣呢……
　　其實從很久以前，他的心底對偷聽來的那通電話已經認定了，所以……他才會在撥通了舅舅許子逑的電話之後，撥打了另外一個電話——然後坐在舅舅的車裡，靜靜地看著警車的鳴笛一陣呼嘯，停在了他和席盛的藏身之處，不久以後，帶著手拷的席盛被塞進了警車，在上警車之前，席盛還向四周張望著，他知道席盛在找自己的蹤影，嘴裡面罵的是不是自己，這可是聽不見的……
　　即使再笨的人也能猜的到吧……
　　這個地方只有三個人知道，阿盛，阿龍和他，是好像粘屁蟲似的阿龍為盛哥找的，作為百學老大的阿盛躲在這裡一直安全，到底是誰告得密，是毫無疑問的。
　　早上起來上洗手間的時候，聽到門外席盛打電話的聲音：我原想等端午之前再帶他到您那裡去，沒想到……為什麼不說一聲，我就提前帶他……畢竟那種情況萬一不留神……這倒也是，嘿嘿，會更有情調……嗯，他在睡覺，您還想……」
　　掛上電話的席盛立刻翻臉罵的「老變態」「噁心的豬」「爛根子」之類的話都沒有進入到文勁的耳朵裡……
　　從頭到腳的冰涼，恍如墮入谷底，這一個月來安撫他，抱著他，用身體相互溫暖，唯一他抓得住的「浮草」沒有了……
　　在席盛上警車之前，文勁也好想問席盛，黑道上有沒有哪個當做兄弟的做到會把自個歃血的兄弟當禮物送出去，包成粽子給別的男人玩弄於□……
　　出來混的規矩：不能出賣兄弟！
　　卻沒有說不能出賣兄弟的P股……
　　他和百聯的不良少年是兄弟，和席盛，薛思龍更是歃血的兄弟。
　　於是，席盛出賣了他去討好黑社會，而他出賣了自己的老大給了警察……
　　席盛從感化院裡面出來沒有說任何關於那天被抓的事情。
　　就像席盛不知道他已經猜的那骯髒的交易一樣，他也才從席盛的眼神裡發現，原來席盛也早已經知道了自己出賣他的事實……席盛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薛思龍在內——說出是自己這個做小弟的出賣了大哥！
　　真是可笑，以為這樣他就會感激嗎！
　　不會，不會，絕對不會……
　　可到底誰該為他破碎了的過去買單？
　　是見他是個不良少年就輕視了求救，只急於警察職務和紀律而忘了警察義務和德行的李傑？還是為了能在出了校門以後出人頭地，積極結交黑社會而把他送出去作禮物的席盛？！
　　前一個恨，卻慢慢變成了愛，即使現在已經淡了……
　　後一個愛，卻慢慢變成了恨，卻也無法恨徹底……
　　所以他不再怨恨了，他自己買單，為年少輕狂，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自己，負上全部的責任，即使那時只有十二歲……
　　苦果，毒酒……無論是什麼，和著眼淚自己吞……
　　文勁回過頭，望著剛才走過的石子路……拎著早茶匆匆上班的人，還有……
　　身後漸漸傳來汽車發動機的嗡嗡聲，越來越近，文勁轉過頭……
　　一輛漆黑的寶馬轎車已經離他三米遠，「卡」地停在面前……
　　……號碼末尾兩個「6」的車子——！
　　……
　　文勁的瞳孔收縮了，眼看著車子打開了車門……如惡魔張開的嘴……

　　第七十章 何公館的和睦

　　當何初陽走進雲偷玉的房間的時候，展玄坐在小玉的對面正說著什麼。
　　展玄和文勁不同，文勁說話乾脆俐落，即使是廢話或者是笑話，也會說得絲毫不拖水。而展玄則不同，他的話不比文勁多，但是說起話來語言上的習慣會讓人覺得有點「仁妻」。
　　之前展玄和文勁在一起的時候倒還不是很明顯，但是此時坐在少言寡語，總還喜歡低著頭的雲偷玉面前……
　　正常人在小玉的對比之下都會覺得自己是刮燥的人，此時的展玄幾乎變成了獨角戲。
　　何初陽走上前笑著問雲偷玉會不會覺得煩，展玄當然不服氣地瞪了他一眼。
　　「沒有啊，這樣會熱鬧一點……」雲偷玉抬起頭來，微微一笑。
　　展玄說肚子餓了要下樓填點東西，問雲偷玉吃點什麼。
　　「把昨天買回來的兔子肉端上來吧！」經過了一個多月，何初陽也大概知道了雲偷玉的食譜，除了肉食，就是——肉食。
　　「真好……都不會長胖……」展玄看著雲偷玉心裡面一陣羨慕。
　　「是啊，這是要有本錢的……」何初陽故意說道。展玄哼地又瞪了他一眼，下樓了。
　　「你們相處的不錯！」何初陽又道。
　　「你不是讓我和他好好相處嗎？我過幾天要離開香港，少結交一個人或者多結交一個人對我來說沒有關係。」雲偷玉低聲道。
　　「離開香港，到哪裡去……回日本嗎？」何初陽一聽這話，抓住了雲偷玉的手。
　　「日本那邊住的房子是親戚的，我可能回美國。」最後的決戰將在七天以後舉行，主人會賞賜獲勝者一個願望。而他的願望就是……離開人間……
　　「你又要離開了是嗎……」何初陽用深邃的眼神望著他，說道，透著一絲憂傷……雲偷玉的身體輕顫著，才淡淡地笑道：「又不是不回來了，別露出好像生死離別一樣的表情，你可是已經三十歲的男人了呢！」
　　「……」何初陽嘴角扯動了一下，低下頭轉身慢慢離開……沒有走到門口，後腰被抱住了……
　　「對不起……」
　　雲偷玉的聲音小得無法辨認，但何初陽還是聽到了，對不起是嗎……內心被激起了陣陣波瀾，他轉過身來，緊緊抱住小玉……「呆在我身邊，不要再走了，就呆在我身邊，答應我……」
　　「……」雲偷玉沒有說話，手心裡何初陽的襯衫被攥得更緊些……他抬眼，見展玄正好端著食物站在門外……和他視線相對，有些尷尬地想退開。何初陽卻在這時也留意到了小玉的視線，轉身見是展玄，便鬆開了小玉。
　　「我把吃的放在這裡，嗯……我還沒有吃，先下去了……」展玄笑了笑，轉身離開。
　　「他……」小玉欲言又止。何初陽笑道：「沒關係，我看著你吃完，等會下去和他一起吃飯。」
　　「嗯……」小玉點點頭，又道，「你這樣可不好，他會難過的……」
　　「說得對，那我現在就下去陪他……」何初陽看著小玉。
　　「嗯……」
　　何初陽笑笑站起身來，走到了門邊，又回頭問道：「你……會不會有一點點難過……」
　　雲偷玉沉默了，就在何初陽放棄地轉身的時候，才聽見小玉的聲音……
　　「會……不止一點點……」
　　何初陽轉過頭來，望著小玉，慢慢走上前，伸出食指與中指撫輕輕撫摩著薄唇，好想在確認剛才的話是否是從這唇間吐出的，在小玉笑出來的那一刻，低頭吻上了他的唇……
　　「扣！扣!」
　　門被敲擊的聲音，何初陽不由皺起眉心，回頭一看，門框上靠著的真是百無聊賴的小四，
　　「不是我想打擾你們，而是你忘了關門！雖然這是何公館，但至少也得顧忌一下像我這麼幼小的心靈所受的視覺刺激！」小四話雖說的是這樣，但腳丫子卻絲毫沒有顧慮地踏進來，走到小玉的床頭矮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夾了塊兔肉塞在嘴裡，然後一副「你怎麼還站在這裡，這麼不識相！」的表情邊吃著邊望著何初陽。
　　看著何初陽出房間，小四才道：「我和葉零落見到了，幫他查看了腿上的傷，不管是他取出子彈，還是不取出子彈，就現在的醫學水平來說，他的腿廢了，是槍傷。這都不重要，因為我已經把它取出來了。重要的是我發現他要求我隱瞞他的病情，不讓任何人知道。」
　　「我記得葉零落是葉家嫡親的孫子是吧……」小玉問道。
　　「沒錯，雖然當初葉家的老二被你奶奶勾搭走了，葉家的老大被你娘也勾搭走了，家裡面只剩下一女兒，但是老天不是可憐葉家嗎，老蚌生珠又得了一個兒——唉呦！」
　　「什麼老蚌生珠！嘴下記得留口德！葉老太爺每次可對你不錯！」雲偷玉一個毛栗子敲得小四直吐舌頭。
　　小四急忙轉換話題：「好了，好了，說第二件事，第二件。上次你讓我和『金指老』談的交易啊，出來了，這個……照片……」小四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來，「當初葉家拜託尋找內奸證據的人在葉家趕到的之前搶先一步被射殺了，但是沒有找到那張聯絡圖。因為哪個人偏離了和葉家碰頭的地點，好像在那之前，他的聯絡圖放在錢包裡，隨著錢包在吃餛飩麵的時候被偷了，這是『金指老』提供的照片，雖然只是一個背影……」小四指指只能辨認出人流中半個側後背的身影……「就是他偷了裡面裝著聯絡圖的錢夾……這張照片可不是很機密的，葉家人手裡也有，但是沒人能靠這點模糊的照片裡面認得出來是誰！」
　　「……是個少年……」小玉從照片上的身高對比分辨出來這個背影應該是個少年……
　　「嗯，有道理，聽說當天百學和紅聯決勝地盤，決鬥地點離這不遠，這個少年既然這麼能偷，說不定也是兩個不良團體裡面的人。……嗯……線人和葉家的人約好在餛飩麵小店裡面碰面，結果發現錢包被偷了，然後就去找，但暗殺線人的殺手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射殺了他，卻沒有找到想要的聯絡圖，然後去追蹤這個照片……你看這張相片分辨模糊還有拖影，很不自然，我想這個照片是攝影機上截取的，當初我也是這麼在屏幕上截取精彩的鏡頭作相片收藏的，但是我不明白的是，怎麼會這麼巧有照片……啊，難道說有人在用攝像機監視那個線人……」
　　「應該是這樣沒錯，他們也和我們一樣只從身高上認出這人可能是個少年，這樣的搜索範圍就大了……」
　　「小玉，你說小勁會不會知道這件事情，要不要問問他？」小四提議道。
　　「不要，這件事很危險，我不想連累小勁。」
　　「說得對，不讓他捲進來比較好！好了，說第三件事。」
　　「還有第三件？」
　　「當然！把這麼貴重的入場卷給那老頭子，怎麼可能用一個過了效期的照片就被打發了，他可是金字招牌，吶，那個老頭子拿到入場卷的時候是這麼說的『哎∼這不是名片嗎，不過文字很奇怪啊，說起擂台賽啊，離克裡克斯遊戲還有兩天就開始了……這次據說輪到妖夢場主辦啊』這樣！」小四倒是把那「金指老」那個擠眉弄眼的表情學的一絲不差，很是欠扁。
　　「妖夢場！你是說黑傑克的妖夢場？」
　　「克裡克斯遊戲！除了黑傑克的妖夢場，還有誰哪個敢稱『妖夢』的名號做主辦！」小四不屑地曬笑道，「只是不知道這次，會吸引到多少嗜血的野獸。切！老頭子真不識貨，克裡克斯遊戲裡面的擂台賽再刺激也不過是觀賞的，等看完了異族的擂台賽，不知道他會不會因為異族存在人間而為地球何日滅亡擔心呢！」
　　「……」舅舅他……會不會……不，一定會在！只要有黑傑克在的話……雲偷玉心道。
　　「不要想了，我們連克裡克斯遊戲的活動內容和地點都不知道，現在才開始調查，時間有點晚了，更別說參加，況且我們動靜太大的話，主人可是會知道的……啊，倒是老頭子好像說香港有一個人拿到了邀請函。反正就在一棟房子裡，機會多多，如果把它偷來的話……」
　　「這樣不好……」如果能拿到這種邀請函的，在何公館裡面只有兩個人，何初陽和何初華，如果小四說的是「偷」的話，只能是在何初華的手裡了……
　　「什麼不好，他這種人啊，去了那裡也只能把他灌輸得更暴力，我這可是為了地球的安全著想啊！」小四一巴掌拍在矮桌上，振振有詞地道。
　　「你真是哥斯拉看多了……」雲偷玉被小四的表情逗笑了，「你覺得以何家的戒備，小偷能進得來嗎？……恐怕還走到大門和公館之間的噴水池，就被射殺了吧，如果邀請函被偷了，你說會以為是外來的小偷嗎？這個家又會不平靜了，何必呢……」
　　「那你說怎麼辦，總不能跑去敲他的門，說，你的邀請函借我用用吧，然後他畢恭畢敬地把東西拿出來嗎？」小四冷笑道。
　　「沒錯啊……」雲偷玉道。
　　「你說什麼傻話！」怎麼可能呢？小四失笑道。
　　「要不我們打個賭，我覺得他一定會願意帶上我……」小玉帶著確定地笑道。
　　不會吧……小四可沒有傻到和雲偷玉打賭，但是心裡還是有些疑惑。
　　敲開何初華的房門，對方顯然整夜喝酒還沒有睡夠。對於站在外面的是雲偷玉有些驚訝，但很快恢復，怪聲道：「稀奇啊，真稀奇，你站在我的門口，不會是被我幹上癮了，這兩天沒找你想得慌吧，哈，難道說寸步不離你身邊的大哥沒有滿足你嗎？」
　　「我知道你有克裡克斯的邀請函，請你帶我去好嗎？」雲偷玉當作沒有聽見何初華的冷嘲熱諷，說明來意。
　　何初華聽到雲偷玉提到克裡克斯的時候，睡意全無，他上下大量了小玉……克裡克斯遊戲是極其隱秘的擂台賽，更是黑道有錢人閒得無聊找刺激的活動。而眼前的雲偷玉的表情好像不是開玩笑。
　　「你開什麼玩笑！我憑什麼帶你去！」何初華道惡聲道，「邀請函只有三個人的名額，我——和兩個隨從，帶你這個廢物去，笑話，我還不想死——」說到這裡，何初華停住了，他瞇著眼看了雲偷玉有些驚慌的眼神，突然冷笑道，「倒不是不能帶你去……」
　　「真的嗎？」雲偷玉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喜悅表情，旁邊的小四差點笑噴出來……
　　「是啊，但是你也知道克裡克斯遊戲的危險性，我帶了你就會少帶一個保鏢，自己都性命難保……你硬要去的話……」何初華心中冷笑道。
　　「我要去，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雲偷玉努力地點著頭。
　　「不過其他人不信啊，要不……你寫下來證明，否者出了什麼意外我這個當弟弟的可擔當不起啊……」何初華虛笑著道。
　　「好，我馬上就寫，就這麼說定了，不可以反悔啊……」雲偷玉好像撿到便宜似的。看得何初華心中甚是得意。
　　「絕對——不反悔！」哼，哼哼，何初華心中陰笑著——
　　我倒是要看看，你怎麼還有命活著回香港！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2-21 19:49

　　第七十一章 選擇哪個人

　　「那小子吃了亢進了……瞧高興的……」小四跟在雲偷玉的身後回到房間，一邊捂著嘴，一邊樂道，「真不知道人的腦袋裡面為什麼『自以為是』的細胞產量日進噸出……」
　　「這樣不是才有意思嗎，要比異族可有趣多了……」小玉道。
　　「我倒是覺得你們異族比較有趣些，因為這些人以為他們留住的只是一隻溫順漂亮的小兔子，卻不知道趴在他們身邊的是隱藏著的被鐵籠束縛著的野獸……這種情景讓我想到了動物園……」小四摸摸自己的下巴，故作深沉地道，「究竟是人花錢觀賞籠子裡面動物，還是動物在免費觀賞籠子外的人……」
　　「是互相觀賞吧，因為人總是以為他們比動物更能懂動物的心理和行為……」雲偷玉笑道。
　　「說的是，啊，說了這麼久，我想吃東西了，小玉，做些點心來吃吧，蛋黃牛肉粒小燒賣，碧玉蟹黃包，佛跳牆汆白條……最後的再來一碗雞絲面。」
　　「……你啊……」雲偷玉揉了揉小四的頭，小四趕緊拍馬屁道，「我會幫你把行李箱子準備好的！」
　　「我的箱子哪裡需要你準備了，直接一個電話就準備好了。」小玉失笑道。
　　「不是還得有人打電話嗎？這種事情就抱在我小四身上了！」小四正色地一拍胸脯道，說完立即拿出接收器，呼叫服務台，為小玉訂了一隻旅行箱，內容是方便參加本屆克裡克斯遊戲。
　　雲偷玉一邊笑一邊無奈地遙遙頭，小四這邊剛掛上電話，他的接收器就響了，果然，是黑月家的小鬼打來的，問他怎麼想起參加克裡克斯遊戲。他輕輕一笑，道：「朋友得了一張邀請函，可以帶兩個人，死拽著要我去，沒辦法，只要陪他了！」
　　「啊，這樣啊，要知道這次遊戲可是妖夢場主辦的，幫我向雲七問聲好！」
　　「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他已經被貶為奴隸了！是沒有資格和我說話的！」雲偷玉冷冷地道。
　　「抱歉，我忘記了，那麼你想怎樣就都代我一份好了，就這樣，行李十分鐘之內就到。」
　　接收器斷了，雲偷玉沉默著……小四說的對，為了人類的平靜，他們必須在自己的身體上上個枷鎖，甚至連思想也必須。毫無疑問，在以狡猾見稱的黑月家面前，他欺騙的水平明顯太低了，對方早已明白自己心裡是怎麼想得，想要借口去見一見舅舅，然後把對方的消息帶給一直介懷於心的母親而已。
　　小四看著雲偷玉……有的時候，他真的可憐這些異族，就拿這件事來說，要想知道雲七的近況，對於異族來說辦法多得像天上的星星，方便得很。但是，這是被禁止做的事情，雲七從被貶為奴隸的那一刻起，就失去了和小玉等異族之間的平等……而他的親人，例如小玉，甚至不能打探任何消息。野獸明明可以聞到獵物的氣味，卻要裝著聞不到，看不見，未免也過於殘忍，對於作為親衛的他們來說，只能幹看著……
　　聽見小玉輕歎一聲，站起身來，小四知道雲偷玉是要下樓給他做吃的，趕緊P顛P顛地跟在後面。繼續悉數他對某本雜誌上看來的某種新款吃食，要叫著小玉去吃，好學回來做給自己。
　　走下了二樓的樓梯，一拐，雲偷玉剛下了兩三個台階，抬頭，通向客廳的樓梯下，又一次看見了何初華。
　　「小玉——」
　　雲偷玉回過頭，見何初陽正站在樓梯上，像是看見他下樓便跟上來的……
　　「怎麼想起下樓了，有什麼事情可以吩咐下人們去做……」何初陽說著又下了兩個樓梯，看見了何初華，停下腳步，兩個人正好和小玉相差差不多的距離，一個在樓上，一個在樓下，而小玉正好站在了中間……
　　「大哥，我想他是因為想我才下樓的，因為終於發現心裡是愛著我的……」何初華嘲諷道，「而我也意外地發現我們兩個能很好地『和睦』相處，我也很喜歡他，來吧，到我身邊來——」隨意地斜靠在樓口扶手邊上何初華懶洋洋地站好，笑著對雲偷玉張開了雙臂……
　　何初陽的眉心微微下壓，沒有理睬何初華那堂皇的表白，他看著小玉柔聲道：「你有什麼需要的可以來書房和我說……」說著，一隻腳轉了方向，看著小玉等他上來。
　　和剛進入何家的第一天，下樓時候的情形一樣，又再一次出現了，那一次沒有人要求他選擇什麼，而這一次不同……小玉看看何初陽，又轉過頭看看樓下邪笑著的何初華……
　　小四早早知趣地躲在一邊，目光落在他處……
　　哈，真有意思，有好戲看了……但心裡卻早已經知道小玉會朝誰的方向過去……他帶著點可憐的眼神望了自信滿滿的何初陽一眼……果然，雲偷玉慢慢走向了樓下的何初華，被他抱在懷裡……
　　兩人抱在一起的情景讓何初陽臉上的笑容僵持在臉上……
　　「對不起啊，大哥，最近我的行情又見漲，啊，沒辦法，誰叫我的魅力無人能擋呢，嘿嘿！」何初華得意地說完他的宣言，低下頭來輕聲道，「你倒是很知時務的，雖然我知道你現在對我有所求……哈哈哈」心裡還是難免得意，看看大哥把小玉保護得那麼緊，可到頭來，因為利益的關係，還是被遺棄了，他真想讓大哥好好看看眼前的這個人，把這樣的人護在手心裡面值得嗎？
　　「陽，我有事找你！」樓梯上伸出展玄的腦袋，何初陽看著雲偷玉，什麼也沒有說，上樓去了。
　　「野種！別以為只有你的P股能伺候男人，大哥對你好，對展玄也不差，他對每一個情人都很好，你想打我大哥的主意還太早，給我趁早乖乖的！」何初華捏著雲偷玉的下巴，冷「哼」一聲，「看在你剛才識相的份上，告訴你，今天下午四點的飛機！」說完，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拿起報紙看起來。
　　「從前覺得他可恨，現在我倒是覺得他有點可悲！」小四這才搖搖晃晃地下樓來，靠近雲偷玉的耳邊道。
　　「真一！」展玄走下樓來，拉著雲偷玉道，「上去吧，他在書房等你……」
　　雲偷玉頓了頓，準備上去，展玄又輕聲道：「請你，請你不要傷他的心好嗎？因為剛才的事，他很難過！」
　　雲偷玉嘴角輕輕一笑，抬頭看著展玄，展玄被雲偷玉眼睛裡一閃而過的亮光驚了一下，
　　「我知道，你……真體諒他……」雲偷玉笑著說完，上樓了。
　　何初華眼睛雖然盯著報紙，但耳朵可沒聾，展玄說的那些話都到了他的耳朵裡，等雲偷玉上去了，他突然刺笑道：「小玄，你有沒有搞錯，說起來他也算得上是你的情敵，大哥對他那麼好，你難道就不吃醋嗎？你好歹也是個男的，不是說老被男人壓，連心都變成女人了吧，就算是女人，現在也沒你這麼大度的菩薩，居然撮合別人，以為這樣大哥就會喜歡你嗎？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大哥？。」
　　展玄的臉瞬間變得蒼白，轉而唇角扯出一絲微笑，「我從喜歡陽的第一天開始就明白這件事了，他是總歸要娶妻生兒，以前他外面情人男的女的多得很了，現在只有雲真一一個，我已經很知足了，倒是二少爺你，剛才為什麼那麼做，你不是不喜歡真一嗎，為什麼要惹陽生氣呢？」
　　「我只是讓他看看那野種是什麼德行，大哥對他那麼好，他偏偏要跟我這個對他不好的，這是他犯賤，知道嗎？」何初陽翻了個白眼道，「再說，大哥怎麼會生我的氣，有我這麼優秀的弟弟幫他識別真偽，他該高興才對！」
　　展玄正想再說什麼，突然一個保鏢帶著貌似快遞員的人來到大門外，說雲少爺的行李到了。
　　展玄想著代為簽收，可被快遞員客氣地婉言謝絕了，說這是客人緊急訂購出行用的，還是親自簽收的好。這是哪個公司的，展玄皺了皺眉，想上樓把雲偷玉叫下來。旁邊坐著的何初華有些不耐煩了，不過是出去旅行，還訂什麼旅行箱，玩花樣！他給保鏢使了個眼色，
　　那保鏢立刻掏出槍來，對著那快遞員的腦袋：「放下東西，滾！」
　　「……對不起，即使你這麼做，我也不能違背我的上司。」那身穿簡單深藍色工作服的快遞員連眼皮也沒有眨一下，平淡地道。
　　對方對生死毫無畏懼表情讓保鏢一愣，他「叭」地打開了保險栓，但是對方依然無動於衷。
　　眼看著下不了台的時候，小四從廚房裡面跑出來，「等等，我來晚了，來晚了，行李箱送來了啊。我來簽收。」
　　快遞員把手中的簽收電板遞上去，小四拿著電子筆簽上了「吳破」兩個瀟灑的……拼音……電子簽字板發出滴滴兩聲確認，那快遞員向小四和其他人微微一鞠躬，道：「打擾了。」
　　「現在你們的規矩完了，到我的規矩了，凡是到何家的東西先由保鏢檢查！」何初華單手撐在沙發的後背上，曬道。
　　「這箱子已經與我無關，餘下的事情由簽收人負責。」快遞員還是保持「義務」的笑容，公式地回答道。
　　「真是麻煩！」小四撓撓後腦殺，伸手打開行李箱，裡面除了幾套衣服，還有些幾個瓶瓶罐罐，另外還有一把非常漂亮的一尺半長獵刀。

