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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貼] 《(紅樓)穿越紅樓之我是林黛玉我怕誰》作者:雪舞1987【完結】 [打印本頁]

作者: waterling    時間: 2013-5-26 01:02     標題: 《(紅樓)穿越紅樓之我是林黛玉我怕誰》作者:雪舞1987【完結】

簡介:皇城一朝夢醉,林蕭然與閻王一樁交易,來到大清,成為紅樓夢中林如海的女兒林黛玉。
既然本是為了逆命而來,她又豈懼它小小的賈府算計。 薛寶釵,王夫人,薛姨娘,不過是她前行腳步裡小小的遊戲罷了。
她要改變那個曹雪芹筆下的主人公凄冷的命運,改變算計之人得到幸福的可笑結局。 胤禛,風難安,胤祥,胤祀,是她人生裡一杯杯最誘人的甜酒,然而,酒飲下,只有一人能讓她醉。 且看小女子顛覆紅樓,捍衛愛情,捍衛幸福。
本文結局圓滿,女主性格強勢中帶點嬌柔,智慧中帶點可愛,寶玉不是主角,只因我厭惡那樣無所作為的男人。不一樣的紅樓,不一樣的結局,希望大家喜歡。

[ 本帖最後由 end90101 於 2015-3-18 19:36 編輯 ]
作者: waterling    時間: 2013-5-26 01:03

第1卷 第一章 地府閻羅初初見 姻緣自選交易定

    「這裡是哪裡?」

    打量一番四處的環境,林蕭然只記得自己是從一場車禍中飄然墜地。其餘的,只剩下睜眼之時怪異的氛圍了。

    三三兩兩薄如蟬翼的人兒,呆滯的面容,每個人身上淨是一身白袍,揮揮衣袖,在兩個手拿劍戟的醜陋侍衛押送下,往一座木橋走去,木橋這邊,有年老的婆婆手拿湯水,破舊的瓷碗邊沿還攀爬了點綠『色』的苔蘚。木橋之下,滾滾河水,從容而過,帶著吞噬萬物的寂寥慈悲。

    林蕭然冷冷一笑,看這情景,倒是有幾分像那傳說中的幽冥地府。難不成,自己也要去飲拿孟婆湯了?

    「你不用喝。」

    似是聽到了林蕭然心底的聲音,一老者出現在她的面前。

    林蕭然側著身子打量了面前的黑衣老頭,頭戴明珠冠,身披黑袍錦緞,眉目中隱了邪氣威嚴。不像是個普通的人物,恰好原處守衛見了老者,連忙行禮。

    「參見閻王。」

    「原來是閻王。」

    閻王看看林蕭然似笑非笑的神情,有點無奈的道:「好賴你這丫頭的『性』子還是未改,如此也好,免得你去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吃了虧。」

    林蕭然生『性』膽大,加上自小孤身一人和對父母遺產虎視眈眈的親戚鬥法。『性』情中自然有著狡黠機智的一面。可惜繞是聰明,也不明白此刻雲裡霧裡的狀況。既是計輸一籌,死在那些人的謀算下,她也認命。可是偏偏怎麼自己就不算的在投胎的隊伍裡。難不成冥界對車禍去世的人還有歧視不成。

    閻王看出了林蕭然此時古靈精怪的想法,道:「休要『亂』想,留你下來,是有重要事情交託你去做的。」

    林蕭然從小機敏,豈肯吃虧。閻王爺親來交代,必是重要的事情。如此,不為自己謀一些福利,豈不是大大的傻瓜。

    「好。」

    爽快的回答到讓閻王心中有些忐忑。

    「不過我有什麼好處?」

    果然,閻王苦笑一聲,這丫頭十世來的人生他透過陰陽鏡看的清清楚楚。否則也不會獨獨挑中了她。

    「上面已有了旨意,事情完成可由你上界做個仙子,免受輪迴之苦。」

    林蕭然眼波一動,嗤嗤鄙棄。笑話,神仙有什麼好做的。青燈古佛,無風無浪,不過是悲寞如水的日子。她林蕭然雖厭於算計,卻不會捨棄了花花世界的。

    「我不要,如果可以,你要許我三世情緣自定。」

    既然世間真有神之一說。她亦得次良機。那麼,最想要的莫過於自主姻緣了。再不願任那月老『亂』牽紅線。如同她父母一般,誓成死敵,兩相對望的過了一生。

    閻王思索片刻,自然知道她今生父母姻緣的心結猶在,也罷,此等大事,有這個要求也不為過。

    「好。」閻王點點頭,道:「若是你能順利完成任務,我自會讓月老給你牽上三根紅鸞線,隨你自主線端繫上何人之手。」

    林蕭然滿意的微笑,道:「那現在,你告訴我到底需要做什麼事情吧。」

    那個發現今天小說網好熱鬧,說一下,雪舞不想事後被人罵,告訴大家,這篇文還沒有定下在哪裡上架,但是最後是肯定要上架的。雪舞不會覺得自己很可恥,或者不好意思,因為作者寫文要付出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查資料,考慮情節。熬夜。我付出了勞動,我要一點回報是證明自己的價值,沒什麼不好意思。要是喜歡的親,同意的親就請繼續看下去,至於要罵人的,請走遠點,這種,留言雪舞一律刪!至於是要給雪舞提意見的親,請儘管說,雪舞會虛心接受的。話3呵呵……



第1卷 第二章 滿城風雪自融化 寒梅綻放黛玉至

    清康熙四十三年,江南,蘇州。

    自古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兩淮本就是富饒之地,難得雨雪,然今年的十一月初,卻是早早的就降下了一場瑞雪,河水浩渺之處,遠在其勝景難舒。更妙的確是,雪下多時,氣溫驟降,習慣春江水暖的蘇州人們只能龜縮在屋,望著雪地勝景歎氣。可不知怎的,十一月初七這一日,滿天紅光乍現,竟有滿城梅花齊齊綻放,引得眾人咋舌。尋了紅光來處,卻是江南鹽業巡查御史的林家,多方打聽,才知今日上午,那御史夫人誕下了一名女嬰。體有異香,縈繞不散。

    人們皆道此女命中異數,骨骼清奇,必是神仙之姿。只惹得御史林如海更加開懷。在府門前大派雞蛋。於是,民眾的說法便傳的更是玄乎,竟有好事的官員,為了巴結,一紙奏折呈到京師,驚動了天子。

    要知,那林家乃是四代書香門第。林家祖上,是隨著太祖皇帝打江山的漢旗。早早的便賜了個西林覺羅的姓氏,隸屬正黃旗,先祖中還曾有人是鑲黃旗旗主。林如海之父更是康熙的授業恩師,林如海則是康熙的伴讀。正因為林家與皇室的千絲萬縷糾葛,是為康熙心腹。康熙才會將這等肥差交與林如海,既是信任,亦是偏心。

    這鹽業御史每年掌管鹽業進項,即便清如水,每年少說也有百萬兩進益,還有那林家歷年來暗地裡的經營,家產不可謂不豐。這次,林如海正妻得嫡女,又是來歷不凡。康熙感念昔日之情,甚為開懷,降旨賞賜許多東西。一時間,蘇州城內滿城轟動,沸沸揚揚,反是那林家的夫妻只顧著逗弄自己的女兒。沒有其他的想法。

    圓潤潤的嬰孩不似一般孩子,出生之時難免皮皺肉馳,眉目之中已經帶上了天然的秀氣典雅。林如海一手摟著嬌妻,一手抱著稚子,神情得意難以形容。

    而那懷中的嬰孩,正是投胎轉世的林蕭然,此時的林黛玉。

    黛玉看看四周,上好的梨木還香,青鸞鳥圖銅鼎燒的正紅,丫丫熱氣透出來,非比現代空調所能帶給的溫暖。心中想道,那閻王倒是真沒騙她,給她找了戶好人家。也是,任務這等艱難,若是她投胎到普通人家,只怕花上數十載的時間也未必能完成。

    「你此去,就是要將人世間的運程給扭轉回來。這人世間,有許多個平行的時空運行,若是其中有一個時空『亂』了分寸,都會惹下人間滅倫的慘禍。前幾日,看管紫微星的童子一時不察,竟讓紫微星逆而運行,人間巨變陡生,你此去,就是要改變這個結局。」

    「為何是我?」

    「只因你命格清奇,身上韌『性』極強。此乃逆命所必須。」

    就這樣,林蕭然被踢到了輪迴所,成為拯救時代的英雄。而她,在降生之後,才知,這裡就是紅樓夢中的林府。才知,原來紅樓並非一夢,只是庸人自以為夢而已。後世之人,推敲其為曹雪芹半生寫照,偏偏忘了,時代之上,若是世家敗亡,多半會淹沒於歷史,又哪裡有的考證呢?



第1卷 第三章 喜得嬌兒父母笑 平靜度日思安然

    冷冷的笑容浮現出來,映在一個嬰孩的臉上自然有些怪異,無奈林如海及賈敏中年得女,自然不同。

    「快看,玉兒笑了,咱們的玉兒竟就會笑了。」

    林如海得意的對著賈敏誇讚,而賈敏,原以為多年未有所出,此番生了個女娃,必然惹得夫君嫌棄,沒想到,夫君竟是一臉柔情,寵愛有加,其中固然也有林如海對於妻子的深愛之情,倒也不可抹殺黛玉的天生異稟。

    笑了又如何,若是我此刻說話,倒不知你們會像現在這般得意,還是將我視作了異類。

    在心裡暗自嘲諷,黛玉倒也不說話。轉個眼珠子,覺得自己的肚子倒是有些餓了。身為一個嬰孩,本能的反映應該就是哭吧。

    「哇……」

    洪亮的聲音猛然爆出,驚醒了一對得意的父母。林如海手腳忙『亂』的拍著自己的女兒,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還是賈敏心細。

    「老爺,玉兒該是餓了吧。」

    林如海連聲附同,喚了門外小廝。

    「快,快去把『奶』娘叫進來。」

    這個時候的皇胄貴族,家中凡有嬰孩需要哺『乳』,是都由『奶』娘代勞的。此於母親是否有『奶』水無關,重要的,不過是個身份地位的象徵。

    『奶』娘很快應招而入,抱過黛玉,進了裡間。黛玉餓了多時,本能上雖然是成年人的心思,不喜歡這等『乳』汁,不過也實在沒法子可想,只好先填飽肚子再說。

    此後的日子,黛玉一直過得很安逸,盡心享受著林氏夫『婦』的真心疼愛。也在心裡將他們視作了親生父母。

    在現代的時候,她的父母因為是家族聯姻,從未有過什麼真感情。偏偏爺爺外公各自留下遺囑,若是父母兩人在外面私下生了孩子,遺產將全部歸她所有。父母一分錢都拿不到。而父母死後,遺產也只能留給她。也因此,她的父母,都各自拿掉了自己和真正的愛人所孕育的骨肉。對於黛玉,也就更加看不上眼。

    事實上,在上一世,她是未曾享受過父母親情的。更不屑於那樣的父母。若是真愛,那就把孩子生下來,哪管得了遺產。惺惺作態的哀戚,還要把罪名灌注在她的身上。真是可笑。說白了,不過是自己貪錢而已。

    相比之下,這林氏夫妻,對她實在太好。每日精心照料不說,即便後來賈敏再度生了個兒子,取名林黛安。也從未鬆懈過對她的疼愛。而黛安,似乎也頗為粘著她這個姐姐。從一歲時,就會跟在她的後面,如影子一般。

    這樣溫暖安逸的生活很多時候麻醉了黛玉的理智,讓她竟是忘了此來的任務。是為了扭轉帝王星的結局。


第1卷 第四章 弟危難安暗自苦 書房與父交心談

    黛玉三歲之時,深知以自己在現代的那些個本領是不能在將來學以致用的。因而,央了父親請了老師,學習詩詞歌賦。

    林如海大驚之下,深感安慰。自家畢竟是書香門第,女兒如此好學,他又怎會管那些女子無才便是德的俗世言語。當下花了重金,請了幾個江南一帶著名的先生前往府中做西席。

    黛玉即是背負使命而來,為了今後的順遂,以她的機智『性』情,又豈會不盡心學習。本就是二十歲人的靈魂,學起東西來自是較普通孩童快上許多。幾個寒暑下來,竟就讓她學會了詩詞歌賦,箏曲彈奏,且一項項來,頗有所得。

    林如海更加歡喜,每日裡的綢緞玉事只當是不要錢的往黛玉房間裡送,相比之下,後來隨從其姐一塊學習的黛安倒是差了一截。好在姐弟情深,黛安倒也不計較,每日仍是跟在黛玉後面,越發崇拜自己的姐姐了。

    及到黛安三歲,黛玉每日望著自己的弟弟,臉上填滿了愁苦。

    按照紅樓夢中所載,黛安乃是三歲之時,便患了急症而亡。而這個弟弟,是她林家唯一的血脈,亦是她心疼了數年的弟弟,如何能捨得。既然此番是為了逆命而來,依著黛玉的『性』子,她也就懶得管什麼天命早定的屁話。決定想個法子讓弟弟避去那層災禍。

    心中正由計較,恰好就有一個機緣而來。

    時值黛玉九歲之時,兩淮流域因為夏季多日暴雨,犯了洪災。康熙皇帝擔憂民生,派出了四阿哥胤禛前往江南督察治水。林如海即為康欣親信,家族又與皇室千絲糾葛,說不得,治水完畢,胤禛是要往林府走一趟的。

    而恰好的,八阿哥胤祀也是奉了聖諭,領下內務府之事,前往江南督辦織造事項,兩相糾纏下,林如海唏噓擔憂,怕是兩個阿哥在府中碰上面,衝撞起來。

    黛玉心思細膩,見了父親一個人在屋中愁眉不展,心中一動,進的屋去。

    「父親這是為何事煩憂?」

    林如海看著自己聰慧靈秀的女兒,本不欲將這等朝廷之事拿來說給她聽。轉念一想,又覺得黛玉才智實在不是一個小娃,說不定倒真有些好主意。當下也不贅言,坦白道來。

    「玉兒,這四阿哥和八阿哥同時奉了聖諭,要到我府中,這可如何是少。」

    黛玉微微一笑,道:「父親可是擔心牽涉到那奪位的風波裡。」

    林如海大驚,不敢相信寥寥數語竟就讓黛玉說到了點子上。

    黛玉繼續道:「父親大可不必擔憂,想來皇上之所以有此一招,多半也是為了看看父親您的態度。」



第1卷 第五章 解父憂道出玄機 林如海心定計準

    視為親信,關係自然不必常人。何況林家書香門第,門下門生多年經營下來在朝中人脈不可謂不廣。所為牽一髮而動全身。康熙此番作為,也是要確定林如海的態度。畢竟,他的風向一出,以他和康熙的關係,以他在朝野的威望,很難想像會有多少人聞風符合。

    是以,康熙不是怕他牽連此事,相反的,只是怕林如海的心意和自己不同。讓康熙要捨去一個助力,為太子位多費上許多心思罷了。

    林如海瞧見黛玉鎮定的神情,也顧不得黛玉如何得知這等大事,急忙問道:「玉兒,依你看,為父應該如何是好?」

    黛玉盈盈一笑,機會送上門,她豈能錯過。為了自己的任務,為了林家的榮華,她今日是必要說服林如海一心輔佐胤禛的。

    想那九龍奪嫡何等慘烈,林如海若是一朝不慎,靠錯了方向。將來必是限於萬劫不復之中。他們是自己的親人,又怎能忍心看著這樣的局面發生。何況,林如海與胤禛交好,將來也方便自己行事,讓帝王星歸位。

    思及此,黛玉道:「父親,今皇上數子,太子被廢,無復起之日,而那皇長子也是早被圈禁。至於剩下的幾個皇子,三皇子無心於此,五皇子心有糾結,八阿哥雖好,生母卻是低賤。眾人或以為他今日聲名大噪,可父親想想,以皇上的脾『性』,他可曾真正重用過那些漢人子弟?其實,皇上是最注重身份地位的。」

    一番話語不啻驚雷,林如海細想之下,卻道如此,那些個漢人官紳,或有身至高位者,卻無意在八旗中手握重權。及至後宮嬪妃,盛寵如密嬪,也不過得了嬪之一字,此封號還是在產下幾位阿哥後才得到的。看來,皇上是要把江山牢牢掌握在滿人手中。

    林如海試探的看看黛玉,問道:「那麼,玉兒的意思是?」

    黛玉輕輕一笑,道:「父親,四阿哥的養母,可是皇上最珍愛的皇貴妃,皇上是重情之人。貴妃雖去,情分仍在。按照份上而言,四阿哥當是皇貴妃唯一的子嗣,子以母貴!」

    林如海恍然大悟,讚賞的看著黛玉,明白了她的意思。果然,近年來,無論上頭風波怎樣宣洩沸騰,似乎都從不曾牽連到四阿哥這裡來,皇上表面上對於四阿哥是淡淡的,暗地裡卻是花盡了心思在保護。這樣虛虛實實,卻是瞞過了不少人的眼睛。想不到,滿朝文武,皆不如他的玉兒來的通透。

    林如海滿意的捋捋鬍須,道:「既如此,為父當知如何做法了。」

    黛玉搖搖頭,不贊同的道:「父親不可,現在八阿哥十四阿哥等人勢如中天,父親不可明著跟他們過不去。否則只怕禍及林家。」

    林如海聞言急道:「那玉兒的意思是?」

    黛玉捻下身邊一株寒松枝椏,道:「父親何妨化明為暗,他日大業可成之時,自有見天日的時光。」

    林如海既能在殿試之上突圍而出,中得探花,自然也非比常人。黛玉言語即此,他也深為明智。

    「既如此,你弟弟身子孱弱,倒是應該請幾個名醫往府中延治了。」

    面對林如海的笑臉,黛玉會心一笑,自不說話,只望著外間的蒼翠欲滴,心頭定下神來。
作者: waterling    時間: 2013-5-26 01:03

第1卷 第六章 如海密會四皇子 花園胤禛見黛玉

    自從黛玉和林如海談過之後,林如海心中一有計較。多日前的煩悶不再,只一心張羅了事物迎接胤禛和胤祀。數日之後,兩位皇子同時造訪林府,林府門前排了一溜的侍衛及來巴結官員。林府聲望又上了一層樓。

    只是,林如海將胤祀安排好之後,一個人青衣布衫,獨自前往了胤禛的居所,兩人密探許久,林如海滿意離去,胤禛望著林如海的背影,心頭稍稍鬆了一口氣。

    此番下到江南,存了心思與父皇的親信套上關係。豈不料,他尚未拉攏,林如海已自己送上門來,言語之間。早已安排運籌。他細聽之下,實無可疑,加上當年曾與林如海之妻賈敏有過數面之緣,養母佟貴妃曾道林家可信。他也自放下了心。

    奪位之爭,有了林如海相助,實在又多了幾分勝券。只是,林如海憂思甚對,此事必須暗中進行,不可過早曝光自己的實力。因而,他也同意了林如海的計謀。只等著尋個合適的機會進行罷了。

    胤禛心事既定,打開窗戶,觸目所見,沒有幾分富貴豪奢之氣,倒是處處顯著古典雅意。莞爾一笑,看府中皆是些梅蘭竹菊,便知林府不愧書香門第。雖有萬貫家財,也不張揚。

    信步而出,腳邊一株白蘭幽幽盛放,胤禛探手去採,耳邊忽聞一陣軟語阻止。

    「白蘭乃是母親心愛之物,還望四阿哥手下留情。」

    胤禛回頭望去,竟是一小小玉人站在五步開外,臉上的神情淡定如水,清潤如玉。

    淡紅的紗褂子,裡間套著一襲長裙,裙擺下方一朵碧蓮由下及上延伸,開到領口處,花瓣展開。夏日裡看著清幽爽淡,襯上眉目如花,清麗無比。雖年幼,未長成,但亦可看出幾年後的風采。

    胤禛收回手來,淡淡一笑,猜度著這必是林府中那個盛名天下的林黛玉了。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凡響。

    「你是黛玉?」

    黛玉眉梢一動,自己雖年幼,到底是女子。這個胤禛竟然毫不避諱與自己對視而談。看來史書說的他『性』情冷厲,也不盡然。或者,那只是對了兄弟之間的爭鬥表示的一種悲哀和冷漠罷了。

    俯下身子,黛玉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

    「奴婢林黛玉給四阿哥請安。」

    胤禛素來不愛說話,猶重禮儀,今日見了黛玉,不知怎麼的,『性』情竟就格外輕鬆。扯動嘴角,笑道:「罷了,你父與我皇阿瑪情同手足,你祖上也是襲過公爵之位的。怎麼就自稱奴婢了。我排行第四,今後莫不如叫我一聲四哥吧。」

    黛玉踟躕不語,還拿不準胤禛的話語中有幾分試探和真心。胤禛瞧見黛玉的沉默,心頭一緊,脫口道:「想不到,如今想聽一聲真心實意的四哥竟這般困難了。」

    黛玉聞言,看胤禛幾分愁苦的面容,知道他是有感而發兄弟之間的爭鬥。心裡一軟,綿綿的喊了聲:「四哥。」

    胤禛大喜,連忙走過來,扶起黛玉,細細打量,更見氣韻不俗。想著林如海先前的交代,眸子轉深,道:「玉兒,你放心,今後四哥會好好照顧你的。」

    黛玉觀其言行,知道胤禛必然已和林如海談過。順從的點了點頭。又見胤禛眉宇中鬱結之氣不散,道:「四哥,世間因果,自有原由,與其桎梏心中,不如順勢而為。」

    胤禛大驚,寥寥數語,簡單的說到了他的心坎上。思及現今形式他何如真有些杞人憂天了。心領神會之下,對於黛玉的聰慧更加讚賞。


第1卷 第七章 胤禛心頭懸思系 林府變故頻頻出

    胤禛大驚,寥寥數語,簡單的說到了他的心坎上。思及現今形式他何如真有些杞人憂天了。心領神會之下,對於黛玉的聰慧更加讚賞。

    兩人相視一笑,胤禛自覺和黛玉頗有相見恨晚之感,黛玉年齡雖幼,但絕非普通人可比。有心想要多聊一會。偏偏那邊叫了丫鬟,說是林如海布下晚膳,有請兩位阿哥用飯。

    黛玉瞧瞧天時,也知不便再說下去。兩人行禮問安後,各自離開,只說得明日再見。

    飯桌之上,自是胤禛和胤祀二人居上,因有阿哥入府,賈敏自帶了黛玉和黛安在後堂用飯。其餘的,就是不請自來的江南各級官員。

    胤祀本有意見見黛玉,一睹天下傳誦的的奇女風采。可是林如海既然選定了主子,又哪會讓自己的愛女和胤祀沾上半點瓜葛。只說是黛玉身子不好,不便見客。胤祀也就不好勉強,略說了幾句虛話後作罷了。唯胤禛聞聽胤祀請求,心頭莫名一顫,及至林如海拒絕,躁動的心方才慢慢平復下來。

    第二日,也是突發狀況,康熙一道聖旨,將兩人急招回宮。胤禛只得按下愈見黛玉的心情,匆匆返程。臨行之前,聞之黛玉畏暑,將貼身的寒玉托林如海交給了黛玉,只說是見面禮,寒玉交到黛玉手中,面對父母推究的神情,黛玉只是嫣然一笑。自己打了個瓔珞,繫在腰間。

    半月後,林府漫天喜氣被衝散,到得後頭,奴僕丫鬟們都是一個個面相憂愁。原來那林府獨子黛安竟然身患重症,連御醫都請了來也是無從救治。再過幾日,林府門外,一片雪白之『色』,祭奠的白帆招展,那街頭巷尾的人們路過,聞聽裡面哀戚之聲,都忍不住一聲歎息。道林家富貴太過,獨子無命承受了。

    黛安死去後,林夫人賈敏思念愛子,身體每況愈下,不過多時,撒手人寰,林家連連遭劫,自然鬱結難散,消息傳到京城,賈敏的母親,史老太君,心疼唯一的外孫女,念及林如海官職忙碌,鰥寡之人難以照顧女兒。遣了人,要將黛玉接到榮國公府去住,承歡膝下,也是全了思念女兒之心。

    林如海如今心力交瘁,自然應承。只交代人好好招待前來接黛玉去國公府的幾個婆子。一面令人整理黛玉的行裝,一面將黛玉交到了自己書房。

    「玉兒,明天,你就要前往京城了。」

    林如海面對黛玉,心底裡始終還是有一絲愧疚。原就是為了避禍免災。到頭來,還是要自己的女兒去承擔餘下的災劫。



第1卷 第八章 書房話別父憂心 雨村感恩薦舉情

    黛玉神清氣爽,朗朗一笑,將桌邊的一碗熱茶遞給自己的父親。

    「父親不必擔憂,玉兒必會活得很好的。」

    林如海搖搖頭,欲言又止,終還是說了出來。

    「玉兒,你可知那是個什麼地方?」

    黛玉手卷漫漫青絲,笑道:「父親,玉兒自知那裡面規矩的。」

    林如海一愣,還待再說,卻被黛玉截了話頭。

    「父親,事到如今,您就不必擔心我了,總不能,我們一家都詐死了去,那樣林家明面上的路子要如何維繫呢?」

    詐死二字卻是道出了林府接連橫禍的內幕。原來,那日黛玉和林如海決定了化明為暗後,便是悄悄地定下了計謀,在京城定下了莊子。然後放出黛安重症的消息,順理成章的讓黛安假死,再來就是賈敏思子心痛,隨即而去。這樣一來,就讓黛安和賈敏先一步逃離了這爭儲風波。

    而黛玉入府,亦是早已籌謀好了的。賈母聽聞女兒離世,必會舐犢情深,來接黛玉入府。因為,林如海此番還能活在「世上」,不過是因為那林家的事物還沒處理完善,待得萬事俱備,他亦是要假死脫身,暗地裡為胤禛籌謀的。

    唯獨黛玉,一來她是個女娃,旁人不會將她放在眼裡,最為安全。二來,倘若她也離世,便是林家消失,林家世代書香,決不能就此沒了香火。何況,今後一些事情,總是需要有人在明處配合的。因而,黛玉也就「活」了下來。

    可是,要黛玉獨自去那賈府,無依無靠,林如海還是有些不放心的。不過,他也知形式這般,不得不為了。

    歎口氣,接過黛玉遞上的熱茶,林如海眼眶一濕,想到明日一別,何年才能如此的喝到女兒的熱茶,不禁悲從中來。

    「玉兒,是父親對不起你。」

    萬般難為的朝廷爭奪,卻要自己的家人避世遠禍,還要黛玉剩下支撐大局,林如海很是慚愧。

    黛玉捲起袖子,體貼的擦掉林如海面上的淚珠,道:「入父親不必擔憂,玉兒自可應付那些人的。」

    不就是侯門深似海嗎,她經歷見識的還少不成。不過見招拆招,隨『性』而為罷了。

    林如海向來深知這個女兒的本事,聽她如此說法,倒也安慰不少,只交代了其他幾句注意的事情,黛玉一一詳細聽來,忽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

    「父親,我那教習書法的老師,名喚賈雨村的,您還是打發他同我一道上京,再為他謀個官職吧。」

    賈雨村已在林府中呆了許久,原就和歷史有了差距。黛玉雖不信命,可是,很多時候,她還是喜歡簡便的法子,既然賈雨村活該有一趟短暫的官運,她也便成全了他。至於最後,他會否包庇薛蟠,落得個同悲的下場,她也就不想管了。

    林如海自不知黛玉心中想法,只以為黛玉是關心師傅,想著今日遣散眾西席,怕他賈雨村無處可以謀生,也就點頭同意了。

    父女聊完天後,林如海當即將賈雨村交到書房,親筆寫下書信,托內兄賈政代為謀劃。賈雨村本是貪戀富貴之人,聞言喜不自勝,千恩萬謝的拜了,喜滋滋的收下書信,等著明日和黛玉一同上京。



第1卷 第九章 黛玉別父進賈府 三春各有美姿容

    次日早上,黛玉拜別了林如海,先是坐了賈府顧好的轎子,行至碼頭,又幾個婆子扶了上到船中,賈雨村自和其餘的小廝另做一船。水路行了三日,方又做上轎子趕路。這樣走走停停,換了幾次代步工具,方才到了京城賈府門前。

    黛玉透過那轎簾往外一探,只見門口兩個大獅子,似乎是鎮邪之物,不由得嘴角輕撇,這賈家注定的衰亡,豈是擺兩隻石獅子就能挽回的。當即也不說話,坐在轎子裡冷眼看穿著華麗的門童起身,開了側門,小轎簡從而過,晃晃悠悠的往裡院去了。

    走了一會,又有小廝躬身等候,抬起黛玉繼續向前,如此往復於門廊之間,及至到了一個垂花門前,方才有了幾個婆子嬤嬤扶著黛玉下轎,往一道雕花門裡走去。

    門裡風景極盛,除卻幾道抄手遊廊外,中間一個廳堂明亮,似乎是富貴人家賞景的地方,一道漢白玉屏風立在當中,上面畫滿牡丹。黛玉一眼即認出乃是唐朝畫聖之作,不由的感慨賈家才是富貴太過,好張揚,這樣的珍品擺在人來人往的廳堂,外間人看了會有何想法是可以推測的。

    好不容易又繞了幾個迴廊,終於見了前方雕樑畫棟的幾間正房,簷角高聳,台磯之上,幾個穿紅著綠的丫鬟正在說說笑笑。一樣望見了黛玉等人,都湧了上來。

    「這就是林姑娘吧,可是到了。」

    丫鬟們打起面前的簾子,極為爽利的向裡邊通告,「快,林姑娘到了。」

    黛玉順著人『潮』入屋,剛進門,就聞見一陣哀呼之聲,接著,一個滿頭銀髮的老太太被人攙扶著上前來,黛玉定睛一看,心中有譜,知道這便是她的外祖母,史老太君了。

    史老太君抱著黛玉哭了半晌,惹得黛玉也不得不在眾目睽睽之下予以配合。只等著老太太哭聲間歇,才被拉到前面,見了幾個年齡相仿的女孩,這便是三春了。

    一番混『亂』,苦笑兼有,黛玉心知她將在賈府渡過數個春秋,加上當初就對紅樓中的幾個女『性』頗為感興趣,也對她們的命運甚為同情。明明都是出於淤泥的白蓮,偏偏不能脫俗的與沒落的家族同悲,因而也就格外留意。

    相比之下,迎春似乎確如書中所言,豐滿瑩潤,膚如白脂,而臉上的表情一直僵硬於千金小姐的生冷木訥,只是黛玉依舊在空隙之中看出了霧障重重的眼底下有種對自由的深切渴望。

    唇角不著痕跡的一彎,黛玉輕笑起來,看來,這個迎春似乎是一座活火山,熱情隨時可能迸發。

    而探春,雖為庶出,但或許正是由於這份天生的階級,造就了她刻意的爽利和敏感,行事言語之間風火難斷。可惜,很多時候,敏感即為外表堅強,內心柔弱啊……她其實是個很容易受傷的人。

    惜春年齡最小,現在似乎還不懂的人間疾苦,只是嘻嘻哈哈的高興自己多了個玩伴。

    黛玉開始任憑眾人打鬧,自己並不多說話。她『性』情如此,在弄不清楚這賈府複雜的關係之前,心裡有著一份本能的戒心。但是幾句話下來,對於這三姐妹還是保持了深切的好感,從史老太君眼底真實的痛惜可以看出,她是真的心疼黛玉這個外孫女。



第1卷 第十章 王夫人笑裡藏奸 紫鵑原是有心人

    到後來,黛玉期盼已久的鳳辣子終於出場,梳著時下時興的髮髻,卻並不是滿洲貴族的把子頭,因為賈家畢竟還是包衣奴才,即便富貴,也沒有脫了那包衣的身份。衣裙華麗自不待說,只那一個錦鯉項圈便富貴無匹。丹鳳眼兒透『露』出一股麻利的嫵媚嬌俏。一進屋,王熙鳳就熱鬧開了。

    先是拉著黛玉轉了幾圈,細細打量,而後讚不絕口。看了半天後,見黛玉身形瘦弱,只聽得黛安便是早夭,問道「妹妹身子可是不好?」

    黛玉順水推舟,道在家常年吃些人參養榮丸。惹得史老太君更加擔憂,連忙交代在旁一直默不作聲的王夫人今後要注意留下一些上好的人身給黛玉配『藥』。

    王夫人諾諾的起身答應了,眼底下一滑而過的狡詐和不滿沒有逃過黛玉的眼睛。黛玉知道,她來到賈府中的第一個敵人出現了。

    在黛玉進府之前,賈敏就曾告誡過她,要務必小心這個王夫人,因為當年她還未出嫁時就與王夫人有過恩怨。當初賈府選媳,賈敏曾向史老太君諫言,這王夫人機敏有餘,賢惠不足。可後來因為家族中的聯姻,還是娶了王夫人進門。但是王夫人不知打哪聽說了賈敏說過的話,自此就深恨她。後來賈敏進宮得到康熙寵信,才女之名傳遍天下,王夫人自愧不如,更加嫉恨,直到賈敏出嫁,這才稍微平復了一點兩人的關係。

    黛玉當初並未想到這中間還有這段糾葛,看紅樓夢中所寫,不過就是黛玉和王夫人的內侄女搶那賈府的少『奶』『奶』之位才招眼了禍事。沒想到,原因在此。

    有趣的看了看王夫人的神『色』,黛玉唇角的笑痕越見深邃,想來,今後在賈府中倒是不缺玩意了。

    深夜的居所很是清幽,因為時值夏秋交替日,黛玉卻一直畏熱,難得的到了京城晚上分外涼爽,自帶了從家中帶出的雪雁等人在屋外的涼榻上看景。外間月『色』清冷,蟬鳴處處,黛玉回想起昔日在蘇州的點點滴滴。也不禁有些擔心,正想著,今日老太君賜給黛玉的丫鬟紫鵑忽然進了來,四下看了看,跪倒在黛玉的面前。

    「奴婢影風閣追魂使雪痕見過小姐。」

    黛玉微微一愣,不明所以的問道:「紫鵑,你這是在做什麼?」

    紫鵑面上的表情全然不同今日在眾人面前的柔順乖巧,只端著臉,眉宇中間一股殺氣威儀。

    「奴婢乃是雍親王手下的暗衛,奉了王爺之名混入賈府來保護小姐的。」

    黛玉猶有些不信,卻見隨著她入京的雪雁笑著端過來一杯參茶,道:「小姐,這卻是我們的七雪之首呢。」
作者: waterling    時間: 2013-5-26 01:04

第1卷 第十一章 黛玉示警明不悅 胤禛掛念嬌人亂

    黛玉這下更加困『惑』,盯著雪雁,忽然想到,從籌謀一切,或者說從胤禛來到自家府上已是數月之後,雪雁亦是父親後來給自己找的丫鬟。或者中間動了些手腳,或者這動手腳的人正是胤禛。以他的能力才幹,這實非難事。

    前因後果稍微理出點頭緒,黛玉平靜下來。看看外間的空曠,站起身子,道:「進屋再說。」

    走至門沿處,停下腳步,交待道:「雪雁,將門窗關好。」

    紫鵑面對黛玉瞬間的冷靜態度,不由得讚賞的看過去。跟著進了屋來。

    屋中的燭火噗嗤爆出一聲裂想,黛玉抿一口清茶,看著面前的紫鵑,覺得不愧是胤禛手下的人才,不卑不亢,進退有據。

    「所以,你和雪雁雪鷺都是他送來的人。」

    這個他指的自然就是胤禛了。

    「是,小姐。」

    黛玉伸手拿起桌上滴下的蠟油,滑膩的蠟油已經凝結為一團,黛玉拿起,復又往正旺的燭火上投去,眼看火焰升高,黛玉滿意的微笑起來。也不看紫鵑,只是語氣淡淡。

    「今後我的事情,他不許擅作主張。」

    說完,扔下紫鵑和雪雁,獨自進了內屋,雪雁跟在黛玉身邊日子稍久,極為瞭解黛玉的『性』子。連忙扶起紫鵑,道:「雪痕姐姐還是先去轉告四爺吧。」

    紫鵑自然知道雪雁所說何意,點點頭,就著『迷』蒙的夜『色』出了賈府,直奔雍親王府去了。可笑那賈府自詡門禁森嚴,不過是豆腐守衛,似紫鵑這等高手,依舊進出自由。

    黛玉從裡間見了雪痕離開,掀了簾子出來,雪雁唬了一跳,有些諂媚的討好。

    「姑娘,您還沒睡呢?」

    黛玉直視著雪雁,有些悲寞的問道:「那真正的紫鵑可是死了。」

    雪雁一愣,忽而面『色』一整,答道:「是。」

    黛玉自知這是不可避免的結果,那紫鵑不比雪雁,是早就在老太君身邊服侍的舊人,胤禛再神通,也不可能在數年之前就知道自己要進入賈府,埋下了這麼一個人來。想必,是偷梁換柱,若用此種方法,人命是必須犧牲的了。何況,那只是一個丫鬟。

    幽幽一歎,黛玉也不是那望花感意之人,只是交待了雪雁今後若非必要,不要殺傷人命,也就將此事揭過了。

    卻說那雪痕到了雍親王府,胤禛正在看書,忽感面前的燭光一晃,派出去的雪痕已到了自己的面前。

    胤禛不滿的皺著眉,「你怎麼回來了,小姐那裡。」

    雪痕連忙道,「四爺,小姐有話讓卑職轉達。」

    胤禛自江南一別後,對於黛玉的掛念甚深,好不容易等到黛玉進了賈府,也不能就衝動的前去見她。只好竭力從她身邊下手,給她一個安穩的環境罷了。此番聞得黛玉有話讓人帶回,竟是有些慌張,失手打翻了面前的硯台。



第1卷 第十二章 胤禛掛心低妥協 黛玉度日閒散中

    雪痕見主子出醜,也不揭破,道:「四爺,小姐說,今後她的事情不可擅專。」

    胤禛一愣,苦笑蔓延出來,再想不到佳人不領情之外,還給了幾句重話。也罷,當日在林府中便知那丫頭行事舉止頗有主張,想來是惱了自己沒有先行問過她。

    「你回去告訴小姐,就說我給她賠禮了,今後有事必會先問過她的。」雪痕有些怔愣,她跟了胤禛許久,是第一次看他對人服軟,尤其,對像還是一個九歲的丫頭。看來,林小姐在四爺心中的地位不低,難怪,會將作為七雪之首的自己派過去貼身保護小姐。

    「是,四爺,卑職記住了。」胤禛點點頭,又道:「你此去賈家,一定要保護好小姐,有什麼事情,速速向我報來。」

    「卑職知道了。」

    雪痕應了聲,在胤禛的示意下,又迅速趕了回去。望著雪痕遠去的背影,胤禛竟然有些羨慕,羨慕她可以如此近身的守在黛玉身邊,他不清楚心底的思念和悸動從何而來,只知道自己迫切想見見那個玉人兒。目光一沉,喚進了外面的小廝。

    「去把福晉請過來。」

    黛玉就此在賈府中安穩的住了下來,不過或許是情況未明,那意料之中的王夫人竟然難得的的沒有來挑釁過。只是每次見面都有些冷淡,史老太君自是看得出來,也不去理她,只更加的呵護寵溺黛玉,唯恐有人將黛玉輕看了。

    數日下來,黛玉和三春姐妹已經混的極熟,其中最喜探春的爽利乾脆。與她們也就培養出了許多的真感情。唯獨那賈寶玉,黛玉從初看紅樓時便一直不喜歡這個只知道廝混在女孩子身邊的胭脂公子。嘴裡說著不喜名利富貴,偏偏做派喜好無一不是將家裡的銀子如水一般花了出去。真真是一個敗家子。因而,自從初見面,寶玉鬧出摔玉的事情後,黛玉便一直借口不去理他。

    一來二去,到了深秋,黛玉的小院子門前因為喜好,多了幾棵小小的楓樹。秋風一掃,紅葉紛紛落地,雪雁雪鷺自命人掃了乾淨,黛玉閒來無事,走到中間,撿拾起幾片形容較好的紅葉。

    雪雁一見,笑道:「小姐這是做什麼?」

    黛玉拿起手中的紅葉,道:「打發時間,做個書頁子呢。」

    雪鷺停下手中的事情,道:「小姐總是這麼打發時間,也不嫌悶得慌。」

    黛玉莞爾,也不說破。自己這段時間安分,不過是抱持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意思罷了。不過,算算日子,那薛寶釵一家人也差不多該到這裡,今後,這賈府中她的清閒日子想必少了,還不如趁現在享受一番。

    正想著,外間幾個嘻嘻哈哈的聲音,有小丫鬟在前面領路,黛玉心知,必是三春過來玩耍。



第1卷 第十三章 三春拜訪談薛家 黛玉心思轉無形

    那探春一進的院子,便道:「林姐姐,你又在做什麼呢?」

    黛玉回首,接過紫鵑遞上的帕子擦擦手,道:「閒來無事,選幾片楓葉夾在書裡,學那古人應個景。」

    惜春一把搶過黛玉手中的紅葉,道:「就林姐姐手巧,這書籤可是要算上我們一份。」

    黛玉戳上惜春的額頭,道:「你這丫頭,每次來我這裡都要算計我的東西,連一片葉子都不放過。」

    迎春進來與黛玉交好,私底下和眾姐妹在一起時,『性』子也活潑了許多,此刻見了黛玉等人玩鬧,也在一旁笑道:「誰讓妹妹的東西都是極好的。」

    黛玉彎彎唇,也不說話。在前生沒有享受過姐妹親情,沒想到在這裡倒是看見了三春的真心,只由得他們胡鬧。

    紫鵑在裡屋擺好了茶果點心,過來撿黛玉等人進屋。

    「小姐,外頭風涼,您還是和幾位小姐進屋聊吧。」

    探春等人素知紫鵑雪雁幾個極為護著黛玉,平日裡照顧無微不至。也就隨著進去了。

    裡間正燃著上好的蘭花香,素淨淡雅,惜春拿起一塊糕點,塞進嘴裡。支支吾吾的誇讚。

    「林姐姐,還是你這裡的點心好吃。」

    黛玉順手又遞了一塊過去,道:「若是好吃你盡吃去。」

    探春繫著拍拍惜春的手,看向黛玉,說起了閒話。

    「林姐姐,咱們府裡又要添人了。」

    黛玉心中一動,明知必是那薛寶釵等人要住進府來,卻不說破,裝作不知的問道:「是哪位哥哥要成親不成?」

    探春撇撇嘴,面上有些不屑,道:「哪裡是啊,是夫人的姐姐一家子要住進來呢。」

    黛玉倒上一杯清茶,遞給被點心塞滿嘴巴的惜春,道:「哦,是嗎?」

    惜春喝了兩口水,忙道:「林姐姐還不知道嗎,那薛姨媽的兒子鬧出了人命,要上咱們家避禍呢。」

    黛玉眼波一動,輕輕一笑。果然來了啊。她怎麼會不知呢。她可是算著日子在等那薛家人送上門來。否則,她的人生不是太過無聊了。

    「那薛家乃是皇商,想來當不會這般沒出息吧。」

    探春冷笑道:「什麼皇商,也不知道那官府是怎麼判的,竟讓他就這麼跑了,來連累咱們。」

    黛玉微微一笑,看探春氣的臉『色』發脹,便知她對薛家人進府實為不滿,心念一轉,想到探春口中的那個官府必就是指的賈雨村了。

    當初黛玉讓林如海想了法子給他安排,。一是為了順應歷史,其二不過是抱著一種戲耍的態度,想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會做出貪贓枉法的事情,沒想到,他還是賣了賈家這個人情,也為自己的今後埋下了隱患。

    黛玉仰起脖子,看看外面云『色』陰靄,似乎……暴風雨就要來了啊。



第1卷 第十四章 惜春失言陪笑臉 太君暗語諷王婦

    「探春,今後這種話在我這裡說說就罷了,薛家人進來的事情,你我是做不得主的。」

    探春驀然一驚,看著黛玉細細品茗的神『色』,迎春似有所得,只是惜春,什麼都不懂,脫口道:「林姐姐,為什麼不能說。」

    黛玉放下茶杯,淡笑道:「你們雖是這府中的小姐,只怕,說不得,在上面那位心裡,是沒有自家的甥女親近的。」

    惜春嘟著嘴道:「什麼說不得說不得的,憑他是誰,不過就是外姓人。」

    「惜春……」

    探春大喝一聲,連迎春也擔憂的看向黛玉,惜春這才自知失言,愧疚的咬咬唇,望著黛玉,低低的喚了聲:「林姐姐。」

    黛玉依舊是雲淡風清的看向天空,笑痕未變,並不在意。

    她當然知道三春這般著急是因為她也是個外姓人,這些時日,王夫人雖然沒有來尋麻煩,不過下人們的閒言碎語還是傳了進來,說她是這裡吃白食的,是個破落的主。至於,日常的新鮮果蔬,黛玉清楚,廚房送給她的全是別人撿剩的,只是,她除了默然以對,叫雪痕等人私下去外間買了好的來以外,再無其他的表示。

    人人當她可欺,然而,她在等的,是王夫人來挑戰底線。這樣,才能大鬧一場,動就要上達天聽啊。否則,水不混,她怎麼玩的盡興。

    惜春見黛玉不說話,只以為她是生氣了,怯怯的上去拉了黛玉的袖子,道:「林姐姐,你別生氣了,我不是說你的,你是姑姑的女兒,正經的主子呢。」

    黛玉莞爾一笑,捏著惜春的鼻頭道:「這是怎麼說的,我哪有那份閒心去生你的氣。」

    惜春破涕為笑,道:「林姐姐不生氣就好了。」轉過去對著探春兩人得意的炫耀。探春二人也只得無奈的歎口氣。

    時光匆匆而過,幾個時辰去了,晚間的時候,老太君那邊傳了黛玉幾個人去用飯,等到黛玉幾個過去,王夫人和王熙鳳都是早已經在那裡等著了。

    史老太君看見黛玉進屋,原本淡淡的表情立刻轉變,笑開了花的叫了黛玉上前去,端詳半晌,道:「好歹我這丫頭是個受得住委屈的,否則這些天可不瘦了下去。」

    王夫人聽的這話,面『色』一變,王熙鳳訕訕的上前來,道:「老太君,誰敢委屈林妹妹呢?」

    史老太君看了王夫人那邊一眼,也不指明,只是『摸』『摸』黛玉的臉頰,意有所指的道:「我這老婆子還在這兒了,你們當然是不敢委屈丫頭的,否則,憑他是誰,我也饒不了。」

    王夫人身子一晃,刷的血『色』褪盡,怨恨的看了黛玉一眼,又低下了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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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十五章 王婦暗恨無計施 雪鷺不明問黛玉

    黛玉好笑的看著王夫人敢怒不敢言的神情,知道史老太君必是聽說了王夫人私下裡有的動作,今日才特意警告她的。當即也不欲場面太難看。

    「外祖母,並不曾有人欺負我的,您倒是別擔心了。

    老太君笑呵呵的拉了黛玉的手,沒有再多說什麼。等人們都入了座,自有丫鬟婆子將晚上的餐食呈了上來,熙鳳,李紈親自捧羹上菜,黛玉見了,連忙讓兩人坐下。

    李紈二人都推辭不敢,老太君撫掌一笑,道:「罷了,我這裡沒這麼多規矩,你妹妹心疼你們,就坐下吧。」

    熙鳳李紈這才告謝坐下,一桌子人圍在一處吃了起來。因為有老太君和王夫人在,三春姐妹都是表現的極為穩妥,輕易不敢多說話。黛玉打量一桌子人整肅的神情,在心底裡暗自好笑。這賈府吃頓飯,跟個坐牢也沒多大區別。若不是為了全老太君的一份慈愛之心,她是斷斷不想來的。

    飯畢,老太君留下了本要告辭的王夫人,淡淡的囑咐了幾句。卻是那即將入府的薛家的事情。

    王夫人聽完面『色』大白,怨恨之意更加明顯。原來,那老太君雖說沒有明面著不讓薛寶釵三人住進府中,卻是說了畢竟是親戚,好好待客是理,但是也不能站了主人的地方。當即把王夫人原本想要留給薛家三口居住的暖閣給了黛玉,讓她出了以前的那個小院子,將那後院的一處院落給了薛家。

    明眼人自然知道這是在告誡王夫人誰是主,誰是客。那王夫人臉『色』變了變,依舊不敢說話,低低的應了聲是,退了出去。

    小小的『插』曲一過,老太君上了年紀,也乏了。人們便各自散開。

    吃罷晚飯,頗重養生之道的黛玉站在屋中,逗弄著前幾日老太君送給她解悶的一隻鸚鵡。鸚鵡學舌正歡,雪鷺從外間端了杯清茶進來。

    「小姐,這是上好的君山銀針呢。」

    三雪跟的黛玉久了,都知她不喜飯後吃什麼燕窩,參湯之類的補食,因而,每日裡都給她弄些爽口的茶水去去殘味。

    黛玉接過茶,輕抿了一口,看著欲言又止的雪鷺,道:「雪鷺,你有話不妨直說吧。」

    雪鷺早就憋足了勁,此刻黛玉一問也不拖沓,「小姐,今日老太君生氣,您幹嘛還……」

    「還說沒人欺負我,不趁機會說了出來。」

    黛玉看看為自己抱不平的雪鷺,接過了話頭。雪痕見話都說出來了,也不掩飾,在旁道:「小姐,老太君今日分明是要治王夫人的。您何必在那裡委屈自己。」
作者: waterling    時間: 2013-5-26 01:05

第1卷 第十六章 鸚鵡行為解疑惑 原是太君為家人

    黛玉將手中的茶盞遞給雪雁,拿起給鸚鵡準備的吃食,勺了小塊放進去。

    「你們看,我待這鸚鵡可好。」

    三雪怔愣,不明白黛玉為何突然說出這句話來。半晌,雪雁才道:「小姐每日親自餵食,自然是好的。」

    黛玉卻笑著搖搖頭,伸手拍了鸚鵡一下,那鸚鵡看見熟悉的手勢,立刻討喜的叫了聲平日黛玉教的姑娘好三個字。黛玉回轉過身看著三雪。

    「你們看,你們說我對這鸚鵡好,卻是因為它聰明伶俐,極為討我歡心。若是它不知進退,得寸進尺……」

    正說著,黛玉將探頭過來搶食的鸚鵡毫不客氣的推開,再看著三雪道:「那麼得到的就只能是被我疏離的下場。」

    三雪都是胤禛手下機敏之人,見了黛玉一番動作自然都有些明白了。

    雪痕道:「小姐的意思是,老太君並不希望你跟王夫人起了太大的摩擦。」

    黛玉點點頭,有絲鄙夷的笑道:「老太君今日不過是給王夫人一個警告,若真是要為難她,又為什麼沒有請了我那二舅舅前來聽訓。今日一場戲,是告訴我她還是護著我的,更主要的,卻是告訴了王夫人,這個家裡,做主的還是她老人家。」

    雪鷺最為直率,聞言怒道:「我還以為老太君真是一心為了小姐,原來還是有著算計。」

    黛玉悵然一歎,看屋中明滅燈火,「她老人家為我也算是費了心思。只不過,在她心頭,最重要的絕不是我這個外孫女。今日的維護,固然因為我的母親,卻也因為她是家中最為清楚我父親和皇室關係的人。」

    史老太君何等精明,在賈府中歷經數十載,見慣了風雲。王夫人的小小計謀脫不開她的眼睛。今日的警告,與其說是為了她,更多的卻是為了賈府的將來。黛玉的父親,何等高位,黛玉的出生,乃是康熙都親送了禮物的妙人。

    史老太君是黛玉的外祖母,更是賈府的主母。孰輕孰重,她的心中豈會沒有計較。豈會任由王夫人觸怒黛玉,惹上林家。畢竟,賈家雖富貴,到底,那林家才是滿洲貴族出身的皇室親信。

    黛玉對於一切心知肚明,今日才給了老太君一個臉面。順水推舟,也不出意外的看見了老太君隱藏的歉疚和欣慰。黛玉要的,正是這份歉疚。很多時候,一個人對另一個在乎的人有了愧意,那麼,她處理事情的時候就會更加偏薄了。

    非是黛玉利用老人,實在沒有辦法,不過,黛玉心知,對於老太君,她還是必會孝順維護的。只是賈府的將來,就與她無關了。

    三雪被黛玉一番話驚醒,徹底覺悟,對於黛玉的機敏也更加放心。下了死意今後要好好跟隨黛玉。



第1卷 第十七章 寶釵入府討玉心 聖旨賞賜邀進宮

    第二日,賈府中熱熱鬧鬧。大早的,王夫人就差了人把各屋的哥兒姐兒叫到一處,引著跟薛寶釵薛姨媽見了面。

    薛姨媽極會做人,一見面就誇讚個不停,送了許多綢緞物事做見面禮。那薛寶釵一見了賈寶玉,極為熱絡。送了個親手打的纓絡。賈寶玉素喜廝混內幃,好不容易來了個黛玉卻不理她,薛寶釵卻是對了她的脾『性』。王夫人和薛姨娘見了兩人相處的極好,都互相『露』出心領神會的笑容。唯獨黛玉,在一旁冷冷的看了,心底還有絲慶幸。

    黛玉看的出來這個薛寶釵對自己有幾分避忌和嫉妒。想來是聽說過自己。女子之間,尤其是心有所謀的女子,當然不免於此。只是,黛玉見了王夫人那副樣子,倒不知道是否應該提醒她一下。

    那薛家可不完全是為了避禍而來,更重要的怕是瞄準了選秀的事情。只是,薛家雖然是皇商,卻是比賈府更不如的奴才,連包衣都算不上,不過一個奴籍未脫的下民。以康熙的英明,不會看不出來薛寶釵的凌雲之志,也不會留這樣一個漢女在身邊。

    其實,黛玉很不明白的是,到底是為什麼呢。康熙已是那樣一個老人。以薛寶釵的豆蔻年華,竟然生生的要將自己投了進去。薛寶釵今年十一,再過三年,方可選秀,那時,康熙已是五十多許的人了。或者,他們打得是那些個親王貝勒的主意,去做一名侍妾,還是其它。

    搖搖頭,黛玉獨坐在屋中,也不去想那些事情,只當今晨的事情都給忘了,睡了起來,哪料到,第二日一早,就有風浪尋上門來。

    第二日的時候,陽光正好,京城的天空湛藍一片。黛玉梳洗畢,接了茶水漱漱口,茶水還沒來得及吐出,外頭一個『毛』『毛』躁躁的丫鬟闖了進來,言談舉止,很是倉促。

    雪雁早已不滿賈府上下對黛玉的慢待,當即找了理由,斥道:「做什麼,當這裡是什麼地方,隨隨便便也可來的。」

    那小丫鬟還未說話,先挨了一通罵,也不敢辯駁,在地上跪了,道:「小姐,是前頭來了聖旨,讓小姐出去接旨的,否則,奴婢也不敢……」

    「接旨?」

    黛玉疑『惑』起來,按說自己可從未與那個康熙皇上打過交道。難道是因為自己的父親,可是他怎麼知道自己來了京城。

    想著,想著,一個熟悉的名字躍上心頭,難道是胤禛……不過,疑『惑』歸疑『惑』,黛玉還是迅速整了衣衫,迅即的出去接旨。

    賈府上下,早已因為突來的聖旨動了起來。平日不曾動用的過得正堂大開,寧榮兩府的家眷都穿起了誥命服裝,聚集在此,賈政賈赫等上了朝去,自然不在此列。賈璉賈蓉卻是都在的。

    黛玉一進屋,就見滿屋子人忐忑的目光,嘴角翹起,倒是來的真齊,再一看,那手拿聖旨的太監年齡卻不小,看身上的服『色』,不出所料,當是康熙身邊的李德全。心裡一愣,怎麼會用到他了。

    史老太君見了黛玉,連忙道,「玉兒,快過來接旨了。」

    李德全一聽,打起笑臉,對這黛玉道:「這位必是林小姐了。」

    屋中人見了李德全對黛玉客氣的態度,都大驚一場。須知那李德全是康熙身邊的貼身太監,平日裡,就是那些阿哥嬪妃,王公大臣都要客氣三分的。

    今日這樣對黛玉,意味著什麼。當即的,王夫人的臉『色』不好看起來。

    黛玉懶得理她,按照規矩跪在前方,領了眾人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江南鹽運道使林如海之女惠敏端莊,為功勳世家之後。朕心甚喜,賜南海明珠十斛,貢緞五十匹,翡翠如意兩對……」

    不要鄙視我,我還是要死皮賴臉的要收藏,話說親們就順手點一下嘛……



第1卷 第十八章 王婦薛氏暗中恨 黛玉雪緞顯清雅

    後面一大串賞賜黛玉沒有聽明白,唯獨最後的那一句入宮見駕她聽清楚了,抑制住好奇,等到李德全宣完聖旨,一箱箱珍品抬了進來,黛玉才看向滿臉笑容的李德全。

    「李公公,這是……」

    李德全笑了回話,道:「皇上知道林小姐進了京,特命奴才來接您進宮,敘敘舊呢。」

    敘舊,黛玉更是疑『惑』,恍惚裡,自己似乎從未見過這個康熙大帝吧,怎麼就輪著跟自己敘舊了。

    不過,疑『惑』之下,黛玉可沒有放過那薛家母女乍然點亮的雙眼,在心裡冷冷一笑,看了李德全,道:「公公稍等,黛玉這就去換身衣服,隨您進宮。」

    李德全陪笑道:「小姐莫急,皇上這會兒還在早朝,只是著急見您,才命奴才一大早趕來的。」

    黛玉俯身一彎,不去看王夫人嫉妒的幾乎**的眼神,也不管薛家有著什麼樣的打算。自顧自的領了三雪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到屋中後,三雪自然都是忙著幫黛玉張羅打扮,將上好的的衣物一件件都搬了出來。雪痕拿起面前一見通『色』的雪緞子做的旗裝,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恰好雪鷺正在幫黛玉梳頭,黛玉從銅鏡中看了雪緞。

    「這雪緞不是挺好嗎,怎麼又放下了?」

    雪痕回道:「這衣服好是好,不過就是太素淨了,見皇上可是大喜事。」

    黛玉撲哧一笑,不知道應該在怎麼跟這些等級森嚴的人們計較,只說:「要是如此,那上朝的官員們天天見者皇上,朝服豈非都得跟新郎服一般。」

    雪雁也在幫忙挑衣,聞言笑道:「小姐,您這話可說的。」

    黛玉不以為意的站了起身,拿了雪緞旗裝,很喜歡這簡雅的風格。

    「行了,就這個吧。」

    雪痕和雪雁無奈的對視一眼,知道黛玉一旦有了主意,那是絕對改變不了的。也只能配合著幫黛玉穿上了衣服。

    雪鷺本想弄個正式滿洲髮髻,偏偏黛玉要求清雅簡單,只是挽了個髻,一隻雲翠簪子斜斜『插』上,幾縷髮絲垂在耳邊,別有一番雅韻。這樣套上一身素淨的雪緞旗裝,見這就是美到極致,雅到極致,只把三雪看直了眼睛。

    雪雁發自真心的道:「小姐,您可真美。」

    黛玉輕笑一聲,帶頭往外面走了去。

    轉到門口處,燦然回過身子,「你們幾個,還不跟上來,要我一個人進宮去嗎?」

    三雪這才回過神來,急忙的邁了步子,隨了上去。



第1卷 第二十章 王婦恨吐不敬言 黛玉了然薛家謀

    宮中的馬車是早已準備好的。翠綠八寶車,搖晃著明艷艷的車輪,一路在宮中侍衛的護送下,往紫禁城進發。李德全的轎子跟在後面。

    賈府中人或是喜悅,或是艷羨的在門口送走了黛玉,都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去。唯有那薛家母女,對視一眼,直接跟在了王夫人的後面。

    小小的屋子裡聚集了三個女人,王夫人早就摒退了左右,和薛寶釵母女對面落座。

    王夫人手中拿著一串佛珠,掐著珠子暗自在心裡念叨菩薩,腦子裡的功夫卻是片刻不肯耽擱的。

    「你們說,這林丫頭和皇上到底是什麼關係?」

    薛姨媽笑道:「還能有什麼,聽說林姑娘的父親是皇上幼時的伴讀,想來是念舊敘話吧。」

    「這可不是這麼簡單。」

    王夫人冷冷一哼,想到今日李德全所說的話。

    「那李公公可是說的分明,讓林丫頭進宮和皇上敘舊的。」

    這敘舊二字,不是明白表示了那個丫頭和皇上是舊識嗎?

    「姨娘,聽說林妹妹的母親曾經在皇上身邊當差?」

    王夫人一聽見薛寶釵提及賈敏,立刻臉『色』一變,不悅且鄙夷的道:「豈止是當差,還深受皇上賞識呢。」

    頓了頓話,王夫人復又諷刺的道:「說不定,這林丫頭還真和皇上有些瓜葛呢。」

    言下之意,竟是說的賈敏和康熙之間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了。

    薛姨娘大驚失『色』,這等言論豈是隨意說的,連忙道:「這話可不能『亂』說。」

    王夫人也自知失言,哼了一聲,閉上了眼,念起了經來。

    薛寶釵敏銳的覺察出王夫人對於黛玉和賈敏母女似乎極為不滿,唇角似有所得彎了起來。

    黛玉坐在車駕之中,回想起薛寶釵眼角那一抹凌厲的寒光,心裡很是感興趣。

    她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如何善良的天仙女子,只是黛玉也從沒有主動去算計別人的心思。今日一見薛寶釵,或許有幾分先入為主的觀念,不過,還是粉面之下層疊的分明讓黛玉對薛寶釵更加看不入眼。

    在聖旨來到之前薛寶釵母女將黛玉視作死敵,有意無意之下總是要較量幾分的。今日老太君給了黛玉一匹上好的緞子做衣服,明日那薛寶釵便會有個王夫人給的銀絲鐲子。

    事事上頭不找痕跡的想要壓過黛玉幾分去。唯此多落幾次,繞是賈府中沒長眼睛的下人都看了出來兩人之間的互別。

    可笑薛寶釵自以為得意,每每間黛玉不置一詞,還總拉著黛玉的手腕說些女孩家的**心事。不外什麼今日她與寶玉做了些啥,明日又復去觀玉作詩。總逃不過風華雪月,鶼鰈情深。
作者: waterling    時間: 2013-5-26 01:06

第1卷 第二十一章 午門盛寵不可言 黛玉心有千千結

    而對這三春,也是一副為主的姿態,整日裡妹妹叫個不停,送上他薛家的年前綢緞。連一些在賈府中有點地位的主事婆子也不敢肯放過討好。現在,賈家上上下下,已被弄得服服帖帖,都說薛家二姑娘是個玲瓏剔透的人兒呢。

    可惜啊,計差一籌。薛家母女迎合王夫人的作為固然贏得了王夫人的支持,卻討了老太君的嫌,這便罷了,老太君再如何,總是日薄西山,何況如今上上下下的主事權是在王夫人手裡。

    冷笑一聲,黛玉回想起薛寶釵在驚聞聖旨後錯愕狡黠的光芒。她們沒有算計到她竟會和皇家有瓜葛,不過,他們更沒有想到的還在後頭呢。

    狡黠俏皮的笑容只有一瞬間,黛玉忽而想起自己來到這個世間的任務,當是為了那帝王星象。

    當日成功說服林如海輔助胤禛,就使得胤禛在君王路上多了幾分的勝算。不過,今兒且不論康熙宣她進宮的目的為何,只要能討得老爺子的歡心,甚或打聽一些他的動向,與將來完成計劃也是大大有利的。

    不過,至少照目前看來,事情發展的還比較平穩。只一點,黛玉不明白的是,閻王所說的誤差到底發生在哪裡?要想治其本,必先斷其根啊……

    馬車在內門城子裡轉了幾個彎,終是到宮門前面,馬車一頓,待遇與掀開簾子,以為是到了神武門前。

    清廷宮禁進出自由規矩,但凡命『婦』或者素日其它官員問安,都是從神武門前而入。若是有蒙古貴族,抑或其它邦交來朝。則是走那午門之前,不過正門依舊只有皇上能入。

    此番出乎黛玉的意料的是,李德全竟是逕自下轎,指揮了駕車的人往午門而去,剛到午門,便有一頂鑲玉小轎等在門口,見了李德全,幾個守在轎前的太監打個千,彎著身子似乎是在等候。

    黛玉也不等人來說,自己下了馬車,動作利索的讓人來不及反應。

    「李公公,這不是午門嗎?」

    言下之意,這可是官員們上朝時候進出的,豈能讓她一介女眷而入。

    李德全手交在腹前,彎了身子,道:「林姑娘,這可是皇上的聖恩,許您從西側門進宮呢。」

    面對這份意味不明的榮寵,黛玉並沒有多少受寵若驚的感覺,相反的,在她看來,在尚未弄清來龍去脈的狀況下,如此打眼,對她實在不是什麼好事情。

    但,既來之,則安之。目前來說,她似乎也只能見招拆招了。

    「林姑娘,您還請上轎吧。」

    黛玉瞧著李德全指的方向,正是那頂青玉小轎。斂起裙角,黛玉在雪痕的攙扶下走了進去。



第1卷 第二十二章 賈赫賈政當面行 初見康熙端容顏

    轎子晃晃悠悠的又行了一會兒,三雪始終緊緊的跟在轎子旁邊,不敢有絲毫怠慢。黛玉一直掀著簾子,瞧見外面另一條路上,有三三兩兩身著朝服的官員們魚貫而行,料著必定是已經下朝了。

    間或有三兩個官員遠遠地見了李德全,還抱起手來,問了個禮。全然不顧及自己的身份高低。黛玉抿唇一笑,這個時侯,誰的皇上的心意誰就是上面的人物,哪管得了品級。

    這麼想著,黛玉繼續打量著外邊,想要看看這康熙朝的官員們都有些什麼樣出挑的人物,將來也好行事。不經意的,卻撞見了賈赫賈政震驚的目光。

    黛玉面對二人的瞠目,微微含笑點頭,便放下了轎簾。想來二人必不知道今日康熙宣召的事情。只是,回府之後,免不了一通問話了。

    薛寶釵母女無非是在選秀的事情上打點主意,王夫人也不過是能寒酸的說上幾句。只是那賈赫,是個只知道無功上位的主,回去後,跟他算是有的糾扯。

    在心底微微一歎,黛玉只覺得一趟進宮,總歸是有利有弊的。外間忽而響起了李德全尖銳敞亮的聲音。

    「江南鹽運道使林如海之女林黛玉覲見。」

    黛玉一聽,便知已到了,扶了雪鷺伸進來的手,下了轎子。整理衣衫未畢。御書房中傳來了准見之聲。

    李德全側身到黛玉右面,道:「林姑娘,您請吧。」

    黛玉含笑點了點頭,交代了三雪在外面好生候著,自己進了殿去。李德全甩甩浮塵,叫過來幾個小太監,讓他們領了三雪去後面的耳房,用些茶果,自個兒也緊趕著進去伺候康熙。

    腳剛踏進了御書房內,黛玉耳邊便有一陣朗朗的大笑聲。

    「這就是林丫頭,如海的女兒?」

    黛玉抬頭望去,一個兩鬢雪發的男子端正了身子坐在正中,面上的皺紋極多,幾乎佔據了整個臉龐。不過依稀可以看出一點子年輕時候的丰神。雙眼炯炯發亮,絲毫沒有一般老人的垂態。

    五十幾許,身形壯碩,黛玉看著御座之上的康熙,頗有些感慨。外表雖還彌堅,不過可惜內囊已空,強自撐著給外邊虎視眈眈的人看而已。按照歷史算來,康熙,只剩下短短五六年的壽命了。

    「奴婢黛玉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康熙撫掌一笑,道:「朕若真是萬歲,天下豈不多了一個妖怪?」

    康熙如此說法,只哄得李德全連忙道:「皇上,你是天子,當然是萬壽無疆的了。」

    康熙微微一歎,聽得出來有幾分落寞之情,也不跟李德全多辯,喚了黛玉起身。

    「林丫頭,起來吧。」

    黛玉依言而起,行為舉止落落大方,絲毫不失那鹽運使千金的臉面。



第1卷 第二十三章 康熙端詳識黛玉 胤禛復見心潮起

    康熙早已聽說過黛玉的大名,就在黛玉出生之時,好事的官員上書,說黛玉那是福星降世。甚而有人要康熙在黛玉養成之後收入宮中。康熙固然一笑而過,不過也對這個昔日好友的女兒起了幾分好奇之意。

    後又陸續聽見旁人傳進宮來的讚不絕口,更是心癢。今日上朝之前,胤禛前來給康熙問安,隨口提了幾句,說是黛玉進京居住在賈府。康熙便令李德全將黛玉接了進來。

    好歹是心腹的女兒,當日賈敏在宮中當差,康熙和佟貴妃都是頗為賞識的。賈敏故去,康熙也知那賈府中不是什麼清淨之所,這才故意抬了黛玉的身價,一路榮寵,大張旗鼓的接黛玉進宮。只是,康熙不知,黛玉並不見得領這份情。

    「林丫頭,你可知你父與朕是什麼關係?」

    黛玉本來一直低頭斂眉,聽了康熙的問話,抬起頭來,這個準備回答,忽見了胤禛站在康熙下首左面,正望著她款款而笑。

    黛玉心頭一驚,被這個極輕的笑容沖『亂』了心神,幾乎說不出話來。

    那邊胤禛苦思黛玉已久,今日跟康熙提起黛玉說是無心,卻也有意。一面是深知林如海和康熙的交情,存心為黛玉在京城多尋一層屏障,試問普天之下,又哪裡還有比康熙跟厲害的盾牌。至於另一面,卻是為了自己的私心了。

    江南一別,已是數月,胤禛無時不在思念那個花園中稚齡爾雅的女娃。雖知黛玉尚未及笄,胤禛也沒有確定心中想法,不過,想念是必然的。

    胤禛曾找過他的那拉氏福晉,唯奈他府上和賈府並無深交,倒是胤祀等人和賈赫一直走的較近。獨一點,賈府的元春,賈寶玉長姐,在他府上是個沒有名分的侍妾。

    那拉氏本和胤禛商量著用元春的名義將黛玉幾姐妹都請過府來,偏偏元春身份太低,按照規矩,是不能見娘家人的,要是破例,總得有個名目。為了不要忽來一筆,讓元春恃寵而驕,讓府中其它人不平,那拉氏與胤禛商議著,等到元春下月生日,再請了幾姐妹過來。

    胤禛百無辦法,只好忍耐,沒想到,今日問安康熙,卻發現他對於黛玉有著極大地興趣,因而,機緣之下,大加調和,暗中鼓動了康熙接黛玉入宮,一解相思之苦。

    好不容易見了黛玉,胤禛素日清冷的面龐上也多了點琢磨不定的痕跡。黛玉見了胤禛毫不遮掩的探看,心底一晃。一絲『潮』紅浮上了臉頰。

    康熙何等精明,早就將兩人之間的暗『潮』收入眼中,自打胤禛在他面前誇讚黛玉的好處,康熙便已心中有數,自己的兒子,何況是付出了無數心血的兒子,他豈會不瞭解。畢竟,從胤禛交到嫣然手裡的那一天起,他就打定了主意要把最好的都給他啊。

    「林丫頭,你這是怎麼了,朕問你話呢?」



第1卷 第二十四章 康熙問話意刁難 黛玉巧答龍心悅

    康熙故意拔高的語調驚回了黛玉的神智,更讓她暗自惱恨,前世今生見多了各『色』人兒,怎麼今日竟會出這麼大一個紕漏。

    「回稟皇上,奴婢父親曾說,昔日和皇上一同進學。」

    「哦……」

    康熙打量著眼前的黛玉,疏朗含笑,眉波似水,是個美人胚子,難得的是,第一次見駕,竟未有慌『亂』,還敢抬頭直視。須知,即便是這朝中日日見君的重臣,也沒有幾個人有這份膽識。

    心裡讚賞,康熙便決定要考上一考。

    「那你覺得朕與你父兩人,誰更學得出『色』啊?」

    李德全和胤禛聽見康熙這等問話,臉上都顯出了驚異之『色』,這不是分明的為難嗎?

    林如海為黛玉之父,封建時代,黛玉豈能道其父的不足。然而,康熙為帝,又有誰敢說皇帝的不是。

    胤禛腳下微微挪了一步,只想著要為黛玉解了這個危局,不料黛玉嫣然一笑,福了福身,回答的很是乾脆。

    「在黛玉看來,如論詩詞歌賦,皇上定是比不過我父親的。」

    康熙的面『色』霎時一愣,繞是本意不過窺測,也架不住黛玉這般實在的說法。胤禛更是急的就要站了出來,擔憂的看向黛玉。

    「林丫頭,你說說看,朕為何必不如你父親。」

    款款一笑,黛玉道:「皇上,奴婢說的,只是您詩詞方面的造詣,可是,家父乃是小吏,胸懷自是著眼詩情畫意。然皇上乃是天子,懷抱天下,韜略非凡,又豈是會居於文采的人物。所為尺有所短,寸有所長,皇上與家父實無可比之處。」

    「哈哈……」

    康熙被黛玉一番說辭弄得心懷大悅。擊掌道:「朕這一生,歌功頌德的大臣不少,唯你這丫頭說的話,朕極為受用啊。」

    很聰明的女娃,沒有大肆張揚,只著落於心繫天下幾字,古往今來,多少明君,藏著的也不過是這幾個字罷了。比那些個成日裡說自己是百姓眼中的神仙一樣的溜鬚拍馬好聽多了。

    至少這個丫頭敢說出真話,若論詩詞,自己卻不如林如海那個探花呀。好賴,這丫頭還能想出一番話來圓了場。

    見到康熙神情眉目之中似是有對黛玉大加讚賞之意,胤禛不由得微微呼出一口氣息,放下了心頭大石。

    康熙瞭然的看向胤禛輕鬆地面『色』,對這黛玉,笑彎了眼,道:「林丫頭,今日就留在宮中用飯吧。」

    說完,又朝著立在一旁的李德全使了個眼『色』,李德全跟在康熙身邊日久,見他看了看黛玉,又看了看胤禛,自然是明白,連忙道:「皇上,今日的折子已經送過來了。」

    康熙故作惆悵的歎口氣,道:「朕這主人本想與你多聊一會兒子,無奈是沒有那個閒暇。」

    「胤禛,林丫頭是客,你就代朕領著林丫頭在宮裡逛上幾圈。」



第1卷 第二十五章 帝王心思全為子 胤禛花園意踟躕

    黛玉面有驚愕,不是她多心,卻是實在看見了康熙臉上算計的模樣。

    胤禛不管那些,第一次在康欣面前喜不自勝的接了聖旨。神情竟比平日接了重擔也不動如山的表情大為不同。

    「是,皇阿瑪,兒臣知道了。」

    康熙笑瞇瞇的瞅了黛玉幾眼,揮揮手,道:「去吧,可別委屈了林丫頭。」

    胤禛得旨,自走到了黛玉的面前。雖黛玉是個小孩,胤禛也做足了禮數,只是覆在身後的雙手,有點洩『露』端倪的輕微顫抖。康熙瞧著胤禛的背影,很是開懷,臉面上顯出了點得意來。

    黛玉雖是懵懂,畢竟身體裡的是個成年靈魂,如何不知這番安排大有用意。官宦貴族小姐進宮,若是皇上召見完畢,想留在宮中用飯,那也應該是找個嬪妃負責了事,怎麼會讓一個阿哥來作陪,還是個封了貝勒的阿哥。

    不過,現今她對於康熙的打算和胤禛的表現還不是很有把握,所以她並不打算有什麼反駁,何況,平心而論,對於這個皇四子,無論是前世或是今生,她都是抱持著賞識的態度。與他遊園,並不是什麼不可以忍受的事情,相反的,或者始終享受也未可定。

    望著兩人相攜而出的背影,康熙忽而有些惆悵。

    「你說,朕這麼安排是對那孩子可是好啊。」

    李德全一直是最瞭解康熙的人,別人看不出來康熙對於胤禛的疼愛,他卻是一直都放在眼中。當年康熙在佟貴妃病榻前的誓言他亦是個見證人的。

    老淚有點不受控制,李德全濕潤了眼睛,道:「皇上,四阿哥會好的。」

    有皇上這樣殫精竭慮的護著,終是會好的。

    康熙搖搖頭,拿起了御筆,恍惚之間,竟是看見了一個女子清瘦淡雅的容顏,熟悉無比,斯已遠去,心頭一抹的痛漸漸的就成了灰。

    御花園子裡,便是時值深秋,也沒有多添上什麼蕭索之意,該燦爛的花兒在照料下依舊是展顏怒放,大堆錦簇的紫金菊媚世容顏,儼然正盛。

    黛玉抿唇而笑,感歎也不過是宮裡才能有這樣的光景。內務府庫應當又是花了不少的銀兩,從各地搜集秋冬時節綻放的名品,以滿足宮中貴人們的雅好。只不知,這些花朵,一瓣可抵過普通百姓多少餐食的花銷。

    康熙雍正以儉著稱與天下,只是,再怎麼儉省,終歸脫不了帝王作風的。也是啊,若是能過個好日子,又何必委屈自己呢。

    胤禛瞧著黛玉站在花前出身,臉上的表情似有所得,心裡也不知道為何,就是有股緊張的意思。嗅著黛玉身上天然的方向,胤禛竟覺得那股子香氣直鑽入了心肺,讓所有光景都恍惚起來。

    可是兩人也不能這麼一前一後的站著,他還想再聽聽那珠落玉盤的玲瓏聲響。

    「林姑娘是在想什麼?」
作者: waterling    時間: 2013-5-26 01:06

第1卷 第二十六章 皇子佳人言談歡 偶見德妃心中難

    黛玉回過神來,看見胤禛難得的侷促,忽然撲哧一笑,道:「昔日林府中四阿哥讓我喚一聲四哥怎麼今日就成了林姑娘,難不成四哥回了京城,也端上了架子?」

    胤禛被黛玉的笑臉震開了心神,也覺得自己的表現實在可笑,哪裡還有點冷面皇子的風範。

    「如此說來,倒是四哥多禮了。」

    「四哥若是不嫌棄,今後就喚我黛玉吧。」

    「若是我想如你父母一般,稱一聲玉兒呢?」

    胤禛的脫口而出讓黛玉有些措手不及,回過神來,訥訥的道:「玉兒是我家人的稱呼。」

    胤禛有些自嘲的一笑,隨後故作輕鬆,道「如此看來,我是沒有這個福分的。」

    再一次的,黛玉因為胤禛落寞的表情心軟下來,嘴巴裡說出來的話快過了理智的思考。

    「若是四哥喜歡,就叫我玉兒吧。」

    胤禛大喜,癡看著黛玉,意外的看見了黛玉面上難見的『潮』紅。一陣風吹了過來,兩人似乎都有些尷尬的意思,胤禛手捏成拳頭,放到唇邊虛咳了幾聲,順勢轉過頭去。黛玉大大的吸進幾口氣息,好不容易穩下了心神,卻看見胤禛身子似乎僵硬在了一個地方,視線也給定住了。

    「四哥……」

    輕輕的喚了聲,沒有得到什麼回應。黛玉順著胤禛的方向看去,所見的不過是一座普通的假山上的涼亭而已,只是,那涼亭中還有一名盛裝風韻的麗人及一個丰神俊朗的男子。

    瞧麗人的年齡和服『色』,再看男子頭上的寶石頂戴,黛玉有絲瞭然,能讓冷面君王『露』出這等似愛非愛,似怨非怨卻又難掩親近希冀的女人,應該……只有德妃了吧。而德妃用如此溫柔眼光注視的男子,唯十四阿哥,胤禎而已。

    史載胤禛和生母德妃不睦,看德妃明明瞧見他兩卻又視而不見的情形,只怕不睦二字已是淡弱了。

    身在宮廷,天潢貴胄又如何,還不是一樣有無數得不到的東西,最高的頂點是皇位,最低的嚮往是親情。普通百姓家觸手可及的慈母關愛,到了胤禛這裡竟是這麼難為。難怪,他的『性』子,如此冷清。

    黛玉心頭一鬆,將自己的身子挪到胤禛的面前,恰好藉著光影擋住了前頭一副母慈子孝的場景。

    「四哥,我久慕宮中湖光山『色』的盛名,不知道四哥有沒有興致帶我四處看看?」

    胤禛自從黛玉站在那個恰如其分的角度,便知道黛玉的一番好意,也不忍辜負。當即點點頭,轉過身去,身子卻依舊下意識的往那邊看了看,直到確定那邊定點留戀也無,這才遠遠地避走了。



第1卷 第二十七章 黛玉巧言施安慰 情思漸漸相聚起

    西海子上,黛玉看著胤禛站在岸頭,很是心不在焉的神情,有些酸澀,帕子在手中絞了幾下,黛玉靈機一動,問道:「四哥,佟貴妃是個怎樣的人?」

    胤禛本來正在神思,黛玉忽來一問,他驚了心神,半晌才斂眉低目,眼睛裡可以清晰的看見深重的懷念之意。

    「額娘很溫柔,很喜歡找人說話,笑起來很甜。以前皇阿瑪總是喜歡抱了我教我下棋,然後額娘就在一邊看著我們給我和皇阿瑪佈置茶果點心。我生病的時候,額娘從來都是整晚整晚的不休息,一直守著,候到天明……」

    胤禛的敘述並不完整,斷斷續續的夾雜著一點零『亂』,黛玉靜靜的聽了,後對了胤禛,『露』出一個笑容。

    「所以,佟貴妃應該是個好額娘。」

    胤禛又是一愣,這才明白了黛玉要他說話的意思,是在告訴他他也是個有娘寵愛的孩子,只是,那個寵愛的人已經遠去而已。然而,離開並不代表從未出現。

    黛玉點點頭,看著外間湖面寬廣,聲音低低的。

    「人的一生,是只能有一個好額娘的。」

    其實,在這一點上,黛玉和胤禛應該是極為相像的。黛玉在前世的親生父母,也並沒有給了她什麼溫情,反而是來到這裡,林氏夫妻為了她算是耗費了無數心血。仔細算下來,胤禛是已比她好的太多,總算他還有個康熙,總算康熙是真的關心他,只是帝王的喜歡與不喜歡,表現的方式都有些與眾不同罷了。

    至胤禛和黛玉一番談心過後,胤禛的心情舒暢許多。回去之時,經過那條道上,依舊遠遠地看見了德妃胤禎,只是這一次,胤禛沒有選擇避開,而是淡笑坦然的和德妃錯開而過,雖然距離尚遠。那股子冷清的感覺依舊影響到了德妃,黛玉可以清晰的看見德妃臉上的慌『亂』之情。

    黛玉冷笑一聲,眉間蹙起。真是個奇怪的女人,明明是自己摒棄不要的兒子,到得快要失去了,反倒緊張起來。難不成這個德妃和那些個偷腥的男人有一般的『毛』病,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胤禛見了黛玉搖頭失笑,好奇的問道:「玉兒,你這是在笑什麼?」

    黛玉當然不能告訴他此刻的想法,隨口道:「我見四哥心情好些了,心裡高興呢。」

    胤禛大喜,似有所得的看著黛玉,黛玉見了胤禛審視的神情,這才明白過來自己剛才到底說了些什麼。所謂無心即有心,現在連黛玉自己都有些疑『惑』他對於胤禛的感情了。



第1卷 第二十八章 康熙大悅黛玉回 賈府上下顯心機

    宮中幾處行走下來,康熙那裡已經叫了人來,說是要留著黛玉晚膳,胤禛連忙帶了黛玉過去。席間只有三人一同進食,或許是瞧著胤禛和黛玉相處融洽,康熙心情極佳。竟是連著吃了好幾碗小米飯,喜得李德全是一味感激的神『色』看向黛玉。

    黛玉面對康熙的喜不自禁,心裡也有些感傷。針對這個歷史上稱頌的千古一帝,黛玉總是有點子仰慕的味道的。不過對於他很多時候一味用仁善之術來換取仁君的名聲,最後卻落得個國庫空虛,讓胤禛後來不得不大開殺戒,背負罵名的做法有些微詞。

    只是,人生如夢,又哪裡能將是是非非分的那般清楚呢,只今天看了康熙看著胤禛時候的表情,黛玉便知,康熙心中深愛的必定是胤禛。甚至於,連那個歷史上最心疼的太子,也有可能是給胤禛的擋箭牌。因為,在皇家,面上的不寵很可能就是寵,而面上的榮寵卻可能是一種利用。

    吃罷飯,康熙技癢,又留了黛玉下了幾盤棋,黛玉張弛有度,也自知現在的自己還不是康熙的對手,下的極為認真,毫不懈怠,反而讓被人讓習慣了的康熙極為開懷。到得後來,夜『色』已深,才命胤禛送了黛玉回去,又賞賜了許多東西。

    胤禛親自送了黛玉回府,賈府上下早就收到消息,加上今日賈赫賈政在宮中見了黛玉的威風,回府一說,兩府上下都是很高興的。畢竟自家侄女能夠得到榮寵,那是於自身也大大有力的事情。

    只一點,王夫人始終面『色』陰沉,不待說話,老太君也不管她,撐了疲憊的身子,一直等著黛玉。後來更是親自到前門接了。

    馬車剛停,黛玉還未下車,就聽見外面是鬧哄哄的一團,心裡已有了悟。

    胤禛自從馬上下來,瞧見迎上來的賈赫等人,眉梢一皺,並未多說什麼。叫了在馬車旁邊的雪痕。

    「去,扶你家姑娘下來。」

    雪痕聞言上前,黛玉攙著雪痕的手下了馬車,看見賈家上下一個個驚喜的神情,壓低嗓子對這雪痕三人道:「進了宮一趟,咱們到是也能從正門進了。」

    雪痕三人想起來當日從側門而入的景象,知道黛玉是在嘲諷賈府中人,也不由得抿唇一笑。

    賈政是個清流之人,賈赫卻與其弟全然不同了,見了胤禛,連忙行禮不說,顏『色』姿態完全是一副巴結的嘴臉,叫人看了作嘔。

    「王爺,您請進府小坐吧。」

    今日早朝上,康熙剛下了給幾位阿哥晉封的聖旨,期間就以胤禛的爵位最是突出,親王,而其他的幾個,不過是貝勒,貝子,郡王而已。

    不過,因為胤禛連著辦下了幾件大差事,治水,查銀,都弄得極為妥帖,且胤禛一直沒有出過什麼差錯,穩重升位。加之德妃正在盛寵之時,所以朝臣們也沒有太大的疑『惑』,只一點,四阿哥,雍親王已經是重權在手了是事實。

    這也就是為何今日眼高於頂的賈府傾巢出動的原因了,不僅因為胤禛是個皇子,還是個有權的皇子,現在元春又在雍王府上,賈家跟胤禛的關係又一直冷淡著,不趁這個機會好好巴結,更待何時。



第1卷 第二十九章 胤禛軟言示警告 薛家母女露心機

    這也就是為何今日眼高於頂的賈府傾巢出動的原因了,不僅因為胤禛是個皇子,還是個有權的皇子,現在元春又在雍王府上,賈家跟胤禛的關係又一直冷淡著,不趁這個機會好好巴結,更待何時。

    胤禛是個聰明人,不會不知道賈家人打的注意。冷著臉拒絕了。

    「不必了,本王還需回府處理一些事務。」

    賈政有些看不過去自家兄長的諂媚,站了出來,道:「那是,王爺事務繁雜,奴才們也不敢耽誤王爺的政事。」

    胤禛點點頭,著落了幾眼那賈府門口站著的眷屬,除去賈赫賈政,就是小一輩的成年男子。『婦』人們是都在的,只是那賈府的誥命王夫人和邢夫人他都是見過,卻有個『婦』人站在王夫人身邊,言行舉止似是在偷偷打量他,惹得他極為不快,而那『婦』人身邊一個女子極為打眼。

    為何打眼,只因為她是一堆女人之中唯一一個少女裝扮,身量未成,卻有幾分媚『色』。膽子極大,一雙眼睛直勾勾的停在胤禛的身上。

    黛玉自然也是注意到了的,瞅著王夫人身邊的薛家母女。只覺得這對母女真是想攀著富貴給瘋癲了,好端端的姑娘家,連三春本家姑娘都沒有出來迎接胤禛,她們倒是急匆匆的來了。不僅來了,眼神意味還表現的這麼明顯。當真是缺了男人不成。

    只可惜,胤禛是什麼樣的人物,她們一心想讓薛寶釵趁了月『色』朦朧,機會難得的光景在胤禛心裡留個印象,此番只怕要弄巧成拙。

    胤禛向來刻於律己,不重粉『色』。對於搔首弄姿的女子更是極端厭惡。若是今日來的是那個好『色』思傾國的九爺,說不定,這薛寶釵倒是有點子機會給人家做個通房丫鬟。

    鄙薄的最後看了薛家母女一眼,黛玉本不想和她們多做糾纏,此時也不想去管她們丟臉的行為。給胤禛做了個福,想要讓他趕快離開這等是非之地。

    「四哥,天『色』不早了你還是早些回去歇著吧。」

    在場的人聽了黛玉對胤禛的稱呼,很是意外,尤其是那王夫人,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胤禛掃過眾人,笑道:「也好,只是……有幾句話,卻是皇阿瑪矚了我要交待的。」

    賈赫賈政聽聞是康熙的口諭,連忙彎了身子。

    「皇阿瑪說了,這林姑娘是他喜歡的一個晚輩丫頭,住在你們賈府,可不許委屈了她,否則,他老人家,可是不饒的。」

    賈赫賈政諾諾的應了,回道:「王爺放心,奴才們必會好好照顧林丫頭的。」

    胤禛斂眉一笑,道:「這就是了,如此,本王也就回去了。」

    再度回轉過身,給黛玉使了個眼『色』,兩人眼神一交匯,黛玉也就放下了心,微微一笑,看了胤禛翻身上馬。胤禛的手都已放在了韁繩上面,忽然有人沖了處『婦』人的堆子裡。

    「王爺,奴婢與女兒原來到此,還未來得及見上我那甥女一面,不知道王爺可否憐憫,讓我們去拜見一番。」



第1卷 第三十章 胤禛當眾諷薛氏 王婦貪財動私心

    薛姨娘『舔』了老臉,諂媚的樣子讓人作嘔,手裡更是拉著薛寶釵,整個人幾乎要擠到胤禛的馬前,當中,還似乎無意的將原本在胤禛前面的黛玉給擠到了一旁,幸好雪雁眼明手快,扶住了黛玉。

    胤禛瞳孔一縮,看著面前含羞帶怯,抬了抬頭,又低下去的薛寶釵,再瞅著黛玉似笑非笑的神情。一股子不悅湧上心頭,沉聲道:「這是何人?」

    賈政暗暗惱怒,深覺得丟人,卻又不能不解了這個危局,若是惹得胤禛發起火來,就不是什麼小事情了。

    「回稟王爺,這是賤內的本家姐姐和甥女。」

    「原來,竟就是大名鼎鼎的薛家母女。」

    胤禛這話大有意味深長的含義,薛寶釵和薛姨娘對視一眼,低下頭去,不敢再說話。

    胤禛冷哼一聲,道:「你們若是想見那賈氏元春,恐怕不行,她在我府中,不過是個侍妾,是不能見了外人的。不過,若是福晉開恩,或許能行,這些個家事,本王爺是不管的。」

    不過侍妾幾個字,只把王夫人扎的臉面通紅,心中也暗恨自己姐妹讓她丟人,不但丟眼不說,連自己的女兒都被人貶到這等地位。

    薛寶釵比薛姨娘機智不少,當下就明瞭了胤禛的諷刺不滿不僅僅是針對那個不受寵的元春,對於自己似乎也有著更多的暗恨。當下拉了薛姨娘的袖子。

    「如此,奴婢等就不敢打攪王爺了。」

    不錯,真懂得做人,這個薛寶釵啊……有趣有趣……黛玉看著薛寶釵即使被胤禛當眾侮辱也絲毫不顯慌『亂』的神情。更加期待著她接下來的表現。

    韓信**之辱,可不是誰都能受的,這樣一個女子,真是厲害!

    胤禛久居朝堂,自然也感覺出來了薛寶釵的深沉。只是今日賈家在朝堂上還是有些許勢力,黛玉仍居賈府,也不能太過直接了,惹得黛玉的日子更不安寧。當下點了點頭,策馬離去了。

    既然胤禛離去,堆在屋口的的人也沒有了留下去的必要,黛玉更加覺得一天在皇宮的折騰下來,身上疲憊難當,跟老太君告了個禮,就要離去。

    老太君自然是喜不自禁的應了,連聲叫著人好生伺候,賈赫本來是要攔著黛玉問問話的。被黛玉一句今日實在太累給擋了回去。只是王夫人,見了黛玉身後跟著的幾個大箱子,眼睛中閃出幾點光亮來。

    王夫人招呼了往黛玉那邊抬東西的小廝,道:「既是皇上賞賜咱家的東西,就趕快抬到我那裡點算入庫吧。」
作者: waterling    時間: 2013-5-26 01:06

第1卷 第三十一章 黛玉冷眼回王婦 半步不讓生難堪

    說罷了,就招呼她房裡的幾個人上來,要接手搬東西,老太君臉『色』大變,剛要說話,黛玉已經先行沉下臉。

    「舅母這是怎麼說的,何時這些東西需要抬到你房裡了?」

    王夫人一愣,瞅著黛玉從未出現過的強勢神情,也端起了架子,笑道:「這話說的,你住在咱們府上,這些個東西當然也是咱們府上的。」

    黛玉冷笑一聲,走到那幾個要搬東西的婆子面前,身上肅殺的氣息嚇得婆子們連忙把手縮了回去。黛玉探手打開其中一個箱子,隨之而出的是夜『色』中滿目光亮的翡翠珠寶,晃得賈府上上下下都瞪圓了眼珠子。

    黛玉將眾人貪婪的神『色』收在眼底,嘴角一彎,順手拿起了幾個碧玉釵子,指尖一鬆,上好的玉釵在眾人眼皮子底下碎成了幾截。

    王夫人大驚失『色』,驚道:「你,你這是在做什麼?」

    「做什麼?」

    黛玉看了王夫人一眼,眼神銳利似箭,王夫人感覺到一股子壓迫之意強往身上灌來,讓她膽戰心驚。黛玉復又抓起一把珍珠串子,噹啷一生,又是一串粉碎。

    「舅母,這些東西可是皇上給了我的,已是說了,隨我怎麼處置。即便是舅母看得上,要入了您那裡,也得黛玉先處置了吧。」

    王夫人給噎的說不出話來,卻是黛玉擺出了康熙,只能恨恨的喘著粗氣。

    黛玉本就不欲和他們計較,錢財之物更是不太在乎,想她林家經營江南鹽業多年,又是世代都有賺錢的營生在幹著,豈會在乎這點子東西。

    原本,這些東西她抬了回來,就是要給三春和李紈她們的。雖說都是在府中住著,可是黛玉也知道哪些人日子過的舒暢,哪些明明是正經的小姐份例卻沒有一些外來人多的。只是,她打算的人裡面可沒有王夫人這號人物,更不允許別人明目張膽的欺到她頭上來。

    這可不單單是為了面子,而是此例一開,說不準今後這個王夫人就會如何爬到她頭頂上來作威作福了。她是想清淨過日子,可不是軟弱的任人欺負!

    波光一斂,黛玉對這身後的雪痕冷冷的道:「你們,把這些東西全部抬到順天府尹那裡,就說我把這些東西都捐了出來去給江南治水。」

    雪痕三人早就看不過去,甚至那雪鷺的手都在袖子裡藏著,想要暗暗教訓王夫人一番了。這會兒聽了黛玉的話,心裡面大為爽快,連忙動手去搬。

    王夫人哪裡見得這麼多珠寶送去賑災,喊了旁邊的下人,「還不快把東西抬進去。」

    婆子們又要動手去搶,黛玉清淡的喝了一聲,已是威儀畢現。

    「誰敢。」



第1卷 第三十二章 賈政出言管賤內 黛玉不悅重言辭

    「舅母,我已說了,這是皇上說的隨我處置,即便要入府,也得等我先處置了再說。」

    「你,你,我才是這個家管事的。」

    王夫人氣急不贏,幾乎是要背過氣去了。

    黛玉柔柔一笑,俯身又站直了。

    「我自然知道舅母是當家作主的,只是,這東西卻是賞給我的,豈容她人越俎代庖。」

    一時間,場面僵持下來,老太君看得王夫人在這麼多人面前如此跟黛玉爭執,貪那銀錢,只氣的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才拿枴杖顫顫巍巍的指了賈政的腦門。

    「你這作孽的舅舅,還不快把你自個的媳『婦』拉了回去。這可是皇上的賞賜,也是我們要得的?」

    賈政也是早驚得說不話來,聽的老母的教訓,連忙上前來拉住王夫人。

    「你這是做什麼,那是皇上給林丫頭的,你,你好歹還是誥命夫人,簡直是丟盡了咱們賈家的門楣。」

    王夫人聽見賈政開了口,原本高漲的氣焰矮下去不少,只不過嘴裡還是不肯饒人一臉不服氣的樣子。

    「我哪裡有事說錯了,難不成這東西竟是寧肯給了外面那些叫花子也不肯拿來自家用用的?」

    「你……」

    賈政氣的臉『色』漲紅,眾目之下又實在抹不開臉面來多說什麼,黛玉見了王夫人恬不知恥的模樣,更是不悅。

    「舅母說話可是要注意分寸,那江南的百姓如何就成了叫花子了。再說,即便是叫花子,那也是大清的子民,如何舅母就這樣看不起他們?」

    說完,也懶得再去看王夫人是什麼臉『色』,逕自叫了三雪去搬東西,那王夫人還想去攔,被賈政一把抓住了手腕。

    黛玉瞧著王夫人不死心的模樣,心知她爭得已經不只是什麼銀兩賞賜了,更多的怕是那份今日在眾人面前丟了的顏面,只不過,她那裡會去管這些。

    「雪雁,你們把這些東西連夜交了過去。」

    待得雪雁應了一聲後,黛玉又轉過身子,嘴角撇起,對這賈府上上下下警告了幾句。

    「舅舅,舅母,今個兒我把話放在這兒,誰要是半途把這東西再給劫了下來,可不要怪林丫頭不講情面,明個兒進宮去向皇上討要說法。看著賞賜到底是不是我做的主的?」


第1卷 第三十三章 賈赫笑看兄弟戲 黛玉心中自了然

    話音剛落,便有賈府中人上上下下的變了顏『色』,那王夫人心中又急又惱,卻再也不敢多言。她已是明白了,這黛玉今天是存了心思不會讓她動自個的東西,既然搬出了皇上,她又不是不懂規矩之人,哪裡會不知道她剛才要將賞賜昧下的行為就已是大大的不敬之罪。

    她原想著黛玉一直窩在自個的院子裡,也不多說話,平日裡不管她怎麼剋扣了份例,也沒見過黛玉鬧上一鬧的。怎的今日突然強悍起來,倒是叫自己在眾人面前大大的失了顏面。

    心口一痛,王夫人狠狠地看著黛玉帶了丫鬟婆子奕奕然要離開的背影,只覺得心口說不出的憋火,整個人居然就撅了過去。

    賈政正好站在一旁,本就覺得王夫人讓他下不來台,這會兒暈了,賈政反而覺得是個好事,也不緊張,只招呼了幾個下人過來扶住,說是要請大夫來好生看著,便隨著進去了。老太君看了王夫人幾眼,懶得說話,歎一口氣,也回了屋去。

    不過,那賈赫一房,平日來就是老被欺著,如今好不容易見了賈政出醜,心底甚為高興。竟還就一路哼著小曲,拉了刑氏回自個兒的小院子,燙了兩壺小酒,樂呵呵的享用了起來。這可真是同氣連枝不同心,兄弟有禍即是福的寫照。

    至於一晚上的鬧騰,自然是各門各院都聽說了的。眾人是各有說辭,最震驚的莫過於黛玉突然表現出來的凜冽行為,只覺得這賈府上下真是要變了天去。

    京城的氣溫差別總是很大的,不同於南邊,黛玉早就習慣了江南的暖濕,到了夜裡溫度一降,就有些受不了,好在今晚的一場鬧騰,竟讓有些婆子莫名的開了眼,巴巴的送來個小暖爐子來。

    黛玉自然不差這一個暖爐子,不過是未及準備,想不到涼的這樣早罷了。這一個爐子送的甚合心意,黛玉也就讓雪痕打發了來人幾兩碎銀子。喜得來人合不上嘴,只說著以後有事儘管吩咐。

    雪鷺不耐的看著這些人的嘴臉,抱怨道:「姑娘,我們幹嘛還在這裡討人嫌,不如出去住吧。」

    黛玉好笑的看了雪鷺氣嘟嘟的嘴,問道:「怎麼了,是有人欺負你不成?」

    雪鷺放下手中的杯子,剛跑了一趟京兆尹,還沒順過氣來。

    「姑娘,我還不是為您不值,你看那王夫人,都騎到您頭上去了。」

    「可是,她並沒有佔到便宜。」

    黛玉的目光幽深起來,抱著懷裡的暖爐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撫『摸』著。

    「她還要佔什麼便宜,都把姑娘『逼』得將賞賜全給送出去了。」雪鷺心中始終憤憤不平,要不是今晚人多,她肯定要好好教訓王夫人一番的。

    「你以為今日的事情她能得到什麼好?」

    黛玉是不驚不惱。這樣丟臉的行為,還是在頗重名聲和規範的老太君賈政面前,只怕今日以後,她那舅舅必會冷落上王夫人好些日子。



第1卷 第三十四章 三雪探聽黛玉心 無端惹來一身亂

    雪痕關好了外間的門窗,四下檢視了一番,撥空看見裡面黛玉正和雪鷺說話,剛要換身衣服出門。裡面黛玉的聲音懶洋洋卻帶著笑意的傳了出來。

    「怎麼,又要去給他報信?」

    雪痕的動作頓了下來,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外屋。黛玉暖洋洋的聲音再度傳了出來,似是看得見雪痕一般。

    「行了,進來吧。」

    黛玉瞧了慢慢踱進屋子的雪痕,見她一臉無所適從的樣子,不由得好笑。

    「怎麼,雍親王爺手下的七雪首領竟是這樣沒主張嗎?」

    雪痕面上一紅,跪在地上,「姑娘,請您責罰。」

    這下子輪到黛玉不解了,疑『惑』的看了雪痕的神『色』。

    「好端端的責罰你什麼?」

    雪痕大驚抬頭,問道:「姑娘不是氣我去給王爺報信,嗎?」

    黛玉這才明白過來,感覺雪痕是誤會了自己的調笑,扭過頭去看了看在一旁看戲的雪鷺雪雁,道:「如此,倒是我沒有把話給說明白了。」

    雪雁捂著嘴,偷樂道:「雪痕,姑娘可不是責怪你呢。」

    雪痕越發不明白,雪雁乾脆把話說明了。

    「雪痕,你第一次去給王爺報信,姑娘就是知道了的,現在叫你進來,不過是覺得這點子事情不值得驚動王爺罷了。」

    雪痕這才明白過來釋然起身,笑道:「我竟是誤會姑娘了,姑娘是如何知道奴婢都去見王爺的。」

    黛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這還用猜的不成,他費盡心計安排了你過來,以他的『性』子,豈能不將我所有的事情都瞭如指掌才肯罷休?」

    雪痕了然點頭,眼睛裡忽然閃過一點古怪的光亮,打量了黛玉,道:「聽姑娘的說辭,倒是很瞭解王爺的。」

    黛玉一愣,手停在暖爐的底部,想了一會,也沒有反駁雪痕語帶深意的說法。反而是面上『露』出點悲憫之情來。

    「我縱使知他,很多時候,也是無能為力的。」

    例如,她或許能幫了胤禛奪下那個大位,那母子之間,兄弟之間的不死不休,她卻是無能為力的。

    「我知道你們都是奉命行事,有什麼事,我也不會攔著你們去告訴他,只不過,今日這等事情,既然我沒有吃虧,你們也不必去讓他白生氣了。」

    雪鷺聞言哧哧一笑,道:「姑娘很心疼王爺的,是不是?」



第1卷 第三十五章 少女心事誰人知 寧國公府宴眾人

    黛玉自然知道三雪都是極想將自己和胤禛配在一起的,甚至那康熙也在打著相同的主意。她不是怕兩人之間的年齡,甚至不懼怕將來得要進宮去。在黛玉的『性』子看來,若是真動了心,若是讓她動心的那個人也一樣的愛著她,是沒有什麼可以阻止黛玉的前行。

    進宮她不怕,有了愛,可以專寵,哪怕專寵建立在別人永生的渴望上。黛玉從來不在意自己的愛情會踏著多少人的血淚。手下敗將,自當認輸。黛玉唯獨怕的,不過是那真心二字,誰又知道,一個男人的感情可以承諾多久,相守多久。對於胤禛,她連一份情感都未理個透徹,又何來其它啊。

    想到這裡,黛玉幽幽一歎,語焉不詳的道:「我現在的關心不過是小女孩的心思罷了。」

    三雪一愣,都知黛玉冰雪聰明,心思實非一般人可以猜度,這句話似明未明的,三人對視一眼,看看黛玉的小小身子,復又『露』出笑容。是啊,姑娘還小,再等上個幾年,有她們看著,難不成還能讓別人佔了先去。

    次日,因為昨晚的一場大鬧固然眾人都知道了黛玉暗藏的冷硬『性』子,雖說不好招惹,不過寧國府那邊打得卻是不一樣的主意。

    賈珍自來想上位做那人上人的,如今見了黛玉被康熙和胤禛如此看重,恍如天上掉了一塊大大的餡餅,哪裡肯輕易放過,早早的就命了賈蓉過來請人,說是請老太君過去賞賞園子,聽聽戲曲,一家人樂呵樂呵,然而,終究是派了個自家的尤氏親自來招呼黛玉過去。

    黛玉本來身體倦怠,昨晚的一番鬧騰也沒的叫她心慌,可是尤氏總是嫂子,又因為出生較王熙鳳差了許多為人極其敏感的,黛玉也不願拂了她的面子,裝扮了一番,隨著三春一同過去了。

    不過是家宴,也沒有什麼樂子。只是王夫人昨天大丟了顏面,今天見了黛玉就沒有什麼好臉『色』。黛玉也不理她,自個玩耍自個的,只見了薛寶釵在眾位長輩之中周轉,極為伶俐討喜,時而給這個添添酒,時而又給那個打打塵土。

    惜春在院子中,看那些戲劇無聊,自帶了一朵杜鵑把玩,無意間見了薛寶釵的樣子,嘴角一撇,極為不屑。

    「這是在做什麼,昨晚討好了王爺,今天又來討好我的哥哥他們嗎?」

    這話聲音雖小,不過惜春離得薛寶釵極近,又是順風口上,薛寶釵自然是聽見了,卻沒有說話,繼續拿著酒壺給王夫人斟酒。
作者: waterling    時間: 2013-5-26 01:06

第1卷 第三十六章 三春說盡心中憤 迎春一語有玄機

    惜春拿手刮了一下面皮,拉著黛玉的手,遠遠地走開了。

    探春和迎春二人相視一笑,拿著惜春的孩子脾氣沒有辦法。不過,昨晚的事情二人也是知道的,心裡自然極為不齒,不願與薛寶釵多做糾纏,跟著惜春走了。

    寧國府的後花池邊,黛玉看著還不死心的惜春只覺得好笑,見她幾乎要把這池邊的綠葉都**了去。

    「這是怎麼了,那可是我的東西,我都沒心疼,你緊張個什麼勁?」

    惜春狠狠的一哼,道:「那可不是這樣說的,昨個兒她那樣做,擺明了就是沒臉沒皮的。」

    探春自然也極為不滿,道:「咱們都沒有去見王爺,她一個薛家親戚,寄住在咱家,憑什麼去提這個事情,還說要見我大姐姐。」

    「那原來是我會錯了意,還以為你們幾個是在心疼我的東西。」

    也一直沒有說話的迎春此時看了黛玉的樣子,道:「我們倒是心疼妹妹的東西的,只是王夫人畢竟是長輩。」

    一時間聽的這話,探春和惜春也是默然無語,低下了頭去。黛玉看他們這樣子,知道必定是心中不齒王夫人的行為卻又無能為力的。

    其實,也難怪她們一味的盯著薛寶釵不妨,同是錯事,甚至那王夫人更較之可恥,不過好歹她現在還管著家計,探春是庶出,惜春雖是賈家族長的嫡親妹子,不過也是個還沒有成人的小娃子,古代的女子成熟較早,但是在家中的尊貴只是門面,具體的事宜還是要體現在實權上的。

    也因此,探春惜春二人儘管惱怒,也只能挑了薛寶釵也發洩不滿,只不料,迎春竟然敢打破沉默。說了這麼一句大實話來。

    心中同情她們的境遇,黛玉也不想戳破,誰能不有個為難的地方呢。

    「好了,縱使她們丟了顏面,到底雍親王爺也是知道她們是薛家的人,不會連帶著把你們也拖累了。」

    惜春面『色』一紅,知曉黛玉是主動打破僵局,感恩的順著台階下。

    「玉姐姐,我也知道的,不過就是看不慣罷了。」

    說到這裡,探春忽然感傷的道:「說來,我們也是很久沒有見過大姐的了。」

    黛玉正好對這個賈府中的大小姐很感興趣,明明是嫡出的正經小姐,以賈家雖說是包衣卻也富貴的地位,就算攀不上正宗的滿蒙貴戚,一個漢家大族還是可以的,為何就是去做了別人府上的侍妾呢?

    總不會,賈家以為只要是在王侯府邸就會比誰都高貴了去吧?

    迎春也是一時感歎,道:「當初,姐姐若是跟那個鄒公子走了,也不至於現在連見一面都這麼多規矩?」

    請大家多支持我的桃花魔君蜜桃妃的旁邊有連接,點一下,看看,多提意見。



第1卷 第三十七章 元春原是可憐人 情緣已故難再尋

    鄒公子,黛玉聽了這個陌生的名號,奇怪的問道:「什麼鄒公子?」

    迎春聽了黛玉問話,自覺地失言,摀住了嘴,慌慌張張的低下頭去,黛玉了然其中必由原有,也不想『逼』她,道:「若是不便,我就不問了。」

    探春一聲冷笑,「在林姐姐這裡,有什麼說不得的。」

    說完,便是向黛玉講起了來龍去脈。

    原來,那賈元春當年本和一個教習先生有情,那先生『性』鄒,祖上也是有名的望族,只是後來家貧敗落了,被人引薦到賈府做了元春的詩詞老師。

    賈府自詡名門,規矩最多,那鄒先生即使教學,也是隔了一層簾子,王夫人是存了心思要把元春送進宮當個娘娘的,若不然,也不會這麼費盡心思教了元春學習詩詞,皆因為知曉康熙是喜歡有才氣的的女子。

    誰知,一次偶然,鄒先生來的次數多了,師徒相處下來雖未見過面,但是還是起了惺惺相惜之意,那元春越是讀書越是渴望掙脫桎梏,去闖一闖自己的天地。元春深知自己的父母斷不會同意自己嫁給一個沒落子弟,因此,暗中收拾好了細軟,約了鄒先生要離家出走。

    豈料,這樣的事情被元春身邊的貼身丫鬟洩『露』了出去。王夫人大驚,當晚就將鄒先生痛打了一頓,打發離開了。而元春,因為心情大傷,進宮選秀也很不順遂,被刷了下來,王夫人不死心,本來是要送到胤祀府上的,只是,那八福晉是個醋罈子,胤祀府上被折磨而死的侍妾不在少數,且八福晉家門顯赫,賈家自恃惹不起,因而,選了胤禛,一來,胤禛一向辦事穩妥,二來,德妃又是盛寵正隆,所以,托了幾個人說動了胤禛身邊的側福晉李氏引薦,元春就這樣被一頂青衣小轎抬進了胤禛府裡,由高高在上的公侯小姐變作了皇子的侍妾。

    這樣一段故事說下來,黛玉心中也是有些感傷的。以前只以為賈家的門楣光耀自賈元春而始,卻未想過這個女人的背後竟有這樣一段往事。

    只不過,僅僅也只能悲秋一番,要她做些什麼,也無能為力的。那鄒先生已經受辱離開,元春也做了他人妾室,一切再無可挽回的道理。

    王夫人啊,怎麼淨做些這樣愚蠢的事情。就算是那鄒先生貧困愁苦,好歹能細心體諒元春,而胤禛,冷清冷心,對待明堂正道的福晉尚且沒有幾分暖存,又豈會在乎一個侍妾。

    實際上,確如黛玉所想的,要不是那一晚胤禛找了那拉氏來商量,他根本就忘了府中還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



第1卷 第三十八章 金鐲脫落往返尋 意外撞見雙鴛鴦

    黛玉和著三春在後院子裡游了半天,前面傳來消息,說老太太困乏了,想要先行回去,差人來問問黛玉等人是不是要同著一起走。三春早就想離開,因而忙不迭的答應了。只是黛玉和她們一起走到半路,發現手腕上一個金絲鐲子不見。

    那鐲子本是黛玉五歲時賈敏送給她的禮物,黛玉很是喜歡,想了一會,才覺得是掉在了池邊的石桌上,便要親自回去找,三春要陪著,黛玉卻怕老太君等的著急,讓她們先走了,自個領了三雪往回走。

    走到呆過的石桌前,黛玉一眼就看見了自己的鐲子,喜得連忙伸手去拿,旁邊的雪痕見了黛玉小孩子一樣的歡喜,不由得莞爾一笑,眼角餘光卻突然瞥見了寶玉和他屋中的襲人。

    那寶玉也是隨了過來看戲的,只是中途說累,被賈蓉的媳『婦』請了去歇晌,這會兒從裡間出來原本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只有一點,二人的衣衫似乎有些凌『亂』。

    雪痕心裡起疑,輕輕在黛玉耳邊提醒了一聲。黛玉聞言抬頭,隔湖望去,果然見了襲人跟在寶玉的身後,唇腮殷紅,滿面含春,寶玉也是一副氣息急促的模樣,衣襟口還有些歪歪斜斜的。

    黛玉頓時明白過來,看二人這樣子,竟是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吧。對於寶玉的厭惡感更甚,那寶玉說來說去也大不了多少,不過十三四的年齡,就算這滿清的男子都在十三四歲納妾成親,總也不能在別人家洞房。就此,那個襲人也不是什麼檢點的人。

    黛玉雖說心中明白,也不願管別人的閒事,寶玉是好是歹,與她從來就無關的。只冷冷的笑了一笑,將鐲子戴在手腕之上,隔著湖水和寶玉並肩往外走去。

    三雪一驚之下都是明白了,看了看黛玉知道她不想多說什麼,順從的跟著,可惜,黛玉裝作看不見寶玉,那襲人卻是被黛玉的出現給驚了一下。

    襲人一直知道黛玉是個心『性』極高的人,昨晚更是知道她連王夫人的情面都不給的,這一下剛跟寶玉辦了好事出來就碰上了黛玉,想著要悄悄回去整理儀容的打算算是沒了。

    原來,襲人知道自己早晚是要隨了寶玉的,並未有什麼,只是這會兒見的是黛玉,怕她回去在老太君面前多說什麼,那他的姨『奶』『奶』夢豈不就破了,一時間,又驚又惱,只拉了寶玉的衣袖,頓步不前。

    寶玉初嘗了雲雨,正是回味無窮的時候,對襲人也自然多了幾分憐惜。此刻見了襲人害怕的樣子,問道:「怎麼了?」


第1卷 第三十九章 襲人心生暗恨意 黛玉妙言諷癡傻

    襲人不敢多說,只拿了手指著黛玉那邊,輕聲道:「林姑娘在那邊?」

    寶玉依言看過去,恰見黛玉翠湖『色』的衣衫掛在身上,趁著湖水款款而行,再是清麗不過,不由得眼前一亮,哪裡管得上襲人的擔心,自個送上了門去。

    「林妹妹,這麼巧。」

    黛玉本來並不想理他,無奈他先行開了口,總是一個屋簷下,也不好太過,只得勉強隔湖打個招呼,「二哥哥。」

    如玉般的清冷淺笑更是將寶玉勾的沒了魂魄,整個人向前一步,若是沒有襲人在身邊拉著,只怕就要掉到湖水裡洗個澡去。

    「林妹妹還未回去,我以為您已經跟老祖宗一塊走了,即是如此,咱們一起回去吧。我那馬車還在外面等著呢。」

    一副諂媚的樣子加上先前的滑稽早把三雪嘔得夠嗆,只不說話,冷冷的看了寶玉,寶玉卻不自知,不管襲人的嬌嗔,抬腳就要往黛玉這邊過來。

    黛玉瞧了寶玉的模樣,再看看襲人怒氣陡生卻不敢多說的憋氣樣子,只覺得無聊透頂。這個襲人,以為自己還要去跟她掙一塊破石頭不成。

    「不必了,黛玉雖是寄人籬下,一輛馬車倒還是有的。」

    寶玉不知黛玉為何總是冷臉對他,自以為自己是再氣質不過的。因而也不氣惱,道:「妹妹是不喜歡跟我一塊坐車嗎,要不,我在下面走著,你上去做了就是。」

    襲人一聽,登時急道:「這怎麼行,您可是堂堂的二爺呢。」

    黛玉見襲人著急的樣子,好似是被人把到嘴的肉都給剜了出去,冷笑一聲道:「我說不必就是不必了,二哥哥若是有心,還是把身邊的佳人好好送回府去吧。」

    丟下幾個冷臉,黛玉也不管寶玉是何樣子,逕自離開,忽而又想起了什麼,回過身子,似笑非笑的看著襲人。

    「二哥哥,您身邊的佳人今日恐怕是勞累的不輕,你以後也要注意點分寸,畢竟……這可是寧國府上呢。」

    三雪自是知道黛玉所指為何,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把原就漲紅了臉的襲人更是『騷』的沒臉沒皮。咬著牙看了黛玉離開,默然無語。

    唯獨寶玉是個癡傻人物,竟還不知黛玉是在諷刺自個,巴巴的問了襲人。

    「林妹妹在說什麼,你是真累著了嗎?」

    襲人一愣,沒想到寶玉說話這般直接,也不知道是真不明白還是根本配合了黛玉來羞辱自己,頓時轟然大哭起來,直弄得寶玉手足無措,一邊哄了,一邊還在念念不忘的惦記著黛玉的絕世姿容。



第1卷 第四十章 僕從丫鬟相等候 原是胤禛有心請

    坐回的馬車上,雪鷺一想起寶玉懵懵懂懂被譏諷的樣子就覺得好笑,說實在的,她已經是早就受不了這個寶玉了,癩蛤蟆想要吃天鵝肉,心思總是動到黛玉頭上來,三雪都是胤禛身邊的近身衛,哪裡看得過眼。

    黛玉本來瞇著眼睛在馬車上假寐,此刻見了雪鷺的笑容,也知道她是在笑什麼的,眼兒閉著,唇角也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笑容。

    「雪鷺,就這麼好笑嗎?」

    雪鷺掀開簾子看了看已經要到榮國府側門,扶了黛玉起身,嘴裡還是樂個不停。

    「看那個『騷』蹄子以後還敢不敢來**麻煩。」

    那襲人以前想來也是得了王夫人話的,對於黛玉並不好,今日被黛玉抓著小辮子,又痛痛的奚落了一番,加上寶玉不知輕重的追問,只喜得三雪差點沒有樂暈過去,那裡還管得上拘束。就連平日來最穩重的雪痕也不由得翹起了唇瓣。

    黛玉一面搖搖頭,一面扶著雪鷺的手下了車,幾個人剛走到門口,就有周瑞家的並幾個婆子走了出來,見著黛玉笑容滿面。

    「喲,林姑娘可算是回來了,老太太,太太可是等了您許久了。」

    黛玉和三雪互看幾眼,這是怎麼了,這周瑞家的平時可是王夫人身邊最忠實的一條狗,現在居然親自在這裡等門不說,態度還這麼親熱,這其中,必定又是有了什麼事情的。

    果然下面一句話,就交待出了原由。

    「林姑娘,您快些個進屋,雍親王爺府上打發人來給您送帖子了。」

    真是無事絕不獻慇勤呀,只是,這幾天,她頭上頂的隆恩是否太盛了一點,黛玉自嘲一番,領著三雪步進了屋子。到得卻是老太君的房間,剛一到薛姨娘就熱諾的走了上來。

    「林姑娘回來了,瞧瞧這模樣,難怪得皇上和王爺的心。」

    黛玉不動聲『色』的躲過了薛姨娘伸出來要握她的手,側過身子,站到老太君面前,先問了個安。老太君樂呵呵的叫了起,黛玉這才對這薛姨娘道:「姨娘這話可說錯了,黛玉如何就能得王爺皇上的疼了,不過是祖上和皇家有些個淵源罷了。」

    得人疼,那可是說些別的意思,傳了出去,說她和父子有染,她還要做人不成?哼,好深的計量。

    薛姨娘一招拍馬屁到馬腿上,自個訕笑了聲,放下了手去,薛寶釵見自己的娘親吃了個悶虧,原是很想出言諷刺一下黛玉的,無奈何,現在有事求人。只得放低了姿態。
作者: waterling    時間: 2013-5-26 01:07

第1卷 第四十一章 王夫人軟語相求 黛玉心中有計較

    「林妹妹出身清貴,自然是不比常人的。瞧,這不連雍親王爺都下了帖子來請嗎?」

    說完就有薛寶釵身邊的鶯兒從周瑞家的手裡巴巴的接過了一封金漆的帖子,恭敬地呈到了黛玉手裡。

    黛玉看著眾人期待的神『色』,連王夫人都有些陪著笑臉的樣子,心裡暗笑,接過了帖子,翻開來看。

    原來這竟是胤禛府上的那拉氏親下的拜帖,邀了黛玉和三春姐妹明日往雍親王府聽戲曲,還說明日是有各府福晉郡主格格前往的,極其慎重。

    其實,這也是胤禛迫不及待想再見黛玉了,幸好有了前一日的康熙宣召黛玉進宮,現在都知道皇上對於這個故人之女殊為照應,胤禛又是奉了康熙的命跟黛玉有了一面之緣的,看在林如海的份上差人來請也不會有什麼人說閒話。

    黛玉自是知道不是那拉氏想見她,而是胤禛的主意,只不過,她們,王夫人和薛家母女都坐在這裡等著她又是什麼意思。

    「帖子我已看了,正好明日裡就去王府看看大姐姐。」

    王夫人微微一笑,道:「是啊,你大姐姐也是好久沒見了的。」

    黛玉見她們還不說出來頭,心底亮堂,怎麼,還要我自己來給你們說不成,我倒要看看,你們能忍多久。

    「既然事情我已知道了,那黛玉就先行下去了。」

    話音剛落,果然薛姨娘就急急忙忙的喚了出聲。

    「林姑娘慢走。」

    聲音裡夾雜著一點急切的尖銳,老太君聽了,不由得動了動眉頭,卻始終沒有多說什麼。

    黛玉嘴角噙著一抹瞭然的笑意,盈盈看著薛姨娘的急促。

    「不知道姨娘還有什麼吩咐?」

    薛姨娘搓了搓手,終究還是陪著笑臉,道:「不知道林姑娘明日裡是否能把你寶姐姐給帶過去。」

    黛玉故作疑『惑』的蹙眉,薛姨娘見了暗中使手碰了碰王夫人的是手,王夫人這才走了出來,端足了勢頭。

    「是這樣的,寶釵也好久沒見著她表姐了,甚是想念的。」

    想念,只怕是想去雍親王府見見各府的福晉貴戚,真當她是傻子不成。不過,暗自瞅著王夫人得意高傲的神『色』,黛玉只覺得這個王夫人著實可憐的。

    她一心想要弄個金玉良緣,卻不知道別人的重心可不止著落在了她一家。王夫人要黛玉領著薛寶釵過去,是想著今後薛寶釵今後嫁了過來,跟貴『婦』人們打好了關係,今後對於寶玉也有些助力,卻不知道薛家母女是想要一飛沖天的。



第1卷 第四十二章 步步緊逼厚廉恥 所幸成全打耳光

    這一次過去,要是能順利的討好了各位福晉,將來選秀不成,進個王府做了偏門,對於薛家這樣的商賈人家來說,也是光耀門楣的了。

    黛玉想了想,道:「其實,寶釵姐姐想要去見見元春大姐原也是應該的。」

    一句話說的王夫人三人大喜,黛玉暗笑了笑,下面又道:「可是,這帖子上是說了請我和迎春姐姐以及探春,惜春二位妹妹的,黛玉一個人怎麼敢做主把寶姐姐帶過去。」

    王夫人三人面『色』一涼,隨即皺起了眉頭,薛姨娘和薛寶釵不說話,只是看著王夫人。王夫人冷哼了哼,道:「姑娘這話說的,誰都知道這福晉就是為了請你,你那三位姐妹不過是陪客罷了,既然都是陪客,多一個少一個又是何妨。」

    那雍親王府送來的帖子,雖說是黛玉和三春姐妹一個不拉,但是惟獨黛玉的帖子卻是金漆的,明擺著就是將黛玉的身份抬了一截,把她當做了主客。

    這固然是胤禛有意向賈家上下宣告黛玉的身份不同尋常,也惹得王夫人心裡不喜,好歹她也算得上是個朝廷誥命,女兒又在雍親王府上面,怎麼就沒有給自己一封帖子。王夫人卻忘了,既是借黛玉的面子,一道邀了三春,又怎麼還會把她這個最喜跟黛玉擰著來的包衣奴才請了過府。

    黛玉聞得王夫人這話是滿肚子酸味,本來是極為不滿的,忽然看了一旁薛寶釵和薛姨娘急切渴望的神情,想著近來日子實在太過無聊,有人送上門來,又何必客氣。

    況且了,這王夫人幾個人算盤打得極響,若是不好好教訓一番,氣焰太盛,到時候做了些什麼不受約束的事情出來,她又住在賈家,少不得還要勞累自己,好不如先給他們一個狠狠地耳光,只看看能不能清醒一些罷了。

    「舅母即是如此認為,那黛玉也不怕做了這個主,明日就請寶姐姐跟我們一同過去吧。」

    王夫人本來還想著以黛玉的脾氣秉『性』,必然還是要再推卻一番的,沒想黛玉竟然是爽快的就應了。得意的丟給薛姨娘一個眼神,王夫人自以為黛玉還是有幾分顧忌著她的,卻忘了,黛玉在賈政等人面前可以給她難看的事情。

    黛玉既然應承了,王夫人也沒有什麼話好說。說了幾句客套話,就帶著婆子們匆匆離開。薛寶釵母女早已喜得藏不住笑臉,折騰回了自己的莉香院。一心想著挑一點好點的物事好好裝扮一番,在選上幾件名貴的禮物孝敬給那拉氏的等人,務必要在明日把黛玉的風頭給壓了下去。



第1卷 第四十三章 賈母心中孰難安 黛玉安排施計謀

    賈母看著自己的媳『婦』一心為了自己個打算,哪裡有半點顧及賈家,暗自傷心。只看了還在廳中的黛玉,悶悶道:「丫頭,為難你了。」

    黛玉明白老太君也是怕她們過於惹惱了自己生出禍端,所以總是在從旁撫慰著,這原是人之常情,黛玉也不生氣,只道:「這也沒什麼的,外祖母,玉兒心中自有計較。」

    賈母想了想,覺得還是不好,道:「那王爺府上可沒有請了那薛丫頭去,明日要是自個兒去了,會不會生出事端?」

    黛玉幽幽一笑,道:「外祖母放心,這點事情,四哥還是不會跟我計較的。」不過,她會安排一場好戲就是了。

    賈母聽見黛玉處處都已四哥為稱呼,便知道黛玉和胤禛的關係不是這麼簡單的。想到林家世代皇寵隆重,也不見怪,只道:「如此,就要丫頭你多費心了。」

    黛玉沒有說話,微點了點頭,見者老太君明顯已經體力不支,有些困乏,告了個禮,領著三春三雪早早的出去了。

    一回到自家的院落,雪雁便奇怪的問了起來。

    「姑娘,你幹嘛讓那個女人隨您一同過去。」

    黛玉由著雪鷺為她鬆了髮髻,坐在妝前,道:「她不過去,明日又如何能看戲呢?」

    雪痕心思一動,站到黛玉的面前,道:「不知姑娘可是有什麼吩咐。」

    黛玉讚賞的看著雪痕,誇道:「七雪之首,果然最是機敏的。」

    雪痕笑而不動,只等著黛玉發令。

    「你現在就去王爺那裡,請他明日早早的回了府來,可記住,要把他那些兄弟帶上。」

    雪痕雖然不明白,但也照著黛玉的吩咐應了聲,打點一番後,匆匆的去了胤禛那裡。

    剩下的雪雁雪鷺不明白黛玉到底打得是什麼主意,好奇的問道:「姑娘這是要做什麼?」

    黛玉只是笑笑,並不說話,半晌,被二人磨得受不了了,才道:「你們明日就等著看戲吧。」

    銅鏡之中,顯出黛玉清晰地嬌俏容顏,面上一絲調皮靈動之意。

    薛寶釵啊,可不要怪我,這分明是你們自己求來的,但願明日能給你當頭棒喝,否則,我今後可是再不會小懲大誡,而是要動上真格的了。

    那薛家母女回了莉香院,算計半天,還是沒有找著多少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來,想著前日裡看見黛玉豪氣的將幾大箱賞賜送了出去給災民,薛姨娘便不由得越是比較越是生氣。



第1卷 第四十四章 薛家一心攀龍門 那拉懷傷往日情

    「我看,咱們這真是不能比的,你看那林丫頭,隨隨便便送出手的就是宮中的珍品,偏生我們要找點子首飾來給你好好裝扮一番都是不行的。

    薛寶釵歎口氣,放下手中的玉鐲子,道:「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咱們家裡,沒剩多少鋪子了。」

    那薛家雖是皇商,如今也僅僅只能掛這個名而已。何況薛蟠不善經營,當初又是鬧了人命上京來的,揮霍了不少家產上下打點,更是賣掉了在江南的祖業才能上京在外人面前充個體面。如今的薛家,實在是比之賈府的虧空更加嚴重。

    薛姨娘也心知自己的兒子實在是個不濟事的,歎了一口氣,道:「我的兒,也是苦了你了,要不是你哥哥……」

    薛寶釵見自己的母親眼眶濕了濕,握住薛姨娘的手,安慰道:「娘不用這麼擔心的,只要我能順利進了宮,謀個位子,到時候咱家總是能好起來的。」

    薛姨娘立即破涕為笑,道:「我兒這般資質,必定是能夠中選的,只要明日再把那些個貴人們都給打點好了,說不得也是人上人的位子。」

    說著話時,薛姨娘想起了黛玉如今萬花拱從的局面,冷哼一聲道:「到時候,看那個林丫頭還怎麼在我們面前囂張的起來。」

    薛寶釵雖然心中深為嫉恨黛玉,但是她心思百轉玲瓏,自然不是薛姨娘這樣沒有習過詩書的夫人所比得上的。現今的情勢,無論是皇家對於黛玉表現出的來明面上的珍視,還是老太君時不時的警告,都讓她對於黛玉心有忌憚。

    然而,最重要的一環卻是黛玉的『性』格。初始,薛寶釵只以為黛玉是個『性』子冷清,高傲不懂人情事故的人。但是這幾日的觀察,黛玉有心或者無意的表明出來的,那可都是實實在在的不容人欺辱的機敏。直到現在,縱使薛寶釵自詡為機警,也看不出黛玉的行事。

    無法揣度的敵人,才是真正可怕的敵人。想到這裡,薛寶釵對於黛玉的顧忌不由得越發深邃。一定要先想個法子除去她啊,否則,只怕前路之上無論是王府還是這賈家,都不會有她的立足之地的。

    心起害人之心的薛寶釵並不知道,在她謀算著要徹底除去黛玉時,黛玉那裡早就為她量身定做了一場精美的好戲。

    雍親王府中,下人們來來往往的準備,生怕哪裡有一點子不周到。這一次,福晉可是前所未有的拿出了不少好東西來宴客,誰都知道,胤禛和那拉氏向來是主張節儉的人,明日這樣大費周章,自然來客非凡。誰又能不打足了十二萬分的小心呢。

    那拉氏檢視了一番拾掇的成果,滿意的點點頭,讓府中人都早早的下去休息了,因為聽聞胤禛還未休息,自個兒端了一杯參茶,去了書房。

    「王爺。」

    那拉氏將參茶放在桌案上,胤禛從公文中抬頭,見到的是相守了十來年的髮妻,額角似乎還帶著點汗珠子。胤禛神『色』一鬆,道:「你辛苦了。」

    那拉氏搖搖頭,「王爺這話說的,明日裡林妹妹要來,我總是不能怠慢的。」

    一更,話說又在推薦的,唉唉,我也不敢要票了,昨天被打擊了,被人罵死皮賴臉的,親們以後自願吧,我實在不敢多說什麼的。對了,昨天是差了一次更新的,今天補上的,字碼好了,修改好了,親們慢慢看。我還是說話算數的。



第1卷 第四十五章 夫妻原是好知己 胤禛計較薛家事

    話雖如此,但是胤禛還是知道那拉氏已經感悟出了他對黛玉絕對的不同尋常。雖說他和那拉氏之間並不是眾人以為的那樣舉案齊眉,到底那拉氏還是掛著他妻子的名分。如今這般為了他喜歡的女子費神,胤禛總還是有些愧疚的。

    那拉氏明白胤禛的心思,這麼多年的相處,外人多說這位王爺冷面冷心,其實她是最知道的。胤禛根本是個心熱似火的人,對於自己關心的人,愛護的心,他可以拼掉多少心思,耗盡多少經血,只可惜,當年的一場陰差陽錯,讓他們之間只能成為有名無實的夫妻,讓他們只能做了知己。否則,這樣的男子,她是絕對會去愛的。而如今,為了報答胤禛的大恩,她也只能為他盡力打點好這座王府了。

    胤禛素來話說,即便如今面對的是那拉氏,也就是點了點頭,表示領了這份心意。

    「夜『色』已深,你還是早早去休息了吧。」

    那拉氏點點頭,忽又道:「王爺今晚要去年妹妹那裡歇寢嗎?」

    提到那個嬌嗔的女子,胤禛面上浮出了一絲厭惡的『色』彩。

    「不必了,今晚我就在書房歇息。」

    那拉氏張了張嘴,想要告訴胤禛,自從他上一次進宮回來之後,就再也沒有去過妻妾房中,如今府中人都是多索怨言,然而,想到胤禛幾近昭示的心思,還是忍了下去。也罷,這個男人的一生,已經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了,要是連這點事都不能做主,豈非太可憐了。

    胤禛瞧著書房的大門關上,耳邊一陣風起,斜了眼打量窗外。

    「進來。」

    雪痕從外面翻身進屋,道:「王爺,姑娘有話要我轉達。」

    胤禛心中既喜且憂,每一次,從來都是雪痕自作主張的跑來告知黛玉的動向,這可是第一次,黛玉叫了雪痕來通知自己。是否,遇到了什麼不可解決的事情,還是,出了什麼意外。

    「快說。」胤禛的語氣顯得有些急促。

    「姑娘說,明日裡請王爺把各府的王爺貝勒都請到府上來。」

    胤禛皺起眉頭,問道:「可知你們姑娘是什麼意思?」

    「姑娘只說,是和那薛家小姐有關的,依屬下推測,明日裡姑娘是想要挫挫那薛姑娘的銳氣的。」

    「挫銳氣?」

    胤禛眉頭又是一緊,「可是那薛家的人又找你們姑娘的麻煩了。」

    雪痕微微一笑,道:「倒也是沒有,只不過巴巴的求了姑娘,明日非要跟著到王府來拜見各位福晉罷了。」

    胤禛鄙夷的冷笑一聲,道:「就憑他們,整日裡做的事情,也想要跟我們皇家有上什麼。」

    心裡略一思索,胤禛大概明瞭了黛玉的心思打算,道:「你回去告訴你們姑娘,明日咱們府上總不會缺人就是了。」

    「屬下知道了。」

    雪痕隨即而走,胤禛心裡還是在想著薛家的事情,看這情形,薛家已是極不老實的了。胤禛也不是沒有找過人打聽過薛家的,自打那薛蟠接受了家中的生意,已是從烈火烹油的富甲一方變作了沒落的皇商後裔。

    原本,胤禛也是要教訓薛家的,四大家族聯絡有姻,又是實在的蛀蟲,現在又動上了黛玉的腦筋,不論如何,是再不能留了。
作者: waterling    時間: 2013-5-26 01:07

第1卷 第四十六章 黛玉淡妝寶釵濃 三春心底為不恥

    次日早早的,賈府上下的婆子丫鬟們就都動了起來,以一個包衣奴才的身份,能夠被堂堂親王府相邀,這可是極大的榮耀。王夫人並邢夫人都親自來送了。

    黛玉並沒有特別的裝扮什麼,只著了一綴棉的長裙,外頭罩上正經的滿族女子的金羅絲繡制的坎肩。並一個長手籠子套在袖口之上。髮式也極為清雅的,挽了個遠山髻,『插』一根碧玉琉璃簪,腰間一根如意流蘇順著垂到膝間,就這樣的簡單裝扮,也有說不出的嫵媚風流韻味。

    三春都是在王夫人的指點下拿出了最好的衣飾,那也是王夫人生怕丟了賈家的門楣。不過倒是今早在賈母出行禮的時候,三春就喜歡上了黛玉的行頭,一口一個誇讚。賈母樂的合不攏嘴,也誇耀著黛玉繼承了賈敏的風範。

    薛寶釵本來是大大的隆重了一番,想要穿的衣飾華貴一些,又怕落了俗套,被別人看輕,就這麼幾次挑剔下來,好不容易成了心思,沒想到跟黛玉一比,又是差了半截,只恨的薛姨娘牙癢癢。

    惜春站在雍親王府派來接的車駕旁邊,不耐煩的看了薛姨娘和薛寶釵指揮下人往馬車上一箱一箱的抬物事。

    「真是沒臉沒皮的,也不看看人家到底是請的誰,她算是什麼,要這樣準備許多東西。」

    迎春也很是不贊同,上別人府中做客,這麼多禮物送過去,巴結的意味豈不是太明顯了,何況,那薛寶釵還算不得他們賈府的人。只不過那王夫人猶在門邊,迎春不想細說罷了。

    「算什麼,她要不去好好拉關係,今日豈不是白去了。」

    探春撇了撇唇,暗想也不知道這薛家是把多少年的老底都給翻了出來。

    黛玉聽見惜春二人的抱怨,也不說話,只看著薛寶釵母女的動作,覺得面前的二人不過是一堆戲子罷了,那皇家裡面,多少都是些清高的人兒,又是見慣了珍品的。薛家拿這些東西要去打動那些個王爺福晉,只怕走錯了路子,說不定,有幾個脾氣不好的,還以為這是在拿銀子折辱他們呢。

    貪官自是貪,然而,皇子王侯啊,豈是一個錢字可以買通的,他們著眼的向來都是那萬人之上的位子。

    好不容易一番折騰,終於薛家的六大箱子器皿都送了上去,王夫人在一旁看了,有心要為自己的姐妹整個臉面,故意放大了音量。

    「瞧這弄得,總還是要你們破費了,有些個主客還沒這麼張羅呢,還是你們懂禮數的。」



第1卷 第四十七章 越俎代庖有譏諷 車駕之前有尊卑

    黛玉聽了這話的意思竟然是在誇讚薛姨娘二人的做法,一時之間,有些好笑。

    「如此說來,我們倒確實是要謝謝姨娘越俎代庖的。」

    薛姨娘本來得意,聽了黛玉這話,又羞又惱,也不知怎麼回話,畢竟再怎麼說,這個帖子確實是沒有自己家分的。薛寶釵神『色』一變,笑道:「瞧林妹妹這張嘴,真是利的跟刀子似的。」

    「我自然是利嘴,不過比不上別人的快手罷了。」

    黛玉淡淡的瞄了一眼塞了一個馬車的車駕,語帶暗示,王夫人榮光沒體會著,反而被黛玉打了個嘴巴子,心中懊惱,也不想再說下去。

    「好了,時候不早了,你們都上車吧,可不能讓福晉等著。」

    因為昨日黛玉的告知,雍親王府倒也沒有多說什麼,自派了五輛馬車過來接人的,只不同的是,黛玉的馬車是平日裡那拉氏大禮進宮時的八寶如意車,而三春的則是普通的馬車,雖也華貴,不過身份上差了一截。還有一輛馬車,就是有些簡單,但是寬敞舒適。本就是給薛寶釵預備的,不料,薛寶釵將整個馬車都塞了禮品,再也沒法子坐人了。

    薛寶釵看了看,逕自跟在黛玉的後面,抬腳就要上了黛玉的車駕,卻是被雪痕攔了下來。

    「寶姑娘這是做什麼,您的馬車可在那邊呢。」

    薛寶釵笑了笑道:「我那車子裝滿了東西,我瞧著林妹妹的這馬車再是舒適不過了,也就便宜我一次,索『性』一塊坐了。」

    說完,仍就要往上面去,三春見了這變故,都暗暗不齒,唯獨薛姨娘,還深覺得自己的女兒是極為有資格上那馬車的。

    薛寶釵左腳剛踏了上去,黛玉一手掀了簾子,『露』出臉來,道:「寶姐姐到實在很喜歡這馬車的。」

    薛寶釵愣了愣,道:「妹妹總是不會介意的吧。」

    黛玉笑著拿手敲了敲馬車上的沉香木柱子,有些不經意的樣子。

    「我倒是不介意的,只不過,寶姐姐確實不知道,這是福晉出嫁時坐的車駕,照規矩,只有上三旗的女子才可以坐的,連一般的福晉都不行。要是姐姐執意要坐,我也不敢阻攔,但要是宗人府有了什麼說法,道姐姐壞了規矩,姐姐可別怨到我這裡。」

    盈盈剪瞳趁著碧水秀『色』看著薛寶釵,薛寶釵聞聽這話,霎時臉面漲紅。眼中閃過一抹怨恨,卻又無能為力。

    薛寶釵的商女身份是她最深的痛楚,而黛玉,不僅天生明麗,更有著聰慧的『性』情,而且,她還是滿洲上三旗的貴族後代,這樣的身份血統是她望塵莫及的。黛玉這樣明白的昭示出區別來,讓薛寶釵恨恨難消,又無可奈何。

    「我看我的車子倒也還是能坐的下人的,倒也不用來跟妹妹擠了。」

    薛寶釵打個失笑,退了下去,走回到自己的馬車前,王夫人見著這情景,張了張嘴,又不敢多說什麼。

    想要讓薛寶釵去和三春一道坐,又覺得今日要坐上黛玉的馬車,本是為了跟黛玉比的高低。那三春,早晚是要出嫁的,沒有什麼爭得地方。

    三春瞧著薛寶釵被黛玉『逼』著回了自己的馬車,暗自好笑,放下了簾子,車隊開始緩緩起行。



第1卷 第四十八章 王府門前有算計 黛玉身份非常人

    馬車一路直行,在雍親王府的侍衛護送下,到了王府的正門。薛寶釵下意識的掀開簾子,見她們竟然到了正門,只覺得好笑,暗道這一次黛玉可是要出醜了。

    雖說她們是被王府的福晉下了帖子請過來的,到底身份有別,這正門是只有王府的王爺和嫡福晉才能進出的地方,連側福晉也要走個偏門。他林黛玉再尊貴,還能貴的過上了皇家玉牒的側福晉去。

    薛寶釵原就因為黛玉的羞辱和一路上都是有著黛玉在前頭領道而不滿,現在見了黛玉的車伕將馬車駕到正門,心裡只是暗想著待會必會有人來說教,即便是把自己托帶了進去,不過要是能把黛玉弄上一個不好的名聲,也是極好的了。

    說不定,趁著別人看那笑話的時候,自己還能出來問個安,表示一番。到時候,豈不是大大的讓別人見識了自己的知書達理。

    薛寶釵在一旁打著如意算盤,卻未想到,若是沒有上面的安排,一個王府的車伕又如何敢自作主張將黛玉領到正門。

    雪痕幾人是不管薛寶釵的,到了王府,立刻伸手小心的將黛玉扶了下來,王府等候的幾個嬤嬤見了黛玉的車駕,連忙迎了上來滿臉笑容。

    「林姑娘可是到了,咱們福晉都念叨了好一會兒子了。」

    黛玉微微一笑,側身道:「是黛玉的不是,路上耽擱了時間,讓福晉擔憂了。」

    那嬤嬤本就是那拉氏的『乳』娘,昨晚上也聽了那拉氏不少交代,知道胤禛對於黛玉的不一般。也感念當年胤禛對於自家小姐的恩德,對上黛玉頗為恭敬。

    「林姑娘快別這樣說話,您既然來了,福晉歡喜還來不及呢。」

    說完,回頭一個吆喝,立刻有幾個奴才上了來。

    「還不快把賈府的幾位小姐請下來。」

    奴才們連忙上前後候著,三春原也是因為自己要從偏門而入的,沒想到王府這樣高看自己,再一看黛玉早已被人慇勤的招呼著走在前面,明白其中必定是看了黛玉的臉面。相視一眼,也不敢等嬤嬤來扶,連忙的下了馬車。

    薛寶釵驚愕的看著面前的景象,想不到黛玉在雍王府中竟被人如此高看,心中極是不服氣的。

    不過一轉念頭,又道胤禛如今是手握重權的,既然王府這樣高抬黛玉,自己又成日裡跟黛玉住在一個屋簷下,若是黛玉能幫著忙說說話,那麼自己他日選秀挑個王孫貴族的事情必然是不在話下了。想到這裡,心裡又有點竊喜的。



第1卷 第四十九章 寶釵入府有人阻 嬤嬤冷眼看旁人

    於是薛寶釵也不等了人來招呼的,學著三春的樣子隨著就要從正門進去,哪知剛走到台階下面,便有一個守門的奴才伸了手來,攔下了薛寶釵。

    「這是幹什麼的。」

    薛寶釵見一個奴才也敢攔著自己,心裡憋火,又想到是在王府,不能壞了自己的名聲。好不容易憋下心頭一口氣。道:「我是福晉請來的客人,跟林妹妹他們是一起的。」

    小廝上上下下看了薛寶釵一眼,道:「胡說,咱們福晉可是只給賈府下了四張帖子,幾位小姐都已經進去了,哪有你的份。敢來咱們王府騙吃騙喝的,也不看看是什麼地方,找死不成?」

    薛寶釵被這小廝一番呵斥弄的臉面漲紅,有心想解釋,自己手上又確實是沒有帖子的,何況三春和黛玉都已經先行一步,進了屋去。總不能讓她如同潑『婦』一般,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和一個守門的下人爭執吧。

    縱使素日會算計人,薛寶釵倒也是被一個小廝給攔住了。紅著臉站在門口,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小廝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不願意放過薛寶釵的,哼了哼,道:「果真是沒有帖子的,趁早回去,別讓咱們打發人來轟你,今個兒咱們王府可是有貴客的。」

    薛寶釵狠狠地瞪著小廝,暗想,她林黛玉倒是你們府上的貴客,我薛寶釵難不成就是個下賤女子。張了張嘴,就要硬闖。

    這時候,已把黛玉幾人送進去的嬤嬤回了出來,見到這情形,問道:「這是怎麼的了。」

    那嬤嬤既然是那拉氏的『乳』娘,在王府中自然地位極高,小廝不敢怠慢,道:「王嬤嬤,這裡有個女子,非說是咱們福晉請了來的,還說是跟林姑娘一道的。這不又沒有帖子,小的正在轟她呢。」

    小廝的一個轟字臊的薛寶釵漲紅了臉說不出一句話來。看出這個王嬤嬤的是個主事的人,連忙道:「嬤嬤,我卻是跟林妹妹一處的,姓薛名寶釵的。」

    王嬤嬤上下打量了薛寶釵一眼,神『色』之中有些不屑,銳利的眼珠子只瞧得薛寶釵心裡發慌。這才慢悠悠的道:「我道是誰,原來是薛姑娘。」

    薛寶釵心中一喜,聽著話頭,這王嬤嬤倒像是認得自己的,想必是得了上面的吩咐。

    「既然嬤嬤認識我,就請領了我進去吧。」

    王嬤嬤漫不經心的彈彈袖上的灰塵,道:「福晉早已吩咐了,薛姑娘可說是來看看自家表姐的,既然是瞧著表姐,又是皇商漢軍奴才的身份,從後門去了看一眼子也就回去吧。」



第1卷 第五十章 胤禛安排出惡氣 那拉有心還無心

    薛寶釵大驚,不敢相信王嬤嬤居然這般說話,不但不讓她進去和各府福晉叨念一番,連側門都是不讓進的,直接就要把她從後門打發了。

    王嬤嬤看出薛寶釵心有不甘,也是在王府中混跡了十來年的老人,當即板下臉來道:「怎麼,姑娘不願意,您可別忘了,那賈氏在咱們王府也就是個侍妾的,福晉開恩讓你見她,已是大大的恩典了。」

    說了話,再不理薛寶釵紫青的臉『色』,逕自吩咐了一個後面的婆子。

    「把薛姑娘帶到後院賈氏那裡。好好領著,可別讓薛姑娘『迷』了路,無意衝撞了貴人。」

    王嬤嬤的話語似乎是要交代了別人嚴防薛寶釵打些什麼別的主意,薛寶釵哪裡還不明白,卻又不敢反駁,嚥下了喉頭的憤恨,諾諾的低了頭隨著領路的婆子轉到了後門。

    見了薛寶釵順從的離開,那守門的小廝忽然和王嬤嬤對視一笑,道:「王嬤嬤,您說我這演的如何,爺應該大大的賞我一番吧?」

    王嬤嬤沒好氣的啐了一口,道:「作死的小順子,那主子吩咐的事情奴才就應該辦好的,哪裡能拿了去討賞的。」

    小順子呵呵的笑了一聲,道:「既便如此,我也是要去給王爺回個信,說是差事辦好了。」

    王嬤嬤搖搖頭,道:「去吧,想必王爺也在等著信呢。」

    小順子得了這話,一溜煙的竄了進去,哪裡還守什麼門。王嬤嬤也不管他,心裡合計了一下,自去找那拉氏回話了。這個薛寶釵,真不是個平常人呀,心裡的算計,那可多著呢,她可得去提醒自己的主子。

    待小順子離開,就有兩個守門的奴才頂了上來,原來小順子本就不是什麼守門的,卻是胤禛身邊的跟班。今日是得了胤禛的信,和著王嬤嬤候在這裡給薛寶釵一個難看。這會兒子事辦完了,怎麼還能不去報信呢。

    這門口的事情,黛玉和三春因為提前進去了,是一直不知道的。只進了王府,那拉氏便收到消息,一臉喜氣的迎了出來。

    「這就是林妹妹吧,真是個天仙一樣的人兒,難怪皇阿瑪都心疼的緊呢。」

    黛玉不敢怠慢,連忙恭恭敬敬的俯身問安。

    「黛玉給福晉請安了。」

    身後的三春也是極有規矩的,連忙學了樣子,給那拉氏問安。

    那拉氏捂了唇道:「這是怎麼說的,快都起來吧。我可聽咱們爺說了,你管他都是叫四哥的,今日要是不願意叫我嫂子,姐姐也總是喚得的。」

    黛玉微微一愣,自己何時說過不願意叫那拉氏嫂子,唯恐誤會,連忙道:「黛玉總是喜歡稱呼您為嫂子的。」

    那拉氏卻並不理會,裝作沒聽見黛玉的話,笑道:「我還是喜歡你這姐姐的稱呼,我在家裡是排行第二,莫不如以後叫我一聲二姐吧。」黛玉初始不明白為何那拉氏堅持要自己稱呼她一聲姐姐,後一想,這滿洲人裡面,一屋子大大小小的正妻妾室可不都是這樣稱呼的。只是這那拉氏又是按著在娘家的位子來讓自己叫喚,似乎又不是那麼個意思,一時間雲裡霧裡,著實有些混『亂』。
作者: waterling    時間: 2013-5-26 01:08

第1卷 第五十一章 黛玉別院有他事 處處一見聞笑聲

    那拉氏並不多說,所謂的事情緣由還是由胤禛那個當事人來的解決比較好。現下裡,裡面可是有人還巴巴的等著呢。當即攜了黛玉的手,往胤禛的院落走去,只叫了身邊的丫鬟將三春領到前院花廳給各府的福晉誥命們見見。

    三春自然規規矩矩的跟著去了,都是知道今日黛玉才是主客的,只不明白為何那拉氏要將黛玉單獨帶走。心裡裝著疑『惑』,也不敢多問。只有黛玉見三春皆已走了。這才笑著看向那拉氏。

    「二姐姐有話不妨直說吧,黛玉聽著呢。」

    那拉氏瞧著黛玉認真的神情,不由得撲哧一笑,道:「怎麼著我就有話跟你說了。」

    「姐姐下了帖子說是要我來陪你聽戲曲的,這會兒又不讓我去見各府的夫人們,想必是有事情要交代的。」

    那拉氏笑著拍了拍黛玉的手,道:「真個是個伶俐的人兒,只不過今日我可沒有事情要交代你的,是有人想要見見你,這不還等著呢。」

    黛玉聽到這裡,已是心知肚明,本來早早的就是料著了胤禛要見自己的。不過那拉氏下面卻是又在她耳邊貼著說了一句。

    「今日裡要見你的可不是那麼一個人,待會兒妹妹可別被他給嚇著了。」

    黛玉心頭一跳,看著那拉氏端莊的臉上現出點調皮的意思來,不由得感概歷史果然是最騙人的玩意,是誰說的那拉氏『性』情端和,最是注重體統規矩的,沒想到竟也有這樣孩子氣的一面。

    黛玉跟著那拉氏在廊子裡繞了幾圈,左一進右一進的,估『摸』著已經是到了王府最後面的居所,那拉氏頓住步子,笑著指了指前頭。

    「妹妹自個兒進去吧,我前頭還有許多貴客等著呢。」

    耳邊已是傳來疏朗的大笑之聲,黛玉側耳聽去,果然其中除了胤禛之外,還有一個陌生的聲音存在,方知那拉氏並不是和她說笑的,確實有別人等著見她。

    只是,不知道這個別人是何等身份,居然能讓胤禛請了自己來見,還能和他如此親密的談天。心中好奇之心大盛,黛玉忍不住加快了腳步。

    雍親王府幽深的院落裡,透過幾層樹影,黛玉看見了胤禛熟悉的挺拔背影,坐在院中的石台一側,對面的是一個男子,面目依稀間和胤禛有些相似,衣服的質地看上去普通。不過黛玉還是認出了那是上好的雪緞。是今歲才進上的貢品,一共五匹,康熙給了她三匹,一匹給了胤禛,一匹卻是讓胤禛交給了什麼人。

    黛玉恍惚還記得,康熙當日曾說的,「他在外間一個人混跡,也不知道這小子是多久沒添新衣的,你讓你福晉趕緊著人給他做了吧?」

    那樣的話頭,又是指明了讓胤禛『操』心的,除了一個人還能有誰。黛玉心頭一亮,終是明白誰有這樣的能耐了。

    黛玉緊走了幾步,來到談天的兩人面前,道:「四哥和十三爺許久未見,聊的應該是很痛快的。不知黛玉是否打擾了?」



第1卷 第五十二章 初見胤祥相談歡 黛玉應對有主張

    胤禛連忙起身,因了黛玉向來腳步極輕,竟是沒有聽見的,這一下突然回轉,整個人撞在了黛玉的肩頭,只把黛玉弄得身影晃『蕩』。

    胤禛慌『亂』之下,連忙伸手去扶,卻又是碰上了黛玉的一雙柔荑,霎時間,兩個人都有些尷尬起來。黛玉愣愣的收回了手,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三個人這樣靜謐的樣子始終有點怪異。過了許久,忽然爆發出一陣大笑聲。

    「我說的,果然是個紅粉美人兒,難怪四哥遲遲不肯讓我見的。」

    黛玉和胤禛被這一笑緩過神來,互相對視一眼,忍不住輕笑出聲。

    胤禛伸了手去打在大笑之人的背上,道:「我何時不讓你見她的了,是你總說怕唐突了別人。」

    「玉兒,這是胤祥,排行十三的。」

    胤祥上下看了看黛玉,道:「我剛才是聽見你叫我十三爺的,難不成你早就知道我是誰了?」

    說話的神情裡居然有些探知的意思,黛玉搖搖頭,自然明白胤祥的反應是從何而來。

    現在已是康熙朝的末期了,那胤祥本來是應該在養蜂道中拘著,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剛才黛玉一言道破,雖然讓胤祥激賞她的聰慧,卻也不得不起了小心,一個小小的女娃,如何就能知道了他的身份去。

    「十三爺大可放心的,我不過是看了四哥對你的態度,普天之下,除了你以外,再沒有什麼人能讓他當做兄弟了。」

    胤祥大驚,臉上有點意外的樣子,忽而長舒一口氣,道:「你說的不錯,如今只有咱們才是兄弟了。」

    一句話,說的胤禛也是臉『色』沉重起來,黛玉知道自己無意之中觸到了他們兄弟之間的心結。皇家之內,爭寵的厲害,現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裡還有什麼兄弟情分可言。這些,黛玉都是知道的,只一點,黛玉沒有想到胤禛和胤祥居然都是那麼在乎這些情分的罷了。

    胤祥做了半晌,看著黛玉也是不自在,笑道:「罷了,今日本就是來見見你的,說這些個做什麼,來,坐下吧。」

    胤禛也已恢復的面『色』如常,只道,「快坐吧,不要被十三的『性』子給嚇著了。」

    胤祥拿起面前的酒杯就是一口,看了依言而坐的黛玉一眼,道:「我自然是不夠四哥體貼的。」

    黛玉臉『色』微紅,道:「十三爺這是說的什麼話,您可是出了名的俠王,多少紅粉知己的人物,四哥如何能比得過你的。」

    「哈……」

    胤祥大悅,「你果然是比那些個千金說話爽朗,不過我倒是有兩點不明白了的。」

    黛玉微微一笑,也不慌張,道:「十三爺請指教。」

    胤祥瞧了胤禛但笑不語的樣子,扭過頭來,看著黛玉極為認真。

    「其一,既然我和四哥最是好的,如何就只叫了他做哥哥,我就成了爺了。其二,我不過說了四哥體貼,怎麼你就拿話擠兌我,說的做的可是親疏太過了。」

    話說昨天有點事,米有更新,不好意思,待會我會再更新幾章的,至於這個文,開始就說了我是半職業寫手的,一定要上架收費的。不算騙大家,但是在這裡聯繫了好幾次,都找不到負責的編輯,如果再過幾天,還是米有人理的話,那麼很抱歉,我就要到紅袖上架了,不過,在這幾天裡,我會盡量多更新的,希望大家不要見怪,至於具體在哪裡,到時候一定會通知大家,願意去看的就去看,不願意的就請等待解禁後,我再來這裡補上,大家可以不理解的,但是請不用用侮辱的言辭來評斷,因為真的早就說了要上架收費。



第1卷 第五十三章 胤祥贈玉有深意 王爺小姐情愫生

    寓意悠長的調子讓胤禛一愣,黛玉的維護雖說讓他極為暖心的。不過他也生怕胤祥直接的樣子嚇到了黛玉,想要出言喝止。豈料,黛玉是毫不在意的。

    「這有什麼,今後我也稱呼你一聲十三哥如何,既然現在才認了哥哥,那我剛才護著四哥可見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過錯。」

    言下之意,便是這會兒子成了哥哥,開始便是不算的,那自然就是胤禛親上一頭。

    胤祥又是大笑,只覺得面前的黛玉實在聰敏,反應極佳,最難得的是毫無扭捏作風,與他素日所見的一般女子皆是不同。心底不由得有些好感,見著胤禛對黛玉的神『色』,又有些惆悵。

    佳人已有主啊,即便黛玉不說,胤禛不講,誰又看不出來他們之間那股子朦朧的情愫。皆是為了對方的一點動向便能擔憂甚深的人,到了這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心中猝然一股疼痛,胤祥舉起酒杯一口飲下,道:「好,今日到是認了個妹妹,以後你這十三哥必會好好照顧你的。」

    胤禛見了胤祥的舉動,也極為高興,道:「既是如此,十三今後可要記住話的。不能讓別人欺負了玉兒。」

    胤祥眨眨眼,嘴角斜斜的瞅著黛玉。

    「我自然是想給她費心的,只怕是別人早已佈置周全,沒了我的分子。」

    黛玉大窘,知道胤祥又是在拿自己和胤禛調笑,也不去想一向平和的心境為何最近屢屢因為胤禛混『亂』,只撒嬌道:「十三哥。」

    一聲十三哥喚得胤祥大喜,又連忙喝了一杯,胡『亂』拿了袖子在嘴角一擦,道:「你叫我十三哥,我也不能虧了你,這方玉珮是我的信物,今後若是有事找我,儘管拿了這玉珮上南城胡同裡面的南風鏢局找一個叫風難安的,此人能耐極大,卻欠了我許多人情,必定能幫你。」

    黛玉接過胤祥手中的玉珮,也不推辭,只彎了身子,道:「如此,就多謝十三哥好意了。」

    胤祥甩甩袖子,道:「不必了,不過也是給那個傢伙添些麻煩。」

    說完,抬頭看看天『色』,歎口氣,道:「原本應該陪我這新認的妹子多聊一會兒,不過今日還有事情,那些人也快來了,多有不便,哥哥就先告辭了。」

    也不等黛玉回應,胤祥便匆匆的從那牆頭之上翻身離開,只把黛玉看的眼睛定在了當場。

    胤禛憋不住好笑,手在黛玉面前揮了揮,見她總算是動了眼珠子,才道:「十三向來如此,『性』格沒個拘束,倒是把你嚇著了。

    黛玉這才算明白了那拉氏的意思。這胤祥的『性』格跟風似的,飄忽不定,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形式作為完全沒有規矩。今日她若是一般的閨閣千金,倒是真會被嚇得不輕。

    「四哥說笑了,十三哥的人極好呢。」胤禛負手在後,臉上有些個莫名的意思,「他對你,確實極好。」

    話音彷彿是悠悠『蕩』『蕩』在空氣裡轉了幾個圈似的,黛玉半天才能接受那裡面隱藏的淡淡酸意。一時之間,也找不到什麼話來表達。只得換了個話題。

    「十三哥是怎麼出來的?」

    胤禛面上冷冷一笑,道:「他們從未得逞過,十三又怎麼可能出不來的。」

    想到今天來的那些個人還將被蒙在骨子裡面,這才有點暢快的意思。

    「老十三一直就在外面,他們以為是把他困住了,其實裡面的不過是個小太監,長的跟十三極像罷了。」

    黛玉大驚脫口道:「要是讓皇上知道了,那你……」

    這可是欺君之罪,為了十三,他居然敢。

    胤禛聽出了黛玉的關心之意,臉上柔情密佈,有點癡的凝視著黛玉,道:「你不用擔心我,都是安排好了的。」

    黛玉看胤禛的模樣,才覺得自己似乎太過了,穩住神『色』,道:「是我多心了,四哥做事必然是有分寸的。」



第1卷 第五十四章 王爺有心佳人笑 小廝一闖見仙人

    其實,黛玉心裡面是另一番想法,要說康熙為人,絕不可能那樣糊弄的過去的。他不過見了自己和胤禛的眼神,便知道胤禛另有心思。關了一個兒子在養蜂道裡面那麼許久,豈會不派人去看的,只怕是心知肚明,不願意戳破。或者根本就是知道胤禛會如此安排,當初才狠下心將胤祥圈禁到那個地方的。

    只不過,黛玉現在也只能是猜測,不便多說。康熙的煞費苦心,保持著和胤禛之間的距離,這一點,她可不能去破壞了。

    胤禛看黛玉不再說話,只是胡『亂』看著院中的花草,想起了昨晚黛玉的囑咐,心中好奇,問道:「你昨晚要我把兄弟們叫過來是何意思。」

    黛玉微微一笑,幾乎都已經忘了還有這樣一樁事情等著解決。

    「也沒什麼大事,只是閒的無聊,陪人打發打發時間而已。」

    胤禛不滿意黛玉話語之中的不在乎,生怕這樣的不提防讓別人鑽了空子,道:「那薛家的母女是真日日找你麻煩的?」

    黛玉伸手掐了一段樹丫子,好笑的看著胤禛緊張的模樣。

    「四哥這是怎麼了,難不成我是這樣容易被人欺負的?」

    胤禛伸手拿過黛玉手上的樹丫,道:「不是你好欺負,就怕是別人下了死命的要對付你。」

    胤禛的神情透著一股緊張的自然,黛玉知道胤禛是發自真心的關心她,心裡面也極為感動。正了面目,道:「四哥,你放心,我自個兒會當心的。」

    臉上『露』出一個笑渦,看著胤禛,又道:「何況,你派了那麼多精兵強將在我身邊的,誰又能拿我怎麼樣呢?」

    對上黛玉突然地調皮,胤禛總是無可奈何的。只得笑了笑,道:「算了,我知道我再說也是無用的,不過今兒個倒是已經替你出了一口氣了。」

    聽著胤禛的意思,黛玉好奇的皺皺眉頭,問道:「你做了什麼?」

    胤禛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告訴黛玉,只想著要把小順子給弄了進來親自給黛玉講講,平日裡小順子講故事的本領可是最好的了。正想著,那小順子就已經匆匆的蹦了進來。

    「爺,奴才已經把那個薛家的姑娘給打發了。」

    小順子『性』子極端爽利,難得完成了一件差事,後院又是不准尋常人進的,仗著胤禛今日的心情好,他也闖的乾脆,怎麼知道,一進了去,就看見面前的黛玉笑意盈盈。

    清秀出塵的眉目讓小順子『揉』了『揉』眼睛,傻傻得道:「爺,奴才面前不是站了一個仙女吧?」



第1卷 第五十五章 小廝稟報門外事 黛玉新生多煩憂

    黛玉聽見小順子說自己是個仙女,配上那樣憨直的表情,忍不住一樂。

    胤禛見了黛玉的笑容,也極為高興,原本還有點怪罪小順子擅闖的意思有就收了回去。

    「這是林姑娘,今後她的話就是爺的話了。」

    能夠近身伺候胤禛的小順子自然是個伶俐的人,馬上就明白過來,給著黛玉打了千,恭敬的道:「奴才給林姑娘問安了。」

    黛玉覺得這個小順子極為好玩的,撫了撫手,道:「起來吧,別在我面前講究這些個,不過倒是說說剛才的薛姑娘是怎麼回事?」

    這個薛姑娘應該是自己認識的那個薛姑娘吧,黛玉想著胤禛必然是做了什麼了。

    小順子看看胤禛,接到同意的暗示後,這才又將門口的事情並說的話手舞足蹈的活靈活現一遍,誇張的言語動作只弄得黛玉格格笑個不停,笑了過後,心裡還是有些複雜的感覺。

    不是同情覺得胤禛事情太過,實際上這也是薛寶釵自己找的苦頭,只一點黛玉還是極為同情的。那薛家家道中落,上面的薛蟠又是個極為不頂事的主,少不得薛寶釵就要多『操』幾分心思,只是這些都不能成為她謀算別人的理由。所以同情歸同情,黛玉可沒有那麼傻,就以為這樣忍下惡氣。否則,到自己吃虧的時候,那薛家和王夫人可是不會同情的。

    「四哥,你其實不必這樣做的。」

    黛玉感歎道。原來是想讓薛寶釵過來見見皇家富貴,看看這些皇子福晉們心中的門第觀念到底有多深厚,絕對不是她以為那樣簡單。

    薛寶釵向來自持身高,總以為自己才氣美『色』樣樣俱佳的。因而一定夠在那皇族裡面爭得一席之地。今日黛玉帶了她過來,就是想在適當的時候將薛寶釵的心思『露』出一點苗頭,讓那些真正的八旗貴族看看,讓薛寶釵也看看他們的鄙夷目光,說不定這樣的折辱就能讓薛寶釵知難而退。

    這一個打算一是為了殺殺薛寶釵的威風碎了她的美夢,另一個其實也是讓她及早醒悟,存了好心的,現在胤禛的做法,可以說不僅有效,比之黛玉的,又何止狠了百倍。

    讓一個一直渴望做人上人的女子被看門的奴才婆子折辱,薛寶釵今天的虧吃的不小,不過恐怕也更加激起了薛寶釵要成為皇族人的意念。或者她會以為,自己還是有機會做了那個位置,,只要上去了,這些奴才就是自己欺辱的對象了。

    想到這裡,黛玉就覺得額角一陣陣生疼,日後的平靜日子恐怕更加遠去。
作者: waterling    時間: 2013-5-26 01:08

第1卷 第五十六章 最難捉摸女兒心 寶釵往見賈元春

    小順子起初還得意,後來見了黛玉臉『色』不是極佳,再一看胤禛因為擔心整張臉都快要動了起來,心裡就有點沒底的。

    胤禛不知黛玉的心事,因為她是惱了自己這樣對薛寶釵,沒有顧忌她的顏面。

    「玉兒,你若是不想那姓薛的撕破臉的,我也是可以……」

    黛玉『揉』『揉』額頭,舒緩一下情緒,對著胤禛道:「四哥不必如此的,我和她本來就沒有什麼好來往的,剛才不過是一時走神罷了。」

    胤禛再瞧了黛玉的神情,確定無礙,這才道,「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前頭兄弟們都來了,你要見見嗎?」

    由此一問原是因為黛玉提前的交代,不過現在薛寶釵都被領了去見元春,不准到前頭來,黛玉自覺地也沒什麼好意思去的,便搖了搖頭。

    「不必了,我還是去跟惜春妹妹他們說會兒話罷了。四哥也應該前去和那些王爺貝勒聊上一聊的。」

    胤禛本來就不願讓別人見到黛玉的天人之姿,尤其是裡面還有個獵艷出名的老九。聽見黛玉避諱,心裡高興,也不勉強,只是黛玉說的有理,今日既然是自己把人請了來,再怎麼不樂意奉陪,也得把場面撐過去的。

    「既然這樣,你盡自己玩去,我前頭看看就叫人找你的。」

    黛玉點了點頭,胤禛似乎極不放心,叫了小順子跟在黛玉身邊,貼身伺候著,要是有什麼事情及早通知,萬事妥當了,才往男賓們的花廳走了去。

    小順子見胤禛離開,自覺地還沒有見過胤禛對哪家的千金或是那位福晉這般體貼,心裡打定了主意要把黛玉伺候好了。自陪了黛玉一路說說笑笑的往女眷們的地方走去。

    且說黛玉這邊見了胤祥,那邊薛寶釵也是被冷冰冰的婆子帶到了妾室們聚居地院子裡。陪著元春說起了話來。

    那元春進府已是數年,一直獨守著空閨的,除了剛進府的幾日和後來那拉氏為她安排的**外,都是難得見上胤禛一面,更別提是家裡來的人了。

    那拉氏也是心善的,昨日看了老太君和黛玉的臉面,早早的就告訴了元春今日是要開個恩典,讓賈府裡來人一見的。元**裡激動,著實沒有睡個好覺,等了一晚,誰知道等來的卻是表親的薛寶釵,心裡自然有些失望。



第1卷 第五十七章 寶釵言語挑釁多 元春中計尋煩擾

    薛寶釵是個伶俐人,看出了元春不是太在意的樣子,想到在門外就是諸多刁難的,到了這裡還是沒有人給她一個熱絡的臉面,心裡著實很有些不舒服。就想著怎麼也得拿回點顏面來,不願這樣白白的放過了黛玉。

    「表姐在這裡自然是極好,只不過我娘也甚是掛念表姐的,又不能常常來看,不過叫我帶了一點子東西,也算是一番心意罷了。」

    說完,薛寶釵從那帶來的箱子裡挑了幾匹薛家經營的上品綢緞,給了元春。

    那元春在雍親王府久已過著無人問津的生活,原先的純善良謙早已被現實磨得所剩無幾,現在見了這麼些好東西,卻是先前當小姐時不缺的,不由得心裡也恨恨起來,想著昔日的榮華和今朝的孤苦,滿臉都是矛盾的神『色』。

    薛寶釵細細打量了,知道元春必然是有些動心,又假裝了不經意的樣子,道:「說起來,今日幾個妹妹原是和我一道來了的,只不過是著急要去見福晉她們,估『摸』著待會兒子宴席散了也就該過來了。」

    元春聽了這話大怒,只以為三春幾人是眼高手低,不要願意來見自己,怒道:「這有什麼,我這裡不過是個妾室,她們自然是先跨那高門檻。」

    話裡十足的不滿意味,薛寶釵隱隱一笑,又道:「說起來,也是怨不得幾位妹妹的,那林妹妹身份貴重,她要去見福晉三位妹妹自然也是只有跟著的。」

    元春斜看了薛寶釵一眼,道:「既是如此,你怎麼沒有跟著去?」

    薛寶釵心裡一顫,只想著挑撥一番,竟忘了元春也是賈府出來的千金,又在這裡混跡了那麼些時候,見多了這種場面,話說的太直接,豈有不惹人懷疑的。

    薛寶釵笑了笑連忙圓場,道:「我原就是為了看姐姐而來的,那種地方也不是我這種身份能去得的。」

    身份二字大大挑起了元春的火頭,雖說明知道薛寶釵有點子心思在裡面,卻又想起這些年白白受的苦楚,今日到了這等份上,娘家姐妹來了府上,卻不來看看自己。大怒之下,便有些弄不清楚事情了。

    「什麼個身份,再怎麼著,也是我的妹妹,怎麼就不能來看看我的。」

    薛寶釵暗自冷笑一聲,又道:「表姐姐,說來,我還是從後門進來看你的,林妹妹卻是領著惜春妹妹她們走的正門呢。」

    元春一聽,又是一頓生氣,「難不成見我的人就只能悄悄的了,今日,我倒是要去瞧了我那幾個得意的妹妹。」

    說完,就站起了身子,完全忘記了那王府裡面的規矩,原就是不能見娘家人的,這樣一番意思,也是那拉氏開的恩典,白沾了黛玉的光罷了。

    薛寶釵自然是心裡高興的,本來就為了見見那些個福晉貴戚而來,又哪裡是想見見元春的,如今激的元春自個兒出去,她也樂的在後面跟著,見識一番。說不得,這樣鬧上一鬧,還能碰見幾個貴人呢。

    那元春氣勢洶洶的出了素日裡是侍妾們居住的院子,府裡面的丫鬟瞧著,知道今日肯定要有是非,又不敢親自去攔了元春,只好去前頭找人,匆匆的去稟報了蘇嬤嬤。



第1卷 第五十八章 元春惹禍那拉怒 年氏計較掀風波

    蘇嬤嬤聞言大怒,道:「一個小小的妾室,也是敢來找福晉鬧得,真是沒有規矩的東西。」

    說完就是想著要私下裡去找了那元春,給攔了下來,否則要是鬧騰開來,折騰出去,沒得丟了胤禛和那拉氏臉面。

    蘇嬤嬤帶了人自去找元春,偏生那邊那拉氏自覺地有些體乏,又是聽了胤禛的話,到了這後頭,想要看看黛玉還在不在,好領著去見了各府的福晉,別讓黛玉私下裡吃了虧,這一走,就遇見了蘇嬤嬤。

    蘇嬤嬤將事情給了那拉氏一說,那拉氏也是極為惱火,道:「素日裡,看她也是懂事的人兒,我才常常安排了爺去她房裡的,怎麼現在竟是這樣瘋癲起來。」

    說這話時,很是動了氣,忽而又想到薛寶釵恰恰的就在這時去見了元春,聽見蘇嬤嬤對薛寶釵的一番子說法,那拉氏道:「總不成是那個薛家的說了什麼。」

    蘇嬤嬤冷冷一哼,道:「依奴婢看來,這種事情,一個巴掌豈是拍得響的,縱使那薛家的說了什麼,也得賈氏聽進去了才成,心裡沒個成算,能這麼跑來鬧事的。」

    這話說的極為有理,那拉氏也就火了起來,一想到前頭了還有那麼多貴『婦』是要招待的,也不想在一個妾室身上多花什麼心思。

    那拉氏穩了穩頭上的玉釵,很是不在乎的道:「既如此,你便找幾個人將她先鎖在院子裡,等我空了再來處置吧。」

    蘇嬤嬤點點頭,道:「奴婢省的,只是那林姑娘和賈府的幾位小姐還在府上,這事情……」

    那拉氏揮揮手,道:「爺在乎的也只有黛玉罷了,其它的幾個可不在這上頭,這事情不許讓別人知道了,更不能讓林姑娘曉得,否則左右她是難做的。」

    「奴婢知道了,這就派人去打發了。」

    蘇嬤嬤聽了那拉氏的吩咐,就要叫人去處理,匆匆的走到前頭,忽然一個丫鬟衝了過來,蘇嬤嬤氣上心頭,呵斥道:「今日這是怎麼了,一個個都沒有了規矩不成。」

    那丫鬟卻不說話,跪在地上,哇的大哭起來,半晌,才喊了一聲福晉救命的話來。

    原來這丫鬟不是別人,卻是元春從賈府帶過來的丫鬟,名喚春桃的。

    那元春帶了春桃和著薛寶釵跟在後面,本來是急急忙忙的要去找著那拉氏,想見上一見三春和黛玉,爭個顏面。這本來也不是什麼太大的事情,說不得,那拉氏教訓幾句,看在黛玉的份上,也就過去了。糟糕的是,元春走在前頭,步子極快,心裡又是放著事情的,竟一時間沒有看見前面有人的,慌慌張張的就撞了上去。

    這一撞不得了,撞著的卻是胤禛的側福晉年氏。那年氏因了哥哥年羹堯最近在西北屢立戰功,很是給胤禛添了一把好手,在府中極為囂張,胤禛也難免因為一些考量,多寵了一些。

    最近更是有了幾個月的身孕,在府中是上躥下跳,除了那拉氏還能壓著一頭外,無人敢惹的。即便是今日這種日子,她要擺了身份,不肯出去幫著那拉氏去應酬,那拉氏也只能答應了,由著她自己挺了個肚子在後花園裡面領著幾個下人散步。

    現在元春一個侍妾撞著了她,她豈肯善罷甘休的,尤其年氏又是包衣奴才出身,即便是得了寵,哥哥也封了官爵,說的難聽點,那就還是個奴才,胤禛並未曾給她們抬籍的。然而,這個元春也是個包衣奴才,卻是出於了國公府,明顯的比之年氏又有了一截不同,現在卻是個妾室,年氏一下子就找到了宣洩的地方,毫不顧忌的就將元春和著薛寶釵拉走了。



第1卷 第五十九章 福晉逼來三春急 黛玉笑臉退來者

    蘇嬤嬤擰著眉頭聽完了春桃的說話,只覺得今日真真是犯了太歲,什麼個事情都給扯到了一處。卻也知道這事情不是自己出面解決得了的。

    雖說自個兒在府中也算是極具威望,到底年氏還是個驕橫的側福晉,又怕年氏暴怒之下,弄出了人命來,到時候對上賈家還是不好說話的。只得又折了回去,悄悄地並報了那拉氏。

    那拉氏一聽說此事,便面『色』大變,虛應著合了幾個誥命夫人的場面話,便匆匆的往著年氏那裡去了。

    黛玉告別了胤禛,自顧自的在小順子的領路之下找到了三春,幾人本都是不太愛應酬的女子,就找了偏僻的角落,想著幾姐妹說會兒體己話,把時間打發過去了也就是了。

    哪裡知道,幾人正坐在那屋子的外廊道上,面前突然來了個華彩尊貴的夫人,打量黛玉的神情很是不客氣的。

    「這就是那林御史的千金吧,果然長的跟個水仙似的,難怪連著皇阿瑪也是心心唸唸。」

    黛玉橫著看了面前的人一眼,耳邊惜春貼過來小聲的道:「林姐姐,這是八福晉。」

    原來是她,黛玉心底亮堂,這個郭絡羅氏可是歷史上有名的人物,極端的悍『婦』,不過對於她在這個封建時候勇於堅持一夫一妻的勇氣,黛玉還是頗為讚賞的,只是,現在看了那光華眼底的恨意,黛玉心知,是做不成朋友了。

    黛玉聽了八福晉挑釁的話也不著惱,只是起了身,給行了個禮,道:「八福晉有禮了,只是黛玉是不敢讓皇上惦念的,不過是皇上念在和父親的故交,黛玉又是一人住在京城裡了,皇上唯恐黛玉被人欺侮了,多關心點罷了。」

    八福晉面『色』一變,看著黛玉形容嬌顏,怒道:「如此說來,倒是我欺侮了你,你明日便要進宮向皇阿瑪告狀的。」

    黛玉款款一笑道:「福晉說笑了,福晉原是知書達理的人兒,如何就能莫名其妙的來欺侮黛玉的。」

    「你……」

    八福晉原是要來殺殺黛玉的氣焰,哪知被黛玉兩句話給堵得心裡發慌,恨恨的甩了袖子,道:「既然你也是林公的千金,自然是不會見了外間的男子。」

    這句話黛玉卻是聽的有些『迷』『惑』,問道:「黛玉一直住在外祖母家裡,如何就能見了外間的男子?」

    八福晉緩下臉『色』,只看著黛玉,眼底一點寒芒,道:「既是如此,我也不打攪了,林姑娘竟在這裡好好玩耍吧。」

    黛玉面對著八福晉毫不猶疑的離去背影,見她走了到幾個『婦』人堆裡,看情形都是一些嫡福晉的樣子,只見了那些福晉又朝著自己這裡看了幾眼,才是又離去了,心裡大疑。

    惜春見八福晉遠遠地走了,拍拍胸口,道:「嚇死我了,這八福晉真是跟個辣子似的。」

    頓了頓話,想起了什麼,惜春又道:「真是比咱的二嫂嫂還潑辣的。」

    黛玉和探春迎春對視一眼,捂嘴笑出聲來,這個八福晉倒是真的有些像那王熙鳳的作風。只不過,這個世道,一般的男子是容不下那樣的女子的。

    笑過之後,探春卻是有些擔心,「林姐姐,你可是得罪了這位福晉的?」

    黛玉柔柔一笑,波瀾不驚的道:「我尚且未曾見過她,如何就能得罪了她去。」

    迎春斜斜的看了黛玉一眼,小心的道:「既如此,便是怪了,看剛才這樣子,分明就是衝著妹妹來的。」



第1卷 第六十章 元春事情惹人憂 三春淚眼總朦朧

    黛玉還是不放在心上,這些個東西她前世今生又還見得少嗎。『逼』之不去,倒不如順勢而為了。

    見著三春擔心的神『色』,黛玉寬慰道。「放心吧,我知道這八福晉身份高貴的,只不過好歹我父親還是和皇上有那麼一點子交情,她應當不會隨意為難我的。」

    三春這才微微放下了心,小順子卻是道:「林姑娘,你可不知道,這八福晉是最緊張八爺的,偏生今日裡八爺聽見您來了,在前頭問了許多次,說要見見你的。想必,八福晉是聽說了什麼,才來找你。」

    黛玉這才恍然大悟,心中有一些思索,難怪那個應該是灑脫的女子面對自己是這樣的張牙舞爪,言語刻薄,她是在維護自己的愛情。

    只是,這樣的愛情,小心翼翼的阻止一切可能的危險,未知的,發生的,八福晉這樣的殫精竭慮去捍衛,又可知那些可能埋葬她們愛情的火苗從一開始就有了隱憂。她的脾『性』,她的不孕,都是整個皇室,康熙不能容忍的。她的驕傲,又能堅持多久,或者,真是如歷史一般,最後被挫骨揚灰,淹沒於塵世之中。

    思及此,黛玉心裡也難免有一些憐憫之意,不想再去計較的。抬了眼去看外面,正好看見那拉氏帶著幾個下人走的很是急促。就有些奇怪,難道這府裡出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才讓那拉氏丟了貴客。

    這邊還沒有說話,那善於察言觀『色』的小順子就一溜煙的追過去找了那拉氏身後跟著的一個丫鬟打聽,上趕著跑了回來告訴黛玉。

    「姑娘,姑娘,可是不好了。」

    小順子匆匆忙忙的神『色』並未引起黛玉的重視。黛玉只想著,憑他天大的事情,只不過也是雍親王府那些福晉側福晉們的家務事,左右不過是些女子爭寵的把戲,她一個外人,又有什麼相干的。

    因而也不慌張,只道:「什麼事情把你急的。」

    小順子訥訥的掃過三春,這才猶豫的道:「妾室賈氏剛才在後院裡衝撞了年側福晉,這會兒已被年側福晉拿到自個房裡了。」

    三春一聽大驚,到底是血肉相連,自小一起長大的姐妹,縱使這些年有些生疏的,也不過難斷那情感。

    新春年紀最小,嚇得眼淚登時就出來了,道:「這可怎麼得了的,那年側福晉可是聽說有了身孕的。」

    探春亦是一臉愁容,拿帕子捂了眼角,道:「撞著了有身孕的側福晉,大姐一個妾室,還不是任憑人處置的。」

    迎春雖說未哭,也是啞了嗓子,只惴惴不安的道:「側福晉既然無事,大姐應該也是被教訓幾句,也就過去了。」

    探春聞得這話,忽然面『色』一變,斥道:「你知道什麼,妾室是什麼低賤的地位,哪裡能善了。」

    黛玉見著探春的激動,心中瞭然,想來這探春面上的灑脫是假,心中對著那庶出的身份,依舊還是很有幾分在意的。

    不過,探春說的也是實話,元春在這裡地位極低,又不受寵,那個年氏是個心狠潑辣的主,要是真的動起粗來,元春這一次必然不能矇混過去的。

    黛玉原本不想多事,跟元春也是沒有什麼交集的,卻又想到元春與那個鄒先生的往事,不過也是個可憐的人兒,加之賈府中還有一個老太君在上頭,自己既然在此了,得知了消息,總不能坐視不理。
作者: waterling    時間: 2013-5-26 01:10

第1卷 第六十一章 黛玉欲找胤禛去 皇家兄弟起嫌隙

    長長的一歎,黛玉對著哭泣的三人道:「你們也別哭了,好壞先想個法子才是。」

    三春聞言,都抬起頭來,直瞅著黛玉,探春更是直言,道:「林姐姐,我知道你和雍親王爺必是有深交的,好歹看在我們的份上救救姐姐吧。」

    惜春亦是哭哭啼啼的,道:「林姐姐,大姐也是姑姑的侄女的。」

    黛玉苦笑一聲,道:「我還沒說撒手不管呢,你們這是做什麼?」

    三春這才臉面漲紅,悶悶著低下了頭,黛玉也不去管她們,只看了後面的小順子,道:「你家王爺在哪裡?」

    迎春大驚,道。「難不成姐姐竟是要去找王爺出面的。」黛玉回過頭來,奇怪的看了迎春,道:「這樣的境況,我不去找了四爺,難不成你以為就憑我一個去了那側福晉就會給我這個臉面?」

    迎春被這話問的一愣,再度埋首下去,但是黛玉可是看出了迎春的一點掙扎,走到迎春的面前,很是為難的道:「二姐姐,我自然知道你是為了大姐著想,不願意讓四爺知道她生了事,可是你要我一個人去求情,實在是有心無力了。」

    黛玉深知這件事情鬧到胤禛那裡,必是能保得下元春,可是胤禛自然也會對給自己添了麻煩的元春更加不喜,原是就聽說了元春在這裡的狀況的,若非不得已,黛玉也不想這樣。

    只是,那年氏正在浪頭上面,看這小順子和那拉氏那樣子緊張的,只怕平日的作風便是很有手段,錙銖必較的。今日她無名無份,不過是個御史的女兒,哪裡能求得下來這個人情。

    何況,年氏有著身孕,那拉氏過去了也不能一味護著元春的,否則說不得還被年氏反咬一口,說是她不喜肚子裡的子嗣。估『摸』著最後也只能順了年氏的意思。因而,與其到時候白忙一場,耽擱了時間,還不如這會兒就把胤禛一塊叫過了去。憑她年氏如何,也絕不敢在胤禛面前有任何違背。

    探**思靈動,知道黛玉說的在理,這個情況,也顧不得以後什麼得寵的事情了,救下人來才是正經。

    「既如此,姐姐就去找找四爺吧。」

    黛玉點了點頭,對這探春道:「你們先過去,好歹你們今日是王府請來的客人,多多少少也得給點臉面,先拖上一會兒,我隨後就到。」

    三春早已大『亂』,聽了黛玉的安排,忙不迭的隨著小順子找了領路的丫鬟去了,黛玉自然就是跟著小順子去找了胤禛。敞亮的前堂裡,擺了一塊上等的白玉屏風,算是胤禛府上最為奢華的物件了,也還是佟貴妃的遺物,康熙賞了給胤禛的。

    胤祀當初在江南沒有見著黛玉,本就是不甘心的,這一段時日又是聽說了康熙對黛玉的關切,心裡打的主意自然是更加不同的,原本為了今日黛玉到此,他也特特的趕了過來,哪裡能想到,還是難見到佳人一面。

    不過,縱使心裡有火,依著胤祀的脾氣,還是不會說了出來。只是那胤峨自來脾氣火爆的,哪裡肯這樣算了,畢竟黛玉自小就是名聲在外的妙人兒,他們怎麼肯錯過。



第1卷 第六十二章 黛玉座前多癡目 胤禛捻酸護玉人

    胤峨拍了拍桌案,藉著酒意,道:「四哥,好歹咱們也是來了,你也不用把那麼個小美人藏起來,快些讓我們見見吧。」

    胤禛面『色』不悅,心知胤峨說的就是黛玉,卻是裝了糊塗,道:「十弟這是說的什麼話,我的府上哪裡有什麼美人。」

    胤祀見了胤禛的臉『色』,知道他已經是不高興了,雖說現在是爭得厲害,到底還是檯面下的事情,不能由得這樣鬧騰。連忙呵斥道:「老十,混說些什麼,若是醉了,就自個回府去。」

    胤峨不懼別人,偏是極為聽胤祀的話,自個兒心裡不悅,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能拿了身邊的酒杯猛灌下去,胤□在一旁看了,艷魅的桃花眼兒一瞇,什麼話也不多說的。

    就是這樣極冷清的眼神,卻讓胤禛心中極為不放心,兄弟多年,胤□的舉動分明是已經對了黛玉起了興趣的。心裡大為擔憂的胤禛下意識的慶幸黛玉並沒有隨著自己過來,否則便是羊入虎口了。

    誰知道,心裡的石頭放到一半,就聽見了小順子急吼吼的聲音,嘴裡嚷嚷著些什麼,下一刻,黛玉已然出現在了眼前。

    黛玉的出現霎時吸引了這些個皇子的目光,胤祀癡癡的站起身來,只瞧著面前的女子眉目如畫,說不出的嫵媚風流,心神也去了大半。終究還是那樣的溫柔模樣,好不容易穩了心神,走到黛玉的面前。

    「這位姑娘是?」

    胤□站直了身子,狹長的雙眼裡帶著點驚艷,卻是一語中的,調笑著看了胤禛的蒼白,竟然頗為痛快的感覺。

    「想必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江南仙子,林御史的千金了。」

    黛玉自知不該來這裡見了這麼多外姓男子的,可是情勢危急,卻也是實在沒有辦法,只得不去看胤禛不贊同的神『色』,問了安,道:「黛玉給各位爺請安了。」

    黛玉的身份得到證實,胤峨撫掌大笑,道:「來的真是好,爺剛才還在說想要見見你這位天仙呢。」

    對這胤峨的輕佻,黛玉不悅的擰緊沒,也不想多說什麼的,只是對著胤禛道:「四爺,黛玉原是有事過來請了四爺的。」

    胤禛從懊惱中回過神來,瞧著胤祀等人都還看著黛玉不放,心裡一股子莫名的酸意起來,下意識的站到了黛玉的正前方,擋住了眾人的視線,柔聲問道:「出什麼事了?」

    黛玉心裡微微不安,壓低了聲音,只對著胤禛道。「四哥,我知道我不該來這裡,可是元春姐姐被年側福晉給押走了,我沒有辦法。」

    胤禛本來確實有些生氣黛玉的莽撞行事,但多半的卻是怕了別人打上黛玉的主意,此刻見了黛玉軟下身段,哪裡還氣得起來,只道:「便是如此,你也應該叫了小順子來找我。」

    「若是讓小順子來找四哥,只怕四哥不會輕易趕過去的。」

    黛玉笑著看了看胤禛,目光中的沉穩讓胤禛心神一晃,覺得所有的事情都不再重要起來,癡癡的道:「果真是你最知我的。」

    依了胤禛涼薄的『性』子,是不耐管這些個女人爭風吃醋的把戲,若是讓了小順子來請,看在黛玉的份上,胤禛估『摸』著也會去瞧瞧,不過左右是打發了一屋子客人之後,恐怕那時,元春已是皮開肉綻,唯有黛玉親來,胤禛是無從拒絕的。

    話說這個康熙的兒子的名字,關於老十的我實在找不出來,只能拿一個字代替了,另外,關於胤禛封王的年限,其實更早,那個時侯,胤祀也已經被剝奪了當皇上的資格,轉而支持十四了,可是為了劇情需要,所以我把年限稍微改了改,親們見諒啊。

第1卷 第六十三章 幽幽暗香悄然起 胤祀心動念佳人

    黛玉對上胤禛的如墨一般深邃的眼神,紅了臉道:「四哥,就當是玉兒欠你一次的,隨我去吧。」

    胤禛幽幽一歎,背著胤祀等人灼熱的視線,情不自禁的握了黛玉的手腕,道:「你我之間,為何要說這些的。」

    黛玉大窘,喚了聲四哥,軟語姣儂喚醒了胤禛,這才發現自己一時情動竟是將黛玉的手捏在了掌心,連忙縮了回去,冰玉一般的臉龐上『露』出點可疑的紅暈來。

    微咳了一聲,胤禛對著黛玉道:「你等我片刻,我馬上隨你過去。」

    黛玉點了點頭,看著胤禛轉過身子走到胤祀等人的面前,也不知是說了什麼,只見到胤祀溫和的目光下藏著點說不清的意味直直的看了過來,黛玉心中一動,移開了眼睛,餘光裡瞧著胤祀似是有些失望的神『色』。

    黛玉自是挪開了視線,耳邊卻是仍然聽見了那邊的爭執,明顯的有點子不愉快的意味,不過到底還是胤祀阻止了,胤禛拔身出來,好不容易小心的隔開了黛玉和胤祀等人的距離,匆匆的過來。

    「玉兒,咱們走吧。」

    乖巧的點了點頭,黛玉緊緊的跟在胤禛身邊,只是最後的一回眸中,依舊看見了一雙溫潤的眸子追隨。清風繞過黛玉身邊的樹丫,捲起一堆蕭瑟,黛玉抿了抿唇,只當是夢一場去。然而,到底,還是在某些人心裡留下了或深或淺的痕跡。

    胤祀望著黛玉離去的背影,第一次的很是有些嫉妒的樣子,胤□冷眼旁觀的看了,也不知是怎樣的笑容。站到了胤祀的身邊。

    「八哥,這個林姑娘他日長成,必定是個絕『色』的。」

    胤祀驚疑的看了胤□猶疑不定的神情一眼,試探著道:「九弟,你……」

    胤□笑著拍了拍胤祀的肩膀,道:「八嫂已是多年無所出,皇阿瑪也甚是不滿,若是八哥有意尋個側福晉傳襲香火,我倒是認為這個林姑娘極為適合。」

    胤祀有些掩飾的藏起了眼神中的留戀,道:「瞎說什麼,她還這麼小。」

    胤□冷冷一笑,只看著胤祀的躲閃,道:「什麼小的,不過再過了幾年,就可以娶進府裡,再說了,這丫頭家世清貴,又得了皇阿瑪的心意,八哥若是動心,可得早些下手,你沒瞧見,有人已是捷足先登了嗎?」

    胤祀眉目中隱約的寒光一閃,又是拿了手中的扇子在手上敲了敲,道:「這些個事情,總是不急的,橫豎我不會輸給了別人去。」

    「如此,自然是極好的了。」

    胤□見了胤祀的樣子,便知道他心中已是有了成算計較,也不多說,逕自陪了剛才就在跟胤禛賭氣的胤峨喝了悶酒。獨留下胤祀,依舊看著黛玉消失的方向。

    那邊年氏那裡,早已是『亂』成了一鍋粥的。年氏本來就是要杖責元春和薛寶釵的,元春和薛寶釵都是千金小姐,哪裡吃過這種虧的,連忙的就要求饒,年氏不肯放過,正要打了下去,偏生那拉氏過來了。

    那拉氏好一頓勸慰,又是扮了白臉狠批了一頓元春和薛寶釵,無奈年氏仗著自己有了身孕,挺個肚子就是一通哭的,只說了自己這孩子命苦,是個沒人心疼沒人做主的,還在肚子裡就要被人欺負了。那拉氏看她這個樣子,不好多說什麼,只得道元春隨了處置,只不准弄得傷重了。

    年氏見了那拉氏都鬆了口,哪裡還按的住,吩咐了婆子上趕著往死裡打,三春到來的時候,正好瞧著了元春挨了一板子的,惜**軟,急急忙忙的就跪到了那拉氏面前,求著開恩。

    話說我一直在更新,果然是山上的環境更好的說,真是舒服。改起文來特別順暢。



第1卷 第六十四章 年氏打鬧難罷休 黛玉闖入生變故

    那拉氏見了三春過來,就知道事情不好,三春既然來此,必是黛玉也知道了情況,本想著留點顏面,就此過去了,可是年氏暗恨三春過來就只求了那拉氏,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叫嚷著要繼續打。一時間元春和薛寶釵的求情聲並著年氏的吵鬧聲三春的哀求聲響在一處,只吵得那拉氏額角生生的疼,不能多做什麼主意。

    年氏見了三春去看元春的傷勢,心裡大怒,道:「哪裡來的小丫頭片子,居然敢來這裡搗『亂』的。」

    揚起手,一個巴掌就要扇下去落在探春臉上的,探春『性』格爽利,本來是不堪受辱的,可此時是在王府,也不敢造次,只能忍了不去躲閃,那拉氏見了大驚,真要是打了,這三春是未出閣的公侯千金,不比元春已是王府的妾室,縱使不懼,也是沒得墮了胤禛的名聲。

    更要緊的是,三春是和黛玉極好的,那拉氏也知道若論其份量,只怕十個有孕的年氏在胤禛心裡也當不過黛玉的一根手指頭。那拉氏恐怕年氏做下傻事,忙去了將年氏高舉的手攔了下來。

    若是別人來攔的,這一次年氏必不會善罷甘休,可那拉氏總是正室,年氏也不敢造次,只能悶悶的收了回手去。

    那拉氏下先是安撫的對這探春笑了笑,這才背過身子,很有些動氣的樣子教訓了年氏。

    「這是做什麼,那外府來做客的小姐也是你打得的。你這不是存心給爺抹臉嗎?」

    年氏還是極為不服氣的,冷哼了哼,道:「福晉難不成也是不在乎我這肚子裡的孩子的。」

    那拉氏大怒,沒想到年氏恃寵而驕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冷笑道:「我倒是不妨事的,左右不過都是個嫡母,只是你,要是這一巴掌扇了下去,仔細爺那裡擔待不了。」

    「福晉說的這是什麼話,這可是爺的血脈,難道還抵不過一個包衣家的小姐。」

    那拉氏看了年氏橫眉的模樣,只氣的渾身發顫,卻又不能跟她多說什麼,真吵了起來,也唯恐動了胎氣。何況年氏對她也算是恭敬,不過使些軟刀子罷了。

    想了一想,那拉氏緩下口氣,道:「你倒是個『性』子急的,也不想想今日是什麼日子,多少人在外面看著指著捉咱們爺的把柄,你打了大臣家的女兒,傳了出去,那幾個能白白的放了爺。」

    話說到這個份上,涉及到胤禛將來的榮華,年氏自然也是不敢懈怠,有些不情願的道:「既是如此,將這幾個小丫頭拉開,我自只教訓賈氏便是了。」

    那拉氏知道年氏的脾氣,何況又是元春先衝撞了年氏的,站在理上,如今護住了三春,也不想再多說什麼,只想著人看著不要打死就好了,便叫人去拉了三春起身。

    可是三春既然都是到了此處,姐妹情深,又哪裡是肯睜大了眼睛瞧著自己的姐姐挨打的,橫豎就是不肯,年氏臉『色』變了又變,幾乎又要賴不住火氣。叫了人上去把三春拉開。

    三春哭哭鬧鬧的就是不走,尤其是惜春的,脾氣上來了,抹抹淚,道:「側福晉也是沒事的,如何就非要我姐姐的命不可。」

    年氏這下壓不住了,竄上來就要捉住惜春教訓,一個冷冷輕輕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放開我四妹妹。」

    黛玉站在胤禛的前頭,原是因為心裡急的,胤禛看她的模樣,也不去管她,只由著她一時忘了規矩,逕自在他前面走的。

    哪裡能想到,一進來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個場面,黛玉從來不喜與人爭鬥,卻是有個底線,她要維護自己珍視的人,這樣的想法誰都不能磨滅了去。

    年氏抬頭,瞧見的竟是一個玲瓏絕『色』的小美人,年歲尚小,不過已經讓一直自詡為國『色』的年氏大大不滿,加上黛玉看著年氏那冰冷如刀的眼神,在在的都讓年氏不能忍受。



第1卷 第六十五章 胤禛大怒懲惡僕 年氏幽怨不敢言

    「哪裡來的丫頭,敢教訓起我來了,死奴才,還不把她拉下去的。」

    年氏身邊的丫鬟婆子都是跟著年氏橫行慣了,素日就不拿睜眼看人,如今見了黛玉嬌小的樣子,又是臉生的面孔,攛掇著就上來拿人,那拉氏大驚,這要是傷著黛玉,哪裡是在王府裡就能解決的事情。就憑著黛玉在康熙面前的臉面,也得鬧個翻天去。連忙大聲喝止了。

    那幾個婆子見了年氏使過來的臉『色』,只裝著是聲音太雜,沒有聽見的,依舊去拿人。一個婆子邁的快,到得黛玉身前,手還未伸過去,整個人就被丟在了地上,再一起身,卻是臉『色』煞白的癱在了地上。

    「王爺,奴婢,奴婢該死。」

    胤禛只橫著瞧了眾人一眼,那拉氏的心微微放下,有了胤禛在此,黛玉是絕不會出什麼問題的了。倒是年氏,整個人晃了晃,擠出一張嫵媚的笑臉,就想要走到胤禛的身邊,卻是被胤禛冰凍一般的神情給唬住了。

    一時之間,眾人都是不敢動彈,唯有那個大膽的婆子,還是在地上磕頭不停地,直喊著奴婢該死。

    胤禛半晌沒有說話,好不容易收回了鎖在年氏身上的寒玉目光,卻是看了那個婆子,淡淡的道:「你確實該死的。」

    只一句話,就把那婆子嚇得白眼一翻,暈了過去。胤禛不悅的看了一眼,對著面前的蘇嬤嬤就道:「蘇嬤嬤您是管家的嬤嬤,怎麼就容得下這種奴才。」

    蘇嬤嬤是知道這個嬤嬤也是年氏的『乳』母,橫行霸道她也不好多管,唯恐人會說了是那拉氏容不下年氏得寵。這會兒聽了胤禛的責怪,不憂反喜,連忙道:「是奴婢的錯,奴婢馬上找人把她打發了。」

    胤禛掃過年氏哀求的目光,不為所動的抬腳踢了踢地上軟掉的身子,道:「打發什麼,冒犯了主子,就該一頓『亂』打橫豎送到辛者庫去的。」

    年氏先是一驚,繼而淚水盈了眼眶,道:「爺,那辛者庫可是累世的罪籍,不能脫了的,還望爺開恩啊。」

    胤禛嘴角一撇,道:「本來也就是個下作的奴才,有什麼捨不得,不過是換了個地方罷了。」

    也不等年氏再多說,就丟給了蘇嬤嬤一個臉『色』,蘇嬤嬤自然明白,連忙張羅了幾個小廝進來把那嬤嬤押走了。年氏只能瞪眼看著,卻不敢說話,對於胤禛極為畏懼。

    想那年氏雖說得寵,不過依著胤禛的『性』子,所謂的寵字,也就是多去她房裡走上兩遭,好玩的好吃的竟給些罷了,胤禛的主意決斷,是從不容人多說什麼的,年氏也不是不知分寸的人,只好巴巴的受了。只想著日後托了他那大哥,求個恩典,再把『乳』母弄出來,這是後話,暫且不提的了。

    黛玉可不願意管胤禛和那些個妻妾的事情,只是走了到惜春的面前,輕輕的問道:「沒事吧?」

    惜春哪是見過這種陣仗的,此刻見了黛玉哇的大哭起來,一頭紮到了黛玉懷裡。

    「林姐姐,林姐姐……」

    黛玉心裡微微酸澀,拍了拍惜春,道:「好了,沒事了總不能叫王爺和福晉笑話的。」

    惜春這才想到是在胤禛府裡,連忙不好意思的抬起頭來,擦了擦眼淚。黛玉挨著將三春扶了起來,年氏見了本事要上前說上幾句的,偏生胤禛緊緊的貼著黛玉,任憑了黛玉動作,也不說話,年氏心中雖是不滿,也不敢動作。
作者: waterling    時間: 2013-5-26 01:10

第1卷 第六十六章 黛玉年氏爭鋒對 胤禛怒言對妻妾

    那薛寶釵挨了幾板子,本就是哇哇大哭的,見了黛玉過來,還帶著胤禛,知道是有了救星,忙道:「林妹妹,您快幫我求求情吧。」

    黛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看著元春緊咬著唇卻是不說話的模樣,便知道元春極有幾分傲骨,雖說那眼神是不帶善意,依舊是存了幾分欣賞的意思。何況原就是為了救人而來的。

    「側福晉,黛玉知道大姐和寶姐姐是冒犯了側福晉,不過還請側福晉高抬貴手,饒了她們吧。」

    年氏上下看了黛玉一眼,覺得就是個十足的風流人兒,一雙眼睛會勾魂似的,早已不滿胤禛對著黛玉截然不同的神采,只板了臉道:「真是個沒規矩的,見了主子,哪有不自稱奴婢的。」

    那拉氏見年氏這樣和黛玉說話,看胤禛鐵青了臉,忙道:「年妹妹,這是怎麼說的,林姑娘可是林御史的千金。」

    那年氏不知黛玉身份,道:「那也是個漢家女子,也是奴才。」

    黛玉微微一笑,對這那拉氏搖了搖頭,復又看著年氏,眼底下的凜冽竟是叫年氏不由得嚇了一跳。

    「側福晉,黛玉祖上原是太祖爺的侍衛,早就封了正黃旗,黛玉的老祖父亦曾是一旗之主,勉強是封了爵位的,想來若非要說是誰家的奴才,左右也不過是皇上的奴才罷了,側福晉這裡,當還是使不著的。」

    軟綿綿的話音卻是將那年氏唬的厲害,竟沒有想過黛玉是有這樣的來頭。那大清滿漢分明,任他官做得再高,權利握的再大,奴才就是奴才,除非主子抬籍。年氏自知自己的是個家生的包衣奴才,因為了胤禛賞識,才能做個側福晉。哪裡還敢跟黛玉這樣在冊的貴戚攀比,一時間,氣焰就矮下去了一截。

    不過年氏也不願丟了顏面,道:「即是那千金小姐,也當知道,衝撞了側福晉,讓我動了胎氣該是什麼大事的。」

    黛玉眼珠子一轉,笑著看向年氏鼓起的腹部,道:「看側福晉這般生氣,果是動了胎氣的,既如此,黛玉略懂玄黃之術,願為側福晉把上一脈的。」

    年氏拿哪裡肯讓黛玉把脈,連忙將手縮到背後,躲過了黛玉的的指尖,話語裡有些支吾,道:「這府裡多得是良醫,就不勞林姑娘費心了。」

    「既是我大姐姐讓側福晉動了氣,影響了腹中的小阿哥,黛玉做點事也是應該的。」

    一面笑著,黛玉依舊是靠了過去。年氏大驚,慌忙將手團團縮緊了在袖子裡,口中只道:「不用了,我這會兒已經沒事了的。」

    黛玉這才頓住步子,道:「既然側福晉無事,您又是善心的人,不如就饒了我姐姐她們吧。」

    年氏大叫,道:「那怎麼可以。」

    還沒有宣洩她心中的憤怒,又被這個林黛玉壓了半頭,年氏心中早已恨得咬牙,恨不能將元春和薛寶釵打死作數的。

    胤禛原是一直看著黛玉說話的,嘴角『露』出笑容,看她用著調皮的笑容將囂張的年氏弄得沒有話說,一味的寵溺著,此刻見了年氏的慌『亂』,哪裡還能不知道是根本沒有撞著什麼,動了胎氣一說,胤禛不喜元春,更惡薛寶釵,卻也不是平白無故給人栽贓罪名的人。現下見了年氏還要咬著不放,就是動了怒。

    「好了,吵嚷什麼,你既是沒事的,也不用這麼吵鬧。」

    年氏委屈的喚了一聲爺卻得來胤禛更加嚴厲的呵斥。

    「你若是真的有事,不妨早些回屋子裡歇著,在這裡動什麼氣,不知道爺今天的兄弟都在這裡嗎?」

    胤禛厭惡的眼神一掃過去,年氏立刻低下了頭,柔順的不敢再說話,只是眼底下輕飄飄的看著黛玉。年氏並不傻,知道胤禛今日破例慣了這些事情,必定是和黛玉有關的。



第1卷 第六十七章 那拉軟語平怨氣 難得糊塗戲寶釵

    看著年氏不甘願的走了回去,那拉氏連忙招呼著眾人起了身,就怕再惹得胤禛不快。親自扶了元春起來,那拉氏又是一番帶著安慰的教訓。

    「你也不用怪著側福晉心狠,她有了身子,原就是應該小心的,你今後切不可這般莽撞了。」

    那元春連忙謝過了那拉氏,那拉氏笑道:「哪裡是我的恩典。」剛想說是要去謝謝黛玉的,又覺得這個話此時不能放在明面上,到底黛玉和元春是親戚的,未免尷尬,只看了胤禛,道:「可是爺發話救下你的。」

    元春悄悄的抬頭看了胤禛一眼子,這些年來,在雍親王府裡,胤禛去她房裡的次數極少,這是元春第一次這般的清晰看見胤禛朗朗如月一般皎潔清遠的眉目。想到數次和胤禛的纏綿,只是心思一動,便紅了臉頰。

    「奴婢賈氏謝謝爺了。」

    面對著眼前的元春,胤禛的心神自落在黛玉身上還沒有回來,不過輕輕的嗯了一聲,隨口道:「你今日吃了苦頭,也早些回去歇著吧。」

    元春大喜,只以為胤禛還是極為關心她的,否則如何就能親自來救的。對於胤禛不由得存了更多的心思。

    那薛寶釵好不容易被人扶了起來,只覺得脊椎處一陣陣**的痛。恨恨的看了黛玉軟語安慰三春,心裡卻是不感激的。只想著若不是為了跟她爭這口氣,自個兒也不會活生生的攛掇元春出來,白挨了一頓打。

    不過此刻見了胤禛,倒是心裡一動,看他對於元春也是和顏悅『色』,以為胤禛心情極好,扭了扭身子,也是上前來謝恩。

    「奴婢薛寶釵謝謝王爺救命之恩了。」

    胤禛聞得一股子極重香味竄入鼻尖,回過神來,對上的正好的薛寶釵笑開的臉面,胤禛皺了皺眉,道:「這是誰?」

    薛寶釵笑臉一滯,再想不到胤禛竟是不認得自己了,現下自報的家門顯然也是沒有聽見去的。臉上一陣**的痛,道:「王爺,奴婢是薛寶釵。」

    「薛寶釵。」

    胤禛上下著看了薛寶釵幾眼,其實心裡是記得的。不過是存心要折辱與她,這會兒子見了薛寶釵的窘樣,果然心裡極為舒服,道:「就是那日攔了爺馬的薛家?」

    薛寶釵更是臉紅,黛玉在旁邊聽了,想到當日胤禛對於薛家母女毫不客氣的態度,不由得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薛寶釵暗中瞥了一眼,只是攥緊了帕子,不敢多說一句話。

    胤禛看著黛玉笑顏如花,心裡快慰極了,對薛寶釵卻是一副冷臉,道:「既是來瞧了賈氏,就快回去吧,沒得在這裡再生點事出來。」

    話語之下,竟是一口就咬死了今日的是非都是薛寶釵的過錯。薛寶釵又哪裡是敢辯駁的,只能諾諾的應了,再不願,也得當是自己的罪過。

    忙了一通,天『色』漸晚,三春又和著元春說了幾句體己話,黛玉本應是要進去的,無奈那元春也不知道是什麼道理,對於黛玉反而極為不喜,只覺得看著就是能威脅的人物。粗粗的道了個謝,便說自己的屋小留不下黛玉的尊貴,黛玉哪裡還會不懂,也不生氣,獨自一人站了在屋外,等著三春和薛寶釵。

    胤禛見了也不便多說什麼,只是那拉氏搖了搖頭,暗道這個元春今後注定了是不討喜的,就悄悄的走了,年氏那裡,總還是要安撫一番的。



第1卷 第六十八章 姐妹心頭有怨言 黛玉自做裝不知

    元春挨了幾板子,對著三**頭想著的還是之前的事情。迎春想要解釋,卻是被元春搶了話頭,說她們一味只聽了黛玉的話,氣的探春幾乎要流出眼淚來。

    「大姐既是認為我們無心看你的,今後也不來煩您就是了。」

    迎春最是溫順,拉了探春的手,道:「好好的這是做什麼,大姐才吃了虧的。」

    探春恨道:「我們是心疼大姐的,如何大姐就不明白,留了黛玉一個人在外頭,若是……」

    想要說是若是胤禛動了怒氣,苦的不過是元春自己,話頭轉了幾處,看著元春慘白的臉孔,終還是沒有說出來,畢竟那胤禛還是元春的丈夫,元春的天,要如何在她面前說他的天將另一個女子視作掌珠呢?

    元春見了黛玉不說話心裡也是不甘的,眼兒一抬,見了黛玉在外面安之若素的模樣,不由得又是一陣惱恨。也不說出來,只坐在位子上生著悶氣。

    薛寶釵見狀,也不知是什麼心思的,笑道:「咱們還是別吵了,早些說完話回去了,你們瞧,那王爺可是都陪著林妹妹等了許久了。」

    眾女聞言抬頭一看,卻見了胤禛站在黛玉五步開外,雖說是隔得遠遠的,但是那眼神心思卻是無一不著落在了黛玉身上。元春的臉『色』頓時更加難看起來。心裡滔天的怒意只顧壓著。

    惜春是個不醒事的,想了什麼便脫口就說出來。

    「那有什麼的,林姐姐本來就是和王爺極好的,那帖子……」

    「惜春!」

    探春難得的在眾人面前呵斥一聲,硬是將惜春的話頭給截了過去。厭惡的瞪了薛寶釵一眼,對這元春道:「姐姐自在這裡好好休息,家裡太太,老祖宗我們都會多替姐姐上心的。」

    元春果是大家出身,不過瞬間便舒展了眉頭,淡淡點頭,道:「以後家裡就是有勞你們了,回去了今日的事情也是別提的,省的老祖宗擔心。」

    三春並著薛寶釵怯怯的應了,探春便急急忙忙的攜了惜春和迎春的手,生怕再說出些什麼不好聽的話來。幾人到了門外,黛玉一見三春躲躲閃閃的神『色』,再瞧了薛寶釵委屈模樣下隱藏的一點冷光,心裡便有了數。在屋外對了元春輕輕點了一下頭,便向胤禛告辭。

    胤禛皺了眉頭,掃了一眼元春的屋子,也不好發作,道:「你們若是回去今日的事情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話雖說是對著幾人說的,眼珠子卻只看了黛玉一人,探春和迎春對視一眼,將侯在原地的薛寶釵猛地一拉,帶了就往前,留了黛玉一個人在後面,聽見胤禛濃濃的低訴。

    「放心,凡事有我。」

    黛玉心裡一暖,知道胤禛是怕自己被冷落心裡不舒服,。可是胤禛不知道她並不是真的關心元春的,不過是瞧了老太君的臉面。

    「四哥,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黛玉亦是壓低了聲音,從胤禛身邊而過。留下了一點淡淡的梅花香味。

    依著身份,胤禛不能親自送了黛玉出門,遠遠地瞧了黛玉的背影,心頭還是有事,見了黛玉出了視線,這才往那拉氏那裡而去。

    年氏今日是被打壓了,不過到底是自己的妻妾,胤禛如何不知年氏不肯吃虧的『性』子,只怕今後少不得要找黛玉的煩憂,他又是每日忙於政務,家中的這些個女人,少不得要那拉氏多替他看著一些了。



第1卷 第六十九章 夜色之下心事多 隱隱暗潮風波起

    賈府之內,月涼如水,黛玉著人擺了上好的瑤琴在院子裡,身上披著粉『色』的披風,指尖盈盈漫漫,琴聲緩緩的流瀉出來,填滿了整個小院裡。

    雪痕照例檢視了一番院子,將大門鎖好了,這才看了雪鷺將一碗蓮子湯擺在黛玉的琴旁,一曲終了,黛玉拿起瓷碗,就著湯勺撥弄了幾下,也不抬頭,道:「你們都知道今日發生什麼事情了?」

    雪雁正在給黛玉繡絹子的,聽了這話,針尖一歪,岔出線頭,道:「姑娘您今日何苦去得罪側福晉的?」

    黛玉微微一笑,湯勺轉了幾轉,碗中的圈圈漣漪擴散開來,「我並不想得罪她,只不過是為了自己。」

    雪痕疑『惑』的道:「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黛玉輕輕的放下瓷碗,看著三雪,目光如炬,道:「你們只以為今日的事情真是不會流了出去?」

    雪鷺道:「那元春不是吩咐了不許回來說的嗎?」

    「我倒是猜到她必然要這麼吩咐,不過有些人卻不會白白的放了這個機會。」

    黛玉看了三雪似懂非懂的眼神,拿帕子擦了擦唇角,篤定的道:「今日本就是因為我去了王府,若是我明知大姐挨打卻不去救的,傳到這府裡面,且不說我那舅母更是恨我,只怕連老太君都是要有想法的。」

    雪痕如醍醐灌頂,大聲道:「您的意思是說反正都是要得罪一個的,還不如捨了側福晉那塊。」

    黛玉點點頭,笑道:「我與那年氏今後接觸極少,再怎麼著,我也還要在這裡住上幾年,不想讓太君為難,再者說了元春和我娘總是有一點血緣在的。」

    雪雁心思卻不在這個上頭,只怒道:「那薛寶釵定是要說的,莫不如我今晚就去教訓教訓她。」

    黛玉探手擋住了雪雁,嘴角大有深意,「不用了,今日那元春為何突然不顧規矩,隨意出了自己的院子,又是在她去了之後,事情哪裡有這麼湊巧?」

    雪鷺一聽,湊上前來,道:「姑娘的意思是,這事情都是薛寶釵一手攛掇的?」

    「我還不確定她是否真的心計如此,不過只看了明日院子中的留言便知道了。」

    黛玉說完了話,拿手去抱了琴慢悠悠的踱回了自己的屋子,院子裡只留下黛玉清脆的笑聲,帶著點非常的意味。

    到了次日一早,雪痕打開了院中的大門,招呼了幾個丫鬟灑掃一番,便聽得了外間的風言風語。若是別人,站在院子裡,外面路過的丫鬟婆子們說些什麼必然是聽不見的。可是雪痕乃是胤禛手下親自訓練出來的七雪之首,自非一般,暗中運起了點功力,就有零碎的話語不斷飄了進來。



第1卷 第七十章 閒言碎語中傷計 雪痕暗聽心潮怒

    「你們可別看那個林姑娘,柔柔弱弱的,昨個兒在王府竟是眼瞧著我們寶姑娘和大姑娘挨打,眉頭都不皺一下的。」

    「這話怎麼說的,你們寶姑娘如何就能挨了打,不是好好的回了府裡嗎?」

    「對啊,不是說了是在王府裡摔了一跤,昨晚上二太太還念叨著你們寶姑娘做事不仔細的。」

    那邊冷笑一聲,道:「摔了一跤,我們寶姑娘又不是小娃娃,如何就能平白無故的摔了下去,還不是體諒著怕太太和老祖宗擔心,這才忍了委屈,那可是在王府裡被側福晉打的。」

    有婆子驚呼一聲,道:「這可是怎麼得了,會被側福晉打了。」

    「還能怎麼著,昨日去了王府,幾位姑娘都是直接就去見了福晉貴戚,唯獨咱們姑娘,偏偏念著舊情去看了大姑娘,也不知如何就得罪了那年側福晉,連帶著我們寶姑娘是一頓打。」

    那話音停了一停,又道:「你們可不知道,後來那二姑娘三姑娘三人都是急著求饒的,唯獨林姑娘,在旁邊看了眼皮子都沒動,還噙著笑呢。」

    果然還是有人不信,問道:「既是如此,那寶姑娘如何就能免了責罰,我可是聽說年側福晉很是厲害,如何能給咱們幾位姑娘臉面。」

    丫鬟冷哼一聲,道:「側福晉又如何,最後可是王爺親自過來,側福晉還能不把咱們姑娘給放過去了。」

    有人啐了一口,道:「王爺如何能管這些個女人之間的事情。」

    丫鬟得意的抬高了一點音量,原本還壓抑著的情緒似乎都被激活了起來。

    「如何不管,咱們寶姑娘和王爺可是前日裡就在府門前見過,大姑娘又是貌美的,想來都很憐惜才是應該。」

    那話語之中,雖是沒有明白說了出來到底是憐惜誰,不過還是都會順著想到胤禛是和薛寶釵有點意思,將來準是要接過去的,否則,如何肯為了她讓最受寵的側福晉不歡喜呢?

