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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都市]
《感冒》 <全>(作者:麵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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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無名
時間:
2006-10-24 02:09
標題:
《感冒》 <全>(作者:麵包)
第一章
沒有人由出生那一天開始便發覺自己喜愛的是同性。當然，我也一樣。
身為一個普通的中學生，所有的生活也很普通。平日打籃球，和同學看戲，回家和家人吵嘴，很愉快的過每一天。樣子不太好，也不太醜。
簡單點說，我就是比普通的青少年還要普通，在旺角裡，一把機關槍狂掃下會掃死數百人那種。不過，我和那些旺角人不一樣的是，我不太喜歡追那些潮流，覺得這是人浪費金錢的藉口和精神的寄託。我也不喜歡染髮。身為中國人，黑髮令你頭痛了嗎？
唉，不過由於小時候被爺爺誤導了，以為除了白粥外，甚麼東西吃了也會壞肚子，到了現在還是長不高。
所以麻，說打籃球的人個子會高是騙人的。打籃球的人會高是因為他們高才去打籃球，而不是因為打籃球才高。
個子雖然不高，但卻絕談不上是矮。樣子雖然怎也算不上是英俊，卻也不能將我歸納至樣衰的一類。
說了這麼久，也為自己的平凡抹一把汗。
不過也試過有女孩向我示意，但我對她們總是提不起興趣。我可以對她們很好，很愛護她們，但一想到將來可能要和她們作出種種親蜜接觸，毛管立時不聽話地無限倍擴張。
另外，我也像一般預科生一樣，很愛說一些三級笑話。我們也熱愛一大班人去信和買四仔這等課外活動，也會對不同的女生評頭品足。奈何，我買四仔時，我不太留意女角是甚麼樣貌，我只會留意究竟那男的是不是亞洲人，身型又是如何？
甚至乎，我想過自己去買那些同志色情碟，但聽過門口尖叫著’一百蚊四隻，越睇越大隻’的信和叔叔收完錢後，就在背後笑那些買碟的人是死基佬，我決定不去助長這等歪風。
我不是傻的，智商亦沒問題，我當然明白我對那一方面興趣較大。這是到了中四時才發現。之前，我只會偷看其他同學的小雞雞(白夫人信箱裡說得很清楚，每個發育時期的男孩也會好奇麻，不算罪。)
但是，我從來也不肯去面對。我想了很多很多問題。我想到，我爸媽知道後，他們會怎樣想？我閒時打籃球，究竟會不會被人誤會作我是在偷看其他男人的身體？兩個男人，怎可能拍拖？難道叫他們手拖手慢步海旁嗎？或是，兩個男人每天情話綿綿的在談電話？
一個男人，不是應該要決斷，不說廢話，要有種種的男子氣概嗎？兩個男人，怎能長時間的互相依傍？想想他們在幹完那回事後，在壯上細訴情話的一剎，便整頭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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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六的暑假，是這麼多年來最不像暑假的暑假。一天到晚的補課，對精神來說是一種比滿清十大酷刑還要慘的虐待。筆記多得一年不用買廁紙也可以用我的筆記去廁所辦公。
簡直是疲勞轟炸!
這天，我還記得，是八月十三。我每天埋首在這些折磨人的東西已經出現崩潰。想找些人來談談，但那些重色輕友，視出賣朋友為己責的人那會理我？甚至我的死黨，燊，也因為有了女友而忙過不休。他在來電顯示看到我的電話，他會索性按收線的掣。我問燊，你知我沒有重要事要找你嗎？他總是嬉皮笑臉的，對我愛理不理。但不是這樣的重色輕友，蹤有不俗的外型，那能這麼受女孩歡迎，贏得'豬扒殺手'的美譽？
當我找他，他又斷我的線，我便知陪我的只有筆記。我想到不同和我相熟的女網友，但我今天不再想找她們聊天。今天，我決定了，在電腦裡找一些不認識的人說話。
我打開了ICQ，只看到兩個RANDOM回來的女孩。她們都不值一提。當日我騙得了她們的照片後，嚇得我要過了三天才敢再玩電腦。上網第一件事，當然也是將她們放進[隱形名單]。
再想想，既然對他們說話也沒味道，為甚麼不找找，我一直不敢找的人？
有了這想法，心跳突然加速。但既是男子漢大丈夫，說了要做便要做。我立即開了一個新的ICQ ACCOUNT，然後在雅虎裡尋找這些另類的交友網頁。看見一個很別緻的網頁名稱，叫作超咸，我立刻CLICK了進去。
那裡有很多不同的留言。有些說自己是1，也說是0，我甚麼也不懂。胡亂找了數個和我年齡差不多的人，便加到在我新開的名單裡。
忙了半天，我見還沒有一個人上網，我想，這可能是我運氣不好吧？當我想轉回我那平常用的ICQ戶口時，突然有一個MESSAGE 傳過來，說'hi’
突然，心又亂跳一輪，戰戰兢兢地回答，'HI'
'my name is jon, u?'
'KIERON'
'stat?'
我呆了一陣。甚麼叫做stat？你想我打些甚麼？打我在那間學校讀書嗎？我平時和女網友說話，從不會問stat這個問題。但是我又不甘心自認是第一天出來混，我決定打。。。
'U?'
'21/175/65'
對於這一咋數字，我又是呆了一呆。這好比金田一所面對的破案密碼，也比我平時所做的歷史DBQ難了很多。我對著這些數字，過了三分鐘，才了解這些數字有何意思。
'18/170/58'
'1/0？'
其實我這時已開始想，這個圈的人說話是這麼簡潔的嗎？相對於我往日所用的A/S/L又要深奧些。我還是不肯認輸，我求其的答。。。
'1'(數字大些，好像會有著數)
。。。 。 。 。。。。。。。。。
我第一次和這個圈的人說話，就這樣結束。到了一個月後，我才明白為何這人不辭而別。
之後，我過了一段時間沒再玩這戶口，就像我從沒開過這戶口一樣。
但，過了兩個多星期，我又上了這兒來。直覺上，我覺得上來這裡會令我舒服點，和刺激點。
這次我較幸運，有數個人在同一時間上網。他們不約而同，也很熱情地主動和我聊天。他們不再像第一次和我聊天的那人般，只會用近乎摩斯密碼的語言和人交談。這次我很愉快地談了兩個多小時。和我說話的數個人中，有三個人和我特別說得來，分別是CHRIS, ARTHUR, THOMAS。
之後的日子，我差不多每日也會上來一趟，看見這三人其中一人，便會他們談過不亦樂乎。但過了個多星期，大家不再像初初的時候那麼熱情。也許我們之間沒有甚麼話題吧？
是不是這個圈的人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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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天一天的過。有時會我想，生命為的是甚麼？佛家說，人生只是一場夢，當人死後，夢醒過來，一切也是場空。
這幾天發了很多夢。夢見自己做不同的事情，有時是統領其他人去打仗，或是被人追殺。
每朝醒來，我也很努力的去記，去記那些夢境，但最後我甚麼也記不了。我們死了後，會否面對相同情況？
這些唯有死人才能解答的問題，卻成了我和網上那些朋友們的話題。說到底，既然甚麼話題也沒有，東拉西扯的亂聊一通總好過望著不會叫的ICQ。
很可惜，除了CHRIS外，其他人對這些話題也沒有興趣。
'我並不信佛是神，但他卻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六道輪徊是真是假我不知，但我相信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你相信，為什麼還在迷上ICQ這個紅塵玩意？'我亂扯一通。
'雖說苦海是苦，但未嘗試怎苦，我又怎能甘心呢？常說道人到世間是要受苦，我甚麼苦也未受便要回去探佛祖老爺，也對他不起^________^'在這時候，我腦海裡描繪出一個正在笑的男孩。
'是了，你說你遲些會有照片給我看，照片呢？' CHRIS又給了我一段留言。
我不是沒有照片在電腦中，但這麼便給一個陌生人，尤其是同志懂得我的身份，好像不太好。直到現在，我除了對他說我的身高體重，和我大約住那區外，我甚麼也沒對他說。
'唔。。。。'這個是我在不想回應時的回應。
'算喇算喇，我們傾電話好唔好？'他轉攻另一面。
'唔。。。。。。'我依然故我。
'當我怕0左你，我俾我電話你。9XXXXXXX。'
'好~'我心想，打個133，傾電話也是一件好事吧？橫豎開了學後，測驗多得令我想對著老師跪地求饒，便當是一種遊戲好了。
拿起了在電腦旁的電話，帶點緊張的撥在螢幕上的號碼。
'喂？'電話傳來少男的聲音。聲音只能滿足聽覺，但卻已令我不自覺地在描繪出他的樣子。我猜，他大概身型和我差不多吧？他的聲音，令我聯想起那些愛玩的孩子。
'有無人呀~~~~~~'我在發呆的時間，他已不停地尖叫。
'係，係，係。。。'我回應。
'哈~~呢次係咪你第一次呢？'他笑著說。
'下!!'我又呆了，但這次卻是嚇呆。
'你唔係講過，你未同MEMBER傾過電話架咩？'他不停的笑。
到了現在，那次談話的內容我已經記不起，反正又是天南地北的在亂說一通，但他那時的笑聲，我到今天也未忘。
這個多小時的談話，我對他的了解可說是大增。我誘騙了他說出他在那一學校讀他的中五，他說是聖貞德。我又呆了，心想，又會那麼巧的？他豈非是我的學弟？
在我呆的時間裡，他在電話裡不停地尖叫，問我讀那間中學。我死口不說。他用了不同語氣來問我，扮長者，扮小孩，扮問卷調查員。扮了十多種，我也不說，我只是被他逗得不停地笑。
收了線後，我心裡對這個人更加好奇。我很想知，這個人究竟是甚麼樣子，是不是像我所想的一樣，是一個很開朗和活潑的人？
（待續）
作者:
無名
時間:
2006-10-24 02:09
第二章
到了第二天，我忍不了，我去問我一個和低年級人緣很好的同學，問他，我們學校中，中五文科叫CHRIS的有多少人。他疑惑地看著我，好奇我為什麼會有這個問題。我趁我臉還沒紅，急著說是我表妹認識這個人，想讓我看看他的樣子是怎麼樣。(很牽強的謊話是嗎？)他露出一個原來如此的表情，說只得一個CHRIS，在5D，頭髮短，皮膚頗白。我求他帶我在遠處見一見，他卻推說很忙，接著坐回自己的座位裡，翹起雙腳看他的PC WEEKLY。
我該去找他嗎？還是不該？這抉擇累得我整天魂不守舍，回到家中也還在想這件事。即使在吃飯，在看電視，在溫習，在臨睡前，我也在想究竟應否找他？他又是一個怎樣的人？
翌日，不用我比打樁還吵的鬧鐘嘈我便醒了。心想，既然這麼早起，早些回校又如何？
回到學校，還不到七點。我故意經過5D的班房，但是連燈還沒開。這也很正常麻？若被其他人知道我七點未到便回到學校，他們必定拖我去那所謂的醫療室，拿探熱針來看我有病或否。
一個人在校裡閒逛，無無聊聊的。到地下的小食部買包檸檬茶，又慢步上班房。這次我又偷偷的望向5D。
終於也有人返來呢!我心跳突然加速了不少。我很明白，即使有人返來，也未必是他，但這理性的想法卻未能暫緩我的心跳。一路踏上這條看起來像比平時長十倍的樓梯，心跳也慢慢的快起來。我想，我當日去參加歌唱比賽，我的心跳也沒現在這麼厲害吧？
正當我的心要從我的口跳出來的時候，我看看這個班房。心底呼了口氣。
不是他。
何以這麼肯定？我也不知。眼前這個我平時尊稱(我非常尊敬他們，因為我不明白為甚麼到了這個年紀，也有膽量以這種打扮上課而不怕被別人取笑)之為'七頭'的人，必不能發出那種像頑童的聲音吧？這種人，不論他喜歡的是男或女，只有上了年紀，有人欣賞他可能有的內涵，才會有他的初戀。
有點兒失望，我回頭步向我所屬的班房。同一時間，背後發出了我朝思暮想想的笑聲。
為什麼這次我卻肯定我沒聽錯？很難解釋，是一種感覺。就像上一輩的電影，石堅一出來你便知他是奸的一樣。
我想也不想，立即回個頭看發出那笑聲的人是誰。
我看見三個男孩，品字型的行過來。三個人笑作一團，但我知比較後那個便是累我昨天被那老處女班主任笑我思春的人。他笑的樣子，有點邪邪的。他笑起上來，整個身也會微動。感覺麻，就像是一個得到糖果的小朋友，看見他笑，會覺得很舒服。
他終於發覺有個人正在注視他。他擰個頭來看著我。
這次是我第一次好好地看他的樣子。
眼不大，鼻頗高，微紅的唇瓣，白得可以取代琦琦賣SK II廣告的皮膚，弄得微亂，又帶點整齊的頭髮，加上五呎六左右的身高，就是我眼前，我認為是CHRIS的學生。
為了不引起他的注意，我裝作在看他身後的牆壁，然後再裝作不經意的在步回我的班房。
整天也在發呆。
我終於知道他的樣子是怎麼樣。
和我想像的有出入，但也不差麻。
那時的我不停地想他笑的樣子。他在和我談電話的時候，是否又像現在這般的笑呢？
結果，又被那老處女對著我淫笑，說道，’明仔，你終於有拖拍喇？’
對，我就是一個喜怒形於色的人。
不過麻，這溫馨的感覺，那時我想的東西，我到了今天我還記得。
不停的想，終於到了時候歸家。
回到家，我即時上網，我很想看看他有沒有在上網。
幸運地，他在上網那一欄上。那時我ICQ的人少得可憐，只有廿多個。這個時間，更只有他上網。我點他的名，想和他在這裡打個招呼，但他比我還快，而且，劈頭第一個MESSAGE便是。。。
'喂!你知道嗎？我今天返學果陣，見到有一個同你差唔多既人在望著我呀!'