　　第七十二章 溫柔陷阱——最大的騙局

　　裡面並沒有什麼，保鏢被獵刀的刀鞘吸引，剛想碰觸，小四皺起眉頭：「別亂碰！」
　　何初華又要開口指使保鏢，何初陽已經從樓上走下來，後面跟著的正是雲偷玉。
　　「這是你的行李箱？」何初陽轉頭看向小玉。
　　「是的……」小玉輕輕點點頭。
　　「我也陪你去吧，一張邀請函不是三個人的嗎？」何初陽道。
　　「大哥，另兩個人是隨從，你是何家的什麼身份，怎麼可以充數做下人，而且克裡克斯遊戲場又不是很安全！還是不要去了！」是相當不安全！何初華瞄了雲偷玉一眼，心中暗笑道。
　　「小玉，既然這樣你……」
　　「不行……我已經打定了主意，一定去。」雲偷玉堅持道。
　　小四眼睛一轉：「啊，說的是，如果你不放心小玉的話，我來保護他吧，我原本就是保鏢！」
　　你——
　　何初陽覺得這個小四上輩子可能是把湯勺，存心攪和添亂使的。
　　「保鏢」兩個字說出來的時候自信滿滿，得意非常，何家大門口趁機聽兩句八卦的戳得像假人一樣的所有保鏢都翻起白眼！——如果你這小布丁都能當保鏢，不是要我們這些人集體自殺嗎∼
　　「啊，這個主意還不錯，吶，我不求你能保護我，你只要把你的小玉∼保護好——就行了……」這個主意真不錯啊，萬一出了那野種什麼意外的話，你正好給我作證，呵呵，與我無關啊……何初華心中暗想道。
　　「沒關係的，我三天就回來了，很快的……」雲偷玉生怕何初陽萬一反對，他的出行一切泡湯，趕緊道。
　　何初陽深深看了幾個人一眼，歎了一口氣道：「你們三個到我書房來！」
　　雲偷玉，何初華，小四三個人跟在何初陽的身後來到書房，坐下。
　　何初陽看了雲偷玉好半天，才道：「……什麼時間出發……」。
　　「下午的四點的飛機……」雲偷玉一聽這話，鬆了口氣。
　　「被邀請去參加遊戲的沒有一個是善類，你千萬要跟在阿華的後面，一步不能離開他！」何初陽囑咐道。
　　「喂，喂，大哥，你在說我嗎？」沒有一個是善類，當然啦，根本是世界黑道大哥的派對，但有這麼說自己家的兄弟的嗎？搞清楚，何家本來就是混黑道的嘛！「不過說的是，對他這種長相的P股感興趣的變態大叔可是多如牛毛啊，雖然那些人搞不清楚他的實際年齡已經可以讓表面年齡喊大叔了——大哥，你要是不放心，就給他買個貞操帶鎖上！」何初華陰陽怪氣地冷嘲道，立刻被何初陽瞪了一眼。他冷哼一聲並不服氣——這可是說的是實話，而且還是情況好的，黑傑克的「妖夢場」雖然不是阿拉斯加最大的娛樂場，但是卻是最負有盛名的，尤其是裡面的性奴，無論是用走的，用爬的，還是連滾帶爬的，男的，女的，不男不女的……總之，想要什麼樣的就有什麼樣的，這野種如果被抓去，喝！那這輩子都別想再重見天日，就算他是葉家的外孫！何初華心裡暗想，卻不再說話，這種危險他可不會傻到去提醒大哥！
　　「……你還是要去嗎……」何初陽看著雲偷玉問道。小玉點點頭，何初陽沒有辦法，只好多提醒小四很多事項。說完後，三個人前後走出書房。雲偷玉在最後還沒有走出去，門「叭」地在眼前關上。
　　「你就這麼急著走嗎？剛才的事情我可以原諒，當作你想讓阿華帶你去克裡克斯遊戲，但是，我心裡還是很生氣，在你做出那種選擇之後……」何初陽的心口緊貼著雲偷玉的身後，輕聲在他的耳邊喃喃道。
　　「為什麼你要做這麼樣的決定，如果你真的那麼想要這張邀請，只要你開口，我也能弄到！」懷裡的身體又在不自主地發抖，何初陽一把將小玉的身體轉過來，「難道你想說的是，你害怕我嗎？」
　　雲偷玉半天遙遙頭，好久才說道：「不……因為……」
　　因為每次被你靠近，我的皮膚都會深切地感受到你的情緒，所以……
　　沒有等小玉說出個所以來，何初陽已經深深吻上他的唇，手指撫摩著小玉的衣服裡……帶著色慾的氣氛越來越濃……
　　「如果我堅持不想你去，你還會去嗎？」何初陽喘息著，低聲問道，不知道何時，哀傷掩上了他的眼睛，這種失去了往日儒雅光彩的何初陽變得很陌生……雲偷玉沉默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為何眼睛裡會如此哀傷，是什麼讓你這麼難過……
　　「只要你說……即使是騙我，我也……」也什麼都可以放下了……何初陽突然緊緊抱著小玉，好像害怕放棄什麼，又想要抓住什麼……
　　「……」雲偷玉輕輕歎了一口氣，無言地抱住了這個男人……
　　……擁抱是最短又最長的距離，雖然胸口緊貼著，卻看不見對方的臉……
　　靜靜地……
　　無聲地……
　　就這樣擁抱著……
　　「扣，扣扣」門外的敲門聲響起……
　　兩個人中間流動著的沉靜被打斷了，何初陽慢慢鬆開小玉，眼神中哀傷消失不見，再一次被溫柔地微笑代替。他整了整衣服，拉開門。沒有意外，展玄站住門口。
　　「啊，抱歉啊，要出發了，何二少在樓下催呢……」展玄抓抓後腦勺，說道。
　　「去吧……」何初陽在小玉的額頭上輕輕啄下一吻。
　　「嗯，再見……」小玉低下頭，藏住了漲紅了的臉，轉身離開。
　　「嗯，是啊，很快……」何初陽笑得依然柔和……
　　帶著保鏢一共兩輛車，朝機場駛去。
　　到了機場，離起飛的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顯然來早了，但既然是僱主的意願，他們沒有意見。
　　何初華本想著早點帶小玉出來，免得大哥在家多看一眼就多生一份挽留的心思。但這時，何初華才想起忘帶了一件行李，他看了飛機起飛的時間，便叫雲偷玉和小四等人在貴賓休息室等候，自己開著座駕一路狂飆飛馳到家。傭人突然見他回來，心裡很是奇怪。而他不等詢問就直接上了三樓，進房間，果然那個最重要的小皮箱就在床邊放著。他拎著就下了樓。
　　到了二樓剛想繼續拐彎，卻聽見書房的門好像被什麼砸了，發出一聲悶響。
　　他的腳從台階上收了回來，輕手輕腳地往書房靠去……
　　「你想說什麼！」
　　「我不想說什麼！我只想問問你，你有沒有忘記最初的目的，因為我更本分不清你現在所做的一切，到底是真的還是在做戲！」
　　書房的隔音並不是完全的，何況是這麼大的聲音。
　　這不是大哥和展玄嗎？終於吵架了啊！
　　何初華心道，真難得，展玄不是一直都在做「聖人」嗎？所以說啊，不要相信某個人會說對於情敵我不在乎之類的話！
　　他想想與自己無關，轉身就要離開……
　　「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你做的一直都很好……」何初陽像是在安撫一隻小貓。
　　「因為我受不了你對他的溫柔，你看他的眼神，陽，告訴我，真的只是一個遊戲，你真恨他是嗎？……」展玄痛苦地靠在牆上，他覺得自己已經身心疲憊了，到達極限了……
　　「真是個傻孩子，是我讓你不安了……」何初陽慢慢走上前，輕輕將展玄抱在懷裡，「當然只是一個遊戲，難道我不該會對一個欺騙了我的人做點什麼嗎？這只是對他的回敬！傷害我的回敬！」
　　何初陽的口吻依然柔和，可唇間的每個字卻讓展玄感到不寒而慄，他不禁顫抖起來……
　　「可是，真一……」未免太可憐了……展玄咬著嘴唇，不敢抬頭……
　　「從開始到現在，不是都按照我們的計劃進行嗎？你在擔心什麼呢，我的寶貝……」何初陽微笑著用指托起展玄的下顎，「還是說，你不想再呆在我的身邊了……」
　　「不，我可以，只是，我嫉妒了，你對雲真一那麼好……」展玄抬起頭急忙道，唇角露出一絲牽強地笑意。
　　對雲真一那麼好……好到讓他根本分不清眼前的男人哪一刻是在演戲，又是哪一刻是真實的感情……好到讓他開始擔心這個男人也分不清真假……
　　「我們兩個人默契到現在為止可以說天衣無縫不是嗎？從你第一次和他們見面開始……去『色吧』……孤立他，然後把他一步步推進何家……吶，阿華每次來找他的時候，我不都『不巧』不在嗎？你還需要懷疑我什麼呢，真是小傻瓜……」
　　展玄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正因為這樣他才感到害怕，因為每一步，這個男人都策劃得完美無缺，他們每一個人，就像是被任意擺弄的棋子，除了這個男人留下的那條路，沒有任何選擇的可能，只能沿著男人的意願走下去……真是悲哀……展玄心中苦笑著，但是……好像什麼都逃不出他的手掌似的，這樣的氣勢……自己不正是喜歡上他的這一點嗎……也正是這樣，自己同樣逃不開……
　　當少年的頭埋入自己胸口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一切還會進行下去……何初陽的臉上又露出了微笑，但心裡突如其來地有點……他推開少年，三兩步跨到門前，猛地打開門……
　　只見何初華的一隻手支在門口，冷冷地看著他。
　　「阿華……」何初陽有些驚訝。
　　「真了不起啊！」何初華刺笑一聲。
　　「只是小事而已……」何初陽看出了弟弟眼中隱含著的憤怒，但依然平靜道。
　　「小事？！呵呵，我這種人真沒腦子，連被自己的大哥利用都不知道！」何初華難忍怒氣一拳砸在牆壁上——

　　第七十三章 克裡克斯遊戲 第一天

　　回機場的路上他的腦袋裡面一片空白，速度比來的時候開得更快，沒有出車禍完全靠的是本能。到了機場，坐上了去澳大利亞的飛機，所有被邀請的賓客將在私人機場換乘由主辦人提供的私人直升機飛往遊戲地點。
　　「妖夢場」提供的私人飛機當然服務不錯，但是面對著美人，何初華無動於衷。只是一杯接著一杯小口地喝著酒……
　　【……這有什麼關係，我給你足夠的洩憤空間了，還是說你想讓我真正的阻止你……吶，你喜歡怎麼想就怎麼想，但是不要破壞我的計劃，否則，即使是你……我也不會留情……】
　　依然平靜地微笑著，卻說著冷酷的語言，何初華見過許多，但都是面對外人，他從沒有想過有一天總是疼愛自己，放任自己的大哥會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來。
　　……一個頭髮前一秒梳得還整齊光滑，衣服穿的雍容華貴，臉上妝勻色艷的女人，下一刻變成了神情恍惚，容裝落魄的瘋子。白粉一個勁地掉，血紅的大嘴在眼前張合，而他只能躲在哥哥的懷裡尋找安全，不管是母親在世，還是之後的十幾年裡。可是被依賴著的大哥當作棋子一樣利用，即使他沒有任何損失……還是有種背叛了似的悲憤！
　　一切都是個圈套，從大哥說去便利店，要他幫著接展玄，遇到文勁和雲真一打架開始……每一個人都像一顆棋子，被誘導著，到了今天的局面，原來大哥和他一樣，為的是報復……
　　他抬起眼睛，看了看角落坐著的，望著窗外一片白茫茫的小玉……
　　不知道為什麼，之前一看見這個野種就油生的厭惡與怨恨，因為意外聽見的秘密而被衝擊得淡了許多……
　　「親愛的何，為什麼不陪我們玩呢？」旁邊的黑髮碧眼的美國美人軟綿綿地依偎在他的身邊，撒嬌道。
　　他轉過頭來，伸手摸了摸美女的頭髮，對方乖巧地躺在他的懷裡……
　　是他太天真了，讓他忘記了自己姓何……血緣本來就不可靠，實力才是證明自己的最好辦法……
　　既然這樣，就看誰能走得更遠！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
　　何初華突然放聲大笑，讓在場的人都側目而視。
　　「何家是不是有突發神經病的家族遺傳病史……」小四渾身一哆嗦，輕聲道。
　　雲偷玉的目光從窗外一片白茫茫的雲層收回來……看了看何初華，嘴角挑起一抹笑意……
　　「是啊，誰知道呢……」
　　……
　　克裡克斯遊戲起源的時間並不長，是只有極端份子才會參加的遊戲。和別的黑道聚會沒有什麼區別，主辦者會提供所有想要的美酒，性奴，和血腥的擂台遊戲。但是不同的是——邀請者也會被指定為籠子裡的觀賞品，也就是說，如果哪位老大的仇人不巧也參加了這場盛宴，那麼極有可能會被對方當場指定決鬥，並且生死不得有任何異議，不予追究。所以，也有人稱克裡克斯遊戲叫做復仇者的遊戲。
　　克裡克斯黑色邀請卡不僅代表著持卡人在黑道的地位，勢力，更是面對生死的膽量，也暗示了持卡人的嗜血程度或者說是變態程度。
　　參加的客人也許會因為面子這種小問題而決鬥，生死只有一方肯罷手才行，這種代表死亡的邀請函可不是每個人都會接受的，因此邀請卡是想要參加的客人自主向主辦者索要。而如何知道誰才
　　是主辦商這個隱秘的消息，也是考量客人夠不夠參加資格的標準之一。
　　這一次，發出去的邀請函要比往常的多一倍，數目為二百零三張!
　　每個人都是為了一個目的，主辦者黑傑克懷裡的「傑克娃娃」。
　　這雖然也是何初華參加的目的，但只是其中之一，因為他已經連續參加了三次遊戲。沒有別的原因，現在的日子過的太無聊，他去只是尋找刺激。遊戲也是為了活的已經不知道該怎麼活才好，
　　去死又無聊的人的消遣手段。而這次他不僅對第二天的擂台遊戲熱衷，對第三天的生存遊戲更熱衷。那可是甩掉包袱的好日子！
　　這次的遊戲地點設在南太平洋的一個小島上。小島的綠蔭中已經搭起巨大的馬戲帳篷。而在它的不遠之處，有樹木搭成樹屋做旅店。
　　遊戲的第一天是很微妙的，可以從臉上的表情輕易地分出誰是第一次來的，誰是常客。第一次來的人總是先像個私家偵探似的警惕著周圍，然後不過半天，就因陳酒佳餚，美人豪賭而精神鬆懈，而常客會對眼前的誘惑淺嘗即止，觀察其他人，並套取有利的消息。
　　何初華遇見了在美國認識的幾個黑幫首腦，其中也有不對盤的，他仔細從他們的眼神裡面讀取隱藏著的殺意。
　　「你們好像沒有吃多少東西，小玉，你也是啊……」
　　他也來了……
　　何初華回過頭來，何初陽帶著展玄和保鏢隊長正站在他們三個的面前。
　　「你怎麼來了……」雲偷玉突然看見何初陽站在他的面前，吃驚道。
　　「讓你一個人來，我不放心啊……」何初陽摸摸他的頭髮，低下頭輕聲耳語道，「你臨走之前還欠我呢……」
　　「欠你的？」欠什麼……
　　「我們還沒有做完的……」何初陽忍不住悶笑起來，雲偷玉頓時紅了臉，低下頭來，引來何初陽一陣笑聲。
　　何初華看到這裡，扭過頭去。如果不是聽見了那一席話，他還會真的以為大哥捨不得雲真一。就像展玄說得，分不清那一段是演戲，那一段是真心。
　　能在相隔三個小時弄到邀請卡，剛才還想和何初陽比個高下的心火立刻被打擊得滅下三尺，看見何初陽像個沒事人一樣對著自己笑，何初華心有不甘地暗「哼」一聲。
　　「BOSS，先休息一下吧。」保鏢隊長對何處陽道。何初陽點點頭，轉身摟著展玄朝帳篷走去，恍然忘記了旁邊的小玉。
　　要開始收網了嗎？
　　何初華看著大哥不著痕跡地冷落下雲偷玉，而小玉顯然不明白為什麼男人前一刻還在和自己說話，後一刻為什麼連看自己一眼都沒有就走了。何初華心裡暗罵一句「犯賤」，不耐煩地刺道：「怎麼，看傻了啊？我不知道你對克裡克斯遊戲知道多少，可隨從的身份並不是只有保鏢，帶寵物來炫耀或者當禮物的多的是，你以為你是誰，死賴著求我帶你來的，就該跟在我後面，看大哥幹什麼？啊∼，小玄是大哥的小情人，但你算什麼呢，兄弟？呵，被上過了！情人？嘿嘿，你到時敢說，可別人不敢聽啊！哼！」
　　雲偷玉什麼也沒說，只是低下了頭，何初華突然搖晃著走上來，刺笑道：「我說，你還是乖乖地站在我身邊吧，保鏢的作用呢，我從來沒有指望你，可是呢，做寵物呢，你馬馬虎虎還算及格，當然，你最好能換上一件符合身份的衣服，這樣會更稱職，如果你的箱子裡沒有的話，我可以代你向『妖夢場』的性奴們借一套，啊，我想起來了，他們穿的通常算補上衣服，勉強算遮羞布！好了，不要再想不開了，參加克裡克斯遊戲你就該知道！」何初華此時已經明白何初陽根本不會阻止真正阻止自己對雲偷玉做任何事，所以更是肆無忌憚。他不管小玉心裡怎麼想，直接摟著他的腰，帶著他進了帳篷。
　　何初華進了帳篷，一眼就看見了東面大約三點鐘位置的何初陽。他走過去，脫下鞋，上了特意為貴賓鋪設的阿拉伯式軟榻，和何初陽隔了一米多遠的坐下。這樣的距離即不會太近，也不夠另一組貴賓加進他們的中間。
　　何初陽靠在軟枕上，懷裡抱著展玄，旁邊從側場的舞台上挑來的「妖夢場」的性奴，專門伺候客人的，可以吩咐他們做包括傭人或超出傭人做的事情，完全符合一個主人需要奴隸。
　　有很多的客人早就忍不住拉起軟榻上的幾重紗縵，開始與這些妖艷的性奴苟合起來。場內聽起來怪異的曲子在整個帳篷迴響，場中的鐵籠裡面的三對妖媚的男女跳著極具挑逗的艷舞。
　　何初華搖著手中的酒杯，另一隻手肆無忌憚地探入小玉的衣服裡，而小玉和往日面對他一樣，反應冰冷。何初華並不介意，反而悠閒道：「看見台下籠子裡的人了嗎？想知道為什麼他們跳得這麼賣力嗎？」
　　雲偷玉沒有反應，但旁邊的展玄卻被何初華的話題所吸引，原先還與何初陽低語嬉笑，這時卻抬起頭來，「有什麼嗎？是不是會被打，他們好像被稱作奴隸……」「
　　「對，是奴隸，呵呵，他們那麼拚命跳，只是為了吸引某個願意出錢買他們的主人，因為在『妖夢場』做奴隸，不比做一隻……地溝裡的老鼠……」
　　何初華轉過頭來對著展玄一笑，展玄頓時渾身打了個顫，……通常不是用狗來比喻嗎，如果連狗都不如，不，應該說連地溝裡的老鼠都不如地活著該是什麼樣的呢？
　　「這種事情小玄你應該問大哥，要知道，他在十六歲的時候就參加了第一次克裡克斯遊戲，每兩年一次，已經參加了十次之多，他比我更清楚規矩，對嗎？大哥？」何初華懶洋洋地道。
　　「你不要嚇壞了小玄，他可是第一次來呢……有什麼危險我會慢慢告訴他……」何初陽將展玄更深地摟在懷裡，愛護地道。
　　「不會，因為你看得很緊呢，可是，你的節奏太慢了，如果讓我比你先一步，就不能怨我了……」說什麼阻擋你的計劃，我可沒有這個耐心，既然最終目的都一樣，鹿死誰手就不能怪我先下手為強了！
　　「小玄，你可要跟緊我啊，離阿華遠點！」何初陽寵溺地對懷裡的展玄道。
　　哼！
　　何初華知道他說的大哥能聽得出來，只是裝不明白而已。他一沉吟，突然給旁邊服侍的性奴一個眼色，那兩個人吃吃一笑，站起身來，伸手落下三重紗縵。
　　只有一米的距離，即使不願意，也阻止不了歡愛的呻吟聲與喘息聲傳進耳朵。
　　好疼！
　　展玄咬緊了下唇，原本摟著他的腰際的手指幾乎掐入他的肉裡，眼前的男人面色依然微笑著，可是嫉妒和憤怒卻呈現眼底。展玄有種衝動，想抓著何初陽問問，此時的他是不是在演戲……可是……他卻不敢問……只能默然地望著眼前用來隔離的白色紗縵……肌膚上的疼痛比不上心裡的……