    在場的都是些平日沒事就愛混打聽的丫鬟婆子,也都聞了前日裡胤禛在府門前對於薛寶釵奚落的事,現在聽了這麼一說,自然都很有些疑『惑』,不知道到底是如何,只一點,對於黛玉袖手旁觀的惡名,卻算是真真的種下了。

    幾個人又湊在一處絮絮叨叨了一會兒子,不過是感慨些什麼難得看出來的廢話,就到了各房裡進早食的點上,各自也就散了開去。

    雪痕肺幾乎要氣炸開來,忍了又忍,終是沒有走出去,悄悄地站到了牆頭上,看著那個說話的丫鬟果真是薛寶釵身邊的珠兒,便逕自去了裡屋,見了黛玉。
作者: waterling    時間: 2013-5-26 01:11

第1卷 第七十一章 欲待出手訓寶釵 黛玉冷眉對碎語

    雪痕肺幾乎要氣炸開來,忍了又忍,終是沒有走出去,悄悄地站到了牆頭上,看著那個說話的丫鬟果真是薛寶釵身邊的珠兒,便逕自去了裡屋,見了黛玉。

    此時黛玉正剛是吃完了一碟子小點心,歪了身子坐在美人榻前,看著醫術,見著素日沉穩的雪痕一臉陰沉,便知道有些事情出了。

    黛玉正了身子,淺笑道:「這是怎麼了,大清早的就動了怒。」

    雪痕哼了一聲,沒有答話,黛玉正奇怪,卻進雪痕刷的跪在了地上。

    「姑娘,雪痕想要去薛家姑娘那裡走上一遭,還請姑娘准了吧。」

    言語之下,大有難得一見的煞氣,黛玉擰了擰眉,瞧著停下動作的雪雁雪鷺,橫過去一眼,雪雁雪鷺便是會意的將外間的小丫鬟都打發了出去,關上了內屋裡的門窗,只說是黛玉又乏了,想要睡個回籠覺的。

    確定了外間無人,黛玉這才看著雪痕,有些責備的道:「怎麼了,你平日不是這般沉不住氣的人,好在今日丫鬟們都在外面灑掃,否則你的作為如何能不惹人生疑。」

    雪痕也自知剛才的行為莽撞了一點,低下了頭,道:「姑娘,雪痕知錯了,只不過那薛寶釵實在欺人太甚。」

    黛玉歎了口氣,想著雪痕也是一心護主的。抬手扶了雪痕起來,道:「好好說話吧,告訴我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

    雪痕起了身,自把聽來的話給黛玉重頭說了一遍,這一下子,不僅是雪痕,連著雪鷺雪雁也是嚷嚷著薛寶釵再不能容忍的。唯獨黛玉,反而是淬上了一點笑意帶在唇邊。

    黛玉走到桌案前,竟似毫不在意的,隨手拿起了一直狼毫沾了點墨跡,做起畫來。

    三雪見了,心中大急,雪雁走到黛玉的身邊,道:「姑娘,您這是……」

    黛玉繼續舞動畫筆,眼神不看旁人,卻是道:「不過這點小事,你們急什麼?」

    雪痕此時心情已平復了不少,問道:「姑娘的意思是?」

    黛玉終是在雪雁不贊同的目光裡放下了畫筆,留下一枝尚未長成的竹節,淡定的道:「她要說什麼盡可說去,不過那個丫鬟卻是個笨丫鬟。」

    雪雁跺了跺腳,道:「姑娘你還有心情去管別人的丫鬟是不是笨的。」

    黛玉淺笑一聲,捂了嘴道:「我如何不管的,所為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矣。我若瞭解了她身邊的丫鬟,也是一件好事呢。」

    及至雪雁再度跺腳,黛玉這才掩了笑意,正『色』道:「我早知她是不會如此罷了,只沒想到。竟會扯到四哥那裡去,看來她還是沒有死心的。只一點,她忘了,四哥的『性』格豈是容人這樣隨意傳話,若是這話到了皇上那裡,皇上是最重滿漢體統的人,你們想想,整個皇室宗族會有什麼說法。」

    雪雁等人這才明白,『露』出會心的笑容,對視一眼,皆是鄙棄那薛寶釵的異想天開。

    額,此文今天已經接到紅袖編輯的通知,正式上架,所以,根據合同,最後一個公眾章節雪舞發在這裡,後面的部分,雪舞不能再發,要是願意看的親,可以去紅袖繼續看,書名一樣,只不過筆名不同,要是不願意去的,請親們等著,雪舞會在解禁後再在這裡上傳,給大家帶來的不便雪舞便是抱歉,前一段時日已經通知過大家了,希望不會引起大家過多的怨言。http://novel。hongxiu。com/a/106258/這是地址。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



第1卷 第七十二章 留言遍地生大潮 天子一怒聖旨昭

    黛玉見了幾人的笑臉,明白她們都是在等著看那薛寶釵的笑話,不知道為何,心頭反而牽出一絲憐憫來。

    其實那薛寶釵,若是單論容貌才智確實當得過幾個男兒也不讓的,只是她的出身,不僅是注定了她與世家門閥無緣,更不可肖想皇室。也是因為這樣家道中落的商賈世家,才會把薛寶釵這樣一個原本應該養在深閨的小姐變得如此精於算計。

    不過,縱使憐憫,黛玉也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心軟,很多時候,立場不同,前行的方向不同,原本就是需要犧牲無數人的,不過這次,薛寶釵算計太過,一心想了將所有的罪名弄到她的身上,連帶著試探胤禛的口風,反而可能給薛家招來極大的禍患。

    黛玉的想法很快的就得到驗證,薛寶釵持續在賈府裡散播一些傳言,到了後來,所有人看黛玉的臉『色』都是有些奇怪,那王夫人每每瞧了黛玉,更是恨不得一口咬下去,認定了黛玉是對著自己的女兒見死不救的,對於薛寶釵也就越發親暱起來。

    賈母見了這種狀況,好幾次都是趁著一塊逛院子的時候隱晦的說了幾句,她自然不信黛玉會做出這種事來,又是私下問了三春,三春都極為不滿賈府上下的留言,給黛玉抱了不平。偏生王夫人不信,賈母也不能將話說到檯面上,無緣無故,若是說了不是黛玉,便要找個流出話的禍首,薛家總是親戚,還是要顧及一點。

    黛玉不管,賈母不說,只把薛姨娘歡喜的上了天去,整日裡更加帶勁的差了下面的丫鬟婆子四處傳話,只想著一招把黛玉的名聲搞臭了,不說薛寶釵嫁進王府少了個死敵,便是將來委屈了做賈家的媳『婦』,黛玉也不能再跟薛寶釵搶了。

    留言總是以極快的速度傳遍府裡,再隨著一些個跟賈府有了營生的商戶們留到外間,一時之間,不過短短數日,竟是朝堂之上都知道了雍親王爺和賈府的表姑娘對上了眼的。

    胤禛聞言先是大怒,卻是沒有著人做些什麼,想著要盡快徹底毀了薛家才能消心頭之恨。更暗道這個薛寶釵果然是個不要臉的女人,厭惡甚深,連帶著對了康熙的時候也是盡量壓抑脾『性』。康熙何等精明,對胤禛又是極為關心,立刻遣了人去查,卻是知道了近日市井之間的這檔子留言,當即摔了面前的茶盞。

    「好大膽的東西,一個小小的奴才,也敢這樣在外間傳話的。」

    李德全見了,小心的道:「皇上息怒,不定是外間人自己揣度的。」

    康熙哼了一聲,道:「朕還不知那些個事情,宮中這等事情還少嗎,不過是那薛家想著先造了勢出來,即便得不到胤禛那裡,後頭那些子弟們聞聽一向沉穩的老四都動了心思,必定就是個絕『色』,如何還能不去求的。」

    李德全聞言一個激靈,道:「皇上是想要如何處置?」

    康熙冷冷一笑,道:「如何處置,那薛家人竟敢把主意打到老四頭上,想來老四也是有計較的,只是他想著來日一起了事,朕卻是不能讓人壞了我皇家的名聲。」

    康熙在養心殿中走了幾個來回,手覆在身後,想了一想,將李德全叫了過來,卻是寫了一道聖旨,不過是重複了祖宗的規矩,然而現在看來大有深意。

    李德全領了皇命,逕自出宮找了九門提督,將聖旨貼在了京城四個城樓邊上,不過一個時辰,京城裡都是知道了聖旨上的消息。

    人們並也沒說什麼,然而那薛寶釵和薛姨娘聽了,倒是在家中驚了一身冷汗出來。



第1卷 第七十三章 皇榜上頭分尊卑 三春拜訪話姐妹

    消息是薛蟠帶回來的,那薛蟠自從來了京城,自透過賈家的關係認識了不少混吃等死的紈褲子弟,每日裡不過是斗蛐蛐,聽戲曲,調戲幾個姑娘家,惹了不少是非,賈政也不好多少什麼。好不容易今日早些回了家,便是說起了皇榜的事情。

    薛蟠被香菱伺候著用帕子『摸』了臉,一屁股坐在桌邊,拿起一個梨就咬了下去,嘴邊還帶著點汁水,便唾沫星子直濺的道:「說也奇怪,今日不知是什麼原因,皇上突然著人在城裡到處都貼了皇榜。」

    薛寶釵見她哥哥難得不是半夜才回來,坐在旁邊拿了寶玉的一個衣服繡著,隨口道:「說了些什麼。」

    薛蟠歪著腦袋想了想,方才道:「好像是說什麼滿漢通婚的規矩,還有著那些個士農工商,皇親賤民不得擅自議親的條文。」

    薛寶釵聞言面『色』大變,針尖一歪,食指上頓時現出點紅來。那薛蟠卻沒有瞧見,只自顧自的道:「皇上也是的,都說了是多少年的老規矩了,偏偏要這麼一說出來,還在後面寫著違者著宗人府嚴懲滿門抄斬的諭令來。」

    薛寶釵這下子更是驚慌,整個人身子一軟,竟然倒在了桌邊上,歪了下去,香菱連忙去扶,薛蟠還有些懵懂,疑『惑』道:「妹妹,你這是怎麼了?」

    外間薛姨娘正從王夫人那裡串了門子回來,見著薛寶釵臉『色』蒼白的模樣,連忙就著手過去扶著了她,心疼的道:「我的兒呀,這是怎麼了?」

    薛寶釵只是擺手,半天說不出話的,好容易穩了穩心神,卻是看向了怔愣的薛蟠,道:「你說那皇榜上面寫的是什麼?」

    薛蟠也不知道何事,只看了薛寶釵面『色』嚴肅的,又把話重說了一遍,薛姨娘到底不是草包,也是王家小姐出身的。方才明白過來薛寶釵的驚慌從何而來,汗珠子黏住了衣衫,坐倒在薛寶釵身邊。

    呆了半晌的薛姨娘,沒個主意,好不容易瞧著薛寶釵,道:「這可是皇上的旨意啊?」

    薛寶釵已從初聞的驚變中回過神來,冷靜道:「想來皇上必是知道了我們的打算,故意警告一番的。左右不過是沒有什麼證據,也不會為了這點子事來大動干戈。」

    薛姨娘聽的薛寶釵這樣一說,方才有些放下心來,卻還是有些不甘,道:「難不成就這樣算了,這些日子,可好多夫人都在打聽我兒的。」

    薛寶釵歎了口氣,道:「我們行事走的太急,反『露』了籌劃,若不是一著眼就放在了那裡,皇上也是不會介意的。」

    薛寶釵停住話頭,忽然笑道:「想來那位倒是早已知道了皇上容不得的,否則哪裡又能這麼些時候都不見有什麼?」

    此話指的自然就是黛玉,薛姨娘恨恨的咬了咬牙,道:「真真是個狐狸精,都讓她給算過去了,這下可好,咱們不僅是沒有試探著王爺那裡,反而讓她白撿了便宜,折了我們自己的臉面。」

    薛寶釵就著手指吮一口,嘴裡衝起甜腥的味道,只道:「那倒是也不盡然,在這府裡,她還是清白不了了。」

    一句話說的薛姨娘大喜,道:「對啊,果真是我兒聰明,王府那裡沒有了著落,你姨娘那裡卻是定了一大半。」

    這薛姨娘和薛寶釵的的成算極好,當初放的風去就不是單只為了一個胤禛,如今康熙明發上諭固然是斷了薛寶釵一條路子,然而黛玉在王夫人那裡的名頭已壞,自然將來就是薛寶釵做這賈家主母的第一人選了。

    可笑薛寶釵一番算計,就這樣被打了泡影,就連今後給其餘的貴戚做個偏房都是要多加斟酌的。這朝裡朝外,能夠混跡的開的人,都是人精,長了點眼『色』,又如何能不明白康熙是對著誰下了這個旨意。滿漢主僕啊,到底還是不能輕易逾越的坎。

    只那薛姨娘和薛寶釵籌謀了半晌,分析半日,那薛蟠還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看著薛寶釵問了幾遭,說是要知道出了什麼事情。薛寶釵看著這個薛家的獨苗,只想著今後要靠他來撐了薛家的祖業,不由得心頭揪痛,卻是終於無法的忍了下去。

    秋冬季節難得的好日頭出了來,三春聽聞康熙的聖旨大大打了一番薛寶釵的臉面,都覺得上幾日黛玉所受的委屈是可以輸出一口惡氣了,相邀來了黛玉這裡玩耍。

    黛玉本是在完成那副未長成的竹節,見了三人,只好放了手中的筆桿子,吩咐了雪痕雪鷺拿出康熙賞的六安瓜片,幾個人一人一盞熱茶,坐在了庭院裡閒聊。

    惜春呼出一大口氣,將面上的茶葉末吹散,很是舒暢的喝了一大口,跐溜一下抿抿唇,道:「果真還是姐姐這裡才有好茶的。」

    黛玉捂嘴一笑,道:「看你好幾日沒來的,難不成今天過來竟是想喫茶了?」

    惜春嘴一撇,道:「哪裡是我不想過來,不過是怕多來幾次又有人說林姐姐的閒話,說您收買人心呢。」

    探春一驚,又氣又急,只道:「胡說什麼。」

    見了惜春直吐舌頭,又忙看著黛玉道:「林姐姐別上火,四妹妹年紀小,說話沒個把門的。」

    黛玉悠然一笑放下了手中的茶盞,看著探春急於解釋的臉龐,道:「我反而喜歡她這樣不把門的說話。」

    探春臉面一紅,連帶著向來話少的迎春亦是低下了頭,不太敢說話的。探春一向做事爽利,卻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由,屢屢是在黛玉這裡折了氣焰,也心服口服,不敢不從。潛意識裡,將黛玉竟是放在了膜拜的位子上。

    今後全面恢復在這裡的更新,親們繼續支持吧。我是再也不去紅袖的了。


第1卷 第七十四章 黛玉心念姐妹情 賈政怒斥自家婦

    惜春看了迎春和探春的模樣,還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嘻嘻哈哈的道:「二姐姐,三姐姐,你們這是做什麼,好似林姐姐是老虎一般。」

    探春迎春又是一頓尷尬,只看著惜春笑的開懷,又是好笑又是好氣,臉漲的通紅。

    黛玉拿了面前的茶壺,親自給探春和迎春續上一杯茶水,眼神清淡處透著一點刀鋒。

    「我知道你們自有你們的為難,不過我也不妨直說了,這幾日的事情不是我不知,卻是不想去管的。這府裡許多事情,四妹妹不懂,你們卻明白。我也知道你們必定是在老祖宗那裡為我說了話,卻是也不敢在這風口上過來瞧我。」

    探春和迎春聽的黛玉說的這樣直接,想到自己素日裡黛玉的照顧,和這幾日因為王夫人的臉『色』給的疏遠,更是羞愧,幾乎要鑽個洞埋了下去,就是惜春,也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黛玉見了三人的窘裝,輕輕一笑,道:「你們也不必不好受的,我說了人各有自己的難處,這些事情都不在乎,只要今後姐妹之間不生嫌隙便是我最大的開懷了。」

    三春聽的黛玉說的真摯,毫不作假,都是極為動容,都道今後是要珍惜這份姐妹情緣的。黛玉自然開心,她前世所缺的,不是功名富貴,正是難覓的真情,現在有了疼惜的爹娘,有了摯愛的弟妹,一切似乎都圓滿起來。那個生命中曾經如此不完整的圓圈好像都在隨著時光一點一點的連接,只一樣,午夜夢迴,似乎還是有種淡淡的失落感,等待著某一個時候,某一個人來畫下最濃重的一筆。

    康熙的聖旨王夫人這樣一個深居簡出的貴『婦』自然是不知道的,整日裡還是為了自己的事情在那裡籌謀。薛寶釵如今名聲在外,她倒也不介意。反認為來日若是取了這樣一個王侯公子都看重的媳『婦』也是極大的臉面。

    一日正午的時候,王夫人看了看廂房外間的芭蕉,早已是枯籐的模樣,少了清脆的原型。唯恐賈政是看了不喜的,連忙招呼了幾個小廝來要換上應景的翠木,小廝們尋了上等笸籮來,正搬著就見賈政過來。

    王夫人從窗口見了,歡喜的扶了一下釵子,就迎了出來,沒想到賈政久不上她房裡,好不容易來了一會,卻是一臉怒氣。

    賈政也不說話,只是打發了屋裡的奴才們出去,這才看著惴惴不安的王夫人開了口。

    「你那侄女如今可是個有名聲的。」

    王夫人一愣,不明白賈政說的是什麼意思,只能陪笑道:「老爺這是在氣什麼?」

    賈政斜看了王夫人一眼,道:「你難道是不知道的,皇上那裡可都是單單為她張了皇榜。」

    王夫人到底還是個『婦』道人家,平日裡再怎麼逞兇鬥狠也不過就是在自己的屋子裡面罷了,哪裡就能想到些其他。此刻聞了皇上二字,早已是手軟腳軟的料子。

    「這寶丫頭如何能跟皇上沾了邊去?」

    賈政諷刺的道:「如何不能,你那姐姐,甥女在外間說的那些話可是扯上了雍親王爺,那可是皇上的血脈,即便是為了皇家的臉面,也是不能不管的。」

    王夫人這才明白賈政所指,忙笑道:「這不過是外間人看了王爺的態度揣摩出來的心思,寶丫頭是不會有這樣的想法的。」

    王夫人的言語之下竟是說的好像這場風波全是胤禛的落花有意,反而薛寶釵無情似的,氣的賈政直發顫。賈政原本就是個最重尊卑的儒生,今早上朝又因為康熙的旨意被眾位臣工取消了幾句,早已是肝火大盛,此刻見了王夫人的態度哪裡還能忍得下來。

    「你倒是信了她們的,也不想想,那王府的門檻是多高,當初我賈家好歹也是封了侯的,元春過去也不過只是個妾室,他薛家不過是個皇商奴才,士農工商,原本就是最下頭的人物,還敢去招惹王爺,真是個不要命的東西。」

    王夫人大急,聽的賈政這樣說自己的姐妹,也不由得上了火,爭辯道:「老爺,這又不是寶丫頭自己的肖想,您如何就這樣怪她?」

    賈政鬍子一抖,斥道:「偏你相信,好端端的,沒有人設計,能有這麼多話傳了出來,你也不想想,平白無故,知道那日事情的人有多少,不是她們傳出來的,難不成竟是王爺自個兒叫了人來毀他的清名,還是幾個姑娘沒事磨嘴皮子?」

    王夫人被賈政一頓罵下來,也有些動搖,只低著頭,不敢說話的。賈政見她這樣,歎了口氣,道:「好歹約束著點吧,皇上聖旨說的明白,滿漢貴賤,那是分的明白,也是祖宗傳下來的規矩。你那甥女是個眼高的主,卻不可肖想些沒影的事,否則來日大禍,可是要連累咱們賈家的。」

    賈政說完話,掀了簾子出去,只留下王夫人一個人呆在屋子裡,好半晌都是坐立難安的。過了許久,方才站起身子,去了裡屋的佛堂,手拿著一串念珠,誦起經來,也不知道是說些什麼,心裡下,對於薛姨娘和薛寶釵,卻已是有了些防備了。

    事情總是歇了下去,賈府裡再也聽不見什麼薛寶釵即將登上鳳凰台的說法,只丫鬟婆子們看著薛家人的臉『色』更加奇怪就是了,幸好還有個王夫人對著薛寶釵母女的態度一徑如故,因而也是沒有人敢多說什麼的。

    黛玉這段時日過得極為清淨,每日裡不過看些醫書或者詩詞什麼,閒暇時約了三春在府中晃晃,上賈母那裡問安,倒也逍遙自在,薛寶釵偶爾過來摻和幾句,卻都是被惜春幾人的冷面『色』給打了回去,多了幾次,她也不來了,只往寶玉那裡走的勤快。



第1卷 第七十五章 江南信件父辭世 榮寵接連有端倪

    這一日,風霜漸起,眼瞅著就要來了大雪的,雪痕看著黛玉穿的單薄,站在院中撫琴,便拿了一件披風過去。嘴裡埋怨道:「姑娘總是這樣不在意自己的身子骨。」

    黛玉微微一笑,領了這個情分,將披風攔實,道:「你不也是一樣穿的極少。」

    雪鷺從房中碰了熱茶出來,道:「姑娘如何能跟我們比,我們可都是粗壯的身子骨。」

    黛玉拿了茶,品一口,瞧著三春窈窕的身段,戲謔道:「這可奇了,都是水靈靈的姑娘家,怎麼你們就比我粗壯。」

    雪痕雪鷺對視一眼,道:「怎麼一樣,姑娘可是有人成日裡掛念在心頭的。」

    自從上次王府胤禛忘情後,黛玉也是漸漸的思量著和胤禛的事情,這些時日,胤禛更是隔三差五的派了人來送吃的喝的,玩的,無一不盡,偶爾那個胤祥還溜了兩次過來,都是月半時分,說是要幫胤禛送東西,惹得三雪以為出了盜賊,好一頓忙『亂』,獨胤祥還是極為享受三雪的緊張。

    胤祥過來也無非拿她打趣,做了愁眉苦臉的模樣,說是這個哥哥沒當上幾天的,妹子就給別人惦念了去。黛玉聞言只笑不語,關於胤禛的份量,卻是就這樣的不經意中越發的重了起來。

    二雪看著黛玉沉思的模樣,都不由得會心歡顏,胤禛是她們的主子,黛玉也是她們的天,都是極希望兩人有個好結果的,這樣看著事情的順利發展,二人幾乎是要了的開了懷去。

    那邊黛玉想著胤禛,卻是有雪雁急急忙忙的進了來,看著慌張,手裡拿了書信的撲到黛玉面前。

    「姑娘,姑娘,江南來的信。」

    黛玉心裡一個激靈,猝然抬頭,腦子裡一道亮光閃過,便知林如海應該是將事情都籌謀好了。

    雪痕快速的接了信,遞到黛玉手裡,黛玉拆開一看,果然是報喪的,道是林如海因為鬱結在心,倉促離世,讓黛玉速速回去籌辦喪事。

    三雪只看著黛玉似笑非笑,好似悲傷,卻又是眼底澄澈的模樣,心裡咕噥,好不容易,雪痕才道:「姑娘,可是老爺。」

    黛玉點點頭,將信折回封號,這才道:「爹爹去了。」

    三雪大驚,初始沒有明白過來,只怕黛玉想不開的,道:「姑娘別急,老爺子也算是功成名就,皇上王爺也必定會給老爺辦一個風光的喪事,不會辱沒了的。」

    黛玉看著三雪急促的模樣,忽然撲哧一笑,嚇得三雪更是手足無措了。以為黛玉是受了過重的打擊,瘋癲了。

    黛玉自是不忍心再逗弄她們,眼珠晶瑩的看著她,道:「你們忘了,我娘是如何離世的嗎?」

    這下子,三雪才算是明白過來,原就是早已定好的計謀,想來必定是那林海如老爺安排好了所有身後的事情,這才突然身發痼疾,辭世離去了。

    黛玉見三人穩住了神『色』,便正『色』道:「雖說明知是假,我也是要回去報喪的,你們趕快收拾東西,我去稟了外祖母,就立刻動身,家裡的那點子底子還等著我去籌劃呢。」

    三雪也知道事情耽誤不得,連忙應了。不到片刻賈府裡上下都知道黛玉的父親林如海去了,賈政賈赫著了王夫人和邢夫人來安慰兩句,那賈母卻是實在的難過,只怕黛玉這一下更是無依無靠的。又生怕黛玉年紀小,處理不來眾多的事情,要了賈璉隨黛玉回去,辦完喪事便再把黛玉接了來長住的。

    三春在旁瞧了也是鼻子一酸,黛玉免不得做戲一番,哭哭啼啼。似真似假誰也看不出來。王夫人和薛姨娘都是暗自竊喜,歡喜黛玉少了這個屏障,誰知道那裡黛玉剛要啟程,康熙便差人來下了聖旨,說是將林如海進封為忠勇一等公,欽賜黃馬甲,並下了緞黃大披。一時之間,榮寵之盛,任誰也不敢小看了黛玉去。

    那緞黃大披原是賞賜正黃旗下皇室的驍勇戰將,蓋在棺木上,是至高的榮耀,此刻給了林如海一介書生,便都知道了康熙不僅是在給昔日的舊友爭個體統,更是再為黛玉爭個身份,康熙是要告訴眾人,縱使林如海去了,黛玉的身後還有皇家撐著,任誰也不能欺侮的。

    王夫人只能乾瞪著眼看了黛玉領下聖旨,賈母又是一番囑咐,好不容易黛玉和著賈璉起了程,匆匆趕回蘇州。

    那寶玉知道黛玉要離開一段時日,在府裡大吵大鬧,說是要一同回去的,賈政知道寶玉的『性』情,林如海的喪事又是康熙親下了旨意要江南官員都去送葬的,哪裡肯由著寶玉胡鬧,發了一頓脾氣,好歹是王夫人護著,否則便是一頓皮肉之苦。

    黛玉帶了三雪上路,行到渡口,一乘快馬匆匆追來,賈璉原本是要催促的,可看了那馬上的來人,卻只能將到了喉嚨口的話給收回去,對這黛玉笑道:「瞧哥哥這不爭氣的,今早吃壞了肚子,還有勞妹妹再等會兒吧。」
作者: waterling    時間: 2013-5-26 01:12

第1卷 第七十六章 胤禛快馬訴衷情 塵埃落定意綿綿

    說完就是自己邁了步子,找個僻靜地方去了,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肚痛。黛玉抬首看了看胤禛已然下馬走近,不由會心一笑,暗道這賈璉雖然素日就是個草包,但是對於這臉『色』人情方面,倒還是極為靈通的。

    胤禛腳步極快,不過三兩下已然一臉擔憂的立在黛玉面前,喉頭裡壓抑了許久,卻是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自接到林如海的信起,便是萬千思緒。雖是知道林如海是假死的,事先也知會了黛玉,但是一想到黛玉要長途回家,離他千里之遙數月,便控制不住的心神不定。終於,還是下了朝便騎上了那拉氏安排的快馬,一路追趕過來。

    「四哥……」

    胤禛終是沒有忍住,在黛玉如水一般的目光下,手腳裡似乎都潛伏著一種澎湃的怒『潮』,呼嘯著讓他將黛玉擁到了懷中。小小的身子瞬間溫暖了胤禛久已冰涼的麻木。

    黛玉沒有防著胤禛突來的一下,略微有些掙扎,餘光裡看見三雪的神情,羞紅了臉,只講頭埋在胤禛的胸膛裡,喚道:「四哥,雪雁她們還在呢。」

    言語之間,卻不是不願意和胤禛這樣親暱,只是羞於旁人的矚目罷了,胤禛心神一『蕩』,更加用力的攬住黛玉,眼神斜斜一過,看了一場好戲的三雪雖然不願,也是竊笑著對了胤禛行了個禮,自行走開了。

    黛玉伏在胤禛的胸膛,只感覺灼熱的男子氣息打入鼻尖,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這都是她第一次這樣與一個男子接近,奇怪的是,她並不排斥,甚至還有點依戀的感覺。

    「四哥,你怎麼來了?」

    帶著江南韻味的軟語落在胤禛耳中別有一番滋味,胤禛的額頭抵在黛玉順滑的絲發上,萌生出躁動不安的慾念來。嗓音出奇的低沉,唯恐嚇壞了懷中的佳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如何來的,只是想見你。」

    胤禛此話卻是實在,黛玉悶悶的笑了,和著胤禛胸口的震動響在一處,道:「四哥自己騎著馬過來的,卻是不知道為何而來。」

    胤禛紅了臉,好在黛玉此刻在他懷中,也看不見胤禛的窘樣,胤禛只道:「我只是想順著自己的心意。」

    黛玉一愣,那樣凝重的情意烘托在胤禛看似平淡的華麗,直叫黛玉有種烈火灼燒的洶湧梗在後頭。

    「玉兒,你能明白我嗎,還是會覺得四哥這樣朝思暮想的心意卻是對著一個十來歲的小娃是極為齷齪的。」

    黛玉慌『亂』的抬了頭,摀住胤禛的唇,眼神澄澈不似胤禛的慌『亂』,黛玉的心已經安定下來,尋到了一個方向。

    冷涼的眸子在看到黛玉隱起的調皮意味時,忽然笑了開來,胤禛再度將黛玉緊緊摟住,聽見下方一個如玉聲音在低低訴說。

    「四哥,你,要等我長大。」

    胤禛大喜,眼角處竟然有點濕潤,沒有想到這樣一番離別激出的情動卻是得到了這樣的回應。嗓音更是渾濁,道:「四哥永遠都是玉兒的四哥。」

    黛玉聞言,輕輕的點了點頭,唇角一抹暈染帶出極美的風化。

    胤禛和黛玉都不是情懷外『露』的人兒,今日的這樣突來一筆卻是胤禛心知黛玉離去之下惶『惑』的結果。意外收穫的美麗讓兩人都好好的欣賞一番,無奈黛玉終是要回蘇州一行,雖是不願,胤禛也不得不很快的鬆開了懷中的玉人兒。

    那賈璉看著三雪往回走的,肚子也就忽然之間不痛起來,笑瞇瞇的往回走。卻是看見胤禛依舊往日的冰冷模樣,站在他的面前面前,細細交代。

    「本王今日可是奉了聖旨來的,一路上,你可要好生照顧這個妹妹,出了差池,皇阿瑪那裡沒人能替你擔待。」

    賈璉連忙諾諾的應了,只是黛玉瞧著胤禛一本正經的樣子,心裡憋不住好笑,也不知道是真的皇命,還是假傳了聖旨。

    送行送行,固然是真的要走,胤禛一番捨不得,眼神著落在黛玉那裡,還是親見了那船漸行漸遠,只不過一汪心『潮』,深情難述罷了。

    一路之上,三雪瞧著黛玉眉目之間的紛擾,加上那日胤禛不同尋常的反應,自然是都知道黛玉和胤禛之間近上了一大截,可謂塵埃已去,只待繁花長成了。

    走了水路,船行的極快,不多時便是到了蘇州。因為康熙的聖旨,蘇州的官員都親自到了渡口來接的。只一點,黛玉婉拒了各府上的好意,並沒有和著眾人一起吃那勞什子的洗塵宴,也是因為黛玉新近喪父,所以眾人都以為她是心情悲傷,並沒有她說的。

    林府之內,一如既往的素整,待得黛玉安頓好了之後,林府的管家便趁著眾人都睡下的光景,悄悄的到了黛玉的房內。三雪自去了外面守著的。

    「姑娘,這都是老爺吩咐了要一併交給的姑娘的東西。」

    黛玉看了面前的幾個箱攆,打開黃褐『色』的扣手,都是些厚厚的銀票,粗粗一算,竟是有數千萬兩的。黛玉微微一笑,撥了撥銀票,道:「想不到我林家竟是這麼有錢的。」

    管家彎著身子,道:「這些都是這些年來林家在外面營生的收入,還有鹽業上的利潤。」

    黛玉點了點頭,逕自將盒蓋關上,問道:「爹如今是去了哪裡?」

    「老爺早幾日已經是悄悄地到了京城的莊子,現在也該是跟夫人和小少爺團聚了的。」

    黛玉這才放下心來,笑道:「想來那棺材裡總是你們尋得主意。」



第1卷 第七十七章 汲汲營營苦籌謀 賈家已是枯榮象

    管家亦是一笑,道:「不過是從那外面找了一具無主的屍首,棺蓋已經封死,也是沒有人會發現的。」

    一應事宜黛玉看了都打點的極為妥帖,待得管家將事情交割完畢,黛玉從箱中取出了一張銀票,卻是一萬兩的交了給管家。

    管家推辭著不敢收,黛玉卻是硬塞了過去,道:「不用擔心的,好歹你在我們林家服侍了這麼許久,如今你自然也是要回鄉找個地方養老,沒有銀子如何使得。權當我們林家的一點心意罷了。」

    老管家眼眶一紅,抖著手收下銀票,卻是想起了什麼,對著黛玉提醒道:「老奴看那和姑娘一道回來的賈二少爺,眼神不正,總在家裡府裡打量著什麼,姑娘不可不防的。」

    黛玉抬手撫了撫面前的流蘇,歪著腦袋,將身子支在桌案上,道:「他做了些什麼?」

    「老奴也不是很清楚的,只是見他總愛打量著家裡的物事,又是出門聯繫過了城裡幾處著名的古董鋪子。」

    黛玉抿唇一笑,好笑的道:「我知道了,這件事您就甭管了,我自有分寸。」

    管家連忙諾諾的應了,又和黛玉話了一會兒家常,這才退了出去。

    到得第三日後半夜,黛玉處理完一應瑣碎賬目,回了屋子,便有雪痕回了來。原是黛玉在見過管家之後打發了雪痕出去查查賈璉的,果然不到多時就有了消息。

    「如何了?」

    黛玉站在燭火前,拿了銀勺挑著燈芯子,也不看雪痕,似乎胸有成竹的樣子。

    雪痕面『色』一整,道:「果然如姑娘所料,那賈璉已經是偷偷變賣了許多家裡的東西,連老爺最喜歡的唐三彩都是給賣了。」

    黛玉笑著放下手中的銀勺,諷刺的道:「從他隨我一回來,我便知道他是個心術不正的,只是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要下手。」

    雪鷺氣急,道:「姑娘難不成就任由他這麼鬧騰下去?」

    「你當我願意,只不過我如今還要在賈府裡住上一些時候,很多事情也是故作不知。只是我林府家業甚大,又豈是他能吞下去的。不過一點古玩,隨他去吧,只是沒得丟了賈家的門楣罷了。」

    黛玉滿不在乎的坐到桌邊,只覺得這賈家真的是日暮西山了,想當初的寧國公和榮國公也算是有名頭的人物,否則又怎能以奴才的出身進了爵位,沒想到後世如此不堪,竟落得謀劃甥女家產的份上。


第1卷 第七十八章 厚顏無恥討銀錢 軟硬兼施退豺狼

    幸好,林家的家業早已是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否則給了這群白眼狼,倒是虧得極大。

    黛玉既然心中自有成算,又是念著賈璉那裡的親戚關係,三雪明明是不願意的,也只能放過了賈璉,由著他自以為隱秘的將林府中大部分東西都給拿了出去,到最後竟是有了三十萬兩銀子。

    賈璉只看著面前的銀票,心裡發顫,賈家已是多年來入不敷出的,哪裡還有這麼許多的金銀,竟是瞧了眼珠子都不轉了。

    可是所謂貪心不足蛇吞象的,賈璉見了黛玉家中不過是幾樣物事都值了這麼許多銀子,想必家底更是豐厚,又想到黛玉一個女兒家,初初回來處理家中,必定有很多地方不明白,自己如果能夠『插』手的,說不定能把大半家產都給謀了過來。

    一想到這裡,賈璉哪裡還做的住,不帶等到第二日天命,就急沖沖的往黛玉那裡去了,生怕突然間是多出來幾個親戚跟他搶。

    賈璉過去的時候,黛玉正在書房算賬,想要檢視一番在江南的產業,好妥善安排打理。賈璉急匆匆而來,外邊的雪痕連忙攔了。

    「二爺,您這是做什麼?」

    賈璉搓了搓手,斥道:「你這丫頭,我這哥哥找找表妹還是你應該攔的。」

    雪痕忍了忍氣畢竟現在是還頂著那賈府紫鵑的名頭,便道:「二爺,姑娘吩咐了,不讓人進去。」

    賈璉哪裡肯聽雪痕說,只紅著臉道:「那個人自然只得是別人,不是我這個哥哥。」

    雪痕大怒,剛想暗地裡出手教訓,裡頭忽然來了黛玉的聲音。

    「紫鵑,讓二哥哥進來吧。」

    賈璉大喜,得意的看了雪痕一眼,昂首走了進去。

    黛玉斜睨著賈璉的姿態,也不說話,只是拿了『毛』筆仍舊記賬,嘴裡淡淡的道:「二哥哥深夜前來,不知道是有什麼要事?」

    賈璉見了黛玉琢磨不定的神態,這會兒才有些踟躕,終還是那銀子佔了上風,笑道:「原是看了妹妹辛苦,想著這些事情也應該是哥哥來替你分擔的。」

    黛玉嘴角不著痕跡的彎起,定定的看著面前的賈璉。終究還是沒有喂滿那張嘴啊。貪心不足,已是將家中的物事賣了個七七八八,還想要打著其他的主意,竟當她林家是這麼好欺負的不成。

    黛玉整個身子放鬆,放了手中的筆,看著賈璉,笑道:「不知道二哥哥是想要如何為我分擔?」

    賈璉大喜,以為黛玉已經鬆了口,脫口道:「自然是由我給你把上下的家業都處理了,然後保管好銀錢。」

    「哦,由哥哥把我林家的祖業都給賣了,然後再保管我林家的銀錢?」

    黛玉的眼神中透出譏諷,話音的尾調裡已是透出一抹寒意。賈璉對著這樣的黛玉不自覺得手腳膽寒,也深感剛才話說的太白太急了。

    二更,這幾天雪舞改文不是很順暢,親們見諒,可能更的有點少,雪舞盡量。



第1卷 第七十九章 黛玉心機堪堪利 賈璉驚慌奪門逃

    「我的意思是說,咱先給妹妹保管了,將來還是要給妹妹的。」

    黛玉忽而一笑,語氣鬆快起來,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二哥哥是有了什麼別的打算。「

    賈璉尷尬的一笑,道:「這是怎麼說的,做哥哥的難不成竟能昧了你的銀子。」

    黛玉又是一笑,道:「這自然不會,只不過卻是不必二哥哥勞心了,父親生前已是將所有的銀兩都交給了一個好友托管,獨剩了五十萬兩以前也是給我存在了京城的錢莊裡,待我出嫁後取用。」

    賈璉臉『色』大白,哪裡肯捨了到手的肥肉,只追問道:「給了誰了,你拿回來吧,好歹我們自己人也是更可靠的。」

    黛玉捂嘴噗嗤一笑,狀似不經意的樣子,卻是已經極為不耐看著賈璉這樣的貪婪嘴臉,偏生還要應酬著道:「那可不能,父親可是將銀錢都給了皇上,總不能二哥哥還信不過皇上吧。」

    賈璉這下真是手腳俱軟,好不容易扶了身邊的門框,才能不倒下去的,嘴裡顫顫得道:「皇上,姨丈竟是給了皇上的?」

    黛玉拖著腮幫子,眼神一閃一閃的,像極了不經事的孩童,道:「卻是給了皇上的,二哥哥若是不信,盡可以去問。」

    去問,賈璉那裡敢去問,已是被嚇得不輕,連忙乾笑兩聲,道:「不用了,既然是給了皇上,自然是最好。」

    當下也不敢再提黛玉說的那存在京城錢莊裡的五十萬兩銀子,面『色』慘白的就道:「夜已深了,妹妹早些休息,我也回去了。」

    黛玉卻是收起了笑臉,整個人似是變了一般,叫住了賈璉的步子。

    賈璉應聲轉過頭來,只看見黛玉清輝似雪,眉目中透出一股尊貴的氣勢,黛玉唇角不笑而媚,凜冽之意自起。

    「二哥哥既然也是知道夜已深的,今後還是應該早些安息,我二人雖說是兄妹,但是哥哥這麼晚來找,終究還是不好。」

    賈璉面『色』一滯,耳邊忽然又傳來黛玉的警告,「對了,這幾日有勞二哥哥在我林府中幫著處理那些舊物,今後就不勞二哥哥的駕了,您難得來蘇州一行,還是安分的逛逛吧。」

    賈璉身子一個踉蹌,幾乎袢上了門檻,回過身子來,瞧見的不過是黛玉拿著狼嚎在安靜臨字的模樣,那種光華柔順的千金氣韻又哪裡還有剛才語氣裡的森然氣息。

    忽然之間,賈璉覺得自己的這個表妹實在是無可捉『摸』,聽那語氣,竟是知道了他在暗中變賣林府的家業,卻又是不打算追究的。真真假假如夢似幻。這樣的心機面目竟不是那賈府裡,甚至是這天下間一般的女子可比。心下忐忑的賈璉不敢在多說什麼,慌慌張張的出去了。

    噗嗤,雪雁端了燕窩粥進來,就是笑個不停,雪痕雪鷺隨著進來,都是看著黛玉一臉好奇的模樣。

    雪痕笑問道:「姑娘這是跟他說了什麼,剛才還那麼厲害的一個少爺竟成了這樣。」

    不是她們愛看別人的笑話,實在是賈璉剛才那副面如土『色』的模樣真真是極為逗趣。少不得,他們也要打聽打聽。

    黛玉自放下手中的狼嚎,算完了最後一點東西,一面吃著雪雁上了的燕窩,一面淡淡的道:「我哪裡跟他說了什麼,不過是講了我林家的財產都放在了皇上那裡罷了。」

    雪雁大笑,道:「姑娘這還不把他嚇著,知道自己打主意竟是打到了皇上那裡。」

    黛玉卻是極為不屑,有點桀驁的道:「打皇上的主意又是什麼可怕的,這天下有多少人在打著皇上的主意呢。」

    雪雁一驚,勸道:「姑娘,這話可是不能隨便說的。」

    黛玉知道三雪的緊張,無謂是怕別人知道了給她惹來禍事,二則也是因為那根深蒂固的奴才思想。黛玉搖搖頭,只在心裡歎息。

    算了,到底是有了不同經歷的人,要如何跟他們解釋她那些平等的觀念,何況,她的前世啊,不也是到處充斥了那些權錢的概念,世間上,又哪裡真的有過所謂的萬物平等呢。

    「好了我不過隨口一說,倒是一件事,是極為要緊的。」

    三雪立刻身子一正,恭敬地異口同聲道:「姑娘請吩咐。」

    黛玉開了面前的錦盒,拿出厚厚的一疊銀票,道:「這是我林家多年來的一點子根基,雖說大部分的確是被父親交了出去到皇上那裡,但是這剩下的也足是有千萬兩了。這些銀子放在我身邊越久越是不安,你們可有人選提前把他送到京城林家的鋪子裡。」

    三雪對視一眼,雪痕這才道:「若是姑娘信得過,這裡是有王爺的暗衛的。」

    黛玉只笑道:「我和他之間還有什麼信不過的,統共不過是點銀子罷了。」

    雪痕自然明白這是表明了二人的親暱,上前接了銀票,然後打趣道:「那是自然,林姑娘將來也是那些個暗衛的正主,您的吩咐他們必會十二萬分小心的。」

    黛玉一愣,方才知道自己竟然是陷到了雪痕的話圈子裡,難得臉面一紅,羞惱道:「混說什麼,還不去辦。」

    三雪見著黛玉這般掩飾自己的情緒,不由得更是好笑,。入夜的清冷裡,忽然間透出幾許溫情。只是那明月之下,卻是寫滿了一處相思,兩處閒愁的深情來。

    黛玉辦事極為利索,畢竟不是那僅有十歲的小娃,不到數日,上上下下井井有條。外間奉了命來送別林如海的官員貴『婦』們見了無一不誇,只說黛玉果然是天上降下來的仙子,不是一般的千金小姐。反觀那個打著來幫黛玉處理喪事的賈璉,這幾日卻是在蘇州到處玩耍。

    臨到黛玉三月送喪之期完畢的頭一日,賈璉竟還在蘇州最大的『妓』院,醉紅樓裡為了一個頭牌姑娘和別人大鬧一場。丟盡了顏面,蘇州城的大小官員都不禁感慨寧榮兩府將來是無人的。

    原本這賈璉在林如海喪事期間如此行事,是要被人參上一本的,幸而黛玉出面阻止了,保下賈璉。又花錢將賈璉打傷的那個官宦子弟安撫一番,這才平息了怒氣,保證了第二日的啟程,沒有鬧出什麼大的風波來。

    也虧的是賈璉,第二日見了黛玉也是不閃不躲,一副好哥哥的模樣。黛玉原是看在了王熙鳳和老太君的臉面上,此刻見了賈璉這副德行,也知道是再不能改的了。便再也不去理他,只維持著臉面上的樣子罷了。

    黛玉快船快馬回了賈府,只把老太君歡喜的不行,早早的命了人去接。

    黛玉回了賈府,那老太君自然是千百個高興地,只是王夫人,板著個臉,似是極不高興地樣子,然而也沒等到她有什麼不高興的,宮裡已經來了旨意,賞賜了大堆東西給黛玉。都是為了安撫喪父之痛的物事。

    嗯嗯,還有一章的,這兩章的內容連不到一處,所以親們等等啊



第1卷 第八十章 賈璉銀錢引風波 二美兼得癡心念

    賈府上下自然又是一頓忙『亂』,忙著接旨,到得後來,已是深夜,根本就沒有給王夫人說些閒話的時間。到了後來,賈璉也是個聰明人,知道在黛玉那裡昧的銀子不能一個人獨吞了,主動地跑去找了王夫人,恭敬地孝敬了十萬兩銀子,王夫人眼見隨著黛玉回了一趟家,就得了這麼多的銀子,一時間,也就轉移了主意,又聽賈璉說黛玉那裡是還有許多家產放在皇上那的,不由得打起了心思。

    王夫人的想法很簡單,這黛玉遲早是要嫁人的,當今皇上斷然不會昧了臣下孤女的銀兩,多半也是等到了黛玉嫁人便要送給黛玉,到時候說不得皇上還有準備一份嫁妝,和著錢莊裡還有五十萬兩的銀子,若是能把黛玉娶了過來,這麼多錢財豈不都是自己的。

    王夫人一向是不喜黛玉的,但是從此番見了林家竟是有著這樣豐厚的家底,也不由得動了心思。可笑那王夫人竟還是個左右為難的,捨不下薛寶釵,逕自找了薛姨娘來商量。

    薛姨娘一聽王夫人要找了黛玉做媳『婦』,大吃一驚,好不容易薛寶釵那裡已是被聖旨封著了王爺侯爵的門路,一心想在了這選秀和寶玉身上,選秀又是極重身份的,多半的著落也就是寶玉了。這會兒子,王夫人看上了黛玉,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慌得連忙就是開口問話。

    「姐姐,可是您看不上寶丫頭的。」

    這金玉良緣可是早就說好了,難不成竟是要反悔。

    王夫人一見薛姨娘緊張的神『色』,連忙道:「哪有這樣的說法。寶丫頭溫柔賢惠,我歡喜還來不及呢。」

    薛姨娘這才放下心來,問道:「那姐姐怎麼又是說了林姑娘那裡。」

    王夫人這才將賈璉送銀子一事說了出來,道:「這丫頭家底極厚,倘若是給了別家,倒是不划算的。」

    聽著賈璉隨便就在林家掙了三十萬兩銀子,薛姨娘也不由得暗暗稱奇,心中又是嫉妒,這些年來,薛家不比以前,三十萬兩銀子,也是個天大的數字了。

    薛姨娘擠出一個笑容,道:「林姑娘家世清貴,必然是有錢的主。」

    王夫人冷哼一聲,還是很看不起的樣子,只道:「那又如何,不過喪父喪母,沒落了。」

    話雖如此,到底還是千金小姐,薛姨娘生怕王夫人真是要錢不要自己的閨女,連忙道:「那姐姐是打算如何的?」

    王夫人上下看了薛姨娘一眼,這才故作親暱的握了薛姨娘的手,道:「好妹妹,我知道寶丫頭是個乖巧的主,不過財何必外『露』的,我想著不如便宜那林丫頭,將來和寶丫頭一塊做了個平夫人吧。」

    薛姨娘暗自一驚,沒想到這王夫人竟是想要兩邊都佔著。心裡不滿,只暗道,你家倒是佔了便宜,不過是白想罷了。嘴上也不說不願意,只道:「姐姐,我家寶丫頭是無話可說的,只是那林姑娘可是老太君的心肝寶貝,能容了他給人家做平夫人?」

    王夫人扯動了猩紅的嘴唇,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道:「不過就是個孤女,如今住在們家裡,日後的親事自然是得由我們做主的。」

    薛姨娘不敢多話,看了王夫人的樣子已是打定了主意,為了給薛寶釵留條退路,只好道:「如此,就有勞姐姐籌劃了。」

    王夫人大喜,連忙道:「你們放心,那林丫頭娶進來不過就是為了銀錢,日後肯定是寶丫頭主事。」

    薛姨娘只管打了個哈哈,也不去說王夫人這一番算計是讓她有多麼惱火。

    二更,雪舞出去玩了有點晚,,親們不要見怪,呵呵……
作者: waterling    時間: 2013-5-26 01:12

第1卷 第八十一章 薛家寶釵冷眼觀 黛玉心事誰人知

    薛姨娘回房的時候已是深夜,薛寶釵心煩難眠,自己坐在油燈底下給寶玉繡香囊,一邊等著薛姨娘,見的薛姨娘回來,連忙問了王夫人的意思。聽的薛姨娘說完,不由就是一陣嗤嗤的冷笑。

    「我兒,這是怎麼了,你是氣瘋了不成?」

    薛姨娘見了薛寶釵的樣子,急的又道:「你若是不願和別人平坐的,咱們再想法子就是了。」

    薛寶釵猛地放下了手中的繡品,看著薛姨娘,自嘲的道:「何時是我不肯的,我不過是個商賈出身的姑娘,要是不願,也是那御史千金不願的了。」

    薛寶釵說完,看著薛姨娘的樣子,又道:「姨娘算盤打的倒是好,可惜成不了事的。」

    薛姨娘想了想,問道:「如何就不能成,好歹過幾年那丫頭長大了總是要嫁人的,難道父母已亡,還能由她?」

    薛寶釵只看著自己的娘,笑道:「您可忘了,還有皇上在那裡,再說了,那丫頭看似不管事的,這幾次下來,我卻有點明白了,暗地裡精明著,怎麼由著姨娘打這算盤,怕是最後,抬了皇上出來,這府裡都得遭殃。」

    此一番話,竟是大為透徹,薛寶釵是個精明的主,心中深恨黛玉也不得不承認,黛玉的身份來歷皆是不凡。所以她倒也不擔心,黛玉真的和她成了什麼平夫人。左右不過是王夫人的白想。現在的薛寶釵總是想著如何把寶玉的心抓的牢牢地,實在選秀不成,也能留得路子。

    那一晚上薛姨娘聽了薛寶釵的話,也便再沒有擔心過這個問題,卻也沒有告訴王夫人這番道理,只等著看望夫人將來眼高手低後的落魄模樣,也算是出了一口氣。

    這一日,氣候極冷,王熙鳳閒來無事,找了平兒一起在房中籌劃這開年的事宜,巧兒自跑了進來,王熙鳳很是喜歡的抱著女兒親了一陣,便吩咐丫鬟婆子抱了去給老太君請安。自己和平兒繼續在屋中記賬。

    說話間,有小丫鬟打了簾子,進來便道:「二『奶』『奶』,外頭有您的親戚來找。」

    王熙鳳霎時已疑『惑』的抬了頭,道:「誰來了?」

    按理這王家的親戚總是應該先到王夫人那裡拜會,怎麼就先到自己這裡,少不得也是些抬不上檯面的東西人物,王熙鳳想到這裡,就很少了一點精神,並不是多麼眼高手低。實在是這些年來賈家大不如前,不過面裡光鮮,若是又來了一些討錢的主,竟是不好的了。

    王熙鳳因了著平兒去打聽,回來一說,卻是當初連宗的親戚,說來並沒有什麼血緣至親的,只是這樣的親戚已是沒落,如是真個不見,反而是給外間人留下了話柄,沒的說了賈府沒臉面,因此,雖是無奈,也叫了人進來,卻沒想到竟是牽扯出來一樁禍事。

    平兒自然將來人請進屋去,偏是老太君那裡因為開年,想著要給府上的三春和著黛玉寶玉縫製一些新衣,因而來人把王熙鳳叫過去,自然是賈母為大,王熙鳳急急忙忙的過去了,說著一會兒閒話,便有了那平兒過來說話,賈母心裡好奇,一時間讓人把來的人竟是請到了跟前。

    那來人卻是劉姥姥的,原本是個積年的寡『婦』,因為女兒女婿生養了兩個孩子,又要忙於田間地頭,無力照顧,這才接了岳母過來一起養活,誰知道這一年地頭裡收成不好,只能厚著臉皮來請人幫忙。

    王熙鳳上下看了劉姥姥幾眼,才想起來這是當年王家連了宗的王狗兒的岳母,一時也沒放在心上,由著劉姥姥揮動三寸不爛之舌,陪著老太君說笑。

    那老太君成日裡在府中住著,雖是兒孫繞膝,卻也是沒有了一個同齡人的陪伴,一時之間見了劉姥姥說話行為都是田家人的爽利,極為開懷,被劉姥姥幾個新奇的市井段子逗得合不攏嘴,又想著黛玉是成日裡悶著的,連忙叫了人去請幾位姑娘過來,一起樂呵樂呵。

    黛玉那時正是坐在院子裡的樹架下給胤禛縫著荷包,自從蘇州回來,胤禛曾經是偷偷的過來瞧過黛玉一回。黛玉便是見了胤禛隨身的荷包有些破舊,應承了要給胤禛親自繡一個。

    胤禛當時聽了大喜,說了的是若是黛玉親自繡的,必是如珠如寶的放在懷裡,絕不損毀一分一毫。

    手裡針尖綿實,心中情愫幽幽,黛玉此時的心境別有一番韻味,竟是什麼都不放在心上,偶然間外邊傳來了一陣笑鬧聲,黛玉這才一驚,針尖一歪,差點扎到了手指。

    探春走在前頭,正好見了黛玉的模樣,笑道:「林姐姐若是扎到了自己,可是有人心疼的。」

    惜春嘻嘻哈哈的不明所以,也不知道探春自從那日雍親王府便看出了黛玉和胤禛之間的感情,還以為是說的黛玉和寶玉之間,連忙道:「三姐姐是說寶哥哥心疼嗎?」

    黛玉默然臉『色』一變,忽然想起了上幾夜雪痕掛在王夫人房頂上打聽回來的事情。想著自己已經是退了許多,沒想到三十萬兩竟是讓王夫人異想天開,想著要自己和薛寶釵一起給寶玉做平夫人,將來還有她做小伏低的打算。一時間,覺得那個王夫人真是極為可笑的了,只以為自己的兒子是個寶貝,什麼人都是高攀的。

    探春看著黛玉的臉『色』,自然知道黛玉一向是不喜歡寶玉的,卻又不能告訴惜春黛玉和胤禛之間的眉目,只好道:「哪裡是寶哥哥,不過是老祖宗那裡心疼。」

    惜春想來也是對的,也就不說什麼,此時黛玉已經是從怒氣中抽身出來,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只笑道:「你們這是來做什麼了,難不成又是貪了我這裡的茶?」

    迎春捂嘴一笑,取笑著惜春,道:「你看,上一次的貪吃可是還讓林妹妹記著的。」

    惜春懊惱的跺了跺腳,抱怨道:「林姐姐,人家不過就是那麼一回,你為什麼總是記著?」

    黛玉好笑的搖搖頭,道:「我不過是隨口一說,卻是二姐姐挑撥的,你都怪起我來,也罷,總之是有了什麼事情,快說吧。」

    探春這才道:「哪裡有什麼要事,是老太太那裡傳了話來,說是來了一個極逗樂的親戚,叫劉姥姥的,請了我們一塊過去見見。」

    迎春接著話頭,道:「是啊,我們想著也沒什麼要緊的 ,就先來找了妹妹一道過去。」

    「劉姥姥?」

    含煙眉梢輕輕的一擰,竟是已有了美人芳華的的味道,看的三春都不禁是一呆,只覺得,黛玉的美麗已是快芙蓉出水,無法克制的湧動了。

    黛玉放下手中的東西,想到那劉姥姥原就是個極好笑的人物,也覺得時日無趣,不如一塊去散散,便放下了手中的活計,道:「既如此,我這裡拾掇拾掇,便隨你們一起過去。」

    三雪自然是希望黛玉多走動走動,對身子骨也好。連忙伺候著黛玉換了一身新衣,又給加上了一件軟皮裘,乃是黛玉親自畫的圖樣,被胤禛那一日過來見著了,覺得梅花繡工,連襟樣式極為適合黛玉的氣韻,著了京城裡最好的繡娘連日趕工,又是選了宮裡進貢的紫狐狸皮做成,自然貴氣且雅致,穿了出來不但輕便,而且極為暖和清幽,把三春看了羨慕的眼珠子都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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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八十二章 黛玉衣衫自嫵媚 姥姥多話惹禍端

    惜春最先挨了上去,嬌嗔道:「林姐姐這是什麼時候得的好衣衫,竟是小氣,不給我看看。」

    黛玉手指在軟皮裘上輕輕一撫,語氣愛戀萬千,道:「旁的東西,我這裡有你看上的,你竟可以拿,唯獨這一個,乃是故人相贈,不能給的。」

    迎春和探春原就聰敏,比上惜春的單純多了幾分機敏,見此情景,便都知道了是何人所給,迎春就笑著拉了惜春的手,道:「這多半是姑姑那裡留下的東西,你可不許奪了林妹妹的念想。」

    惜春信以為真,道:「那我可是不敢要的,何況還是姐姐這樣的仙子才穿的出來這種清華。」

    黛玉感激探春和迎春連番的解圍讓她少了許多口舌,不由得對著二人投過去幾個感激的目光。

    說話間,幾人就是到了賈母的房裡,彼時已是在桌案上擺好了極多的茶果,賈母難得高興地坐了在主位上,聽著劉姥姥說些鄉間裡勞作的事情。

    門口守著的丫鬟見了黛玉幾人,連忙打起了簾子,笑著朝裡邊的通告。

    「老太太,姑娘們來了。」

    賈母大喜,一連聲的招呼著快快進來。黛玉信步而入,正好遇見王夫人也在裡頭陪著,卻是瞧見了黛玉不同往日,竟是堆滿了笑容。

    黛玉冷冷一笑,當她真的是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不成,不過就是想趁機討好了,日後好娶她進門貪圖家產罷了。說不定,還想要趁機會凌虐一番呢。

    當下黛玉也不理會,只給賈母做禮,王夫人沒得貼了一個冷臉,自然也是有些不高興的,在眾人面前也沒有多說什麼,暗自忍了下來,只打算日後黛玉成了他的媳『婦』,再與黛玉好生計較一番。

    賈母樂呵呵的招呼了黛玉到身邊,指著劉姥姥道:「這可是咱們的老親家,說來你也是該見見的。」

    黛玉笑著看了過去,卻不料那劉姥姥搓搓手,原是要好好給黛玉這個姑娘問安,見了黛玉,卻是大吃一驚,喊道:「這不是那蘇州的仙女姑娘嗎?」

    眾人都是一頓『迷』糊,王熙鳳更是笑道:「我這妹妹來自蘇州不假,仙女也是當得的,卻不知您是如何認識?」

    劉姥姥這下子可找了話頭,連忙道:「我一個鄉下人家,哪裡認得姑娘這種高貴人物,不過是前日裡去了蘇州城,給別人做點活計,恰好見了姑娘從衙門口出來罷了。」

    說到衙門幾字,眾人都是臉『色』一變,都知道黛玉前幾日去了蘇州剛回,卻不知道黛玉曾經進過那衙門裡面,一時間都有些疑『惑』,王夫人更是幸災樂禍,只在一邊笑瞇了眼,暗道,這個丫頭也有闖禍的時候,今日好不容易逮了把柄,怎麼著也是要是殺殺威風的。

    王夫人想著就瞧了黛玉,眼神很是不正的樣子,道:「不知道姑娘這是進衙門去做什麼,回來也沒有聽你說的,難不成竟是闖了什麼禍,好歹咱們賈家也是有點威名的,姑娘若是有些什麼說了出來也不妨事。」

    話語之間洋洋灑灑便是黛玉要依靠那賈家而活了。賈母一聽這話便是不滿,又有了這麼多人在這裡,不能表『露』出來,只拿眼恨恨的剜了王夫人一眼。

    黛玉卻是一笑,心中自有主意,那日去了衙門本就是為了保住賈璉,與她有什麼緣由。回來不說,也不過是想保住王熙鳳的顏面,王熙鳳在賈府裡管家,想來治家甚嚴,若是知曉了這等事情,只怕也是大鬧一場,沒得心煩。

    現在王夫人竟是拿了這等事情來說,黛玉也就不想再讓,橫豎這事情是瞞不下去了,倒不如連帶著前日裡王夫人的算計一塊了了。

    黛玉因而白看了王夫人一眼,很是輕鄙的道:「我一個小姑娘家,能惹什麼事的,左右不是那些紈褲子弟,犯了官司,還得連母帶妹的上京避禍,更是要動用了別人的顏面才能了事,黛玉自問雖是粗鄙,也不至於如此辱沒門楣。」

    這話自然說的是薛蟠的事情,王夫人聽了也不能反駁,卻是被黛玉連帶著自己都罵了進去,只恨恨的道:「姑娘既然這般守禮,沒事還跑那衙門去做什麼,你可是一個姑娘家。」

    劉姥姥似乎也覺得事情不好,連忙道:「這可不是姑娘的事情了,不過是聽蘇州城裡人說了是姑娘的什麼哥哥在城裡惹了禍事,為了一個紅牌姑娘和別人打鬧起來,姑娘才去衙門保了出來。」

    那劉姥姥極是會看人顏『色』的,知道賈母一心喜歡黛玉,因而又拍了馬屁,道:「這蘇州城裡都說姑娘是個仙女,她那些哥哥什麼的反而沒了點氣韻,都是些不成精的東西。」

    這一番話卻是說的眾人青紅黑白,各有臉『色』了,那劉姥姥只道黛玉的哥哥必是什麼遠方的,卻不知道正是賈璉隨了回去,這一番話實在是大大的打了賈府的臉面,還讓人不敢直接說了出來。

    在場的人自然都知道陪著黛玉回蘇州的哥哥是哪一個哥哥,只是一徑的看著王熙鳳,按王熙鳳素日裡管家做主,心高氣傲的,何曾受過這種結實的巴掌,只咬牙切齒的將指甲都陷入了皮肉裡,恨不得現在就給賈璉一頓打鬧。

    賈母自然也是心裡不郁,又不能當著外人處置,也沒了玩鬧的心情,怏怏的笑了笑,叫了身邊的婆子給了劉姥姥十兩銀子,只說日後要是有了什麼再來就是,自己親戚不必 見外的話,劉姥姥拿了銀子了自然極好打發,笑瞇瞇的走了。

    待得外人一走,賈母這才臉『色』大變,敲了身邊的把手,道:「玉兒,你且告訴我,你賈璉哥哥可是真的去了那不正經的地方,鬧出事來?」

    黛玉無法,看了王熙鳳一眼,這才道:「外祖母,您也是不必生氣的,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

    這樣一番說法,雖是沒有明著說出來,卻是已經承認了確有其事,王熙鳳當場就是白了臉,氣息都不穩了。

    賈母更是老眼渾濁,淚珠子滾了出來。連著拍了三下身邊的桌案,氣道:「想我寧榮兩府,當年是何等的風光,沒想到現在的後世卻是如此辱沒了先人。」

    黛玉見了賈母著急,急忙上前去給賈母拍背,道:「您也不必著急,那打傷的是我父親昔日下屬的兒子,黛玉已是安排好了,不會有後面的麻煩。」

    賈母看了黛玉一眼,痛惜的道:「你卻是為了你的哥哥,總是你不說,我也知道必不是這麼簡單。你父新喪,連皇上都是下了旨意要蘇州城內食素節哀,那混小子卻是去喝花酒,若不是你保下,只怕皇上那裡也交代不了。」

    說到這裡,賈母只盯著王夫人,看的王夫人心裡一陣陣的膽顫,這才又道:「說起來,有人卻是不知道你好的,只一心想尋了你的不是,真真是個沒有良心的東西。」

    王夫人明知道賈母說的是自己,也不敢多話,誰讓她又是拿錯了把柄,只能在心頭暗自惱恨的。

    三春見了王熙鳳在旁邊暗自泣淚,都上去安慰,探春道:「好姐姐,你也不必傷心,想必是二哥哥一時吃多了酒,不過糊塗罷了。」

    王熙鳳從來是不哭的,這時確實忍不住,抹了淚,道:「我知道我是生了個姐兒,他原是看不慣的。只是我也沒說不讓他哪個妾室,好歹也得是些正經人家的姑娘,他如今鬧得這樣,讓我如何見人。」

    一時間又是一陣大哭,三春面面相覷,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賈母見了這等場景,只能歎道:「作孽,真是作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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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八十三章 鳳姐兒打鬧驚賈府 黛玉冷言回挑釁

    本來是高高興興的去說笑的,誰都沒有想到事情會突然成了這個樣子。賈母當然是沒有了心情,只叫眾人都散了去。好不容易黛玉回了自己的院子,被三雪伺候著用了飯,正準備清淨一會兒的。那邊外頭卻是聽的吵了起來,人來人往甚是熱鬧。

    那時的黛玉已經是披了衣衫正準備上床好生歇息一會兒,聽見外間的動靜,還沒有來得及叫人去看,已經有了一個小丫鬟跑了進來,喊道:「姑娘,姑娘。」

    雪雁丟過去一個白眼,斥道:「好生生的,叫喚什麼?」

    那小丫鬟被雪雁一段搶白,這才低了聲音,道:「外邊二『奶』『奶』和鏈少爺吵了起來,二『奶』『奶』要尋死呢。」

    「什麼?」

    本來有些懶洋洋的黛玉坐直了身子,連忙穿了衣服,就要往外走,雪痕跟在後頭,深怕黛玉染上風寒,拿了放在一旁的披風,追了上去。

    待得到了王熙鳳和賈璉居住的門前,才發現早已是人山人海,擠成一團。得了消息的丫鬟婆子們看著是著急的,只是眼底那種看好戲的唏噓表情卻是怎麼也遮不住。黛玉搖了搖頭,暗道賈家卻是已無力回天,竟然輪到這些奴才來看主子的難堪了。

    眾人見了黛玉過來,好歹也是主子,又看了黛玉的臉面不是很好,連忙都讓出了一條道去。

    黛玉斜斜的瞅了周瑞家的一眼,道:「好歹您也是府上的老人,怎麼由得奴才在這裡看笑話?」

    周瑞家的是王夫人陪房,自然是跟王夫人一條心,只是如今對於黛玉卻是多有顧忌。見了黛玉這模樣,自然也是知道這事沒有處理妥當,又恨黛玉在這麼多人前讓她沒臉,惱恨之下,只好衝著那些奴才們吆喝。

    「都是沒有事做得不成,守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散了去。」

    丫鬟婆子小廝哪裡還敢停留,各自絮絮叨叨的離開,人『潮』退去,只是終究還是多了不少的流言蜚語。

    黛玉這才信步走入屋中,留了三雪在外頭,王熙鳳重臉面,這種事情要說還是不要下人們在場才是,雖說黛玉是不把三雪當外人的,到底賈府中人並不知曉他們的身份。

    過了外間的廳堂,再至裡間,哭泣聲,叱喝聲,加著了一點歎息,清清楚楚的反應出來,黛玉心裡一動,也有些同情王熙鳳的遭遇,平心而論,這樣一個女子是應該值得男人去珍惜的,只是這些男人未必能懂罷了。

    賈母早已得了消息,顧不得夜晚身體虛累便趕了過來,鳳姐一向治家極好,賈母也是極為心疼,乍聞她竟是要尋死,不由得又氣又怒。

    「你們好生生的,這是做什麼,難不成是閒這日子太安逸了?」

    鳳姐兒聽了賈母的話,只是苦,看了在旁邊站著不敢說話的賈璉一眼,道:「老祖宗,好歹我也是要被他休了的,不如趁早死了,也不用賈家寫了休書,丟我王家的臉面。」

    賈母大怒,斥道:「胡說,什麼賈家王家的,既是進了我賈家的門,又如何還有什麼你們王家的臉面。」

    因又聽了賈璉要休妻的話,對這賈璉又道:「你這媳『婦』,我是看著很好的,也沒有什麼不對的事情,你要是休她,我先把你攆出府去。」

    賈母雖然不管事了,但是在賈府中聲威猶在。一時之間,鳳姐兒和賈璉都是不敢回話,一個諾諾的應了,一個捧了帕子一徑的哭。

    三春在的前頭,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都知道鳳姐兒要強,今日聽說了賈璉在蘇州的事情必然是回來要問的,卻不知道反映竟會這般強烈,竟然要自盡。一時之間,確實無言了。

    那王夫人看了,一因這鳳姐兒總是她自己的內侄女,也是她的臉面,又是存心想往黛玉身上潑髒水,貶了黛玉的威風,再去提親。因而道:「說來說去,還是怪大姑娘嘴裡漏風的,要是不說了這事,何曾鬧得這樣的局面。」

    薛姨娘是和王夫人一起過來的聽了這話,連忙附和道:「也是,女兒家最應該在閨閣裡好好呆著,何必出去說些閒話。」

    賈母聽了這話,便知道是在說了黛玉不應該說出這事,心頭不痛快,想要說些什麼,又念在薛姨娘是親戚,不好深究。因此只是動動眉頭。

    不過黛玉卻是正好走了進來,聽見了這一段,因而冷笑道:「舅母這話可是在怪黛玉挑撥離間,還是薛姨娘怪了黛玉夠不上小姐的做派。」

    王夫人和薛姨娘見了黛玉從外走入,眉目如畫,眼神覆霜。凜冽之間自有一股貴氣,有些心虛,低下了頭去。

    黛玉橫著打量了屋子裡面的情況,先給賈母問安,這才應了賈母的要求走到她身旁。

    賈母拍拍黛玉的手,道:「好孩子,你這幾日都是未曾好好休息,這麼晚了何苦又出來折騰。」

    黛玉一笑看了薛姨娘,道:「橫豎玉兒不是那些正經的小姐,晚上出來折騰也是無妨的。卻是不知道寶姐姐這樣尊貴,晚上又出來聽這些長短做什麼?」

    薛寶釵知道黛玉是在打她臉面,回報剛才薛姨娘的說話,溫婉的笑笑,道:「妹妹說笑了,妹妹才是正經的千金,我如何敢跟妹妹相提並論。」

    「那倒也是,寶姐姐『性』情良善,做事計劃縝密,毫無縫隙,我們倒確實不能比的。」

    薛寶釵一怔,看著黛玉的臉『色』,想要知道黛玉的意思,又見了黛玉回復了平日的清冷,一時之間,只覺得實在是猜不透黛玉的心思。

    黛玉今日過來本是為了鳳姐兒,因而也不去再和薛寶釵爭執,只看了鳳姐兒道:「二嫂子,今日這事,我卻是不想說的,不過因了因緣巧合,不得不已。」

    頓了頓話,黛玉又看著王夫人,嘴角翹起,道:「其實,若不是為了黛玉的清白,也是很不必在眾人面前說了出來。」

    王夫人身子一抖,知道黛玉是在說她咄咄『逼』人,便怒道:「姑娘何以這麼說話的,總不成,是在怪我?」

    黛玉用手捲了幾束青絲,眼神裡跳動著一點少女的活潑,看起來極為俏皮。

    「舅母這話怎麼說的,這事情怎麼會扯到了舅母身上,還是舅母認為平日『逼』過黛玉的?」

    王夫人一滯,沒想到竟是自己爆了家醜,想要說說自己對黛玉是極好的,那邊賈母已經站了出來,淡淡的道:「這個事情既然是已經出了,也就不必計較,很該是就此揭過。」

    一直站在一旁的賈璉歡喜萬分,隨了就道:「正是,老祖宗說的話才是正理,事情都過了何必再去計較。」

    話裡行間全然不見反省,卻是有些得意的樣子,竟是說的這些事都是旁人惹了出來,他反而是個不計較大度的主。

    三春都是妹子,不好意思多說什麼,而那賈母早已是對賈璉灰了心,見他這樣,也就懶得再說,連上『妓』院的事情都不想再教訓了。

    鳳姐兒卻是撇了帕子,啐了一口,道:「你這沒臉沒皮的,好歹這話說得出口,也不怕臊。」

    賈璉臉『色』一凜,想給鳳姐兒來上幾句,卻見賈母等人還在坐,乾脆的一甩袖子,不理就是。

    黛玉暗自搖頭,真真是一場鬧劇,早知道是何必如此,這賈家的先人費勁了心機才給後人打下這麼一點基業,到了這裡,已是黃昏遲暮,再無轉圜了。

    不過到底事情是黛玉說出來的,黛玉也不想日後再給人留個話柄,便道:「說來說去,也是黛玉嘴巴不嚴的,今日既是如此,二哥哥和嫂子想要什麼補償的,不妨竟說了。」

    鳳姐兒一愣,自然知道黛玉那裡是家財豐厚,不過她雖說唯利是圖,還有些是非分明,不願意這樣白白打了黛玉的主意,這些個事情原本就是賈璉不好,何況黛玉還在蘇州救了賈璉。

    「林妹妹這是說的哪裡話,我們還是應該謝你,想必在蘇州那裡你也是賠了一大筆銀子,我們該給你,既是如此,妹妹不妨報個數的。」

    賈母滿意的點了點頭,對於鳳姐兒的圓滑很是滿意,笑道:「正該如此,怎麼也不能讓你妹妹花錢費事。」

    賈璉一聽便很著急,這黛玉剛才說的話,他就想要一點便宜占的,沒成想被鳳姐兒截了話頭,現在還要白白送了銀子出去。雖是黛玉不說,他也知道打點官府必是不少,因而忙著看過去,生怕在黛玉那裡昧的銀子又被吞了回去。

    黛玉見了賈璉的表情,自然是明白,她也不在意這點銀子,這樣說法不過是為了今後的清淨,如今鳳姐兒既然明白事理,她也就不想追究了。

    「這是怎麼說的,好歹也是我哥哥,再說了,二哥哥陪我走了一趟,這點東西就算是還情了。」

    賈璉大喜,遂道:「正是如此的,自己人說這麼多話做什麼。」

    鳳姐兒瞅了賈璉一眼,又是對著黛玉道:「既是如此,倒是要多謝謝妹妹。」

    黛玉笑著搖搖頭,算是抹過了這件事情。是以至此,賈母也是不願再多說什麼,自接到鳳姐兒要自盡的回報,她匆匆趕過來,現在折騰了半晌,已經很是疲憊。不願意這麼折騰下去。

    「好了既然都是沒事了,就各自散了吧。」

    黛玉自然應了,給賈母問個安,本來是要賈母先走的,賈母卻說她是要自己慢慢走著的,只要了黛玉和三春早些回去歇著。

    黛玉心裡隱隱有些瞭然,知道賈母必然是還有什麼話要交代,卻不願意讓自己知道,也不強求,挽了三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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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八十四章 黛玉出府會胤禛 無端遇見可卿笑

    賈母見了黛玉已走,這才正起臉『色』,很是威嚴的樣子,對著下面一大家子人並了薛寶釵和薛姨娘母女,道:「今個兒的事情我這老婆子也不多說什麼,只想著你們日後不求富貴,好歹安生的過日子吧。」

    王夫人幾人見了賈母正經的樣子,都是連忙的應了,賈母眼神著落在王夫人身上,語氣極淡。

    「平日裡這裡面有些人是如何對我那外孫女的,我卻不是不知道,只是念著臉面不想說罷了。我這老婆子今日也把話放這裡,不要以為玉兒是無父無母了,就可以任由你們計較,說不定,將來這滿府的身家還要指望玉兒呢。」

    賈母這話極為通透,竟是看盡的時局的道理。可歎這和家上下之間就是不明白,薛姨娘更是陪笑道:「老夫人這話說得,你們府上這般高貴,又有那元春侄女在的,即便今後富貴了也是那大侄女的功勞,何必指著一個外姓人。」

    賈母雙眉立起,冷笑道:「竟是如此的,我那外孫女自然是外姓人,可是也是我嫡親的血脈,比起好些個外姓人卻是近了太多。」

    薛姨娘和薛寶釵自然是明白在說她們,王夫人更是不滿,想著黛玉是外孫女,薛寶釵不也是她的內侄女,說薛家在這裡沒有地位,豈不是說她的。

    王夫人自然不服氣,又不敢說了出來,道:「既是如此,今後我們好好待大姑娘就是了。」

    賈母定了眼神在王夫人身上半晌,忽然笑道:「你是管家的,有你這話我也放心。

    王夫人心中即是忐忑,也不明白為何這賈母今日飄了這些話來說,還是果然起來傷春悲秋之意,不過見了鳳姐兒和賈璉的一場打鬧才是有感而發。

    其實王夫人哪裡知道,她自己一心是為了將來的掌權兢兢業業計較,賈母卻是為了保住通府上下的富貴,瞧這現在,那胤禛在朝堂上運籌帷幄,竟是比許多阿哥都厲害,鋒芒已『露』。

    賈母在賈府這樣的大家門楣混跡了一世,當年也是踩了多少姬妾的屍骨篡得了今日的體統門面,那些個浮華爭鬥她是看的太清楚太明白了。若不是胤禛已有把握,甚或皇上那裡定了心意,又怎麼會不像往常那般小心翼翼的做事,反而頻頻立功積攢威名,這既是胤禛自己的鋪墊,也是康熙的鋪墊,不過都是為了今後讓胤禛即位更加合理而已。

    世間之事啊,朝局風雲,可恨閤家上下沒有一個人明瞭,竟是要一個老人來打理,使勁在黛玉面前留一條退路。至於元春,賈母更是知道,即便是去了胤禛府上,得不到心意,將來也是枉然,也是枉然啊。

    賈母這一番心思自然是無人明白的,統共她亦是遲暮,不過想著保住老小的安樂日子,拼盡最後一份力氣罷了,然而,最後,賈家的富貴到底還是葬送了,葬送在那些個算計的人手裡。

    那一日賈母的說話深有份量,加上王夫人存了想要黛玉嫁給寶玉的打算,對這黛玉雖然依舊時不時譏諷一番,日常的供應卻是好了許多。

    三雪自然心中有數的,只稟報了胤禛王夫人的打算,胤禛聽聞王夫人竟是些想要將黛玉給了寶玉,恨不得立刻抄了賈家,心中生了一口悶氣,又是不安,好不容易找了日子,讓三雪暗中將黛玉帶出府相見。

    這一日,晴好雲清,幽幽的檀香正燃,黛玉小心的將為胤禛繡制的香囊放在懷來,只等著待會相見的時候給了胤禛,心中想到胤禛收到香囊時的模樣,心裡驀然升騰起一股小女兒的情懷。

    雪痕暗中將後門口那守門的小廝們都打發離開,只說了黛玉賞了些好東西,自己用不著想要給送了。

    小廝們都知道黛玉那裡最是好東西多的,因而都趕了過去,只留了雪痕一人在那裡幫著看門,趁這個機會,黛玉輕裝換衣,一層面紗覆臉。在三雪的護送下乘了外面的小轎,逕自往林家在京城裡的古玩鋪子去了。

    可巧的是,那薛寶釵身邊的丫鬟,名喚鶯兒的,正好給薛寶釵配了冷香丸回來,一見了三雪,雖說是黛玉遮著臉看不清楚,卻是見了那窈窕身段便知道必是黛玉,因見了黛玉擅自出門,心頭一喜,便急急忙忙的去找了薛寶釵。

    也不知道是不是黛玉的幸運,正好薛寶釵去了王夫人那裡請安,鶯兒還是個知道分寸的丫鬟,不敢擅自去打擾,只好焦急的等在了門外面。

    黛玉的小轎外面看著極為簡單,其實裡面是很舒適的,哪管得了本錢,清一『色』是上好的雪緞布子鋪襯,還在下面用了一點碧潭香料,整個轎子真可謂是外在樸實,內裡錦繡。

    轎子在京城的街道上穿行,黛玉雖說心智機敏,但是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總是沒有越過二十歲去的,好不容易出了一趟賈府,雖說不至於調皮的下轎逛游,免不得也會掀了簾子去看看,這瞧著那天橋上來來往往的人群,間或幾個拿著冰糖葫蘆的小販在叫賣,好一派熱鬧的景象,雪雁雪鷺隨著走在轎子的兩邊,獨雪痕是留下來跟那幾個小廝交代的。

    雪雁看了黛玉難得『露』出的新奇神情,心中自是好笑,和雪鷺對視了一眼,想著黛玉難得出門,也並沒有多在意的。

    黛玉正伸了腦袋四面看,忽然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形容婀娜,最是嫵媚,不是別人,卻是東府裡面賈蓉定下的童養媳——秦可卿。按著輩分,應該算是她的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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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八十五章 可卿私出原為情 黛玉憐憫有心瞞

    黛玉難得好奇,看了秦可卿的行蹤,只見她一路慌張,生怕有人追隨。黛玉心裡疑『惑』,雖說秦可卿尚未出嫁,不過按照童養媳的身份來看,卻是不用那麼多顧忌的。況且東府裡面一向對秦可卿甚好,也不是什麼說不得話的主,何以出門竟需要這樣鬼祟。

    黛玉本不是多管閒事的人,偏生這一次出門,也不知怎麼的,竟然就是玩心大動,當即看了時辰,覺得天『色』尚早,胤禛那裡也不著急,因而叫了雪鷺過來。

    雪鷺應聲走到黛玉的簾子旁邊,黛玉也不說話,瞅著秦可卿消失的方向,雪鷺伸著看了過去,心裡明白,點了點頭,叫了轎夫隨在秦可卿的後面。

    秦可卿的行為舉止極端隱秘,黛玉幾人跟在後面,也覺得事情必定大有蹊蹺了。要知道秦可卿未嫁人便已經在東府裡掌了管家的權利,上上下下無一不誇,自然不是個愚笨的女子,行為舉止很是得體,為何今日這般形容,黛玉實在是想不明白。

    直到到了一個小巷當中的胡同口,見了那隱蔽的四合院裡出來開門的人,見了那人臉上的眉目周轉和秦可卿的殷紅羞澀,黛玉才知,一切究竟何苦來哉。

    「珍大爺,是珍大爺。」

    繞是雪雁雪鷺見慣了大事,是個不慌的,此時見了面前的場景,也不由得驚呼出聲,幸而黛玉及時止住了,否則只恐就會暴『露』。

    黛玉的眼神冰涼,有些悲憫的看著前面緊緊相擁的一對男女,心裡雜陳難述。

    竟然是如此啊,那秦可卿偷偷出府,找的不是別人,卻是那從小就注定好的公公,賈珍。而且,不是為了什麼別的事情,更是為了一解相思之苦。肌膚髮絲的糾纏再再真實,讓黛玉無從去懷疑裡面的真情。

    黛玉靜靜凝視了半晌,看著賈珍將秦可卿擁進懷中,帶入那個幽謐的院落裡,最終默然無言。

    雪雁雪鷺不敢多言,何況賈府之人算不得他們的主子,即便是驚世駭俗,為人倫所不容的,他們也不想多管,只看了黛玉的臉上百般惆悵。

    黛玉怔怔的愣了半晌,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萬般說法,竟躲不過一個情字,只知道秦可卿聰明絕頂,進退有據,只明瞭賈珍雖是玩物,卻絕不喪志,心中自有丘壑,然,兩人卻終是也抵不過心裡繾綣。

    許久,黛玉才淡淡的道:「今日的事情,不許告訴別人,連四哥也不能說。」

    雪雁雪鷺面面相覷,不明白黛玉何以這樣說法,平日子再是什麼大事,黛玉都從來沒有瞞過胤禛的、一時之間,雪雁雪鷺幾乎想要衝口而出,問黛玉是不是有了什麼別的想法。

    看著二雪的神情,黛玉便知道他們是有疑問,只是逕自走在前面,到了轎子的十步開外,這才小聲道:「我並不是想要瞞著四哥什麼,只是這件事情確實不能讓他知道。」

    雪雁雪鷺對視一看,最後還是雪雁問出了口。

    「姑娘,咱們不明白,這件事情是和爺無礙的,如何就不能讓爺知道。」

    黛玉含煙蹙眉,看著晨『色』陰靄,似是無窮的愁怨湧動在上空,心頭一緊,語氣不禁有些涼薄。

    「你們當是我不知道的,這賈府上下,多少人算計我,四哥都看在眼裡。賈府中四哥的暗哨絕不止你們兩個,我明瞭四哥護我的心思,更不想幫著那些不安好心的人,但是,我卻不希望四哥知道了這個事情,拿著它去要挾大哥哥站在我這邊。」

    雪鷺一聽,脫口道:「姑娘何以要這樣護著賈大爺?」語氣裡,竟然隱隱生出了幾分質問的擔憂。

    黛玉寒光一閃,眼神銳利的看著雪鷺,雪鷺這才驚覺自己的口吻過於散漫,連忙告罪。

    「姑娘,雪鷺一時口快,還請姑娘見諒。」

    黛玉搖了搖頭,道:「這沒什麼打緊的,你們若是要問由有,我倒是想想先問問你們覺得今日的事情可否是應該的。」

    雪雁咬了咬唇,正『色』道:「姑娘若是一定要問,屬下也是顧不得賈大爺的身份,直言一句,賈大爺和秦家姑娘本事定了名分的公媳,如何可以這般行事,實在是厚顏無恥至極。」

    雪雁說的這話,面『露』不屑,而旁邊的雪鷺也是一副極端贊同的神『色』。黛玉見了二人的神情,再度搖頭。

    二人的想法早在黛玉的意料之中,因而才特特交待了她們為賈珍和秦可卿守著這個秘密。黛玉不是什麼心慈絕善之人,卻是因為上一世父母的關係太過涼薄,對於那樣情深意重很是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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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waterling    時間: 2013-5-26 01:13

第1卷 第八十六章 二雪之下起疑雲 胤禛無心惹佳人

    黛玉心中所想,無非是起了悲秋之感,想到父母明明可以跟各自所愛名正言順的相守白頭,偏偏寧可錯配姻緣,成為怨偶,然而,這賈珍和秦可卿,在那樣世俗的環境裡,還是甘冒了天下之大不韙。比起黛玉父母的為錢財捨真情又何止好了千萬分。黛玉身上帶著前世的記憶,自然不如雪雁這些十足的古人一般如此看重名分。

    只是,公媳相戀即便是現代社會,也是難容於眾口之間,賈珍身為賈家族長,甘滅一切,這一點讓黛玉很是佩服。所以,黛玉想要守護的只是這一份真情,與那些個男女之愛,甚至兄妹之情都毫無關係。

    這一點,黛玉無從解釋於雪雁兩人得知,即便說了,他們又如何能明瞭呢。苦笑在心頭,黛玉說不得理,只能以名分壓制了。

    「我並非不知這事是不好的,只是他畢竟是我的大哥哥,又是賈家的族長,我和他,到底有血緣親情在,我並不希望四哥為了護我,利用我的家人。」

    黛玉停下話,視線定在雪鷺雪雁身上,道:「我知道你們是忠於四哥,真心服侍我的。我平日裡也是把你們當做姐姐看待,只這件事情,我絕不允許你們說給四哥聽。」

    雪雁雪鷺難得瞧見黛玉這樣嚴厲的神情,又覺得黛玉身上的天生凜然很多時候在舉手投足間竟是比胤禛還要犀利上幾分,且光華周轉都是在眉目之中,分明難辨卻又存在的。

    即此一番黛玉所說的兄妹之情又殊為有理,兩相計較之下,雪雁雪痕都彎身應了。黛玉從心底鬆了一口氣,既然雪雁雪痕親自承了話,就必然是會做到的,這一點上,黛玉極為放心。

    黛玉回身看了一眼那小小的院落,青瓦灰牆,比著寧國公府的氣派華麗簡直如同破屋。牆頭之上伸出的樹枝也不過普通的素木敗枝,哪裡記得上寧國公府的百花妖嬈。然而,賈珍開門一刻的柔情輾轉,秦可卿臉上的羞怯芬芳卻是黛玉從未在寧國公府看見過的。

    幾片落葉隨著風起飄落過來,黛玉抬眼一看,竟覺得上面似乎都印上了幾分院落之間小小的甜蜜,啞聲一歎,她今日竭力護著這份不容於世俗的愛情,可是他日啊,秦可卿和賈珍又會走上什麼樣的結局呢?一切,是緣是孽。

    疏牆斑駁,情愛於夾縫之間,伊人歡笑,天地怒於流言驟起,斯世道人心,不過倫理常德,悲寞寂靜之一切總是歎。

    黛玉最後看了一眼那飄搖的如同秦賈愛情的枝頭,轉身帶路往前走去。

    雪痕雪雁不敢說話,只覺得黛玉的面容上有幾分無從探知的蕭索,轉身而行,依舊悄然的往胤禛等待的地方而去。

    京城知名的重木古董玉飾鋪子裡,一個白髮的掌櫃正在櫃檯前敲打著算盤珠子,忽而門口停了一個小轎。掌櫃的抬頭看了看轎子前站著的丫鬟模樣的女子,點了點頭,逕自出了店門,帶著來人往店面的後巷轉去,好不容易到了一個小門前,這才叫了人開門,將轎子迎了進去。

    黛玉走在前頭,輕靈的窗格紙前面是一個小小的桌案,擺放了一個繡刻了江南山水的碧玉茶壺,壺口淡淡的旋出幾絲熱氣兒。清朗的男子站在門口,面對著黛玉秀麗的容顏,『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胤禛走上前來,拉著黛玉的手,感覺到一點淡淡的涼意,有些自責且心疼的道:「玉兒,快進來。」

    胤禛使勁『揉』搓著黛玉的小手,道:「若不是我要見你,你也不用這麼出來折騰。」

    黛玉軟軟一笑,感覺到胤禛珍惜的情意,反手握住了胤禛,道:「四哥焉知道玉兒就是不想見你的,難不成我要見你也是一種錯。」

    說著,黛玉撅了嘴,故作生氣的模樣,道:「既是如此,我便回去就是了。」

    胤禛連忙拉著黛玉的手,道:「誰說的,我只是看了你的手腳冰涼,這才。」

    黛玉見了胤禛緊張的樣子,噗哧一聲笑了開來,只管坐在屋內小小的軟榻上面,腳丫子伸了出來就著烤火,很有些調皮的樣子。

    「四哥總是這麼緊張的,我也並沒有多說什麼啊。」

    胤禛這才驚覺自己的表現實在是如同那毫不禁事的少年孩童,心裡有點彆扭,故作無事的走到了黛玉身邊,輕輕刮了一下黛玉的鼻尖,寵溺的道:「你呀,總是這麼愛糊弄人。」

    黛玉莞爾的拉住胤禛身邊的一個香囊緞子,似是無意的樣子道:「四哥這個香囊竟是極好的,繡工很是精緻。」

    胤禛沒有在意,只顧貪看黛玉的容顏,隨口道:「這是年氏為我縫製的寧神香,你若喜歡便給了你吧。」

    這話一出口,黛玉登時臉面一變,坐直了身子,很是不高興的道:「既是側福晉的心意,黛玉可不敢享用,還是王爺好生留著吧。」

    說完,黛玉也不給胤禛明白過來的時間,逕自從懷裡拿了一個香囊,順手想要抄起一個物事給絞了,卻又發現是沒有東西的,心頭委屈的黛玉想著自己連夜的縫製卻是遇上了別人的搶先,心裡說不出來的滋味,以前從未想過的那些個福晉側福晉,小妾的事情也統統竄上了心頭。

    黛玉再一轉身,看著胤禛依舊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樣,更加惱他不懂得體諒女兒家的心意,萬般委屈湧上心頭,眼角邊上看見了那正燒著的火盆子,一發狠,咬了咬牙,對著胤禛道:「橫豎你是有的人幫你做東西的,想必我這粗陋的工藝你也看不上眼,不如毀了去。」

    黛玉的手腳極快,話音剛落已經將一個繡制不易的香囊硬生生甩了出去,眼看著就要落到火盆子裡面。

    這時的胤禛雖說還是沒有明白過來怎麼好不容易見一次面,話還沒有說上幾句,黛玉便要生氣的。但是唯一點,胤禛是聽了出來,那個香囊是黛玉親手繡給他的,胤禛如何捨得,伸了手就去接。

    胤禛自小也是在馬背上長大的,功夫自然不弱,只是那香囊還是掉到了火星子上面,胤禛顧不得火烤,依舊去搶了來,卻是實實在在的把手背上灼起了紅腫。

    見到胤禛受傷,黛玉也顧不得還在生氣的心思,捧起了胤禛的手,想要檢視一番傷勢,卻發現那個香囊還被胤禛牢牢地握在手裡,未曾有半點損傷。

    眼中湧起一團熱淚,黛玉哽咽道:「四哥,你這是做什麼,不過是一個香囊。」

    胤禛似乎沒有受到燒傷的痛楚,未及受傷的右手擦去了黛玉的淚珠,柔聲道:「這是你給我做的。」

    黛玉心頭一震,直直的迎向胤禛的眼神,那裡面似乎有海一樣深邃的情『潮』,讓黛玉半步不得退縮。其實,黛玉天『性』機敏卻是不假,但是對於如何駕馭感情,黛玉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幼齡孩童。正因為前生的那些感情讓她對於男女之間的感情很是敏感,並且更加要求一心。

    胤禛過往的妻妾下意識的被黛玉在確定了心意後壓在了最底層,然而,胤禛無意識的動作就能觸發黛玉心底最敏感的那一根弦。此刻,見了胤禛護著香囊的模樣,黛玉忽然明瞭,前事已過,若是無法拋掉,今後也是無從談到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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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八十七章 黛玉胤禛深情念 薛蟠惹禍滿家急

    幽幽的歎了一口氣,黛玉不再掉淚,只是攜著胤禛的手往了上面輕輕的吹著。胤禛癡癡的看了黛玉盈盈若水的面頰,藉著一點火光映襯了容顏,竟是有些情不自禁,忽而又想到黛玉如今還是個未及笄的女娃,心中又升起一種自我的鄙夷來。

    半晌,胤禛才看了黛玉,有些沙啞的道:「玉兒,我不防事的。」

    黛玉抬眸看著胤禛,只覺得兩人的臉面幾乎要貼在了一處,男子炙熱的氣息毫無顧忌的扑打在臉上,讓她的身子也跟著灼熱起來,忙退了開去,很是手忙腳『亂』的樣子。

    「四哥,你的手,還會要找個大夫看看。」

    說著,黛玉就往外面叫人,胤禛來不及攔住,一直守候在屋外的雪雁雪鷺已然衝了進來,一副冷凝的神情。

    待得雪雁見了胤禛紅腫的手背,驚呼道:「爺,你這是怎麼了。」

    胤禛是皇子,對於誓死效忠的二雪而言,便是天地,此刻見了胤禛受傷,就想要招呼大夫來看,卻被胤禛止住了。

    胤禛皺著眉頭掃過雪雁雪鷺驚慌的神情,只是用左手壓住了受傷的手背,淡淡的道:「不必叫大夫了,不過一點子小傷。」

    雪鷺急道:「這怎麼行,爺的手成了這樣,可是得要大夫看看的。」

    胤禛擰緊了眉,道:「你們連我的話都不聽嗎?」

    雪雁雪鷺知道胤禛動了怒氣,連忙緘默不語,只是求救般的看著黛玉。此時的黛玉已回過神來,才想起胤禛到底是為何燒傷,心頭一痛,忍不住悔恨自己不該任『性』。可是當時卻是實在忍不住脾氣。

    黛玉見了胤禛固執的樣子,只是瞅著道:「四哥,你是在怪我嗎。」

    胤禛見了黛玉水影波光的樣子,忍不住心頭的憐愛,苦笑道:「玉兒,你在胡扯什麼。怎麼扯到你那裡去了。」

    黛玉只咬了唇,因為今日的一場變故,讓她放下了長久以來的堅持,在胤禛身上回復了一個小女兒該有的嬌嗔,索『性』就繼續下去,埋怨道:「你若不是怪我任『性』丟了東西,害你受傷的,為何不肯請大夫,你分明就是要我心疼。」

    胤禛看著黛玉難得小『性』子,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說法。黛玉素來是理智的女子,沒有一點小女孩的玩鬧『性』子,此番突然而來,叫胤禛極為無措,剛想要解釋幾句,胤禛忽然回轉身來,眼裡閃出喜悅。

    「玉兒,你剛才說了什麼,心疼我?」

    黛玉被胤禛重複了剛才的話,明白過來自己剛才在外人面前表明了什麼樣的心態。一時間臉面殷紅。害羞的跺了跺腳,縮到了牆根裡去。

    胤禛再是掩飾不住喜意,雖有黛玉前番的表明,但是黛玉始終是沒有在人前這樣明白的昭示。而黛玉的優秀,讓他也一直有種無所適從的壓力,即使面對皇位,他也從沒有過這樣的掌握不了。如今黛玉當著雪雁雪鷺的面表『露』心跡,意義自然大為不同。胤禛哪裡還有那種烈火灼燒的感覺,喜得什麼也顧不上了。

    「玉兒,你真的是……」

    「四哥。」

    匆忙之下,黛玉連忙堵住了胤禛將要說出口的話,眼神看了看猶在屋中的雪雁雪鷺。二人哪裡還能不明白,知道胤禛此刻即便是被刀刺了也不會有事的,很聰明的就退了出去,還體貼的給兩人關上了房門。

    黛玉見了雪雁雪鷺出屋去,這才慢慢的走到胤禛的身邊,一面從懷裡掏了絹帕,一面拉了胤禛的手過來,小心的包紮傷口。

    「四哥,你以後別是這樣了,不過是一個香囊。」說到這裡,黛玉又想起了那個年氏做給胤禛的物件,嘴角一撇,慢悠悠的道:「你身邊總是不缺人做的,何必這樣。」

    胤禛陶醉在黛玉的氣息裡,手裡緊緊的捏著黛玉繡制的香囊,此番聽了黛玉再度提及的話語,忽而想到自己彷彿便是提了一下別人做的東西,這才有了黛玉的舉動。心頭微微了然起來。又是開出了一朵喜悅的花。

    胤禛將唇帖在黛玉的耳邊,呢噥道:「縱使別人給我做了千個萬個,也是不及你的一針一線。」

    黛玉默然一愣,手裡加重了一點力道,疼的胤禛咧嘴,卻在看到黛玉無法掩飾的笑意時,心頭又湧起了滿滿的幸福。

    凝視著面前的嬌俏如花,一股暖暖的溪水緩緩行在胤禛的血脈裡。這是他的玉兒啊,僅僅屬於他的玉兒。不同於那些個姬妾福晉。面前的人兒只會為了他而歡喜,他而展顏 。缺少了那些朝堂上,府裡面爭寵奪權的心思。這樣剔透玲瓏的人兒,讓他如何不愛,如何能夠捨得。

    可是,朝堂風雲,時局萬千,他隨時可能覆巢之下,絕無完卵,到那個時候,別說保護他珍視的人兒,就算是要苟延殘喘的活下去,尚需費幾番周折。

    曾經的胤禛,無懼生死,賭上一切,只為了心頭那口滿洲男兒的雄心壯志,然而,今日的胤禛有了掛念,不得不更加小心。滿懷惦念,卻是甘之如飴。

    胤禛探手解下腰上的香囊,舉到黛玉的面前,道:「這本是凝神的物事,我也從不在此放了心思。可是,自今日起,我答應你,身上絕不會再出現任何旁人的痕跡。」

    手腕決斷的一揮,毫無留戀的將那個年氏花費了無數心血縫製的香囊扔到火盆之中,火勢無情,不過片刻,依然是一團灰燼。黛玉眼睜睜看著那火焰吞噬錦繡,心頭有些悵惘,卻依舊是喜悅的。

    黛玉能夠明瞭年氏在燈下苦做的心情,甚至可以微微感知到那種一針一線凝結的情愫,然而,正是因為明瞭,就更加無法容忍胤禛將另一個女子深情的證據戴在身上。

    哪怕,黛玉清楚地知道,在這個時代裡,胤禛的生命中是先有了年氏,先有了那些鮮活而無法抹去的生命,可是即便背負一身罪孽,她已然愛上了胤禛,就決不會鬆手,拱手讓人。這是她的自私,也是她的執念。

    黛玉無言的看著香囊消失,掰開了胤禛的掌心,將那個被胤禛護的死死的香囊拿了出來,摩挲了幾下,親手給胤禛繫在了腰間,神情很是鄭重的道:「四哥,記住了,你答應過我的。若是有朝一日,你騙了我,不管是因為什麼,那麼,我絕不會原諒你。」

    胤禛心頭一動,似乎是被黛玉這一刻的狠絕慌了心神,急忙握住了黛玉的手,道:「我絕不會騙你。」

    黛玉笑著點了點頭,繼續給胤禛包紮傷口。哪管得屋外寒風四起,屋中卻是佳人含笑,皇子多情,難訴深情殤。

    胤禛後來自然是要和黛玉說極多的體己話,原本是早早的就應該回府,偏生二人說著一會兒閒話,黛玉又問了問林如海並賈敏的情況,因此也就耽擱下來,好不容易等到天『色』昏沉,胤禛這才由著黛玉做了轎子回去。

    再說那個鶯兒,本一直候在王夫人門外等著薛寶釵的,卻有薛蟠因為在街上又跟人惹了禍事,說得是燒了別人的鋪子,那裡不肯依從,非要上衙門去討個公道。

    薛姨娘嚇得慌了神,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應付。這可是天子腳下的京城,不比尋常人家,想著那薛蟠也不知道到底是得罪了哪方人物的,連忙就央了王夫人去查。

    王夫人心裡雖然一百個不高興,到底還是自己姐妹,又抹不開顏面的,也就差人去問。到了後來,才知道那鋪子是京城裡那鑲藍旗千總的兒子,名喚巴克吉的開的營生,這一下,王夫人便犯了難。

    千總的官階雖然極低,到底還是正經的滿洲貴族,最重要卻是,這個巴克吉是目前後宮最得寵的和妃的本家侄子,和妃雖然無所出,但是近幾年來盛寵不斷,巴克吉又是瓜而佳氏嫡系的子嗣,若是有了什麼閃失,得罪了和妃,那可是連累滿府的事情。

    王夫人雖然是素『性』護著薛姨娘一家的,少不得更多的是要為了自己和寶玉算計。因而也很有些踟躕的樣子。

    薛姨娘畢竟是跟王夫人從一個娘胎裡出來,見了她這副模樣,哪裡不知道已經是不願意管這檔子事情了。哇的大哭起來,求道:「姐姐,好歹我們姐妹一場,我又是只有這跟獨苗的,如何姐姐也是要幫幫我的。」

    王夫人避重就輕的道:「要是大哥在了這裡,或許還有一點辦法,可他如今已是調去了外省,我一個『婦』道人家,如何去找的。」

    薛寶釵忍了又忍,還是想著終究是自己的哥哥,試探道:「總不成姨夫應該還是有些臉面的。」

    王夫人想起來上一次賈政便有了警告,極為不喜自己的這個妹妹,何況賈政素來最是重視法紀,此時如何肯出面,只能迴避的道:「你們不知道,這個巴克吉可是宮裡娘娘的侄子,我們也是無法。」

    薛姨娘坐倒在椅面上,又想了回來稟報的小廝說是薛蟠已經被扣在了衙門裡,準備要大刑伺候,心裡又氣又急,登時哭道:「統共這麼一個冤孽,他要是有了什麼三長兩短,我也是不活得了。」

    薛寶釵聞言大驚,連忙上前去安撫薛姨娘,一面又拿了眼去看王夫人,嘴裡咕噥道:「也是極好的,薛家若是沒有了哥哥,今後那些家業也都各自散去吧。」

    這一句話卻聽進了王夫人的耳中,那王夫人是極喜歡薛寶釵不假,一心想讓薛寶釵做了自己的媳『婦』卻也是為了薛家的那點錢財。只是她不知道,薛家如今比上賈府的內囊已空還要不如,只剩下那些在京城裡撐著門面的鋪子了。

    王夫人聽著薛寶釵的這番話,竟是有了沒了薛蟠便要散盡家財的意思,一時之間也很有些著急,安慰道:「你們倒別急的,想來燒了鋪子也是要到順天府尹那裡去計較,少不得,花點銀子料理就是了。」

    薛姨娘一聽這話,立刻歡喜起來,就要拿了銀子去疏通,卻被薛寶釵一把按住了,看著王夫人,道:「您就這麼去了,若是沒有路子,也是不成的。」

    薛姨娘這才想起來這裡早已不是他們薛家的地頭,在京裡,半個貴人也不識得的。一頓大哭,又看了王夫人道:「好歹姐姐給指條路子吧。」

    王夫人裝作為難的樣子,只當是薛姨娘欠了她極大的人情,這才道:「那府尹夫人和我原也是認識的,我這就拿了帖子,你和我一道去拜會。」

    薛姨娘自然一萬個高興,口裡喊著阿彌陀佛,只把王夫人當作了仙人一樣捧著。薛寶釵卻是看了王夫人似是施捨的模樣,一口悶氣壓在心頭,眼中有點子狠厲的光芒。

    幾個人快速的出了屋子,久候的鶯兒自然是著急上去告訴薛寶釵幾人黛玉私下出去的事情,然而這個時候的薛寶釵和薛姨娘那裡顧得上這些,交待了一聲讓鶯兒稍後再說,便又匆匆的出了門去,把個鶯兒心裡急的跟翻了的油鍋子似的,就怕黛玉先行回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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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八十八章 薛寶釵獻計心毒 雪痕冷眼暗整治

    就這麼一來二去,薛家終是給了極大的一筆銀錢才將事情給解決了,只是那薛蟠卻是不以為意的回了府,悶頭就睡,也不去管薛寶釵和薛姨娘並著王夫人陰沉沉的神『色』。

    王夫人是不高興的,要不是看著薛家的那點子家業,她也不會用了賈府的顏面去救這麼一個不成器的外甥。好容易休息了,王夫人見著鶯兒還是急慌慌的候在外面,隨口道:「這丫頭是怎麼了,這般無神?」

    薛寶釵坐在桌邊,正給薛姨娘倒茶,忽而想起來鶯兒似乎有什麼要事要說,卻是給耽擱了,現在估計也是不敢擅自進來,這才將鶯兒喚了進來。問道:「你今日可是有什麼大事。」

    鶯兒看了看外間的天『色』,估『摸』著黛玉肯定已經是早就回了來,當即有些喪氣的道:「這會兒子是沒事了。」

    薛姨娘本就因為薛蟠的事情氣急在心頭,此刻見了鶯兒應付的樣子,怒道:「怎麼著還是我們耽擱了你的事情不成,還跟我們耍著脾氣?」

    鶯兒一晃,撲通跪倒地上,啜泣道:「奴婢哪裡是敢的,只是林姑娘現下怕是早已回了府,那可不就是沒事了。」

    三人聽到林姑娘三個字,只覺得就是和黛玉有關,哪裡肯放過,王夫人更是急躁的問道:「說明白點,林姑娘怎麼了?」

    鶯兒不敢怠慢,這才將看見黛玉私下裡出府的事情告知了王夫人。王夫人聽完鶯兒的話,手指頭狠狠的戳了上去。罵道:「死丫頭,你怎麼不早生來說。」

    因又見了外面的天『色』昏沉,想著黛玉必然是回了來,白白丟掉了一個整治黛玉的機會,氣的臉『色』煞白。

    鶯兒更加害怕,哭道:「奴婢本來是早就要說的,只是今日裡少爺有事,主子們都在忙著,奴婢哪裡還敢多嘴。」

    薛寶釵卻是臉『色』冷淡,道:「好了,你下去吧。」

    鶯兒抹了抹臉,哭哭啼啼的出了去,薛寶釵這才看著懊悔的王夫人道:「姨娘不必生氣的,想必林妹妹也不過是心煩了,出門逛逛罷了。」

    王夫人一直看不慣黛玉在府中的位子,現下裡聽說黛玉沒有得到她這個主事『奶』『奶』的同意就擅自出了門,便覺得這是極大地侮辱。

    「她倒是好的,悶了乏了便要出門去,要是正經的千金小姐,哪裡會這個模樣。」

    想了又想,終覺得是忍不下來,拿著身邊的茶盞死命的往桌面上一放,便道:「現成裡也不知道是有沒有回來的,便是三更半夜還在外面流『蕩』,又是住在咱們府裡,若是有個什麼,也成了咱們的不是了。」

    想著,王夫人便要去說教說教,一看究竟。薛寶釵也不是蠢笨之人,知道王夫人嘴裡說著是要去關心黛玉的,其實就是不甘心白白的錯過了這麼一個機會,想要去看看黛玉到底回來沒有,若是沒有,也好抓個現行罷了。

    「姨娘,這麼晚了,您去找林妹妹,若是老太太知道了,恐是不好的。」

    王夫人一聽,立時想起要是黛玉已經回來,又不肯承認,到時候必然自己是在賈母面前落不了好去,當即有些猶豫。

    薛姨娘一向心中深恨黛玉,此刻見了薛寶釵竟是攔了王夫人去找黛玉的麻煩,連忙在旁邊急道:「我的兒,你說什麼傻話,做舅母的去看看甥女如何就能惹老太太不高興。」

    薛寶釵卻是笑道:「這麼晚了去打攪妹妹休息,若是沒個名頭卻是不好的。」

    王夫人眼睛一亮,便即知道薛寶釵是意有所指的,親熱的看了薛寶釵道:「我的兒,好歹這事情沒弄個明白,我這管家的太太是省不得心,你若是有什麼主意能讓我在老太太那裡有個交待,就快快說了吧。」

    薛寶釵這才極輕極淡的道:「今兒個早上,我是湊巧聽了寶玉房裡的襲人說,掉了一根極要緊的金釵,我想著,即便襲人不是什麼正經主子,到底也是寶玉身邊得意的人兒,姨娘倒是不妨做個主,為她找找的。」

    話說到這裡,王夫人自然是有些明白了,這找東西可是有許多種找法的,說不得也是可以趁機四下瞧瞧,那麼瞧到黛玉那裡去,自然也就是沒有什麼說不過去的。即便是那邊廂裡賈母問了,襲人是她給了寶玉的丫鬟,也不能多說些什麼。

    王夫人不由得暗暗讚歎薛寶釵此計甚妙,找得出來黛玉不在便好趁機教訓一番,若是在了,那便是交代幾句也就過去了。

    王夫人想到這裡,便滿臉堆笑,道:「真個是我的甥女聰明的,竟想得到這樣的好辦法,只是襲人丫頭那裡,還是要有個說法。」

    否則,到了賈母那裡一問,連丟東西的主都不知道要尋物,豈非是大大的『露』了餡去。

    薛姨娘一見二人商量好了發自要去對付黛玉,笑道:「襲人丫頭看見姐姐給她做主,那還不得極高興,能有什麼話說。我這就去叫她隨著姐姐一塊去找吧。」

    王夫人點點頭,道:「若是能有正主自個去認認東西,竟也是極好的。」

    三人說了法子,便是去了寶玉的屋子,悄悄地叫了襲人,寶玉自是已經睡得有些『迷』糊,聽見自己的母親在外面給襲人交代些什麼也不多說話。想著家裡的生計他也管不得,逕自又睡了過去。

    襲人一向是眼高的主,此番見了王夫人竟要查抄府裡給她尋丟了的東西,大為高興,哪裡還能不樂意,果然是如薛姨娘說的那般,挺了胸口就跟著王夫人幾個走了。

    王夫人既然名為搜府,少不得上上下下都是要檢點清楚,各處一致,否則豈不是沒得留下污名。因而倒也是規規矩矩的先從那自己的院落查起,因鳳姐兒是如今正經管事的主,也就起了來,隨著王夫人一塊巡視。

    鳳姐兒隨著王夫人極快的看完了府中各處院落,很快的便走在了往黛玉那裡的道上,鳳姐兒一見王夫人和薛姨娘似有所得樣子,心裡不僅是有些嘀咕。

    鳳姐兒是個聰明人,再不同王夫人一般短視的目光只著落在了眼前的富貴上,鳳姐兒想的可是今後長久的榮華。這賈府本是座冰山,她多少年來料理家業,最是清楚不過。可那黛玉,身披慧智,將來再是富貴不過的主,她可是萬萬不願得罪的。

    只是如今已是跟著王夫人走到了這裡,再要折回去也是不行了。心裡一急,忽然想到了賈母,連忙使了個眼『色』,叫了身邊的平兒悄悄地去給賈母報信。

    平兒三步並作兩步的去了,因為王夫人幾個忙著去查實黛玉是否回府的,因此也並不在意。只是那薛寶釵十分有心計,早在決定了計策之後便讓人去守了門房,怕黛玉趁著她們查抄別處的時候回了來。

    說話間,已經呆在了黛玉的院落前,眼瞅著裡面燈火通明,王夫人一聲冷笑,想到開始查抄三春那裡時黛玉並沒有出來,心裡確定了七八分,依著黛玉素日和三春的交情,哪裡是會不出來說話的。因此斷定了此刻的燈火不過就是唬人的把戲罷了。

    不過,到底還是講求規矩,周瑞家的上去敲了院子的小門,來開門的便是雪痕。

    雪痕自開了右邊的門,卻留了一半虛掩著,眼裡很是『迷』糊的樣子,問道:「不知道周瑞家的這麼晚了卻是有什麼要事?」

    周瑞家的賞賜被黛玉一頓吆喝,早就尋了心思要找回來,如今見了有王夫人在身邊,膽氣壯了不少,抖了抖臉上的老肉,道:「府裡面丟了東西,我們是來查找一番的。」

    雪痕心底冷笑一聲,故意裝了沒有看見在外面站著的王夫人,嘴裡道:「您說話好生奇怪,別人丟了東西,如何來我們這裡找,再說了,這麼晚,姑娘可是都歇了,這麼一個動靜,還能不驚著她。」

    周瑞家的沒想到雪痕如此說話,斥道:「紫鵑丫頭,你可是個奴才,沒見著太太在這裡嗎,還不快快開門的。」

    雪痕瞧著往外面看了一眼,故意道:「這天『色』黑漆漆的,哪裡能看見誰是誰呢?」

    王夫人氣的臉面一抖,見著雪痕如此不把她放在眼裡,哆嗦著伸出手來,指著雪痕道:「還不快去把這個沒有分寸的丫頭給我拖出來,好生責罰。」

    一聲令下,便有幾個丫鬟婆子上來去推門,弄得木質的門栓嘎吱響個不停。雪痕存心教訓王夫人幾個,也裝作是睡眼惺忪的樣子,趁著幾個婆子使了極大的力,這才突然間從門後面一使勁,帶著把門打開。

    那些婆子本來就是使了大氣力,這一下子哪裡還收的住,紛紛都是往地上載了去。

    雪痕自然早已退到一旁,裝作無辜的樣子,捂嘴笑道:「這是怎麼說的,幾位可是得小心著點,黑燈瞎火的若是傷了哪裡就不好了。」

    幾個婆子哎喲著起了來,指著雪痕道:「若不是你起了壞心,咱們如何能摔下去的。」

    周瑞家的站在最前面,這一下是被眾人壓在最底下,摔得著實不輕,咧著嘴看了王夫人道:「太太,這紫鵑丫頭可是太狂放了,不教訓不成的。」

    王夫人一直看著黛玉的風流婀娜就是極為不喜的,此刻見了雪痕竟是有了幾分平日見不找的狠勁,又加上月『色』朦朧,竟是像個妖異的女子一般,心頭又惱上幾分,怒道:「沒個成型的樣子,還不把這丫頭給我拖出去打上幾板子。」

    那些個婆子這下怎麼見得,都湧了上來要將雪痕拿下去。雪痕是三雪之首,若是單論功夫,別說這些個丫鬟婆子,就是賈家的門房守衛統統加了起來也是一群廢物。正想要暗地裡出手,那院子裡面忽然走出幾個身形。

    為首的雪鷺和雪雁手裡自捧了一盞燭火,黛玉行在最後,蓮步逶迤,一點清輝灑在臉上,更添了幾分翹楚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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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八十九章 黛玉月下顯威嚴 襲人愚笨招禍事

    黛玉冷冷的眼神掃過那些婆子們,忽然一笑,望著王夫人道:「不知道舅母這麼晚了來我這裡卻是做什麼?」

    王夫人幾個都是大驚,原本想著雪痕在這裡鬧騰,便是有了故意拖延時間的打算,那麼黛玉必然是不在的了,誰能想到,黛玉竟會在這個時侯出來。

    薛寶釵眉梢微擰了擰,很有些疑『惑』,照著情形,面前的人兒實在是不應該出現的了,只是,她們這會兒子一直守在這裡,就算是那門房偷偷的放了黛玉進來,黛玉又是如何進的院子。

    黛玉自然注意到幾人不甘心的眼神,在心地冷笑一聲。看著幾個人,可憐千般算計。卻是萬沒有想到那雪雁雪鷺都是會了功夫的丫頭,帶一個人進來又是如何容易的事情。

    其實黛玉卻是回來較晚的了,原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出去見了胤禛,又想著今日是賈母吃齋,必不會找的。其餘的也就是三春會找她打發時間。那裡雪痕也能應付,不過找些混話就遮掩過去。

    沒成想,一來二去,竟是說到了天黑。剛走到門口,便見了薛寶釵的丫頭鶯兒在那裡張望。黛玉心思一動,知道事情蹊蹺。黛玉並非是怕了那王夫人,就算是女兒家不應該擅自出門。她見得是胤禛,那個塔頂尖上的人物,連康熙都極力促成他們之間的來往,黛玉又有何懼。

    只是,終究還是身居賈府,一切行事,總是不希望給了人話柄,黛玉更不願這些人拿了世俗的眼光來看待她和胤禛,安上一些個風流荒唐的名聲。這才一切小心翼翼。

    既然有人一心想著要盯上她,黛玉也懶得息事寧人,叫了雪雁雪鷺從牆頭把自己送進來,便整理容裝,壞心眼的想要看看王夫人幾個打錯算盤的樣子。

    王夫人本來拿足了勝算,此時自然是有些支支吾吾的,前幾次吃了黛玉的悶虧,也算是稍稍瞭解了黛玉的脾『性』。必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主,忽而一緊張,竟然連事先想好的說辭都給忘了。

    薛寶釵見得王夫人的模樣,便知道她是詞窮了。打了個笑臉,上前故作親暱的樣子,想要握住黛玉的手,卻被黛玉側過身子擋了回去,一時間有些下不來台,也沒有多說什麼。只道:「林妹妹倒是不用生氣的,只是襲人丟了個要緊的東西,咱們來幫她找找罷了。」

    黛玉冷冷一笑,看了一眼似有得『色』的襲人,再看向一臉贊同的王夫人,心底不由得更加鄙夷。

    襲人掉了東西,這賈府裡什麼時候這麼重視奴才的了。就算襲人在寶玉身前有些臉面。黛玉也是知道王夫人素來為人最是眼睛長在頭頂上,如何就會為了一個丫頭這樣大動干戈。

    何況,黛玉貓兒眼睛灼灼的看著薛寶釵,身段豐美,最是妖嬈,只可惜心底裡生了一根拔不出來的毒刺,讓人無法喜歡。

    「我倒是不知道襲人在府裡有這麼大的臉面,掉了東西竟然要上各個主子的院裡面抄檢。難不成,這舅父家裡,各個主子,竟是要靠拿了下人的東西才能活不成?」

    薛寶釵亦是無話,拿眼瞅著王夫人,王夫人強作鎮定的穩穩神,道:「襲人做事一向是伶俐的,既然是她丟了東西,找找也就算了,便是找不著了,也有個念頭。」

    黛玉柔柔一笑,道:「即是舅母在當家,黛玉也該是無話可說的,只一點,賈家抄檢,卻為何要一些不相干的人出來說話做主。」

    薛姨娘臉面一變,看著黛玉瞅著自己和薛寶釵似笑非笑的神情,心裡覺得受了羞辱,這般說法,不是擺明了說她們在這裡多管閒事嗎。當即有些不樂意起來。

    薛姨娘走了兩步,看著黛玉即便在夜『色』中也有掩不住氣韻光華,反觀著自己的女人薛寶釵美則美矣,卻總是覺得有一股子俗媚的氣息在裡面,心裡又急又惱,道:「姑娘這可是怎麼說話的,我們不過是幫著你舅母商量商量,再說了,好歹咱們還都是姓王的呢。」

    薛姨娘言下之意,不過是想要證明自己在賈府中還是說得上的人物,但卻是讓黛玉捉到了把柄。

    黛玉方上下打量了薛姨娘和王夫人一眼,道:「我曾聽聞,姨娘也是讀了女則經史的,怎麼不知道那女子既是加了出門,便是再沒有按那娘家論親的說法,如今舅母既然是賈家的主事,如何還能依照閨閣時的血緣來論親疏的。」

    黛玉微微一正『色』,又加重了語調,道:「何況,這裡還不是王家,那府門前的牌閣上面打著的也是榮國公府的大字。」

    王夫人被黛玉這一番說辭只弄得灰頭土臉,無論是薛寶釵和薛姨娘都再也找不出話來反駁。

    清朝滿族入關以來,雖說是在很多方面沿襲了滿人不拘小節的法子,但是為了迎合那些漢族儒生的說辭,不讓別人笑話滿族是那蠻夷之邦。因而對於漢人要求的女子三從四德非但未改,反而更加大力提倡。

    自太祖皇帝以來,原本即便是九五之尊,也可以娶一些個亡夫的女子,可是到了現在,就算是一般的貴族,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由此可見,滿族在女子的道德方面,要求已是極深。

    雖說那些個正經的貴族女子還是騎『射』皆可,但是要是男女之間的情愛,則需謹慎求之了。

    黛玉這一番話,以女子必須謹守的規則壓了下來,那王夫人哪裡是抵受的住,臉面漲紅不說,甚而開始的擔心起來賈政知道了自己的說辭,更在心裡有些暗恨那薛姨娘自以為得意的言論。

    薛寶釵想的自然是和王夫人大為不同,她也是不贊成薛姨娘為了一時之快和黛玉鬥氣的,卻沒有想到黛玉會拿這麼大的帽子扣了來,豈不是明擺著告知眾人自己在賈府裡是沒有什麼正經地位的。

    一時之間,各人心思,各人計較。黛玉只是看著這些人齷齪的想法在幽暗的心『潮』下晃動。多麼可笑的一群人,看上去,那王夫人和薛寶釵母女之間,難道不是比誰都要親熱的緊嗎?

    餘光散漫的照『射』到一直在一團陰影下默不作聲的鳳姐兒,黛玉唇角一彎,泉水一般的透徹在思維力晃動。

    這才是個聰明人啊,只不過,卻也是讓王夫人不喜歡的原因。明明鳳姐兒也是出身王家,真要算起來,和王夫人又何嘗不是那同道中人。

    只是,鳳姐兒太過精明,在管家的過程中,顯『露』出來的手段讓王夫人早已心生顧忌。何況,鳳姐兒再好,終究嫁的是那賈璉,是大房那邊的媳『婦』。為著了自己將來的利益,這些年來,王夫人逐漸疏遠了這個響噹噹的鳳姐兒也是必然的了。

    這才是真真的籌謀算計,大家子的生存法度,什麼姐妹情深的道理,不過是檯面上哄騙些小孩子的玩意。

    那些個閨閣中的情誼想必只能鎖在妝台之前,塵封在如煙往事裡,隨著一點點的人心蛻變,狠辣算計化作經年的永恆,再也找不回來了。

    這個鳳姐兒如今站在一旁不說話,固然是因為沒有她說話的地方,沒有了王夫人的信任根底,卻又何嘗不是因為那王夫人還要在府中掌權許久。鳳姐兒縱然是能夠看清日後那富貴的流向,也不能現在就斷了自己的退路。所以,緘默就成了現下裡最好的保護自己的法子。

    何況,她還有那偷偷去請賈母的功勞在那裡,他日要是有什麼萬一,有了這麼一樁事情在,鳳姐兒自詡對於黛玉的瞭解,黛玉總是不會不管不問的。

    黛玉對於這些形形**的人群,早已是瞭如指掌,只是不願搬到檯面上來,今日來的這些人中,唯一個讓她好奇的,便是那個襲人了。

    襲人自幼被賣入賈府,因為『性』情討喜的,賈母喜歡,帶在身邊養了幾年。都是打理一些賈母的妝容瑣事。粗重活是並不讓沾手的。也算是在府中有些臉面的丫鬟。

    自打跟了寶玉,因為是賈母身邊調了過去,又因為那寶玉素來是個男兒皆臭女兒如水的風流哥兒,如何能不慣了脾『性』。

    身影窈窕,心思百轉卻又偏偏地位卑賤的女子是最不認命的,可惜啊,這樣的女子一下子被抬得太高,身後卻沒有什麼能做的主根基富貴,少不得,將來是要被摔下來。

    柔柔目光沁透一點看透將來的同情『射』向襲人,卻是換來了一個不屑的眼神,似乎黛玉並不是這府上的主子,自個兒才是那將來的鳳凰。

    黛玉輕輕一笑,並不做計較,孰是孰非,將來總是會有人知道的。這王夫人今日帶了襲人,以她的名頭來搜院子,自己又是不打算忍的。少不得這件事情是要弄得潑了天去。

    既然潑天了,王夫人好歹還是賈政的嫡妻,是不能怎麼處置的。要是薛姨娘和薛寶釵,少不得也是外姓人,賈母賈政總會選了留點顏面,又是要給黛玉一個交代,那麼,所能犧牲的注定只是一個襲人了。

    最後看了襲人站在月光下的婀娜影像,黛玉再是眼裡不過的掃了那些婆子一眼,回到該談的正經事裡。

    「襲人是寶哥哥房裡的丫鬟,她的東西,何時能進了我這裡,只是舅母若是執意要為她做主,黛玉也不妨讓你們搜上一搜,可若是搜不出來,便是白白污了我這裡的名聲,黛玉必然是要舅父給一個交代的。」

    王夫人陡然一驚,即便是拿到了賈母那裡去說,她也並未有多少害怕,這麼些年來,她也算是知道賈母最是維護賈家的體統名聲,統共不過說教兩句。

    然而,丈夫是天,賈政已是多日不到她的房裡,要是再知道這麼一件事情,恐怕是極不好的。當即笑道:「你這丫頭,好歹我才是管事的,不過一點子丟了東西的小事。如何就能驚了你舅父去。」

    黛玉嘲諷道:「舅母這話黛玉卻是不明白,既然是小事,如何就能讓人抓了我的紫鵑去打。」

    黛玉先是刻意加重了我的二字,接著又道:「給了我的丫鬟,有什麼不是,也該有我處置,這才是正經的道理,如何就能隨意遣了人去打,再說了,這上上下下是驚動了多少院子的查抄,便是大事了,舅母是家中內政的主子,到底舅父才是家裡頂天的大梁。黛玉自然是邀請他主持公道,還我一個好名聲的!」

    黛玉這一段話下來,極為厲害,王夫人聽著黛玉的說辭,再是氣憤不過,冷冷的哼了一聲,道:「瞧大姑娘的意思,竟然是說我不夠資格管事的?」

    黛玉也是無話,只笑了一下,便算是回答了,這一下子,更氣的王夫人不輕,眼看著就要撕破臉去。

    那薛寶釵是個聰敏人兒,知道既然黛玉已經回府,今日的事情道理就在了黛玉那裡。為了襲人搜查,雖說是個由頭,不過經不起推敲,好在那三春李紈等人都是不計較的,然黛玉不同。理已在別人手裡,若是在堪堪的弄了沒趣,對她們是極為不妙得了。

    薛寶釵想著來日裡那選秀是還要賈政幫忙打點的,現下裡可不能落了個不是。因此上前捂嘴並著黛玉很是親切的模樣。

    「林妹妹這張嘴可是利的,咱們也不過一時好心,幫襲人做回主,妹妹何必這麼較真,誰又能說你是偷了東西的人。」

    薛寶釵這話是極為厲害的,開始不過是說襲人丟了東西,但是也可以使自個兒掉了,現在竟然說成是被人偷得了,言下之意,黛玉要是再多做阻撓,強行較真,那不過是證明了她院裡的人不乾淨罷了。

    剪瞳一『色』碧洗,黛玉分明的看出薛寶釵這個人人稱道的賢惠女子心機裡面的深沉,唇角一彎,絲絲涼意滲透出來,莫名的叫走過來的薛寶釵有些害怕起來。

    「寶姐姐這話說得奇怪,我們,這府裡何時輪到寶姐姐這個薛家的小姐來為賈府的丫鬟做主了,還是今日查抄本就是寶姐姐體會下人的心思?」

    幾番凌厲的言辭讓薛寶釵一愣,沒想到黛玉避重就輕,又抓住了把柄,咬了咬唇,狠狠地看著黛玉。自視甚高的她不明白為何每次都在黛玉面前那般難堪,毫無招架之力,難道竟真是那出身血緣的命數!

    薛姨娘見了自己的心肝被黛玉『逼』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連忙給王夫人使眼『色』的。

    王夫人此時也是要爭那一口閒氣,鼓了腮幫子,道:「大姑娘好歹住在咱們府裡,我這個太太既是說了要幫襲人找找東西,也不能不算數,大姑娘要是不滿意,明日裡給你賠罪就是了。」

    黛玉並沒有多少氣惱,反而是側身讓出了條道來,嘴裡笑道:「舅母如此體恤下人,黛玉還有什麼說的。」

    說完,黛玉轉過身子看了雪痕,道:「叫屋子裡的各丫鬟婆子們都出來,讓這舅母抄檢完畢再進去。」

    雪痕不多話的應了,不多晌,就有幾個睡眼『迷』糊的丫鬟出了來,最後,幾個灑掃的婆子們也是不醒事的站在了院落裡。

    黛玉之間一挑,順著屋子的方向,看了王夫人道:「舅母這便去找吧,早日找了,黛玉也好早日去找舅父要個名聲的。」

    話到這裡,面對著黛玉配合的態度,王夫人反而是和那薛姨娘薛寶釵幾個萬分踟躕。

    都知道黛玉的屋子裡是不可能有東西的,她們要證實的不過是黛玉有沒有回了來。原本是要打道回府,卻被黛玉一番激將弄得非查不可,如今便是意識到有可能是中了黛玉的計謀,也是沒有了退路。

    襲人一心以為是來為自己找東西,早已是看不慣黛玉的她還以為王夫人是顧忌著賈政的臉面。又想到各處都找過了,最是有可能黛玉看她不慣給藏了的,又想在王夫人面前留個好。

    襲人計較下來,竟然是自己去出了風頭,王夫人幾個都還沒有動,便先走了去,一邊還道:「既然是奴婢的東西,奴婢就自個找找去。」

    黛玉見了襲人的行為臉『色』一變,再冷意不過了,鳳姐兒便知不好,剛想叫住襲人,已是來不及的了,襲人腳跨到那進院的門裡,一個巴掌就狠狠地扇了過來。

    黛玉收回手腕,看著襲人被弄得木然的樣子,眼眶裡還帶著點鮮紅的血絲,黛玉也毫不放在心上,只是『揉』了『揉』手腕道:「這府裡的規矩,你不過是個奴才,也敢來搜我的院子,縱使要搜,也是舅母他們親自來看,主子都未動,你也敢逾矩!」

    疾言厲『色』的教訓如同暴風打在王夫人心頭,雖說明知是殺雞給猴看,王夫人也是理虧,又想著襲人是自己在寶玉身邊的眼線,不能折了,忙道:「好個襲人丫鬟的,還不給大姑娘好好道歉一番的。」

    襲人捂了臉,自覺地憑著在寶玉身邊的身份,是不敢有人把她怎麼樣。如今挨了打還要道歉,實在忍不下這口氣。只是站著,就不肯說話的。

    薛寶釵挪了幾步,笑道:「林妹妹是個大度的主,你好好給她陪個不是,她必然是不會計較的了。」

    言語之間,薛寶釵既是討好了襲人,又在眾人面前留了一個大度的名頭,黛玉心中明瞭,這麼一說,自己要是還不放過襲人的,反而是自己的不是了。

    只是,黛玉從來不認為自己就是大度的人,今日的事情也不願意善了。她的驕傲,是絕不容許這樣一個一心拿容顏換身段的襲人越到她頭上去的。

    「我卻不是大度的人,最是護短,既然紫鵑是黑燈瞎火沒有看見舅母就要挨板子,我這裡襲人明目張膽的冒犯了,不過就是說教兩句,我倒是想知道,這府裡的規矩,要是不要?」

    王夫人眼看著黛玉咄咄『逼』人,是新仇舊恨再也忍不下來,剛要張口,那邊廂裡,忽然傳了一個蒼老卻極威嚴的聲音來。

    「誰說規矩不要的,這國公府的規矩,誰敢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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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九十章 賈母怒言訓毒婦 三春拜訪話襲人

    薛寶釵登時面上不好看起來,回過身子,對上王夫人怯懦的目光,正好看著賈母在晴雯幾個人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走了過來,臉上是顯而易見的怒氣。

    賈母氣喘吁吁的走到了前面,看上去是因為上了年紀卻是趕路造成的緣故,事實上,那賈母一路行來,實在是很費了周折的。

    鳳姐兒叫了平兒暗中去報信,到底已是深夜的時辰,若不是平兒素來就是風姐兒身邊得力的人兒,上下都給她幾分臉面,誰又敢這個時候去打攪老太君的休息。

    賈母聽說了王夫人抄檢的主意,又聞了王夫人幾個是往了黛玉這裡,氣的連連摔了三個茶盞,嘴裡直喊著家門不幸。急匆匆的就趕了過來,連鴛鴦說把人請過來的主意都是等不及了。

    身為那賈家的人瑞,賈母不是不知道王夫人心裡是衝著誰去的,因而也是大為緊張。到了黛玉面前,便抱著黛玉一陣心肝兒肉的痛哭。

    「我可憐的丫頭,這是怎麼說的,半夜三更還被人折騰。」

    王夫人訥訥的在旁邊笑道:「老太太這話說的,誰敢來折騰大姑娘。」

    賈母這才放開黛玉,上下檢視了一番,拄著枴杖,道:「既不是來折騰,你很該跟我說一說,這麼晚了,卻是在做什麼。」

    黛玉雖然不喜這些人,但是對於賈母依舊還是有著一份尊敬在裡面,招呼了雪痕給賈母搬出一張上好的梨花靠椅,又拿了上好的『毛』皮毯子給賈母披上,柔聲道:「這麼晚了,不過一些瑣事,外祖母是過來做什麼?」

    賈母橫著扔了個白眼給王夫人幾個,冷冷的道:「我若是不過來,還不知道今晚要怎生為難你呢。」

    薛寶釵和薛姨娘此時是並不敢言語的了。王夫人也是不太能說話,唯有襲人,仗勢著賈母一向信她 ,又是臉上還有個新鮮的巴掌印子,攛掇了出來。

    襲人一下跪在賈母的面前,可憐的道:「老太太,今夜本都是奴婢的禍事,您可是別怪錯了二太太。奴婢自是惹了林姑娘,也是得了教訓,這巴掌印子且還疼著呢。」

    黛玉看著襲人做戲,卻是將注意力放在賈母身上,想要看看這位老太太面對著這麼一個可憐的奴才到底會如何處置。

    賈母恨恨的將枴杖在地上戳了戳,罵道:「沒臉沒皮的傢伙,玉兒是何樣的『性』情,你若不是做了什麼錯事,她一個千金小姐,如何能親自動手的?」

    襲人一愣,再想不到賈母會這般說法,一時之間大哭起來,道:「奴婢丟了要緊的東西,卻是想自己找找,也不知道就會冒犯了林姑娘。」

    賈母啐了一口,很是鄙夷的道:「你這蹄子,還敢胡說。玉兒房間裡,多少東西都是宮裡拿出的珍品,何時會看上你一個破落玩意。」

    襲人見了賈母的模樣,再不敢說話,只蹲在地上嗚嗚的哭,這一下子,才算是有了點還是奴才的自覺,並不認為自己就是已經攀上了枝頭,成了寶二『奶』『奶』了。

    賈母先是止住了襲人沒上沒下的說辭,又看了王夫人,斥道:「你一個當家太太,何以晚上竟是這麼胡鬧,一個襲人丫頭,竟要勞的滿府裡的主子一起折騰不成,還有點分寸規矩沒有?」

    王夫人並不敢辯駁,賠笑道:「媳『婦』原想著襲人是寶玉身邊的伶俐人兒,又是老太太給了寶玉的,這才多給了幾分臉『色』。」

    賈母悶然無話,想著當初實在是看走了眼、賈母一向深疼寶玉,瞅著襲人伺候的極為妥當,便將襲人給了寶玉。開始也是想著將來給寶玉做個二房的,只是現在,看著襲人潑皮惹事的模樣,賈母再是不願了。

    黛玉一直冷眼旁觀,不過偶爾給賈母掃一下夜間的寒霜。靜靜聽了王夫人的說辭,恍然明白為何是要獨獨選了襲人來做這個替罪的人物,原來竟是因為襲人的出處,是為了堵住賈母的嘴。

    薛姨娘見賈母停下了責怪,也是極高興,暗自慶幸薛寶釵走對了一步棋。勸慰道:「老太太也不必生氣,不過是看看,找不著便不作數的,只是沒想到大姑娘竟然這般生氣。」

    賈母素來不喜薛家的人,知道他們暗地裡打著太多的主意。這番見了王夫人竟然帶了薛姨娘等人來抄檢府裡,大有那賈府已是王家的感覺,一時之間氣上心頭。

    賈母不滿的對著薛姨娘的笑容,道:「這可奇了,姨太太又是怎麼會在這裡?」

    薛姨娘回答不出,薛寶釵連忙上前道:「回老太太的話。不過是今晚上我和娘親恰好在了姨娘那裡,因而一塊過來幫幫手罷了。」

    賈母點了點頭,似是同意,卻又是將目光放在了王夫人身上,道:「你平日裡管家,也很該注意一點,雖說薛家姨太太和寶丫頭能幹,到底還是別家的人,自家的事情怎麼能夠勞動她們,這半夜三更的,沒得讓外人看笑話。」

    賈母話音裡一口一個外姓人,王夫人幾人又是如何能聽不出來,黛玉更是極為佩服這位老人家。不動聲『色』又是保全了顏面的就將警告慢悠悠的說出了口。

    王夫人自然諾諾的應了,心裡深恨也不敢多話。薛寶釵和薛姨娘也只得打落牙齒和血吞。

    賈母見了王夫人幾個不敢再說話,這才握了旁邊黛玉的手,心疼的道:「看把我這丫頭折騰的,本來身子骨就是不好的人兒,這會兒可是涼了身子了。」

    薛寶釵忽然靈機一動,想到家中似是還有些人參,不過卻是沒了『藥』『性』的東西,此時何不拿出來做個人情。便道:「倒是疏忽了,只是我家裡還有一點子上好的野山參,妹妹若是不嫌棄,拿去將養身子吧。」

    黛玉先是安慰了賈母,道:「我這身子並不防事的。」繼而又對著薛寶釵,目光如炬,一副看透的明瞭樣子。道:「再者說了,我這平日吃的還都是皇上著了御醫開的方子,並不敢多吃外間的東西,怕是衝撞了『藥』『性』。」

    賈母一直是信不過薛家母女的,此番聞了黛玉這話,也忙道:「正是這個理,『藥』『性』可不是隨意就能混了。不過多謝寶丫頭的一番心意罷了。」

    薛寶釵自討了個沒趣,算盤也沒打響,訥訥的笑笑,退了出去。

    王夫人見著再也討不了好去。心裡是極為不舒坦,道:「既是如此,今日天『色』已晚,不知道老太太是否還是有訓斥的?」

    賈母在黛玉的攙扶下站直了身子,道:「我一個老婆子,還能有什麼訓示,不過就是告誡了你們平日裡這上下的規矩絕不能『亂』,不能讓別人看了笑話。」

    說完,賈母拿著枴杖戳了戳跪在地上的襲人,啐道:「至於這個小蹄子,是必不能留在府裡了,明日裡便打發出去吧。」

    襲人一聽,登時嗡嗡的大哭起來,王夫人忍了又忍,終是見著賈母在氣頭上,不敢多說話,只好諾諾的應了,叫人把襲人架了離開。心裡盤算著在寶玉身邊的這個眼線是得想個法子留下。

    賈母見著王夫人等離開,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握住黛玉的手,道:「丫頭,倒是教你受委屈了。」

    黛玉盈盈一笑,一點慧婕『露』了出來,道:「黛玉今晚是沒有受什麼委屈的,只不過恐怕是舅母氣惱了身子。」

    賈母心中已知黛玉的『性』格,可恨那上上下下的人偏是不開眼的東西,看不清楚時局,非要來惹惱黛玉。她如今也只是日薄西山的老人,得了鳳姐兒的信兒便急急的趕了過來,就是想著要為自己家裡留下一絲的退路,只可惜,怕還是落不了好去。

    賈母渾濁的眼神中乍現出一絲清明,有些悲涼的道:「丫頭,來日裡,你舅母若是有個什麼惹你不高興的,你……你便分明一些吧,這府裡,總還是有著跟你血脈維繫的人啊。」

    黛玉聽的心頭一動,明瞭賈母是在希望她來日手下留情。其實黛玉只是一心想著要維護胤禛的,哪裡又會真去跟一個淺薄的王夫人計較,只是不願意白白的吃了虧,這才這般針鋒相對。

    如今賈母既然這麼深重祈求,黛玉想著那天倫孺慕之情,拒絕的話也難以說出口來,只好道:「外祖母,您如今也很該是好生享受天年,那些事情,您不必掛念太多。」

    賈母鬆了黛玉的手,看著郎月繁星,歎道:「如今闔府裡沒有一個睜眼的東西,我這老婆子又怎麼能放得下啊。」

    黛玉一時感傷,實在不忍這個老人家如此為難,咬了咬牙,道:「外祖母放心便是,有您在一日,這賈府絕不會有事。」

    賈母眼中頓時一亮,她知道黛玉和皇家的關係。也預見了未來天下的沉浮。既然有了黛玉的保證,她就撐著這把老骨頭努力的活下去,為了賈家盡最後一份心力吧。

    那一晚上的賈母自然是感慨頗多,就連黛玉也不禁難受。直到賈母離開,看了那顫顫巍巍的身影,黛玉一陣鼻酸擁上來,幾乎要掉出眼淚。

    黛玉站在屋中看著那浩瀚星空,月『色』繚繞,然而人心思變,天下大局,府中富貴,組成一張密密實實的網,世人都深陷局中。其實誰又能得了多少的好去。爭來爭去,一切到底有什麼意思。少了人倫親情,終日活在算計裡,真的就那般爽快嗎?

    三雪站在黛玉的身後,看著黛玉的神『色』似是淒清,雪痕忍了忍,還是勸慰道:「這府中上下對這姑娘多番算計,姑娘何必還要應承老太太?」

    黛玉搖了搖頭,轉過身子,道:「雖說外祖母維護我是有別的意思,到底還是我娘的生身母親,再說了,她是賈家的媳『婦』,維護這裡並沒有什麼錯的。」

    指尖掃過那雕花的紅木桌子,感覺到一股涼意,黛玉自嘲的道:「其實,若我是外祖母,也必會這樣費盡心思護我家人一個周全的。」

    三雪頓時默然無語,是啊,正值幼齡的黛玉便能讓父母弟弟假死避世。一心為了身邊的人籌謀,這樣的黛玉必然是體會到了賈母那樣的心情,所以才應承了一個沉重的托付。

    雪雁還是不放心,道:「可是姑娘答應了保賈家不倒,要是來日裡……」

    雪雁的話並沒有說完,黛玉已經明白,唇間流『露』出一點狠厲,道:「我可是只答應了賈家不倒,他日這裡面一個兩個的歹毒之人沒了,賈家也是不會倒的。」

    三雪這才明白,黛玉是早已有了計較。放心許多,偏生這時候黛玉卻笑了起來,道:「你們可知道今日為何外祖母能趕了過來。」

    雪鷺搔了搔腦門子,困『惑』的道:「我也很是奇怪的,這麼晚了,老太太又是怎麼得到的消息。」

    雪痕卻是瞭然於胸的樣子,笑著對了黛玉的眼睛,道:「這還不好說的,你們沒見著那平兒是沒有跟在二『奶』『奶』身邊嗎?」

    黛玉讚賞的瞧著雪痕,道:「果然是你心思機敏,我那鏈二嫂子可不是個普通的人物,請了人來還是不做聲,不過就是想兩邊都不得罪,雖說我知道她的算盤,但是還是一份人情,將來是必要還得。」

    在黛玉的心裡,可不管那些歪七扭八的東西,這鳳姐兒今日的舉動其實並未幫她了多少。黛玉原成想是要鬧到賈政那裡去,如今賈母一來,自然是要壓了下去,其實反而是幫了王夫人一個大忙。不過念在鳳姐兒也是一番心意,黛玉自然領了,只等著將來扶她一把。

    三雪自然是嗤之以鼻,這府裡上上下下都是為了各自的計劃在活著,他們是再也不敢祈求多少真心對待黛玉的人了,只想著盡心服侍好黛玉,日後脫離了這個地方,也就是一樁美事。

    院子中抄檢的事情已過,府中沸沸揚揚。三春第二日早上便得了信,知道黛玉竟是攔了王夫人,心裡想著自己因為被搜院子而得的委屈,都覺得大為痛快,一早就來找了黛玉。

    時值冬季,黛玉是在江南住慣了的,生『性』有些怕冷,雪痕幾個也不讓黛玉去了外間閒坐,便沏了一壺上好的熱茶。姐妹幾個人圍著桌案坐了,也是別有一番趣致。

    惜春是個藏不住話的,既然是為了昨晚上的事情而來,自然就是起了話頭子。

    「林姐姐,昨夜裡你是真打了襲人嗎?」

    黛玉軟軟的看了惜春,手攏在袖口裡,道:「怎麼了,還是打不得的嗎?」

    探春撇了撇嘴,道:「不過就是一個刁鑽的丫鬟,有什麼打不得的。」

    迎春卻是皺了皺眉,有些擔心的樣子,「襲人是寶玉房裡第一得力的丫鬟,這一次可是很鬧著呢?」

    黛玉毫不在乎的道:「怎麼著,難道她還想打回來?」

    惜春拿起桌上的梅花糕,往嘴裡塞著,一邊還是吐字不清的模樣,道:「她倒是不敢打了回來,只是一個勁的在寶玉面前哭鬧,不肯離開的。」

    探春狠狠地將杯子往桌上一放,怒道:「不要臉的東西,昨個晚上竟然敢來搜咱們的屋子,今天還是不肯走的?老祖宗發了話,她還敢撒潑。」

    黛玉眼波一斂,托了腮道:「她卻是敢的,若是我沒有料錯,寶玉必不會捨得她走。」

    迎春素來就是個不太多話的人,此番也是頗為擔憂,歎息道:「正是如此,我聽說襲人昨晚哭了回去,寶玉便去老祖宗那裡求了情,今日裡還說襲人要是走了他便也要走的。」

    探春和惜春都還沒有聽到消息,聽到迎春這麼說出來,都是大大的吃驚。唯獨黛玉卻像是早已知道的模樣,款款一笑,便端了茶盞淺淺的飲著。

    探春惱怒的道:「寶玉這算是怎麼一回事,那襲人本是冒犯了主子才給攆出去,他這樣攔著還不叫襲人以後更加沒分寸?」

    惜春更加著急,只道:「寶哥哥這不是存心不給林姐姐臉子嗎?」

    惜春依舊是那副樣子,說完了話才知道又是錯了,只能望著黛玉傻傻的一笑。黛玉噗嗤一聲再也憋不住了,手指蔥蔥戳上惜春的腦門子。

    「就你是個猴兒,最愛說話不禁腦子的。只是我卻愛極了你這樣子。」

    心純如白紙啊,只是為了一顆自在的心靈而活著。這樣的惜春在這個賈府裡,甚至在這個天下裡都是這般難得,。也是因為這份可貴,黛玉才總容忍著惜春的糊塗,或者是天真。

    迎春眼珠子一轉,試探著看向黛玉,道:「林妹妹這副樣子,倒像是早知道襲人是走不了的。」

    黛玉眼中精芒一盛。望著迎春憨厚木訥的臉龐,笑的極為妖嬈,如同盛放的蓮花一般,讓迎春覺得心裡面一點東西都給透徹的擺在了黛玉面前,一時之間,有些恐懼的低下了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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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waterling    時間: 2013-5-26 01:15

第1卷 第九十一章 探春心事誰人知 兄妹男女情緣隱

    黛玉眼中精芒一盛。望著迎春憨厚木訥的臉龐,笑的極為妖嬈,如同盛放的蓮花一般,讓迎春覺得心裡面一點東西都給透徹的擺在了黛玉面前,有些恐懼的低下了頭去。

    瞧著迎春的躲閃,黛玉收回了停駐在她身上的目光,只是心裡明白,迎春終究是漏了馬腳。果如她開始預料一般,這個迎春絕不是眾人素以為的那樣笨拙的女子。只怕是為了保護自己的手段。

    這也難怪,迎春雖是嫡出,卻是爹不疼娘不愛的,賈母也並非是特別中意,唯有藏拙,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否則鋒芒太盛,遲早是會找了王夫人一類的注意。

    黛玉並不打算戳破迎春的偽裝,誰又是沒有個為難的地方,貴氣如康熙,不也需要在胤禛身前安排了無數個「寵愛」的兒子才能讓胤禛好好地積蓄實力到現在嗎?

    「我並非是早已知道,只是那一日撞見了寶玉和襲人一道走著,衣物都是有些皺了,心裡明白了一點子事罷了。」

    探春和迎春先還是不明白的,直到惜春傻乎乎的問了衣物好好的怎麼會皺,這才想到必是男女之事上去,三張臉都通紅起來。

    清朝的女子都是極早便要學些男女之事,不為其它,只為了教導女子受教知書。然而那寶玉和襲人做出這樣一些事情出來,寶玉必然不會捨得襲人離開。有了這層關係,三春算是明白為何寶玉拚死也要護著襲人了。

    探春是見不得這些事情的,想了又想,氣息不穩的站起了身子,道:「這是怎麼說的,府裡成了什麼,寶玉還這麼小呢。」

    迎春也是臉面漲紅,道:「不過十三四的年紀,怎麼就能這樣行事,傳了出去,我們府裡的名聲可怎生得了。」

    探春跺了跺腳,咬牙道:「不行,這事卻是要告訴老祖宗和爹爹知道的。」

    迎春想來也是氣極了,竟然不同往日只顧著避世的行徑,同意了和探春一道去,惜春也在旁邊直嚷嚷。

    黛玉見狀,忙拉著探春的手,道:「你可是不能去的,這件事情鬧了開去,對你們必沒有好處。」

    探春喘了口粗氣,道:「難不成我們還怕那麼一個狐媚子?」

    黛玉深吸一口氣,給探春倒了一杯茶水,又將惜春和迎春按在桌上,道:「不是怕她,這件事情鬧了出去,米已成炊,舅父那裡知道了必然是要好生收拾寶玉,就算最終攆了襲人出門,不僅寶玉要怨恨你們。就是舅母,也必然說你們害了寶玉,心裡不爽快。」

    惜春撅了撅嘴,道:「那便如何,她還能管著我嗎,我哥哥嫂嫂可是都不敢說我的。」

    黛玉望著惜春得意的樣子,又是好奇又是好笑。腦海裡忽然閃過賈珍那氣宇軒昂的眉目,又想到他和秦可卿之間悲廖無望的愛情。一時之間,對上惜春稚氣的面龐,竟然覺得和秦可卿有幾分重疊相似。

    靈機突然一動,黛玉想到賈珍對這個妹妹特別的寵愛,就是尤氏平日裡也不敢多管教一句話。難道竟是跟那秦可卿有些莫名的關係,因為愛人和妹妹的相似,對於妹妹也多了幾分憐惜。

    想到賈珍處事的為人,並不是那麼器重血緣的幾分狠厲,黛玉心頭越發肯定起來,不過此時卻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黛玉刮了刮惜春的鼻頭,道:「你倒是不妨事的,珍大哥哥好歹也是正經的族長,又那麼疼你,誰又能把你怎麼樣呢?」

    惜春被黛玉說的吐了吐舌頭,調皮的笑笑,黛玉又轉過身子看著迎春,道:「就是迎春姐姐也是沒什麼大事,畢竟是別房裡的嫡女。可是……」

    黛玉猶豫的看著探春,還是說了出來,「三妹妹卻不是這樣了,縱使這些年來舅母極是疼你,卻也是你知情識趣的結果,又因為外祖母護著。你這一番前去,不僅壞了往日裡在舅母心裡的念想,將來還會記恨著你給了寶玉難堪。」

    探春一驚,想到這些,手心裡一把冷汗,坐倒在椅上。黛玉雖是憐憫,依舊是把說了個完整。

    「三妹妹,我知道你是關心這個家業,只是就算外祖母護了你,那環弟弟和趙姨娘那裡,可要怎生是好,何況,你來日的婚事,萬一……」

    探春閉上了雙目,不等黛玉說完,兩行清淚已經是掉了出來。這些年來,她雖是處處討好著王夫人,心裡又是何嘗不苦,庶出的身份像是一個解不開的死結,拴住了她的身子,也拴住了她的心。

    黛玉瞧著探春落淚的模樣,便是同情,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惜春和迎春聽完黛玉的一席話,這才算是徹底的明白了黛玉的一番苦心。不得不承認,黛玉說的全在了理上。

    其實,探春也是個一心護著賈家的人兒。心裡裝著不下於男子的凌雲之志,可惜偏偏生做了女兒生,又是個庶出的孩子,只能靠著賈母一點關愛,王夫人的一點子信任存活,平日裡瞧著王夫人暗中使著下面的人剋扣趙姨娘和賈環的份例,瞅著親生母親和弟弟過得那樣卑賤,也是心如刀割,無能為力。

    探春一直裝著對趙姨娘和賈環毫不在意的模樣,黛玉卻是瞧了個清楚明白,知道這也是一種保護的手段。如今探春在府裡有點顏面,好歹那些人還能顧忌一番,若是連探春都失去了庇護,那麼,她們母子三人才是真真的沒了想頭。

    即便明瞭黛玉的一番好心,可是這麼多年積攢下來的憤憤不平,又是在這麼多人的面前被說了開來,探春哪裡還忍得住,淚珠子掉個不停,只恨著自己為何生做了那庶出的孩子。

    「林姐姐,我是不能想的了,不過就是為了姨娘和環兒在家裡能過一點好日子,這些年才這麼服侍著別人,輕賤了自己。可是,環兒卻是不明白,只說著我眼裡有寶玉一個哥哥,又是調皮鬧事。不肯聽話。但凡環兒有了一點子出息,我今日就是去說了什麼話,別人又能怎麼樣呢?」

    探春抽抽噎噎的話語藏著頗多感慨。惜春和迎春一直都是和趙姨娘不來往的。終究是嫡出的孩子,身在世家裡,也沾染了不少脾『性』。

    想著趙姨娘是一個丫鬟提上來的。有沒有正經的二房身份。環兒也是個成天肇禍的主兒,自然也就不招人主意。但是惜春和迎春卻是不知道探春面上的冷淡卻原是這樣在意身份。

    黛玉見探春將心頭的話一股腦兒說了出來,反而是大大的放心了。這一年的時光裡黛玉住在賈家,也瞧夠了探春委屈自己的模樣,如今能全部傾瀉出來,是極為有利的。

    將探春摟了在面前,黛玉的語氣裡有著一種讓人安寧的味道。

    「三妹妹,我知道你心裡的苦楚,一心是為了這個家的。可是很多事情,你若是做不得主,也就只能為了自己多籌謀一番。」

    探春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如何不知道這個理兒,可是我再能耐,也是個姐兒,要是環兒不爭氣,今後趙姨娘也是沒得依靠。我又能幫襯多少。」

    惜春從來沒有想過探春爽朗的外表下還有這些個愁苦在,也是哭了起來,道:「三姐姐,你可是別哭了,我看環兒也是頂頂聰明的人兒,你要是實在擔心,便讓他好好讀書,將來考取個功名吧。」

    探春這話卻是聽了進去,抹了一把眼淚,諷刺道:「我是想讓環兒進學的,可是跟太太提了多少次。總說環兒還小,不必著急。」

    這話說得隱蔽,但是黛玉幾人都是聽明白了的。王夫人自然就是不希望賈環進學。當初趙姨娘趁著王夫人坐月子的時候和賈政有了那麼一段,王夫人為了一個賢惠的名聲不得已給趙姨娘開臉。

    但是這世上又是幾個女人真真有那麼大度的呢?趙姨娘做了姨娘,在家裡也不過就是個奴才的身份。生了子女得叫別人娘親,好不容易來了個哥兒,也是被別人當著野孩子一般。

    探春是一心想著要讓環兒有大的出息,不過就是說了幾次也當是那風飄的柳絮,給王夫人不緊不慢的擋了回去。黛玉心中一歎,知道王夫人是怕賈環有了出息,來日裡與她計較,更怕賈環搶了寶玉的風頭,在賈政面前得了臉面。

    「環兒哪裡是小的,寶玉這麼大的時候,可是都換了好幾個先生了。」

    迎春譏諷的言語激起了惜春的憤怒,也在一旁道:「正是這樣,都是賈家裡面的骨血,憑什麼就是不讓環兒進學的。」

    黛玉拍了拍探春的肩膀柔聲問道:「環兒的事情你可有跟舅父提過?」

    探春搖搖頭,道:「我哪裡敢說,何況一年裡又能見著幾次爹爹。」

    那賈政忙於朝政,又因為那些個規矩,父女之間便是居於一個屋簷下也是難得碰面。黛玉心中深恨這些規矩,想著那林如海的作為,比對之下,更是不齒。忽而冷笑起來。

    「有什麼說不得的,我便去代你說一下。」

    探春激動地抬起頭,似是不敢相信的樣子。問道:「林姐姐這是要幫環兒找個師傅?」

    不過探春的動容只持續了一瞬間,想到黛玉也是寄居在賈府,就算上面寵愛也不能做賈府的主,只要王夫人來個背地裡使壞又是有什麼難。又垂頭喪氣起來。

    「林姐姐也是不必費心了,太太本就不待見你,要是你再管了環兒這事,回過頭來還不知道怎麼恨你呢。」

    黛玉輕輕一笑,道:「你是怕我找了舅父,舅母卻將這賬算到環兒頭上,在環兒那裡計較吧?」

    探春被黛玉一語說中心事,臊的紅了臉去。黛玉也是不在意的樣子。

    「你可是不必不好意思的,好歹環兒是你的親弟弟,你緊張他也是必然。只是你卻不用擔心那師傅的問題?」

    迎春皺了眉頭猜測道:「難道姐姐竟然是要自己給環兒選師傅。」

    惜春撇了唇,道:「太太那脾『性』,怎麼肯?」

    黛玉成竹在胸,一點勝算在心中,「舅母固然是不肯的,可若是上了那王府裡面給了阿哥當侍讀,我料想著舅母也是沒有辦法。」

    黛玉這話份量極重,須知那些個天潢貴胄子弟,身邊的侍讀都是極貴的人物。哪一個不是世家大組裡千挑萬選的、只因為這些人可是要日夜隨著皇子貝勒在一處,會有極深的感情。

    探春聽了這話大大歡喜,又有些憂心,問道:「林姐姐,那皇子阿哥的陪讀可是要皇上准了。」

    黛玉算是極有把握,心裡面將那些個王府裡的人兒走了一遍,想起了一個來。

    「這你倒不必擔心,我看著那十六阿哥年紀極輕卻是極有能為,現在已是封了貝勒。我可以去皇上那裡求道恩旨,讓環兒隨在十六阿哥身邊學習。雖說不是正經的老師,但是那府裡也是多了謀士,讓環兒多好學一些,一星半點就足夠受用了。」

    黛玉這一番算盤極好,明面裡讓賈環去給十六阿哥胤祿明堂正道當個侍讀公子哥肯定不行,畢竟身份擺在那裡。但是若是讓賈環去那裡當個屬下,暗地裡再找了貝勒府裡面那些謀士好生教養,加上胤祿的本事,教出來的學生又是能比這府裡迂腐的書生差到哪裡去。

    探春聽了黛玉這樣的安排計較,心中大為感動,再也想不到賈環竟然還有這樣的造化。隨在皇子身邊讀書,那該是多大的臉面,前途也是極不可限量。

    心裡頓覺的多年的隱忍忽而都找到了一個宣洩的出口,將來也是極有可能過上好日子,不枉了多年的委屈。再看著黛玉誠摯的眼神,探春一個猛子扎到黛玉懷裡,痛哭起來。

    「林姐姐,我該是怎麼謝你的。」

    黛玉摟了探春到懷裡,隱隱有些感慨。

    「你又是何必謝我,我們好歹是姐妹一場,在這個家裡,唯獨你們幾個還是比較清白的人兒罷了。」

    屋子裡火爐燃燒,庭院寂寥,大有悲涼的意味。那三春的心裡卻是像極了有一個熱球晃『蕩』這似的,心裡怎麼也冷卻不下去。

    那一日裡,固然是因為襲人的事情引出了賈環的緣故,後來也是聽了人說,賈母最終屈從在寶玉的撒嬌癡纏之下,饒過了襲人,仍舊留在寶玉房裡。只是大大的告誡一番。

    三雪都在抱怨賈母不該如此折了黛玉的臉面。長此以往下去,又該有多少眼高手低的奴才不把黛玉放在眼裡。然而,黛玉卻像是毫不在意的樣子。

    事實上,黛玉早就知道賈母會心疼寶玉的。寶玉雖說不上進,依舊是賈母疼了那麼多年的掌中肉。外孫女和嫡孫子比在一處,差的也是一個小小的份量,然而就是這個份量,讓賈母便有了取捨。

    賈母心中心心唸唸的是賈家的榮華。寶玉是賈家日後的一個傳人。黛玉自知雖和賈母親近,在世俗的評斷裡,仍舊是林家的血脈。說來說去,不過還是一場男尊女卑的戲碼。

    黛玉可以理解賈母的作為,也不願再去理會襲人一個無知的過客。現在在她的心裡,有著更緊要的事情。那就是賈環前途的榮光,那可是關係到了探春母子三人的未來,黛玉說什麼也是不肯慢待的。

    這一日了的晚上,因為白天一場年裡的初雪,丫鬟婆子們都極為緊張的在各個房裡檢視著。一應器具都是要弄好。否則這眼看著冬日裡寒意的肆虐,若是凍著了各房的嬌娃 便是大大的不妙了。胤祥便是趁著各房裡都在忙碌的時候悄悄進來黛玉的屋子。

    黛玉那時候正在刺繡,清秀的臉龐在燭光下閃爍,一點星輝燦爛皎潔。白玉細緻肌膚映『射』出一絲朦朧。胤祥從窗外躍進,幾乎要被這樣的似水柔情化掉心肺。

    自打聽見了熟悉的咕咕聲,黛玉就知道必然是胤祥又偷偷的過來了。那胤祥生**玩,初次來看黛玉就是從房頂而入,又是學了鳥叫,後來每次都是用著同樣的招數,樂此不疲,只讓黛玉覺得他還是如同孩童一般。

    黛玉站起身子,唇瓣柔和,不慌不忙的往面前的杯子裡滿滿的斟了一杯熱茶。再抬頭時,面前已是多了一個丰神俊朗的男子。

    搖了搖頭,黛玉將熱茶遞到胤祥的手下,皺眉看著他肩膀上化到衣服裡的雪水。嗔怪道:「十三哥,你總是這樣,天這麼冷,竟是不知道披了斗笠嗎?」

    胤祥就著茶水喝了一大口,這才舒服的靠在軟椅上,很是不羈的樣子。

    「我一個男兒丈夫,哪裡要注意那麼多規矩。」

    黛玉素知胤祥不在乎這些東西,從來也不管那皇子身份的尊貴,只好懶得與他爭辯,直接問道:「十三哥又是從我窗戶裡跳進來做什麼?」

    胤祥並不回答,反而摩挲了下巴,仔細的看著黛玉,半晌之後,才笑道:「果然是又長了一歲,我這妹子更加清麗無雙了。」

    黛玉一愣,有些沒有明白過來。胤祥好笑的在黛玉額頭上彈了一下,道:「竟是不知道自己快做生日了嗎?」

    胤祥說完,便從自己得懷裡掏出了一個小巧的盒子。雕工極為細膩,遞給了黛玉。黛玉接過一看,發現上面的卻不是清朝的手藝,而是西洋的油畫手法,看樣子,還是大師的手筆。頓時驚呼起來。

    「這不是西洋的玩意兒嗎?」

    胤祥看了黛玉的吃驚,很是得意的樣子,驕傲的道:「我就知道你不同那些個千金,必然是喜歡這樣稀罕的物件。」

    「十三哥,你這是從哪裡弄來的?」

    「這還不簡單,我不過就是到江浙一帶找了幾個行海的鋪子,托他們在那邊給我訂做了一個,聽說這玩意還是會唱歌的,你快打開聽聽,喜歡不?」

    「十三哥……」

    黛玉望著胤祥興奮單純的笑臉,心裡忽然有點淡淡的哽咽。面前的胤祥說的這樣簡單,但是黛玉卻明白絕非如此。而且,這還是定做的。

    康熙時期的清朝,雖然是跟海外也有了不少的交際,但是這樣的音樂盒子卻不是便宜貨『色』。而且這盒子乃是上等的桃木所製,出自中土。胤祥必然是找了人先做了盒子,再送到國外去請人在裡面繪『色』,配件。這樣一個來回,便要所耗費時,更不用提上面還有細細繪製了的異國風情。

    黛玉明瞭,胤祥必然是不可能在短短的時間就坐到這一切,那麼,唯一的解釋便是,胤祥是在初識她之後,就即刻令人做了這個東西。

    霎那間,心裡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預感襲上心頭。但是黛玉卻是不願意弄明白這種想法到底是什麼。只是看了胤祥,神『色』極為怔忡。

    胤祥被黛玉如劍的目光給震懾住,似乎窺覬了全部隱秘的心思,神情一慌,差點將手中的茶盞掉在地上。這樣的忙『亂』卻是更加證實了黛玉心中的猜測。

    然而,這樣的彼此了悟在一瞬間都是被胤祥和黛玉做出了同樣的選擇,永遠的埋藏下來。他們或許都明白了什麼,甚而都有著各自想要證明的急迫。只是胤祥和黛玉都明白,這點想要證實的衝動遠遠比不上他們心中想要保護的那個人。更加無法越過此時的那份安寧美好去。

    因為兩個人不約而同的選擇了緘默,黛玉便也率先的鬆了一口氣。大方的開了盒子。

    盒子裡面是一個黛玉前生早已看過千百次的娃娃,白『色』的洋裝長裙,站在一個原木的頂端盡情舞動,和著裡面有淡淡的聲調散發出來,氤氳而悲傷。

    這本該是再不稀罕的物件,卻讓黛玉著實的感動。前生經歷了千百次的普通因為這一個時空的匱乏和一個皇子隱秘的愛戀變得無比珍貴起來。

    黛玉真誠的綻放出一個笑容,食指擦過娃娃上面的柔軟的『毛』發,看著胤祥,一字一句,無比清晰。

    「十三哥,謝謝你。」

    胤祥的笑容如同暖春,明媚如初,淡淡的道:「妹妹喜歡就好。」

    黛玉了悟出其中的默默付出,不願再多說撕裂別人的傷口,關上了盒子,轉移了話題。

    「十三哥,你跟十六阿哥可是有交情的?」

    胤祥沒想到黛玉會問到這個問題,很是疑『惑』的道:「你問這個卻是做什麼?」

    黛玉這才把答應了探春的事情都跟胤祥說了一遍。胤祥皺皺眉頭,道:「十六弟亦是知道我並未在養蜂道的人。」

    這句話說的隱晦,但是意思極為明白,若不是心腹。這個時侯,怎麼敢讓隨便的人知道了這個秘密。黛玉也是依稀記得那胤祿和胤禛之間的關係,這才選上了他。

    黛玉貝齒一『露』,喜道:「這便好了,如此就有勞十三哥去給十六阿哥說一說,將環兒帶在身邊,好好**。」

    胤祥卻是回復了那灑脫的江湖樣子,賴道:「倒也不是不可以的,只是這個事情你明明可以找了四哥,他在十六弟面前卻是比我有份量多了。」

    黛玉沒好氣的丟過去一個眼神,道:「你明知道四哥是好久才能來了一次的,何苦又說話來逗我。」

    那胤禛畢竟是個有家室的王爺,不比著胤祥是在暗處,行蹤極為自在。就算胤禛想著夜夜做了樑上君子,還要看那王府裡面的人是不是全是知情識趣的傢伙。

    胤祥更加上心的湊了過來,擠兌道:「這可奇了,我可是聽說四哥這段時日都是睡在了書房裡面,又沒有什麼福晉的問題,如何還能少了來,難不成竟是你不想見的?」

    黛玉臉面一紅,聽著胤禛在書房裡過夜,心裡也是有點甜絲絲的滋味。害羞道:「四哥在不在書房裡住著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胤祥哈哈一笑,挑了桌上一個水靈靈的梨兒一口咬下,含糊道:「有沒有關係你自是知道。不過那賈環的事情還是有點子問題。」

    黛玉正了顏『色』,關心的道:「有什麼問題?」

    胤祥笑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十六弟一向和這府裡沒有什麼交際,如何能無故的把翰林大人的庶子帶到身邊。再說十六弟現在是管著兵部的事情,他身邊的人,皇阿瑪可是極為注意。」

    聽了胤祥這話,黛玉便有幾分明白,只看著胤祥,笑道:「十三哥這個意思,不過還是要我去求一道恩旨。」

    胤祥點點頭,道:「我可是聽說皇阿瑪極喜歡你,你要這麼一個恩旨也是不難。何況上幾日裡,我還聽四哥說,皇阿瑪記掛著你的生辰,是要招你進宮的。」

    說完了這話,胤祥頓了一頓,笑的很是鬼祟,整個人湊到了黛玉的耳邊。

    「你若是進宮,四哥必然也是在的,你不妨問問,他這段時日,為何總是孤枕獨眠。」

    黛玉聽完這話,羞得幾乎要跌到地上去,嘴裡不斷的嗔道:「十三哥,你真真是沒個正型。」

    胤祥卻是見了黛玉的樣子,極為高興。哈哈一笑之後,眼神中又閃過幾絲落寞來。心口一陣陣翻騰,好不容易壓了下去,看看外面的時辰,這才道:「時辰也是不早了,我這就走了。你交代的事情我必是會辦好。」

    黛玉點了點頭,走到櫃前拿了一把油紙傘出來,遞給胤祥。

    「這天氣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再下雪,十三哥好歹也注意一點。」

    胤祥心頭一暖,拿了傘越到窗上,依舊暖洋洋的笑著,道:「放心吧,總是還有個妹子讓我擔心,你十三哥不會有事。」

    話音剛落,一個利落的身影便消失在蒼茫的天地之間。黛玉清楚的看見那個外表開朗的背影下隱藏了幾多惆悵,幾許奈何。

    次日裡,黛玉方才起床,便有賈母身邊的鴛鴦過來問安,順道將黛玉請了過去和賈母一塊吃早茶的。

    黛玉隨著鴛鴦一道前往,三雪自然是跟在身邊。那鴛鴦瞧著三雪小心翼翼的神情,好似生怕黛玉是摔著哪裡,不由得開口戲謔。

    「瞧著紫鵑仔細的,雪雁雪鷺倒也罷了,那是林姑娘家生的丫鬟,你卻是跟了林姑娘這麼些日子,也很有點感情了。」

    雪痕一面注意著狀況,一面淡淡的道:「不過就是個奴才,既然老太太給了我家姑娘,我自然是要盡心的。」

    鴛鴦因笑道:「這話在理,我們做奴才的可是要盡心,守著本分,不能總像那些個沒臉沒皮的胚子一樣,丟了自個兒的顏面。」

    黛玉和三雪聽了這話,都知道鴛鴦必然是在說了襲人,襲人和鴛鴦原來都是在賈母身邊伺候。感情也是極。,只是後來襲人給了寶玉,也就變了『性』子,整日裡想著要當寶玉房裡的姨娘。鴛鴦志氣頗高,極為倔強,看不上襲人也就是正理。

    鴛鴦後來倒也沒有說什麼話,在前面一路行著,到了賈母的房裡,探手打了簾子。讓著黛玉進了屋子。

    賈母房中很是熱鬧的樣子,不僅三春都在,連寧國公府的尤氏和秦可卿都是一道過來了。自然也就少不了那王夫人和薛姨娘母女。

    賈母正和依偎著在身邊的三春笑著說些什麼,寶玉也膩在一旁,看上去像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一身紅綠的綢子,脂粉氣極重。

    賈母見了黛玉進屋,連忙笑道:「我這丫頭來了,可是正說著你呢。」

    黛玉有些不明所以,鳳姐兒卻是邁了一個大步子,將黛玉領到了賈母的面前。道:「真真是老祖宗疼妹妹的,這麼一大早就叫了我們來商量著要好好的給你做生辰呢。」

    黛玉這才明白這麼多人在這裡是什麼意思,推卻道:「外祖母不用為我忙活的,黛玉不過是一個小娃子,做個生辰如何能鋪張。」

    王夫人早就對於賈母這般興師動眾不滿。想著自己嫁到府中十數年。因為那侍奉翁姑的規矩,自己也沒有過了一個正經的生辰,如今黛玉寄居在賈府,賈母卻反要大張旗鼓。又想著以前賈敏在賈府裡金尊玉貴的模樣,著實不服氣。

    王夫人看了黛玉一眼,道:「既然大姑娘也是不願意過生日的,如今家計也艱難,不妨就是由著她們幾個姐妹吃喝一頓便是罷了吧。」

    賈母臉『色』一變,冷哼道:「我卻是知道家計艱難的,我這外孫女慶生自然也不敢讓太太動官中的銀子,好歹我還有些梯己,我老婆子掏了就是。」

    眾人聽得這話,原是熱鬧的氛圍也黯淡下來。王夫人更是咬著唇,低頭不敢說話。

    黛玉原不想和著薛姨娘等一塊過生,王夫人雖是為了別的打算才這般說法,黛玉也樂的贊同。

    「外祖母,黛玉也是不喜歡生日的,不過就是個日子,沒什麼好鋪張。」

    賈母將黛玉摟在懷中,歎道:「你縱然是不喜歡,可生日卻是頂頂重要,昔日你在家裡也是御史的明珠,往年的生辰光景還不知道怎生熱鬧。來了我這裡,怎能委屈你呢。」

    眼瞅著賈母極為堅持的模樣,鳳姐兒連忙笑著打個圓場,道:「正是如此說法,好歹也算是我們一番心意,我們便是一塊湊個份子,給妹妹慶生。」

    說著,鳳姐兒先從自己的袖口裡掏了十兩銀子出來。探春迎春都是沒錢的,一個月不過幾兩脂粉錢,好在還有賈母平日的疼愛,也忙著叫身邊的丫鬟掏了五兩銀錢。那惜春從來是被賈珍慣壞了,銀錢一直暗中給的不少。不過也不好越過了迎春他們兩個去,也是給了五兩。

    王夫人見著這副情景,又怕賈母再氣急了,翻出搜府裡的舊賬,只好道:「既是如此,也算上我這舅母一份子。」因而叫了那周瑞家的進來,叫了從梯己裡給出二十兩銀子。

    薛寶釵見狀,為了討得賈母的歡心,扯了扯薛姨娘的手臂,薛姨娘雖說心痛銀子給黛玉辦生,也不得不掏了二十兩出來。

    賈母這時的臉『色』方才好看一點,道:「我這外孫女雖說是沒了父母,到底也是金貴人物,你們想著簡單馬虎,我卻不願,說不得,來日裡你們想著要給她做生還是沒了福分的。」

    賈母這才自然是有感而發,唯獨王夫人不過以為賈母是在抬高黛玉的臉面。想著一個孤女還是有誰惦記生日的。

    王夫人的臉『色』眾人都看得出來,眼看著賈母又是要生氣。秦可卿翹首一笑,真如初『露』一般,清新亮眼。

    「按著輩分,我原是這裡的晚輩,今日就容我給大姑娘做壽置辦酒席吧。」

    賈母似乎極為喜歡秦可卿,臉上堆滿了笑容,一疊聲道:「既是如此,便是麻煩你了。你做事情,我一向是極為放心。」

    秦可卿含笑應了,這才招呼了外間的婆子們搬桌子,請戲班的。很是整齊的忙碌著。看到秦可卿處理事情的果斷模樣,黛玉才突然正視起這個笑如梨花的溫婉且剛毅的女子來。

    雪舞兌現承諾,依舊更新,怎麼說呢,覺得有些讀者說的很對,也許我不應該因為自己的問題影響大家看文,但是請不要給我『亂』安罪名,我一直是很體會讀者的心情,甚而有些時候罔顧了自己的安排來迎合大家的意願。也許正是因為如此,才讓有些人認為雪舞是可以隨意左右的。我不想再在這裡點名是誰特意用了什麼言語來辱罵,一切隨風而過吧。只希望今後一些不誠心的朋友不要再加我的號,打著關心的旗號來傷害別人是最殘忍的做法。我已經和編輯協商,明天就會上架,儘管收藏很少訂閱也會很少,但是雪舞不想耽誤大家,明天開始收費,是已經說死了。然後每天都會更新至少一萬字的。這個大家不用擔心。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




第1卷 第九十二章 寶玉無理惹是非 賈母怒斥討人嫌

    前日裡的驚鴻一瞥給黛玉留下了極深的印象。此刻看了,秦可卿似乎也只是個辦事爽利的好媳『婦』,如何竟是生出了那樣的勇氣,不顧這世間的人倫和自己未來的公公私通呢?

    黛玉雖然不明白,卻是一直對秦可卿存著一份好感。一邊笑了在賈母身邊湊趣,一邊拿眼睛看了秦可卿曼妙的身影。

    寶玉一直是歡喜和黛玉在一塊的,只是黛玉成日裡都是窩在自個兒院落中。寶玉十次有九次去了都是被三雪給了各種各樣的理由擋回來。今日聽了賈母要給黛玉做壽,巴巴的就跑了來,想著今日見上黛玉是再明堂正道不過了。

    因見了黛玉在賈母身邊的可人清麗,寶玉心中一動,歪了脖子過去,笑道:「林妹妹好些時日不見,可是出落得越來越像個仙女一般了。」

    黛玉對著寶玉的近身本來就是不願,見了這麼多人在前面也不好發作,只是不著痕跡的退了退身子,淡淡的道:「寶哥哥如今是進學的時候,自然不能常常和我們在一處玩鬧。」

    那寶玉以為黛玉這樣說法是怪責他進學沒時間陪她玩耍,癡勁上來,竟要拿手去握黛玉。

    「好妹妹,你若是想跟我在一處,我便不進學又有什麼要緊。」

    黛玉大怒,連忙抽回手來,怒道:「好歹你也是知道男女有別,竟然來抓我的手。」

    眾人瞧著寶玉的動作也是面『色』大變,那王夫人竟是恨恨的看著黛玉,如同見了妖媚的狐狸一般。薛寶釵更是閃過一絲不著痕跡的醋意,拿眼釘死了黛玉卻是不說話。

    賈母一個巴掌拍掉了寶玉的手,恨鐵不成鋼的罵道:「混賬東西,你妹妹的手你也是隨便能『摸』的?」

    寶玉見眾人都怪他,哇的有了些哭腔,道:「林妹妹長的跟個天仙似的,又是住在咱們府裡,遲早都是我房裡的人,如何我就不能碰。」

    這話一出來黛玉不僅是平靜了許多,反而更加不屑的看著寶玉的樣子。賈母自然是氣的渾身發抖,她既然是看出了黛玉和皇家的關係,也明白黛玉的身份必然是要皇上指婚,怎麼著也是輪不到寶玉頭上,如今寶玉一番說法,賈母深怕傳到了康熙那裡,心裡又急又怒。

    賈母氣的連拍了三下扶手,罵道:「你這個孽障,平日裡不讀書混吃就算了,你妹妹的生辰你也要來鬧喝。且不說你妹妹如今年紀還小,便是將來長成,依著那上三旗的身份,也是你能高攀的嗎?」

    賈母這話說得頗急,一口氣哽在那裡,幾乎要背過氣去。好在黛玉手快的遞上了一碗熱茶,這才讓賈母順了過來。

    賈母方回復了一些,又瞅著王夫人道:「寶玉年紀小小,如何知道這些事情,必定是有人混說了的,你也好生查查。什麼房裡的人,我的玉兒,怎可做了誰房裡的人,便是正經的當家太太,還要看皇上的意思呢。」

    王夫人原本也是有那個意思,一心打著黛玉家產的主意,才會在不經意的時候『露』了一些風聲給襲,、想的確實是讓黛玉做了平太太。卻沒料寶玉今天會說了出來。

    王夫人自然是明白賈母話中指的混說是何意思。也不敢辯駁,又想到那皇上指婚的話來,心裡早生出一點冷汗和不服氣,只想著黛玉已是孤女,再不會有人做主。

    只是如今見了賈母在氣頭上,王夫人也不敢多說。想著以後找個好日子,黛玉的婚事依舊是她能做主的。

    額,因為第一天上架,所以我都是一章字數少一點,先一千字一千字的來,但是保證是十章更新的說,待會再更!



第1卷 第九十三章 公公上門迎黛玉 賈府上下盡歡顏

    黛玉看著這一番場面,哪裡還有點為她做壽的意思,僅剩的一點子興趣都沒有了。也想著要給賈母告辭,正說著,那賈政賈赫和賈珍都急匆匆的進了來。

    賈母因而道:「你們這是做什麼,好在這裡是沒有外眷的,否則幾個男子闖了進來如何是好。」

    賈珍是族長,展展袖口,不慌不忙的道:「老祖宗可是見諒,只因為前面裡來了李公公,卻又不是聖旨,李公公想要進來見見各房太太姑娘,不知道老祖宗的意思。

    賈母連忙坐直了身子,只喊道:「還不快請進來,李公公可是皇上身邊的人,講那些個避諱做什麼。」

    賈政聞言親自去請了李德全進屋,不過片刻,就見著李德全一張笑臉到了賈母的廳中。

    李德全是個八面玲瓏的人,一進屋便道:「老奴這裡倒是要給太君問安了。」

    賈母連忙讓了,又讓人上茶,都被李德全一一攔了下來、只看著黛玉。

    李德全甩了浮塵,掃過眾人一遍,這才道:「老奴今日來,原是接了林姑娘到雍親王府去。」

    賈母還未說話,王夫人卻是搶先了一步,問道:「不知道是要接了大姑娘去如何的?」

    李德全古怪的看了王夫人一眼。只叫賈政人等心裡冷汗攛掇的厲害。這才笑道:「皇上聽說了今日裡是林姑娘的生日,想著在宮裡置辦也是規矩極多,林姑娘也玩鬧不好。便叫了雍親王整治了一桌子酒席,叫了幾個阿哥,說是要親自到王府給林姑娘過生日呢。」

    康熙親自出宮給黛玉過生日,還是叫了阿哥們作陪,這簡直就是天大的臉面。滿朝上下,那些個公主王爺都沒有幾個有這樣的尊榮。頓時就將賈府裡上上下下的歡喜不已。賈政賈赫也是極開懷的樣子,初始的惴惴不安全成了喜悅。

    賈母更是笑的合不攏嘴,道:「阿彌陀佛,果真我這玉兒是個富貴的人兒。皇上這般疼的。」

    因而賈母忙叫了丫鬟婆子們送黛玉回去,好生拾掇,盡快去王府裡。黛玉卻是不緊不慢,也不怕李德全等急了,還是笑道:「就有勞李公公在這裡等一會兒了。」

    李德全對著黛玉極為恭敬,忙道:「姑娘不必著急,皇上也是和王爺他們賞著雪景,吩咐必不可催促姑娘了。」

    黛玉盈盈一笑,知道康熙又是動了什麼玩鬧的心思。給她過生日也是真心,其中必定也又有了窺伺她和胤禛的念頭。心底一動,到底也還是個關心兒子的父親。這麼個天氣裡,一個君王捨棄了宮裡的暖爐到王府裡來看看兒子,這份心意,也不知道胤禛是何時能徹底明白。

    黛玉自去換了衣衫,賈母也叫人給李德全上了新茶,好生招呼著。一干人都圍在一處。王夫人心裡極是難受的樣子,臉面變了又變,只弄得竟跟個畫畫的墨盤一般,可笑至極。

    三春也是為黛玉高興,探春見康熙如此喜歡黛玉,便知道那賈環的事情也是有了十分的把握,心裡很是高興、唯獨薛姨娘和薛寶釵心裡很複雜。

    原本就知道黛玉和皇室的密切,一心想要討好,來日在選秀中才能得了臂膀。可是如今跟黛玉已是鬧得那樣,兩人都很有點後悔。



第1卷 第九十四章 暗語警告施皇威 賈政大怒斥王婦

    如今康熙就在胤禛府中,又有那麼多頂尖上的阿哥貝勒,薛寶釵自然心動。這麼一想,就悄悄地告訴了薛姨娘,讓薛姨娘暗中站到王夫人旁邊傳話,言語中便是想要和黛玉一塊去胤禛府上的意思。

    賈母眼睜睜瞧著薛姨娘和王夫人臉面貼在一處的樣子,便知道她們又有了什麼想法、可是如今那李德全就在面前,賈母也是不能大聲說教的,只得皺眉看著,心裡暗自後悔當日是娶了王夫人進門。

    薛姨娘自是不會和王夫人說要去結交那些個阿哥,吸引皇上的注意。只說是想著要薛寶釵帶些個物事去給了元春,更是要在今日想辦法幫元春在康熙面前爭個臉面。

    那王夫人當初打著要把元春變作鳳凰的心思送到了胤禛那裡,元春卻這麼些年都只是個侍妾。如今康熙到了胤禛府上,若是能討得康熙的歡心,何愁一個側福晉身份是到不了手的。

    也是被那利益沖昏了頭腦,王夫人竟信了這一番毫無道理的鬼話,也不想想薛寶釵是什麼身份,憑什麼就能幫著元春見了康熙的面去。衝動的就開了口。

    王夫人挪了挪身子,笑著看向李德全,道:「不知道李公公今日可是就單來接那大姑娘的?」

    李德全皺了眉,拔高音調道:「夫人這話怎麼說的,難不成老奴竟是假傳了聖旨?」

    「不敢不敢,賤內一時言語不周,還請公公見諒。」

    賈政剜了王夫人一眼,連忙又遞上了一杯熱茶。

    王夫人猶有些不甘心,道:「不知道李公公可是能把我這侄女一塊帶去見見世面,我那女兒在王爺府上,也是很久沒和侄女見過面了。」

    賈政當即大怒,斥道:「混說些什麼,聖駕在那裡,你也能安排誰去的嗎?」

    王夫人被賈政怒喝的低下了頭,再也不敢說話。

    李德全卻是一臉不在意的揮了揮手,道:「按理我這奴才也是不該多說什麼,只一件事,看著這府上多年的榮光上面,老奴也是應該提點一番。」

    賈珍也是個聰明的主,聞言立刻道:「有什麼事還請公公直說。」

    賈母也道:「正是如此,還望公公直言訓斥。」

    李德全瞧了王夫人和薛姨娘一眼,道:「很多事情,便是不必說了出來,只看著這表象也是瞧得個幾分。皇上年幼時便是和林御史一道進學,御史大人的父親更是皇上的老師,情分非同尋常。如今林姑娘住在賈家裡,皇上也甚為惦念,若不是宮裡規矩太多,皇上早就接了姑娘進宮去了。也不會在這裡窩著。」

    賈母點頭道:「這也是玉兒和我那女婿的福氣。」

    「正是福氣的,老奴以為,連皇上都放在了心坎子上的人物,這府裡也是很該注意一些。沒事不要去找了林姑娘的不痛快,省的皇上聽說了也在宮裡發脾氣。」

    有意無意間,李德全說了話就瞧著王夫人和薛姨娘看上幾眼,把幾個人嚇得不輕。

    賈政陪笑道:「公公不必擔心,玉兒在這裡必然不會有人欺負的。」

    李德全啜了一口茶水,笑道:「老奴倒是不擔心,只是皇上前日裡聽說了林姑娘竟是被抄檢了院子,大大的不高興了一番。」

    王夫人聞言唇角發白,和薛姨娘對看了一眼,不明白這樣的事情怎麼竟會傳到了康熙的耳裡。賈政卻是一驚,完全不知道的樣子。

    「公公這話說笑了,如何有人敢去抄檢玉兒的院子。」

    李德全看了賈政一眼,又將眼『色』使到王夫人的身上,笑道:「這真不真的也是那得回來的消息,大人自個兒去分辨吧。只是那林姑娘身尊體貴,將來必是有大富貴的人,皇上可也說了,要是林姑娘在這裡有什麼閃失,那便是滿府的罪過。」

    這話份量極重,賈政雖說迂腐,也在李德全有意無意的暗示中明白了那作怪的人是誰。當即對這王夫人越發不滿,只忍著那一口氣,想著待李德全走了再做數。

    李德全似乎還是沒有說完的樣子,又道:「至於那些個侄女去了王府的事情,老奴也是聽說了。前一次林姑娘去王爺府上便已經多了些什麼東西出來,皇上是不高興的。這一次可就特特交待了,別把那勞什子不相干的東西帶回去。」

    李德全話語中一口一個東西分明就是在貶低薛寶釵的顏面。羞得薛姨娘和薛寶釵不敢抬頭。生怕都是在笑話她們。可這也是那薛家母女自找的折辱,若不是她們不吸取了上一次去王府的教訓,一心想著要攀高枝,又怎麼能讓李德全尋了機會如此一番呢。

    王夫人此番算是載了個大跟頭,諾諾的埋著頭,不僅沒有把寶釵弄到府上去,還把前日裡的事情都給抖了出來。弄得眾人都知道了康熙對於這府上的情況瞭若指掌,心幾乎要跳到嗓子眼去。

    氣氛驟然緊繃,好在賈珍是個圓滑的主,應付起來也不吃力,不似賈政光顧著拿眼死瞪著王夫人,更不如賈赫只能在一邊看戲。讓人包了幾包李德全最喜歡的新茶,塞到了李德全的袖口裡。

    黛玉換好衣衫的時候,方又走到屋中,卻發現氛圍大為不同。一個個臉上有些冷凝。再一瞧著李德全慢慢悠悠的閒散,對上王夫人的一身冷汗,淺笑溢了出來,當即明白必然是李德全遵照著康熙的吩咐說了什麼,也不作聲。覺得給王夫人幾個一番警示也是好的。

    李德全已經完成了今日的事情,也不想多留,見著黛玉收拾妥當,忙上前迎了。送著黛玉出門。黛玉給賈母賈政問了安,臨回首時,恰好撞見賈珍落在秦可卿身上的眷戀癡纏,心裡一歎,出了門去。

    黛玉一走,賈政再也壓不住火頭。對王夫人也極為不客氣了。發了好大一通火氣。又問了前日裡搜府的事情,探春和迎春是不方便說的,惜春卻是新仇舊恨加了起來,將事情一股腦兒倒個通透,毫不客氣。

    賈珍看了惜春的樣子,也不責怪,反而笑意盈盈,唇角邊竟像是有點鼓勵的妖異味道。

    賈政得知了事情,又是一通大罵。賈政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這事情裡面薛姨娘和薛寶釵也是有份能為。連帶著後來對了二人也是沒了多少好臉『色』。王夫人在眾人面前挨了責罵,不思悔過,依舊是一徑的罪責放到了黛玉頭上,怪她太過狐媚,才惹得眾人都護著。

    既然賈政出了面,又聽說是因為襲人,原想趕走,卻是聽說了賈母已經做了主,也不好多說什麼,但是卻再不同意襲人給寶玉管家。賈母無法,只好將身邊的鴛鴦又給了寶玉,牽出另一段事端,此乃後話,暫不明說的了。

    親們的適應力貌似很好,所以開始多加一點字,兩千字奉上,連著兩章,待會再更新,接著更新,……哇卡卡卡……



第1卷 第九十五章 兄弟逗趣話佳人 父子心結何日解

    卻說黛玉上了馬車,猶在發笑,三雪不明白是何意思。雪雁好奇的問道:「姑娘這是笑什麼呢?」

    黛玉回道:「我是想,前一次見那些個福晉那位便是想盡法子要跟著來,這一次見皇上怎麼竟沒有了聲響?」

    雪鷺嘴角一撇,不屑的道:「哪裡是沒有的,姑娘去換衣衫了,我卻是在外面聽了個實在,是被李公公擋了回去呢?」

    「哦?」黛玉感興趣的挑起眉頭,本是隨口一問,沒有想到這薛寶釵她們竟真有這麼大的膽量,敢擅自見駕。因而也起了幾分好奇。忙問是怎麼回事。

    雪鷺已是得意,就將那王夫人並著李德全的話語活靈活現的學了出來,只把黛玉逗得眼角帶淚,更有點歎息的道:「她們也真是不死心了,上一次還沒吃夠苦頭嗎,這次的可是皇上,若是有個萬一,那又怎生是板子的問題。」

    雪痕淡淡的道:「她們已經滿腦子全是榮華富貴,哪裡還想得到其它,姑娘還是不必管她們了。」

    黛玉探手掀了簾子,瞅著外面雪地浩渺,幽幽道:「這個世道裡,若是硬要自尋死路,誰又能管得了呢?」

    胤禛的府上早已是擺好了檯子,在那隱秘的院落裡面,架著一個長檯,前方亭子高處大大的石桌前,圍著康熙和胤禛,十六阿哥胤祿及十二阿哥胤綯並了十七阿哥胤禮四人,

    胤禮年齡最小,今日本是不該來的,偏生不知怎麼聽到了康熙要來見黛玉的消息,想著那個人們口中盛傳的梅花仙子,求了半天,康熙這才帶了過來。

    康熙如此作為也是大有深意,皇位已是篤定了要傳到胤禛手中,然而如今奪嫡凶險,卻是胤禮和著胤祿幾個和胤禛算是交好,多拉動他們也是將來胤禛的臂膀。

    胤禮坐了半日,有些沉不住氣,康熙在跟前也不敢直說,一個勁的伸了脖子出去看。胤禛見了,莫名的有些酸意,道:「十七弟,你這可是心急了?」

    胤禮坦率的點點頭,道:「聽說那林御史的千金,年齡小小,卻是不凡。連八哥見了,都稱讚不已呢。」

    胤禛聞見胤祀對於黛玉的掛念,雖然早有察覺,仍舊差點捏碎了手中的杯子。

    那胤祿向來是對於男女之事不上心,更加上冷若冰霜模樣,即便是清俊無比,依舊少有女兒敢近身。此刻聽了眾多兄弟對於黛玉的稱讚,兼且有了胤祥連夜的托付,更是起了爭強之心。

    胤祿撇了撇唇,似是有些不屑的道:「不過就是個尚未及笄的小娃,有什麼大不了的。」

    胤綯書卷氣極重,從小由蘇麻喇姑撫養長大,不爭名利。只是聽說了黛玉才情非凡,起了幾分敬意,因此道:「女子的出眾豈是能由年齡斷的,古往今來,這史上多少巾幗也是年少便出眾呢。」

    胤祿依舊是冷冷一笑,端起面前的酒杯,大口灌了下去。

    不知怎的,此時的胤禛反而是極為贊同胤祿在眾人面前的說法。忙道:「其實十六弟說的也對,玉兒小小年紀,正是好玩的時候,又哪裡有那麼多出眾的地方?」

    康熙原本想著今日裡做一回地道的阿瑪。一直坐在那裡不說話,聽著胤禛兄弟幾個爭執。此時聽了胤禛急於掩飾黛玉的出眾,不由得聽出了幾分忐忑。心裡面有些好笑,卻又回想起記憶裡那個嬌媚婉約的女子。

    依稀之間,似乎還能看見當年他和納蘭容若一干人等的爭執。卻是當年年少時,也是在發現了那個女子的美好後,念念不忘。一心想著把她接進宮來,先行一步隱藏住她的美好,不容別人窺伺搶奪。

    然而,宮廷的生活卻是一點一滴抹掉了她的精明慧黠。她眼中的光亮一日日黯淡,他的心也一日日撕裂。就這樣日復一日的消磨,經歷了喪女的悲哀,即便把胤禛給了她也沒有辦法撫平徹骨的傷痕,最後,也只能在她臨死前給了一個淺薄的皇后之位。

    康熙明瞭,他所愛的人絕不稀罕這個至尊的名分,只是,卻是那個時候他唯一能給的了。身為丈夫,他想隨她而去,可是身為君王,身後卻有了太多的責任和冀盼。於是,連生則同寢死同『穴』都變作了一種奢求。

    哀歎的目光看向他和她唯一的兒子,那張英氣勃發的臉上有著自己年少時相同的愛戀。康熙是有一瞬間的恍惚,這麼些年來,他答應了最愛的女子,好好地保護胤禛,想盡法子給了胤禛最好的。

    因此,明知道胤祀的心,甚至那胤祥的心都著落在了黛玉身上,依舊不管不問,偏心到底。一心促成胤禛和黛玉,罔顧對於其他兒子的不公。只因為胤禛是她的兒子。甚至,江山,天下,也是都要給了他。

    康熙自問給了胤禛所能給的最好,卻不知道,這樣的最好會不會在最後埋葬了胤禛的幸福。一切,也只能順其自然了。胤禛的將來,到底還是要自己去爭的。

    且康熙一路看來,總覺得黛玉並不像是一個普通的弱女,行事舉止,自有規範。到底是出身名門。張弛有度,不會軟弱,但總是能給人留了一線餘地。這樣殺伐決斷的睿智,配在胤禛身邊,將來的風雨應該能夠同舟共濟吧。

    康熙的失神並沒有逃過胤禛的雙眼。長久以來,胤禛和康熙之間似乎隔著一層巨大的『迷』霧。從小,胤禛便覺得,康熙對於自己特別嚴格,甚而是有些挑剔的,很多時候,便是太子都得了稱讚,胤禛得到的依舊是康熙不斷地鞭策。

    胤禛一直記得在佟貴妃去世之日,被康熙斥責喜怒不定,從那之後,他便努力收養『性』子,變作一個冰山,看不清楚內心的悲喜。

    然而,那一日後,康熙看他的神情也讓他逐漸『迷』『惑』,原本以為自己的父親是不再喜歡自己了,卻發現偶爾是被盯著出神,有了什麼風吹草動,頭疼腦熱。宮裡總會及時的有了太醫來瞧,太醫倒一直都說是德妃派來,胤禛卻是心裡明白,自己的額娘到底有多少憐惜之意。

    年少時期便生出的孺慕之情不能改變,直到今日,胤禛依舊崇拜著自己的父親,那個九五至尊的帝王。

    父子之間的感情最是深邃,尤其又加了朝堂天下的橫亙。康熙此時明明見了胤禛急於探索的表情,話到嘴邊,,想要告訴胤禛多年的安排佈局,依舊是忍了回去,生怕胤禛一時『亂』了分寸,苦心白費。更怕過早的暴『露』了出來,胤禛會遭到別人的毒手。

    胤禛瞧著康熙又是一副清淡的樣子,心裡有些失望,也沒多說什麼,只是端起面前溫熱的酒淺淺的飲著。

    嘎嘎嘎,我的更新啊,我狂更,狂更,下一章節三千字。希望能讓大家滿意,不過要晚點了,雪舞現在想睡一咪咪,累了。票子給我啊……



第1卷 第九十六章 黛玉無端遇元春 胤禮有心護玉兒

    胤禮見了剛才熱絡的氛圍冷卻下來,不滿的道:「這是怎麼回事,這麼一大會兒還沒來人,我可是餓急的人。」

    康熙拿起筷頭打在胤禮頭上,道:「你也是好意思說這話,可是你喊著要來陪我這老頭子瞧瞧天仙一樣的妹妹,這會兒給別人做壽,你反而先喊著餓了。」

    胤禮『摸』『摸』腦袋瓜子,道:「皇阿瑪,可是您說的,今日不重體統規矩,我自然是想說什麼就能說什麼。」

    康熙憋不住一笑,道:「你這孩子,最是猴兒『性』子。也罷,你便去前面接接那丫頭。」

    胤禮早就坐不住了,聽的康熙這話,一個猛子竄起來,紮了出去。

    胤禛瞧著胤禮的樣子,又想著胤禮是極為上心黛玉。心中一急,想著要跟康熙說一聲,跟了出去。道:「皇阿瑪,十七弟是少來我這裡的,還是我隨他一塊過去吧。」

    胤祿聞言,看了胤禛一眼,嘲弄道:「四哥,你什麼時候把那個猴『性』兒的老十七看的那般金貴了,素日裡,他也是來這裡上竄下跳過的,怎麼就不見你這般緊張。」

    胤禛一滯,繼而道:「做哥哥的自然是關心弟弟。」

    胤祿又是一笑,卻別無他意,只是覺得胤禛如此能為,不應該為了一個黛玉這般失了心神。

    康熙卻是高興,語帶暗示的道:「做哥哥的去接接妹妹,你總是應該放心。」

    胤禛聽了哥哥妹妹的話,似乎明白了什麼,終究還是將身子坐了回去。

    卻說黛玉那裡,其實早就到了胤禛的府上,因為康熙不喜有人打攪了。連著那拉氏都是沒有見面,李德全和三雪也只能在前面的院落裡就停了步子,讓黛玉獨自過去。

    李德全和三雪想著既然康熙是早有安排,滿府裡必定早就佈置妥當了,黛玉無論如何不會有什麼萬一。卻不知,黛玉走到胤禛的院子門口,正要進去,便遇見了元春。

    那個時候的元春正穿著一身黯淡的綠『色』,如同肌膚上蒙塵的灰暗一般。有點幽謐哀怨的味道,身段豐饒,骨骼清奇,也是頗有一番韻致,且元春不似薛寶釵出身商賈世家,賈政王夫人也是在元春身上下了一番功夫。自然元春也有幾多嫻雅的風情。

    然而,那元春看著黛玉的神情卻與那副外貌極為不符。深邃的眸子裡裝滿了不甘的恨意。

    黛玉停住步子,雖然自打上一次便知道元春是不喜歡自己,依舊問了個安。淺笑道:「不知道大姐姐在這裡,大姐姐最近可是好的?」

    元春冷冷一笑,目光膠著在了黛玉的身上,瞧著黛玉風姿清麗,做派坦率,趁上一屋風雪的潔淨,竟如同畫裡走出的人兒一般。又想到薛寶釵所說的那些挑撥之詞,更加不滿。

    元春今日原本是聽說了那拉氏的教誨,知道康熙親來了府上。又因為那日杖責的風波過後,胤禛便是再沒有找過她,心裡早已深恨不已。

    無論如何,元春總覺得自己明明也是人比花嬌的女子,不甘願就此埋沒。想著趁了今日的時候要去爭個臉面,卻在院落門口就被擋了下來,正往回走,就瞧見了李德全領著黛玉過來。

    元**中大疑,知道康熙是來做生日,卻不知道是給誰做生日,聽了李德全的話,才知道正是為了黛玉。想到上一次也是因為黛玉的寥寥數語,便迫使年氏放過了自己,也才有了後來諸多的苦日子。

    年氏本就不是個肯善罷甘休的主,明知道胤禛是看誰的臉面,拿著黛玉沒有法子,卻時不時的去找了元春的麻煩。侍奉膳食,針織刺繡,無一不刁難。

    元春自認為一切都是黛玉的過錯,如今見了黛玉新仇舊恨,一同湧上,更埋怨總是那麼多人疼惜黛玉,說話也大大的差了分寸。

    「我一個妾室,能有什麼好的,比不過妹妹金枝玉葉似的被人疼著。」

    黛玉軟軟一笑,也不計較,道:「不過就是外祖母多疼了我一點,說起來,姐姐才是外祖母的心肝。」

    元春冷冷一哼,諷刺道:「我是賈家嫡親的孫女,老人家疼我也是應該。卻不知道妹妹和皇上是什麼關係,竟讓這麼多阿哥來給你賀壽?」

    這話分明是諷刺黛玉和康熙之間有些曖昧。黛玉臉『色』一冷。語氣裡也帶了責備,道:「黛玉不知道大姐姐是何意思。只是這些個沒頭沒腦的話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若是讓外人知道,大姐姐可要思量思量後果。」

    元春軟軟身子,心裡突突一跳。看著黛玉眉目帶爽。心裡有些後悔。暗覺剛才這話確然是說的急了,也是大錯。怎麼就能隨意的扯到了皇上那裡。

    明知是錯,元春也撇不下臉來黛玉承認,只道:「我縱使說話急了,你既然叫我一聲大姐姐,我也該教教你的體統規矩。」

    黛玉此時心中早已沒了開始的好心情。原本是想著元春的可憐之處,留了情面。奈何元春不肯受教,黛玉也便冷笑道:「大姐姐有什麼教誨,黛玉這裡仔細聽著。」

    元春端正了身子,毫不客氣的訓斥道:「既然是這樣,,我也明說了,你好歹是那御史的千金,和著規矩,也是應該少見外邊的男子,如何就能常常來著府上見爺和那些阿哥貝勒。再者說了,我也是聽說了你在家中很是狂放,竟是不把許多人都放在眼裡。在我看來,縱然如何嬌養,也該知道點分寸,懂些尊卑的。」

    黛玉聽了元春洋洋灑灑的話,不過都是些嫉妒的心理。不滿意今日康熙給自己做壽,其他的,也不外就是在賈府中王夫人和薛寶釵的算計都給她碰了回來罷了。

    這可真是好笑之極的道理,黛玉覺得算是白給了元春的臉面。卻又是一個以為自己是個什麼了不得的小姐。還以為當初能跟一個落魄先生相戀的女子應該有幾分見識,現在也是大大失望了。

    黛玉既然沒了讚賞,也就不客氣的道:「大姐姐這話,黛玉卻是不懂。難道皇上今日宣召,黛玉竟是該為了那些不見外男的規矩抗旨不來的?」

    元春面『色』慘白,咬了咬唇,道:「我自然不是這個意思。」、

    黛玉『逼』近一步,冷冷的道:「既是如此,黛玉來見了王爺和諸位阿哥貝勒,大姐姐又教訓我做什麼。」

    黛玉神情陡變,寒意自然的散發出來,竟有七分主母的架勢,道:「何況,我本就是滿洲女兒,除了那些個男女授受不親的規矩需要檢點著,便是騎『射』也是可以的。至於大姐姐說我不懂尊卑,黛玉卻是不明白,我整日裡住在自己的院落,又沒有去找惹了誰,如何就是不懂,大姐姐也是身在王府,如何能知道這些。」

    上下打量了冷汗涔涔的元春一眼,黛玉輕輕的笑了起來道:「莫不是大姐姐從外面得來的消息。那可就不要怪黛玉不提醒你的,這王府雖不是皇宮,也是禁止了私相授受。大姐姐可不要逾矩才好!」

    「說得好!」

    元春正被黛玉『逼』得毫無招架之力,一個男子熱烈的聲響突然傳了過來。胤禮從樹影下走出,軒輊的身軀裡帶著極多的活力。

    黛玉皺了皺眉,看著已然站在面前的胤禮,覺得和胤禛的眉目有些相似。又看了胤禮的寶石帶子,就知道必然是康熙的兒子,只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個。

    元春在王府裡呆了幾年,雖說沒有機會機會見的這些阿哥,也是遠遠地看過了幾次,因而忙俯身做禮,道:「奴婢給十七阿哥請安了。」

    黛玉這才知道這是康熙的十七子,也是和胤禛交好的兄弟。因此面上帶了笑容,道:「見過十七阿哥。」

    元春瞪了黛玉一眼,壓低聲音斥道:「做什麼不稱奴婢,連身子都不彎一下。」

    元春本是怕胤禮責怪,哪知道這句話卻惹惱了胤禮。胤禮本來就聽說了黛玉的名氣,又是得了胤祥的暗示,知道黛玉在胤禛心中的地位,極為歡喜的。

    今日是為黛玉而來,先前聽了黛玉有理有據的回著元春,早就暗暗叫好。此刻見到黛玉模樣清雅,明眸皓齒,蘭香氤氳的,就更是喜歡。一心想著正如康熙所說,多了一個好妹妹,哪裡輪得到元春來教訓。

    「你也知道你是奴婢,爺還沒說話呢,你多什麼嘴!」

    元春被胤禮教訓的臉面漲紅,也不敢說話,只能呆在那裡。

    胤禮見元春不說話了,這才笑意盈盈的看著黛玉,道:「果然是林御史的千金,可是個仙女一樣的妹妹。」

    黛玉微微一笑,恰似寒梅綻放,道:「十七阿哥謬讚了。」

    胤禮大咧咧的揮揮手,道:「免了,什麼阿哥貝勒的,也不過是些煩人的規矩,皇阿瑪可是說了,今後你便是我的妹妹呢。出宮之前就囑咐了我好生照顧你的。」

    黛玉捂嘴一笑,道:「如此說來,黛玉是憑白又多了一個哥哥。」

    「又?」

    胤禮緊了緊眉頭,恍然大悟的舒展開來,調笑道:「你說的果然是四哥吧。果真你是個討人喜歡的,連四哥那種『性』子都憐惜著你。」

    「不過就是爹爹的顏面罷了。」

    黛玉語氣極淡,終還是顧忌了元春的一點顏面,胤禮卻是白了元春一眼,不屑的道:「那卻不是,有些人縱使靠了祖上的光陰,依舊是一些個上不得檯面的小家子氣。」

    額,今天的最後一更,不要嫌棄少啊,話說今天雪舞少說更了一萬多字。實在太累了,明天多更新一點吧。



第1卷 第九十七章 父子兄弟笑鬧歡 康熙聖旨做壽禮

    元春頓時額角聳動,胤禮蔑視的語氣無一不是在黛玉面前大大的下了她的不是。心口漲著一口悶氣,卻斷然不敢回了胤禮半句。

    黛玉想到賈母,心有不忍,道:「皇上還等著,還是有勞十七哥早些帶我過去吧。」

    十七哥幾個字喚得胤禮心裡如蜜糖一般。胤禮本就是年齡極小,沒有什麼同母的兄弟姐妹。宮裡兄弟間的關係原也慘淡。如今白白的有了一個天仙一樣的妹妹。喜上眉梢,就要黛玉走在前頭。

    黛玉也不推辭,逕自往前面走了,元春見了,臉『色』變了幾次,還是沒能忍下來,道:「你這是做什麼,怎可走在十七爺的前面。」

    胤禮當即大怒,雙眼赤紅的盯著元春,罵道:「真是個膽大的東西,爺的妹子,爺便是讓她踩在我身上過去又關你這奴才什麼閒事。別以為是四哥的妾室,就敢不把爺放在眼裡。爺要怎麼整治你,也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元春被胤禮吼的幾乎停了呼吸,腿腳一軟,跪在了地上。求饒道:「奴婢一時失言,還望十七阿哥恕罪。」

    胤禮卻是冷冷一哼,不想領情的樣子。黛玉見了這種情景,長長一歎,再看了元春滿臉淚痕,猶是不甘的,知道元春實在是不敢冒犯胤禮,今日所為,不過都是對著自己的怒氣罷了。

    憑心而論,黛玉還是不想為難元春,又見了胤禮這般生氣,只好旁敲側擊的勸道:「不過這點子小事,十七哥很不用生氣的,還是早些去見了皇上才是正經。」

    胤禮聽了這話,依舊是死瞪著,就是不想白白的便宜了元春。也許便是因為胤禮的母親勤嬪出身便不高,胤禮的心態了便有了一種矛盾的思緒。

    一面恨極了那些宮中人驕傲的模樣,一面又有著根深蒂固的皇家威勢。元春明明一個妾室卻是這般的強硬,還是在他的面前,也就討不了好去。

    黛玉並不知道胤禮細緻的心思,卻是約略的猜度到了幾分,乾脆的挪過步子,擋在了元春的面前,道:「十七哥,今日可是來給我做壽的呢。如何你還要我順著你的脾『性』。」

    黛玉這話極為大膽,帶了頗多隨意。連元**中都捏著一把冷汗。幸而元春知道胤禮是不願意讓別人來說教黛玉的,只站在原地等著胤禮生氣懲治黛玉。

    誰知道胤禮聞言竟然大笑起來,爽朗的笑聲震透雲霄,好半天才停下來,看著黛玉道:「不愧是咱們滿洲上三旗的女兒,皇阿瑪都看得上的人物。好,既然今日是妹妹的壽辰,我這哥哥也要給你幾分顏面。」

    說完,胤禮瞅著地上的元春,輕蔑的道:「今日爺的妹妹給你求情,爺就放過了你,今後若是再敢對著爺的妹妹大呼小喝,仔細爺回了四嫂帶你去內廷整治。」

    內廷原是教養那些不懂規矩的宮女們,裡面的嬤嬤是極端厲害的。元**裡明白此時再不能同黛玉爭些什麼。謙遜的應了,甚而對著黛玉俯身做禮,卑躬屈膝的道歉。

    黛玉於心不忍,想要伸手去扶,手卻半途就被胤禮攔了下來。

    胤禮斜看著元春,道:「你是正經的貴戚千金,她不過是個妾室,給你賠罪你便受著。否則日後壞了規矩,人人還都當你是好欺負的。」

    元春聽見胤禮這話,腰肢上不由得顫了顫,黛玉將這些個收入眼底。倒也不知道是該說元春的自尋沒趣,還是應該感慨當年王夫人的利益熏心,竟將一個好好的才女佳人『逼』到如斯境地。

    事情自然是在胤禮的強硬下被解決了,元春踉蹌著步子,面『色』青白的離開。胤禮反而是極為舒心的樣子,叫了黛玉,一路興高采烈的進去院落。

    還沒到的裡面,只是瞧著那胤禛院子的大門,胤禮便大喝了起來,道:「皇阿瑪,四哥,妹妹到了。」

    黛玉瞧著胤禮如同孩子般的稚氣樣子,頗感好笑,卻也有種暖暖的心意在裡面。毫無疑問,這是個爽朗的滿家男兒,別人對他真心一分,他便要拿十分來還的。難怪和胤禛能夠走近,只因為他們都是一樣心中赤誠的兄弟。

    康熙正在裡面小酌,聽到了胤禮的喊聲,中氣十足的道:「你這猴孩子,還不快把林丫頭領進來。」

    黛玉和胤禮對視一眼,笑著走了進去。

    胤禛數日不見黛玉,瞧著黛玉竟是又多了幾分出塵,五官眉目如同冰霜化水,一點點散了開去。心頭隱隱一動,又是這麼多人面前,只能捏住手中的杯子,貪婪的瞧著。

    黛玉感受到胤禛的熾烈,小臉微紅,彎了身子給康熙幾個問安。

    「黛玉參見皇上,見過眾位阿哥。」

    黛玉原也是沒有什麼大規矩的人兒,知道康熙其實私下並不是那麼重視體統的人,所以這個禮行的極為隨便,不過依舊是招了康熙的埋怨。

    「罷了罷了,你這丫頭,不是說過,今後見我這老頭子不必多禮的嗎?」

    黛玉『露』齒一笑,道:「皇上尚且如此健朗,怎麼就老了。」

    康熙打趣的看了胤禛一眼,道:「我這些個兒子都是一個個凡心大動的時候了,我還能不老嗎?」

    此語一出,胤禛便有些赧然,唯獨胤禮瞧著胤禛難得掩飾的姿態,自顧自的走了到胤禛身邊坐下,道:「我卻是因為多了一個妹妹歡喜心動,不知道四哥是做什麼臉紅的這樣厲害。」

    一直沒有說話的胤祿此刻見了黛玉的款款大方,應對康熙時的處之泰然,這才覺得果然跟那些個或是一味刁蠻,或是一味陳規的千金大為不同,多了幾絲心悅誠服。

    加之黛玉和胤禛的事情,胤祿也是知道一點的。因而見了康熙和胤禮連著打趣胤禛,也參了進去,淡淡的道:「也許四哥是多喝幾杯,有些個醉了。」

    胤禮剛想反駁胤禛的酒量哪裡是那點東西就能『迷』糊的,胤祿卻又天外來了一筆,眼裡閃著笑意,看了黛玉道:「或者,酒不醉人人自醉。」

    胤祿這話大大的驚了胤禮,竟然是一口水酒噴了出來,差點弄到了康熙的衣物上。

    「十六哥,您倒是一語驚人,這話真真是對極了,人比花嬌,又豈能不醉。」

    胤禛本來還是不怎麼介意的,但是看著黛玉已經是被弄得手足無措,再怎麼厲害依舊只是一個女子。臉面原就薄了,站在那裡竟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因而胤禛小聲的斥道:「胡說什麼,玉兒都被你們弄得沒法子安生坐下了。」

    康熙卻是被這難得天倫之樂弄得極為開懷,瞅著黛玉的樣子,一本正經的罵了坐在胤禛身邊的胤禮,道:「老十七,你瞧瞧,佔了別人的位子,你妹妹都做不下來了。」

    胤禮一怔,對上康熙的神『色』,意會道:「正是正是,我這哥哥卻是搶了妹妹的席位,難怪四哥要說我。」

    胤禮說完忙向旁邊挪了一個位子出來,黛玉被他們這樣折騰。哪裡還敢正經的坐下來。扭捏著不知該如何是好。

    胤祿見狀,道:「怎麼著,連我也要讓出來,四哥身邊竟是不能長個草的。」

    黛玉初始還不明白胤祿那草是個什麼意思。後來見坐在胤禛左面的胤祿也是挪了個位子,這才明白他剛才拿自己比喻花,此刻卻是說教自己容不下胤禛身邊有別人坐著。

    因為胤禮剛才的稱呼,黛玉已經知道胤祿就是十六阿哥。雖然心裡暗驚他不若傳說一般冷言冷語,卻也是稀罕他竟會和她如此說笑。

    只是黛玉從開始的慌『亂』平靜下來。卻知道這樣下去,便是給他們調笑個沒完沒了。索『性』大方的往胤禛身邊坐下,謝了胤祿道:「如此,玉兒便多謝十六阿哥體貼了。」

    胤祿大驚,沒想到黛玉這般坦率。這事若是教別人做來,他必定以為此女是個放『蕩』沒臉的人物。只是黛玉的天生氣韻加之那一股子毫不做作的態度。讓胤祿心裡竟然起了一絲絲波瀾。

    明眸一對,繼而黯然。只是笑著看了胤禛,不再說話。

    胤禛自然是心中極為驕傲的,他的玉兒啊,總是這麼剔透玲瓏,不管在何種情況下,也能不叫他擔心。

    一番說話下來,康熙和胤禮自然是調笑夠了,也不再打趣,正經的開始要給黛玉過生日。雖說今日是沒有多叫了什麼人,只康熙到底還是心疼黛玉的,該有的東西一樣不少。

    先是讓人在院中搭起了一個小小的戲檯子,桌台上一應美食都是宮中御廚在胤禛府上做好送了過來,幾個人一面聽著戲曲兒,一面說笑打諢,過得極為開懷。

    黛玉和胤禛坐在康熙對面,女子笑顏如花,男子清俊冷冽。襯托之下,竟叫康熙看到了一點昔日的憧憬。心頭微微一暖,柔聲的道:「既然是做壽,這禮物也是不能少的,不知道丫頭想要些個什麼東西?」

    這個話給黛玉倒行了個方便,黛玉今日來了卻是想見胤禛,卻也覺得這實在不啻是個大好的機會,當即也不推辭,笑道:「皇上這話可是真的作數。」

    胤禮又被嗆了一口,覺得黛玉實在大膽,就是他也未曾在康熙面前這樣說過話呢。

    唯獨康熙喜歡黛玉這樣毫不掩飾的模樣,對了那顆亮晶晶的眸子,笑道:「既然是說出了口來,當然是要做數的。」

    黛玉聽了,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想要討皇上一個旨意。」

    康熙一怔,想到黛玉不是那樣拿著皇寵謀私利的人,又想到前日裡聽說的那些閒話,問道:「可是在那府裡有人欺負你了。」

    胤禛聞言,連忙道:「他們又做了些個什麼。」

    這幾日因為一些個朝政上的事情,胤禛沒有來得及找了雪痕來問,因見著雪痕也沒有自己過來,便覺得必然是沒有大事。如今既然康熙有此一問,胤禛就猜度絕對是無風不起浪了。

    胤禮見過元春對待黛玉的模樣,也不等黛玉回話,就道:「難不成不止那賈氏對你不好,在她家裡也是這樣受委屈的嗎?」

    康熙和胤禛胤祿幾個又是一頓疑『惑』,胤禮因此,不顧黛玉頻頻的暗示,將方纔在外間的事情一股腦兒的說了出來。瞧著康熙父子三人臉面鐵青的樣子,黛玉只能心中暗暗叫遭,終是讓元春招了一頓禍事。

    黛玉原是不想讓人知道的,沒想到一個請求讓康熙誤會了,卻又扯到了元春的身上。好歹還是有點子血緣,元春又是在胤禛這裡做妾室,如今說了出來,黛玉還是有點擔心。

    「皇上,我這裡不妨事的。」

    胤禛怒道:「這麼說你,也是不妨事,你就是素來不跟他們計較,才讓他們越發欺到了你頭上。」

    黛玉暗自覺得心裡好笑,胤禛這話實在是有些護短的意味了。這些日子,她們確實來找了不少麻煩,不過哪次不是沒趣的就回去了。更別提今日裡元春被胤禮整治的幾乎要羞愧而死。

    唯一點,胤禛才是說對了,黛玉真真是沒有計較,否則,若是論起心機來,王夫人薛寶釵之流又豈是對手。只怕早已是沒了氣焰。好在黛玉只想解決面前的煩憂,並不想生事害人。

    康熙思索一會兒,才道:「正是如此,凡事也不能太過軟下去,你若是今日要求了聖旨去告誡誰一番,我這老頭子自然是允的。」

    黛玉這一下算是真真的哭笑不得,連忙將事情的始末一一的說了出來,最後才道:「玉兒只是想求求皇上賞個恩典,准了我那環弟弟隨在十六阿哥身邊學些本事。」

    康熙沒想到黛玉竟然是為了別人求的事情,感慨黛玉畢竟還是心善,卻不直接回答,看了胤祿道:「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還要老十六這個師傅准了的。」

    黛玉又轉過頭來瞧著胤祿,懇切的道:「不知道十六阿哥可否開開恩典,我那環弟弟雖說現在是個不成器的小子,天資卻是極為聰慧。」

    胤祿早已得到了胤祥的話,收了賈環也是必然,只不過現在所為何人有了些許改變。深邃的眼神落在黛玉的面龐上半晌,依舊無話。

    胤禛在旁邊看著胤祿的態度,心底一涼,拳頭不自覺的攥緊。這種眼神他太過熟悉。同樣是涼薄之人,胤禛自詡和胤祿還是有許多相同之處,也因了此,才能成為那個權益中的好兄弟。只是,胤禛卻不希望連在所愛方面也是要一樣了。

    最終胤祿眼底的光亮還是如同燭火般黯淡了下去,胤禛微微放心,明白胤祿的意思。扔過去一個意會的眼神。

    胤祿自然也是明白的,這才看著有點緊張的黛玉道:「既然是四哥和老十七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既然做了我的妹妹,當哥哥也不會推卻能做到的事情。」

    胤祿的話拐了極大地一個彎,意思卻是很明白。他已經是把黛玉當做了妹妹,黛玉有所求,他自當准了,何況是這樣舉手之勞的事情。

    黛玉大喜,兩個笑渦留在唇邊,舉起杯子,道:「如此,就多謝十六阿哥了。」

    胤祿微微笑著將就被舉到唇邊,卻一直沒有飲下去,定定的看了黛玉,道:「十六哥。」

    黛玉愕然,半晌才明白胤祿是在糾正她的稱呼,爽爽一笑,軟軟的喊道:「十六哥。」

    胤祿這才會心一笑,飲盡了杯中之物。

    胤禛心中的大石徹底放下,不是不擔心。在心底裡,他雖說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開黛玉。然而,胤祿,胤祥畢竟和胤祀不同,那是他心底裡血脈至親的兄弟。要同他們爭搶黛玉,不相往來,胤禛多少會很難過。

    如今,先是胤祥,再是胤祿,都在剎那間心動,卻又在一瞬間放手。胤禛明白,其中固然有著他們感念的兄弟情分。更多的,卻怕只是明白了黛玉的抉擇,才肯成全放手。所以,並不是他勝了多少,終歸還是黛玉決定了一切。

    也因此,胤禛早已想好,今後必要善待黛玉,才不能枉費了兩個兄弟的一番厚意。

    康熙眼見兄弟之間慈愛諧和,黛玉又是得到了胤祿和陰曆這兩個胤禛將來最大臂膀的認可。心裡老懷安慰,道:「好好,既然這做哥哥的都情願做了師傅,我這老頭子又是何必顧忌規矩,討了人嫌。」

    當即傳了李德全進來,竟是親手寫下了聖旨,給了賈環一個外圍把總的職位,安『插』在了胤祿身邊。且交代了李德全待會先不必回宮,隨著黛玉去了賈府宣旨再說。

    黛玉對康熙大大的感激一番。原本只是想著討要康熙一個准許,到時候直接把賈環送到胤祿那裡去也就是了。沒想到康熙居然正經的寫了個聖旨,還讓李德全親自去宣旨,這一下子,不僅是大大的給了賈環一個臉面,王夫人自然也就不敢說什麼了。

    康熙固然笑瞇瞇的看著黛玉喜上眉梢的神『色』,卻是戲謔道:「林丫頭,這份禮朕卻是給了你,將來,你是要還的。」

    黛玉神『色』一正,看了胤禛,忽而鄭重的道:「皇上放心,您所掛念的,黛玉將來必會盡力。」

    康熙怔愣,連指尖都不由得顫抖了一下。好敏銳的丫頭。居然真真的就把他關懷胤禛的心意瞧了個通透,康熙自問這麼多年了,真心藏的實在,便是那些個久經風浪的朝臣,也不知道他心裡真正所在乎的。面前的女娃卻是一眼就能明瞭,可笑,卻又是欣慰。得紅顏如此,對於胤禛,他終是能夠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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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九十八章 離人傷心暗蕭索 聖旨一下賈府動

    事情既然敲定了,黛玉又和康熙說了極多的話,不外乎是一些個花草蟲魚的閒散事情,卻絕口不提那朝政上的事物,黛玉心裡明白,康熙好不容易得了閒心,也是上了年紀的人,很該好好休息一番,又如何會傻傻的去觸了霉頭。正因為黛玉的這番體貼,康熙對她,不由得更是憐愛了。

    不知不覺中,幾人只是覺得不過聽了幾出戲曲,下了幾盤棋的,便已是日暮黃昏。胤禮原本要親自送黛玉出門,康熙卻是使了個眼『色』,道:「胤禛,你是這裡的主子,還是由你親自送送這丫頭吧。」

    胤禛以為必然是要恭送康熙回宮,豈料康熙只是叫了尚未分府的胤禮同行上了馬車。胤祿也自發的回了去,不讓人多費周折。

    李德全自然心眼透亮,打了個千,瞧著康熙都上了車駕,這才對著黛玉道:「老奴還是有些賞賜要清點的,還望姑娘在這裡多等一會兒。」

    黛玉點了點頭,瞅著李德全遠遠的走開,胤禛這才上了前來,捲起了黛玉的一束髮絲,看著那夢裡縈繞的面龐,低低的喚了出來。

    「玉兒……」

    黛玉赧然一笑,道:「四哥,我在這裡。」

    忽而又見到胤禛火熱的目光,害羞的撒嬌道:「四哥,今日可是都送了我東西,為什麼你卻沒有。」

    胤禮送了個九轉玲瓏,康熙是一張聖旨,並著許多的賞賜,就連胤祿先是沒有準備,後來也解下了腰間的一方暖玉,說是可以在冬日驅寒的。唯獨胤禛,一直沒有什麼動靜。想到這裡,黛玉還是有點不高興。

    胤禛微微一笑,黛玉的惱怒神情在他眼中分外喜人,不說話的抬起了黛玉的右手手腕。須臾間,黛玉便感覺到一個冰涼的物事戴在了上面。

    黛玉好奇的探頭一看,卻是個通透的玉鐲。一看便知道是老坑底的上好玉石。只是黛玉感興趣的卻不是這個,而是那上面精細的花紋,不似那些個繁複的龍鳳牡丹,反而是淡淡一樹梅花盤旋在上頭,別有一番雅致的趣味。

    黛玉欣喜的在上面不停摩挲著,猛一抬頭,正好對上胤禛眷戀的眼神。

    胤禛寬厚的大掌覆在黛玉的手背上,語氣極輕極淡。

    「這是額娘的東西,交待了將來要給我喜歡的人。」

    這個鐲子,原是佟貴妃的遺物,她最喜歡的物事。當年病重離開,佟貴妃就將這個鐲子留了下來,說是給胤禛的一個念想,將來給胤禛中意的人兒。

    按理原是該給了那拉氏,只是胤禛當初便鬼使神差的留了下來。何況那拉氏也知道她和胤禛之間終究是一些不同故尋常的關係,確有感情,又與那男女之愛無關、因此也是沒有在意的。只胤禛身邊的那些側福晉妾室知道了這個東西。倒是費了很多心思,想著要了來必是一件極體面的事情。

    如今胤禛如此說法,黛玉知道了這個鐲子的意義,哪裡還能不明白胤禛想要說些什麼,心裡如同蜜糖攪過一般,。軟軟的道:「我會小心收好的。」

    胤禛心思一動,幾乎就要覆上那甜膩的唇瓣,深吸了一口雪地裡沁出的冷氣兒,這才平下了那股躁動。

    「玉兒,你若是在那裡有個什麼,一定要告訴我。」

    黛玉退了幾步,遠遠地看著胤禛的樣子,笑道:「四哥,你看我這模樣,有誰能欺負我。」

    黛玉的身影動若嬌兔,楚楚生香,胤禛的眸子越見深邃。朗朗一笑,道:「我的玉兒,當然不能讓人欺負了去。」

    抬腳間,一個雪糰子砸了過來,胤禛望過去,映入的是黛玉的清晰笑顏。胤禛童心大起,三步並做兩步去追黛玉,被黛玉嘻嘻一笑躲過,胤禛又是竄了上前。兩個人跑跑鬧鬧。笑語如珠灑遍了院落。

    因為今日的黛玉是被康熙招了出來,二人也不擔心回去要有什麼說法的。只是一徑的放鬆了心思在雪地上玩耍。唯一不見的是,是那王府牆頭上,一抹黯然神傷的身影,癡癡的凝望著院中的二人。

    手中一個酒壺,烈酒入喉,心念難斷。胤祥慘淡一笑,躍身下牆。這樣就夠了,至少她和四哥都能夠幸福。這便夠了,已是夠了……

    黛玉是一更天才回了賈府,街道上一聲未聞。胤禛一直騎馬將黛玉送到了賈府十步開外的地方,才唸唸不捨的離去。李德全拿著聖旨和黛玉一道進了賈府裡間。

    今日因為康熙召見黛玉都是知道的事情,雖說天『色』極晚,到底是極大地臉面。因了賈母的堅持,眾人又都是湊了分子的,所以竟然都在賈母的屋子裡等著黛玉回來,還想要鬧上一番。

    黛玉一進屋,便被請了過去,賈母見了黛玉面『色』紅潤的模樣,不由得一陣開懷,道:「看來我這玉兒倒是過去沾了龍氣的,臉『色』滋潤了不少。」

    黛玉聽賈母一說,拿手抹了抹臉,心裡暗笑,什麼得了龍氣,不過就是和胤禛跑了一陣子,活絡了一番,自然是面『色』好了。

    王夫人瞧著黛玉越發的妖嬈,心裡酸澀,道:「大姑娘自然是極好的,卻是不知道我們在這裡等了許久。」

    賈母一聽王夫人說話帶刺,想要斥責幾句。又想著今日賈政已是大大的給了王夫人沒臉,就沒有再說什麼。何況,東府裡面都還是在的,故而更是忍了下去。

    黛玉卻絲毫不計較,笑道:「如此耽擱,是黛玉的罪過。」

    王夫人正意外著黛玉今日如此好說話,不免又有些自得。只以為黛玉在康熙面前還是沒有多少臉面,否則剛見了皇上又哪能這樣謙遜呢。

    黛玉瞧著王夫人的樣子,就知道她必定又是在得意些什麼。心裡一歎。想著元春今日在胤禮面前的卑躬屈膝。若不是王夫人一心貪了榮華,好歹元春今日也會是個明媒正娶的官宦夫人,胤禮也不能這樣說話。

    王夫人一手造就了女兒的愁苦,又將那個鳳凰寶玉養的毫不知道世間事情,竟然還這樣得意,黛玉真不知道王夫人到底是如何想的了。

    眼角餘光瞧見了探春,黛玉唇角一彎,想著還是正經事要緊,連忙對著賈母道:「外祖母,李公公可是帶了聖旨回來。」

    賈母大驚,忙就要去著上誥命的裝束,王夫更是藉機怪責「這等大事,大姑娘為何此時才說,竟是分不清楚輕重了嗎?」

    黛玉白白的看了她一眼,冷笑道:「我卻是不知道規矩,只不過是李公公一路走來,受了涼,我才讓他先去喝碗熱茶的,難不成舅母竟是連茶都不給李公公吃嗎?」

    王夫人面『色』難看的揮了揮袖子,沒有說話。鳳姐兒見狀,忙笑道:「咱們還是先接旨去吧。」

    賈母連聲道:「正是如此,有空計較那些個有的沒有,還不如完了正事要緊。」

    說完,賈母又叫了鴛鴦要換衣服,黛玉按住了欲起身的賈母,笑道:「外祖母不必忙和,這聖旨上原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皇上說了只是聽聽便也可以。」

    賈母雖不明白黛玉是什麼意思,但約略猜到這聖旨必定是黛玉求來的,因而也放下了心,坐在位子上,著人去請了李德全過來。

    賈政賈赫以及賈珍一直都是在外間喫茶閒聊,見了李德全送黛玉回府,也知道聖旨的事情。只因為李德全也是穩穩的態度,只說要黛玉先行進去通報,讓賈母不必周折,也只好陪著在外間坐著。

    這邊賈母既然叫人來請,都有一道進去了要聽聖旨。不料,黛玉掃了屋子一眼,卻道:「外祖母,這屋子裡還差了人。」

    鳳姐兒是叫人的,聞言連忙看了看,自覺地東西二府的主子都在了這裡,也沒有差什麼人。剛想要說話,忽然瞧見了黛玉對著探春使的神『色』。心裡有點頓悟。

    只是鳳姐兒即使明白黛玉是說的趙姨娘和賈環,又怎麼敢在王夫人面前說了出來。這接旨的事情自來就是明堂正道的主子才能來,王夫人一向深恨趙姨娘和賈環,打壓唯恐不及,又如何能叫他們來『露』了臉呢。

    王夫人也在看人,因檢視了幾遍,都覺並沒有少了誰去,便道:「大姑娘是否錯了眼神,這裡並沒有差人的。」

    黛玉瞧著薛寶釵和薛姨娘光明正大的候在哪裡,竟像是十足的賈家主子,凜冽道:「舅母這話也對也不對。」

    王夫人本來是不滿黛玉這等態度,可是言猶在耳,賈政現在又在旁邊,只好擠了點笑容,問道:「大姑娘這話,不知道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正經的主子被人佔了地方,由得外面的人來擠兌,自然就是不差人不多人的。那可不就是也對也不對。」

    薛寶釵雙眼一涼,赫然抬頭看著黛玉。迎上的卻是黛玉成竹在胸的堅毅眼神。薛寶釵心裡一驚,咯吱半晌,又退了回去。沒有說話,只當沒有明白黛玉的意思。

    王夫人心裡窩火,顧不得李德全在場,口氣不善的道:「大姑娘這話我更是不明白了,什麼主子外人的,這裡還缺了哪個主子,倒是請大姑娘說個明白。」

    賈母此時也是一頭霧水,問道:「玉兒,到底是缺了誰,你快些說出來,早早的宣了聖旨,李公公也好早早的回宮歇著。」

    黛玉聽了賈母的話,也不直說,只是大聲的對了外間候著的雪痕道:「紫鵑,去把趙姨娘和環弟弟請過來。」

    雪痕應聲去了,屋子中人除了鳳姐兒和李德全外,都是很意外的樣子。探春愣了半晌,回過神來,竟然有些淚珠子滾動在眼睛裡。看著黛玉正好瞅著自己笑的溫暖,探春便知道,黛玉已經是做到了答應她的事情,

    心頭苦澀欣慰,交集一處,探春的面龐上也是諸多糾結的,卻也不如王夫人的失常奪人眼球。

    那王夫人晃了幾晃,嗓音幾乎都尖銳起來,道:「這是做什麼,接皇上的旨意卻叫那些奴才下人來做什麼。」

    聽到王夫人如此堂而皇之的說法,探春咬緊了銀牙,盯著王夫人。再想不到,素日裡這樣低聲下氣的討好。王夫人竟還是把她的生母弟弟看作了徹頭徹尾的奴才。退一萬步,就算趙姨娘身份低微,好歹環兒是正經的哥兒呀,為何竟是這般被人輕侮。

    探春不敢說話,黛玉卻是不一樣的。

    「舅母這話說得奇怪,環弟弟可是賈家的哥兒,如何就是奴才下人。再說了,趙姨娘即便不是正經主子,也不能算到那奴才裡面去。」

    王夫人紅了臉,固執的道:「他們決不能來聽這聖旨,我才是管家的太太,由不得大姑娘做主。」

    黛玉冷笑道:「今日可由不得舅母,何況舅母縱使管家,誰是主子,也當有舅父評斷的。」

    賈政聽到黛玉的話,心裡一跳,看了黛玉的神情,竟像是下足了決心。何況賈政見識了王夫人的狹窄,也是頗為不耐。加之李德全今日的警告,萬般不願意得罪黛玉。

    左右權衡了一番,賈政想著素日也是虧待了趙姨娘母子的,板了臉對王夫人道:「我還在這裡呢,由不得你說要如何,環兒是我的血脈,聽聽聖旨有什麼要緊。」

    賈母已是氣急,想著在李德全面前這般丟人,斥道:「正是如此說法,環兒也是我的孫子,趙姨娘是生養他的人,自然也是該來的。」

    薛姨娘和薛寶釵見著賈母和賈政都護著黛玉,便悄悄的挪了挪步子,想叫王夫人先行忍下這口氣,日後再做圖謀。哪裡知道,那趙姨娘本就是王夫人心頭最大的一根刺。

    當年趙姨娘生下賈環,王夫人已經心有餘悸,何況後來見著賈環天資聰穎。趙姨娘又極會做人,賈政頻頻的往了趙姨娘房裡去。王夫人心中真如烈火烹油一般,燒的厲害。

    好不容易,這些年費盡了心機,將賈環打壓下去,讓賈政幾乎都快忘了這麼一個兒子,如何又肯白白的讓賈環在賈政面前『露』了臉來。賈政如今已是不喜寶玉,再浮出一個賈環,如何是好。

    想到這裡,王夫人一反常態的硬了脖子,道:「聖旨是多麼體面的大事,一個庶出的孩子,見不得檯面,是萬萬不能接旨的。」

    這句話刺得探**中大慟,再也各顧不得什麼,竟是站了出來,道:「如此我也是上不得檯面,如何就能在這裡。」

    探春一邊說法,一邊卻是淚珠子滾個不停。惹得惜春和迎春都是低低的安慰著。賈母眼看成了這種局面,再瞧著李德全雖是沒有多說什麼,唇角邊卻帶了一絲不屑的樣子。就覺得胸口一陣翻騰。

    賈母拿手指了王夫人,再是嚴厲不過的道:「好歹今日我這老婆子還在,由不得你做主。我的孫子孫女,誰能說他們是奴才!誰敢說他們是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王夫人從未見過賈母這樣直接的疾言厲『色』,一陣心虛。無奈剛才話說得太滿。此刻要收回去也是不能。只好站在那裡,極為孤單的。

    賈母正要再罵,雪痕在外頭道:「趙姨娘和環哥兒請過來了。」

    賈母聽了,不給王夫人說話的機會,連忙道:「快叫進來。」

    趙姨娘和賈環都是第一次到了賈母那裡。因為素日王夫人的壓制,趙姨娘似乎很是害怕王夫人的目光,躲躲閃閃的上了前來,只是埋著頭不敢說話。反而是賈環,年齡小小,極不怕人,不過八九歲的光景,已然有著天生的狂放氣息,貴氣倒是不足,只是也非寶玉那種胭脂之流罷了。

    探春見著自己的母親弟弟終有一日能進了賈母的屋子,不由又是大痛,淚珠子成串的掉了出來。

    趙姨娘怯怯的領了賈環給賈母等人問安,這才又道:「不知道老太太找奴婢是有什麼事情。」

    賈母忙道,「也不是別的事情,只是今日來了聖旨,叫你們一塊過來聽聽。」

    黛玉見人已到足,對李德全使了個眼『色』。李德全輕咳了咳,道:「如此,老奴便宣旨吧。」

    這一個聖旨來的麻煩十足。賈政等人聞言連忙跪下聽了,等到李德全念完,直到聖旨交到賈環手上,眾人起身,依舊都是雲霧中的表情。

    賈環顫顫的看了手中的聖旨,半晌不敢抬頭。還是黛玉笑著扶了賈環起身,打趣道:「如此,我環弟弟以後也是個小官了。」

    賈政猶是不敢置信的模樣,對了李德全道:「公公,這是。」

    李德全道:「大人不必憂心,這可是十六阿哥特特向皇上要了你家環少爺的。如今十六阿哥管著半個兵部,環少爺跟在他身邊歷練,將來自然前途無限。」

    瞧著眾人還是沒有明白過來的樣子,李德全也不多話,道:「老奴今日的事情已是了了,這便回宮,還得向皇上覆命。」

    賈珍是最先明白過來的人,聞言忙扯了扯身邊呆若木雞的賈赫賈政,笑道:「勞駕公公了,我們這就送公公回宮。」

    李德全但笑不語,走之前卻又對著黛玉福禮問安,這才轉身離去。

    王夫人終於是忍不住心頭的震驚,竟然不顧規矩的搶了賈環手中的聖旨,揭開看了,臉上滿是驚怒的神『色』,咆哮道:「這是什麼,這是什麼。」

    黛玉慢慢走到王夫人身邊,淺笑道:「舅母也是識字的,何況剛才李公公可是念了,舅母難道還不知道這是給環弟弟賞官的旨意。」

    王夫人猶是不信,抓著聖旨又看了幾遍。薛姨娘卻在一旁道:「這環哥兒不過就是個八九歲的孩子,怎麼能當官?」

    薛寶釵也是眉梢一簇,道:「即便是皇上隆恩到了府裡,也很應該是寶玉的,到底寶玉才是正經的賈家血脈呢。」

    探春和趙姨娘早已喜極而泣,聽了薛寶釵的話都是心頭不滿,探春越『性』已經和王夫人撕破了面皮,乾脆的道:「寶姐姐這話說得稀罕。難不成,環兒就不是賈家的血脈。」

    薛寶釵未料到探春是敢直言的,撇了唇道:「便是如此,嫡庶有別,也應當是寶玉先封官。」

    「那寶姐姐這話,是說皇上弄錯了。」

    黛玉明眸皓齒,一抹笑容格外明顯,,卻偏偏帶著一股子煞氣。

    薛寶釵咯登一跳,道:「我自然是不敢的,不過隨口說說罷了。」

    黛玉不理會她,只是笑著,芬芳似雪的樣子更添了幾分凜然氣勢。

    賈母冷眼旁觀了許久,早已從震驚中平復過來,瞧著黛玉的模樣。就知道必不是什麼聖旨上面說的胤祿看上了賈環的聰明機警,想要收為己用。

    想想那賈環也是沒有人管的孩子,平日裡野『性』放『蕩』,雖說也有幾分聰慧,又怎麼可能叫胤祿看得上眼。必然是黛玉今日去求了聖旨,胤祿又看在黛玉的份上,才將賈環收在了身邊。

    其實,賈母也不是不遺憾的,終究寶玉才是她疼了這麼許久的孫子,如今康熙給了一個官位到弱齡的孩子上,卻不是她給予了厚望的寶玉。

    只是,如今的賈府早已是千瘡百孔,若是賈環能夠在胤祿身邊在爭得了一絲席位,將來建功立業,對於賈家也是大大的幸事、因此,賈母心中還是喜多與憂。

    唯獨王夫人上上下下的將聖旨翻檢了個通透,依舊是瞧著賈環的明兒刺目的立在那裡。又想起了寶釵說的寶玉才該做官的事情。當即發狂的拽住了賈環的臂膀,發狠道:「說,到底是不是你搶了寶玉的官位。」

    賈環渾渾噩噩額被她晃『蕩』,趙姨娘嚇得不輕,連忙哭求道:「太太,好歹饒了環兒吧,要是你不歡喜的,環兒不做這個官,給了寶少爺便是了。」

    賈母見著了,大大的發怒,斥道:「你們這是做什麼。什麼寶玉做官的,皇上的旨意,豈能兒戲,由得你們想讓誰做不成。」

    鳳姐兒此時算是服氣了黛玉的本事,連忙上前和著秦可卿扯了王夫人鬆手,勸慰道:「太太也不必擔心的,寶玉是個有福氣的人,將來的富貴自不必說,太太如今著急什麼。」

    王夫人被拉扯開來,正好對著了黛玉。總覺得裡面是藏足了蔑視。又想起今日賈政的斥責,種種怒火竄了上來,在心肺裡燒的厲害,熱血湧上喉頭,竟是一個猛子撅了過去。

    薛寶釵和薛姨娘自然是手忙腳『亂』,急急忙忙的上前看視。賈母已是頭疼,無力的道:「扶了太太回去,請了大夫好生瞧瞧。」

    寶玉早已是睏倦的模樣,連聖旨的事情都是『迷』糊不清,因又覺得冷,一心想著回去要讓襲人和他睡在一處暖被的事情,那裡顧忌這些。瞧了王夫人沒有大礙,便借口離開了。

    一行人告退,轟然四散。賈母瞧著薛寶釵和薛姨娘小心的送了王夫人回去,再想著寶玉的毫不上心,也是一頓感概。那『操』心的人想盡了法子,唯獨別人還是不領情的,真不知道她們又是何苦圖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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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九十九章 賈母慈和為賈府 黛玉訓斥有深意

    那賈環似乎並不是把今日的事情看作了多大的體面,反而是一副懶洋洋的模樣。見了母親姐姐都在那裡抱著哭泣的,打了個哈欠,道:「聖旨已是接了,我就回去歇息了。」

    探春本來正在抹眼淚,聽到賈環這話,唯恐惹了賈母不高興。罵道:「這是何等榮耀的事情,你怎麼這麼不放在心上?」

    賈環上下看了探春一眼,孩童的身軀下竟然藏著幾分蔑視不屑。心裡暗想,平時候從來是不待見的,只是跟在太太身邊的一條狗罷了,這會兒又來做什麼姐姐的樣子。不過,到底賈環還是從小看人眼『色』長大,知道這是在賈母面前,並不曾說出來,只是依舊懶洋洋的樣子。

    賈環疏離的蔑視探春如何能看不出來。心裡又急又痛,想到這些年確實因為種種原因對賈環少了關愛。還是有些內疚,嗚咽的說不出話來。

    賈母明白賈環心有不甘的,只是這麼些年了沒有人關照他,冷漠些也是正經的道理。可是今時不同往日,能夠跟在一個得寵的阿哥身邊隨侍,那是多大的臉面體統。何況還是得了皇上親下的旨意,只怕這個消息一旦是傳了出去,多少正經的貴族子弟都是要欣羨。

    賈家如今這般光景,就看著東面的賈珍有點能為,寶玉她已是不指望了,賈環意外的能夠得了一個官職,賈母是無比高興。說不得,將來賈家的門楣要靠這個庶出之子撐了下來。

    種種謀略湊在一處,賈母看著賈環明顯比寶玉瘦下的許多的身軀,也是有些愧疚,這麼些年,誰又去管了他們母子的死活。將來這孩子,只怕未必是要跟賈家一條心啊。

    「環兒,你過來讓祖母瞧瞧。」

    賈環悶悶的看了看賈母,腳底下一步未動。探春和趙姨娘見狀,都很是著急。雖說如今賈環就要去胤祿那裡隨侍,但是到底賈母還是賈家頂天的大樹,不能輕慢。

    趙姨娘一急,連忙走到賈環的面前,壓低聲音道:「你祖母叫你,還不過去。」

    賈環冷哼了哼,還是不動,趙姨娘生怕賈母發怒,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也給攪黃。於是硬拽了賈環的胳膊,想要把他拉過去。

    哪知道賈環年紀雖小,卻很有點機敏。知道趙姨娘想要抓他,竟然從旁邊閃了過去,趙姨娘這一下抓了個空,很是尷尬。

    黛玉站在賈母的旁邊,瞧著賈環這樣蹩腳的方式,心裡不由的一陣好笑,真的只是個孩子啊,平日裡聽了那些下人婆子們碎嘴,總是說賈環不過就是丫頭生的野娃子,比不過寶玉天生的尊貴。

    黛玉並不是偏聽偏信的人,然而,當初決定幫了賈環,的確也是為了探春的臉面。如今見到賈環的形式作為,雖然稚氣可笑,但是很有男兒的氣概,倒是個恩怨分明的人,若是能好好雕琢,將來必是有一番成就。

    賈母見到情景尷尬,也知道多年累積下來的心病必不是一日兩日就能除去,慈和笑了笑,道:「瞧瞧這孩子,竟是還有些害羞的。」

    黛玉幾個人當然明白賈母害羞這話是在遮掩賈環與她的並不親近,也讚歎賈母自圓其說的功力。

    趙姨娘先是一愣,後來忙配合著賈母,笑道:「老太太見諒,環兒必然是見到您太歡喜了,這才羞怯起來。」

    賈母連連點頭,道:「不妨事的,環兒長的這般清爽,我這老婆子看著也是喜歡,今後常上這裡來走走,便也熟了。」

    趙姨娘和探春聽到賈母說話要賈環常來她的屋子,都是心中一顫,竟是比得了聖旨還高興。只因為在賈家立足,首要的便是要討得賈母的喜歡。如今這樣說法,豈不是說明賈環終於能在府裡面有個正式名的分地位了嗎?