'亂講，你又點會知我既樣？'即使到了現在，我還不想他知道我是誰。
'係呀？可能本少爺靚仔，嘿~~孿己直既個個都要望兩眼~~'這刻，我的腦內又想起他在笑的樣子。他究竟是不是在一邊笑一邊打字？只有老天才曉得吧？
'..................'這些小小的符號，代表了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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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數天，我沒在去找他，和他唯一的溝通是在ICQ裡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我不敢再去找他，總怕他會知道我是誰。雖然不去找他，但每回到學校，心裡壓不住便有這種衝動。上午會想，小息時找他好嗎？下午會想，下課時找他好嗎？
當然，以上一切全是空想。到了現在，我還沒勇氣讓任何一個人知道我的性傾向(我不想用性取向，傳統說，取有一種另外一方不好的意思)。但每天上了那架搭得爛熟的專線小巴，我也在後悔為什麼我今天不去看看他。
我不是一個守口如瓶的人，心裡想的，我怎也要和一些人談談才舒服，尤其現在是一個重要的決定。既然校裡或平日常見的好友也不能知，我決定找ARTHUR，網上的朋友。我一次過打了二三千字給他，數說我在想甚麼，但他竟然說，'太長，我不想讀，你在電話說給我聽好嗎？電話是6XXXXXXX'
。。。。。。。。。。。。。(這些代表我對他說，我現在面對的處境)
'你驚D乜呀？'他到最後還是不解。
'下？我點知佢會唔會周街唱我係。。。'又是一個毛病。我怎也不肯說我是基。我明白我是同性戀，但我就是不能對人說出口，連自己也感覺自己是一個變態。
'頂!船頭驚鬼，船尾驚賊。你唔係諗住肥胖終老，自瀆一生呀麻？'聽得出，他脾氣開始暴躁。
'咁。。哎。。'我被他深具威勢的聲音嚇倒。
'係到玩左咁耐，都未見過好似你一個咁煩既人。如果你係驚既，咁你就唔好搵member，快快趣趣搵條女咁過左呢一世咪算囉。'他不耐煩地說。
'唔。。。'我實在不知再對他說甚麼才好。
'唉，傻仔呀，'他語氣轉好，現在則像爸爸對兒子說教，'你唔好咁諗我地呢d member啦。我地好有道德架，我地唔會亂咁同其他人揭開佢地既身份。當然就一定會有d咁既仆街係到亂咁通街唱，但係得好少呢D人架咋。想做就去做啦，唔通你等到五六十歲，你副架生廢左九成功力先開始用咩？你想見既就要盡快去見，想做乜就去做，一個人既黃金時間就係呢幾年，咩都唔做既話第時一定會後悔。'
那次和ARTHUR談完後，心底的結到最終還沒解開，但我也明白到，我不能甚麼也不做，嘗試去捉著那永不會停頓的時間。
但是我到了現在，我也未能清楚和明白，我究竟是否一個其他人稱之為同志的人？我很討厭這些稱號。每當有人問我是否MEMBER，我也很不快。但無論自己是否喜歡這些稱呼也好，我也要面對我自己的感覺。
對，我是想見他。
見他幹麼？天知。我就是想以本來的面目見他，我想看他看見我後有甚麼反應，我想和他像普通朋友的談談笑笑。我不理他會否見我後疏遠我，這不重要。我不想再受擦門不見的煎熬，那感覺就像將一根胡蘿蔔吊左一隻驢子前面，看得到卻捉不到。
'對'我心裡說，'即使只有一下也好，我也要咬一下那胡蘿蔔。'
作者:
無名
時間:
2006-10-24 02:10
第三章
和他在電話中糾纏了一輪，我突然向CHRIS說：
'我地出黎見下好唔好？'
大約三秒的死寂後，他問我，'點解？'
'有乜野點解？唔通我驚你咬我食呀？'一方面對他說，一方面是對我自己說。
'你。。。。你係咪有咩陰謀!!？？'他邊說邊’嘿嘿’地奸笑。
'乜野呀!!'雖然我在尖叫，但內裡無半點不耐煩的感覺。聽著他在笑，我怎能怒？
'你唔係好似個D黃花閨女咁，三步不出閨門架咩？'他還在笑，彷彿笑是他的唯一溝通能力。
'。。。。。。。。。'我以十秒的沉默表示我的不滿。
'好喇好喇。。。。傲哥哥，你想去邊到見我呀？'只是這種扮小弟弟的聲音已令我吃不消。
'唔好煩我呀下，聽日，七點時代老麥門口!'為了順應他，我只能扮這惡哥哥。
'哦~~~~~~'天啊，又是這種高半KEY的回應，聽得心也軟了。
再和他胡扯了一輪，半小時後我終於以我要為老媽子剪腳甲為理由收了他線。他的煩不是筆墨所能形容。每次'煲粥'沒個多小時休想收線，換作是對著我其他朋友，我不搬他十八代祖宗一起出來研究他為何這麼煩才怪。只有是他，我才這麼邊覺沒東西可說，但卻不捨得說掛線。對著他，狠下心腸說掛線就是一種大逆不道的罪。
每掛了線後，我也會回味和他說過的每一句話，很想猜出他說這些話究竟有甚麼動機。他說功課多，會否代表想我替他做？他說很悶，是否想我陪他解悶？
只是這些，往往浪費了我好半天。若一吋光陰一吋金，我給了他不下於嘉城叔的財富。
這次，我約他在老麥相候，是我想在一旁好好躲開，然後以最佳狀態上前相認。
我們分別以不同的精讀相認。我會拿著我美不勝收的中國文學精讀，他則拿著一本厚厚的數學書。這是我提議的，我想看看他在人群中，拿著那與電話簿互相煇映的數學書。
***************************
我在六時半已到達，我想拿這半個小時好好的去準備，去想我究竟應該和他說些甚麼，和調整我的心理狀況，好好去見我第一個將會見面的網友，亦很可能是最後一個會見面的網友。
這天是零一年十月十四日，我這生也不會忘記。
我正想進去找個位子好好坐下時，我竟發覺，我約了的網友，CHRIS，竟然早了半個小時已到達!他坐在靠近門口的位子裡，雙眼盯著門外，一動也不動，像極老僧坐禪，沒甚麼能打斷他的目光。
我，應該早些上去相認嗎？
'三軍未動，糧草先行。'我是這樣的想。
所以我去買我最喜愛的麥樂雞餐，然後選了一個離他很遠，卻又清楚看到他的位子去。
我吃這些東西時，我必定要拿他一大堆不同的醬汁，計有那些麥樂雞必有的甜酸醬兩盒，一盒芥辣，十包八包茄汁。忙過一輪不亦樂乎後，我再望向他。
他仍是一個呆望窗外的獃子。
在吃這堆混醬的餐的二十分鐘裡，我的娛樂就是看著他如何左擺右擺他的身體。他有時會搔頭，有時會托著自己的頭，有時會看看在麥記裡的人，但他大多數時間也時抱著他的書包，以書包的頂托著下巴，望著窗外企滿不同等人或被放飛機的人，專注得連有甚麼人在他的桌子坐下也不知道。
吃完那堆東西後，還有五分鐘才到約定的時間。我決定還不上前相認，因我還要想想我們應該談些甚麼才不覺得悶。在這時候，他已企在那條柱旁，還像吃了搖頭丸般東張西望。
再想多十分鐘(即是我遲到)，心中有了大約十多個不同話題後，我才下定決心，步向那拿著數學書的傻瓜。我專登以在他視線不及處步向他，但這是一個難度，因他開始不斷的向四處張望。
企了在他左則，我決定以我的中國文學精讀為我們的認識行出第一步。
我以這書輕輕敲了敲他轉過不停的頭。
'咦!'反應驚人，他竟以光速來轉動他的頸，來看著我。
'HI'望向他，笑了笑。
'你。。。你。。。'我猜他應該是想問我，我是否那天在校裡看著他的人。
'係。'我依然保持著微笑。
'哈。。。。哈。。。。'他笑得腰也曲了，笑得在身旁的人不禁向我們行注目禮。
到了今天，我也不明，為什麼他那天笑得瘋了般。
'喂，'我扯了扯他的衣袖，'行下啦，唔好笑得唔得呀，好核突呀。'
'哦。。哈。。 '他被我扯著行，但還是有間斷的笑聲。
為了表示我不是一個寒酸的人，和想要一個較靜的環境，我扯了他進鄰近的HAAGEN-DAAZ坐下來。
他被我的舉動嚇得停下來，不再被我扯著行，站在HAAGEN-DAZS的門外看著我。
'下。。你諗住去呢到呀。。。 '他一臉疑惑地問我。
'有問題嗎？'我認真地反問他。
CHRIS皺眉說：'下。 。。'
他還未能作任何反應，我已拖扯了他進去。一個穿整齊制服的侍應帶了我們進離門口最遠，在右方的角落坐下。舖內想找另一些客人也沒有，腦內立即想到一個四字詞。門堪羅雀。
'嘩~~~'我忍不了，尖叫得整舖內的人也看著我。
'做咩呀？'CHRIS壓低他的聲線，雙目則在注視著餐牌。
'傻架？一百幾十食一杯雪糕？'我冷靜下來，指著餐牌，沉著道出我的不滿。
CHRIS在傻笑道：'你以家先知呀？'
我和他的對話就是這麼失儀下開始。在往後的二小時裡(對，我們協議有多久坐多久，心理上會覺得舒服點。)，我心裡準備好的一切話題全帶不上用場。我們很自然的說起學校的一切一切，由高高在上的校長，到掃地的校工，也被我們評頭品足。
'我地應該走喇呵？'CHRIS在我耳邊說，同時打眼色，示意我看看後方。我迅速地望一望，看見一個青春可人但神色不善，兼有少少不耐煩的女侍應在怒視著我們。
我忍著笑，點點頭，和舉在空中畫一個圈以示結賬。那女侍應堆起那堆本不屬於她的笑容，拿著那感覺也比人高貴的賬單行過來。看看那數目，冷汗直標。我無助地望向CHRIS，他卻滿臉不在乎，吹著口哨在東張西看。
這是一間黑店。
無奈地付賬。看見CHRIS在忍著笑的模樣，我真想揍他一頓。之後一路沉默，直至到了上戲院的電梯口，一個我肯定雪糕店無人聽到我說話的地方，我才破口大罵。
'嘩~~佢地痴線架~~食杯雪糕都咁貴!'這餐雪糕用去了我一個禮拜的午飯資金。
'抵架抵架~~你見到我喎~~'他邊行邊說，一路上還大動作地左搖右擺，輕輕哼著歌。
'抵你個頭!1你仲爭緊我錢架!!'一向吝嗇的我，不惜向他提出這種還錢的要求。
'唔好咁計DEE DEE啦'CHRIS突然轉身，微彎低腰，在我下巴附近的地方，抬頭看著我，可憐兮兮的向我說。
'哼~數還數路還路'一如往日在電話般的情景，當他扮小弟弟的時候，我很自然便裝作惡哥哥。
'一係咁丫~~我聽日請你食返LUNCH 丫？'他突然間又興致渤渤。
'食飯？'我心想，'咁係咪代表我仲會有機會單獨見佢？'
'不過有條件架~~'CHRIS頑皮的說，不待我有說話的機會，'你今晚要送我返屋企。'
'下!'這句話從我思想中帶回我到現實。我沒記錯的說，他是住在太古城，而我住在銅鑼灣。。。。
'驚我帶你去睇金魚呀？'他弄了個鬼臉我看。
就是他這麼的一句話，我這晚要到十一時多才能回到家。想到明天又是我討厭的星期一(要連續數天和睡魔拼過你死我活)，所以我撥個電話給他(他下命令的，說我忘記的話明天的免費午餐便就此作罷)，就倒下床睡著，一直睡到明天七時多，一個絕對有遲到危險的時間。我一邊咬著個昨天買的麵包，一邊拿著個未扣口的書包飛奔出門口。
知道那邪惡的早會尚未開始，那就代表我還未遲到。一搭入那必經的小食部，便看見CHRIS拿著一杯熱飲，看著我，指指他的手錶，暗示我險些遲到。我毫不示弱地回敬他的眼神。他笑呵呵的回去找他的朋友。
作者:
無名
時間:
2006-10-24 02:10
第四章
實際上我也沒空理會他。我必須回到自己應該到的地方，避免成為可能是校史上第一個踏進校園卻還被當作遲到的人。況且，我昨天還約了他，何必在乎那短短的數小時。
整個上午也渾渾噩噩，總是在想著今午的約定。我不想承認，但我真的很期待。
就像一個期待假期的小孩。我很想假期快些來臨，也恐怕假期會很快結束。小孩子從不會想到假期可能出現的無所事事，但總希望假期的降臨。
很不容易地堅守到那吃飯的鐘聲。心裡不自然地跳，我卻偏要裝作很悠閒，向我的同學們說，本少爺要閉關清修，不和他們下山(我的學校，好聽點說可以是半山區)。非常假的謊言換來一大堆噓聲。
肯定他們全都走了後，我靜靜的偷走下山，飛快地下去七海商場那間七重天餐廳。那是一間很普通的西餐廳，優點是價錢不貴，和較靜，不像大家樂那些地方，往往令我以為是兩大社團在拼命。
為甚麼不在校裡等然後一起下山？是我有這個主張。我不想有我的朋友看見我和一個一向沒有接觸的低年級一起。若是女的還沒所謂，至多笑我有戀童癖吧。但是男嗎？我想不到那些向來有妄想症的同學們會怎樣想。
到了七重天，又看見那四十多歲的男侍應像機械般開門，問幾多位。他目光散渙，怕他做這開門的動作已做得傻了。我很有禮貌地向他說有位了，他便放開握實門扉的手，讓門關了後就呆了的站在原位。
由這刻發誓，我絕對唔會做一個只是企在一旁的侍應!
