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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貼] 《(綜瓊瑤)乾隆王朝一鍋燉》作者:Aaron【完結】 [打印本頁]

作者: 闇黑帝王    時間: 2014-6-2 21:40     標題: 《(綜瓊瑤)乾隆王朝一鍋燉》作者:Aaron【完結】

序 突如其來的穿越

    對於金永璇來說,他實在無法理解僅僅只是一個簡單的化合反應居然就讓他小命掛了。

    「將試管A的液體緩慢滴入燒瓶,注意控制溫度。」金永璇小聲地吩咐著自己的助手。

    他的助手很漂亮,這讓金永璇很滿意。雖然自己不是主管,但是身為高級工程師的他還是配備了一個助手。最讓金永璇高興的是,這是一個懂得化學的美女。

    金永璇一直認為化學是一種偉大的科學,化學是一門精密科學,同時也是一門嚴格工藝。它不需要像數學那樣去羅列鋪天蓋地的公式,也不用像物理學那樣提出一個又一個假設。對於化學來說,只要符合六大守恆定律,那麼這個反應就一定可以進行下去。一個偉大的化學師,可以用燒瓶釀造榮譽,用試管昇華聲望。即便是死神,也要在化學反應前放慢腳步。(這段是向《哈利波特》中的斯內普教授致敬)

    助手的手腕很白,動作很細緻。金永璇很滿意,他總算沒有遇見一個笨蛋助手。

    但是,就是這樣一個完全應該不會有劇烈反應的簡單化合操作,居然將XX國際製藥公司的頂級實驗室炸掉了半邊。當然,最然XX國際製藥公司傷心的是,金永璇在這次事故中英年早逝了。

    「公司董事會和管理層對這次事故感到很難過,對於金博士的不幸遭遇感到非常遺憾。金博士的離世對於公司來說是一次非常嚴重的打擊,對於公司未來五年的發展將造成重大損失。」公司總裁在接受採訪的時候,面露難過。

    當然,總裁併不是難過金永璇,而是因為金永璇的離去造成公司股價下跌,這讓董事會非常不滿。

    將記者送走之後,總裁低聲對助手吩咐道:「到底有沒有查出什麼來?」

    助手道:「老總,消防部門說這是一次事故。」

    「事故?」總裁有些不滿,「我們是應用化學實驗室,又不是什麼武器研究室。一次小小的化學反應居然能將整個實驗室炸上天?你以為我們研究的是原子彈。」

    「老總,原子彈是核物理實驗室,不屬於我們應用化學實驗室。」助手也念過幾年化學,也是大學畢業生,所以在糾正總裁的錯誤。

    「你!」總裁被嗆得無話可說,「你讓他們將損失報告交上來,還好我們有保險。」

    「這是哪?」金永璇覺得自己在一個溫暖狹窄的隧道內,這個隧道似乎在排斥他。他想挪動下自己的手腳,卻發現自己完全被束縛住了。「這是怎麼了?」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不知道多久,金永璇忽然覺得自己眼前感覺到一片光亮,鼻孔也能呼吸到新鮮的空氣。「我沒死?」這是金永璇的第一個反應。

    金永璇的第二個反應是,「這裡是哪?」

    金永璇慌了,他無法看到四周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能感覺到光亮。他感覺自己似乎被抱了起來。自己雖然不是很高,但是也有173公分,而且長期缺乏鍛煉的他,已經有75公斤,他居然被一個人(聽聲音似乎是個老媽媽)抱了起來!

    「娘娘,是個阿哥。」那個老媽子將金永璇抱到一個一個少婦的面前。

    少婦年紀不是很大,因為剛剛生產完,所以顯得有些狼狽。那個少婦無比溫柔地看著金永璇,撫摸了下他的臉蛋。忙道:「可差人跟聖上還有老佛爺報喜了麼?」

    老媽子陪笑道:「早打發人去了,估摸著要回來了。」

    似乎是要應驗這老媽子的話,不多會,就傳來一個聲音,「奉老佛爺懿旨,嘉妃金氏誕下皇八子,賞……」

    後面就是巴拉巴拉的一長串東西,金永璇一聽,完蛋了,自己怕是穿越了。

    金永璇以前下班都是在夜店勾三搭四,帶著不同的女人回家做床上運動。後來因為他的一個女友被查出有HIV,讓金永璇那段時間非常絕望。雖然最後證實自己與HIV無緣,但是那長達三個月的驚嚇還是讓金永璇決定修身養性。於是下班不是在家乖乖看碟,就是在電腦前看小說。這大熱的穿越題材他又怎會錯過?再仔細一瞧,嘿,這裡的女人人人都是旗頭,好嘛,居然到了清朝。

    不過老天爺似乎對自己還不錯,讓自己混了個皇子。這皇八子是哪朝的呢?

    金永璇讀史不多,一聽到皇八子第一反應就是自己莫非是康熙朝的「八賢王」?那真悲劇的,老婆善妒,兄弟如虎,自己最後貌似還沒有善終。但是康熙朝的皇八子不是良妃所生麼?這裡自己的便宜老媽不是嘉妃麼?難道是清朝中後期了?

    金永璇就在這尋思中慢慢睡著了,雖然他有著成人的思想,但是身體畢竟是小孩子,還是不經用啊。

    最後,金永璇終於知道自己來到哪個朝代了。

    康乾盛世的鼎盛時期,乾隆朝。自己老爹是乾隆皇帝,老娘是淑嘉皇貴妃,而自己就是清朝歷史上最命長的皇子,從乾隆朝活到道光朝,最後八十二歲才死的愛新覺羅•永璇。但是這個永璇在歷史上並不出名,既沒有當過熱門的皇帝候選人,也沒當過能幹的輔政王爺。乾隆對永璇的評價是「貪圖酒色」,好嘛,敢情自己就一清朝版的花花公子。

    不過不操心好,自己能平安度過三朝,還能看到道光中興,這清朝最後的輝煌,也不錯。

    於是我們的金永璇同學就開始安心地當起了自己的皇子生涯。

    因為永璇出生的時候,其生母金氏已經是妃位,乃啟祥宮主位,於是依照祖宗家法可以光明正大地撫養永璇。因而永璇的幸福生活一直持續了四年。

    當永璇虛歲滿了六歲之後,便被送到阿哥所。還在自己的同胞哥哥永□已經十五歲,倒讓永璇也沒在阿哥所受委屈。唯一讓永璇不滿的是,清朝皇子居然在六歲(週歲五歲)的時候就要開始去上書房唸書了,除了發蒙之外,接觸到的都是「四書」「五經」之類。這讓上輩子是主修化學的永璇頭大了幾分。

    好在自己歲數不大,上書房的師傅也不忍心苛責。當然,更重要的是,永璇上輩子被當語文老師的老爹逼著臨了快十年的顏真卿,這一筆顏體字還是說得過去。幾個師傅對年紀小小的永璇能寫一筆好字是十分高興的,於是面色也緩和了不少。

    永□自然高興自己的弟弟能入師傅的青睞,唯一不爽的便是五阿哥。如今上書房裡最大的便是他,而且因為三阿哥遭了皇帝厭棄,四阿哥永□是沒有企圖心的皇子,而純妃所出的另一子六阿哥永瑢實在形象不佳,於是這五阿哥隱隱約約就成了儲君的最大熱門。況且永璇也的確認為永琪很聰明,被認為是皇帝熱門也不稀奇。不過熟知後來歷史的永璇知道這個明裡暗裡給自己下絆子的五哥是個短命鬼,而自己是個長壽的,便也懶得跟這個將死之人計較。

    看到別的兄長眼裡,都覺得這永璇是個懂事的,便也私下維護不少。

    因為永□已經虛歲十六,除了唸書之外,皇帝也偶爾會讓永□出宮辦差。這讓永璇很高興,於是畫了寫圖紙,讓永□去找些玻璃工匠來做。如今這玻璃算是奢侈品,但好在這嘉妃娘家也算寬裕,見永璇喜歡,便也替他置辦起來。雖然不明白這些東西是幹嘛,但想永璇不過就起六歲頑童,想來這也就是一個玩意。於是永□拿到手裡,稟了乾隆。

    乾隆將那東西略略看了眼,便也不在意了。小孩自己家家的玩意,有什麼稀奇的。不過乾隆還是板著面孔訓道:「你弟弟年歲還小,你當哥哥的需時刻提醒他,切不可玩物喪志。」

    「兒臣遵旨。」皇帝一說話,那就是聖旨,永□忙躬身領了旨。

    隨後永□到阿哥所便將這些東西給了歡天喜地的永璇,其實永□也不懂自己這個弟弟要這些個玩器不是玩器,擺件不是擺件的東西幹嘛。不過看到自己弟弟喜歡,永□也懶得去計較了。

    其實列為看官,你猜永璇要這些玻璃器皿幹嘛?人家可是化學系高材生,找永□帶進來的居然是一套簡單的化學實驗設備。永璇也不指望自己能用這套設備合成出高分子化合物,他覺得能合成一些簡單的日化用品就不錯了。

    於是,我們一個化學系理工男穿越在清朝的故事開始了……

序 莫名其妙的流言

    望著這一堆瓶瓶罐罐,永璇開始琢磨著自己要合成的第一個東西應該是什麼。想了想,永璇忽然想到自己的這便宜老爹很喜歡打仗,而清朝的皇子要想有爵位,軍功是最好的方法。永璇無法確定自己有沒有被派出參戰過,但是上了戰場,感染就是一個很大的問題。看樣子抗生素是自己要第一個攻破的難題。可問題在於大部分的抗生素是沒法子用現在的水平合成的,自己唯一可以嘗試的只有那抗生素之王——青黴素。於是永璇開始將自己的第一課題定為了青黴素。另外防止感染也需要消毒劑,碘酊跟汞溴紅是最常用的。碘酊用於皮膚外表消毒,汞溴紅用於淺層皮膚消毒。想到這,永璇又在手旁的清單上寫上了碘酊跟汞溴紅。

    永璇開始回憶起碘酊跟汞溴紅的化學式,然後想怎麼利用現在手頭的資源將這兩個做出來。於是接下來的幾個月,外人就看到永□隔三差五地搬進一堆東西到阿哥所,然後又看到永璇的房間裡扔出一張又一張鬼畫符的東西,再加上永璇那成天氤氳繚繞的,於是後宮裡紛紛傳言,那才七歲(虛歲)的永璇迷上了煉丹。

    這謠言越傳越盛,最終傳到了乾隆的耳朵裡。乾隆看完奏折,一旁極有臉色的小路子忙地端上一杯茶。乾隆抿了一口,若無其事地道:「小路子,最近宮裡可有什麼趣聞?」

    小路子忙道:「皇上今兒個怎麼想起問奴才了?這後宮的事,奴才可不知。」

    乾隆白了他一眼,道:「朕讓你說,你就說。」

    小路子其實猜到乾隆想問什麼,便湊趣道:「皇上可是聽了八阿哥的事?」

    皇帝點點頭。

    於是小路子就將宮裡對八阿哥的傳聞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乾隆。

    乾隆沉默了一會,說實話,乾隆並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太強,而且自己又屬意五阿哥,這老八愛幹嘛自然可以幹嘛去。聽說老八寫得一筆好顏體字,這也是個愛好,以後老八可以多發展發展。不過如今聽說老八迷上了煉丹,乾隆就有些不高興了。自己兒子若是信奉道教的「無為」思想倒也罷了,如今癡迷煉丹可不是什麼好情況。記得自己以前還叮囑過永□,斷不可縱容自己弟弟「玩物喪志」。如今倒好,宮裡出了個「煉丹」阿哥,乾隆覺得臉上無光。

    乾隆咳嗽了一聲,道:「你隨朕去一趟阿哥所吧。」

    小路子一聽,皇帝這是打算親自去看看了。於是跟著乾隆出了乾清宮,在宮門前對幾個御前侍衛使了下臉色,這幾個侍衛便遠遠地跟著皇帝朝阿哥所而去。

    此時的永璇正在折騰乙□水楊酸,也就是俗稱的阿司匹林。雖然目前合成青黴素還是有點麻煩,但是乙□水楊酸已經是可以製作了。況且乙□水楊酸是醫藥史上最偉大的三大發明之一,可以鎮痛、解熱,而且還具有一定的抗生素效果。對於清朝的人來說,這簡直就跟靈丹一般。

    永璇其實也聽說了宮裡關於他的傳聞,永□也私下告誡過他,他母妃嘉妃也提醒過他,但永璇並不以為然。他堅信,天才是孤獨的,是難以被世人理解的。

    乾隆悄無聲息地推開了永璇的「實驗室」,外面的小太監、宮女跟嬤嬤早就跪了一地。不過沉迷於化學實驗的永璇並沒有注意到這一切,他只是一邊觀察實驗,一邊做著實驗報告。

    乾隆在一旁悄悄地看著自己這個兒子,一會調整下火焰,一會在瓶子裡加點什麼,再一會又在紙上塗塗畫畫。乾隆瞄了一眼那紙,的確是一筆好顏體字,看樣子自己這個兒子對書法真的有點天賦。就算是記錄得很匆忙,也一絲不苟。這一點乾隆很滿意,於是準備等會讓永璇認個錯就算了。至於那些鬼畫符,乾隆啞然失笑,那不是拉丁字母麼?自己在皇瑪法跟前可是學過的,但永璇似乎並不是當一種文字在用,乾隆忽然來了興趣。

    永璇折騰了許久,終於長舒了口氣,道:「抱琴,給我端碗茶來。」

    「哼!你還知道要喝水啊。」乾隆冷哼了一聲。

    永璇一回頭,看見自己的便宜老爹真冷面盯著自己,外面的宮女太監都已經戰戰兢兢了,便知道不妙。永璇忙跪下道:「兒臣給皇阿瑪請安。」

    「請安?朕不安!」乾隆有些惱火,雖然他很高興看到自己的兒子對待事情有一絲不苟的精神,但是沉迷其中可不好。

    永璇一聽,知道乾隆心情不好,忙俯低了身子,不敢說話。

    乾隆拿起那張紙,冷冷道:「你這是寫的什麼?」

    「實驗記錄。」永璇誠實答道。

    「那這些個拉丁字母怎麼用得跟洋人不一樣?」乾隆其實對新事物還是很有興趣的。

    「那是化學方程式。」

    「化學方程式?」乾隆有些疑惑,「你從哪學來的?」

    「兒臣在上書房見到一本樣書,叫Chemistry,兒臣從那裡看來的。」

    「哦,你居然懂洋文?」

    永璇心裡腹誹,做理工科的學生幾個不學點英文、拉丁文,否則那些個實驗報告會看死人的。但嘴上卻道:「兒臣從師傅那要來了一本字典,自己學的。」

    皇帝點點頭,嗯,這個兒子起碼有第二個優點,能自學。心裡便也滿意了不少,見自己這個小兒子跪在地上,也有些不忍,便道:「你且起來說話。」

    「兒臣謝皇阿瑪恩典。」永璇起身,肅立在一旁。

    「這Chemistry可是何意?」乾隆問道。

    永璇答道:「是將一物或幾物通過一定的方法變成另一物或另幾物的學問。」

    「倒是一門變化之學。」乾隆隨口道。

    但永璇心下一驚,這乾隆將化學的最基本定義給說了出來,日後化學書籍編寫的時候,怕是序言上要少不得提到這乾隆一筆。永璇有些頭痛,自己隨手就將化學的命名權交給了自己這便宜老爹。

    乾隆饒有興趣地看了看永璇的試驗台,道:「朕聽聞你這幾月在這裡折騰了不少時日,可有製成何物?」

    「兒臣也製成兩物。」永璇可不敢藏私。這宮裡怕是沒什麼能瞞過乾隆的耳目,何況自己要將化學進行到底也少不得要乾隆的支持。永璇從一個櫃子裡拿出了兩個小瓶子,一瓶淡黃,一瓶深紅。

    「這是何物?」乾隆問道。

    永璇拿起那個淡黃的瓶子道:「這是碘酊,若是抹在皮膚上可防止皮膚潰爛。」為了用清朝的醫學只是解釋後代的藥物,永璇也少不了請教太醫院的幾位太醫。他有拿出另一瓶,「這是汞溴紅,若是有擦身或輕微刀傷,可有此物消毒。」

    「既然如此,為何碘酊不用於刀傷呢?」乾隆倒是勤學好問。

    「碘酊中用到的烈酒,若是直接淋上去,怕是太疼。」

    「疼有什麼了不起!」乾隆擺擺手,「那若是兩物合用?」

    「不可。」永璇道,「兩物想沖,不可同時使用。」

    「價值幾何?」

    永璇略微估算了下,便將價格報了上去。

    乾隆一聽,「倒也便宜,你將製藥的方法寫成折子,給你五叔,讓內務府秘製。一來給宮裡備用,二來給出征的將士。」

    永璇聽到乾隆的吩咐,倒也佩服乾隆的眼光,知道碘酊跟汞溴紅的價值。

    「對了,可安全?」

    「兒臣已在身上試了。」

    「荒唐!」乾隆一聽永璇親身試藥,立馬急了,「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你堂堂一個皇子,豈可親身涉險?」

    永璇一聽,心中有些感動,忙跪下道:「兒臣已在動物身上試過。」

    「那如何作得了准?」乾隆眉毛一橫,「畜生究竟是畜生,你要試藥可以跟你皇阿瑪說,天牢裡多的是死囚。況且你身邊又有奴才,你大可讓他們先試藥。」

    永璇一聽,好嘛,這皇帝完全不將別人當人看。不過永璇也沒有笨到跟這皇帝辯論《人權宣言》,只是磕頭稱是。

    皇帝訓了一通,讓永璇起來,然後道:「皇八子永璇天資聰穎,命其襄理內務府。」

    說完,乾隆便走了。隨後這道旨意便發了下去,朝廷後宮一片震驚。

    內務府是什麼?說白了就是皇帝他私人的賬房,能替皇帝管錢袋子的人表示皇帝有多信任他。如今乾隆的長子、次子及七子已經過世,皇三子被皇帝厭棄,如今在皇帝跟前伺候的阿哥就是皇四子永□、皇五子永琪、皇六子永瑢跟皇八子永璇。但是皇八子年紀小,就算要領差事也應該是皇五子或皇六子,怎麼可能是皇八子?莫非皇帝的心思變了?

    這前朝議論紛紛,後宮也不得安寧。老佛爺見後宮越傳越玄乎,便命人將乾隆跟永璇找到了跟前。

    乾隆自然曉得老佛爺擔心什麼,便當著老佛爺跟其他后妃的面笑瞇瞇地將永璇的發明說了出來,老佛爺聽到「日後戰場上有兵士受了傷,用了這個,也不至於拖成重傷。朕也能多帶幾個兵回來,免得傷了京城旗人的心」這句話的時候,念了聲佛,道:「皇帝倒是做了件好事。」

    隨後老佛爺看了看永璇,眉清目秀的,心下更喜,道:「哀家見永璇也是個有善心的,皇帝可要多賞。」

    乾隆見老佛爺興致高,也大筆一揮賞了一堆的東西下來。老佛爺也笑著說嘉妃是個會教孩子的,也賜了不少東西下來。

    嘉妃忙出來謝恩,瞧著自己兒子有出息了,金氏心裡也高興。

    不過老佛爺忽然想到了什麼,道:「這宮裡怎麼傳出八阿哥沉迷煉丹的荒唐話來?」

    乾隆一聽,這才想起不對勁來。自己兒子有什麼缺點,應該由自己去說,怎麼能讓這些個奴才亂傳話。乾隆板著臉對剛當上皇后不久的那拉氏道:「這後宮的事,皇后可要把嚴了。」

    皇后忙起身稱是。

    陪著老佛爺說了會閒話,乾隆便帶著永璇走了。父子倆一前一後地走到了養心殿,乾隆坐上御座,永璇肅立在一旁。

    乾隆道:「你也是個不省心的,如今讓你去內務府做你那些個實驗怕是也是隨了你的意了。不過試藥之事斷不可親力親為,如果太醫院未說安全,你斷不可用之。——德克濟克」

    一個侍衛閃了出來,乾隆指了指永璇,「朕命你日後跟著八阿哥,切不可讓八阿哥以身涉險。」侍衛躬身稱是。

    隨後乾隆又對永璇說:「這德克濟克是朕的御前侍衛,功夫了得,你若是去哪記得帶上他。還有,你日後也可以向他請教下功夫。這天下還是馬背上打出來的。」

    永璇心裡白了乾隆一眼,你要在我身邊安插眼線就安插,還非說是來保護我的。但是嘴上卻謝恩不止。

    「五阿哥,如今皇帝怕是對八阿哥上了心。」永琪的陪讀福爾泰道。

    永琪冷笑道:「且看他能得意幾時,靠著些奇技淫巧就得了皇阿瑪的心思,日後皇阿瑪想明白了,少不了要訓斥他一番。」

    永琪其實還是有點自信的,自己得寵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他也相信那正大光明牌匾後面放的一定是自己的名字。現在就讓老八得意一會,日後再慢慢收拾他。

    福爾泰瞧著永琪躊躇滿志的樣子,心裡也道,令妃娘娘說得對,只要跟緊了五阿哥,還怕我們福家沒有出頭的日子麼?

序 興高采烈的秋獮

    「你說我那皇帝哥哥是個什麼心思?」內務府總管、和親王弘晝正看著聖旨一臉發苦,「嘿,就算阿哥們大了,要安排來我這兒當差也該選個大點的,怎麼將小八給丟過來了?——小德子,八阿哥今年虛歲才七歲吧?」

    一旁伺候的小德子,忙躬身道:「爺記得真清楚。」

    「七歲,」弘晝開始想自己七歲在幹嘛,「爺七歲的時候還在樹杈上掏鳥蛋呢,如今小八就要來我這當差了,我那皇帝哥哥還真是狠心!」弘晝說完,搖搖頭,吩咐了一句,「讓下面的人眼神放亮點,別沒事有事地往八阿哥那湊!聖上有旨,八阿哥要做那什麼實驗,切不可讓人衝撞了!」

    「庶!」小德子忙應了,然後走到門口吩咐門下伺候的人將話傳了出去。

    弘晝本就是個懶得操心的人,思考了一會也沒啥結果就將事情丟到一旁,然後按照聖旨上的囑咐為八阿哥的實驗室置辦東西去了。

    這邊不提弘晝正精心地為自己的阿哥侄子置辦東西,皇宮裡的永璇也是高興得不得了。別看當皇子舒服,但是基本上就是一養在黃金鳥籠裡的小鳥一樣。不到成年開府是不能沒事出紫禁城的,而且永璇也每個開府的哥哥在外面,就算想出去玩也找不到借口。只有每年天壇祭祀的時候,自己才能跟著大部隊出門一次。如今自己領了差事,總算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北京城裡溜躂了。嘿,爺就是北京城裡一小霸王了。永璇心裡的算盤是撥得嘩嘩響。

    永璇身邊伺候的人也高興,瞧見沒有,三阿哥、四阿哥已經不行了,五阿哥、六阿哥只是偶爾當差,咱們這位小爺可是正經領了差事,這就是聖眷啊!日後指不定咱們小爺有多出息呢,趕緊好好伺候著,日後光宗耀祖就靠這位爺了。

    永璇身邊如今有四個大宮女,於是永璇就比著《紅樓夢》給四個宮女起名叫抱琴、司棋、待書、入畫。還有一個貼身的小太監,叫小順子;還有個自己的精奇嬤嬤,叫秦嬤嬤。最後就是自己老爹排下來保護以及監視自己的德克濟克。雖然比不上以前的老七,但是好歹自己老媽也是得寵的妃子,倒也沒人敢虧待了自己。

    這一日,是永璇第一回去內務府當差,秦嬤嬤忙讓宮女們伺候著永璇換上正式的皇子服。平日裡穿隨意點,沒人挑錯,但是如今去內務府當差那就是正經事,儀態上可不能有點馬虎。若是被那御史看見了,少不得就是一份彈劾送到乾隆御前。

    「爺如今又了正經差事,那是皇上對爺的聖眷,爺定要盡心盡力為皇上辦差。」秦嬤嬤一邊指揮著宮女按要求給永璇穿衣梳頭,一邊還囑咐,「如今內務府主管是和親王,是爺的親叔叔,若爺有拿不定主意的,儘管去找和親王。」

    聽到和親王的名字,永璇說了句,「旁人不是說五叔是個荒唐的麼?」

    秦嬤嬤眼睛一橫,道:「爺怎能信了那些奴才們嚼舌頭的話!和親王是皇上最信任的王爺,也是爺正經的叔叔,爺不為自己叔叔辨白反倒信了旁人的話是何道理?」

    永璇聽到秦嬤嬤如此說,也不敢再說什麼。這皇子皇女身邊伺候的精奇嬤嬤可不是什麼奶媽,奶媽是沒多少地位的,但精奇嬤嬤就不同了,這可是皇子皇女的保姆。皇子皇女成人之前,精奇嬤嬤就是半個老媽。如果精奇嬤嬤有訓話,皇子皇女是必須要聽的。

    秦嬤嬤見永璇不言語了,也知道自己說重了,便岔開話吩咐小順子道:「內務府橫豎離紫禁城不遠,你且小心伺候著爺。你若帶著爺去胡鬧,我定叫人打斷你的腿。」

    小順子忙說不敢。

    待永璇穿好了衣服,秦嬤嬤方命人將永璇送到宮門外,讓外面伺候的人將八阿哥送到內務府去。

    到了內務府,便看到幾個伺候的人一臉笑意地迎了上來,奉承著永璇。永璇含笑聽著,但也沒將這話往心裡去。自己前世在大型企業混了十幾年,這些事早就看慣了。雖然自己是技術人才,但若沒點手段又怎麼會成為集團裡數一數二的高級工程師?

    「小順子,賞!」

    小順子忙將秦嬤嬤準備好的幾個式樣簡單的荷包遞了上去。這不同的荷包裡的東西可是不一樣的,這式樣簡單的荷包裡就是幾個樣式好看銀錁子。雖然對於永璇來說不算金貴東西,但是對這些個下人來說,可抵得上幾月的嚼用了。他們接了荷包,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在不遠處看著的弘晝心下暗道,這八阿哥倒是個懂事的。弘晝原本也跟其他幾位阿哥打過交道,大部分第一次出來辦事都是眼高於頂。甭說是那些個奴才了,就算是看到自己這個正經王爺也從言語中透露出一股子傲意,讓人聽了就不舒服。

    弘晝瞧著永璇已經進了大門,自己忙地迎了上去。永璇見了,忙道:「五叔可好?」

    弘晝見永璇主動打招呼,對自己這個阿哥侄子又滿意了幾分,忙賠笑閒話了幾句。永璇前世也是個頑主,如今見了弘晝,也興致勃勃地跟弘晝說起他聽聞的(其實是前世他經歷的)一些趣事,聽得弘晝心裡如貓爪撓一般。可惜自己眼前這個侄子又是個不大的主,想來他說的這些話都是聽聞的,也沒法子叫自己侄子變出來給自己體驗不是。

    這一大一小的頑主因為有了共同話題,關係也親密了許多。二人閒話了幾句,便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了。

    如今有了自己老爹大掏腰包的支持,永璇的實驗有了很大地突破。不僅簡化了碘酊與汞溴紅的制取方法,乙□水楊酸的制取也有了突破。雖然乾隆允許永璇使用死囚試藥,但是後世的道德觀還是讓永璇狠不下這心。在永璇的堅持下,藥物的第一階段試用是在動物身上。

    「我說老八啊,該狠心的時候還是要狠心的。」弘晝也覺得永璇有些「婦人之仁」,「這畜生究竟是畜生,用畜生試藥怎麼能對人有用?」

    永璇也知道在他們眼中,奴才不是人,而死囚則更不能當人看了。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幹嘛不用來試藥?如果這藥成了,也算他們的一件功德事。但是永璇在前世雖然不是醫生,但畢竟也涉足了製藥行業,永璇對自己同時遵守「日內瓦誓言」的精神還是很敬佩的。所以永璇始終不願違背誓言的第二條跟第三條,「我在行醫中一定要保持端莊和良心。我一定把病人的健康和生命放在一切的首位。」

    弘晝見永璇不願妥協,終於答應了永璇兩條,第一條等動物實驗成功之後,再轉臨床實驗。第二條就是所有參加臨床實驗的死囚必須是自願的,並且內務府同意給予一定的報酬。

    弘晝原本也有些猶豫,將這事寫成了折子遞給了乾隆。乾隆看了一眼,對自己兒子的「婦人之仁」有些嗤之以鼻,但是知道體恤下情也是值得讚揚的,何況自己兒子提出的兩條也沒什麼。要真的全部用死囚去做試藥,天牢裡也沒這麼多死囚可用。乾隆看了一眼,便在折子上批了一個字,准。

    這一日,便是永璇第一次的臨床實驗。按照他的吩咐,刑部差人在天牢裡說了這麼一番話。永璇將實驗中需要做的事情全部列舉出來,也將可能的風險一一告之,同時也承諾所有參加實驗的死囚家屬可以得到20兩銀子的補償。

    這二十兩銀子在乾隆朝夠普通的一家四口過上大半年了,死囚如何不願?橫豎都是死,好歹給家人留下點錢也是不錯的,於是報名的死囚還是蠻多的。永璇首先找太醫確定他們沒有風寒等疾病,然後再吩咐細細調養一旬日,然後再將他們分成兩組,分別將風寒的感染源使其染上風寒。一組採用傳統的中醫療法,一組則採用乙□水楊酸治療。

    「老八,你這套還真真瑣碎。」弘晝看著永璇一本正經的樣子,十分地頭痛。跟老八接觸這些個日子來,他也發現了永璇的性格兩面性。只要不涉及永璇的實驗,永璇就是一副吊兒郎當的紈褲子弟樣;但是一提到實驗,永璇的正經樣子讓弘晝想起了自己的皇阿瑪。一想到先皇,弘晝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弘晝除了徹底執行永璇的吩咐之外,也將永璇的所作所為事無鉅細地匯報給了乾隆。乾隆看著折子,也陷入了沉思。他不得不承認,自己這個兒子在這個「變化之學」上還是很踏實的。乾隆也不由得腹誹一下,自己的兒子若是能將這個心思用在正經學問上,那多好。在乾隆心中,「變化之學」不過是奇技淫巧罷了。只不過這些個奇技淫巧對大清的軍隊有莫大的好處,乾隆才允許永璇沉迷進去。

    「小路子,你倒說說看,朕這八阿哥到底像誰?」乾隆問道。

    小路子一聽,笑著說:「八阿哥若是頑皮起來,跟和親王倒是真真對味;若是認真起來,……」

    小路子住了嘴,乾隆一看,道:「你說罷,朕恕你無罪。」

    小路子忙接了下去,「八阿哥認真的樣子跟先皇的脾氣倒是一模一樣。」

    乾隆一想,可不是麼。乾隆點點頭,道:「你倒是個有眼力見的。」乾隆嘴上這麼說著,心裡對永璇又高看了幾分。雖然乾隆有點怕自己的老爹,但是他也得承認,論勤政論鐵腕,就算是自己的皇瑪法也比不上。若是永璇能像自己的老爹,對大清也是份助力。忽然乾隆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問道:「五阿哥跟六阿哥最近在幹嘛?」

    「五阿哥跟六阿哥都在上書房唸書。」

    「可聽到什麼話?」

    小路子雖然不願說皇子們的閒話,但是無奈自己的頂頭上司可是當今聖上。小路子知道自己能活著,還能活得這麼好,那都是皇帝的庇護。一旦乾隆看自己不順眼,那自己的小命也到了盡頭。小路子想了想,道:「六阿哥每日只是上學,然後在自己房裡臨畫;五阿哥則是下了學就跟著福爾泰侍讀在院子裡逛逛,偶爾跟福爾康侍衛說說話。」

    乾隆一聽,心裡就不滿意了。永琪沒事帶著外臣去御花園作甚?若是衝撞了宮裡的貴人又該如何?而且永琪跟自己的侍衛交好,這也犯了皇帝的忌諱。而最讓乾隆不滿的是,你一個阿哥就算要結交外臣能不能挑挑人?兩個奴才也值得你一個阿哥去結交?看樣子,自己日後要提點下老五是識人本事。至於福家那兩個,罷了,看在令妃的面子上就當不知道算了。

    隔了些日子,便是七月。這北京城的七月簡直就是火爐子,乾隆是個耐不住熱的,便吩咐下去,大家一起去木蘭圍場秋獮吧。於是內務府將隨行人員的名單擬了上來,皇后那也遞了後宮隨行的名單。乾隆草草看了一眼,又在名單後面提筆寫了幾個名字便發了出去。

    「皇上點了八阿哥?」皇后有些吃驚。

    「奴婢聽御前伺候的春蘭說了,皇上已經將名單發了下去了。」容嬤嬤爽利地答道。

    「哼!這啟祥宮的倒生了個好兒子!」皇后是個藏不住話的。

    容嬤嬤忙道:「娘娘何必跟嘉妃娘娘置氣?嘉妃娘娘也是個老人了,斷然不會跟娘娘作對。況且嘉妃娘家又不顯赫,還是個包衣,娘娘不如做了這個順水人情。日後娘娘再宮裡也有個助力不好?」

    皇后想想也是,如今宮裡除了自己外,得寵的妃子不少,聽說皇帝最近又迷上了那個令妃。嘉妃是潛邸裡出來的,也是個知根知底的,與其看著別人踩上來,不如自己將嘉妃推出去。皇后擺擺手,「你給八阿哥備下去木蘭的行裝。」

    「庶!」容嬤嬤忙應了下來。

    皇后看著坤寧宮冷清的宮門,心裡暗暗道,若不生出個阿哥來,怕是自己在這後宮就要一直被冷落下去了。

    相對於坤寧宮的起伏,永璇身邊的人就興奮了許多,隨駕秋獮,這是是天大的臉面。永□因為沒有被點名,所以去不了木蘭,但聽到旨意之後還是過來提點自己弟弟幾句。嘉妃也準備下不少的東西,命啟祥宮裡的宮女送了過來。

    這一趟熱熱鬧鬧的秋獮即將拉開序幕……
作者: 闇黑帝王    時間: 2014-6-2 21:41

序 來勢洶洶的風寒

    康熙定下的秋獮政策是為了保持八旗的尚武之風,而雍正取消秋獮是為了節約財政開支。而乾隆恢復秋獮明面上說的是為了尊重聖祖爺的舊俗,但事實上大家都曉得乾隆不過是想藉著秋獮去避暑以及遊玩的。當然,還有個重要原因就是向蒙古各部炫耀武力。

    這一次除了八阿哥永璇比較讓人意外,和親王弘晝居然也在隨駕的人群中。按照舊制,這些老王爺一般都會留在京城轄制一些不安分的旗人。如今皇帝居然將他最信任的和親王也帶到木蘭圍場了,這讓很多人都意外。

    其實弘晝這次來並不是什麼正經差事,他是為了想蒙古王爺們推銷內務府的新產品——捲煙。自然,發明者是八阿哥永璇。弘晝雖說對朝政不怎麼上心,但是吃喝玩樂這一塊全清朝就沒他熟悉的了。一看到永璇試制的捲煙,弘晝就嗅出了銀子的味道。他已經悄悄命人在北京城銷售,結果非常讓他滿意。當然,這捲煙的利潤有限,真正值錢的可是那煙嘴。從竹製的、木製的到銀製的、玉製的,小小的一個煙嘴居然給內務府帶來滾滾財源。弘晝見有利可圖忙寫了份折子給乾隆,說我們應該將捲煙還有煙嘴賣到蒙古去,讓那些個抱著金銀睡覺的蒙古王爺屁顛屁顛地給咱們送銀子過來。

    乾隆一看,大喜。乾隆是個愛花錢的主,但又好面子不願御史彈劾自己,於是就花內務府的錢。如今內務府找到一個這麼大銀子進項,乾隆自然高興。他一想到蒙古王爺的金銀珠寶,眼睛就開始發光。心想,今年冬天咱就可以將圓明園再翻修下,清漪園也要修修。還有朕的避暑山莊。想到這,乾隆大筆一揮,准了。

    於是弘晝就帶著幾車的捲煙還有煙嘴跟著乾隆的屁股朝木蘭而去,永璇聽說之後,心裡腹誹自己的老爹還真是個貪財的主。你去木蘭跟蒙古王爺們聯絡感情就聯絡感情,還非要帶著好幾車的捲煙去賣,真的跟當年的倒爺有得一比。

    不過腹誹歸腹誹,現在永璇正在自己的車駕裡非常不爽。為什麼沒有橡膠車輪?為什麼沒有避震彈簧?永璇的小身子骨被顛得都快要散架了,虧得這是御駕出行,那是細黃土鋪路,但還是非常不舒服。永璇想著回到北京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要給自己做輛舒服的馬車出來。

    一行人走了大概半個月總算到了木蘭,但是永璇還沒來得及高興,卻傳來乾隆病重的消息。整個木蘭圍場都變得有些沉悶起來,幾個御醫在帳殿外候著,看樣子這次乾隆病得不輕。不過永璇並不著急,他知道乾隆能活八十幾歲,這次乾隆定然無虞。

    「滾!」乾隆躺在床上吼著,原本只是個小小的風寒居然發展成這樣,乾隆馬上就認定自己的太醫院全部都是一群白癡,「若是明日朕的頭痛還不止住的話,你們就把自己的頭砍了罷!」

    幾個太醫聽得脖子一縮,這乾隆爺是個好臉面的主,一貫都是禮賢下士的。如今乾隆連個「賢」的名聲都不要了,想來是怒極了。

    當中的陳太醫曾經隨永璇參加過乙□水楊酸的臨床實驗,他深知永璇製成的那藥不但無毒,而且還有退熱止疼的效果。一想到自己明天就會腦袋搬家,於是鼓起勇氣道:「臣啟奏陛下,八阿哥有製成一藥,對陛下的病情是極有好處的。」

    「那為何不將藥進上來?」乾隆對永璇製藥的事情也略有耳聞,但並沒有過多關注。

    「啟奏陛下,八阿哥說,如果臨床試驗沒有做完而貿然將藥推出去的話,他擔心會造成人命。八阿哥說,藥理一日不明,這藥便不可用。」

    乾隆一聽,是這麼個理兒,但是這頭痛的確讓他無法忍受,便道:「宣永璇來見朕,朕要親口問問,這藥可用可不用。」

    於是小路子連忙將永璇找了來,永璇跪下道:「兒臣給皇阿瑪請安。」

    「起來吧!」乾隆雖然心情不好,但也不會找個還沒成年的兒子發火,他道,「朕聽太醫們說,你有制一藥,如今怎麼樣了?」

    永璇答道:「兒臣新制的乙□水楊酸已經到了第二期臨床試驗,明年前應該能完成第三期臨床試驗。大概三年內就能用了。」永璇按照標準的FDA規定操作自己的新藥。

    乾隆一聽還要三年,就覺得腦袋殼抽得慌,「你一次兩次就好了,何必要做三次?」

    永璇對涉及自己專業領域的問題,一向都很嚴肅。於是板著臉答道:「第一期試驗,兒臣要確定這藥是否有毒;第二期試驗,兒臣要確定這藥是否真的有效;第三期試驗,兒臣要確定這藥的劑量多少是安全的。做完這三期試驗之後,兒臣還會做第四期試驗,以確定在大範圍使用之後,這藥的禁忌症與適合人群。」

    乾隆看到永璇一板一眼地回答,驀然間有種當年看著自己皇阿瑪跟皇瑪法一問一答的感覺。乾隆揮揮手,「你對這藥有多大的信心?」

    「兒臣有百分之百的信心。」笑話,雖然永璇離諾貝爾獎有點距離,但是如果連乙□水楊酸都做不出來的話,自己的化學博士跟醫藥學博士兩個學位是白念了。

    「那朕就命你給朕用藥!」

    乾隆話一出,幾個太醫都嚇蒙了。他們從心底裡覺得永璇的四期試驗是很有必要的,還打算一回去就在太醫院裡推廣,如今這第二期試驗還沒結束,皇帝居然要用,太醫們忙跪下來道:「陛下來萬金之軀,豈可試藥?」

    乾隆一擺手,「既然永璇說此藥無毒且有效,那朕就要試試。若是朕連自己兒子都信不過的話,那還不如不生!」

    既然乾隆吩咐了,永璇也只得將藥按最低劑量給了乾隆。看著乾隆服完藥,永璇道:「請皇阿瑪歇息,待明日便有效了。」

    乾隆點點頭,永璇跟著幾個太醫就離了帳殿。

    雖然永璇對自己的藥很有信心,但是就算是阿司匹林也有適應人群,萬一這乾隆剛好是那極少數,那估計自己的腦袋就是沒有了。不過永璇堅信自己是能活到八十幾歲,看到道光皇帝登基的那一天。

    次日,小路子喜氣洋洋地將永璇尋了去。路上小路子笑道:「八阿哥的藥是真真有效,皇上今兒個一起來便覺得神清氣爽的。」

    「有勞公公伺候皇阿瑪了。」永璇一邊說,一邊遞上了一個精美的小荷包。

    小路子眉開眼笑地將荷包收了過去,道:「八阿哥這是哪的話!伺候皇上那是咱家的福分,若不是八阿哥的藥有效,今兒個咱家怕又要被皇上罵一通了。」

    待到了帳殿不遠的地方,小路子示意噤聲,然後小聲吩咐道:「咱家先去回奏皇上,八阿哥暫且在這先等等。」

    永璇點點頭,小路子便朝帳殿走去。不多時,就聽到有人傳話讓自己進去。

    待永璇進了帳殿,發現傅恆等人都在。傅恆跟後來的紀曉嵐雖然都是大學士,但是傅恆可是領軍機大臣,算得上是清朝的首相了。雖然每個大學士都會被恭稱一聲「相爺」,但如果沒進軍機處,你就什麼都不是。哪怕是個軍機處的小章京,那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何況雍正爺還有命令,「親王不得領軍機處」。當然,最後這個規定被自己的小弟,十一阿哥永瑆給破了。

    永璇一進帳殿,先給乾隆請了安,然後再跟幾位軍機大臣見了禮。雖然這有些討好的嫌疑,但落在乾隆眼裡,這叫尊老尊賢。就算是討好,也比那個老五有些眼力。至少老八知道要討好的是軍機大臣而不是什麼包衣奴才。

    乾隆道:「朕用了你的藥覺得甚妥,若是我朝百姓均能有此藥那便更好,所以朕讓你加快這藥的臨床試驗,並且讓你跟幾位大臣商量下,如何推廣此藥。」

    聽完乾隆的話,永璇倒覺得自己這個便宜老爹雖然好面子愛花錢,但是也算是個勤政愛民的。於是永璇道:「這試驗斷無法加快速度,兒臣要確保這藥萬無一失才能給百姓使用。」

    乾隆點點頭,傅恆道:「奴才覺得八阿哥言之有理,醫藥之事,還是小心謹慎才好。」

    乾隆笑道:「正是這理!宣旨!」

    旁邊立馬閃出一個小太監,打開一卷錦帛,「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八子永璇聰慧好學,特晉封貝勒,協理內務府。」

    永璇忙跪下來謝恩,好嘛,自己居然撈到爵位了。貌似乾隆所有活著的兒子中,就自己有了爵位。永璇一想到這個就頭痛,回到了京城那驕傲的五阿哥還指不定會不會將自己給吞了。然後內務府也從襄理變成了協理,一字之差就有了更多的權利。襄理的話,等於弘晝是市長,自己是副市長;而協理的話,弘晝依然是市長,而自己卻已經成了市委書記。這樣也好,自己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乾隆道:「朕望你日後能做出更多利國利民的事情來。」

    「兒臣遵旨。」

    這一場秋獮因為乾隆的風寒而變得有些簡單,只安排了兩次大規模的集體狩獵活動後便匆匆收尾,唯一讓這場秋獮有些特色的是,一個外姓王府世子大出風頭。

    「爺,您聽說今天圍場上的事情了麼?」抱琴一邊替永璇寬衣,一邊問道。

    永璇其實對打獵沒多大興趣,大部分時間都跟在弘晝後面向蒙古王爺推銷捲煙跟煙嘴,因此對圍場上的事情還真不瞭解。於是永璇反問道:「可有什麼新鮮事說給爺聽聽?」

    「奴婢聽說今兒個碩王府的皓禎捉了只白狐又放了,只留下一小撮狐毛算是念想。想來這皓禎貝勒也是個善心的。」

    「碩王府?皓禎貝勒?」永璇想了半天,這清朝似乎沒有這個王爺啊。而且清朝的皇帝愛吉祥字眼,怎麼會用個「碩」字為封號?而且皓禎這名字很耳熟啊。

    忽然間永璇覺得自己被雷劈了,蒼天啊!雖然自己是理科生,但是大學的時候女友很喜歡看瓊瑤劇,這碩王府的皓禎不就是《梅花烙》的那位嗎?原來自己居然穿越到瓊瑤奶奶的言情世界,難怪乾隆皇帝能理解化學的基本含義。

    「爺,可是累著了?」抱琴見永璇突然愣住,忙問道。

    永璇被抱琴一問,方回過神來,道:「不妨事。」

    永璇忽然覺得自己的篤定變得有些不可靠了,瓊瑤奶奶既然都能將歷史上那個優秀的永琪變成腦殘的五阿哥就代表自己不一定能活到道光年間。想到這,永璇覺得頭痛起來。他暗暗下了決心,自己撐死只是一個輔政王爺,絕對不能牽扯到那皇位爭奪戰裡去。自己的母親是包衣,出身不夠高;自己的外祖現在不過是個四品小吏,家世不顯赫;自己的老哥又是個怕事的人,若是自己牽扯進去搞不好全家都要交代進去了。

    這一晚,永璇第一次失眠了。

    而此時的京城也是有人歡喜有人憂,嘉妃自然是高興的,兒子封了爵位,那日後開府的時候兒子至少都有個貝勒銜,若是兒子努力點,也許開府的時候就是郡王。嘉妃不奢求自己的兒子能當皇帝,只求日後有人養老便可。按清朝舊制,郡王以上方可贍養太妃。自己再宮裡住了這麼多年,已經膩味了。

    而令妃則將手帕絞了又絞,但還是沒有言語。而景陽宮的五阿哥則直接將上好的景泰藍筆洗給砸了。至於坤寧宮裡,皇后跟容嬤嬤密談了好幾個時辰。

    但是第二天,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只是嘉妃覺得無論是皇后還是令妃,甚至是舒妃都對自己有些排斥。嘉妃面上不顯,順從地向皇后請安,然後跟著皇后去向老佛爺請安。

    至於永□,聽到自己弟弟得了爵位也吃了一驚。但心知五阿哥才是皇阿瑪屬意的人,如今皇阿瑪將永璇抬出來是做什麼?永琪的母妃已經封了貴妃,而且又是出身滿洲老姓,永璇是萬萬比不上的。

    這亂糟糟的事情讓永□也沒法子理出個頭緒來。

序 接連不斷的發明

    一個阿哥,一個寵妃所出的阿哥,一個得了爵位領了差事的阿哥。這在朝臣們眼中,就是一個皇位的有力候選人。在滿漢臣子心目中,莫非這風向要變了?但是很快京城裡就有謠言出來,諸如:八阿哥無心向學,沉迷於奇技淫巧;八阿哥母妃乃是漢人,不符合祖宗家法;八阿哥非長非嫡非賢,如何能立為儲君?種種的流言蜚語將八阿哥推向輿論的焦點,但是此刻的八阿哥依舊是閉門不出,每日裡不是在上書房唸書就是在內務府裡折騰自己的化學實驗室,讓暗地裡的那些個小人咬碎了牙齒。

    「傅恆大人請留步。」下了朝,福倫大學士叫住了傅恆。

    傅恆看了眼福倫,原本他不想搭理的,但是隱約聽說令妃已經漸漸得寵。雖然傅恆瞧不起裙帶關係,但是他覺得因此得罪一個寵妃有些不划算。於是傅恆停住腳步,面帶微笑地道:「福大人可是有什麼要指教的?」

    福倫拿眼睛瞟了下四周,壓低聲音說:「如今朝廷上有傳聞,說皇上立了八阿哥為儲君。」

    「噤聲!」傅恆白了福倫一眼,正色道,「這是你我臣子可以妄自揣測的?」

    福倫陪笑道:「大人言重了,只是如今嘉妃得寵,而八阿哥又是幼子,若是有什麼事情,難保不會有呂後干政的事情出現。」

    傅恆心中冷笑一聲,這福倫怕是讀書將腦子讀壞了吧?且不說皇帝如今正當盛年,就算皇帝有個萬一,一個漢妃如何能在後宮掀起風波來?別忘了,在皇帝跟太后頭上也是有祖宗家法的。如今福倫過來撩撥自己,怕是有人授意的吧。別的朝臣不清楚,軍機處的人如何能不知道八阿哥的那些個東西的好處?且不說那即將上市的散熱鎮痛水楊散(乾隆皇帝給乙□水楊酸的賜名)對百姓的好處,單說那碘酊跟汞溴紅就已經在軍隊中有了很好的收穫。回疆的兵士回報,這些物事讓軍隊中的戰鬥減員數量有了明顯的下降。居然現在有人傳謠言說八阿哥不務正業,若是哪個御史敢就此上折,就算皇帝不發怒,兵部估計都會去將御史衙門給拆了。轉念一想,傅恆聽自己的福晉說,那令妃是巴著元後,自己嫡親的姐姐上位的。一想到這,傅恆就想罵人。你們說嘉妃是漢妃,難道令妃不是?況且嘉妃還是潛邸裡的老人,乾隆登基的時候就已經是貴人了。如今令妃生不出兒子就想靠著五阿哥上位,估計這後宮朝廷的謠言怕是十有八九就是這位娘娘的手筆了。傅恆心裡一冷,這令妃還不是獨寵就已經有這能力,若是讓她入了皇帝眼,怕是後宮就不太平了。

    福倫看著傅恆沒有出聲,以為自己的話已經說動了傅恆,便道:「下官先行一步了。」

    傅恆沒有搭理福倫,只是覺得自己日後要跟這個協辦大學士保持點距離才好。一個大學士,還是協辦的居然就敢在首領軍機大臣跟前說三道四,怕是他的心眼也不小。可惜人不聰明,只怕難得善終。

    福倫出了紫禁城,發現一乘轎子停在外面。一個小太監見福倫出來了,忙跑過來道:「我家大人請福大人過去一敘。」

    福倫見那轎子樸素,瞧不出是哪家的。但是見這家能驅使太監,便猜著是個親王。皇城裡的宗室雖然多,但是能爬到親王位置的只有那麼幾個。福倫不敢得罪,忙跑過去問安。

    轎簾忽然掀開,福倫見是碩王爺,心裡的恭敬便少了許多。這碩王本是外姓,若不是早年有些軍功再加上早早站隊到當今聖上這邊,否則哪裡會封得王爺?這個外姓王爺一直被人詬病,愛新覺羅家的老少爺們早就看碩王不滿了。乾隆也不敢得罪宗室,便只給了爵位但不給等級,且將碩王的差事全部停了。而且為了安撫正兒八經的親王們,碩王府的建制也不過是比照著郡王來的。如此,滿京城都知道碩王這個奇怪王爺了。

    碩王笑著道:「本王貿然邀請福大人過府一敘,可方便?」

    福倫雖然瞧不起碩王,但是想到自己福晉要自己多多為令妃尋找助力,便應承了下來。福倫其實心裡也苦悶,這令妃的娘家本就是個上不了檯面的。雖然後宮的漢妃大多是包衣出身,但是大多是有個一官半職,哪像令妃,居然只有一個「一表三千里」的表姐夫是個協辦大學士。按清制,清朝大學士為文臣最高級,分三殿三閣。三閣(體仁閣、文淵閣、東閣)大學士為替皇上整理文書,只是清貴而已;但那三殿(保和殿、文華殿、武英殿)卻是正經的入閣拜相了。保和殿大學士不常設,而武英殿大學士在雍正之後也成了給兵部尚書、侍郎們的養老地。因此真正能稱得上文臣第一人自然是現在的文華殿大學士傅恆。而福倫自己不過是最末等的東閣協辦大學士而已,自己雖然是從一品但是卻沒有個什麼正經差事,每日裡不過就是替帝王抄寫一些條陳罷了。這樣的差事已經讓福倫膩歪了,因此令妃的話給過來的時候,福倫猶豫了一會就答應了下來。

    這邊且不提福倫上碩王府做客,那邊內務府裡最近是花香四溢。弘晝每日回府都是香噴噴的,弄得福晉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又去喝花酒了。但是弘晝心裡那個冤啊,這都是永璇那個鬼崽子折騰出來的,說是要製作花露水跟什麼肥皂。

    不過弘晝也是有眼光的,他先是按照永璇的吩咐在民間廣尋驅蚊止癢的配方,然後又看見永璇將太醫院的幾個醫正招來商量配方問題。敲定配方問題之後,永璇忽然決定再雜糅一些花香進去。

    「永璇啊,你這驅蚊止癢水不是已經做完了麼?」弘晝已經將這個東西給乾隆看了,乾隆看了大喜。乾隆朝西北跟西南不安定,西南之地多蚊蟲,如今又了這驅蚊止癢水那簡直就是天賜之物了。「如今你又要搗騰什麼?」

    「花露水。」永璇簡明扼要地回答道。

    「可是你在驅蚊止癢水裡放這些個香料,兵士們並不會喜歡。」雖然明清男風盛行,但是正兒八經的兵士們哪個喜歡自己香噴噴的?

    「本來就不是給士兵用的。」永璇白了弘晝一眼,他指了指幾個小瓶子道,「那種是給女人用的,香味比較濃郁;這些是給男人用的,氣味比較淡。還有幾瓶是偏甜的,想來小姑娘小男孩會喜歡用。」

    「莫非內務府打算賣這個?」弘晝發現了商機。

    「當然。」永璇非常痛恨自己的皇阿瑪,將自己關在這裡居然不開工資,這叫非法僱傭童工!「過些日子,五叔尋幾個鋪面,就賣這花露水。另外還要五叔尋幾個可靠的人,將這些個物事販賣到草原及江南去。」

    弘晝對永璇的商業眼光也很滿意,心想自己的侄子真聰明,江南乃天下富庶之地,而草原則是金銀多到可以做馬桶的地方,去哪裡賣真真不錯。弘晝笑道:「這沒問題。」

    「但是,」永璇看了弘晝一眼,「這東西賣出去之後,我要佔五成。」

    「五成!」弘晝看著這個獅子大開口的侄子,「八阿哥,你不能這麼不厚道啊。你看我這裡給你找了那麼多東西,這也是要成本的啊。」

    「得了,這些個花露水的成本不過幾文錢,你賣個幾兩銀子都有人搶著要。雖然只有五成,但是內務府的進項也不少了。另外,我告訴叔叔個法子。」永璇趴在弘晝耳邊嘰裡呱啦說了一通,弘晝越聽越高興,永璇說完後,道,「這裡的進項我一文錢都不要,就歸到內務府裡好了。」

    弘晝聽了大喜,道:「這不知你這腦袋咋長的。」

    永璇懶得跟弘晝閒扯,繼續沉迷自己的實驗了。

    其實永璇告訴弘晝的法子就是後世的加盟店,但是對於弘晝來說,這簡直是一個不可思議的發現。不僅內務府裡積存的貨物可以賣出去,而且所有的代銷商還要先給一筆銀子。而自己只需要同意代銷商使用「內務府特供」五字而已。

    於是大清朝第一次商業加盟活動就開始了,沒有出乎永璇的意料,清朝的人也對皇帝用什麼特別好奇。雖然內務府積存的東西大多是皇帝不會自己用也不會賞賜寵臣的,但絕對比市面上的東西好上不少,更重要的是,這東西少啊。物以稀為貴,有些個頭腦的人都能看出這是個能賺錢的。於是一時間,晉商、徽商、浙商們揮舞著銀票朝內務府而來。

    同時而來的也有御史蔡時田的奏折,彈劾內務府與民爭利,於是內務府兩大管理員和親王弘晝跟八阿哥永璇貝勒都被請到朝廷上自辯。

    乾隆其實心裡不想說弘晝跟永璇,這是多好的弟弟跟兒子啊,為了哥哥或老爸不至於過「苦日子」變著法子賺錢。如今朕過的日子真舒坦,戶部尚書也不會天天來跟朕哭窮。朕現在不僅不花國庫的錢,還時不時地自己掏腰包貼補國庫。朕這樣「大公無私」的皇帝,歷史上有幾個?只是「與民爭利」這四個字實在不好留中,乾隆只好同意御前辯論。

    弘晝也不是個笨蛋王爺,一聽到蔡時田彈劾自己就立馬去調查到底是怎麼回事。一查二查的,發現這蔡時田跟福倫喝過酒,還跟碩王一起吃過飯。於是弘晝立刻就覺得這蔡時田應該是受了這兩人的挑撥,但是他是在不明白自己哪裡得罪了碩王跟福倫。如果說是碩王的話,他只是很少跟這人來往。笑話,自己是皇帝的親弟弟,沒事跟一個外姓王爺來往幹嘛?別平白落了別人話柄。至於福倫,一個不怎麼顯眼的文臣,自己可沒得罪他啊。

    福晉聽著弘晝自言自語,忽然想起了什麼,道:「爺,那福倫的福晉是令妃娘娘的表姐。」

    「令妃?」弘晝愣了下,旋即冷笑道,「這令妃的手夠長啊。」

    御前辯論那一日,蔡時田引經據典地在朝堂上意氣風發地說了大半個時辰,聽得眾人呵欠連天。乾隆等蔡時田說完,長出一口氣,道:「老八,你可有什麼要說的?」

    「兒臣有話說。」永璇站了出來,永琪冷哼了一聲,永□則略有擔心地看著永璇,永璇淡淡地說道,「兒臣敢問蔡御史一句,內務府積壓的進上之物是留著它平白無故地發霉爛掉好,還是用掉的好?」

    「自然是用掉的好。」

    「既如此,那內務府將其出售又有何不妥?是內務府哄抬物價還是以次充好?」

    「這……」蔡時田還真沒法說,內務府的東西好上市面上的東西幾個檔次,但是價格卻沒有貴太多,無論是哄抬物價還是以次充好,這都說不上。

    永璇見蔡時田無話可說,便冷笑道:「兒臣與和親王管著內務府,就要為皇上分憂。如今內務府進項多,皇室便不再需要戶部撥款,這便是為國庫省錢。內務府名下的店面也是按時足額繳稅,若是蔡御史不信,大可想應天府藩司查勘。」

    永璇跟蔡時田交鋒了半天,最後乾隆拍板,「彈折駁回!」

    永琪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怎麼會這樣?皇阿瑪難道真的選了八弟?

    一月後,蔡時田被應天府查出牽扯應天府鄉試弊案,入獄。

    過了三個月,上怒。認為蔡時田時任內簾御史,居然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最後判定腰斬棄市。

    福倫聽到這個判決,心裡一涼。回到府裡,福晉正喜氣洋洋地走了進來,「老爺,這是娘娘賞下的緞子,妾身做了身衣服,可好看?「

    福倫白了自己福晉一眼,這哪是什麼好緞子,比內務府出售的上用緞子還差上一些,鬼知道是那個令妃從哪翻出來的東西隨手賞了自己這個沒眼力的福晉。

    福倫擺擺手,「你且下去,老爺我還有點事。」

    福晉悻悻地離了書房。

    福倫想著今天朝堂上的事情,回疆又亂了,鎮守伊犁的端王爺自殺殉國。如今皇帝已經命努達海速去回疆救援。想到碩王爺請戰被駁,福倫開始猶豫自己交好碩王府的做法是否可行。再想到努達海也是個百勝將軍,如今去回疆只怕也是會報捷而歸,自己應該讓福晉沒事去拜訪下努達海的將軍府。

    夜已深,一彎新月掛在夜空,將她聖潔的光輝灑向這個崩壞的滿清王朝。

情已相遇何忍分離,且留新月共今宵。 一彎新月來相照

    旗正飄飄,馬正蕭蕭。

    千里斷腸,關山古道。

    努達海跨坐自己心愛的棗紅大馬上,大軍正快速地向伊犁推進……

    三個月前,兵部接到回疆的八百里急報:准格爾反,伊犁城危。八個字的急報讓整個朝堂動盪不安,乾隆大怒,斥道:「為何事急如此,伊犁方有奏報?」

    乾隆並不擔心准格爾反,如今回疆是蒙古勢力與回族勢力互相牽制,而自己再青海、甘肅、寧夏早就屯有大批兵馬。只要自己發兵,最多半年即可平叛。讓乾隆震怒的是,為何伊犁城危了,朝廷才有急報?朕的伊犁將軍只是擺設嗎?先王敕封的端王府只是花瓶嗎?或者,乾隆心裡浮出一個可怕的設想,伊犁將軍與端王府相互勾結,隱瞞軍情。

    乾隆將折子丟到鄂敏臉上,「朕看哪天兵臨北京城了,你們也不知道!」

    乾隆這誅心的話一出,滿朝文武忙跪下請罪。當然也包括三天來聽政一次的永璇,永璇如今已經九歲(虛歲),也到了可以聽政的歲數。故而乾隆許他三日來聽政一次,今天永璇正恭敬地立在永琪、永□身後。原本永璇正盤算著給他十一弟永瑆帶點玩意進去。以前看瓊瑤劇,永璇一直以為乾隆就只寵愛令妃,到了清朝之後,他才知道令妃只是乾隆中晚期比較寵愛的妃子而已。乾隆前期,後宮的寵妃是自己的母妃嘉妃金氏跟純妃蘇氏,這時的令妃不過是個略得皇帝青眼的小妃子而已。而且自己的母妃比純妃又年輕,後宮第一寵妃其實是嘉妃,要不然嘉妃也不會接二連三地生兒子。

    前年,自己的母親晉了貴妃,又生了皇九子。原本是雙喜臨門,但是未曾想那九弟先天孱弱,生下來沒多久便早夭了,連名字都來不及起。九弟殤後,永璇便接著各種由頭入宮探望自己的母妃。但是嘉貴妃卻臥床了一年多方好,結果康覆沒多久又傳出自己母妃的喜訊。這讓永璇腹誹不已,如果是後世,醫生絕對會建議夫妻雙方最好避孕一到兩年,以便讓女方徹底調養好身體。這乾隆卻是個急色鬼,而且還是神槍手。不過看著自己母妃眉眼間的喜色,永璇也沒多說什麼。畢竟對於後宮的女子來說,多子方是多福。

    去年二月間,嘉貴妃金氏再誕下一名皇子,是為皇十一子永瑆。但是生下來沒多久便被皇后借口求子而帶到自己跟前。雖然按照祖宗家法,貴妃是絕對有資格帶兒子的,但是無奈皇后頒下中宮箋表,而老佛爺也認為這個對皇后誕下嫡子有好處,便點頭允了。可憐嘉貴妃生下兒子不到一日便被坤寧宮抱了去,雖然嘉貴妃知道這個養在皇后跟前的兒子日後前程無量,但是一想到骨肉分離,嘉貴妃硬撐了半個時辰便昏厥了過去,身子便沒有再好過。乾隆對嘉貴妃的寵愛便也漸漸地轉到舒妃、令妃等年輕妃子身上去了。

    皇帝在朝堂上發了一通火,然後留下軍機處的人在養心殿裡商議。商議到最後,決定先派兵過去平叛,然後再議處伊犁將軍和端親王的罪名。

    努達海官拜威武將軍,在回疆戰場上是一個傳奇般的人物。一生經歷大小戰役數百次,卻從未敗過。故而回疆上的回族人或蒙古人都將他視為天神,如今他是奉聖旨平定判斷。一如既往的戰爭,他奮勇向前,僅僅一個月便攻入了伊犁城。伊犁將軍已經戰死在城外,而城內的端王府也成了廢墟。隨努達海同來的鄂敏心裡反倒覺得這兩人運氣還不錯,失土在清朝是要被砍頭的,如今伊犁將軍與端王爺雙雙戰死沙場,想來皇帝也會為兩人留下一絲體面。

    鄂敏看了看,對意氣風發的努達海道:「將軍,如今伊犁事了,我等要盡快回京復旨。」

    努達海陪笑道:「大人說的是,我等也無須休整了,盡早趕回甘肅,將兵士交還甘肅都督。在蘭州休整幾日,你我便啟程回京如何?」

    鄂敏點點頭,這樣的安排是他滿意的。領兵在外總會遭帝王猜忌,如今盡早將兵士歸還地方,然後再休整,想來皇上也不會再苛責什麼。

    於是二人領著大軍朝甘肅而去……

    官道上,大軍緩緩前行。忽然衝出一個七歲的小孩,高舉著一塊令箭,叫著:「我是端王府的克善,這是我父王的令箭。求你們救救我的姐姐。」

    努達海一聽,提馬向前,將克善撈了上來。問道:「你將話說清楚點。」

    於是克善將當初伊犁城破,自己父王寧死不降的事情說了出來。然後道:「我父王讓我姐姐領著我逃命出來,但是路上卻遇到了強忍。雲娃跟莽古泰打不過他們,他們就擄了我姐姐。」

    「朗朗乾坤,這些賊人真是膽大包天!」努達海將克善交給自己的侍衛,回馬對鄂敏道,「鄂大人,那新月格格也是忠烈之後,本將軍且去救她一救。」

    鄂敏點點頭,雖然他心裡對端王有些不滿,但是這見死不救的事情他還真做不出來。

    努達海見鄂敏同意了,便帶著幾個親兵朝剛剛克善指的方向而去。

    新月格格看著努力護著自己的雲娃,還有負傷不起的莽古泰,不僅悲從中來,呼道:「父親啊,母親啊,你們就看看你們苦命的女兒吧!」新月格格握緊了他父王臨終所給的匕首,「我們天上再見。」

    正當新月格格萬念俱灰,準備自我了斷的時候。一堆兵馬衝了出來,在那馬蹄之後揚起了滾滾紅塵。新月格格定睛一看,是滿清的軍隊。她丟掉了匕首,高呼著,「快來救救我,我是端王府的新月格格!快來救救我!」

    彷彿是聽到了新月的呼喚,努達海的馬匹跑得更快了。銀白色的盔甲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發光,在新月格格的眼中,她從沒有這般激動過。是的,那一定是她命中注定的神。她的神聽到了她的祈禱,她的神過來拯救她了。

    她站起了身子,單薄的身體在風中瑟瑟立著。努達海看著那嬌弱的姑娘,內心裡不由得生出一股憐惜。這個世間上居然有如此美好的姑娘,不!他不能容許那些賊子玷污這美好的事物。他用力地抽打著馬匹,心裡默念著,不要怕!我來救你了,我不會再讓你受到傷害了。

    努達海揮起了他的戰刀,銀光滑過,紅色的液體濺起。在日光的照耀下,那濺起的血液彷彿一朵朵盛開的玫瑰,而新月正立在那嬌艷的玫瑰叢中。新月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的神,她的戰神,她的英雄。努達海也彷彿感受到了新月那灼灼的目光,戰刀也揮舞得更加乾淨利落。

    「格格,您安全了。」努達海收起了他的戰刀,「就讓末將為你尋一輛馬車來吧。」

    新月看著努達海稜角分明的面龐,堅毅的眉角上是閃閃發亮的汗水。新月跪了下來,「多謝將軍大人的救命之恩。如果沒有您,新月惟有一死以保清白。」

    正當努達海要開口的時候,鄂敏也趕了過來,看著新月跪在地上,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堂堂大清怎麼會有隨意對人下跪的格格?那努達海也好不懂事,格格跪了,他居然端坐在馬上受了這一禮。鄂敏忙對一旁的雲娃道:「快將你們格格攙起來,我等奴才受不得這般大禮。」

    接下來的三個月,新月跟著努達海,開始了一份全新的生活。努達海奉命護送端親王的遺孤進京。於是,曉行夜宿,餐風飲露,每天在滾滾黃沙和蕭蕭馬鳴中度過。伴著新月的,是無邊的悲痛和無盡的風霜。所幸的是,努達海的隊伍中,有最好的軍醫隨行,在努達海的叮嚀呵護中,克善很快就恢復了健康,莽古泰的傷勢,也在不斷的治療後,一天天的好轉。這三個月中,和新月最接近的,除了雲娃、莽古泰和克善以外,就是努達海了。新月的眼前,始終浮現著努達海救她的那一幕,那飛撲過去的身形,那托住她的,有力的胳臂,還有那對閃閃發光的眼睛,和閃閃發光的盔甲……他不是個人,他是一個神!他渾身上下,都會發光!新月對努達海的感覺是十分強烈的;他出現在她最危急、最脆弱、最無助、最恐慌的時候,給了她一份強大的支持力量。接下來,他又伴她度過了生命中最最低潮的時期。因而,她對他的崇拜,敬畏,依賴,和信任,都已到達了頂點。(此處選自原文)

    而上書房裡,乾隆正在為如何懲處端王府而煩惱起來。

    「兒臣認為,端王戰死殉國,皇阿瑪理應嘉獎撫恤。」永琪一如既往地第一個表達自己的觀點。

    永璇依舊保持沉默,但是他看到傅恆的眉頭皺了下,而弘晝則明顯露出一個嘲弄表情。而兩位老王爺懿親王和靖郡王則是不約而同地冷哼了一聲。靖郡王還好,只是輩分高而已。但是懿親王不僅是當年擁戴先王有功,而且現在還管著宗人府,乾隆見到這個叔叔都要執半禮。聽到懿親王冷哼了一聲,乾隆就知道這個叔叔對永琪提議不滿,忙打圓場道:「永琪年紀還小,難免思慮不周到,還望叔叔別在意。」

    乾隆再看看其他兒子,永璋縮在角落裡當盆景,乾隆自然跳過無視;永□似乎在想什麼,但是乾隆知道他管管內務還成,軍國大事問他等於白問;再看看永瑢,那一臉的吃貨相,乾隆心裡搖了搖頭;最後乾隆的目光落在永璇臉上,永璇一臉肅然。乾隆笑道:「老八,你也來說說。」

    永璇出列,行禮,肅身道:「兒臣魯莽了,兒臣認為端王瞞報軍情在前,兵敗失土在後,按律當滿門抄斬。既然端王身死殉國,皇阿瑪可以饒恕其宗族遺孤,但是需擄去爵位以儆傚尤!」

    永璇的提議讓軍機大臣跟宗室親王都點了點頭,乾隆也認為這樣處理不錯。朕還是個有善心的皇帝,看在你們全家戰死殉國的份上就不追求瞞報和失土的罪責了。

    永琪見大家都很滿意,拳頭握了一握,出列道:「兒臣認為八弟提議不妥!」

    「哦?」乾隆有些看不懂自己這個聰明的兒子了,「莫非永琪有更好的處置。」

    「兒臣認為八弟的提議會涼了邊關戰士的心,造成國本動搖。」

    永琪此話一出,幾個阿哥都倒抽了一口涼氣。心想你有必要對你弟弟這般痛下殺手麼?永□忙出列替自己弟弟辨白,「兒臣認為八弟絕無此心。」

    乾隆揮揮手,他心裡明白永璇的提議其實就是自己所想,也是滿朝文武所期待。一個外姓王爺在外統兵本來就有點不合理,而這個王爺居然敢勾結地方官員瞞報軍情造成伊犁城破。若是先王還在,只怕滿門抄斬之外,那身死的端王少不得還要被戮屍。這永琪居然認為隱瞞君父是可以原諒的,這叫什麼狗屁「動搖國本」?不過看著永琪年方十四歲的面孔,乾隆還是狠不下心去斥責,只得吩咐道:「端王失土之罪,朕不再追究!著有司好好撫恤端王遺孤。克善封為端郡王世子,欽此。」

    乾隆沒有擄了端王的爵位,但直接降了一級。永琪覺得自己獲得了勝利,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永璇。永□擔心永璇會魯莽,忙扯住永璇衣袖,但未曾想這永璇似乎什麼都不在意,完全無視了永琪的挑釁目光。

    懿親王和靖郡王互相看了一眼,暗自搖搖頭,而弘晝跟傅恆則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嘉貴妃生育有功,特令上駟院卿金三保全家抬入正藍旗,擢升金三保為奉宸院卿。」乾隆忽然又賜下一旨。

    永□與永璇同時心中一緊,皇帝居然將自己母妃娘家抬入滿旗。而自己的外祖也從上駟院調入奉宸院。上駟院管皇家馬匹,而奉宸院則是管皇家園林,這一聽就知道是升職了。上書房裡的眾人也明白了,皇帝不願駁五阿哥的面子,於是就只能駁回八阿哥。但是八阿哥所說確是謀國之言,於是皇帝借抬旗和陞遷來安撫八阿哥。同時也是安撫後宮漸漸失寵的嘉貴妃。

    不過永璇有些擔心,完蛋了,按照歷史原來的軌跡,自己外公應該是當漢軍鑲黃旗統領的,如今進了正藍旗是哪門子事啊。

    永琪聽完乾隆的旨意後,臉上現出一臉沒落來。乾隆心底不由得搖搖頭,永琪啊永琪,你如何連一點容人之量都沒有?而且身為一個帝王,你如何能讓旁人看出你的喜怒來?永璇是皇阿瑪打算留給你的輔政親王啊,你何必如此呢?