    喜得趙姨娘含淚道:「這是老太太的恩典,今後必然叫環哥兒常常過來孝敬老太太。」

    賈環眼底寒霜一點,八九歲的孩子身上竟有著一種不可逆轉的叛逆氣勢。黛玉感興趣的斂下眼眸,對於賈環格外生出了許多的好感。

    賈母最終還是沒能讓賈環接受她這個祖母。在賈環固執的堅持下,賈母只能說,夜已深沉,讓趙姨娘領著賈環先去休息,明日還要去了胤祿府上,又好生囑咐了賈環不可淘氣,今後要好好的在胤祿身邊學本事,方才有些黯然的叫了眾人散去,各自回屋中休息。

    趙姨娘自然是有些遺憾的樣子,可是也不能在賈母面前多『逼』迫了賈環,只想著今晚回去必是要好好跟賈環說教說教。免得白白丟了這麼一個機會,今後便是再也沒有了出頭之日。

    一日的風雲變幻,黛玉回到了屋子裡已經相當的疲憊。雪雁叫丫頭去打了熱水,伺候著黛玉更衣沐浴。等到黛玉吃了幾口熱茶,看著黛玉沒有馬上休息的意思,才隨口提了提話。

    「看著今日環哥兒的樣,竟是沒有多少喜『色』。」

    黛玉幽幽一笑,道:「他倒未必是不高興的,只是環兒的心思不像寶玉一般明瞭,人們未必都能看個通透。」

    雪鷺道:「姑娘的意思,竟是說得那環哥兒有幾分深沉似的。」

    黛玉搖了搖頭,道:「倒也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環兒和寶玉不同,雖然都是賈家的血脈,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瞧多了別人的眼『色』,突然來了這麼多籠絡,他自然是會防著點,這也是無可厚非的道理。」

    雪痕也是一笑,諷刺道:「姑娘這話正是在理兒,想那寶哥兒成日裡是鳳凰蛋子一般養著,竟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只想著要和姑娘們玩耍風流,叫人看不下去。倒是這環哥兒,奴婢冷眼旁觀瞧了,將來反是能有幾分能為的。」

    黛玉向來是讚歎雪痕的敏銳,此時也是如此,讚道:「果真你也是個心思靈動的,竟能看了出來環兒『露』出的不同。」

    說罷,黛玉起身,遙看著窗外已是蕭索,年近末梢。萬物皆寂寥,竟如同這賈府一般,搖搖欲墜,搖搖欲墜啊。黛玉已是看出賈母今日對了賈環寄予厚望,卻不知道,將來的賈家覆滅已是必然。

    心底一歎,這又何必,這又何苦。這個老人家,費盡心機,不惜對著自己疼愛的至親骨肉使著半真半假的真情。就是為了維護這個百年家族的□赫。先是對了自己使上溫情,現在又是一個賈環,難道賈母混跡大半輩子的爭鬥,還是看不明白那大樹已是從內裡潰爛,無從醫治了。

    話回到前頭,卻說那賈母將趙姨娘和賈環留在房中說體己話的時候,賈珍幾個正好送了李德全出門。自然又是一番好生言語巴結。賈赫心裡有些不滿,想著那賈政的庶子竟是沒頭沒腦的也封了個官,便覺得什麼好事都落到了賈政那裡,也不多說話,訥訥的看著賈珍打發李德全。

    賈政此時還是蒙著神智,也只站在了一旁。唯有賈珍,在今日的突如其來裡竟看破一點通透,貼近李德全的時候,心裡萌生出一種近乎癲狂的喜悅來。

    「李公公,在下有句話卻是不知當不當問的。」

    李德全看了賈珍一眼,道:「珍大爺有話不妨直說,若是答得,老奴便是直說,若是不能的,也總當是沒聽見罷了。」

    賈珍放下心來,問道:「今日這聖旨果真是十六爺求的皇上?」

    李德全古怪的看了賈珍,左右一個思量,笑道:「珍大爺這話問的著實聰明。也罷,老奴也不瞞你,這聖旨確實不是十六阿哥求的,至於何人能有這麼大體面,老奴想,珍大爺必然能明瞭。」

    賈珍唇角一鬆,心裡有種巨大的喜悅,道:「可是我那林妹子?」

    李德全此時卻是再也不肯說了,只委婉道:「珍大爺原是這個府裡有見識的人,你們府上住了一個金貴的人物,想必您也是該知道如何做法。」

    賈珍自然心中透亮,卻不是為了將來的賈家榮華,而是心底另一件隱秘的心事。他盤算已久,籌謀已久,日日夜夜裡想要達成的心事。只因為原先差了一個足夠份量的人來幫他抵擋風雨,如今,有了一個希望,竟是叫他喜悅的無法自制。

    李德全何等精明的人物,看了賈珍若有所思的表情,就知道必定是動了什麼心思。只是李德全以為的是賈珍想要在功名上對這黛玉有所圖謀,會錯了意思。

    李德全並不揭破,反而笑了笑,謙遜了幾句就離開了,康熙今日交代的事情他算是完成的極好。可是那事情並不只是給了賈家的警告和宣了聖旨。

    其實,康熙如何不知,他對於黛玉過渡的寵愛昭白天下,除了給了黛玉一些榮光外,更多的卻是那天下人接連而來的算計,尤其是賈府裡那王夫人,便是首要的不會服氣的人物。可是康熙執意如此,確實別有它意。

    在康熙心裡,認定了皇位要給了胤禛,也覺得黛玉將來會是胤禛的一個支柱。只是宮廷繁雜凶險,變化豈在一瞬之間。康熙不得不給了黛玉一些試煉,現在多較量一些,將來也不手忙腳『亂』。所以雖然知道這賈府裡的一些個把戲,康熙也從未多做什麼。

    康熙已是煞費苦心,一面要護著黛玉的周全,一面便是要想方設法的讓黛玉多一些機警的心思。照著如今的情形,康熙終是認為,黛玉雖是能幹,仍舊太過心慈,否則又怎麼會那般屢屢**了別人,屈從於賈母的溫情下。

    第二日裡,黛玉起了床,也不想出去多走動,近日的事情太多太雜,若不是有了必要,黛玉實在也是不想出去和她們爭鬥的。

    只是,坐在院落裡,想要看看雪景,偏偏也聽到了外間路過的丫頭們說話的聲音,說的正是那王夫人昨晚暈厥過後的事情。

    「昨個兒晚上可是一頓折騰,太太好久才醒了過來,連大夫都說是極為厲害的。」

    黛玉抿唇一笑,端起了茶盞繼續聽著外間的閒話。

    「那可不是,聽說寶姑娘可是連夜侍奉湯『藥』,真是半宿都沒有合眼。再看看其他幾位姑娘,竟是都沒有來問過一聲,枉費太太素日裡那樣照顧她們,叫人心寒的緊。」

    「這話可別隨意說的,要是叫幾位姑娘知道了,少不了你也是一通責罵。」

    「我怕什麼,好歹我還是太太房裡的丫鬟,難不成竟是有了那麼一個兩個小官的弟弟,就要飛上天去不成?」

    這個話,黛玉原本是抱著一點戲謔的姿態在聽他們說話,此時卻有些著惱了。若是開始不過是王夫人房裡的丫頭出來碎嘴,那麼這下面的幾句分明就是指了探春和賈環。果真是那樣深恨的嗎,眼看著別人才有了一點上進的模樣,就迫不及待的出來找了麻煩。

    黛玉縱使不計較,也是面『色』難看了起來。雪痕見狀,乾脆惱怒的開了門,衝著外面的幾個丫鬟呵斥。

    「大清早的在咱們面前胡說些什麼,不去仔細幹活?」

    那幾個丫頭是拿著東西要往鳳姐兒那裡去的,過了黛玉的院子遇上也就停了幾步,看著黛玉這裡院門緊閉,以為黛玉還沒有起床,說的也就自在幾分。

    現下裡見著雪痕看門,初始還有點慌『亂』,後來見著不過是雪痕,也就放了心。

    「紫鵑,你這是做什麼,不過都是跟我們一樣的奴才,跟著林姑娘幾天,也學了些厲害。」

    雪痕聽她們竟然敢說黛玉那裡,眼角一瞇,胤禛身邊的七雪之首氣勢頓時散發。幾個丫鬟都是王夫人和薛寶釵身邊得意的人物。總是看的紫鵑在賈母身邊得臉,本就是不滿意的。

    今日不過是趁機諷刺,哪想到溫柔的紫鵑竟然會有這樣的凌厲姿態,當即嚇得縮了回去。

    薛寶釵身邊的鶯兒上一次便吃了虧,這一次見著人多,不服氣的道:「你瞪著我們做什麼,好歹我們還是一樣的奴才,沒什麼差別。」

    「原來,你們也知道自己只是奴才。」

    黛玉清清淡淡的話音一出來,雖然沒有什麼寒氣,卻已是叫幾個丫鬟嚇得不輕,臉『色』慘白的看著黛玉娉婷而出。

    黛玉笑著掃過鶯兒,上一次便是這個丫頭去告了密,這一次有時她來說了是非。看樣子,這個丫頭這般向著薛寶釵,也不會是個沒有計較成算的,想必也是打著和襲人一般的主意,想要隨了自家的小姐一道給了別人做通房丫鬟。

    只是,都是水靈靈的女兒家,何苦一定要作踐自己,黛玉很不明白,都是些什麼樣的想法。為何竟以為給了大戶人家做妾室反而是一種榮耀。襲人如此,鶯兒如此,就連出身公侯的元春也因為那高攀皇室的想法淪落為伺候別人的奴才。而且,伺候的還不是別人,是丈夫的其他女人,怎麼能夠忍受啊。

    黛玉縱使同情,也無法再忍受著這些為了自己算計她的心思,說話便是大為厲害。一句話就叫鶯兒白了臉,不敢回嘴。

    「方纔我在院子裡面就聽見你們幾個在說些什麼,此刻我倒是想聽個仔細。」

    那幾個丫鬟這幾日早已是聽說足了黛玉的雷霆手腕,後面更是有著皇室的臉面,連王夫人這個當家的太太都不敢直接去頂撞。此時早已後悔極了在黛玉院子前談這些瑣碎事情。

    又想到黛玉和探春一直交好,心裡害怕,有兩個丫頭竟然現了要軟下去的萎靡。

    唯獨鶯兒,還是個大膽的,辯解道:「奴婢等並沒有說什麼。」

    黛玉挑了挑眉,道:「哦,如此,倒是我耳神有了怔忡,冤枉了你們?」

    鶯兒張了張嘴,咬唇道:「並不是這樣,是奴婢等閒話了幾句吵著了姑娘。」

    黛玉還是不急不忙,淡淡的道:「那麼,便是你們確實說了什麼。既然這般高興地,也罷,說給我也聽聽。讓我也高興一番。」

    那幾個丫鬟哪裡還敢再說一遍,有幾個甚至哭哭啼啼起來,求饒道:「林姑娘,奴婢等知道做錯了事情,你便饒了我們吧。」

    黛玉臉『色』一沉,斥道:「你們真是好大膽的。這府裡面的規矩真是不要了嗎?大清早的,竟然就敢聚在這裡談論主子的不是。」

    鶯兒不服氣的小聲咕噥,道:「我們又不是你的丫鬟。」

    這句話卻是叫黛玉聽了個明白,指著鶯兒,怒聲道:「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前些日子都在府裡面傳了什麼。你也很該明白,那件事情到底是如何湮滅了下去。若是你日後再是這般不知進退,守不住自己的本分,便是誰也護不住你。」

    鶯兒聽的黛玉提起前事,想到上一次得了薛寶釵的意思,在賈府裡散播著薛寶釵和胤禛的事情。沒想到後來不僅事情未成,她被賈府裡的丫鬟們好一頓取笑,甚至後來還是驚動了皇家,出了皇榜。就是一身冷汗。

    恐懼的抬頭看了看黛玉,鶯兒未料到黛玉竟是什麼都知道了個明白。再也不敢說話,算是徹底沒了氣焰。

    額,這章就這樣吧,晚上還有一更……盡量多寫點……灰溜溜的爬走……



第1卷 第一百章 黛玉妙言解心結 賈府婚事誰人悲

    黛玉瞧著鶯兒不再說話,淡下語氣,道:「今日的事情便這樣做罷,若是以後我在聽到這麼些是非,別處我管不了,但若是在我這裡鬧騰。定是要回了外祖母和舅父打發你們出去。」

    黛玉並未說要去找了管家的王夫人做主。幾個丫鬟便知道黛玉是在警告她們她絕不可能看在王夫人的顏面輕縱。因此忙都諾諾的應了。

    丫鬟們受了一頓罵,連忙都告罪離開,黛玉呼出一口悶氣,搖了搖頭,總是有些滯悶。

    「林姐姐」

    黛玉聽著這聲音,卻似是探春的,笑著抬頭順了方向望過去,瞧見探春嬉笑盈盈的走了過來,後面跟著不情不願的賈環。黛玉心頭明白,探春必然是帶了賈環過來道謝的。

    「三妹妹今日倒是來的挺早。」

    探春疾步走到黛玉身邊,攜了黛玉的手,親暱的道:「林姐姐說的我好生懶惰一般,竟是這麼個時辰還不起床的人。」

    黛玉笑道:「我不過是隨口說了一句,你就給我安了這麼一個罪名。」

    雪痕在一旁道:「兩位姑娘還是請裡邊坐吧,外頭著實冷的。」

    探春也不客氣,逕自和黛玉走了進去,走了幾步,回過頭來,發現賈環駐足在院門外面,不肯挪動腳步。

    探春又急又怒,生怕黛玉著惱,訓道:「環兒,你還站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進來。」

    賈環冷嗖嗖的眼神過來,道:「人家只請了兩位姑娘,沒有讓我進去的。」

    「你……」

    探春真是被賈環的倔『性』子弄得無可奈何,從昨晚到現在,不管她和趙姨娘勸了多少,賈環總是不肯服氣。這檔子聖旨雖說是給了賈環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可是也更加把賈環和趙姨娘放到了那火上面燒著。

    若是此時得了胤祿的心意,賈環能夠上進,將來必也能護了自己和趙姨娘一個周全,就是探春,也能自在許多。但若是風風光光的到了胤祿那裡,最後卻只得是一個慘淡的下場,只怕在賈家也再沒有賈環立足之地了,那個時侯,王夫人又豈是不會下了狠心除根的。

    無奈探春和趙姨娘萬般擔憂,賈環一徑的不說話只冷著臉,既不是上心的,也不是毫無感覺的,讓探春拿捏不到賈環的分寸。

    然而,到底黛玉才是那個能讓賈環到了胤祿身邊的人,經此一事,探春又哪裡還能不明白黛玉在皇家的地位。因而一來想著也是應該給黛玉道謝,二來卻也是為了將來黛玉能夠更多幫襯賈環一點,才在賈環去了胤祿府上之前,來給黛玉說上一說。

    哪裡知道,賈環那個硬脾『性』,竟是一來就跟黛玉身邊的雪痕這麼彆扭,不過少說了一字半句,賈環就不肯進來了。

    賈環鼻孔一哼,也不看探春的臉『色』,逕自掰著自己的手指玩,好似旁邊無人一般。

    探春越發著急,右手舉了起來,竟然就要結結實實的打下去。

    黛玉知道賈環的心結,也不生氣,見了探春的舉動,反而大吃一驚,連忙攔了下來。這要是讓探春打了,只怕今後姐弟之間,更是無話可說了。

    「三妹妹,你這是做什麼,有話好好說不就成了。」

    賈環先是一怔,繼而冷冷的笑道:「終是忍不住了,先前便是不管我的死活,現在來做什麼好姐姐,你也不過和那些人一個模樣,見了我有點子前途就來做我姐姐。這會兒不聽話你又要打。也罷,你要打便打,打過了罵過了,也就不用心煩了。」

    賈環一大串話落在探春耳裡,無疑是剜心掏肺一般,探春嗚嗚大哭,倒在黛玉懷裡。道:「林姐姐,你聽聽,他便是這樣和我說話的,你叫我如何能不生氣?」

    黛玉也覺得賈環說話實在是太過,只是賈環受了這麼多年的苦楚,探春也一直是冷冷淡淡的對著他,有這樣的想法也不能多苛責什麼。只好先勸慰了探春。

    「他不過是個不懂事的小弟弟,你跟他置什麼氣。」

    又叫了雪痕過來,道:「先帶三妹妹去喝杯熱茶,待會兒再過來好生說說。」

    雪痕帶了哭哭啼啼的探春下去,賈環敵意的看了看黛玉,道:「你若是也要教訓我,便快說吧,我還要出門的。」

    黛玉撲哧一笑,道:「你這環兒,竟真是個倔強『性』子,和三妹妹一模一樣,怪得是一個娘胎出來的。」

    賈環打量了黛玉一會兒,似是在評斷黛玉是否是做了戲的虛假,須臾,才疑『惑』的問道:「為什麼?」

    黛玉喳喳眼睛,「什麼為什麼?」

    賈環道:「她說,是你幫了我求來聖旨的。」

    黛玉暖暖一笑,走過去拉了賈環的手,看著他身上的衣物。竟是不同昨日的陳舊,簇新的料子,手工極精緻。

    「今個兒穿的倒是件新衣服。」

    賈環低下頭瞥了一眼子,諷刺道:「若不是新衣,去了十六爺那裡,豈不是丟了賈家的門面。這可是老祖宗今晨才賞下來的恩典。」

    賈環的話音字字句句都帶著了對賈家的不滿和對自身的一種鄙薄。黛玉心裡涼涼一歎,拉了賈環的手,往裡屋走去。這一次,或許是感覺到黛玉的目光並不似別人那般淺薄的,賈環竟極為順從。

    到了屋子裡面,黛玉先讓雪雁給了賈環一杯紅棗茶,道:「這是補氣的物事,你身子這麼瘦小,原該好生補補。」

    賈環悶不做聲的接過茶水喝了,四周看了看,突然悶悶得道:「她呢?」

    黛玉笑道:「你這個她可是指的三妹妹,你姐姐。」

    賈環埋了頭,道:「她是老祖宗身邊得意的人兒,我不過是個野孩子,哪裡高攀的上。」

    黛玉歎了口氣,語重心長的道:「環兒,你總是覺得你姐姐是過了好日子的,卻不知道這麼些年,若不是你姐姐想盡了法子,只怕你和趙姨娘連衣食都沒著落。」

    賈環聽得這話,突然抬頭,有些諷刺的道:「聽你這話,我原是應該感激她賞了我一口飯吃。」

    這話說得難聽,黛玉也沉了臉『色』,道:「環兒,沒有什麼人賞你飯吃的說法。你本來就是賈家正經的哥兒,賈家養你是天公地道的事情。只是這豪門深宅,你打小在這裡面長大,也當知道這裡面那些個可惡的規矩謀算。你姐姐若是不費心討好了那掌權的人,在府中爭得一席之地,那些丫鬟婆子對你和姨娘就會半分顧忌也沒有。再說了,要不是你姐姐在老祖宗跟前得臉,你以為那些人能容你和姨娘到現在!」

    賈環聽著聽著,慢慢的似乎是想通了一些事情,卻又還有點不服氣,咕噥道:「那她做什麼都是不理我們?」

    黛玉再度一歎,道:「環兒,你也要想想你姐姐的難處,這府裡面,有些個人是恨極了你們。她要周旋著得點臉面,若是再親近了你們豈不是自打了嘴巴子嗎?」

    賈環一時無話,半晌忽然嗡嗡的哭了出來,抹著眼淚,道:「我總是,總是因為,她只心疼寶玉的,素日裡,我病著也是沒有來看過,反而是寶玉,有點子風吹草動她就急急忙忙去問候。」

    黛玉見著賈環的模樣,不由覺得到底還是個孩子,有些想發笑,偏偏聽了這麼嗚嗚咽咽的一大段話,心裡又有點酸澀。

    遞了手絹過去,看著賈環隨意的抹了抹臉,黛玉笑道:「剛才還是一副大人的樣子,怎麼這會兒就這般稚氣起來。」

    賈環不好意思的擦乾淨眼淚,赧然一笑道:「林姐姐,謝謝你幫我求了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

    黛玉彈手在賈環腦門上敲了一下,打趣道:「終於肯叫我一聲姐姐?」

    瞧著賈環不好意思的低了頭,黛玉又道:「這件事情卻也是你姐姐為你爭來的。她本是費了心思讓你上賈家的學堂進學。可是偏生有人堵了你的路子。我卻不信這個理兒,非要給你爭個更好的去處。這確實有些賭氣的意思,但也是給了別人的警示。」

    賈環睜圓了眼,問道:「林姐姐竟是這樣想的,您就不怕太太怪責你嗎?」

    黛玉冷冷一笑,道:「我怕什麼,橫豎都是不待見我的,何況她要想動我,也得有那個本事才成。」

    黛玉原是想著賈環還小,不應該告訴了他這些事情,忽然又想到。賈環住在賈家甚久,只怕是是非非比她還看的個通透。當即越『性』一塊說了出來,也免得賈環日後在吃虧。就憑著賈環的天『性』和剛才這一聲姐姐,黛玉也是要護著賈環的。

    「環兒,你也要知道,在這個家裡,不管是誰做了主,只要你手上有著真真的本事,那麼誰都奈何不了你去。今日林姐姐是為你鋪好了路子,去十六爺那裡長本事,至於今後,能否護著趙姨娘護著你自己,甚至護著你姐姐不再受人欺侮,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賈環此時已是明白了探春的一番苦心,早已決定要出人頭地,給王夫人一個重擊,聽了黛玉這話,忙道:「林姐姐放心,環兒今後必定好好用功,不枉費您一番心意。」

    黛玉讚賞的點頭,「這便好了,你姐姐這麼些年的委屈也算是有了念想。」

    賈環勸慰好了,黛玉便著了人裡間叫了探春出來。賈環自然是抱著探春一通大哭,恨恨的愧疚了一頓。探春也是多年姐弟心結揭開,苦的不能自已。

    好不容易,黛玉又一一勸過,探春這才放開了去,,只說賈環要好好地在胤祿府上辦事。幾句話下來,耽誤了不少時辰,眼見的時辰不早,探春連忙打發了賈環去胤祿那裡。

    經此一事後,賈環和探春對黛玉如同親姐弟一般,極為信服。尤其是賈環,素日裡極為護著黛玉,得了空閒總愛往黛玉這邊跑,問些詩詞甚而兵書的問題。黛玉出身書香世家,教養不俗,兼之有那前世的靈魂,每每說出來的見解比那胤祿府上的謀士還要精準幾分。

    賈環不由得更加喜歡黛玉。粘的太緊竟是讓探春都取笑說黛玉才是賈環的嫡親姐姐。賈環後來慢慢的也在胤祿那裡學了點威勢,有模有樣起來,叫人不敢輕看。後來要是聽說了誰在背後嚼黛玉的舌根子,必是不肯輕饒的。漸漸的賈府上上下下都知道賈家不僅有個寶二爺,還有個環三爺的,再不似以前,無名無份了。

    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黛玉的日子過的極為悠閒。也不知是王夫人有了什麼別的算計,還是王夫人身子未好,不能來找了黛玉的麻煩。

    總之,不管是王夫人還是薛寶釵薛姨娘母女,都很是安靜的在自個兒的院落裡呆著。黛玉後來也去看過王夫人的。再怎麼說,也是她正經的舅母,暈厥過去,臥病在床,於情於理,黛玉也應該去探視一下。

    只是王夫人從來沒有給過黛玉什麼好臉『色』,有一次更是在賈母的面前冷言嘲諷,賈母大怒,暗道王夫人走到現在這一步還是認不清楚形式的。乾脆的對了三春和黛玉說了,太太需要臥床靜養,讓三春和黛玉以後再不必過來了。

    這話一出來,三春姐妹都是樂的省事,若說以前探春還需要委曲求全的為了賈環在王夫人那裡侍奉,聖旨下的那一日卻已經是冷涼入骨,加上賈環後來的上進,探春也再不去委屈自己伏低做小了。

    可是,黛玉不去看了王夫人,反而薛寶釵卻是來她的院落極為頻繁起來。且不似以往總是端著三分架子,反而是極為討好,順著黛玉的意思說話。黛玉心裡明白,薛寶釵不過是看上了自己在皇家的地位,打著來日選秀的主意。

    這樣的舉動讓黛玉著實不恥,上一次的胤禛那裡沒有算計到,自以為的傾國傾城在胤禛那裡竟然沒有半分作用。原以為好歹被眾人笑話的教訓能夠讓他們吃一點子虧,長一點子智。沒成想,薛家母女竟是這般沒臉沒皮,還是一心以為薛寶釵的德容是應當躍了龍門而去。

    其實,平心而論,黛玉以為,薛寶釵也是極美的人物。若論容貌,想來那許多滿蒙貴族家的女兒都是比不過的。只是心思不正,其容畢現,何況那美極為俗艷,竟是毫無氣韻半分,再說那薛寶釵的出身太低,商賈之女,要想讓皇家挑做了媳『婦』,真真是異想天開,抬高了自己。

    薛寶釵多來了幾次,每每『插』在黛玉和三春中間,弄得他們有極多的體己話都是不能說的,長此以往,三春不免也有些抱怨。偶爾薛寶釵說上兩句薛家如何的富貴,也會被惜春的快言快語擋了回去,弄得薛寶釵下不了台,卻是不會怎麼爭執,一心要在黛玉面前留下個端莊秀麗的印象。

    一來二去,竟是到了年下。寧榮兩府都是一起過年。那個時侯,為了添添喜氣,秦可卿和賈蓉也到了年歲。賈母竟是做主找了人來將秦可卿和賈蓉的婚事給置辦了。

    也是那一日裡,黛玉看見了一個從未見過的賈珍。來了賈府許久,黛玉見著的賈珍便都是一副沉穩的模樣,或許有點子灑脫放『蕩』,但總是能叫外人看不出痕跡來。

    然而,紅妝滿地的寧國公府,堆積起來高高的賀禮,滿府的人,無論是賈家的,還是來賀喜的,都是笑逐顏開,可是唯獨賈珍,卻給了黛玉一種涼徹入骨,魑魅欲死的感覺。

    倒不是說賈珍沒有在笑,相反的,賈珍笑的極為開懷,幾乎是反了往常,見了一個人便是給了十成的笑意。只可惜,賈珍的眼底,瀰漫著層層不可散去的霧障,不似憂傷,不似悲痛,平靜無痕,卻又感覺波瀾萬丈。黛玉看了他許久,直到秦可卿和賈蓉出來給公公婆婆敬茶的時候,黛玉才發現了那雙撐起賈家的手,已是蒼白的完全失去了鮮活。

    就在那一刻,一碗媳『婦』茶進了賈珍的心肺,也讓黛玉終於明瞭這個男人至真至誠深情。黛玉不知道賈珍和秦可卿是從何時開始相愛,但是卻明白他們愛的已是太遲。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何況秦可卿還是抱養在賈家的童養媳,名分早定,一開始就絕望的愛情也能發展到如斯地步,賈珍和秦可卿,不可謂不勇敢。

    那一日裡,黛玉親自看著賈珍領著自己的兒子,也是搶了自己所愛的敵人,穿梭在賓客之間,喝了極多的酒。世人都說賈家族長今日是極高興的。連賈母也很是欣慰的道能娶了這麼一個賢惠的媳『婦』,也難怪珍兒歡喜。黛玉卻明白,那酒不過是穿腸的毒『藥』,湮滅神智,助賈珍在夢裡遺忘這個慘痛的現實。

    那一晚,黛玉思索良久,因為賈珍和秦可卿的愛而不能,讓黛玉開始慎重思量和胤禛之間的重重阻隔。早已有了的妻妾,甚至那已是幾歲的阿哥格格。在黛玉心頭一一滑過,想了許久,思了許久,黛玉終是明白,很多事情,可以捨棄,有些人兒,卻是決不能放手的。

    因為終於確定了秦可卿和賈珍之間是完全的真情,並沒有世俗人眼中那般的不可提及,黛玉在後來的日子裡對秦可卿很是照顧,說話舉止也頗為悅『色』。賈珍一路思量下來,竟然很是欣慰,覺著離自己的目標似是又進一步。

    年下倒是靜靜的過去了,除去胤禛和胤祥相約著來了一次,黛玉依舊是自過自的日子,也上賈母那裡問安,似乎就這樣準備又是一年。

    然而,年節過了沒多久,惜春便歡喜的過來,拉著黛玉正在刺繡的手,道:「林姐姐,咱們府裡又要添人了。」

    黛玉好笑的搖搖頭,早已習慣了惜春的動靜,放下手中的活計,問道:「哪個姐妹又要來了不成。」

    惜春睜圓了眼睛,道:「林姐姐,你真是聰明的。我就這麼一說,你便知道有姐妹要來咱家住的。」

    黛玉刮刮惜春的鼻尖,道:「你剛才不是說了家裡要添人的嗎,總不成,外祖母接了個兄弟來,若是接了個兄弟,也不是和我們一道住的,你怎麼能這麼歡喜?」

    惜春點了點頭,似是忍不住了,炫耀道:「我可是一早就知道了,老祖宗要把雲丫頭接過來住上一些時日呢。」

    「雲丫頭。」

    黛玉蹙了蹙眉,忽然想起來一個人兒。原來是她,史湘雲,終於,要來了啊。只是不知道,這個湘雲與她,又是能否好生相與的。
作者: waterling    時間: 2013-5-26 01:18

第1卷 第一百零一章 湘雲嘴上多計較 暗香拂動隱隱憂

    惜春的消息卻是靈通的,不過晌午,前頭已經傳來了消息,說是那史家的姑娘過來了,老太太請各位姑娘都去見見。

    惜春是留在黛玉那裡吃飯的,聽了這話,囫圇了幾口,便拉著黛玉的手,道:「林姐姐,咱們快過去吧,我可是好想見見這個雲兒呢。」

    黛玉接過雪痕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嘴,這才不慌不忙的起身,唇角翹起,看著惜春著急的模樣,道:「看來你果真是有了新姐妹便不要我這個林姐姐了。」

    惜春跺跺腳,賴上黛玉的身子,諂媚道:「哪裡,林姐姐才是最好的姐姐呢,我可是最喜歡林姐姐的。」

    黛玉失笑搖頭,給惜春攏了攏衣衫,又吩咐雪雁取出來了前幾日胤禮吩咐人送過來的淡紅襖子,細細的給惜春穿上了。

    「瘋瘋癲癲的丫頭,出個門來也不知道應該多穿一點的。」

    惜春呵呵一笑,道:「我就知道林姐姐疼我,你這裡好東西這麼多,我來你這裡還能凍著嗎?」

    黛玉知她『性』情如此,也不再多說話,只叫了三雪跟在後頭,幾個人娉娉婷婷的往賈母那裡去了。

    賈母屋子,早已是歡聲一片,一則黛玉住的院子,原是要僻靜一些,二則因了三雪怕黛玉摔著,走在雪地上極為小心。一來二去,雖是最早得了消息,反而落在了探春幾個的後面。

    探春瞧見黛玉過來,連忙上得前來,道:「林姐姐,你可是來了。」

    又見了惜春跟在黛玉後面,打趣道:「我就知道你必然又是去了林姐姐那裡混吃混喝。所以沒有去叫你。」

    惜春得意的展示了一番身上的新襖子,道:「你看看我這襖子,可是好的。」

    鳳姐兒湊的上來,拿手『摸』了幾下,讚道:「這是上等的皮『毛』呢,老祖宗這回可是偏心了,有這麼個好東西竟是只給了惜春妹子的。」

    賈母因笑道:「你這辣子,我這裡的好東西何時是能過了你的眼去,這卻不是我的東西,想來該是四丫頭去玉兒那裡打的秋豐。」

    惜春噗嗤一笑,像個猴兒一般竄到了賈母面前,道:「老祖宗真是厲害,這可是林姐姐方才給我的呢。」

    鳳姐兒故作誇張的一驚,拉了黛玉的手道:「這我可是不依的,大冷的天裡,怎麼就一個人得了這麼好的東西,我也要的。」

    迎春和探春也湊上前來,道:「正是如此說法,好歹也要給我們一點。」

    黛玉捂了嘴,看著鳳姐兒,道:「你卻是個黑心的,那襖子原也不是我置辦的東西,是十七阿哥從宮中送了出來給我,我見著四妹妹今日穿的極少,這才給了她去。你要我如何又去給你找這麼極好的『毛』皮。」

    惜春一聽,這才知道身上的衣物竟然是宮中傳了出來,慌的就要拿手去脫,一面道:「林姐姐,你也真是的,這可是十七阿哥給你的東西,我萬萬不能穿了。」

    黛玉按住了惜春的手,笑道:「你怕什麼,他給了我,便是我的東西,我愛給了誰就給了誰。何況,這是他的炫耀,不過就是上一年在圍場獵下的熊皮,染了『色』做了一件衣服,你怎麼就不能穿了。」

    賈母見著黛玉隨意的樣子,因而笑道:「正是這個理兒,你林姐姐給了你,你便穿著,橫豎十七爺找了來,你就說是你林姐姐的過錯吧。」

    滿屋子的人聽了這話,都是贊同著發笑,不過也就是隨口一說,那胤禮堂堂皇子,又怎麼可能為了一件衣服找惜春這麼一個小丫頭的麻煩呢。

    可是,這屋子裡的笑聲卻是惹得史湘雲不快。那史湘雲自小也是在賈母身前養活的,因為了那史家血脈的緣故,賈母待她原是極好。今日接了來玩,眾人都是圍著她說話的,誰知道黛玉一來,竟是就轉了方向。把她眾星拱月的地位硬生生給奪了過去。

    史湘雲也是知道黛玉的,史家原本住在金陵。湘雲的父母早早的就去了,史湘雲便一直跟著京中的叔叔嬸嬸生活,史家的光景早已大不如前。平日裡在家中,史湘雲的嬸嬸也便要湘雲做些活計,貼補家用。這些年更是輕易不肯放了史湘雲出來。

    好不容易,這會賈母打發了人來接,史湘雲的叔嬸倒也是沒有不同意的,只是好生交待了湘雲到了那裡,要和眾姐妹好生相處,不可任『性』淘氣。又特特跟史湘雲說了,不可去熱惹惱黛玉,要好好巴結的。

    史湘雲本是個任『性』脾氣,生來就是有幾分高傲。早就對了黛玉的盛名不滿,聞得自己的叔嬸因為黛玉在皇家的地位而心有巴結之意,便覺得他們是在拿她的臉面去求了富貴。心中對黛玉就有了恨意。

    這一刻黛玉搶了她的風頭,史湘雲再是忍不住話,聽的眾人都在誇讚黛玉的襖子,逕自從賈母身邊挪了過來,看了兩眼惜春身上的襖子,滿不在乎的道:「不過就是普通的『毛』皮,也沒有什麼了不得。」

    眾人面『色』微微一變,賈母只瞧著史湘雲有心鬥氣,心裡有點子擔心。她知道史雲的脾氣。最是輸不得,但凡有一點子別人強過了她,她都要想方設法爭了回來、也正是因為如此,史湘雲的叔叔嬸嬸才將湘雲關在家裡,輕易不許去被除走動,史就是怕湘雲心急口快的得罪了別人。

    黛玉瞧著走過了的史湘雲,心裡了然她的身份、端看容貌,還是極為豐美的,身段窈窕,肌膚細緻。很有幾分金陵女子的精緻味道。只是,這個史湘雲對她,似乎是極為不忿的樣子。

    「這個想必就是新來的湘雲妹妹了。」

    史湘雲冷冷一哼,道:「我總是妹妹,不過卻是一個不稀罕你東西的妹妹。」

    惜春聽了這話,怒道:「你這話什麼意思,難不成是說我和林姐姐交好便是為了她的東西。」

    史湘雲眼睛一瞪,道:「你是不是貪了別人的東西,你可是自己知道的,我怎麼能回了你。」

    黛玉開始是看在賈母的份上,想著史湘雲好歹也是史家的血脈,這才多了幾分客氣,也裝了沒聽見史湘雲開頭那句話的。此時見她直接的說了惜春,也不想忍了下去。道:「你這話說的奇怪,可是你說了出來姐姐妹妹的糊塗話,怎麼這會兒又不知道了?」

    史湘雲沒想到黛玉竟會直接說了他說的話糊塗,眉梢一立,便要變了顏『色』的。鳳姐兒看的心驚,又瞧著賈母已是面有郁『色』,忙道:「好了,不過都是自家姐妹,拿了幾樣東西有什麼要緊。這也是值得爭得?」

    史湘雲卻是不領情,諷刺道:「我可不是隨意要東西的主,即便是姐姐妹妹,還有些個親疏遠近呢。」

    說完又拉了薛寶釵過來,笑道:「我還是看著寶姐姐好的,最是體貼溫柔,『性』子又好,倘或是寶姐姐給了我東西,我必是極為高興。」

    迎春見狀,心底暗自不恥。這薛寶釵初初進來便給了史湘雲極多的物事,湘雲隨口說一句,那手腕上的鐲子好看,薛寶釵竟然就脫了下來,遞給了史湘雲。史湘雲如何能不喜歡。

    迎春年齡稍長,小時候也是跟史湘雲玩過一陣。當然知道史湘雲雖然家業敗落,但卻是最喜人順著她的意思,圍在她身邊過活、此時挑了黛玉的不是,也不過就是瞧了黛玉的形容姿妍遠勝於自己,心中不忿罷了。

    不過,迎春也不明說,想著把今日的糾紛解決下去,日後好好勸勸也就是了,便道:「你歡喜要誰的東西便要誰的東西,何苦這麼說了別人。」

    迎春原是想著自己和史湘雲在一處呆了許久,情分本是不同的,說話也就是隨意一點。誰知道史湘雲卻是不領情。脖子一歪,道:「我說了誰了,不過就是說說自己心裡頭的想法,你們一塊擠兌我做什麼?」

    眼見著一個個勸說都被史湘雲毫不客氣的駁了回來。眾人也都不說話,鳳姐兒他們原就是不相干的,此時又何必拿裡自己的臉面去給別人羞辱。氣氛冷清下來。

    黛玉並不生氣,看著史湘雲得意的拉了薛寶釵,那種親暱的神『色』竟似是炫耀,心底極為好笑。

    這史湘雲倒真真的以為自己是個寶貝了,她和薛寶釵做的這般親暱怎樣,難不成竟是就能氣到誰嗎。左右這樣說話不過是為難了自己。頭一天來了府裡,就將幾個姐妹得罪個通透,日後還能有什麼進退。

    都說黛玉說話刻薄不留情面,今日才知道,原來竟是有人還要厲害上幾分的。

    賈母見了這等情形,不由得肝火起來,呲道:「雲丫頭,你好生生的說什麼話呢?你林姐姐原是好意,你卻非要去尋了別人的不是。惹得大家跟著你不痛快。」

    史湘雲自打在賈母膝下,是從來沒有見過賈母怒火的,總是被順著過日子。如今見了賈母居然為了黛玉訓斥她,更是深恨黛玉,倔道:「我並沒有說什麼,是她們自己要跟我較真罷了。」

    賈母氣的罵道:「你再是這麼說話,越『性』兒我立刻叫了人把你送回去。」

    史湘雲這才怕了,好不容易出了一回門,在這裡好吃好喝的被人伺候著,她可是不想回去的。何況史湘雲歷來跟寶玉混在一處,總喜歡跟寶玉玩的。這一次來,就是想見了寶玉,因此不再敢說話。只是拉著薛寶釵拿眼看了黛玉,很是不滿。

    黛玉方才一笑,上前對這賈母道:「外祖母不必生氣,我們不過是閒話兩句,不必擔心的。」

    賈母欣慰的握了黛玉的手,道:「還是我這玉兒有見識的,總是大度的孩子。」

    史湘雲聽了賈母誇讚黛玉,只覺得往日的厚愛都被黛玉一人給奪了過去,心裡更是不高興。攥著薛寶釵的手也緊了幾分。

    薛寶釵心中瞭然,不過此時卻是不想為了一個勞什子的史湘雲和黛玉過不去。畢竟討好史湘雲是做給人看,將來多一個幫手,更是為了在賈母面前的好處。比較起來,黛玉卻是能幫了她選秀的人,孰輕孰重,薛寶釵自然明瞭,又怎麼會為了一個史湘雲去做那出頭的鳥兒。

    薛寶釵『露』齒一笑,覺得話說到這裡,也是該自己出來表現一番的時候,因道:「這個時侯梅花開的最是好的,又是雲妹妹才來這裡。我娘因此置辦了酒席,請諸位妹妹前去吃酒。」

    那三春方才得了史湘雲的冷臉,哪裡有閒情再去吃什麼酒,何況這個薛寶釵的為人也是她們素來看不上的。一個個的都推辭了過去,若不是看著賈母在這裡,惜春甚至是要諷刺薛寶釵的。

    黛玉明白薛寶釵不過是在別人面前做做懂事的模樣,也不拆穿,道:「我今日才是受了涼的,就不過去了。」

    史湘雲聽了,忙道:「寶姐姐,別人不願意領情,身子骨又金貴,我卻是不怕冷的,我這就隨你過去吧。」

    薛寶釵苦苦一笑,今日請的正主本來就是黛玉,哪裡能想到這個史湘雲竟是如此不知檯面的傢伙,壞了她的好事。話說到這裡,薛寶釵卻也是不能不請,只好道:「這也是好的,林妹妹你們都各自有事,我也不敢為難的。」

    說罷,薛寶釵又道:「既是如此,老祖宗這裡,我們便是先不能伺候了。」

    賈母早已是被史湘雲弄得心情不好,本想著接了她過來同姐妹住在一處,也使史家少了點嚼用。哪裡能想到史湘雲會這麼不懂事。見了史湘雲要走,道:「你們自去樂呵樂呵,不必管我這裡。」

    薛寶釵方才領了興致極高的史湘雲出去,賈母見二人走了,方才對了黛玉道:「玉兒,雲丫頭是被我寵壞了,你也不必跟她計較。」

    黛玉才是不在意史湘雲的,笑道:「外祖母放心,我總是不會與她為難。」

    賈母歎了口氣,道:「這滿府上下,統共也就只有你最懂我老婆子的心意了。」

    黛玉不多說話,只陪著賈母坐了一會兒。心裡知道賈母是在感慨賈府的無人,連那娘家也是沒了個指望的。只是,黛玉覺得,自己看在賈母那點參雜了算計的關心上,已是仁至義盡,再也不能給承諾什麼。黛玉可以體諒賈母維護家業的一番心情,卻是不能一再忍讓,維護了所有原該受到教訓的人。那樣子對於別人原也不是什麼公正事情。

    賈母那裡熱鬧的聚在一處,最後卻是一個個滿肚子晦氣的離開。眾人都有些不歡喜。

    卻說那薛寶釵領了史湘雲回去吃酒,席間又多多的聽了史湘雲對黛玉的不滿,薛寶釵並不說話,只是聽了,隨意勸慰了幾句。史湘雲卻覺得薛寶釵極好的,認定了今後要跟她一條心思。

    到得後來,也不知道寶玉是怎麼就知道了,竄了過來,薛寶釵奇怪寶玉竟是沒有進學,隨意問了幾句,寶玉卻是道進學沒有意思。薛寶釵也不多說,看著史湘雲極熱絡高興地寶玉說笑。

    待得史湘雲離開,薛姨娘一面看著鶯兒收拾桌案,一面道:「我的兒,你今日不是去請了那個丫頭,怎麼反而是把這個雲丫頭請了過來。」

    薛寶釵正好在燈下看自家在京城鋪子裡的賬簿,眼見著入不敷出的,很是頭疼,便帶了幾分怒意道:「那御史千金怎麼能是隨意請的來。就連迎春幾個也是不願過來呢。」

    薛姨娘聽了這話,怒道:「真真是給臉不要臉,我們能請了她原是她的福氣,若不是看在她還有一點子用處上,誰會給她這份體面。」

    薛寶釵『揉』『揉』眉頭,道:「娘也不用生氣,很多事情,今後自然是能計較的。」

    薛姨娘道:「正是如此,將來我兒得了個好名分,還用得著怕她一個孤女不成。」

    言談舉止間,打的竟然還是將來薛寶釵做了貴人的主意。

    薛姨娘看了桌上杯盤狼藉的模樣,又肉痛道:「真是可惜了,這麼一桌上好的酒席,可要花費不少的銀錢,偏偏白叫那個沒什麼用處的雲丫頭吃了去。」

    又想到史湘雲和寶玉在席上的熱絡,擔心的道:「我看那雲丫頭,和寶玉極是要好的,雖說現在年齡小不妨將來竟是有什麼別的心思呢。」

    薛寶釵早已注意到那史湘雲瞧著寶玉的神情大大不同,面『色』殷紅,明明就是女兒家的嬌羞,便道:「她果然要是有這份心,也不過是白費。」

    薛姨娘聽了忙問:「這是怎麼說的?」

    薛寶釵冷笑道:「姨娘是何等精明的人物,那雲丫頭早已是父母雙亡,且不同那黛玉,沒有半分家業。娶了她回來,不僅得不到什麼豐厚的嫁妝,說不得,將來還會脫了個包袱。何況,她跟姨娘又沒有什麼血脈關係連著,做了當家『奶』『奶』,也不一定就會跟姨娘一條心,姨娘又怎麼會找了這麼個麻煩。」

    薛姨娘聽了這話,頓時覺得大為有理。便覺得那金玉良緣也是板上定釘的事情,將來若是果然不能選上秀女,便是這賈家的富貴也可以拉扯一把了。

    不過,便是史湘雲一無所用,薛姨娘卻又是不明白,問道:「那你又是何必好吃好喝的招待了她,竟是連那上好的描金鐲子都給了出去。」

    那個鐲子可是上好的貓兒眼玉石點綴,值了許多銀子。還是薛家以前富貴的時候置辦下來的東西,以著薛家目前的情景,竟是再也買不起這樣的物事了。

    薛寶釵歎了口氣,道:「你以為我是想的,可是那史湘雲雖說不是這賈家的主子,卻也是老太君心上的一塊肉。她在老太君面前說了喜歡我的鐲子,我又是怎麼不給。您也知道,那老太君一向不喜歡我的,我不過是想著將來能在老太君面前搏個臉面罷了。」

    薛姨娘點點頭,道:「想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了,今後總是要想法子把這些損失給貼補回來。」

    薛寶釵一面聽了薛姨娘的話,一面還是在看賬簿,眼角一瞄,卻發現其中竟是有一筆賬短缺了四百兩銀子。忙問道:「這可是怎麼回事。」

    薛姨娘問道:「怎麼了?」

    薛寶釵遞了賬簿過去,指著那行墨字,道:「這首飾店舖裡上個月營生了五千兩銀子,怎麼這掌櫃上繳的卻只是有四千五百兩,還有五百兩卻是上了哪去?」

    薛姨娘是不識字,更不懂得算賬的。聽了薛寶釵這話,大大的緊張,問道:「別是那掌櫃私下昧了去,若是如此,我明日便要找官府拿了他去。」

    薛寶釵搖了搖頭,道:「必不是這樣,這掌櫃好歹也是咱們薛家的老人,以往的收支從未出過差錯,必是有了什麼人私下支過去了。」

    「這哪裡有什麼人能支了沒有過賬的銀子,你又是沒有發過話的。」

    薛姨娘說著說著,仍是不信,認定了是掌櫃昧了薛家的銀錢,嚷著明日一早就要找官府做主。

    薛寶釵卻是冷靜的想了想,道:「大哥這些日子可是還好的?」

    薛姨娘臉『色』變了變,道:「自然是好的,難道你竟是懷疑你哥哥拿了這銀子。」

    薛寶釵自嘲道:「我不是懷疑,這家裡上下,若是要論誰能拿了這麼多錢出去,除了我那哥哥還能有誰。」

    薛姨娘道:「他可是沒有跟我說過要錢,若是有了什麼事情,也應當來跟我說道一番。」

    薛寶釵道:「這麼大筆銀子,也不知道拿去了哪裡,怎麼會跟你說的。」

    想了想,又覺得素日都是香菱跟在薛蟠的身邊,最是知道薛蟠的算計,因而叫了鶯兒去把香菱叫了過來。

    說來這香菱原也是小康人家的孩子,卻被人拐賣落得如此下場,跟了薛蟠這麼個混賬不說,每日裡做活薛姨娘還是不滿。總說要不是因為搶她,薛蟠也不會平白的背上了一條人命,花費了薛家大筆的銀錢。

    香菱幼時也是讀過書的,知道從家從夫的道理,雖說薛家從來沒有把她當過正經的人來看,依舊是每日裡忍受著薛姨娘和薛蟠的大罵,戰戰兢兢的過日子,生怕招了一點子不是。

    此時聽了薛姨娘和薛寶釵晚上要見她,很是害怕,磨蹭了過來,薛姨娘就罵道:「瞧你這樣子,叫你過來,竟是還要我們等上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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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一百零二章 香魂幽幽難清明 黛玉有心補過失

    香菱諾諾的應了,也不敢辯解自己是在伺候醉了酒的薛蟠,只道:「不知道太太和姑娘有什麼要事要吩咐的?」

    薛寶釵對待香菱的態度雖然也是看不起,但到底也要和善一些,不像那薛姨娘總是認為香菱才是禍害了薛蟠的人,薛蟠自己卻是沒有半點責任。/瑤池電子書www。yaochi.mE☉﹏☉/

    因此問話也極輕,道:「你可知道你家爺這些日子是在做些什麼?」

    香菱驚慌的抬抬頭,也不敢正經說話,搖了兩下,又似是而非的點了點頭。薛姨娘瞧著生氣,罵道:「沒用的東西,你成日裡伺候蟠兒,卻是連他做些什麼都不知道嗎?」

    香菱被薛姨娘的模樣嚇唬的不輕,更是不敢回話。薛寶釵道:「縱使有什麼,你只說便是,我不會怪你的。」

    香菱還是一徑的搖頭,不肯開口,薛寶釵轉而問道:「那我且問你,我哥哥今日可是有什麼大的進益支出?」

    香菱聽見薛寶釵問了這個,咬了咬唇,回道:「爺前日裡倒是帶回了一大包銀子,不過又帶了出去。到底是怎麼著,我並不敢問的。」

    那薛姨娘聽著了,大罵道:「這麼個事情,你也不來回我,要了你做什麼用處,不過白吃飯罷了。」

    香菱被罵的大哭,又不敢出了聲響,只得咬了唇,竟是將臉面都憋得通紅了。

    薛寶釵見狀道:「你下去吧,以後瞧著你們爺有什麼事情的,要早些來說。」

    香菱因而哭哭啼啼的下去了。薛姨娘聽的竟真是薛蟠私下那了鋪子裡的銀兩。一面擔心薛蟠又在外間惹了什麼禍事才拿了錢財去解決的,一面又心痛那白花花的銀錢。兀自在屋子裡罵個不停。

    薛寶釵因而皺眉道:「銀子已是花了出去,您也是別再擔心,正經明日問問哥哥這麼多錢花到哪裡去了才是道理。若是用了什麼歪處,那才是大大的不對了。」

    薛姨娘忙道:「正是這個理兒,要是在外面結識了些什麼不正經的人物,學壞了人『性』兒。那才是大大的不對了。」

    薛寶釵厭惡的皺了皺眉頭,繼續看著面前的賬簿,也不去管那薛姨娘的叨念。在她心裡,才沒有什麼人能把那薛蟠帶了壞去。橫豎都是他影響著別人。

    薛寶釵心裡也是深恨的,若不是她生做了女兒,不能承繼了家業,又何必為了這麼一個廢物哥哥苦心謀劃。一肩挑起了薛家的重擔。到時候還不是得給了別人。不過。到底是骨肉天『性』,薛寶釵縱使有些不滿,依舊是盡力維持著薛家。

    第二日裡,薛蟠酒醒了,薛姨娘自然是急急忙忙的去問了薛蟠銀子都用到了何處。薛蟠也是一番『迷』糊,聽的老娘來審問銀錢,糊塗的報了出來。

    薛姨娘方才知道薛蟠竟是去那青樓裡買了一個清官的一夜。和那極多的京城子弟比拚著喊價,到的最後才是將整整五百兩銀錢都花用上了。薛姨娘氣的臉面慘白,偏生薛蟠還是極為有理的,只道是香菱伺候的不夠好,便是如此,才去了青樓。

    那薛姨娘也真真是糊塗,聽信了薛蟠的話,只當再納一個機敏的妾室進來,便能讓薛蟠收了心去。逕自去跟薛寶釵商議,薛寶釵聽了大怒,道是再娶十個也便是這個德行,何況如今是住在賈家,成日裡納妾算是什麼模樣。

    薛姨娘左右聽著都是個理,再也不敢多說。薛寶釵也去說落了薛蟠一頓。薛蟠雖說年齡比薛寶釵大了極多,但從小就怕極了這個妹妹,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再也不敢提納妾的事情。

    可那薛蟠自此卻是埋怨上了香菱,說道香菱不該將自己拿了銀錢的事情說出去。成日裡喝了酒便要打香菱,只弄得香菱身上遍佈傷痕,每日都是提心吊膽的過活。

    這麼著又過了一些時候,史湘雲和薛寶釵交好,也不去黛玉那裡玩耍。偏生薛寶釵每每竟是要攜了史湘雲過去湊上一份子。史湘雲無法,也就隨了過去。

    惜春看不慣史湘雲的模樣,十句裡倒是有九句都在數落黛玉的不是。因而也總是和史湘雲唱著反調。只弄得臉紅脖粗,誰也不肯讓了半步。總要眾人來勸解才能安寧的。

    賈母久聽了這些事情,也暗自惱恨,好歹黛玉才是正經的跟史家有了血緣的親人,怎麼著那雲丫頭竟是偏生要跟薛家人處在一起。賈母費心之處,也是極為憂慮的。

    卻說那一日,史湘雲和惜春又頂了幾句,探春和迎春便拉了惜春早早的回去。天氣也是漸漸轉暖,黛玉覺得成日裡這麼吵鬧著實無趣的,悶悶的交待了雪雁關了院門,想要睡上一會兒子。

    雪雁應聲去了,倒是關了門的,只是身後多了一個香菱進了屋子。

    黛玉奇怪的看了雪雁一眼,道:「這是怎麼的,寶姐姐可是已經回去了,又把香菱請進來做什麼,你很該直接告訴她的。」

    黛玉以為香菱是來找了薛寶釵,不過是路上錯了去,因此便很不經意的道。原成想香菱這下必會自行離開,哪知道香菱卻是愣在原地,身子一直哆嗦。黛玉方才注意到了事情有些不對。

    「這是怎麼了,日頭也是暖的,大白天的竟是哆嗦了起來?」

    黛玉忙讓雪雁拿了件厚實的衣物過來,雪雁過去正要給香菱披上,卻被香菱驚叫著躲了過去,不肯讓人靠近的樣子。黛玉因而起了疑心,道:「雪雁,這是怎麼回事?」

    雪雁搖了搖頭,也很是『迷』茫,道:「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剛才去關院門,瞧見香菱蹲在院前那草堆子裡,我以為她要見姑娘,便帶了她進來。」

    黛玉眼底一閃,從旁邊慢慢的靠近香菱,想要看看她到底是怎麼回事。沒成想,腳底下還沒貼近,香菱已經大叫著推開黛玉,力道極大,竟讓黛玉無法站穩,眼看著要往地上栽了去。

    雪痕慌了神,連忙上前接住黛玉的身子,舉起手就是要往香菱的腦門上招呼下去。

    「住手!」

    黛玉呵斥一聲,雪痕這才不甘願的收了回去。

    「姑娘,她可是這般無禮的。」

    雪痕早已是不服氣,身為胤禛身邊的暗衛,被派來保護黛玉,卻讓人在眼皮底下對黛玉不敬,對雪痕幾個而言,無疑是極大地侮辱。

    黛玉站穩了身子,道:「她卻不是故意的。」

    雪痕幾個不明白,剛才的情景可是都看見了,那還能有什麼說的,總不能是那薛家母女特特叫了香菱來推姑娘吧。若是她們真有這個成算,此刻也該是拿著一把刀子,哪裡就是這一推就能了事。

    「雪鷺,你把香菱給架住了。」

    雪鷺聽了黛玉的話,使出一個身法便將香菱架在了身前,香菱卻是反應極大,完全不似平日裡的怯懦,秀麗的臉上佈滿了驚恐和淚珠。

    黛玉歎了一口氣,上前將香菱的領口處拉低了幾分,霎時,便有青紅的傷痕『露』了出來。黛玉又是將香菱的袖口挑高,同樣是道道傷痕毫無遮掩的在那裡,與女子細緻的肌膚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雪雁幾個見狀,紛紛駭然,雖說也是見過了胤禛那雷霆手腕的,不過對付的到底還是一些個虎狼之輩。一個小小的女子被打得這般模樣,卻是教她們也震驚一番。

    黛玉壓低了嗓子,看著香菱的驚恐,歎息道:「你們這下可是明白了,她本不是故意傷我,只是被人打怕了,誤以為我也是要打她罷了。」

    正是因為剛才在無意間的靠近,讓黛玉瞧見了香菱脖上的傷痕,黛玉才知道香菱為何如此反常。

    雪雁怒道:「這是哪個沒良心的東西,居然這麼打一個姑娘家的?」

    雪痕卻是因為素日負責收集賈府中的消息,隱隱猜到了幾分。冷言道:「這府中上上下下,還能有誰去打了薛家的妾室。」

    雪鷺驚道:「難不成竟是那個薛蟠打的?」

    黛玉擰了擰眉,道:「平日也是聽說香菱日子過得極為不好,只是卻沒有見過今日這般多的傷痕,只怕其中有些別的事情。」

    雪痕聞言道:「這有什麼難的,姑娘若是想知道,我這便去探聽回來。」

    說完,雪痕也不等黛玉回答,就急匆匆的出了門去。黛玉瞧著素來不喜管閒事的雪痕此時竟然這般著急,大為奇怪,盯著雪痕的背影道:「我總是覺得,雪痕對這個事情,似乎太過上心了。」

    雪雁雪鷺對視一眼,方才有些感傷的道:「姑娘,雪痕的娘親也是個妾室,便是被了夫家的人活活打死的。」

    黛玉這才明白雪痕為何那般生恨,原來竟是牽出了以往的傷心事情。當即也不多說什麼。看著香菱癡癡傻傻的樣子,心中也大是同情。只是此刻情況未明,香菱又是薛家的妾室,黛玉也不能怎麼做主。只好道:「你們先帶了她下去休整一番,等雪痕回來再作計較。」

    雪雁雪鷺聽了這話,將香菱帶了出去。黛玉聞得香菱哭哭啼啼的聲音,竟覺得有些愧疚的感覺。說起來,香菱的這番境遇與她也並不是全然沒有關聯的。

    當初黛玉為了順應那些個說法,求了林如海寫信給賈政,安排了官職給賈雨村,也正是為了如此,賈雨村才是給了賈家的顏面,放過了薛蟠,還將香菱判給了薛家。當時想的是這都是對的,可不能多改了那歷史。

    其實黛玉現在想來,她為了自己和身邊的人所做的種種,早已是和書上所記大為不同。原來當初的說法也不過是自己找的一個借口,一種私心而已。原本還是對著香菱的命運無所動的,現在看了香菱這般模樣,黛玉亦是萬般無奈,皆在心頭。如果,當初堅持一點,會不會這個可憐的女子就有不同的命運了。

    黛玉這裡費盡思量,雪痕卻已是很快的就從胤禛安『插』在賈家下人裡面的暗衛裡得出了消息。

    消息自然是從薛家那些碎嘴的奴才口中一一傳了出來。原來那薛蟠自打沒有娶到妾室,又被薛姨娘斷了銀錢,便成日裡喝酒打罵香菱。不過以前也還是有些分寸,香菱也只好忍了。

    前幾日,薛蟠又要喝酒,因家裡沒了存的,香菱連忙出去買了來,卻就在那時遇上了兒時的玩伴,名喚李狗兒的。李狗兒也是流落在京城,在外間混著日子。香菱與李狗兒本就是青梅竹馬,那時也是因為無錢葬父這才賣了自己。

    如今見到李狗兒過得潦倒,便將自己手裡積攢的一點例銀給了李狗兒。讓他找個路子尋些正經的事情。李狗兒拿了錢,果然疏通了一個門路,去了一家府上做小廝。昨日便拿了第一月領的工錢來還香菱。

    哪知道這件事情卻叫看守後門的門房告訴了鶯兒,鶯兒碎嘴又說了出去,薛蟠直叫香菱不守『婦』道,給他帶了綠帽。逮住香菱便是一通『亂』打不說,今晨更是用上了皮鞭子。任憑香菱如何喊冤都是沒用。香菱也是個硬骨頭,不管怎麼挨了打,都不肯說出李狗兒到底是在何處做工。看起來也是真真的喜歡著李狗兒。

    薛姨娘和薛寶釵也不管的,只說香菱不守『婦』道,便是活該。香菱被打的沒了神智,薛蟠也打累了,逕自去睡了一會兒,香菱估『摸』著就是趁了這個時侯跑了出來,此刻薛家正在到處找呢。

    黛玉聽了雪痕說了前因後果,瞇眼看了被收拾妥當的香菱,混沌著神智坐在籐椅上。呆滯的竟不像個活人一般,難得的是還惦念著李狗兒,嘴中不停地叨念著狗兒快跑幾個字。

    雪鷺也是不恥薛家人的作為,但是聽的了薛家已是在找香菱,也知道這檔子事情,按說黛玉是無論如何不能『插』手的。那香菱是薛家的妾室,不似惜春賈環,好歹還是黛玉的弟弟妹妹,黛玉為他們籌謀,旁人也是無話可說。這個事情卻是薛家的,如何『插』手。

    因此,雪鷺便道:「姑娘,既然薛家在找,我們還是送了香菱回去吧,否則他們又有話說了。」

    雪雁也道:「這個事情,正經是薛家的家務事,早些送了香菱回去,省的她們竟是拿這來敗壞姑娘的名聲。」

    黛玉並沒有做聲,只看了一直神情掙扎的雪痕,道:「雪痕,你怎麼說的?」

    雪痕悶了半晌,眼睛通紅,瞧著香菱的模樣,竟是給黛玉跪了下去,道:「姑娘,雪痕從未求過您什麼事情,但是今日,求您救救香菱。」

    雪雁大驚,忙道:「雪痕,你這是在做什麼?」

    雪鷺也道:「你這可不是給姑娘找了麻煩。」

    雪痕不做聲的攥緊了拳頭,固執的看著黛玉,那眼中竟是黛玉從未瞧見過的脆弱。

    身為七雪之首,胤禛身邊得力的屬下,何時有過這種眼神,黛玉唇邊一絲歎息,將雪痕扶了起來。道:「你起來吧,我知道你這意思。」

    雪雁勸道:「姑娘竟真是要自找了麻煩。」

    黛玉冷冷一笑,看著香菱可憐的樣子,道:「這麻煩不找也是要來的。今日事情既然到了我這裡,若是見死不救,豈不和那些人一個模樣。」

    音調忽然沉了下來,帶著點歉疚,「說來,這原也是我當日的過錯,今日就一併補上吧。」

    雪痕聞言大喜,道:「姑娘是要幫了香菱嗎?」

    黛玉粲然一笑 ,道:「既然你都是開了口,我還有什麼說得,只是……」

    黛玉的目光移到香菱身上,「如今她這般模樣,卻是不行的。可得想個法子先喚了她的神智回來。香菱這麼念著那個狗兒,若是能找著他,便就好了,卻不知,這個狗兒是在哪裡。」

    雪痕忙道:「那門房收了狗兒的銀子,才肯幫他通了信息的。聽說那門房供了出來,說狗兒今日還是要來的。薛家已是帶人在後面堵著了。」

    黛玉想了想,道:「如此,雪雁你便去後門那條街面上等著,若是見到一徑的要往後門去的人,證實了是狗兒,便悄悄的把他帶進來。」

    雪雁立即領命而去,雖是不滿雪痕此番的衝動,到底還是多年的姐妹,知道雪痕對於當年的事情無法忘懷,如今能夠幫了香菱,想來也是一種安慰。加之又是黛玉的命令,。因而心裡倒也沒有多少不情願。

    黛玉便領著雪痕幾個在房中守著香菱。那賈府甚大,加之前些時日的事情,黛玉猜度,一時半會,薛家還是找不到這裡來,如今只能等了找到狗兒,問了香菱才能知道下面該是如何的。

    雪雁在賈府外的街面上等了許久,不多時,果然見到一個小廝模樣的人急匆匆往賈府奔了過來。雪雁生怕他走近了被薛家的人抓個正著。便在前面攔了下來,探問是否就是狗兒。

    哪知道那個李狗兒竟然是極機敏的人。費了雪雁一番功夫,方才肯承認自己便是李狗兒,白白浪費了許多的時間。一等著證明了身份,雪雁立刻左右看了看,見得無人,便是將李狗兒一把抓起,從牆頭躍了進來。

    黛玉的房中,一點梅香橫在景德鎮的青花瓷瓶裡,上等的玻璃屏風看的狗兒連眼都不眨的。那狗兒沒想到自己竟會被帶到了府中,以為是自己私下見香菱的事情敗『露』了,賈家來抓,連忙告饒。

    「奴才知道錯了,主子便是饒了我吧。」

    黛玉冷眼瞧著李狗兒,倒也覺得他反應極快。看上去確實有幾分機敏,但是一想到香菱為他受的苦楚,又是有心想要試試香菱是否錯信了人的。

    也不直說,只沉了聲道:「你可知道今日把你帶進來是做什麼的?」

    那狗兒隔著一個屏風,也看不清楚黛玉的眉目,但覺得這個聲響極為清麗婉約,便是有些怒氣,也很是動人。並不似那些狠辣之人。因此大著膽子道:「奴才不知道做了什麼事情招惹了貴人。」

    黛玉冷冷一哼,問道:「你可認識香菱?」

    狗兒心裡一驚,忙道:「奴才和香菱丫頭原是舊時,若有過錯,還望貴人開恩饒了她吧。」

    這狗兒一開口便說為了香菱求情,顧不上自己,黛玉倒是有幾分滿意,不過這話中卻是有個問題。

    「你如何說香菱是丫頭的?」

    狗兒回道:「香菱告訴我,是在這裡伺候一個姑娘的。」

    原來那香菱還是想著以前的情分,雖然知道已經是不能,也想著在狗兒心裡留個念想,並沒有說了出來自己是給別人做了沒名沒分的小妾,只說自己是個丫鬟。

    黛玉聽的狗兒這樣說,揣摩香菱的心思,多多少少也是明白了幾分。感歎香菱竟是個有骨氣的,並不稀罕做了別人的妾室,不似那襲人鶯兒之流,日日夜夜謀算的便是這個。

    「你當真是要為香菱求情?」

    狗兒聽了這話,忙道:「要是有什麼罪過,貴人便怪責到奴才身上吧,只不要為難了香菱。」

    黛玉聽到這裡,自覺得那狗兒算得上是一個有情有意的人物,給身邊的雪痕使了個眼『色』,讓她去把香菱扶了出來,又讓雪鷺撤去了屏風。

    那狗兒見到香菱,先是一喜,竟然從地上竄了起來,直直的奔過去,後來才是意會到了什麼,衝著黛玉憨厚的笑笑,『摸』『摸』腦袋又跪了下去。

    黛玉撲哧一笑,覺得這個狗兒真是極為真實的人兒,頗有幾分不羈的感覺。想來剛才的守著禮法已是憋壞了他。笑道:「快起來吧,總不能一直跪著。」

    狗兒樂呵呵的起了來,眼珠子盯著香菱直看,慢慢的,那副高興的神『色』卻是變了。

    「香菱,香菱這是怎麼了?」

    黛玉知道他終於看出香菱的呆滯反常,歎口氣,道:「她這些日子挨了極多的打,現在,有些神志不清了。」

    狗兒又急又怒,忙上得前去,竟然顧不得什麼規矩,一把推開了雪痕。雪痕也不在意,由著狗兒不顧規矩的捲了香菱的袖子,這才見到一條條的鞭痕。

    狗兒滿臉是淚,又喚了香菱幾聲依舊得不到回應,狗兒心中又急又痛,竟然回過頭來衝著黛玉質問道:「這是怎麼回事,誰打的她?」

    雪鷺大怒,道:「不要命的東西,竟敢衝著咱們姑娘吼叫。」

    雪鷺抬手便要打,卻被黛玉攔住了,黛玉軟軟的看著哭的鼻涕眼淚裹在一處的狗兒,柔聲道:「你先別急,這些個事情,我會一一告訴了你的。」

    狗兒方才覺得自己剛才沒有了規矩,衝著黛玉做了個揖,小心翼翼的扶了香菱坐在籐椅上,行為舉止似是完全忘了尊卑。

    三雪看的大怒,黛玉反而心中安慰,如此一來,才是證明了那狗兒對這香菱的心意。若是在這個時候,還能顧忌了主僕其它,便是沒有多少真情了。

    媽媽生病了,明天陪她看醫生,估計早上不能碼字,應該也會晚一點才能更新,先跟大家說一下,免得大家明天等。今天兩章都是六千多字,雪舞的最大能量了……

第1卷 第一百零三章 皇子上門護黛玉 薛蟠無理惹禍端

    待得狗兒將香菱安頓好,黛玉方才將探聽到的事情始末一一說了出來。

狗兒聞得香菱竟然是因為自己上門來還銀兩才招致此番大禍,不由得又悔又痛。雙手抱在腦門上,不住的敲打,更是兼有嗚嗚痛哭之聲。

    「我就是不該來的,拿了銀兩就該自個兒想個法子趁著香菱出門的時候再給她,何苦來了這麼一遭。」

    黛玉聽著狗兒的悔恨,其中倒是沒有一點對於香菱欺瞞自己已為妾室的怨恨。心中對他又是讚賞了幾分。

    不過,那悔恨的話裡,有幾分黛玉卻是不贊同的,黛玉挑著眉梢,目光如炬的望著狗兒,道:「我且不認為,你是真能等著香菱再出門的。」

    狗兒蹲在地上,聞著黛玉這番話木然抬頭,鼻涕還掛著的問道:「姑娘怎麼這般說話?」

    黛玉微微一笑,拿著旁邊的清茶吮了一口,笑道:「你也不用瞞我,你來還銀兩不過就是個由頭,真正的緣由怕還是惦念香菱。若說你不知道香菱在這裡的真正身份,那你也當知道,深宅大院,就是一個丫鬟也是不應該隨意見了外府的小廝。私相授受,向來最是忌諱。你卻還是來了,難道不是為了心中那一點念想?」

    頓了頓話,黛玉又道:「即便真是為了還銀兩,你今日又來做什麼?」

    狗兒愣愣的說不出話來,回頭看著香菱怔怔的樣子,心頭一股酸澀,忽然猛地一轉身,對著黛玉一下下的叩頭。

    「姑娘,我知道您是個善心的人,您既然帶了我到這裡,又說了這麼許多,必然是好心的。奴才求您再行行好,救救香菱吧。」

    黛玉叫了雪雁扶了狗兒起來,狗兒卻是怎麼也不肯,只哭著要黛玉開恩救救香菱。雪雁沒好氣的硬拽了狗兒起來,道:「快起來吧,要是咱們姑娘不肯救的,何必讓我把你弄了進來,白著一頓生氣。」

    狗兒這才抹了抹臉,站了起身。低著頭,不敢說話的愣在那裡。

    黛玉掃過香菱,再看看狗兒,道:「如今這般情況,還是要香菱清醒了神智才能作數的,否則我們給她安排了去路,若是香菱到時候不願,豈非是做了白工。我想著,既然香菱這個時侯還能惦念著你,你們之間必然情分極深,你且試一試,看能不能讓她清醒一下吧。」

    狗兒聽了這話,連忙上前湊過去軟軟的跟香菱說話,開始香菱還是不理的,漸漸的,那眼中的光華竟是一點點匯聚起來,有了絲反應。

    黛玉心頭一放,估『摸』著再花上一點時間就能讓香菱清醒過來,畢竟香菱不是真的得了什麼失心之症,不過是一時『迷』障罷了。

    然而,這邊廂裡,黛玉盡力著想要為了香菱和狗兒籌謀出一點去路。外面卻是傳來了小丫鬟們的驚呼之聲,聲響越來越是嘈雜,好不容日安靜下來的香菱再度現出了怔忡的跡象。黛玉眉梢一皺,雪鷺心領神會的出了屋子,去外面看個明白。

    須臾,雪鷺便神『色』極為難看的回了來,告知了黛玉外間的事情。

    原來,那薛蟠帶著小廝下人們堵截在後門處,卻是許久沒有見了狗兒,又因為薛蟠和那些個賈家宗族的孫輩們平日裡都是一起吃酒玩樂,居然認識了不少人的。這些人聽說了薛蟠的說法,竟是覺得香菱不守『婦』道大大的辱沒了薛蟠,吵鬧著要給薛蟠出氣。

    如今既然沒有找著了那狗兒,自然就是要把香菱再抓住了狠狠地教訓一番。現在正伙著大幫人在賈府裡竄上跳下的尋找,偏生因為王夫人還頗為贊同,也無人敢說話,由著一幫紈褲子弟將賈府上上下下都是翻了個底朝天的。

    原本他們也是不敢驚擾到賈府姑娘的院子,誰知道香菱上黛玉這裡來的時候,竟是叫一個婆子瞧見了,薛蟠給了那婆子五兩銀子,那婆子便立刻說了出來。有了人證,以薛蟠那混世魔王的德行,豈能不來。其他的賈家子弟,早便聽說了黛玉的盛名,只是因為黛玉身份高貴,無緣得見,如今有了明堂正道的理由,都跟著湧了前來,名為是要黛玉交出香菱,其實便是來一探黛玉的真容。

    因如此在外間轟然大動,黛玉院子裡的丫鬟們瞧著竟是這麼烏壓壓一片人群往黛玉這裡來,哪裡不害怕,都聚在一處憂心。

    「真是好的,居然敢這麼來我這裡生事!」

    黛玉聽完雪鷺的話,寒光大盛。若是真只是來要人,薛姨娘和薛寶釵兩個女子來便罷了。這麼許多賈家的子弟聚在一處來要人卻算是怎麼回事,若是傳了出去,外間的人倒是以為她是不知檢點的,才引了這麼多人來找。

    雪痕早已氣的臉面發白,道:「姑娘,讓我出去,教訓這幫混賬東西。」

    黛玉橫眉一豎,道:「你怎麼教訓,你且別忘了,你如今可是紫鵑,如何能在這麼多人面前動手。」

    雪痕一滯,不再說話,雪雁卻道:「那不成就由著他們這麼欺負姑娘嗎?」

    黛玉冷冷一笑,竟是從未有過的決斷,道:「欺負,我林黛玉雖說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人兒,但是也絕不是那泥捏的『性』子。我雖說答應了外祖母賈家不倒,卻沒有說是連那些個不要臉的親戚都要保了下來。今日,我就要給他們一點子教訓,否則來日如何能長記『性』!」

    黛玉的十指芊芊壓在桌案上,散發出卓爾不同的風範。

    「雪痕,這賈府上下有多少暗衛在的?」

    雪痕道:「有二十來個。」

    黛玉點了點頭,道:「你如今是不能走的,想了辦法叫幾個人,出去通知了四哥和十六哥,十七哥他們幾個。就說玉兒有事,要請哥哥相助了。」

    黛玉從來習慣自己解決了事情,往往因為這點子骨肉之情給賈家上下都是留了幾分退路,多半的委屈也是不願意說的。如今既然這樣說話,顯然是不打算忍了下去,雪痕大為歡喜,忙應聲而去。

    黛玉又瞧著雪鷺,道:「雪痕明理上是老太太給我的,不能不在,你卻是可以忙些別的事情。」

    說罷,黛玉解下了腰間的玉珮,那是胤祥初見黛玉給的東西,只說是找了一個叫風難安的江湖中人,必能幫忙,黛玉原本沒有想過用它,但是如今這等情形,找了胤禛幾個可以壓住薛家和賈家給他們一個警醒。可是要想著從別的方面懲治一番,卻是不宜動用檯面上的勢力,否則,傳了出去,便是黛玉仗勢欺人了。

    黛玉的前生經過了頗多的風雲計較,自然清楚,世間萬象,並不是都能用那些個光明正大的手法來解決,若是能夠救下一對苦命的鴛鴦,她便是用些手段又有何妨!既然胤祥如此高抬那個風難安,黛玉相信,那個人就必然有足夠的本事來完成自己的托付。

    「這是十三哥給我的玉珮,你拿著玉珮去那南城胡同裡的南風鏢局找了一個叫風難安的,請他幫我查查薛蟠數年來在外流『蕩』幹的好事,一樁樁,一件件,我全要了真憑實據,能走得了官府的桌面。」

    雪鷺意會,拿了玉珮離去。不過多時,雪痕回來,賈府中數道身影從無人看見的高牆上御風離去。四散奔向自己的目的地。

    一切準備好,黛玉叫著雪雁泡了一壺上好的碧螺春,只等著那些子弟們來叫門子。雪雁又拿了一些凝神的香料出來,放在香菱和狗兒的面前,只盼著能夠早早的叫香菱清醒過來。

    黛玉看著狗兒對待香菱小心翼翼的樣子,心裡還是有著一絲遺憾。即使如今做了什麼,到底也是經過了這麼一番苦痛。當年往事傷心人,如今何必再相思。相思蝕骨,偏偏相思最是難忘。黛玉亦是一個有心結之人,她的心結,便是前生父母最無望的愛情。

    如今,便是為了那個有情二字,黛玉自問,也是會傾盡全力的。想到那薛蟠的仗勢欺人,黛玉心中便怒意翻騰。橫豎他們這些人都說她在仗著皇家的威勢作威作福,今日索『性』讓他們瞧瞧,若是真的依仗皇家,她能做到什麼地步!她倒是要看看,今日是那王夫人還是誰來教訓她的規範!

    卻說那雪痕派出的暗衛很快的便找著了胤禛幾個,胤禛當時正是在書房批閱江浙的公文,聞聽黛玉竟是來找他過去幫忙的,便知道事情不對。黛玉總是有事從不聲揚,如今這般做法,必定是被『逼』到了極處,當即也不多話,臉『色』鐵青的壓碎了身邊的茶盞,一面著了人備馬啟程。

    胤禛手拿著馬鞭,躍身就要上馬,一面很是擔心的問道:「到底玉兒是出了什麼事情,竟會讓你們出來尋我過去?」

    那暗衛不敢隱瞞,回道:「回爺的話,薛家的少爺此時正帶了賈家的子弟們往林姑娘那裡去的。」

    胤禛先是一愣,繼而額頭青筋突突直跳,一鞭子使了出去,活生生打碎了府門外的一頂轎子。臉『色』猶是難看的緊。

    「該死的東西,竟然敢上玉兒那裡尋事!」

    那暗衛跟隨胤禛許久,一直見得胤禛是寡淡少言之人,即便有了個什麼,也是喜怒不形於『色』,如今這般雷火,便知道已是怒到極點,當即站在一旁,不敢說話。

    胤禛平了平胸口的悶氣,逕自上了馬,便往賈府奔去,因為那暗衛如今是安『插』在賈府之中的,也不方便隨了胤禛一起過去,便是悄悄地自己尋路回到了賈府之中,竟是神不知鬼不覺的。

    再說那派去找胤祿的人,正好是遇上胤祿領著賈環在九司兵營裡巡檢,聞得這事,胤祿原就陰沉沉的臉『色』更是難看。只道:「好的很,爺這些日子也是送了不少東西去那府上,宮中上下誰不知道玉兒是爺認下的妹子。如今倒好,居然這麼去找了玉兒的麻煩。」

    賈環早已是氣的不輕,平日又是跟薛蟠和那些賈家子弟沒有關聯,當即道:「他們若是找了林姐姐的麻煩,我必不饒了那些混賬。」、

    胤祿聞得這話,道:「你也是賈家的子弟,竟然不幫你家裡兄弟求情?」

    賈環啐道:「誰跟那些個混賬東西一夥,林姐姐才是真心照顧我的人。爺快去給林姐姐做主吧。」

    胤祿讚賞的笑了笑,道:「果然好的很,沒有枉費我那妹子疼你一場,也好,今日你就隨我一道過去,解決了玉兒的事情,也去見見你的娘親,什麼樣的姨娘教出來的孩子竟是比正室都強了幾分。」

    賈環大喜,若是能讓胤祿召見,那可是極大地體面,這些時日,雖然因為自己的長進讓姨娘在家中的日子舒坦不少,然而太太也是沒有少找麻煩的,此番得了胤祿的認可,便是更加好轉,大為不同了。

    卻說那胤禛胤祿都是急急忙忙的往了賈府而去,那派去找胤禮的人卻是耽擱了一些時辰。胤禮此時還是住在宮中的,好在那暗衛倒也機警,竟是找了胤禛在宮中的眼線,方才讓正在書房習字的胤禮得了消息。

    胤禮原是個急『性』子,聽的黛玉有事,一個猛子竄起來,就紮了出去,也沒有跟什麼人多說。打馬就往賈府奔了來。一時間風雲湧動,大為不同。隱隱有著摧枯拉朽的黃昏而來。

    胤禛幾個到來自然是需要點時辰,黛玉這裡,薛蟠幾個卻是已經叫囂到了黛玉的院落外面。按說這麼大的響動王夫人是不能不知道的,只是那王夫人前些時日屢屢吃虧在黛玉手上,便是再想著黛玉的家業,也忍不下這口氣來。如今聞著薛蟠是有了人證,又是親戚,想著賈母必定也是不能撕破臉的,到時候只需說自己是不知道也就托詞過去,因而等在屋子裡,就想著黛玉何時會出醜。且是吩咐了人,不許去找在東府的賈母。

    那賈政亦是出了門去,合了一幫賈府的門客在工部侍郎的府上吃酒閒聊,一時間,賈府上下竟是無一人能鎮得住場面,由著薛蟠放肆撒野。

    「快,叫那林姑娘出來。」

    薛蟠著了一身花花綠綠的綢子,在極多的賈門子弟簇擁下,站在黛玉的院落門口叫囂。

    那院中的小丫鬟很是見過這種場景,嚇得連忙奔了進去,隔著一層紗簾子向著裡間的黛玉道:「姑娘,姑娘,薛家蟠少爺過來了,還帶了好多的人來。」

    黛玉聽的這話,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的茶盞,道:「他們倒也是走了不少時候。」

    想來還是有些爭執的,否則賈家雖大,又怎麼會這麼晚才來鬧場。

    黛玉猜想的不假,那薛蟠雖然是個混世魔王,也是很有點小聰明。聽過黛玉的名聲地位,在路上又細細問了那婆子幾遍,確定了香菱確實來了黛玉這裡,才定了心神過來。

    又因為那些賈門子弟都是些膽小怕事,卻又極愛鬧騰的公子哥兒,一路上有些許人打起了馬虎眼,都說是要在這裡等著,不便『插』手,雖然黛玉那名聲響亮,賈家子弟都是心癢難耐,不過黛玉在皇家的貴重也是聽說過的,一時之間,都是你退我讓。想著要誰先去觸了霉頭,試探一番。要是黛玉是個軟『性』子好欺負的,便就一擁而上了。

    可誰又能是個傻子,當即就有人道那些如此想法的人不過是懦夫之流,誰也不肯擔了這種名聲,因此依舊一大幫子人一起上了來,左右不過是闖禍了互相推卻也就是了。

    那薛蟠在門口叫囂了許久,卻是沒有人來理的,也不見黛玉出來阻止,於是那些紈褲子弟便都認為黛玉必然軟弱可欺,不用怕了一個弱女子。橫豎就是招了賈母一番責罵,也不能真的怎麼樣。

    於是起哄鬧事的心一起來,竟然全都扯開了嗓門,在黛玉院前大肆吼叫。

    「林姑娘,林妹妹,哥哥們可是來了,還不出來泡杯熱茶的。」

    「林妹妹,好歹都是自家骨肉,出來見見哥哥們也是無妨。」

    諸如這等言論不絕於耳,那薛蟠見眾人幫著他吆喝,更是得意,只覺得自己竟是個一呼百應的人物,乾脆的叉了腰,道:「林妹妹,念在大家一場親戚的份上,你快些把那個偷人的賤丫頭給哥哥叫出來,薛家哥哥還是會疼你一番的。」

    這話說得極為『露』骨,惹得一幫經常流連煙花的賈門子弟大笑,紛紛起哄。裡頭雪雁雪痕早已是氣的血紅滿眼。黛玉卻是不慌不忙的在面上罩了一層薄紗,嘴角悠然深遠。

    「姑娘,他們真是欺人太甚,我們也不用顧忌,教訓了他們,大不了是不在這府上住的。」

    黛玉淡淡一笑,道:「你急什麼,此時得了嘴上的便宜,待會兒可是要拿極大的代價來付的。」

    「可是姑娘。」

    雪雁尤待再說,黛玉抬手阻止道:「行了,這便隨我去見見這些了不得的公子哥兒吧。我倒是想瞧瞧,今日他們能把我如何的。」

    黛玉眸中一陣凜冽的殺伐之氣滑過,帶著雪雁雪痕走了出去。外間薛蟠正在不死心的再喊,卻是見到了黛玉娉婷而出的身影。

    便是身量尚小,那身段的窈窕已是媚人,加之黛玉五官出塵,罩上一層面紗更是有朦朧之感,只把薛蟠和賈家的子弟們看的直了眼睛,都是暗道黛玉將來必是傾國之『色』的。

    黛玉瞧著薛蟠噁心的**模樣,厭惡留在眼底,卻是淡淡的問道:「不知道眾位哥兒到我這裡是有什麼事情的?」

    薛蟠嚥了口唾沫,方才想起自己所為何來,裝模作樣的道:「也沒有什麼大事,不過是我那偷跑的小妾來了妹妹這裡,因此來瞧個究竟罷了。」

    說話間,薛蟠竟是越來越靠近黛玉,使勁吸著鼻子,感覺著一股香味襲來的,不由得更是心神『蕩』漾。

    黛玉見了薛蟠這等樣子,怒在心頭,道:「你這話好沒有道理,誰是你的妹妹,便是妹妹,男女有別,你居然帶了這麼多男子到我這裡,真是太過放肆!」

    薛蟠嘻嘻一笑,回首看了那些公子哥兒,調笑道:「瞧瞧,妹妹竟是嫌棄你們的。」

    那些公子哥兒見著黛玉這等姿容,早把什麼規矩禮儀放到一邊,吆喝道:「妹妹這話可是不對的,都是一家人呢。」

    「對啊,素日裡少見妹妹,今日就借了這個機會和妹妹一道吃酒玩樂一番吧。」

    雪痕幾個聽的這話,早已是攥緊了拳頭,恨不能現在就將這些人送到閻王那裡去。

    黛玉冷下眼神,怒目看著薛蟠,道:「看在一場親戚的份上,你今日領著他們去了,我便作罷,否則我可是要你來得去不得。」

    薛蟠眼見著黛玉眉目流水,更添秀『色』,心裡癢癢,伸了手去要挑黛玉的下巴,嘴裡不乾不淨的道:「妹妹這可是生哥哥的氣呢,好歹咱們還是親熱的說話好。」

    雪痕登時再也忍不住,一掌拍掉了薛蟠的手。斥道:「薛家少爺好生無禮,我們姑娘也是你能碰的。」

    雪痕功力深厚,這一掌存了心思用上內勁,疼的薛蟠哇哇大叫,竟是連手骨都隱隱作痛。

    薛蟠大怒,覺得在眾人面前丟了顏面,指著雪痕罵道:「好你個紫鵑,一個奴才,也敢來動手打我,你還要命不要。」

    雪痕冷冷一哼,道:「我便是奴才,也是賈家給了咱們姑娘的奴才,你一個薛家的少爺,卻是憑什麼來管了我。」

    薛蟠更是惱火,罵道:「給臉不要臉的東西,我可是有人瞧著那賤人過來的,今日要是不給了我個說法,便要將你們這破院子弄個底朝天去。」

    說完,薛蟠似是自得的瞧了黛玉,得意道:「我勸妹妹還是這會兒好生哄哄哥哥,否則待會兒搜了人來,哥哥可是要好好欺負你的。」

    薛蟠此話一出,那幫子紈褲子弟都是大笑起來,黛玉心中氣惱,反而是唇齒一笑。淡淡的對著雪雁道:「雪雁,在家是怎麼教你的,難道掌嘴這種粗活,竟是還要我來做的?」

    雪雁大喜,連忙竄了上去,道:「奴婢知道錯了,這就辦事。」

    薛蟠聽見黛玉要見雪雁打他,原是不信,以為雪雁是不敢的。沒想到一個耳刮子片刻就著了過來,捂了臉還想再罵。雪雁連著又扇了兩下,薛蟠便是後來想躲,又哪裡躲得過雪雁的身手,只是在不著痕跡的時候,就已經挨了雪雁十下,臉面腫的像那發脹的饅頭一般。

    不好意思,媽媽生病,我也是昨晚著涼發燒,在醫院輸『液』碼字不太方便,所以很慢,這麼一點親們看著吧,今天就一更了,對不起大家了。我明天會多更新補償大家的,明天三更吧……

第1卷 第一百零四章 薛蟠大難將臨頭 眾人齊心救香菱

    這一下子,鬧事的子弟們都是大大的被震住了,瞧著雪雁眉目霜花,竟是完全不似一個丫頭子的模樣氣度,倒是有幾分像那心狠手辣的殺手之流。

一時之間,怔然無語 ,也無人敢上前去指責的。

    那薛蟠挨了打,先是捂了臉喊疼,後來醒過神來,才道:「你這不知死活的丫頭,居然敢打爺的耳刮子,今日必是要讓你嘗嘗厲害的。」

    薛蟠說罷,衝著身邊的小廝們,道:「愣在那裡做什麼,還不上去把這個丫頭給爺拖走。」

    那小廝們得了薛蟠的令,一擁而上,就要上前去拿人,雪痕兩個自覺地無需再忍。手腕中袖箭早已藏好,只等著今日撕破臉去,不過就是不在這裡住著。管他外人如何說法,護著黛玉才是她們正經的要事。

    黛玉瞧著雪痕兩人的模樣,就知道她們要硬來的,不過此時卻不是時機,弄得不好,最後還是要胤禛得了個壞名聲,這卻是她不願的了。

    黛玉寒冰罩臉,俏生生的往前面一站,阻住了那些人的步子,道:「我倒是要看看,今日誰能從我這裡帶走人去。」

    薛蟠帶了來的小廝們雖說是薛家的人,不過這些時日混住在賈家,也是知道黛玉的厲害,一時之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無人敢挪動一步。

    薛蟠自覺的顏面大失,上前一個猛子扇掉了為首的小廝一顆門牙,啐道:「該死的東西,我才是你的爺們,你管她做什麼。」

    說話間,薛蟠捲起了袖口,自顧自的上前就要去車扯黛玉的衣襟,黛玉側身一閃。薛蟠撲了個空,摔在地上。更是狼狽。那些賈家子弟見了這種情況,都是哈哈大笑起來。

    薛蟠噴了嘴邊的血跡,心裡已是如同貓爪一般,臉上猙獰的厲害,竄了起來,叫囂道:「爺今日要是整治不了你一個丫頭片子,倒是白生了一場。」

    說完話,抬了手去扯黛玉的衣服,還沒有碰得到點片縷,轟然傳了一聲暴喝。

    「放肆。」

    薛蟠也不知道是誰這樣大喊,嘴裡不乾不淨的道:「是誰敢來管爺的閒事。」

    一面轉過身子,看見的卻是那賈政賈赫臉『色』慘白的站在三個長身玉立,貴氣非凡的男子身邊。三個男子皆是寶石頂戴,面容鬱鬱,其中一個更是臉似寒冰,早已沒了點熱勁。賈珍站在右手方向,唇角似笑非笑的望著這情景。

    胤禛上下瞧了半晌,看著黛玉站在前方無事,這才稍稍放下心頭的大石。語氣冰涼的道:「賈政,你的好外甥,竟是好得很。」

    賈政此時早已是說不出話來,額頭冷汗涔涔。原本是去了別處吃酒,卻是被雍親王府的人找著,說是府中出了要事,要他速速趕回來。待得到了府門外,正好瞧見胤禛幾個策馬而來,臉上都是肅殺之氣。更是讓他心驚膽顫一番。原本還是不知道什麼事情,卻是聽了胤禛幾個一開口就問黛玉在哪裡,便領了過來,路上遇見幾個婆子,隨口一問,這才知道竟是出了這麼大的事情。

    賈政是知道黛玉和皇家的牽扯的,心裡還想著只要沒鬧出多大的事情,說和兩句,還能瞞騙過去。哪知道到了黛玉的院前,就聽見了薛蟠的惡語,賈政冷眼瞧著胤禛幾個的神『色』,幾乎就要軟了下去,心裡更是深恨王夫人教導無方,坐視不管。

    不過,無論如何,如今解決了事情方為上策。思及此,賈政忙道:「沒長眼的東西,你們還不來見過雍親王爺和多羅貝勒以及十七阿哥。」

    那薛蟠和賈家子弟這時候才明白過來面前站立的幾個男子到底是誰,立刻呼啦啦一片跪倒在地上。口中不住喊著王爺千歲的話語。

    那胤禛掃了地上的人群一眼,瞧著皆是些獐頭鼠目的東西,心裡更是火大,道:「賈大人,這都是些什麼東西?」

    賈政擦了把汗,道:「回王爺的話,這些皆是賈家宗族裡的子侄。」

    胤祿聞得這話,冷冷一哼,道:「果然賈家都是些不入流的東西。」

    胤祿這話大為不客氣,叫賈政賈赫渾身發顫。若要問二人為何如此懼怕胤祿,卻是要從過往胤祿的為人說起。原來那胤祿自小就是『性』子清冷,和胤禛的冷淡不同,胤祿向來是個睚眥必報的主,有了什麼就是在心裡計較一番,滾了過去,便要趁人不注意,連本帶利的要回來。

    且胤祿這些年在兵部歷練,見多了沙場之事,更是下起手來殺人如同切菜一般。極是不在意的樣子。奇怪的是,康熙一向仁義治國,見到胤祿這等模樣也是不管的。因而朝野上下都是怕極了這個十六阿哥,生怕那一天不知道什麼事情得罪了他,就是死的屍首分離。

    賈赫原不說話的,想著這不過是賈政那裡的親戚,他何苦來趟了渾水,見到胤祿生氣,也是憋不住了,道:「貝勒爺息怒,我們今後必定好生教養的。」

    胤祿卻道:「爺今日倒是極為有空,,若是你們不得閒管教,不妨就讓爺幫你們這個忙。」

    賈赫刷的變了顏『色』,道:「貝勒爺日理萬機,臣等不敢勞動您。」

    胤祿扭過頭去,瞧著地上跪著的眾人,哼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也不知道意思如何。

    黛玉見著胤禛的神情,就知道他已經是大怒,此時卻不是時候。何況到底黛玉還念著賈政一點臉面。因而對胤禛暗自搖了搖頭。

    胤禛心裡一動,忍了半晌,淡淡的問,「玉兒,你可有事?」

    黛玉再度搖頭只是微笑著。那薛蟠等人聽著胤禛和黛玉竟是這般說話,狀似親暱,心裡早就炸開了鍋似的。暗道果真中間是有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胤禛並沒有再說話,只是走在前頭,往黛玉的方向而去。可憐那薛蟠正好離著黛玉極近,胤禛幾個越是靠近,他的心裡便越是如同擂鼓一般。

    胤禮是個急『性』子,瞧著黛玉受欺負,就很不滿。如今又見了薛蟠跪在他們前面,一腳踹了過去,罵道:「沒長眼的東西,擋在這裡做什麼?」

    胤禮自小學習騎『射』,力道自然極大,這一下將薛蟠踹出了老遠,竟是一口鮮血噴將出來,暈厥過去。

    胤禮見狀,掃了掃褲腿,道:「真是個沒用的,這麼著就暈了。」

    扭過頭去看了胤禛和胤祿,笑瞇瞇的道:「四哥,你們看我這功夫可是有了長進,才能將他一腳踹暈的。」

    那黛玉撲哧一笑,道:「好歹你也是個阿哥,如何能這麼衡量自己的功夫。」

    彼時胤祿已經隨著胤禛站在了黛玉的旁邊,冷笑道:「玉兒說的正是,這麼一個軟骨頭的東西,踹暈了他,你也是高興地。」

    胤禮聽的這話,嘻嘻一笑,道:「如此說來,反而是髒了我的腳,真是不該的。」

    胤禮的一番俏皮話讓黛玉憋不住可勁兒的笑著,胤禛看著她神『色』正常,這才微微鬆了心神。

    那賈政賈赫見著黛玉竟是和胤禛幾個貧嘴,心裡既喜且憂,喜得是黛玉和胤禛等人如此交好,若是能說上幾句話,賈家今日之事不然是能抹平的。憂的卻是今日本就是黛玉受了欺負,黛玉肯不肯求這個情,還是兩說。

    無論如何,事關著賈家的門楣,賈政依舊是硬著頭皮和黛玉套起了近乎,道:「玉兒,你當是好好招待一番幾位爺,你的這些哥哥們,我會好生計較的。」

    黛玉聞得這話,唇角涼薄,有趣的打量著冷汗涔涔的家政。

    有趣,有趣,果真是有趣,一個玉兒,一個哥哥們,就想要跟她討了關係人情,將今日的一切抹平不成。沒想到,這個素日老實的家政也有這麼一面。

    「舅父這話在理,黛玉原是應該好好招待幾位哥哥的。」

    賈政心裡一鬆,暗道果然黛玉還是重了情面,正要訓斥幾句賈家的子侄,借坡下驢盡速把他們帶走。胤祿卻是道:「賈大人,爺已經說了,要代你們好好管管這些哥兒,你卻是要下去自己教訓,難不成,你竟是認為爺沒有這個本事的?」

    那沉甸甸的語氣一下來,賈政當即軟了腿,跪在地上,道:「微臣不敢。」又是瞅了一眼那些沒有分寸,張大了眼睛害怕的子侄,咬牙道:「如此便是有勞貝勒爺了。」

    胤祿這才滿意的哼了一聲,道:「既是如此,你便帶了他們出去,交給我候在門外的幾個將領,他們自會帶了去兵營,好生歷練他們一番。」

    那些賈家子弟聽說要去兵營,又素聞胤祿治軍嚴謹,每日『操』練極苦,都是在心中哭喊連天,也不敢說話,乖乖的跟了賈政出去。

    卻說解決了賈家的子侄,那昏『迷』的薛蟠卻還是在那裡的。胤禛眉梢一動,原是想要下個殺令,黛玉卻是不願這樣處置。薛蟠必須懲治,然而如此做法卻是不能。

    黛玉深知,自己雖然和皇家淵源甚深,然而此事到底是在賈家出的,薛家又是親戚,不宜用了這個罪名處置。所以一切還是得等到那風難安收集了罪證,才能下手。因而搶在胤禛前頭,對著賈珍道:「珍大哥哥,我看薛家少爺也是傷的不輕,有勞你先行送他上薛姨娘那裡看看。」

    賈珍瞅著胤禛幾個雖是不願,但是好像極為順著黛玉的『性』子,便道:「如此,我便先送了他回去吧。」

    賈珍說著,叫了身邊的小廝將如同死狗一般的薛蟠扛在了肩上,往薛姨娘那裡去了。眼見著賈珍賈政據以離開,賈赫也不願在那裡討嫌。找了個借口,說是要去給賈母問安。便也離去了。

    方一轉眼,原是熱鬧非凡的院子又恢復了往日的清淨,胤禛瞪著眼珠子看了黛玉半晌才極是不滿的道:「你方才攔我做什麼。」

    胤禮也道:「那混小子這樣欺負你,就很該好好教訓一頓,你卻把他送了回去。」

    便是胤祿也拿了不贊同的眼神看著黛玉,怪責她心地太過良善。

    黛玉被三個人的眼神瞪得發慌,道:「好了,我是不願你們為我背了什麼不好的名聲,況且,我還有別的安排。」

    胤禛眉梢一挑,似是在等黛玉把那安排說了出來,黛玉見著胤禛這樣,知道不說個明白透徹是必不能讓他死心的,只好歎口氣道:「你們隨我進來,就知道是怎麼回事情了。」

    三個人隨了黛玉進屋,那時香菱已是清醒明白過來,只是仍舊後怕,倒在狗兒懷裡,兩人臉上都是淚水長流。

    香菱見了黛玉進來,忙趴在地上道:「奴婢多謝林姑娘幫忙,只是不能為了奴婢的事情給姑娘惹了麻煩,姑娘還是把奴婢交出去吧。」

    狗兒聽了香菱這話,忙過來道:「要去咱們一起去的,再不能讓你一個人受苦了。」

    香菱和狗兒登時抱著大哭起來,胤禮看看香菱,又看看狗兒,好奇的『摸』了腦袋問道:「我的好妹妹,你這唱的是哪出。」

    黛玉淡淡的道:「不過就是一對有情人罷了。」

    等到雪雁將熱茶上來,幾個人坐定,黛玉才將事情的始末一一說來,香菱如何到此,又是怎麼決定了助她的。胤禛聽完這話,有些不贊同的打量了狗兒和香菱,道:「玉兒,這檔子事情,你原是不該管的。」

    黛玉眉宇蹙起,仿若幾許薄煙瀰漫,道:「四哥,我說過了,他們是有情人。天下有情人何其多,卻是不能終成眷屬。如今我遇上了,有這能為,說什麼也要試上一試。」

    胤禛望著黛玉堅定不可動搖的神情,心底一歎,他的玉兒,總還是這麼心善,也罷,今日便是為了紅顏一笑,管了這個閒事又如何。薛家,他還不放在眼裡。

    「既如此,你想要如何?」

    黛玉知道胤禛這話一出來,便是不再反對,笑道:「四哥不必擔心,我皆是安排好了,叫你們過來,一是幫我助威拖延時日,二卻是實在有你們幫忙的地方。」

    胤禮急吼吼的道:「哪有什麼拖延時日的說法,你要是想幫他們,爺叫人把那薛蟠叫來,簽了休書,他還敢說話的?」

    胤祿沒好氣的敲了胤禮的額頭,道:「你說的這是什麼孩子話,玉兒這樣做,是不想墮了我們的名聲,你卻在這窮嚷嚷。」

    黛玉瞧著胤禮不服氣的樣子,好笑道:「果然十六哥是個聰明的。」

    胤禮忙道:「玉兒妹妹,你這麼說,是說你十七哥就是個笨小子嗎?」

    胤禛見著胤禮還是顧著和黛玉玩笑,沉下臉『色』,訓道:「老十七,你還說什麼廢話,不好好聽聽玉兒的打算。」

    胤禮見著胤禛訓他,咕噥道:「竟是說我的,玉兒也在說笑,分明就是只有紅顏沒有手足。」

    「你嘴裡咕噥些什麼,再這麼著,仔細我告訴了皇阿瑪,收了你出宮的牌子。」

    胤禮這才被嚇著了,連忙合了嘴,黛玉微微搖頭,說起了正經事情。

    「我已經叫人去收集了那薛蟠多年來的罪行,樁樁件件據要定罪的證據。我想著,到底還是要個敞亮的理由作數。只是薛蟠前些時日住在金陵,京中未必有多少苦主。因此想請幾位哥哥幫我安排些人把苦主找來。其二,審理此案的必是順天府尹,還要哥哥們給他一點點醒,薛家人若是找上了他,必要想了法子暗示他們來找我幫忙。」

    胤禮急道:「你這不是自找麻煩,想方設法丟了那個東西進去,還要求情?」

    胤禛卻是眸光穩妥,道:「你是想要借此跟薛家交易?」

    黛玉點了點頭,歎道:「不管如何,香菱是搶過去的也罷,買過去的也好,如今已是薛蟠的妾室,大清律法不可違背。若是沒有薛蟠的一紙休書,終身都是薛家的人。若是要威『逼』薛蟠,你們名聲無益,不過若是薛家自願,便是大為不同了。」

    胤祿笑道:「說來說去,你倒是為了他們費進了心思。」

    黛玉回過頭去看相依相偎的香菱和狗兒,幽幽的道:「鴛鴦,本應齊飛。」

    胤禛心中大動,一口熱氣湧了上來,只看著黛玉道:「好,好一個鴛鴦齊飛,為了這齊飛,我便是粉身碎骨又有何懼!」

    胤禮聽的胤禛豪氣萬千,極為困『惑』的道:「十六哥,四哥這是怎麼了,這點子小事也能說到粉身碎骨那裡去。」

    胤祿苦笑一聲,看著胤禛和黛玉雙目含情的無悔,心裡一冷,端著面前的熱茶一口飲盡,依舊是涼意侵襲。鴛鴦齊飛啊,他的鴛鴦卻是又在哪裡。今生是不是還能有那樣的感覺,能否再找到一個如同黛玉般清華無雙的女子與他齊飛。

    眾人心中各有計較,唯獨那不醒事的胤禮依舊是搔了搔腦門子,什麼事也不懂。

    黛玉這裡和胤禛幾個商量好了計謀,待得黃昏,雪鷺也拿回了厚厚的一砸書卷。黛玉細細一番,驚覺這個風難安果然是個非凡之人。此疊書卷,都是薛蟠素日裡在外作惡的鐵證,有燒了別人鋪子被人當場痛揍簽下的悔罪書,也有調戲了哪家小姐人證的證詞,甚而有著薛蟠打死人命的書卷資料。雪鷺還道那風難安在短短數個時辰,已是找齊了多半案子的人證,說服了他們去堂上作證的。此種本事,不僅黛玉,便是胤禛幾個也大大的吃驚。

    胤禛不由得感慨道:「早聽胤祥提過此人,無奈就是不肯投身官場,若是能為我所用,必是一大良才。」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黛玉聞得胤禛言語中的遺憾之意,早已下定了決心要將風難安招攬到胤禛麾下。保胤禛在那場風雲多變的爭鬥中安全無虞。

    既然得了證據,香菱也清醒過來,黛玉將打算一說,香菱和狗兒自然是欣喜萬分。獨中間還有一段趣事,原來那狗兒竟是在胤禛府上做長工,如今見了堂堂王爺竟然會為他籌謀,當即跪在地上叩頭,道今後必定為胤禛做牛做馬,衛他一生。連名字都改了叫做李衛,便是衛護胤禛的意思。

    黛玉聽到這裡之時,差點沒有講一口清茶噴了出來。沒想到原是成全一對有心人,竟就這麼將歷史上大名鼎鼎,胤禛身邊不可缺少的良才招攬到了胤禛身邊。

    李狗兒,李衛,怪不得看見李狗兒就覺得機警非凡不是池中之物,想來命運多變,竟是如此。思及此,黛玉心中一歎,命也,運也啊。

    一更啊,二更估計是在七點的時候,呃呃呃,這個進度還慢麼,下一章薛蟠就死定了。哇嘎嘎,有意見要說哦……

第1卷 第一百零五章 賈母求情為子侄 寶釵夜探黛玉門

    說到那證據找齊,正是趁熱打鐵,該下手的時候,順天府尹本是胤祿門下的奴才,胤祿幾人沒有在黛玉那裡久坐,回去的時候,都趁早去了一趟府衙。

那府尹是個極明白的,送走了胤禛幾人,就匆匆的到了賈府來拿人。也不管已是晚上,賈政和王夫人那青白交錯的表情。

    薛蟠被胤禮一腳踢中心窩子,吐了極大口血正躺在床上,薛姨娘守著不停地抹眼淚。大夫開了一些『藥』劑,混著吃了,薛蟠依舊躺著直哼哼,嘴裡嚷著要報仇的。

    薛寶釵一邊擦淚,一邊道:「好歹你也安生一些吧,你要報仇,可是要找那十七阿哥報仇。你沒看舅父今日那張臉,是惱極了你,如今我們家計艱難,我們要是再被趕了出去,可是怎麼好。」

    薛蟠呲了呲牙,道:「找不了那十七阿哥,那個林丫頭我卻是必要整治的,若不是她藏了我的香菱,我怎麼會有今日的禍患。」

    薛姨娘聽了這個話,道:「正是如此,平日就是跟個狐媚子一般,如今和幾個阿哥處在一處,還不知道幹了些什麼勾當呢。」

    薛寶釵動了動眉頭,瞧著薛姨娘和薛蟠狠狠地樣子,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在旁邊坐了極不舒心。

    忽然間那鶯兒匆匆跑了進來,道:「太太,姑娘,不好了,順天府尹來拿少爺了。」

    薛姨娘霍的站了起來,罵道:「混說什麼,誰敢上這裡來拿人?」

    一句話還沒吐了出來,就見迎面走來幾個官差,手裡拿著枷鎖刑具。直直的進來,也不說話,逕直上床那邊架起了薛蟠,薛蟠痛的哇哇大叫也是不理,枷鎖鎖上,便要離開。

    薛姨娘慌了神,斥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是敢上國公府來拿人。」

    那順天府尹走在後面,聽的這話冷冷一笑,看著隨同而來的賈政,道:「別說你們只是這府上的親戚,便是這裡正經的子弟,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薛蟠罪惡滔天,有什麼拿不得的。」

    說完,對著面『色』尷尬的賈政抱拳問禮,道:「賈大人,國有國法,今日的事情,得罪了。」

    那賈政愣愣的回了個禮,瞧著人大手一揮,將兀自掙扎不停的薛蟠帶去了府衙。

    薛姨娘和薛寶釵沒想到今日在胤禛幾個面前薛蟠能夠逃脫,卻是在晚上竟然突兀的被府衙拉走。相攜哭喊著追了半路,見沒有了指望,才哭哭啼啼的回了來。

    薛姨娘和薛寶釵自然是不能看著薛蟠出事的,當即就去找了王夫人,在那裡哭個不停,求著要讓王夫人想辦法把薛蟠弄了出來。

    王夫人今日早已經被嚇得不輕,本是為了看看黛玉的笑話,才這麼隨著薛蟠鬧騰,誰知道竟然是驚動來了三個皇子。不僅賈母那裡訓斥不斷,便是賈政也是回來發了半日的脾氣。兼之此次搭進去了賈家半數以上的子侄,賈家上下聞之消息都是罵聲連連,她哪裡還敢幫薛姨娘二人說話。只是礙於姐妹情分細聲勸慰。

    卻說那賈政一日下來焦頭爛額,到了晚間也不得消停,終於被連番的變故弄出了火頭,連薛姨娘的臉面也似是不想再給。

    「這朝堂法度,自有規範,我賈家還不是那權傾天下的門楣,姨太太還是去找了王大人,看看有沒有法子吧。」

    賈政說完,拂袖而去,只留下薛姨娘和薛寶釵對著王夫人哭天喊地,滿府上下都是不得消停。

    果然那薛姨娘就寫了信去找在外任職的王子騰,然王子騰雖說也是一方大員,可到底是在外地,何況此事牽涉重大,王子騰也是敏銳的覺得必和胤禛幾人有些關係,薛蟠是外甥不假,卻也是薛家的人,當即回了信來,說是公務繁忙,不能『插』手的。

    薛姨娘斷了娘家的支柱,整日痛哭,後來還是薛寶釵著人賣了兩個薛家在京的鋪子,這才湊足了數萬兩銀錢,給了那順天府尹身邊的師爺,探聽出一點消息。說是要找了相熟的貴人相助,才能讓薛蟠免於斬首之刑。

    薛姨娘一聽薛蟠的罪名如此之重,心驚肉跳,在府上哀哭連連,道:「我可就這麼一個孽障,要是斬首可是怎生的好。」

    因那日眾人都是被請到了東府裡面吃酒,薛姨娘聽了打聽回來的話,也不顧的丟臉,就在賈母等人面前痛哭起來。

    卻說那賈母聽說那日的事情,是著實的大發了一頓脾氣。賈母一生最重的便是賈家的門楣,憑空來了個薛蟠將賈家數十子弟弄進了軍營,雖說明面上是去歷練,其實都知道胤祿必是要藉機狠狠收拾,心裡早恨透了薛蟠找了麻煩,只是礙於親戚情面不好說罷了。

    因見了薛姨娘哭天搶地,淡淡的道:「姨太太也不用著惱,不是說有貴人嗎,你們自去找了貴人便是。」

    薛姨娘抹了眼淚,道:「那有什麼貴人,連哥哥都是幫不上忙了。」

    說到這裡,薛姨娘卻是又看了賈母,道:「說到貴人,老祖宗卻是國公夫人,一等的誥命,少不得這事要老祖宗幫忙了。」

    賈母氣的發顫,道:「我這老婆子如今還能有什麼臉面,若是有那個本事,前日裡早就把我的那些孫子輩們接了回來,何苦在這裡閒話。」

    薛姨娘當即臉面一紅,知道賈母是在怪責薛蟠帶了賈家子侄去鬧事。

    話說到這裡,頓時眾人都是有些尷尬的樣子,那鳳姐兒打個失笑,道:「我看薛家弟弟也是福大命大,必不會有事的,姨媽還是寬心的好。」

    薛寶釵因擔心道:「派去打聽的人是說這幾日就要判刑的,到如今我們還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狀況,如何能不擔心的。」

    惜春坐在旁邊,拿了塊酥餅,懶懶的諷刺道:「若是擔心,當初就不該犯事。」

    這話聽得薛姨娘和薛寶釵臉上不好看,冷了臉道:「聽四妹妹這話,竟是說我哥哥罪有應得?」

    惜春才不怕她,前日裡就因為黛玉的事情早生不滿,若不是當時正在房中午睡歇息,她是必然要去幫著黛玉,現如今還能有什麼好話。

    「都知道你哥哥是惹了事來的,如今官府找他,還不是坐實了。」

    薛寶釵臉『色』漲紅,眼中看著惜春爛漫的模樣,顯過一絲深沉來。冷笑道:「我倒不知道妹妹什麼時候竟是成了那定罪的大老爺。」

    惜春見到薛寶釵諷刺她,一時大怒,坐直了身子就要回嘴,卻被身邊的探春按住了手臂,使了個眼『色』。

    惜春坐了回去,探春這才笑道:「四妹妹年齡還小,寶姐姐不要跟她計較,她如何能知道這些事情,不過明白有罪應得幾個字才多說幾句。」

    探春這話說得婉轉,但是隱隱贊同了惜春的意思,卻又叫寶釵回不出話來,探春只說得有罪應得,卻沒說無罪也是要判刑的,若是薛寶釵再加爭辯,反是顯得心虛了。

    一面迎春也是淡淡的道:「三妹妹說的正是,你和薛姨娘也不用擔心,若是薛家哥哥果然無辜,不出幾日就會放了回來。」

    然而薛姨娘和薛寶釵雖然是嘴上較真,終是心裡明白,那狀子上列出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都是極真的。哪裡又能放得下心來。

    賈母冷眼看著三春如今機警配合的模樣,不由得有些感慨,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三個丫頭隨了黛玉在一處玩耍,已是出落得越來越有大家氣度。不過到底還是女兒家,出落得再好,將來還是要出嫁的,跟玉兒的情分,說不得將來也是帶到了夫家去。若是那寶玉能夠跟黛玉處的極好,她也是不用這般費神了。

    賈母一想到黛玉那日的話,便是有些擔憂,她在便是賈家在,若是她沒了,那賈家豈不是就要敗亡下去。因此一截又想到了還有一個賈環,忙問道:「今日可是沒有見到環兒來問安的。」

    探春聽見賈母問到賈環,臉上帶笑,道:「祖母見諒,環兒今日奉了多羅貝勒的令,去了那康親王府上找世子商討兵營的事情。沒能來給祖母問安,特意讓我給祖母請罪。」

    賈母聞言,大喜道:「環兒小小年紀,便能有這般能為,我高興尚且不及,有什麼怪罪的。」

    王夫人因為連日犯錯,卻是呆在一旁無話,如今聽了探春的話,覺得著實扎耳。總覺得要不是賈環頂了寶玉的位子,如今就是該寶玉去和那些個皇室子弟結交,再論不到一個姨娘生的下賤胚子。

    王夫人心中不滿,不說出來便是好大一塊石頭壓在那裡,因此冷言道:「便是有什麼事情,也該知道孝敬長輩,連問安都省了像什麼樣子。」

    探春見得王夫人這樣說話,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出來,終究是顧忌著王夫人還在管家,怕她找了趙姨娘的煩憂。上一次胤祿幾個來了府上,竟是順道見了見趙姨娘,讓王夫人足足氣惱了好幾天。現在再去爭個長短,只怕真是要暗下殺手了。

    賈母見得王夫人一徑的不知悔改,心中大惱,也不明白她為何就是這樣執『迷』不悟的。卻說著眾人各有心思,花園那邊卻傳來了女子的笑語。原來是黛玉和秦可卿攜手走了過來。

    今日東府聚會,黛玉和三春一塊被請了過來,那秦可卿見著黛玉的繡工極好,請了過去說是要黛玉看看她的香囊,指點一二,黛玉一直喜歡秦可卿,當即應了。只是那時見到秦可卿撫弄香囊的嬌態,黛玉明白,這並不是如同秦可卿說的一般,是送了給賈蓉的,只怕是給了賈珍的物件。

    說來也是好笑,尤氏急急忙忙的張羅了人給秦可卿和賈蓉成親,奈何賈蓉年紀是比秦可卿少了一截,竟是個不醒事的,如今尚未和秦可卿圓房。尤氏心裡著急,想要給賈蓉請個老鴇來教訓一番男女之事,每每都被賈珍托詞過去,只說賈蓉年紀尚小,應當多學詩書。

    尤氏極怕賈珍,並不敢多話,只好認了賈蓉和秦可卿相處的如同孩子一般。玩玩鬧鬧,不似夫妻,反似姐弟。

    薛寶釵因見了黛玉回來,不軟不硬的裝作了一副笑臉,道:「林妹妹去了這麼久,可是回來了。」

    黛玉微微一笑,卻不答話,只是在賈母身邊坐了。賈母笑逐顏開的摟了黛玉在懷,道:「瞧瞧我這玉兒,走了這麼會兒路,反是氣『色』極好的。」

    鳳姐兒笑道:「林妹妹這麼些時日得了老祖宗的疼,自然是越來越好的了。」

    話說到這裡,賈母卻有幾分踟躕,歎了口氣,又是看了眾人一眼,道:「玉兒,有句話,我原是不當講的,只是那些個在貝勒爺手下的賈家孫輩兒,都是賈家的血脈,你若是能為,便將他們弄回來吧。」

    黛玉心頭一動,望著賈母似真似假的歎息為難。若說沒有一點子失望,倒也不是實話了。

    眼看著前幾日賈母是沒有動靜的,以為賈母這一次當不會想著法子來求了自己。沒想到賈母竟是在等著一個時機,賈母素來疼她,那一日,又都是知道了她和胤祿的關係,如今在這麼多人面前說了出來,便是想要拒絕,黛玉也是不能。

    「外祖母不必擔心,我看十六哥也是不會為難他們的。」

    賈母一臉愁容,道:「玉兒,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只是這些時日,你那些本家的叔叔嬸嬸卻是成日裡上我這邊哭喊,只想著自己的骨肉血脈能夠早些回家的。軍營的日子極苦,那些孩子如何能受得住,何況一日在了軍營做卒子,萬一起了戰事,豈不是要他們衝鋒陷陣,有個什麼好歹,我如何能對得起泉下的國公。」

    說到這裡,賈母竟是兩眼抹淚,及其悲傷了。鳳姐兒連忙寬慰道:「老祖宗別擔心的,這說得,如今天下大安,哪裡能有什麼戰事。何況,林妹妹還沒有說不幫的呢。」

    賈母果然應言看著黛玉,一副希冀的樣子。三春瞧得這種情景,也不便說話,只能咬了牙看著黛玉。

    黛玉見著賈母這種模樣,微微一動,暗自歎氣,道:「外祖母放心,我這便回去休書一封,讓十六哥不必再為眾位哥哥費心了。」

    此話一出,賈母果然是極為高興的,道:「這風霜寒冷的,你又沒個轎子過來,很不必回去。就在這裡寫個意思,找人給送到貝勒爺那裡,待會也好隨我一道坐馬車回去的。」

    黛玉點了點頭,尤氏因此道:「便是這般,就讓我隨了妹妹去老爺的書房,找些筆墨。」

    秦可卿看著再度離席的黛玉背影婀娜,說不出的嫵媚風流,不由自主的讚道:「真真妹妹是個有福氣的,連那冷清的十六爺都是把她當做親妹子一般。」

    王夫人聽的這話,鼻孔一哼,看上去極為不屑,也不知道心裡起了什麼腌臢的想法。

    秦可卿卻是不在意的,笑道:「說來也巧,那十六爺不僅管著兵部,聽說連那順天府尹和巡防檢馬也是他門下的包衣奴才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那薛姨娘和薛寶釵卻是隱隱明白了點門道。薛寶釵問道:「果然順天府尹是十六爺門下的奴才?」

    秦可卿笑道:「確實如此。」

    薛寶釵腦中頓有所悟,和薛姨娘對看了一眼,眼中卻是『露』出一點不同往常的狠毒光彩來。

    那日,賈母自然是如願所償的將一干賈門子弟都領了回來,至於那薛蟠生死如何,卻不是她管得了。晚間的時候,叫了眾人相攜回去,留下三春和黛玉寶釵在一處吃飯,免不了又是對黛玉和疼一番,什麼好吃的淨往黛玉碗中放便是了。

    等到晚間的時候,黛玉和三春說了一會兒閒話,自回了屋子,臨走時,卻是意味深長的看了薛寶釵一眼,果然,不多時,薛寶釵就一個人簡便的來了黛玉那裡。

    黛玉款款一笑,看著薛寶釵臉面帶笑,眼底深恨的樣子,道:「寶姐姐深夜來此,倒是沒想到的,雪雁,還不上茶。」

    雪雁依言而去,只留了黛玉和薛寶釵在房中獨談。

    薛寶釵檢視了黛玉的屋子一番,道:「香菱呢?」

    黛玉故作驚詫的樣子,道:「寶姐姐這話好沒道理,香菱可是你們薛家的妾室,如何能在我這裡。」

    薛寶釵也不廢話,冷笑道:「林妹妹不必如此,我既然來了,便沒有什麼不可說的。我哥哥雖說莽撞,但是若不是得了確切的信兒,也絕不會帶了人來你這裡鬧事。何況,可不止一個婆子見著,便是雲妹妹也是扎眼看到香菱過來的。」

    黛玉撇了撇唇,諷刺道:「既是如此,雲妹妹和你這般交好,怎麼不親自過來給你做個見證。」

    薛寶釵道:「她今日身子不爽,你也是知道的,否則也去了東府。何況,我今晚了找妹妹說的極多的話,還是不要外人知道為好。」

    黛玉似笑非笑的看了薛寶釵,道:「原來,寶姐姐和雲妹妹也是外人的,我以為,你們必是無話不說的。」

    薛寶釵臉『色』大變,對著黛玉的譏諷幾欲駁斥,又思及今晚來的目的,因而嚥了心中的憤懣,道:「林妹妹不必這般和我說話,直接說了吧,是要如何才能救我哥哥。」

    黛玉懶懶的道:「寶姐姐如何就知道我能救你哥哥,要知道薛家哥哥犯的可是國法。」

    薛寶釵冷冷一哼,似是極為不屑的樣子,道:「林妹妹,你也不用跟我說這麼些個,誰不知道,十六阿哥護你如珠如寶,順天府尹是他門下的奴才,十六爺說句話,竟是敢不聽的嗎?」

    頓了頓話,薛寶釵又笑道:「只是,我也知道妹妹原是對我們成見極深的,你要如何才是肯幫忙的,不妨直說。」

    黛玉挑高了眉梢,覺得這個薛寶釵實在是個機敏人物,從進來到現在,明明是來求了人幫忙,也不見得有半點下風。薛家幸而有她,否則早不知道到了什麼田地。

    「寶姐姐客氣了,我不過是想著既然那香菱如此惹薛家哥哥生氣,倒不如打發她出了門去,自過自的日子吧。」

    薛寶釵聞言一怔,繼而鋒芒暗藏道:「林妹妹說笑了,我們薛家的事情自然是能處理好的,今日妹妹幫了忙,我便也把香菱領回去,不會給妹妹添了別的麻煩。」

    黛玉拍了拍手,不經意的道:「我也是為了薛家哥哥好,若是香菱跟在他的身邊,說不得哪一天竟是想起了以前一些事情,譬如是在金陵的往事。」

    薛寶釵臉『色』一沉,知道黛玉是在說薛蟠打死人命的事情隨時有可能再翻出來,若是不照了她的意思,縱使今日放過了薛蟠,他日也是要清算。

    其實薛寶釵倒是不在乎一個區區的香菱,只是這一次,薛蟠因為香菱而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薛寶釵和薛姨娘心裡都是極端懊惱的,尤其是薛姨娘成日裡就說這要把香菱拿了回去,好生教訓。如今要白白的放香菱離去,不僅難洩他們心頭之恨,那薛蟠回來,也是少不得一通大鬧。

    只是,薛蟠現在命在旦夕,薛寶釵也不顧不得許多,忍氣道:「既然妹妹這麼好心,便依了妹妹所言。」

    黛玉撫掌一笑,道:「這便好了,明日裡我就想個法子讓寶姐姐去看看薛家哥哥,順便把那休書帶了回來,如此,今後香菱也是不能給你們添了麻煩才好。」

    薛寶釵明明氣的銀牙咬碎,也是不能說出來的,只道:「這就要多謝妹妹了,那明日裡我哥哥寫了休書也就能隨我回來了。」

    薛寶釵安心的樣子得到黛玉噗嗤一笑,道:「寶姐姐,哪有這般說法,薛家哥哥這麼大的罪名,便是去了那斬首的刑責,如何就能絲毫無損的回來。」

    薛寶釵沒有想到黛玉竟是這樣說話,艷麗如牡丹的臉上佈滿怒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黛玉正了臉,語氣也帶著了三分冷酷,道:「寶姐姐當知道,自己的哥哥做些什麼事情,如今苦主人證俱在,若是要硬脫了罪責,是萬不能行的。黛玉便只有那麼一句話,休書免死,否則,寶姐姐誒倒是可以自己再去籌謀籌謀。黛玉這裡,也不多送了。」

    「你……」

    薛寶釵怒目而起,瞪了黛玉半晌,卻見這一個玉人在燭火下明眸生輝,芳華之下隱隱有鳳舞九天的氣勢,心中一怯,知道今日的事情已是在了下風,如今唯有聽人說話的份了。

    那薛寶釵也不是善於的人兒,竟是能在這等情況下擠出一個笑容,道:「林妹妹這話說得,我不過是隨口說了一句,都是親戚,我哥哥的事還是要林妹妹費心的。」

    黛玉微笑道:「如此甚好,夜已深了,寶姐姐還是早些回去吧,明日還要去見薛家哥哥的。」

    話語中的淡漠已是藏了攆人的意思,薛寶釵面皮**了幾下,什麼也未多說的走了出去。黛玉瞧著薛寶釵步履穩重的樣子,心中大歎,一個聰慧女子,拘於富貴,今後終是少不了波折,何苦來哉。

    一更。偶還米有吃飯,先去吃飯回來接著更新……
作者: waterling    時間: 2013-5-26 01:23

第1卷 第一百零六章 風中難安心自明 惡婦商議謀家財

    那薛寶釵回了門去,等的心急的薛姨娘自然就是上來文問,聽著黛玉竟是要讓她們放過了香菱,就一頓大怒,再聽著薛蟠還是不能回來的,當即埋怨道:「既是如此,你何苦答應她給了休書。」

    薛寶釵沒好氣的坐在椅上,道:「現如今,還是要先保住哥哥的命才好,一個丫頭片子,來日也是能抓回來收拾的。」

    王夫人因為連著幾日賈政都是去了趙姨娘房裡,心裡氣悶,便過來了薛姨娘這裡,聽了薛寶釵這話,道:「正是如此,妹妹不必擔心的,憑著我們賈家的能耐和你們家在外面的人脈,那香菱又能去了哪裡。林丫頭也不能藏她一輩子,說不得,現在保住蟠兒的命才是正經。」

    薛姨娘恨恨的道:「說起來,真是可恨的,那個香菱就是個掃把星,自從來了咱們家裡,就惹上了一連串的禍事,如今蟠兒更是莫名其妙的抓到了府衙去,也不知道那府衙是怎麼行事的,經年的案子了,現在才翻出來重審,竟然還有極多的證據。」

    薛寶釵冷冷一笑,道:「竟是現在還不明白嗎,那順天府尹是得了令才來抓人的,哪裡是真的有苦主去告。」

    薛姨娘大驚,問道:「我兒,你怎麼這麼說?」

    薛寶釵譏諷道:「那順天府尹也不是什麼清官,上一次不也收了咱們極多的銀錢,放過了哥哥。何以這一次竟是這般耿直,竟敢來了姨丈這裡抓人,絲毫不顧及同朝為官的臉面,我心中早已是懷疑的,只不過如今明白了順天府尹出自十六阿哥門下,便知道是誰安排了這樁事情。」

    王夫人凝眉道:「正是如此,我看那順天府尹也是個混沌的傢伙,照你這說法,是十六爺有心要整治蟠兒。莫不是為了前日的事情。」

    薛寶釵又是一笑道:「十六爺哪裡有那個心思來管我哥哥。今日那御史千金若是不開了由頭,我也不會想到她,畢竟那日她可是讓人送了我哥哥回來。現在想來,卻是最狠不過,既要懲治我哥哥,換了香菱,還要不辱沒幾位阿哥一絲的名聲。果真是好深的謀算!」

    薛姨娘這才大悟,怒道:「竟是那個狐媚子設計了來害你的哥哥,我這便要找她算賬去,設計害了人,還敢來跟咱們家討價錢。」

    薛寶釵溫言道:「你還要去找她,哥哥這會兒還沒出來,我們又是沒有證據的,如何能找她。娘,您也且消停一會兒吧。」

    薛姨娘頓時無話,只坐在椅上,滿心滿眼都是想著終有一日要找了黛玉報仇的。王夫人聞得薛寶釵頭頭是道的分析,心裡悍然,想著黛玉和薛寶釵竟然都是這樣厲害的女子,更是在心裡計較取捨,可笑的想著將來娶了來,是要跟誰親一點的,好似把寶二『奶』『奶』的身份是給了二人是多大的榮光。

    薛寶釵自然是第二日就去看了薛蟠,只見的薛蟠一身髒臭,蓬頭垢面的呆在牢房裡,還有幾隻老鼠在旁邊竄過來竄過去,到底是一母同胞,雖然心裡惱恨薛蟠惹事,薛寶釵依舊是紅了眼睛,讓薛蟠快快的簽了休書。

    薛蟠先還是不願的,在牢房裡吼叫,說著不能輕饒了香菱,薛寶釵因而抹了淚道他若是不願出去,寧可去死也是沒有法子,薛蟠這才害怕,不甘不願的簽了休書。薛寶釵拿了休書,便急急忙忙的交到了黛玉那裡。

    黛玉手中拿了休書,細細看了,方覺得沒有問題,對著久候的薛寶釵道:「寶姐姐,我聽說那有一家是被打死人命的,已是撤了狀紙,想來這最重的罪名沒了,薛家哥哥的斬首之刑也是無礙的了。」

    薛寶釵扯動了嘴唇,勉強的笑道:「自然是如此的,還是有勞林妹妹奔忙了。」

    黛玉款款笑道:「寶姐姐不必客氣,只是如今薛家哥哥還有極多的罪名在那裡,想來薛姨娘也擔心的,寶姐姐還是早早回去陪著姨娘吧。」

    薛寶釵幽深的眸子滑過一絲深沉,淡淡一笑。掀開簾子退了出去。

    待得薛寶釵一走,黛玉方叫了雪痕,問道:「那被打死人命的家裡可是安排妥當了。」

    雪痕道:「姑娘放心吧,他們原就是沒有了指望,如今姑娘幫他們懲治了薛蟠,便是判不了死刑,姑娘也是給了數千兩銀錢,已是違心無愧了。」

    黛玉淡淡道:「其實這一次也是不得已為之,不給薛家一點甜頭,是斷不肯給了休書。死者已矣,終究還是活人的幸福比較重要。」

    說罷,黛玉便將手中的休書給了雪痕,道:「如今香菱和李衛還是在四哥那裡,你速速把這個休書給了四哥。再讓四哥給李衛在外地謀個小缺,務必要速速離京,且要遠離那金陵地界。」

    雪痕收好了休書,問道:「姑娘如此著急讓他們二人離開,可是擔心薛家。」

    黛玉冷笑道:「薛家的為人我還不知道的,那薛姨娘絕對不肯如此善了,如今忙著薛蟠的官司,暫且還顧不上,只怕來日便是要想方設法了。我們護的了他們一時,不能護了一世,終究還是要李衛自己長些本事。」

    雪痕因此一說,立刻急急的就去了胤禛那裡。告知了黛玉的意思。胤禛初始聽了黛玉要李衛做官,還是有些不放心。皺了眉,把李衛叫過來上下考校了一番,這才發現這個李衛雖不識字,但見解獨到,每每竟能準確的捉了重點出來。極為機警。

    胤禛不由得大讚黛玉識人的本事,輕輕鬆鬆的就給李衛謀了個廣州地界的九品縣丞。

    李衛和香菱沒有想到在胤禛府上住了許久,如今不僅能是拿到了休書,居然還有一個官做,頓時對著胤禛黛玉感恩戴德,更是下了決心今後要好好孝敬二人。

    一番安排之後,李衛果然就帶著香菱輕車簡從的出了門去,直往廣州上任,那雪痕回去回了黛玉,黛玉原是放心的,殊不知,是夜,屋子裡竟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帶來的便是香菱和李衛的消息。

    初春融融,夜間偶有幾絲泥土的清香傳到鼻尖,黛玉在這個時日最是容易困窘,因歪在軟榻上看書。突然間窗戶處一陣風動,再回神時,那桌案旁邊,竟是多了一個詭譎陰沉的男子,姿容妖嬈,眸『色』碧洗,絕世的眉目上現出一縷抹不去的沉魅。

    黛玉微微抬頭,眼前的男子正凝神看著自己,悠然一笑,放下手中的書卷,下了軟榻,站立道:「不知道公子如何稱呼。」

    那男子卻不說話,只是對著黛玉安之若素的神情『露』出一點激賞,抬手舉起了手中的玉珮。

    玉珮熟悉,黛玉一看便知是昔日胤祥給了她的,前些時日自己又給了雪鷺,因而一笑道:「風公子大駕光臨,竟是黛玉怠慢了。」

    風難安啟唇一笑,妖嬈的臉上竟是現出了幾分狂放之氣,道:「有趣,有趣,果然是名動天下的御史千金,你倒是不怕我的。」

    黛玉款款坐到風難安的身邊,給他倒了一杯熱茶,道:「風公子幫了我一個大忙,我卻是怕你做什麼?」

    風難安眼底閃現一絲黯然,低語道:「你竟是不怕我的,多少人都道我是那惡鬼投胎。」纖長的手指觸上那對碧洗的眸子,似是掙扎又似是不屑。

    黛玉心中瞭然,這個風難安必定是因為這雙眸子受了不少人的惡言,因而軟下語調道:「風公子不必介懷,只要心中無愧,縱使惡鬼又是何妨。這人世間,能做到心中無愧的又有幾人。」

    風難安聞言一怔,半晌笑道:「好,好的很。心中無愧,心中無愧,我便做我想做的事情,只要活得自在,管它誰愛誰恨。」

    黛玉微微笑道:「正是如此說法,風公子瀟灑江湖,何必和那些個俗人一般計較。」

    風難安唇角一牽,道:「你果然如同胤祥所說,絕非一般女子的胸襟見識。說來,你倒是第一個見了我還能如此平靜的人,便是胤祥,第一次看了我的眼睛,亦是驚懼了許久。」

    黛玉明白風難安心中的黯然,因此轉而問道:「不知道風公子今日前來是為了什麼事情。」

    風難安端著茶杯啜飲一口,笑道:「你若是願意,不妨叫我一聲風大哥,回了我三個問題,我便告訴你我是為何而來。」

    這話一說出來,黛玉心中偷笑,暗覺得風難安竟是不肯吃虧的主,笑道:「既如此,風大哥便是問吧,黛玉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風難安正『色』,道:「為何要救那香菱,她,可不過是一個奴才。」

    「只是成全一對有情人罷了,情之一字,豈是能分了等級的。」

    「為此惹上薛家可是要後悔的?」

    「不過日後多了些麻煩,黛玉做事情,自問從不後悔的。」

    「你可是真心喜歡雍親王爺,願意隨他一生絕不更改。」

    這個問題來的突兀,黛玉再沒想到風難安竟是問出了這個,恍惚間瞧著風難安的神『色』似乎有些奇怪。

    「風大哥,你……」

    風難安卻是極為沉肅的樣子,道:「你只管回了我便是。」

    黛玉點頭,決然的道:「黛玉年紀尚小,卻也從小明白父母教導的白首不離頭之言。」

    風難安聞言,澀澀一笑,道:「那雍親王爺卻是個有福氣的。」

    黛玉似乎覺察到了什麼,喚道:「風大哥。」

    風難安笑道:「你也不用叫我,我不過是隨口一問,我今日來,一是為了瞧瞧讓胤祥讚不絕口的妹妹,二卻是為了那香菱的事情。」

    黛玉奇怪的蹙起眉頭,道:「他們不是已經往廣州上任去了麼?」

    風難安譏諷的道:「你不要忘了,薛家還是有些根基的,怎麼肯如此善了,。日裡,我從外地回京,正好碰上了他們被人追殺。」

    風難安看了看黛玉有些著急的神『色』,勸慰道:「你也不用擔心,我已經叫人將他們護送到廣州。到了那裡,便是出了薛家的勢力之內,再無人能將他們如何了。」

    黛玉這才放心道:「如此,真是有勞風大哥了。」

    風大哥看著黛玉笑顏明麗,盡顯光華,眼角一處暗『色』,低沉道:「你今後若是有事,盡可以再來找我的,但凡我能做到,縱使潑天大事我也能為你拚上一拚。」

    黛玉指尖微動,卻是不著痕跡的笑道:「風大哥卻是個好哥哥呢。」

    風難安轉過身去,道:「時辰不早,我呆在這裡與你閨名無益,既然已是告知了你香菱的事情,我這便離開,你若是有事,當知道上哪裡找我的。」

    黛玉看著風難安背影挺拔,心頭不知為何竟然生起了一陣酸澀之感,道:「那風大哥回去要好生歇息。」

    風難安的背脊微微聳動,似是想要轉身的,卻是又剛硬起來,從窗口一躍而出,只留下一絲惆悵給了黛玉。

    第二日,雪痕幾個聽黛玉說了風難安來過的事情,都是極為自責。身為黛玉的護衛,胤禛精心訓練的死士,有人來了屋子且還呆了那麼許久,她們卻是不知道的。

    黛玉因見了雪痕幾個鬱鬱的樣子,笑道:「不過是一點子事情,那風大哥的身手怕四哥他們也是不及,你們沒有察覺他進來有什麼要緊。橫豎不過是跟我閒聊幾句罷了。」

    雪痕幾個這才微微放了心,但是依舊在日後加重了夜間的巡視。卻不是為了防備風難安,畢竟終如黛玉所說,那風難安絕不是善於之輩,以她們的能為,想要和他爭鬥,便是不知好歹了。

    卻說那薛蟠的事情,薛寶釵交了一紙休書給黛玉回了屋去也是提心吊膽,整日裡和著薛姨娘幾個坐臥不安的。史湘雲在屋子中將養了幾日,聽說了這等事情,連忙跑到薛寶釵處陪著,閒話家常,打發時間,因又聽了薛姨娘數落黛玉的不是,更是覺得黛玉是個狠心的人兒,想著來日必是要有計較的。

    這麼過去了幾日,好不容易等到那官府開判,薛姨娘和薛寶釵急急忙忙的過去聽了。卻是如同剜心掏肺一般,薛姨娘更是當場混將過去,灌了許久的『藥』汁才能清醒過來。

    原來那薛蟠雖然沒有被判了斬首之刑,卻因為官司極多,又是都有了鐵證,給弄了個杖責五十大板,發配到辛者庫,累世不得脫了罪籍的刑罰。

    那辛者庫是何等的地方,便是成日裡到別人府上做活,豬狗都不如的日子,且還是終身為奴,對於享受慣了榮華富貴的薛蟠來說,實在是比死了還要難過。

    薛姨娘經此一事,病了許久,躺倒在床上,三春姐妹和東府裡面,鳳姐兒等人是無一不來看的。賈母聞得了薛蟠得了這麼個下場,除了歎息幾聲,也是沒有多說什麼。

    要說那三春姐妹心頭都知道薛蟠是最有應得,便是賈家的下人皆道此番如此陣勢居然還能留下命來,都不由得感慨薛家果然還是有點子根基富貴。卻無人知道薛寶釵和黛玉的一番交談。

    這日裡『露』水初綻,王夫人念及姐妹之情,早早的便叫了廚房熬上一些上好的參湯,帶著來看了薛姨娘,因見了薛姨娘瘦骨嶙峋的模樣,歎息道:「你這又是何苦來哉,蟠兒保的了『性』命,終還是能想了辦法出來的。」

    薛姨娘恨恨的捶了床板,泣淚道:「姐姐,我們薛家可就是這麼一個根苗,但凡有了好歹,都是不能。如今卻是弄了一個辛者庫的賤籍,累世不能脫罪,便是子孫後代,豈不是也要世代給被人做豬做狗的。」

    王夫人也有些淚意,歎道:「蟠兒怎麼竟會落的如此地步,不是說了那丫頭竟是要幫忙的嗎?」

    薛寶釵拿了參湯湊到薛姨娘唇邊,冷笑道:「她卻是好的,答應了我饒了哥哥的『性』命,卻沒有想到下手居然這般狠毒。真真是比殺了我哥哥還要難受的。」

    心頭一點惱恨,薛寶釵便覺得當初實在是太過看輕了黛玉,總以為除了斬首之刑便是不過杖責罰銀錢,哪裡能想到還有這樣的一處狠招。薛家在這個時候出了一個辛者庫的賤籍,無疑是風雨欲來,雪上加霜了。

    王夫人聽的這話,對於黛玉也起了幾分顧忌。原以為黛玉幾番**總是不會多加計較,但是此次看了對於薛蟠的出手,竟是果斷之處,半步不肯讓的。一時之間,也有些擔心,想到今後娶進了門來,恐是她不能駕馭的人兒。

    薛寶釵何等精明的人物,就在這麼一瞬間已是看了王夫人的踟躕,因而涼涼歎道:「說來那林妹妹也真是個厲害,只怕將來沒有多少人能管得住呢。」

    王夫人將這話聽了進去,也道:「正是這個理兒,若是將來給了寶玉,怕倒是沒有我這個做娘的了。」

    薛姨娘撐著身子坐了起來,道:「以我的話說,姐姐不妨還是防著一點,莫要將來吃了虧的。」

    王夫人果然越加動搖,卻是又捨不得黛玉及其豐厚的家業,為難道:「說來,那個狐媚子還是有極多的家業,難道竟是要給了外人,做什麼也是吃了我們家這麼久的飯,不能白給了別人的。」

    薛姨娘冷冷一笑道:「那便有什麼,嫁的了人自然是給了別人,倘或是沒那個命做了夫人『奶』『奶』,便是皇上,將來也只能把那銀錢給了她最親近的血脈家族。」

    王夫人聽進心坎,笑道:「正是如此,如今那狐媚子最親的某過於老太太,若是銀錢到了老太太手裡,何嘗不是留給寶玉的。」

    薛寶釵蹙眉道:「林妹妹還在的,怎麼就會給了老太太。」話語之間,竟是全然不懂的模樣,唯獨那王夫人和薛姨娘卻是對視一眼,笑的極為深沉。薛姨娘久病慘白的臉上更是想現出了一抹不同尋常的紅暈來。

    二更。嘎嘎嘎,雪舞要累死鳥,好累啊,鬱悶,我什麼時候才能像我媽媽一樣可以睡午覺啊……很多親在問更新的事情,雪舞只能說盡力盡力,快到極限了……

第1卷 第一百零七章 黛玉病重亂紛紛 胤禛心如烈火燒

    過了幾日,薛姨娘果然是將養好了些,因又對外說了要去給薛蟠祈福,去廟裡清淨幾日。

賈母念及薛姨娘此番也是受了重創,神『色』之間慈和不少,著了人備上不少的瓜果,說是表表心意。

    薛姨娘倒是坦然受了,帶著幾個家生的丫鬟婆子往那京城外的寺廟而去。不過幾日方得回來,神情之中,更是穩重素然,倒是叫三春姐妹嘖嘖稱奇,不敢輕信的。

    因了薛蟠的事情,薛寶釵也是閉門不出,惜春自覺地愉快,叫了探春迎春上黛玉那裡來串門子。黛玉依舊是笑意盈盈的叫人看茶,幾個人嘻嘻哈哈的坐在院落之中,倒也爽快。

    惜春因見了黛玉院中多了一株紅顏發亮的盆景,好奇的竄了過去,道:「林姐姐,你這是什麼東西,長的這樣好看。」

    黛玉笑了笑,道:「這是前日裡十七哥讓人送來的秋海棠,現在還是沒開花的,也沒有什麼大的用處,不過擺著應應景罷了。」

    惜春咋了咋舌,道:「肯定又是宮裡搬出來的稀罕物,這個十七阿哥真是個疼妹妹的敗家子。」

    探春聞言,斥道:「你這是怎麼說話的,這麼說十七阿哥,傳了出去還不是一個大大的罪名。」

    惜春聽的探春的話,頓時有些掃興的埋下了頭,黛玉方笑道:「你也不用和她這麼較真的,十七阿哥才是不會計較的人,說不得,聽了這話,還很高興呢。」

    惜春登時高興起來,刮了兩下臉皮子,衝著探春道:「三姐姐,你最是小心,瞧瞧林姐姐說的,十七阿哥才是不會介意呢。」

    迎春瞧了惜春女兒家的嬌態,登時一笑,道:「瞧瞧,你們總是一個護著,一個罵著,竟是三妹妹都成了大大的不是了。」

    探春也是故作鬱鬱的一歎,道:「想來,都是我惹人閒的了。」

    惜春連忙嘻嘻哈哈的湊了過去,道:「三姐姐才是好的,我可是最喜歡三姐姐呢。」

    黛玉捂嘴一樂道:「這話可是耳熟,前日裡彷彿聽到有個人也在我耳邊這麼咕噥過呢。」

    惜春霎時想起來那是為哄了黛玉給那個襖子早早的去見史湘雲,竟是說過這個話,沒成想,見到史湘雲卻是不高興的。當即回了位子坐下,喝下一大口茶水,道:「林姐姐快別提那日的事情,那日我早早的哄了你去見那個雲丫頭,她卻是那麼一個壞東西,早知道,我可是不去的了。」

    黛玉見她孩子『性』兒一起來,笑了笑。拿起了桌上的幾塊豆沙糕,道:「快別生氣了,嘗嘗這雪雁的手藝可是有了進步。」

    惜春依舊不肯吃的,悶在那裡,黛玉軟軟一笑,和探春幾個對視一眼,先拿了一塊糕點塞進嘴裡,道:「我看是極好吃的,你真是不要,那我可吃完了。」

    惜春大驚,這才起身就要去搶,哪知道黛玉卻是忽然打落了她的手。惜春皺了鼻尖,嗔道:「林姐姐,你這是做什麼,難道真不給我吃了?」

    黛玉卻是臉面紫紅,說不出話來,探春幾個瞧得不對,忙上前扶了黛玉的手。

    「林姐姐,你這可是怎麼了?」

    黛玉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內裡翻江倒海,劇痛不已。竟是沒有法子開口。惜春瞧得黛玉額上汗珠子不斷,哭喊道:「雪雁,你們快來,林姐姐不好了。」

    雪雁幾個聞言,都是放下了手中的活計,從屋中出來,見了黛玉的模樣,也是嚇了一跳,問道:「咱們姑娘這是怎麼了?」

    迎春擔憂的道:「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突然間就成了這樣。」

    雪痕忙問:「姑娘,你可是有哪裡不好的?」

    黛玉張了張嘴,想要極力擠出點話來,「我……」

    哪知道那個我字還沒有說完,喉頭便是一陣湧動,說話間,已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整個人暈厥過去。雪痕幾個大驚失『色』,忙將黛玉送回屋中躺著,三春也是連忙的就去告訴了賈母。

    賈母本來是在床上休息的,聽的這個話,大為驚懼,竟是連衣服都沒有穿個齊整便是出了門來,直奔黛玉這裡。待得瞧見黛玉面『色』青白,唇角生黑,急的如同什麼一般,哭喊道:「這白日裡請安還是好的,如今怎麼就成了這個模樣。」

    雪痕三人早已去請了御醫,分別又去報了胤禛幾個,留著一個小丫鬟守在那裡,也不敢說話,還是惜春哭哭啼啼道:「我們也不知道是怎生回事,原本還是好好的院子裡說笑,誰知道林姐姐會突然吐血暈了過去。」

    那王夫人也是得了消息便趕了過來,聽了這話,道:「即使如此,還是早早的去請了個大夫來瞧瞧,別是什麼重病。」

    賈母聽了,急道:「正是這個理,要去請了太醫才行的。」

    王夫人聽了這話,道:「老太太可是急慌了神,大姑娘又不是一品的誥命,如何能請的了太醫,正經的找個坊間的名醫才是呢。」

    探春聞言,抹了眼淚,倔強的道:「太太倒是不用急了,雪雁幾個已是出了門去,找雍親王爺,說不得待會兒子太醫就過來了。」

    王夫人懊惱,罵道:「真是沒有規矩的,一個丫鬟,沒有了主子的意思,怎可輕易出門,也不來先給我稟報一聲。」

    惜春瞥了王夫人一眼,道:「太太這話說得,竟是要先重了規矩,捨了林姐姐不顧。」

    王夫人登時柳眉倒豎,便要開口。那賈母卻是斥道:「好歹太太也該知道一點分寸,如今林丫頭這等模樣,你還在那裡計較什麼規矩體統,難不成真是不在意我這外孫女『性』命的?」

    王夫人聽得這話,加了幾分語氣,方才不敢說話。退在一旁看著黛玉憔悴的模樣,竟覺得心頭彷彿搬去了一塊石頭般,舒服的緊。

    賈母不是看不出王夫人存了什麼樣的心思,只是此時也沒有那時間去管的,只圍著黛玉心肝兒肉一般的呼喊,唯恐起了什麼別的『毛』病。

    不到片刻,那雪痕已經是帶了太醫急急忙忙的到了來,也顧不得讓三春避忌,便是拉了往裡屋。竟是將王夫人幾個驚得不輕。

    賈母看了帶來的太醫,道:「這卻不是素日來給我診脈的王太醫,倒不知道是哪位厲害的先生。」

    那太醫做了個千兒,道:「微臣見過老太君,微臣乃是太醫院醫正蘇子安。」

    賈母一聽這話,當即道:「不敢不敢,蘇大人乃是二品官員,怎可給我行禮。只是大人一向是給皇上問脈的,我這外孫女卻是不敢勞您大駕了。」

    這蘇子安素來是有賽華佗之名,不過卻是專給康熙診脈的醫正。素來就連宮裡的嬪妃也是不能找了他去,賈母縱使如今是著急黛玉的病情,也不敢貿貿然越制而為。

    王夫人也在一旁道:「正是這個理兒,我們家的丫頭不懂規矩,貿然請了蘇大人來,還望大人見諒的。」

    那蘇子安卻是不在意,一面叫了跟著的小廝放了手中的『藥』箱,一面道:「老太君不必擔憂,微臣早已得了皇上的旨意,若是林姑娘有個什麼病痛,微臣是要親自前來診治的,如此,還是給林姑娘看病要緊,否則反是微臣的罪過了。」

    說完,那蘇子安也不去看賈母怔愣的神情,和王夫人愕然的樣子,逕自走了前去,叫了雪痕將一截紅繩繫在黛玉的皓腕上,另一頭自己牽著,把起脈來。

    這邊黛玉的病情極重,那邊裡胤禛幾個卻是在宮裡面見康熙,無法得知消息的。只是在政事之上,胤禛居然數次失了神智,總是覺得有什麼事情出了蹊蹺,連康熙都是使上了幾分注意。

    待得政事完畢,胤禛和胤祿一同走出,那胤祿方問道:「四哥,你今日是怎麼了,你沒瞧著老八他們可是高興地緊。」

    胤禛蹙了蹙眉頭,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總是覺得心裡不自在。」

    忽而胤禛一個激靈,道:「是不是玉兒出了什麼事情?」

    胤祿先是一愣,繼而道:「四哥,玉兒好端端的呆在那裡,能有什麼事情,總不是那些個人經了薛蟠的事情還不能長點眼『色』,那也是太不知進退了。」

    胤禛淡淡的道:「便是如何,我這心裡也是不能放下的。」

    胤祿打趣道:「那丫頭機敏的緊,不過我看四哥這副樣子,總是要等著她日日夜夜陪在你身邊才是能夠放心的。」

    胤禛自然明白胤祿這話是在說黛玉有朝一日嫁了給他,兩人相知相守。思及此,胤禛心頭就有一陣陣甜意翻騰,和胤祿不知不覺談笑間走到了宮門外面。

    方到宮門,就瞧見一個身影立在外頭,不住的朝裡張望,神『色』間很是慌『亂』。

    胤祿皺眉走上前去,道:「賈環,不是要你在兵營裡隨著幾位將軍練習排兵佈陣嗎,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賈環看著胤禛和胤祿,張了張嘴,終是鼓足了氣,道:「王爺,貝勒,林姐姐今日突發重病,如今已是昏『迷』不醒了。」

    這話如同當頭一棒,打在胤禛身上,待得回過神來,竟是一股子慌『亂』和狠意充斥在胤禛清冷的眼底,只抓緊了賈環的手腕,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玉兒好生生的在你府上住著,怎麼會重病不起?」

    胤禛手勁極大,這一下子捏下去竟是叫賈環苦了臉,說不出話來。胤祿明白過來,忙拉了胤禛的手,勸道:「四哥,你且放開他,攥的這般緊,讓他怎麼說話的。」

    胤禛這才放開了賈環,問道:「還不快說。」

    賈環從未見過胤禛這等神情,嚇得不輕,忙道:「今日林姐姐本是和其他三位姐姐一塊喫茶閒話的,誰料到突然就吐血暈了過去,如今已是臥床不起了。」

    胤禛不帶聽完,整個人早已是打『亂』,心急如焚,連那轎子都顧不得坐。瞧著賈環騎來的馬,便是翻身一躍,直直的往賈府而去,也顧不得會有什麼閒話。

    胤祿一見這等情景,心中又是擔心黛玉,又是著急胤禛,怒火一起,衝著身邊的小廝道:「愣著做什麼,還不去給爺牽馬過來。」

    那胤祿府上的小廝愣過神來,瞧著胤祿彷彿要吃人一半的神『色』,急急忙忙的在宮門外找了兩匹快馬過來。給了胤祿和賈環,隨著胤禛追了上去。

    卻說那康熙瞧了胤禛在朝會上的情形便覺得是不對,,叫了人來細細詢問了胤禛這些時日的起居飲食,卻是有沒有發現了什麼不對的地方,正是心裡懊惱的時候,那邊廂裡,李德全卻是悄悄地進來,稟了一個消息。

    「皇上,安『插』在賈家的人來報,說是林姑娘病重了。」

    康熙聽的這話,當即甩出了那御筆硃砂,道:「林丫頭還如此小的,怎麼竟會病重?」

    李德全道:「奴才也是不知道,只是說那蘇子安已是去了給診脈。」

    康熙歎了口氣,道:「這個時侯病重,想來也是不簡單的事情,只怕當中有了別情,怪道老四今天竟是這樣魂不守舍,想來竟是那心有靈犀的情懷了。」

    李德全見了康熙這樣,因問道:「皇上可是要老奴前去看看的。」

    康熙想了想,道:「罷了,那蘇子安得了朕的意思,診了脈,必是要來回我的。如今你也很不用去湊熱鬧,胤禛幾個必然是已經過去,你只叫了人,多注意這老四的動向,那孩子,這一次,林丫頭的事情要是有什麼別的,指不定還能弄出點什麼來呢。」

    李德全連忙應聲去了,康熙卻是悶悶不郁的。這滿朝文武哪一家裡是沒有那天家的暗衛的。黛玉上一次救了香菱的事情,康熙卻也是知道的,只是不問罷了。如今便是在這個時候黛玉就出了這個事情,康熙心裡猜度,就已經是知道了端倪。

    上一次見著黛玉方是那樣年華豐饒的,如何就能在這個時侯這樣衰退下去,其中誰人下了手腳,見慣風浪如康熙,又怎能想不明白,如今唯一擔心的,倒是怕胤禛止不住脾氣,做出些什麼事情來,給那虎視眈眈的人可趁的機會。

    卻說那頭蘇子安診治良久,原本自得眉頭竟是越來越緊,只瞧著賈母和三春雪痕幾個心裡一陣陣發顫,好不容易收起了診脈的絲線,蘇子安卻是沉重的問道:「林姑娘這幾日可是有什麼不是的?」

    賈母忙看了雪痕問道:「紫鵑丫頭,你素日裡跟著玉兒,她可是有什麼症狀?」

    雪痕想了想,方道:「姑娘這幾日都是極好的,再沒有見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蘇子安歎了口氣,道:「林姑娘近日都吃了些什麼東西,甚或碰了些什麼?」

    雪痕又道:「不過都是些平常的飲食,姑娘一向吃的素淡,也不講究什麼排場,只是偶然會多吃一些補品參湯。」

    蘇子安蹙眉道:「這卻奇了,看林姑娘的脈象,分明是積弱的體質,照理說來,已是中毒許久了。竟是沒有絲毫徵兆的不成。」

    中毒這句話一出來,眾人都是大驚,王夫人略笑了笑,道:「蘇大人這話可是說的,大姑娘在咱們家裡吃用的都是頂尖,如何就能中了毒去,多半是風涼著了頭吧。」

    然則,惜春卻是想起了什麼道:「我記起來了,方纔我們便是在外面喫茶的,林姐姐逗著我吃那糕點,我不肯吃林姐姐卻是吃下去了一塊,後來便是吐血了。」

    探春一個激靈,也道:「難不成竟真是有人要毒害林姐姐。」

    探春還待再說,那賈母卻是拿著枴杖在地上觸道:「瞎說什麼,這個家裡,誰還能給林丫頭下毒的,多半是玉兒不經意了什麼吃食,這才混在一起吃了『毛』病出來。如今玉兒已是這個模樣,你們也不要在這裡吵鬧,各自回了去,先讓蘇大人好生救治。」

    惜春扁扁唇,道:「我才是不要回去的,我要守著林姐姐。」

    賈母眼珠子一瞪,道:「叫你回去便是回去的,多說什麼。」

    惜春從未見過賈母對她這樣疾言厲『色』,四下看了看,堵了氣,跺腳哭了出來,哇的衝了出去。探春和迎春見了,忙向賈母問了個禮,也出去了。

    鳳姐兒何等機敏,見著這等情況,便知道自己是必然不適合留在這裡湊趣的。忙道:「老祖宗必是要在這裡守著妹妹的,我便去交待廚房做些上好的粥來,待會妹妹醒來,也好給她墊墊肚子。」

    賈母點了點頭,道:「倒是你想的仔細,這就去吧。」

    鳳姐兒因帶了平兒下去,獨留下王夫人收在賈母身邊,賈母神『色』淡淡的,目光中卻又一股睿智之意,那種洞悉世事的目光落在王夫人身上,只弄得王夫人心裡戰慄難安。

    許久,賈母方收回了眼神,道:「你也不用在這裡守著,早些回去,一會兒老爺來了,你可是要交待的。」

    王夫人略笑道:「怎可留了老太太一人在此的。」

    賈母懶懶的道:「我也不是一個人,還有極多的丫鬟婆子在外間伺候,有個什麼,便叫一聲也就是了。」

    王夫人無法,這才諾諾的退了出去。待得王夫人離去,賈母又叫了三雪退下,頓時間,屋子裡只剩下了蘇子安和賈母二人。

    那蘇子安趁著賈母和眾人說話的時候,已是施針穩住了黛玉幾個大『穴』,此時停下手來,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看了看賈母的神情,才道:「老太君有話不妨是直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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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一百零八章 賈母隱瞞相思毒 胤禛情重難自抑

    賈母渾濁的老眼掃過床上閉目蒼白的黛玉,一滴清淚滾落眼眶,半晌,才幽幽的歎道:「我這老婆子,又是能有什麼事情,只問一句,我這孫女兒,可竟真的是中了毒不成?」

    蘇子安道:「老太君說笑了,在下身為大夫,自是不敢隨意說話的,林姑娘卻是身重劇毒不假,且已是有幾日的功夫了。(www.xiuzhengu.com最新章節首發)」

    蘇子安說完,歎氣道:「想來老太君最是清楚的,林姑娘住在這裡,一應吃食都是這府上供應,若是中了毒,當有些什麼意思在裡面。」

    賈母頓時轟然大哭,捶胸道:「作孽啊,作孽,竟是有這般孽障的!」

    言語之下,賈母卻似是有幾分猜到了黛玉中毒的真相。只顧著心痛難安,許久,方看了那立在一旁的蘇子安道:「我這老婆子原是不該開這個口的,只是今日為了家族聲譽,求了蘇大人給老婆子一個薄面。」

    蘇子安忙拱手道:「老太君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便是。在下定當是要盡力而為的。」

    賈母道:「蘇大人既是能看出玉兒中毒,不知道卻否是有『藥』可醫的?」

    蘇子安歎道:「說來慚愧,這毒『藥』卻是來得兇猛,在下如今也只能暫時穩著林姑娘的心脈,待得回去和眾位御醫仔細斟酌一番,方可下『藥』。至於能有那幾分的勝算,在下實在是不敢保證的。」

    賈母聞得這樣嚴重,連太醫院醫正都是無法可想,也是大痛,道:「真真是我的可憐的玉兒。何苦來哉,他們這是何苦來哉!」

    蘇子安勸道:「老太君不必擔心,林姑娘幾人天象,定是能夠逢凶化吉的。」

    賈母抹了淚道:「我老婆子還有一事求的,玉兒此番在家中毒,原是家醜,實不足為外人道也。還望蘇大人盡心救治外,尚且為我賈家保全一點顏面,不要說了出去。便說是玉兒混吃了東西,,身子不爽吧。」

    「這……」

    蘇子安明顯的遲疑了起來,道:「老太君,這等大事,在下身為大夫,隱瞞了病者的狀況,那可是大大的不好,且林姑娘身份貴重,便是皇上那裡也是極為關心的,說不得竟是要叫了在下去問,欺君之罪,在下如何擔待的起。」

    賈母聞言,竟然猝然起身,扶著枴杖就要給那蘇子安跪了下去,泣淚道:「家門不幸,卻也是家事,如今玉兒是我的外孫女,我自然是要為她多費心的,不敢事事勞了皇上,還望蘇大人看在去世國公份上,維護我賈家一點顏面吧。」

    蘇子安是斷然不敢受了這一跪的,忙道:「老太君不必如此,在下知道您的意思,若是有人問起,在下自當準備好說辭,只若是皇上要問,便是恕在下不敢擅專了。」

    賈母心中一驚,卻是知道蘇子安肯如此作為,已是難得。她今日這般求情,便是猜到了黛玉中毒的事情必然和那王夫人薛姨娘有關。黛玉的身份貴重賈母也是知道的,說不得,竟是待會兒子胤禛幾個就要過來,若是知道了黛玉中毒,還不知道會弄出什麼事情。皇子之怒,區區一個賈家又怎麼能擔待的起。

    現下裡,縱使氣惱那王夫人的不知自重,賈母也認為保住了賈家才是頂頂要緊的大事情。再者,皇上那裡,賈母竊以為,雖說康熙看重黛玉,卻是未必知道黛玉中毒的事情,只要不宣召蘇子安,賈母想,能瞞下一些時候,救治好了黛玉,那個時侯皇上看在種種上,也是不會多追究的。畢竟,今時今日,賈家在朝堂上還有一點薄面。

    蘇子安看著賈母思度的樣子,如何能不知道她步步算計都是在為賈家籌劃,不由得也有些暗歎這個老人家全護家族的一片真心。只是未免有些老糊塗了,皇上既然都是能拿了身邊頂尖的御醫隨時候著給這個林姑娘看病的,林姑娘的份量又豈是能輕得了去。

    這滿京裡,哪家子府上沒有幾個皇家的暗衛,說不得,此時皇上便得知了消息,須臾,就要找自己進宮去問。到時候,是福是禍,便是賈家自己的命脈了。

    「王爺,玉兒如今病勢沉重未免過了病氣,您還是在外頭等著吧。」

    賈家院落裡,賈政冷汗涔涔的跟著一臉肅殺的胤禛和胤祿。只覺得這幾日竟是府中事情極多,每每見了這個雍親王爺和多羅貝勒都是沒有什麼好事情的。此時胤禛也是顧不得規矩,直接的就往黛玉的院落過去。

    那頭探春幾個聽了賈政打發人來說的消息,早早的就避到了拐角的亭子裡。只留得一竿子誠惶誠恐的奴才在那裡戰戰兢兢的問安。

    胤禛早已心急如焚,此時那裡還顧得上這些,抬腳就要往裡邁 ,賈政看直了眼睛,卻是不敢出言阻止,好在胤祿還有些神智,一把拽住了胤禛的手臂,壓低了聲音道:「四哥,這裡可是賈府,玉兒如今躺在床上,衣衫不整,你怎麼能進去!」

    胤禛的神『色』怔了一下,拳頭緊了又鬆,方才有些冷然下來,對著賈政道:「你且問問去,我那妹妹到底是什麼病症」

    賈政忙諾諾的應了,許久把雪痕到了過來道:「王爺,這是林丫頭身邊的丫鬟,名喚紫鵑的,是一直在林丫頭身邊伺候的。」

    胤禛自然認得雪痕,只是裝作不知道樣子,問道:「御醫可說了,你們姑娘得的是什麼病症?」

    雪痕張了張嘴,正要在眾人面前說了黛玉不是生病,卻是中毒,賈母卻從裡間走了出來,先是給胤禛和胤祿行了國禮,方道:「玉兒是久日病症壓在心頭,如今混出了些東西,方纔這般沉重。」

    雪痕聞言,便知道賈母的打算,想要駁了回去,無奈那賈母竟是一個眼刀子使了過來,神『色』之間頗多嚴厲。雪痕想著自己如今名義上還是頂了紫鵑的名頭,賈母身邊的人兒,因此只能悶悶的憋了回去,想著待得無人,定要給了胤禛實情的。

    胤禛沉了臉『色』,道:「玉兒從來是飲食清淡,怎麼竟是有什麼混吃東西的說法。」

    賈母叫了身後的蘇子安,那蘇子安道:「回稟王爺的話,便是蔬菜瓜果,若是不知道的,也是混著吃了,不妨便是有了『毛』病。其實,醫家看來,個人體質不一,吃食也是不同。這……」

    胤祿冷冷一笑,打斷了蘇子安的話,道:「看來,玉兒的體質必定是獨獨一味的,這賈家上上下下都是沒有吃出『毛』病,獨是玉兒出了事情。可別是什麼人做了手腳才好。」

    胤祿這話原是在擔憂之下隨口一說,卻是讓賈母心驚一番,好不容易緩了下來,才道:「貝勒爺說笑了,我這老婆子可是不能這樣虧待我的外孫女兒的。」

    胤祿撇過臉去看了它處,也不想與這麼個老人家爭執,到底還有黛玉幾分顏面的在那裡。

    胤禛靜靜的看了那翠雅的的屋子半晌,似乎竟是能感受到裡面的黛玉的呼吸心跳,一下下,那麼清晰。

    語調淡淡的,問道:「本王如今不想知道我那妹子如何得了病症,你只告訴我,玉兒可是有什麼大礙沒有?」

    那蘇子安為難的搖了搖頭,道:「回稟王爺,微臣已經是盡了全力,穩住林姑娘的病症,現下裡,微臣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胤祿聽的這話,刷的一聲拔出了腰間的長劍,抵著蘇子安的脖子,道:「爺可告訴你,這林姑娘是爺們幾個認下的妹子,她若是有個什麼好歹,你們一家子的人頭爺可是要定了的。」

    眾人都知道胤祿向來是及其冷酷,殺人也是便宜的,當即都有些驚駭的看了那泛著寒光的三尺寶劍。

    胤禛輕佻挑的撥開胤祿的劍尖,雙眼裡爆『射』出寒光,一雙眸子下更是冷意四散,只看著蘇子安,薄微的唇角處淡淡的吐道:「林姑娘是御史遺孤,在冊的貴戚,本王曾經答應過那林大人是要好生照顧林姑娘,本王一生最恨言而無信。你當知道,若是林姑娘有了什麼,你們太醫院的下場。」

    胤禛極輕極淡的幾句話,卻是比那胤祿的寶劍更為鋒利駭人,隱藏許久的帝王氣勢終於在這一刻顯『露』無疑。蘇子安駭然的看著胤禛清冷剛硬的眉目,不自覺的在這樣的『逼』迫下緩緩的點了點頭。

    因為終究是男女有別,便是眾人都知道胤禛幾個和黛玉交好,此時也不能進了屋子去看黛玉。躊躇許久,胤禛還是被胤祿拉了離去,因為賈母一直守在那裡,雪痕幾個也是不能得了空去找胤禛,一時之間,黛玉中毒的事情便是這樣被瞞了下來。

    那蘇子安診脈完畢,開了『藥』方,復又去了太醫院,想要和著眾位太醫商量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出救治黛玉的『藥』物,誰想到,剛進太醫院,李德全卻是已經侯在了那裡。

    「蘇大人,皇上要見你,咱家可是已經久候了。」

    蘇子安忙誠惶誠恐的跟了李德全去養心殿,果然康熙一開口便是黛玉的事情。

    康熙手拿著奏折,細細的看著,眉宇間似是漫不經心的樣子,蘇子安卻是明白,若非是真個注意的 ,日理萬機的康熙又哪會在這批閱奏折的時候叫了自己過來,連那李德全都親自等在太醫院。

    「回稟皇上,林姑娘乃是中了慢『性』的毒素。」

    康熙的雙眼微微一顫,又問道:「可知是什麼毒麼?」

    「據微臣所看,當是那相思子之毒。」

    康熙蹙起了眉頭,終是放下了手中的奏折,道:「相思子,可是又名紅豆的,這種東西怎會有毒?」

    蘇子安道:「回皇上的話,相思子本是那極品去熱的『藥』材,莖蔓皆可入『藥』,卻不是那常說的紅豆。此物身含劇毒,若是一點,便是治病良方,可若是日久服食便是要命的東西了。」

    康熙因此道:「這麼說來,林丫頭卻是中毒日久了?」

    蘇子安連忙道:「正是如此,原本這毒是不易發現的,幸而林姑娘福大,也不知道素日是吃了什麼,竟是提早將這毒素激了出來,這才能夠發現。否則,再隔個三五日,便是『藥』石無靈了。」

    康熙皺了皺眉頭道:「你可有把握救治好林丫頭?」

    蘇子安聽得這話,忙跪倒在地上,言辭懇切,道:「微臣還望皇上開恩的,林姑娘這毒來勢洶洶,微臣並無十分把握。可那雍親王爺和多羅貝勒卻是下了死令,若是林姑娘不得治,便要了微臣一家老小的『性』命,還望皇上開恩救救微臣。」

    康熙展眉,竟是笑道:「朕可是救不了你,想來你也知道,那林丫頭和朕幾個兒子私交極好的,再者朕也是極疼那個丫頭,好歹也是故人之女,你便看著辦吧。」

    蘇子安聽的這話,跪在地上,不住的抖著身子,不敢回話,康熙見他一副畏縮的樣子,忽然怒道:「怎麼,身為太醫院醫正,竟是連一個相思子之毒都解不了麼,便是如此,朕要你們何用!」

    康熙的大掌在龍案猛然一怕,震天價響,天子之怒陡生,在旁的李德全忙提醒道:「蘇大人,還不回了皇上,你必是能好好救治林姑娘的。」

    蘇子安這才回過神來,顫道:「微臣遵旨,必定盡心竭力治好林姑娘。」

    康熙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又恢復了常『色』,道:「既然如此,你便早些告退,回去想想治病的方子。」

    那蘇子安卻是未動,康熙看了他一眼,道:「竟是還有事不成?」

    蘇子安咬了咬牙,道:「回稟皇上,微臣不敢隱瞞,那賈府太君曾是要臣瞞下林姑娘中毒的事情,對外只說了林姑娘是混吃東西,身子積弱。如今是否要告訴了王爺貝勒實情,還望皇上示下。」

    康熙神情內斂無比,許久,才道:「既是老太君的囑托,你便照著做吧,日後,老四幾個那裡,朕自會替你擔待著。」

    蘇子安這才放下心來,匆匆的告退離去。康熙望著那窗外春意廖然許久,方才歎息道:「朕如此做法,也不知道那孩子將來是要怎生恨朕的。」

    李德全忙勸慰道:「皇上不必憂心,您也是為了四阿哥好,如今林姑娘病重,他自然是不能冷靜行事的,萬一做了個什麼出格的事情,倒是大大的不好了。倘或林姑娘病好了,四阿哥再得知了實情,方才是上策。」

    康熙點了點頭,忽而又想到了賈母求蘇子安的事情,諷刺道:「那賈家的老太君倒是個人精,竟是知道事情輕重的。只是一味為了那自家的門楣,卻是連林丫頭的『性』命都不顧,朕卻是不能饒的。」

    李德全也是歎息道:「子孫不肖,縱使老奴前日裡已是多家提點,還是不能醒悟。」

    康熙郎言道:「林丫頭好了便罷,那賈家便由得日後老四親自收拾,倘或有個萬一,朕卻是不能愧對了我多年的故友。」

    此話一出,即是康熙心中有了計較,李德全也只得哀歎此次賈家是大大的不妙了,恐或竟是有了滿門的憂患,此乃後話,卻是現在不能斷言了。

    卻說黛玉一病便是數日,間或中間有些個起起伏伏,也是被蘇子安和眾位太醫開的『藥』給彈壓了下去。那胤禛和胤祿幾個不是日日都能來看的,只能隔三差五的叫人送了些上好的『藥』材來,奈何黛玉竟是連吞噎都不能了,胤禛苦等了幾日,終是不能自安,不顧著胤祿的勸阻,半夜來了黛玉的屋子,親自探視。

    病床之上,佳人芬芳歡顏笑語言猶在耳,猶是人非,此刻便是一盞孤燈暗蕭索,幾分惆悵誰人知。蒼白如雪的面頰上,燭火一晃,陰影斑駁,宛似幾分淚痕掛在黛玉的唇邊。

    胤禛顫顫的伸出手去,指尖輕掃過黛玉的面頰,只覺得一股涼意透心而來,往日的溫存輾轉盡皆不見,唯剩撕心裂肺的痛楚而已。

    「玉兒,我的玉兒……」

    胤禛的眼眶一潤,經似是有些濕滑的物體積聚在眼角處,只是那般固執倔強的不肯落下。

    「玉兒,我的玉兒……你到底要何時才醒,你竟是捨得四哥這般難過嗎?」

    兩張冰冷的面頰緊緊的貼在一起,胤禛低低的在黛玉耳邊說話,神情似是怔忡,卻又像是帶著幾分笑意的。

    「玉兒,你讓四哥等著你,你一天天的在長大,如何現在竟是不肯睜開眼睛看看這個苦苦等候你的四哥。」

    「玉兒,你若是醒了,四哥帶你去吃那胡同裡的冰糖葫蘆,你不是吵著要四哥買給你麼,四哥錯了,不該不答應你的,現在四哥就去給你買來,你看看四哥可好。」

    「四哥知道,我的玉兒是最最出『色』的人兒,玉兒,求求你,這一次,千萬不要讓四哥失望。」

    一滴,兩滴,終於還是有一些東西太過沉重,讓胤禛的身體無法蘊藏下去,順著心中的訴說慢慢的溢了出來。滑落腮邊,滾入黛玉的唇中,順著那喉管淺慢的滲透到黛玉的心中,捲起絲絲情懷。

    「爺……」

    雪痕萬分愧疚的站在胤禛身後,看著胤禛的模樣,黛玉的病危,雪痕也是萬分沉重自責。身為七雪之首,卻是讓黛玉被人下了劇毒,然則,如今還是不能說的。

    胤禛心慌意『亂』,自然無從去管黛玉的病情,胤祿不同。雖是著急,但是神智裡還有一點清明。那日裡賈母的急急而出,雪痕的欲言又止早已是引起了他的矚目,便是後來悄悄地來問了雪痕。果然黛玉竟是中毒。

    胤祿權衡之下,雖說懊惱賈母如此作為,但是依舊是和康熙想到了一處,不願在此時讓胤禛知道了真相。否則胤禛為了找出那黛玉的解『藥』,必會想方設法的找了下毒之人,所能做的事情,斷是無法控制。因此,依舊交待了雪痕,暫時不可告知胤禛。而胤祿,也是想了法子,在四面找尋解『藥』的。

    胤禛背脊挺直,淡淡的道:「你好生照顧玉兒,失職的罪責,來日再與你計較。」

    雪痕道:「卑職今後必會小心行事的。」

    胤禛無話,粗糙的手心掃過黛玉的眉梢,流轉一寸相思。許久,方是一個轉身,蕭索的從窗戶離開。未曾見到黛玉那瑩潤曼妙的指尖處竟有一絲顫動。

    雪痕瞧了胤禛離開,上前為黛玉捲了卷被子,暗道,姑娘,您可是要醒的,否則四爺便是無法可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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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一百零九章 難安夜探佳人苑 藥材被扣生禍端

    一陣風聲搖曳,雪痕驚覺立起,手中幾乎就要拔那暗藏的袖箭卻已是被人制住了雙手。

    「你是誰?」

    「風難安。」

    風難安未曾理會雪痕的目光,碧洗的眸子膠著在沉靜的睡顏上,有股嗜血的慾望衝了出來。手在黛玉的腕上一探,登時面容妖異非常。

    「相思子!」

    雪痕知道了風難安的身份,倒也不去計較,只看著風難安去給黛玉把脈,原是想說話的,此刻聽了他的話,卻問道:「相思子,什麼相思子。」

    風難安冷冷道:「玉兒中的是相思子。」

    雪痕大喜,道:「風公子既然能夠探知我家姑娘中的何毒,必然是能救治姑娘的。」

    風難安視線流連在黛玉身上,淡淡的道:「我不能,但是我會治好她。」

    雪痕奇怪的望著風難安,既言不能,如何又是能治好的?

    風難安只是未說話,看著雪痕,道:「照顧好她,三日之後,必有解『藥』!」

    說完,來去匆匆,便是如同浮雲一般,從未來過。雪痕看著風難安詭譎的身手,再想起那碧『色』水洗的眸子,也不禁感歎世間竟然還有能與胤禛一爭高下之人。

    卻說黛玉病勢沉重已到七日上頭,賈家上下都是憂心不已,賈政賈赫是深知黛玉在康熙那裡的臉面,每日上朝都是戰戰兢兢,深怕康熙聞得了消息,在朝上問起。然則好在每日皆是平安而過,只是每逢見了胤禛幾個黑著臉的樣子,也不仿是打個哆嗦,只盼著黛玉不能有個閃失。

    賈母亦是日日吃齋念佛,愁眉不展。三春姐妹整日掛著淚珠子,時不時的去看看黛玉,也都是失望的離去了。

    這一日裡,因則胤禛胤祿那裡又送了極多的補品來,鳳姐兒收了,自然是帶著平兒親自給黛玉送過去,也算是探視一番。哪知道走到半路,卻是被王夫人給絞了過去。

    鳳姐兒連忙帶了平兒過去,瞧著薛寶釵和薛姨娘母女都是在那裡的,因笑道:「不知道太太找我來是有什麼事情要吩咐的。」

    王夫人嗯了一聲,滾了滾手中的佛串,道:「這可是今日送來的上等『藥』材。」

    鳳姐兒笑道:「正是如此的,乃是雍親王爺和多羅貝勒府上送過來的『藥』材,五支百年的老山參,還有十斤貢上的官燕,並著數十顆東海的珍珠,說是要給林妹妹磨成粉放在粥裡。那些個其他補氣養血的珍貴『藥』材便是更多了。」

    王夫人聽的這些,兩眼登時一亮,又沉寂了下去,道:「也好,你便放在這裡吧。」

    鳳姐兒頓時為難的道:「這可是要送給了林妹妹的。」

    王夫人道:「你林妹妹這些時日也是吃不下東西的,送到那裡無非也是腐朽了,倒不如是在我這庫房裡存著,日後家中誰若是有了什麼病痛,也好補上一補的。」

    鳳姐兒想了想,還是小心的道:「太太,這可是王爺貝勒那裡送來的東西,指明了是要給了林妹妹,若是……」

    王夫人拔高音量,怒道:「怎麼著,我這管家太太說話竟是不作數了麼。憑她是誰,進了我賈家的東西,有什麼做不得主。何況大姑娘素日裡吃的用的,哪一樣不是我賈家所出,如今既然是吃不進東西,便是給了家裡又有什麼。」

    鳳姐兒當即不再說話,只是站在那裡,卻也不說走的。薛寶釵卻是盈盈一笑,到了鳳姐兒的身邊,道:「二嫂子也是不用為難的,好歹林妹妹也是在家裡住著,到了這裡的東西自然都是在咱們家的,太太處置了,有什麼不可以。何況,林妹妹如今這樣也是正經吃不下的,日後要是胃口好了,再送過去也便是了。」

    薛姨娘也道:「正是如此呢,不過是先放在太太這裡,要用了再拿過去就是了。」

    鳳姐兒聽的幾人都是如此說話,又看了王夫人那不郁的臉『色』,只好道:「太太既然做主,我自然是不能說什麼的。」

    叫了平兒將手中極多的珍貴『藥』材交到了王夫人的桌案上,眼看著王夫人望著『藥』材掩不住的笑意,心裡一陣咕噥,道:「太太若是沒有什麼吩咐,我這就去了林妹妹那裡,老祖宗交待了每日必要去看的。」

    王夫人淡淡的揮了揮手,道:「你便去吧,見你林妹妹的日子也是不多了。」

    鳳姐兒聽王夫人的話,竟是說的黛玉活不過幾日,心裡一個激靈,忙忙的退了出去。

    鳳姐姐兒走後,王夫人自然是望著那些個珍貴的『藥』材高興的,嘴裡卻是道:「真真是個狐媚子,到了這份時候,還能享受著這麼些東西,依我看來,便是送了過去,也不過是白費的。」

    薛姨娘附和道:「正是如此呢,聽說那個狐媚子早已是進不去吃食,這麼些東西,少說也得是值了上萬輛銀錢,更有極多是出了銀子也買不著的。吃了對身子可是大大的有益。」

    那王夫人檢視了一番東西,道:「說來這裡面竟是有幾樣是可以養了身子,最易補氣。你這些時日也是受了大大的虧損,便從這裡面拿些東西去補補身子吧。」

    說著,挑了幾棵經年的山參,遞了給薛姨娘,薛姨娘自然也是極為歡喜的收了,道:「只這狐媚子,倒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去了,姐姐正經的可要記得跟老太太提一提,到時候發喪的銀子可不能你們府上出了,那錢莊裡的五十萬兩銀子可是放著的呢。」

    王夫人道:「正是如此,白吃白喝咱們家裡也是夠久了,發喪卻是萬萬不能再貼補。便是皇上那裡的銀錢一時半會拿不回來,卻是那五十萬兩銀子可以拿回來使使。」

    薛姨娘和薛寶釵高高興興的去了,王夫人在那裡守著那些個宮內的極品『藥』材,越看越是高興地。因又想著元春如今是給別人做了妾室,必不得這樣的好『藥』補身子,便著了周瑞家的過來,讓她拿了幾包上好的燕窩,去給了元春,想著的也無非是美了容顏,多得胤禛的注意,將來也是能上位的人兒。

    再者又心疼寶玉今日是在外流『蕩』了身子,又是挑揀了一些東西,給了襲人做湯給寶玉吃。剩下的那些個東西,便是放在了她自己的庫房裡,來日裡要拿了出去做人情或者補身子的。

    鳳姐兒離了王夫人的屋子,便是去了黛玉那裡,因手上無了東西,平兒擔憂的道:「這可怎麼是好,王府貝勒那裡,可是日日的都送了東西過來,今日卻是沒有,難保雪雁幾個是不會問的。到時候,可要怎麼交代。」

    鳳姐兒冷冷一哼,道「怎麼交待,就說是那太太想著要先行收好,拿了去。太太那裡怎麼說的,我們便是怎麼說,難不成,我們可是去擔了這個罪過?」

    平兒又道:「這樣說了,傳了出去,可不是得罪了太太。」

    風姐兒嗤笑道:「我是如何得罪她了,橫豎是這麼回事,太太又沒有交代我不許這麼說的。再者說了,你以為雪雁那幾個丫頭是好相與的。知道太太扣下了東西,肯定是要找到老太太那裡去,我可不擔待這個事情。」

    平兒不相信的道:「素日裡雪雁幾個厲害一點,也不過是林姑娘還在罷了,如今林姑娘這等模樣,她們如何敢去找太太的不是,竟不怕在這個家裡呆不下去嗎?」

    鳳姐兒捂嘴輕笑道:「平兒,我可告訴你一句實話,咱家住的這個林姑娘,那才是真真的寶塔尖上的鳳凰。那幾個丫頭,也是從來不稀罕住在咱家的。別說那些個王爺是不會讓了林妹妹有事,便是真有個萬一,雪雁幾個必也是有人護著的。如今太太這等做法,你且看著,將來可是有的罪受,咱們只在旁邊看看就是,切莫在這個關口做了那下石的小人,否則,將來便是大大的吃虧了。」

    平兒只管聽了鳳姐兒一席話,也不是怎麼明白的,只是將信將疑的隨了鳳姐兒過去。一到門口,便瞧著雪鷺氣勢洶洶的在罵那些小丫頭。

    鳳姐兒上前幾步,拉高了嗓門道:「這是怎麼說的,雪鷺這是在跟誰置氣呢?」

    雪鷺見了鳳姐兒,道:「二『奶』『奶』,您原是管家的,只是如今我們姑娘病著,何以就輕看了我們姑娘,竟是這麼些下人也是不用心了。」

    鳳姐兒聽的這話極端氣惱,連忙笑道:「這是怎麼說的,林妹妹可是正經的主子,誰敢不用心。」

    雪鷺氣呼呼的指了院中的幾個角落,道:「今晨叫她們掃掃院子,竟是一個個都沒了空閒,跑到了寶二爺那裡去幫忙做春日的活計。咱們姑娘一向是極愛乾淨的,這般髒『亂』,若是醒了,瞧見,豈不是又是大大的氣悶。」

    正說著,那雪雁也從裡面走了出來,端著一盆水,道:「二『奶』『奶』,我是隨著咱們姑娘過來的人,若是這府裡不願意有著我們姑娘一個病人,儘管說來,我們自去外邊住著,林家在京城也是有舊宅的。再者說了,若是如今府上事情多,我們也可以自己從外面買些丫頭回來,只求了二『奶』『奶』的准信,我這就去找牙婆子挑人。但若是這麼慢待,我卻是要為咱們爭一爭這個理了。」

    鳳姐兒聽的越來越是肝氣旺盛,忙道:「你們這兩個丫頭,真真的牙尖嘴利。這家裡哪裡是不歡喜妹妹在這裡住著了。」

    因又板了臉,對著那幫丫鬟婆子道:「你們這幾個沒眼見的東西,林妹妹可是家裡正經的主子,老太太的嫡親外孫女,何以竟是不做好自己的活計,跑去寶玉那裡湊什麼熱鬧?」

    那幾個丫鬟本就是被雪鷺罵了一通,如今見了管家的鳳姐兒,更是害怕,有幾個便是哭了起來道:「也不是我們要去的,是襲人姐姐來吩咐,說是寶二爺那裡開春要做的東西極多,才喚了我們過去。」

    鳳姐兒啐了一口,道:「寶玉那裡有那麼多的丫鬟婆子,要你們湊什麼熱鬧。如今,林姑娘才是你們的主子,聽一個襲人的做什麼。是主是僕竟都分不清了嗎?」

    那丫鬟又哭道:「可是襲人姐姐說了,是太太的意思,說林姑娘這裡也是沒有幾日好僵持的,也不用這麼多人伺候。還是寶二爺開年的衣服活計要緊。」

    雪雁兩個聽了,登時;臉面大變,瞪著那丫頭,斥道:「誰准你說這個,咱們姑娘好的很,你竟是敢胡謅?」

    鳳姐兒也有些尷尬,萬沒有想到那王夫人竟是定死了黛玉活不了許久,如今弄得極為難看。

    因又瞧了那雪雁兩個要吃人的樣子,打個失笑,道:「你們兩個也不用生氣,想來太太不是這麼個意思,不過是這些個碎嘴的奴才聽錯了,多說幾句罷了。」

    雪雁冷哼道:「是不是的,咱們心裡自然有數,將來姑娘好了,也是要姑娘自己斟酌明白。」

    說著,雪雁又看了鳳姐兒,道:「二『奶』『奶』今日是來看咱們姑娘的吧,今日裡王府送來的『藥』材可是到了,昨日裡說的珍珠也該送來了。紫鵑姐姐可是在等著給姑娘煮粥吃呢。」

    鳳姐兒和平兒對視一眼,都是不說話。雪雁覺得有些奇怪,問道:「莫不是沒有的,昨日裡可是說好了。還是那送東西的奴才耽擱了,如此,王爺來的時候可是要好生說說才行。」

    鳳姐兒一聽得雪雁說是要找胤禛去問,暗自叫苦,只好道:「『藥』材已是送了過來,你們倒是不用去問。」

    雪鷺聽得這話,再看了看平兒道:「如何二『奶』『奶』竟是空手而來?」

    鳳姐兒不好說話,只使了個眼『色』給平兒,平兒才道:「原是要送了過來,只是太太說了,這些東西還是在她那裡存放,要用的時候,過去拿便成了。」

    雪雁登時大怒,道:「這是什麼道理,原就是咱們姑娘的『藥』材,何時使用竟是要去別人那裡拿的,莫不是也想著咱們姑娘病重,竟是要吞了這些個東西吧。」

    這話卻是說到了點上,鳳姐兒也是不能直接說的,只好在那裡站著。想了想,又笑道:「你們也很不用生氣,太太沒說不給的,你們要是用,過去拿了,又是如何,都是一家子人,如何這麼計較。」

    雪雁啐了一口,道:「什麼計較,我們姑娘的東西,何時成了這裡的東西,再者說了,那些個『藥』材,可都是進上的稀罕物,想要昧了,也要看吃不吃得下。我今日倒是要去找了老太太,問問在這府裡是不是真容不下咱們姑娘,欺負到了這樣的地步。」

    說著,那雪雁便急匆匆的衝了出去,雪鷺也不說話,冷眼看著鳳姐兒和平兒去追。對著下面的丫鬟婆子道:「我也不管你們抱的什麼心思,如今咱們姑娘還是姑娘,主子還是主子,若是你們想要去了別人那裡,盡可說來,回了老祖宗和二『奶』『奶』,就自個兒過去。若是想要留在這裡,就好生做活,那些奴才的話,還是少聽的好!」

    丫鬟婆子們哪裡還敢有話說,都是諾諾的應了,四散開去,收拾院落,燒水除塵,幹得極為爽快。

    這一章字數少點,為了章節的段落完整,下一章,黛玉就醒了過來,原定是醒後就要過渡到黛玉長成的事情,現在想加一點,胤禛知道真相後對付薛家的手段,不知道親們想看不,贊同加的盡速留言……雪舞好改文,明天就能看了!

第1卷 第一百一十章 雪雁爭理有緣由 黛玉醒轉有人憂

    說道那雪雁去了賈母的屋子,正好撞上賈母穿著一身灰『色』的絹紗衣,裡頭趁著仙鶴延年金絲褂子,正和來請安的王夫人說話。

雪雁子外頭求見,賈母如今擔憂著黛玉的病情,自然是急急忙忙的就叫了進來。問道:「可是玉兒有了什麼變化?」

    雪雁看了王夫人一眼,道:「老太太,奴婢原來只是個奴婢,可也是跟著咱們姑娘許久,如今這等情形,奴婢也是顧不得尊卑,求了老太太給咱們姑娘做主。」說話間,卻是有意無意的看了那王夫人。

    賈母聽了這話,忙問道:「這是怎麼說的,可是有什麼人欺辱了玉兒?」

    雪雁兩行清淚流了出來,抽噎道:「老太太,咱們姑娘原是沒了父母,到了這裡,又生了這麼場重病。便是極為可憐的了,可沒曾想到,如今竟是下人們都欺負到了姑娘頭上,屋子裡的丫頭們不做活計,反而是被寶二爺那裡的襲人叫過去給寶二爺做衣服,好端端的一個院子,也是無人灑掃,破敗在那裡。」

    賈母聽的這些,一手揮掉了旁邊的珍珠白青瓷茶盞,罵道:「襲人這個小蹄子,竟是這般沒大沒小,好端端的去動玉兒那裡的人做什麼。」

    王夫人忙在旁邊道:「老太太息怒,原是我想著大姑娘如今病著,要用的衣物也是不多的,寶玉那裡忙不過來,襲人來說,我才叫了她去大姑娘那裡叫幾個人過去幫忙。」

    賈母斥道:「這是什麼話,寶玉那裡丫鬟婆子可是有十來個,還能少得了去?玉兒如今病著,如何還能少了人手照顧。你可是糊塗了心智不成?」

    王夫人陪笑道:「卻是媳『婦』的不是,一時思慮不周罷了。」

    雪雁卻是諷刺的道:「太太這話說得,思慮不周,莫不是扣下了咱們姑娘的『藥』材,也是思慮不周麼?」

    賈母立即回過頭去看了王夫人,目光如劍,頗有幾分架勢,道:「你可是扣下了林丫頭的『藥』材。」

    王夫人恨恨的盯了雪雁,方才轉過身來,道:「回老太太的話,並不是剋扣的,只是我想著如今大姑娘也是吃不下東西的,何況家中現存的『藥』材也是不多,便是給了大姑娘浪費,還不如給了要緊的人。」

    賈母只氣得哆嗦,許久,才罵道:「太太這話卻是什麼意思,給我外孫女吃便是浪費,誰又是要緊的人。今個兒你倒是回了我,你把那些個東西都是給了誰去?」

    王夫人因賈母生氣,忙道:「媳『婦』原也是好意的,老太太不必生氣,若是大姑娘要用,便是來我這裡取用,很是便宜。」

    那雪雁看著王夫人的樣子,冷笑道:「我卻不知道太太這個話是什麼道理,憑什麼王爺貝勒給我們姑娘的東西卻是要去太太那裡拿用,難不成竟是成了太太的東西。」

    王夫人卻是看了雪雁,神情中有幾分蔑視的意思,道:「照理來說,既然是送了來咱們府上,便是當由我這個管家太太處置。且你也不過是個丫頭下人,如何竟來給我這個當家的太太這麼說話,真是一點規矩都不懂麼?」

    那雪雁大怒,『逼』近王夫人,字字句句道:「我是咱們姑娘從林家帶來的丫鬟,不是賈家的丫鬟,太太是賈府的當家,我有什麼不能說的。且太太說那『藥』材是賈家的,今日咱們便是去問了王爺貝勒他們,看看這個『藥』材到底是送了給賈家還是單單給咱們姑娘補身子的!」

    雪雁的神情如刀,凌厲非凡,看的王夫人也是心中陡然一驚,踉蹌倒退兩步,好不容易才穩住心頭的狂跳。

    賈母聽的雪雁要去找胤禛胤祿幾個,忙道:「雪雁丫頭,好歹還有我在這裡做主,何必驚動了王爺他們。」

    因而又轉向王夫人道:「你這做舅母的,竟是拿了甥女的『藥』材,如今還是不快快拿出來,真是要驚動王爺,惹得元春也不安生不成?」

    賈母說到元春,王夫人才想到那元春如今還是胤禛的妾室。心裡猶有些害怕胤禛找了元春的不是。只是,那『藥』材早已是給了薛姨娘和寶玉,又送了極多去元春那裡。此刻哪裡還湊的出來,便是愣在那裡不敢說話。

    賈母見這情形,便知道王夫人必定已是送了出去,又實在不願意讓雪雁看了賈家的笑話。

    因此叫了身邊的晴雯,從自己的庫房裡拿出了幾株上好的山參,道:「這原是別人送我的東西,如今你可先拿去給玉兒做點湯的,那些個東西,我必是給玉兒做主找了回來。不聽話的丫鬟婆子,你也可找了鳳丫頭,給你換了的,只是,好歹王爺他們如今也是事忙,切不可為了一點子事情就去麻煩了他們。你可明白這個道理?」

    雪雁接過了山參,也知道賈母是在維護王夫人和賈家的顏面,不願意胤禛幾個來出頭。心裡又想著黛玉素來對賈母頗多顧忌,因此便是暫時忍了一口悶氣。點點頭,帶著山參離去了。

    待得雪雁離去,賈母方是大怒,竟是拿著身邊的枴杖,指了王夫人,罵道:「如今你這愚蠢的東西,可是告訴我,那些個『藥』材都是給了誰去。」

    王夫人心裡深恨,只辯解道:「並不曾給了誰的,只是給了襲人一些,吩咐給了寶玉補身子,另是看著我妹妹這陣子傷了身子骨,因而也給了一些,剩下的,便是送了去給元春,自己留了一點備著不時之需的。」

    賈母瞅了王夫人,語氣卻是慢下來,更是如同棉裡針一般,道:「你倒是疼著你的孩子,你的姐妹,卻是這麼不顧忌別人的骨肉,我那外孫女,竟是不要緊的,反而你那薛家的妹妹,才是正經的主子?」

    王夫人聽了,忙道:「媳『婦』不過是想著大姑娘這麼許久沒好,吃了也是浪費,總是要過去的人了。」

    賈母這下更是忍不住,恨不得給王夫人重重的幾個耳刮子。卻是又忍了下來,道:「你這沒腦子的東西,素日裡你剋扣玉兒的東西我便是不說話了,你如今卻是想著她早死不成。」

    說完,賈母又看了王夫人,冷笑道:「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麼主意,玉兒的病症到底是毒是病,想來,你是最清楚的了。」

    王夫人身子一顫,伏倒在地,泣道:「老太太這話從何說起,媳『婦』但凡有什麼做的不好,老太太只管打罵,只這麼一個罪名。媳『婦』卻是委屈的。」

    賈母淡淡的道:「是不是的,如今我也不與你爭辯。我只告訴你,你現在費盡心機除了玉兒,不過是白想。我那外孫女命格清奇,不是你能算計的。你反是應該好好求神,想著玉兒長命百歲。我老婆子一大把年紀,沒什麼活頭,卻又不想著家業敗亡。你如今便是回去,把那玉兒的『藥』材統統給我要回送到玉兒那裡,但凡再少了一樣,便是要找你家老爺來說話了!」

    王夫人聞言,不敢爭辯,心裡卻想著賈母說的話未免太過聳聽,不過就是一個孤女,何以竟能扯到賈家的富貴上面。便是和皇家有些糾葛,沒了父親,人死便是燈滅,誰還能去為他計較的、

    再者,王夫人也想著,好歹賈家還有一個元春在胤禛那裡,黛玉死了,卻是斷了胤禛的一個念想,去了一個狐媚子,到時候,憑著她女兒的姿容,又是有什麼進不了位分的。

    王夫人自然是去了,雖然有些抹臉,依舊問著薛姨娘要回了東西,好在薛姨娘和襲人都還是沒有做了吃的。只是送到元春那裡的,王夫人想著也不過是一些珍珠,便從家中找了一些次的,不過是大小一般。認為三雪必定不識,也就糊弄過去了。就這麼湊合著送了過去。

    然則王夫人終究還是認為這一次竟是少了極大地顏面,被雪雁一個丫鬟壓倒了死處裡,更是想著黛玉早死,便可名正言順的收了雪雁幾個,賣給了牙婆子,也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王夫人將送了出去的東西有事要了回來,自然心中不好意思,也去看了薛姨娘言辭之間,雖是沒有明說,確實有些不自在。

    薛寶釵素來最是在行體察人意,忙笑道:「姨娘不必如此的,我娘如今也是好了不少,想來還是林妹妹急需這些東西呢。」

    幾句話化解了王夫人的尷尬,喜得他連忙拉著薛寶釵的手道:「真真這個孩子最是體貼的。」

    薛姨娘也是想著能在王夫人面前留個薛寶釵的好,比那吃了幾隻人參還好的,因而也並不放在心上,道:「姐姐不必如此,咱們家裡也不是吃不起人參的,只是那個狐媚子,卻是沒有幾日好吃了,便是現在讓她多用一些,也是做做善事,有什麼了不得。」

    王夫人點頭贊同道:「正是如此的,便當是做做好事吧,只等著閉了眼去,少了一大家子人的麻煩。」

    王夫人接過薛寶釵遞上的茶碗,正要喝的,外面周瑞家的卻是急急忙忙跑了進來,道:「太太,太太,林姑娘醒了。」

    茶盞登時一落,在地上滾了幾下,卻是站直了身子,道:「你說的什麼?」

    周瑞家的自然也知道王夫人是盼著黛玉早死的,因而低了頭道:「林姑娘醒了,太醫瞧著,說是已然大好,將養幾日,便是無礙了,如今老太太她們都是過去了。」

    王夫人頓時癱倒在椅上,直勾勾的眼神也不知道是在看了哪裡,許久才將目光著落在了薛姨娘身上,甚是冰涼。

    那薛姨娘也是面『色』慘白的模樣,抖了抖唇,道:「這怎麼可能,竟是能醫好的,我可是下了。」

    「娘……」

    薛寶釵一聲大喝,驚回了薛姨娘的神智,收住了話頭。瞧著那還在的周瑞家的,薛寶釵打個笑臉,道:「周嬤嬤辛苦了,您便先去休息一會兒子,待會,我就隨了姨娘過去看看林妹妹。」

    周瑞家的瞧著王夫人和薛姨娘面『色』古怪的緊,也不敢多呆。連忙退了出去。

    好不容易沒了人,薛姨娘登時痛聲道:「這是怎麼回事,那丫頭怎麼這般命硬,連相思子都毒不死她。」

    薛寶釵冷冷掃過去一眼,道:「娘,這相思子三個字切莫再提,若是外人知道了,問到您是如何知道的,可怎麼解釋,還有,那剩下的東西,也是處理乾淨才好。」

    薛姨娘聽了,忙道:「正是的。」

    說著,就去裡屋拿了一個小紙包出來,端了一個小盆,倒了點燈油進去。又拿出火折子點了,方將小紙包投進火中。瞧著那火苗竄了上來,又是淹沒下去,這才放心的坐到在椅上。

    薛寶釵眼中精光一閃,奕奕然走到王夫人身邊,勸慰道:「姨娘,您也不必憂心,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等不到最後,卻是不知道誰勝誰敗呢!」

    王夫人呆滯的眼中陡然有了光亮,整了整衣襟,唇角帶笑,道:「果然寶丫頭是個精明的,既然大姑娘已是好了,我們自然也高興,很該早些去瞧瞧。」

    薛寶釵曼妙道:「既是如此,我們這便和姨娘一道過去吧。」

    三人對視一眼,眉梢處皆是陰沉,攜手往黛玉那裡去了。

    卻說黛玉剛醒之時,猶覺得頭痛欲裂,神智昏聵。雪痕幾個叫了小丫鬟去通知各處,卻是叫了府中的安慰有去胤禛那裡報信的。

    黛玉被服侍著喝了一點清粥,方有了些元氣,趁著賈母等人還未過來,便是問道:「可知我是怎麼了?」

    雪痕左右看了看,帶著恨意,咬牙道:「姑娘是中了相思子之毒。」

    黛玉蹙了蹙眉,毒從何來,不言自明,只是黛玉自幼也是看了些醫書的,知道相思子並無解『藥』,因而問道:「這毒是哪位御醫解的?」

    雪痕卻是有些為難的樣子,猶豫了許久。黛玉覺得奇怪,道:「怎麼,或是有什麼別的不成?」

    雪痕這才道:「姑娘中毒極深,太醫是無法可想,這解『藥』是風難安風公子方才送來的。」

    「風難安。」

    黛玉呢喃著這個名字,記憶中,那個碧洗眸子的妖嬈男子浮現在腦海中,想不到這一次,竟是他救了自己的『性』命!