東張西望了一會，看見CHRIS托著頭在看著我。忍不了，對著他笑一笑，急急腳的行過去。
'你好。'這是我一向以來的開場白。
'快D叫野食啦，遲到喇又。'CHRIS又再指指他的膠錶。
'你叫左未？'我順手拿起那是日餐牌。
'我有禮貌既，等埋你先叫。'CHRIS一本正經的說。
'你叫先啦，我諗唔到呀。'對著那三種午餐都不是我喜歡的，不知如何選擇。其他不是特價的東西動輒要四五十元，即使是由他請客，我也害怕他會臨時賴帳。
'我聽哥哥話，你叫乜野我要乜野。'他突然又變了一把小孩子的聲音。
'唉!我食C(屎)呀!你食唔食呀？'我沒好氣的說。
'你食乜我食乜囉'CHRIS又在傻笑。
其實C餐是甚麼芋頭焗甚麼意粉。我很討厭芋頭，但一時意氣令我這餐要面對這些紫色像中毒的植物。一邊說說笑笑，一邊屠宰那些躲在一旁的芋頭，又過了大半小時。CHRIS總算守諾言，到最後是由他結賬，不過我得不償失，因我們趕不了回山，逃不了遲到的厄運。
往後的兩個月，我和CHRIS更為熟落。一個禮拜裡起碼談兩三天電話，吃一兩次午飯，間中更或會一起到外看電影。
時間過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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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裡的測驗，高考的壓力讓我吃不消。有一天，當我在家中研究一下歐洲六國大封相(英，法，德，俄，意，奧)的時候，電話響起。
'喂，簫宅。'腦海裡還是那些比我媽還煩的人和條約。
'傻佬呀？係我呀!'一把熟識的聲音。
'點呀軒弟？'這時我和他已哥和弟相稱。
'聽日係感恩節呀，知唔知呀？'CHRIS興奮地說。
'咁又點呀？香港都無假放，你叫我點感恩喎？'我無奈地回應。
'咁都要慶祝下架麻!我約你聽晚六點，太地恒(太古城地鐵站恒生)道等啦。'
我正想反駁說我還要溫習時，他立即掛了線，不容我有反駁的機會。算吧，反正對著威廉二世久些，他也不會親身出來幫我做卷，我決定明晚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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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幾驚你唔黎呀!'CHRIS大動作地做了一個舒一口氣的樣子。
'你約我喎，哥哥點敢呀。'我說，他卻露了個詭異的微笑。
'你笑D乜？'我問他。今晚的感覺有些怪怪的。
'無呀~~'CHRIS雙手拉著背包負在肩上的帶，大動作的向左右搖了兩下頭。
'哦。咁你諗住今晚去邊呀？'依然是一個個的問題，因我再想不到我說甚麼才好。
'唔~~~~我地行下公園好無？'他反問我。
'下!!感恩節同公園有咩關係呀？'我在朋輩間有個花名，叫問題兒童。
'哈~咁我同你又係咩關係？'他笑著問我。我呆了一呆。當我想答他時，他已向著(魚則)魚涌公園進發，我只能默默地跟在他背後。
沿途我和他沒說過一句話，周圍的空氣沉重得壓痛我，那二十分鐘的路程比我考世史寫三個鐘頭論文還久。
我們一直行到一處較隱蔽的地方，坐在地上。CHRIS放了他的背包在旁，打破這二十分鐘的死寂。
'你知唔知點解我要叫你出黎呀？'CHRIS露出了少有的認真和平靜。
'下~感恩節麻。'我像一個被審的犯人般回答。
'無錯~~俾份獎品你。'CHRIS接著伸手進入他的背包，拿了一份有花紙包著的禮物給我。花紙上有我喜歡的史路比。這東西看下去很軟似的，卷成一個圓筒形。
'唔會係聰明豆掛？我唔會回禮架喎。'我笑著接下，心底下禁不住又是一陣緊張。
'你拆黎睇下先啦。'CHRIS興緻勃勃的道。
我慢慢的拆下來，不想破壞了那可愛的史路比。首先，我觸摸那禮物時，感覺軟軟的。慢慢拆下去，逐漸看見一些灰色的布。最後，我整塊布拿出來時，看見那是一條純灰色的頸巾。
(待續)
作者:
無名
時間:
2006-10-24 02:10
第五章
'下。。。'我給嚇呆了。做了十九年人，我從沒想過會有人織頸巾給我。心底裡一陣溫暖，但很快便被一陣寒意取而代之。
'鐘唔鐘意呀？我整左好耐架喇!'他緊張地問我。
'唔好扮野喎。。係邊到買架？'我嘗試以僵硬的笑容，裝作說笑般。
'咩買呀!你睇下呢道!'他翻了翻條頸巾，在很邊的角落裡，織了數個英文字：FROM CHRIS。
'哈。。乜你織頸巾好快架？又織得幾好喎。。'我依舊不去想那個可怕的可能性。
'快!!？你試下織丫，織左我兩個禮拜，幾廿個鐘喇。'CHRIS認真的道。
'咁。。多謝。。。'我不知再說甚麼才好。
CHRIS微微一笑道'今日感恩節叫你出黎，係有樣野我想親口話俾你聽。'
我不知該如何反應，心裡隱隱感到他會說甚麼。
'我唔信耶穌架，但係今日我都好想多謝佢。'CHRIS站了起來，背向我，望著暗了的天續道，'我咁大個仔，我都未試過咁掛住一個人。每日我都會望住個電話，好希望下次響個陣，會聽到你把聲。我每日放小息個陣，我都會望住個門口，好希望下一個入黎既人就係你。呢種感覺好難受，你明唔明？'
我依然不知該說甚麼才好。我很怕，為著我即將要做的決擇而害怕。
'我想之後既日子，當我地再出黎個陣，再唔係傻傻戇戇咁。'CHRIS語氣透露出一種與他不相襯的堅決，慢慢屈膝坐了下來，'我唔知你有無相同既感覺，亦都唔知我地會唔會再有乜野將來。我好明白今晚後我地可能再唔係朋友。今晚，我最想同你講既係，如果有神既話，我好多謝佢，佢俾我識到你，俾到一個咁靚既夜晚我向你講出呢番說話。'
他說完了一切，望著我，眼神露出複雜的神色。我依然未能想出如何能應對。過了一會，CHRIS雙眼射出一閃而過的失望，苦笑道，'哈，唔緊要啦，希望我地仲係朋友。條頸巾你留住啦。'CHRIS站了起來，伸手過來，示意拉我起身。我腦海依然一片空白，茫然伸回手給他。CHRIS突然扯了我過他身旁，以腳尖站起，飛快地輕輕的吻了我嘴唇一下。如電擊，令我回過神來。
眼前出然的景象變得清晰。眼前的他再非我以往看見的軒，CHRIS。他臉上現出絕望的苦笑，笑得令人心碎。他輕輕的在我耳邊說，'對唔住，我以後都唔會。'
軒像很不捨地放開拉著我的手，慢慢的搭著回頭路。他平靜得使他不再像我所識的軒。他不再邊走邊手舞足蹈，他現在只垂下了頭，一步一步的踏著回頭路。
'宇軒!'這還是我第一次叫他的中文名。軒停了下來，甚麼也沒說，頭也懶得回。
我以冷靜來壓低我莫名的激動道，'或者你會唔信，但係我到以家都接受唔到我自己係MEMBER。我識你咁耐，我都覺得好開心。我有時都會諗，究竟我地係咪淨係朋友咁簡單。但係我唔敢諗，我好怕，我好怕變左做好似電視劇個D基佬咁。我唔敢想像我同你拍拖個陣時會係點，我更加唔咁諗有朝一日我要同我阿爸阿媽講你個仔係基既。我好驚其他人既壓力。你明唔明我既心情？'
軒的身體微微顫動，以手勢示意我該繼續。我身體也開始震起來，為著我即張要說的話而顫抖。
'我唔清楚我對你既感覺係咪愛，我咁耐都未拍過拖。'我行前將他拉回來，讓我與他面對面的說出這段話。'但係，如果以家叫我選擇，無論有乜野代價，我都唔會俾你離開我。你可唔可以俾時間我，等我去適應你，適應自己？'
軒依舊垂下頭，我以手托著他下巴，慢慢讓軒的樣子重新再重現我眼前。軒的眼早紅得滿布血絲，雙手在前方拿著背包，無力的看著我。為了表示我的決心，我不理這是大有可能見到朋友的地方，我大力的將軒抱入我懷內。軒在我懷內不停的顫抖，隱隱傳來數陣抽搐，耳邊的哭聲慢慢大起來。這時，已有一些路人甲乙丙丁裝作不經意的看我們。
'傻既，仲有咩好喊喎'我以手輕輕的在掃他的背。軒抬起伏在我懷裡的頭，問我這畢生難忘的問題：
'咁。。。我以後。。。應該點樣叫你呀？'
我一向也不是不負責任的人。所以即使有些女網友當年向我暗示有發展的可能時，我也
回敬她們一些拒絕的暗示。
今天，不再是一個女性向我告白，而是一個男性。不再是向我暗示，而是明示。不再是人
們眼中的正常事件，是耶和華所以為恥的。
最重要是，今天向我表白的人，是一個我想整天也能看見他，想為他做點甚麼令他快樂
的人，而不是往日那些我不理她是死或活的人。
我該向這伏在懷內的人說，我對他有意思嗎？那麼，我便要踏出我一生人中重要的一步
，甚至乎可以說是一個分水嶺。
若我對他說有意思，那麼我便是那些同學們所鄙視的'基佬'。在他們眼中，即使你是
一個太監，但還是比一個基佬更為容易被人接受。
我的家人呢？他們能接受這事實嗎？一個傳統的家庭，豈能接受自己的長子，在幹一些斷
自己血脈的事？他們能接受其他親朋戚友，三姑六婆奇異的目光嗎？
這一切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過。
這些問題全不是一時三刻便能解決。現在的我，更是無法解決。但是，我能肯定的是，
在這一刻，我絕不能讓他離開我。我絕不能接受我以後也不能見他的可能性。
絕對不能。
'傻既。'我繼續輕撫他的頭髮，柔聲道，'你鐘意叫咩咪叫咩囉。不過，我地可唔可以
慢慢咁發展，唔好咁快有進一步關係？'
軒抬頭，以他紅紅的眼睛凝望著我，像要嘗試看透我在想甚麼。過了十多妙，他終於點了
點頭，露出一個微不可見的微笑。我回報他一個微笑。軒離開我懷裡，輕輕以其他人看
不到的角度，扯著我衣袖回去他家的方向。
這晚，我們沉默的在他家外，以一個擁抱作為終結。
之後的日子，我們見面的次數較以往密了。我和軒，當大家也有空，便會去一起幹些甚
麼沒有意義的事，例如往天水圍探險，去那間很難才找得到，很細小的迷你濕地公
園。去沙田那個充滿不屬於我們的文化氣色的香港文化博物館，和甚麼也沒有的東薈城。
有一次，我們逛街逛到了青衣城。我們行過了一間賣精品的店舖。軒立刻興致勃勃的說要進去看看。
進去後，軒拿起了拿著吃剩兩粒我分不清是冰糖胡廬或是魚蛋的麥兜，對著我說，
'係咪好得意呢？'霎時間，覺得他的笑容有點兒像麥兜。
'唔。。。。'我拿了過來看，的而且確是很可愛。
'不如買左佢羅？'軒笑笑對我說。
我看了看價錢牌。
三百五十元正。
'唔好傻啦。。。'我苦笑著，將這隻麥兜放回原位。
'我要呀我要呀!'軒像小孩般在店內頓足，惹來了店員的主意。
'先生，有無野可以幫到你？'那年輕的女店員禮貌地問我，雙目卻不由自主地看著軒。
'哎。。。。。我地走架喇。。'我扯了扯軒的衣袖，示意我們該走了。
軒可憐地看了我一眼，意思大概是，'哥哥，我想買呀'。
我拍了拍褲袋，暗示給他看，我沒錢了。
軒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大力索兩下鼻，裝著哭，摸著麥兜的頭說，'記住呀，俾人哈，食晒D魚蛋，記住報夢俾我聽。。'
店員用著奇怪的目光看這一幕，我則尷尬地陪笑。
'如果你俾人買左，俾人蹧質，你記住呀，係果個衰人話唔買你架。。第二世記住搵佢尋仇呀。。。'軒依然依依不捨地道。
軒跟著垂低頭，邊慢步出門口，一步一回頭看那麥兜。
我受不了他那裝可憐的樣子。
'丫~~~~我認輸喇。。小姐，你地收唔收EPS？'我無奈地問那店員。
'收，先生，呢邊丫。'店員帶著笑容的帶領我去收銀處。
軒態度立刻變得十分高興，笑得眯起眼來看著我。
我對著他苦笑，聳一聳肩。
軒多了一隻麥兜，我則”公平地”多了一張三百五十元的EPS收據。
作者:
無名
時間:
2006-10-24 02:11
第六章
軒多了一隻麥兜，我則”公平地”多了一張三百五十元的EPS收據。
'多謝哥哥。'軒笑著對我說，然後一邊拿那隻麥兜出來玩弄。
'唉，三百幾蚊買舊毛返屋企。。。。'我仰天長嘆。
'唔係毛黎架!佢地係全世界訓著覺個陣，就會起身出黎玩架喇!'軒停下來，滿足地閉著眼。我猜他是在幻想著，麥兜和他的鐵甲萬能俠，叮噹，大頭狗，蜘蛛俠一起玩的模樣。
我無言以對，心中只盤算著我要吃多少個麵包當午餐才能省回今天額外的資出。
'仲有呀，你知唔知點解我咁想買麥兜呀？'軒問我道。
我苦笑。
'你覺唔覺佢以家個樣，好似你食飯食唔飽咁呀？'軒笑著對我說，然後立刻跑開了。
我笑著追回他，然後拍他的頭一下。與其說是拍，應該說是輕輕摸一下他的頭。
‘哈。。。一係咁丫，我送返隻野俾你丫？’軒笑著說。
過了數天，他給了我一隻大口仔。軒說大口仔是最像他的一個公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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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和他的日子，就是這麼和諧的過。
我不敢肯定那是不是愛。
愛，對於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定義。
愛可能等於錢。吃飯逛街總是寄望另一方結脹。
愛可能等於性。三兩天沒見面就幹個天昏地暗。
愛可能等於時間。找個人談戀愛只為了閒時有個聊天對象，填滿空虛的時間表。
愛可能等於面子。拍拖認識一個帥男朋友，就是為了將來有機會在朋輩晒命。
如果要將我和軒之間的愛(如果我們間存在的是愛)定義，我會說，我和他的愛就是等於笑。
我和軒一起的時間，笑的時間會超過幹其他東西時間的總和。看著他的樣子，就是會笑。縱使相對無言，我還是會對著他傻笑。
我們間沒有錢的問題，因為我們總是將賬單你推我讓。我們間沒有時間的問題，我們不會因為一方面空閒就逼對方出來。我們間不會有面子問題，因為我沒有見過面的同志朋友之餘，軒也應承過我不會再理會在網上追求他的人。
至於性方面，我和軒再無更進一步的親熱行為，除了有數次在戲院中軒將他 的手塞進我的手中，和在他家門前挽了挽我的手臂外再無其他。
我對著他時會覺得很平靜，但這是否代表愛？我不知道，但在目前，我沒有任何改變我們關係的理由。
日子就是那麼靜靜的過。直至除夕夜的降臨。
這一夜，軒約了我去太古城看'魂離情外天'，湯告魯斯演的戲。
我們看的是午夜場，原因是我們不想在那些逼得人想哭的環境下倒數。我們想靜靜地慶祝除夕。戲院人數少得可憐，可能其他人喜歡在擠迫，像一大堆豬被送往屠場的環境下嚎叫，或是這戲悶得悲哀。到了十二點時，戲院中很多人的電話也響起來。這些不必要的嘈音是因為那些在外倒 數的人發覺無聊透頂後打電話告訴其他人已零三年，讓戲院中人知道時間無情地飛逝。 有很多人像天文台般，向坐著他們旁的伴侶耳語道已過了一年。
耳語，嚴格來說是一種禮貌，因他們不想騷擾其他人，但十多人在同一時間耳語，這可比在耳旁飛來飛去的蒼蠅還要煩厭。
還有，過新的一年，對於中國人來說，我們又大了一歲。
'我兩張野喇。'我也學著其他人，禮貌地耳語一番。
軒還是專注地注視著在前方的湯告魯斯，沒有回應我的意見，只在我們倆之間被背包壓著的手握得更緊。
我知他想享受一下現在的氣氛，我也識相地回復肅靜。
好不容易地捱到這個不明所以的結局，戲院中的燈開了，帶領著我們回到現實的世界 。
'覺得套戲點？'我每次和每一個人看戲也會這樣的問。
'好悶。'軒佻皮地伸出他的舌頭。
'好悶頭先你又睇得咁留神？'我們邊行邊說慢慢隨著人群行回行人路。
'有你係到囉。'軒慢不經心地說。
'超。'除此以外，我再也想不到更好的回應。這時我們已回到街上，向軒的家進發。
'如果唔係你坐係隔離，我晨早走左喇!'軒突然轉身抱著我的手臂。
當我正想笑罵他，我突然看見一個人。
一個我絕不想在現在看到的人。
我寧願出現的是我爸媽，我也不願是他。
燊，在我眼前閃了出來，手中拖著他的女友，一臉愕然的在看著我。
我第一個反應，是即時將軒推出我的懷抱中，而軒也一臉錯愕的在看著我。
身邊雖還有看完電影的人經過，但這刻，在這世界上，就只有我，燊和軒。氣氛沉重得令人窒息。 在旁關了燈的LOG-ON2 做了這齣戲的觀眾。
燊的目光開始不再迷茫，轉而換作為一種明白一切的眼神，射出精厲的目光。軒我卻看不到。在我看到燊後，我再也沒有心情去理會他。
'佢。。。係我朋友。。。'我嘗試向燊解釋在他眼前的一切，我還不停的在想，究竟如何才能解釋軒在挽著我。
出乎意料之外，燊甚麼也沒說，嘿的一聲，和他那不知所措的女朋友轉頭往另一方向走了，剩下在黑夜中孤單地站著的軒和我。
我甚麼也想不到，腦中盡是一些被人知道了我是同性戀後的後果。如何被朋友們鄙棄，如何在參加水運會時，被其他人說我是在偷看其他男孩。如何受人歧視，如何被人指著像動物園中的猩猩觀看。我彷彿已聽到隔壁的三姑偷偷地在背後指著我，向她的小明說，'你呀!千祈唔好學佢咁呀!咁多野唔好搞走去搞基!'