    一時間,上書房裡眾人都似乎有了新的打算。

情已相遇何忍分離,且留新月共今宵。 一彎新月入朝來

    朝堂的事情並沒有影響到後宮,雖然乾隆給嘉妃娘家突然地抬旗著實驚動了老佛爺。但老佛爺轉念一想,這嘉妃伺候乾隆多年,誕下四子,如今又臥病在床,聽聞情形不大好。於是老佛爺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是乾隆的一次沖喜行為,便也放開不再過問。倒是金三保一家得了消息有些不知所措,如今嘉妃沒有晉封,自己跟家人也沒有什麼軍功,怎麼莫名其妙就抬旗了?接完聖旨,金三保將自己的長子金簡帶入書房商議。

    「外面可是有什麼風聲?」金三保看著自己的兒子問道。

    金簡對這次的抬旗也感到奇怪,答道:「按理說抬旗這般大事應該早就風聲才對,但兒子在內務府當差,沒聽到有什麼風聲出來。」

    「這就奇了怪了。」金三保有些不解,忽然想到了什麼,渾濁的眼睛了滾出淚水來,「怕是你那妹妹有事了。」

    金簡也吃了一驚,如今金家能在京城裡站住腳跟靠的就是那嘉貴妃,「父親切莫胡思亂想,前些日子額娘才進宮看了娘娘,說是雖然還是沒多大起色,但精神頭好了許多。」

    「你知道什麼!」金三保瞪了金簡一眼,「這抬旗怕是給娘娘沖喜的。」

    金簡一聽也慌了,「那阿瑪不如讓額娘再尋個日子進去看看娘娘?」

    「胡鬧!」金三保呵斥道,「入了宮那就是皇家的人了,我等奴才豈能隨意去見的?沒有老佛爺或皇后娘娘的恩旨,這紫禁城豈是你額娘想進就進的?」

    「那不如去求求八阿哥。」金簡忽然想起正在內務府當差的永璇。

    「不可!」金三保揮手制止了這個提議。「當初八阿哥來內務府當差的時候,我就讓你故意疏遠他。自古皇帝最恨皇子結交外臣,一個不小心,牽連到八阿哥就得不償失了。況且如今朝廷上的風向也不對,隔三差五的就有彈章彈劾內務府或和親王。明面上是如此,暗地裡怕是要針對的是八阿哥。」

    「八阿哥不是年歲還小麼?」金簡對自己這個外甥還是滿有好感的,「就算要動也該動四阿哥才對。」

    金三保也奇怪,如今大阿哥、二阿哥已殤,三阿哥被皇上厭棄,那麼四阿哥才是真正站在風頭浪尖上的。以前五阿哥佔著出身好、祖宗家法,但是這次抬旗之後,四阿哥也算是正宗的滿人,況且嘉妃也進了貴妃位,現在只有皇后所出的十二阿哥才能在祖宗家法上佔得便宜。更何況,四阿哥為長,這一條就足夠讓那些小阿哥們死心了。

    因為永璇很多事情都牽扯到軍隊機密,故而只有軍機處跟和親王才知道,內務府當差的人也不過就知道大概而已。而金簡不過是內務府的筆帖式,幾乎接觸不到八阿哥所研發的內容。金簡道:「當初皇上點了八阿哥協理內務府,兒子便覺得奇怪。如今幾個年歲大的阿哥都沒個正經差事,為何獨獨讓八阿哥來辦差?況且兒子聽聞,前些日子在御前,五阿哥給八阿哥好大一個沒臉,皇上也沒說什麼。這皇上對八阿哥到底是喜歡還是厭棄?」

    「雷霆雨露均是聖恩,這不是你我該去揣測的。若是旁人問起這樣的話,你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兒子明白。」

    這邊不提金家的疑惑,那永璇依舊按照每日行程請安、上學、聽政、習武、辦差,幾個月下來,硬是瘦了不少。一日請安的時候,老佛爺看到,問道:「如今永璇跟頭是誰伺候著?」

    秦嬤嬤一聽,忙出來跪下道:「奴婢叩見老佛爺,老佛爺千歲千歲千千歲。」然後規規矩矩地磕了三個頭。

    老佛爺見秦嬤嬤是個知禮的,厭惡的情緒立刻去了大半,但還是略有不滿地道:「你是如何伺候你們家主子的?小小年紀清減成這樣,可有請太醫來瞧瞧?」

    老佛爺對嘉妃還是有印象的,以前乾隆還在重陽宮的時候,金氏就是乾隆身邊伺候的格格。雖然長著一副江南美人樣,但是骨子裡卻是一股子滿洲姑奶奶的爽利勁。最重要的是這嘉妃侍寵卻不驕,明裡暗裡對富察氏是恭敬有加。這讓老佛爺非常滿意,所以乾隆登基沒多久,老佛爺便做主將金氏從貴人提拔成了妃。而且繼後如今誕下嫡子,也是由嘉貴妃的十一阿哥帶來的。老佛爺是個迷信的,便認為這嘉貴妃是個有福氣的。有福氣的妃子生下的兒子也斷然差不到哪去。雖然現在在老佛爺心裡,十二阿哥是第一,五阿哥是第二,但是平日裡聽皇帝念叨這八阿哥是個懂事的,連帶著老佛爺也喜歡上了八阿哥。

    聽到老佛爺問及八阿哥的生活事,秦嬤嬤忙道:「奴婢斷不敢虧待了八阿哥,太醫也是時常來請平安脈,都說無妨,只是讓八阿哥注意養著點就好。」

    聽到這裡,老佛爺明白了,敢情自己的寶貝孫子是自己的皇帝兒子給壓搾苦了。老佛爺心疼孫子,招招手道:「永璇,來皇瑪嬤這來。」

    永璇自然乖乖地道老佛爺跟前,老佛爺伸出手摸了摸永璇的臉,道:「瞧這瘦的,桂嬤嬤,你去我那尋些滋補的藥材送到八阿哥那去。可憐見的!呆會你皇阿瑪來了,我定要說說他。」

    「朕做了何事惹得老佛爺如此不滿啊?」乾隆笑著進了慈寧宮,於是一堆的宮妃、小阿哥都跪下行禮。看樣子乾隆心情不錯,抬抬手道,「都起來罷。」

    既然乾隆來了,永璇忙地退到一旁。乾隆看了永璇一眼,沒有說什麼,只是看著老佛爺道:「皇額娘還沒告訴朕,為何要說朕啦?」

    老佛爺板臉道:「你沒瞧見,永璇的身子骨都差了許多,你若是再這般折騰下去,我這孫子非給你累著不可。」

    乾隆看了眼永璇,覺著永璇的確是瘦了許多,忙道:「是兒子魯莽了。——小路子,命太醫院好生瞧瞧八阿哥,擬個方子上來,好生調養一二。」

    老佛爺見此,便揭過這個話頭,笑道:「今兒見皇帝高興,可是有什麼好事?」

    原本前朝的事情不該在後宮說,但是乾隆尋思著這事還得老佛爺出面,便撿著能說的說了,「鄂敏跟努達海得勝歸朝了,朕命老五去郊迎了。端王府還留下了兩個遺孤,朕正尋思著讓他們見見老佛爺,看如何安排。」

    老佛爺聽了,念了幾句佛,道:「那倆孩子也是苦命的,既然都是功臣遺孤,皇帝可不能虧待了他們。既然皇帝想讓哀家見見這兩個孩子,那就讓他們進來吧。」

    老佛爺既然發話了,便有宮女去宣旨,於是不多會那新月格格便領著克善上來了。

    那新月格格一見到老佛爺便跪下,泣聲道:「多謝老佛爺跟皇上派努達海將軍來救我跟克善,如果沒有努達海將軍,我跟克善便要葬身荒郊野外了。」說完,新月格格便哭出了聲音。

    老人家最忌諱眼淚跟死,這新月格格沒輕沒重地說出這話,讓一旁的嬪妃們都面露驚訝,而老佛爺則直接黑了臉。皇帝一看自己額娘不高興,心裡也不爽起來。只是當著這麼多人,他還真不好發作「功臣遺孤」。

    老佛爺也知道不能冷了功臣的心,便壓下心中的不悅,淡淡地說:「且起來說話罷。你有那心思就好了,不用時刻掛在嘴上。」

    「不!」新月格格呼喊道,「我對老佛爺跟皇上都是真心感恩的。」

    老佛爺好不容易舒緩的臉色立馬又崩上了,一旁的純妃喝道:「誰許你『我』來『我』去的?皇上跟老佛爺跟前要自稱『奴才』!」

    老佛爺微微點了下頭,皇帝也看了純妃一眼,淡淡道:「今兒個念你第一次進宮,就不用那麼拘束了。」

    說完這話,便有嬤嬤將新月格格拉了起來,拉到了一旁立著。乾隆對著老佛爺賠笑道:「老佛爺看將這兩個孩子放在誰家好呢?」

    乾隆這話一出,妃嬪沒都緊張起來。這老佛爺明顯就不喜歡這新月格格,若是推到自己跟前豈不是讓老佛爺記恨上了。

    老佛爺似乎也不打算讓這個新月格格禍害後宮,道:「如今皇后還在養著,嘉貴妃身子骨也不大好,純妃身邊也有孩子要照顧。其他人嘛……」老佛爺開始思考著如何徹底拒絕皇帝讓皇家收養新月格格的可能。

    「奴婢希望能去努達海將軍府上。」新月掙脫了嬤嬤,再次跪了下來。

    老佛爺直接被這一跪噎住了,好嘛,我還打算給你點面子,找個宗室收養你,你既然如此不識抬舉,那也就不關我事了。老佛爺道:「既然新月格格與努達海交好,就隨了她吧。」

    後宮嬪妃都長出了一口氣,幾個年輕點的貴人互相看了一眼,暗想,這新月格格好沒規矩,自己一個格格身份居然跑到奴才的府裡住著,也不怕失了身份。

    次日,滿京城都傳出一個新聞,那端王格格及世子居然住到內大臣努達海(升職了)的府裡去了。京城的貴婦們都感到奇怪,一個格格沒住到宮裡起碼也是找個宗室收養,怎麼去了奴才的家裡住了?很快貴婦們又聽說這是格格自己求來的恩典,於是大家開始檢視自己家裡是不是有適婚的哥兒,如果有一定要去宮裡走走,千萬別將那新月格格指到自己家裡來。

    這京城裡的家長裡短完全沒有影響到永璇,如今永璇正奉旨在阿哥所裡休養,日子是過得無比滋潤。每日裡上上課,鍛煉下身體便足夠了。乾隆下了聖旨,師傅們這幾個月裡暫且不用跟永璇佈置功課。師傅們倒沒反對,永璇雖然功課不如永琪,但勝在踏實。而且永璇時不時會提出一些新觀點,讓師傅們有豁然開朗的感覺,教學相長說的就是這樣吧。

    這一日,永璇正在阿哥所裡練字,忽然一群人衝了進來。永璇愣了下,心想居然會有人在阿哥所裡如此囂張。仔細一看,居然是五阿哥帶著福爾康、福爾泰走了進來。更讓永璇氣憤的是,這兩個奴才居然見到自己練個招呼都沒有。永璇臉立刻冷了下來,扭頭繼續寫字。

    「永璇,你在這幹嘛?」永琪忽然端著身份訓起話來。

    永璇不傻,他才不會跟永琪正面起衝突,只是淡淡地說:「啟稟五哥,弟弟在這練字呢。」

    「練字?」永琪順手將永璇練字的紙抽了出去,看了幾眼,冷冷地說,「刻板,過於匠氣。」

    永璇心裡聽得那個氣,但是嘴上還是說:「弟弟多謝五哥指點。」

    永琪見激不起永璇的怒氣,便又道:「聽師傅們說,你練武小有成就,不如與爾康切磋一下?」

    永璇看著福爾康那摩拳擦掌的樣子,心裡暗罵道,你一個十幾歲的大小伙子欺負我一個九歲的小孩也不嫌丟人?而且出乎永璇的意料的是,那福爾康居然就直接動起手來。永璇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福爾康撂倒在地。這回秦嬤嬤等人急了,抱琴、司棋忙將永璇攙了起來,秦嬤嬤則攔在躍躍欲試的福爾康前,冷冷地道:「福侍衛,這裡是阿哥所,不是你辦差的地方,若沒有聖上的旨意,奴婢就要請福侍衛走了。」

    阿哥所裡的動靜很快便驚動了門外的侍衛,幾個侍衛進來一看,好嘛,那個鼻孔朝天的福家侍衛居然將阿哥弄傷了,便忙將福爾康捆了。

    「你們做什麼?」永琪怒了,「我的人你們也敢抓!」

    幾個侍衛傻眼了,他們可是皇帝侍衛,福爾康也是御前侍衛,五阿哥居然說御前侍衛是他的人,你是嫌自己命長麼?

    永璇也不想事情鬧大,何況事情鬧大對自己也沒好處。如今自己母妃已經病重不省人事,福家的靠山令妃娘娘已經是寵冠六宮了,自己離開府建衙還要幾年,犯不著跟令妃交惡讓自己後面的日子不好過。

    永璇揮揮手,道:「不妨事,只是我與福侍衛切磋功夫而已。」

    侍衛見苦主都不想鬧,便放開了福爾康。福爾康鼻子哼了一聲,便繼續仰著鼻孔跟著永琪在紫禁城裡大搖大擺地遊逛起來。

情已相遇何忍分離,且留新月共今宵。 一彎新月惹塵埃

    「哦,今天永琪帶著兩個奴才去阿哥所了?」乾隆的眼睛瞇起來了,盯著玉階下的侍衛道,「還對老八動手了?」

    「奴才不敢隱瞞聖上。」侍衛很肯定地答道。

    「知道了。」乾隆揮揮手,讓侍衛下去了。

    一旁的小路子看著乾隆臉色不對,忙使眼色給殿裡伺候的人。小路子知道,乾隆這個時候會說一些話,而這些話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小路子,」乾隆感覺到養心殿的人少了許多,便開口問道,「你說永琪這是做什麼?」

    「興許只是五阿哥小孩子脾性發了。」小路子自然不敢說永琪壞話。

    「小孩子脾氣?」乾隆冷笑了一聲,「帶著奴才去阿哥所裡欺負幼弟,朕的這個兒子還真是有本事!」

    小路子不敢接話了,乾隆怎麼說永琪那也是父親訓斥兒子,自己若是接了,那就是奴才教訓主子,一個「不敬」就足夠送自己去化人場了。

    這一夜乾隆依舊翻了令妃的牌子,看著令妃姣好的面容,乾隆忽然覺得自己也年輕了不少。當年的寵妃高氏已經過世,後來的寵妃金氏已經臥病在床,而蘇氏則已經年老珠黃。每當想起這些自己愛過的女人,乾隆就有些「韶華早逝」的感覺。但是乾隆不是個會服老的人,他會找更年輕的妃子來證明自己還年輕,而令妃就是如此。

    當年自己在孝賢皇后的宮裡見到她的時候,她還是一朵嬌嫩的雛菊;後來在孝賢皇后的葬禮上,這朵雛菊已經長大了,哭得那樣的傷心,彷彿是在雨中搖曳。正是那個時候,這個叫魏氏的女人才真正的入了他的眼。後宮女人那麼多,跟自己有過一夕歡好的也不少,但是能真正入了他的眼卻很少很少,而真正走入他的心的只有高氏與孝賢皇后。而現在,這朵美麗的菊花已經全然盛開,只等著自己去採擷。

    令妃是一個極會開人臉色的人,否則她也不會從皇后身邊一個包衣奴才爬上皇帝的床,進而擁有了寶冊而成為一宮主位。令妃知道自己的唯一依靠就是皇帝,雖然同為包衣,蘇氏跟金氏都是出自官宦世家,只是在包衣旗而已,而自己卻真真是一個伺候人的包衣奴才。她不能失去皇帝的寵愛,康熙朝的良妃是怎麼死的,令妃早有耳聞。

    令妃見皇上臉色不大好,便知道他今天可能是在朝廷上遇到不順心的事情了。而乾隆又忌諱後宮的人干預朝政,所以令妃也不能直接問為什麼。令妃想了想,笑道:「皇上可要嘗嘗奴才這裡的水果?這是奴才表姐剛剛進上來的,真真新鮮。」

    乾隆點點頭,便有宮女將那水果盤擺了上來。乾隆瞧著這水果盤的擺法倒是新鮮,笑道:「只是讓你拿水果來吃,何苦弄成這樣?」

    令妃拿起一枚葡萄,遞給乾隆,低眉道:「這水果盤也是一門吃食,俗語說,色香味,色香味,可看那好不好看才是第一重要的。」

    乾隆點點頭,「朕瞧著這新鮮花樣就有了胃口,愛妃真真是朕的解語花兒啊。」

    「那皇上可要多吃些。」令妃在一旁勸解著。

    「這水果新鮮,味道也不錯。」乾隆吃了幾樣,覺得味道還不錯,他忽然想起了什麼,「你那表姐可是福倫家的福晉?」

    「正是,皇上居然還記得。」令妃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看到乾隆的臉已經垮下來了。令妃暗自心驚,莫非福倫已經得罪皇上了?她現在可要想辦法將自己摘出去了。

    乾隆淡淡地說:「你表姐也是有心了,只是婦人家的多將心放在後宅,好好教育子女方是正經。」

    乾隆不願在自己的寵妃面前讓她沒臉,便只是隱晦地說了一句。

    令妃身為正在得寵的妃子,她的耳報神其能少?令妃立刻明白了這是皇帝對福爾康跟永璇動手大為不滿。令妃忙起身,跪下泣聲道:「奴才知道福爾康莽撞了,表姐也跟我說,她已經動了家法,過些日子便帶著福爾康進宮謝罪。」

    乾隆點點頭,福倫家還是個懂事的,口上道:「你且起來吧,朕不過是這麼一說。那福爾康雖然莽撞了,但也不是什麼天大的事情。過些日子,朕會讓福爾康去向老八賠個不是,這事情就這樣揭過去吧。」

    令妃聽得乾隆這樣說,便知道皇帝已經不再追究,便也放下心來。

    那新月格格跟克善世子下住到努達海府上,讓努達海闔府上下都一片忙碌。那老夫人與福晉雁姬忙將府裡一個獨立的院子劃了出來,單獨整治一下,作為新月格格的院子。努達海看著那幽靜的院子,和那臨水而上的樓閣,便道:「這裡便叫望月小築吧。」

    過了些日子,努達海便上折,道可以恭迎新月格格了,皇帝當場就准了。乾隆也對這個新月格格略有不滿了,雖然暫時被安置在舒嬪的院子裡,但是聽人說,這新月格格動不動就跟奴才交朋友,弄得整個後宮的太監宮女都人心惶惶。他們可從沒聽過一個主子說要跟奴才做朋友的,若是被管事的人知道了,自己這條命還要不要啊?舒嬪也是氣悶無比,原本好心提點這新月格格一兩句,誰知這新月格格就如喪考妣地淚流滿面,彷彿自己欺負她去。一來二來的,舒嬪也懶得搭理了。反正老佛爺只是讓她暫住在自己院子裡,又不是讓自己去管束她,她出了什麼差錯也完全跟自己無關,舒嬪也樂得看新月格格出醜。

    「這花多麼好看啊,一看就是充滿了生命力,當年我額娘就最喜歡戴這花了,但是現在……」新月格格哭了,送花的宮女一臉驚詫。

    「這綢緞多麼舒適,一看就是充滿了愛和責任,當年我額娘就最喜歡這樣的綢緞了,但是現在……」新月格格又哭了,送綢緞的嬤嬤臉都黑了。

    「這頭面多麼華麗,一看就是充滿了幸福與快樂,當年我額娘就最喜歡這式樣的頭面了,但是現在……」新月格格再一次的哭了,來頒賞的宣旨太監也差點被嚇哭了。

    舒嬪院子裡的這些個趣事自然在後宮裡廣泛流傳,連帶著大家看舒嬪的眼色也不對了。那舒嬪雖不是什麼得寵的妃子,但是皇上還是三不五時地宣自己侍寢,於是舒嬪抓住機會向皇帝大吹枕頭風,將那個新月格格說成是個「丟了滿洲格格臉面」的東西。

    乾隆也不是個瞎子兼聾子,新月格格再後宮裡鬧出的那些個事情讓他也覺得臉面無關。早知道就該像老八說的那樣,直接將端王的爵位一擄到底,然後給那個什麼新月一個民爵就罷了,如今掛在宗室裡又不是愛新覺羅的姓,這什麼事嘛!朕以後還要嫁女兒呢,若讓蒙古王爺以為自己家的格格都跟新月格格一個德性,那些蒙古王爺見了朕還不得一個個跟兔子似的!

    於是等著努達海一上折子,乾隆立馬同意了。一聽到皇上同意了,舒嬪立馬跟打發瘟神一樣將新月格格送了出去。於是新月格格提著個小包袱,領著克善、雲娃、莽古泰,乘著一頂素色小轎悄無聲息地送到了努達海府上。

    新月和克善就這樣被乾隆的後宮打發到了內大臣努達海的府上,努達海全家,對新月格格是極其期待。這滿京城裡沒有大臣家能有這種榮幸,接一個「格格」和「世子」到家裡來住。於是努達海全家都喜孜孜的迎接著新月主僕四個。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滿京城的人都在努達海的笑話,一個沒有任何等級的格格算哪門子的「格格」?也只有努達海這樣沒眼力的蠢材才將垃圾當寶看,但凡在宮裡有點關係的王公大臣都曉得這新月格格的威力了。將好好的一個後宮弄得天怒人怨,這是神馬樣的精神啊!

    至於永璇,最近永璇的日子過得還是清閒,大概是為了補償五阿哥挑釁的原因,乾隆又大筆大筆地朝永璇跟嘉貴妃那塞東西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美好也就不錯了,只是嘉貴妃已經病入膏肓,太醫們說後事已經可以備下了。

情已相遇何忍分離,且留新月共今宵。 一彎新月落誰家

    乾隆二十年的冬天格外寒冷,永璇看著窗外紛飛的雪花,不由得想著已經臥病在床一年的母妃嘉貴妃。如今永璇與太醫院關係還不錯,幾個關係好的醫正私下告訴永璇,嘉貴妃怕是熬不過這個冬天了。看著這越來越冷的天氣,永璇的心思也冷到了極點。

    最讓永璇傷心的是,自己的皇阿瑪就沒有去看過自己的母妃。且不說自己母妃也是後宮裡唯一的貴妃,就說自己母妃伺候乾隆多年,生下四個兒子,乾隆也該在最後的時刻給自己母妃一點體面。而現在的乾隆正在令妃的宮裡喝酒賞梅,好不逍遙自在。

    而皇后似乎也樂觀其成,對這個昔日的寵妃不聞不問,最後來探視和照顧自己母妃的居然是跟自己母妃爭了一輩子的純妃。念及此,永璇對著那紅牆碧瓦的紫禁城冷笑了一聲。

    永璇的情緒低落也讓自己身邊伺候的人大氣都不敢出,雖然大家都看得出來那嘉貴妃已經失了寵,但是這個八阿哥可是聖眷正濃的辦差阿哥。因為自己掌著內務府,倒是也沒什麼奴才敢對自己和嘉貴妃不敬。

    秦嬤嬤看著永璇冷冷的臉,心知這個早熟的孩子正在氣憤自己母妃的不公待遇。只是造成這個局面的乾隆、皇后,還有令妃都不是自己一個精奇嬤嬤能說的。秦嬤嬤惟有歎了口氣,笑著道:「八阿哥快別站在窗戶那了,小心受了寒氣。就要過年了,若是要宣太醫豈不是不美。」

    要過年了,聽到這幾個字,永璇的眼神閃過一絲痛苦。按常禮,宮裡是忌諱年前年後死人的。若是自己額娘撐不到元宵之後,怕是連個體面的喪禮都沒有。永璇原本試圖想替自己母妃治病,但是醫正都暗示自己的母妃是失於調養,再加上又接連生了九阿哥跟十一阿哥,身子骨早就不行了。宋醫正看著永璇,歎了口氣道:「這藥治得了病,但治不了命。還請八阿哥寬心吧。」

    聽到這句話,永璇知道自己的母妃不過是熬日子罷了。虧得自己歲數不大,還能時常去自己母妃跟前請安。而永□則沒那麼好的待遇了,只能托永璇過去請安。

    這一夜,宮裡的雪又大了許多。忽然秦嬤嬤進了永璇的臥房,將永璇推了醒來。永璇看到秦嬤嬤的淒苦臉色,就知道大事不好。果然秦嬤嬤壓著聲音道:「八阿哥,嘉貴妃薨了。」

    永璇一聽,身子一抖,按住床才沒倒下去。秦嬤嬤一看,忙道:「將那參湯取一碗來。」

    「皇阿瑪過去了麼?」

    秦嬤嬤臉色有些不好看,緩緩道:「啟祥宮的人已經去延禧宮了,但是延禧宮的奴才說已經下了鑰,不能通報。」

    「混賬!」永璇一拍床,「我母妃好歹也是堂堂一個貴妃,那群狗奴才居然連貴妃薨的消息都不通報,是嫌自己命長吧?——那皇后那呢?」

    「容嬤嬤道,皇后身子骨不好,不能過去了。」

    「那現在誰在啟祥宮主持大局?」

    「純妃娘娘。」

    「我知道了。」永璇揮揮手,「你且下去吧。」

    秦嬤嬤道:「八阿哥怕是要換上素服,恐宮裡宣召您去舉哀。」
作者: 闇黑帝王    時間: 2014-6-2 21:43

乾隆笑道:「這個容易,朕想禮部跟翰林院也沒有多大意見。他們日日裡想著如何教化百姓,朕就給他們些差事做做罷。」

    次日,乾隆宣佈要在倭國、朝鮮修建孔子學院的事情,果然文臣們感動得淚流滿面。翰林院的翰林們個個感泣涕零,不管他們知道不知道倭國在那,人人都在上書請求皇帝將自己派出去。

    諸事準備完畢,皇家海洋貿易局的船隊便趁著季風想倭國而去。永璇奉乾隆旨意,特意去天津港送行。永璇看著那浩浩蕩蕩的船隊,心想,如果這一筆生意成了,那麼對外貿易就會極大地刺激國內資本的復甦。既然明朝就已經有了資本主義的萌芽,永璇相信只要自己能撐到道光朝,他應該能在國內完成第一次工業革命。只要自己完成了工業革命,那麼日後的華夏絕對不是一個人人都可以拿捏的軟柿子。

    看著永璇在海關司做得風生水起,永琪在景陽宮裡生了好幾天悶氣。永琪也想將自己的手伸到海關司去,但這次乾隆似乎打算鐵了心給老八一個自己的東西,對永琪的請求視若無睹。而至於採辦之事由內務府跟宗人府共管,那內務府本就是永璇的起家之地,況且弘晝也知道自己很難被洗去「八阿哥黨」的標籤,便也對永琪愛理不理。至於宗人府,宗人令履懿親王對永琪印象不佳。尤其是上次在處理端親王的事情上,履懿親王認為這個永琪不過是個迂腐的書獃子罷了。心想自己是不是要抽個時間跟自己皇帝侄子說說,這大清朝的儲君,咱能不能換個人來做做?

    「五阿哥,請稍安勿躁!」看著永琪在景陽宮裡煩躁的樣子,爾泰也感到一絲壓力。但是自己家都是包衣旗出身,就算自己阿瑪當上了文華殿大學士又如何?滿朝文武還是沒幾個人願意正眼看自己家。

    永琪當差這幾個月也見識到了一些人事,見爾泰也跟著上火,便勸慰道:「你且不要著急,橫豎天塌了有爺撐著呢。——對了,聽說你大哥要結婚了?」

    那爾康跟爾泰還有個大哥,叫福爾馬林,乃是福倫之妾所出。如今被那努達海尋上門來,說要結親家。福倫聽聞努達海之女珞琳是個不錯的姑娘,便也起了心思。那努達海本是靠軍功起家,如今又是內大臣,對自己日後也是一個助力。於是便應承了下來,兩家很快便完成了三媒六聘,即將正式娶親。

    爾泰道:「有勞五阿哥掛懷了。」

    「我這裡有些東西,便算我的一點心意吧。」於是永琪將一份禮單塞到了爾泰手裡。

    永琪其實心裡也苦悶,自己再上書房當差這麼久,愣是沒有一個宗親權臣願意站到自己這邊來,自己手裡唯一的棋子就是福家了。如今趁著福爾馬林大婚,永琪也剛好可以示好一下。

    兩個月後,第一批從倭國回來的船隊帶著滿船的金銀浩浩蕩蕩地回來了。消息從天津傳回,滿京城的老少爺們都跟過年一般喜慶。永璇曾宣佈,貿易所得三成將進行派紅,只要有入股皆有銀子分。聽內務府跟宗人府的消息說,最少的人家都能分到幾百兩銀子。一想到自己手頭裡有那麼多銀子,全京城的老少爺們都關起門來抱著老婆竊喜不已。再小氣的老婆聽說這事後,都主張,「走,全家下館子去。好不容易有筆銀子了,咱家也要闊氣一番。」

    那幾日,京城各大酒樓生意火爆。除了酒樓生意火爆之外,綢緞店、首飾店也是門庭若市。男人們看著自己的老婆辛苦持家,也心疼了,自然好東西要給老婆用用。一時間,京城呈現出一種和諧盛世的感覺。不少文臣都上奏折歌頌乾隆開創了盛世景象,好面子的乾隆自然照單全收。

    而此時的永璇正在聽取派到日本的間諜帶回來的消息,現在日本的天皇被幕府壓得只剩下個面子了。而幕府統治下各大名之間也不是團結得跟鐵板一塊,這就給了永璇各個擊破的機會。

    「開放通商口岸的事情如何了?」永璇問道。

    「倭國只同意開放一個。」

    「一個?」永璇原本想著起碼要三個,「一個也好,聊勝於無。」

    「倭國的幕府將軍承諾,咱大清的人可以在口岸自由出入,但是必須居住在一定範圍內。」

    「那金礦呢?」

    「倭國同意給三個金礦和四個銀礦的開發權。」

    「不錯。」永璇點點頭,「那駐軍呢?」

    幾個間諜有些尷尬,永璇笑道:「看樣子,那倭國的幕府將軍拒絕了。」

    「奴才該死!」

    「罷了。」永璇擺擺手,「那咱們將這麼多的銀子撒到他們倭國去,派遣幾個侍衛總不成問題吧?」

    「這個倭國同意了。」

    永璇笑了,既然不能派正規軍,咱可以派僱傭軍啊。於是永璇將一切寫成密折給了乾隆,乾隆看了看,立馬就准了。乾隆當了幾十年皇帝,他哪看不出永璇的鬼主意。僱傭軍僱傭軍,不照樣是咱大清朝的鐵騎?

    很快地,在通商口岸興建孔子學院的事情也確定了下來。為了以示慎重,乾隆特意請山東曲阜孔家派出一個本族子弟擔任倭國孔子學院的院長。聽倭國傳回來的消息,那倭國的清流聽說曲阜孔家要派人去他們教書,一個個都感動得哭了。

    永璇看著東洋貿易線已經基本妥當了,便將視線投向南洋。南洋是個很敏感的的確,那裡華人多,但是人家認定的母國是明朝。這讓永璇很頭痛,他不知道該如何同時說服乾隆跟南洋的華人。乾隆也許別的什麼不介意,但是對那「反清復明」可是十分忌諱。

    永璇原本想學後世梁啟超弄出一個「中華民族」的概念去說服南洋華人,但是他有點懷疑這個恐怕連乾隆都不能說服。他想了想,覺得還是將這一切放到一邊。先慢慢做生意,等那樣的華人將經濟利益綁到現在的華夏身上,他們也會慢慢接受這一切的。

    至於西洋,永璇想著那葡萄牙人急切的眼神,他內心也苦悶啊。不是咱不賣東西給你,實在是咱也沒東西了。永璇於是搜集了前明末年「織戶織工僱傭關係」寫成折子給乾隆遞上去,他打算在江南催生出一批手工場出來。

    但是出乎永璇的意料,乾隆既沒有批准也沒有反對,而是留中了。正當永璇猜測自己皇阿瑪為何會留中,到底是反對還是同意呢?還沒等永璇猜出個所以然來,朝廷忽然奏聞,緬甸反了。乾隆大怒,努達海請兵剿滅。

    那努達海知道自己要給新月一個體面便要去掙軍功,如今緬甸反叛便是一個機會。乾隆雖然不齒努達海的一些作為,但是還是承認努達海大戰還是一個好手。如今國庫充裕,乾隆大筆一揮,努達海帶著二十萬大軍朝雲南而去。

    但是這一次,努達海兵敗,並且生死不明。

    乾隆聽到回報,差點在乾清宮就厥了過去。二十萬大軍,還有為此準備的幾百萬兩銀子就打了水漂。乾隆意興闌珊地退了朝,一個人回到養心殿裡開始砸東西了,在外伺候的宮女太監都嚇得不敢出聲。

    乾隆的怒火在五日後達到鼎盛,因為那個「暴斃」的新月格格居然一個人朝著雲南奔去。乾隆當時就將書案上最喜歡的和田玉筆洗砸了稀巴爛,憤怒地在養心殿吼,「讓鄂敏去追,追到也被別給朕帶回來了,直接路上賜死吧!」

    伴隨著這次私奔,新月的悲劇命運已經悄悄地開始了……

情已相遇何忍分離,且留新月共今宵。 和敬。努達海。三國來朝。

    乾隆二十一年,全北京城就沒一個人過了一個好年。紫禁城裡的乾隆因為努達海兵敗而憤怒異常,這幾十萬人跟幾百萬兩銀子就這麼一下子全沒了,每當乾隆想到這就心裡只抽抽。而那不知廉恥的新月格格居然私奔出北京城,要去雲南找她的「愛人」去了。這一下子,皇家的臉面丟得更大了。

    而京裡的老少爺們在分得皇家航海貿易局紅利的時候,個個都是笑逐顏開。但是很快就得到那兵敗的消息,這京裡本就是旗人聚居的地方。那遠征緬甸的兵士跟誰都是沾親帶故的,如今生死不明,那拿銀子的高興勁立馬就沒了。雖然要過年了,但是還真沒幾家在那高高興興放鞭炮。獨獨那京外的幾座寺院是香火鼎盛,人人都在祈願自己的家人能平安歸來。

    正月,回疆准格爾部異動,乾隆急調蒙古諸部前去彈壓。原本這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不曾想因為科爾沁親王兼固倫和敬公主額駙色布騰巴勒珠爾貽誤軍機,差點就釀成兵敗的大禍。乾隆震怒之下,也不顧和敬的體面,就地奪了色布騰巴勒珠爾的爵位,命其回京禁錮。

    總之,這個年乾隆過得一點都不順心。

    不過不管乾隆對色布騰巴勒珠爾有多麼的不滿,但是自己對和敬還是非常寵愛的。畢竟這是孝賢皇后留給自己唯一的女兒了,乾隆還是挺心疼的。聽說自己的女兒跟女婿就要到京城了,雖說自己的旨意是讓色布騰巴勒珠爾禁錮,但是禁錮的地點選在了固倫和敬公主府。乾隆心想,打戰你不行,那就先給朕生幾個外孫再說。不過乾隆不想讓人覺得和敬失了寵,於是又下令八阿哥永璇去迎接色布騰巴勒珠爾跟固倫公主。

    老佛爺本來就心疼和敬嫁在蒙古,如今額駙又被皇帝發作,想來這和敬日子不好過。於是打發人將永璇叫來,囑咐了永璇幾句話。

    那和敬陪著色布騰巴勒珠爾朝著京城而來,原本想著自己的丈夫能給自己掙一個體面,卻不曾想自己的額駙卻在戰場上犯渾。不僅沒有撈到什麼好處,反而原本的爵位也被奪了。如今要回京圈禁,這讓和敬變得有些忐忑起來。雖然乾隆對自己寵愛有加,但是和敬也不敢保證自己在草原呆了這麼多年,乾隆依舊對自己有那麼寵愛。

    當和敬看到永璇站在郊外迎接自己的時候,和敬這才放下了心。她在草原也是有京城裡的消息的,雖說自己的皇阿瑪屬意永琪,但是這永璇也是個得寵的。如今是個得寵的阿哥前來迎接,那麼色布騰巴勒珠爾這次只是回來做做樣子吧。

    「見過姐姐、姐夫。」如今色布騰巴勒珠爾被奪了爵位,永璇想不出合適的稱呼來叫他,便臨時起意想了這個稱呼。

    和敬聽了,抿嘴笑道:「難為你有心來接我們了,當初我走的時候,你還是個小不點呢。」

    色布騰巴勒珠爾是個實心的人,對眼前這個小阿哥非常有好感,也跟著自己的妻子笑道:「讓小舅子來這裡接我們,倒是我們的不是了。」

    永璇淡淡地道:「不妨事,一來我也想姐姐跟姐夫了,二來這是皇阿瑪的意思。怕姐姐在京裡受了小人的氣,故而讓兒臣過來接下姐姐、姐夫。」

    和敬聽了是乾隆的意思,眼圈立刻就紅了,道:「是做女兒的不爭氣,還連累皇阿瑪惦記。」

    色布騰巴勒珠爾在一旁聽了也不好意思,本來草原上最看重的就是英雄。自己居然在草原上兵敗,這讓驕傲的色布騰巴勒珠爾很難受。如今又要依靠自己老婆的面子保下自己一條命,便變得更加羞愧,在一旁紅著臉不好說話。

    永璇見二人面色不好,忙安慰道:「弟弟勸姐姐一句話,事情過去了就別放在心上。今兒個臨出門前,老佛爺還交代了一句,姐姐休息了幾日,若是得空便遞牌子去見見老佛爺。老佛爺說,想得緊了。」

    和敬點點頭,如今按照老佛爺跟乾隆的意思,自己跟色布騰巴勒珠爾都是沒什麼事的。只是色布騰巴勒珠爾這次犯的錯太大了,乾隆必須給群臣一個交代。和敬便也有了計較,回到京城便乖乖地閉門思過。過些日子便去紫禁城裡見見老佛爺,只要熬上些日子,想來皇阿瑪便又會起復色布騰巴勒珠爾的。

    永璇將和敬跟色布騰巴勒珠爾送到公主府便告辭而去,和敬看著永璇的背影,道:「若是八阿哥能歲數再大些,養在我額娘宮裡該多好。」

    色布騰巴勒珠爾雖然是蒙古人,但是也知道這皇宮裡的規矩。養在和敬額娘,那就是孝賢皇后宮裡,那可是天大的恩寵。色布騰巴勒珠爾笑道:「咱這小舅子比其他阿哥們有趣多了。」

    「你可別小看了他去。」和敬擔心自己的丈夫沒眼色,「如今這八弟賺錢的本事可是一頂一的,皇阿瑪雖然礙著永琪不好將八弟捧得太高,但是八弟日後必有一番出息。如今皇阿瑪將八弟派來迎接咱們,就是希望咱們能跟八弟交好。」

    「是,是,一切都聽咱們公主殿下的。」色布騰巴勒珠爾笑道。

    色布騰巴勒珠爾有和敬公主的臉面自然不會死,但是那努達海就沒那麼好運氣了。鄂敏帶著援兵殺向雲南,再聯合滇、貴、川的土兵,終於迫使緬甸士兵退出大清境內。那鄂敏倒是越戰越勇,最後兵臨緬甸京城門下,迫使那緬甸王稱降並交出努達海。鄂敏也不囉嗦,直接將緬甸王跟努達海綁了就班師回朝。

    在雲南休整的時候,鄂敏見到了那「驚世駭俗」的新月格格。如今正在昆明街頭乞討,向過往的路人講述她跟努達海的愛情故事,希望能換些銀子。但是讓新月格格意外的是,這些人並不理解自己的愛情,他們不懂的什麼叫美好。若不是鄂敏發現了新月,只怕新月早就橫屍昆明街頭。

    雖然皇帝下令是就地賜死,但是鄂敏發現這新月居然有了身孕。按照大清律法,若是婦人有孕,則降一等賜罪。於是鄂敏沒有理由殺新月,只有將新月關在囚車裡一起朝京城而去。

    那原本懨懨的努達海看到了新月,便立刻跟打了雞血一般興奮。兩個人從昆明一路嚎到北京城,他們大聲地訴說著彼此的愛戀和相思。他們要讓天與地見證他們這最最美好的愛情,於是嚎叫聲整整困擾了鄂敏三個月,最後將那緬甸王活活給折磨死了。鄂敏看著緬甸王的屍體,心想,完蛋了,到手的軍功怕就成了禍事。

    這緬甸王一死,乾隆就不好向緬甸及其他屬國交代了。到時候怕惟有將自己推出去當替罪羊了,一想到這,鄂敏看努達海的眼神就充滿了仇恨。可惜鄂敏這人性情耿直,那種陰私的事情做不出來,於是努達海跟新月居然還是精神奕奕地回到了京城。

    不過鄂敏的運氣不壞,因為他到了京城的時候,歐羅巴洲的英格蘭、荷蘭跟西班牙都派出使臣到了北京。原因是葡萄牙總攬華夏對西洋貿易一年來,原本就要破產的葡萄牙王室居然一躍成為全歐洲最富有的王室。這讓英國、荷蘭及西班牙的貴族們如何不心動?紛紛派出自己最得力的使臣朝那個神秘的東方古國而來,他們也要分一杯羹。

    不過葡萄牙大使仗著跟永璇關係好,先將永璇等人請出去吃了一頓。那大使道:「王子殿下,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那份協議是否有效?」

    永璇笑道:「白紙黑字,我朝自然會信守承諾。」

    「但是敝國聽聞貴國似乎也有餘另外三國通商的意願?」葡萄牙大使可不是吃素的,宴請永璇之前,他也的確打聽到了另外三國已經與海關司達成了初步的諒解備忘錄。若是真的簽署了協議,葡萄牙的財政收入怕是要銳減一半。

    永璇道:「當初我們之間的協議是,西洋部分的貿易全部歸貴國總攬。但是如今英格蘭等國佔用的是我朝在東洋跟南洋的份額,這並不違反協議。而且星洲城只對貴國貨船免征關稅,其餘三國還是要繳稅的,這樣貴國在價格上還是有優勢的。」

    葡萄牙大使一聽,也的確抓不著永璇違約的地方。只得咬咬牙道:「希望王子殿下能控制下其餘三國的份額。」

    永璇道:「這好說。」心想,就算你不說,我也要在份額上挑起你們四國的矛盾。如今你們手裡佔著南洋不少地方,我也得占一些地方不是。還有你們的海軍技術跟現代科技技術,這都是我要的。只要我這邊有你們想要的東西,你們就得乖乖地給我。

    果然不出永璇的所料,聽說葡萄牙大使私下會見了八王子之後,其餘三國的使臣也急了。他們起初沒有料到,這個神秘大國的外交跟出口貿易大權居然掌握在一個小孩子的手裡,當得知這個小孩子的手段之後,這群使臣們全都收起了鄙夷的心情。他們心下暗道,這怕是談判桌上一個難得對付的人啊。

    永璇自然沒有讓英國、荷蘭跟西班牙的大使失望,一個份額分配跟海關稅額度讓三國大使差點沒在北京城決鬥起來。在永璇心裡,他需要扶持英國去對抗荷蘭、西班牙,但同時他也需要荷蘭、西班牙以及葡萄牙盡可能地消耗英國的國力。他要為清朝爭取時間,只要能拖上一百年,日後就算爆發鴉片戰爭也不見得鹿死誰手。

    永璇一邊與三國大使周旋,一邊將自己的外交策略一一回報給乾隆。乾隆每天都會在養心殿看永璇的折子,乾隆對永璇處理國家事務的手腕還是很欣賞的。雖然有些陰險,但是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乾隆便由著永璇與外國人糾纏,自己始終保持沉默。他在思考永璇的建議,興建大清皇家海軍。

    乾隆正處在清朝最鼎盛的時期,他當然有開拓疆土的願望。但是陸地上已經被征服得差不多了,再打下去就要對上羅剎國。乾隆不認為現在跟羅剎國糾纏是個好時機,因為如果真的北方爆發戰事,除了讓回疆愈加不穩定之外,也會讓清朝的財政背上一個沉重的包袱。

    既然北邊不能再去了,乾隆自然將目光投向南方。而一旦要佔領南洋,的確不能沒有一支優秀的海軍。乾隆在思考了幾日之後,秘密讓軍機處開始籌建海軍衙門。但是暫時讓海軍衙門掛在皇家航海貿易局的名下,以保護船隊的名義組建。同時乾隆還讓兵部成立火藥軍械司,開始研發火槍等武器。乾隆不排斥刀槍,但是他也見識過羅剎人的火槍威力。尤其是這次西班牙、荷蘭、英國這代表著歐洲海軍過去、現在、未來的三大頂級艦隊,乾隆心動了。憑什麼蠻夷之地能有那樣的武器,我堂堂華夏卻沒有?乾隆不服氣,於是在永璇提出之後,立馬就組建了火藥軍械司。雖然說陸軍礙於祖宗家訓不能換裝,但是海軍總可以吧?乾隆其實還是蠻精明的。

    在跟三國大使糾纏了兩個月後,最後簽訂了一系列的條約。對於永璇來說,他終於迫使是三國開放了他們的南洋市場,雖然這個「門戶開放」的政策對南洋住過是不平等的,但是永璇顧不上那麼多了。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社會裡,如果自己不殺出一條血路,那麼下一個倒下的就一定是自己。

    在使臣們紛紛去澳門駐紮之後,乾隆終於決定開始處理「家醜」了,那就是新月格格跟努達海的事情。

    但是讓乾隆憋屈的是,自己最喜歡的兒子永琪居然跳出來第一個反對。乾隆沒有想到,自己最看好的兒子,大清朝未來的儲君居然滿口都是愛愛愛的。乾隆憋著一肚子火聽完永琪那激情四射的演說,最後揮揮手道:「努達海削職為民,婢女新月永不得脫離奴籍。」

    在處理完努達海之後,乾隆將上書房的師傅全部換了。他覺得永琪之所以變成這樣,就是師傅們沒有教好。他不能看著自己的兒子再墮落了,他要換更好的師傅來教兒子。

    而色布騰巴勒珠爾在被禁錮半年之後,乾隆終於赦免了他,讓色布騰巴勒珠爾去管著理藩院。

    七月,乾隆覺得自己需要休假了,於是帶著老婆兒子們浩浩蕩蕩朝木蘭而去。

    而永璇意外地發現皇后身邊多了個女孩,名字叫蘭馨。據說是某家王爺的女兒,因為入了皇后的眼,便被一直沒有女兒的皇后養到了身邊。雖然入宮才一兩年,但是宮裡人緣極佳。故而乾隆特意讓蘭馨伴著皇后一起到木蘭去秋獮。

情已相遇何忍分離,且留新月共今宵。 秋獮。招商局。晴兒格格。

    乾隆將三阿哥永璋跟四阿哥永□留了下來,然後讓和親王弘晝跟果郡王弘瞻負責監督,同時又讓懿親王和靖郡王轄著宗室。安排妥當之後,一行人浩浩蕩蕩朝木蘭而去。

    那永瑆自然跟著自己哥哥永璇混,皇后似乎也樂意依靠永瑆拉攏永璇。於是也時常打發永琪過來,小哥倆在永璇這過得挺樂意。永璇這經常有新鮮的玩意還有新鮮的吃食,尤其是永璇那還有不少洋文書籍。小哥倆經常聽到自己的皇阿瑪說,全天下對洋人最熟悉的莫過於八阿哥,於是小哥倆常常磨著永璇講海外的奇事。永璇好不容易放下全部差事,自然也樂意陪著小哥倆說說話。

    一行人費了半個月終於到了木蘭圍場,永璇對打獵興趣不大,但是第一天的秋獮自己還是要應個卯。乾隆的左手邊是自己的兒子們,領頭的自然是永琪。但是讓其他阿哥不滿的是,為何那福爾康居然也混在阿哥當中。阿哥以下則是宗室子弟,看著那奴才的福爾康居然站在永琪之後,不僅將諸位阿哥比了下去,更是讓站在自己頭上。而在乾隆右手邊的則是蒙古的王爺們,領頭的是固倫公主額駙色布騰巴勒珠爾。大家一看色布騰巴勒珠爾意氣風發地立在乾隆身邊,心想,有個好泰山比什麼都強啊。

    乾隆一聲令下,於是萬馬奔騰在木蘭圍場上。永璇興致不高,於是就跟著永瑆還有永琪混,就在營地附近的小樹林獵些野雞、兔子什麼的。那色布騰巴勒珠爾不願出風頭,畢竟自己被奪了爵位,何必去礙了其他蒙古王爺的眼呢?他跟著大部隊沖了一會,便帶著自己的親兵折了回來。他回頭看見永璇正百無聊賴地看著自己兩個弟弟獵兔子,便起碼趕了過來。笑道:「八阿哥為何不跟著皇上一起去呢?」

    永璇看見是色布騰巴勒珠爾,便笑道:「說句實話,姐夫,我射箭技術一向不好。皇阿瑪因為這個沒少說我什麼,只是我對這個實在不怎麼上心。」

    色布騰巴勒珠爾見永璇坦誠自己不會射箭,便笑道:「走,跟著我去,到時候得了什麼就算咱倆的。」

    永瑆跟永琪早就獵兔子獵得煩了,聽色布騰巴勒珠爾這麼一說,便起了興致,忙說要去要去。

    永璇微微皺了下眉毛,「如今身邊沒多少人,怕是有些照顧不全。」

    色布騰巴勒珠爾擺擺手,「這圍場早就清理過了,哪還有什麼野獸?」

    色布騰巴勒珠爾話音一落,忽然一聲長嘯,眾人的馬匹都煩躁不安起來。色布騰巴勒珠爾是積年在草原上混的,一聽這長嘯,忙道:「護住眾位阿哥。」

    色布騰巴勒珠爾剛吩咐下去,一隻吊頸白額的大老虎慢慢地出現在眾人面前。永璇一看,心想自己這姐夫真是個烏鴉嘴,說什麼就來什麼。色布騰巴勒珠爾一揮手,幾個侍衛就擋在了眾人面前。色布騰巴勒珠爾低聲道:「呆會動起手來,八阿哥就帶著兩位小阿哥往回跑,別回頭。到了營地,趕緊請眾人將皇上請了回去。」

    色布騰巴勒珠爾開始擔心這是哪個不長眼的要對皇上下暗手,永璇也聽明白了。但是道:「姐夫可能對付這猛虎?」

    色布騰巴勒珠爾搖搖頭,「能逃出就不錯了。」

    那老虎可沒心情聽大家閒聊,一個猛撲就將一個侍衛拉下了馬。永瑆跟永琪直接就嚇傻了。色布騰巴勒珠爾一看,忙喝道:「保護阿哥!」

    永璇忙一拍馬,冷喝道:「帶著十一阿哥跟十二阿哥往回跑,不管發生什麼事,任何人不要回頭。你們的任務就是將他們帶回去。」

    侍衛們不傻,讓三個阿哥面臨險境已經是死罪了,若是能帶回一個阿哥,皇帝的怒火可能會小一點。幾個侍衛聽完永璇的吩咐,忙將兩個小阿哥拉過來,騎著自己的馬快馬加鞭朝營地而去。

    色布騰巴勒珠爾瞧著永璇,低聲道:「你留在這裡幹什麼?」

    永璇抽出刀,「兩位弟弟年紀小,逃了便罷了。我堂堂一個八阿哥,豈有臨陣脫逃之理?」

    色布騰巴勒珠爾看了永璇的刀,心道,這倒是把好刀,絕不是八旗中能看到的。其實永璇這刀是特意煉製的,古時煉刀都說二十煉、三十煉什麼的,而永璇的煉製鋼材的方法是改良的,只是還不適合大規模生產罷了。但是論強度,百煉好刀都不及。而且永璇這刀是按照唐朝陌刀仿製的,比八旗的刀好使許多。

    「你倒瞞著我,瞧你拿刀的樣子,看樣子是常用刀的。」 色布騰巴勒珠爾笑道。

    永璇也笑道:「我可沒瞞姐夫,我只說我箭術不精,但我可沒說我刀術不精。」

    笑話,永璇知道要在這個社會立足,除了自己權勢之外,身體素質也是很重要的。箭術不是永璇感興趣的,他要製造槍炮已經是必定了,刀術反而更棒。何況刀乃百兵之霸王,這刀一拔,霸氣十足。永璇可沒興趣在戰場上使劍,當個儒將。

    色布騰巴勒珠爾跟永璇都拔出刀子,跳下馬來盯住老虎。現在老虎跟自己這邊是互有損傷。色布騰巴勒珠爾幾個親兵都已經受了傷,老虎也掛了彩。現在色布騰巴勒珠爾主動佯攻,而永璇則從側面攻擊。那陌刀的威力可不是一般的大刀所能比擬的,這陌刀造出來就是為了上戰場的,自然殺敵是事半功倍。

    老虎因為受傷而變得焦躁不安,這一次,他沒有理會色布騰巴勒珠爾的佯攻,而是將永璇掃到一邊之後,再撲向色布騰。它似乎也看出來了,色布騰才是戰鬥力最高的。眼看著色布騰就要被老虎鋪上,忽然一聲銳響,那老虎居然就栽了下去。色布騰這時才發現,永璇正舉著個東西,冒出青煙。他看得出來,這似乎是火槍,但是威力卻超過許多。色布騰大驚,什麼時候八旗居然擁有這般武器了?

    永璇走了過來,自己那一槍居然正中老虎的額頭,一槍斃命。永璇將槍收了起來,幸虧自己從荷蘭使臣那要了一把火槍,否則今天可真要交代在這裡。

    那邊乾隆打獵興致真高,忽然聽聞圍場有虎,堵住了色布騰巴勒珠爾跟三位阿哥。乾隆當時差點沒從馬上驚了下來,三個兒子啊,乾隆一聽就急了,「快去救!如果三位阿哥有什麼損傷,你們就不用回來了!」

    說完乾隆領著大部隊朝色布騰這邊趕來,到了之後才發現,兩個小阿哥已經被護送回營地,而這邊色布騰跟永璇已經將老虎給幹掉了,雖然損傷了幾個人,但是能打死一隻老虎,足夠讓乾隆覺得高興了。幾個蒙古王爺一看那老虎,再一看一點事都沒有的色布騰跟永璇,自然馬上拍起馬屁來。

    回到了帳殿,乾隆招永璇細問這事。畢竟在自己駐紮的附近出現老虎,乾隆還是蠻驚心的。聽說火槍一槍就搞定了老虎,乾隆開始沉思起來。忽然問道:「那西洋諸國有多少火槍?」

    永璇道:「兒臣恐怕是所有兵士人手一把了。」

    乾隆又問:「若是洋人來襲,老八覺得朕手上的兵能否一戰?」

    永璇道:「怕是兩敗俱傷。若是再襲,恐難有再戰之力。」

    乾隆點點頭,「火藥軍械司的情況如何?」

    「兒臣已經讓他們仿製了幾把火槍,下一步便是試制了。」

    「抓緊著。」

    永璇出了帳殿,被老佛爺叫了去。老佛爺今天看到永瑆跟永琪被送回來,忙問怎麼回事。一聽說遇見老虎,老佛爺腳立刻一軟。又聽說色布騰跟永璇在拖延老虎,老佛爺連話都說不利索了,一旁的和敬也被嚇得暈了過去。後來聽說沒事,色布騰額駙跟八阿哥聯手幹掉了那隻老虎,老佛爺才放下心來。聽說永璇出了帳殿,忙打發人將永璇叫到身邊,細細查看沒事了,老佛爺才放下心來。

    永璇陪著老佛爺閒聊了幾句,老佛爺忽然道:「明兒個就別跟著你皇阿瑪去了,有貴客來,你且陪著我見見他們。」

    老佛爺說得曖昧,皇后也在一旁抿嘴偷笑,這讓永璇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第二日,永璇才知道,晴兒來了。

    這晴兒本是某個蒙古台吉的女兒,卻得了老佛爺的青睞。老佛爺便做主要帶在身邊,乾隆聽了也起了心思,便跟皇后、老佛爺商量,看是不是將晴兒指給永璇,反正二人年歲也差不多。其實三人都明白,永璇娶一個蒙古貴女無非是抬高永璇的身份,但同時剝奪他的皇位繼承權。畢竟大清自入關以後,再也沒有過蒙古皇后了。

    老佛爺得了准信之後,便要永璇留在自己身邊見見晴兒,看看兩人能不能看對眼。可惜永璇似乎並沒有心思,對晴兒不冷不淡。不過老佛爺認為這是永璇還不懂事,日後就曉得晴兒的好了。

    木蘭秋獮持續了半個月,一個叫富察皓禎的人大出風頭,讓眾阿哥大為不滿。惟有五阿哥將皓禎視為好友,誠心結交。

    秋獮結束之後,一行人又浩浩蕩蕩到了避暑山莊。在避暑山莊呆了沒幾日,皇帝忽然招永璇前去問話。讓永璇吃驚的是,這次軍機處的幾位大臣都到齊了。而這一次要討論的是永璇最重要的政策之一,關於開放商業的問題。

    幾個軍機大臣對永璇描述的前景十分感興趣,但是有一個疑問就是如何保證農業問題。這三農問題在任何朝代都是重中之重,何況還是在沒有雜交水稻的清朝。永璇提出征收較高的商業稅和消費稅,同時對農業生產進行貼補的政策。

    乾隆一聽,「若是拿了貼補卻不耕作又該如何?」

    永璇道:「首先要規定各地最低的耕地面積,若是耕地面積低於這條線,那當地官員按『失土』論處;既然領了朝廷的農業貼補,如果不事生產,那便重罰。不願意種地麼?那便收歸戶部,由戶部統一耕作!」永璇對「大農場」還是很有興趣的。

    「那商人們呢?」傅恆問道,「這商人逐利乃是天性,如何讓他們不至於傷害朝廷根本?」

    「兒臣認為前期應該『官督商辦』,朝廷組建『招商局』。一來監督商人,二來起示範作用。」
作者: 闇黑帝王    時間: 2014-6-2 21:44

乾隆點點頭,於是眾臣開始商量招商局的細則。過了幾日,永璇頭上有多了一個「總領招商局大臣」的帽子。

    那晴兒進了宮便知道自己是為了滿蒙友好而來,她聽老佛爺的口氣,知道那個忙碌的八阿哥可能是自己的夫君。可是晴兒卻有點點看不上自己這個未來的夫君,聽說自己這個夫君熱愛商賈之事,而且跟洋人交好,這太可怕了。

    而永璇知道晴兒將是自己未來的福晉之後,也有些吃驚,但面上還是不顯。只要沒有指婚,他就不能逾禮。

    不過永璇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好哥哥,五阿哥永琪正幫著自己的奴才——福爾康勾搭自己未來的弟媳,晴兒。

    福倫原本以為讓福爾馬林娶了珞琳就可以在朝廷獲得助力,但是不曾想那努達海立馬兵敗緬甸。珞琳每天都在那哭哭啼啼,福倫不堪其煩,便讓福爾馬林出府另過。失了這條助力之後,福倫就開始替福爾康謀劃娶一個貴女進門。畢竟福爾康還是有一副好皮相的,站在那,便有不少少女開始傾心於他。

    那晴兒便是如此,又因為永琪時常來跟老佛爺請安,便與永琪熟悉起來。永琪自然是大大地誇獎福爾康,漸漸地,晴兒便也起了心思。

    只不過這晴兒是個心思縝密的人,她沒有露出自己的心思,於是老佛爺及身邊的嬤嬤都被瞞了過去,完全沒有人察覺到一個奴才居然在肖想一個蒙古格格、一個未來王爺的嫡福晉。

    這邊福爾康與晴兒暗生情愫,而那邊皇帝已經決定將蘭馨下嫁給富察皓禎,打算回到京城就賜婚。

    雖然年前有許多不愉快的事情,但是這次秋獮之後,乾隆覺得自己心情愉快了許多。自己手下還是有不少的青年才俊啊。

情已相遇何忍分離,且留新月共今宵。 招商。白吟霜。技術移民。

    永璇因為要組建招商局,首先是從戶部抽調了大批人手,幸好永璇抽調的大部分是戶部的一些年輕筆帖式,基本上沒有動任何司官,否則只怕戶部尚書就要直接在朝堂上跳腳了。饒是如此,因為永璇的抽調,弄得戶部出現了三分之一的官員空缺,一時間京城了暗潮湧動,各方勢力都在想方法將自己的人馬往戶部裡塞,惟獨永□在永璇的授意下按兵不動。

    按照軍機處的最後決議,招商局除了具有「國資委」跟「發改委」的部分職能之外,更有「工商局」跟「稅務局」的職能。其實永璇提出這套建議的想法是,自己漫天要價,然後再跟乾隆就地還錢。但是出乎永璇的意料之外的是,乾隆居然將所有提議都批准了。唯一修改的一點就是,招商局既不隸屬於內務府,也不隸屬於戶部,而是直接由皇帝管轄。一時間這新成立的招商局居然成了跟軍機處同等級的機構。只不過軍機處管的是行政跟軍事,而招商局管的是經濟。這讓永璇有些疑惑,連弘晝都不理解為何自己的皇帝哥哥忽然就開竅了。

    大部隊回到北京之後,乾隆第二道旨意就直接讓永璇有些暈眩了,常年在上書房行走的五阿哥居然被派去管轄戶部。那戶部是什麼地方?雍正帝跟乾隆帝都是從戶部起家的,這戶部簡直就是未來皇帝培訓機構了。

    「阿瑪,您說皇上這是什麼意思?」永璔有些疑惑地看著弘晝。

    弘晝思考了許久,方道:「皇上讓五阿哥去戶部這是應有之意,但是如今招商局風頭正盛也是皇帝的一條出路。如今皇上春秋鼎盛,怕也有點別的心思。皇上恐怕在憂慮,若是自己還能當上幾十年皇帝,這五阿哥會不會跟聖祖爺時代的那位二阿哥一般呢?五阿哥跟八阿哥相比,最大的優勢就是年紀長,但這也是他最大的劣勢。如今皇上給了八阿哥這麼大的體面,就是想讓朝臣都看到八阿哥的本事。若是日後五阿哥不中用了,皇上還有另一個儲君可以用。」

    永璔又問道:「阿瑪,如今『火耗歸公』跟『攤丁入畝』已是初見成效,五阿哥如今一插手戶部,怕是不到年底就有一份功績了。這對八阿哥不就是太不公平了?」

    弘晝笑笑,心想這八阿哥本事夠可以的,自己兒子才跟了他一年出頭就死心塌地了。弘晝擺擺手,道:「若是八阿哥連這點本事都沒有的話,他也沒什麼資格讓皇上高看他一眼了。如今八阿哥開了招商局,滿朝文武在等著看笑話,可他們不想想,八阿哥壓根就不想跟他們同流合污,人家是衝著晉商、浙商還有徽商的錢袋子去的。八阿哥手上的皇家航海貿易局去年就給戶部繳了三百萬兩白銀,都趕上一個省的稅收了。再加上海關司在星洲的海關稅,八阿哥摟錢的功夫只怕是全天下第一的。」

    弘晝的猜測的確沒有錯,聽聞八阿哥主持招商局之後,天底下有點體面的商人都朝著京城而來。當然,要能跟八阿哥見個面還是要拿著招商局的帖子的。山西五大家——喬家、渠家、申家、王家跟常家乃是晉商公認的領袖人物,自然永璇的請帖也到了他們手上。既然是皇家阿哥所有,五家的家長帶著自己的嫡子跟有體面的族人朝京城而來。如今天下三大商,晉商壟斷了金融行業,浙商壟斷了織造工業,而手工業則在徽商的把控之下。永璇很清楚,織造工業帶來了第一次工業革命,而手工業的興起則是第二次工業革命的導火索。至於金融業,那就是一個國家的經濟命脈。清末,中國民族資本節節敗退除了當時清政府的無能之外,也跟國內沒有幾個具有競爭力的金融資本家有關。永璇的打算就是要促使晉商形成一個到兩個銀行,再加上自己利用內務府跟旗人興辦的銀行,來撐起國內的經濟命脈。

    永璇選擇在自己的一個莊子裡宴請賓客,這個莊子是供來給永璇平日裡賞玩的,故而做的是幽靜清麗。今日裡來的人非富即貴,也見過不少園林,但是永璇的莊子還是震懾了他們。在幾個僕人的引導下,他們來到一個大廳。大廳中間是酒水、甜點跟飯食,但是卻不見座位,唯一的作為都是在角落裡,這讓大家略有些吃驚。

    但是大家的驚訝並沒有持續多久,就看到永璇便出現了。於是大家要忙著行禮,永璇擺擺手示意道:「大家不必拘禮,今兒個我請大家來也算是有事相求,既然我都求上門了,諸位還要衝我行禮,那不是擺明不願意幫忙麼?」

    永璇佯怒的幾句話,惹得眾人一陣發笑,整個宴會廳的氣氛便緩和了許多。大家在稱讚八阿哥禮賢下士之外,也對八阿哥的手腕感到歎服。眼前這個不過十二三歲的童子,卻彷彿是一個在商場縱橫了數十年的老狐狸。

    永璇繼續道:「咱們也甭客氣了,朝堂上的那些個大臣們都私下叫我什麼『摟錢阿哥』、『商賈貝勒』的。我也不生氣,這的確是我想幹的幾件事之一。既然我是『商賈貝勒』,那麼跟大家也是同行,咱們商人講究一個『誠』與『信』,今天我在這裡跟你們要說的話,句句都是可以保證的。而且咱們『在商言商』,斷不會讓大家出了錢卻連本都回不來。」

    永璇跟大家初步聊了一些招商局的看法,總的來說就是將大家的錢財集中起來,興建大工廠、大農場等等。只不過有些人似乎挺有興趣,而有些人卻嗤之以鼻。這一切都落在永璇的眼裡,永璇並不介意。他只打算挑選幾個人聯合招商局組建華夏的第一批現代企業,至於那些沒眼光的,永璇也懶得廢話。

    說了一刻鐘之後,永璇拍拍手示意大家吃飯。於是丫鬟們端著盤子,端著酒跟點心在人群中穿梭。喬家富很快就看出來這種用餐的好處,相熟的人可以自己相熟,不相熟的人又打擾不到別人。這個喬家的下一任家長對這個阿哥的心思感到一陣恐懼,若是這個阿哥帶著他的招商局進入到票號這個行當,喬家能有一戰之力麼?

    正當喬家富思考的時候,永璇也慢慢地走到了他的跟前。山西五大家,但是能擁有全國通存通兌能力的票號卻非喬家莫屬。永璇剛剛跟徽商和浙商的幾個有興趣的家族談了之後,發現合作並非難事,但是資金卻是很頭痛的事情,永璇不得不加快籌備銀行的動作。他原本打算以戶部為名,籌建銀行。但是如今是永琪管著戶部,自己的提議只怕是壓根就沒法被商議。於是永璇便打算從晉商入手,而喬家自然是最好的合作夥伴。

    「喬兄。」永璇挺熱情地走了過去。

    喬家富嚇了一跳,忙跪下道:「奴才參見八阿哥,八阿哥的話折殺奴才了。」

    永璇虛托了一下喬家富,道:「咱們在商言商,喬兄長我幾歲,這個『兄』字還是當得起的。」

    喬家富見永璇這般誠意便曉得是有要事,喬家富在跟著父親來參加宴會之前,也被告知希望他能跟京城裡的貴人搭上關係。但是讓喬家富驚心的是,他居然跟八阿哥搭上了關係。

    永璇將喬家富請到角落裡的座椅上,聊起了關於票號的事情。喬家富在票號裡呆過幾年,對票號也是非常瞭解,但是永璇的這一套銀行理論讓喬家富大開眼界。雖然信貸也是票號的重要收入,但是永璇的這套方法則更加巧妙。喬家富忽然想到,假如八阿哥真的開辦票號,喬家居然連一戰之力都沒有,喬家富決定投誠了。

    永璇見收服了喬家富,便道:「最遲明年開春,我會說服皇阿瑪頒布《大清銀行法》,屆時我希望喬兄能完成銀行的組建工作。」

    「必不辜負八阿哥所托。」

    永璇點點頭,便向其他家族而去。他知道自己在朝堂上沒有任何勢力,他不能永遠靠說服皇阿瑪來達到他的目的。他必須有自己的勢力讓皇阿瑪知道他的份量,他得有自己的力量。而他的力量只可能來自這群商人,他必須得提高商人的地位。

    招商局的招商工作非常順利,紡織工廠跟手工工場在南方大力興辦起來,因為海關司跟皇家航海貿易局的大量訂單如雪花一般飛來。永璇將這些棉布、絲綢、瓷器、茶葉及玻璃出口到歐洲跟日本,然後再將大量的金銀貨幣換回到大清。這是一筆可怕的財富,以至於後世有經濟學家認為,永璇的這次近乎變態的進出口貿易致使清朝控制了全球財富的七成左右,這樣一種控制力可謂空前絕後。

    但是招商局的生意蒸蒸日上的時候,戶部卻發現各地的農戶在急劇減少。於是永琪的一份彈劾奏折就出現在了乾隆的案前,這一次乾隆將這份彈劾明發,並要求永璇自辯。

    農業是一個國家的基本,永璇也沒有料到因為招商局的示範左右,各地的手工場開始大量招募農戶,逼得地主們紛紛降低田租以留住農戶,甚至浙江某些地方的地租已經低至一成,但是依舊出現大量荒地。乾隆也對這樣的現狀感到了害怕,若是清朝沒人種糧食了,那豈不是個大悲劇?於是永琪的折子給了乾隆一個由頭,他要讓永璇來說說,你該如何解決。

    永璇看到彈劾之後,也開始思考起來。原本打算在三年後才實施的「農業補貼法案」必須盡快施行了。還有就是改進農業工具和改良農業品種提高畝產。永璇在思考了幾日之後,在永璔跟永□的協助下,將最後的自辯折準備好了。

    御前辯論的那日,永璇帶著幾箱的文書出現在了朝堂上。還好這些海量文書是給軍機處看的,乾隆只需要看永璇準備好的條陳。乾隆看了幾眼,道:「念!」

    在小太監的朗讀下,朝臣們發現了永璇的三條解決政策。第一條是農業補貼,招商局每年會向戶部提供一筆銀子,用來抬高農產品收購價格和補助給農戶。這一條是萬人稱頌,什麼時候由國家掏錢給農民種田了?咱們乾隆朝做到了!第二條是組建農學院,研究稻種的改良和農業器具的發明。其實永璇原本是想組建科學院,但是科學在這個時代只能被稱為「奇技淫巧」,永璇不得不選擇一條「曲線救國」的方案。這個大清農學院的機構也很快得到了朝臣們的同意,如果能提高畝產,那就能少餓死人,這才符合盛世景象的要求。最後一條就是要求做一個招商局鐵匠工場,這讓朝臣們有些疑惑。永璇居然打算在京城郊外興建一個鐵匠工場,用來研製新的鐵器以滿足農具改革的需要。

    乾隆聽到這,立刻發現這個東西不簡單。他很清楚的知道,火藥器械局的火槍已經快研製成功了,而目前就是缺少好的鋼鐵。而且乾隆也對永璇在木蘭圍場上使用的陌刀很有興趣,準備對士兵進行換裝,而這個鐵匠工場似乎就是為了這一切而準備的。於是乾隆不顧部分朝臣的質疑,而同意了第三條。

    一側的永琪及福倫則徹底氣歪了鼻子,原本想將永璇趕下台,但沒想到永璇卻依靠這次彈劾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個皇家農學院跟一個皇家鐵器工場的東西。而且乾隆在退朝後,還特意帶著永璇進了軍機處,至於商量了什麼,卻不是永琪所知道的了。

    只是沒過多久,各地都開始選派鐵匠趕往京城,而京城的西北角上,一個守備森嚴的小鎮正在興建中。這個小城的興建用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其中最神奇的就是八阿哥發明的「水泥」,在水泥的幫助下,小鎮裡多的是兩層、三層建築了。若不是有士兵駐紮,附近的老百姓怕是早就進去看了。

    而皇家航海貿易局也接到了一個奇怪的命令,在倭國徵募刀匠及鐵匠,待遇從優。而最讓人奇怪的是,乾隆居然斥責藩屬國朝鮮對待國民不夠仁慈,下令道,凡是工匠之人皆可自由進入清朝屬地。若是被有司證明確有才能,可享受國家辦法的津貼。後世的歷史書將這一道旨意稱呼為人類歷史上的第一個「移民政策」,同時「技術移民」的概念正式登上歷史舞台。

    而全國上下正在如火如荼地發生著改變的時候,福爾康正含情脈脈地看著晴兒,而晴兒也覺得自己的芳心如同小鹿亂撞。她很想跑過去告訴福爾康,你是閃電,你是陽光,你是我生命中的唯一。但是她不敢,老佛爺已經暗示了她,你將成為八皇子的正妻,你將是未來一位親王的嫡福晉。晴兒覺得自己過得好累好累。

    同樣很累的還有玉泉酒樓的趙老闆,自己入了永璇的青眼,被安排來玉泉酒樓掌櫃。這玉泉酒樓因為這八阿哥的聰明,乃是京城裡獨一份。多少人想這裡置辦一桌酒席而被告之排期已經到了半年後。不少公子哥兒都要略帶恭敬地叫自己一聲「趙老闆」以求在太陽大劇團在酒樓首演新劇的時候,能給自己一個好位置。趙老闆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舒心的老闆,直到這個叫白吟霜的女人跪在自己跟前。

    趙老闆看著這個哭哭啼啼的女人,只覺得自己應該想法子去去晦氣了。

情已相遇何忍分離,且留新月共今宵。 熱鬧。白蓮教。月落西山。

    山東某地,一處庵堂裡顯得有些沉悶。這原本是元朝遺留下來的尼姑庵,但是因為年年戰爭,這一處的人大部分都遷移出去了。即便天下已經太平多少年,尼姑庵還是有些冷清。而更讓人吃驚的是,如今正在庵堂裡商量的事情不是尼姑,卻是一群大老粗們。

    「如今這韃子皇帝弄了什麼農場跟工廠,搞得我們白蓮教都快沒活路了。」一個人粗聲粗氣地道,「我前些日子去前村的狗三家,他婆姨說他要去做工,沒時間跟我們瞎混。他娘的!咱們『反清復明』怎麼是瞎混?」

    其餘人也附和道,其中一個似乎是軍師的人故作神秘地道:「老夫夜觀天象,本來那韃子皇帝沒多少日子了,沒想到忽然有顆輔星出現,這韃子的朝廷怕是難得了斷了 。」

    「還請吳先生指教。」那個粗聲粗氣的人對那個軍師道。

    軍師擺擺手,道:「將軍無須如此,輔佐將軍本就是我等任務。老夫昨夜卜了一卦,若是咱們能除掉那顆輔星,我等大業指日可待。」

    「軍師的意思是說,咱們要上趟京城?」

    「爺,那玉泉酒樓的趙老闆有事來找爺敘話。」一個小廝對永璇道。

    永璇皺眉,「我不是吩咐過麼?如果是有私事來找我,就待我有閒的時候再問?沒看我正忙著麼?」

    永璇藉著海關司跟內務府,居然在紫禁城旁邊折騰出了一個西醫院。不過這個西醫院並不對外,一來永璇主要是在研製抗生素,二來這個時代也沒人相信西醫。虧得與四國通商,永璇用高薪從歐洲搜羅了一批醫生過來。乾隆對永璇動不動就挖人都有點奇怪了,但是永璇找到的人都是一些「瘋子」(只會搞研究),所以乾隆只是覺得奇怪但並不疑心。永璇一日聽到翰林院說道自己是個「瘋子頭頭」的時候,永璇淚流滿面,這都是這個時代最好的科技人才啊。十八世紀,什麼最珍貴?人才啊!

    如今西醫院裡唯一有進展的是青黴素,那些個洋醫生在永璇的提示下,研究水平是一日千里。若不是永璇是個如假包換的中國人,那些西醫還非以為是上帝顯靈,將醫生的守護神送了下來提點他們了。這些人原本是衝著高昂的酬金而背井離鄉,等到了這裡他們才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醫療技術在這個小王子(永璇)的眼裡簡直是小兒科,因此他們也真心實意地打算在這裡研究一輩子了。對於這些科技人才來說,只要能在發現的道路上走得更遠,哪怕是讓他們去荒漠都樂意。

    看著小廝為難的表情,永璇將研究報告放到一邊,「走吧,去看看趙老闆。」

    永璇出了西醫院,在內務府的偏房裡見到愁眉苦臉的趙老闆。那趙老闆看到永璇,立刻跟見到了救世主一般,淚流滿面地下跪道:「爺,趕緊去看看吧,玉泉酒樓被人鬧得不像話了。」

    「誰吃了豹子膽了?我的地盤也敢鬧?」其實永璇手上很少有涉及民生的產業,只不過這酒樓是永璇手裡第一批置業的項目,永璇有了感情就捨不得丟了。而且酒樓也是個打聽事情的地方,於是永璇倒也是挺精心地打理這個酒樓。一時間,這玉泉酒樓就成了京城酒樓中的翹楚。

    這玉泉酒樓最讓人稱道的除了經典的菜式跟五花八門的新奇玩意兒之外,還有那號稱九州第一戲團的「太陽大劇團」。這本是永璇無聊,跟弘晝倆叔侄折騰出來的玩意。之所以新奇,因為永璇將後世的話劇、歌舞劇統統搬上舞台。夠熱鬧,夠真實的劇情讓很多人流連忘返,每當太陽大劇團上新戲的那幾天,玉泉酒樓那就是門庭若市。酒樓的座位可謂是一票難求,而且弘晝跟永璇的規矩是,不唱堂戲。一句話,你要看太陽大劇團就自己上玉泉酒樓去,否則你就甭想了。連和親王府都不能破例。唯一一次的例外是給老佛爺賀壽,太陽大劇團將新戲《慳吝的商人》送進宮首演。

    「爺,您去了就知道了。」趙老闆都無奈了,他哪曉得那個白吟霜的殺傷力那麼大。因為按照永璇的吩咐,玉泉酒樓提供全京城最好的娛樂方式,但是任何跟低俗有關的內容都不允許進。雖然玉泉酒樓不排斥女子登台表演,但是每個登台的女子都是落落大方,哪像這個白吟霜,嬌怯怯的,然後唱一些不三不四的曲目。趙老闆自然不會讓這個顧盼生情的狐狸精砸了自己的招牌,但是白吟霜就使出了她的必殺技,天天跪在玉泉酒樓門口哭。這回找老闆急了,哄了,也報官了,但是那白吟霜就是不走。

    永璇看著趙老闆哭喪的臉,便同意去看看。結果一到玉泉酒樓,就看到白吟霜跪在門口不停地哭。一邊哭,還一邊用眼睛看著四處走動的人。若是有些公子哥兒,白吟霜便哭得愈發動情。永璇一看,這不又是一個新月格格麼?連對服裝的款式跟顏色的喜好都一樣。

    永璇一皺眉,道:「去找順天府,就說有個不長眼的傢伙在爺的店門口號喪,讓他尋了人將這個喪門星送走。」

    那白吟霜看到趙老闆又回來了,而且躬身立在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外,便曉得馬車裡的人是真正的老闆。於是白吟霜站了起來,拎起自己的裙子,露出粉色的鞋子,那鞋子上還繡著一朵好看的白梅。吟霜奔跑了起來,那修身的衣服泛起了波濤胸湧,一直在圍觀的路人發出一聲驚歎,這比八大胡同的姐兒還浪啊。白吟霜一邊跑,還一邊抖動著自己的頭髮。永璇透過圍簾,看到髮絲亂飄的白吟霜,心裡罵了句,你丫當在拍海飛絲廣告呢?

    白吟霜在馬車前一個急停,然後跪下,哭泣道:「老闆,行行好吧,我只要有口飯吃就好了。」

    永璇冷冷道:「我家酒樓不缺唱戲的,還請姑娘去往別處。」

    「你怎麼能這樣?」一個男青年衝了進來,摟住白吟霜,將她抱了起來,旁若無人地道:「吟霜,你怎麼能這樣作踐自己?你是那麼的美好,那麼的高貴,在我皓禎心中,你就是那迎霜傲立的白梅仙子。我不是說了嘛?你爹的病,我來看麼?」

    「不,皓禎!」白吟霜假裝掙扎,但是手卻緊緊拽住皓禎,「我怎麼能要你的錢?我們無名無份的,我怎麼能收你的錢?」

    看著這對狗男女演得興起,永璇冷笑道:「白姑娘,有什麼不能收的?大不了收了銀子好好地伺候皓禎貝勒爺罷了。」

    永璇說的誅心,四周的人都哄堂大笑起來。白吟霜低下自己的頭,哭訴道:「你不能侮辱我!我沒有你說的那麼不堪。」她一邊說著,一邊將身體愈加湊近皓禎。

    皓禎真憤怒的吼著,「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們?我們是純潔的男女關係!」

    「都男女關係了,還純潔呢?」趙老闆也冷笑起來,「你乾脆說你們是裹棉被純聊天吧。」

    皓禎一聽這話,將趙老闆抓了起來,「你說什麼?看我不打死你!」

    永璇將門簾扯開,「好大的脾氣啊,皓禎貝勒爺!不知道是你這個『貝勒』爵位高,還是我這個『貝勒』爵位高。」

    那皓禎不過是個王爺世子,並沒有得到乾隆冊封,外人尊稱一聲「貝勒」不過是給他爹面子。而永璇卻是下過旨意冊封的貝勒,雖然乾隆還沒有賜稱號,但卻是真正的貝勒。

    永璇繼續冷笑道:「我可聽說皓禎貝勒在皇阿瑪面前露了好大的臉,若是今日之事宣揚出去,我看你全家的體面都沒了!」

    永璇沒有明說皓禎有可能被賜婚,但是稍微知道點事情的人都知道永璇在暗示什麼。雖然很多人在尚主之前都有通房丫頭,但若要開臉起碼也要等公主過府一年之後。至於想一邊尚主一邊在大街上勾搭歌女,你皓禎真真將皇帝的臉面放到什麼地方去了?