　　第七十四章 克裡克斯遊戲 第二日（上）

　　軟榻如果不是半開放式的桐木低格，這些軟榻幾乎是通鋪，所有的人毫不在乎地把這裡當作了過夜的地方，並不打算回到樹屋旅館休息。
　　喧鬧聲在接近亮的時候才漸漸散去，賓客們開始進入夢鄉，等待夜晚的來臨。
　　帳篷的通風很好，光線也調節非常柔和，如果不出帳篷，是不會知道現在外面陽光刺眼，照得四處閃亮發白。
　　何初華睡不著，為了和大哥爭個高下，把雲偷玉按在了床上，大哥是什麼表情，他可以想像得出來，至於那是演戲還是別的，就懶得猜了，因為沒有人能猜得透。
　　說起來從出生那天開始，他就沒有見過自己的直系男性親戚。年過五九的爺爺依然繼續在歐洲的T台上尋找他的不知第幾百位的情人，而一直離家出走，回來後沒半個月就離開人世的父親拋棄的不只是妻兒，還有何家在香港的事業。這裡的一切都由pal堂叔接手。何公館沒有男主人，pal堂叔堂而皇之地入住。從此以後，他和大哥反而像是寄人籬下的孤兒，住在冰冰冷冷的何公館裡。既然將來何家在香港的事業百分之百要交到大哥和他手裡，pal堂叔就十分盡全力地善待他自己，吃喝玩樂，銷金泡妹，對於他們兩兄弟沒有欺負也談不上和善，只是漠視。甚至將曾經熱戀完全不知道為何被丈夫拋棄，已經開始神志不清的母親留在家裡，從不加約束。
　　何家未來的繼承人就外人看來，不會比王子的待遇差，可是有誰知道他和大哥兩個人完全沒有童年可言。
　　五歲的大哥不知道為什麼總能逃脫那個瘋婆子，而跑還跑不穩的他就成了出氣筒。她動不動就會神經質地用力搖晃著他，把他當作是父親，質問為什麼拋棄她，要用刀子割開心口看看是不是心被狐狸精叼走了，一會又好像知道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兒子，一邊發著徹斯底裡的尖叫，不管自己是不是個才一歲多的孩子，就用窒息的力量緊緊抱著他，不顧他的掙扎，記憶中要不是大哥把昏厥了的自己從母親懷裡救出來，也許真會這麼死掉。
　　每次大哥都會帶他躲在三樓的最裡面的房間的壁櫥裡，那是父親曾經的書房，後來由pal堂叔使用，但是這位堂叔除了日本女優的寫真集從來就沒有真正進來讀過一本書。母親進來尋找的時候注意力老是會被對父親的記憶所引導，轉移注意力，而他也總是被大哥抱在懷裡或者擋在身後，從縫隙裡看著母親抱著某樣東西哭泣。
　　直到有一天，早上起來還算正常的母親突然說帶著他們去給父親拜祭，那天天氣下著小雨，母親坐在父親的墓碑前不停地嘮叨，身體像得了麻風似的抖著，說些聽不懂的話，時間一長，他在傭人的懷裡睡著了，等醒過來時已經睡在了自己的床上，他出了房間到處找哥哥，沒有看見大哥，卻在樓梯口撞見了蹲著的母親。那女人兩眼發呆，癡笑地向他招手……他嚇得倒退兩步，一邊驚慌地喊著哥哥，一邊左右張望，與往常不同的是，哥哥並沒有出現，他看著越來越近的母親，轉身跑到三樓的房間躲進了壁櫥裡。這一回，並不再像往常一樣順利，因為躲進壁櫥太慢，他可以從縫隙裡看著母親怪異地笑著逼向他躲藏的地方……
　　原來哥哥不在，壁櫥也不會再安全。他在壁櫥打開的那一瞬間，把手裡抓住的網球往前一扔，然後爬出來，奪路而逃。那個瘋婆子坐在地上哼叫，這次打中了吧……可他沒有時間想這些，只知道順著樓梯，一節一節下……快了，快到一樓了……身後的二樓台階傳來了「騰騰騰」下樓梯的聲音，中間夾雜著大哥的呼喊他的聲音，他欣喜地往上看了一眼，看見的卻是紅色的高跟鞋……他哭著喊著哥哥，看著就要下到二樓，只聽到「啊——」的一聲慘叫，接著自己的胳膊被一腳踩空的母親拽住，帶著滾在地上，壓在母親的他身上沒有受重傷，可是母親臨死前瞪大了的眼睛，身體反射地抽搐，散亂的長髮後面慢慢延流的血……這些一直到現在還會時常出現在他的夢裡……過後能回想起來的只有哥哥不停地呼喊著自己的小名，驚慌地從樓梯上奔下來的模樣……
　　阿華……
　　阿華……
　　阿華醒醒……
　　記憶中的臉突然變成了大哥現在的模樣……那種帶著驚慌和擔憂的臉再也不會在現實中出現，而夢裡只有母親瘋狂的搖晃著他，瘋狂地笑著。何初華知道她的眼睛裡是通過他看父親。因背叛的愛而瘋狂，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這個他明白，所以大哥也明白……明白什麼才是殺人無形，不見血的刃……
　　雲偷玉□著身子在他的身邊蜷縮著，似乎睡得正香。雪色的肌膚竟然泛著青色，何初華輕輕撩開小玉的劉海，……長得……原來自己從來沒有注意到，即使曾經用拳頭砸向這張臉的時候，連一條傷疤都沒有留下。何初華收回手，拿出香煙點上……如果不是因為他是那個狐狸精的孩子，或許他們可以相處得正常一點，可是……算了，大哥要慢慢玩溫柔一刀是他的事情，而他何初華向來仁慈，下手痛快。至於手段……
　　何初華站起身來，穿上旁邊放著的睡袍。走出紗縵，他環視一圈，目光轉移到了首座旁邊的小舞台上，依然端坐著不少可供賓客挑選的性奴，而在他們的旁邊，則有個皮帶勒身的精壯男人。
　　這就是調教奴隸的調教師了嗎？看姿態還算是優雅，從開始到現在，站了五個小時連身體都沒有搖晃過。他朝那個調教師望過去，給了個眼色，走出帳篷。
　　沒過多長時間，而那個調教師果然從帳篷裡走出來，跟在了何初華的身後，躲進了灌木叢裡。沒過多久，那調教師一個人先走了出來，而何初華則繞到了另一邊問了去洗手間的路。
　　從洗手間出來，何初華返回帳篷，走到自己的紗縵前，慢慢掀開紗縵……
　　原本躺在床上的雲偷玉不見了，只剩下皺了的被單，和凌亂擺放的靠枕。
　　「哼哼，呵呵呵……」何初華低笑出聲來。此時，那個野種恐怕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等一覺醒來，哭天喊地也不會有人理。
　　「何家的人真奇怪，小玉，你說不分場合地傻笑是不是也是家族病史啊……」
　　「小四！」雲偷玉瞪了小四一眼，回過頭來，見何初華面色詫異地看著自己，又轉頭問小四，「我臉上有什麼嗎？」
　　「除了五官！」小四摸摸下巴想了好幾，才道。
　　「呵！」雲偷玉輕輕一笑，走進紗縵，而小四又晃晃悠悠不知道去哪了。
　　何初華朝首座旁邊的舞台望過去，見那人站在原地，也看向這邊，兩人對視，那個調教師衝著他恭敬一笑，然後望向別處。
　　搞什麼！動作這麼慢，這傢伙真的是「妖夢場」的調教師嗎？還說什麼五分鐘搞定，什麼時候提醒一下黑傑克，更換手下為好！
　　何初華心裡生了悶氣，問雲偷玉他剛才去哪裡了，雲偷玉告訴他剛才小四把他搖醒說找不到洗手間，叫著陪他去。
　　算你走運！
　　何初華暗想著，喚來性奴把紗縵拉起來，正在這時，何初陽也從帳外進來，身邊跟著得是何家的保鏢隊長，身後得似乎是黑傑克身邊的人，那人把何初陽送到帳門口，恭恭敬敬行禮後離開。
　　何初陽走近了，才微笑道：「和黑傑克談了點事情……」
　　「我還以為你還沒睡醒呢？」何初華瞟了一眼旁邊的紗縵。
　　「哦，我起來得很早，小玄還沒有睡夠，我讓他乖乖睡著等我回來，唉？」何初陽一掀起紗縵，卻不見了展玄的人影。「奇怪……我告訴他無論如何不能單獨走動，他怎麼……阿華，你看見小玄了嗎？」
　　不會吧！
　　何初華心裡暗道，並不由自主地望向了那個調教師，對方還是對他露出了笑意，只是這笑容突然間好像包含了另外的含義，而何初華也終於看懂了！
　　你奶奶的，我干你個豬頭！人都搞錯了！
　　何初華心裡謾罵道，直往腦門子裡面躥火，還號稱「妖夢場」的人，真他奶奶的廢！「我怎麼知道，剛才上洗手間了！」說完往軟榻上一靠，倒上酒自己喝起來。
　　「小玄怎麼了？」雲偷玉站起身來，望了一眼何初陽的紗縵內，然後看了看何初陽。何初陽看看空了的紗縵，搖搖頭。
　　「小四！」雲偷玉輕聲呼叫了一聲，說話間那小四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貼著雲偷玉的耳朵輕聲說了幾句。雲偷玉轉頭看看何初華，這一眼看得何初華莫名膽顫。
　　「你看我做什麼，我又不是他的保姆！」何初華晃著酒杯冷笑道。
　　「他……被『妖夢場』的人帶走了……」雲偷玉什麼也沒說，轉過頭對何初陽道。
　　「……」何初陽不會問為什麼「妖夢場」會帶走展玄，因為只要身上沒有邀請函，其他的人「妖夢場」想帶走並不需要什麼理由，同樣的也不會留下什麼證據。
　　何初陽回身坐在軟榻上，沒有說話。
　　「我想見黑傑克！帶我去好嗎？」雲偷玉知道找何初華沒有用，他只希望何初陽能稍微看在展玄年幼這一點，去找找黑傑克。落在「妖夢場」手裡，展玄只有一條路走下去，屈辱地活著，連死亡都做不到……
　　「你見到他能怎麼樣呢？」何初陽一動也未動，平靜地道，「我們沒有證據可以證明他就在『妖夢場』！你覺得黑傑克會是個仁慈的人嗎?」沒有任何證據，而且半個小時前，他才和黑傑克討價還價地做了交易。所以，他暫時沒有理由也沒有必要前去索要。
　　「我帶你去怎麼樣？」旁邊一直不說話的何初華出聲了，但是臉上的笑甚是不懷好意。
　　「阿華！」何初陽皺了皺眉心。可何初華依然毫不在乎的模樣，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好！」雲偷玉立刻答應，跟上前去，剛踏出一步，就被後面的何初陽一把抱住。
　　「你乖乖在我身邊，不准亂跑，再丟一個活人就麻煩了！」何初陽無奈地道。他拉起雲偷玉跟在了何初華的身後。
　　黑傑克和別的賓客不一樣，他住在樹屋旅館裡面，等遊戲正式開始，就會直接住進大帳。此時正悠閒地在室內練習的高爾夫球。見何家二兄弟一起來了，便停了下來。坐在了椅子上。不管怎麼說，何初陽才得了便宜離開他的視線外，轉臉又和自家兄弟同時站在自己面前，黑傑克還是十分驚訝。
　　黑傑克渾身上下沒有一處顏色是黑的。金色的頭髮，碧藍色的眼睛，深陷的眼窩，高聳的鼻樑，嘴唇不薄。這樣的男人在第一眼就可以確定是一個披著羊皮的狼。
　　聽何初陽說明來意後，黑傑克用手指敲敲桌子，彎起唇角笑笑。金色而曲捲的頭髮因笑意而顫抖著，藍色的眼眸垂下來，完全漠視了在場的三個人。
　　在人口失蹤這個問題上和「妖夢場」討便宜，這簡直是一種笑話。何初陽漠然地在旁邊坐著，並不說話。何初華的性子有些耐不住，眼裡冒出火來。
　　「我知道小玄在你這裡，我不是來問你討人，而是交易。」雲偷玉突然道。

　　第七十五章 克裡克斯遊戲第二日（中）

　　黑傑克這回連眼睛都沒有抬，而雲偷玉並不介意，伸手從口袋裡面拿出一樣東西，遞給遞給黑傑克的手下。一個迷你型的照相機，裡面的幾張照片正是展玄被帶走的照片。
　　黑傑克此時臉上才有了表情。他抬眼看了雲偷玉，把手中的照相機扔給手下，不緊不慢道：「你知道克裡克斯遊戲是對外公佈的，你帶相機來破壞了規矩。」
　　雲偷玉卻也不慍不火道：「大概是已經預感到會發生像今天這種對賓客蠻橫無禮的事情了吧。」
　　話一說完，黑傑克的眼神一道陰狠的光芒閃過，瞪了雲偷玉許久，才一揚手：「把人帶來！」
　　沒過不久，兩個大漢拖著一個人進來，扔在地上。果然是展玄。從被帶走到現在不到一個小時，少年的眼中已經失去光彩，被扔在地上後四肢並用爬到黑傑克的腳邊，捂著頭蹲在原地打哆嗦，真如變成了老鼠一般。
　　「呵呵呵呵，Mr He，你打算如何帶他走呢？用剛才的兩成收益嗎？可是，現在的籌碼不同了！」黑傑克用穿著黑皮靴的腳踩在展玄的背上，悠閒而且傲慢地道。
　　「我想你弄錯了，我並沒有打算做任何交易……」何初陽的臉上仍然露著淡淡得微笑。
　　何初華也好似說「你是白癡啊」的表情看著黑傑克……自己的大哥是什麼樣的人，他比在場的人都清楚，為了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玩膩了的情人放棄兩成收益，虧他黑傑克想得出來，能在黑道混！
　　也正是知道這一點，他才帶雲偷玉前來，讓這野種自取其辱。
　　黑傑克挑了挑眉，輕輕一笑，但腳下去絲毫不留情，一腳將展玄踢滾下台階，手下的兩個壯漢抓起展玄的頭髮，拖著就要走。
　　「等一下，我想你弄錯了，要和你交易的人是我！至於這個交易能不能入你的眼，先聽了再說！」雲偷玉上前一把攔住那兩個手下，望著黑傑克道。
　　「你要和我交易，呵呵，要知道能打動我的交易這世界上可不多……」黑傑克「桀桀」陰笑道。
　　「交易的內容會在今晚的擂台時間告訴你，我會先付你剛才所說的兩成收益作為保證金，從現在開始到我提出交易內容這一段時間裡，你只需保證不傷害小玄，而無論交易是否成功與失敗，我都保證有效，如果中間出現違約的事情，包括交易的內容你不滿意，都可以留下這筆違約金。人……我也不會再要！」
　　黑傑克看著雲偷玉沉默了……
　　對方開出的條件對自己太有利，以兩成收益作為時間保證金，如果在交易時拒絕這次交易，不僅能拿到兩成收益，人……對方也不再索要……而他只需要找個地方把交易的少年關起來……難道對方真有這麼大的把握，認定自己拒絕不了交易嗎……該不會是想在擂台上指定自己決鬥吧——黑傑克心裡冷笑一聲，看了看完全成了旁觀者的何氏兩兄弟，哈哈哈一陣大笑。「這麼大的便宜送給我，總讓我心裡不太安心，人，你現在就可以帶走——」。
　　「謝謝！」雲偷玉絲毫沒有感到驚訝，「小四，把保證金交給他！」
　　「明白！」小四掏出手機。
　　「難道兩位不知道嗎？這個島上是發不出信號的，手機，網絡，包括天上的衛星有時候也很難！」黑傑克撐著腦袋笑道，要看好戲的模樣。
　　「那要看發信號的人是誰……」小四低著頭嘟囔一句，飛出一條信息，「不是所有的人都會用十根『接力棒』傳遞信息的，何況耗資巨大！」
　　黑傑克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沒過十秒，小四的手機傳來「滴滴」兩聲。雲偷玉轉向黑傑克道：「錢已經到了你在黑沙銀行的私人賬戶上，如果你的接力出了什麼問題，查詢不到的話，我可以借給你電話！那麼我們可以把人帶走了嗎？」
　　「……」黑傑克沒有說話，一揚手，手下的人放開了展玄，小四上前抱住他，但少年已經神志失常，剛才被兩個男人抓住，動不了，此時開始發了瘋似的連抓帶咬，小四情急之下，照著展玄的頸後一捏，少年翻個白眼，癱軟在地上。
　　「傑克先生，我們晚上見……」雲偷玉說完朝何家兄弟道，「我們走吧……」
　　何初陽站起向黑傑克到了別，幾人出了房間的門，雲偷玉落在最後，快出門時又轉回頭，對著黑傑克微微一笑，「我想傑克先生誤解了什麼，交易並非你想像中的……但是，你會對交易感興趣的……」
　　黑傑克沉著臉並不說話，如果一個人可以不問他的賬戶號碼，就把一億美金通過地下錢莊輸入他的賬戶，那麼這個人提出的交易絕非簡單。更何況似乎連他對這個島的控制也瞭解八九……連他為了保證對外通信，在南太平洋上用十艘豪華油輪做幌子，搭建海上通訊的計劃都被知道了，這個少年模樣的人並不是何家的人，那到底是誰？
　　……
　　坐在了軟榻上，何初華從剛才到現在沒有說一句話，在雲偷玉對黑傑克提出條件時，他很想如往常一樣冷言譏諷，這樣黑傑克完全有可能當場不接受雲偷玉的交易。但是……不是不想說，而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那一刻，雲偷玉回過頭來，冰冷得幾乎將他凍結的眼神，一瞬間，眼睛裡閃過淡紫青色的光芒，恍若冷月下的沉雪……
　　因為這一個眼神，他的身體裡像是有什麼東西突然被抽空了，深深被這一瞥凍結在了空氣裡……
　　回過神來時，已經坐在了軟榻上……
　　「小玉，剛才得到消息，你的最後一場比賽提前了，明天晚上八點！」小四突然貼上雲偷玉的耳朵，耳語道。
　　「有沒有說為什麼……」雲偷玉問道。
　　「是主人的意思……」
　　那就是沒有理由了……雲偷玉點點頭，表示已經知曉。小四退開了。時間還算充裕，只要在明天晚上八點之前回美國就可以。
　　從黑傑克那裡回來，何初陽見弟弟徑直走到自己的軟榻上坐下，一句話不說。便也把雲偷玉拉了過來。好在軟榻很大，坐他們幾個不成問題，小四這回倒是不跑了，和保鏢隊長站在一旁，兩個人不知道是不是較起暗勁來。
　　「是不是累了……剛才說了那麼多話……而且還很有氣勢！」何初陽要來手巾，給雲偷玉擦了擦手，看見一直蜷在雲偷玉懷裡的展玄，把手巾遞給了雲偷玉。
　　醒過來的展玄好容易停止了異常激烈的行為，但似乎受了刺激，只認識雲偷玉，連何初陽站在他的面前，也只是歪著頭望著，努力回想過去的記憶，然後再一次躲進雲偷玉的懷裡。
　　雲偷玉輕輕給展玄擦了臉上的塵土，後者則地露出一臉茫然的表情，小玉心中唉歎一聲。將手巾遞給何初陽，正轉回頭，毫不防備地被展玄親到了嘴唇。
　　展玄的似乎並不明白剛在自己做了什麼，搖著頭看著小玉，這回倒是輪到了小玉愕然不知。完全沒有看見身後何初陽的眉毛再次壓低，倒是展玄敏感地一縮，死死抱緊了雲偷玉的脖子，躲在肩膀後偷看一眼何初陽，然後再不敢抬頭。
　　雲偷玉轉過頭看看微笑著的何初陽，男人只是笑得更深了……
　　夜幕終於落下，場內開始熱鬧起來，拍賣會二十件寶貝中，雲偷玉看上了一套英國伊麗莎白女王時期的餐具，何初陽將它拍下來送到小玉面前，小玉似乎很高興，順勢討了一個吻。抬起頭來，正好和從側門進入帳篷的黑傑克對上眼睛，相距不遠，兩人點頭示意。
　　自黑傑克進門，場內的聲音漸漸靜下來，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了他左手抱著小人身上，青荷色的髮絲，在燈光的照射下閃著銀光，長髮掩去半張小臉，單手輕輕勾在黑傑克身上，紫色的唇抿起，表情甚是冷漠……
　　「只用單手就可以托起的重量，單這個就很讓人羨慕了……」何初陽靠在雲偷玉身邊，輕輕咬了他的耳垂……
　　「你過來！」何初華突然一把拉過雲偷玉，把他強制在自己懷裡，低聲道，「你最好老實一點！」小玉看看他，默然地靠在他的懷裡。
　　奇怪了，難道下午看錯了嗎？那一眼攝人魂魄的冰冷……
　　「各位貴客，歡迎來到克裡克斯！你們所盼望的世界上最精彩的擂台賽馬上開始了，今晚上一共有十六位來自世界各地的黑暗格鬥士在這個擂台上決勝負，失敗的人只有面臨死神的鐮刀，而勝利的人，將獲得後半生永久的免費貴賓卡，當然，還得要能活得久！」
　　「哈哈哈……」
　　擂台上的裁判說了如此的笑話，在場的賓客也很配合地發出笑聲。
　　包括總決賽一共十五場對決，通常鬥士經過第八分之一賽，四分之一賽的連續的廝殺後，就奄奄一息，更不要說後面的半決賽和決賽，最後的勝利者即使能活著撐下屬於自己的四場比賽，身體也傷痕纍纍，正如裁判說得那樣，到底能消受幾年榮華富貴，這就難說了。
　　所以……能撐到最後，也是一種運氣的比拚，看誰的命更硬，閻王不收。
　　牢籠裡血肉橫飛，血腥味，嘔吐的味道，甚至還有大小便失禁的味道，很快被當場清除，接著開始下一場，當最後的勝利者被宣佈獲得勝利之後，就倒地氣段身亡。
　　展玄趴在雲偷玉的胸口一直不敢抬頭，雲偷玉知道他很害怕，只用手安撫著小玄的後背，而自己則貪婪地聞著空氣中的血的味道……
　　冷漠地看著場中央的牢籠，他已經懶得去追究什麼人性，也不要和他探討什麼普遍性的人性和特殊情況下的人性，如他這樣以吞噬人類黑暗為生的存在，人類還有什麼好辯解的呢……
　　「……在包括總決賽一共十五場對決之後，就是最重要的復仇牢籠，那麼各位在場的貴賓們，你們有誰會不幸地站在籠子裡呢——好，第一位上來了，那麼還是老規矩，只有挑戰者才能喊停！請你指出誰會成為被詛咒的靈魂——」
　　裁判員退出鐵籠，又一場爭鬥開始！只不過更戲劇化的是比上一個階段，多了很多八卦新聞……怨恨的起源被裁判員毫不掩飾地揭露出來……雖然說是聽說，或者未經證明等等之類的詞，但是無論真假，都成為了所有賓客的樂趣。
　　所以那個美國佬的隨從手指向這邊的時候，何初華沒有感到任何吃驚。更何況對方拿出的是紅色的牌，也就是說，他所帶的兩個隨從，其中的一個……
　　何初華輕蔑地「哼」了一聲。
　　「切！真是不知死活！」小四從暗處走出來，順著階梯走下場去。
　　「呵呵呵……」何初華低聲笑著……沒有阻止小四，而逼迫雲偷玉出場，第二次了，他放過了機
　　會……為什麼會在關鍵時刻猶豫，雖然笑著，但心裡卻懊惱得要把手中的酒杯捏碎！
　　真討厭，為什麼那個二世祖的事情要他來抗！
　　小四走到鐵籠前，看了看籠子裡面的歪頭壯漢，瞄一眼旁邊桌子上的武器，什麼也沒有拿，直接走近了鐵籠裡。
　　難道是瘋了嗎？
　　隨著「噹」的一聲，鐵籠的門關上！場內的聲音如轟雷一般響起。
　　「很有膽識嘛！」坐在正位上的黑傑克歪著身子笑道，事情突然變的更有意思了……
　　小四往場上一站，便一動不再動……
　　歪頭圍著小四左走兩步，看了看，右走兩步，再看看，始終遊走於邊線，無視觀看者的叫囂抗議，沒有進攻！
　　如果找不到進攻的破綻的話……歪頭手裡握著一把軍用匕首，直接照著胸口處刺殺過來，而就在
　　接近時，向上一揮，小四突然一個空翻，躲過劃向雙眼的利刃，雙手撐地，雙腳夾住歪頭的小臂，一個三百六十度旋身，歪頭的身子直接被甩了出去，撞在鐵籠上。
　　小四的雙腳落下，依然落在原地，還是原來的姿勢……看著歪頭壯漢……一動不動……
　　「攻過來吧」他懶懶地笑道。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2-21 19:50