    「風大哥人呢?」

    雪痕看了看桌上一個錦袋,道:「風公子送來瞭解『藥』,便已離開,只說要是姑娘好了,他也就放心了。」

    黛玉眼神隨著雪痕著落在那一個繡工精巧的錦袋上,眼眶裡,恍然生出一層如煙的霧氣來。

    額,雪舞認錯,這一章字數少了,雪舞怕你們等急了,吃火鍋吃得高興了,對不起啊,明天四更吧,雪舞今晚改好存著,不用明天再敢。但是今晚不發免得親們熬夜。
作者: waterling    時間: 2013-5-26 01:28

第1卷 第一百一十一章 相思真相胤禛知 連環設局報此仇

    卻說賈母幾個得知了消息,都忙不迭的過來探視了黛玉,賈母年老體弱,因跑的急了些,又抱著黛玉大哭了一場,只說是這場病來的蹊蹺,一來二去,竟是一口痰症湧在那裡,也是不舒爽起來。
黛玉極為著急,讓了三春送賈母回去好生休息,暗地裡也想著自己不該讓老人家如此憂心的。

    且那王夫人帶了薛姨娘幾個過來,不過也是問候一番,說了那麼一些場面話,竟是個個心裡都不自在,黛玉想如此,便是早早的做了要休息的樣子,叫雪雁送了王夫人出去。那中間的是非,這裡且不一一細說。

    好不容易人來人去,黛玉那裡是安靜了的,雪痕端著新煮的燕窩上了來,黛玉吃後抹了抹嘴,看了雪痕的神『色』,道:「你有什麼話,便說了出來吧。」

    雪痕一怔,後才道:「奴婢本是等姑娘好生恢復一番元氣再說的,只是奴婢實在不願姑娘再這麼蒙在鼓裡了。」

    黛玉軟軟一笑,道:「這話說得,到底什麼事情讓你這般生氣?」

    雪痕方和雪鷺幾個使了眼『色』,將屋子裡面的門窗關的極嚴,道:「姑娘,您可別看那老太君今日是哭喊一通的,您中毒的事情卻是給她一手彈壓了下來。」

    雪鷺也忙接了話道:「正是如此的,姑娘,御醫診斷你是中了毒,那老太君偏生要說您是什麼積弱的體質,因為混吃了東西所以如此。這裡面打的主意,您也是當知道的。」

    黛玉聽了這些,先還是有些呆滯,後來忽然暖暖一笑,道:「我知道了,這原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雪雁瞧著黛玉的模樣,竟似是極為漫不經心的,懊惱道:「姑娘,您可是又要看老太君的顏面,她這麼對你,連你中毒都瞞下了,您……」

    「什麼中毒?」

    那雕花的窗戶忽而大開,胤禛眼神冷冽,站在窗外,一點碎葉粘在肩上,鬢角處有些汗珠子,可以看出匆忙的模樣。三雪瞧著胤禛,都不禁的低下頭去。當初雖說是聽了胤祿的吩咐,瞞了胤禛,如今又是怎麼敢說的。

    倒是黛玉看著胤禛從窗口一躍而入,好笑道:「我這窗戶,倒真是好的,你們一個個都愛從這裡進來,改明日裡乾脆開個暗門得了。」

    胤禛沒有注意黛玉的打鬧,一雙眼睛在黛玉臉上梭巡半晌,悠遠綿長的目光中帶了失而復得的喜氣。矛盾糾結,許久,看著那依舊有些蒼白的容顏下蘊含的生機,胤禛才道:「玉兒,你是真的醒了麼?」

    黛玉心頭一酸,想必,她病了一場,面前的這個男子也跟著痛了一場。瞧著胤禛的樣子,倒是並不比她少憔悴了幾分。因此笑著揮了揮手,道:「四哥,你看,我可是精神著呢。」

    胤禛唇角亦是『露』出一絲笑容,這幾日看夠了黛玉死氣沉沉的樣子,如今的曼妙天真最是叫他心喜。胤禛也想著不能讓黛玉再是憂心的,陪著黛玉說了許久的話,卻是隻字不提那中毒的事情,只挑了些好聽的說。

    因為哄黛玉高興,又說了黛玉再好了幾日,便是要那拉氏找個由頭接黛玉過去住幾日,趁機出去京城遊玩一番的。黛玉極為高興,說說笑笑,也是睏倦了,鬧著胤禛要守諾之後,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胤禛細細的給黛玉掖了掖被角,方才沉著臉帶了三雪到黛玉屋子後面連著的小花園裡,問道:「你們幾個可是有話說的?」

    雪痕忙帶著雪鷺雪雁跪了下去,道:「屬下保護姑娘不周,請爺責罰。」

    胤禛冷冷一哼,轉過身子,道:「你們確實該罰,不過爺現在問的卻不是這個事情,玉兒是毒不是病,為何你們知道卻是瞞了下來?」

    雪痕忙道:「請爺息怒,十六爺交待了,怕爺心急著解『藥』的,萬一因此讓八爺抓住了把柄,便是的大大的不妙了。」

    胤禛聽的,斥道:「十六竟然也是知道的,你們也敢聽話瞞了下來。縱使我真做了什麼,那也是玉兒的命要緊,你們這樣瞞了我,若是沒能找到解『藥』,耽擱玉兒的身子,你們幾條命夠賠?」

    雪痕幾個忙道:「屬下知罪,還望爺責罰。」

    胤禛兩眼看著外邊霜花翠樹,淡淡的道:「那解『藥』是誰找著的,十六嗎?」

    雪鷺幾人互看了看,方是答道:「回爺的話,是風難安風公子送過來的。」

    胤禛眼角一瞇,「風難安,可是那個半日搜齊了罪證的風難安?」

    雪雁道:「正是那位風公子,且風公子還說姑娘的毒症是有了許久。」

    胤禛聽到這裡,再也顧不得對風難安的惜才讚賞,只問道:「玉兒是如何中毒的?」

    雪雁從懷裡掏了一個鐲子出來,看著不像是上好的玉石,不過也頗有幾分翠『色』。

    「爺,這是風公子帶了過來的,說是從廚房洗菜的嬤嬤那裡找出來的東西。」

    胤禛拿過玉鐲,細看了看,道:「這和玉兒的毒有什麼關係?」

    雪雁回道:「這鐲子,淬有劇毒,便是姑娘所中的相思子。」

    胤禛眼中精芒爆『射』,問道:「這賈府裡的吃食,可是都分好了各房裡的人再做的?」

    雪痕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屬下幾個一向是極為小心姑娘身邊的東西,沒想到竟是被人動到了廚娘那裡。風公子言,當是有人送了這鐲子給廚娘,廚娘呆在手腕上,洗菜切菜之時,難免會碰到了姑娘的吃食上面。點點滴滴,每一次雖都是極少,也不易被人發覺,可日久下來,便是大大的傷身了。幸而姑娘此次吃了那和毒『性』相左的豆糕,一時竟激了出來,否則……」

    雪痕沒有說完,眾人卻都是明白。有毒而不查,黛玉必然後頭是沒有了『性』命。

    胤禛心頭怒火翻滾,再想不到竟是有人如此處心積慮要除掉黛玉,冷笑道:「好的很,他們倒是費了心思,也能耐住『性』子。那風難安可說了是誰送給廚娘的這個鐲子。」

    雪鷺蔑笑道:「那鐲子是王夫人身邊的周瑞家的送了出去,只是鐲子卻是薛家的玉石鋪子裡面的東西。」

    「該死的東西!」

    隨著一聲壓抑的怒喝,胤禛抬手便劈碎了那梨木椅案。霜風四散,道:「好,他們算計我的玉兒,我也要他們嘗嘗被別人算計的滋味!」

    胤禛言畢,淡淡的掃過三雪,道:「這一次的事情,想必玉兒也是不願我與你們計較,只是再若出了狀況,就別怪爺不念昔日的主僕一場。」

    三雪忙道:「屬下等必會保護好姑娘的。」

    胤禛隔著一層樓台看了看裡間,自覺地也是改回去的時辰,道:「那些個人,爺自會收拾,你們只好好照顧姑娘,不要讓她為此煩心。」

    言下之意,便是要瞞著黛玉胤禛將要做的事情,三雪都明白胤禛必是怕黛玉又想著是血脈親緣的,因此忙道點頭,道:「爺放心,屬下等知道怎麼做的。」

    胤禛道:「如此極好。」

    衣袖一展,整個人輕快無比的從牆頭而出,只是臉上面『色』極淡,心裡早已是烈火烹油,篤定了是要好好整治薛家和王夫人的。

    胤禛回了府上,輕快地拍了拍手,便叫出了幾個暗衛,也不知道是說了些什麼,那暗衛隨即領命而去,只是胤禛的臉上是笑意深遠,隱隱期盼著的。

    黛玉方才好好將養了幾日,三春自然是日日過來陪著,和黛玉說一些笑話。這日裡,探春又是過來,黛玉正坐在院子裡拿著那剪子修剪花枝的,見了探春一個,笑道:「怎麼了,今日倒是只有你一個的。」

    探春笑道:「四妹妹昨日受了點寒,今天可是喊著頭疼,起不了呢。二姐姐在那裡陪著。」

    黛玉聽了,著急的放下手中的剪子,道:「怎麼病了,我也該過去看看才好。」

    探春忙拉住了黛玉,道:「老祖宗可是說了,誰都能去瞧了四妹妹,你卻不能。你也是身子骨才好的人,不好去過了病氣。」

    黛玉原想辯解幾句,又看了探春堅持的樣子,因而道:「也好,我便過兩日再去看她。」

    說著,又拿了剪子在那裡修剪,一面又叫了雪痕給探春拿些吃食出來。探春好奇的看了黛玉的剪子利落無比,讚道:「林妹妹,你還是會這些花草工藝的,少不得明日裡,也是要你去幫我那裡修剪修剪,省的竟像是雜草一般。」

    黛玉好笑道:「你竟是把我當作了長工不成,好歹這府上能少了小廝做活,我不過是閒來無事,誰還能正經的喜歡?」

    二人正在打趣,外面忽傳來一陣大哭之聲,撕心裂肺的,只不斷地傳了過來,兼且聽著一點下人們慌『亂』的忙碌。黛玉和探春二人對視一眼,都走到院落門口去看。卻是瞧著府中有些丫鬟婆子走在路上都是說笑,眼神都瞅著那薛姨娘母女住的地方。

    黛玉細細聽了,蹙起眉梢道:「聽的這聲響,倒卻是薛姨娘的哭聲,只不知,何事這麼淒慘,連我這裡,都能聞了哭聲。」

    探春也稀罕道:「是啊,你這裡可是離她那極遠的,如何能哭的這般難過,便是我素來不喜她的,也聽的這聲音很是難受呢。」

    說話間,那黛玉院裡的一個小丫鬟拿著一包東西從外回來,黛玉見了拉住問道:「你從二嫂子那拿東西回來,可知道薛姨娘是怎麼成了這樣麼?」

    那小丫頭忙道:「回姑娘的話,還不是因為那薛家少爺麼,這一次,可真真是要了薛姨娘和寶姑娘的命了,好端端的怎麼出了這等事情。」

    說著那丫頭便是絮絮叨叨的將才聽來的閒話一一說了出來。

    原來那薛蟠本是在辛者庫名下做奴才,因為薛姨娘花了極多的銀錢在裡面,又有了那王家和賈家的顏面。因此辛者庫的官員倒也不曾為難了他,只是給他派些輕鬆地活計。甚至容了薛家安排一個小廝去幫薛蟠做活的。

    薛蟠依舊是每日裡在自己的小屋中叫上幾個唱曲兒的姑娘,吃酒玩樂。又因為那裡是沒有薛姨娘和薛寶釵念叨管束,反而覺得日子過得極好,整日裡花天酒地,不已樂乎。

    哪知道前一日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那內務府忽然來人去看了辛者庫名下的奴才,瞧了薛蟠住的居然是單間,便是將原來管理辛者庫的人給撤了下去,派了一個極厲害的人去。

    先是讓薛蟠和別的奴才住在一起,都是那臭氣熏天,滿屋髒『亂』的馬棚牛圈不說,又給薛蟠安排了許多極重的活,還不許那個小廝去做。薛蟠哪裡吃過這種苦頭,先還是不願的,後來被人一通板子下來,也沒有來得及將養幾日,就又被叫出去做活,這一次,薛蟠可是不敢怠慢,只好硬了頭皮去挑水砌石的。

    然而,這些個重活,便是薛蟠使了老命去做,也是不成的,結果便是那督促的官員依舊的朝打幕罵。薛蟠這麼熬了幾日,好不容易等著薛姨娘走了路子去看他,當即大吐苦水,抱著老娘狠狠的哭了一通。

    薛姨娘自然也是心疼的不行,跟著薛寶釵商議了又是湊足了極多的銀錢,送到新上任的官員那裡,哪知道那官品級雖小,卻是個倔『性』子,不但不肯收銀子,還把薛姨娘給轟了出來,從此對待薛蟠更是不同。

    這麼僵持了許久,有一日薛蟠又被派了去刷洗馬棚,那馬在薛蟠身上撒了泡『尿』,薛蟠便是忍不住了,掄起鞭子給了馬兒一頓抽。哪知道那馬兒卻不是平常人的,乃是一個郡王世子從西域購回的神駒。那官員怕得罪了世子,逕自將薛蟠綁了去王府認罪。

    世子愛馬如命,如今卻是被一個小小的辛者庫賤民打了,心裡如何肯服氣,兩腳揣在薛蟠的命根子上,薛蟠昏將過去不說,還就此沒了傳宗接代的本事。

    薛蟠乃是薛家獨獨的兒子,消息傳了回來,薛姨娘聽的是薛家斷了香火,如何能不痛苦的,竟是比當初薛蟠要被判了斬首之刑還要心痛。那斬首的刑罰,總是還沒有真真的定下,可是這次的卻是不同,那薛蟠的命已是這樣活生生的注定了。

    薛姨娘原本抱著將來薛寶釵富貴了,再把薛蟠弄出辛者庫,找個正經的大家閨秀成親的主意,如今這般,別說那富貴人家,便是一般的小戶,誰又能嫁了給薛蟠,便是嫁了,還有什麼意思。

    「姑娘,你說薛家大少爺弄得這樣,那薛姨娘豈能不哭的,就是寶姑娘,也是一直不停的掉眼淚,身上燥熱的症候也犯了起來呢。」

    探春聽到這裡,也不由得驚呼一聲,道:「怎麼會弄得如此田地,上下竟是不曾給了薛家一點顏面。」

    又看了黛玉咬唇深思的樣子,探春道:「林姐姐,你說那薛家好歹也是皇商的名分,地位雖說不尊貴,也是有錢的。何況那太太的哥哥,不是剛升了外省大元麼,為何辛者庫那裡卻是半點情面都不給。那世子也是這麼不顧及的。」

    黛玉心中隱隱猜到此事必然和胤禛有關,看來前日裡的中毒終究還是落下了痕跡。只是黛玉看著那日和這段時間胤禛都是閉口不提,還因為他是放下了。

    想來,要胤禛那樣的『性』子放下了這些事情,終究還是不能的。不過,這件事情做的跟胤禛一點子瓜葛都沒有。黛玉也懶得去計較。縱使斷了薛家的命脈,黛玉也認為薛家是罪有應得。若不是他們先有了狠心,也不會招來後面極多的禍端。

    黛玉所料果然不差,此事卻是胤禛著了人去做,那世子原就是胤禛身邊的人。是故意把馬牽了去的,縱使薛蟠不打,也是要找機會尋了薛蟠的不是。堂堂一個世子,因事罰了一個區區的賤民,這事情說到誰那裡,便也是有理的。

    胤禛此次先是讓薛蟠嘗足了苦頭,再是將薛蟠變作了太監,其心自明。薛家動了他最愛的玉兒,他便也要毀了薛家的命根子,讓薛姨娘等人嘗嘗那種痛楚。

    只是,僅是薛蟠卻是不足以平了胤禛的怒氣,王夫人也果然有份算計了她的玉兒,卻也是要一併教訓的,雖說現在不足以除了賈家,但是總還有一個王夫人的心肝寶玉在外流『蕩』花伶,倒是給了胤禛一個極好的由頭。

    正是黛玉沉思的時候,又見了一幫子人小廝混『亂』的奔忙,嘴裡嚷個不停。黛玉蹙起了眉頭,道:「今日這事怎麼了,那邊彷彿是太太的院子,怎麼也鬧起來了?」

    探春探眼看去,果然是那極多的人兒擁著王夫人,只是遠遠望著,王夫人竟也是形『色』倉皇的,不由得嗤笑一聲,道:「想來必是心疼自己的侄子,過去看看吧。」

    黛玉卻是不以為然,若是那王夫人心疼那薛寶釵卻是不假,只是薛蟠。在心裡冷冷一笑,說不定王夫人還是極希望他沒了後的,這個樣子,將來薛寶釵豈不是能整整的拿了薛家全部的家業。哪有什麼心疼不心疼的說法,便是做做樣子,也不需要這樣形容不整的。

    黛玉正在思索必是又出了什麼大事,那邊廂裡,迎春急急忙忙的走了過來,喊道:「三妹妹,你可是快過去,環兒可是要出事了。」

    賈環一向是探**中最重的人,聽的這個話,心神不穩,忙問道:「二姐姐,環兒怎麼了?」

    迎春站穩步子,道:「也不知道是怎生回事,薛姨娘還在那裡哭嚎,太太總是不歡喜的。沒成想,茗煙卻是扶了寶玉回來,竟是被人砸了腦門子,好大一灘血。那茗煙告訴了太太,說是和環兒有關,太太一急,便要將環兒架著狠狠的打,如今正在搬凳子,拿板子呢。」

    雪舞道歉,睡晚了,起晚了更晚了,原諒我吧……下午三點左右,連更兩章……我不睡午覺,不會遲到的。

第2卷 第一百一十二章 賈環無端遭禍事 黛玉冷言喝王婦

    探春登時著急道:「這又是怎麼了,環兒不是好好的貝勒爺那裡嗎,如何就會跟寶玉扯到了一起,怪到方纔那麼打的動靜,難不成太太竟是要把環兒的腦門子上也砸出個窟窿才罷休。」

    黛玉握住了探春的手,安慰道:「你不用著急的,我們這便過去看看,想來環兒也是不會惹事的,總是有什麼差池在裡頭。」

    迎春急道:「還能有什麼差池,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寶玉是太太的命根子,但凡有個什麼,便是要潑了天去。」

    素來穩妥的探春也是慌了神智,淚珠子連連,道:「林姐姐,這可怎麼好,這可怎麼好,萬一要是環兒有個什麼,我和姨娘還能有什麼想頭。越『性』兒大家都不活了去吧。」

    黛玉板著臉罵道:「混說什麼,這點子事情就不活了,環兒如今也是有些地位的,怎麼著賈家的哥兒,不是誰要如何便能如何的。」

    黛玉說完,自叫了雪痕幾個隨在身後,領著探春和迎春兒人往王夫人那裡而去。

    王夫人的院子裡果然是極熱鬧的,寶玉坐在堂屋裡的軟踏上,透過一扇窗花哼哼唧唧,不斷嚷疼。王夫人又是心疼,又是懊惱,一面叫人給寶玉擦『藥』,一面又看了被壓著跪在地上的賈環。眼珠裡滲出火來。

    因寶玉額頭上碗大一個傷疤,王夫人又急又怒,叫了人送寶玉到裡屋歇息,又罵了那茗煙,道:「做死的東西,叫你看著爺的,你卻是做什麼去了,竟任由別人打了寶玉?」

    茗煙委屈道:「小的原本就是跟著爺的,只是爺忽然說要我去拿些新茶進來,我這才走了。看著環二爺在那裡,想著也是放心,哪知道回來竟是看了爺額頭那麼一個傷口,環二爺卻還是在旁邊作畫的。」

    王夫人一直深恨賈環,因了茗煙的說法才將賈環拘了過來,聽的這話,罵道:「賈環,你可是知道錯的?」

    賈環被人架著,雖然學了些本事。終究還是人小,掙脫不過。不過心裡卻是不服氣的,道:「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情,倒是要請太太明示。」

    王夫人氣的大怒,拍了桌子道:「真是不知好歹的東西,給你臉子你不要,不過就是個下作的奴才,現在就覺得自己長了幾分本事不成。今日我就要好好教教你的規矩。」

    王夫人素日早就深恨賈環,如今更是叫人叫好了板子,就要往那凳上按。那趙姨娘是得了消息早早的就過來了。在外面苦求了半日,不得進去。如今見了賈環被架出來就要開打,當即連滾帶爬的到了王夫人的面前。

    「太太,好歹環哥兒年紀還小,縱使有個什麼,奴婢也求求您,看在我的份上,饒了他吧。」

    王夫人一腳踹開趙姨娘,道:「你的份上,你不過也是個骯髒的奴才坯子,在我這裡能有什麼臉面。還不早早的下去了,不要在這裡自找沒臉。」

    賈環見得趙姨娘被這般對待,硬了骨頭,道:「姨娘,您不用求太太的,我便是今日挨了打,也是要找爹爹和老祖宗要個是非,到底我錯在了哪裡!」

    王夫人聽的這話,更是惱怒,看了那邊拿著板子的小廝們,道:「做什麼的,還不快給我打。」

    那小廝猶豫了半晌,遲遲不敢下手。終究賈環在家今非昔比。素日裡下人們看著他也是極多的顧忌。如今哪裡還敢打的。可是王夫人卻是正經的管家太太,一時之間。倒也沒下的去手,便是愣在了那裡。

    趙姨娘見著真是要打,猛地扎到了賈環的身上,對王夫人哭喊道:「太太,按照規矩,雖說環哥兒不能叫我一聲娘的,可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啊。您今日有什麼不爽快,便是拿了我來出氣,好歹饒了他一個孩子吧。」

    王夫人見著趙姨娘容顏淚水紛呈,竟是有幾分楚楚動人的風韻,再『摸』上自己的眼角,感受到那裡的處處菊紋。更是想起了多日來賈政都不曾來了自己的房裡。新仇舊恨一擁而上,紅了眼珠子,指著趙姨娘和賈環道:「打,給我狠狠的打,自己找打,我這做太太怎麼能不成全的。」

    那小廝猶是你看了我,我看了你,無人敢動手。

    王夫人大怒,罵道:「做什麼的,我今日才是管家的太太,你們誰若是不聽話的,便都給我自行打發了出去!」

    小廝們這才掄起了板子,眼見著就要打下去,卻又被一個脆生生的嬌喊喝止了。

    黛玉站定在院落中,秀美的眼角掃過那一干人等,凌烈的冰冷霎時間讓下人們紛紛落了下風,埋著頭不敢看黛玉。探春早已是哭著跑到了賈環面前,發覺並沒有挨打才是心安了。

    黛玉也並不理會王夫人的神情,只先問了賈環,「環兒,你可是有事的。」

    賈環趴在凳子上,心口也是委屈不已,道:「林姐姐,我沒事的。」

    黛玉點了點頭,對著探春道:「做什麼哭,還不把環兒和趙姨娘先扶起來,竟是要趴在這裡讓人看笑話不成?」

    探春擦了擦淚,和雪痕迎春幾個去攙扶賈環趙姨娘起身,這個舉動卻是大大的惹怒了王夫人。

    王夫人豎起了眉頭,道:「大姑娘這是做什麼,做事好歹有點分寸,竟來干涉我管家的事情不成。」

    說罷,又叫了身邊的婆子,以周瑞家的為首,讓她們前去拿了賈環要打。黛玉冷下臉『色』,也沒有跟王夫人爭辯什麼,逕自站在了賈環的身前。

    王夫人心裡一驚,很不高興起來,道:「大姑娘,這可是咱們賈家的事情,大姑娘還是少管的好。」

    黛玉清冷的眸光『逼』退了周瑞家的幾個,這才不緊不慢的給賈環撣著衣服上的灰塵,道:「舅母這話說得,我雖是姓林,環兒也叫我一聲姐姐,眼見得他被人欺負,怎麼能不管的?」

    王夫人青筋暴起,道:「大姑娘這說得什麼,誰又是欺負他的,不過是他不懂規矩,沒有盡到自己的本分,我才要略略教訓教訓他。」

    探春聽了,冷冷的看了王夫人,再不想顧忌其它,橫豎如何忍氣吞聲,都是要被人做了那眼中釘。何妨如今爭一口氣。

    因而也冷言,道:「不知道環兒倒是做錯了什麼事情,什麼本分又是沒有守的,竟惹得太太要用了板子來略略教訓一個孩子。」

    王夫人聽的探春這麼說話,想著她平日都是不敢還嘴的,心裡更氣,道:「寶玉在學堂裡受了傷回來,他一直是在旁邊的,還不是他做的手腳。動手打了主子,還不是不守本分該打的?」

    黛玉嗤嗤一笑,道:「舅母這話真是好生可笑。且不說是不是環兒打的寶玉,便是的話,他們之間,何來主僕的說法,也不過就是哥兒兩個鬧了一場罷了。太太便是要為了寶玉出氣就要了環兒的『性』命不成。」

    「我可沒有打他,是他自己和忠義王府上的小王爺搶奪一個戲子,別人找上門了,才把他打了,干我什麼事情。」賈環看著王夫人的神『色』,諷刺道。心裡暗自不恥,現如今,他全心都在出人頭地上,如何回去跟一個紈褲的寶玉計較。

    黛玉聽了賈環的話,盈盈笑著道:「舅母,您可聽見了環兒的話,是寶哥哥自己搶了別人的戲子,可與環兒無干的。」

    王夫人尚且沒有來得及細問,只是聽了茗煙說賈環也在的,便把賈環拘了過來,如今被賈環這麼揭破寶玉挨打的事情,竟是去跟別人爭搶一個不入流的戲子,心裡又氣又惱。

    再瞧了黛玉等人一個個鄙夷的神『色』,強辯道:「即便是如此,他也是該護著寶玉的,這原是他的本分。」

    探春登時臉面漲紅,道:「太太這是什麼道理,同是賈家的哥兒,難不成獨獨寶玉才是鳳凰蛋子,環兒便是那下做的奴才,生生該替了寶玉擋禍,在前面挨打麼?」

    王夫人打量了身段窈窕的趙姨娘一眼,嗤笑道:「寶玉是賈家明堂正道的寶二爺,自然該是金貴的,其它的哥兒麼,自然也是該護著他的。」

    說完,又涼涼的道:「大姑娘,憑你今日說什麼,我卻是管家的太太,賈家的事情,也是我該做主的。他沒有護住寶玉,便是非受點子教訓不可。」

    因又叫了下人們去拿住賈環,黛玉卻是寸步不讓,陡然間眉目生輝,寒意四散。眼底一點風情全在泠然聲威處。語調也輕慢起來。

    「舅母,您今日若是要打,黛玉自是不能搶攔,只是,黛玉卻要告訴了你,如今環兒可不只是賈家的哥兒,還是那多羅貝勒門下的人,皇上聖旨欽封的官員。大清律例在前,無論官員品級,縱使有了疏失,也是要依律處置。今日小小的事情,或許不論國法,可是您無禮而責打貝勒門下之人,皇上欽封臣下,這個責任,您可是要思量思量,您能否擔待,賈家能否擔待!」

    這一席話出來,真真的份量十足,不僅那些個下人們速速退去,再也不敢沾染賈環一步,便是王夫人也駭出了一身冷汗。再看著賈環的一身卓然氣勢,恍然間,竟是覺得自己蒼老了許多。而面前的這個曾經瘦弱的孩子,也不是自己隨意可欺的了。

    一步錯,步步錯,當年沒有斬草除根去,偏生是留下了那麼個禍患。到如今,反而是將自己弄得動彈不得。王夫人心中恨意濃重,卻又無可奈何。不知道說些什麼來挽回自己的顏面。

    打是不能打了,卻是白白的弄了陣勢出來,眾人皆知的。真是好生的丟人。王夫人只好甩了甩袖子,看似惱火,實則無言以對的進了屋子去。

    黛玉看著王夫人的背影,軟軟一笑,似是瞭然。那邊趙姨娘和探春連忙帶了賈環對著黛玉道謝。

    黛玉笑道:「這卻是生分了,環兒叫我一聲姐姐,我若不護著他,豈非枉對姐姐這兩個字的。」

    賈環因望著那個屋子,眼中意味不明,神情卻甚是堅決,道:「林姐姐,你放心,今日之辱,他日,我必是要回來的。」

    黛玉笑著拍拍他的肩頭,道:「環兒,你要記住,凡事自然要自己長了志氣,不能讓別人欺負。可是也許有個分寸,若是只記得逞兇鬥狠,那麼你這一輩子,也是不能有大出息的。」

    賈環點了點頭,受教道:「林姐姐,你放心,環兒醒的。」

    黛玉見了這裡無事,因見了趙姨娘和探春賈環也是難得能聚在一起,便道:「好歹環兒今日是能留在家裡,想來也是這幾日十六哥那邊無事,便是趁了這個機會,上我那裡坐坐,咱們一塊樂呵樂呵。」

    趙姨娘能有機會和女兒兒子共在一處,自然是高興的,幾個人歡喜的往黛玉那裡去了。一直吃了半晌的茶,又是說的幾人好爽快,好不容易,才是不捨的散了,黛玉也自然是要閉門休息不見客的。

    到得第五日上頭,黛玉自覺地這些時日也是沒有去給賈母問安,便出了院子,去找賈母。哪知道,一面又見了那上一次差點害了賈環挨打的茗煙跑在路上,似是往賈母那裡而去。便叫了雪痕偷偷的跟著,想要知道出了什麼事情,自個兒坐在了路邊的涼亭裡等著消息。

    片刻,雪痕回來,才道:「姑娘,寶二爺正挨打呢。」

    黛玉好笑道:「他可是這家裡上上下下的鳳凰蛋子,這個家裡誰能打著他了。難道那忠義王府的小王爺還攆到這裡來打他不成?」

    雪痕也似是有些幸災樂禍的樣子,諷刺道:「還能有誰,這個家裡,除了舅老爺,誰還會打他的。」

    「舅父。」

    黛玉的柳葉眉梢微微一翹,疑『惑』道:「舅父素日雖說管的極嚴,也是很少能見了寶玉,如今這個時辰,方是下朝的時候,舅父怎麼回門就要打的?」

    雪痕道:「也不知道怎麼的,太太一心瞞了那戲子的事情,舅老爺卻是在下朝回來的時候就知道了,回門就問了寶二爺在哪裡,正好又抓住了寶二爺逃了學的,便是要人架起了板子。」

    黛玉這才記起了仿然真是有寶玉挨打這麼一個事情。捂嘴一笑道:「想來,那茗煙必是來請了外祖母去幫寶玉說話的。」

    雪痕撇了撇嘴角,道:「自然是的,太太雖能管家,在舅老爺面前,還是不能多說話。」

    黛玉聽的這裡,忽然俏皮一笑,道:「便是如此,我也不用去外祖母那裡了,咱們直接去瞧了寶玉的狀況吧。到得那裡,必然是能跟了外祖母問安的。」

    雪痕看著黛玉眨了眨眼睛,心裡明白黛玉的意思,也是撲哧一笑,兩個人往賈政的書房那裡而去。

    額,為了章節的完整『性』,雪舞這裡再分一章,米有辦法,不是我偷工減料啊,另外,下面一章,雪舞發現了一個大『毛』病,不能連著更,要改一下,我還在考慮,估計在五點左右傳上來,不好意思啊……

第2卷 第一百一十三章 寶玉挨打賈政怒 賈母重言有緣由

    卻說那王夫人此時便是極為逗趣的了,前日裡還是擺著了當家主母的架勢在那裡要打賈環,並且給了趙姨娘沒臉的,不過幾日的功夫,卻已是變換了模樣。

到得如今,也是她跪在地上,瞧著寶玉挨打,給賈政求饒卻是沒人理的。

    那寶玉前日裡就因為和別人爭搶戲子,被打破了頭,如今又被賈政架到了屋子裡面。結結實實的挨上了那麼幾板子,當真是痛入骨髓,叫苦不迭的。

    「老爺,老爺,寶玉有什麼過失您便是說教幾句也就算了,這麼個打法,豈不是要了寶玉的命嗎?」

    賈政今日氣上心頭,竟然是親自拿了板子打的,聽的王夫人的話,又是一個板子下去,也不管寶玉呼痛連連,罵道:「我打的就是他,成日裡不學好也就算了,居然還是去和小王爺搶戲子的,那忠順王府是什麼樣的門楣,我們這裡又是什麼樣的門楣。趁早打死這麼個不爭氣的東西,將來也是不給我賈家添了禍事!」

    王夫人見得賈政還要再打,素日裡僅剩的一點子霸道也是不敢在賈政面前使了出來。只管學了趙姨娘的樣子,爬到寶玉的身上,道:「老爺,我好歹如今只有這麼一個命根子,你要是打他,便是連我一起打了去吧。」

    賈政啐了一口,道:「如今你也知道什麼命根子了,前日裡打環兒的時候怎麼不想想他也是趙姨娘的命根子,便是你這樣不能容人,只知道護短的『性』子,才是把這個東西養成了這麼一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德行。」

    王夫人聽的這裡,心裡也隱隱有些不服氣的,道「老爺這話從何說起,難不成您竟是認為我害了寶玉的?」

    賈政一把扯開了王夫人,怒目道:「我今日也不跟你糾纏這些,你只讓開,先教訓了寶玉再與你計較。」

    說罷,賈政又是掄起了板子狠狠的打了下去,竟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眼角處也帶了幾許淚珠。

    王夫人在旁邊聽了寶玉的呼喊聲,又見了那褲腿上隱隱竟是顯出了血痕,心裡急的跟剜肉一般,痛苦道:「老爺,這麼打下去,竟是要了寶玉的小命了。」

    賈政依然不聽的,到得外頭傳來賈母喘氣噓噓的呼喊,道:「打死了寶玉,也便一道打死了我這個老婆子吧,大家都是清淨了。」

    說話間,就見了賈母把著鴛鴦的手,從外面進了來,賈政連忙放下了手中的板子,迎了上去,道:「老太太怎麼來了,這可是日頭正盛的時候。」

    賈母橫過去一眼,道:「我若是不來,豈不是由著你打死了寶玉。」

    那寶玉趴在凳上,只覺得『臀』骨處一陣**的痛楚,見了賈母來到,自覺地已經是有人來救了,連忙哭喊道:「老祖宗,您可是要救救我的。」

    賈政看著寶玉哭天喊地的模樣,心裡厭煩,罵道:「你做什麼叫的男子漢大丈夫,竟是連這點苦頭都不能吃嗎?」

    寶玉被賈政一罵,當即也不敢說話。賈母顫顫巍巍的走了過去,看著寶玉褻褲上那血印子,也是一陣心疼,責罵道:「到底還是個孩子,你做什麼這麼打的,難道竟是不念骨肉之情了麼?」

    賈政抱拳泣淚,道:「老太太垂憐,這寶玉生『性』驕縱頑劣不說,素日裡便是混吃混喝也就算了,可前日裡竟是私下搶了忠義王府的戲子,引得小王爺找到賈家的學堂來。寶玉自己惹禍不說,回來卻是毫無擔當的,唆使了手底下的茗煙將一應責任推到了環兒身上,反而引得環兒受了極多的委屈。今朝兒子退朝便有十六爺來問我,說是我賈家寶二爺的風流事跡已然傳遍了京城,更是不高興連帶了他手下的環兒。寶玉這般沒臉,丟我賈家門楣,我如何能不教訓的!」

    賈母細細聽了,也覺得寶玉大不像話,可是終究是疼了這麼些年的孫子,賈母心中嫡庶之別也是極重的。

    兼且寶玉養在賈母那裡,從小疼寵,因而賈母也是私心極重。這些時日高抬了賈環也是想著來日賈家的富貴,此時卻是不會因為賈環而不護著寶玉的。這麼多時日,賈母一面拉扯情分留下黛玉,卻是始終不曾真真的和王夫人計較,卻是顧了王家的勢力,也是親戚的臉面,更多的卻是那寶玉將來的當家身份,王夫人說不得也是今後賈家正經的主子,不維護了她,賈家今後又是如何是好呢。總不能讓賈政這個時候還要休妻另娶的。

    因而賈母略一思索,道:「小孩子家家懂個什麼,既然忠義王爺那裡是沒有計較的,你也是教訓了寶玉。事情也便這樣過去了。」

    王夫人聽的賈母這話,忙趴在寶玉身上附和道:「正是如此的,不過是一個戲子,頂了天去,買一個賠到王爺府上、也花不了多少銀錢,老爺何苦將寶玉打得這麼模樣。」

    賈政向來是個老實人,又是極為敬重賈母,一時也不能反駁。瞧著王夫人看了寶玉的褲子。

    王夫人見了賈政不說話的,忙檢視了寶玉的傷口,此時寶玉已被打的昏昏沉沉,暈將過去。王夫人見了,嚎道:「你這個孽障,可是不能有個什麼萬一的,我已是沒了珠兒,好歹給你娘留點念想吧。」

    賈政聽的提起賈珠,又想到那早死的兒子當初也是何等風流人物,比起寶玉何止好上十分。一時也是眼中帶淚,泣啼不已。

    鳳姐兒原是隨著賈母過來的,見了寶玉昏昏沉沉的樣子,忙喝了身邊的小人,道:「做死的東西,還不把軟籐抬來,把二爺送回去好生將養的。」

    小廝們連忙跑前跑後的將寶玉抬了起來,送回了自己的院子。王夫人亦是追了過去叫大夫來看。薛姨娘幾個得了消息,豈是有不來的,史湘雲更是混沌著不爽的身子也要過來守著寶玉,無奈賈母發話說是兩個互相過了病氣反而不好,這才不甘不願的回了屋子。

    那薛姨娘眼見著王夫人坐著抹淚,道:「寶玉這頓打可是不輕,依我看,竟是一般大夫不能的,正經找個太醫才是好的呢。」

    那王夫人停了擦淚,急道:「正是的,想來上日裡來的那個蘇大人竟是極好的,我這邊打發了人去請了來。」

    賈母卻是喝道:「混說什麼,蘇大人乃是御醫,何為御醫,便是比太醫還要厲害的人物,那是專給皇上治病的大人。豈是隨隨便便就能請過來的。」

    王夫人道:「老太太何以如此說的,既是能給大姑娘看病,必然也是和咱們家裡有些交情意思在裡頭,現在為了寶玉,又何妨是去清一清的。」

    賈母剜了王夫人一眼,道:「什麼交情意思,給玉兒看病那是得了皇上的聖旨。何況寶玉也不是大不好,有什麼要請了御醫,便是要請,也是要給皇上請旨才行。」

    王夫人沒有多說,只看著賈母目光裡充滿憎恨。那薛姨娘卻是賠笑道:「老祖宗竟是多慮了,以你們這樣的門楣,請個把御醫來看,有什麼說的。若是不行,便是叫了林姑娘去請,總該能成的。」

    王夫人聽的這個說法,忙附和道:「對啊,大姑娘這些時日也是吃喝咱們家不少日子,正經要她幫這麼一點忙想來是不會介意的。那蘇大人可是常常要來給大姑娘診脈,大姑娘說句話,可是比什麼都靈。」

    賈母怒極,聽的王夫人的意思,竟是天生黛玉就該是給賈家跑腿幹事。

    黛玉原是到了賈政的書房那裡,只是走了沒多遠,便瞧著一溜的人抬了寶玉出來,間或還能聽著寶玉哼唧的。便料到賈母必然是已經把寶玉給保下了。

    左右權衡一番,覺得寶玉也是那麼一點子親緣,還是決定過來看看。偏生走到門口,就聽到王夫人和薛姨娘的一番說法,冷冷一笑。對這裡頭朗聲道:「黛玉倒是不知,自己竟有那麼大的能耐,連國法都是可以不顧的?」

    賈母見著黛玉走了進來,忙笑道:「玉兒,這麼大的日頭,你身子骨還未好全,可是過來做什麼。」

    黛玉方是給賈母問禮,這才道:「不過是聽了寶哥哥的事情,過來瞧瞧有什麼要緊沒有?」

    薛姨娘忙道:「正是有事要求了姑娘幫幫咱們,正經的給寶玉找個御醫瞧瞧,我們想著,前日裡來給姑娘診脈的蘇御醫就是極好的。」

    黛玉聽著薛姨娘一口一個咱們,叫著寶玉也是極為親近,仿似自己已經是成了賈家的人。諷刺道:「我方才倒也說了,自己可是沒有哪個能耐,蘇大人乃是皇上的御醫,黛玉便是想要幫忙也是不能。凡事,總還要有個規矩體統才成的。」

    薛姨娘見黛玉竟是這樣不軟不硬的抵了回來,覺得大為沒臉,當著賈母的面前,卻也不能多說什麼,只乾笑道:「我原以為姑娘不過就是順手之勞,哪知道姑娘竟是覺得這般為難的。」

    賈母卻是臉『色』一變,道:「姨太太這話說得什麼道理,玉兒不過就是尊重體統,聽姨太太的意思,竟是說我的玉兒是故意推卻不成?」

    王夫人突然抬了眼,看著黛玉,眼中是一抹深恨,道:「老太太只是順著大姑娘說話,竟是連嫡親的孫子都不管了嗎?」

    這話說的極過,連黛玉都是驚駭王夫人是如何了,連這麼直白的話都說了出來。好歹平日裡王夫人雖是張揚著,到底還是要給賈母一點臉面,不敢造次。所做的,也無非是背後使些功夫罷了,如何今日竟是……

    果真寶玉是王夫人的命根子,傷了兩次,便是讓王夫人都『亂』了心智,把壓在心裡的話都是給說了出來。

    賈母聽著王夫人的話,當即把著鴛鴦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罵道:「你這是什麼話,我若是不管寶玉,便是由著他給老爺打死作數,何必頂著日頭,拖了這麼一把老骨頭去救的,」

    賈母在地上走了兩步,只看著王夫人已經伏在地上垂淚的身子,道:「你也不用多說什麼,你若是覺得我是不心疼寶玉的,你盡可以自己去管教,只一點,你這樣子做了別人的娘親,將來寶玉不能成才,可是要怪你自己。那些個御醫的主意你也很不用打,別說如今寶玉是不用,便是有了什麼,那御醫也是要求了皇上才可,否則,便是我賈家的禍事來了。」

    賈母知道王夫人必定此時聽不進去,只一心以為她是護著黛玉。又看了旁邊面上忐忑的薛姨娘,道:「老婆子今日話多,越『性』兒一塊說了,今後我們賈家的門楣高低,很不用姨太太來『操』心,寶玉是好是歹,那也是我們賈家的血脈。到底姨太太還是正經放些心思在那蟠兒身上吧,他將來要走的路,說不得,可是比寶玉難得許多呢。」

    薛姨娘聽到這裡,臉『色』陰沉,只低了頭,不曾說話,心裡卻是想把賈母撕碎卸了心頭之恨的。

    黛玉在旁邊瞧著賈母教訓二人的樣子,也不知道這一次又是打著幾分做給自己看的意思。有些暗淡卻也並不是很在意。只是看了賈母提到薛蟠時,那薛姨娘精緻的妝容下掩不住的深恨,也不禁打了個冷顫。

    賈母那日這般直接,幾乎撕破臉皮的一番話不久便傳到了胤禛的耳朵裡,彼時胤禛面前正是擺著一張草書的白紙,上面寫著賈王史薛四家的名諱。聚神的看了半晌,手裡筆力渾厚,聽著暗衛的傳話。

    胤禛忽而一笑,歎道,果真是見慣風雨的大家太太。想來已是猜到了那薛蟠和寶玉的事情必然是和他有關。畢竟這事情雖然乾淨利落,但是終究那世子,那忠義王府,若是有點子眼見的人都能看出來他們靠向了何方。賈母又是知道黛玉是毒不是病的人,一番連貫下來,當是明白。

    如今這般疾言厲『色』,擺下樣子,不過是要告訴胤禛,她還是護著黛玉的,賈家依舊有黛玉的親眷,望的便是胤禛念在一番維護之情上,對賈家手下留情,少加責怪。好深的算計,好深的謀劃,想來也是知道中毒事情已過,證據已無,不能明面來報仇,才這般有恃無恐,藉機示了心意。

    只是,那狼嚎重重的落下,在四家名諱上圈出一個牢籠。四大家族,雖是包衣,卻是在朝堂盤根錯節,蛀蟲已久。如今更是算計了他的玉兒不少時日。那賈母,也不過是把玉兒當作了棋子,縱有真心又是如何,不當容的,不能留的,豈會因為那一點摻了利益的真心就心慈手軟。終有一日,這麼些個東西,他必是要親手剷除的。算計玉兒的,每一分每一毫,他都要連本帶利的要了回來。

    如今是薛家的命根薛蟠,賈家的鳳凰寶玉。一個斷了香火,一個皮肉之痛,卻是不能了得,不過小懲大誡,以待將來而已!

    外頭烏雲沉沉,屋中寒意四起,眼看著那京城的上空風雲湧動,天,似乎便是要捅破窟窿了。那最後的一層平靜沙曼,也到了該揭去的時候……

    第一卷到此完結,後面將從黛玉及笄的故事開始敘說,親們不要覺得跨度太大啊,雪舞也是權衡之後作此決定的。晚上九點再更一章,雪舞現在要休息一下,昨晚三點才睡,實在太累了……

第2卷 第一百一十四章 元春歸門有哀怨 女子毒辣狠心腸

    卻說黛玉住在那賈府之中,時光荏苒,一去便是數年光景。

間或中間有些小小的波折,也都被賈母高明的手段給彈壓了下去,那康熙也因為黛玉在賈府中出過那麼一檔子危機,恐防今後竟是不能名正言順的管了黛玉的事情,讓王夫人幾個有恃無恐的,因而乾脆的賞下了一道旨意,以著林如海功績彪炳的由頭,給了黛玉一個郡主的位子。

    但是這個郡主卻是來的奇怪的,平日的儀制概予公主無益,照理說來是極為受寵,然則卻又吩咐了宗人府不必將黛玉的名字記入皇家玉牒,只說將來必是有著更尊貴的在等著黛玉。讓人『摸』不著頭腦,不知康熙是何意思。只黛玉聽了這話,卻是心中敞亮的。

    黛玉有了封號,果然王夫人便是顧忌了許多,以前還可以是裝作不知黛玉和皇家的關係,正經拿了管家太太的臉面。如今黛玉卻是以郡主之身住在賈家的,吃用都是宮裡送來的東西,王夫人也自覺得沒有什麼可說,因此漸漸的消磨時日。眨眼竟是到了黛玉及笄的時候。

    郡主及笄自然是要好生置辦的。尤其是黛玉如今盛寵在那裡,那和賈家交好的誥命們少不得也是要來一番才行。正好薛寶釵是到了選秀的年紀,上等著要認識一些好的貴戚們,因此竟是趁了這個機會攛掇這王夫人大辦一場。王夫人也是應了,薛寶釵便是急急忙忙的張羅置辦,只等著那日裡顯示。

    日頭之上,黛玉身披了大紅的襖子,卻是康熙賜下的貢緞所做,便是那正紅的『色』澤,亦是康熙親准。惹得好多人是艷羨不已,原就是因為這正紅之『色』乃是皇子福晉的嫡妻所穿,如今康熙按照這個品級給了黛玉,用意不言自明,少不得說將來黛玉也是個正經的福晉。只是人們並沒有想到胤禛那裡,畢竟,胤禛早已是成了親的人。

    黛玉的及笄之禮是胤禛期盼了許久的,那意味著他的玉兒成人了,可以做了他的妻子,日日夜夜的廝守。是以,在黛玉及笄禮的頭一天,竟是一晚沒睡,坐等天明,第二日上頭,就早早的叫了那拉氏一道過去。

    雖是不好,但是畢竟今日有了極多的女眷在那裡,若是獨獨他沒有帶了福晉過去,竟是不能說的了。因那拉氏想著元春雖是妾室,到底也是賈家的姑娘,看在黛玉的顏面上,在胤禛的面前略提了提,便也將元春一塊帶了回去的。

    賈府果然是極熱鬧的,那賈珍也是叫了尤氏和秦可卿過來幫忙張羅,黛玉給了賈母敬茶完畢,梳了一個嶄新的髮式,又受了康熙極多的賞賜,便算的是禮成,只是那盛大的場面,康熙下來的禮物,卻是紮了極多人的眼,竟是比正經的宗室還要來的豐厚。

    果然禮畢之後,胤禛自然是去找了黛玉的,只留下那拉氏並著那些個福晉們在院子裡游『蕩』。王夫人瞧著黛玉的臉面,心裡生生的紮了一根刺,好在元春意外的能夠回門一趟,王夫人自然也是暫時不做理會,只拉了元春在自己的房中。

    薛寶釵原是精心打扮一番,無奈竟是沒有一個看的上她,想來也是的,今日來的原本多是那滿家的貴族,怎麼回去跟一個包衣奴才出身,又是毫無功名的薛家打什麼交道。

    薛寶釵和薛姨娘自覺地無趣,瞧了元春回門,便一塊去了王夫人房中。

    王夫人瞧著元春尖潤的下巴,頗為心疼的道:「我的兒,你可是瘦了的。」

    元春淡淡的看了王夫人一眼,原本還是為著她將自己送去胤禛府上的事情而惱恨。可是這麼些年下來,隨著對那個冷清的王爺越加『迷』戀,更看多了那皇家的奢華。即便是胤禛勤儉,到底也是親王,那些個富貴浮雲豈是賈家這種公侯之家所比。便是一個妾室,雖說地位低賤了些,到底還是吃喝不愁的。

    元春又想到當初那鄒先生的落魄,若是跟著走了,少不得是要受了極多的苦楚,哪裡是她一個閨閣千金能受得了得。因而也漸漸消磨了恨意,只一心想著要在胤禛面前爭個臉面罷了。

    「姐姐莫急的,我看大姑娘可是個富貴相,將來準是能富貴的人,只要現在熬過去便也是好了。」

    薛寶釵因而爺親熱的拉了元春的手,道:「我看大姐姐也是一副好樣貌,若是沒有了一些阻隔,必能得了王爺的疼,少說也是那正經的在冊主子。」

    薛寶釵的話語及其隱晦,然而終究因為王夫人是早就有了心結,提到這裡,便是恨道:「真真是那該死的阻隔,要不是那麼個狐媚子,我這元春卻是早就該進了位分。」

    元春也想到了黛玉那裡,又有著上些年,黛玉才小的時候,胤禮為了黛玉出頭的事情,也咬了牙道:「我那林妹妹,卻是了不得的,眾人都是捧在了手心裡,便是今日,也是皇上欽賜了正紅的宮裝。想來竟是來日恩典的透『露』了。」

    王夫人經元春一說,反似有些笑逐顏開的樣子,道:「這麼說來,那正紅卻是嫡妻的意思,想來,應該是礙不到我兒頭上了。」

    王夫人最怕的就是黛玉去了胤禛的府上,胤禛平日就是將黛玉捧在了手心,若是真嫁了過去,還有元春什麼意思。此時一說,只要不是給了胤禛,憑她是誰,也是和王夫人無礙了。

    那薛姨娘卻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見著王夫人的樣子,生怕她對黛玉放鬆了戒備之心,連忙道:「我瞧那狐媚子竟是和雍親王最好的了,皇上又是極疼,冷眼看來,那那拉福晉卻似不在意的樣子,少不得,將來去皇上面前求了求,皇上竟是應了,給了什麼平福晉或是晉個封號,不也是那正紅的地位麼?」

    薛姨娘這麼一說,元春卻是想起了什麼,道:「正是如此的,我在王府熬了這麼些年,若是今後還要給個妹妹下跪叩頭,伺候飲食的,竟是還有什麼臉活下去,不如去死的。」

    那王夫人嚇得慌忙摟了元春在懷,安慰道:「你莫著急,總能想了法子除去那個狐媚子的。」

    王夫人是決不能讓元春有事的,寶玉的能為她自己心中極為清楚,將來她和寶玉要是想要有個依從,便是一切都著落在了元春身上了。但凡元春能夠晉個位分,對於賈家來說,也是極大地體面。到時候,她在老太太面前說話也能硬上幾分。

    元春聽的這話,忽而咬牙道:「還能有什麼法子,那丫頭如今是被人護的極好。再怎麼著,也沒的著落,若是她能早早的嫁了人去,竟是我的一樁心事了了。」

    薛姨娘大喜,附和道:「對啊,姐姐,那狐媚子如今也是及笄了,何不早早的嫁了出去,也是好的,省的這些時日,我看著寶玉也很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

    寶玉是王夫人的心肝,想著寶玉見了黛玉的時候神智昏聵的樣子,仿似旁邊都是無人,王夫人便更加深恨黛玉,總覺得竟是黛玉搶走了她所有的榮光體面,連帶著兒子都是要拿走的。

    思及此,王夫人猙獰道:「我也是想早早的打發她出去,只是如今她已是郡主的位分,我再不能像以前那般做主她的婚事,但凡有了什麼,可是都要皇上做主的。」

    話說到這裡,元春和薛姨娘都是深思起來。總算她們還是有些見識的,知道便是一般的八旗秀『色』,也是要選秀之後請了皇上指婚,黛玉雖說早早的就由康熙下旨,辦了免選,但是她的婚事,如今卻在不是什麼拿著舅家長輩的款就能了得。

    想來,還是康熙有了見識,一道聖旨,一個郡主,就此堵住了王夫人幾個極多的狠辣。

    不過,王夫人幾個為難,薛寶釵卻是不在乎的,端了一杯熱茶,遞給王夫人,盈盈一笑道:「姨娘不必擔心的呢。我們家裡,也是和那極多的富貴人家往來的,前日子裡,彷彿聽說,八爺對林妹妹竟然很是上心的。如今書房裡還是掛著林妹妹以前的畫像,便是為了這個,八福晉還是生了好大一通火氣。」

    元春聰慧,頓時明白了薛寶釵的意思,道:「你是說,把她給了八爺。」

    薛寶釵款款一笑道:「八爺如今必然是念念不忘的,只是遲遲不能下手,也是有些顧忌,不知道林妹妹如今是怎樣的妙人兒。若是我們能想個法子讓她們見上一面。依著林妹妹風流的韻致,何愁八爺不是上心的去皇上那裡求的?」

    王夫人讚賞的看了薛寶釵,笑道:「寶丫頭這個計謀真是好的,八爺如今正是得寵的時候,想來去皇上那裡求了,同是皇上的子嗣,皇上也不會偏心。」

    元春爺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自來最忌諱皇子爭搶一個女子,皇上便是不給了八爺,將來咱們爺去求得時候,皇上為了八爺和四爺之間的和氣,也是必不能應的。想來,不管成與不成,總是與我們無礙的。」

    薛姨娘想的可不止這些,臉上的笑容變幻莫測,竟有一吐怨氣的森喊,語調沉肅,道:「若是八爺果然對那麼個狐媚子念念不忘,我們幫了一把,將來自然是會感激。何況,我可是聽說那八福晉出身高貴,正經的王府格格,又是最恨八爺納妾再娶,憑那狐媚子如何,將來也不能跟八福晉爭得,何愁是不會受些磨難。那個時侯,我且要看看她還能如何厲害!」

    王夫人幾個看著薛姨娘臉上變幻莫測的神情,就是薛寶釵,也不由得有些心裡發虛。不過卻都是知道薛姨娘為何如此深恨黛玉。

    說來,也是因為薛蟠之故,那薛蟠,自打是沒有了傳宗接代的本事,整日裡是抬不起頭來見人。更兼且那粗重的活計一日比一日沉重,竟是覺得還不如死了。

    薛姨娘自然是瞧得心裡發痛,好不容易說動了王夫人找了賈政,賈政卻是沒有能為,最後幫上忙的卻是那賈環。賈環漸漸長成,官也是越做越大的,這兩年來,也是個胤祿身邊得力的主,雖說品級不大,到底結交的都是那豪門權貴。說上一句,少不得別人也是要看了胤祿的臉面。

    果然到得後來,是花了薛家一半的家產方將薛蟠接了回來,好生將養。不過那賤籍的身份卻是並未從名冊上除去。然而,終究薛姨娘和王夫人見了賈環如此本事,也是不敢再小看了賈環,對待他和趙姨娘都是謹慎了許多。

    那薛蟠回來之後,整日裡喝酒,房裡養了極多的丫頭,卻都是拿來打罵的。薛姨娘心痛他吃了極多的苦頭,也不去管他。哪知道有一日出門,又是遇上了不知哪家的貴戚,薛蟠多吃了幾口酒,便攔了對方的車駕,那人卻是認得薛蟠的,嘲諷薛蟠不過就是個太監。

    薛蟠哪裡肯忍,當即跳將上去和人廝打,被別人的家奴打了成個昏『迷』不醒。賈家看著薛姨娘哭的那般模樣,想著傳了出去,也說他們是不管親戚的,因而拿了賈母的帖子去請了一個太醫來瞧。都說是治不好了。這一輩子,也算是只能躺在床上了事。

    薛姨娘原本還想著日後給薛蟠娶個假夫人,再從本家兄弟裡過繼兩個孩子,也好繼承家業。只要人是好的,便也能撐起薛家。然而如今同個活死人般躺在床上。還能有什麼指望,憑是再實誠的媳『婦』,也是必要欺負這麼個廢物的。

    因想到前塵往事,在在的都是從黛玉將薛蟠弄進大牢開始,若不是那麼一場禍事,她的兒子也不會成了太監,更不會憑白的為了這麼個辱罵和別人結仇的。心中總是恨不得將黛玉吃到肚裡,方能解恨。

    如今有了折磨黛玉的注意,薛姨娘自然是比誰都要高興地。

    其實,薛姨娘雖不知道胤禛的作為,依舊將一切怪到了黛玉的頭上,這卻是做人的本『性』使然了、若不是她們先行算計了別人的,又怎能招了禍事。便是薛蟠出了辛者庫,亦是胤禛折磨薛家的方式。

    胤禛讓薛蟠吃盡了幾年的苦楚,身子骨已經徹底敗壞。再讓賈環假意看在王夫人的面上救了薛蟠出來,一來使得賈環在賈家的地位大大的提升。二來卻是要將薛蟠頹敗腐朽的模樣徹底的呈現在薛姨娘面前。

    胤禛要讓薛姨娘和薛寶釵日日夜夜看著她們薛家的命根子如今是如何潦倒落魄,不成人樣。要讓那種剜心之痛時時出現在她們的眼前,不得片刻放鬆。死算什麼,一步步耗盡她們的精血念想,那樣的折磨,才是胤禛要的結果。

    可笑薛姨娘這麼些人,算計許久,竟是無一能夠應驗,便是康熙那裡的顧忌,她們也是算漏了的。

    若今日是別人爭搶一個女子,康熙必然是如元春所想,少不得是犧牲了那個女子,換了皇室的寧靜、然而,那是胤禛啊,康熙和所愛唯一的骨肉,是將來要把江山都給了他的兒子。何況黛玉還是康熙親手選定的媳『婦』。又怎能由得別人來破壞。

    身為君王,康熙向來是懂得取捨的,胤禛胤祀,他早已抉擇,只是元春幾人一心為了自己的算計,卻是在將來將胤祀拖入一生的無悔之中。

    一眼即一生,便是那個如風溫文男子飲下最後一杯酒的時候,依舊含笑,依舊無悔。曾經遇見過那麼一個明麗似水,輕柔如雲的女子。

    話說這一章有很多元素,都是將來的鋪墊,親們不要以為雪舞湊字數,把前面的事情拿出來說,其實不是的,薛蟠那些個是必須要交代清楚,親們也覺得這樣的慘很符合心意對不對,何況還有將來要用這些元素的地方唄……嘎嘎嘎,不要說雪舞太狠了哈。明天三更,下午開始更新,早上起不來,實在不行啊……額,不是字數少,是這一下的情節在這裡,再多加了,後面就不好分了。

第2卷 第一百一十五章 寶釵上門邀黛玉 姐妹齊至閱水閣

    黛玉的及笄之禮算是熱熱鬧鬧的過去了,卻是又去了幾日,那薛寶釵忽然登門拜訪,黛玉挑眉看著面前身段豐饒的女子,只是暗道不知道又是打了什麼樣的主意的。

薛寶釵瞧著黛玉雖說身子羸弱,但是面『色』紅潤,膚白細膩的樣子就覺得心中一頓頓怒氣翻滾,再思及如今薛蟠躺在床上,萬事皆要人服侍的樣子,更是惱怒。可是如今卻不得不裝出一副笑臉的。

    「林妹妹,明日便是那達摩祖師的誕辰,說不得竟是有許多人去上香的。」

    黛玉順手拈來一串葡萄,在那裡細細的去皮,一面看了薛寶釵道:「寶姐姐可是要去上香的?」

    時值冬日,眼看著黛玉這裡竟還是有上好的新鮮果蔬,薛寶釵便知道必然又是宮裡送了出來的,眼中更是一串冒火。

    然而,薛寶釵這麼些年來,和著黛玉一同長大,早已是練久了極深的功夫,輕易不『露』的。如今也只淺笑道:「說來我也是在這裡叨擾了這麼許久,老祖宗待我也是極好的。我也想略表一表心意,給這府上求個平安。」

    黛玉聞言,唇角一彎,戲謔的眼神落在薛寶釵的臉上,讓她竟是一陣陣心虛。只覺得這目光著實火辣。

    黛玉淡淡的收回目光,道:「寶姐姐自然史孝順的,只是不知道寶姐姐到我這裡來說這個是做什麼?」

    薛寶釵親熱的拉了黛玉的手,道:「老祖宗最是心疼妹妹,想來妹妹也是願意跟我一道去的,我們姐妹也好有個伴。」

    黛玉不著痕跡的抽回自己的手,正要說話,外頭忽然傳了惜春的大叫進來。

    「林姐姐,你做什麼又窩在屋子裡,快出來隨我玩去。」

    惜春淘氣的一掀簾子,見著的卻是薛寶釵正含笑望著自己,當即好生沒趣的扁了扁嘴,不甘不願的道:「原來,寶姐姐也是在這裡的。」

    迎春和探春走在後面,聽的惜春的調子降了許多。尚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只是笑道:「四妹妹,你做什麼呢,不是說要好生教訓你林姐姐,讓她出了屋子麼。還是見著了人便是怕了。」

    迎春正說著,也是看了薛寶釵在屋子裡,不由得頓住了步子,有些尷尬的道:「原來,寶姐姐也是在這裡的。」

    探春從後面正好撞在猛然頓住步子的迎春身上,正要嘀咕兩句,也是看見了薛寶釵,訥訥的就要張嘴。

    還是黛玉瞧著幾人的模樣,不由得撲哧一笑,對著探春道:「好了,你也甭說了,省的張了嘴,也不過是一句寶姐姐也在這裡。」

    迎春幾個大窘,黛玉卻是不以為意,叫了雪痕上了幾杯熱茶,看三春對著薛寶釵果然是極為不自在的。心裡暗自發笑。

    三春倒也不是故意如此,只是這兩年來,探春已經是遠離了王夫人,難免便是跟自己走的近些。那薛寶釵因為薛蟠的事情欠了賈環一個臉面,素日裡自以為是的容顏也是不敢在探春面前擺了出來。

    偏生那薛姨娘和薛寶釵並著王夫人都是極為要強的人,以前總是覺得探春和賈環是庶出的,所以言辭上並不十分好。如今這般,也不願意緩了下來,讓人覺得看不起。乾脆的就不見。王夫人更是免了賈環和探春素日來的請安,怕見了這眼中釘是自己找氣。

    惜春和迎春自然是和探春好的,真真的見識了王夫人幾個手段後還有什麼說的。都是一道遠了薛寶釵那裡,如今這樣,豈不是好久沒見,扎眼一來,都是十分尷尬。

    倒是薛寶釵果然是個厲害的人兒,親親熱熱的攜了惜春的手,道:「也是好久沒見四妹妹了,都是這麼標緻的自家姐妹,怎麼竟是不來找我玩耍的?」

    惜春不冷不熱的抽回手,道:「我可是不敢打攪寶姐姐的,要是雲兒瞧見了,又要說我是在故意跟她搶的呢。」

    薛寶釵淺笑道:「瞧你說的,都是自家的姐妹,誰還能正經計較什麼。再者說了,雲兒也是回了家的。」

    惜春聞言,扁了嘴道:「這麼說來,寶姐姐卻是看著雲兒不在,才要找我玩耍的麼?」

    薛寶釵幾欲變『色』,終究還是軟言道:「四妹妹這般天真的『性』兒,我可是日日都想著和你一道呢,哪裡能有那麼個意思。」

    惜春不再說話,卻是探春看了看黛玉,又看著薛寶釵道:「竟是不知道寶姐姐今日來找了林姐姐有什麼好事?」

    黛玉拿著茶蓋刮了刮茶碗中的茶葉,道:「寶姐姐今日是來找我一道給外祖母進香的,我想著也是極好。莫不如我們幾個一道去了吧。」

    探春和迎春皺了皺眉,心裡有些不放心。總是怕薛寶釵有什麼別的打算、倒是惜春極高興的道:「林姐姐,那你是說真的麼,我們是要出門玩耍?」

    黛玉好笑的看著惜春跟個猴兒一般,道:「你高興做什麼,還得要外祖母准了。指不定能不能去呢。」

    惜春抓住了黛玉的手臂,道:「好姐姐,你若是去說,老祖宗必然是准了的。我可是極想出去看看,你就快去跟老祖宗說說吧。」

    迎春和探春看著惜春在那裡使勁磨著黛玉,都不覺得好笑。薛寶釵卻是心中一點冷意。暗自慶幸惜春幫了一個大忙。原本還是吃不準黛玉是否去的,如今既然黛玉先鬆了口,惜春又是這般喜歡熱鬧。那麼,竟是沒有什麼變故了。

    黛玉被惜春晃的頭疼,只好道:「好了,我吃罷飯,就是去找外祖母。」

    果然黛玉晌午的時候,瞅著賈母尚未午睡,便去了那裡。原是黛玉如今的身份,都是要問安的,好在黛玉也並不計較這麼些規矩,不曾在家裡拿了郡主的款,因而賈府上下都是以姑娘稱呼,是以薛寶釵也是能叫了一聲妹妹。

    賈母聽了黛玉的話,方笑道:「出去走走也是好的,這一日裡,說不得是有極多的玩意,你們也可去瞧瞧看看,可不要光是給我這老婆子求神了。」

    黛玉盈盈笑道:「求神自然是不用的,外祖母的身子這般康健,不過是我們姐妹幾個想著出去玩鬧一番。因此特特來求了外祖母的恩典。」

    賈母打趣道:「你這丫頭,可是聖旨欽封的郡主,何時出門還需要我什麼恩典。我也醒的你是給了我一個臉面,儘管去玩耍,只是身邊不可少了人的,若是有個什麼萬一,便是大大的不好了。」

    黛玉乖巧的點了點頭,應了賈母的話。賈母如今是上了年紀的人,每日都是要午睡的。黛玉也並未呆了許久。

    到得回了屋子,雪雁方道:「姑娘,那薛家的可是一直沒有安著什麼好心眼,您要出去,又何必隨她一道?」

    黛玉淺笑道:「我且不知她是有什麼意思。不過我如今不同以往,到底有了一個正經的封號。她若是想著跟我一道出去卻下了毒手,便是自己也脫不了干係。當是沒有那麼愚蠢,想來竟是有什麼別的安排。」

    雪雁皺眉道:「姑娘應了她,可是想要趁機看看她們的籌謀。」

    黛玉站在窗前,看著外面蒼茫一片,伸手出去正好接了一片涼涼的雪花,歎氣道:「我也很是累了,現如今,不過就是一點子安靜日子,也是難得。她這一次來,便有壞心,也是不大,不如應了,免得日後還是要日日來纏。」

    雪鷺站在旁邊,聽了黛玉的話,啐道:「真真是個不長記『性』的東西,老是想著來謀害姑娘,這一次,也不知道是什麼腌臢的主意。」

    頓了頓話,雪鷺猶是覺得不滿意,又道:「莫不如,尋個機會去教訓教訓薛家的人,給他們一點點醒。」

    黛玉聽到這裡,忽而轉過身子,看著雪雁幾個,篤定道:「什麼點醒,我卻知道,你們給的點醒可是已經極多了。」

    雪痕彼時正好是拿了廚房新作的糕點進屋,聽的黛玉的話,和雪雁雪鷺二人對視一眼,道:「不知道姑娘都是知道了什麼。」

    黛玉好笑的看著她們緊張的神情,道:「我也不曉得多少,不過就是薛蟠被人變作太監的事情,寶玉包戲子的事情,挨打的事情,後來薛蟠又是如何成為那副模樣的,想來,你們必然都是清楚明白。」

    雪痕三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屬下欺瞞姑娘,還望姑娘責罰的。」

    黛玉連忙站起身子,扶起三人,嗔怪道:「這是做什麼,我也不怪你們,這些事情,也不是你們能做的主的,想來都是四哥幾個的安排。」

    雪痕忙幫著胤禛說話,道:「姑娘,爺也是知道您中毒的事情,才這麼整治那些人的。」

    黛玉幽幽一歎,道:「我又是何嘗不知道四哥的一片苦心,所以我從來不說,也從來不問。只裝作不知道罷了。四哥亦是懂我,知道我總是還顧忌著三分外祖母那裡,因才著了你們瞞我。既是如此,我又何必弄得大家不自在。橫豎,我也是對她們涼了心了。」

    雪雁氣呼呼的道:「姑娘,您不必為了那麼幾個賤骨頭的東西難受,都是些下三流的人罷了,將來,總是會得了報應。」

    黛玉笑道:「還談什麼將來,那薛蟠可是已經的了報應,只是她們,終究還是不曾死心。」

    世間萬物,人生百態。逃不脫一個癡字,便是現在,薛姨娘和薛寶釵到底還是要爭個什麼。那薛蟠已是是個廢物,便是一心一意謀了高處,薛蟠也是擔不起一個大家的重擔。難不成如今竟是為了自己的榮華,還是只堵了那一口閒氣的。

    說到那王夫人,便更是如此,從來見著賈環,雖說是言語上軟了三分,可是也並沒有什麼好臉『色』的。只是何苦,環兒走的都是那別的路子,更是表明了不稀罕賈家的家業,既然沒人可爭,又那麼眼巴巴的瞅著別人過得好便是不舒坦。就是一定要了所有的人都活在她們腳底下才舒坦不成?

    這些事情,黛玉是想不明白的,也不再去想,如今,她只等著那風雲變換的日子到來,自己能夠守在胤禛的身邊,如此,就是美事了。

    第二日上頭,一大早的,惜春就叫了身邊的丫鬟過來黛玉這裡瞧了幾次,好不容易黛玉收拾好了,就和薛寶釵幾個出了門,一行人到了那寺廟門口。

    果然今日是極熱鬧的,無數的媳『婦』們都出了門來,是給自己的家人求平安,時值要新年的時候,街上人『潮』極多,極多的商販們都是拿出了極好的東西在叫賣。把惜春幾個是看的合不攏嘴,極其高興的。

    黛玉自然也是陪著賞玩,因為惜春幾個人月錢極少,所以黛玉見著她們喜歡什麼,都是自己掏了銀錢出來,給她們置辦東西。

    薛寶釵看著黛玉和三春帶著面紗,玩的極其高興的樣子,同樣是雲煙籠罩下的面容捲起一些淺淺的痕跡,拿了眼望著幾步開外那閱水閣的食肆前,看著幾頂小轎停在門口,四個華貴男子已然進了門去,薛寶釵眼底的一點流光更加異彩了。

    「林妹妹,玩了這麼些時候,都是有些肚餓了,莫不如先去吃些東西吧。」

    惜春皺皺鼻子,捧著肚子道:「我也有些餓了呢,竟真的是想吃東西的。」

    黛玉挑眉看著今日難得體貼的薛寶釵,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只道:「如此,寶姐姐可是說說,我們上哪裡去吃?」

    薛寶釵眼兒一亮,沒想到黛玉今日是這般好說話的,竟然讓她做主選地方,如此,豈不是大大的順遂。因笑道:「我也聽家中的掌櫃說過,說那閱水閣是極好的,環境雅致不說,菜品也是上等。」

    黛玉幾個沉『吟』不說話,薛寶釵生怕她們不應,忙又道:「說啦也巧,竟然就是離了這裡不遠,你們瞧瞧,不過就是幾步的事情,走了過去也便宜。」

    黛玉順著薛寶釵手指方向看過去,果然就見到閱水閣的招牌橫亙在眼前。細緻的眉眼下掩藏鋒芒,黛玉似笑非笑的看著薛寶釵,道:「果然,真是極巧的。」

    薛寶釵看著黛玉清冷的目光,心裡咯登一跳。正要掩飾幾句,耳畔忽然傳來黛玉軟軟的語調,似是在對著三春幾個說話。

    「寶姐姐介紹的地方想來是沒錯的,我們便去了那裡吧。」

    惜春哪裡管得那些,聽完黛玉的話,嘻嘻哈哈的就拉了欲言又止的迎春和探春走在前頭,看那樣子,確實是餓極了的。

    不過片刻,黛玉幾人已然坐在了閱水閣樓上的廂房裡,黛玉看著窗戶外一汪溫泉水正是咕噥咕噥的冒著熱氣兒,水面周邊被一些石頭隨意修葺,周邊總著一些水蓮,粉紅『色』的花瓣在冬日萬物枯寂的氛圍裡顯出一種暖洋洋的氛圍。心裡也分外舒爽。

    額,連著兩章一起來吧,左分又分,這樣分最合適了,汗噠噠的,兩章更新,今天就米有了,偶今天要寫雜誌社的約稿,原諒偶……
作者: waterling    時間: 2013-5-26 01:33

第2卷 第一百一十六章 阿哥言辭辱寶釵 一卷書畫曼深情

    黛玉扭過頭看了薛寶釵,暗道,不管今日來了這裡是有什麼盤算,總算,這個地方,確實是極雅的。

    薛寶釵被黛玉看的不自在,總是心裡有什麼東西在鼓搗。乾脆站起身子,刷的拉開了門,道:「我去催催他們上菜的。」

    惜春也不在意,喊道:「寶姐姐,你可是快一點,我真是餓的。」

    探春好笑的捏了捏惜春粉嫩的臉頰,道:「瞧瞧你這樣子,竟似是沒有吃過飯的苦孩子。」

    迎春也歎氣道:「一出門就是這麼個瘋模樣,好歹是個千金小姐,你也很該注意一些。」

    惜春不高興的放了手中的筷子,道:「好不容易出門一趟,你們還要數落我,真是掃興。」

    迎春和探春無奈的看著惜春耍了孩子脾『性』,只好望著黛玉,黛玉這才軟軟道:「四妹妹,二姐姐和三妹妹原也是為了你好,可不許這麼生氣的。」

    惜春依舊不說話,黛玉眨眨眼睛,道:「可不許再這樣了,你若是高興一點,聽話一點,待會兒還給你買極多的好玩東西。」

    果然惜春這才呵呵一笑,撒嬌道:「林姐姐可是要說話算話,我還有好多的玩意兒想要帶回家呢。」

    迎春和探春看著惜春這般沒臉的和黛玉要東西,都是又好氣又好笑,只能搖了搖頭,歎口氣,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是好的。

    黛玉和三春自然是在這面等著,卻不知道薛寶釵並不是去了叫小二快些上菜。須知,那薛寶釵雖說是商賈出身,不應計較這些東西。然而那薛寶釵和薛姨娘卻是自命不凡許久,如何會去做這麼些事情,薛寶釵不過是尋了個由頭,卻是逕自的往了那黛玉幾人對面的廂房而去。

    閱水閣是環水構築,雅致的樓閣順著中間的碧水而建,這樣一個環狀便能使得客人們可以從四面見到中間的美景。樓閣之間以了亭台廊道相連。此刻,在黛玉廂房對面坐著的正是胤祀,胤□幾個。

    「八爺,林妹妹已是坐在對面了。」

    胤祀一襲白衣,聞言兩眼望著對面,窗戶是緊『逼』著的,此時尚未決心打開。溫文的臉上因為腦海裡那個翩然出塵的玉人,恍然有些出神。

    胤□詭異的勾起唇角,道:「那個黛玉就在對面了。果然如今也要是個頂頂的美人才好,否則,可是浪費爺今日竟是留了所有的廂房沒掙錢的。」

    原來,那閱水閣是胤□名下的鋪子,早已是和薛寶釵說好,趁了今日將黛玉領了到這裡,留下了所有的廂房,但凡黛玉去了哪個,都是能在對面一窺芳容的。

    薛寶釵彎著身子,語氣裡多了幾絲溫順笑意,道:「林妹妹國『色』天姿,必然是不會讓諸位爺失望。」

    胤禎手環在胸前,看著胤祀出神的樣子,奇怪道:「真是奇了,素日裡卻是沒有見過八哥這等模樣,不是都說了在對面嗎,想要看看,不過開窗就是了,何必在這裡發呆。」

    胤□冷冷一笑,道:「八哥對這個丫頭,可不是一兩日的癡『迷』,如今近在咫尺,自然有些猶豫。」

    胤□素知胤祀對黛玉的清麗出塵念念不忘,第一次時,便是提過要讓胤祀早作打算。後來見胤祀太過癡『迷』,也是起了心要除掉黛玉,以免影響胤祀太過。沒想到到得後來,黛玉所得的寵愛已是大大出乎意料,胤□不敢輕舉妄動之外,也是起了得到黛玉來獲得康熙寵愛的意思。是以,如今才是這般大力促成。

    若是果然能讓胤祀娶了黛玉,有個一男半女,不僅是補了康熙對於胤祀一直無子的不滿,也是洗了胤祀懼內的名聲。兼且胤祀心願得了,康熙寵愛穩固,可是一舉數得的事情,胤□心機深沉,因而見到那薛家上門來說此事,雖說明知有異,也是爽快的答應了,橫豎,有了什麼陰謀算計,先行得了黛玉,今後為討那新八嫂的歡心,除掉一個薛家也不是什麼難事的。

    可憐薛寶釵薛姨娘卻是不知道胤□幾個的打算,總以為自己家裡是皇商,因而胤□才是這般相信她們,更以為此次能討得極大地好處。

    那胤峨今日也是隨了胤祀一道過來,瞧著胤祀溫吞的模樣就是一陣心急,卻又是極怕胤祀的,因而端了酒杯一口灌下,不得撒氣,轉了眼珠子,看著還在屋子裡的薛寶釵。

    那也是一株豐饒的牡丹,胤峨刮刮下巴,道:「九哥,老十四,我素聞賈家的幾個小姐都是極美的,我看這薛寶釵也是一副好身段,竟是不知道什麼模樣。」

    胤禎向來是極高傲的,聞言拿眼瞥了過去,淡淡的道:「你若是想知道,便是要她摘了面紗,仔細看看不就是了。」

    胤峨拍掌一笑,道:「正是如此的。」

    說著,又向了那薛寶釵朗聲道:「把面紗摘了,讓爺看看,那住在賈家的姑娘,是不是真的那般美的人兒。」

    薛寶釵心中一驚,帶了點嬌嗔,軟語道:「爺說笑了,奴婢也是讀過詩書的,不可隨意呢。」

    胤峨聽的不耐煩,道:「跟爺講什麼破規矩,要你摘了給爺看看,你便摘了。」

    薛寶釵沒有想到胤峨這般暴躁蠻橫,一時之間,只是愣在那裡,不敢說話,也沒有動作。唯獨胤禎被胤峨這個大嗓門給弄得不舒坦,防了胤峨再開口,緊緊的邁了兩個步子,一把摘下了薛寶釵的面紗。

    薛寶釵沒有想到胤禎如此動作,先是嬌呼一聲,胤禎皺眉道:「爺又沒有碰你,你叫什麼?」

    薛寶釵不敢辯駁,只是盈盈伏了身子,道:「奴婢見過眾位爺了。」

    胤□挑眉看著薛寶釵含羞帶怯的樣子,斜長的眼中充滿鄙夷,說出來的話自然也是極為不客氣的。

    「都說薛家的姑娘是個牡丹,竟是富貴無雙的美人兒。」

    薛寶釵聞言大喜,羞道:「九爺謬讚了。」

    可是胤□卻是冷冷一笑,又道:「不過今日看來,牡丹道是不假,只是終究流俗,爺倒是記得,那一日見得御史千金可是通身氣派皆是仙人姿容,曼妙之處遠勝於你。」

    薛寶釵登時面容慘白,咬碎了銀牙,也不敢回了胤□一字半句。

    倒是胤峨聽了這話,圍著薛寶釵轉了幾圈,摩挲著下巴道:「聽九哥一說,我也覺得是如此的,那年見得那個林丫頭,雖說年歲還小,一身的氣派,且那麼些個眉目如畫可是假不了的,想來如今也是個仙女樣子。這個薛寶釵跟她一比,竟是鳳凰同了烏鴉,真真不是一個道上的。」

    而胤禎,不過是橫過來幾眼,便是百無聊奈的收回了目光。對著薛寶釵竟然是毫無興趣的樣子。

    胤峨幾人身為皇子,自小就是說話如此,也不管了別人的顏面,更不會理會薛寶釵這麼一個商賈包衣。只可憐那薛寶釵被這麼些個皇子說的毫無顏面,淚珠子差點滾了出來,卻也是不敢反駁,只在心中更是深恨黛玉。

    好不容易言語中依舊帶了嬌羞,笑道:「幾位爺說笑了,奴婢自然是不能跟林妹妹比的。」

    胤峨卻是糊塗,居然點頭道:「這卻是實話,你們果然是不能比的。」

    胤□瞧得薛寶釵已然是寒霜四起,妖嬈的眼中卻是流『露』了絲絲笑意出來。

    胤祀似是一直沒有將屋中的動靜收到眼底,許久,臉上才慢慢聚攏了一絲堅決,對著薛寶釵,語氣極輕的道:「你先行回去吧,省的她們生疑。」

    薛寶釵一愣,看著胤祀溫文如水的臉龐,面上劃過一絲紅『潮』,道:「奴婢知道了。」

    臨行之前,那張艷麗如同牡丹的臉上,依舊帶著一絲少女的嬌羞對著胤祀投過去一個藏春的眼神。只是,那樣的美目盼兮並沒有引得胤祀的注意。

    待得薛寶釵離開,估『摸』著已經是回了廂房,胤祀修長如玉的指尖才是伸出去,想要推開那扇關了許久的窗戶。可是碰到那雕花的格子,胤祀又將手收了回來,猶猶豫豫的反覆看的胤□也是搖頭。

    胤禎心頭一火,道:「八哥,你到底是看不看的。」

    胤祀一愣,吸了口氣,隨著腦海中那一張千萬次的容顏浮出,雙手猛然一推,水蓮的香氣撲面而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個玉人倚窗而立的身影。

    雪地瑩白,水蓮芬芳,佳人立於樓閣,煙水蒙曼清瑤,細緻的眉目,如畫如詩,沉靜的胤祀的心,都在這樣的美景中醉了,醒了,輾轉輪迴,萬千言語,無從訴說。

    「真真是個美人兒!」

    且不說胤峨胤禎的驚訝,便是胤□,閱盡群芳,自詡對於美人兒最是見多識廣,此刻見了黛玉清麗的樣子,也不由得幾分讚許。

    「八哥,果然這丫頭出落成了這等絕『色』,當初,便是一個極品的美人胚子,想來,也是承襲了她娘當年第一美人的容顏。且那林家家世清貴,熏陶下來,絕非那些個女子可比。」

    胤祀皺眉,他如何不知面前那個女子的美,不過幼齡孩童,就能引了他全部的精魂,更何況如今的。只是,這樣的女子,是否能被卑微如他所擁有,胤祀生平,居然是第一次這麼膽怯起來。

    黛玉倚在窗前,原是看著薛寶釵和三春在那裡隨意的敷衍著說話,不過都是虛與委蛇。一時間,黛玉便覺得好生沒趣,拿眼看了遠處,卻是正對上胤祀此刻寂寥渴求的眼神。

    黛玉心中一顫,雖說面紗仍在,到底心中起了不舒服的意思。只是看著胤祀,依稀間卻又覺得有幾分熟悉。許久,方才想了起來,卻是在胤禛府上見過的八爺。

    胤祀見著黛玉見到自己,自然心中緊張也是歡喜,拿著扇子對黛玉點了點頭,嘴角的笑容溫暖如同初雪的綻放。

    黛玉心頭一軟,只覺得這個男子雖說將來是胤禛的死敵,但是身上濃重的暖意卻是無可否認的。再者畢竟曾經見過,此刻才來裝作陌生也是太過矯情,因而對胤祀遙遙的點了點頭,面紗之下的唇角也輕輕的翹了起來。

    不過片刻,黛玉再看過去的時候,對面卻是再也沒有了人影,窗戶關上了。黛玉正在疑『惑』,卻是有人敲了廂房的門。

    惜春正在吃著店裡上等的糖醋排骨,等著那些個熱菜上來,聽見了敲門的聲音,忙道:「紫鵑,紫鵑,你快去開門的,瞧瞧是不是送好吃的來了。

    雪痕含笑應了,拉開了門,卻見一個小廝手捧著一個錦盒,恭敬的站在門口,道:「請問,華清郡主可是在這裡的?」

    華清正是黛玉的封號,取自水木清華的意思。黛玉轉過身來,看著那個小廝,道:「可是有什麼事麼?」

    那小廝連忙行禮問安,才道:「奴才乃是八貝勒府裡的,奉了八爺的意思,來給林姑娘送份薄禮。」

    黛玉皺眉,示意雪痕將盒子拿了過來,打開一看,卻不是什麼別的東西,只是一副畫卷。展開之下,畫中人兒竟是黛玉,只是不是如今的身段,似乎是年少時的形容。黛玉細細思量,方記得那畫上的衣物恍惚是初次到了胤禛府上所穿。

    黛玉捲起了畫卷,對著那小廝微微一笑道:「黛玉謝過八爺的禮,只是不知,八爺此時尚在何處。」

    「回郡主的話,宮裡來了旨意,八爺如今已經進宮去了。」

    黛玉淡淡的點了點頭,道:「你便回去告訴八爺,黛玉來日必當謝禮的。」

    那小廝也極是聰慧,說了幾句客套話,便是離去了,也並沒有多打攪黛玉的。

    那小廝一走,惜春登時從椅上彈跳起來,拿了帕子抹抹手,便從黛玉手中拿過畫卷,乍看之下,驚呼道:「林姐姐,這畫真是極好的,可是很有些神韻呢。」

    黛玉笑道:「八爺自然是文武雙全,他的畫工,便是連聖上都稱讚不已呢。」

    探春卻是看了畫,奇道:「八爺何時見過林姐姐了,畫的這般出神。」

    黛玉解釋道:「我們去了雍親王府那次,我和八爺有過一面之緣。」

    薛寶釵微微一笑,讚賞的看著那畫卷,道:「想來八爺卻是對妹妹極上心的,就那麼一眼子,就記得通透,畫出這樣的妙筆來。」

    黛玉橫過去看著薛寶釵的神情,也不說話,只是雪痕瞪了薛寶釵幾眼,心裡對她的說辭極為不滿。

    迎春看看畫,再看看黛玉,清澈的眼神流『蕩』在薛寶釵身上,道:「只是不知,今日八爺倒是怎麼知道林妹妹也在這裡。」

    迎春看似隨意的一句話叫薛寶釵心裡一個激靈,乾笑了笑,道:「這卻是緣分了,想來林妹妹和八爺,竟是極有緣的。難為八爺惦念不說,便是出來進香,也是能聚在一處。這便是老天爺的緣法,說不得,林妹妹和八爺才是極好的一對兒。」

    薛寶釵這個話將黛玉和胤祀極力的拉在了一起。黛玉眉目流轉,笑道:「若是碰在一處便是緣分,想來還是寶姐姐和八爺的緣分深一點。」

    薛寶釵詫異的望著黛玉,驚道:「林妹妹為何如此說法。」

    黛玉軟軟一笑,端起茶杯,也不去喝,只是橫在那裡,語調輕緩。

    「上一次裡,我能見了八爺,也是因為寶姐姐的事情要找了王爺幫忙,這一次,卻又是因為寶姐姐叫我來進香,更是您選了這個地方。」

    探春亦是一笑,應和黛玉的話,道:「正是的,看來還是寶姐姐和八爺有緣,林姐姐竟都是沾了寶姐姐的光呢。」

    薛寶釵嘴唇發白,也不知道黛玉這個話是何意思。又思及以前在胤禛府上被杖責的折辱,更是心中惱怒。只面上還打趣道:「妹妹說笑了,不過就是湊巧罷了。」

    黛玉又是一笑,道:「這麼說來,那我也不過就是陪著寶姐姐,湊巧和八爺見見。」

    薛寶釵聽的黛玉竟然是無論如何總是能把自己的話饒了回去,不肯承認和胤祀有上半分瓜葛,只好道:「真真你是個嘴利的,我卻是怎麼也說不過你。」

    那雪痕早就不滿薛寶釵如此說話,見了她的行為,心中也猜到了薛寶釵今日所做的七八分意思。因而冷冷的道:「我們姑娘不過就是直腸子,卻不知道哪裡是嘴利了。」

    薛寶釵被這麼一堵,見著雪痕一個延丫鬟也敢反駁,便要沉下臉來教訓,忽然又想到那雪痕在黛玉身邊的份量,如今事情未成,竟是先忍下一口氣才好,到底依舊不動聲『色』。

    黛玉在一旁看著薛寶釵的臉面變幻,不由得也有些暗自驚心,感慨薛寶釵如今倒是比之以前更加心機深沉了。

    那一頓飯吃得是極為古怪,惜春不明白事情,只管吃飽了就嚷著出去接著玩耍。探春和迎春雖然不是很明白薛寶釵打的到底是什麼主意,但是也知道照著這樣的情形看來,薛寶釵必然也不是無緣無故叫了他們出來玩耍的。都是有些氣悶,鄙夷薛寶釵如今到了這樣的地步,還是一徑的想著算計別人。

    探春更是暗自在心底埋怨,當初賈環不該幫了薛寶釵和薛姨娘將薛蟠從辛者庫接了出來。當是讓她們日日夜夜提心吊膽才好。

    既然個人都是有心事的,遊歷了不久,隨著惜春喊累,迎春和探春連忙道天『色』已晚,也很該早些回去。實則是不願意再和滿腹心機的薛寶釵多呆了。

    待得薛寶釵回了屋子,薛姨娘自然是急急忙忙的就問了胤祀的意思。

    薛寶釵想著胤祀當時溫雅的臉上那樣癡『迷』眷戀的神情,心裡居然不由自主的生出一陣酸意,沒好氣的道:「還能有什麼的,那林丫頭生的那般勾人樣,八爺又是早就有了念想,如何能不心動?別說八爺,我看便是九爺他們,也很是贊同呢。」

    薛姨娘因而大喜道:「如此說來,八爺竟是不日就要娶了那狐媚子回去,到時候,在這個家裡,也是沒人能跟你爭了。」

    薛姨娘這番話卻叫薛寶釵想到了胤□幾個說她比不過黛玉的話,因而不高興的道:「這是什麼道理,難不成連你也是認為,我比不過她,才要先行把她除了去的。」

    薛姨娘見薛寶釵這樣,忙摟了她道:「我的兒,你可是那頂尖的牡丹,最最富貴的模樣,那不過就是個狐媚子,處處**了男人,如何能跟你比的。只是這丫頭,總是楚楚可憐的模樣,最會騙人疼惜,竟是早早的沒了她才好。」

    薛寶釵猶想著胤祀如水的深情樣子,只道:「您就放心吧,八爺雖是沒有明說的,但可是派人送了畫像過來,想來竟是定了心意。」

    薛姨娘立刻雙手合十,口中喊道:「阿彌陀佛,但凡若是早些將這個狐媚子交到了八福晉手裡**,我也是能安心了。」

    薛姨娘期盼著胤祀能夠早些來提親,將黛玉接過門去被郭洛羅氏整治,卻不知道她的女兒,薛寶釵今日的流離一眼,竟是失了心魂。更因為胤□幾個的嘲弄,下定了主意要做那人上之人,將來也因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偶,二更,這一個的免費字數比較多哈,算我的補償的說……今晚莫有了,不要罵我,今後基本上都是兩更的說,但是我會盡力讓大家看爽一點……不會拖拉情節,這個速度還滿意吧,另外,關於留言,雪舞這兩天趕雜誌社的稿子,估計要等兩天才能恢復,大家有疑問就耐心一點,不好意思啊……

第2卷 第一百一十七章 福晉上門提親事 各人主意各人知

    黛玉那一日和胤祀說巧不巧的會面,自然也是經過雪痕傳到了胤禛的耳裡,當夜裡,胤禛就到了黛玉的屋子,拿了胤祀送來的畫像細看。


    半晌,便是心裡醋鍋炸開一般,胤禛也不得不承認,那畫工神韻卻是費了一番心思,竟是透『露』了幾許深情。因而胤禛也是更為不快了。

    只是瞧著黛玉眉目含笑望著他的模樣,不高興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原本還想抱怨黛玉不該收了畫像,如今卻只是那樣一個疼惜眼神,只得由著黛玉去了。然而,心裡終究還是生了疙瘩,和胤祀之間,明裡暗裡,也是更加較勁的厲害。

    卻說又是一個春光飛度,轉眼竟是盛夏,那薛寶釵和薛姨娘幾個見著胤祀遲遲是沒有動靜的,也不禁心裡有些著急,好不容易等到賈母的大壽,賈府中大辦壽宴。雖說賈家位分低微,然而到底賈母是正經的國公夫人,一品的誥命。因此倒也來了許多的貴戚親眷下的帖子說是要來的。尤其是那胤禛胤祀幾個都是提前說了

    彼時便是到了要選秀的時候,薛寶釵和薛姨娘也是暫時把這個事情放了下去,想著要在賈母的壽宴上大大的表現一番,才是正經的要事。

    黛玉自聞得賈母壽辰,也是精心準備了一番的。著了雪痕幾個從素日得來的賞賜中挑選了極好的珍珠,又親自畫了花樣,叫雪痕送到林家在京城的刺繡鋪子。趕製了一件夜明袍,縱使是晚上的時辰,穿了這夜明珠鑲嵌的衣服,也是熠熠生輝。富貴非凡。

    說話間,賈母的壽日熱熱鬧鬧的展開,黛玉自然是送了東西,果然得了滿堂喝彩。薛寶釵本來精心準備薛家的庫藏唐代名畫,此時也是淪為了下品,只能看著眾位誥命夫人稱讚黛玉是有孝心的。

    因著胤禛幾個登門,自然各自的福晉也是來了的。只是由著賈政他們招呼著在那外間喝茶,福晉們則是單獨的辟開一個院落,不會和一般的誥命們呆在一處。

    王夫人是有心想要去招呼那些福晉的,然而到底卻是被人嫌棄看不上,尤其是那郭絡羅氏更是點明了要由著黛玉前去招呼,賈母一時無法,只好將已經回了屋子的黛玉叫了過去。

    郭絡羅氏上下打量了黛玉半晌,忽然似笑非笑的衝著賈母道:「這便是老太君那個一等一的外孫女?」

    賈母素聞這個八福晉最是潑辣,一時之間也是吃不準她什麼主意,只笑道:「八福晉說笑了,我那外孫女如何能當的上一等一的名諱。」

    王夫人也是討好的道:「正是的,不必也是聽說過的,八福晉當年才是正經的滿家秀『色』呢。」

    郭絡羅氏卻是不受王夫人的奉承,只冷冷的道:「當年,夫人如此說法,是說如今我已是人老珠黃了麼?」

    王夫人駭了一跳,忙道:「奴婢不敢的,八福晉當是長久的明麗動人。」

    郭絡羅氏和十四福晉完顏氏對視一眼,由著完顏氏先開口道:「八嫂自然是美麗動人的,否則八哥又怎會疼了這麼些年都不肯另娶,只是如今好歹八嫂也是體貼著八哥的意思,倒是有一件事要求了老太君做主。」

    賈母忙忙推卻,道:「不知道兩位福晉是有什麼要事要吩咐的?」

    那拉氏看著郭絡羅氏在黛玉的身上投注的惡毒目光,便覺得深為不妥,當即『插』了進來,道:「好歹今日是太君的壽辰,八弟妹,有什麼要事,也是晚些時候再說吧。」

    郭絡羅氏捂嘴輕笑道:「有什麼說不得的,這也是正經的一件喜事呢,當是喜上加喜才好。」

    說完,便親熱的拉了黛玉的手,卻是暗中使上了十分的勁道,道:「我看著林姑娘生的極好,我們爺也是喜歡的,今日想要老太君一個意思,讓這妹妹去我們府上做了個妾室吧。」

    郭絡羅氏此話一出,眾人面『色』登時不一,便是那完顏氏也是一臉驚恐,喊道:「八嫂,八哥說的可是……」

    豈料話未說完,郭絡羅氏早已是一個冷眼看過去,天生的氣勢讓完顏氏只好悶悶的閉了嘴。

    黛玉淺淺一笑,看著郭絡羅氏眼中藏不住的恨意,和王夫人嘴角眉梢處那一點得意的表情。心中好笑的緊,妾室,看完顏氏方纔的表情,原先商議好的必然不是什麼妾室,只是這八福晉一心要跟她爭個高低,賭氣才說了這麼一截。黛玉倒也不計較。

    賈母不待黛玉說話,忙道:「八福晉說笑了,我這外孫女還小,如今我卻是還想留個兩年的,倒不用這麼急著嫁了出去。」

    王夫人聽的這話,忙道:「老太太可是捨不得大姑娘,可大姑娘前日裡已經是及笄了,也是該想著這個的年紀的時候了。否則,老太太卻是一番疼愛之心反而耽誤了姑娘。」

    賈母豈能看不出來王夫人幾個打的什麼主意。只是此時不能言語,拿眼釘死了王夫人,心裡氣的厲害。妾室,玉兒可是欽封的郡主,何時竟是能做了別人的妾室,若是皇上哪裡知道了,賈家可是滔天的禍事,奈何這個面前的蠢『婦』卻是怎麼也想不明白的。

    黛玉聽的王夫人的話,仍舊是沉默不語,倒是存了心思想要看看郭絡羅氏還有什麼打算。

    果然薛姨娘聽的王夫人的說辭,笑道:「正是如此的,林姑娘已然生的這般標誌,該是出嫁的時候了呢。」

    黛玉見著薛姨娘竟是迫不及待的神情,忽然撲哧一笑道:「原來薛姨娘是這麼擔心黛玉的,只是黛玉看著寶姐姐還是比我打上幾歲,倒是姨娘不要光惦記著黛玉,正經的考慮寶姐姐才是正理呢。」

    薛姨娘面『色』漲紅,半晌才道:「姑娘說笑了,寶丫頭按著規矩,來日可是要選秀的。必不得姑娘得了皇上的恩典,辦了免選。」

    黛玉微微搖頭,道:「姨娘這話卻是對的,黛玉自然是得了皇上的恩典,辦了面選,然而那婚事也是來日要皇上做主的,如今,卻是不煩了舅母和姨娘為黛玉擔憂了。」

    賈母忙應和道:「正是這個道理,原來也是不該辜負了八福晉的心意。只是我這丫頭,白白的得了皇上一個郡主的封號,如今,我卻是不能做主的。」

    郭絡羅氏甩了甩帕子,漫不經心的道:「老太君不必如此說法,依著我們爺今日的臉面,去了皇上那裡求林姑娘,也是沒有什麼問題。只是我們爺體貼著林姑娘,非是先要來問問不可,竟是才肯去求,倒是老太君不要拒絕才好。」

    話已說到這個份上,賈母一時之間也是無計可施。雖說明白黛玉和胤禛的關係,更看清楚了將來的局勢,但是到底皇家的事情瞬息萬變,萬一竟是真如了那八福晉所說,卻是對賈家大大的不妙。然而,要是應了,不僅一個妾室配不上黛玉的身份,康熙那裡,可是也難交代。

    賈母的進退維谷叫黛玉看了出來,黛玉瞅著王夫人和薛姨娘都是志得意滿的樣子,心裡厭惡頓起,道:「八福晉既然知道此事還是要皇上准了,竟可以先叫八爺去求的,要是皇上准了他欽封的郡主給八爺做妾室,黛玉也是無話可說。」

    這幾句話顯然已是有了氣惱的意思在裡面。郭絡羅氏自小金尊玉貴的養大,便是好些阿哥也是怕了她一截。如今聽的黛玉這樣頂撞,勃然變『色』,道:「聽你這意思,卻是說了那妾室的身份不夠的,難不成,就憑你一個孤女,還想做了側福晉,甚或,我這個福晉的位子也給了你才好。」

    黛玉冷哼一聲,道:「八福晉見笑了,黛玉自然是配不上八爺的門楣,便是一個妾室也是不敢當的。只是八福晉若是真為八爺著想,倒不妨都要一些個尊貴的人兒去府上服侍八爺,何必要黛玉這麼一個孤女去的!」

    黛玉也是今日心煩遇事,總是有憋不住火的時候。那郭絡羅氏被黛玉這麼一頂,覺得面上是下不來台的。撫著胸口喘了幾大口悶氣,眼珠子都要瞪了出來。

    王夫人和薛姨娘卻是高興的,眼見著黛玉得罪了郭絡羅氏,只盼著竟是就此治了黛玉一個大不敬的罪名才好。

    那郭洛羅氏也並未叫了兩個人失望,好不容易緩下口氣,蔥蔥玉指立刻對著黛玉道:「好一個華清郡主,竟是不分尊卑的,我今日便是要瞧瞧,你有多大的膽子。」

    說著,也不待別人動手,便是自己走了上前,揮著帶了護甲的右手,就往黛玉臉上扇去。站在黛玉旁邊的那拉氏暗叫不好,這麼一個尖銳的東西,招呼在黛玉的臉上,必是要毀了容顏的,因而那拉氏往前一站,也不待黛玉反擊,先行架住了郭絡羅氏的手。

    到底那拉氏也是正經的雍親王福晉,比著郭絡羅氏也是高了半頭,加上長幼有序。郭絡羅氏素日對著這個四嫂也是要給幾分顏面的,因而雖然心頭不爽快,也並未多說什麼。

    反是那拉氏板了臉,道:「八弟妹,你這是做什麼,今日可是老太君的壽辰,傳了出去怎生是好。何況玉兒乃是皇上欽封的郡主,便是有個什麼你不滿意的,也該呈了宗人府定奪處置,如何能動手的。也不怕傳到了皇阿瑪那裡,拖帶了你們爺?」

    那拉氏一向說話極為有理,兼且注意分寸。當即也說的郭絡羅氏無法反駁,悶悶的收回了手,道:「四嫂,我今日有事要和這林姑娘單獨說說。」

    那拉氏正要開口阻止,卻聽得黛玉軟軟的聲音,道:「如此,黛玉恭聽八福晉的教誨。」

    那拉氏歎了口氣,看出黛玉也是想要和郭絡羅氏私下說話的,再者,今日這個場景,實在不宜再鬧出什麼笑話。因而只在郭絡羅氏耳邊低聲囑咐了兩句。

    「八弟妹,聽四嫂一句話,好歹,給自己將來留了一條退路。」

    那拉氏這話也是好心,也不知道郭絡羅氏能不能聽了進去,只帶著眾多的人們到了花廳的另外一頭,給黛玉和郭絡羅氏空出了一個地方。

    賈母擔憂的看了黛玉一眼,也是無法,逕自瞪著王夫人薛姨娘狡黠的樣子,心頭一口悶氣怎麼也平不下去。

    眾人四散,只留了黛玉看著面前一臉陰毒的郭絡羅氏,那艷麗生輝的五官都已經布上了催人欲死的恨意,黛玉笑道:「不知道八福晉有什麼話要囑咐黛玉?」

    郭絡羅氏看著黛玉通身的氣派形容,天然的風情全在眉梢眼底,又思及那胤祀書房的畫卷,憋了許久的怒氣發洩出來,道:「你是能不知道我要說的是什麼。」

    黛玉軟軟一笑道:「還請八福晉明示。」

    郭絡羅氏酸意十足的道:「你前日裡,可是收了一幅畫像的?」

    黛玉坦然的道:「卻是如此,八福晉若是要問誰人相送,黛玉亦可相告,乃是八爺前些時日差人相送。」

    郭絡羅氏目光裡怨毒甚深,冷笑道:「好,好得很,你倒也坦率。只是,我要問你,他的意思已是明白,你可是也應了?」

    黛玉嗤笑一聲,道:「八福晉這話,卻是何意。不過一幅畫,有什麼意思。」

    郭絡羅氏惱恨的走到黛玉面前,陰冷道:「你也不必跟我說這麼些糊塗字眼,你的畫像,這麼些年可好似被當做寶貝一般,被他掛在書房,日日夜夜的看著。連我也不許碰一下。如今,將畫送了給你,那是什麼意思,自然就是有了真人,何須畫像。」

    黛玉好笑的搖頭,道:「聽八福晉的口氣,卻是說的黛玉收了畫像,便是要如何的?」

    郭絡羅氏冷然道:「什麼如何,今日我可是來給你說了,數日之後,你便自選個日子,一頂小轎,進了我們的府門。」

    黛玉沉下臉來,鄙夷道:「八福晉,黛玉雖說一個孤女,也是懂得道理,今日除卻皇上的旨意,倒是還沒有誰能叫我去哪家府裡做妾。便是皇上有了聖旨,還要看看黛玉入門的時候是生是死!」

    郭絡羅氏聞得黛玉的語氣,忽而有些悲涼的笑道:「你不願意做妾,那便給你一個側福晉的位子吧。」

    黛玉依舊搖頭,道:「八福晉,黛玉的婚事,心中自有主張,將來也是要請皇上做主的,如今八福晉就不必擔憂了。」

    哪知道這個話卻是惹得原本還有幾分愁苦的郭絡羅氏勃然變『色』,逕直斥道:「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要求了皇阿瑪給你做主,難不成,竟真如他所說的,一定要跟我平起平坐麼?」

    黛玉聽的這個平起平坐幾字,不由得有些怔忡。奇道:「八福晉這是何意,黛玉卻是不明白的?」

    郭絡羅氏冷笑一聲,手指穿過自己如雲的秀髮,苦笑道:「你不知道,真是不知道麼。我和他這麼些年,他從未對我有過一句重話。更不曾另娶納妾,只是那年見了你……」

    更完了,該打啊……哎……

第2卷 第一百一十八章 康熙取捨剜心痛 良妃病榻殷殷求

    郭絡羅氏的指尖離著黛玉的臉面只有一步之遙,語調裡也拔高的尖銳非常。

   「只是那年見了你,不過一個小娃子,就讓他畫了畫像,日日夜夜守在書房看著。便是我,去碰了那麼一下,也要跟我著急生氣。前日裡,見了如今長成的你,居然回來告訴我,他要你,一定要你,不管我答應與否,都是要你的!不僅要你,還是要按照正經當家主母的位分,接了你進門。不是妾室,不是側福晉,是那名冊上和我一個身段的平福晉!」

    郭絡羅氏的話語裡,自然是充斥了憤恨不滿。黛玉也有些愕然,雖說早料到若是胤祀讓了郭絡羅氏來這麼個意思,也必定不會侍妾這麼愚蠢的位分,但是沒有想到,胤祀卻是要叫自己做上那個平福晉的位子。

    郭絡羅氏忽而大笑,道:「這麼些年啊,我以為他心裡當是只有我的,沒想到一下子,不僅是要多了一個福晉,還是跟我一樣的平福晉。憑什麼,你憑什麼!」

    黛玉目光中充滿悲憫,看著面前已然陷入癲狂的女子。想來,這個八福晉倒也是真真的愛著那個溫文的八爺,否則,這麼些年來,又何必背了一個惡『婦』的名聲,也是不肯讓他納妾的。

    思及此,黛玉緩下語調,道:「八福晉多疑了,黛玉從未想過要做那平福晉的。」

    郭絡羅氏驚疑的看著面前沉穩的黛玉,道:「為什麼,你要知道,如今胤祀的地位,能夠得了他的心,又做了平福晉,以後的富貴,可是不能小瞧的。」言語之中,似乎在暗示著將來的皇位必是胤祀繼承。

    黛玉也不去說破郭絡羅氏對於胤祀的赤誠信任,只是誠懇道:「黛玉對於自己的婚事早有主張,八福晉不必掛念。」

    漂亮的鳳眼彎起,郭絡羅氏道:「你可是覺得他不好,配不上你。」

    黛玉好笑的看著郭絡羅氏對著胤祀的一片維護之意,道「八爺驚世之才,是黛玉配不上八爺,還是八福晉這樣的人兒才能留在八爺身邊。」

    郭絡羅氏細細打量了黛玉毫不做作掩飾的神情,方才相信黛玉竟是真沒有和她搶奪胤祀的意思,語氣爺好了許多,頗有幾分落寞的道:「真真是好笑的,他在那麼多人裡面挑中了你,你卻是偏偏看不上他,你們,倒是一樣的脾氣。」

    說罷,郭絡羅氏又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必隱瞞,既然你今日說了不去招惹胤祀的,以後也不要在做什麼算計,否則,可是不要怪我不能饒了你。」

    黛玉笑著點頭,道:「黛玉記住八福晉的吩咐了。」

    郭絡羅氏淡淡的嗯了一聲,要出去找了同來的完顏氏幾人,走到門口處,方才不經意的樣子回轉身子,道:「差點忘了,你那舅母,卻似是極關心你的,一心想要安置好你的婚事。」

    黛玉愕然,繼而明白了郭絡羅氏的意思,笑道:「黛玉多謝八福晉點醒了。」

    郭絡羅氏亦是微微一笑,逕自出了門去。

    賈母幾個見到郭絡羅氏笑容滿面的出來,方才是將一顆提起來的心放了下去,道:「我那外孫女若是有什麼做事不周的地方,還是請福晉大人大量,饒過才好。」

    郭絡羅氏捂了嘴,看著一臉期盼的王夫人和薛姨娘,忽然間笑意芬芳,道:「老太君說笑了,郡主原就是極好的,倒是我造次了才對。果然郡主如今還小,那婚事,還是來日有皇阿瑪做主吧。」

    此話一出,王夫人和薛姨娘登時變了臉『色』,著急的樣子恰似是那混沌的蠢『婦』,只能乾瞪著眼的,郭絡羅氏卻是一臉喜氣,親熱的攜了同樣不知所措的完顏氏,去了戲檯子那裡。

    賈母壽宴上提親的事情,就此被黛玉和郭絡羅氏一番交談徹底毀去。王夫人和薛姨娘也是心中惴惴,不知道中間起了什麼變故,一日裡都是坐臥不安的。黛玉看著她們的模樣,也是暗自發笑,反是輕鬆了不少。

    到得晚間,黛玉叫了小丫鬟們燒了幾大桶熱水,舒舒服服的泡了澡,因而著了一件衣衫,依舊穿戴整齊等在窗邊,初始,雪痕幾個還是不明白黛玉在夜間的時候還是穿的這般整齊,後來見了胤禛照著往日從窗戶上躍了進來,才是會心的笑笑,退了出去。

    胤禛看著黛玉一副調皮淘氣的神情,沉著臉坐在桌邊,問道:「你知道我今晚會來?」

    黛玉好笑的捂嘴道:「今日的事情那拉姐姐可是也在,你怎麼能不知道的,還不要來問我。」

    胤禛歎了口氣,拿著黛玉淘氣的樣子絲毫無法,道:「玉兒,我很生氣。」

    黛玉收起了頑皮的笑容,坐在胤禛的身邊,道:「四哥,你該知道,我的心意。」

    胤禛身子一震,握住了黛玉的手,竟是顧不得閨閣中的規矩,道:「我自然知道,可是老八這麼些年來,顧忌著那安親王府的勢力,輕易不肯納妾。如今為了你,卻是這樣費盡心機,下了決心,我真的有些害怕,萬一他向皇阿瑪求了你,皇阿瑪答應了可是如何是好。」

    黛玉原本要將手抽了回來,看著胤禛愁苦擔憂的模樣,心中一軟,覆上了胤禛的手背,道:「四哥,你不必擔心,皇上定是不會答應的。」

    胤禛歎了口氣,握緊了黛玉的手,道:「玉兒,我必會竭盡全力,為我二人爭一個明天。只是,明日裡,我就要隨了皇阿瑪去蒙古一趟,這個家裡,到處都是算計你的人,你可要小心才好。」

    黛玉點頭,聽的胤禛要前往蒙古,多半是數月半年難得見面,心中也不免一陣不捨,只略略有些紅了眼睛,道:「四哥,你可是要保重的。」

    胤禛微微一笑,積雪的臉上化出絲絲柔情,道:「我的玉兒還在這裡等著我,我自然是要好好小心。」

    黛玉臉面一紅,抬手敲了胤禛一下,嗔道:「誰是你的玉兒。」

    胤禛好笑的保住黛玉的小拳頭,道:「誰打的我,便是誰了。」

    窗外的月光流瀉進了屋中,襯得那些情意也綿長了起來。一室眷戀,早已深植如情人的心底,只等著來日相守。

    第二日裡,胤禛幾個都是隨著康熙起駕去了的,唯獨胤禮,康熙特特留了他下來主管京城的政事,這樣一番安排更是讓那些大臣們篤定了康熙重用胤祀的意思。

    康熙前往蒙古,本就是為了和那些蒙古貴族們商談政事,也是每年拉近滿蒙的手段。胤禛和胤祿幾個表現極好,很的了蒙古的貴族們稱讚,康熙眼見著胤禛越見出『色』有擔當,心中也是極為高興。可是後面京城來的奏折,卻是叫康熙生了鬱鬱寡歡起來。

    李德全看了康熙凝神不語的模樣,道:「皇上,你也很該歇歇了,這政事還是比不過您的龍體啊。」

    康熙歎氣,眼角的皺紋對疊在一起,此時方能看出,那個呼風喚雨的康熙皇帝早已是垂暮,不再年輕。

    「老八又來了請旨賜婚的折子。」

    只這一句,李德全的心頭便突突直跳,道:「皇上,您可是要好好想想啊。」

    康熙的眼神混住起來,幽幽道:「你隨了朕一生,也該知道,朕是想要護好那些孩子的,可是生在皇家,竟是這麼悲哀。現如今,那些個朝臣們日日夜夜都在為了老八上書,請旨封為太子,現下裡,老八已是權勢極大,不可遏止。且不說那林丫頭是早定了要給胤禛的人兒,便不是的,依著林家在江南朝堂的聲望,在那些士子門人心中的地位,林丫頭也絕不能配給了老八,否則,將來老四是斷斷無法節制他的!」

    康熙說完這麼一大番話,又道:「老八也不是不好的,只是終究老四才是更有擔當能為,老八一味求了賢王的名聲,將來竟是個軟『性』子。要做帝王,他差之太遠。何況……她……」

    康熙的話未說完,李德全已是眼含淚珠,道:「皇上,佟主子知道您這麼護著四阿哥,必會安心的。」

    康熙緩緩道:「也是啊,朕的蝶兒,在那地下,也是等的朕極久了,朕若是護不了胤禛,以後拿了什麼面目去見她。也罷,也罷,凡事總是有個取捨的。交待了你的事情,這便去辦吧。」

    李德全轟然淚下,跪在地上,喊道:「皇上,您可要三思啊,這麼一下,您可也是剜了身上的一塊肉去。」

    康熙亦是掉出了淚珠子,哆嗦著唇,道:「如今老八已是權勢滔天,再不能容了,此番不僅僅是為了胤禛,也是為了這個天下,你便去吧,無須再說了。」

    李德全這才擦了眼淚,道:「老奴遵旨。」

    康熙看著李德全一邊抹淚踉蹌而出的身影,一面胸口翻起巨浪,好不容易吐出那污穢之物,卻是見得桌案上一抹紅蕊。康熙慘淡一笑,逕自掏出懷中帕子抹了,丟入那帳中的燈籠裡。

    只看著燭火明明滅滅,康熙的臉上,卻是不知是喜是悲,只是明顯的那麼決絕,讓人忍不住也跟著悲慼。

    三日之後,八阿哥,大清貝勒從京中捕捉獵鷹獻給皇上,皇上揭開布簾,卻是垂死的老鷹。龍顏大怒,當即貶斥,並著宗人府查辦,暫圈禁八阿哥胤祀與府上,不得外出,不得探視。

    一時之間,風雲湧動,朝臣思變,和胤祀走的近的朝臣們雖說也是上奏折保胤祀,但是康熙認定了胤祀有折辱聖駕之意,上奏的折子統統駁回去,並且大加斥責,一時之間,無人再敢言語。直到康熙回了京城,胤祀的罪名依舊是未定,曾經熱絡的門庭寥落開來。

    黛玉初初聞得這個消息,也以為如同人們所言,必是胤禛所為。可是胤禛回來之後,那樣憔悴無辜的神『色』,卻是叫黛玉無法相問,本來朝廷爭奪就是如此,胤禛不下手,便是等著別人來奪了他的『性』命。因而,縱使連胤禎都在大庭廣眾之下責罵胤禛心狠冷酷,黛玉依舊覺得面前的這個男子不過就是極力在為自己爭一條出路而已。

    由於薛家也算的是間接的和胤祀那裡有了些瓜葛,又是在薛寶釵將要選秀的關口,因而,薛姨娘等人倒也是極為注意,沒有時間來找了黛玉煩擾、只是後來的幾日,宮中傳出了良妃病重的消息,黛玉心裡也是很為感慨。

    朝裡朝外都知道胤祀侍母至孝,黛玉回想起那一日在窗前淺淡的一個凝神,不由得也有些擔心那個溫潤如風的男子能不能禁得住這麼接二連三的打擊。沒有想到,黛玉且在煩憂,宮中卻來了轎子,不是康熙,不是別人,正是良妃,纏綿病榻的最後一個恩典。求了康熙,讓她召見黛玉。

    黛玉在賈母和三春三雪擔憂的目光下做上了轎子,進了宮來。到得良妃那裡,只看見一室簡雅清華,一個素衣的女子,雖是病容難掩,依舊由著說不出的極致韻味。恰似那池中白蓮,芳華曼曼。

    良妃正在吃『藥』,見了黛玉,薄薄的唇角一翹,笑道:「這可是華清郡主吧,快過來,讓我好生瞧瞧。」

    黛玉依言走了過去,道:「黛玉見過娘娘。」

    良妃抬手扶起了黛玉,看起來極為虛弱勉強的樣子,道:「快別這麼多禮了,來,坐到我身邊來。」

    黛玉就著良妃的手坐到床邊宮女搬來的凳子上,看著良妃揮退了左右的宮人。直到良妃帶著『迷』離的眼神打量了黛玉半晌後,才道:「你可知道,我今日叫你來,是為什麼事情?」

    黛玉溫順的道:「娘娘有什麼事,儘管吩咐的。」

    良妃看著窗外胡『亂』生長的籐蔓,幽幽道:「胤祀那孩子,從小就是愛爭的,這一次,也是非爭不可。我勸了他多少次,不要和四阿哥為敵,偏生這孩子,就是聽不進去。其實,也是我害苦了他,若不是我這身子這般卑微,讓他從小受盡了欺負,如何能讓他這般爭強好勝,不肯退步!」

    黛玉隱隱覺察出良妃的意思,道:「娘娘,莫不是您也以為四哥害了八爺?」

    良妃回轉眼神看著黛玉,溫婉道:「不,其實,我比誰都清楚,那個老鷹,到底是怎麼一個事情。」

    黛玉聽的疑『惑』,問道:「黛玉實在不明白娘娘的意思,娘娘今日叫黛玉進宮,難道不是因為您想著是四哥害了八爺,又因了黛玉和四哥極好,才叫了黛玉進宮勸說四哥的?」

    良妃幽幽道:「你是個好孩子,也是個聰明的孩子,你當知道,在這個天下裡,便是有人要陷害胤祀,也要上面的人相信了才可,若是果然皇上信了胤祀,四阿哥再如何做也是無用的,我又何必找了你來勸說。」

    黛玉心中一驚,道:「娘娘的意思,難不成竟是說……」

    黛玉不敢說完,因為縱使她機敏絕頂,也從未將胤祀的事情想到這個上頭,此番聽了良妃的說法,難免有些訝異,脫口道:「可是,八爺也是皇上的骨肉,娘娘,您必是弄錯了。」

    良妃淒淒一笑,道:「孩子,我隨了皇上幾十年,皇上心中所想,我再是清楚不過。皇上這一生,只愛過一個女子,便是那故去的佟皇后。四阿哥是佟皇后耗盡心血養大的血脈,留下的唯一骨肉。只看著皇上這麼些年來,對著四阿哥比太子還要嚴苛的態度,我便知道,皇上心中主意早定。就是太子,亦是為四阿哥擋去危險的屏障。這一點,想必你也是看的出來的。」

    黛玉啞然,對著良妃清澈的雙眸,卻是無從反駁。良妃將耳邊的一束青絲別到腦後,接著道:「可是,孩子,你不知道的是,皇上為了佟皇后,能夠做到什麼地步。大清愛新覺羅的男人,並非是薄倖的君王,卻是再癡情不過的有心人。我這麼些年來,冷眼旁觀,看著皇上的作為,一步步的,拔了擋住四阿哥前路的石刺,其中不乏了皇上的至親骨肉。就知道,有朝一日,皇上終是也要對胤祀下手的。只是沒有想到,竟然是這般快,快的連我這殘弱的身子都能親眼見到。」

    黛玉看著良妃的神情,心頭軟軟的,不知道什麼樣的情緒在發酵,只也有些哽咽道:「不知道娘娘是要黛玉幫忙做些什麼?」

    良妃拿了帕子捂在唇邊咳嗽半晌,才道:「這一次裡,胤祀所以那麼快招了禍事,卻是心急和四阿哥爭搶你入門。皇上當初失去了所愛的人,便是再不會許了最愛的四阿哥步上後塵。或許這中間有那麼些朝堂的糾葛,終究你才是那引火的線頭。」

    「娘娘……」黛玉愕然一驚,沒有想到胤祀的圈禁居然和自己也有關係,一時之間,竟然無法言語。

    良妃拍了拍黛玉的手,卻是又一陣咳嗽,道:「孩子,這也不怪你,只是胤祀那孩子太過癡心罷了。如我一般,明知不可,偏要一生等待。我如今只求你,看在胤祀對你的一片癡心上,求求皇上,饒過胤祀一條『性』命。」

    黛玉忙給良妃輕輕拍著背,道:「娘娘,不是黛玉不允,只是皇上那裡,黛玉確實沒有幾分把握。莫不如,還是黛玉求求四哥他們想想法子吧。」

    「不!」

    良妃雙眼大睜,握住黛玉的手,道:「你如今身處的位子,就如同當年的佟皇后一般,都是和對方相知相守的女子,看到你,皇上才會想到當年佟皇后的良善,只有你,才能救了胤祀!」

    額,我有罪啊……明天上午更新一章吧,我今晚熬夜啊,明天雙休日的說……哎……至於胤禛和黛玉,快了快了,就要走到一起了,實在忙,留言都只能挑著回,灰溜溜的爬走……

第2卷 第一百一十九章 情意綿綿往日事 胤禛醋意惹佳人

「娘娘,黛玉不是不允,只是恐怕自己力有不逮,反而是壞了事情。」

    良妃的臉上瀰漫出淺淺的苦澀,道:「孩子,我知道你有你的難處,我也知道胤祀那孩子若是絕不了一些個不該有的念頭,終究還是會走上那一步。只是,我是他的額娘呀,他這一生,因了我的關係,已是背負了太多痛苦。我又怎能眼睜睜看著他這麼送死。說來說去,若今日是我得了皇上的心意,胤祀,又何嘗是沒有壯志能成的機會。」

    黛玉看著良妃秀雅如水的臉龐,心裡湧起巨大的悲哀。說來,這個苦命的女子,在尊卑森嚴的宮城裡苦苦掙扎了這麼一生。好不容易遇到了那個九五至尊的君王,少女心事,癡心托付。卻是一生守候,終究成空,如今,更要看著摯愛的男子為了所愛的女子毀掉自己的兒子。那樣的不甘不願,悲寞憤恨,實在痛過大清酷刑。

    那雙水蓮之上溫潤的眸子再度浮現在黛玉的面前,黛玉心裡軟軟的,咬了咬牙,點頭道:「娘娘,黛玉答應你,必會盡力為八爺籌謀。」

    良妃乾澀的眼底浮現出一抹喜悅,唇角邊蔓延出笑容,道:「好,好,孩子,我終究是能放心了。」

    良妃依舊細緻的肌膚浮現出一陣陣紅暈,眼看著窗外,那些繚『亂』荒蕪的籐蔓枝條。自從她病重垂危,胤祀圈禁家中,這些院子,就這樣一步步灰敗下去,如同她的一生,生於富貴,長於卑賤。在一個春光明媚的日子,她手捧一束馨香,遇見那個一身明黃,站在玫瑰花叢下絕望低語的男人。

    他們相識在那個光暈籠罩的瞬間,生出的眷戀也是那般『迷』離短暫,光沒有了,影子沒有了,就再也沒有了恩愛。她在佟皇后親手種下的玫瑰裡看見那個正當脆弱的男子,她用了最美麗芬芳的笑容去嫵媚他的心神。可是,終究還是影子。她這一生,因他而笑了一瞬,卻因他哭了永生。這樣的一生,到底,是喜是悲。遇見他,到底是該或不該。她已經無從知道了,唯一可以確定的,卻是只有兩個字,無悔……

    一雙柔荑輕輕的倒在床頭,黛玉看著良妃嘴角的笑痕,一滴淚珠滾落出來。轉身而去。身後傳來的是寂寥宮牆中驚天動地的哭聲,帶著或真或假的悲痛,四散而去。

    養心殿中,康熙看著跪在面前的黛玉,許久,方才淡淡的歎氣,道:「林丫頭,她,可是去了。」

    黛玉緩緩抬頭,道:「回皇上的話,良妃娘娘是笑著走的。」

    康熙走下台階,扶起了黛玉,道:「朕,愧對與她。」

    黛玉輾轉一笑,道:「黛玉不知道皇上說的,是將她當作了佟皇后的影子,還是將八阿哥圈禁的事情。」

    康熙微微一滯,繼而苦笑道:「你這丫頭,卻是個嘴利的。良妃長的像蝶兒的事情,宮裡宮外,這些年來,都是知道的,但是卻從未有人敢說了出來。你是第一個跟朕這般坦誠的人。」

    黛玉微微一笑,略帶些嘲諷的道:「那些個人不說,一是怕犯了皇上的忌諱,另一個,卻是看著八阿哥逐漸長成,有了權勢,怕得罪了八阿哥。然而,不說卻是不代表著心裡不想的。對於良妃娘娘而言,終究還是心裡明白,卻得揣著糊塗,那才是真真的撕心裂肺,痛不能言。皇上,一生扮演另一個人,也是需要極大的勇氣,更需要極多的愛。」

    康熙的身子猛然一震,兩眼爆『射』出精光,看著黛玉道:「林丫頭,你可知道你這番話,是犯了忌諱。」

    黛玉微微低頭,道:「黛玉若是有什麼冒犯皇上的地方,還請皇上見諒,只是黛玉說的,不過是一個女子的肺腑之言。」

    康熙冷冷一笑,道:「好一個肺腑之言,你這般說了良妃的苦楚,不過就是要朕看在良妃的份上繞過了胤祀。」

    黛玉赫然抬頭,道:「皇上難道不是想放過八爺的麼。只是心中還差了那麼一點決斷,終究擔心著來日的後患。卻是又割捨不下父子之情。您既然准了良妃娘娘招我進宮,又知道良妃娘娘的意思,現在更准了黛玉覲見,所做一切,不過都是要借了黛玉的口,給您一個放了八爺的由頭。既是如此,黛玉又何必逆了皇上的意思。」

    康熙怔愣,看著黛玉半晌,大笑道:「你這丫頭,果真是玲瓏剔透的孩子。朕果真是沒有看錯的。」

    昂揚的語調忽而低沉下來,道:「這,是朕欠她的。朕也知道,她一輩子,在這宮裡過得並不順心。她和蝶兒的『性』子,太過相似。都是不想要那些個富貴浮雲,只想著鬆快的圍爐而居,家人相聚。這些,都是朕給不了的。朕貪戀了她和蝶兒的相似,為了一點執戀。留她在宮中,卻是終究害死了她。」

    康熙喃喃自語許久,黛玉冷眼旁觀下去,發現這個皇上未必是真的不愛良妃的,否則又怎能如此瞭解良妃。便是冷落如斯,也知道良妃的一舉一動。只不過,對於佟皇后的愛太徹骨,掩蓋了那些淺淡的痕跡,連康熙自己,都被『迷』『惑』了。

    黛玉那一日在宮中住下,直到康熙下了旨意,黛玉帶著康熙赦免胤祀的聖旨,親自前往胤祀府中,宣讀了聖旨。胤祀默然接過聖旨,望著黛玉,笑道:「想來,這該是我額娘的一點顏面。」

    黛玉沉默的看著憔悴的胤祀,無所言語。

    胤祀捏緊了手中明黃的卷軸,輕輕一笑道:「沒想到,皇阿瑪還會饒過我這個辛者庫賤籍所生的阿哥,沒想到,我額娘,卑賤如此,皇阿瑪也會給她一個恩典。」

    黛玉輕輕一歎,道:「八爺,前程往事,終究雲煙一場。良妃娘娘生前,最是惦念你,有些個事情,當放下的,不當有的,您還是便放下了吧。」

    黛玉說完,對這旁邊的郭絡羅氏淡淡的點了點頭,得到郭絡羅氏一個感激的笑意。轉身離去的同時,耳邊忽然傳來胤祀凝重的話語。

    「我絕不放手,便是明知不可為,我也要勉力一試!」

    黛玉心中涼涼一歎,沉默的走出門檻。掀開馬車的簾子時,聞得裡頭一陣壓抑的哭喊。字字句句都是額娘。

    黛玉回到賈府的時候,雪雁早已候在院落之前,黛玉瞧著雪寒緊張的神情,幽幽一笑道:「這是怎的了,這般著急的?」

    雪雁看了看裡屋,道:「姑娘,爺等了您一晚了。」

    黛玉愣了愣神,道:「四哥昨個兒晚上就來了,竟是沒有去上朝的?」

    雪雁道:「姑娘,您可是忘了,今早傳來宮裡的消息,良妃娘娘去了,皇上今早可是罷了朝的。」

    黛玉點點頭,好笑道:「我竟是忘了今早皇上可是還召見了我。」

    黛玉提腳往裡屋走去,也不管雪雁那緊張古怪的神情。到得裡間,瞧著胤禛一個人負手站在窗前,臉上的神情很是凝重,便是感覺的黛玉的步子,也僅僅是回頭看了黛玉一眼,又極其冷淡的轉了過去。

    黛玉笑道:「四哥,你這是怎麼了,可是在跟誰生氣不成?」

    胤禛轉過身子,走到黛玉面前,幽深的眸子看了黛玉半晌,道:「玉兒,我等了你一日。」

    黛玉歉疚道:「四哥,我進了宮去,原是應該跟你說說的。」

    胤禛搖了搖頭,道:「我不怪你進宮,我只想知道,皇阿瑪今早下了旨意,赦了老八的罪過,是不是你求的,今晨皇阿瑪的旨意,又是不是你親自去宣的?」

    黛玉一愣,對上胤禛沉肅的神情,也收起了笑意,答道:「是我,我應了良妃娘娘,一定要保住八爺。」

    胤禛的手臂猛然抓緊了黛玉的胳膊,道:「玉兒,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的,你明知道,老八和我之間,必要有一個人倒了下去,你助了他,卻是要將我置於何地!」

    黛玉被胤禛弄得有些怔忡,許久方才道:「四哥,我只是看著良妃病的那樣重,心裡不忍心罷了。」

    胤禛冷笑道:「你不忍心做什麼,你跟良妃又不是熟識的人兒。玉兒,我是知道你的,該當決斷的時候,從不心軟。你這麼做,必是有些什麼別的由頭。」

    黛玉被胤禛充滿諷刺的話堵得悶氣不已,連著兩日見了良妃癡心一場卻是那樣的下場,也是心裡頗多感慨的,越『性』兒賭氣道:「是,既然四哥都知道我是存心幫了八爺,你還來問我做什麼?」

    「你!」胤禛不敢置信的看著黛玉橫過臉去的樣子,心火上來,也是口不擇言,道:「你果真是為了老八,看來你對他倒是極好的,為了他,連我這個口口聲聲喊著的四哥都不顧了,你既是那麼護著他,又何必前日裡拒了八弟妹的好意。」

    黛玉聽的這話,竟是要自己嫁了去胤祀府上,只感覺心頭一陣酸楚,淚珠子慼慼然的就滾了出來,看著胤禛,倔強道:「四哥既然在認為黛玉心中是不計較你的,當是不要留在這裡,黛玉的事情,以後自然會自己籌謀好了,總不給四哥再添了麻煩便是。」

    胤禛看著黛玉心酸難過的樣子,心痛不已,自悔方才一時悶氣,也是說的過了。便要上前給了黛玉賠罪,哪知道黛玉也是固執起來,便是不聽話的人。又道:「四哥,黛玉如今也是尚未出閣,四哥以後還是少來的好,免得八爺那裡見了,竟是難交代。」

    胤禛聽黛玉的意思,果然就是要跟胤祀有了羈絆,大怒道:「便是如此,我也不在這裡找你討嫌,這就走了便是。」

    說罷,胤禛果然拂袖而去,黛玉見了胤禛決斷的背影,終究忍不住伏在桌案上痛哭起來。

    雪痕幾個本是在外間守著,聽到黛玉的哭聲,連忙跑了進來看,見著黛玉這般模樣,唬了一跳,忙問道:「姑娘,你這是怎麼了,爺呢?」

    黛玉趴在桌案上,也不抬頭,悶悶的道:「不許提他。」

    雪痕三人對視一眼,問道:「姑娘,您可是跟爺出了什麼事情。」

    黛玉孩子脾『性』一上來,走了到床邊,也不更衣的便是之間裹在了被子裡,道:「我才不認識什麼爺不爺的,都是些黑心眼兒的傢伙罷了,憑什麼我看著良妃娘娘臨終的臉面,順著皇上的台階,幫八爺求了個人情,他就要這樣冤枉我的。我看他就是想著我早日嫁了給別人,他才好整日裡抱著府上的妻妾親熱,素日裡那麼多側室小妾,我可也還沒說話,憑什麼就先來怪我,我再也不要見他了的,我明日裡就求了皇上讓我嫁人去,嫁的遠遠地,再也不見他……」

    「誰敢娶了你,我便先讓他見了閻王。」

    胤禛冷冷的聲調出現在黛玉的耳中,黛玉心中一奇,想著胤禛剛才已是走了的,還因為是雪痕幾個在學著胤禛說話。將被子揭了下來,道:「雪雁你們還是跟我……」

    黛玉的話未著地,瞧著面前站著的,臉『色』陰沉的胤禛,已是說不出話來,半晌,才嘟著嘴道:「你不是走了麼,又回來做什麼?」

    胤禛也不回答,只道:「你且告訴我,你想嫁了誰去?」

    黛玉賭氣道:「這可是關你什麼相干。」

    胤禛冷冷一笑,對著雪痕道:「你們幾個給我記住了,要是來日裡你們姑娘想起了要嫁給誰,你們便先替爺打發了他去閻王那裡。」

    雪痕幾個偷笑著應了,黛玉見了怒道:「那你乾脆叫她們先把你送去見了閻王。」

    胤禛聞得這話,看了黛玉半晌,忽而笑道:「玉兒,我不知道,你竟是這麼想嫁我的。」

    黛玉面『色』大窘,方才明白過來自己是說了什麼。悶悶的低了頭去,道:「你又回來做什麼。」

    胤禛冷冽的眼神掃過雪痕幾個,三雪自然明白,雖然不甘心,仍舊告退下去。胤禛這才坐到黛玉的床側,道:「我怎麼走得了,一想到我的玉兒哭的那樣傷心,四哥心裡就鑽心的疼。」

    黛玉嗔道:「我才是不信你的,你不過是回來看看我又沒有罵你呢。」

    胤禛好笑的挑眉道:「那卻也是,果然回來就聽得有人是在數落我,什麼側室小妾,竟是罪名極多呢。」

    黛玉想到自己方才小孩子般的模樣,羞怯的低下頭去,卻是被胤禛『逼』著抬了頭。

    胤禛幽幽道:「玉兒,你要信我,自從遇到你,我一直在等著,這些年來,卻是從來獨居在書房的。我只盼著,你快快長大,如今,你長成了,四哥更是不會負了你。」

    黛玉的心裡瞬時如同蜜罐子裹過一般,道:「四哥,我信你,我方才也就是隨口說說,那八爺,我只是……」

    胤禛笑著打斷了黛玉的話,道:「算了,我是知道你的,明面上比誰都強上幾分,卻是最容易心軟。何況,你且說得對,你不過是順了皇阿瑪一個台階,要是皇阿瑪果然定了決心處置胤祀,又何必拖了這麼些時候。如今,雖說胤祀無事,到底朝中的聲望降了許多,於我,也是一大幸事。只是,不知究竟是誰,幫了這麼一個人情。」

    黛玉聽得胤禛說到這裡,想要告訴他一切都是康熙苦心安排,想要在兩個兒子中都做出保全。嘴皮子動了動,終究還是沒有開口,有些事情,還有由得胤禛自己去領悟吧。

    胤禛陪著黛玉做了許久,直到夜『色』朦朧方才離去。經此一事,兩人倒是也沒有什麼疙瘩,反而覺得心意更加清晰堅定了。只是三雪那日見了黛玉小女兒家的嬌嗔酸醋,日後也常常拿出來打趣黛玉每次都弄得黛玉是極為羞臊的。

    額,汗死,一直睡到十一點半,額,剖腹『自殺』吧,我想夢夢果然又要罵我了的,灰溜溜的爬走……

第2卷 第一百二十章 眾人話說選秀事 寶釵湘雲齊登門

    日子便是這麼過了去,那胤祀經了被康熙圈禁的事情,自然也是沒有時間來管了黛玉。胤□幾個更是暫時將那黛玉和胤祀湊到一起的想法給收了回來。只是,三個月後,黛玉的又一樁煩擾卻是來了。

    大清律例,但凡八旗子弟,無論那貴戚千金還是包衣奴才,只要是合了年齡的女子,不能先行論嫁,都是要經過了選秀一關。自然,地位卑賤,是直接選進宮去做宮女的,那貴族女子,才是選了做后妃,或者賜給宗室。除了皇上特旨免選,和身有殘疾,無人可以逾越這一關去。

    論著身份,黛玉少不得也是個人上人的位子,只是康熙早早的免了黛玉選秀,似乎已有計較,卻是沒說將黛玉指了給誰,眾人都在猜測,康熙是趁著這次選秀,給眾位宗室皇子指婚的時候,才將黛玉指了出去。

    黛玉早已知道康熙的心意,因而也就安安靜靜的守在自己的小院裡,也不管外面的紛爭。間或聽著那些個婆子丫鬟們傳誦說薛家的姑娘又新做了極多的衣服是怎生好看,或者打造的首飾又是怎生名貴,襯得人如牡丹。黛玉也是淡淡一笑,並不計較。

    薛家果然如今重視那個選秀,不過也是白白算計,黛玉自不掛心,只是那一日,賈母卻將黛玉找了去,哀歎連連的說起了事情。

    日頭正好,賈母不曾午睡,卻是將黛玉找了過來,黛玉便知道,必是有了些什麼事情。因而也不待賈母開口,便問道:「外祖母如今這樣形容,可是有什麼事情在擔心的?」

    賈母歎了氣道:「你那幾個姐姐妹妹,眼瞅著也是要進宮選秀的,也不知道是怎生是好。」

    黛玉聽的賈母此話,軟軟道:「外祖母不必擔心,姐妹們都是教養極好的人兒,必能配了個良緣。」

    賈母看著黛玉,風霜的臉上現出一絲無可奈何,道:「玉兒,你也很不用跟我說這些,你是正經的上三旗出身,如今又是郡主。必是知道朝廷規矩極重,我們家裡,雖說蒙了老太爺的顏面,住在這國公府裡,終究是一年不如一年。且是背著那包衣奴才的身份,你那幾個姐妹,莫說進不了那復選的位子,便是進了,頂了天去,也就是個妾室的位分。你那大姐姐,可不就是如此。」

    黛玉沉默無語,賈母說的話卻是實情。其實黛玉這些日子,也是想著要幫三春辦了免選的。只是這個家裡,終究還是王夫人在當家。王夫人卻是極希望三春選秀有個好名分光耀賈家的門楣。她雖為郡主,也不能干涉了三春的婚事,因而也只好看著情況再作計較。大不了到時候讓胤禛幾個幫忙想想法子,暗中讓三春退回來也就是了,如今賈母這般說話,黛玉倒是有些放心。

    只是,黛玉沒有幾分把握,因而也只能小心道:「外祖母竟是不願讓三位姐妹進宮去的麼?」

    賈母冷冷一哼,道:「我且不知道別人做的什麼算計,只是我的丫頭,卻是要護著。當年裡不能攔住元春,已是憾事,如今且不能讓那三個丫頭再走一樣的苦命路了。」

    黛玉因笑道:「難得外祖母想的通透,竟是不稀罕那些個富貴的。」

    賈母目光如炬直視著黛玉,笑道:「玉兒,你也不用瞞我,便是我不說,你也是要幫了你那幾個姐妹。只是你那舅母,想來是一直打著我那幾個丫頭的主意,對你也是素日就不好的。還是我這老婆子略提一提,擔了這個事情吧。」

    黛玉呼吸一滯,這才明白賈母為何要特特把自己叫了來囑咐一番,原來竟是做給王夫人看的。讓她明白並不是自己要堵了賈家富貴的路子,卻是賈母的主意,也叫她無話可說。

    「外祖母,您費心了。」

    黛玉眼眶一潤,不管這個老人家做了些什麼,試圖隱瞞什麼,終究對於子孫還有由著全護之情,不過是,太看重了那門楣,才拘束了自己罷了。

    賈母幽幽道:「你是個聰明孩子,我也不瞞你,玉兒,你是知道的,你舅母一心想了極多的富貴,不安本分。你舅父又是個不管事的軟『性』子,來年,我這把老骨頭一去,你舅母必是無人能夠遏制的。我如今也不過數著日子,只盼著凡事軟和一些,將來,她也好對我賈家多盡一份心力。不會光想著自己和寶玉。」

    黛玉拿了帕子抹去賈母的淚珠,安慰道:「外祖母放心,事情總是會好起來的。」

    賈母握了黛玉的手,道:「我也不多想什麼,這幾個丫頭,從小養在我這裡,也是乖巧聽話,你們處的也好。這一次,便是幫著她們辦了免選,我再早早的選幾個好人家,免得日後,竟是如同元春一般,給了你舅母做人情的。」

    黛玉聽的心頭酸楚,含淚道:「外祖母放心,我這就回去想個法子幫三個姐妹辦了免選。」

    賈母含淚笑道:「好,好,玉兒,總算咱們家裡,還是有個出息的人物。好歹,我還養了那麼一個好女兒,給了我這麼一個好外孫女。」

    黛玉從賈母的房中回去,並沒有直接去了自己的院子,只是徑直的去找了三春,將她們聚在探春的院子裡。只因為此處如今因了賈環的意思,倒是最清淨不過,少有人來碎嘴偷聽的。

    黛玉將了賈母的意思一說,三春都是極為贊同。苦著臉說,都是日日夜夜在擔心選秀的事情,並不願意進了宮去。探春更是直言道,在家裡,便是包衣奴才,好歹也是公侯千金,出的門去也有幾分顏面,若是進了宮,便左右不過是給人端茶遞水的下人。就是有了機會結識那些富貴的皇室子弟,也是進了門去做小伏低,何苦來哉。

    這一番話說的極為有志氣,黛玉很是高興,答應了三人回去便要籌謀,一定在選秀之前將事情定了下來。自然三春免不得又是一通謝,惜春更是抱著黛玉狠狠的撒嬌賣癡。

    因為正處盛夏的時節,黛玉也就在探春的院子裡多呆了許久,想著等日頭散去在走了回去,免得打了頭。卻是正好候著了賈環。

    賈環如今也是胤祿手下的得力干將,常常的在軍營裡跑著,也是曬了一身銅皮,面容堅毅俊朗,頗有了幾分少年將軍的架勢。

    黛玉笑著看了多日不見的賈環,見他旁邊的小廝還是頂著一個曬捲了的芭蕉葉子在賈環頭上,似乎是在擋著日頭的,不由覺得好笑。戲謔道:「這是怎麼說的,環兒可也是歷練過的人,如何這麼一點子日頭還要這般小心翼翼。」

    賈環被黛玉說的修窘,只拿眼看了那個小廝,小廝唬了一跳,有心巴結卻是討了嫌,連忙收起了葉子,告退出去。

    賈環看著黛玉滿臉的笑意,惱道:「林姐姐,你可是不要再笑話我了。」

    黛玉捂嘴道:「咱們的環兒如今也長大了,竟是連林姐姐都要怪的?」

    賈環唇角一扯,也不客套,逕自坐在黛玉旁邊,灌下好大口茶,這才舒出氣來道:「我哪敢的,要是惹了林姐姐,我可是很難給幾位爺交代。」

    探春斥道:「怎麼這麼跟林姐姐貧嘴?」

    黛玉拍拍探春的手,道:「你總是對環兒這麼小心,卻是不好,何妨讓他照著自己的意思試試,男兒家家的,竟是爽氣些好。我也不會計較,你何苦說他。」

    賈環拍手道:「真真還是林姐姐好的。」

    迎春聽的這話,笑道:「這可是逗了,三妹妹,看了果然你是做了壞人的料子,你瞧瞧,四妹妹和環兒都是向著林妹妹的呢。」

    探春也是扁了嘴道:「林姐姐,你總是護著他們,尤其是環兒,從來不許我說上一句,將來,竟是讓你護的連十六爺都敢頂了去。」

    黛玉揚了笑容,道:「我的弟弟,自然要護著,十六哥也是要看著的,若是環兒有了什麼,我卻是要找他。」

    賈環不免又是一番好姐姐的話,只弄得幾個人大笑。說笑許久,黛玉方問道:「環兒,你今日不用去十六哥那裡麼?」

    賈環因道:「十六爺這幾日有些個朝堂上的事情處理,叫我好生在家裡看看兵書詩詞,過幾日是要考我的。」

    探春因道:「老爺不是吩咐了,若是你不上十六爺那裡,也去賈家的學堂找夫子學些東西麼?」

    原本王夫人就是不願意讓賈環長進,哪知道如今賈環陰差陽錯,竟是得了極大地臉面,隨在皇子的身邊。現下裡,倒是成了賈家後輩裡第一出挑的人兒。賈政更是大大的重視了賈環,特特交待了賈環空閒時候要去學堂進學,更為了賈環這麼晚才能學本事的事情狠狠的給王夫人發了一通脾氣。

    賈環嗤笑一聲道:「那裡面,除了一些個我不熟識的宗親,便是依附而來的子弟。說什麼學本事,都是些成日裡聽曲兒逗樂的傢伙,上一次去了,便是撞見寶玉挨打,現下裡,我才是說什麼也不要找了這麼個晦氣。」

    黛玉聽的這話,道:「想來也是的,這學堂是賈家的老太爺所建,原意是為了給後代子孫一個爭氣的地方,沒想到,現在竟是這麼烏煙瘴氣了。」

    賈環啐了一口,道:「什麼烏煙瘴氣,簡直就是不知廉恥。我昨日裡,本想著也是去看一眼子的,沒想到進的裡頭,竟是有些人叫了青樓的姐兒來,在裡面吃酒。惱的我當時就出來了。那先生也是好的,逕自在屋子裡睡覺,也不去管。」

    惜春原本在吃著點心,聽的這話,脹鼓鼓的嘴巴嘟著道:「這可怎麼得了,我大哥哥也不管管麼?」

    迎春皺了眉頭,道:「這些日子,朝廷上都是在忙著選秀的事情,賈家也是有極多的女子要進去的。少不得要上下打點。珍大哥哥也未必有那麼一個閒暇。只是,終究這麼下去卻是不成。」

    探春如今也是冷了心,只笑道:「你們擔心這麼些個做什麼,橫豎由著他們鬧去,遲早這麼個家業是要散了。你們看看寶玉,屋子裡都是些什麼,吃著山珍海味,住著亭台樓閣,卻是半點事情都不做,只拿著俗世污穢的字眼兒享受祖宗的恩典。便是嫡系的寶玉都這樣,還能如何管了那麼些個宗族。」

    探春這話已是表明了對於賈家的絕望和無奈,隱隱有著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悲憤,只是探春雖然的洞悉了賈家的沒落,卻是還念著家裡,無奈人微言輕,做不得主。因而才是大大的悲哀。

    黛玉歎道:「三妹妹,你也別說這麼些氣惱的話,我知道你還是想著這個家裡的,只是如今,還是放寬心,外祖母也是在一心安排著你們幾個的去路呢。」

    登時之間,氣氛倒是有些凝重起來。賈環覺得無趣,自換了話題,問了黛玉賈母做了什麼打算去路,黛玉方把要給三春辦免選的事情說了出來。

    賈環聽的這話,大喜道:「我就知道林姐姐是極好的,說不得,我還打著主意要去求了十六爺呢,如今有了林姐姐幫忙,自然是極好的了。」

    說完了這話,賈環卻是冷冷笑道:「說來,也是真個好笑的,同在一個屋簷下住著,幾位姐姐是想了法子不去參選,有些卻是走盡了門路要去爭一爭的。」

    三春和黛玉都知道他說的是薛寶釵,因這幾日都是各自聽多了薛家在這上面下的功夫。王夫人雖說是一心想著配個金玉良緣,但也認為若是薛寶釵果然能富貴一場,自己也是有了顏面,元春那裡也有了一個多的臂膀。因而也是大大的支持,拿了不少的梯己去給薛寶釵置辦東西。便是選不上,將來薛寶釵做了自己的媳『婦』,那些東西也是嫁妝,不致折了本去。

    迎春蹙了眉頭,道:「我聽的這幾日,太太可也是下了不少的功夫,更傳出了那金鳳凰金麒麟的說辭,不消說的,便是指了寶釵和湘雲了。」

    賈環鄙夷的道:「都是打的好主意,竟然是早早的把史湘雲也接了過來,想著一塊選秀,一塊進宮。只可惜,終究還是要打錯算盤珠子。」

    探春也道:「說來,雲兒還是好的,到底是正經的公侯千金,地位低一點,還有那麼一點子把握,倒是那位,恐怕是白歡喜一場。」

    黛玉聽了幾個人的說辭,淡淡一笑:「她們總是有些壯志,去拚一拚也是無妨。只是,那宮裡,呆在一處選秀的時候,聚集了各處的千金,卻是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事情。」

    黛玉這話寓意極深,三春和賈環都是互相看了看,只在心裡歎氣,不知道兩個明明如花似玉的姑娘為何非要去趟那渾濁的水。

    賈環想了想,又道:「對了,前幾日裡,薛姨娘還是來找了我,說是要給那薛寶釵安排個正經的旗籍,磨了我許久。」

    探春大為緊張,忙問道:「你可是應了?」

    賈環自負一笑道:「我怎麼會應了,別說我人微言輕,在戶部那裡說話做不得準,便是有那個難耐,我也知道朝廷對了這些個秀女的規矩。薛姨娘要給弄個正經的旗籍,不過就是想著薛寶釵能進了那選妃的行列裡,只是卻忘了朝廷有專人核准秀女身份,不能妄動,那可是九族抄斬的大罪。」

    黛玉看著賈環,讚道:「環兒,你如今做事果然是知道分寸了。這個旗籍的事情你切莫管的,否則可是大大的禍事。」

    探春聽的薛姨娘有了這個主意,大大的氣惱,啐道:「真是黑了心肝。上一次幫了他們,這一次卻是來害我弟弟。太太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這檔事也不管管,這要改了旗籍,少不得,將來是要將罪名拖到賈家的頭上,自個兒反而是享受榮華去了。」

    黛玉冷笑道:「她們打的主意,我們也不用去管,只現在,看看她們能走到哪一步上吧。」

    黛玉和著三春賈環後來也是說了極多的話,出去感慨薛家和王夫人的苦心算計外,便是多多少少也去了極多的歡喜,到得日暮時分。黛玉回了院子,梳洗一番,正要好好休息的,外頭的丫頭來通傳,說是薛寶釵和史湘雲過來了。

    黛玉免不得又穿上外衣,到得廳堂,正見著嫻雅而坐的薛寶釵和一臉冷意的史湘雲。

    黛玉心裡一笑,看著薛寶釵如今打扮的果然是極為富貴,卻是又比以前少去了幾分俗氣。身上的衣飾除去那個脖上的金項圈外,便都是一些淺『色』的翡翠玉石。果然似極了那傳言中的金鳳凰,隱隱然有些『逼』人的味道了。

    只是,黛玉在心裡暗自感慨。按薛家自以為先傳出了勞什子的金鳳凰的說法,便能引了別人的主意。卻是忘了,這可是犯了皇家大大的忌諱。

    自古有那龍配鳳的說法,也有龍子鳳女一說,卻都是指的那皇家的尊貴血脈。一個商賈之女,包衣奴才,竟然也敢自稱金鳳凰,只怕傳到康熙耳中,就是大大的罪過。

    薛家上一次,就因為私下傳話,將薛寶釵和胤禛湊在一處,引得康熙親下聖旨。這一次為了選秀再度先行流言於京城。竟是學不乖的。怎麼就會以為,因了金鳳凰的說辭,就一定會引得皇子的主意,真的成為雲端之上的人兒呢。

    如今,看著薛寶釵的模樣,也是花了大力氣練就本事,才能洗去了極多的流俗姿態,有些個大家子千金的體統了。可是,骨子裡的算計崢嶸卻是怎麼也磨滅不去。

    黛玉心頭一番感慨,依舊淺笑著走了出去,到得桌案一放坐下,笑問道:「不知道寶姐姐和雲妹妹今日到了這裡,是有什麼要事的?」

    薛寶釵自然是滿臉笑容,史湘雲卻是冷冷淡淡的樣子,撇了黛玉一眼,看上去似乎是極為不屑的扭過了頭去。

    黛玉也不介意,反是薛寶釵道:「雲妹妹,你林姐姐可是在跟你說話的。」

    史湘雲這才不甘不願的喚道:「林姐姐。」

    黛玉點了點頭表示應了,見著薛寶釵陪笑道:「林妹妹,雲妹妹的年紀小,你可是不要跟她見怪才好。」

    黛玉看著薛寶釵一派好姐姐的作風擔待,只笑道:「我自然是不會生氣的。」

    薛寶釵這才放心的樣子,道:「那可就是好了,都是自己的姐妹,想來林妹妹都是幫著想著,哪裡會有什麼生氣的說法。」

    這話說得似有深意,黛玉似笑非笑的彎了唇道:「卻是如此,黛玉的姐妹,我自然是要幫著想著,不過,那也得看黛玉有沒有那個本事。」

    額,二更,我還有三萬字的稿子拖欠,我寫寫寫……淚奔啊…
作者: waterling    時間: 2013-5-26 01:37

第2卷 第一百二十一章 寶釵湘雲進宮去 秀女閒話有尊卑

    這話說得似有深意,黛玉似笑非笑的彎了唇道:「卻是如此,黛玉的姐妹,我自然是要幫著想著,不過,那也得看黛玉有沒有那個本事。」

    薛寶釵眼中精光一閃,笑道:「妹妹這話可是說得,你是堂堂的郡主,皇寵濃重,這朝廷上下,還有誰不能給妹妹幾分顏面?」

    黛玉軟軟一笑,道:「寶姐姐這話卻是錯了,黛玉縱使有點子臉面,也得用到正途上,否則,萬歲爺那裡,黛玉也是不好交待的。」

    史湘雲哼了一聲,道:「你怎麼知道我們找你做的事情就一定不是正途,你可是把我們看做什麼了?」

    黛玉聞得此言,暗自在心裡搖頭。這個史湘雲,今日是做足了樣子,要來求人的。卻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做派。這樣的『性』子還要去選秀,只怕真是要弄出些事情來才能了得。

    薛寶釵聽的史湘雲的話,也是皺眉,輕言道:「雲妹妹,這可是怎麼說話的,林妹妹又沒說不幫我們。」

    黛玉又是一笑,道:「照著寶姐姐和雲妹妹的說法,今日倒是果真無事不登門。也罷,有什麼要事,寶姐姐不妨說說,黛玉也好斟酌斟酌。」

    寶釵看了史湘雲一眼,見著她不甘不願的閉上了嘴,這才笑道:「說來也是慚愧的,我家在朝廷也是有些臉面。只是不知道那登記在冊的時候是否是弄錯了,竟是將我弄到了那選宮女的列子裡去,少不得是要請妹妹找人幫我改上一改。

    黛玉看了薛寶釵一眼,這話說得極為蹊蹺。宮裡選秀的冊子都是有著專人在核管。如何能弄錯了,將正經選妃的弄到宮女那一截,想來不過是人看著薛寶釵雖說相貌標誌,卻是商賈身份,又是包衣奴才,這才撇到那邊。

    其實,不是改了旗籍,原也不是什麼大事。橫豎薛寶釵的身份是過不了那些只認身份的宗室皇族。薛寶釵隨便使點銀子,也是能成的。都是白花錢的事情,最後那裡還是要康熙定奪。黛玉如今不明白的,是薛寶釵為何獨獨來求了自己。

    「寶姐姐果真是被弄錯了,劃到宮女那裡去了?」

    黛玉盈盈一笑看著薛寶釵,也不說這是薛寶釵的謊話,只是那雙眸子似有所明,弄得薛寶釵一時不敢抬頭。

    然而,史湘雲素來是最不服氣黛玉的,若不是今次想著要跟薛寶釵一道選秀,有個陪伴,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來找了黛玉。因此聽的黛玉這個話,立即道:「你這是什麼話,難不成還說寶姐姐騙你?」

    黛玉看著史湘雲豐盈的臉上充斥殷紅,竟是比薛寶釵還要氣惱上幾分,也不計較,只道:「倒並不是如此,只是這些個事情,寶姐姐大可直接找了內務府更正,何必要黛玉去料理。」

    薛寶釵一滯,方才笑道:「說來也是湊巧的,這一次內務府選秀的事情,皇上竟是叫了給四爺處理。我想著妹妹既然和四爺這般相熟,求了妹妹,倒是也兩便,不用走了那麼許多的過場。」

    史湘雲哼了一聲,也道:「你便說說,你什麼時候能把寶姐姐的冊子改了回來,我們也是好找了人打理,將來才好在宮裡和寶姐姐住在一處。」

    這話說得極為不客氣,竟是好似黛玉天生就該幫了她們才是。黛玉心裡惱火,語氣也有幾分淡了下來,道:「我不過就是一個掛了名的郡主,這些個事情,卻是正經的規矩,黛玉也是要多問問才好。再者說了,雲妹妹既然這般著急,大可找了你的叔叔嬸嬸,好歹史家還是在朝堂上做官的,竟是不比我便捷?」

    史家早已是掛了名的公侯。因了家族中人不思上進,消耗極大,又極好臉面。因而早已是眾所周知的入不敷出,再者史家後代都是藉著祖上庇佑在朝堂上認個閒職,如今說話還有誰是會理。

    史湘雲素來自負,聞得黛玉這話,就覺得是挖苦,當即派了桌案道:「你這話可是什麼意思,你如今吃住都在賈家,家裡找你點事情,你竟是不幫忙不成?」

    黛玉見得史湘雲這般,卻是自在的喝著清茶,許久方道:「雲妹妹,你也不用拿這些話來說我。好歹黛玉還有個名分,吃住都是那宮裡按了份例所來,並不曾花用這裡。何況,便是前些年,賈家養了黛玉,黛玉也是該給賈家籌謀,卻不知道寶姐姐和雲妹妹的事情,何時竟成了賈家正經的大事。」

    「你……」

    史湘雲一直以為自己是賈母娘家的親戚,這麼多年又是得了賈母的疼,向來便是連三春幾個正經的賈家小姐都不放在眼裡。如今見著黛玉這麼說話,當即氣的臉面漲紅,說不出話來。

    薛寶釵眼見著勢頭不好,暗自惱恨。帶了史湘雲過來的時候,原本就已經是萬分囑咐,要她好好與黛玉說話的。否則,她也不會理會史湘雲的軟磨硬泡,帶了她過來。

    其實,這些日子以來,薛寶釵心裡也是極為厭惡史湘雲的作風。可是史湘雲嘴裡姐姐不斷,又想著將來選秀不成,在賈母面前,少不得史湘雲的幫忙。否則,薛寶釵也是那樣一個心高氣傲的人,又如何能忍的下來。

    薛寶釵咬了咬唇,擠出一個笑臉,道:「林妹妹且不用生氣,如今雲妹妹也是年歲還小的,你可別和她一般計較。」

    說著,拿手去扯了扯史湘雲的袖口,史湘雲這才不甘不願的坐了下來。只拿眼狠狠的瞪著黛玉。

    黛玉也不想再和兩人多加計較,淡淡的道:「寶姐姐這麼說了,黛玉也不想多做理會。今兒個寶姐姐來說的事情,黛玉記下了,但凡問了明白,自會給寶姐姐回信兒。」

    這番話說的不冷不熱,薛寶釵也吃不透黛玉到底是幫還是不幫,可是如今的情形也是不能再待下去。當即站了起身,笑道:「如此,就多謝妹妹了。」

    黛玉點了點頭,看著薛寶釵將史湘雲拉了出去,唇邊一笑。聞得史湘雲遙遙傳來的抱怨之聲。端起茶杯,掛著面上的茶末。

    雪痕從裡間走了出來,道:「姑娘可是真要幫忙?」

    黛玉微微展顏,道:「這點子小事,倒是可以的。」

    雪痕急道:「那爺特特的交代,豈不是白費了。」

    黛玉回過頭去,看著雪痕恨不能咬掉自己舌頭的模樣,笑道:「你可是又說錯話了?」

    雪痕悶著不語,黛玉搖了搖頭,道:「你們何苦瞞著我,只看她今日這麼小的事情也是要找了我來,便知道必定是先求了人,卻是沒有法子。這一次四哥管著選秀的事情,我還能不知道是誰動的手腳?」

    雪鷺正好端了蓮子粥出來,聞言道:「姑娘既然知道是爺的意思,幹嘛還要幫她們。」

    黛玉笑著道:「我知道你們都是多有埋怨,只是這薛寶釵一生追慕名利,最是想要無比富貴。四哥斷了她的路子,就是要將她長久的期望都給扼殺了。其實又何必如此,還不如讓她去見識見識宮中的風雲,說不得,可能會將那番心思收去一些。」

    雪雁嗤笑道:「姑娘您也忒善了。那薛家謀害了您多少次,如今你還想著她悔改,那豈不是指望烏鴉也要變白的。」

    黛玉聽的這話,捂嘴一笑,道:「這可是說的,誰說我嘴利,看看你們一個個才是真個比我厲害呢。半點不容人。」

    三雪這才驚覺自己竟然在黛玉刻意的縱容下越加放肆,一時間都有些赧然的低下頭去。

    黛玉後來果真是找了胤禛,才知道那薛寶釵原是在選妃的冊子裡,想來也是花了極多的銀錢才有了那麼一個包衣進了選妃一列的身份。只是後來被胤禛得知,卻又發了回去。薛家上上下下找了不少人打點,都是不得其門。好不容易才知道胤禛管著這次選秀的事情。薛姨娘和薛寶釵揣度了一番,這才來找了黛玉。

    既然是黛玉說話,胤禛哪裡會不從,雖不贊同黛玉的說辭。也將薛寶釵重新發回了選妃的冊子,只是胤禛心裡仍有計較。想選妃,想嫁給宗室,那是萬萬不能。康熙的旨意就是一道橫亙,便是一個妾室,也是不能。

    因為,便是妾室,將來生了孩子,子以母貴,也是能進了位分。胤禛讓薛寶釵進宮選秀,無非就是一步棋,宮中選秀的時候,極多的風雲都是薛寶釵並未見識過的。胤禛想要看看,在那些個重重的算計下,這個薛家大小姐,一心一意算計了他的玉兒的人,到底能有什麼下場!

    薛寶釵和薛姨娘後來得了內務府的消息,知道薛寶釵果然也是能再去選妃,且進了宮還和史湘雲住在一處,自然都知道是黛玉的能耐安排。縱使薛姨娘也是心中深恨黛玉,依舊備了一份大禮,想著要好好的酬謝黛玉,畢竟黛玉將來在薛寶釵選妃的路子上,還是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進了宮去,薛寶釵才知道什麼是天家富貴,什麼是大家做派。只看著那些個宮女嬤嬤就是一個個頗有氣韻的,薛寶釵只想著便是奴才都是如此,若是果真做了天家的人,將來時何等的富貴,也就可以想見了。因即此,薛寶釵更是大大的加深了要做那人上人的想法。

    卻說得那薛寶釵和史湘雲一處都在儲秀宮中,每日裡除了學些禮數,便是坐在一起聊天說話,極為清閒。那薛家雖說不算是的大門大戶,但是到底是有一些銀錢,兼且王夫人才也是用了些賈家人情。因而上上下下打點的不錯,那些個管事的姑姑對著薛寶釵和史湘雲也算是極為慇勤的。

    薛寶釵是個極會打理的人,自打進宮的第一日起,便是各處都送了東西,就是那些小太監也是沒有放過的。因而日日都有不少的秀女上的薛寶釵的房裡談心說話,薛寶釵也總能得體的應對了。反之,史湘雲卻是說話自傲,那些個秀女私底下都認為史湘雲是不好的。

    這一日,又有極多的人上了薛寶釵的屋子喫茶,因聽了隔壁殿閣傳來的歡笑之聲,加之氣候煩悶,史湘雲因道:「這是怎麼的了,姑姑不是說了不得吵鬧,為什麼那些個人還是日日這樣鬧騰。」

    一個秀女道:「雲妹妹,你可是不能這樣說話,那邊可是宜妃娘娘和德妃娘娘的侄女。」

    薛寶釵聽了這些,心頭一動,道:「怎麼她們卻是住在隔壁,沒有隨我們一處的?」

    秀女們互看了看,忽而捂嘴笑道:「寶姐姐,你真個是說的笑話不成。人家可是正經的滿洲貴族小姐,我們卻是漢家旗下的人,自然不同。何況這次選秀,是德妃娘娘和宜妃娘娘斟酌料理,我們怎麼能跟著人家的親侄女住在一處。」

    有一個秀女道:「說來,隔壁那個烏雅芷雲和郭洛羅蘭香都是早已安排好的了,聽說都是嫡福晉的位分。」

    薛寶釵媚『色』一動,笑道:「這朝中上下,沒娶親的阿哥可是極少了。」

    那秀女揮了揮帕子,道:「那可是的,這一次,聽說十七阿哥那裡便是頂頂好的位子,還有那十二阿哥剛死了福晉。十七阿哥雖說是一個貴人所生,但是這些年來極受皇上的器重,將來說不得也是個親王的位分。那十二阿哥,是不管事的,但可是由皇上最敬重的蘇嬤嬤養大,身份自然也是不同,這兩個阿哥,隨便跟了一個,都是有大富貴的。」

    「是啊,這德妃娘娘和宜妃娘娘怎麼會白白放過了拉攏兩位阿哥的機會,少不得是要把自己娘家人送過去。再說了,便是這兩個不成,還有好幾位阿哥可是成了人的。」

    史湘雲氣呼呼的一哼,道:「那她們可也是不用這般囂張的,給皇子指婚,還是要皇上的聖旨才做的數。」

    秀女們又是吃吃一笑,暗歎史湘雲果真是什麼話都敢說的,卻是又不瞭解這宮裡的事情。

    「雲妹妹,你可不知道,這後宮裡面,如今就數著德妃娘娘和宜妃娘娘做的主,這麼多年盛寵不衰。要是她們聯起手來向皇上求一道旨意,那還不是極為便宜的事情。」

    「是啊,人家那兩位已經是定了的嫡福晉,現在張狂一些,有什麼人敢說話,哪裡像我們,還指不定上哪一家去做妾的呢。」

    雪舞道歉,今天一直在醫院守著弟弟,我弟弟昨天出了車禍,打著石膏,所以雪舞只能在醫院碼字,回來更文,待會還要去醫院,估計明天也是這個時候連著更新三章,請大家原諒……

第2卷 第一百二十二章 湘雲惹禍寶釵驚 原是胤禛有安排

一席話說的秀女們頓時有些感慨。她們都是漢軍旗下的秀女,本就矮了滿蒙的秀女一截,再者說了,她們的家裡父兄,也不過都是些小小的參領一類,自然是不敢同了烏雅芷雲和郭洛羅蘭香一般計較。

    說者無心,薛寶釵這個聽的人卻是打定了主意要好好結交烏雅芷雲幾個人一番。縱使不能沾光討了德妃宜妃的喜歡,到底將來二人也是個嫡福晉,對她薛家還是大大有利的。

    晌午的時候,薛寶釵被宮女伺候著沐浴,正要拿出宮中姑姑交代的繡品好好練上一番,也好在將來的時候展現。沒成想,忽然聽到外面的哭聲。薛寶釵原本是不欲多管閒事的。可是到得後來,聽明白這個哭聲竟然是史湘雲傳來的,兼且外間一陣嘈雜。

    薛寶釵心中大『亂』,說來這個史湘雲近日也是沒有少和別人爭論吵架,每每都是她出面做了和事老。只是雖說這樣,到底也因此給她博得了極多的好名聲,薛寶釵也是並不大在意。正踟躕著這一次該不該出去的,外面傳來了女子嬌俏的吼叫聲。

    「薛寶釵,你出來,誰說你是那拔尖的鳳凰的,就憑你們薛家那樣子的門楣,也敢來跟我比較的不成?」

    「薛寶釵,你不過就是個漢家的奴才,也敢在這裡面自稱牡丹,你倒是出來,姑娘要好好看看你那狐媚樣子!」

    薛寶釵聽的心裡一緊,忙忙的開了門去,才發現幾個梳著貴族髮式的少女,都是秀眉亮眸,面帶寒霜的站在屋口,有兩個人,顯然是領頭的,史湘雲被她們架在手裡,正在死命掙扎。旁邊是許多聞聲而出的秀女在看熱鬧。

    那史湘雲見到薛寶釵出來開了門,忙叫道:「寶姐姐,你快救救我的。」

    薛寶釵愣了愣神,走出屋子,欠身道:「不知道這幾位妹妹怎麼稱呼?我這雲妹妹,要是有什麼得罪的地方,姐姐在這裡給你們賠禮了?」

    薛寶釵原以為她們辱罵了自己,現在子這樣大家做派必能讓幾個人羞愧,也在眾多秀女面前『露』了個好名聲。哪料到,這幾個,都是滿家的兒女,從來不講這麼些規矩。

    當中一個領先的少女啐了一口,道:「誰跟你姐姐妹妹,我們可是正經的旗人,你不過就是個下賤的商賈女子,也是能跟我們比較?」

    薛寶釵聽的面『色』慘白,又不能在宮裡生事,只得忍了氣道:「寶釵看你們年歲,卻是比我小一些,都是在宮中選秀的,當是姐妹稱呼比較便宜。」

    那少女又哼了一聲,道:「我是郭洛羅蘭香,宜妃娘娘的侄女,這個是烏雅芷雲,德妃娘娘的侄女,這個是完顏紅雲,十四福晉的親妹妹,都是正經的滿洲女兒,今日過來,是要問問你,憑你一個漢軍包衣奴才的身份,如何就敢稱了自己是什麼金鳳凰!」

    那包衣奴才的身份一出,先前站在周圍的秀女們頓時議論紛紛,都細聲在邊上議論。

    「怎麼回事,竟然是個包衣奴才。」

    「對啊,我還以為看她那舉止形容,好歹也是跟咱們一樣,正經的漢軍旗下的千金呢。」

    「是啊,這幾日倒是跟她走的極近,白白辱沒了咱們的身份。」

    那烏雅芷雲眼見著著眾人都是在議論薛寶釵,眼中得意之『色』頓時出來。朗聲道:「瞧見了沒有,薛寶釵,連素日裡這些跟你親近的姐妹都是看不起你的,你也敢自稱什麼金鳳凰,仔細我告訴了我姑姑,揭了你的皮。」

    薛寶釵面紅耳赤的聽著週遭人的議論,只覺得那樣的羞辱將她整個人幾乎打昏過去。再也沒有像此時那般,這麼痛恨自己的商賈身份。想當初在金陵,雖說薛家無官,卻因為那皇商的身份,總能結交了極多的達官貴人,也因為財勢通天,誰能不多讓上幾分,沒想到到了京城,這個身份屢屢被人拿出來調笑。

    如今進的宮裡,更是成了別人的話柄,難道,他們薛家,他薛寶釵,就真是這樣下作不成。心神欲死,薛寶釵本要上前理論,哪知道抬起頭時,對上就是烏雅芷雲和郭洛羅蘭香卻是一派小女兒的天真,志得意滿的瞅著她。

    再瞧著那麼些個宮女太監,便是管事的姑姑也是裝作不見。宮中規矩,本是禁止秀女爭吵,然而烏雅芷雲幾個人畢竟身份不同,姑姑們也是樂的清閒,裝作不見就是了。

    那薛寶釵四面看了,知道今日是不能和烏雅芷雲幾個人計較,也是她終究心機深沉。此時還能擠出一副笑臉來,只笑道:「寶釵自然是不如二位妹妹尊貴的,不過卻又自知之明,不敢自稱了金鳳凰,想來,竟是兩位姑娘誤會了。」

    那郭洛羅蘭香手裡那了一根馬鞭,指了指史湘雲的額頭,道:「什麼誤會,金鳳凰的說辭,可是你這雲妹妹自個兒到了我們門前來說的,還說你才是那頂尖上的牡丹,花中之王,我們都是做陪襯的料子。」

    薛寶釵大驚失『色』,看了史湘雲一眼,道:「妹妹真是誤會了,我並不曾如此說的。想來,也是雲妹妹渾說一通罷了。」

    烏雅芷雲嗤笑一聲,忽然進的前來,給了薛寶釵一個耳刮子,力道極重,只讓薛寶釵整個人撲在地上。

    烏雅芷雲看了薛寶釵哭的楚楚可憐的模樣,冷笑道:「這一巴掌,是教訓你的,少跟我們再說那什麼姐姐妹妹。從小到大,除了我兩位表哥,雍親王爺和十四貝勒,還沒有什麼人敢稱呼我做妹妹呢。」

    那郭洛羅蘭香卻是又補上了一鞭子,也不管薛寶釵呼痛,直罵道:「金鳳凰,你若是金鳳凰,那我姑姑是什麼,正經的滿洲女兒,皇室公主又是什麼,這等大不敬的話你也敢說的。」

    薛寶釵咬了牙忍住屈辱,原本是想要做做樣子,掉幾棵淚珠子。畢竟眾目睽睽之下看著,若是烏雅芷雲和郭洛羅蘭香做的過了火,就是德妃和宜妃也是不好交代。說不定,到時候還是能趁機爭得什麼好處。就是不行,總是是受了委屈的,將來也不能落了壞出去。

    那郭洛羅蘭香看著雖狠,到底是女兒家,手腕上也沒有幾分真功夫,打在薛寶釵身上也不是很疼的。偏生許是那史湘雲心疼薛寶釵挨打,竟然趁著無人架住的功夫,猛地撲了過來,壓在了薛寶釵的身上。

    那薛寶釵方才挨了打,史湘雲這一下正好是撲在了傷口上,痛的她身子一動,腳下一掃,不僅結實的將史湘雲甩了出去,便是郭洛羅蘭香也被她給拌的倒在地上,腦門子正好磕在那台階上,竟是好大一個血窟窿。

    這一下,那些姑姑宮女們可算是著了慌的,連忙都圍了上來將郭洛羅蘭香扶起來,急急忙忙的喚了太醫,那烏雅芷雲一面扶著郭洛羅蘭香,一面瞪著薛寶釵恨恨的道:「你敢打傷蘭香,宜妃娘娘可是不會放過你的。」

    薛寶釵目瞪口呆的看著一大堆人手忙腳『亂』的離去,週遭看戲的秀女們也是生怕連累著自己,早就悄悄的走了。唯有史湘雲,還是抱著薛寶釵大哭道:「寶姐姐,我可是連累你了,你可別有事才好。」

    薛寶釵許久才明白過來,知道自己闖下了大禍,心裡一陣陣生寒。又看著惹來禍事的史湘雲。心裡就是厭惡,無奈何,那史湘雲抱著自己又是愧悔,又是哭求的,只說要是她有什麼事情,是願意上德妃和宜妃那裡承擔罪責的,薛寶釵因而也只能提心吊膽的歎口氣,由著史湘雲先行將自己扶了進屋子。

    高高的假山山石上,幾個長身男子迎風而立,嘴角都是笑意。

    胤禛緩緩放下了手中的鏡筒,淡淡的道:「倒是一場好戲。」

    胤禮埋怨道:「四哥,您也真是好的,方才叫你讓我看看,你卻是怎麼也不肯。」

    胤禛聞得這話,笑道:「此時給你看,可好?」

    胤禮蹦躂起來,越到假山之下,道:「四哥,你還以為我是那半大的孩子不成,這會兒戲都散了,你還讓我看什麼?」

    胤祿丟過去一個不屑的眼神,跟著下了假山,道:「你便是七老八十,也是一般的猴兒『性』子。」

    不待胤禮說話反駁,那胤祿便再是冰涼不過的看了胤禮一眼,胤禮怕急了這個動不動就要拔劍的哥哥。當即嚥了唾沫,也不敢在說話。

    胤禛瞧著這副樣子,到得下面,道:「你們兩個,好歹也是找些正經事情做做,不要成日裡這麼鬥嘴。」

    胤禮『摸』『摸』下巴,道:「四哥,我還是沒有做正經事的麼,我可是吩咐了你那表妹的,要不然今日這場戲怎麼唱的成?」

    胤禛微微一笑,道:「你也很是辛苦了,芷雲向來刁蠻任『性』,誰的話都不肯聽。這一次竟是這麼乖乖的照足了你的吩咐說話做事,我也很是奇怪呢。」

    胤禮得意的挺起了胸口,道:「我可是堂堂的十七阿哥,料理一個小丫頭片子,還能有什麼說的。」

    胤祿冷冷一笑,上下掃了胤禮一眼,道:「只怕,用了些什麼不正經的手段吧?」

    胤禮急紅了臉,爭辯道:「十六哥,你這是說的什麼話。」

    胤祿嗤笑道:「什麼話,還用我說麼?那烏雅芷雲從小就愛追著你跑,這一次,又是宮裡宮外都傳足了風聲是要將她指給你的。你去找了她,說上兩句好聽話,那丫頭還不是由得你搓圓弄扁?」

    胤禮聽的這話,登時不語,也是無話可說,半晌才是悶悶道:「我這還不是為了四哥的交代,才去陪著那個刁蠻丫頭說了極久的話。」

    胤禛本是覺得好笑,此時卻是玩心一起,瞧著胤禮的窘裝,故作歎氣道:「老十七,我那表妹卻是自小追著你的,你也從來不理,如今這麼一下,只怕今後真是要求皇阿瑪指了給你才作數。」

    那胤禮嚇得,忙忙擺手,道:「我可不要,皇阿瑪可是答應了我自己選福晉的,再說了,那丫頭的『性』子跟八嫂一個德行。我要是娶了她,將來還不得跟八哥一樣麼?」

    提到胤祀,胤禛原本極鬆快的的神『色』忽然沉暗下來。胤祿瞧見了,忙斥道:「老十七,你也是多大歲數的人了,怎麼說話還是不知道分寸?」

    胤禮也是心頭害怕,道:「四哥,我可不是故意惹了你的,再說了,你何必這麼計較,玉兒不是沒有答應嗎?」

    胤禛的眸子陡然一緊,胤禮被唬了一跳,不敢說話。許久胤禛才是似笑非笑的道:「我自然知道玉兒的心意,只是那個女人,竟是敢讓玉兒去給別人做妾,便是說說,也是大大的折辱了玉兒。將來,我總是要她付出代價的。」

    胤禮心中一定,卻是覺得極為同情郭絡羅氏的,且不說她一個女子,『性』情爽利不讓男兒,便是平日裡見了,對他這個十七弟,還是極好。

    只是只看今日,那薛寶釵進的宮來,胤禛便有了交代,讓胤禮找了烏雅芷雲,早早的布下了一個局。定是要尋了機會整治薛寶釵,不讓她在宮裡有安生日子過。因而,便是沒有史湘雲的饒舌,那薛寶釵,也安穩不了許久。

    唯一沒有料到的,卻是那薛寶釵居然意外的弄傷了郭洛羅蘭香。胤禛幾個卻是認為這極好。宜妃『性』子最是護短,又極為偏疼這個侄女,少不得是要對薛寶釵惦念上,將來多加整治。那宜妃現在和德妃共同管著後宮,要處置一個秀女,也是名正言順,竟是不用他們出手了。

    薛家一個薛蟠那般淒慘尚且平不了胤禛心疼黛玉的心意,胤禮便知道,那郭絡羅氏將來,是無論如何也得極端淒慘了。

    卻說那薛寶釵被史湘雲送回了屋子,便一直聽她哭哭啼啼,只說自己是不經意的路過了烏雅芷雲幾個人的門前,順嘴和別人說道她的好處,哪裡能想著烏雅芷雲幾個人不服的,史湘雲也就說出了素日裡在賈家下人們傳言的說辭。

    二更……

第2卷 第一百二十三章 胤□交易生毒計 姨娘大哭鬧賈家

  那史湘雲見著薛寶釵不理會她的模樣,哭道:「寶姐姐,你可是要信我的,在賈家裡,誰不說您是那頂尖的牡丹花,是金貴的鳳凰,她們不承認的,不過就是嫉恨你罷了。今日的事情,你也不用理會,橫豎都是她們動手在先,宜妃娘娘也不能拿了我們如何。」

    薛寶釵看著史湘雲一派天真,心裡暗歎。真真是無可奈何的。雖說明面上在理,私底下的手段可是多著。這宮廷之中,宜妃要整治死一個秀女,那是什麼樣的方便事情。難不成,還會有誰為她得罪宜妃麼?

    可是史湘雲的話說到這個份上,薛寶釵也實在是沒有理由怪責。那些個牡丹鳳凰的話,倒真的是當初為了造勢傳出來的,便是薛姨娘也好幾次在史湘雲面前真真切切的提過。只說薛寶釵幼時算命,便是百花之主,頂尖的鳳凰。因此此刻也只能惱恨當初心急引起眾人的矚目,卻是犯了大大的忌諱,下錯了一步棋。

    薛寶釵自然提心吊膽等了許久,不料,那宜妃那裡卻是毫無動靜,好不容易,許久之後,才是有一個小太監昂首挺胸的隨了儲秀宮的姑姑而來,對著薛寶釵道是有人要見。將她帶去了宜妃的宮裡。

    薛寶釵不敢耽擱,隨了出來。史湘雲見著薛寶釵被帶走,哭的要跟著。那麼些秀女姑姑見了,倒是認為這個史湘雲雖說說話很是難聽,對人倒是及其坦率赤誠。這才宮裡也算的上難見。因而對著史湘雲的觀感反而好上了許多。

    到了宜妃那裡,主殿上空無一人,除去檀香之處裊裊散發一絲氤氳外,再無一點子生動的跡象。薛寶釵站在原地,也不敢動彈,只在心裡忐忑,也不知道宜妃是要拿她如何的。許久,方才聽到頭頂處傳來一個聲響,卻不是女子,正是一個男人的,隱隱還有幾分耳熟。

    「薛寶釵,抬起頭來。」

    薛寶釵心裡一個激靈,慌忙抬頭,對上的正好是胤□那雙狹長的眸子,腿腳一軟,跪倒在地上道:「奴婢,奴婢見過九爺。」

    胤□也不理會她,逕自讓她跪著,道:「薛寶釵,你倒是好大的膽子,我那個表妹,平日裡被我額娘嬌生慣養的寵著,打小養在宮裡,可是連我都不敢動手的,你,卻是極好,將她弄得那番模樣。」

    薛寶釵忙道:「九爺,奴婢實在不敢,只是當時手腳忙『亂』,這才傷了您的表妹,還請九爺開恩見諒。」

    胤□端著酒杯飲下一口,懶懶的道:「如今也不是爺開恩的事情,我額娘正在氣頭上,若不是爺好生攔著,只怕你如今早已是進了辛者庫了。」

    辛者庫幾個字便如同那毒『藥』一般,自從一個混世魔王薛蟠進了辛者庫,最後卻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以來,薛寶釵心裡就怕急了那三個字眼。如今聽到自己要被丟到那活地獄裡去,薛寶釵也顧不得什麼做派儀容,只是抹了淚道:「還請九爺念在昔日的功勞上,救救奴婢吧。」

    胤□笑道:「功勞,昔日你有什麼功勞的?」

    薛寶釵愕然抬頭看著胤□,道:「爺,奴婢那一次,可是講林妹妹領了出去見你們的。」

    胤□冷冷一哼,道:「那又如何,事情辦成了才是功勞,如今華清郡主還是華清郡主,並不曾成了我的八嫂。既是如此,你又有什麼功勞可言。」

    薛寶釵聽的這話,心中先是一滯,繼而卻有些明白。若是宜妃當著要治她,胤□又是想不管的。那麼也不會將自己帶了到這裡來,說那麼許多的話。現下裡既然大費周章,想來還是有什麼事情要用到自己。如此,倒是可以好好地做番籌劃。

    思及此,薛寶釵擦了眼淚,道:「不知道九爺如今可是還有什麼吩咐?」

    胤□盯了薛寶釵半晌,許久方才意味深長的道:「果真是薛家生出來的好女兒。說來,你和那華清郡主也是一般的聰明無二,只可惜,華清郡主卻是從不曾有你那麼些害人的心思,比之起來,自然出塵許多。而你,卻是……」

    胤□的話語不言自明,薛寶釵除了惱恨別人總是將她比的不如黛玉外,現在也是沒有辦法,依舊笑道:「九爺,要是有什麼吩咐,奴婢自當盡力的。」

    那胤□冷笑道:「你倒是厲害。」

    說完,又道:「實話告訴你,我八哥對那華清郡主卻是念念不忘的,縱使遭逢了大變,也未曾有過消解。如今好不容易好了些起來,我這當弟弟的,也不能看著他消磨日子,只要你能把那華清郡主弄到我八哥那裡去了,你弄傷蘭香的事情,自有爺給你擔待。」

    薛寶釵聽了,心裡略略酸楚,極不服氣。憑什麼那麼一個狐媚子,竟是這般讓一個溫潤如水的阿哥惦念。而她,也是一株嬌艷的花兒,那一日,也是以真面目見了胤祀的,為何卻是了無影蹤呢。

    胤□見著薛寶釵沉默,又道:「你也很不用拒絕推辭,說你是做不到的。你在賈家素日來的作為,爺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多用用你的手段,想來並不是什麼難事。」

    薛寶釵被人這樣直接了當的說出了自己心機深沉,也顧不得惱恨,問道:「九爺說話可是作數?」

    胤□瞧了她一眼,道:「你當爺是什麼人,說出口的話,自然是作數的?」

    薛寶釵想了想,道:「奴婢還有一事相求。」

    胤□顯然是沒有想到薛寶釵還敢說話的,眼中精光一閃,淡淡的道:「說了聽聽?」

    薛寶釵忙道:「奴婢此次進宮,不過是想將來有一個好歸宿的,奴婢一個女兒家,也沒有什麼能做主的地方,只盼著爺幫幫奴婢。」

    胤□瞇著眼睛,看了薛寶釵許久,方才笑道:「真是有趣的,你這個薛寶釵居然還是敢跟爺在這裡廢話。好,你若是能將華清郡主和我八哥湊到了一處,也就答應了你,想個法子,讓你做了十二阿哥的側福晉。」

    薛寶釵面『色』一喜,聽的十二阿哥幾個字,卻是又有些悶悶的低下了頭去。胤□冷眼旁觀的看著這一切,嘲諷道:「怎麼,難不成,你還想做我八哥的側福晉?」

    薛寶釵被胤□說了出來,驚慌的看著胤□那一束寒光。胤□諷刺道:「你當爺不知道的?爺的府上,多少妾室女子,最是熟悉的便是你們這些女人的目光。便是上一次在閱水閣上,爺就知道了你對我八哥的心思。」

    胤□瞧著薛寶釵有些害羞的樣子,更加鄙夷道:「爺勸你早點打消這個念頭,且不說我那八嫂容不下你,你不同華清郡主,有了身份,有了皇寵,且還是由我八哥護著,否則,八哥府中的妾室從來活不了幾日。便是我八哥照顧著你,我們這些兄弟也不會答應,八哥一生壯志,將來必是要做那人上之人。而你,一個商賈包衣,不配出現在我八哥的身側。」

    這些話猶如一個驚雷炸響在薛寶釵的耳邊,讓她只是冷著身子不敢說話。胤□許久又道:「至於那老十二,『性』子極溫,爺給你找個義父,弄個稍微體面的身份。再求的額娘,讓你做了他的側福晉,你若是能得了他的疼,將來他府上的事情你什麼做不得主,也算是爺對得起你了。」

    薛寶釵聽到這裡,兩行清淚滾了出來。也知道不能再和胤□爭辯,只道:「如此,奴婢便是多謝九爺的恩情了。」

    胤□嗯了一聲,揮揮手道:「既然聽明白了,這就出去吧。」

    薛寶釵轉身離去,心中即喜且悲。胤□冷眼看著薛寶釵的背影,低語道:「薛寶釵,爺倒是讓你做老十二的側福晉,可若是皇阿瑪不讓,也怪不得爺說話不作數了。」

    胤□嘴角一個淺淺的笑容應了出來,縈繞半晌,順著一杯好酒吞了進去。

    且說薛寶釵只要一想著心心唸唸的胤祀日日夜夜都是在思念黛玉,就更加恨上黛玉十分。且還要自己將黛玉和胤祀湊上一對,就更是心裡添堵。

    然而,終究薛寶釵是個會算計的女子。這些個事情,並不是她心裡頂頂重要。那些名利富貴,才是她要追求的日子。胤□承諾的側福晉的位分,對薛寶釵來說,是個極大的誘『惑』。

    且不說那些秀女們都是在交口稱讚十二阿哥,便是一個普通的阿哥,若是能做到側福晉那也是皇家玉牒上的人。若是再能生個哥兒,便是一生富貴無憂。至於嫁的那個人是誰,就稍稍是不那麼重要了。

    回了儲秀宮後,薛寶釵左思右想,終是覺得可行。與其奮力爭一個胤祀身邊的妾室位子,日日夜夜要被郭絡羅氏折騰,甚至跪拜黛玉,不如去了做側福晉的。

    可是如今她身在宮中,這麼個事情,也是不能耽擱的,否則等了選秀之後,也就錯失了機會,再要指婚什麼的也是大大的不易。

    薛寶釵因著苦心思謀這麼個事情,神情都是極為不好。那麼些個秀女們也是不問,都以為薛寶釵必定在宜妃宮中吃了極大的苦頭,反而給薛寶釵少了極多的唇舌解釋。

    那史湘雲卻是不同,和眾人一起用過了晚膳,逕自到了薛寶釵的屋子,哭道都是自己害了她的。薛寶釵面『色』不耐,卻被史湘雲動了心思。

    你道那句話是什麼,原來那史湘雲抱著薛寶釵哭道:「寶姐姐,你若是有了什麼好歹,雲兒也是背著了一個禍根子的惡名,將來,竟是去死了才好呢。」

    薛寶釵正是被這句話觸動了心思,如今都知道自己去了宜妃那裡,若是有個什麼病痛也是正常。只要自己病重的話傳了出去,少不得賈家為了顏面,也是要來看看,否則豈不是不顧著親戚情分。

    說來,如今賈家裡,可以隨時進宮,並且能夠求了旨意來看薛寶釵的也只有黛玉一人,找上門去,不過是進宮一趟,黛玉也推辭不得。薛寶釵便是想將黛玉弄進宮來,到時候再在茶水上做那麼一點子功夫,讓了胤祀進宮,將兩個人擺在一處。

    正如史湘雲所說,女子的名聲最是重要,若是背上了什麼惡名,竟是一輩子不過了才好。皇上如此心疼黛玉,必是捨不得賜死,唯一的法子,也只有將黛玉賜給了胤祀才是。

    薛寶釵暗自叫好這個主意的,因而早早的打發了史湘雲出去,隨口安慰混說了兩句不爽快,要好生歇息。史湘雲自然抹淚出去,不過片刻,那儲秀宮中都知道薛寶釵得了病症。這,卻也就是薛寶釵想要的。

    到得後來,姑姑還是找了太醫開看,薛寶釵趁著診脈的時候找了太醫,塞了極大地一個金元寶,讓太醫給他帶些『藥』來。那方子是薛寶釵昔日在薛蟠那裡曾經見過,太醫識得是有催情的功效,但是這『藥』也極香,宮中素有秀女為得青睞,在身上使些催情的香粉。

    太醫只以為薛寶釵也是要用此計,當即收了元寶,心裡暗暗鄙夷兩聲,也就配了『藥』出來。萬事都已准妥當,薛寶釵又花了銀錢叫人將自己重病的消息傳了到賈府中。

    果然,薛姨娘聽到薛寶釵在宮中的消息,當即哭天搶地起來,只在賈母和王夫人面前抹淚捶胸。

    「這可怎生是好,好好的在宮裡呆著,如何竟會得罪了宜妃娘娘,我可憐的兒啊。」

    王夫人看了看上面閉目不語的賈母,氣悶道:「聽來報信的人說,這卻不是寶丫頭的錯,卻是那雲丫頭多嘴生事,連帶了寶丫頭的。」

    賈母聽到這裡,眼睛倏然睜開,道:「太太這話,倒是要追究雲丫頭不成,還是要雲丫頭上宜妃娘娘那裡告罪的?」

    王夫人一滯,道:「老太太多心了,且不說雲丫頭不過孩子『性』兒,再者我們如今也是進不得宮的。」

    賈母未成說話,看了王夫人半晌,又將目光收了回去。

    薛姨娘卻是難得打發的,嚎道:「蟠兒如今已是那樣,我可就指著我那寶丫頭活著,如今在裡面也不知道是好是歹,真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鳳姐兒見賈母被薛姨娘哭躁的面『色』不耐,忙上前勸解道:「姨娘也不用擔心的,寶妹妹好歹是進宮選秀的正經秀女,想來宜妃娘娘也是不會太過刁難。再者說了,寶妹妹福氣極大,不會有事的。」

    薛姨娘只哭道:「好不好的,我們在外面如何能知道,何況惹了宜妃娘娘,又生了病,想來可是不會有人去照顧的。只怕才是越加拖累了身子。」

    王夫人也道「正是這個話,我們如今也不知道寶丫頭病的如何,竟是正經看看才是好的呢。」

    那賈母沉聲道:「宮中規矩,秀女不可出宮,也不得探視,要如何去見。」

    薛姨娘收住了哭上,和王夫人對視了一眼,放才道:「那林大姑娘可是皇上欽封的郡主,平日裡,也是整日裡進宮的。她若去看看寶丫頭,想來是極便宜的事情。」

    賈母就知道她們想的是什麼,因而冷言道:「就算是玉兒進了宮,也是不能去探視寶丫頭的。這麼大熱的天,何苦讓她去折騰,還是找個相熟的公公嬤嬤,打聽一下寶丫頭的病情便是。」

    那王夫人聽的這話,忙道:「大姑娘皇寵深重,要是進了宮去,求個皇上的旨意去儲秀宮,又是什麼難事。再者說了,便是找了相熟的人,哪裡能有的住在一處的姐妹親自去看窩心。」

    賈母略思索了一番,還是道:「宮中規矩如此,讓林丫頭特特的為了寶丫頭求個聖旨,外頭的說辭還是極不好聽的。」

    薛姨娘見得賈母是不答應的,更加痛哭道:「老太太,寶丫頭可是我的命根子,今日且求求您,就讓大姑娘去看看我那孩子吧。」

    王夫人也在一旁意有所指的道:「老太太,如今宮中情形也不知道如何的,宜妃娘娘可是個急『性』子,雲丫頭也是不醒事的,若是一時見了寶丫頭不好,說出些什麼別的話來,那可是大大的不好了。還是讓大姑娘去看看吧。」

    賈母聽的這些,心裡也有些計較。說了王夫人的話還正是說到了她的擔憂之處。那史湘雲的『性』子賈母豈是不明白的。素日裡又跟薛寶釵極好,若是果真說出些什麼大逆不道來,倒真是要拖帶史家,連累著賈家。

    因又想到黛玉平日極會處事,在康熙面前也有臉面。少不得若是進的宮去,周旋一番,看在康熙的份上,宜妃也不會多加為難,免卻了一場禍事。

    可是只要想著素來為了賈家所讓黛玉受的委屈,賈母心裡又有些隱隱過意不去,可是權衡許久,終究家族的利益才是佔了上風的。

    輾轉許久,賈母方才歎口氣,對著身邊的鴛鴦道:「去把玉兒叫到這裡來。」

    王夫人和薛姨娘瞧著鴛鴦應聲而去,都是得意的『露』出了笑容。唯有賈母,心中又急又痛,想著娘家夫家沒有一個能讓自己省心,就是心中難受的緊。

    三更,只能這樣了,雪舞道歉,明天還是晚上一起上傳,親們白天不要點了……親們的留言這幾天不能回復了,見諒……

第2卷 一百二十四章 黛玉入宮探寶釵 康熙交待隱隱明

黛玉因答應了胤禛要給他再做幾個香囊,又因胤禮見了心裡不平,說是黛玉偏心,黛玉無法,只好都是答應了,這麼一下來,竟是堆積了極多的物事要做好。


    今日趁著那日頭正烈,也不能出去玩耍,便叫了雪痕三個擺好的器具,在院子裡的花架底下做起了繡活。鴛鴦到得過來的時候,黛玉正繡到了胤禛荷包上面的香囊。

    雪雁在一旁給黛玉扇風,見著鴛鴦,笑道:「這可真是巧的,正繡到了鴛鴦,便有一隻活生生的鴛鴦飛了來。」

    黛玉莞爾一笑,見了鴛鴦道:「這麼熱的天,你怎麼過來了,可是我外祖母有什麼吩咐。」

    鴛鴦道:「真真姑娘是個聰慧的,一見我就知道了來意。」

    黛玉拿剪子剪掉了線頭,道:「你平日也是少來我這裡,若不是外祖母那裡有了吩咐,只怕請你還是不來的。」

    鴛鴦捂嘴道:「姑娘這裡可是金貴的地方,我要是便宜,恨不得日日來爭了仙氣,如何是不想來的。」

    黛玉也不跟她多加打趣,問道:「外祖母究竟有什麼事的?」

    鴛鴦這時卻是愣愣神,許久才道:「聽說那寶姑娘在宮裡出了什麼事情。如今正是臥病在床呢。」

    雪鷺聽的是薛寶釵的事情,臉『色』當即冷下幾分,道:「怎麼,難不成又是要我們姑娘出面給她做人情,好不好,也是一個正經的小姐,也不要忒麻煩了。」

    鴛鴦也是個直『性』子,道:「也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只是聽的薛姨娘在那裡大哭大叫,太太也是哭求不斷。吵得老太太不安生,這才來讓我請了姑娘去,想個法子進宮看看寶姑娘。」

    雪雁冷冷哼了一聲,並不說話。還是黛玉軟軟一笑道:「既是如此,我這就隨你去見見外祖母。」

    黛玉抬腳要走,雪痕卻是道:「姑娘且等等,想來那寶姑娘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了結的事情,這麼大的日頭,好歹給姑娘頂個傘的,也免得姑娘為了這麼些事情被日頭打了腦袋。」

    說吧,雪痕便進去找傘,只是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情。在裡面找了許久,連著驚動了黛玉那裡極多的丫鬟婆子,也是一把傘沒有找出來。還是聽得雪痕在裡面嚷嚷的厲害,只說是有人私自拿了主子的東西,不知好歹的。

    黛玉心知雪痕是故意在拖著時間,開始也並為多說什麼,後來見得足足折騰了半個時辰。想著鴛鴦也不過是個丫鬟,又是賈母叫了來請的,不願意多為難。這才催促了幾聲,雪痕心知不能再這麼下去,才是不甘不願的拿了一把杭州的雕花傘出來。

    又在路上走了片刻,黛玉方見到賈母屋子外的大盆景,想著待會總是要去宮裡的,因而囑咐道:「紫鵑,你也不用隨我進去了,去準備好馬車,待會進宮吧。」

    雪痕聽的黛玉果真要進宮,還是有些不情不願的樣子。只等著看到黛玉冷下的臉『色』,方才領命離去。

    賈母正撫著腦門子頭疼,旁邊是來給賈母請安的迎春在賈母后面給賈母捶背。

    賈母見到黛玉進屋,連忙道:「玉兒,你可是來了,這麼一大截子路,該是走的極累。」

    黛玉盈盈一笑,走到賈母的身邊,道:「外祖母放心,黛玉身子極好,這點子路不妨事的。」

    賈母點了點頭,歎氣道:「玉兒,這麼熱的天氣,原是不該叫你來的,只是你那雲妹妹實在不爭氣,少不得竟是要我這個老人家來費心了。」

    黛玉微微斂眉,不是說的是薛寶釵出了事情,怎麼又是扯到了史湘雲那裡去。忽而,黛玉看著賈母實在擔心的神情,方才暗道,賈母素來是不歡喜薛寶釵的。若是果真是薛寶釵有了問題,任憑那薛姨娘和王夫人二人如何哭鬧,也不會叫了自己過來,想來,史湘雲還算得是賈母身上的一塊骨肉。因而才能請了自己過來。

    黛玉想著橫豎都是要進宮一趟的,與其讓賈母說了出來,還不如自個兒去了,還能省去許多過場。因此道:「黛玉也很是擔心雲妹妹,既如此,倒不如黛玉進宮去瞧瞧吧。」

    薛姨娘和王夫人聽的這話,忙忙道:「大姑娘肯去,可是再好不過了。想來,寶丫頭兩個也很是惦念你的。」

    黛玉心中冷冷一笑,掂不惦念的都是知道,又何必說了這樣的場面話出來。

    賈母略有些愧疚的看著黛玉,皺紋堆到一處,「玉兒,總是麻煩你了。」

    黛玉看出這個老人家也是多所不願,也不說什麼別的,只勸道:「外祖母儘管放心,黛玉去看了雲妹妹,便會把消息帶回來的。」

    賈母點了點頭。黛玉正要離去,卻瞧見一直無話的迎春還在給賈母捶背。黛玉想著如今惜春是有賈珍疼惜,探春也是有了個爭氣的弟弟。唯獨迎春,雖說也是個聰慧的女子,竟還是那般唯唯諾諾的樣子,在家裡輕易不敢說話。因此在心中哀歎一番。有意要帶著迎春去見見世面。

    「外祖母,我想著寶姐姐和雲妹妹兩個必然是極想念家裡的姐妹。且二姐姐還是和雲妹妹一處長大的。倒不如,讓二姐姐陪著我走上那麼一遭。」

    迎春的手底下一頓,不敢置信的看著黛玉,不明白她忽然這麼說是有什麼意思。卻瞧著黛玉對她調皮的眨了眨眼睛。

    賈母略略遲疑,道:「這皇宮禁地,二丫頭去了,可是會招惹什麼閒話。」

    黛玉笑道:「外祖母大可放心,黛玉身上也是有皇上賞賜的進宮令牌,帶一個姐妹進宮去,還是極便宜的。再者說了,進了宮能不能看寶姐姐她們,也是要過了皇上那裡,到時候,黛玉自會像皇上說明。」

    賈母知道黛玉做事極有分寸,又知康熙疼她。因點頭道:「也好,二丫頭也是和與丫頭一處玩鬧慣了,你們便一道過去吧。」

    迎春聽的有機會出門,也不管是去了哪裡。高高興興的潛了黛玉的手,兩個人歡喜的出了門去。

    那王夫人見了黛玉帶著迎春出門,喃喃自語道:「大姑娘竟是還能帶人進宮的,說不得,什麼時候也是要想個法子讓大姑娘帶著元春去給皇上和德妃娘娘請個安才好呢。」

    賈母聽了這話,當即斥道:「混說些什麼,玉兒這次進去,也是自己去見了皇上求旨意、不過略提一提帶著二丫頭去的事情。卻是不能讓二丫頭見皇上的。何況元春如今已是別人府上的妾室,哪由得你說帶出門就帶出門的,還要去見了皇上,普天之下,哪有妾室見皇上的道理!」

    王夫人被賈母說的低了頭告罪,然而,心裡終究是計較上了。

    賈母見著王夫人的樣子,就知道她必定是不死心的。也知道元春如今在胤禛那裡必定是不好過日子。只是賈母也明白,她都是能猜到上一次裡黛玉中毒的事情必然元春也是之情,如何胤禛就是能猜不到。既然如此,又怎麼會給了元春舒坦的日子。

    其實,賈母也未嘗不是沒有動過從了黛玉那裡給元春謀出路的主意,只可惜,賈母一路看來,元春如今竟是最高傲最狠厲不過的『性』子。對黛玉成見頗深。賈母也只能歎氣子孫不夠機警。若是果然元春能和黛玉親親熱熱的姐妹做著,胤禛如何能不顧及黛玉的想法,少不得是要多去元春那裡走動。到了時候,生下了個阿哥,還有什麼不能成的。

    這條路子,終是在黛玉中毒的時候斷了,賈母除了心中哀歎,也是在沒有別的主意。如今,只能指望賈環那裡多得一些青雲了。

    雪痕早已備好了馬車,等在門口,黛玉拉著迎春的手正要上馬車,鶯兒忽然追了出來,喊道:「林姑娘,您可是等等。」

    黛玉狐疑的看了看鶯兒,道:「有什麼事的?」

    鶯兒素來極怕黛玉,嚥了口唾沫星子,道:「咱們太太交待我送些東西,給咱們姑娘帶進宮去。」

    黛玉嘴角翹起,順手翻檢了一番,發現都是極多的綾羅綢緞,『藥』材補品。也不接過,只道:「這些東西不能帶進去。」

    那鶯兒雖說怕了黛玉,但是還是有幾分傲氣,硬著脖子道:「林姑娘都是答應了要去看我們姑娘的,如何帶這麼點東西卻是不肯的。」

    雪痕見了,怒道:「你一個小丫鬟片子,也敢跟我們姑娘這麼說話,你可不要忘了,咱們姑娘可是有郡主的名分。不要以為素日裡咱們姑娘不計較,你們便連朝廷的規矩都忘了。」

    鶯兒被雪痕一通訓斥,心裡不服氣,也不敢說話,只覺得雪痕這些時日身上的煞氣越見深重,竟是比那些個虎背熊腰的屠夫還要厲害上幾分。

    黛玉也不生氣,拿著帕子擦了擦汗,道:「回去告訴姨娘,不是黛玉不願意,只是宮中嚴禁私相授受。若是帶了進去,讓人知道,不好的卻是寶姐姐了。以後還是讓姨娘自己惦念著,不僅黛玉這裡不行,別人那裡,也最好是斷了。」

    言談之下,竟是對薛姨娘四處托人給薛寶釵帶東西的事情極清楚。

    鶯兒心虛的應了一聲,也不敢說話,自顧自的跑了進去。雪痕狠狠的啐了一口,才是不甘不願的隨著黛玉一起坐了進去。

    直到馬車緩緩起行,迎春終於憋不住了話頭,問道:「林妹妹,你為何要叫我隨你一起進宮。」

    黛玉笑了笑,道:「能有什麼,不過就是看你素日裡都悶在屋子裡,若是探春妹妹和惜春妹妹不去找你,你便是覺不出屋子,這才叫你一塊出來松爽松爽。」

    迎春悶悶的不說話,許久才道:「如今,也只有你們這些姐妹才是惦記著我,尤其是你,林妹妹,待我再好不過了。」

    黛玉見著迎春話中多所感傷,知道她是心中憤懣難平。想著迎春平日也是被壓抑的實在,這才拉住了迎春的手,實誠的道:「二姐姐,我知道你也是有大智慧的人,只是這麼些年來,你該隱瞞的,該委屈的,都是嘗盡了,今後何妨放開一些。人,不能總是那麼小心翼翼的活著。」

    迎春聞言如同霹靂,震驚看著面前一臉睿智的黛玉。總以為自己是瞞的極好。沒想到竟真是被黛玉看了個一清二楚。

    打從黛玉進府,迎春便覺得每每對上黛玉那一雙眼睛,就有一種被看穿所有的恐懼,如今黛玉這樣實在的說了出來,倒叫她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黛玉知道迎春還是有些擔心,畢竟那麼愣愣的活了許久,安穩了許久,被人突然拆穿,總是有些不放心的。因而道:「你也放心,橫豎今後你要是還願意做人們口中的二愣子,我也是不攔你的,各人總有各人的活法。」

    迎春眼眶微微一濕,黛玉原以為迎春必是要痛哭一場,沒想到後來卻是咬了咬牙,忍了回去。黛玉見著她這般倔強的樣子,也只好暗自搖頭。

    黛玉這邊去了宮裡,收在賈府門前的人立刻回了胤□,胤□先是一笑,暗歎薛寶釵果然是有法子,居然知道黛玉心軟,必是會進了宮去,另一面,卻是叫人去請了胤祀。只是不知為何,明明就快要成功的將黛玉和最尊敬的哥哥湊到一處,心裡卻是隱隱有些不明所以的悵惘。

    只是,既然胤□都會著了人去看著黛玉,胤禛又豈是不會的。早在那雪痕回報之前,府門前的人就將黛玉的行蹤告訴了胤禛。

    胤禛聽的黛玉進宮,且還是為了薛寶釵,手中一個激靈,那茶盞幾乎摔在地上,胤祿見了胤禛的樣子,打趣道:「四哥,你這是做什麼,玉兒可是進宮去,誰還能傷著不成,好歹還有皇阿瑪的臉面在呢。」

    胤禛蹙起眉梢,道:「那薛寶釵叫玉兒進宮去做什麼?」

    心裡始終是不舒服的,胤禛放下了手中正安排著的事情,道:「老十七那裡,可是有什麼消息?」

    因為胤禮住在宮中,因而一『色』盯著薛寶釵的事情都是他在管著。胤祿見了胤禛問起,道:「都說這幾日是緊盯著那薛家的丫頭,並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想來也是被宜妃娘娘整治的怕了,這才格外安生。」

    胤禛冷冷一笑,道:「那個薛寶釵,我雖說是沒見過幾次,卻絕不是個肯安生的主。便是挨了打,為何又要叫玉兒進去看,她跟玉兒,可是一向不好的。」

    胤祿也是微微愣神,許久才道:「想來,也是那薛家的老婆子求了玉兒去看,除了玉兒,賈家可是沒有什麼能隨時進宮去的主。」

    胤禛還是不放心,只道:「這中間必是有什麼蹊蹺,玉兒雖說機警,卻是沒有薛寶釵那麼鬼祟,你著了人,再去細細問問,那薛寶釵今日裡都做了些什麼,見了些什麼人。我一一都要知道清楚。」

    胤祿猶豫了許久,方道:「四哥,那江南的事情……」

    胤禛沉下臉來,道:「江南那邊,有林如海昔日的門生撐著,暫時『亂』不了去,如今要緊的,是玉兒。」

    胤祿知道黛玉在胤禛心中的位子,再說也是心疼黛玉這個妹妹,因此不再說話,默默的退了出去,找了暗衛來細加盤問。

    說得那黛玉進宮,果然就是先去見了康熙,留著迎春在外面候著。康熙見了黛玉也是極為歡喜的。略問了問今日的生活起居,便是問起了黛玉今日的來意。先前還是笑開了顏,聽的黛玉是為了薛寶釵和史湘雲而來時,一雙眸子卻是清明無比的盯著黛玉。只看著黛玉一派坦誠,才是又重重的歎了口氣。

    「丫頭,你縱使機警有餘,確實是種不夠心狠的。」

    黛玉一滯,並不說話,只是那樣清澈的看著康熙。康熙又是一歎,道:「朕聽說那兩個丫頭和德妃宜妃的侄女起了衝突,朕原本以為她們必是要被好好地整治一番。沒想到,德妃和宜妃都是毫無動靜,也並不曾給朕有什麼稟告說法。」

    黛玉靜靜的聽著康熙說話,並不『插』嘴,康熙說到這裡,卻是一個冷笑道:「德妃和宜妃隨在朕的身邊數十年,脾氣秉『性』朕也是清楚的,沒有這麼軟和的時候。這一次卻是反了常態,倒叫朕好生奇怪。想來,你也該知道,那個薛寶釵的,若不是好生了得的手段,這一次,已是落了罪了。」

    黛玉這才明白康熙實在擔憂告誡自己,心中大為感動。道:「皇上放心的,黛玉自會小心。只是畢竟住在一處,若是不來看看,將來也是落下了話柄。何況,這原是在宮中,還有皇上心疼黛玉,想來不會有什麼風波。」

    康熙朗朗一笑道:「你這丫頭,倒是個嘴甜的,一句朕心疼你,卻是讓朕不准你去都不行了。」

    康熙一是覺得黛玉說話極為有理,畢竟還在賈家住著。有些事情,不得不想。再者對自己這個宮禁,也是極為有把握,康熙一生經歷風浪無數,總認為盡在掌握之中,一個小小的商賈之中,必不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得逞。

    然而,正是人人都保持了這麼個看法,才是給了薛寶釵一個大好的下手的機會。

    額,兩章吧,雪舞試了試,一萬多個字不行,分成三章比較勉強,但是再多了內容不好劃分,就這樣吧,晚了一點,不好意思……

第2卷 第一百二十五章 黛玉昏聵宮道中 迎春偶遇溫文人

第2卷 第一百二十五章 黛玉昏聵宮道中 迎春偶遇溫文人

    只是康熙也是清楚宮中人的本事,唯恐黛玉去了被人刁難,讓了李德全隨著黛玉一塊到了儲秀宮,沒想到,反而是給薛寶釵長了幾分臉面。

    那儲秀宮的管事姑姑見著李德全,連忙彎腰不迭的上了來,恭敬地問道:「不知道李總管是有什麼吩咐的。」

    李德全甩了甩浮塵,也很是有幾分威嚴,道:「這是華清郡主,皇上特准了來看看這一屆的秀女薛寶釵,你可要好生招呼著,不可怠慢了。」

    那管事姑姑也是宮中多年的老人,黛玉在康熙那裡的盛寵也是聽說過了的,因而並不敢因為黛玉不是皇家血脈而怠慢,形容舉止都是極為小心的道:「奴婢知道了,必會好生招待郡主的。」

    李德全點了點頭,對著黛玉卻是全然一副謙卑神『色』道:「郡主,老奴還得回去伺候皇上,就有勞郡主自個兒進去了。」

    黛玉笑道:「原也是麻煩李公公了,黛玉這裡多謝了。」

    李德全慌忙稱道不敢,這才離去。那姑姑冷眼看來李德全也對黛玉十分恭敬,更是笑意滿臉的招呼了黛玉進去儲秀宮。

    因著儲秀宮是從來不曾有外邊的人進來,除了那宮中的教養嬤嬤,德妃宜妃幾個間或來招了人出去,哪裡有人敢擅入。如今聞得有人居然是能得了康熙的旨意來探視秀女,眾人都不免有幾分好奇。大堆的秀女湧在門口看的。

    「這可是誰,瞧著管事姑姑的樣子,十二萬分的小心恭敬呢。」

    本就是議論紛紛,因又見著管事姑姑領了黛玉和迎春見了薛寶釵和史湘雲的屋子,都圍在門口處說話。好不容易等著管事的姑姑退了出來,有幾個膽大的,才是上去問話。

    「姑姑,這可是怎麼說的,不是不許家裡人來探視麼,怎麼那麼一個包衣奴才反而是有人來瞧的。」

    這些漢軍旗的秀女們前日裡還是跟薛寶釵極為親密,如今知道薛寶釵的身份,又得知她是得罪了宜妃的,本就是敵手,此時說起話來也是不十分的親熱了。

    那姑姑掃了秀女們一眼,道:「你們幾個卻是把素日教的東西都忘了,宮裡面,可是最忌諱多嘴饒舌。」

    那問話的秀女忙閉了嘴,神情卻是依舊寫滿了好奇的意思。姑姑歎了一口氣,道:「你們也小聲些,這裡面那位,可是華清郡主,比著正經的宗室公主還得寵幾分,她要來瞧個人,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那姑姑又看了四面,交待道:「你們可是不要多嘴的,這郡主跟極多的阿哥相熟,父親又是皇上的故交,雖說人去了,到底還是情分在那裡。你們將來要是想著進了阿哥的府上,說不得,還要這個郡主多多美言呢。」

    管事的姑姑也是個好心的,看著這些漢軍的秀女不容易,這才特特的交待了幾句,搖頭走了。

    待得那姑姑一走,秀女們又是一番炸了鍋的鬧騰。

    「我聽說那郡主原是住在賈府外祖母家裡,這薛寶釵也是跟賈家有些親緣的,想來必是如此才能讓郡主親自來看。」

    「難怪竟是敢跟那烏雅芷雲和郭洛羅蘭香較勁,背後竟是有這麼個人在撐著。說來,這華清郡主如今可是盛寵最重,那德妃和宜妃也是不敢妄動呢。」

    「這可真真是好笑的,原本我們還在嘲笑著別人是個包衣奴才,現在一看,人家原來也是早有了門路,何愁富貴不了。還是我們這些人才是蠢笨,被人家瞞在了骨子裡。」

    秀女們一言一句說的極為喧嘩,只是還是把管事姑姑告誡的話記在了心上,繞了到角落裡面去說話的。這一下,正好就叫隔壁的烏雅芷雲幾個人聽了個正著。

    那郭洛羅蘭香原本就是被烏雅芷雲挑唆著去找了薛寶釵麻煩,沒成想,薛寶釵竟會讓她額頭摔出了一個大大的口子,若是沒有太醫的生肌膏便是要毀容的事情。心裡早已大大的生恨。

    後來找了宜妃苦求半日,宜妃一向心疼她,這一次卻是一反常態,不肯問罪薛寶釵。郭洛羅蘭香氣悶了許久,才得知是胤□在宜妃面前保下了薛寶釵,郭洛羅蘭香這才明白過來,畢竟侄女雖親,將來宜妃的榮華可是要全仰仗自己的兒子,自然是極聽胤□的話。

    郭洛羅蘭香於是又去吵鬧胤□,胤□素日不理會她,這一次卻是結結實實的板了臉,不許她再去找薛寶釵的煩擾。問及原因,不過是故人情面四個字。

    郭洛羅蘭香原是不知道那個故人,現在聽到秀女們這麼個說法,當即想到了就是黛玉,躺在床上,呲了呲牙,道:「好一個林黛玉,勞什子的破落郡主,不過就是個郡主,也敢來這裡逞威風。」

    說著,郭洛羅蘭香就要拿著鞭子去找黛玉算賬,不甘心白白的被人搶足了風頭。

    烏雅芷雲見了,茫茫的按住她,道:「你這是做什麼,那可是郡主,又是正經的奉了旨意過來,你可不要去肇禍。」

    郭洛羅蘭香恨恨的在地上抽了一鞭子,道:「難不成我就這麼白白的被一個包衣奴才給傷了。」

    烏雅芷雲按住她的手,道:「你著什麼急,將來做了嫡福晉,管它郡主什麼的都是在你的位分之下,還愁教訓不了的。」

    郭洛羅蘭香聽到這裡,也只好想將一口悶氣壓了下去,悶悶的拿了茶水在窗前坐著。忽而眼睛一亮,似是自言自語的道:「那不是八哥哥麼?」

    烏雅芷雲聞見八哥哥兒子,登時覺得有些奇怪,道:「好端端的,你喊什麼八哥哥,八爺可是在貝勒府裡呢。」

    郭洛羅蘭香急道:「我姐姐可是嫁了給他,我們從小一處長大,我還能不認識他麼,不信,你自己過來瞧瞧。」

    幾個秀女於是擠在一處,都在窗口處望,卻是又都沒有見到一個人的。反是烏雅芷雲見了外頭一個小巧的八哥在那裡饒舌,心裡一動,出了門去。

    烏雅芷雲一面往外走,嘴裡還是在笑鬧的道:「什麼八哥哥,不過一隻八哥,多了一個字,可是大不一樣。好了,我就瞧瞧去。」

    滿家的貴族女子們一陣笑鬧,郭洛羅蘭香卻是跺了跺腳,道:「我真是看見八哥哥了,真的。」

    烏雅芷雲也不理她,逕自走了出去。原來那八哥卻是胤禮所養,烏雅芷雲見了,便知道胤禮要見自己,這才抽了空出去的。

    幽靜的書房裡,胤禛面前一杯六安瓜片早已涼了許久,兩個時辰後,胤禛的臉上已經略略出現不耐之意,胤祿才是從外面走了進來。

    「四哥,打探清楚了,那薛寶釵近日就是見了太醫和宮女,我也問過了太醫,他只說薛寶釵要他開了一些催情的香『藥』,想來竟是在選秀的時候做些下三流的手段。」

    胤祿冷冷的嗤笑一聲,對於薛寶釵如今算是徹底的瞧不起了。

    胤禛緊緊眉,終是覺得不會如此簡單,淡淡的問道:「如今玉兒可是在宮中?」

    胤祿一愣,道:「是,玉兒已經在薛寶釵那裡了。只是有一件事卻是好笑,我讓了胤祿去問烏雅芷雲薛寶釵的動向,烏雅芷雲卻是那郭洛羅蘭香似是被摔的糊塗了,竟說自己見了老八出現在儲秀宮裡。」

    胤祿猶自覺得好笑,道:「這儲秀宮可是不准男子進去的。想來那個郭洛羅蘭香果真是糊塗了。」

    胤禛卻是心中大動,心裡轉了幾轉,忽然緊張的問道:「宜妃可是召見了薛寶釵的?」

    胤祿奇怪的看著胤禛的神情,道:「不是說宜妃將薛寶釵找過去好生整治了一番,否則又怎會傳了出來說薛寶釵多日病重呢。」

    胤禛豁然從位上站起,面『色』蒼白,唇齒生寒,竟是一手揮掉了面前的物事,激起了好大一通聲響。

    「四哥,你這是怎麼了。」

    胤禛抬眼看了胤祿,一面往外走,一面對著追上來的胤祿道:「咱們這次可都是找了別人的計謀,召見薛寶釵的必定不是宜妃,是老九他們。」

    「四哥何以這般說法。」

    胤禛腳下步子未停,話語冰涼,「真真是不要臉的東西,你想想那些個催情的『藥』粉,玉兒去了儲秀宮,便是有人看著胤祀也去了。天底下,哪有那麼巧的事情。看來,他們倒是心心念念不忘要將玉兒和老八湊在一處。」

    胤祿這才醒轉過來,臉上滿是憎恨厭惡,怒道:「該死的東西,若是玉兒有個閃失,我卻是再懶得陪他們耗損下去,不如一劍了結了這群畜生的『性』命才好。」

    為了得到一個女子,竟使出這樣下三流的手段,哪裡還有一點子皇家氣度。此時的胤祿,恨極了胤祀諸人,腳下生風,隨著胤禛一道打馬往皇宮而去。

    宮道中,迎春攙扶著黛玉,有些發暈的繞行在宮廷裡面,只是黛玉雙腳發軟,神智昏聵,腳下步子極為踉蹌,多走了幾步,卻依舊如同身處『迷』宮一般。迎春眼見著黛玉是越加『迷』離的,一時之間,淚珠子滾了出來,身上的力氣也是耗盡。只能摟著黛玉軟軟的身子一通大哭。

    黛玉和迎春原是在薛寶釵屋子裡好好的喫茶,薛寶釵見著她們,開始也是很歡喜的。只是後來,史湘雲卻是出來說了極多的閒話,只說黛玉若是肯早早的幫了忙,憑著她在宮裡的臉面,憑了是誰,也不敢隨意欺辱了她們。如今再來,也不過是抱了看戲的心情。

    薛寶釵生怕史湘雲氣走了黛玉,忙忙的叫了史湘雲出去,然後到得後來,卻是又說了自己心悶氣慌,要黛玉陪著到小院子裡走走,迎春自覺地有些體乏,便說是在屋子裡等著。

    薛寶釵自然是高興的,哪知道迎春等了許久,回來的卻只是一個面『色』殷紅,眼神渾濁的黛玉。黛玉也不辯解,只叫了迎春帶著自己快快離開。迎春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又因為黛玉交代不得聲張,只好聽了黛玉的吩咐,慌神的挑著僻靜的宮道走。

    現下裡,迎春看著四周寂寥無聲的環境,再看著黛玉沉沉的睡了過去。只想著黛玉素日裡來對她的好處,心中大悲,兼且懼怕,竟是伏在黛玉身上大哭起來。

    「林妹妹,你這到底是怎麼了。要是有個什麼,可怎生是好。」

    其實黛玉此時的神智依舊有著幾分,黛玉在喝茶的覺著那茶的味道有些許不同。只是細細看來,憑著從小的那點子醫術,卻是不覺得有什麼大礙,不過是普通的香料參雜。

    因知道薛寶釵素來吃冷香丸,給身上添香,黛玉也是不以為意。後來和薛寶釵一同逛院子,黛玉聞得院中的花香,猛然驚覺,初初的茶中香料和那花香混合在一處竟是極厲害的催情『藥』物,怪得薛寶釵開始竟是不肯喝茶的。

    黛玉趁著一絲神智在那裡,瞧了薛寶釵不同尋常的神情,就知道她必由安排。心中恨極,沒想到她居然這般歹毒,要毀了自己的清譽、一怒之下,黛玉著急脫身,甩出了身邊香囊的一點香料,和那金玉花香混在一處,卻是極厲害的『迷』『藥』,因而薛寶釵整個人也是昏聵過去,竟是比黛玉還要先行沒了神智。

    黛玉自然趁了這個機會回走,只是想著終究是宮廷秘聞,且那『藥』『性』必然事後是不能找著。黛玉知道自己失去憑據,若是聲張反而對自已名聲不利。只好忍氣吞聲,暗自愧悔,叫了迎春扶著自己快快離開,一面身體裡卻是忍著極大地瘙癢痛楚。

    此刻黛玉聽的迎春的哭聲,好不容易擠出句話來,道:「二姐姐,你別哭了,我無事的。」

    迎春聽見黛玉說話,連忙將黛玉抱在懷中,道:「你臉這般紅,還是無事的,你到底是怎麼了,還是正經找個人稟報皇上,才好早早的叫了御醫給你看,否則,我們不知道要在這個宮廷裡繞了多久呢。」

    黛玉聞言,忙艱難的抓住了迎春的手道:「這件事情,切莫讓皇上知道,便是誰,也不可說了出去。」

    迎春急慌慌的道:「你這個樣子,不說怎麼行。」

    黛玉此時也是火燒一般早已不能說話,只能咬了牙道:「你總是不說就行了。」

    漸漸的,黛玉覺得心頭那一把火越加濃烈,又怕自己失了心智在這宮中做出些什麼不好的事情來,乾脆拼著最後一點力氣,死命的拿了腦門子往地上一扣,整個人暈厥過去。

    迎春見得黛玉這般自殘,嚇得不輕,再看了黛玉的腦門子上也是一個窟窿,雖說不大,卻也是著實的紅了一大片。怎能還忍得住,也不管黛玉的交代,逕自喊道:「快來人啊,快來人。」

    可惜迎春帶著黛玉走的宮道極為僻靜,許久未見人眼,好不容易,才是有一個溫軟緩慢的嗓音在迎春上方響了起來。

    「這是怎麼了?」

    迎春抬頭一看,見得一個玉立長身的男子,不算英挺,卻是頗有幾分寧靜儒雅的氣息,正皺著眉看著自己。迎春也顧不得對方是什麼身份,含淚道:「我林妹妹受了傷,你快救救她。」

    那男子身邊的太監喝道:「大膽,什麼你的,這可是當今的十二阿哥。」

    迎**裡一滯,又是哭道:「十二阿哥,你快救救我林妹妹。」

    「林妹妹……」

    胤綯念了這個名字半晌,再看向迎春懷中的黛玉,覺得竟是極為相熟。腦中一道光亮閃過,方知道那是黛玉。

    說來,那一次胤綯和康熙一道去了胤禛的府上,也是和黛玉有過一面之緣,只是後來黛玉剛來,卻是有人來報信,說是胤綯府上的側福晉病危的,於是胤綯也只好匆匆離去。雖說經年日久,但是黛玉畢竟姿容不俗,氣韻出塵,因而在胤綯心中也是極有印象,如今再見,卻是這樣的神情,著實叫胤綯唬了一跳。

    胤綯蹲下身子,似乎是想要給黛玉把脈,只是伸到面前,忽而又想起了男女授受不清的的規矩和早已得知的黛玉和胤禛的事情,一時間,很是為難。

    迎春見了胤綯彆扭的神『色』,素日掩蓋的作風著急之下統統使了出來,道:「這個時侯還管這些做什麼,十二阿哥,我林妹妹也是正經的滿人,不講那些個規矩,再說了,她也是郡主,好歹還是你的妹妹呢。你還怕別人閒話。」

    胤綯被迎春一頓搶白,好奇的看了看面前這個擔憂的賈家千金,溫和的眼底流『露』出一絲戲謔,卻是踏實的將手放在裡黛玉的腕上。

    迎春自覺地剛才也是大大的不敬,只不過終究是太過擔心呢黛玉,此時見了胤綯的神情,反而心底一動,也不知道是什麼樣忐忑不安的感覺。

    然而,把了脈,胤綯的神情卻是沉重起來,他自小收到了蘇麻喇姑的教導,不喜歡朝廷上的風雲,總是窩在屋子裡看書的,便是醫術也是多有涉獵,這麼個催情的『藥』『性』他自然是能診了出來。只是沒想到,到底是誰,會給一個好好地清白姑娘使這樣卑劣的招數。

    迎春見到胤綯面『色』難看,總以為是黛玉出了什麼大不好的事情,心裡一緊,抓著胤綯把脈的手腕,道:「我林妹妹到底是怎麼了。」

    胤綯身子一震,看著迎春的手,迎春似有所覺收了回去,胤綯這才道:「你也很不用擔心,華清郡主不是什麼大事,只是,這個病症卻是不要請了太醫才好。」

    迎春皺眉,想到黛玉先前也是急急的交代不可找了太醫,心中起疑,拿眼看著胤綯,胤綯顧忌著此處終究是空曠,便道:「如今還是先把郡主送到我那裡好生歇息,也有人服侍,過了一會兒子,郡主自然就能醒轉過來。」

    迎春雖說知道胤綯有所隱瞞,但是此時黛玉才是緊要,再看著胤綯也是堂堂的阿哥,衡量一番,只好點了點頭,道:「如此,有勞十二阿哥了。」

    胤綯微微一笑,看著迎春,卻是叫了身後的小太監找了一個軟椅來,將黛玉放在上面,抬去了自己分府前住的宮殿。自己和迎春在後頭緩緩的走著。迎春只覺得行在這個淡雅的皇子身邊,通身上下,竟都是滿心滿眼的暖意,直到肺腑。

    雪舞盡力了,兩章都是五千多字,分成三章很勉強,看看明天能不能再多寫一點。
作者: waterling    時間: 2013-5-26 01:46

第2卷 一百二十六章 胤禛尋玉往宮門 深意綿綿且憂心

    胤禛和胤祿快馬加鞭的趕到了宮裡面,一路便往儲秀宮而去,那胤禮收了消息,也忙趕過來和胤禛兩個人會和。嘴裡罵罵咧咧,只說要是黛玉有什麼事情,必是要薛家上上下下償命的才可以。

    到了儲秀宮門外,胤禛卻是突然頓住了步子,那胤禮嚷道:「四哥,這是做什麼,還不快進去。」

    胤禛抬頭 看了匾額,道:「你可忘了,這裡如今可是不許男子進去的,我們幾個這麼冒失闖了進去,救得了玉兒便罷,,若是錯了,怕是還有連帶玉兒的名聲。」

    胤禮『摸』了『摸』腦門子,這才道:「四哥這話也是,可我們難不成就這樣等著。」

    胤祿大手一揮,冷笑道:「當然不能等著,我記得儲秀宮後面可是有路通寧壽宮的,咱們那裡人煙稀少,咱們從那邊進去。」

    胤禛點了點頭,帶著胤祿和胤禮正要從後門而入,那儲秀宮中突然傳出了一陣尖銳的嘈雜之聲。胤禛幾個心頭一緊,對視一眼。便在顧不得那些個事情就要硬闖。

    這時,宮門口處突然竄出起來一個慌張的小太監,嘴裡直嚷道,「這可怎生是好,怎生是好的。」

    胤祿一把抓住了小太緊,森森然的臉上充滿了冷意,道:「裡面出了什麼事情。」

    那小太監愣了愣神,見是宮中出了名的十六阿哥幾個,忙道:「回十六阿哥的話,這一屆的秀女薛小主被人發現暈在了後面的小花園裡。」

    胤禛眸光一沉,卻是不動聲『色』的道:「便是如此,正經的抬了去歇著便是,這麼嘈雜做什麼。」

    那小太監跪在地上,哆嗦道:「回王爺的話,那薛小主卻是和一個暈了的侍衛倒在一處,雖說衣衫整潔,可也是大大的不好,因此姑姑叫了奴才去稟告德妃娘娘,看如何處置。」

    胤禮驚的喊道:「你說的,可是那皇商家的薛氏?」

    那小太監也不知道何以面前的胤禮會有這麼大的驚動,忙道:「回十七阿哥的話,正是那個薛小主。」

    胤禛和胤祿對視一眼,這才問道:「華清郡主可是有來看過薛小主的?」

    那小太監方才想起宮中盛傳的華清郡主和幾位阿哥交好的事情,自以為是那薛寶釵和黛玉有點子關係,才引得幾人這般驚悚的。忙道:「華清郡主卻是來過,只是已經走了。」

    「走了,上哪裡去了?」

    胤禮欲待再問,卻是被胤禛拉住了胳膊,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追問下去。

    胤禛幾個先是放走了小太監,這才互相看看,都有些不明所以,只知道,這中間必然是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但是黛玉卻是無恙了,否則,那個薛寶釵又如何能自己躺在地上。

    胤禮心裡煩躁,嚷道:「這可是怎麼是好,如今也不知道玉兒上了哪裡。」

    胤禛淡淡的道:「想來玉兒當是也發現了什麼,只是現在要緊的先要找到玉兒才是。」

    胤禮和胤祿都極為贊同。先是派了人去宮門口打聽,四道宮門都說是沒有見過黛玉出宮。幾個人一時之間便是犯了難,宮中如此之大,在這等情形之下,情況未明,也是不能張揚著尋找黛玉的。只把幾個人急的如同火燒油炸一般,煩躁不能。

    過了幾個時辰,派出去打聽的太監宮女都是回來稟報在各個主子那裡沒有見著黛玉,胤禛心頭怒火攻心而不能忍,緊了緊拳頭,終是決定去稟報了康熙,下旨在這宮中找尋黛玉。

    胤祿和胤禮也知道如今是沒有別的法子了,都準備隨著胤禛一同去見康熙。正走在往養心殿的路上,一個小太監卻是不顧規矩的在後面大喊。

    胤禛幾個回過頭去,胤祿隱隱覺得有幾分面熟,道:「這不是十二哥身邊的小順子嗎?」

    胤禛斂了斂眉,和胤祿胤禮負手等在宮道上,等著小順子氣喘吁吁的跑近了,那胤禮罵道:「死奴才,喊什麼,不知道爺幾個有要緊的事情嗎?」

    小順子一見著胤禛和胤祿兩個就是心裡害怕的,忙跪在地上,道:「奴才,奴才是奉了我家爺的令,來告訴幾位爺,華清郡主在我們爺宮裡。」

    「你說什麼?」

    胤禛沉穩的神『色』陡然一變,天生的氣勢散發出來,小順子身子一顫,道:「華清郡主和國公府的二小姐在儲秀宮後面的宮道上遇見了我們爺,爺見著郡主暈在地上,所以就帶了回去。」

    胤禛聽的這話,也來不及理會跪在地上的小順子,茫茫的往胤綯那裡趕,只是那胤祿和胤禮卻是耽擱了許久才回過神來,抓起了地上的小順子,亦是急急的往胤綯那裡過去。

    胤禛幾人固然是擔憂著黛玉,暫時沒有去理會那薛寶釵,然而此時的儲秀宮中卻是早已大『亂』起來。

    宮禁森嚴的紫禁城,又是那準備著給皇上和諸位皇族宗室選妻納妾的地方。居然平白無故的有了秀女暈在外面,且還是和一個男子暈在一起。雖說衣衫尚是整潔,到底也有了些瓜田李下的嫌疑。