    皓禎聽到這話,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得摟了白吟霜離開。永璇使了個臉色,便立刻有人悄悄地跟在他們後頭。

    「海,你為什麼不來看我了?海,你不是說你愛我一生一世嗎?海,我的海,我是你最最美好的月芽兒啊?海,你不是說最愛我一低頭的溫柔嗎?海,我是新月啊!」

    一間柴房,新月格格一遍搖著門,一邊不停地嚎叫。那叫聲在夜空中格外滲人。

    「蘭姨,這裡到底關著什麼人啊?」一個小丫頭跟在一個媳婦後面。

    那個媳婦橫了丫頭一眼,「別沒事瞎打聽!那院子叫望月小築,原本住著咱們的新月姨太太。後來不知道為何,那姨太太得了失心瘋死了。如今都說她鬼魂不散,在那院子裡鬧。你沒事別到處去說嘴,若是讓雲姨娘知道了,沒得撕了你的嘴去了。」

    對,今天努達海正在辦喜事,要納二房姨太太。老太太終於到處撒帖子請人來喝酒,這雲姨太太就是新月的貼身侍女雲娃。本來新月就是靠自己的身份跟容貌來吸引努達海,但是沒想到這身份被老佛爺給奪了,但是新月的容貌跟年輕還是成功地逼走了雁姬。但是新月太不愛惜自己,懷孕了還哭哭啼啼地裝柔弱,結果兩年流了三個孩子。再美的女人在這樣的糟蹋下,還有什麼姿色可言?就是這個時候,努達海用自己孔武有力的身體征服了雲娃。抱著雲娃汗滴滴的身體,努達海覺得自己的年輕又回來了,他喘著氣道:「好人兒,爺定給你一個身份。」

    不過這個時候的努達海還念及新月,沒有將雲娃立刻扶正。但是兵敗緬甸,新月拖著懷孕的身體又向緬甸狂奔而去。雖然新月沒有死在雲南,但是卻生下一個死胎。而新月也徹底被弄成一個黃臉婆的形象,甚至府裡伺候人的媳婦兒也比新月好看不少。

    努達海既然能為了一個新月拋棄結髮二十年的妻子,又怎麼不會為了另外一個更年輕更漂亮的雲娃放棄黃臉婆一般的新月了。新月起初不相信,那個在自己身邊維護自己的雲娃居然爬上了自己男人的床。新月傷心了,淚流滿面地說:「雲娃,我當你是我的好姐妹,你為什麼要這樣傷害我?你為什麼要來破壞我跟海的愛情,我們的愛情是那麼美好,你不是說你很尊敬海嗎?你為什麼要破壞我們?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雲娃那一天穿著原本屬於侍妾的桃紅衣服,淡淡地道:「新月姑娘,努達海將軍是一個偉岸的男子,他是每個女人都會喜歡的人。努達海能給我一個體面,我現在只是侍妾,日後我會成為他的如夫人。新月姑娘,你為什麼不能將你那美好的愛情分我一半呢?就像當年你對雁姬夫人所說的那樣,我們可以分享努達海啊?」

    「不!海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新月在望月小築裡咆哮著,她散開自己的頭髮,在風雨中不停地甩頭,擺出一個又一個詭異而扭曲的姿勢。在閃電的照耀下,新月的表情是那麼的猙獰。

    「來人啦,新月姑娘瘋了,將她好生看管起來,明日裡尋個大夫來瞧瞧。也算全了我們的一份情誼吧。」

    努達海跟雲娃都沒有聽到新月的哭喊,她的眼淚再也不是無往不利的大殺器了。努達海此時的眼睛裡只有雲娃,無論多少次,努達海對雲娃的身體還是不厭倦。他們在新房裡玩著你逃我追,追到就要脫件衣服的小遊戲。玩著玩著,他們爬上了床,他們要去探索世界上最最美好的東西。

    他們路過森林,路過沙漠,路過人們的城堡和花園。路過幸福,他們路過痛苦。路過一個又一個女人的溫暖和眼淚,路過生命中漫無止境的寒冷和孤獨。(改自樸樹的《旅途》)

    在就要攀上頂峰的時候,努達海的身體抽搐起來。雲娃原本以為這是努達海興奮的表現,但是沒想到努達海這一抽就抽了半個時辰,伴隨著努達海的抽搐,雲娃發出放肆的尖叫。一瞬間全京城的狗也跟著叫了起來。

    但是漸漸地雲娃發現努達海的身體冷了下來,她這才發現努達海居然死了。因為縮陽而死,這努達海再次成為京城的一個笑話。而新月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苦笑了一聲,她想起了她曾經遇到過的一個奇女子,那個奇女子教會了她一句話,「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新月沉沉地睡了過去,半夢半醒之間,她想起那個奇女子要她去問皇上,「你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嗎?」但是新月沒有時間了,她要死了,要去找她的海了。

    ——新月格格卷?完結——

梅花三弄風波起,雲煙深處水茫茫。 遇刺。思密達。義務教育。

    一輛馬車奔馳在北京與天津之間新修的馳道上,話說這弛道是最近才完工的一條道路。這路比尋常的路要寬,要平整,馬車跑在上面是異常的平穩。京津的百姓都知道,這條弛道是海關司修建的,主要是方便北京城跟天津港口之間的聯繫。如今天津衛裡經常能看到一些洋人帶著一些新鮮的洋貨在販賣,甚至有幾家洋行已經悄悄地開業了。這一切都跟一個人有關,他就是八阿哥——永璇。

    如今坐在這輛馬車裡的正是永璇,這輛馬車雖然沒有什麼奢華的裝飾,但是北京城的人都知道這馬車的主人是誰。畢竟四九城裡第一個用橡膠做輪胎,第一個用彈簧的就是喜好新鮮玩意的八阿哥。你別說,那橡膠跟彈簧一裝上去,這馬車就一點都不顛了。只不過橡膠這東西太稀罕,只有皇家才用得到,所以尋常的權貴裝的都是那彈簧。這彈簧就是京郊皇家鐵器工場做的,那鐵器工場做的東西是又好用有便宜,而且聽說工場的月薪非常高。只不過鐵器工場極少招人,招了人的話就要全家搬進去住,尋常也不許出來。

    永璇正就著車廂裡的馬燈看著各地送來的文書,依靠著招商局,永璇組建了「經濟顧問司」,主要只能是分析全國的經濟形勢,當然也偶爾起到一個密探的作用。如今永璇看到的消息是說白蓮教似乎有些不太平了,而自己再刑部當差的哥哥永□也說了,白蓮教似乎有從山東蔓延到直隸的趨勢。永璇可不敢小看這群人,畢竟他們可是在日後的嘉慶朝還打進了紫禁城。這不知道這令妃生的十五阿哥怎麼如此的沒用!

    「快到了嗎?」幾個黑影在低聲交談著。

    「天津的消息說,那個小韃子今夜裡就要進城,算路程的話,快到了。」

    「哥幾個把招子放亮點,幹掉小韃子,聖母會大大有賞。」

    永璇將文書放到一邊,看著一直候在一旁的喬東亮。永璇笑道:「可是想你堂兄了?」

    喬東亮忙躬身道:「奴才既然跟了八阿哥,就不會想家裡的事情了。」

    永璇看著喬東亮略帶稚嫩的面孔,擺擺手道:「你也被拘束了,你堂兄喬家富跟我關係交好,既然你堂兄將你托付於我,我自然要保你一身富貴。」

    喬東亮是永璇在天津與喬家富碰面的時候認識的,歲數比永璇差不多,今年虛歲十三歲。按照永璇的構思,喬家富將銀行的班子基本搭建完成了,但是這第一家總行開在什麼地方讓喬家富有些頭痛。永璇認為既然銀行要開下去,肯定要找個洋人多的地方才能有業務。澳門不是自己好插手的地方,倒是天津居然成了華夏第一個國際都市有點出乎永璇的意料。而且永璇手下的海關司剛好也駐在天津,於是永璇就跟喬家富說,將第一家銀行的地點選在天津。這一次永璇來天津就是處理銀行的一些掃尾工作,然後就是要回京說服乾隆通過《商業銀行法案》了。

    正當永璇依在車廂裡,有些迷迷糊糊的時候,忽然感覺到車廂像是被什麼重東西撞擊了一般。然後就聽到德克濟克大吼道:「保護好主子,有人劫道了!」

    永璇立馬清醒了過來,從自己坐墊下拿出一個匣子,裡面是新制的左輪手槍,永璇將上好膛的手槍揣到懷裡,然後又抽出兩把陌刀了,一把遞給喬東亮,一把放在自己手上。

    喬東亮雖然是喬家三房庶出的小子,但也是被喬老爺捧在手裡長大的,初見這般景象居然有些嚇蒙了。永璇笑著道:「不妨事,總會有些宵小之徒來覬覦爺的東西。這車廂之間夾著兩層精鋼做的護甲,尋常的弓箭是無法穿透的。外面的侍衛也是皇上跟前得力的,尚且用不著咱們動手。刀你拿著,權當是玩玩吧。」

    果然沒過多久,德克濟克在車廂外回奏道:「啟稟主子,外面共擊斃六個毛賊,還有兩個活口落在咱們手裡。」

    永璇出了車廂,看了看地方,冷冷地道:「也不用勞煩順天府尹了,帶著這兩個活口,一路向鐵器工場去。爺倒要好好問問,是誰這麼看得起爺。」

    德克濟克沒有異議,雖然他的一個任務是保護永璇,另一個任務是監視永璇。但是永璇這個要求並不算過分,而且德克濟克也很有興趣知道是誰對當朝八阿哥起了殺心。

    鐵器工場,在後山的地方有個叫巡檢衙門的地方。平素裡只是負責工場的安全,但是沒有人知道,這裡還有個任務就是防止有人來偷窺大清朝最秘密的武器。乾隆曾在年前來過一次,對這裡仿製的火槍讚不絕口。由於永璇跟負責工場的安徽曾家提出了標準化生產,因此產量提高得非常快。根據海關司的情報顯示,目前鐵器工場的槍炮水平不比洋人差。既然有這麼好的東西,自然要擔心有外人來覬覦。於是就有了這巡檢衙門。

    巡檢衙門的人個個都是刑訊高手,幾套程序一走,那兩個人就交代了自己是白蓮教的。白蓮聖母發出了白蓮令,要求務必誅殺永璇,只是他們卻死活不肯交代直隸地區的白蓮教堂口。永璇沒有太多的時間陪他們耗著,便冷冷地道:「我去看看他們。若是今天撬不開他們的口,我看他們就沒必要再開口了。」

    巡檢衙門的牢房其實很乾淨,如果不是那斑斑血跡,你還以為你是進了一個小康家庭的廳房。永璇看著掛在牆上的那兩個人,道:「我便是永璇,你們殺我是為何?」

    那兩個人瞧著這小孩子,心想這就是聖母口中無惡不作的小韃子?雖然眼神有些疑慮,但是他們還是罵道:「你們這群狗韃子佔我江山,弄得民不聊生。」

    「滿漢之爭我不想多說,這本就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但是『民不聊生』這四個字恕不能接受。雖然這兩年天災還是不少,但是起碼餓死人的事情比起前明崇禎年間是少了許多。」

    「你以為吃飽飯就可以了?若不是你個小韃子蠱惑人心,那些百姓怎麼會去那些個工場做活?男女都去幹活,有傷風化!呸!」

    永璇一聽,笑道:「你們跟翰林院的腐儒有的一比了。我且問你,那些去做工的人收入如何?那些男女同工的地方可有發生何等雞鳴狗盜之事?我看你們什麼都說不出來。『反清復明』?我看是你們那個聖母想當皇帝吧?想當的話就光明正大地扯旗子出來干啊,如果是那樣的話,我還當你們是個對手。——德克濟克,別審了,直接處死吧。」

    永璇看著那驚恐的兩個人,笑著說:「莫非你們認為我覺得你們還有利用價值就不殺你?說實話,我對你們的堂口沒有一點興趣。我只知道,只要老百姓能吃上飽飯,就沒人願意跟著你們這群腦袋被門板夾了的傢伙造反。」

    永璇帶著一行人等回到京城,德克濟克將所有的事情都稟奏了乾隆。乾隆聽後並沒有說什麼,只是下了道旨意斥責順天府尹辦事不利。

    是年三月,盛京傳來消息,說是朝鮮軍人越過界線擊殺披甲人。朝鮮國君甚懼,特遣使臣前來請罪。乾隆找軍機處大臣及永□、永琪、永瑢、永璇一同在上書房商議。

    永琪道:「啟奏皇阿瑪,既然朝鮮國君聲明乃是誤會,這朝鮮又是我朝藩屬,兒臣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揭過去就算了。」

    其實永琪的提議是大部分朝臣的想法,畢竟事情已經發生了,朝鮮又上門道歉了,難不成真的還打過去?清朝也曾經跟朝鮮打過一仗,但是只慘勝,隨即兩國便言和,朝鮮自認自己為藩屬。如果再開戰事的話,怕是佔不到多少便宜。

    永璇沒有說話,他深知永琪在上書房師傅的管束下,又有福倫在一旁輔佐,已經隱約有了儲君的氣勢。永琪的想法跟做法都成熟了許多,不再是當年那個只會跟自己做意氣之爭的五阿哥了。

    乾隆看著永璇沒有說話,便問道:「老八可是有不同意見?」

    永璇道:「兒臣沒有。只是兒臣奏請皇阿瑪,海軍衙門成立已快兩年,兒臣希望皇阿瑪能讓這些海軍出去演習下,看看戰鬥力如何?」

    「哦?」乾隆來了興致,「那老八覺得什麼地方適合演習?」

    永璇淡淡地道:「黃海,平壤附近海域便不錯。」

    是日,海軍衙門全軍開至黃海平壤海域,一頓狂轟濫炸之後,得意洋洋地開回天津港。從此以後,再也沒有發生朝鮮軍人越境擊殺披甲人的事情發生。

    永璇在安排了海軍演習之後,再度呈上一份厚厚的奏章。乾隆看完之後,令翰林院、禮部及國子監一同商議。永璇的新折子乃是興建現代教育體制,從小學到大學,還包含職業教育在內。乾隆其實不是很理解這份奏折,但是他從永璇描述的前景來看,這對強國還是有所幫助的。但是翰林院等卻提出反對意見,反對意見就是他們反對「算術」這種商賈學問以及「常識」這樣的奇技淫巧,同時他們對允許商人子弟讀書也有意見。

    於是永璇在上書房內問道:「昔日孔聖人提出『有教無類』要『教化世人』,莫非諸位大人認為商人就不是世人了?如果諸位大人真的有本事的話,難道還怕教不好商人子弟?」

    永璇這話聽得其餘人非常火大,他們自認為學富五車怎麼可能教不好幾個商賈子弟。於是這條辯了幾下便通過了。但是算術跟常識要歸入到教學內容讓夫子們都有點不高興。

    永璇卻道:「既然聖人們認為數乃『六藝』之一,為何我們不能教導世人學算術?至於那常識,不過大部分是農業技能,不是所有的人最後都能通過科考。與其讓他們蹉跎一輩子,不如替他們尋個一技之長。須知基礎教育不是為了什麼具體的目的,只是為了提高百姓的民智,以求他日重現上古之風。」

    在上書房吵了一整天之後,最後一個妥協版的現代教育體制總算是建立起來。教學內容還是以國學跟語文為重,常識跟算術為輔,允許適當教一些職業技能。永璇看著這有些不倫不類的教育法案,覺得有些好笑。不過這第一步總算是走出去了,那以後只能慢慢摸索了。

    不過為了讓六年義務教育能實行,永璇費了不少口舌終於說服朝廷通過了允許商賈籌建學校的提議。商人可以通過捐款獲得名譽校長或校董的職位,但是不得干涉教學內容。同時朝廷每年表彰一批捐資助學的大商賈給予「太平紳士」的稱號。

    「老八,你費了這麼大的力氣就為了這不討好的事情?」永璋有些不解。

    永璇笑道:「三哥,若是這樣過了百年,我國人人皆可識字,人人都會算術,你說我國那時是何等模樣?」

    永璋一想,隨即肅容道:「八弟的氣魄果然不是為兄可以比擬的。」

    「不,三哥,若不是你在禮部跟翰林院為小弟周旋,我也辦不成這事。其實我也不知道這事到底會有何影響,但是我還是覺得,做了什麼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好。」

    永璇跟永璋的這一席談話自然是一字不落地進了乾隆的耳朵,乾隆歎了口氣。這一日,乾隆並沒有翻任何人的牌子,而是獨自一人去啟祥宮坐了許久。

    「家迢迢兮天一方,悲滄落兮傷中腸,流浪天涯兮不久長!樹欲靜風不止,樹欲靜兮風不止,子欲養兮親不待,舉目無親兮四顧茫茫,欲訴無言兮我心倉皇!」那一身白孝的吟霜跪在天橋旁低聲吟唱著。

    來往的男人們用猥瑣的目光看著這個眉眼間風情萬種的女子,心中暗歎:果然是要想俏,一身孝。那白吟霜也感覺到周圍路人熾熱的目光,便嬌滴滴地說:「奴家父親前些日子害病死了,奴家無力給父親一個體面的喪事,惟有在天橋這裡賣身葬父。若是有哪位官人能給奴家五十兩銀子,奴家回家安葬了老父親便跟著你一生一世。「

    眾人一聽賣身要賣五十兩銀子便暗自冷笑起來,須知就算是京城,這五十兩銀子對尋常一家四口來說,是足夠好好地吃上一年。這雙目桃花的姑娘怕是賣身之意不在錢,在乎有沒有金龜婿願意上鉤。於是大家便抱著看戲的心情,圍觀著白吟霜。

    「吟霜!」皓禎喊了一聲,這是第一次,他喊了她的名字。

    吟霜抬起頭來,看到皓禎了。她呆呆的看著他,一句話都沒有說,那對漆黑漆黑的眸子,慢慢的潮濕了。淚,一下子就湧了上來,沿著那蒼白的面頰,迅速的滾落下去了。

    他伸手給她,喉嚨啞啞的:「起來,不要再跪了!也不要再唱了。我,來晚了,對不起!」她的眼睛閉了閉,重重的嚥了口氣。成串的淚珠,更加像泉水般湧出,紛紛亂亂的跌落在那身白衣白裙上了。(最後三段直接來自原文,特此說明。)

梅花三弄風波起,雲煙深處水茫茫。 銀行。千秋節。刺客事件。

    因為聯合晉商組建的中華銀行已經基本完成,於是永璇再度上折,要求推行紙幣及金銀本位制。乾隆在思考了許久之後,令永璇、戶部及軍機處入上書房商討。

    「老八,你給大家說說,你的紙幣跟本位制為何不會如同前明的寶鈔一樣。」乾隆冷眼看了看自己手下的人。傅恆、鄂敏等軍機處的重臣依舊保持沉默,看上去是打算兩不相幫。而戶部以及福倫自然是站在五阿哥永琪身後,而和親王跟果郡王則是站在永璇身後。乾隆對於這樣的平衡還是很滿意,乾隆不怕黨爭,怕的反而是朝臣團結在一起。如今帝黨是勢力雄厚,而五黨與八黨之間的對立是影響不了大局的,反而對帝王平衡各派勢力是很有幫助。

    永璇思考了一會,出列道:「兒臣認為紙幣並非不好,第一方便,第二也可以減少金銀銅的損耗。前明之所以有寶鈔破產事件,那是因為前明皇帝濫發寶鈔。兒臣認為,這紙幣發行必須有一個專門的部門,根據一個專門的比例發行。」

    戶部尚書黃晟道:「自古鑄造銅幣乃是由本部所轄龍泉局督造,這紙幣自然是應該由戶部所管轄方可。」

    「不可。」永璇反對道,「如今戶部統管天下戶籍、糧稅、土地等等,可謂是管收;而發行紙幣乃是朝廷以稅收為抵押,向天下百姓借貸信用,乃是支。若是收支均在一個部門,兒臣認為會監控不力,難免發生當年前明寶鈔濫發的情況。」

    「莫非八弟認為我朝戶部堂官、司官均是不可靠之人?」永琪冷笑道。

    「非也。」永璇忙解釋道,「兒臣始終認為人性這東西太不可琢磨,也許黃大人是個好官,但是黃大人能保證他整個戶部都是清廉無比麼?就算這一次戶部是清廉無比,五年後呢?十年後呢?兒臣在這裡謀劃的不是一時一日之事,而是千秋萬代之後依舊可以運行的事情。」

    乾隆點點頭,他身為歷經康熙、雍正兩朝,又登基數十年,他自然知道人性這東西實在是不可信的。「戶部既然替天下管著錢袋子,這發行紙幣的事情還是另成立一個衙門好了。」

    永璇見乾隆批准成立另一個部門的想法,便道:「兒臣請成立『大清儲備銀行』負責紙幣的發行和核定。」

    乾隆沒有表態,只是說:「這大清儲備銀行是用來為何?還有如何決定紙幣發行的數量?」

    「兒臣認為,紙幣乃是朝廷信用所體現,故而需朝廷以上年稅收為擔保向大清儲備銀行貸出本年度的紙幣發行額度,這樣紙幣的兌付風險將由大清儲備銀行一力承擔。大清儲備銀行的啟動資金將由戶部、內務府以及宗親、商賈共同入股。目前總股本核定為七千萬兩白銀,戶部與內務府佔五成,其餘部分公開募股。日後大清儲備銀行將監督紙幣的發行及對其他銀行的監督。同時兒臣請奏,將龍泉局劃歸大清儲備銀行,爭取在五年內逐步淘汰銅幣。」

    「奴才惶恐,敢問八阿哥一句,天下俱是皇上的,這朝廷向百姓借銀錢未免太荒唐了吧?」文華殿大學士福倫出列道。

    「天下是皇阿瑪的,這沒錯。但是要保證紙幣的良好信譽,必須保證紙幣的信用額度是不會貶值的。兒臣推行紙幣只是為天下人計,若是如前明一般濫發紙幣,兒臣認為不如不發。」永璇有些惱怒,就算是在後世的美國,聯邦政府發行紙幣還不是要美聯儲同意?

    乾隆思考了一會,笑道:「莫非福倫認為朕跟那前明皇帝一般昏聵?」

    「奴才不敢!」福倫忙跪下請罪。

    乾隆道:「雖然商賈之事難登大雅之堂,但是老八說對了一句話。紙幣它本就是一張紙,為何朕發行的紙幣可以買物呢?那是因為有朕的信譽在裡面,朕不會辜負百姓的希望,這信譽必須有擔保。老八說以稅收為擔保,朕准了。日後大清儲備銀行發行紙幣的時候可以不要濫發哦,要是弄得朕都沒錢了,朕第一個就饒不了你們。」

    乾隆半是打趣半是震懾的話表明他支持永璇的態度,於是眾人開始山呼萬歲。乾隆又道:「大清儲備銀行暫由老八籌建,等一切運行之後,再交給永琨罷。」

    和親王買出列跪地謝恩。

    次日,乾隆發出詔諭,組建大清儲備銀行,推廣紙幣。同時也允許天下人組建商業銀行,但是商業銀行需要向大清儲備銀行申請牌照並按年存入準備金。自然,在永璇的授意下,陝西喬家遞交了「中華銀行」的申請文書。但是出乎永璇的意外是,京城一些宗親聯合晉商及在東北的滿洲老姓們也遞交了「聯合銀行」的申請書;同樣的,徽商與浙商也聯合提出組建「工商銀行」的申請。一時間,居然就有三家全國銀行了。而且讓永璇始料不及的是,英國的匯豐和渣打兩家財團居然提前成立了,而且也向大清儲備銀行遞交了申請書。但是永璇以暫不開放國內銀行為由拒絕了匯豐和渣打的申請,但允許匯豐、渣打等西洋銀行為大清的進出口貿易提供擔保。

    那拉皇后千秋節前夕,乾隆忽然下了一道旨意,命宗室王爺、福晉及成年子弟入宮覲見。永璇看著這道旨意的時候,第一個感覺就是,乾隆一定是腦袋被門板夾了。你老婆過生日,讓下屬的老婆過來慶賀下無可厚非,讓她們帶著未成年的小孩也說得過去。可你居然讓你的下屬親自來,還有帶著成年的子弟過來。你這是幹什麼啊?

    永璇嘴角抽了下,就沒幹什麼了。喬東亮看著永璇一臉的苦相,道:「爺,可是有什麼事?」

    這喬東亮經過乾隆特批之後,成了永璇的伴讀。原本皇子的伴讀都是八旗子弟,但是因為喬家組建了中華銀行。乾隆也覺得應該將喬家的子弟攏在手裡比較放心。見永璇提出要喬東亮當伴讀,乾隆將喬東亮招來一看,眉清目秀而且口齒伶俐,於是乾隆就批了。

    「沒事。」永璇自然不想跟喬東亮說,我覺得我老爹腦袋抽風了。且不說這個老爹是手握生殺大權的乾隆皇帝,永璇還是知道所謂「家醜不可外揚」的道理。

    千秋節,乾隆在御花園宴請群臣。永璇看到小小的御花園被塞得滿滿的。西側還有帷幕屏風隔著,想來就是女眷了。男賓則在東側飲酒,乾隆還特意讓永琪代他去一一敬酒,想來乾隆也是打算讓永琪認識一些人了。

    正當永璇百無聊奈的時候,忽然有小太監過來,說是老佛爺讓永璇進去。

    於是永璇跟著小太監進了帷幕之後,老佛爺正被一群的宮妃簇擁著,而一旁的皇后身邊也是滿滿的命婦。而永瑆跟永琪正苦著臉坐著,那濃濃的脂粉味弄得兩個小子非常不舒服。

    老佛爺一看永璇進來了,笑道:「這就是哀家的老八了,你們素日都說的水琉璃、蝶戀花可都是他的奴才開的。你們不是抱怨東西貴麼,趕緊的找他去。」

    老佛爺打趣的話,讓這些福晉都認識到了永璇。雖然還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但身體已經漸漸張開,眉宇間有了一絲英氣。幾個福晉都暗想,不知道老佛爺有沒有指婚,如果沒有的話,自家家裡的閨女還是不錯的。

    見老佛爺在打趣,永璇忙躬身道:「給老佛爺請安,給皇額娘請安。既然各府的福晉看得起我這的東西,我便也湊個趣吧。」

    永璇讓人準備幾十張貴賓卡獻給了皇后,讓皇后去分配。「以後但凡要上水琉璃或蝶戀花買物事,只管讓手下的奴才帶這張卡去,自然會有折扣的。」

    各府的福晉哪有不高興的,這滿京城就屬水琉璃跟蝶戀花的東西好,可是那價格也不是人人都耗得起的。如今又這折扣可以拿,諸位福晉哪有不高興的?皇后也挺高興的,讓自己來做這順水人情有何不可的?皇后讓人將貴賓卡一張一張發下去,自己還打趣道:「我們家小八賺點錢也不容易,你們可別弄得他買賣做不下去了。」

    永璇的這一個小插曲弄得西廂這邊和樂融融,忽然令妃淡淡地呻吟了一聲。皇后的臉立刻有些僵住,老佛爺也有些不喜,道:「若是不方便便回宮靜養,今兒個是你皇后主子的生辰,別來這些掃興的事情。」

    那令妃盈盈一拜,「啟稟老佛爺,只是腹內有些不舒服罷。」

    「哦?那打發太醫過來瞧瞧。」老佛爺聽到腹內二字還是蠻敏感的。

    太醫很快就過來請脈,然後說令妃懷孕了。於是老佛爺高興了,皇后及其餘諸妃雖然心裡酸酸的,但還是稱賀了一番。永璇對這些後院的事情沒興趣,便道:「若是無事,兒臣便告退了。」

    出了西廂,永璇忽然發現御花園的空氣還是很新鮮的。而這個時候,乾隆正在考校八旗子弟文化課。永琪在那興致勃勃地跟一個人哈拉,永璇細看,居然是那個皓禎。永琪跟皓禎似乎一見如故,大有稱兄道弟之勢。乾隆看了一眼,也沒說什麼。

    「一個王府世子也好意思在宮裡跟阿哥勾三搭四。」永璔冷冷地道。如今永璔開始在宮裡當差了,雖然和親王不願意永璔進宮當差,但是想到永璔還是需要個出身便也只能同意了,好在自己是領侍衛大臣,兒子放在自己手下也算妥當。

    「你跟他置氣什麼?」永璇笑道,「卻說上次送你的手槍可好玩?」

    「那真不錯。」果然男孩子還是對槍啊刀啊的有興趣,「我跟你說,我昨兒個在侍衛處掏出來的時候,那幾個小子眼睛都直了。嘿,我跟他們說,這槍就算是內大臣都沒幾個有的。」

    「得了,要不是你阿瑪去求了皇阿瑪,哪有機會讓你配槍的?而且你配槍就配槍吧,非把我這最好的一把拿去了。」其實永璇還是有點吐血的,左輪手槍還是不能完全量產,所以一把左輪手槍的成本還是滿高的。

    「好八弟,你就甭跟我小氣了,你手頭的好玩意還少麼?」私下裡永璔總是八弟八弟地叫永璇,起初永璇還擔心被宮裡人聽見了說他不敬。後來不想老佛爺知道後,笑著說,倆兄弟就是要這般和和睦睦的,於是就准了永璔跟永璇兄弟相稱。

    正當永璇跟永璔倆小兄弟在一旁磨牙的時候,忽然御花園傳出一聲驚吼:「有刺客!」

    永璇、永璔一聽,蹭地一下就站了起來,朝聲音那邊看過去。果然一個黑衣刺客在那花園中舞刀,宮女跟太監到處亂跑,而最讓永璇驚訝的是,乾隆身邊居然沒幾個侍衛。

    永璇立馬大喝道:「侍衛呢?」

    那永璇頭上有領侍衛大臣的帽子,那御花園門外的侍衛忙衝了進來。永璇吩咐道:「先讓兩個人去找其他人過來,一隊人馬護住西廂,別讓刺客驚了老佛爺。其餘人跟我走。」

    永璇領著永璔及侍衛朝乾隆那邊去,一邊走一邊吼道:「無關人等,一邊牆角呆著去。再亂跑,休怪侍衛刀劍無眼!」

    永璇看著那個黑衣刺客跟八旗子弟纏打起來,而幾個侍衛也已經將乾隆護住。永璇看著那些個八旗子弟的拳腳功夫,第一感覺就是,酒囊飯袋。

    唯一出風頭就是那皓禎,那皓禎跟黑衣侍衛纏鬥在一起。不過永璇仔細一看,那皓禎跟黑衣刺客都是花拳繡腿,再仔細一看,乾隆完全不驚慌,反而似乎在看一場好戲一般。永璇便知道估計是乾隆要這個來試下八旗子弟的武藝。

    兩人在場中打鬥了一會,黑衣侍衛似乎覺得自己任務已經完成,就要遁走。

    「賊子,哪裡逃!」永璔吼道,然後一聲槍響,黑衣侍衛立刻墜了下來。

    「快宣太醫!」乾隆吼道,「剛是誰亂開槍的?」

    永璔忙跪下道:「奴才叩見皇上。」

    「為什麼開槍?」

    「奴才見刺客要逃,情急之下便射中他的腳。」

    「他不是刺客!」乾隆有些跳腳了。

    永璇皺著眉,將刺客的面罩扯了下來,居然是福爾康。

    那永琪也急了,對著永璔就叫了起來,「他可是令妃的親侄兒,你怎麼當差的?」

    永璇冷著臉道:「還請五哥慎言!」隨即對乾隆道,「皇阿瑪,這不是說話的地方。」

    乾隆也冷靜下來了,見太醫到了,「將福爾康侍衛抬下去,好生醫治。——永琪、永璇、永璔,你們隨朕來。」

    其餘諸人看到這一出荒唐劇,面面相覷。而幾個陪酒的老親王則是氣歪了鼻子,皇帝啊,你糊塗了!

梅花三弄風波起,雲煙深處水茫茫。 訓斥。青黴素。無理取鬧。

    乾隆那個鬱悶啊,雖然他承認他被令妃教唆著想了這個笨法子。令妃說什麼只有情急之下才是人最真實的反應,這回好了吧,那個假扮刺客的福爾康被大內侍衛一槍打了腿。乾隆怎麼辦?訓斥永璔亂開槍?笑話,大內侍衛的職責就是保護皇帝,哪怕是要對著皇后開槍,也該是義不容辭地扣動班機。何況永璔這小子又是和親王最寶貝的小兒子,自己要是真的訓了,只怕明天和親王就要上門來哭委屈了。不訓嗎?令妃那怎麼交代?

    乾隆一眼掃了下,永琪、永璇、永璔正跪在那。乾隆歎了口氣,道:「你們且起來吧。」

    「老佛爺到!皇后娘娘到!」小太監通報著。

    然後就看著皇后扶著老佛爺急匆匆地趕了過來,老佛爺急的是一頭汗,皇后也是惶惶的,只是還要不停安慰老佛爺。

    老佛爺一進門,也不管永璇等人還在,問道:「皇帝,哀家聽說你給自己找了個刺客來御花園玩玩?」

    乾隆面上一尷,忙躬身道:「是,兒子魯莽了。」

    「荒唐!」老佛爺怒了,「哀家本來不該管你朝廷上的事情,但是哀家聽了那麼多戲,但是一直不知道那個『烽火戲諸侯』最後怎麼了?皇帝,你說給哀家聽聽。」

    乾隆一聽,是啊,自己怎麼能糊塗到玩這個刺客的戲碼。這次是假的,萬一下次是真的了呢?乾隆這一想,立刻就後怕起來。忙跪下道:「是兒子糊塗了!」

    乾隆這一跪,皇后自然也得跟著請罪,永璇等三人也得跟著跪。皇后道:「是媳婦沒有管好這後宮,讓老佛爺受驚了。」

    乾隆一聽皇后主動攬責,心裡大感安慰,心想,關鍵時刻還是老婆可靠啊。那令妃就只會出餿主意,果然這妃子的眼界跟皇后是不能比的。

    老佛爺看著皇后主動替皇帝擔責任倒也不好意思再訓斥了,便就坡下驢道:「你們都起來吧。」

    此時太醫回報,說是福爾康不大好。於是永琪暴躁了,道:「什麼不好了?怎麼不好了?」

    太醫支支吾吾地道:「奴才沒有見過這樣的傷勢,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如今只能替福侍衛止著血,其他的,奴才不知道該如何去做。」

    其實乾隆巴不得福爾康馬上死掉,這樣就沒有人來指責他的荒唐事了。不過乾隆已經聽說令妃有了,他不想自己的寵妃受委屈,便對永璇道:「老八,可有法子?」

    永璇道:「方法倒容易,如古時華佗神醫替關帝爺刮骨療毒即可。」

    乾隆其實對槍傷的治療也有些上心,他更希望這種治療方法只有自己有,日後對付外人才有效。乾隆想了一會,道:「可是那個地方?」乾隆對紫禁城外一個不起眼院子裡的西醫院是瞭如指掌,雖然乾隆不相信西醫有效,但是現在也只能病急亂投醫了。

    永璇道:「是的。如今天下怕也只有那裡出來的大夫方能救福爾康侍衛一命了。」

    乾隆點點頭,對太醫道:「找幾個可靠的人,將福爾康送到帽兒胡同口,朕等會就過去。」

    乾隆對怎麼治療槍傷非常好奇,吩咐完太醫之後,便對老佛爺道:「朕帶著老八過去看看,皇額娘還是回慈寧宮坐坐,免得累了。」

    老佛爺看乾隆跟老八說得神秘便曉得這裡面的事情怕是牽扯到一些朝廷秘辛,也就沒有再追問什麼,帶著皇后就走了。永璔自然也告罪離開,而永琪卻說非要一起去看看福爾康。

    乾隆想了想,准了,然後帶著永琪、永璇朝著帽兒胡同而去。

    帽兒胡同,金寓。

    很多人都奇怪,為什麼這裡會有這樣一個奇怪的院子。院子在帽兒胡同的最深處,但是卻莫名在院子外有一塊很大的空地,四周的小院子裡似乎也住了一些奇怪的人。看上去彷彿在拱衛那個叫金寓的院子,而金寓的門幾乎沒有怎麼開過,偶爾能看到幾個小廝進出採買一些貨物。聽帽兒胡同的人說,這個院子已經古怪了三年了,據說院子裡住著一些金頭髮藍眼睛的怪物,所以平時也沒人靠近這個院子。

    「嗯,佈置得不錯。」乾隆對永璇布控能力還是忙欣賞的,這裡的嚴密程度幾乎都要超過內務府的十三衙門了。只是永璇卻從沒有將這裡的事情瞞著乾隆,所以乾隆也就對永璇聽之任之了。

    而永琪卻很驚訝地看到自己的這個弟弟卻在京城,在皇阿瑪的眼皮底下有著這麼一個秘密基地。如果不是看著乾隆若無其事的樣子,永琪只怕要立刻彈劾永璇圖謀不軌了。

    永璇笑道:「當不得皇阿瑪的誇獎,兒臣只是在這裡搗騰點東西到水琉璃及蝶戀花賣賣賺點吃飯銀子罷了。」

    乾隆擺擺手,「福爾康這傷勢到底能有多少把握?」

    永璇聽乾隆問得慎重,也正色道:「這子彈乃是用鉛鐵合金做的,本身就略有毒,不過不妨事。只是這傷口若不是消毒及時的話,很容易感染。如今兒臣這裡已經有了高錳酸鉀等消毒藥劑,但是若要防止感染的話,兒臣需要破傷風疫苗。這裡兒臣尚且只研究了牛痘跟狂犬病疫苗,那破傷風疫苗還沒有提上研究日程。所以,兒臣……」

    「可有其他法子?」乾隆對福爾康並不是很傷心,一個奴才而已,不過是朕不想讓令妃難受而已。

    「兒臣這裡有試制了青黴素,但是藥效跟毒理還不明顯,一針下去,福爾康侍衛可能什麼事都沒有,也有可能一命嗚呼。」永璇說的倒是實話,青黴素雖然已經初步提純,但是毒理跟藥效的確是還沒來得及做臨床試驗,雖然永璇不喜歡福爾康但也不代表他打算將福爾康當人體小白鼠。

    「有藥就用,好過沒藥等死。」乾隆卻不這麼認為,對於青黴素這個東西,乾隆還是很有印象的。永璇的不少奏折裡都提到過,對於青黴素的作用,乾隆還是蠻期待。不過是讓奴才試個藥嘛,老八太婦人之仁了。

    「不要啊!皇阿瑪。」永琪跪了下來,「兒臣跟爾康情同兄弟,若是這藥毒殺了爾康,兒臣又該如何自處?」

    「情同兄弟?」乾隆震驚了,「你什麼身份?福爾康什麼身份?——來人啦!五阿哥身子骨孱弱,受不得病氣,速送回景陽宮。」

    看著侍衛將永琪攙了下去,乾隆第一次對這個兒子感到失望。

    但是永璇彷彿什麼都沒有看到,只是淡淡地說:「若是皇阿瑪決定,那便讓他們用藥吧。」

    不過永璇還是佩服福爾康的運氣,他居然沒有被藥毒死,也沒有任何過敏反應。不過雖然熬過了感染關,但是那被子彈打碎的骨頭卻麼有辦法了。雖然接好了,但是已經成了長短腳。

    不過乾隆在這次事情之後,下令侍衛不得配槍。永璔罰俸半年,貶往西山大營效力。

    西山弛道,這是乾隆下旨讓戶部修建的第一條國家主持修建的弛道。京津弛道的作用讓乾隆對水泥路有了極大的熱愛,於是他便下旨修建了西山弛道。這是聯繫京城與西山大營的要道,乾隆特意命人算了時間,西山弛道可以加快自己調動西山大營至少三個時辰。乾隆對此很滿意。

    永璔在馬車裡嘟噥著,「皇上還真讓我去西山大營了。」

    「你就別抱怨了。」永璇心道,西山大營可是清朝的京畿衛戍部隊啊。「皇阿瑪過些日子可能要籌建火槍營。若是我沒猜錯的話,火槍營的統領應該有你一個。皇阿瑪讓你去西山就是讓你避開京城裡的麻煩事。」

    永璇想到京城裡的麻煩事就頭痛,不知道為何永璔開槍成了君前失儀。而那個叫晴兒的格格莫名其妙將自己罵了一通,說自己嫉妒比自己有能力的人。永璇被這個蒙古妞的言語弄得稀里糊塗,嫉妒,他嫉妒誰了?

    這邊不提永璇跟永璔奔馳在西山弛道上,慈寧宮裡的晴兒一想到那個風度翩翩的爾康變成了瘸腿就難過,她暗暗發誓要照顧福爾康一生一世。

梅花三弄風波起,雲煙深處水茫茫。 出宮。西江月。乾隆指婚。

    永璔被從侍衛處開除讓永琪覺得皇阿瑪還是更疼自己,全然沒有想到永璔雖是嫡子,卻是幼子,按例是繼承不了多少爵位的。永璔又是個有心氣的主兒,乾隆擔心永璔因為這件事情被某些人加害,乾脆就將永璔丟到西山大營去了。西山大營的職責是拱衛京城,基本上不會打什麼仗。以後再隨便在隨便找個理由就可以將永璔提一下位置,日後也好給個還看得過去的爵位,省得和親王沒事就在那說自己的幼子什麼都沒有。

    不過讓永琪沒有想到的是,福爾康在康復後也被提出了侍衛處。永琪無法理解,他悲傷,他憤怒,他在乾隆面前哭訴,「皇阿瑪,福爾康做錯了什麼?為何被和親王趕出了侍衛處?」

    乾隆有些不解地看著永琪,心想你難道還不知道嗎?如果要調走一個侍衛是要朕批准了才可以的,你如今來質疑弘晝,那不就是質疑朕嗎?平日看著你還好,但凡牽扯到福家你就糊塗了。不過乾隆不想面斥這個自己最看好的兒子,只是淡淡地說:「福爾康的腿腳不大利索,留在侍衛處也是不好。朕決定給他一個散佚大臣,去內務府當差吧。」

    什麼叫散佚大臣?其實就跟現代政治結構中的「候補委員」差不多。這散佚大臣不同於員外郎,散佚大臣是清朝官僚體制裡有具體等級的官職,數量也不多。之所以有散佚大臣這樣的人,主要是擔心皇帝臨時想起了要幹什麼,需要馬上抽調官員組成諸如「慶祝老佛爺七十大壽」或者「恭賀令妃娘娘誕下阿哥」這樣臨時的工作團隊。所以基本上,散佚大臣是個只拿錢不怎麼幹活的職位。但是這個職位容易露臉,俸祿也算不錯,所以散佚大臣這個職位也還是個讓人擠破頭的位置。乾隆自認為將爾康放到那個位置上也是全了令妃跟五阿哥的臉面。

    「皇阿瑪,理太偏!」永琪侃侃而談,「誰說散佚大臣位置好?爾康本是個有抱負有想法的人,如今屈就在內務府,讓他如何一展抱負?皇阿瑪!兒臣為爾康感到難過,感到不平。」

    「內務府就屈就了福爾康?」乾隆鼻子冷哼了一聲,「那朕的五弟,大清的和親王在內務府就不去就了?福爾康一個奴才秧子也敢說『委屈』二字?永琪,有些話可是不能亂說的。」

    永琪知道乾隆這樣子說法就已經是很憤怒的表現,只得低下頭。來日方長,永琪相信福爾康這般優秀的男青年一定會在內務府幹出一番天地,到時候自己的皇阿瑪也不好意思拒絕自己的要求了。

    永琪告退,出了乾清宮便去慈寧宮請安。福倫提醒他道:「五阿哥,雖然後宮不得干政,但是老佛爺對皇上還是有影響力的。趁著皇上將景陽宮賜給了您,您就要多多去慈寧宮走走。若是老佛爺對您依舊喜愛的話,那滿朝文武也動不了你的。」

    永琪陪著老佛爺說了會話,便告辭離開了。正要出慈寧宮的門,便看到一個小宮女過來道:「五阿哥,晴格格說要見見您。」

    永琪一愣,但隨即猜到了什麼。福倫跟永琪商量過,晴格格必須要拉攏過來。有了晴格格的支持,那麼老佛爺跟蒙古那邊就都有了助力,而讓晴格格心動的任務就交給了爾康。那晴格格雖然是個知禮的,但到底是個小女孩又是蒙古來的,於是老佛爺也不願拘了她。平日裡只讓她御花園去玩,看看花兒,撲撲蝶兒什麼的。於是福爾康就趁著當差的機會,經常在御花園裡閒逛。若是見到晴兒在那,福爾康就會仰著自己的鼻孔瀟灑地走過,偶爾還會在御花園裡抒情地朗誦著: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那晴兒是蒙古來的格格,對唐詩並不是很熟悉。聽到福爾康在那抑揚頓挫地念詩,便覺得他好有才華。於是晴兒就時不時地丟個小手帕或荷包什麼的,福爾康自然撿了去放在床頭日日欣賞。

    永琪在偏殿見到了晴格格,晴格格一見到永琪,眼眶便紅了,壓低聲音說:「他可好。」

    永琪歎了口氣,「他不好。」

    「我就知道。」晴兒捶胸頓足道,「受了這般的委屈如何能好?只恨我不能出宮去陪著他,安慰他。這皇宮就是個可怕的囚籠,哦,長生天啦,你為何要將我這樣美好的姑娘囚禁在這個金色的鳥籠裡呢?我的心渴望著自由,嚮往著熱情,再這樣下去,我就要發瘋了。」

    晴兒也開始甩動起自己的長髮,根根青絲在微風中飄蕩。永琪看得心都醉了,原來皇宮裡還有這般美麗動人的姑娘。晴兒甩了會頭髮,覺得有些頭痛,便扶著胸口坐在地上,「我好難過,這裡難過,那裡難過,全身都難過。我想著他,念著他,恨不得現在就去看他。我要抱著他,親著他,讓他感受到我全部的愛意。」

    永琪忽然覺得自己被感動了,他扶起了晴兒,「我會將你的話轉告爾康,爾康也一定會被你感動的。但是出宮之事,還請不要再提。如今你留在老佛爺身邊,就有機會幫爾康說好話。爾康能不能回到宮裡,就還要看你了。」

    晴兒聽聞永琪的話彷彿醍醐灌頂,滿點頭,「是的,是的。我要在老佛爺身邊為爾康積福,只有我這裡做好了,爾康才能再出人頭地。」

    對於金寓的研究人員來說,最近的日子不是很好過。似乎帽兒胡同又搬來了一位新的鄰居,而這個鄰居似乎還是個曲藝藝術愛好者。其實這些來中國研究的洋人對中國的藝術都很好奇,幾乎是一臉崇拜地去看中國的各類戲劇。但是再好吃的東西也架不住天天吃啊,那位住在帽兒胡同的民間藝術愛好者天天都在唱:

    彈起了彈起了我的月琴,

    唱一首《西江月》,你且細聽;

    寶髻鬆鬆挽就,鉛華淡淡妝成,

    紅煙翠霧罩輕盈,飛絮游絲無定。

    相見爭如不見,有情還似無情,

    笙歌散後酒微醒,深院月照人靜!

    彈起了彈起了我的月琴,

    唱一首《西江月》,你且細聽!

    伴隨著這哀怨悠長的演唱就是一個男人在那不斷抒發自己有多愛你的感歎。洋人可能不明白,但是在金寓裡的國人都明白了,這敢情是個暗門子啊!於是大家紛紛向管著金寓的金鏞投訴道,這順天府莫非不管事了?你要賣身賣藝請去八大胡同,沒事在帽兒胡同鬧什麼鬧?

    金鏞也被這成夜成夜的《西江月》弄得快要精神衰弱了,於是便承諾去打聽打聽。結果一打聽不打緊,這個小院子的主人居然是皓禎貝勒。金鏞的主子是永璇,宮裡的事情也知道很多。這皓禎據說是蘭公主的額駙,皇上賜婚的旨意都要下了,他居然在這個時候包了個外室!金鏞不敢怠慢,連忙抽空去了趟內務府,將事情跟永璇說了。

    其實永璇在玉泉酒樓事件之後就讓人盯著皓禎跟白吟霜,只是自己事情忙都快忘了這一對癡男怨女了。如今聽到皓禎跟白吟霜已經同居在一起,永璇忽然覺得很好笑。原來這就是他們日夜歌頌的「愛情」,為了愛情什麼都不要。雖然永璇身為現代人對守孝二十七個月有點不在意,但是你在一年內不談嫁娶還是應該要做的吧?你父母養育了你這麼多年,難道你就這麼快想嫁出去跟你的情郎雙宿雙飛?永璇聽完金鏞的回報,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冷冷地笑著。隨後道:「那個院子你別管了,順天府我估摸著也不頂用。如今那皓禎可是我五哥跟前的大紅人,碩王爺也是個不好惹的主。」

    「奴才明白。」金鏞磕頭之後便走了。

    永璇不喜歡將人變成奴才,但是在自己的利益共同體還沒有形成之前,一群奴才還是最好控制的。永璇想了想,決定將這個事情跟弘晝去說,既然皓禎牽扯到五阿哥,永璇就不那麼好動了。否則動輒得咎,誰知道自己那個皇阿瑪會怎麼處理。
作者: 闇黑帝王    時間: 2014-6-2 21:44

弘晝聽完永璇所說的事情,又聽聞永璇對牽扯到五阿哥的擔憂。弘晝歎了口氣,他也不明白為何自己這個皇帝哥哥變得越來越糊塗了,上回在御花園玩「刺客」讓整個宗室都憤怒了,幾個老王爺差點沒聯名上折要皇帝去太廟反省。虧得弘晝四處斡旋,將事情給壓了下來。否則皇帝臉面不好看,大家當臣子的日子也不好過。

    「我明白了。」弘晝歎了口氣,「八阿哥的擔心的確有道理,如今皇帝的心思是越來越難揣摩了。這事情且這麼擱著罷,只要蘭公主一日沒下嫁,事情就還有周旋的餘地。」

    「那若是皇阿瑪下了指婚的旨意又該如何?」

    「下了還是可以撤的。」弘晝淡淡地說,他如今管著協理宗人府,如果永璇所說的事情屬實,自己跟履懿親王大不了拒絕操辦婚禮就是。「皇上的旨意雖然不可違,但是牽扯到宗室婚喪嫁娶之事,宗人府的那位老王爺還是有點影響力的。況且蘭公主又是皇后娘娘的心尖子,這事如果有確鑿證據,第一個起來反對的就是皇后娘娘。」

    卻說這一日下了朝,乾隆有到延禧宮坐坐。如今延禧宮的令妃已經有了當年高氏獨寵後宮的趨勢。連逝去的嘉貴妃跟還在的純貴妃都比不上萬一,更別提舒妃、慶嬪等剛得寵的妃子了。

    「皇上,聽說蘭公主的好事要近了?」令妃已經知道皓禎是永琪的門人,而永琪要登上皇位必須要有自己的得力助手。所以令妃決定暗暗幫一把手。

    「是的。」乾隆笑呵呵地說,「咱們的蘭兒也長大了,該下嫁了。」

    令妃故意擦了下眼角,「唉,孩子們都大了啊。」

    乾隆其實沒有聽出來,令妃這句話是無禮之極。令妃再得寵她也是個奴才,蘭公主可是正經的和碩公主,乃是主子。滿皇宮除了皇后能說這些公主阿哥是自己的孩子之外,哪個妃子說了就是逾禮,輕則反省,重則就是個「大不敬」的罪名按上來了。不過乾隆現在沉浸在自己的粉紅泡泡世界裡,對令妃的話並沒有太在意。

    「也差不多該下旨賜婚了。」乾隆道,「宗人府跟內務府準備起來還需要些時日。」

    「那奴才就替天下有情人多些皇上的旨意了。」

    次日,乾隆頒下了蘭馨冊封和指婚的旨意。自然碩親王忙地出來謝恩,他是滿心感恩地叩謝皇上,有了這個婚事,自己也終於從一個外姓王爺變成了宗室姻親了。

    只是乾隆沒有察覺出弘晝跟永璇交換了一個曖昧不明的眼神,而永□卻抓到了這個眼神。永□畢竟跟永璇是一個娘生的,在阿哥所裡永璇跟永□的關係是極好的。永璇這樣一個眼神,永□立刻察覺出異樣,況且永□在刑部也當差了幾年,對旁人的眼神什麼的格外敏感。

    下了朝之後,永□拽住了永璇,小聲道:「可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永璇對自己這個哥哥還是蠻喜歡的,畢竟一奶同胞的哥哥也是一個助力。永璇想了想,道:「不若去哥哥的衙門裡坐坐。」

    永璇其實打的算盤是,這件事若是在外面跟永□說了,日後乾隆搞不好會牽連一番。但是在刑部衙門說了,乾隆就管不到了。永璇也算告案了,永□也算接案了。就算日後這個事情處理不好,永璇永□二人撐死就是辦事不力而不是「欺君」。

    在刑部衙門裡,永璇將事情的經過跟自己的擔心說了一遍。

    永□想了想,「你跟永琪不對付是皇阿瑪都看在眼裡的事情,也難怪你有這忌諱。不過這事按理應該是同宗人府去說,不過既然牽扯到一個賣唱的姑娘,哥哥就替你盯著那帽兒胡同。不過,雖然皇后當年跟咱倆有些嫌隙,但是蘭兒可是無辜的,你別禍害了她。她好歹也算你姐姐,委屈了她,你個當弟弟的就舒服?」

    「橫豎皇阿瑪只是下了指婚的旨意,蘭姐姐不是還沒嫁過去麼?只要沒嫁過去,大不了咱們悔婚就是。若是旁人知道那皓禎跟熱孝期的姑娘無媒苟合的話,誰會將自己的姑娘嫁過去?宗人府那邊也不勞哥哥操心,和親王是打算能拖就拖,蘭姐姐一時半會還嫁不過去的。」

    永□聽完,點點頭。

    而那永琪則請了旨意出宮,順帶到碩王府坐坐。皓禎特意出來叩謝永琪的幫忙,讓他能娶上公主。娶了公主才能有身份,才能讓吟霜過上更好的日子,皓禎的算盤還是打得不錯的。

梅花三弄風波起,雲煙深處水茫茫。 晴兒。屋裡人。貿易談判。

    「你說的可是實情?」老佛爺冷冷地看著地上跪著的嬤嬤。

    「奴婢所言俱是實情,若有一絲一毫的假話,便讓老天降下個雷好了。」那嬤嬤磕頭道。

    老佛爺想了許久,歎了口氣,「你起來吧,你在我身邊伺候了四十年,想來你也是忠心的。——只是,我就不明白,那晴兒何苦為了個奴才秧子糟踐了自己?」

    那個嬤嬤停了會,方試探著說:「奴婢聽御花園伺候的小丫頭們說,那個福家侍衛成天在那吟詩作對的炫耀自己的才華,晴格格又是個沒怎麼見過世面的小姑娘,被他蒙蔽了也是有的。如今橫豎二人也沒傳出什麼閒話來,老佛爺大可將事情摁下去。」

    「摁下去?」老佛爺笑了笑。雖然老佛爺最喜歡的孫子是永琪跟永琪,但是不代表她就不喜歡永璇了。何況永璇也是個會說話的,他親生額娘也是個知禮的,老佛爺自然也對永璇高看了幾眼。哪怕就算老佛爺真的不喜歡永璇,也絕不會將個「不守婦道」的女子給自己當孫媳婦。老佛爺抿了口茶,「這永璇制的茉莉香片味道倒不錯,趕明兒要他再上一些罷。」

    嬤嬤有些驚訝,不明白老佛爺為何忽然轉了話頭,但還是下意識地應了聲,「是。」

    老佛爺擱下茶杯,想著晴兒在自己身邊的日子,也算是盡心。原本自己想抬高她的身份,未曾想她居然看不上自己挑中的阿哥。福家?老佛爺心中冷笑了一聲,便以為哀家看不出你們的心思,無非是想藉著晴兒抬旗不是?可惜這晴兒不過是個蒙古台吉家的女兒,蒙古台吉是個位置比輔國公還低的爵位。哀家當初讓人喚她為格格,可並沒有打算冊封她為格格,沒曾想居然被個奴才秧子看上了。若是這晴兒聰明的話,哀家在指婚給八阿哥之前自然要給她個體面。但如今……老佛爺將茶杯的蓋子蓋上,慢慢站起身,那我便隨了你的心罷。

    午膳後,老佛爺不得安睡,便將皇后宣了過來,笑道:「過些日子便是大選了,如今永璋跟永□已經有側福晉了,想來也該指個正福晉了。那永瑢跟永璇也該挑下了,若是有何意的,先定下來。」

    皇后一聽,有些納悶,不是說老佛爺屬意八福晉為晴格格麼?怎麼又提要替老八找福晉了?不過皇后嘴上卻說:「是媳婦怠慢了,都快忘記這些個阿哥都該長大了。」

    「不算你怠慢,」老佛爺笑笑說,「我也沒想到,這些孫兒都大了。唉,我也老了。」

    皇后聽這話,不敢接,只能笑道:「皇額娘說什麼呢!趕明兒永璇進宮謝恩的時候,您還要喝一杯孫媳婦茶呢。」

    老佛爺沒有說話,只是拍拍皇后的手,「你那可有今年秀女的名單?」

    皇后聽聞,忙命人取了來,笑道:「這倒是她們的福氣了,若是被老佛爺看中指給哪個阿哥,也是她們一輩子的福氣了。」

    「那也是你的福氣。」老佛爺道,「有個可心的兒媳婦,你個當額娘的也順心不是?」

    皇后忙應了。

    不多會便有人將秀女名冊取了來,於是老佛爺饒有興致地看著還跟皇后說說誰家的姑娘不錯。於是一時間,永璋、永□的正福晉有了,永瑢的福晉也有了。

    「欸,這個姑娘倒不錯。」老佛爺指著一個姑娘說,「大戶裡出來的姑娘想必是有禮的,而且他阿瑪的身份也能配得上皇家。歲數也合適永璇,皇后啊,這個記得留了牌子,過些年就指給老八吧。」

    皇后看了下,原來是兩江總督尹繼善的女兒。皇后有些心驚,給永璇挑了個封疆大吏的女兒當福晉,莫非老佛爺有打算勸說皇上立永璇?但是轉念一想,永璇的母妃雖然抬了旗,但還是漢女,老佛爺素來就不喜歡漢人女兒的。然後他忽然明白了什麼,這尹繼善乃是章佳氏之後,屬正藍旗,雖是老姓但不算著姓。老佛爺這般做無非就是將永璇的實力困死在正藍旗罷了,畢竟現在永璇的母妃一家也是抬入正藍旗,正藍旗乃是下五旗之後,實力平平。於是皇后放下心來,笑道:「若是老佛爺看上了,我便稟了皇上,留了牌子,待八阿哥歲數到了就請旨指婚。」

    老佛爺點點頭,其實皇后剛剛那點心思並沒有瞞過她。老佛爺也不像說明,畢竟皇后這個位置讓她有些想法也是應當的。「永璇如今也有歲數了,想來他屋裡也該放人了吧?」

    皇后想想,「那媳婦就讓內務府撥幾個可靠的人送過去。」

    老佛爺點點頭,她最在意的還是皇家的開枝散葉。

    秦嬤嬤一看到內務府新送來的幾個丫鬟便知道這是宮裡安排的屋內人了,如今小阿哥也大了,屋裡也該放人了。秦嬤嬤仔細端詳了下,嗯,不是些狐媚妖精就好。秦嬤嬤雖然擔心八阿哥會不會沉迷其中,弄壞了自己的身體。但一想到八阿哥成天忙來忙去,她又開始擔心這個八阿哥萬一不通人事該怎麼辦。於是秦嬤嬤糾結著將這些丫鬟送到永璇的書房及臥房當差。

    其實秦嬤嬤是完全多慮了,那永璇在後世也是經歷過夜店文化的,什麼樣的姑娘沒見過?如今一門心思做事完全是想做點事業出來。在不少男人心中,事業是大過愛情。此刻的永璇正在書房裡籌劃著如何盤活整個大清朝的經濟。

    在海關司跟銀行的刺激下,整個清朝的外向型經濟異常發達。皇家航海貿易局以及由福建商人籌備建立的南洋商行將清朝的物產源源不斷地運送到東洋、南洋和西洋,再將當地的財富及特產帶回清朝。海關司跟戶部的稅銀是直線上升,不僅乾隆滿意,朝臣也是喜形於色。但是永璇卻知道這盛世下的危機,相對於海關司的熱鬧,招商局的工作幾乎沒有什麼起色。雖然招商局在各地興建的工廠、農場收入頗豐,但是並沒有帶動當地的經濟。而這些工廠、農場若是脫離了招商局,那便只會淪為一個又一個悲劇。

    而且現在英國、荷蘭、西班牙跟葡萄牙四國也開始向朝廷施加壓力,希望清朝能開放國內市場。而以五阿哥為首的戶部是非常贊同這樣的。雖然永璇也知道國際貿易必須是互相開放的,但是目前的清朝完全不具備與海外商人一戰的實力。就算能保證招商局不倒,那其他市場被外資蠶食也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聽說四國與俄羅斯、法國、德國還有北歐諸國打算簽訂《關稅及貿易總協定》,永璇開始暗暗擔心起來。如果這個提前版的關貿總協定一旦簽訂,那對清朝的海外貿易將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簽約國之間互動有無,然後對非簽訂國家實施貿易壁壘。而清朝的經濟一旦失去外貿的支持,那麼將直落千丈。同時自己苦心安排了數年的佈局也會很容易被戶部給奪去。

    四國的大使在華夏也有數年,對華夏文化也有所瞭解。雖然清廷只允許各國在澳門開始大使館,但事實上澳門是各國的領事館所在地,而真正的大使館卻在清朝的友誼飯店。這是徽商鮑霖生所開辦的,飯店全部採用鋼筋水泥技術修建,飯店全高七層,算得上是京城最高的建築。在想理藩院報備並得到乾隆的批准之後,友誼飯店成了華夏歷史上第一個涉外酒店。當然負責設計這個酒店的人正是八阿哥永璇。正是因為有了友誼飯店,各國紛紛租賃第七樓作為在京城的大使館。因而七樓的皇家套房幾乎是年年爆滿,永璇自然也不介意宰洋人一刀。

    洋人們起初認識的清朝的皇子只有八阿哥,但是伴隨他們在清朝居住的時間加長,他們漸漸地明白了,這個國家最受寵的皇子是五阿哥,而五阿哥身邊最得力的智囊團便是褔倫福家。於是洋人們也開始學會了送禮,各式新奇的玩意朝福家送去,讓福家的福晉每天都恨不得將這些新鮮玩意帶在身上滿京城炫耀去。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戶部在開始力主對西洋各國開放貿易,互通有無。而自然招到了內務府等既得利益部門的反對,兩派在朝堂上吵了個不亦樂乎。而永璇卻在這個時候選擇了沉默。

    乾隆的疑惑沒有持續多久,忽然看到永璇遞牌子請求見駕,乾隆準了。

    乾隆與永璇密談了數個時辰之後,乾隆在次日下詔,著招商局與戶部商討國內商業稅及商人地位問題,同時令海關司與各國就關貿總協定展開談判,於是這一場長達五年影響了世界經濟長達百年的貿易談判拉開了序幕。同時讓所有商人驚喜的是,他們的地位似乎得到了一絲絲的改善,這點點的善意讓他們更加堅定地站在了八阿哥的身後。

梅花三弄風波起,雲煙深處水茫茫。 初夜。福爾康。吟霜事發。

    永璇雖然在外當差,但是並沒有開府建衙,所以每當宮裡下鎖的時候,他還是要趕回來。除非是偶爾有什麼大事的話,乾隆會特旨允許永璇暫居在別處。所以大部分時間,永璇的家還是阿哥所。

    這一次,永璇回到阿哥所的時候,發下房間裡多了幾個宮女。這些宮女並不等同以往內務府選上來的宮女,以往內務府送來伺候阿哥的宮女多是相貌平平、性格老實之人。而一次的宮女,雖然看上去還是那麼端莊,但是眉眼間的風情卻是瞞不住的。永璇很快就猜到了這是什麼,就算在後世,一些大戶家族的子弟在略懂人事的時候便會有個大姐姐指導他們通人事,而如今這幾個宮女怕就是來指導自己走入成人世界的。

    如果永璇在穿越前沒有經歷過那麼多事情的話,他定然會高興有這樣的安排。但是如今的他實在是對女人沒有太多興趣,何況這些內務府調上來的宮女大多只有十四五歲,雖然前世的永璇是個濫情的人,但不代表他對未成年少女有興趣。

    永璇吃完飯後,略微看了會書便去洗澡。永璇在自己能動手之後就不大習慣有人伺候著洗澡了,就算是秦嬤嬤也不許進房間看他洗澡。因此永璇沐浴的時候,素來都是一個人。只會留下小順子在房門外候著,以防永璇忽然想到要取什麼。

    而這一次,這內務府新派來的宮女似乎很不將小順子的提醒放在心上。她們很清楚自己要幹嘛,她們也很清楚自己日後少不得會有個格格的分位。而且成為阿哥的第一個女人,只要自己不犯大錯,自己這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必然無憂。

    「爺,可要奴婢替你按按?」永璇正在閉目養神的時候,忽然一股濃烈的香氣衝了進來。

    永璇睜開眼,身邊的宮女早已經是只穿著肚兜,雙目含情地看著自己。永璇道:「你幹什麼?」

    那個宮女以為只是少年的害羞,便道:「奴婢替爺按按身子,給爺解解乏。」

    「你出去!」永璇對於自己現在的身體還是極不滿意的,瘦得跟個雞爪子一樣。

    「爺。」宮女的眼眶泛紅,一層水霧蒙了上來。看上去極是楚楚可憐。

    「沒聽見我說什麼嗎?出去!」永璇這次是真的怒了,就算你有職責在身你也不能這樣吧?

    永璇的怒吼驚動了外面伺候的小順子,小順子也顧不得那麼多忙地進來將那個宮女拉了出去。在外面不遠處聽動靜的秦嬤嬤則起得臉都黑了,心想,這內務府怎麼選的人?屋裡人能是隨便放的嗎?屋裡人的職責只是讓主子知道那是怎麼回事就好了,怎麼這般趕著搶著地往主子床上跑?主子不喜了還不知道進退,若是嚇著了主子可怎麼好?

    當然阿哥所這一點小變化也驚動了正在上書房批閱奏折的乾隆,乾隆聽完小路子的說法之後,微微皺了下眉毛。「著內務府再選幾個上去,今天這個杖斃了吧。」

    在乾隆聽來,這就是一個不知好歹的宮女妄圖引誘阿哥的事情。雖然這些宮女是來教導皇子通曉人事但不代表他們可以隨意引誘皇子,除非是哪天皇子發現自己有這需求了,宮女才能過來教導。今天這個宮女的所作所為在乾隆看來,那是逾矩了。

    至於一個宮女的生死,那就不是乾隆該在意的了。

    在內務府擔任散佚大臣的福爾康,日子過得並不是很容易。他如今在內務府裡仰著鼻孔也沒人願意搭理他,更沒有人願意跟他聊聊人生,這讓福爾康覺得非常憋屈。想他福爾康一表人才,人稱京城四少(另外三少是皓禎、福爾泰跟多隆),至於多隆為何會入選,那是因為紅花還需綠葉配。三朵大紅花組成的隊伍裡,自然少不了多隆這片大綠葉。福爾康想著自己當侍衛的時候,每當自己漫步在御花園的時候,總有無數年少含春的宮女朝他拋射媚眼,更有那叫俏可人的晴格格會一臉崇拜地聽自己念詩: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在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世人。但是在內務府,很明顯,大部分的人都看不起他。

    其實福爾康一直沒明白,他自己也是個包衣奴才,按他們家的家世就算進了內務府也頂多是個筆帖式,哪有散佚大臣這麼清貴的職位?以前在侍衛處的時候,那些侍衛大多是八旗出身,沒見過包衣出身的侍衛,便對他有些好奇,會時不時地過來打聽他。就跟人群裡出現了一個大馬猴,你總會不自覺地看猴子一樣。可惜福爾康理解錯了,以為是這些侍衛仰慕他的才學,被他的風度所傾倒,於是經常大撒銀子請侍衛處喝酒。侍衛處見這個福爾康傻子天天請喝酒,也樂意隨便拍他下馬屁,因此福爾康就覺得自己是侍衛處的風雲人物了。而內務府裡最不缺的就是包衣奴才,這些人對福家是知根知底,自然懶得去搭理。於是福爾康對此的唯一解釋就是,內務府協管大臣之一的永璇嫉妒他,於是就讓手下疏遠他。但是福爾康決定不會屈服,他要用他的才華和風度感化那些被脅迫的人。於是他每次經過永璇面前的時候,總會揚起他的鼻孔。

    「你說他是不是有鼻竇炎?」永璇每次看到一個莫名其妙的人對自己養著鼻孔也來了興趣。

    「鼻竇炎?」弘晝對西醫院的病症不是很瞭解,「那個人名字叫做福爾康。」

    「哦?可是那位的親戚?」永璇當然聽過福爾康的名字,能將御花園當成自己後花園一樣瞎逛還不是皇帝的人可不多見。況且令妃每每在後宮都要將福爾康誇的是天上地下最難得一見的美男子。今日一見,不過爾爾。

    雖然福爾康的日子過得不好,那皓禎的日子過得卻是非常的得意。賜婚的旨意下來之後,京城裡就有不少人都會來下帖子拜訪碩王府或者請皓禎過去喝酒。那皓禎對此非常排斥,放出話來說:「如果你們要請皓禎喝酒,我來;如果是要請額駙過來喝酒,那就罷了。」

    這話出來讓京城裡不少人都覺得詫異,你小子還真以為你是什麼尊貴人啊?請你喝酒自然是衝著蘭公主的面子而去,否則你一個不入流的貝勒還真當自己是盤菜了啊?

    皓禎出風得意,每天就是站在碩王府的門前,擺幾個造型,引來大家的驚歎。

    「那就是皓禎啊?」

    「是啊,瞧他那傻樣!」

    「他到底是怎麼了啊?」

    「嗨,聽說是要娶公主了,高興得傻了,天天在門口耍猴戲給街坊鄰居看。」

    不過皓禎當然聽不到,他只看到那些路人在「擁護」他、在「膜拜」他,他忽然胸中生出萬丈豪氣,此時此刻的他只想騎著那批叫白吟霜的馬去感受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吟霜,我來了!」

    於是我們的皓禎如同脫韁的野馬在四九城裡狂奔,一邊奔還一邊轉著身子。這蹦蹦跳跳的樣子如果在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身上,那叫陽光與可愛;但是發生在一個二十一二歲的男青年身上,那就是恐怖了。路人紛紛避開,皓禎暢通無阻地來到了帽兒胡同。

    他看到吟霜,他抱起了吟霜,他吻住了吟霜……吟霜在他的目光下顫抖,在他的擁抱裡融化,在他的親吻裡昇華。

    「官人,我要!」

    「好,好,我給你!」

    □□□□□□□□□□□□□□□□□(此處被編輯刪去1069字)

    「你們在幹什麼?」一個女人推開了房門。

    「額娘!」皓禎忙開始找衣服。

    而白吟霜真用錦被裹住自己,不停地搖頭,那根根青絲在風中凌亂。她流下了楚楚可憐的眼淚,這淚水點燃了皓禎的怒火。

    皓禎拋開衣服,坦陳一切地站在他的額娘面前,「你為什麼欺負我的吟霜?」

梅花三弄風波起,雲煙深處水茫茫。 妥協。羅剎國。龍陽之癖。

    雪如看到皓禎不顧體面地立在自己面前,她只覺得自己快要昏厥過去了。白吟霜還能理解福晉的,連忙將皓禎的褻褲丟了過去。皓禎這才不清不願地穿上了衣服,而雪如則被嬤嬤扶到一旁的座位上。

    雪如看著床上那個嬌滴滴的女子,想來她就是皓禎口裡常念叨的「白吟霜」吧。看著那那楚楚可憐的樣子,雪如心想,這樣的女子她見得太多了,她是絕對不能讓這個白吟霜接近皓禎的。

    「你就是白吟霜?」雪如冷冷地看著她。

    她點點頭,然後披著衣服道:「奴婢吟霜叩見福晉。」

    雪如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說:「聽說你會唱歌?還會繡花?」

    白吟霜不知道福晉這話是什麼意思,只是愣愣地點點頭。

    雪如一拍桌子,「蘇嬤嬤,掌嘴!」

    「不,我不許你們傷害吟霜。」皓禎哭著喊著跑了過來,拉開了蘇嬤嬤,將白吟霜緊緊地摟在懷裡,「吟霜這麼美好,為何你們不能接受我們?」

    雪如看著自己的兒子如同瘋了一般的維護這個狐媚子,自己是徹底絕望了。她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指著皓禎道:「你難道不知道嗎?你現在是什麼身份?蘭公主的額駙啊!若是被皇上知道你在公主下嫁前與熱孝女子苟合,你認為皇上會放過咱家嗎?」

    一聽說皓禎有被殺的可能,白吟霜全身顫抖起來,她不停地搖著自己的腦袋,「不!不!不!皓禎,我不值得你這樣做!你心中有我,我就很感恩了!感謝上蒼讓我在最美好的時候遇見了你,我已經死而無憾了!福晉,你讓我去流浪吧。讓我去天涯海角,讓我去遙遠的遠方再懷戀這樣的美好。我退出了,皓禎,我不要你死!」

    「不!不!不!我不許你這樣說。」皓禎緊緊地抱著白吟霜,仿若無人地熱吻白吟霜,「我是那樣地愛著你,我不要當額駙!我不要去娶公主!吟霜,你就是我的妻!我唯一的妻!」

    「那你何苦去招惹公主?」雪如已經破罐子破摔了,「當初你若不是在招惹蘭公主,大不了額娘豁出去臉面不要,讓你如了意就是。可如今你入了皇上的眼,你讓額娘怎麼辦?」

    「不!不!不!不是我招惹的!」皓禎全然否認自己再皇上面前故意表現,「我怎麼知道皇上要招額駙,我只是想在皇上面前出人頭地,讓阿瑪和額娘為我驕傲!」

    「好。」雪如情知沒法說服皓禎了,「我現在給你兩條路,第一條就是額娘跟阿瑪去抗旨,這後果是我們王府全家不死也要被抄沒。第二條路就是讓白吟霜做額娘的奴婢,等你娶了公主之後,過上一兩年,你再收房。額娘身邊的丫鬟收房,這也是給白吟霜體面。」

    皓禎想了想,他實在無法放棄成為額駙的誘惑。他當然知道成為額駙會給他帶來什麼,如今額娘的安排既可以給白吟霜體面,也不會讓自己的前程受損。皓禎痛苦地摟著白吟霜道:「吟霜,我對不起你!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阿瑪跟額娘去死。」

    白吟霜嬌弱的身子再度顫抖起來,她又一次地開始搖頭,髮絲迎風招展,「不!不!不!你不需要道歉。」白吟霜跪在床上道,「請福晉收了我做奴婢吧。」

    雪如點點頭。雪如的如意算盤是,蘭公主據說是樣貌跟品性都極好的,皓禎跟她相處兩年之後不一定還記得白吟霜。就算還記得,大不了自己用兩年的時間好好教導她,兩年之後,一個額駙收房又有什麼大不了的?這人倫大禮,就是皇上也沒法拒絕。

    終於,大家最後都達成了妥協。雪如退出房去,讓皓禎跟白吟霜梳洗了一番。過了個把時辰,雪如便先帶著吟霜離開了,隨後就是皓禎。只是他們不知道,這裡的事情已經原原本本地傳到金鏞手上,很快這份情報的副本就到了永璇、永□跟弘晝三人手上。三人同時將書桌上的茶杯給砸了,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一個外姓王爺的福晉居然就有膽子算計皇家,這不知道這端王府的人腦子是怎麼長的。

    如果要說清朝當時最大的外敵,既不是朝鮮倭國,也不是英國荷蘭,而是雄踞北方的羅剎國。回疆之所以一直沒有平定,就是因為有羅剎國的影子。而最讓乾隆無法忍受的是,羅剎國不僅伸手到回疆,連蒙古也沒有放過,甚至連滿清的龍興之地都有羅剎國的暗樁。但是乾隆的豪氣跟勇氣比不上康熙,但是眼光還是有的。如今清朝需要時間休養生息,更重要的是八旗的糜爛已經在乾隆眼裡。雖然自己手上的西山大營沒有問題,但是乾隆並不能每次大戰都將西山大營派出去。一旦自己手上的王牌沒了,乾隆在紫禁城裡還是感到有一絲恐懼。不過當看到羅剎國的密報時,乾隆還是憤怒了,讓小路子宣弘晝、永璇、傅恆見駕,而只會在朝堂上侃侃而談的永琪自然被乾隆跳過了。

    「說吧,可有什麼主意?」乾隆已經是出離憤怒了。

    弘晝跟永璇對看了一眼,立刻就達成一致,死都不先開口。於是傅恆只得咬著頭皮先開口道:「奴才認為,羅剎國不過是癬疥之患,與其撕破臉皮不如先拖著。」

    乾隆自然對這樣折損面皮的做法不滿,於是道:「永璇,你也別藏著掖著了,朕就不信你沒有法子!況且你那個『經濟顧問司』在回疆等地不也是有探子麼,朕要你將處理方法擬出來。」

    永璇一聽,一個腦袋兩個大。「經濟顧問司」在全國有探子的事情並沒有瞞著乾隆,雖然永璇偶爾會收集下軍事情報,但是經濟顧問司的主要職責還是在經濟上。如今沒想到乾隆居然就著這個讓自己出主意。永璇只得道:「兒臣有『三步走』的計劃,第一步,盡量削弱國內羅剎國的勢力,同時收集羅剎國的情報;第二步,訓練八旗;第三步,出兵羅剎,將羅剎逼回歐羅巴洲。」

    乾隆聽了下,覺得這個「三步走」計劃具有可行性,點頭道:「三步走的計劃擬個條陳給朕。」

    其實永璇的三步走計劃基本上就已經在腦子中了,在完成了對經濟的改革之後,永璇想到的第二步就是對軍隊。「富國」然後「強兵」,這樣的華夏在屹立在東方才不會受欺負。永璇想到的第一步就是組建情報局跟保密局,情報局對外搜集情報和採用地下戰線對付敵國,保密局則是對內保密和清理敵國間諜。這樣第一步如果成功的話,起碼就能讓自己再日後的戰爭中處於主動地位。第二步就是成立參謀部跟軍校。永璇深知一個軍權對於一個國家的影響力,且不說中國歷史上有多少軍人逼宮的例子,單說後世還有那麼多的軍事政變呢。參謀部就是用來收容那些功高快要震主的將帥們,讓那些將帥卸甲歸田,永璇覺得是浪費,還不如編入參謀部為日後作戰計劃提供參考,同時也能節制軍權。而軍校則能培訓和從思想上控制中下級將領,從而使得某些高級將領想要軍事政變的時候也要考慮下自己的號召力了。

    當乾隆收到永璇的條陳的時候,乾隆據說看了整整一天。那些策略讓乾隆覺得非常有用,尤其是永璇創造性地將「八旗制」轉換為「大軍區制」同時輔以「將軍府制」,並要求將領輪換,這一系列的手法將軍權節制地非常漂亮。乾隆笑著將永璇的奏折放到一邊,然後看到永琪每日上的「請安折」,乾隆就覺得有些可笑了。朕明明給了你永琪最好的機會,你身邊甚至有大學士這樣的肱骨之臣,但是你卻什麼都做不出來。那些個微末成績還是朕施捨給你的,就你這資質如何能駕馭了永璇?怕是永□、永瑢等人都未必能服氣。難道要讓朕將他們一個個都殺了?且不說乾隆不會殺了這些並沒有幹出出格事的兒子們,如果真的讓乾隆幹掉這些兒子力保永琪上位,乾隆也要憂心下日後的大清朝還能維持多久?