還有，我傳統的家人不是靠我傳宗接代嗎？我如何對得起他們對我的期望？我媽會不會哭著哀求我給她一個孫子抱抱？我爺爺已有心臟病，他知後會否對他做成奪命的刺激？
這些解決不來的問題，我平時已有想，但卻從未像今夜般迫在眉捷。恐懼逼得我發瘋，我想找個人為我這一切的困境負責。
作者:
無名
時間:
2006-10-24 02:11
第七章
在其他’正常人’的眼中，幹這些事就只能是一男一女，除非你看’春光乍洩’看得瘋了。
心中想得很疲倦，我決定孤注一擲，找了燊再說。拿起電話，按了那八位數字。聽筒傳出一陣陣煩厭的待接聲。好一會，那些機械聲靜了下來，傳來了另一把機械聲。
'喂。'
'係我。'我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
'嘿。有咩想講？'依然是毫無感情的聲音。
'我想講。。尋晚呢。。。'我嘗試去解釋。
'嘿!如果你係想侮辱我既智慧，你就可以留返啖氣暖肚。'燊冷冷的說。
'。。。。。。。'我無言以對。沒有人比我更明白燊的固執。他認為是的東西，他不會再聽其他人的說話。
'無野講我就收線。'我從沒想過燊的聲音會像現在般冰冷。我知道，我一定要想辦法說服他，否則，我很可能沒了我這最好的朋友，甚至連我其他的朋友也全沒了。
'咁。。我。。。。鐘意既。。同其他人唔同，又有乜所謂？我又無阻住你。'我語氣變得堅硬起來，嘗試令我自己變得理直氣壯起來。事實上，我也是對的，就如我喜歡吃味千拉麵不愛吃別府拉麵一樣，我沒有妨礙地球轉動，也沒影響其他人的生活，其他人又憑甚麼去歧視我？
'哈。'燊的聲音變得悲涼，和他絕無歡愉的笑聲相益得彰。燊續道：'係!你無阻住我，亦都無阻過其他人。我嬲既係，唔係我既好朋友去搞基，而係竟然我唔知!識左你咁多年，次次同你講親女你都言無不盡，又話要邊個邊個做你條女。你仲講到自己好鄙視基佬。以家呢？你做緊乜呀？你拖住個o靚仔係到睇戲？咁你舊時講過既一切，係咩意思？我好驚呀，我一向所識既簫傲明，原本係唔存在架。我以家所識既，係一個對全世界講大話既賤人。你可以有野唔同我講，但係呃就唔得!我最憎我既朋友呃我，估唔到我最好既朋友都係咁。。。。。'
燊的聲音不再冰冷，卻換了一種絕望的感覺。我不敢打斷他的說話，況且，我亦做不到。
'哈。算數啦。。當我識錯人。。今日開始，我所識既好朋友已經死左。。。。。。。。'燊的聲音難聽得令人可以哭下來。他續道，'由今日開始，你唔使搵我，亦都唔好再搵我。我唔想見到你!'
我被他嚇了一驚。我即時的回應是，'燊，唔好咁啦。。。'
'係咁多!如果無野講就收線喇!'燊的語氣又強硬下來。
'燊。。。。。 '我不知再說甚麼才好。他說的一切也是對，沒有任何讓我辯駁的空間。在我想的空間，聽筒傳來了'du du'的掛線聲音。
終於也失去了!我一路以來努力維護著的友情，到最後也失去了，但失去的原因不是因為我的性傾向，而是我一路以來維護友情的努力。就是因為我的努力，我沒了這認識了十多年的好朋友。
我怎去信，我怎能信？
這輩子，從未試過這麼自責過。腦海中浮現了許多東西，但我不想再去想。我努力地使我腦海中變成一片空白。
多麼想這只是一場夢，一覺醒來，我還有聲望，還有前途，還有家人，還有朋友，還有燊，還有軒。
對!軒呢？
我怎麼忘了他？
'不!'我心裡對自己說。'一錯已夠了，何必再錯？只燊一個已不能接受我，其他人又會怎麼看我？既然他昨晚自己離開了，我一切就順其自然好了。'
就是因為這個想法，我之後的兩個星期都沒有再打電話給他，或再電腦上和他說過一句話。學校我回了數次，主要原因還是那沒完沒了的補課。
在班上，我還是那個我。燊他很有'道德'地並沒有向其他人說起我的性傾向，但同時，他沒有再和我說起一句話，再沒有一個字是為我已說出，嘴巴像已不屑為我廢神。最多，當那些豬朋狗友和我一起說起女孩們時，他有時候會對我發出'嘿'的一聲冷笑。
朋友間會奇怪為什麼我和燊的關係會變得惡劣。我以苦笑回應，燊則答也不答。
說難過，比起之後要面對的日子，現在還說不上。
作者:
無名
時間:
2006-10-24 02:11
第八章
這兩個星期，我只是努力地令自己不去想任何問題。我如常地生活，像沒有發生任何事一樣，又再過回那些平凡得令人反感的日子。
家裡只缺了一些由軒打來的電話。
我現在才明白，那些一向我也覺得甚為煩人的電話，原來對我是這麼重要。軒不只帶走了他的笑聲，他也帶走了我的。有線電視播著周星馳的舊片，我不再覺得好笑，笑不出來。我甚至嘗試強迫自己笑起來。對著鏡子，看著自己那麼牽強地笑，自己也怕了起來，趕緊丟開那塊鏡子。
我猜那就是皮笑肉不笑的定義吧。
不見了軒，我不想哭，不覺得特別的不快。我只感到空虛，揮之不去的空虛。我嘗試將一天的時間全塞滿了，但空虛還在。
心裡像有一棟密不透風，沒人住的防空洞，任由外面幹甚麼也好，內裡還是空空的。無論我用甚麼導彈想打進去，也全行不通。
這是否代表著我喜歡他？或我只當他是一個陪伴我浪費時間的伙伴？
有這麼多的迷惘，還有甚麼比上網找那些有經驗的人說說還好呢？
由於我不想再聽那ARTHUR責話般的聲音，我等了數天，直至看見THOMAS在網上(我不太想打電話給他，感覺怪怪的)。知道他有空後，我才在電話上說說那日的事，和我之後的感覺。
過了我機關槍式地說了十五分鐘的話，THOMAS終於有機會說除了'哦，唔，係，哈'之外的話。
'我諗你緊係未讀過經濟。'THOMAS竟然和我討論學術。
'有咩關係？'我這樣問他。
'你和你朋友發生了的事已是過去，你做咩都係枉然，是嗎？'THOMAS道。
'係呀，但其他朋友知道後，如果個個好似佢咁我咪唔掂？'我回應。
'唔通你鐘意女仔，咁你果日發生既事就可以瞞成世，其他人就唔知你呃過佢地？而另外個d知道你曾經係member就唔歧視你？'THOMAS反問我道。
'咁我起碼叫做知錯能改丫。。。。呀! Sorry!'我發覺我失言了。怎能對一個同志說同性戀是錯事？
’無所謂，不過你要明白，究竟係咪連你自己都係道歧視緊你自己。我都俾唔少人望過，當怪物，變態咁睇過，我都明白佢地係點諗既。就好似我以家都接受唔到人獸交咁。我諗其他人當我地基佬搞野係同人獸交差唔多掛。’THOMAS半開玩笑地說道。
‘咁，你有無諗過變返做直既？’我好奇的問。
‘有架!鬼唔知同志呢條路難行咩，俾人知道分分鐘連搵食都成問題呀!我試過去睇明光社既網頁，睇過佢地既故仔架!’
明光社是一個只要是有關同性戀的事就不分青紅皂白地強烈反對，由天主教資助的組織。恐怕若被他們知道有我這一個迷途的人，他們會將我關起來然後好好’教導教導’。
‘但係，唉，當我睇親四仔都係好似上緊BIO 堂咁，你叫我點樣唔做基佬丫。’THOMAS自己也笑了出來。我也被他逗得笑了。
‘基佬無人想做架，有邊個基佬唔想好似其他人咁生活丫。不過個天要我地鐘意男人，就一定有佢既意思。撒旦唔會去整蠱一個蠢人架，所以佢先至花心幾黎玩我地呢D比較叻既人。’THOMAS續道。
'一個人唔可以成世人都逃避架。拿，你如果係揀返做異性戀，一日你既朋友未踢爆你，你都仲可以用一個正常人既身份生存落去。不過，成世人流流長，你對住你將來既LOVER既時間一定多過你班豬朋狗友多。你想唔想像到，你將來，返完工，好累，返到屋企見到既係一個自己對佢無感覺既女人，夜晚仲要好似機器咁同佢無乜感覺咁搞完一輪再訓？'THOMAS嘗試開解我。這一切，我也無法對他作出任何反駁。
'咁。。唉，唔通要我以家放棄我既生活咩。我既朋友好反對同性戀。'我對THOMAS說。這個問題一直在我心裡，由我真正認識我的性傾向後，我從沒真正解決過。
’人生的意義，對於我黎講就絕對唔係我地文化個篇咁既野。我地既人生，係要令到自己開心，而唔係令到人地開心。個唔知乜野哲學家講過，我思故我在，而唔係他思故我在呀!’THOMAS答道。
這時，我隱約感到THOMAS所想說的東西。
'一個正常人，唔見左十蚊，唔會用一百蚊去買返個十蚊返黎。你買得返，可能都唔係個張十蚊，可能已經貶值，或者無左十蚊之前既號碼。以後你仲可能會不停咁跌錢，你邊到有咁多一百蚊？你以家應該做既，係一方面諗住點樣唔再俾個銀包跌錢，再搵返D新既， 而唔係點樣諗住去放棄一百蚊而保住遲早都會唔見既錢。'THOMAS繼續說。
'但係。。我連我自己係咪鐘意軒都唔知。。。'我猶疑道。
'兩個男仔，到左咁上下年紀，仲成日兩丁友咁鐘意行街，我諗唔係淨返好多個可能性喇。'THOMAS答我。
'。。。。。。。。'和軒在一起，軒總能讓我得到平靜的快樂。即使相對無言，看著他永遠掛著半絲微笑的臉也是一件樂事。有軒在，我的防空洞就會有人在，不再空空的。
'咁咪係囉，你仲諗乜？'THOMAS笑笑的和我說。
對!對著無法知曉的未來，嘗試令現在的我快樂才是首要任務。
而只有軒才能令我隨心所欲地笑出來。
和THOMAS掛了線後，我在手提電話上憑記憶按了軒的手提電話號碼。按下通話鍵，心中卜卜的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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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number you have dialed cannot be reached at this moment. Please try again later.'在響了大約八秒後，電話這樣回複我。
只要不是傻的，也會知道，是對方，軒，因看見我的來電顯示而按了掛線鍵。
心情並沒有甚麼起伏。軒不肯接聽我電話，是我預料之內的事。
現在的難題是，我究竟如何才能夠令他接聽我電話，聽我的解釋？
這當然難不到我。心中已有一個完美的計畫。
今天，我會用我電話打大約四十次電話給他。每五分鐘一次，而每一次我也不會以133來遮掩我的來電顯示，來顯示我對他的誠意。
如果他肯接聽，那當然很好。但不肯麻，我還有另一個不到他不聽的計畫。
撥了那四十次電話後，我會甚麼也不幹，靜待個多小時，讓軒以為我放棄了，然後我再以我爸的手提電話打給他，讓他以為是其他朋友找他。
'嘿。'我心裡暗笑，'這麼樣，那裡還到你不聽我說話。'
天真的我以為，只要讓軒聽到我說話，明白我那時的恐懼，明白到我為什麼摔開他，軒便會原諒我。
這種無知的想法，正好顯示出在情場上，我只屬庇護工場級別的人。
作者:
無名
時間:
2006-10-24 02:12
第九章
在我的計劃下，軒終於肯接電話。
'喂。'我不知聽了軒說這字多小次，但這次卻特別令人感動。
'係我。' 我嘗試壓下心底裡的興奮。
過了數秒，軒甚麼東西也沒說過。我猜他現在正是猶豫應否掛線。
'可唔可以聽我既解釋？'軒說過我的聲音很動聽。我說這幾個字的時候，特別令我的聲音聽下去更為磁性。
軒依然甚麼也沒說，我便把握機會，口沫橫飛地說了十多分鐘我是多麼多麼的可憐，那麼那麼的苦惱，這麼這麼的沒有了一位好朋友。說話的流程我不太記得清楚，我只記得我最後說了一句話：軒，可唔可以當咩事都無發生過？
軒依然保持沉默。我開始不耐煩，對他說，'你可唔可以俾個答覆我先？'
'我。。。都好想話可以。。。。'軒出奇的平靜，沒有了往時的啼啼哭哭。
'但係。。。事實唔可以係咁。經過呢次後，我好明白你對我既感情究竟係點。舊時，我都會幻想下，你可能係被動，但係心裡面都仲係愛我。以家，我諗我都無可再信你會係一個愛我既人。我點都唔會傻到以為一個摔開我既人同鬧我既人會係愛我既人。'軒說的話沒有抑揚頓挫。若以這種語調參加朗誦比賽，必敗無疑。但若是用來和我說話，卻能令人覺得心寒。
'Chris，我唔係好似你咁諗架。。'我嘗試去令他信服我是一個愛他的人。但我是否真的愛他，或是我只是害怕寂寞？我不知道。
'唔係咁諗，咁我仲可以點諗？'軒的語氣開始變得激動。
'你話你要選擇做member係一件好痛苦既選擇，唔通我又好輕鬆？我阿爸得我一粒仔，佢仲要係一個好傳統既人，你叫我點同佢講話你呢世都唔使旨意有孫抱呀!我返到學校，對住既都係鄙視基佬既人，你叫我點同佢地講話我係孿既？我一俾人知道，個班人又咪一樣會係歧視我!你要承受既野，我全部都要承受，但係我從來都無怨過你呀!'我可以想像到軒說這番話時的樣子是如何憤怒。他說的話，我無言以對。
'你唔係想話唔做member架咩？以家得架喇。我同你再無任何關係。唔該你以後唔好再搵我。'軒忽又變得冷靜起來。他不待我有任何反應，他自己掛了線。
掛了線後的'dut dut'聲，在嘲笑著我的幼稚。
心裡有個想法。
從未試過下一個這樣堅決的決定。
我一定要讓軒原諒我。
那時，我未肯定我是否因為愛他才這樣想，或我只是純粹想挑戰這個難度，或我只是想見見他。
**************************************
過了兩個星期，我一直沒幹過甚麼事，生活一切如常。我只是不停地問一些網友我應該怎麼怎麼做才能令軒原諒我。聽過不同版本感動人心的故事後，我知道我該做些甚麼。
三月十四，傳聞中的白色情人節。
軒考了模擬會考，準備與他的朋友一起乘車回家。由於其他年級的人還要上課，和今天只有文科生考試，這時在校門口的人還不多。
經過我準確計算後，就在軒步出校門的一剎，有一個人向軒飛奔而至。
這人不是我，不要誤會了。
這個人拿著一扎九支大得像打了針的玫瑰走到軒面前。我這時則躲在旁靜靜觀看著軒的反應。
補充一下，千萬不要看少這些花，它們花了我接近一星期的零用。
軒給嚇得將開了口。他另外兩位朋友則嚇得'嘩'了一聲。
'你係咪叫chris？'花店那個很俊的男職員友善地問軒。
軒更是嚇得傻了。望著那男人，像很艱辛地點了一下頭。
'呢d花係俾你既。個客叫我記住講一句，甚麼甚麼唔以往。。。不揀，知咩野者之可追。乜野迷途，再咩咩飛咁樣架。。。'那職員一臉尷尬的對著軒笑。我心裡在咒罵他為什麼小小東西也背不出來，一世只能做小職員也只能咎由自取。軒還是一臉茫然。
'係咪悟以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呀？'軒旁的朋友們已恢復過來。我心裡暗讚，不愧為讀文學的，陶淵明的詩句一下子就背了出來!