　　第七十六章 克裡克斯遊戲 第二日（下）

　　「沒想到小四的身手這麼好……」何初陽有些以外地道，「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的年齡還太小，體型受到一倍壓制，卻還試圖戲弄對手，要不是依靠手腳靈活，最多十五分鐘，他就會吃到苦頭！」對方貌似傭兵好手，真是不知天高的小子！保鏢隊長雙手抱懷道。
　　果然，那歪頭開始遊走，偷襲兼之間隙疲勞戰，不出半個小時，小四動作已經略顯疲憊的姿態，腳下步伐變幻時蹣跚一踉，外人看不出，可那歪頭從開始一直留意小四的動作，心裡立刻留意到，抬腳一個迴旋踢，匕首卻暗中反轉，從掌下平刺回削——
　　「切！」小四的右肩著了道，差點被削下一塊肉來。嘴上還被對方的腳尖踢了一腳，自個咬破了腮肉。
　　「小四，別玩了，我的時間有限！」原本安靜地坐在何初華懷裡的雲偷玉突然道。
　　何初華刺笑一聲沒有說話，而何初陽則斜著身子摸摸雲偷玉的頭髮，真是的，氣勢倒是有，但這麼小的聲音誰能聽得見！
　　但是……何初陽斜過眼睛，才發現黑傑克的眼睛望向自己，正確地說是望向雲偷玉，不止黑傑克，幾乎所有的人都在四處張望，只不過，黑傑克更準確地抓住了聲音的來源。
　　「既然你這麼說……那就算他倒霉了！」小四將嘴角的血跡「啐」了一口，望著那歪頭挑嘴一笑，「抱歉，這一回，我要攻過去了！準備好了嗎？」
　　就在歪頭還沒領會話中含義發愣的時候，小四的身影突然消失，接著只覺得後背雙肩處一陣劇痛，轉過頭來，只見小四手中各抓了一塊血淋淋的皮肉正站在三米開外，連皮帶肉，痛得歪頭面
　　部表情都猙獰起來。
　　「原想著把你的骨頭打穿，可是，我還是個愛心軟的人！」小四五指一鬆，皮肉掉在了擂台上。
　　「狗娘養的！」歪頭呲牙罵道，手裡的軍刀再次向小四刺來，但眼見著刀尖已經刺進小四的身體……被刀刺傷的少年卻衝著他笑了，「不知道那個二世祖得罪你老闆什麼，但是抱歉，找他的麻煩還請下回！」說完，歪頭眼前的影像突然消失，心中大叫不好，赫然抬頭，小四還沾著血跡的五指已凌空往他抓來！
　　那歪頭急中就地一滾，翻過身來，卻赫然發現小四已經近在他的眼前……他陰笑一聲，手裡匕首反手急改方向，向空中劃去，順勢再次一就地一滾，抬起頭來時，卻發現小四的眉目不止近在眼前，而且變的模糊……
　　「撲通」
　　歪頭的太陽穴被小四一腳踢中，昏倒在地！
　　「TD，真難對付！」這些人傻了嗎？都看著他幹什麼，小四上下看看自己，全身上下出了肩頭有受了點傷，貌似沒什麼奇怪的吧，他贏了，好歹來點掌聲好不好，交頭接耳嗡嗡好像蒼蠅，真無聊！他站起來，往籠子門前站定，抬腳照著門鎖的位置跺下去，門開了——
　　站在籠子外的裁判瞪大了的眼睛終於眨了一下，幾步上前攔到，「咳咳，這位小弟弟，只有挑戰者才能喊——oh，My God∼」沒等他說完，小四的腿掃到他的小腿，接著從他的後腦袋上走了踩了過去——
　　「你奶奶的沒看見他人都暈了，要殺要刮隨你們了，我沒那麼多時間浪費——擋小爺我的路，找死！」小四一邊嘟囔著，一邊回到何初陽的軟榻旁，站在原地當木樁。
　　「出夠風頭了嗎？」雲偷玉看著場中裁判手忙腳亂收拾場地，沒有回頭卻輕笑道。
　　「哈！你在說什麼！要不你上！」小四翻個白眼道。
　　「這個建議不錯啊……」雲偷玉毫無預見地站了起來，何初陽沒來得急拉住他，已經走下場中。
　　「啊，又一位挑戰者上台了，剛才說了，關於華人何家與來自洛杉磯的傑森家族結怨據說來自三個月前街頭街頭械鬥，其結果呢，小傑森的留了半年的馬尾辮被燒成了陸戰隊特有髮型，而剛才的挑戰似乎也沒有達到目的，如果小傑森先生沒有更好的人選上台，那麼只能下次遊戲在找Mr He算賬了。那麼，接下來這一場依然是來自華人He家族，厄，依然是個少年……」刮燥的裁判員上下打量了雲偷玉，接著道，「不過，大家剛才已經看見了東方人的功夫——」
　　「抱歉，打斷一下，我沒有這麼時間閒聊，請問可以開始了嗎？」
　　掛在大帳四個角的巨大屏幕定格在雲偷玉的臉部特寫，揚起下顎的一瞬間，白皙的脖頸劃出優美的弧線，兩鬢微翹的髮絲一顫，顯得以外的俏皮，但是只要有心的人仔細辨別，就可以發現那過長的劉海下，藏著雙充滿蔑視的眼神，如冰封的河川，久別的凍土。
　　只是一瞥，場中的嘈雜聲瞬間靜止，順著站在場中的雲偷玉的手指，慢慢向前望去……手指的方向是黑傑克……懷裡的「傑克娃娃」
　　雲偷玉嘴角微微挑起，道：「我想這樣的兩個人的戰鬥才公平吧！」
　　原來他打得是這個主意——黑傑克心裡暗道。對方知道自己對生死看得並不重，所以選擇了對於自己來說，難得罕見且寵愛非常的「傑克娃娃」，想以此來要挾自己。但是……恐怕會失算了！……黑傑克從咽喉處沉笑幾聲，「七，他似乎想向你挑戰呢，這可是第一次有人敢這麼對你，你說是你的吸引力減弱了呢，還是他因為你變的瘋狂到頭腦失常了呢？」黑傑克笑著伏在懷裡人兒的肩膀上，如此說道。
　　「你希望是哪一種呢，我的主人？」懷裡漂亮的人兒抬起頭來，淡紫色的瞳孔看似透明，卻映不出任何倒影。
　　「這個選擇很難決斷啊……最近試圖硬闖『妖夢』的人又多了一倍，希望不要讓其他的人以為挑戰是接近你的最好方式……否則我會很困擾的！」黑傑克鬆開了手，不緊不慢地微笑道。
　　「我想這回，會出乎您的意料之外……」雲七向黑傑克輕施一禮，轉身下到場中。
　　幾乎所有的人都屏止了呼吸，視線隨著那荷紫色光芒的人形移動，比古希臘人穿得還簡潔的短裙，修美而韻的腿在短擺下若隱若現……
　　雲偷玉站在牢籠裡，看著雲七踏進來，笑道：「既然這樣，我也變個魔術娛興一下吧。」說著，身體的周圍升起一陣白煙，將他的身體團團圍住，待那煙霧散盡，場中站在與「傑克娃娃」一般
　　裝束，卻更多的是纏繞在大腿直至腳尖的布條的雲偷玉！
　　場外的賓客全部興奮得站起來，隨著鐵門「噹」地關上，一個紫華初升飄渺似夢似幻，一個黑瞿沉水鋒芒如魂如魄，兩個完全不同類型的少年站在場中，像是期待綻放卻又被禁錮的花骨……艷麗而多刺！
　　「你是為了人類而站在這裡嗎？」雲七開口道。在場的賓客有的是「妖夢場」的熟客，卻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觀賞「傑克娃娃」，如果不是雲七說話，幾乎所有的人呢都會以為他是生物娃娃或者根本就是一個玩偶。
　　「你帶著封魔鎖，我不會佔你便宜的，我放棄一隻手。」雲偷玉只是跳起嘴角微微一笑，正在賓客們盯著大屏幕沉醉在他的淺笑時，他的身形突然在屏幕下消失，接著只聽見幾聲緊蹙的「卡，卡卡」金屬撞擊聲，聲音停止之時，「傑克娃娃」雲七的手腕上兩個手環之間一道黑鏈將雲偷玉手裡的獵刀絞住，兩個人對持在一起……
　　黑傑克此時似乎已經意識到這個何家的少年的來歷，臉上沒有異常，但心裡卻越發陰沉！
　　封魔鎖，一共四隻環，金色釉底，陰雕黑蛇盤繞，紅寶石作蛇眼，厲目吐芯，中間橫有倒刺穿骨釘，平日只呈現四環，如受困者稍有抵抗，愈強則強，隱藏在四環之間的力量會產生共鳴，顯出看似鎖鏈的外形來……
　　此時雲七已經感覺釘入四肢的穿骨釘不停地刮著他的肉，知道佩戴著封魔鎖，持久的對戰沒有好處，被封印的力量時間一長便會反嚙，他抬起右腳飛踢過去，出乎意料之外，雲偷玉反跳開三尺之外。「剛才只是見面禮，現在我會稍微認真一點……」
　　話音剛落，雲偷玉的身形再度消失，接著又是一陣鏗鏘的碰撞聲，牢籠之內閃著光的影子不停晃動，完全看不見人形，屏幕上一片花白，卻沒有一位賓客提出異議，因為從剛才開始，帳內的溫度明顯開始降低，從鐵籠中兩少年腳下蔓延出的寒氣使得這些人開始在熱帶的島嶼上尋找御寒的遮蓋。
　　黑傑克望著鐵籠，心裡開始急躁起來，這些並可之中不會有人比他更明白鎖在雲七身上的封魔鎖的特性！兩個少年的身形突然再次出現在視線內，雲七的肋下一道血痕，被雲偷玉掐住咽喉，一翻在地——
　　黑傑克並沒有任何回應，沉眼看著籠中的少年——耳邊卻傳來雲偷玉的聲音——
　　「你是不是覺得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人能要他的命呢？呵呵，再生的力量得看被誰所傷，現在就讓你瞧瞧，我是怎麼割開他的喉嚨！」
　　黑傑克聽話音就在耳邊，但左右環顧，顯然除了他沒有人聽得見，而場中的雲偷玉已經笑著慢慢舉起握著獵刀的右手……賓客們完全忘了最初被「傑克娃娃」所魅惑，開始為雲偷玉傾倒，瘋狂叫著「殺」「殺」「殺」，場內少年停在半空，猛得向下刺去——

　　第七十七章 被蔑視的人

　　如果按照人類的標準，二十五年繁衍一代來算，異族四個姓氏中，只有穿心族的子嗣延續下來。穿心是異族的姓氏，最早與穿心氏通婚的那位人類的女子姓雲，所以，以後凡在人間行走，都以雲為姓。
　　與人類通婚之後的孩子也有了純血與混血之分。由於異族人數有限，更多的時候，其中一方是人類。所以「純血」與「混血」之分並非是父母全是異族或者之一是異族。
　　由於血族的「優選」會自動淘汰人類基因，因此，純血事實上意味著完全保留異族特徵的子嗣。雲七為長子，相貌與穿心族其他男性的相貌毫無差別。而和人類通婚後所生的次子，同樣是細胞「優選」下的結果，卻毫無例外是黑髮黑眸，只有在自身力量極強或者極弱，或者異常的情況下，第一特徵才會顯露出來，雲偷玉和他的生母皆是這種混血，被視為弱者……
　　「我們成交，人——你帶走！」黑傑克的聲音響起。
　　雲偷玉手中的刀在雲七右眼邊拐了彎——插在眼側！
　　「sorry，因為回答超時，留下一點遺憾！」雲偷玉手握著刀柄，壓在雲七的身上，笑著似乎並沒有拔起的意思。
　　「保證金退還！加倍1」黑傑克皺了眉頭，冷冷地道。
　　「既然傑克先生這麼慷慨……」雲偷玉從地上拔出獵刀，明光一閃插入刀鞘，抬起頭來往賓客席上望去，正對上何初華還處於驚異之中的眼神……
　　雲偷玉揚起頭曬然一笑，看著何初華的臉色又白變紅，由紅變黑，冷笑著道，「你問我是不是為人類而戰，我現在回答你——不會！」他這話顯然是和雲七說得，但是眼神卻漂向了坐在軟榻上的何二少……
　　何初華遠遠望著雲偷玉手握著獵刀站在鐵籠之內，與他的視線碰撞的一瞬間，笑了……也就在這一瞬間，才覺得自己被完全玩弄得體無完膚。雲偷玉與雲七在鐵籠中的對決真實地展現在他的眼前，再也不是被自己毆打□時的冷漠毫無反抗，而當時的默然被他看作無言的反抗而恥笑和無視，現在所有的景象歷歷在目，回憶變成了諷刺的耳光，記記地刮在他的臉上，再談什麼理智都是可笑！何初華無論怎麼看，雲偷玉望向他的眼神都充滿蔑視，他惱羞地憤然站起，不理會何初陽的喊聲，大步奔出帳外……
　　雲偷玉走回到原來的地方，問何初陽出了什麼事情，為什麼何初華突然離開了，何初陽看了雲偷玉好一會，才摸著小玉的髮絲，微笑著道，沒有事……
　　展玄似乎已經識別出了何初陽的味道，在他的身邊安靜地坐著，但是等雲偷玉一回來，立刻僕到了小玉的懷裡，並露出貌似開心的笑容。
　　可絲毫沒有防備到的雲偷玉突然像是針紮了似的猛地推開展玄——弄得眾人都在看他，而展玄也扁起了嘴，馬上要哭了出來……
　　小四當然知道是為什麼，幾乎要笑出來，真是悲哀……變的有些癡傻，記憶成了空白的展玄，如剛出生的嬰兒，對小玉毫不掩飾的愛意，卻不知道，比那有形的鋼刀要來的鋒利！
　　愛有多深，傷害就有多深……對於人類來說，這句話只是文字上的哀歎，但對於異族來說，這句話被具現化，實實在在地投射在身體上，肌膚裡……
　　肌膚上的痛覺並沒有想像中的疼，只是和肉體上的傷痛不同，由愛而帶來的痛感彷彿是從心口的位置散開，每每碰觸到時，毛孔都會不停收縮，打個激靈！
　　展玄委屈的眼淚已經大顆大顆地往下掉，雲偷玉要來手巾，上前輕輕給展玄擦掉臉上的淚水，而後歎了口氣，將展玄摟在懷裡，什麼也沒說。
　　「……」何初陽看著這一切，目光始終看著雲偷玉……剛才望向何初華的那一瞥，他也看到了，或許是身高和相貌完全符合少年該有的模樣而使得他和阿華看漏了什麼，因為那一瞥中的輕蔑不止出乎阿華的意料之外，還有他的……在雲偷玉走回來時，注視著那眼神，他的心突然暫時停止了跳動，有種……以為他的預謀也被看穿了的心虛，真是可笑，他的心裡到底在怕些什麼……何初陽按下心中的暗濤，面上依然微笑著……
　　「休息一下吧，過一會他自然會回來的……」何初陽微笑著道。
　　「嗯……」雲偷玉和之前的舉止並沒有什麼區別，轉而看看展玄，最終還是將展玄輕輕摟在懷裡，何初陽讓他枕著自己的胸口……他合上了眼睛……
　　痛覺從皮膚的表面蔓延，沒過多久就已經傾入骨髓……雲偷玉的心開始抽搐起來……他對於人類來說是已經成年，但對異族來說卻還是個孩子。成年了的異族，對這點程度的痛覺已有了抵抗力，而他則更敏感地把從外面傳遞過來的「愛」的負作用成倍地加劇在身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雲偷玉猛然醒過來，才發現自己居然睡著了。平日裡他最多是閉目養神，很少睡眠，是因為太疲憊了吧，衣服的後背似乎被冷汗濕透了……
　　他聽見帳外腳步聲嘈雜，似乎有什麼事情，但是帳內的賓客並沒有任何動靜，小玉看了看已經抱著自己睡著了的展玄，再次合上眼睛……
　　大約又過了一個小時左右，突然直升機的螺旋槳聲隱隱傳來，越來越大，帳篷裡面終於有人做起……
　　「生存遊戲現在就開始了嗎？可我還沒睡夠呢……」
　　「奶 奶的，才睡了一個半小時，提前了七個鐘頭，這黑傑克有夠狠的！」
　　正說著，外面直升機飛過大帳，另外又有大喇叭聲從上空響起；「各位貴賓，本次遊戲第三項，生存遊戲開始了，各位，從現在開始，你們的性命掌握在自己手裡，當然以防被成為獵殺的目標是其中之一，最重要的是各位，這一段遊戲的名字是逃離荒島，先生們，你們只一種方式獲勝，就是以任何的方式逃離這個小島。而輸方法也有兩個，第一，先生們的脖子上帶有金屬號碼牌，如果各位願意投降的話，我們將派人來接各位……而第二種嘛，嘿嘿，就是死亡……我們不會確認各位的生死，離開就是生，離不開而不求救就是死，大家還是想辦法怎麼離開這個小島吧……祝大家過得愉快……」
　　直升機的聲音漸漸離開，帳內的人已經喧鬧起來。
　　何初陽也醒了，聽完了第三天的遊戲說明，心想著這也未免太簡單，便道，「我雇的水上飛機早已經在海上待命，我們可以隨時離開……」
　　這話還沒有說完，只聽見外面地動山搖般的爆破聲，接著四處搖晃，大帳的梁眼突然掉下來，正巧砸在場中的鐵籠上，鐵籠當即被砸扁，這時候，眾人才正真地開始罵娘，咒怨黑傑克不得好死，搞這麼危險的事！
　　估計島的下面埋了不少炸藥，這份量足夠將這個巴掌大的小島炸平，這都是是小事，恐怖的地方在於，這個小島似乎是個古老的火山島，地理位置在緩慢漂移中，而在它的下面，有可能會因為炸藥的關係，引發這片海域下休眠幾十年的海底火山！這就不是什麼好玩的了！如果不是遊戲參加者提前立下文件，說明特為享受遊戲樂趣，生死由命！恐怕黑傑克這麼一鬧騰，會有很多人懷疑黑傑克到底安得什麼心！
　　雲偷玉和何初陽，小四等人急忙逃出大帳，天才開始濛濛亮，外面已經亂作一團。看不清誰是誰，誰又撞了誰，甚至有人了地上……非常適時機地應證了那句黎明前的黑暗那句話……
　　看來有人乘著亂子殺人！何初陽心裡還是多有顧忌，這地方還是不要逗留很久，偏偏這阿華又不知道去了哪裡，看這個島似乎支撐不了多久，還是先把直升機聯絡上再尋找阿華，這樣節省時間……他想到這裡拉起雲偷玉就往林子裡面跑。
　　雲偷玉沒有動，掙脫開了何初陽的手，「你們先走，我去找他！如果我二十分鐘之內沒有回來，你們就離開！」說完，任憑何初陽怎麼喚，他都轉身穿入了騷亂的人群之中……
　　「小玉肯定能找到他的，我們先做好接應他的準備！」小四蹙著眉貌似十分緊張，但兩隻冒綠光，超級興奮的眼睛卻露了餡！尋思著：這下可讓他逮著過把敢死隊的癮！所以說腦子裡可沒有別的，只有閃亮亮的間諜片裡，華麗麗的孤單英雄，可恨的就是沒有攝像機！
　　……
　　被雲偷玉從慪了不知道幾十年的沼澤裡撈出來，並不是何初華想要的結果。
　　他適才從敞篷裡面出來，一口氣跑了好遠，然後將幾顆大樹做靶子照著就一陣狂踢亂拳，心想著雲偷玉在籠子裡的動作，又想起自己對其拳打腳踢而未吭過一聲，想來也只是把他滿腔怨恨而起的拳腳當作是小孩子過家家，更本連理睬都懶得理睬，這算他媽的什麼東西！
　　這片樹木的樹葉經過日積月累的堆積，變得滿地厚厚得一層，他正在憤恨之際，腳下後退兩步，沒等繼續練靶子，看不見哪裡是地面，哪裡是水面，於是腳下一空，整個人掉進了沼澤。
　　熱帶叢林裡面的沼澤是十分危險的地方，終年被樹木遮蓋，見不到陽光，厚厚的樹葉和樹根在水裡慪爛發酵，沼氣豐富，很容易使人昏迷，再加上水底爛泥又深又厚，想要爬出來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何初華自然不是一般人，若是平常，倒也能靠自己爬出來，不過費些時間和力氣，但是今天，他肝火頗旺，心焦氣燥，平常拿手的閉氣連續失敗兩回，等雲偷玉發現了他的時候，頭暈腦脹得只夠露張臉在沼平面外呼吸。
　　就這樣，抱著雲偷玉伸過來的手腕粗細的樹杈狼狽地趴上岸來，上來後剛喘了口氣，他惡狠狠地一拳砸在了雲偷玉的眼角上——