    乾隆想到這,不由得苦笑起來。隨後的內務府奏折更讓乾隆煩躁,弘晝言明最近內務府庫存有些周轉不靈,蘭格格的嫁妝還需要時日籌備。乾隆笑笑,也沒想太多。如今內務府的庫存偶爾周轉不靈已經不是什麼稀奇事了,便在奏折上批復道,可候待些時日。

    其實乾隆不知道的是,內務府庫存再不夠也斷不會虧待一個公主的嫁妝。但是弘晝目前只有這個法子拖著蘭格格的婚禮。

    爾泰也不知道,這是自己這個月第幾次來這個名為「閒情」的書寓了。從爾泰出生開始,福家都並沒有將他太放在心上,只是一味滿足他的需求,卻沒有提出任何要求。在福倫跟福晉的眼裡,爾康就足夠擔負起興盛福家的責任。至於爾泰,他只需要好好享受福家帶給他的一切就好了。漸漸地,福爾泰就跟四九城裡的一群紈褲在一起。然後自己的菊花在某一個夏日的午後,在荷花池邊怒放了。爾泰看著自己這幾個叫大哥的人,一個接一個地在自己身上開墾著,起初的疼痛帶給他無盡的回味。這幾個大哥愛死了這叫爾泰的尤物,他比書寓裡的那些小倌銷魂許多。他知道男人們需要什麼,大哥們也樂於在爾泰身上揮霍屬於年輕人的精力和放肆。如果爾泰也是穿越而來的,他就覺得自己像是在瑞士地下的大型電子衝撞機一般。在一次又一次的電子與電子的對撞中,他綻放出各種神秘的粒子。每次新的發現都讓旁觀的人感到莫名的興奮。他們一個接一個或一擁而上地操作著這台曠古絕今的對撞機,每次的發現都讓他們感覺到世界真奇妙。

    但是很快這些大哥都要成婚,他們只認為爾泰也是跟他們一起在玩一個遊戲。他們其實很寵愛爾泰,都盡最大努力給爾泰幫助,所以爾泰才能在伴讀的位置上做得風生水起。他們還偶爾帶著爾泰去這個叫「閒情」的書寓,假如永璇知道這個書寓的話,他一定會感歎古人的創造力是無窮的。這個「閒情」的書寓簡直是中國最早的高級私人會所,必須有會員介紹才能入會,高昂的消費和貼心的服務。更重要的是,會員的所有需求都能得到滿足,而他們的隱私絕對不會被洩露。當然,跟所有的私人會所一樣,這個閒情書寓也有著自己特別的服務。

    在清朝,官員或官宦子弟如果在特殊服務場所接受女性的特別服務是會被彈劾跟治罪的,但是跟男的卻不會。就算是御史大夫也認為接受男子的服務是一種很特別的很風雅的事情,所以閒情書寓得到了四九城裡達官貴人的追捧。

    但是爾泰的到來曾讓書寓的賈老闆有些頭痛,因為爾泰要的不是鮮花,而是蔬菜。說白了,爾泰對任何品種的菊花都沒有興趣,他需要黃瓜,需要茄子,需要胡蘿蔔。不過好在最近京城裡有不少討生活的農民工,他們很有興趣賺點零花錢。於是他們被賈老闆教導了一個月之後,便開始上崗了。

    不過他們很快就發現這銀子不是那麼好賺的,就算是炒飯數年的大師傅也在爾泰挑剔的嘴下敗北。你們要知道,瑞士的超級電子對撞機產生的可是黑洞,要想滿足一個黑洞,哪怕是一個小宇宙都不行的。賈老闆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辛苦指導了一個月,好生保養的蔬菜們紛紛在黑洞前敗北,他們進去的時候意氣風發,一個時辰後出來,面黃肌瘦好像逃難的難民。賈老闆惟有一次讓更多的人進去,他希望用人海戰術打敗黑洞。但是他失敗了,他只是將黑洞控制住了而已。為了對抗黑洞,賈老闆不得不豢養了幾百個民工。平時充當護院,有需要的時候將他們輪換著跟爾泰探討人生最美好的真諦。

    爾泰站在珠穆朗瑪的巔峰,痛苦地看著自己寂寞的身影。

    「你難道不明白嗎?」

    他要了他,而最後卻當作一場誤會。

    「這不是誤會。」

    可他卻無動於衷。

    他痛苦。他彷徨。他在一次又一次攀登中尋找愛的真諦。

    但是他卻始終淡淡地站在,彷彿懸崖上的茶花,之可遠觀不可褻玩。

    但是爾泰在午夜夢迴時,咬著小手帕,「如果你真是那空谷幽蘭,為何要來招惹我?」

    琪。

    我的永琪。

    你可知道我是這般地愛著你。

    爾泰再一次淚流滿面。

梅花三弄風波起,雲煙深處水茫茫。 多隆。小阿哥。開辦軍校。

    多隆覺得自己的運氣非常背,以往多隆就覺得四九城是自己的天下,除了紫禁城不能去,除了皇帝不能得罪外,這北京城裡還有誰是他多隆大爺放在眼裡的?不過多隆混蛋歸混蛋,但大家出來的子弟還是有些分寸的,再加上多隆是少有的福將,於是平輩就當他是個糊塗蛋,不願跟他計較,而長輩則可憐多隆沒父沒母,輕易也不許自家的孩子跟他計較。於是這個傻了吧唧的多隆大爺一時間也成了京城一霸,好事者將他與咆哮貝勒皓禎、鼻孔大爺福爾康以及菊花少爺福爾泰湊成了所謂的「京城四少」。

    不過最近多隆的運氣似乎用光了,多隆自己算了算,自己走背運是從玉泉酒樓邂逅那個一身白的歌女開始。多隆雖然喜歡幹點「欺男霸女」的混蛋事,但手上沒有鬧過人命,而且也沒幹過將良家婦女帶回家的事情。偶爾調戲下歌女或勾欄青樓女的事情在清朝真不算什麼事情?就算是最嚴苛的御史大夫也最多就是斥責一聲「荒唐」,但不算什麼罪過。

    其實多隆也只是在嘴角上佔點便宜,那個叫白吟霜的姑娘一邊躲閃但是卻一邊朝自己拋媚眼,這分明是青樓姑娘最愛的招式。多隆這樣的歡場高手自然也樂意陪姑娘玩「你躲我追」的小遊戲,這就是一種生活樂趣啊。但是不知道為何,那個咆哮貝勒彷彿跟自己殺了他親娘一般跳腳。大庭廣眾之下,多隆覺得自己快要被皓禎給搖暈了,然後還被噴了一臉口水,最後自己迷迷糊糊回到家又發現錢搭子掉了。最倒霉的是,在幾天後的御花園賜宴上,那個皓禎非常無恥地將自己當人肉盾牌擋在他跟刺客之間,還非要裝出一幅他在救自己的樣子。讓多隆新作的衣服被刀槍割開了好多口子還要在叔父的要求下想那個皓禎致謝。

    多隆一想到這裡,就忿忿地踢了一腳地下的石子。

    「喲,這不是多隆貝子麼?」

    多隆抬起頭,原來是金鏞。四九城裡似乎沒有金鏞這號人物,但是大家子弟都知道這個金鏞是惹不得的。似乎這個金爺是在皇帝眼前掛過號的,尋常人惹到他頭上只有自己吃虧的事情。而且就算被金鏞得罪了,回家還得挨一頓訓。

    多隆見是金鏞,不敢托大,忙回禮道:「這不是金爺麼?平日裡難得見到您上街,來,咱倆去那玉泉酒樓喝一盅?」

    「那恭敬不如從命了。」金鏞笑吟吟地跟著多隆走了。

    其實金鏞忽然對多隆感興趣是永璇的要求,也不知道永璇查到了什麼。居然查到這個多隆乃是皓禎的發小之一,只不過後來多隆跟皓祥的關係更好,反而跟皓禎的關係淡了。正在四處搜集皓禎證據的永璇自然也會對多隆有了興趣,要調查一個人從他身邊的朋友跟敵人查證起是最好的,尤其是那些從朋友變成敵人的人往往會給你許多意想不到的爆料。所以永璇就將自己手下最得力的金鏞著手調查多隆。

    二人在玉泉酒樓喝得盡興,那趙老闆一看是金鏞來了,自然是好酒好菜的招待。幾杯迷魂湯一下,多隆就有些大舌頭了。不過讓金鏞鬱悶的是,這多隆的嘴巴真夠嚴實的。想來也是,這樣一個糊塗蛋若是沒有一樣可取之處,如何能在四九城裡立足。多隆能告訴金鏞的大部分都是街坊裡知道的,唯一一條就是皓祥與皓禎的關係並沒有那麼好,皓祥曾經抱怨過,說碩王府的福晉正在做一件大家要掉腦袋的事情。

    雖然多隆說的影影綽綽,但是對於長期從事情報工作的金鏞來說,足夠了。笑著將多隆送上馬車之後,金鏞便開始打算怎麼從皓祥這邊入手。從手下反饋的情報來看,那個皓祥還真是不受重視。皓禎去的是旗學,皓祥去的卻是官學。那旗學雖然夠荒唐,但是比起官學來好了不少。也真虧碩王爺想得出來,那官學本就是跟破落戶或沒關係的人去念的學校,堂堂一個碩王府的二少爺居然要去那唸書,想來這家的福晉也真是夠狠的。

    不過既然在官學,金鏞反而少了顧忌。旗學是各旗的勢力,若是自己插手進去,被人曉得之後少不得會彈劾永璇干涉旗務。反而這官學給了金鏞不少自由,不出幾日,皓祥身邊就多了幾個小跟班。只是這些跟班會源源不斷地將皓祥的事情提供給在金寓的金鏞。

    永璇看著金鏞的分析,他也猜出了雪如福晉的打算。當時禮法所限,就算是公主下嫁也沒有阻止額駙納妾的規矩。只不過一般人家會顧及皇家裡面,成婚前後一兩年不會給人開臉也不輕易往屋裡放人。以後要納妾也是公主提及,額駙方奉命納妾。不過雪如居然將白吟霜帶在身邊,過些時日,蘭馨自然也要勸皓禎納妾。那麼福晉身邊伺候人的丫鬟自然有臉面,一開臉那就是姨太太的身份。永璇冷笑一聲,這碩王府的福晉還真以為自己能隻手遮天?

    宮裡最近又有喜事,令妃居然生下了十四阿哥永璐。乾隆自然大喜,自己的寵妃生下兒子,他腦袋一抽風差點就要按皇后生嫡子的份例操辦各項事宜了。但是老佛爺不糊塗,直接下懿旨,要求內務府跟宗人府按妃生庶子的份例操辦。乾隆自然不敢跟老娘翻臉,而令妃則生生揪斷了一條帕子,然後還要喜盈盈地謝恩。永璇立在老佛爺身邊,看著令妃的作態,猜測她心裡是不是已經將老佛爺的祖上都問候到了。

    永璇對永璐的出生並不操心,自己並沒有開府,所以還是不用擔心這些人情的,但還是按照規矩送了一些物事過去。在宮裡有心人眼裡,這嘉貴妃跟純貴妃所出的阿哥、格格紛紛對永璐表現出了一種近乎拒絕的禮貌。但是落在皇后跟老佛爺的眼裡,卻暗暗到這嘉貴妃跟純貴妃會教孩子。這兩個本就是後宮裡的老資格,分位又比令妃高,何苦去巴結?況且後宮還有皇后在,犯不著給六宮之主添堵。

    嘉貴妃去世之後,純貴妃的日子也大不如從前。何況嘉貴妃的聖眷比純貴妃濃,皇帝賜藥也勤快,純貴妃這邊完全就是靠著幾個兒子攢下的銀錢吃藥。永璇知道之後,只能歎了口氣。自己的母妃畢竟是在最美好的時候去世的,皇阿瑪多少還有些念及舊情,純貴妃就不一樣了,如今是年老珠黃,皇帝哪還會記得她?只不過純貴妃會做人,老佛爺跟皇后還需要這個貴妃來抗衡令妃,所以賜藥還算勤快。永璇念及當年的舊恩,將藥物跟永□,然後再通過永瑢送回宮裡。

    純貴妃看著永瑢送過來的藥,幽幽歎了口氣,「八阿哥倒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永瑢見自己母妃臉色還好,忙道:「還請母妃不用操心,太醫也說了,心放寬些方好。」

    純貴妃擺擺手,「你們這幾個讓我如何放心?永璋已經被你皇阿瑪厭棄了,你的前程跟和嘉的婚事那樣不用我操心?」

    「是兒子沒用。」永瑢跪下道。

    純貴妃搖搖頭,「你起來罷。我瞧著你皇阿瑪對五阿哥也有些淡淡了,想來八阿哥的所作所為已經讓你皇阿瑪猶豫了。若是八阿哥上台,我倒不擔心你。八阿哥是能容人的,何況你還不是他對手。若是五阿哥,只怕聖祖爺末年的風波又會再上演。」

    純貴妃是乾隆的老妃子,自然也聽說過康熙末年九龍奪嫡的風險。這永璇已經隱約有了當年「八賢王」的勢力,但是他的出身跟聖眷卻比當年的「八賢王」好上太多。而那永琪卻沒有一絲雍正爺的風度和魄力,就算乾隆強行將永琪送上皇位,只怕日後也是風波不斷。

    「八阿哥因為當年的事情對我是有報恩的心,你自可與他交好,但是切記不要在朝政上站他一邊。小事你可反對他,大事你保持中立便可。」

    「母妃,這是為何?」

    純貴妃看著自己的兒子,心想果然書讀多了都成呆子,苦笑道:「你當八阿哥是個糊塗蛋麼?他看在我的臉面上自然樂於與你兄弟相交,但是如果你倆在朝政上站在他那邊,那便會招了你皇阿瑪的忌諱?四阿哥是他親哥哥,站他一邊不稀奇。你們若是站他那邊,你皇阿瑪就要懷疑了。你如果不站他那邊,只怕八阿哥更加感恩。所以你與八阿哥私下結交,平日裡怎麼往來都沒關係,但是朝政上你不可與他一起。只有這樣,你跟八阿哥才能都安全。」

    永瑢忙應了下來。純貴妃看著永瑢,不由得感歎,嘉妃啊嘉妃,你生的兒子都比我強啊。幸虧當年純妃與嘉妃並沒有成死敵,在嘉妃去世的時候,純妃的順水人情也給自己的兒子留下了一條退路。

    永璇翻看著皓祥的這些資料,也猜得出來這個庶子在碩王府是有多麼的不受寵。策反這樣一個人,自己需要消耗的成本跟精力都有限。於是永璇就將心思放在了皓祥身上,但是他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卻是如何替日後的皓祥脫罪。

    「爺,這不容易?」金鏞看出了永璇的心思,「本朝舊例,軍功可以抵罪。若是皓祥他有了一絲軍功,便足夠保下他的命來。」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永璇搖搖頭,「皇阿瑪一直忌諱我手上握有軍權,壓根就不許我插手兵部的事情。哪有法子將皓祥送進軍隊?」

    「爺,您莫非忘了,皇家軍校就要籌備了?」金鏞是永璇的心腹奴才,自然對永璇身邊的事情非常瞭解。

    「嗯,也對。」永璇想想也是,將多隆跟皓祥安插.進軍校,這樣的誘惑足夠讓他們心動了。至於讓多隆也進軍校,純粹是給皓祥面子。另外永璇也不覺得人才是燙手的。多隆那還算嚴實的嘴巴簡直就是個干保密的好材料,自己好好管教一二,以後的保密局局長不就有了?「你看著辦吧,且先搭上線。安排好了,我再出面。」

    過了幾日,乾隆在朝堂上說明要開辦軍校,自然籌備的事情丟給了永璇。現在乾隆忙得不得了,主要是要跟令妃一起欣賞這個可愛的十四阿哥。乾隆的荒唐讓幾位老王爺又氣得吹鬍子瞪眼了。不過五阿哥卻出人意料的天天去延禧宮請安,吃的用的跟流水一樣往延禧宮運。永琪這樣的荒唐作法卻意外得到了乾隆的認可,明諭道:「五阿哥有仁悌之心,朕欣慰。」

    乾隆這個表彰聖旨讓永琪在朝堂上的威風一時無二,何況現在又傳出皇帝打算冊封五阿哥為郡王了,在朝臣們看來這就是說,五阿哥還是太子。

    坤寧宮的皇后則被氣了個倒仰,「嬤嬤,我才是他的皇額娘啊!」

    容嬤嬤看著皇后這樣,只得含著淚替皇后揉揉背,「奴婢知道。」

    「你說,若是這五阿哥上了位,哪還有我跟永琪的位置?老佛爺說不要我去爭,該十二阿哥的就是十二阿哥的。你說哪一日我要是不在了,延禧宮那位還不讓人直接將永琪給吃了?」皇后一想到這就淚眼朦朧,「我不爭,我不想爭,但這不代表本宮是好欺負的!」

    說道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那拉氏猛地一拍桌子。

    容嬤嬤一驚,道:「莫非皇后娘娘打算收養八阿哥?讓八阿哥跟五阿哥去鬥?」

    「不。」皇后冷笑道,「八阿哥如今沒有本宮也能跟五阿哥鬥上一鬥,若是本宮出面了,反而會遭了皇帝的忌諱。你別忘了,永瑆可是養在咱們宮裡。別看八阿哥對誰都是冷冷的,但是對自己兄弟那叫一個維護。永瑆手上的新鮮玩意可是宮裡不常見的,若不是那位『摟錢阿哥』的手筆,這滿京城裡還真找不出其他幾個人來。而且八阿哥素來是知恩圖報的,我就恨當年我居然糊塗沒去操心嘉妃的喪事。若是當初是我出面,只怕八阿哥明裡暗裡都會維護我一二。你沒瞧見純妃?八阿哥對她還有老三、老六那是一個盡心。」

    「怪不得娘娘。」容嬤嬤也知道當時那步棋走錯了,但是這個時候不是氣皇后的時候。

    「罷了,橫豎十一還養在我跟前,就算只沖十一的臉面,八阿哥就不會看著本宮這麼倒下。」

    這邊坤寧宮裡在商量事情,而那邊永璇則在西山大營的附近尋了塊地,開始籌辦起皇家軍校。而且永璇還通過葡萄牙的商人打算向德意志招募陸軍軍官,雖然永璇對德國發起兩次世界大戰有些憂心,但是就算是德意志的死敵,法蘭西的軍人也認為,德意志的陸軍是全歐洲最好的。永璇打算利用軍校將先進的軍隊思想火種播撒到八旗及綠營中去,如今在招商局的努力下,國內的資本主義萌芽已經有了趨勢,只要這樣的穩定的形勢能保持五十年,那華夏的格局就有極大的變化。富國之後自然就是強兵,永璇需要一支能作戰的現代軍隊來保護華夏,來震懾四周的宵小。

    「爺,多隆跟皓祥來了。」金鏞進來道。

    「嗯,我知道了。」永璇放下文書,「讓他們進來吧。」

梅花三弄風波起,雲煙深處水茫茫。 皓祥。白吟霜。日本攻略。

    「奴才參見八阿哥,八阿哥吉祥。」多隆跟皓祥一進來便規規矩矩地磕頭。兩個人雖然在京城裡也算是「太子黨」,但是見到這貨真價實的太子黨,他們還是有些心怯。

    「且起來吧。」永璇在糾結了許久之後也打算組建自己的班底了,就算自己對那個大位沒有想法,但是自己攤子已經鋪得這麼大,手下的人才也是捉襟見肘了。招商局跟皇家航海商貿局有晉商跟徽商幫襯著還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是這群商人只能做事卻沒法子在朝堂上跟自己形成呼應。現在在朝堂上幫著自己的無非是永□跟弘晝的人馬,永璇並不擔心永□會背叛,但是對於弘晝還是有些擔心。雖然自己跟弘晝已經是利益同盟,但到底不是自己的心腹,誰知道會不會因為其他利益而選擇背叛呢?

    多隆倒好,他知道自己跟永璇沒什麼牽連,這次被永璇尋了來無非就是給自己一個差事,向自己示好罷了。多隆對於這個機會並不排斥,畢竟按自己的身份,就算去給阿哥們當奴才,人家也未必看得上。

    皓祥卻深知自己是得罪了皇家,畢竟自己嫡母跟兄長的計劃完全是往皇家臉上甩耳光。雖說皇上一時半會不知道,但不代表皇上永遠不會知道。何況自己家的那個碩王府,皓祥不由得搖了搖頭。嫡母將全部精力都用在對付自己生母身上了,府裡的口風可是一點都不嚴。若不是這件事還算隱秘,否則只怕現在滿四九城都是風言風語了。

    「皓祥,你且看看這事是真還是假。」永璇別有用意地將一道折子遞了過去。

    皓祥看了幾眼,豆大的汗珠就從臉上滾了下來。原本他還以為八阿哥頂多是聽到了什麼風聲,未曾想八阿哥手裡已經握著關鍵的證據。只要八阿哥將這份東西丟出去,碩王府那就是滿門抄斬的結局。

    「奴才有罪!請八阿哥高抬貴手!」皓祥還能想到什麼,只有趕緊請罪。

    多隆看了一眼驚慌失措的皓祥,原本想張嘴但還是閉上了。多隆雖然混蛋,但是他也知道什麼是可以知道的,什麼是不可以知道的。如今皓祥這般作為,想來是八阿哥手上有著足以定死罪的證據。現在多隆只想趕緊離開,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情,那也是一個「死」啊。

    永璇沒有理會皓祥的請罪,只是淡淡地說:「金老闆,請多隆去書房略坐坐。」

    金鏞忙應了,帶著如釋重負的多隆離開了。

    永璇看著跪在地上不停磕頭的皓祥,隨意地說:「你也起來吧。」

    皓祥忙起身,永璇打量了皓祥幾眼。他的生母翩翩是回疆人,自然有部分高加索基因體現在皓祥身上。如果不是被碩王福晉打壓得狠了,這個皓祥怕是要比皓禎愈加風度翩翩。

    「你可知為何我沒將這折子遞上去?」永璇明知故問。

    「奴才不知。」關鍵時刻裝不明白也是當下屬的必修課。

    「你也別裝糊塗了。」永璇笑道,「你明知我手上沒有實證,遞上去也撼動不了碩王一絲一毫。」

    皓祥想了想,「八阿哥可是要奴才幫忙將證據遞出來?」

    「明白就好。」

    「請八阿哥恕奴才無能。」皓祥又跪了下來,「此事乃是滿門抄斬的大罪,奴才不能將阿瑪送進天牢。」

    「我既然讓你做,就有辦法保全你家。——只是你家的王位。」永璇看了皓祥一眼。這王位肯定是要擄掉的,否則弘晝等宗室才沒有興趣參加。

    「只要八阿哥能保全奴才阿瑪的一條命,王位什麼自然是不敢奢望。」皓祥磕頭道。

    「那就好辦,你去金老闆那吧。金老闆自然有事情交代的。」永璇不再看皓祥。

    皓祥磕了一個頭便離開了。對於金鏞,永璇還是信任的。現在能算得上是永璇心腹的便只有這位金鏞了。這金鏞乃是顧炎武唯一在世的傳人,永璇對顧炎武乃是非常尊重的。可惜這位大儒在康熙年間便過世,永璇只能感歎他的那句「地下相逢告父姥,遺民猶有一人存。」

    因為是顧炎武的傳人,金鏞也曾是江南「反清復明」的主要軍師。可惜隨著清朝統治的穩定以及鄭經的歸降,天地會也沒了可以效忠的對象。這天地會到後期完全成了一個黑社會,金鏞只是迫於師名而留在天地會中。但不曾想在京師的一次行動中被逮捕,但是卻被永璇想辦法給救了出來。起初金鏞不願與「韃子」合作,但是永璇卻道「吾中國言民族者,當於小民族主義之外,更提倡大民族主義。小民族主義者何?漢族對於國內他族是也。大民族主義者何?合國內本部屬部之諸族以對於國外之族是也。……合漢合滿合蒙合回合苗合藏,組成一大民族」。(此話乃是梁啟超之原文)

    對於永璇的「中華民族」概念,金鏞還是相當信服。而且永璇的確也是個不錯的人,於是金鏞便成了永璇的幕僚。這種主幕關係近似宋明,而非清朝。對於永璇的開明作法,金鏞自然是真心回報。

    白吟霜在碩王府的日子並不好過,那雪如雖然顧及皓禎的臉面沒有痛下死手,但是也絕對不舒服。那白吟霜原本就是在市面上討生活的,所謂的禮節都是以勾引男人為前提。那盈盈一拜就讓雪如很不舒服了,雖然她同意皓禎娶了公主只有就納吟霜為妾,但是不代表她樂意往自己兒子屋裡放一個狐狸精。何況這白吟霜放過去代表的是自己的臉面,要是太沒禮貌,被公主一發作,自己的面子都丟光了。所以吟霜只能學著那些禮節。

    「吟霜,你受苦了。」在福晉的屋後的小花園裡,皓禎擁吻著白吟霜。

    「不!不!不!」白吟霜搖著頭,「只要為了你,什麼都不苦。」

    兩人如乾柴烈火一般糾纏著,漸漸地,白吟霜的衣服漸漸褪去,二人就席天幕地的討論起人倫大禮起來。路過福晉房的丫頭跟嬤嬤們全都被嚇到了,大家子弟哪有如此不要臉的?

    自然這事也傳到福晉耳朵裡,雪如已經有殺了白吟霜的心。但是一頓板子下去,白吟霜居然流產了。雪如越發震驚,白吟霜到自己這裡還不足一月,看來她早就勾搭上了皓禎。

    「來人啦,剝光她的衣服,浸豬籠!」雪如徹底憤怒了。

    但是白吟霜衣服一被剝光,雪如也開始搖頭了。「不!不!不!你們不要這樣對她。——我苦命的孩子啊。」

    蘇嬤嬤是知道內情的,白吟霜肩頭的梅花烙已經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忙將餘下的丫鬟婆子都打發了出去。

    白吟霜還一臉疑惑地看著福晉,她喃喃道:「我的孩子沒了。」

    雪如痛苦地喊道:「你會有下一個孩子的,你以後就是皓禎的白姨太。以前我虧欠你的,現在我要統統補給你。」

    大同館是永璇手下的另一個產業,明面上的責任是負責搜集、翻譯和出版海外諸國的科技書籍,同時每月還有一本刊物叫《寰宇搜奇》。如今伴隨著海外貿易的興起,越來越多的達官貴人對這本月刊有了興趣。不過誰也不知道,永璇利用這個大同館展開了海外情報的搜集。大同館明面是向海關司負責的,但是實際上調動大同館間諜的人只有永璇。

    「說說看,倭國那邊可有什麼情報回來?」

    永璇對日本的唯一興趣就是那座銀山,那座產量占世界三分之一的銀山。永璇看著從日本帶回來的情報,哈喇子已經流了一地。而且他知道,伴隨著國內生產力的過剩,華夏是一定需要一個海外市場傾銷產品。永璇已經將初步的目標定為日本跟朝鮮。只是朝鮮乃是華夏的藩屬國,永璇倒不好撕開臉面。至於日本,永璇冷笑道,如果不聽話,直接打過去好了。而且永璇也需要日本列島來節制羅剎國。只要有了日本島,等於自己有了一個永不沉沒的海外遠洋基地。對於以後的全球制霸也是有幫助的,永璇沒有想過要當世界霸主,但不代表他喜歡看到別人打上門來。

梅花三弄風波起,雲煙深處水茫茫。 幕府。日出國。貨幣戰爭。

    倭國此時還在德川幕府的統治下,日本的天皇還不是那個有所作為的明治天皇。現在永璇有的是時間,他要將倭國給徹底拆掉,讓倭國從此只是一個歷史名詞而已。
作者: 闇黑帝王    時間: 2014-6-2 21:45

大同館除了是華夏的海外情報司之外,也是永璇的對外咨詢機構。狹小的房間裡是幾個對日本比較瞭解的幕僚,其餘便是厚厚的各類日本情報。這些人從進大同館開始就知道自己的主子對倭國「非常有興趣」,而且他們也有所耳聞,這個主子派去倭國明裡暗裡的人都不曉得有多少了,只知道每次海輪從倭國回來總會帶著好幾個封得嚴嚴實實的匣子。這些匣子一在天津港下來,就被人護送到了大同館。他們能看到的匣子比較有限,而其餘的匣子只有永璇一個人能看。這些幕僚在海量的情報衝擊下,心想自己對倭國的瞭解怕是比倭國的天皇還有那個什麼幕府將軍都要瞭解得多。

    「其實我今兒來也沒什麼事情,只是覺得我們的東瀛攻略可以開始第二步了。」永璇淡淡地說。

    這些幕僚全部都嚇了一跳,他們只知道大同館一直有一個絕密計劃叫「東瀛攻略」,但是在座的沒有一個人見過這份計劃。於是其中一人起立道:「奴才們未曾見過這計劃,不知道八阿哥有什麼想法。」

    「其實你們一直在做第一步。」永璇笑著說,「如果這兩年沒有你們的努力,我們對倭國的瞭解也不會這般清晰。現在天皇跟幕府的關係已經開始尖銳了,而且幕府也不再能控制所有的大名,我們要做的就是趁著這矛盾將倭國的經濟形勢徹底弄垮。同時我們也要在這把不算大的火上潑上一瓢油,我要他們內訌,而且最好內訌個三年五載。」

    永璇的獰笑讓在場的幕僚都有些膽顫。這個八阿哥一向是溫文爾雅,未曾想對付起倭國人來說卻是異常凶狠。永璇繼續笑著說:「今兒個將大家尋了過來,就想知道大家的意見。」

    那個剛剛起立的人道:「奴才以為不妥。雖倭國並非我大清的藩屬,但是業已稱臣。若是我朝興兵征討,恐惹物議。」

    「是嗎?」永璇知道這些人一定有這個想法,不過既然是大戰,總要找個理由。不過對於倭國,永璇沒太多耐心。永璇的想法就是有理由我們要打,沒有理由創造理由我們也要打。不過感謝倭國的天皇,他居然自己給了我們一個借口。「你且看看這份奏折,這是倭國那個什麼天皇頒發的旨意。」

    當時倭國在對待清朝皇帝的時候,一般會稱呼為「日落國天子」,而自稱為「日出國天子」。果然這個將天皇擺到跟乾隆平級的旨意讓這些幕僚們氣炸了。那個出言反對的幕僚立刻改口道:「奴才覺得對於這不臣之國,哪怕打殺了也是活該。」

    「打是肯定要打的,但不是現在。」永璇也不像妄動殺機,雖然乾隆允許他動用海軍對付洋人,但是要征討日本還是要乾隆同意的。但是目前說服乾隆還是有點難度,何況如今幕府的實力還是有點的,真的打過去,清朝也佔不了太多的便宜。何況,永璇看了看塘沽方向,那裡是海軍衙門的絕密基地,現代化的軍艦正在那裡裝配。一想到那些軍艦,永璇就冷笑了,等有了這些寶貝,你「海上馬車伕」也好,「日不落帝國」也罷,在這些堅船大炮前,除了俯首稱臣你還能做什麼?

    「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們要一步一步走的原因。」永璇收回了自己的沉思,「第一步,我們要瞭解我們的對手,『知己知彼方可百戰百勝』。如今咱們已經完成了這一步,我們就要開始第二步了。第二步的目標是盡可能削弱我們的對手。敢問大家,是殺一隻老虎便宜,還是殺一隻雞便宜?」

    幕僚一聽,立刻明白了永璇的下一步計劃。如今清朝對日本的貿易是大頭,皇家航海貿易局已經開始掌握了日本的經濟命脈,而且所謂的「對清港口」也擴大到十幾個,這十幾個簡直就是倭國的「國中之國」。目前在日本定居和經商的華人已經有幾萬,而且永璇名下的「東瀛鏢局」也有幾千人的武裝力量。這些人表面上是保護居住在「對清港口」的華人,暗地裡卻等於是永璇的私人武裝。

    「主子,聽說幕府正在跟咱們的人接觸,說是要購買咱們的武器。」另一個人也回奏道。

    「哦,只是幕府嗎?」永璇不相信只有幕府在備戰。

    「還有四國跟九州的大名也在請求購買。」

    「那咱們就賣嘛。」永璇笑道,「既然咱們打開門做生意,豈有將送上門的客戶給推出去的理由?」

    「可『武器禁運條例』呢?」

    「哎呀呀,都做了這麼多年生意了,難道『走私』都不會?」永璇看了大家一眼,「找幾個妥當的人,分別向幕府跟大名賣武器。記住兩條,幕府的武器要稍微比大名的差,但是雙方的武器都必須是咱們淘汰不用了。——對了,武器的價格要高一點,而且必須現銀支付。沒銀子的話,割地也可以。不過我只要神戶、大阪、長崎這三地的港口,其餘的,給了我也懶得要。」

    「是。」幕僚們應道。

    永璇出了大同館便朝紫禁城而去,他現在要去說服乾隆。涉及到武器出口,這無論如何也繞不開乾隆。乾隆今天剛剛看完永璐,正在南書房跟軍機處閒聊。聽到永璇有本要奏,乾隆留下了傅恆、鄂敏,其餘的人就打發了出去。

    「什麼事啊?」乾隆知道永璇如果上本的話,那一定是有大事。

    「兒臣請皇阿瑪先看折子。」

    「呵,還賣關子。」乾隆心情不錯,拿著奏本看了起來。越看眉頭越緊,最後道,「這一戰,你有多大把握?」

    「若是按兒臣的部署,這一戰兒臣有望徹底拿下倭國。」

    傅恆跟鄂敏一聽,天!你們倆父子居然在那計劃著幹掉倭國。傅恆忙道:「啟奏皇上,奴才認為無端對臣國動武恐會寒了其餘國家的心。」

    「臣國?天底下有這樣的臣國?」乾隆將奏折丟給傅恆,「看看,朕在那倭國國王的眼裡是什麼『日落國天子』,他自己倒是『日出國天子』!」

    傅恆掃了一眼,不作聲了。乾隆是誰?那是萬國天子!一個小小的臣國國君居然敢跟乾隆平級,還說乾隆是「日落國天子」,這不是自己找死麼?對於這樣的不臣之國,殺了也是活該。

    「說說看吧,你有什麼計劃?」乾隆對永璇一向很直接,這也算他們父子之間的一個默契。

    「塘沽港的東西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再有三年,便能有作戰能力了。」

    乾隆點點頭,上個月藉著巡幸天津的時候,跟著永璇去看了看塘沽港的海軍衙門,那些個軍艦讓乾隆非常有成就感。不過乾隆跟永璇打暗語就苦了傅恆跟鄂敏,倆人在猜塘沽到底怎麼了。

    「那鐵器工場的東西準備得怎麼樣了?」乾隆對軍備還是很操心的,乾隆年間,幾次大戰讓乾隆對軍事也是很瞭解的。

    「也差不多了。」

    「那就成了。」乾隆點點頭,「你下一步打算做什麼。」

    「兒臣打算讓他們窩裡鬥,咱們趁機賺點銀子。而且兒臣希望能在這一、兩年裡,拿下長崎、神戶、大阪這三個地方中的一個。不過兒臣要向皇阿瑪借一個地方。」

    「說。」

    「朝鮮國,濟州島。」

    乾隆有些猶豫,「總得想個由頭吧?」

    永璇對乾隆將問題丟給自己非常不滿,不過他也早料到了。「兒臣的皇家航海貿易局需要一個補給港口,如今直航倭國風險太大,兒臣希望能借道朝鮮。借了濟州島,兒臣可以將貨物先運到那,然後再從濟州島轉運倭國。何況倭國最近不太平,兒臣也想留下一個港口,方便僑民撤離。」

    乾隆點點頭,吩咐道:「傅恆,你下一道旨意給朝鮮國君,就說朕的八阿哥想借濟州島晾曬貨物。」

    永璇一聽,乾隆居然將葡萄牙當年佔領澳門的理由拿出來了。

    「爺,您尋了這幾個人來幹嘛?」金鏞不理解為何永璇找了幾個做假幣的人來。

    「你跟著我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到了京郊的一個莊子,永璇見到了那幾個人。冷冷道:「你們可知在我朝制販假幣可是死罪!」

    那幾個人忙磕頭求饒,永璇見威脅已經有了,便繼續道:「只是如今還用得著你們,暫且留下你們的狗頭,——看看這是什麼。」

    其中一個有見識的道:「這是倭國的紙幣。」

    「你們可制的出來。」

    「當然。」

    「那就好。」

    說完永璇就讓人將他們帶了下去,金鏞看了下,尋思道:「莫非爺打算將這些倭幣帶到倭國去?」

    永璇點點頭,「這倭國學我朝倒是勤快,這倭幣倒也像模像樣。下令下去,從今天開始,我朝與倭國的結算貨幣為倭幣,也算咱們替幕府做點事情吧。不過倭國向咱們買東西必須是現銀或我朝的紙幣。」

    金鏞其實不理解永璇的做法,有些疑惑道:「爺,這麼做有用嗎?」

    「金鏞,你可知道我朝紙幣是如何制定的麼?」

    「按照爺制定的規矩,戶部以上年的稅收為抵押向大清儲備銀行貸款販售紙幣。」

    「如果紙幣超出需要會如何?」

    金鏞跟著永璇,對現代經濟知識也有所瞭解,道:「那就會不值錢了。」

    永璇點點頭,「我猜幕府一定在大量製造倭幣,而且我聽說他們就要強行推行倭幣了。這紙幣可是雙刃劍,如果沒有信譽支持的話,大量制販倭幣會短期幫幕府聚集一筆錢,但很快就會造成他們破產。你說咱們要是推一把的話,那會如何?」

    「奴才明白了。」

    三個月後,朝鮮傳來消息,允許皇家航海貿易局借用濟州島。永璇將多隆跟皓祥派了過去,一文一武統領濟州島。永璇的「用人不疑」讓二人愈加信服,只是雪如抱怨,為何不讓皓禎去。

    碩王雖然混蛋,但不糊塗,罵道:「這是八阿哥的安排,你操心什麼?」

    說完,碩王將皓祥傳了過來提點了幾句。其實在去朝鮮前,皓祥跟多隆已經在大同館接受了培訓。對自己的任務早就有瞭解,便只是應付了碩王幾句。

    不過除了雪如不滿之外,皓禎也不服氣。為何自己這個文武雙全的好男兒沒有被選上呢?不過一想到自己是五阿哥的門人,他便想開了。哼,原來這個八阿哥也是嫉賢妒能的人。五阿哥多好啊,每天都會念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哪像那個八阿哥,除了做生意之外,恐怕連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都不知道是杜甫的詩歌吧。

    皓禎不計較了,帶著白吟霜去做大家都很喜歡的事情了。現在他們天天變著地方玩,從花園到廚房,從大街到屋頂,他們的愛撒播到世界各地。

梅花三弄風波起,雲煙深處水茫茫。 逆差。側福晉。鴉片貿易。

    「爺,英國大使菲利普公爵求見。」永璇剛在海關司落座,馬上就有人稟報道。

    「英國大使?」永璇想了想,似乎最近跟英國並沒有太大的接觸,想來英國大使來只是為了敘舊?其實大使跟領事們的職責有一條就是跟所在國的高官搞好關係。如今的永璇等於是未來的親王再加上手握商貿和外交大權,英國大使來拜訪也是應該。「讓他們進來吧。」

    「八皇子殿下,能在這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見到您,真是鄙人的榮幸。」菲利普公爵知道永璇懂英語,但是基於外交禮儀,他還是主動用中文打招呼。

    「不必客氣。」永璇擺擺手,「公爵閣下來見我,不只是為了讚歎我們天朝的天氣吧?」

    永璇對虛與委蛇的外交禮儀一向很排斥,哪怕是與各國公使交談也是直奔主題而去。那菲利普親王臉上紅了一紅,道:「我今天來是奉了我們國王喬治三世陛下的旨意,與殿下商量下清英貿易的。」

    「嗯?可是為了配額?我們與葡萄牙的合約即將到期,如果有興趣的話,明年閣下就可以帶著貴國的商人來競價配額了。」

    菲利普親王猶豫了一會,開口道:「我國與貴國開展貿易三年來,我國年年處於貿易逆差地位,我國每年都要支出二百餘萬兩白銀給貴國,這對我國來說十分不公平。」

    「於是?」永璇淡淡地看著菲利普公爵,清朝在對外貿易上基本上是出於順差地位,只不過礙於朝鮮和南洋兩個地方特殊性,永璇才勉強在這兩地保持微弱逆差。

    「英國國王希望貴國能開放更多的口岸,允許我國商人進入。」

    永璇微微一皺眉,其實給予英國商人「國民待遇」並沒有什麼不妥,只是目前國內民智尚未開發,讓英國人貿然進入內陸地區只會適得其反。永璇道:「本朝也有本朝的特殊性,想必公爵閣下也知道。給予各國商人自由貿易權是我朝的既定目標,但絕不是最近五年可以達到的。這一條,恕難答應。」

    「那我希望貴國能開放以下商品的進口限制。」菲利普公爵也沒打算在口岸上糾結,直接遞上一個清單。

    永璇看了下清單,忽然發現大部分都是生活消費品,稍微開放下也沒有問題。但是單子上的鴉片卻讓永璇警覺起來,他查過內務府的一些存檔,知道大概在康熙朝的時候就有鴉片貿易了。但是康熙跟雍正一直將鴉片列為藥物範疇,進口有限。而英國大使居然將鴉片列為生活消費品,這用心就有些險惡了。

    永璇笑道:「敢問閣下,這鴉片在聖祖爺的時候就已經列為藥品允許進口,為何貴國要將它單列成生活消費品?」

    「我國的醫生發現鴉片可以讓人心情保持愉悅,這有利於人的長壽。貴國將鴉片列為控制藥品,只允許貴國自行種植銷售。我國希望能與貴國一同分享這個驚人的發現,而且我發現貴國鴉片的種植和提純都不大,因此我們願意低價提供鴉片。」菲利普公爵笑道。

    「這樣吧,你且將貴國的研究報告遞上來,我國太醫院分析之後自會再判斷。」

    「那就期待殿下的好消息了。」菲利普留下一堆材料之後就離開了。

    待菲利普出了大堂,永璇立刻將材料丟到地上,冷冷地說:「去查!看看到底那鴉片在國內已經蔓延到什麼地步了!」

    英國,鴉片,這兩個關鍵詞很容易就聯想到鴉片戰爭。而鴉片戰爭是華夏百年屈辱史的開始,永璇要是能讓鴉片進入海關才會有鬼。但是幾天後,經濟顧問司提供的情報卻讓永璇倒吸了一口涼氣。鴉片走私已經在國內猖獗起來,兩廣及浙閩地區已經有了所謂的「福壽館」,而京津直隸地區也有了零星的鴉片出售。

    「若是未曾記錯,無論是聖祖爺還是先帝爺,都明詔限制鴉片銷售,為何如今吸食鴉片已經蔓延開了?」永璇冷著臉道。

    「啟稟爺,海關司並沒有放入一點鴉片,這都是走私進來的。」

    「那緝私衙門呢?」

    剛剛答話的人有些尷尬,永璇瞧見了,冷冷地道:「有話就直說!」

    「這走私生意素來就有不少宗親參與,奴才們也只得睜隻眼閉只眼了。」

    「旁的我不論,單說這鴉片!」

    「這鴉片背後牽扯到爺的兄長,五阿哥。」

    「五哥?」永璇嚇了一跳,「可有確鑿證據?」

    「此事並非五阿哥出面,乃是由五阿哥的心腹奴才皓禎貝勒經營的。去年,皓禎貝勒打發了不少奴才到澳門、廣州還有廈門等口岸,開了一家叫『白氏藥行』。表面上是做一些藥材進出口貿易,但是暗地裡卻是英格蘭鴉片商在遠東地區最大的代理商跟分銷商。那些個福壽館大部分都是『白氏藥行』旗下的產業,說是讓人延年益壽。」

    「延年益壽?我瞧著是禍國殃民!」永璇臉徹底冷了,若是英格蘭人打上門說要賣鴉片,大不了拼上海軍衙門跟他們死磕就是了。沒想到這戰還沒打,賣國賊就主動出來了。「同和親王說一聲,過些日子我要過府拜訪。」

    如今永璇雖然握著招商局,但是國內貿易部分還是戶部跟內務府為主導。戶部是永琪的天下,永璇不會傻到去跟永琪大談鴉片的禍害,如今只能從內務府下手了。

    慈寧宮,老佛爺正興致勃勃地跟皇后研究今年大選的名單。不曾想,乾隆帶著令妃過來了。雙方見了禮,就聽乾隆笑吟吟地道:「剛過來就聽見皇額娘跟皇后在那談著什麼,不如也同朕說說?」

    老佛爺笑道:「都是些後宮的事情,皇上也有興趣聽聽?——罷了,皇后,你就同皇上說說吧。」

    皇后微微笑道:「啟稟皇上,我看著五阿哥、六阿哥跟八阿哥歲數也大了,今年大選上來有不少不錯的姑娘,正在跟皇額娘擬一個單子給皇上,看看皇上如何指婚。」

    「是,皇后有心了。」乾隆點點頭,雖然乾隆現在眼裡只有永琪跟永璐,但是不代表他對其他兒子不上心。雖然自己忽視了,但是皇后知道補救也是不錯的。「那單子給我看看,看有什麼合適的姑娘。」

    皇后將單子遞了過去,第一張單子是給五阿哥、六阿哥嫡福晉名單,均是上三旗的顯赫人家;而第二張單子則是給五阿哥、六阿哥的側福晉名單,也都是旗人;第三張單子則是給八阿哥的,皇后估摸著要給八阿哥指個格格過去,便也挑了幾個旗人在單子上。

    皇帝掃了一眼,「鄂弼的女兒西林覺羅氏不錯,皇后便留了牌子,待歲數到了,便指過去。」

    「真真是五阿哥的好福氣啊!」令妃自然曉得鄂弼在朝堂上的威望,忙拍乾隆的龍屁。

    皇后跟老佛爺則是臉冷了下來,令妃不過是個奴才居然敢妄議皇子婚配,而乾隆卻不以為意。皇后感歎的是自己的後位越發危險,老佛爺感歎的則是一個小小妃子也想干預朝政。不過兩個人並沒有當場說什麼,只是淡定地看著乾隆選名單。

    乾隆將第一份名單放了下去,然後看了下第二份名單,道:「且給老五、老六指個側福晉吧。索綽羅氏給老五,烏扎喇氏給老六。」

    皇后愈發確定乾隆還是沒有放棄永琪,給了一個鄂弼的孫女還不算,還要指一個左都御史的女兒過去,皇后估摸著過不了兩年,乾隆就該給永琪封王了。乾隆放下第二份單子,看起了第三份單子。第三份單子不長,基本上都是些出身一般的旗人,不少還是漢軍旗的。乾隆瞄了一眼,「乾脆老八這次也指個側福晉罷,把王文治的女兒指過去吧。」

    乾隆這話一落音,老佛爺跟皇后都驚到了。王文治官位不顯,雖然是探花出身,但到底不過是在翰林官當差,這個婚事對永璇可是一點幫助都沒有。如果只是個格格也還罷了,畢竟現在老八需要跟士林修復關係,可側福晉未免就太拿老八不當回事了。

    皇后不好說什麼,老佛爺道:「這王氏不過是個漢軍旗,太抬舉她了。」

    「不妨事!」乾隆擺擺手,「王文治家是個書香門第,想來他家的姑娘也不差。」

    老佛爺說了一句便也不說了,皇后只得應承了下來。

    「這物事可有你說的那般嚴重?」弘晝大部分時候都會裝糊塗,但是危及愛新覺羅家族江山的時候,弘晝會異常清醒。

    「難不成我還瞞著皇叔不成?」永璇將太醫院、西醫院以及歷年的存檔文件遞了過去,「五叔只管看,若是我有一絲一毫瞞著五叔,五叔大可去皇阿瑪那奏我一個『孟浪』。」

    弘晝瞇著眼將所有材料翻了一次,歎了口氣,「若是真如這般,數十年之後中原再無可禦敵之兵,也沒有可以充餉之銀。——可你為何不直接向皇上遞牌子面呈?」

    「這裡牽扯到我那好五哥!」永璇苦笑道,「如今壟斷兩廣及浙閩鴉片貿易的人就是五哥的門人,我若是這般上折子,只怕外人以為我有了什麼心思。」

    弘晝不語,雖然雍正朝奪嫡沒有康熙朝那般風險。但弘晝也算是經歷過康熙朝的九龍奪嫡,而雍正朝弘歷跟弘時的鬥法也是歷歷在目。若不是自己故作荒唐,韜光養晦,只怕自己也牽扯了進去。弘晝沉思了一會,道:「罷了,這折子我上罷。」

    「多謝五叔。」永璇又遞上一物,「既然那英吉利這般圖謀不軌,我若是不背後捅他一刀子也太對不起列祖列宗。」

    弘晝被永璇的話弄得哭笑不得,「說吧,你打算如何對付那些洋人?」

    「這是我新制的藥物,名字叫嗎啡,乃是用鴉片提純。既然洋人要咱們進口鴉片,我就光明正大地進口。這製成的嗎啡我打算換個名字,叫『飄飄欲仙』賣到國外去。」

    「這未免太陰險了?」弘晝有些猶豫。

    「五叔,那洋人來咱們這裡幹些斷子絕孫的事情,他們可曾向他們的上帝懺悔?」永璇冷笑一聲,「我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

    弘晝想了想,點頭應了下來。「這事還是別在咱的江山上做,我怕到時候下去了,先帝爺非踹我不可。」

    「不妨事,如今西班牙將那婆羅洲給了我的海關司,我大可在那製藥。」永璇也不想讓後世子孫難寫歷史書,乾脆將這毒品加工廠丟到東南亞去,反正離產地還近。

    「那就這樣罷。」

    次日,弘晝的折子遞到了乾隆的御前。乾隆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將折子丟在地上。然後道:「瞧瞧你們做的什麼事情!『數十年之後中原再無可禦敵之兵,也沒有可以充餉之銀。』朕可不想當亡國之君!」

    滿朝文武忙跪下請罪,永琪也是一頭汗。當初皓禎說去做藥材生意,未曾想是做這些事情。乾隆看了永琪一眼,「五阿哥罰俸一年!皓禎擄去爵位!白氏藥行全部抄沒,掌櫃的滿門抄斬!」

    永琪只能跪下頭謝恩,那皓禎則是吼道:「皇上,奴才給世人快樂之道,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乾隆冷笑一聲,「你沒聽見和親王的說法?」

    「那不過是和親王的一面之辭。」

    「那太醫院跟西醫院的報告呢?」

    「那也只是他們不瞭解。」

    「說來說去,就是你最有理麼?」乾隆看著這個即將成為自己女婿的人,將心頭冒出來的殺意恨恨地摁了下去,「皓禎君前失儀,叉出去打二十板子,回家好好反省再來當差。」

    乾隆忿忿地揮揮手,退朝。這一次,他沒有去延禧宮看小阿哥,而是跪在奉先殿反省去了。看到乾隆這般,後宮一時間異常安定。再過一日,乾隆將指婚的詔書發了出去,提醒群臣,即便這樣,五阿哥還是朕心中所屬。

梅花三弄風波起,雲煙深處水茫茫。 平衡。國子監。拜見岳父。

    懿親王最近非常忙碌,能讓這位宗人府宗人令大人忙碌的事情只有兩件:皇子要大婚了或皇子要圈禁了。只不過乾隆奉行「親親和睦」政策,所以自然不會是圈禁。乾隆一口氣指了五阿哥、六阿哥和八阿哥的側福晉,雖然側福晉無須如嫡福晉那般正式的「三媒六聘」,但是放定下聘什麼的還是要走一遭。

    除了懿親王忙碌之外,弘晝也沒有輕鬆到哪裡。這聘禮可是要從內務府走,弘晝為了籌備聘禮也是很忙碌。同時宗人府跟內務府的進程還得差不多,於是兩個衙門的老大便時常互相串起門來。

    「也不知道皇上是怎樣的心思,雖然祖宗規矩並沒有說皇子的側福晉可以是漢人。但是漢軍旗的側福晉哪個不是有了孩子之後,熬了許多年才請封的?」懿親王對永璇觀感很好,何況他又是乾隆的叔叔,自然有資格抱怨一兩句。

    弘晝笑道:「王爺,您就甭置氣了,我跟您說,皇上這麼做也是有他的道理的。」

    「有道理?」懿親王冷哼了一聲,「若不是瞧著那王文治是個妥當人,否則本王非上折子駁了這道婚事不可。」

    「您也知道王文治大人是個妥當人,」弘晝略微看出了乾隆的打算,跟乾隆做了這麼多年的好兄弟,如果猜不出乾隆的心思,只怕自己早就死了好幾回了。「王爺無非是嫌棄王文治是漢軍旗,對老八助力不多。但是王爺也別忘了,老八的母妃可是漢軍旗抬入滿八旗的。老八在漢臣那邊還是有點號召的,如今再指個漢軍旗的側福晉,也是存了安撫漢臣的心思。至於咱們滿臣這邊,王爺你想想,老八還需要麼?宗室裡對老八誰不是誇一個大拇指?」

    懿親王一想也是,永璇的皇家航海貿易局跟內務府特賣局都是給宗室謀福利的,若是這次再指一個滿洲貴姓過去,那永璇幾乎都可以挾八旗逼宮了。乾隆無論如何都不會讓這樣的局面出現,而藉機抬高五阿哥自然是為了平衡八阿哥勢力。懿親王是從康熙朝走過來的,自然曉得帝王心術如此。便不再言語,只是低聲道:「這話可不能再對旁的人說了。」

    「我的好王爺,我難不成嫌命長?」弘晝苦著臉道。

    弘晝知道無論永璇最後的決定是如何,他現在已經隱約有了儲君之勢。如果沒有一些宗室老王爺扛著,日後若不是永璇上位,無論是轄制永璇還是保護永璇,都離不開宗室的能力。弘晝對五阿哥上位有點瞧不上眼,如今硬頂著五阿哥的無非是老佛爺跟皇上二人罷了,朝堂上也只有福倫對五阿哥是死心塌地,餘下諸臣都是在看風聲。反觀八阿哥雖然在朝堂上也沒什麼人呼應,但是自己跟幾位老王爺都是在八阿哥身後,而且八阿哥身邊的金鏞可不是個簡單的人。就算是那個替八阿哥開酒樓的趙老闆也不是俗人,一個小小的酒樓在四九城裡風生水起。而且流連聲色娛樂場所的弘晝深知,一個酒樓那就是一個情報彙集場所。更何況招商局、海關司及鐵器工場,永璇以不滿十四歲的年紀就悄悄地擁有了自己的勢力。而那個十九歲的永琪身邊的人不過是什麼福爾康、皓禎之流,比人才永璇幾乎是完勝。也難怪乾隆辛辛苦苦找了幾個外家來支撐永琪,否則日後的奪嫡之戰,永琪幾乎一觸即敗。

    不過弘晝也對乾隆的厚此薄彼有些不滿,在朝堂上打壓永璇實在是太狠。現在的永璇幾乎將全部勢力轉向海外,虧得永璇慢慢手上有了星洲城、婆羅洲、濟州島等地盤。弘晝不免促狹地想,難道自己這個皇帝哥哥打算日後將老八丟到荒島去謀生?

    弘晝正在腹誹乾隆的時候,他忽然想到了什麼。不對!這次指婚明明就是要將老八的勢力迎回朝堂。王文治是誰?乾隆十三年的探花,他的同年基本上已經是遍佈全國各地,最差的都是個道台了。而且王文治還是翰林院侍讀,身份清貴又是皇帝近臣。翰林院與國子監、御史台乃是朝廷裡最看重身份和學識的三個地方,而且這三個衙門也曉得外臣忌諱他們,於是三個衙門彷彿有些同氣連枝了。這三個衙門也是對永璇彈劾最多的地方,若是有了王文治這個泰山大人在,只怕永璇日後的想法也能更符合朝廷的需要。

    弘晝搖搖頭,暗暗道:「皇帝哥哥,差點就被你瞞了過去。」

    婚禮就這樣有條不紊地籌備中。

    但是就在大婚前,乾隆又頒下聖旨:讓王文治出任國子監祭酒,同時保留翰林院原職。

    「這是為何啊?」福倫有些看不懂乾隆的心思了,這次指婚明明就是為打壓永璇,但突然又將王文治的官位抬高。這國子監是什麼地方,那就是後世的教育部,教書育人的監管機構。何況永璇手上的皇家農學院一直想變成正式的教育機構,有了這樣一個岳父,還有什麼難處。
作者: 闇黑帝王    時間: 2014-6-2 21:45

「阿瑪,如今的形勢對五阿哥不利啊!」福爾康扇動著自己標誌性的鼻翼,「八阿哥這樣的人若是繼承了大統,那就是我大清的不幸了。」

    「我知道。」福倫扶了下額頭,「我不是吩咐你跟福爾泰要多多上進,謀個差事嘛?瞧瞧你,二十好幾了,還只是二等侍衛。旁人在你這個年紀早就外放了。再看看你弟弟,十七八歲了,還只是個陪讀!」

    「不是你讓我們多多接觸京城裡的大戶姑娘麼?」福爾泰有些委屈,如果不是跟著五阿哥,否則除了八大胡同的姑娘外,哪家的小姐能看得上自己。

    「還有理了!」福倫憤怒了。他不明白為何自己的兩個兒子明明是玉樹臨風、聰明伶俐,但是為何卻始終入不了皇帝的青眼呢?

    「老爺,別氣著自己。」福倫的妻子忙出來打圓場,「橫豎孩子們還小,再玩幾年也是可以的。」

    「還小?」福倫小聲嘀咕了下,「福爾馬林呢?」

    福倫的妻子冷哼一聲,「他啊,不是正跟這珞琳在那風花雪月麼?」

    「額娘!」福爾康對福爾馬林還有珞琳的愛情很羨慕,「你不要說大哥跟嫂子的壞話,他們的愛情是如此的高貴,我們應該用感恩的心去看。」

    福倫的妻子臉色有些冷,但是她不願訓斥自己的大兒子,便道:「罷了罷了,反正你大哥大嫂也分家另過了,我不說就是。」

    福倫也有些鬱悶,原本以為那努達海是內大臣,他家的姑娘也不錯才是。未曾想那努達海因為馬上風死了,成了京城的一大笑話。而珞琳的生母雁姬也不願認這個女兒,帶著自己的嫁妝遠嫁盛京去了。那珞琳天天只會捂著胸口說這個好感動,那個好感動,連吃一口魚也要淚流滿面。雖然滿人不怎麼吃魚,雖然京城很少有新鮮的魚蝦,但是以福倫的家世來說,你吃條魚也不用跟死了爹娘一般吧?

    「皇帝啊,雖然這些事不該哀家管,但是皇帝你自己心裡到底是什麼心思?」老佛爺屏退了眾人,小聲地詢問著乾隆。

    乾隆道:「永琪不錯,但是永璇也不差。只是永璇的出身低了些。」

    老佛爺笑道:「你不是將他外祖家全家抬旗了麼?何況嘉妃可是封了皇貴妃的。」

    「但是永璇的心思明明就不在朝堂上。」

    「那這次指婚是何意?」老佛爺對朝堂大事不是很在意,但是對後院的事情可是門清,「你明知道永璇的心思在外面,但是這次指婚難道不是想讓他將心思轉回來?」

    「皇額娘英明。」乾隆連忙拍自己老娘的馬屁,然後道,「兒子的確是打算讓永璇歷練幾年,再從他們當中選一個。」

    「可哀家看著你對永璇沒啥好臉色。」

    「哼!那臭小子。」乾隆忽然也要抱怨了,「皇額娘,你是不曉得那個臭小子啊,朕一日不在他後面鞭策,他就放任自流了。」

    「永璇不過還是個小孩。」老佛爺對乾隆訓她孫子有些不滿。

    「不小了。」乾隆搓搓手,「這次一指婚,永璇也是個大人了。」

    老佛爺點點頭,「是啊,也該成家立業了。——哀家也是老了,就盼著這些孫子給哀家多生些乖曾孫。」

    「皇額娘不老,皇額娘還要看著朕給您打下一個大大的江山呢。」

    老佛爺被乾隆恭維的話弄笑了,然後又道:「哀家知道你如今疼永璐,但是永琪才是你的嫡子。如今皇后的性子雖然還是那般,但到底和藹了許多。就算你不喜歡她,但是看著她是皇后的面子上,還是要安撫一二。還有,那個鳳印放在令妃那也不是個事兒。歷來鳳印跟中宮箋表乃是皇后的身份象徵,鳳印代表的是皇后在後宮的權威,中宮箋表代表的是祖宗家法。如今你說皇后身子骨不好,要將鳳印移交,那不是還有個純貴妃麼?」

    「皇額娘教訓的是。」乾隆也覺得鳳印跟中宮箋表長期分開也不是個事,「兒子瞧著皇后的身子也大安了,過些日子便讓令妃將鳳印交還給皇后吧。」

    老佛爺點點頭,皇帝陪著老佛爺閒聊一會子,便出了慈寧宮。坐在御輦內,乾隆也開始思考起來,想了許久,方在心頭道,永琪也好,永璇也罷,都別讓朕失望啊。

    而永璇接到指婚的旨意之後也在那感歎,未曾想,按年齡算,自己再後世不過是個剛初一的中學生,這裡居然就要成婚了,而且沒想到一指就指了個側福晉過來。

    「爺,估摸著皇上是要允了爺開府了。」金鏞也在研究聖旨,同時也暗暗調查了王文治。

    「開府?」永璇彈了下扶手,開府建衙當然是好事,這樣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招募門人。但是永璇不明白為何自己兩個哥哥的側福晉都是滿洲著姓,而自己就是個漢軍旗。

    「估摸著皇上是要在漢臣那邊加大爺的籌碼。」金鏞其實也有些憂心,難道皇帝已經徹底將八阿哥踢出大位繼承人的行列了?

    「這倒還好。」永璇知道清朝的走向,越到後期漢臣的份量就越大。就算是乾隆朝,漢臣已經有隱約壓倒滿臣的趨勢。若不是皇帝跟宗室王爺拿著祖宗家法壓人,只怕滿臣在朝堂上無立足之地。日後的辛酉政變讓慈禧上台,慈禧手下的干臣可幾乎都是漢人。「罷了,不過就是娶個老婆嘛,想東想西的怪沒意思。」

    「爺,您是不是該去王文治大人那走走?」金鏞建議道。

    「方便麼?」永璇憂心的是王氏還沒過門自己就去探訪實在是尷尬。

    「如今王文治大人被皇帝任命為國子監祭酒,爺不是一直想將皇家農學院變成皇家科學院,同時開辦京師大學堂麼?如今王大人剛好是管著這塊的,爺不如去走走?」

    「也是。」永璇這邊要開京師大學堂必須要說服禮部跟國子監,禮部如今是永璋管著,說服的可能性很大,國子監那邊就是個未知數了。雖然禮部比國子監大,但是永璇可是後世玩過《魔獸世界》的,文化部批准了又如何?版署不讓你過,網易也只能讓真的「忘了開」。「橫豎都要去拜訪,便藉著這個由頭去看看好了。」

    伴著大婚的臨近,乾隆開始了第二次爵位大派送,永璋不是乾隆喜歡的,於是繼續在多羅貝勒上呆著吧,永□表現平平,乾隆也不好意思提爵位。不出朝臣的意料,五阿哥永琪封了榮郡王,六阿哥永瑢是固山貝子,而八阿哥居然也封了恭郡王。好嘛,乾隆一次就給了兩個郡王。

    但是永琪得到是「榮」,而永璇則是「恭」。相比較而言,榮講的是出身,而恭講的則是態度。看樣子乾隆滿意的是永琪的出身,同時也滿意永璇的能力。於是朝臣們鬱悶了,這兩位莫非都有問鼎大位的可能。

    而永璇看到冊封旨意的時候,哭笑不得,自己不是應該封儀郡王才對麼?歷史上得封「恭」的王爺還蠻多的,有康熙帝的弟弟常寧,怡親王允祥的孫子以及洋務運動的倡導者「六鬼子」奕;。不過既然自己佔了這個恭字,估計乾隆要另外想個封號給永琅了。

    不過兩位皇子被封郡王也讓朝臣開始蠢蠢欲動,五阿哥自然是來者不拒,而永璇則是打著太極,道不同不相為謀。

梅花三弄風波起,雲煙深處水茫茫。 大婚。大學堂。大吵大鬧。

    按照古人的觀點,娶側福晉並不算結婚。側福晉的確比其他的侍妾有身份,但她依舊只是妾。不拜天地,不開大門,連新娘的嫁衣也是低嫡福晉一等的水紅。或許稍有臉面的側福晉敢穿近似大紅的銀紅,但是她們永遠也不能穿只屬於嫡妻大紅。

    永璇的郡王府還在修建,乾隆似乎是為了彌補下父子關係,特意命內務府再內城挑了個好地方進行修建。這郡王府該什麼樣的規制是有明確規定的,只有親王與郡王的房間可以叫作殿,以下的爵位及品級只能叫作堂。郡王府可以有正殿五間,至於後院的內宅數目以及配套的小房子數量也是有限制的。郡王府正殿可以設丹墀。總之郡王府該修成什麼樣,包括用什麼樣的瓦,用什麼樣的門都是規定得死死的,所以永璇只能在細節上提出自己的需求。永璇盡量想讓自己的郡王府接近現代的房子,不過用來接待客人的地方自然還是要古風意味十足,唯一可以變化的就是自己的書房跟正妻的臥室。

    在修建房子的時候,永璇意外地發現了北京城下面居然有排水系統,雖然有些年久失修,但是稍微整治下還是能用的。至於自來水系統,永璇只能設計一個小範圍使用的。畢竟郡王府底下又沒有自然噴泉,單靠人力維持自來水系統也不能太大,否則御史會彈奏自己奢靡。

    正因為郡王府還沒有修建完畢,於是側福晉的小轎只能抬進阿哥所。永璋、永□、永瑢特意請旨到阿哥所略坐坐,而永瑆跟永琪也過來湊熱鬧,除了幾個格格不方便見客躲在後房之外,其餘宮裡的皇子均在前院喝酒。惟獨缺了永琪,這讓幾個年長的阿哥有些掛不住臉。雖然永璇跟永琪在朝堂上不對付,但私下裡永璇該做的禮數都是全的。哪有永琪這般絕情。

    永璋不願兄弟幾個鬧僵了,只是說道:「想來五阿哥是被事情絆住了。」

    永□則沒有這麼好說話,自己親弟弟的喜事,一個當哥哥的居然避而不見是什麼意思?他冷冷地道:「戶部還沒那麼多差事給他呢。」

    於是眾人有些尷尬,已經當差的阿哥都知道戶部一向是乾隆的地盤,永琪名義上是過去當差,但實際上只是過去學習,壓根就沒做什麼事情。至於還在上書房唸書的小阿哥也曉得這個五哥一大把年紀還在上書房裡混吃混喝,外帶敲打他們這群弟弟以及宗室晚輩。所以小阿哥們也有點不喜歡這個五哥。

    永璇倒是不介意永琪來不來,說實話,永琪來了他才尷尬呢。永璇笑著說:「咱們只管自己喝酒。——永瑆,你不許碰!來人,給十一阿哥、十二阿哥換菠蘿啤。」

    「這菠蘿啤是什麼?」眾阿哥們來了興致。

    「果子酒罷了。」永璇已經讓內務府試制了啤酒,可惜在這個時代的銷量是個悲劇。於是永璇只好做一些淡啤酒然後摻入一些果味,做成果味啤酒。沒想到在內宅大受歡迎,連宮裡也要求進一些。所以永璇才敢讓小阿哥喝一些果味啤酒。

    一頓飯兄弟幾個吃得十分滿意,後宅裡的格格們也很盡興。後院裡為首的是和敬公主,然後和嘉也在,其他與永璇交好的王府也讓自家的格格過來應景下。反正乾隆號召「親親和睦」,所以這樣的兄弟姐妹相聚場面讓在養心殿裡聽消息的乾隆有些感慨。

    「高無庸啊,朕記得前些日子永琪納側福晉的時候可沒這般熱鬧啊。」

    高無庸是乾隆新晉提拔起來的近侍太監,察言觀色的本領自然不缺,再結合到自己前任莫名其妙的消失,高無庸愈發謹慎。他想了想,道:「想來是兩位阿哥性子不同吧。」

    「性子不同?」乾隆忽然想起永璇以前說過的一句話,「是啊,性子不同。以前老八跟朕說過什麼『性格決定命運』,現在看來,朕不得不信服這句話了。」

    幾位阿哥格格鬧了一番便走了,剩下永璇這個初中生去應付王氏這個小學生。永璇一想到這個就頭痛,自己不是蘿莉控啊。於是永璇只得硬著頭皮進了王氏的臥房,□□□□□(此處編輯刪去若干字)。

    次日,王氏先起來伺候著永璇起身。如今永璇有了房裡人,自然貼身伺候的事情輪不到抱琴他們來做了。王氏起先還以為這群大丫鬟是自己爺的屋裡人,後來才知道自己的爺壓根就沒有碰她們。於是自己也稍微高看了這幾個丫鬟一眼,將她們當作心腹對待。

    昨晚的甜蜜還歷歷在目,王氏記得永璇說,我不碰你並不是我不愛你,我們橫豎年紀還小,這些事日後再說吧。(編輯怒:你丫沒什麼肉,幹嘛要給我□□?)

    王氏起初以為永璇不喜歡自己,後來在秦嬤嬤的暗示之下才曉得這位爺似乎在這方面還很堅持。於是自己也慢慢地拋開,而且永璇待自己也不壞,於是王氏願意去相信永璇只是在等自己長大。

    籌辦京師大學堂的事情永璇跟王文治提了下,還包括皇家科學院的事情。但是王文治有些不理解永璇對「科學」的熱愛。在王文治這樣的大儒眼裡,「科學」就是奇技淫巧。但是王文治並不是那種食古不化的人,他也看到了「科學」帶給大清的變化。雖然他接觸不到海軍衙門跟火器營,但是海關司的大船可是貨真價實的「科學」。而且永璇名下的「致知書局」還有「格物圖書館」都真的起到了開啟民智的效果。王文治在這點上還是相信自己這個「女婿」的,八阿哥的確是想做一些「教化民眾」的事情。更何況王文治如今是被乾隆貼上了「八爺黨」的標籤,想躲也是躲不開的。於是只得想辦法擬了個奏折讓其餘人接受。

    王文治在折中道:太學只教經學乃是聖人學問,但是聖人也道,君子有六藝。太學為聖人之學,而大學堂為君子之學,兩者並不矛盾而且均是朝廷所需要的。

    乾隆看到王文治的奏折就曉得是為永璇探路的,在這份奏折之前,乾隆特意就京師大學堂的事情問過永璇。永璇為了讓大學堂能開辦起來,首先是恭維了太學一番,然後說太學的受眾面太窄,需要用大學堂來補充。永璇希望大學堂能教授更多的知識,這樣不僅能教化世人,也能讓眾人有一技之長。

    如今看了王文治的奏折,乾隆便直接明發,讓眾臣討論。國子監這邊反對聲音並不大,只要是教化世人,只要是朝廷願意撥錢修學校,國子監都是高興的。翰林院有些不滿的聲音,但是《周禮》中的一句「養國子以道,乃教之六藝」讓他們無話可說。於是朝堂上大家稍微辯了幾句之後,便通過了修建京師大學堂的提議。

    永璇看到這份聖旨,心裡長出了一口氣。前一年開始的基礎教育已經在直隸、兩廣、兩湖、浙閩等地鋪開,如今又有了大學堂這樣的高等學府,自己的教育改革總算是邁出了第一步。永璇決定在大學堂裡堅持「精英教育」,職業教育、專科教育,還有大學教育應該是面向不同的人,共同提高國民的素質。而後世那種「只看學歷不看能力」的作風是堅決要避免的,一個國家需要綜合人才、專業人才也需要職業人才,所以一窩蜂都去念綜合大學是件挺可怕的事情。而且後世大學動不動就是綜合化,這樣反而削弱了每所大學的特色。你很容易知道哈佛、劍橋牛津的特色,但是國內又有幾所大學還保有自己的特色了?一所大學如果失去了性格,那麼所教育的學生也是千篇一律的流水線人才。這樣的人才並不是一個國家發展所真正需要的。幸好永璇這次有機會在根子上糾正這一切。

    永璇與自己的岳父王文治就教育問題談了很多次,王文治也算徹底瞭解了八阿哥的興致。他對大位並無所求,他之所以手上握著權力只是為了更好地做一些事。王文治並不理解永璇所做的每一件事,但是他還是認同永璇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想利國利民。

    「權力有多大,責任就有多大。小王每做一件事都是惶恐不安,惟恐稍不留心就會禍國殃民。也許現在的人不會理解本王所做的這一切,但是後世總會有人明白。小王也許走得太急了,但是時間不等人。也許幾百年後的史書上,小王依舊是罵名,但是起碼那個時候的人可以活得比其他人更舒服。這就是本王所想到的。」

    王文治看著眼前這個十四歲的孩子,只能起身恭敬地道:「王爺所托,下官定當盡力。」

    京城裡連續三位皇子的婚禮讓碩王府越來越不安,為何蘭公主的指婚沒有下文了?雪如特意在京裡的貴婦裡走了一圈,但是幾乎沒有人知道原因。起初碩王以為是自己兒子開罪了皇帝,皇帝決定打壓下皓禎的傲氣。但是眼瞅著皓禎的反省時間越來越長,這起復的日子似乎已經遙遙無期了。

    「皇帝,如今你對碩王府不滿,哀家不管。但是蘭兒的婚事如何辦,你總得給個由頭吧?」老佛爺對皇后身邊的蘭馨還是很關心的,如今晴兒已經有些小心思讓老佛爺不喜,於是老佛爺的一片心思就全到了蘭馨身上,「嫁與不嫁,總得拿個主意,總是拖著也不是個法子。」

    乾隆歎了口氣,「朕不想將蘭兒嫁過去了。」

    乾隆對皓禎還是很失望的,太醫院跟西醫院的報告讓他有些害怕,而內務府推論出來的鴉片氾濫之後果讓乾隆倒抽了一口冷氣。雖然乾隆對永琪想通過門人經商攢銀子的做法是認同的,但是為何會想到要去販賣鴉片?不過乾隆很自然地認為永琪是被自己的門人蒙蔽了,於是就罰他好好唸書,學一學識人之術。至於那個皓禎,乾隆將所有的罪過都推到他身上。當時在朝堂上,他就想直接將皓禎推出去砍了。只不過礙於那個指婚的旨意,若是沒有個由頭解除這道旨意,那麼蘭馨豈不是要守一輩子的活寡?