    消息報到了德妃那裡,德妃也是大驚失『色』,只道宮中從未聽說過這等事情。再者,前日裡薛寶釵和烏雅芷雲爭吵的事情德妃也是聽說過的,只是那胤禎前去給薛寶釵做了寶,德妃素來疼寵這個兒子,想著傷的也不是烏雅芷雲,就這麼讓事情混了過去。

    沒成想,這個薛寶釵竟是再度的有了事端,德妃心裡一急,也不願白白的擔了這麼個兒名聲,先是找了嬤嬤給薛寶釵驗明正身,證明還是處子的,再找了宜妃,商量著該當如何處置。

    那宜妃也是不願得罪人的主,知道上一次因為自己的侄女和薛寶釵的事情,外邊的人都是道自己遲早要收拾薛寶釵的,因而見到德妃找上門來,卻是盈盈一笑,道是這等宮禁大事,且還是要稟了康熙才作數。

    這麼一來二去,果然是弄到了康熙那裡,康熙大怒,先是下旨將那個私入儲秀宮的侍衛處死,再是立刻將薛寶釵革出了選秀的冊子,杖責了五十大板。

    康熙素來不喜薛寶釵,原是要下狠手,無奈何薛寶釵依舊是處子身份,當時也是昏在地上。說不得,也只能治個處事不端的罪名,再要其它,便是有些偏薄了。

    然而,到底是皇上親下的旨意,這麼一來,竟是滿朝文武都得知了昔日鮮花烹油的皇商薛家竟是有了那麼一個不知道廉恥的女兒。雖說好事未成,但是到底已是被人捉了個正著,私底下的行事風度,也是不得信任。

    就此,薛寶釵的慘敗名聲算是在宮中已經傳了個通透,只可憐那薛寶釵渾身血污的被人送回了賈府,那賈政惱恨她連帶了賈家的名聲,便是上朝的時候也是被人指指點點。

    無奈何,終究是親戚的顏面,賈政也不能多說什麼,因又見了王夫人整日裡還是說著薛寶釵是個好孩子,此番定是被人算計,賈政聽的不耐,越發喜歡往趙姨娘那裡而去,竟是許久不曾登了王夫人的門。此乃後話,此處卻是暫不細說了麼。

    再說那日胤禛和胤祿幾個去了胤綯那裡,見到的自然是昏『迷』的黛玉,再看黛玉額頭上那麼一個窟窿,胤禛又急又痛,說起話自然也是肅穆了幾分。只看著迎春道:「好端端的,玉兒這是怎麼回事?」

    那迎春今日著實嚇得不輕,見了胤禛語氣冰涼,也是不敢多說什麼,只是一個勁的垂淚。

    胤禛看的心頭火起,正要開口,那胤綯卻道:「你不用罵她,華清郡主這傷,卻是自己弄得。」

    胤禮嚷道:「十二哥,這可奇了,玉兒如何會把自己的腦門子給磕了。」

    胤綯既然能斷出黛玉身上的催情之『藥』,自然也是明白黛玉為何如此行事。只是如今迎春一個大姑娘在這裡,卻是不方便說的。

    胤綯軟軟的看了哭泣不止的迎春,道:「二姑娘,你還是先行進去陪著郡主吧。」

    迎春抬頭看這個十二阿哥,眉目溫和,竟是好一種文雅風度。不自覺的心中一怯,點了點頭,進了裡間陪著黛玉去了。

    待得迎春離去,胤綯才是歎氣道:「想來你們這麼急急忙忙的進宮,也是知道郡主出了什麼事情。」

    胤禛沉了臉『色』,自嘲的道:「知道的還是不夠早,否則如何能讓玉兒受了這麼個折騰。」

    胤綯素來『性』子溫和,只是此番想到了那些人的手段,也不由得齒冷,道:「這一次,也終是太過,竟給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下了那麼重的『迷』『藥』。」

    胤禮一直是昏頭昏腦不明所以,聽的胤綯這話,大驚道:「『迷』『藥』,你說我那妹子竟然是中了『迷』『藥』的?」

    再看了胤禛幾個凝重的神『色』,道:「所以,我那好妹妹卻是為了,卻是為了……」

    說到後面,胤禮卻是說不下去,逕自道:「好狠的招數,真真氣煞我也,到底是哪個不要命的,居然這般害玉兒。」

    胤禮手按在腰間的劍柄上,冷笑道:「還能有誰,前日裡,可就只有宜妃召見過那個薛家的女人,你也想想,宜妃是誰的額娘。今日,我們可是聽說了,玉兒剛進宮,那老八也就進來了。」

    胤禮登時面容大變,拿手劈了身邊的桌案,只聽得一聲大響,一個上好的紅木桌子便是成了碎片。

    胤禮恨道:「好不要臉的東西,這種下作的手段也是使得,我卻是高看了老八,總以為他也是有大志氣的。」

    胤禛許久未言,聽了胤禮的一番抱怨,才是有些深意的道:「這一次,未必和老八有關。」

    胤祿幾個都是奇怪的看了胤禛,胤禮更是喊道:「四哥,什麼時候了,你還這麼看重這個人的?」

    胤禛笑著搖了搖頭,道:「不是我高看他,你們也想想,若是以著老八的手段,又是有人合謀的,如何玉兒一個弱女子竟是能走得了。想來,他也該是先被騙了進來,發現了老九他們的安排,才是沒有現身。」

    胤祿沉下神情,思量許久,道:「以老八的行事來看,倒是不像會用這般手段的人。」

    胤禛猶是一笑,語氣也降了幾分,道:「若是別人,於老八有利,也說不得他今日會做了什麼選擇,可今日的偏偏是玉兒,他才是沒有下手的。」

    胤禮聽不明白胤禛的意思,喊道:「四哥,你拐著彎子說些什麼,我卻是半點都不明白。」

    胤綯已然明白了胤禛的意思,笑道:「看來,這八哥卻是果真對華清郡主很是上心。」

    胤祿沉了臉『色』,不發一言,唯獨胤禮依舊是雲裡霧裡,在屋中上躥下跳的,也是沒有人去理會。

    幾兄弟在廳中呆了許久,見得迎春出來,說是黛玉已經醒了,那胤禛也不顧忌什麼,橫豎都是些知根知底的兄弟,也就逕自走了進去。

    迎春見了胤禛毫不避嫌,忙道:「王爺這是做什麼,妹妹可是躺在床上歇著。」

    那胤綯微微一笑,道:「二姑娘,他們的事情,你還是不用管的,今日也累了許久,先行用點東西吧。」

    說著,招呼了身邊的小順子去御膳房傳些膳食,迎春先還是不明白的,直到見了胤祿胤禮幾個都是無謂的神情,再想著上一次裡黛玉生病時候胤禛的著急。這才知道原來胤禛和黛玉之間竟是大大的不同,傾心相知,已是逾越了一般的世俗規矩。

    迎春本是有些懼怕和幾個阿哥坐在一處,好在胤祿雖說冷臉,胤禮也是焦躁的喝酒,卻是都不在乎她一個包衣奴才家的女兒和他們坐在一處。兼且胤綯對著她極為體貼細緻,心神也慢慢的送了下來,忙了一日的身子爺覺得餓極,在胤綯的勸慰下吃盡了極多的東西。

    黛玉軟軟的臥在床上,撫著頭上還是有些疼痛,嘴角不自禁的『露』出一絲苦笑。

    黛玉向來也是及其自負的,只想著在這宮裡薛寶釵翻不出什麼打的風浪來,沒有想到這一次竟是結結實實的著了別人的,路子,差一點,竟是將清白都搭了進去。一手『揉』著額頭,正暗自惱恨使不上氣力,卻是有人接了她,力道不輕不重的給她按壓著。

    汗,剛回家,但願不要挨罵啊……

第2卷 第一百二十七章 黛玉回府惜春探 湘雲上門且尋釁

  黛玉抬頭一看,胤禛整個人站在她的上方,微微彎著身子。本就是清冷的眉目上此時寫滿了怒意,唇角緊繃的抿起,眼紋處有絲絲冷意散發出來。

    黛玉心知胤禛此次氣急,忙先行喚了一聲,「四哥。」

    聲音嬌嗔明媚,倒是叫胤禛再也繃不住臉,歎口氣坐在床邊上,道:「玉兒,你叫四哥好生擔心。」

    黛玉知道自己不該這般心軟,明知道薛寶釵不是個善心的人兒,依舊應了進宮來,還生出這麼一個事端。心中愧疚,道:「四哥,我知道錯了。」

    胤禛板著臉抬起黛玉的下巴,訓道:「你還知道錯了的,上一次中毒的事情你也是說了的,這一次何苦還要巴巴的來看她,不過就是一個黑了心肝的人,便是死了也不值得你掉半滴眼淚。」

    黛玉也是傷心,嗚咽道:「我還不是看外祖母擔心史湘雲,否則,這麼大的日頭,我才是不會進了宮,還要去求了皇上。」

    胤禛按壓著黛玉的額頭,聽的黛玉提起賈母,怒氣橫生,道:「你總是顧忌這個那個,卻是沒想過那個老太君,值不值當你這般護著。說到底,她也不是個正經對你好的人。」

    黛玉早就明白這一點,說來,賈母也是一心一襲為了維護賈家的門楣光耀,其他的,不過都是可以犧牲的棋子罷了。然而,黛玉終究在賈家住了許久,除去三春和賈環外,賈母便是最最關懷她的人,一時間,要她斷去所有,又是談何容易的。

    胤禛看著黛玉眼含淚珠,犯難的模樣,心頭一緊,抬手擦去了面上的一點濕潤,道:「玉兒,是我不該『逼』你的,今後,你想如何做,便是照著心意就是,其他的,留給四哥來解決吧。」

    黛玉被胤禛哄得甜甜一笑,像個貓兒一般在胤禛胸前蹭了蹭,道:「四哥,我就知道,你是最疼玉兒的人。」

    胤禛攬著黛玉的手腕一緊,再是沒有說什麼。只是看著黛玉那副全新信任的神情。心頭依舊有點子發虛,更兼且有些慚愧。

    胤祀的事情,原本就是該告訴了玉兒,可他就是不放心啊,朝堂之上,他和胤祀本是死敵,因而也最是瞭解胤祀亦是一個優秀的男子。如今這般情深意中,全心呵護玉兒,他害怕,玉兒竟是會心動的。如是果真這樣,爭得了那個錦繡河山,卻是沒有了要全新維護的人兒,又有何意。

    說他是小氣也好,說他是行事卑劣也好,玉兒,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手的,便是用了什麼樣的方式,他也要留在玉兒在手心裡。

    黛玉因為額頭有傷,卻是不方便回賈府,因而也只能求了康熙的旨意,住在宮中。康熙是何等精明的人物,雖說是一時小看了薛寶釵,事後也是將事情打聽的清楚明白,只暗做不知,信了黛玉一時不小心撞上頭的話,對外說是留著黛玉在宮中陪伴幾個太妃。

    因為黛玉不能回去,那迎春自然也是不會一個人走的。康熙倒也不介懷一個包衣奴才住在宮中,只說胤綯那裡畢竟是阿哥的居所,因而叫了黛玉和迎春搬到寧壽宮去。

    過了十來日,因為宮中太醫的精心照顧,黛玉額頭上的傷好的極快,告辭了幾個唸唸不捨的太妃,坐車回了賈府。

    朝堂之上,都知道賈家出了一個不知道檢點的親戚,卻是又聽說了康熙將黛玉和賈家的二姑娘留在了宮中住了許久,此消彼長之下,見了賈政和賈赫倒也少了幾分調笑。多了幾分尊重。

    賈赫且不說了,自然是歡天喜地,只是那賈政,一生只想著安安穩穩的做官,卻沒有想到今日鬧戶這些風波。面對著迎春因為黛玉而受的盛寵,倒也是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這一日黛玉等人回賈家,胤□幾個冷臉看著眾官員和賈政說笑,對著胤祀道:「八哥,這便是你要的麼?」

    胤祀一身朝服,依舊掩不住出塵風雅,淡淡道:「老九,你在說什麼?」

    胤□冷冷一哼,壓低聲音道:「八哥,我苦心為你籌謀,你卻是不領情的,甚而毀了我在賈家的一顆棋子。」

    胤祀心知胤□說的是黛玉,疾走了幾步,在的一個偏僻的廊道上停了下來,這才轉過身子,對著胤□道:「老九,那一日你騙我進宮,我已是不加責怪,如今,你且不要再和我提了這件事情。」

    胤□諷刺道:「我也是為了你的念想,你卻是不領情的。」

    胤祀緊了緊拳頭,怒道:「我是要她,卻是要明堂正道的要了她,絕不用這等手段。」

    胤□轉過了身子,似是不屑的哼了一聲,胤祀再也無法忍得,抓了胤□過來,道:「老九,我今日告訴你,再不許用這些手段法子來傷她,否則可別怪八哥不講兄弟的情分。」

    胤□自小和胤祀在一處玩耍長大,從未見過胤祀這樣疾言厲『色』的模樣,一直都是那副溫潤無雙的樣子。如今見到了胤祀的怒火,胤□有些怔怔的道:「八哥,你,竟是這般在乎她。」

    胤祀有幾分頹然的鬆了手,道:「九弟,你不明白。這一次,你是我的兄弟,我放了你,可那個薛家的,我卻是不能。所以,我叫了人將一個侍衛同她擺在一處,便是清清白白的身子,有了這麼個污名,將來也是無路可走。」

    胤□霎時怔住,只看了胤祀眼中的一抹狠絕,素來冷心的他也禁不住一陣膽寒。

    這便是八哥的目的吧,不叫人乾脆的破了薛寶釵的身子,讓她明明清白卻是白白的擔了一個名聲,比那有了實情還要痛楚的。眾人皆知她處子之身,卻是無人求親,那樣的薛寶釵才是痛苦不堪。否則,若是真破了身子,說不得,竟是會乾脆的嫁了給那個侍衛,也比此時好上幾分。

    八哥要的,是要薛寶釵帶著不甘不願痛苦一生下去。胤□望著那個清華的八哥,那眼中決然的堅定。不由得暗歎,他的八哥,如今,真真的是癡魔了。

    黛玉回到家中的時候,自然三雪都是來接的,雖說府中的人都是不知道黛玉受傷的事情,然而三雪卻都是得了胤禛的交待,心中愧悔難當,急忙的將黛玉送了回屋子歇著。

    只是那惜春卻是個淘氣的,聽說了黛玉和迎春從宮中回來,就是跑了來一通埋怨。

    「林姐姐,你好壞的,只肯帶了二姐姐進宮去玩,也不叫我。」

    黛玉心中有苦難言,這一次哪裡是玩的,還好隨著進宮的是架得住的迎春,若是沒有分寸的惜春,卻是要更加為難上幾分了。

    黛玉只好道:「若是今後有了時辰,我再叫你一道去吧。」

    惜春猛的灌了一杯玫瑰『露』,道:「我和三姐姐在家裡好生沒趣的,整日裡就聽著薛姨娘和太太乾嚎罵人。」

    黛玉眉間聚起,道:「她們怎麼了?」

    因為這幾日在宮中靜養,胤禛幾個也不願黛玉在那個時侯還要聽了一些話,竟是都沒有告訴黛玉薛寶釵的事情,因而黛玉也只因為薛寶釵此時還在宮中。想著胤禛幾個必是又要想了法子來整治她。

    那惜春扁了扁嘴,道:「林姐姐,你也是在宮裡住著,竟是不知道的麼,那個薛寶釵被皇上下旨給革出了選秀的冊子,不僅如此,還是今後再不許選秀了呢,便是宮女都沒有她的份了。」

    黛玉大驚,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惜春方才將薛寶釵被人發現和一個侍衛倒在一處的事情說了出來,又感歎道:「說了也真真是丟人的,便是咱們家裡,也因為這個事情憑白受了不少人的冷眼。如今京中上上下下,都是知道咱們家裡住了這麼一個惹是生非的親戚,不僅在宮裡和別人打架,還是不知檢點的。」

    黛玉眉梢一動,原本還是心中深恨薛寶釵如此作為,如今聽的這麼個下場,確實有些感慨。

    一個女子而言,名節是多麼重要的事情。何況薛寶釵一心青雲之志,便是上一次薛蟠被貶做賤籍,到底也是沒有連累她的。爭一爭,還有那麼一點子微薄的希望,只這一次,殘名已出,只怕不僅是那豪門貴戚,便是一般的殷實家裡,也是再不會要了這麼個辱沒名聲的媳『婦』。

    原是苦心算計於她,卻是自己弄得這麼個下場,黛玉也不知道薛寶釵這般斤斤計較於對付自己,到底是為了個什麼。

    只是,黛玉卻是知道和薛寶釵一處時,是並沒有見著什麼侍衛的,只以為這也是胤禛幾個的安排,給自己出氣罷了。卻是全然沒有想到竟是胤祀的一番佈局。

    惜春見著黛玉出神,拿著小手在黛玉面前揮了揮,道:「林姐姐,你這是在想什麼呢?」

    黛玉回過神來,淡淡一笑道:「沒有什麼的,不過是一時晃神罷了。」

    惜春又喝了一大口解暑的玫瑰『露』,道:「說啦,林姐姐,你且是要注意一些,那個史湘雲,自打自願隨了薛寶釵一處回來,便整日說是你和薛寶釵在一處的,必定是你趁著薛寶釵身需體弱害了她,吵著要找你算賬呢。」

    黛玉寒光一凜,冷冷道:「好得很,還要找我,便是來吧,我卻要看看,這個雲妹妹是怎生維護她的寶姐姐。」

    縱使薛寶釵處境如今極之慘淡,說到底,也是自己先安了不好的心思,否則又怎會別人機會的,現下裡還敢吵著要找別人,也不掂量自己的分寸。

    黛玉心中自然也是甚為惱怒,惜春難得看見黛玉這等生氣的樣子,吐了吐舌頭,只管喝著那潤喉的玫瑰『露』,卻是不敢俏皮說話了。

    惜春許久沒見了黛玉,賴著不肯走的,只叫了說這裡的飯食最是精緻好吃。雪痕也知道惜春喜歡黛玉,微微一笑,便去做了晚膳,留著惜春在這裡吃飯。

    晚膳方過,那史湘雲便找上了門來。黛玉聽著她在外面叫囂了許久,皺了皺眉,道:「去把雲妹妹請進來。」

    雪雁幾個自然是不歡喜史湘雲的,因而也沒有什麼好臉『色』,史湘雲本就是帶著怒氣而來,見著這等情景,更是大怒,進了門便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連叫個丫鬟給我開門都要臉『色』的。」

    黛玉冷冷的看了她,放下手中的書卷,道:「雲妹妹如此生氣,卻是不知道為了什麼。」

    史湘雲瞧著惜春仍舊在那裡吃著冰鎮酸梅,諷刺道:「你們倒是過得好日子,一個個都來巴結堂堂的郡主,在宮裡住著,在這裡吃著,卻是不念著姐妹的情分,也不管寶姐姐還在受苦的。」

    惜春原本不想理她,聽的這話,登時抬了頭,啐道:「什麼姐妹,她又如何受苦了。連帶著我們賈家的名聲,且還留在這裡將養住著,就已是不錯,還由得你來抱不平!」

    史湘雲登時大怒,道:「真真你們是狠心的,寶姐姐如今這等模樣,還不是你們做了手腳,否則以寶姐姐的德言容功,豈是選不上的。」

    史湘雲看了看黛玉淡然的神『色』,又道:「說不得,是有些人見不得寶姐姐青雲直上,才使了這麼些手段來謀害寶姐姐。」

    黛玉失笑,只看著史湘雲理直氣壯的模樣,許久方道:「如此說了,竟是我一心一意要治了別人於死地。」

    史湘雲冷冷一哼,道:「自然是你,若不是如此,憑你在宮裡的臉面,還不能求著皇上不要下旨逐寶姐姐出宮的。」

    黛玉輕笑一聲,道:「你一心一意為了你的寶姐姐抱不平,我且問你,當初若不是你,惹了禍事,連帶了她,我又怎麼會要進宮去看。若真是我害了她,那也是你先引得火頭。」

    史湘雲聽的黛玉這話,變了變臉『色』,辯解道:「我不過就是說了幾句實話,不過是那麼些人太小氣,才找了寶姐姐的麻煩。」

    黛玉冷笑道:「你總是如此,犯了事就是要找別人來頂的,總是自己有理,別人卻都是無理。今日且不管我是不是做了些什麼,你也不該上我這裡來鬧騰,你可不要忘了,我如今也是正經的郡主,你以下犯上,可知道是要如何處置的!」

    黛玉清麗的臉上生出一層寒霜,將史湘雲凍結的血『液』都紛『亂』起來。素日她也總是來找黛玉的麻煩,卻沒有見過黛玉生氣計較,如今見了黛玉擺出郡主的架勢,心裡也不免有些害怕。

    可是史湘雲被賈母也是呵護慣了,想著黛玉必定也不敢如何。因而道:「什麼郡主,你住在這裡,也不過是靠了姑『奶』『奶』的庇護,跟我拿什麼架子。」

    黛玉幽幽一笑,盯著史湘雲沉聲道:「我不敢如何,今日我便叫你瞧瞧,我拿的架子有多大!」

    說罷,黛玉便看了身邊的雪雁,道:「去稟告了九城司馬,就說我這裡有人以下犯上,深夜『騷』擾郡主,讓他派人來處置。」

    雪雁歡喜的應了,也不管史湘雲面『色』慘白,不敢置信的樣子,逕自出了門去。

    黛玉淺笑著看著目瞪口呆的史湘雲,道:「雲妹妹若是有心,便在這裡等吧。」

    史湘雲這時才驚覺黛玉居然真是要叫人來拿她,登時腿軟在地上,許久也站不起來。

    黛玉只看著史湘雲驚駭的樣子,想著賈母,也是有些心軟的。只是這史湘雲實在太不知道分寸,整日裡以為自己才是拔尖的,比之寶玉還要不知道分寸。以為只要賈母護著便是萬事無憂,若是再不給點教訓,只怕今後卻是要惹出大大的禍事了。黛玉心底一聲歎息,終是硬了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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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第一百二十八章 王婦貪財定親事 寶釵湘雲入牢獄
且說那史湘雲自己甘願來為薛寶釵抱了不平的,黛玉打定了主意要好生的教訓一番。正是半夜的時候,雪雁要出去找了九城司馬,自然是驚動了門房婆子們,雪雁也不含糊,拿出了黛玉,說是郡主娘娘交代的事情。門房也不敢耽擱,只是連呼帶喊的陪笑著給雪雁開了門,一面私下裡卻是又去稟告了賈母和王夫人。

    王夫人此時還守在薛寶釵的屋子裡面,看著自己的姐姐一個勁的抹淚。回來數日,薛寶釵那五十板子傷勢頗重,也是不好將養,只整日裡躺在床上,薛姨娘看著自己的兒子女兒,如今都是這等模樣,不免是哭天搶地的厲害。

    「姐姐,你說我這可是怎麼辦,且不說寶丫頭如今傷的極重,便是將來好了。白白的頂了這麼一個名聲,也是不能得個好人家了。」

    王夫人原本一直打算讓薛寶釵做了自己的媳『婦』,也是貪圖薛家的那點子產業。只是如今,雖說那薛蟠已經是沒有能為,將來必是薛寶釵承繼了所有的家產。然而,到底是聖旨詔書從宮中以那等罪名打出來的人,若是果真將來娶回門,恐怕對寶玉也是連帶了名聲。反而是黛玉,現下裡皇寵如日中天,娶了這麼一個郡主娘娘,才是大大的好處呢。

    因而,如今聽了薛姨娘的呼喊,王夫人也並未就像從前一般,只說薛寶釵最是賢良不過了,只皺著眉思忖的。

    那薛姨娘何等精明,一看便知道王夫人心中有了疙瘩,當即拿了帕子,抹臉道:「我原本看著蟠兒也是沒有什麼指望,就想著這麼一個命根子,將來也是好把家業都給了她做嫁妝。如今看來,卻是不能,也只好將那還在金陵的寶琴兩個叫了來,過繼到我名下了。」

    王夫人登時大驚,想著薛家便是在京城也有大大小小數十間店舖,眼看著就要落到別人的手裡面。哪裡還坐得住,急忙道:「妹妹這卻是做什麼,正經產業不留給自己的孩子,還能給了外人,、雖說那寶琴也是你們薛家的,卻不是你肚子裡出來的人兒。」

    薛姨娘抹淚道:「不如此,還能有什麼法子可想,寶丫頭若是將來沒有人要的,孤零零一個人,卻是如何是好。給了寶琴兄妹產業,好歹將來我去了,也是會幫著照顧她。」

    薛寶釵在床上聽了這話,原本是心如死灰,可恨一片計算化成空,現在卻是實在的有些心酸,泣淚道:「都是女兒不孝,還要娘親為我擔憂的。」

    王夫人笑瞇瞇的站起身子,一面拿了帕子給薛姨娘擦淚,一面又握了薛寶釵的手道:「你們這是做什麼,好端端的,寶丫頭如此這般惹人疼惜,怎是會沒有人要的,便是我,還日日想著要寶丫頭給我做了媳『婦』呢。」

    薛姨娘聽了這個話,自然是高興的,忙道:「姐姐可是不嫌棄寶丫頭?」

    王夫人笑道:「這可是有什麼嫌棄的,寶丫頭打小在我這裡長大,她是什麼樣的孩子我還是不清楚的。再者說了,便是宮裡的嬤嬤也是驗明了正身,再是清白不過了。」

    薛姨娘立刻笑逐顏開的點頭道:「還是姐姐明白事理的,不像外面那麼些人,明知道我家的寶丫頭清清白白,也是嚼了舌頭根子。」

    說到這裡,薛姨娘忽又咬牙道:「真真還是那個可恨的狐媚子,也不知道是使了什麼招數,才讓我兒昏在那裡,還害得我兒得了這個名聲,心腸子也忒狠了!」

    薛寶釵冷冰冰的聽著薛姨娘和王夫人在那裡議論黛玉的不是,眼中深深地流『露』出憤恨來,那樣強烈不公的感覺扎扎實實的吞噬著她的肺腑。

    薛寶釵心中是深恨的,這一次,明明是計劃好了,黛玉身邊未帶隨從,更是在皇宮的僻靜處下手,可是偏偏那胤祀遲遲未來,到得後來,竟然讓黛玉發現了其中的詭異。薛寶釵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竟會和一個侍衛躺在了一處,但是此番對於黛玉,卻是真真的恨入了骨髓。只以為黛玉才是把她弄到這樣地步的人兒,並不曾自己檢省。

    只是薛寶釵素來自視甚高,原本也是並不樂意嫁了給寶玉,只以為他不過是個紈褲的人兒,如今,卻是不得不抓住了這麼最後一根高枝,攀附起王夫人來。

    「姨娘,難得您還是肯這樣待我的,將來我必是會好好孝敬您。」

    王夫人笑瞇了眼睛,覺得薛寶釵雖說是擔了個名聲,清白的身份卻是眾人皆知,加上現下裡不比以前,娶了回來,少不得感恩戴德的聽著自己的話,將來竟是再也沒有人會跟她搶了寶玉去,也算是不錯的事情。

    思及此,王夫人忙道:「這有什麼的,正經還是寶丫頭才是個好媳『婦』的料子呢。」

    因又想到賈政那裡,王夫人也略遲疑了一番,告誡道:「只是如今你那姨夫卻是個迂腐的,也不好就說了去,只看著將來事情淡一些,我再提吧。」

    薛姨娘忙道:「這自然是個理兒,一切就遵了姐姐的意思。」

    王夫人看著薛姨娘和薛寶釵馴服的目光,頗有自得的感覺。這麼些年,隨著賈環的日益上進,黛玉的皇寵不絕,賈政的疏離冷漠,她在整個家裡,竟是再也沒有昔日獨掌乾坤的凌厲霸道。下人們也是陽奉陰違,背地裡還不知道怎生討好趙姨娘那邊,每每想到這些,都是王夫人心中的大痛。現下裡,得了薛姨娘母女的全心信任佩服,更是一股**辣的感覺膨脹在心口,說不出的舒坦。

    「太太,可是大事不好了。」

    周瑞家的跌跌撞撞的進門,王夫人皺起眉頭,道:「什麼事情,這麼慌神?」

    周瑞家的橫了老臉的肉,道:「太太,九城司馬的都統大人,來拿雲小姐了。」

    此話一出,王夫人和薛姨娘都是瞪圓了眼珠子,薛寶釵更是驚坐了起來,道:「雲妹妹這可是怎麼了?」

    王夫人先是一愣,繼而沒好氣的道:「這個雲丫頭也真是禍胚子,這一次且是做了什麼,居然讓九城司馬半夜裡到我們這裡來拿人。」

    話語雖惱怒,然而言談舉止見卻是不見半絲緊張。只因為史湘雲是賈母寵護到大,『性』子狂放。王夫人也是很不待見的,如今心裡可是高興著呢。

    周瑞家的不敢怠慢道:「這一次卻不是什麼外邊的事情,是雲姑娘上了林姑娘那裡鬧了一場,林姑娘惱了,擺出郡主的款兒來,讓了九城司馬以以下犯上的罪名來拿人。」

    王夫人和薛姨娘對看了一眼,卻是失笑道:「這可是好了,咱們家裡的郡主娘娘竟是個不念情分的,自家的姐妹也是要拿的。」

    這話原是諷刺,薛寶釵眼中卻是精光一閃,嘴角一翹。轉瞬間又是一個楚楚可憐的韻致,泣淚道:「雲妹妹晌午的時候就是在那裡說要為我去找了林妹妹,想來現下也是為了我的事情才惹了林妹妹招來禍事,我且是該去瞧瞧的。」

    說著就要下床,那王夫人見了,忙喊著一旁的鶯兒,道:「做死的丫頭,還不來扶著你們姑娘。」

    一面王夫人又對著薛寶釵道:「你這丫頭,可是做什麼,那雲丫頭惹了禍事,你卻去解決。說不得,竟是要把你都搭了進去。」

    薛寶釵含淚道:「雲妹妹為了我才去直言,要是我不去,豈不是對不起她的,今日是定要去看看的。」

    說罷,也不管身後一陣**的疼痛,逕自的叫了鶯兒給自己更衣梳頭,隨著王夫人和薛姨娘三個人一道過去。

    再說那黛玉的院子裡,此時早已是滿院子的人,且不說賈母早早的就過來了,便是那東府裡面的賈珍尤氏幾個,也是聞得了消息,匆匆的披了衣服過來看。

    九城司馬的柳翻雲都統年歲不大,不過是二十來歲的少年郎,祖上也是正經的滿洲貴族,如今也是胤禛手下得力的人兒。自然知道黛玉和皇家的關係,聞得了黛玉叫他,如何能不明白的。再說這些個事情,也確實他所管轄,當即也不含糊,威風凜凜的率了數十名手下過來,此刻正站在院中。等著黛玉的話。

    賈母匆匆而來,見得黛玉果真是叫了人的,心裡也是一陣酸楚。亦明白若不是史湘雲將黛玉『逼』得緊了,黛玉也不會如此作為,只是到底史湘雲也是一手養大的孩子。

    況且,若是明日裡傳了出去,說道黛玉竟是親自命人拿了同在賈家的姐妹,外人不免臆測黛玉和賈家也是不合的了。如今賈家接連事端,聲名墜落,在皇家面前的微薄臉面都是看著黛玉在硬撐,果真和黛玉撕破了面皮子,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一個以下犯上的罪名傳了出去,皇上那裡,如何吃罪的起。

    賈母因而顫顫巍巍的倚著枴杖,先是對著史湘雲一通大罵,道:「雲丫頭,大晚上,你不好好睡覺,反是來叨擾你林姐姐,惹她生氣,卻是個糊塗的丫頭,還不快快給你林姐姐賠禮道歉的。」

    賈母這話處處拿出了姐姐妹妹的說法,便是為了提醒黛玉顧著姐妹情分,也是在做給柳翻雲看的,告訴他,這不過是賈家一處姐妹彆扭,並不曾牽扯了什麼皇室的規矩。

    柳翻雲也是大家出身,自然明白賈母的意思,卻是不『露』痕跡的微微一笑,只看著黛玉。要當如何處置,也只聽了黛玉的意思。

    然而,史湘雲並不曾是個聰敏的,原還有幾分害怕,如今見著賈母,卻是半點也不知道懼怕了。只以為賈母在此,黛玉必定是不敢拿了她去。因而跺腳道:「姑『奶』『奶』,她這般對我,叫人來抓我,算的什麼姐姐,您還要我跟她賠罪的,正緊她快跟我賠不是我才不計較呢。」

    史湘雲這話說得嬌憨,卻是將賈母氣的不輕。哆嗦了許久說不出一句話來。鳳姐兒站在賈母的旁邊,伸手扶了扶賈母的背,忙道:「雲妹妹,你這是做什麼,還不快給你林姐姐認錯,才是正理呢。」

    賈環一直在屋中看書,溫習白日學的兵法。知道黛玉有事,才是過來,如今見著史湘雲以及這般猖狂,又看了賈母和鳳姐兒都想著拿了姐妹的名頭來壓住黛玉。卻是心中大大的不爽快。

    因笑道:「二嫂嫂,既然人家都是不願意叫一聲姐姐的,您又何必白費了心機,橫豎我們是高攀不上呢。」

    鳳姐兒見得賈環難得的出言譏諷,張張嘴想說什麼,卻是知道賈環必定如今是不滿史湘雲已極,左右思忖,在賈母面前的樣子已經做足。又何必為了她去得罪正當勢的黛玉和賈環。因而也只是笑笑不語了。

    鳳姐兒不說話,史湘雲卻是冷嘲道:「你自然是高攀不上的,不過就是一個庶出的哥兒,如何能跟寶玉一般做了我的哥哥,也算的你還是有一點子自知之明。」

    庶出二字一出,賈環登時變了臉『色』,淺淡的眸子了駭然『射』出一陣死光,只把史湘雲嚇得不輕,卻是依舊不肯認錯。

    黛玉一身素衣,面紗覆臉,見得史湘雲這般猖狂任『性』,早已是沒了耐『性』,又見她出言折辱賈環,再也懶得多說什麼,只看著柳翻雲道:「柳都統,速速將她拿了下去,交由宗人府處置。」

    宗人府雖說是專門處理皇室宗親的事物,但若是有人冒犯了皇室宗族,卻也該由他們衡量輕重。

    柳翻雲聽了黛玉的話,道:「屬下遵命。」

    說著,輕飄飄的招了招手,便有兩個虎腰熊被的侍衛上前來抓住了史湘雲的手臂。

    史湘雲沒有想著黛玉竟是要在賈母的面前來拿人,當即掙扎大喊道:「你竟是真敢的,你要知道,你如今還是養活在我姑『奶』『奶』的家裡呢。」

    賈母聽的這話,又見黛玉寒霜罩臉卻是不願意看了自己,便知道黛玉實在已經是氣急,上前就給了史湘雲一個耳刮子,道:「還在說什麼混話,還不給你林姐姐賠不是。」

    史湘雲先是沒有明白過來,後來才知道是賈母打了自己,她打小就是被賈母寵溺慣了的,那裡肯服氣。只又哭又鬧如同瘋『婦』一般。

    見著沒有人理會她,又哭道:「姑『奶』『奶』,你打我的,她是你的外孫女,卻是個黑心肝的人兒,不僅害了寶姐姐,如今還要害我,你還這麼護著她。」

    賈母氣的發白指顫,卻是不知道該如何說史湘雲的愚笨,為了一個外人,平白來辱罵得罪和她有血緣之親的姐妹。

    只是賈母終歸還是衡量輕重,依舊老眼垂淚的看著黛玉道:「玉兒,好歹她還是個不醒事的丫頭,你便看在她年紀小的份上,算了吧。家醜可是不能外傳的」

    黛玉見了賈母那般模樣,心頭一動,未待鬆口,那柳翻雲忽然冷笑道:「老太君這話可是錯了,我等原本是奉了郡主的令而來,之前的事情也不清楚。只是如今這麼多雙眼睛親眼見著史公家的小姐對郡主不敬,那便是違了國法禮數,豈是一個家醜便能了得!」

    柳翻雲一席話於情於理,都讓人無從反駁,便是一生見慣風浪的賈母,也是無從說話。柳翻雲掃視了眾人一眼,又道:「諸位這般來了郡主的院子,難不成竟是要『逼』迫郡主。如此,在下也只得遵從規矩,一併上報才是。」

    那賈赫原本就是來瞧個熱鬧,見得柳翻雲說出這個話來,生怕連累了自己,忙擺手道:「柳大人客氣了,我們豈是這等不知道分寸的。」

    賈珍亦是一笑,看了看黛玉,道:「柳大人盡可執法,想來我賈家該是不會有這等不明事理的人。」

    賈母聞言登時一怔,看了賈珍,卻被規避了目光。賈母心中暗歎今日卻是救不下來史湘雲了。賈珍她是知道的,胸中丘壑可堪,若不是計較一番,斷不能輕易說話,想來竟是她人老只顧著護住史湘雲,護住賈家在朝堂上的一點名聲,卻是忘了最最實際的東西。

    因而,賈母也只得歎了一口氣,渾濁的眼中瞧著史湘雲淚珠閃閃,道:「玉兒,好歹在牢裡面,也不要叫她吃了太多的苦頭吧。」

    黛玉點了點頭,原本就不過是想要略略給史湘雲一個教訓,也未曾真要如何,因此道:「柳大人,勞煩你將雲妹妹單獨關押。」

    柳翻雲點了點頭,正要將史湘雲送走,那頭忽然傳來一陣泣啼之聲,眾人看了過去,卻見薛寶釵跪在地上,道:「林妹妹,雲妹妹也只是為了我抱不平,才是無意間得罪了妹妹,若是林妹妹要怪罪,大可衝著我來的,還請饒了雲妹妹吧。」

    薛寶釵這話說得楚楚可憐,卻是將罪責都推到了黛玉身上,一個抱不平,便是坐實了黛玉陷害她的事情。再者一個怪罪,便是說了黛玉是存心要整治她的。一來二去,卻是千般好處皆在自身,萬般不是都在黛玉了。

    三春一直靜默無語,此刻見了薛寶釵的樣子,都不由得冷笑,尤其是迎春,雖說終是不知黛玉那一日的狀況,卻是明白無論如何跟薛寶釵脫不了干係。見得她現在還在眾人面前這般,更是不齒。

    只是精明的賈母賈珍幾個自然是知道薛寶釵的算盤珠子,那些個下人婆子們卻是不明白的。便是尤氏幾人,也覺得黛玉叫了人來拿史湘雲,還是在賈母的面前卻是大大的冷漠。唯獨那薛寶釵,身上帶著傷,還來給史湘雲求情,卻是真真的姐妹情深。連帶著對上幾日裡她行為不檢的偏見也是輕了不少。

    黛玉如何能不明白薛寶釵的惺惺作態,只走了幾步,看著薛寶釵在夜風中嬌羞羸弱的樣子,笑道:「寶姐姐身上還是有傷的,若是再去跟雲妹妹作伴,只怕身子骨竟是大大的不好了呢。」

    薛寶釵身子一震,她不過是想來做做好姐姐的樣子,哪裡會真要去跟史湘雲作伴。原以為,黛玉必會看著這麼多人在瞧,收斂許多,沒成想卻是這麼紮實的來了一句。

    薛寶釵自轉了轉眼珠子,泣道:「林妹妹,若是你真能消了氣,便是放過了雲妹妹,我身子骨不好也是無礙的。」

    薛寶釵此乃是以退為進,估『摸』著眾人聽了這話都會有些同情憐憫,『逼』得黛玉不敢如何。

    果真這個話語一出來,加上薛寶釵近日豐盈的身子也是清瘦了不少。眾人都是拿眼看了薛寶釵和黛玉,瞧著黛玉的神『色』也多了幾分敢怒不敢言。

    黛玉在心中冷冷一笑,好一個薛寶釵,到得如今,都還是不忘了算計博一個好名聲,既然如此,橫豎她也是不在乎這賈家的人如何看她,又何妨乾脆的成全了她一個重情重義的名聲!

    黛玉一想到薛寶釵為了自身的利益,憑白的對她使出那樣的手段,心中就怒火四起。想拿了賈家上下來壓住她,薛寶釵,這一次,必然是要你大大的打錯了算盤。

    思及此,黛玉盈盈一笑對著柳翻雲道:「柳都統,你看我這寶姐姐帶著傷勢都還是不忘著擔心妹妹,竟該如何是好。」

    柳翻雲爽朗一笑,道:「這有何難得,史公的千金違背國法卻是不能放,薛姑娘若是捨不得,倒是可以一道去了牢房裡頭,陪著等候發落的。」

    黛玉拍掌一笑,道:「這卻是好的,如此,寶姐姐日日夜夜陪著雲妹妹,也成全了寶姐姐擔憂的一番心意。想來,牢房裡面也不差寶姐姐一個人的位子。」

    柳翻雲果然領命叫了人上來架住薛寶釵,薛姨娘見了面『色』慘白,喊道:「我兒可是沒有做什麼,你們不能這麼做的。」

    黛玉淺笑道:「薛姨娘,這可是寶姐姐自己求的呢,若是此刻她不願意的,大可說了出來,我如何能強求。」

    瀰漫笑意的眼珠看了薛寶釵,薛寶釵此時方知竟是又上了黛玉的當。為了一個好名聲,白白的招來一場牢獄之災,也是她算錯了黛玉的心意,才有這麼一敗。

    只是此時卻是騎虎難下,若是現在退卻了,她將來在賈府中可是沒有顏面見人的。然而,薛寶釵也是金尊玉貴長久了的,要她去牢裡住著,又是何等艱難。想了想,還是要開口,卻是被史湘雲打斷了話。

    史湘雲見得黛玉笑的怡然,咬了牙道:「寶姐姐,你不用求她的,去就去,橫豎不過幾日就能回來,你也不用為了我再委屈自己,我們姐妹一處,又是有什麼艱難。」

    這一下子,薛寶釵臉上卻是青白交錯,只如吃了黃連一般。鬱鬱的埋下頭去,再是說不出話來。

    黛玉倒是看出來薛寶釵方才正想求情,被史湘雲愣頭愣腦的打了回去,也是覺得好笑,瞧了柳翻雲一眼,柳翻雲立刻會意的告了辭,將史湘雲並著薛寶釵兩個帶走了。

    只可憐那薛姨娘又是一陣嚎啕大哭,跌跌撞撞的追了出去,王夫人剜了黛玉一眼,忙忙的追了自己的妹妹而去。卻是見了賈政在此,才不敢求情說話的緣故。

    汗死,今天很少,就不分成兩章了,雪舞實在太累,醫院家裡兩頭跑,親們見諒吧,我沒有辦法了。還有,讀者群已經滿了,我以後在創建一個,親們現在先不要加了。

第2卷 第一百二十九章 銀兩剋扣驚天事 賈珍拜求黛玉門

    上一次說到黛玉將史湘雲和薛寶釵送進了牢房,那裡面的臭氣熏人之處又怎麼是兩個打小嬌生慣養的小姐受的了的。且吃喝都還是一些別人剩下的殘羹冷炙,不過幾日,二人都是有些受不住了,趁著薛姨娘和王夫人前去探監的時候,一陣陣嚎啕大哭。

    薛姨娘拿眼看了那牢房裡的破舊髒『亂』之處,再看了薛寶釵蓬頭垢面且是姿容憔悴的模樣,心裡只覺得剜心掏肺一般。

    果然回府之後,和王夫人細細的商量了一番,仍舊決定要去找黛玉求個臉面,將薛寶釵放了回來。只是二人商量許久,方還是沒有頭緒的,卻有人來說那史湘雲已經先被保了出去。

    打聽之下,才知道史湘雲的叔叔求了朝廷上重臣的臉面,在胤祀那裡得了個恩典,又花了極多的銀錢,方才將史湘雲弄了回家,倒是薛寶釵,還留在了牢房裡頭。

    這個消息一出,薛姨娘登時氣的牙癢,只道正主兒是沒有事情,她的寶丫頭無辜進去卻是沒有人管的,一面又狠狠的罵了史湘雲是個禍胚子,心裡還是有些忐忑,也不知道薛寶釵要在裡面吃多大的苦頭。

    只是王夫人到底是個明白人,既然看著史湘雲都是放了出來,那個以下犯上的罪名必然也是成不了,薛寶釵本就是為了陪著史湘雲才進去,如今自然也是該放了回來。說不得,那裡面也是在等著一些銀錢進上。

    薛姨娘明白過來這些門道,忙忙的就去湊了數萬兩銀子,將薛寶釵接了回來。只見那薛寶釵卻是面黃肌瘦,如同街上的乞兒一般,好不容易回家乾淨的洗浴了,又服了幾粒冷香丸,方才漸漸有點子千金小姐的儀容姿態。

    只是那一日,又是月初的時候,宮中按例送來了黛玉的月錢,因著黛玉上一次在宮裡受傷的事情,這一次,康熙特特的叫內務府多送了一萬兩銀子過來,並著許多的補品物事,裝了滿滿的兩個箱籠。且更有康熙因著黛玉長成,先到黛玉也是有極多的地方要花錢的,因而將林如海放在他那裡的上百萬兩銀錢先送了五十萬兩過來。

    東西送到府上,鳳姐兒因為上一次王夫人剋扣的事情在前,以後都是直接送到了黛玉房裡,可是偏生黛玉正好去了廟子裡面上香,鳳姐兒無法,只好先行放在了自己的房中,也便去休息了。

    那王夫人一直惦記著黛玉在康熙那裡的銀子,得知了這麼個消息,豈能不心動。只是康熙賞下來的份例是不敢動的,然則那林如海寄存的銀錢卻是不一樣了。

    王夫人想了又想,終是被五十萬兩的數目晃得『迷』了心智,大著膽子給剋扣了下來。鳳姐兒便是後來知道了,也並不敢說話,依舊打著的是一般的主意,到時候見了黛玉,總歸是有什麼說什麼便是了,橫豎絕對不去背那麼一個黑鍋的。

    果然黛玉回了家裡,雪雁幾個自然就是對著宮中送出來的東西一番檢點。卻發現整整少了五十萬兩銀票。

    雪雁冷聲看了送東西來的平兒,諷刺道:「平兒姐姐,這一次可是又有哪裡先行保管的。」

    平兒支支吾吾的瞧了鳳姐兒,並不敢說話,唯獨鳳姐兒淺笑一聲,道:「瞧瞧,真真林妹妹身邊的人都是機敏的,我且還沒有說呢,便都知道太太先行給妹妹保管了銀錢。」

    黛玉自坐在窗口下打著涼扇,聞得這個話,卻是一片風平浪靜,許久方道:「我以為,上一次的話,已是說的夠明白了。黛玉的物事也好,銀錢也好,自然自己也能收治妥當,並不需要別人來保管的。」

    鳳姐兒臉上一僵,笑道:「妹妹可是不要生氣,太太這樣也是為了你好呢,只想著你如今還住在家裡,這麼多銀子一個大姑娘收著,且也是不方便的。」

    黛玉的眸子一轉,扇面晃了幾下,忽然笑開,道:「如此說來,若是黛玉出嫁,果然太太也是要把這銀子還了我的?」

    鳳姐兒沒有想到黛玉這樣說話,當即怔愣。王夫人既然拿了銀子去,自然就是想昧了的,何曾管著什麼成親就要拿出來的說法,鳳姐兒既然深為知道王夫人的心意,也不敢在此刻代她做了什麼保證的說法。

    黛玉輕笑一聲,看著鳳姐兒的尷尬姿容,變換了眼『色』,臉上陡然生出一陣寒光,再是正經不過的道:「二嫂嫂,有些話,黛玉想了許久,今日卻是不得不跟你說說了。」

    鳳姐兒瞧著黛玉正經的樣子,心裡有些微的緊張,卻仍舊打起了容顏,道:「妹妹有什麼話,總只說就是。」

    黛玉淡淡的揮退了三雪和忐忑不安平兒,這才道:「二嫂嫂,我原是敬佩你一個女子不讓鬚眉,將賈家上下打理的極為妥當。」

    鳳姐兒泯然一笑道:「這原是我該做的。」

    黛玉點了點頭,淺笑道:「您在這方面固然極好,只是您平日裡的處事風度卻是太過圓潤了些。」

    鳳姐兒聽的黛玉話頭忽轉,乾笑道:「妹妹這話可是什麼意思。」

    黛玉走到桌邊坐下,行事懶懶的樣子,偏偏自有儀容風采,便是鳳姐兒一個辣子,也覺得有些自慚形穢。

    「二嫂嫂,我也知道你在這個家裡是不容易的,一面又要討了老太太,太太的歡心,一面卻是知道自己終究是大房裡的媳『婦』,在這個家裡管事必不能長久。」

    話聽到這裡,幾乎直直的就說了出來鳳姐兒素日裡在心底的擔憂,鳳姐兒更加駭然,只呆坐在黛玉身邊,也不曾去管了面上流『露』出來的驚慌神『色』。

    黛玉搖頭看著鳳姐兒的樣子,歎息道:「你總是想著八面玲瓏,處處討好,可知這卻是最不能的事情。今日你不願違背了太太的心意,更不願來這裡做了惡人,便是最直接的一樁。只是,你可知道,黛玉也並不是愚笨之人,素日來,你在兩邊的作風,黛玉也是略知一二的。」

    鳳姐兒唇瓣哆嗦了半日,許久才看著黛玉艱難的咬出幾個字來,道:「妹妹,我也是……」

    黛玉淡淡一笑,抬手打斷了她的話,道:「我知道你也是不容易的,這麼些年來,只生了個姐兒,卻還能在府裡面立足,我便知道你耗費了多少心力去維護自己的地位。只是既然你如此聰明,你也當知道如今家裡的情形,當斷的時候,還是不要遲疑的好,否則,可是兩邊都不能落了好去。白白害了自己的『性』命前途。」

    鳳姐兒身子一顫赫然的站直了身子,起來道:「妹妹,你這個話,卻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已經知道了太太她們的打算?」

    黛玉眉間蹙起,這個話卻是來的奇怪,她原本就只是一番好意。念在鳳姐兒素日也是沒有為難她的份上才多加提點,不料如今卻是得出了這麼一番話來,竟是好生糊塗的一筆賬。

    黛玉心中一動,再看著鳳姐兒焦急猶豫的神『色』,自覺地不是銀錢那麼簡單。想要開口問,又怕著鳳姐兒還是老老實實的說了出來,乾脆心裡一動,裝作深沉的樣子,道:「我自然是知道的。」

    那鳳姐兒聽的這話,卻是刷的面『色』慘白,許久沒有說話,黛玉正看著奇怪,卻見到她哇的拿帕子捂了臉,軟著身子對黛玉道:「妹妹,我也是不願意的,好歹卿兒和我最是交心,我如何能白白的害了她的『性』命。」

    黛玉聽到卿兒二字,立時就想到了秦可卿那裡,素日來鳳姐兒和秦可卿的交情黛玉也是知道的,如今既然說卿兒,難不成,竟是有人要害了秦可卿的『性』命。

    想到這裡,縱使沉穩如黛玉,也是不由得一陣子心驚膽顫,猛地從位上竄了起來,道:「你們……」

    想要說為何要害秦可卿的『性』命,又想著如此一來豈不是暴『露』出了自己什麼都不知情的。思及此,黛玉也只好又淡淡的坐了回去,裝著早已知情的模樣,問道:「你既是不願意,又何苦這麼做?」

    鳳姐兒也是個機警人,若不是這一次痛哭流涕,必然也是能從剛才黛玉的舉動中猜度出來她是不知情的。只泣淚道:「妹妹,我和卿兒這般貼心,我怎麼忍心,可是你也知道,她是前明的後人,如今更是和珍大哥哥有了瓜葛,這樣的事情傳了出去,我賈家上下如何能活,便是太太找了你,你又有什麼法子。」

    石破天驚的話語,自穿越到這裡,經歷諸多事情,都沒有此刻的冰凍入骨,涼意貫徹三分。黛玉的指尖都是在顫抖。前明後人,前明後人,許久黛玉方才醒轉過來這幾個字的含義。震驚的看了鳳姐兒猶在哭泣的眉目,一時之間,也是難以平復。

    鳳姐兒也沒有看黛玉的神情,繼續哭道:「這事情早拖了許久,原是珍大嫂子一直知情,只卻沒有說的,卻是如今珍大哥哥一心護著卿兒,大嫂子忍不住了,就拿了這個名頭來『逼』迫我們,我也是沒有法子,她不死,咱們全家都得死的。」

    黛玉此時的神智一點點清明過來,意識到事情真真是重要的,少不得,就是雷霆大怒。驀然一聲大喝阻斷了鳳姐兒的哭泣,道:「夠了。」

    鳳姐兒慌忙的停住了話頭,看著臉『色』難看的黛玉。黛玉瞧著她這副樣子,歎口氣道:「這些個事情,以後切不可再隨意說了。」

    鳳姐兒被黛玉的神情嚇得不輕,自然也是知道事情輕重,只是那麼一個頂天的大事在心裡藏的久了,憑她如何能耐,也是壓擋不住,這才一股腦兒的說了出來。如今鳳姐兒見著黛玉的樣子,卻是覺得黛玉原先並不知道,心裡一陣發慌,也不敢再說什麼,乾脆將錯就錯,認準了黛玉原就是知情的,將來也好有黛玉幫著處理。

    黛玉此時沒有心思去管鳳姐兒那些想法,只是叮囑道:「這個事情,你可是要爛在肚子裡,再有什麼,也別說了出來。」

    鳳姐兒呆呆的抹了眼淚珠子,道:「妹妹,你可是要想想法子,救了卿兒才好呢。」

    黛玉橫眉一對,有些嘲諷的看了鳳姐兒道:「你如今說與我聽了,卻叫我去救她,若是沒有說的,且不會再為她多籌謀幾分吧。」

    鳳姐兒面上一紅,只覺著黛玉的話凌厲無比,她本來就是想著現下已然說了出來,最是交好不過,黛玉救得下來,她心裡安泰,救不下來,也是眾人都沒有盡力的緣故,她也不用終生背了一個罪名,真真是算計到深處的。

    黛玉此時也是沒有心思去管了這麼許多,揮揮手道:「你且出去,這麼個事情,卻是要容我想想。」

    鳳姐兒不敢再多說,依言退了出去。直等到鳳姐兒的身影消失無蹤,黛玉方才滿身冷汗,癱坐在凳上。

    雪痕幾個原是見了鳳姐兒離去,氣沖沖的走了進來,道:「姑娘,我們可是要立即去找了太太拿回銀子的?」

    哪知道進的屋子,見得便是黛玉俏生生一張臉如從水裡過了一般,兼且面『色』惶惶,三雪都有些著急。雪痕著急的道:「姑娘,您可是不舒服,我們這便去找御醫。」

    黛玉聽的說話,一把抓住了雪痕的手腕,四下看了看,道:「把門窗都關好了,再調幾個暗衛過來守著不許人靠近。我有事要交代你們。」

    三雪都不曾見過黛玉這樣鄭重其事的模樣,心裡都有些忐忑,立時按照黛玉的吩咐去做了,這才聚攏在屋子裡聽著黛玉說話。當下也是白了面孔。

    黛玉看著四周暗沉的門窗,苦笑一聲,道:「你們這下知道我方才為何這等樣子了?」

    雪雁驚道:「姑娘,這可是天大的事情,別說您了,便是爺也擔待不起的。」

    黛玉歎氣道:「你們以為我是不知道的麼,只是那秦可卿終歸只是一個弱女子,若是就這樣報了上去,或者白白的讓王夫人幾個下了毒手,再去領功,卻是不能。」

    雪鷺奇怪的道:「賈家出了一個前明的後裔,原是天大的罪過,還領什麼功的?」

    黛玉冷笑道:「不領功,到時候她們只需說現在才發現了秦可卿的身份,卻是大義滅親,死無對證,只怕就是皇上也只能賞了幾分。」

    雪雁聽的黛玉這番分析,咬牙道:「真真都是一群黑心肝的,這樣的事情瞞了許久,原是誰也不知道的,就此掩過去也就行了。好歹那秦可卿還在她們跟前服侍了這麼許久,卻是這樣狠心拿她領功。」

    黛玉自然知道王夫人幾個為求榮華不擇手段的骯髒舉止,道:「說來,這個二嫂子也是兩面的人物,她如今告訴我,雖說有將擔子推到我身上的打算,倒也卻有幾分為了秦可卿活命的周折,只是如今也不知道秦可卿是不是真的前明後裔。」

    雪痕心領神會黛玉的意思,道:「姑娘可是要我們去查一查的?」

    黛玉微微一笑道:「我正是這個意思,先前是不知道,便是不好查,如今有了線索,你們只要去找找那秦家的故人,便是能弄明白,只是我如今還沒有決斷,先別告訴了四哥。」

    雪痕幾個對視一眼,應了聲『色』,下去找了暗衛,只留得黛玉一個人坐在屋中,對鏡惆悵。

    原先啊,就覺得秦可卿身上那樣天然的芳華輾轉卻是不似一個普通的女子,明明有著一種不可言喻的貴氣。竟是比著三春和史湘雲這樣的公侯千金都要細微上幾分。

    後來再見她處理事情的風韻氣度,更是篤定了這是個天生的嬌俏美人,縱有傾城之『色』,卻也是知書達理,黛玉原以為這也是賈珍**之功,沒想到是骨子裡的血脈相傳。

    黛玉皺眉思忖,按著那風姐兒的說辭,當是賈珍抱養會秦可卿的時候,就知道了秦可卿的身份,尤氏也是遵照著丈夫的意思,不敢多言。只是如今秦可卿和賈珍之間的事情竟是暴『露』了開來,尤氏無法忍受這份屈辱,這才揭開了過往的事情,不僅想要置秦可卿於死地,還是要為賈家邀功,讓賈珍無從報復的。

    好狠的計謀,黛玉心裡一冷,總是素日看著慈眉善目的尤氏啊,也是有著這樣冷硬的一面。

    依稀間,恍然又記起那個青磚紅瓦下,女子嬌俏生動的臉龐,那樣的喜悅發自肺腑無從掩飾。黛玉向來心疼有情人,對於秦可卿和賈珍之間無望而決絕的愛情更是生著幾分敬佩,如今要她見著秦可卿赴死,卻是萬不能言的痛楚。

    只是,前明,黛玉深知此事的份量,處理不好卻是有可能連帶著胤禛。黛玉思量半晌,忽然覺得以康熙的『性』子,面上的仁善下也是有著和胤禛一般的孤高,未必會將前明放在心上。

    再想著前有朱三太子的事情,康熙也是只除了一人,其餘家眷盡皆放過了的。那麼,如果此事沒有被擺到檯面之上,只要秦可卿的身份不被揭『露』出來,朝臣們不加覲見,要康熙放過一個無依無靠,毫無威脅的孤女倒也是未成不可的。

    大膽的主意浮上心頭,黛玉的嘴角忽然就沁出一絲甜意來。現在,只等著雪痕幾個回來稟報,若是秦可卿真的是前明的後裔,說不得,對於她和賈珍之間,竟是大大的一場好事,是修成正果的一個轉機。

    三雪的動作都是極為迅速的,不消多久,雪痕便先回了來,隨後的就是雪雁雪鷺兩個,三人都去問訊了秦家的舊人甚或當初給秦可卿接生的嬤嬤,都說並不是秦家的夫人所生,卻是一個外邊的『婦』人名喚竹夫人的在秦家生了孩子,只是不知道為何,當初秦家的老爺卻是交待了一定要說是秦夫人的親生骨肉,後來才是又抱到了賈家來。

    那接生的嬤嬤還說,當初賈珍是候在秦家,等著秦可卿出生的,那麼一切皆已知曉、或者賈珍當初是因為一些原因,看在那個竹夫人,或者只是看在秦家的臉面上,將秦可卿接了回來,錦衣玉食的養著,疼寵有加,也必然是知道真相。秦可卿,當是真的前明後裔無疑了。

    雪痕試探的看著沉思不語的黛玉,道:「姑娘,您可是真要救下那秦可卿的?」

    雪雁雪鷺聞聽這話,登時想說些什麼,卻是對上了黛玉淡定的笑顏,又將話吞了回去。

    黛玉知道她們擔心自己,笑道:「你們總是放心吧,我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惹惱皇上,也是不敢冒險,再怎麼著,我也是要顧忌四哥他們的。」

    雪雁三人這才微微放了心,又見黛玉招手將她們過去,因而都將耳朵貼上去,聽著黛玉的吩咐。待得聽完說的話,方才一個個『露』出信服的眼神。

    雪鷺退了一步,道:「姑娘,事不宜遲,雪鷺這就去辦事。」

    黛玉笑著點了點頭,目送黛玉而去,只看著窗外日路寥寥,心裡涼涼一歎。秦可卿,我為你爭得一條出路,你卻是不要負我才好。

    待得月『色』攀爬上枝頭,雪鷺還未回來,黛玉的院落門前忽然來了一個不速的客人。黛玉似乎早有所見,在屋中備好了茶盞,,親自盥洗著上好的紫砂茶壺,一個小小的爐子燒的正旺。黛玉軟軟看了外間剛硬冷寂的男子,嘴角煙花怒放。

    雪雁得了黛玉的神『色』,走到院前,摒退了丫鬟婆子,對著男子道:「珍大爺,咱們姑娘請您進去。」

    賈珍的臉上滿是凝重,依舊步了進去,待得到了屋中,黛玉手指著椅凳,道:「珍大哥哥請坐吧。」

    賈珍木然坐下,黛玉又看著雪雁,淡淡的一瞥,雪雁已然退了出去,屋中只剩下黛玉和賈珍二人,對著那裊裊的茶香,許久無言。

    黛玉先行打破了沉默,將充好的新茶遞了給賈珍,道:「珍大哥哥,難得來拜訪我一次,竟是沒有話好說的麼?」

    賈珍的眉頭略略一緊,抬手喝了茶水,也不懼怕滿嘴的燙意,只道:「林妹妹冰雪聰明,我也不拐彎抹角,今日來此,只是想求妹妹幫我一個忙的。」

    黛玉眸光飛斜,道:「珍大哥哥所要說的,可是和秦可卿有關?」

    賈珍身子一震,似是不敢置信,豁然起身,問道:「你都知道了些什麼?」

    黛玉依舊淡然的沖茶灌水,卻是不曾怠慢的回道:「黛玉尚未及笄之前,也曾私下出過家門,卻是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兒,在那小小的胡同裡,就著一樹芳華和一個男子相見,黛玉心裡好奇,跟了上去,才發現,不僅那女子極為熟悉,便是後來開門的男子,黛玉也是識得的。」

    賈珍的面上青筋直跳,盯了黛玉半晌,方才鬆了拳頭坐回位子,冷笑道:「倒是我小看了妹妹,總以為你和可兒也是交好的,如今看來,你卻是私底下不恥我們已久了。」

    一個可兒,倒是毫無顧忌的承認了他和秦可卿之間的親暱,只是那個不恥,反叫黛玉搖頭歎息,想來,賈珍總以為,自己和秦可卿的交好都是裝出來的樣子,實則是不堪的。

    也難怪賈珍有這樣的想法,在這個時候,有幾個人能容得下這樣背離世俗的愛情。

    黛玉搖頭道:「珍大哥哥,黛玉若真是看不起你們的,當初又何必費勁心思瞞了下來。竟是早早的就報給了外祖母知道了,你以為,還會有你和卿兒朝夕相處的時候?」

    賈珍心中一陣,只道:「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的?」

    黛玉微微一笑道:「我能有什麼意思,不過就是看你們二人這般堅持不悔的,心中好生敬佩罷了。」

    「敬佩……」

    賈珍喃喃的重複著這兩個字,竟是驀然仰天大笑起來。真真是好笑的,多少年來,他自己都是帶著愧悔憤恨在和可兒相知相守,總以為是活該天打雷劈,偏偏就是放不下情緣二字。沒想到,這世間上居然還有人敬佩他這份不容於天地的感情。

    「你敬佩我什麼,和自己媳『婦』私通,還是對著自己的兒子下黑手?」

    賈珍的言語裡,終究藏著極多的苦楚。

    黛玉歎息道:「珍大哥哥,我原以為你是看清一切才敢這樣作為的,沒想到你也不過是硬撐著心中的不可捨棄罷了,其實,你和卿兒原是真心相愛,只是愛的太遲,名分已定,才生出了後頭極多的禍患。再者蓉兒和卿兒之間,都未曾有過那樣子的感情,你若是真心,又何必愧悔。」

    賈珍身子猛然一震,現出一陣『迷』茫看著黛玉,繼而大笑起來,道:「真真是好的,我賈珍卻有這麼一個表妹,也是我大大的福氣一場了。」

    黛玉啜了一口茶水,誠摯的道:「珍大哥哥,你今日來了,想必也是知道卿兒的身份快要保不住了吧?」

    聽的黛玉連這些個事情都已經知道明瞭,賈珍卻是在沒有了先前的驚慌,只道:「妹妹很是聰明,這個家裡,上上下下,想來,也只有妹妹有那個能為救得可兒一命了。」

    黛玉拿了扇子扇了兩下,悠然道:「珍大哥哥可是讓大嫂子不要說出來便是,如此就是大家都好的事情了。」

    賈珍斂眉諷刺道:「她恨不得可兒早些死,這一次卻是無論如何都要治死可兒,便是我拿了她娘家來威脅,也說要和可兒一道下地府去的。」

    黛玉望著賈珍生恨的樣子,心中一歎,也難怪一向溫順的尤氏這般瘋狂,丈夫愛上了別人不說,還是自己一手養大的童養媳,任憑是誰,也無法坦然而受。只是這樣下了狠手,卻是大大的太過了。

    黛玉原就有心相救,更知道既然鳳姐兒都能來說,那邊便是已經迫在眉睫,以賈珍才智,不可能不察覺,但凡知道了,也是要來找了自己。現在賈家上上下下,除了她,還能有誰在康熙面前有那麼大的顏面,又有誰,還能有那麼大的本事膽量來管了這個事情呢。

    只是,賈珍是一個不世的俊傑,若是白白放過了,黛玉卻是不依的,怎麼說此番機會到了眼前,黛玉想著,也得要給胤禛找一個得力的幫手才算是好的。

    因而,只抬了眉,笑道:「珍大哥哥的所求,黛玉卻是可以相助,只是,有一個條件的。」

    賈珍聞得秦可卿有救,立時抬頭道:「你儘管說,萬事,我都依你。」

    一章啊,字數多了點吧,雪舞再繼續努力,洗個澡繼續改,其實改文就是相當於從新寫,希望親們見諒更的少了點。真的在努力的。

第2卷 第一百三十章 偷天換日救可卿 賈母做壽討銀錢

    「珍大哥哥,你是個俊才,卻是苦守在賈家這個泥沼裡面,難道就不曾生出一點不甘不願之心麼?」


    賈珍聽的這個話,凝重的看了黛玉一眼,歎氣道:「身為賈家後人,又是族長,自然是要費盡心力維護這份家業。」

    說到這裡,賈珍卻是話語一轉,道:「不過,我如今盡了人事,也是對得起家族。妹妹若是有什麼吩咐要我做的,就請說吧。奈何我賈家腐朽至此,我也是沒有什麼指望了。」

    黛玉讚賞的看了賈珍,覺得不愧是個磊落的男子,比著寶玉賈璉之流強了何止數萬的。因道:「也不是什麼難做的事情,黛玉只是要請珍大哥哥在以後多幫襯我四哥一些。」

    賈珍似是古怪的笑了笑道:「妹妹這話說得稀罕,四爺是主子,我們是奴才,自然是要效忠的,何必還要特特的囑咐一番。」

    黛玉抬手撫了撫衣擺,神情淡然道:「珍大哥哥何必這樣問我,你該知道黛玉說的幫襯是什麼意思。其實這個事情對於你來說,卻是絕好的事情,卿兒的身世,縱使我今日救得了一時,可來日若是再被人拿出來說法,還是要那頂尖兒上的人物說了才能作準,珍大哥哥此時選對了主子,將來可就是大大的功勞一件。」

    賈珍駭然變『色』,拳頭緊了緊,神『色』慢慢的恢復了過來,只道:「妹妹如此說法,倒是對四爺信心十足,你要知道,若是此番站錯了位子,那可是身家『性』命的賭注。」

    黛玉眼光流轉,看著賈珍,那股子篤定的堅決讓賈珍不自禁的受到感染,竟是心頭起了信念。再想著如今雖說胤禛還沒有明白的得了皇上的心意,卻是黛玉一直緊挨著皇權的中央。以著黛玉的『性』情聰慧,若不是對了康熙的心思有了十之八九的猜度,必定不能這麼了當的說了出來。

    然而,最重要的,還是秦可卿。賈珍一生癡戀秦可卿。此番有了機會為秦可卿了去一個大患。便是拼了『性』命,他也是要試上一試的。

    思忖良久,賈珍終於還是點頭,爽快的道:「妹妹幫我救下了卿兒,來日,四爺就是要了我的『性』命,我也沒有什麼別的說法。」

    黛玉撫掌一笑,道:「竟是好的,只是沒有想到珍大哥哥卻是沒有跟我說些什麼賈家的事情。」

    黛玉原以為,賈珍終究身為賈家的族長,既然篤定了主意是要選擇胤禛,總會為了今後跟她提上一些賈家的條款,然而,竟是無話。

    黛玉的隨口一問引來賈珍的恥笑,道:「我已是為這個家裡盡足了心意,今後總該為自己找找樂趣了。」

    不是不想啊,若不是拋不下這個家業,扔不下祖上的交代,多少年前,他便會帶著可兒踏馬江湖逍遙自在。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可兒嫁給自己的兒子,再來費盡心思的引誘自己的兒子愛上別的女子,對於可兒卻是只有姐弟之情。就為了這麼一點子癡念,他背負了多少罪孽,依舊無悔。如今,且是真要為自己為可兒拼一條出路了。

    再說了,如今賈家上上下下,竟是紈褲之流,寶玉,賈蓉,沒有一個能有什麼擔當。若是果然有了將來的滔天禍事。也是很該讓他們受些教訓方才能長成。賈珍並不同賈母,兢兢業業的想要維護住眼前的名利富貴。他想的,還是將來賈家若是能人,還能再度崛起的道理。否則,便是拖了時辰,依舊無用的。

    這一些,且都是賈珍的想法,黛玉了然十分。也只能暗歎賈母的心血白費,只一個看似荒唐的賈珍才是大明白的人罷了。

    只這邊賈珍坐在黛玉的屋子裡,忽聞的外面震天大響的呼喊,來來往往的燈籠燭火,照的賈府上下恍如白晝一般。

    賈珍嘴角一抹冷笑,道:「這個家裡,真是分外熱鬧,難不成今晚是又要抄檢哪處的?」

    賈珍這話自然是在說賈家近些年來因為王夫人的昏庸屢屢出現的荒唐事情,可是也是有幾分寥落之感,只是話語未盡,外面一個小丫鬟卻是在外間喊道:「姑娘,姑娘,不好了,東府裡面的蓉大『奶』『奶』沒了。」

    賈珍登時面白如雪,悚然站起,卻是有些無力的歪了下去。一張臉上,青白難辨,眸子中死沉的氣息映在跳動的燭光下,竟是一種駭人的風霜落魄。

    許久,賈珍方才仰天長笑,抬腳就要出屋,卻是被黛玉攔住了。

    賈珍恨恨的看了黛玉,道:「如今你還要我做什麼,可兒已是不在了,我們再說什麼也是沒用的。」

    黛玉也不管賈珍吃人的樣子,道:「珍大哥哥,你這是要回去做什麼?」

    賈珍呲牙道:「定是那幾個**死了可兒,我今日過來,那賤人是知道的,這些日子要不是我看的緊,她們早就下手了,我如今且要讓她們給可兒償命。」

    說這話時,賈珍的臉上青筋暴跳,好濃重一股殺意只竄出來。

    黛玉搖了搖頭,勸道:「殺了她們,你要如何,難不成竟是自己也不要的。」

    賈珍冷漠道:「還要自己這條命做什麼,給可兒報了仇,我自然是會下去陪她。」

    說著,也是等待不及,抬手就要去把黛玉揮開,被雪雁一個猛子從外面竄了進來,兼且制住了賈珍的手腕。賈珍掙扎幾下,卻是毫無效用。也不去管雪雁一個丫頭如何有這身本事制住他一個身懷功夫的男人,卻是字字句句都在叫囂著要黛玉放開。

    只見賈珍眉頭緊皺,霜寒罩臉,冷聲道:「你速速放開我,否則不要怪我不念那點子兄妹的情分。」

    黛玉軟軟一笑,實在拿著賈珍無法,示意雪雁放開了賈珍,賈珍抬腳就要出門,被黛玉俏生生的喝住了。

    賈珍不耐的回過頭去,正要理論,卻被面前出現的人兒給呆住了。

    那黛玉身旁,正是站著一直未見的三雪,此時都是滿臉笑意的看著賈珍,三雪中間,一個碧玉釵環的女子,梳著簡單的丫鬟髮髻,雅致的眉目上盈動著點點水光癡望著賈珍。看上去風韻細膩,秀雅多姿。

    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此時外面喊得過世了的秦可卿,賈珍不敢置信的看著秦可卿,許久方才哆嗦著唇道:「可兒,真的是你麼?」

    秦可卿一聲大哭,上前撲到賈珍的懷中,哽咽道:「你好好看看,珍哥,真是我的。」

    賈珍此時方才敢相信,摟緊了秦可卿,不曾鬆開半分。

    黛玉和三雪見著這種情形,原也是想要給兩個人多一些時間的,只是如今情勢不允,黛玉只好上前輕咳了幾下,秦可卿和賈珍這才有些尷尬的鬆了開來。

    賈珍神情疑『惑』的看著黛玉,問道:「妹妹,這是怎麼回事的?」

    黛玉嘴角一抹俏皮的笑容,道:「今日鏈二嫂子過來跟我說了卿兒的事情,我就知道,這個事情已經是箭在弦上,她們當是要動手的了。所以我早早的就找了雪雁她們過去看著卿兒,只等著她們動手,便可趁機救下卿兒的。」

    秦可卿感激的看了黛玉一眼,對著賈珍道:「素日我也是和她們貼心服侍一場,沒想到今晚竟是一定要我上吊自盡。我久等你不回來,生怕連累了全家,只好自盡。沒想到被雪雁她們救了下來,還讓我換了衣服,帶到了這裡。」

    賈珍聽著秦可卿竟是差一點就和自己再無相見之期,先是一陣膽寒,繼而卻道:「那為何如今竟是說你死了,你已經走了啊。」

    黛玉撲哧一笑,道:「想來珍大哥哥竟是見了卿兒糊塗了,我既然救了她走,自然也是要找了別人補上。」

    說罷,眼珠子看著雪痕,雪痕因笑道:「姑娘放心,我們已經找好了一具屍首,那尤氏心中恨意十足,竟是後來拿了刀子來劃傷了臉面,如此,反是不用擔心那易容的事情被揭『露』了。」

    說來,也是好笑,尤氏一心以為秦可卿是以媚**『惑』了賈珍,見了雪雁幾個人弄來的屍首後,未曾發現那易容之處,卻是拿了刀子在上面劃了數十條口子。倒是大大的幫了黛玉等人一個忙的。

    賈珍聽的尤氏不僅要害死秦可卿,還要死後毀容,心中怒氣陡生,道:「她竟是這般狠心的,想來,我之前卻是小瞧了她!」

    秦可卿手握住了賈珍,道:「也難怪她這般恨我,我終究是對不起她的。」

    這些年來,秦可卿一面稱呼著尤氏太太,做了媳『婦』的樣子,一面卻是跟賈珍情緣糾葛,心中也是大為愧悔,如今,尤氏如何對她,她都是認為應該了。

    賈珍歎氣摟住了秦可卿,道:「你總是這樣的,這麼些年來,她私底下那般折騰你,你還是無恨。」

    此時的黛玉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喝著茶水,間或看看賈珍和秦可卿二人,秦可卿意識到黛玉的目光,方才醒轉自己跟賈珍這般親密實在不對的。連忙縮了開去。

    黛玉見著秦可卿慌『亂』的樣子,笑道:「這會兒子才來掩飾,不是太遲了麼。」

    秦可卿慌張的看了黛玉,道:「郡主,我……」

    賈珍見著黛玉有心戲耍秦可卿的模樣,沒好氣的扔過去一個眼神,安撫道:「可兒,你不著急,林妹妹早就知道我們的事情,並不曾看不起我們。因而,才叫了人去救你的。」

    秦可卿先是看了看黛玉,再看了看賈珍的神情,方才信了,心裡一鬆,卻是大哭起來。對著黛玉感恩不盡,賈珍心疼,忙是細細哄慰,許久,方才止住了秦可卿的哭泣,黛玉又道秦可卿今晚受驚頗多,早早的叫了雪雁幾個領著她去休息。

    待得秦可卿離開,黛玉才道:「珍大哥哥,卿兒如今使得是金蟬脫殼的計謀,他們以為卿兒死了,便是不會再下心思。不過卻是要進宮領賞,然而,卿兒總是不能一輩子不見人。所以,來日,還是會想了法子還她一個明堂正道的身份。」

    賈珍忙道:「如此,就有勞妹妹費神了。」

    黛玉笑道:「你大可放心,只要來日頂尖上的人物說卿兒是另一個人,憑她多大的本事,卿兒也只能是另一個人,那個時侯,便是你們正經的在一起的時候。」

    賈珍心中一亮,沒有想到還能有跟秦可卿正大光明相處的一天。是啊,可兒死了,便再不是可兒,來日換了身份,他們都就不是公公媳『婦』,還能有誰阻擋得了呢。

    賈珍思及此,心中大悅,對於黛玉更是感激不盡,只是如今還有一件事情的。

    「以後的時日,可兒住在這裡,就有勞妹妹多加照顧了。」

    黛玉對於這個托付卻是搖了搖頭道:「這可不行,我這裡卻是賈府,人多嘴雜,難免曝『露』了出來。」

    黛玉見著賈珍著急的樣子,勸道:「我知道你總想著在我這裡近一些,和可兒好見面的。只是這個事情,終究還是要等上一些時日,否則,便是對卿兒大大的不好了。」

    賈珍聽的黛玉說的有理,只好道:「那麼,妹妹想要將卿兒送到哪裡?」

    黛玉卻是神情篤定,笑道:「原該是四哥那裡最好,那拉福晉必會善待照顧,只是大姐姐在那裡。此次的事情,我若是沒有料錯,太太一心參合,必也是想著拿這個事情在皇上那裡邀功,為大姐姐升個位分。所以卿兒不能送去那裡。」

    賈珍讚賞的看著黛玉道:「妹妹果真聰慧,坐在家裡,各人的主意,卻都是清楚的。」

    黛玉也不謙虛,只道:「我想了想,還是十六哥那裡好,十六哥的脾『性』,朝中人是不敢去招惹的,便是偶有幾個誥命去看了他府上的側福晉,也是不能多說話打探,想必,太太幾個便是起了疑心,也必不能上那裡找人。」

    賈珍點頭道:「這樣最好的,十六爺也是好的,只是環兒……」

    黛玉知道賈珍擔心賈環常日出沒胤祿的地方,將秦可卿認了出來。因此道:「珍大哥哥不必擔心,環兒那裡,我自會交代,想來,他還是能幫著你照顧卿兒一些。」

    賈珍自明白黛玉在賈環心中的地位只怕比探春還要重上一些,因而也是沒有多說什麼。一『色』安置妥當,就要回東府裡面。畢竟那裡還有一場喪事,他若是不做做樣子,只怕尤氏幾個還是要心疑的。

    只是走到門簾處,黛玉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珍大哥哥,卿兒已死,她將來是誰,你也要定個名分才是。」

    賈珍背脊一僵,許久方才緩緩的道:「日後,她是甄可兒。」

    黛玉望著賈珍迅即消失的背影,涼涼一歎,甄可兒,甄可兒,賈珍的可兒的麼。今後,真的就是他們相依相守的日子了。

    這裡且說那賈珍回到東面以後,也不去看那尤氏的美目是如何的心虛打量,卻又藏著一點子得意的樣子。只推說身子不好,躺在了床上,也懶得去應付外面的人兒。

    那尤氏知道賈珍對於秦可卿的看重,自然都是信了這個言辭,只是心中仍舊對於賈珍這般看重秦可卿深恨不已,便是夜裡對著靈堂也是暗自怒罵的。到得後來,竟是可笑的染上了風寒,躺倒在床上,丫鬟們婆子們眼中,卻是秦可卿極得公公婆婆的心意,此一去,也是累的兩個都是病倒了。

    賈珍尤氏都是身子不爽,東面便要那麼一個主事的人來處理喪事。鳳姐兒自然是當仁不讓的。只是那日黛玉去了東面,威風八面使喚著下人婆子們的鳳姐兒見著黛玉,卻是突突的一陣心跳,不敢看了黛玉。

    黛玉自然是知道鳳姐兒為何懼怕,想來總是為了一面求情,一面卻是終究漠視了秦可卿被人害死,心中有愧吧。只是,說來,鳳姐兒敢以這等大事告之,也是難能可貴。黛玉也並不去嘲諷譏笑,只淡淡的在秦可卿的靈堂做了許久,便離去了。

    秦可卿的喪事極為熱鬧,賈珍做足了樣子讓尤氏幾個相信了棺材裡面就是親可卿的,不僅大肆鋪張,甚而找了人來為賈蓉謀一個官缺,讓她的喪禮更加盛大一點。

    此番動作固然招了尤氏的嫉恨,卻也篤定了秦可卿已死的意思。果然喪事之後,也不知道王夫人找了哪家的皇室宗族貴戚,不過許久,雍親王府的元春突然進了一個位分,成了一個格格,再不是妾室。

    消息傳到賈家,王夫人自然是滿心歡喜的,連日在黛玉面前也是頗有些揚威的架勢。只是黛玉卻是從不去理會她。等到了賈母的壽辰,要大肆『操』辦的時候,黛玉卻是忽然有了計較。

    賈珍賈赫為了顯示孝心,兼且有了那麼一個元春進位的事情,自然更是要大辦一番。因了賈家如今已是入不敷出的料子,王夫人只道沒有銀錢,卻是找到了黛玉那裡。

    趁著給賈母請安的時候,眾人聚在一處,王夫人方才道:「說來,老太太是最疼大姑娘的,如今老太太做壽,大姑娘又是郡主的身份,想來竟是會大大的湊一份子。」

    賈母原本瞇著眼睛,聽了這個話,立時道:「你這是在做什麼,何時我們賈家竟是要外素女出錢做壽的了,如此,我便是不做這個生日也罷。」

    王夫人忙道:「老太太不用生氣,媳『婦』也是沒有法子,最近下面的租子教的不好,老太太是個善心人,也不許我們去催那些莊戶,因而才求到了大姑娘那裡。」

    黛玉並不說話,只看著賈母如何應對,果然賈母道:「即使如此,我這生日大可以不做的。或是和了我這幾個丫頭在一處吃頓飯也就罷了。」

    王夫人哪裡肯依的,若是賈母不做生日,她可沒有理由來從黛玉那裡要了銀子。因而道:「這怎麼使得,老太太的生日原是每年的都做得,這麼一下子沒了,傳了出去還當是我們兒孫不孝。」

    賈母想了想道:「便是如此,我這裡還有些梯己呢,也很不用玉兒掏銀子。那可是像什麼樣子。」

    這時,許久無話的薛姨娘卻道:「老太太這話可說的,您做生日,原是該晚輩們孝敬,如何竟能讓您自是使了銀錢。」

    黛玉看著薛姨娘獻媚的模樣,心底嗤笑不已,這兩個人,一喝一唱的,不過都是要自己的拿了銀錢出來,想要趁機吞沒一筆罷了。想來,在她們的心中,自己倒是一頭大大的肥羊呢。

    思及此,黛玉也不等賈母再次說話,便是道:「外祖母,黛玉在這裡住了許久,原是該回報外祖母的照顧,想來,這次給外祖母做壽,原也是該的。」

    王夫人登時大喜道:「真真大姑娘是個通事理的人兒,就是不知道大姑娘打算出多少銀錢。」

    賈母正待說話,又被黛玉搶先一步,只見黛玉淺笑曼曼,一雙剪瞳望著王夫人,竟是誠摯無比的樣子道:「舅母倒是說說,這一次做壽是要花費多少銀子的?」

    王夫人立刻笑逐顏開的道:「說來,今次老太太做壽,又是逢了元春進位,原是該大大的體面一番,思來想去,倒是正經的請了極多的貴戚,不能寒酸,為了祈福,也是要給週遭的百姓們發米發蛋的……」

    王夫人拉拉雜雜扯了這麼一大堆事情,無非就是為了多從黛玉那裡要一些銀子。賈母見著王夫人這樣,心頭惱火,卻是看了黛玉自有主張的模樣,也只得先行忍了下來。

    惜春是個『性』子急的,憋不住話道:「聽舅母這樣說法,竟是要花上好大一筆銀子呢。」

    探春亦是冷笑道:「既然是給老祖宗做壽,為何要把大姐姐進位的人情一起算進去,難不成林姐姐的銀子不光是要給老祖宗做壽,連大姐姐的事情都是要一併管了的。」

    王夫人一心算計,只埋著頭的,倒是沒有理睬惜春和探春兩個,卻是那薛寶釵笑道:「兩位妹妹這話可說的,咱們都是自家子人,何必分那麼清楚,大姐姐進了位分,便是林妹妹拿點銀子出來慶賀,又有什麼要緊。」

    惜春看著薛寶釵的樣子,嘴角一撇,道:「你又不是我們賈家的,在這裡說什麼道理。」

    薛寶釵臉面一紅,依舊笑道:「四妹妹這話說得,我們可是正經一處長大的呢。」

    惜春卻是冷笑著揮了揮帕子,道:「是啊,倒是一處長大的,不過卻不知道為何薛家的姑娘要在我們賈家長大罷了。」

    這話卻是諷刺薛家多年來賴在賈家裡面白吃白喝,不曾繳納分文。薛寶釵和薛姨娘固然對著惜春不滿,也不能說了出來,只是笑著,心裡算盤打的極響,都想著日後等薛寶釵坐正了寶二『奶』『奶』的位子,再來和惜春幾個計較。

    探春見得薛寶釵如今更是面『色』不動如山,鄙棄道:「既然寶姐姐也說了是姐姐妹妹的,那麼,薛家也是有能為的,莫不如也是出一份銀子吧。」

    薛姨娘登時面『色』一滯,脫口道:「如何能要我們出銀子的。」

    此話引得眾人刺目,就是王夫人也停下了算計,看了薛姨娘,心裡有些淡淡的不滿,只想著她是不願為元春的臉面出錢的。

    薛寶釵見薛姨娘脫口說錯了話,忙道:「我們不過是皇商,是不能跟林妹妹堂堂的郡主搶這個顏面。」

    此言一出,一直無言的迎春忽而道:「如此說來,讓林妹妹出銀子反是林妹妹的臉面了?」

    迎春素來寡言,突然說話,卻是叫薛寶釵縱有萬般本事也是應付不及,只能呆在那裡。

    此時,王夫人方算計完了,也不管先前的你來我往,只逕自看了黛玉,道:「細算一番,少說竟也是得十萬兩銀子呢。」

    賈母聞言勃然變『色』,惱怒王夫人的貪得無厭,怒道:「何時做壽竟是要那麼多銀錢,你真真是不害臊的。」

    王夫人只賠笑看著黛玉,也不曾說話,如今賈家家業艱難,她是篤定了主意便是娶不到黛玉,也是要將黛玉身上的銀錢都搾了出來,將來才好讓她心疼的寶玉過好日子的。且王夫人一心認為黛玉養在賈家,身上的銀子活該就是賈家的,並不曾覺得這樣做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賈母生氣惱怒,其中有多少做給黛玉看的意思,黛玉並不去理會,只是淡淡的刮了刮茶盞,看著王夫人的樣子也是極其柔和的道:「如此,舅母便是去料理吧。」

    王夫人先是歡喜的應了一聲,只覺得黛玉此次真是再好說話不過,私心以為,也是元春在胤禛那裡進了位分,黛玉有了顧忌,心裡更是得意。想著以後要黛玉拿銀子也是方便的了。

    然而,過了許久,黛玉依舊是淡淡的坐在位子上,並不曾拿了銀錢出來,王夫人因道:「大姑娘,這置辦可是要錢的,你那裡是銀票還是什麼的?」

    黛玉此時方才嫣然一笑,道:「怎麼,舅母竟是還要黛玉拿錢,黛玉還以為,您今日是問我一番,回去自行支領便可呢。」

    王夫人乾笑道:「大姑娘這話說得,平白無故的,我上哪裡支領這麼多銀錢。」

    黛玉不輕不重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盞,正『色』道:「我可記得,我是還有五十萬兩銀票在舅母那裡存著,那可是皇上從宮裡送出來的,舅母當不會忘了吧。」

    王夫人和薛姨娘薛寶釵三人聽的黛玉提起那五十萬兩銀子,都是臉『色』大變。

    說來,拿銀子是秦可卿過世那日給王夫人昧去,到的現在,也是好些時日了。適逢王夫人暗報秦可卿的身份,元春進位,王夫人幾個見著黛玉一直未提此事,總以為黛玉如今心存顧忌,不敢要的,難免心中竊喜,現下裡黛玉突然提了出來,還是在賈母的面前,只駭的她們不敢說話。

    賈母此時方才得知這個事情,登時大怒,罵道:「你竟是剋扣下了玉兒五十萬兩銀子的,真是混賬東西,此時還敢來找玉兒要錢!」

    賈母此次才是氣的厲害,一雙堆滿皺紋的眼睛看著王夫人,恨不得撕碎了她,無奈何賈家將來也是掌控在這個女人手裡,賈母也是無法,只能維護。

    然而,這一次啊,那可是滔天的禍事。黛玉說的明白,那是宮中送出來的銀錢,剋扣下來,豈是滿門抄斬便能了得,那可是株連九族的禍事。她賈家到底是做了什麼孽,當初竟會娶了這麼一個愚蠢的媳『婦』!

    汗一下,今天回來的早點,注定熬夜了,還要弄新文,今天去抱了好多秦始皇的資料書籍回來,可能通宵啊,今天晚上寫了,明天早上更新一章紅樓吧,大概十一點的時候了,晚上再更新一章,一定要盡快結文……新文就是秦始皇了……一定給大家一個不一樣的秦始皇!
作者: waterling    時間: 2013-5-26 01:51

第3卷 第一百三十一章 姨娘升做平夫人 王婦吐血生幽怨

    王夫人此時並不敢和賈母較真,只是辯解道:「老太太息怒,媳『婦』也只是看大姑娘一個人,怕這麼許多銀錢她是不能處置好的,因此才這般罷了。」

    黛玉也不戳穿王夫人的計謀,只道:「便是如此,舅母那裡有了我五十萬兩銀錢,我也說了可以用的,還來找我做什麼?」

    那王夫人也是個厲害的,居然脫口道:「那些銀錢可是不能用的,此次是姑娘自願拿銀子出來辦事,自然得另補。」

    言下之意,便是不僅要了那五十萬兩銀子,其餘的都還是盡要的。

    當即黛玉冷冷一笑,不再說話,倒是賈母氣的太陽『穴』圖突突直跳,只拿了枴杖指著王夫人,對著身邊的鴛鴦道:「去,去把那個孽子給我叫來,我要叫他瞧瞧,他的好媳『婦』,到底都做些什麼事情。」

    王夫人現在最顧忌的便是賈政,聽到賈母要找賈政,忙忙的跪倒在地上,道:「老太太,媳『婦』要是做錯什麼,您只管打罵便是,老爺素日來上朝也是辛苦的,您何必又驚動了他。」

    賈母只是冷冷一哼,並不曾理會,依舊叫了鴛鴦去。薛姨娘和薛寶釵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是被賈母一句話堵了回去道:「好歹我們是要處理家事的,就請姨太太和寶姑娘先行回了屋子吧。」

    那薛姨娘和薛寶釵聽的這樣說法,也只能擔憂著離去,只是那薛寶釵回頭看了黛玉清淡無痕的眸光,心裡就生出恨來。

    那頭賈政被匆匆忙忙的叫了過來,本是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的,只是等著賈母一說,方才大大的氣惱一番。對著王夫人道:「你居然又是剋扣了玉兒的銀兩?」

    那王夫人見著賈政生氣,委屈道:「我也是為了大姑娘著想,她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家,哪裡能用的著這極多的東西,還不如先放在我這裡,家裡使使也是好的。」

    黛玉斂眉一笑道:「如此說來,舅母全是為了這個家和黛玉著想了?」

    王夫人尚未來的及說話,就見黛玉豁然從位上起身,一步步『逼』近到面前,道:「舅母,既是如此,為何那銀錢獨獨進了你的庫房,便是今日這個時侯,我讓你拿出那些銀子來給外祖母做生日,您卻不肯,難不成進了你的屋子,便是你的銀子,黛玉也做不得主了?」

    語調冷冽,面如寒霜,那股子清冷的氣勢,言之鑿鑿的話語頓時將王夫人弄得無話可說。只是半晌才強辯道:「大姑娘這話可是錯了,我不過就是想著那些銀子先放著不動,並不曾說了就是我的。」

    黛玉嫣然一笑道:「那麼,舅母是要留著那些銀錢做什麼,等著黛玉出嫁再還給我麼?」

    王夫人心裡咯登一驚,看著黛玉,差點就要說了出來那銀錢是不會還出來的,只是奈何賈母和賈政都在上頭看著,因此此時並不敢說話。

    賈母的眼角挑起,突然笑看向黛玉道:「玉兒,你有這份孝心很是好的,外祖母也該成全你,如此,就依了你的意思,從那裡面拿出十萬兩銀錢做生日吧。」

    王夫人心裡一陣肉痛,那五十萬兩她早已是當做了自己的梯己,如今要拿了出來,實在是大大的不樂意,只是也不敢說話,拿眼剜著黛玉,竟似是黛玉欠了她的銀子一般。

    黛玉看的好笑,忽而嘴角一抹俏皮,道:「外祖母,有一件事,趁著今日舅父在這裡,還是要舅父准許的。」

    賈政素來尊重朝廷規矩體面,早已是把黛玉當作了正經的皇家郡主,從來不曾敢看做是自己的親外甥女的。因此聽了黛玉的說法,忙道:「有什麼事情,玉兒便說就是。」

    黛玉笑睨了王夫人一眼,那樣清澈機敏的目光讓王夫人心中頓時生出一層不祥的預感來。

    只見黛玉走到探春面前,親熱的攜了探春的手道:「其實這個事情,說來,原也只是個小事情的。只是十六哥托付了我,我也不能不說說。」

    賈政一聽是胤祿的安排,更加恭敬地道:「玉兒有什麼話但說就是了。」

    黛玉這才笑瞇了眼睛看著賈母道:「前日裡,十六哥托人捎了信來,說是環兒如今在兵部軍營,都是有大出息的,隔些日子,便想著要將環兒再升一升,也領個佐領的位子。」

    賈母聞言大喜道:「果真我這孫子是個有能為的,居然這麼些時候就升到了那樣的份上。」

    因又笑著看向賈政道:「說來,環兒這孩子,竟是這麼快就跟你一般的品級,你這做爹的也是不害臊的。」

    那賈政早已對寶玉失了心,如今見著賈環這樣能幹上進,也是心裡頗多安慰,捋著鬍子歎道:「這個家裡,終究還是只有環兒上進一些罷了。」

    王夫人登時面『色』難看,只想著如今寶玉在賈政心中的位子一日不如一日,便是賈母這麼些年也是更加看重了賈環,疏遠了寶玉。對於黛玉更是恨得牙癢。

    黛玉見了賈母和賈政高興地模樣,再看著王夫人恨不能上前來撕碎她的樣子,更是淺笑道:「只是有一件事情,卻是擋了環兒的路子,讓他不太體面的。」

    賈母生怕賈環此次陞遷不能,因此忙問道:「可是有什麼事情的?」

    黛玉歎了一口氣,涼涼的道:「外祖母也知道,十六哥那裡原是有許多世家子弟的,一個個也都是有能為的主,環兒打小跟在十六哥身邊,十六哥自然更看重他一些。只是如今環兒陞遷太快,那些出身高貴的子弟們便有些不服氣起來,道是環兒不過是一個庶出的子弟。這原是沒有什麼,只是究竟那些人眼高手低,竟是要想個法子堵了他們的嘴才呢。」

    王夫人此時方才隱隱有些明白黛玉的意思,登時張了嘴就要說話,卻被賈母一個凌厲的眼光給阻止了。

    賈母滿意的見著王夫人被她所壓制下去,這才溫溫的問了黛玉道:「如此說來,倒是真要給環兒換換身份才好的。」

    黛玉點了點頭,也不說話,只等著賈母自己提了出來。果然賈母就是對著賈政道:「現下裡,那趙姨娘給你養了那麼一個有出息的環兒,這些年,我瞧著也是個本分老實的,伺候的你極好,竟是一個姨娘的身份,連二『奶』『奶』都不是呢。」

    賈政對趙姨娘也是很有些情分的,如今賈母提了出來,當即道:「正是這個理兒,如此升做二『奶』『奶』吧。」

    黛玉聽了二『奶』『奶』幾個字,卻是不說話的樣子,賈母冷眼旁觀看了,拍著身邊的椅面,道:「環兒是要做佐領的人物,在十六爺身邊的世家子弟裡,咱們的身份原就是矮上一截,若是個二『奶』『奶』的兒子,竟是不如不升的。」

    賈政素來尊重賈母,忙道:「如此,還請母親定奪。」

    賈母思忖許久,看了王夫人一眼,方才重重道:「我看她也是個有本事的人,為了環兒,就做個平夫人吧。」

    話說到這裡,王夫人卻是再也忍不住,頭顱高高的昂起來,道:「她一個出身卑賤的女子,竟是跟我做了平夫人,我卻是做什麼的。」

    那尖銳破碎的嗓音登時將三春幾個唬了一跳,便是黛玉也是有些驚疑的看了王夫人一樣,想著這次真真是戳到了她的痛楚。

    黛玉以為,賈母素來想著整個賈家是要交到王夫人手中,這一次,也便會稍微軟和一些,沒想到賈母卻是擺出了極冷酷嚴肅的架勢。

    只見賈母面上生出一層冷厲,道:「在這個家裡,原是媳『婦』的位分要做了什麼,就是該我這個婆婆和你家老爺定下的,你卻是能說些什麼閒話。那趙姨娘養育了環兒,又是教養了探春,縱使做了平夫人又有什麼說法,你卻哭嚎什麼?」

    王夫人見到賈母似是厭惡的神『色』,再不敢相信的樣子,賈母卻是冷冷的不去理會她,只看著賈政吩咐道:「這個事情,且就這麼定了。你也好生交代一下環兒,家裡必是不會委屈辱沒他,只讓他好生在十六爺身邊做事就是了。」

    賈政因此應了,王夫人方才得知大事已定,轉眼之間,那個被她踩在腳底的姨娘就已經成了跟她平起平坐的女子。生平恨事不過如此的。

    探春早已淚流滿面,對著賈母道:「多謝老祖宗恩典了。」

    賈母忙忙的叫人扶了探春起身,黛玉見著王夫人的樣子,慨歎已然,卻是道「如此,外祖母的壽辰竟是正好趕著環兒陞官的時候,索『性』一塊熱鬧了,我便在多處五萬兩銀子,讓環兒請些兵部的朋友來吃酒樂呵吧,外祖母的壽辰也是熱鬧一些。」

    賈母笑彎了眼角,道:「果真我這個外孫女是最孝順的。」

    王夫人此時聽的黛玉又要多出五萬兩銀錢,心裡就一陣肉痛,哪知道黛玉後面的話才是真真的要了她的命來。

    黛玉眉梢一動,道:「我看著這場壽辰也是要熱鬧的,鏈二嫂子和舅母兩個卻是不能辦好,既然如今有了平夫人,又是有環兒的福氣在裡面,便是讓平夫人一道『操』持吧。竟是舅母張羅,平夫人管著銀子才好。」

    王夫人臉面一變,怒道:「怎麼能讓她管了銀子。我才是正經的管家太太呢。」

    賈政怒道:「混說什麼,如今有了平夫人,自然是你們一起管家,商量著做事,她管管銀錢有什麼干係。」

    惜春也在一旁道:「太太這話說得,那銀子可是林姐姐的,想要誰管著,那也是林姐姐的事情,難不成,太太竟是想昧了那份銀子做自己的?」

    惜春年紀小,說話也是直當的,只是惜春是賈家族長的妹妹,王夫人素來不敢管她。因而也只能凶狠的瞪著惜春,不敢說話。

    賈母『揉』了『揉』眼角,自覺地有些費神,便道今日的事情都是說好了的,叫了黛玉和三春早些回去,又叫了王夫人今日就是要準備好牲畜,要祭拜祖宗,給趙姨娘做了升位分的禮數。卻是獨留了賈政下來。

    王夫人再是不甘不願,也只能應了退出去,賈母見得人群散開,方才交待了賈政,要他日後是要多注意一些賈環,父子兩個也不能忒生疏了。趙姨娘『性』子弱,便是升了平夫人,他也是要看著一些,否則竟是比不升位分的日子還難過的。

    賈政和王夫人夫妻多年,也知道王夫人的脾氣秉『性』,都是諾諾的應了,才退了出去,自然就是去找了趙姨娘,告知這個消息的。

    其實賈母此番對王夫人嚴厲壓制為何,賈政不知道,黛玉卻是明白。只因那賈母一生看重的不過是賈家的百年□赫富貴,如今賈家日薄西山,有了賈環步步高陞,賈母便會竭盡全力讓他前途坦『蕩』。

    黛玉雖好,卻不是姓賈,賈環卻是真真的賈家血脈。少不得,將來賈家的榮光便著落在他的身上。所以,縱使賈母平日裡忍著王夫人一些,此時卻是不能容許她斷了賈家將來的富貴。

    趙姨娘升做平夫人的事情,自然很快就是告知了賈家上下,丫鬟婆子們瞧著那面日益風光,自然都是要忙忙的去巴結。兼且賈環升做佐領的事情,傳了出去,那些個王夫人進門的時候尚且沒有來慶賀的滿洲貴族們,此時卻是在趙姨娘進位的宴席上,著人送來了賀禮。

    原來,這些人都是賈環在胤祿手下結識的世家子弟,最是豪爽不過,聞得了這個消息,都是要恭賀的。其中,最最厲害的,便是胤祿也叫了府上的管家來給送禮拜帖。賈家上下都是覺得極有榮光,儼然好大一副場面。卻是把王夫人氣的不輕,只是在肝火旺盛的時候,著實的吐了一大口鮮血。

    那賈環卻是知道,無論如何,胤祿雖說看重自己,那樣子的重禮卻絕不是一個皇家貝勒能給做的。不過就是看了黛玉的份上,有意給他撐了面子。賈環看著黛玉如此為自己費勁心機,更是為了趙姨娘今後能在賈家立足,連那五十萬兩銀子都可以捨棄了出去,心中更是感激,只想著日後要好好報答。

    一更,晚上還有一更,下午要去醫院,親們就不要等了……

第3卷 第一百三十二章 聖旨賜婚暢春園 康熙囑托殷殷切


    時光荏苒,又是一個年頭從指縫間悄然而過,黛玉已是待字閨中,赫然正是一個亭亭玉立的人兒。康熙未有旨意,那樣皇寵深重的華清郡主依舊住在賈家,過著波瀾不驚的日子,間或和王夫人幾個針鋒相對,不過也是不得已為之罷了。

    康熙六十一年,隨著記憶中清晰地時日越見『逼』近,黛玉的眉梢處也漸漸添上了一抹去不掉的愁思,終究,那個坐擁天下的男子,還是要去了啊。

    時值盛夏的時節,康熙畏暑,胤禛也跟著去了暢春園住著,這麼些時日以來,康熙對於胤禛的疼愛終究毫不掩飾的散發開來,只是將胤禎封做大將軍王調去邊境,依舊還是讓有些人猜測康熙心屬十四阿哥,朝廷之間,腹誹頗多。

    一個蟬鳴蛙叫的晚上,黛玉因為心有鬱結,只吃了小半碗的粳米粥,斜歪在軟踏上看著窗外的月亮。三雪也不知道黛玉這些時日到底是有什麼心事,只以為黛玉是因為最近胤禛去了暢春園伴駕,不能常常相見,因而才是這般。故而也只能陪著不敢說話。

    到得一更時分,外面忽然燈籠大亮,三雪蹙眉起身開門,卻見李德全頂著滿面風塵站在門外,手中拿著一卷明黃的絹布,臉上十分的汗珠子滾落在腮邊,後面還跟著極多的侍衛以及賈家上下的人。

    李德全見了雪痕,抖了抖手中的聖旨道:「皇上有旨意,快請郡主出來接吧。」

    雪痕見著李德全的神情不同以往,似喜且悲的樣子,知道必是有大事發生,急忙進去伺候黛玉穿戴妥當,出來在院中接旨。

    黛玉盈盈而出,李德全看著黛玉清美曼妙的身姿,神情一歎,道:「郡主,下跪接旨吧。」

    黛玉微微一愣,不是她自大,只是康熙從未有過讓她下跪接旨的前例,今日這般鄭重,且是帶著侍衛而來,難不成,是有什麼大事發生嗎?

    黛玉聽了李德全的話,帶著賈家上下,恭聽旨意。李德全看了黛玉的樣子,嘴角一抽,緩緩展開那卷神秘的旨意。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前鹽雲御史之女,華清郡主林黛玉,出身清貴,德言容功皆為上選,多年承寵朕之膝下,頗和朕意。今朕賜婚於雍親王胤禛,欽封為第一福晉,與嫡福晉那拉氏同享尊榮。朕已命欽天監擇定吉時,華清郡主即刻前往暢春園,明日戌時和雍親王舉行大婚禮儀,欽此謝恩。」

    在場的人,包括了黛玉皆是不敢相信的看了李德全,李德全念完旨意,湊到黛玉的身邊,小聲的提醒道:「郡主,接旨吧。」

    黛玉方才醒轉過來,神智中有一絲瞭然,康熙拖了許久都沒有讓她和胤禛完婚,如今卻是忽然來了一遭,只怕……黛玉有些傷感的接了旨意,小聲的聞訊著李德全道:「李公公,可是皇上他……」

    李德全瞬間渾濁了眼睛,黯然的點了點頭。黛玉心頭一緊,壓了壓嗓子,道:「四哥知道嗎?」

    李德全搖了搖頭,看看四周,方才將黛玉拉了幾步遠,低低道:「皇上不讓四阿哥知道這些個事情,只想著無論如何要瞧了您和四阿哥成親的,如今,郡主還是快快收拾進宮,全了皇上的最後一點子心念吧。」

    黛玉眼眶濕潤的點了點頭,再不去看眾人顏面上的神情,逕自帶了三雪進屋,收拾一『色』東西,今晚之後,離去,她便是要做了皇家的媳『婦』,再不是賈家的姑娘了。

    王夫人原是以為李德全帶了這麼多人來,必是要尋了黛玉的不是,沒想到竟然是賜婚的旨意。而且還是個自己的女兒元春一般,都是給了胤禛的。當即就有些不樂意起來。

    王夫人變了變臉,只是陪笑道:「李公公,不知道皇上為何如此著急給大姑娘完婚的。」

    李德全瞪了王夫人一眼,怒道:「賈夫人,以前郡主是你們家養著的外甥女,郡主不在乎,您要稱呼一聲大姑娘也是行的,只是如今,皇上的旨意一下,便是那皇家正經的媳『婦』,第一福晉的名分,便是那拉福晉,見著了郡主都還要退讓三分。您如何能還這麼大姑娘稱呼的。」

    王夫人被李德全教訓的面『色』漲紅,心中惱怒不敢說話。賈母忙道:「李公公還請見諒,我這媳『婦』也是多日跟郡主相處,一時不妨。」

    李德全對於賈母多少還有有一些尊重的意思在那裡,因而也只緩了語調道:「老太君,今後,您這府中上下,還是要記著規矩,今後,郡主便不是郡主了,當是正經的福晉。」

    賈母忙躬身應了,李德全方才作罷。

    只一會兒,李德全卻是又想起了胤禛的交待,因而道:「老奴來的時候,王爺體恤郡主,特特跟皇上求了旨意,將府上的三位姑娘一道接過去見禮的。」

    這是天大的體面榮光,賈母自然應了,只是那薛寶釵在旁邊站著。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黛玉嫁給胤禛,不是她朝思暮想的胤祀,將來也不會跟她搶了寶玉這麼一根救命的稻草,她也是該高興地,只是,眼見著黛玉如此這般嫁給了一個親王,說不得,將來竟是寶塔尖上的人物,胤禛素來對黛玉的情意也是誰都能看得出來的。

    薛寶釵想著黛玉的歸宿竟是這般好,還有了康熙親自賜婚,在暢春園完成婚事,那是多麼大的榮光體面。薛寶釵的心中一陣陣的心酸,兼且夾著濃濃的嫉恨。兩個眼珠子幾乎要噴出火來。

    薛寶釵原也是想著要和黛玉一道進宮,趁機結交些貴人。只是如今薛寶釵早已經學會了審時度勢,知道無論她如何巧言善變,在李德全這等宮中老人的面前,也不過鬧劇一場罷了,因而只能暫時的隱忍下來,心中卻是暗暗的做了計較。

    不到片刻,黛玉便收拾好極多的箱籠出來,王夫人眼見著黛玉將多年來康熙所賞賜的珍稀物事都清點妥當,竟是要全部帶走,難免心裡是極大的不樂意,可是到底她還是明白有李德全在此,又有賈政幾個在此看著,並不敢造次的。

    黛玉因將一『色』打點好了,對著賈母彎身行禮,賈母忙是扶了黛玉起來,黛玉卻道:「外祖母,這麼些年,黛玉住在這個家裡,也是多虧了外祖母的照拂,今後皇家規矩頗重,黛玉不能盡孝,就讓黛玉全了這最後一個孝心吧。」

    賈母方才滿含熱淚的受了,只呢喃道:「今後,我的玉兒,便是福晉了。」

    黛玉淚珠滾落出來,無論這麼些年來,賈母對她的真心有幾分,終歸還是照顧了幾年,孺慕之情難斷,此時離去,心裡也頗有幾分感慨。

    眼角餘光一轉,卻是看見王夫人打量著那些物事的貪婪模樣,黛玉只冷笑道:「如今黛玉也是要出嫁了的,卻是不知道舅母昔年那剩下的數十萬兩銀錢該當如何。」

    這個時侯提起銀錢固然頗有些煞風景的意思,只是黛玉惱恨王夫人是個貪得無厭的,此時還不能忘了算計。因此才有此一問,王夫人見得黛玉說了這個話,果真是面『色』一變。

    當初便是說的黛玉一個姑娘家不好保管的,如今黛玉出嫁,還是嫁了個王爺,怎麼說也不能再捏著不放。只是原本王夫人一心想著要將黛玉娶了進門,那麼極多的銀錢也就是自己的了。現在黛玉給了別人,想著今後的家業也是拿不到了的,心痛尚且不及,又如何肯把吞進去的肉再吐了出來。

    賈政看著王夫人的樣子,只覺得丟臉。正要說話,黛玉卻是軟軟的看著趙姨娘,如今的平夫人,道:「黛玉在這裡叨擾許多時候,原也是該有些孝敬的。」

    王夫人登時一喜,黛玉下面說的話,卻是叫她大大的沒有了歡喜的勁頭。

    只見黛玉逕自握住了趙姨娘的手,道:「我那些銀子,王府裡也是不差的,今後就由著您給我處置了,看著給外祖母置辦些補品,將來環兒娶親的時候,也是能用的,便是算著我這個做姐姐的提前制備的賀禮吧。」

    趙姨娘自然是感激涕零,說不出話來。王夫人聽著黛玉只提了賈環將來娶親用,卻是沒有寶玉的份,不由得心中一陣氣悶。卻是又想著便是黛玉離去,趙姨娘也是個好打發的,她縱使不交了銀子出來,也是無礙。

    豈料黛玉早已算計到了這一招,又交待了一旁靜默的賈珍,道:「珍大哥哥,這銀兩既然是給了平夫人,隔幾日就要請珍大哥哥做個見證,恭敬地轉到了平夫人的手裡面,將來才好為賈家辦事的。」

    賈珍自然是應了,王夫人心裡咯登一跳,自打秦可卿死後,她就是大大的害怕賈珍。如今見著黛玉將事情托付給了賈珍,也知道在沒有什麼轉換的餘地,只能拿眼剜著黛玉,一句話不能說的。

    所有的事情都是交代妥當,黛玉放跟著李德全去了,三春自然坐在旁的車輛裡面。侍衛們護送著黛玉,一路上加緊了鞭子,往暢春園而去。

    暢春園中,早已是歡天喜地的樣子,黛玉到了的時候,只見得到處都是一派紅燭紅燈籠,宮人們來來往往的穿梭有序,並不曾因為是突來的旨意,就陷入到了慌『亂』裡面。

    黛玉一進院子,就被滿洲嬤嬤們叫了去打點制備,畢竟已是深夜,第二日就要行禮的,許多的事情,卻是要快一些才可。三春自然都是李德全叫了幾個人領著,好生歇息,準備著第二日的觀禮便可。

    數個時辰的置辦打點,黛玉方著了一身正紅的宮裝,面上桃『色』炎炎,對上鏡中女子含羞帶怯的綻放芳華,心裡一絲絲的甜意氾濫開來。明日的這個時侯,她就是胤禛的妻了啊。

    黛玉還來不及細細品味出嫁之前的感傷和擔憂,李德全再度悄無聲息的在屋外道康熙要召見她。黛玉心中頓時惻然,幾乎可以預見康熙即將要來的囑咐。

    見到康熙的時候,黛玉意外的發現這個年邁的君王氣『色』看上去是極好的,仍舊在批閱著朝臣們新送來的奏折,見了黛玉進去,只是笑著招了招手,要黛玉坐到他的面前來。

    黛玉依言而坐,瞧了康熙還在處理政事,嘴角動了動,終是勸道:「皇上,您不應該這般勞神的。」

    康熙這才放了奏折,笑道:「林丫頭,還叫什麼皇上,你該是叫我一聲皇阿瑪才好呢。」

    黛玉面上一紅,嗔道:「玉兒還沒有和四哥行禮呢。」

    康熙打趣道:「早一日叫我這一個老頭子一聲皇阿瑪又是有什麼要緊,要知道,朕如今可是個等不及的人呢。」

    聽到等不及三字,黛玉心頭一軟,淚珠子差點就滾了出來,只喊道:「皇阿瑪。」

    康熙大懷安慰,卻是戲謔著黛玉道:「瞧瞧,叫朕一聲皇阿瑪竟是這麼委屈,眼淚都掉了出來。還是你不願意嫁了給老四,如此,這婚事便取消了的好。」

    黛玉忍住了淚,道:「皇阿瑪,您如今可要照顧好身子骨。」

    康熙一愣,幽幽一歎道:「你真是個細心的孩子,想必,朕為何匆匆給你和老四賜婚,你都是知道了的。」

    黛玉含淚點了點頭,康熙卻是苦笑一聲,言語中頗有些自嘲之意。

    「朕一生抱負,株鰲拜,除三藩,平准葛爾,萬事皆是順心的,唯獨,唯獨蝶兒,朕是費盡心機也留不下來,如今朕卻是知道了,天意不可強求的、只是,若是老天爺肯多給了朕一些時日,將胤祀幾個都安置妥當,那朕也就無憾了,只可惜,天不從朕願啊。」

    黛玉心知康熙猝然離開,必定有一番風波,然而此番也不能讓康熙勞神,只好安慰道:「皇阿瑪,您放心,四哥他們都是極好的,將來定是不會有什麼大事。」

    康熙搖了搖頭,道:「你也不必說這些,朕的兒子,心在何處,朕也是知曉的,朕不擔憂老四將來制不住他們,只是,唯有一人,卻是要你將來為老四提防。」

    黛玉心頭一緊,想到初初來時,那閻王交待,一路行來,都是風調雨順,威脅胤禛的人卻是一直沒有出現的,如今康熙這般交代,莫非就是這種的變故。

    因此,黛玉也打起了十二萬分小心的意思,道:「還請皇阿瑪吩咐。」

    康熙從袖口處掏出了一面令牌,並著一卷黃布,遞給了黛玉道:「這是朕的旨意,將來,若是德妃另有心思,你便將這個旨意交了給她,令她自縊吧。」

    顧不得黛玉震驚的神『色』,康熙又道:「若是她不願遵從旨意,這面令牌卻是朕調動暗衛的憑證,你自可令他們誅殺德妃,不留後患!」

    此時的康熙,面上頗有狠厲之『色』,毫無那仁慈君王的作風,談起要殺掉陪伴自己數十年的妃嬪,也是沒有什麼不捨的意思。

    呼呼,二更,明天中午更新一章,晚上更新一章。快要完結了哦……還有十章左右了撒……

第3卷 第一百三十三章 黛玉心酸難自抑 有人歡喜有人憂

    可是康熙沒有不捨的,黛玉卻是遲遲不敢接了這個令牌和聖旨。不管怎麼樣,德妃也是胤禛的親額娘啊,要她手拿著這麼一個令牌和旨意去賜死她,將來胤禛知道了,情何以堪。

    康熙似乎是瞧出了黛玉的猶豫,歎氣道:「丫頭,朕也知道是難為你了,只是德妃陪在朕的身邊數十年,她的『性』子打算,朕是知道的。她一心想著讓老十四坐上皇位,朕卻是不能。朕原本可以現在就將她賜死,只是老十四還在外面,手握著兵權,再者胤禛這孩子,嘴裡不說,心裡還是有著這個額娘的。無憑無據的,朕不能殺了她,寒了老四和老十四的心。所以,朕將這個東西留給你,若是將來她有了別的心思,太后之尊,老四是不能出面,你卻是可以拿著遺詔賜死她。」

    黛玉聽了康熙的一番話,方知道康熙果真是算無遺策,處處都為胤禛想好了的。只是,終究還是心裡有點顧忌。

    康熙看著黛玉的模樣,也自覺地太是難為黛玉,道:「丫頭,你若是果真不願的,朕也不強求,便將這東西交了給老四吧。」

    黛玉猛然伸手拿了過去,康熙不解的看著黛玉復又堅定地神『色』,黛玉只淡淡的道:「四哥至孝,這件事不能讓他去做。」

    也許到時候胤禛能夠狠下心思,可是只怕心裡那個結一輩子都打不開了。

    康熙眼看著黛玉一番維護胤禛的心思,頗覺安慰,笑道:「好好,有你陪著老四,朕大可安心去見蝶兒了。」

    康熙話音未落,突然一陣咳嗽,黛玉手快的給康熙拍了拍背,卻見著康熙捂嘴的錦帕裡滲出一抹嫣紅來。黛玉心中一驚,帶著絲哭腔喊道:「皇阿瑪……」

    康熙瞧著了黛玉的淚珠子,笑著哄道:「丫頭,這是怎麼說的,明個兒就要成親了,還這麼淚珠子一串一串,竟是沖了喜氣呢。」

    黛玉無話的望著康熙,小女兒的真誠關懷讓康熙也收起來逗趣的面目,歎氣道:「丫頭啊,朕無事的,好歹御醫開了幾劑方子,朕定是要看著你和老四成親入洞房的。」

    黛玉再是忍不住,如同孩子般,也顧不得君臣的禮儀,撲倒在康熙懷中哭起來,只喊道:「皇阿瑪……」

    康熙靜靜的感受著黛玉的小女兒嬌態,那是他一生從未有過的感受,屋外守候的李德全聽到屋中傳來的一陣陣泣啼之聲,眼中伴著明明滅滅的燭火,恍然流下幾滴淚來。

    十二『色』的煙火高照空中,親貴大臣,椒房貴戚,數不盡的熱鬧場面。就是胤祥也被放了出來,瞧著胤禛一身喜氣榮光,看似從容的應付著各家的賀喜者,卻是掩不住的焦急等待。

    胤祿和胤祥對視一眼,上前拍了拍胤禛背,調侃道:「四哥,您可是不必這麼著急的,玉兒就快出來了呢。」

    胤禛難得臉面一紅,只道:「我也沒有想到,皇阿瑪會這麼著給我和玉兒籌備婚事的。」

    因為康熙在外面一直表現的極其硬朗,很是康健的模樣,所以胤禛也只以為康熙不過是又犯了一番小孩子的心思,想著什麼就做了便是。再者娶到黛玉的喜悅沖淡了一切,也沒有心思去深究到底為何康熙這般倉促。

    胤祥哈哈一笑,道:「這麼說來,四哥竟是不歡喜皇阿瑪這麼著給你籌備婚事的,那敢情好,我們幾個就去求求皇阿瑪,往後拖一拖吧。」

    胤禛的冷臉的登時擺了出來,只看著胤祥嘻嘻哈哈的模樣,道:「老十三,你想做什麼的。」

    胤禮一個腦袋鑽了進來,道:「瞧瞧,四哥生氣了的,只是,玉兒是我的妹子,四哥娶了我的妹子,莫不成今後卻是我的妹夫了……」

    說罷,胤禮自以為得意的捧著肚子笑個不停,卻是被胤禛著實的敲了腦門子,訓道:「今後玉兒就是你的嫂子,不許再玉兒玉兒的叫了。」

    胤禮『摸』著生疼的額頭,嚷道:「四哥,你好不公平的,做什麼玉兒嫁了給你,就不是我的妹子了。我可是難得有這麼一個貼心可人的妹子,你卻要來給我搶了。」

    胤禛望著胤禮耍癡的樣子,難得的翹起了唇角。平日裡冷漠的線條柔化不少,只是淡笑著看著兄弟幾個聊天打趣,心裡生起濃濃的幸福。這才是生活,這才是日子吧,有了玉兒,他的人生已經圓滿了。今後的再多,都只是錦上添花罷了。

    「哼,瞧著得意的模樣,竟是比什麼都歡喜呢。」

    遠遠地水榭樓台,胤峨望著胤禛幾個人的說笑打鬧,一口啐到地上,只是心中不服氣的很。

    胤祀良久無語,只看著漫天絢爛的煙火,明滅了整個暢春園,康熙的鄭重其事將所有的貴戚豪門盡皆引了過來,巴結賀喜。然而,無人的角落裡,他的心蒼涼如此。

    胤□眼看胤祀不到一個時辰已經喝下了數瓶烈酒,皺了皺眉,上前拿過胤祀的酒壺,道:「八哥,你這是做什麼,待會皇阿瑪親自主持婚事,瞧著你一身酒氣,還不以為你是特意尋了老四的晦氣,定是要生氣發怒的。」

    胤祀冷冷一笑,將酒壺搶了回來,道:「我不過是辛者庫賤籍所生,失態原是正常,皇阿瑪又做什麼生氣。」

    胤□繃起臉道:「八哥,你如今這幅樣子做什麼,當初就是要叫了你下手,你白白把機會給錯過了,若是你當時……」

    胤□的話音未落,胤祀已是重重的放了酒壺,兩個眼睛裡充斥著滿滿的血絲,那麼看著胤□。

    胤峨被胤祀的樣子唬了一跳,道:「八哥,九哥,你們這是做什麼,難不成還要打架的?」

    「做什麼,你八哥這會兒子心裡難受的緊,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我代他向你們賠禮道歉了。」

    一個嬌俏的女聲橫著『插』了進來,胤峨『摸』『摸』腦門子,回轉身去,卻是見著了郭絡羅氏一身大紅的宮裝,冷著臉站在亭子口,臉上的神情很是怒氣衝天的樣子。

    汗死,這一章太少了,雪舞昨晚熬夜找資料,起來的晚了,下午兩點再更新一章,兩點後雪舞要去醫院,所以只有晚上再更新了,不好意思……今天的剩下兩章一定是四千字以上的……

第3卷 第一百三十四章 甜香一杯入洞房 落寞天涯風難安
一個嬌俏的女聲橫著『插』了進來,胤峨『摸』『摸』腦門子,回轉身去,卻是見著了郭絡羅氏一身大紅的宮裝,冷著臉站在亭子口,臉上的神情很是怒氣衝天的樣子。

    胤□的眼角一瞇,瞧了瞧只顧著喝酒,卻是並不曾說話的胤祀,道:「八嫂,你和八哥有話要說,我和十弟就先下去了。」

    說完,也不管胤峨急吼吼想弄明白的模樣,逕自拉了胤峨出去。

    郭絡羅氏見得胤□和胤峨離開,走到胤祀的對面,冷笑一聲道:「怎麼,那個時侯是要做君子,現在卻是後悔了?」

    胤祀不理會郭絡羅氏,只是一大口烈酒灌下,只覺得心肺處都是一把烈火在灼燒。

    郭絡羅氏見胤祀不理她,怒的一把搶了酒壺摔在地上,站起身罵道:「你果真是好的,不理會我就行了嗎,當初我可是也去給你提了親事的,人家不允,你也是不答應我讓阿瑪他們去給皇阿瑪提。後來老九又給你安排了路子,你也是沒有答應,既然都是拒絕我們的好意,這會兒又做什麼放不下!」

    胤祀晃了晃身子,抬起頭看著郭絡羅氏,道:「你知道什麼?」

    郭絡羅氏諷刺的笑了一聲道:「我知道什麼,那薛寶釵果真是白白的就跟侍衛倒在了一處,那可是個一心要攀了龍門的丫頭,能這麼不顧惜自己麼。你以為我是不知道的,我告訴你,我可是什麼都知道的!」

    胤祀抿起唇,冷笑道:「你知道又如何,那總是我的事情,難不成我連這點子事情都做不了主。」

    郭絡羅氏氣惱不已的道:「你自然是做的主,從我去提親說是妾室以來,你便是多少時日都不曾理會我,我真真的不明白,既然那般捨不得,何苦委屈了自己。」

    胤祀晃了晃身子,站起身,抬頭看著郎月繁星,淡淡的道:「我並不曾委屈自己。」

    郭絡羅氏眼見著胤祀傷心的樣子,啐了一口道:「胤祀,你一生壯志,當初我嫁了給你,也不想要你納妾娶妻,只是我多年無所出,我不能害你無後。我原以為,那個林黛玉,若是你果真喜歡,卻是家世清貴,『性』情也好,也就隨了老九他們為你折騰,只是沒有想著,到最後卻是錯手而過了。你到底,是如何想的。」

    胤祀聽的郭絡羅氏話語中藏了幾分淒涼不明,也緩下了口氣,道:「你要知道,皇阿瑪,從來就不是屬意我的。」

    郭絡羅氏聽的胤祀這般落寞的話語,也是幽幽一歎,不忍心再『逼』迫他,縱使當初家裡終究讓她嫁了給胤祀,是看中了胤祀的為人前途,然而,她卻只是看中的那個男子啊。

    如今為了胤祀對黛玉的念念不忘,兩個人已經多所爭執,卻是黛玉已要出嫁,又何必多了這麼一個怨念。

    胤祀見得郭絡羅氏不再說話,知道她必定也是心中有怨氣的。畢竟也是從小被安親王寵到大的格格,能忍到如今也是不易,只是胤祀還是無法真心實意的去愛上這個女子。一顆心啊,那麼小,有了一個玉人兒,又怎能再容得下其它。

    鑼鼓喧天,那時辰終究在或喜或憂的紛揚心情曼妙而來。康熙一身龍袍朝冠,面『色』很是紅潤的端坐在上方。瞧著胤禛喜服加身,心裡眼裡都是滿滿的笑容。蝶兒啊,你看見了嗎,我們的胤禛,要迎娶心愛的人兒了,這一次,卻不是朝政聯繫,利益糾葛,只為了心中的愛而做。我們當年沒有做到的,我們的兒子,卻是做到了。

    胤禛有些侷促的站在康熙面前,向康熙行完大禮之後,胤禛邊等在門檻處,眼看著一頂小轎在眾多宮女的簇擁下過來,旁邊的胤禮忙忙的給胤禛遞了一副弓箭過去。

    胤禛有些紊『亂』的握住了箭,好不容易淡下心情,看著轎子停穩,才在眾兄弟的嬉笑聲中,拉弓『射』箭,正中那轎頂的紅花。

    喜娘將黛玉攙扶出來,胤禛一臉笑意無法掩飾,按照滿家的習俗抱起新娘,進了內庭。

    黛玉被胤禛緊緊的摟在懷中,心中如擂鼓一般,大紅蓋頭遮住了她羞澀的眉目,耳邊傳來一陣熱熱的呼吸。風吹過,胤禛的聲音跌落在耳邊,「玉兒,你是我的了。」

    黛玉的雙頰一紅,將頭埋進胤禛的胸膛,胤禛心神一『蕩』,差點手腕上就要脫了勁去。好不容易伴著嬉笑聲走到了康熙前方,胤禛方才輕輕的將黛玉放在地上。兩個人準備一道給康熙問安敬茶。

    這原是漢人的風俗習慣,滿家裡是不必有的,只是康熙堅持說想喝上一杯媳『婦』茶,因而特特的安排了這麼一節。也惹來極多人的不滿。

    這麼一個安排,還是皇上想喝媳『婦』茶的意思,那麼先前記入皇家玉牒的媳『婦』都算是什麼回事情,那些媳『婦』茶難不成竟不是皇上想要的麼。

    然而,儘管多有怨氣,也是沒有人敢說了出來,只看著康熙笑瞇瞇的喝了茶,還發了兩個大大的紅包到了胤禛和黛玉的手裡,交代著黛玉是要給胤禛多生幾個大胖小子。

    待得一切事畢,黛玉被送回了暢春園的北面閣院,靜靜的坐著等待。胤禛今日抱著黛玉回了洞房後,是被胤禮幾個又拖著給出去了。胤禛原本是想要胤祥幾個給他擋酒應酬,沒想到竟是胤祥最先打起了話頭子,說是今日非要胤禛好好的醉上一番。

    胤禛不允,胤禮便吵著要鬧洞房,好歹胤禛心疼黛玉,怕她待會兒子時背胤禮他們折騰的不輕,只好悶悶的去了外面,由著黛玉先在屋子裡面等上一會兒的。

    夜間的涼風吹過,黛玉心頭些微的凌『亂』和不安,和胤禛相識的點點滴滴那麼倉促的在眼前意義滑了過去,從開始的花前交心,到後來的追馬表情,他們之間走過了許多的風雲,從此之後,天地間,胤禛就是她最親最親的那個人了。

    屋中的龍鳳燭火晃『蕩』開來,黛玉心頭忽然想起今日那拉氏也是來了的,還有那些極多的妻妾。就有種酸澀的感覺。只是到底知道胤禛已經多年未進各房,甚而外面有著雍親王爺子嗣艱難,皆是因為他身體有病的緣故。一個男人,一個王爺,為了全他對於一個女子的赤誠之心,肯背負上這樣的罵名,到底也是無憾了。至於今後,若是相見困難,竟是不見得好一些。

    黛玉想到這裡,身體略略放鬆下來,卻感到有點疲憊,也不管那些規矩,越『性』兒摘掉了頭上的鳳冠霞帔,準備在床上好生躺上一會兒子,等著胤禛過來。

    還未側過身軀,忽聞的一陣熟悉的低低笑聲,胤禛彎著眼睛,看到黛玉淘氣耐著的模樣,道:「我的福晉,您倒是好的,為夫在外面喝的這般辛苦,你卻是要捨下我先行睡去了麼?」

    黛玉面上漲紅,畢竟今日不同往時,她已是正經的胤禛的妻子,此刻乍見了胤禛,頗有幾分羞澀,手忙腳『亂』的站起身來,道:「你,四哥,你是……」

    胤禛好笑的看著黛玉嬌俏慌『亂』的容顏,越發的心裡憐惜不已,走了過去,抬起黛玉小巧的下巴,眷戀不已的道:「玉兒,你終究是我的了。」

    黛玉被胤禛漩渦似的眼神看的心慌,忙忙的轉過身去,嗔道:「誰說我是的。」

    想了想,又覺得這話說得不好,賭氣道:「憑什麼我就是你的,就不能是你成了我的嗎?」

    這話一出,胤禛先是一愣,繼而哈哈笑道,挪到黛玉的面前,看著她恨不能咬掉自己舌頭的可愛模樣,手指摩挲過黛玉的臉龐,癡『迷』道:「好,我是你的,今後愛新覺羅胤禛就是玉兒的人了,你想把我如何,我都受著便是。」

    黛玉惱怒的跺跺腳,不依的拿著拳頭直往胤禛堅硬的胸膛上瞧去,嗔道:「你總是戲弄我的。」

    胤禛享受著黛玉的癡憨,許久方才帶著笑,包裹住黛玉的小拳頭,著『迷』的感受那一點一滴的神情。身體裡如同被烈焰襲過一般的灼熱,胸膛一緊,低喃道:「玉兒……」

    黛玉似是被蠱『惑』住一般,不得動彈,只得面對胤禛臉龐的越來越近,啞然而出,「四哥……」

    胤禛的動作微微一滯,帶著點固執和倔強,喚道:「玉兒,叫我胤禛。」

    黛玉面上一紅,趁著燭火的光照,軟軟的喚道:胤禛……「

    嬌軟的嗓音落在胤禛的耳裡,便是轟然而起的烈火,再也無法控制心頭的那一抹急促,胤禛帶著濃烈的呼吸映上了黛玉甜膩的唇瓣,一股芳香襲如胤禛的喉間,瞬間猶如猛獸,胤禛抓住了黛玉的臂膀,狂猛的掠奪屬於黛玉的甘甜。

    黛玉被胤禛疾風驟雨的強硬弄得低低嬌喘 ,胤禛好不容易微微饜足,稍稍鬆開了黛玉,見得黛玉眉目含羞,一臉柔情的朦朧模樣,心頭那一點子癡念更形放『蕩』,雙臂一展,將黛玉橫抱在懷,往床頭走去。

    黛玉嬌喚一聲,低頭小聲的道:「胤禛,我們還沒有喝交杯酒,吃子孫餑餑呢。」

    胤禛眉心一皺,扭頭掃了掃那些桌案上擺放好的東西,開始嫌棄祖宗定下來的極多規矩。只是他也不忍讓黛玉失望,畢竟再怎麼心急,祖宗的規矩還是象徵著夫妻今後的長久相伴。

    只是,一個個來,似乎太是麻煩了。胤禛忽而唇角一鬆,將黛玉放在了床上之後,回身端起了酒杯,飲下一口梨花釀,再轉過身子,對上黛玉的唇,黛玉被胤禛弄得措手不及,呆呆的吞下了口中的酒水,又見胤禛夾著一個子孫餑餑,咬去一半,將另一半送到黛玉的唇邊。

    黛玉此時已是完全的呆滯模樣,胤禛笑了笑,蠱『惑』道:「玉兒,張嘴。」

    黛玉傻傻的又是將一半餑餑吃了下去,胤禛方才志得意滿的放下了紗帳,黛玉眼看著胤禛將她越見低『迷』的壓在床頭,忽然清醒過來,喊道:「哪有這樣喝交杯酒,吃子孫餑餑的。」

    胤禛低低一笑,聲音從胸腔裡散發出來,道:「酒在你我口中交的,餑餑在你我口中吃的,豈不比交杯更加貼切的麼?」

    黛玉臉面大紅,道:「我竟不知道你是這麼一個人。」

    胤禛好笑的看著黛玉的樣子,道:「我是什麼樣的人,玉兒,今晚過後,你便會知道了。」

    黛玉意識到胤禛說的是什麼,萬般紅暈如同艷麗的花兒一般開在臉上,更惹得胤禛心動。只見屋中一絲氤氳低低散發出來。床頭萬千的曖昧嬌羞流轉。霎那間,風起雲開,伴著外間不滅的煙火,空氣裡散發出裊裊的幸福味道。

    只是,在這樣一個時候,那洞房外面的樹枝上,一個身影憔悴的男子手拿著一個錦盒,遙看著紅燭高燃的房間。心裡面鑽心的疼痛揮之不去。

    胤祥也是落寞的,只是終究知道胤禛才是黛玉擇定的良人,因而一壺好酒伴著朗月清風,聊舒胸懷而已,只沒想到,竟看見許久不見得故人。

    胤祥淡淡一笑,舉了酒杯,衝著樹上的人道:「風難安,你這是做什麼,竟是跟做賊似的。」

    風難安收回投注在新房的目光,將手中的錦盒捏了捏,終是扔向胤祥,道:「這是我送給玉兒的賀禮,你替我給了她。」

    胤祥皺眉接過,遙喊道:「好歹玉兒也叫你一聲風大哥,你為何不自己給她。」

    風難安自嘲的一笑道:「你既知緣由,又何必問我。」

    胤祥的眉梢更加擰緊,道:「當初你給玉兒解毒,玉兒著急要找你,你也是不見,如今你竟是要躲一輩子不成。」

    風難安許久未曾說話,等到心頭一抹苦澀難退,方才道:「告訴你那個四哥,若是他敢對不起玉兒,風難安天上地下,必取他人頭。」

    胤祥先是一愣,後卻是笑道:「這可是不行,你取了我四哥的人頭,苦的可是玉兒。」

    風難安聞言冷哼一聲,不再理會胤祥的調笑,再度朝那個甜意滿屋的新房一望,縱身下樹。消失在漫天煙火的照耀下。

    胤祥喚他不急,只聽到遙遙傳來的一句警告,「照顧好玉兒。」

    胤祥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將錦盒收好,放進懷中,方才一聲感慨。

    「你我都是癡情人……」

    汗,二更,晚了一會兒,不好意思,晚上九點三更……

第3卷 第一百三十五章 帝王星墜天下悲 胤禛一朝登龍座
一夜良宵不能負,就中多少傷人淚。這一些黛玉自然知道,只是胤禛才是她心中最重要的情,最重要的無悔。所以黛玉和胤禛依舊是新婚燕爾,甜甜蜜蜜的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自打胤禛和黛玉成親以後,康熙的面『色』一天比一天好了起來,每日裡先是胤禛去處理了政事,後來便是康熙要拉著黛玉有一道吃飯,下棋的,只讓胤禛和黛玉每天裡都和自己呆在一處,連德妃等人都是不見。

    那些個妃嬪們也曾經向康熙進言,說是黛玉如今已成了胤禛的福晉,就很該去雍親王府住著,康熙若是歡喜的,每日裡就要了黛玉過來伴駕就是了,否則,卻不是個規矩。

    哪裡知道,素來注重規矩體統的康熙卻似是頑皮的孩子,竟是不肯理這些個東西,一徑要了黛玉在暢春園裡安安穩穩的住著。下面多少人看著了胤禛的福晉這般受寵,都是恨的牙癢不能說。

    胤禛這些日子陪在康熙的身邊,有著康熙的慈和,更有了嬌妻無限的柔情陪伴,心裡著實舒爽,竟是沒有注意黛玉在無人處一絲黯淡的眸光,妹妹看著康熙凝視胤禛的模樣,心頭就是一陣難以壓制的辛酸。

    這麼各人心事各人知,黛玉和胤禛新婚後的一個月,正是月滿的時候,夜『色』突地生出冷意,比著所有的盛夏時節的月光都要陰冷,卻是最皎潔不過。

    黛玉和胤禛原本已經要躺在床上歇息,卻聽得外面李德全震天價響的敲門之聲,胤禛皺了皺眉,逕自去打開門。

    甫一開門,李德全已然身子挺直,淚流滿面的顫聲道:「王爺,皇上,皇上宣您和福晉速速前去見駕。」

    胤禛身子一顫,看著了李德全的樣子,再一看黛玉已然含淚站在身邊,心裡陡然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像是個孩子般,胤禛求救的看看黛玉,黛玉咬著唇,對著胤禛點了點頭,道:「胤禛,我們去見見皇阿瑪好不好。」

    胤禛呆滯著身子,任憑黛玉拉著他的手,往主殿而去。

    主殿之外,早已跪滿了黑壓壓的一片人群,胤禛和黛玉穿過層層的人影,直到經過德妃身邊時,忽然聞得一陣尖銳的喊聲。

    德妃面容猙獰,竟是拿著仇人的目光看著胤禛道:「四阿哥,你進去做什麼。」

    胤禛身板昂挺,未曾說話,黛玉緊緊的握住了德妃的手,淡淡的道:「額娘,是皇阿瑪宣召的。」

    德妃凌『亂』的髮絲隨風而動,憤恨道:「皇上為何不見別的阿哥,單單要見了四阿哥。」

    黛玉心底一怒,面上的寒光陡然而生,轉過身去對著李德全道:「李公公,勞煩您把皇上的旨意再說一遍,省的額娘生疑。」

    李德全應聲上前,將康熙要宣召胤禛和黛玉的意思再眾人面前再度說了出來。德妃惱恨的看了黛玉一眼,卻是不敢再說話。

    胤禛此時早已抬腳進屋,黛玉看著德妃不甘不願的神『色』,心中一陣陣發冷。到底是什麼樣的妻子,什麼樣的額娘,竟是這般偏心,此時還在為了一個兒子而傷害另一個親生骨肉。

    黛玉冷冷的眸光看的德妃怯懦的埋下頭,心裡的恨意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

    黛玉幽幽一歎,不再理她,追隨者胤禛的腳步走了進去。到得門口,那扇雕花的木門前一個身子凝然不動,黛玉擔憂疑『惑』的握住了胤禛的手,道:「胤禛,怎麼了?」

    胤禛沒有回答,黛玉順著胤禛的目光看過去,只見了一個老人,在耀眼的燭光下,更加襯得形容枯槁,神『色』傾頹的靠在軟枕上,嘴巴微微張著,輕輕的喘著粗氣。絲毫沒有那蓋世君王的風采。

    黛玉心裡一軟,知道胤禛心裡所受到的衝擊,緊緊的握住了胤禛,許久,放聽到胤禛一聲低喃,脆弱無力的道:「玉兒,那是皇阿瑪麼?」

    如同孩子一般不確定的言語讓黛玉喉頭一滾,淚珠子掉落出來,啞著嗓子道:「是,皇阿瑪想見你呢,我們快過去。」

    胤禛穩穩心神,依靠著黛玉的力量走到康熙的身邊。似乎是感受到黛玉和胤禛的來臨,康熙原本一直緊閉著的雙目嗖的睜開,微弱的擠出一個笑容。

    「老四,丫頭,你們來了。」

    胤禛跪倒在康熙身邊,拿手握住了康熙伸過來的遍佈皺紋的手,道:「皇阿瑪,是胤禛和玉兒。」

    康熙點了點頭,笑道:「好好。」

    說著,康熙又看了在一旁靜候的御醫,道:「你先下去吧。」

    御醫施針正到一半,聽了康熙的話,頗有幾分踟躕,康熙笑道:「下去吧,朕的身子,朕是最清楚的,便是你如何,也是無力回天。」

    御醫躬身退了出去,胤禛握緊了康熙的手,卻似是一個孩子般,道:「皇阿瑪,您只是『操』勞過度了,將來定是會好的。」

    康熙的目光渾濁,卻是了然藏著一絲通透,道:「老四,禛兒,朕是多久沒有看過你像個孩子一樣在朕的面前喚好好地喚一聲皇阿瑪了。」

    胤禛咬了咬唇,多久了,縱使這些年來冷清冷心,可是他依舊是在心中把那個全天下稱頌的男子當做了心中的天,心中的神。他一生孤傲,日日苦修,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像心中的神一樣,做個萬人稱頌的君主嗎?便是心中惱恨他的淡漠,他一樣是他頂天立地的父親啊……

    「皇阿瑪,皇阿瑪……」

    彷彿又回到了孩童的時候,胤禛一聲聲的喚著。

    康熙激動的附上胤禛的臉頰,無論孩子多大,在他心裡依舊只是那個孩子。

    康熙的神智漸漸混沌起來,道:「禛兒,這麼些年來,朕一直知道你心中是有恨的,怪朕將你從德妃身邊抱走,怪朕將你給了你皇額娘卻又護不住她,你怪朕當年在你為你皇額娘哭靈的時候,卻還要斥責你喜怒不定,更怪朕這麼多年對你都是疏於照顧。這些,朕都是知道,只是,禛兒,你要知道,身在皇家,卻是最不能做主的事情。」

    胤禛從來不哭的,只是此時不知為何,竟是嗚嗚哽咽。

    「禛兒,你皇額娘的女兒出生便死去了,那個時侯,你卻是同一天出生,你皇額娘求了朕,要朕將你給她養活,那個時侯德妃只是貴人,本就是不能自己養活阿哥,而且,你皇額娘的要求朕向來是無法拒絕的。」

    康熙微微一笑,想到那個如花璀璨的女子,語氣裡也添上了幾絲柔軟道:「那個時侯,朕每日裡下朝,就能瞧見你皇額娘抱著你,給你講解經史子集,朕也喜歡帶著你練習騎『射』,想來,竟是咱們一家子最開懷不過的時候了。」

    胤禛聽的康熙一番訴說,眼眶一熱,回憶起當初佟皇后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比著如今的德妃竟是強過了多少,再聽到康熙的一家子三個字,胤禛的心裡五味雜陳,原來這麼些年,在皇阿瑪的心中,竟是只有他和皇額娘才是一家子麼。

    康熙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胤禛慌的連忙扶住了康熙,康熙擺了擺手,道:「禛兒,如今朕也是要去見了你皇額娘,有幾句吩咐,你卻是不可不聽的。」

    胤禛清冷的神情一滯,道:「皇阿瑪儘管吩咐。」

    康熙強撐著最後一口氣息,正『色』吩咐道:「朕這一生,講究仁孝治國,然而,終究是有極多的蛀蟲在那裡,這個大任,朕卻是不能擔當,將來,必要你去彌補。」

    胤禛神情一滯,卻是沒有說話,康熙見了,笑道:「孩子,你打小,朕就日日的那般嚴格要求你,比著太子還要厲害上幾分,你當朕是為何,從你抱到了你皇額娘那裡起,朕就決定了,這個江山,是只能交給我和她的孩子的。」

    胤禛神『色』大變,想到這麼現年來,康熙鮮見的好臉『色』,縱使他將差事辦的多麼好的,康熙臉上也未曾見過什麼讚許的神情,原來,竟是這般心思,原來,多少年來,他求的重視,一直掩蓋在層層疏離之下。

    康熙咳嗽一聲,拉回了胤禛的神智,再度吩咐道:「你那幾個兄弟,都是不肯省心的,到時候怕是有極多的事情,朕雖說將老十四調去了西北,但是朕此番駕崩,必是要回朝的,你必要想法子先斷了他的兵權,朕要他領兵,是看在他一番將才的份上,既然戰事已定,兵權絕不能再留在他的手上。」

    胤禛神『色』一動,四是要說些什麼,卻是康熙抬手阻止了道:「朕知道你這些年來面上對著他冷情,心裡還是極疼這個弟弟,只是,禛兒,你要知道,帝王之家,當不能講那些情分。至於,老八那幾個孩子,朕想來,你也是知道該如何處置的。」

    胤禛依舊無話,早已是下定了決心不能心軟,然而聽著自己的父親親口說著要自己對付那些兄弟,胤禛的心裡,依舊有著淡淡的遲疑。

    康熙抬眼看了跪在胤禛身邊的黛玉,道:「禛兒,你若想守護住心中頂頂要緊的,你就必須要將權利緊緊的抓在手中。當年,朕便是因了一些顧忌,才硬生生失去了你皇額娘。」

    胤禛身子一驚,看著身邊的黛玉眉目如畫,淚珠如洗,心裡的信念堅不可摧,容顏上也生出剛硬和冷酷,道:「皇阿瑪,兒子知道該怎麼做的了。」

    康熙心口一暖,笑道:「好,好,如此,朕就可以放心了。」

    恍惚間,康熙似乎就著燭火看見了那個記憶深處的女子,身著一襲綠衣,站在佟府的池畔,就著火紅的花朵,面上生出一抹嬌憨,質問他是誰,為何敢擅闖佟府。

    記憶裡啊,那些嬌俏甘甜的往事,在時間裡覆蓋上了不可除去的灰,他的蝶兒,現在就在燭火下,依舊那般美麗動人,她終於還是原諒他,來接他了麼。

    康熙的臉上生出明顯的『迷』離和期盼,胤禛瞧出康熙已然混沌的神智,不安的道:「皇阿瑪……」

    康熙最後回眸看了胤禛和黛玉,笑著將兩個人的手握在一起,道:「禛兒,你有幸有了這丫頭,切忌珍之,將來,不管這丫頭做了什麼,你要知道,她都是為了你……」

    胤禛點了點頭,含淚道:「皇阿瑪,兒子會和玉兒好好在一起的。」

    康熙又看了黛玉,眼中的一抹囑托讓黛玉惻然,道:「皇阿瑪,玉兒必定不負您所托,誓死護著胤禛。」

    隨著這一聲誓言的落地,康熙的手無力的垂下,嘴角最後一抹笑容而出,只聽著空氣裡飄散著依稀清楚地兩個字,蝶兒……

    胤禛感覺到那雙手漸漸失去溫度,終於痛喊出聲,「皇阿瑪……」

    吶喊而出,搖搖震到九霄之外。門外候著的李德全撕心裂肺的痛苦,跪倒在地上,「皇上……」

    暢春園中,所有的人都撲到在地,失聲痛哭,遙遙的喪鐘敲響,紫禁城中,盡皆縞素,普天之下,悲鳴遍野!

    康熙駕崩,自然是頂天的大事,然而頂頂重要的,卻是李德全在滿清貴族的監視下,取出了牌匾後的遺詔,正是公佈了康熙的遺旨,有胤禛即位為帝。

    宮內宮外,頓時風雲變『色』,首先不服氣的就是胤□幾個,宜妃甚至在哭靈的時候,直喊著胤禛即位不正,好在胤禛手握住了京城的兵權,胤□他們雖然不滿,卻是也拿了胤禛毫無辦法,眼睜睜看著胤禛凳上皇位。

    然而,康熙駕崩,登基儀式尚需一些時日,所以胤禛只是沉默的處理著政事,讓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陪在他身邊的,一直都是黛玉。

    黛玉瞧著胤禛這些日子以來的壓抑和混『亂』,知道他在康熙臨終之前方才知道康熙的一片全護之心,卻是再也沒有了機會盡孝,心中必然是萬般雜陳。尤其是德妃,還在宣讀遺詔的時候,直接隨著宜妃一起喊出胤禛修改遺詔,篡位而立的話來,雖然這樣的言論,被胤禛用了強勁的手腕壓了下去,但是胤禛的心裡,卻已經是被狠狠的刺傷了。

    手捧著一碗蓮子羹,黛玉從小廚房往養心殿而去,恰好碰上那拉氏,那拉氏的手中,亦是一碗凝神補氣的湯水,身後跟著的是年氏和李氏幾個。

    黛玉微微一愣,這些日子以來,她總是避免著和那拉氏相見,只是因為胤禛自打認識她以來,從未進過別的妻妾房間,她可以不去管年氏等人有什麼想法,然而,那拉氏一直對她如同貼心的姐姐一般,要黛玉不去顧及那拉氏的感受,黛玉卻是有些做不到的。

    那拉氏也瞧見了黛玉,停下了步子,喚道:「妹妹可是要去給皇上送東西的。」

    黛玉微微點了點頭,道:「那拉姐姐要去,我便不去了。」

    說著,黛玉轉身要回,卻被一個尖銳的嗓音頓住了步子。

    年氏滿含妒意的看著黛玉絕代的姿容,道:「這可是咱們的第一福晉呢,怎麼竟是這麼快就要走的,莫非是嫌棄我們不成。」

    因為胤禛尚未舉行登基大禮,所以黛玉幾個雖然住進了宮中,依舊是按照原來的封號在稱呼著。此刻年氏見了黛玉,想著從進宮以來,胤禛一直都是領了黛玉住在養心殿中,她們卻是沒有來得及見上胤禛一面,心中就是恨意勃發。

    明天正式進入朝政風雲,胤禛要開始抄家鳥,四大家族要米了……
作者: waterling    時間: 2013-5-26 01:59

第3卷 第一百三十六章 眾人齊至養心殿 胤禛深情惹人怨

    黛玉素來知道年氏的『性』子,只是卻不願在此時給胤禛招來煩憂,因而僅僅是淡淡的笑著,並不答話,卻是見那拉氏皺了眉頭,道:「你這是怎麼說話的,既然知道妹妹是第一福晉,就該知道尊卑,豈能這般無禮。」

    年氏被那拉氏訓了一通,心裡極為不服氣,扁嘴道:「林福晉見了我們便要走,豈不是看不起我們麼。」

    那拉氏板起了臉,正要再說,黛玉卻是看著年氏道:「既然你這麼說的,那麼我們便一處進去吧。」

    說著黛玉自然端著東西走在前頭,那拉氏瞪了年氏一眼,搖搖頭,也隨著黛玉去了。

    到得養心殿門口,照例是要通傳,只是今日黛玉走在前頭,那些個侍衛們多日來都是得了胤禛的意思,知道黛玉是不比這些規矩的人物,因而都輕鬆地放了行。到了那拉氏幾個那裡,就有著侍衛伸手攔住了。

    年氏怒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攔住咱們的,也不看看這可是嫡福晉呢。」

    那侍衛上下打量了一眼,恭敬地道:「諸位福晉見諒的,屬下等也是奉了皇上的旨意,還請福晉們稍待,容奴才前去通傳。」

    李氏冷冷的笑道:「我們進去卻是要通傳的,那剛才林福晉進去你們為何就是不說話了?」

    那侍衛也不含糊,道:「這也是皇上的旨意,林福晉要去哪裡,咱們都是不准攔的。」

    李氏幾個聽的這話,登時白了臉『色』,只恨不能將這侍衛都是該打到地獄裡面去。

    年氏扭了扭身子,對著那拉氏道:「福晉,您瞧瞧,皇上可是這般偏心眼的。」

    無奈那拉氏卻是不受這麼挑撥的話語,教訓道:「又在混說了,皇上的旨意,哪裡有我們質疑的地方。」

    年氏猶不服氣,這些年來,因為娘家的榮耀能耐,她在雍親王府中也是很得了一些志氣顏面,現下進了宮,卻是怎生能忍得下去呢。

    只是,還沒有給她再度呱噪的機會,裡頭就傳來了胤禛冷冷清清的聲音,讓那拉氏幾個都進去。

    年氏方才閉上了嘴,趾高氣揚的跟在那拉氏後面進去了。

    諾大的養心殿中,安靜的不聞聲響,胤禛俊挺的身軀微微傾頹,埋著頭正在批閱奏折,黛玉拿著一把銀勺,站在胤禛的身旁,偶爾可以聽到銀勺攪拌粥水的聲音。

    遙遙看去,胤禛的清朗和黛玉秀雅就是一副絕佳的畫卷,讓眾人看了,即使萬般不願,都不得不說二人才是天地間最登對的璧人。

    那拉氏領著幾個人先行給胤禛請安,胤禛淡淡的嗯了一聲,示意幾個人起身。過了片刻,方才放了手中的御筆,對著身邊的黛玉道:「玉兒,好了,我又不是半大的孩子,你害怕我燙嘴不成。」

    黛玉撇了撇唇,道:「前日裡,也不知道是誰光顧著批奏折的,竟是抓著碗就喝了下去。」

    胤禛好笑的搖了搖頭,賠罪道:「可是我粗心了,以後不這麼著就是了。」

    胤禛臉上滿滿的柔情是在雍親王府伺候了他多年的李氏等人無從得見的,此刻見了,自然心頭怒火。

    年氏更是嬌嗔一聲,不甘示弱的舉起了手上的糕點,道:「皇上,臣妾也給您做了吃的呢。」

    說著,年氏就要上前,那拉氏的眉梢皺了皺,想要阻止,卻是不能。

    果然,胤禛暴喝一聲,道:「還沒有封號,誰准你自稱臣妾的。」

    年氏愣了愣,嗔道:「皇上,您怎麼這麼凶人家的。」

    黛玉看了年氏撒嬌弄癡的樣子,和方才在外面的氣焰囂張竟是完全不同,不由覺得齒冷,不想再看了下去。胤禛敏銳的覺出黛玉的不耐,知道黛玉是第一次面對他的這些妻妾,生怕黛玉心中起了什麼別的想法。乾脆的緊緊在龍案下握住了黛玉的一雙柔荑。

    黛玉感覺道胤禛心中的擔憂,勉力一笑,盡量忽略心中那股不悅的感覺。

    胤禛顧好了黛玉,方才對著年氏道:「你東西也是送來了,這便下去吧。」

    年氏跺了跺腳,依仗自己在胤禛那裡素來也是有臉面的,拿手指了黛玉道:「為何她是不下去的。」

    黛玉並未說話,胤禛已是心頭火氣旺盛,若不是如今還有極多的證據沒有掌握在手裡面,他便早已是收拾了這個女人。和年羹堯一般的草莽,毫無輕重,竟是這般惹人生厭。

    「玉兒是先帝欽封的第一福晉,還輪不到你來指指點點。」

    其他的妻妾們看著胤禛對於黛玉顯而易見的維護和偏袒,都是心中深恨而不能言。她們沒有年氏那樣的哥哥,此刻也不過是在心裡白想罷了。

    年氏見到胤禛疾言厲『色』呵斥她的樣子,心裡一緊,不敢多說話,卻是拿眼剜著黛玉。胤禛眉梢處一抹殺機閃現。這個女人,對他的玉兒起了心思,年羹堯那裡,卻是要抓緊才是了。

    那拉氏終究是跟胤禛相處了極久的紅顏知己,知道胤禛已是犯了大怒,連忙站了出來,道:「好歹你也是正經的側福晉,素日的規矩都是忘了不成,還不快給皇上請罪的。」

    說著,那拉氏又想著胤禛道:「皇上息怒,都是我沒有管教好,待會必會好好說說年妹妹。」

    胤禛一直對那拉氏敬重有加,見到那拉氏出來求情說話,再怎麼著也壓了幾分怒氣,再者現在卻不是動了年家的時候,因而胤禛淡淡的嗯了一聲,視線在年氏驕橫的身板上掃過,道:「你確實該管教一下她們的規矩了。」

    一個她們,卻是把今日來的側福晉幾個都說了進去、那拉氏不敢聲辯,低低的應了,胤禛又道:「今後沒有事情,不許上養心殿來打擾。」

    年氏幾個看了一臉淡漠的黛玉,心中不服,卻被那拉氏狠狠的拉了衣袖,只得諾諾的應了,都退了出去。

    胤禛看著她們的背影,心頭忽然生出一股疲倦,整個人靠在了龍案上。

    黛玉心中酸澀,知道胤禛這幾日政務繁忙,已經是極為疲倦,只是沒想到,今日還是來了這麼一出。也不說話,逕自伸了手去,在胤禛的肩窩處不輕不重的按著。

    許久,胤禛的手攥住了黛玉的手腕,道:「玉兒,你,是不是很不想看見她們的?」

    黛玉微微一愣,道:「你怎麼這麼說。」

    胤禛歎了口氣,卻是伸手將黛玉攬著坐在了自己的懷中,音調極輕的道:「玉兒,你的心思,我再清楚不過,你今日哪怕眉梢一動,是喜是怒我也是知道的。」

    黛玉將頭靠在胤禛的胸前,抓了辮子把玩,卻是有幾分自嘲的道:「難不成我不歡喜看見她們,你就能把她們弄得不見了麼?」

    胤禛的身子一僵,卻是良久無言,黛玉此時已是釋然,反而呵呵一笑道:「胤禛,我嫁你的的時候,就已經明白了,若是守著那些改變不了的事情跟自己較勁,卻不如珍惜眼前的幸福呢。」

    胤禛的手摩挲上黛玉的精緻的五官,感歎道:「玉兒,謝謝你,只是你如此待我,我也必不負你。我決不會再招幸她們。」

    黛玉聽的這個話,卻是坐直了身子,赫然對上胤禛坦誠的眸子,道:「胤禛,我卻是高興你這麼做的,只是別人也就罷了,那拉姐姐那裡……」

    畢竟,那是他的嫡妻啊,結髮這麼多年,如今還要獨守空房,似乎太過淒涼了,何況,那個溫柔聰慧的女子,對自己是那般的好。就連今日,她賭氣在她們面前和胤禛那般甜蜜,那拉氏也是未曾有過定點怨恨的。

    胤禛唇角一翹,道:「玉兒,我和她,並不是你想的那般,有機會,我會好好說給你聽的。只是你現在要知道,她和我,從來就不是夫妻的情分。」

    黛玉的眼眸一怔,不明所以的看著胤禛,只是胤禛難得見到黛玉這般驚愕的樣子,竟是覺得分外誘人清爽。緊繃心上竄過一絲溫潤,就著兩片唇瓣恨恨的應了上去。

    許久,胤禛方才志得意滿的抬起了頭來,『舔』了『舔』唇,臉上是難得一見的邪肆,拍拍黛玉混沌的小臉,道:「玉兒,快起來吧,你再這麼做下去,我竟是不能做事得了。」

    黛玉的臉蛋轟然殷紅一片,忙不迭的起身,嗔怪的看了開懷的胤禛兩眼,急急的竄到了內殿去休息。只留下身後胤禛清冷的容顏上一抹化不開的堅決。

    玉兒,我的玉兒,為了守護住如今你我的幸福,這一次,便是誰擋了我的道路,我也是要除了她的!

    巍巍的殿宇裡,胤禛陰冷的眸光看著面前的一封金漆密折,決心下的又狠又痛。

    月上柳梢,黛玉『揉』『揉』眼角,看著面前的賬簿,這是林家多年來在京城所有的營生收益。胤禛初初登基,因了康熙一味的追求仁政的做派,身後留下的竟是一個空有盛名的大清王朝,雖說民眾的日子也是好的,戰事也是安穩的,但是,唯獨一樣,就是那國庫裡,且不說有多少盈餘,卻是處處的都是那些豪門大族裡欠下的銀錢,竟是堆滿了蛀蟲。

    難怪,當初康熙爺臨終的時候,卻是說了要胤禛來挑起這個重擔子,說不得,胤禛也只能拿了雷霆的手腕來讓大臣們填補,或是抄家震國法的了。只是這樣一來,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說新帝刻薄寡恩了。

    如今國庫空虛,將來年羹堯那裡,是遲早要安定的,又是一大筆銀子,錢要追回來不是一日兩日,幸好黛玉早就有了籌謀,這些年來,暗中交待了林家手下的人在京城中大肆做米錢的生意,一面可以積蓄極多的銀兩,一面又掌握了那糧草事項,省的到時候打了起來胤禛卻是無米無錢可用。

    黛玉如今看來,那些個掌櫃的都經營的極好,9聽說其中也有著她那弟弟的功勞,當初小小的孩子,一別經年了,卻是不知道如今是和模樣了。

    黛玉正想著幼時那個黏在自己身邊的孩子,外頭李德全卻是匆匆來稟,聲『色』倉皇中打量了四周,欲言又止的樣子讓黛玉當即明白過來。

    黛玉使了眼『色』,叫了一道進宮的雪痕帶去了身邊的宮人,這才道:「李公公,出了什麼事的?」

    李德全神『色』焦急,道:「林主子,你可是快去承乾宮吧。」

    黛玉皺了皺眉,道:「承乾宮,那不是德妃娘娘的地方麼,可是娘娘身子不好了?」

    按理說,雖然沒有給德妃正式上了封號,然而胤禛也是早早的就下了旨意,讓德妃搬到慈寧宮去住,只是德妃逕自不肯去罷了,胤禛事務繁忙,也沒有心情跟這個自來生疏的額娘多計較、加著德妃素來不喜黛玉,黛玉這幾日都是為了少麻煩,不去招惹的,李德全如今來說,卻是什麼事情。

    李德全擦了擦汗,道:「林主子,皇上和娘娘起了爭執。德妃娘娘可是要鬧著自盡的。」

    黛玉聽的這個話,先是一驚,繼而卻是冷笑著坐了下去,道:「好得很,竟是要自盡。」

    鬧騰了這麼些時日,竟是連這麼個招數都使了出來,自盡,是要胤禛背上一個『逼』死親母的罪責,還是想要要挾些什麼、無論打的什麼主意,只要她手中有那卷遺詔,都是敲錯了算盤的。

    黛玉料想德妃也不會無緣無故至此,因問道:「可是十四爺回來了。」

    李德全驚訝於黛玉的算計,道:「正是的。十四爺帶了極多的兵士回京,皇上要十四爺單獨進城謁靈可是十四爺偏生不肯,叫囂著要打進城來,皇上下旨叫十六爺拘了十四爺在府中,德妃娘娘要皇上放了十四爺出來。」

    李德全說的極多的話,還沒有完的,黛玉便是冷冷的接道:「可是皇上不肯,娘娘便要自儘是麼?」

    李德全裝著膽子看了黛玉一眼,卻發現那目光中藏著的是不亞於胤禛的陰冷寒意,凜然之下威勢叢生。

    黛玉氣急德妃的如此偏袒,心疼胤禛如今的萬人『逼』迫,乾脆的站了起身,道:「走,隨我去看看,咱們的額娘竟是要如何去追隨先帝。」

    不行了,真的要睡覺了……原諒我吧……

第3卷 第一百三十七章 承乾宮中風雲起 夜色朦朧驚天事
李德全愣了愣神,看著黛玉果真是怒氣勃發的樣子,只好忐忑不安的隨在後面,等到了德妃那裡,卻發現外頭宮女太監跪了一地,卻是獨獨不見素日跟在胤禛身後的小順子。黛玉心裡一緊,連忙問道:「皇上呢。」

    一個宮女顫顫的抬起頭,道:「回福晉的話,皇上剛發了一頓大脾氣,現下裡已然起駕乾清宮了。」

    黛玉心思一沉,胤禛素日行為冷清,對著德妃更是因為少有話說,而是內斂不已,輕易不肯表明喜怒的,如今若是竟能生了一場脾氣,果然德妃那裡卻是不好的了。

    黛玉想要問問這些宮女們胤禛和德妃都在裡面說了些什麼,沒想到卻是沒有一個人敢說話,只一個勁的面『露』難『色』,苦苦求著黛玉,黛玉知道其中必有糾葛,也不多說,卻是使了一個眼『色』給身後的雪雁,自己徑直先進去了。

    諾大的寢殿裡頭,德妃正跪坐在佛像面前,手裡拿著一串佛珠,敲著木魚,誦經祈求。許是知道了黛玉進去,緩緩的站直了身子,轉了過來,扶著宮女的手到了椅案上坐下。

    德妃上下打量了黛玉一眼,冷笑道:「福晉今日怎麼有空來看我這個老婆子?」

    黛玉並不去理會德妃嘲諷的態度,先行做足了禮數,也不見德妃叫起來,只好自行站直了身子,走到德妃的下首位子坐下。

    德妃丟過去一個淡淡的眼神,倒也是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上下打量了黛玉幾眼,方才道:「福晉今日來,可是有什麼事情的?」

    黛玉看著德妃不屑一顧的神情,心裡不可謂不怒氣的,只是終究還是看在如今胤禛僅剩下了這麼一個親眷的份上,緩了口氣道:「額娘,這幾日,您住在這裡,可是還舒適的?」

    德妃就著宮女的手喝了一口清茶,這才慢條斯理的道:「本宮好歹也是在宮裡生活了這麼些年,想來倒是不用福晉多『操』心。」

    黛玉軟軟一笑,道:「額娘喚我玉兒便可了,不敢擔當額娘的福晉二字。」

    德妃冷笑道:「那可是不敢的,福晉以前是先帝的掌上明珠,如今更是皇上的心肝,我這個先帝的妃子不敢擔當。」

    黛玉依舊是笑臉迎人的樣子道:「玉兒今日來,是聽說了額娘生氣,不知道額娘是有什麼不爽快的地方,說了出來,我們也好改過。」

    德妃凝眸看著黛玉,許久才道:「本宮記得,皇上的嫡福晉彷彿是那拉氏吧,如今這麼些事情,竟是要林福晉來處置。」

    黛玉心口一滯,攔住脫言欲說的雪痕,道:「是玉兒多事了,額娘要是想要那拉姐姐來處置,玉兒這便去叫了那拉姐姐過來。」

    未待黛玉說完,德妃便道:「不必了,不管是誰,總歸日後都是金貴的人兒,本宮是不敢勞動的,這裡的事情,今後你們就不必管了。」

    黛玉看著德妃的樣子,知道她是有意刁難,依舊為了胤禛強自忍耐,只道:「額娘,您可是太后之尊,雖說皇上尚未封號……」

    德妃打斷黛玉的話道:「什麼太后,本宮只是先帝的德妃,哪裡有什麼太后的說法,本宮可不敢做那竊國者之母!將來無顏面對大清的列祖列宗。」

    這話一出來,黛玉登時臉『色』一沉,揮了揮手,將宮中的奴才們全都遣退了出去。

    德妃看著黛玉強行叫出去了身邊的宮女,心中更是不忿,繞是多久以前,德妃就覺得面前的黛玉是個大大的禍患,只是沒有想到,先帝竟然會這般恩寵與她,連最後的時辰,都要招了她在面前,誰知道,是不是她素日裡總和先帝說了些什麼,或者做了什麼手腳,否則,那帝位必是她的胤禎的。

    黛玉看著德妃清冷嗜血的目光,反而是心中坦『蕩』,昂首面對著德妃的怒目,道:「額娘這般看著我做什麼?」

    德妃諷刺道:「誰不知道福晉是大美人,便是先帝都是疼愛的緊。」

    黛玉聽的這話說得『露』骨,冷言道:「額娘好歹也是伺候先帝的人,如今這般說法,竟是一點不顧及嗎?」

    德妃道:「我顧忌什麼,你和胤禛,這等事情都做得出來,我還需要顧忌什麼。」

    黛玉冷笑著看向德妃,道:「額娘倒是說說,我和皇上做了些什麼?」

    德妃的眼神頓時癲狂起來,道:「你做了什麼,要不是你們在先帝臨死前威『逼』篡改詔書,胤禛今日能得到那個位子?從小到大,先帝最疼的就是我的十四,帝位必然也是他的,你們篡改遺詔,奪了皇位,還不准十四回來見我,你們就不怕先帝在天有靈嗎?」

    黛玉聽的德妃這等言論,只覺得好笑,道:「皇上繼位,乃是先帝的意願,便是多久以前,先帝擇定的人就一直是當今的皇上,額娘紅口白牙斷定先帝有心傳給十四爺,卻是大大的好笑了。」

    德妃搖了搖頭,道:「不可能的,先帝爺素來是不大理會老四的,從來也不曾管過,只有十四,先帝是一直捧在手心裡,這才是大大的疼愛,否則,怎麼會把兵權交了給他。」

    黛玉歎道:「額娘,你要知道,先帝的身子骨,是多久以前就不好了的,他處心積慮的瞞著眾人,還將朝臣們最寄希望的十四爺調到了邊塞去,難不成竟是不知可能見不著十四爺最後一面嗎?先帝寧可不見十四爺,也要調了他出去,為的是什麼,一個是為了他的將帥之才,再一個,卻就是為了保皇上順利登基。」

    德妃聽到黛玉如此說法,顯然是不能接受的,因而大叫道:「你撒謊,明明就是你們篡改了先帝的旨意,若不是這樣,定定該是我的兒子繼承皇位。」

    黛玉聽到德妃喊出我的兒子四個字,心裡如同一把大火澆在了沸油上面,怒道:「您說你的兒子,難不成如今繼位的就不是你的兒子,皇上到底是哪點不好,便是你當日在大殿上喊出了他繼位不正的說辭,他也是生生的忍了下來,在朝臣面前替你瞞著掖著,只說你是精神不好的。你可知道,你那樣的言論,對他是多麼不利。」

    德妃突然大笑起來,道:「不利,好得很,若是如此就能對他不利,我倒是應多喊幾聲。」

    德妃的言辭終究大大的激怒了黛玉,黛玉冷著臉走到德妃的面前,沉聲道:「額娘,今日還叫您一聲額娘,不過是因了皇上對您的敬重,可是您卻不要以為真是對您毫無辦法的,若是您在這般大放厥詞,擾『亂』人心,當是要知道後果。」

    德妃得意的笑了笑,道:「難不成你還是要處置我的,不要忘了,別說你尚未封號,就是你封了皇后,還能那我這個皇上的生母如何,弒母之罪,便是當今皇上也堵不住天下悠悠眾口。」

    黛玉看著德妃的神情,厭惡道:「所以,你才拿了要自盡的說法來『逼』使皇上放十四爺帶兵進城,絲毫不顧及那麼大批兵士進來,對大清的江山社稷會有什麼影響。」

    德妃笑道:「我如今顧忌這些做什麼,我只要知道老四登基不正,要歸還皇位。」

    德妃說的篤定,卻是得到了黛玉的不屑一顧,只聽黛玉霜花滿臉,語調寒冰,堅決的對著德妃道:「額娘,我不妨告訴您,皇上拿您無法,固然是母子之情,然則這些卻不是黛玉的顧忌,若是您再這般置皇上的體統聲明與不顧,切不要怪我以下犯上了,不懂媳『婦』的孝道了。」

    黛玉說完,拂袖而去,也不管身後的德妃怎樣驚慌失措的表情,那樣淋漓盡致的不敢置信。燒的德妃原本肯定的心神都紊『亂』起來。

    德妃今日卻是跟胤禛落下話來,說是三日見不到胤禎,便要上吊去見先皇,到時候外間的說法,自然也是那胤禛不忠不孝的。德妃這般篤定,便是因為如今外面人心不穩,議論紛紛,都說胤禛位子來歷不明,先帝駕崩之前,只有他和身邊的黛玉服侍在前,說不得,竟是動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腳,才這般得了皇位。

    沒想到,今日胤禛在這裡一場大怒,雖說是狠狠的發了脾氣,但是也不敢真的就看著德妃去死,然則,黛玉卻是這樣滿不在乎,且是成竹在胸的神情,一時間,德妃心中就生起一種不安的感覺,想了想,終是又敲起了面前的木魚。

    無論如何,事情已經是走到了這麼一步,為了她的十四,卻是斷斷不能退的,也不能因為黛玉的幾句為何就縮了回去,否則,她的十四啊,如何能做那萬人之上的人呢。

    黛玉一路上腳步匆匆,雪痕跟在後面,看著黛玉的臉上一沉不定,少有的狠厲浮現在面前,卻是又參雜了一抹掙扎。雪痕跟著黛玉許久,雖說也見過黛玉處事決斷的時候,但是卻未曾見過黛玉有這等的踟躕,便知道黛玉心中必然是在計較大事,因而也只是跟著,並不敢多說話。

    到了乾清宮內殿裡頭,外間的太監忐忑不安的站著,見著黛玉,臉上幻化出神采,連忙迎了上來,道:「福晉,您可是回來了,皇上在裡面呆了好久,也不讓人伺候,這可……」

    黛玉抬手阻止了太監說下去,叫了雪痕將人帶出,自己一個人推開沉重的大門,透過一陣吱嘎的聲響,黛玉瞧見了鎖在陰影處的胤禛。

    幾個酒壺歪斜的倒在腳邊,胤禛垂著腦袋,將手抱在脖子上,聽見了黛玉的腳步聲,緩緩的道:「玉兒,你來了。」

    黛玉聽著嗓音裡的混『亂』沙啞,心中大痛,疾走過去,將胤禛的脖子攬在自己的懷中,道:「胤禛,你這是做什麼?」

    胤禛呼吸著黛玉身上的潔淨氣息,吐出一股濃濁的酒氣,道:「玉兒,你的身上,好香,如今,也只有你才肯理會我這個竊國的賊子了吧。」

    胤禛的落寞叫黛玉心痛極了,忙道:「你胡說什麼,你是正經的繼承了先帝的位子,怎麼會是竊國之人?」

    胤禛哈哈一笑,道:「怎麼不是呢,今日,我的額娘,寧肯自盡,都不要受我的太后封號,還要我把帝位還給老十四,連我的親額娘都這麼說,我怎麼不是竊國之人。」

    黛玉聽的胤禛說話,分明就是德妃的言辭終究傷到了他的心,一時之間,也不得言語,只能靜靜聽著。

    「玉兒,我還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是有兩個額娘的,十歲那年,我聽說我另一個額娘生了一個好可愛的弟弟,我偷偷跑去瞧,結果被人送了回來。我喊她額娘,她說,她不是我的額娘,我的額娘身尊體貴,是後宮的副後,而她,擔待不起。」

    胤禛的神智顯然沉浸到往事中,黛玉拍了拍胤禛的背脊,盡量放緩他的身子,讓他將心裡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我喜歡那個弟弟,總是給他極多的東西,那個時侯,除了太子,阿哥裡面救贖我的東西最多最新鮮,可是她總是不要,一次次的把我送了回來,還要向皇額娘請罪,我哭著問皇額娘是為了什麼,皇額娘卻是也跟著我哭。到了後來,我便再也不敢去了,只能偷偷的去看看她,看她對著老十四那麼開心的笑,對著我卻是恭敬嚴肅的臉。」

    「我十四歲那年,皇額娘不在了,皇阿瑪說要她照顧我,可是她說,臣妾已有子,不能照顧好四阿哥,就這麼著,我被嬤嬤養大,貝勒王爺,一步步裡,便是我娶嫡福晉的時候,也沒有見過她一個笑臉。」

    胤禛語調了帶了些恨意,黛玉心中難受,哄道:「沒事的,胤禛,你還有佟娘娘呢。」

    胤禛打了個糾葛,嗤嗤一笑道:「是啊,玉兒,只有皇額娘才是我真真正正的額娘。」

    說到這裡,胤禛的手忽然一揮,晃晃『蕩』『蕩』的站起身子,道:「她沒有養過我,不肯認我,憑什麼今日還敢來威脅我,死,我在乎她的生死做什麼,那一日裡,她在皇阿瑪靈前說我繼位不正,朕就應該斬了她!」

    黛玉見得胤禛的樣子,知道他已經醉了過去,只是胤禛這樣的言論,也是不能叫人聽見的,只好手忙腳『亂』的扶住了胤禛,將他小心的安置在床上,又著人送了些熱水進來,自己在床邊守著,心卻是漸漸的有了主意。

    胤禛登基不久,正是穩定人心的時候,德妃身為胤禛的生母,她的話,無疑是具有很大蠱『惑』人心的力量,加之胤禛如今看來,依舊是對著德妃有斬不斷的母子之情,便是將來痛下決心了,可能依舊會有所桎梏,更會背上弒母大罪。凡此種種,都會大大的威脅到胤禛的統治。

    凝視著胤禛如同孩子般倔強憔悴的臉,黛玉的眼淚滾落出來,此一時刻,黛玉才真真的明白了康熙為何一定要留下那麼一卷遺詔。

    以防不測,以防不測,便是誰除去了德妃,在胤禛心裡都會留下一個傷痕,為了這麼一個可能,康熙始終不肯下了決心叫德妃去殉葬,如今,卻是德妃自找死路,縱使胤禛要恨她,也是要下了決斷的時候了。

    青蔥指尖細細滑過胤禛的眉目,黛玉從暗格之中拿出藏好了的遺詔,趁著胤禛熟睡的時候,叫了雪痕三個,又往承乾宮而去。

    此時已是深夜的時候,顯然因為白日裡德妃和胤禛的一場爭執,承乾宮的奴才們都是極為的小心,除卻了幾個守在外面的小太監,便是點點燭火映照了。

    黛玉看了看昏昏欲睡的小太監,淡淡的道:「你們都先下去吧。」

    兩個小太監互相看了看,道:「福晉,我們……」

    黛玉笑道:「沒事的,若是娘娘問起,自有我擔待。」

    小太監們都知道黛玉如今是胤禛面前第一得寵的人兒,也不敢多說什麼,乖乖的退了出去。黛玉又對著身後的雪痕道:「你在這裡守著,我若是不叫你,不管聽到什麼不要進來。」

    雪痕心裡一個激靈,點了點頭,收在門外。黛玉推開門,獨自一人進去了。瞧著德妃居然也是沒有誰的,只是跪在佛堂前,卻似是一個人自言自語在說些什麼。

    黛玉心中奇怪,大半夜裡卻是沒有休息,便是吃齋念佛,也不應當熬到這個時辰。疑『惑』之下,黛玉放輕了步子,緩緩的靠近德妃,方才聽到了那極多的一段話語。

    「皇上,您總是偏疼那個女人的,我在這個宮中,伺候了你這麼些年,你竟是心中只有她,如今,我便要我的兒子,奪了那個女人生的兒子的皇位,我要叫你看看,我教養出來的孩子,才是真真的帝王之象!」

    黛玉心中一個驚雷炸開,德妃這話卻是什麼意思,我的兒子,皇位,然而頂頂重要的卻是那個女人生的兒子這幾個字。若是德妃說的是佟皇后,那麼胤禛不過是她的養子,如何能是佟皇后所生,難道,胤禛竟不是德妃的骨肉!可是,黛玉細心一想,當年佟皇后確實曾經生過一個孩子 ,卻是死胎,且還是女嬰啊!

    心中疑『惑』頓起,黛玉再也忍不住,一聲大喝,道:「你在說些什麼。」

    德妃見了黛玉,顯然很是驚慌,掩飾的質問道:「深宮半夜,你闖到我這裡來,不要以為皇上疼你,就可以這般沒有了規矩。」

    黛玉此時卻是不在乎這些,只道:「您不必跟我說了這個,我只問您,剛才的話,到底是些什麼意思?」
第3卷 第一百三十八章 往事悠悠往日事 一縷絕思斷恩仇

    德妃見了黛玉,顯然很是驚慌,掩飾的質問道:「深宮半夜,你闖到我這裡來,不要以為皇上疼你,就可以這般沒有了規矩。」

    黛玉此時卻是不在乎這些,只道:「您不必跟我說了這個,我只問您,剛才的話,到底是些什麼意思?」

    德妃的臉上閃現出無數的神情,許久方才愣愣的道:「你都是聽到了些什麼?」

    黛玉心急的顧不住其它,上前兩步,道:「您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那個女人生的兒子的皇位,這皇位怎麼就成了別人的兒子的了?」

    德妃此時知道黛玉已然聽明白了自己剛才說的話,只冷笑一聲,道:「好,好的很,既然你已經聽見了,我也不妨告訴了你,你聽的都是沒錯的,如今的皇位是別人的兒子的,可是,沒有多少的時候,便該是我的兒子的了。」

    黛玉大驚,便是再愚鈍,此刻也能明白這些話是個什麼意思,驚道:「你的意思是四哥不是你的骨肉!」

    德妃仰天大笑,好啊,總算有人能知道了這個事情,這麼些年來,她忍受著心底的厭惡在別人面前擺一個額娘的樣子,逢年過節的時候,還要接受那個女人的兒子的叩拜,她早就是真真的厭惡了。如今,她的十四大業可成,還有什麼是說不得的。

    德妃只想著胤禎如今當是握了兵權,正在籌謀,也不懼怕的道:「你想知道,本宮便告訴了你,當年,我進宮的時候,那個女人,便是萬千寵愛集於一身的,皇上眼睛子裡只看的見她,我好不容易和她混在了一處,才讓她和皇上說了極多的好話,寵幸了我一次,便是那麼一次,也是叫著她的名字讓我有了身孕。」

    德妃想到當年的往事,心裡翻騰起強烈的怨念,咬牙道:「我有了皇家的血脈,皇上依舊還是不看我的,沒想到,那個賤人卻是也有了皇上的骨肉,我只看著一般的有了身孕,她卻是眾星捧月的樣子,我就心裡生恨……」

    說到這裡,德妃忽然爆發出一陣大笑聲,道:「便是她皇寵深重又如何,我一樣能買通了她身邊的人,我本來是想著無論如何也不能叫她生個男孩,沒想到,卻是我生了個女嬰,還是個死胎,所以,我將她的孩子換了過來,把我死去的女兒抱給了她!」

    震天消息一時間將黛玉的心情弄得錯綜複雜,然而最多的還是憤怒,黛玉質問道:「你怎麼可以這麼做的。」

    德妃緊緊抓著自己的胸口,道:「我為什麼不能這麼做的,她已經深受寵愛,有了個死嬰,也沒有什麼了不起,而我,那個孩子卻是唯一的指望,若是生了個死嬰,今後還能如何立足!」

    德妃因又臉上皆是猙獰之『色』道:「可是,便是死嬰,她得了的也是皇上更多憐惜,那一日,她來看我,卻是見到了老四,我原也想好好將老四養大,做了我的依靠,可是那個女人,居然這麼把老四要了過去。到底是母子連心,只是任憑她這麼些年來,如何疼惜老四,依舊以為自己的骨肉已經死了,日日垂淚,身子骨漸漸弱了下去,憂思成疾,才能這麼快死掉的。也才有我的出頭之日。只是,她不知道,她日日夜夜想念的親生骨肉就在她的眼前!」

    德妃這番話說的酣暢淋漓,絲毫沒有什麼愧疚的感覺,卻是叫黛玉著實的心裡生涼,只看著這個女人的面容,就湧起驚怒的衝動。

    難怪,難怪這麼些年來,德妃總是對著胤禛不理不睬,不肯親近的。便是怕胤禛在佟皇后膝下養大,跟自己不親近,也不用總是這般仇人一樣的面孔。原來,胤禛竟是她一開始就埋下的棋子,只望著靠胤禛發達,後來卻又生生被佟皇后陰差陽錯的要了回去。

    胤禛是德妃最恨的佟皇后的親生骨肉,折磨胤禛,便是在折磨佟皇后一般。將來縱使胤禛被教養的極其出『色』,到底她也是生母,要沾了那份體面。好深的算計,好狠的計謀。

    可憐佟皇后一生思子心切,鬱鬱而終,竟是連骨肉是男是女都被蒙在股裡,只怕當年康熙爺一世英名,也因為太過心痛佟皇后,而錯過了這方面的追查,才是留下這麼一個極大地秘密。可憐胤禛和佟皇后,對面相處十幾年,卻是終不知道彼此就是最親近的那一個人!

    此時此刻,黛玉對於德妃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顧忌,只是冷冷的俯視著在地上癲狂的德妃,道:「你如今告訴了我,就不怕我告訴皇上,讓他再無顧忌嗎?」

    德妃抹掉眼角笑出的淚花,道:「我怕什麼,我的十四此時只怕早已經帶兵進了城,你們,不過就是那幾日的富貴而已。」

    德妃緩緩站起身子,整理了容裝,看著黛玉道:「若是果然你這個時候伺候好了我,倒是可以叫十四放過你的。」

    兩個時辰之前,十四已經叫人前來宮中送信說服了隆科多里應外合大開城門,此時,大事當是就快成了吧。德妃心中自得想著,只恨不得早一些見到胤禎坐在那個萬人矚目的位子上,方才能消去她這麼些年的隱忍之恨。

    黛玉嘲諷的看著德妃的樣子,道:「十四爺進不進的了京城我且不管,只是如今,您卻是再也見不到您心愛的兒子了。」

    德妃面容大變,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便是要處置我,沒有皇上的聖旨也是不能。」

    哼,此處離乾清宮極遠,若是要去拿了聖旨,那個時侯,她的兒子都已經進了宮中,還有什麼怕的。

    黛玉瞧出了德妃打的主意,只是袖口處一抖,將明黃的卷軸扔在德妃的身上,冷冷的道:「這是先帝的遺詔,您自己看看吧。」

    德妃心中一顫,拿起了遺詔,緩緩的展了開來,臉上的神情變了幾次,許久,空曠的大殿中爆發出她的尖笑之聲,只等到嗓音沙啞,德妃方才將如狼似虎的目光停住在黛玉的身上道:「這是先帝給你的。」

    黛玉淡淡的道:「先帝早知道你會『惑』『亂』人心,以母子之情桎梏皇上,所以交代了我,必要的時候,將遺詔給了你,去地下陪伴他。」

    德妃發狂的抓起面前的遺詔,想要撕碎了,卻是任憑動作也無能為力,刺目的黃依舊張揚在眼前,德妃力盡的軟倒在地上,道:「陪伴他,他生的時候從來就是不念著我的,死後卻是一心要我去九泉之下。好,好得很……他的一生,都是這樣防著我!」

    黛玉看著德妃的慘淡樣子,及其失落,心中沒有多少的同情之感,反而是微微升起了一點子快意的感覺,只想著要將胤禛多年的委屈苦楚都討了回來。

    黛玉因而彎著身子蹲在德妃的身側,道:「德妃娘娘,您知道先帝為何一定要將位子都傳了給當今皇上嗎,還要在死後做了這麼一個安排?」

    德妃惡狠狠地看著黛玉,忽然有些恐懼她將要說出來的話語,黛玉的唇角生花,軟軟道:「只因為,胤禛是佟皇后養出來的孩子,便是一個養子,只要跟佟皇后有了瓜葛,也是先帝心中頂頂重要的人兒,這便是真真的愛屋及烏,情到深處。所以,先帝總是要將最好的東西都給了胤禛,而你的孩子,卻是無關緊要的女人所生,縱使你得寵後宮這麼些年,在先帝心裡,也不過就是一個選出來管理後宮的人, 你生的兒子,自然也是打仗的將軍,朝廷的重臣,卻不是心疼的血脈!」

    德妃一生和佟皇后爭寵,怨念甚深,黛玉這番話卻是棉裡針,扎到了德妃最痛的地方,德妃心中不認,卻是明白黛玉所說的皆是事實。眼看著到手的勝者忽然成了一個可憐人,心頭一緊,一口熱血噴將出來,德妃的臉『色』如冰雪般慘白。

    黛玉輕輕的退開一步,只看著德妃垂敗的樣子,道:「娘娘,請你接旨上路吧。」

    又見了德妃直愣愣不想說話的樣子,黛玉又道:「我這裡有先帝的遺詔,且有先帝欽賜的令牌,娘娘若是想要抗旨,我也只好叫了外邊的人來送娘娘一程了。」

    德妃淒淒一笑,道:「你不必如此,他居然是到死都在算計我,為了那個女人籌謀,我還有什麼捨不下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況我還是一個不關緊要的妃子。」

    德妃心裡已然涼透,爭了大半生啊,到底最後是這麼一個結局。她從來贏不了的,若是以前看著康熙對於胤禛不冷不熱的態度,再看著胤禎的一路得寵,她的心裡還能有那麼點子安慰,此時心裡怕也是明白了。

    胤禎勝不了的,那個位子,果然是他殫精竭慮要留給老四的。既然能想到了她這裡,只怕兵權上頭,也是早有了安排。那個男人,坐擁天下,對於自己真正愛護的人,卻是從來保護的滴水不漏。

    德妃坐在銅鏡面前收拾了容顏,看著黛玉道:「我如今只求你一件事情。」

    黛玉本是不想理會她,只是到底也是臨死之人,因而道:「你說吧。」

    德妃苦苦一笑,道:「我這麼一去,掛念的唯獨是十四,你若有心,求求皇上,看在兄弟骨肉的份上,放過他吧。」

    黛玉鄙夷的看著德妃憔悴卑微的神情,心裡道,此時方知道是兄弟骨肉,在你們合謀起來算計胤禛的時候,又可曾想過這麼些事情。只是黛玉也不願手中殺戮太多,賜死德妃,僅僅是為了康熙的遺詔,和德妃留下來會存在的後患,不得已而為之。

    黛玉想了一想,道:「我可以幫你傳話,只是皇上肯不肯的,就不是我能做主了。」

    德妃的視線膠著在黛玉臉上許久,淡淡的笑道:「當年她的話,先帝是無一不從的,你的話,皇上也是會聽的。他們父子,都是一般的癡情人。」

    說著,德妃的臉上出現了難得一見的沉靜表情,拿起三尺白綾,緩緩的走到屋子中間,直到整個人站上了凳子,德妃最後一次看了黛玉,道:「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事情。」

    黛玉背過身去,不去看她,只聞得身後椅凳倒地的聲響,方才在心裡暗自歎息一聲,走出屋子。

    這兩章少了點,但是為了情節安排……明天三更會多一點的……

第3卷 第一百三十九章 昔日情仇已明瞭 立後之事難決斷
  剛打開那道大門,黛玉便是一驚,只見台階之上,胤禛冷眉肅穆,手握著長劍,衣物上還帶了一絲乾涸的血跡。眼中是滿滿的恨意和瘋狂,指關處節節突起。台階之下,站的是一群宮人。

    黛玉心中一驚,原本還沒有想好要不要將當年德妃調換嬰孩的事情說了出來,也許這樣是可以得了胤禛原諒他賜死德妃,然而,到底又會在胤禛心頭留下一個不可彌補的傷害。畢竟,佟皇后死去多年,再想著怎麼天倫之樂,也是無可奈何了。

    此時乍見胤禛出現在面前,黛玉就有些無措,只以為胤禛這般痛恨的表情是對著自己,黛玉穩了穩心神,道:「胤禛,你聽我說。」

    胤禛冷冷的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道:「玉兒,你讓開。」

    黛玉心中難受,道:「胤禛,你要相信我,我並不想這麼做的。」

    胤禛齒冷道:「玉兒,你讓開,這個賤人死的太便宜,我要將她生吞活剝!」

    說著,胤禛拿劍就要往裡闖,黛玉這才覺得情形不對,拉住了胤禛的胳膊,小聲的問道:「胤禛,你來了多久了。」

    胤禛淡淡的掃過黛玉,道:「半個時辰。」

    黛玉心中一驚,歎了口氣,道:「你都是聽見了。」

    胤禛點了點頭,道:「是這個賤人害死了我皇額娘,若不是她換掉了我,讓皇額娘鬱鬱寡歡,皇額娘也不會只活到那麼些年歲。」

    胤禛充滿恨意的目光投注在那個懸掛在半空中的身影之上。心裡是說不出的憤怒需要發洩。

    胤禎帶兵京城,賄賂隆科多,他是早就知道,隆科多也是他一手布下的棋子。暗地裡胤禛早就叫了胤祥和胤祿率兵在西直門堵截,從此明堂正道的收了胤禎的兵權。

    雖說知道這麼些事情德妃都是有份的,胤禛已然下不了決心來處置。匆匆回了乾清宮,又見黛玉還沒有回來,胤禛生怕德妃和黛玉起什麼衝突,才趕了過來。見到雪痕獨自收在外面,胤禛的心中就是不祥的感覺,將所有人留在七尺之外,他要獨自推門進去。沒想到,竟是正好聽見了這麼一件事情。

    剎那間,多年渴盼的孺慕之情都成了笑話,原來,這個女人才是他的仇人。他看著她的身影掛上房梁而無法回神,直到黛玉出來,胤禛方才找回了神智,只是,唯一的念頭,卻是不能讓這個折磨他一生,折磨他皇額娘,皇阿瑪一生的女人就這麼死掉了。她應該千刀萬剮,打入十八層地獄!

    黛玉自然是明白胤禛此時的心情,只是這等宮廷秘聞向來是不宣之與外的,何況是這麼個時候,外面又有這麼極多的眼睛看著,若是胤禛此時提了劍進去,那可是大大的不好了。

    因此,黛玉抓緊了胤禛,道:「人已經死了,你便是再如何,她也是不知道的。何況,胤禛,這些個事情,卻是不能叫人知道的,難不成,你要皇阿瑪竟是背上一個被妃子愚弄終身的罵名嗎?」

    胤禛的拳頭緊了緊,聽進去了黛玉的話,僵住了身子,道:「我不能這麼放過她,不能,我皇額娘哭了十幾年。」

    黛玉將頭埋在胤禛緊繃的胸前,道:「胤禛,沒事的,她如今也是得了報應,算計一生,皇阿瑪卻是從未愛過她的,這便是她最大的報應。如今,皇阿瑪和皇額娘最想的不過是你能好,我們好好過自己的日子,比她的兒子過得好,這不就是好的嗎?」

    胤禛的背脊一鬆,抬起黛玉嬌俏的下巴,道:「好,我們好好過日子,玉兒,只要有你,我總是能好的。」

    黛玉心底歡喜,撲在胤禛的懷中,軟軟的道:「胤禛,我們以後定是會好的。」

    胤禛未曾說話,眼角餘光處的凌厲依舊釘死了那末高處的身影,只是摟緊了懷中的黛玉,許久許久,都不曾放開。

    德妃上吊自盡,為了掩蓋下宮中的秘辛,終究還是說的德妃思念先帝,自願追隨地下。然而,胤禎謀反不成,又聽見了德妃的死訊,在朝堂上大罵胤禛,因了黛玉的求情,胤禛念著兄弟之情,將胤禎貶去了皇陵。也算是念在康熙一生為了子女費盡心計的份上的成全。只是,胤禎一生雄心壯志,又是在戰場上立了極大的功勞回來,要他這麼絕滅希望,守在皇陵,卻是比死還要痛苦了。

    只是因為德妃和胤禛多年來一直就是不合的,所以外面的人依舊說了是胤禛『逼』死了德妃,對於內裡的真相,卻是不清楚的。依舊讓德妃背了一個極大的罵名,只是,事情到了這麼個地步,胤禛對於這些,卻也是極不在乎了。

    三個月的守孝期限過去之後,胤禛正式舉行了登基的典禮,冊封胤祥為鐵帽子的怡親王,胤祿為莊親王,胤禮為果郡王。然而,後宮的冊封,卻是暫時緩了一緩,只說是要先行往圓明園內歇息幾日後再做打算。帶去圓明園**的妃嬪,依舊只有黛玉。

    晌午歇息的時候,胤禛呆在圓明園中,處理朝中的奏折,胤祥幾個看了胤禛凝重的神情,都不由得暗暗覺得好笑。

    胤祥看了胤禛拿起一個奏請立後的折子,復又是重重的放了下去,就知道他是在為了什麼事情困擾,登時笑道:「怎麼,我們的小四嫂,好妹子還是不肯做了皇后麼?」

    胤禛給了胤祥一個白眼,很有些懊惱的道:「我也不知道玉兒竟是在想些什麼,論著位分,她是皇阿瑪欽封的第一福晉,便是皇阿瑪當初擇定的皇后,論者才情,她也是後宮中最厲害的人物,何況,朕……」

    胤禛的話未說完,胤禮便是拿了胤禛面前的一個桃子重重的咬了下去,戲謔道:「何況,四哥你還是心中只有她的。」

    胤祿的神情與胤祥兩個完全不同,僅僅是端起面前的茶啜了一口,道:「四哥,也許你該是好好跟四嫂說說,她做事情向來都是有些緣由的。」

    胤祿的一番話才是提醒了胤禛,彷彿黛玉那一日參加了登基大典後便是那樣有些彆扭的樣子,言談之間很是迴避立後封位的事情。心頭暗暗計較一番,胤禛處理完政事後,將胤祥幾個人打發回去了各自的王府,便是去找了黛玉。

    彼時黛玉正好坐在九州清宴的海子邊上吹風,人如花柳,趁著滿水的碧波浩『蕩』,便是周圍的宮女太監們看了,也不由得一陣心境『蕩』漾。

    胤禛遠遠的見了,唇角一展,衝著身邊的李德全丟了個眼神,李德全便是會心的將宮女們都帶了離開。胤禛慢慢的走到黛玉的身邊,從身後摟住了黛玉的腰肢,將頭擱在黛玉的肩上,輕輕的道:「在這裡看什麼。」

    黛玉微微一笑,向後倚在胤禛的懷中,道:「只是看看這些水,這些山,覺得一直在這裡住著也是一件極好的事情。」

    這一趟出來原是為了舒展胸懷,胤禛猛然聽的黛玉想要一直住在這裡的打算,便是有些心驚。急忙掰過黛玉的身子,焦急的道:「玉兒,你這是做什麼,你不隨我回宮了麼?」

    言語之下,就是手上的勁道也是加了幾分。黛玉軟軟一笑,道:「胤禛,你在胡說些什麼,我只是最近太過心煩,想在這裡好好安靜一番罷了。」

    胤禛凝視著黛玉的眼眸,總覺得裡面掩蓋著幾許愁思,道:「玉兒,你最近總是有極多的心事在藏著,這樣的你,讓我好生不安心。」

    黛玉對著胤禛嚴肅緊張的神情,心裡一軟,想了想就要說話,只是話到嘴邊,依舊有著幾分踟躕。

    這幾日來,朝臣們都在說立後的事情,黛玉不是不知道,胤禛一心想要自己登上那個最尊貴的鳳座。只是,那一日,在登基大典的時候,黛玉轉到後邊休息,偶然間聽了幾個女人在說話,看樣子,都是胤禛雍邸裡面帶出來的妾室。

    黛玉原先越是並不在意的,直到後來聽了她們在那裡說起來立後的事情,都說這後位必然是黛玉的,那拉氏儘管在王府裡面當了這麼多年的家,依舊不過是一個空殼子,將來更是被打入了冷宮。更是連著說了以前弘暉的死去,說胤禛對於那拉氏早已沒有了情分,將來那拉氏也只能打入冷宮。

    黛玉聽著這些妾室如今竟然能這般談論那拉氏,早已沒有了當初的那份尊敬。便一陣陣的辛酸。早年的喪子已經是耗損了她極大的心力,何況胤禛一直沒有去那拉氏的房裡,早已經讓人低看幾分,若是後面連後位都沒有了,將來在這事事講尊卑的後宮裡竟是該如何生活下去呢。

    黛玉每每想著那拉氏這些苦楚,又想著那拉氏幾次幫她的情分,便是無論如何不能安心做上了那個後位,只是,她深知胤禛的固執,因而才是一直壓抑在心裡頭。

    黛玉看了看胤禛的神情,極其認真的問道:「胤禛,那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我做皇后的?」

    胤禛愣了愣神,忽而笑了起來,道:「玉兒,你可是答應了。」

    這可真是頂頂好的事情,這些日子以來,朝臣們請立皇后的奏折堆滿了他的龍案,然而,因了黛玉前日裡聽著立後的事情時,黯淡的神情,胤禛輕易也是不敢做主。此刻聞了黛玉主動說出來,心裡自然是萬般輕鬆。

    黛玉見了胤禛的歡喜,終還是把話說了出來,道:「胤禛,皇后之位,還是該那拉姐姐來做的!」

    明天也是三更,然後上午要去醫院,從下午三點開始更新,晚上連著更新兩章……明天就是元春封妃的事情。另外,謝謝親們的理解和支持,還有關於那些攻擊紅樓文不該寫的言論,親們不用生氣,雪舞會堅持的,一定會堅持的,很感謝親們力挺我,你們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第3卷 第一百四十章 後位那拉御妃現 小小弘歷招人厭
  胤禛萬沒想到黛玉想了許久,還是說了這麼一句話出來,當即道:「玉兒,我和她,並不曾有些什麼的。」

    黛玉軟軟一笑,只以為胤禛是為了寬解自己,因而道:「胤禛,那拉姐姐是你的結髮妻子,你們之間,便是有個什麼,又有什麼要緊?」

    胤禛語塞,許久才是悶悶的道:「玉兒,你信我,我和她從來就沒有什麼夫妻的情分,不過是這麼些年來的手足之情,至於其他的女人,你也知道,不過都是一些人塞給我的棋子。我心中的妻子,一直就是只有你的。」

    黛玉頭埋在胤禛的胸懷,聽著他如擂鼓一般的心跳聲,知道他是著實的緊張,不由得也是開懷的,只是,她信了胤禛的話,不能說就不去顧及那拉氏將來的處境,因而,該說的話,她還是要說的。

    「胤禛,我知道你心裡只有我的,只是這麼些年來,那拉姐姐為你打理王府,彈壓妻妾,做出了極多的事情,何況,你們之間還曾經有一個弘暉。你多日不去那拉姐姐房裡,那些人已經是輕看了那拉姐姐,如今姐姐膝下無子,要是無寵無位,將來還不被那麼些個女人給欺負死了,你要知道,她曾經管過家,那些女人可是不會白白放過了這麼一個機會。」

    胤禛聽見黛玉提起弘暉,張口想要解釋,卻是又覺得這麼些事情終究還是要那拉氏自己同意了才好,因此只能道:「她不會在乎這些名分的,何況,若是誰欺辱了她,我自然是會替她出氣的。」

    黛玉搖頭笑道:「胤禛,你不要以為你如今是皇上,便能護的了她,縱使有個什麼你能撐著,私底下人們的眼光議論你豈是堵得住的?」

    胤禛此時終於明白了黛玉的意思,是啊,眾口難堵,那拉氏這麼些年來,為了他維持府中的平衡,卻是得罪了極多的妻妾,如今年氏幾個都是有子女的,若是果然後來那拉氏竟是不如她們,恐怕竟是有大大的苦頭要吃。

    雖說他和那拉氏之間從來沒有過什麼正經的夫妻情分,這麼多年的兄妹之情也是不能不顧忌的。

    想到這裡,胤禛略略有些遲疑,只因胤禛恨不能將全天下最好的都給了黛玉,要他為了那拉氏犧牲黛玉,終還是不能。

    因而,胤禛想了許久,道:「要不,將她冊封為皇貴妃,那也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位分了。」

    黛玉復又是搖頭,道:「你要知道,按照位分,她是嫡妻,皇后的位子該是她的。」

    胤禛面『露』不悅,道:「橫豎你就是不願意做了我的皇后。」

    黛玉看著胤禛小孩子一般賭氣,笑著握住了胤禛的手,道:「這有個什麼,只要你心裡有我,我就是你唯一的皇后,至於那些個虛名,有什麼要緊。何況,我也是很小氣的,我只許你給了那拉姐姐的位分,卻是要你的心一直牢牢地留在我這裡。」

    胤禛心裡大動,抬頭看著黛玉如水般清澈的目光,才知道黛玉的心思,原來不過是覺得對不起那拉氏,才想拿了這個名分去補償。卻是如何也不願意捨掉自己的,有了這麼個寧肯那皇后位分去換取真心的女子,他這一生,還有什麼不值的。

    胤禛摟緊了黛玉,道:「玉兒,就依你,她是名分上的皇后,你卻是我唯一的妻。」

    黛玉軟軟一笑,伸手環住了胤禛結實的腰肢,卻是又聽見頭頂上胤禛低沉的聲音道:「可是,玉兒,你的位分也絕不能輕慢,大清只有皇貴妃,可是我不要你做我的皇貴妃,我要你做我的御妃,獨一無二的妃!」

    胤禛臉上現出一抹濃重的堅決,天下只有一個皇后,可是他的玉兒定是比皇后還要尊貴的人兒。

    三日之後,清雍正帝昭告天下,冊封嫡福晉那拉氏為皇后,年氏為貴妃,賈氏元春一躍而為貴妃。然而最令人吃驚的卻不是賈氏的上進,是那個撇開封後的旨意單獨而下的封妃詔書。

    雍正帝昭告天下,將先帝欽封的第一福晉封為御妃,取御乃皇帝獨擁之意,普天之下,除了皇上,誰還能擔當一個御的封號。又是玉的諧音。一切儀制起居與皇后無異,位分在皇貴妃之上,見皇后無需行禮跪拜。

    且是獨獨舉行了封妃的典禮,祝告祖宗天地,竟是比著封後的禮儀來辦的。所以,世人雖然不明白這個雍正帝為何不乾脆的將黛玉封做了皇后,卻是都明白這個御妃的份量比著皇后還要重的。

    黛玉也曾經對此有過說辭的,只是無論如何,胤禛只說沒有將黛玉封做皇后已經是大大的不好,在這些上,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肯再退一步了。

    怕了那拉氏心裡不舒坦,黛玉逕自去找了那拉氏,那拉氏卻是笑臉迎人,只說便是這個皇后,她也是不做也罷。可依舊是謝了黛玉的一番籌謀心意,面上是滿不在乎的神情,到了這裡,黛玉卻是隱隱有些不明白的意思了。

    便是再怎麼大度,終究還是相處這麼多年的丈夫,如何竟能這樣漠視,黛玉細細看了那拉氏的顏面,似乎還藏著極多的對於胤禛的戲謔之意,提起黛玉不肯當了皇后的時候,還道胤禛是個沒有本事的。言談舉止,不像是夫妻,更像是知己一般。

    只是,黛玉心中藏了極多的心思,卻又明白或是有些什麼故事也是那拉氏不願意說的,否則便將早就說了明白,因此,內心裡也很是不願意『逼』迫,只好將此一截暫且放在了心底裡。

    因黛玉不願意和別的女人去交集,只每日裡都守在圓明園中裡,胤禛拿她無法,索『性』兒將政事起居都定在了園子裡面,每日只見著黛玉,也是快活的。

    這麼過了極久的時候,那拉氏忽然來了園子,只見了黛玉,想著商量一番宮中的事情。

    黛玉自然好生招待了,將上好的新茶擺了出來,和那拉氏依舊是姐妹相稱的。

    「姐姐今日怎麼有時候出了宮裡。」

    黛玉知道每日宮中的事情是極多的,她原本也要陪著那拉氏處理,只因為黛玉懶怠,竟是全讓那拉氏擔待了,想到這裡,黛玉也是有些愧疚。

    那拉氏笑道:「你和皇上倒是好的,在這裡閒情逸致,虧得我宮裡都快翻了天去,想來,今日見了皇上,竟是要討賞呢。」

    那拉氏說起胤禛一直是俏皮的姿態,不見扭捏,黛玉也是習慣了,道:「姐姐今日可是真有什麼要事。」

    那拉氏笑了笑,道:「還能有什麼,前日裡不是叫人來跟你說過宮裡的妃嬪們吵著要省親的事情麼,這麼些時候,皇上也沒有准的。我被她們折騰的無法,這才是親自來問問皇上的意思。」

    雖說後宮法度由皇后掌管,但是妃嬪出宮省親這等大事,還是要皇上的聖旨。因而,那拉氏才是親自來求的。

    黛玉皺了皺眉,道:「竟是誰這麼大膽,竟敢那這種事情來煩著姐姐,好歹,妃嬪省親本來就是沒有先例的事情。」

    那拉氏喝了一大口茶,道:「誰說不是呢,她們只拿著皇上仁德的名聲來我這裡說,其實都是打著剛好封妃,回家探親卻是揚眉吐氣,也是聯絡家族中權勢之人的由頭。倒是好深的一個謀劃。」

    嬪妃省親,自然家族中凡是有了能為的都要來看,借此籠絡足了人心,將來也是爭寵的利器。康熙時代的爭鬥已然過去,現在換了一個皇上,自然也是換了一批戲碼了。

    黛玉冷冷一笑,道:「想來,我那大姐姐可是鬧得最厲害的呢。」

    那拉氏在黛玉面前說話也是不避諱的,道:「你那大姐姐,卻是不安分的。一朝得志,竟是做了個貴妃,果然想著成日裡要張揚炫耀一番。每每跟年貴妃鬧了不好,誰也不肯讓了誰去。我也是不好管制的。」

    黛玉明白那拉氏這話的意思,元春是賈母的心肝,更是如今賈家的頂樑柱,便是黛玉做了御妃,也是林家的人。恐怕如今,保住元春的名分地位才是賈母頂頂要緊的事情,那拉氏看著黛玉的臉面,也是不好多管束的。

    思及此,黛玉只道:「姐姐不需要管我的,我在這裡住著,很沒有必要想那麼多事情,只是這省親的事,我卻也是贊成的。說來,我也是很久沒有見到那幾個姐妹了呢。」

    那拉氏心中大喜,道:「這麼說來,這省親的事情竟是能定下了,我也不用素日聽著他們的吵鬧頭疼。」

    黛玉吃了一驚,道:「姐姐怎麼這般說話,我說了想去的,可是皇上還是沒有答應呢。」

    那拉氏打趣一笑道:「這還有什麼說的,你若說了回去,皇上還是能不准的。我這就回去,將事情定了下來,你也好早日回去見見你的姐妹。」

    黛玉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見著那拉氏站起身來離去,比著以往的做派更是雷厲風行了幾分,想來,竟真的是這些日子被著妃嬪纏了個徹底。黛玉看那拉氏絲毫不顧及胤禛如此疼寵她,說的這般自然,也只好苦笑兩聲,卻是再不明白那拉氏和胤禛之間到底是怎麼一個相處。

    晚間的時候,胤禛難得處理完了政事,在桌案邊練字,黛玉自拿了一本胤祥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異志小說,罩了一件,薄紗,歪在軟踏上看著。

    看了許久,黛玉看著胤禛的背影,想起今日那拉氏來說起的事情,就覺得有些好笑,自個走到胤禛的身邊。還未說話,便叫胤禛一個轉身摟在了腿上,兩人坐倒在籐椅之上。

    黛玉嬌呼一聲,拿手捶了捶胤禛的胸膛,道:「你這是做什麼?」

    胤禛低低的笑道:「做什麼,我才要問你這個小丫頭呢,看了我許久,卻是有什麼陰謀?」

    黛玉這才知道胤禛早已發覺自己根本就是沒有看進去書的,只好紅著臉道:「那拉姐姐今日來過了。」

    胤禛懶洋洋的將下巴在黛玉柔順的烏絲上磨蹭,隨口道:「她說了什麼?」

    黛玉轉過身子對上胤禛的臉,討好的道:「她說的是省親的事情,我可也是很想回去看看三妹妹她們的。」

    胤禛聽著黛玉要走,想著別人,便是不悅的道:「想她們做什麼,你只想著我就成了。」

    黛玉哭笑不得的道:「這可是怎麼一樣的,她們是我的姐妹,你卻是夫君呢。」

    胤禛眼底一絲歡愉出現,道:「我是玉兒的夫君呢。」

    黛玉好不容易將胤禛靠近的臉龐往外推了推,道:「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的,我可是很想去看看她們。」

    胤禛打量了黛玉,沉聲道:「你若是想見她們,召到這裡來就是,你真正想看的,怕還是賈老太君吧。」

    心思被識破,黛玉歎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你總是不願意我再見外祖母,只因為當初她對我那般算計,可是終還是親人。聽雪雁她們帶回來的消息說,外祖母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了,我娘又是在外地不能回的,我在外祖母膝下養了這麼些年,很該去看看,總不能讓她這麼大年紀的人,卻是還要坐馬車來奔波見我的。再者,這裡規矩極多,難不成竟是要她狠狠地折騰一番,反是動了病勢。」

    胤禛『摸』『摸』黛玉的臉,看著她一臉擔憂的樣子,只好道:「你說了這麼多,我不依你都是不行的。」

    黛玉聽見這話,便知道胤禛是同意了,歡喜的抱住了胤禛的脖子,道:「你這是答應了麼?」

    胤禛故意板了臉道:「還說什麼答應的,只怕今日你一漏了想省親的口風,有人便是歡天喜地的去張羅了吧。」

    那拉氏是最瞭解他對玉兒的感情和寵溺的,想來,今日來求自己的旨意是假,想著要玉兒答應才是真。雖說不願意玉兒再回那個沒良心的地方,只是到底有極多的親人和眷戀在那裡,胤禛也不忍心拒絕了。只好妥協在黛玉的愁思之下。

    胤禛看著黛玉充滿生機的笑臉,心裡也泛起漣漪,只映上了黛玉的唇,呢喃道:「玉兒,你高興就好。」

    黛玉臉兒一紅,正要隨著胤禛,外面忽然來了李德全的聲音。

    「啟稟皇上,御妃娘娘,四阿哥求見。」

    胤禛沒好氣的停下動作,衝著外面喊道:「他來做什麼。」

    「回皇阿瑪的話,是皇額娘叫兒子來這裡用膳的。」

    弘歷口中的皇額娘,卻不是那拉氏,而是黛玉,因了胤禛的旨意,黛玉的位分尊同皇后,所以一應阿哥哥哥都得稱呼黛玉一聲皇額娘。然則黛玉偶然見了弘歷,甚是喜歡,又因為鈕祜祿氏對於弘歷似乎是不知怎麼上心的,所以黛玉便將弘歷一道帶了過來,細細教養,竟是比著鈕祜祿氏和弘歷還要親近上幾分。

    胤禛拿眼看了黛玉,果然見她是在偷笑,道:「你總是這樣,叫了這小子過來。」

    黛玉捂嘴一笑,道:「弘歷如今還小,又長的這般可愛伶俐,我自然多疼他一些。」

    胤禛拿著黛玉無法,只好道:「叫那小子進來吧。」

    弘歷一身錦緞,雖說是七八歲的年紀,也是有了極好的風度氣韻,整個一個皇室風範。只是見了黛玉在桌旁站著笑看他,也不由得孩子心『性』大起,歡天喜地的撲了上去,道:「皇額娘,弘歷今兒個打獵了呢。」

    黛玉一個不妨,差點被弘歷撞翻,幸而胤禛在後面攬住了。弘歷也不去看胤禛的神情,橫豎有皇額娘在這裡,他是不會埃罰的。

    黛玉好笑的拿帕子擦了擦弘歷髒兮兮的小臉道:「弘歷今日可是打著了什麼厲害的東西?」

    弘歷獻寶一般的道:「我今日打著了一頭野豬呢。」

    黛玉吃了一驚,道:「弘歷竟是這麼小就能獵著野豬的。」

    弘歷得意的揚了揚笑臉,卻聽見胤禛冷哼了一聲,道:「就知道打獵玩耍的,你皇額娘把你從宮中接了出來,可是不要你這般玩耍,今日的功課可是做了?」

    弘歷一直是在鈕祜祿氏的壓制下習字練武,直到遇見了黛玉,方才知道小孩子是有那麼多的玩意。猛然聽見胤禛這麼一問,不由得有些膽怯。

    黛玉攬住弘歷小小的身子,道:「你這是做什麼,他每日的功課都是我看著做了的,不必這麼嚴厲。小孩子,總是要一些玩的時候才能好好長大,再者打獵也是鍛煉了身子骨呢。」

    弘歷聽見黛玉幫她說話,得意起來,不免又被胤禛看見,胤禛見著黛玉一心護著的神情,只好道:「你總是護著他的,哪日裡闖了禍,才是好的。」

    胤禛話雖這麼說,卻是也明白黛玉對於弘歷向來也是管教的緊,該教的該學的,都是一一細心說來,比著鈕祜祿氏不止細心十分,因而也只是隨口發洩弘歷老是『插』在她們之間的不滿,並不曾真有什麼擔心。要知道,這些時日,弘歷可是長進了不少。

    黛玉自然知道胤禛是什麼可笑的吃醋心思,也不挑破,只拉著弘歷嘻嘻哈哈的吃飯逗趣,像極了母子。胤禛冷著臉在旁邊坐著,並不說話,只是晚些的時候,床底之間,未免狂野了許多,將黛玉逗弄的嬌呼連連,第二日卻是起不了的了。

    這裡將弘歷的年齡說小一點,是為了契合後面的安排,跟歷史無關啊啊啊啊啊……晚上可能要晚點更新,親們要是等得急了,就明天再看吧,沒辦法,四點還要去醫院,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但是我晚上一定會上傳兩章,就是時間不定了……
作者: waterling    時間: 2013-5-26 02:03

第3卷 第一百四十一章 賈母面前求銀兩 惜春嘴刁羞寶釵

    妃嬪下旨省親的事情一出來,果然就是滿朝都驚動了,各家各戶凡是有女兒在宮中為妃的,此次能夠自個出來省親的,都是動了起來。雖說都知道如今宮中黛玉獨寵,這也是光耀門楣的一件好事情,竟是無數家門都起了興造園子的念頭。

    元春和年氏都是宮中的貴妃,除了那拉氏和黛玉之外,便是他們的身份最為尊貴,元春自然也是要回賈家的,王夫人聽的這個消息,如何能不歡喜。極早的就去了賈母的房中商議修建省親別院的事情。

    王夫人看了看身邊的薛寶釵不住的是的眼『色』,因笑著向賈母道:「老太太,說來,如今賢妃娘娘省親,竟是咱們家裡極大的臉面呢。」

    賈母雖然對於元春能一躍而上做了貴妃始終心有疑慮,但是元春位分尊貴對於賈家也是極好的事情。所以現下裡,雖說明白王夫人依舊是不老實的,但是黛玉不在家裡,王夫人又有個元春撐腰,所以對她也起了幾分顧忌。

    賈母看著王夫人打著算盤珠子的模樣,笑道:「說來,這卻是我賈家的幸事,這省親的園子當是該早些準備好才行的。」

    王夫人聽的這話,當即和薛姨娘對視一眼,上前陪笑道:「老太太說的正是,昨日裡老爺已經丈量好了地面,只是這起園子的銀錢,還欠缺極多的。」

    賈母瞧著王夫人欲言又止的神情,便知道她還有話沒有說出來,因而道:「你想些什麼,不妨直說的。」

    王夫人這才給鳳姐兒使了個眼『色』,鳳姐兒有些為難的上前,道:「老祖宗,如今家裡光景也是不好的,這起園子倒是需要極多的銀錢,竟是要四五十萬兩呢。」

    賈母接過鴛鴦遞上的茶水,淡淡的瞥了下面的眾人一眼,道:「你們可是有什麼想法湊這筆銀錢的?」

    鳳姐兒乾笑一聲,道:「法子倒是有,就是要老祖宗准許的。」

    賈母笑道:「有什麼法子,快快說了便是。」

    鳳姐兒這才道:「老祖宗可是記得,御妃娘娘竟是有筆銀錢在這裡的,如今少說也有四十幾萬兩的呢。只是如今在平太太手裡面,正經還是要問問老祖宗的意思才敢動用。」

    賈母本也想著她們必是有了什麼算計,只是不妨竟是動到了那筆銀錢上面,因而沉思一會兒,道:「那銀錢可是御妃娘娘說死了給平太太管著的,可是來日裡環兒成親的使用。如今拿去蓋了省親的園子,御妃娘娘知道了,可是大大的不好。」

    薛姨娘聽著這話,賠笑道:「老太太這是說的什麼,御妃娘娘既然把錢給了出來,自然就是賈家做主花用,再者說了,這園子是給賢妃娘娘省親用的,誰還敢說些什麼不成?」

    一旁的探春聽了,心裡頓時有幾分不樂意起來,道:「薛姨娘這話,我卻是不明白的,那可是御妃娘娘賞給環兒的銀錢,誰敢說些什麼,難不成姨娘的意思,是說御妃娘娘還沒有賢妃娘娘尊貴的?」

    薛姨娘臉面慘白,她心裡確實認為黛玉不過如此的,只是哪裡敢這麼說了出來。說的不敢,不過就是說趙姨娘不敢不拿出銀錢而已,沒想到竟然被探春生生的扯到了黛玉身上。

    王夫人早就惱恨黛玉的位分高了元春不止一截的,聽的探春如此說法,只怒道:「你這是說些什麼話,好歹賢妃娘娘可是如今宮裡尊貴的人兒,誰又能尊貴她幾分。」

    王夫人這些時日,也是被人捧著慣了,覺得元春一朝上位,果然就是大大的鳳凰,也不管其實不過就是個冷宮裡面的樣子,總是見不到胤禛一面的。只恨恨把志氣漲了起來。想著元春必然還是能夠上位的。

    賈母卻是個聰明人,雖說元春的位分來的蹊蹺,卻知道可能中間多少有著胤禛看在黛玉顏面的意思。生怕王夫人這話傳了出去,忙斥道:「這等大不敬的話也敢隨意說的,為分尊卑,早有皇上訂製,御妃娘娘是同皇后一般的位分,豈能拿來和賢妃相提並論。」

    王夫人被賈母訓的沒有話說,也知道自己失言,只能連忙道:「老太太說的是,媳『婦』知道錯了。」

    賈母歎了口氣,道:「你如今也是正經的一品誥命夫人,很該注意一點子分寸,想到什麼,不要隨口就說了出來、否則,傳了出去,賢妃娘娘那裡也是不好的。」

    這話卻是說到了王夫人的軟肋處,元春如今就是王夫人最大的尊榮依靠。王夫人也不是十足的愚笨之人,隱隱也知道胤禛帶著黛玉獨自居住在圓明園中。否則,也不會到了如今,還是深恨著黛玉。因此聽到賈母這些說辭,倒也是聽進去了幾分,唯恐黛玉知道了,在胤禛面前說些什麼,毀去了如今的富貴。

    只是,那些臉面現下裡可以先行放放,卻有那園子是要給了元春長臉面的,因此這些銀錢,竟是不能不要了出來。怎麼也不能便宜了將來的賈環。

    想到這裡,王夫人依舊看著賈母的臉『色』,道:「那幾十萬兩銀錢的事情。」

    賈母略一思忖,終究顧忌到賈環如今已是正二品的官員,領著兵部半邊的權力,胤禛面前的紅人。若是動到了他的那裡,恐防對賈家竟是不滿。再者黛玉和賈環的情分也讓賈母不敢輕舉妄動。

    因此,賈母幽幽道:「那些銀錢,到底是說好了要給環兒成親用的,竟是不能動,否則將來娘娘知道了,卻是不好的呢。」

    王夫人心裡暗自惱火著急,沒有想到說了這麼久的,賈母居然還是不肯答應。如今的趙姨娘今非昔比,有了身份,又有個賈環撐著,和她一同管家,再不是昔日那般好說話的人。如是沒有了賈母的意思,想要拿出那筆銀子,卻是不能。

    薛寶釵見了賈母不答應,也是著急的。原來那薛家如今已經是入不敷出,京城裡極多的店舖都被一個叫雙林商行的搶了生意,竟是漸漸衰頹了。

    好不容易,見著元春省親,賈府便是要大規模的督造園子,薛寶釵和王夫人商議好了,這個園子的營造,卻是要薛家底下的鋪子來接手的,極多的材料擺設都是要從薛家的商舖購進。這可是一筆大大的收入,若是做成了,有了賢妃的位分做個樣子,其他的妃嬪家裡的省親生意說不得也能拉了過來。

    若是果然如今賈母不肯答應,竟是要賒賬的,別說薛家的危機不能藉著賈家來,竟是要大大的拖垮下去。

    薛寶釵想了想,終是上前道:「老祖宗,當初御妃娘娘可是說了那筆銀錢是給您買東西,再者才是給了環二爺花用的,您可是第一能做主的人呢。」

    賈母見到薛寶釵出來說話,原是不想理的,沒想到王夫人聞言卻是眼珠子一亮,道:「正經是這個道理,那銀錢還是給老太太花用的呢。」

    賈母沒想到薛寶釵這般厲害,挑了這個話頭,一時也是不好說話,只道:「只是這裡面還是有環兒的份例,還是要問問他才好的。」

    王夫人卻是極其不屑的道:「問他做什麼,一個小孩子家家的,他的銀錢便是該拿了這家裡花用的。何況是給賢妃娘娘造園子,這可是他的臉面。」

    探春眉心一皺,剛要說話,賈母已經先發制人的罵道:「你這是說的什麼,環兒的銀錢該給家裡花用,也得要他自己個答應了才行。」

    王夫人卻是素來看不起賈環,因如今又是元春當了貴妃,對賈環的顧忌也是小了許多,故而道:「他從小家裡花了那麼多銀錢養他,現下裡竟是不能辦點事來孝敬家裡不成?」

    探春再是忍不住,冷冷道:「聽太太的話,竟是吃了家裡的飯,就活該給家裡賣命一輩子的。那寶玉從小的花用可是比環兒多了不知道多少去,好歹環兒如今還是有俸祿賞賜的,怎麼就不見寶玉掙一點東西回來孝敬家裡,依舊是大吃大喝,被人伺候著。」

    探春這話說得極為不客氣,一下子就說中了王夫人最是惱恨的事情。只是王夫人總以為寶玉就是那鳳凰蛋子,因此也心疼不管的。只一下被探春說了出來,自然覺得大為丟臉,就要開口教訓。

    賈母卻是冷冷的呵斥一聲,道:「好了,你也要有點子太太的樣子,寶玉也是個大人了,總是這麼不醒事,卻是你的不好。」

    賈母說話,王夫人不敢回嘴,只能諾諾的應了,卻是看著探春的目光,如寒霜罩雪一般。只恨不得趁早把探春嫁了出去給別人做小妾吃苦受罪。

    賈母掃了王夫人一眼,知道她是不死心的,只是探春和賈環一母同胞,她可不能捨了探春這麼一個臂膀。因此道:「那筆銀錢,不管怎樣,總是要問過環兒方可動用。其餘的,你們就不必再說了。」

    王夫人心裡大急,沒等說了出來,已是被薛寶釵暗中拽住了袖口,只聽得薛寶釵道:「老祖宗果然是明白事理的,還是要等著環弟弟的意思呢。」

    賈母微瞇了瞇眼,看著薛寶釵笑顏如花,卻是突然睜大了眼珠子,凌厲的道:「說來,寶丫頭如今也是十七八的光景了呢。」

    薛寶釵久久待字閨中,本來就是心病,無奈那些風波未定,王夫人也不敢跟賈政提了婚事,因此竟是一直在賈家蹉跎。如今聽到賈母提了起來,只好笑道:「老祖宗惦念,寶釵卻是今年十八。」

    惜春一直在賈母身邊坐著,聽了這話,猛然竄了起來,圍著薛寶釵轉了幾個極大地圈子,大聲道:「呀,寶姐姐竟是這般大了,也是的,您可是比林姐姐打了三四歲呢,怎麼林姐姐都是嫁了出去,寶姐姐還呆在這裡可是不好的。」

    這話分明就是諷刺薛寶釵是一個嫁不出去的老丫頭,薛寶釵因此臉面漲紅,也是笑道:「不勞四妹妹『操』心,我自有主張的。」

    惜春上下看了看,道:「是麼,寶姐姐可是選好了誰,非他不嫁的,否則,如何肯這麼等了下去,林姐姐可是都快嫁出去一年了呢。」

    薛寶釵更是臉『色』變換莫測,薛姨娘恨不能將惜春煮了去。只是探春和迎春對視一眼,都暗自偷笑不已。

    唯有賈母冷眼旁觀了許久,方才不輕不重的斥道:「四丫頭,怎麼說話的,如今該是正經喚了一聲御妃娘娘,還這麼林姐姐林姐姐的叫,仔細皇上知道了治你一個大不敬的罪名。」

    惜春扁了扁嘴,道:「才不會的呢,我前日裡還是去見了園子見林姐姐的,是她讓我這麼稱呼的,還說叫娘娘好生沒趣。」

    惜春蹦了蹦身子,又是竄到賈母的身邊,仰著小臉,得意的道:「皇上姐夫不敢罰我的,有林姐姐護著我,他瞪我幾下都不行,那個果郡王,便是捉弄了我,皇上姐夫還要他給我賠不是的。」

    賈母瞅著惜春得意的樣子,哭笑不得的罵道:「你總是仗著娘娘疼你,連果郡王也是敢惹的。真是大膽的東西,總有一日,皇上要收拾你。」

    賈母雖則這樣說話,也知道黛玉最喜歡的便是惜春,每每打發了人來接。胤禛看在黛玉的臉面上,也很是驕縱一些,竟是把惜春的脾『性』養的更為刁鑽。連胤禮偶然上了園子,踩著了她種的蘭花,也要賠了不是。有個這麼受寵愛的孫女,賈母心中自然也是高興的,並不曾真正有幾分擔憂。

    惜春絲毫不理會賈母的教訓,只管拿了小手將髮絲在手中攪了幾下,一副小女兒的嬌態。

    賈母拿著惜春毫無辦法,只好輕笑了幾聲,作勢打了惜春幾下。直等到玩耍的差不多了,賈母方又將視線轉回薛寶釵的身上,微微笑著道:「四丫頭雖說是頑皮了一些,話還是說的不錯的,姑娘家家的,還是得早日找了個婆家才是好的。」

    賈母因又看著王夫人道:「到底寶丫頭也是你的親侄女,你竟是一點不著急的,總不能看著寶丫頭能幹,就總是留在家裡幫你處理事情,反是耽誤了她的終身。」

    賈母這幾句話說的語重心長,著實是為了薛寶釵考慮,王夫人一時之間也是找不到話來說。雖然早就打定了主意要薛寶釵做自己的媳『婦』,佔了薛家的家業,此時卻是不能說的。

    王夫人因此道:「老太太的話,媳『婦』記下了。」

    薛姨娘聽見王夫人並不曾說出要親上做親的意思,心裡暗自著急,想著要出來說話,被薛寶釵一個眼神止住。薛姨娘不明白薛寶釵究竟是什麼意思,因而也只能悶在心裡,等著回去再問的。

    一更啊啊,剛回來,等一下下,馬上二更就出來,更完了偶就可以吃晚飯了……

第3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 深夜母女有計較 賈珍賈環耍王婦
  那銀錢的事情,因為賈母的堅持,也只能等著賈環從兵部回來再做打算。薛姨娘和王夫人商量了一句,打聽著王夫人還是要薛家來接了起園子的事情,不曾改變,方才帶了薛寶釵回到自己的院落裡。

    因薛蟠這一日又是吃了酒撒瘋,薛姨娘和薛寶釵好不容易勸住了,方才有時間說起賈母今日的意思。

    薛姨娘皺了臉道:「我的兒,今日你做什麼攔住我的,正經將你和寶玉的婚事在老太太面前定了下來才是大事呢。」

    薛寶釵懶懶的摘下腕上的玉鐲,道:「您今日可是沒有聽出來了老太太的意思麼,字字句句都是在說的。」

    薛姨娘想了想,緊張道:「你的意思,是說老太君不同意你和寶玉的婚事。」

    薛寶釵冷冷一笑,道:「這還有什麼說的,她素來就不歡喜我的。」

    薛姨娘大驚,道:「那老太太今日提你出嫁的事情,莫不是想把我們趕了出去?」

    薛寶釵笑道:「那倒不是的,怎麼說,如今姨媽也是一品的誥命,賢妃娘娘的親母。她也要給姨媽幾分臉面,所以,不過就是暗示了我們不要動和寶玉成親的心思,要我們早點另選了人家。」

    薛姨娘方才有些放心道:「這才是好的,如今我們住在這裡,吃住都是這裡的,才是省了一大筆嚼用,若是果然再搬了出去,請丫鬟婆子什麼的,又是好大一筆開銷。那可是不好了,再者說了,搬了出去,你和寶玉見面的時候也便少了,要是有個什麼不正經的拉了寶玉過去,卻是大大的不妙。」

    薛寶釵聽的薛姨娘把寶玉說的真是如同寶貝一般,心裡就是一層不滿。只可惜,縱使她現在再如何,也只能將終身著落在寶玉身上,否則,小戶人家的妻妾,她可是吃不下來那個苦的。

    薛寶釵今日看著賈母的顏『色』體面,固然是大大的不滿意她們和王夫人之間的交際,更不喜自己素日幫著王夫人處理府中的事情。可是卻還是顧忌著王夫人如今的身份體面,輕易不肯多說一句過火的話來。

    想到這裡,薛寶釵心裡便略略有些底氣,只道:「娘,您放心的,寶玉的事情,還是要姨媽那裡下手,再者說了,老太君一向心疼寶玉,若是寶玉的心果真在我這裡,老太君又如何捨得逆了孫子的意思。」

    薛姨娘聽的薛寶釵十足的信心,也不由得大喜道:「正是這個理兒,那寶玉這些時日都是和你在一處玩耍,連你的肚兜都要了去貼著心口睡覺的。瞧著不會有什麼閃失才對。」

    薛寶釵想著寶玉巴巴的來要了自己的肚兜的模樣,心頭也是一陣好笑。每每看著寶玉對於自己『迷』『亂』的神情,才覺得自己還是那般的美人兒,並不是都如胤祀那般棄若敝屣的。

    薛姨娘見了薛寶釵發笑,因問道:「我的兒,你這是笑什麼?」

    薛寶釵回過神來,道:「我在想,縱使老太君費勁心思,若是姨媽求的了賢妃娘娘的賜婚旨意,她也是無法。」

    薛姨娘撫掌大笑,道:「我怎麼沒有想到這裡,果然還是我兒機警,我這便去告訴了你姨媽,讓她求娘娘下旨的。」

    薛寶釵一把抓住了薛姨娘的身子,道:「你也別急的,如今我們家裡正是艱難的時候,要姨媽去求旨意卻是不能,還是等著園子起來,家裡的生意好了,姨媽才是會理會咱們。」

    薛姨娘聽到這裡,不由得覺得自己的女兒再是聰明不過,依言坐下了,只等著過一段時日薛家的生意好轉,薛寶釵的婚事也能順利定了下來、到那時候,趁著賈家如日中天,家裡出了一個貴妃的光景,又是還有什麼事情好不了的。

    薛姨娘和薛寶釵自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盤,賈環卻是深夜才帶著一身的疲倦從兵部回來。趙姨娘打發了丫鬟下去熱酒熱菜,端上桌子,看著賈環吃的。

    探春因為今日的事情,也是來了賈環那裡,賈環捧著碗筷,稀里糊塗一頓下嚥,卻是見著探春和趙姨娘整肅的神情,不由得失笑道:「你們這是做什麼,竟是沒見過我吃飯不成?」

    探春皺了皺眉,道:「你還是笑的出來,你可知道,今日裡家裡出了什麼事情?」

    賈環見著探春的神『色』,也不再調笑,喝了幾大口清茶下去,正『色』道:「可是說的林姐姐留下的那些銀錢?」

    趙姨娘愣了愣神,問道:「我兒,你卻是怎麼知道的?」

    賈環冷冷一笑,也不說話,只拿著茶蓋敲了敲杯子的邊沿,聽的咚咚的響聲許久,方才帶著冷意道:「我如何不知道,今日隨十六爺去園子裡見了皇上,林姐姐便單獨見了我。言談之間,早就料到她們幾個會動這筆銀錢的主意。」

    趙姨娘不敢置信的喊了一聲道:「娘娘竟是這般神機妙算的。」

    賈環冷聲道:「也難怪林姐姐想到了這裡去,那幾位素來就是打著斂財的主意,如今要興建園子,家裡哪裡有那麼多的銀錢,便是有私房錢,也是捨不得的。她們,恨不能將林姐姐的東西搾乾了才好。」

    貪心的東西,一再的算計林姐姐,遲早竟是要收拾他們的。賈環目中『露』出一抹凶光和深沉。想到今日胤禛說的那些話,就知道賈家卻是長久不了了。再看了看身邊的探春和趙姨娘,賈環心中也是暗暗有著算計,想著得早早的在外面找好落地的地方,也免得將來竟是要委屈了探春和趙姨娘。

    探春卻是不管這些,只問道:「林姐姐可是有說了給不給銀錢的?」

    賈環放下手中的茶盞,道:「林姐姐倒是說了,如今家裡進益不好,也知道老太太必然是要贊成那邊的意思,來問我不過是面上的事情,我也不好拒絕了。所以只吩咐我,那點子東西不必在乎。」

    探春有些不服氣的道:「難不成,林姐姐竟是贊成給的。」

    賈環歎口氣道:「林姐姐無非也是處處順著老祖宗的心意,只說她年歲大了,萬事能順著就順著吧。」

    探春拿手重重的往桌上一放,道:「這卻是不行,做什麼拿了林姐姐的銀錢去給別人長臉的。」

    賈環聽到這裡,微微一笑道:「姐姐你也別急,林姐姐同意了給的,卻是有人不樂意呢。」

    探春和趙姨娘聽的好奇,忙問道:「是誰?」

    賈環勾起一抹笑容,道:「還能有誰,自然是皇上。說來,皇上和幾位爺也是個愛計較的,斷不能容別人算計了林姐姐一絲一毫,明明林姐姐家裡有那麼多的產業,也是不願給了出來。」

    賈環頓了頓話,看著探春著急的樣子,這才又道:「皇上交待了,那筆銀錢是可以給了修園子,只是要全部用在給林姐姐修園子上面,至於,那面想著要將一應供給都叫了給薛家的鋪子,皇上也是不准的。也不知道十三爺上哪裡找了那個雙林的商行,說是要將這筆買賣給了他們呢。」

    探春大喜,道:「林姐姐也是要省親的不成?」

    賈環笑道:「那是自然,若不是林姐姐想要回來看看老祖宗,你以為皇上那種『性』子竟是能准了妃嬪省親的,說到底,正經是為了林姐姐一個人呢。」

    探春這才高興起來,道:「素日裡總是惜春多去一些,裡面規矩又多,想來這次回來,才是能真真和林姐姐說上幾句體己話。」

    和趙姨娘高興了一會兒子,探春卻是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來,道:「你說皇上交待要將供給交給了雙林商行,可是太太那裡,卻是不會答應的。」

    賈環神秘一笑,復又舉起茶盞喝下一口,笑道:「她不答應,總是有人會答應的。」

    探春和趙姨娘互相看了看,卻是不明白到底有誰能將王夫人的主意都壓了下去,若是賈政,這些事情可都是交了給王夫人去打理的,也不會去多管,總不能,胤禛還為了這麼個意思,去特特下了一道旨意。那樣子,豈非是太過小題大做,也是給別人留下了把柄。

    只是,探春和趙姨娘雖說是疑『惑』,再問了賈環,卻是什麼也得不到的,只好悶悶的將事情藏在裡心裡,只等著看看到底是誰能做得了這麼一個主。

    第二日裡,賈環一大清早就去拜見了賈母,說是昨晚已經聽說了家裡要起園子的事情,他也是家裡的人,很該盡一份心力,再者如今也是有份例的,不差那麼些銀錢花用。所以黛玉留下的銀錢便是拿去使用也無謂。

    賈母自然是歡喜的,若是能得了賈環的意思,又能給了元春修建一個體面的省親別墅,便是再好不過了。王夫人更是高興,沒想到賈環這一次這般好說話,只以為賈環還是顧忌著元春的臉面,不由得更是十二萬分的得意。

    只是賈環下面的話說了出來,卻是叫王夫人高興不起來了。賈環將黛玉也要省親的事情說了出來,且說胤禛因為體諒黛玉,特特讓她和元春一道回門的,賈母自然是歡喜,只是那省親的園子,賈環卻是說不必另起,不過黛玉身份尊貴,銀錢又是黛玉留下的,那麼那些銀錢就該是多多的用在給黛玉修建的起居上面。

    賈母連連贊同了,都知道黛玉的位分,有了黛玉回門,賈家的聲譽便是有大大的上了一層。賈母想的畢竟和王夫人不同,卻是不會管黛玉會不會壓去了元春的風頭。

    王夫人聽著黛玉也要回來,本就是心裡窩火的,卻依舊想著只要是薛家督造園子,那麼花用多少在黛玉的起居院落上,也是沒有人知道,沒成想,隔了半個時辰,賈環還在賈母那裡請安喫茶的時候,賈珍卻是進來了。

    賈珍是和賈政一道進來的,先給賈母問了安,便道選好了負責起園子的商行,王夫人登時臉『色』大變,顧忌著賈珍是賈家的族長,也只能小心的道是很不用勞動賈珍。她自有主張。

    賈珍卻是沒有說話,賈政反是發了脾氣,道:「你一個『婦』道人家,對這些商行的知道多少,珍兒自來就是處理家裡跟外面的交集,這些門道最是清楚不過,今日一早也是帶了我去看過,是極好的商行,你卻在這裡廢話什麼。」

    王夫人眼看著交給薛家的生意泡了湯,心裡著急,道:「老爺,這些個事情,您何必『操』心的?」

    賈政怒道:「我不『操』心,如今可是賢妃娘娘和御妃娘娘兩位主子娘娘回門,尤其是御妃娘娘那裡,但凡有那麼一點子閃失,都是滿門的罪過,豈能由得你胡鬧。」

    王夫人想著薛姨娘答應的事後給的極多的銀錢,強自爭辯道:「老爺,我已找好了寶丫頭家裡的商舖,她們是自家人,自然最是放心細緻不過了,何苦找了外人。」

    王夫人本來想著說了開來,賈政必然也會給親戚幾分顏面,豈料賈政勃然大怒道:「你還是好意思說的,我今日就去看了薛家的鋪子,一個個懶洋洋竟是沒吃飯的樣子。再問了素日裡找他們供應東西的府上,不過都是些次貨,那些東西也是能拿來修園子給娘娘歇腳的麼?」

    賈政似乎是氣極了,在屋中走了幾個來回道:「你想給你妹妹家裡招生意,也不能拿了這麼個大事去做人情,要知道,這可是咱們家裡的身家大事。你也消停一些,且不要鬧騰了。」

    王夫人還待再說,賈政卻是揮了揮衣袖,道:「這個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珍兒卻是好的,答應了幫我們處置。今後起園子的事情就交了給他去,你就不必再管了。」

    王夫人看著賈政已是青筋暴起,不敢再說話,只是拿眼剜著阻她好事的賈珍,卻是對上了一雙帶笑的眸子,其中的意味深長叫她想起秦可卿死前的雙眸,不由得一陣膽寒,不敢再看。慌忙的低下了頭去。也就沒有發現,賈珍和賈環相視一笑的眼神。

    二更,累死鳥,明天下午更新,上午要去醫院,沒法子的。對不起了。雪舞很匆忙的上傳,可能會有點錯別字,親們要是看見了,給我留言,雪舞吃晚飯就回來改正。

第3卷 第一百四十三章 省親真相賈珍解 可卿歸來心歡喜

    探春和趙姨娘自然這個時侯才知道賈環昨晚說的有人能做到是什麼意思,原來竟是賈珍。只是,趙姨娘不妨事,探春卻是隱隱有些疑『惑』,不明白什麼時候賈家一向少與人交際的賈珍竟會和賈環這般熟識。

    起園子的事情定了下來,王夫人雖說萬般不願意,也不敢去違背了賈政的意思,只好很是尷尬的向薛姨娘和薛寶釵說了。

    薛姨娘固然是萬分不滿,便是有些不會掩飾的意思,唯獨薛寶釵最是精明,只說王夫人也是盡了力的,依舊拿了極多的首飾送給王夫人,說是孝敬她的東西。這樣一番下來,王夫人果真認為薛寶釵懂事又跟她一條心,將來最好掌控不過。因又看著薛寶釵拿出來的東西都是很名貴的,不免認為薛家如今還是很有些家底,並不曾薄了多少。因此那聯姻的主意也是越發在心中積攢起來。

    賈珍如今已是胤禛手下第一得力的人兒,只是身在暗處,竟是沒有幾個人知道。多少時日裡督造了園子的工程,看著一日日的好了,便稱了個機會去圓明園見了胤禛,對外只說是去瞧瞧黛玉。

    因外人一向知道賈珍身為族長,和黛玉之間素來也是不錯的。所以也不太起了疑心。

    胤禛站在海子邊上的涼亭裡,負手聽了賈珍稟報這些時日以來的進展,許久方才淡淡的道:「這麼說來,他們都已耗費了極多的銀錢在上面。」

    賈珍冷笑道:「回皇上的話,允許出宮省親的那些世家都已經耗費了極多的家業在上頭,就是為了爭得這一次風風光光的臉面。」

    胤禛眼中閃過不屑的神情,道:「哼,他們要榮光,朕便給他們榮光,朕倒要看看,這一次起的園子,能挖出多少蛀蟲來。」

    一語之下,卻是這一次胤禛答應省親,且還是這般大肆宣揚的目的。原來省親必定要起園子,胤禛一年多來,一直是在查探那麼些貪污國庫的蛀蟲,只是盤根錯節,很是複雜。故而,胤禛靈機一動,要人在背後推動那些省親的世家興建奢華的園子,藉機看看都有誰是能出這麼極大的一筆銀錢。

    因有如今出了一個貴妃的賈家做了榜樣,所以各家各戶都是不防,拿出了壓箱底的產業,就是為了這一次給女兒在宮裡爭個臉面體統,將來也是能得了更多的富貴。

    況且,那起園子的事情多半都叫黛玉家裡的雙林商行攬了過去,價格極高,竟似是要掏空眾家的底子一般。然則所謂的花費開銷將來都是會透過雙林商行慢慢的回籠到國庫裡面,正可謂是一舉數得的事情。

    賈珍收到胤禛的意思,大肆興造園子,奢華無比,王夫人等人不知其中意思,看了也覺得是給元春長臉,頗為開懷的。只是那幾十萬兩盡數都投到了黛玉所居的瀟湘館裡面,其餘的,王夫人見了也生怕元春竟是不如黛玉,又從賈家裡面掉出來極多的銀錢,甚而拿出了自己的一部分梯己。只交代賈珍無論如何不能省便。卻不知道自己是在一點一滴的掏空賈家。

    話語落下,賈珍瞧著胤禛的目光竟似是落在別的地方,好奇的順著目光看了過去。只見海子之上,一個雅致的畫舫正緩緩行了過來,不見著多少的皇家豪奢之氣,卻是慢慢的書香凝然。船頭之上,一個女子宮裝翩翩,含笑凝眸望了過來。

    賈珍心頭一動,道:「皇上,娘娘來了,微臣就先行退下。」

    胤禛卻是嘴角含笑,道:「玉兒素日也是惦記你的,你何必走了,再者,今日有個人你卻是非見見不可。」

    賈珍心裡奇怪,這園子裡面,除了黛玉,都是些得寵的皇家親眷,如十三福晉這幾個才是能進來的,莫非竟是哪個皇家貴胄。卻是和他有什麼關係。

    賈珍心裡疑『惑』,也並沒有說了出來,依著胤禛的旨意站在岸邊候著,看著畫舫靠岸,胤禛親自扶了黛玉上岸。

    黛玉笑著打量了賈珍,道:「大哥哥這些時日可還是好的。」

    賈珍忙道:「托娘娘的洪福,如今日子過得極好。」

    話到這裡,賈珍卻是想起了當初被黛玉放到胤祿那裡,後又暫時送去了蘇州的秦可卿。心裡不免有些想要追問,可是礙著胤禛在旁邊,賈珍便是有幾分猶豫的樣子。

    黛玉瞧著賈珍欲言又止,和胤禛相視一笑,道:「珍大哥哥可是知道今日是要見了誰的。」

    賈珍終是忍下了話頭,只順著黛玉的話道:「微臣不知,還請娘娘明示。」

    黛玉眼波一轉,道:「今日隨我遊湖的可是莊親王的義妹,皇上昨日冊封的和碩格格呢。想來竟是和珍大哥哥能相處的來的。」

    賈珍臉『色』一變,聽著黛玉的意思竟是要將他和這個勞什子的和碩格格湊到一處,可是黛玉明明知道自己心中便是只有一個可兒的。思及此,賈珍的臉面一沉,幾乎就要說話。

    哪知道黛玉並不去看賈珍的臉『色』,只衝著畫舫內笑語瑩然的喊道:「可兒格格,快出來吧。」

    賈珍被可兒兩個字一陣,再抬頭時,只看見日思夜想的人兒一身粉紅『色』的宮裝,含羞帶怯的站在船頭。頓時心旌搖動,滿目繽紛,不能言語。

    黛玉好笑的看著賈珍目瞪口呆的吃驚樣子,吃吃笑道:「珍大哥哥,這是作什麼,還不快給格格見禮。」

    賈珍眨了眨眼睛,問道:「可兒,這真是可兒?」

    秦可卿再是忍不住這些時日的相思之情,猛地下了船撲到賈珍的懷中,喊道:「珍哥哥,我好想你的。」

    賈珍摟緊了秦可卿,竟是顧不得胤禛和黛玉在那裡,一臉喜意。

    過了許久,賈珍方才鬆開秦可卿,回過神來,望著黛玉道:「娘娘,這是……」

    他的可兒,什麼時候竟然成了大清尊貴的格格。

    胤禛看了黛玉一臉詭計得逞的樣子,沒法子的道:「你的好妹子,初初就想好了主意,知道老十六是要去江南一帶執行軍務的,故而早早的把你的可兒送到了蘇州織造王天德那裡,讓他收了可兒做女兒,再交代著老十六上王天德家中,裝作是偶然得見,和可兒甚是談得來,故而認作妹妹。帶回來京城,並且到我這裡來求了封號。一切事情,都是順利成章的緊,斷斷不會讓人懷疑說閒話的。」

    賈珍這才明白當初黛玉為何固執的非要講秦可卿先行送去蘇州生活了半年之久,原來竟是為了給秦可卿一個這般尊貴的身份。這樣,秦可卿才能徹底活了過來,不再躲躲藏藏的。便是世人見了樣子相似,誰又敢去質問當今的莊親王,更不會想到一個蘇州官家千金會是當年寧國府的媳『婦』。

    對於黛玉的費盡心機,賈珍自然是滿心感恩。胤禛卻是懶洋洋的受了賈珍和秦可卿的叩頭,道:「你們也不必如此,今後只要好好的辦好了差事,朕賜婚的旨意卻是可以早些下來。」

    賈珍心頭大喜,忙道:「微臣一定不負皇上和娘娘的厚恩。」

    黛玉輕捶了胤禛的胸膛,嗔道:「你在我大哥哥面前做什麼樣子。」

    胤禛苦笑一聲,看著秦可卿和賈珍竊笑的模樣,道:「玉兒,你倒是讓我擺擺皇帝的架子才好的呢。」

    黛玉並不理會他,只走到秦可卿面前,將她攙扶起來,道:「你們男人的事情我不理會的,如今可兒是格格,在嫁了出去之前可是要留在我這裡好好陪陪我的。」

    說著,也不管胤禛和賈珍二人巴巴的眼神,逕自拉著好笑的秦可卿去了。

    胤禛看著賈珍一臉不情願的模樣,道:「你不用擔心,如今她呆在這裡,卻是最好。」

    賈珍雖說日思夜想著和秦可卿在一處,卻也知道現下裡四大家族依舊盤根錯節,情勢未明。他雖為了可兒和打著為賈家留下真正能人的心思這般輔助胤禛,剷除『奸』佞。也要顧及可兒現身後有人暗下黑手。若是可兒呆在圓明園中,卻是再好不過的了。

    思及此,賈珍也並未多說什麼,只是應了胤禛的話。胤禛上下打量了賈珍沉穩的樣子,讚道:「果然玉兒是好眼光的,你對付那些老東西老蛀蟲,卻是再精明不過了。」

    政事上胤祥拿手,胤禮輔助,戰場上胤祿得力,賈環能為,然則要對付那些累世的豪門,還是要賈珍這樣出身世家,瞭解動向的人才才能使得。

    可是既然身出世家,又如何能肯幫助別人毀去了自己家族的基業。但是他的玉兒啊,偏生就有這樣的本事,竟是能找到賈珍這樣的人才。再想到如今李衛在江南一帶做的風生水起,四面刺探,把個年羹堯緊緊的掌握在他的手中,胤禛便不得不佩服黛玉的機智,幫人的時候,且也是處處為了他搜集人才,苦心籌謀。這樣的玉兒,叫他如何不愛!