'係呀係呀!'送花的大男孩像中獎般興奮。說罷將這些花遞了給軒。軒呆望著那些花。
'Have a nice day!'那大男孩騎那綿羊仔走了，剩下三個師弟。
'點解既？'先前吟詩那個人指指花，問軒道。站在軒右旁的朋友也點點頭表示想知道。
軒壓低聲線在他們間耳語兩句，然後拿著花，很快地跑了下山。他那兩位朋友轉頭對視一笑，然後慢慢步往小巴站。
我覺得軒到現在也未必肯聽我電話。所以麻，為了繼續我下一步的行動，我寄了一個短訊去了他手機。
'。如果，你對我還不是太討厭的話，到明天十二時之前，你可以到康蘭xxxx號房找我嗎？'
(待續)
我實在沒有甚麼大信心究竟軒會不會來。
網友們說，若他們的男友願意以這種浪漫的方式要求他們的原諒，他們會'lur'飯應。
但軒會是這樣的人嗎？我傷得他這麼深。
有時我會想，若果軒不是一個男而是一個普通女孩，而我對他又有相同的感覺，我會讓他當我的女朋友嗎？
答案，雖不想承認，但卻是肯定的。
每次想到這裡，心裡也會討厭自己，恨自己為何害怕那些世俗的眼光。
咦？自己不是說過`想過`確定過，自己也未能肯定對他愛過嗎？我為何又想著這些東西出來？
'算了算了，'我對自己說，'我該溫習那些東西才對。'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拿著那厚厚的文學精讀，我怎樣努力也只是在背這句而已。
這樣緊張的心情，試問我又怎能溫出甚麼成績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現在已過了十一時，而我則呆坐的看著秒針和分針一起賽跑。秒針跑一圈，分針才能勉強地移動一下它的腳步。它門在你追我逐。有時像分針追秒針，有時則相反。它們只是永無止境地你追我逐。它們不會問為什麼，也不會問它們自身的利益。但，它們忘我的追逐，卻帶給人珍貴無比的時間。
和我們一般人不是很像嗎？
想著想著，分針又無情地走了半圈。
作者:
無名
時間:
2006-10-24 02:13
第十章
'咁夜，軒仲黎唔黎呢？'我不停的想。
我一邊想，他沒可能不來吧？先不說其他網友的意見，若是易地而處，我是十分有興趣去聽聽看我有甚麼話說。
這念頭還未卻下，另一念頭已湧上腦海。若我是軒，認識了這麼一個討厭，可惡，自私自利，又不愛惜自己的人，我還怎會去為他浪費時間？翌日還要上學，和我為什麼要約他在酒店會面？是否有點圖謀不軌的感覺？
兩種想法互相交替地交戰，感覺猶如將心窩輪流放在蒸籠和雪房。
房外不時會有腳步聲。每一次的腳步聲也代表了一次希望，而我每一次也會放低我的課本，或暫停我那胡思亂想的腦袋，細聽那腳步聲暫停的地點會否是我的門前。
無止境的希望只會換來無止境的失望。
在這半小時裡，即使腳步聲過了門前，我也會幻想究竟是否軒過門不入？
這種無稽的想法，卻使我不斷用防盜眼偷看在外的人。
結果是當然地，毫無疑問地使人失望。
看得心倦了，我坐回床邊看亞視新聞。
這個時候在我眼前的新聞早已不再是'新''聞'。有線新聞台疲勞轟炸式的無限重播，已令我可將一整日的新聞背出來。
可能會奇怪，為什麼我不看其他節目。
我也不知為什麼，但看著重複又重複的東西，可使我心裡舒服點，稍稍減低了那種緊將和無能為力的感覺。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同時，我聽到了輕輕的敲門聲。
'咯咯'，聲音細得差點聽不到。
我強壓下心中的狂喜，以接近人類極限的速度去開門。
門開了，映入眼簾的是軒雙手在握緊兩條背包上的帶，雙眼無神的看著我。
極度的興奮使我思緒凌亂，一時間不知該說甚麼才好。
'唔。'軒輕輕的打破了悶局，也使我明白到眼前的是事實，不是夢境。
'入黎先講啦。'我有點手足無措。用力的拉開了門，讓出了一條通道。
軒靜靜地進了去，一句話也沒說。我關了門後，坐在床上，面對面看著坐在椅上的軒。
軒的臉變得比平時更白，一種不健康的蒼白。他默然的垂下頭，解下了背包。
'校服？'我指一指那背包，想打開這令人難受的沉默。
'唔。'軒微微的點頭，頭還沒有抬上來。心裡一陣狂喜，因為這代表了軒不打算回家。
'肚餓嗎？'我關心的問道。軒輕輕的搖一搖頭。
我想不到甚麼好說，已軒還在垂下頭。我們間有著不可跨越的肅穆。
'我。。其實呢。。。'我喃喃道。先前想好了的對白因緊張而完全派不上用場。
'唔好講咁多野喇，'軒突然抬起頭來，雙目射出堅定的神色。'你究竟係想我做你lover，定係想要返一個朋友？'
我被他的突然的堅決嚇呆了，一時不知作甚麼反應好。
我的愕然使軒的臉上閃過了一瞬即逝的失望，再換來了像是自嘲般的笑容。軒拿起了放在地上的背包，三步拼作兩步，半行半跑的過去門口。
我被他嚇呆了，本能反應的找著了他的肩膀。軒嘗試反抗，卻被我以更大的力道，我上他下的壓了在床上。
一深呼吸，我的眼看著軒嘗試逃避的眼，嗅著軒呼吸的味道，說了一些可能會影響我一輩子的說話。
'Chris，我真係唔知應該講乜野好。我知我之前係好唔岩，好自私。我呢個人，唔值得任何一個人去重視。但係呢幾日我諗得好清楚，如果我唔盡力去令到你返到我身邊，我一定會後悔。'說話的同時，我輕輕的轉了軒的臉頰，使我面對面的看著他。
'呢段時間，我好明白到，我無可能會忘記我之前同你一齊既日子，我無可能忘記你同我講過既每一句說話。我人唔靚仔，唔細心，唔體貼，又細膽，卸膊，無安全感，亦都無錢。。。。'我輕輕將我的嘴巴放在軒的耳旁。'但係，我好希望，我以後既所有日子，你可以起我身邊，鬧我，話我，發我脾氣，笑我，拖住我。。。'
軒身軀微顫。我貼著他的耳朵，說了最後的兩個字。
'愛我。'我續說之前的話。
軒突然抬起頭來，眼泛淚光。我用力的緊抱著他，心裡感到了以往從未有過的幸福。
但，心中我卻為了我下的決定感到不安。我知道我自己正踏上了不歸路。
'你。。。講真既？'軒蚊蚋般道。
'唔!'我稍稍移開我的頭，讓他看到我大力的點頭。
軒露出如釋重負的微笑，感覺就如雨後陽光，看得心也溶了。
心裡突然有股衝動。
我輕吻他哭得濕了的眼角
作者:
無名
時間:
2006-10-24 02:13
第十一章
軒雙手抓得我更緊。
腦袋裡空白一片，卻是有著不能制止的動力。
我順勢沿著臉頰，一直吻到唇邊後停下。
軒呆看著我，像在問我為什麼。我笑了笑，然後拖著他，坐在床上看電視。
電視台播著的是甚麼，到了今天我已忘記得一清二楚。電視只是一種讓我倆靜靜坐下的藉口。
那一刻的感覺，我怎能忘記？
過了大約十五分鐘，軒突然一臉認真的對我道：'o拿!做得我果個，就有幾樣野一定要聽我講。'
我忍俊不禁道，'邊個係你果個呀？'
軒不依的在我懷裡扭了兩下，然後道，'我認真架!'
我雙手舉高，裝作投降道，'怕左你喇。你要約法幾多章呀軒爺？'
軒大力鎚了我一下，然後說，'第一件事，以後唔準叫到我咁老。'
我親了親軒的面蛋，笑道，'咁我地四五十年後，我應該叫你咩好呀？'
軒用力裝成想推開我般。結果當然不及我的力氣。軒喘著氣說，'鬼同你一齊咁耐呀!我真係有野想講架。'
我放開了他，讓他面對面的看著我，看著他雙眼道，'講啦，洗耳恭聽。'
軒讓自己呼吸平復了後，正容道，'其實呢。。。有一樣野係好重要架。。。就係。。。。唔。。。。。我之前都同你講過我阿爸得一粒仔。。。。。而我阿爸係一個好傳統既人。。。'
軒一邊說，我一邊點頭，和猜著他想說些甚麼。
軒繼續道，'我唔想佢對我失望。。。所以呢。。無論點都好，我都唔想我屋企人知道我係基既。。。。。點都唔得。。你可唔可以應承我？'
我心裡升起了一陣慶幸，因為我不用擔憂軒會將我是他男友的事告訴其他人。同時，我也知道我還未放開我自己。
這一刻的慶幸，令我更加鄙視我自己。
'咁如果有一日，你阿爸迫你同女仔拍拖呢？'我問道。
'咁。。。。到個陣時。。你。。。。話我會揀邊個？'軒垂頭道。
心裡一陣感動。
我衝上前，一下子吻了他的唇。軒反抗了兩下，便回應了我的熱吻。
這可是我的初吻，所以我只是胡亂地用力吸啜著他的嘴唇。
軒被我吸得痛了，嘩的一聲推開了我。我嘿嘿的回味著剛才的感覺。
軒橫了我一眼，然後忍著笑道，'那。。你之後仲要就我啦，錫我啦，我想點就點喎，養我啦，同我交晒d功課啦，做晒屋企既家務啦。。。。'
我不讓他再說下去，笑著的一下子再強吻他。
這晚，是最值得回味的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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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翌日的早上，我送了他回學校後，整個追回軒的攻勢可以宣佈完滿結束。
有些心邪的人會一邊邪笑一邊問道，那夜有沒有甚麼甚麼？
我只有苦笑的擰擰頭。其實，我叫了他上酒店，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想有一個兩個人靜靜的地方坐下，和表達出我的誠意。
還有，我也是為了那個小雪櫃，能讓我放下那個價值一百九十元的HAAGEN-DAZS雪糕蛋糕，來寓意著我們現在才是重新開始。
不善忘的朋友，希望你們記得我和他第一天相聚的經過吧。
雖然這晚貴了點，但一切也是值得。
以後的日子，是我這一生人裡過得最愉快的時光。每一天起了床，就會看在身旁的鬧鐘。看看那是否軒的休息時間，能讓我找他，對他說，我起床了。
吃了東西後，我會專心地溫習。專心地溫習最主要是為了我之後能夠有空餘的時間能和軒聊天。若果那天我能提早完成那天我應該溫習的東西，我便會站在校門外，送軒回家。
若然是有甚麼時候我讀得想發瘋，我便去找他。聽見他的聲音，一切困擾之事便不會再存在。
教我中國文學的那位老師說過，他認為他一生人中過得最苦的便是在高考前夕的數個星期。想玩不敢去，每天只能埋首在那些讀不完的東西。壓力會一天比一天大，腦裡想著的盡是地獄與天堂。一邊覺得自己能夠進入理想的大學，另一邊卻不停的在嚇自己的說天外有天，進大學不會這般容易。
然而這刻的我，除了安穩外，甚麼也感覺不到。
有時也會隱隱覺得我選擇當同性戀者而不妥。不過，這感覺總很快因為軒的微笑而消逝。
生活每天也是這般充實。勞碌中帶著不多不少的歡笑，平淡帶著點點驚喜。
有時我會想，若果友情，愛情能並立就好了。燊的絕交，是我在這段時間裡唯一的遺憾。
唉，不過蒼天豈能盡人意呢。若果一輩子也能和軒這樣相處下去，我也願了。
可能天妒忌我太幸幅了。有一天，祂弄病了通宵溫習後的我。
作者:
無名
時間:
2006-10-24 02:14
第十二章
'你有無事呀!!!'軒在電話另一旁緊張的道。
'傻啦。。可以有d乜野事？'我邊抹著鼻子，邊回應他。
'咁你個考試呢!!？你唔係聽日就要考喇咩!？'聽他著急的聲音，已幾近能想像出他滴著汗的模樣。
'好彩。。我頭兩科中化(中國語文及文化)同英文都唔使點溫。'我平靜的道。老實說，這突如其來的感冒另我陣腳大亂，打擾了我完美無暇的溫書計畫。不過為了使軒安心，我唯有這樣說。
'唔。。咁使唔使dee dee過黎照顧下你？'軒半開玩笑的問道。
'唔使喇!你黎到淨係會玩，跟住唔理我。。。'我沒好氣的說。我心裡其實是想軒來看一看我。也許人就是這樣。在病了的時候，多堅強的人也會想讓人照顧，有人關心。即使沒有甚麼實際作用也好，有人問候一句'你好些了嗎？'，總也是十分溫暖。不過麻，我還是有理智，我知道他還要為他的會考準備著。
他曾對我說過，他是極之有信心下年度可以升讀中六。軒說，若不是升讀中六，那來那麼多的時間去拍拖？
'hm。。。。咁好啦。。。dee dee唔過黎喇。。。。'軒失望的說。我心裡也嘆息，在腦海裡痛罵自己口不對心？
'好喇，我聽日要考試，我都唔講喇，要早d抖，聽日作文作得暢快d。'說完這句話後，再糾纏一會，便以慣常的遙距吻別作一個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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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飛逝，我一睡便睡到明早五時。看見那個無情地跳著的時鐘，心裡怕得要命。
幸好，今次的考試先返回母校開考，也能算是主場作戰吧？會不會好像足球賽般，會做得特別起勁，不知不覺的拿了一個A回來呢？
想著想著，又過了好一些時間。好不容易集中精神看了一回唐君毅後，我勉強地收拾行裝，往試場出發。
手中拿著的筆記在顫抖著，像為它主人的未來而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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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考了實用文那部份。
明明將一切格式已好好的背進腦海裡，但揭開試卷的那一剎，那陣微風將我所有記憶全都吹去了。
我對著那份東西苦笑著。
最後，我選了'評論'，我覺得應該不需要甚麼甚麼格式。
監考官宣佈停筆。
我鬆了一口氣。
我不太喜歡明知有錯，卻無能為力去改的感覺，寧願這快點成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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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出試場後，我第一時間撥電話給軒，想告知他我考試的結果。
接通了。
在有數百個考生談電話的嘈雜環境中，背後隱約響起熟悉的聆聲。
我喜出望外，立即回頭。
軒靠著牆，微笑的看著我。
我急奔過去。
'點解你會係道既!？'我興奮得胡言亂語。難道他是外星人送過來的嗎？
'陪你食慶功宴囉。'軒笑著，凝望著我道。
'哈。。。。慶功。。。。'我笑得很滄涼。
'下？'軒的雙眼突得將近跌出來。
'陣間先講啦。我地去七記，好無？'我問道。七記便是七重天。
軒點點頭，然後我二話不說的帶著他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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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七記內，我對著他數說我如何如何考的差，昨天怎樣的痛苦。軒說得很少話，只是在當我的聆聽者。
很奇怪，我今早還很憂心我下午的文化考試，但現在卻不再覺得是甚麼一回事。
不，不應該這麼說。是我覺得不悉任何代價，我也要軒這刻在我眼前，不能讓他離開。
就像一個在戰場上明知必死的人。在人生的最後幾分鐘裡，他會死命擁著僅存的嗎啡，拼命打進自己體內一樣。
在這刻，他和嗎啡有一樣的功效。
'你陣間唔係仲要考試咩？你仲咁得閒可以不停咁講野既？'軒開始發覺我的不妥。
'嘿!我尋晚拜左拜錢穆同唐君毅，佢地仲報夢話會保佑我既。'我胸有成竹的說。
軒被我弄得哭笑不得。剛喝進口裡的凍奶茶在鼻子噴出來。
'哎~~~~你有無事呀？'我手忙腳亂的問在隔壁咳過不停的軒。
軒用手掩著鼻和口，搖搖頭，應該是說沒事。然後另一隻手指往洗手間的方向，示意要往洗手間清潔一下。
為表達我身為男朋友的細心，我決定和他一起去。
進到洗手間內，軒努力用清水弄乾淨他那件日式t-shirt。
'唉，等我遲d買過件俾你啦，橫掂咁cheap。'我笑著用鄙視的語氣對他道。
'咩話!!？'軒突然擰轉頭看著我，面對著我。
七記的洗手間小得很可憐。兩個人站在一起便幾乎面貼面。
這時，我開始覺得氣氛有點異樣，因我們保持著這姿勢已超過五秒。
時間像停頓了。
正當我想問他想幹甚麼時，他的嘴唇已貼著我的嘴唇。
一是因為這是個公眾地方，二是因為我怕傳染給軒，不一會兒我已閃開了。
'傻架咩你。。。我會傳染你架。。。'感覺很矛盾。心裡明明很甜，在理卻要責備他。
軒像聽不到似的，大力的擁抱著我，在我耳邊說，'咁。。。如果我吸晒哥哥既菌菌，咁你咪會好返，可以好精神咁去考試囉？'
從來沒有一句說話，可以像這句般深刻的打進我心靈中。
眼前一片暈眩。
到我恢復意識時，我和軒已激烈的在互吻著。
這骯髒的洗手間，變了我倆最甜蜜的世界。
作者:
無名
時間:
2006-10-24 02:14
第十三章
時間過得很快。十數日內，我已經考了經濟和世史兩個試。考這個高考麻，沒有想像中的痛苦，感覺甚至比校裡一般考試還要輕鬆。可能這就是我這數個月用功的效果吧!