    「若是皇帝覺得那皓禎不好,大可悔婚便是。」

    「只是皇家的臉面……」乾隆有些猶豫。

    「那還不容易?」老佛爺淡淡地笑著,「公主下嫁前總會有是試婚格格過去看看額駙的身子骨如何,若是額駙有什麼隱疾,這婚事自然做不得數。」

    老佛爺是從後院鬥爭出身的,玩陰謀詭計那是高出乾隆好幾個段數的。

    乾隆一聽,可不是這個理兒,忙道:「那就有勞皇額娘操心一二了。」

    過了些日子,便有內務府派來的丫鬟過來陪侍皓禎。皓禎憤怒了,「我不需要這勞什子的試婚格格!你在侮辱我!你在侮辱我的愛情!我覺得我快要窒息了!」

    皓禎在自己原定為公主房的地方跳腳,於是驚動了雪如跟白吟霜。雪如自然知道公主下嫁前會有試婚格格,但是沒想到這個能跟白吟霜到處傳播愛的兒子卻不肯跟試婚格格探討下人生。你若是拒絕了試婚格格,那這個婚事就算黃了。

    「皓禎,你這是幹嘛?」雪如喝住了皓禎,「這是皇家的規矩。」

    「什麼規矩?我才不要這規矩?」皓禎看到了白吟霜,連忙摟住了她,「我愛的人只有吟霜。」

    內務府的試婚格格震驚了,便冷著臉道:「既然爺身子骨不方便,那奴婢告退了。」

    雪如忙拉住了試婚格格,「還請姑娘略微等等。」

    試婚格格面上淡淡地說:「爺似乎已經下了決定,奴婢留在這裡也沒有意思。如今宮裡頭正等著奴婢的消息,還請福晉不要難為奴婢了。」

    「走!讓她走!」皓禎緊緊地摟住吟霜,「我不需要這勞什子規矩!」

    試婚格格徹底黑了臉,自己雖然卑賤但不代表誰都可以瞧不起自己。何況試婚格格日後還會是額駙的第一個通房,體面還是有的。「既然如此,奴婢告退了。」

    雪如看著試婚格格頭也回地走了,便知道這次尚主是徹底沒戲了。她腳軟了,看著皓禎抱著白吟霜,而白吟霜則淚流滿面幸福地依偎著皓禎。

    雪如尖叫了一聲,跑出了房間。而皓禎則跟白吟霜以最最最熱烈的吻慶祝他們的勝利。

    「既然如此,就稟告皇帝,說是皓禎貝勒有隱疾,不可尚主。」老佛爺聽完試婚格格的回稟,面色淡淡地說。

    「那,奴婢告退了。」

    老佛爺摩挲著茶杯,心裡卻是波瀾起伏。她認為自己是個一個很和藹的人,但是卻有奴才將自己的臉面丟在地上踩,佛也是有降魔姿態的。

    老佛爺想了許久,隨後淡淡地道:「明兒個讓和親王進宮一趟,哀家有事吩咐。」

    桂嬤嬤應了下去。

梅花三弄風波起,雲煙深處水茫茫。 悔婚。大事件。大白天下。

    乾隆很快就得到了老佛爺的訓話,皓禎有隱疾,不宜尚主。乾隆看了看傳話的嬤嬤,揮揮手便讓她下去了。乾隆沉思了一會,便讓人穿來侍讀的大學士,替他擬詔。乾隆當然不會在詔書裡明目張膽地說碩王的兒子「不行」,但是隱約說皓禎身體不好,故取消指婚的旨意。

    朝臣們看到旨意,當然就明白了,哦,原來碩王的兒子那方面不行啊。於是眾人紛紛向碩王表示安慰,碩王只得苦著臉接受朝臣們的慰問。而回到家,碩王當著雪如的面,砸了正房裡的若干瓷器,然後跑到側福晉翩翩那訴苦去了。

    而乾隆的旨意也讓京城貴婦們看碩王府的眼神變了,先是這皓禎失了聖心,然後就是查出有隱疾。不管真隱疾是不是真的,總之這皓禎是皇上不喜的,自己千萬不能給他結親。當然,皓禎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是過街老鼠,或者他知道了也不在意。因為他已經擁有了白吟霜,這個世界對於他來說,已經完滿了。

    不過老佛爺並不打算就此放過皓禎,有些事不需要告訴皇帝,因為一個皇帝沒必要對臣子的後宅指手畫腳。但是老佛爺決定為自己的孫女討個公道,同樣忿忿不平的還有皇后。這件事老佛爺也沒打算瞞著皇后,結果皇后知道後在坤寧宮哭了一宿。第二天就來跪求老佛爺做主,老佛爺淡淡地說:「你這般作態是為何?你一國之母要拿出你的氣派來!咱們當主子的,犯不著為了個奴才置氣,不過若是這奴才心裡沒了主子,也就別怪主子手狠了。」

    老佛爺安撫了皇后一會便讓皇后回坤寧宮,乾隆聽到後宮來報,心想這皇后也真是難當。便下了一道諭旨,讓令妃將鳳印交還坤寧宮。那令妃聽完之後,生生絞碎了一塊帕子。

    至於弘晝則是下了朝便遞牌子求見,老佛爺見是弘晝來了,便讓伺候的人先下去了。

    老佛爺淡淡地說:「那皓禎的事,你可聽說?」

    弘晝其實也很奇怪,為何皇帝忽然就悔婚,還用了「隱疾」這個理由。弘晝只得陪笑道:「老佛爺說的是皓禎哪件事?」

    「你就瞞著我罷!」老佛爺猛地一拍桌子,「說!將你知道的都告訴哀家!」

    弘晝不敢隱瞞,自然將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老佛爺,不過弘晝沒有將永璇牽扯進來。老佛爺則是越聽臉色越黑,最後指著弘晝罵道:「那可是你的侄女啊!若是皇帝不悔婚,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瞞下去?」

    「兒臣不敢!」弘晝跪了下去,「只是當時皇上看好皓禎,兒臣的確沒膽子掃皇上的興。兒臣只能乾耗著,用籌辦嫁妝的事情拖著這婚禮。兒臣心想,那皓禎既然有這般不堪,終究會在皇上跟老佛爺眼前露出馬腳的。」

    老佛爺聽完弘晝的解釋及馬屁之後,道:「算你有良心,且起來吧。」

    弘晝忙屁顛屁顛站起來,湊到老佛爺跟前獻慇勤。「老佛爺今讓兒臣今兒個遞牌子進來,可是要將那皓禎抓住打一頓給老佛爺消消氣?」

    「打一頓?太便宜他們了。」老佛爺冷笑道,「你不是說那個白吟霜乃是孝期失貞麼?那皓禎居然敢在公主下嫁前收了這個女人。一個不孝,一個不忠,豈是打一頓的事情?」

    「老佛爺的意思是?」

    「將你手上的這些東西交到御史台去,讓他們去處理吧。」老佛爺淡淡地說。

    「兒臣明白了。」

    三日後,左都御史劉統勳上奏彈劾「皓禎與孝期女子苟合」,朝堂大驚。

    「此事當真?」乾隆還真不相信自己看中的「文武雙全」的皓禎居然是這樣的人。

    「臣不敢隱瞞皇上。」 左都御史乃是都察院主官,滿漢各一人,而劉統勳剛好是漢左都御史。相對於滿人來說,漢人對禮法這一套更加看重。而且這群漢臣對碩王這個外姓王爺的怨恨不低於滿洲宗親,有了這麼好的舉報材料,還有和親王撐腰,劉統勳的腰子壯得很。

    「讓那個皓禎來見見朕!」乾隆被左都御史劉統勳彈章上列舉的事實說服了,但他還是決定給皓禎一個機會自辯。

    乾隆坐在御座上,看到一側的永琪似乎心神不寧。乾隆心下暗道,一個奴才值得你這般看重?再瞥眼看去,永璇則是面無表情不動如山。乾隆心知都察院能忽然拿到這麼多的材料,一定是有人暗中指使。聯繫到老佛爺的震怒,和隨後弘晝入宮。乾隆猜得到這應該是老佛爺授意的,然後弘晝去執行的。不過弘晝有幾把刷子,乾隆還是清楚的。能調查得這麼詳細,想來也就只有八阿哥了。

    想到這裡,乾隆的目光露出一絲陰冷。老八?乾隆猶豫了,莫非是老八打算出手對付老五了?乾隆心知老五絕對不是老八的對手,但是老八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就動手啊?莫非老八也耐不住了?乾隆想了想,這次不能牽連得太大,否則將老五牽扯下去,老八就穩坐朝堂了。

    永璇似乎也感覺到了乾隆不友善的目光,他估計乾隆懷疑這一次的彈劾是自己背後授意的。永璇深知一條,皇阿瑪,他先是皇帝然後才是阿瑪。永璇只能故作淡定,內心卻在苦笑。

    不多時,皓禎、雪如、白吟霜已經帶到朝堂上。因為雪如還是福晉,故乾隆命人去屏風遮了,算是給碩王府留一份體面。至於那白吟霜,乾隆已經決定就此抹殺算了。

    「皓禎,如今左都御史彈劾你『不敬』,你可有話要說?」

    「皇上,奴才不服!」皓禎硬著脖子道,「奴才與吟霜乃是真心相愛,何來『不敬』?」

    「荒唐!」左都御史劉統勳出列道,「那白吟霜乃是下賤歌女且尚在孝期,你與此等女子苟合,豈不是丟了朝堂的臉面?」

    乾隆心想這左都御史還是知情識趣的,曉得自己不願意牽扯到蘭馨指婚的事情,故而連提都沒提。

    「你不能污蔑我們的愛情!」皓禎呵斥道,「我們是因為愛而結合在一起的,這是一種多麼美好的事情。而你卻用『孝』來束縛我們的愛。吟霜是因為愛著我而『情不自禁』,這樣的愛一定會被白伯父所諒解。」

    「皇阿瑪!」永琪被感動了,他出列道,「這是多麼偉大而感人的事情啊!皇阿瑪,您是那麼的高高在上,難道您不會為了這樣一件事情而感動嗎?他們的愛讓兒臣感動了,讓兒臣也『情不自禁』地出來為他們求情。皇阿瑪!您是那樣的高貴,那樣的通情達理,您一定能理解和原諒這樣的愛。」

    「永琪!」皓禎看著永琪,眼裡飽含著淚水。他膝行向前,「我就知道,我就明白,你一定會諒解我的。」

    「是的,我會的。」永琪也跑了過去,郡王的朝袍在他身後翻飛如蝴蝶。他跳躍著,他舞動著,他緊緊地擁抱住了皓禎。

    「我也被感動了!」白吟霜摀住自己的胸口,她淚流滿面,她感天動地,她覺得世界上最最偉大的人物就是永琪。

    「荒唐!」乾隆終於忍不住了,抓住御案上的硃筆就扔了下來。

    滿朝文武自然又是磕頭認罪。

    「白氏孝期失貞,不孝父母,如此不孝之人,朕也不想浪費白綾了!拉到菜市口斬首示眾!皓禎不敬朝廷,杖四十,發往烏里雅蘇臺軍前效力!碩王府教子不嚴,奪其爵位,貶為奉恩將軍!」乾隆直接口述處罰。

    白吟霜震驚了!皓禎震驚了!永琪震驚了!屏風後的雪如也震驚了!碩王則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自己已經從頂峰的親王貶為最低的奉恩將軍,再貶就是庶人了。

    「皇阿瑪!」永琪流下了眼淚,「您難道不是兒臣心目中偉大而富有同情心的皇阿瑪了麼?這樣感人的愛情難道已經感動不了您了麼?他們的生死相守,他們的情不自禁,他們的生死相闊,都讓兒臣感動。皇阿瑪!兒臣求您讓這一對有情人終成眷屬吧。」

    「終成眷屬?」乾隆冷笑道,「他們要終成眷屬很難麼?難道一定要在父母的孝期裡是失貞才是偉大的愛情?這是什麼狗屁說法!來人,將永琪給我叉下去。禁足景陽宮,無事不得外出。就讓你好好反省一下,你到底做錯了什麼!」

    皓禎似乎想到了什麼,他道:「皇上,這白伯父並非白吟霜的生父,吟霜不需要守孝那麼長時間的。吟霜她也不算『孝期失貞』。」

    「哦?」乾隆見案子已經鬧到了,於是索性查到底。「來人啦,著三司衙門給朕好好查一查這個案子,務必讓朕知道這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的辦事效率還是很快的,很快就查到了白吟霜的身份。她居然是碩王的親生女兒,於是事情大條了。三司忙將事情稟報了皇上,皇上當時正在陪老佛爺閒聊,於是傳話的人自然也將事情說給老佛爺聽了。

    結果皇上愣了,老佛爺傻了。原本只打算治一個「不敬」就撕擄開算了,結果扯出這樣一個秘辛。得了,也別瞞著了。皇上直接下了個旨意:著步兵統領衙門從重議處!

    混淆血統在古代可是個大罪,尤其是牽扯到一個曾經的王爺,乾隆怎麼想怎麼覺得膈應。尤其是那個雪如還在哭訴,我只是想要一個自己的兒子,我不能沒有福晉的位份。乾隆聽了就覺得噁心,你親王福晉的位份是朕賜的,什麼時候成了你自己的了?還有祖宗家法在那擺著,嫡福晉只要守婦道,哪怕沒有孩子也是不會丟了位份的。而且你雪如也不是無所出,你有三個女兒啊。說白了,你放不下的是碩王府。

    乾隆不打算瞞著處理這事,這事必須鬧大了給天下的人看看,省得以後還有宵小。

    皓禎肯定不能留了,直接拉到菜市口砍了頭;白吟霜這個正牌格格若是守住了自己,也許乾隆還會心軟下,但是現在這個只會流淚只會搖頭的歌女就罷了,賜死;雪如等當年偷龍轉鳳的一干人等全部拖到菜市口腰斬,乾隆不打算讓他們好死。碩王岳禮直接貶為庶人,永不敘用。至於在濟州島當差的皓祥,乾隆想了想,官降三級,留職敘用。

    一切都處理好之後,慈寧宮跟坤寧宮的怒氣才平息下來。

    當然,最高興的還是皇后。蘭馨是她最疼愛的女兒,如果真的嫁了這樣一個人,別說成為自己的助力,怕是倒霉都要倒霉一輩子。然後皇帝似乎也被這個事情刺激到了,連夜下旨讓令妃將鳳印送還,然後重申了皇后的地位和祖宗家法的重要。皇后那個舒心啊,只有令妃淚流滿面。

    永璇看到最後的處理意見,也放下心來。他起初還擔心乾隆會牽連皓祥,但是看來皇上也覺得皓祥是個可造之材。雖然降職但還原職敘用,這等於說,你只要幹點事情來,我就立刻升職。想來那個皓祥也不會太笨。

    至於乾隆對自己的誤會,永璇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犯不著跟那個永琪耍陰謀吧?就永琪那種腦容量,沒自己跳陷阱就不錯了。在朝堂上高呼「同情心」,高喊「情不自禁」,想來皇帝跟宗親權臣們都膩味死了吧。或許正如金鏞所說的那樣,爺若不是再進一步,別說爺的夙願沒有辦法實現,只怕是現有的這些東西都守不住。

    永璇也開始思考起來了,莫非這個大位還是要爭的麼?他手下的班底目前只有永璔、多隆、皓祥跟金鏞,而自己的盟友則有永□、和親王跟王家。這樣的班底用來自保是足夠了,但是要出動出擊還是差了許多。

    正在這個時候,有人從海關司遞了個折子過來,永璇一看,臉一冷忙進宮請求陛見。永璇跟著一個侍衛朝養心殿走去,快到養心殿的時候,永璇遞了個荷包過去。「拿去喝酒吧。」

    「謝王爺賞。」那個侍衛倒有些不卑不亢。

    永璇起了心思,「你叫什麼名字?」

    「奴才鈕鈷祿•善保。」

    永璇點點頭,便往養心殿去了。走到半路上,永璇忽然想起了什麼,驚了個踉蹌。剛剛說話那小子不是清朝第一貪——和珅麼?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抗議。永璐殤。乾隆疑心。

    「老八,說說看這是怎麼回事?」乾隆看著海關司遞上來的折子,一臉陰沉。

    「兒臣只能說,倭國使臣所撰之抗議照會內容,全部屬實。」永璇歎了一口氣,他插手倭國內政的事情居然這麼快就暴露了。

    「糊塗!」乾隆看著永璇,搖了搖頭,「你堂堂一個大清國的阿哥,摻和人家的家事為何?」

    「兒臣有話要說。」永璇道,「如今海關司的絕大部分貿易收入來自西洋與東洋,而東洋的主要受益是倭國。在與倭國交易的這幾年,我國對其貿易每年的順差為三百萬兩白銀。而且目前皇家航海貿易局手上握有倭國三個港口及一個銀礦,兒臣覺得,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失去這些既得利益。」

    乾隆也不傻,如此大的白銀收益以及那個銀礦是絕對不能失去的。乾隆想了想,「跟朕說說倭國的事情。」

    「如今倭國國君名遐仁,號『桃園天皇』。但倭國實際的政權乃是把控在『第九代征夷大將軍』德川家重手上。」永璇略微介紹了下倭國的國情。

    「哦?」乾隆對倭國國君無實權有些驚訝,「按你所說,倭國國君豈不是我國歷史上的漢獻帝,而德川家重則是那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

    「皇阿瑪英明!」永璇立刻送上馬屁一個。

    「那這份抗議信乃是出自德川家重而非倭國國君?」乾隆很在乎這份抗議照會的合法性。

    「倭國所有的法律文書均是出自德川幕府,而非倭國國君。兒臣曾讓使者秘密接觸過上任國君『櫻町天皇』昭仁。昭仁曾懇求我朝出兵解除幕府統治,恢復其國君實際地位。但是兒臣認為一個內訌的倭國更有利於我朝,故兒臣斗膽只允許暗中給予那些支持倭國國君大名以銀錢武器。」永璇說完立刻乖乖磕頭認錯。

    乾隆其實對永璇沒多少怒氣,畢竟當初是他同意永璇全權處理外交事務。不過他不滿的是永璇既然要摻和別國內務,卻沒有將事情抹平,最後還讓人抓到把柄上門告狀。就好像自家的小孩把別人家的東西打壞了,自己當家長的自然有些惱火。不過乾隆也必須承認,的確是一個「內訌的倭國」更有利於大清朝。乾隆擺擺手,道:「你且起來吧,這件事你做得有些魯莽,不過朕也得承認,若是朕來決定,也會跟你一樣。如今該怎麼辦?」

    「拖。」永璇淡淡地道,「兒臣斗膽請皇阿瑪下旨命海軍衙門備戰,兒臣估計我朝與倭國的一戰是不可避免。但是目前還不是撕破臉皮的時候,能拖一時便拖一時。一旦海軍衙門準備好,我們大可將倭國的幕府打下海去。」

    「可有理由開戰?」乾隆還是很在乎面子的。

    「櫻町天皇不是懇求我朝出兵干預麼?這便是理由。」

    「可櫻町天皇不是已經死了麼?桃園天皇還會承認麼?」

    「但是兒臣已經讓櫻町天皇留下陳情表,並留下信物。」

    乾隆白了永璇一眼,道:「呈上來。」

    永璇將陳情表還有一面銅鏡交給高無庸,高無庸遞給乾隆。乾隆翻看了一下陳情表,然後指著銅鏡道:「這便是你說的信物?」

    「啟奏皇阿瑪,那面銅鏡乃是倭國天皇的三大神物之一,八咫鏡。此物本供奉在伊勢神宮,乃是櫻町天皇特意取來給我朝使者以為信物。」

    「既然如此,朕就准你幫助倭國國君恢復其地位。朕貴為萬國之主,自然不能眼看著臣國國君被不臣之人脅迫。」

    永璇心裡腹誹乾隆就是個好面子的人,對倭國的銀礦覬覦不已卻還要裝作是替倭國國君出氣的樣子。不過永璇也知道戰勝之後應該如何處理倭國了。既然你倭國有三大神物,那我便將你分成三個部分好了,還有割土駐兵也是必須的。

    乾隆與永璇再詳談了下出兵的計劃,便讓永璇下去了。

    永璇出了養心殿,依舊是善保伺候著。永璇一邊走一邊思考著該如何安排自己的人手,自己自然是要帶著多隆、皓祥,還有永璔出兵倭國。國內留下金鏞統領全局,然後有和親王在背後撐著就足夠了。但是誰來管著招商局跟大清儲備銀行呢?永璇忽然很悲催地發現,自己手上居然沒有太多的經濟人才。雖然有晉商、徽商幫著,不會出什麼事情。可如果沒有一個能壓得住場面的人,只怕自己回來,整個經濟形勢就一團亂糟糟了。永璇想著江南已經出現的大好局面,就捨不得出任何問題。

    「善保,你當差幾年了?」永璇忽然想到一個人。

    「奴才在御前當差已經快三年了。」

    「哦,那這裡就要恭喜你即將外放了。」

    按清朝例制,御前侍衛當差滿三年就會外放官職,可能是文職也可能是武職,前程還是不錯的。但是永璇卻看到善保的眼神有些黯淡,旋即恢復了平常。這讓永璇好奇,待回到金寓,永璇便讓金鏞探探善保的底。同時永璇也去信給濟州島還有橫濱(此處乃是倭國對清朝開放的主要港口),要求他們開始加大對倭國的情報搜集。

    金鏞看到永璇這一系列安排,憂心道:「莫非皇上已經准了對倭國的作戰計劃?」

    「皇阿瑪還沒有做最後的決定,我們且有備無患吧。」永璇背過身看著自己憑借記憶繪出的世界地圖。「我們必須擁有倭國,這樣朝鮮才會對我朝死心塌地,同時也能轄制羅剎國的野心。亞洲必須是華夏的亞洲!」

    就在永璇備戰倭國的時候,宮內傳來一個消息,十四阿哥永璐死了。延禧宮的令妃自然是哭得天昏地暗,皇后雖然心裡暗喜,但還是打發人好好照看著令妃。皇后現在明白了一個理,只要自己不出錯,這後宮就沒有人動得了她。所以皇后也樂意向廣大嬪妃展示下她「母儀天下」的胸懷,至於有那些個不服氣的人,自然會有人替皇后出手。於是皇后在後宮的日子是過得越發滋潤,乾隆雖然還是不喜歡皇后,但是對皇后也沒有太多惡感。

    「爺,可要打發人去給延禧宮送禮?」王氏問永璇道。

    永璇想了會,「爺自會打發人去送禮,你就別操心這個了吧。」

    「是。」王氏有些猶豫,但還是將話忍了下來。

    「延禧宮你別去摻和。」永璇知道王氏有些想法,畢竟她是自己的側福晉,府邸之間的迎來送往本應該是她打理才對,「那宮裡的主子不是你能對付了的,別的將自己牽扯進去。」

    「是,爺。」

    「內務府今兒個差人跟爺說,說咱們的宅子年內就能修繕好。咱們很快就要有咱們自己的家了。」

    「咱們自己的家?」王氏心下暗喜。王氏心知自己不過是八阿哥的側福晉,八阿哥未來會有嫡福晉,會有其他側福晉,還會有侍妾通房。但是現在,自己是他的唯一。王氏很慶幸八阿哥是個有能力的,年紀輕輕的便掙來一頂郡王帽子,日後親王的位份也是跑不掉的。王氏知道自己的出身太低,原本以為只能去給其他宗室聯姻,沒想到卻能嫁入郡王府。自己回府的時候,自己的額娘跟阿瑪都是高興的,就連下人也高興府裡能出去一位郡王側福晉,是多大的體面啊!

    此時的乾隆正在延禧宮安慰著令妃,令妃只是哭得如梨花帶雨,但是淡淡的妝容卻是沒有掉。乾隆此時完全忽視了一個悲傷的母親不應該有這樣的神采,只是安慰著自己的寵妃。不斷有人來傳報,誰誰送來什麼東西。乾隆略微看了下,嗯,皇后還是有些大家之風;純貴妃也不愧是宮裡的老人;舒妃雖然性子剛硬些,但是也不是不知進退的主……阿哥們的東西也還成,等等,永琪的禮未免太厚了些吧?乾隆微微皺了下眉頭,但隨即便繼續安慰令妃來。

    離了延禧宮,乾隆將高無庸喚來,低聲吩咐了幾句。乾隆心裡開始有了一個疙瘩,一個年輕的妃子,一個年長的阿哥,乾隆忽然有種危機感。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和珅。父與子。橫濱事變。

    「這,你確定是鈕鈷祿•善保?」永璇看著金鏞送來的資料,有些吃驚。這個父母雙亡,靠著侍衛處微薄薪金養著自己弟弟人居然是日後的天下第一貪官?

    「奴才已經查過了,這善保乃是正紅旗下的。他弟弟目前正在鹹安宮官學就讀。」金鏞其實對永璇調查善保覺得有些奇怪。這個善保家世不顯,似乎也沒什麼能力,永璇要拉攏也不需要拉攏這樣的人啊。

    「我看他倒是個人才,若是能收歸己用倒是不錯。」永璇還是很看好和珅的,能在乾隆朝擅權這麼多年,沒有兩把刷子是不可能的。但是這樣的人用了也必須要防,唯一的方法就是用力不用心。

    「如果王爺對善保有興趣的話,奴才便去走一遭。橫豎這個善保即將放缺,爺大可給他個位置。」金鏞想想也是,多個門人多條路,誰知道他日後能不能走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不,我不打算外放他,我打算讓他襄理招商局。」永璇道。

    金鏞聽到永璇的安排,一愣,這招商局一直是永璇的命根子,別說戶部了,連內務府都是只許拿銀子,不許指手畫腳。如今居然提拔一個侍衛做襄理,而且還不算是自己門人。「王爺怕是有些急進了。」

    「不妨事,橫豎倭國一戰還有些時日,且讓他做做看,若是成,本王也得一個助力。若是不成,那本王自會打消日後的安排。」

    「庶。」

    過了些時日,那金鏞便領著善保到了招商局,見永璇。

    「奴才參見恭郡王,王爺吉祥。」善保對永璇傳出的善意還是很感動的,畢竟自己要人脈沒人脈,要銀子沒銀子,估計自己滿三年之後以三等侍衛的名頭也補不到什麼實缺。而永璇一上來就給自己拋出了「招商局襄理」的帽子,雖然善保對經商還是有一點點排斥,但這個畢竟是為國家賺錢,善保還是略略說服了自己。

    「起來吧。」永璇淡淡地說,「如今我這招商局缺個襄理的人,不知道你可有興趣。」

    「奴才怕辜負了王爺的好意。」

    「這倒不怕,這差事不是人人一開始就會做的,你且跟著做做便可。」

    「那奴才定當竭盡心力以報王爺厚恩。」

    再過了些日子,永璇便上本請求乾隆將善保調到自己的部門。乾隆略看了看善保的履歷,並沒有發現什麼過人的地方。再將善保召到跟前一問,也僅僅發現這是個眉清目秀、口齒伶俐的人罷了。想來永璇也不是用來做什麼不好的事情,乾隆便囑咐了善保幾句就打發了他下去。旋即准了永璇的請求。

    日本,江戶。

    對於德川家重來說,他已經明顯感覺到了自己的衰老。德川幕府的統治也到了一個危險的時候,清朝近乎掠奪式的貿易讓倭國的經濟已經不堪重負。雖然德川家重取消了一些經濟上的限制令,試圖發展本國經濟來對抗清朝的殖民貿易。但是面對清朝這樣一個龐然大物,倭國的民族經濟已經到了崩潰邊緣。

    「父親大人,我們應該考慮下英國人的建議了。」德川家治建議道。

    「英國人?」德川家重陰陰地笑了一聲,「家治,莫非你認為英國人是可信的?」

    「如今日落國欺人太甚,如若不將他們的商船趕出去,只怕是明年我們連吃飯的銀子都沒有了。」

    「家治,若是跟大清國撕破面皮,怕是會來征討我等啊!」對於清朝,德川家重還是心存敬畏。幾年前,清國人駕駛著這樣的大船來到橫濱的時候,倭國人幾乎以為是天神降臨。德川家重不是沒有想過抗拒,但是面對著驍勇的清國士兵跟那些可怕的武器,德川家重妥協了。他將江戶城旁邊的橫濱給了清國的商隊,在他們幾年的經營下,一個小小的漁港居然成了比江戶更繁華的城市。
作者: 闇黑帝王    時間: 2014-6-2 21:46

「父親大人,您又不是不知道櫻町天皇跟清國私下勾勾搭搭,而且居然承諾永不征討沖繩,還將長崎、鹿兒島兩地給了清國做港口。」德川家治在英國人的鼓動下,對清國的船隊是十分覬覦。

    「天皇陛下的心思豈是你我做臣子可以揣測的?」德川家重低低地吼了德川家治一句。「況且現在的桃園天皇對你我並不虧待。」

    「不虧待?」德川家治冷冷地說,「父親大人莫非忘了熊本、神戶的大名是如何看待我們的了嗎?如果沒有桃園天皇的支持,他們有那麼大的膽子嗎?英國人說了,他們的船比清國人的快,火炮威力也比清國人厲害,有他們的支持,清國沒有膽量與我們一戰的。」

    此時的倭國人還是比較閉塞,由於永璇故意推行的「技術封鎖」有關。而且永璇派出的護航軍艦都是海軍衙門早期的軍艦,而且這些軍艦大部分時候都不會出現在近海,所以造成了倭國人以為清朝海軍其實很弱的假象。

    而這個假象,正好是永璇需要的。

    德川幕府在思考了許久之後,終於頒布了一項命令:即日起,倭國關閉所有通商口岸,禁止任何大清國的船隊在日本本土靠岸。

    這條命令在長崎以及鹿兒島執行還算溫和,這兩地的大名與清朝商隊關係交好,只是很抱歉地將商隊請走。但是作為日本國第一個開放的口岸,橫濱就沒那麼幸運了。

    倭國人是一個很奇怪的民族,短視且不顧後果。德川家重並不像徹底與大清國撕破臉,所以下達的命令只是驅逐,但是德川家治卻在橫濱執行的是搶掠。大清皇家航海貿易局以及其他商行在橫濱都有常駐辦事處,這些辦事處裡堆放了都是讓倭國人垂涎三尺的絲綢、瓷器、茶葉,以及金銀。德川家治決定將這些財富據為己有,於是驅逐令就變成了滅口令。

    橫濱作為清國人在日本的主要定居點,永璇也盡力安排的僱傭兵保護這裡的安全。但是由於「武器禁運令」的限制,這裡僱傭兵的無力並不佔據太大優勢。而且在倭國的要求下,僱傭兵的數量也是被控制在一個很小的範圍,基本上是用於保護大清皇家航海貿易局駐橫濱辦事處。

    是夜,一萬餘名幕府士兵突襲橫濱港,清朝商隊猝不及防。在僱傭兵的拚死保護下,終於逃出不少人上了大船。但由於夜深霧重,再加上港口出海口狹小,不少船隻在倉促之間互相碰撞,又沉沒了不少商船。事後統計,整個清朝商隊損失大船三艘,中小船隻十餘艘,商隊傷亡人數高達兩千餘人。逃出生天的船隊迅速向濟州島撤退,這裡駐紮這大清朝唯一一支海外駐兵,也就是皓祥率領的東瀛遠征軍。

    濟州島乃是清朝商隊進行日本貿易的重要中轉口岸,這裡雖然名義上是朝鮮國土,但實際上已經成了清朝的一塊實際控制下的海外飛地。在清朝的政治體制裡,這塊飛地的主人是海關司,主管此處民政的為海關司濟州島衙門通判——多隆。

    「此話當真?」多隆對於小小的倭國居然突襲清朝商隊還是感到異常震驚。

    「下官不敢虛報,如今皓祥統領已經率領船隊去接應從倭國撤離的橫濱商隊,並試圖聯繫鹿兒島、長崎兩地的商隊。」

    多隆沒有再糾纏,而是看著手下呈上來的損失報告。隨後多隆冷冷地道:「既如此,本官即刻上奏朝廷,請求朝廷發兵剿滅這不臣之國。」

    幾日後,乾隆跟永璇都接到了濟州島的奏章。永璇將多隆的迷信燒掉後,對著金鏞道:「先生,我們的時機到了。」

    金鏞也很興奮,這個對倭國的戰略部署是二人計劃多時的。當時兩人的想法是,倭國打下來可以作為清朝對外的屏障,而且若是乾隆對永璇又不滿或猜忌的話,倭國也是永璇日後避難的去處。所以說,倭國對永璇來說,是志在必得。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備戰。朝堂鬥。戰爭債券。

    「橫濱事變」事發半個月後,京城裡收到了消息。四九城裡的老少爺們都憤怒了,丫的,你一小小倭國,我不嫌棄你,跟你做生意,養活你家老小,你居然將爺的全部家當一鍋端了!這也虧得永璇,在東洋商線穩定之後,便陸續想普通商行開放經營權。對於永璇來說,皇家航海商貿局的主要收入是西洋航線,東洋航線基本上就是去應景,大部分的東洋航線被京城裡權臣歸戚給把持了。這橫濱事變最大的損失不是朝廷,而是這些宗親大臣們。

    由於在海關司的宣傳下,東洋貿易的巨大利潤已經讓京城百姓瘋了。就算自己開不起商行經營海外航線,也要借貸或集資弄,一時間京城的信貸業和股份制都有了成熟的趨勢。這倒是出乎永璇的意料,但是伴隨這次事變,不少京城的百姓家可能就要破產了。於是朝堂上下都是要求「出兵」。

    「臣有本啟奏。」禮部尚書紀曉嵐出列道,「倭國者,化外之民也。不思教化,不念上恩,居然妄圖對我朝用武。雖兵為國之大凶,但此時臣不得不叩請聖上發兵海外,揚我天威!」

    永璇嘴角一抽搐,這紀曉嵐是乾隆最近新提上去的禮部尚書,相對於以往禮部尚書的刻板,這紀曉嵐倒是有趣了許多,也難怪乾隆會喜歡他。不過永璇對一個禮部尚書居然主動請兵還是覺得有些意外,不過想到這紀曉嵐乃是乾隆寵臣,莫非是乾隆授意的?

    果不其然,紀曉嵐拋出「磚」來,立馬就有了一堆玉出來了。朝臣們,有因為橫濱事變損失慘重而痛恨倭國;有因為想藉著出兵倭國撈些軍功。須知大清朝的軍功是可以世襲的,而且不是大罪,皇帝是不會輕易擄去爵位的。最好的說明就是那端王還是保留了一個郡王的爵位,而碩王則是被一擄到底,原因就是端王可是有軍功在身的。

    乾隆自然是想要打這仗,乾隆很清楚,沒有倭國就沒有銀子。起初乾隆還為找不到開戰理由而糾結,如今打瞌睡碰到了好枕頭,乾隆要是還含蓄就是有問題了。

    「兒臣有本啟奏。」永琪忽然站了出來,「兒臣以為,戶部銀錢有數,皇阿瑪不宜妄開戰端。」

    永琪這潑冷水的說法惹得朝臣們不滿,幾位老王爺直接將白眼丟了過去,而沒有爵位的朝臣只能暗自腹誹。永璇也覺得永琪有點太不知道變通了,打戰要耗銀子不假,但是在一場必戰之戰前說沒錢,不能打戰,這不是打擊士氣麼?

    永琪話音一落,永琪頭號門人福倫也啟奏道:「如今戶部銀兩主要用於黃河的河工,以及永定河河工。且八阿哥推行的『基礎義務教育』也需要銀子支持,再加上山西大旱,戶部還需籌措銀子賑災,故奴才以為此戰不能開。」

    永璇在一旁把鼻子都氣歪了,自己的基礎義務教育項目壓根就沒問戶部要一分銀子。只是乾隆看不下去,特命戶部撥十幾萬兩銀子下來,但大部分的資金可是自己向商戶籌措的。這一說,好像基礎義務教育是戶部在做,我就一討錢的。

    乾隆對福倫轉移話題有些不滿,不過看到永璇在下面生悶氣就有些暗自高興。乾隆現在算是弄明白了,永璇平素看起來是個不生氣的主,但是如果碰到他的底線,這就跟點著火藥桶差不多了。而教育則是永璇的一個底線。

    沒有出乎乾隆的意料,平素不動如山的永璇出列了,「兒臣以為福大人說錯了。」

    「說說看。」一直沒有表態的乾隆示意永璇繼續說下去。

    「兒臣認為這戰要打,但是也不能打。」

    「為何?」乾隆問道。

    「倭國為我朝臣國,隨意征討只怕有損皇阿瑪的臉面。」永璇故意停頓了一下,乾隆氣得在吹鬍子,你小子再不說呆會下朝有你好看。永璇看著乾隆吹鬍子瞪眼的表情,故意慢悠悠地說,「兒臣以為,正是因為倭國的不善之舉,引發我朝百姓的不滿。故而我朝百姓『志願』成兵去征討倭國,為自己討一個公道。兒臣認為,這樣的『志願兵』是不能問戶部要錢的。」

    乾隆一聽,心中大樂。果然還是永璇這臭小子有用,這戰朕不能打,朕還要臉面呢。可這戰又不能不打,若是朕軟下去,別的國家怎麼看朕?那些宗親老王爺們還不得捧著《聖祖訓》來煩朕?看著永璇胸有成竹的樣子,乾隆猜著永璇應該有法子籌措軍費了。但乾隆面上沒有喜色,只是板著臉道:「那軍費該如何?」

    「讓倭國出。」永璇淡淡地說。

    「繼續說下去。」

    「兒臣決定以海關司一年的稅銀為抵押,發行『戰爭債券』。每張債券面值一百兩白銀,合計發行五百萬兩。每張債券年利率為五厘銀子,三年後返本付息。」

    「兒臣認為八阿哥所說大為不妥。」永琪連忙反對,「如何能向百姓借錢去打仗?還有這利息錢該怎麼付?」

    「戰爭賠款。」永璇一字一頓地說,「戰勝倭國之後,兒臣會向倭國所要銀錢以及銀礦開採權,除此之外,還有土地以及漁業開發。這些兒臣都會在事後向百姓出售。全部所得扣除前期欠款之後,兒臣相信國庫還是有大大的盈餘。」

    「我朝乃上國,征討之後豈能再收賠款?」永琪駁斥道。

    「只需倭國搶我船隻,就不許我討要點賠償?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乃是天經地義。」

    「你!」永琪被氣得說不出話。

    乾隆看著永琪這般失態,心裡不由得再次搖了搖頭。乾隆淡淡地說:「朕准了『志願兵』與『戰爭債券』。只是這債券該由誰來發?」

    「自然是由戶部主理。」永琪沒有駁倒永璇,便動了下山搶桃子的心思。

    永璇白了永琪一眼,「兒臣以海關司一年稅銀作保,交由中華、聯合、工商三大銀行發售。所有我朝百姓憑戶籍黃冊均可認可,但是兒臣會限制每人最多只可購買十萬兩債券。」

    「,為何會有上限?」乾隆有些不解。

    「這債券總會有風險,兒臣擔心百姓們只顧眼前利益而忽視風險。」

    「大善!」乾隆點點頭,於是這債券的發行權也到了永璇手裡。

    過了幾日,乾隆忽然選傅恆、鄂敏還有永璇到上書房見駕。

    「朕也不掩飾什麼了,朕只想知道,備戰情況如何?勝算又有多大?」乾隆很嚴肅地問道。

    「兒臣已與鐵器工場聯繫,火器已經足夠,兒臣打算在這次征討倭國的戰場上試試手。海軍衙門那邊業已確認,旗艦嬴政號,以及主要戰艦蒙恬號、白起號、王翦號也準備妥當,隨時都可以出戰。另船員、水軍訓練也已經足夠。」

    乾隆點點頭,心想這海軍交給永璇果然是個很不錯的決定。在永璇這四五年的悉心安排下,這皇家海軍天津水師已經有了足夠的戰鬥力,就等著這次戰鬥來檢驗了。乾隆心想,若是成了,廈門水師、青島水師以及廣州水師也要加快步驟了。

    傅恆對於這一問一答還算瞭解,畢竟海軍衙門的事情沒有瞞著傅恆。而鄂敏則驚訝了,這皇帝居然在不知不覺多了一支水師,而且聽上去這水師還不錯。

    「既然如此,老八,你可還需要什麼東西麼?」乾隆心情大好,他似乎覺得這次戰鬥的勝利已經在向他招手。

    「兒臣希望皇阿瑪能派遣火器營隨行。」

    鄂敏是知道火器營的,如今的火器營協統領乃是永璔,鄂敏曾經看過火器營的演習,那種可怕的戰鬥力讓鄂敏心驚膽戰。他心想,幸虧皇上英明,早早訓練了如此一支天兵。若是日後旁人有了這本是,大清朝怕是危了。

    乾隆想了想,道:「准了!——永璇,你準備如何打倭國?」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定帥。準備中。合縱連橫。

         傅恆與鄂敏繼續錯愕的是,永璇居然早就準備好了倭國及其附近的地形沙盤。 這沙盤也是永璇的手筆,在參謀本部拿出來之後,就被各個識貨的將軍當成寶貝了,軍機處當即決定沙盤的使用和製作為大清朝的最高機密。實際上製作一個沙盤也是非常費事的,尤其是前期搜集情報,而永璇這次隨隨便便就將倭國沙盤拿了出來,想來已經是準備多時了。再看乾隆也是一臉平淡的樣子,想必也是早就知道了。於是傅恆跟鄂敏兩個心中腹誹:敢情你爺倆早就準備好要去倭國打一仗了,今天在朝堂上無非是演個雙簧給朝臣看罷了。

    「兒臣這次將帶領嬴政號、蒙恬號從正面攻擊倭國長崎。橫掃九州島之後,繞開四國島,直接襲擊神戶,逼迫京都的桃園天皇和談。另一支水師將由白起號、王翦號突襲橫濱。目前橫濱附近還是有我們的勢力存在,我們的目標是奪取和佔領橫濱。我們一旦擁有了橫濱,那麼既可以逼迫江戶的德川幕府妥協,也能割斷倭國北部的援軍。」永璇一邊說,一邊讓小太監按照他的說法在沙盤上演示了起來。「最後,兒臣會讓濟州島的水師佯攻京都,直接進入京都御所,若是能將桃園天皇綁出來是最好,實在不行就在京都搗亂下也好。」

    乾隆想了想,道:「濟州島水師的這次突襲是不是太冒險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其實永璇早就給了多隆、皓祥一個任務,在濟州島訓練華夏的第一支特種兵。永璇將這支特種兵的存在當作了一個最大的秘密,乾隆只是聽永璇提起過,但是對於這支特種兵的作戰能力,乾隆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幾個人謀劃了一番之後,將作戰策略提交給了參謀本部。經過參謀本部的推演之後,作戰計劃愈加詳細,對倭國的作戰已經進入倒計時了。

    而此時,永琪等人也發覺無法阻止乾隆出兵,便集體躲在褔倫的府裡思考起來。

    「這可怎麼是好?」永琪有些惱怒,「皇阿瑪受了老八的蠱惑,居然要對臣國動武。」

    「是啊。」褔倫也搓了搓手,與永琪不同的是,褔倫與幕府的關係非常好。幕府的使臣知道福家與皇帝的寵妃關係交好之後,便經常差人送禮物送黃金過來。否則以褔倫的家世,如何能充當永琪的第一門人?

    「不若我們順著皇帝的意思,去打。」一個官員道,「只是推舉我們的人去掛帥便可。」

    「妙啊!」永琪拍了拍手,「打贏了是咱們的功勞,打輸了就說是老八的水師訓練不到位。」

    「這個計劃不錯。」褔倫點了點頭,「只是我們推舉誰去呢?」

    「阿瑪,兒子願意去。」福爾康扇著大鼻孔登場了。

    「我覺得爾康可以。」永琪想了想,便同意了福爾康的請求。

    於是次日,永琪便將定帥的奏折呈了上去,乾隆掃了一眼,心中冷笑,福家,又是福家。這老五腦袋裡到底裝了些什麼?保舉誰不好,非要保舉福爾康。作為乾隆的御前侍衛,乾隆對福爾康有幾斤幾兩還是很清楚的。讓福爾康帶水師去倭國,只怕朕辛辛苦苦掏銀子養出來的水師就要全軍覆沒。

    「為何選擇福爾康?」乾隆將奏章丟到一旁,問永琪。

    「兒臣以為爾康是最好的人選。」

    「理由。」

    永琪支支吾吾了半天,說了福爾康諸多好話,但是沒有一條說到關鍵點上。乾隆歎了口氣,擺擺手,「你且下去,朕自有定奪。」

    很可惜,永琪沒有看出乾隆的失望,反而認為是乾隆決定讓爾康掛帥。於是忙讓人傳信給福家。褔倫一聽大喜,忙到處撒帖子請客,然後還給福爾康定做最漂亮的衣服和最迷人的香水,睫毛和指甲都精心地修飾過了。福爾康的鼻孔因為這事,又張大了許多。

    隔幾日,乾隆下旨:永璇為主帥,永璔為副帥。

    永琪震驚了,他淚眼朦朧地看著他的皇阿瑪;褔倫震驚了,他這幾天花的銀子是丟水裡了;爾康震驚了,他連扇動鼻孔都忘記了……

    但是其他人似乎認為這是個沒有任何懸念的決定。

    回到海軍衙門,從經濟顧問司的海外情報搜集部門改組的軍事情報部遞來了一份情報。永璇掃了一眼,笑道:「我說倭國人怎麼膽子突然大了,原來有英國人撐腰啊。」

    金鏞早就看過這份情報,「奴才以為,英國人雖然不足為懼。但是若是有英國人牽扯進來,只怕王爺的大計會受影響。」

    「我知道。」永璇想了想,「金先生,你說英國人為什麼要幫倭國?」

    「無他,利也。」金鏞好不含糊地說了出來。

    「沒錯。國家與國家之間,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永璇說,「準備好本王的儀仗,本王要好好地拜訪一下菲利普公爵。」

    菲利普公爵今天的心情其實很不錯,他已經從他的幾個朋友那知道了清國就要出兵倭國的情報了,而且還拿到了一份還算詳細的作戰計劃。他決定將這份情報給那群倭國猴子,也許還能自己換來一筆不菲的銀子。

    不過他還沒有出門,恭郡王永璇的儀仗便到了自己的門口。這還是菲利普第一次看到清國郡王的儀仗,那浩浩蕩蕩的人馬和無比壯觀的車橋是徹底驚住了他。

    永璇走下了車轎,逕直入了位於友誼飯店七樓的英國辦事處。

    「公爵閣下,你似乎是要打算出門啦。」永璇笑道,「希望本王的貿然造訪沒有掃了閣下的興。」

    「不敢。」菲利普畢竟是外交人員出身,立刻將自己的情緒掩飾了過去。他將永璇引入自己的房間,讓僕人端上茶水,笑道,「不知道郡王造訪有何事呢?」

    永璇擺擺手,自己的隨從都退下了。菲利普親王見此,也將自己這邊的下人遣散。

    永璇抿了口茶,「聽聞貴國打算插手倭國事務,可是真?」

    「倭國乃獨立主權國家,貴國獨攬倭國貿易大為不妥。」菲利普並沒有否認。

    「倭國乃我國之臣國,其外交事務自然是由本國代理。閣下似乎有點撈過界了。」

    「哼!這不過是貴國的一面之詞,倭國的幕府將軍似乎並不認可這種關係。」

    「閣下也說了,幕府將軍不認可,這不代表倭國國君不認可?莫非貴國認為倭國是軍政府執政麼?這不是跟貴國的政治理念相違背麼?」永璇咄咄逼人的追問菲利普。

    菲利普擦了下額頭的汗水,淡淡地說:「本國外交政策不是我能左右的。」

    「那我希望公爵閣下轉告貴國政府一句話:一旦貴國干預倭國事務,我國將視之為對本國的宣戰。」

    「那又如何?」

    「我大可告訴閣下,一旦貴國對本國宣戰,本國自會向荷蘭、西班牙、葡萄牙、德國以及羅剎國提供一份門戶共享政策。我們將共享亞太地區的所有利益,同時我們將共同分割貴國的海外殖民地。」

    「你!」菲利普被永璇的話氣到不行,「太無恥了!」

    「比無恥也比不過貴國。」永璇笑道,「貴國與倭國相隔大半個地球,貴國的手伸得太長了。」永璇掏出一份合約,「請閣下立即簽署本合約,否則我們將立即通知星洲城,嚴禁貴國船隻同行,並且我們會在所有我國控制的海域對貴國的商船徵收500%的懲罰性關稅。閣下大可試試看。」

    「我明白了。」菲利普歎了口氣,如果要與清國開戰,那麼必須要傾全國之力。而一旦清國使出這個門戶開放計劃,那麼英國將在歐洲腹背受敵。而且一旦清國對英國展開貿易報復的話,英國經濟能不能撐過去還是個問題。

    看著菲利普簽好合約,永璇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閣下的確聰明。」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叛徒。五台山。紫薇進京。

         與菲利普簽訂《清英關於倭國問題的諒解備忘錄》之後,永璇帶著勝利的笑容離開了英國辦事處。 但是菲利普看著永璇得意洋洋的笑容,心裡暗自冷笑了一聲。他伸出手摸了摸胸口的暗袋,那裡就是清國對倭國的大概作戰計劃。雖然菲利普收買的探子沒有拿到最終的戰鬥計劃,但是這份報告已經能夠體現清國的作戰思維了。雙路進攻,一路逼迫京都,一路逼迫江戶。雖然菲利普不是將領出身,但是身邊還是有武官任職的。他們對清國的作戰計劃感到不可思議,在他們看來,最好的作戰計劃應該就是集中優勢兵力,進行一點突破。雙線作戰的風險太大了。

    只是菲利普沒有料到,永璇此時正在友誼酒店的一個密室裡。鮑霖生正立在下方,永璇淡淡地說:「最近可有什麼人來見過英國大使菲利普?」

    「啟稟主子,奴才自從得知倭國與英國勾結在一起的時候,便加派人手盯住了那。」 鮑霖生很感謝永璇給了安徽鮑家一個機會,如今鮑家擁有整個江南最大的紡織工場。鮑家從一個普通的富戶成為江南數一數二的大商賈,全靠的是眼前這個小王爺。鮑霖生對永璇自然是忠心耿耿,他很高興鮑家讓他為永璇辦事。

    「那除了倭國人之外,可有滿人或漢人與之勾結?」永璇現在倒不怕英國與倭國勾結在一起。他相信他的威脅還是很有效的,這個英國大使不會蠢到為了一個倭國在遠東與清朝交惡,同時在歐洲與其他國家開戰。永璇不敢說單獨對上英國,自己能百分百勝利。但是英國如果要雙線作戰的話,只怕滅國就不遠了。永璇確信自己的威脅能迫使英國在明面上保持中立,但是他相信英國會為倭國提供一些情報。

    「奴才不知道,菲利普經常會去龍源樓喝酒,奴才不好跟過去。」

    「龍源樓?」永璇陷入了沉思,「金先生,去查查看,看看兵部可有人忽然手頭寬裕了許多。」

    「王爺!」金鏞也有點被嚇到,「莫非王爺認為咱們這邊出了奸細?」

    「小心總是沒錯的。」永璇說,「如果查出來了,也別怎麼樣了,直接處理了。至於龍源樓,你安排一些人進去吧。若是英國人真有咱們的情報,給了倭國咱們就被動了。」

    永璇深知自己這個計劃賭的就是「奇兵」二字,茫茫大海,沒有無線電,兩支艦隊一旦各自為戰就沒有辦法實時配合。若是倭國掌握了清國的作戰計劃,那麼自己的突襲計劃就完蛋了。弄不好自己會在倭國陷入苦戰,永璇對自己打勝這場比賽是非常有信心,但是他必須要贏得漂亮。這樣日後再有戰爭計劃,乾隆跟其他朝臣才不會為難。

    「奴才明白了。」

    「你說你怎麼設定老八去那茫茫大海。」雖然老佛爺信奉後宮不干政,但是一想到才十四歲的永璇要去大戰,心裡就不捨得。「老八是你的兒子,我就不管了。你怎麼將永璔也派出去了?那可是你五弟嫡親嫡親的小兒子啊。」

    「那不是這倆臭小子自己求朕的嘛。」乾隆也覺得委屈,又不是自己主動派去的。

    老佛爺白了乾隆一眼,「那倆臭小子胡思亂想了,你也跟著胡思亂想了?」

    「皇額娘,你就甭擔心了。」乾隆其實也是確信不會出事才讓永璇、永璔領兵的。「永璇跟永璔倆小子機靈著呢,估摸著這次還能打個大勝仗回來。」

    老佛爺看著乾隆的心情很高,也不想再說些喪氣話,便說:「皇帝既然決定了,哀家也不阻攔你。只不過哀家打算過些日子去趟五台山,拜拜佛。」

    「皇額娘,哪裡拜佛不是拜啊?」乾隆有些著急了。

    「還是去五台山顯得哀家心誠一些。」

    乾隆也知道老佛爺這是捨不得孫子們,想了想,便歎口氣,「朕會讓內務府備妥一切的。」

    老佛爺要去五台山祈福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後宮,皇后在坤寧宮愣了下,隨後道:「皇額娘怎麼會想到這個時候去五台山?」

    「想是朝堂上的事情罷。」容嬤嬤想了想,「聽說八阿哥要領兵去倭國,老佛爺不放心,去五台山祈福也是應有的事情。」

    「這事不該咱們說的。」皇后低低地說了一聲。

    容嬤嬤忙噤了聲,岔開了話題,「老佛爺往年也是去過五台山的,素年的例子還是有的。只是這次老佛爺說是要在山上住一年,怕是一些過冬的物事要備好。」

    「這倒是。」皇后是個管家的好手,很快就將老佛爺用得著的單子列了出來,然後吩咐內務府去採辦,隨後再自己去慈寧宮請安。

    「趕巧你來了。」老佛爺也在收拾自己的東西,雖然啟程的日子還有些時日,但是老佛爺並不想走得匆匆忙忙的。

    「媳婦不是過來問問老佛爺,這次去五台山是哪些人隨駕,哪些人留守,媳婦好安排妥當了。」

    「這倒是。」老佛爺也想到這個問題了,自己的慈寧宮還是得留人看守。這慈寧宮與寧壽宮住的的可是老一輩的嬪妃,皇后雖然是後宮之首,但也沒插手長輩院子裡的資格。寧壽宮的一位太皇太妃和一位老貴人跟皇后也不是很熟,況且還差著兩輩,不大好說話。老佛爺思考了一會,「孫嬤嬤、李嬤嬤便留下吧。我帶著桂嬤嬤、趙嬤嬤去五台山便夠了。」

    「那晴兒呢?」皇后問道。

    「她?」老佛爺心裡其實已經有些不喜歡晴兒了,成天在自己面前賣乖就是為了讓福爾康重新起復。這讓老佛爺心裡膩歪死了,當初是看好晴兒跟自己的孫兒,沒曾想這個蒙古格格居然眼界這麼低,跟個奴才秧子起哄去了。但是將晴兒留在宮裡,只怕是沒人管得住她。老佛爺歎口氣,道,「就讓她隨我去吧,希望佛祖的力量可以讓她清醒一些。」

    皇后自然曉得老佛爺話裡的意思是什麼,當初聽到晴兒寧可要福爾康不要永璇的時候,皇后被這個格格的想法給驚呆了。永璇是乾隆兒子中最有前程的一位,不出意外的話,永璇起碼有一個親王身份。若是老佛爺保媒嫁個永璇,那就是親王嫡福晉啊。但是這個晴兒卻選擇了一個沒有抬旗的奴才秧子,這不是自輕麼?

    不過皇后不願多談這個問題,她曉得這是老佛爺耿耿於懷的一個事情。皇后笑道:「那晴兒也是個有福的,能跟著老佛爺在菩薩道場裡住著,這是她的造化。媳婦這叫讓內務府為晴兒格格備齊所需的東西,她一個未出閣的閨女,佛家的東西不好多沾,媳婦讓內務府趕製一些素色花式的衣服邊也就妥當了。若是太素淨,怕是不好。」

    老佛爺點點頭,「難為你還記掛著。」

    老佛爺對現在的皇后是很滿意的,雖然性子還是那麼耿直,但是脾氣不再那麼火爆。現在為人處事也圓滑了許多,皇帝也越來越待見皇后。帝后和睦,這是老佛爺樂於看到的。

    過了月餘,便是吉日。皇后率領後宮諸妃、格格將老佛爺的鑾駕送至宮門外,然後是皇帝與朝臣親迎老佛爺鑾駕再送往京城外。朝臣們都曉得老佛爺這次上五台山祈福是為了保佑出征的士兵們,朝臣們見老佛爺如此為國盡忠,也不好攔著皇帝向老佛爺盡孝,一行人將老佛爺送至城門外。

    老佛爺道:「送到這便罷了,皇帝莫耽誤了政事。」

    於是皇帝不再堅持,目送老佛爺離去後,一行人方浩浩蕩蕩地往回走。此時有個風塵僕僕的姑娘淚流滿面地說:「那就是皇上。」

    「是的,小姐,那就是皇上。」

    「我終於見到他了。」

    金鎖攙著紫薇走進這北京城,開始了一段神奇的經歷。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喋血日本海(一)

         最後乾隆明詔:永璇、永璔為本次討伐倭國遠征軍的正、副主帥,和親王弘晝為軍需總長。 永璇對自己的人手也留下了安排,善保統管經濟,而金鏞則負責統籌全局。

    雖然永璇最後拿到了帥印,但這並不表示一切都塵埃落定。這反而是一切事情的開始,鐵器工場已經加快了強制炮彈的生產速度,各地抽調出來的水師也在海軍衙門塘沽軍港那加快訓練,同時火器營也要增員。直到永璇這次大規模的戰爭前準備,朝堂才明白原來皇上手上已經握著這樣一支部隊了。重型火炮、輕型火炮、山地炮、長槍、手槍……永璇硬生生地將清朝的軍備力量從十八世紀的下游水平拉到了十九世紀的平均水平。永璇現在唯一感歎的是,自己沒能將狙擊槍還有馬克沁機關鎗這樣的大殺器折騰出來,不過能將後裝燧發槍補充道自己的部隊裡,已經讓永璇很滿意了。

    畢竟自己要去面對的不過是一群拿著冷兵器的倭國人,這樣的武裝是足夠了。但是永璇也不會掉以輕心,雖然自己逼迫英國人妥協了,但不代表英國不會暗地支持倭國。從鮑霖生那兒得到的消息是,菲利普最近與倭國人走得比較近,同時他也排查出了幾個與菲利普有勾結的官員。只是苦於沒有實際證據,無法請動乾隆下詔處置。

    同時讓永璇緊張的是會不會有人拖自己的後腳,畢竟以目前的科技水平來說,跨海作戰就是無後備作戰。雖然永璇發展了一個琉球島作為淡水補充基地,可武器的補充只能依靠濟州島的轉運。雖然負責軍需的是弘晝,可永璇還是擔心永琪會插手進來。

    「王爺可是擔心那位爺背後使絆子?」金鏞見著永璇這幾日愁眉不展,便問道。

    永璇對自己的第一謀士還是沒什麼好隱瞞的,歎了口氣道:「先生也是知道,本王與我那五哥並不對盤。若是旁的事情給本王使絆子也就罷了,惟獨這件事上,本王是必須要保證順順利利的。否則戰敗事小,耽誤了本王的大計才是麻煩啊。」

    「奴才也覺得五阿哥的確是個麻煩。」金鏞自然曉得永璇與永琪之間的矛盾,也見識過這哥倆的交鋒。如今八阿哥出征在即,乾隆又是比較寵愛永琪,誰知道會不會被永琪一撩撥就誤了永璇。即便是弘晝坐鎮軍需大權,估計也會絆住手腳。金鏞道,「不過奴才認為與其讓五阿哥閒得來找王爺的麻煩,不如找件差事絆住他。」

    「先生可有妙計?」

    「整頓旗務。」

    聽到這四個字,永璇嘴角浮出一絲冷笑。旗務糜爛從康熙朝有初現端倪,後雖有雍正的整治而略微好轉,但是到了乾隆朝又成了一團糟。旗務這東西不好碰,名義上八旗隸屬皇帝,但實際上牽扯到各家王爺,從京城的到盛京的,從滿洲的到蒙古的,這裡面的彎彎繞繞還是蠻多的。饒是永璇這般自信的人也不敢去觸碰旗務,若是將永琪丟到旗務整頓去,恐怕永琪及其門人都要殫精竭慮來對付這些麻煩事。

    次日,一向不被乾隆所喜的三阿哥永璋上折言明京師旗務敗壞,閒散旗人經常滋事,於是懇請乾隆效仿雍正整頓旗務。乾隆雖然不喜歡永璋,但也不能不說永璋的這次擔心的確是對的,況且永璋現在管著禮部,這事他出頭也是應該的。乾隆知道旗務這東西斷不是哪幾個大臣就能做的,沒有一個鐵桿阿哥那就是個笑話了。三阿哥是自己不喜的,誰知道這次提議是不是為自己加籌碼的,乾隆厭惡地將永璋排斥在名單之外。四阿哥永□在刑部忙得昏天黑地,自然也不能再做這件事。六阿哥永瑢目前在幫著自己修《四庫全書》,也沒時間。想來想去,乾隆將目光放在了永琪的身上,永琪手下也有了幾個門人,也在戶部呆了段時間,想來也是該做點事情的時候了。

    乾隆沉思了許久,下旨道:「著履親王、慎郡王協助榮郡王永琪整頓京師旗務。」

    履親王一聽,脖子就一緊,旁人不曉得也還罷了,他可是領著宗人府的宗人令。履親王對旗務的麻煩可謂是非常瞭解,一不小心怕就是奪爵都是有可能。慎郡王也是老王爺,在京城活了這麼久,也曉得旗務的水深。他倆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各自低聲歎了口氣。反倒是永琪躊躇滿志地站在那,整頓旗務這是多大的體面啊!這代表了皇阿瑪對自己的最大信任,將歷來只有皇帝才能動的八旗給了自己,這是不是代表?永琪暗暗下定決定,一定要在整頓旗務上好好露臉一回。

    於是忽然間京師的旗人就被折騰得雞飛狗跳了,不過乾隆暫時沒時間去關注,因為遠征倭國的時間已經快要到了。按照永璇的計劃,在作戰前還是要再隱瞞倭國一次,乾隆忽然下詔,宗室皇子前往南苑圍場行獵。

    這一邊乾隆帶著浩浩蕩蕩的人往南苑而去,而另一邊,永璇、永璔則到了海軍衙門塘沽軍港。

    塘沽軍港已經戒嚴長達半年,乾隆是下了死命令的,任何膽敢窺探塘沽軍港之人,海軍衙門可就地處死。這半年,海軍衙門起碼殺了十幾個密探了。不過正是因為這種嚴苛的保密制度,就連軍機處的人都無法知道海軍衙門到底有多少兵力。

    如今負責塘沽軍港的人正是永璔的親哥哥永璧,因為自家弟弟也要遠征,永璧更是下了苦功夫確保萬無一失。如今四艘巨型戰艦、三十艘大型軍艦跟二十艘中型軍艦業已到位,同時幾艘後備補給艦隊已經開往濟州島與琉球群島。按照永璇與海軍衙門的研究,補給將主要通過南北兩地轉運。南線只能依靠在建廈門水師,從台灣調用軍需品前往琉球中轉。北線則依靠天津、朝鮮水陸兩條線通過濟州島周轉。

    「北線的補給是最充足的。」永璧介紹道,「即便咱們海上補給船趕不到,朝鮮也能提供一些物資。多隆已經在朝鮮靠海的地方興建了不少倉庫,囤積軍需品。南線的補給相對比較麻煩,這一線海盜出沒,而且台灣與浙閩兩地沒有太多軍工廠,就算全力以赴也是有缺額的。所以你們兩個在倭國務必要一擊即中。尤其是你,永璔,你的補給線全部來自南線,若是你不能保證順利佔領橫濱的話,只怕雙線作戰計劃必須中止。」

    相對於參謀本部的那些人,一直在海軍衙門第一線的永璧更能說出這次遠征的弊端。永璇打量了下永璧,心下感歎,難怪他能在弘晝死後繼續保留親王爵位,而不是被降等襲爵。

    「這也是本王所擔心的。」永璇道,「惟有我這邊盡快登陸倭國本州,然後祈禱皓祥的奇兵能最快佔領京都,這樣我們就能實現與橫濱一起圍住江戶,逼迫德川幕府投降。所以本次作戰,我不再佯攻,而是直接突襲神戶。」

    「那當初在參謀本部的作戰計劃就放棄了?」永璧有些吃驚,當初在參謀本部商量出來的計劃是徐徐圖之,而永璇這一改就變得愈加激進了。

    「計劃總趕不上變化的。」永璇歎了口氣,冷冷道,「況且朝堂上有些敗類為了區區一些銀子就將作戰計劃洩露出去,我若不變化一下,只怕我們哥倆就回不來了。」

    「豈有此理!」永璧比永璇更生氣,這永璔可是自己額娘最疼愛的小兒子,也是自己最寵著的小弟弟。如果是技不如人,永璧無話可說;但如果因為情報洩露而讓自己弟弟兵敗橫濱,永璧怕是會第一個將那洩密之人給剮了。「可知道是哪個畜生?」

    「暫時還不知道。」永璇搖搖頭,「我手上有個名單,但是無法確定誰才是真正洩密的人。」

    「那就將他們全部抓起來,狠狠地拷打。」永璧在軍隊裡混了這麼多年,脾氣暴躁得很。

    「不行。」永璇阻止了這個計劃,「這裡面牽扯到好幾家人,若是惹出一番風波,怕是朝堂就更穩妥了。」

    「那就隨著他們了?」

    「且看看吧,只要我們作戰一開始,想來那個洩密之人也會露出馬腳。到那時,自有刑部的人去收拾他。」

    按照原先的計劃,永璇應該要在九州島奔襲,以吸引兵力靠近關東地區。但是因為情報洩露,這個計劃必須修改。三人對著沙盤推演了幾日,最後敲定了一個更為冒險的計劃。

    永璔依舊奔襲橫濱,但是永璔將帶領嬴政、蒙恬這兩艘以大火力著稱的巨型戰艦,並攜帶另外二十艘大型戰艦和十艘中型戰艦,力圖用大火力封鎖橫濱,從而確保清軍在橫濱的武力優勢。永璔見直接面對江戶以及關西的主要武力,他的責任就是牽制住這些兵力,以保證永璇跟皓祥的「奇襲」計劃能成果。

    而永璇也放棄登陸九州,白起、王翦兩首速度型戰艦不從九州島北部進入獺戶內海。而是繞行九州島南部,並從四國島東部進入獺戶內海,從而登陸神戶。根據軍事情報部的情報顯示,倭國的主要水軍及炮台就佈置在神戶、大阪、淡路三地,這三地互為犄角,稍不留心清軍極有可能進了包圍圈。

    而橫濱也是個不安全的地方,橫濱港口狹長,出口極窄,永璔攜帶的軍艦多是重型軍艦,若是被人堵了出口,那就是個大麻煩了。

    「倭國的火力非常落後,他們的海岸保衛能力還不足為懼。只是永璔那邊會麻煩一點,我認為永璔應該在神奈川附近分兵,免得被困在橫濱港。」永璇提議道。

    永璔笑道:「莫非倭國能有水師圍堵我?」

    「被忘了英國人。」永璇道,「靜岡可是一個國際港,有一支英國水師在這裡護航,你能保證這支水師不會忽然北上圍堵你們?」

    「若是他們真來了怎麼辦?」永璔忽然想到這個問題。

    「不妨事。」永璇笑道,「五日後,理藩院會發出通告,清國對倭國宣戰,並要求所有非倭國的船隻、人員撤離倭國,否則將視同為倭國盟友而擊殺。——若是英國水師真的不聽勸阻,你大可與它糾纏一下。以中型艦為作戰主力,採用分割戰術,穿插包圍英國水師,製造局部優勢,分而殲之。」

    「這分割戰術的確是不錯。」永璔笑道,「本來我手上的艦隊數量就超過英國人,若是他們敢上來找麻煩,我頂讓他們回不了家。」

    「倭人的話,就不用俘虜了。」永璇冷冷地說,按照永璇的計劃,他要大量減少倭人的數量,好方便華夏人移民過來,進而同化掉倭國。「英國人的話,還是要善待俘虜的。」

    關於人道消滅倭國人的方針是乾隆點頭了的,乾隆也對這只養不熟的白眼狼感到有些厭煩了,所以永璔、永璧並不奇怪永璇的決定。但是善待英國俘虜的提議,二人有些不理解。

    「咱們與英國只怕是免不了一戰,英國不比倭國,他們的水師力量還是很強的。若是我們不善待俘虜,只怕咱們的人被俘虜了之後,他們也不會善待。戰爭是免不了要死人的,但是能少死一些也好。」永璇淡淡地說。

    九月十八日夜,一支龐大的艦隊悄悄駛離華夏海域,朝著倭國進發。華夏針對別國的一次海軍作戰就此展開,看著滿天的星光,永璇忽然有些自嘲起來,這一戰無論是勝還是敗,自己都會面對一個很大的麻煩。敗了,自己的全盤計劃就有可能夭折;勝了,自己可以掙一個親王的帽子,但是日後呢?永璇的心很大,東北亞解決完之後就是東南亞,然後是南亞,直到中東地區。永璇想為自己的後世子孫留下一個物產豐饒的殖民地體系,至於史書上怎麼評價自己,永璇並不在意。

    英國的維多利亞女皇是英國殖民戰爭的倡導者,按理說全世界的人都應該詛咒她才對,但事實上的維多利亞女皇卻是英國史書上大書特書的人物。歷史,永遠都是由勝利者來書寫的。

    九月十九日,理藩院發出對倭國宣戰的宣言,一時國際社會大驚。眾大使離開理藩院的時候,菲利普將一份文書交給了倭國使臣。

    九月二十日,正在南苑行獵的乾隆忽然返回京城,在呼嘯而過的車駕上躺著一個似乎快要死去的姑娘。這個消息也飛快地傳回了紫禁城,一個小太監跪在坤寧宮裡道:「聽說是五阿哥射中了一個姑娘,皇上已經命太醫候著了,說是無論如何要救回這個姑娘。」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喋血日本海(二)

    聽到小太監的回報,皇后勃然大怒。不過她怒的不是這個姑娘,而是圍場大臣跟侍衛居然讓一個姑娘摸到了皇帝的身邊,還隨意見到了皇帝。小太監並沒有答話,他是乾隆身邊的傳旨太監,效忠的人只有皇帝。高無庸警告過這個小太監,若是安心效忠皇帝,自然下半輩子富貴無憂,但若是敢生出一絲貳心,那麼能不能見到明日的太陽還是兩說。如今皇后在這邊的話,小太監自然會一五一十回報給乾隆。

    皇后脾氣也發完了,一揮手讓小太監滾了出去。容嬤嬤眼瞅著有話要說,皇后便屏退了伺候的宮女們。容嬤嬤苦著臉道:「我的皇后主子啊,那可是皇上身邊的傳旨太監,您剛剛在這說的每一句話都會到皇上的耳朵裡,這不是給自己惹事麼?」

    「嬤嬤,本宮就是要讓皇上聽到這些話。」皇后非常淡定地說。如皇后以前所料,雖然永璇因為當年嘉妃過世之事對自己心有隔閡,但是因為永瑆養在自己的身邊,永璇還是略微幫了下皇后。

    皇后曾經用永瑆去試探永璇,結果得到的話就是,您貴為大清國母,有時候不做什麼比做了什麼更好。皇后忽然大悟,是啊,自己是誰?乾隆潛邸裡的側福晉,這還是雍正親自下旨指的婚。可以說出了孝賢皇后外,只有自己是最體面的。只要自己安安心心地坐著,這皇后的位置就絕不會失去。至於皇上的寵愛,皇后早就想明白了,自古帝王的心就不會屬於哪一個嬪妃。那拉氏能從貴妃爬上皇貴妃,最後登上皇后的寶座並不岔子,這裡的功夫怎麼會比那個包衣出身的令妃差?只是以往自己蒙蔽了自己的眼鏡,做了太多的糊塗事。如今被永璇一句話點醒,自然就明白了過來。大統什麼的,不是自己該去爭的。十二阿哥已經有了「嫡子」優勢,就算日後不是皇帝也是個鐵帽子親王。而自己這個皇后,也要被新皇恭為母后皇太后。至於那個令妃,除非是自己的兒子登基,否則只可能是個太妃而已。皇后也想明白了,自己只要好好地活著,不惹皇帝生氣,那麼自己的富貴前程一點都不會少。

    乾隆在急行的車駕裡聽著小太監的跪報,不發一語。乾隆思考了很久,揮揮手讓小太監先先去了。乾隆要將這個姑娘送進宮,自然必須要讓皇后知道。乾隆已經猜想了很多個結果,沒想到皇后最關心的居然是自己的安危。雖然皇后暴跳如雷,但是罵的都是那些不會照顧自己的侍衛大臣。想到這,乾隆內心還是有些感動。這才是自己的妻子啊。

    乾隆看了看在後車上的的那個姑娘,幾個隨身的太醫都在那候著搶救。乾隆不曉得該如何跟皇后去說,這是朕十八年前遺失在大明湖畔的女兒麼?乾隆可以想像出皇后的震驚,那一年是孝賢皇后故去的一年,自己居然還在外面尋花問柳。這讓一直尊重孝賢皇后尊重規矩的那拉氏如何想?乾隆雖然可以口裡說不在乎那拉氏的感受,但是皇帝的面子還是讓他覺得,這個女兒必須要得到老佛爺、皇后這兩位女主人的接受方可。

    這個姑娘自然暫時不能安放到坤寧宮去,乾隆不想讓皇后對這個姑娘的第一印象就是被五阿哥射傷的一個「女人」。純貴妃身子骨不好,乾隆也不願擾了人家的靜養。舒妃太年輕,而令妃是自己的解語花,那麼,去延禧宮罷。

    行駛了一夜,遠征軍終於駛入了黃海。永璇略微睡了一會,便繼續到甲板上看風景。聽著手下的匯報,永璇對「秦級」風帆戰艦的速度感到有些不滿意。雖然現在世界上主流的戰艦都是風帆戰艦,但是清國所督造的軍艦都是非常龐大。近海作戰有著很強的優勢,但是遠洋突襲方面,則略微有些吃力,還好自己有能力去改變一切,因為第一台實驗型蒸汽機已經在試制當中。也許五年後,「漢級」混合動力戰艦就能下水。

    天空很藍,在這茫茫大海上,幾乎都要讓人分辨不出哪是天,哪是水。這幾個出來領兵的將領雖然都接受過水師培訓,但大部分都是在近海。如今到了這遠洋,這壯麗的景色讓這群大老爺們都感歎不已。

    「不知道這海的另一邊會是什麼?」王翦號的管帶孫海龍感歎道。

    永璇輕輕一笑,道:「那是另一個大陸,比我們大清國還要大。上面有無數的金礦和珠寶。也許你們走在路上,踢一腳都能提出一大塊黃金來。」

    「王爺說笑了。」這些統領並不相信,都是笑永璇在打趣。

    「不。」永璇正色道,「海的那邊是一個很大很大的陸地,上面的東西跟咱們的是不一樣的。物產跟我們一樣豐饒,還要那讓人眼熱的礦場。本王告訴你們,那塊陸地是我預定下來獻給皇上的禮物之一。」

    「,那王爺還有別的物事嗎?」底下的人都起了興趣。

    「那塊陸地現在還不是時候。」永璇深知蒸汽時代來臨之前,那塊陸地是不適宜開發的。「但是一直往南,會有一個大大島嶼,上面有著這個世界最好的牧場。若是可能,本王希望能在三年之內將那變成我大清國的牧馬場。」

    說道馬場,底下的統領都起了興致。畢竟這些人都是八旗出身,對騎射的興趣還是很大的。千里駒跟好馬場那是最吸引他們目光的,蒙恬號管帶劉文亮道:「王爺,何時帶我們去那個馬場遛遛馬呢?」

    「快了。」永璇希望能在三年之內將倭國、朝鮮打怕了,然後將羅剎國的手逼出遠東地區。然後中亞必須留下,那裡的石油會是日後的華夏所需要的。更何況,一個腹地縱深的國家不是好隨隨便便欺負的。

    隨後的航行就有些些無聊了,為了這次戰鬥,永璇將西醫院的幾個發明都帶出來。西醫院的青黴素已經可以用於臨床,只不過珍貴稀有,乾隆只允許裝備軍隊,以及在後宮備急。另外還有鏈黴素、四環素也是可以用於臨床,這兩種藥也是十分珍貴的。不過讓永璇始料不及的是,太醫院跟西醫院對這三種抗生素都是推崇備至,幾乎都快到濫用程度。好在這藥珍貴,想濫用也沒法濫用。永璇一察覺,立刻指定了《抗生素管制條例》要求醫生只能在緊急情況下使用,其餘時候還是以中藥或傳統西藥為準,永璇可不想給後世子孫培養出幾個超級病菌來。但是這次出征,西醫院所培訓的軍醫全部都帶了出來,然後抗生素、麻醉藥和手術設備都帶了出來。而且按照永璇的安排,海軍衙門專門修建了韓森號,那簡直是那個時代最先進的醫療用軍艦。具有作戰能力,同時還是一個海上醫院。當然,最讓永璇高興的是,西醫院以及製出了維生素藥劑,尤其是這次帶出來的B族維生素對與航海的人來說簡直就是救命藥。

    航行了十日之後,大清艦隊終於抵達了種子島附近。大清的宣戰詔書已經發出了數日,幾乎所有的外國商隊都退出了日本。原本作為日本航線第一站的種子島也冷清了許多,不過出乎倭國人的意料,種子島實際上已經被清國接管。這裡其實是永璇海外移民的第一個試驗田,在永璇的操作下,這裡的軍政大權已經完全被海軍衙門控制。所以當這支艦隊出現在種子島附近海域的時候,並沒有任何人將情報傳遞會倭國本土。

    同時在這裡出現的還有濟州島水師,濟州島水師是清國海軍衙門建設的第二支水師,不過這支水師只有一艘大型艦跟三艘中型艦,其餘都是一些小艦。但就算是這支在海軍衙門看來只算是小弟弟濟州島水師成功震懾了倭國人對朝鮮的覬覦,也讓朝鮮國君有了一種被清國保護的感覺。只是很多人都沒有注意到這四艘主要艦的名字:四國、九州、本州、北海道。當然為了不讓倭國人忌諱,永璇在艦上塗的是拉丁字母。用永璇的解釋,濟州島水師主要是監督洋人商隊,所以用外語比較方便。

    這次來到種子島的人,正是濟州島水師統領皓祥。永璇見到他,便帶到書房,屏退了眾人。

    「奴才多謝王爺的保命之恩。」一年的海外駐兵,皓祥已經成熟了許多。黝黑的皮膚和堅毅的目光,這些都讓很難聯想到一年半之前,他還是一名京城紈褲。

    「這乃是皇上的恩德。」永璇還是要替自己皇阿瑪歌功頌德一下。「你娘在京城的宅子裡過的還算如意,我已經托人照顧了。」

    「奴才多謝王爺。」

    「這是最新的作戰計劃。」永璇將一封由火漆密封的牛皮信封交給皓祥,「你呆會就返航濟州島,三日後你拆開這個信封便可。」

    「奴才明白了。」

    「皓祥,本王答應你一件事,一旦這次咱們拿下了倭國,你將是請功名單上的前幾人。」

    「奴才叩謝王爺恩典。」

    「下去吧。」

    「荒唐!」皇后在坤寧宮拍了桌子,「這些個奴才好大的膽子!那個姑娘還沒在老佛爺前過了明路,禮部尚未擬了祥稱,內務府還未定下品級,就格格格格地亂叫。若是傳到老佛爺耳裡,老佛爺該怎麼想?就算傳到外面去,皇家在宗親的面子還要不要。」

    乾隆面色尷尬,他必須承認,皇后這番話還是很對的。不過乾隆也在腹誹,你就不能好好說麼,朕還要臉面呢。乾隆緩緩道:「朕這就下嚴旨,禁止宮內胡亂稱呼。皇后也要幫著朕看著這後宮。」

    「臣妾遵旨。」皇后起身接旨,「如今這位姑娘身體可大好了?」

    乾隆對皇后嚴格執行宮規之餘還對自己的私生女表示關心,心下感到安慰,「皇后也不用著急,太醫說已經不妨事了,過些日子就好了。」

    「那就好。」皇后點點頭,「臣妾這裡還有些藥,雖不大好,也略表臣妾的心意。」

    乾隆點點頭,他曉得皇后這裡的藥自然是宮裡第二好,第一好自然是慈寧宮。就算乾隆再不喜歡那拉氏,那拉氏終歸是皇后。皇后宮裡收藏的藥物能差到那去?何況這個姑娘品級沒有定下來,乾隆也不好讓太醫院不斷送補藥上來,既然皇后願意埋單,乾隆當然高興。

    乾隆忽然想到什麼,臉一紅,道:「皇后,這個孩子是我遺落在民間的。朕想給她個名分,可是……」

    那拉氏瞧著乾隆的尷尬樣,道:「皇上可是擔心老佛爺?」

    乾隆臉更紅了,點了點頭,「這終歸要老佛爺點頭了,才好認下。」

    「天家的骨血,老佛爺也會心疼的。」皇后道,「只是這姑娘民間出來,就怕規矩……」

    皇后餘下的一半話,乾隆自然清楚。「朕會讓令妃督著她的。」

    「那邊好。」皇后點點頭,「懂規矩的孩子自然是老佛爺喜歡的,況且她也是老佛爺的孫女,老佛爺自然會心疼的。」

    「有勞皇后了。」乾隆心裡在高呼,果然還是世上只有老婆好啊。於是這一夜乾隆宿在了坤寧宮。

    而守在小燕子身邊的令妃則擠出了一個獰笑,手帕一甩,回自己房子去了。

    九月二十四日,遠征軍行進到了高知縣附近,倭國也終於知道了清國水師已經打到門口了,但是懾於清國的軍威,倭國全面收縮自己的防守實力。

    「我們就該在這裡分別了。」永璇道,「兄在橫濱必有一場惡戰,還望兄長多多保重。神奈川務必要分兵把守,只要兄長能在橫濱堅持十日,勝利便指日可待。」

    「定不負所托。」永璔道。

    此時,清國艦隊一分為二,一隊繼續北上橫濱。永璇看著永璔遠去的帆影,冷冷道:「全軍佯攻和歌山!」

    一時間倭國海域炮聲隆隆,和歌山炮台形同虛設,在大清艦隊地毯式的炮彈覆蓋之下,和歌山沿海幾乎成了人間煉獄。

    而永璔則帶著嬴政號、蒙恬號北上馳援橫濱。

    「巴嘎!」這是兩日後,江戶幕府裡的一聲慘叫。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喋血日本海(三)

   「看看罷。」德川家重將最新的情報遞給家治,「兩日前,日落國水師已經炮轟和歌山,想來此時和歌山應該全部落入日落國水師手中了。」

    「是兒子魯莽,請父親大人治罪。」德川家治跪下道。

    「罷了。」德川家重揮揮手,「我也知道你想讓我們日出國位列強國,只是日落國天子是不會允許這樣的。何況桃園天皇對我也是頗為猜忌,大名們對幕府也是虛與委蛇。內外交困之下,你走得太快了。」

    「兒子請求父親大人允許我帶兵剿滅日落國水師。」

    「你?」德川家重搖搖頭,他知道自己這個兒子有野心也有能力,唯一的缺點就是太莽撞。這是一個非常致命的缺點,雖然德川家重很高興家治能跟英國搭上關係,但是目前看來,似乎並不是很理想。想到前些日子從清國傳來的情報,德川家重還是恥笑這個領兵來襲的恭郡王太輕敵了,難道他真的以為英國人會放棄倭國?