    賈珍回了賈家,賈母自然是問詢了一番黛玉的身體可否好的,賈珍只管回了胤禛對於黛玉是如何疼惜,捧在掌中。王夫人聽了,不免又是一陣鬧騰的慌。

    只是圓明園中住進了一個新封的格格,這樣的事情豈是能躲得過一心注意胤禛動向的世家豪門的注意。便是胤禛有意賜婚的事情,也是不知怎麼的就傳了出來。賈母心中自然是很樂意的,只以為是黛玉為賈珍求來。卻是那尤氏,心中忐忑難安。如今她已是三十上許的人了,若是果然賈珍能在這個時候娶了一個格格,雖說是莊親王的義妹,也是皇室尊貴的人兒,又是皇上賜婚,她恐怕竟是只能做了一個側室。心中就不免忐忑難安起來。只每日裡守著賈蓉,提心吊膽的。

    賈珍如何能不明白尤氏的心意,看她每日裡魂不守舍,心中也是大大的痛快,又想著不久便能和秦可卿生活在一處,心中更是舒爽了不少,起園子的事情進行的更加順利。

    先更一章,晚上再更,雪舞要先走了。

第3卷 第一百四十四章 省親回門尊卑異 賢妃一語有深意

    轉眼間便是三個月的時候,經了這樣一個起園子的事情,胤禛只看著那些豪門大戶拿出銀錢的痛快樣子,就知道這朝裡到底是有哪些貪污的傢伙。(☉﹏☉仙界小說網最新章節首發☉﹏☉)

    另一頭上,也是到了省親的時候,自然賈家上下都是忙碌了起來,生怕在哪些地方輸了給別人。

    到了省親的那一日,先是鳳姐兒著人連夜將賈家上下灑掃乾淨,便是第二日上頭宮中派人將省親的路線早早的差人安排定奪好了,派了極多的侍衛把守。只是賈府那條路線上,卻是比別人多了更嚴密的清查,眾人只捧著王夫人說是皇上緊要元春的,實則心裡明白都是為了些什麼。

    清早的時候,又有了宮中的太監出來教導賈府中人的禮儀,免得竟是觸怒了皇家的娘娘主子。王夫人自然又是訓斥告誡了家底下的奴才。和賈母幾個一道穿了誥命的衣服,焦急的等著。

    只看著中午的時候,元春的轎輿原本也應該是到了,可後來太監卻是來通報,說是賈府裡面因為是御妃娘娘和賢妃娘娘一道省親,御妃娘娘又是位分最尊的,且尚在園子裡面還沒有動身,因此皇上有了旨意,要按著尊卑讓賢妃先行等上一會兒子,只等著御妃娘娘先到了,賢妃才能進府。

    此一說法,自然又是讓王夫人心中不滿,可是胤禛的旨意她也不敢違背,只好窩著火氣,和賈母等人一道繼續等候。

    又過了半個時辰,才見著黛玉的鑾駕而來,有眼尖的見了,竟是發現那副鑾駕是皇上的龍攆,一個個心中都是驚訝的緊,暗道果然御妃是真真的得寵。王夫人見了,卻是心頭大火燒的厲害。

    按著規矩,鑾駕是要直接進去了園子裡面,黛玉一路行了,看著這大觀園中的奢華之處,心中一陣感歎。只可惜這麼些人啊,都指望著這場省親能給家族裡面帶了極多的富貴體統。卻是不知道這不過就是一場浮雲,將來的禍事才是就此種下的糾結。

    賈母見了黛玉,眼含淚光,也是按照了禮數要行禮跪拜,黛玉忙叫了身邊的雪痕前去攙扶。雪痕當初是跟了黛玉去了宮中,對外只說是黛玉捨不得她,所以封了個女官做的。

    既然身份不同,賈母未免對著雪痕也是一番應酬,雪痕淡淡的應了,並不曾多說什麼。

    因為說的是省親,黛玉也不能獨獨叫了王夫人幾個出去,只好一大堆人在廳裡做了,說些閒話。

    黛玉因看了如今薛寶釵坐在王夫人的身邊,竟是十足的管家派頭,不免覺得好笑,笑著道:「說來,和眾位姐妹們也是好久不見得了。卻是不知道寶姐姐最近如何。」

    因今日省親,一心想巴結的史家自然也是將史湘雲巴巴的送了過來,史湘雲素來就是看著黛玉不舒爽的,只是如今不大敢說話。

    見了黛玉問著薛寶釵,不冷不熱的『插』話道:「寶姐姐自然是比不過娘娘的日子好的。」

    黛玉並未說話,賈母卻是臉『色』一變,罵道:「雲丫頭,和娘娘說什麼瘋話呢!」

    薛寶釵也是忙忙道:「娘娘,雲妹妹小孩子心『性』,還請娘娘不要見怪。」

    黛玉抬了抬手,先看了薛寶釵緊張的神情,卻是只望著史湘雲笑了笑道:「這雲妹妹都是一般的孩童天真,最是直爽呢。」

    史湘雲沒有明白黛玉話裡的意思,還以為黛玉是在誇她的,因而道:「這是自然的,我可不像有些人一般,打小就是那麼多的花花腸子,就想著算計別人。」

    這話當然是在說了黛玉,賈母聽的眼前一黑,差點背過氣去。若說前些年史湘雲還想,過了這麼些時候,也是該長進明禮了,為何到了如今,竟是還不知道悔改的。

    賈母因又瞧著黛玉不動如山的神情,看不清楚喜怒,也不敢說話辯解。否則豈非是坐實了史湘雲就是在辱罵黛玉的意思。

    王夫人原本也是想看著黛玉和史湘雲爭執吵鬧的,只是如今自己的女兒還是在另外一頭等著,沒了黛玉的旨意也是不敢擅離,不免就有些如坐針氈起來。橫豎就是穩不住心神。

    黛玉看著王夫人的神情,就知道她是在掛念元春,本是打算著再戲弄一番的主意,只是想著到底還是母女連心,便是再有個什麼,也不能在這方面計較,因此道:「說來,大姐姐竟是在我後頭進了府了。」

    王夫人聽見在後頭幾個字,心裡就一陣不爽快。擠出笑道:「回御妃娘娘的話,賢妃娘娘正是在另一邊呢。」

    黛玉放了手中的茶盞,道:「說來,大姐姐才是這家裡正經的骨肉,我不過是順著這個日子回來看看。竟是不能讓大姐姐空等,如此,外祖母,舅母,你們倒是先去瞧瞧大姐姐才好。」

    王夫人聽得這話,當然是歡喜極了,謝了黛玉的恩典,攙著賈母的手便是往元春那裡而去。只是賈母讓了惜春幾個留了下來,陪著黛玉逛逛園子。

    迎春幾個這些年來,也是和元春漸漸疏遠,一直不好了的。都樂得聽了賈母的話,不過等著待會元春走的時候再是去跪拜,因此都拉了黛玉如同以前一般,有說有笑的在園子裡逛的極為痛快。

    且說那一邊賈母見了元春,又是一陣肉痛呼喊,人老了,幾場哭喊下來,便是有些倒了嗓子。元春忙叫了人講賈母送下去歇息,隔著簾子見了賈政幾個後,又見了寶玉,只看他如今也是很能作詩寫詞,言辭對仗皆是工整,即便還是帶著點胭脂香味,心裡也是大大的安慰。

    只是賈環身為幼弟,也是要來拜見的,元春見著趙姨娘和賈環意氣風發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心裡一陣不舒坦。又看了賈政對賈環的讚不絕口,心裡更是憋屈。到底和賈環隔了一層肚皮,哪裡能好的了去。

    但是今日的時候,也不能這麼說了出來,好在賈環也是存了心思和元春應付幾句,便是急急的領著趙姨娘去了黛玉那裡。這才是兩相不打擾的。

    到得後來,就是剩下了王夫人幾個和元春在一處,王夫人只看著元春通身的氣派富貴,得意的道:「娘娘如今可是大好了,在宮裡可是富貴的人兒。」

    元春卻是打發了周圍的宮女出去,歎了氣道:「淑人只知道我如今是貴妃,卻是也如同在冷宮一般。」

    王夫人聽的這話,大驚失『色』,忙道:「這可是怎麼說的,娘娘如今身為貴妃,卻是大大的貴人,誰還能給了娘娘委屈受不成?」

    元春撫了撫頭上的珠釵,幽幽道:「皇上雖然將我封做了貴妃,可是從未來過我的宮裡,這幾個月更是陪著那個狐媚子住在圓明園中,我膝下無兒無女,便是做了貴妃,比著那些不如我的妃嬪們,還要小心說話的。」

    王夫人登時臉『色』大變,罵道:「果然那個狐媚子竟是個禍害呢。」

    只薛姨娘卻是奇怪道:「皇上竟然能將娘娘一躍封做了貴妃,想必還是有些情分在裡面的,如何竟是會冷落。若是果真那麼疼寵那個狐媚子,當初又為何不乾脆封做了皇后,偏生要整出一個御妃的名頭。」

    這話說得元春和王夫人都是跟著疑『惑』不解的。元春也是蹙眉道:「正是如此,說來,當時立後的旨意出來,多少人都是奇怪,總以為那個狐媚子才是皇后。後來沒有當了皇后,我們也以為她是要失寵的,沒想到皇上卻是為了她,將政事早朝都挪到了園子裡面。」

    薛寶釵打量著元春和王夫人的神情,忽而『露』齒一笑,道:「娘娘恕奴婢多嘴的,只怕皇上未必是真真的看重了那位,恐怕也不過是一時被『迷』了心智,憑著娘娘的天資絕『色』,若是沒有了那位的『迷』『惑』,怎麼會得不了寵愛呢。」

    這話說得極和元春的心意,元春和王夫人都是自視甚高的主,從來就認為天下人都是該聽她們的話,喜歡她們的。可是卻是總得不了胤禛的心意,元**中也是懊惱的很,如今薛寶釵這麼一說,卻是將責任概概推到了黛玉的狐媚之上,元春聽的心裡爽快,對著薛寶釵又高看了幾分。

    元春因打量著薛寶釵道:「許久未見了表妹,竟是更標緻了幾分。」

    薛寶釵含羞道:「多謝娘娘誇獎了。」

    元春拿起茶杯啜了一口,道:「不僅標緻,人還是及其聰慧的。」

    王夫人本就有心讓元春下旨意賜婚的,見了元春稱讚薛寶釵,連忙道:「娘娘說的正是,素日裡寶丫頭也是幫著我處理了不少事情呢。當真是管家的一把好手。」

    王夫人以前進宮的時候也是跟元春提過想讓寶玉和薛寶釵成親的事情,只是那個時侯元春顧忌的是薛寶釵終究在選秀的時候鬧過那麼一出事情,怕了對於寶玉,甚而在將來對自己也是有一番影響的。因此遲遲沒有答應。

    如今元春見著薛寶釵,一派大家子風度氣派,且說話辦事符合她的心意,也是很有些心動。

    元春再看了看薛寶釵,淺淺笑道:「說來,表妹和寶玉聽說也是極好的。」

    薛姨娘這一下忙笑道:「娘娘,他們表兄妹兩個素日裡來混在一處,都是極捨不得分開的。」

    元春微微笑道:「這是自然,從小青梅竹馬的感情,竟是親上加親才好呢。」

    這一個話語,顯然就是『露』出了要賜婚的意思了,薛姨娘碰了碰王夫人的手臂,便想要她打鐵趁熱。

    王夫人也是心急的,忙道:「就是不知道娘娘這一次可是有了什麼主意沒有。」

    元春橫了王夫人一眼,卻是對著薛寶釵親熱的道:「想來,本宮也是很該給寶玉和表妹做主的,只是聽說御妃娘娘那裡,卻是和表妹素來不大好。」

    元春頓了頓話,看著薛姨娘的臉『色』有些難看起來,又是抿嘴一笑,道:「我本不應該這麼說話,可是我在宮中住著,多少日子就是要看著皇上的臉面。如今皇上這般心痛御妃娘娘,我若是貿貿然惹了她的不痛快,將來可是怎生是好。」

    這樣的話一出來,王夫人也是著急,忙道:「娘娘說的正是,雖說那個狐媚子討人嫌,我們可也得看著她在皇上跟前的份量。」

    薛姨娘一聽就知道王夫人打起了退堂鼓,忙道:「若是沒有了御妃,娘娘便是可以賜婚了麼?」

    這話脫口出來,惹得薛寶釵一聲嬌嗔,道:「娘,您這可是在說些什麼。」

    元春卻是拿眼看了薛寶釵沉穩的神『色』,淡淡的道:「表妹不必著急,這裡的都是些自家人,姨媽說的卻是實話,若是沒有了御妃,我這裡,一個貴妃的身份,自然也就是能給你做主的了。」

    薛寶釵眼珠子一轉,再看著元春已是淡漠的神情,心頭冷冷一笑。

    好狠的計謀,想盡法子將她的婚事捏在手中,攛掇著自己去幫忙除掉林黛玉。想來竟是知道如今除了寶玉,她也再沒有什麼別的路子可想了。

    薛寶釵因笑道:「娘娘放心,您擔心的事情,很快便是能夠解決了呢。」

    元春臉上閃過一絲驚喜,復又湮滅下去,只看著薛寶釵道:「哦,竟是有這麼天從人願的時候?」

    薛寶釵溫文一笑,道:「想來,這個時侯,四妹妹他們竟是和御妃娘娘在一處說笑的,只是不知道御妃娘娘身邊的近身侍衛是會守在哪裡。」

    元春不明白薛寶釵因何提起了這麼一茬,只一心想著薛寶釵方才言語中暗示的事情,心裡舒坦了不少。因而和薛寶釵母女又說了一會兒子話,便是獨獨留了王夫人下來。

    薛姨娘也不是愚笨之人,聽的明白剛才元春的意思,更知道薛寶釵方才竟是答應了什麼,究竟黛玉如今今非昔比,薛姨娘也是怕薛寶釵惹出了什麼事情,因此一出門便是拽住了薛寶釵的袖口,道:「我的兒,你可是胡說些什麼?」

    一更啊……晚了點,不好意思……

第3卷 第一百四十五章 杖責寶玉賈府亂 害人終是害了己

    薛寶釵淺淺一笑,道:「您這是怎麼了,我又沒有說錯的。」

    薛姨娘大急道:「你還是沒有說錯的,那些個事情你現在怎麼能摻合進去。」

    薛姨娘頓住話,左右看了看,道:「那個狐媚子,固然是要收拾,現在你卻不能動手,否則……」

    薛寶釵冷冷一笑,壓低聲音道:「娘,您方才也是聽見了,什麼表姐表妹,不過都是做出來的親熱樣子,若是我不能做些什麼表表忠心,她豈能放心給我做主賜婚。我已經是這般的年紀,再這麼蹉跎下去,卻是大大的不好了。」

    薛姨娘臉『色』難看的道:「雖說是如此,可是你也要知道,萬一不慎,那可是滿門的事情。」

    薛寶釵握住了薛姨娘的手,安慰道:「您且放心吧,我都是早已經安排好了,那邊吃的東西裡,已然放進了東西,當初她害我在宮裡和侍衛倒在一處,毀我的前程,如今我也要她在省親的時候,顏面丟盡。我卻要看看,便是再怎麼得寵,丟了清白,皇上還會不會當她如珠如寶!」

    薛寶釵說這話的時候,皮膚下的血脈幾乎都能看見逆流湧動,便是薛姨娘見了,也不免一陣膽戰心驚。

    可薛姨娘還是有顧忌,道:「我兒,你要知道,那個狐媚子回來,便是喝一口水,還要御醫查過呢。」

    薛寶釵撣了撣袖口道:「我自然是知道這一點,只是別人送進去的東西固然是要查的,那幾個姐姐妹妹送進去的卻是斷斷不會。否則又如何顯示了姐妹情深去。」

    薛姨娘登時領悟,道:「你把東西放在了……」

    薛寶釵冷冷一笑大:「總之,您便是將心放了下來,縱使有個什麼,也是不礙著我這裡的。」

    薛姨娘這一下子才是徹底穩住了心神,臉上也有幾分猙獰的意思,道:「好好,我兒真是機警,這一次,倒要看看那個狐媚子還能夠風光多久呢。」

    這邊裡薛寶釵和薛姨娘不死心的想要算計著黛玉,那邊黛玉幾個游了園子卻是發生了一件極其不快的事情。

    惜春把著黛玉的手站在石台的旁邊,怒氣沖沖的紅著眼珠子瞪著寶玉,唯獨寶玉還是一副笑臉嘻嘻的樣子。

    惜春跺了跺腳,道:「林姐姐,你瞧瞧他的!」

    黛玉看了惜春,再看看探春迎春以及賈環都是一般的不高興,不由得在心裡暗自歎了一口氣出來。

    說來惜春和寶玉也是一道長大的情分,可是隨著這些年來惜春被她們幾個寵的越發嬌蠻,也是越加看不慣寶玉總是在家裡混吃混合的奢靡模樣,一說起寶玉,十句倒是有九句數落不是。

    今日的事情,其實也是小事情,只因為寶玉聽說黛玉回來了,當初便是念念不忘黛玉的風姿,也是被慣壞了的人兒,就以為自己才是鳳凰蛋子,頂頂風雅的人物,不管那些規矩,一味的跑了到黛玉這裡,非要和黛玉一道遊園子。

    黛玉素來是看著賈母的份上給寶玉幾分臉面,也並未多說了什麼,偏生惜春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弄來極多的上好茶果,端了出來獻寶說要是給黛玉吃的。

    寶玉是個不醒事的,笑嘻嘻的上前先去拿了幾塊吃下去,又伸了油膩膩的手過去拿。惜春『性』子上來,竟是一把扔了盤子,只弄得氣氛著實不好。

    寶玉見著惜春還在撒氣,再看了黛玉的臉『色』,湊到上面來,道:「林妹妹,你要是也不高興的,我就賠你便是了。」

    說著,只拿了手上來牽黛玉的衣角,黛玉登時臉『色』大變,賈環更是一個猛子上前來擋在中間,抬手就使出了從胤祿那裡學來的功夫,將寶玉結實的摔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幾圈,方才停住下來。

    寶玉被摔的額頭上一個大包,捧著腦袋叫喚不住,襲人瞧了,忙跑上前去扶住寶玉,怒目對著賈環道:「環二爺,您這是做什麼,可是以下犯上呢。」

    襲人一直是膽大的,也是看不起賈環的身份,只因為王夫人答應了她遲早是要收她進寶玉房裡做二『奶』『奶』,此刻自然說話很有些威風的樣子。

    探春見著襲人囂張的模樣,冷笑道:「以下犯上,你是個什麼東西,卻敢來說主子以下犯上。」

    襲人臉『色』一白,氣急還要說話,卻是被周圍湧上來的侍衛給唬的不輕。

    那帶頭的侍衛正是柳翻雲,柳翻雲右手按在腰間的劍柄上,俯視著寶玉,淡淡的道:「膽敢冒犯娘娘,立刻拖下去斬了。」

    週遭的大內侍衛一聲令下,便要動作。襲人嚇得不輕,死死護住寶玉的身子,哭著道:「你們敢的,這可是當今的國舅爺,是賢妃娘娘的親弟弟。」

    柳翻雲出身世家大族,又是胤禛的心腹,怎麼會將一個元春放在心裡,再者也知道黛玉在胤禛心中比著元春簡直是雲泥之別。因此鄙夷道:「國舅,可有皇上的旨意,沒有聖旨欽封,也敢自稱國舅。何況,冒犯御妃娘娘,便是皇后的弟弟也吃罪不起,何況一個區區的賢妃。」

    柳翻雲的言語之中,充斥著對賢妃的不屑。只叫了人依舊去拿人,那些人都是胤禛身邊的近身死士,毫不留情的扯開了襲人,便要帶出去行刑。

    黛玉原本也是極為不滿寶玉的動作,這個年齡卻是還不知道分寸體統。只是柳翻雲說要斬首的話來,黛玉卻是有些踟躕。

    探春幾個也是極其惱恨寶玉,可真的聽了要寶玉去死,都是在旁邊叫著黛玉。

    迎春縮了縮脖子,在黛玉的耳邊道:「妹妹,你果真是要殺他的不成?」

    惜春也是扯了扯黛玉的袖子,道:「林姐姐,好歹我也叫了他這麼些年的寶哥哥,你不要殺了他,好不好。」

    黛玉幽幽一歎,本就想鬆口的,卻是見著襲人悄悄地給寶玉身邊的茗煙使了眼『色』,心裡一動,知道是去搬了救兵。黛玉如今也想著看看賈母對於寶玉到底是何樣的態度,因此冷下臉來道:「你們且不必再說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的。」

    探春大急道:「林姐姐,你這話可是真要殺了寶玉的?」

    黛玉抬眼看了寶玉哀哀只叫的樣子,毫無男兒雄風,就是一陣火起,甩了袖子,道:「柳大人,先將他押到瀟湘館外,杖責五十大板,再做處置。」

    柳翻雲應了一聲,架起了寶玉,跟在黛玉的後面往瀟湘館走去。惜春幾個看著黛玉生氣的步子,心裡也是一陣嘀咕。

    探春壓了壓嗓子,道:「環兒,你看林姐姐可是真要殺寶玉的?」

    賈環心機敏捷,知道黛玉不過是想著小懲大誡,因此道:「你們不必著急,林姐姐是什麼樣的人,不會這麼就要了人命,只是她的心思,向來不是能夠隨意猜度的。我們還是跟著去看看,再做定奪吧。」

    探春幾個聽了這話,這才稍稍有些放心,跟著黛玉又轉回去了瀟湘館。

    那茗煙也是個腿極快的主,一溜煙就去稟告了賈母。彼時賈政幾個男丁見了元春,都是守在賈母一處話家常的,聞得寶玉竟然敢去碰觸黛玉,此刻已被拿下要斬首,賈家上下都是一陣慌『亂』。

    賈赫急的在屋中轉了幾個圈子,只罵賈政養了一個好兒子,如今要是龍顏大怒,卻是要連累滿門的。賈政痛心疾首的聽了賈赫的話,卻是道家門不幸,活該早早治死了這個孽障。

    賈母先是頭暈過去,好不容易被鴛鴦用『藥』油抹了,醒轉過來,才穩住了局面,帶著賈政一干人往瀟湘館而來。

    另一邊,賈母因想著好歹元春也是賢妃,因此也叫人盡快去交了王夫人和元春。自然王夫人呼天搶地的喊著寶玉的名字,帶著薛寶釵等人匆匆的跑了過來。

    到了瀟湘館的門外,卻是不得進去,柳翻雲守在門口,將賈母幾個都攔住道:「皇上有旨,未得娘娘召見,一概不得『騷』擾娘娘。」

    王夫人幾個無法,元春卻是一臉怒氣的站了出來,道:「本宮在這裡,你還不讓路。」

    元春本以為她也是貴妃的位分,柳翻雲這個新上任的大內侍衛總管不可能不給了這個臉面。哪知道柳翻雲上下看了看元春,卻是將劍捧在胸前,淡淡的道:「微臣只奉皇上的旨意,其餘後宮嬪妃無權命令微臣。」

    元春在眾人面前失了顏『色』,氣的臉『色』發白。卻是也知道柳翻雲是胤禛的心腹,並不敢真的如何。一時之間,便是僵在了那裡。

    然而,他們進不去,裡頭寶玉挨打的聲音卻是一下下的傳了出來。間或夾雜著寶玉喊救命的聲音。每一下子,都像是在挖了王夫人的心肺一般。

    王夫人再是忍受不了,只拿著身子就往裡面闖,被柳翻雲叫人攔住。柳翻雲看了王夫人撒潑的樣子,沉聲道:「王淑人,您若是再這般無禮的,就不要怪我按國法處置了。」

    賈政聽的這話,忙是上前將王夫人架到自己的身前,陪笑道:「柳大人,賤內無禮了。您不要跟她一般計較。」

    柳翻雲淡淡一笑道:「賈大人哪裡話,你們家裡一個丫鬟都知道您的寶公子是國舅的尊榮,如今王淑人自然就是更加尊貴的了,我哪裡敢計較什麼。」

    這話說得極其厲害,便是元春也忍不住臉『色』一白,生怕這樣自封國舅的意思傳到胤禛那裡。

    薛寶釵是一直在外面聽的,聞得寶玉的哭聲果然十分淒慘,心裡就有些冷意十足。

    再想不到如今黛玉竟是連寶玉都敢下手,然而眼波一轉,又看見了黛玉外面極多的侍衛,想著若是黛玉果然中了毒的,到時候,卻是大大的一番好事了。

    各人心思盡不相同,賈母的臉『色』早已慘白,寶玉可是她寵了這麼些年的心肝。被這般打法,待會兒還是要斬首的,她卻是急的上火一般,然則她也是不能如同王夫人一般在外面大喊大叫,站了一刻,忽覺身子有些困頓。整個人竟是就這樣暈厥過去。

    鴛鴦嚇了一跳,忙摟住賈母的身子,大喊大叫的。賈政幾個又是『亂』成了一團,因著黛玉那裡還沒有定奪處置,她們也是要等著請罪的樣子,一時之間,卻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只『亂』了一會兒,裡頭雪雁走了出來,先是叫了賈政幾個將賈母送回去休息,後卻是對著元春轉達了黛玉的話。而後又將鮮血淋漓的寶玉送了出來,王夫人這才心肝兒的叫了,急急忙忙的將寶玉送了回去。

    只是元春聽了雪雁的話,卻是臉『色』大變,眼中的恨意繞了一層一層。

    原來,那雪雁說的不是別的,正是黛玉的警告,只說元春身為後宮妃嬪,不應仗勢欺人,明知寶玉行為不端,還要拿了身份護住弟弟。若是下次再犯,必然要請皇后處置。

    這番話便是居高臨下的訓誡,元**中萬分不服氣,也是沒有法子。黛玉的位分在那裡,皇寵在那裡,只好想著果然薛寶釵那裡答應的事情能成,也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寶玉被送回了自己的院子,王夫人看著人褪了寶玉的中褲,都是鮮血滲透出來,心中大痛,眼前一黑,差點就此昏死,好在周瑞家的掐了人中,這才醒轉過來,只撲在桌上,又是一陣捶胸猛哭的。直到聽了賈政過來,王夫人方才略略收斂一些,叫了薛寶釵好生守著寶玉,自己出去和他們說話。

    賈政幾個都是在寶玉的外面,賈母還沒有清醒,黛玉那裡也沒有消息,賈家上下都是心急如焚。又聽了王夫人的哭聲,賈政再是忍不住,一掌拍在紅木桌上,罵道:「你還是哭的,卻是不想想就是你總是護著他,寵著他,才會惹了這等大禍,如今還有什麼臉面在這裡哭。」

    王夫人此時心痛極了寶玉,又是賈家屋子中的人,說話便也少了顧忌,抹了一把淚道:「老爺,你還是怪責寶玉的不成,他都被別人打的這般模樣,再說了,他一個小孩子家家的,便是去拉拉別人的袖子有什麼要緊。都是一處長大的兄妹,怎的就這般狠心。」

    賈政聽了王夫人的大不敬言語,氣的不管不顧的就是一個巴掌扇了過去,打的王夫人趴在地上,許久回不過神來。

    賈政拿手指著王夫人,痛心疾首的罵道:「你這個蠢『婦』,這等言辭也敢說的,今日本是我賈家的光耀,偏偏這麼一個孽障,不說為我賈家爭光,反是闖下這等潑天大禍!」

    賈赫生怕連累了自己,罵罵咧咧道:「你們夫妻兩個,這會兒子唱什麼戲,剛才卻是那裡哭死做活的,要是惹得御妃娘娘不痛快,說不得竟是連帶了我們。要知道,冒犯皇妃,還是御妃娘娘,皇上那裡,可是要龍顏大怒的。」

    一席話說的刑氏,尤氏幾個都是擔憂起來,賈珍一旁看著這些所謂的自家人醜陋的樣子,心裡一冷,道:「你們也很不用擔心,娘娘既然能將寶玉送了出來,便是不會大大的追究,要知道,娘娘還是會念著一點情分的。」

    賈赫這才喜道:「正緊是這個道理,好歹還是自家人呢。」

    賈珍又是一笑,卻是道:「只是,娘娘不追究這個家裡的人,皇上看在娘娘的份上也不會如何,可寶玉那裡,說不得,皇上竟是不會白白放過的。」

    王夫人心裡一驚,忙又哭道:「這可怎麼好,我可就這麼一個命根子啊。」

    賈政瞧著心煩,罵道:「什麼命根子,抓周的時候就是一個『色』中餓鬼的樣子,便是應該早早的除掉。也免得如今長了膽氣。竟是一個禍根!」

    王夫人被賈政罵的不敢說話,元春又是被黛玉交待了回自己那邊思過,只好就著周瑞家的手起了身來,在凳上坐了,嗚嗚直哭,擔心著寶玉。

    過了片刻,給寶玉端水進去的小丫鬟突然匆匆的衝了進來,周瑞家的還沒有來得及罵,就聽了那小丫鬟氣喘吁吁的喊著寶二爺。

    眾人還以為寶玉身嬌肉貴,是被打得不好了,都是急急的衝了進裡屋。哪裡知道卻看到再是荒唐不過的一番局面。

    滿屋的脂粉氣息,一室的曖昧之香,原本齊整的屋子裡面到處是散『亂』的衣物。還有男女的嬌喘之聲連連眾人進了屋子,只看著床邊的帷帳動個不停的樣子,賈政心裡升起不快的感覺,使了個眼『色』,便有跟在身邊的小廝上前掀開了簾子,卻見兩個身影糾纏在一處。

    然則,那麼兩個人,一個卻不是別人,正是方纔還被打得起不來身的寶玉,另一個卻是王夫人特特留了下來,交代著照顧寶玉的薛寶釵。

    兩人原還是糾纏在一處的,被子稀里糊塗的裹在身上,賈政看著這等情形,只氣的血氣上湧,顫抖著伸出之間,半晌方才擠出話來。

    「畜生,畜生!」

    說完這幾個字,便是眼前一黑,任憑身旁的人如何呼喊,也是無動於衷了。

    寶玉和薛寶釵聽的賈政的暴喝,唬了一跳,這才急急的分開,縮在被子裡面,不敢抬頭。只是臉面上依舊一片『潮』紅,身子裡面瘙癢的厲害。

    賈珍一把扶住了賈政,看了寶玉二人的樣子,搖了搖頭,叫了下人將賈政攙扶出去,又叫人們退出,讓寶玉和薛寶釵先行穿好衣物,再是出來說個明白。

    眾人見了這等情形,都是不好意思的緊,趕緊退了出去,唯獨賈赫還是轉了身子,上下看了寶玉和薛寶釵埋頭的樣子,低低笑了幾聲,方才一臉曖昧的出去了。

    最後一更,累死了,我吃飯去鳥,親們有什麼意見就留言啊……還有虐待的好戲在後面啊啊……明天再說……
作者: waterling    時間: 2013-5-26 02:10

第3卷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各有計較心思亂 賈母賈政對王婦

    且說那賈政昏厥過去,自然是人人緊張,上趕著請來了大夫,灌下一碗濃濃的湯『藥』,這才慢慢醒轉過來。剛是醒了過來,就又想起了寶玉的那麼一件事情,差點再度撅了過去。直喊著要將寶玉這個丟人顯眼的孽障打死作數。王夫人又哭又叫的攔了,賈政這才叫人去將薛姨娘速速請了過來。

    賈母本還在病中,聞著了這麼一個消息,還在眾人的眼皮底下發生,也是痛哭流涕一番,只說是對不起賈家的先祖。因又聞著賈政如今脾『性』暴躁的緊,這才顫顫巍巍的起身,不顧著旁人的勸阻,也到了寶玉那邊來。只是臨走之時,卻是叫了鴛鴦去請黛玉。

    寶玉和薛寶釵踟躕許久,才敢穿了衣服,囁嚅著到了外面,賈政一見著寶玉,便是兜頭一個茶水潑了過去。茶水滾燙,寶玉身嬌肉貴,如何還能不哇哇大哭,躲在王夫人的身後不敢出來。

    王夫人看著寶玉手臂上一長串火泡子,心痛的道:「老爺,您這可是做什麼。」

    賈政幾乎將手戳到了寶玉的面皮上,怒道:「我做什麼,你教的好兒子,竟是丟盡了我賈家的門楣。」

    說著,賈政氣急不過,此處看了看,見著桌邊擺著一個燈柱子,便就要去舉了起來,給寶玉打過去。王夫人尖叫著攔了,又哭著求賈珍幾個。賈珍看著情勢不對的,生怕賈政竟是真的一下將寶玉打死過去,這才上了前來。

    賈珍只拉住賈政的手道:「叔叔,好歹這個事情都是出了的,你如何怪責寶玉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了。」

    賈政重重一歎,看著寶玉滿面淚痕,只管躲在王夫人身後尋求庇護的樣子,兩行清淚流了出來,頹然坐倒在身邊的凳上,道:「你看看他這模樣品行,便是才剛剛挨了打的,就這麼著不成人形。娘娘那裡還沒有發落,有這麼幹出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我賈家怎麼竟會出來了這麼一個孽障。」

    賈珍不免好生勸慰一番,回頭看了看寶玉縮手縮腳的樣子,卻是也有些想不明白。然則,賈政不說話了,薛姨娘那頭卻是轟然大哭起來。

    只見薛姨娘拿帕子捂了臉,哭道:「這可是怎生是好,我兒原是好心去照顧寶玉的,為何如今竟是被人毀了清白,將來可是沒有臉見人了。」

    薛寶釵聽的薛姨娘哭喊連連,也是跪在地上,連滾帶爬的竄了過去,撲在薛姨娘肩頭痛哭的,道:「娘,都是女兒不孝的。」

    薛姨娘一把摟了薛寶釵在懷,嚎道:「我的兒啊,你哥哥已是那般模樣,如今你又是這個遭際,你可讓我怎麼活的。」

    賈珍聽著薛家母女的哭喊,冷冷一笑,卻是不輕不重的道:「薛姨媽這話的意思,卻是寶玉硬『逼』著寶妹妹如何的,只是我們進去的時候,瞧見的卻不是這麼個光景。」

    薛姨娘神『色』一滯,卻是紅著臉道:「我家寶釵好歹也是個姑娘家,竟是不會這麼不知分寸。」

    言語之下,薄弱了許多,但是依舊吃準了就是賈家該當負責的意思。說完,也不管週遭人都是些什麼眼『色』,逕自攬著薛寶釵大哭不住。

    賈政是個老實人,縱使知道今日的事斷斷不是寶玉的強行,也是氣的不能說出什麼話來,因此只坐在位上長吁短歎不住。

    王夫人早已是將薛寶釵和寶玉湊在一處,因而也不覺得這個事情是多了不起的。可是她如今也是機敏的,知道自己在賈政和賈母面前時說話漸漸少了份量的,尤其是在寶玉的婚事上面。今日生米做成了熟飯,固然也是一個由頭,可也是賈政更加不喜薛寶釵的因由。

    王夫人這麼一想,就知道自己是不能說服了賈政和賈母的,早早的就叫了人前去將元春請了過來,橫豎母女是一條心,斷要在在這個家裡找一個和自己貼心的人管家。

    寶玉是不省事的,也不知道怎麼就會和薛寶釵躺倒了床上去,只是當時實在口乾舌燥氣血上湧的緊,又見了薛寶釵在身前端茶遞水,加之薛寶釵也是極其豐盈的一個美人。就這麼稀里糊塗的做了好事,現下裡見了賈政怒氣沖沖,竟是連『臀』上的傷勢都顧不得,只一心躲在王夫人後面,輕易不敢說話。

    賈母到了這裡時,只聞得哭聲一片,間或夾雜著賈政的咒罵之聲,心裡一冷,扶著枴杖進去了。外頭的人早已通傳了賈母來了,賈政連忙側身去扶,賈母坐定了位子,方才來得及看著寶玉鼻涕眼淚堆在一起的樣子,心裡就是一陣大怒。

    寶玉啊,她從小心肝兒一樣的養大,如今卻是事事都沒有成就,還屢屢惹出了大大的禍事來,不是和王府世子爭搶戲子,便是在外間淘氣打架。這一年多以來,外人多畏懼賈家有一個貴妃,再想著黛玉是在賈府養育了多年,因而便是處處退讓著寶玉,沒想到,反是把寶玉養的更有了國舅的派頭,越發不受約束了。

    賈母想著今日寶玉拿手去扯黛玉袖口的事情,便是一陣膽顫,也不知道胤禛那裡會如何發落,如今又見寶玉這番模樣,和處心積慮的薛寶釵竟是有了夫妻之實,心中如何能不痛惜。

    只是,賈母終究是看著寶玉一副可憐到極致的樣子,因此對著賈政道:「你也很不用在生氣發怒,事情已經是出了,正經想法子解決才是好的。」

    王夫人聽的這話,連忙道:「老太太說的是,老爺可不要再怪責寶玉了。」

    賈政剜了王夫人一眼,見她不再說話,這才對著賈母,痛心疾首的道:「兒孫不小,才勞動娘親這麼勞累奔波。」

    賈母揮了揮手,道:「好了,寶玉也是受了傷的人,先行送下去休息一會兒子,至於……」

    賈母頓了頓話,看著抱在一起痛哭的薛姨娘和薛寶釵,語氣極淡,道:「薛家太太和寶丫頭也先行回去吧,咱們家裡,卻是有些體己話要說的。」

    薛寶釵身子一顫,看著賈母的神『色』,就知道她是有了什麼主意,然而她如今的身份,卻是再不方便說話不過了。只好暗自扯了扯薛姨娘的褲腿。

    薛姨娘心靈神話,登時又是幾串淚珠子滾落出來,喊道:「老太太,我們……」

    賈母微微擺了擺手,目光如炬,只看得薛姨娘心中發麻,不敢再說了下去。賈母這才收回目光,道:「薛家太太放心,我們總是會給你一個交代便是了。」

    薛姨娘聞得這話大喜,連忙擦了擦眼淚,也不再多說,拉著薛寶釵回去了自己的院落。一路之上,問了薛寶釵竟是如何和寶玉倒在了一處,薛寶釵卻說當時也很是『迷』糊的,只是寶玉猛然撲將過來,她卻知道這是一個極好的時候。想著成了寶玉的人便是再也沒有人能攔了她嫁入賈家,因此也並沒有多加推辭。

    薛姨娘也不以為這是什麼丟臉的事情,反是稱讚了薛寶釵會抓住機會的,薛寶釵雖說對著寶玉沒有什麼真心,到底今日聽著了賈母親口的保證,也是覺得不枉費這麼丟人的一出。只是再度回想起賈母說話的神情,心裡依舊有一絲擔憂。

    薛姨娘見著了,因寬慰道:「你放心吧,這一下子,卻是眾人都知道了的,你姨夫為人耿直,斷不會容許家裡有這般不擔當的事情出來,何況你姨媽那裡,趁著了賢妃娘娘在這裡,也是會要她給你做主的。這一下子,你卻是可以好好地做了賈家的管家太太,正經的國舅夫人。」

    薛姨娘兀自美夢不停,薛寶釵卻是疑『惑』道:「說來,寶玉也是奇怪的,被打的那樣,為何卻是還不忘了……」

    到底還是不能將後面的話說了出來,只是薛姨娘卻是明白的,薛寶釵蹙了蹙眉,想著寶玉當時的情景,真是烈火一般的樣子。再想著寶玉竟是在黛玉那裡搶了惜春送過去的東西吃,才是要去扯了黛玉的袖口賠罪,不由得心頭突突一跳。

    當初送過去給惜春的丫鬟的,只說是要她下『藥』的,薛寶釵知道是將『藥』下在了惜春要給黛玉的茶果裡面,只是此時方才知道寶玉吃的茶果便是那些下『藥』的茶果,心中又急又惱,暗道又讓黛玉躲過去了一次,心裡好生怨恨。

    薛姨娘見薛寶釵氣惱的樣子,連忙問了。聽了薛寶釵的說法,也是心中大叫不值,連連跺腳的。只是事到如今,薛姨娘也道好歹竟是成全了和寶玉的婚事,因此也算是好事一樁,薛寶釵這才想著下次再做打算,如今還是先顧了和寶玉的親事要緊。正經和了薛姨娘回去商量將來親事要的行頭安排。

    只是賈母那一邊,如今卻是有些雞飛狗跳起來。賈母當是問了事情的發生如何,歎氣一番,也和賈政說起了寶玉及薛寶釵的婚事,然而卻不是王夫人幾個希望的正室『奶』『奶』,而是側室。

    王夫人一聽了賈母的意思,還沒有等得及賈政說話,便是大喊道:「這如何能行的,寶丫頭好歹也是個大家子千金,如今清清白白的跟了寶玉,卻是要做個側室,我如何跟我那妹妹哥哥交待。」

    回來緊趕慢趕才這麼一點點,真是抱歉,我也知道大家一直在等的,我已經脫掉高跟鞋就碼字了,可是雪舞今天是伴娘,不能太早走,所以對不起大家了,我接著碼字,估計要十一二點才能上傳了,親們明天再看吧,我今晚熬夜把明天的三章一起弄好了,明天大家一起看,免得我明天還要去朋友那裡幫忙收拾新房又給耽誤了。對不起大家了。沒來得及檢查,估計錯別字有點多,親們要說啊。

第3卷 第一百四十七章 妾室正妻難決斷 雪雁趁機訓王婦

    賈政啐了一口,罵道:「你要向你那哥哥姐姐交待,卻是不向我們交代的,你那個甥女,當初可是被先帝下了旨意趕出皇宮的,如今怎麼能再做了家裡的管家『奶』『奶』。」

    王夫人固執的辯解道:「話雖說是如此,可是都知道寶丫頭當初卻是驗過身的,正正經經的清白姑娘。」

    話說到這裡,王夫人見了賈政極眾人都並未有什麼多理睬的神『色』,又道:「再者說了,當初的事情,還是別人將寶丫頭一個人留在園子裡才出了事情說不得當中竟是有什麼陰謀詭計。」

    賈珍原對寶玉要娶個什麼樣的人兒,並不曾怎麼傷心。只是如今聽見王夫人說到了黛玉那裡,才是冷冷道:「聽著太太的意思,竟是怪到了御妃娘娘那裡。」

    王夫人臉『色』一變,強辯道:「你這話可是怎麼說的,我何時竟敢這麼說了御妃娘娘。」

    賈珍轉了轉手上的扳指,道:「竟然不是麼,可是誰都知道寶姑娘那一日是個御妃娘娘一起游院子的,若是太太說的不是娘娘,賈珍卻是不明白了。」

    王夫人被賈珍堵得說不出話來,只好懊惱道:「如今正經說的是寶玉的婚事,卻是扯這些做什麼。」

    賈母見著賈珍似乎和王夫人之間有些不對的意思,心中也略略有些明白,因而極其威嚴的道:「既是說了寶玉的事情,旁的東西也很不必再提了。」

    王夫人立刻順著賈母的話道:「正是這個道理,寶玉的婚事如今才是要緊的呢。」

    賈母淡淡的瞥了王夫人一眼,道:今日的事情,我也知道你是難做的,只是你們老爺說的也是實情。我們家裡,便是再如何,也是國公府的門楣,況且如今又有娘娘在上頭,如何將能娶了一個當初被先帝逐出宮來的人物。少不得,是要委屈委屈寶丫頭她們了。」

    王夫人登時急了,道:「老太太這卻是怎麼說得,方才不是還答應了要給寶丫頭做主的麼?」

    賈母喝了一口茶水,卻是笑道:「我這不是在給她做主了麼,我這老婆子,可也沒說她是不能嫁了給寶玉的。」

    王夫人臉『色』變了又變,想著賈母果然是狡猾的,那麼一個語焉不詳的話語,竟是將她們幾個都給騙了過去。現下裡她一個人,賈政又是在生氣,可怎生是好。

    賈赫一直是在想著方才寶玉和薛寶釵引頸**的型樣,在偶然看了薛寶釵顏『色』榮功都是殊為艷麗的,不由得嗤嗤一笑道:「其實這麼個事情也難怪寶玉心動,那薛家的丫頭卻是真真長的極好呢。」

    說這話時,不免面上就『露』出了一些『淫』邪的姿態。賈母和賈政賈珍幾個素知他的脾『性』,也懶得去理會他。

    唯獨王夫人,因見著賈赫這話說得極其『露』骨,又是自己的甥女,就生出了一些閒氣,不冷不熱的道:「您這話可是怎麼說的,竟是我家寶玉是個好『色』的惡鬼一般,也忒看扁了我妹妹教養出來的閨女。」

    賈赫見王夫人拿話頂他,心裡也一通不舒服。扁了扁嘴道:「你那甥女是個好的,如何就能巴巴的上了別人的床上,真真好笑的。」

    賈赫素來說話便是不忌諱,此一番卻是將眾人心中藏著的話都是說了出來,便是一直躲在旁邊,輕易不肯出言得罪人的鳳姐兒也憋不住悶笑起來。

    王夫人被賈赫堵得氣悶,臉上沉了下去。正說著,外面外面卻是傳了娘娘駕到的聲音。王夫人和賈母都是面上一喜,站了起來,準備接駕。

    說來,也真是湊巧的,黛玉那裡原是先得知了消息,只是一時間不是很明白賈母的用意,何況按照規矩,如今賈母又是有什麼身份體面敢去勞動了黛玉親自過來,因此黛玉便是有一番踟躕。

    後來,還是惜春聽了鴛鴦的話,蹦蹦跳跳的進了來,說是要黛玉一起去看看薛寶釵見不得人的模樣,非纏著無法,黛玉細細聽了,才恍惚明白賈母違背規矩過來請了自己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因而,一番收拾妥當,黛玉方和惜春幾個一道過來了,只是到了門口的時候,黛玉想著待會兒必然要起的爭執,也很不願如今還住在府裡的探春幾個再是大大的得罪了王夫人,竟是中了什麼暗招,因此將她們留在了外面,還惹得惜春一頓大不痛快。

    這麼一耽擱下來,黛玉和元春竟是碰到了一處,元春再是不願,也只得先行給黛玉行禮問安。

    黛玉素來是不願和元春計較的,即便是此番一道省親,也省了元春過來參拜的禮數,如今見著了元春裹著恨意的目光,除了心底暗歎幾聲,也不能再有什麼別的想法。

    到了裡屋,賈母和王夫人見了黛玉和元春一到出現,都是面上一愣,卻是都沒有各自說了出來。只是在黛玉被雪雁幾個伺候著上了上首的位子坐下的時候,黛玉明顯的看著了落在側首的元春臉上,那一股子濃重的恨意。

    黛玉和元春進去的時候,屋中早已是擺好了一個屏風的,賈政幾個只等到黛玉和元春坐定,才敢從裡屋出來,復又行了大禮,一行人才是又坐回了位子。

    按照身份,自然這裡面就是黛玉地位最高的,黛玉因而看了屋子的場面,柔聲道:「這裡面,可是怎麼了?」

    賈政忙起身道:「回娘娘的話,孽子行為不端,冒犯娘娘,還請娘娘恕罪。」

    黛玉聽了,看了看身邊的元春,見她掩飾的極好,神『色』坦然。也是撫了撫袖口,道:「這麼個事情,我這裡,舅父卻是不必擔心的。」

    賈政的心裡略略一鬆,然則賈珍卻是聽明白了話中的深意,只是搖頭一笑,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意思。

    黛玉因又問道:「家中長輩聚了在寶玉這裡,難不成就是為了請罪的說辭。」

    賈政臉『色』難看,沉肅道:「回娘娘的話,實在是家門不幸,如今寶玉『性』情頑劣,闖下禍事,卻是沒有法子解決的。」

    王夫人聽的賈政的話,『插』嘴道:「老爺這是怎麼說的,這麼個事情,卻是什麼禍事呢。」

    雪雁素來不喜王夫人『插』話,因見著這麼一出,自然上趕著端出了宮中女官的架子,斥道:「王淑人,你雖說是誥命的品級,娘娘問話,你也是不能隨意『插』嘴的,可知道點規矩不?」

    王夫人被雪雁當中呵斥,大大的覺得沒臉,元春坐在黛玉的身邊,一個冷淡的眼神掃過去。卻是被雪雁更加酷寒的殺氣給『逼』了回來,心裡一凜,並未再說話。

    這是昨天的,昨晚碼字到三點,死機一次,又重新寫,後面居然睡著了,現在頭痛的不行。我把昨天的先補上,瞇一會兒,再碼字補上,下午再去幫人搬家吧,哎……

第3卷 第一百四十八章 名分抵頂籌婚事 鳳姐夫妻有算計

   黛玉見著雪雁壓制下去元春後得意的神情,不由得暗自好笑。只是仍舊裝作不知的問道:「說來,本宮竟是還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些什麼事情呢。」

    賈赫卻是個不怕事的,竄了起來,嬉皮笑臉的道:「娘娘,可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寶玉血氣方剛,和別人做了一次鴛鴦,如今正商量著是要娶妻還是納妾呢。」

    賈母見賈赫這般粗俗隨意,心口大痛,可是在黛玉和元春面前又不好多說什麼,只是暗自捶胸。

    黛玉聞得了這個話,再看著賈母和王夫人鬥雞眼一樣的神情,就是將賈母將她請到這裡的緣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的。

    賈母素來是不歡喜薛寶釵嫁進賈家的,究其原因,一個乃是因為薛寶釵出身商賈世家,且不是之前寶玉便是個普通的國公子弟,現在已是貴妃的弟弟,身份更是不同,老謀深算的賈母自然會想著利用這個時侯為寶玉娶一個豪門的千金。少不得,將來更是可能會求到了黛玉的頭上,要胤禛指婚的。因為賈家如今雖貴,要是想以包衣奴才的身份娶一個滿蒙秀『色』,只有皇上賜婚一途了。

    這一個思量,是為了寶玉,也是為了賈家,然則,。另一反面,賈母一身處在賈家的高位上頭,自然也是不肯輕易放了手中的權利。

    只是賈母如今年紀老邁,漸漸不行的。寶塔尖子的位置也是被王夫人一日日的盯著,若是再有了一個和自己不貼心的管家孫媳『婦』,那便是真的沒有多少威信可言了。是以無論從了哪一面,賈母都是斷斷不能容許薛寶釵進來當家。

    何況賈母早已是看的分明,薛家家底已敗,薛寶釵打的主意便是要借賈家來光耀薛家的門楣,賈母如何能容。只有王夫人才是真真的眼光淺薄,看不清楚的。

    黛玉想了明白,不免就更有些心涼的意思,只是如今也想看看到底元春的想法是如何,因而道:「說了,這果真是一個好事呢,寶玉的年歲你也是不小了,很該找個人拘著一點的。」

    王夫人聽的黛玉竟是贊同,大喜道:「娘娘說的可是正理兒,這裡便是在商量著給寶玉娶親呢。」

    賈母聽的心中一沉,忙道:「娘娘,寶玉頑劣非常,原是該找個人好生管束,只是今日一時不防和寶丫頭有了秦晉之好,事情卻是有些不好起來。

    黛玉之抿了抿唇,由著賈母說了下去。

    賈母如今已是猜測不透黛玉的心思,素日l能夠拿著黛玉的骨肉親情也是在今日被擋在外面時少去了一些把握,因此言語之上,極其恭敬斟酌。

    賈母只道:「娘娘也是知道的,並非是我這個老婆子看不上寶丫頭,只是寶丫頭竟是當初先帝特特下了旨意的人兒,若是果然做了我們的管家『奶』『奶』,卻是大大的不好了。說不得,外面有些嚼舌根子的人,竟是說我們跟先帝的旨意擰著來,先帝說是不好,偏生我們家裡竟是巴巴娶了過來,因此只好讓寶丫頭受些委屈,做了側室。」

    賈母一長串話說了出來,固然是有理有據的,極為能夠說服人。拿了先帝做由頭,便是元春嘴張了許久,也思忖著一時無話。

    只是元春隔了屏風,依舊斜睨著王夫人在下面的示意,又想著要在賈家給自己找了個貼心的人,將來才是好將家裡的銀錢送進宮去給她使用的。

    想了想,元春還是笑道:「您這話確實有些過慮了,皇上和先帝都是大肚量的人,如何竟能因為這個事情怪罪,再者說了,當初……」

    元春斜眼看了黛玉,笑道:「當初寶丫頭是查過身子的,並沒有什麼,人家清白跟了寶玉,卻不能委屈了。」

    黛玉明白元春的一眼有什麼意思,想來真真是好笑的。那薛寶釵算進一切,終是害了自己,不過外間人不明所以,到叫她白白背了一個害人的名聲,想來,黛玉也是殊為好笑的。

    因著元春說話,賈母和賈政自然也就有些踟躕,不敢多說什麼,但也不肯鬆了口去。一時之間,氣氛就是沉寂下來。

    王夫人見著賈母都給元春給堵住了嘴,暗自得意,覺得自己真真是生了一個好女兒,將來便是賈母也不能如何了。

    賈母暗自著急,也不能直接跟了黛玉說話,因此只道:「不知道御妃娘娘可是有什麼意思沒有。」

    黛玉齒冷一笑,這就說了出來,想來她這外祖母卻是真不願寶玉娶了薛寶釵呢。也罷也罷,不過舉手的小事,聽說賈母這些時日總是咳血的,沒有多少時日了,難得回來一次,又何妨應承了,將來娘親那裡,也是才好交代的。

    思及此,黛玉因笑道:「也沒有什麼大見解,只是皇上一向孝順,想來,竟是對那些不贊成先帝的人很有大看法呢。」

    這話說得隱晦,然而份量十足,胤禛寵護黛玉天下皆知。若是果真黛玉說了胤禛不歡喜什麼,那便是必然的事情,元春身子一動,也被黛玉這句清淡卻夾雜著兩代帝王的話駭出一身冷汗來。

    黛玉看著元**驚的樣子,暗自搖頭,又道:「既然如今舅父和外祖母都是贊成了做側室,也就只能委屈了薛家姨媽那裡,莫不如這婚事就辦的濃重一點,按著正室『奶』『奶』的名分來『操』持,只是名分上就差了一些吧。」

    黛玉如此說法,便是說給了一個正室的身份,卻是有實無名的道理。賈母原以為黛玉是沒有懂著她不願意讓薛寶釵當家的意思,可是略路一想,卻是明白了,側室就是側室,只要上趕著為寶玉娶了正室的,薛寶釵還能有什麼念想。

    賈母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忙笑道:「娘娘這個意思極好的,卻是我們愚鈍,總是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王夫人也不是蠢笨之人,便是先前不明白,歡喜了一下,再看見賈母這中高興地神『色』,也是片刻就琢磨出了其中的道理。

    因喊道:「這可是怎麼想的,沒有個正經的名分,管家也是不正的。」

    賈政見了,忙怒道:「你又在混說什麼,娘娘的懿旨,你也敢說話的。」

    罵了王夫人幾句,又對著黛玉道:「微臣這便領了娘娘的旨意,跟薛家姨媽商定婚事的。」

    黛玉微微笑了道:「商量好了日子,也叫人上園子來跟我說一聲,告訴了四妹妹就好,她是有進園子的腰牌的。我定然要叫人送份禮過來。」

    賈政和賈母都是忙應了謝恩。元春見著眾人對於黛玉恭敬地樣子,再想著自己方才明明說了要薛寶釵做正室卻是沒有人理,心裡便生起大大的怒火。又見著黛玉的完好得意,想著薛寶釵說的事情不過是糊弄她一場,也就懶得再為薛寶釵爭些什麼。自作在一旁生閒氣。

    王夫人苦心籌謀一場,卻是落了一場空,對黛玉又恨上了幾分,也不敢多說話。更是覺得不好去見了薛寶釵和薛姨娘,只叫了鳳姐兒先去將這邊的意思告知了過去。

    鳳姐兒今日著實見了黛玉和元春之間位分尊卑的好戲,和著平兒走在路上,也是大大的感慨。少許,又見賈璉追了上來,便道:「好端端的,你追我做什麼?」

    賈璉喘了兩大口粗氣道:「你做什麼要幫太太傳話的,你可要知道,今日的情形,明擺著就是老太太和太太不對付,老太太那裡可是御妃娘娘撐著,你何必得罪了這麼一尊大佛。」

    鳳姐兒意外的看著賈璉,諷刺道:「我總以為你就知道在外面吃酒的,沒想到也是能看出些道理來。」

    賈璉沒好氣的道:「少跟爺們扯了這些,正經跟了我回去,不要在這裡面摻合才是好的。」

    鳳姐兒摔了賈璉的手,道:「你以為我是願意去的,只如今是太太的吩咐,我若不去,豈不是給了太太沒臉。」

    賈璉啐了一口道:「你管什麼太太,家裡可是老太太做主呢。」

    鳳姐兒一下子戳上了賈璉的額頭,道:「你真是個榆木腦袋,老太太若是去了,定是要太太做主的。再說了御妃娘娘那裡,卻是再大都不過,我不過去傳個消息,她又會如何,太太卻是不一樣的,我今日得罪了她去,來日可是少不了苦頭吃。」

    賈璉聽了鳳姐兒的說法,呵呵一笑道:「你倒是聰明。」

    鳳姐兒得意的道:「那是自然,你只看著,這一次的婚事,可是不好的很,只是可惜了那個寶丫頭,水蔥一樣的人兒,也是沒那個福氣。」

    賈璉嗤笑道:「什麼水蔥一樣的,你這次去,可是個苦差事,我看你表妹,心高氣傲,怕是不能做了側室呢。」

    鳳姐兒涼涼的道:「那卻是不能由得她了,那麼多雙眼看著的,不是我這個做姐姐,做嫂嫂的不幫著,此次她若是不嫁給了寶玉,卻是實在沒有別的出路。」

    賈璉手放在下巴上,若有所思的笑道:「正是如此呢,那模樣身段,可是都叫我們看了個齊整。」

    鳳姐兒見著賈璉的樣子,一掌打了過去,罵道:「就知道你是個好『色』的,還說些什麼,回去正經跟大哥哥學一學,看他和娘娘那般好的,竟能上了園子去拜見皇上,你若是有個萬一,我也就高興了,還用的著這般看了別人的臉『色』不成。」

    賈璉被鳳姐兒一頓捶,罵罵咧咧的回去了,只剩下鳳姐兒帶著心意往薛寶釵那裡而去。

    卻說那王夫人為何獨獨叫了鳳姐兒去跟薛寶釵說的,只因為鳳姐兒那一雙巧嘴果真是天上有地下無的、雖是明知道那個有實無名的位分持續不了多久,依舊在薛姨娘和薛寶釵面前一頓吹噓。薛寶釵縱使知道有壞處,卻也正如鳳姐兒所說的,眾目睽睽下,和寶玉成了好事,再是沒有了別的路子。也只得任命。

    薛姨娘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想著薛寶釵是管家的人,也沒有多計較什麼,倒是好說話的很。只是後來聽說了是黛玉出的主意,薛寶釵不免又將這麼一個事情算到了黛玉的身上。

    昨晚的二更……對不起大家了,我就睡一會兒,待會就起來碼字……

第3卷 第一百四十九章 手下留情有緣由 卻是將來好計謀
省親的一場大『亂』算是結結實實的過去,原該是三更時分省親結束的,只黛玉一個省親卻是比別人去的遲,回去的早。不過天剛擦黑的時候,胤禛便親自來了接黛玉回去。賈府上下一通忙『亂』,元春更是將自己打扮的極其妖嬈。

    可惜,胤禛卻是沒有見了眾人,逕自去了黛玉那裡,因為瀟湘館是另開了門的,因此賈家上下,包括了元春竟是無法見了胤禛一面,只看著兩個相攜的身影上了豪奢的馬車,往圓明園而去。只把元春氣的幾乎銀牙都要咬碎了。

    到了園子,胤禛先是拉著黛玉上下看了一番,許久方才淡淡的吐出兩個字來,道:「瘦了。」

    黛玉先是一愣,再看著胤禛嚴肅不過的神情,噗嗤笑道:「你這話可說的,不過一日的光景,哪裡就瘦了。」

    胤禛緊緊的摟住了黛玉的腰肢,坐倒在軟踏上,道:「才是一日麼,玉兒,我卻覺得你走了好久了。」

    黛玉並沒有說話,只是有著胤禛拿著她的髮絲把玩,一旁的李德全卻是笑道:「娘娘,您今日省親,可是苦了皇上,一日裡坐立不安的,只不停地的問訊娘娘的狀況,生怕有什麼不好。」

    黛玉抿唇一笑,道:「果真是如此麼?」

    胤禛輕輕的歎氣,道:「玉兒,你不在,我做什麼都是沒有精神的。」

    黛玉心中暖意迴旋,不再說話,只是由著胤禛將她摟在懷中。李德全和小順子見了,相視一笑,招呼了宮人退了出去。

    也許黛玉是真的有些累了,靠在胤禛懷中沒有多久,便是沉沉的睡了過去,胤禛溫柔的凝視了黛玉半晌,將她抱起小心的放在床榻之上,再將蠶絲薄被為她蓋好,這才轉身而去。只是面上已帶了君王的雷霆怒氣。

    圓明園的花草長的極好,不過數月的光景,從江南移來的繁華都已是一片紛呈,胤禛負手站在院前,淡淡道:「今日娘娘可是受了委屈的?」

    胤禛身後的雪雁不敢隱瞞,忙將寶玉要去抓黛玉衣袖的事情說了出來。胤禛登時臉『色』大變,隨手一揮,便是一叢寥落。

    「好,好得很,先是茶果中下『藥』的事情,再是這麼一出,他們賈家,倒都是些膽大包天的主。」

    雪雁聽著下『藥』幾個字,忙道:「屬下愚鈍,不知皇上所說的下『藥』是什麼意思。」

    胤禛冷冷一哼,轉過身子,打量著雪雁,道:「你們還敢問我,今日朕派出去的暗衛回來稟報,說薛家那個賤人在惜春送進去的茶果裡面下了媚『藥』,你們卻不知道!」

    雪雁慌的跪倒在地上,算來如今已是三次失職的罪過,雪雁愧悔不已,道:「屬下失職,還請皇上責罰。」

    胤禛抹了抹手上的扳指,道:「起來吧,你們也不算是失職的,玉兒那個脾『性』,若你們竟是檢查了她姐妹送上的東西,只怕心裡也是不舒坦。」

    雪雁依言起身,道:「皇上就是這樣放過了那麼一家子。」

    胤禛抬頭,目光下隱藏的晦暗猛烈散發出來,唇角生寒,道:「你方才說,玉兒做主將那個薛家的給了賈寶玉做側室。」

    雪雁道:「屬下也不知道娘娘為何要這麼做的。」

    胤禛歎口氣道:「玉兒這是心寒了,由她做主將那個女人做了側室,明著是順了那邊的意思,其實玉兒是做給朕看的。」

    雪雁很是疑『惑』道:「皇上,屬下不明白。」

    胤禛卷捲袖口,道:「今日的事情,玉兒知道朕必會得知,若是果真想為那邊求情,就不會這般回來無話。至於那邊做了側室,你要知道,玉兒賜婚,卻是用的什麼身份。」

    雪雁登時如醍醐灌頂,道:「娘娘真真是想明白了。」

    胤禛冷笑道:「有什麼不明白的,玉兒也是被他們算計的夠了,賈家,卻是該整治的時候了。」

    想了想,因聽著今日暗衛回來稟報元春的諸多事情,胤禛覺得有些事情還是該早早處置的。對著雪雁道:「你去把鄔先生請過來。」

    雪雁看了看胤禛,依言而下,不由得更是確定胤禛要向賈家下手了。

    內室裡面,黛玉看著鄔思道的身影往書房而去,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雪痕見了黛玉愁眉深鎖,不忍心的道:「娘娘,您若是不想如此的,大可以告訴了皇上,皇上不會逆了您的意思。」

    黛玉苦笑道:「雪痕,你跟我也許久了,跟著皇上更是久了,想來你該知道我今日為何要賜婚的。」

    雪痕頓了頓,道:「屬下知道,娘娘一是順了老太君的意思,另一面,卻是給賈家留下了一個不好的事情。」

    黛玉幽幽道:「果然你是明白人,依著我今日的身份地位,便是做主給寶玉添了個側室,可是卻說明白了按照正室的禮儀去辦,少不得竟會有極多的人去恭賀。人多就最是嘴雜,當中會有多少人知道寶玉和薛寶釵成親的由頭,竟是不得而知。」

    雪痕接了黛玉的話道:「且按照正室的禮儀『操』持,王淑人那裡,必定又要主張花用一筆大大的開銷。對於如今的賈家而言,卻是掏空最後一筆內囊了。」

    黛玉輕歎道:「我也是不得不如此,外祖母太過貪心,總想著要家門永久的屹立不倒,竟是不惜使用了極多的心術算計。我當初答應了她在便是賈家在的,所以在皇上面前,一直是求了情面。只是如今虧空極大,我卻不能為了一己私情再這般袒護。只好先行掏空了賈家,若是果真沒有了銀錢上下疏通,將來處置起來,也是方便。」

    雪痕見著黛玉的模樣,道:「娘娘,怪不得皇上也說,該當決斷的時候,您是從來不曾手軟的。」

    黛玉唇齒一笑,道:「那麼多顧忌,我卻是須得衡量輕重,賈家,卻是不值得我再付出了。」

    說罷,黛玉看著雪痕,笑道:「好了,且不說這麼些個事情,我看著鄔先生去了皇上那裡。我今日也是想早些歇歇的了。你且在外面去守著,等他出來,告訴他一句話。」

    雪痕疑『惑』黛玉何時竟是跟鄔思道有了糾葛,因此睜大了眼珠子,道:「什麼話。」

    黛玉微微一笑道:「當斷不斷,反招禍患!」

第3卷 第一百五十章 總是昔日情難斷 婚宴上頭濃雲起

    且說那鄔思道自從輔助胤禛登了皇位之後 ,便一直隱居在京郊的莊子裡面,如今胤禛忽然叫了人來請,心裡已經隱隱猜度出到底是和誰有了糾葛。/www.yaochi.me瑤池電子書/進去之時,不免就存了幾分悲寞的心思。

    胤禛看著鄔思道蕭索的身影,道:「你可知今日朕是為何找你的。」

    鄔思道輕輕一笑,眉梢處不可消磨的皺紋越見深邃,道:「皇上如今找我,不過只為了一個人罷了。」

    胤禛靠在墊上,神情冷峻的道:「當日朕答應了你,給她一個好名分,讓她不受人欺負的活著,可是,你也要知道,朕斷不能容她欺負到了玉兒的頭上!」

    鄔思道略略有些『迷』蒙,歎道:「如今,她竟是這般的人了,當初的她,卻是最不會欺負別人的小丫頭。」

    胤禛冷冷笑道:「你既然猜到了朕是為何叫你來,也該知道朕想要如何處置。」

    鄔思道身子一震,繼而擠出一抹認命的笑容,跪在地上道:「皇上,由奴才親自去處置她吧。」

    胤禛瞇了瞇眼睛,道:「鄔思道,當初你可是用封爵的榮耀換了她的體面。如今你要親自去處置她,你可是下得了手的?」

    鄔思道僵直了身子,看著胤禛的目光帶著落寞,

    「皇上,與其讓她葬送在別人的手裡,莫不如奴才親自送她一程。」

    胤禛站起身子,透過窗花的剪影看著鄔思道,卻是有些同情的道:「你也算是一個聰明人,如何卻是為了這麼一個女子『迷』『亂』了心智。」

    鄔思道自嘲的道:「皇上,我心中的她,不過依舊是那個跟在我身後歡天喜地的丫頭罷了。」

    胤禛歎了一口氣道:「只是如今的她已經是一心富貴的貴妃,滿眼的權勢名分,她已經不是她了。」

    只是,鄔思道終究與他有功,胤禛想了想,道:「朕可以答應你的要求,只是,若你敢擅自放過了,你該知道後果會是如何的。」

    鄔思道叩頭謝了恩,一個白『色』的瓷瓶滾落在腳邊,只聽得胤禛的話音從上方而來。

    「那個賈寶玉過幾日是要成親的,敢謀害玉兒的人,朕一向不會放過,你該知道,應是選了個什麼時辰下手。」

    鄔思道身子一凜,便明白胤禛的意思,只應了話,恭敬地退了出去。到了門口,見得黛玉身邊的雪痕在外面等候,也是上前招呼了一聲,道:「雪痕姑娘今日可好,若是娘娘要等皇上,今日的事情卻是已經完了。」

    雪痕笑道:「我乃是奉了娘娘的懿旨,在這裡恭候大人。」

    鄔思道奇怪道:「娘娘有什麼吩咐不成?」

    雪痕道:「娘娘要我告訴大人一句話。」

    鄔思道忙拱手而立道:「還請娘娘賜教。」

    雪痕看了看鄔思道,將黛玉的話說了出來。

    「娘娘說了,要我轉告大人,當斷不斷,反招禍患!」

    鄔思道不敢置信的抬頭,目光裡流『露』出強烈的震驚。這個御妃娘娘果真是好厲害的人物。竟是能夠猜到了今日皇上召見他的緣由,更是知道了自己心裡卻是還在猶豫著想要把她救下來的心思。

    當斷不斷,反招禍患,這麼一個說法,難不成竟是說要照了皇上的吩咐。否則卻是會大大的壞了事情。鄔思道一生也是算無遺策的人物,對於自己的籌謀計劃一直很自信的。

    只是御妃的智謀不凡他也是聽過,何況皇上對於御妃的寵愛天下皆知,若說世間上還有誰能完全的掌握左右了當今皇上的想法,那麼便非是這個御妃莫屬。御妃果斷卻是重情,這一點鄔思道曾聽胤禮言過,是以鄔思道攥緊了手中胤禛給下的瓷瓶,如何計算,真真是有些惆悵起來。

    雪痕第一次見著鄔思道踟躕的樣子,只笑道:「娘娘的話,我已是帶到了,說句不好聽的,跟隨娘娘到如今,卻是沒有見過娘娘算錯了什麼事情。所以,先生竟是不妨聽話的好。」

    說完,雪痕轉身而去,只留下鄔思道那拿了瓷瓶的手緊了再送,卻是如此循環往復,始終下不得決斷。

    雍正二年,皇上下旨為賢妃胞弟賜婚,隆重其事的置辦,所娶得卻不過是一個側室。一時之間,滿朝轟動,都道賈家的富貴已經到了極致,卻是再絢爛不過了。

    王夫人和薛姨娘更是滿心歡喜,一心要將個親事置辦的極其熱鬧。薛寶釵先前還有點不甘心的,也被胤禛的賜婚給弄得高興了起來。薛姨娘以為賜婚乃是元春在胤禛面前求來,因想著元春還是有些寵愛,又這般護著薛寶釵,將來還是不能扶了正的麼。

    這麼一想,賈家上下盡皆歡顏,竟是少見的平和。只是王夫人幾個打的如意算盤,卻不知道她們最大的靠山已是在省親回宮之後便被那拉氏下了旨意,圈在她的鍾萃宮中,日日夜夜吃著殘羹冷炙,還要打掃宮院,然而因瞞的極緊,外頭卻是絲毫不知道的。

    一眨眼就是到了寶玉成親的時候,場面熱鬧極近奢華,賈家府門前來來往往竟是達官顯貴,便是有些正經的八旗貴族,也是上門來道賀。

    胤祿胤禮站在賈家對面的高台上,冷眼看著底下人來人往的富貴樣子,都是一點鄙薄藏在心頭。

    胤祿捏了捏拳,道:「賈環,如今你那哥哥可是高興地。」

    賈環冷笑道:「平白娶了一個美嬌娘,能是不高興麼,只是終究居心叵測,他卻是不明白的。」

    胤禮『摸』了『摸』下巴,道:「十七哥,四哥為何獨獨要我們這個時侯來的,竟是等了許久,乾脆的進去拿人才好呢。」

    胤祿撇了撇唇道:「到了時候拿人才能見的一場好戲呢。」

    說完話,胤祿扭頭看了看賈環道:「今日的事情,我那小嫂子原是交代過的,你若是為難,大可避開去吧。」

    賈環斂眉道:「這個家裡,我早已是沒有了幾分念想,林姐姐既然保住了我的娘親,姐姐,其餘的人,我卻是不必掛念了。」

    胤祿讚賞的看著賈環道:「你也是個能決斷的,難怪你林姐姐這麼疼你。」

    胤祿自和賈環說著話,胤禮卻是大叫起來,道:「十七哥,時候到了,他們要行禮了呢。」

    胤祿唇邊祭出一抹冷笑,道:「倒是好快的動作。」

    又對著賈環道:「你先回去吧,終是不好和我們一道出去的,現在還不到了時候。」

    賈環點了點頭,側身下樓,從側門進去了。到了裡面的時候,趙姨娘因為升了位分,正好坐在王夫人的身邊,看著賈環回來,連忙壓低音量道:「環兒,你去了哪裡,老太太可是問了你好幾次,縱使你和寶玉不好的,今日也很該出來幫著家裡應酬應酬。」

    賈環自若的坐在趙姨娘身邊,看著寶玉和薛寶釵開懷的三跪九叩,只道:「我不過是見著兩個兵部的兄弟,出去扯了幾句閒話,有太太在這裡,還需要我應酬什麼。」

    趙姨娘知道賈環這些年來已經被教導的極其狂放,便是賈政也不敢多說幾分。她一個『婦』道人家,也不能猜度出賈環的心思,因此歎了一口氣,也是無話。橫豎如今家裡是沒有了人能欺負賈環去,她便也是滿足了。

    寶玉今天是高興的,原以為必然要被賈政大加責罰一通,沒想到竟是能活生生這麼娶了一個美人回來,還是素日就交好想著的寶姐姐。臉上的喜悅一直未斷。心裡更有幾分得意,自以為如今是一帆風順,萬事皆有人撐著了。

    行禮過後,薛寶釵便端了熱茶遞給賈母,賈母也是笑著應了,只拿出一封紅包遞了過去,道:「日後便好生的過日子吧,正經給家裡添丁才是好的,莫忘了已是賈家的人了。」

    賈母后面的話說的意味深長,薛寶釵自然明白賈母是在提醒她以後要顧念賈家,因此應了,羞怯的收下了紅包。到了賈政那裡,賈政雖是板了臉,未見多少喜氣,到底也沒有說什麼其餘的話。

    王夫人便是歡天喜地的誇讚薛寶釵一番,一碗熱茶喝的通透,趙姨娘素來是不多話的,並未曾刁難。

    只是按照規矩,側室進門,卻是要給小叔子獻茶,如今誰都知道賈環在朝上的地位,賈家的榮耀除了元春便只著落在賈環一人身上,因而薛寶釵也是恭敬地捧了茶給賈環遞過去。

    賈環不聲不響的接過茶水,嘴角一抹極其古怪的笑容,雖是隔著紅帕子,薛寶釵心頭也不由得難受的緊。

    賈環喝了茶水,叫身後的小廝遞過一個錦盒給了薛寶釵道:「二『奶』『奶』進門,我這做兄弟也是該表現一番,小小的禮數,就收了吧。」

    不止王夫人意外的看著賈環,便是趙姨娘和探春也是沒有想到賈環竟是會這樣做的。

    惜春暗地裡拽了拽探春的袖口,道:「三姐姐,環哥哥這是怎麼了,竟是給她東西。」

    探春一面拿了薛寶釵敬上的茶水喝下,一面道:「我也不知道怎生回事,環兒今日,似乎不太對勁的。」

    迎春看著薛寶釵做足了禮數,正要被喜婆送進新房,因拉了探春和惜春的小手道:「你們兩個,可是好的,這麼成親的時候,你們且去管環兒做什麼。瞧瞧,老祖宗可是在看著你們呢。」

    惜春聞言,吐了吐舌頭,探頭看去,果然見著賈母對著她們搖頭歎息,只嘻嘻一笑,又拉了探春的手說小話子。

    賈母見著暗自搖頭,卻是不便說話,身邊一個誥命夫人湊了上來,賈母便又和她們親暱寒暄起來。正在觥籌交錯的熱鬧時候,外面突然傳來喧嘩聲。

    廳中的人們頓時聞聲朝外面望去,只見一個小廝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因為步子太急,卻是被門檻絆了在地上。 什麼?」

    那小廝從地上爬了起來,一個猛子跪倒下去,道:「太太,可是不好了莊親王和果郡王帶著聖旨來拿寶二爺了。」

    眾人都是一驚,王夫人看了看議論紛紛的神情,紅著臉罵道:「渾說什麼,仔細我揭了你的皮。」

    小廝哭道:「太太,可是真的,王爺他們已經進來了呢。」

    王夫人猶是不信,卻是賈母從位上登時起身,還未走到門口,已見胤祿和胤禮帶了極多的侍衛兵士將外面守住,信步走了進來。

    屋子裡面的眾人自然都是茫茫的請安,唯獨惜春,和胤禮在園子裡面也是混慣了的,當即在那裡直著身子,就是不肯拜了下去。

    胤禮瞧得好笑,走到惜春的身邊道:「小丫頭,你可是真沒有規矩的。」

    惜春嘴巴一扁道:「你要是欺負我,我就找林姐姐去。」

    胤禮哭笑不得的回頭看著胤祿道:「十六哥,你看看這丫頭,好生厲害,我卻沒將她如何呢,便要吵著找皇嫂告狀了。」

    胤祿淡淡的看了二人一眼,道:「你總是跟她鬧什麼,辦正事要緊。」

    胤禮這才收了容『色』,道:「好了,你總是不愛行李問安,見了四哥都是如此,我還能把你如何。」

    惜春這才得意的笑了笑,不去理會,只探春和迎春見了,才覺得黛玉總是將惜春寵溺太過了,在這麼多人面前,也敢跟胤禮鬧脾氣,很該找個日子跟黛玉說說才是的。

    賈母見著胤禮和惜春說笑,因上前來道:「我那孫子今日辦婚事,卻不想竟是驚動了兩位王爺,竟是惶恐了。想來還是御妃娘娘的恩典。」

    胤祿打量著面前這個老人,心底一陣冷笑。好聰明的老人家,明知道今日他們是來抓人了,還能裝了這麼一副皮相套近乎,甚而搬出了玉兒的臉面。

    只是此次卻是弄巧成拙了,若不是得了玉兒的意思,他那四哥怎麼會這般行事,想來就是這樣處處算計著玉兒,才讓玉兒涼了心,不願再護著他們了的。

    胤祿想到賈家上下對於黛玉的多番算計,心裡便是火氣,冷笑道:「本王和十七弟今日卻不是來吃喜酒的,方才在門外就已經說過了,老太君還是把人叫出來吧。」

    王夫人著急的道:「王爺,今日這親事可是皇上賜婚的,你們怎麼可以把我兒拿去。」

    胤祿陰寒的眸子緊了緊,嚇得王夫人一個激靈。只聽的胤祿道:「卻是聖旨賜婚不假,可是今日為的卻是賈寶玉無法無天,對御妃娘娘不敬的事情,兩者豈可混為一談。」

    胤禮在旁邊涼涼的道:「正是這個意思,你那兒子自然可以成親的,若是果真想今日進洞房,也可去了牢裡面。爺們已經給足了你們面子,否則便是那三跪九叩之禮,你們也是不得完的。」

    胤祿素來就是雷厲風行的主,皺了皺眉,叫了身後的侍衛架住了一臉愕然的寶玉,往門外帶去。週遭來吃喜酒的人見了這麼一個突變,都是愕然,卻是不敢言語。只不明白都說御妃娘娘才是賈家最大的靠山,為何那個寶玉卻是被以冒犯娘娘的罪名拿下,難不成竟真的是那寶玉吃了雄心豹子膽不成。若是果真坐實了,依著皇上對御妃的寵愛,恐怕此次進去卻是有進無出的了。

    賈母和賈政雖是心急,卻是能控制的住脾氣秉『性』,唯獨王夫人見要拿了她的心肝兒去,竟是一把撲騰而上,也不管多少人再看,死命拽住了胤祿的袍角,道:「我的寶玉啊,王爺,我的寶玉可是不能進去的,他並不曾做什麼錯事的。」

    胤祿皺眉甩了幾下,沒有將王夫人掙脫開去。賈政見了胤祿鐵青的臉『色』,自覺地丟臉,要人上前將王夫人架開。只是王夫人此一番卻是使出了大力氣,紋絲不動的。

    王夫人見胤祿不理會她的哭訴,橫了心,卻是擺出了冷臉道:「王爺,寶玉可是賢妃娘娘的親弟弟,你竟是不顧著娘娘的臉面嗎?」

    這話一出來,頓時多少個人都是倒抽一口冷氣,只覺得這個王夫人果真是瘋魔了,胤祿乃是何等人也,便是當初先帝還縱著他的暴虐脾『性』,怎麼會將一個小小的賢妃放在眼裡。何況如今在這麼多人面前說了出來,卻是大大的不好了。

    賈母阻攔不及,眼睜睜看著王夫人做了傻事,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原就不好的身子更是搖搖欲墜了幾分。

    胤祿聽的王夫人拿話要挾他,清冷的臉龐妖嬈一笑,腳底下使出七分的勁來,王夫人已被摔開十步開外,噴出一口鮮血,卻是還留有些神智。

    胤祿淡淡的看了身邊的人給他拿帕子擦拭髒掉的袍角,冰冷道:「本王爺是奉旨辦事,別說一個區區的賢妃,便是當今皇后,本王也不懼怕。」

    胤祿說完,領頭離去,只聞得寶玉一陣嘶喊的救命之聲。胤禮嘻嘻一笑,看了誠惶誠恐的賈政道:「賈大人,你也很該整理一下你家裡的門楣,瞧瞧,娘兒倆竟是一個德行的。」

    胤禮自說完話,就已經快步跟了出去。唯獨賈母硬撐著身子,對著週遭神『色』尷尬的眾人道:「咱們家裡如今有事,卻是慢待了各位。」

    眾人醒過神來,都覺得賈家卻是不好,一個個皆是一笑,紛紛找了由頭告辭而去。只見初始還極為熱鬧的府門瞬間便是空靈寥落起來。
作者: waterling    時間: 2013-5-26 02:18

第3卷 第一百五十一章 賈家上下愁雲起 賈環憤而離家去

    一場婚事好端端的變成這樣,卻是誰也沒有想到的,薛寶釵原本還在新房裡面喜滋滋的等待著。聞得寶玉被抓走,眼前一黑,差點暈死過去,好不容易在鶯兒灌了幾口水後才緩過神來,連喜服也來不及換的,便是出了到外面廳堂。

    賈家上下,從方纔的喜氣變作愁雲慘霧,不過一瞬之間,賈母見了薛寶釵出來,道:「你可是知道了你家爺的事情。」

    薛寶釵哭哭啼啼的道:「老祖宗,這可是怎麼回事,爺怎麼會被抓走的。」

    王夫人方被周瑞家的扶了到椅上坐下,咬牙切齒道:「也不知道那個狐媚子跟皇上說了什麼,才是害了皇上以為我的寶玉冒犯了她,差人來抓走了。」

    王夫人一貫稱呼黛玉做狐媚子,卻都是在私底下,此番怒上心頭,脫口出來,人人『色』變。賈母更是大罵道:「該死的東西,你膽敢這般以下犯上,卻是不要腦袋不成?」

    王夫人自覺地失言,咬了咬唇,卻是又看到賈環一副閒散的神情,又想到今日是胤祿帶著來抓人的,因此指著賈環道:「你卻是好的,如今還能吃了酒去,還不想著把寶玉救了出來。」

    賈環眼睛一瞇,冷笑道:「太太說的這是什麼話,難不成寶玉關了,我便是不吃不喝才好。」

    王夫人擺出教訓的臉孔道:「寶玉是賈家的嫡孫,將來家裡的大老爺,你自然是要護著他,如今他有事,你卻是該想盡法子救他出來,不能這麼坐著。」

    賈環怒上心頭道:「聽太太這話的意思,卻是我該拿了命去換他。」

    王夫人理所當然的道:「若是果真能救了寶玉,你的命卻也是能換的。」

    賈環再聽不住,見了王夫人自以為應該的樣子,一掌拍上身邊的桌案,目光如三尺劍鋒陡生寒意。

    「他的命,是他自己造的孽,我卻為什麼要拿自己的命去換。他敢冒犯御妃娘娘,就該自己去擔下這個禍事。那我的命去換,賈環的命不是金貴的,卻也是要留著將來為國為民再灑熱血,他,一個下九流的紈褲東西,斷斷不配!」

    賈環這一番話說的極為強勁,雖說賈環素日裡就是不太給了王夫人的臉面,只是這般說了寶玉,還是在賈母和賈政等人的面前,卻是頭一次的。

    賈母見了賈環不同以往的神情,隱隱就覺得事情不好。王夫人被賈環一頓數落,又聽了賈環說著寶玉石下九流的東西,當即氣上心頭。

    王夫人緊趕了幾步,走到賈環的面前,要扇了過去,賈母阻止不及,再看時,卻見賈環目次欲裂的望著王夫人,攥緊了王夫人的手腕,神情之下,已經是盡力的隱忍了。

    王夫人被賈環攥的發痛,也很有些害怕,道:「我可是你的嫡母,還不快快放開我的。」

    賈環冷笑一聲,並不去理她。賈母見了忙道:「環兒,還不快放手。」

    賈環依舊不動,直到賈母聲音中已帶了幾絲哭腔,賈環才甩手一鬆,逕自將王夫人差點摔了個趔趄。

    王夫人一被鬆開,便道:「老太太,老爺,你們可是瞧見的,今日竟是想殺了我呢。」

    賈母和賈政因想著還有個元春在宮中,又是想要息事寧人的,因而對著賈環道:「環兒,還不給太太賠了個不是。」

    賈環不屑道:「我有什麼不是的,那不成還真要我去抵了寶玉的罪過!」

    賈母踟躕幾下,終是極其難的開口道:「環兒,若是你果真有法子,便是將寶玉弄出來吧,他可是你的親哥哥。」

    賈環看著賈母和賈政的神『色』,心裡一片冷意。難怪林姐姐最後還是放手了,這個家裡終究最重的還是那麼些名分地位。前途榮華,卻是有幾分真心!

    賈環忽而放肆大笑起來道:「好的很,這麼些年來,我日日上進,卻是為家裡做了多少事情。我總以為老祖宗是對我好的,現在卻是看了個分明。」

    賈母聽了這話,忙道:「環兒,你在混說什麼,我總是心疼你的,寶玉和你,都是我心肝上的孫子。」

    賈環此時已是聽不進去這些,只道:「老祖宗,你說我和寶玉都是你心肝上的孫子,那你也該知道,今日寶玉是犯的什麼罪過,皇上又為何挑著了這個時候來拿人。既然如此,卻是斷斷不能輕易放了出來,果真我去找了皇上王爺求情,便是看著林姐姐的份上依了我,皇上王爺那裡,對我也是大大的憤恨。您卻依舊要我去的,卻不是拿了我的前途命運去搭救寶玉的?」

    賈母一時無話,只能訥訥道:「環兒,好歹也是自家兄弟一場。」

    賈環憤恨道:「什麼兄弟,他被鳳凰蛋一般養大的時候,我卻和我娘守著那麼點殘羹冷炙活著,誰又管過我是他的兄弟。便是這些年來我出人頭地,我娘的份例也是常常被剋扣的,我不信,老祖宗和老爺你們,卻是半點不知道府中的格局!」

    果然賈母和賈政都低下了頭去,賈環越『性』兒一塊講話說了出來,道:「你們存心藉著我如今的聲望能為來振作賈家,卻是一面又捨不得賢妃娘娘的弟弟,我是庶子,就活該為了家裡拚命,卻是半分真心好處都得不到。既然你們沒有實情,我卻是留下來做了什麼!」

    賈母聽了賈環後面的話,登時大驚道:「環兒,你這可是什麼意思?」

    賈環冷哼一聲,從袖口中拿出一個黃絹,道:「這是早些時候皇上的恩典,賞了我一個府邸,自今日起,我便另立門戶。至於我娘和三姐,皇上也是准了的,同我一道居住,自此,也不用太太再看我們幾個不爽快的。」

    賈母臉『色』大變,驚道:「環兒,這可怎麼使得,你可是這家裡的孫子呢,竟是不認祖宗不成。」

    賈環看著賈母焦急的神『色』,便知道她是在擔心自己一走,賈家更是無望。因此道:「我依舊姓賈的,只是今後的功勳,且是自己的努力罷了。說來,這兩年我所得的賞賜東西都是給了家裡花用,便算我回報你們養大我的意思。只不知道,我這麼些年吃的冷飯,倒是能值了多少。」

    賈環說完,拉著仍舊呆立的趙姨娘和淚流滿面的探春乾脆利落的往外面的走去。外見有小廝要攔,被賈環如狼似虎的目光一瞪,登時軟了半截,紛紛退讓開去。

    三更,不得不說,這是按照章節來分的,字數不一。更新未完,還有一更……算是彌補雪舞的過錯,希望大家笑納,不要嫌棄我又說了廢話……

第3卷 第一百五十二章 日薄西山風雨來 太君西去賈家慟

賈環說完,拉著仍舊呆立的趙姨娘和淚流滿面的探春乾脆利落的往外面的走去。外見有小廝要攔,被賈環如狼似虎的目光一瞪,登時軟了半截,紛紛退讓開去。

    賈母捶胸頓足的喊了半天,卻是未得到絲毫理會,只好對著惜春和迎春道:「你們兩個丫頭,快是去勸勸環兒的。」

    惜春和迎春也被賈環驚得不輕,聽了賈母的話,忙忙的追了出去。賈母只看著這等模樣,不由得泣道:「這可怎麼是好,家門不幸家門不幸。」

    王夫人見了賈環要走,心裡卻是極為高興的,只道:「老祖宗,他要走,你便讓他走便是了,這等不知道規矩的東西,留著做什麼用。」

    賈母大怒,啐道:「你還是胡說的,我只告訴你,環兒若是離了家,寶玉便更是救不回來了。」

    王夫人只扁嘴不信,道:「老太太這話可是說的,便是他留了在家裡,皇上那裡又能說上些什麼。」

    賈母只看著王夫人歎氣,知道她素來就是這等脾『性』,最是目光短淺不過,然則現下的當務之急卻是將寶玉救了出來,因此賈母也懶得再和她說話,只在一邊歎氣。

    薛寶釵已從初始的震驚當中回復過來,上前把住了王夫人的手臂道:「娘親不要著急的,且忘了,咱們還有賢妃娘娘呢。」

    一語驚醒眾人,王夫頓時抹淚道:「正是如此的,寶玉可是賢妃娘娘的親弟弟,自然可以求了娘娘的。」

    賈母聽的胤祿的話之時就已知道元春是做不得主的,只是如今病急『亂』投醫,卻也是沒有辦法,因此道:「也好,今日晚了,也只能這麼將就著,明日你便進宮去求見娘娘吧。」

    薛寶釵見賈母居然是將自己的話聽了進去,心中也是大為得意,心神穩了下來,便叫了下人們進來灑掃,又吩咐各處準備膳食的,竟是一派女主人的風度。只是賈母今日也是疲憊已極,見了薛寶釵處理的極為妥當,也是並沒有說話。暫且由著她去了。

    且說賈環帶了探春和趙姨娘出門而去,賈母叫了惜春幾個取爛,卻終是沒有攔住。晚間的時候,賈母躺在床上,痰氣湧了上來,心裡就生起越加強烈的不祥之感。直到三更的時候,忽然起身做起。

    鴛鴦原本守著賈母,見了賈母起身,只以為又是如同往日一般,半夜起來咳血的,連忙將痰盂端到了賈母的面前,又叫了小丫鬟捧了茶水過來。

    賈母一把揮開了面前的東西,抖著嗓子道:「去,去把二丫頭和四丫頭叫過來。」

    鴛鴦還要拿手去扶著賈母,卻被賈急促的手腕道:「快去,快去把兩個丫頭叫過來。」

    鴛鴦看著賈母的情形,竟是大大的不好,連忙諾諾的應了,叫了幾小丫鬟去把惜春和迎春都叫過來。

    惜春和迎春早已都是和衣睡了,聽見賈母傳了人來找,都是睏倦的很。但也是急忙的就隨著過來了。

    賈母見了惜春和迎春,將面前的茶水都是打翻在了地上,只是急促的抓住了二人的手腕,道:「你們,你們兩個,可是有進園子的牌子的。」

    惜春見賈母一臉青紅,就知道她身子不爽,哭著道:「老祖宗,您是怎麼了,身子不好麼?」

    賈母咳嗽幾聲,迎春忙拿了帕子去給她擦嘴,卻是見著帕子上紅紅的一片。也唬了一跳,道:「老祖宗,我們去給您傳太醫吧。」

    賈母喘了口氣,道:「不必了,我叫你們來,便是為了一個事情,你們立刻去了園子,求求御妃娘娘,將寶玉放了出來。」

    迎春是個機靈的原也猜到了賈母最終還是會找到黛玉那裡,畢竟賈母不是王夫人,深知胤禛那裡的臉面黛玉卻是比元春強了不知道多少。只是……

    迎春看了看外間的天『色』時辰,道:「老祖宗,如今這個時侯,還是等著明日再說吧,您先顧著自己的身子要緊。」

    賈母又是一陣咳嗽,只固執道:「不必等到明日,你們立刻就去的。否則怕卻是太遲了。」

    惜春見著賈母的樣子,哭道:「老祖宗,您這個樣子,還惦記著寶哥哥做什麼,他在裡面呆個一日兩日的又有什麼要緊。」

    賈母喘著粗氣道:「今日若是不去,恐怕你們寶哥哥卻是再也出不來了。」

    鴛鴦看著賈母極其固執,因而道:「二姑娘,四姑娘,你們就聽了老太太的話過去求了御妃娘娘,也好解了老太太的心結,身子骨也才能大好的。」

    迎春和惜春無法,只好交待了鴛鴦要好生照顧賈母,這才擔憂的叫了人備了馬車,深夜網圓明園而去。賈珍得知消息,唇角翹起,並為多說什麼,只是手勢舒展之間,一隻白鴿沖天而起,趁著夜『色』往圓明園飛去,卻是搶在了惜春二人的前頭。

    屋內的燭火搖曳不穩,賈母撐著身子不肯安歇,鴛鴦拿著賈母沒有辦法,由著她坐在床頭等待惜春幾人的消息。實則心裡也是不明白的。

    寶玉雖說如今被關在了大理寺,只是卻沒有上面的意思要如何處置定奪,以了御妃娘娘的臉面,便是誰也會客氣上幾分。何況御妃娘娘素來孝順,便是第二日再去,又有什麼要緊。

    鴛鴦始終是想不明白的,因此只好守著賈母,看她眼睛裡的光芒閃閃爍爍,老臉上堆滿了憂慮。

    惜春和迎春這一去極久,只等到第二日的午時,方才有惜春身邊的入畫回了來報信,賈母聽了,連忙叫人把入畫帶了進來,因問道:「你們家姑娘呢?」

    入畫年紀小,只拿著黛玉賞的一個荷包,笑的嬌憨,道:「老太太不必擔心的,昨個兒姑娘們深更半夜去了園子,皇上也沒有責怪呢,只是今早皇上說了御妃娘娘想要去承德避暑,因看了御妃娘娘捨不得兩位姑娘,所以把她們也一塊帶了過去,今早還特特上了環二爺那裡,把三姑娘也一起叫過去了。因怕老太太擔心,所以叫我回來報信。」

    賈母聽完,登時眼前一黑,捶胸哭道:「天意啊,天意,這番做法,豈不是要絕了我的寶玉麼。」

    鴛鴦被賈母的樣子嚇唬住了,連忙扶住了賈母,又叫了人去將賈政等人都請過來。只賈政王夫人幾個到得時候,賈母已然是面『色』慘白,倚在床頭,氣息虛弱了。

    賈政泣淚道:「兒子不孝的,母親病了許久,兒子卻是不能侍奉湯『藥』。」

    賈母撐著一口氣息,叫了屋中的下人都退了出去,才看著賈政賈赫幾個道:「我如今已是不行的人了,叫了你們過來,也無非是有幾句話要交代。」

    賈政含淚道:「母親切莫說這話,當是好好吃『藥』就能好的。」

    賈母虛弱的笑道:「我的身子骨,我再是清楚不過,早就是腐朽了的人,若不是為了這個家裡,卻是斷斷撐不到這麼個時候。」

    賈赫卻是惦念著賈母存留下來的東西,『舔』著臉道:「母親有話可是快說的,說完才是好分家呢,省的日後竟是不清楚明白,我和弟弟鬧了生分。」

    賈母對於賈赫早已是沒有了指望,聽的這話,也不氣惱,只道:「你們要記住,咱們這個家裡,今後的富貴,一切只能依著那御妃娘娘和環兒,我已是叫了人去叫環兒回來,若是他果真能看在我一把老骨頭將去的份上,重回家裡來住著,那麼家中尚且有幾分指望,你們今後行事作為,也必依了他的吩咐做事。」

    王夫人聽了賈母的話,頓時有幾分不滿,賈母看著王夫人,冷笑道:「我知道你是不高興的,可實情卻是如此,賢妃位分雖高,在宮裡是否得寵你們卻都是明白。至於寶玉,若是環兒肯照顧他,方才有了活路,若是家都敗了,依著寶玉的脾『性』,如何能活下去。」

    王夫人在賈政的瞪視下,一時之間也不敢說話。只好先行應了下來,想著賈母反正已是這樣,先應承幾句,也是沒有關係的。

    賈母就著鴛鴦的手喝了一口水又道:「我昨夜裡就叫了二丫頭和四丫頭兩個去求見娘娘,只是皇上看來且是不想放了寶玉的,竟是將御妃娘娘和幾個丫頭一股腦兒的弄去了承德避暑。」

    王夫人此時方才有幾分正『色』起來,急道:「那皇上可是想治了寶玉的死罪的?」

    賈母道:「皇上總是會顧著御妃的臉面,必不會真真的要了寶玉的命,只是牢獄之災,極大地苦頭,可是不能免去了。」

    王夫人聽了,頓時大哭起來,賈母皺眉道:「哭些什麼,吃些苦頭也是好的,若是環兒回來,你好好求求他,說不得,你還能見著寶玉回來的一日,否則,只怕……」

    賈母咳了幾聲,又道:「我為這個家,只怕已經是耗盡了御妃娘娘對我的情分,若是我這老婆子果然去了,你們竟是不妨交出那些來路不正的產業,發還國庫,再叫了幾個丫頭去御妃娘娘那裡跪求,方可能留下我賈家一條生路。切不可再貪心不足。」

    賈赫和王夫人一聽要交出那些搜刮來的梯己,便都是不樂意,唯有賈政含淚道:「母親放心,兒子都是記住了。」

    賈母點了點頭,閉著眼過去。賈政幾人頓時大『亂』,賈赫卻是忙著叫了太醫來看賈母是生是死,若是死了,他也好早早的分賈母的梯己。

    然則太醫看了之後,卻說賈母雖然身子積弱,還有一口底氣存著,想來竟是心事未了的緣故。賈政原本想要要將惜春幾個接了回來收在賈母的面前,可是奈何避暑山莊裡有胤禛在那裡,卻是不敢輕易冒犯。

    只賈母這樣混混沉沉到五日上頭,賈府上下都是籌備起了喪事,門口的小廝方才見到一身玄袍的賈環進來,連忙歡天喜地的進去報信。

    賈母一直昏睡,聞得賈環回來,眼睛忽然睜得代開,且是面『色』紅潤,顯然已是迴光返照了。

    賈環冷眼看著賈母對他一番痛惜交代,都是說了當年對他不好,且王夫人約束不足,但是轉口卻是又說了一家親骨肉的話來,字字句句裡面都是要他照顧賈家的。

    賈環原本使念著一點孺慕之情回來,聽的這些,不由得更是心涼,想不到賈母在這個時侯還要拿了骨肉之情做要挾,因此等到賈母說完。賈環才是掃了一眼面前的王夫人幾個。

    賈母只充滿希望的看著賈環,等著一個回復,賈環輕輕一笑,卻是再實誠不過的道:「老祖宗放心,該是我做的事情,環兒定然會做好。」

    這番話回答的含糊,賈母明顯有些失望,只是卻笑道:「好,我就知道,環兒最是長進的。」

    賈母因想了想,道:「如今皇上去了承德,你隨著莊親王在宮中主事,當知道賢妃娘娘如何了。」

    王夫人聽見賈母問起賢妃,也是巴巴的豎起了耳朵。只因為那日她去宮門口求見賢妃,卻是聽說賢妃因事被皇后禁足,心裡很有些提心吊膽,卻又見不著,更不能拉了臉去問賈環,現在賈母問起,她如何能不心急。

    賈環見賈母問起這個,臉上很有些猶豫,卻是終於淡淡的道:「三日之前,賢妃娘娘因觸犯宮規,行為不端,被皇上下旨撤了封號,賜了一壺美酒,已是歸天了。」

    此話一出,登時如晴天霹靂,王夫人固然是嚎啕大哭,賈政幾個聞得賈家最大的靠山已然不聲不響的死去,也是白臉一片。

    唯獨賈母,呆愣片刻,許久方才笑著流出眼淚,喊道:「賈家亡了,賈家亡了……」

    一時氣血上湧,整個人摔倒下去,臨去之前,卻是想起黛玉當年的話語,「外祖母在,賈家便在。」

    賈環心中酸澀,見了賈母兩眼圓睜的倒在床頭,長久無話,只是半晌之後,才是帶著眼中一點熱淚,歎息著跪倒在賈母的面前。

    賈政幾個回過神來,才明白賈母已然去了,都是嚎啕著大哭跪倒在地,也不知道是哀傷賈母的離去,還是懼怕著如今賈家岌岌可危的情勢。

第3卷 第一百五十三章 胤禮來朝見黛玉 御妃有喜樂悠悠

    賈家的泰山賈母亡故,紫禁城中又傳了賢妃被貶,且被賜死的事情出來,一時之間,風雲湧動,原本還有些人看了情勢,想等著黛玉那邊做了表明再決定是否前去發喪的,只是後來有園子中的人傳出消息,說是黛玉已經隨著胤禛一道去了承德避暑,因此眾人便都知道了這麼一截事情。竟是連賈母的喪禮都少有人來問津。

    便是有幾個來了的,也是賈環在兵部結識的好友,不過是送一個表禮,也就過去了。

    只是賈家在寶玉成親的事情出了事端,後來竟是越見厲害的,因此朝臣們嘴雜的,竟是打探出了寶玉為何要和薛寶釵匆匆成親的理由,你來我往的議論幾番,竟是成了大大的笑柄。賈家上下,後來都是背上了『淫』邪髒『亂』的齷齪名聲。

    只是京城之中風雲湧動,承德那邊卻是一派祥和寧靜。胤禛只站在煙波致爽閣前,看著黛玉興高采烈的領了幾個姐妹在那裡放紙鳶,臉上的笑容如春日白雪一般潔淨,心裡就不由得舒坦起來。

    片刻過後,方才轉過身子,看著胤禮道:「老太君那裡,如何了?」

    胤禮哼了一聲不羈道:「還能如何,樹倒猢猻散,便是樹還沒有倒個乾淨,猢猻已經是散完了。這麼做喪事的兩日,我看,不過十來個人前去拜祭呢。」

    胤禛走回書桌面前,隨手拿起一封奏折,看了許久,笑道:「真真是猢猻散的,你瞧,這就有了彈劾的折子。」

    胤禮心裡一動,接了胤禛遞過來的折子去看,掃了一遍,憋不住笑道:「這不是那王子騰遞的折子麼。」

    胤禛拿過折子,重重的往桌案上一放道:「正是王子騰,好一個大公無私的一方大員,竟是半點不顧親戚的情面呢。」

    胤禮雖說愛玩笑,也知道這是正經事情,因而斂了笑容,道:「四哥,你可是想好了要怎麼處置的,這四大家族,雖是包衣,卻是再大的蛀蟲不過。」

    胤禛遙遙看了黛玉的笑顏如花,歎息一聲道:「十七,我以前最是認為皇家無骨肉親情的,只是如今看來,好歹我還有你們這幾個真心實意的兄弟,反倒是這些家門,再沒有一絲念想。」

    胤禛這話說得感傷,胤禮想著這麼多年來的爭執,也是心頭一酸,卻是呵呵一笑道:「怪不得四哥堅持我們不必避諱的,也不許我們叫你一聲皇上,果真小皇嫂說的好,四哥最是重情。」

    胤禛瞥了胤禮一眼,道:「我自然准你們叫我四哥,只是玉兒,今後卻只是我的玉兒。你永久都不可改了小皇嫂的稱呼。」

    胤禮看著胤禛捉緊的模樣,沒趣的『摸』了『摸』鼻頭。看著窗外,又有些擔憂的道:「四哥,小皇嫂那裡,你還是不說的麼,縱使小皇嫂如今皇妃之尊,不必回門拜祭,可是那幾個丫頭……」

    胤禛歎氣道:「玉兒一向聰慧,這些時日,看著來往的言行舉止,只怕早已是猜度了幾分。玉兒雖說能夠決斷,但是讓她回去親眼見了,我卻是不忍心。至於那幾個丫頭,今日你便將她們送回去吧。」

    胤禮點了點頭,知道探春幾個怎麼說也是賈家的孫女,又是沒有出嫁的,必然得回去了給賈母守靈。

    胤禛又掃過桌案上的奏折,淡淡的道:「至於那幾家,待得老太君的喪事過去,就開始著手辦理。」

    胤禮點頭應了一聲,問道:「四哥,十六哥讓我問你,你可是什麼時候要回去的,他看上去很是不耐煩了呢。」

    胤禛好笑的道:「這才幾日,我還想著在這裡過過舒坦日子,讓他且撐著吧。」

    胤禮聽得這話,頓時眼前就出現了胤祿怒氣衝天的臉,不由得一陣膽寒。

    胤禛看著胤禮可憐的樣子,笑道:「玉兒現下不能回去,我定然要在這裡陪她,要知道,玉兒這個時候,可不是一個人呢。」

    胤禮先是一愣,繼而喜道:「四哥,你的意思是小皇嫂……」

    胤禛笑著點了點頭,道:「若我沒有那日把脈沒有弄錯的話,玉兒當是有了兩月的身孕了。」

    胤禮知道胤禛自從黛玉在宮中出事後便是苦下了心思去學醫術的,因此也很是相信,只笑道:「這可真是大好事,想來十六哥竟是多忙個三五七月也是樂意的。」

    胤禛好笑道:「這麼說來,我且是沾了玉兒的光。」

    胤禮正經道:「這是自然,小皇嫂卻是比你這個四哥要緊的多呢。」

    胤禛見著自己的兄弟如此袒護黛玉,也是心中高興,只是目光出流連在黛玉的小臉上,不禁有些遲疑,也不知道今日送走三春的時候,應該怎樣給了一個說法,才是能將黛玉的情緒好好穩定的,要知道,現在的玉兒,可是更要小心呵護的啊!

    黛玉和三春自玩的痛快,久了就有些疲累,身邊的宮女連忙送上了一些酸梅果子,這是黛玉近日必吃的東西,黛玉也是粗通醫術的,知道自己的身子便是有了不同,只是想等著再確定不過的時候再和胤禛說了。

    惜春看著黛玉吃酸梅果子,皺了皺秀氣的眉,道:「林姐姐,你怎麼每日都吃這個,好難吃的呢。」

    黛玉微微一笑,也不辯解,又拿了一個酸梅進去、只是這個時侯,胤禮從外面走了進來,道:「小皇嫂可是在吃什麼好東西呢。」

    黛玉見了胤禮,極為高興,道:「你今日怎麼過來了。」

    胤禮故作可憐的『揉』了『揉』肩膀,道:「我不過就是個跑腿的,給四哥他們使喚呢。」

    黛玉捂嘴一笑,道:「活該你是最小的,不使喚你,難不成還能使喚了十三哥麼?」

    胤禮自討沒趣的搔了搔腦門子,又見著惜春已是氣呼呼的模樣,好笑道:「這可是奇了,你這小丫頭,為何每次獨獨見了我,就跟個鬥雞似的。爺卻是得罪了你不成。」

    惜春哼了一哼,道:「你賠我的蘭花。」

    探春見了忙道:「王爺不要和四妹妹見怪,她人小,不懂事的。」

    胤禮好笑道:「我怎敢跟她見怪,這丫頭若是不找了爺的麻煩,爺便是日日阿彌陀佛了。」

    惜春沒好氣的道:「誰要找你的麻煩,我才不樂意呢。」

    黛玉見了惜春和胤禮的樣子,噗嗤笑道:「你們兩個,真真是冤家,卻是歡喜冤家才好,若是果真如此,我便求了皇上,給你們指婚吧。」

    胤禮和惜春聽的這話,幾乎是一起喊道:「誰要跟她一處指婚。」

    胤禛閒散走了過來,只聽得後面指婚二字,笑著走到待月身邊,道:「誰要朕指婚啊?」

    探春和迎春幾個連忙問安,惜春素來也是怕胤禛的,雖說胤禛從不曾怎麼苛責,便是那副冷臉,就已經讓她駭極了。因此也是極乖巧的問安。

    胤禛叫了免禮,攬著黛玉坐定在石台上,又問道:「你們可是還沒有說呢,要朕給誰賜婚。」

    黛玉看了胤禮和惜春,笑道:「我看著四妹妹和十七哥卻是歡喜冤家一對,因此想要你給他們指個婚事。哪想到,他們竟是不領情的。」

    胤禛眉頭一鬆,道:「誰敢不領玉兒的情,朕便要他們非領情不可。」

    說著,胤禛作勢便要下旨賜婚,只唬的惜春和胤禮都是說不出話了,黛玉這才嘻嘻一笑攔住了胤禛道:「好了,這婚卻是隨便賜的,若是果然有一天他們看對了眼,我再來你這裡討了旨意不遲。」

    胤禛這才住了手,只是惜春經此一鬧,,早已是滿面羞紅,便是胤禮,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胤禛微微笑了笑,道:「也是該午膳的時候,你們且去那邊吃了,朕今日想單獨和玉兒吃飯的。」

    探春幾個應了,自然跟著宮女離去,只是胤禛在對著胤禮的時候,悄悄地使了個顏『色』,胤禮心裡明白,隨著走了過去。

    黛玉敏銳的看到胤禛和胤禮之間的表形,心裡咯登一跳,隱隱猜到了幾分,等到迎春幾個走遠,方才問道:「胤禛,外祖母那裡,可是已經不在了?」

    胤禛的身子一僵,知道黛玉敏銳,卻不是這般的聰慧。許久,方才盡量穩著道:「玉兒,你莫憂心,賈環將喪事辦的極好的。」

    心中猜度得到證實,究竟是個什麼滋味,一時之間,黛玉也不能說了出來,只是覺得心頭幾道酸澀流轉個來回,卻是再厲害不過了。

    須臾間,未待明白過來,黛玉已經是紅了眼眶,道:「胤禛,她終於還是去了麼,我竟是連最後一面也沒有去送她的。」

    胤禛拍了拍待月背,哄道:「玉兒乖,你若是想要去的,我便陪你回去好不好。如今還沒有下葬呢。」

    黛玉搖了搖頭,道:「那一日你匆匆將我送走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怕外祖母纏著幾位姐姐妹妹來求情,讓我難做,所以陪著我來了這裡過了幾日清靜日子。只是到底我們有血脈之親,再看著這幾日迎來送往,你打量我時小心的神『色』,我就知道外祖母不好了。」

    黛玉眼睛哭的通紅,嗓子抽噎兩聲,只把胤禛的心都吊了起來,柔聲道:「玉兒,是我不好,不該將你弄了過來,見不到老太君最後一面。」

    黛玉一把抱住了胤禛的脖子,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的,外祖母最重家族,若是我不走,定然會趁了最後的時辰要我應些什麼,那個時侯,我卻是再為難不過了。我知道自己不該是這麼難過的,只是我還是好難受,胤禛……」

    胤禛看黛玉哭的極其厲害,心中大慟,抱緊了黛玉,慢慢聞言軟語的哄慰,過了極久,方才慢慢止住了黛玉的哭聲。再看過去時,黛玉已然沉睡過去,一張清麗無雙的小臉巴掌大小,卻是掛滿了晶瑩的淚珠子。

    胤禛細細的掃過黛玉的眉發,將黛玉抱回了寢殿,自己也不進食,只摟緊了黛玉,兩個人躺在床榻之上,小心的守護著,生怕黛玉待會醒了再是一個人哭泣,竟是一直這麼過了半夜,方才見黛玉『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

    黛玉一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見著胤禛緊張專注的神情,因此道:「你這是做什麼,好似怕我丟了似的。」

    胤禛握住了黛玉一雙柔荑,道:「玉兒,你可知道,如今你的身子骨不是一個人了。」

    黛玉眼眸一亮,羞怯道:「你找人看過了。」

    胤禛滿足的將手放在黛玉的腹上,道:「你睡著的時候,我已經叫了幾個御醫來瞧過,再是精準不過了。」

    黛玉唇角帶著柔和的光芒,看著胤禛期盼的目光,道:「胤禛,你想要個男孩還是女孩?」

    胤禛彎著唇,眉梢裡慢慢的都是笑意,道:「玉兒若要問我,我只說都是好的,可若竟是男女皆有,我便是再歡喜不過了。」

    黛玉先是一怔,繼而嬌嗔道:「你倒是好的,這麼貪心。橫豎不用你勞心勞力。」

    胤禛好笑的握住黛玉的小拳頭道:「我可是怎麼說的,我今日可就是提心吊膽了一整日,生怕你聽了老太君的事情有什麼不好。」

    說到這裡,胤禛只看見黛玉的臉上微微黯然。連忙道:「玉兒,是我錯了,咱們不想這些了好不好。」

    黛玉勉強一笑,將頭枕在胤禛的胸上,道:「沒事的,我真的沒事,只是心裡還是有些不舒坦罷了。我只求你,若是果真要下手了,便是等著外祖母發喪過後,好不好?」

    黛玉軟軟的語調揪的胤禛心慌,抬起來黛玉的下巴,道:「說什麼求不求的,這些事情,我自然都會為你考慮,如今你只要照顧好你的身子骨就行了。」

    黛玉俏然一笑,道:「知道了,我必定不會餓著你的兒女就是了。」

    胤禛聽這話竟是有幾分酸意,失笑道:「這可是說的什麼話,難不成就不是你的兒女。」

    黛玉殷紅的唇瓣一扁,道:「這會兒子你就只想著孩子了,將來恐是沒有我的地方了。」

    胤禛摟緊了黛玉,正『色』道:「胡說,若是這樣,竟是不要這調皮搗蛋的傢伙才好呢。」

    黛玉聽著這話暖入心肺,道:「知道了,人家過是隨口一聲,你卻是這麼正經做什麼樣子呢。」

    胤禛貪戀黛玉嬌嗔的容顏,不由得將唇映了上去,只是如今黛玉有了身孕,前三個月又是最不穩定的時候,因此胤禛忍耐許久,離了黛玉的唇瓣,歎息道:「前頭還有些事要處置的,你若是餓了,便叫她們弄些吃食吧。」

    黛玉乖乖的點了點頭,看著胤禛臉上隱忍的樣子,只是會心一笑,卻是不再說話。

    胤禛去了前頭處理事情,黛玉自把雪痕找了過來,道:「幾位姑娘可是已經回去了。」

    雪痕道:「娘娘放心,雖說是哭的厲害,可是有果郡王爺照顧著,必然是出不了問題。」

    黛玉歎息著點頭,被宮女們伺候著穿了衣衫,道:「你叫他們做些克食上來吧,我也有些餓了,京城裡若是有些什麼消息,早些告訴我。」

    雪痕知道黛玉一直擔心著三春她們,連忙應了。卻是又想起了胤祿早些時候差人送過來的消息,胤禛方才也是交待了不必隱瞞黛玉的,因此道:「娘娘,莊王爺捎信來說,看著老太君故去的份上,已經將寶二爺送了回去,等著三月的孝期過去,再送回牢中服苦役。」

    黛玉聽了,不覺得有些晃神,早知道寶玉此番進入卻是純粹為了私事,於朝政無礙。胤禛的脾『性』,黛玉再是清楚不過,從來就是不容人欺她一絲一毫。先是賜婚濃重其事,在等著成親的時候去抓了人,那便是何樣的折辱。

    自然寶玉被抓了進去,也是日日夜夜的都要折磨的,寶玉那般身嬌肉貴,想必此番卻是大大的吃了苦頭。只是三月送回啊,也不知道竟是還能不能等到那個時侯,胤禛只是應了她賈母的喪事一過,卻未說要等著孝期已過。

    黛玉心中歎息一聲,也不想那些事情,只道:「十六哥也是看在我的臉面上,是好是歹,隨他們去吧。」

    雪痕見著黛玉心中不太爽快,一時也是無話。伺候著黛玉用了飯,也便去了。

    黛玉這裡風平浪靜,只是京城的賈家,卻是一片愁雲慘霧。惜春幾個聞得噩耗的時候,都是哭紅了眼睛,等到了府門前,見著賈母的靈堂那般寥落,也不由得更是一陣心酸。

    賈母出殯的頭一個晚上,探春和惜春幾個就著燈籠,想要親手做幾個燈籠,和著賈母發喪的時候一塊燒了,也算是一番心意。

    賈環這幾日極其疲倦,寶玉從牢中回來,身上滿是鞭痕,王夫人是管家的太太,聞得元春被賜死的時候已經是心力衰竭,頭上多了極多的白髮。如今再見得寶玉蓬頭垢面,一身傷痕的樣子,那裡還顧得上賈母的喪事。

    王夫人自將一切都交給了薛寶釵打發,可是那薛寶釵也是個精明人,知道現下裡賈家衰敗的厲害,如何能不靜觀其變,為著自身籌謀的,因此一應事宜,只說要和鳳姐兒商量著做,實則是因為賈家早已油盡燈枯,賬面上沒有了銀錢,縱使各房上都有私下的梯己,誰又願意拿了出來。

第3卷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迎春婚事露端倪 史家抄沒人心動
鳳姐兒知道薛寶釵的心思,是想要她拿了出來貼補的,因此雖未推脫,卻是處處也都要拉上了薛寶釵,誰也不肯吃了半點虧去。這樣糾纏了許久,還是賈環終於看不上眼,拿出了自己的梯己來給賈母主持喪事。

    有了銀錢,薛寶釵和鳳姐兒都是爭相當起了好孫媳『婦』,處理的極為妥當,賈環一直看著,也不知道心裡到底是什麼樣的滋味。

    這就是他的祖母費盡心機,不惜利用親骨肉維護的賈家門楣。賈環從未明白,賈母做這一切到底都是為了什麼,若說果真是疼惜骨肉,難不成他和林姐姐諸人都不是骨肉。若說為了家族,自應該除掉那些腐朽的紈褲子弟,如寶玉之流,便該早早的捨去。或者,她注重的只是那些個規矩體統,只要賈家的架子不倒,賈家血脈的根源純正,其它的,便是負了誰,都已是沒有所謂的了吧。

    探春看著賈環若有所思的神情,關心的道:「環兒,你這是做什麼呢?」

    賈環微微一笑,看著探春道:「我在想,老祖宗一生寶塔尖上住著,如今卻是慘淡的連喪事都要我這個庶出的孫子出了銀錢,真是好笑的很。」

    探春一滯,知道賈環當日離家就已是斷絕了思緒,因此只歎了一口氣,不曾再說話。

    惜春紅了眼眶,停下手中的活計,道:「環哥哥,你還是不肯原諒了老祖宗麼,她也是沒有法子的。」

    惜春一直生活在眾人的保護下,先是賈珍,後是黛玉,再到後來,便是胤禛幾個也是看在黛玉的份上,對她頗多疼寵。因此心『性』嬌憨,再是耿直不過。只是惜春嬌憨卻不是愚笨,也知道在這個家裡,賈母對著黛玉和賈環使了多少的心計,所以才有了那麼一問。

    賈環柔和了目光,看著這個當年只跟著探春叫他環兒,如今卻是因著他長了本事,佩服不已,改口叫他環哥哥的惜春。不由得滲透出一點暖意。

    這個惜春,在家裡面,當算得上最直爽不過的一個人了,便是探春和迎春,也是有著自己的想法。難怪林姐姐,竟是那麼疼惜她。

    賈環拍了拍惜春的頭,道:「我知道她老人家總是有她的擔憂,只是那般不顧血脈親情的做法,我卻是再不能容忍。」

    迎春歎口氣道:「老祖宗一生,為了家裡耗盡心血,可惜我爹爹卻是不孝的,大廈將傾,竟是還有心思買了兩個小妾回房裡養著。」

    探春幾個聽了迎春的話,都是想著那一日裡初初被胤禮送了回來,還沒有來的及好好看看賈母,就聽見賈赫那裡傳出了**之聲,才知道賈赫竟是私下動用了別人送來的表禮,買了兩個年齡極小的丫鬟放在房裡。

    迎春從來是不敢在賈赫面前大聲說一句話的,今見賈赫這麼丟人才是忍了不住,到了賈赫房裡,勸告他不要這般不得消停。哪知道賈赫反說迎春不孝,狠狠地打了迎春一個巴掌,若不是賈環賈珍聞訊過來了,迎春卻是要被賈赫一陣好大的收拾。

    探春握住了迎春的手,安慰道:「二姐姐,如今你也顧不得這麼許多,還是多多保重自己要緊。」

    探春這話大有深意,只因為當初賈赫就是要打了主意將迎春拿去給一個五十許的老官紳做妾室,換的極多的銀兩,只是賈母給擋住了。如今賈母去了,少不得賈赫的主意就是要動到了迎春的頭上。

    迎春聞言,自然一陣悲切,伏在桌上痛苦道:「我卻是怎麼有這麼一個爹爹的。且不如去死了才好呢。」

    迎春一時哭著,不免腦海中又浮現出一個暖意四散的身影來,那般的溫軟高雅,與世無爭。只是,今生恐怕就要成為念想了。

    賈環見得迎春大哭,竟是笑了道:「二姐姐做什麼這個樣子,你的婚事,自然是有人做主的,卻是輪不到大伯父呢。」

    迎春身子一震,睜著『迷』蒙的淚顏道:「環兒,你這話說的什麼意思?」

    賈環只笑著不語,唯獨探春急道:「環兒,你倒是快說的。」

    賈環這才道:「我整日隨著十六爺在宮中處理政事,前日裡也是偶然見到十二爺的。他自說了,要去承德求見皇上,想來為的是什麼事情,你們也該略略猜到才是。」

    探春幾個素日進了園子裡面,都知道只要迎春去了,如今已是履郡王的胤綯必然也會跟了過去,只說是要給皇上和娘娘請安,實則誰都知道是為了什麼。

    迎**中固然高興,胤綯也向她說過必是會向皇上求了婚事。可是迎春也明白,胤禛是個極為重情的人,對於兄弟的姻緣不免更看重了幾分。胤禛對於她,始終還是有些不滿意的。

    因此只哭著道:「他竟是不去求的才好,我也知道,他不是一次兩次的去跟皇上說了,每每都是被擋了回來。我一個漢人家的包衣,如何能做了他的嫡福晉。」

    一時默然,縱使胤禛不似康熙那般計較這些東西,可是皇家玉牒,宗人府那面也必會有些說辭。果然胤禛執意下旨也是沒有人去阻攔,可是胤禛,卻是真的肯麼?

    探春思及此,也便有些冷意。惜春更是扁起了嘴巴。可賈環卻是全然不在意的樣子,道:「二姐姐,你放心吧,還有林姐姐在那裡做主,定然會有法子。」

    賈環說到這裡,又是笑了笑,道:「你以為十二爺是傻的,為何要挑了這麼個時候去承德,他也知道平日便是有林姐姐,皇上也要思量思量,竟是不妨又悄悄地改了主意。可是現下,皇上卻是斷斷不會違背林姐姐一丁點意思。」

    探春疑『惑』道:「這可是怎麼說法,難不成林姐姐竟是身子不好?」

    賈環笑道:「哪裡是身子不好,十七爺可說了,林姐姐有了身孕,皇上怎會再惹她不痛快。十二爺正是聽了這個消息,才著急的立刻就趕了過去。」

    探春幾個都是大喜,惜春更是道:「我總看著十二爺是個老實的,沒想到也是這般狡猾的人。」

    探春只握住了迎春的手,道:「你可放心了,這一下子,十二爺必是能夠求了旨意回來的。」

    迎春這才含淚點頭,拿帕子抹了臉,只滿心期盼著那個人早日來了這裡,對於這個家,她卻是自見到父親那般醜陋的嘴臉後,就再也沒有什麼念想。

    賈環舒展了眉頭,道:「只怕賜婚的旨意竟是不止這麼一樁。」

    惜春更是睜圓了眼珠,道:「還有誰的,是你麼?」

    賈環搖了搖頭,失笑不語。看著外面漆黑的夜空,便知道是風雨欲來的前兆。有句話他並未說了出來,十二爺所以趕著求了旨意,卻是還有別的意思。

    只因為賈家大禍將至,只有嫁出去的女兒才能斷了罪名,好生生的活下去。否則,迎春幾個,不似他和賈珍,在朝事上是立了功勳的,若是將來抄起家來,獨獨放過了他們幾個,卻是不能對著外面交代,唯今之計,只有脫了和賈家的干係,才是大好。

    想來,他們這些人,都是因為林姐姐的福源而避過了來日的大禍。只這點上,賈環不得不認同賈母卻是極聰敏的,一早便看出將來林姐姐才是能大富貴的人。只可惜,滿盤算計,終於還是毀在了一些有心人的手裡。

    若不是王夫人之流處處和林姐姐過不去,若不是那老祖宗一心注重了嫡庶之別,只想著利用骨肉親情,卻又不肯捨了那些頑固的念頭,誠心的將家裡交了給他打理。若是果然有一份心思在裡頭,他今日也不會袖手旁觀。只不知道,老人家是否明白,他,賈環從未看重過家中的產業,要的不過是一分真心。

    賈環的心思固然深遠,探春幾個都是猜不到半分。迎春的事情既定之後,便已是四更時分,天上濛濛擦起了一層白霧。賈環一夜未睡,被丫鬟們伺候著梳洗了,就徑直往靈堂裡走去。

    靈堂之上,倒也是熱鬧的很,賈環步了出來的時候,已經見著了王夫人和賈政諸人都是坐在了位上,只是賈赫,斜著一個衣帶子,面容萎靡,看上去很是沒有精氣神。

    賈環齒冷一笑,懶得去理會,見了賈珍過來,上前道:「大哥,可是準備好的了?」

    賈珍道:「鐵檻寺那裡,已經是準備妥當,等著過去,便可以做法事了。」

    賈環點了點頭,對著賈政道:「可以起行了的。」

    賈政這幾日頭髮盡皆是白了,又見著賈環如今的態度冷淡,卻是只能輕歎一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好。只轉過身子去叫了王夫人,要她叫著寶玉起身。

    王夫人忙叫襲人好生攙扶了寶玉出去,到了馬車的時候,寶玉卻是遲遲不肯挪了上去。

    賈政見著眾人都是在那裡等著,臉上沉了下來,就有些不高興。王夫人生怕賈政又是收拾寶玉的,忙問道:「我的兒,你這可是怎麼了,有哪裡舒服不成。」

    寶玉皺了皺眉頭,看著那素雅的馬車,吸吸鼻頭道:「這車裡,竟是沒有燃了熏香的,墊子也是鋪的不舒服呢。」

    王夫人聽了忙道:「襲人,還不快快去那點子麝香過來點燃的。」

    襲人聽了話要去拿東西,賈政卻是大罵道:「現下裡還有心去弄那些東西,且要知道如今是個什麼光景。再者說了,你在牢裡那些時候,難不成就是有這些享受的玩意兒。竟是回家住了幾天,又不知好歹起來。」

    寶玉被賈政罵的極是委屈,因而道:「我卻沒有說什麼的,素日我們家裡出門,車上不都是要先熏過的麼。」

    賈政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只是賈環冷冷一笑道:「你若是要熏香,來日守孝期滿,回牢裡的時候,我倒是能給你送上幾包進去。」

    王夫人聽了這話,嚇得不輕,抱著寶玉對賈環道:「寶玉如今既然已經出來了,自然是不能再進去的。」

    賈環明知道王夫人如今是驚弓之鳥,害怕的很,也不去理會她。上了馬鞍,道:「大哥,寶玉也是男兒,做不了馬車,且讓他騎騎馬吧。」

    賈珍點頭道:「正是如此,寶玉也是個男兒大丈夫,竟是同著太太們一道做了馬車卻是不好。」

    賈政見著賈珍和賈環都是如此說法,便拿眼剜著寶玉,非要他騎馬不可。寶玉哪裡願意捨棄了舒適的馬車,卻在外面馬背上盯著日曬。只是賈政臉上凶得很,他也沒有辦法,只好上了馬背,只感覺到『臀』上一陣**的痛。

    王夫人含恨望著賈環,不敢說話,逕自沒好氣的和薛寶釵坐在了一處,一路之上,時不時的掀開簾子來看看寶玉。

    到了鐵檻寺的時候,已經是午間時分,因賈家的光景短短時日便大不如前,所以發喪事宜也籌備的極為簡便,因此略略耽擱了三四個時辰,賈母便入了土。一大家子人轉換回去了。

    只是摔盆的時候,賈政想著要賈環來做,王夫人卻是急急忙忙的道寶玉是哥哥,做了事情才是正好的。賈環此時根本不屑去爭了那麼個賈家嫡孫的名分,不過甩了甩袖口,便就退了幾步遠去。

    夜幕的時候,一眾人回了府門,賈環原本要回了自己的居所,還是看著趙姨娘想陪著賈政的份上,這才多留了一晚。王夫人如今也是沒有心情去和趙姨娘拈酸吃醋,自心痛寶玉又是一番折騰。照料他吃食後去休息,自己才會了院子。

    王夫人回了院子後沒多久,薛寶釵就頂著夜『露』過來了。王夫人心裡吃驚,道:「你怎麼是不陪著寶玉的,這麼晚卻是過來做什麼。」

    薛寶釵這幾日也是被寶玉纏的緊了,從牢中回來,寶玉不免是又要享受的極好,還是要她每日床底之間伺候著,心裡早已是不耐煩的很,只是現在薛家也是艱難,因此才忍了脾氣。

    薛寶釵見王夫人有些不高興的樣子,陪笑道:「太太可不要生氣的,實在是有大事情呢。」

    王夫人披了衣服起身,道:「什麼大事情。」

    薛寶釵屏退了身邊的人,才走到王夫人跟前,小聲的道:「太太,金陵那邊傳來消息,史家被抄了。」

    王夫人大驚失『色』,坐正了身子道:「這怎麼會的,前日不還捎了信來,說是雲丫頭出嫁在即,不能來拜祭了,也是弄了表禮的。」

    薛寶釵歎息道:「這可是真的呢,今日我回來,娘就來找了我,說是今早我們鋪子裡面的掌櫃,南下帶回來的消息。」

    王夫人還是有些不信,道:「怎麼沒有聽了老爺們說的。」

    薛寶釵愁眉道:「如今家裡的事情,都是東府邊的珍大爺和環二爺在做主,老爺至孝,是沒有心情管這些事的。再說大老爺那邊,您卻也是知道日日都做些什麼。」

    王夫人此時方才信了七八分,道:「那可是雷霆的速度,竟是半點風聲都沒有透了出來。」

    薛寶釵給王夫人倒了一杯茶水,道:「太太,我想著如今的時候,四家裡面,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雖說我們這裡還有點賢妃娘娘的余恩,卻恐那御妃娘娘小心眼子在皇上面前說了什麼。正經的還是要找個出路才行。否則,來日可就是不及的了。」

    王夫人聽到提起元春,又聞了御妃二字。牙齒咬的咯吱作響,恨道:「若不是那麼個狐媚子做了什麼手腳,我兒好端端的在宮裡住著,如何竟是能被賜死,必然是她妖言『迷』『惑』皇上,這筆帳,我卻是要跟她算的!」

    薛寶釵道:「那位如今如日中天,太太又是要護住寶玉的,因此我想著,現下裡能跟那邊抗衡的,只怕就只有那麼幾個了。」

    王夫人一直深恨黛玉,聽的竟是還有人能跟黛玉抗衡,因此忙問道:「你快說說,到底是誰的?」

    薛寶釵主意了一番窗外的動靜,這才在王夫人耳邊小聲的說起了籌謀多日的想法,只把王夫人聽的眉開眼笑,眼角的皺紋堆疊在了一處。

    至於其中究竟是有多少狠辣的心思計謀,卻不是一時能說的清楚地了。只是那一下,卻是葬送了賈家最後的生路。

    史家抄家的事情,不過兩三日終是傳到了京城裡面,只把那些和史家多年聯姻的門戶嚇得不輕,紛紛上書撇盡了干係。胤禛那頭抄了史家之後,也是沒有了什麼響動。在承德呆足了讓黛玉安胎的兩月,胤禛終於起駕回了京城,依舊只帶著黛玉住在圓明園中並不曾回了宮裡。

    胤禛原本想要將黛玉有身孕的事情隱瞞下來,只是那世上卻是沒有不透風的牆,尤其是圓明園中人員極多,胤禛又捨不得黛玉日日都在屋子裡窩著,顯了懷的肚子只要略一鼓脹,都能看出端倪。因此胤禛索『性』大方的昭告了朝野,滿朝得知皇上惜之如命的御妃有了身孕,都是人心浮動。猜測著若是一朝得男,卻是這位的皇位不假了。

    黛玉原本就是極大的惹了眼球,又有了身孕,胤禛緊張不已,為防了意外,將一半以上的好手暗衛都調在了黛玉周圍護著,身邊服侍的宮女也都是粘竿處千挑萬選的人才,由三雪領命護著,把黛玉保護的如鐵桶一般,宮中想要下手的不少,卻是都少了一份膽氣,也沒有那個能為。

    晚上米有更新了……
第3卷 第一百五十五章 振國夫人拜皇妃 湘雲園中暗要挾

    黛玉原本就是極大的惹了眼球,又有了身孕,胤禛緊張不已,為防了意外,將一半以上的好手暗衛都調在了黛玉周圍護著,身邊服侍的宮女也都是粘竿處千挑萬選的人才,由三雪領命護著,把黛玉保護的如鐵桶一般,宮中想要下手的不少,卻是都少了一份膽氣,也沒有那個能為。

    王夫人和薛姨娘幾個得知了黛玉有身孕當然是大大的不歡喜,賈家頹廢了許久,還是有些許喜事,可是卻又和賈家無關的。這話看起來矛盾,但若是知道內裡,便也輕鬆就能夠明白。

    胤禛起駕回了京城的頭一件大事,便是連著兩道賜婚的旨意,一道封女官的旨意到了賈家。

    一個,是將迎春過繼到了當朝工部侍郎羅查的家中,成了嫡女,正經的旗人,然後賜婚給了當今的履郡王。另一個,卻是將東府裡面的賈珍,過到了老貝勒何圖裡的門下,封了振國將軍,並將莊親王的義妹新封的和碩格格賜婚給了他。原配尤氏因為素『性』不端,被賈珍請旨休回娘家。賈政庶出的二女兒,賈探春被封做了一品的女官,到御妃的身邊伺候。如此一來,竟是賈家好不容易有了點富貴的跡象,卻是又都和賈家脫了干係。

    賈珍既然封做了振國將軍,不是賈家中人,那族長的位子自然也要有人來擔待。賈珍奉了聖旨,將族長的位子繼給了寶玉,所以王夫人雖然看著別人的富貴眼熱,也是心中歡喜的。至於那惜春,因為賈珍迎娶格格的時候,向了胤禛請旨,也被接到了他的將軍府中。

    賈珍和迎春雖然脫離了賈家,然則賈赦王夫人之流見了迎春和賈珍攀上皇家的關係,又怎麼肯白白的放過了。迎春嫁給胤綯的時日,賈赦自然也是去了要當一回岳丈大人,只是卻被胤祿的一張冷臉給嚇了回來,回去之後,每每想到胤祿利劍一般的目光,都是好半晌回不過神來。

    至於王夫人,回到家中,卻是對著薛寶釵和薛姨娘哆嗦個不停,薛寶釵前去伺候,也驚了一跳。

    只因薛寶釵一時好奇,問了王夫人為何如此,王夫人卻說是看見了秦可卿的。語氣還極為確定,薛寶釵回去跟薛姨娘一說,因當時都是有份『逼』死了秦可卿,所以都想了法子去瞧那個格格,如今的將軍夫人。這麼一看,都是做賊心虛。疑神疑鬼,漸漸的,王夫人和薛姨娘的身子骨都是弱了下來。

    賈家連日的富貴做了一場空,再也沒有了當初的氣魄。又有了多時的大夫進出府門,外間便都謠傳,賈家已是撐不過多少時候了。

    一晃眼又是三月過去,黛玉的肚子已是園滾的厲害,比著其它的孕『婦』卻是又大上了幾分。果然就是龍鳳胎的跡象。胤禛看著黛玉嬌小的身子骨走路都艱難,好些時候對著肚子生了悶氣道:「你們在裡面可是要聽話的,若是折騰了你們的娘,出來皇阿瑪可是要打屁股。」

    黛玉聽的這話,捂嘴笑道:「你這是做什麼,他們還是能聽得見的?」

    胤禛哼了一聲道:「若是敢不聽進去,出來的時候,我必要狠狠收拾一頓。」

    黛玉搖了搖頭,也不去理會。外間雪痕端著一碗鯽魚湯進來,胤禛接了過去,一口一口的餵著。黛玉看著胤禛小心翼翼的模樣,心裡滿滿的都是甜意。

    都說鯽魚湯最是補孕『婦』的身,所以面前的這個雍正皇上叫了極多的人從運河中補了來,養在九州清宴的活水裡。每日天不見亮就起了身,親自為她吊上幾尾鮮魚做湯喝,再去上朝理事。有時黛玉生怕胤禛勞累,說這些事情交給宮人去做便行的,胤禛卻是極其認真的握住了黛玉的手,道他不能分擔孕育之苦,只能挑些能做的事情,反叫了黛玉不要擔憂。

    長此以往,雷打不動,黛玉知道胤禛的一番心意,也便不再勉強了。

    依舊是一般的時候,胤禛看著黛玉喝完了魚湯,才奕奕然的前去處理政事。雪痕進來收拾了盤子,道:「娘娘,。振國夫人來了。」

    黛玉聽了微微笑道:「她這些時日倒是跑的極勤,想來竟是大哥哥那裡要上朝,不肯捨了她,因此竟是每日裡到我這裡打秋風,吃午膳呢。」

    雪痕打趣道:「屬下看著也是如此的,皇上為了娘娘,推後了一些早朝的時辰,因此竟是每每要留了朝臣們吃午膳。只娘娘這裡的吃食,卻是比前面精緻的多,夫人也是有身子的人,難怪竟是連將軍都總是願意夫人往這裡來。」

    黛玉一陣好笑,再抬頭,已見先前的秦可卿,如今的甄可兒站在面前規規矩矩的問安。

    黛玉忙叫起身,道:「你也是有身子的人,這些俗禮,卻是免了才好。」

    秦可卿害羞的撐著腰坐下,道:「娘娘是我和珍哥的大恩人,便是給您時時叩頭,也是該的。何況娘娘位分尊貴。」

    黛玉拿著秦可卿沒有法子,只好道:「我也知道你是受禮的,也罷,你要如何做了便是。卻不許勞累到了自己。」

    秦可卿微微笑了,和黛玉說起了這些時日的閒散事情。後又想起今日沒有見著探春在黛玉的身邊,笑道:「三姑娘怎麼不在的?」

    雪雁『插』話道:「夫人不知道的,三姑娘這幾日愛上了騎馬,竟是日日就跑了到獵場那邊學騎『射』呢。」

    秦可卿聽了,不免一陣好奇道:「這可是怎麼回事,三姑娘好端端的,卻是為何要去學了騎馬。」

    黛玉三雪幾個相視一笑,這才將事情說了出來。原來,那蒙古科爾沁的世子巴特進京來朝,胤禛便留著在園子裡面住了幾日,剛巧就碰上了探春在獵場追著兔子玩。

    圓明園中的獵場素來除了胤禛和胤祿兄弟幾個,便是沒有人能進去,只巴特是草原來的貴客,又是草原上長大的雄鷹,自然就喜歡這些東西,所以探春也不知道有人會來狩獵。巴特一箭過去,雖說沒有將探春傷著,卻把探春養了許久的兔子給『射』死了。

    探春原本也是懂事的,只這些時日跟著黛玉,黛玉是最不喜壓抑她們的『性』子,因此野了幾分。見巴特『射』死了她的兔子,先是大哭一通,後來就要巴特跟了兔子賠不是。巴特乃是堂堂的蒙古世子,孝莊太后的侄曾孫,哪裡會對著一個兔子的墓碑說自己不對。探春因此上了火,非要吵著跟巴特比試騎馬『射』箭,若是巴特輸了,卻是要對著那兔子的墓前道歉才行。

    胤禛見了黛玉每每看著探春和巴特爭執就發笑,因此也不管探春,由得他們去鬧騰。橫豎,是影響不了朝政就行了。

    秦可卿聽的這樣一番話下來,恍然大悟道:「難怪珍哥這些日子回來,都說三姑娘又進益了不少,我總以為是詩詞歌賦的長進,沒想到卻是騎『射』的功夫。」

    黛玉被雪痕伺候著吃了一個桔子,揚眉道:「我看如今三妹妹卻是和四妹妹差不了多少,只是今日為何沒有見了她過來的。」

    秦可卿見了黛玉問起惜春,卻是皺了皺眉。黛玉覺得不對,忙道:「可是四妹妹有什麼不好?」

    秦可卿忙道:「娘娘莫急,小姑子極好的,只是昨日裡我們家中來了一個客人,小姑和她吵了幾句,今早賭氣找了果郡王爺上京郊拜佛去了。」

    黛玉聽見惜春又是不高興就找了胤禮的麻煩,心中也是略略的猜到了幾分。只是那個和惜春爭執的客人,卻是叫黛玉心頭好一頓疑『惑』。

    如今賈珍貴為振國將軍,娶得又是莊親王爺的義妹。正經的和碩格格。朝裡朝外,誰不知道振國將軍的妹妹卻是被皇上和幾位王爺寵出來的脾『性』,加之惜春生『性』單純,並不驕縱,因此也沒有誰去和她計較爭執。突突出來這個人,黛玉心中就隱隱有些猜度。

    黛玉只看了秦可卿有些悶悶的神情,道:「是誰和四妹妹吵得,你不妨說說。」

    秦可卿這才歎了口氣道:「這麼個事情,原是不該讓娘娘知道擔憂,既然娘娘問起,也只能說了實話。」

    頓了話頭,秦可卿才是凝眉道:「昨日裡,那史家的姑娘過來了,在我們的府門前敲了許久,我看著過往的親戚份上,將她放了進來。沒想到就和小姑大吵了起來。」

    黛玉這才知道那客人是誰,疑『惑』道:「史家不是被抄了麼,如何她竟是沒進去的。」

    秦可卿歎息道:「當初她是定了親的,原本就是看在老祖宗的份上,沒有出嫁竟是當作了出嫁的處置,只把她算做了別人家裡的媳『婦』。可沒有想著,後來她卻是又退了婚,跑到了我們家裡來鬧騰。」

    黛玉斂眉低頭撫了撫肚子,淡淡的道:「她鬧些什麼?」

    秦可卿苦笑道:「只一個勁的要我們將她叔叔嬸嬸救了出來。否則便是不肯走。」

    黛玉冷笑道:「好大的口氣,她叔叔嬸嬸犯的可是國法,由得她撒潑便要放人不成。」

    秦可卿瞧著黛玉動怒,一時也是無話,黛玉只想了些許,道:「既然她要鬧,我便讓她鬧個厲害。」

    說著,黛玉便叫了身邊的雪痕,讓她帶了人去將史湘雲接到園子裡面,卻是要看看,昔日這個賈母比自家骨肉還要疼惜的史家千金,如今還有什麼翻天的本事。

    秦可卿素來玲瓏剔透,卻是賢惠方面的好手,至於猜度心思方面,是毫無能為的。何況是黛玉這般機警的人,因此也只能呆在那裡,看著黛玉不多時又回轉了笑著的模樣。

    到午膳的時候,果然胤禛那裡來了旨意,說是今日留了振國夫人在園子中午膳,且賈珍還要一道過來。

    胤禛幾個坐定了下來,賈珍見著桌上滿滿的都是些對孕『婦』極好的東西,倒也並未有了多少客氣。唯獨秦可卿還是不好意思一些,總是顧忌著胤禛在那裡。

    只是胤禛此時哪裡有心思去管她的,早已將黛玉面前的小碗盛滿了湯水,又將一應菜品打理的極為精細,放在黛玉的碗中。

    賈珍看秦可卿十下有九下都是咬了筷子,道:「你可是快吃的,娘娘這裡的東西,都是對你的身子骨極好呢。」

    黛玉正吃著胤禛剝好的魚肉,噗嗤笑道:「聽見沒有,叫你快吃呢,我這大哥哥可是存了心思來打秋風,你也別白費了他的心思。」

    秦可卿羞窘的捶了捶賈珍,道:「這是皇上給娘娘準備的東西,你卻著什麼急。」

    胤禛聞言,淡淡的道:「朕這裡,補身子的東西極多,多了你一個,卻也是吃不垮的。」

    胤禛素來少和秦可卿言語,秦可卿聞言更加羞怯,差點將頭埋在賈珍懷裡起不來。黛玉見了,更是一陣大笑。

    午膳時分過得極快,胤禛也知道黛玉宣了史湘雲進來,只不過黛玉的身邊有那麼多人守著,又是在院子裡面,因此看著黛玉午睡過後,交待了人待會召見史湘雲的時候,且是要離黛玉十丈開外,不可收了史湘雲呈上的任何東西,方才是又帶了賈珍下去和趕來的胤祿幾個商量來日抄沒其餘蛀蟲的事情。

    黛玉好好的睡了一覺,才叫了人將等候已久的史湘雲傳了進來,雪痕幾個按著胤禛的吩咐,將史湘雲隔的遠遠地,才守在黛玉的身邊,仔細的看著史湘雲的一舉一動。

    如今的史湘雲顯見的日子並不是太順遂,穿的衣物都是舊日裡的裝束,洗的略微有些發白。不過身上那股子盛氣凌人的霸道以為卻也沒見收了幾分。只是黛玉畢竟高高在上,因此史湘雲再是不願,也只能行禮問安。

    黛玉也不叫她起來,逕自靠在軟踏上,直到被雪痕伺候著吃了幾棵酸梅,方才道:「起來吧。」

    史湘雲眼中閃過一絲惡毒的光芒,一眼起身,乖乖的站在那內外廳相連的口處。

    黛玉拿著扇子隨意扇著,神情不經意的道:「你倒是說說,為何要去找了振國將軍的麻煩。」

    史湘雲扁了扁嘴,道:「奴婢不知道此事也能勞駕了御妃娘娘。」

    黛玉抬手攏了攏秀髮,叫了欲出言教訓的三雪暫時不動,笑道:「你明知道振國將軍那裡是不會應了你的話,也做不了這個主。特意找了他們鬧,難道不是看準了將軍夫人的溫順,還有她每日裡到我這裡說閒話的光景麼。說來,到底還是想找了我罷了。」

    史湘雲先是一驚,繼而冷笑道:「娘娘真是蕙質蘭心,聰明絕頂的。」

    黛玉聞得這番話,卻是讚賞的看了史湘雲,意味深長的道:「想來,你如今卻是進益了不少。若是當初便能這般懂事說話,外祖母卻是要放心的許多。」

    史湘雲嘴角一抹鄙夷,道:「娘娘可是皇上的心肝,沒想到還記得姑『奶』『奶』這個外祖母。只是不知道,姑『奶』『奶』要您幫忙的時候,娘娘卻是在哪裡。」

    黛玉柳眉一折,冷冷的看著自以為有理的史湘雲道:「你不要以為本宮今日和你好好說話,就是不怪責你的,你能留在外面,不必受了牢獄之苦,便已經是看在裡外祖母的顏面上!」

    史湘雲咬了咬唇,道:「娘娘,奴婢今日來,是想求了娘娘一件事情。」

    黛玉掃過她的眉目,輕道:「若是想要救了你的叔叔嬸嬸,就不必說了。」

    史湘雲大怒,心頭燒的厲害,想著自從史家抄家以來。她在外面過得被人冷眼相看的日子,再想著如今若是叔叔嬸嬸救不出來,她也是一輩子頂著罪臣之後的名聲活著。就覺得不妨是賭上一賭。

    因冷笑道:「娘娘, 您若是不答應了,卻是要後悔呢。」

    黛玉好笑的看著她道:「你倒是說說,本宮為什麼要答應你。」

    史湘雲鳳眼一瞇,嘴角一抹笑容極為古怪。

    「娘娘,奴婢在江南的時候,曾經偶然見了那蘇州織造的夫人,機緣巧合之下,竟是得知她那嫡女早就死於五年前的天花之症。只是早早的將女兒送去了別的地方養活,因此知道的人極少。既是如此,那個被封做格格的嫡女卻又是從何而來。」

    史湘雲滿意的看著黛玉拿著扇子的手頓了一頓,又道:「奴婢蒙了將軍夫人的恩典,見了將軍夫人的容姿,卻是覺得和一位死去的故人極為相似。最妙的是,這位故人還是有些不一般的身份的。」

    黛玉聽到這裡,已是明白了史湘雲是什麼意思。只笑顏如花的道:「你跟我說了這個,是什麼意思?」

    史湘雲極為得意的道:「娘娘放心,若是奴婢果真能就出了叔叔嬸嬸,那些昔日的事情,卻是都能忘了的。」

    「哦……」

    黛玉好笑的打量了史湘雲,道:「想不到你年紀小小,記『性』卻是恁般不好。」

    史湘雲看著黛玉稀鬆平常的樣子,心裡隱隱就升騰起不好的預感來。不到片刻,便見黛玉已然變換了神『色』,冷漠如斯的表情只駭的她心裡陣陣發慌。
作者: waterling    時間: 2013-5-26 02:24

第3卷 第一百五十六章 爽快之人最狠辣 江南畫舫多桃花

    史湘雲看著黛玉稀鬆平常的樣子,心裡隱隱就升騰起不好的預感來。不到片刻,便見黛玉已然變換了神『色』,冷漠如斯的表情只駭的她心裡陣陣發慌。

    黛玉抿了唇角冷冷道:「史湘雲,本宮倒是小看了你,總以為你以前不過就是天真莽撞,沒想到卻是內裡乾坤極多。竟是屢屢動了心眼還不讓人察覺的。」

    黛玉因又緩了語調,道:「我原以為你是和薛寶釵好的,如今看來,薛寶釵卻也是比你愚笨了八九分不止。你那一口一個的寶姐姐,卻是假意不過了。」

    史湘雲瞬間白了臉『色』,爭辯道:「奴婢和寶姐姐是打小的情分,自然是極好的。」

    黛玉冷笑一聲,道:「是麼,真是如此,那宮中選秀的時候,為何你明明住在東邊殿裡,卻是閒話走到了烏雅芷雲幾個那裡。要知道,那裡離你們的地方卻也是隔得極遠,且不順路的。再者說了,你撲上去抵擋她們和薛寶釵廝打的時候,那些個位子也是拉得極好。竟是就湊巧著落在了薛寶釵的受傷之處,惹得她吃痛掙扎,才把郭洛羅蘭香甩了出去。」

    黛玉見著史湘雲的臉『色』越見慘白,心中冷笑不已。真當她是什麼都不知道的麼。那一日黛玉在宮中吃了極大地虧,只是後來回想起前因後果,固然有薛寶釵故意設計的事情,可是薛寶釵是個精明之人,便是胤禮幾個有設計,也不會控制不住脾氣。

    所以,黛玉私下叫了在場的宮人秀女來問。再看了儲秀宮的佈置,薛寶釵和烏雅芷雲幾個人住的地方。心中就有了點模糊的瞭然。

    想來,竟是史湘雲故意去了那裡說薛寶釵如何如何好的,才會給了烏雅芷雲更加挑撥的機會。因此惹了一幫子滿蒙貴戚來找了薛寶釵的麻煩,她史湘雲再看準機會從中添了『亂』。將薛寶釵的『逼』到得罪了宜妃等人。

    黛玉見史湘雲不說話,冷言道:「怎麼不說話的了,你倒是厲害,薛寶釵被你一番陷害,還是不能責怪的。便是宮中原來看你說話刁鑽的秀女也只認為你有情有意,為了薛寶釵,連宜太妃和先太后都敢得罪。」

    史湘雲自來認為自己隱藏的極好,都是拿了一副驕縱的面孔裝作直爽說話的樣子,因此人們雖不喜她,倒也不至於對她有多少防範,此時被黛玉說來出來,背脊裡升起一陣涼意,下意識的就想反駁。

    只見史湘雲拚命地搖了頭,喊道:「不,不是的,我那一日卻是不小心。」

    黛玉淡淡的道:「我如今也不管你是不是巧合。只是你今日拿了那麼一個事情來要挾我,卻是大大的錯了。」

    黛玉滿意的看著史湘雲怔鄂的面孔,道:「想來,你能知道這麼些事情,也是很費了一番功夫,瞭解的極為透徹才敢來找了我。只不過,有些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的。」

    史湘雲咬了牙,狠狠地看著黛玉毫不驚慌的神情。

    「你來找我,必是以為我私下做了這件事情,若是果真傳了出去,我便是大罪一條,因此定會忙不迭的應了你。」

    說到這裡,黛玉軟軟一笑道:「不過,你且看看,我跟你說了這些,卻是都沒有避諱雪雁幾個,你就該知道,這件事情不是我一個人做的,我也做不下來。」

    見史湘雲猶自有些不相信的瞪圓了眼睛,黛玉歎息道:「沒有莊親王爺認了妹妹,此事終是成不了。可若是沒有皇上的封號,更是不能行。本宮為何要給了她那麼一個尊貴的身份,先是織造的嫡女,再是正經的格格,一切便是為了恐防有人起疑,有了尊貴的身份,皇上的認可,便是懷疑,也是沒人敢說。便是有人敢說,也是沒有人敢信!」

    黛玉說了極多的話,史湘雲才是略略回過神來,驚道:「皇上一開始就知道了的。」

    黛玉點頭笑道:「若不是他派了人護送,我還沒有那麼放心將卿兒送去那麼遠的地方。」

    史湘雲頓時如同被抽掉全身的力氣一般,只軟在地上,呢喃道:「皇上,竟是知道的。」

    一切都已完了,所有的交換都是在黛玉懼怕的份上,若是有了當今一言九鼎的天子支撐,黛玉又為何還要懼怕。就算真相大白如何,皇上一句赦免,就是風過水無痕的事情,何況,只要皇上說了不是前朝的餘孽,誰敢說了是呢。

    史湘雲想到多日的打探算計竟是一場好笑的鬧劇,不值一提,心裡就生起絕望的灰來。到了後來,已是明顯的神智不清了。

    黛玉看她這等模樣,歎了口氣道:「你這又是何必如此。既然不必去了牢籠,就該好好地過自己的日子,為何又要退婚,來了京城自找煩憂。」

    史湘雲忽然如同瘋了一般竄起身來,衝了過來。雪痕眼明手快,將她架住。只是史湘雲依舊拚命掙扎,睜圓了眼珠子道:「你當然可以這麼說的,我叔叔嬸嬸在牢裡,我如何能安心的過了自己的日子,我卻不是你那種忘恩負義的人。」

    黛玉臉『色』一沉,道:「忘恩負義,你是真的對你叔叔嬸嬸有那麼深重的感情不成?」

    史湘雲憤恨的道:「你是什麼意思?」

    黛玉冷冷道:「什麼意思,你難道不知道麼。你這麼一心一意要救了你叔叔嬸嬸出來,不過就是想要還你一個清白人家的身份,沒有了公侯千金的身份,你如何能順順當當的嫁給賈家的二少爺!」

    史湘雲終於停下了掙扎,不敢置信的道:「你連這都是知道的。」

    黛玉幽幽道:「我總是想不明白,你和薛寶釵之間沒有血脈的糾葛,卻是為何一見面就那般歡喜她。你和我,有著外祖母那裡牽絆的聯繫,卻是獨獨愛與我找了沒趣。後來,我才是漸漸的明白了,你找我的不是,想必一個是因為外祖母對我的疼寵,另一個,只怕也是知道我小時外祖母是打過要我嫁在賈家心思的緣故。」

    史湘雲軟下身子,倒在地上,哭喊道:「姑『奶』『奶』最是疼我的,從小就最疼我,比自己的親孫女還好。可是每每抱著我的時候,也是不停地說了我有個表姐是多好的。便是和我一處玩大的愛哥哥,後來也總是在心中說了你有多好,是個天仙一樣的人兒。」

    史湘雲的拳頭緊緊的攥著,竟是勒出了一道血印子。黛玉看著史湘雲這般的模樣,也不知道該如何說法。

    「你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一個妖蛾子的樣貌,愛哥哥卻總說你詩詞歌賦,德言容功皆是上乘。後來我也學了你的樣子作詩填詞,將我少時就有的心願念想讓人帶去給了愛哥哥,他卻說我的不過是東施效顰,怎麼也沒有你的氣韻大度!」

    史湘雲的眼睛裡帶著點點的血絲,猙獰著看向黛玉。木然尖利的伸長了手,喊道:「林黛玉,我究竟是哪點不如你,人人都歡喜你,連愛哥哥都只看的見你的。」

    黛玉被史湘雲的癲狂一驚,身子不由得晃了晃,道:「你何苦如此,你該知道,我從來就是不歡喜他的。」

    史湘雲冷笑道:「可是愛哥哥歡喜你,所以我陪了薛寶釵進宮選秀,和她交好。本想趁著機會害了她,到時候太太肯定要你去救,你推辭不掉,只要進了宮,我便多的是下手的機會,挑撥了你得罪了個把宮妃,還不是便宜的事情。」

    史湘雲想到這裡,諷刺道:「我果然成了事,只是沒想那日偷偷跟了薛寶釵過去,卻是見到了九爺出現在那裡。我雖是不知道到底交待了什麼,我也能明白,必定是和你有關。後來,你果真被弄進了園子,那個薛寶釵,卻是個沒用的!」

    說到這裡,史湘雲忽然咬牙道:「最可惡的卻是那個八王爺,竟然放了你離去,還為了你,找了一個侍衛和她倒在一處。我遠遠的看著,毫無辦法,就知道大勢已去。只能裝了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回去後找你問罪。雖然受了一場牢獄之災,可是再沒有人想到我身上,我依舊是寶姑娘的好姐妹,依舊能找了時機一下除掉你們兩個。」

    三雪一直在黛玉的身邊聽了,不由得駭出一身冷汗。這個史湘雲才是真正的好計謀。那麼多年的隱忍,多久的籌劃。以往疏忽了她,沒想到這個才是大大的禍患!

    黛玉凜然一張面孔,威儀畢現的問道:「你方才說的是什麼,什麼八王爺救了我?」

    史湘雲一愣,繼而諷刺道:「怎麼,你竟是不知道的,那一日,本是他們安排了八王爺進宮,只要生米煮成了熟飯,便是皇上也沒有辦法。可惜,那個八爺,卻是個癡情種子,捨不得趁機動了你分毫。否則,你以為你當時跌跌撞撞的樣子,僅憑著一個迎春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鍾萃宮。」

    黛玉的身子轟然軟了下去,神情裡帶著強烈的震撼和『迷』茫。竟是這麼回事,原來不是胤禛,黛玉早已知道自己不能平白無故的就脫離了別人算計掌控,薛寶釵這麼小心的人,也是不能輕易地躺倒在那裡,和侍衛一處。

    黛玉總想著,胤禛他們幾個既然在鍾萃宮已是有了安排佈置,那麼那些個事情順理成章便都是胤禛的計劃。只是,原來,竟是那個最不可能的人……

    史湘雲看著黛玉不說話,自愣在那裡的樣子,心頭冷笑,道:「我如今已是被你看的透徹,既然如此,你要如何,且就做了吧。」

    黛玉許久方才回過神來,淡淡的道:「你若是能應了我今後不再有這般害人的心思,我就送你回了金陵,再給你些銀錢,你找個好人家過你的日子去吧。」

    史湘雲大笑道:「誰要你這個狐媚子這般好心的,我心裡一心一意只有愛哥哥,你若是真這麼成全人,為何不做主我和他的婚事。」

    黛玉皺了皺眉,沒有說話。唯獨三雪齒冷在心頭。暗道史湘雲果然就是不知好歹的。

    黛玉剛想說話,外面一個森嚴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真想要陪著賈寶玉,朕便成全了你!」

    胤禛夾帶著怒氣從外面進來,只對著史湘雲從頭到尾看了一番,便將她初初還是有些盛氣凌人的態度被壓得從頭到尾的冰涼。

    黛玉抬頭看著胤禛一臉的怒氣勃發,軟軟道:「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的。」

    胤禛一腳將擋在路中不知所措的史湘雲踹開幾步,走到黛玉的身邊坐下。方才沒好氣的道:「在外面和老十六幾個逛園子,就聽見了這女人討厭的聲響。」

    黛玉失笑搖頭,道:「我自知道你擔心我,可是這麼點事情我卻是能解決的。」

    胤禛沉著臉覆上黛玉的肚子,道:「我知道你能幹,可是你如今不是一個人,若是這女人大吵大叫,驚動了我們正在休息的孩兒,那卻如何是好。」

    黛玉看著胤禛嚴肅不過的神情,只好懶懶的靠在那裡。不再說話,由著胤禛定奪。

    史湘雲此時方才是真正的怕了,胤禛登基以來,雷厲風行的手段,手下的粘竿處,血滴子,不知道斬下了多少朝臣的腦袋,便是故去的太后,外間也有人傳是胤禛賜死的。

    胤禛的手段,對於黛玉的維護,在在的都讓史湘雲怯懦不已,頭死死的按在地上,不敢說話。

    胤禛的語調沉得幾乎可以結出冰渣子,只見胤禛摟緊了黛玉,卻是溫柔的吐出極其殘酷的話語來。

    「史湘雲,你膽子不小,竟是敢在這裡對玉兒不敬。」

    史湘雲不敢說話,只是身子抖得厲害。不多時,胤禛冷笑一聲道:「你既然這般想要和賈寶玉在一處,朕現在就成全了你。」

    史湘雲驚愕一聲,顧不得尊卑,抬頭看著胤禛,卻見他冷笑揚聲道:「來人啊,將史湘雲立刻押了出去,和賈寶玉關在一間牢房裡。」

    胤禛打量著史湘雲慌張的神情,又是一笑道:「告訴天牢裡的牢頭,就說是朕的旨意,成全了這一對鴛鴦,不必有男女之防了。」

    外間立刻有幾個大力太監進來,將史湘雲往外面脫去,史湘雲掙扎著爬了幾步,道:「皇上,您不是要送我和愛哥哥在一處麼,為何要去了牢裡,愛哥哥在家中啊。」

    胤禛一腳將她踹開一丈有餘,道:「賈寶玉冒犯皇妃,如今守孝之期已過,自然是要回了牢房,定罪之前到辛者庫為奴。你,要和他在一處,就該去了牢裡陪伴。」

    史湘雲如同五雷轟頂,待得被太監拉開了極遠,方才醒過神來,道:「皇上,皇上,我並不曾要和他在一處的,您前些時日也是放了我的,皇上,奴婢知罪了!」

    黛玉聽的史湘雲陡然間改了說法,幽幽道:「這就變了麼,我總以為,你對他再是癡情不過,原來,也是不能同了難的。」

    說完,黛玉輕輕的吐出一股慨思,胤禛撫了撫黛玉的背脊,是個眼『色』,便有太監將史湘雲捂嘴拖了出去。一時之間,室內終於清靜下來。

    胤禛見著黛玉攏眉,忙柔聲道:「玉兒,你若是累了,就好生歇息一會兒。」

    黛玉將頭枕在胤禛的肩上,微微搖了搖頭,只是沒有說話。胤禛搭在黛玉左肩上的手頓了頓,終是沒有說話,由著黛玉這般靜坐。

    半晌之後,胤禛見著黛玉已然沉沉睡去,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他的玉兒呵,這些時日,因著有了身孕,卻是貪吃貪睡了許多。

    胤禛小心的將黛玉抱了起來,放到床頭之上,只是依舊讓黛玉枕著他的胳膊,生怕把她驚醒了。冰涼的指尖掃過黛玉如玉般的臉龐,卻是有些微的顫抖。

    玉兒是個善解人意的女子,想來已是猜到他在門外站了許久,也知道他必然聽到了史湘雲提到允祀的說辭,可是玉兒沒有問了出來,就定然是怕他不高興的。

    玉兒,總是那麼為他著想的,如何叫他更不疼上十分。可是如今玉兒知道當初竟是欠了允祀那麼一個極大地人情,心中到底會有何想法。來日,到他真真要對了允祀下手的時候,玉兒,會否也要難過……

    胤禛的思緒輾轉難平,只是到了後來,才也有些睡意。摟進懷中溫潤的女子,也是沉沉的睡了過去,直到月影初斜,那一直緊閉著眼的女子方才睜開了一雙含水眉目,唇瓣柔柔開啟。

    「胤禛,你多心了……」

    且說那史湘雲被送到了牢房裡面,見著寶玉果然也在那處,卻是蓬頭垢面的樣子,沒有什麼精氣神。兩個眼珠子直愣愣的,像是幽魂一般。再看著牢裡四面都有那些犯人們『淫』邪的神情,肌膚上頓時起了大串大串的雞皮疙瘩。到得後來,史湘雲只能緊緊的縮在一個小小的角落裡,看著腳邊上幾隻老鼠竄了竄去,鼻尖傳進濃郁的惡臭。

    只最悔恨的卻是一場算計,終成了空,沒有實現嫁進賈家的願望,反而是和這麼一個光彩不在的人關在死氣沉沉的牢房裡面。史湘雲便覺得心裡一陣陣的憤恨,悔之晚矣。

    沒隔了幾日,史湘雲終於是受不住了那每日裡的要去做苦活的痛楚,因回了牢房還要日日聽了寶玉的痛苦,一時忍不住,竟是一個巴掌扇了過去,兩人糾纏在一處,牢頭禁不住幾番吵鬧,只好上稟了刑部尚書。

    刑部尚書也是個醒事的,知道史湘雲是因為得罪了當今的御妃娘娘才惹怒龍顏,關了進去,因此將這麼一個小小的事情,也是稟了胤祿。

    胤祿和胤禮一番思索,也沒有告知黛玉,逕自做主,依舊將史湘雲算做了史家的人,按照當初抄家時的刑罰,將史湘雲送到了江南的畫舫之上,秦淮兩岸,從此多了一抹艷『色』桃花。

    二更……今晚沒有了……

第3卷 第一百五十七章 那拉請求為年氏 元春之事有緣由
寶玉再度進了牢房,王夫人自然心急火燎,日日吵著是要賈政將寶玉弄了出來。可寶玉是被胤禛親自下旨弄到牢房裡面去的,誰又是有那麼一個本事敢將他救了出來,只一來二去,一晃又是數月而過,黛玉那裡,肚子鼓脹的如同球一般,胤禛每每見了,不免心驚膽戰的厲害。

    那拉氏也曾過來看了幾次,每次就是極為高興地樣子,只是黛玉臨產前的一月,那拉氏來的時候,卻是愁容滿面,對著黛玉,也是很有些欲言又止的神情。

    黛玉自然覺得稀罕,這麼許久,也是知道那拉氏也是個雷厲風行的爽朗滿家女兒,這麼著支支吾吾,卻是不像個道理,因笑道:「姐姐可是有什麼話要說的?」

    那拉氏的手停在黛玉的肚子上,許久歎氣道:「年貴妃快是不行了。」

    黛玉微微一驚,前日裡年氏也是來過園子的,特特的遞了帖子,說是要給御妃娘娘賀喜。可是胤禛生怕出事,如今的黛玉就是整日裡窩在床上,行動都是不便的。若是年氏果然要下手,竟是方便的很。因此胤禛給駁了回去,也沒有自己去見她。年氏來了一趟,只好自己又回去了。

    可這麼短短的時候,如何就說是要去了呢?黛玉因問道:「這可是怎麼說的,前些時日聽說還是極為精神的。」

    那拉氏蹙眉道:「也是活該如此,本就是不怎麼好的身子骨,偏偏整日裡提心吊膽,擔心些沒影的事情。我總勸她,朝廷上的事情自有皇上去『操』心,卻是礙她不著。哪裡知道,她就是聽不進去,整日家裡吃不下睡不好的,可不是大大的耗損了身子。」

    黛玉聞言,不由得凝眉。那拉氏這話沒有說明白,可是黛玉也明白,必然是因為那年羹堯的事情讓年氏擔心不少。

    胤禛即位之後,年羹堯自然成了一方的封疆大吏,可年羹堯本就是沙場上的猛夫,與為官之道上卻是半點也沒有分寸。一朝得志,便覺得天下都是他為胤禛打了回來的,也不明白那是早就有了的定局。便是少了他一個年羹堯,又有什麼要緊。

    再者因又見了年氏在宮中位分尊貴,因此竟是長了不少飛揚跋扈的脾『性』,就是每每在胤禛面前,也是拿了極多的架子。因此,除他早已是必然。只不過胤禛初初即位的時候,因了年羹堯手裡還有西北的兵權,暫可壓制著胤禎手裡的軍功。因此且是容忍了些許。

    現下裡,胤禛已慢慢將極多的兵權都收歸到手中,又是還有什麼懼怕的地方。所以,先是一道詔書斥責年羹堯跋扈專權,將他降了一級,再是從年家的旁支下手,一點一點剝奪年家的根基。滿朝上下,如今系出年家的朝臣已是沒有幾個了,便是還有,也不過是一些個不打緊的小衙門裡面,做個閒職。

    黛玉當初搬出宮來,也是為了不想要在年羹堯未除去的緊要關頭再和她爭風吃醋,給胤禛添了麻煩。是以,年氏在宮中風光許久,如今眼見著家中一點點敗落,父兄皆是受難,如何能不心慌焦急的。

    黛玉惋惜道:「其實,她也算是一個聰明慧黠的女子,可是,往往所求太多了。」

    那拉氏苦笑一聲,握住了黛玉的手道:「妹妹,天下之間,如你一般得到所愛之人傾心對待的女子又有幾個。所以,你也忘了她對你的不好吧。」

    黛玉先是一怔,聽著那拉氏這話頗多感慨,繼而笑道:「那拉姐姐,你這話的意思,我聽著卻是有些糊塗的。」

    眼珠一轉,黛玉試探的道:「姐姐,你也是在怪責皇上冷落了你麼。」

    那拉氏聽的這話,好笑道:「你可不要想著這些有的沒有的,我和皇上之間,從來就不是你們想的樣子。」

    那拉氏和胤禛之間難辨的態度早已深深地勾起了黛玉的疑『惑』之意,只是一直未有機會問出口來,如今見著那拉氏再度說起,黛玉不免就有些打聽的意思。

    黛玉因此笑道:「姐姐,你和皇上,可是有些心結未解的。」

    那拉氏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妹妹,我知道你心裡一直有疙瘩的,可是且容許姐姐這麼自私一次。現下裡卻是不能跟你交待了清楚。」

    說到這裡,那拉氏正『色』道:「只一句話,你要記住。皇上是我的兄長,更是我的恩人。這麼些年來,一直都是,從未變過。」

    那拉氏的神情忽而有些恍惚,『迷』蒙著一雙充滿霧氣的眸子,道:「這麼許久以來,我該是好好謝謝他,若不是他,我們娘倆兒也不能偷的那麼一些安樂日子。」

    黛玉聽的奇怪,娘兒倆,若是她沒有記錯,那拉氏一生, 便是只有弘暉那麼一個嫡長子的。她所說的娘兒倆就必定是她和弘暉了。只是弘暉是胤禛的親骨肉,胤禛照顧她們原也是應該的,何以竟要這麼感激,甚而還說什麼偷回來的安樂日子。

    黛玉張了張嘴,剛是要問,已是被那拉氏堵了回來。那拉氏只笑道:「你如今且不要著急,總有一日,我是會跟你交代清楚的。」

    黛玉也不是強人所難的人,知道這麼一出,必定也是有些原有,只是微微笑了笑,便將這事略過去不提了。

    那拉氏見黛玉有些疲累,趕緊道:「瞧我這該打的,竟是一直沒有說了正事。」

    黛玉挑了挑眉,道:「姐姐有話就是說了吧,憋在心裡好生難受呢。」

    那拉氏這才小心的撿了話道:「我想著,年貴妃素日也是好的,不過脾氣大了一些,卻是沒有什麼壞心眼,如今她日日想著的無非就是皇上。若是妹妹不介意的,倒是可否勸勸皇上,讓他回去宮裡,住些時日。且不說日日和年貴妃在一處,偶爾去看個兩眼子,也是好的。」

    黛玉凝眉不語,那拉氏生怕黛玉不答應,還要著惱,竟是在此時動了胎氣,那卻是大大的不好了,因此又道:「妹妹若是不願意的,也不打緊,橫豎看不看的,也沒有什麼要緊。」

    黛玉微微一笑,手撫著肚子,輕輕的道:「姐姐,這麼久以來,皇上一直隨著我的小『性』子住在這裡,宮裡宮外,必定是閒話極多的,我也知道,姐姐那裡,必然也很不安生。」

    那拉氏聞言,忙正『色』道:「你這話可是在怎麼說的,如何竟是成了你的小『性』子,我冷眼看著,卻是皇上貪圖了這裡的景致呢。」

    黛玉聽著那拉氏的話,好笑道:「姐姐,你也不用這般為了我說話,皇上在這裡住著許久,想來,外間的聲浪早已是翻了天去了。只是皇上體諒我不願意見著了宮中的爭鬥,又不耐看了那些妃嬪們花枝招展的模樣,這才諸事不管的留在了這裡。」

    那拉氏見瞞不過去,這才歎道:「其實,這也不是你的過錯。我知道你生『性』喜靜,偏生那些個妃嬪們,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去。再者說了,先帝當初不也是時時都住在暢春園中,也沒有見得幾個朝臣說話。如今急著上書要皇上回宮,不過是自己的私心罷了。」

    那拉氏說到這裡,冷笑道:「前日裡,那禮部侍郎羅哈爾也是來找我的,只因為我額娘那邊的一點子血緣干係,我便見了他。誰知道滿口都是些要我勸解皇上回宮的話語,拿了規矩體統來拘著,當我是不知道他的女兒選秀入宮多時,卻是還沒有被寵幸的麼?」

    黛玉見著那拉氏毫不避忌的模樣,也是幽幽一笑,後宮風雲,牽扯朝堂,便是再複雜不過的道理。那麼些功名利祿,怎麼能讓人捨得啊。

    那拉氏又道:「我如今來,只是想著年氏一日不如一日,況且,你也知道,她爭強好勝一場,不過是一個可憐的女子罷了。」

    黛玉聽即此,想了想,念到年氏這半年多來,安分了不少,因此略略有些同情。只是如今胤禛惦念她即將臨盆,要他一個人回宮去,卻是萬萬不能的了。

    黛玉見了那拉氏親自來說,也不忍再讓她為難,便道:「姐姐,我在這裡也是住的久了,再者馬上就是冬季的時候,這園子中卻是要冷了不少。今日裡皇上來了,我便同他說說,一道回宮去吧。」

    那拉氏大喜,道:「妹妹,我知道是為難你的了,只是你放心,若是你回宮修養卻是有那個不長眼的來煩了你,我必是饒不了她。」

    黛玉微笑點頭,後宮的事情,胤禛自然管不了許多,想來那拉氏也是自有安排保障。橫豎身邊那麼多暗衛護著,頂多就是不去見了那麼些外人也就是了。

    黛玉晚間的時候,等著胤禛處理完政事回來,便將想要回宮的打算和胤禛說了。胤禛原本正是拿了熱熱的帕子給黛玉慰燙著有些發腫的腿踝,卻聞黛玉這麼一說,就有些皺起了眉頭呢。

    胤禛將帕子扔到一邊,摟了黛玉在床上,一手按壓著腫脹之處,一面道:「如何這個時侯,還是想要回宮去住的。」

    黛玉軟軟笑道:「也沒有什麼,不過就是在這裡呆的久了,想要換個地方。」

    胤禛蹙眉,顯然並不是很相信這個說法,黛玉好笑道:「若不是為了這個,難不成我還是有什麼別的意思?」

    胤禛嘴角一撇,道:「你最不願意回宮住的,現下裡又是要臨盆的時候,且回宮去做什麼?」

    黛玉捲了卷手中的秀髮,嗔道:「怎麼,我卻是想回宮住住,你還不答應的,竟是怕我找了誰的麻煩不成。」

    胤禛頓時有些哭笑不得的意思。隨著黛玉的肚子越見大的,心思也是每日多變起來。常常精靈古怪的讓胤禛吃不準頭腦。見得黛玉拿了話來堵她,胤禛雖也知道黛玉必然有什麼別的說法,不過卻是道:「我哪裡又怕你找了誰的麻煩,你若是想找,盡可以找去。只是你若真想回去的,我也沒有什麼說法。」

    黛玉面上一喜,扭頭道:「真的?」

    胤禛好笑的刮了黛玉的鼻頭,道:「看你歡喜的這樣,竟是那麼想回去住的?」

    黛玉知道年氏已然是時日無多,當即道:「那我們明日便回去吧。」

    胤禛驚訝的看著黛玉的神情,越發覺得有些不對。只半晌皺眉道:「明日不行,你如今不比以前便宜走動,還是等我好好安排一番,才能回去。」

    黛玉不滿的撇了撇嘴,道:「那麼一點子路途,還是要安排些什麼?」

    胤禛卻是不肯再讓一步,臉『色』一變道:「這可不行,若是回去,至少也要三日之後,讓侍衛們修補好了路面的坑坑窪窪,再將馬車佈置的平穩一些。否則,便是要等到你生產後再說這個事情了。」

    黛玉見狀,知道胤禛是無論如何不肯再讓一步了的,只好點了點頭,卻似是極其委屈的神情。嗔怪道:「你說如此就如此吧。」

    只是說到這裡,黛玉卻是又想起了今日雪雁進來稟報的事情,問道:「我聽說,今日三妹妹回了一趟賈家。」

    胤禛本嗅著黛玉的髮香,聽的黛玉這麼一問,道:「什麼回去的,是那個賈王氏在街上恰巧碰這裡,硬將人帶回去的。」

    黛玉因此挑眉道:「舅母還敢這麼霸道,難道卻是不怕了環兒找上門去。」

    胤禛冷冷一哼,道:「她如今已是瘋『婦』一般,四處找人搭救她的兒子,見了一點子希望,還會有什麼顧忌。」

    黛玉輕輕歎了一口氣,道:「說來,寶玉也是舅母心肝一樣養大的,便是外祖母,也是鳳凰蛋子一樣疼著。只可惜,她們只知道疼惜他,卻是從沒有教過做人的道理。弄得如今只知道享受祖宗留下的家業,卻把那些真真上進的看作了俗世的混人。」

    胤禛素來看不起這等自命不凡的紈褲子弟,加之寶玉冒犯了黛玉,因此冷笑道:「我倒是要看看,如今誰敢出面救那個鳳凰蛋子。」

    黛玉素來跟寶玉石不親近的,所以如今見胤禛純粹是為了私怨就將寶玉先行弄到大牢裡面,又要每日裡做了苦工,不見多少難受,反是覺得胤禛這等言行窩心之處,卻是有些 好笑。

    胤禛見黛玉發笑,將她摟緊了道:「那個賈寶玉,按照老十七的說法,就是一個臭石頭,你可不准為他煩憂的。」

    黛玉輕捶了胤禛肩頭,道:「我不過就是歎息幾聲,你卻說到哪裡去了。」

    說到這裡,黛玉卻也是有些感慨,道:「想來,舅母一生,三個兒女,最是長進的兒子,卻是早夭。一個女兒,又被賜死了,僅剩下的寶玉,要她眼看著在牢中受罪,也是不能的。」

    胤禛聽到黛玉提起了元春,悶了許久,方才道:「玉兒,賈氏沒死。」

    黛玉扭過頭來看他,卻是不見多少驚疑的樣子,只笑道:「你那『藥』果真不是要人命的毒『藥』麼?」

    胤禛卻是大驚,道:「玉兒,你早就知道了的?」

    黛玉調皮的笑了笑,道:「是我叫了鄔思道儘管給她吃的呢,否則,你以為當年那般深重的情誼都是未能忘的,如今就肯這般眼睜睜的看著大姐姐去死?」

    胤禛這才明白黛玉早已看透了他的心思,因此歎口氣,道:「我卻是被你捏在手心裡,一舉一動都沒法子了。」

    黛玉見胤禛主動說了出來,也是正『色』道:「我知道那『藥』,必然不會要了大姐姐的命,依著你的『性』子,傷了我的人,你從來不會乾脆的給了她一條死路。是以,我怕鄔思道弄巧成拙,反而害了大姐姐一條『性』命。才是囑咐了他,只是那『藥』,到底是什麼,我卻是一直猜不到的。」

    胤禛聽到此處,略略有些得意的神情,兼且眼裡『露』出寒光。

    「她當初用了什麼東西謀害你,如今我且十倍的還給了她。相思子,加著了媚『性』的『藥』水,調和在一處,便是致人瘋癲的劇毒。我要她日日夜夜保留著一點神智,想著昔日的舒服日子,卻是流落街頭。不得善終!」

    胤禛說這話的時候,滿滿的都是對於元春的恨意。只把黛玉也有些駭著了。

    黛玉輕歎一聲,道:「你又是何必如此的。」

    胤禛冷冷哼了哼,道:「鄔思道來求過我,要我就此將賈氏交了給她,只是我卻不能應。如今他們正在郊外的莊子裡,暫且由著鄔思道照顧她幾日,將來賈氏卻還有大用處。」

    黛玉見得胤禛絲毫不肯放過胤禛,也知道再說下去也是沒有什麼意思的,只好暗自惋惜一聲,想著鄔思道也是個可憐之人。原本是賈家的教書先生,和元春是那麼登對,只可惜,當初無權無勢,等著一身本事而來,投靠了明主。才發現愛憐的女子成了主子的妾室,那種掙扎,不可謂是不痛心的。

    胤禛知道黛玉心軟之處,莫過於賈家那點子血脈聯繫,如今也很不願她憂心太多,只拍了拍黛玉的臉頰,柔聲道:「你好好休息才是正經,那些個事情,不必想了。至於你三妹妹那裡,如今有巴特跟在身邊,你且不用擔心,沒人能欺負了她去。」

    黛玉點了點頭,靠在胤禛的肩頭沉沉的睡了過去。胤禛見狀,放好了黛玉,自去安排了回宮的事宜。從路途的打點,到侍衛的調派保護,無一不是細細的囑咐。

    二更肯定很晚,說不準的,雪舞頭暈暈的,狀態不好,所以二更不知道行不行,親們不要等了,明天再看吧。汗,這不算廢話吧……還有大家問還有幾章,理了個大綱,估計還有八章結文,分別是年氏死去,賈家抄家,胤禎叛『亂』,胤祀賜死,挾持黛玉,黛玉產子,交託江山,攜手天下。也不一定,看到時候的補充情況。就這樣了,待會你們又要罵我說多了廢話……

第3卷 寫給支持或不支持我的人

    雪舞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豬流感了,腦子昏昏沉沉的,鼻涕一抓一大把。(www.biqi.me最新章節首發)完蛋了,現在寫不出來,不能『亂』寫啊,只好來跟你們說說廢話,這樣我心裡會舒服一點的說。

    其實最近攻擊的很多,雪舞有些時候會做出回應,有些時候不會。但是雪舞要說骨子裡我是並沒有生氣的,也不想計較。我只是覺得,有人說了,不管用什麼方式來說,我就應該做出一個回應。所以我或者禮貌的,或者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言辭激烈。這些只是因為雪舞想要堅持自己的意見和看法。並不是真的想計較個什麼。

    我知道很多作者面對一些讀者惡意的謾罵,採取的都是沉默或者忍讓的態度。被無理的辱罵了,折辱了自己的心血,還要低聲下氣,賠禮道歉,請那些人以後多提意見。可是這樣做換來的是什麼,滿足了那些人不可理喻的蠻橫心態,在現實生活中不可得到的順服感,並不都是好的結果。

    我曾經有一個朋友,在被罵之後,不管那個人的話有多麼的不可理喻,她都是很虔誠的道歉,結果呢,那人天天照三餐來罵她。一直要她撤文,只要沒有按照她的意思,就要一直來說。然後還在後面說,我只是表達自己的看法,不是要你順著我的意思來做。我想請問,這樣的做法,不斷的給別人施加精神壓力,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不是在強求別人順著自己的意思,還是什麼。

    生活的軌跡運作很奇怪,因此造就了不同的『性』格,不同的人生。我們講言論自由,但是並不是說言論自由到可以隨意詆毀別人。雪舞平時很注意看一些文學評論,但是裡面無論再權威的評論者,都不會直接說什麼作者如何,如何,更不會使用侮辱的言辭,例如我的評論區裡面經常出現的我糟蹋了紅樓,或者我是抄襲,或者我又是侮辱了紅樓這樣的話。這些言辭,都是不會有的,評論的人,會就文章的構架,佈局,文筆,對人物側面的描寫,對心理節奏的把握,甚而在字裡行句見得連貫,每一個標點的運用,細細分析。

    我為什麼這麼分別得對待那些言論,對於那些打著提意見的人實則言辭卑劣的人寸土不讓。今天雪舞說一句實話,實際上,雪舞很清楚提意見和侮辱的分別。雪舞是讀石油化工分析的,但是雪舞在高中時期就曾經被媽媽送到專業的影視學校學習編輯,文學方面的相關培訓。因為我的媽媽,是個喜歡文學的人所以,如果你們有些人要來教訓我,說我不懂文,坦白說,雪舞不敢說全部的人,只能說有些人確實不自量力了。雪舞確實不能說自己懂紅樓,但是很多時候霧裡看花的態度反而能滋生出更多美好的想像,若是太過分明了紅樓的悲哀,接受了那個現實,也就不能做夢了。所以大半的紅學家都會選擇從專業的角度去分析紅樓的整體背景,社會現實,而不會從側面去想像如是紅樓沒有按照那個方向發展,會如何。

    其實大家都知道,曹雪芹是因為後來家境的敗落,才意識到封建制度的悲哀,因此,他塑造了一個不慕名利的賈寶玉,而那個時代,文人雅士們皆以為超脫於世俗的都是高人。所以,造就了賈寶玉的仙人地位。

    可是,如果曹雪芹的家境一直順遂下去,如果他不是後來鬱鬱不得志,那麼紅樓還會如此嗎,我們不能決斷,但是,在這個講究現代競爭的世界,以我一個現代人的觀點來說,賈寶玉絕對不是一個好男人。林黛玉的『性』格也並不適合生活下去。生命的美好,前提在於還能生存……

    我期望給林黛玉一個美麗的人生,我寫了這個同人文,我並沒有侮辱甚而糟蹋紅樓的意思,我只是單純的圓一個夢,這句話我說了許多次,可是那些不斷來說我炒作,甚至抄襲,甚至糟蹋的人甚而罵我齷齪的人,你們何曾抱著一個善意的心來成全別人一個小小的願望。你們高尚到了哪裡去。既然如此,我也不必一再的解釋,那麼,雪舞不是那種隱忍不發,只會承受的人,我當然要說出我的看法。很多親覺得我計較了,會分散我寫文的精神,其實不會,我只是平靜的說出我的看法,不過一兩分鐘的時間,影響不了什麼大局。很多事情,不是計較,是不能縱容,不需要忍受。

    其實,我想請問,那些在我的評論區裡大放厥詞的人,你們在現實生活中敢不敢這樣大聲說話,聽著別人的言論不符合你們的觀點,或者你覺得這就是齷齪的,你敢不敢這樣直接說了出來?我很肯定的說,你不敢,你也不會,你要顧及今後的關係,你怕得罪人,那個時侯,你不會最先想著言論自由。你會想著,我這樣說了,別人是否能接受,會不會影響我們今後的關係。那麼,在網絡世界裡,你們這麼自以為正義的大放厥詞,因為什麼,以為網絡是虛擬的,多了一個遮羞布。即便再怎麼說話,別人也不知道誰是誰。所以,你們可以肆無忌憚的用一些傷害的言辭來攻擊,先罵了別人,還要要求別人不能回嘴。否則就會給一大堆的罪名,不大度,小氣。較真。捫心自問,作者,難道就是由得你們攻擊的嗎?你們,一個個,憑什麼!

    從開始到現在,那些來說我不該寫這個文的人,除了籠統的文筆爛等等以外,有誰細細分析過什麼不好,哪怕你們講得有一分從文的角度出發的道理,我都能接受。

    我很感謝大家的意見,例如有親說我的文中佟貴妃前面叫嫣然,後面叫蝶兒,好,這是明顯的漏洞,雪舞很抱歉,會想辦法在後面彌補,例如有人反應說錯別字太多,雪舞檢討,會找時間一一更正。也有親說平仄的問題,雪舞都會接受,這些才是意見,不是其他。

    我看大多數人都是新註冊之後發表言論,甚而鬧出了清朝才有皇阿瑪這個稱呼的烏龍,雪舞真的哭笑不得,其實將那個評論置頂確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好笑,所以弄了上去,大家不必以為我就是小氣或者其它。為什麼我不置頂別人罵我的呢,因為只有這一個為罵人而罵人做的最明顯,最好笑。快樂是要和大家一起分享的。

    雪舞拉拉雜雜說了這麼多,有些是對支持我的人,有些是對那些不分青紅皂白,只顧自己舒服的人說的,我想請那些以後要罵我的人公平一點,不要只許自己罵人,然後有人來幫我回擊,辯解,就說言論自由,就說別人激動,這樣的態度,如何能服人。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麼,你說話,就是言論自由,別人說話,就是怎麼怎麼樣了。說句實話,文,本來就是不喜歡就不要勉強自己去看,你非要來這裡罵人,你不喜歡的就要攻擊,這樣的人生態度真的很有問題。

    雪舞不會要求大家一定要喜歡,我只希望,你不喜歡,就不要看。這樣你難受。你默默的離開了,雪舞謝謝你,或者你一定要說兩句,也平和一點,比如說文筆有待長進,這些都可以。不過不要說什麼不該寫紅樓的同人這些,這純粹是廢話,寫同人的多了,憑什麼我就是不該寫的。你喜歡的同人就是該存在的。如果要拿了曹雪芹來說事,我想說的是,難道曹雪芹的文章才是值得尊重的,文的價值,應該是平等的,若是同人文不能寫,那麼所有的同人文都不應該存在。都是借了前人的架子,可是你能否定同人文嗎?