我和軒約定了，我只能在考完世史後才能見他。
所以，算算指頭，我已經有兩個星期看不到他了。
在這兩個星期內，我和他唯一的溝通渠道，就是靠每天一個電話。電話內，我會和他談今天發生了甚麼事。即使是一些普通到不得了的事，我和他談起也會隔著電話開懷大笑。
有些時候，我們還甚至沒有原因的大笑一返。
至於我的病麻，早就好了，就在我和軒最後的一次見面，即是大膽的吻了他的翌日，病菌自我人間蒸發了。但是，軒在我病好的同時卻病倒了。由於我沒有面對面的看過他，所以我沒法知道他究竟病得怎麼樣，只是他說道沒甚麼大礙便是了。聽見他的聲音和平時沒兩樣，加上我背得整個腦海也是不同的經濟理論和歐洲大封相，我也沒甚麼空去想這件事。
時間就是過得這麼的快，一直到了我考完了世史，約了軒出來吃一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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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約了軒在銅鑼灣sogo門口等。約了他六時半，但等了一個小時也未見他出現。遲到對於不守時的他是司空見慣的事，但絕少會遲這麼多。我打電話給他，卻只有留言信箱。再打電話去他家，又沒有人在家。
很奇怪的，我沒有半點憤怒，只有說不出的忐忑不安。心裡覺得很不安樂，但又不知是甚麼事。我決定了繼續等，瞪著手提電話上的螢光幕，唯恐網絡接收不到或不知有電話到。
大意的我，完全不知道，在我身下的地鐵站，就有數個救護員在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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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路不斷的打去軒的手提電話和他家中。前者只有留言信廂，後者則沒有人接電話。我不敢離開這裡。怎麼餓，怎麼渴，我也只是站或痞左差不多的位置，恐怕軒來到時見不了我。
我已數不清在我眼前經過的人有多少。我只記得，不知在何時，不絕於耳的'叮叮'聲慢慢消失了。不知在何時，8號巴士變了做N8。
我知道。是，我真的知道軒如果是要來的話，他早來了。我知道再站下去也沒有甚麼用。但是，隨了站在這裡，我又能夠做些甚麼使我盡早見得著軒呢？
有人問過我，為什麼不去他家，去看看究竟發生了甚麼事？我當時是想，我害怕打攪他家人之餘，也害怕我離開的時候軒會到我這裡然後找不著我。
整晚，我所做的只有兩件事。一，四周張望究軒到了沒有。二，不停的打電話找軒。
就像一部機器，不停的打沒有人接的電話。
同時，我也頗為驚訝諾基亞電池的持久力。整晚被我折騰也能苦苦支撐著。
終於，在數百個電話後，打得麻木到我已忘了是打那個電話後，有一把疲倦的女聲接了電話說，'喂？'
我呆了，因我想不到會有人接電話。直到對方叫多一聲後，我才懂得回應說，'程宇軒丫唔該。'
'哦，你係佢既朋友呀？'
'hmmm。。係呀。。'我想，男朋友也算是朋友。
'我係佢媽咪。'軒媽歇了歇，續道，'程宇軒因為疲勞過度，所以今日暈左。。。。'
我嚇得大叫了一聲。除了吸引途人的目光外，還打斷了軒媽的說話。
'哦~唔使擔心，醫生話佢應該抖下就無事架喇。醫生話好多人緊張過度都會咁架，好快就會無事。'軒媽冷靜的道。心裡釋然之餘，真的不太明白，為什麼自己兒子暈倒了，還好像不大在意似的。
'咁佢住在係邊間醫院？我聽日去探佢得唔得架？'我一方面暗笑軒這傻小子太過在意會考，一方面想學無線的劇集般，買些水果和花去探軒。我想以軒愛玩的性格必會覺得很好玩吧？
'我諗佢住一兩日，等醫生出左個報告就走得架喇。不過如果你有心想探佢，都得既，佢住係鄧肇堅醫院xx樓xx室。'
'咦？乜唔係送去東區醫院架咩？'他家的居住位置應該是較近東區醫院。
'佢係銅鑼灣地鐵站暈左架，所以送左去鄧肇堅。'
我這時才明白，原來軒就是離我這麼的近。有些後悔為什麼剛才不下去地鐵站看看。
說過兩句客套話，再問明和確定他是睡在那個床位和探訪時間是何時後才掛線。
這時我才驚覺自己是多麼的疲倦，眼簾垂得撐不起來。同時也醒覺到，我已六個多小時沒有去過洗手間解決。急急的去了洗手間後，再拖著沉重的腳步，慢慢回家，睡六七個小時後再去探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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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過澡後便睡得像死了一樣。很奇怪的，我一點也沒有擔心過軒，這可能我是受了軒媽的影響，也可能是我從沒有任何一個較親的朋友入過醫院所致。
翌早，鬧鐘響了五次後(我的鬧鐘是那種你只能在完全清醒的情況下才能找出那小小按鈕然後關掉，否則若你只拍那大按鈕，它隔五分鐘便可惡的又再響過那種)，我才能起床。面對那充滿朝氣的晨光，相對於昨夜流連街上，感覺有如脫胎換骨。
由於距離中國文學考試還有一段時間，所以我不太憂心溫習的問題。
我就是這麼一個人。工作和遊戲要分得開，幹甚麼事也要專心一致。既然我決定了今天去探望軒，我就不會多想校裡的事。
穿得整整齊齊，梳了一個看下去較為成熟的髮型(一方面是因為醫院是嚴肅的地方，另一方面是因為有很大的可能會見到軒的家人)，然後就出門了。當然，熟看劇集的我，絕不會少了到街市買些水果。
去到的時候，我記得還不到九時。到了軒的病房，看見了總共六張病床分排在兩邊。逐張細看下，我終於找到程宇軒這個名字。他的床位旁，還有一對大約五十歲的夫婦。
作者:
無名
時間:
2006-10-24 02:15
第十四章
'早晨。'由於有了心理準備，我能夠滿面笑容的對著我覺得是軒的爸和媽的人。
那男的愁眉深瑣，而女的那個還能勉強回我一笑。我覺得有點兒不妥，問道，’Chris佢點樣呀？'
'你係宇軒既朋友？'那男的平靜的問我。我微微點頭。
'宇軒無野既，不過仲無醒，醫生以家做緊一個詳細檢查。'軒爸雙眼凝望著軒，就像是和軒說話般。
我不知道該說甚麼才好。過了寂靜的十秒鐘後，軒爸解釋了為甚麼愁眉不展。
'醫生話，如果係疲勞過度，以家已經應該醒返，不過宇軒到以家都仲未醒過。唉，我都唔知宇軒做乜野事。。。。'
'咁，醫生有無講過，阿軒可能會有乜野事？'我好奇的問。我覺得，軒應該沒有甚麼大礙吧？
'醫生話以家唔知，一切都要等個報告出左先得。'軒爸回應道。他始終沒有正眼看過我。
氣氛轉回沉寂。
'應該無事既，吉人自有天相。。。'我想打破這悶局，所以說了這些很老土的說話。奈何，他們只是勉為其難的一笑作回應便算了。
我想，他們真的很痛錫軒，因為他們現在的樣子像是末路的負資產人士。
奇怪的氣氛告訴我我應該要走了。我看多了軒一眼，他還是睡得很甜。
'uncle，auntie，我走喇，我遲d再黎睇chris啦。'我對著他倆說。
'你真係有心喇。唔使擔心，我諗宇軒都應該無事既。'軒媽回應道。語調和昨天差不多，不過多了點疲倦就是了。
其實，我本身是很想留在這裡，看軒多一會，不過，我也再想不到我為什麼要留在這裡。臨別前，再看軒多一眼，就走了。
這天，整個人也渾身不自在。可能是因為習慣了每天也能聽到軒的電話，而知道了今天沒有就不習慣吧？
想著想著, 不經意已回到了家. 爸和媽也去了上班, 家裡只剩下我一個人.
既然沒事好做, 那麼不如溫習好了.
拿著書不夠半小時, 心裡不其然的想, 既然是溫習, 那麼為什麼我不去到醫院裡去溫習? 那麼, 可以一邊溫習, 一邊靜候軒的甦醒. 讓他一張開眼便看見他的戀人--我, 也是一件挺浪漫的事吧? 反正, 他的爸媽應該要上班, 離開了吧?
其實, 直到這一刻, 我也未知醫院的可怕。
一有了探軒的主意, 便立刻返回醫院.
去到了醫院, 回到了那家病房, 發覺到軒的爸和媽竟然還留在這裡, 不過是站在病房外， 軒的母親一副驚徨失措的樣子. 心裡一震, 立時一看軒的床位, 卻被一簾幕所擋, 甚麼也看不見. 這時, 軒的爸媽也留意到我的存在. 正當軒爸作勢想對我說些甚麼的時候, 簾幕後走出了一位戴著白抱口罩, 一副中年醫生模樣的人. 軒爸立刻迎了上, 眼內射出焦急如焚的心情.
'你地係程宇軒既屋企人?' 那醫生邊除下口罩邊說, 語氣裡沒帶半點感情.
'係, 我係佢爸爸. 究竟佢有乜野事, 點解會咁架?'軒爸如機關槍掃射般說, 快得令人忘記了今早淡定的神態.
'頭先我檢查過佢身體, 佢應該無事, 一切都良好. 至於點解會認唔到屋企人(我記得當我聽到這裡時, 不自覺的低叫一聲), 我暫時都答唔到你. 為左程宇軒既著想, 我建議將程宇軒暫時轉過去深切治療部, 等佢可以得到更好既照顧.'醫生看著軒爸道.
這時候, 軒媽終於哭了出來, 頭放在軒爸的肩膀上. 軒爸冷靜得面用扭曲問道, '呢個係唯一既選擇?'
'呢個會係對程宇軒最好既選擇.'醫生答道.
在這時候, 我才懂得害怕, 因為, 若然軒像電視劇的主角般失憶, 那麼我和他的過去, 他也會洗得一乾二淨嗎? 他將來會不會記起我和他的往事, 又或者, 他永遠也失億, 甚麼記憶也沒有, 而變得喜歡女孩不再喜歡我? 心裡亂得很, 腦海一片混亂.
軒爸還在猶疑不決. 其實, 我在這一刻是很想罵他, 為什麼還不盡快讓軒轉過去. 難道是怕沒有錢嗎? 難道錢比你的孩子更重要嗎?
過不了十多秒, 軒爸雙目射出堅決的目光, 托一托他那金絲眼鏡, 再輕拍還在哭的妻子, 對醫生說道, '好, 咁我同你去辦手續.'
*******************************
軒媽坐在走廊的長凳上.
由於心還是很亂, 我站著呆了.
『同學仔, 』軒媽道, 『過黎坐低啦. 』
我六神無主地坐在軒媽側邊.
『你同程宇軒好熟架?』軒媽友善地問道.
『係.......頭先發生左乜野事?』我心急的問道, 再也顧不了甚麼儀態.
『頭先程宇軒醒左, 不過好似唔認得我同佢爸爸咁....』軒媽又再靜了下來, 隱隱存來陣陣飲泣聲.
『伯母, 唔好咁啦, 我稔程宇軒無事既, 醫生頭先都話佢一切正常....』其實, 我也是在這樣說服我自己, 來令自己不再發抖.
『同學仔, 伯母都唔想嚇你.....』軒媽邊說邊努力地壓抑自己的情緒, 『伯母做人做得太耐, 好清楚人既一切. 入得深切治療部, 可以自己行得返出黎既, 十個裡面都唔夠兩個...』
『下!!!』以前, 深切治療部對於我來說, 只是一個擁有先進設備的地方.
『伯母唔係嚇你, 兩年前, 我既朋友去左, 係個醫生叫我地有心理準備個陣事講既...』這時, 軒媽又再痛哭.
我被這突然的統計數字嚇呆了. 我從沒有想過, 統計學會是一種令人心寒的東西.
軒爸在這時回來了. 他坐在軒媽身邊, 輕輕說著一些最普通的安慰說話.
『阿軒點解會咁?之前佢仲好好地同我傾緊電話, 點解以家會好似好嚴重咁? 軒如果有乜野事我點算? 我地之前傾過話暑假去玩既計畫呢? 』我心裡彈起了許多念頭, 多得負擔不起.
『同學仔?』軒爸隔著軒媽叫我道.
『...........』我還在心裡的戰場中. 多麼想這只是一場夢境, 一個軒的家人對我開的玩笑.
『同學仔?』軒爸拍一拍我的肩膀, 拍醒了我.
『係.......』我醒來了，但除了這個無甚意義的一個字, 我不知我再該說甚麼才好.
『你係咪同宇軒一樣, 考緊會考?』軒爸邊拍著軒媽邊問道.
『唔..................唔係呀, 我讀緊預科, 』我有想過騙他我是軒的同班同學, 這樣, 我便能解釋為什麼會和軒這般熟絡. 不過, 對著像軒爸這麼一位有尊嚴的長者, 我不敢這樣做.
『咁都好.....同學仔, 你可唔可以幫UNCLE做一件事?』軒爸友善地問道. 我發夢也想不到, 原來軒爸竟然有事相求.
作者:
無名
時間:
2006-10-24 02:16
第十五章
『無問題!係乜野事?』我霎時覺得自己不是坐以待斃的角色, 不再被動的等待軒的康復, 而是能幹些甚麼來改變些甚麼. 感覺上, 充實了很多, 不再是廢人一個.