    此時的永璇則在白起艦上看著一片火海的和歌山,這大火已經燒了兩日,但是永璇似乎沒有去救援的想法,只是淡淡地看著。

    「王爺,不若我們去救下倭國的百姓吧。」

    「不用了。」永璇冷冷地說,「記住本王的話,我們不接受倭國任何形式的投降,所有俘虜就地處死。」

    「這……是否有違天和?」

    「這倭國將來是給我朝百姓居住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要給我朝的百姓留下一個乾乾淨淨適合居住的地方。」

    「屬下明白了。」

    永璇擺擺手,便讓所有人都退下去了。

    就目前倭國的安排,永璇已經確定參謀本部制訂的作戰計劃已經洩漏。永璇砸了下桌子,丫的,這國還沒亡呢,就一起子人趕著去當漢奸。若是真到了緊要關頭,真滿朝文武到底還有誰值得信任。

    永璇這一砸桌子,伺候的小太監都曉得這個王爺發火了。但是小太監不明白,不是打得挺順利麼,這個平素挺和善的小王爺為何這般?

    「傳令下去,全軍攻向淡路,命令火器營新軍做好準備,隨本王搶灘登陸。」

    永璇這道命令嚇壞了幾個隨軍的將領,這位爺可不能下去啊。萬一有個好歹,那就算是天大的功勞都不夠平息乾隆的怒火。但是永璇卻笑道:「本王對新軍極有信心,諸將不必勸說。與其爭論一些沒用的東西,不如來探討下如何打好這第一場登陸戰。」

    諸將也明白,這是第一場登陸戰,雖然己方船堅炮利,但是一旦上了岸,火力優勢就有限了。

    「末將以為,」一個護軍參領躬身道,「以我方的炮火優勢進行覆蓋,為登陸的弟兄進行掩護。不求殺傷,務求在短時間內在登錄地段我方擁有絕對的火力控制。」

    永璇眼睛一亮,這是人才啊,後世的登陸戰都是利用炮火壓制,掩護己方登陸。「妙計!你叫什麼名字?」

    「末將齊雲。」

    「本王就命你在搶灘登陸時全面負責炮火壓制。」

    「末將得令。」

    淡路雖然是倭國苦心經營的海防線之一,但是畢竟炮火有限。一來清國有出口管制條例,任何先進武器都無法抵達倭國;二來清國在星洲城、崖州、基隆、高雄、琉球、種子島六地層層監視外國商隊,任何有武器嫌疑的東西都被截留。就算倭國有銀子也買不到任何武器,故而只能在外國的指導下,嘗試做了一些火器。這種山寨貨如何能跟大清國鐵器工場精心製作的火器想比?在齊雲的指揮下,所有艦船炮火開始對登陸地點進行地毯式轟炸,然後便是對海防炮台進行定點清除。可憐那些倭國士兵,連敵人長什麼樣子就□掉了。

    坐在登陸的小艇上,永璇看著前面不斷升起的濃煙,心情開始緊張了。這些個衝鋒舟是海軍衙門根據自己的思路進行製作的,但到底好不好使還要在淡路登陸看看。永璇之所以在淡路要進行登陸戰,就是為幾日後的神戶登陸戰做準備。

    登上陸地,新軍快速列隊。永璇看了一眼,帶著他們開始直接攻擊淡路大名所在的府邸。新軍對這個帶兵王爺還是很信服的,永璇也是挺關照這群士兵的。每日飲食正常供應,有蔬菜有肉食。唯一讓新兵摸不著頭腦的是,每天強迫要吃一個雞蛋。其實雞蛋這東西太有價值了,尤其是對軍人來說。後世的解放軍無論在多麼困難的時候,都沒有減少過部隊的雞蛋供應。可以說,雞蛋跟原子彈就是這支後世亞洲第一陸軍的制勝法寶。

    在攻往淡路大名府的路上,並沒有太多抵抗。大部分的士兵在登陸戰□掉了,己方幾乎沒有戰鬥減員。永璇對這樣的戰果還是很滿意,他必須給朝堂的保守派看看,有了先進的武器才能減少士兵的傷亡,這樣才能從戶部得到更多的撥款用於鐵器工場的武器研發。

    「王爺,前面就是淡路大名府,可是……」一個小兵有些猶豫。

    永璇看了看,一群武士袒著上半身,彷彿要視死如歸。

    永璇冷笑一聲,「所有人聽令,列隊。」

    三段式攻擊是單發槍時代最好的攻擊手段,一隊攻擊,一隊待命,再一隊換彈。如此循環,可以行程一個較好的火力覆蓋。當然越熟練,射擊的速度就越快。

    待己方準備好完畢,永璇道:「你們的使命已經完成了,放下武器,我便饒你們不死。」立刻就有翻譯將永璇的話喊了出去。

    不過永璇心裡暗笑,這群武士才不會投降呢,這就給了自己動手剿滅的借口。

    果然,武士們聽到「投降」二字便開始舉著自己的武士刀張牙舞爪。永璇故作善心道:「本王已經給了你們機會,既然如此,開槍!」

    這是這些士兵第一次近距離殲滅敵人,一槍過去,一個人的身上就會綻開一朵血花,然後一個生命就這樣消失了。漸漸地,永璇也撐不住了,臉色變得有些慘白。但是清國士兵還是訓練有素的射擊、換彈、準備、射擊……

    一切就變成了清國士兵單方面的屠殺,儘管淡路大名臨時抽調了幾千人的武士,但是在這樣的屠殺下,人再多也沒了意義。

    「看看,如果還有未死的,給他們一個痛快吧。」永璇第一次感到了戰爭的可怕,雖然那死的人不是華夏人,可那血腥的味道還是讓永璇非常不舒服。

    士兵們沒有拒絕永璇的命令,他們很清楚,如果沒有清國的特效藥,這些被槍打中的人最後都難逃一死。但那些特效藥是很珍貴的,雖然皇上不吝對自己人用藥,但並不代表乾隆樂意替敵方士兵購買藥品。所以,這補上一槍,對於這些躺在地上武士來說,還是比較仁慈的。

    永璇不會一味地用武力征服,在炮火停止之後,一支身穿白衣,舉著白底紅梅旗的醫療隊開始清掃戰場。一方面救治己方士兵,另一方面對倭國的平民也給予治療。這就是永璇仿照後世紅十字會弄出來的紅梅會。這個提議在《天津公約》中得到了各國的贊同,為後世戰場戰俘待遇以及平民安全保障奠定了記住。紅梅會允許進入戰場救助任何一方的傷員,但是紅梅會必須在戰爭中保持絕對中立。

    「王爺,淡路大名已經抓來了。」

    「那就按照《天津公約》進行審判吧,最後的結果發回國內並通告全球。」永璇淡淡地說。

    永璇已經示意以「戰爭罪」起訴淡路大名,在臨時的戰爭法院中,淡路大名被判決了絞刑。一份奏折將所有的一切情況帶回了國內。

    此時的京都御所已經亂成了一團糟,清國炮轟和歌山的消息還沒有散去,馬上就傳來淡路大名被處死的消息。桃園天皇已經欲哭無淚了,「莫非大將軍還沒有派兵來援助朕麼?」

    幾個貼身的老臣互相看了看,只得伏地泣聲道:「如今只有懇請天皇陛下離開御所,以免遭小人暗算。」

    「這是何道理?」桃園天皇的妹妹智子內親王呵斥道,她剛剛從親王府趕了過來,「如今兵臨城下,爾等不思如何護佑天皇卻勸說天皇拋棄御所,該當何罪?」

    大臣們不敢出言,智子內親王隨即對桃園天皇道:「天皇陛下,您萬不可遠離京都御所。一旦您失去了京都御所,那麼幕府會更加肆無忌憚。何況一旦您離開了御所,京都百姓將失去天皇的庇佑。臣妹已經聽說,清國士兵不接受投降,但好在對平民秋毫無犯。若是您遠離御所,只怕是京都難逃屠城。」

    桃園天皇心頭一震,忙道:「朕,不走了。」

    大清艦隊在淡路休整的時候,永璔的艦隊也已經逼近了橫濱。雖然永璔覺得永璇的擔心是多餘的,但是永璇是遠征軍的主帥,永璔還是尊重了他的意見,在神奈川留下一艘重型艦跟兩艘中型艦護衛。而與此同時,皓祥已經帶著濟州島水師逼近京都。

    而乾隆跟傅恆等人則在研究倭國的戰報,按照永璇的描述,他們已經更改了作戰計劃。而且還提出了更改計劃的原因,兵部或者上書房出了內奸。

    乾隆聽聞之後大怒,「給朕查,查出來給朕千刀萬剮了!「

    乾隆不在乎你有多貪,只要你沒有危害到祖宗江山,乾隆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這一次情報洩露事件讓乾隆異常憤怒,任何一個君王都無法容忍叛國賊。何況這次領兵打戰是乾隆的兒子,如果自己的兒子死在自己的奴才手上,乾隆不氣瘋了才怪。

    傅恆也曉得這次事情的嚴重性,好在永璇提議的情報局與保密局業已初具規模,傅恆打算好好地用上一用。隨後傅恆也建議道:「參謀本部的作戰計劃在上書房商議終究不妥,奴才覺得不如將參謀本部劃歸到軍機處。」

    乾隆一聽,同意了。當初放在上書房是因為永璇沒有軍機大臣的身份,「擅入軍機處者斬」的祖宗家法是連皇子都不能破例的。沒想到上書房居然也不安全,看樣子只有放到軍機處才好。大不了日後給永璇特旨,允許他軍機處行走就好。

    處理好事情之後,乾隆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點。他決定去延禧宮走走,那個小燕子還真是一個開心果,雖然有些粗俗無禮,但是一想到夏雨荷的怨,乾隆便原諒了小燕子。不過皇后的提醒還是在耳邊迴響,乾隆也曉得就算勉強讓皇后認下小燕子,老佛爺那關也是絕對過不去的。這令妃果然不如皇后,調.教女兒的手段差了那麼多。乾隆知道那蘭馨也是個沒多少心眼有些嬌憨的姑娘,但是在皇后的教導下,那一舉手一投足都是透著天家的氣派。雖然比不上和敬,但也是宗室裡數一數二的格格。

    相較而言,那小燕子也太沒規矩了。乾隆不由得眉頭皺了起來,臨時道:「罷了,不去延禧宮,擺駕坤寧宮。」

    早早得了消息的令妃已經精心化妝,準備恭迎皇上,未曾想皇上忽然擺駕坤寧宮。這簡直就是打了令妃一耳光。想著那坤寧宮得寵的樣子,令妃心裡暗暗道,總有一日我要得到那一切。

    而此時小燕子正在延禧宮感歎,哇,原來這就是皇宮啊,好美麗好舒服啊。吃得好,住得好,穿得好,我不要出去了。難怪紫薇要當格格,當格格真是太好了。紫薇,不要怪我,我要舒服舒服幾天再還給你。你一定不會怪我的,我們關心這麼好。

    而此時乾隆正在皇后那大倒苦水,希望皇后接手小燕子的教育。但是皇后勸道,這就是打令妃的臉啊。

    乾隆一想,不能讓寵妃委屈,便收起了心思,繼續跟皇后倒苦水。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喋血日本海(四)

   淡路大名的死及其部下的全殲,讓整個倭國的大名開始思考起與清國的戰爭是否合算。原來諸位大名以為清國的優勢只在海上,無法縱深,但是以淡路一戰讓他們明白了,即便是遠涉重洋,清國陸軍依然具有壓倒性優勢。原本蠢蠢欲動的大名們紛紛選擇了觀望,甚至在九州島的幾位大名已經私下接觸種子島上的清國補給軍隊,看是否可以接受投降。

    「天不佑朕啊。」桃園天皇歎了一口氣,九州島的一些暗流自然瞞不過天皇及幕府的耳目。不過幕府對於九州本身就不是很喜歡,因為這裡一直是倒幕派的勢力所在,投不投降清國對於幕府的意義不大。但是對於桃園天皇來說,這裡就是他制衡幕府的關鍵棋子。

    「請天皇陛下不要憂慮,臣定當與清軍決一死戰。」說話的正是大阪的大名橋本淳一郎。

    「那就拜託愛卿了。」其實桃園天皇對橋本也沒有抱有太大的希望,但目前手下也只有他還是主戰的,若是不抬舉一下他自己也沒有人可以派遣了。「朕這就給愛卿手詔,憑此詔書愛卿可以節制神戶、大阪、和歌山和奈良的兵馬。希望愛卿不要辜負朕的所托。」

    橋本淳一郎很鄭重地行完禮之後,快步離開了京都御所。對於他來說,每一分鐘都是寶貴的。

    橋本走了之後,其餘的侍臣也離開了,而一旁的門在拉開了。

    「皇兄,你可是將自己僅有的半壁江山都托付出去了。」說話的正是智子內親王。

    「那有如何?」桃園天皇苦笑道,「若是能拖住清軍,我還能指望著幕府。若是戰敗了,我想幕府也不會要我這個亡國之君了。這是我的詔書,若是京都淪陷,你便在德川將軍的擁護下,到江戶登基吧。」

    「這如何使得?」智子內親王明白這是桃園天皇開始囑咐後事了,「若是要登基,也該是英仁殿下才對。」

    「英仁年歲還小,暫由你登基吧。等他年歲大了,若是覺得資質尚可,你就讓位於他;若是個不成器的,便由你決定誰來繼位吧。」桃園天皇見智子內親王還要說什麼,道,「快帶上英仁走吧,晚了就怕走不了了。」

    其實桃園天皇沒有估錯,大約在這番話三個時辰之後,濟州島水師已經瞧瞧逼近了京都附近。而智子內親王則在皇室武士的護衛之下,帶著英仁朝他們最大的敵人德川幕府所在的江戶而去。

    「陛下,前方來報,說是有支艦隊在小濱灣登陸,已經快速向御所這邊襲來了。請陛下速速隨我等突圍。」

    「不必了。」桃園天皇揮揮手,「朕就在御所等著他們,清國人好臉面,朕若是逃了,少不得安個罪名於我,再將我殺了。若是我待在御所裡,反而讓他們無法行動。傳朕口諭,御所周邊侍衛不得妄動。」

    「近畿地方兵馬有異動?」看到斥候的回報,永璇有些不理解日本的兵力調動了。「他們將兵力全部集中在大阪,莫非是想此處與本軍一決勝負?」

    「不過是困獸之鬥罷了。」 孫海龍對倭國陸軍十分輕視。「我軍大可從神戶登陸,繞開大阪即可。」
作者: 闇黑帝王    時間: 2014-6-2 21:46

「錯了。」永璇擺擺手。「即便我們從神戶登陸,倭**隊依舊可以從大阪馳援過來。我軍離開艦隊的護航,優勢就少了一半。何況我們是在他們的本土作戰,地利人和就不如他們了。看樣子,他們是逼本王從大阪登陸,決一死戰了。」

    對於永璇來說,從神戶登陸可以利用淡路作為跳板,而登陸大阪則相對要吃虧許多。不過登陸大阪的好處在於,大阪海面比較開闊,典型的易攻難守的地方。不過現在大阪也集結了不少倭國的水師,雖然這些艦船跟清軍沒得可比性,但是小蒼蠅的存在還是有些麻煩的。尤其是清軍是需要搶灘登陸的。

    「孫海龍。」

    「庶。」

    「第一戰由你部出擊。」

    「庶。」

    「許敗不許勝。」

    「庶。——啊?」

    「不用啊。」永璇將海圖取了出來,「倭國的水師雖然沒有大船,但是他們的小船對於我們這些大船來說也是個麻煩,尤其是在近海附近,淺灘多,俗語說『龍游淺灘遭蝦戲』,我們必須將他們的水師引出來,在外面殲滅。」

    「屬下明白了。」

    看著孫海龍離開主艦,永璇繼續看著手上的情報。這橋本淳一郎倒也算得上是倒幕派的第一將領了,也難怪桃園天皇有資本跟幕府叫板。聽聞幕府曾經合兵圍困大阪府三晝夜最後還是退兵而去,連大將都被斬殺在大阪。而且最讓稱奇的是,這樣的傳統將領居然還是個「洋務派」,大阪港口居然是英國開放口岸之一。只不過這個口岸成交額不高,所以清國才沒有去干涉。想來這橋本手上應該也是有火器的。

    好在大阪城坐落在大河邊,只要自己消滅了倭國為數不多的水師,那麼自然可以強行進入倭國內河,進而炮轟大阪城。

    橫濱,清國的士兵在無後援的情況下已經堅持了三個月,幕府也放棄了一輪又一輪的強攻,轉而利用地形優勢進行騷擾。水源尚未斷絕,但是食物儲備已經不多了。

    「大人,怕是堅持不下去了。」

    「堅持不下去也得堅持!」皇家航海貿易局橫濱港管事佟維剛冷冷地說,「你說是做了丟了八旗臉面的事情,別說皇上饒不了你,我就第一個砍了你。」

    「奴才明白了。」

    佟維剛也知道事情到了不可為的地步了,辛苦建設了快五年的橫濱市居然被幕府說拿去就拿去了。虧得八阿哥早就了得倭國人沒那麼可信,硬是興建了這個橫濱軍港。依靠著水泥修建的城牆,佟維剛以千餘人的部隊硬是抗了三了個月。佟維剛不敢投降,也不敢想像自己戰敗後的結果。好好一個橫濱市愣是被倭國人糟蹋成殘垣斷壁,那些沒有逃出來的天朝百姓,不是被殺就是被□致死。佟維剛聽聞消息的時候,差點就要點兵出去廝殺。但是很快他就冷靜下來,自己出去便是送死。惟有保下這個橫濱軍港方可保住剩下的幾千天朝百姓。好在這軍港彈藥充足,幾門大炮一轟,倒是逼得倭國人不敢來犯。只是這糧食儲備已經越來越少,一個月前就開始限量供糧,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援軍到來。

    佟維剛看著窗外的難民,心知若是冬季來臨之前不能結束這場戰鬥的話,怕是大家都熬不到開春了。

    「大……大……大……」一個小兵跑了進來。

    「大什麼大?」佟維剛因為惱火,口氣變得不好。

    「大人,瞭望塔那邊來報,說是有咱們清國的艦隊趕了過來。」

    「真的?」佟維剛大喜,「來了多少艦隊?」

    「好多。」那個小兵也瞄了一眼,娘耶,那真是浩浩蕩蕩,他都激動得快尿褲子了,結果就會說了個「好大」。

    佟維剛白了小兵一眼,但耐不住臉上的喜色,「本官親去瞧瞧。」

    到了瞭望塔,佟維剛才知道這艦隊有多龐大。清朝有水師,但斷沒有這般大的海軍。不過佟維剛知道海關司下屬有個海軍衙門,這個衙門聽神秘的,未曾想他們居然能造出這麼多的海軍。

    佟維剛激動之餘,大聲道:「傳令下去,咱們可以回家了!」

    軍港裡自然是一片歡天喜地,許多劫後餘生的人抱在一起喜極而泣。

    「媽.的!這戰打得憋屈。」 孫海龍罵罵咧咧地往後退,「這群倭國水師不會真的以為打敗本將了吧?居然還敢追上來,真是不知死活。」

    「將軍稍安勿躁,此處的確如郡王爺所說,不宜大規模海軍交戰。」幕僚雲師爺道,「此戰本就是詐敗,將軍無須擔心功績表上不好看。」

    孫海龍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只能繼續命令王翦號撤退。

    「王爺,孫將軍的船快回來了。」甲板上的瞭望兵報告道。

    「就等他來了。」永璇早就命令艦隊擺好U字型隊列,「通知王翦號,抓住時機反擊;傳令各艦,王翦號一旦開炮,立刻變拐子陣,迅速搶佔上風口。這一戰,讓我們送倭國水師去見還龍王。」

    孫海龍得令之後,立刻跳起來,「通知下去,一旦倭國水師進入我軍的包圍範圍就開炮,給老子狠狠地打!尤其是那個大和丸,必須給老子打沉了。奶.奶.的,居然敢跟在本將屁.股後面開炮,不想活了吧!」

    伴隨著王翦號的開炮,清軍迅速變陣佔領上風口。而倭國水師這才發現因為自己輕敵而陷入包圍,在清軍近乎變態的火力之下,僅僅一個時辰便結束戰鬥。永璇看著海面上掙扎的倭國水兵,冷冷地說:「不必救援,全軍最高速,進入大阪內河,咱們務求今日攻陷大阪。」

    「八嘎!居然全軍覆沒?」橋本大跳起來,136公分的他大名府裡咆哮著,「你們不是說清軍水師不堪一擊麼?」

    其實清軍擺在明面上的水師的確不比倭國強多少,但是海軍衙門裡的海軍可是連英國人都不敢碰的刺蝟。如今傾巢而出,直逼大阪,這橋本徹底怒了。

    「還真以為我好欺負麼?」橋本怒道,「全城戒嚴,有本事就圍死本大人,為不死本大人,本大人非要將這清軍一口一口吃掉!」

    這邊不提橋本的雄心壯志,永璇也在頭痛大阪城的城防能力。依靠清軍不是打不下來,但犧牲太大。遠洋作戰是沒有後備的,一旦犧牲過大,只怕只有撤兵了。但是永璇的目標是要逼著倭國割土,徹底淪為清國的殖民地。

    但是永璇明白,就算自己轟塌了大阪城的城牆又如何?那自己還是得登陸戰、野戰、巷戰,一戰一戰打下去。恐怕等自己拿下大阪城,傷亡跟時間也是耗費不起了。

    「王爺,要不然咱們用那武器?」一個海軍衙門出來的幕僚低聲道。

    「用它?」永璇有些猶豫,「雖然本王不在乎倭國人的姓名,但是那東西一丟過去,這大阪城就徹底沒了。」

    「王爺不是正需要這大阪城沒有麼?」

    「容我再想想。」

    這個幕僚提出來的便是鐵器工場秘製的白磷炸彈,本身爆炸威力一般,但是炮彈中的白磷、鎂、鉀都是燃點極低在空氣中就能燃燒的東西,而且鉀甚至是遇水火越大,就都沒法救。尤其是那白磷,若是沾在人或動物身上,那可是一邊腐蝕一邊燃燒,而且白磷等物燃燒之後有劇毒,就算沒有當場燒死,事後也活不長。尤其是日本的房屋多為木結構,永璇只要一點火,整個大阪城怕是一個人都跑不出來。

    「王爺,若是再不行動,橫濱那邊也堅持不了太久。」

    「我明白了。」永璇點點頭,「傳令下去,所有艦船退出內河,封鎖近海。今晚且讓荊軻號炮轟大阪城。」

    橋本淳一郎看著清國艦隊來了,又走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是夜,荊軻號悄悄駛進內河。凌晨三點,人類最疲倦的時候,數枚不起眼的炮彈射入大阪城……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喋血日本海(五)

    荊軻號的白磷彈轟炸威力其實相對比較小,畢竟當時研製的時候是在於它的燃燒能力。果不其然,幾枚白磷彈丟過去之後,只炸出了幾個小小的動靜,但隨即而來是漫山遍野的大火。

    「王爺,成了。」雲幕僚低聲道。

    「知道了。」永璇心裡還是有一陣難過,他不覺得自己是個慈心的人,但是主動去殺死這麼多人,還是讓他心裡不舒服。「這次作戰行動的全部資料就地封存,誰也不許透露。白磷彈的研究繼續,但是不要大規模裝備了。」

    「王爺?」雲幕僚還是覺得永璇有些太「婦人之仁」了。

    「這樣的武器保持一定的數量維持威懾力就可以了,切不可濫用。否則日後誰能保證不會有人將這樣的武器用在我們頭上?」永璇很清楚後世的原子彈不在於殺傷力而在於威懾力。

    「奴才明白了。」雲幕僚點點頭。

    「傳令下去,今夜休整,明日登陸神戶。」永璇實在不想去看大阪的慘狀。

    但是大阪城的大火還是真真實實地發生了,大阪城本就是木質結構的房子,那白磷彈引燃一處以後立刻就引發連環火宅。後世有史料記載,當夜,大阪城死三千餘人,原本號稱倭國明珠的大阪就此成為死城。而大阪大名橋本淳一郎死於大火中,其轄下兵馬幾乎全滅。

    第二日,清國陸軍部隊在神戶登陸,而餘下的艦隊則退出獺戶內海,趕往橫濱支援。

    「什麼!大阪全滅?」桃園天皇已經無法站起身來,「朕手上的武士全沒了?」

    「是的,陛下。」傳令的武士雖不忍再刺激天皇,但還是據實稟報。

    「小濱灣登陸的清軍到什麼地方了?」

    「已經圍困御所了。」

    「呵。」天皇苦笑一聲,「他們居然還沒有攻擊御所,看來朕這個亡國之君對他們還有一些價值。」

    「陛下不如如此鄙薄自己。」幾個忠心的大臣依然沒有離開御所。

    「那又如何?」天皇頹喪地說,「若是給朕二十年,朕還真有雄心與清國一戰!」

    此時的皓祥也是一臉煩悶,按照原先的預定,這天皇應該會有所動作,未曾想天皇居然乖乖地呆在御所裡,同時還詔令御所周圍的武士不得妄動。這樣皓祥也沒了理由抓捕天皇,畢竟這天皇也是清國臣國的國君,如果沒有乾隆的詔書,平白還抓不了他。於是皓祥只能等著永璇過來解決問題。

    而此刻的永璇正領著清國陸軍趕往京都御所,因為附近的兵力在大阪一役中被永璇的白磷彈一鍋端了,於是這一路倒也沒什麼阻力。至於那些偶爾在附近農田驚恐看著自己的倭國農民,永璇還沒有凶狠到見之即殺。

    行軍兩日後,永璇跟皓祥勝利會師,不過雙方都沒有太高興。

    「倭國國君可有什麼舉動?」永璇問道。

    「若是有舉動便好了。」 皓祥有些無奈,「這倭國國君彷彿是縮頭烏龜一般,只是呆在自己的御所裡一動不動,還嚴令這些武士不得與我們起衝突。我也只得站在這裡等候王爺的進一步命令。」

    「這倭國國君倒是有趣。」永璇笑道,「不過他手上也沒有多少兵力了,大阪一戰,國君這邊兵力全無,咱們倒是幫了幕府一把。」

    皓祥對「火燒大阪」倒是有所耳聞,畢竟還是有人從大阪倖存逃到京都,聽聞那火燒到現在還沒有熄滅,而且那火十分詭異,見風即燃,水都澆不熄。若是沾到人身上,那是即刻見骨。那煙還有劇毒,沒有被燒死的人事後也被活活熏死了。

    皓祥心知這般大火定是永璇所為,但是他並沒仔細詢問,只是道:「據說那大阪是徹底毀了。」

    「是啊。」永璇歎了口氣,「徹底毀了。」

    皓祥知道的事情,永璇自然也知道。身邊的將領也對白磷彈的威力有了初步認識,深知這般武器斷不能被敵人知曉,故而大家非常有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永璇沉思了許久,道:「找個人給倭國國君帶話,就說清國八皇子、恭郡王愛新覺羅•永璇希望能與他一敘。」

    「莫非王爺打算勸降?」皓祥低聲問道。

    「要不然怎麼辦?」永璇苦笑道,「大阪一戰我估計御史們都等著參我了,若是將倭國國君無故殺害,只怕是我的戰功都會抵不過我的罪過。何況,」永璇看了看京都的風貌,「這裡的風景也是不錯,頗有唐朝遺風,能留下來也是好的。」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便有倭國國君使人傳話,說是希望恭郡王到御所裡一敘。御史永璇帶著皓祥以及一些貼身侍衛進了御所。

    倭國的御所雖然不及紫禁城般雄偉,但也有一股子小家碧玉的味道。桃園天皇選擇了在一間臨湖的房子接待了永璇一行人。

    此時的倭國人普遍身高不高,而擁有蒙古人種血統的清國人明顯高了他們許多,即便是剛剛開始發育的永璇也比大部分的武士要高。這樣一行人走進御所,倒也給了御所武士不少壓力。

    「不知道上國國使來下國有何公幹?」待雙方坐定後,桃園天皇開口道。

    永璇很佩服桃園天皇的應變能力,硬生生將一場戰爭說成了國家之間的友好訪問,給雙方都留下了迴旋餘地。

    永璇淡淡道:「若不是貴國無故搶掠我國商隊,我們也不會遠涉重洋來到貴國。」

    「關於橫濱的事,我很抱歉。」桃園天皇做出一個賠禮的姿勢,「但是貴使也應該知曉,橫濱事件的命令出自江戶幕府,我實在是事後才知曉。雖然我有御下不嚴之過,但上國的處罰未免太嚴厲了?」

    「如不是貴國幕府將軍的挑釁,我們也不願妄開戰端。」永璇冷笑道,「既然戰爭是由你們挑起,那麼戰爭所造成的破壞也只能有你們承擔。」

    「敝國已經得到了處罰,那麼貴使還希望從敝國得到什麼?」

    「解除幕府權利,所有武士放下武器,賠償我朝1000萬兩白銀,割四國、九州、北海道及其附屬島嶼與我朝。」永璇冷冷地將停戰條件拋了出去。

    「你!」桃園天皇氣得臉都歪了,「上國莫非是要將下國全部吞下去才可?」

    永璇見桃園天皇生氣,笑瞇瞇地道:「談判一事不過是漫天要價就地還錢罷了,不若國君說說貴國的要求。」

    「我可以要求幕府放下武器,也可以答應賠償損失,但是割土一事,恕難從命。」

    「唔?那麼貴國打算如何支付這1000萬兩白銀的賠款呢?」永璇依舊和顏悅色道。

    桃園天皇一時語塞,倭國的經濟早就被清國近乎掠奪式的殖民貿易弄得破產,這1000萬兩白銀還真的是拿不出來。

    「不如我給國君出個主意吧。」永璇一臉奸笑地說,「四國、九州二島嶼折價200萬兩白銀;北海道折價120萬兩白銀;貴國的礦產開採權折價80萬兩白銀;餘下的600萬兩白銀以貴國海關稅及財政收入為抵押,分期十年付清如何?」

    桃園天皇沒有說話,但是臉色愈發蒼白。

    永璇繼續道:「我的艦隊應該在橫濱發起反攻了,我記得國君讓你的妹妹智子內親王趕往江戶。我給江戶那邊的條件也是一樣的,誰先答應了,我朝便承認誰是倭國的國君。不知道桃園國君閣下意下如何?」

    「將合約擬出來,我自會簽字用印。」桃園天皇咬牙切齒道。

    「那就有勞了。」永璇帶著一行人大搖大擺地離開京都御所。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定策。倒幕府。班師回朝。

    一天之後,清軍接到了桃園天皇遞交的和約。按照雙方的約定:倭國永久出讓四國、九州及其附屬島嶼的主權給清國;出租北海道99年,租金100萬兩白銀,從賠款中支付;以倭國礦場、海關為抵押,分十年付清戰爭賠款700萬兩白銀;倭國天皇不再自稱皇,而改成國君,成為清國藩屬國。

    遞交和約的乃是一名女官,名喚蒼井空。她道:「上國國使,此和約已用敝國國君印,只是……」

    永璇看到蒼井空欲言又止的樣子,便也猜到了一二,笑道:「可是因倭國事務全由江戶幕府負責,你擔心幕府會推翻貴國國君,宣佈和約無效?」

    「正是。」蒼井空按照桃園君的約定,挑撥清軍與幕府的關係,盡量利用清軍的勢力將幕府推翻。

    「其實貴國國君不提,我們也自然會剿滅這一群『不臣之臣』。貴國國君乃是我朝欽封的清倭國國君,幕府不過是擁兵自重的一方軍閥。我朝為貴國之宗國,自然會替桃園君料理一下國事。」永璇本身就打算解除幕府武裝,進而消除倭國的國防軍備而由清國完全接手,將倭國變成清國事實上的殖民地。

    「那就有勞上國國使了。」蒼井空行了一禮便帶著人馬離開了。

    而此時雲幕僚已經從帳後現身,道:「果然不出王爺所料,這倭國國君寧可簽下這賣國的和約也要將幕府拖下水。」

    「一個人若是失去自己應得的東西太久,總會有一些不甘心。當這種不甘心積累到一定時候便就是仇恨,即便我們不來這倭國,這國君與幕府之間的平衡還能維持多久?這個毒瘡一直都在,只是我們將它給戳破了而已。」永璇淡淡地說。

    「王爺高見。」雲幕僚拱手道,「王爺打算如何處置這倭國?」

    「我看這桃園君恐怕不是長命之人,我朝天恩浩蕩,將桃園君接去治病,那智子內親王跟英仁乃國君之妹和兒子,自然少不得要隨去伺疾。那這倭國便任命一個總督管著即可,也是我朝的一番心意。」

    「王爺說的是。」雲幕僚心裡暗道,你都將國君帶走了,這個國家跟亡國還有什麼區別。「只是奴才還有一問,若是這桃園君故去了,該由誰繼位?」

    「雖說桃園君有一兒,但是歲數太小,我朝也捨不得這小孩子費心。不若我請皇阿瑪賜英仁一個爵位,在天朝養老罷了。這國君的位置還是給智子內親王吧!如今這智子內親王年方二八,皇阿瑪再賜下一段佳緣便也是妙事。」

    「奴才明白了。」

    這次詢問被史書稱為「京都定策」,按照永璇的計劃,桃園君、智子內親王以及英仁都被接到天朝暫住,桃園君故去之後,智子內親王被冊封為後櫻庭君,並從上三旗選了一個爵位不錯的男子與之結合,該男子後被封為東夷親王,為清軍駐倭國的最高統帥。按照規定,倭國國君的婚配人選必須由天朝賜婚,久而久之,這倭國國君的血統越來越來華化。同時為了平息倭國國民對清國的仇恨,永璇從內務府撥出大筆銀子建設倭國。按照「京都定策」規定,倭人正妻或丈夫為華人者,可獲得優待,具有華人血統的兒子擁有家產的優先繼承權。與此同時,孔子學院在倭國得到了長足的發展。多管齊下,倭國漸漸與華夏並無二致。

    與桃園君定好和約之後,清軍將主力轉向困守江戶的幕府。此時的江戶已經被徹底圍死,若不是永璇尚未下令,只怕那永璔早就帶人蕩平了幕府。不過出乎永璔意料的是,他們居然在巡邏的時候,抓獲了一個內親王跟一個殿下。永璔本就是貴族出身,自然曉得這些人的政治意義。忙命人好好待他們,斷不可委屈了他們。

    三日後,永璇跟永璔在幕府下會師。永璇並沒有讓人直接攻城,而是讓大軍在江戶城下炫耀了武力一番,然後將勸降書射進了江戶城。

    「說吧,如今清軍兵臨城下了,我們該怎麼辦?」德川家重因為這次戰爭顯得越發蒼老了,他很清楚自己已經無力阻止什麼了,他唯一的想法就是保下德川一家的血脈。

    「父親,我看那清軍並不為懼。」德川家治道,「如今清軍不敢攻城便是畏懼我們武士的戰鬥力,況且英國已經明確提出了會援助我們。」

    「英國人怎麼樣了?」此時的永璇正在中軍帳詢問永璔。

    「多虧王爺的機智。」永璔不得不佩服永璇料敵先機,「那英國人果然打算在神奈川附近圍堵我們海軍,但是被我們海軍俘虜了。」

    「好好對待他們,我打算帶他們回去見見菲利普公爵閣下。」永璇冷笑道。既然那英國要違背中立,那麼自然要付出他們的代價。

    「不過為何我們還不攻城?」永璔對永璇圍而不攻表示不解。

    「給他們一點希望,然後再將他們的希望全部掐死。」永璇笑著說,「況且咱們是禮儀之邦,總得給他們一些投降時間。若是他們不知好歹,便就不要怪我們了。」

    德川家重聽著德川家治的保證,便也放下了一些心。他冷冷地道:「既如此,便命武士們好好守住江戶城,待英軍趕到之後,內外夾擊將那清軍全部殲滅。」

    就在德川家重跟德川家治父子倆還做著全殲清軍的春秋大夢時,清軍已經將江湖圍得水洩不通。永璇很清楚倭人的性格,你不徹底將倭人打趴下,他們是不會明白的。後世二戰的時候,小小一個日本居然還打算與美國、蘇聯等盟軍周旋到底,日本天皇甚至發出「玉碎宣言」。當然在最後蘇聯全殲日本關東軍,美國投下兩顆原子彈之後,日本人才知道投降。

    「老八,你真的要用那物事?」永璔皺眉道,「大阪之事就算了,橫豎知道的人不多。若是在江戶一用,只怕是回去沒法子跟皇上交代。」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不打算這般做。」永璇決定繼續裝大尾巴狼,「只不過若是不速戰速決,我們的糧草耗不起。何況兩軍交戰,豈能沒有傷亡?若是能最大程度減少我們的傷亡,我想皇阿瑪也不會苛責的。」

    永璇已經準備在江戶用掉剩下的白磷彈,剩下的白磷彈是大阪一戰的兩倍。永璇估計這白磷彈丟過去,江戶就是徹底完蛋了。死的人比大阪只會多,不會少。永璇除了要震懾倭國跟其他宵小之國外,另一個重要原因是白磷彈不便運輸,永璇懶得將這些炸彈帶回家。

    這一次永璇並沒有瞞住任何人,畢竟這種大規模殺傷武器除了能震懾敵人之外,對提供自己軍隊的自信心也是很有幫助的。不過所有人並沒有被告知這種武器叫什麼,本國到底有多少儲備。只有永璇知道,這白磷彈的造價是同體積黃金價值的兩倍。一炮打出去,永璇就感覺是一大坨黃金沒了。

    所有將領及士兵都在圍觀這一次不同的炮轟江戶,而高級將領則登上高處以圍觀白磷彈的實際效果。雖然永璇板著臉,但是底下的人還是悄悄交談這新武器的厲害。他們大多聽說了大阪之事,不過他們不是很相信,這居然是幾枚炮彈造成的。

    同樣困惑的還有德川幕府的武士,清國的士兵在上風向架起了炮台,然後所有人遠遠地都避開了。在他們還沒有弄清楚怎麼回事的時候,百餘枚白磷炮彈傾瀉到江戶城。頓時,江戶城就化為火海。須知白磷燃燒之後的溫度是足夠將鋼鐵融化的,何況只是木結構的江戶城?

    德川家重還沒來得及弄清楚這一切是為什麼就死了,德川家沒有一個人留了下來,也省得日後永璇去安撫這些人。

    「諸位,這就是白磷彈的威力。」永璇適時在將領們吃驚的時候插話。

    所有的人,包括永璔都是驚訝地看著這神奇的炮彈。僅僅是幾分鐘,這江戶城便成了一個地獄。烈火吞噬著一切,幾乎江戶城的人還沒來得及反應便去見了閻王。

    「敢問王爺,這炮彈我們有多少?」將領們的眼睛放光了,有這大殺器,日後還打什麼仗啊?一枚炮彈過去就解決了。

    「不少,只是——」永璇微微一笑,「這炮彈殺戮過多,皇阿瑪秉承天恩,不願多造殺孽。今天這般只是那幕府將軍冥頑不靈,不得已才造下此般修羅慘景。待回朝之後,本王自當向皇阿瑪請罪,並齋戒七七四十九日以贖罪。」

    「王爺不必責罰自己。」眾位將領勸慰道。

    日本事畢,永璇留下孫海龍暫時節制清軍駐日本兵力,而自己則帶著桃園君、智子內親王跟英仁殿下回國。

    「?老八他們要回來了?」乾隆大喜,剛聽聞過幾月日本土司就要來朝,現在自己的兒子打了打勝仗回國,乾隆覺得自己果然是「文治武功」。

    「啟稟皇上,恭郡王將那倭國國君等人都帶回來想皇上請罪。」兵部雖然對這次作戰完全不瞭解,但是永璇還是會做人,捷報還是讓兵部來轉交。那兵部尚書帶著報捷文書進朝堂的時候,那叫一個趾高氣揚。

    朝臣們見皇帝興致高,紛紛將馬屁高帽不要錢地往乾隆身上丟。

    乾隆自然喜滋滋地道:「著禮部準備,朕當去天津港親迎朕的八旗好兒郎。」

    雖然福倫想反對,但無奈自己的兒子跟五阿哥都在與那個還珠格格還有紫薇姑娘黏糊著,幾次三番地不來上朝。其餘宗親都有子弟在這次出征隊伍中,自然高興皇帝去親迎。皇帝若是看著喜歡,只怕爵位還會往上再走一走。

    於是宗親權臣們紛紛歌頌乾隆英明。

    那後宮聽聞消息也是高興,皇后正被小燕子氣得要死,只不過皇后忍住不與小燕子起正面衝突。那皇后擺在那,小燕子衝撞了自然有人會出來訓斥。不過往往訓斥的人都沒啥好下場,皇后最後還得表示不生小燕子的氣,並懇請皇上不要懲罰任何人。

    乾隆很高興看到那拉氏越來越有孝賢皇后的氣派,於是也樂得給皇后做人情。於是後宮除了令妃之外,對小燕子的怨氣越來越重。原本純貴妃、舒妃、慶嬪都在後宮拉著小山頭,如今面對令妃與小燕子,這些人紛紛與皇后結盟。雖然看著那令妃風光一時無二,但是私底下,延禧宮、景陽宮及淑芳齋諸人都被列為「拒絕往來戶」。

    「娘娘,如今八阿哥回來了,老奴倒要看看那位格格還能囂張到什麼地步。」容嬤嬤對皇后這幾個月受的委屈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且別將這事推到八阿哥身上去。」皇后淡淡道,「如今八阿哥手上握著軍權,連皇上都忌諱著呢。若是八阿哥再不低調點,只怕御史們非將八阿哥參倒不可。」

    「老奴明白了,只是那還珠格格。」容嬤嬤忿忿道,「還有那令妃送給淑芳齋的兩個宮女也不是好相與之人,那福家的大少爺天天纏著那個宮女在御花園卿卿我我。真不知道皇上……」

    「嬤嬤!」皇后見容嬤嬤說得多了,忙道,「不是說了麼,既然令妃要在這後宮鬧上一番,本宮自然樂意在後面推她一把。須知,爬得越高,摔得越重。」

    「那恭郡王是你弟弟啊?」小燕子在淑芳齋裡道。

    「小燕子,你別小看他啊。」永琪見小燕子不在意,忙提醒,「他可不是什麼好相處的人,他將那皓禎與白吟霜的愛情活活拆散,還曾經阻止過努達海與新月的美好愛情。」

    「什麼?這太可怕了!」紫薇雙眼充滿了淚水,「為什麼這麼美好的愛情居然無法打動他?他到底是有多麼鐵石心腸啊?——小燕子,你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小燕子看大家都很慎重,也不得不點頭,「你也要小心,紫薇。」

    「小姐。」金鎖忙握住紫薇的手,紫薇靠在金鎖的懷裡,「奴婢一定會好好保護小姐的。」

    看著這一屋子純潔善良的姑娘,永琪握緊了拳頭,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們。我是五阿哥,永琪,皇阿瑪最寵愛的兒子。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郊迎。封親王。負荊請罪。

    嬴政號率領著大清皇家海軍在天津港停泊的時候,整個天津城都振奮了。雖然按照《清國海外通商條例》,所有的外**事船隻只能停泊澳門、香港兩個補給港,但是稍有關係的人都曾聽說過那英吉利、西班牙軍艦的威武,這些人不曾料到,原來自己的國家也有這樣一支艦隊。聽見過洋軍艦的人說,皇家海軍似乎更出色一點。這是皇家海軍第一次在公眾面前露臉,自然無數人向天津港湧去。只是今日是乾隆皇帝郊迎凱旋大軍的日子,眾人只能在遠遠的地方看著。

    乾隆雖然見過這軍艦,但是朝臣們大多沒見過甚至不知道清國居然有了這樣一支艦隊。乍見之下,紛紛在驚訝之餘歌頌乾隆英明神武。好面子的乾隆自然照單全收這些恭維。

    乾隆這一次並沒有帶自己成年的兒子一同出來,畢竟老八這次是天大的功勞,乾隆不想因此過分刺激那些已經長大的兒子。倒是永瑆、永琪聽說了軍艦一事,便央求乾隆帶著一同出來看看。乾隆也樂於刺激小兒子們的好戰心理,便爽快地帶了過來。

    那永瑆跟永琪幾時見過如此龐大的艦隊,永琪拉著乾隆的手道:「皇阿瑪,這船好高啊!」

    乾隆笑瞇瞇地說:「小十二想不想要這樣一艘大船啊?」

    「要。」永琪高興地說,「等兒臣長大了,也要像八哥一樣帶著大船隊去打天下。」

    乾隆很高興看到自己的兒子有這等雄心壯志,但是忽然想到永琪的話,乾隆心裡有些膈應。

    那是在乾隆做出郊迎的決定之後,永琪來到上書房勸諫,「皇阿瑪,兵者,國之大凶也。皇阿瑪豈能親臨大凶之地?何況我朝素來以仁義治天下,永璇妄動干戈已是大不該,皇阿瑪若是親迎豈不是助漲永璇好武之心?這於國於民都是大難啊。」

    看到永琪這般痛心疾首的樣子,乾隆倒也沒多想。畢竟乾隆也曉得這群兒子們都是溫室長大的花朵,自以為滿口「仁義道德」就可以「治國平天下」了。乾隆淡淡道:「妄動干戈自是不對,但是此次征討倭國權因那小國不懂規矩,你八弟不過是略施懲戒罷了。」

    「皇阿瑪!」永琪跪了下來,「我朝貴為天朝上國,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對小國用武。如今八弟這番作為完全是損了我朝臉面,兒臣跪請皇阿瑪略施懲戒。何況——,」永琪拿出一封奏折,「兒臣聽聞八弟在倭國燒殺搶掠,兒臣不得不彈劾八弟『暴虐』!」

    「朕知道了。」乾隆語氣雖然是淡淡的,但是眼神中已經是不屑和憤怒,「將你的折子呈上來,你且下去吧。」

    「兒臣遵旨。」永琪高興地將奏折呈到乾隆御案前。

    看著永琪帶著一臉喜色離開養心殿,乾隆鼻子冷哼了一聲。這就是自己的好兒子!乾隆在內心深處冷冷地笑著,知道爭寵是好的,但是用這些陰私手段未免就不是為君之道了。而且永琪不知道的是,在他進來的時候,乾隆正在看永璇的奏折,在奏折中永璇詳細闡述了白磷彈的效果及日後的用途,同時永璇還就「火燒大阪」和「火燒江戶」向乾隆請罪。

    乾隆對永璇殺了多少倭國人一點都不在意,與堂堂大清作對的敵國人有什麼值得同情的?用最嚴酷的手段打擊敵人的有生力量,同時震懾敵人的其餘力量,這是一個非常有效的作戰手段。乾隆雖然不如康熙、雍正那般經常親臨戰場,但畢竟也是一個上過馬背的皇帝。乾隆很明白在戰場上,所謂的仁義道德是沒有任何用處的。沒想到自己曾經看好的兒子居然用仁義道德來教訓自己,乾隆翻看了永琪的那份奏折,就丟到了一邊。

    福倫!乾隆心中恨恨地罵道,他很清楚自己兒子永琪有幾斤幾兩,能將事情說得如此陰私,那絕對是福倫的手筆。不過乾隆猜到不是永琪之後,乾隆內心好受了許多。乾隆此時想起了昨日皇后那拉氏的奏請,說是永璇大捷,後宮理應陞遷一番。乾隆覺得是也是,如今後宮還缺兩名妃的名額,和一名貴妃的名額。乾隆有心將已逝的淑嘉皇貴妃追封為皇后,但是一想到永璇的奏折,決定還是暫且放過。畢竟老佛爺也不在後宮,追封皇后還是得老佛爺點頭才是。想到如此,乾隆御筆一提,舒妃晉貴妃,慶嬪晉慶妃。然後再將這封賞快馬報至老佛爺處。

    雖然老佛爺點頭還需要一段時日,可後宮都知道這是鐵板釘釘子的事情。不過令妃意外的沒有得到貴妃讓很多人都吃了一驚,皇后看到乾隆的批復之後,淡淡地笑道:「容嬤嬤,讓內務府備著,待老佛爺的懿旨一回來,本宮要好好為兩個妹妹辦一個風光的冊封典禮。」

    容嬤嬤低眉順眼地應下,雖然容嬤嬤對舒妃晉貴妃有些膈應,但是想到舒妃還算懂禮,又想到令妃吃癟的樣子,容嬤嬤自然樂意去好心操辦。

    「皇上,恭郡王等人已經到了御前。」高無庸低聲提醒道。

    乾隆這才回過神來,看著自己的兒子一身戎裝且毫髮無損地跪在自己面前,乾隆心中大喜,一抬手,「起,宣!」

    永璇等人起身,早有禮部的人拿著一份厚厚的聖旨念了起來。這是乾隆為了慶祝大軍凱旋而特意命人做的賦。禮部的人抑揚頓挫地念了半個時辰之後,乾隆又一把手,「賞!」

    每個將士手上都多了一杯御酒,乾隆朗聲道:「朕以此酒敬諸位將士,爾等出生入死為朕打下一片大大的江山,朕高興!喝!」

    皇上敬酒,這是多大的體面!眾位將士在永璇的帶領下,下跪將御酒一飲而盡。乾隆如此勸酒三巡之後,又道:「諸位都是有功之人,朕不吝賞賜,高無庸,宣!」

    所有的將士跟隨同而來的權臣宗親都豎起了耳朵,乾隆這次要大封爵位了。永璇從恭郡王升為恭親王,並統領皇家海軍。乾隆終於給了永璇正式的軍權。永璔封郡王,永璧封貝勒。弘晝也高興了,自己的兒子終於都有了自己的出息。而且這事軍功啊,比自己的恩封體面了許多。長達一個多時辰的賞賜,可謂是人人有份。將士都是喜形於色,宗室大臣們也是笑逐顏開,這天津港上的人都是高興的。

    但是,景陽宮的人就不這樣了。

    「什麼!皇阿瑪封了那個老八親王?」永琪在景陽宮暴跳如雷。

    見永琪這般憤怒,爾康也扇動自己的鼻孔表示不滿,他一瘸一拐地在景陽宮裡踱步,「五阿哥,如今皇上看中八阿哥,對您很不利!」

    「我知道!」永琪惡狠狠地說,「皇阿瑪那樣高貴,一定是受了那起子小人的鼓動才封了老八親王。」

    「咱們應該行動了。」爾康跟著道,「我這就命手下的奴才串聯起來彈劾永璇。」

    因為永璇從恭郡王變成了恭親王,自然恭親王府又要擴建。按清制,親王府大門一座,五間正殿一座,七間東西配樓二座,每座九間。左右順山房二座,每座八間。後殿一座,五間左右。正房二座,每座三間。左右門二座,每座三間。牌房門一座,寢殿一座,七間。抱廈五間,東西配殿二座,每座五間。南北廂房各二座,每座三間。後樓一座,七間隨樓轉角房二座,每座八間倉房二十三間,圍房二十三間,周圍牆一道長一百一十五丈三尺,高一丈六尺,厚五尺,其正殿正門覆以綠色琉璃瓦。又家廟正殿三間,東西配殿六間,大門三間,周圍牆五十九丈,花門一座,燎爐一座。

    好在郡王府沒有落成,內務府要擴建倒也方便。因為冊封的旨意早就下來了,內務府便多了兩個月改建恭親王府。到了永璇回到京城,這恭親王府便也落成了。那王氏接到自己從郡王冊封為親王側福晉的旨意就喜極而泣了,既高興自己的丈夫平安歸來,又高興自己得了這般大的體面。

    王文治府上也是恭喜的人一群,沒想到這個名聲不顯的漢臣家裡居然出了一個親王側福晉。不過王文治不是個莽撞之人,在聽到永璇冊封的旨意之後,立刻就吩咐門人將送禮的人統統擋駕。那王文治清楚自己的女兒不過是側福晉,若是自己這般肆意妄為不僅會讓自己的女兒難做,更會讓永璇失去聖寵。

    在盼了大半年之後,王氏終於聽到樂聲。這是親王的儀仗,自己的丈夫終於回家了。

    王氏忙道:「開正門,快迎接王爺回府。」

    永璇進了王府,王氏帶著眾人在正殿前跪迎道:「奴婢(奴才)給王爺請安。」

    「快起來吧。」永璇笑道,走進一步,攜了王氏的手朝後院而去。

    永璇忽然發現後院多了些女子,這些人的妝扮明顯不是侍女的樣子。永璇不解,看著王氏。

    王氏侷促道:「這是宮裡眾位母妃賜下的近侍宮女,奴婢不敢虧待了她們。」

    永璇一臉尷尬,好嘛,這後宮裡下手真快。雖然那些妃子沒法干預自己娶福晉,但是塞幾個侍妾過來還是可以的。況且這些侍妾是宮裡賞賜的,比府裡那些家生奴才體面了許多。就算日後沒有名分,份例也不會虧待了去。

    「且按你說的辦吧。」永璇在王氏的院子裡聽著王氏的匯報。王氏的院子乃是正院左手邊第一個,也是極有體面的。王氏知道那正院不屬於自己,便死心作祟下住了這個這最接近正院的地方。而且自己的院門也在府裡的正道上,王爺要來也是極方便的。

    永璇看出了王氏的一點小心思,他也不點破。畢竟王氏是自己的第一個福晉,這點體面還是要給的。「那些個宮女斷不可虧待了她們,就安排她們在東北角的院子裡罷。沒事不許他們接近爺的書房。」

    「奴婢省的。」

    俗語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小別勝新婚的永璇、王氏兩口子自然鶼鰈情深。永璇雖不是個貪圖美色之人,但也是即將十五歲的男子了。十五歲就算在後世也有不少人嘗試過禁果的味道,何況在古代本就是可以結婚的年歲?憋了大半年,永璇在軍中都憋出夢遺了,回到自己府上自然是要好好放鬆一下。

    王氏身邊的侍女見永璇一臉喜色,王氏兩眼含著春光,哪還不明白怎麼回事?紛紛退出臥房,一時間內室裡春光無限好。幾個嬤嬤聽著內室裡的聲音,互相看了一眼,臉上都露出滿意的笑容。她們曉得王氏到這個分位已經是到底了,早日誕下長子才是正經事。

    次日,永璇便在書房見了金鏞、和珅等人。招商局、海關司等處均沒有什麼大事。但是金鏞忽然道:「奴才聽聞,那福爾康正在串聯群臣彈劾王爺。」

    「可是因為爺火燒大阪、江戶?」

    「正是。」

    「我已上折給皇阿瑪了。」

    「王爺第一時間上折自然是不錯,只是王爺這次要上的是請罪折。」

    「,還請先生明說。」

    「如今王爺手上領著皇家海軍,只怕日後被皇上猜忌。」

    「這倒是。」

    「不若王爺上折請罪,請皇上奪了王爺手上的兵權,以退為進。」金鏞淡淡道。

    「這倒是好計策。」永璇對朝堂陰謀的理解遠遠不如金鏞了。金鏞本身就是陰謀家,而那和珅也是圓滑之人,有這兩人的輔助,永璇對朝堂上的陰私倒也應付自如。

    在金鏞與和珅的潤色之下,永璇的請罪折便遞了上去。

    過了幾日,朝堂上,福爾康領幾位大臣彈劾永璇暴虐,但是乾隆卻明發了永璇的請罪折。於是這彈劾就打在了棉花上,永璇也事先請幾位權臣宗親不要為自己辯解,而是站在中立的角度上贊同奪去自己的軍權。

    聽完一番唇槍舌劍,乾隆下旨:奪永璇東征大將軍銜,奪永璇皇家海軍統帥職,令永璧暫管。正當永琪一派人馬正要彈冠相慶的時候,乾隆又下旨:恭親王永璇通軍事,曉政務,特封武英殿大學士,命其軍機處行走。

    永琪傻了!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永琪。軍機處。西藏土司。

    朝臣們倒不覺得詫異,如今永璇是有軍功之人,奪軍權是帝王為君之道中的應有之一般軍功出身的朝臣多半會進兵部,沒想到乾隆直接將永璇提到武英殿大學士這個位置上。大學士是什麼?那就是大清的後備宰相啊,如今皇帝又令永璇在軍機處行走,日後如果封一個軍機大臣甚至總領軍機大臣的話,那就是真正的拜相了。相對那個只在戶部「管事」的永琪來說,這些朝臣心裡很快就明白了。

    傅恆看著永琪這般氣急敗壞的樣子,心理只是暗暗地歎了口氣。不管怎麼說,對於他們這些在權力中樞的人來說,他們也曾經跟乾隆一樣,認為永琪是下一代皇帝的不二人選。但是他們看著永璇忽然顯露出來,而永琪卻越來越不如人,傅恆惟有歎息一聲。這儲君之事,不是他應該去思考的,還是當好自己的純臣便可。

    退了朝,永琪便帶著福爾康、福爾泰朝福家而去。看著這四個人匆匆忙忙的樣子,幾個軍機大臣互相看了看,也沒說什麼,或騎馬,或乘轎回家而去。

    「什麼?皇阿瑪居然沒有懲罰那個永璇?」小燕子憤怒了,她聽永琪說,永璇在倭國是燒殺搶掠,將好好的一個倭國打得稀巴爛。那小燕子本來不知道倭國在哪,但是永琪給她看了許多倭國人送來的禮物之後,小燕子就從心裡認為倭國是自己的朋友。如今永璇居然欺負自己的朋友,小燕子感到生氣。「我找皇阿瑪去!」

    紫薇跟金鎖也是站在小燕子這邊,紫薇深情地說:「一想到倭國人失去了他們的國家,我就覺得好痛心。小燕子、金鎖,我的心都碎了,碎成一片一片。皇上是那樣的高貴,那樣的仁慈,為什麼他要去欺負別人的國家呢?」

    但是小卓子是個明白人,他知道永璇管著內務府,只要他動了怒,想捏死淑芳齋的宮女、太監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小卓子忙跪下道:「不能啊,格格,皇上退了朝一般就要去延禧宮瞧瞧令妃娘娘。您這一鬧,怕是令妃娘娘也不好過啊。」

    一聽說會傷害到自己的「仙子娘娘」,小燕子忙說:「那我下次碰到皇阿瑪再說好了。——五阿哥呢?爾康、爾泰呢?」

    餘下的人瞧著這小燕子打聽格格的勁兒,心裡都有些鄙夷。這宮女、太監與自己的主子可謂是榮譽與共,主子體面了,奴才才有榮光。宮裡伺候人的宮女都是小選上來的,身家清白且都是有家教的,何況能貼身伺候主子的哪怕是包衣旗也是有體面的人家。這些人眼光比小燕子這個市井出身的混混不知道高了多少,她們很清楚自己日後的婚配還有在夫家的地位都跟自己的主子有關,如今瞧著這小燕子風光無二,但是她們也清楚,這風光之後可謂是危機四伏。與宮女想比,太監們可是連性命都托付在主子身上了。其餘人還可,惟獨那小卓子卻是對還珠格格記恨不已。原本以為在個受寵格格身邊會更體面,哪曉得這格格是個吝嗇鬼,一點賞賜都沒有。小卓子如今被改了名字,深覺得對不起自己的父母。

    想到這件事,他忽然想到那位荒唐王爺對自己說的話,「在格格身邊機靈點!什麼話該記住,什麼話不該記住,自己掂量清楚!若是辦好爺的差事,爺日後自有賞賜。」

    「那我們出宮去吧,我們去看看福爾康、福爾泰。」小燕子快樂地提議道。

    紫薇自然同意,因為她能看到她的情郎了。

    小燕子是乾隆特旨允許自由出入的,於是她說走就走,帶著紫薇等人朝福家而去。自然這一切會落到有些人的眼裡,而這個消息陪著永璇一起到了內務府。

    「荒唐!」當聽到小卓子傳來的訊息,說是那個還珠格格又帶著新來的兩個宮女去了福倫府邸的時候,弘晝皺了下眉頭。他不明白自己的哥哥為何忽然就認了一個民間女子為女兒,而這個「義女」格格還似乎很得寵。尤其是乾隆允許小燕子自由進出紫禁城的時候,弘晝簡直懷疑自己這個哥哥瘋了。這紫禁城是什麼地方啊!就算是個四品小官的府邸也不會允許人隨便出入吧,這乾隆倒好,允許小燕子說進就進,說出就出。再想到前幾個月侍衛來報,還珠格格深夜翻牆,弘晝對這個所謂的「滄海遺珠」感到膩歪死了。

    不過除了這個還珠格格讓自己膈應外,其餘時候自己還是很滿意的。自己的嫡長子永璧因為軍功封了貝勒,日後自己請封世子的時候,乾隆也很容易批。因為弘晝深知自己是恩封的親王,日後自己的子女們都是要降三等襲爵,不過永璧了用了軍功,可能不會降那麼多。而小兒子永璔居然給自己撈了一個郡王的帽子,自己一家裡至少就是有兩個郡王保底,端得榮耀。

    「恭親王到!」小太監忽然喊道。

    弘晝忙起身相迎,按照規矩,親王與親王之間是不需要見禮的,但弘晝是長輩,永璇還是規規矩矩行了一個禮。

    「皇叔最近可好?我這次來,特意向皇叔打聽一件事,那個還珠格格是怎麼回事?」永璇回來聽到還珠格格四個字的時候就知道又一瓊瑤大戲開始了,但還是想跟弘晝確認下。

    弘晝一聽,臉上露出一絲譏笑,但是隨即又平復了下去。「想必八阿哥也聽說了那位格格的『豐功偉績』了罷?」

    弘晝便仔仔細細地將這裡分說了一遍,最後道:「真不知道皇上怎麼會繞過老佛爺冊封這個『格格』的?」

    「剛剛皇叔提到那紫薇、金鎖二人是令妃娘娘賜給還珠格格的宮女,為何我不曾有印象?」永璇故意問道。作為內務府的兩個主管之一,永璇自然對這些有身份可以貼身伺候到各宮主子的宮女有所印象,更何況他很清楚這紫薇是誰。

    「這我也詫異了,我只查到那紫薇乃是福倫福晉送進宮的。」弘晝道。

    「福倫家的?」永璇冷笑了一聲,「這福倫家的好大的面子啊!殊不知這宮女也是要小選的,就算是哪位娘娘真的看上別家福晉身邊的丫鬟,也是要在咱們這過一趟明路的。如今這福倫福晉居然將宮女送進去之後,也不上咱們這來說一聲,還真不將內務府放在眼裡。」

    「一個奴才哪裡曉得什麼規矩!」被永璇撩撥了一下,弘晝也有些火了。

    「如今既然已經送進宮了,咱們也不好說什麼了,不如咱們暗暗地查訪一二,若是沒問題,咱們就私下備案,權當全了令妃娘娘的臉面罷。」永璇故意裝出不敢得罪令妃的樣子。

    弘晝也知道自己的哥哥十分寵愛令妃,這當中牽扯到令妃也的確不好做。如今也只有採用永璇的補救措施,若是這紫薇身份清白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若是來歷不明的女子,那少不得要參福倫家一個「不軌」。

    乾隆置軍機處於隆宗門處,其實這裡的軍機處更多的作用是存檔以及辦公的地方,而軍機大臣等於乾隆商討的地方一般是在養心殿裡的東暖閣。相對於上書房、南書房,東暖閣的保密級別就高了許多。軍機處每日都有一名軍機大臣與數名軍機章京候著,當然皇帝身邊也會有一到兩個兼著軍機的大學士伺候。如今軍機處的領班大臣乃是傅恆,其餘四位軍機大臣則是文華殿大學士尹繼善、東閣大學士劉統勳、戶部滿尚書阿里袞和戶部漢尚書於敏中。

    軍機上行走乃是非常設官職,只不過永璇頭上還掛著武英殿大學士的帽子,不得不讓軍機大臣側目。傅恆還好,他的身份足夠超然,於是便安心做他的領班軍機大臣。尹繼善乃是上意欽定的永璇岳父,他現在覺得有些頭痛,如果太交好會讓人覺得他們翁婿私下勾結,如果故意疏遠又會讓人覺得自己太矯揉造作,於是尹繼善開始頭痛了。劉統勳跟於敏中倒還好,畢竟是漢臣摻和不到立儲的事情來。獨獨那阿里袞因為是戶部尚書,而永琪又是管著戶部的辦事阿哥,這阿里袞隱隱約約有站隊到五阿哥那邊的趨勢。

    今日乃是永璇來軍機處報道的第一日,五位軍機大臣全部到齊,也算是全了一個禮。

    永璇到了軍機處便向諸位大臣行禮,結果諸位大臣慌忙避讓。論爵位,永璇已是極高,就算是傅恆都差了好幾個級別。論官職,武英殿大學士乃是跟傅恆的保和殿大學士、尹繼善的文華殿大學士平級,略高劉統勳的東閣大學士,餘下二人則生生低了半級。於是永璇這禮,無論如何是沒人敢受的。

    永璇道:「諸位大人不必忌諱,論年長,諸位都是永璇的叔伯輩的;論資歷,大家也是永璇的長輩。這禮,大人們還是受得起的。」

    傅恆想了想,也是。便道:「既如此,便生受了王爺的半禮吧。」

    於是大家正經見過禮。傅恆對永璇的印象一直都不錯,便笑著道:「這裡幾位大人想必王爺都已經認識了,以後王爺若是有什麼不明白的,只管吩咐即可。」

    永璇忙道不敢。他心想,你們可都是皇阿瑪的肱骨之臣,我要是隨便差遣了那還得了。看著永璇謙讓的態度,幾個軍機大臣心裡都好受了許多。雍正朝當年下令親王不得隨意入軍機的理由除了雍正身旁沒幾個可信任的宗親之外,還有一個理由就是雍正當心這些王爺入了軍機讓真正辦事的軍機大臣不好做事。如今這永璇是個懂禮的,而乾隆給的又只是「軍機上行走」,幾個大臣心裡便平衡了許多。

    幾個人隨意聊了幾句之後,入宮當差的當差,該回衙門的回衙門,永璇則被安排跟著尹繼善一起在軍機處處理文檔。傅恆這麼安排也是有理由的,自己要進宮候在乾隆身邊,其餘的軍機大臣又在身份上壓不住永璇,惟獨這尹繼善乃是永璇未來的泰山,婚後永璇見了也是要行半禮的,留他在陪永璇熟悉軍機處是再好不過了。

    那尹繼善倒也樂意,平日聽聞自己這個女婿阿哥是多麼多麼的有幹才,如今正好接觸一下。那尹繼善對自己的女兒靜貞還是很疼愛的,雖然如今是鐵板釘釘子的親王嫡福晉,端得是榮耀體面,但是若是這永璇不是個好相與之人,尹繼善也少不得捨了自己的臉面去求撂牌子。

    這「准翁婿」二人交談的還算融洽,尹繼善心裡對這個準女婿是滿意極了,打算回家好好跟自己的福晉說說,且讓她放寬心。就在交談之時,有小太監報,說是皇帝宣召永璇去東暖閣。永璇忙起身與尹繼善道別跟著那小太監去了東暖閣。

    原來最近西藏各土司都要進京,如今那西藏好不容易平定下來,各方勢力達到一個平衡。這些個土司少不得進京來尋求支持,一來可以打擊下自己的敵人,二來也尋求一些物資上的支援。那理藩院將折子呈了上來,乾隆開始想著該如何接待。

    永璇在來東暖閣的路上已經聽小太監說了事情的大概,原來乾隆與乾清宮門外親迎的是一群土司,而不是一個土司。想來也是,一個土司撐死就是一個市長級別的,怎麼可能需要一個最高領導人去接待。當然,如果來了一群市長,而同時這個地方又是一個很重要的地方,乾隆出來迎接倒是可以的。

    永璇進了東暖閣,乾隆命人將折子遞給永璇,「你且看看,給朕擬個主意。」

    永璇快速掃了下折子,原來理藩院憂慮的是這些個土司有些是與清交好,有些則是暗中有狼子野心的。清朝雖然設了西藏大臣這個辦事機構,但是西藏那地乃是政教合一的地方且又是奴隸制社會,西藏土司們的權力還是蠻大的。理藩院憂心的是,如果交好,可能會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如果冷落,則恐寒了一些土司的心。

    永璇放下奏折,道:「不若懇請皇阿瑪辦一場軍事檢閱給各位土司們瞧瞧。」

    乾隆命永璇說說何謂軍事檢閱,於是永璇便一五一十地將後世的「閱兵禮」說與乾隆聽。乾隆與傅恆都是聰明人,自然就明白了永璇的意思。這樣的閱兵禮一來是表演,二來也可以震懾一下某些心懷不軌的土司,三來也是給那些友好的土司一些支持。

    乾隆思考了一會,道:「朕准了,永璇,你就專心辦這事。」

    「兒臣遵旨。」

    半個月後,諸多西藏土司帶著各自的人馬以及各色禮品浩浩蕩蕩地進了北京城,那淑芳齋的小燕子一聽說街上有如此多的熱鬧便吵著鬧著要去看,永琪只好安慰她待皇室接見土司的時候,帶她去瞧瞧。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歡迎。閱兵式。比武招親。

在如何迎接西藏眾土司的禮節上,暫署理藩院的永琨提出了最大的異議

   色布騰巴爾珠爾在京城管著理藩院一段時間之後,乾隆就把他打發到回疆前線去混軍功了。乾隆還是和疼和敬公主,色布騰巴爾珠爾原本只是靠恩封得了輔國公,後來乾隆硬生生將其提到郡王的位置上,但還是有些不放心。恩封的爵位是要逐等遞減襲爵的,乾隆決定給自己女婿一個鐵帽子爵位比較好。於是就打發他去前線混些軍功,然後再賞爵。色布騰巴爾珠爾本就是個閒不住的,在理藩院混日子是迫於無奈,如今能去前線,立馬喜滋滋地應了下來。和敬公主也知道這是乾隆的恩典,高高興興謝了恩,送自己額駙去了前線。自己則關緊門戶過日子,只是日常去宮裡請安罷了。皇后那拉氏本來就是個重規矩的,見和敬公主這般,打心眼裡高看了幾分。再加上那拉氏對孝賢皇后的尊敬以及對富察家的示好,皇后便隔三差五地送些東西過來。雖不是什麼貴重物件,但勝在貼心。一來二去的,和敬公主對那拉氏也沒了多少隔閡。乾隆自然樂於看到自己的繼後跟元後的女兒相處融洽,於是留宿在坤寧宮的日子也多了。

    永琨的大概意思就是,那西藏乃是清朝的地方,朝廷有派駐西藏大臣管轄,不可等比參照朝鮮、倭國之列。永琨道:「若是土司便要朝廷群臣親迎,那西藏大臣如何自處?」

    永璇也聽明白了,敢情自己也理解錯了。這土司還不是市長級,撐死就一縣長。一個縣長進京,就要全體國務院成員來迎接,這太不合規矩了。乾隆想想也是,西藏大臣是自己派去管西藏的,他的身份還不及六部堂官,這些比西藏大臣位份還低的土司的確不值得這般招搖。乾隆道:「你可有主意?且道來。」

    永琨便建議由皇帝率皇室眾人迎接便可,這樣既體現了朝廷的重視,又符合規矩。

    乾隆想想,便准了。

    幾日後,乾隆領著自己的兒子們立於乾清門迎接西藏眾土司,而皇后則帶著後宮有位份嬪妃、格格在側後方的帷幕後迎接。

    那小燕子見大大的帷幕遮住了自己瞧熱鬧的視線,便在一旁嘟嘟囔囔的。皇后聽了之後,微微皺了下眉毛便不說什麼。但是其餘眾妃則露出一臉的鄙夷,餘下位份最高的純貴妃出言道:「還珠格格請慎言!此處乃是皇上迎接貴賓之處,仔細別丟了皇家臉面。」

    舒妃也應和道:「純貴妃姐姐說的是,別讓外臣以為咱們皇家的格格都這個德行。——還有令妃姐姐,不是說您在教還珠格格規矩麼?這『規矩』可真是……」

    令妃此時氣得臉都要歪了,但還是陪笑道:「皇上喜歡的就是還珠格格的『本性』,本宮也不好拘了她。」

    「你這叫什麼話?」純貴妃冷冷地道,「皇后娘娘還在這呢,你居然敢自稱本宮。」

    那拉氏此時對純貴妃露出一個讚揚的微笑,然後道:「罷了罷了,這裡不是說規矩的地兒,有什麼事回了宮再說,別掃了皇上的興。


    見皇后發了話,眾位嬪妃都不言語了。那還珠格格見大家吵了會又不吵了,便也覺得沒意思了。不過她似乎沒有察覺,這次吵架的理由是為了自己。

    因為這次迎接乃是皇家以私人禮儀接待,朝臣們大多不在,只有傅恆作為領班軍機大臣隨在乾隆身邊。五阿哥永琪依舊驕傲地立在皇子的第一人,陪在乾隆身邊。一旁的弘晝微微皺了下眉,但是不言語。乾隆也察覺到了和親王的異樣,略微看了看,也沒說什麼。
作者: 闇黑帝王    時間: 2014-6-2 21:47

另一邊,永璋道:「老八,兄弟裡你位份最高,且去前面。」

    「三哥,你這不是罵我麼。」永璇笑道,「這次是皇家的迎接,咱們只按長幼,不論位份。」

    永璋想了想,如果按位份的話,十二阿哥永琪又該如何安排呢?倒不如按長幼吧。於是永璋點點頭,哥幾個便按照從大到小立在一邊。不過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永璋特意與永琪保持了點距離,感覺那上就是永琪與其他兄弟相處不來。其餘阿哥也對五阿哥這個愛出風頭的毛病感到不舒服,便全當作沒有發現。

    其餘的宗親發現了這點異樣,互相看了一眼,又看看正意氣風華、抬頭挺胸立在乾隆設便的五阿哥,以及他身邊一個鼻孔大大的爾康和一個嬌弱如媚娘的爾泰,幾個宗親膩味死了。你五阿哥願意跟奴才混一起,不代表他們願意。

    見著土司還沒入紫禁城,履親王冷冷地道:「五阿哥,你身邊的人是誰?」

    永琪對這個皇叔祖還是有點怯,忙道:「這是我的侍衛與陪讀。」

    「?」履親王看了乾隆一眼,道,「兩個奴才居然能立在這裡代表皇室迎接外臣,五阿哥的面子倒是真大!」

    乾隆此時也覺得不對了,自己的兒子們立在較遠的地方,明顯是對永琪不滿。按照規矩,皇子立於乾隆左側,乾隆瞧了瞧,其他幾個兄弟都是長幼有序地立在那,只有永琪一個人戳在自己身邊。乾隆臉一板,「來人,將福爾康、福爾泰叉出去!——老五,站到老四那去。」

    永琪露出一臉悲憤的神情,乾隆冷冷地道:「莫非跟著你兄弟站在一起辱沒了你?若是你不願站過去,那就滾回你的景陽宮吧。」

    永琪倒不敢真的拂袖而去,只能怏怏地站在四阿哥與六阿哥之間。但是永□與永瑢非常有默契地稍微展開了一點,給永琪一個非常大的空間。看著永琪與其他阿哥之間的不合,乾隆歎了口氣,自己這個兒子真是連做面子的興趣都沒有。再一看,永璇正拉著十一、十二站在隊伍的最後面。那永璇還時不時低聲囑咐了些什麼,看到下面幾個小兄弟友愛,乾隆心道,朕的兒子還是有好的。

    等了不多時,鼓樂齊鳴,那幾個土司伴隨著藏族人的舞蹈進入到乾清宮。永璇心裡撇撇嘴,果然原著是沒見識的,這紫禁城是什麼地方?能光明正大地抬轎子進出的不過只有皇帝、太后、皇后三人而已,其餘人無論你位份多高,都必須下轎、下馬。這幾個土司哪有膽子敢抬轎進來,若是真那樣做了,御史台不將理藩院給掀翻才怪。

    見禮,敘話,賜宴……這一堆流程走下來,大家都忙了個人仰馬翻。其餘人還好,明天只要安心去看閱兵禮就好,倒是永璇這個要操心的人在恭王府忙到三更天。那王氏心疼得不得了,將太醫開的降火茶煮了一些送過去。

    次日天還沒亮,永璇便帶著金鏞朝南苑而去。好在永璇的馬車是特別訂製的,仿造英國馬車改的。車廂內既可以辦公又可以休息,再加上橡膠車輪跟避震彈簧,永璇便假寐了一會。

    午時,乾隆帶著眾位土司入場,乾隆看著訓練出來的新軍果然不錯。其實幾個八旗的統領看著這樣的軍士早就恬著臉來求乾隆也在八旗推廣,不過乾隆打算檢驗效果之後再推廣。於是這新軍暫時還以陸戰隊的名號掛在海軍衙門下。

    閱兵禮倒是非常順利,步兵、騎兵、火器營列隊行進的時候將土司們震到不行,這樣一支令行禁止的軍隊無論在哪打仗都是不容易打敗的。緊接著是新武器展示,那火槍的輪番射擊,火炮的齊齊轟鳴,將土司們都驚到了。尤其是火炮,硬是將他們眼前的一座小山給轟沒了。土司們很清楚,日後朝廷會越發強硬的。於是趕緊跪下來表示忠誠,乾隆大喜,賜了一堆東西下來。

    晚上,乾隆將永璇召了進去,面色似有不喜。乾隆道:「那西藏的土司求朕買些火器給他們,老八,你瞧著如何?」

    永璇道:「賣!幹嘛不賣?」永璇心裡淚流滿面,我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賣軍火了。

    傅恆忙問:「若是西藏有了火器,不是對朝廷不利麼。」

    永璇笑道:「咱們槍支火炮開了高價賣,至於彈藥,對不起,每年都有限額的。兒臣會讓鐵器工場制一些容易失效的彈藥給他們土司。保證一年之後,全部啞火。」

    乾隆一盤算,不錯,日後他們若起了別樣心思,只要停止供應彈藥一年便可以了。

    傅恆也覺得不錯,但是一想到永璇要圈錢,忙道:「這軍火生意還是交由有司負責,免得惹物議。」

    乾隆覺得內務府的銀子夠多了,暫時不需要特別的進項,便道:「便由戶部、兵部統領,招商局負責便可。」

    永璇心中在流血,這好嘛,自己造軍火賣軍火,還要讓戶部、兵部抽一頭。

    「一點都不好玩。」小燕子嘟著嘴在淑芳齋抱怨,「皇阿瑪也是,不許我去前面看。在那就聽著皇后跟那些什麼妃子欺負令妃娘娘。令妃娘娘那麼美好,那麼善良,她們都在嫉妒。」

    「小燕子,你也知道她們在嫉妒啊!」紫薇善良地笑著,握著小燕子的手,「令妃娘娘是美好而又善良的,而這宮裡除了皇上,她們誰也容不下這個美好。」

    小燕子點點頭。「永琪也是的,不知道為什麼都不來看我們了。」

    聽到這,紫薇有些黯然神傷。她身邊的金鎖在宮裡略微混得還算湊合,幾個小點的宮女還願意與金鎖私下交往。於是紫薇還是能收到一些消息,聽說爾康被皇上責罰了,一想到自己的爾康被責罰,紫薇的心的都碎了。