    以後不要再說雪舞計較,雪舞知道有些親勸我是為了我好,可是雪舞也是個很有自己的原則的人。雪舞絕對不會容忍惡意挑釁,毫無道理的指責。但是雪舞也會很淡定,冷冷的諷刺回去……

    趁「豬流感」的機會和大家說說藏在心裡許久的廢話,我會盡快清醒神智。大家不要說我寫了這麼多,不如碼字更文哦,雪舞實在是寫不出來,不能糊弄你們啊……

    要早早的睡覺休息了,大家晚安,祝你們有個好夢……

第3卷 第一百五十八章 香魂一縷年妃逝 黛玉臨盆皆忙亂

    胤禛回宮的消息驚動了不少的人群,朝臣們但凡有在宮中為妃的,都是興奮極了,雖說一時要去分薄了御妃的寵愛卻是不能,只是好歹也是能和皇上有了些見面的機會。自然,宮中的妃嬪都是擦脂抹粉,細細的打扮起來。

    探春聽說了宮中的動向,全是妃嬪們想著如何吸引胤禛注意的話頭。心中著實氣惱,也很是為黛玉擔憂。只是到了黛玉面前說了,黛玉也只是捂嘴只笑,並不曾介懷。

    三日之後,雍正帝帶著御妃起駕回宮,宮中由皇后那拉氏帶領,在皇城之外接駕。

    這麼一番折騰下來,黛玉經了三四個時辰的馬車顛簸,很是疲累,因此並沒有去了晚間為胤禛準備的酒宴。黛玉不去,宮妃們自然也是擺出了最艷『色』的模樣,試圖將胤禛引到自己的身邊。

    只是胤禛今晚,興致卻是極低的,躊躇了幾番後,就要離去。眾人皆以為胤禛要回去看著黛玉,然而,胤禛交代幾聲,卻是擺駕去了年氏的永和宮。

    眾人未免有些失『色』,皆以為胤禛竟是還不能忘情於年氏,有些好事的,便想看了黛玉和年氏爭執起來的模樣,唯有那拉氏,見著胤禛離去的背影,不免感歎。世間之上,唯獨黛玉可以做到如此。

    永和宮如今早已是今非昔比,門庭寥落且不說,便是宮女太監們也是一個個懶洋洋的樣子,很是沒有點規矩體統。因突突見了胤禛來到,一個個兔子一般從地上蹦了起來,待得胤禛喊了免禮,都興匆匆的往裡面叫了年氏。

    年氏乍聞胤禛來到,掙扎著身子從病榻上起了來,妝容是早已打點好的。自打聞了胤禛回宮,她雖說沒有法子親自去接,只是依舊將自己收拾的整齊一些。豈不料,真的就將胤禛盼了來。

    胤禛瞧著年氏身子一把骨頭似的,也不免起了幾分憐惜的意思,淡淡的道:「你既然身子不好,就不必行禮了。」

    年氏笑著起了身,就拿手去把住胤禛的胳膊,胤禛素來除了黛玉,不愛讓人碰觸,只是見著年氏的模樣。僅皺了皺眉,並未說話。

    年氏枯槁的容顏上盛開出一點殷紅,殷殷道:「皇上,你這麼許久不曾回宮,卻是叫臣妾好生惦記的。」

    胤禛接過宮女遞上的茶水,掃了年氏瘦弱的身子,道:「朕在那裡極好,你擔心什麼?」

    年氏臉上一變,嗔道:「皇上,您在哪裡,臣妾的心自然也在哪裡的,只是不知道,這麼些時日,御妃妹妹也是有身孕的,想來卻是沒有伺候好皇上呢。」

    胤禛拿著茶蓋的手一頓,在杯沿上敲出清脆的響聲。片刻後,胤禛方才道:「玉兒的位分在你之上,按著規矩,你該叫她一聲御妃娘娘。」

    年氏面『色』一變,嬌笑道:「皇上可真是疼娘娘的,都是喊了娘娘的閨名,卻是從沒有對臣妾這般親暱過。」

    胤禛眉頭鎖的死緊,若不是今日在馬車上的時候,黛玉跟他提起了年氏病重的消息,要他念著多年的情分上過來看上一會兒。胤禛是斷斷不會舍下黛玉,卻來這裡和年氏說這麼極多的場面話。

    年氏這般試探打聽,莫名的就叫胤禛一陣煩躁。只見胤禛有些不耐的道:「你自好好休息就是,難不成朕如何喊了玉兒,你都是要管的。」

    年氏大驚,誠惶誠恐的道:「皇上恕罪,臣妾不敢的。」

    胤禛瞧著年氏不過一瞬間,就已是含了淚珠子在眼中。心裡略微不耐,道:「起來吧。」

    年氏被宮女攙扶著起了來,更是弱不禁風的模樣。胤禛冷冷的道:「你如今身子不好,也不必每日裡去了皇后那裡請安,只管好生照顧自己,若是有什麼缺的,只管去領了來就是了。」

    說著,胤禛看了看外間的天『色』,因擔心黛玉今日在馬車上就一直不停地孕吐,趕著要回去。便道:「朕還有些事情的,你早些歇息,得空再來看你。」

    說罷,胤禛拔腿便要往外面走,年氏緊追了幾步,看著胤禛頓下了步子。嬌羞道:「皇上,您今日不在這裡歇寢麼?」

    胤禛眉間更是凝的死緊,只是終究沒有說了出來。只道:「朕前邊還有政事要處置。」

    年氏見著胤禛幾乎是毫不留戀的又要離去,來去都是那般匆匆。忽而大笑起來。胤禛惱怒的回身看她,斥道:「你這是做什麼?」

    年氏冷冷一笑道:「皇上要去處理政事,還是去看了您的御妃娘娘。」

    胤禛心底的怒氣散發出來,道:「你好大的膽子。」

    年氏冷笑道:「皇上,臣妾不過是說你惦記御妃娘娘,如何膽子就大了起來,難不成,臣妾連御妃娘娘幾個字都是不配提的麼?」

    胤禛氣結,暴喝一聲道:「放肆!」

    宮中的眾人從未見過胤禛這等模樣,原本還歡喜著胤禛終於踏足這裡的心情早已被保不住腦袋的恐懼壓了下去,齊齊跪倒在地上,喊著皇上恕罪,有幾個膽子小的,早已是冷汗滲透了背脊。

    年氏此時早已是滿心的話語控制不住,雖則依舊跪倒在了地上,臉上卻是並為見了多少悔改的神情。只見她枯萎的面容上盛滿了諷刺道:「皇上,您如今心裡眼裡竟是沒有臣妾半分地位了麼。」

    胤禛本就是看在黛玉的勸說上過來,年氏的一番做法卻是大大的觸怒了他,因此道:「你便要問,朕就告訴了你。朕的心中,從來就是沒有你的位子。」

    年氏被胤禛絕情的話語給震得軟倒在地上,含淚道:「皇上,您可忘了,昔日裡,你也是很疼我的。」

    胤禛冷冷一笑,道:「當初你做了朕的側福晉,便是因為你的哥哥他們不放心,怕朕將來不給你們年家榮華富貴。朕倒也不在乎多養了那麼一張嘴,既是如此,朕偶爾對你好上一些,也是不妨事的。」

    年氏聽的這話,哭喊道:「皇上,不是這樣的,您是疼臣妾的。」

    說到這裡,年氏上前拽住了胤禛的袍角,喊道:「皇上,定然是那個狐媚子『迷』『惑』了您,是不是。皇上,您不要信她,她是狐狸精,會害了您的。」

    胤禛聞得年氏這樣說了黛玉,臉『色』一沉,將年氏一腳踹的在地上連滾了幾下。語調也是霜冷寒風一般。

    「今日若不是玉兒,朕卻根本不會進了你這裡,如今你還這樣說她。既然你素日裡是擔憂你的哥哥才會生了病,朕不妨告訴你,年羹堯朕是必然要除掉,你們年家從奴才富貴了幾年,也是該知足了。」

    說罷,胤禛不顧年氏蒼白的面容,對著身邊的宮人道:「好好看著貴妃娘娘,朕要她看著朕執行大清的國法。」

    胤禛的話說的極狠,左右的宮人們聽了,生怕連累到自己身上,都是忙不迭的應了。

    胤禛也懶得再去看年氏猙獰的樣子,心裡惦記著黛玉,逕自忘了黛玉那裡而去。唯獨今日空歡喜一場的年氏,呆呆的坐倒在地上,面上慢慢的都是恨意。周圍的宮人知道年氏大勢已去,也不去理會她,逕自做了各自該做的事情。可憐一個先時還威風八面的貴妃,竟成了這等模樣。

    胤禛在永和宮中大發脾氣的人自然很快宮內上下都是知道了,先是一個元春被賜死,再是年氏觸怒龍顏。宮中那些女子都是極其高興,且不說胤禛如今最寵愛誰,只要空出了那麼一個位子,便皆以為自己也有了念想和盼頭。

    宮中上下,也唯有黛玉和那拉氏聽了這個消息,對著年氏是概歎幾聲,愛上了帝王,且是不愛自己的帝王,便是這等模樣。可以一朝得志,也可以神死心滅。黛玉不由得暗想,若是今日果然她得不到胤禛真摯的愛,也是家族用來和皇家交換的利器,她的下場,卻是又能比年氏好了幾分。只是終究如今她勝了,因此也便思索一番,漸漸放了下去。

    那一日之後,年氏的身子便是日漸衰退的更加厲害。那拉氏想著是在雍邸就有的情面,再者也是她求了胤禛回宮,卻是沒有算到年氏倔強的『性』子,因此難免心裡自責幾分,常常也去看看她,交代了宮人們不許散漫。

    只是第七日上頭再去的時候,從不說話理睬的年氏卻是抓緊了那拉氏的手腕,說是要想再見見自己的侄子,求那拉氏開了這個恩典。

    那拉氏沉『吟』半晌,並未應了。那拉氏也是知道如今的格局,年家那裡已然蓄勢待發,若是生出了什麼『亂』子,恐防不好。只年氏哀哀苦求,說是最後一點子希望。那拉氏招了御醫來問,也說年氏沒有幾日的光景,因此心下惻然,左右想好了,便去求了胤禛。

    胤禛聞得年氏要見侄子年富,先是冷冷一笑,繼而卻是看向了在下面站著的胤禮。

    胤禮聳了聳肩,道:「四哥,你看著我做什麼,四嫂來求了恩典,您竟是不給她這個顏面麼?」

    胤禛冷笑道:「你少跟我說了這些,我且問你,可都是安排好了?」

    胤禮自覺沒趣的皺了皺眉頭,道:「自然是安排好了的,四哥不必擔憂。」

    胤禛拿著御筆的手重重一放,道:「你要知道,玉兒如今隨時可能臨盆的,若是有一絲差錯,驚到了她。朕可要揭了你的皮。」

    胤禮喊道:「做什麼就揭我一個人的,還有十六哥他們幾個的籌謀呢,若是果真有了差錯,他們也該算上的。」

    胤禛聽的這話,眼睛一直,只看得胤禮心裡發『毛』,只好咕噥道:「知道了,我小心就是。」

    胤禛方才收回了目光,對著在一旁偷笑的那拉氏道:「她要見,便讓她見,如今,已是影響不了大局了。」

    那拉氏微笑,從前胤禛總是防了年氏在宮中探聽什麼消息傳到外面,如今既然胤禛如此說法,定然是全盤都已計劃好了,因此只應了一聲。和胤禛扯了幾句閒話,便去告知了年氏。

    次日胤禛早朝的時候,年羹堯接了聖旨,便讓了自己的兒子進宮探望年氏。那年富並未帶了什麼極多的賞賜回去,卻是將年氏宮中一副牡丹春睡圖如珠如寶的卷在懷裡,回了府上。

    胤禛聞得年富帶了一幅畫離開,卻也只是淡淡一笑,並未做了什麼言語。

    又是過了一月,黛玉的身形越發臃腫,卻是隨時都要臨產的日子。胤禛心疼她如今哪裡也是去不了的,怕她悶壞了。因此將三春都召到了宮裡來陪黛玉住著。素日裡黛玉最疼的弘歷,也是從鈕祜祿氏那邊,接了過來。

    弘歷只『摸』著黛玉鼓鼓的肚子,有些男兒氣的臉上寫滿了好奇的問道:「皇額娘,你要給我添弟弟妹妹了麼?」

    黛玉微微一笑,抓住弘歷的小手,道:「是啊,你想要個弟弟還是妹妹?」

    弘歷皺了皺眉,歪著腦袋想了想,道:「額娘說皇額娘肚子裡的必然要是妹妹,否則便沒有了弘歷的地方。可是弘歷卻想要個弟弟,這樣就能帶了他去打獵騎馬了。」

    三春聞言都是一愣,擔憂的看著黛玉,唯有黛玉似是毫不在意的樣子。鈕祜祿氏的心思她自然明白,也是能理解的。如今鈕祜祿氏毫無皇寵,因此將弘歷養在她這裡,每日裡見了胤禛,鈕祜祿氏也是願意的。可若是黛玉有了孩子,一切卻是大大的不同了。

    黛玉輕歎一聲,道:「弘歷,若是皇額娘給你添了一個弟弟,你會好好疼他麼?」

    弘歷拍了拍手,小大人一般的回答道:「皇額娘放心,兒子會好好照顧弟弟的。若是個妹妹,兒子也會保護她,不讓人欺負。」

    黛玉柔柔的一笑,將弘歷攬在胸前,笑著對身邊的三春道:「瞧瞧我們的四阿哥,卻是這麼乖巧伶俐呢。」

    三春面上有些古怪的應了,黛玉見了,便知她們有話要說,因此叫了雪鷺帶著弘歷出去玩耍。只看著三春道:「你們有什麼話,說了便是。」

    迎春前日裡已被胤禛做主和胤綯辦了婚事,臉上多了些沉穩貴氣。多日跟皇家的人周旋,也是很明白了一些道理。

    迎春擔心道:「妹妹,你要知道,四阿哥雖說自小養在你這裡,跟你比著熹妃娘娘還要親近上幾分,可是到底是隔了一層肚皮。」

    探春也是忙忙道:「是啊,林姐姐,你固然是真心實意的疼惜人家,只怕到頭來人家卻是不領情的。」

    惜春最是憋不住話,一出口便是直言,道:「林姐姐,胤禮說了,要是你生了個阿哥,宮裡的嬪妃們都會想方設法弄死你們。」

    「四妹妹!」

    探春和迎春聞言都是臉『色』一變,大喝一聲,卻是黛玉見了惜春自悔失言的淘氣模樣。憋不住笑了起來。

    惜春見了,懊惱道:「林姐姐,人家和你說了正經的呢。」

    黛玉連忙安撫的拍了拍惜春的手背,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們也是正經的關心我,只是這麼些個事情。我早已想到了。只怕皇上也是有安排的,你們也不必太擔憂了。」

    三春對視一眼,知道再說下去,也是沒有什麼意思。因此便隨後轉了說話的由頭,和黛玉說起了宮外一些趣事。

    黛玉時不時笑著聽了,秀目看著如今越發光彩的迎春,感慨道:「看來履郡王對姐姐極好,竟是比著前些時日豐盈了不少呢。」

    迎春害羞帶怯的道:「妹妹放心,他對我極好的。」

    黛玉打趣道:「只是你們方是新婚,皇上就讓你進宮來陪我,恐防履郡王竟是恨我的緊。」

    迎春聞言,柳眉一豎,道:「他敢的,妹妹如今有身孕在身,自然是你比他重要了千百倍。」

    黛玉素手指了迎春笑道:「你們可看看,二姐姐做了人家的福晉,果然厲害了不少,竟是一隻母老虎呢。想來,素日裡,卻不是王爺欺負了姐姐,反是姐姐家法極重。」

    探春和惜春都是捂嘴偷笑,只把迎春羞惱的不行,幾姐妹說說笑笑,倒也自在。

    轉眼到了午膳的時候,平日裡,若是胤禛無事,必會親自過來陪了黛玉用膳,只是這兩日略略忙了一些。因此叫了李德全過來,讓三春自留在這裡,先陪著黛玉用了膳,他午睡的時候再過來的。

    黛玉自拿了羹勺進食,不過肚子鼓脹的厲害,竟是要靠近了桌沿都困難幾分,惜春幾個看著黛玉動作遲緩的樣子,都笑話黛玉平日被胤禛伺候著餵飯吃的,黛玉甜甜一笑,也不去理會。

    吃罷飯,原說要來的胤禛卻是又叫李德全過來了一趟。黛玉挑眉看了李德全連連兩次的奔忙,道:「這是怎麼說的,李公公竟是如此勞累。」

    李德全哈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道:「回娘娘的話,年貴妃娘娘去了,皇上正往這邊趕了過來,且讓娘娘多等上半刻。」

    黛玉一驚,道:「怎麼好好地就是去了?」

    李德全低頭道:「回娘娘的話,貴妃今早便是不行了,皇后請了皇上去見了一面,不多時……」

    李德全說到這裡,似乎有所顧忌,頓了頓話,才道:「不多時,裡面就傳了貴妃的哭鬧之聲來,皇上很是動怒,後見貴妃已然去了,便下了一道將貴妃晉封為皇貴妃的旨意,就匆匆離開,怕娘娘等得及,這才叫了奴才先行過來。」

    黛玉歎了一口氣,約略猜到必然又是年氏的燥『性』子說了些什麼,道:「既然皇貴妃去了,皇上也不必擔心我這裡。卻是……」

    黛玉話未說完,腹中突然一陣翻江倒海的疼痛,手捂在肚子之上,面上糾結起來。

    三春和雪痕李德全等人覺得不對,連忙都是圍了上去。雪痕眼明手快的扶住了黛玉的身子,道:「娘娘,您可是要生了?」

    黛玉掙扎著點了點頭,額上的汗珠如同雨水一般連連滾落。惜春和探春都是還未出嫁的姑娘家,便是迎春,也是成親不過一月有餘,哪裡懂得這些事情。只急的汗水洗了臉。

    還是雪痕沉著,指揮了宮女們將黛玉小心的攙扶到床上,又命人將早就調好的幾個接生嬤嬤叫了過來,吩咐了李德全去請了胤禛。至於三春幾個,被請到了外面花廳歇息等候。

    霎時間,諾大的乾清宮裡,宮人們都是忙碌了起來,不敢有絲毫懈怠。女人生孩子本就是從鬼門關走一圈,尤其黛玉肚子又是極大,便是候在太醫院的御醫過來,也是擔憂的厲害,生怕黛玉有個什麼閃失,竟是他們的全家老小都不夠賠的。

    李德全路上連摔了幾個跟頭,好不容易在廊道上碰著了胤禛,將黛玉臨盆的消息稟告了上去。卻是面前人影一閃,胤禛已然不見蹤影,竟是動了輕功身形,往乾清宮而去。

    胤禛到了乾清宮門口時,只聞得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哭聲傳來,臉上登時褪去血『色』,身形晃了幾晃。

    在外間等候的御醫們見了胤禛,忙下跪請安。胤禛一面聽著裡面的大喊,攥緊了拳頭,全力穩住了心肺,方問道:「娘娘如何了?」

    御醫忙回道:「啟稟皇上,臣等給娘娘把過脈象,乃是順產,皇上不必擔憂。」

    胤禛臉『色』一變,陰沉的緊,厲聲問道:「若是如此,為何玉兒還痛得這般厲害。」

    御醫冷不防被胤禛這一問,卻是不能說女人產子皆是如此。因又知道黛玉在胤禛那裡的份量,只好沉默著不敢說話。

    眨眼間,又是一聲淒厲的喊叫傳了出來,胤禛眼前一黑,差點軟倒下去,李德全倆忙扶住了胤禛,道:「皇上,娘娘洪福齊天,必然不會有事的。」

    胤禛強自撐起了身體,逕自掙脫了身邊人的攙扶,往黛玉生產的裡間而去。到了門口的時候,守在外面的叫人燒水拿帕子的嬤嬤唬了一跳,忙道:「皇上,血房不祥,您不能進去的。」

    胤禛的眼睛裡登時閃過一抹殺意,還未等那嬤嬤明白過來,已被胤禛一掌劈開,昏死過去。週遭人見了這等情形,哪裡還敢阻攔,只能由著胤禛急匆匆的進了屋子。

    雪舞真的豬流感了,寫寫停停,積攢了這麼一點,對不起大家了。親們也要注意身體,不要像我,鼻涕眼淚一把抓……

第3卷 今天的更新

今天不更新了,寫寫停停,狀態一直不好,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現在要結文了,雪舞生怕哪裡弄得不好,會影響全部的的構造,一篇文就廢了。我也很緊張,很想更新,可是實在感覺不盡如人意。雪舞決定暫時放放,徹底清理一下情緒,也許明天一下子就能更新很多呢。

    沒辦法,我真的很怕結尾不好,現在老緊張了。對不起大家了,我會盡快的。

    另外,親們有什麼建議都可以提出來,雪舞現在在整理思維,力爭一個最好的結局構造,很需要大家的意見。眾人拾柴火焰高嘛

第3卷 第一百五十九章 御妃產子天下驚 年家敗亡龍鳳降
  內殿之內,九龍紋飾祥雲爐內散發出的蘭香氣息也忍不住那股子衝鼻的血腥之氣。胤禛有些直勾勾的看著宮女們忙碌的在接生嬤嬤的指揮下端走一盆盆血水,只覺得眼前發黑。身子晃了幾晃,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卻是看見床上蒼白如雪的容顏,額角上密閉著汗珠,唇角抿的死緊,手裡攥著床邊錦緞的一角,連哭喊都是那麼費力。

    一個宮女從外頭端著盆熱水進屋,有些冒失的撞到了胤禛身上,抬頭一看,唬的連忙就跪倒在了地上,叩頭不止。

    滿屋子的人這才發現原來胤禛已經進了屋來,然而,胤禛被撞回了神智,卻是沒有心情理會這些。急急忙忙的奔到了床頭,握住黛玉的手,喊道:「玉兒,玉兒……」

    黛玉本就是剛掙扎過一番,聞得胤禛的聲響,微微笑道:「你怎麼進來了。」

    胤禛心痛的顫著嗓子道:「玉兒,我們不生了,不生了,好不好?」

    黛玉心底一軟,細細的指尖滑過胤禛冰冷的眉梢。心底有種淡淡的甜意。這個雍正大帝,那麼果決,剛毅的男子,此刻為了她如此混『亂』神智,即便是再嘗上數次孕育之苦,又算得了什麼。

    黛玉將胤禛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腹部上,微弱的笑道:「胤禛,我們的孩子,要出來了呢。」

    胤禛卻是有些孩子氣的道:「若不是他,你也不會吃了這麼多苦頭。」

    黛玉拉著胤禛的手,笑道:「這是我們的孩子。」

    胤禛看著黛玉眼中的一抹堅決,心裡漸漸就有些『潮』濕起來。他的玉兒,只是想單純的為他養育兒女。不似別的女子,就算是生兒育女,也是藏著那麼極多的心思在裡頭。有一個這樣的額娘,他們的孩子,一定會極其幸福的。

    胤禛歎了一口氣,將黛玉額頭被汗弄濕的鬢髮拂去,輕輕的道:「好,那我在這裡陪著你。」

    黛玉知道自己說他不過,只好笑著點了點頭。只是那接生的嬤嬤卻是嚇了一跳。自古血房不祥,哪有皇上在這裡陪著妃嬪生孩子的道理。

    只是那嬤嬤也是迂腐,明知道胤禛寵愛黛玉,依舊壯了膽子,道:「皇上,血房不祥,萬一衝撞了你,皇上龍體要緊,還請皇上先行出去吧。」

    胤禛橫了那嬤嬤一眼,道:「這是朕的骨肉,豈有衝撞的道理,難不成你是要說這江山的傳人竟是克父的妖孽禍害!」

    那嬤嬤登時嚇得不輕,連忙叩頭求饒。胤禛冷冷的哼了一聲道:「還不快起來給娘娘接生,若是娘娘有個閃失,朕株你九族。」

    那一干嬤嬤素知胤禛是個狠辣的主,也不敢再多說話,逕自起了身為黛玉接生。使出了渾身的解數。

    黛玉原本也是極為勞累疲憊的,加之身子骨也是算不得有多好。因此初初的時候就費了極大的力氣。只是此刻胤禛做在身邊,她竟是有了極大地精氣神。每時昏昏欲睡,便有胤禛溫柔的嗓音傳了過來,又將她喚醒了神智,再拚搏一番。

    胤禛眼看著黛玉痛的如此難受,卻是毫無辦法,只能由著黛玉攥緊了他的手掌,指甲都是陷到了皮肉裡面。

    黛玉產子,固然是震驚朝野的大事情,出自林家的士族新貴都是喜出望外,盼著黛玉一朝產子,那些個有兒女在宮中的家族,卻是焦心不已。後宮之中,極多的妃嬪們都打著關心御妃娘娘的由頭候在了那拉氏那裡,擾的原本要過來的那拉氏也是只能在坤寧宮中待著,生怕妃子們都跟著她過來,反是驚擾了黛玉。

    只是胤禛此時固然沒有時間去管了外面那些事情,可是此刻京畿附近,卻是結結實實的出了一個大事。

    年羹堯帶了昔日的兵營屬下,勾結鑲藍旗統領調動永州軍馬,欲包圍皇城,扶三阿哥弘時繼承皇位,自己攝政。被柳翻雲的九城司馬制住。同時,莊親王胤祿帶了兩黃旗兵馬接管了年羹堯的所有兵權。年羹堯手下刺客拿著宮中地形圖,闖進紫禁城,欲往行刺胤禛,被早就埋伏好的胤禮胤綯一舉拿下。至此,年家謀反罪名抵頂。所有族人押往天牢,等候發落。

    胤祿胤禮幾個,花了短短幾個時辰,收拾好了年羹堯,就急急忙忙的往宮中而來,卻是在路上見一個妃嬪在御花園的角落裡點燃了熏香,拿著布娃娃在詛咒些什麼。

    胤禮一時好奇,上前去看了,哪知道那個妃嬪極為慌張。胤祿疑『惑』之下,拔劍搶了來看,才知竟是寫了黛玉生辰八字的布娃娃,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銀針。

    胤祿幾個大怒不已,念及終究是胤禛的妃嬪,因此將其扭送到了那拉氏那裡,方知道原來那妃嬪乃是內大臣隆科多的外甥女,正經的滿洲貴族。那拉氏也是大驚,沒想到宮中這個時侯,還有人敢這般暗害黛玉。

    巫蠱之術,向來就是宮中大忌,又是牽到了黛玉和胤禛最敬重的佟皇后的娘家,因此那拉氏也不免要謹慎幾分,只能先將那佟貴人關押了起來,等黛玉產子完畢,再行定奪。

    魚肚白的天空微微翻出亮光,一抹雲彩羞答答的開放出來。此時,東邊之處,忽然光亮大盛,隨著光暈璀璨天地,乾清宮中傳來一個響亮的嬰孩哭聲。

    嬤嬤興高采烈的將孩子抱起,擦乾淨血污送到了胤禛面前,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娘娘生了個小阿哥。」

    胤禛手一軟,顫顫巍巍的接過手抱起了那軟軟小小的一團。只見紅紅的肌膚上小小巧巧的眉眼,卻是沒有一般孩子的難看,竟是有幾分出奇的清俊。

    胤禛看了孩子許久,淡淡的道:「你折騰壞了你額娘。」

    黛玉此時已有些昏沉,聽著胤禛的話,不由得一笑,道:「將他抱過來給我瞧瞧。」

    胤禛聞言,忙將孩子湊到黛玉的面前。黛玉看著嬰孩軟軟的打了一個哈欠,心就不由得滿是暖意。剛想要伸手去碰,腹中忽然一陣翻天覆地的疼痛,惹得她又痛喊起來。

    胤禛的手一抖,忙道:「玉兒,你怎麼了?」

    見著黛玉沒有回應,五官都硬生生糾結在了一處,胤禛厲聲喝道:「娘娘這是怎麼回事?」

    嬤嬤唬了一跳,還以為黛玉是產後出血,忙掀了被子去看,卻是沒有那些跡象,心裡微微放下心來。只將信將疑的將手放在了黛玉的肚子上,才是大吃一驚的道:「啟稟皇上,娘娘肚子裡還有一個小阿哥。」

    胤禛心裡一慌,臉『色』瞬間白了下去。還是那嬤嬤沉穩,雖說沒有遇到過這樣差了許久才又陣痛的情景,但是到底還是打起了精神再為黛玉接生。這後頭一下,極為便宜,不過半個時辰,乾清宮內便是再度響起了嬰孩的哭聲,只是這一下,卻不是眾人以為的阿哥,是一個漂亮的很的小格格。

    胤禛懷中攬著兩個小傢伙,看他們酣然入睡的模樣,心裡升騰起滿滿的幸福。再看著黛玉累過去的疲憊,卻是心裡又生起一種埋怨來,只是恨恨的盯了兩個小傢伙,半晌,表情卻是有些尷尬難看。

    嬤嬤原本也在旁邊恭賀,見胤禛的樣子著實古怪,心裡不禁有些忐忑,想著一下得了龍鳳胎,又是最寵愛的御妃所生,怎麼還會不高興的。下一刻,見著了胤禛褲腿上飛流直下的水漬,才明白出了什麼緣故。

    那嬤嬤笑著道:「啟稟皇上,小阿哥小格格想來也是餓了,奴婢這就抱他們下去開『奶』。」

    胤禛點了點頭,將手中的兩個孩子交給了上前來的宮女。嬤嬤抱著孩子要往外退出去,卻是又聽見胤禛低沉的道:「不是阿哥格格,是寶親王和固倫公主。」

    嬤嬤一驚,卻是跪了下去,道:「奴婢遵旨。」

    雖說滿屋子的人都裝作了極鎮定的樣子,實則心裡都翻起了大浪。須知滿清的阿哥格格若是沒有皇上的封號,一輩子就只是那樣。阿哥一般是成年後方可封爵,所封的也是從貝勒慢慢起來。這個五阿哥一下就成了寶親王,而那個固倫公主的封號,更是只有拿去和親的受寵格格,方可得了。

    今次黛玉的孩子一朝被封做了親王公主,便是顯示了胤禛的心意。所有宮人心裡都隱隱明白,想來,不多時之後,聽到的就應該是冊封太子的旨意了。

    胤禛瞧著宮人們一個個應了話,只是淡淡的揮了揮手,將所有人都叫了出去,自己拿了一塊帕子。守在黛玉的身邊,瞧著她疲憊睡去,細細的為她擦拭著汗珠。

    半個時辰後,一道早就有胤禛擬好的聖旨昭告天下。將御妃娘娘生下的五阿哥賜名弘厲,封做寶親王。九格格賜名蓮心,封做固倫公主。

    一時間,滿朝震驚,天下皆動,宮中各處有了阿哥的妃嬪如何憤恨且不說,便是那些生了格格的妃子們,也是齊齊難平心中的不滿之意。只是胤禛素來冷面,也沒有人敢抱怨了出來,有幾個好事的聽著新生的弘厲,蓮心,皆是出生之時就眉目端正,都是不信,逕自往了東四所去看。哪知道那邊的太監卻說,皇上早有交代,不論御妃娘娘生了阿哥還是格格,都留在乾清宮中由御妃娘娘教養,不必送到這裡來。

    那些飽嘗了幼子分離之苦的妃嬪們見胤禛為黛玉如此破例,再是忍不住,一股腦兒跑到了那拉氏那裡,求著那拉氏做主。只把個好端端的坤寧宮鬧得不得安寧。

    佟家的事情就已夠那拉氏疼痛,此番又見了其他的人來吵,只把她氣的急了,生了大脾氣。眾人們見了素來溫和的那拉氏也是動了怒,方才不甘不願的各自回去,只是心裡依舊有著不平的。

    只此處卻是一些後話,暫且不提了。

    額,剛找到感覺,接著碼,明天全面加快進度。今晚就到這裡了,明天上午有更。

第3卷 第一百六十章 賈家風雲滾滾來 李紈進宮見黛玉
    黛玉生產之後,一心窩在乾清宮中靜養,每日裡守著自己的一雙兒女,倒也自得其樂。前朝的事情,卻是都沒有問過了胤禛。

    養心殿裡,胤禛冷冷的看著下面的佟佳氏,並未說話,以先叫她心口生出一陣寒來。

    這佟佳氏宛心是隆科多的親侄女,也是胤禛登位後第一次選上來的秀女。只是那個時侯胤禛身邊已經有了黛玉,所以竟是極多的秀女都沒有寵幸。多半還是答應的位分,唯有這個佟佳氏,因為隆科多的顏面,又是出自佟家,因而胤禛將她封做了宛嬪,沒想到卻是激起了她的一點子癡念,想著能夠再上一層的。

    佟佳氏此刻早一嚇破了膽氣,又聽著黛玉無憂產下龍鳳兒,因此跪在地上求饒道:「皇上,臣妾知錯了,皇上,饒了臣妾吧。」

    胤禛也不看她,只淡淡的道:「那娃娃是哪裡來的?」

    佟佳氏一愣,才是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道:「啟稟皇上,那是臣妾自個兒做的。」

    胤禛冷冷一哼,將桌案上的娃娃砸到佟佳氏身上,道:「這麼說來,上面薩滿法師的禁咒也是你寫的?」

    佟佳氏唬了一跳,顫顫巍巍的將地上的布娃娃拾了起來。粗粗一看,頓時嚇得軟倒在地上。那些字文都是滿語,她自然是認識的,只是開始的時候,拿到娃娃,她便以為只是詛咒黛玉,也不曾去注意這些。現下裡才發覺,上面不僅有黛玉的名字,更多的還是胤禛的。

    胤禛瞧著佟佳氏震驚的神情,冷笑道:「怎麼不說話了,朕且不知道,身為宮中的嬪妃,卻是巴不得朕早死。」

    胤禛一掌打在龍案上,將佟佳氏也激的全身沒有了骨頭架子。哭喊道:「皇上,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冤枉啊。」

    「冤枉,方纔你不是說這娃娃是你自己做的嗎?」

    佟佳氏此時哪裡還敢再擔待罪名,原本就是認為黛玉無事,又是皇子初降,才略略賭了一賭,想著必然能保下命來,如今牽扯到皇上那裡,那卻是不能了。

    思及此,佟佳氏咬了咬牙道:「皇上,這娃娃乃是臣妾的叔叔,叫了門下的包衣奴才,從法師那裡求來的。」

    佟佳氏口中的叔叔,自然就是胤禛深為信任,卻是和年羹堯一般依仗功勳,狂傲自大的隆科多。胤禛一心看在佟皇后的份上想要放過他,沒想到如今卻是這般,胤禛強忍住心裡的火,問道:「哪家的包衣奴才?」

    佟佳氏抽抽噎噎的回道:「啟稟皇上,是榮國公府的賈家。」

    胤禛一聽,登時氣急的厲害。好一個賈家,前面的連番舊賬尚未清算,如今卻是這樣來了大大的一筆。既是如此,也就該早早的清了舊賬。

    胤禛神『色』難辨,讓佟佳氏心中定不住主心骨。泣淚道:「皇上,臣妾真是冤枉的,原不知道上面有皇上的名諱和生辰,還請皇上明辨啊。」

    那佟佳氏頓了頓話,忽然咬牙切齒的道:「皇上,定然是賈家有心謀『亂』,實在不關臣妾的事情。」

    胤禛聽她叫的心煩,一個墨池硯台扔了過去,將佟佳氏砸的額角血如泉湧,哀叫連連。

    胤禛冷冷的看了她呼痛的模樣,罵道:「你現下來跟朕說什麼冤枉,即便不知道上面有朕的生辰八字,難道不知道有御妃的,你分明就是一心至了御妃的死地,才會給了別人的機會。」

    佟佳氏聽胤禛說的厲害,知道今日斷斷是不能脫了死罪,也就沉寂下來,含淚道:「皇上,臣妾該死,只是這些個事情與我佟家無關,還請皇上看在孝懿皇后的份上,饒了我們佟家吧。」

    胤禛身子一震,想到佟皇后一生困在宮闈,和康熙愛而不能。自己明明就是她的親生骨肉,卻是一生不得知情,鬱鬱而終。不由得也有些悲愴。

    然而,那床害黛玉骨肉的事情,叫胤禛如何能容忍。當初胤禛便是宮闈之中此事的受害者,如今決不能叫黛玉也憑白受此折騰。

    再者,佟皇后也是故去多年,余恩雖在,也不能惠及了佟家上下的謀反叛『亂』之意。

    思及此,胤禛冷冷的對著下面道:「這個時侯你們想起了母后的恩惠,卻不想想,御妃的孩子,也是母后的孫子!」

    這話說得冰封霜寒,佟佳氏的身子一顫,並不曾在說話。胤禛也懶得理會。手裡一揮而就一封聖旨,叫了李德全,將佟佳氏帶到冷宮去,撤去封號,貶為庶民。

    一個時辰後,另一封聖旨由胤祥帶著,率了兵馬,將佟家上下包圍起來,拘出了隆科多。關入大牢,隨後處決。至於佟家其餘人等,卻是都放過了。

    一時之間,因為黛玉產子而沉浸在大赦天下的喜悅中的民眾們,又開始有些提心吊膽。尤其是京中的朝臣,頓生怕巫蠱之事,扯到了自己的身上,不敢輕易訪客出門。

    此時的賈家,雖然聖旨未到,也很有些風聲鶴唳起來。王夫人早就在聽到隆科多被關入大牢時的消息就已經病倒在床,嘴裡不斷地囈語。

    薛寶釵伺候在旁邊,賈政如今也不大管了王夫人,因此薛寶釵只好叫了薛姨娘來商議。

    薛姨娘來到的時候,王夫人緊緊攥了她的手,道:「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薛姨娘也是著急的厲害,道:「這可是怎麼弄得,當初就是算好了皇上對佟家很是關照,才搭上了那條路子,怎麼皇上竟是下的去手。」

    薛寶釵蹙了蹙眉,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聽說外間傳聞皇上已是暗暗下了密旨。要徹查此次巫蠱的事情。」

    王夫人抖著嗓子道:「我兒,你可是要快點想個主意才好呢。」

    薛寶釵握住了王夫人抖個不停地手,道:「太太,您不必擔心的,如今皇上沒有查到我們這裡,想必就是還不知道那東西是我們送進去的。再者說了,即便那裡不念舊情,咱們家裡的二姑娘如今可是正經的郡王福晉,三姑娘又指給了蒙古的親王世子,四姑娘想來也必然是十七福晉的料子,皇上該是會斟酌斟酌的。」

    王夫人聽了這話,登時從床上坐了起來,道:「對對,她們幾個丫頭吃了我們家裡這麼多年的飯,如今正是她們該使力的時候。」

    薛姨娘也是心慌的緊,那巫蠱娃娃的事情她也是有份的,如何能不焦急,因此道:「正經找個人去給極為姑娘帶個話,讓她們回來一趟家裡才好。」

    薛寶釵歎氣道:「這卻是有些難了,二姑娘是福晉,不能隨意見了不說,便是三姑娘如今在宮中住著,四姑娘又是和了那邊的珍大哥哥在一處,珍大哥哥素來是不再和家裡來往,如何能順當的讓了我們去見。」

    王夫人想到三春如今都是過著極好的逍遙日子,心裡就有些憤憤不平。道:「見,怎麼不見的,都是吃了我們這裡的飯長大,如今有了難,她們休想撇清關係去!」

    薛姨娘在旁邊琢磨了半晌,道:「說來,我們去她們自然不見,只是家裡有幾個人,想來她們還是關照的,就是那位,也要給些臉面。」

    現下在家中,王夫人幾個因為怕了賈政,不敢再稱呼黛玉叫做狐媚子,只說了那位帶著。聞得薛姨娘這話,薛寶釵卻是道:「娘說的,可是鏈二嫂子和蘭兒母子?」

    薛姨娘道:「正是的,想來,那位雖說不饒人的緊,對蘭兒他們卻是一向照顧,便是進了宮裡,也是常常派人送些東西回來。」

    且說黛玉一直可憐李紈孤苦,再者蘭兒也是個極其懂事上進的孩子,因此每每都會叫了宮中的人送些精緻的綢緞吃食回來,只是這些極好的東西,每每都叫王夫人暗中剋扣了下來,逕自給了寶玉那邊和存了自己的庫房。

    黛玉知道了後,便讓了賈環將東西都給了賈政那處,再讓賈政親自交給了李紈她們,饒是如此,李紈素來軟弱可欺,也是將極多的東西自發的給了王夫人,自己並不敢多存許多。

    王夫人想到多年的漠視剋扣,此刻也有些心虛道:「她們可是能去的。」

    薛寶釵極有把握的道:「太太放心,都是一家子裡,她們若是不去,將來也是要一道遭罪的。」

    薛姨娘見王夫人還有些遲疑,忙道:「我的好姐姐,您可是還在遲疑什麼,要是此事不快快解決了,那可是滿府裡的禍事,便是寶玉在牢中,也要多受許多的罪過呢。」

    王夫人聽到這裡,心裡就如針扎一般,忙道:「快,去把鳳姐兒和蘭兒母子倆叫過來。」

    薛寶釵和薛姨娘見說動了王夫人,心下暗喜,當初就是薛寶釵提議早早的找了那麼一個靠山。因此才是攛掇著王夫人和隆科多拉上了線。後來又是薛寶釵暗中為了自家的生意,連上了允□。允□知道王夫人要做一個巫蠱娃娃詛咒黛玉送入宮中,是以交代薛寶釵在上面加上了胤禛的名諱,若是果然能成,自然允祀就是九五之尊上的人,便是不成,也是報了當初隆科多幫胤禛轄制他們的仇,橫豎怎麼著也算不到自己身上。

    王夫人自然是不知道巫蠱娃娃上如何有了胤禛的生辰八字,也不會在這個當頭去算計,可是薛寶釵母子是清楚的,如何能不怕的厲害。指望允□那裡是不行的,現下王夫人答應了找鳳姐兒幾個去求情,她們也可以安心了。

    薛寶釵固然風風火火的就去找了李紈鳳姐兒。鳳姐兒是個聰明人,知道此事甚大,也不敢貿貿然就去找了黛玉那裡求情,即便是當年有點情分,也要顧忌著自身。薛寶釵自是搬出了滿家拖帶做說辭,鳳姐兒只一徑用了事關重大給擋回去。實則心中已然有了計較,打量著,若實在不行,便是存好了自己的梯己,求了黛玉那邊一個恩典,帶著巧姐兒自此隱姓埋名。

    唯有李紈,是個實誠的老實人,一生就守著了賈蘭那麼一個幼子活著,聞得這等大事,當即驚白了臉,又聽得是要將賈蘭的『性』命都給拖累的大事,急忙就去見了王夫人。

    因又在王夫人的床頭前,聽了王夫人一番囑咐,李紈萬般無奈,也只得惴惴不安的牽了賈蘭的手,前去求見迎春。

    迎春也是同情李紈母子的,聞得李紈帶著賈蘭來見,忙忙的迎了出來,後來才知道是為了何事,約略就有些踟躕。只是迎春終究是賈家出來的人兒,知道黛玉也是素來關照李紈幾個,此次事情甚大,若是不能保全賈家,能留下一絲有望的煙火,保下賈蘭,也是大大的好事。因此,迎春琢磨一番,終究帶著李紈母子入了宮去。

    御花園中,黛玉輕輕晃著面前的悠車,看裡面的弘厲蓮心咯咯直笑,嘴角也微微翹起。

    弘厲自出生以來就極為乖巧,甚是沉穩,輕易不大哭的,反而是蓮心,調皮之極。若是片刻離了人哄著,便要吵鬧。尤其是胤禛,極其寵愛蓮心,每每抱著在膝上處理政事,偶爾還要抱了在御書房去見朝臣,因此更是嬌慣的不像樣子。

    黛玉有時也會說教一番,唯獨胤禛還是有道理,只說弘厲將來是有大作為的,擔子重,可以管教的嚴一些。可蓮心是個小公主,便是多寵一些,又有什麼要緊。

    黛玉明白胤禛的意思,將來的江山便是想要給了弘厲,可是這份江山的沉重,卻叫黛玉有些擔憂。只現在為時尚早,胤禛也答應了黛玉,來日待孩子長大,方才思量這個問題,所以黛玉一時也沒有多加想著。

    正沉思間,悠車裡的弘厲忽然動了動小腳,黛玉低頭一看,軟軟笑道:「蓮心,你又欺負哥哥了麼?」

    蓮心望著黛玉的嗔怪,嘻嘻一笑,胖乎乎的手腳更是不停的踢著身邊的弘厲,大有不肯輕易罷休的架勢。

    黛玉拿手搔了搔蓮心的腳底板,看她笑的更是開懷,只好笑道:「你這小傢伙,就知道仗著你皇阿瑪的疼愛欺負哥哥。」

    弘厲被蓮心踢了幾下,也不哭。睜圓了一雙眼珠子,嘴角輕輕一扯,竟似是有些無可奈何的樣子。

    黛玉看著弘厲這般老成的樣子,不由得好笑的抱起來弘厲,道:「你這哥哥做的可是委屈了,怎麼總是讓妹妹欺負呢。」

    弘厲再度扯了扯唇,扭頭看著悠車裡的蓮心,復又將頭扭了過去。

    雪雁端著給黛玉補身的粥水上來,道:「娘娘,看樣子寶親王是聽了皇上的教誨,要讓著妹妹呢。」

    黛玉將弘厲交到雪雁手中,嗔怪道:「他總是寵著蓮心,將來卻是多了一個霸王呢。」

    雪痕嘻嘻笑道:「公主長的這般可愛伶俐,便是霸王又有什麼要緊。十六爺他們幾個,可是每日都要來抱抱小公主的。」

    黛玉看看得意的蓮心,再看看弘厲,道:「他們幾個,竟都是疼蓮心一些。」

    雪痕正要再說些什麼,外面雪鷺進來道:「娘娘,履郡王福晉求見。」

    黛玉因笑著放下了手中的粥碗,道:「她還用什麼通稟的,請進來就是了。」

    雪鷺略略有些遲疑的道:「娘娘,福晉還帶著榮國公府的珠大『奶』『奶』和小蘭少爺。」

    黛玉有些怔愣,這些時日不問事情,卻是很多的都知道。如今李紈攜子而來,所為何事。黛玉也是隱隱有些明白。

    許久,黛玉方才歎氣道:「叫他們進來吧。」

    雪鷺自然領命而去,不到片刻,帶回來了迎春和怯生生的李紈母子。

    迎春自是好的,叫了李紈給黛玉見過禮數,李紈忙拉著賈蘭給黛玉請安,又給了弘厲和蓮心請安行禮。

    黛玉笑道:「我這裡你要行禮也就罷了,他們兩個不過是幾月的孩子,如何你還要費事的。」

    李紈忙道:「回娘娘的話,寶親王和小公主乃是金枝玉葉,奴婢不敢逾矩。」

    黛玉道:「既是行了禮,蘭兒快上來讓我看看。」

    李紈這才起身,將賈蘭領了上去。黛玉細細看看賈蘭瘦弱文靜的模樣,問了素日都讀些什麼詩書,可有什麼進益。賈蘭雖然有些害怕,卻是回答的極為沉穩,讓黛玉也很是高興。

    迎春看著黛玉歡喜,因此道:「妹妹,今日蘭兒他們來,是有事要求你的。」

    黛玉回眸看了迎春,許久才道:「此事我已知道,只是有些事情,涉了國法朝綱,我卻是不能答應。」

    李紈一聽,忙拉著賈蘭跪倒在地上,含淚道:「娘娘開恩啊,咱們家裡也是被人誣陷利用,還望娘娘在皇上面前說明了實情,繞過了咱們家裡吧。」

    「誣陷利用,這便是那王淑人對你說的實情!」

    黛玉心裡陡然而生一股怒氣,冷冷道:「你要知道,這些個事情,可是那佟嬪親**待出來的,那娃娃乃是王淑人親自去求的,如何能說了誣陷利用!」

    李紈一驚,並不知道如此,薛寶釵只說了此事賈家也是被牽扯進來。薛寶釵也是看著胤禛這裡許久未動,因此才估量著佟嬪並未交代出來這些,哪知道會『露』了餡的。

    黛玉見著李紈害怕的模樣,叫了雪痕將他們母子攙扶起來,語重心長的道:「我也知道你如今只是想幫著家裡,只是賈家裡面,極多的事情,你是並不知情的。你既然來了,我看著蘭兒也是歡喜的,就在宮中多留幾日吧。」

    晚了一點,十二點沒到,還是上午吧,我厚臉皮中……下午五點更,晚上九點更……
作者: waterling    時間: 2013-5-26 02:35

第3卷 第一百六十一章 賈蘭母子留宮中 王婦瘋狂惹賈政

    李紈不清楚黛玉忽而雷霆萬鈞,忽而又是和風細雨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因此不敢說話。

    還是迎春聰明,知道黛玉是想留了李紈母子在宮中,避過來日賈家抄家的事情,因此忙道:「還不多謝娘娘的恩典,你可要知道,蘭兒在宮裡,可是再安穩不過的事情。」

    李紈方才明白過來,叩謝道:「奴婢母子多謝娘娘的恩典。」

    黛玉叫了雪痕將李紈帶下去好生安置,因見賈蘭似乎對弘厲蓮心很是好奇,便叫了嬤嬤帶著賈蘭和弘厲蓮心在御花園四處走走,獨留了迎春下來說話。

    迎**思慧黠,一看便知道黛玉留她下來是有什麼意思,見著眾人離去,忙道:「林妹妹,我今日帶了蘭兒他們進來,實在也是不忍心。」

    黛玉看著迎春隱隱已經紅了眼眶,遞了帕子給她擦臉,卻是歎氣道:「我知道你原是不忍心的,這也沒有什麼。想來這麼些時日,你看著履郡王幾個進進出出,打理那些事情,心裡也是難受的緊。」

    迎春方痛哭起來道:「我也知道我是不該,賈家便是早該整治,只是到底是骨肉一場,我眼看著王爺去收拾家裡,心裡也是鑽心的疼,如何家裡面竟是沒有個爭氣的人物。便是珍大哥哥和環弟弟,也是不願再理會了。」

    黛玉拍了拍迎春的手,道:「我也只能是做到如此了,素日裡蘭兒他們母子是並沒有牽涉到那些骯髒事情裡面,想來要脫身卻是不難。也算是為了賈家留下一絲血脈。只是其餘的人,你要知道,我們管不得許多的。」

    迎春抹了一把淚,道:「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但凡蘭兒是好的,其餘的也不再想。環弟弟是不會回去的,珍大哥哥又已經過繼給了別人,連族長的位子且不要。」

    黛玉聽到族長二字,淡淡道:「想來,你也該知道,當初皇上為何要把族長的位子給了寶玉。」

    迎春有些遲疑的道:「這個原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現下想來,莫非皇上早就起了抄家的意思?」

    黛玉方笑道:「正是如此的,族長族長,一族之長,且是在牢裡面蹲著,這樣的家族豈是能長久的。皇上原本是要警示一番,哪知道舅母他們卻是不醒事的,依舊日日笙歌。方會如此快的就招了禍事。」

    迎春淒慘一笑道:「哪有醒事的啊,昨個兒,我才聽說了,那賈大爺,又是買了幾個極出挑的江南秀『色』放在房中。」

    黛玉知道迎春雖然過繼給了別人,對於賈赦的感情依舊很是複雜,登時安慰道:「我如今答應了你,必會好好護住蘭兒,其他的,你且放心吧。」

    迎春含淚點了點頭,黛玉又細細勸說了一會兒,見迎春止了眼淚,又將她留下來用膳。只是迎春知道這幾日胤禛都是要回來和黛玉一起用膳的,因此推辭了,只說要去和李紈母子一道吃,黛玉想了想,也便應了。

    午膳的時候,胤禛果然過來,見著趣致可愛的的一雙兒女躺在龍榻上,小手小腳動個不住,嘴角便漾起一抹笑來,前頭的疲憊也少了很多。

    胤禛大手一撈,將咯咯嬌笑的蓮心抱在懷中,蓮心被胤禛的冠帶吸引住,抬起軟綿綿的小手就去抓,胤禛有意逗她,將冠帶晃了幾晃,蓮心幾下使力不著,哇哇大哭起來。

    胤禛忙細細哄慰了,將冠帶塞到蓮心手中,方才又見著了蓮心無齒的笑容。

    依舊躺在床上的弘厲聞得蓮心的哭聲,卻沒有隨之起舞,反而是滾了滾身子,似是不想理會的模樣。黛玉坐在床頭,瞧著弘厲小小人兒,倒是頗有幾番胤禛對著外人冷清的架勢,就覺得好笑。

    胤禛抱著女兒,坐在床頭,隨口問道:「你把李紈他們母子留下來了?」

    黛玉為蓮心擦拭了嘴邊的口水,道:「她們也是可憐人,我知道你是要動手了,只是蘭兒一個孩子,且放過了吧。」

    胤禛好笑的道:「我何時又說不行的了,賈蘭那個孩子,我看著也是極好的,留在宮裡學些本事,將來也好輔助厲兒。」

    胤禛稱呼弘厲從來都是厲兒,叫著弘厲卻都是名字。宮內人都說原是最受寵愛的四阿哥已然要失寵了。弘歷如今也是少來了乾清宮,原還是日日吵著看妹妹弟弟,自從被鈕祜祿氏教訓了一番不要冒犯王爺公主後,就再沒有來過。

    黛玉每每想到這些,總還是有一絲悵惘,為什麼好端端的孩子,那些人就非要給他們添上極多的功名利祿呢,想來,弘厲蓮心擁有了胤禛的疼愛,真心的兄妹卻是要少上許多了。

    胤禛處事和康熙大為不同,康熙從來都是講最喜歡的,最疼愛的,埋在地下,叫人看不通透,猜不出來。如此才是保護了他們。可是胤禛手段心計都比康熙要果決狠辣上幾分,再者黛玉的寵愛也是天下皆知,康熙用過此計,再用卻是不行。因此,胤禛乾脆大大方方的昭告了天下他對弘厲蓮心的重視,如此喝退一些膽子不夠的人,剩下的,就只能靠著周全的保護了。

    乾清宮自然是保護最密的地方,這也是胤禛違背規矩將弘厲蓮心養在這裡的緣故。想要在乾清宮中動手的人,便是有那個膽子,也絕沒有那個能耐。

    黛玉剛從感慨中抽身出來,卻見弘厲掙扎著小小的身子爬了起來,到了胤禛的身邊,似乎是瞧見了什麼喜歡的東西。

    黛玉一驚,喊道:「胤禛,弘厲這才三個月,怎麼竟就會爬了。」

    胤禛正抱著女兒取樂,低頭一看之下,只見弘厲圓乎乎的身子已經滾到了自己的身邊,先是一愣。繼而卻是笑道:「好小子,好兒子!」

    黛玉瞧著弘厲第一次『露』出笑容,卻是有些狡猾清冷的樣子,越發覺得這個兒子不同一般,沒有點小娃娃的樣子。只不過依舊沒有將他抱了回來,只看他將手伸到胤禛的袍子上,費力的想要摘取什麼東西。

    胤禛不動的看著,卻見弘厲拽上了一條絛帶絲線,下面懸掛的是一面玉珮。

    黛玉一驚,道:「弘厲,那是你皇阿瑪的東西,不可以拿的。」

    黛玉伸手要去抱他,哪知道弘厲這一次竟是存了勢在必得的心思,就是不肯退讓。攥緊了胤禛的玉珮不肯鬆手,小臉憋得通紅。

    黛玉心中著急,那玉珮不是別的,那是當初努爾哈赤身邊的九龍玉,傳的都是江山的承繼者。黛玉知道弘厲日後十之八九會是那位子上的人。

    當初乍聞胤禛取得名字,黛玉就是一陣心驚。她一直記得自己是為了逆命而來,那麼便是胤禛存了要她的孩子繼承江山的心思也是不能。可若是出來一個叫弘厲的五阿哥,一切又怎麼能算的清楚?歷史之上,多少真實,多少假設。何況黛玉也知道,時空是為平行,不可改變歷史,可若是這本來就是歷史呢!

    因此,黛玉也只希望謹守著胤禛的江山本分,其餘的,便再不去想了。可弘厲現在就得了這玉,在黛玉心中,到底還是不舒坦的。

    胤禛見了弘厲有心要這塊玉珮,不僅不捉惱,反而是大笑起來,一手摟了女兒,一手利落的摘下了九龍玉,放到兒子軟綿綿的手心,道:「厲兒,你要這塊玉,皇阿瑪便給了你。只是,你可要記住,將來可要擔起這得玉的重擔。」

    也不知道那弘厲是否真是聽明白了,竟然兩手捧著玉珮,晃了晃小腦袋。將黛玉弄得哭笑不得,反而是胤禛極為得意的樣子。

    蓮心被胤禛抱著也不明白出了什麼事情,只見著自己的皇阿瑪笑的歡快,因此也高興地拿了玉做般的小手,興奮地拍打著胤禛的臉頰。

    胤禛頓時更為歡喜,親了親女兒『奶』香的手指,道:「我的小公主,很喜歡皇阿瑪是不是?」

    蓮心嘴角邊上流出幾串銀絲,笑的更是高興,只一個勁的往胤禛臉上招呼,不到多時,就將胤禛的臉上擦得黏糊糊一片。

    黛玉見著丈夫兒女這般開懷,也就不再計較那些事情。由著弘厲霸道的佔住那一方玉珮,由著胤禛逗弄開懷的女兒。人間幸福,不過如此吧,又何必要固執的追求順應天命呢。

    李紈母子進宮一趟,便被安置在了原本胤禛賜給黛玉卻是從未住過的景仁宮中的偏殿裡。胤禛准了之後,便一道聖旨到了賈家,只說是賈蘭謙和有禮,甚得御妃娘娘的喜歡,因此留在宮中教養,來日做了皇室子弟的伴讀。至於那李紈,留在宮中陪伴娘娘幾日,自然會送了回來,可是到底是幾日,聖旨上卻是語焉不詳的。

    賈政接了聖旨,自然是歡喜自己的孫子,一個包衣,也能夠做了貝勒阿哥們的伴讀,可是王夫人卻是登時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薛寶釵和薛姨娘更是急躁不堪,原本是打著讓黛玉幫忙的主意,將李紈母子好不容易送了去。哪裡知道,人卻是沒有回來的,擺明著了就是來日就要動手,卻是要保下李紈母子。

    王夫人被眾人簇擁著醒轉過來後,狠狠地捶著床榻道:「做死的東西,居然這般忘恩負義,當初剋死了我的珠兒,如今也是不思回報的。居然就那麼巴結上了富貴,不顧了我們。」

    薛姨娘歎氣道:「當初我看著那珠兒媳『婦』也是個實誠人,沒想到也會如此呢。」

    薛寶釵卻是婉轉道:「太太可不要生氣的,想來竟是那位強留了珠大嫂子也不一定呢,否則她定然不會如此的。」

    王夫人順了一口氣道:「定是如此的,真真是個狐狸精,連我的孫子都想搶了過去。」

    賈政這些時日早就不理會了王夫人,只是還常常到了賈環那裡去瞧瞧趙姨娘。賈環知道賈政也是個固執的儒生,常常勸了他跟著自己一道住,也能免了來日的大禍,可是賈政死守著賈家的一點子門楣,賈環也是無法。

    此刻賈政也是念著多年夫妻之情來看了王夫人,便聽的她這等說辭,登時掀了簾子道:「你又在混說些什麼,蘭兒留在宮裡,那是大大的好事,你卻說人什麼搶了你的孫子,平日裡,你又管過蘭兒什麼?」

    王夫人氣急,抖著嗓子道:「老爺,你總是埋怨我的,若說我沒有管教過蘭兒,你卻是也不管寶玉的。」

    賈政渾身氣的發抖,罵道:「你還跟我提了這孽障,若不是你將他寵的那般脾『性』,今日怎會這般丟了我賈家的臉。」

    王夫人如今早已是沒了算計,只哭道:「若是老爺果真想著寶玉的,這麼些時日,寶玉在牢中拘著受苦,老爺如何不想想法子。」

    王夫人停了停話,因又道:「老爺也總是去平太太那邊的,環兒如今也是人上人,但凡老爺說上那麼一句,又是有什麼救不出來的道理。」

    賈政見著王夫人如今還是執『迷』不悟,氣的一把拂了桌邊的茶盞,罵道:「你還敢這麼說,當初若不是你『逼』著環兒去救寶玉,說了那麼多極不像樣的混話,環兒又怎會出府另住。環兒是弟弟,你好意思要他整日裡為了寶玉那麼一個孽障哥哥籌謀,你也忒不要臉了。」

    王夫人多日不見賈政,早已不想那些事情,只盼著能將寶玉接了回來,因此哭道:「老爺,您說話可是要憑良心的,自古以來,嫡庶有別,寶玉可是您正經的嫡出哥兒,你竟是要了那麼一個庶出的孩子,也不要寶玉了嗎?」

    賈政啐道:「環兒是平太太生養的,自然也是嫡出,便是庶出,也比那個混吃惹事的孽障強了許多。養到這麼大,除了做些見不得人的骯髒事情,結交優伶,吃酒戲耍,他卻是還做過什麼,救他出來,也不過是白白浪費了我賈家的米糧!」

    賈政說完,再不想去理會王夫人,逕自走了出去。王夫人見著賈政要走,跌跌撞撞的從床上起身,哭喊道:「老爺,你如何也要顧及那是您的親骨肉啊。」

    賈政再不去理會,甩了甩袖口,逕自出了屋子。只剩得王夫人的嚎啕大哭之聲。薛寶釵和薛姨娘見著賈政如今對於王夫人這般冷清,心裡也不由得浮現出一股子涼意來。

    還有一更……

第3卷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三家抄盡接連來 昔日金陵有故人
薛姨娘和薛寶釵自然是明白賈家大樹將傾,心裡惶惶不可終日。想著要再拚上一拚,可是薛寶釵屢屢到了允祀的廉親王府門前,都是不得而入,便是允□的貝勒府,也是大門緊閉。薛寶釵此時方才明白,自己已然是被扯到了一個毫無人顧的地步。

    三日之後,現任巡查御史李衛上書朝廷,彈劾江浙總督王子騰侵吞朝廷賑災款項,且多年來賣官鬻爵,結黨營私。雍正帝大怒,下旨怡親王胤祥領吏部刑部官員查清此案。王家滿門,壓入天牢。

    十五日後,王子騰一案審明,卻是罪證確鑿。雍正二年,莊親王領旨抄沒王家,王子騰斬首,三族之內十六歲以上男丁流放到塞北之地,貶為賤民,終身不得赦免。十六歲以下者,貶為賤籍,世代辛者庫為奴。女子三十歲以上年老者內務府庫下為家奴,分到各王室宗府,三十歲以下者,發到軍營紅帳之中,淪為軍『妓』。

    王家一倒,王夫人等人更是心急如焚,那王子騰的夫人自知大難到來,逃脫不了,卻是先行將膝下的兒子送到了薛家的商舖裡,薛姨娘原本不想收留,奈何隨之而來竟是王家多年來貪污受賄的銀錢。薛姨娘自知薛家如今家計艱難,看在那一點子銀錢上,因而冒險收留了王子騰的兩個孩子。

    胤祿負責查抄王家,以他的『性』子,定是不會輕易放過。多方打探,貼出了懸賞的告示後,終還是有人告發了出來。薛家商舖裡的夥計早就受夠了薛姨娘及薛寶釵的盤剝,因此領了賞錢,將胤祿領到王家兩個孩子的藏身之處。

    胤祿得知竟是薛家收留了朝廷的欽犯,大為惱怒,一道折子遞了上去,胤禛御筆朱批。薛家屢犯重罪,下旨一道抄沒。薛家如今已是人丁單薄,只可惜薛寶琴和薛蝌等人,不是長房所生,和那些事情牽扯不到。也是活生生被抓到了京城裡面來。

    薛蟠早就是如同活死人一般,只是躺在家裡的時候,也是被人伺候的服服帖帖,那些個薛姨娘為他娶來的小妾姨娘,哪裡會管他是真太監,還是假男人,只一個個花言巧語哄得他高興。今見了朝廷派人來抓,都各自收拾起了細囊,想要趁機離開。

    可胤祿是何等人,早就派人把守好了四面,將薛姨娘並著薛蟠都給扭送到了牢中,等候胤禛的旨意行事。

    卻說那薛寶釵眼見著母親哥哥都被送到了牢裡面,心中暗自著急,想方設法湊了些銀錢到了牢裡,便是為了見上薛姨娘和薛蟠一面。

    薛寶釵去的那日,正好是胤祿去牢中巡查的日子,一個不巧,竟是兩相撞上。胤祿素來不喜薛寶釵,當即冷冷的道:「誰放你進來的?」

    薛寶釵渾身如篩糠一般,道:「回王爺的話,奴婢,奴婢只是進來看看母親哥哥。」

    胤祿也不理會她,逕自對著身後的刑部侍郎道:「想來你們的日子卻是過得清閒,哪個閒雜人等都能到了天牢裡面。」

  刑部侍郎腿腳一軟,跪倒在地上道:「王爺饒命啊,臣回去一定嚴加管教,查明此事。」

    胤祿冷冷的一哼,已叫人心驚膽戰。薛姨娘幾個都知道胤祿殺人如麻,最是心狠。因此怕的都是不敢開口求情,只看著薛寶釵跪在那裡不住的叩頭,地上隱隱有了一層血印子。

    只到這時,忽聞一陣悅耳之聲而來,嫻雅貞靜,卻是極為冷靜的道:「堂姐冒犯王爺,也是為了一片孝心,自古百行孝為先,還請王爺念在我堂姐一番探母之意的份上,暫且饒恕她吧。」

    胤祿聽的這個聲響竟無一絲懼怕之意,不由得有些好奇,順著望過去。卻見一個曼妙的女子,形容不算絕『色』,但是舉止之間自有楚楚風度,便是在這樣的情境下,依舊沒有幾分的侷促懼怕之意。而且,那眉目之下,依稀還有繼續熟悉的意味。

    胤祿心裡一怔,淡淡的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女子跪在地上,輕輕道:「回王爺的話,奴婢薛家二房之女,薛寶琴。」

    「薛寶琴……」

    胤祿低低念了這個名字,也不再說話。刑部侍郎見了,生怕薛寶琴惹惱了胤祿,忙罵道:「大膽的奴才,王爺說話,你擅自『插』什麼嘴,來人,把這丫頭拖下去好好教訓教訓。」

    那刑部侍郎的話沒有說完,已然被胤祿的一雙眼珠子看的心裡發麻。

    胤祿扯了扯唇,道:「本王還沒有說話呢,輪到你做主?」

    那侍郎方知胤祿不要人處置薛寶琴,因此忙稱罪低下了頭去。胤祿打量了薛寶琴幾眼,復又收回目光,只靜靜的看著地上的薛寶釵,冷冰冰的目光將薛寶釵凍的說不出話來。

    許久,胤祿才道:「今日本王就放了你,滾下去吧。」

    薛寶釵如聞大赦,謝了恩,連滾帶爬的出去了胤祿的目光再度在薛寶琴的身上流連了一會,卻是袍角一揮,頭也不回的離去了。只剩下薛寶琴癡癡的望著那個背影,一行清淚留了出來。

    他竟是王爺啊,還是位高權重的莊親王,只不知道,當日的金陵一別,他是否還能記得如今這個身陷牢獄的女子……

    接連出了兩樣抄家的大事,牽扯到不少朝中的官員。那拉氏病重在床,即便黛玉再是不樂意,也不得不撐起了那管理後宮的擔子。

    正是這一管,恰好給了各宮嬪妃上黛玉那裡求情的由頭,以往黛玉在乾清宮內,各宮不敢擅自打擾,只是這個時候,黛玉既然主事,少不得就要跟各宮打了交道。因此整日家裡,乾清宮中熱鬧非凡,黛玉生怕擾了胤禛,因此暫時住到了景仁宮中,胤禛處理完政事之後,也是逕自回了那裡。

    這一日裡,照舊的哭泣求情,各宮的份例不均,黛玉早已被弄得疲憊不堪,好不容易有了點歇息的時間,看著一雙兒女玩耍,外面卻是說胤祿求見。

    黛玉眉梢一皺,倒不是覺得胤祿不能見她的,只是這個時侯,胤祿當是在處理前頭的事情,如何會到了後宮,想來,竟是出了什麼大事。只是依著胤祿泰山崩於前而不動聲『色』的模樣,黛玉很難明白,還能有什麼讓胤祿驚慌。

    黛玉心底好奇,忙道:「快叫十六哥進來。」

    須臾,胤祿進的屋中,先是看了看在軟踏上的弘厲和蓮心,才是淡淡的道:「皇嫂,我有事求你。」

    黛玉微微一笑,將蓮心抱在懷中,逗弄道:「瞧瞧你們的十六叔,以前還是妹妹一般,如今真是把我當個嫂子了。」

    蓮心臉蛋上旋出一個酒窩,衝著胤祿嬌笑連連。將胤祿的臉上的冷厲也化開了來。蓮心見著胤祿發笑,更是歡喜,拚命在黛玉懷中扭動,想要撲到胤祿那裡去。

    胤祿連忙伸手接住了蓮心,就見蓮心湊了上來,軟軟的嘴唇在他臉上溜了一圈,就是一大片濕乎乎的景象。

    黛玉捂嘴笑道:「瞧瞧蓮心,真真是喜歡她的十六叔呢。」

    胤祿不以為意的抱緊了懷中搗蛋的小傢伙,對著黛玉道:「我今日來,是有事要請嫂子幫忙。」

    黛玉一怔,笑著道:「這可是稀罕了,如今你還有什麼是做不了主的,便是如此,你找了你四哥,他還能不依了你?」

    胤祿臉上現出一抹掙扎,黛玉原本就是打趣。卻看著胤祿只抱著了蓮心不說話,頓時也覺得情形有些不對。因而正『色』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你只說便是了。」

    蓮心此時也是湊趣一般,響亮的打了一個嗝,瑩潤的手指捉牢了胤祿的袖口,胤祿低下頭看著蓮心澄淨的笑容,卻是有些恍惚。

    黛玉越發覺得不好,道:「你有什麼事情,倒是快說的。」

    胤祿這才低低的道:「四嫂,我求你,幫我救一個人出來。」

    黛玉忙著接住攀爬過來的弘厲的手,頓時緩了一緩,許久才道:「是誰?」

    胤祿回答的也不含糊。

    「薛家的薛寶琴。」

    黛玉聞言,低呼一聲道:「薛家的人?」

    胤祿面『色』遲疑,緩緩道:「四嫂還記得我曾去江南一趟麼,那個時侯,我便去過金陵收集薛家的罪證。卻是中了老九他們幾個埋伏,有一個女子救了我,將我藏在閨閣中數日,我方才能得了時間找到我的屬下,平安回來。」

    黛玉隱隱有幾分明白,試探的問道:「那個女子,便是薛寶琴。」

    胤祿點了點頭,道:「我今日在牢中見了她,她並未與我相認,我當時也不知她就是薛家的小姐,否則我早就會救了她出來,也不會現下裡為難。」

    黛玉笑道:「這有什麼的,你只管放人便是。」

    胤祿卻是面『色』凝重的搖頭道:「四嫂,這和十二嫂子她們幾個不同,那些卻是早已籌謀好的,便是惜春,也在賈家抄家之前,指給了老十七。自然算不得賈家的人,因而要放她們,也很是容易。即便是賈蘭他們母子,四哥到時候也要尋個由頭,將他們撇清出來,來日再發回原姓,否則,如何服眾。」

    黛玉這才明白胤祿的意思,歎氣道:「你是覺得如今薛家業已抄家了,薛寶琴雲英未嫁,又不曾有親事在身,因此不能名正言順的放了出來。」

    黛玉見著胤祿點頭,又是道:「既是如此,縱使我求了情面放她出來,別人私底下也是要說的。」

    胤祿正『色』道:「正是如此,所以我想著要請四哥早些下了意思,將薛家的女眷發到內務府,官派為奴。」

    黛玉吃驚道:「官派為奴,那不是……」

    黛玉說到這裡,忽而笑道:「我知道你是為何來找了我的了,官派為奴的女眷,雖說一直是內務府在處置,但是後宮是可以管轄調動的。所以你想先將她送去內務府,再讓我提了她出來?」

    胤祿點頭道:「事到如今,唯有如此,方是正道了。」

    黛玉逗弄著懷中的兒子,卻是蹙起了眉,故作為難的道:「原也是行的,只一點,我卻是想知道,你想讓我把她安『插』到哪裡去?」

    胤祿一驚,對著黛玉打量的神情,微微歎息道:「四嫂莫要想錯了,胤祿家中早已有妻妾,況且……」

    胤祿直直的注視著黛玉的雙頰,道:「胤祿心中已有嫦娥絕美,此生再難添余景佳人!」

    黛玉被胤祿鄭重的神『色』弄得心頭一驚,慌忙的收回了視線,道:「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自會給你安排好的。」

    胤祿苦笑一聲,收回視線,道:「如此,就多謝四嫂了。」

    兩人一時無話,半晌之後,蓮心見沒有人理會她,忽而哇哇大哭起來,胤祿這才笑著搖晃著蓮心,道:「小蓮心,沒人理你,可是惱了。瞧瞧你的哥哥,可是從來不哭的。」

    果然蓮心睜大了一雙水汪汪的眸子,扭頭去看了黛玉懷裡的弘厲。弘厲眨眨眼睛,瞧著妹妹鼻涕眼淚滿臉的樣子,極為不屑的動了動鼻頭,挪了挪身子,背對過去。蓮心被自己的雙胞哥哥如此漠視,自然又是一陣不甘心的大哭。只把胤祿弄得手忙腳『亂』,黛玉好笑的看著,卻是心情不自覺的舒暢不少。

    胤祿求見黛玉之後,又去見了胤禛。胤禛也是沒有多想的,想著薛家的人在牢中吃飯也是浪費糧食,竟是早早的處置為好。因此按照胤祿的意思寫了聖旨。胤祿迅即又去了一趟天牢,將薛家的女眷都提了出來,送到內務府去,只是面對那個女子幾多期盼的目光,卻是遲疑的背過了身子。

    薛寶琴被送往內務府門下,黛玉也不能急急忙忙的就去獨提了她出來,只先交代了內務府總管好生照顧,等隔個幾日再行處置安排。

    連著幾日三家被抄,且還是雷厲風行的態度,處置的都是極狠,唯剩下聯姻的賈家一門,朝臣在都在揣度,御妃在賈家長大的余恩還能護著賈家到幾時。

    可憐那王夫人幾乎日日病倒在床,還要琢磨著將寶玉救了出來。賈家的子弟們也是終日醉生夢死,多看了幾日朝廷沒有動靜,便自以為還是不會動他們的,好歹,家裡養大的幾個姑娘,都不是一般的人物。

    就這麼讓賈家的人在猜度裡又是活了半年,忽而有柳翻雲查出賈家多年來虧空了朝廷極多的銀錢,賈家祖上曾剋扣了貢品,且王家的結黨營私一案中,賈家便是要犯。更有賈家太太王夫人乃是巫蠱一事的主謀。樁樁件件,罪證確鑿!

    風雲湧動,雷霆震怒,雍正帝在早朝之上怒斥賈家多年受皇恩而不思盡忠,享俸祿而不知報國。床害後宮,罪大惡極,著即撤去賈家一干人等官位品爵,交付刑部審問。怡親王主審此案,賈家九族親眷,盡皆壓入大牢,再行定奪。賈家一應財務,沖沒國庫。

    賈家多年來雖是包衣奴才,但是也曾手握重權,元春當上貴妃後,更是聯絡著了不少的重臣。因此查抄賈府一案,牽連甚廣,朝中人人自危。無人敢站出來為賈家說上半句好話。

    賈家子孫甚多,九族之內,多是紈褲。只把牢房裡都擠個徹底,唯有賈環,功勳在身,因此胤禛下旨赦免。賈蘭母子身在宮中,且賈蘭過繼給了賈環為子,因此也在赦免之列,李紈因是蒙古世子巴特認得姐姐,有蒙古作保,也被放過了。

    胤祥處理賈家一事,極為忙碌,只是胤禛和胤祥都覺得此事乃是賈家,胤禮和胤綯,乃至前一段時日,幫著處理政務的巴特都不便參與進來,省的探春幾個心裡難受。然則,胤祿那裡,又因為允幀蠢蠢欲動,頻頻密會將領,也是不能抽身。

    只把胤祥忙的焦頭爛額,一直過了一月有餘,方才大致理出頭緒,承報了胤禛定奪處置。

    賈家累世的罪行,豈能簡便,胤禛一一翻閱,只把心肺都氣的厲害。大怒之下,竟是起了要將賈家九族連坐的念頭,只是終究顧忌著黛玉那裡,也知道黛玉雖是不說,心裡必定是不好受的。

    想了幾番,胤禛想著王夫人諸人平時再是驕奢不過,此番在牢裡,才是真真的生不如死。因此御筆一揮,將賈家全族貶做賤籍,不得和平民通婚,累世為奴,不得赦免,不得提拔,永久的斷絕了賈家一眾人等翻身之路。

    這一下子,果然是極狠的,賈家子弟哪裡吃過這等苦楚,被關到牢裡面不說,還要每日裡去做那些髒『亂』下作的事情,稍有不好,就是牢頭的鞭笞責罵,頓時牢房中日日夜夜哭聲震天,不到十日,就死了八個紈褲子弟。

    牢頭們倒也省事,逕直用了一塊蓆子捲了,扔到京外的『亂』葬崗去,便算的完事。

    只是那王夫人,每日裡才是真如挖去心肝一般,原想著寶玉在牢中也有她的打點,吃不了多大的苦楚。進了牢房,和寶玉碰到一處,一塊做活,才知道牢頭們是絲毫不會理會的,胳膊一般的棍子,也是只往寶玉身上招呼。王夫人嚎啕大哭著撲到寶玉身上,卻是和著寶玉一起糟了痛打。

    數日下來,寶玉只管抱了王夫人,娘兒倆在一處大哭,薛寶釵在角落裡瞧著,眼中止不住的憤恨埋怨。想不明白為何如花一般嬌嫩的她,竟會落到這樣的地步。

    今晚沒有了……

第3卷 第一百六十三章 弘厲蓮心漸長成 乍聞賈薛探牢獄

賈家被困居牢中,整日裡在各家豪門上面忙活,見到的卻都是些昔日的相識。從前乃是高朋滿座上的舊友,如今卻成了主子奴才的分別,其中的尷尬,自然不是一點的。

    王夫人固然每日裡緊緊的護著寶玉,賈政卻是因為沒有犯下什麼重罪,加著賈環求情,雖然沒有得了赦免,依舊去了賈環的府中當差,卻是也吃不了什麼苦頭。只不過隔三差五的時候,仍舊需要回去牢中住上幾晚,比著賈赦幾個,卻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胤禛勤勉朝政,允幀那處卻是動靜不斷,胤祿奉命查守了允幀,發現極多的事情都和京城中間脫不了糾葛。首當其衝的,便是允祀和允□,以及安親王一黨。

    胤禛想到當初康熙一心護他,已是偏薄了允祀幾人,再者黛玉那裡,也是有著舊時的一點恩情。兄弟血脈之間,始終難斷。因此遲遲未曾下手,只想著等到最後一線希望,若是果然能及時收手,也算的是皇家的大喜事了。

    等待的日子裡,胤禛下了一道極其艱難的旨意,三阿哥弘時因為涉及當初年家造反一案,因此被胤禛下旨除了阿哥的名諱,又因為允祀的兒子,弘旺夭折,因此將弘時過繼到允祀名下,也算是讓弘時將來可以繼承了親王的爵位,不致孤苦無依的。

    京城的紛紛揚揚,盡多波折,都如水花雲煙。一轉眼,似乎又是四個年頭過去,黛玉看著一雙兒女,已然能夠在御花園中嬉戲,心裡生起無窮的感慨。

    這四年裡,真的是出了極多的事情。那拉氏病重辭世,臨終之前,叫了黛玉到床榻,黛玉才知,原來,胤禛和那拉氏,真的就是兄妹之情。

    那拉氏告訴黛玉,她和胤禛識於微時,她的父親,費揚古乃是一等公,且手握重兵,她一生下來,就注定要嫁入皇家,並且,為了顯示對於她的家族的敬重,她的位分,必然得是嫡妻。

    康熙眼見那拉氏和胤禛相處的極好,因此早有打算將那拉氏指給胤禛,也算是為了胤禛找一個臂膀。若是果然沒有心上人的,皇家的婚姻,也無非就此過去。可是,情之一字,最難控制,偏偏那拉氏不僅有了所愛之人,而且還是最不該愛的人,那一個人,便是當時的太子——胤礽。

    太子早已大婚,費揚古不答應女兒做妾,即便那個人尊貴如此。且康熙也不會答應,那個時侯,眾人都不知道,康熙私心裡是不願意太子的勢力再度做大,將來不能治的。

    那拉氏雖說不明白為何康熙如此反對,但是依舊知道此生無望和所愛之人相守。胤礽曾在暢春園前跪求三個時辰,直到高燒不退,被人送回寢宮。而太子妃石氏,便在那個時侯,找上了那拉氏,要她權衡輕重,不要毀了胤礽的一生前程。

    可是,那拉氏已然身懷有孕,卻能如何,萬般無奈之下,找到了和胤礽感情最好,她也極為信任的胤禛。胤禛當即向康熙請旨賜婚,康熙大喜,就此天下以為多了一對眷侶,卻是不知道其中的糾纏。

    黛玉聽到那拉氏說出此事的時候,方才明白為何每每說起那拉氏和胤禛之間,二人都是坦『蕩』自在卻又是那般諱莫如深的樣子。原來,事關宮中秘辛,更是關係著那拉氏家族的清譽。

    想來,若不是那拉氏不願黛玉一直懷疑著胤禛那裡,也不會在臨死之前說了出來。黛玉也終究明白,為何那拉氏這般感激胤禛,為何面對胤禛對於她的全心寵愛,卻是半點也不曾嫉妒。

    只因為,那拉氏所愛的那個人,早已因為圈禁耗損了心神,鬱鬱而終,不曾愛,又何來恨呢。

    黛玉盡力打理了那拉氏的喪事,卻在事後,悄悄的和胤禛商量,在皇陵之後,將那拉氏的衣冠送了進去,而秘密的將那拉氏的屍首和胤礽葬到了一處。也算是全了那拉氏數十年來的癡心。

    胤禛聞得黛玉已然知道此事明白那拉氏既在臨終之前和黛玉和盤托出,也必然是想要黛玉幫忙和胤礽合葬的。因此長歎一聲,點頭應允。

    人生經年,黛玉看著歡喜跳鬧的女兒,可以隨意喝止宮人嬤嬤追玩打鬧,更多的卻是慶幸之感。幸好,胤禛如此愛她,如此疼愛蓮心,若非如此,那麼縱使蓮心將來金枝玉葉的長大,也恐怕是要做了聯姻的棋子。

    「皇額娘,皇額娘,哥哥壞銀,欺負小心兒。」

    軟軟的嗓音飄過來,黛玉抬眸一看,只見十來個宮女氣喘吁吁的追著蓮心,急急的跑了過來。

    黛玉接住女兒小小的身子,拿了帕子給她擦汗,道:「你哥哥怎麼會欺負你呢,都是你欺負他多一些。」

    後面弘厲已然邁著小腳穩穩的走了過來,行事舉止自然有一股子威儀,不像是個四歲的頑童。弘厲自己走到亭中,坐在專門給他和蓮心預備的矮墩上坐下,也不要人喂,喝了一大口茶,卻是不去理會蓮心。

    黛玉好笑的看著稚氣的女兒和老成的兒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蓮心見黛玉不幫她說話,也不見弘厲理會他,扁了扁嘴道:「皇額娘欺負我,哥哥也欺負我,我要找皇阿瑪做主。」

    黛玉戳戳女兒鼓起來的腮幫子,道:「小壞蛋,總是找你皇阿瑪做主,在這麼下去,可是成了沒人喜歡的小霸王。」

    蓮心嘟著嘴巴,道:「皇額娘壞壞,皇阿瑪說了,蓮心是他憐在心坎的寶貝,沒人敢不喜歡我的。」

    蓮心,蓮心,憐在心坎。這便是胤禛的意思,不止是女兒,他要將黛玉和他們的子女,都放在心尖上疼愛起來。

    黛玉好笑的搖頭,道:「你不可以總是依仗著你皇阿瑪玩鬧的,你要知道,天下人,縱使面上服了你,若是你沒有本事,人家心裡面只會看不起你。」

    蓮心聽了這話,指著下巴,道:「那蓮心好好聽話是不是就都喜歡我了?」

    黛玉正要點頭,弘厲忽然站了起來,對著蓮心道:「你擔心這些做什麼,將來有人敢欺負你,自有哥哥給你做主。」

    小小大人的話說的極為霸氣,可是臉上那股子強勁的意味卻叫人不敢忽視。

    黛玉見著了,撲哧一笑道:「弘厲,你這話可是跟誰學的?」

    弘厲甩了甩袖子,道:「照顧好小心兒,是皇阿瑪交給兒子的事情,皇阿瑪說了,將來帶著皇額娘走遍天下,心兒這個擔子是要兒子來扛得,若是照顧不好她,兒子便不配做了人的哥哥。」

    弘厲這話說得極其正經,只可惜無論如何老成,稚嫩的嗓音,圓潤的小臉依舊是讓人忍不住笑話。黛玉雖是聽的極為感動,也忍不住搖頭。

    蓮心總是以為弘厲不歡喜理會自己的,得了弘厲的話,臉上像開了花兒一般,道:「皇額娘,哥哥喜歡我呢。」

    黛玉點了點蓮心的鼻頭,道:「你哥哥自然是喜歡你的,每日裡進上的東西,你哥哥都是挑了你剩下的,便是他的嬤嬤做了好吃的,也要給你最好的一份,你這小丫頭,卻是從來不懂得這些。」

    弘厲見了黛玉誇他,又見著蓮心驚疑崇拜的神情,不禁有些紅了臉道:「皇額娘謬讚,這是兒子應當做的。」

    黛玉瞧著弘厲一板一眼的樣子,再是忍不住,心頭卻也有些埋怨起胤禛來。明知道這個孩子從小就是沉穩的,這兩年還非是帶了他在上書房教養,存心打理出一個厲害無匹的帝王苗子出來。

    瞧瞧,現在都是些什麼樣子,便是弘厲偶爾被蓮心磨得沒了法子,也是常常坐在那裡隨著妹妹搓圓捏扁,輕易不肯說話。更是沒有了孩子的天真稚氣,只是聰明又如何。

    蓮心滑溜的從黛玉的膝上下來,睜大了烏黑的眸子,道:「哥哥,蓮心以後聽話,再也不扯你的頭髮了。」

    弘厲小大人般『摸』『摸』妹妹的頭,還沒有說話,就聽見蓮心大聲的又保證道:「蓮心以後也不趁你睡覺的時候脫你的褲子了。」

    一旁的奴才們頓時悶聲憋笑,便是黛玉也捧著肚子笑個不住。弘厲拿著蓮心無辜的樣子毫無辦法,只能悶悶的低下了頭去。他是男子漢,是堂堂的寶親王,皇阿瑪說了,要愛護妹妹,不能和妹妹一般計較。即便,他真的很痛恨別人脫他的褲子!

    卻說這一日,蓮心在宮中打鬧無度,卻是覺得上上下下都已經被她折騰過了,再也沒有什麼新鮮的地方,因而叫了幾個小太監,陪她玩起了捉『迷』藏的遊戲。

    小太監們都是不敢太快找到蓮心的,只裝模作樣的在院子裡叫喊,偶有兩個看到了蓮心『露』出來的小手腳,也視而不見的又挪開了步子。只把蓮心憋在一堆花叢裡面,好不難受。

    蓮心正捧著小腦袋發呆,忽然聽見外面傳了說話聲過來,卻是兩個浣衣局的粗使宮女,從壽康宮中拿了老太妃門的衣服去洗,路過此處,見得沒有人,因而閒話。

    「真是活該倒霉的,嬤嬤總是使喚了我們兩個去拿衣服,要知道那些個太妃們可最是挑刺,每每害得我們挨罵一頓。」

    「可不是說的,都是那個賈薛氏害得,若不是她上一次裡洗破了陳太妃的衣服,我們怎麼會招了這麼大的麻煩。」

    「你看那個賤人的模樣,還當自己是正經的賈家『奶』『奶』呢,也不想想,累世的奴籍,可是比我們還要下等的人。每每洗些衣服還怕弄壞了手指,前年裡,嬤嬤叫她洗衣服的,她竟說天寒地凍,下不了手去。」

    「真是不知死活的東西,我說,竟是不到我們那裡才好。不會幹活且不說,我聽說,她可是得罪了當今的御妃娘娘,若是娘娘知道她整日家裡在我們那邊蹭飯吃,可是連帶了我們都不好的。」

    「也是如此,你看看她那個模樣,關在牢裡,還和男人廝混,竟是有了身孕。活該她命好,昔日一道住過的十二福晉念了舊情,請了意思,讓她安心修養,直到孩子生下來,卻是要我們做了她的活。」

    幾個宮女叨念一番,卻是叫蓮心聽了個真切。蓮心眨了眨眼睛,心道:「御妃娘娘,御妃娘娘,到底是誰呢,這個名諱兒,好生熟悉呢。」

    片刻之後,御花園中的叢子裡一躍而出了個精緻的小身影,身上沾滿了碎屑,口中喊道:「我知道了,那是皇額娘呢。」

    幾個宮女被駭了一跳,看著花叢中鑽出來的人兒。穿著上等的含煙緞子所制的粉紅宮裝,小小髮髻上的一個紫藍寶石的髮簪,腰上還有一個八寶鳳凰如意配,便知道這必定是宮中的格格貴人,因此也不敢怪她嚇唬人,只忙忙的跪在了地上請安。

    蓮心蹦到幾個人的面前,道:「你們剛才說的什麼?」

    一個宮女沒想到被人聽見這番議論,宮中規矩,可是嚴禁私下傳話的,因此忙道:「回主子的話,奴婢等並不曾說些什麼。」

    蓮心跺跺腳,道:「騙人的,我剛才明明聽見你們說呢。」

    那幾個宮女嚇得不輕,卻是都久待在浣衣局裡。也不知道蓮心到底是什麼來歷,只能一徑的磕頭求饒。

    蓮心極為不滿,到底年紀小,也不知道該怎麼是好,一跺腳,卻是大哭了起來。使出了慣常在胤禛黛玉面前使用的伎倆。

    幾個宮女見著蓮心大哭,嚇得不輕,跪在原地不敢動彈。只看著蓮心越見傷心。

    「心兒,你怎麼了?」

    弘厲皺著眉,看面前的情景。今日剛從胤禛那裡回來,奉了意思在後面看著朝臣們上奏政事時的神情,雖則政事尚不能領會通透,可是那些個狡猾隨流的模樣依舊叫弘厲心中有些領悟瞭然。

    因一日未見蓮心來找自己玩耍,是以弘厲才特特的問了人,來看看蓮心。卻見自己的妹妹一陣大哭,面前跪了幾個品級不高的宮女。

    蓮心聽的哥哥的呼喊,打著跌跑上去,嗚嗚的道:「哥哥,哥哥,她們欺負心兒。」

    弘厲皺眉,一眼掃過去,極具威勢,將宮女駭的倒在地上。

    弘厲身後的小太監罵道:「不長眼的東西,連九公主都敢冒犯。還不快給寶親王和公主請罪。」

    方才聽的弘厲喊蓮心,宮女們就隱隱覺得有些不對。莫不是宮中最受寵的固倫公主,御妃娘娘的女兒。原就是提心吊膽,此番又見著了弘厲,方知道面前的人竟是內外皆知的皇儲五阿哥。出生便被封了親王的弘厲。

    宮裡宮外怕了蓮心,固然有著黛玉得寵,胤禛溺愛的緣故,可是宮中人更怕的卻是弘厲,弘厲自小『性』子不定,更是將來的帝王,蓮心被兩代的帝王視若明珠,故而眾人都是深為忌諱。

    宮女們聞言,忙哭求道:「王爺明鑒,奴婢們並不敢冒犯公主的。」

    蓮心跺了跺腳,道:「你們明明不告訴我在說誰的?」

    弘厲從小就受了蓮心的胡鬧長大,如何不明白宮中誰敢去惹她,何況是幾個宮女,因此只道:「公主方才問了什麼,你們就回答什麼。」

    幾個宮女對視一眼,卻是不敢說話。蓮心又要開始哭鬧,弘厲微微『露』出不耐的意思。身後的隨從見了,忙道:「王爺問什麼,你們就說便是,誰還敢說了你們的不是。」

    宮女這才道:「啟稟王爺,奴婢們方才不過是說了幾句賈薛氏的閒話,不曾想,竟污了公主的耳朵,還請王爺恕罪。」

    「賈薛氏……」

    弘厲淡淡的念了這個名字,卻見蓮心神氣活現的道:「就是這個的,她們方纔還說這個賈薛氏欺負皇額娘呢。」

    弘厲眼中精光一閃,蓮心拽住了弘歷的衣袖,道:「哥哥,咱們去牢裡好不好,她們說那個賈薛氏如今在牢中呢,我們去給皇額娘出氣的。」

    弘厲唇角一扯,卻是輕輕的道:「好。」

    蓮心自然歡呼萬分,只是身後的奴才們駭白了臉,大驚道:「爺,那可是污穢的地方,您和公主如何去得?」

    弘厲眼角一瞇,道:「爺想去哪裡,還用得著你管教不成。」

    太監嬤嬤登時跪了一地,卻也知道這位五阿哥素來和皇上『性』子最像,叫人琢磨不透的,只能憋著臉讓人通知了牢裡面的人,將牢房弄得乾淨一些,一面又叫了人去置辦東西,方便著弘厲和蓮心在牢中玩耍。

    眾人自是忐忑不安的去了,卻不知道這一去,竟是把刑部的大牢裡面,弄了個天翻地覆。

    刑部的大牢裡面。此時那薛寶釵還是挺個肚子待產的。三春姐妹都已出嫁,在京中安居,偶而也會上這裡來看看賈家的一眾子弟,雖說不能好好照應,一些吃食也會送了過來。

    薛寶釵這些年吃夠了苦頭,卻是見著寶玉因為迎春幾人的照拂過得還算好的,只每日裡上學堂教些幼童讀書,便能吃了個溫飽。便知道三春終究還是放不下血脈的情分。

    因此,薛寶釵總是思量著要讓自己有了賈家的血脈,到時候,便是如何,三春也不會對自己不管不問。果然寶玉血氣方剛,是個禁不起誘『惑』的,便是在了牢裡面,也因為三春的關係住了一個好的單間關著,和薛寶釵竟起了廝摩的意思。

    一來二去,薛寶釵終是有了身孕,迎春得知後,雖是意外,依舊求了胤綯,要人給薛寶釵在牢裡面安排一個好住處,每日裡送些東西進去,好生養胎,竟是產下賈家的血脈要緊。

    一更,晚上不知道有沒有,因為要去吃火鍋,另外,雪舞通知一下,因為是三世情緣,所以雪舞最終將新文定為一篇現代的林黛玉和胤禛的故事,還有一個就是秦始皇。現在兩篇都完成了三萬多字,很快就要上傳了,親們等待吧。

第3卷 第一百六十四章 弘厲牢中治惡人 一場孽緣隨風去


    可打點的再好,終還是牢獄裡面,薛寶釵看了周圍幾個破瓷瓦罐,想到昔日亭台樓閣的日子,心裡面生起不甘。若不是林黛玉那個狐媚子,她早該選秀成了宮中的貴人,如今又何須看了別人的顏面生存。

    薛寶釵想著前日裡迎春來探視時,嬤嬤丫鬟們拱手圍著的模樣,竟是比著當初金貴的不少。聽說履郡王最是疼愛福晉,好吃的好玩的盡往府裡搬去,宮中又有御妃娘娘撐腰,羨慕的人不知多少。

    都是一個家門子裡面出來的,迎春昔日還要看了她的臉『色』說話呢,為何今日卻是這般不公。薛寶釵撫著諾大的肚子,想想現下裡便是安胎也沒有個丫鬟婆子使喚,就一陣陣的煩躁。正想著叫了人去報信,要吃點好的東西。牢獄裡面突然傳來了一陣喧嘩的聲響。

    薛寶釵忙打直了身子去看,卻聽得外面一個脆生生的女娃調子。

    「哥哥,哥哥,咱們先去看看那個欺負娘的壞東西好不好?」

    「待會兒你只看就是,可不許搗蛋的。」

    依舊是稚氣的聲音,卻是添了許多的沉穩。不免叫人更是疑『惑』。

    弘厲看了扁嘴的蓮心腳底下踩了太監們先張羅好的好毯子,烏黑的眼珠子好奇的向四面張望,出口便是囑咐。

    柳翻雲隨在兩個小主子身後,自覺地有些擔憂。本還在處理一些政事的。哪知道前頭忽然來了消息,說是寶親王和九公主想要來天牢裡面看看,柳翻雲就覺得意外。若是九公主一個人,斷然是要去回稟了皇上,可是寶親王一道來了,便是不能。

    柳翻雲是知道胤禛素來的作為。女兒一徑寵了便是,兒子卻是嚴加管教,更是從小就教導著有了帝王的風範。是以這個寶親王行事作為素來極為的有分寸,做什麼事情,也是決斷乾脆的很。從來不允許有人反駁不遵從。既是胤禛,也是從不管束弘厲做了決斷的事情。

    因此,柳翻雲知道既然寶親王領了妹妹親來,就必定有些緣由。也不敢反駁,交待了手下的人好好打理。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帶了弘厲和蓮心過來。

    弘厲掃了一眼牢中髒『亂』的景象,又看了兩邊牢房裡頭皆是一片空『蕩』,因問道:「柳大人,這牢裡面,怎會沒有人的。」

    柳翻雲不敢怠慢,忙道:「因著王爺和公主過來,微臣已叫人移走了那些犯人,怕驚擾到了王爺和公主。」

    弘厲聞言,沉下臉道:「你當爺是什麼,皇阿瑪說了,滿人的江山是在馬背上打下來的,滿家的後代,豈會這般沒有膽識,怕了幾個囚犯!」

    弘厲年紀雖小,教訓起人來卻很是厲害。柳翻雲心中一驚,忙道:「王爺息怒,微臣並沒有移走所有的囚犯,只是那些面目粗鄙的,卻是實在不宜讓公主瞧見了。」

    弘厲冷冷的哼了一聲,看看身邊一臉天真無暇的蓮心,不再說話。邁著步子往前面走去。

    柳翻雲見的弘厲不再追究,心裡暗暗的鬆了一口氣。心中暗道,這個小主子,可真真不是簡單的人物。怪得出生的時候,便天有異象。想來,將來可是比皇上更厲害的呢。

    蓮心可不管哥哥和別人說些什麼馬背,她只想早早的找到了欺負黛玉的人,給她出一口惡氣。因而拉了柳翻雲的袍角,道:「柳叔叔,那個惡婆娘呢?」

    柳翻雲一驚,因著也是常常帶了蓮心玩耍,加之蓮心比著弘厲嬌俏可愛的緊,因此抱著蓮心道:「公主,你這惡婆娘可是從誰那裡學來的?」

    正好弘厲也想著問問是誰教了妹妹這麼一個詞,只看了蓮心沒有說話。

    蓮心甜甜一笑,指著身後的教養嬤嬤道:「蘇嬤嬤說的,壽康宮陳太妃身邊的張嬤嬤最是喜欺負別人,就是個十足的惡婆娘。有人欺負我皇額娘,她也是惡婆娘。」

    那蘇嬤嬤聽的這話,再看了弘厲的神情,登時跪倒在地上,道:「王爺饒命,奴婢不知道公主竟會聽到了這話。」

    弘厲攏了攏眉,再看著蓮心一派天真的份上,道:「這次就饒了你,再有下次,你就到廷杖司領罪去。」

    蘇嬤嬤逃過大難,方才感恩戴德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在牢裡面走了許久,漸漸到了裡頭一些。周圍明顯的就是要清爽了許多。牢房也是寬敞了不少,只一個『婦』人坐在牢裡面,看著柳翻雲過來,卻是撲了上去,嘶喊道:「柳翻雲,你還我兒子,還我兒子。」

    蓮心原本伸著腦袋再看,被這麼一嚇,縮回了柳翻雲懷中。手捂著眼睛,卻是又『露』出了兩個小縫。見得那『婦』人形容枯槁,衣衫破爛,隱隱還散發出一股惡臭來。

    週遭的侍衛太監連忙簇擁在弘厲和蓮心的身前,呵斥道:「大膽,竟敢冒犯寶親王和九公主。」

    那『婦』人微微一愣,卻是伸長了手,久未修剪的指甲上蒙了一層厚厚的污垢。嘶啞道:「寶親王,九公主,你們是那個賤人的兒女,你們也是要了我兒『性』命的人,還我蟠兒的命來。」

    那『婦』人口口聲聲喊著蟠兒,卻原來正是昔日薛家的主母,賈家寶二爺的岳母,薛姨娘是也。

    那薛姨娘自打進了牢獄中後,便千方百計的求了人和薛蟠關在一處,也是一份慈母之心。薛蟠早已是廢人一個,躺在牢獄裡面,不能行動。牢獄之中關著的那些妻妾,半個也不肯留了下來陪著薛蟠,照顧他起居。寧可去了青樓裡面做官『妓』。

    薛姨娘無法,只好拖著疲憊的身子照顧薛蟠,薛蟠在家裡面好吃好喝的久了,哪裡受的過這個日子。沒有幾日,就罹患了重症,薛姨娘著急上火的要叫人請御醫來看,下面將這個話轉到了主管牢獄的柳翻雲那裡。

    柳翻雲聽的區區一個賤民竟敢開口要見御醫,不禁失笑,也未曾理會。這麼過去了三日,薛蟠便是一命嗚呼。還是探春念著親戚情分,求了巴特,給了一口棺材,葬在了薛家的墳地裡。自此之後,薛姨娘便是瘋瘋癲癲的樣子,整日家裡大吼大叫,因為沒有處決的旨意,又怕『騷』擾了那些貴人,牢裡面也不敢再讓薛姨娘這樣子出去做活,竟是成了牢中吃白飯的人。

    其實,薛姨娘晚年喪子,家破人亡,雖都是罪有應得,可是一番想念兒子的心情原也可以體諒。只是最不該辱罵到了黛玉的上面,賈家,薛家,四大家族之所以淪落到此,不過是因為後世裡面都是些齷齪的子孫,於黛玉,又有什麼干係。

    蓮心不知道薛姨娘在罵些個什麼,弘厲卻是一直有胤禛講述了四家和黛玉當年的事情,因此明白的很。

    如今到了牢裡,見得薛姨娘還在辱罵黛玉,弘厲心頭,如何能忍得下那個口氣去。

    弘厲沉著臉對柳翻雲道:「將她拖出來,杖責。」

    柳翻雲應命叫人將薛姨娘從牢房裡面拽了出來,薛姨娘卻是披頭散髮就要往弘厲還蓮心衝過去。蓮心只睜圓了眼睛,罵道:「你這個壞婆娘,回頭叫皇阿瑪收拾你。」

    薛姨娘大罵道:「你個狐媚子,狐媚子,勾引皇上,禍害家裡,你的兒女,一個個也是妖孽。」

    蓮心這下子可是明白了薛姨娘在罵誰的,伸出了小指頭,指著薛姨娘道:「壞婆娘,壞婆娘,你敢罵我皇額娘,叫皇阿瑪炒了你的家。」

    薛姨娘大笑道:「我的家早就被你娘那個狐媚子毀了,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長大了定是一個大大的禍害。」

    「放肆!」

    柳翻雲大驚,忙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摀住這奴才的嘴。」

    兩個侍衛忙隨手從地上拿了一塊黑漆漆的帕子,堵住了薛姨娘的嘴。薛姨娘猶自掙扎,弘厲瞧了冷冷的不發一言,負手帶著滑到地上來的蓮心從薛姨娘身邊走過去。

    許久之後,方聽得弘厲的話音傳了出來。

    「將她拖下去,打死作數,爺進去看看她的女兒。」

    薛姨娘一怔,不再掙扎,卻是跪在地上,嗚嗚叫著磕頭,然而,哪裡還有弘厲的影子。唯獨柳翻雲歎口氣,叫人拉了薛姨娘出去杖刑,道:「你家裡犯了那樣的罪行,若不是御妃娘娘,哪裡還能有了上上下下的『性』命。你偏生還是不知道好歹,在寶親王面前辱罵娘娘,如今,縱使你不怕死的,你那女兒,可是要吃許多的苦頭了。」

    柳翻雲也是今日見了弘厲的行事作為,方有這許多的感慨。當初龍鳳胎降世,多少人看著兄妹一動一靜的模樣,皆以為蓮心才是最調皮不過的孩子,如今看來,卻是那弘厲,深不可測,自小就這般殺伐決斷,毫不手軟,將來,何人能是他的對手。只這大清天下,卻是無憂了。

    薛寶釵挺個肚子,兩手攥緊了牢房的木柵,臉上滿是驚慌的神情。自打薛蟠死後,她已是麻木了薛姨娘的哭喊之聲,只是想今日這般的癲狂,卻是不曾見過。聽了那話裡面,卻是牢中來了什麼人的。因此薛寶釵趴在牢門面前許久,聽著腳步聲時快時慢,還有孩子的聲音不斷傳來,心中打鼓一般倉皇。

    過了片刻,就見兩個貴氣『逼』人的孩子站在了面前幾步開外,一個女娃,臉上滿是笑意,似乎便是極為喜歡開懷的。身邊站著一個略高的男孩,頭上的寶石頂戴昭示了皇家身份,和小女娃臉上的和悅不同,竟是一股清冷的氣息。

    薛寶釵心頭一顫,這兩個孩子,給她的感覺竟像是昔日見著那兩個人站在一起的模樣。薛寶釵駭然的看著弘厲和蓮心,抖著嗓子道:「你們,你們是誰的?」

    弘厲身後的小太監,大喊道:「放肆,見到了寶親王和九公主還不快行禮問安的。」

    薛寶釵身子一震,還沒等到她說話,挨著的牢房裡面早已爬出了幾個人來。卻不是賈赦邢夫人幾個還是誰。

    今日乃是康熙的生辰忌,因而胤禛下了旨意,牢獄之中的奴才都是不用出去做活。賈赦本就是躺在那裡挺屍,聽見弘厲和蓮心過來了,忙上來巴著道:「好孩子,我是你們的舅公,你快是把我接出去吧。」

    蓮心『摸』了『摸』腦門子,看著賈赦粗鄙的樣子,問弘厲道:「哥哥,我們怎麼會還有舅公呢,舅公怎麼會在牢裡面,不是該在環舅舅家裡看書的麼?」

    蓮心說的,卻是賈政,賈政這兩年來因為風寒驟起,賈環看著趙姨娘日日以淚洗面的模樣。再者雖說賈政少有照顧他,卻也是親父子一場,因此求了胤禛開了恩典,接了賈政回家住著。

    蓮心是常常在賈環和賈珍以及胤祿等人的府上『亂』竄的,黛玉也不管她和弘厲,私心裡希望孩子還是多一些親情人倫才好。所以蓮心對於賈政極為熟悉,只不過賈政顧忌蓮心的身份,每每守著君臣的規矩,反叫蓮心好生沒趣,現下裡去了也只找著賈環和養在賈環府裡的賈蘭玩耍。

    弘厲『摸』了『摸』蓮心的腦袋,道:「你不要聽這些人混說的,你是金枝玉葉,哪能隨隨便便的就多了一個舅公出來。」

    說著,弘厲凌厲的看了賈赦,緩緩的道:「爺素日裡住在宮中,卻不知道誰還能當了我和蓮心的舅公。」

    賈赦自以為弘厲和蓮心不過就是個小孩子,極好糊弄的。忙道:「我是你們皇額娘的大舅舅,可不就是你們貨真價實的舅公,好孩子,快些叫人把我放出去吧。」

    蓮心拿著手指刮了刮臉,罵道:「你騙人的,哥哥都說了你不是舅公呢,舅公好生生的在環舅舅家裡住著,才不是你這個臭烘烘的老頭子。」

    弘厲今日答應了蓮心到這牢房裡面,可不是為了賈家和薛姨娘這個瘋『婦』來的。實在是聽了胤禛昔日的講述,對於王夫人幾個算計黛玉的事情計較上了心頭。

    弘厲和胤禛一般,從來就是睚眥必報的主,既然當初有人屢屢算計了他最愛的皇額娘,那麼昔日是由著胤禛做主報了仇,如今他這個兒子又怎能不為黛玉出一口惡氣。是以,弘厲心中早有計較,正好今日蓮心吵著要過來,弘厲也便順水推舟的答應了。只是走了一路,卻是沒有見到傳言身懷有孕的薛寶釵和王夫人。

    因此,弘厲也不管蓮心和賈赦再說些什麼,問道:「賈王氏和賈薛氏呢?」

    柳翻雲見弘厲一路行來,似是早已是有了決斷,心中已然明白。左右看了看牢裡,指著薛寶釵對面一個牢房的角落道:「回王爺的話,那便是賈王氏,對面的,卻是賈薛氏了。」

    弘厲緊走了幾步,先是看了看牢中的佈置。再看著薛寶釵的牢中還是有一張軟和的大床,更有幾個木櫃陶罐,全然不似一般的破爛。因而冷笑道:「你們倒是把她們伺候的極好。」

    柳翻雲面上一紅,道:「回王爺的話,賈薛氏因為有了身孕,又是和賈寶玉一道住的,所以十二福晉十七福晉和科爾沁世子福晉幾個讓臣好生照顧一些。」

    弘厲又是一笑,道:「你照顧的卻是不錯,這賈家的孩子,到了如今,竟是還金貴的很。」

    柳翻雲自覺地為難。三春幾個這些事情,固然都是念著血脈親情交代下來,也是情有可原。可是於法理上,卻是不和,再者也沒有上稟了胤禛。柳翻雲拿不準弘厲到底是些什麼意思,因此也只好不再說話。橫豎,弘厲當不會真的去問了三春幾個的罪過。三春等人和胤綯幾個,弘厲還是很敬重親暱的。

    弘厲也不再說話,步子極輕的走到薛寶釵面前,冷冷的道:「你知道爺是誰了?」

    薛寶釵早已從初初的震驚中緩過來了,因而略彎了彎身子,便是有些不著力的道:「王爺恕罪,奴婢身懷有孕,不能給爺下跪請安。」

    弘厲還未說話,蓮心蹦了過來,問道:「你就是那個欺負我皇額娘的惡婆娘。」

    薛寶釵聽的這幾個字,臉上變了變,微微笑道:「回公主的話,昔日裡我和御妃娘娘住在一處,原是極好的姐妹,斷斷沒有欺負的說法。」

    蓮心有些糊塗,道:「你說你和我皇額娘是姐妹,為何旁人都是說你欺負我皇額娘的?」

    薛寶釵又是一笑,卻是有些傷感的樣子道:「公主可不要聽人胡說的,我和御妃娘娘當初極好的呢,只是如今……」

    薛寶釵惆悵的撫著自己的肚子,歎息道:「卻是配不上娘娘了。」

    弘厲見了薛寶釵這幅感傷的臉龐,冷笑道:「你果真和我娘是好姐妹麼?」

    薛寶釵萬沒想到一個孩子竟會有這般沉穩的氣勢,登時一愣,繼而勉強道:「回王爺的話,自然是的。」

    弘厲卻是沉聲道:「你是什麼罪名被關進來的?」

    薛寶釵面上一白,卻是不曾回話。只聽得弘厲道:「爺今日且不說其它,只一條,床害後宮,便是指的你們設計害我皇額娘,你還敢說和我皇額娘是好姐妹!真當爺年紀小,就可以隨意糊弄!」

    薛寶釵腿腳一軟,汗如雨下的辯解道:「王爺恕罪,這些個罪名,卻是冤枉啊。」

    弘厲怒道:「冤枉,這些事情,都是皇阿瑪一件件說給了爺聽的,當初查處事情的時候,也是有十三叔他們幾個在,你說冤枉,是皇阿瑪冤枉了你,還是十三叔他們!」

    薛寶釵登時不敢再說話,只哭道:「王爺,當初的事情,奴婢實在是不知情的,還請您明辨,我和御妃娘娘一道長大,姐妹情深,如何能下手害她,實在是天地可鑒。」

    見得薛寶釵還在哭喊做戲,弘厲卻是懶得再去理會。唯獨蓮心大喊大叫道:「你這個壞婆娘,原來是騙人的,壞婆娘,回頭叫皇阿瑪將你送到午門斬首去。」

    薛寶釵臉『色』一白,嚇得瑟縮不止。原本縮在角落裡面不說話的王夫人卻是打了幾個滾,爬到牢門前嘶喊道:「不,不行,寶丫頭肚子裡可是我們賈家嫡親的血脈,你們不能殺她。」

    弘厲使了個眼『色』,便有伶俐的小太監上去將王夫人踹到一邊去。

    「老東西,什麼賈家,嫡親的,賈家早就沒了,不過是下賤東西,也敢在王爺公主面前嘶吼。」

    王夫人被踹的嘴角出血,卻是又爬了起來,恨恨的看著弘厲和蓮心,道:「昔日你們娘還要叫我一聲舅母,如今你敢動我的孫子,我絕不放過你們。」

    蓮心被王夫人凶狠的模樣嚇了一跳,拽著弘厲的袖口縮到了後面。弘厲冷冷的看了王夫人依舊囂張的樣子,齒冷道:「你如今還敢跟爺這樣說話,爺可沒有皇額娘那份善心,我倒是要瞧瞧,動了你的血脈,你又能如何。」

    說罷,弘厲拍了拍手,利落的兩聲巴掌,就有幾個粗壯的侍衛押了一個人上前來。

    粗布衣裙,發上綁了兩個極簡單的辮子,眉目看著極為蒼白秀氣。只是笑容僵在嘴角,竟是有些生硬,看上去有些癡癡呆呆的模樣。

    那女子的後面,跟著一個青布衣衫的男子,面上帶著憂慮,每每瞧見了女子被侍衛拽的喊痛,臉上就起了一些掙扎和心痛。

    王夫人見了那女子,頓時大驚失『色』,哭喊道:「賢妃娘娘,賢妃娘娘,你可是還活著呢。」

    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皇家玉牒上早已除了名,被胤禛賜死的元春。鄔思道一直守著癡傻的元春在京郊的莊子裡過日子,每日都是有人守著,鄔思道也不敢強行求去。他是知道胤禛的『性』子,既然說了不肯放過,那麼就必然還要用了元春,若是貿貿然離去,恐怕竟會是『性』命也保不住。

    沒想到,守了這麼多年都是無事的,今日粘竿處突然來了人,不是胤禛的令牌,卻是弘厲的王令,要將元春押到牢房裡面,鄔思道於心不忍元春再受折磨,可不敢抗了弘厲的意思,只好隨著過來了。

    弘厲看著鄔思道隨之而來,淡淡道:「鄔先生,你也來了。」

    鄔思道見著元春被侍衛猛地摔在地上,卻是還笑嘻嘻的抓了一把塵土往嘴中塞去,也不敢說話,行禮道:「奴才見過寶親王。」

    弘厲笑道:「鄔先生還是有功名在身的,如何自稱了奴才。」

    鄔思道曾應黛玉的意思,給弘厲開了幾月的學,對弘厲甚為瞭解,心狠手辣之處較著同齡的孩子不止多了十分。且最是護短,護著黛玉和蓮心如同『性』命一般。因此見他提了元春來,便知道事情不好,只問道:「不知道王爺叫了廢妃賈氏過來,是有什麼吩咐?」

    弘厲笑的極為稚氣,看著面前因見了元春瘋癲的樣子而不敢置信的王夫人道:「這個賈王氏說我不敢動了她的血脈,因此我動一動讓她瞧瞧。」

    元春卻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拿了一把土往嘴裡塞,咕噥道:「本宮是賢妃,你們休想搶了本宮的瓊脂玉『露』去,這可是皇上的賞賜。」

    說罷,抓緊了手中的污穢,連連往嘴裡塞去。蓮心皺皺鼻子,道:「你好髒的,這麼些東西,你也吃。」

    弘厲眼角一瞇,『摸』了『摸』蓮心的腦袋,哄道:「心兒乖,不要理會這些臭烘烘的人,且出去和柳大人玩一會兒子,哥哥馬上就出來。」

    蓮心搖了搖頭,指著面『色』蒼白的薛寶釵道:「我不要的,我還沒有教訓這個惡婆娘呢。」

    軟綿綿的手指指著薛寶釵就叫她一身冷汗。弘厲哄道:「心兒,你是金枝玉葉,不可以總說了惡婆娘這幾個字,否則,皇額娘要教訓你呢。」

    蓮心嚇的不敢再說話,卻是依舊拽著弘厲的袍角,不肯出去。弘厲只好道:「你快些出去,哥哥幫你收拾他們。」

    蓮心聞言,縮開了手,委屈的叫了柳翻雲抱著,卻是一步三回頭的囑咐道:「哥哥,你可不要放過了她們,她們可是欺負皇額娘的人呢。」

    弘厲點了點頭,示意柳翻雲將蓮心抱的遠遠地。接下來的事情,不該讓一直被他和皇阿瑪牢牢護在手心的蓮心瞧見或聽見的。

    見得蓮心離開,弘厲坐倒在太監抬來的軟椅上,左右看了一眼,道:「還等什麼,竟是要爺自己動手不成,將這個賈家的嫡親血脈架起來,就在賈王氏面前行刑。」

    聽的行刑兩字,王夫人登時大哭著上來,瞧著太監們將元春按著跪在地上,拿出了夾板,將元春十個手指都放了進去。

    王夫人大驚,喊道:「你們敢的,你們敢的,這可是賢妃娘娘,後宮的貴妃。」

    弘厲冷冷笑道:「賢妃,賈賢妃麼。你可知道皇阿瑪為何當初要封了你的女兒做賢妃,就因為前頭一個賈字。你的女兒,最是假賢淑不過。況且,你要記住,五年前,世上便沒有了賢妃,早已被皇阿瑪賜死,如今在你面前的,只是一屆罪民。」

    說完,弘厲也不去王夫人的神情,叫了人拉了兩邊的繩索,木板頓時收緊,將元春弄得痛不欲生,大聲喊叫。

    王夫人自然心痛的想要衝出牢房,薛寶釵在一邊見了汗珠子不停地掉在地上。唯有鄔思道,忍了許久,終還是跪倒在地上,道:「王爺,賈氏如今已是這等模樣,還請王爺看在微臣的份上,就此放過她吧。」

    弘厲注視了鄔思道許久,道:「鄔先生,您是弘厲的進學恩師,原該敬重許多。只是皇阿瑪曾道若有一日你為賈氏求情,便讓弘厲問你一句話。」

    鄔思道支起身子,道:「王爺請賜教。」

    弘厲把玩著腰上的九龍玉配,神情極淡的道:「皇阿瑪要我問你,這些年來,您的佈兵圖可是收好了的?」

    弘厲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句話,卻叫鄔思道大為震驚。驚駭的看了弘厲,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弘厲笑道:「這些個事情,我也是不很清楚,只皇阿瑪說了,鄔先生原是該有大抱負的人,為何竟是給人愚弄了這麼些年?」

    鄔思道想起當初下毒的情景,再想著這些年來的相處,蒼涼的目光緩緩轉向長髮遮面的元春,直到看見她指尖上一絲微微的顫抖,終於苦笑一聲,從地上起來,跌跌撞撞的往外面走去。

    弘厲也不阻攔,只瞧著鄔思道越走越遠。終於元春猛然抬頭,淒厲的大喊道:「鄒子安,你真的不救我了麼?」

    元春咬了咬牙,五官糾結在一處,恨恨的道:「你好狠的心,真的不念半點你我的情分。」

    鄔思道身子一震,卻是並未轉過身來,語氣清淡極了。

    「賈元春,我一生自負聰明,卻是屢屢被你玩弄於掌心,又有何本事救你!」

    話音飄落,自此一代謀臣鄔思道消失於世人的視線之中,從此再未出現過。

    元春見著鄔思道離去,身子無力的倒在了地上,道:「寶親王,你要如何,便快動手吧。」

    王夫人見得元春說話的神態,竟是清明不少。大喜道:「賢妃娘娘,你是好的。」

    元春自嘲的彎了唇角,道:「我若是瘋的,才是好的呢。」

    王夫人自然不明白元春是在說說些什麼,只管在那裡阿彌陀佛。卻是立刻又見了弘厲示意手下的人將元春架起來,繼續行刑。

    王夫人又是一陣痛苦大喊,瞧著元春氣息越發微弱。更是大罵連連,只說弘厲年紀小小便恁般心狠,將來必是不得好報。弘厲聞言,不由得失笑,這些人啊,竟然說了什麼報應因果,若不是她們處處暗算皇額娘在前,今日怎麼會這般下場。

    弘厲也不管她,好整以暇的瞧了薛寶釵嚇得不輕,額角冷汗只掉的模樣,方才對著身邊的太監道:「小李子,你怎麼這般粗心,這裡可是還有一個呢。」

    小李子忙笑道:「是奴才疏忽了,奴才馬上就動手的。」

    說著,叫了人進去牢房裡面,按住了薛寶釵,依樣上了夾板。

    薛寶釵大驚道:「王爺,王爺,這可是賈家的孩子,是你環舅舅和十二嬸嬸他們的親侄子。」

    弘厲冷冷一笑,道:「環舅舅如今心疼心兒尚且不住,怎會管你們這裡。只不過,爺也知道十二嬸嬸她們幾個還是有些估計這個孩子,便是爺的皇額娘,尚且存了幾分善心呢。」

    薛寶釵聞言,忙掙脫了太監,跪道:「王爺,求您開恩啊,奴婢現下可不能受刑。」

    弘厲撐著下巴,卻是一副淘氣的小孩樣子道:「所以,爺才不打你板子,只夾了你的手指。爺可是知道的,夾你的手指,影響不了你腹中的骨肉呢。」

    弘厲說完,自有太監將薛寶釵又拉了回去,上了夾板,從兩邊里拉的死緊。薛寶釵登時喊叫的如同殺豬一般,背上濕了一片。

    弘厲雖說決斷厲害,到底是個孩子,聽著元春和薛寶釵兩人滲人的叫喊,心裡也有些不自在。因而叫了身邊的太監替她堵住耳朵,眼睛閉著躺在座上等著行刑完畢。

    薛寶釵和元春都是沒有吃過這種苦頭的,只不過當初被她們這般教訓的奴才下人卻是不少,如今體會到了這苦楚。週身如同散架一般,王夫人既擔憂著元春,又怕薛寶釵動了胎氣,影響到她的孫子,左右看了幾下,卻是受不住了,眼睛一白,暈倒在地上。

    元春兩個也是叫喊了半晌,虛弱的倒在了地上。那些個太監都是早已得了吩咐,不可將二人弄死的。因此見她們實在受不住了,便叫醒了弘厲。

    弘厲眼睛睜開,瞧著幾人眼中恨恨的目光,卻是極不在意。只彎唇道:「今日是爺給你們的小小教訓,算是當初算計我皇額娘的一點小禮物,今後有了空閒,爺再來陪你們好好玩玩。」

    弘厲自從座上下來,極為威風的向外面走去,繼而又轉了身子回來,道:「你們可知道皇阿瑪為何一直不處決你們,便是要留著告訴爺,今後保護皇額娘和妹妹,也是爺的責任。說來你們都不過是皇阿瑪留給爺的玩物罷了。」

    說完了話,弘厲快步走了出去,自有人將元春從地上拖拽起來,自此和王夫人關在一處。薛寶釵躺倒在地上,咬牙看著弘厲張揚遠去的身影,眼睛裡幾乎要噴出火來。

    弘厲那一日極為暢快的教訓了王夫人幾個,心中大大舒了一口惡氣。只是蓮心抱怨著未曾親眼見到惡婆娘被整治的情景,心裡很有些不服氣的。

    黛玉後來自然也是聽說了這個事情,對著兒子的心狠手辣,有些擔憂,不過也明白宮廷之中,又是為了自己的家人,若是不能狠辣決斷一些,將來竟是會被人吃的連骨頭都不剩的。因此不過淡淡的在胤禛面前提點了幾句,說弘厲到底還是個孩子,還是讓他多一些天真的好。

    胤禛聞言卻是不以為然,只抱了女兒在膝上玩耍,眼睛看著兒子卻是充滿了讚賞的意味。甚而為了弘厲的作為,賞了一個西洋進貢的懷表,誇獎弘厲處事越來越有他昔日的風範。黛玉在旁邊見了,只是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的。

    可這麼一件事情,或者黛玉胤禛的看法想不到一處,宮裡宮外卻是都聞之變『色』,不僅從此多敬畏了弘厲幾分,那麼些個打了主意的妃嬪們,也是不得不重新計量。不敢再貿然對著這麼一個寶親王下手。胤禛聞得暗衛報上來的各處動向,只拿起御筆,眼中寒光一閃,並未說了半句。

    今天一更,但是很多吧……呵呵,久違的元春出來,虐她一下,讓兒子替黛玉出氣,大家滿意不……晚上米有了……
第3卷 第一百六十五章 宮中車駕往承德 毒計暗害骨肉殘

    蓮心自打上一日去了牢房卻沒有親身教訓到薛寶釵幾個,心裡很有些不服氣。\整日家裡吵著要再出宮去玩耍,還不是去了胤祥幾個那裡。胤禛疼愛女兒,被多磨了幾次,也就鬆了口風,答應狩獵的時候將不過四歲的蓮心一併帶上。

    滿洲的規矩,每年一次狩獵,乃是為了鍛造八旗將士的錚錚鐵骨。弘厲身為最有希望繼承帝位的阿哥,雖說年齡是不夠的,可是在胤禛的堅持下,黛玉也不得不答應了弘厲一道前去參加狩獵。既然兒女都去了,黛玉也不得不打起了軟綿綿的身子,前往伴駕。

    啟程上路的時候,本有御妃的鳳駕在後面備著,可是胤禛一把將黛玉送上了龍攆。其它妃嬪看來,也只能『露』出些憤恨不滿的神情,輕易不敢說了半句話。如今後宮之中,後位虛懸,黛玉無意中宮,可是卻都是黛玉在處理宮中的事宜,還會有誰能說了半句不是。

    大堆人馬一路往木蘭圍場而行,胤禛歪在軟榻上,一手摟著好動的女兒,一手卻是拿著一卷孫子兵法。

    蓮心自覺地無聊,扁了扁嘴道:「皇阿瑪,為何哥哥可以騎了馬,我卻要在裡面坐著。」

    胤禛微微一笑,瞅著黛玉道:「若是皇阿瑪讓你也騎馬去,只怕今晚你皇額娘就要趕我去書房裡面歇息了。」

    蓮心不明白胤禛說話的意思,黛玉卻是嗔道:「你又在和女兒胡說些什麼,弘厲這個年紀,你就讓他在外面騎馬,若是摔著了可怎麼好。」

    胤禛眉梢一挑,側身做起將黛玉攬在懷中,道:「若是那麼多人護著還摔了下來,侍衛們竟都去『自殺』好了。」

    胤禛見著黛玉還是不放心的樣子,好笑道:「我若是不現在就好好培養著厲兒,將來卻是要**勞到幾時。我可還想著跟你攜手天涯呢。」

    黛玉沒好氣的啐道:「誰是要和你攜手天涯的,便是如此,也不該累著了兒子。」

    胤禛搖頭歎息道:「你就是寵著他,真不知道素日裡你哪來的稀奇古怪的想法。咱們滿家裡的孩子,哪一個不是從小就要學習騎『射』,你偏生總鬧著我鬆了厲兒的擔子,說是孩子就該好好玩耍嬉戲。」

    黛玉抬手掀了車簾,想要看看弘厲在外面的動向,嘴裡咕噥道:「我應了你讓厲兒來看看,你可不許讓他真去打獵。」

    胤禛只好抱著女兒調笑,也知道黛玉並不是真的溺愛兒子,只不過他是嚴厲了一些,難免黛玉就多心疼了幾分。

    車簾微微晃動,黛玉看著弘厲正騎馬走在後面幾步開外,盯著**辣的陽光,尚顯稚氣的臉上掛滿了汗珠。身邊的柳翻雲緊緊護在弘厲的身邊,黛玉心疼弘厲,忙招手叫了弘厲上來。

    弘厲趕了幾鞭子,踱到馬車邊上,喊道:「皇額娘,你叫兒子什麼事?」

    黛玉嗔怪的看了一眼,拿出帕子給弘厲細細的擦了汗,道:「你若是撐不住了的,就說一聲,到皇額娘的馬車裡去。」

    弘厲心裡一暖,搖頭道:「皇額娘放心,兒子是滿洲人的後代,在馬背上行走,自然是不苦的。」

    胤禛驀然爆發出一陣大笑,看著好意被拒的黛玉有些惱怒的樣子,調侃道:「如何,我便說了,咱們的兒子,如何是連這點苦都不能吃的。」

    黛玉扁了扁嘴,道:「你們父子兩,真真是一條心,我卻是妄作好人了。」

    胤禛又是一陣大笑,弘厲見了,也不由得有些臉紅。只牽著韁繩,走在馬車旁邊。

    黛玉和胤禛幾個一家和樂的模樣自然惹得多少素日裡只能看了胤禛冷臉的妃嬪不滿。最勝的便是那熹妃了。

    鈕祜祿氏也是叫了弘歷在身邊,遞些吃食給他。瞧著弘歷竟是巴巴的看了黛玉那邊,頓時有些不滿的道:「你還看那裡做什麼,當初額娘便是告訴了你,你不是人家肚子裡面出來的,若是果真有了弟弟妹妹,哪有你的位子。如今可是好了,瞧瞧你皇阿瑪,以前日日過問你的功課,現在可是只管手把手的教養著寶親王。」

    弘歷聽著鈕祜祿氏喋喋不休的叨念,眼眶一黯。少年的身板挺的筆直。

    鈕祜祿氏聞見胤禛爽朗不斷地笑聲,再看著弘厲週遭的侍衛環伺,更是訓道:「你要知道,將來若是別人繼承了皇位,你和額娘兩個人,都是沒有出路的。」

    弘歷早就厭煩了鈕祜祿氏整日家裡的說些這麼繁瑣的事情。當初蓮心和弘厲出生,他便是要去看的,可是鈕祜祿氏偏生不答應。到了後面,弘歷偶而見了幾次蓮心,極為喜歡這個可愛伶俐的妹妹,黛玉倒是並不在意二人在一處玩耍,反而鈕祜祿氏急急的牽著了弘歷過去領罪,說是弘歷沒有封號,冒犯了公主,弄得黛玉極為難看。

    胤禛聽說了這些事情,雖是明著不說的,可是對於弘歷的態度卻是漸漸的冷淡下來。這一些,都被弘歷看在了眼裡。四年的時光,他看著宮人從開始的巴結到如今的面上虛應,弘歷已經身為瞭解到宮廷之中,帝王的寵愛和權勢有多重要。

    弘歷再度抬手看了看前面的母慈子孝的一幕,捏緊了拳頭。為什麼,這些東西都不是他的,為什麼他卻是不能有這麼一個額娘。若是那個寶親王消失了,那麼當初對他溫柔有加的皇額娘,嚴厲關注的皇阿瑪,乃至於活潑伶俐的妹妹,都是該回來了吧。

    弘歷的身子緊繃,看著前面猶如小時候的胤禛一般冷峻的小小弘厲。這樣的一幕落在後面的有心人眼中,不由得勾勒出一個笑容。

    胤□幾個多年來困居府中,原是不回來了狩獵的。只不過,這一次來了,確實有些特別的意思。

    胤□看了看胤祀癡癡佇望著馬車之內隱隱約約的秀顏,嘴角一勾道:「八哥,你看看我們那位四阿哥,心情似乎是不怎麼好的呢?」

    胤祀淡淡的收回目光,道:「你管這些做什麼?」

    胤□冷冷一笑,道:「八哥,我知道你如今全副心思在哪裡,不過你且不要忘了,我們這一趟,是為了什麼出來。若是果然能夠成事,那才是你的念想成真的日子。」

    胤祀掃過去一眼,淡淡的道:「你想說些什麼?」

    胤□將目光流連在弘歷身上片刻,道:「八哥,老十四那裡已經是安排好了的。只要我們這邊能夠稍稍做了配合,便是無憂。其實,要想把老四拘在這裡,趕不回京城,最後的人,莫過於一個。」

    胤祀身子一震,眼睛順時佈滿血絲,卻是顧忌左右壓低了聲音道:「你不能動她。」

    胤□冷笑道:「我們幾兄弟應了你,絕不傷她,你就可以放心的。只是我想著,她的兒子,卻是可以用上一用。」

    胤祀皺起了眉,這一次,卻沒有說話反駁。多年形似圈禁流放的日子,讓他不得不為了自己,乃至整個廉親王府謀一條出路。

    胤祀擰緊了眉道:「你想要如何?」

    胤□看似無意的笑道:「八哥,你且看看,那位四阿哥不滿的緊,我們只要略略提一提火氣,便能弄些好處出來,說不得,還不用你我動手的,骨肉相殘,倒是不知道那位皇阿瑪到時候能做些什麼決斷。」

    胤祀複雜的目光看了看前方,最終還是無可奈何的歎氣道:「你要如何,便去辦吧,只一條,不許傷她。」

    胤□唇角一展,勒馬揚鞭,緊趕著幾步上了前面,駿馬停在弘歷的身邊,不過低頭耳語幾句,就見得弘歷的身子強烈的一震,繼而恨意的眼神看向弘厲。胤祀在後面瞧著這一幕,心裡面涼涼的歎息滑過。大事不拘小節!

    昨天趕新文,今天因為君幻鳳還在說我抄襲的事情,找瀟湘的編輯交涉了一天,昏頭昏腦,暫時只有這點。我待會繼續碼字,明天上午更新,八點就更,絕不拖欠。明天四更補上……系統現在有預存功能,不會耽擱的,分別是八點,十二點,三點,九點。後天結文。雪舞先走了,待會還要找瀟湘的編輯,事多,煩人。

[ 本帖最後由 waterling 於 2013-5-26 02:39 編輯 ]
作者: waterling    時間: 2013-5-26 02:45

第3卷 第一百六十六章 蓮心巧遇四哥哥 胤禛心痛骨肉情

    圍場的草原浩渺廣闊,早有人先行打理好了帳篷起居,黛玉自然是和胤禛住在一處。原來蓮心於是要和黛玉一道住的,只不過一向溺愛女兒的胤禛卻是鬧起了彆扭,怎麼也是不答應的,黛玉明白胤禛的心思,捂嘴偷笑半晌後,將蓮心送去和弘厲在一處住著,就在龍帳的隔壁,也是方便了照顧。

    蒙古的親貴們因為懼怕天花,多是不會進京,此番胤禛來了圍場,各旗的親王都早早的到了,晚上草原裡架起了烤全羊,有爽朗的蒙古郡主伴著火堆放聲高歌。黛玉身為後宮之中最尊貴的女子,自然少不了蒙古的王妃們前來說話問安。一時之間,黛玉倒也是沒有多少心力去管教了蓮心,倒把一個猴兒似的小蓮心放野在了草原上。

    夜上的草原人多嘴雜,嬤嬤們忙著給蓮心佈置晚上的床榻,看著蓮心在那裡乖乖的站著看月亮,也就放心。橫豎這麼多人,誰還能動了皇上最寵愛的公主不成。

    蓮心難得有沒人管教的時候,悄悄地豎起腳尖挪到了帳篷的後面,那裡一汪草原海子就著月光散發出盈盈光芒,蓮心好奇的跑過去,看水裡面自己的倒影清晰無比。眨了眨眼睛,捧著小腦袋。

    「心兒,你在看什麼?」

    少年的聲線隱隱有些沙啞,透『露』出變聲期時的獨特。

    蓮心扭過頭去,看弘歷站在自己身邊,可是卻以為自小就沒有見過,因此很是奇怪的問道:「你是誰啊,不許叫我心兒,只有皇阿瑪他們才這樣叫我呢?」

    弘歷看蓮心睜圓了眼睛的模樣,像極了黛玉,不由得就想起當初在圓明園中時守在黛玉身邊的快樂,心情也平穩了許多,沒有了方纔那些個因為交易而起的沉重。

    弘歷『摸』了『摸』蓮心的頭,笑道:「我是你四哥。」

    蓮心眨巴眨巴眼睛,道:「你騙人的,心兒只有一個哥哥呢,我都沒有見過你的。」

    弘歷一愣神,道:「我真是你的哥哥,你若是不信,可以回去問問皇額娘。」

    蓮心捧著腦袋,好奇的道:「你也叫皇額娘的麼,不是只有我和哥哥才叫皇額娘麼?」

    聽見蓮心口喊出翠翠的哥哥兩個字,弘歷的手一頓,將蓮心拉離了海子邊上,囑咐道:「這裡水很深的,你一個人,以後不能到這裡來了。」

    蓮心乖巧的點了點頭,拉著弘歷的手道:「我知道了。」

    弘歷讚賞的看了蓮心一眼,外面傳來了喊叫聲。弘歷拉著蓮心的手回過頭去,正好看見幾個人簇擁著黛玉走了過來。

    見到弘歷手裡拉著安然無事的蓮心,黛玉鬆了一口氣,笑道:「小心兒,你又調皮了,怎麼不好好呆在嬤嬤那裡,卻是一個人跑了出來鬧你四哥。」

    蓮心還沒有說話,弘歷先是彎腰給黛玉問安道:「兒子給皇額娘請安。」

    黛玉軟軟一笑,打量著弘歷挺拔了不少的身姿,有些感慨道:「弘歷,你長高了許多。」

    弘歷站直身子,有些生硬的道:「蒙皇額娘掛念,兒子這些時日少去問安,請皇額娘恕罪。」

    黛玉見著弘厲明顯的生疏,心頭一澀,沒有再說話。蓮心蹭蹭的跑了過去,問道:「皇額娘,他真是小心兒的哥哥麼?」?

    黛玉彎下身子,對著女兒的小臉,好笑道:「弘歷自然是你的四哥,你可不許跟他胡鬧。」

    蓮心奇怪的道:「哥哥也叫弘厲呢,為什麼心兒有兩個哥哥都叫弘厲呢?」

    弘歷聽的這個話,身子明顯有些僵硬起來,四年以來,宮人們都在下面閒話,說皇阿瑪不僅將寵愛給了五阿哥,便是連名字,都要收了回去,給最喜愛的兒子。所有的種種,叫他如何不恨的。

    黛玉敏銳的覺得弘歷的情緒有些不對,道:「心兒,哥哥們的字是不同的,以後你進了雪,就會知道了。」

    蓮心點了點頭,黛玉見了她打哈欠的模樣,就知道她犯困了,拉了蓮心的小手,道:「今日走了這麼些時候,快些隨了嬤嬤回去,早早歇息,明日你皇阿瑪才會帶你去看了打獵的。」

    蓮心一聽能親眼見著胤禛打獵,哪裡還顧得許多,就要往嬤嬤的懷裡攢。走了幾步又回了身子,跑到弘歷的面前,脆生生的道:「四哥哥,明日心兒再去找你玩。」

    說著,勾了勾手指,弘歷笑著低下頭去,就見一個軟嫩的香吻貼在頰上。弘歷心裡面瞬間柔軟下來,笑看著蓮心被嬤嬤抱走了。

    黛玉見了弘歷注視蓮心的開懷模樣,心頭一軟,到底還是個孩子,竟是不該有這麼許多愁思顧忌的。何況弘歷曾在她的膝下養了這麼些時候,黛玉也是不認弘歷這般折磨自己,因此屏退了左右,想要和弘歷好好說教一番。

    弘歷早已不是孩童,見著黛玉遣退了身邊的人,連三雪都交了退下,就知道黛玉必然有什麼事情,因道:「皇額娘可是有什麼事情要吩咐兒子。」

    黛玉輕歎了一口氣,走到弘歷的面前,道:「弘歷,你以前在我這裡,可是從來不這麼說話的。」

    弘歷似乎也是想起了前些年在黛玉面前盡情撒歡的時候,臉上微微有點鬆動,不過片刻卻是又穩重的道:「皇額娘,兒子前些年孟浪了。」

    黛玉蹙眉道:「弘歷,你要知道,我從來就是很喜歡你的,這幾年,你不到我的宮裡來,我也知道,你是怕你額娘不高興。我也就是沒有強求,可若是你這般鬱結固執在心,卻是對你自己不好了。」

    弘歷身子一動,卻是並沒有回話,黛玉知道弘歷一直以為有了弘厲自己便會將他當做敵手,多年的心結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因此只好道:「我看你也很是喜歡蓮心的,你若是便宜,不妨多來找她玩耍,她很喜歡你呢。」

    弘歷這才點點頭道:「兒子知道了。」

    黛玉輕輕一歎,隨手給弘歷撣了撣肩上的灰,囑咐道:「草原裡晚上風大,若是以後要出來,可是要多穿一些衣衫。別是著了涼,也拿不到什麼好綵頭了。」

    弘歷眼眶一熱,低低的道:「兒子知道了。」

    黛玉輕輕一笑,道:「好了,早些回去吧,別讓你額娘擔心。」

    弘歷彎腰作揖,步子有些沉重。想到今晚來這裡的緣由,就不由得一陣膽怯,然而,到了最後,終是咬了咬牙,往自己的帳篷而去。

    明亮的大帳裡,胤禛冷冷的看著面前從京城八百里加急而來的奏折,心裡的怒火怎麼也是遮掩不了。下面的胤祥胤禮面面相覷許久,終是沒有說話。

    許久之後,胤禛啪的捧起了折子,復又重重的落了下去,怒道:「該死的東西,還不知道悔改!」

    胤祥緊走了幾步,道:「四哥,你可是要斟酌清楚,弘時那孩子,也不過是一時受了老九幾個的蠱『惑』而已。」

    胤禛冷冷的抬眸道:「他受了什麼蠱『惑』的,前一次年羹堯那裡,我已是放過了,這一次,卻不能因為他是我的骨血,就罔顧國法。」

    胤禮遲疑了許久,方才道:「四哥,弘時可是你的長子。」

    胤禛一字一句的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胤祥瞧著胤禛面上的堅決和目光裡的沉痛,歎息一聲,拉住了還要求情的胤禮,只對著胤禛道:「四哥,你既然做了決斷,我們兄弟幾個,當是沒有異議的。只是,老十六來話說的,十四那裡,你卻是如何打算的?」

    胤禛沉聲道:「還有什麼打算,他若是想要做些什麼,也只能成全了他。」

    胤禮著急的道:「可是四哥,只有十六哥一個人在京中,若是有了什麼差池,可是大大的不好。」

    胤禛胸有成竹的道:「你不必擔心這些個事情,老十六那裡都佈置好了,何況這麼些年來,他們的動向都在我的手心裡,不會有什麼意外。」

    說到這裡,胤禛抬眸掃了胤祥和胤禮一眼,警告道:「玉兒那裡,你們不可透『露』半點風聲,惹她擔憂。」

    胤禮嬉笑著抹了抹臉,道:「四哥,你放心便是,我可是不敢惹了小嫂子不痛快,回家可是要挨罵的。」

    胤禛好笑的看了胤禮,道:「你也是的,如今京城裡面都傳開了話去,說是果郡王最怕福晉的,好歹你也注意一些。」

    胤祥輕咳了一聲道:「四哥,這原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若是老十七果真厲害些,只怕十七弟妹上趕著就找了小嫂子訴苦的,最後還不是落了您的為難。」

    胤禛『揉』『揉』發痛的額角,想到前兩個月巴特和探春鬧了不是,兩個倔『性』子使勁,黛玉從中調和,卻是費了不少的時日,累得他跟著忙活,想來,竟還是胤禮這樣,一個軟和,一個任『性』好一些。

    胤禛幾兄弟正說著打趣的話,外面暗衛進了來,呈上一封密折,胤禛接過去看了看,許久才是面『色』鐵青的道:「好,好得很,都是些孽子!」

    胤祥和胤禮對視一眼,擔憂的道:「四哥,這可是怎麼了?」

    胤禛怒道:「還能有什麼,竟是一個弘時還不夠,連弘歷都摻合了進去。都是想著我這個皇阿瑪早日歸天不成。」

    胤禮聞言,怪叫道:「四哥,你別是弄錯了,弘厲不過四歲,如何就能起了這樣的心思,你又是這般寵愛他。」

    胤祥瞥了胤禮一眼,道:「自然不是厲兒,是弘歷。」

    胤禮這才明白,疑『惑』道:「弘歷那孩子,素來最是辦事穩重的,如何這一次竟會上了老八幾個賊船。」

    胤禛冷笑道:「還能是了什麼,不過被老九他們攛掇兩句,就都想造反了,大清的江山,豈能交給這樣的人!」

    胤祥知道胤禛話說的極狠,可終歸是自己的血脈,這樣一個個的合了別人來算計,胤禛心裡還是極為難受的。再加著胤禛本來就是子嗣單薄,因此胤祥道:「四哥,弘歷那孩子,素來是好的,這一次恐怕也是一時『迷』了心竅,你還是想想清楚,斷了他的路子,當是沒有見過這樁事情吧。」

    胤禛聞言,只看著胤祥的勸慰,淡淡的道:「我若是今日如此,他必會存了僥倖的心思,他日可就是不能遏制了。」

    胤禮急道:「四哥,你要知道,弘歷可是小嫂子教養成人的,小嫂子心疼他的很,你這樣一道處置了,就不怕小嫂子傷心麼?」

    胤禛搖了搖頭,苦笑道:「你們不必拿了玉兒來勸我,我自己的骨肉,我如何能不心疼。何況弘歷一直極為聰明,辦事沉穩。只是,此次,卻是不分輕重的很了,只怕玉兒知道了,也未必要護著他。」

    胤祥自覺地事情有些不對,試探道:「四哥,老九他們到底是要讓弘歷幹什麼的?」

    胤禛將折子扔給胤祥,冷笑道:「還能做什麼,那小子,一心要除了厲兒,你說我能不能容的。」

    胤禮兩個聞言大驚,忙拿了折子去看,上面卻是暗衛記錄的胤□和弘歷之間的交談,字字句句都是在商量明日狩獵的時候,如何趁機除掉了弘厲。

    胤祥看完密折,歎息道:「好好地一個孩子,胤□他們卻是都不放過。」

    胤禮面上青黑一片,怒道:「幾個不長眼的東西,專門來禍害了四哥的骨肉,竟是早該除了才好。」

    胤禛捏碎了手中的茶蓋,語調如冰的道:「他們不死心的,我便再陪著他們鬧上一次,這次以後,皇阿瑪那裡,我卻是也能交待了!」

    陰冷的面容下,隱藏的是即將到來的風雪……

    這一夜裡,胤祀醉臥在榻前,透過厚實的帆布,眼神似乎穿越了出去,經歷數層隔閡,看到那個女子坐在燈前美目盼兮的清麗,多少年了,宮中聚會他從來就是不去的,只以為不看不見,便能斷了心中的念想,沒有想到,那些美麗的浮華在心裡面生了根,如今乍然一望,她的美麗依然如故,而他的思念,從來就無從斷絕。

    但願這一次,他能爭得一朝天下,堂而皇之成為她身邊的那個人,即使,這樣做需要傷害她的兒子,可是他再不能隱忍了。多年的對畫思人,聽著週遭人訴說御妃如何受寵,每每一次,都是酷刑啊,這樣的人生,無論結果如何,也是該有一個盡頭的了。

    一更,準時哈哈哈……


第3卷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京城圍場風雲動 難安出手義相助

    第二日上頭的清晨,外面還掛著了滿滿的『露』珠子,胤禛已然穿好了衣衫,黛玉為他打理了面前的衣褶,輕道:「日頭可是極大,子弟們都是不容易的,你可不要興起,去和別人爭了綵頭,卻是沒有人敢上去了。」

    胤禛心中有事,擔憂著今日那邊對弘厲的下手,卻是不敢和黛玉說了出來,生怕她『操』心,只笑著道:「你放心吧,我一把老身子,定然是不會和那些孩子爭搶的。」

    黛玉沒好氣的捶了胤禛一下,嗔道:「我瞧著你可是日日精氣好得很,哪裡有點老身子的跡象。」

    胤禛拿了黛玉的手放到唇邊一吻,好笑道:「我的身子好,你不歡喜麼?」

    黛玉再度理了理胤禛的衣衫,道:「一大早就沒有個正型的,厲兒可是說他的皇阿瑪最是穩重呢。」

    胤禛嘴角一翹,也不反駁,只看著黛玉忙前忙後的為他打理一切,心裡就是滿滿的暖意,為了這樣的一份幸福,這一次,他必然是不會再心軟的了。

    號角聲起,圍場上八旗的子弟們策馬揚鞭,叫囂著往各自看準的獵物奔去。弘厲看的心頭癢癢,到底是滿洲的男兒,既然來了,見了別人獵場逞英雄,如何能忍得住。當即向胤禛請了旨意,拿了一柄小弓,卻是在侍衛周到的保護下,騎著馬在林子周邊找尋獵物。

    黛玉原也是不答應的,無奈弘厲難得上了脾氣,因巴特熟悉獵場,自告奮勇的說了護著弘厲,又是不進去密林之地,黛玉也就是答應了。反而是胤禛,踟躕了許久,方才應允。

    弘厲自隨著巴特進了林子,外面一道寒光閃過,胤□身後的人兒一束煙火放了上去,卻是在誰也不知道的地方,原本要向西邊打獵的四阿哥悄然轉了方向,往西邊的弘厲而去。

    京城之後,此時也是風雲湧動,胤祿多年精心佈局,在軍營之中安『插』人手,皆是因為允幀當年在軍營裡面的名聲太盛。康熙算無遺策,將允幀遠遠地調去邊塞征戰,為大清培養了一個赫赫有名的大將軍王之時,也成功的布下了一個『迷』『惑』眾人的擋箭牌,讓朝臣皆是以為十四阿哥才是最有希望的儲君,才能在最後讓胤禛平穩登位。

    只是康熙此舉,也將允幀的勢力在軍營之中根植,難以徹底拔出。眾多大將都是當年隨著允幀征戰的心腹。這麼些年來,雖說明面上極為恭敬胤禛,可是私底下,卻是依舊向著允幀的。因此,胤禛一面將允幀貶去看守皇陵,一面卻是將胤祿,賈環,賈珍幾個遍佈軍營之中,一點一點蠶食允幀的威信。

    數年的時間,終於等到了這個時候,允幀幾個終於忍不住要再度動手。只要這一下一擊成功,就是頂了天去,也是沒有什麼要緊的了。

    如今的情勢,允幀幾個趁著胤禛前往圍場的時候,調集了一些個殘兵舊屬,準備先行將京城控制下來,另一面裡,卻是又安排了極多的刺客好手,想要在圍場『逼』迫胤禛寫下退位讓賢的詔書。甚而拉和了弘時,只可惜,盤算雖是好的,卻是一早就在胤禛的掌握之中。只不過,現下裡,卻是出了一些小小的煩擾。

    賈環只看著面前的佈兵圖,蹙眉道:「王爺,如今京城四面,都是我們的掌控,可是盛京那邊,卻是沒有法子。」

    胤祿冷笑道:「這必然是老八的意思,老九幾個,沒有這樣細膩的心思。」

    賈珍拿手點了點盛京的殿宇,道:「王爺,盛京是大清的祖業,可是不必京城裡面遜『色』多少,若是果然他們拿不下這裡,卻是退到了盛京,也是的大大的不好。」

    胤祿有些懊惱的一拳捶到了桌上,恨恨道:「也是我沒有籌劃好的,前日裡沒有發現,今日才知道他們竟是派了兵馬去盛京,只是現在這個時侯,去回了四哥也是來不及,我們幾個也不能抽身,該是如何是好。」

    賈環和賈珍原就是奉命留在京中幫著胤祿處理刺探消息,如今出現這種紕漏。他們自愧,也是對不起胤禛的信任的很。雖說便是允幀幾個佔了盛京也不能就此奪了江山。可是卻能夠和胤禛形成那麼一個分庭抗禮的局面。且大清的祖業都在盛京,若是落得別人的手上,只怕胤禛要飽受那些宗族大臣的非議。

    一時間,胤祿幾個都是極為沮喪,想不出半點法子。能肩負重任的人沒有幾個,卻都是有了各自的職責,現下裡,如何是好!

    正想著,外面忽然傳來了男子的聲響,只聽道「江浙總督李衛求見莊親王爺。」

    李衛是胤禛身邊的近臣,和胤祿幾個都是熟識的,胤祿因此忙叫了進來。

    胤祿只看著李衛風塵僕僕的模樣,皺眉道:「好端端的,你不在江南帶著,卻是回來做什麼?」

    李衛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遞給了胤祿,恭敬地道:「微臣前些時日收到了御妃娘娘從宮中而來的書信,叫微臣幫著找尋一名叫風難安的男子。微臣在餘杭一帶找著了他,這信卻是他叫微臣交給王爺幾個的,還說是頂頂要緊的大事,不能耽擱了。」

    胤祿幾個從胤祥那裡知道風難安的大名,也知道他和黛玉之間一些往事。因此接過了信去看,只是看完信後,胤祿面上的神情卻是有些奇怪。

    賈珍搖頭道:「真真想不到,他竟是會出手的。」

    賈環卻似是有些擔憂,道:「雖說這個風難安智謀厲害,可是他一個人去了盛京,卻是如何能比得過數萬兵馬。」

    胤祿臉上有些讚賞之意,說出來的話卻是語氣極淡的道:「他既然能先行一步洞悉先機,當也該知道允幀幾個的佈局。此人厲害之處,允幀那些兵馬將領絕不是對手。」

    賈珍點了點頭,卻是笑道:「說來,御妃娘娘才是最厲害的,居然能先行想到了找這麼一個人物,只不過,若是皇上知道了,恐怕未必是高興的。」

    胤祿晃了晃手中的書信,笑道:「想來,我那小皇嫂也是悄悄找的他,只不知道這封信是什麼時候寫的。」

    說完這話,幾個人都是一臉探究的看著李衛。李衛傻笑了幾聲,才道:「回王爺的話,微臣也是遵照娘娘的旨意,待得十四爺起兵的時候,才將書信送過來。可不是有心瞞著的。」

    胤祿好笑道:「果真你是個油猴子,拿了皇嫂的意思,怕四哥找你的煩憂。只是皇嫂也是太過厲害的了,想來,她早就是想到了盛京那面的危機,怕我們不能分手照顧,才找了風難安,只不知道,皇嫂可是有見過那位風公子?」

    李衛頓時身子一凜,抹了汗道:「微臣在一月前在餘杭找到風公子,將娘娘的玉珮給了他,他便逕自來了京城,只是是否見過娘娘,微臣卻是不知情的了。」

    賈珍好笑的拍了拍李衛的肩膀,道:「我們也不必再追問李大人了,想來,他幫娘娘辦了這麼一個差事,也是提心吊膽的很呢。」

    李衛只管嘿嘿一笑,其餘三人也是搖頭歎息一番。只是心中卻隱隱有些自責惆悵,三個飽讀兵法的大男子,行事佈局竟是還不如處在深宮之中的黛玉,倒是叫他們羞臊了一番。

    因為內容局限,這一章有點少,下一章是五千字的,晚上的一章是六千字的,呵呵……

第3卷 第一百六十八章 弘厲重傷揪人情 相殘之事傷禛心

    且說京城裡面大局抵定,圍場那裡卻依然是鬧騰起來。當今皇上最寵愛的五阿哥,寶親王居然在蒙古世子的護衛下,就在獵場週遭的林子裡面遇見了刺客,被人一箭『射』在了胸口上,鮮血登時沾滿了衣襟,世子巴特聞風過去的時候,只見著地上趟了幾個橫七豎八的侍衛屍首,弘厲則是一動不動的躺倒在了馬邊上。

    巴特嚇得不輕,急急忙忙將還有氣息的弘厲送了到胤禛的帳篷裡,黛玉瞧著兒子這般氣息微弱,面『色』蒼白。當即暈倒過去,醒來後,雖是沒有說話,卻是一雙淚眼朦朧,怎麼也不肯說了半個字出來。

    太醫們簇擁在弘厲的周圍,妃嬪大臣們各自懷揣著不同的心思守在外面。胤禛來來回回的將地上的毯子磨了幾個深深的印子,黛玉哽咽壓抑的哭聲不斷傳了過來,只叫胤禛的臉上更是陰沉的厲害。

    「匡當……」

    胤禛身邊盛滿血水的銅盆被胤禛一腳踢倒,御醫們都嚇得不輕,胤禛看了看緊閉雙眼,毫無生氣的弘厲,語調沉肅道:「厲兒若是有個閃失,你們都要陪葬去。」

    撂下這句話,胤禛攥了攥拳頭,也不去看黛玉淚眼朦朧的樣子,卻是掀起了帳篷的簾子,到了外頭。

    帳篷之外,一張張擔憂的臉龐呈現在胤禛的面前,胤禛只看著那些心懷叵測的妃嬪大臣們故作擔憂的神情,冷聲道:「你們都守在這裡做什麼?」

    齊妃故作傷心的抹了抹眼,道:「皇上,寶親王如今傷重在身,臣妾等怎能不著急擔憂呢。」

    胤禛冷冷的哼了一聲,從齊妃身邊走過,齊妃被胤禛如此漠視,臉上刷的一百。且旁邊妃嬪們竊笑的聲音四起。只叫齊妃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鈕祜祿氏卻是不同,款款的端了一碗燕窩粥上前道:「皇上,御妃娘娘如今勞累的很,想來定是餓極了的,臣妾想進去陪陪她,給她送碗粥的,還望皇上恩准。」

    胤禛瞇起眼角,打量著鈕祜祿氏恭敬的神情,許久之後,突然臉上青筋暴起,一把抓住了鈕祜祿氏纖細的手腕,怒斥道:「你還有臉來的?」

    旁邊的人皆是嚇得不輕,鈕祜祿氏更是白了臉孔,顫顫的道:「皇上,臣妾不知所犯何罪,還請皇上息怒。」

    胤禛手上一用勁,就聽見了鈕祜祿氏腕處咯吱一聲脆響。胤禮見得情況不對勁,忙走到胤禛的身邊,低聲道:「四哥,這個事情,可是不能在這裡處置了。」

    胤禛臉上狠狠地掙扎一番,將鈕祜祿氏拖拽著往胤祥的帳篷而去。剩下的妃嬪大臣們雖說不明所以,卻都是不敢在出生說話,只覺得胤禛如今情緒極為不穩的,生怕連帶到了自己的身上,因此紛紛避去,一時之間,倒也讓龍帳面前清淨許多。

    胤禛將一路惶『惑』不安的鈕祜祿氏扔到地上,回首卻是將胤祥掛在帳邊的寶劍拔了出來,就要往鈕祜祿氏身上砍去。鈕祜祿氏嚇得面『色』鐵青,沒法子動彈。好在胤禮和音響隨後趕了過來,見著了這等情景,連忙攔了下來。

    胤祥著急的道:「四哥,你這是做什麼?」

    胤禛怒斥道:「她的兒子害了厲兒,她也是有份的,我要她為厲兒償命!」

    胤禮急急道:「四哥,這些個事情,可是還沒有弄了清楚,熹妃娘娘未必是參與了的,再者說了,又沒有人見著,卻是不能說了是弘歷的作為。」

    鈕祜祿氏這才明白過來胤禛的暴怒從何而來,連忙跪倒在地上道:「皇上聖明,寶親王受傷的事情斷斷和四阿哥沒有干係啊。」

    胤禛左右看了一眼胤祥和胤禮,緩緩的放了劍,卻是依舊殺意騰騰的道:「沒有干係,朕問過隨在弘歷身邊的侍衛,他們說弘歷原本是和他們在一處打獵的,可是自打厲兒進去,他便支使走了身邊的人,自己不知去向。如今厲兒重傷在身,弘晝幾個都是在的,為何獨獨不見了弘歷,他的弓箭,又是在了哪裡?」

    鈕祜祿氏面『色』一白,想到弘厲受傷以來,已過了大半日的光景,卻是沒有見到自己的兒子。鈕祜祿氏開始還是竊喜弘厲受傷的,只想著此番抓緊了時候表現,弘厲傷的那般嚴重,若是果真有了什麼,還不就是自己的兒子進位。是以,她才會急急忙忙的來了獻慇勤,卻是忘了那麼一樁事情。

    此刻被胤禛說了出來,鈕祜祿氏雖是想起了弘歷這幾日的動向心裡驚疑,依舊強撐著辯解道:「皇上,四阿哥必然是看著寶親王重傷在身,兄弟情重,不忍相見,所以找個地歇息去了。」

    胤禛一陣冷笑,看著鈕祜祿氏自己說來心虛的模樣,怒斥道:「你還敢狡辯的, 你身為弘歷的額娘,豈能不知道他這幾日的古怪。」

    說著,胤禛揚聲對著外面道:「進來。」

    外面粘竿處統領應聲而進,胤禛打量著地上的鈕祜祿氏,沉聲道:「見這幾日的打探盡皆說給熹妃娘娘聽聽,朕要他們母子死的明白!」

    那統領聽了話,道:「三日前,四阿哥與九貝勒商議除去擋路石,幫助十四貝勒回京述職。昨日晚上,四阿哥收了九貝勒淬毒的利箭,今日寶親王重傷在身之時,五阿哥等人皆在密林狩獵,卑職無能,沒有看顧上四阿哥,讓他不知所蹤。有了機會傷了寶親王。」

    胤禛冷冷的揮退了暗衛,再看著地上一身頹敗的鈕祜祿氏道:「如何,朕可是有冤枉了他,多日之前,朕便知道他和老九幾個計謀。想要殺了厲兒,迎合了老十四在京中的謀反,拖住朕的腳步。」

    鈕祜祿氏呆滯裡許久,方才道:「皇上,若您真是早知道的,為何不看住弘歷?」

    胤禛臉上霜寒一般,厲聲道:「朕不過是信他終是念著骨肉親情不會下手,沒想到他身為兄長,卻是連四歲的弟弟都不肯放過。真真是狼子野心,其心可誅!」

    鈕祜祿氏聽著胤禛說出這幾個字來,自知大勢已去,卻是大笑一聲,咬牙看著胤禛道:「皇上,你說四阿哥其心可誅,臣妾卻要問問,若不是多了一個五阿哥,您又怎麼會多年疏遠四阿哥,讓他整日家裡不得志,您既然也知道他們師兄弟,就該知道都是您的血脈,為何你卻是這般偏心的,五阿哥生下來就是寶親王,我的四阿哥,無論如何上進,如今也不過一個阿哥的名分,連貝子都不是!」

    胤禛怒指著鈕祜祿氏道:「你還好意思跟朕說了這個,當初厲兒出生的時候,朕何曾怠慢過弘歷,若不是你,一味的固執了弘歷,不讓他去和蓮心兄妹玩耍。稍有疏失,便大哭大鬧的吵到乾清宮來說是要請罪,弄得朕心煩不已。若不是你教導他一些個不該有的念頭,朕怎會不心疼這個兒子!弘歷走到這一步,卻是你的作為害了他!」

    鈕祜祿氏轟然倒在地上,不再說話,只拿了帕子摀住臉嚶嚶哭泣。胤禛聽的心煩,卻是現在也不能處置,無論如何,也是得回了京城再說,否則,蒙古眾多親貴在了這裡,卻是讓別人看了一場笑話。若是讓准格爾這些不臣的人知道京中這裡的變化,恐怕多生事端。

    因此,胤禛皺眉看了地上的鈕祜祿氏幾眼,道:「將她拉下去,先行關了起來,等到那個逆子回來,一併處置了。」

    胤禮搖了搖頭,應聲將鈕祜祿氏拉了起身,鈕祜祿氏哭喊道:「皇上,臣妾不打緊,只弘歷還是個孩子,您便饒了他吧,好歹,那也是你嫡親的骨肉啊。」

    胤禛冷厲的道:「晚了,從他『射』出那支箭開始,朕便沒有了這個兒子!」

    胤禛也不再去看,掛心著如今黛玉還在那裡一個人苦苦的支撐,忙並了腳步出去,臨走之前,卻是交給了胤祥兩個一項意思。便是立刻將允□允祀幾個拘了起來。胤祥聞言,歎息著去料理了。

    「皇額娘,哥哥做什麼不理我的,是不是他以後都不理會心兒了。」

    蓮心被黛玉牢牢地抱在懷中,小小的眼裡滿是『迷』蒙和不解。以往哥哥再不歡喜,只要她拿了軟綿綿的指頭去勾勾哥哥的臉,哥哥都會笑瞇瞇的陪著她玩耍,為何如今哥哥卻是不動了呢。

    黛玉忍著心酸,一面看著御醫給弘厲施針,一面道:「心兒乖,哥哥現在生病了,等到哥哥好了,便會陪你玩的。」

    蓮心眨了眨眼,道:「那哥哥什麼時候才能好呢,外面那些個壞女人說哥哥再也不會醒了呢。」

    黛玉眼中寒光一閃,道:「誰這麼說的,你哥哥自然會醒,而且還會過得比誰都好。」

    那些個女人,素日裡算計她也就罷了。總是都在宮中深鎖宮牆的女子,可是這些個憐憫體貼,卻是絕不包括了容忍她們詛咒自己的孩子。弘厲,一定會醒的。

    胤禛走到帳篷的時候,就聽見黛玉和蓮心令人心酸的對話,心頭一緊,走到黛玉的身後,摟住了他今生摯愛的兩個女子,哄勸道:「你們放心,厲兒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黛玉軟軟的點了點頭,將身子倚在胤禛的懷裡,她如今是太累了,守了弘厲幾個時辰,又要看顧著蓮心,生怕她再出一個什麼閃失。這樣的負荷需要她找一個依靠來分擔的。

    胤禛只這樣摟著黛玉,一時也是無話。也拿不定主意到底該什麼時候告訴黛玉,弘厲卻是被她一手養大的弘歷所傷。兩個孩子,一樣的名字,一樣的血脈,如今卻是骨肉相殘!

    三更,因為字數少了點,加更一章。隨寫隨傳。

第3卷 第一百六十九章 黛玉心寒往日事 弘歷直言為母情

    半夜的時候,御醫們終於是舒出了一口長氣,戰戰兢兢走到胤禛面前回稟道:「啟稟皇上,寶親王身上的傷勢已然是控制住了,只要過了今晚,便是沒有什麼大礙。」

    黛玉繃了許久的弦才是才算是鬆開,顫抖著嗓子撲在胤禛懷中大哭。胤禛痛惜的扶著黛玉的背,由得她發洩出來。只是蓮心卻是不明白,看著胤禛道:「皇阿瑪,皇額娘怎麼了?」

    胤禛捏捏女兒的臉頰,道:「心兒乖,你皇額娘高興呢?」

    蓮心眨眨眼睛道:「皇額娘高興還哭的,那心兒也高興呢,心兒也哭。」

    說著,蓮心扁了扁嘴,就要開始哭泣,胤禛哭笑不得對著懷中的黛玉道:「玉兒,瞧瞧你做的樣子,竟是要讓女兒都一道難過呢。」

    黛玉方才破涕為笑,將蓮心摟了在懷中,看著弘厲的呼吸慢慢的平穩過來。蓮心又陪著黛玉和胤禛呆了一會兒子,只是後來瞇了眼睛,黛玉就知道蓮心也是累了,忙叫了嬤嬤帶了去歇息。只是胤禛交代人多看護的時候,黛玉抿了抿唇,並未說話。

    待得眾人都已退去,黛玉方拿了帕子浸濕了水,給弘厲擦著身上細密的汗珠,此時弘厲的身子最是關鍵,若是果然這個時侯再出了什麼岔子,只怕真是『藥』石無靈了。黛玉不願意假手他人,只一個人緩緩的做著細碎的事情。

    胤禛看著黛玉一言不發的模樣,心裡忽然忐忑起來。在一旁就著燭火看黛玉的平靜。空氣裡瀰漫著淡淡的『藥』香。許久之後,方又黛玉的聲音傳了過來。

    「是誰?」

    黛玉的聲線很是平穩,可胤禛能夠聽出裡面隱忍的恨意。胤禛沙啞著嗓子道:「是弘歷。」

    黛玉拿著帕子的手一顫,咬了咬唇,臉上的神情變了幾變。淚珠子在眼中不住的翻滾,可就是沒有落了出來,胤禛仔細審視著黛玉的神情,才發現黛玉的唇角已然生生的咬出了一道血痕。

    胤禛大驚,忙上前將黛玉按在胸前,責怪道:「玉兒,你這是做什麼,有些什麼便說了出來,我不許你這樣折騰自己。」

    黛玉的唇瓣緊了緊,心寒的道:「居然是弘歷,我一手教養出來的弘歷。」

    話語說了出來,黛玉的眼淚開始長串而落。原本收了回去的淚水,這一次卻是宣洩出來,再也控制不住。

    胤禛摟緊了黛玉,長歎一聲道:「玉兒,我是知道你的,你素來就疼愛弘歷那孩子,這些年不見,也是為了他們母子的關係,是以,我一直想,可是要跟你說的。」

    黛玉緩緩的收住哭聲,漠然道:「他為何要這樣做,是為了皇位,還是其他。」

    胤禛冷聲道:「還能是為了什麼,皇家底下齷齪的爭鬥,不外都是那些個事情,且這一次還是有了老九幾個的挑撥。」

    黛玉淒淒一笑,回首看了看如今還在掙扎的弘厲,突然就覺得可悲起來。她一手教養出來了弘歷的出『色』,便是今日傷了弘厲的騎『射』,也是黛玉當初堅持因材施教,找了漢軍旗裡最擅『射』的包衣奴才細細教導。想來今日弘歷的箭無虛發,倒是有她一份功勞。

    黛玉冷冷一笑,胤禛覺出了黛玉的不對,忙道:「玉兒,你可不要想了其它。」

    黛玉自掙脫胤禛的懷抱,拿了帕子接著給弘厲擦身,語氣極淡的道:「我如今只願厲兒能夠熬過去,其他的,卻是和我沒有什麼干係了。」

    胤禛遲疑許久,道:「玉兒,方才有人來信說,巴特已經找到了弘歷,正把他押解過來,你想要如何處置的?」

    黛玉淡淡道:「你該如何做,便做了吧,今後四阿哥的事情,我卻是管不了了。」

    胤禛重重的歎息一聲,知道此次弘歷卻是將一把刀『插』在了黛玉的心口上。因道:「既是如此,前頭還有些事情,若是厲兒有什麼事情,你就差人來叫我。」

    胤禛鬆開了搭在黛玉肩上的手,轉身離去,黛玉咬咬唇,忽然道:「若是厲兒無事,有些個事情,我是可以忘了的。」

    胤禛的身子一震,知道黛玉終究是念著弘歷的,卻是沒有說話。只腳下一頓,明白有些事情,還是不能縱容心軟了的。

    用來召見蒙古親貴的帳篷裡,此刻於一個宮人在旁邊伺候。弘歷挺直了身子跪在中間,神『色』之上看不出一點慌『亂』。巴特臉上滿滿的都是自責,直到聽了胤祥勸解,說是弘厲已然無事,方才漸漸平復下去。

    胤禛怒目看著這個曾經最得意的兒子,心裡也明白他從初始最受寵愛的阿哥,變作後面被弟弟壓在頭上的哥哥,定然是有很多的憤憤不平。可是,胤禛自問,從來也是沒有不看顧這個兒子的,反倒是弘歷天生的一份傲骨,讓他們父子之間越來越遠了。

    同是骨肉,胤禛也知道自己在弘厲身上花的心思超過了其他的阿哥。可那是玉兒和他的孩子,真真的是他們兩人因愛而生的血脈,那些其他的格格阿哥,不過都是皇室裡面各有算計的女子生下來維護自己地位的工具。沒有愛,沒有情,讓他如何能公正的起來。

    胤禛冷眼看著弘歷毫不知錯的模樣,沉聲道:「弘歷,你可知道朕為何要叫你來的。」

    弘歷看了看兩邊站立的胤祿和胤祥,桀驁的道:「皇阿瑪,兒子做過的事情,自然心裡是明白的。」

    胤禛心頭火氣,順手抄起了身邊的一個硯台,將弘歷的額頭上砸出一個血窟窿。胤祥兩個見狀,忙道:「四哥!」

    胤禛冷哼一聲,道:「孽子,你倒還是爽快,重傷弟弟,這樣的事情,你也做得心安理得?」

    弘歷身子一直,道:「兒子既然做了,就決不會不認的,皇額娘昔日告訴過兒子,男兒丈夫,敢作敢為!」

    弘歷這話說得斬釘截鐵,卻是引得胤禛諷刺道:「你也敢提你皇額娘,昔日她待你,便如同親生骨肉一般,如今你做了什麼,不過外邊人兩句閒話,你就去拿箭『射』你的親弟弟。你可知道,你皇額娘掉了多少眼淚!」

    弘歷眼中滑過一抹愧悔,卻是依舊倔強,胤祥看了胤禛越見鐵青的神情,不由得著急得到:「弘歷,還不快給你皇阿瑪認錯的。」

    弘歷咬緊了唇,就是不肯說話,胤禛怒極反笑道:「好,好得很,你,弘時,都是些滿洲好男兒,淨想著要謀朕的江山,如今你倒是告訴朕,老九幾個許了你什麼好處,你這般為他們賣命!」

    弘歷神『色』古怪的看了胤禛一眼,卻是不肯說話。帳篷外面此時傳來了大哭喊叫的聲響,不是鈕祜祿氏,卻又是誰。胤禛不耐的給巴特使了個顏『色』,巴特便出去將鈕祜祿氏帶了進來。

    鈕祜祿氏一緊帳篷,便看見弘歷給綁住跪在地上,額頭上還有一個碗大的傷疤在冒著血,連滾帶爬的過了去,拿了帕子給弘歷摀住額頭,哭道:「皇上,您開恩啊,寶親王是你的骨肉,四阿哥也是啊,您可不能這般厚此薄彼的。」

    胤禛大怒道:「朕厚此薄彼,今日可是厲兒拿了箭去『射』這個孽子,一樣的骨肉,為何卻是有了這麼一個豺狼!」

    弘歷身子一震,冷冷的注視著胤禛道:「皇阿瑪既然認定了兒子是豺狼,便是殺了兒子,也好給五弟出一口惡氣。」

    胤禛聞言,瞇了瞇眼角,神情鬱鬱的道:「弘歷,你以為朕不敢殺你嗎?」

    弘歷落寞的笑道:「不過是皇阿瑪不中用的兒子,有何不敢的。」

    胤禛幾乎壓制不住暴怒的氣息,鈕祜祿氏見著胤禛的模樣,連忙哭道:「四阿哥,你還在跟你皇阿瑪說什麼賭氣的話,快給你皇阿瑪認罪求饒啊。」

    鈕祜祿氏見著弘歷不肯說話,有爬著到了胤禛的腳邊,哭道:「皇上,您念在臣妾服侍你多年,沒有功勞也是有苦勞的份上,放過四阿哥吧。臣妾膝下就這麼一個兒子,若是果然有個萬一,臣妾的將來,卻是還有什麼念想。」

    鈕祜祿氏的一番話沒有換來胤禛的鬆口,卻是得到了弘歷的悲寞冷笑。只見弘歷看了鈕祜祿氏臉上妝容糊到一處的樣子,淒淒道:「額娘,這便是你拚死護住弘歷的緣由麼,這麼多年來,你只會跟我說了要如何上進討皇阿瑪喜歡,否則鈕祜祿家族,您,在朝堂,在後宮,都是要沒了容身之地。難不成,兒子就只是您生下來維護體統的工具,您就不能為了兒子乾淨的做一回事情。」

    鈕祜祿氏的臉『色』變了變,強自鎮定的道:「你在說些什麼,額娘自然是為了你好。一切都是為了你的。」

    弘歷嘲諷的一笑道:「是不是的,如今我也沒有了什麼指望。只一件事,要告訴皇阿瑪,其他的,便是任憑皇阿瑪處決吧。」

    胤禛看著弘歷素整的樣子,到底是親骨肉,口氣不由得放緩了許多道:「你說吧。」

    弘歷正了衣冠,恭謹道:「皇阿瑪,兒子動手傷了五弟,不為別的,只因為沒了他,兒子依舊是皇額娘最心疼的兒子,兒子心心唸唸的,不是大清的江山,而是皇額娘當初一片真摯的關懷之情。」

    胤禛震驚的看著面前淡然的弘歷,啞聲道:「你可知道,你這一次,卻是把你皇額娘傷的不輕!」

    又一章,還有一更,這一章算是補上先的字數少的那章。

第3卷 第一百七十章 胤禛教子弘歷悔 夜間突變黛玉危

第3卷 第一百七十章 胤禛教子弘歷悔 夜間突變黛玉危

    弘歷抖了抖嗓子,顫聲道:「皇阿瑪,兒子不孝,惹您和皇額娘傷心了。」

    鈕祜祿氏聽著弘歷口口聲聲叫了黛玉做皇額娘,言語之間多所留戀,卻是發狂一般道:「弘歷,我才是生養你的額娘,你為了那個女人,卻是幹下這等蠢事,你將我置於何地。」

    弘歷低低一笑,幾分嘲諷的道:「額娘,我出生的時候,皇阿瑪還是王爺,王府裡面,您教養我些什麼,不外都是每日裡督促著我的功課,要我不能懈怠,免得皇阿瑪不喜歡你的。皇阿瑪做了皇上,你又做了什麼,教我好好的巴結皇額娘,說她無子,將來才能有了我的好處。」

    弘歷眼角一片濕潤道:「您可知道,那些日子在園子中,我才是最快樂的孩子。皇額娘每日裡親教了我禮儀詩書,給我分析兵法政事,一一詳盡。我有個什麼病痛,皇額娘只會守在我的病榻前,教我好生修養便是,而您,只會日日苦著臉,說我要是好不了,你的下半生也沒有了指望。皇額娘從來不在乎我能夠為她爭取些什麼,只會盡力讓我活的自在一些。」

    鈕祜祿氏被弘歷的指責氣的臉面漲紅,大罵道:「你要知道,她不是你的親娘,自然不是真真關心你的前程。」

    弘歷唇角一彎道:「哦,如此說來,額娘在乎的只一心是兒子的前程。那麼,前日裡,為何又是要兒子娶了表妹,若是單論家世,娶了富察家的女兒不是更好麼?」

    鈕祜祿氏白了臉『色』,沒有說話。弘歷卻步步緊『逼』道:「想來,額娘也是知道的,即便弘歷將來不是皇上,也是正經的親王貝勒,若是果然娶了額娘娘家的孩子,卻是又和鈕祜祿家近了一層。」

    鈕祜祿氏怔怔的坐倒在地上,再也想不明白,為何素日裡藏在心中的事情就這樣無遮無掩的掀了出來。只面對著兒子的一片嘲諷之意,跌坐在地上,捂臉哭道:「弘歷,你要知道,額娘不過是個女人,我會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在宮裡活著,若是沒有了娘家的支持,我如何能生存下去,便是你,也是好不了的。」

    胤禛翹著唇角,看地上的鈕祜祿氏痛苦,怒道:「你這樣說來,豈非是弘歷和娘家都是你手心的玩物。你們這些女人,每每總拿了身不由己做由頭,若是果真安分守己,不貪戀榮華,又哪裡來的這麼多苦楚!」

    鈕祜祿氏此時早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弘歷搖了搖頭,跪著道:「皇阿瑪,兒子任憑你處置,絕無半句怨言。」

    胤禛原是怒氣騰騰,只是聽了弘歷說了這麼極多的話。便知道眼前的這個兒子對於黛玉真是一片孺慕之思。只是未免用錯了地方,將鈕祜祿氏那裡得不到的溫情,將後來的生分都算到了弘厲這個弟弟身上去,一時之間,胤禛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決斷。

    半晌之後,胤禛看著弘歷英氣的臉龐,幽幽道:「弘歷,你可知道,便是現在,你皇額娘知道是你下的手,也還在為你求情的。」

    弘歷如遭雷擊,許久之後,淌在心底輾轉的淚珠才算是徹底的滾了出來。喃喃道:「皇額娘!」

    聲音啞然,帶血的頭顱重重的扣在硬實的地上,又起了一個鮮明的血印子。

    胤禛走到弘歷身前,低低道:「弘歷,你要知道,你皇額娘是真心的疼惜你,便是那個皇位,你皇額娘也是一直不願朕早早的定了誰。只說要等你和厲兒都大了再做打算。初初知道是你傷了厲兒,你皇額娘眼淚便是沒有停過,說再也不管你的了。後來朕說要走,你皇額娘才是終於沒有忍住,叫朕不要太計較。你該明白,厲兒是她親生的骨血,她卻為你求情,這份愛你之意,你卻是不該辜負。」

    胤禛難得的用了這樣溫溫的話語,只把弘歷說的眼淚模糊,一頭撲到胤禛懷中,哭泣道:「皇阿瑪,兒子知錯了,求您原諒兒子吧。」

    胤禛長歎一聲,道:「弘歷,大錯已成,你如今要求的,不是朕的饒恕,而是你皇額娘的。這麼多年來,朕在你身上花的心思,卻是遠遠不如你皇額娘。」

    弘歷悶悶的道:「兒子想,皇額娘以後定是不願見了我的了。」

    胤禛搖搖頭,道:「這麼個時候,卻是不能。如今你八叔他們也是伏了法,朕便給你戴罪立功的機會。你自幼也是跟你十六叔他們學了兵法的,你十四叔在京城不安分,你就回去幫幫十六他們,若是果然能辦好了差事,朕便從輕發落於你。」

    胤禛原本是雷霆之怒,可是想著弘歷這麼多年在鈕祜祿氏的教養下的苦楚,在想著這些年對於弘歷的忽略。心中也是不忍。再者,雖說黛玉沒有直接說了出來,到底胤禛還是明白的很,黛玉疼惜弘歷的一份心情,因此,胤禛還是想著再給了弘歷一個機會。戴罪立功,將來從輕發落的時候,也是沒有了那麼多反對的聲響。

    弘歷沒想到胤禛竟是這般容易的就放過了自己,抬頭不敢置信的看著胤禛,胤禛歎口氣扶了弘歷起身,道:「這也是你皇額娘的意思,你若是果真悔悟的了,今後該知道如何辦事。」

    弘歷紅著眼眶點了點頭,道:「兒子曉得。」

    弘歷踟躕的看了看胤禛,終是問道:「皇阿瑪,五弟他,怎麼樣了。」

    弘歷是知道自己的箭術,當初他說了想要學一流的騎『射』,便是黛玉花了大氣力請動素來高傲的漢軍統領親授,今日又是使了十分的勁道,雖說他最後關頭偏了一分心脈,也是凶多吉少。

    胤禛拍拍弘歷的肩道:「御醫已經看過了,說是只要過了今晚,便沒有什麼大礙,你若是有心,就去看看,你皇額娘也在那裡呢。」

    弘歷猶豫道:「兒子還是不去的好,若是見了皇額娘,只怕反而給她添堵的。」

    胤禛嚴厲道:「你該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就要承擔的。你皇額娘不想見你也好,想見你也罷,你五弟那裡,難不成不該親自去陪了不是麼?」

    弘歷被這一番話說的面紅耳赤,忙道:「兒子這就過去。」

    只眼光處又看了看癱在地上的鈕祜祿氏,道:「皇阿瑪,額娘說話不周到,冒犯了皇額娘,還望您恕罪。」

    胤禛有些厭惡的看著地上的鈕祜祿氏,撇了撇唇道:「你帶著你額娘回去,早些安置了,今後若是無事,就不必去給玉兒請安,也不必到朕的面前喊冤。」

    弘歷默然的點了點頭,將鈕祜祿氏扶了起來。帶了出去。

    胤祥看著弘歷遠去的背影,心裡不自覺的鬆快了許多,笑道:「四哥,你果真還是心疼這孩子的。」

    胤禛淡淡道:「玉兒卻是比我更心疼他,今日弘歷走到這一步,我原也是有些過錯。」

    胤禮『摸』了『摸』下巴道:「四哥,如今怎麼辦呢?弘時那裡,你可是還沒有處置的。」

    胤禛負手而立,冷冷道:「那卻是個屢教不改的孽子,由得老十六先將他關押一陣子吧。」

    說到這裡,胤禛卻是想起了處處挑撥他的骨肉相殘的禍首,質問道:「老九他們幾個如何了?」

    巴特因為護衛弘歷打獵卻是出了紕漏,心裡老大不自在,因此就將捉拿看管允祀他們幾個的差事接了過去。聽著胤禛在問,連忙道:「皇上放心,他們都被微臣關押在一處秘密的地方,口風也是把緊了的,必不會有什麼差錯。」

    胤禛淡笑著看了巴特一眼,警告道:「最好是如此,若是再有了什麼差池,朕卻是不會管了你那福晉是否到玉兒那裡求情,都要治你個疏忽職守的罪名!」

    巴特臉上漲紅,也就立在那裡,不再說話。因為允祀幾個雖說拿下,可是到底還有一些個暗衛此刻潛伏在裡面,胤祥等人也不知道是否有蒙古的勢力牽涉到了此次的事情裡面,因此都是和胤禛依舊在燈下仔細的佈置好了,就怕再出現什麼事情來。

    且說黛玉守了弘厲許久,看著弘厲額頭上不時冒出豆大的汗珠,就一陣心疼。雪雁幾個自然也是跟著著急,好不容易後頭,弘厲昏昏沉沉的醒了一次,卻是撒嬌喊痛,黛玉連忙哄了,心裡也是難受的緊。

    弘厲這孩子,從小就再是倔強不過,如今喊了痛,想必就是真的很難受了,然而正在黛玉憂慮的時候,讓弘厲受傷的始作俑者卻是在外面求見,讓黛玉很是難以決斷。

    雪鷺跺了跺腳道:「娘娘,我去攔住四阿哥。」

    黛玉想了許久,道:「讓他進來吧,到底不過是個孩子,想來皇上是明白了我的意思,才會放了他,讓他過來的。」

    雪鷺還要再說,卻是被雪痕拉住了身子,壓低聲音道:「你還不明白娘娘的心思嗎,四阿哥可是娘娘一手教養的,也是娘娘心頭的肉呢。」

    雪鷺方才不再說話,不甘不願的出去領了弘歷進來。

    弘歷進屋的時候,黛玉坐在床邊,見著弘歷進來,淺淺一笑道:「你是過來瞧你五弟的吧,他如今已是好得多了,你不必擔憂。」

    弘歷見著黛玉似是無事的樣子,心頭一酸,跪著挪到黛玉的面前,含淚道:「皇額娘,兒子不孝,惹您傷心了。」

    黛玉輕歎著撫上弘歷的頭頂,道:「昨日裡你還是和蓮心在海子邊上好好說話玩耍,今日你卻為何做出這麼個糊塗事來,若是果真厲兒有事,你的『性』命也是不保的,倘或你們兩個都沒了,你叫皇額娘該如何想法。」

    弘歷更是哭泣道:「皇額娘,是兒子不該妄自嫉妒弟弟,兒子今後必定好好輔佐五弟,絕不再沾染不該有的念想。」

    黛玉抬起弘歷的臉,英氣『逼』人的臉上寫滿了愧悔,黛玉拿了帕子給弘歷擦掉淚珠,叮囑道:「這一次的事情,我卻也知道不是你自己的主意,只是不管為了什麼,若是今後再有事情,你卻是要三思而行。我也不管什麼輔佐不輔佐的話,只望著你們兄弟好好相處,真心相待,我便是最大的開懷了。」

    黛玉的意思,不過是要告訴弘歷不必以為今後就一定要做了臣下,可是弘歷卻是一抹淚道:「皇額娘放心,弘歷言出必行,今後只是五弟身邊的賢臣。」

    黛玉也不再多說,知道弘歷『性』子決斷上,還是有著和胤禛一半的固執。將弘歷扶了起身,問道:「你皇阿瑪如何說的。」

    弘歷看著床上的小人兒,紅著臉道:「皇阿瑪要兒子將功贖罪,立刻回京幫十六叔處置十四叔。」

    黛玉為弘歷撣了撣塵土,道:「這也是好的,這邊裡也是脫不了一場大干係,你回去好好立個打大功,將來朝廷上,你皇阿瑪也好有個為你開脫的法子。」

    經著黛玉這麼一說,弘歷方才明白為何胤禛會要自己回京,原來不單單是為了那些恕罪的意思,還有將來的名正言順。弘歷心中不由得更是愧悔,只惱怒自己當初為何就被別人短短的幾乎話『迷』了心智,竟是一位皇阿瑪和皇額娘都不心疼他的。

    弘歷又在黛玉那裡做了許久,席間堅持著要給弘厲喂『藥』料理傷口,黛玉都笑著應了,只坐在一旁看,見弘歷小心翼翼的模樣,就知道他是真的悔悟,心裡也不由得亮堂了許多。

    平心而論,若是此次弘厲真有個閃失,她的確沒有那麼大度,不能這般輕易地原諒了弘歷,可是既然弘厲無事,那麼都是自己心疼的孩子,到底還是孩子,又何妨給了一個機會,這樣的結果,才是大家都能歡喜的。否則,不過是給了那些設計的人一個看戲的情景罷了。

    弘歷照顧了許久,見著黛玉也是有些睏倦,忙道:「皇額娘,時辰不早了,兒子這便回去,您也好好歇息。」

    黛玉點了點頭,原是想說弘歷明日 就要動身,也是該好好歇息的,可是到了嘴邊,卻是出口一句意外的話語。

    「你可知道你八叔他們如何了?」

    弘歷也是長成的少年,又是宮中長大的,自然聽說過當初允祀對黛玉的情懷,送畫一事可是人盡皆知的,再者當初黛玉為了允祀求來赦免的旨意,也是引得許多人遐想。

    弘歷因道:「皇額娘,八叔他們都關在巴特世子的帳子裡面,暫時不會有事的。」

    黛玉幽幽歎息一聲道:「這又是何苦,安安穩穩的做了一個親王貝勒不好麼?」

    弘歷苦笑道:「皇額娘,世間如您這般不慕名利的人還是少得很。」

    便是他的額娘,依然是皇妃之尊,即使不愛皇阿瑪,不也一樣為了更多的富貴汲汲營營麼,便是利用兒子娘家,也是沒有什麼可惜的。

    黛玉只看著弘歷晦暗的眸子,問道:「你八嬸他們,可也是在的?」

    弘歷一怔,今日捉拿的時候他也是在的,卻是沒有見到郭絡羅氏幾個的身影,弘歷因此拿不定主意道:「兒子不知,先來女眷應該是單獨在一處吧。」

    說到這裡,弘歷試探著看了黛玉肚餓臉『色』,又道:「皇額娘可是想見見八叔,若是果真如此,皇阿瑪那裡,皇額娘可是要說上一說,免得被有心人捉住了把柄。」

    黛玉微微一笑,知道弘歷也是擔憂自己的處境,因此心中大有暖意道:「你放心吧,皇額娘自有分寸。」

    弘歷見著黛玉胸有成竹的模樣,也不便再說,只問安出去。

    黛玉因擔心著弘厲,今晚也不想去了別處,只叫了雪雁幾個在弘厲身邊再鋪了一個舒適的軟榻,拿了一卷詩詞歪坐在上面,想著等胤禛回來再說上一說,畢竟允祀當初也是幫過她的。如今也很該是去瞧瞧。

    早先的時候因為弘厲那般模樣自然沒有心情顧忌,既然弘厲緩過勁來,卻是不得不想了。黛玉心事重重,詩詞自然也是做做樣子,沒有看進去幾分。到得更深『露』重,胤禛依舊沒有回來,黛玉便很有些睏倦,試探著弘厲的額頭沒有發燒的跡象,黛玉就想先歇息一會兒,否則明日裡可是更沒有精神照顧弘厲。

    雪雁幾個給黛玉端進來一碗羊『奶』,看著黛玉喝下,又伺候著黛玉梳洗一番。都是回了自己帳篷歇息,外面是一『色』的侍衛照管。

    後半夜的時候,黛玉被外面的說話聲驚醒,抬頭『迷』『迷』糊糊的一看,胤禛卻是還沒喲回來的,隨口道:「外面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外面的侍衛聽了黛玉問話,忙道:「回娘娘的話,是准格爾王妃差人來給娘娘送吃食,不知道娘娘可要見的?」

    「准格爾?」黛玉心中一陣嘀咕,康熙年間,准格爾的勢力雖說哦被瓦解了大半,但是依舊很有些不甘願的意思。平日裡大清和准格爾之間的相處,也是微妙的很。今晚若是別人來了,黛玉必然是不會見的,不過准格爾地位特殊,黛玉也只好打起精神,準備受了那王妃的一番好意。

    黛玉披了衣衫,道:「叫她們進來吧。」

    黛玉原也不清楚蒙古的規矩,只以為這夜晚進食不過是尋常的規矩,因此並沒有存了多少提防的心思,再者各處王妃的侍衛丫頭,外面守著的人都是知道的,有什麼不對也不敢通報,哪裡知道,此次黛玉卻是算錯了一步。

    兩個身著蒙古服飾的女子彎腰而入,將大盤的羊肉油茶放在案上。黛玉輕笑道:「放下東西,便早些回去歇息吧,替本宮謝謝你們王妃的好意了。」

    那兩個蒙古裝扮的女子低低的應了聲,身子一彎卻是個蒙古標準的大禮,黛玉沒有在意的探手去扶,就在一瞬間,卻是一柄利刃架在了黛玉的脖上,森冷熟悉的聲音警告道:「御妃娘娘,您可是不要動的!」

    最後一更,雪舞算是完成承諾了吧,親們都去支持我的讀者見面會,怎麼宣傳了來,沒有人去留言啊,好鬱悶……
作者: waterling    時間: 2013-5-26 02:59

第3卷 第一百七十一章 黛玉頸上開殷紅 聖旨休妻示龍威

    黛玉心神一凜,站在原地沒有動彈。只不過神情上並未見得有多慌『亂』,輕輕問道:「八福晉,你想做什麼?」

    郭絡羅氏冷笑著鬆了鬆手上的勁道,由著黛玉轉過身子來看著她。

    黛玉眼光注視了床上的弘厲一眼,心中暗自盤算。她倒是不打緊的,只不過弘厲如今傷重在身,若是再有個什麼折損,只怕真的就是回天無力了。

    郭絡羅氏也是個絕頂聰明的人物,不過順著黛玉的目光看了一眼,就已經瞭然黛玉的擔憂,將刀鋒輕輕一轉,冷笑道:「御妃娘娘,您不用擔心,我如今對寶親王可是沒有什麼興趣,我來,不過是請娘娘幫我一個忙罷了。」

    黛玉微微鬆了一口氣,淡笑道:「八福晉想要我做什麼?」

    郭絡羅氏尚未說話,旁邊就有個急促的話音道:「姐姐,你還跟她說這些做什麼,快去救咱們爺吧。」

    黛玉抬眸一看,見得胤峨的福晉郭絡羅蘭香橫著眼睛站在身前,手裡的一柄刀刃卻是在不停地顫抖,顯見著心裡很是害怕。

    黛玉皺了皺眉,道:「你們今日找我就罷了,可不要為難了准格爾王妃。」

    郭絡羅氏諷刺一笑道:「娘娘倒是很慈善,這個時侯還在擔心別人,只是娘娘可能不知,那准格爾王妃原就是我們的本家妹子,也沒有什麼為難的說法。」

    黛玉心中瞭然,原來如此,難怪弘歷今日在那裡說話的時候,卻是並沒有說到抓住了郭絡羅氏幾個。想來就是在准格爾王妃的帳子裡,准格爾如今和大清關係極為微妙,是以斷斷不會有人敢去那邊查找。

    黛玉苦笑著搖頭道:「既然如此,你們想要我如何幫忙,便說了吧。」

    黛玉眼波一沉,想到當初允祀的情意,不由得軟下三分去,低低道:「你們若是想要挾持我,去把廉親王幾個救出來,我也是願意的。」

    郭絡羅氏見得黛玉這般配合,竟是毫無掙扎反駁的姿態,雖然明知道不該,心中依舊起了濃重的醋意道:「你為何這般幫忙,當初可是你自己不願意和他在一處。」

    黛玉看著這個女子眼角生恨的面龐,也不知道該如何說法。只道:「你放心,我不過不忍心見他身首異處,並沒有什麼其他的念想。」

    郭絡羅氏手中一使勁,冷冷道:「好得很,既然娘娘願意,就隨我們前去皇上的營帳。」

    黛玉一驚,冷下臉來道:「你們盡可以將我押到廉親王關押的帳子外面,把他們救走,卻是要找皇上做什麼?」

    郭洛羅蘭香自在那裡看著外面,由著郭絡羅氏說話道:「娘娘放心,我們如今敗局已成,斷然不會再有什麼危害皇上的想法,不過是不甘願就此寥落天涯,想要求的皇上的一紙赦免詔書罷了。」

    黛玉聞言,沉聲道:「八福晉,你該知道,謀反乃是十大罪之首,從來就沒有赦免的道理。你還是快快將我帶去換了廉親王離開,從此隱姓埋名的過著日子,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何必貪戀了那些身外的榮華。」

    郭絡羅氏的指尖一點,黛玉如瓷的脖子上頓時沁出幾點血花。黛玉吃痛的皺了皺眉,並沒有說話。

    「御妃娘娘,您說的如此簡便,難道您是不知道皇上的『性』子,我們挾持了您,如是果然就此流『蕩』天涯,皇上豈能放過我們,還不如留在京城裡,讓著眾人都知道了皇上的赦免,將來便是我們有個什麼萬一,皇上也要掂量會否擔著出爾反爾的罪名。再者,允祀他一生壯志,就此逃命,他怎能好好地活下去。」

    黛玉微微一笑,有些讚賞的道:「八福晉想事情,總是很詳盡的,字字句句都是為了廉親王著想。」

    郭絡羅氏聞言,黯然的垂頭道:「我再如何,他的心裡,也是沒有我的。」

    說到這裡,郭絡羅氏對著黛玉一臉憤恨道:「娘娘,我家王爺掏心掏肺的為了你,這些年,無數次都是有些主意可以對付你的,都給他生生的放手,想來,如今要你為他做這麼一個小事,當是應該。」

    就此說完,郭絡羅氏再也不跟黛玉廢話,逕自拿刀『逼』著黛玉出了帳篷,郭洛羅蘭香在後面跟隨。

    帳篷外面,侍衛見黛玉被人挾持這出來,早就嚇了一跳,又不敢上前,只好隨著郭絡羅氏幾人的步子,漸行漸退。等到胤禛得到消息的時候,郭絡羅氏幾個已經是到了胤禛所在的帳篷外面。

    胤禛聞得黛玉被挾持,早就三步並作兩步的躍了出來,後面跟著一臉擔憂的胤祥和胤禮。

    胤禛看著黛玉的脖子上血珠子滑了一串,心裡猶如沸水煮著一般,說話裡雖然極力穩住神情,已是有些不自禁的顫抖。

    「你們想做什麼?」

    郭絡羅氏冷笑道:「皇上,您英明神武,難道還不明白臣『婦』的意思麼?」

    胤禛眼神著落在黛玉的身上,黛玉知道他擔憂,忍住疼痛道:「我沒事的。」

    胤禛眼角一瞇,他太過熟悉黛玉的神情,但凡有一點差別,也能感知的出來。如今黛玉嘴角輕咬的模樣,分明就是脖子上的傷口在作祟。看著郭絡羅氏那刀鋒依舊掛在黛玉的脖子邊上,胤禛心裡一把怒火燒的厲害。

    胤禮是個急『性』子,見了這等情形,急忙道:「八嫂,您可不要胡來,冒犯了小皇嫂,可是大罪。」

    郭絡羅氏原是個爽朗的滿家女兒,和胤禮也是處的極好。只現在卻是冷笑道:「十七弟,我如今還怕什麼大罪,橫豎不過都是死罷了。」

    郭絡羅氏手上下去三分,黛玉繡花的領口頓時被一陣鮮血噴湧,胤禛急了臉『色』,呵斥道:「你住手。」

    郭絡羅氏諷刺的看著胤禛著急的模樣,道:「皇上,想不到您也有這般沉不住氣的時候。」

    胤禛深吸了口氣,強『逼』著自己冷靜下來。郭絡羅氏從小在宮中長大,對於她的脾『性』,胤禛也是知道的。如今黛玉在她的身上,胤禛也不敢『逼』得過活,生怕她走了玉石俱焚的道路。

    胤禛攥緊了拳頭,啞聲道:「你若是想要老八幾個,朕立刻就把他們帶過來。」

    郭絡羅氏再沒有見過胤禛如此容易妥協的時候,微微詫異道:「皇上這般簡單就應了?」

    胤禛冷笑道:「難不成你還給了朕別的出路?」

    郭絡羅氏輕輕轉轉刀口,幽幽道:「你們對她都是如此好的。」

    只是突然音量抖得拔高道:「你們對她這麼好做什麼,不過是個禍害人的東西,若不是為了你,他怎麼會走到這麼一步,就是為了你,他總是下不了手,你這個禍害。」

    郭絡羅氏的情緒陡然激動起來,手上自然也就不受控制。利刃一寸寸陷進黛玉的血脈。胤禛大急,呵斥道:「你放開玉兒。」

    胤祥幾個也是大為擔心,無奈黛玉在別人的手中,她們都是不敢貿然動手。只在心裡面急的火燒一般。

    郭絡羅氏卻是似乎未曾聽見眾人的呼喊之聲,更將營救允祀的事情都丟了出去。看著黛玉的清麗無雙,心裡層層疊疊的生出濃重的恨意,昔日允祀醉臥書房,呼喊黛玉的名字的情景都出現在心頭,更將多年來允祀的鬱鬱不得志都歸結到了黛玉的身上,便是此刻黛玉皺眉呼痛的樣子,都是狐媚妖嬈。

    郭絡羅氏舉起刀,就要狠狠的壓進去,幸得郭洛羅蘭香此時還是個明白人,知道若是黛玉出了事情,她們沒有了籌碼,不過一死而已。因此連忙拽緊了郭絡羅氏的手腕,哭喊道:「姐姐,你做什麼,她可是救咱們爺唯一的指望了。」

    郭絡羅氏渾濁的神智頓時出現一絲清明,再看黛玉身上染血的模樣,也是一陣手軟。兼且胤禛那頭目呲欲裂的神情,更是讓她手上汗意大起。

    好不容易穩住了心神,郭絡羅氏道:「皇上,臣『婦』今日來,可不單單是要您放了八爺他們幾個。」

    胤禛此時早已惱怒的恨不能將郭絡羅氏碎屍萬段,去世不得不得忍住了『性』子,問道:「你還想如何?」

    郭絡羅氏道:「不過還想求得皇上的一紙赦免詔書罷了。」

    胤禛聞言,冷笑道:「你們倒是打的好算盤,謀反叛『亂』,竟然還敢讓朕赦免你們。想要繼續享著那親王的富貴!」

    郭絡羅氏此刻早已篤定了胤禛對於黛玉的在意,倒也不懼怕胤禛的冷言,不過一個使勁,就已經胤禛臉『色』又慘白了幾分。只見她挑挑眉道:「皇上,御妃娘娘的『性』命,在您的心中,當是比得過我們這一點子富貴才是。」

    黛玉原是不想說話,只不過此刻的胤禛在她看來,依然是神智大『亂』,黛玉不願意胤禛被人這般桎梏,忍住痛道:「八福晉,您這般作為,便是廉親王幾個被赦免,將來也是難免被人詬病。」

    郭絡羅氏見著黛玉,諷刺道:「若是沒有了『性』命,連讓別人詬病的由頭都沒有了呢。」

    說著,郭絡羅氏只看著胤禛,神『色』堅決的道:「皇上,您只告訴臣『婦』,可是願意答應的。」

    胤禛皺緊眉頭,看著那鮮血一點點浸透黛玉的衣衫,雖然心中不甘不願,可也是咬牙道:「朕答應你。」

    胤祥和胤禮雖然不贊成胤禛的決斷,可是再看了黛玉因為失血而臉『色』蒼白的模樣,也不得不妥協不語。

    郭絡羅氏見得胤禛答應,不由得『露』出開懷的笑容,卻是仍舊不肯鬆懈的道:「如此,就請皇上寫下詔書,立刻昭告天下。」

    胤禛憤恨的盯緊了郭絡羅氏,猛然轉身,進了帳篷,不到片刻,出來之時,手上已經捏緊了一個明黃的卷軸。郭洛羅蘭香喜上眉梢的接過了聖旨,細細看了,對著郭絡羅氏點頭道:「姐姐,真是赦免的旨意呢。」

    郭絡羅氏心頭大石放下,鬆開了黛玉道:「委屈娘娘了。」

    黛玉此時早已經是腳步虛浮,胤禛急急上前去接了黛玉軟綿綿的身子,著急的喊道:「傳御醫,立刻把御醫統統叫來。」

    胤祥等人不敢耽擱,知道黛玉的身子骨素來就是薄弱了許多的。唯獨胤禮見了胤禛抱著黛玉,再看著郭絡羅氏兩個拿著聖旨就要往允祀幾個的帳篷而去,卻是攔住了她們。

    郭洛羅蘭香害怕的躲在郭絡羅氏的後面,瞧著郭絡羅氏先是一愣,再是冷然的道:「果郡王,你想做什麼?」

    胤禮憤恨的道:「你傷了小皇嫂,還想去放了他們!」

    郭絡羅氏冷笑道:「皇上金口玉言赦免了我們,難不成竟是要反悔。」

    胤禛原本是心疼的摟著黛玉等著御醫,輕易也不敢動彈,聽的郭絡羅氏這句話,卻是冷冷的道:「朕是赦免了老八他們幾個,可是你們兩人,卻不在朕的聖旨之上!」

    郭絡羅氏和郭洛羅蘭香俱是臉『色』慘白,不敢置信的將聖旨再度展開看了,果然上面御筆書寫,此次赦免了允祀幾個,卻不包括來日的計較,更沒有此次她們挾持黛玉一事的赦免。

    郭絡羅氏看了幾次聖旨,怒目對著身後早已慘白了臉的郭洛羅蘭香道:「你不是看了聖旨,是沒有問題的麼?」

    郭洛羅蘭香抖了身子,道:「那聖旨上面,確實是赦免在咱們爺的啊。」

    郭絡羅氏身子一軟,倒在地上道:「居然還是被你們算計了。」

    此時御醫早已趕了過來,因為黛玉的傷勢極重,御醫也只能由著胤禛先行抱著黛玉,待包紮好傷口再行挪動地方修養。

    因見了黛玉無力的樣子,胤禛更是神『色』冰涼道:「不是朕算計了你們,是你們自找的死路。」

    胤禛剛要說話,手上一個溫軟的觸感而來,黛玉強自打著精神道:「胤禛,不要。」

    胤禛心頭一歎,知道黛玉終於還是顧念著允祀當初的相助,再看了郭絡羅氏癡愣的樣子,忽然覺得縱使不殺了她,也要讓她生不如死的活著。

    想到郭絡羅氏一生最重不過是允祀,嘴角邊微微翹起道:「朕不殺你,可是你今日逞兇鬥狠,實在不配為皇家兒媳。」

    繼而對著胤禮道:「老十七,你去,親自將老八幾個放了出來,再傳朕的口諭,廉親王福晉素『性』不端,多年無所出,有違『婦』德,著即立刻除名於皇家玉牒之中,廉親王休妻再娶。」

    胤禛 看了郭絡羅氏不敢相信的神情,繼續道:「告訴他,朕日後定會多多的給了他嬌妻美眷補償。」

    胤禮聞言,身子一僵,看了地上的郭絡羅氏一眼,搖搖頭,領命而去。

    郭洛羅蘭香見著這等情形,忙跪在地上道:「皇上,您饒了臣『婦』吧,臣『婦』以後不敢了。」

    黛玉的傷勢包紮完畢,胤禛一把抱了黛玉起身,卻是沒有什麼閒暇的時候理會郭洛羅蘭香,只扔下話道:「將她先行帶下去,回京之後,再做處置。」

    巴特應了話,將嘶吼著的郭洛羅蘭香拉下,唯有剩下的胤祥,瞧著曾經便是在宮中也是一個得意人兒的郭絡羅氏面『色』慘淡,念著從小一處長大的情分,叫了個宮女,將她好好看管起來,今後再做打算。

    只是,今日她傷了小皇嫂,只怕四哥那裡,斷斷不是一個休妻就能了得事情。

    昨天的文被雪舞全部刪除了,這是重寫的,晚上九點連著兩更。這是第一更……

    那個,補充說一下啊,雪舞週四的訪談會,大家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去那裡說說,編輯剛才說,沒有問問題的人,雪舞好鬱悶……紅樓的,新文的,意見什麼,都可以去說的。

第3卷 第一百七十二章 怒氣心中難寬解 一封休書帝王來

第3卷 第一百七十二章 怒氣心中難寬解 一封休書帝王來

    帳篷裡面,黛玉的頸項邊一層白白的絲布蔓延,因為失血的厲害,黛玉喝了『藥』水,早已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只是睡前依舊擔心著弘厲,還是胤禛將黛玉抱了回來,放在弘厲的身邊,黛玉方才肯稍微的鬆懈自己。

    粗糙的指尖撫過那白布,幾乎可以感覺到下面傷痕的深入骨髓,想到今日那刀鋒若是再偏上幾分,便會讓黛玉沒了『性』命,胤禛的心裡,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虛弱感。

    黛玉『迷』『迷』糊糊的睡著,胤禛的思緒去世不能停,今日的事情,郭絡羅氏的要挾,都是胤禛所不能容忍的。胤禛自幼在康熙的教導下長成,即位為帝后更是多了幾分霸氣,如今怎麼能容的別人的要挾,還要生生的忍了氣焰,何況,還是傷了黛玉。

    胤禛的眼角一瞇,看著黛玉唇角的嚶嚀,再看了弘厲額頭上滾落的汗珠子。這是他的妻子,兒子,如今被人傷的這般模樣,那些人,必不能容!

    胤禛自然下了決斷,且說允祀那裡,雖說是沒有什麼大的周折,只不過胤禮宣讀了胤禛的旨意,卻是讓原本就已經在等死的幾個人不明所以起來。

    允□冷冷笑了笑道:「什麼時候咱們的皇上居然是這般大度,連我們也是能寬恕了的。」

    胤禮橫著眼過去道:「四哥何時又是不大度的人了,自打即位以來,他又何曾虧待過你們,若不是你們一味的不思悔改,執意謀反,他怎麼會把你們關押起來。」

    允□捲了捲袖口,嘲諷的道:「既然我們是這般不知好歹的,倒是不知道卻是為何又放過了我們。」

    胤禮冷笑道:「你們果真是不知道的麼,那麼聽完了皇上的口諭,你們就該是明白了。」

    說著,胤禮便將胤禛要允祀休妻的旨意說了出來,卻是惹得幾個人神『色』大變。

    允祀原本就已是萬念俱灰,但是郭絡羅氏和他相知多年,雖說沒有多少男女的情愛,卻也是實實在在的家人情分。何況在胤禛登基之後,郭絡羅氏依舊關懷如故,並不曾有了半死折損。因此,要允祀休妻,卻是萬萬不能。

    允祀皺了眉道:「臣妻不知道哪裡得罪了皇上,微臣求皇上恕罪,只這休妻一事,斷不能從。」

    胤禮也知道允祀和郭絡羅氏之間還是有一些情緣在的,因此歎氣道:「休妻的事情,勢在必行,如今,我還是勸你照做了吧。」

    允□本就是郭絡羅氏的表哥,聞言笑道:「這可是怎麼回事,我們這等十惡不赦的人皇上尚且可以饒恕,怎麼反而跟一個『婦』道人家計較起來,難不成竟是連一些個芝麻綠豆的小事也要拿來介懷的。要知道,八嫂的外公可是安親王,連皇阿瑪尚且要給幾分顏面呢。」

    胤禮只看了允□依舊得意的臉龐,猜測他必定是以為允幀在京中拿著了什麼樣的把柄,或者是如同當初胤祿擔憂的一般,佔據了盛京,才『逼』得胤禛不得不放了他們。

    胤禮心頭一陣冷笑道:「你以為皇上如今還會顧忌什麼安親王,安親王和你們一道擾『亂』朝綱,早已被十六哥拿了下來,只等著皇上回京發落,卻還看他的顏面!」

    胤禮話說的直白,只讓允□面上一愣,允峨更是哇哇叫道:「好你個老十七,你在混說什麼呢,若是十四和安親王他們在京裡面出了事情,你們如何肯放了我們。」

    胤禮負手看著允峨的大叫,也不理會,唯獨允祀沉『吟』許久,淡淡的道:「可是和我被赦免有什麼關係的,若是如此,允祀寧可不被赦免,也好過做了那忘恩負義之人。」

    「八哥!」

    允□和允峨兩人雖說一直向著郭絡羅氏,可是到底現下裡是在胤禛的手底下,若是允祀這麼一說,果然讓胤禛知道了,反是不好。

    允□掂量輕重,對著允祀道:「八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沒有必要為了這麼個事情,丟了『性』命,大不了,他日再把八嫂娶回來就是了。」

    允峨也是在旁邊連連贊同。允祀苦苦一笑,慘然道:「我如今還有什麼意思,本就是一個行屍走肉,若是果真為了『性』命拋卻髮妻,竟不如死了才好。」

    胤禮看著允祀極為固執的模樣,眼中流『露』出一點讚賞,許久,方才道:「你可知道為何皇上一定要你休妻,不是為了折磨你,卻是為了折磨郭絡羅安然。」

    允祀『迷』『惑』的抬頭道:「這是什麼道理,我們做了事情,自然有我們承擔,安然什麼都不知道的。」

    胤禮鄙薄道:「果真是不知道的麼,若是不知道,為何你們剛被拘了起來,她便想了法子混到皇上的帳子裡,挾持了御妃,還將她重傷。」

    允祀一聽御妃兩字,大為吃驚,脫口道:「玉兒怎麼了?」

    待得回過神來,見到胤禮鬱鬱的眼神,方才有些黯然的道:「御妃娘娘如何了?」

    胤禮面『露』不滿的道:「自然是無事,否則你以為你們還能安然無恙。」

    允祀此時方才明白過來自己到底是因何而被赦免,他感動於郭絡羅氏的付出,可是想著這是用了傷害黛玉才換來,心裡竟然生出一層薄薄的怒氣。一時之間,權衡輕重,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是,心,『亂』了……

    胤禮看著允祀心緒複雜的模樣,就知道果然是黛玉受傷的事情觸動了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說的,情之一字,本就難解,何況是這般複雜的糾葛。

    胤禮倒也不忍心再『逼』迫允祀,只不過胤禛的旨意不能違抗,胤禮只好道:「我給八哥兩個時辰,如何決斷,由得自己做主吧。」

    說著,胤禮自然出了去,獨留的允祀和面面相覷,同樣不知所措的允□和允峨守著允祀。

    長長久久的時間裡,允祀都是沒有說話的,只等到月明星稀,兩個時辰將將過去的時候,允祀忽然就著燈前坐了起來,清潤的筆觸一如溫暖的眸子,字字句句,用心用力,允□過去一看,長長歎息,那不是休妻的書信,又是什麼?

    允祀寫完書信,卻是沒有力氣再去看了一眼,只交給了允□,允□便知道他心中所想,無可奈何的接了過去,交給了等在外面的胤禮。

    胤禮接過了信箋,有些憐憫的看了裡頭一眼,拿著就往關押郭洛羅的地方而去,只是到了門口,卻看見一個龍衫袖口的男子背影孤傲的站在帳篷之前,胤禮心思一凜,忙走上前去道:「四哥,你怎麼過來了?」

    胤禛轉過身,視線停在胤禮手上的書信上,淡淡問道:「拿來了?」

    胤禮聞言,忙道:「四哥,這等事情,我處理就是可以了,你還是回去陪著小皇嫂吧。」

    胤禛拿過書信,拆開看了半晌,方才道:「玉兒已經睡熟了,你也早些回去。」

    胤禮撇了撇簾布緊遮的帳篷,覺得胤禛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對,忙道:「四哥,還是你早些回去吧,我這裡卻是不著急的。」

    胤禛橫了胤禮一眼,只叫他心裡一個冷顫打過,不敢再說話,胤禛收回冷光,道:「叫你回去就回去,這封休書,朕親自給她!」

    胤禮在也是無可奈何,縱使同情了郭絡羅氏,也知道此番胤禛氣的不輕,親自前來,必然是有所圖謀。再者郭絡羅氏害得黛玉受傷,胤禮心中也很是氣惱。因此也不再強求,告退而去。

    分了幾次,這一章只能這樣,要不後面分不了了,還有一點,親們等一下,先傳一章,九點就再傳,後面一章字數不會這麼少的。汗……

第3卷 第一百七十三章 心魔難去自癲狂 二春入宮為寶釵
   昏沉的燭火下,四面皆是冰冷的格局,草原之上,原就是氣候變化極大,晚間的時候更是天冷的厲害。如今郭絡羅氏被關押在這麼一個沒有暖爐的帳篷裡,卻是比著以前的金尊玉貴不知去了多少。

    只不過,郭絡羅氏卻也沒有什麼反應,並不曾如同那薛寶釵之流,到底是王孫之後,不過抿了唇角,逕自將自己縮成一團,窩在角落裡面,思緒之上,卻已經是飛的極遠了。

    穩實的步子踏足在心間,郭絡羅氏抬頭一看,面上的欣喜一閃而逝,再看著胤禛手裡的信箋,自嘲的道:「小小一封休書,卻要皇上親自送來,臣『婦』真是好大的臉面。」

    胤禛不發一言的將休書扔擲過去,譏諷道:「你為了他,挾持玉兒,如今卻是被他休棄,真是好生該當的事情。」

    郭絡羅氏冷笑一聲,拾起休書,平靜的看過之後道:「允祀並不是不要我的,只不過聖旨在前,若是不休了我,便是抗旨,我們兩都是死路,休了我,才是真真的為了我好,皇上不必拿這些來激我。」

    胤禛自走到帳篷中唯一的椅上坐下,看著屋中燭火微弱,冷清的模樣,淡淡道:「當初安然格格也是京城裡面皇家捧在手心的寶貝,如今落得這中結局,真是可憐的很。」

    郭絡羅氏早已心如止水,也不管胤禛如何說話,只道:「這一切,不都是托了皇上的洪福麼。」

    說到此處,郭絡羅氏輕笑起來道:「成者為王敗者寇,既然先帝將帝位給了皇上,便是皇上可以隨意令了允祀休妻,若是今日高高在上的是允祀,那麼就該是臣『婦』隨意折騰您心愛的御妃娘娘了。」

    郭絡羅氏挑釁的言辭讓胤禛眼角一瞇,卻是微微笑道:「臣『婦』,你如今接了休書,還有資格稱作了臣『婦』?」

    郭絡羅氏的臉上終於白了幾分,咬牙道:「便是我今後不過一個下堂妻,允祀也是『逼』不得已,我不怪他。」

    胤禛譏誚的看著郭絡羅氏堅定地樣子,嘲諷道:「你倒是好的,只是允祀開始的確是不願寫了休書。」

    胤禛瞧著郭絡羅氏臉上的欣喜,冷笑幾聲又道:「不過你可知道後來他為何又寫了?」

    郭絡羅氏毫不在乎的道:「皇權大如天,允祀不能不寫,皇上今日就是來告訴我這個道理。只是皇上放心,想必皇上如此對了我,我外公那裡,必然也是敗了,既如此,皇上還有什麼顧慮的,又何必再來警示,生怕我再不安分呢。」

    胤禛捲了捲袖口,淡淡道:「你以為朕是來警告你的?」

    郭絡羅氏微微偏過頭去,毫不在乎道:「不知皇上還有什麼賜教。」

    胤禛唇角的笑意加深,站起身來,走到郭絡羅氏的面前,一字一句的道:「朕是來告訴你,允祀原本寧可死也不要寫了休書,可是後來胤禮告訴他,是你傷了玉兒,你挾持了玉兒,他就寫了,痛痛快快的寫了……」

    胤禛帶著一點鬼魅的話音落在郭絡羅氏那裡,不過是猛然的回頭,和明顯的不敢置信。郭絡羅氏臉『色』慘白,唇瓣抖了許久,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能說出來。

    胤禛滿意的看著郭絡羅氏的樣子,他要的便是這樣的結果,他答應玉兒,不殺了這個女人,可是卻並未說不折磨她。胤禮對她有著從小到的情分,說不得,來送了休書的時候,竟是會好生安慰一番,甚而拿了什麼允祀身不由己的理由來勸解,這樣卻是太便宜了她!

    殘羹冷炙,孤風淒雨折磨不了這個女人,可是允祀的不愛,允祀的心有他人卻是能重重的灼燒她的心肺。胤禛一直知道,一個人的身體無論如何損毀,都是可能再幸福下去的,然而若是心中的那個支柱忐忑了,那麼,就再也沒有回轉的理由!

    郭絡羅氏看著胤禛微笑得意的神情,自欺欺人的道:「不,不可能的,若是允祀果真是為了她休了我,你如何能忍!」

    話到這裡,郭絡羅氏幾乎已經是咬牙切齒的憤恨。

    胤禛自得的笑道:「朕為何不能忍,是他一直思慕玉兒,玉兒從未有什麼回應,不過一心呆在朕的身邊而已。」

    胤禛嘲諷的目光上下打量了郭絡羅氏一眼,冷笑道:「反倒是你,今日為了他甘願涉險,結果他卻為了朕的玉兒休了你,你還真是可憐的女人。」

    郭絡羅氏被胤禛刻薄的話語刺激的近乎癲狂,只一個勁的蒙著腦袋,拚命喊道:「不不可能的,允祀他心裡是有我的,他絕不會這麼對我。」

    只是,越喊叫,郭絡羅氏的聲音便越發虛弱無力起來,只因為她一直知道自己睡在允祀的枕邊時,那些夜晚輾轉難斷的你囊是為了誰。陰雨綿綿的時候,允祀惆悵百結的抑鬱又是為了誰。那麼多堅不可摧的表象集中起來,加上胤禛刻意的話語,郭絡羅氏終於將自己『逼』到瘋魔的地步,歇斯底里的吼叫,在帳篷裡面大肆發洩。

    胤禛皺眉退了幾步,再看著郭絡羅氏瘋子的作為,心情裡許久的悶氣舒暢了許多。外頭守著的侍衛聽見裡面極大地動靜,以為胤禛出了什麼事情,都是紛紛進來。

    胤禛拍拍衣角沾上的塵土,道:「將安然格格送回明尚額駙那裡,就說朕的交代,可要好生看著格格,但凡有什麼損毀,朕這裡都交待不了。」

    那侍衛悶悶的看了郭絡羅氏不成人形的樣子許久,方才打著膽子道:「啟稟皇上,這八福晉……」

    胤禛冷眼一挑,厲聲道:「沒有什麼八福晉了,如今的她,是安然格格!」

    胤禛說完,大步邁了出去,留下一個癲狂的女子,眼中閃著赤紅的光芒,卻是久久不能平息。

    圍場的事情鬧得風雲變幻,各家蒙古王爺雖說開始就靜觀了事態的發展,可如今見了胤禛雷厲風行的手段,再聞得京中號稱百戰百勝的大將軍王十四貝勒都是被精妙的佈局安排拿下,一時之間,不敢再小看了這個冷面帝王,紛紛表了忠心。

    而黛玉在胤禛心中地位最重,因此各家都是進了最好的『藥』材上來,給黛玉和弘厲服用,雖說皇家不缺『藥』材,可是那蒙古的東西也是極好的,那些個陳年的壓箱底的東西果然極大地補了黛玉和弘厲的身子,讓兩個人都漸漸好轉起來。

    至於盛京那面,胤禛初初聞得無驚無險的時候,還是皺了眉頭,不明白連他都是沒有思慮到的地方,胤祿幾個倒是哪裡找了可靠的人手來幫著解決了,只在後來黛玉修養的期間,胤祿一封書信而來,胤禛看了風難安幾個字,再見著黛玉疲倦已極的模樣,歎了口氣,將所有的話語都壓回心頭。

    京中各項事務需要處理,所以待得黛玉和弘厲的身子調養好了些之後,胤禛便一頭扎進了關於謀反一事的處理之上,允祀幾個固然因為聖旨昭然不能處置,但是那些個參與了臂膀,此次卻是必須要斬斷,否則,便是後患堪憂。

    黛玉因為身子骨不好,竟是比著弘厲還要好的艱難,只能每日裡歪在床榻上,直到回京半月後,才是漸漸能起。只不過這養傷的時日,黛玉還是極為開懷的。

    且不說胤禛每日裡聞言軟語的體貼,便是蓮心的乖巧討喜也叫黛玉的心軟到了極致。加之弘厲恢復,又有了弘歷他們兄弟之間的友愛相處,人生至此,黛玉也覺得沒有什麼不好的了。

    這一日裡,迎春約上了惜春帶著些滋補的東西過來看望黛玉,卻是一些江南廚子煲的湯水。

    黛玉知道迎春府中的廚子手藝極好,在熬湯方面更是連宮中的御廚都比不過,因此忙叫了雪雁拿下去溫熱。看著迎春鼓脹起來的肚子,微微笑道:「可是快生了吧。」

    迎春懷孕許久,便是因此,胤綯當初都沒有跟著去了圍場。此時迎春羞怯的『摸』了肚子道:「太醫說了,就是下個月的事情了。」

    黛玉笑道:「真是好的,若是個女兒,將來竟給厲兒做了兒媳『婦』才好。」

    迎春聞言忙道:「這可怎麼使得,他們可是堂兄妹呢。」

    黛玉捂嘴笑道:「我不過隨口一說,你還當了真去。不過不能做了我的兒媳『婦』,將來探春妹妹那裡,也是能的。」

    卻說探春也是和迎春一道有了身孕的,只不過肚子極大,竟是必當初黛玉差不了多少,因此巴特極為高興,估『摸』著也是一對龍鳳胎,自打回了京之後,便一直不許探春出門了。

    惜春撇了撇嘴道:「林姐姐,你不知道,三姐姐那個肚子好生嚇人的,我都怕一碰就給炸了開來呢。」

    迎春橫過去一個白眼,對著惜春很是無奈的道:「你又混說什麼,仔細你三姐夫聽了又是一頓生氣。」

    惜春毫不在乎的道:「我才是不怕的呢,橫豎三姐夫和胤禮較量起來,也不過就是差不離的身手。」

    黛玉好笑的道:「好了,等你以後有了身子,不也是一般的事情,如今卻來說你三姐姐做什麼。」

    一番打趣過後,迎春卻是支支吾吾的說起了來意。

    「娘娘,薛寶釵那邊,也是要臨盆了。」

    黛玉淡然一笑,道:「算算時日,也該是這麼個時候了。」

    因又見了迎春和惜春不要意思說話的樣子,好笑道:「這可是怎麼了,若是二姐姐也就罷了,四妹妹可是最最伶俐爽快的人兒,在我跟前也支支吾吾起來。」

    惜春被黛玉一笑話,立刻道:「林姐姐,我們不過就是想讓你答應,暫且將薛寶釵接出來幾日,待得生了孩子,再送回去的,你這麼笑話我們做什麼。」

    迎春大驚,呵斥道:「惜春,怎麼說話的,若是皇上知道了,你可是大不敬的罪名。」

    雖說胤禛一貫看在黛玉的份上不計較惜春的冒失,可是關係到黛玉那裡,卻也是從不通融,因此惜春忙苦了臉道:「林姐姐,你不要告訴皇上,我知道錯了。」

    黛玉搖頭道:「你啊,總是做這麼些可憐樣子給誰瞧呢。」

    惜春自吐了舌頭,迎春看著她毫無出嫁女子的穩重,也是毫無辦法,只是再度為難道:「薛寶釵原是最有應得,只是孩子生在牢中,只怕大大的不好。」

    黛玉淡淡道:「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孩子無辜,原就不應該承擔父母的罪責。你們接了她出來,孩子生了下來,便養在自己身邊吧,皇上那裡,我自然會說的。」

    迎春和惜春二人都是大喜,只不過卻是又轉換神情,道:「還是請娘娘親自下個懿旨吧。」

    黛玉蹙眉疑『惑』的道:「你們這是怎麼了,那牢房原就是柳翻雲在打理,你們去了,他還能不讓你們提人的,再者說了,便是履郡王幾個,也是能做主的。」

    惜春扁了扁嘴,抱怨道:「林姐姐,自打上次厲兒去了一趟牢房,誰還敢得罪了那小王爺,現下裡沒有你的意思,我們可是不能將人領了出來。」

    黛玉斂眉想起了上次弘厲去牢房的事情,明白眾人顧忌,胤綯幾個和胤禛再是親近,然而卻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弘厲是將來繼位的人,是明堂正道的主子,因此竟是寧肯得罪了迎春幾個得寵王爺的福晉,也不願白白的惹惱了弘厲。

    想到這裡,黛玉微微搖了搖頭,果真是皇權大如天啊,難怪迎春二人非要巴巴的求了自己的懿旨。總不能他們幾個在此刻拿了這些事情去煩憂胤禛。自己是弘厲的皇額娘,想來,她的懿旨,再是管用不過了。

    思及此,黛玉也就不再為難迎春和惜春,淺笑道:「既是如此,待會你們就拿了我的旨意,去講她接了出來吧。」

    迎春和惜春忙歡喜的謝了黛玉,哪知道這個時侯,後面卻是一個冷清的童聲道:「皇額娘,您不能將薛寶釵放了出來。」

    逆光之處,弘厲一身寶藍錦袍,稚氣的眉頭擰緊,卻是用了從未曾見過的冷寒對著有些不安的迎春和惜春二人。

    黛玉有些不高興弘厲這般無禮,壓低了聲音道:「厲兒,不許這樣,不過是一個有身子的人,暫且出來幾日,有什麼干係。」

    跟著弘厲進來的弘歷,見著黛玉不悅的神情,忙站了出來道:「皇額娘不要誤會,五弟這樣做,原是為了您好,那個薛寶釵,這幾日卻是不太安分的主。」

    迎春和惜春大驚,忙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兩兄弟的眼光一沉,卻是都想到了暗衛的稟報……

    晚了一下下,不好意思,明天四更過後,就……你們明白的了哈……弘厲弘歷,寫的我腦子打結,不知道你們看的會不會打結……

第3卷 第一百七十四章 錯手之傷難再愈 瀟灑天下終美滿
   只是黛玉一問,兄弟二人皆是說不出話來,尤其是弘歷,漲紅了臉,神『色』極為古怪。

    黛玉眼波一斂,輕輕道:「弘歷,你們到底知道了些什麼?」

    惜春也急急的道:「你們倒是快說啊那薛寶釵在牢裡面,還是能弄出什麼事來,可是不要弄錯了的。」

    弘厲見著黛玉幾人著急的模樣,動了動唇,還是沒有說話,只是誠摯的對著黛玉道:「皇額娘,算是兒子和四哥求您,這一次,就聽了我們的勸吧。」

    黛玉從未見過弘厲這般小心翼翼,卻是不能直接說出緣由的危難。心裡一沉,想到薛寶釵在牢中產子是為不好,終究是為賈家如今明上唯一的嫡親血脈,然而,兩個孩子這般懇求,不能是無理取鬧。胤禛幾個都是在忙於處理朝政上尾大不掉的事情,不能再給他們添了煩憂了。

    因此,黛玉笑道:「好了,既是如此,我也不勉強的。只不過那牢裡面冷清破舊,終究不是生孩子的好地方,你們找幾個人,去撒掃一下,再準備妥當一點,如此,方是好的。」

    兄弟二人見著黛玉不將薛寶釵放了出來,不由得都是一陣高興。見著迎春和惜春兩個似乎還有話要說,便告退下去,說是要幫薛寶釵好好籌備一番,也就去了。

    待得兄弟二人一走,黛玉才看著迎春兩個道:「原也是該放了出來的,只是他們這般說法,也是擔心我,我自會找兩個好的接生嬤嬤,孩子生下來,就給你們送了過去。」

    迎春自然也是不願意黛玉有什麼閃失,忙道:「這也是她該得的事情,出不出的,也沒有什麼要緊。」

    黛玉明白迎春和惜**中還是存著一些疑問的,因此再也沒有說話,只在心中想著一個牢獄中的女子,到底還能有什麼本事,折騰出大事來,還能讓她的兩個兒子這般顧忌,不能明言。

    弘厲兄弟二人的動作也是極快,聽了黛玉的額吩咐,雖說對於薛寶釵極為不滿,也是依舊找了人去好生照顧她。只要那孩子一生了下來,便該是薛寶釵的死期,再無轉圜的時候了。

    牢獄之中,柳翻雲因為有了弘厲的命令,由著迎春府上派了幾個家生的丫鬟婆子去牢裡面照管,灑掃地面。盡量弄得乾爽一些,甚而弄了個屏風過來,外頭,還新起了個小廚房,專門用來燒熱水的。

    寶玉和王夫人幾個,雖說想看著薛寶釵將孩子生了下來,可是自打這一次回了京城,胤禛終於有了交代,將賈家一家人,除卻薛寶釵和賈政外,全部流徙到寧古塔,為朝廷放牧做活。更狠的卻是,胤禛不在別的時候將賈家流放,卻是在聽說了薛寶釵即將臨盆,王夫人盼著嫡孫降臨的時候,將賈家全體送走,讓王夫人面對永遠離別的痛楚。

    而那裝瘋的元春,因為一直潛伏在鄔思道的身邊,為允幀偷取朝廷的佈兵圖,終是被胤禛處以血滴子之刑。頭顱原本要送到『亂』葬崗丟棄,一個青衣布衫的男子聞得消息而來,將屍首帶走,一株桃花之下,埋葬了曾經所有的愛恨情仇。

    薛寶釵行將臨盆,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再看著週遭空空『蕩』『蕩』的環境,眼睛裡的恨不由更是濃重。原本打算藉著這個機會出了牢獄裡面,只要到時候多做一些功夫,說是抱著孩子捨不得的,再說了孩子要娘親教養照顧,說不得,迎春幾個就是會心軟,幫她出去。

    沒想到,那個女人竟是狠到這樣的地步,不過就找了幾個人來給她佈置一番,就要她的孩子生在這種地方。這孩子可是賈家和薛家的血脈,她們薛家,當年富甲江南,賈家,更是三代的世襲。為何,她苦心謀算到這樣的地步,還是只能在牢獄裡面了了殘生。

    薛寶釵想著那一日弘厲前來的時候,一句輕飄飄的打死作數,就將薛姨娘杖斃在廷杖之下,想著今早隨著婆子們而來的一闋聖旨,就將賈家盡數流放。薛寶釵的嘴角,早已經生生的咬出血印子來。

    接生的嬤嬤走了過來,端著一盆熱水,看著薛寶釵唇角出血的樣子,忙呵斥道:「你這是做什麼,還不鬆開的。」

    說完,也不管薛寶釵是否願意,就將她的唇瓣掰了開來,嘴裡繼續咕噥道:「真是個麻煩的人物,我們好端端的在王府裡面做活,如今卻要來伺候你這麼一個要死的人。這麼一個牢房,也虧了咱們福晉心好,否則誰管你這個賤籍女人,如今卻還擺什麼款呢。」

    那嬤嬤隨手洗了帕子,給薛寶釵捂了捂手上的經脈,又絮叨著出去了。薛寶釵聽她一路離去,不過都是些倒了大霉的話語心頭有濃重的屈辱感躥升上來。

    正想著要如何報復,一雙淡淡的青『色』鞋面出現在薛寶釵的眼前,薛寶釵沒好氣的道:「你若是再這樣煩著我的,仔細我肚子裡面的孩子不好,你們福晉爺饒不了你。」

    上面撲哧一笑道:「你如今也只靠這個孩子活著,待得這個孩子生養了下來,我卻要看你怎麼再活下去。」

    薛寶釵悚然一驚,抬頭看去,道:「怎麼是你,不是說好了今後不再見面的麼?」

    那來人輕笑道:「我還以為你真是能被接了到履郡王府生產,沒想到竟是還要在牢中,幸而我早已準備好了下面的事情,否則可是大大的不好了。」

    薛寶釵臉面漲紅道:「你管我做什麼,當初說好了的,我裝了難產,將履郡王福晉引到我的房中看我,再趁機挾持了她,讓那個賤女人來看,如今我在牢裡面,一樣能引得她過來,難不成臨死托孤,她還是不來的,那也忒恨了。」

    那女人冷笑道:「若是你在履郡王府,自然雍正能准了她出來,可若是你在牢裡,你以為雍正能夠答應的。這麼一個事情,可是瞞不過去,只不過如今也好,你只要到時候憋足了一口勁,暫時不將孩子生了下來,拖著弘厲兄弟在這裡,我就有法子除了那個女人,再趁著宮中混『亂』的時候,將你們母子接出宮去。」

    薛寶釵一聽忙道:「我生孩子,寶親王他們來做什麼?」

    「還能有什麼,接了聖旨,要親自處決了你,這倒是個極好的機會,他們打探出我們的動向,極為緊張那個女人,一心阻絕,只不過,如今卻是成了調出他們的好時機。雍正幾個都忙著處理政事,三雪又被派去江南幫了李衛,他們以為在宮中就是安全的麼,我這一次就要讓他們瞧瞧,在宮中,那個女人才是最危險的!」

    薛寶釵有些害怕的看著來人冷厲森寒的目光,下意識的額後退了幾步。來人見了,也不說話,只唇角勾了勾,再度交待了一番,就穿著那身丫鬟的服飾,偷偷出去了。

    天牢之外,一個女子輕慢的走著,踏在青石板路上的腳步拐過幾條幽深的小巷,上了一輛早已停好的馬車。角落之外,溫潤的男子看著那個曾經熟悉爽朗的身影,眼睛裡氤氳一片。許久,歎息之後,方是離去。

    雞鳴東方,胤禛幾個還在書房裡商議事情的時候,太監匆匆來報,說是寶親王和四阿哥已然拿了聖旨,前往了牢房裡面,並且帶著了極多的暗衛。

    胤祥和胤禮幾個對視一眼,都是幽幽一歎,並不曾說話。那薛寶釵也是個可憐又可恨的女子。自打是進了牢房,總是不安分的主,前些時日,胤禛派去監視的人,竟是發現了郭絡羅氏屢屢進出牢房,打著的便是去探視安親王的由頭。

    回京之後,胤禛固然雷厲風行的將允幀再度發配到皇陵,永遠不許再回京城。且將尊為皇叔公的安親王打下天牢,王府抄沒,可是因為明尚額駙一家並未牽連的到謀反的事情裡面,因此胤禛也就由著郭絡羅氏暫且在家中好吃好喝的住著,將來再做打算。可沒有想到,郭絡羅氏卻是找上了獄中的薛寶釵。

    胤禛幾個雖說不知道她們都是說了些什麼,但是只一點,郭絡羅氏和薛寶釵都是深恨黛玉,因此再不能難猜測。是以,胤禛因為黛玉說的孩子無辜答應了薛寶釵先將孩子生了下來再處以白綾賜死,但終是不放心的,又不忍黛玉擔憂,因而交待了弘厲兩兄弟不可提起這些事情。

    只是有一件胤禛不知道的,弘厲兄弟二人早已見過暗衛,竟是瞞下了一件大事,這才是真真的讓弘厲兄弟無法在黛玉面前回稟的緣由。

    胤禛聞得弘厲拿了聖旨過去,淡淡道:「你們只管看好兩位阿哥。」

    暗衛應聲出去,胤祥見著胤禛擔憂的樣子道:「四哥,你不必擔心,雖說必然那邊是有安排動作,可是牢房那邊,柳翻雲都已是重兵把守好了,不會有差錯的。」

    胤禛橫了胤禮和胤綯幾個一眼,淡淡的道:「我倒不是擔憂弘厲他們,我是怕他們幾個福晉又是心軟,出了差池,又惹得玉兒擔憂。」

    胤禮面上一白,陪笑道:「四哥放心,我已經交代好了,這一次不會出差錯的。」

    胤禛怒目道:「你還說的,明明就是讓你們幾個去管好了自個兒的福晉,也能上了玉兒那裡去,要不是弘厲他們醒事,可不就是出了岔子。」

    胤禮幾個被胤禛說的抬不起頭來,只低著頭在那裡難堪。可心中也是極其委屈的。他們幾個素日裡都是聽了家裡的福晉做主,哪裡真能管的了三春幾個。一個不高興了上了黛玉那裡去說,到頭來還不是他們被埋怨。總之,都是他們的錯啊。

    胤禛自在那裡埋怨幾個不成器的兄弟,牢房外頭,弘厲兄弟卻是都在柳翻雲備下的廂房裡面,一道等著。

    今日薛寶釵臨盆,三春都是想要把那個孩子接到自己的府上養著,也算是當初一點子親緣的計較。因此竟都是巴巴的趕了過來,便是探春,肚子那般大的,也是趁著巴特進宮,溜了過來,此刻在那裡虎視眈眈的守著,生怕誰搶了先去。

    倒也不是她們和薛寶釵感情深厚的緣故,只是終究保持著孩子無辜的信念,因此起了幾分憐憫罷了。何況,她們還是這孩子嫡親的姑姑。

    弘厲是個孩子,雖說生『性』穩重,可是也不知道這生孩子竟是這麼費事的事情,足足幾個時辰過去,牢房裡頭除了一聲聲的喊叫傳出來,就再沒有其它。、

    弘厲有些不滿的皺了皺眉,整個人鎖在椅上,唯獨弘歷見了道:「四弟,你若是覺得不自在,就早些回宮去吧,這裡我守著就行了。」

    弘厲橫眉道:「不行,這個女人害了我皇額娘多次,這一次我定是要親自處決了她。」

    探春幾個聽了,都想到弘厲兄弟二人是為何而來,不由得也是唏噓一番,感慨薛寶釵何苦那般折騰,如今生了孩子,就要丟了骨肉,丟了『性』命。

    弘歷見了自己的弟弟這等樣子,搖頭失笑,估『摸』著裡面還是要折騰許久,便負手到外面去閒晃。正好就遇著一個嬤嬤端了一盆血水從牢房裡面出來,弘歷招了招手,叫了人過來問道:「裡面還要多久?」

    那嬤嬤見了弘歷,忙道:「回四阿哥的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孕『婦』忒沒力氣的,總是後面就使不出勁來,恐防竟是難產,還得幾位福晉多等些時候了。」

    那嬤嬤見著弘厲兄弟,只以為是陪著極為熟識的嬸嬸一道,因此說了幾句就告退下去,又去端了一盆熱水進去,嘴裡咕噥著從未見過這等狀況。

    弘歷聽的嬤嬤如此說法,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卻是也沒有多在意。正要回了廂房,手下的貼身太監忽然急急而來道:「四阿哥,熹妃娘娘今早摔了一跤,卻是傷了腦門,太醫說是不好,您可快回去看看吧。」

    弘歷自從上一次聽了鈕祜祿氏的一番言論後,心涼了不少,除了晨昏定省的問安,就再無去過那裡,此刻聽了,神情先是一怔,繼而淡淡的道:「太醫怎麼說的?」

    小太監回道:「太醫說是大不好,御妃娘娘都是趕過去瞧了呢。」

    弘歷陡然一驚,厲聲道:「你說什麼,皇額娘過去了?」

    小太監被弘歷的神情唬了一跳,也不明白弘歷為何這般緊張,御妃身為後宮之主,有妃嬪得了急症,本就是該過去做主的。因此只結結巴巴的道:「奴才出宮的時候,御妃娘娘已經過去了。」

    弘歷臉『色』大變,再未說話,將小太監甩了出去,緊走幾步,打馬一躍,就急急往宮中而去。
弘歷一路行來,心急如焚,後悔不已。當初暗衛上報的時候,因了胤禛有意培養他們兄弟二人,因此交待了手下的暗衛凡事都可聽了他們的安排。

    所以當暗衛查出郭絡羅氏不僅找了薛寶釵,甚而悄悄進宮找了熹妃的時候,弘歷念及母子親情,求了弘厲在胤禛面前瞞下這個事情。所以兄弟二人在黛玉面前那般忐忑不安。一切,皆是為了保住鈕祜祿氏。

    弘歷因為害怕鈕祜祿氏再生波折,因此叫了人將鈕祜祿氏早早的禁錮在她的居所。弘歷如今掌著宮中的侍衛調度,因此雖說侍衛們不明白弘歷何以如此對待生母,可是也不管多問,再者胤禛也是不管熹妃的,也就遵命行事。

    弘歷以為,只要除去了郭絡羅氏,再解決了薛寶釵,鈕祜祿氏那裡也就沒有了攛掇的人,事情就能掩蓋下去,可是沒有想到,鈕祜祿氏不能出宮,卻是能將黛玉騙了過去。若是果然黛玉有個什麼萬一,弘歷想,他定會悔恨終生。

    馬鞭子使得極快,可是再快,此時的黛玉依舊是陷入了危機裡面。

    諾大的宮殿裡面,空無一人,沒有什麼太醫,也沒有宮女,一切本就是鈕祜祿氏和郭絡羅氏陰謀,郭絡羅氏在外面綁了太醫的家人,『逼』他說謊騙了黛玉過來,再下手殺害。這是在宮中,誰能想到一個病重的熹妃會有這樣的陰謀呢。

    黛玉本就身子薄弱,無力反抗,此刻只能歪在地上,看著面目兇惡的郭絡羅氏和鈕祜祿氏手中拿著白『色』的緞帶,一步步的靠近,黛玉的身邊,是失去了力氣的允祀。

    郭絡羅氏輕看了允祀一眼,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總是再跟著我的麼,我故意讓你知道我今日就要動手,你果然想盡法子進了宮來,可是還不是敗在我的手下。」

    允祀苦笑一聲,身上極多的傷痕雖說沒有傷到要害,可是足以叫他週身無力,不能反抗。

    「夫妻多年,我竟是不知道你會武的。」

    郭絡羅氏輕輕一笑,諷刺道:「你總是對我漫不經心。如何能知道我會武,我的功夫,可是外公親自教授。而你,知道的,只是這個女人的眉目如畫,嫵媚風流。如今,我就要你親眼看著她死在你的面前。」

    允祀看了黛玉一眼,懇求道:「夫妻一場,你若恨我,殺我便是,她原是無辜之人,你何必一心對付她。」

    郭絡羅氏笑的流淚道:「她和這個事情沒有關係,真是好笑,若不是她,你怎麼會這般對我?」

    郭絡羅氏見著黛玉面『色』殷紅的氣喘樣子,更是憤恨道:「你甚至為了她將我休棄,我們多年夫妻,比不過她麼?」

    允祀苦笑道:「你該知道,我寫下休書,並不是我的原意。」

    郭絡羅氏冷笑道:「我知道你原是不想休了我,可是你知道我抓了她,傷了她,所以你毫不猶豫的寫了休書。你有沒有想過,我是為了你,才去傷她。」

    允祀帶了半晌,淡淡的道:「我寫休書,不是為她。」

    郭絡羅氏譏諷的冷笑一聲,允祀見她不信,歎氣道:「你若是不信,我也沒有法子,我只告訴你,從來都是我作繭自縛,她從未有過接受的時候,你不能將事情怨恨到她的頭上。」

    郭絡羅氏見著允祀含煙似水的眸子,一時間有些怔愣,就在這個分神的時候,允祀強自撐起身體,猛然躍起,一根銀針扎到郭絡羅氏軟麻『穴』上,讓她癱軟在地。

    郭絡羅氏憤恨的睜圓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允祀。沒有想到他竟是利用了自己片刻的溫情。轉瞬之間,就要去攙扶那個女人起身。

    允祀望著郭絡羅氏憤恨的目光,只在心裡歎息。他也是沒有法子,若不這樣做,必然會讓黛玉丟了『性』命。只是允祀制住了郭絡羅氏,卻忽略了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鈕祜祿氏。

    鈕祜祿氏見著允祀要將黛玉帶走,原本被郭絡羅氏的凶狠嚇得縮在一旁的她突然醒轉過來。她做了這些事情,原就是沒有了什麼生路,若是再放走了要殺的人,還有什麼意思。

    鈕祜祿氏肯答應了郭絡羅氏幫手,本就是因為她丟了胤禛的寵愛,甚而丟了弘歷的尊敬。娘家見她毫無價值,也就不再扶持她。鈕祜祿氏早已是一無所有,在她看來,一切都是黛玉的過錯,不僅搶了她的皇寵,甚至搶了她的兒子。

    想到這些,鈕祜祿氏的目光陡然變得狠辣起來,握緊了手中的利刃,從後面斜衝上去,黛玉正好被允祀扶著起身,看見了這樣的情景,私心裡不願再讓允祀為她犧牲,一把將允祀推開,允祀摔在地上,眼見著黛玉就要被刀鋒所殺,一個敏銳的身影外面迅捷而入,將黛玉撲倒在地上。

    週遭寂靜,待得黛玉回過神來的時候,見著的便是弘歷汗珠滿佈的臉龐,他的背上,深深的『插』進一把銳利的長刀,穿過心肺,鮮血噴湧而出。

    弘歷從黛玉身上摔了下來,黛玉哭著將弘歷摟在懷中,喊道:「弘歷,你這是做什麼,你這是做什麼?」

    弘歷吃痛的笑了笑道:「皇額娘,兒子對不起您,您將我當做親生骨肉一般,我卻隱瞞了我額娘要加害您的事情,將您置於險地。」

    黛玉急的拿手去捂了弘歷的傷口,哭道:「這個時侯還說這些做什麼,你好好的撐著,皇額娘去給你叫御醫過來。」

    弘歷搖了搖頭,笑道:「不必麻煩了,皇額娘,兒子還是存著私心,交代了下面的人慢些再過來,您如今卻是找不到人的,再者,弘歷知道,這一次,我是沒有能為過了這一關。」

    黛玉不信弘歷的話,哭著喊了半日,果然外面沒有一個人能進來。黛玉眼睜睜瞧著弘歷身上的鮮血順著衣衫淌在地上,心裡止不住的抽痛。從來沒有過的無力感覺讓她難以自抑。

    弘歷扭過頭去看了看在一旁呆愣著說不出話來的鈕祜祿氏,喘息著道:「皇額娘,昔日兒子在圍場傷了五弟,原就是該死的,幸得皇額娘求情,如今兒子總算是能回報皇額娘一番教養維護之恩了。只一件事,兒子求皇額娘答應了。」

    黛玉哭著道:「你有什麼事,皇額娘都答應了你,只是你要好好的撐著,你皇阿瑪一定能找著名醫來治好你的。」

    弘歷軟軟的拿手指了指不曾說話的鈕祜祿氏,道:「皇額娘,兒子求您,保下我額娘的『性』命。」

    黛玉順著看過去,見著鈕祜祿氏兩眼直愣,渙散不可置信的樣子,心中的恨意幾乎讓她要拔出弘歷身上的刀,將鈕祜祿氏的心口也穿透了。可是弘歷殷殷期盼的目光讓她說不出拒絕。

    黛玉深吸了幾口氣,擠出一個笑臉道:「皇額娘答應你,你額娘今後會好好的活在宮裡面。」

    弘歷笑著點頭,少年的眉目上充滿了對往日的回憶,神智卻有些渙散凌『亂』。

    「皇額娘,兒子還想去了園子裡面,聽您說著故事看兒子睡覺,您喜歡給兒子做江南的桂花糕吃,皇阿瑪總說您寵壞了兒子。若是當初放紙鳶的時候,您沒有剪斷那根線,您給兒子做的紙鳶,到底能飛多遠呢?」

    弘歷的語調漸漸的低沉下去,直到再也沒有一絲氣息,黛玉摟著弘歷從溫熱到冰涼的身子,眼淚在眼眶中存了許久,終於放聲大哭起來。許久之後,黛玉緩緩放下弘歷的屍首,卻是拿起郭絡羅氏留在地上的刀,雙目赤紅的往鈕祜祿氏走了過去。

    刀鋒舉起的瞬間,宮殿的大門被打開,一聲大喊而來。

    「玉兒!」

    黛玉回身一看,胤禛和極多的侍衛站在門口,黛玉手中的刀落在地上,輕輕道:「為什麼你現在才來。」

    說完這句話,黛玉的身子一軟,暈厥過去,胤禛上前接住黛玉,眼神膠著在渾身浴血的弘歷身上,心口一陣撕裂的痛,目光決絕冷厲的看著郭絡羅氏,沉聲道:「將這個女人帶出去,挫骨揚灰!朕要她生生世世不能再為人!」

    郭絡羅氏聞得這話,慘笑一聲,由著侍衛將她拖拽離開,目光一直盯著允祀,唇角曼妙生花,她的一生,她的愛,再無轉圜!