『你可唔可以唔好同宇軒既其他同學講呢件事? 我唔想其他同學仔因為呢件事而分心考唔好會考. 我相信宇軒都會咁諗.』軒爸認真地對我說。得悉原來我所要做的事，竟是這麼的小事，心中不其然有點失落。
’Uncle，放心，我擔保，我唔會話比學校入面任何一個人聽。'我回應道。
'唔該晒你呀同學仔。。。。'軒爸之後再沒有說話。我再問過一些事情，如何時才能夠去探軒後，我才依依不捨的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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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數天，我也會好好把握那僅有的時間，去探望軒，不過軒再沒有醒過來。有時，軒的父母不在，我會緊緊捉實他雙手，希望他能感覺到我的存在。若然他父或母在，我則只能躲在一角，與他的父母東扯西聊著軒的事情。我問醫生究竟是甚麼事，醫生卻說不能肯定，但肯定的是暫時所有報告也顯出軒的身體是絕對正常。我們一直也在猜測。直至有一天，軒終於醒來。恰巧，我和他媽也在旁。
看見軒醒來，我和他媽當然欣喜若狂。然而，這感覺不到數秒鐘，便被令一種感覺取代。
一種恐怖。
軒雙眼像看見一些很恐怖的事，流露著無限恐懼。雙手抓著被單，蓋著半邊臉，彎起雙腿，躲在床的另一角。
我和軒媽呆了。軒媽歇斯底里地呼喚著軒的名字，像是在叫著他的魂魄回來。我則傻了般，踏著步往軒的身旁。
軒雙眼依然充滿著恐懼，身體微微顫抖。當他雙眼看見我時，他立即放下被子，尖叫一聲，抓實我右臂。我被軒這突變拉了下來，半坐半臥的倒在床上。軒被我壓著，躲在我身後。
到今，我也忘不了軒傳來那陣陣的抖震。
軒媽在這時停止了叫聲，呆若木雞，像蠟像般看我著軒扯著我。
'auntie，你叫醫生黎，好唔好？'我被軒攬得透不過氣來，唯有讓軒媽請醫生來。軒媽如夢初醒，邊大叫醫生邊跑出去。
我把握這短短時間，輕握著軒的手，叫道：'軒？軒？唔好嚇我呀。。。。'
不一會，軒媽已帶著醫生回來。醫生霎時間也被這情境嚇傻了，兩秒後才懂得做他應該做的事。
他命一些護士進來，拉開了軒雙手雙腳，將他安於床上，然後再作一些例行檢查。
再一會，他放開了軒，令護士給他打甚麼針後，然後再以手勢示意我和軒媽出外。
'我諗，我要將程宇軒轉介去腦科。'醫生說。
'宇軒。。。。。。究竟。。。。有乜野事呀。。。。'軒媽已泣不成聲。
'程太，暫時唔需要擔心。你聽日可唔可以同程生一齊黎？我諗個陣時我地會俾到一個答覆你。'醫生說。
軒媽已哭成淚人。過了一會，軒媽點一點頭表示同意後，醫生再和軒媽定出時間，然後再對我說，'後生仔，送程太返屋企先好無？你今日唔好再黎喇，程宇軒要再做檢查。'
我沒有選擇。說了句好後，我輕托著軒媽的手臂，去停車場乘計程車送軒媽回家。
在那段車程上，軒媽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有傳來陣陣的哭聲。到了軒家下，軒媽再說一句，'阿明，你聽日都黎聽報告好無？'
我求之不得，連聲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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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後，整個人變得很著急。我很想知道究竟軒會發生甚麼事。我上網不停的問人，若有這麼的症狀，究竟是甚麼病，但沒有一個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只懂得叫我不要擔心。誰不知這是廢話？到了凌晨，我知道再也問不出甚麼後，為了不再想東想西，懷著沉重的心情，吃了媽收藏在櫃內的安眠藥，然後慢慢睡著。
這是我吃安眠藥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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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睡到翌天，離約定時間只剩十五分鐘。起了床，再顧不得甚麼儀容，換好衫後立刻乘計程車往醫院。
一到了後，我飛奔上醫生房門外，看見軒爸媽站在門外。
即使是不知道來龍去脈的人，也能從他們臉容知道他們很緊張。
軒爸看見我後，打了一個眼色，示意我們應該要進入房內。
我敲了敲門，不理醫生有沒有回應，我已推開了門。
醫生坐在桌後，在整理他的文件。在我開門後，才抬起頭來。
'請坐。'醫生站起來表示禮貌。
'醫生，程宇軒其實係有咩病？'軒爸未坐下已問道。
'程生，之前我地一直都唔知係乜野病，係因為呢個病真係好難check道，係直至程宇軒有尋日既病徵我先至聯想到。'醫生頓一頓，再說，'我地覺得，如果簡單去講，程宇軒係感冒菌上腦。'
腦裡有一個悶雷，威力好比原子彈，炸得我體無完膚。
耳邊傳來陣陣軒媽的哭聲，而軒爸則鎮定得多。
'點解會咁架？'軒爸問道。從顫抖中的聲音聽出，軒爸還是很激動。
'正確既原因，到以家都唔可以肯定。暫時，我地可以話係，程宇軒係因為感冒菌逗留係身體太耐而引致。'醫生續道。
我回億起七重天的一切。心裡像有一個答案，但我不想去揭開。
'有無得醫？'軒爸續問，聲音扭曲得很難聽。
'醫學上，無野係無可能。不過，以家我地知道既感冒菌上腦既菌大約係幾十種，但係有疫苗既只係一種。我地檢查唔到程宇軒究竟係邊一種菌，但係我地已經將個種疫苗注射入程宇軒身體。'醫生說道。
我很想就在現在衝出病房，去看軒，攬實軒，告訴他不要再玩。但，一種想法停止了我這行動。
我回億起軒的說話。
作者:
無名
時間:
2006-10-24 02:16
第十六章
腦海裡，變換成我追回軒的場面。
我記得軒曾對我說過一句話。
『'我唔想佢地我失望。。。所以呢。。無論點都好，我都唔想我屋企人知道我係基既。。。。。點都唔得。。你可唔可以應承我？'』
對!我怎麼可能讓軒失望？即使現在我甚麼也做不了，但我應承過軒的東西，一定要做到!
強迫自己許下瞞騙軒的夫母的承諾後，意識回到現實。
'如果疫苗係無效，我地都無能為力，一切要睇病人既意志。程生程太，你地唔好咁傷心，仲未絕望，以往都有病例試過靠病人自己意志去康復。'醫生說道。
軒爸和軒媽像在五千米高拔，辛苦的在呼吸著。我還是呆了。
這，是不是，說道，軒，會，離我而去？
不!沒有這個可能，人的性命怎麼會這樣脆弱？在暈倒前，他還是很開心地和我說話啊!
'不過，程生程太，你地要有心理準備。以後既日子，宇軒既智商會慢慢減退，即使康復，我地都唔可以期望佢既智商會同舊時一樣。'醫生嚴肅的道。
軒爸在大力的深呼吸，緊緊捉實在旁，在哭的軒媽的手。我還是呆了。
我想不到，將來究竟會是怎麼樣的日子？
我和軒的一切一切計畫，也報銷了嗎？
軒不會再在我面前笑了嗎？
他不再是我的男朋友嗎？
我的將來再也沒有他了嗎？
這些問題，我全不想作出任何考究。直到這一刻，我還是想聽見醫生說軒是有機會康復，和我想軒立刻在我身旁, 笑著對我說: 『今次仲唔呃到你?』
'程生程太，我希望你地知道，雖然程宇軒以家既情況雖然唔樂觀，但係佢以家係最需你地既照顧。如果你地放棄，宇軒佢係會知道，更加減弱佢既求生意志。所以，我地以家最應該做既事，就係要盡量加強宇軒既求生意志'醫生說道。
軒媽支撐不了, 暈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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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之後的時光，沒有一個人願意再想起。
每一天，我也會再探訪時間開始之前去到醫院，期待著軒每有奇跡性的進展。學校裡，他的同班同學也開始知道了這件事，逐漸有一些他的同學聯群結隊的探訪他。有些堅強的, 會對軒的爸和媽說一些安慰的說話. 有些自我控制情緒能力較弱的, 一步出房門外就痛哭起來.
然而，情況的壞，再不容許其他人去探他。
除了他的父母和我外，軒看見甚麼人只會怕，甚至乎，即使我們三人其中有人不在，他也會很害怕地在哭，在發抖。有些時候，醫生想為他作出例行檢查，軒會怕得捉實我們三人的其中一人。軒的父母沒有問過為甚麼軒不抗拒我，甚至乎，他們還要求我來多點，讓軒過得愉快點。
除了這些撕心的回憶，有些時候, 軒還是會很開心的在笑.
不過, 我們要像對小朋友般對他. 我們有些時候要和他玩一些小學生也覺得無聊的遊戲. 軒勝了, 會笑得很大聲, 大聲得隔壁也能聽到. 輸了的時候, 他會扮這扮那, 要求我們將勝利讓會給他.
其實, 這一切也是我們從他面上的表情所猜.
自從第一次醒來後, 軒很多時也會叫嚷，但是沒有說過一句我們能夠聽得懂的話.
軒，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看見你的時候，我的心有多痛？看見你看我的眼神再沒有那份愛意, 我是如何的難受?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情況只見惡化，未見有任可好轉。ICU(深切治療部)的非探訪時間，我會爭取休息，讓軒看見我最神采飛揚的一面。但我每一閉上雙眼，就會看見軒害怕，緊緊捉實我的模樣。
根本沒有可能睡覺。尤其是當我聯想到是我的感冒令到軒睡在醫院裡.
人類的文明在這時候幫了我。我去了附近的藥房，向他們買了一種他們說是藥性很猛的安眠藥，在普通失眠下，半粒已能解決問題。
在最初數天，我每晚只吃一粒。之後，兩粒，三粒，半夜惡夢醒後，又再吃過。
漸漸，安眠藥失去了功效，我就利用我深宵的時間去祈禱。
還記得我說過我是不信教的嗎？我開始信耶穌，是因為有一次，我真的自我封閉得要死(我不能在軒爸媽的面前表現出我對軒的特別，我只能在他們面前將軒當作為一個普通的朋友)，又沒有甚麼人能夠傾訴(我的父母不知我的性傾向，朋輩們除了燊外，其他人也是一無所知, 而我一向也和其他網友不大熟絡, 不想現在可憐兮兮的和他們說話)。尤其對於我這種不習慣掩飾內心感情的人，真的太痛苦，所以我決定去了附近的一家教會，去告解。
『。。。。。。。。。。。。』我對神父說出我的一切困擾。教堂的氣氛令我鬆弛了多日緊張的神經。
對你們說，每天也在做戲，不是一件易事。
在家中，我要裝作我每天出外也是去溫習。在醫院，我要裝作我和軒只是一對好朋友. 有人能明白, 我就在他身邊, 卻不能緊握他的手, 只能裝作若無其事地和他家人說話, 和軒玩耍的感覺嗎?
我問神父:『係唔係神唔鐘意同性戀, 所以要我同阿軒分開?』
神父慈藹的說:『神愛世人, 神唔會俾信佢既子女受到傷害.』
我恐慌的問道: 『但係佢唔信架! 我聽過其他人講過, 如果話明知有耶穌既存在但係都唔信, 就要入地獄架!』
神父繼續以他那好聽的聲線道: 『主唔會咁霸道, 你可以放心. 只要係好人, 主就會庇佑. 你位朋友係唔係好人?』
我立刻說『係』說了數聲.
神父再說道: 『如果係好人, 主就會好好咁對待佢. 無論佢以家受緊係乜野苦劫都好, 你位朋友既終點站只會係天堂, 開開心心咁與主想在. 』
神父續道：就係因為你既朋友有能力，撒旦先會咁用努力去令到你既朋友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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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 我到了現在還是不太相信主是不是真, 還是只是其他人創造出來的謊話. 但不論是或否, 只要我堅信主是存在, 我的心就會覺得軒會好過點, 覺得軒會康復的機會也會大點.
所以, 當軒的同學組職了一班人, 相約在每天的晚上九時一起祈禱, 我想也不想就加入了.
我們深信, 我們永不放棄的態度, 必定能感動主.
必定能.
作者:
無名
時間:
2006-10-24 02:17
終章
不過，軒的情況沒有好轉. 甚至乎, 他的病情使軒, 或是我們, 覺得比死更難受.
我不知道這是否的衪意旨, 或衪這樣做便有衪的原因.
為什麼我會這樣說?
原因便是, 當我們開始每晚圍在公園祈禱後, 軒的樣貌開始有轉變.
面型開始浮腫.
我不知該怎麼樣解釋. 醫生說過, 軒的智商會不停地倒退, 直至到了六七歲小朋友的水平.
而軒現在的浮腫, 就是智商倒退時必然會發生的後果.
看得想哭. 為了在軒爸和媽面前保持冷靜, 我的拳頭握得緊得滲出血來. 深呼吸去維持情緒已再也沒有效.
就是在這個多星期內, 我的手掌心變得瘀黑.
直到現在, 這瘀傷還在我手掌心, 狠狠的提醒著我這段日子.
這段時間所發生的還不只這樣. 軒躺在醫院的消息傳到了我一些八掛的朋友處. 他們像有重大發現的來打電話通知我.
『喂! 你知唔知我地學校有一個中五仔訓左係醫院?』他帶點興奮的道.
我已經不能再像初期時能夠和他們裝作若無其事地說說笑笑. 對上一次我笑的時候，無論是假裝還是真心，已不知是何月何日.
『...........』我沒有說甚麼話. 我沒有怒罵他, 我已經很佩服自己. 難道一個不相干的人睡在醫院會令到你高興嗎?
『嘿!我聽人講呢, 佢係搞基搞到咁架! 好似就黎死添呀!』他繼續帶點興奮的說.
『痴x線架你!你聽邊x個講架?人地做乜野訓係醫院到又關你乜x野事呀!?八x掛!』我說完便斷了線.
我從沒試過說這麼多粗話.
不夠五秒中, 我已由極憤怒轉為極痛心. 原來其他人是這樣看軒. 他們恐怕會在背後越說越誇張.
再由極痛心轉往極憂心. 不知他們會不會對軒的父母提起這些事? 他們會不會不再樣我探望軒?
這時候, 我的電話又再響起. 來電顯示告知我又是那個八公.
我關了電話, 我不想再和他糾纏.
越來越想不開這個結. 我知再憂心也是沒用, 但偏偏腦袋卻不爭氣的往這方向去轉.
我知再是這樣我一定會有精神病.
為了不樣自己再想下去, 我吃了五顆安眠藥, 昏昏的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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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我如往常一樣，拖著疲乏的腳步前往醫院。這次，在醫院門外，我看見了一班軒的同學。他們招手示意我過去。我過了去後，看見他們正拿著一部卡式錄音機。
’Kieron，我地唔方便再入去探Chris，你可唔可以入到去播呢餅帶俾佢聽？呢餅帶錄左我地班同學想同佢地講既野，我諗可能會對佢有幫助。。。。'在數次祈禱會後，我對他們已有些認識。和我在說話的，正是當日我送花給軒時站在軒旁的人。他的名子叫作灝倫。
我努力的堆起我的笑容，說沒有問題。灝倫將那部卡帶式錄音機放在我手上，然後語重心長的低聲在我耳邊和我說道，'你錄埋你自己想講既野入去啦。佢最想聽到既就係你把聲。'
這頓話嚇了我一大跳，將我的睡意全趕走了。
我立刻扯了他往另一旁。在旁人眼中，我是要和他一起進入醫院。
'你係唔係知道d乜野？'我帶點威逼的說，卻又掩蓋不到我心裡的恐懼。
'你送花俾Chris個日既夜晚，佢已經俾我地煩到招供。'倫邊行邊說著。'你記唔記得個晚Chris好夜先去搵你？'
一盆冰水往心裡淋下。我如戰敗公雞的問他道，'仲有幾多人知道？'
'我地應承過Chris，我地唔會講出去。我地都明白你地既苦衷。不過，你都要明白，實有唔少人估到你地既關係，無理由會淨係你一個唔抗拒。有唔少人問過我同埋另一個friend，我地已經好盡力咁幫你地解釋。'倫慢慢的說。
'唔。。。。咁佢既阿爸阿螞知唔知？'我又問道。這才是我最關心的一件事。其他的事我不管，我應承過軒的東西就一定要做到!