    上蒼啊!為何你總要讓那些美好的人受到懲罰呢?紫薇看著天空,爾康因為忠心耿耿而被小人弄傷了腿,如今連皇上都被小人所蠱惑而不再重視他。這讓紫薇如何不心疼了,她想著爾康的俊朗的臉龐,憂鬱的眼神,細碎的鬍渣子,還有那熱烈而狂亂的吻。紫薇的心口如小鹿一般亂撞,臉頰上飛上嬌羞的紅霞,而某個地方也變得濕潤起來。

    一旁的金鎖看到自家小姐思春的模樣,便搖頭歎氣回到自己的房間裡。作為貼身伺候的丫鬟還是一點點地福利的,大宮女們都是兩人一間的小廂房,廂房有個小小的客廳然後分左右兩個耳房充作臥室。金鎖因為本身就是丫鬟出身,自然曉得如何生存下去。再說了,每次他們男女私會也會將金鎖打發出來。於是金鎖與其他小宮女有了接觸的機會。

    那些小宮女都是家裡不怎麼體面的包衣,心底還算善良,便跟金鎖說起了這宮裡的忌諱來。到現在金鎖原來才發現,自己是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皇帝已經收了令妃的鳳印交還給皇后,那皇后等於就是這後宮說一不二的主。但是皇后卻出奇地保持了沉默,現在金鎖才明白不是皇后不計較,而是皇后不屑於計較。一個後宮的女主人犯得著為幾個出身不明的格格憤怒麼?看看前些日子的事情吧,皇后不用說什麼,自然有人去計較。純貴妃、舒妃、慶嬪、穎嬪……金鎖一算,天啦,原來淑芳齋已經有了這麼多敵人。

    她也試圖勸說紫薇,但是紫薇卻總是安慰金鎖,「皇上如此寵愛小燕子,我們不會有事了。」

    金鎖難過了,心裡痛苦地喊著,小姐,你才是正經的格格啊。但是看到紫薇現在樂於當一個宮女的樣子,金鎖沉默了。她起初留在紫薇身邊一來是為了報答夏雨荷的收留之恩,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跟了紫薇有個好的出身。但是看到紫薇已經成了這個模樣,金鎖徹底無語了。她需要給自己一個出路,而這個出路在哪裡?金鎖迷茫了。

    「金鎖,原來你在這啊。」明月忽然找了過來。明月與金鎖的關係更好一些,因為彩霞是滿人出身,雖然淪為包衣,但是骨子裡還是有點點傲氣,瞧不起金鎖她們。而且彩霞因為搭上了坤寧宮那條線,便也越發看不起淑芳齋餘下的眾人。

    「明月,如果我跟小姐不是包衣,會怎麼樣?」金鎖想到這個問題。

    「您胡說什麼呢?」明月嚇了一跳,看了看周圍,還好沒人,「能進宮的宮女都是包衣旗裡清白的姑娘,你跟紫薇姑娘都是令妃娘娘賜過來的,自然是清白不過了。誰在你耳邊亂說的?告訴我,我替你打發了她。這話可不能亂傳,若是被內務府知道了,少不得要去慎刑司走一趟。」

    金鎖沉默了,明月已經告訴了她如果身份造假的可能性了。但是她聽到了一個關鍵,內務府。自己必須要保住自己,她不能跟著這群人一起走向深淵。

    而此時小燕子聽到了永琪傳來的一個小消息,西藏土司巴勒奔打算為他的女兒塞婭比武招親,擂台就設在圓明園。小燕子可以跟著永琪一起去遊玩。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招親。山東行。初現端倪。
    「這倒有趣了,居然福家獻上的這兩個丫頭是山東人。」永璇笑著跟弘晝打著哈哈,「這福倫大學士莫非又未卜先知的本事?找著了山東的格格還找著了山東的婢女,最奇的是這山東的婢女居然跟山東的格格還是『拜把子』的結義姐妹。」

    「哼!」弘晝只是冷哼了一句。

    永璇見弘晝已經被撩撥了起來,便不再多說話。他手裡的牌還不能打出來,畢竟自己也不好解釋為何他知道紫薇是格格,而小燕子不是,同時他日後也沒法解釋為何知道了紫薇是格格而不出手解決這件事。永璇可沒興趣替自己的便宜老爹善後,何況弘晝手上的內務府除了替皇帝賺錢之外,另外還有個目的就是替皇帝監視天下。只要弘晝心裡存了心思,那乾隆知道就只是個時間問題。別看乾隆多寵愛小燕子,這個「愛」的前提是小燕子是乾隆的親生女兒。如果乾隆知道小燕子就是個京城混混的話,那這個「愛」也就不存在了。

    弘晝待永璇走了之後,仔細思量了一番永璇的話,他也猜到了一些讓他膽戰心驚的東西。「混淆血統」對於任何一個家族來說,都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如果這個家族是皇族的話,那是會要掉腦袋的。弘晝想了想永璇的暗示,他猜測永璇應該調查到了一些東西,但是涉及宗室私隱,永璇不好也不敢查下去了。念及此,弘晝便將心腹傳了進來,命他們去山東私下細細探訪,務必將那夏雨荷的事情調查清楚。

    這一日,乃是巴勒奔為他的女兒塞婭設下的招親擂台。為了以示慶賀,同時也是為了牽制其他土司,在軍機處的建議下,乾隆給了塞婭一個「宗格格」的名分。這道聖旨出來之後,大臣們紛紛呼塞婭為公主。引得不少土司側目,暗道這巴勒奔倒是好運。只是京城裡的宗親都明白,這宗格格乃是位份最低的爵位,壓根帶來不少什麼好處。雖然大家給點面子叫聲「公主」,這可比不上已經出嫁的和敬,甚至連養在皇后跟前的蘭馨都比不上。

    不過福倫倒是不介意,這包衣出來的福家一聽說是個格格便動起來心思。福倫將福爾康跟福爾泰叫到了跟前,「這明日的圓明園打擂,你們兄弟倆務必要表現出色,以博得塞婭公主的好感。」

    「阿瑪,兒子心裡已經有人了。」這福爾康雖然是個草包,但是對愛情還是蠻忠貞的。

    「你說紫薇嘛?」福倫心底冷哼了一聲,「阿瑪知道紫薇是個不錯的姑娘,也曉得她是皇上親生的女兒。但是如今娘娘的前程已經跟還珠格格栓到了一起,少不得就要委屈一下紫薇姑娘了。你若是真心喜歡紫薇,不如想辦法娶了塞婭,這樣你也成了額駙。日後納妾的時候,紫薇也能有個好名分啊。」

    「阿瑪!紫薇才是格格啊。」福爾康悲憤地喊道。

    「我知道。」但是福倫心底卻暗笑,這紫薇真真是個妙人啊,你若是個格格,你就該去宗人府啊,如今宗人府的宗人令乃是履親王,可是皇上的叔叔,有什麼事情跟他一說,還怕你認不到親?再不濟,你一個旗人姑娘,有委屈也該去步兵衙門,怎麼跑去大理寺鬧了?就算你再不懂事,也該曉得大理寺只管判案,不管問案的啊。京城裡三歲的小孩都曉得,京城裡負責問案的是順天府衙門才對。想來這個格格的生母也是沒什麼見識的人,才養出這樣一個只曉得尋死覓活的格格。

    「哥。」爾泰拽了拽爾康的衣袖,「有什麼事,待過了明日的擂台再說吧。」

    「是啊。」福倫看著爾泰,點頭道,「你也要好好出力!爾康那邊還有個晴格格,你的主要目標才是塞婭公主。如果你能被塞婭公主看上,你哥哥也沒那麼大的壓力了。」

    說到晴兒,福爾康的眼神放出異樣的光彩。他喜歡紫薇,也喜歡晴兒。但是他曉得晴兒的身份比紫薇高,如果能娶到晴兒對自己、對福家都是有好處的。更何況,紫薇一定願意跟晴兒一起伺候自己。古有娥皇女英,今有紫薇晴兒,福爾康的算盤打得是非常響的。

    站在圓明園,永璇看著這真是的「萬園之園」,心裡是不由地感歎啊。後世的他只能在遺址上憑弔一二,雖然無數的歷史學家用計算機技術將圓明園在電腦上重建了,但是那氣勢遠遠不及自己真的站立在這裡的萬分之一。這圓明園一出,白金漢宮、盧浮宮什麼的統統靠邊吧。在圓明園眼前,西方的園林連提鞋的資格都沒有。雖然這座皇家園林耗費了無數民脂民膏,但是永璇覺得自己有必要將這座園林好好地保護下去。以後留給子孫當一個公共公園也不錯啊,至於八國聯軍什麼的,還是徹底將他們打趴下才好。

    「老八啊,再想什麼呢?」乾隆原本不打算來參加這個比武招親的,只是礙於巴勒奔親自邀請而不得不出席。對於乾隆來說,目前如何消化掉在倭國的既得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北邊的羅剎國已經在虎視眈眈,盡快消化掉倭國,才能在遠東地區對羅剎國形成合圍。可惜永璇對北方不感興趣,否則倒可以讓永璇出點主意。

    「啟奏皇阿瑪,兒臣只是在想,這圓明園的氣派定要留給後人一觀!」

    「那是自然。」乾隆自然相信清朝能千秋萬代,「朕定會給後人留下一個歎為觀止的圓明園。」

    永璇跟乾隆在一邊說這話,主要是乾隆想瞭解下倭國的情況。倭國的天皇跟內親王都被請到京城「做客」,目前管轄這倭國的乃是清朝派遣的倭國總督。乾隆也看出來倭國的重要性,從倭國到琉球、再到台灣、崖州,外加星洲,清朝已經擁有了對海洋的控制權。東南亞的礦產、糧食以及貴金屬讓乾隆已經動了心思,定要將西洋人趕出去。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只不過南有西洋人,北有羅剎人,西南還有緬甸,西北又有回疆,再加上西邊的吐蕃,乾隆覺得自己是一個頭兩個大。

    「老八,你覺得我清朝最大的敵人是誰?」乾隆忽然問了這個問題。

    永璇心下一驚,這算不算「問策」?永璇忙道:「皇阿瑪當詢問軍機處才對。」

    乾隆笑道:「如今你不也是『軍機上行走』?問問你也是無妨。」

    永璇想了想,「吐蕃如今是各個土司各自為政,我們只要拉一個打一個,他們的便會自顧不暇;緬甸無非是仗著西南土人跟我朝作對,如今西南的的『改土歸流』工作已經做了許多年,成效也是有的;南方的西洋人遠道而來,他們並不想與我們為敵。故兒臣認為,本朝最大的敵人來自北方。這羅剎人不僅掠我土地百姓,回疆、蒙古,甚至我朝龍興之地都有羅剎人的影子,不得不防。」

    乾隆點點頭,他很高興永璇跟他的看法一致,「你可有計策?」

    永璇一愣,忙道:「此事但憑皇阿瑪決斷。」

    乾隆聽後,不置可否。他心裡也清楚,這件事不是永璇敢回答的。於是乾隆便將話題岔開,與永璇閒聊了幾句之後,便帶著永璇入席而來。

    這一舉動在朝臣們心中驚起了一陣波瀾,這次來參加比武招親的大部分都不是權臣貴戚,在他們心中,永琪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子。但是如今跟在乾隆身邊的居然是永璇,再聯想到永璇的軍功和爵位,這些個非核心圈的朝臣們心中也活絡開了。

    不過永琪倒是不在意這些,在他心中,他還是乾隆最最喜歡的皇子。此刻的他正笑臉盈盈地看著小燕子,小燕子在那大呼小叫,引得旁人紛紛側目。雖然這個比武招親沒來什麼福晉,但是小燕子這般作為怕是早就落在那些貴婦的眼中了。

    「什麼?」弘晝看著底下人遞上來的奏折,心裡徹底涼了。這事已經不是他能處理了的,這陰私的事情只怕是自己那皇帝哥哥都起了要滅自己口的心思了。「這上面的事情可是屬實?」

    「奴才不敢隱瞞王爺,句句屬實。」

    「知道了。」弘晝歎了口氣,揮了揮手,「你們且下去吧,記住,管好你們的嘴巴。若是本王聽到了什麼風聲,小心你們一家的性命!」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夏家。養心殿。福兮禍兮。

看著手下遞上來的密報,弘晝的心徹底,看來他的猜測是對的,個還珠格格十有**怕是冒充的。弘晝在書房裡想許久,忽然嘴角浮出絲冷笑,喚人給山東的密探遞信過去,是務必要將夏家的人請到京城裡來做個見證,至於那個夏雨荷到底有沒有兒,那個兒在哪,就不是自己該管的。個小燕子既然跟福倫家交好,那福倫家也要派人去查探二,若是福家摻和到個「欺君」裡,弘晝不吝嗇推他們把。

    邊不提弘晝在細心安排夏家的事情,那邊圓明園的比武招親大會已經開始。似乎御前侍衛們都知道件事,所以在比武上只是耍幾個花架子就故意敗下陣來。

    乾隆怎麼瞧不出些御前侍衛的心思,不過他也不好明,畢竟些侍衛都是貴戚權臣之後,他還是要給他們的父母些體面的。永璇也在旁邊冷眼瞧著,想來些侍衛都是看不上那塞婭的,就算是個「宗格格」又如何?聽要去西藏「和親」,些個侍衛都怯場。當年「大將軍王」在西藏那也是吃不少苦,折不少人馬。雖然個婚事體面,但是福分也得有命去享不是?所以侍衛們都存「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心思,個比個輸得難看。到最後,乾隆的臉面也繃不住。

    「哼!」乾隆冷哼聲,周邊的侍衛們都紛紛低下頭,心裡暗道,回是將主子爺得罪死,以後陞遷也是個大問題。

    正當乾隆臉面不好看的時候,只見五阿哥席面上站起來個人。乍看,風度翩翩,大有濁世貴公子的氣象。但是細看,欸,似乎有些破相啊,走起路來似乎有些腿腳不便。眾人心裡明白,不就是前二等侍衛,現內務府散佚大臣福爾康麼。

    那福爾康用最瀟灑的步伐走到乾隆面前,撣撣袍子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然後盈盈地跪下去,「臣叩請聖上允許臣上台試。」

    乾隆頭,「去罷。」

    那爾康倒有些本事,雖然被永璔傷腳,但是功夫卻都沒落下。在擂台上佔據上風,舉手投足,將那塞婭是迷得神魂顛倒。

    當最後個西藏武士被打下台之後,爾康迎風而立。陣陰風吹過,爾康彷彿個謫仙人。永璇心下冷笑聲,暗道,福家想與皇家結親怕是想瘋吧,推出個還珠格格不算,還收留個真格格。吃著慈寧宮裡的晴格格,還看著西藏的塞婭公主。算盤打得真是不錯。

    時,塞婭跳上擂台,道:「來與比劃比劃!」

    爾康抖衣袖,「請。」

    於是二人在擂台上眉來眼去,如同乾菜烈火。每次近身搏鬥,塞婭都要嚶嚀聲。爾康的手也趁著比試,在塞婭身上遊走。爾康是越摸越滿意,那塞婭也在因為爾康的撫摸而變得面色潮紅起來。

    永璇湊在乾隆耳邊道:「皇阿瑪,有傷風化!」

    乾隆本就是久經風月場考驗的人物,如何沒看出來,便道:「既如此,朕就判二位平手吧。」

    於是爾康住手,而塞婭還是含情脈脈地注視著他。

    養心殿,書房。

    「此事當真?」乾隆看著弘晝遞上來的密折,臉上表情陰晴不定。「

    「奴才不敢隱瞞聖上,此事奴才已經派人去山東秘密詳查,事實的確如此。」弘晝瞧瞧乾隆的臉色,平靜得可怕,弘晝又道,「奴才手下已經秘密將還珠格格的舅公、舅婆請進京城,如今已經到通州,約莫著明日便可以面見聖上,當面對質。」

    「嗯。」乾隆不置可否。

    弘晝心裡暗暗叫苦,不敢話也不敢離開,只能靜靜地跪在書房的地板上。

    沉默許久之後,乾隆淡淡地:「件事做得很好,只是朕不能賞。」

    「為陛下做事是奴才的福分,哪敢奢求什麼。」

    「且下去吧。」

    「庶!」

    乾隆看著弘晝離開之後,便道:「出來吧,事看是唆使叔叔來的罷?」

    「兒臣不敢?」從屏風後閃出來的人正是永璇。

    「有什麼不敢的?」乾隆瞇著眼睛瞧瞧永璇。如今永璇在軍機處辦差,現在軍機處名下掛著個叫情報司的衙門,正是永璇負責。乾隆不相信下還有什麼事情能瞞住永璇。

    「兒臣萬死!」聽到乾隆話,永璇心裡是徹底涼。

    「什麼死不死的!」乾隆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話重,「是朕的兒子,是大清的皇子,當是富貴萬分,但也該曉得些忌諱。——且起來吧。」

    「謝皇阿瑪。」永璇背後是驚出身冷汗。

    「那情報司的差事讓傅恆管著,還是專心做招商局的事吧。」乾隆並不放心將個部門放在個對自己皇位有威脅的人手上,哪怕個人是他的兒子。

    「庶!」永璇也早想將個燙手的山芋扔出去。他手上的海軍衙門下的海軍調查局已經夠用,個掛在軍機處的情報司實在是太惹人注目。

    「怎麼看事?」乾隆道。

    「兒臣不敢妄自揣測,還是待明日皇叔將夏家的人帶來問話之後,再由皇阿瑪定奪。」

    「也退下吧。」乾隆見永璇不肯開口,便讓他暫且退下。

    「呼,今兒個可真是嚇到本王。」在恭王府的密室裡,永璇對著金鏞抱怨道。

    金鏞笑道:「正是聖上保全王爺之意。」

    「何來此?」

    「王爺手上握著招商局商業情報司跟海軍衙門的海軍調查局兩個情報機構已經夠惹人注目,如今手上再多軍機處情報司豈不是惹人注目?況且王爺還有著內務府的差事,王爺可別忘內務府裡十三衙門是做什麼的?如今下的情報機構全在王爺手上,就算聖上不疑王爺,那些當臣子的能不疑心?若是此時聖上再不將王爺手上的情報大權削減二,只怕是日後反彈之時便是王爺倒台之日。」

    「那也是。」永璇聽金鏞麼,便也明白。「且看看此事如何。」

    聽永璇將真假格格的事情完,金鏞大驚,「皇家血脈豈能隨意混淆?事怕不好啊。」

    永璇心裡好笑,那電視劇裡乾隆可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他有不理解乾隆。個父親麼能容許別人欺負自己的兒,個皇帝麼能允許臣子欺騙自己。不僅那騙人的小燕子事情都沒有,連那個暗示要殺死紫薇的福家也愈發得到皇帝信任。永璇真覺得乾隆要樣做就是腦袋被門板夾。

    但永璇心裡暗笑,嘴上還是:「事本王也沒主意,只能走步看步,橫豎明日即可下大白。——先生,們是救還是不救。」

    金鏞想許久,「皇上殺,咱們便救;皇上放,咱們便不救。」

    永璇立刻明白,笑道:「先生真乃高人也。」

    「咱們家出額駙。」福倫府裡片喜氣洋洋。

    「他竟然負。」紫薇攪碎塊小手帕。

    「小姐……」金鎖似乎想些什麼,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真相大白(上)


「走!走!不要到個漱芳齋來!去陪西藏公主好!到裡來幹什麼?不要聽胡八道,不要再被騙!」小燕子大吼著:「走!」

    大清早,淑芳齋外頭變得格外熱鬧。雖然人人都曉得淑芳齋是個熱鬧地,但是沒有料到那個神奇的還珠格格居然大大咧咧地站在淑芳齋門口將福爾康等人往外推。

    旁邊圍觀的宮太監都暗暗吃驚,是怎麼啊?平素淑芳齋的格格們不是跟那福家的奴才走得挺進的嗎?那福家的兩個奴才旁若無人地出入後宮,而且在淑芳齋呆就是。最惹人懷疑的就是,居然些人進淑芳齋,淑芳齋裡的人便忙著將大門鎖起來。不多時就有什麼「好好好好好好愛」、「不能沒有」、「愛愛到海枯石爛」的話語傳出來。那些宮裡有些資歷的姑姑聽,便嚴令宮裡的小宮不許靠近淑芳齋,就算是宮裡當差幾年的宮也不能靠近。有些家裡背景比較深的姑姑還私下冷笑,叫哪門子格格啊?雖然滿族姑奶奶不忌諱年輕人談情愛,但也絕不是大白孤寡關起門愛來愛去的。

    些宮裡的流言早就將幾位有格格的妃嬪氣個倒仰,些妃嬪哪個不盼著自己的兒尋個好親事?若是讓四九城裡的權貴們認為紫禁城裡的格格都是還珠格格那般模樣,誰還敢要自己的兒?

    幾個妃子私下裡計較,便尋個由頭跑到坤寧宮裡大哭場。皇后淡淡地聽們完,苦笑道:「幾位妹妹,們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宮裡哪還有得上話的時候?皇上若是能聽得進的句話,那淑芳齋便早不是般樣子。事啊,」皇后歎口氣,「也沒轍。」

    幾個妃嬪好歹也是宮主位,對宮裡的形勢不是門兒清也是略知二,自然曉得皇后忌諱的是會。延禧宮那位可是力主還珠格格進宮且不學規矩的人,如今讓皇后去力抗令妃,估計皇后也討不到好處。何況如今皇后的蘭格格也大,自然不用擔心被還珠格格帶壞,故而也多事不如少事。

    妃嬪們略坐坐就走,只是幾宮下死命令,任何人都不許在小格格面前提到還珠格格,也不許將小格格帶進還珠格格等人周圍三丈以內。所以小燕子直就以為後宮裡就個格格。

    淑芳齋的熱鬧事情自然也驚動坤寧宮跟內務府,但是皇后依舊淡淡地「曉得」便沒下文,而內務府的和親王也只是冷笑聲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後宮裡又管事權的兩位大神都不開口,自然也沒人去提醒小燕子要如何如何。

    於是小燕子就跟永琪、爾康、爾泰等人越吵越熱鬧。

    「去啊,去啊,去找的塞婭啊!」小燕子冷冷地看著爾康。

    爾康臉上紅,他透過門縫看到紫薇正淚眼濛濛地看著他。他覺得他此刻的心碎,他很想大吼大叫,是為啊,紫薇!是為們的愛啊!但是他不能,他惟有深情地注視著紫薇。

    「小燕子,不要胡鬧!」永琪怎麼也是宮裡得寵十幾年的阿哥,早就被小燕子惹出火,「爾康是『不得已』的。」

    「『不得已』?」小燕子看著永琪,「是那個塞婭用刀子架到他脖子上?還是皇阿瑪不娶塞婭就要他的腦袋?」

    「哎呀!」爾泰發現淑芳齋外面的人越來越多,忙道,「裡不是話的地方,們進去吧。」

    小燕子忽然也覺得樣很丟人,雖然以前覺得「潑婦罵街」是種豪邁的英雄行為,但是跟永琪等人接觸久,也發現件事不是很好。於是手送,三個人變魚貫而入。旁邊的太監宮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小燕子瞪眼,便將大門關上。

    「紫薇,不是想的那樣。」進淑芳齋,爾康便迫不及待地撲向紫薇,將紫薇緊緊地摟在懷裡。「不能沒有,跟塞婭不是想的那樣。」

    「爾康少爺!」紫薇在爾康懷裡扭動著。

    「紫薇,不要樣叫。」爾康用熱烈的目光注視紫薇,看著紫薇扭動的嬌弱姿態,爾康覺得內心燃起熊熊大火。如果不是因為在宮裡,爾康此刻怕是要立刻提槍上馬。

    「的心裡只能『生世雙人』,去找的塞婭吧。」

    「並不愛塞婭。」爾康用熱烈的唇吻住紫薇,用舌頭侵城奪地。他覺得個世界只有他跟紫薇,切都不重要。「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現在只有對不起。塞婭的事情是對不起,但是們家需要塞婭,們需要塞婭。」

    「都是自願的?」紫薇睜大自己的雙眼,不敢相信切。的眼睛裡充盈著淚水,就是最愛的人?

    「紫薇,必須要諒解們?」爾康義正詞嚴地道,「有塞婭,們福家就有保障,就有更多的機會向皇上稟明的身份。樣們既可以保護小燕子跟令妃娘娘,又可以讓『真相大白』。」

    紫薇的心都涼,原來在爾康心裡,福家是第位,令妃娘娘也是第位,而自己就不曉得是第幾位。

    「主子,聽淑芳齋裡又鬧起來。」個小太監臉諂笑地跪在永璇跟前道。

    永璇淡淡地:「都好幾次,的主子是皇阿瑪,稱呼聲八阿哥就夠。」

    「哪能啊。」小太監獻媚道,「如今主子已經是恭親王,日後……」

    「嗯?」永璇冷眼看小太監眼,冷冷地,「有些話不要亂,否則就會有人看不到明的太陽。」

    「奴才曉得。」

    永璇有些頭痛,刺探宮闈是大罪,但是如今永璇已經開府建衙而且自己的母妃已經過世,於是對宮裡的消息沒有那麼靈通,若是不收買些人馬,只怕日後有麻煩。好在親王府歷是可以使用太監的,於是永璇通過自己府裡的太監向宮裡的太監建立幾條情報線。不過永璇也曉得自己叔叔手上的十三衙門可不是吃素的,幾條情報也是刺探些無傷大雅的事情。永璇也想明白,如果自己不去「刺探宮闈」只怕自己那個老爹又要懷疑自己幹嘛。

    永璇揮揮手,那個小太監便下去。永璇對淑芳齋上演的出沒多大的興趣,他估計是小燕子準備向乾隆攤牌的前夕吧。希望和親王的探子趕得及回來,「主動自首」跟「被迫認罪」可是兩個不同的態度,也能決定小燕子「堂」跟「地獄」的待遇差別。
作者: 闇黑帝王    時間: 2014-6-2 21:48

永璇頭痛的是現在宮裡的小太監都認為自己可以當皇帝,才是可怕的!別人認為能當皇帝有什麼用?別忘康熙朝的八阿哥最後被康熙罵個狗血淋頭,最後還被自己的便宜爺爺弄死。就算皇上認為能當皇帝也沒有用,同樣是康熙朝,二阿哥可是當好幾十年的太子,最後康熙還不是道旨意就圈?最後當上皇帝還不是自己那個看似什麼都不搶,只是心向佛的爺爺雍正?

    「讓金先生來書房下。」永璇揉揉腦門。

    不多時,金鏞便進書房,躬身道:「王爺喚不才是為何?」

    「先生教。」永璇不得不承認自己屬於那種搞不定政治的人,所以自己直想辦法不當皇帝。「如今後宮關於的流言是越來越盛,似乎咱們的『自污』並沒有效果。」

    聽完永璇講宮裡的些傳聞之後,金鏞皺眉道:「敢問王爺句,您對那個寶座可有想法?」

    「本王真的對那個寶座沒有興趣。」永璇搖搖頭,「先生也曉得,對那些個朝堂上的齷齪事全然不懂,而且若是像皇阿瑪那般數十年如日地上朝,可受不。」

    「誰當皇帝就要上朝?」金鏞露出副「快過來,叔叔裡有糖吃」的表情,「想那前明的嘉靖皇帝四十年不上朝,前明不照樣安穩?」

    「先生莫非想前明那『內閣制』?」永璇也不是完全的政治白癡,畢竟當皇子就要有當皇子的覺悟。所以永璇看歷史書還是看的蠻多的,尤其是唐宋跟前明的史書。

    「自然。」

    永璇沉默不語,對於皇帝來,前明的內閣制可謂是討厭至極。皇帝雖然有下旨的權利,但是內閣完全可以「封還」,皇帝還不能有脾氣,簡直就是後世議會民主制的雛形。可惜明朝的時候,全球的氣進入小冰河期,氣溫下降,農作物減產。若是明朝還能有個百年發展,沒準第個引發資本主義工業革命的國家就該換人。不過永璇很明白內閣制的好處,任何個國家都不可能實現全民都滿意的目標,惟有在統治階層裡吸收更多的人物,樣才能代表更多階層的利益,樣才能讓整個國家穩定。可惜前明的皇帝為制約內閣制用最蠢的方法,——司禮監。雖然太監們能讓皇帝滿意並跟內閣大臣對抗,但是太監權利的膨脹也造成明末的可怕局面。

    當然明朝的滅亡除重用太監之外,還有個重要原因就是文臣之間的政治鬥爭完全黑暗化。黨爭不可怕,就算是美國,不是還有民主、共和二黨的黨爭麼?可怕的是參與黨爭的人完全不計手段、不顧後果。無論是唐朝的牛李黨爭還是宋朝的司馬光、王安石黨爭,亦或者明朝的東林黨爭如果能在合理範圍內,那對國家來是非常有利的。但黨爭往往最後從觀之戰變成義氣之戰,完全是為反對而反對。最常見的例子就是司馬光與王安石,別看朝堂上鬥得死活,下朝依舊還是好朋友。但是到宋朝後期,樣的和諧景象也沒有,兩個團體已經成死活。很多人認為明朝的滅亡是因為太監的干權,但是後世來的永璇卻認為那些個東林黨人也好不到哪裡去。

    永璇沉思許久,最後道:「先生的事情,本王會慎重考慮。」

    「不才自當為王爺鞠躬盡瘁。」

    邊不提永璇的想法,那邊淑芳齋是越來越熱鬧。小燕子看不慣自己的「好姐妹」被福爾康欺負,於是吵著鬧著要「真相大白」。

    拗不過小燕子,永琪也大喊著:「們到晚,顧慮個,顧慮那個,幾次話到嘴邊,又嚥回去,現在,情況已經很危急!們面對的問題,像波浪樣,**的捲過來,避得個危機,避不下個危機!們如果直優柔寡斷,什麼問題都解決不!看,算是意,們讓真相大白吧!」

    於是行人瘋瘋癲癲地從淑芳齋裡跑出來,邊奔跑還邊甩動著各自的頭髮,大家高呼著「真相大白」朝上書房而去。

    而此刻的乾隆已經被真相震驚得不出句話來,原來自己疼愛的小燕子居然是假的,不過是京城裡的個小混混。而自己最寵愛的令妃跟自己最寵信的福家居然聯合起來騙自己。而最讓乾隆覺得可怕的是,自己的兒居然跟些騙子狼狽為奸。乾隆忽然有種「怒其不幸,哀其不爭」的悲哀情緒。

    是朕的格格啊,在朕的面前,若是出來,朕難道還會為難麼?乾隆揮揮手,對弘晝道:「且讓他們下去,事不能讓旁人知道。」

    「奴才曉得。」

    就在弘晝帶人從側門離開的時候,群瘋子闖進上書房。為首的不正是小燕子?乾隆忽然怒火大燒,猛地拍桌子,「成何體統!」

    但是群人卻沒有發現乾隆的怒火,反而自顧自地跳躍著,舞動著,將頭髮甩得如同魔下凡,還不停地高吼「真相大白」!

    乾隆忍會,最後高吼道:「來人!將群人拖出去砍!」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真相大白(中)

聽到要砍腦袋,大家都冷靜下來。乾隆終於有耐心細細打量群人,那個自己最疼愛的還珠格格已經變得不再有趣,現在在乾隆的眼裡就是個「刁民」,個居然敢欺騙自己感情的刁民!在小燕子身邊的那個嬌弱的少就應該是自己的兒夏紫薇吧,眉眼間的確有當年夏雨荷的影子在,但是此刻乾隆也提不起太多的親情出來。家本就沒多少感情可言,何況對於乾隆來夏紫薇的身世不足外道,而的性格更是讓乾隆感到難堪。

    至於另外三個的,乾隆鼻子終於忍不住冷哼聲。永琪也還罷,好歹是自己的兒子,乾隆不想苛責。但是那福爾康跟福爾泰,個瘸腿,個娘娘腔,乾隆怎麼看心裡怎麼不爽。自己最看重的兒子怎麼會跟樣的奴才為伍?看看自己其他兒子結交的是誰,老三已經廢,乾隆也不願多提,老八是個才,乾隆也不會用老八的標準要求其他兒子。乾隆心裡暗道,永琪看看,四哥跟劉統勳可是亦師亦友;六弟也在紀曉嵐的幫助下與京城士子結交頗多。而呢?跟著兩個包衣奴才鬼混。就算是不計較他們的出身,但是他們的人品值得屈尊麼?

    如今乾隆對福家看不上眼也是虧弘晝私下下眼藥,那弘晝本來就對福家不滿,如今逮著機會還不趁機使絆子就太對不起自己。反正乾隆的命令是「徹查」,既然福家牽扯進去,弘晝不抓緊機會才怪。下福倫趨炎附勢;福家福晉「不賢」容不得庶出長子;福爾康驕奢不堪;福爾泰跟京城貴公子們不得不的故事……等等劣跡如流水般來到乾隆的御案前。

    乾隆被弘晝的折子驚到,沒想到自己曾經看好的福家居然是樣。雖然乾隆寵信令妃,但是不代表他會不相信自己的弟弟。雖然弘晝辦事能力不怎麼樣,但是乾隆堅信,自己的個弟弟絕對不會騙自己。

    「哼!」乾隆哼聲,「在朕的御前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皇阿瑪!」小燕子依舊不怕死地沖在第線,「有事要告訴,不能將爾康指婚給塞婭。」

    乾隆心中冷笑聲,弘晝管著內務府,淑芳齋那檔子破事早就詳細告訴乾隆。乾隆不由得再看夏紫薇眼,心想,夏雨荷的兒怎麼麼沒有眼力?個奴才就讓死定終生。乾隆喜歡去勾搭別人的兒,但是絕對不會允許別人來隨便勾搭自己的兒,何況還是自己名下最低賤的奴才。

    不過乾隆面上卻不顯,反而顯出副慈父的模樣,語重心長地道:「塞婭也是吐蕃土司的寶貝兒,受大清的冊封。福爾康此次和親乃是國家大事,況且福家上下對此事頗為滿意,福倫、福爾康還上謝恩折。」

    聽聞話,夏紫薇彷彿被電擊般。小燕子雖然沒聽明白,但是看到紫薇樣便也曉得事是爾康同意的。小燕子雖然別的優沒有,但是對朋友極其護短。見紫薇樣,躍而起抓住爾康就打,「個好沒良心的!紫薇哪不好?不是生生世世愛著嗎?」

    小燕子在乾隆面前又踢又打,還大呼小叫,本來身邊伺候的太監要呵斥小燕子「御前失儀」,但是乾隆卻打出手勢讓他們不要插手,而自己則饒有興趣地看著小燕子怒打福爾康。

    那永琪雖然被小燕子弄得智商倒退,但是在宮裡混麼多年,眼力還是有的。眼看著乾隆不怒反笑,永琪心裡越來越沒底。自己在乾隆跟前待十幾年,永琪深深地明白個道理:若是乾隆暴跳如雷,事情往往還有轉機;可若是乾隆平靜如水,那麼件事就到萬劫不復的地步。

    「皇阿瑪!」永琪忙道,「紫薇姑娘與爾康兩情相悅,請皇阿瑪成全。」

    「,兩情相悅?」乾隆微笑著道。

    「是的,兩情相悅。」永琪沒有察覺出乾隆微笑之後的危險。

    「荒唐!」乾隆猛地拍桌子,喝道,「紫薇乃是宮,福爾康則是外臣,個外臣如何能與宮勾搭成奸?看內務府到不得不管管的地步!來人啦,傳和親王!」

    弘晝其實就在偏殿候著,宣旨的太監也是有小聰明的,他知道是乾隆找機會讓弘晝出場,便假裝著朝內務府而去,實際上則是悄悄來到偏殿,與弘晝候上半刻再急沖沖地進上書房。

    乾隆看著弘晝道,心裡暗道,不就在隔壁麼?就算要裝也別裝得如此徹底啊。乾隆道:「瞧瞧是怎麼管得後宮,宮居然能與外臣私相授受!對,那福爾康不是內務府治下的麼?」

    「皇上。」弘晝瞧乾隆演得興起,自己也連忙豁出去配合。兄弟倆的演技可謂是奧斯卡影帝級的,乾隆夠得上最佳主角,弘晝也是個不錯的最佳配角。「奴才管著的內務府素來只是負責宮裡的吃穿用度和宮選派,宮旦進宮就不是該奴才管的。」

    「倒推卸起責任來。」乾隆冷冷笑,「內務府掌管宮選派,為何將紫薇選入宮裡?」

    「紫薇乃是福家獻上,令妃娘娘名要的啊。」弘晝道。

    乾隆默然,雖然自己對令妃稍稍有些不滿,但是讓他公開訓斥令妃,他還是做不出來。便只能道:「福爾康乃是外臣,為何不予約束?」

    「皇上,福爾康隨是奴才手下辦差的,但是他素來不在內務府當差,只是跟著五阿哥行事。奴才心想,陪伴好五阿哥也是功勞件,便隨他去。」弘晝脫身的本事還是不錯的。

    小燕子看著乾隆跟著弘晝來去就是不爾康的婚事,便急,高喊著:「皇阿瑪!騙!不是的兒,不是格格!真正的格格是紫薇啊!是紫薇啊。才是夏雨荷的兒呀!」

    紫薇摀住嘴巴,永琪握緊拳頭,大家猜測著乾隆要怎樣發火的時候,乾隆卻是淡淡地道:「朕早就知道。」

    小燕子沒有看出乾隆的申請,忙高喊:「皇阿瑪英明!」

    「誰是的皇阿瑪?」乾隆瞇起眼睛,「來人啦!將個不知道規矩的奴才叉下去,丟到慎刑司裡關著,朕過會要好好地審問審問。」

    小燕子還沒有明白過來便被幾個身強體壯的嬤嬤給拖出去,些嬤嬤看樣子是經常辦事的,配合得非常好。瞬間就將小燕子的行動給止住,旁邊人將核桃塞到小燕子嘴裡,再用布蒙嘴。最後塊大大的綢布將小燕子蓋住,乾隆還不想件事傳出去丟皇家的臉面。

    「皇阿瑪,」眼瞧著小燕子被人叉下去,永琪的心都碎,「小燕子並非有意欺瞞您啊。」

    「,還不叫有意,那什麼叫有意呢?」乾隆問道。

    永琪答不出來,爾康、爾泰也不敢答話。

    紫薇磕個頭,盈盈含淚道:「皇阿瑪!請聽,整個故事裡,沒有個人有壞心,雖然騙皇阿瑪,大家都極力在讓皇阿瑪快樂呀!小燕子和紫薇,不曾害過皇阿瑪,們兩個,用盡心機,都在讓皇阿瑪高興啊!」

    乾隆極其厭惡地看紫薇的眼,但想到夏雨荷,乾隆只能按下心中的怒火。「就是紫薇吧?的事情已經知道。」

    「皇上,」爾康見事情有轉圜的餘地,忙想插嘴道,「既然皇上聖燭高照,不如們就讓件事情就樣完美地結束吧。」

    看著爾康趾高氣揚的樣子,乾隆冷哼聲,「來人,將爾康、爾泰打入牢!另,奪去福倫所有職位,命其閉門讀書。」

    福爾康沒有想到因為自己的句話便惹來牢獄之災,忙將求助的目光投向紫薇。紫薇剛想開口,卻發現有人扯住自己。扭頭看,原來是金鎖。金鎖見紫薇扭頭,忙輕輕地搖搖頭。

    乾隆繼續道:「著人送五阿哥回景陽宮。至於紫薇,」乾隆略微想想,「暫時送到淑芳齋吧。——暫且叫紫薇姑娘吧。」

    乾隆因為小燕子的關係,對來歷不明的格格都有些恐懼。何況紫薇的確不符合自己「帝」的風範,不過是看在夏雨荷的面子上不願委屈自己的兒罷。但是若要給夏紫薇個格格身份,此時乾隆無論如何也不願。

    眾人都退下之後,弘晝起身道:「啟稟皇上,還珠格格?」

    「還珠格格思慮過甚,已經憂思成疾,不治。」乾隆厭惡地句。

    「奴才明白。」弘晝是個聰明人,聰明人自然要會聽話。

    「看樣子,事情還是如預料中那般發生。」永璇淡淡地句。

    弘晝離宮便將事情知會永璇,畢竟事是永璇引發的,想來乾隆也會將永璇宣召過去查詢二。弘晝素來就與永璇交好,自然不願看到永璇吃啞巴虧。

    「事,真是匪夷所思!」金鏞作為永璇的頭號心腹幕僚,看到弘晝的傳信也是嚇跳。「不過王爺似乎早就料到事。」

    「先生又不是不知,早先領的差事是什麼。」永璇故意苦笑道。

    金鏞想想也是,永璇手上的密探的確不少,就是在自己手上的經濟顧問司已經是手眼通,何況永璇還曾經組建起軍機處情報司。

    「先生猜明日皇上是否會在朝會上提及此事?」永璇現在擔心的就是乾隆在朝堂上發難。

    「如今皇上想瞞也瞞不住。」金鏞道,「那福倫乃是當朝大學士,忽然被奪職,若是皇上沒個法,只怕是朝堂不穩。況且前腳才將塞婭指婚給福爾康,後腳就將福爾康下獄,於情於理,皇上也要給巴勒奔個法。」

    「那先生覺得小王應該如何應對?」

    「不才覺得皇上若是提及今日之事,必定會詢問王爺。此事雖是國事,但也是子家事,滿朝能應答的不過和親王、果親王以及王爺您而已。況且,不才若是猜得不錯的話,皇上必然要以此事來試探王爺對兄弟的看法。」

    「難不成還要替那『還珠格格』求情?」

    「不!」金鏞搖頭道,「王爺無須替五阿哥或『還珠格格』求情,樣反而適得其反。王爺要求情的乃是那位真格格,至於五阿哥,王爺必須要面露厭惡、嘲弄表情,但是切記不要落井下石,最後仍是要勉為其難地求情。皇上此時要看到的乃是王爺的『本心』,王爺與五阿哥勢同水火,但是朝堂上的事情,但是下朝,王爺與五阿哥還是『兄友弟恭』的好兄弟。『孝』與『悌』乃是本朝最重視的品德。」

    「多謝先生教。」

    雖然乾隆還沒有就上書房的事情做出什麼明,但是滿朝上下都聽「真假格格」的故事。朝臣們對福家居然膽敢「欺君」感到咋舌,但是都察院的御史們暫時也不敢上折子彈劾福家,畢竟件事牽扯到皇家臉面,以乾隆好面子的程度而言,件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次日,上朝。

    乾隆忽然道:「朕昨日親眼瞧見曠古奇聞,今兒個出來與諸位臣工分析二。」

    永璇心裡咯登下,果然好戲開始。

    不多久,小燕子、夏家老人、福爾康等人紛紛帶來,永璇心裡暗想:乾隆次是豁出去,什麼臉面都不要!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真相大白(下)

其實永璇估計錯誤,乾隆並不想在朝堂上解決還珠格格的真假問題,而是因為個問題牽扯到當朝大學士,如果不在朝堂上提出來,那麼未免會讓群臣心生疑惑。乾隆擺手,於是弘晝心領神會地出列將事情經過講遍。自然乾隆多年前的艷遇沒有講,私生進京尋親也沒有講,只是講夏紫薇乃是當年在山東解救過乾隆的舊人之後,乾隆收為義乃是報恩之舉。未曾想,京城裡的小混混小燕子居然在福家的唆使下假冒夏紫薇,而夏紫薇也被福家私下扣留。

    永璇聽完,暗想,好嘛,關鍵地方全部隱去。想來乾隆也是捨不得丟那麼大的面子,只是裡順帶提,件事最後還是要回後宮解決的。

    果然,立馬就有紀曉嵐出列。「此事乃是聖上家事,不宜在朝堂上討論。切應有聖上乾綱獨斷。」

    永璇暗地裡白紀曉嵐眼,廝果然不愧是乾隆的寵臣之,雖然沒有最後登台拜相,但也是撈到個極其清貴的職位——禮部漢尚書。事情大家都曉得不宜在朝堂上提出來,但是非得紀曉嵐那樣的職位提出來才合適。人家是禮部的把手之,他不適合,自然就不適合。

    乾隆見紀曉嵐遞過來梯子,自己也別端著不是。「既然如此,著幾位親王、軍機處大臣入上書房議事。」

    於是那些剛剛跪下的干人等又被帶起來朝後宮而去,乾隆也立馬擺駕上書房。履親王、慎郡王、和親王、果親王、恭親王以及永璋、永□、永瑢尾隨著乾隆而去。而傅恆、尹繼善、劉統勳、阿里袞和於敏中等五位軍機大臣互相瞅眼,只得跟上去。

    上書房的太監宮見到般架勢,人人都嚇跳。履親王乃是宗人府的宗人令,慎郡王乃掌管步兵統領衙門,和親王與果親王是深得乾隆寵愛的親弟弟,另外幾個黃帶子都是乾隆的親生兒子。最可怕的是軍機處都來,看樣子今兒個要處理的事情不簡單。除些前朝的大臣之外,皇后也帶著坤寧宮的幾個心腹來。皇后本是國母,倒也不用忌諱外臣。況且事本來就是後宮之事牽扯到前朝,所以皇后端在裡也沒有不合規矩的。

    「吧,別藏著掖著。」乾隆白底下跪著的幾個人。

    於是大家就聽到個匪夷所思的故事,裡面除乾隆、和親王跟永璇外,其餘諸人都是第次聽到完整版。等故事講完,王爺大臣們都是面面相覷。小燕子的膽子也忒大吧?就算是個小混混也該曉得「欺君之罪」最少也是個身首異處、遇赦不赦的重罪,居然就敢以身試法!那福家也是膽大包,不僅包庇小燕子還私通宮闈,最可怕的是居然還軟禁皇家格格,幾個王爺都別有用心看福倫父子三人,估計就算以後皇帝不殺他們,些個王爺也不打算讓福家好過。至於永琪跟令妃,大家都選擇性遺忘。永琪是乾隆最寵愛的兒子,大家不想讓乾隆難堪;至於令妃,就算大家想為難,只怕乾隆又要護短。

    「吧,群人該如何處理!」乾隆見大家不話,自己便開個頭。

    軍機處五大臣曉得事其實就是皇帝私事,所以抱定「絕不第個開口」的信念。和親王跟果親王雖然是乾隆寵信的弟弟,但是也曉得個事情牽扯太廣,搞不好自己就被扯進去,雖然兩位是乾隆朝出名的糊塗王爺跟胡鬧王爺,但明哲保身的本事也不差。履親王跟慎郡王互相看眼,得,事還得做長輩的開口。履親王管著宗人府,他開口是最為恰當。

    「混淆皇室血統乃是不赦之大罪,奴才叩請陛下重懲!」履親王跪下道。

    「皇叔就別多禮。」乾隆忙讓小太監將履親王攙起來,「事正是因為不小,所以將大家叫來議議,該如何辦才好。——永璇,如今幾個兄弟當中領著親王的爵,倒是先。」

    永璇心中暗暗叫苦,話不小心搞不好自己就成最大的罪魁禍首。看著乾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永璇跪下道:「還請皇阿瑪乾綱獨斷。」打太極誰不會?

    「朕讓,便。」乾隆端起茶杯,內務府新進貢的鐵觀音不錯,味道夠醇夠厚,比起那龍井更合自己的胃口。

    乾隆的話出口,幾位王爺看自己的目光就有些同情,而阿哥們看自己的目光則複雜許多,尤其是那永琪,雖然被罰站在另邊,但那目光彷彿小刀樣朝自己身上丟過來。

    永琪苦笑聲,道:「如皇叔祖所言,混淆皇室血統乃是重罪,兒臣叩請皇阿瑪明正典刑。」

    「永璇,放肆!」乾隆還沒開口,永琪就大吼起來。

    永琪吼,福爾康也跳起來,辮子不停地甩啊甩,鼻孔噴出粗粗的氣息。小燕子則彷彿如魔似幻地跳起來,想去掐永璇,但是還沒碰到永璇,便被幾個宮摁下去。

    乾隆看著些跳樑小丑的表演,覺得是又怒又好笑,再看看永琪的作態,乾隆心裡不由地生出絲厭惡。若是自己能入聖祖爺般的子嗣,朕又何必在乎?乾隆暗自道。但是乾隆嘴上卻還是:「永琪,退下!——永璇,繼續。」

    「兒臣已無話可。」按照金鏞的教導,永璇只要將炮火對準小燕子就足夠,至於其他人不是自己能評價的。

    「,那五阿哥、福爾康,乃至福倫,就沒有意見?」乾隆瞇起眼睛。

    「福倫、福爾康乃是皇阿瑪的臣子,兒臣不能妄議其罪;五哥乃是兒臣的兄長,無論兄長有何過錯,兒臣都不該也不能議論。」永璇按照劇本演下去。

    「荒唐!」乾隆猛地拍桌子,「按照的法,日後的兄弟若要殺朕,也只管看著?眼中只有兄友弟恭,莫非就無父無君?」

    「兒臣不敢。」永璇重重地磕個頭,眼睛裡充滿著淚水,「兒臣擔保兒臣的兄弟中斷沒有那不忠不孝之人,弒君弒父的話還懇請皇阿瑪收回。」

    「沒有嗎?」乾隆冷冷地看著永璇,「怕是就是第個惦記皇阿瑪的人吧?」

    「兒臣不敢。」永璇暗自心驚,原來乾隆猜忌自己倒般地步,看樣子要上演重口戲碼,否則自己今不好脫身啊。

    永璇忽然拔出侍衛的刀,「皇阿瑪若是不信兒臣的話,兒臣便剖心給皇阿瑪看好。」罷,永璇提刀就要往自己身上刺。

    「快攔著他!」乾隆下急,自己不過是敲打敲打下永璇,順帶震懾下其他兒子,沒想到自己個兒子卻是個倔脾氣。乾隆可不想自己的兒子就樣掛,自己的兒子本來就少,能拿得出的兒子也就幾個。自己可比不得聖祖爺,就算圈個又個,還是有優秀的兒子就要。自己裡可是少個就真的少個,讓乾隆如何不心疼。

    虧得些侍衛身手敏捷,那刀子堪堪劃破衣服就被侍衛奪刀去。

    乾隆見永璇沒事,便呵斥道:「又是如何?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若是般不自愛,讓朕如何?般難道還不是不孝?若是般去,讓皇阿瑪怎麼辦?若是見到額娘,又該如何?」

    乾隆著著,眼眶也紅,永璇只得俯首泣聲道:「是兒臣莽撞,請皇阿瑪治罪。」

    幾個王爺、大臣是看得心驚膽戰,沒想到乾隆忽然將怒火遷移到永璇身上,永璇又來出以死明志,虧得最後是父慈子孝的大團圓,否則真不曉得該如何收場。

    皇后也被嚇跳,見事情已經平息,忙呵斥道:「怎麼沒個眼力勁?八阿哥不小心被驚到,還不請太醫過來請脈安神?——們去東三所瞧瞧,瞅著那邊還有些八阿哥的舊衣服,好歹先換上,免得失體面。」

    乾隆略帶讚許地對皇后頭,然後道:「大家就坐下好好地吧。」

    不多時便有人尋永璇的衣服過來,自然不是舊衣服,親王的衣服乃是內務府訂製的,從上書房去內務府取衣服倒也方便。再過會,便有太醫請永璇去偏殿請脈,開個寧神的方子便無事。

    待永璇回到上書房的時候,大家似乎都議妥當。

    乾隆道:「福爾康、福爾泰奪職,永不敘用;福倫降為翰林院編修。」

    永璇心想,乾隆果然還是給令妃留面子。況且真假格格的事情又沒法明,故而也只能樣懲戒二。

    乾隆又繼續道:「小燕子『欺君罔上』,秋後問斬。」

    「不要啊!」永琪忙道,「皇阿瑪,求您放過小燕子吧。」

    「皇上。」直在旁不話的紫薇泣聲道,「相信皇上還有顆仁慈的心,是相信些日子來,對皇上的認識和仰慕!剛剛看到皇上對八阿哥的舐犢情深,奴婢更覺得皇阿瑪擁有顆高貴的善心。就請皇阿瑪寬恕小燕子吧。」

    「紫薇丫頭別求情。」對待紫薇,乾隆還是有愧疚的。

    「皇阿瑪,難道要看著的孫子去死嗎?」永琪忽然又大叫起來。

    「孫子?」乾隆的目光飄向小燕子。

    皇后也吃驚,忙道:「們暫且都退下。」

    乾隆也覺得事不能讓太多人知道,於是眾人都被屏退。

    出宮,永□湊到永璇身邊,「可沒事?」

    「當然沒事。」永璇忙道。

    「今兒個太莽撞。」永□想到永璇拔刀的樣子就後怕不已,「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跟皇阿瑪啊?」

    永璇心想,乾隆已經疑,若是不下狠搖,只怕永琪沒事,自己就有事。但是永璇嘴上卻:「是弟弟莽撞。」

    「太醫也開方子,回去好生調養二。若是身子骨真不好,明日便向皇阿瑪告假便是。」

    永璇與永□閒話二,便各自回府。

    次日,乾隆賜下旨意。

    「福倫奪大學士銜,貶為翰林院編修;福爾康不堪重任,奪去內務府散佚大臣職,另選良人與塞婭格格和親;福爾泰態度不恭,奪侍讀職,永不可入宮。」

    處理完福家之後,大臣們的面色倒是如常。福家本來就是根基不穩,況且還是包衣奴才,爬得快也掉得快。但是接下來的旨意,就有些讓大家吃驚。

    「榮郡王永琪業已成年,著急遷往宮外居住,另賜婚西林覺羅氏為嫡福晉。」

    朝臣們糊塗,將永琪趕出宮自然是失聖寵,但是忽然又賜婚西林覺羅氏,分明是加大永琪的外家勢力,到底乾隆是要拿永琪如何?

    另外還有道中宮表簽是大家不曉得的,宮小燕子為五阿哥屋內人,闔府稱呼其為珠格格。另珠格格深得後宮恩寵,賞彩霞明月為丫鬟。至於小卓子二人,由於郡王府是不能用皇帝用過的太監,故而沒有賞出去,讓二人暗自慶幸不已。

    那彩霞明月本也不用出宮的,但是小燕子跟永琪鬧下,皇后秉著快打發的心理也同意。但是彩霞明月二人卻是不服,在宮裡自己是宮,日後出宮或是去當個教引姑姑,或是嫁與旁人都是份體面。但是去郡王府之後,自己居然從包衣旗變成郡王府的包衣奴才,身份跌得可是夠慘的。雖然彩霞明月家人不怎麼出眾,但親戚之間還是有些來往,於是小燕子下子又是得罪兩家人。

    不過小燕子不覺得樣有什麼不好,在郡王府裡彷彿自己是嫡福晉般,連側福晉索卓羅氏也不堪其擾,惟有避入自己的院子裡,來個眼不見心不煩。好在索卓羅氏已有所出,倒也無所謂,躲在自己院子裡也算逍遙自在。

    只是榮郡王府漸漸從繼努達海府、端王府之後第三個八卦中心……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八卦。會賓樓。太后回宮。


乾隆二十五年三月初九,個名為會賓樓的酒樓在四九城裡開辦起來。據酒樓是榮郡王永琪家的產業,由他名下的奴才福爾康負責打理。

    永琪開酒樓的事情在皇族裡還是蠻熱鬧的,乾隆沒有料到自己個最清高的兒子居然也忍不住下手開酒樓。以往永琪就算要置辦什麼產業般都是以莊子居多,就算偶爾涉及店舖什麼的都是讓門下的奴才掛名,而次榮郡王居然親自掛名。當然,掛在名後的還有個,就是榮郡王府最最得寵的珠格格。

    如今榮郡王府成全京城八卦集散地,關於榮郡王還有那珠格格的新聞是層出不窮。比如那珠格格明明只是個格格,卻非要穿那嫡福晉才能上身的大紅福晉服;穿也就罷,偏偏珠格格氣質不佳,那上好的福晉服上的身就跟戲服般,真真是笑死外人;最最可憐的就莫過於那榮郡王的側福晉索卓羅氏,自從那珠格格進郡王府之後,個側福晉就再也沒見過榮郡王。聽那珠格格現在還在吵著鬧著要將那索卓羅氏打發掉,只可惜索卓羅氏已經有個兒子伴身,又是玉牒上記過名的側福晉,那永琪也不好打發掉便只是將幽靜在府裡。弄得索卓羅氏全族上下對榮郡王可謂是恨之入骨,如果不是自己家的兒已經有兒子,只怕索卓羅氏就要在朝堂上泣血求乾隆准許和離。

    乾隆對於珠格格的事情也是有所耳聞,只是礙於永琪的面子而當作什麼都不曉得。乾隆對永琪已經沒有太多的奢望,他現在還在重用永琪的唯理由就是平衡朝堂勢力。乾隆深知自己也是過五十歲的人,朝堂上的大臣們難免會有些想法。畢竟大清朝第大功乃是開疆拓土,第二大功就是擁立之功。乾隆曉得自己的臣子們都有站隊的想法,但是他決不能允許些臣子站在起對付自己,所以他要樹立幾個靶子才行。五阿哥是自己直得寵,六阿哥也是個能辦事的,還有八阿哥那個不世出的才……只有自己的臣子忙成團,乾隆的寶座才能更安穩。

    「皇上,阿里和卓等人已經入玉門關,前些日子已經到山西境內。」軍機大臣、文華殿大學士尹繼善啟奏道。

    「他倒是來得夠快啊。」乾隆放下自己手裡的折子。對於回疆問題,可是從康熙朝就讓清朝皇帝頭痛的問題。不過乾隆二十三年,乾隆按照永璇的構思,仿照清朝皇家海軍組建清朝皇家陸軍,支新軍配備鐵器工場的新式熱兵器,在二十四年的平回疆戰役中,不僅讓回疆的各個和卓對清朝恭順,也極大地震懾羅剎國。時間羅剎國在中亞的打算全部停滯下來,看樣子他們是要重新評估清朝的戰鬥能力。阿里和卓就是去年歸降清朝的和卓之,乾隆見阿里和卓還有些用處,便封個鎮國公的爵位過去。不曾想阿里和卓便請命要入京城見駕謝恩,乾隆見他心誠,便也准。

    「想來那阿里和卓也是為早日覲見顏。」尹繼善送上個小小的馬屁。

    「是嗎?」乾隆心裡清楚得很,如果不是將他們打怕,些人哪會過來奉承他?

    除乾隆對會賓樓感到好奇之外,永璇也是挺好奇會賓樓的。永璇好奇的除他自己也是京城數數二的酒樓老闆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對那個在還珠格格中發揮無數神奇作用的會賓樓有絲絲好奇。

    不過等永璇到會賓樓,才大失所望。不過是個普通的二層樓建築,然後就是個小小的院子,哪有電視劇中那麼大規模。想想,永璇才發現,是會賓樓的老闆們沒錢投資。電視劇裡,福家大紅大紫,兩個格格是受盡榮寵,哪能沒錢?況且那裡的五阿哥乃是沒開府的阿哥,清朝的阿哥不開府就是享受親王例。何況五阿哥養在宮裡,例錢壓根就沒地方話,然後宮裡的賞賜、宮外的孝敬,也是個極大的進項。如今福家是徹底倒台,只能完全投靠五阿哥為活。此時的五阿哥只是郡王,份例有限,宮裡的賞賜也是按照常例賞下來,宮外的孝敬也沒那麼多,永琪才覺得什麼叫捉襟見肘。所以小燕子鼓動他下,他便投入筆銀子開個會賓樓。

    不過永琪貴為阿哥,自然不用出頭露臉地來打理酒樓,於是事情就給五阿哥門下第也是唯的奴才——福家。其實福倫也覺得憋屈,當皇上的奴才當然好過當阿哥的奴才,可是乾隆明顯對福家個奴才不敢用,於是半賣半送地給五阿哥。五阿哥自然是興致勃勃地接受過來,還在次日上份長長的謝恩折。如果不是五阿哥劣跡太多,乾隆差就又要賞什麼。

    福倫如今再不濟也是翰林院編修,當然不會放下自己清貴的身份來經營酒店,於是就丟給福爾康與福爾泰來籌建。也別,福爾康在內務府混段時間,對建築營生居然也小有研究,於是參照八阿哥與和親王合資修建的龍源大酒樓修建會賓樓。那福爾泰也不虧是京城枝菊花,幾樓還沒開起來,那福爾泰平素交好的朋友都表示要捧場。

    酒樓籌備得差不多的時候,大家又開始愁諸如廚子、跑堂還有掌櫃等等職位,大家開始發愁,好的廚子、跑堂也不是時半會能找到的。小燕子拍腦門,「哎呀,差忘記他們。」

    「忘記誰?」永琪有些緊張地看著小燕子。

    「在大雜院的那些朋友們啊。」小燕子還算是有義氣,對大雜院的人還是頗為照顧,「他們可以做菜、可以跑堂啊,包他們吃喝,對他們也好啊。」

    小燕子雖然有義氣,但是實在是太小氣。覺得給大雜院吃喝就不用再給錢,不過虧得大雜院老小對小燕子印象不錯,再加上性格樸實,不過也給日後會賓樓留下隱患。

    小燕子幹就幹,帶著五阿哥等人去拜訪大雜院。那柳青是個直性子,聽立刻就高興,「真是太好,還正為大雜院幾十張嘴發愁呢。」

    柳紅是個細心的人,隱隱覺得只包吃喝不管工錢是不是太不厚道,不過鑒於會賓樓還在草創期,柳紅也不好出來讓人誤會,只是:「們的手藝,京城裡的貴客吃得習慣麼?」

    「有什麼不習慣的?」小燕子直腹誹宮廷裡提供的御膳太少,雖然好看好吃,但就是吃不過癮。「咱們大雜院的手藝是頂頂尖的。」

    大家議定之後,於是大雜院就整體搬遷到會賓樓後面的院子裡去。不過小燕子沒有料到的是,因為大雜院樣的家常手藝倒是為日後京城的風味菜開創個新風格——家常菜菜館。讓永璇都大為佩服,不過永璇也很快在家常菜的基礎上推出進階版——私房菜。

    在忙活兩個月之後,會賓樓終於要到要開張的時候,小燕子等人也過來幫忙裝修。

    「哎!咱們個會賓樓,真是三生有幸,請到們樣高貴的人來給們裝潢!簡直不得!」柳青十分興奮地喊著。

    「不算什麼。」永琪依舊是儒雅地擺擺手。然後又轉過頭提醒小燕子,「等下老佛爺要回宮,別胡鬧,在裡玩會,然後跟著去請安。」

    小燕子嘟嘟嘴,心裡道:自己才不稀罕呢!

    實際上,宮裡的人也不稀罕小燕子去。去迎接老佛爺的旨意是下給五阿哥的,本來已婚阿哥要帶老婆也是可以的,但基本是帶嫡福晉去。除非是還沒有指嫡福晉,那就是帶上玉蝶的側福晉去。估計乾隆也沒想到,自己個兒子居然將小燕子個沒上玉牒沒有位份的人型大殺器帶過去。

    乾隆在想迎接人員的時候,想許久,最終還是在紫薇的名字下畫個圈。

    皇后看眼,淡淡地道:「那紫薇姑娘用什麼名分去迎老佛爺呢?」

    乾隆想想,「給個格格名分吧,日後封個固山格格也就罷。」

    皇后次沒有反對,畢竟紫薇也是皇帝的骨肉,雖然不能見光,但是固山格格個名分已經是委屈。皇后想明白很多事情,不會主動出擊對付誰,何況個紫薇格格基本是個無害的,無非是日後需要準備份嫁妝,而且嫁妝還是從內務府走,皇后才不需要剋扣什麼。時稍微大放,倒是顯得個嫡母的「仁慈」。

    「永璇,可有來請安?」乾隆忽然想起什麼。

    「每逢初、十五都會進宮,給永瑆、永琪帶些新鮮玩意,然後就是給還有其他娘娘些物事。」皇后斟酌著些。畢竟那件事對皇后的刺激也蠻大的,沒有料到乾隆居然會逼迫永璇到那般地步,而永璇居然會那樣的反抗。不過皇后隱約也覺得樣不錯,樣自己的永琪就有機會。

    「唉。」乾隆歎口氣,他那次只不過是想逼出永璇的本心,結果他看到永璇本心的好也看到永璇本心的倔強。乾隆暗自歎息道:倔強不是個好皇帝該有的性格啊,如果皇帝不會圓滑不會妥協,那麼日後執政就有苦頭吃。想到,乾隆自己也覺得好笑,莫非自己已經認定永璇能繼承大統?不過乾隆很放心永璇的就是永璇不會屠兄殺弟,樣他假如走的話,也能走得放心吧。「從宮內撥些物件賞下去吧,用的名義賞,雖然老八他不缺些東西,但好歹也是咱們做父母的心意。」

    「臣妾明白。」

    太和殿,殿前以皇帝皇后為頭,皇帝身後跟著所有的阿哥,皇后身後跟著所有的格格及皇子福晉,妃嬪們則在純貴妃的帶領下,站在第家庭之後。畢竟對於老佛爺來,皇后才是兒媳婦,其餘的妃嬪,要到老佛爺跟前孝順還不夠資格。沒有皇后帶著,隨便去慈寧宮就是不守規矩,除非皇后抱恙或者老佛爺特旨許隨時探望。

    不多時,頂明黃的鸞駕緩緩駛入太和殿。永璇看得嘴角抽搐,中國人好面子的特在時是發揮到極致。以前管著內務府的時候,永璇可是修過皇帝的鑾駕、皇后的鳳駕還有太后的鸞駕。哪裡還是轎子啊,簡直就是個移動的單身公寓。不僅有會客廳、小臥室,甚至連衛生間都有。不過樣的轎子也是需要大量的人手才能移動的。八抬大轎什麼的,那簡直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玩意。

    皇太后的鸞駕到殿前,早有人掀開簾子,老佛爺攙著桂嬤嬤的手走出來。皇帝跟皇后帶著幫子兒子、兒、媳婦迎上去,至於嬪妃們,還是繼續老實地站著,人家家團圓,們些人肉展板還是繼續當背景吧。

    老佛爺瞧瞧,老三還是沒什麼精神,老佛爺心下歎息番;老四幹練許多,老六的儒雅氣質又多些;嗯,怎麼老八跟乾隆有些彆扭,老佛爺猜測對父子又槓上。算算,孫子兒子都是寶貝,還是隨他們去吧,自己到時候暗中撮合下就好,父子哪有隔夜仇啊。欸,怎麼沒有看到老五?難道那個小燕子的故事是真的?雖然老佛爺心下有些不喜,不過也不打算在個時候發作。再掃自己的兒媳婦,有幾個已經牽著小阿哥,老佛爺心裡非常高興。再看,喲,還有個孫媳婦正大著肚子呢。

    老佛爺忙道:「是誰家的媳婦,都挺著個肚子還來接個老婆子。」

    那個大著肚子的子忙微微行個禮,「是孫媳婦的福氣。」

    皇后忙笑著:「就是老八的側福晉,已經五個月。本來就別來,結果是個實心眼,非要來老佛爺跟前承歡。」

    老佛爺頭,拉著皇后跟皇帝的手,然後:「呆會好好賞賞老八的媳婦兒。」

    乾隆忙應下來,那王氏又趕緊行禮。

    正當太和殿前大家其樂融融的時候,個臉上被弄得五顏六色全身衣冠不整的人跪在老佛爺跟前,把大家都嚇跳。老佛爺忙道:「哪來的不知規矩的東西?拖出去,杖斃!」然後老佛爺看自己的那些曾孫子,嚇哭好幾個,王氏也有些站不穩。老佛爺眉頭皺,「還愣著幹嘛,請太醫過來瞧瞧。」

    老佛爺吩咐,自然有人將王氏並那些小阿哥引到後宮,等著太醫過來請平安脈。而此時永琪正跪在老佛爺面前,撕心裂肺地喊著:「老佛爺,不要殺小燕子啊!」

    乾隆此時恨不得腳將那小燕子踹到海裡去。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紫薇。慈寧宮。晴兒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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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見著那永琪如被魔怔般,在太和殿前大呼小叫,高喊著「不能沒有小燕子」、「不要當阿哥」、「要殺小燕子就先殺」等等讓老佛爺不可思議的話。老佛爺驚詫地看著乾隆與皇后,語氣有些哆嗦地問道:「是怎麼?好好的個阿哥,居然被個不明所以的丫頭弄得神魂顛倒!不在宮裡的時候,們到底是怎麼看得家?」
作者: 闇黑帝王    時間: 2014-6-2 21:48

乾隆臉愧色,皇后忙跪下請罪道:「是臣妾管教不嚴。」

    老佛爺白乾隆眼,淡淡地道:「裡不是話的地方,有什麼話到慈寧宮再。帶上那個什麼珠格格,倒要好好瞧瞧!是怎樣的『姿國色』,居然能將個阿哥迷得魂不守舍!」

    原本個好好的歡迎儀式便草草地收場,無論是老佛爺還是乾隆,都覺得晦氣。

    行人急匆匆地趕到慈寧宮,老佛爺見慈寧宮滿滿當當都是人,便道:「大家也辛苦,皇帝跟皇后留下。」老佛爺忽然想起令妃也管理過段時間宮務,居然那還珠格格入宮的時候,正是令妃掌權的時候,於是老佛爺也補充道,「令妃留下。——永璇留下,裡面也有內務府的事情,橫豎也管著內務府,省得再將弘晝叫進來。——對,那個什麼紫薇格格也留下,既然惹出麼多事情,乾脆並解決就是。」

    乾隆看著老佛爺對宮裡事情如指掌的樣子,心中第感覺就是皇后去告狀。可是轉念想,後宮老佛爺住多少年,老佛爺想要知道什麼的話,還需要皇后去告狀?