　　第七十八章 人心難琢磨

　　「為什麼不躲開，你在台上不是很威風嗎？TMD的和你媽那狐狸精一樣犯賤，怎麼不繼續裝下去，可憐兮兮好像被□似的，這樣和我上床是不是更爽一點，然後再跑到大哥那裡博取他的同情？同情到床上去？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兄弟倆個都被你玩弄在手心裡，告訴你別做夢了！大哥他——」何初華拎著雲偷玉的衣領把他按在樹上，瞪著眼睛沒有說下去……
　　……如果破壞了我的計劃，即使是你，我也不會原諒！
　　何初華話停在了唇邊！
　　「你想讓我怎麼防抗……」雲偷玉望著他突然道，「我問你想讓我怎麼反抗！」伸出彎曲食指，向身後碗口大的樹幹輕輕一敲，粗大的樹幹應聲而倒——
　　「……像這樣嗎？」
　　雲偷玉站在高出他半個頭，新斷裂的樹幹前，冷冷地道……
　　何初華難以想像眼前的參天大樹居然被手指一扣，就如傾倒的巨人，重重地倒在地上，發出巨響。這棵樹即使用伐木車鋸倒是不費力，但是被手指推到還是匪夷所思了些……何初華一時間反映不過來，顯然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
　　「就算是在世界上所有人面前和你上床，我也無所畏懼，因為禮教是你們所看重的，而不是我，所以你剛才所說的……只是對你自己所謂的自尊的糾葛罷了……對於我的母親毀了何家和父親的說法，我並不十分同意，第一，血緣是無可分割的，無論愛與不愛，誰對或者誰錯，這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做小輩的我不會有任何怨言……否則，我便不會選擇姓雲，這便是血緣的責任！」
　　雲偷玉正色地看著何初華道，這是他第一次為自己與何家的人說點什麼，同樣，或者也是最後一次，在這次之後回到故土，便永不再會有什麼機會再說，「第二，也是我回何公館的原因……我即將要去很遠的地方，有些地方想要看看最後一眼再走……原本並沒有打算攪擾你們兩個的生活……但是命運還是讓我們相遇了……我雲家自祖上便相信人有因果之說，輪迴無盡，父債必定子還，如果上一輩子的孽注定由我來承擔，我不會退縮，更何況……若是讓哥哥來的話，以他的性子，會一團糟糕……說到這裡，雲偷玉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
　　「哥哥，你還有……哥哥……」何初華抓著小玉衣領的手雖然沒有放開，但是勁力已經鬆懈下來……
　　「是的，竊香是我的母親和葉飛的孩子，她喜歡過兩個男人，和兩個男人都留有一個孩子這沒什麼奇怪的吧？」
　　不奇怪才奇怪，別以為他不知道葉飛是誰，當年人稱「葉上飛」的葉家長子，是二三十年前葉家鼎盛的直接原因！但是貌似論輩分，好像是那個野女人的伯父吧……
　　「我說過雲家對禮教並不在意，因為我們不在乎別人對我們的看法，如果想阻止我們做什麼，就得有擊倒我們的本事……」雲偷玉有些嘲弄地道，無疑在說，力量才是他們所崇尚的……
　　正說著，一陣劇烈的地動山搖，何初華與雲偷玉頓時站立不穩，低頭一看，原來剛才兩人爭執，沒有留意到小的振動，現在倒是留意到了，但腳下出現的鴻溝從一尺寬裂到半米，從斷裂面望下去樹根伸延入土，可以看見的也就是一米多深，但據說能達到十幾米。這個時候可沒有人去研究這個，叢林裡的蛇蜥蟲蟻驚慌不已，和蟬個頭差不錯大小的蚊子直往臉上撲，何初華只覺得腳下纏過一軟物，知道是蛇，正想抬腳，從頭頂上又掉下一條來，筆直對視著朝他吐芯子，他想著怎麼才能掏出自己腰上帶著槍，接著從樹上掉下來的可不止再是一兩條，而是如下雨一般！
　　「快走！地開始裂開了，太危險！」雲偷玉似乎完全沒有受到騷亂的影響，伸手拉住何初華。
　　何初華一身冷汗，你NND沒看見我身上的東西嗎？我能走不早走了！何初華心中罵道。可事情由不得他，雲偷玉倒還沒怎麼樣，腳下的土地卻越裂越多也越深，他的身體搖晃得更厲害！
　　「汝等讓路！」雲偷玉沉眉而低喝，那些蟲蛇不知是真是假，聽見此聲音，更像是臣服一般四下散去，在這一瞬間，何初華以為雲偷玉聽見了他在心裡的咒罵，難道是他無意之間真的罵出來了嗎？，何初華心道。
　　「快走！再晚飛機也停靠不了了」雲偷玉轉身拉著他就跑，可就在剛轉身時，何初華腳下的裂縫突然開裂，腳下一空，他半個身子便掉了進去。雲偷玉回頭一看，便上前來便要拉他——
　　何初華卡在裂縫中間，雙手支撐想往上爬，可右腳被卡在尷尬的位置，怎麼拔也拔不出來，他心裡著急，用力一扭，非但沒有拔出身體，腳踝處傳來一陣劇痛，勁力盡失，裂縫再次擴大，他又掉下半米，趕緊用胳膊撐著地面……地面的裂縫越來越多，海水已經湧進來，淹沒了胸口，他不由一把甩開雲偷玉的手道：「你走吧！」
　　本想把他撈上來的雲偷玉愣住了，這著實不像是何初華能對他說出來的話……
　　「你TMD聽見沒有，去趕直升機，不要讓大哥來找我，老 子叫你走啊！」說著，何初華的身體又裂縫中下沉，而他的身體又向下，整個人淹沒在海水中……
　　人心真是難以琢磨的東西……雲偷玉就在何初華沉下去之時，伸手抓住了他的後頸衣領，輕輕向上一提，何初華整個人被拎起——落下時被小玉橫抱在懷裡……
　　「還沒有到要誰捨命的地步……不管怎麼說，我們有同一個父親……」即使是個人類……雲偷玉腳尖一點，如履平地一般，以極快的速度朝海岸線方向奔去……
　　周圍的景物向後飛快地閃過，何初華感到一陣眩暈，沒等他對所抱姿勢羞恥心上浮，已經聽見了何初陽的呼喊聲——
　　「把我放下來，老 子寧願死掉，也不要這種姿勢！」何初華大吼道。
　　可是……
　　似乎……
　　已經晚了……
　　……
　　何初華知道大哥從小就不曾丟下過自己，這次肯定回來找他，所以才叫雲偷玉先走一步，叫大哥趕快離開，可是似乎自己命不該絕……他想起黑傑克這瘋子就不由罵娘，歷來舉辦克裡克斯遊戲的主辦者都沒這麼瘋狂的，頗有一鍋端的架勢！
　　「啊∼啊阿嚏！」
　　「阿華，再蓋條毛毯，小心得肺炎……」何初陽用濕手巾擦掉臉上的黑灰，再遞給何初華一條毛毯！而小四坐在旁邊，從剛才飛機起飛時就在低聲呵呵呵地笑個不停，被雲偷玉瞪了一眼，別過頭去之前再望一眼何初華，繼續呵呵呵……
　　飛機在澳大利亞的機場暫時降落，一行人住進了酒店稍作休息。何初陽吩咐預訂了下午返回香港的機票，而雲偷玉卻說家裡有事需要回美國一趟，小四說他也要回，何初陽看了小玉一眼，轉身出去告訴保鏢隊長再加兩張前往邁阿密的機票。
　　「你出遠門要去哪裡……」躺在床上靜養的何初華突然問道。
　　雲偷玉沒想到何初陽沒有覺察到，反而何初華對他這次回美國或許不再回來有所預感，「我，會回故土！那個地方其實很近，呵呵，可我不認識路，不過會有人帶我去，只是……去了以後就同樣沒有人帶就不知道如何回來，所以很遠……」雲偷玉低著頭笑了一下……
　　原來眼前這位和他擁有一半血緣的兄弟並不很懂得與人相處……何初華從雲偷玉低著頭的臉上發現了一絲青澀，宛如一縷清風而過，其實，他從很早就知道小玉藏在劉海下的眼睛長的很漂亮……何初華的眼睛望向窗外，故意清了清嗓子，道：「我的命是你救得，在我沒有還完人情之前，你還是先不要出遠門為好，免得被人知道了笑話我何初華是個忘恩負義的人！」
　　「我知道，恩怨分明，雙倍償還，何家的家訓嘛……」雲偷玉笑得更深了……
　　登上回香港的飛機，何初華平躺在床上，他的肺部還是進了些積水，還隱隱作痛，望著窗外的浮雲，何初陽走過來問他在想什麼，他道：「……我突然覺得過了半世，而回想起那半世都做了什麼的時候，才發現除了母親摔下樓梯的猙獰畫面，還有父親臨終前口中反覆地念著那個女人名字的喃喃聲以外，什麼也沒有……」
　　何初陽忍不住笑了出來，何初華不僅瞪他了一眼，他才剎住笑聲解釋道：「很少見你這麼感性地想問題，不禁想是不是經歷了生死的人都這樣……」
　　「你在說什麼？其實……我記得更深的是你在母親摔下樓的那天抱著我的樣子，比我還慌張，臉都要哭出來了……」何初華反擊道，看見何初陽毫無意外地露出慣有的苦澀，才又道，「所以我知道……你肯定會回來找我的……」
　　何初陽聽見此話只是點了點頭，便囑咐何初華好好休息，轉身出了倉門……慢慢坐在椅子上，點著了煙，望向外面……
　　……
　　……所以我知道，你肯定會回來找我的……
　　貌似感性的話聽起來很是動人，可是在他的耳邊卻變成了刺……他也曾經這麼期待過，可是……只是被當做陌生人和那些遺產一起被推開了——
　　真想挖開那個現在已經坐上飛往邁阿密的人的心看看，裡面到底裝的是什麼……還有沒有半分他的記憶……
　　「二少爺，這是雲少爺臨走之前給你的信，說是家訓，大恩不言謝！」保鏢隊長進了艙門，將信遞上出去了。
　　何初華打開一看，原來上面寫著「我生性冷淡，不在一處滯留，以後多多幫我關照文勁，恩義兩清」
　　沒有留下雲偷玉，何初華心裡不知為什麼變得異常難受和彆扭，但以前做得那些事情不是一小時兩小時就可以撫平的……或許以後真的不會再見了吧……

　　第七十九章 遠離人類的幼獸

　　雲偷玉站在擂台邊上……望著擂台上空高懸的聚光燈……
　　這裡和克裡克斯遊戲的擂台賽完全不一樣，這裡乾淨而且簡潔，不需要製造原始野蠻的血腥氣氛，不需要吶喊聲，這裡的戰鬥是純粹的，超出人類想像的……
　　他的家人都坐在二樓的茶色玻璃後看著他，同樣在二樓的還有其他三個氏族的人，而在擂台正面的黑暗之處，主人的身形就淹沒在那裡……只能看見一雙坐在椅子上翹起的腿……這場是決賽，對手是主人手下四個氏族之一鷲族的領頭人物。
　　四大姓氏的首領人物自很早之前就和主人南征北戰，可不是他們這些小輩能對抗的，所以，主人會限定對方的力量極限……按照以往的慣例，最初是百分之五十。如果他能獲勝，這場戰鬥就算是他贏。
　　但是戰鬥並不算完結，下面他無論輸還是贏，都必須挑戰身體戰鬥的極限，直到瀕臨死絕那一瞬間……然後以失敗告終！
　　小四以及其他人類親衛混雜在持有特殊入場券的人類觀眾中，一同坐在擂台兩翼的觀眾席上。這種特殊入場券的人類不多……大約只有十幾個，其中就有情報販子「金指老」。小四正坐在他的身邊。
　　「怎麼，是不是看見熟人了……」小四笑著調侃道。
　　「金指老」歎了一口氣，笑著說老了老了。剛才他好像在過道裡看見了那個在中東很有名的石油公司秘書長……這倒是可以理解，因為那家石油公司的總裁好像是美國華裔，中文名字姓雲，他猜想估計和雲偷玉有什麼關係，但是他萬萬沒猜到過雜誌上描述的擁有三家造船公司的地中海船王會站在擂台上和一個小孩打架……他以為這個男人只會開遊艇泡妞。
　　「你不要小瞧他啊！」 論彪悍鬥狠，鷲族可是四個氏族之最，小四心道。
　　一聲鼓響，擂台上，雲偷玉的戰局已經開始……
　　個擂台的周圍有主人下的結界，擂台內的對戰者會受到來自結界力量的牽制。這也是為了適應人類的眼睛，否則，在人類的世界裡，單憑眼睛捕捉他們異族的動作，完全做不到。
　　四下裡沒有聲音，所有人的眼睛盯著擂台上的兩個人。
　　「想不到作為次子你的能走到最後，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雲偷玉並不接話，身心都進入了戰鬥狀態，對方見他這般，繼續笑道：「用不著這麼緊張，以你現在的實力有機會贏得比賽……」
　　「KAO！真有臉說出來……」小四帶著聯絡器，當然可以聽見擂台內說的什麼。只是說「有機會」而不是絕對，當然他也明白，鷲族首領的百分之五十的力量可不是什麼清水小菜，但是如果能贏的話……那可露臉了！
　　正想著，場上已經開打起來，雲偷玉攻擊了六次，遊走與外圍，都和對方達成了平手。周圍不僅有人叫出好來。可小四看了卻皺起眉心來……
　　沒有別的，若是小玉最初這幾次進攻只是試探，當然要叫好，但是內行的人都已經看出來，小玉從一開始就使出了真正的實力……如果不這樣，現在早被對方一招打趴下了……
　　對方的速度決計不是雲偷玉現在能跟得上的……
　　小玉知道這樣下去就算是提高力量也勝不了，看來只能智取……利用他穿心族最大的優勢……
　　提氣而升，紫色的光點從聚集他的全身，光華盡過後，站在場中央的雲偷玉完全變了模樣，紫荷色的長髮垂於耳邊，淡如透明冰片的眼神冷漠地望著對方，慢慢抬起左手，手心裡握著一把銀色二尺長的獵刀！
　　拇指頂刀，稍稍出鞘，刀鋒劃破手指，鮮血滲入刀鞘之內……
　　異族的武器都是自出身時便帶的，具有靈性。穿心族的便是刀，雖刀型不一，但都必須遵循一條規矩：凡刀出鞘必見血才回，如若不見血，必然反嚙主人。
　　故此，穿心族起刀有起刀式，這是極其厲害的一招，出鞘後，刀一擊爆發力極強，並且刀自尋對方身體內的發熱點，而這些發熱點通常是敵人的致命之處（例如心臟），這招通常風馳電掣，即准又狠，而且防不勝防，是一擊必殺之招。但此招同樣是雙刃劍，若對方有能力躲過，刀必然反過身來對準自己的致命之處扎過來……
　　小玉放棄了『起刀式』，這倒是個明智的選擇！小四心想。對方是鷲族首領，和穿心族的首領共同侍奉主人多年，對彼此的一些招式都會知道些，尤其是這招「起刀式」。小玉用自己的血先祭了刀，算是破了反嚙之效。
　　難道小玉想和對方比拳腳，不會吧……鷲族的近身搏鬥不如閣族厲害，但對付你還是綽綽有餘……小四心裡念叨著，果然，場內已經演變成了近身搏擊，而雲偷玉明顯因為身材矮小，顯出劣勢來……對方因為力量限制，所以不使用兵器，空手接下雲偷玉的獵刀，完全不給小玉脫刀鞘的機會，纏繞而發，一個側踢將小玉踢翻在地！
　　小四知道這才是個開始，但已經忍不住摀住眼睛，耳邊傳來陣陣墜地聲，不用問，自然是小玉被摔翻在地的聲音！
　　天啊，地啊，佛祖啊，上帝啊∼呸呸，求他們有什麼用，又不在他們的權限之內！重來——主人啊，保佑小玉贏吧……
　　小四閉著眼睛一遍遍默念，耳邊雲偷玉的悶哼聲止不住地闖進他的耳朵……
　　正在這時，雲偷玉的聯絡器響了，家裡所有的人都在這裡，當然不會是家裡人，那知道小玉手機號碼的只有香港的人，但這個時候打來真是——小四暗罵一聲搞什麼的時候，聯絡器已經自動接收——
　　「咳咳，是我，既然你臨走之前把文勁當恩義托給我，我就不會負責，不過有件不好的消息，文勁已經失蹤三天了，哪裡都沒有他的人，我找人調查過，據說有人當時看見一個少年被幾個人綁架了，不知——」
　　靠！這時候添什麼亂呢！小四幾乎蹦起來，也正在這時，只見周圍的人都站了起來，發出一聲嘩然……一瞬間小四還以為這些人也聽見聯絡器裡面的對話，轉而順著這些人目光望去，只見雲偷玉氣喘吁吁地捂著受傷的右手，而他手中的刀卻沒有了……
　　小四在場上急速到處尋找,，那把刀居然插在對手的胸口——
　　「不愧是穿心族的後代，看來是我小看你了，居然被你這小毛頭給騙了，這場算我輸了……」鷲族首領從胸口處拔出刀，投向雲偷玉。
　　雲偷玉反手接住，喘著想說什麼，對方卻撇嘴道：「你若能不分神，這刀子會插得更深些……如果不想我讓你，就該學會應付客觀突發狀況——」
　　雲偷玉一口氣憋在心裡沒有出來，冷冷地看著對手面向主人說明剛才這一戰的結果。而主人似乎也同意了這種結果。
　　原來雲偷玉不想在決賽過後的挑戰極限時間裡做什麼驚人之舉，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取得決賽的優勝，獲得一次向主人提出請求的機會……所以一切都壓在決賽！所以他從一開始逐步策劃自己每一步的攻防戰略，延續穿心族典型的虛實結合的戰鬥模式。他想過自己現在練的所有招式裡，無論從速度上，還是破壞程度上，只有「起刀式」的效果是最好的。但對方肯定瞭解「起刀式」的運刀方法，所以麻痺對方就成了關鍵。
　　因此剛開始雲偷玉便全力以赴攻擊，讓完全對方清楚自己的攻擊實力並對自己的戰鬥心態產生輕視，認為自己急功近利，接著在推開刀鞘一點時開始放血祭刀，那血是假的，只是紅色的液體，而對方卻先入為主以為是血，接下來的近身戰裡，他裝作刀難出鞘的模樣，伺機犯難，卻不想剛才何初華一個電話打來，聽見了文勁可能被綁架的消息，便分了神，一種難以壓抑的急躁由心底而生，沒有等待到最佳時機，刀飛了出去……結果對方一瞬間躲過要害，雖然見了血，但傷口並不深……
　　決賽勝利了，主人可以滿足他一個請求……
　　鷲族的首領重新站在了他的面前……他知道，這個請求得在所有戰鬥之後，當然如果那時他還有力量說出自己願望的話……
　　「現在我將使出六成力量，先給你一個忠告——如果你認為五成力量和六成力量相差不多的話，我會讓你知道錯得有多離譜！」鷲族的首領眼睛裡露出一絲金色寒光，「……更何況主人下了命令，讓我對因人類而影響比賽的你作出懲罰——你知道——什麼事情都不可能瞞得過主人——」說完，便抬起了右手，僅伸出了食指——
　　沒等雲偷玉運氣抵擋，對方的食指就已經發出一道金色的光芒——他想躲閃，但那光芒太快，快到他想到躲閃的時候，那道光芒已經把他的胸口劃出血光四濺的肉捲來！
　　他倒在地上，全身無力地趴著……
　　小勁……你到底在哪裡……雲偷玉的眼睛模糊了，腦中一陣眩暈……
　　小勁……你現在在……
　　「哼，算你不錯——躲過了要害，但是第二次的攻擊又要來了……你恐怕連抬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吧，呵呵，六成力量足以——」鷲族首領看著地上生命氣息慢慢消散的雲偷玉，冷笑著慢慢舉起了食指……
　　……
　　「你想要求什麼？」黑暗裡，主人的聲音飄然而過，聽在雲偷玉的耳邊，像是幻聽般地聲響……他沉默無聲地趴著，不是不想回答，而是已經說不出半個字來……額頭處和胸口處兩道血痕，不停地帶走他的溫度……
　　黑暗裡的人似乎並沒有生氣，繼續慵懶地道：「……本座倒是聽說了，你想回結界那邊去是嗎？所有異族的孩子裡只有你有這樣的願望，呵呵，無所謂，本座可以帶你穿過那八十一道結，你可以回到你族所在的穿心王府，也可以自謀出路，或者掌管本座的黑堡，都隨你……但是有一點規矩你要明白，回去了就不能再回來……你想好了嗎？」
　　想好了嗎？回去就不再回來……
　　也就是說，或許等他從死亡邊緣爬回來的時候，一睜開眼睛，看見的就是結界那一邊的景色……
　　他將永遠的離開人類……
　　永遠的離開虛偽而骯髒的人類的世界……
　　可是……
　　雲偷玉的眼前出現了兩個勾著肩膀笑得很開心的少年……靠近看去……其中一個竟然是自己……
　　而另一個卻消失在黑暗裡……
　　——我想請求……一次人類干涉權——就一次就好……