    胤禛看著侍衛將郭絡羅氏架走,摟著黛玉走到弘歷身邊,緩緩蹲下,手指撫過弘歷失卻溫度的身子,停駐在和他相似的五官上,一滴淚水滾燙而出。

    他的兒子,縱使真是偏心,這也是他的血脈。如何能不疼惜。玉兒說得對,他來晚了,若不是他高估了自己,以為在宮中玉兒就會無事,以為宮中的眾人皆在他的掌控之下,也不會直到見了弘歷手下的小太監神情慌張才覺得事情有異,若是能早來了片刻,他的兒子,他的玉兒,都不會落得生死相隔,痛不欲生的下場。

    眼角生寒,胤禛陡然回頭看著那個呆愣的鈕祜祿氏,想要叫人將她立刻拖出去碎屍萬段,可是再看到地上的弘歷,神思紊『亂』,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打橫抱起了黛玉,交待了人將弘歷的屍首先行打理好,再命人將鈕祜祿氏押往冷宮悄悄看守。

    只是走到門口的時候,胤禛淡淡的道:「你回去吧,朕自會有旨意給你。」

    允祀知道胤禛是在同他說話,輕輕一笑,在侍衛的攙扶下站起身來,回了王府。

    三月繽紛春雨時,最是離人眼中淚

    黛玉輕輕的站在屋簷之前,看窗外細雨紛飛,宮中的一場大變將她所有的堅強摧毀殆盡,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黛玉才從那場失去的傷痛中走了出來。

    弘歷為她而死,她遵守了答應弘歷的承諾,將鈕祜祿氏保了下來,甚至保下了她的位分。可是如今,朝中沒有了四阿哥,鈕祜祿氏沒有了兒子,不過就是個帶著弒子的愧悔瘋癲度日的女子,那樣的生不如死,才是對著一個人最大的懲處。

    只是,允祀因為允□幾個牽涉此事的連帶,一杯毒酒了結一生,黛玉沒有能前去見了一面。郭絡羅氏挫骨揚灰,除名王族,黛玉心中惻然。薛寶釵故意拖著押後分娩,終究自食其果,難產而亡,黛玉幽幽歎息。

    這一些,都在黛玉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宮中的爭鬥,已經讓如此多的人付出了鮮血,為何還有那些人前赴後繼呢。

    黛玉眉煙蹙起,從外頭進來的雪雁看了,就知道黛玉又是在想著年前的事情,勸慰道:「娘娘,事情已經過了許久,您也不必再想了。如今朝政清明,天下大定,您也該放下心事好好修養。」

    黛玉淡淡道:「弘歷為了我,丟了『性』命,甚而因為宮中之事不能外傳的緣故,生生被撤了四阿哥的身份,從此消失在皇家玉牒之上,你叫我,如何能不想。」

    雪雁勸道:「娘娘,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若是讓外人知道竟是熹妃親手殺了四阿哥,該是怎生了得。熹妃活不下去不說,外頭不知道怎麼說了皇家。皇上這般做法,將寶親王頂了四阿哥的身份,最是兩全其美不過了。」

    黛玉輕輕一笑,想著世上之事再過好笑不過了。果然她為了護衛帝王星而來,就屢屢在不經意見幫著胤禛招攬了極多的良才。她生下了弘厲,原本以為和史上不符,沒想到,弘厲因為感激自己的四哥救了自己的皇額娘,將姓名都改做了弘歷二字,從此用四阿哥的身份活著。

    一切的一切,兜兜轉轉,還是按照既定的事情循序下去,可是她的心,真是累了。

    胤禛從外面踏進的時候,見著的就是黛玉愁眉深鎖的樣子,心中不捨的道:「玉兒,你可是又不高興了?」

    黛玉回身過去,瞧著胤禛擔憂的樣子,笑道:「我好好地在這裡,有什麼事情?」

    胤禛皺眉,揮退了雪雁,將手中的一份書信遞給了黛玉,一手攬在黛玉的腰肢上,道:「這是你爹娘從山東來的書信,說是他們如今在那裡極好,讓你不必惦念。」

    黛玉展開信箋,看了後笑道:「我爹娘也是好的,自打你登基後,就遠離了世俗,我也就沒有見過,如今他們在山東置了莊子,又有鳳姐兒幫著弟弟打理鋪子的事情,竟是逍遙的很。」

    胤禛抬起黛玉的下巴,神情認真的道:「玉兒,你想不想見他們?」

    黛玉一愣,欣喜的神『色』一閃而過道:「他們如今在外面極好,也是不願意再來京城,只要他們過得好,見於不見,也是沒有什麼要緊的。」

    胤禛摩挲過黛玉的臉,輕歎道:「玉兒,我知道你在宮裡不快活,這麼些年來,我也倦了,你再忍耐一些時候,等厲兒再大一些,咱們就出了宮去,逍遙天下。」

    黛玉不敢置信的看了胤禛,這個男人,當真是要將江山交了出去,隨她攜手天涯麼。激動之下,黛玉有些孩子般的著急道:「胤禛,你說的,可是真的?」

    胤禛好笑的將黛玉攬在懷中,輕笑道:「玉兒,你不快活,我也不會快活,再者,這個擔子那麼重,也是厲兒這小子為我分擔的時候了。只是他如今還小,由得他再享幾年的清福吧。」

    黛玉眼角一濕,靠在胤禛的肩上,輕輕道:「胤禛,我等著你,咱們以後一道去看爹娘他們。你要陪我走遍萬里河山,走盡天下美景。」

    胤禛輕輕撫著黛玉的背脊,唇角溫軟自在。語氣暖暖的道:「好……」

    一室的清香,滿城的風絮,此時此刻,似乎都不能影響殿中的兩人。

    很久很久之後……

    養心殿內,新帝拿著一封奏折眉梢深鎖,少年的臉龐上冷硬非凡。一陣喊叫傳了進來,新帝唇角一展,知道必然是自己的寶貝妹妹。

    蓮心手中拿了書信,闖進養心殿也無人敢欄,蓮心氣喘吁吁的將書信放在桌上,喊道:「哥哥,小舅舅要成親了呢,皇阿瑪要我前去給舅舅送禮。」

    新帝拿起書信,掃了一眼,道:「信上只說要準備禮物過去,何時說了要你親自送去的?」

    蓮心吐了吐舌頭,撒嬌道:「哥哥,心兒都好久沒有見著皇阿瑪他們了,他們自在外面逍遙,可苦了心兒一個人在宮中挨日子。」

    新帝失笑道:「我倒不知,你整日家裡在宮中帶著十二叔他們幾個家中的格格惹事,卻是挨日子的作為。」

    蓮心自覺地理虧,可又不甘心丟了這個機會,繼續撒嬌道:「哥哥,你就讓心兒去吧,心兒好想看看小舅舅長的什麼模樣呢。」

    新帝眉目一沉,想著昔日那如水般溫潤的皇額娘,孺慕之情難斷,蓋上了奏折,笑道:「既然如此,等我安排一番,我隨你一道往山東一趟。」

    蓮心大叫道:「你也要去?」

    新帝板起臉道:「怎麼,就許你去,不許我去看看皇額娘麼?」

    蓮心見了這等情景,只好鬱鬱的低下頭去。心中憤懣不已。新帝也不理她,只繼續處理了手上的事情,對於未來的天倫之樂,頗有幾分期待。

    時光荏苒,泰山腳下的一座雅致莊子裡,一個美麗依舊的夫人手捧一卷詩詞,倚在芭蕉樹下。

    清俊的男子眉梢處滿是霸氣,手上拿著下人新熬好的蓮子粥,卻在看到妻子時充滿柔情,緩緩走了過去,拿下夫人手中的詩詞,一口一口吹涼了粥,小心的餵著。

    見著『婦』人吃了大半,男子才有些不滿的抱怨道:「你為何寫了書信回去,竟是讓他們來打擾我們的。」?

    『婦』人低低一笑,雙手纏在男子的頸間,淺淺道:「我是做娘的,總是想他們呢。」

    男子不滿的將碗放在石台上,霸道的摟緊了『婦』人,埋怨道:「有我在你身邊,想他們做什麼。」

    『婦』人笑的更是俏皮,只看了男子小孩子的做派,想著這些年攜手天涯的自在,想著男子的體貼溫存。她的一生,真的圓滿了,三生三世,她和她,下一世的情緣還能在否。

    『婦』人將唇貼到男子的耳邊,輕聲道:「胤禛,你我之間,有三生三世的相守呢。」

    胤禛先是面上一喜,卻是懶腰抱起了黛玉,霸道的將唇印了過去,有飄忽不定的幾個字淡淡透出。

    「玉兒,你我之間,是永生永世!」

    輕淼的話音湮沒在無盡的甜蜜浪『潮』裡,天邊一抹雲彩秀『色』躲藏,雲端之上,月老的宮殿裡,三生三世的紅線,已然牽好……

    但願沒有爛尾,後面的番外暫時不能寫了親們不要怪我,我知道很多沒有交代清楚,番外會一一交代,可是番外暫時不能出,原諒我吧,我真是不得已的。對不起大家了,把結尾寫出來已經是我能做的最大的努力了。但是這裡胤禛和黛玉今生的愛已經是收尾了,雪舞覺得再寫都是累贅,或者把配角的人生寫進去對於付錢的你們來說也不公平,因此到此結文。畢竟不是所有的親都想看的,所以都會放在番外。到時候你們自選,我會盡快想辦法將番外弄出來。
作者: waterling    時間: 2013-5-26 03:02

番外卷:情到深處總相思,皆是天下有情人 胤祀篇:春華一場(一)

    秋季的風涼涼的吹落在地上,捲起幾卷枯葉,幽深靜謐的庭院裡,宮人嬤嬤匆匆而過,下意識的想要裝做沒有看見那抹孤單的身影。\

    胤祀踮起了腳尖,努力往窗戶攀爬,可惜都沒有成功,屋內幾聲淡淡的咳嗽傳出來,胤祀的心猛然一個抽緊。心裡冷冷的,接著,就聽見了裡面疲憊的聲響。

    「陶翠,去把窗戶關上吧,我覺著有些涼了。」

    宮女應聲上來關了窗戶,沒有看見下方躲藏的小男孩。

    陶翠端著一杯熱茶,遞給咳嗽不止的良貴人,良貴人接下,一口飲盡,便是很長很長的一聲歎息。

    陶翠欲言又止的看了看良貴人,終於還是忍不住說道:「主子,您病的這麼厲害,還要擔心著八阿哥,要不,還是稟報了上去,求惠妃娘娘恩准,讓八阿哥回來看看您吧。」

    思兒心切的良貴人此時卻是堅決的搖頭:「不行,不能讓八阿哥知道了,。他如今跟著惠妃娘娘,本是極好的。身份遠比在我身邊高貴的多,今後的日子也是極好。我可不能為了我這麼點小病痛,再耽誤了他今後的前程。皇上,素來就是不歡喜他和我走的太近。」

    良貴人的話裡藏著幾多的委婉哀思,這麼些年來,除了逢年過節的時候,能就著參加宮裡大宴的機會看看她的兒子,她便是再如何想念胤祀,也絕不會前去探視,為的,就是告訴那個人,她斷斷不會再有什麼別的想法。

    陶翠猶不死心,繼續道:「可是主子,您明明病的這麼重,若是八阿哥回來看看,您必定會好上許多的。再者說了,終究是親骨肉,看看有什麼打緊,便是四阿哥,也是沒有這般規矩的。」

    良貴人陡然苦笑道:「胤祀如何能和四阿哥比,他可是佟皇后膝下養大的孩子。雖說佟皇后故去,情分仍在,在皇上的心裡,便是十個胤祀,也比不過一個四阿哥的手指頭,胤祀自然是不能和四阿哥一般任意行事的。」

    陶翠咕噥道:「主子,您總是這般妄自菲薄的,好歹你也是生了一個阿哥的正經主子,竟是每每和氣的讓一些個奴才都欺負到了頭頂上來。」

    良貴人輕咳了幾聲,淺笑道:「我本就是身份低微的人,不過是一朝蒙了皇上的錯愛,又何必拿了主子的款,再說,這對胤祀,原也不是什麼好事。」

    陶翠無可奈何的看著『性』子溫潤的主子,拿了一件披風過去。歎道:「主子,您這般事事為了八阿哥,也不知道他何時才能明白您的這番心意。」

    良妃搖搖頭笑道:「我也不想讓他如何明白,只要他一生過得平安,有了出息,便是極好的了。」

    涼涼溫軟的話語透過窗花輕輕的飄到外面,重重的砸在小胤祀的心上。原本只是因為聽見自己的生母病重,才興起過來看看,沒想到,聽見的卻是這樣一番話。

    胤祀是知道自己和別人不同的,現在對他慈和溫順的額娘並不是他的生母,卻是皇阿瑪下詔養育他的人。對於那個生母,胤祀原也沒有多少指望,只是很多次,他看見和他一樣的四哥,明明都是自小就被交給了別人養育的孩子,在人們眼裡,卻是那般身份不同。

    他的四哥,即使身份尊貴的養母去世,依舊是有了一個突然得寵的生母,然後身份地位依舊沒有人能夠小瞧,哪裡如同他一般,宮人們在面上並不敢冒犯,但是吃的穿的,永遠都是挑剩下的物件。

    他來,只是想要知道,他的生母,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可是,胤祀也是十來歲的孩子,已經看盡了宮中人的冷眼,足夠明白事情言語。他就是在那一刻看清楚了自己額娘的悲哀,原來,不是不愛,只是不能愛。

    那個時侯起,胤祀終於明白,在這個宮廷中,即便是一些母子相聚的溫情,也是要權勢的高台來成就的。

    所以,胤祀下定了決心,總有一日,要他的額娘,可以直起腰桿在宮中生存,再不會連一些個奴才都要給了冷眼對待,

    他在不停地奮發爭鬥,寒暑夏秋,總是乖乖的書房裡面看書習字,老師也漸漸多了認可的目光,他再不是學堂裡面那個代替太子受罰的工具,而是實實在在的有了身份地位的阿哥。

    時間幽幽,到了十五歲那年,胤祀終於因為學有所成,可以和了胤禛一道前去江南辦差,雖說兩人的差事各有不同,可是這一趟,胤祀也是下定了決心,是要做出點成績來,讓眾人都看看,他也是當前最得力的阿哥。

    江南物產豐富,朝廷每年的收支大半都是從這裡的得來,加之掌管江南大權的林如海又是康熙親信的過命兄弟。所以胤祀在來之前便和胤□幾個商量了一番,決意是要和林如海好好的拉好了關係。而林如海的命根,莫過於那個名聞天下的女兒,林黛玉是也。普天之下,每每的關係牢固,都逃不過一個聯姻二字。

    林府之內,胤祀想到今日林如海隱晦的拒絕,便是有些心裡窩火。以他今日的身份地位,便是要求取一個正經的王家格格又有什麼困難,說來,那安親王的孫女,也是要巴巴的嫁了給他,可是偏偏,林如海竟是如此生硬的就表明了立場,便是連見,也不肯讓他見上一面那個傳說中美若仙女的林黛玉。

    只是,這麼些個事情,卻是不能輕易放棄了。康熙對於林家的厚恩,那是滿朝都知道的事情。何況,林如海祖上就是滿洲的貴族,累世的皇恩,積攢起來,那可是一筆不能小覷的財富。

    「八哥,你這一趟出去,那是最好的時機,想來,皇阿瑪答應了讓你和老四一道去了江南,便是有些要考校你們兩個,也是默許了你和他一道爭取了林如海的支持。」

    「胤祀,額娘知道你父皇最是看重兒時的情分,林如海和他一道長大,你若是能得了他的支持,當是你今後一道大大的臂膀。」

    胤祀站在廂房內的窗戶前,看外面火樹銀花,想到來之前惠妃和胤□的交代,心裡不由得生起一陣淺淺的怒氣來。

    好個林如海,分明就是不把他這個朝廷上炙手可熱的賢王放在眼裡,就這麼應酬了幾句,就把他冰在了屋子裡面。他倒要瞧瞧,到底林如海面對他和老四的延請,想要往哪邊的大樹靠去。

    胤祀手中一緊,心裡正在計較,突然,幽幽的清亮『吟』唱傳過來。

    唱曲的人顯然年齡極小,語調裡帶著微微的顫音,可是在婉轉的歌聲裡,藏著的透徹和純淨,卻是宮裡面重金延聘的樂師都不能比過的。**心裡一動,走出屋子,想要前去看看。

    斑駁的樹影下,透過一層霧濛濛的夜『色』,胤祀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坐在池邊,彎彎的髮髻,腳丫小巧扑打著池水。雖然衣飾文秀,那銀『色』的歌聲卻怎麼掩不住出塵的淘氣趣致。

    胤祀心中瞭然,能夠在這林府中這般放肆的娃娃,必然就只有那個林家的千金黛玉了。

    腳下的步子慢慢靠過去,卻在即將接近時,有人從身後喚住了他。

    「八弟,夜『色』尚好,你可是前來賞月的?」

    胤祀轉身,胤禛站在月光之下,一身青『色』衣袍袂袂飛揚,臉上的神情清冷依舊,只是奇異的帶著微微的緊張。

    胤祀抱拳,笑道:「四哥,這林大人家的宅子果然雅致,想來您也是出來欣賞這大好美景的。」

    胤禛微微點頭,眼神不經意的往前一瞥,隨即淡淡的道:「我在前頭的亭子裡備下了一壺好酒,八弟若是不嫌棄,咱們兄弟今晚就借林大人的地方好好聚聚。」

    胤祀和胤禛原本就是心照不宣的死敵,多年來,也是抱持了不相往來的念頭。只是,都是皇室阿哥,也知道面上的功夫是要做足的,所以,即便此次胤禛的邀請極其突兀,胤祀也不能拒絕。

    胤祀笑著點頭道:「如此尚好,說了,我和四哥也是好久沒有聚聚了。」

    胤祀隨著胤禛的步子往前方走去,只是心裡面微微的波瀾還是促使他回頭凝眸。可是,這一望,卻已經再也沒有了那個小身影。湖邊高歌曼妙的女娃,像是一個仙女,已經消失在了夜『色』的掩映下,徒留下一池心『潮』。

    回京的時候,已經是兩月之後,在這段時間了,便是胤祀找了多少的由頭,始終是見不到那個傳說中的妙人兒。胤祀開始隱隱有些明白,林如海似乎早已是有了決斷,是有意在隔開他和自己女兒的距離。

    只是,胤祀在心裡冷笑,他已經起了好奇,起了征服的心,何況,那個女娃的身後,帶著那麼多不可抵擋的權勢,他怎麼會輕易放手。

    他是八阿哥,眾人口中的賢王,便是皇阿瑪,這些年來,有意無意的暗中遏制,他也可以突破重圍,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步。

    不過,每每老四那裡,聽到他提起林家女兒時,那樣不自然的凌『亂』眼波,從不曾見過的惶『惑』,卻是更加讓他有了疑心。若是林如海果真決斷了地方,若是老四真的動了心,那麼,林黛玉在他的手中,就更是大大的一步好棋!

    江南一行讓胤祀自以為手中有了更強的棋子,卻沒有想到,這樣的好勝好奇,不過是讓他對遠方的一株秀『色』越加上心,在別後的驚鴻一瞥中,從此難忘!

    番外必然要慢一點的,明天再更。

番外卷:情到深處總相思,皆是天下有情人 胤祀篇,春華一場

    江南一別,已是經年,康熙親下旨意,八阿哥胤祀即日迎娶和碩格格郭絡羅氏蘭芝。\%>_<%修_真_谷_小_說_網原_創%>_<%\

    上好的日子很快就要過來,這一日裡,正好是胤祀大婚之前的一日,漫步在宮城的街道上,胤祀看宮人們諂媚的笑臉,心中也是滿滿的喜意。

    他如今已經是名動天下的賢王,若是再迎娶了便是皇阿瑪都要尊重幾分的安親王最寵愛的外孫女,勢力風頭上,無疑就是大大的勝過了其他的人好大一截。太子已然是敗落了的徵兆,當今局勢,除他之外,還有誰可以挑起大任!

    胤祀興沖沖的帶了這般的心情要去向良妃問安,這麼些年來,總算是讓額娘升做了正妃的位子,今後,額娘該是會過的更好的。

    可是,見到良妃後的胤祀,卻是帶著落寞而歸,耳邊回『蕩』的,除了良妃的話語,就是滿心滿眼的悲憤!

    「胤祀,你聽額娘的話,選個自己中意的女子娶了吧。」

    「胤祀,你若不是真心喜歡郭洛羅家的女兒,就不要答應了這麼一樁婚事。」

    「胤祀,你的皇阿瑪,是不會因為你悔婚而降罪你的,皇上,其實,並不希望你得到了太多的東西。」

    「孩子,這個宮廷裡,有些時候,不爭才是福氣。」

    「額娘知道你受了極多的委屈,這麼些年來,上進的極不容易。可是,你要知道,江山是你皇阿瑪的,他的心中,早就有了決斷,你不能違逆了他的意思,否則,你的來日,便是最慘的下場。」

    「胤祀,額娘隨了你皇阿瑪二十幾年,你如今鋒芒太盛,絕不是一件好事,若是再得了安親王的支持,你的未來,便是皇上第一要注意的人物,你若是娶了郭洛羅家的女兒,就是『逼』得你皇阿瑪下手。」

    「四阿哥娶了手握重兵的那拉氏家的女兒,那是皇上的籌謀,你可以和任何人爭,便是以前的太子,也沒有什麼要緊,但是四阿哥,你絕對不能和他爭!」

    「額娘不指望你有什麼大出息,我就想你平平安安的過了一生。」

    天邊陰沉如墨,宮牆深深處,滿是寥落之人的血淚,胤祀攥緊了手中的折扇,心裡想的,卻是良妃那字字句句的肺腑。

    可是他任命嗎,額娘說的那些,他為什麼就是看不出來,憑什麼不能和老四爭,都是皇家的血脈,都是愛新覺羅家的男兒,他可以娶了那拉氏家的女兒,他為何就不可以有一個郭洛羅家的女兒來抗衡。

    不爭,額娘可知道,這個宮廷裡面,若是沒有權勢,就只能是別人腳底下的泥,有了權勢,才是那雲。天地之間,從來就是這般的生冷。

    腳下的步子邁的極快,胤祀大步走出宮門,對上的依舊是侍衛們匆匆而過的奉承的臉。

    大紅的燈籠高掛,一陣喧鬧聲中,胤祀手舉長弓,『射』穿了那轎上的吉祥如意果。那一晚,他的妻子很柔媚,他使勁了溫柔,讓她更加『迷』戀。只因為,這個女人,今後將是他的妻,也是他的助力。

    蘭芝並沒有像外面的人所說的那般難以相處,雖說難免有些小脾氣,可也是八旗女兒的通病。相反的,蘭芝對他極為依戀,每日裡有些什麼事情,都是打理的極為妥當。

    所以,胤祀覺得,自己要是樂的順從,女人,要的無非就是一點點溫柔,還有面上的忠貞。他可以暫時不再娶親,比起那些說他畏妻的傳言,安親王和明尚額駙的勢力才是更重要的東西。可是,後來,事情似乎漸漸有些失去了控制。

    時間漸漸過去,胤祀自覺的自己的日子還是過得極好,只是那日,看了老九幾個興沖沖的而來,手上拿了一封帖子。上面寫的是要請人去了胤禛那裡,只是胤祀心裡有底,這幾個弟弟,自來都是和老四那邊不相干的,若是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斷斷不會有這麼歡喜的樣子出來。

    果然,胤□一開口,胤祀便是明白了,原來皆是打了那個林家女兒的主意,聽說那一日裡,那個林家的女兒也是去了那邊看自家的表姐。想到昔日那個清婉的歌聲,胤祀心裡也有些意思,被胤□攛掇著一起過去了。

    胤禛不歡喜他們的到來,胤祀心中是有數的,只是為了什麼緣由,一日裡那般謹慎的小心,便是有了個什麼事情,也要和他們走在一處,似乎是怕極了他們能夠在府中窺視些什麼出來。

    胤祀心裡不由得更是好奇,若是府中果真有些什麼秘密,那麼老四的舉止也是和平時大為不同,少了極多的沉穩。只在中途又見了胤禛消失許久,胤祀的心裡,也就有了些隱隱的瞭然。

    直到那一個小小的身子如同山花的搖曳氤氳在視野中時,胤祀方才明白,為何胤禛一定要這般小心翼翼的站在身前抵擋他們的目光,為何他不願意他們見了她,只是因為,那個女子,太過美好。

    浮華的塵埃沒有半點沾染在她的身上,所有的,不過是江南水鄉處一抹清脆的綠,一點高潔的仙。她就這樣恍如謫仙的出現在眾人面前,輕輕的一聲婉轉,就勾去了所有的心魂,也讓他夢裡輾轉,再難相忘。

    只是,可惜,她的美好,似乎早就是被人藏起來了的,老四帶她走的極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那個時侯,胤祀終於明白了,原來美好的女子,就是天上的浮雲,看似觸手可及,但又帶著點遙不可望。

    他開始在房中畫了她的畫像,日日夜夜的思念,著魔一般,蘭芝見了,心裡很不高興,嘟嘟噥噥著說要將這幅畫像給摘了下來,他不知怎麼的,竟然就是不答應,生平第一次和蘭芝紅了臉,還惹得她回了娘家住了許久。

    那個時侯,胤祀自己明白,他還不能沒有了安親王那邊的勢力,所以依舊如往常般,低眉順眼的將蘭芝接了回來,只是在一張華麗的大床上,做的夢,越來越失去了心有靈犀的感覺。

    胤祀是肯定自己的心的,他想要這個女孩,可是能做到多少,他的心裡,卻隱隱的沒有把握,畢竟,這個時候,黛玉身後所代表的東西,依舊是胤祀看的極重的一份大禮。

    所以,他在床榻上,很溫柔的和蘭芝說,他需要更多的東西來鞏固自己,只有穩住了權勢,他們之間,才能永遠相安無事,幸福的過下去。

    胤祀不知道蘭芝最後是否相信了他的話,只是朝政,無關其他,但是在蘭芝滿是隱忍的眼下面,胤祀還是看見她咬唇,然後點頭,答應了過幾日就上賈家去提親。

    蘭芝點頭的一瞬間,胤祀可以看見她眼角一串寒冷的霜花,可是,那個時侯,巨大的喜悅,沒有失去的鼓舞早已經將胤祀的心滿滿的填出一個圓圈,所以他沒有注意,也就將滿腔的歡化作了蘭芝一肚的怨,話說了出去,也就變了味道。

    汗,今天社團有事情,耽誤了,這算29號的,30號的會再補上。對不起大家了。

穿越紅樓之我是林黛玉我怕誰 胤祀篇 春華一場
那個時侯,胤祀想到的,還是黛玉的年紀極小,便是提了婚事,也是不便迎娶過門,不過沒得打了別人的眼罷了,隻是在蘭芝麵前做足了功夫,事先透出了將來的意思。因此,多年的不育之下,蘭芝也是萬般沒有法子,隻好想著將來順了胤祀的意。

    心思越見掩藏的深如海,胤禛那邊的明暗卻是眾人都能看的明白。好不容易,等待過去,眼看著大名鼎鼎的華清郡主一日日長大,比他們更著急的,卻是那賈家的人。

    到底是有什麼不歡喜的,胤祀不知道,胤祀隻明白了一點,那個薛家的皇商既然能找到了胤那,就必然也是得了一些吩咐。

    想來,竟是那賈家的二太太,生怕華清郡主嫁了到胤禛那,堵了女兒的大好前程,所以才是自作聰明的想要利用了他們兄弟幾個。

    胤祀聽著胤說的時候,心是冷笑的,好淺薄的婦人。就為了這麼一點私怨,硬生生的要去得罪皇上最寵愛的華清郡主,隻是,這卻是幫他的忙了。

    閱水閣一見,美人如玉,蓮花如洗,就這麼遙遙一望,胤祀才知道,原來,世間真的有種感情叫做不可忘,原來,人的心,不管冷硬到何樣的程度,還是有種未曾涼卻的灰,可以複燃。

    相形之下,那個帶著傾慕眼光看他的女子,一身嬌顏如此俗媚,完完全全的宣泄出對於塵世的迷戀,就是如此的可悲可恨了,同是賈家門出的女子,為何竟有這樣的雲泥之別。

    送畫出去,是一種試探,也是一種告訴。胤祀不明白,為何從來自命不凡的八賢王,麵對一個女子,想要說出多年累積的相思,卻是恁般困難。可是那個時侯,一副沾染深情的畫,已經是他最能表白的方式了。

    回來稟告的人,告訴胤祀,華清郡主,並不是那樣願意收下那幅畫,可是胤祀還是堅持,那幅畫,隻能交給它最初的主人,一如他的心,歸屬隻能有一個。

    那天晚上回去的時候,胤祀便告訴了蘭芝,他要娶了別人回來,不是側福晉,不是妾室,也不是其它。而是和嫡福晉一樣尊貴的平福晉之位,並且,還會向皇上請求封號。正名天下。

    第一次的,胤祀清楚地看見了倔強的蘭芝悲戚的哭喊,房間的東西碎了一地。連帶著沒有碎的,是胤祀絕不更改的肯定。

    “郭絡羅氏安然,不管你如何,即便安親王出麵,華清郡主,我也要定了。”

    那個晚上,胤祀第一次喊出了許久不曾用過的正名,蘭芝是乳名,滿人家的女兒,都有個乳名,夫君喊出來,帶著別樣的甜蜜味道。但是正名,卻是更多的有了警告的意味。

    胤祀可以看見那個名字出來的時候,蘭芝措不及防的驚慌,以及強烈的憤恨。胤祀還是需要安親王的支持的,可是那個時侯,胤祀強大了許多,或許是出於對多年卑躬屈膝的一種反叛,或者是一種夫權的警示,更多的,卻是出於想要將所有最好的都給黛玉的堅持,胤祀麵對蘭芝的哭喊,半步不讓。

    哭了一夜,吵了一夜,蘭芝妥協了。沙啞的嗓子,透出疲憊來。

    “胤祀,你不要後悔,你今日這般為她,她的心中,卻不會有你。”

    胤祀的身子一震,當然明白蘭芝是在說誰。可是,他這一生,皇位不想輸了給胤禛,摯愛的女人,更不會輸!

    隻是,後來,胤祀還是失望了,他低估了一個女人可以有的憤恨和嫉妒。

    胤禎的福晉叫人來,悄悄地叫走他們幾兄弟,然後說出了蘭芝在麵做的傻事情。

    胤祀永遠記得自己聽說蘭芝要黛玉做妾室時的憤怒,不動如山的八賢王,原來也有怒於言表的時候,這一下,胤祀也才明白,為何那個冷漠如絲的四哥,也會情動意亂的那般明顯。

    最終,還是失敗了。胤祀望著坦坦蕩蕩的蘭芝,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到了最後,看到蘭芝一臉情傲的樣子,即便是最正常的幾句小小責備,忽然都有些哽咽的感覺,說不出口去。

    “你很失望,還是很想教訓我一頓?”

    到了最後,還是蘭芝最先開口。

    “你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自己心明白就好,不成的事情,也不必再計較。”

    胤祀的語調極淡,隻惹得麵前的蘭芝嘲諷更加明顯。

    “我做了什麼?我固然是沒有按照你的囑咐,一開始就將你那平福晉的意思說了出來,可是最後,我也是實打實的告訴了她的。”

    胤祀的拳頭不自覺的握緊,下意識的抽痛感,讓他意會道,蘭芝接下來所要說的話,絕對不是他願意聽見的。

    “可是人家說了,對你毫無非分隻想,所愛的,所想的,都是另有他人。胤祀,你一生愛她,沒想到,人家毫不領情。”

    胤祀猛然轉過身子,麵容整肅,望著蘭芝幾欲偽裝的臉,冷若冰霜。

    “夠了,這次的事情,你既然是這般不情願操心的,我自然會找了皇阿瑪請旨賜婚。今後,你就不必管了。”

    “你還不死心?”

    胤祀可以理解蘭芝臉上那錯愕,事實上,就是他自己,也是不能明白自己的堅持。

    朝中的人都說八阿哥,虛懷若穀,最是能接受朝臣們的建議,每每禮賢下士。可是,誰都不知道,在他麵上謙和的微笑之下,隱藏著多麼根深蒂固的高傲,是絕對沒有辦法接受別人的拒絕。更何況,美色,女人於他,從來就應該是最末的東西。

    這一次,這麼堂而皇之的在大庭廣眾下求了親事,被人拒絕,他應該憤恨埋怨,然後再不提起。可是,他唯一想的,居然還是不能放棄。

    也許,那個女子,真的成了他生命中的一尾魚,奔騰在血液中,少了那抹鮮活,人生,就成了慘淡的死水。

    該如何做呢,胤祀的心還在計劃,想要給一個最能挽回的時候,宮中卻傳來了消息,良妃召見。胤祀心隱隱有種預感,這一次,他的額娘,似乎也是來組織的。


賈環篇 江南初見針鋒對

“大人,江南鹽運那邊,都已經安排好了,隻是那些個官員們,卻是不想配合啊。”

    湖邊高樓之上,賈環靜靜而立,底下的,是一個麵目不正的官員。

    江南秀色甲天下,難怪竟是能孕育出林姐姐那般輕靈窈窕的佳人。想到這些時日忙於在外麵給朝廷搜集江南各處官員的罪證,便於來日一舉拔出胤祀幾個的勢力。已經是多日沒有回京城去見駕。賈環的心,也不由得生出了一些想念。

    也罷,還是早早的結束了這麵的事情,也可以早一日回了京城去。

    賈環甩了甩衣袖,冷冷的道:“冊子上的人可都是找齊了。”

    底下的人脖子一縮,覺得賈環果然不愧是朝廷鼎鼎有名的十六爺訓了出來的人手,真真的頗有寒風之象。

    守在下麵的原就是江南一帶的小吏,此番賈環秘密奉了胤禛的旨意而來,原也是胤禛幾個一番曆練的意思。初次辦差,賈環也極是清醒,一下子找到的就是江南幾個最為怕事的官員。拿了他們的把柄,不怕他們不從。

    那官員恭敬地遞上一個名冊,看賈環眉目炯炯,不由得奉承道:“大人,您放心,那些個不醒事的官員,卑職等必會好好教訓。就憑您的身份臉麵,他們也是忒不識抬舉了。”

    官員敢說這話,固然是刻意巴結,可也是因為賈環的身份確實不凡。

    天下皆知,當今四大家族雖說是沒落至此,唯獨那賈家的珍大爺和環三爺,卻是在新帝即位後,更加如魚得水,官位節節高升。

    這個環三爺,從小就極得如今的禦妃娘娘喜歡,視若親弟。年幼之時,就因此關係被康熙爺聖旨欽封,分到了十六爺身邊辦差。十六爺年紀禦妃娘娘,多方提拔。雍正爺坐穩了江山後,更是愛屋及烏,一路提拔至朝廷要員。真真可謂是當今最為炙手可熱的年輕才俊。

    且禦妃娘娘皇寵不絕,有這麼一棵大樹在宮中立著,隻怕這位爺今後封王也是行的通的,現今,不也就是已經封了一個官爵了嗎。

    那官員一麵奉承,一麵暗想著自己家中尚有幾個如花似玉的女兒。若是果真能攀上這門婚事,也算是沾親帶故的禦妃娘娘的親戚了。他今後的仕途,豈非坦蕩。

    想了許久,那人見賈環沒有說話,連忙道:“大人,卑職在家中為大人備下了一桌酒席,如今差事還需時日,還請大人賞臉去卑職家中小酌

    賈環的臉上寫滿不屑,曾幾何時,他不過就是個在家中奴才下人都可打罵的落魄哥兒,現在,卻是人人奉承的京中貴人,世態炎涼,莫過於此。

    隻是,打小十六爺教他兵法武功,林姐姐卻告訴了他道理深淺。林姐姐說,世間上,有人帶著真心為你,即便話說的難聽,也要心存感恩。可若是為達目的,即便嘴如蜜餞,也要心冷如鐵。

    麵前的這個人,就該是屬於後者,便是要憑他如何巧舌如簧,也要淡漠相對。

    隻是,收服江南一幹要職官員,尚需時日,賈環也想要知道,究竟離了林姐姐父親的一力支撐堅守,江南的官員腐敗到了何種地步,所謂一窺全貌,便是如此。

    賈環因此淡淡的甩了繡袍,道:“帶路吧。”

    那官員見賈環許久沒有答話,一時吃不準他的脾性,原本還在擔心,見了賈環如此說法,不由得暗想,果真還是年少,也是喜好吃喝玩樂的主,果真如此,就是再好伺候不過了。

    賈環穩穩的坐在準備好的轎子之中,一路前行。停在一座依水而建的別莊麵前。莊子外麵看著是極為雅致的。

    隻是,賈環在官員的引領下,進了門去,才發現麵,處處布置的極為奢華,便是那裝飾屋子的屏風,也是用了東海上好的珊瑚渣子點綴。

    都說江南官員因為鹽商行賄腐敗不已,果真不錯。賈環心中暗自有了計較,卻是麵上不動聲色,由著拿人介紹了幾個自家的親戚子侄,亦是江南一帶的官員地保。盤根錯節,竟似是賈王史薛四家一般,聯絡有親。

    賈環並未多加言語,依舊隻是不變應了萬變,看著官員們阿諛奉承,爭先恐後,一通推杯換盞,有人拍了拍手,連接著屋的廳堂立刻走出幾個嫋嫋婷婷的女子。

    賈環心頭更是冷笑連連,都是江南煙花地,難不成這幾個人竟是想要用這些貌美女子來收買他不成。果然是好大的膽子,明知他此番是為何而來,也敢如此。

    有心要試試這些人的分寸深淺,賈環因此沉聲道:“你們好大的膽子,難道不知朝廷是不準官員招妓褻玩的!”

    官員們先是一愣,繼而臉色尷尬,帶著賈環過來的那個更是一臉漲紅,站在旁邊的幾個女子,收回了對著年輕的賈環愛慕的目光,徑自搓著手中的絹帕。

    賈環卻是負手在後,一臉的不屑言辭。那官員萬萬沒有想到,賈環竟是將自己的幾個女兒當作了**,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說法。

    其他人吃不準賈環的性格,就更是不敢開口解釋。隻是一時冷寂的時候,忽聞一聲冷笑而來。

    “你自己也不過就是個不是生產的紈子弟,憑什麼將我們幾個清清白白的姐妹比作**。難不成京中來的皇親國戚就是這般肆意嗎!”

    幾句話說的抑揚頓挫,擲地有聲。賈環眉梢挑動,循聲而望。

    幾個女子站立的最角落處,一個看上去極為嬌小的女孩,此刻正睜大了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像是一隻生氣的貓,不甘的揮舞著不能傷人的利爪,維護自己的權威。

    賈環與她注視許久,發現這個女子,雖說心中極怕,身子也有些顫抖,卻始終倔強的不肯服輸,不由得心頭讚歎之意大起。

    賈環自知,從在胤祿身邊許久,見多了兵營血汗,自己的眼神也已經是帶著血腥和殺戮,便是朝廷上那些個大臣,也很少有人敢和他對視。如今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倒是極為不怕的。

    終於完成了,感覺手要斷了,每個人的番外都嚐試一種新寫法,希望大家喜歡,摸索你們的喜好……

賈環篇 爽朗若水嬌夢華

那官員看著賈環盯著自己最小的女兒,頭一陣鑽心的疼。這個女兒乃是他的八姨太所生,年齡最小,也最是能鬧事的主,這次本就是不想讓她出來,可看到她比其它女兒都要出色的臉孔,還是堵上了一把,哪知道,竟是這麼開始,就得罪了這位環三爺。

    “大人,小女若水不懂規矩,得罪了大人,還請大人見諒。”

    賈環聽聞這話,方才明白自己竟是弄錯了這些女子的身份,也難怪這女子竟是一臉不服的回嘴。想來,他卻是一時氣盛,忘記了林姐姐關於謀定而後動的囑咐。

    那名喚若水的女子見著賈環看她,早已是忘了自己在後屋中時,爹娘的囑咐,將素日的直爽性子通通使了上去。

    “吳大人,這是您的千金。”

    賈環好奇的看著麵前的若水,自打他隨在十六爺身邊,林姐姐又被封做了禦妃之後,滿朝上下,便是沒有什麼人敢這般和他說話,便是皇上幾個,也會看在林姐姐的麵子上,把他當做弟弟一般教養。

    被點到名的吳為本就不過是江南道上一個小小的監察官,此刻更是說不出話來,隻管陪笑道:“大人,小女年紀尚小,還請大人見諒。”

    賈環輕輕坐了回去,看著麵前的若水依舊氣呼呼的臉龐,竟是覺得有幾分生動。麵上卻是不露聲色道:“如此沒有規矩教養,看來吳大人的家中也是沒有什麼分寸的。”

    吳為聽的這話帶了幾分怒氣,不敢言語。若水想要站出來說幾句話,隻是被身邊的姐姐拉住。隻能拿眼瞪著賈環。

    那為首的一名女子,看上去就是極為淩厲的人,站了出來,欠身行禮賠罪道:“大人,我家小妹自小就是被姨娘教導,妾室所出,不懂規矩的地方我這個長姐才是有罪的,夢華還請大人見諒。”

    清水芙蓉,楚楚可憐,盈腰不足一握,看上去就是一個十足的水鄉女子。賈環原是帶著看戲的心態而來,哪知道那句姨娘教導,妾室所處,正是戳中了賈環心中的痛腳。

    當今這個世道,對於嫡庶之別依舊是很重的。賈環心中也明白若不是黛玉對他獨獨的偏愛,隻怕胤禛幾個也未必就能如此所以他總是百倍的努力奮發。到如今,誰還敢說他賈環不如賈家那個鳳凰蛋子一般的賈寶玉。

    即便明白麵前的夢華說話實乃正常,賈環依舊是沉了臉去。吳為見了賈環的型樣,暗叫不好。

    他這個大女兒夢華原就是他的發妻所生,從小教養得宜,最是聰慧敏婕。心思也是一點即通的靈透人兒,隻可惜,今天竟是忘了告訴他,這個賈大人原是賈府的庶出哥兒。

    “大人,小女子以此茶代酒,代小妹向大人賠罪。”

    賈環胸中有怒氣,劍眉一揚,冷冷的抬手將麵前的茶杯打翻在地,引得夢華一聲嬌呼,在場之人紛紛變色。賈環隨身帶來的血滴子衛隊更是進來了幾個好手。

    吳為見得情勢不對,急忙磕頭賠罪。唯獨若水,不明白賈環是為何動怒,隻以為賈環還是擺了架子,因此極不服氣的站出來,痛斥道:“我姐姐有沒有做錯事情,你做什麼罵她,有本事,衝著我來就是了!”

    賈環一愣,眼熏上笑容,站到若水的身邊道:“沒有想到,吳大人這種脾性,竟是有一個這麼有骨氣的女兒。”

    言下之意,分明是在諷刺吳為懦弱怕事,隻是在場之人,雖然聽明白了賈環的諷刺之意,也隻能揣著明白當糊塗。就是吳為自己,也是傻笑遮掩。

    隻是,那若水,早就因為吳為一心巴結,將眾位姐妹都叫了出來,麵見賈環心有不滿。

    須知那個時侯,漢族家的女兒,輕易是不能見了外客。若水心性活潑,可也懂得規矩。這一次吳為為了巴結,將他們姐妹的名節置之不顧,她心中已經是怒火一團。

    如今,因又見了賈環態度高坐,頗不把人放在眼中,故而再是憋不住話來。直直的站定在賈環的麵前,就將一杯清茶遞了過去。

    “喝了。”

    賈環不明白所以的看著若水的動作,遲遲沒有伸手去接那杯茶水。這個女孩,似乎總是讓他猜不到下麵的行為。

    若水的臉上綻放出一個酒窩,挑釁道:“你說話這般臭氣熏天,本姑娘好心給你一杯茶漱口,竟是不肯領情嗎?”

    此話出來,在場之人都是大驚失色,吳為更是一個軟的跌倒了地上。嘴支支吾吾的指著若水,半個字也不能再說出來。隻是賈環,麵上紋絲不動,怒極反笑。

    若水見著了自家爹爹的醜態,撇過頭去,輕輕笑道:“爹爹,您不必擔心,這位賈大人方才沒有領了大姐的好意,我這杯漱口水,他定是會喝的!”

    賈環此時,眼心,倒映出的都是那雙張揚不羈的眸子,充滿了挑戰不服的意味。

    許久,賈環反而牽出笑,不滿老繭的手,伸出去,接過清茶,仰頭一飲而盡。茶喝完,賈環看著若水錯愕的樣子,終於放聲大笑出來。

    若水惱怒的瞪著賈環的笑容,這個什麼賈大人,真是太奇怪了。明明看上去就是一副世家子弟,不可侵犯的模樣。出口盛氣淩人也就罷了,還出言侮辱他們姐妹,有打翻了大姐敬上的茶水。若不是如此,她也不會不顧忌家上上下下早有的囑咐,和他針鋒相對。

    沒想到,現在她這麼充滿對抗的茶水,他卻毫不在乎的接下去喝了,還笑的這麼開懷。

    賈環看著若水蹙起了眉頭,連鼻翼都對著了天空。就知道若水是在想寫什麼。到底還是養在閨閣之中的女子,即便有林姐姐那樣的勇氣,可是卻遠遠沒有林姐姐那樣的智謀。

    本來,林姐姐那樣的女子,就是世間絕無僅有的一枚滄海遺珠,墜落的仙人。

    吳為眼見得賈環喝了茶水,渾身早已濕透,官服都貼在了皮肉上。

    賈環原來還想要和若水再多多說上幾句,可是想到今日的事情還是沒有完成,因此,將茶盞放在了桌上,卻是一言未發,轉身離去。

    血滴子衛隊自然也是隨了出去,保護賈環的安全。那些個本是為了奉承賈環而來的官員們,都紛紛追出去送行。屋子剩下的,便是吳家一幹女兒,以及那個被陡變嚇得癱軟的吳為。

    吳家的小姐們,見到賈環離去,才敢將吳為扶了起來,好不容易一頓折騰,吳為自就覺得氣平了不少。這才指著若水,顫抖著嗓子開罵。

    “你,你這個死丫頭,居然敢這麼和賈大人說話。”

    若水自來因為母親的緣故,倒是比正牌嫡出的夢華還要受吳為寵愛幾分。因此也不怎麼將吳為的怒罵放在眼,將發絲在手中絞了幾下,道:“這可是他自找的,再者說了,即便他是京城來的大員,又不是爹爹您的直屬上司,您做什麼這麼怕他。”

    吳為見得若水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氣的一掌拍上桌案。他雖然一生膽小怕事,也做些克扣銀兩的事情,對於骨肉,倒還是真有些管教疼惜的意思。

    吳為罵道:“你可知道,這個賈大人,乃是京城賈府麵的環三爺。”

    若水一撇唇,坐在桌邊道:“那又如何。”

    吳為瞪圓了眼珠子,氣喘籲籲的道:“那又如何,環三爺可是皇上身邊的重臣紅人,當今禦妃娘娘最疼愛的弟弟,京城內外,誰不知道,禦妃娘娘,對於這個表弟,那是多方維護照顧。便是皇上要拿他開刀,還要顧忌著禦妃娘娘的心意呢。你爹爹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鹽運監察官,你居然就敢這麼跟他叫板。”

    若水性格倔強,從來就認為有理走遍天下,自來不把權勢富貴放在眼中。此刻聽了吳為的言辭,隻覺得不過是吳為太過膽小怕事而已。

    因此道:“爹爹,不是女兒不孝,素日,就是您太過膽小,但凡拿了一二分的骨氣出來,他遲早也是要回京的,能耐您如何!”

    吳為氣的兩眼發黑,想要將若水捉過來痛打一頓,又舍不得,隻好訥訥的收回了手,垂頭喪氣的道:“都是我素日寵壞了你,如今再說什麼,也是晚了。”

    夢華見著吳為這副模樣,連忙安慰道:“爹爹,為今之計,還是早些去給賈大人賠禮道歉才是正經,小妹那,也不是一日兩日就能管教好的。”

    吳為聽了這個話,方才如夢初醒一般,連忙道:“說得有理,你叫你娘從庫房將那些最好的東西都搬出來,我這就給大人送過去。”

    夢話點了點頭,扶著吳為的手往間而去,若水見吳為還要去向賈環賠罪,在一旁嘀咕道:“這是什麼道理,他罵了我們,咱們還要拿著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

    吳為聽見自己的小女兒竟然說出這等粗俗不知分寸的言論,氣息一滯,差點就此昏倒在地。

    夢華見著這等情形,這才是再忍不住,罵道:“小妹,你也該聽聽話了,這麼大個人,怎麼一點分寸都是不懂得,大人便是大人,哪能隨意說法。”

    若水自小和夢華,雖不是一母所生,可是長姐如母,對這個行事端正的姐姐,若水還是很懼怕,登時不敢再多說,隻是嘴角的鼓脹,依舊表明了她的不服氣。

    夢華也沒有心情還若水細說,隻得搖了搖頭,先行將吳為扶了進去,打算之後再來好好和若水說說。

    然而,若水是個受不得委屈的性子,見著了全家都想盡了辦法要巴結賈環,再看著素日家麵自己都舍不得用的珍品一件件被拿了出來。

    想到自己當初要救濟災民,家人卻是多加阻撓,生怕她把這個家掏空了去,若水心就是一陣不忿。左右鬱結在心,在屋中走了幾個來回後,若水的嘴角忽然一翹,心中生出了一個大膽的主意。

    趁著眾人都不注意的時候,若水悄悄地溜出門去,辦這個事情,還是需要幾個幫手的

賈環篇 膽大包天莽若水

江邊一所小院落安靜悠然,雖則外麵看上去不過就是普普通通的小戶,沒什麼要緊,然而,內極多的高手扈從,卻隱隱給這個院落添上了幾分神秘。

    賈環坐在屋中,今日吳為那一行,大致讓他知道了江南官員奢華到何種地步。加之回來園子,手底下人又來將江南幾個胤祀那邊的心腹報上來,賈環終於明白,為何這次出來,黛玉執意要他帶了那麼多的血滴子衛隊。

    原來,胤祀幾個,在江南這的勢力,也是經營了多年,初始的時候,自然是林如海彈壓著。後來林如海詐死卸任,即便又安排了個李衛過來,到底還是慢了一步。那些官員已經做大,生根發芽。

    現下,不僅是鹽業上麵的肥缺被整了七七八八,就是駐防在江南的總兵,也有幾個是那邊的心腹手下。

    要動這一塊,看來還是需要好好謀劃。賈環的眼神扯出一股堅決。第一次被獨獨派了這麼大的差事,可是不能辦砸了,給林姐姐丟臉。

    丫鬟給送上一杯清茶,賈環正要啜飲一口,外麵忽然來人進來稟報。

    “環少爺,吳為等人籌措了數萬兩銀錢,正往這送來。”

    賈環聞言,譏諷的笑容閃現出來,道:“怎麼,還想著要收買我。”

    真真是不自量力的家夥,安心給他辦差,一並拿了那些個大大的蛀蟲,或許他還會放過他們這幾隻小跳蚤。隻是打錯了算盤,一下出手就是數萬兩,反而是暴露了他們的錯處。

    賈環揮揮手,道:“到了哪?”

    那手下恭敬地道:“已經到了莊子外麵那條大街。”

    賈環沉吟了一下,道:“若是過來了,你們就將東西收下,至於人,就不用領進來了。”

    本就是為了追討這些貪官的銀錢而來,既然自己送上門來,何妨收下,運回京城國庫去。賈環如是想法,又吩咐道:“吩咐下去,莊子,任何人都不可和來送東西的人說話。”

    他們想要打聽自己的作為,偏偏就讓他們摸不著頭腦,銀錢收下,放下他們一半的戒心,再到後來,就是自己全盤的掌控了。

    賈環心中所計謀的,正是當初黛玉教導的虛虛實實之法。

    手下的人應聲而出,挑了幾個好手等在外麵,隻是在半個時辰之後,卻是聽見了莊子前麵的小巷傳來打鬥之聲。血滴子衛隊唯恐是對著賈環而來,連忙叫了幾個人前去打探,其餘的人,紛紛到了賈環的身邊保護。

    賈環乍聞巷子外起了爭執,心頭很是疑惑。依著胤祀幾個小心的情形,即便有些什麼,應該也不會在這個關頭下手,何況,他尚未查到什麼,他們又何必如此著急。

    正疑惑著,就有手下來報道:“環少爺,前麵吳為等人送過來的銀錢珍玩,一共三口箱子,都被劫了。”

    “被劫!”

    賈環怔愣一下,許久,嘴邊忽然笑出聲來,那為首的手下道:“環少爺,會否是吳為幾個舍不得銀錢,又不敢直接拿了回去,所以叫人來搶,也是為了好交代。”

    賈環拿著麵前的茶水,茶蓋輕輕刮了刮麵上的浮渣,笑道:“吳為此人,絕不會如此不智。他不會為了區區數萬兩銀子,就冒著得罪我的風險。”

    “那……”

    一幹手下麵麵相覷,始終猜不透結局。也有人道:“或者是有人跟吳為作對,故意劫了他的東西。”

    賈環未作言語,隻是那派出去查探的手下回來,呈上一個碧玉耳墜道:“環少爺,這是屬下在巷子中間撿到的,據來送銀子的人說,劫銀子的人麵,有一個女子。”

    賈環接過手下遞上來的耳墜,眼角一抽,耳墜邊上,微微的刮痕吸引了他的注意。

    這個耳墜本身並不是很特別,材質名貴,但絕非獨一無二的珍品,至於做工方麵,也隻能稱得上精細而已。可是,巧合的是,賈環今日就在那個遞給他一杯漱口水的若水身上看見過這個耳墜。而且,因為若水要敬茶,說話又是那般不客氣,所以賈環便注意她極為仔細,恰好的,這耳墜上的刮痕,也是那麼的相似。

    賈環的心中漸漸有了底,隻是那位若水小姐倒真是恨他恨得緊,連家孝敬過來的東西也要暗中劫了去,想必是半點油水都不想落到他的手中。

    淡淡一笑,賈環抬手找上來一個侍從,將手中的耳墜交給他,吩咐道:“將這個東西送到吳為那,他自然明白是怎麼回事。”

    手下領命而去,賈環無波的眼中起了一絲期盼之意,他倒要看看,這個被寵壞了的妾室之女,在吳家到底有著怎樣的地位。這一次,那個心高氣傲的若水小姐,又會不會來向他求饒。

    耳墜送到吳家時,原就因為銀錢被劫的吳為更是臉上白的如同見鬼一般,好不容易打疊起千般的小心,將賈環派來的手下送走,整個人就又是著急又是惱怒的在屋中大發脾氣。

    吳家上上下下都知道吳為是為何在氣惱,也不敢說話。即便是平時最受寵愛的七夫人,若水的親娘,張了幾次嘴,看著吳為比鍋底還要黑的臉,也隻能在心中暗自歎氣擔憂。

    “這個若水,真是被寵壞了,得罪了環三爺不說,現在連咱們送過去的銀錢也給劫走了。”

    “是啊是啊,老爺,也不知道若水是不是又在外麵認識了些什麼不三不四的人,才能把銀錢給劫走。”

    平素早就看不慣吳為寵愛若水母子的妾室們紛紛一湧而出,都上來痛打落水狗,存心要火上澆油。

    吳為聽著妾室們七七八八的雜化,心更是火氣,怒吼一聲,一大幫子妻妾這才閉了嘴。

    夢華想了想,上前道:“爹,現在也不是生氣的時候,正經先將小妹找回來才是要緊。環三爺派人送回來這個墜子,分明就是知道是誰劫了銀錢,我看這個事情,咱們家是要給環三爺一個交待的。”

    吳為點頭道:“正是如此,若是不然,隻怕環三爺還以為真是咱們家舍不得銀錢,才又讓若水劫了回去。”

    七夫人一聽這個話,心頭一跳,忙道:“老爺,您打算如何處置。總不會是要舍了若水吧,那可是您的親骨肉啊。”

    說著,就拿了帕子捂著臉,嚶嚶哭泣。若是往日,七夫人這幅梨花帶雨的模樣,早就讓吳為心疼到了骨子,可是這一次的事情不同以往。吳為見著了七夫人哭鬧,不僅沒有生出憐惜,反而是心中焦躁大怒。

    “哭,哭,你就知道哭,若不是你平日疏於管教,怎麼會讓這個死丫頭闖了這等大禍。”

    七夫人跺了跺腳,嗔道:“老爺,再怎麼著,您也不能舍了若水啊。”

    吳為皺眉看了七夫人一眼,卻是不再言語。唯獨此時,吳為的原配張氏站了出來道:“七妹妹,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凡事有個規矩體統,老爺要如何管教子女,我們原就不能多言。何況,若水闖了大禍,斷不能讓闔府上下為她擔禍,且不要忘了,咱們家,那些哥兒才是要緊的。”

    七夫人頓時不敢說話,要說吳為那,她卻是可以撒嬌弄癡,這個大夫人麵前,還是需要收斂一些。畢竟張氏身出名門,連吳為尚且要尊重幾分。

    張氏見得七夫人不再說話,滿意的點點頭道:“夢華,你去叫你大哥,多打發幾個下人出去,盡將若水帶回來。”

    夢華溫順的點了點頭,自去處理。唯獨吳為,麵對滿家各有所謀的眼神,方才明白,原來,齊人之福,也不是那般好享受的。

    可是即便吳家派出了極多的人出去,奈何那若水從小混跡慣了,從來就是認識極多的市井之人,因此也找她不著。吳為心頭更是惱火,幹脆的拿了藤條,擺出家法,徹夜守在了門庭之內。一心要等著若水回來收拾管教。

    等到第二日要淩晨的時候,若水才是哼著小調,一身利落的男裝,悄悄地從後門那邊進了來。

    這後門之處,若水原也是鑽的極為利落,要知道她總是這般偷出家中,從未被管家的婆子們抓住過。若水哪知道,那是婆子們見她得了寵愛,不願意去得罪。唯獨此次,既然有了上麵的意思,誰又肯放過這麼一個機會。

    因此,若水前腳剛進了門檻,整個屋子便是燈火通明起來,明晃晃的一如白晝。

    若水先是一怔,繼而往前一看,發現院子麵站滿了人,為首的,正是鬢角都在跳動的吳為。

    吳為原就惱怒,此刻見了若水一身男裝,且臉上還是髒兮兮的樣子,更是氣急。揮著藤條就打了過去,罵道:“我打死你這個死丫頭,不學好的,竟是做些下做事情,如今還要連累滿家。”

    若水蹦著步子去躲,嘴喊道:“爹,您怎麼了,做什麼打我。”

    吳為停了停,拿著藤條指著若水道:“做什麼打你,我今天不僅要打你,還要押著你去向環三爺請罪,隨他怎麼處置。”

    算是過度吧,貌似不喜歡若水嗎?但是我倒是覺得很可愛啊。嘻嘻,後麵,基本上就是兩個人的戲份了。黛玉和胤禛有份客串哦

賈環篇 妾室之悲他若水

若水一聽,臉上滿是不服,吼道:“您都給了他那麼多銀子,他還要您整治我,分明就是個小氣的人,這種人,你還要巴結他。”

    吳為氣的胡子一顫一顫,大罵道:“你還好意思說銀子,你自己做了什麼好事,難道是不明白的,竟敢叫人劫自家的銀子,你是想氣死我是不是!”

    若水這才明白事情已經揭露出來,難怪方才自家的姐妹都不敢為她求情,連娘親都站在了一邊。

    隻是,若水性格倔強,要她此刻認錯是絕對不能的,因此辯解道:“爹,拿銀子是給他的,都到了他家門口了,我才劫走,也不算是劫了自己的銀子。”

    吳為聽到這番言辭,差點背過氣去。再是忍不住,怒道:“你給我跪下。”

    若水瞪圓了眼,就是不肯跪下,吳為此次鐵了心腸,叫了兩邊的婆子道:“將她給我壓到祠堂麵去。”

    祠堂乃是動用杖刑家法的地方,素來隻有男子才會這般酷刑對待。七夫人一聽,終是忍不住,苦著出來道:“老爺,您可是放過若水吧。”

    吳為哼了一聲,甩開七夫人,徑自將若水壓到了祠堂。到了祠堂麵。

    若水果然是個倔性子,即便被吳為打到皮開肉綻,也是不肯說了半句服軟的話。可這一次,吳為也是狠了心,平日再寵愛,這一次,一著不慎,卻有可能是滿門都要斬的事情,哪還能由得若水這般胡鬧。

    父女兩個,就這麼誰也不肯先讓了半步,到頭來,還是七夫人哭喊著撲在了若水的身上,到底七夫人還是吳為心疼的妾室,終於是將打的皮開肉綻的若水送回來屋子。

    七夫人也沒有心情去管其它妾室們嘲笑的眼神,徑自找了大夫來給若水看過,又命丫鬟好生照顧若水,最後,才是抹淚到了若水的床頭囑咐。

    “水兒,你以後可不許再這樣跟你爹頂嘴了。”

    若水趴在床上,呲牙咧嘴,喊道:“娘,爹素來最疼我的,為何這次這般狠心。”

    七夫人青蔥一樣的之間掃過若水的臉,歎口氣道:“你懂什麼,咱們女子,素來就是那牆頭的藤蔓,本就是要依附著男人而活的,你爹雖說疼你,可要是妨了他的大事,一棵小小的藤蔓,舍了又有什麼要緊。”

    話說到這,一直是在吳府中春風得意的七夫人臉上,突然就顯出一抹深恨的痛楚來。若水見到自己的娘親露出這樣的神情,臉上也不由得微微一滯,水凝的眼中劃過一絲殺氣,卻也隻是一閃而逝,的讓人以為是自己眼花。

    七夫人的手摸了摸若水的秀發,叮囑道:“那位環三爺,乃是京中禦妃娘娘最疼愛的弟弟。你往日在外麵縱使惹了多大的禍患,到底不過還是在江南這一塊地方,你爹還能為你籌謀,可若是犯了朝廷的貴人,那便不能了。”

    若水也不管朝廷中的事情,自然不明白什麼禦妃娘娘就有這麼大的要緊。因此拿了一把發絲在手中玩耍,很悶悶的問道:“你們都說那禦妃娘娘不能冒犯,咱們家,不是也有一個姑姑在宮麵做了貴人麼?”

    七夫人失笑一聲,露出點羨慕又悵惘的神色。

    “孩子,你哪明白,禦妃娘娘在當今聖上心中,是個什麼樣的位分,且不說名不為皇後,貴過皇後,便是那寵愛也不似一般後妃的淺薄得誌。傳聞皇上自從認識了禦妃娘娘,便再也沒有碰過其它的女子,一心一意等著禦妃娘娘長成,納入後宮。凡事作為,無一不是看了娘娘的心意。那是至真至誠的愛。一個女子,能得了天子這樣的福分,那,得是多少輩子修來的福分。”

    七夫人頓了頓話又道:“而你的那個姑姑,不過就是當年吳家送給聖上的一個禮物。在雍邸的時候就是日日不見君。後來,進了位分,也是因為曾經呆在聖上身邊的緣故,哪有資格和禦妃娘娘相提並論。”

    說到最後,七夫人不由得感慨道,“天下的女子,又有多少個禦妃娘娘這樣的好運呢。”

    好似她啊,當年年少,為了一個男人傾心相許,為他生兒育女,到最後,不也隻能看著他為了功名前途,將自己……

    前世幽幽,不可再提,如今,隻能盼著唯一的女兒有個好的歸宿。是以,她才沒有拒絕老爺將若水也送出去見見那個環三爺的意思。

    傳聞,那個禦妃娘娘極為不凡,且不說家世門楣,便是見識處事,也是非常人所能及。這位環三爺,雖說是莊親王手下的人,但是從小由禦妃娘娘教養長大,看著禦妃和皇上的鶼鰈情深,更是有了將來弱水三千,隻取一瓢的誓言。

    這樣的男子,這樣的身份,若是將來果然能和若水有了一線情緣。才是大大的福分,也才是一生的良緣。也才不委屈了她素來**入骨的惑魅著自己的丈夫,留戀最後一絲兒情分。鞏固在家的地位。

    隻是,七夫人在心中幽幽的歎氣,這個女兒啊,心性太高。環三爺這樣的地位才華,多少女子想要嫁過去,便是他的幾個姐姐,哪一個不是終日盤算。好生生一個機會,竟是被她的生硬給錯過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有機會。

    “水兒,你果然是極為厭惡那個環三爺麼?”

    若是還有一絲機會,便不能放過,除了這個環三爺,七夫人如今,也是再想不到將來東窗事發的那一天,還能有保住若水的人。

    屁股上一股**的疼痛過來,若水見到自己的娘親還在這樣問話,呲了呲牙,皺眉道:“娘,那個人,最是高傲的緊,我才不要理會他。”

    這個時候,七夫人也不能強行逼迫若水,聽得這話,也隻好搖搖頭,說教了若水幾句,便又濃妝打扮的出去了。

    畢竟,今晚吳為氣的不輕,若是不去安撫安撫,隻怕果真是有徹底舍了若水的意思。

    朱紅的大門緩緩關上,若水本來嬌蠻的眼神忽然冷冽成冰,翻身一起,雖說行動處尚有幾分不方便的地方,可是到底竟是利落,就從床底下翻出一個包袱。行為幹脆之處,迅捷的換上了一套夜行衣。

    若水穿好衣服,一個蝴蝶形的麵具罩在臉上,隔著那小小的眼孔,露出一對寒氣的眸子。

    將床上的枕頭塞了進被子麵,裝出一個人形樣,若水便悄悄的出了屋子。一路上,披星戴月,空蕩的大街,唯有一個女子滿身殺氣。

    “少爺,吳為那邊來信說,他見到了送過去的耳墜子,就將自己的七小姐痛打了一頓。”

    賈環手中在寫折子的手微微一頓,問道:“如何了。”

    下麵的人不敢耽擱,恭敬地道:“據說施行了家法,杖責的不輕。”

    那人想了想,又道“大夫說,怕是有好幾個月都起不來呢。”

    賈環本來沉沉的目光陡然爆射出精芒,朝房頂上一望,嘴角輕輕帶起,卻又對下麵的手下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張揚。送上門的玩物,正好他閑的厲害,可怎麼能驚嚇到了,白白放跑。

    賈環來了江南日久,事情進行的過為順利,吳為那邊,因為一番劫銀的驚嚇,竟使不少官員誤以為賈環此番必定大發雷霆。不會再溫文處置江南的事情。因此原先還有幾分躊躇的,為了保住眼前的富貴。紛紛都是拿了折子出來,互相揭起瘡疤,表達自己的忠心,就盼著能把賈環的怒氣引到別的地方。由此,反而是大大的幫了賈環一個忙了。

    囧,明天還有一章的不收費的,反正到達五千字,隻多不少……嗯,很久米更了,算算看看,看看我給若水在安排一個身份和性格,大家能不能接受。正好這個大家看了以後,多留言,我好構思,要不我又要停了,想到腸子都打結了,才想到這個辦法。希望你們喜歡。不喜歡要點說啊……番外一定會尊重你們的意願的
作者: waterling    時間: 2013-5-26 03:06

賈環篇 夜半蕭蕭佳人來

如此一來,賈環反而是覺得最近靜的厲害,沒有了一點子能做的事情,憋壞了他的拳腳。

    今日剛收了幾個小官,就有宵小來到了屋頂之上,賈環微微一笑,也不說話,使了個眼色給下麵的人。

    下頭都是隨了賈環許久的手下,立刻便是明白了賈環的意思,抱拳道:“少爺,若是沒有什麼吩咐,屬下這邊退出去了。”

    賈環點了點頭,由得手下關門而出,門關上之時,便有一個人影從房梁上落下,如同出閘的猛虎一般,殺機頗重的站在賈環麵前。

    冷笑著收了手中的狼毫,賈環一個筆尖擲出,來人側身躲過,行至動作之間,自有一股幽香而來。賈環的鼻翼一動,淡笑道:“我卻不知道,今晚來的,原是一個江湖的俠女。

    來人微微一滯,動作上遲緩了幾分,待得明白過來,看著賈環的笑容,著實覺得礙眼。短劍刺出,幾乎不曾將賈環的臂膀刺穿。

    隻是,攻勢雖說淩厲,可是到底賈環是由滿清第一高手胤祿親手**而出,手上的功夫確實這麼久以來,少有輸過人的。因此反應也極,便是初初還有些遲緩,此時也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隻因為,此時,賈環已感覺的出,來人身上確有濃重的殺氣了。

    “大人。”

    外麵守候已久的血滴子衛隊隨從見得麵的打鬥,便要往麵衝去,卻被衛隊首領揮手攔住。

    那些手下,眼見得來人找找淩厲,攻勢非凡,都不由得著急道:“若是再不進去,環少爺有了個什麼好歹,禦妃娘娘那,可是不能交代的。”

    但凡是皇上手底下,誰不知道禦妃娘娘便是皇上的命根,是一絲兒眼淚都見不得禦妃娘娘掉的。而這個環少爺,雖說是賈府的少爺,卻是禦妃娘娘最疼的弟弟,隻怕若是有了個萬一,他們這些素來隻取別人性命的血滴子衛隊,就要將自己的頭顱帶回京城去了。

    那衛隊首領何曾不知道這中間的厲害,隻是跟著賈環久了,也知道他固執的脾性,若是不得賈環傳喚,擅自進去幫忙。隻怕依然得了怪罪。莫若在這守候著,有了什麼,再進去,也是不遲。

    因此道:“再等等,少爺沒叫,我們豈可擅入。”

    於是,一幹人隻好又是帶了提心吊膽的心情,在外頭等著,生怕賈環出了什麼差錯。

    按理來說,賈環功夫應是遠在來人之上,隻是來人似乎長於刺殺之道,每每出手直攻要害不說,且還是夾雜著以本傷人之法。竟是不顧自己的死活,一味的殺手作風。賈環心有顧忌,一心想要留下活口,因此手上不免留了幾分餘地,故而道是也隻和那來的人拚了許久的平手。

    可是,賈環一早就已經猜出來的是女子,憑她如何,除非一開始就占了上風,打拿。否則終究男女之間的體力差距極大,慢慢的,來人的精氣被耗損了不少,手上的動作也遲緩起來。

    好不容易,賈環瞅準一個機會,見著來人刺出的刀鋒綿軟無力,側身避過,在回轉之時,一記手刀劈落了來人的短劍,左右迅捷臉上,打在來人的胸口之上,來人果然避嫌力退,賈環再加上一掌,將來人打的跌坐下去。

    賈環眼見得來人憤恨不甘的眼神,卻是無論如何使力,也站不起身,就知道自己剛才力道十足的一掌,已經控製住了來人,不免心頭有幾分少年氣盛的得意。

    賈環揮了揮手,自有外頭守候的手下進來,將黑衣人架起,又送上了清水給賈環淨手,這才開始了處置。

    輕抿了一口茶水,賈環悠閑的道:“吳家七小姐果真是好興致,今日下午才在我府門前做了一次強盜,今晚便是又來了一個刺殺。”

    白色的茶蓋在碗邊敲出幾聲脆響,賈環的眉峰陡然也淩厲了幾分。

    “難不成吳小姐把我這當成了你的閨閣,如此小看我,竟是以為來去自如的!”

    若水聞言大吃一驚,不明白今日若是那一個耳墜子泄露了身份,這一次卻是為何。自打知道了賈環的好記性,出來之前,她就已經摘掉了身上所有的釵環,如何還是能讓別人看得出來。

    賈環也不說話,隻一眼,就有事手下上前將若水蒙麵的黑巾摘去,露出那一張本該嬌蠻柔美的臉孔來。

    “你怎麼知道是我?”

    既然已經事敗,若水也不想辯解什麼,橫豎不過是被逮到了,她如今想要知道的,是多年來從不曾有人能看出來她另一個麵目的她,為何屢屢在這個男子麵前維持不了。

    賈環唇角一翹,果真是有意思啊。初初見麵,他就覺得這個女子有些不同。

    雖說也有江南女兒家的秀氣輪廓,可那全是表象上的東西。林姐姐絕倫風采她固然沒有,但是這個女子身上,有一種深藏心中的仇恨。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他總是第一眼就能分辨出來她的不同。

    為了姐姐的臉麵爭執也好,不肯服輸的韌勁也好,都讓賈環起了探究之意,然而,最意外的,卻是今晚的事情。

    隻是,賈環總是胤禛重視的有能之人,不會為了自己的一個好奇就放過了若水這麼一個刺客。

    賈環也不回答若水的問題,隻是淡淡道:“我倒是想要先問問你,如何要來刺殺我這麼一個小人物。”

    若水一怔,看著賈環身上華美的宮緞所造的衣物,冷笑道:“環三爺是在說笑麼,禦妃娘娘最寵愛的弟弟,卻說自己是一個小人物。”

    話音一頓,若水望著賈環,麵目冷霜,十足十的殺氣大盛道:“環三爺這一趟出來,是為了什麼,您自然知道。既然知道,就該明白有多少人想要您的性命,而我……”

    若水的眉梢處一股妖嬈的風情凝凍而出道:“不過是遵照規矩,拿人錢財,與人消災。”

    賈環聽了這話,臉上迅速的閃過琢磨不透的光,問道:“好一個拿人錢財,倒不知道吳小姐拿的是哪一家的錢財。”

    若水此次傷的不輕,捂著胸口咳了一聲,方才道:“行有行規,我不能告訴你,隻不過便是我不說,你也猜得出來。”

    賈環讚同的點點頭,食指彎曲扣了扣桌麵,忽然間看向若水,諷刺道:“那些個事情,我自是明白,隻一點,在下卻不知道江南家的小姐還有這等嗜好,喜歡做了殺手的買賣。或者,是吳小姐受了父命而來!”

    賈環這話,終於激的沉靜的若水麵容急促,很喘了幾口氣,辯解道:“我的事情,於我家人無關。”

    雖說那個家,讓她恨入骨髓。可是,家中還有娘親,她不能因為自己連累了家人。

    若水因而又道:“環三爺想必也該知道,便是我刺殺了你,按罪也是隻能斬了我一個,你動不了我的家人。”

    賈環眼角一挑,淺笑道:“吳小姐不是也說在下乃是身份尊貴之人,既如此,你說我求了一道滿門抄斬的折子又有什麼難的。“

    話鋒一轉,賈環鄙夷的看向若水道:”何況,你要知道,吳家上下,也不過是髒了門楣的蛀蟲。我若要動手,又有何難。“

    若水此時方才漸漸害怕起來,當初接任務的時候,隻是看在那一筆極大的賞金,可以做了極大地用途。

    因此,即便飛雪閣殺人從來就有不動朝廷命官,不動皇親貴族的規矩,若水也是堅持接了下來。雖說事後打聽了黛玉果然在宮中寵冠,兼且最疼賈環,也是不得不硬著頭皮為之,否則,飛雪閣今後如何在江湖上立足。殺手,本來就是要以死為代價完成雇主交代的事情。

    囧,五千多了啊,雪舞沒有收費的哦,補償了,不過後麵的就要收費了,這都是特別申請的,對不起大家了

賈環篇 嫡庶之別心暗痛

可若是為了這麼一樁買賣,將全家人的生計都搭了進去,那卻是違背了她這些年苦心籌謀的本意。

    娘親辛苦一生,委屈一生,她當初學了武藝本事,不就是為了將娘親從苦海之中解救出來,何況,那個家的那些姐們們,縱使恨不真心,也有血緣糾葛啊。

    思及此,若水咬了咬牙,看著誌得意滿的賈環用篤定的眼神望著自己,忽然咬了一排銀牙,強撐著身子站起來。

    賈環身邊的手下誤以為若是要做些什麼,連忙架起了防禦的架勢,卻招來賈環的一番大喝。

    “你們做什麼,當我是這麼不濟事的。”

    既然能拿了她,豈能任由一個受傷的她再度逃走。況且,看她的型樣,似乎並不是再想要掙紮。

    果然若水歪歪斜斜的站直了身子,卻是又猛然跪倒在地上,倔強的臉上寫滿剛硬,卻更多了幾分淒楚。

    “環三爺,我求您,一人做事一人當,若是您答應不牽累我的家人,若水便隨您處置。”

    賈環微微一笑,諷刺道:“你如今落在我的手,本就是隨我處置,還由得你自願麼?”

    若水身子一震,看著上方的賈環一副懶散遊戲的神情,心生出濃烈的火。

    這個人,根本就不明白,給人卑微祈求 ,在夾縫中生活的痛楚。隻是,現在,她卻不得不求她,生平不願求人,終是要求人。若水的心中滑過一抹悲哀,她要強了這麼久,還是爭不過天,爭不過命麼。

    頭重重的磕在地上,若水咬牙道:“環三爺,若水初始多方冒犯,還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至於劫銀一事,家中無人知曉,如今刺殺,更是若水一力而為,環三爺乃是朝堂貴人,自然不會假公濟私,和若水計較。”

    一番話出來,隱隱卻是藏著挑釁的意思,更兼有若是賈環真動了吳家,便是一個公私不分的名頭。

    聞聽此言,賈環的唇角,卻是往上扯了幾分。

    有趣,有趣,果然有趣,這個女子,就是求人,落到這種地步,依舊是不不卑不亢的姿態。絲毫不肯拿了幾分軟弱的架子出來。

    隻是,吳家雖說算不上士族豪門,在江南一代也算是薄有名聲。何況,按照那日的情景以及手下打聽回來的事情來看,這個七小姐,在吳家也算是得寵的了,為何偏偏竟是做了殺手。

    必然不是吳為的安排,他即便是怕了自己查到他貪汙的證據,也不會叫了自己的女兒來下手,萬一不成,不是留下一個大大的把柄。

    劍一般的目光留在若水的身上,賈環思索片刻。卻是認為若水說的家人不知的話語可信。

    “你為何要做殺手?”

    這個話一出來,若水便知道賈環已經信了自己說的家人不知的話。心頭微微鬆懈了幾分。出口的話,也再度有些剛硬起來。

    “環三爺身居宮中,上下寵愛,自然不明白我們這些庶出女子的悲哀。”

    賈環倒是不以為意,反而失笑道:“我看你這個庶出的七小姐,在家可是厲害的很,怎麼竟是不如意的?”

    若水看著賈環說笑的神情,也並不曾帶了幾分諷刺。方才幾分抱怨,幾分嘲諷的道:“環三爺真以為我在家是受盡寵愛的?”

    賈環敲敲桌子,似笑非笑的道:“難道不是?”

    要說庶出的悲哀,他這一生,卻是最了解不過。他若不是庶出,三姐姐也不會為了他和姨娘,在家那般討好那個王家的女人,故作疏遠。他若不是庶出,賈家那個頂梁的老太太,又怎麼會屢次想要設計他,成全了那個金尊玉貴的嫡出寶玉。

    嫡庶之別,從來就是最大的深恨和痛。即便是到了如今,他的三姐姐,若是沒有了林姐姐的一力支持,也不能得了一個王妃的位分。在皇上的眼中,究竟還是有分別的。就連他自己,也隻不過是有些不甘不願,卻無法否定那些家世血緣的正統。想來,天下間,能夠從心蔑視出生的,隻有林姐姐一人。

    很多時候,他甚至覺得,林姐姐有些罔顧常理的做法,似乎根本就不是這的人該有的理念。

    例如,林姐姐為了一個奴才下人,甘願和薛家為敵,苦心經營,給了李衛和香菱一個圓滿。為了他這個庶出的弟弟,卻是得罪了賈家正統的老祖宗。甚而,想到如今圓滿的賈珍和秦可卿,賈環的心中,更是意外。

    天下間,竟然能有人讚成這樣的姻緣。就是他這等性子,若不是受了林姐姐的影響,也該是唾棄珍大哥哥的吧。還好,外人並不知道甄可兒就是秦可卿。

    若水見到賈環唇邊帶笑,卻似是想起了什麼。不由得有些不滿,冷笑道:“環三爺,您若是想好了要如何處置我,不妨直說。”

    賈環收回心神,看著若水眼光留戀的一點倔強,道:“我現在,倒是更有興趣知道,你到底在家中受了怎樣的委屈,竟然甘心做了殺手。”

    若水身子一震,那些白駒過隙般匆匆而過,卻又永不能忘的事情,在積累了長久的黑暗以後,從蒼茫中硬生生的撥出,占據了她全部的痛。

    隻是,這個人,是宮中的貴人,家世門楣在前,貴重姐姐在後,就是皇上也給了三分照顧。與他說法,能換的不過是不可明白的諷刺,又何必言及。

    世間之大,隻有權勢力量才是能保護她和娘親的利器,她早已不敢奢望別人的支持和幫助了。

    眼見得若水偏過頭去,賈環就知道她絕對是不肯說出來的了。也不想勉強,反正他現在對這個丫頭充滿了好奇,要想知道她的事情,也不是非要她自己說不可!

    可在這種狀況下,要放了回去也是不能。殺不想殺,放不能放。賈環打量若水片刻,心中已有了主意。

    “將她壓下去,關在廂房,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見她。”

    手下的人立刻領了意思,將若水從地上拉起來。若水聽的賈環的吩咐,有幾分震驚的抬頭,卻又迅速的將疑惑的光芒掩去。

    “你不殺我。”

    一更,囧,今日三更,已經寫好了,表要擔心,存好了,你們看就行……

    米人留言,傷心,你們喜歡這個若水麼,說話啊,急死我鳥……

賈環篇 原來同是天涯人

話音未落,若水又有幾分自嘲的道:“你是想把我押回京城,炫耀你的本事吧。隻是,你不要妄想,我說了,行有行規,無論如何,我的主顧,是不能交代出來的。”

    聽著若水自顧自的說了這麼大一堆話,賈環忍不住失笑。到底還是妙齡上的女子。便是林姐姐,偶爾還能瞧著在皇上姐夫麵前撒嬌弄癡,何況這個若水。這些個話明顯就是賭氣來著。

    賈環搖了搖頭,道:“我留著你,自然有我的用處,領功也好 ,炫耀也好,你且管不著了。”

    說罷,揮了揮手,示意手下趕緊將她帶出去,他可是還要找人查查她的底細呢,哪有那麼多功夫跟這一個小女子癡纏。

    被人架著走到門邊,若水忽然回過頭來,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言語中卻藏了極多的懇求。

    “環三爺,求您不要告訴我娘。”

    那雙眼睛深藏的痛楚和擔憂,讓賈環心疊起莫名的心疼,神情一軟,已經點了頭。

    若水這才放心的隨著人出去了,隻要暫時瞞過娘親,過幾日,閣中的姐妹們見到她沒有回去複命,自會前去將她的娘親安排好。這也是她當初答應加入飛雪閣的緣由。

    飛雪閣中,雖是殺手,卻互為家人,但凡一個有了差錯,剩下的人都會立誓照顧好她的家人。以斷卻執行任務之人的後顧之憂。

    待得若水不見,賈環眉梢一動,輕輕扣了扣桌麵,外頭就有一個布衣小廝裝扮的人走了進來。

    “環少爺,有何吩咐。”

    賈環看著麵前的人,淡笑道:“好歹你也是安哥手下第一的追風堂主,如今卻是委屈你了。”

    追風神情不變,淡淡道:“屬下職責所在。”

    賈環看著追風的沉穩,越發好奇,不知道林姐姐那個自小就沒有見過幾麵,卻是依舊姐弟情深的黛安,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能**出這樣的手下。

    究竟是黛安的手下,因此賈環說話,也帶了幾分客氣。

    “這一趟下江南,你們疾風堂的兄弟要負責打聽消息,最是辛苦,隻是終究還是要再勞煩你們一趟。”

    追風恭敬道:“還請環少爺吩咐。”

    賈環點了點頭,道:“查查吳家七小姐這些年的事情,我要詳細的生平,一絲兒也不能漏了下去。”

    追風收到指示,迅即而出。

    疾風堂乃是黛安收到黛玉的消息後,在江湖中,運用林家的勢力,創建起來的一個組織。專司收集消息,偶爾也幹幹黑道的買賣,為胤禛處理一些不能搬上台麵的事情。就好比是那血滴子衛隊。隻是黛玉不願意讓自己的弟弟血腥太重,一如賈環,很多肮髒的事情,是不願意他們牽涉太深的。

    不過,黛安的能為不可小覷,短短數年,就將江湖上的幾個組織端了下來,如今江湖上,誰人不知道一個雙木堡手下無數堂口,皆是狠角色。無人敢惹的。

    這一趟出來,黛玉不僅調了血滴子衛隊給賈環,甚而要黛安撥了一部分雙木堡的人給賈環,由此可見對於賈環的關心。

    追風堂專司搜集消息,果然就是強將手下無弱兵,三個時辰後,吳家七小姐若水的生平,便是身邊的一個奶媽子的經曆,也詳盡的擺在了賈環的桌前。

    隻是,那紙上的字字句句,卻讓賈環的濃眉越加深鎖,原來,她竟有這樣的經曆,這樣的傷,難怪,在眾人麵前,她裝出那般驕橫不可理喻的模樣,在私下,卻又為了銀錢以命相搏。她所求的,不過就是一份自在而已。

    拳頭漸漸攥緊,當若水竭力想要遺忘的事情一件件攤開在賈環的麵前,賈環的心上,卻終於開出了一種不可言明的花朵。

    若說他的幼時,背負的是府中上麵的欺淩和冷眼,那麼若水的過去,就是刀劍切割的傷痕,無法愈合,一生潰爛。那個女子,竟是在這般的情況下,剛硬如此。

    賈環不知道應該如何平衡自己此時的憐,躊躇許久,腳下的步子,卻依舊去了那靜靜的院落,停在廂房之外。

    外麵守著的人見了賈環到來,接到他的眼神,立刻恭敬地退下。唯獨賈環,手伸了許久,好不容易鼓起一口氣息,卻是長歎,然後推門而入。

    燭火搖曳的屋子,帶著點靜默的寂寥,若水一手壓在胸上,賈環的一掌,雖然力道十足,可是因為收回了三分力道,倒也並沒有將她傷的如何重。至少,經脈,是無礙的。

    淒淒一笑,他已算是不錯了,不過是一個殺手刺客,竟然隻將她關在廂房,且還叫了大夫來看。若水心清楚,這並非是賈環顧忌她是吳家的小姐。吳家在這的地位,還入不了這個高高在上男子的發眼。

    可是,到底,他為何要放過她呢。開始的時候,她眼中看見的,明明是一股殺之的氣焰。

    門吱嘎而開,若水凝眸看去,賈環身上帶著點夜晚的風霜立在門口。手拿著的,是一卷厚厚的卷宗。

    處處的驚愣很就被平複下去,若水冷笑道:“怎麼,環三爺是來宣判小女子的罪狀,我洗耳恭聽就是了。”

    一樣的剛硬不肯服輸,賈環忽然明白,為何屢屢對她很不下心。不是因為她的特別,甚而不是因為她對待他與眾不同的態度。

    畢竟,這些年來,那些想盡了法子,要嫁了給他的女子已經什麼招數都使過了。他也未嚐有這樣柔軟的心思。仿佛對著她,所有的冷傲都會化成飛灰,心,淩亂的像是春日踏過的野草。狼藉一片,卻又帶著生計蓬勃的綠色。

    對著若水尖銳的刺,賈環這一次收起了調笑的心態,靜靜的將手中的卷宗放在了桌上,沉寂的光留在若水的身上。

    嬌小的身形一顫,晃了晃,站起身,歪歪扭扭的走到桌邊,隻是在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時,本來就蒼白的臉,更是瞬間灰敗下去。整個人像是抽去了絲的蠶蛹,無力的倒在桌邊。臉上,不禁然,淚痕一片。

    二更,嘎嘎嘎,雪舞爆發了,人品爆發了我……

賈環篇 往日之痛最心傷

賈環靜靜的透過燭火,看若水明明滅滅的臉,那樣孤絕的淒美,琴弦一般流淌過心房,奏出的是生澀致命的曲。

    許久之後,若水忽然一笑,語調說不出的悲哀和自嘲。

    “環三爺果然厲害,這樣的往事,也能查了出來。”

    人道禦妃娘娘手下**出來的子弟,絕沒有一個弱兵,就是賈府的三位小姐,如今也是頂尖的聰明人物。打理的各處王府福晉那,無一不是心悅誠服。這一個環三爺,既是禦妃之弟,又是莊親王之徒,果然更是厲害。

    也好,當年的羞恥,那些人一心想要掩蓋,如今被人生生的揭露出來,她倒要看看,那個人,要如何自圓其說。維護顏麵。隻是,委屈娘親了。

    賈環撩起長袍,坐在若水的身邊,輕輕道:“你很恨他。”

    一語落下,若水的麵容陡然猙獰起來,“恨,他連讓我恨的資格都沒有,那個畜生,竟然為了自己的前途,將我的娘親送做人情。我娘一腔癡情,竟是被他這樣辜負**的麼!”

    既然說破,若水也不再隱瞞,自幼時就壓抑在心頭的傷,一旦開了一個口,就會以潰堤的姿態奔放出來,源源不斷。

    當年、七歲的若水,尚不懂人事,隻知道在家中也是整日胡鬧,下人們對她尚且也是冷眼以待,不過娘親還有一點微薄的寵愛,所以比著其它的庶出子女,也是好了許多。

    可是,那個時侯的娘親,是樂的,雖然素裝淡抹,可是每次看到爹時,那種發自肺腑的笑,可以柔化娘親所有的棱角,讓她如同仙女一般。

    所以,縱使地位比不過嫡出的兄長和姐姐,若水覺得,自己依舊是幸福的。她不貪心,隻要常常能看到爹爹,隻要爹爹能常常抱著她在懷,看著娘親在樹下彈著江南的小曲。隻要,娘親肚的弟弟或者妹妹,能夠些出來陪伴她。

    她曾經也是那麼單純稚弱的女子啊,滿懷期望,那個時候的爹爹,官居七品,一個小吏。可是那麼疼她,娘也那麼樂。

    若不是後來,她忽然發現娘親臉上有了黯淡的痕跡,有了強作的笑,她不會起疑。一個孩子,對於自己娘親的情緒,永遠是敏感而小心的。

    眼看著娘親臉上的妝容越來越豔麗,那笑容卻增添了更多的愁苦。若水終於是忍不住,問了一聲,就那麼一聲,就引出了娘親無止境的哭泣。以及爹爹難看懊惱的神色。

    於是,小小的若水,起了探究的心思,終於在一個午後,看著娘親珠釵滿身,被爹爹強行送到了一頂轎子上麵,從後門出去了。她緊跟而出,到得是娘親常常帶她去為爹爹求平安的寺廟。

    廟宇很大,若水幾乎不曾跟丟掉,好不容易,她看見了爹爹和娘親站在屋外。想要欣喜的上去,問問他們,是不是也來為了未出世的弟弟求平安。她想要撒嬌,想要怪責爹爹和娘親不疼自己了。

    可是下一刻,她看見了爹爹強行將哭泣的娘親推入屋中,而後,屋中就是娘親撕心裂肺的哭泣聲。若水驚呆了,想要衝進去,但是爹爹臉上勃發的青筋和慘白的神情嚇壞了她。

    於是,她終究沒有進去,隻躲藏在屋外,聽著麵男人的大笑,女人的哭喊。在那個落日西下的日子,交織出她永生難忘的噩夢。

    以後的日子,她又看見了娘親這樣出去好多次,到了最後,隻有一個結局。

    她的爹爹,在三個月後,收到了一紙任命,連升三級,而她的娘親,在爹爹大宴賓客,慶賀升官的時候,卻在後院的廂房,滿含著淚水送走了自己小月的兒子。

    婆子端出血淋淋的盆,麵一團肉,似人非人。明明看不清楚五官,隻是一團紅色。可是為什麼,她卻覺得那般像自己,像娘親。

    若水不敢進去,她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娘親,也不知道該怎麼告訴自己。她隻知道,她聽見了大夫搖頭歎息的話語。**過多,精氣損耗,以後再難有孕。

    若水不明白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她想要弄清楚,到底這是什麼病。所以她出去請教大夫,也就是那次私自出府。讓她認識了師傅,也明白了自己的娘親,到底經曆了些什麼。

    那個狠心的男人,居然為了高官厚祿,將美麗的娘親送到猥褻的吏部官員手中。甚至不顧娘親有孕的身子,讓娘親被人褻玩多日,娘親的屈辱,弟弟的性命,換來的,就是他今日的高官厚祿。

    這就是她的爹爹,那個在花林中溫柔的護她,發誓要一輩子保護她和娘親的男人!

    從那以後,她明白,再如何寵愛,再如何海誓山盟,男人的話,不過都是一場水霧。她的娘親,原本也是正經人家的小家碧玉,若不是真愛,如何肯委身做了七夫人。芳心一片,換來的,就是這樣的結局。

    她看著娘親在哭泣中摟著自己振作,依舊打理容顏,依舊眉目嬌俏,隻是那樣的笑,多了輕佻,少了真心。若水知道,娘親是要維持住那個男人心最後一絲的眷戀,用他的愧疚和寵愛,維護她在家中的地位。

    那個時候的若水,已經不稀罕那個男人如此卑劣不值一提的愛了。可是為了讓娘親放心,還是裝作了不經事的模樣。做出一個嬌蠻千金的架勢。如此,娘親才能放心,老謀深算的大夫人也才能放心。

    可是,私底下,若水卻已經隨著師傅學得了一身本領。在飛雪閣中日漸撅起。她要依靠著自己的力量,殺掉那些負心薄幸的男子。她要積攢足夠的銀錢,將來,才能帶著娘親遠遠地離開,離開那個無恥的男人,離開那個用娘親的血淚構造起來的朱門大院!

    若水的眼角,在那些回憶,忽然覆蓋出一層水霧,看不清楚方向,卻又那麼明顯的透露出淒厲。

    賈環的手指動了動,終於忍不住撫到若水的臉上,擦去那一串淚珠。

    “不要哭。”

    若水被這樣溫柔的語調驚呆,待得回過神來的時候,眼前出現的卻是昔日父母在花中情深款款的模樣,然而,轉眼間,不過就是一堆腐蝕的滄桑。

    腦袋微微一偏,若水帶著戒備道:“環三爺,不要以為拿了這樣溫柔的架子,我就會相信你。我是不會告訴你誰是雇主的。”

    賈環手下一滯,卻明白若水心中創傷過深,收回手去,有絲無可奈何的道:“你真的不肯信我麼?”

    此時的他,雖然理不清楚心頭的感覺,可關心卻是真的。殺意,更是全無啊。

    若水望著賈環,忽然牽起笑痕,那笑越見擴大,到了後麵,屋子都是若水不可壓製的笑聲,眼角也竄出了說不明的淚來。

    “信你。環三爺,您知道我的娘親是在哪被人欺淩的麼。”

    本是彎月一般的眼中,泛起血紅,狼一般狠厲。

    “就在她和那個畜生相識的寺廟。花朝之節,那個男人在廟中遇見去拜佛的娘親,許下三生之盟。從那以後,我娘總是去那個廟,為那個畜生許願求平安。可那個男人,竟然選了那件寺廟,將我娘送做玩物!”

    紅唇上映出深深的血絲,若水臉上,浮現出不正常的潮紅。

    “他不是人,他明明就站在門口,我娘在哭啊,我娘肚子,是他的骨肉。他卻可以這般漠視。到頭來,我娘小產的時候,他在哪,他在前頭跟人喝酒慶賀。他是要慶賀什麼,慶賀出賣了一心愛他的女子,還是慶賀自己的骨肉未到人世,已然遠去!”

    滿心的憤怒,一腔的恨,讓若水心中激蕩起濃烈的狂潮,心口的氣血梗在喉頭,整個人已經是強弩的弓箭,迎風便可歸去!

    眼看著若水的身子已然承受不住,賈環連忙伸出手想要扶她,卻被若水依舊固執的躲開。

    賈環有些氣急,沉下臉道:“你不要任性,好生養著要緊。”

    若水自顧自的撐著一口氣,冷冷道:“不必環三爺操心,天下的男人,做什麼,總是有些緣由的。那個畜生,現在對我這般好,不過是內疚罷了,而環三爺您,想要知道的,我不會說,所以,您也不必費心。”

    一陣輕咳從若水強行壓抑的喉頭奔出,賈環臉色一滯,左手指尖輕輕一彈,若水瞬間被固定在那。賈環趁勢將若水抱在懷中,放到了床榻之上。

    細心的為若水蓋好了薄被,賈環看著若水倔強清冷的眉煙,知道她此時心中必然深恨且不服氣的。隻是她今日波動過大,又受了他一掌,若是再不好生休息吃藥,隻怕真是要落下病根了。

    是以,明知道會更加惹得若水不滿,賈環已經點上了若水的睡穴,看著她圓睜著大眼堅持許久,還是沉沉睡去。賈環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

    睡夢中的若水很安靜,沒有宴席上故作的嬌蠻,也沒有刺殺時泠泠的寒氣。像極了一隻安靜的小貓,蜷縮在自己的世界,帶著安靜和天然。這樣的她,才應該是最真實的她吧。

    “我還不知道自己的心,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你如何。可是,我會保護你,今後,再也沒有人能欺負你。”

    堅定的語言從薄唇中緩緩溢出,賈環再度凝視了若水許久,直到外麵吐出日暮的光,賈環才悄悄離開。隻是在看不見的地方,那個床榻上的女子,眼角忽然滑出睡夢中的喜悅。

    最近難得的一次人品爆發,天啊……我這個故事要寫完了,就這個若水了,誰讓你們不說話的……哼……不配合,氣死你們,就要賈環和若水在一起,我稀飯若水

賈環篇 紅顏一淚恨薄涼

若水一夜未歸,初始的時候,也並未得到了吳家上下的注意。畢竟吳為幾個如今事忙,一心想要填補了得罪賈環的事情,兼且雖說若水素日得寵,可是究竟是剛闖下了一頓潑天大禍,又結結實實的挨了一頓打,因而眾人也隻以為她是鎖在屋子不敢出來,也沒有多少人去管她。

    隻是七夫人吩咐了丫鬟將飲食送進去,晚間的時候,因聽說若水還是沒有起床,這才心有些著急。連飯,都吃得不很安穩。

    吳為對於七夫人,素來就是疼寵和愧疚兼備,見了她鬱鬱寡歡的神色,不由得緩下幾分怒氣道:“你若是擔心那丫頭,盡可以自己去看看。”

    七夫人抹了一把淚道:“水兒傷的這般嚴重,也不知道是要不要緊。”

    坐在吳為身邊的大夫人眉煙一彎,卻是極溫和的道:“妹妹不必擔心,我已經叫了大夫去看過了。”

    七夫人微微一怔,果然這個大夫人是個極厲害的角色,看著吳為稍稍有些心軟,立刻就做出了賢惠的樣子。想來,她能在吳為心中始終占有一席之地,倒也不是純粹因為娘家尚有幾分勢力。

    正拿了話賠笑,那邊一個丫鬟急急忙忙的出來,跪在地上道:“老爺,夫人,不好了,七小姐不見了。”

    “什麼!”

    吳為的臉上陡然生出一陣怒氣,筷箸重重往桌上一擲,揚聲道:“她去哪了?”

    那丫鬟畏畏縮縮的哭泣道:“奴婢今天一整日端了東西去給七小姐,也不見七小姐進食,奴婢也不敢叫七小姐起床。隻是後頭大夫人叫了大夫來給七小姐診脈,奴婢方才大膽叫了小姐,誰知道,誰知……'

    那丫鬟看了看七夫人,似是不敢再說,偏生大夫人穩穩的道:“有什麼事情,盡說吧。”

    “誰知道奴婢掀了被子,才發現麵不過是一個枕頭,並未見了小姐的人影。”

    “這個孽女!”

    吳為氣的胡子一顫,再想不到前事還沒有解決,若水竟然就再度大著膽子偷偷出了門去。七夫人心中暗自著急,想要辯解幾句,卻是被旁邊的姬妾一擁而上,痛打了一頓。

    “哎喲,說來,七妹妹還真是會教導孩子的,我那四兒,卻是沒有小七這麼活潑,整日家往外麵跑。”

    “就是,我們的那些孩子,卻是木魚疙瘩,隻知道在家悶著呢。哪能像了若水,剛挨了一頓板子,也能出去。”

    吳為聽的心煩憂,又擔心若水出去再度惹了什麼禍事,因此心情也是極為煩憂的。聽著姬妾們此時還在計較這些,不免心急躁,怒吼道:“都在這呱噪什麼。”

    這一下,紛紛被禁了言語。不敢再說話。

    七夫人忖度了一下,還是柔和嗓音道:“老爺,水兒必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所以才……”

    吳為一個眼神過去,斥道:“她還能有什麼要緊的事情,不過就是一點瘋瘋癲癲隻會連累家的脾性!”

    七夫人的臉色白了白,有些莫名的東西在眼珠滾動,隻是到最後,依舊選擇了無聲的寂寞下去。

    夢華秀氣的眉梢擰起,擔憂的道:“爹,七妹該不會是又上了環三爺那吧。”

    此言一出,吳為先是一驚,繼而怒氣橫生的道:“那個丫頭的脾性,素來就是不肯吃虧的,少不得竟是要這樣去討了得意回來。”

    夢華不愧是家中最為從聰慧的女子,看了吳為的神情,再想到現實家中危急的環境,登時忽略了七夫人眼角的哀求,果斷的道:“爹,若是果真如此咱們家還是早做打算要緊。”

    大夫人收到女兒的暗示,急忙歎息一聲道:“老爺,若水這孩子,我也是心疼的,可……”

    語意未經,但是分明已經透出了一股抉擇。吳為的臉上陡然閃現出一抹狠光,似是而非的不忍,很就淹沒在取舍之外。

    七夫人太過熟悉這抹狠光了,當年,那個信誓旦旦要照顧她一生一世的男人,就是在這樣的光芒出現後,毅然將她送上了別人的床榻,接受那生不如死的**,然後心安理得的換取功名富貴。

    “老爺,水兒她……”

    七夫人的話沒有來得及說完,吳為已經堅決的抬手阻斷了她。

    “不必再說了,若水自己惹出來的麻煩,我不能拿全家去給她做賭注。”

    吳為一字一句說的殘酷無比,“若是這一次果然是沒有去找了環三爺,我便放過了她,若是她真的屢教不改,就別怪我這個做爹的心狠了。我是一家之主,考慮的當是滿府的利益。”

    七夫人呆愣的聽完這番看似有理的話,忽而一笑,冷冰冰的眼神透過那層已見蒼老的皮囊,寒聲道:“說的真是有理,當年,你也是為了滿府的利益舍了我吧。”

    顧不得吳為的麵色大變,七夫人忽然大笑道:“若不是如此,你怎麼會忘了你的誓言,讓我活的生不如死!”

    淒厲的恨,毀掉了那張多年來精心護的臉,但是吳為卻分明覺得,這才是這個寵護了多年的枕邊人真實的容顏。隻是,這一次,道出了他的心魔。卻改不掉他的決斷。

    吳為的妻妾並不知道當年的事情,隻看著這些年來七夫人受寵,心中早已是憤憤不平。好不容易因為若水,七夫人和吳為起了衝突,紛紛在旁邊挑撥。

    “七妹妹,你這可是怎麼說的,老爺這麼多年,最疼的就是你呢。”

    “是啊,我們的房,老爺可是從來不曾怎麼進的。”

    “他進我的房,他沒有資格,當年……”

    幾乎就要脫口而出的肮髒,被吳為一個巴掌阻斷,七夫人捧著臉頰,看怔愣後悔的吳為,依舊是毫不在乎的笑。冷眼看過去那些急切和言不由衷的倉皇擔憂。她的心,隻剩下一片冰涼。

    吳為緊了緊拳頭,一個男人,送出心愛的女子給別人享用,終歸是抹不去的傷。但是要他直麵這個錯,卻是不能。揮了揮手,吳為有些疲憊的叫了身邊手下,要他們先將七夫人待下去歇息。

    爆發了,好不容易更新了,暈,希望你們還記得前麵的……我盡量不斷更啊……隻是最近老是找不到感覺而已……

賈環篇 心機處處何時停

可是七夫人此刻心懸著在外麵不知死活的女兒,如何肯走,竟是和那些人抓扯起來。手下人還是顧忌七夫人的得寵,不敢太過用力,一時間,有些混亂。

    正慌亂著一團,外麵的門房忽然跌撞著跑了進來,湊到內廳時,甚至來不及等吳為這些主子發話,已然喊道:“老爺,老爺,七小姐回來了。”

    七夫人固然眉色一喜,繼而卻是一憂,生怕若水回來便是死期。

    大夫人不耐的斥道:“回來便回來了,你吵什麼,還有沒有規矩。”

    以往那個丫頭回來,是這府的掌中寶,可是如今,不過是個半隻腳邁進棺材的眼中釘,還這麼鄭重其事做什麼。

    那門房抖了抖身子,道:“七小姐,七小姐是被環三爺抱著回來的。”

    “你說什麼?”

    屋中的眾人皆是齊整整的一問,待得回過神來,已經見到了信步而來的賈環,手中攬著一個依舊在沉睡中的女子。含著清冷的笑,一步步走近。

    賈環先是抱著若水坐在了屋中,方才掃了屋子一眼,淺笑道:“這是怎麼了,難不成吳大人竟是不歡迎我來的?”

    吳為從驚恐中回過神來,一時間也吃不準賈環到底是什麼意思,忙道:“環三爺見笑了,下官不敢,隻是……”

    忍了忍,終還是看著緊閉雙目的若水問道:“隻是不知道下官的女兒如何得罪了環三爺,還請環三爺見諒。”

    如今意味不明,若是還能保得若水性命,吳為還是願意一試的。

    賈環的手,在眾人麵前掃過若水的發絲,隻在看著七夫人淚珠漣漣的樣子時,輕輕的歎了口氣在心頭。若水這丫頭,若是醒來得知自己的娘親被人打了,隻怕更是不安生了吧。

    昨夜守著她一晚,見到的不過是一張倉皇的臉,隨時都是不安。她表麵的凶悍淩厲,隻不過是為了維持生活的麵具。一旦被揭開,就是最脆弱敏感的女子。

    賈環知道,今日抱著她來,會有多大的風波,可是他甘願。若水還不屬於他,為了若水的名節,她隻能暫時依舊活在吳家,可是現在這等情形,若是他不表現出他的重視,隻怕若水這一次再回來吳家,很難平安。

    心底一沉,賈環微微一笑,憑著昨夜送上來的畫卷,對著七夫人道:“這位便是七夫人了吧。”

    七夫人初初一愣,隻是在吳為暗示的眼光下,上前來道:“見過環三爺。”

    賈環將若水輕輕放在身後的木椅上,起身,就在眾人不知所措是,俊挺身軀卻是忽然恭敬地一彎,嘴說出來的話幾乎讓人驚愣。

    “賈環見過夫人。”

    七夫人驚得連忙一退,慌亂的看著賈環,這可是當今禦妃娘娘的弟弟,她怎麼敢。

    吳為抖了抖胡須,忙道:“環三爺,您這是?”

    賈環重新站直身子,唇角帶笑,柔和的看著熟睡的若水,道:“我對若水一見傾心,昨夜更是逾矩將她帶出府中,遊玩許久,今晨送回,無論於情或是於禮,我都應當負責,將若水娶回府中,善加照顧,今日,見了未來嶽母,自然該有禮數。”

    七夫人原是悲傷的臉上登時顯出喜色,再看見賈環不似作假的神情,更是欣慰不已。

    吳為初初一愣,到得後來,已然是臉上開滿了花,若是果然得了這麼一個女婿,雖說若水性格倔強,可是到底不會不顧了家,將來有個萬一,吳家也是能保全了。

    唯有那些個妻妾,卻是起了不滿的神情,隻看著昏睡的若水,恨不能在她身上戳幾個窟窿。

    大夫人臉色一變,淡淡道:“倒不知道環三爺,如何就看了我們這個七丫頭。”

    一旁的四夫人聞言,連忙上前,手中牽著自己如花嬌俏的女兒道:“環三爺,其實您若是真想要找個妾室回去,這個家,尚且有許多貼心的,若水那丫頭,素來都是倔性子呢。”

    說著,將自己的女兒往前麵一推,得到的不過是賈環沉肅的容顏。

    賈環冷著臉道:“爺要找了誰做夫人,還用得著你們做主。”

    冷眸一斂,賈環嗤笑道:“何況,誰說爺要找妾室了,爺可是早就立誓,若水三千,隻取一瓢。!”

    擲地有聲的話讓四夫人登時立在當場,再也不敢言語。然而大夫人終究是不甘心的。

    隱忍了這麼多年,看著七夫人在府中得寵得勢,便是自己這個大夫人,很多時候也不敢去招惹。再看著那個若水,洋洋自得,老爺也不多管。反而是自己嫡生的夢華,從小學會了處處謙讓妹妹。

    如今,好不容易來了個貴人,夢華的心思,她也是一一看在眼的,如何又能平白無故的讓那麼個野丫頭搶了去!找了這麼個女婿,隻怕那七夫人,今後更是在府中要風得風了。

    大夫人看著得意的吳為,自己的丈夫,她最是知道,從來就不是顧忌情分的人。賈環既娶了若水,他便是會果斷的將七夫人提做正房,如此抬高若水的身份。也抬高他在賈環那的顏麵。

    想了想厲害,大夫人開口道:“環三爺,若水這丫頭,終是不太懂事,若是環三爺果然垂愛,不妨讓我們先教導一些規矩禮儀。”

    賈環打量的神情從大夫人身上滑過,好精明的女人,教導,隻怕一番教導過後,他要的妻子,就會從人世中,因為一些見不得光的意外,消失了吧。

    他在王府中成長,在林姐姐的跟前更是許久,難道還沒有見過這些手段麼。宮的那些個爭鬥,可是比這厲害一百倍!

    冷笑一聲,賈環負手道:“本是可以的。”

    不意外的見到了大夫人臉上的欣喜,賈環繼續沉穩道:“隻可惜爺昨天已經打發了人連夜上京稟告禦妃娘娘這個消息,娘娘素來著緊我的婚姻大事,隻怕會遣人來接了若水上京,指派嬤嬤來教導若水。”

    大夫人的臉色一變,還想要在說話,已然被吳為截斷,吳為麵色不鬱的瞪了大夫人一眼,方才道:“小女有幸被禦妃娘娘親自差人教導,乃是天大的榮幸。”

    繼續啊繼續……恨,最近真是卡文嚴重得不行了我……


賈環篇 宮中禦妃主婚事

一直未曾說話的夢華,看著賈環沉穩的臉,咬了咬牙,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道:“隻是環三爺身尊體貴,又是在旗的人,隻不知道皇上是否開恩答應婚事。若是果然不能,隻怕白白辜負了環三爺的一番心意。”

    憤恨的眼神一掃,夢華知道,滿漢不能通婚。她隱忍多年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隻是滿以為打對算盤的夢華,這一次卻是結結實實的失望了。

    賈環不過淡淡一笑,毫不在意的道:“爺以為是個什麼事呢。爺當初不也是抬進旗籍的,林姐姐早就答應了我,讓我自定婚事,既然如此,將若水抬進旗籍,也便是了。”

    抬進旗籍,不在吳家,到時候,也省去了他對付吳家的為難,在心中陰冷一笑,隻是麵上卻絲毫不曾露了出來。

    夢話聞言,不甘心的急道:“娘娘允了,可也不是皇上允了,大清禮法,娘娘怎麼做得了主。”

    賈環聽的如此說法,麵色一沉,極為不滿她這般蔑視黛玉,可是終究不曾在嘴上說了出來。便是眾人皆知黛玉之事胤禛無一不應。也並不能公然宣告。

    吳為心中一凜,暗自懊惱這個最聰慧的女兒如何也犯了糊塗,冒犯到禦妃那去。既然賈環都能叫了一聲林姐姐,視規矩如無物,自然也是上麵的驀然縱容所致。

    揮了揮袖子,強硬的逼迫夢華不可再說話,知道看見夢華一臉不甘的退下去,吳為方才上前岔開話道:“環三爺,卻是不知禦妃娘娘那,打算何時接小女入京,下官也好準備一番。”

    賈環旁若無人的拂開若水額前的發,笑道:“林姐姐那個性子,估摸著是很就會來人的,你也很不用準備什麼,宮橫豎什麼都有。”

    頓了頓話,賈環心中一歎,麵上沉穩道:“隻是,若水初到京城,我這卻還是有事,難免她一個人不慣,我倒是想要請吳大人將未來的嶽母大人暫借,陪著若水一道上京學習規矩。”

    吳為一愣,隱隱覺得賈環的稱呼上似乎有些不對,卻又抓不住關鍵的地方,隻是連忙笑道:“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賈環聞言,深沉的眸子流動的,是讓人琢磨不透的光,七夫人看著這個男子,心卻全是滿足和放心。

    慈和的看著若水,也許,這一次,她是真的可以放心了。

    靜謐的宮殿中,黛玉手捧著一卷書畫,看的正入神,探春坐在旁邊,手拿著新進的蜜瓜,吃的酣然極了。黛玉難免看了幾下,笑道:“你也仔細些,雖說日頭盛,這東西,吃多了卻也壞肚子。”

    探春揉了揉肚子,笑道:“皇上對林姐姐那般好的,什麼好吃好玩的盡往這邊送,我可不是要多吃一些。”

    黛玉那書掩了唇,笑道:“你可是跟巴特混久了,也野了性子,竟是比四妹妹還能鬥嘴了呢。”

    聽到那個名字,探春唇角一瞥,滿是不甘的道:“最近皇上老是將他困在宮,商量事情,我可是好久沒見到他了,林姐姐別胡說。”

    黛玉笑的幾乎嗆了嗓子,道:“原來你今日竟是進宮來告狀的,是怨皇上在你們新婚之時還如此不解風情吧。”

    探春麵上一紅,不依的道:“林姐姐,你又取笑我。”

    黛玉搖了搖頭,拿起書敲了探春的腦門,道:“好了,你要吃什麼,玩什麼,盡管開口,好歹是我的夫婿奴役苦了你的夫婿,我總也得補償你呢。”

    探春自然又是一陣笑鬧,正說笑著雪痕從外麵捧著一封書信進來,笑道:“啟稟娘娘,有環三爺的信來。”

    黛玉麵上一喜,賈環去了江南多日,忙於公事,雖說每日給胤禛的奏報都會夾雜著對她的問候,可是特特給她的書信,卻是第一遭。

    笑著將心接過去,黛玉道:“這環兒,說不得,是有事要求我,才給我獨獨寫了信的。”

    探春滿是酸意的道:“林姐姐這話說得,便是有事,他也是不會給我這個姐姐寫信的。”

    黛玉拆開書信,前後看了看,先是一驚,繼而開懷笑著又遞給了探春,對著雪痕道:“送信來的人可還在外麵。”

    雪痕點頭道:“還在外間候著,說是環三爺吩咐了,必要帶了林姐姐的旨意回去呢。”

    黛玉好笑道:“這環兒,可是吃定我會應承的了?”

    探春此時早已看完了信,帶著喜意諷刺道:誰叫林姐姐素日就是寵著他的了。這才起了這麼個心思。”

    黛玉一指戳上探春的額頭,“難不成我是不寵著你們的?”

    探春想到自己和巴特原也是獨一無二的成全,方才低下頭不再言語。

    黛玉沉吟一番,想著賈環自然也是有分寸的人了,姻緣的事情,她素來是不大管的。便叫了雪痕吩咐。

    “你去告訴皇上,就請他下道聖旨,給環兒賜婚。”

    見了雪痕接信離開,黛玉又叫了雪雁進來道:“你是我身邊得力的人,這次環兒特特叫我鄭重其事,隻怕是那吳家的情形有些複雜,環兒是在給她們母女立威,你便親自前去江南接了那個叫若水的女子進京吧。也算是全了環兒的一番心意。”

    本來一直未說話的探春,見著了黛玉的動作,既是感動,又有些擔憂的道:“林姐姐,你這般為了環兒大費周折,隻怕那些個嬪妃,又要說你呢。”

    畢竟,環兒不是正經的王公子弟,卻要宮內的姑姑去為他接了定親的女子進宮學習規矩,隻怕……

    黛玉自是一笑,毫不在乎的道:“原就有極多的說法,我隻顧及我心疼的人,管那些女人嚼舌根子做什麼。何況,皇上,還未必準她們嚼舌根的。”

    探春明白了黛玉的意思,想到那些每每在宮中傳出流言對黛玉不利的,後來都被整治的極慘,便也會心一笑,不再說話。

    隻後來兩個人,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那個能讓孤傲環兒動心的女子,到底是什麼樣的江南絕色。

    雪雁帶了聖旨匆匆趕到江南的時候,賈環正在屋中審閱多日來搜集的罪證,麵對黛玉身邊最得力的宮人,那卷明黃的聖旨,賈環忽然覺得有千斤之重,手竟有些無力去接。

    最後一更,我累了,趴下了……明天繼續努力啊,一點要這個月完結番外,要不出版社要崩潰了,隻是不知道番外能不能放完啊……


賈環篇 從此江南成回憶

雪雁帶了聖旨匆匆趕到江南的時候,賈環正在屋中審閱多日來搜集的罪證,麵對黛玉身邊最得力的宮人,那卷明黃的聖旨,賈環忽然覺得有千斤之重,手竟有些無力去接。

    林姐姐,居然讓雪雁親自過來送聖旨,身為禦妃身邊的三雪之一,賈環自然是知道雪雁的分量。

    “林姐姐沒有說些什麼?”

    雪雁捂嘴笑道:“環三爺難道還不清楚娘娘的脾氣,娘娘說了,些個把她的弟妹帶回去給她看看才是正經。”

    賈環釋然一笑,是了,這才是他的林姐姐,從不問緣由,隻是相信他們,關愛著他們這些身邊的人。正是因為這樣,才讓他們誓死效忠守護。

    將聖旨放在一旁,賈環皺了眉,似是想起了什麼,對雪雁叮囑道:“若水的脾氣不太好,也不是很懂規矩,到了京城之後,還請林姐姐多擔待。”

    “環三爺放心,娘娘可不會計較,再者說了,便是皇上要做什麼,娘娘也會護著您的佳人的。”

    雪雁打趣的話讓賈環剛硬的臉上難得出現一絲潮紅。轉過身子,拿手去撥弄桌上的硯台,偏偏抬手就打翻了去,頓時又惹得雪雁及帶來的幾個宮女嬤嬤又是一陣竊笑。

    這個環三爺,自來老成的很,沒想到這一次竟能看見這等模樣,看起來,到似是真的動了心。娘娘,也該是放心了。雪雁心暗自揣度,不由得平穩了不少。

    見賈環也沒有什麼吩咐,雪雁自帶著一幹下人前去準備迎若水進京的事情。此次下來,胤禛也算是給了賈環盛寵。給若水封了個郡君,提入鑲黃旗下。一應事宜,還是需要做做準備的。

    “若水,你這次進京入宮,說話做事可是要注意分寸。”

    這幾日,吳家上下都大肆張羅著若水出嫁的事情,雖說是入宮先行學習規矩禮儀。可是皇上賜婚旨意已經下了。區區漢家女子,能夠成為當今國舅的嫡妻,這可是多大的門楣榮寵。吳為自然是笑的合不攏嘴,一麵著人挑了上好的東西隨著若水進京打理各府貴婦,一麵對於若水的性子,卻是著實有些不放心。

    好在,這一次,若水是有娘親隨著進宮,否則,吳為倒是真的擔心,自己吳家隨時又會有上麵的旨意下來。弄個滿門抄斬。

    若水傷勢未好,歪在床頭,看自己父親的眼充滿了厭惡。不過,也正是她這副懶洋洋和素日就和賈環交惡的景象也並未讓人懷疑她多日的不動彈。大家隻以為她是不願意嫁給賈環,心暗自腹誹她不是好歹,並未想到其它。

    “你放心吧,我不會逃婚的。”

    不冷不熱的話讓吳為梗著脖子一嗆,又礙於若水如今的身份不好說她。隻能黑著臉在那喝茶。

    七夫人拍了拍若水的手,軟聲道:“水兒,你爹爹也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哼,若水心中自然知道吳為在想什麼,不過就是富貴功名。隻是……看了身邊的七夫人一眼,若水知道,縱使這一次七夫人能夠隨著她進京,到底還是要回來的,這個家,才是她的歸屬。所以,她也不願和吳為鬧得太僵。

    好在,她現在嫁給了賈環,她娘以後在家的日子,她並不需要太擔心。不管那個賈環有什麼目的要娶她,她總配合就是。這樣,說不定以後能夠讓賈環幫忙把娘親從這個家徹底帶走。

    眼珠子一轉,眼前又出現那個男子清寞疏朗的臉,深色的眼總是讓她看不清楚心中如海的心思。名動天下的環三爺,真是厲害啊。

    娶她,賈環,我倒要看看,你娶我到底是為何,我若水,這一生從未怕人,進宮又如何,便是什麼折磨,我都能承的下來。

    心思一轉,旁邊忽然起來一個尖銳的話音,不是別人,卻是她的大姐夢華。

    “若水妹妹如今貴為郡君,即將入宮隨侍禦妃娘娘,想來,竟是高興地連話都不想和我們這些姐妹說了。”

    若水皺著眉,迅速的掩過去眼底複雜的神色,帶著點嬌憨的味道。

    “大姐姐在說什麼呢,不管如何,我們都是好姐妹,以後大姐姐也可以進宮來看看我。”

    夢華身子一僵,進宮去看她,當宮麵是什麼人都可以進去的不成。這個丫頭,忍了她這麼多年,眼見得爹爹不再寵愛她,沒想到,竟然有了更大的福分!她才是吳家的嫡女,憑什麼,什麼好事情都落到了她的頭上。

    腳步一動,幾乎沉不住氣,忽又想起來時大夫人的叮囑,今非昔比,今非昔比,昔日她還能端著長姐溫和的架子教訓她幾句,現在去再也不能了。吳家上下,都要看她的臉色,娘親的娘家,甚至也要拜倒在她的腳底!

    悄無聲息的掩平了眉梢,夢華淺笑盈盈道:“是啊,我們總是好姐妹呢。”

    好姐妹麼,若水不是傻子,她是經曆了多年腥風洗練的殺手,夢華心所想她不是看不出來。一瞬間,心有些悲哀,到底,還是連最後的姐妹之情都留不住。這個家,真的是叫她無從眷戀了。

    一群人正在那姐妹情深的坐著模樣,外麵來了小廝進來稟報。

    “老爺,宮的姑姑來了。”

    吳為連忙從位子上起身,著人扶了若水,匆匆出去迎接。

    軒敞的廳堂,雪雁上下打量了一眼若水,暗自驚歎是個標致的美人胚子,隨即帶了宮人道:“奴婢見過郡君。”

    吳為早已知道今日來帶著若水進宮的乃是禦妃身邊的雪雁姑姑。心知這是有意在抬高若水的身份,哪敢受這麼大的禮,忙道:“姑姑免禮。”

    哪知道雪雁幾個卻不起身,吳為神色尷尬,方才知道自己逾矩了,他是若水的父親,卻不是雪雁幾個行禮的主子。隻好使了眼色給旁邊的若水。

    若水心中冷笑,略一抬眉,道:“姑姑免禮。”

    雪雁這才指了身子,笑道:“娘娘心急見見未來的弟媳,,已著人催了好幾次,若是郡君已經準備妥當,這便隨著奴婢們起身把。外頭車馬侍衛,都是已經準備好了的。”

    七夫人頓覺吃驚道:“不是說還有兩日麼。”

    雪雁笑道:“娘娘是個急性子,環三爺總是拖著婚事,瞧了多少名門閨秀都是不肯的。如今好不容易動了心思,娘娘和蒙古世子妃都是緊巴巴等著呢,如何還能再等下去。今早才又遣了人來將環三爺好好教訓了一頓,要他無論如何將人速速送回宮去。是以,是萬萬不敢再耽擱了。”

    七夫人還想再說什麼,奈何吳為在旁道:“娘娘既然有懿旨,咱們自當遵從,那些個東西不都是收拾妥當了,你們這便動身吧。”

    若水對於吳為一心巴結的態度充滿不屑,不過這個家,她也沒有興趣再待下去。略一思索,叫人給她換了衣服,也不去問賈環為何前日還常來看她,表明對她的重視,今日卻就這樣隨著她離去不來送行。

    輕飄飄的衣袂,飄上寶藍色的華貴馬車,在京中侍衛的護送下,透過轎簾的層層遮掩,蓋住了吳家人或者期盼或者嫉妒的目光。從此離開了這個家,再不回歸!

    斷了好久,無限抑鬱中,我在努力恢複狀態。囧

賈環篇 一如宮門深似海

究竟是皇家的車隊,走的皆是管道,雪雁幾個又是有成算的人,雖說每每趕路極,但好歹道路平坦,兼且一路上歇息的極好,因此到了京城的時候,若水和七夫人,也不見了十分的疲憊。隻是打開車簾的時候,行走在朱雀橋上,外城一帶的豪門富戶的風光,心中也極為感慨。

    素日,住在江南地方,原以為家就是奢華無匹的了嗎,沒成想,果然天子腳下,才是鍾靈毓秀,各色人等皆有。雖不免也有些金銀俗氣,到底還是見了好些風雅公子哥兒。一時間,若水心麵的鬱結,因為這些新鮮的東西散了不少。

    馬車一路到了皇城之外,本該是從西掖門進宮的若水,因為黛玉先前的囑咐,從右門進了去,有宮外前來請安的誥命見了,不免驚詫不已。

    如今禦妃獨寵,除卻了十七福晉,十二福晉和世子妃幾個人,誰還能這樣進去,且是不用排隊的。因此便又以為是皇上新近看上了哪個妃子。誥命們皆是有家生的侄女兒或者小姑子在宮中為妃,見狀不由竊喜,覺得果真禦妃的好日子是過了頭去。哪知道,眼巴巴的讓了道,見了馬車進去,向門口的侍衛一打聽,才知道竟是皇上新近封的郡君,即將賜婚給賈環的若水,一時間,心更是憤憤不平黛玉那的獨寵。不過也隻能私下說說,不敢擺在麵上罷了。

    七夫人因為未有封號,隻有若水先行進了皇宮,七夫人則在宮外等候。

    到了宮中,若水停在黛玉所居的飛鳳殿,四下打量,但見屋中處處擺設精致不已,未見奢華之氣,反見靈氣逼人。便知道這個禦妃必定是個極為靈秀的女子。隻是真見到黛玉的時候,才知道世間竟有如此見容之而忘憂,聞音而失魂的女子,不免驚詫了幾分,直到黛玉捂嘴一笑,輕輕一喚,才回過神來。

    黛玉眼見到若水臉上迅速恢複了平靜的表情,心中不由得有幾分讚歎。特意不讓人通報,就是想看看這個女子臨場反應的能力,雖說她是在江南一帶的官宦家中長大。到底見過幾分世麵卻為可知。而賈環,這一生,注定是要在宮闈權貴中打滾的了。所以身為他的枕邊人,上下打點,必得妥帖。好在,並未讓她失望啊……

    “你就是若水?”刮了刮茶蓋子,黛玉輕輕的問道。

    見到黛玉問話,若水便知曉眼前人定是大名鼎鼎的禦妃,連忙躬身道:“奴婢給禦妃娘娘請安。”

    黛玉不在意的揮了揮手,淡淡道:“你已是皇上欽封的格格,馬上又是要賜婚給環兒的人,還自稱什麼奴婢。”

    若水一愣,複又彎腰道:“若水見過娘娘。”

    隻是請了安,心中卻有些忐忑,早已聞知禦妃的大名,當初在江南的時候,裝作對禦妃毫不經意,且性格潑辣蠻橫,不過是為了刺殺任務的方便,讓賈環對自己不提防罷了。然而如今,到底局勢不同。

    且不說賈環請旨讓自己和他成婚是有幾分真意還是有別的算計,光看在自己落入他的手中,娘親又隨自己來了京城,她便不得不打疊起千百倍的小心。

    京城不比江南,就算她的殺手閣再強,雍正帝手下的血滴子衛隊和暗衛也不是吃素的。與皇家鬥,絕對占不了半點好處。現下,揣摩不清楚情況,她,也隻能對著這個最受皇上寵愛的娘娘小心伺候,說不得,最後能為自己的娘親謀一條活路。

    這麼想了想,若水硬是在臉上擠出了一絲嬌媚羞怯的笑容。試圖裝作一般的待嫁女子,心中卻在擔憂也不知道賈環有沒有將自己刺殺他的事情報上京來。

    這笑容……黛玉在心中歎了一口氣。前世今生,她都算是在世家豪門麵打滾出來的。人的笑容,有幾分真心,真在何處,她再是清楚不過。眼前的若水,笑豔如花,可惜啊可惜,偏生眼睛了,冷的跟冰渣子似的。細細瞧來,連半分開心的意味都沒有。待嫁女兒的嬌俏,豈是能在她麵前裝出來的。

    “你不必裝了。”

    幽幽嗓音如同堅韌割裂若水好不容易擠出的笑容,若水驚愕的抬頭,見到黛玉揮揮手,將身邊的人都潛了下去,端坐在蘭香八寶椅上,麵容一片澄淨下,全是了然。

    “若水,若水不明白娘娘在說什麼。”

    雖是驚愕,若水卻硬撐出笑意,恭謹的跪在地上,這一次,卻再也不敢抬頭。黛玉的目光太過犀利,逼得她心中一陣膽顫。

    食指在桌麵上輕敲了敲,黛玉狀似毫不經意的攏了攏如雲的發髻,語氣雖緩,卻不容辯駁的道:“本宮知道你和環兒之間發生的事情,你當日既能找人前去刺殺他,又豈會這麼轉了性子,高興出嫁。”

    “娘娘……”

    見到若水慌張的神情下有隱藏著幾分憤恨和被人耍弄的不甘,黛玉在心中歎了氣,繼續道:“你不必懷疑,環兒從來做事最有主見,他既然定了心要娶你,就必定是真的想要娶你,你刺殺他的事情,他又如何會告訴我?”

    若水聽的這話,一麵驚詫於黛玉識人心思的敏銳,不過想到既然黛玉已經知曉,深藏於心中的那股子傲性子出來,也就上了火頭,冷冷道:“娘娘果真是心疼弟弟,什麼都肯替他擔了。”

    黛玉聞言,不禁好笑,果真還是個野性難尋的丫頭,她不過說了幾句話,就惹來這般反彈,且說話僵硬,毫不知道轉折。看來今後還是要細細**的。否則,這等真性情,在她麵前,倒是喜歡,可若是再那幫子誥命福晉麵前,且有苦頭吃了。

    她今後可還想過些鬆日子,縱使環兒得寵,沒人敢直麵抗衡,背地的心計,豈能少得了,惜春隨指,卻心性激敏銳,何況她是十七福晉,位分上躍的過去的人寥寥可數。這個若水,根基淺薄,家世不高。定是要小心才行。

    想到這,黛玉板了板臉道:“本宮自然是心疼環兒的,他從小在我跟前長大,便是吃食衣物,本宮也是上心的緊,何況是他的婚事。本宮雖昔日答應過允了他的心意,可是他要娶的女子,本宮必也要查驗清楚,若是危害了他,本宮豈能容情!”

    最後一句話帶了幾分怒意,憑空而來抬高的話音也讓若水的心懸了幾分。暗自愧悔已經到了宮中,怎麼還是壓不住脾氣,若是得罪了這個禦妃,隻怕娘親今日都活不過去。

    思及此,若水俯身跪了下去道:“娘娘恕罪,若水知錯了。”

    有心搓搓若水的銳氣,黛玉也不叫她起身,緩緩道:“本宮不妨告訴你,環兒打小主意甚多,本宮原是不操心的。隻這一次,他突然來信說要本宮幫忙向皇上求情,請旨賜婚,本宮雖允了,心到底存疑。”

    端起茶水輕抿了一口,眼見的地上衣衫墜地的女子衣袖抖動,便知道她心中的害怕。黛玉略略滿意了幾分。還好,尚知道害怕,在宮中,最怕的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一味的蠻幹了。

    “這些年,環兒及冠之後,因了各種緣由,京中名門女子,宗親大臣,求皇上賜婚的人不計其數。可環兒從小立誓一生一世一雙人,竟是一個都看不上。本宮和世子妃也由得他,婚姻大事,若是不能找個自己順心的,卻是一輩子的苦楚了。”

    黛玉說到這,不由得幾分惋惜,這麼些年,為了陪在胤禛的身邊,她甘願身處皇宮,皇後已去,她不得不主理後宮事物。因為八旗秀色那,她也曾是多次賜過婚事的,每一次,皆是兩邊的父母前來討恩典,卻不知道那些男女,是否心甘情願,冷眼看來,竟多半都是為了家族中的勢力罷了。她縱使堪憐,也別無辦法。時局如此,她亦隻能護著好身邊的這幾個弟妹。

    “本宮一直讓皇上不要給環兒賜婚,是為了他將來一輩子過得順暢。卻不是為了讓他日日夜夜活在性命之憂麵!”

    若水本是沉浸在黛玉的話中,一時間聽了這個話,又有些驚懼,跪在地上,越發忐忑起來。

    “你的事情,本宮既然存了疑,豈會不叫人查探。環兒的確一字未說。你不必以為他另有打算。婚姻大事,他絕不會拿來算計什麼。”

    黛玉直直的看著地上的女子,本不欲多言,不過這個若水性子倔強,對於這樁婚事,本就不是十分的心甘情願,若是再有了什麼萬一,一股腦兒將帳算到環兒身上,婚後的日子,恐怕不是十分的樂觀。

    若水的心被黛玉的忽緩忽急的話弄得起起伏伏,一時之間,也不知道黛玉到底是個什麼意思,隻能訥訥點頭。

    黛玉見狀,方又道:“過去的事情,本宮可以不計較,誰派你去的,本宮心也自然有數。隻一點,你須記住,今後和環兒成了親,你便是他的人,若是再生異心,危害到他,且不要怪本宮拿出十分的狠辣來對付你了!”

    若水聽出話中的含義,又驚又喜,沒想到黛玉說了這麼多,卻是又放過了她。隻最後一句,若是自然明白,這個禦妃娘娘,主理後宮,稱頌天下,斷斷不是一般女子,她即說得出口,今後她就會遵言執行。

    愛不愛賈環又有什麼關係,隻要今後伺候好他便行了。隻一點,她是決計不會對他動心的,因為她不想像她娘一般,付出一切,到頭來卻是痛恨半生的結局。男子的心啊,從來就是世間上最肮髒的東西。

    看著若水神情恭素,眼底卻獨獨留了一分輕鄙。黛玉蹙了蹙眉,若水娘親的事情,當初著人查探若水的時候,也是有人報上來了的,黛玉自然清楚這等傷口不會輕易愈合,隻是擔憂,今後賈環的這條路,恐怕不太好走就是了。

    然而,其它事情,她尚可幫著打理一二,這情愛一事,非得要人的本心才行。思及此,黛玉也不多說,喚了雪鷺進來。

    “你帶著若水,先行打理休息一番,晌午用過膳,三妹妹也是要過來的,叫著一塊子說說話,就叫宮中的嬤嬤開始教導禮儀。”

    雪鷺應了一聲,親去扶了若水起身。

    若水揉了揉跪的有些發麻的腿,暗自懊惱果然天家規矩極重。她又哪知道,黛玉故意下她威勢的一番用心良苦。

    若水自告了罪,退至門口的時候,黛玉忽然輕聲囑咐道:“本宮今日跟你說的話,見了世子妃,不許透露半個字。”

    若水又是一驚,也不明白黛玉為何這等說辭,京中不是都說,禦妃娘娘和十二福晉,十七福晉,以及蒙古巴特世子妃,乃是從小培養起來的情分,最是交好。況且今日又沒有說些別的,為何就不能說了?

    雖是心中懷疑,若是到底也記得開始的教訓,應了聲是,不發一言的退了出去。

    直到見得若水的身影慢慢淡出,黛玉才對著身邊的雪雁道:“你看如何。”

    雪雁淺笑道:“娘娘,奴婢一路服侍這位主子回京,這位的脾性,似乎不太好相與呢。”

    黛玉蹙眉道:“正是這個,這個丫頭,凡事都愛求個明白,心思又重。雖沒有什麼大的害人心思。可到底在那種殺手之地混居了許久。難免處事鋒芒畢露,不夠圓滑。京中圈子不比她處,這等性子,怕是要吃不少的虧去。”

    雪雁捂嘴笑道:“娘娘且不必擔憂,環少爺既然選定了人,自然人是活該他來操心的。”

    聽了雪雁言語之間頗有看戲的意味,黛玉沒好氣的瞥過去一眼道:“你們呀,就是等著他們鬧騰罷了,越鬧騰,你們反而是越歡喜的。左右不過是嫌棄了日子無聊。”

    雪雁自嘻嘻哈哈一番,黛玉卻不得不謹慎行事,想了想,吩咐道:“宮中的嬤嬤都是些人精,隻怕素日顧忌我這處,反而對若水多加容忍,違逆了我想要磨她性子的原意。你去告訴一聲,雖不至刻意刁難,但是該學的禮數,還是要學好的。總不能來日,我處處為她擔憂。”

    “是,娘娘。”

    黛玉眼光一斂,複又吩咐道:“今日我敲打了一番,不過人心最是難測,你派兩個暗衛,看著她。這個若水,如今對環兒還不是十分的上心,我還得看看。她娘那,也叫人看著,仔細人拿捏了做把柄。”

    雪雁一一應了,自去吩咐不提。

    黛玉坐在殿中,見到外麵春陽燦爛,花叢錦繡,掩蓋了皇城下一切的血腥殺戮。唇角滲出一抹笑容。她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心慈手軟的女子,今日給了這個名叫若水的女子一個機會,端看她能否過得了她的檢測。若是能過,今後便也是她真正的弟媳,若是不能,那麼,也休怪她用些別的手段了。

    畢竟,娘親是若水的娘親,弟弟,可是她的弟弟呢……
作者: waterling    時間: 2013-5-26 03:11

賈環篇 兄弟相見解為難(上)

“爺,京中來的書信到了。”

    自若水進宮已是半月有餘,宮中並不曾斷了書信,黛玉知道賈環從來就是個有擔當的男兒,既是已經求了聖旨賜婚,便會負責到底,因此恐他在江南還要分神,每日都會遣人送上一封短短的書信,無非就是告知一些若水在宮中的情況,每日學了些什麼東西。

    賈環接過信箋,一掃而過。略一點頭,回首看著手下的人,皺眉道:“事情辦得如何了。”

    血殺立刻躬身道:“下麵一眾不服氣的人都已經收拾妥當,麵子上拿捏著證據的也都發送了往京麵去,唯有……”

    賈環見到血殺支支吾吾的表情,心知道其中定是有了什麼問題,略一蹙眉道:“說!”

    血殺心一個咯,硬著頭皮道:“吳為那,因了福晉的關係,是以眾多官員和下麵的人都不願意查辦指證,到如今……血滴子衛隊那,奴才也不知道該如何定奪。”

    這吳家如今和環三爺同氣連枝,雖則環三爺素日表現出來的都是一副冷心冷麵的樣子,這半個月麵,每每麵對吳家的來人也是不假辭色,有時甚至是避而不見。

    可,京中來的書信,即便是一些家長短的事情,涉及到那位未來的侯府福晉,環三爺也是每封必看,或者麵上從來不表現些什麼,但看環三爺為了福晉上書京城,請禦妃娘娘做主伺候,就該知道這位福晉在環三爺心中的地位著實不輕,如此一來,那些懼怕福晉事後算賬的人,又怎敢出這個頭呢。到底,福晉才是三爺的枕邊人,別人,再大的功勞,保不定哪天就成了討好福晉的犧牲品了。

    賈環見血殺麵色難看,眼珠子晃蕩不停,便猜到他心中所想。卻是不以為奇。

    這趟下江南,原就是為了徹底拔出那幾個在江南一帶的勢力,為國庫添加銀兩。有麵上的明證,處理的名正言順固然好,若是不行,跟來的血滴子衛隊便就有了用處,皇上這麼多年的精心培養,倒也不是吃素的。

    這幾日,多有官員深不知,鬼不覺的死在溫柔鄉中,查探不出,白白丟了性命和體統,就算是人猜到了,又有誰敢拿出來說事。

    吳家,沒有明證,血殺等人也不曾下手,該都是在等他的態度罷了。

    隻是一句話容易,真個到了要下手的時候,賈環心中還是有些微的猶豫起來。

    若水是個意外啊,先不管心中對於她那份尚且理不清的悸動情懷,可一點是清楚的,不久的將來,若水是他的妻,他必須妥善照顧負責的人。

    既如此,她的家人。他也定要斟酌一番。若水麵上看著對家中人極淡,但若是他一朝令下,吳家滿門皆斬,他的心中,竟有種惶惑不安的感覺。萬一,若水還是在乎的呢,他又當如何?

    左思右想,濃黑的眉煙糾結在一處,血殺見了賈環這種再也沒有出現過的怔忡狀況,不由得在心暗自慶幸,押對了籌碼,否則貿貿然下手了結了吳家是便宜,環三爺這,恐是沒法交差。

    心中煩悶,賈環也顧不得跟血殺多說什麼,隻揮了揮手道:“你先下去看好吳家人,怎麼處置,我自有主意。”

    血殺低頭應了聲是,出了房門,見到外麵等候的兄弟,歎氣搖了搖頭,都走到了外院麵,隻給賈環留一個安靜的地方。

    “若水,若水……”

    賈環站在窗前,心中反反複複橫亙這這麼一個名字,也說不出其餘的話來,前思後想,左右都覺得難為的很。不免更是煩躁。

    照理說來,他應該毫不猶豫的處決吳家這個不大不小的蛀蟲,可心中偏生硬不下心腸,每一次想到因為處置吳家後,回京見到若水那副淚眼汪汪的模樣,竟是一股揪痛難散。

    自從跟在胤祿身邊起,雖然軍營生活辛苦,胤祿等人對他又管教極嚴,可他從來也是憑借天資上的聰慧,一應事情,無不打理的極為妥當。偏偏遇上這個若水,跳脫了掌控,讓賈環毫不懊惱自己的瞻前顧後,卻又情不自禁。

    桎梏之下,難免煩悶,賈環隨後一揮,窗邊案幾上的一盆錦繡芙蓉盆景瞬間倒在地上,賈環眉色一動,尚未來得及叫人進來收拾,窗邊外忽然起了一個打趣的聲響。

    “看樣子,環弟弟可是心中為難的緊啊。”

    “誰!”

    賈環心神一凜,抬頭看去,隻見外邊樹下斜倚著一個青衣男子,衣飾平淡之中自見天然的華貴氣度,眉目清秀俊朗,光華之處竟然不下於京中有名的胤祀。

    見到來人一副眉眼彎彎打趣的神情,賈環不由得心中大驚,他師從滿清第一高手胤祿,院子麵又是高手環伺,居然這麼多人都沒有發現這個男子何時到來,若不是他先開了口,恐怕。

    思及此,縱使賈環一向自認為身手不錯,也起了防備之心,神色上卻是不漏聲色的問道:“不知道閣下如何稱呼。”

    男子微微一笑,隨手撣了衣服,緩緩走近賈環,直到從正門進了屋中,立定在賈環的麵前,方才有些惆悵的歎氣道:“你我本是一般的兄弟,如何竟是見麵不相識,可悲可歎啊。”

    繞是賈環敏銳之極,也不由得愣了愣神,這個男子身手高絕,看上去又不像是有惡意,眉目之間亦正亦邪。說話舉止反見親昵的意思,到底所來何意?

    兄弟,兄弟,賈環怔忡半晌,視線下移,見到男子身上一方墨色的玉佩,上麵梅花的花紋精雕細刻,竟是和宮中的黛玉身上所配之物一般無二。一道靈光滑過腦海,失聲道:“你是林黛安?”

    林黛安微微一笑,恰似郎月皎皎,甩了甩手中的扇麵,抱拳道:“初次見麵,環弟弟,哥哥有禮了。”

    “你真的是?”

    賈環吃了一驚,還是有些遲疑,不知道如何那個傳說今日在參加武林大會的林堡主怎麼就鬼使神差的來了千之外的江南之地,還是翻牆進來的?

    林黛安也不去管賈環的神情,自顧自的找了個地方坐下,笑眯眯的道:“環弟弟,我字問柳,你若是不好稱呼,也可叫我問柳。”

    賈環尚未來得及回話,林黛安又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道:“你哥哥我為了你的為難,連夜趕路來到這,還沒來得及吃上一頓飽飯,江南的點心是最好的,你給我上幾盤過來。”

    今日的更新……囧,我覺得按照那邊的要求,我把番外寫成正文了,嗚呼哀哉啊……

賈環篇 兄弟相見解為難(中)

賈環尚未來得及回話,林黛安又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道:“你哥哥我為了你的為難,連夜趕路來到這,還沒來得及吃上一頓飽飯,江南的點心是最好的,你給我上幾盤過來。”

    這一長串話說下來,賈環哭笑不得,雖則早已聞過林姐姐的這個嫡親弟弟自幼拜了江湖中人為師,行事禮法不拘小節,可這也太過隨意了吧。

    不過,想歸想,先是見到了那身上獨一無二的墨玉佩,如今又見到了那扇麵上黛玉親寫,胤禛私印的詩作,賈環倒也可確定來人必是林黛安無疑。因此隻叫了人進來,吩咐迅即的上一桌子好酒好菜。

    吩咐下去之後,賈環被林黛安弄得也沒了心思去想若水的事情,隻是陪了在一邊坐著。因和林黛安初初見麵,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屋子頓時一下寂靜起來。

    那來上菜的丫鬟突然見到屋子中不聲不響的多了一個如此皎潔如同月光的男子,又是驚疑又是羞怯。不免多打量了幾眼,哪知道林黛安瞧見了,竟是彎了眼角,眼中細碎的波紋湧動,看的小丫鬟心如鹿撞,正給賈環斟酒的手也不免一抖,酒水灑了賈環一聲。丫鬟自顧賠罪告饒,林黛安朗聲大笑,而賈環,整張本是俊朗冷漠的臉,徹底黑掉了!

    難怪林姐姐年年在京中擔憂弟弟,卻都不曾招入宮中相見,更不從沒有公開過嫡親國舅的身份,雖則有些大臣為了自己的女兒,私底下打聽過知道禦妃娘娘的嫡親弟弟其實當年不過是假死脫身,想了百般辦法要攀上這門親事,可林姐姐都不曾鬆口。就連皇上,也是閉口不言,原來如此啊……

    有國舅如此,怎能昭告天下!這個林黛安,果真是名滿天下的林堡主,執掌江湖黑白兩道,坐看風雲起伏,縱橫商界的驚世男子,林姐姐的弟弟?

    賈環一陣頭疼,看著麵前的男人大笑過後,端起酒杯,大口喝酒,大塊夾肉,吃的不亦樂乎,額角的青筋漸漸浮現出一種詭異的抽搐狀態。

    終於,林黛安吃飽喝足,賈環想起他開始說所說的是為了他的為難而來,有心想問,在稱呼上卻犯了難。這樣一個林黛安,完全顛覆了他之前對於那做出種種壯舉的兄長印象。此刻要喊出那聲二哥,著實困難啊困難。

    指尖幽幽端起一杯香茗漱口,又將口中的茶水吐到旁邊丫鬟早已端好的銅盆,拿著香薰絲擦了嘴,用溫熱手絹淨了手,折扇一展,唇角恍如明珠初綻,芳華畢現,賈環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男子華麗轉變,就這麼在大庭廣眾之下從暴飲暴食的饑餓男子變作了翩翩公子,許久回不過神來。

    而林黛安,啟唇一笑,青絲飛舞間,眼角細細碎碎的紋路展開,神仙公子一般。

    “環弟弟的字是?”

    早已被弄得一驚一乍,賈環好不容易收斂了心神,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淡淡道:“字宣瑾。”

    “那好,今後我便稱呼你宣瑾,你也叫我問柳。”

    賈環點了點頭,如此便如此吧,要不這個二哥可實在不好稱呼更加難纏啊。

    林黛安爽朗一笑,拍拍賈環的肩頭,“我肚子也吃飽了,現下,該是給你解決事情的時候了。”

    賈環眉梢一皺,方才想起被林黛安一弄,幾乎又忘了他想要問詢的事情,連忙道:“問柳,你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情過來?”

    林黛安蹙了蹙好看的眉,語帶抱怨的道:“還不是我那個好姐姐,找人告訴我,說你這有了麻煩的事情,限我三日之內趕到,害得我從武林大會上一路過來,騎死了八匹西域進貢的好馬。最重要的是,我便是經過了那萬花樓門口,見著了楚雲姑娘倚窗而待,也沒有機會進去小坐一番,聊慰佳人,真真的罪孽,罪孽啊……宣瑾,事畢之後,你可要好好的補償補償我?”

    一個桃花眼丟過去,加上哀怨無比的神情語氣,這一次,賈環口中的茶水反應迅速的噴了出來,而從冷酷王爺胤祿,鐵麵君王胤禛那學到的冰山功夫,也順便再也維持不住不動如山的境況了。

    “咳咳……”

    賈環一麵拍開小丫鬟憋笑給他捶背的手,一麵漲紅了臉,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林黛安怔愣大叫,見到賈環久咳不止,兄弟愛源源不斷的發散出來,施展絕妙輕鬆,竄身到賈環身邊,恨鐵不成鋼的道:“宣瑾啊,怎麼的見了哥哥恁般激動,哥哥雖說為了你騎死了八匹馬,見美人而不入,可你也不需如此啊……叫哥哥……”

    歎氣聲疊疊而出,同時手上毫不放鬆,運上兩成內力勁道為愛弟拍背順氣!

    “咳咳……”

    再度咳嗽幾聲,賈環臉上漲起潮紅一片,揮掉了後背那雙名為順氣,實則謀殺的手。

    “問柳,我,我好多了,你不用拍了。”

    紅唇撅起,比女子還要清麗上幾分,看的小丫鬟心中自愧不如,差點捂臉奪門而出,質問蒼天大地,為何硬生生讓她見到一個比女人還要美,還要魅的男人?

    “你,你不要這樣,我,我是真的沒事。”

    賈環心中悲鳴,不管他遇到何等大事,林姐姐啊,你為何偏偏叫了這位二哥來給我鎮場子,是想要我的命吧?

    “問柳,你,到底為何而來。”

    流光溢彩的眼眸更是不滿,林黛安哀怨道:“都說了是來幫你的,若不是你拿著你那老丈人毫無法子,殺不得,動不得,又何須我來做這個惡人,傷了一幹美人的心?”

    媚眼如此繼續拋過去,長長的睫毛上下翻飛,看得人心癢難耐,卻讓鼎鼎大名的不動如山環三爺雞皮疙瘩掉了滿身,終於忍無可忍,輕聲道:“你要如何?”

    狹長眼角輕輕眯起,月華臉蛋倏然寫出一色狠厲道:“還能如何,姐姐既然已經下令,我從命便是,吳家,二哥給你擔待了?”

    一瞬間,傾國傾城的絕色妖媚男子消失,轉而的,是一個立於屋中,渾身霸氣十足的武林盟主。賈環眼見得林黛安的有一次轉變,這一次,卻沒有嚇壞了膽子,隻是眼底,多了一絲複雜的意味。

    林家,林黛安,二哥,果然不是普通人啊,這一手讓人掉以輕心的把戲,倒是讓他玩的駕輕就熟,若非是他從小學會了探知人的心魂,看穿了那眼底掩藏的殺戮欲望,隻怕,也就此被騙了過去。

    冷漠的臉上也跟著笑了起來,複又恢複平靜從容的表情,安安穩穩的坐在桌邊,既然林姐姐怕他為難,叫了人來代他處理吳家的事情,他何不領情,欣賞一下這個二哥的手筆!

    囧囧囧,這一章可能跳躍大了,但是偶沒辦法,偶是決定了林黛安要好好寫的,素以,素以……沒法子,就算是這兩章讓林黛安先出個風頭,這個番外的主角依然是賈環,林黛安處理完吳家就會先行退場的說……

賈環篇 兄弟相見解為難(下)

事情既然交到了林黛安手上,賈環也便決定了遵從兄長的友愛之情,絕不在這個問題上越俎代庖。隻是,被林黛安嚇唬一場,白白在小丫鬟麵前丟盡顏麵的事情賈環是絕對不肯幹的。

    於是在林黛安一個人召集了江湖上的朋友在內院小樓中商量事情的時候,賈環拿出了師承十二阿哥的絕佳文采,以從未有過的誠懇心情寫了一封奏折。

    奏折上言辭誠懇,乃是讚揚當今禦妃娘娘娘家林府,幾代忠良且不說,上一任的巡鹽禦史林如海更是為了國祚基業不惜詐死,將孤女送入賈家。雖則如今林如海林大人已經老而歸隱,禦妃也受到了皇上的庇護。可是禦妃娘娘的嫡親弟弟還是一個人無名無分,有天縱英才偏生無法名正言順的為國效命,此乃大不智之舉。為免天下忠良義士寒心,因此孝親侯賈環請旨為禦妃娘娘親弟正名,還國舅之位,並賜官爵,昭告天下。

    賜封奏折一送入京師,由國公賈珍在朝堂上提出,立刻附議者眾。當今幾位愛弟並巴特世子也頗為讚同,因此即便皇上在朝堂上皺了許久的眉,似乎另有顧忌,也不能駁了滿朝文武的一番心意,於是大筆一揮。因又聞新出爐的國舅爺正在江南協助孝親侯在辦案。千加急文書立刻有自告奮勇者連夜送去。

    第四日,林黛安,當今國舅為了弟弟嘔心瀝血和屬下商量好對策,運用手中勢力收集好證據,正打算去找愛弟賈環要些人情之時,麵對的就是一封明黃的聖旨。上麵是欽封他為新任監察禦史,並賜定國公的皇上親筆。於是,一直笑如春風郎月的國舅,終於在賈環一臉恭喜的笑意中,甩門而去!

    而此時,在後宮的禦妃早已聞知消息,知道請封的聖旨是由賈環提出時,先是一愣,接著幽幽淡出一個淺笑。看的旁邊的雍正帝不知所措,訥訥的喚道:“玉兒……”

    黛玉輕輕的投入胤禛懷中,並不言語。胤禛對著滿頭青絲,隻覺得數年如一日的清香竄入鼻尖,叫他心神蕩漾。想要將佳人更送入心間幾分,偏偏那些個朝堂的事情還是叫他擔憂。

    林黛安,那個妻弟,他是早就知道他的天縱英才,若是願意輔助江山。固然是絕頂的好手。畢竟他的玉兒,是何樣的精致人兒。早在當年為家人定下假死避世計策的時候,就已經計劃好了後麵所有的事情。尤其是這個唯一的弟弟,更是左右的盤算,各個年齡段的老師,要學些什麼,都是早有安排。即便後來深入賈家戰局,入了奪嫡風波,也不肯放鬆一絲一毫對林黛安的教養。姐弟雖不見,感情卻更叫一般人深上許多。

    這樣殫精竭慮栽培出來的弟弟,哪會差。可是林黛安因為在江湖中長大,幾個師傅,又多是江湖中有名的怪才。是以從來不願深入朝堂,隻願在外自由自在的過日子。所以胤禛抱著愛屋及烏的心情,也從不勉強,寧可自己和胤祥幾個多承擔幾分。

    今日在朝堂上,胤禛本是想及此機會毫不猶豫的冊封,可一想到黛玉那,終還是猶豫了幾下,及至後來,滿朝文武,或者巴結,或者符合。皆是道應該封爵賜慣。胤禛身為明君,實在舍不得這麼一個信得過的英才,借坡下驢封了官位,可到了黛玉這,還是有些忐忑不安。

    黛玉心知胤禛所想,輕輕歎了口氣,拿著明眸抬起迎上胤禛的,淺笑道:“胤禛,我並未怪你。”

    胤禛大喜,摟著黛玉的手不自覺的緊了幾分道:“真的?”

    黛玉搖頭好笑道:“我何曾騙你?”

    將頭靠在胤禛胸口,黛玉又道:“我知你素來愛才,這麼些年,黛安雖不在朝堂,可是你有時吩咐下去的事情,他卻辦的幹脆利落之極,教你很是滿意。而你這麼多年縱了他不羈的性子在外麵玩樂,一直都是為了我。”

    話音清淡混合著江南特有的軟語,叫胤禛心一片酥麻,將頭貼在青絲之間,咕噥道:“玉兒,總是我心甘情願的。”

    見到堂堂帝王如同貓兒一般伏在肩上,黛玉輕笑道:“我知道,我知道,是以,你心疼我,我也得心疼你這個夫君不是。既如此,就隻能委屈那小子拘束幾年了,等將來你有了承繼者,他再逍遙去。”

    黛玉的話,毫不掩飾了對於胤禛的偏袒,叫胤禛心中大為舒爽,歡喜的道:“好,就委屈了那小子幾年,娘子總該是更心疼相公一點的。”

    “不過,黛安的性子,我也早是想磨磨的,他這一生,我為他操心太多。總怕他吃了苦頭,當年擇了老師放他學習,後來又叫了人手把手教他商道。他身負絕世武學,奪了武林盟主之位,生意上又精明曆練,從未逢敵手。眼中狂傲的看不見天下人,這,卻不是一件好事情。”

    胤禛將頭抬起來,略略有幾分明白了黛玉的意思,試探道:“你是想讓他在官場上碰碰壁。”

    黛玉搖頭道:“我卻也不是這個意思,這小子,如今頂了一個國舅的名分,除非你不要我,否則天下有誰敢尋他的晦氣。”

    胤禛聽的不要這幾個字,心中顫抖,不知名的恐懼忽而從四肢百骸竄上心頭,神情緊繃的道:“誰說我不要你了,你永遠都不許離開我身邊。”

    見到胤禛如此神情,黛玉好笑之餘添了更多的暖意和感動。這是她一生的良人,從無背棄,從無動搖。一生如此,還有何所求!

    “我知道,我絕不會離開你,胤禛,我們之間,有三生之盟呢。”

    還好,當初,求了三生,想到自己離奇的來了這個時空,當初怦然心動下的提議。黛玉忽然慶幸不已。這樣的濃情蜜意,一生如何夠,幸好,幸好當初求的,是三生。

    胤禛聽到三生這幾個字,越發緊張道:“什麼三生,我才不要和你僅有三生,我要的是永生永世,你都隻能在我懷中,再不能讓別人如此攬你入懷!”

    對於這個帝王的霸道,甚而有幾分稚氣的言語,黛玉並不多做計較,若是可以,和胤禛永世相守,亦是她的期盼。

    這是補昨天的……囧……

賈環篇 聖旨之下誰算計

“其實,我隻是想要叫黛安見識一下官場的事情,與他來說,江湖上的閱曆或是夠了,生意上的手腕他也足夠明白。可到底他的身份不同,不管今後選了何樣的生活,官場,他斷斷是脫不開幹係的,既如此,還不如叫他早早的積攢下一些人脈,也明白幾分事理。”

    胤禛見黛玉不著聲色的轉換了話,也不再糾纏,橫豎他是帝王。他要玉兒永遠留在他的懷中,就算天,也不能奈何他。如此,還是順著玉兒的意思吧。

    “我知道,我知道,你更是想讓他接觸到更多的人和事,畢竟官場上的那些個老狐狸,可是絕好的師傅呢。”

    心有靈通的兩人對視一笑,滿腔柔情蜜意盡皆在心頭流淌。直到黛玉再度被胤禛摟入懷中時,女子心上一個淡淡的聲音方才響起。

    “黛安,為了你姐夫少辛苦一些,少不得辛苦你了。好歹你也玩鬧了這麼些年,總該盡盡力才是。”

    難得的調皮心態在黛玉心頭響起,遠方的江南,一個清華無比的男子,站在盛開的桃花樹下,忽然渾身冷顫抖起。

    “宣瑾,哥哥為了你在樓中困了幾日,你便是這麼對我的麼?”

    一身逍遙,不想回歸紅塵,這些年費了多少法子才讓那個皇帝姐夫給他清淨自由之身,隻是偶爾無聊的時候要些事情打發時間,沒想到,現在一道聖旨,就讓他再也逃不脫樊籠。該死的賈環,他真的好想……

    賈環冷漠如冰的臉上難得浮現了笑意,一躬身道:“哥哥息怒。”

    這聲哥哥叫的可是心甘情願的很啊。

    不待麵前人再說話,賈環利落的從懷中掏出一封散發著嫋嫋淡香的書信,恭敬地遞了過去。

    新任的定國公本來鼻孔朝天,不屑一看。偏生上麵的字體他熟悉的緊,乃是他這輩子最為尊敬愛重的姐姐親筆。思及此,不得不冷哼一聲,接過了書信。

    “安弟

    見字如晤,姐少時離家,與你各自天涯。雖為你安排後路,日日禱告求上蒼保你平安。卻終究未曾親養你於身前。今安弟成才,姐大懷安慰。弟有鴻鵠之誌,不欲居於樊籠之中,姐本應成全。奈何你姐夫近年強敵環伺,雖有先帝親傳帝位。然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弟當知,皇家爭鬥,最是狠厲。姐見夫君日日辛勞,膝下又有幼子幼女需養,心中疲憊甚深。故姐明知過往已是愧對,仍求弟為姐分憂,助你姐夫一臂之力。他日朝政清明,必放弟海闊天空,盡自翱翔。

    姐玉筆

    “二哥,姐姐信上可寫了些什麼?”

    林黛安沒好氣的白過去一眼居心剖側的人,冷冷的背過身去,拳頭攥的死緊,並不說話。

    當他不知道麼,這必然都是他們算計好的事情。一個請旨,一個煽動群臣。好得很,還有那幾個王爺,也一塊湊合。不過就是看不慣他一個人在外麵逍遙罷了。如今更是算準了他不會心甘情願留下來,是以提前叫姐姐寫了書信。

    隻是,他看出來又如何。姐姐的書信已然過來,就表明京中的形式的確是有些為難的。他和那個皇帝姐夫沒什麼交情,也不像爹爹一般決定了誓死效忠皇家。可姐姐,是他這一生看的比什麼都要重的人。若非是姐姐確實擔憂姐夫的狀況,想多一個幫手,也不會寫信過來。既如此,他心甘情願入局就是了!

    賈環見到林黛安轉身不語的神情,終知道拿住了他的軟肋。心中暢,非比尋常。忙道:“二哥,你既然是特意來幫小弟解危的,我這就先行回京,吳家就交給你料理了。”

    林黛安轉過身子,看著想跑賈環,墨色的瞳孔中滑過一道光,淡淡道:“你在京中還有婚事要籌備,是該早些回去的。”

    賈環到底也是經曆過多少風波的人,這些時日和林黛安混了,沾上了幾分頑皮心態。可也不致輕敵,見到林黛安不痛不癢的淡然回答,大為警惕。

    林黛安又笑了,如同最溫潤關心弟弟的兄長,走過去拍了拍賈環的肩頭,順便理下幾片飄落的桃花瓣,囑咐道:“早些動身回去吧,吳家既然要處置,說不得,那位未來的弟妹也需要你的陪伴,姐姐雖細心,終比不過你這個夫婿。何況,你留在這,麵對著吳家的人,也是為難。”

    賈環更加怔忡,心頭如擂鼓一般,這個正常的關心他的問柳,林二哥,似乎如何看都覺得有些不對勁啊。

    林黛安見到,早已明白賈環心中所想,挑眉邪笑道:“你該知道,姐姐既然有了書信過來,我,怎能不擔下這個責任。莫非弟弟為我求得了這個官位,卻又覺得哥哥勝任不了!”

    揚長且帶著些微怒氣的語氣反叫賈環放心了心,尤其是林黛安抬出了黛玉,才叫賈環將心頭的那塊石頭放了個徹底。

    早就知道是如此,二哥心中必然是帶著怒氣的,隻不過,礙於林姐姐,無話可說罷了。很好很好,如此,他可以安心回京了。除了吳家,這次來江南的差事,他都已辦的妥帖。

    不管這個林二哥叫他回京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好歹他有幾句話說的極真。吳家一倒,本就出身低微的若水在京中的日子,恐怕更是不好過。京中的那些貴婦,本就都是練就了一身觀風向的本事。這廂榮寵賜婚,那頭便拿了家人。叫人如何想,若水的性子,又會如何。

    思及此,賈環頓時歸心似箭。抱了個圈,急急的叫人準備了一番,便打馬回京了。

    而林黛安,站在別院外頭,看著數十匹馬卷起的塵煙滾滾,紅豔唇瓣恍如桃花初綻般鮮活。看的周遭的人,禁不住打跌咽下口中的唾沫。

    眼角處細紋碎碎的布出浮雲點點,遙望遠方,手中的折扇輕輕敲打在手心。林黛安對著遠方消失的弟弟送上祝福。

    宣瑾啊宣瑾,你此番回京成親,二哥可是定要送上你一份大禮呢!

    這是今天的……還有一章的完了之後,就徹底是賈環的戲份了,林黛安同學要先退場了……


賈環篇 一夢牢獄終成狂

吳家的事情並未耽擱許久,林黛安素來雷厲風行,決定了的事情絕不拖延。在閣樓中的兩日,加上之前在江南的布局,足夠讓他用一些不夠正大光明卻又叫人逮不住把柄的手段叫人心甘情願的吐出吳家的罪案事實。

    一樁樁一件件,似乎都和朝堂上的事情無關。不過是吳家的子嗣犯了些世家子弟常常幹的混事罷了。可就是這麼一些小事情,點滴積累,也可以毀去一個前日還是天恩隆重的家族。

    吳為,固然是老謀深算,事先警告了那些官員,讓他們明白若是抖出了官場舞弊事實,誰也逃不了幹係。而他吳家,因一個即將和孝親侯成親的女兒,最後可能還會崛起。吳家複起之日,便是他們滿家滅亡之時。因此官員們在鹽上的事情,咬緊了牙關,不肯鬆口。可其餘的瑣碎事情,那些經手的街市流氓,都是些獨身一人的**人兒,隻要留的性命,如何不肯說。

    林黛安手下人精於此道。數日之間,拿出了吳家上下犯的幾十個小案子罪證。吳家就此因了眾多罪名重合,滿門下獄。吳為事前曾求見孝親侯,被告知孝親侯已經回了京城,心中惶惑,有心送消息入京給若水,偏生牢房看的極嚴,隻怕到時候縱使若水得知了消息,也是晚了。

    吳家上下,從來不是大富大貴的人家。可吳家世代都是江南的鹽官,家財豐厚。族中眾人,多有奢靡脾性。一入大牢,如何受得了,便如同當初的史王賈薛一般。整日在牢中哭喊震天。而吳為,鎖在牢中一角,頭上白發蒼蒼,對著妻妾們的吵鬧,心中鬱鬱,卻早已無能為力去計較。唯一抱著的希望,不過就是若水能及時得知消息,為吳家求情罷了。

    吳夢華蹲在右側,見到牢中鼠蟻橫行,角落擺放的馬桶散發陣陣惡臭,身下的稻草也是濕潤無比,兼且惡臭難聞。打小養成的大家閨秀風範雖使她不致如同其他姨娘姐妹一般哭喊大罵,到底也是滯悶不已。

    究竟,吳家是為何啊,數日前,還是滿屋鮮花著錦,來往賀喜之人不計其數,現下,已是滿門下獄。翻雲覆雨之間,叫人尚來不及反應明白。

    “夢華……”

    微弱的呼喊伴隨著咳嗽喚醒了吳夢華的神智,見到大夫人倚在牆角,咳嗽不止。連忙跪了幾步,過去幫她順著氣,柔聲道:“娘,你怎麼了?”

    大夫人咳嗽了幾聲,見著曾經養在深閨的女兒如今被折騰的瘦的隻剩一把骨頭似的,再想到若水現下還在宮中享福,而她一生的死敵七夫人,也因為送嫁的關係不曾被牽累、心中恨意甚深。

    可她到底也是大家子出身,深知此刻不是報複計較的時候,吳家,她已是不抱希望。可這個女兒,還有她的長子,她是必然要保住的。而若要保住這兄妹二人,現下,隻有一個人辦得到。那便是京中的若水!

    然則,長子愚鈍,自來和若水交惡。夢華卻和若水那個丫頭有幾分姐妹之情尚在。是以,想要若水幫忙救人,非,夢華不可!

    “夢華,娘親有事情要叫你去做。”

    見到大夫人眉宇間閃爍的神色,夢華心領神會,裝作給大夫人拍背的樣子,俯身到了大夫人唇邊。好不叫其他姨娘姐妹聽見她們的說話。

    “夢華,你聽著,為娘已用身上的釵環首飾買通了看守牢獄的幾個婆子,今晚,她們會趁機放你出去。你出去之後,便上京尋了若水,想法子叫她救你哥哥。”

    吳夢華聽聞此言,心中一驚,剛想抬頭問話,手臂被大夫人緊緊抓住。隻得小聲道:“娘,您為何不讓哥哥和我一起走?”

    既然娘親能買通人放她出去,為何不能叫人將哥哥和娘親自己一並放走?難道是首飾不夠。

    “娘,若是缺了銀錢,我這,還有些……”

    大夫人把緊了女兒的手臂,歎氣低聲道:“你以為娘是不想的,可那婆子端的厲害,朝廷的規矩一清二楚。你是女子,罪名本就不重。便是走了,她們托詞幾下,最多挨上幾板子,也便能拿了銀錢享福。可你大哥,卻是罪名極多極重,又在朝廷有官位的,一旦逃脫,與他們便是大禍。是以,無論多少銀錢,也是不肯的。而為娘……”

    大夫人苦笑一聲看了自己的腳踝,早已在這幾日的牢房濕氣中,寒氣入骨。晚晚痛的鑽心裂肺,如何還能和女兒一道出去帶累她。

    “夢華,你聽著,若是若水肯相助,你便救了你哥哥出去,從此好生的依附著她過日子。便是受氣,平安一生,也就可了。至於吳家,已是病入膏肓,你,再不能管。可若是她不念骨肉之情,你當記住,定要為你哥哥和娘親報仇!好好的活下去報仇!”

    最後幾句,恨意入骨,便是早已將若水恨到心頭的吳夢華,也禁不住肌膚生寒。

    吳夢華從小得大夫人教養真傳,行事分寸早已果斷不已,明白大夫人必定已是選擇了最好的布局,是以不再辯駁,隻窩在大夫人懷中,靜靜的等待著晚上的時辰來臨。

    夜半三更之時,黑漆漆的牢房中,驟然而起一陣悉悉索索的響聲,女牢房麵,一串叮當作響頗為引人注意,偏生牢房麵今日也不知道怎生回事,一應女犯皆在吃了晚間的吃食過後都沉沉睡去。唯見月光透過牢房破舊的木柵窗戶,罩在肥碩黑影之上。

    木門打開,催促聲頓起:“走,要是讓上頭瞧見了,我可就沒命享福了。”

    瘦削的女子從娘親懷中站起,走了幾步,巴住木門的手緊了緊,終是回身,猛一跪下,咚咚的叩了幾個響頭。

    “娘,您放心,若是您與大哥和女兒再會無期,女兒也定不會叫那些個狠心的人過上鬆爽的日子。”

    坐在牆角的婦人含淚點頭,那肥碩的女子又催促道:“還不走。”

    一通絮絮叨叨的怒目之下,泣淚女子終於頭也不回的離去。而月色下,一襲白衣的林黛安立在房簷之上,瞧著那喬裝打扮離去的吳夢華,終是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身邊伺候林黛安已久的落風忍不住縮了縮脖子,春光正好,可少爺,怎笑的恁般邪肆。叫他好不寒冷。而且,為何要故意放走那個女犯人。

    難道……

    乍喜的波光閃現,難道他家少爺終於開了心智,決定了好生找個姑娘成親過日子,真如此,也不辜負了老爺夫人每每來信囑咐他見到動人的女子就要少爺湊上去的心意。

    不過,少爺為何眼光如此奇怪,偏生看上的是個罪犯。這可如何是好。想了想,落風又釋然了。犯人又如何。那個孝親侯娶得不也是吳家的女兒麼。自家的小姐,可是最受皇上寵愛的禦妃娘娘,隻要少爺看上了,皇上難道還有不準的。

    對了,對了,正是如此。得趕確定一下少爺的心意,總不能叫一個嬌滴滴的美人,未來的堡主夫人在外麵一個人飄蕩啊。

    忠心耿耿的落風連忙緊了緊衣衫,掛著兩串鼻涕道:“少爺,您是不是看上那個姑娘了?”

    林黛安正在得意中,聞聽小廝此言,腳下一歪,差點從牆上滑倒,好不容易穩了穩身形。一個巴掌拍過去,罵道:“渾說什麼,爺的眼光有這般差,會看上這種心機深沉的女子?”

    落風委屈的摸了摸腦袋道:“那您為何放她離去,何況心機深沉有什麼不好的,難道少爺想要一個蠢笨如豬的女子?”

    林黛安攥緊拳頭,對著貼身小斯的誠懇追問,好想仰天長嘯,為何他這個絕世無二的堂堂武林盟主,竟會有這麼個豬一樣笨的小廝。他隻是不想要太過算計的女子,如何就變成了想要蠢笨的女子?

    “落風,那個女人,不是我的孽債……”

    她可是自己為了報答環弟弟的薦舉之情準備的大禮。新婚之夜,見到如斯落魄美人出現眼前,又是福晉親姐,環弟弟,你會如何處置,二哥真的,拭目以待啊……

    抱著舒暢心情不想讓人打擾的林黛安點到即止,說完話,即從屋簷飄落。運起輕功,疾行如飛。浩瀚月色下,唯見一色白衣,趁著如玉光芒,翩若驚鴻……

    身後,一個笨拙的人勉力跟隨,扯開嗓子大喊,“少爺,您要去哪啊……”

    可惜,功力相差太多,忠心的小廝終還是隻能被甩在後麵,掛著鼻涕繼續欲哭無淚……

    少爺,看您老人家飄過去的方向,又是春滿樓吧。少爺,為何您老人家總是歡喜這些風月場所。您即便是要采花,也要找些正經人家下手。您又不用擔心采了那些官宦大家,富商千金會被人追殺。您可是堂堂的國舅大人啊,便是做妾,也多的是人送上門來,隻怕人家巴不得您去采!

    所以,少爺,您多去采點千金小姐好不好,春滿樓的姑娘,您采了也帶不回去,老爺夫人不會讓您娶得。您一日不給他們弄個孫子回去,落風便得日日夜夜擔憂著下次見到他們的時候被教訓。

    嗚嗚嗚,少爺,您行行好,點采個能帶回家的花吧……

    囧,希望不會叫你們覺得差別太大,總之總之,林黛安在這的客串差不多結束了。賈環的番外拖了這麼久,汗顏,後天會放完。一點小轉折,一點小意外,會圓滿的啦啦……至於林黛安,不知道有沒有帶起大家的興趣。我想把他塑造成一個絕世妖孽呢,素以,他的故事,偶決定了,不按照番外隨便打發,要寫成一個十來萬字的故事……烏拉拉,興奮中,誰讓出版商讓我刪了那麼多正文,改了那麼多正文,又要我拚命寫番外,總之就是要和原來的不同……我囧……

    對了,某位妹妹的長評啊,看的我心潮澎湃,心血沸騰,腎上腺激素上升,總之就是感動的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啊,謝謝你們的支持,偶會繼續努力的拉拉,評論我都有在看哦,歡迎繼續提意見……愛你們,摸一個……

賈環篇 相思漸漸心相近

回京七日,天翻地覆,在路上就已經收到飛鴿傳書,說是那位二哥出手果決狠辣,迅即收攏吳家的證據,並將吳家滿門下獄,按照規矩,貪瀆如此多的銀錢,是要罪連三族的額,何況吳家還有早年在八爺黨那效命的劣跡。是以吳家的族人,都已經被派兵看守起來嗎,隻等聖旨一道,就會斬首示眾。

    而此刻,賈環的心情很是複雜,抿了一口茶水,望著底下哭泣半日的七夫人和旁邊冷如冰霜卻一言未發的若水,賈環張了張嘴,又覺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事實上,賈環很是不理解,七夫人當年受過恥辱如此深重,現下既然能擺脫吳家,又能夠在京中陪伴女兒安享富貴,還有何不滿意的呢。真真是難為了他,初一回京,就連忙進了宮去見林姐姐,生怕有人為難了她們母女。這幾日百般示好,告訴那些眼皮高的命婦們,這個福晉是他自個兒選的,且不要別人來多心。可做了這麼多,瞧瞧換了什麼過來,那個該死的女兒,對著他,永遠是一副要死不活的臉孔!

    想到這,賈環突然怒氣陡生,明日就是成親的日子,她吳若水不在宮中等著出嫁,打點大婚事宜,居然還跑出宮來,為吳家求情,果真是他寵縱太過的結果麼?

    “七……”原是想喚一聲七夫人的賈環,想到明日就是和若水的成親之日,斟酌了幾下,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輕聲道:“嶽母大人,吳家之事,罪證確鑿,且是我兄長當今國舅親自處置,於情於理於法,小婿都不應幹涉。”

    七夫人沒有說話,隻是拿著帕子哽咽了兩聲,眼淚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流。而若水,則是依舊的沉默,順便往賈環的方向瞪了一眼。

    賈環怒從心起,好不容易平下火氣道:“何況嶽母和若水現下身居京城,又蒙皇上恩典,抬了旗籍,便不應再算作吳家人。還望嶽母大人掂量輕重,不要誤了大事。”話到最後,已經隱隱有了點醒壓迫之意。

    七夫人聞言一抽,頓時想到如今若水的安危就在賈環的一念之間,她今日過來,實在是念在多年夫妻之情,不管吳為曾經如何對過她,到底是多年夫妻一場,當年也還是有真情的,何況吳為是若水的親生父親啊。

    她雖然當初早知道吳家會有一場大禍,卻沒有想到竟會如此嚴重,連帶滿門陷入生死危局。是以,聞聽消息的那一刻,她還是來求情了,不過現在看了賈環的態度,七夫人已經 明白,不能再要求下去,否則若水那,絕沒有好處。

    見到七夫人強忍了眼淚,不再哭泣,賈環滿意的點了點頭,正盤算著是否要找他這位未婚妻子說會兒話,親近親近,倒是被別人搶先了一步。

    若水一把抓住七夫人胳膊,輕聲道:“娘,我先叫人送你回去好不好。”

    七夫人早已是哭的筋疲力盡,也不再做她想,點了點頭。若水便叫了幾個嬤嬤進來,打發她們送七夫人去安排的別院歇息。賈環坐在上方,看到若水的行為舉止,大大收斂了當初的殺伐野蠻,也忍不住暗自讚歎果然宮麵是最**人的,瞧瞧這麼一個野丫頭,不也有些大家子千金的氣派了。;林姐姐,果然厲害。

    若水看著七夫人上了車,眉梢一擰,轉而就回了屋中,賈環原本以為若水要送了七夫人回去,然後大道回宮的,見到她去而複返,不免有幾分意外,也有些不滿,卻又有種歡喜的情緒。不過賈環並未表現了出來,隻是將手中的茶盞放在桌上,挑了挑眉看著若水道:“福晉如何又回來了?”

    若水冷冷一笑,瞪眼道:“男未婚,女未嫁,侯爺的這聲福晉可是喚的太早了些。”

    賈環早已經習慣若水這幅炮仗一般的性子,倒也不以為然,笑了笑道:“哦,既然如此,那請問若水姑娘回來有何事?”

    若水皺了皺眉,這個男人,這些日子,她總是拿話激她,想要試探他的深淺,知道他娶自己的目的。哪知道聞名天下的環三爺,果然年紀雖輕,城府卻深得嚇人。她一拳打出去,就是打在棉花上,得不到任何回應,倒叫自己生了一肚子悶氣。真個是氣人的很!

    不過今日的事情不必其它,於本心,她不想管吳家的眾人,於女兒的身份,於娘那的考量,她卻有不得不做的考量。

    “求你幫幫我。”

    賈環這次倒是真的有些吃驚了,倔強如若水,居然會用一個求字?不過片刻晃神過後,賈環隨即明白她說的是什麼事情,臉色沉了下來,“方才嶽母大人在這哭的撕心裂肺,若水你一言不發,我原以為,你是真不在乎呢。不過現在又來求情,倒叫為夫有些困惑?”

    若水心有糾結,也顧不得賈環在嘴上占了她多少便宜,疾聲道:“你到底幫還是不幫?”

    賈環冷笑一聲,走到若水的麵前,掐住她的下巴抬起來,正好對上他一雙如墨的眼睛,諷刺道:“你就是這般求人的?”

    若水何時受過這種挑釁,兼之她性情烈氣倔強,抬手便要去擺脫賈環的控製,哪知道賈環的速度比她上幾倍不止,力道也是她的數倍之重。弄到後來,幾番拆比下來,若水整個人都被賈環牢牢鎖入懷中,不得動彈。

    兩個人的臉貼的如此之近,甚至能看到那張倔強傲氣的臉上有細碎可愛的絨毛,賈環將若水的手反剪在其身後,微微加了把勁,看到若水秀眉一皺,明明吃痛,卻偏偏將頭扭到一邊,咬緊了紅唇不肯妥協的表情,心中微微一動,歎了一聲,剩下的右手去掰開了她咬的已經滲出血絲的唇瓣。

    “你為何總是這麼倔?”似是無奈,似是認輸,賈環慢慢鬆開了若水的手,將她定在椅子上,看到手腕處鮮紅的痕跡,忍不住再歎一口氣,拿手去給她輕輕揉著。

    若水不知道賈環突如其來的溫柔是為了什麼,隻知道麵前這個人心性轉變之,心中所想之深,她簡直無法觸摸,又怕再惹惱了賈環,想要救人卻變成了害人,因此眼睛瞪得圓圓的,卻任憑賈環動作,再不發一眼。

    賈環看的好笑,搖了搖頭,終於先開了口道:“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拿你怎麼樣,至於吳家……”

    若水聞言渾身一震,與其說真是為了吳家求情,倒不如說她是為了自己的母親。七夫人的身子,自打進京的路上,就一直不太好,若水很清楚,這是七夫人多年忍辱下來,眼見得終於有人要接手照顧她,堅韌的心性突然鬆懈,破敗已久的身體便也就垮了,所以雖然黛玉和賈環都曾經多番叫禦醫仔細調理,到底效果也不大。若是此次吳家果真滿門抄斬,恐怕七夫人也會鬱結難舒,是以若水才會在這對賈環低聲下氣。

    賈環看到她眼中希冀的光芒,實在是不忍,可也不得不說實話,他牢牢把住了若水的胳膊,溫聲道:“我去江南,本就是為了替皇上料理江南的不臣之人。你父親多年經營江南,品級雖低,但當年卻是為八爺他們籌謀了不少銀錢,後又吞沒大筆款項,皇上下定決心治理貪瀆大臣,豐盈國庫。於私於國,都沒有開恩的道理,你可明白?”

    若水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當然明白,這番話就是說,吳家當年是皇上登基的阻力,現在又是朝廷要拿出來殺雞儆猴的利器。哪會有逃生的道理。

    賈環從未見過若水這等失落的樣子,忍不住將她摟入懷中,輕輕拍著安撫。

    “我之所以趕著要林姐姐請皇上幫我賜婚,又要她刻不容緩的將你和嶽母帶入京城,就是為了將你們牽連其中。如今皇上已是法外開恩,你切不可燥進生事,否則你和嶽母,都有大難。”賈環不擔心別的,就怕若水脾氣上來,如今又是有品級的人,萬一想了法子,混到宮麵,拿了黛玉作要挾,隻怕不僅是胤禛,連賈環自己,都會容不得若水了。

    賈環心中敞亮,雖說現下對若水的感情複雜,可到底是第一個能讓他生出如此複雜感覺的女子,既然決定娶了,他就會遵從心意,遵從當初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誓言,好好對她,隻要,她肯知足!

    若水愣了半晌,倚在賈環的懷中,直到聽見外頭傳來丫鬟們說笑的聲音,這才恍然驚醒,發現自己居然是倒在賈環懷中而不自居,而且隱隱生出來一種溫暖安寧的依靠之感,心中大驚之餘,生起一股警惕,男子,不應該成為她的依靠。

    一把推開賈環,若水故作平靜的整理了一下儀容,淡淡道:“今日多有打擾侯爺,若水這就回宮,打理明日大婚事宜。”

    賈環看著若水強硬逼出來的冷漠,有些惱怒,但卻有更多的憐惜,隻覺得這個女子身上背負的東西太多太沉重,卻總是不肯讓人分擔,非要將自己逼到一個毫無轉換的餘地。

    可現下,若水對他防心未卸,賈環也深知說的再多恐是多餘,想起黛玉今早才跟他說的不妨多退幾步,給彼此一個距離看清楚心中所想的話,便也沒有再多說是什麼,隻是點了點頭,叫人將若水好好護送回宮,其餘的事情,都不再贅言。

    這章是我幫雪舞貼的,她現在是不可能來更文的。我時間也不夠,盡量為之,因為給我的是出版稿,我還要整理,沒辦法。其他的兩個文,她是交給別人了,不歸我管,大家不要問我。我是晉江的作者,義務幫忙來著

番外 賈環篇

若水走在路上,心頭幾多煩憂,要她救吳家人,她的確也是有幾分勉強的,隻不過當賈環毫不猶豫在她麵前拒絕之時,她頓然升起一種不悅的感覺,說不出有許多,隻是極淡。先頭七夫人在那,若水還來不及去細細思索這種情緒的由來,直到此刻無事了,反而越想越深沉了些。

    到底是為什麼呢,這個賈環從一開始跟她之間就不是什麼好局麵,就算現下有了賜婚的旨意,說白了,也不過還是一個陌路人罷了。何況自己從來就知道人心叵測的道理,哪就能相信堂堂的禦妃愛弟,赫赫侯爺真是心疼自己的。既不是天姿國色,又非是名門淑女,充其量不過是個江南秀色罷了,而且,這個秀色,現在還麵臨著家破人亡的局麵,連唯一的身世依仗都可能成為笑柄。到了這個地步,毫無利用的理由,他還沒有推脫婚事,已是極好,怎還能多要求些什麼。

    若水昏昏沉沉的想到這,就不自禁的撇出一抹苦笑,真個是昏了頭了,居然將這麼重要的著落放在別人身上,一心想要依靠別人,吳若水啊吳若水,這些年江湖的殺手生涯,還沒教你明白,凡事都隻能憑借自己的麼。

    想清楚這些,若水那股怨憤之意倒也減了不少,隻是緩緩走在街麵上,神色輕鬆。後一路跟著而來的幾個侍衛,看見此等情景,也不方便多言。隻覺得果然侯爺這個未來福晉也是個變臉的主,從侯府出來還是悶悶不樂的陰鬱樣子,一會兒光景,也不見有人勸解,已經能自得其樂了,真個是難以明白。不過到底是上麵的主子,他們這些奴才也不能多說什麼,更不能私下議論。且別看這位現在家出了事情,侯爺可還是寵的緊,上頭禦妃娘娘也沒有發話,他們還是做好本分的好。

    因著心的鬱結,若水初初拒絕了車馬的護送,隻說要在街頭上走一走,此時方有些累了,感覺到腳底下酸軟幾分,情不自禁又苦笑了一下。

    這幾日在宮頭,嬤嬤們雖說嚴厲,但一應供應都是極好的,出入也是齊全。養尊處優的她此刻竟然走這麼一段都有些累了,以前她接了任務的時候,可是曾經一夜疾奔千也未有感覺。真不知道,日後若成了真正的侯府福晉,她又是該如何嬌滴滴了。

    若水想到黛玉對她始終模糊不清的態度,越發感覺自己如今還是小心謹慎,保護自己和七夫人的安危好。吳家那,縱使為了成全對母孝心想要盡力周全,也要先保全自己。賈環的話,若水雖因心性頗有幾分不待見,不過話中所提點的自保之意,若水還是領這個情的。殺手這個行當,最不缺的就是審時度勢之心。

    這麼一晃蕩,若水已經到了外城西門口,賈環的侯府本該是皇城外城之中,隻不過因當初修建的時候,賈環和賈珍雖因胤禛寵愛,黛玉的緣故得賜封號,可到底不是正經的皇家貴戚。因此為了防著流言蜚語,二人自請了將侯府修建的偏僻一些,否則依著二人的身份地位,活該是於各王府比肩的。

    及至門口,守城門的侍衛遠遠地見到了若水,已經先行收斂了儀容,什麼時候宮中的紅人,他們這些人是認得最準的。就要成福晉的千金,還能從宮中出來見未婚夫婦,本就是破例而為。禦妃娘娘既然準了,他們哪敢不伺候好。

    本來若水順利進去,再去黛玉那叩謝今日放她出宮的事情,事情也就算完了。哪知道,就在若水即將踏入內城門的時候,一道人影從斜刺橫衝出來。居然硬生生撞到了若水的身上,二人著著實實的疊在了一起,若水在下,那人在上。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順利從牢獄麵逃出來的吳夢華。

    吳夢華衣著破爛,一路從江南進京,因是戴罪之身,她不敢張揚,縱使走的時候大夫人塞了銀兩給她,她也隻能裝作一副乞兒的打扮,不敢吃大魚大肉,也不敢去客棧入宿,更刻意將自己全身弄得酸臭不止,汙濁難堪。否則以她的姿容,一個獨身女子上京,哪怕不被官府捉住,也早就被那些紈無賴毀了清白了。

    好在吳夢華心機深沉,一路行來,竟是有驚無險。隻是到了京中後,卻苦無機會見到若水和七夫人。如今七夫人是欽封的誥命,若水更是未來的侯府福晉,禦妃弟媳,身份貴重。二人一個住在禦賜的別院麵,一個更身在皇宮,禦妃的眼皮底下,哪還是吳夢華這個待罪之身能輕易見到的。所以吳夢華隻好龜縮在破廟麵,每日聽到那些人說起即將嫁入侯府的若水,嫉妒憤恨,灼燒的她連心都痛了。

    憑什麼啊,她堂堂的吳家正室所出,娘親也是金貴的官家小姐,若不是當初七夫人那個賤女人勾引了爹爹,寵愛吳若水那個賤丫頭,她嫡出的小姐何須隱忍,為了討爹爹歡心,這麼多年伏低做小。上一次,也是那個丫頭,憑空出來,明麵上是為了自己說話,實則是想要在環三爺麵前表現一番。果然她一番胡鬧,倒是讓環三爺上了心,連要拔出吳家,也先為她們母女鋪好了路。這下可好,她們母女在京中享受榮華富貴,自己卻淪落如此。不甘心,真是不甘心!

    不過,吳夢華哪怕是恨不能將若水剝皮拆骨,到底還是明白,此時斷不是講什麼報仇的時候。因此先行忍下了一口悶氣,費勁身上帶的首飾,才買通了一個康王府的下人,進了王府廚房頭做一個洗菜的粗使丫鬟。

    吳夢華心知,要混入宮中,她著實沒有辦法。七夫人的別院那,她試了幾次,奈何賈環自從收到林黛安從江南傳來的消息,說是吳家有了一個漏網之魚後,就派人看的密不透風。

    賈環心敞亮,若水會武功,又在宮中黛玉的眼皮子底下,危機不大。反而是弱不禁風的七夫人,還要小心保護才是。吳夢華縱使厲害,哪又會是賈環精心訓練的手下對手,終於不得不放棄了別院,尋了下下之策,想法子入了皇城外城,每日趁著丟爛菜葉的光景,守在外城至內城的官道上,就盼著守株待兔,總能是遇到的。隻不過,能不能在大夫人等人處斬之前,就見到若水,她心也著實沒底

賈環篇

想到這,若水又想起了還在小黑屋中的吳夢華,若是賈環和皇家果真對自己無所圖,那麼,自己到底該用什麼方法來完成娘親的心願,助吳家躲過一劫。

    黛玉明麵上是在仔細挑選東西,實則看著若水明顯的有些心不在焉,暗自也是搖頭,回首看了看身邊的雪雁。

    雪雁見到黛玉的眼神,隨即明白她的意思,隻是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黛玉清泉一樣的目光頓時散發出一絲寒氣,貴氣威儀連雪雁幾個也不禁顫了一顫,心知黛玉必定是有些惱了,也不敢再多說話。

    隻不過,黛玉並沒有多說什麼,僅僅是打發了那些討好逢迎的妃嬪們,問著若水的意思定下了東西之後,就打發了若水回去早些歇著,隻說不要勞累了,要養足精神,過幾日可就是大婚了。而關於她已經知道的事情,卻一字未提。

    若水自然希望早些就走,順著話就告退離開了,直到若水匆匆離去後,黛玉才冷冷的哼了一聲。

    “娘娘,這事……”雪鷺忖度了一下,這才猶猶豫豫的開口問道。黛玉鳳威日重,她們跟在黛玉身邊日子也久,直到黛玉麵上看著淡,是個什麼都不在乎的,可一旦觸碰到了她在乎關心的人,決斷之處絕不下於胤禛,因而都有些吃不準她想要如何。

    黛玉聽見雪鷺的話,淡淡道:“這事還能如何,自然是早些料理了才好。”

    雪雁捧了茶盞遞到黛玉手上,歎氣道:“說起來,這個未來的福晉,也是個精明的人兒,怎的偏生到了這時候,還要犯起糊塗來。那吳家的事情,她既然脫身出來,本就不該再參合進去。”

    黛玉本來怒氣甚重,喝了口茶水,又平下去了幾分,輕聲道:“這世上,總是恨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得,那吳家雖對她不易,她也恨極了吳為這個做爹的,可總歸是生養她的人。又在那個家長了十來年,何況還有她娘那,也是個麵團性兒,她顧忌這顧忌那,不死心想要救上一救,原也正常。”

    雪雁聽著黛玉對若水想要救吳家上上下下的事情竟不識十分生氣,不免幾分稀罕,問道:“娘娘竟是不怪罪格格的不知好歹?”

    黛玉聽著好笑道:“這又有什麼好怪罪的。當初賈家如此不仁,我不也看在老太君的份上,忍了許多。血脈親緣,哪是那麼容易斷的,又不是禽獸。你看三妹妹她們幾個,不還是為了賈家那些旁支族人費勁心機,無非也是希望中間有那麼一兩個好苗子,扶植上來,重振賈家罷了,我又何嚐說過什麼。”

    “那娘娘到底是做什麼這麼,這麼不樂意格格呢。”雪雁看的出來,今日黛玉的怒氣絕不是假的,既然黛玉說若水斷不了對吳家的想念是正常,卻又為何震怒於此。

    黛玉聽了這話,便冷了臉道:“我確實怨她不知好歹,不過卻不在此處。而是為了環兒。她和環兒即將成親,卻不曾花過半分心思在環兒身上,哪怕是為了環兒將她們母子救出牢籠的恩情,她也不該任性至此,總是依著自己的小性子來大量別人就是要謀算她的。”

    頓了頓話,黛玉又道:“我知她心急,是以今日她去求環兒出手,縱然如何不顧環兒的處境,念在夫妻一體的份上,我還可看做是她對於環兒的信任。可她在宮門口見到吳夢華,居然將她帶回宮來,我就不得容忍了。”

    “宮中是什麼樣的地方,朝朝外,多少雙眼睛看著。她如今的身份,又有多少人嫉妒眼紅。行事舉止如此隨性,若是讓人知道,她帶了個欽犯回宮,給人冠上個名頭,少不得將環兒一塊帶累進去。到時候,是要環兒再出麵保她,還是要環兒不聞不問,做個人人唾棄的小人。她自以為這事臨機做的漂亮,實則最是愚笨。我原本看著她還是個明白的,哪知道在這個事情上如此糊塗!”

    話到此處,雪雁幾個也算是明白了黛玉的意思,總歸是不高興若水犯小性子不考慮賈環的。不過,雖然那黛玉如此說,卻也沒有就說要不管若水,因此雪鷺便道:“娘娘放心,奴婢已經叫人看管了那幾個隨著進來的嬤嬤侍衛。康王府那,也是打點好了的,不會有人知道吳夢華的身份。”

    黛玉點了點頭,又想起了什麼,又好笑又好氣的道:“黛安那個混小子,為了給環兒添堵,竟想出了這麼個餿主意,最後還不是給我找了煩憂。”

    雪痕吃驚道:“那吳夢華竟是國舅爺存心放出來的?”

    黛玉諷刺的笑了笑道:“怎麼不是他,他的本事,我豈能不知。這幾年,抓了江湖上多少高手,豈能連一個小小的弱女子也看不住。不過就是見不得環兒設計了他一次,逼著他脫了清閑日子,幫著胤禛做事,心不爽罷了。”

    想到林黛安前日因吳夢華走脫而上的洋洋灑灑請罪折子,來去不過就是不堪重任,請旨貶謫的話,黛玉便覺得好笑。不過又想到胤禛在後麵批示的彼乃妻弟,豈能因小事兒怪責,是如此,何以麵見妻座大人。黛玉又覺得心甜絲絲的,丈夫和弟弟之間如此鬥智,卻相處和睦,在她心,是最美好不過的一件事情了。為了這份美好,她擔下一些事情,又有什麼幹係。

    雪雁雪痕雪鷺總算明白了吳夢華這個弱女子逃脫之謎,也紛紛捂嘴笑了起來,道:“娘娘,兩位國舅爺如此不相讓著,您以後可有的愁了。”

    黛玉沒好氣的撇過去一眼,道:“我有什麼愁的,環兒那,今後吳若水少不得他費心思去琢磨,至於黛安,明日他就回京了,等他回來,我立刻就給他安排幾個女子相親去,左不論家世如何,一日十來個,總有他看得上的,成了親,我還擔心什麼,自有妻子料理他!”

    雪痕幾個聽見這話,也隻是笑,誰都知道禦妃娘娘最是溺愛弟弟,哪舍得真逼著成親,這一次若不是堂堂環三爺自己請旨賜婚,也不會這麼就要辦親事。

    不過說笑歸說笑,該防備該做的事情,黛玉從來是不喜拖拉著的。

    “叫隨在那的人,時時刻刻看牢了,那個吳夢華,若水總是要送她出去的,等她出去了,就找兩個人悄悄料理了吧。”

    雪雁問道:“娘娘,這料理了的意思是……”雪雁沒有把話說明白,隻因黛玉雖然決斷幹脆,卻從不輕易沾惹人命的。

    黛玉歎了氣道:“從哪出來的,就送回哪去吧,罪責如何,自有律法決斷,總不能,真隨著黛安的意思,放她去胡鬧環兒的婚事

賈環篇 最終章

“可是把人安撫好了。”黛玉笑看著麵前筆挺站立的俊俏兒郎,這是她一手帶大的弟弟,從小花費無數心血,終成良才。

    賈環在黛玉麵前卻不甚恭敬,也不甚威嚴,隻管抬了腳,自己就做到了黛玉的下手方,笑道:“林姐姐,你何苦作弄她,嚇得不輕呢。”說罷抖了抖自己的袖口,故作無奈道:“瞧瞧我這一身衣,還是前日林姐姐才遣人給我新作的,如今都被她給哭壞了。”

    “竟哭的這般厲害,難怪咱們的環三爺心疼,都找到我這來了。可是抱怨我怠慢了你的心肝寶貝。”黛玉不理會賈環的樣子,埋怨道。

    賈環登時整了麵容,神色很是認真,“林姐姐,你是我的姐姐,這世上最親最近的人了,你做的什麼事,我都知道是為了我好的,若水她,不過是小孩心性,不知道分寸,我代她給賠罪了。”

    黛玉看著賈環的樣子,慢慢收斂了笑容,亦有極多感歎,“環兒,你如今也是大人了,也是皇上的肱骨之臣。林姐姐不能永遠護著你,目所及之處,並不能窺見全貌,耳所聞之聲,亦有可能是擾人之音。你成親之後,有自己的府邸,有自己的福晉,還會有自己的孩子。你必要能穩得住心,端得住身,切不可因個人情感而貽誤社稷!”

    賈環站起身,行禮道:“環兒謹記林姐姐教誨。”

    黛玉便笑了出來,道:“說來也是我太擔憂了些,皇上和十六爺都說你如今的進步頗大,許多事情自己拿捏得極好,可總是擔心你走錯了路子,朝政之事太過複雜,一個不經心,恐怕就是大禍,你和安兒,總是我心的一塊石頭。可看著皇上每日忙碌的樣子,要我徹底放你們兩個逍遙去,又確實開不了口。”賈環素來知道黛玉疼他和林黛安如同親生的骨肉一般,不像一般的姐姐,隻是從來沒想到黛玉竟是日日都在惦念著他的。想到年少時被人欺侮的日子,想到黛玉為了他所做的那些事情,不禁眼眶有些發紅,走了幾步,站定在黛玉的麵前道:“姐姐別憂心,環兒會好好保重自己的。”

    黛玉也是見到一手帶大的弟弟就要成親,有些兒女初長成的感歎,此時方才發現自己有些過了,連忙拍了拍賈環的臉頰,道:“好了好了,原是我說多了些,不過若水的那個性子,還是要磨一磨,不能盡縱著,否則日後如何和那些世家貴戚們打交道,可不吃虧死了,總不能日日都找你哭一場,你再來我這求恩典。”

    賈環便有些滑頭的笑了笑道:“這些事情,我是不管的,林姐姐想怎麼磨礪她,盡做就是,我已跟她說了,規矩什麼的,是非學不可的,不可偷懶。”

    黛玉聽完,橫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打量我不知道,你不過就是仗著我不會下狠手,也罷也罷,這些事情我都給你兜攬過來,隻是有一事,還需你做個解決,既然是你留的風流債,我總不能為你做主。”

    賈環聽了這話,頓時不明所以,連連喊冤道:“林姐姐,我素來聽你的話,不肯輕易在外招惹女子的,即便是當初珍大嫂子說我懂人事,要給我尋個通房丫頭,我也是沒答應,隨便找了個清倌了事,你可不能信別人的胡話。”

    黛玉淡淡一笑,道:“信不信的,你見了人,說明白了,我再決斷。”說罷,再不理賈環,隻是拍了拍手,一直侍立著的雪痕便捂嘴一笑,出去了回轉之後,身後就多了個打扮俏媚的少女。而雪鷺則是往了兩一個方向,出去了卻一直沒回來,也不知道做什麼去了。

    然而,賈環看了那女子,卻是有些不敢置信,轉瞬,臉上便陰沉了幾分,冷冷道:“吳夢華,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在林姐姐麵前胡謅!”

    吳夢華本是滿腔笑意和喜悅而來,乍一見賈環,竟是比當初在江南的時候更要豐神俊朗幾分,正待行個剛學來的宮禮,哪知道兜頭一盆冷水就潑了下來,叫她好不委屈和錯愕。

    “環三爺,您……”

    “放肆,環三爺也是你能稱呼的,你該叫我的爵位!我是侯爺,隻有我的包衣奴才,我的近侍,才能如此稱呼我,而你,如今不過是罪籍賤婢!”賈環不假辭色的厲聲斥,心中卻略略有些明白為何黛玉會把吳夢華叫來,暗叫無奈之餘,也隻得做他該做的事情。

    “罪籍賤婢。”

    吳夢華不敢相信的看著冷漠的賈環,喃喃自語了兩聲,神情恍惚。

    “哼,你當然是罪籍賤婢,擅自越獄,居然還敢騷擾爺未來的福晉,如今又在當朝禦妃娘娘麵前胡說,竟然敢說自己和爺有牽扯,你可知道在禦妃娘娘麵前撒謊,乃是誅九族之罪,非議皇親,亦是株連大罪。吳夢華,你吳家已是滿門下獄,難不成,你還想讓你吳家連旁支庶族也留不下一根根苗!”

    吳夢華卻似完全為聽到賈環說的那些事情,隻是抬了頭,看著賈環,癡癡的道:“我哪比不過她!我是嫡女,我是舞家最有才氣的女子,江南一代,誰不知道我的才名,你不是最聽禦妃娘娘的話,那你就該喜歡我這樣的女子,而不是吳若水那個前朝後裔的賤種!”

    隨著吳夢華的話音落下,後殿麵乍然傳來一聲巨響,黛玉朝後麵看了看,嘴角卻露出一絲笑容,似乎什麼都沒聽見一般,繼續看著眼前的場景。

    賈環怒火中燒,嫡女,嫡女,這可是他心中的隱痛,當初的賈寶玉,不就是因為和他的出身不同,所以才……何況這個女人居然敢把他對林姐姐的一片親厚隻一萬想的如此不堪!他是尊敬林姐姐,依戀林姐姐,可那卻是一種亦姐亦母的情感,如何能與男女之情相提並論!

    “嫡女,那可是爺擔不起你的厚愛了,爺當年也是庶子出身,最是喜歡和庶女打交道,而且……”賈環緊走了幾步,卡主吳夢華的下巴道:“你算是什麼東西,膽敢於林姐姐比肩!真是不知好歹。”

    吳夢華滿懷希望而來,卻遭此待遇,自然滿腹恨意,切齒道:“你取了吳若水那個賤人,她給你生下的兒子,也是有前朝血脈的賤種,你必會後悔,禦妃娘娘已經說了,隻是拿你顯示大清的風度,是要你去聯姻的,你也不過是一個蠢人!”

    “閉嘴!”賈環青筋暴跳,他從不親手打女人,此時卻忍不住一巴掌打在了吳夢華的臉上,看到吳夢華鼻青臉腫的樣子,賈環恨恨道:“你在林姐姐麵前胡謅,說爺和你有關係,爺今日就給林姐姐一個臉麵,當著這許多人的麵前告訴你,爺要的從來就是若水,吳若水,有前朝血脈的吳若水,在殺手閣做殺手的吳若水,敢跟爺吵架的吳若水,而不是你這個自以為是,蛇蠍心腸的嫡女吳夢華。”

    賈環死死卡住吳夢華的下巴,逼她抬頭看著自己到:“你可聽清楚了!”

    而在此時,後殿之中漸漸響起了嗚嗚的哭聲,黛玉眼睛中亮光一閃,已見兩個人影撲出來,一個正是若水,另一個,卻是若水的親娘,七夫人。

    若水本是想要拉著七夫人,豈料卻被她一道帶了出來,見到賈環回頭看她,想到方才那些擲地有聲的話,臉上暈起一片嬌羞,秀氣的眉眼中,滿是待訴的情意。

    “娘娘,娘娘,賤妾知道錯了,不該以小人之心,時時刻刻揣度著您和侯爺的意思,生怕別人抖出若水的身世,卻去強求侯爺違背國法,救下吳家滿門。”

    七夫人不住哭泣,她是真的知錯了,要若水救吳家,除了因為少女時的一點情懷,更多的卻是當年她為愛嫁入吳家的時候,原本該是平妻,可吳家大夫人卻意外知悉了她的身世,乃是前朝的郡主。迫於無奈,她自請做了小妾,誰又知道,她這些年,始終過得惴惴不安,哪怕大夫人給她暗地使了許多袢子,她也隻能忍著。

    太過了解大夫人的心機,唯恐她魚死網破之餘,選擇抖出秘密,也要拉自己和若水陪葬。她自己卻罷了,活了這麼些年,早已經心如死灰。可是若水,眼看著就要過上真正的好日子,哪能就這樣毀掉。

    原以為這位環三爺提親來的蹊蹺,必不會有多少神情,再者當初自己的那段感情,何嚐又不是驚心動魄過,最後還不是輸在了利益前途麵前。七夫人唯恐賈環對於若水也是如此,所以才守著那個秘密,苦苦為難自己。沒想到,這個最重的心結在賈環看來,卻是如此不堪一提,倒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黛玉看著麵前哭哭啼啼的七夫人,再看看若水滿目的柔情,心知終於達到了效果。

    兩個人的姻緣,終是要彼此愛慕才能幸福,一個人的苦苦籌謀,也不過是白費心機。她特特安排若水和七夫人來聽到這一番話,從此,七夫人不會再是他們兩人之間的隔閡,若水,也不會再有它念,如此,方能圓滿。

    “起來吧,夫人原本姓趙,也是有了品級的人,我如今就稱呼你一聲趙夫人吧。”

    黛玉給雪鷺使了眼色,雪鷺便上前扶起了七夫人和若水。

    黛玉看著她們母女,溫文一笑道:“趙夫人,說來,你我已是姻親,你還是長輩,今後見麵,實在不必行此大禮,也不必這般拘束。”

    趙夫人見黛玉對她這等寬厚,忙抹了淚口稱不敢。

    “你和若水的身份,別不說是我,便是皇上,也是知道的,原也知道這是您的一個心結,隻想著日後尋個合適的機會再來解開,卻沒想到您的處境,這,是我沒考慮周全,給您賠罪了。”

    黛玉雖是賠罪,可以她的身份,七夫人如何敢受,忙站起身,行禮賠罪。

    黛玉抬了抬手,止住七夫人的話,看著賈環和若水彼此凝望的表情,心中一動,笑道:“按理來說,若水出嫁之後,您實在不能在侯府中住下的。所以我做主,另外賜了您宅子。”

    若水聽見這話,手心就不由得攥了攥,緊張的看著賈環,目光中滿是哀求之意。黛玉瞧見,隻做不知,低著頭品茗,耳中聽著七夫人說的不敢違背朝廷定例之語。

    賈環看到若水這樣看他,想到若水已經失去家人,七夫人也有些年歲,一個人住在外麵,難怪若水擔憂,便上前道:“林姐姐……”

    話還未說,便被黛玉瞪了一眼,嗔道:“怎的,方才還說最聽我的話,現下被若水一看,就忍不住要向著未來的福晉了。”

    被黛玉如此直白的揭破,賈環和若水兩人都覺得臉上有些熱勁,好在賈環皮厚一些,幹脆道:“林姐姐既然知道,就成全我了吧,我娘在府中也是難過,莫不如讓嶽母和她一處作伴去。”

    若水見黛玉仍是在沉吟,一個猛子紮到黛玉麵前跪下,道:“娘娘,若水知道今日之事做錯了,平日行事也多有莽撞,今後必會好好學習禮儀規矩,聽娘娘的教導。隻求娘娘看在我娘如今孤苦無依的份上,就讓她跟我在一道居住,也讓我盡盡為人子女的孝心。”

    說罷,就跪在地上不肯起來。

    賈環心疼若水跪在冰涼的地板上,對著黛玉擠眉弄眼,喚道:“林姐姐。”語意中滿是懇求之意。

    黛玉便憋不住笑出聲來,對著左右道:“瞧瞧,我這弟弟也就是話說的好聽,指不定哪日娶了媳婦就忘了姐姐,罷了罷了,人家願意養著嶽母,討福晉歡心,我何苦做這惡人。”

    若水被這話騷的麵色通紅,又忍不住心甜蜜和歡喜,隻是跪在那不說話,賈環卻不管什麼,直接上去拽起若水,大喇喇道:“起來吧,林姐姐已經準了,你還跪什麼。”

    笑聲越發大了些,就連七夫人,看著他們兩人如今相處的模樣,也忍不住歡喜的掉出了眼淚。

    而屋中一直被轄製住的吳夢華,夢碎之後,卻受不住這等打擊,在那大吼大叫,胡言亂語,直喊些賤人之語。黛玉一皺眉,想到如今吳夢華也沒甚用處,便揮了揮手,雪雁自走出去,帶著吳夢華,回到她該呆的地方去了。

    麵前一堆小兒女,各自嬌羞,黛玉打趣道:“如今可是好了,不用成日一個個倔得很,跟鬥雞眼似的,那日子可怎麼過。”

    賈環聽了就知道黛玉在說他往日和若水相處的樣子,也有些不好意思,可如今正是甜蜜時,哪還去管的許多,便不說話,也不辯駁,隻若水早那跺了跺腳,暗自抓了賈環一把。賈環吸了口氣,臉上表情古怪,卻也忍了下來,看的黛玉等人隻是發笑。

    吳家事畢,七日之後,便是賈環和若水的大婚之期。朝中重臣,皇室宗親貴戚盡皆來賀。

    兵部那些和賈環處的極好的兒郎,極為年齡小的貝勒,都使勁往賈環嘴灌酒。賈環平日被稱為小十六爺,最是冷酷不講人情的,如今他大婚,怎的也不能發脾氣,撂臉子。眾人如何能不盡興捉弄他。

    賈環一一都受了,已有些頭重腳輕,隻是目光還是在梭巡,瞧著沒見到最想拚酒的那個人,心隱隱不滿,這是勞神子哥哥,既然入了京,居然不來參加他的婚宴。

    好不容易應付完眾人的笑鬧打趣,賈環推門入了新房,見到燭光下,女子窈窕的身影,那雙細膩的小手還在搓著裙角,便知道若水心中有些緊張。

    想到當初初見麵時的那些場景,想到那時莫名的心動感覺,賈環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慢慢走過去,拿起桌上的金挑秤,緩緩伸向那掩藏了絕色姿容的紅蓋頭。

    聽到女子的呼吸瞬間加急,賈環微微一笑,覆住那雙手,安慰道:“若水,別怕。”

    同時右手一伸,蓋頭揭下,一腔柔情蜜意卻被潑了冷水,雙目滿是怒火,賈環用力抓住女子的手,怒道:“怎麼是你,福晉呢!”

    這明明是若水身邊的丫鬟桃兒,若水出了什麼事,什麼人如此大膽,竟然在他新婚之夜,擄走他的新娘!

    賈環心急如焚,可桃兒卻不說話,賈環看到她嘴巴使勁張了張,才知道她被點了啞穴,沉了臉,給她解開穴道,桃兒這才霹靂啪啦的說了起來。

    “侯爺,侯爺,福晉被林國舅帶走了,他臨走的時候,給您留了一張字條,說是……”

    “說什麼!”

    桃兒被賈環的爆喝聲下了一跳,“說,說侯爺若是個聰明的,就定能在他的提示下把福晉找回來,完成洞房花燭,否則,就……”桃兒的聲音越來越低,卻想到林黛安威脅她要是不把話說完,必然要把她嫁給一個歪脖子大麻子的男人,立刻壯著膽子道:“否則,侯爺就活該在新婚夜做一回太監。”

    桃兒說完,脖子就已經縮了回去。

    “林黛安!”

    賈環氣的眼眶通紅,居然想出這個法子來整他。他自己不過就是奉了林姐姐的命,連同十六爺幾個壓著他去了幾次貴女們聚集的宴會,他居然就……好,好一個欺善怕惡的,不敢去找十六爺的麻煩,隻會拿捏我這個弟弟!

    可無論賈環有多少惱怒,也隻能暫時壓住火氣,拿著桌上的那張字條仔細看了看,發現竟是一張圖紙,心略略有了底,牢記在心之後,就飛身出去了。

    而被留在屋中的桃兒,則是拍了拍胸口,暗自想著,侯爺和林國舅,哪個都是不能得罪的,真是為難死她這枚小桃子了。

    如是,堂堂大清侯爺兼國舅爺的新婚之夜,就在這場搜尋中過去,而賈環之後為了回報林黛安而做出的種種事情,則是另一場姻緣的開始了。

    賈環篇起起伏伏,終於完結,番外更新到此結束,謝謝紅樓親們的一路支持。有親問我什麼時候寫林黛安的故事,我想待我調整好情緒,完全空出來的時候再寫吧。現在就不更了。再一次對大家表示感謝
作者: 胖胖龜    時間: 2013-5-28 13:18

期待林黛安的番外阿
作者: 冰雪楓靈    時間: 2013-5-30 13:47

黛安在正文沒出場機會,番外當然要出來亮相,玉兒做得好,不令人覺得她軟弱可欺
作者: GOO    時間: 2013-10-24 16:07

忍不住跳了一下... 汗...好長啊...
不過不得不說女主氣場強大,令四阿哥對他一見鍾情!
歡樂的番外!黛安GOOD JOB!
作者: oOprinceOo    時間: 2013-11-6 13:15

真長~~~
看了好久噢>•<
女主也真強大!皇子個個都看上她~ :-)
幸福就好~
作者: 天生叛逆    時間: 2014-1-5 22:43

真長....
看到最後眼睛都累了...
黛玉GOOD JOB   
緊緊抓住帝王的心吧!!

作者: 清純學生    時間: 2016-2-7 17:20

超討厭林黛玉不解釋!!! 林黛玉一生黑~~
作者: 黑夜希    時間: 2020-3-23 02:38

。。。。。。
白蓮花,
女主還有三春也是討人厭。
還說是為了帝王星,
救命,
只覺得她的加入令歷史偏得更嚴重
令人更不滿的是劇情完全為了情愛
一點兒為家族為了改變的事也沒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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