'可能佢地會估，但係我唔咁包。總之我地就一定唔會講!'倫拍心口的應承我。
剎那間，我發覺我所做的東西全都是白廢，我所有的努力全都付之流水。這麼久，我的所作所為基本上就如同一個白痴。
試問，軒的父母又怎會估不到？
不!我聽軒說過，他們從不過問軒的校園生活。可能他們還以為我純粹是軒的好朋友。
掙扎著，不經不覺已到了軒的房門外。我不自覺的笑了笑。
笑我自己的天真。
'你返去先啦，我遲d再搵你。'我對倫說。不待他的回應，我已經入到房內。
'阿明，你黎左喇？我有d野想同你講。'軒的父親對我說。心裡僕僕的跳，跳得快得像由口裡跳出來。
是不是我和軒之間的關係已被揭穿？
還是軒有甚麼的問題？
無論是那一個結果，都不是我想聽到的'問題'。
'醫生話，聽日軒會轉過去瑪麗醫院，個道有最好既腦科。'軒爸叫醒了在思索中的我。這數天我經常在做夢。
'哦。。。。'我沒有甚麼反應。醫生早在數天前說過早晚要轉病房。我甯轉頭看一看軒，他一邊睡一邊笑著。可能是在做一個好夢吧。
'但係，醫生都話過，我地要做定心理準備。康復機會唔會高過兩成。'軒爸黯然的道。
'。。。。。。。。'我沒有話說。這句話我聽過不止一次。
'丫，呢到係我地一班同學錄既音，希望可以播俾宇軒聽。'我突然記起我還拿著那錄音機。軒爸揮一揮手，示意叫我自己進去播帶，然後他自己往洗手間去。
這是我們的協議。無論何時何刻，我們總要有人在內看護著軒，即使他是睡著也好。
通常，我也會把握這短短單獨相聚的時間，對軒說一些我不敢被其他人聽到的話。
這次也不例外。三步併作兩步，然後在睡著的軒的耳旁，跪下說道，'軒？今日我帶左一餅帶黎，入面錄左你班朋友想同你講既野。佢地叫我錄埋入去喎，但係唔好喇，我唔敢俾你爸爸聽到麻!'
我每次也會輕鬆地和他說話。我不想讓他感覺到緊張。
我輕輕的為他帶上插在錄音機上面的耳筒。
看見他日漸變得腫脹的面貌，很難想像到他一個月前，還是一個很逗人喜歡的男孩。
'你地班同學真係有心，我諗宇軒會知道既。'軒爸不知不覺下已回了來。
'我地一班同學都好想佢好返，唔會放過任何一個令佢好返既機會。'我依然保持著那姿勢，背著軒爸回應道。凝望著軒，我忘了基本的禮貌。
'宇軒識到你地，係佢既福份。'軒爸說罷，已跪在床的另一旁，輕輕的為軒撥開遮掩著軒額角的頭髮，讓他能更清楚看清軒的臉容。
'無論宇軒變成點，我都會好好咁對佢。'軒爸堅定的說。
我也一樣。無論軒能夠康復與否，我必定會遵守我之前對軒許下的承諾。
我一輩子，也會是他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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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間所謂專科病房，基本上就是騙人的玩意。
入面住了不少病人，而十個有九個也是在等待閻羅王的招待。
但是，我又能夠做些甚麼？難道軒入住了一間充滿生氣的病房，他的病情就會好轉嗎？
這間病房，多多少少也反映了醫生對軒病情的樂觀程度。
而軒，轉了往這間病房後，病情轉得更壞。
他聽過那錄音帶後，病情有好轉過。他甚至邊睡邊滴著淚。
但如今，他連我們也認不出來。
每天超過二十小時在睡覺，醒了就會又哭又叫。哭得倦了便會再睡過。
看著他驚怕的神情，令人不忍。
而我們的祈禱，不知是誰提出的，已經由祈求軒會康復轉為不要再受這麼多苦。
心情一天比一天壞，但已哭不出來。要哭的眼淚早已流光。
直至，有一天，軒突然好轉了，我和軒媽都欣喜若狂。
但醫生卻說這兩天會是危險時期。
或許，這就是所說的迴光返照吧。我一向不相信，只以為電視劇才有的東西，確確實實發生在軒身上。
他沒有再大吵大罵，只是靜靜的坐下。
他最後的清醒時，他像是想說些東西，卻說不出聲，只是嘴角在動。
軒爸和軒媽急得要死，我卻坐在床尾，看著軒的無奈。
我很想撲過去，擁抱著他，將耳貼在他嘴旁，來嘗試聽出他想說甚麼。
當然，在軒的父母面前，我沒有這個機會。我還只是一個普通的同學仔。
一個非常普通的同學仔。
在軒合上眼前，他雙眼看著坐在床尾的我。
然後蓋上眼。
睡著時，隱隱有淚水從眼裡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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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離開時，我們所有人也在他身旁。
也許，這就是醫生在這段時間裡最大的貢獻。他準確地預測了軒的離開。
軒媽哭得死去活來，甚至暈倒在地上。我一直也是冷靜的坐在一旁，雙手握實我坐著白色膠椅，勉強抬頭，冷眼看著這發生的一切一切。
軒這時和往時一樣，依然在睡著。睡得很安穩。
比任何時候也更安穩。
倫在這時候輕輕拍一拍我的肩膀。
我低下頭，不想讓他看見在我眼中，苦苦抑制出來的淚水。
我深呼吸，苦苦忍受著這無奈卻又只能默默承受的事實。
一生人中，最痛苦的事，不再是王家衛或是甚麼人所說的廢話，而是，你最重視的人在你觸手可及的距離前逝去，你卻只能靜靜的坐在一旁。
靜靜的，一句話也不說。沒有像戲中抱著屍體痛哭，也沒有握緊他的手陪他離去。
我不能再讓其他人再看出我和他的關係。
我只能靜靜的坐著，看著護士為他蓋上白布。
從此，我再也看不到軒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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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喪禮會舉行得這麼快。一個星期後就是軒的葬禮。
在喪禮時，軒在哥連臣角舉行火化。這一個星期的時間，我甚麼也沒有說過，連我自己也以為已忘記了該怎麼樣說話。整個星期裡我只躲在房中，看著icq裡與軒對話的歷史，想著我和軒之間的一點一滴，和軒一起談話，一起擁抱，一起逛街，一起談電話，一起說將來的感覺。有時候，我記不起我和他一起時說過的話，我會狠狠的拍我自己的額頭，讓我自己回想起來。
更多時，我會貪婪的攬著軒送給我的頸巾，努力的嗅著軒剩下來的氣味。
若然可以，我會花光一切金錢，讓這氣味留存下來。
我也試過，放那一個大口仔在我床邊，然後在我入睡前，放一個WEB-CAM對著我睡覺，看那個軒送我的大口仔會不會在我睡著後，就甦醒過來。
當然，這也只是個童話故事。
我知道記憶會有減退的一日，所以我開始了寫日記，寫下我和他的一切。
只要在我腦內的，我都會記下。
最美好的回憶，往往是我最痛苦的回憶。
就是在這一個星期，我明白到一個問題，一個我之前問過軒很多次，他卻不肯回答的問題。
我問過他數次，'你究竟鐘意我啲乜野？'
他每次也是呵呵呵的帶過這問題。
軒，你知道嗎？我現在終於明白了。
你喜歡我，就像我喜歡你一樣。不是因為你是男人，不是因為我是同性戀，不是因為你皮膚比較白晢，不是因為你較為可愛，更加不是因為你愛我。
而是因為，你是程宇軒。
只要你是程宇軒，無論你是男人或是女人，我最終的命運就是跟你戀上。
我想，你也有相同的感覺，對嗎？
我也會想，如果我們是一男一女，無論你或我是女也好，我們會不會好過點？會不會，我在你的喪禮中，佔一個較重要的席位，可以名正言順，在所有人面前哭，而不是裝作沒事的瑟縮一角？
想著想著，倫拍一拍呆站在一旁的我，讓我從夢中醒過來。
我還記得軒的遺容。軒的遺容已再不是軒。軒面容的臃腫使他看起來只像一個智障青年。
我就是看著軒由本是一個可愛的男朋友，轉作為一個智障人士。
'一唔一齊去唱隻歌俾chris聽？'倫問我道。他指一指一堆在火化場外的同學。大約有二十多人，有些人在飲泣，有些人則低下頭靜靜不語。
平時用槍指著他們也不會靜下來的男孩，現在卻只剩下一片死寂。
沒有一個人是在談話。
我搖一搖頭。我想好好的回憶一下軒的樣子，不讓他從回憶中消逝。
我不要讓軒從我的記憶中消失!絕對不能!
'咁你返上車先啦，我地唱完再黎搵你。'倫說道。為了方便軒的同學來觀禮，軒的爸媽特地租了一部旅遊巴士接載我們。
'我想係呢到陪下佢。'我哽咽的道。
倫'唔'的一聲，去了和他的同學一起。
在這清涼的下午，我耳中隱約聽到了梁詠琪的TODAY，夾雜了不少哭聲。
'別了依然相信 以後有緣再聚
未曾重遇以前 要珍惜愛自己
在最好時刻分離不要流眼淚
就承諾在某年 某一天某地點 再見'
苦忍了一整個早上的淚水，缺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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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我每天也會去探訪軒的墓，細看著軒的遺照。
即使是在影學生照，他也帶著微笑。
笑得多麼好看。
只恨，我們沒有合照過。甚至，我沒有他的照片。
當日，他說過想要影貼紙相。害怕被人看見的我一直也在迴避這種東西，一直不願意和他去拍照。
他失望的樣子，現在還是歷歷在目。
每想到這裡，我就會狠狠的鎚自己一下，來責罰自己的白痴。
心中的懊悔，不能用筆墨去形容。
這數天，心情不停的轉差。我甚至不願回家，只管買著一打又一打的酒，坐在軒的墳前。
心裡已痛得不知能用甚麼去形容。
直至有一天，我想以另一種痛去蓋過這一種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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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晚上，如常地和家人晚飯時，我對我的父母說，'我係基架。'
他們嚇得停了吃飯的動作。
'細佬，你。。。。。'我媽不知說甚麼才好。
'即係我係鐘意男人。'我若無其事的說，如常地吃那飯桌上那吃剩的飯菜。
'你個衰仔我俾個機會你講多次!'我爸拍案大罵。
我苦笑了一下。
原來，被家人責罵的痛苦，還遠不及我心裡所有的。
'如果你真係去搞基，我當我無生過你呢個衰仔算數!'我爸氣得面也紅了。
我默言不語。好好享受著這可能會蓋過我心裡痛苦的痛。
'你唔出聲!？好!你走!我唔會生一個搞基既仔!'我爸氣得扯著我拉向門口。我媽被這突變嚇得坐著不動。
我爸推了我出門口，對我怒喝，'以後都唔好再返黎!'，然後'啪'的一聲鎖上門鎖。
我再笑一笑。原來，失去家庭的痛楚，也是遠遠不及失去軒的痛楚。
我回去我的新家。
哥連臣角墳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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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有人口普查的時候賺回來的金錢，我這兩個星期的生活還不成問題。
每天，在公園睡醒後，我會去買兩打嘉士伯，坐了在軒的新家旁。
餓了，會吃著一些乾糧和零食。
整個世界彷彿只剩下我一個。
沒有對人說過話，我只是坐在地上，回憶著我和軒的一切一切。
直至，有一天，我看見了一個我很久沒有見過的人。燊。
我看了他一眼，然後就像看到其他途人般，低下頭，再喝著酒。
酒這東西真的不俗。它能讓我減低我心裡的痛楚。
'你就係阿明？'耳邊響起了一把女聲。抬頭看起，是我學校裡的社工。
'哈，以家連社工都要黎見我。'我自嘲的笑著。
'傻啦，唔好咁講。阿明，你都係呢道坐在好耐，有無諗過返屋企？'那姓劉的社工微笑地道。
'乜有一個地方，會俾呢道更加可以接近阿軒？如果唔係我唔肯定自殺見唔見到佢，我一早就去自殺。。。。。'我低著頭說著。
'你唔好咁諗住。一個去自殺既人，係去唔到天堂，見唔到阿軒架。'劉社工微笑的說。
'係喎!阿軒鐘意男人，會唔會耶穌唔俾佢升天堂，去左地獄架!？'我突然想到這問題，尖叫了出來。我之前問過神父，但神父的答案給我一種很不實在的答案。
'耶穌幾時話過唔鐘意同性戀？唔好傻啦，呢啲都係其他人睇完聖經後自己諗既野。以家都有神父話發覺聖經入面耶穌唔反對同性戀架喇。香港就話搵人大釋法嗟，我地唔會有耶穌返生釋經。呢啲全部都係人既野，到有一日，我做左主教，我話同性戀無罪，同性戀一樣係無罪。只要你好好地咁生活住，咁你遲早都會見返阿軒。'劉社工說道。我被她這似是而非的東西弄得一頭霧水，呆了一會。
'哈，如果耶穌唔係歧視我地，又點會咁早帶走阿軒，拆散我地？'我忿忿不平的說道。
'你唔好咁諗。上帝帶走了軒，係等佢得到永生。聖經上面寫過，我走了，只是為你準備一個地方，讓你與我同在。'劉社工說道。
'再者，上帝對阿軒已經好好。如果上帝一定要帶走一個人，咁你話如果帶走既人係你唔係阿軒，咁阿軒以家會點？會唔會比你更加傷心難過？你以家在世，就係上帝對阿軒既仁慈。'劉社工說道。
我無言以對，細想著當中道理。
'但係，係我害死軒。。。。 。。。'每當想到這裡，我又想哭。
'傻既，如果耶穌係要帶阿軒上天堂，咁阿軒遲早都會走，唔關你事架。'劉社工道。
接著又是一輪寂靜。我正在消化這個想法。
'阿明，以家其實有好多人想你返去架。'劉社工友善的道。
'哈，朋友又無，屋企人又趕我走。。。'我又是一輪自嘲的笑。在很久以前，我已覺得我生存在世是多餘的。
'阿明，你知唔知點解今日劉社工會黎呢道？就係你屋企人擔心你，想搵你又搵唔到。佢地淨係得阿燊既電話。佢地打左俾阿燊後，阿燊係學校問左好多人，搵過好多地方先知你係呢道咋。之後，佢就即刻搵埋我過黎呢道喇。'劉社工說道，然後拍一下燊的肩膊。
'你唔係話識錯左我？'我抬起頭，呆望著站在我身旁的燊。
'唔止阿燊，以家連你屋企人都話，只要你返屋企，一切都無所謂。'劉社工搶著說道。
我被這一輪的說話弄得腦海大亂。原來還有這麼多人在關心我。
劉社工站起來，伸出他的手，示意拉我起來。正當我朦朦朧朧的遞出我的手，我想起一件事，令我要收回我的手。
'唔得!我唔走得!我一離開呢道，我就會唔記得呢種感覺，唔記得軒個樣架喇。'我急速的收回我的手，大力的搖著頭。
這時，我看見了一道閃光。
我抬起頭，望見燊拿著一部寶麗萊即影即有相機。然後，他目無表情的跪在我身旁，對著軒的照片，拍多一張照片。
'阿燊已經估到你有呢種反應，所以特登買左部相機。以後，你想回憶呢種感覺既時候，你望下呢兩張相就得架喇。'劉社工笑道。
燊跪了在我身旁，用手弄了些微風，讓這兩張照片加快了乾的速度。乾了後，再遞了這兩張照片給我。我接過這兩張照片，低聲問道，'你唔再嬲我呃你喇？'
他拍一拍我的肩頭，說道，'一世人兩兄弟，邊嬲得咁多？你永遠都係我最好既朋友。'
我感動得哭了出來。
但我知道，我以後也不會再哭。
'唔好再喊喇，我地返去先啦，好無？'燊壓下聲線問我道。我望一望在身旁的墓碑，想了一會，再大力的點一點頭。燊用雙手大力的扯了我起來。
'好喇，咁我地以家返屋企先喇，我地仲要。。。。 '劉社工笑逐顏開的說道。
我沒有再聽他說話。在走的途中，我回頭一看我這數天坐著的地方。除了那剩在一旁的酒和垃圾外，彷彿看見，軒坐在那裡，用微笑，揮手向我道別。
作者:
shem7988
時間:
2008-6-6 09:32
thank you good
作者:
iun818
時間:
2009-5-16 11:58
怎麼好像有些字句很奇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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