　　第八十章 失蹤的少年

　　文勁漸漸恢復知覺，眼前一片恍惚，張不開眼睛張開了眼睛，眼前還是一片模糊……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呢……
　　是了，他和那個李傑，阿盛攤牌了……然後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然後撥通了那個陌生人的手機，然後……
　　——車牌號是雙「6」的黑色轎車！
　　文勁張開眼睛，眼前似乎很熟悉，這房間的裝飾怎麼像是……普利俱樂部！
　　而他躺在兩米多的華蓋大床上，似乎就是那天何初華帶他來的房間？他做起身來，他摸了摸身上的衣服，似乎被換掉了……
　　正想著，門外傳來轉動門把的聲音，他趕緊躺下閉上眼睛……
　　似乎有人走了進來……
　　走到他的床邊……然後用手試他的額頭……
　　是誰？
　　「不要攪醒他，讓他睡吧……」
　　「老闆，你就這麼從大少爺手裡面把他帶出來，大少爺一定會對付你的……我怕……」
　　（是一男一女兩個聲音，女人似乎是手下，而男人是老闆……文勁的身體有些顫抖，根據談話，綁架他的人應該是他們口中所說的大少爺……難道那個大少爺就是雙「6」車牌的主人？）
　　「沒關係，早晚他都會對我下手，現在幸運的是能把這少年成功截下來了，不過只要找到了聯絡圖，把他的罪證交給老爺子，到時候說什麼也是多餘的！希望這孩子能醒過來……」
　　「老闆放心，這孩子應該除了昏迷以外，沒有受傷……剛才還為他檢查了身體，沒有問題！」
　　「嗯，好了，你在這裡等他醒來，先安撫他的情緒，畢竟這說起來也是葉家的一件醜事！」
　　「是，老闆。」
　　（葉家？！是和小玉有關的那個葉家的人……什麼聯絡圖……）
　　沒等他想出什麼頭緒來，就聽見房門關上，想比是老闆走了，而女人也離開了他的床邊，似乎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然後看著他曬道：「你這小子還真走運，居然還是活的，上次那個姓薛的少年就沒你這麼走運了……嘖，這都是命啊……」
　　（文勁幾乎忍不住顫抖，這個女人口中說的姓薛的少年讓他不由覺得那就是阿龍……難道說阿龍並不是死於正常的車禍而是人為的！）他想知道到底為了什麼，他以為雙「2」的黑色轎車只是意味著某個死纏爛打的變 態或者一盤色 情級別比較高的光碟，原來還有什麼聯絡圖，可是這個又和阿龍或者自己有什麼關係……
　　他按下心思，又忍了十分鐘左右，才假裝清醒過來，睜開眼睛，果然見一個女人坐在沙發椅上看著他……這個女人無論從相貌上還是穿衣打扮上都顯得淑女且精幹。
　　文勁做起身來立刻做驚慌狀，但手指一動卻傳來刺痛的麻痺，身體蜷縮在一起，而女人見他醒了，也立刻走上前來，告訴他，她叫雪莉，也可以叫他蜜雪兒，是她的老闆救了被綁架的他，並且對他沒有惡意，而麻醉劑可能還有殘餘在身體裡，最好還是躺著為好。
　　文勁疑惑地點點頭，靠在床頭的靠枕上，問蜜雪兒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裡，而她的boss是誰，為什麼會救他。
　　蜜雪兒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你心中疑惑很多，我會給你解釋。事情有點久了，我和我的老闆都是在為葉家做事，我想你應該知道葉家吧……當然，不知道的香港人可能沒有……還是簡單點說吧，我想你很清楚，幾年前的不良少年的勢力比起往年來說潛移默化地擴大，而社會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注意到這種變化，無論是後來興起的百學，還是紅聯其實背後都有黑社會的支持……而且比以往更緊密的結合，這是以往沒有的情況。你知道葉家雖然在香港的黑道還有地位，但生意已經全部漂白，所以當葉家的老爺子得到了消息，說葉家有人利用不良少年兜售毒品，他立刻察覺到了這種跡象。」
　　「他認為是葉家有人在背後支持不良少年團體是嗎？」文勁想起兩年前，嚮往黑道的阿盛，總會出去和一些所謂的黑道大哥吃飯，他沒有跟去，不知道是不是就是蜜雪兒口中說的葉家。
　　「對！這幾年全世界到哪個國家都在打擊黑幫，香港也不例外，黑道混得也不如以前，小弟越收越少，所以……不良少年被認為是未來的黑社會的接班人而被更早的吸納，葉家老爺子所知道的有人利用不良學生建立了毒品販賣渠道，而這條渠道似乎已經運行了半年非常得成熟隱蔽……」
　　這不是廢話嗎？如果不成熟隱蔽早讓警察端了……估計給這些不良少年的報酬高，而且如果分散面積大的話，數量也少，況且不良少年倒賣幾顆迷幻藥丸也不是什麼新鮮的事情，這種情況就算是被警察抓住也沒什麼也不會引起混亂，而且當時不良少年打架猖狂到連校方都不敢多管閒事，所以如果交易的地方是學校的話……是比較隱蔽……文勁心中瞭然，道：「那什麼葉家老爺子怎麼辦？」
　　「老爺子他當然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但是一旦事情攤開，已經漂白了的葉家連立場都沒有了，所以他擺脫一個黑道上的老朋友去調查這件事情，這位老朋友也不負他的期望，為他打聽到了消息，並且畫了一張聯絡圖，把上線和下線以及每一級的接頭暗號，地點都畫在了上面，其中最高的那一級就是葉老爺子要查的人。他約了葉老爺子在茶館碰面，但當時也引起了對方的注意，這位老朋友被跟蹤了，他為了甩掉跟蹤的人在人多的地方轉了幾圈，終於對方耐不住性子，把他給槍殺了，但是並沒有在他身上發現那張聯絡圖……原來裝著這張聯絡圖的錢夾在他被殺之前被小偷偷了……」
　　文勁看著她，眉心皺了起來，神情也莫名嚴肅，蜜雪兒不由地問他怎麼了……他挑起嘴角曬笑一下，道：「該不會是偷那人錢夾的是阿龍吧……」
　　「如果那時我們像你猜得這麼快這麼準就好了……」蜜雪兒也失笑道。
　　文勁可笑不出來，因為阿龍正是因此而被殺的……如果那時候就知道是阿龍偷的，恐怕那時就……他心裡哀歎到，但是……「殺了阿龍的是誰，是不是那個葉家的敗類……」
　　「正確的說應該是大少爺的手下……這是唯一能指正他的證據，萬不得已的時候，葉老爺子說直接把它交給警方……遺憾的是……我們沒有得到那張聯絡圖……」
　　「哦，這樣啊，可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我知道你們已經打聽了我的資料，知道我是誰，那麼你們也應該知道，我是不怎麼喜歡阿龍偷東西，他的東西我也不會拿，嫌髒還來不及呢！」
　　「這個我們的確知道，但是我們知道東西的確在你那裡……如果不是這樣……雲少爺不會靠近你的……」蜜雪兒微笑著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文勁的臉耍地變白了！
　　「雲少爺的預知能力是從不曾失誤過的……我家老闆得知大少爺拜託遠在日本的雲少爺查詢聯絡圖的下落……雲少爺立刻就預測到了聯絡圖在你的手上，大少爺聽了就想讓他把聯絡圖給弄到手，但是雲少爺說……這麼容易太無聊，他要你心甘情願地給他……而後就在第二天大少爺就暗地裡安排雲少爺上了你們的學校，坐在了你的旁邊……」
　　此時的文勁瞪大著眼睛，顫抖地大叫道：「閉嘴！你說謊！小玉絕對不是這種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蜜雪兒低下頭好一陣沒有說話，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東西放在了文勁面前，文勁一看，原來是他的照片，在很多地方，都是被偷拍下來的各式各樣的生活照片……「難道你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麼又那麼多的巧合嗎？正巧下雨你家的車子壞了，而他就在旁邊還幫你修了車，每次逃跑時候，警察都會被他甩掉，動不動突然就失蹤，最重要的是，這些照片是從大少爺那裡弄到的一小部分你的照片，難道你都沒發現嗎，每章照片裡面只有你，而沒有他……」
　　文勁的身子僵硬了，渾身冰涼，這些標著日期的照片，每一張都讓他想起了加拿大的那些日子，是一樣的……每天，每天都有，從他上學，上課，放學，和小玉，妹妹文惠在張記打架，去色吧喝酒，到野狼迪吧……和「金指老」交易情報……只是沒有一張有小玉的照片……
　　「因為正因為到處都有大少爺的人，我們一隻沒有辦法接近你如果不是後來何家打亂了他的計劃，恐怕……你沒有想到的事情還很多……在看見原本很有勝算的雲少爺被困住之後，大少爺也曾經支開你的家人，到你家找過，也沒有找到，所以沒有辦法，只好親自出馬接近你……你以為為什麼會怎麼湊巧和大少爺在海邊相遇……居然還互換了手機號碼？……你以為是誰告訴了大少爺那張聯絡圖可能和姓薛的少年有關，而在那之前，雲少爺去向「金指老」詢問了當年深水倉庫事件，並委託老頭子打聽到了姓薛少年……而第二天就被大少爺殺了！」蜜雪兒看著文勁歎聲說道，這個可憐的孩子啊，她伸手摸摸文勁的頭……卻被文勁一把拍掉！
　　「不要再演戲了，其實你才是葉家的那個敗類身邊的母狗，而你的老闆應該就是那個敗類，是他一直不放過我……那個有嚴重偷窺癖的變態！」文勁冷冷地道。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2-21 19:51

　　第八十一章 被戲弄的花獸

　　「蜜雪兒，你們太小看我的小貓了……他對有些東西可是清楚得連我們都比不上呢……」說話間，門開了，進來兩個男人，先進來的為後進來的推開了門，然後低頭站在一邊，兒後進來的男人讓文勁的血液凝固了，臉上瞬時間變得毫無血色……
　　「對不起，小貓咪，剛才我的手下演戲演的太拙劣，讓你看笑話了……」進來的是個年近四十的瘦高身材的中年男子，穿著簡潔卻高檔的西裝，很有紳士風度，這張臉他沒有印象，可是這雙惡魔一般的眼睛，惡魔般的笑聲，卻死也無法忘記……
　　中年男人見文勁僵硬地坐在床上望著他，不由笑得更深，「……不過也不能說什麼收穫都沒有，至少從你肯定的眼神裡，我知道，你心裡有些事情是我不知道的，我會有足夠的耐心聽你用這張小嘴告訴我的……」說著，他坐在文勁身邊，用指腹摩擦著少年同樣泛了白的嘴唇……
　　這個人在文勁的噩夢里長相都很模糊，而他在醒來之後，也無數次地告訴自己，不要怕這個人的臉，有什麼大不了，再壞也壞不過那一個月的日子……可是當夢境與現實調位時，他才發現徹底錯了，這個人就在眼前，曾經想過的多少次的對策，都變得不堪一擊……之所以在夢裡的這個人的長相模糊，也是因為他在潛意識裡抗拒著，或者說是躲避著，不願意想起，他說不在意是假的，說忘記是假的，因此……堅強不認輸也變成了假的……
　　「放任這種演技差勁的手下演戲，不也是你這個當主人的無能嗎？」文勁低著頭冷冷地道。
　　「呵呵，說的是……那麼你是怎麼看出來的，說給我聽好嗎？」男人揚了揚手，兩個手下關上門出去了，那個蜜雪兒像是根本忘記了被揭穿後的尷尬。
　　「先說你，捉我是不是為了那張聯絡圖？上面是不是有對你不利的證據！」文勁冷然反問道。
　　「也不盡然……」
　　那中年男子抬起文勁細緻的下顎，笑道，「其實也是因為我很想你……」
　　「閉嘴，你真無恥，你的手下也好不到哪裡去，利用我信賴的朋友來傷害我！」文勁怒目而視道。
　　「呵呵，說得對……下次我會提醒他們注意的……說起朋友，有個朋友也想讓你見見，阿盛，進來吧。」
　　門開了，阿盛走進來，嘴裡還是向往日一樣叼著煙，看見文勁時沒有說任何話，在旁邊站著。
　　文勁抽了一下鼻子，啞然失笑了，他斜眼瞪著男人，「你用他來向我證明什麼，證明朋友不可信嗎？可是，不一樣的，我們不僅是朋友，還是拜過的兄弟，我記得很清楚，是他把當時被迷幻劑控制的我從墮落的邊緣拉出來，就連我向警察出賣了他，他心裡知道，卻不說……他以為只有把我破壞了，才會和他相配……我知道，他愛我……所以……在我心裡，他遠比你這渣子強！」
　　中年男子臉色變了，他伸手向席盛揚了揚，席盛恭敬地低下頭退了出去，門順手關上……
　　就在被關上的一瞬間，文勁的心都快要撕裂了，中年男人一把搬過他的頭，道：「怎麼，心疼嗎，估計是失望吧，我記得你那時候開始就推崇阿盛當大哥，現在看老虎在我面前變成貓是不是很不爽啊，他比我強，我倒是看不出來，他哪裡比我強，就是你說的愛你的心嗎？我也有，我也喜歡你……」中年男人越講越溫柔，文勁卻越來越噁心想吐。
　　真想上前給男人一拳，砸爛他的鼻子，但文勁終於忍住道：「這世界上比我年幼，比我長得好的，比我耐玩的男孩子多得很，為什麼你非要和我過不去，兩年前也好，現在也好，你就算玩也該膩了吧！為什麼非要糾纏我！」
　　「我說過，我喜歡你啊……不過你應該知道我喜歡你什麼，我就是喜歡你不死心地掙扎，不斷求救的樣子……哈哈哈哈……」男人仰天大笑起來，文勁怨恨的表情反倒逗起他一陣興奮，分外吸引他的目光，他翻身就將少年按在床上，制住少年想要掙脫的雙臂，表情越發奇怪，「對，當初我把你關起來是一時新鮮，你長相好但也不是什麼獨一的，可是你知道我當時只對你有興趣，才會把純度那麼好的迷幻劑用在你身上……這種迷幻劑真的很珍貴啊，如果你乖乖的，我也做多三個月，玩膩了我就放你走……」
　　「呸！那時候老子我也成廢人了，你他 奶 奶 的不要假好心！」文勁一陣心寒，當時的他早就想到了這種結局，才會不放棄地活著……尋找機會……
　　「呵呵，我承認當時雖然在意你，但是並不是非常迷戀，可是就從你被救走的那一刻起，我就發現我喜歡上你了，讓我來猜猜，你是怎麼逃脫手銬的呢，其中一隻手銬是硬脫下來的吧，你掰斷了左手的小拇指對嗎？右手的手銬是完整打開的，用的是鐵絲，是祝你逃出來的那個男人扔給你的對吧……」男人咬著每個字柔聲說著，卻把文勁又拉入回憶中……
　　……
　　意料之外出現的入侵者扔下一根鐵絲，而他卻因為呈大字綁在床上，連抬頭都做不到，至少伸出
　　一隻手才能用鐵絲擺脫四肢上的鐐銬，在掙脫左手的鐐銬時，他別斷了尾指……全憑求生的慾望，他支撐著因服藥而癱軟的雙腳，拖過床頭，耗費了所有的氣力，幾次都沒有跳上去，而此時，從通風窗裡傳來嘈雜聲，顯然有人發現了有人入侵的痕跡……無論如何也跳不上去，抓不住那人的手，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破滅了……但是……離通風口他至少還要跳一米六……而他做不到……
　　「……你知道我進入房間的時候是什麼心情嗎？我從沒有想到會有人憑空消逝掉……唯一的出口被鎖，唯一的通風窗離地四米高……我能想到的只有你逃出去了，從通風口……讓我震驚的是你那麼拚命想逃……也讓你成功得逃了，從那時候起，我就變得異常喜歡你……喜歡看你找到依靠，臉上露出笑容，被我狠狠推入深淵的表情……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會再次跌跌撞撞爬起來……不停地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文勁看著男人瘋狂地大笑著的臉終於明白了……
　　正是因為自己在兩年多前成功地從這個男人的身邊逃脫，才刺激到了這個瘋子，讓他不斷地在暗處掠奪自己的幸福，看著自己從快樂墮入悲慘，所以這個男人才在加拿大不斷地寄出光碟打擾他的生活，在他決心忘記過去跟李傑離開的時候送來學生證……小玉呢，小玉幸好是葉家的人……他最後的快樂希望不要被帶走……
　　「所以無論聯絡圖在不在你那裡……我已經不會再放你在外面了……」中年男人伸手扯開文勁的衣衫，壓了上去……
　　無論在不在我這裡嗎……文勁的腦海裡閃過這句話……
　　……
　　這裡是哪裡呢……想起來了……
　　這還是那個地方，原來他從沒有逃出去過，那只是一個夢境……
　　少年赤 裸地躺在床上，兩眼無神望著掛在的鮮如血的壁燈將原本白色密閉的牆壁染成紅色……最上面的通風口依然……什麼都沒變，除了手腕上的鐵的鐐銬變成了皮革扣的鐵鏈……
　　他又回到了這裡……
　　那個中年男人應該感到得意才是，因為經過了那些事情，他雖然擺脫了麻藥的毒癮，可是身體卻深刻地記住了另一種毒癮……對情 欲的貪婪……
　　在逃出來後，和阿盛在一起的一個月內，他正是被阿盛用身體安慰著，以交 歡時的快感忘卻麻藥帶來的疼痛和騷癢……兩個相擁的身體，高 chao時尖叫著喊著阿盛的名字……不斷地，不分晝夜地做 愛，只有這樣他覺得自己才活著……所以他應該感謝阿盛才是……感謝……感謝阿盛將他變成了即使清醒著，也會YD地張開腿，對情 欲絲毫無法抵抗……感謝阿盛讓他贏得了讚美……那個男人抱完他以後，很滿足得讚美……已經不需要借助麻藥就能盡情享受他的身體，這不是該讚美的嗎？
　　可是，既然已經站在了那個變態的身邊，阿盛啊阿盛，你為什麼不說……你不會不知道……那張聯絡圖在我這裡……為什麼不說出來呢……
　　康康康……康康康康……
　　聲音……是通風口……
　　文勁瞪大了眼睛，難道又是那個帶著頭罩的男人來救他了嗎……他揚起頭來……
　　從通風口探出的果然是黑色好像銀行綁匪的毛線頭套……
　　「你沒問題的……當年你能逃出來，現在也能……」
　　看著手邊的匕首……少年說不出話來……
　　是啊，當年他能逃，現在也能，就算是那個變態男人喜歡看他逃亡，不斷求救，喜歡玩弄他的人生，可是那個變態是不會懂的……當一個人被人伸出援手時的心情……那種即使世界末日也無所畏懼的心情……
　　「跳吧，伸出你的手，我會拉住你的……」
　　這一次，奇跡能再次出現嗎？上帝啊，保佑我……我會用我全部的力量……
　　文勁後退幾步……向對面牆奔去
　　只差一指……
　　「不要放棄……你想出去嗎？不要放棄……」
　　不要放棄啊……文勁後退著，閉上了眼睛……
　　抓住了……
　　……
　　他跟在帶面罩的男人身後，在通風管中不知道爬了多久，才慢慢爬出通風口，出口也還是老樣0子，是那個破舊廢棄的舊廁所……在他模糊的印象裡，只需要出了這個門，穿過一個大型的地下停車場，就可以看見街道……就算成功了……
　　少年欣喜地打開那扇門……
　　笑容凝結在眼中……
　　中年男人帶著手下正站在門外，望著他……就好像看了一場有趣的電影……

　　第八十二章 最後的戰役（上）

　　何初華剛沖完澡出來，一邊擦著頭上的水珠，一邊找酒杯。
　　正在這時突然聽見了一種不和事宜的聲音，有人在敲他露台上的落地窗……
　　這……他住得好像是三樓吧……
　　他朝露台的方向瞧過去……
　　「你搞什麼，難道不能從大門進來嗎？我就算是再討厭你，也阻止不了大哥讓你進來……」何初華沒好氣地看著雲偷玉從窗戶外走進來……
　　「我正是不想讓他知道……」雲偷玉道。
　　「為什麼，大哥……厄……對你比較用心啊……」何初華有些詫異道，他是無意之間知道了大哥設下的圈套，可小玉怎麼……
　　「因為……」雲偷玉接過來何初華遞給他的飲料，摸著罐子，低聲道，「……因為他那麼喜歡我……所以我不想讓他知道我會離開……」
　　「這個啊，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原來是這樣啊！大哥對你又不是真的……何初華恍然失笑道。
　　「啊？」雲偷玉抬頭疑惑地看著他。何初華馬上掩飾道：「哦，我是說大哥這人總把事情藏在心裡……對了，我還沒說你，別以為你救了我，我就會對你感恩帶德，我再說一遍，我討厭你！」
　　「是！是！吶，我是來問文勁到底怎麼樣了……」雲偷玉想起來這的目的。
　　「其實，就算你不來，我也有了眉目了，李傑厄，那個警察我想你知道，他已經查到綁架文勁的車子了，今晚上我本來準備帶著兩個人去看看，但是……有些麻煩……」
　　「什麼麻煩……」雲偷玉趕緊問道。
　　「厄……好像綁架文勁的那輛車子的主人……是葉家葉零落的車子……」何初華挑挑眉毛看著雲偷玉曬笑道。
　　房間裡頓時沉靜下來……
　　過了片刻，雲偷玉突然道：「帶我去……一切的後果……由我來負責……」
　　何初華嗜血的細胞好像已經預感到什麼興奮的氣息，他吹了一聲口哨，一攤手道：「隨你喜歡。」
　　正說著，何初華的手機響了，他低頭一看，原來是李傑打來的，便沒好氣地打開手機接聽，手機那邊傳來急躁的大喊聲，差點沒把他耳朵震聾，合上手機後抱怨道，「真他媽的一個比著一個著急，那小子有這麼好嗎？個個趕著去送死——」他抬頭看見雲偷玉看著他的沉默不言，才又道，
　　「ok，好吧，我也是送死的……」
　　何初華說的彷彿是非常危險的事情，但相反的表情卻異常興奮。因為那場克裡克斯遊戲完全沒有讓他有時間發洩自己的本性，帶去的一箱子武器，連鎖頭都沒有打開就原封不動地帶回來。當然還帶著一身的傷。到現在腳踝還在隱隱作痛，但是對於他來說可以動就算是好了，相反的，倒是眼前的雲偷玉……
　　「我以前是覺得你的臉色非常白，可是這副樣子想矇混歸去都難吧……」何初華的臉突然湊近了雲偷玉的眼前，仔細觀察道。
　　「我……沒事……小玄他怎麼樣了，好些了嗎？」雲偷玉乾笑著轉換了話題。
　　「嗯，你是指哪方面，如果說神志，他算是好了吧……你如果想和他說話，等下我可以把他帶來見見你」何初華一邊說著，一邊穿好衣服。
　　雲偷玉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點頭。
　　何初華出去了，不肖兩分鐘，便將展玄推了進來並道：「吶，馬上要出發了，有點棘手，我在院門外的車子裡等你，最多十分鐘——」說著關上了門……
　　展玄看見雲偷玉意外地高興，剛張開手想抱住他，卻收了回去……
　　看來小玄正如何初華所說的已經恢復了神志，真正認出了自己是誰，而重新回到從前的身份角色……可是在小玄的臉上，再也看不見原先那種洋溢著快樂和衝動的臉……取而代之的是黯然和藏在眉宇間的哀傷，還有一股黑氣……已經完全地變了一個人……
　　「我是要和你道別的，可能有很長的時間我們見不到了……」雲偷玉首先開口道。
　　「……我不用你可憐我，有什麼好可憐的，我知道他心裡沒有我，他心裡都是你，就算是討厭你討厭得不得了，也無時無刻都在注視著你……而我只能一邊配合著他，一邊假裝和他無比甜蜜，一邊又看著你們親暱，可悲地躲在暗處嫉妒……我真是傻瓜……你走吧，走得越遠越好，走了他就會忘記……一定會忘記！」展玄恨恨地推了一把雲偷玉大喊道。
　　「……我知道……」雲偷玉低聲輕輕地在心底暗自歎道。
　　「你知道什麼，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展玄上前抓住雲偷玉的雙肩，「他是騙你的，一切都是假的，他對你好，對你的關心，都是想在你依賴他的時候狠狠地甩掉你知不知道啊，你總是這副樣子，很欠扁啊——不是每個人都對不起你！」
　　「我說我知道！我知道他在恨我，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恨我，但是我從見到他的第一面我就知道！」
　　「什麼……你知道……」展玄望著雲偷玉有些呆滯，喃喃地道。
　　「謝謝你告訴我……」雲偷玉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不僅僅是敷衍的微笑……
　　「真一……」
　　「我叫雲偷玉，你可以叫我小玉……」
　　你可以叫我小玉……展玄伸手抱住了雲偷玉……淚水忍不住落下來……
　　極具諷刺的一件事情……以前為了討好陽，拚命地接近小玉，心裡明明非常厭惡臉上還露出近似諂媚的笑容，說著噁心極點的話，做僕人般的事情……卻被對方完全無視並排斥在心之外，那時的自己心裡委屈又自暴自棄著……而剛才說了那麼難聽的話，對方卻能感受到自己心裡的希望和善意，所以雖然流著眼淚……心裡卻非常高興……
　　「我走了……要幸福地活著啊……」雲偷玉站在陽台上，回眸婉然一笑……
　　「他人呢！」何初陽突然闖進來，卻只看見雲偷玉瞬間如躍入黑夜的烏雀，飄然而下……「可惡!」他轉身趕到露台，一撐手就踏上台欄……
　　「我告訴他了，所以的……一切……」展玄靜靜地說道，他不出意外地看見何初陽的動作停滯了……恍然之間輕鬆了許多，他轉身出了門，即使不用看陽的表情，他都可以猜得到，在那個人的心裡，此刻肯定恨死了自己……他也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小玉！」
　　雲偷玉站在了原地，在他的身後出現的正是何初陽……
　　「不要走！」何初陽上來攔住了雲偷玉。
　　「……」雲偷玉望著他許久，終於搖搖頭……「可我必須去，小勁在等我……」
　　「不准！」他知道，終有一天小玉知道了真相會離開他，從埋下報復的種子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但是就算是這樣，他也不允許這樣的事情一次又一次的發生在他的身上……
　　雲偷玉繞過他，繼續往前走著……保鏢們拉著武裝犬都站在旁邊，看著他們……
　　「站住！如果你再走一步，我便開槍！」何初陽慢慢舉起烏亮的手槍……冰冷的槍口對著雲偷玉的後心……
　　「你知道這東西對我是沒有用的……」雲偷玉轉過身來，望著他道。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讓你離開……就算你恨我也好……」
　　「恨……你以為你恨我嗎？你知道為什麼上次在樓梯上我選擇走向阿華嗎？……因為你不明白……」雲偷玉再次低下了頭，「你不明白……雲家的人喜歡靠近的是帶著恨意的人……」
　　雲家的人喜歡靠近那些帶著恨意的人，而遠離那些對他們帶著愛的人，因為愛似挫骨尖刀……無論人類多巧妙地掩藏心中的感覺，作為異族的他們的身體都會切實地體會到人類心靈深處的感情……
　　雲偷玉再次轉過身，突然提起腳尖，人影一閃便竄出了十米之外，等何初陽抬手瞄準的時候，人早已到了院牆之上，然後翻身躍下……
　　拿著槍的手緩緩放下，他知道自己輸給了自己的心，在自己的心裡，或許從沒有想過真正地傷害到小玉……報復只是一個借口，可以讓自己忘記深埋在心靈角落的期待不那麼瘋狂地蔓延……所以他還是放走了他……
　　……
　　「啊，真是好看，真可惜『賤人羅』兄弟不在這裡，要不還可以作出更精彩的片子來……」中年男人將手裡的煙卷彈在地上，戲虐地看著文勁和站在他身後的帶著頭套的人，一邊拍著手笑道，「好了，看看我們救美人的英雄隆重現身吧，阿盛……」
　　阿盛……
　　文勁木然地轉過身，而身後的人走到了中年男人的身邊，扯下了頭上的毛線頭套，阿盛的臉出現
　　在他的眼前。
　　想笑……？想哭……？
　　文勁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站在原地，就算地上真有個地縫，也沒有了臉去鑽了。他還是太天真了，總是不長記性。可是，如果老是用懷疑的眼光看這個世界，他寧願相信，就像之前對眼前的這個男人說的那樣，他更喜歡充滿希望的那一刻……即使後面將面對的是萬丈深淵……
　　眼前的文勁竟然笑了，笑容裡充斥著對他的輕蔑，完全沒有任何可以中年男人感到勝利的喜悅，中年男人皺起了眉頭，冷下臉來喝道：「給我把他帶回去！」
　　「是！」屬下立刻走上兩人走向文勁……
　　「但我不這麼認為，現在我說的才算！」
　　中年男人的脖子下多了一把刀……

　　第八十四章 最後的戰役（下）

　　「你們把槍都丟在地上，否則我就殺了他！」阿盛一甩頭，瞪了文勁一眼，「你還戳著做什麼，過來！」
　　「呵呵，越來越戲劇化了呢……阿盛，我原以為你是個人物，可沒想到會這麼多情，居然為了一個被我玩 爛了貨背叛我……」中年男人冷嘲地刺笑道。
　　「你少 TMD裝，一直糾纏在小勁身邊的不是你這個變態嗎？要不然，會和那些被你折磨過的少年一樣連屍骨都被你焚化在爐子裡了吧……」阿盛冷哼一聲。陰沉道。
　　「阿盛……」小勁走了過來……看著阿盛說不出話來……
　　「你還發什麼愣，怎麼逃你比我熟，還要我指路嗎？跑，不要回頭！」阿盛如此說著，沒有看他一眼。
　　文勁倒退兩步，看著阿盛，轉身向停車場的外面跑去……
　　跑……不要回頭！
　　曾經也有人說過同樣的話……
　　在三年前的那天夜裡，那個人對他也說過，然後他拚命的跑，因為他知道，自己才是個累贅，所以，拚命的奪路而逃……身上只套著那個男人的一件襯衣……發軟的雙腿跌倒了爬起來，帶著雨水，血水向外狂奔，而那之後，他的記憶裡只有聽見的一聲槍響……不知道結果……或許那個人逃脫了，或許那個人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從那時起，他拚命活下來的原因，是因為下意識地覺得或許已經死了而背負起了那個人的命。這一次，就像是一場反覆做的噩夢……
　　沒事，這回不一樣，這次是他所認識的阿盛，是阿盛啊，他一直在心裡面崇尚著的阿盛……相信阿盛，這次那個變態不是也栽在阿盛手裡了嗎……
　　「砰——」
　　一聲槍響……
　　不要回頭，絕對不要回頭，不會是阿盛……
　　文勁慢慢停住了腳步，終於會過頭來……
　　阿盛的身體倒在了血泊之中……
　　果然是這樣……他一直在心裡臆測的結局終於用了鐵一般的證明……兩條人命了……他比誰都想把自己的心挖出來看看，是不是值得……
　　淚水從眼底湧出，文勁一步一步地走回到阿盛面前……將他的頭抱在懷裡……血水染紅了他身上唯一的襯衫……換作是阿盛的……
　　「我的小金絲雀，不要這麼難過，sam的槍法很好，我讓他不要打死這個叛徒，一時半會是死不了的……」中年男人半蹲下來，捏著文勁的下顎，但是少年的眼睛裡早應不出倒影……
　　「你想死了嗎？啊，你想死嗎？我告訴你，沒門，我不會讓你就這麼為個小混子去死！」中年男人瘋了似的一把抓過文勁的胳膊，赤紅著眼睛拖著他往電梯走，「你要給我活著，我會拿鞭子狠狠抽你，你要給我不斷地爬，爬到我腳邊，求我……否則，我下一次也會讓你身邊所有的人都躺進醫院，靠你添我的腳趾頭才能苟活！你聽見沒有！」
　　文勁拖進電梯，男人的手抓著他的頭髮往腳下踩，
　　一邊狂笑著……在地下室B1層，卻仍然按了這個按鈕，電梯向下地下更深層的地方下降。少年一聲不響，突然從右手翻出一把尖刀，刺向中年男人……
　　但正在這是電梯突然出現巨大的震動，文勁的刀刺偏了，刀子從中年男人的肋條下穿過，劃了很大一條血痕，中年男人反手一拳將文勁砸倒在地……
　　「臭小子，慣了你兩天的藥還這麼凶悍，看來我還是得一勞永逸，最好能把你的腳筋挑了，和葉零落那瘸子一樣，一輩子都站不起來！」
　　沒等他們的電梯停住，突然聽見上面傳來一陣轟鳴的爆炸聲，震動了真個建築似的聲音。電梯裡面的燈開始閃個不停……
　　出了什麼事情了！
　　電梯裡面的兩個人顯然都知道外面似乎出事了，電梯一停，中年男人拖著少年往裡走。雖然文勁在這道地下長廊裡面沒有走過，但他卻能根據爬通風管的距離猜測，這不是帶他回那間禁閉室的方向……
　　「老闆，老闆，不好了，有入侵者，對方已經直奔著停車場的方向來的，像是知道什麼……」迎面趕過來兩個屬下向中年男子報告道。
　　「你們帶人上去，並且叫sam不要手下留情！」中年男子厲聲吩咐道。轉而又抓起文勁的頭髮，肆虐道，「我只不過打斷了你兩根肋骨，而且你的阿盛如果送醫院早的話，應該能保住性命，不過，可能會少一個腎——哈哈哈哈哈哈……」
　　文勁蒼白著臉被中年男子拖過一個拐彎的另一個房間。
　　五十個個屏幕分掛在兩面牆上……其中一面牆上掛著的畫面是普利俱樂部現在的房間，上面可以清楚地看見滾床單的男女，男男，或者是一片男女……
　　如果換個時候來，中年男人會好好分辨一下這些孰知的面孔，而他現在關心的是另外的牆壁上，至少有十五個攝像頭都被轉切到了地下停車場的位置，鏡頭裡看不不太真切入侵者的臉，戰鬥也不想想像中的激烈，只能聽見自己的手下，那手裡的子彈猛烈地射擊……
　　「老闆，老闆，是掃毒組的警察，我認識他……」通訊機傳來如此的呼喚聲。
　　「哦，我知道，是他啊……」中年男人冷笑著看了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文勁，「這個警察，啊，不對，他已經為了和『公主』私奔，不再是警察了，呵呵，可是……」中年男人暗下了眉梢，傲慢地道，「他太討厭，我們親愛的『賤人羅』兄弟就是他送進了監獄……還是殺了他吧，人質……一個就夠了……」
　　「老闆——，不好了，另一個人如果沒認錯的話，應該是何二少，何家的二少爺！」
　　「什麼！」中年男人終於臉色沉下來，翻眼看了文勁一眼，繼續道，「sam，這個交給你了，沒
　　問題吧……」
　　「No，Sir！」
　　聽見了對方如此簡練的聲音，中年男人暗鬆口氣……轉過身來，蹲下來撫摩著文勁的臉頰，刺笑道，「原來你的情人都來了……沒想到你這麼能勾搭男人，為了你來找死啊……」
　　「……」文勁幾乎要笑出來，情人嗎？這個時候，連他都不知道他們是因為什麼而來……如果說李傑，或者是阿盛，他倒是可以這麼自戀地想一下，可是何初華也在，他就想像不出這樣的組合是因何而來……
　　「老闆……怪物……啊！」
　　「轟——」如連環爆炸似的火光沖天，作為槍戰掩體的汽車炸飛上了半空，然後重重落下……火光中，一個穿著藏青色外套的少年走出來，那火光像是退避三舍，讓開了道路……
　　「雲家！」他怎麼——看見了少年的身影，中年男人幾乎站將不穩，臉上的驚恐之色不言於表……
　　小玉……
　　文勁的視線早就模糊不清，好幾次便要倒下，此時聽見「雲」這個字，強行張大眼睛……還是看不清，但是那從火中走出的人影卻像是燃燒的鳳，又像是從地獄中走出的阿修羅……
　　這樣表情的小玉是他從沒有見過的……
　　美麗……卻異常的陌生……
　　他心中的小玉應該是站在他的身後，被他保護著的人，第一個他試圖能盡全力保護的人……
　　可是好像和已往一樣……最後，他只能受被人保護……原來他從來都沒有變強過啊……
　　「葉零摘！如果你以為我只會算命，那就錯了，我還會索命！我知道你在哪裡，也知道小勁就在你的身邊，給你三分鐘，把他交給我，否則就算是外公站在這，我也會殺了你！」
　　「……」中年男人瞇起了眼睛……他轉過身，伸手拽起了文勁……
　　……
　　電梯「叮」的一聲響起，門開了，文勁跌撞被推了出來……
　　而電梯中的葉零摘的身影卻在李傑拔出槍朝著裡面射了兩發子彈，而更想要闖進電梯時，消失在關閉的大門裡。
　　可惡，李傑看到阿盛生死未卜，文勁滿身是傷，昏迷不醒……他死命地按著電梯的按鈕，想跟著電梯去追那活該千刀萬剮的變態！
　　「他自然有葉家的人來收拾，我們不要在這裡久留，我報了警的……」雲偷玉拉住李傑道。
　　「你好歹身體裡有何家和葉家的血，不要動不動就喊警察！」何初華沒好氣地推掉空了的彈夾。
　　突然從電梯的梯道傳來一陣爆炸聲，連電梯的大門都鼓出了一塊！
　　「不好，快走，那個變態按了炸彈！」李傑抱起文勁就奔向何初華的車子。
　　「還是有先見之明，看得是大哥這輛防彈的車……」何初華看著車身上幾十個彈孔傷痕，腦袋一縮，做回到了車裡，駕車迅速逃離了現場。
　　「不好了，阿盛好像沒有呼吸了……」李傑放好文勁後摸了摸席盛的鼻下……急道。
　　「不會的，他們都不會有事的……相信我……」雲偷玉收緊了抱在懷中的文勁，笑著……
　　車子朝著遠處駛去，離開了火焰沖天的普利俱樂部……
　　……
　　葉零摘狼狽地解開身上的襯衫，看了穿在身上的防彈衣上的子彈……
　　媽 的！他心底暗罵一句，但是卻不敢將防彈衣脫下來，重新又扣好扣子。拿出手機，撥出號碼，放在耳邊……
　　「喂？是我，抱歉，把你的俱樂部毀了！」葉零摘單手點起一隻煙，深吸一口，如此道。
　　「沒關係……你才是這個俱樂部的王者不是嗎……」電話那邊的人溫和地調侃道。
　　「嘿嘿，說的是，還有二少雖有輕傷，但並無大礙，我交代sam手下留情，不要傷著他——」
　　「呵呵，家弟多得罪了……」對方仍然優雅地說道。
　　「有這樣的弟弟也讓你費心不少啊，厄，不過有些麻煩的是，現在我需要你的庇護，如果今晚上能離開香港最好！」葉零摘皺起眉頭，從電梯門上反射出來的鏡像中看到了自己的狼狽模樣，恨得牙癢！
　　「這沒有問題……一半個小時後你可以直接去機場，如果你不放心別人，我可以親自送你上飛機……」
　　「呵呵呵，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我早就看出你是個人物，哼，葉家老爺子卻偏要看重葉零落這小子，這幾年都瞞著我，原來就是派他來調查我們兩個的生意，真是不知好歹……偏碰上我們在樓上談生意……唉，電梯怎麼停了，媽 的……我就知道葉家這代嫡親的子孫鬥不過你，說給老爺子聽，他都不信，啊，好了……對了，三年前那天晚上那瘸子闖進來，sam在我身邊，那小子的腿怎麼被誰打殘……」
　　電梯的門開了，sam拿著槍站在電梯外，而槍口正對著他的腦袋……
　　「叭——」
　　帶著消音器的手槍慢慢被放下，葉零摘臉上得意的笑變成了詭異的微笑，靠著電梯坐在了地上……血從腦門中留了出來
　　Sam將手中的槍塞到葉零摘的手中，槍口對著葉零摘自己的方向……順手撿起掉在地上的電話，
　　放在了耳邊：「Boss嗎……確認已經死了！」
　　「你的槍法我放心，好了，你在他身邊蹲了這麼多年辛苦了，既然沒有人去機場，就換你去吧……渡假愉快……」
　　「謝謝Boss！」其實您的槍法比我準得多……葉家的瘸子會比我更有體會，BOSS……
　　Sam掛上了電話，踩住了電梯的門，按下了按鈕，向下拋出了炸彈……爆炸的熱氣從梯道翻湧上來，發出轟鳴的聲……
　　化為烏有……

　　第八十五章 傳說中的結局

　　『葉零摘，不要試圖與我為敵，就算現在只是這種身體，我……也姓雲——』監控屏幕裡，伸出的左手，五指間如張開的電網閃著光的雲偷玉面色仍然平靜，只是被吹起的髮梢在明暗不定的光下，一下變得陌生的眼神……
　　『不好了，另一個人是何二少，何家的二少爺！』
　　『是掃毒組的警察，我認識他……』
　　『原來你的情人都來了……』
　　……情人……
　　『你想死嗎……我不會輕易讓你這麼死掉的……』抓著他的手的惡魔幾乎將他的骨頭都要捏碎，
　　又像是陷入絕症的病人，眼中暗藏著會連帶著將他焚化的火……讓他禁不住地恐懼……
　　『砰——』
　　『跑，不要回頭！』阿盛的背影越來越遠，而他要追上前去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只穿著一件襯衫，襯衫上都是血……
　　「小勁，小勁，醒醒，一切都過去了，阿盛沒有事……」
　　文勁張開了眼睛，柔和的陽光透過刺花的窗簾照進房間，他伸手擋在了眼前……站在他身邊的是李傑……帶著焦慮的眼神……
　　「我沒事……」文勁想要抽動一下唇角，但是顯然沒有成功，只好藉著打量所躺的房間，轉移了視線……
　　「我們現在在葉宅……」
　　「……」
　　葉……腦海裡像是想起了什麼，好像是和剛才的夢有關，文勁慢慢坐起身來……是什麼呢……竟然一下子想不起剛才的夢境……在夢境裡，影像彷彿是倒進的電影畫面，一幕幕地回放，而想在竟然一點都回想不起來，留下的只有看過電影後的震撼和悸動——
　　心裡有什麼被挖空了似的……
　　太多的迷惑，太多的疑問……
　　文勁抬起頭看著李傑，「我是怎麼——」
　　「哥哥——你怎麼受這麼重的傷，嗚嗚嗚……」
　　門開了，許久不見的妹妹文惠衝了進來，就身上穿著的衣服看來似乎行色匆忙……
　　文勁雖然緊緊抱住撲倒在他懷裡的妹妹，但稍事平靜後，顯然被這樣舉動的妹妹嚇著了，不由地調侃道：「你做變性手術了嗎？」
　　「你說什麼啊——」剛從美國玩回來就聽說哥哥受傷的文惠停止了嗚咽，使勁用文勁的襯衫前襟蹭蹭眼角溢出的淚花，扁著嘴道：「你妹妹我還是一如既往的嬌花一朵！」
　　「我不是說變性別，我說的是性格——嬌花是嬌花，以前是驕傲的薔薇，才過多少天啊，變成嬌嫩的女人花了！」
　　「哪有什麼女人花——」文惠嘟囔道，暗地裡卻撇過眼睛狠狠瞪了身後笑得白牙燦爛的男人一眼——
　　「嗨——好久不見」小三揚手朝著文勁打了招呼——
　　原來這就是在美國接應文惠的秘密「地陪」啊——文勁似乎想起很早以前和文惠鬥嘴的時候，這個辣妹信誓旦旦地說要當酒吧老闆娘洗黑錢來著，不由地笑出聲來……
　　「你這笑是什麼意思！你說啊，你別以為是病人就可以矇混過去……」文惠意識到被哥哥看出了什麼，滿臉通紅地搖晃著文勁的衣領……而笑者的聲音卻更不加掩飾地更大了……
　　看著文勁臉上難得的笑容，李傑心裡長出一口氣……剛才文勁滿臉刨根問底的疑問被轉移了……
　　兩天前的晚上，他們從普利俱樂部出來，在和小勁總是在一起的少年建議下，他們一路狂奔來到葉家。席盛立刻被抬進了一個房間，那裡早已經站著「武裝整齊」十個醫生，直接進行手術，醫療儀器的齊全比醫院一點不差，連何家的二少爺啞然失笑，諷刺說什麼有備無患。後來才知道，自從三代之前那位娶了雲家女人的葉老二，也就是「野狼」迪吧的初代老闆，在美國半死不活被何家奶奶偷來的軍用生命維持系統救活後，接著系列的復健，建立了葉家家宅裡最基礎的私家醫用設備。再加上這一代中有個坐輪椅的葉零落，這用於醫療的設備是只見增不見少！不知不覺的就達到了至少可以開設急診室和骨科的境界……
　　托這個福，席盛沒有被送到醫院而撿回小命……
　　接著他們一起見到了葉家的老爺子。聽了外孫（雲偷玉）簡單地敘述經過，老爺子沒有出聲，只是點了點頭。接著那位少年拿出一個盒子，打開後取出一個黑色的東西，從夾層中抽出一個煙盒紙，遞給了葉家的老爺子。老爺子仔細地看著煙盒上寫的東西，那想必就是當年將葉家，警察，文勁纏繞在一起的葉零摘的罪證。而作為當年參與部分事件的他的注意力卻全然放在了遞到自己面前的黑色物件上……
　　那是他早已遺失的警徽——
　　姓名，編號……自己的照片還露著有些犯傻的笑容
　　接著已經可以靠著枴杖站著的葉零落也拿出了一張光碟，遞給姓雲的少年，讓他轉交給還在昏迷中的文勁。
　　即使不看裡面，李傑也可以知道那是什麼，因為那張光碟的上面用黑色的筆寫著「A—0」……
　　這字跡太熟悉了，如果「0」代表原始或者最初的意思，那麼就是說——
　　只是為什麼會在葉零落的手裡……
　　「這是母盤，也是黑市上傳說中真正的『欲蜂』之章……我一直沒有給任何人知道，包括父親……」扶著枴杖的男人歉意地看著葉家老爺子。
　　市面上的「欲蜂之章」之所以價值十萬美金，是因為有人收購從「賤人羅」兄弟那裡得來的消息，似乎是當初製作「欲蜂之章」時，非常珍貴的母盤混於一百張字盤中被賣到了市面上。而想要回收母盤的毫無疑問的就是葉零摘！
　　光盤裡記錄了葉零摘的手下跟蹤調查人時拍攝下來的片段，可以清除地分析出在調查人死前接觸過的人中，尾隨在人群中的薛思龍行為最為可疑。
　　如果當時葉零落拿出這張母盤，薛姓少年會再短命三年……李傑想到這裡心中這樣歎了口氣。這個少年在偷調查人的錢包的時候，恐怕沒有想到自己偷的是怎樣的定時炸彈吧，清理戰利品的時候，把上面寫著好些不良少年姓名的煙盒紙順手塞進偷來沒用的警徽中，而這警徽卻被當時記恨著他的文勁看見，拿過來收藏以當作詛咒或者警告的物件，聯絡圖似乎就這麼安全地保留了下來……
　　事實究竟是怎樣的都無所謂了，李傑看著文勁和妹妹開心的笑容，不再去耗費精力去猜想已逝的人做過什麼，因為有太多他不知道的而被每個人深埋在心中的事情，普利俱樂部被燒燬，從電梯裡面發現了一具燒燬了的屍體，已經根據牙齒鑒定查實是葉零摘的。對文勁來說，跟隨在身邊的惡魔死去了，這就是好事。因為至少不會被這樣一個完全等同於變態窺伺魔的人如影隨形……在葉零摘的臥室裡，他們翻出了數以萬計的有關文勁的照片，每天，每天都有，從加拿大到香港，他這個當警察的還是何初華，席盛也都有幸出現，而且數目不下一萬多張。另外還有大量的光碟，有錄音的，有音像的，有的甚至類似紀錄片似的拍攝，出此之外貌似文勁穿過的衣服鞋襪，穿過得內褲……他一把火將所有的東西都燒了，雖然可惜的是那些照片裡面還有不少他和文勁在一起情調很溫馨的，統統的都燒掉了……
　　即使是溫馨，在它的背後也藏著少年的恐懼……想必文勁看見的時候，並不會有和他一樣的感受。所以他不會再提起，也希望文勁能忘記……
　　……
　　「你馬上就要走了嗎？」文勁站在窗口，拉住同伴的手。
　　「嗯，家裡打電話來，我必須馬上回去……」看到文勁的精神似乎不錯，雲偷玉放下心來。擂台
　　賽之後只是用繃帶固定了骨頭，簡單包紮了傷口就勉強進行空間移動趕到香港，好在對手是普通人，現在他的身體千瘡百孔，已經是極限……
　　「什麼時候再見面？」比以往更蒼白憔悴的臉比自己這個病人更像病人的小玉，文勁不禁擔心道。
　　「這一次時間恐怕會比較長……」這次的傷勢恐怕沒有那麼容易恢復了，畢竟是對手不同，小玉心中苦笑著，這一次不知道會沉睡多久……也不知道會不會醒來時恍然已過百年……
　　「你怎麼會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來——」文勁瞪眼道。
　　「對不起，老大……」小玉難得頑皮吐了吐舌頭。
　　老大……文勁聽了這讓他皺眉的名詞，狠狠瞪了雲偷玉一眼。沉默了許久，這才猛地抱住了雲偷玉，「快點回來！」
　　「是，老大∼∼」小玉喃喃地應道，「我會直接去澳洲看你們……」
　　「要記得打電話！」文勁鬆開了小玉……
　　「嗯∼」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雲偷玉還是重重地點下了頭……
　　「混蛋！分別的時候他M的難道只有我像個女人一樣想哭嗎？！」文勁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淚，不甘心地道。
　　「嗯∼」
　　「靠，你還敢給老子『嗯！』」文勁惡狠狠瞪起了眼睛，一把揪住小玉的衣領。
　　「對不起∼∼唔——」
　　意料之外地被吻住了唇，雲偷玉的眼睛眨啊眨的忽扇著……
　　「老大親你，你敢不爽嗎？！」文勁不由抱怨道，揚起了頭，「這是印記，記著答應我的！」
　　以吻為記啊……雲偷玉露出了笑顏……
　　「你在笑我嗎？」
　　「沒有啊——」
　　「你明明在笑我，我知道！」
　　「我沒有，真的……」
　　「沒有你跑什麼！」
　　「我真的沒有啊，外公，外公——」
　　「別以為這是你的地盤就可以囂張……站住！」
　　走廊裡跑過兩個少年，抱著換洗床單的僕人們都搖著頭，心裡暗笑著……


　　(完結)
作者: connote    時間: 2010-2-21 19:51

　　番外 命運給出選擇

　　心電圖化成一條直線，救護的醫生看了手錶，宣佈了正式死亡時間，護士慢慢地為死者蓋上床單……遮住了臉。
　　正如小玉所說的，阿盛沒有死，但也算不上活著，有顆子彈穿過了頭部，這一年來，阿盛神志不清，始終處於昏迷狀態，靠插管子維持生命，虧得不放棄的個性，但最終傷勢過重，離開了這個世界。
　　小勁的右手手指腫脹地麻痛，阿盛最後的時刻一直捏著他的這隻手，就這麼默然死去，心裡一定相當地怨恨和不甘心，連最後說句話的機會也沒有，所以才緊緊攥著他的手不放……
　　「小勁……」李傑輕輕拍拍少年的肩膀，「我在外面等你……」輕歎一聲，走出門去。
　　文勁低下頭，在門關上之後，淚水終於落了下來……以為自己不會再為這個男人哭，可是顯然高估了自己，也違逆了自己的心，眼前霧水相隔，視線模糊，讓他不得不承認，其實心裡一直割捨不下這份愛……
　　他慢慢走到阿盛身邊，再次握住對方的手，「手大我一倍啊，原來你已經變成一個男人了，難怪以前總是笑我說我長不大，可是在半年前，我已經過了十六歲生日了，十六歲，我現在是個大人了，你再不能笑我了……」文勁仰起頭深吸了一口氣，憤恨地擦乾眼淚，突然笑了出來，「真是奇怪啊，現在的心情，其實我即希望你不要死，也盼著你就這麼永遠不要醒過來，我這麼說你會不會生氣，廢話，當然會……我很沒良心對不對……可是，我一直想問的是……為什麼……」淚水又一次湧出眼眶，將臉貼在阿盛還帶著溫度的胸口……「為什麼……你這回說到卻沒有做到……明明說過，天堂地獄死都要在一起……為什麼你這種混蛋會失言……充英雄好看嗎？老子不不需要你這麼做，老子不想這輩子都欠你的，你這個卑鄙無恥奸詐狡猾，毫無人品的人渣……滾吧——」
　　……
　　遠遠望著草坪上出來散步的病人，李傑雙手合十，撐在鼻翼兩側……他知道少年有很多話想說，也有淚想流……席盛是文勁的第一個帶著憧憬喜歡的男人，明顯帶著初戀的症候，雖然小勁說席盛曾經將其送給別的男人，可是他卻相信，席盛是真正地喜歡小勁才會在最後一刻選擇站在小勁一邊，並用生命換取愛和文勁後半生的記憶……
　　「在想什麼……」
　　少年的腳出現在自己面前……
　　李傑抬起頭來，見文勁的眼圈果然是紅的，心中不由苦笑道：「我在想，若是當時換了我，說不定會很遜唉……」
　　「這還用說嗎？你有盛哥一半的氣勢，就算及格了……」少年別過腦袋，癟嘴道。
　　李傑站起身來，從背後輕輕抱住文勁，輕輕伏在耳邊道，「那我是不是該慶幸，少了最大的情敵呢……」
　　「你以為你可以佔到便宜嗎？放開啊，也不看看這什麼地方！」少年驚慌地扭動著身體，想要推開身後的男人。可李傑越發不放手，「你已經是成年人了，我不算誘拐——」
　　「笨，笨蛋，誰說這個了，就算我成年了，兩個男人在這種地方抱在一起有夠難看的！」
　　「無所謂，因為我們說好了在一起……」李傑嬉皮笑臉地耍賴。
　　「誰說要跟你在一起了，我們不是分手了嗎，分手，你不知道什麼意思嗎？」文勁想起這事來掙脫得更厲害，但都化解在李傑的懷抱裡……
　　暫時分散了少年的注意力，李傑一邊難纏地和少年逗趣，一邊心道：也許席盛那小子已經做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事……就是這輩子都會佔據小勁心中的一塊角落……
　　不過這是不是說和文勁有如此糾葛的席盛都能佔一塊，那他豈不是很有希望……李傑心裡樂得這麼想，於是抱著文勁的手更緊了……

　　番外 沒有結束的結局

　　月色下的何公館依然平靜，守備如常……
　　保鏢在一顆梧桐樹下停下腳步，左右看了看，然後揚起頭，看了眼樹上，才繼續巡守……
　　高高站在樹杈間的雲偷玉輕輕一曬，微風撫過樹葉，沙沙作響，而藏於樹葉之間的少年好似融入了空氣，隨風而消失了蹤影……
　　秋意正濃，席風陣陣，從打開的落地窗吹進來，飄揚的窗簾拍打著玻璃和牆壁……
　　沒有星辰，天空下起了薄薄的小雨
　　……
　　何初陽吃完藥，昏昏沉沉入了夢……
　　雨水穿透屋頂……從天而降，漸漸打濕了他的頭髮，襯衫，可是他沒有任何感覺，這雨水就如同他一直所希望的，說不定能突然覺得有隻手撫著自己的頭，他慢慢抬起頭來……眼前的站著一個十一二歲身穿著黑色外套的少年，眉目間帶著些許擔心，溫柔地看著他……這個少年他認識……是小玉……他驚訝中帶著些欣喜，想開口，吐出來的卻是……
　　『你是誰……』
　　『要叫哥哥啊……』少年微笑著，溫柔地摸著他的臉頰，手指比雨水還冰冷，可意外地清涼舒服，好像夏日裡的雪糕，他禁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好像真的有中奶甜味……
　　『不可以這麼頑皮啊，五歲了吧，可是個勇敢的男孩子了……』細雨如簾，雲偷玉的臉看得愈發不真切……
　　『大哥哥……』被冰涼的手觸摸著，但心裡卻不知道為何感到溫暖……
　　『迷路了嗎，哥哥送你回去吧……』雲偷玉依然笑如春風。
　　恐懼像是隨著話音落下而融入空氣裡，由恐懼而引發顫抖，他將自己小小的身體抱得更緊，
　　『所以才想和爹地在一起嗎……』望了一眼旁邊的墓碑，雲偷玉輕聲歎道，『可是……你一直堅強地站著啊，一定是有什麼值得留下的理由吧……要堅持不可以氣餒啊……』
　　『……』有讓他堅強地留在那個家的理由，是弟弟阿華，阿華還小，受到驚嚇只能躲在他的身後，可是誰又能擋在他的前面，他也是個孩子，已經夠了，太累了，何家也好，母親也好，阿華也好，自己也好，大家都毀掉吧……
　　身體被人背起，少年身上帶著雨水的味道，他將臉埋在雲偷玉單薄的背上，嗚嗚地默然流淚，這樣算不甘心嗎……
　　『啊啊，這樣可不成啊，你可是要成為何家當家的男子漢啊……』
　　輕柔的聲音在耳邊，但他並不知道雲偷玉在說些什麼，只是靜靜地聽著，就像欣賞一首沒有歌詞的樂曲……
　　『你看見這些墓碑了嗎……當你走過它們，還能當作風景的時候……你就無懼無畏……時間也阻擋不住你的腳步……』就像教堂裡詠唱的讚美詩，如同在幻境裡，少年腳邊的小路嫩黃的小花搖晃著身子破土而出，綻開花瓣……
　　『大哥哥，不要再走了，就留在這裡……』遠離何家帶給他的所有……
　　『小少爺……發現少爺了』
　　保鏢的喊聲傳來，他緊閉著雙眼，不能張開，一旦張開，大哥哥會隨著那個夢一起消失，而他也會再次墮入現實……
　　可是，眼前的景色瞬間變幻，他站在何家二樓的書房裡……
　　『哥哥，哥哥救救我，哥哥你在哪裡……』
　　阿華的聲音隱約傳來，他跑出書房，直奔樓梯口，只看見阿華的小手努力抓著樓梯欄杆，小心而急切地下著階梯，而那瘋婆子張著雙臂搖晃著從三樓下來，好像沒有看見他，繞過他的身邊，向樓下的阿華追去……
　　「哥哥，你在哪裡……嗚嗚嗚……」
　　我在哪裡，我就站在這裡，夢境不肯帶他走，只指出了一條路，那條路上除了花，只有……墓碑……他伸出雙手，朝母親的後背用力地推下去……
　　女人在樓梯口停止了跌撞，也停止了掙扎……因驚恐而張大的眼睛，鮮血從棕黃的卷髮下漫延散開，滲入地毯……
　　……
　　何初陽想張開眼睛，酸疼又乾澀的刺激讓他又合上……
　　最後那女人放大的瞳孔裡映照的是他的身影，他一直都這麼以為……昏沉中，那女人倒在血泊裡的鏡頭在眼前顛簸搖晃……而阿華睜大著伸著沾滿血跡的右手……『哥哥，媽咪……媽咪她……哥哥……』
　　「夠了，不要再想起，也不需要記起……一切都過去了……小鬼……」
　　輕柔的聲音響起，和墓園中聽見的一樣……
　　「你叫我……什麼……」
　　記憶中的少年就在眼前，依然沉靜……少年顯然在想些什麼，被他突然張開的眼睛小小驚嚇住了，坐在床邊的身子突然站起來……
　　「別走……」何初陽伸手極快地抓住雲偷玉的手腕，手心透過些許冰涼，這絕不是在夢裡……
　　「我只是……有點擔心你……我知道你病了……我是說……」雲偷玉突然覺得有點不知所措的尷尬，甚至是慌張，「我是說我占卜的時候，我是說我不是有意占卜你，只是……」
　　天啊……
　　印象中淡漠到殘忍的少年好像初次被現場抓包的賊偷，出乎何初陽意料之外的手足無措，想笑出聲來，可還是壓在了喉間，現在才是最好的機會，這一回再不能放過——他猛地將小玉拉到床邊，翻身壓在了少年的身上……
　　「放開我，我不能留下……」雲偷玉想要推開何初陽。
　　「第一次，我在墓園，你知道我是誰，也知道我想離開何家，如果你帶我走，我有機會換另外的生活——」他知道小玉可以輕易地推開他，他也知道如何讓他不能推開……
　　小玉的手停頓在他的襯衫邊……「……我不知道原來你在心裡……」原來在你心裡是這麼想的……
　　「第二次！」何初陽的手捏著小玉的下顎，細細地看著，「在律師事務所，我驚訝你竟然是父親和別的女人的孩子，我還暗暗竊喜你原來真的是哥哥……所以律師宣佈何家的財產有你的一份的時候，我還很高興，可是你不要，連我也變成了陌生人，拍掉我拉向你的手，冰冷和輕蔑的眼神，我不會忘記！」他好像觀賞一件瓷器，可是眼底卻閃著不知名的情緒，如此反覆，小玉只覺得一時舒愉，一時悶燥，卻拿捏不準他情愫的變化，不由急道：「不，不是的，那不是我，我——」
　　嗚……
　　唇被深深吻下，男人的舌挑開他的齒，將他的舌尖吸入口中，帶著些粗魯，野蠻，讓他心中隱隱作痛，好像被什麼東西刺穿了……氣息都變得急促紊亂……
　　「第三次，我因記恨而報復，你知道我要做什麼，也知道我從那時就對你異樣的憧憬，可是就算拿著槍，也留不下你，你再一次離開我……」何初陽口中泛起一絲苦澀，月光下，少年的唇色灰暗卻帶著水光，定定地看著他，似乎依然沒有意識到他怒愛交錯的內心，「和第一次一樣，打算在我睡著的時候一走了之嗎，讓我當這都是不可能實現的幻想……其實在我心底一直對你希望你能留在我身邊……二十五年，時間在你身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可這個不大不小的憧憬在這些年裡都是我最不想提起的卻也無法消除的烙印，這些你全都知道，卻熟視無睹，如果你不在乎我們之間的血緣羈絆，那當初在墓園算什麼，即興而生的可憐，還是往後相見時居高臨下的資本，你到底當作了什麼——」
　　「對不起，對不起……那時我還小，不懂得控制……去律師事務的是哥哥雲竊香，我不該讓他代替我去……對不起……」雲偷玉終於明白自己做了什麼，異族的存在給年幼時的何初陽帶來的影響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那時的他不懂得如何控制自己……尤其壞脾氣的哥哥也一定嚇壞了年紀尚小的孩子，他伸手緊緊抱住了何初陽的脖子……對不起……
　　胸口如刀刮斧破，愛意勢如破竹侵襲而來，雲偷玉想用手摀住心口，卻被何初陽再次握住手腕……
　　「竟然讓你露出這麼可憐的表情……可是死心吧，我不會被打動的……」不管是誤會也好，後悔也好，都已經沒有必要再追溯源頭……何初陽輕咬著小玉的耳垂，他不會給懷裡的人兒任何選擇的機會，手從少年的衣衫下探入，握住了纖細的腰身，然後順勢而上，將少年的身子和自己貼得更近……
　　「……這一回——你還要說想要走嗎……哥哥……」
　　哥哥……
　　小玉的心頭微微一顫……一絲離開的意圖被這兩個字砰然燒盡，衣衫退下，他被緊緊圈在男人的懷裡……
　　「好涼……真舒服啊……」何初陽將自己帶著稍高溫度的身體貼在小玉身上，少年的肌膚依如記憶中的適然。可雲偷玉卻覺得自己快要被團火包圍著，快要燒著，像抓著浮木般勾著男人的肩膀……吻順著他的身子不肖片刻佈滿全身，雙腿被分開，沾著潤滑劑的手指撐開□，只一瞬間的涼意後立刻化作火熱……
　　「嗚……」□被撐開時的鈍痛比起以往受的傷算不上什麼，可壓抑在喉嚨口的衝動卻難以壓抑，就好像胸口有猛獸想要破殼而出，又痛又麻，讓他擺脫不掉……
　　「不是已經興奮了嗎？為什麼要忍著呢……」男人輕咬著他的下顎，肉 棒如打樁般慢慢抽動，每次都似乎會撞得更深些……
　　□被撩起，輕易被攻陷的城堡，雲偷玉強忍著阻止力量外洩，卻無暇顧忌肉體歡愉的侵襲，他在深藍海芋的床單上輾轉研磨，猶如一副妖孽的畫，讓擁抱著他的男人更加瘋狂索取……
　　慾望一節節攀高，小玉牙縫中溢出弱不可聞的呻吟，卻將身後的□收縮得更緊……
　　「很奇怪吧，呼呼……只有這樣……才能留下你……呵，可是……呼……如果只能用這種方式，我……絕不會後悔……絕不，絕不……」
　　男人的聲音猶如魔咒，在少年的耳邊催眠，而少年已經聽不見了，慾望完全佔領了身體，他抓著男人寬厚結實的臂膀，猛地弓起腰來，快感，顫慄……猶如潮水將他推向浪尖，小玉一聲短暫的嘶叫，噴出白濁，而體內的甬道也同時被男人滾燙的精 液沖刷，讓他顫抖不已……
　　撫磨著少年鬢角邊的碎發……何初陽將還處於倦怠中的小玉摟在臂下，「我已經不是小鬼了……」他再一次念著……
　　清晨的第一束陽光照進落地窗……
　　何初陽張開眼睛，床上依然只剩下他一個人，若不是床單上還殘留激情後的痕跡，昨晚上也不過是他做得癡想的春夢而已……
　　還是被留下了……
　　微風搖動著淡色的窗簾，房間裡空曠帶著無限寂寞的寧靜……
　　呆坐了不知道多久，才失落默然地站起身來，男人走到桌邊，拿起放在旁邊的酒杯，倒了些紅酒潤喉，深吸了口氣，垂下眼瞼……黑色金鑲的便簽壓在酒瓶下……
　　一串電話號碼，還有寥寥十幾個字——「少喝酒，身體好了，才有資本來追我啊……」
　　男人的唇角流出一絲微笑……
　　這樣的開端算不錯……


　　(完結)
作者: 玹    時間: 2010-2-22 04:35

很好看~
不過小勁好可憐喔
還好最後得到幸福
也希望小玉得到幸福
那也表示小玉沒事摟
一開始還以為是小玉跟小勁
沒想到竟然是兩對分開ㄉ
感謝分享

[ 本帖最後由 ＊玹＊ 於 2010-2-22 04:36 編輯 ]
作者: 野性難馴    時間: 2010-2-22 15:50

雙主角呢!
可我还是覺得作者大忽略了小玉
作者: 冰雪楓靈    時間: 2010-2-22 18:15

小勁和小玉都是苦命的人
作者: 久月    時間: 2010-4-19 11:31

小勁和小玉都是苦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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