    不多時,小燕子被人押到,紫薇則在旁戰戰兢兢地立著。如今沒小燕子,紫薇倒也沒多少給拉分的人存在,再加上金鎖從中轉圜,淑芳齋目前在宮裡倒也不是人見人躲的地方。從宮裡的人嘴裡知道,眼前位老佛爺才是最後決定自己身份的人。因此紫薇也是努力讓自己符合個皇家格格的樣子。

    老佛爺也懶得看小燕子,只是淡淡地瞧瞧那個面生的姑娘。看服裝,是個固山格格,看樣子皇帝也曉得自己的私生是見不得光的,給個還不算很顯眼的位份。再看看人,模樣是不錯,可惜氣度方面差許多。老佛爺淡淡地:「就是夏紫薇吧?」

    「紫薇見過老佛爺,老佛爺千歲千歲千千歲。」沒有小燕子的打岔,紫薇突擊學習也將宮裡的規矩學個大半。

    見紫薇是個懂規矩的,老佛爺暗自下頭,心想,倒也是個知禮的,氣度方面日後再慢慢學習好。想到,老佛爺的語氣稍微有溫度,「瞧倒也是個曉得規矩的,今後好好跟著自己的精奇嬤嬤學著,別將娘的那些不三不四的東西帶進宮裡來。」

    聽到老佛爺提到自己的娘,紫薇略微踉蹌下。也曉得,自己的娘是個皇家必須隱瞞的污之。雖然個污是乾隆並造成的,但是沒有人會去苛責皇上,於是所有的過錯只有只能由夏雨荷力承擔。

    紫薇將心中的痛苦忍下去,但是小燕子卻立刻炸毛。即便被侍衛壓在地上,還是跳起來,「您認為民間都是些『不三不四』的事,還認為宮裡才有好多『不七不八』的事呢!」

    小燕子話出來,皇后的臉立刻就冷,乾隆的臉則徹底黑。老佛爺不怒反笑,「原來在的眼中,宮裡就麼不堪入目麼?既然如此,為何不離皇宮,回到的民間去?」

    「回去就回去。」小燕子挺光棍地,瀟灑地對永琪,「走,以後別來找。」

    永琪撕心裂肺地吼道:「不要啊,小燕子!」完永琪就跪下來,膝行到老佛爺跟前,不停地磕頭,「老佛爺,您是那麼地仁慈!小燕子什麼都不懂,就請您原諒吧。」

    看到自己的孫子居然樣,老佛爺心裡更是認定小燕子是絕對不能留下來的,忙喝道:「來人啊,將那小燕子給哀家抓來,就地打死!」

    永琪聽要打死小燕子,頭磕得越來越重,不會額頭上就鮮血淋漓,他喊道:「老佛爺,不能殺小燕子啊!是那麼愛,率真、可愛,跟宮裡是樣的格格不入。原本就該帶著離宮裡遠遠的,但是不能,您是那麼仁慈,皇阿瑪是那樣寵愛,所以才帶來見您,希望您能接受。」

    「不接受。」老佛爺被氣得夠嗆,「是大清的阿哥,什麼樣的姑娘得不到?皇阿瑪先給指索卓羅氏,現在又將西林覺羅氏指給,兩個姑娘都見過,個溫婉賢良,個端莊大方,都是底下數數二的好姑娘。居然為個來路不明的小燕子不要的父母,不要的妻子?」

    「小燕子才是的妻子!」永琪厚道,「今生今世只有小燕子個妻子。」

    回不僅老佛爺生氣,乾隆也徹底黑臉,「什麼?永琪,在上書房念麼多年的書,難道對『父母之命』四個字都不記得?」

    「皇阿瑪,」永琪已經是淚流滿面,盈盈的淚光閃爍著「不忍心」與「難過」,他哀聲道,「娶索卓羅氏正是『父母之命』啊!也可以再娶西林覺羅氏,只是求皇阿瑪允許將小燕子當作生命中唯的妻。們要皇孫,可以給們;們要體面,也會尊敬西林覺羅氏,尊敬索卓羅氏。但是,皇阿瑪,沒有辦法『愛』們。全部的愛都給小燕子,就請皇阿瑪不要再逼。」

    聽著永琪「愛的告白」,永璇的臉都有抽搐。雖然個時代不講究「夫妻制」,但是能無恥到永琪個地步還是很難得的。

    就在慈寧宮陷入尷尬境界的時候,個子出現,盈盈下拜,怯生生地:「老佛爺!您才回宮,就鬧個人仰馬翻!您累不累呀?您也知道,只要您老人家生氣,整個皇宮上上下下,就沒有個人能夠心安,大家都會跟著難過,您何必呢?」

    「晴兒,哀家跟過,沒事不要到哀家跟前亂話。」對於個蒙古格格,老佛爺已經徹底失去耐心。在五台山的時候,聽宮們,個晴兒表面上恭恭敬敬,但實際上暗地裡都在紙上寫著對爾康的思念。老佛爺雖然覺得年輕人膽子大也無所謂,但是在佛門清淨地居然大膽如此,老佛爺不得不思量晴兒的心思。

    「老佛爺。」晴兒眼裡充滿著淚水,「晴兒知道老佛爺不喜歡晴兒,但是請念在晴兒伺候老佛爺多年的份上,饒小燕子吧。」

    晴兒樣,老佛爺反而不好發火。雖然自己不喜歡晴兒,但畢竟晴兒也在自己跟前伺候快兩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老佛爺也不像落下「刻薄」的名聲。想許久,老佛爺歎口氣,「真的要用的辛苦換樣個恩典?」

    晴兒磕個頭,悠悠道:「晴兒願意用自己的辛苦換樣個恩典。」

    「罷。」老佛爺也累,揮揮手,「將小燕子送出宮去,日後沒有哀家的懿旨,小燕子不得入宮。」

    「謝老佛爺。」聽到老佛爺饒小燕子,永琪連忙謝恩,然後抱住小燕子。

    老佛爺看著永琪已經般,惟有心中長歎聲,冷冷地道:「送五阿哥跟小燕子出宮,日後若沒有事,五阿哥也少來慈寧宮吧。」

    老佛爺不加掩飾的厭惡讓當場所有的人都吃驚,可惜當事人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對於此時的永琪來,只要有小燕子就夠。

    晴兒看著事情已經解決,便盈盈地站起身來,眉目間顧盼留情。

    「晴兒,知道做錯什麼嗎?」老佛爺忽然不著感情地出樣句話。

    晴兒眼圈紅,「晴兒不知道。但是老佛爺既然晴兒做錯,那麼晴兒定做錯。能讓老佛爺般氣憤,晴兒知道自己定犯不可饒恕的罪過。」晴兒規規矩矩地磕個頭,繼續道,「請老佛爺讓晴兒將功折罪罷,讓用以後的生命陪伴老佛爺,孝敬老佛爺吧!晴兒將終生不嫁,為老佛爺奉獻生!」

    「不必。」老佛爺手擋,側身過去對皇后道,「如今晴兒也大,總留在宮裡也不是個規矩。按照舊例,若不是皇家收養的格格,般養到定歲數就該放回家去。哀家原本疼愛晴兒,但是也不能因此廢宮裡的規矩,皇后看怎麼辦?」

    皇后哪還聽不出來,是老佛爺惱晴兒,但是又不想弄得皇家沒臉。皇后思考會,道:「是皇額娘的隆恩,那晴兒的父母在漠北蒙古,若是般送去,只怕是晴兒吃不消。不如再給個恩典,許在內城居住吧。至於份例,就按宗格格例吧。」

    老佛爺想想,晴兒的父母不過是台吉,按照舊例,晴兒是得不到冊封的。如今皇后賞個宗格格倒也不錯,聽紫薇是固山格格,老佛爺也不想越過自己的親孫去。老佛爺頭,「就按皇后的意思辦吧。」然後老佛爺又對永璇,「如今也管著內務府,替哀家好生看個宅子,錢就別從內務府走,哀家出吧。就當哀家賞給晴兒的吧。」

    「遵老佛爺懿旨。」永璇忙跪下領旨。

    乾隆見老佛爺已經決定,自己也不插嘴。只是也追加個旨意,「如今內務府跟招商局都有規矩可循,軍機處也沒什麼差事。從明日起,上午在軍機處當差,下午就來朕的書房,朕要考校的功課。」

    「遵旨。」永璇再度跪下領旨。

    「們都下去吧,——皇帝,留下來。」老佛爺開始逐客。

    於是眾人紛紛請辭,只留下皇帝陪著老佛爺。

    「永琪怎麼就成樣?」見沒人,老佛爺出心中的困惑。

    「兒子也不曉得。」乾隆只有苦笑下,原本瞧著兒子還不錯,但是自從那什麼還珠格格出現之後,個兒子就越來越不靠譜。

    「皇帝有沒有想過以後怎麼辦?」老佛爺問個很關鍵的問題。

    乾隆想想,道:「兒子已經有人選,但是最後是不是他,兒子還要再想想。」

    「聽最近咱們愛新覺羅家有大喜事?」老佛爺換個輕鬆的話題,「聽皇后的來信,除永琪與西林覺羅氏外,永瑢與富察氏,永璇與章佳氏的婚禮也籌備得差不多?哀家有個提議,既然都準備好,不如並大婚。咱們清朝開國以來,還沒有三位阿哥同時大婚的喜事呢。」

    「皇額娘的提議不錯。」乾隆也是個喜歡熱鬧的,「既然要大婚,那幾個孩子的爵位也要定下來,如今老五是榮郡王,皇額娘看看是不是還要提提?老六又該賞什麼爵位呢?老八現在是親王爵,享雙親王俸。」

    「那是皇上的事情。」老佛爺堅決不摻和國家朝政。

    「那朕召集諸臣議議好。」

    「大事啊!」聽到永璇樣,金鏞在書房裡猛地拍下大腿,「恭喜王爺,皇上所謂考校功課乃是與王爺探討國家大事,明皇上心目中所屬的儲君非王爺莫屬。」

    「可不要勞什子儲君。」永璇苦笑聲,「先生不是不知,如今已經是在風口浪尖,惟恐行錯步,錯句啊!再,皇阿瑪如今春秋鼎盛,若是早早定為儲君,只怕聖祖爺時期『廢太子』舊事重演。」

    「王爺不用擔心。」金鏞安慰道,「當年理密親王乃是用索額圖輔佐,隱約把持朝政,再加上當年聖祖爺西征,索額圖與理密親王做不逆之事才導致理密親王失聖寵。如今王爺在朝中並無結交權臣,手上有的勢力無非招商局處罷,皇上就算要忌諱王爺,王爺手上也得有東西讓皇上忌諱方可。如今王爺在上書房與皇上議政只許保持『本心』,時時刻刻記得自己乃是皇上之臣便可。」

    「多謝先生教導。」永璇行禮道,「還望先生教如何趨吉避凶。」

    金鏞笑聲,「王爺倒是問錯人,若論最會韜光隱晦之人莫過於先帝爺。王爺不妨多想想先帝爺在聖祖朝是如何做的,多想想,王爺便有法子。」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阿哥們的婚禮(一)

    上書房,乾隆沒有什麼心情看奏折了。現在他在想的就是老五、老六和老八的大婚。皇家很久沒有大喜事出來了,雖然朝廷最近在回疆還有吐蕃是連連大勝,但是上天居然沒有祥瑞降下來,這讓好面子的乾隆有些不高興。不過沒關係,既然老天不降祥瑞,朕就自己造個天大的喜事出去好了。老佛爺說得對,三位阿哥同時婚禮,那可是大清建立以來從來都沒有的喜事啊。幾個阿哥是不好加爵了,老八的爵位已經到頂了;給老五加爵,乾隆怎麼想怎麼膈應;至於老六,乾隆覺得還是放在貝勒爵位上好了。雖然老六做了一些事情,但是清朝賞爵講究的是軍工,讓老六去打仗麼?乾隆想想就頭痛。再看看三位准嫡福晉的家世,老六的嫡福晉富察氏乃是一等誠嘉毅勇公富察氏明瑞的後人,老五跟老八的嫡福晉則只是著姓之後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爵位。想到這,乾隆決定將老五跟老八的岳父大人的爵位提到三等公的位置,再高就不平衡了。謀劃了兩個時辰,乾隆很滿意自己的安排。老五最得宮中寵愛,外家家世乃是三個阿哥中的第一;老六外家權勢滔天,不過本人就有點像付不起來的阿斗,但阿斗畢竟也曾是國主不是?至於老八,本身就已經很強勢了,現在外家雖然不打眼,但日後會如何,還真沒人說得清楚。盤算了許久,於是乾隆就御筆寫下好幾道聖旨,用了玉璽之後,便明發了。

    這幾道聖旨一出,頓時朝堂的形勢就大便。以往乾隆總是曖昧不提自己的繼承人是誰,一點風聲都沒有,唯一有點譜的就是據說五阿哥永琪很得聖眷。但是這一次,乾隆不僅甩出了誰會是自己的繼承人,還一甩就甩出三個來。這回朝臣們都被這打包丟來的准皇位繼承人弄得頭大了。

    五阿哥是三位阿哥中年歲最大的,曾經有過救駕之功,後宮當中據說還有一位寵妃站在他身後。側福晉索卓羅氏的老爹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即將過門的嫡福晉乃是西林覺羅氏,而她的父親則是鄂弼。這樣看起來,五阿哥是比較佔優勢的。

    不過五阿哥的優勢跟八阿哥一比就真的不算優勢了。雖然五阿哥名義上管著戶部,但實際上在八阿哥的運作之下,戶部的權利已經大不如前。八阿哥名下的招商局就起碼分掉了戶部一半的權利,尤其是在江南,招商局那簡直比戶部還厲害。何況八阿哥手上是要錢有錢,要人有人,身上還掛著東征倭國的戰功,小小年紀便是親王的爵位。除了出身不大好之外,否則這八阿哥簡直就是乾隆朝的准太子了。這次嫁過去的章佳氏也是滿洲的老姓,何況這位嫡福晉的老爹也是軍機大臣,還曾是雍正朝的封疆大吏。這樣的外家對於老八來說也是助力。

    原本朝臣們以為皇位之爭就是在五阿哥與八阿哥之間,但是這次乾隆居然將六阿哥也推了出來。這六阿哥的出身可是僅次於十二阿哥的,畢竟他母妃還沒有過世,雖然不再得寵,但是一個貴妃擺在後宮裡起碼所謂的宮闈陰私害不到他頭上。六阿哥雖然沒有軍功,但是憑借修《四庫全書》的功勞,以及與禮部漢尚書紀昀的交情,六阿哥還是頗得士林清流的喜歡的。而六阿哥的嫡福晉乃是富察氏,這樣一來,傅恆也算六阿哥的外家了,何況這位富察氏的祖父可是一等公明瑞。

    於是朝堂上忽然呈現出三足鼎立之勢,而且隱約還有一位佔著嫡子位置的十二阿哥。朝堂上的形勢便愈發曖昧不明起來,而對於帝王乾隆來說,朝臣們不能擰成一團,對於皇權來說,那是有利無害的。

    不過對於升斗小民來說,三位阿哥同時大婚,那可是京城裡從來都沒有過的大喜事。雖然正式的婚禮還要到三個月後,但是京城裡早就開始準備起來了。幾位阿哥府到嫡福晉外家的街道是全部要翻修的,這可不是只修一條路的。因為轎子去的路和回來的路是絕對不能一樣的,而且轎子從外家出來還要繞外家一圈。兩日後回門的去程跟返程又是不能一樣,所以街道是要大翻修的。何況這一次大婚除了有封疆大吏、蒙古王爺、回疆和卓、吐蕃土司過來觀禮之外,幾個藩國的國君或儲君也要進京朝賀。最讓乾隆高興的是,英吉利、西班牙、荷蘭、葡萄牙、法蘭西、羅剎國也派出了最高級的外交使團來京賀禮。這太符合乾隆心目中的「萬國來朝」景象了,不是沒有祥瑞麼?這不就是!乾隆一想到這,腳步就帶風。

    看到乾隆高興,後宮也是一片和睦。最高興的莫過於純貴妃了,眼看著自己的兒子能得到皇帝的青睞,自己熬了多少年也是值得的。雖然純貴妃身子骨不好,但還是掙著起來親力親為地操持自己兒子的婚禮。而相對於純貴妃的高興來說,皇后就有不是滋味了。雖然十二阿哥還小,但是皇后還是對永琪給予了很大的希望。皇后作為後宮之主,自然曉得了皇帝的聖旨意味著什麼。乾隆不僅沒有承認永琪的地位,反而一瞬間將三個最大的敵人擺在了永琪的前面。無論永琪、永瑢,還是永璇,沒有一個是現在的皇后跟永琪可以對付的。一想到這些,皇后就有些洩氣。但是皇后不敢怠慢,畢竟這些婚禮是在老佛爺眼前掛過號的,乾隆欽點要做的盛典,如果皇后敢有一點點不滿,那就是一個「不慈」,不僅自己可能會被廢後,連帶著永琪的全部前程都要賠進去。念及此,皇后微微打了個哆嗦,於是愈加勤快地操持起婚禮來。

    不過這京城裡有熱鬧的地方,就也有落寞的地方。此時的晴兒正站在自己的格格府裡看著天空,她是清朝建國以來第一個以格格身份開府的格格,但同時也是第一個被皇家厭棄了的格格。現在的晴兒不僅沒有得到宗室的寵愛,甚至連幾位在京城的蒙古王爺也很討厭這個只會流淚的女人。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晴兒摀住自己的胸口,「我到現在才明白了這是多偉大的一首詩歌。爾康,你知道嗎,每當我抬起頭看到那月亮的時候,我就想起了你。想起了你為我吟誦詩歌的日子,想起了你的擁抱……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白色襪子和你身上的外套。——,爾康,你有沒有想起我?」

    看到自己的格格在府裡說些不三不四的話,幾個宮女跟嬤嬤都非常有默契地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畢竟這些事情若是傳到宮裡,第一個倒霉的不是這個格格,而是他們這些底下伺候的人。

    當然,晴兒是思念的確讓爾康聽到了。因為爾康就在晴兒府外面轉悠,那晴兒撕心裂肺的呼叫聲,讓爾康心都碎了。他拖著自己瘸著的腿,大步流星地就要衝進府裡。不過老佛爺似乎早就料到這一點,晴兒府外面的侍衛是裡三層外三層,不知道的以為這老佛爺的恩典,很重視晴兒;知道的都笑破了肚子,這晴兒成了大清朝第一個被圈禁的格格。雖然爾康的功夫還算過得去,但是侍衛們也不是吃素的。一看到這個瘸子扇動著大鼻孔要闖進格格府,忙的將這爾康捆了。

    爾康掙扎著、咆哮著,「你們這些沒有良心的狗奴才,為什麼要阻攔我們的愛!」

    侍衛們一聽不樂意了,你爾康不過是包衣可是實打實的奴才,自己雖然也是奴才,但自己可只是皇帝的奴才。雖然同樣是奴才,但是侍衛可比你爾康高貴了不少。侍衛一生氣,後果很嚴重,於是紛紛朝爾康身上看不見的地方招呼。於是爾康癒發咆哮起來,滿臉通紅,額頭上的青筋也變得猙獰起來。「晴兒,我的晴兒,你聽到我的呼喊了嗎?你的爾康為了找到你受盡了苦難!晴兒,我的晴兒,你為什麼不出來見見我呢?晴兒,我的晴兒,你還記得我為你披上的外套嗎?」

    「記得,我都記得。」此時的晴兒正在大門裡,但是嬤嬤跟宮女紛紛都拉住了她,「我記得你外套上的溫暖,還有你襪子上淡淡的味道。爾康,我的爾康,世俗與偏見束縛了我們的愛情,你不能屈服,我不能屈服,我們要為我們的愛情而奮鬥。」

    一聽到晴兒的聲音,萬般委屈湧上爾康的心頭,他哭了,他痛哭著,彷彿一切的苦難都要用自己的淚水去洗刷。而晴兒聽到爾康的哭聲,也淚流滿面。

    「這戲演得不錯,我說老八,你怎麼知道這裡有大戲看?」和親王一邊嗑瓜子一邊跟身旁的永璇說話。

    永璇抿了口茶,「他們活著就是為了娛樂咱們的。」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阿哥們的婚禮(二)

因為乾隆的意思是要大肆操辦這次阿哥們的婚禮,讓外來的「夷狄」們瞧瞧中華的天朝姿色。既然皇帝有這樣的意思,自然三位當事的阿哥們不會懈怠起來。

    婚禮的前期工作基本都準備好了,內務府問了欽天監,定下了適合三位阿哥同時婚禮的日子。翌日,三位福晉的父親於乾清宮階下聽聞聖旨,這表示皇家正式下三家發出了求婚的旨意,接下來就是內務府替三位阿哥出聘禮了。

    雖然內務府的聘禮斷不會虧待了幾位阿哥,不過幾個阿哥要往這聘禮添置多少東西就是幾位阿哥自己的意思了。乾隆似乎也有意讓阿哥們炫耀下各自的家底,自然阿哥們的門人們就要行動起來了。

    永瑢雖然一直在跟士林打交道,但是別真的以為「百無一用是書生」,畢竟在那個時代要供養一個讀書人可不是貧困家庭能做到的,所以要想在翰林院等清流之地有自己的位置,這樣的人必定是有才更有財,眼瞧著自己的主子要大婚了,這些個讀書人哪會小氣?送金銀珠寶略嫌有辱斯文,古董字畫方能體現出自己讀書人的清高。這金銀之物雖然珍貴,但總是有價之物,可那古董字畫可真的不是一般就能估價的東西了。何況能送到永瑢眼前的自然就不是什麼俗物了,都是歷史上響噹噹的東西。

    永瑢的物品以脫俗為特色,而永璇的聘禮則件件不是凡物。畢竟永璇手上握著招商局跟皇家海洋貿易局兩個摟錢衙門,可以說,永璇最不缺的就是錢。於是永璇的門人就開始從海外收羅各式各樣新奇的玩意。緬甸的翡翠、暹羅的寶石、南非的鑽石……更有歐羅巴諸國國君特意送來的各國特色物品,那各式各樣的洋玩意差點將永璇的恭親王府給塞滿。

    「這是誰放上去的?」永璇指著一個鐘,道,「送鐘,送終,多不吉利!拿掉!」

    那些個下人一聽,脖子一縮,關顧著東西珍貴就忘了忌諱。

    永璇繼續交代,「都擦亮眼睛好好挑挑,將那些個犯忌諱的東西都挑出來。」

    金鏞立在一旁,看著永璇的吩咐,心裡也是頗為高興。雖然乾隆鼓勵阿哥們將自己的家底都攤開來,但是永璇手上的財富若是全部攤開來只怕是太刺激人了。就算皇帝現在不忌諱,誰知道什麼時候皇帝一想不通,永璇就麻煩了。

    不過永璇現在煩的不是自己的聘禮,而是自己的側福晉王氏就要臨盆了。本來按照舊例,完全可以等王氏出了月子在緩緩安排自己的婚禮。如今乾隆只顧著自己面子好看,全然不顧自己的實際情況。等日後嫡福晉章佳氏過門,那個時候只怕王氏還不能行動。若是王氏身為側福晉,在嫡福晉過門當日不出門行禮的話,怕是會惹來嫡福晉的猜忌。永璇可不想給自己一個內宅不寧的親王府。

    不過相對於永瑢跟永璇那邊的熱鬧,永琪那就有些冷門了。除了戶部的幾個堂官還有福家外,永琪大婚的消息壓根就沒引來幾個人。戶部的幾個堂官只是看在五阿哥是戶部名義上的管事阿哥,才特意過來拜訪,留下幾件不打眼的禮物便走了,而福家雖然有心為五阿哥大操大辦,但福家手上也沒多少銀子不是?

    「這群勢利眼!」福爾康憤憤地罵著。

    「朝堂上本就如此,爾康,你要習慣。」福倫語重心長地教育道。

    其實二人也不想想,當初福家得勢的時候,他們又何曾拿正眼看過旁人?如今五阿哥跟福家失了聖寵,這些個人當然不會湊過來。

    其實這阿哥們的聘禮不僅是給自己長臉的,也是給未來岳丈家長臉的。京城裡的貴婦們紛紛打聽著各家的聘禮,私下裡交流著。

    「天啦,你們不曉得六阿哥跟富察家送了上面吧?」貴婦甲故作神秘地道。

    貴婦乙忙湊過來問:「是何物?聽我們家老爺說,六阿哥素來好古董字畫,想來送出來的東西必定不是常人能見的。」

    「算你有點見識!」貴婦甲見貴婦乙順著自己的話往下說,讓她頗覺得自己有聽眾緣,「尋常的物品我也不說了,那些個東西在咱們家裡也是有的。單說那唐伯虎的字畫,六阿哥就送出了兩幅,還有米芾的字條也是有的。我古董店那裡打聽到了,那些個字畫壓根就不是金銀之物可以衡量的。還有六阿哥送出來的據說是漢朝飛燕用過的銅鏡,就那一面銅鏡據說就抵得上京郊好幾個****子了。」

    「哎呀呀。」旁邊幾個貴婦紛紛咋舌。

    「那算什麼?」見貴婦甲大出風頭,貴婦丙冷笑道,「六阿哥的東西自然是珍貴的,但橫豎還是咱們土地上有的,你要知道八阿哥送到章佳氏府上的那些東西,件件都是從海外來的,咱們這輩子若不是趕上這婚禮,怕是一輩子都瞧不見。」

    「可有什麼?」貴婦乙此時背叛貴婦甲,開始向貴婦丙打聽消息。其餘貴婦也對這海外來的東西有了興趣,紛紛打聽到。

    貴婦丙此時覺得自己已經是萬眾矚目的焦點,冷眼瞧了貴婦甲之後,緩緩道:「先給你們說幾個常見的吧。八阿哥不是在江南之地興辦紡織工場麼?那棉布是又細又密,都是上供之用的,只有少量是出口海外的。我們家老爺去年得了皇上的嘉獎,賜了兩匹棉布下來,我一摸,哎喲喲,竟比我常穿絲綢還有舒服。但是據八阿哥府上當差的人說,這些棉布還不是上好的,他們說這不過是什麼『40支』的棉布,這天底下最好的棉布乃是西洋的『100支』棉布。如今八阿哥為了討好未來的八福晉,特意從西洋運來不少『100支』棉布,除了上供給皇上的,其餘全部送到章佳氏府上。這幾天章佳氏府上正用這些棉布做喜被。聽那些個針線上人們說,那棉布摸上去竟然跟人的皮膚一樣。想想看,這東西值多少錢?這還是八阿哥聘禮上不打眼的東西。你們知道嗎?為了討自己福晉的歡心,八阿哥送過去的寶石都是個頂個的珍貴,那鴿子蛋大小的紅寶石都快要閃花那些個首飾匠人的眼了。」

    「我也聽說了,章佳氏府上如今還有幾面玻璃做的穿衣鏡。那照起人來,簡直就跟自己一模一樣。據說一塊擺在梳妝台上的梳妝鏡就是好幾千兩銀子,那幾個穿衣鏡怕是沒個一、兩萬兩銀子置辦不下來。」貴婦丁也說了個自己聽聞來的消息。

    這話一說完,貴婦們都露出羨慕的臉色。有些人酸自己當年沒能嫁到八阿哥府上,還有幾個人開始盤算自己的女兒或侄女中有合適的人沒有,哪怕送給八阿哥當妾也是一輩子榮華富貴跑不掉了。

    「那五阿哥呢?」

    不曉得誰忽然提了這個名字,結果全場都默然。關於五阿哥很多傳聞原本還是影影綽綽的,如今五阿哥開府以後,關於五阿哥的新聞那是層出不窮。一些家教嚴的大家對五阿哥都嗤之以鼻,心想,要是咱們府裡出了這樣的孽種,直接綁到宗祠裡家法打死算了。

    乾隆看著三位阿哥的婚禮籌辦折子,五阿哥的婚禮雖然在宗人府的「照顧」下還算看得過去,但是比起永琪的兩個弟弟,已經完全變得沒有什麼特色了。永瑢的婚禮果然還是不離他的本行,都是以古代大禮為準,乾隆對此很滿意,因為這樣的婚禮有教化之功。

    「這老八想什麼呢?」乾隆忽然冷哼了一聲。

    一旁的弘晝立刻開始裝鴕鳥,心裡默念,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

    「凡購買100股,即可在婚禮現場擁有席位一個;購買1000股以上,則可入大堂與八阿哥同席暢飲……」乾隆越念聲音越冷,「這老八果然時刻不忘賺錢,連個婚禮都要賺錢!弘晝,你是怎麼提醒他的?」

    「哎喲,我的好哥哥啊。」弘晝忙出來解釋,「小八也是為了給招商局籌銀子不是?這小八大婚的消息一出來,天底下的商人都進京想來尋個門路。但是小八除了當年一同創辦招商局的幾位之外,餘下的禮物全部退了回去。後來尋思著招商局要打開江南那邊的市場,要創辦新公司,便放出消息,說買股票的自然可以來他的婚禮喝一杯酒。八阿哥出此下策,完全是為國謀財。」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阿哥們的婚禮(三)

聽聞弘晝這般說了,乾隆倒不知道該如何去說了。你說懲罰吧,永璇這是為國謀財,不但無過反而有功;但你下旨表彰吧,好嘛,一個阿哥用自己的大婚來圈錢,於禮不合啊。乾隆可以想得到,待阿哥們的婚禮一結束,都察院的折子必定是滿天飛。

    乾隆揉了揉額頭,「我看大婚之後永璇也甭待在京城了,這都察院的折一上,朕就算想保他都保不住了。」

    聽到乾隆這樣說,弘晝就放心了,只要皇帝肯「護犢子」,哪怕你都察院左右二督察御史同時上折子也沒事。弘晝立刻奉上馬屁,「這還是皇上的仁慈。」

    乾隆心裡自然很樂意接受弘晝的馬屁,但是表面上還是要裝出一份君威,他鼻子哼了一聲,淡淡地道:「你且下去吧。」

    弘晝自然順著乾隆的意思告退。

    乾隆將所有人都屏退後,只留下吳書來在一旁伺候。乾隆開始思考起問題來,大婚之後的阿哥就是真的長大成人了,以後就是要正經地管事了,而不是只靠自己派差事給他們了。永瑢在翰林院混得不錯,但是阿哥掌管翰林院與祖制不合。翰林院是什麼地方?那是大清朝各級政府的儲備幹部培養機構啊,要是讓永瑢掌管個幾年,十年之後,只怕自己手上的皇權都要被架空去。乾隆想了想,既然永瑢喜歡風雅,那就調他去禮部當管事阿哥。永璇手上已經有了招商局,不能再在京城給他職位了,既然永璇有心思將招商局的重心將江南遷移,乾隆自然樂觀其成。招商局組建近五年,將京畿地區的賦稅拉高了三倍,雖然還無法與江南媲美,但是京畿地區的商稅、海關稅已經超過鹽稅、茶稅,無論內務府還是戶部,這幾年過得都非常愜意。如今招商局南下,對於原本富庶的江南經濟來說,無疑是一劑猛藥。而且乾隆也曉得,北方招商局基本是宗室跟晉商的天下,徽商跟浙商早就不滿了,如今組建南方招商局對這些有銀子沒地方花的富商們來說,自然是最好的安撫。於是乾隆決定過幾天招軍機處的大臣們議一議永璇該怎麼發配。至於永琪,乾隆歎了口氣,皇城司(乾隆仿照軍機處情報司組建的密探機構)關於五阿哥的報告是堆滿了自己的案頭。沒想到堂堂一個郡王,居然淪落到無人巴結的地步,這怕是大清朝最憋屈的郡王了吧?不過乾隆倒也不意外,這些年來,乾隆一直在默默地看著,永琪沒有永璇的果敢與大度,也沒有永瑢的虛心和毅力,甚至連那個廢了的永璋都比不上。不管怎麼說,永璋雖然在禮部混吃混喝,但也是幹活的。

    朝廷將要組建南方招商局的新聞很快就要傳開了,畢竟這不是什麼國家秘密,何況這樣的集資大事需要更多的人來共襄盛舉,於是在永璇的推動下,乾隆的默許下,這個「全國皆知的秘密」飛快地在江南傳播開了。

    聽聞此事之後,浙商、徽商紛紛去函給自己在京城的代理人,無論花多少銀子,務必要在永璇的婚禮上有一席之地。既然有這麼多的人往招商局塞銀子,永璇自然也不客氣,一口氣在紡織、冶金、機械製造、手工藝品製作等等行業全面開發,雖然招商局旗下的公司是一股100兩銀子,但是這第一期招募的股票開出去不到三天便銷售殆盡。在永璇的可以安排下,大部分利益都是讓徽商跟浙商拿了,同時為了照顧自己再宗室和晉商裡的合作夥伴,永璇還是特意將幾個不錯的公司股票留下來給他們購買。

    等最後負責永璇婚禮的人一統計,好嘛,除了官員之外,商人就要來百餘桌。永璇已經在王府門外準備好了流水席,外院則是給普通商人,左側院留給一些較親密的商人,右側院則是普通的官員,內院則是永璇的嫡系人馬。算上流水席,恭王府擺出了千餘桌的婚宴席面。永璇還特意上折,說是為了幫國家節省銀子,所有婚禮開銷全部由自己承擔。永璇一上折,永瑢自然也要推辭國家給的錢。雖然永瑢不如永璇富裕,但永瑢乃風雅之人,請的人也不多,倒也沒上面問題。惟獨永琪是想破了腦袋,自己也是要拒受這內務府的銀子了,否則自己就顯得有些不夠大度。但是自己打腫臉皮充胖子也是要資本的,榮郡王府在小燕子的管理下,早就是寅吃卯糧,朝不保夕了。若不是索卓羅氏娘家有錢,恐怕榮郡王府早就傳出來典當嫁妝的醜聞了。饒是如此,永琪想了想,還是在會賓樓辦自己的婚禮吧。但是這事無論如何都繞不開小燕子,小燕子現在當會賓樓的老闆娘可是非常高興的。今天請街上的「英雄好漢」(其實就是街頭潑皮)喝酒,明日大宴街坊鄰居裡的「俠義之士」(其實就是小混混),弄得會賓樓幾欲支撐不下去,若不是柳紅善於打理,只怕會賓樓早就關門大吉了。

    「小燕子,我可能過段時間要借會賓樓辦酒席。」永琪說。

    「辦酒席?好啊!請誰?」小燕子剛剛跟好漢們不醉不歸,正在興頭上。

    「皇阿瑪跟我賜婚了,我想在會賓樓辦酒。」永琪其實一直瞞著小燕子他賜婚的事情,因為小燕子以為自己是永琪唯一的「妻子」,那索卓羅氏啊也好,胡氏也罷,都不過是永琪的妾。聽爾泰說,在家裡,正妻是最大的,其餘的妾都是要來伺候自己的。於是小燕子就強迫胡氏、索卓羅氏來自己房裡當丫鬟,胡氏倒還罷了,本來就是內務府出來的,身份低,只能敢怒不敢言。

    可索卓羅氏是誰?正兒八經上了宗人府玉牒,乾隆欽封的榮郡王側福晉,她哪會看得起小燕子。不過念在自己孩子還小的份上,索卓羅氏也不願撕破臉,只是對永琪冷冷地說:「爺可要思量一番,若是妾身今日伺候了小燕子妹妹,保不齊明日就有什麼樣的折子擺在皇阿瑪的御案上。」

    永琪不傻,自然曉得如果索卓羅氏一族與自己撕破臉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便騙小燕子,說索卓羅氏身體不好,將她圈在自己的院子裡罷了。於是索卓羅氏在榮郡王府有了一個「家中家」,這也成了京城貴婦圈中的一個熱門話題。

    「賜婚?」小燕子怒了,「你又要結什麼婚?我是你的妻子,你不滿意,我就『賢惠』地留下了兩個狐狸精,如今你還要結婚?永琪!我算看透你了,你就是個花心大蘿蔔。」

    「小燕子妹妹。」索卓羅氏剛好也在房裡,便笑道,「姐姐我是爺的側福晉,按祖制,爺該有正福晉一人,側福晉三人,如今還缺正福晉跟兩位側福晉呢。」

    「啊!」小燕子徹底憤怒了,原來她什麼都不是,她撕扯這自己最愛的大紅衣服,「那我是什麼?我要走了!永琪,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了!你滾!你滾出去!」

    索卓羅氏繼續笑盈盈地道:「妹妹好沒道理,這裡乃是榮郡王府,可不是什麼『還珠格格府』,——呀,我都忘記了,『還珠格格已經暴斃了』。」

    小燕子傷心了,她不停地撕扯這自己身上紅色的衣服,她這才想起來,自己不再是什麼「還珠格格」,只不過是榮郡王府上的燕格格。她越想越羞憤,穿著白色的褻衣就往外跑。

    索卓羅氏忙道:「快攔住妹妹,這要是傳出去,我們府裡的名聲還要不要?」

    永琪也意識到這事情不妥,一邊高呼「小燕子」一邊追了出去。而一旁的索卓羅氏則冷笑一聲,轉回自己的院子。

    小燕子驚世駭俗的行為藝術為大婚前的京城燒上最大的八卦之火,無數人都在暗地裡看永琪的笑話,瞧瞧這榮郡王的格格,真真不一般啊。

    乾隆也被小燕子「坦承一切」的勇敢無畏而震驚了,若不是大婚在即,乾隆早就下旨杖斃小燕子了。雖然他也動念頭,打算用毒酒或白綾解決了小燕子,但是一想到永琪要死要活的樣子,乾隆便放棄了這個想法,只是歎了口氣,對吳書來道:「將匾額後面的旨意拿掉吧,朕日後再放上去。」

    這平平淡淡的話讓吳書來大吃一驚,那「正大光明」之後乃是乾隆欽定儲君的旨意。作為乾隆最信任太監,吳書來自然曉得那上面的旨意內容。不過吳書來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按照皇帝的吩咐將旨意取了下來,換了另外一道旨意上去。這道旨意其實乾隆已經寫了有段時間了,但是一直遲遲不肯放上去,終於這一次,乾隆下定了決心。

    看著京城裡越來越熱鬧的聲音,吳書來知道,三位阿哥的大婚就在今晚。他心裡暗道:這天終於變了……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阿哥們的婚禮(四)

永琪最後還是沒有將自己的婚禮宴會放在會賓樓,除了因為小燕子在那裡尋死覓活外,更主要的原因是乾隆的呵斥,以及西林覺羅氏的抱怨。乾隆對於永琪的「夫綱不振」感到異常憤怒,何況那個小燕子還只是個不登記在玉牒上的格格,居然就能將堂堂大清朝的五阿哥、榮郡王永琪拿捏住,這讓乾隆如何能消火?而西林覺羅氏看到永琪的荒唐,已經沒有法子去解決這一切了。

    當初皇后留牌子的時候,西林覺羅家就知道自己府裡應該要出一個皇子福晉了。那個時候的五阿哥還是朝堂上聖眷最濃的阿哥,西林覺羅家並不覺得不多。他們還在幻想,五阿哥本來就是皇上、老佛爺屬意的人,再加上自己家跟索卓羅家的助力,永琪的皇位還不是手到擒來?後來聽索卓羅家說,那五阿哥莫名其妙就遭了厭棄,老佛爺不喜,乾隆也命他出宮開府。再後來就聽說郡王府乃是一個格格當家,那側福晉索卓羅氏只能避居在自己院子裡不出來;而為五阿哥誕下長子的胡氏已經淪落到伺候那個燕格格……這一切讓西林覺羅家如何不心驚?只是當初留牌子的時候不去求恩典,如今要大婚了反而去求「恩典」,別說乾隆能拉下這個臉面,就是西林覺羅家也丟不起這個人。

    西林覺羅家聽到指婚的旨意後,只能強顏歡笑接了旨。宣旨的太監一走,鄂弼的福晉就抱著自己的嫡長孫女哭了起來。「孫女兒啊,是瑪姆不好。咱們家就不該起那『攀龍附鳳』的心思。」

    「說什麼呢?」鄂弼訓斥道,「婦道人家不要妄論朝政。」

    鄂弼福晉抹著眼淚對鄂弼道:「老爺,您去求求皇上吧,咱們家不要這個『恩典』!我只想我的孫女兒好好嫁一個人,平平安安過一生。那郡王府不是好呆的。」

    鄂弼長歎了一口氣,聖旨都下了,一切就已經塵埃落定。

    西林覺羅?嫻芷道:「瑪姆,您就別為難瑪法了。」嫻芷也知道這郡王府的事情,雖然自己是閨閣女子,但是無奈那個燕氏名聲實在太大,這些個女兒家也是多有聽聞的。「如今皇上下了旨意,那就是斷不能更改了。孫女橫豎也是郡王福晉,有祖宗家法撐著,那燕氏再囂張也不會為難到孫女頭上。」

    鄂弼福晉也曉得事情已經不可違,只能抱著孫女兒默默地流淚。

    不過當聽聞永琪還沒有安排婚宴的時候,鄂弼只能咬咬牙替永琪出面籌備婚宴。若是這婚宴辦砸了,不僅是丟永琪的臉面,更是丟鄂弼乃至整個西林覺羅家的臉面。現在西林覺羅家的人無論多討厭永琪,也只能捏著鼻子過來操持這婚禮,只是人人心裡都在暗罵那個不著調的永琪。

    既然有人操持這個婚禮,永琪便去安撫自己最最最愛的小燕子,福家也很高興,因為他們終於有盟友了。褔倫在家裡搓著手,索卓羅家倒還罷了,雖然是大姓,但是在乾隆朝已經不是顯赫家族了,但是西林覺羅家就不一樣了,當朝一等一的大家族啊。褔倫又想到自己乃是五阿哥眼前最得用的人,那日後自己不是比西林覺羅家還要尊貴?一想到這,褔倫就開始埋怨起自己的福晉來,如果自己也有個女兒的話,那這五阿哥的嫡福晉還不是自己家的?於是褔倫又用哀怨嫉妒的眼神打量起西林覺羅家那了。

    鄂弼接手五阿哥的婚禮的時候,發現事情是一團糟。這永琪完全對婚禮不上心,他腦袋裡只有「愛情」,如果這五阿哥癡情的是自己的孫女,鄂弼心裡還好受一些。畢竟一個對新皇沒有威脅力的兄弟是一定會被優撫的,如果五阿哥對自己孫女癡心,那麼自己孫女一定會過得愉快。鄂弼並沒有想過靠五阿哥來獲得更顯赫的爵位,他只想自己的孫女過得愉快。可這五阿哥眼裡只有那個不明來路、荒唐可笑的燕氏,一想到這,鄂弼就感到難過。

    婚禮就要舉辦的時候,鄂弼忽然發現一個很可笑的事情:五阿哥居然還沒有給別人發喜帖!五阿哥以為他自己是誰?不發喜帖就有朝臣貼上來麼?鄂弼聽聞此事之後,鼻子裡冷哼了一聲,便給西林覺羅家還是自己的姻親發喜帖,至於其他人的喜帖,跟娘家人有說明關係?這五阿哥自己不要臉,自己又何必去湊熱鬧?

    不過鄂弼還是將這個消息透漏給褔倫,於是褔倫也驚訝了,他也忘記了要發喜帖的事情了。不過褔倫並不著急,五阿哥是誰?那是皇帝心目中的儲君啊,太子爺的大婚,誰敢拒絕?於是褔倫就大筆一揮,將喜帖發了出去。但是……

    婚禮當天,八阿哥府上自然是人聲鼎沸,恐怕大半個京城的人都來這裡了。而僅次於八阿哥府上熱鬧的就是六阿哥府上,一幫子文人在六阿哥府上吟詩作畫,倒也盡顯風流。

    「吳書來,這永璇府上倒也熱鬧。」恭親王府外的一條小道上,一頂不顯眼的騾轎。如果有大臣從這裡經過的話,就會發現大內總管太監吳書來正恭敬地站在轎外,那轎子裡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吳書來忙答道:「奴才聽說八阿哥府上大部分都是商賈之家,大臣倒是來得少。除了幾位軍機大臣礙著尹繼善大人的臉面過來應承了一會。」

    乾隆沒有說話,吳書來的話還是安慰了他不少。既然是商賈之家,那就沒什麼好忌諱了。吳書來也擦了一把冷汗,心裡道:八阿哥啊八阿哥,看在你往日大撒銀子的份上,咱家就幫你圓這個場子。

    「走,去六阿哥府上看看。」

    乾隆就這樣走馬觀花地將幾位阿哥的婚禮都看完了,八阿哥婚禮的熱鬧,六阿哥婚禮的清雅都給他留下了不錯的印象。同樣,五阿哥婚禮的慘淡也讓他印象深刻。

    「這是什麼回事?」乾隆的話語裡透漏出一絲陰冷。他現在感到的是難道自己改儲君的旨意已經被大臣們曉得了?

    吳書來也是一驚,他伺候乾隆多年,自然曉得現在乾隆惱怒什麼。這乾隆改旨意的事情,只有自己清楚,如今乾隆惱怒的話,那倒霉的人一定是自己。吳書來忙道:「啟奏聖上,奴才聽說,那個五阿哥……他忘記發喜帖了?」

    「忘記發喜帖?」乾隆一愣,這算哪門子理由。

    「奴才聽說五阿哥府上的門人辦事不力,將婚禮都耽擱了,後來是鄂弼老大人看不下去了,就替自己的孫女婿操持起婚禮來了。」吳書來看似替永琪說話,但實際則告了一個暗狀。

    這回乾隆還真沒話說了,想一想,自己還真是虧待了西林覺羅家了。

    沉默了許久,乾隆訕訕地說:「倒也為難他了。」

    次日,三對新人在乾清宮前謝恩,乾隆賜下一堆的賞賜,並准了半個月的婚假。

    謝完了恩,便去慈寧宮請安。老佛爺倒也不虧待誰,畢竟都是自己的孫子,如今有了孫媳婦,愛新覺羅家開枝散葉的責任就由他們去完成了。老佛爺笑瞇瞇地喝了孫媳婦茶,賜下不少跟多子多福有關的禮物。

    眾人謝恩起來,老佛爺也特意留他們說了會話。坤寧宮那邊也打發人去了,說是皇帝午膳的時候擺在坤寧宮,皇帝、皇后將跟三對新人一起用膳。老佛爺很高興這樣的安排,人老了,就愛看全家和睦的戲碼。

    正當慈寧宮和樂融融的時候,忽然有太監進來報:「啟奏老佛爺,神武門上有為自稱小燕子的人說要進來找榮郡王。」

    老佛爺一聽,臉立刻冷了。道:「神武門的侍衛是幹嘛的?讓人在宮外咆哮是何道理?傳哀家旨意,將那人打死了事!」

    「不要啊!」永琪咆哮道,他跪了下來,聲淚俱下地道,「小燕子,她是我的天,我的地,我生命中的四分之三,我不能失去她啊。老佛爺,你是那麼的仁慈、高貴、善良……」

    永瑢、永璇露出見怪不怪的表情,六福晉、八福晉則是一臉詫異地看著。而五福晉則已經臉色慘白,幾欲昏厥。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阿哥們的婚禮(五)

看著老佛爺還沒鬆口,永琪只得重重地磕在地板上,額頭磕破爛,血液混著淚水流了下來,讓原本一個翩翩皇子變得面目猙獰起來。永琪他咆哮著,怒吼著,他又太多的不平需要發洩出來,為什麼世人都不能容忍他與小燕子那美好的愛情。「老佛爺,我求求你!」永琪已經哭得撕心裂肺,「您是那麼的高貴,那麼的仁慈,請不要再難為小燕子了。我願意拋棄所有一切換取小燕子,我只要她好好地在我的身邊。我願意當你們所期待的五阿哥,娶你們所期待的五福晉,我只要小燕子啊。」

    見永琪這般,雖然西林覺羅?嫻芷並不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她已經知道永琪的內心深處只有一個小燕子。但是她不明白,如果他不愛自己,為什麼當初要娶自己?那個昨晚跟自己顛鸞倒鳳的人是誰?那個跟自己海誓山盟的人又是誰?今早出門的時候,那些過來請安的同房、妾侍又是什麼?莫非五阿哥所謂的愛情就是將心給了小燕子,然後再將自己的身子給了其他女人們?嫻芷的心立刻死掉了,但是她也跪了下來,她也為小燕子求情。她現在不再僅僅是鄂弼的孫女,更是五阿哥的正福晉。她的王爺選擇在這裡哀求,她也只能無條件地跟隨。

    看著嫻芷也跪下來,老佛爺唯有歎息一聲,道:「叫神武門的侍衛將那個瘋子送到五阿哥府上去吧。——榮郡王福晉突感風寒,特命榮郡王隨福晉回府調理,以後沒什麼事情就別進宮來。也不用遞牌子了,哀家不想再見到你。」

    永琪沒有在意老佛爺的寒心,他只是聽到老佛爺不再計較小燕子,這對他來說就足夠了。他高興地站起身來,完全不顧一旁的五福晉,他就要往外面走。

    老佛爺冰冷的聲音再度響起來,「永琪,這是哀家最後一次容忍你的無禮和狂妄。是,你曾經是哀家最疼愛的孫子,但你不是哀家唯一的孫子,哀家對你的耐性也是有限的。曾經我寵愛你,所以我願意給你機會,但是你卻不珍惜哀家給你的機會,一再傷害哀家對你的愛。既然你不在意哀家,那哀家也不要再疼愛你。哀家在這裡只說一次,這是你跟小燕子的最後一次機會。如果還有下次,哀家必定賜死小燕子。你也不用來求情,如果你不想要阿哥身份,哀家滿足你。甚至,——哀家也不缺你這個孫子。」

    永琪聽到老佛爺的話,身子還是顫抖了一下,他轉過身,似乎還要說什麼,但是老佛爺阻止了他,道:「帶著你的媳婦回去吧,好好照顧你的媳婦。——你下去吧。」

    一旁的六阿哥、八阿哥兩口子都不敢說什麼,看著永琪跟西林覺羅?嫻芷跪安之後。老佛爺見他們二人走了之後,便換了一個話題,剩下來的四人自然也不會傻到繼續聊這個話題。配老佛爺聊了一會,老佛爺道:「哀家也累了,你們且去坤寧宮吧。哀家就不去了,免得拘了你們。——永瑢,哀家知道你想去見你母妃,你便去吧,只要別誤了坤寧宮的午膳便可。」

    永瑢忙跪下來謝恩。

    老佛爺擺擺手,示意自己累了,於是永璇兩口子也跪下來告退。

    除了慈寧宮,永瑢帶著富察?淑寧朝純貴妃宮裡而去,而永璇則帶著章佳?靜貞慢慢朝坤寧宮踱去。那靜貞似乎有話說,但在宮裡還是覺得慎言比較好。

    永璇察覺出靜貞的心事之後,便掏出幾個荷包對隨身帶宮女太監道:「幾位姐姐、公公,剩下的路便讓我跟靜貞慢慢走去吧,你們就別費心了。」

    那些宮女、太監都曉得八阿哥一向打賞爽快,如今瞧著模樣只當是新婚,兩口子不想自己礙眼。為首的宮女便抿嘴笑道:「那奴才們就不打攪王爺跟福晉了。」

    說罷,這些人便接連荷包退下來。

    待這些人走遠之後,永璇便湊在靜貞耳邊道:「可是被我五哥嚇到了?」

    靜貞一愣,見永璇湊得這麼近,耳朵便有些發燙。但還是點點頭。

    「別在意。」永璇拉起靜貞的手,「這些事你別放在心上,橫豎朝堂上有皇阿瑪,宮裡有皇額娘,這些煩心的事咱們別放在心上,安心過咱們的日子就好。」

    此時靜貞的脖子都紅了。

    靜貞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抬進恭親王府的,她第一次聽到八阿哥的名字是因為宮裡傳出了自己將要指婚給八阿哥的消息。當時八阿哥還是一位郡王,正要去那茫茫大海跟倭國打仗。她記得她那幾天都有些茶飯不思,她不知道倭國在哪裡,後來還是自己的弟弟看不下去了,便悄悄地將一本《寰宇搜奇》給了她,她這才曉得倭國在哪。聽自己的弟弟說,這本《寰宇搜奇》還是八阿哥門下的人所編纂,專門講述海外的奇聞軼事。雖然靜貞見不到八阿哥,但是看到這本並不珍貴的《寰宇搜奇》,她忽然覺得自己正在慢慢瞭解這個謎一樣的男人。

    聽自己的阿瑪說,八阿哥是皇上身邊數一數二的辦差阿哥,但是只是醉心於商賈,故而在朝堂上還有士林中就有些不好的名聲。不過自己的阿瑪倒是不介意八阿哥這般,阿瑪說,如果沒有八阿哥費心為國聚財,戶部也沒有那麼好過日子。現在的朝堂不在意哪裡遭了災,因為國庫充盈,隨時可以救災。何況在八阿哥的倡導下,很多富商都會主動救災。現在很多朝廷還沒照顧過來的水利工程,都是商人們主動集資修建的。還有那到處都有義學、圖書館、免費醫館,都是商人們集資興建的。雖然這還沒有在全國形成風潮,但是有這樣一股潮流在,阿瑪說也許所謂的「大同世界」就不遠了。

    後來,正式的賜婚旨意到了,隨著而來的是皇家的聘禮。因為八阿哥已經開府,故而添亂許多新奇的玩意。那些東西就連自己見多識廣的瑪姆都沒看見過,她看到自己的姐姐妹妹圍著那些珠寶露出羨慕的眼光,而這些都是自己丈夫送給自己的。那如火燒樣的紅寶石、如深湖般的藍寶石,還有那彷彿要灼傷人眼睛的金剛鑽,讓自己在閨閣姐妹中掙足了面子,甚至自己家已經嫁出去的姑奶奶們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都酸酸地說自己是嫁對了人。

    出嫁那天,內務府將她的吉服送到,她的阿瑪跟額娘都喜極而泣。那三層鏤金冠,上面鑲著只有宗室才能用的東珠,而她身為嫡福晉,自然是用到人臣能用的最多數,十顆。而金冠之後則是金黃絲絛兩條,而冠前則是以顆大紅的寶石。大紅的嫁衣上繡著親王福晉專屬的五爪金龍,金黃的垂條顯示出自己的身份。

    她換上了這一套嫁衣,在父母的祝福中,在兄弟姊妹的不捨中,坐上了那大紅的喜轎。她的目的地就是那恭親王府,她懷著忐忑的心情迎接著自己的丈夫。她想像著自己的丈夫模樣,但是無論怎麼想,她似乎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感覺。

    而當自己頭上的喜帕被挑下,她才第一見到他。他的臉上是溫柔的微笑,彷彿自己的親人一般。她看著他,他也看著她,他對她說:「我會好好照顧你。」

    她也曾偷偷看過一些才子佳人的小說,她也幻想她的愛人會說一些轟轟烈烈的山盟海誓,可是當她聽到他說要照顧她一輩子的時候,她覺得這才是真正的愛。

    坤寧宮的午膳還算和睦,雖然皇后跟乾隆都已經知道了小燕子闖宮、五阿哥求情等等事情,但是礙於兩個新兒媳婦面前也不好說什麼,只是氣氛有些沉悶。

    皇后見大家尷尬,便笑著說:「我這裡倒備了些新鮮的玩意給我的兩個媳婦,看看,可滿意?」

    一旁的容嬤嬤忙領著宮女將要賜下的物品拿來出來,富察?淑寧跟章佳?靜貞忙出來行禮謝恩。

    皇后將東西賜下之後,笑著說:「看著你們和睦的樣子我就高興,明年還指望你們帶著小阿哥進來給我請安呢。」

    聽到這裡乾隆也來了興致,笑著湊趣道:「朕給你們半個月的婚假,你們就好好地陪著自己的福晉,早日有了好消息,也是件喜事。」

    見乾隆說得直白,別說兩個福晉,連永瑢、永璇兩兄弟都紅了臉。見如此,乾隆跟皇后相視一笑,一頓飯最後倒也吃得愉快。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張家口蒙丹逞威風

三位皇子的大婚在一片喧嘩之中落下來帷幕,無論是八阿哥府上的奢華,還是六阿哥府上的清雅,甚至是五阿哥府上的那些八卦都給京城的老百姓留下了無數話題。京城的熱鬧還沒有平息下來,就傳出阿里和卓帶著他們部落裡最寶貴的東西往京城而來。

    京西的馳道上,一頂薄紗籠罩的軟轎正在水泥路上不緊不慢地走著。來往的行人都在打量這頂充滿著異域風情的軟轎,軟轎之中似乎是個女子。這讓行人們都感到驚訝,這是舞女麼?如果是舞女的話,斷不會有這般的體面。可如果是某個外族公主的話,這樣未免也太不知羞恥了吧?

    而一路上護送這支隊伍的正是剛剛在去年因為軍功而封毅勇公的史明瑞。史明瑞當初也跟阿里和卓提到過,希望含香公主能換上清朝和碩公主的車轎。但是阿里和卓卻笑咪咪地說:「含香是上天賜予我們部落的禮物,我希望能有更多的人見識到這份寶貴的禮物。」

    這番話讓史明瑞感到驚訝,如果阿里和卓的部落是完全不知道中華文化的蠻夷便也罷了,偏偏清朝經營西域已經許多年,中華文化已經完全在這裡紮下了根。何況就是在阿里和卓自己部落裡的文化,女人一生只能被自己的父母、兄弟還有丈夫見到面目,平素輕易不出門,即便出門也是全身蒙在衣物後面,哪有現在這般招搖的?

    而且最讓史明瑞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這個喜歡身有異香的女子居然是個膽大妄為的,在一路上居然私奔了數次。史明瑞無法想像阿里和卓及其族人到底是如何教導這個所謂「上天賜予的禮物」的。而且每當史明瑞的侍衛將那個叫蒙丹的人捉住後,阿里和卓總會將他放走。

    「阿里和卓,我覺得這樣的人還是不要輕易放走得好。」史明瑞猜測得到,阿里和卓將自己的女兒帶進京城肯定是希望能和親的。既然是一位外族公主,那麼接受這位公主的人身份一定不低。如果曉得這個公主在婚前無比熱愛私奔這個冒險活動的話,只怕這個親戚關係最後會變成仇人。出於保護阿里和卓,以及不想殃及池魚的心理,史明瑞還是規勸了阿里和卓一番。

    阿里和卓卻對史明瑞的好心完全置之不理,依舊大剌剌地將蒙丹放走,再帶著自己的女兒照耀地朝京城而來。這會是皇帝還沒見到含香,就已經知道西域送來一位帶有異香的公主。

    史明瑞見阿里和卓冥頑不靈,便暗自對侍衛道,再有下次,就地格殺勿論。

    史明瑞才不會在意阿里和卓的想法,這阿里和卓不過就是蒙古台吉一個級別,自己乃是一等公,除非是正宗的黃帶子,否則誰能壓得過他?他不要帶著一個禍害進京,萬一日後有人追問起來,自己真的就說不清楚了。

    這一日,已經到了張家口,再有日餘便是能進京城裡。但是史明瑞並不想放輕鬆,他對那個如同蒼蠅一般的蒙丹感到了無比的厭煩。這個蒙丹乃是阿里和卓部落裡的一個貴族子弟,平素就將眼睛戴在頭頂上,彷彿世界上的事情只要不順他的意思,就是上天對不起他。對於這樣的紈褲子弟,史明瑞是打心底裡厭煩。偏偏這個什麼都不懂的蒙丹還要一位自己上天賜下的戰無不勝的大將軍,帶著幾個花拳繡腿的手下,故作囂張地挑釁史明瑞。如果不是史明瑞礙於阿里和卓的面子,直接就命火槍隊上了。

    史明瑞瞇起來眼睛,心想,這蒙丹都玩了好幾次「偷襲」遊戲裡,這作戰本事還是沒有一點點進步。

    果然,蒙丹一躍而起,「含香,我來了!」

    軟轎裡的綢帳馬上掀開,一個女子竄了出來,一邊奔跑一邊甩動著頭上的小辮子,裹得緊緊的玉峰在無數男人的注視下跳躍著,她叫著,她喊著,她用她的生命呼喚著,「蒙丹,我來了!你是風兒我是沙,纏纏綿綿到天涯。」

    眼看著這含香公主就要在天子腳下丟人了,那些個侍女也是經受過無數訓練,早就見怪不怪,立馬就有兩個侍女抓住含香,將她往軟轎裡拖。

    含香搖動著小辮子,她掙扎,她哀求,她哭泣著,「求求你,放了我!我會一輩子感謝你們的!」

    「含香!」蒙丹擺了個姿勢,抽出刀,往前一步,又後退兩步,換了個姿勢。

    看著蒙丹每次都玩的把戲,史明瑞只能扶額,心道,你就沒點新花樣麼?

    蒙丹姿勢擺完了,便用他那滄桑的嗓子呼喊著,「你們快將含香放了,要不然我就殺了你們。」

    史明瑞暗罵一句,見過傻的,沒見過這麼傻的。蒙丹總共就帶來幾個人過來,史明瑞這邊可是有近千的人馬,還有一支百餘人的火槍隊。史明瑞笑道:「閣下何必以卵擊石,我看在阿里和卓的面子上也不想為難你,你且退下吧。」

    史明瑞料定蒙丹不會退下,為了萬一,他還特意抬出阿里和卓來刺激蒙丹。

    果然蒙丹怒了,「看刀!」

    史明瑞也懶得繼續演「七擒七縱」的戲碼了,直接一揮手,火槍隊便端著槍出列了。史明瑞將舉起的手放下,火槍隊便採用「三段射擊」的方式開火了。那蒙丹真以為自己是天神,要知道史明瑞帶出來的這次火槍隊恐怕是僅次於京西大營的精銳,在西域打得羅剎國退避三舍,這蒙丹傻子自然不是對手,才幾秒鐘,他的手下紛紛倒地,而蒙丹也受了重傷。

    蒙丹雖然傻,但是曉得自己的命還是寶貴的。他悲憤地看了一眼,轉身就逃。

    史明瑞哪裡會給他機會,道:「追!」

    「不要啊,大人!」那含香平素嬌嬌弱弱的,但此刻彷彿力大如牛。她掙開了侍女,再度甩動起她的小辮子,玉峰顫抖,纖纖玉足在馳道上奔馳著。她來到史明瑞面前,跪下,泣聲道:「求求您,放過蒙丹吧,我願意做牛做馬伺候你一輩子。」

    史明瑞忙道:「公主這是折殺我了!」心裡卻想,就算是八大胡同稍微紅一點的姑娘都不會輕易下跪,這外族的公主倒是沒骨氣得緊。

    「求求您,放了蒙丹吧。」

    史明瑞見事已如此,只得下令停止追殺蒙丹。但是這裡發生的一切,史明瑞已經全部寫成奏折,遞至軍機處。

    不得不說傻子常常有傻福,這蒙丹居然只是被火槍擦破了皮膚,他一路跟隨著含香進入四九城。史明瑞前往兵部報道,而阿里和卓則帶著含香進來理藩院。蒙丹沒有辦法接近他們,只得找個地方安頓下來。

    「嘿,你這位爺,瞧著你相貌堂堂卻來我們小店吃霸王餐。」店小二對著蒙丹道。

    「我有錢。」蒙丹的確不差錢,可是他的錢全在他下人身上,人家是貴公子,帶錢會掉價。可是那些個下人在昨日的衝突中,被史明瑞的火槍隊打死了,於是蒙丹沒了錢袋。

    「我看這位仁兄絕不是欺詐之人,人在江湖走,哪會沒個著急的時候,他的錢我出來。」不遠處,一個年輕人柔聲道。

    「好!」福爾康拍著手出現了,「爽氣!豪氣!今天發飯菜我請了,這是我的會賓樓,江湖豪士是我們的貴賓。——敢問兩位英雄名諱?」

    「在下蒙丹。」

    「我?」那個年輕人打量了下弗爾康,是個不錯帥哥,可惜腳瘸了。他抽出一把劍,一彈,笑道,「我本江湖客,一簫一劍走天下。——在下簫劍。」

    「好!」福爾康在這裡向招募一些死士效忠於五阿哥,眼前的兩人似乎不錯。「我看兩位勇士風塵僕僕,不如我們上樓一敘,反正日頭已偏西,我們不如抵足而眠,秉燭夜談?」

    「好。」簫劍忙答應了下來,雖然福爾康腳瘸了,但是身材似乎不錯。「奈何一身風塵?」

    「一同一同。」福爾康笑瞇瞇地拉起兩個人的手,「小二,送最大的浴桶上來,我與二位兄弟坦誠相見,豈不人生一大快事?」

    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下,三個大男人手拉手準備一起洗澡去了……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和紳。招商局。燕氏出醜。

  其實京城除了榮郡王府上的一些新奇事情外,更多目光都是在恭親王府。畢竟永璇是這一輩阿哥中唯一封親王的,而且更讓權貴不理解的是,永璇門人很多,但是奴才卻很少。清朝遵循了明朝的制度,所以,門人制度也是保留下來了。但是清朝畢竟是一個落後明朝的文明,所以清朝的門人制度上還有奴才制度。一句話,你要當某某人的門人,那麼你首先就是某某人的奴才。門人跟奴才有什麼區別呢?門人只是你的勢力,雖然門人輕易不會背叛,畢竟背叛這個名聲在官場上是非常致命的。但是實際上,門人背叛這種事情實在是太常見了,你看孟嘗君當年門人三千,最後能與他共患難的又有幾個人?但是奴才就不同了,門人跟你只是利益結合體,但是奴才就是連姓名都捏在你手裡,想打想殺那就是一句話的事情。所以永璇在內心深處還是蠻鄙夷這種落後野蠻的制度,因而永璇對投靠自己的門人並不要求成為自己的奴才。當然對於某些並不可靠的人,永璇還是不排除用這種震懾的方法收留。除了永璇對這種奴隸制度的鄙夷外,永璇收門人不收奴才也是為了不讓乾隆疑心,康熙朝的八阿哥最後怎麼樣了,永璇常常引以為戒的。

    永璇之所以忽然操心起自己的門人來,純粹是因為乾隆的一次談話。雖然永璇被乾隆放了婚假,但也只是緊緊不用去衙門上班,但是每天午後還是要來乾清宮伴駕。這讓永璇苦不堪言,原本聽說自己有婚假,便帶著靜貞還有王氏去小湯山的園子避寒去了。畢竟小湯山的園子裡有溫泉,比在王府裡舒坦。這乾隆要求伴駕的旨意一下,永璇只能用完午飯略微休息下就往紫禁城裡趕。
作者: 闇黑帝王    時間: 2014-6-2 21:49

乾隆最近一直在研究招商局「關於組建江南招商局以及試開上海海關折」。乾隆在心底還是滿欣賞招商局的折子的,乾隆已經看出來商業稅跟海關稅的巨大潛力,伴隨著「攤丁入畝」和「火耗歸公」的全面鋪開,國庫和內庫從來沒有如此充裕過。如果江南招商局能夠成功的話,那麼農稅還可以再降低,這才是真正的「盛世」。再加上永璇時不時將歐羅巴諸國搶佔殖民地的事情說給乾隆聽,乾隆還是蠻動心的。開疆拓土以及廣進財源,這是任何一個皇帝無法拒絕的誘惑。如今大清手上的殖民地只有倭國,雖然朝鮮也算,但畢竟是受清朝冊封的藩國,乾隆還拉不下臉去吃掉。而中南半島上的緬甸、占城、暹羅諸國,只是名義上臣服大清,但實際上卻各有心思。何況根據軍機處情報司的報告,英吉利跟法蘭西兩國在這裡有些不規矩。而且最讓乾隆心裡不滿的是,呂宋、麻逸、蘇祿、胡洛等地還不是完全屬於大清,那裡的金銀以及礦產已經讓清朝上下垂涎三尺,但是盤踞在這裡的勢力除了清朝之外,還有自認是明朝遺民的華人、英吉利、西班牙和葡萄牙。最令清朝不舒服的是,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軍機處早就做好準備將這塊肥得流油的地方全部吃下,只不過礙於北邊的羅剎國才隱忍不發。因此這次軍機處也對經營江南非常在意。按照軍機處的打算,他們是打算將江蘇(包括上海)、浙江、福建(包括台灣、琉球)劃歸江南招商局的範疇,由八阿哥全面經營。

    按照最後的決定,這塊區域將開設蘇州、上海、杭州、廈門四個市舶司,負責對外貿易,由江南招商局上海海關負責,同時天津海軍衙門改為北洋海軍衙門,正式統歸軍機處,而泉州將組建南洋海軍衙門,暫時交由江南招商局負責,同時允許南洋海軍衙門在馬尾興建造船廠及軍械廠。

    關於江南招商局最後的組建批復回到永璇手裡的時候,永璇抽了一口冷氣,乾隆還真是大方,完全將後市五省一市經濟、軍事大權交到自己手裡,如果自己動點什麼心思的話,要篡位也不是不可能。

    金鏞似乎看出了永璇的心思,忙道:「王爺,這怕是聖上對王爺的試探。雖然聖上給王爺的權力是前所未有,但是細細一看,王爺的全部命脈還是捏在聖上手裡。這江南招商局範圍內並非以產糧著稱,如今朝廷的糧倉已經移往四川及湖廣,沒有糧草,王爺還能起什麼心思?況且朝廷已經將完全成熟的北洋海軍拿在手裡,就算王爺日後組建了南洋海軍也沒有多大的威脅,況且這幾地的八旗、綠營都在皇上手裡呢。最重要的,這幾地的官員任免權都在朝廷手裡,雖然他們不會與王爺作對,但是這一群人也是牽制王爺的重要力量。故而聖上非常放心將王爺放過去。」

    聽完金鏞一說,永璇這才放下心來。他還真怕乾隆真的腦袋一抽,給自己一個「江南王」的位置,到時候只怕自己不反也得反了。

    永璇笑道:「多謝先生解惑。」

    「不敢。」金鏞又道,「只怕這幾天聖上會跟王爺商量江南招商局的人選,還請王爺早做準備。」

    對此永璇倒不在意,永璇一直認為好的人選不如好的制度。好的人選在早期是優勢的,但是誰能保證好的人選永遠都有呢?所以好的制度才是最重要的保證。現在的京畿招商局(原招商局)的制度就非常好,為了避嫌,永璇已經將自己的大部分勢力從京畿招商局抽調出來。雖然沒有了永璇的影響,但是京畿招商局還是非常平穩地運行下去了。因為各個利益集團能通過一套完善的制度進行自我調節和監控,所以京畿招商局一直持續、穩定、快速地發展著。

    不過乾隆顯然認為好的人選還是很重要的,而且乾隆也對永璇手下奴才的質量表示疑慮, 「老八啊,這次你南下經營江南,可要什麼人?」

    永璇想來想,「兒臣認為和紳便可。」

    乾隆對和紳並不陌生,因為和紳在京畿招商局的貢獻,乾隆特意賞了他戶部侍郎的職位,還給他賜名和紳。乾隆點點頭,「他倒是個不錯的人,可是如果離了他,京畿招商局?」

    「兒臣認為京畿招商局已經進入了良性發展,即便沒有和紳,京畿招商局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乾隆聽得此話,便點頭應了下來。

    次日,乾隆頒下聖旨,「京畿招商局總管大臣和紳調任江南招商局總管大臣。」

    在眾人的羨慕中,和紳接了旨。在大臣的心目中,這江南招商局雖然不及封疆大吏,但也是一等一的顯赫,只怕任期一滿,回來就是入軍機了。

    同時乾隆又頒下一道聖旨,「任恭親王為檢調江南欽差,負責南洋海軍衙門。」

    恭王爺要出京?朝臣們頓時議論紛紛。清朝可不是明朝,清朝的王爺是輕易不得離開京城的,哪有如恭親王這般的?不僅出京,還有實權在手。

    不過很多人立刻明白了,永璇這次出去主要是負責江南招商局,另外就是南洋海軍。雖然和紳是永璇的奴才,但到底是外人,乾隆可不放心將海軍放在外人的手裡。這槍槍炮炮什麼的,還是在自己兒子手裡安全一些。

    「什麼什麼?我們會賓樓裡來了個大英雄?」小燕子在郡王府裡手舞足蹈,「快帶我去看看。」

    永琪寵溺地看著小燕子,然後對福爾康道:「聽你說,那個簫劍倒是個可用之人。」

    「奴才敢用項上人頭保證,簫劍定是王爺日後的一大助力。」福爾康侃侃而談。

    「還有那個蒙丹,他們的愛情……真的好偉大。」看到蒙丹跟含香,永琪莫名想到了自己跟小燕子。

    大婚之後,榮郡王府便分成了兩塊,西林覺羅氏帶著索卓羅氏還有胡氏住在東邊的幾個院子裡。為了防止小燕子來胡鬧,三個院子之間都有門連接著。如今胡氏有一男一女,索卓羅氏也有一男,這幾個小主子都要養在西林覺羅氏跟前才是,但既然三個人住的近,西林覺羅氏便賞下來一個恩典,平日裡請安即可,素日裡還是養在親娘跟前吧。這一來,索卓羅氏跟胡氏立刻對西林覺羅氏投了誠。

    小燕子對西林覺羅氏非常眼紅,雖然自己還穿著不倫不類的大紅衣服,但是在外人眼裡自己就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賤婢。而西林覺羅氏才是榮郡王府真正的女主人,無論是朝廷給永琪的份例還是宮裡的賞賜,統統都在西林覺羅氏的手裡。小燕子就一個賠錢的會賓樓,別說買新首飾了,現在連好吃的都吃不上了。

    於是小燕子在婚後沒多久就便去西林覺羅氏院子裡鬧,西林覺羅氏院子裡可都是西林覺羅家來的奴才,哪裡見過這麼不知好歹的人。你燕氏是什麼人?不過是一個上不了玉牒的格格,而且老佛爺還下來旨意,燕氏永生永世都子啊奴籍。也就是說,哪怕五阿哥跟燕氏生下來一男半女也只能為奴為婢,這樣的待遇怕是曠古絕今的。

    西林覺羅家早就曉得這個燕氏有些三腳貓功夫,於是陪嫁而來的丫鬟、媳婦中有不少身強力壯的,小燕子過來鬧也沒佔到什麼便宜。何況還有一個索卓羅氏帶著自己房裡的丫鬟也趕了過來。

    「反了天了!連福晉院子裡也敢鬧!」索卓羅氏乃是個潑辣女子,「你們還愣著幹嘛?要是傷了福晉,我看你們哪個能活?」

    索卓羅氏撂下狠話,幾個永琪院子裡的奴才也不敢裝路人了。畢竟西林覺羅氏乃是他們正經的主子,就算日後永琪能護住小燕子,可不代表自己能安全脫身。於是眾人一擁而上,將小燕子捆了起來。

    西林覺羅氏看了小燕子一眼,淡淡道:「既然是爺心頭肉,我也不好處置了。聽說燕氏乃是令妃娘娘賞下來,我不敢逾越。來人!將她好生送到內務府去,請娘娘處置吧。」

    西林覺羅氏心頭還是有些火氣的,雖然宮裡的主子插手阿哥房內的事情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但是令妃送一個不著三四的人過來是幹嘛?過來打自己的臉?西林覺羅氏心道,既然你不要臉,那我也豁出去了,大家橫豎就看誰更丟人吧。

    那一次,小燕子被送到內務府,直接老佛爺賜下旨意,五十大板。當年小燕子也挨過板子,但畢竟當時她是格格,也沒人敢真打。這一次,直接被人扒了褲子,摁在慎刑司門口結結實實挨了五十板子。

    與此同時,西林覺羅氏算著小燕子差不多送到內務府的時候,也打發人去請永琪,然後請罪。永琪也沒法子,西林覺羅氏乃是皇家媳婦,是皇上、老佛爺、皇后定下的婚事,小燕子過來鬧等於是跟那三位大神沒臉,老佛爺沒直接要了小燕子的命就已經是開恩了。等永琪趕到內務府的時候,慎刑司門口已經裡三層外三層圍了無數人,仔細一看,各個宮裡有頭有臉的宮女都來圍觀,估計是好回去向自己的主子直播。

    永琪擠進去一看,小燕子的褲子被完全扒掉,衣服也掀了上去,臀部上已經是鮮血淋漓。看來執行的人並沒有保留,五十杖下去只怕要了小燕子半條命。

    「小燕子。」永琪撲了過去,他跪在地上安撫著小燕子。

    「我好恨你!我要殺了你們!」小燕子喃喃地說著。

    永琪大驚,這話要是傳出去只怕是小燕子的命就徹底沒了。好在小燕子聲音不大,也沒人聽見。永琪忙將小燕子抱起,往家裡帶。

    一到家裡,西林覺羅氏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太醫已經請來,最好的傷藥也送來了。永琪很感激地看了西林覺羅氏一眼,在小燕子治療期間,永琪就住在西林覺羅氏的院子裡。

    「那藥真的有效?」次日永琪上朝後,西林覺羅氏小聲地問著自己的嬤嬤。

    「福晉您就放心好了,奴婢找的那藥能斷了那賤婢的生育功能。」

    「那就好。」西林覺羅氏道,「我斷不能讓那賤人替王爺生下一男半女,否則我們府裡就成了天大的笑話。」

    當然,這一切永琪並不知道,只是日後小燕子變得越來越像男人的時候,永琪才讓別人診斷,說是小燕子已經成了不男不女之人,別說生孩子了,恐怕日後連行房都有問題。但是永琪此後留在燕氏院子的時間卻越來越長,至於燕氏用什麼手段固寵就無人知曉了。只是很多年後,中華肛腸學會在一本著作中提及,燕氏為祖國肛腸治療作出了重大貢獻。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含香。圓明園。冊封香妃。

               
    原來這裡就是京城。端坐在軟轎裡,透過薄薄的紗帳,含香將在這個陌生的城市細細地打量。跟京城一筆,自己曾經住過的地方就真的算不了什麼了。頭一次,含香生出來一絲絲嫉妒來。

    含香是一個自恃頗高的人,畢竟她從一出生開始就被視為聖女、守護神,她的性格中有著與她身份不符的驕傲。在她看來,別人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應該的。而一旦別人忤逆來她的意思,那就是十惡不赦的。在自己的家鄉,含香一定會命令自己的侍衛將那些對自己「不敬」的人抓來,用石刑或絞刑送他們離開這個世界。

    但是在清軍打過來的時候,含香第一次覺得自己可能並不是上天的使者。

    那是自己的父親在羅剎國的唆使之下,起兵反了伊犁將軍的管制,於是清朝的大將軍領著他的隊伍來到了自己父親的部落裡。這一次,自己的父親和蒙丹都沒有再得勝,在大將軍的火槍隊下,這些勇敢的鬥士如同稚兒一般可欺。

    那一日,她站在城頭舞蹈,這是她的祈福儀式。看著心目中的女神在那天不斷地舞蹈,男人們心頭嗷嗷地叫著,再一次衝出城去,而她的蒙丹正沖在第一個。可是清朝的將軍卻沒有害怕,他只是麻木地揮動一下手臂,那支戰無不勝的火槍隊再次站了出來。

    戰爭最後成了單方面的屠殺,她的父親在城頭豎起了白旗。她的父親投降了。

    更讓她始料不及的是,她的父親告訴她,含香,你將嫁給清朝一位將軍或一位皇子。

    她痛苦地搖著頭,她不能答應,她愛的人是蒙丹。是那個騎在馬上英勇地揮舞刀子的蒙丹。只有這樣的戰神才能配得上她這個女神!而她的父親卻要她嫁給凡人,她無法接受,她不能想像。

    「含香,如果你不嫁給清國的將軍或皇子,清國的皇帝便不會對我們放心。為了我們的部落,為了你的老父親,求答應我吧。」阿里和卓已經失去了尊嚴。戰敗的人是沒有尊嚴可言的,如果不是他願意進京請罪,恐怕死就是自己唯一的出路了。

    含香一千個不願意,一萬個不願意。她不明白,是她庇護了部落,是她賜給了部落收穫,是她將幸福帶給了部落……如今部落因為自己的無能而失去了一切,而部落卻要犧牲她來拯救部落。她不同意!

    她站起身,奔跑著,呼喊著,「蒙丹!我的蒙丹!我不要嫁給別人!」

    彷彿有了心電感應,正在治療傷口的蒙丹跳了起來,將身上的繃帶扯了下來。他往外面跑著,白色的繃帶在他身後跳躍著。他高聲地叫著,「含香,我來救你了!」

    但是清朝的將軍史明瑞阻止了這一切,他見識過含香的美麗,他也動心了。但是史明瑞知道,含香這樣的女子只能屬於皇族。她可能會成為一位皇妃,或者成為某個阿哥的側福晉。而對於皇族而言,他們的臉面是很重要的,如果讓他們知道這樣一個男人在肖想他們的女人,那麼史明瑞肯定逃不掉。所以,他阻止了這一切。

    含香打量著這個城市,這是一個更加美麗的城市,恢宏大氣的建築讓她心動神搖。假如真有天神所居住的城市,那麼一定與眼前的這個城市相差無幾。

    但是與這個城市只是驚鴻一瞥,自己就被送到了理藩院。在這裡,含香才知道清國人過著多麼奢華清雅的生活。他們不是喝那種黑黑的茶磚,而是青翠青翠的茶葉。沸水之中,茶葉彷彿在舞蹈,那色澤清潤的茶水讓自己這個不怎麼喝茶的人都愛上了。抿上一口,滿嘴清香。

    也許住在這個城市也不錯,含香這麼想著。

    含香進京的事情很快就鬧得全京城的人都曉得了。畢竟含香是一個美人,而且還身有異香。同時阿里和卓為了炫耀,特意將自己的女兒放在一個半透明的軟轎裡招搖過街,這讓京城裡的人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那蒙丹聽到含香到了京城之後,他立刻跳了起來,抓住爾康不停地搖晃著,「快帶我去見她,我要帶含香離開這裡,我一時一刻也呆不住了!」

    爾康被搖得全身骨架子都要散了,他無比地鬱悶,以往只有他搖別人的份,哪有別人搖他的份。爾康道:「蒙丹別著急。這件事我們需要從長計議。理藩院不是那麼容易進去的。」

    「你不是說五阿哥無所不能嗎?」蒙丹瞪住爾康,他記得爾康說過,這個清朝除了皇帝就是五阿哥最大,而他則是五阿哥身邊最得力的助手。京城各大衙門的人見了爾康,都要給他面子。

    「五阿哥很忙的。」爾康有些流汗,他很清楚,五阿哥在京城簡直就是個屁。如果說以前的五阿哥還是有人給面子的話,現在的五阿哥的面子早就不值錢了,你願意給,別人還不見得願意要。

    這邊不提因為含香進京引發的八卦熱潮,也不說那蒙丹每隔一個時辰就要將爾康放肆地搖三搖,如今這京城裡唯一自顧自忙自己的事情莫過於恭王府。

    按照朝廷下發的旨意,永璇將在五日後從水路出發到蘇州。在蘇州盤桓一段時間之後,再跟和紳在上海匯合。上海將作為江南招商局的駐紮地。然後永璇將從這裡出海,分別路過杭州、泉州和馬尾。

    雖然乾隆給了永璇這一系強權,但實際上也有制衡。除了金鏞分析的那些外,永璇也從各人衙門的安排上看出來另外的端倪。

    和紳及江南招商局主體在上海,而永璇卻被留在了蘇州,同時海軍衙門在遙遠的福建。就算永璇想造反,一時半會也湊不齊人馬。何況乾隆調了不少江西的綠營到杭州,設立了許多年都空置的杭州將軍。這傻瓜都能看得出來,提防的是誰。不過乾隆還是在旨意中提及,日後江南經濟大盛,為了預防一些不測,特意增設杭州將軍。命和紳與杭州將軍通力合作,早日建成一個強盛和諧的新江南。

    新上任的杭州將軍乃是原廣州將軍李侍堯,乃是漢軍正藍旗,跟永璇外家的滿洲正藍旗沒有一點關係。何況能在廣州將軍那個險要的位置上盤踞三年,那絕對是得到了乾隆的信任。

    而節制福建八旗綠營的福州將軍則是正黃旗的福增格。正黃旗可是乾隆的嫡系人馬,被派出來的福增格自然更是乾隆嫡系中的嫡系。

    看著伴隨江南招商局組建的其他聖旨,永璇也明白了乾隆在權力平衡上玩的這一整套把戲。用著自己,還提防著自己。這是每個皇位上的人無奈之舉吧。

    在永璇即將離京的時候,乾隆頒下聖旨,命諸皇子攜自己的福晉前往圓明園參加家宴。當然,傅恆、尹繼善等兩位軍機大臣也特旨陪酒。不過聯想到這兩位跟皇家的關係,這宴會還是一場實打實的家宴。

    因為是出席皇家家宴,自然皇子、福晉們要按各自品級穿上合適的吉服。三阿哥、四阿哥、六阿哥是貝勒,五阿哥是郡王,八阿哥是親王,十一阿哥、十二阿哥是未開府未賜爵的阿哥,各有各的吉服。另外為了討老佛爺的歡心,允各府有子嗣的側福晉參加宴會,同時也請了大阿哥的遺孀及兩個兒子參加宴會。

    阿哥們自然都是早到了,各自見禮。按品級來說,八阿哥爵位最高,其次是十一、十二,因為未賜爵未開府的阿哥位同親王,其次就是五阿哥,然後就是三阿哥等人。

    不過女眷這邊品階最高的卻是大阿哥的遺孀。畢竟大阿哥當年也是親王,而且還是乾隆的長子。靜貞不是個莽撞的人,見大福晉一到,忙上前見了禮。

    大福晉伊拉裡氏本就是個無心權力之人,忽見呼啦啦一群人上來見禮。伊拉裡氏先是一愣,隨即忙道:「妯娌之間就別在乎這些個虛禮了。」

    這邊是福晉們說話的地方,幾個生了兒子或女兒的側福晉自然沒有這麼大的膽子湊上去,於是紛紛在另一邊閒話。

    唯獨與眾不同的就只有那個小燕子了,不過雖然五阿哥有膽子帶她進來,可沒膽子讓她穿著大紅的衣服,否則就算西林覺羅氏不在乎,但是他的嫂子、弟妹們能不在乎?於是五阿哥跟小燕子商量了許久,最後承諾買全套的紅寶石頭面給小燕子,小燕子才規矩地換上格格的服裝。

    這格格可不是上玉牒的,自然沒有資格穿紅。於是一身綠色衣服(小燕子最愛大紅大綠)的小燕子自然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這就是五哥家的珠格格啊?」富察氏淑寧笑道。這裡面單論娘家出生的話,淑寧的身份只怕是最高的。跟元後乃是同族,首領軍機大臣傅恆乃是她的大伯父,自然她有這個傲氣嘲笑。

    嫻芷的臉色立刻不好看了,按照聖旨,連有所出的胡氏都沒資格來圓明園飲宴。但是五阿哥卻讓自己帶著小燕子進來。

    嫻芷也阻止過,說是胡氏為五阿哥誕下一兒一女,就算五阿哥要破例也應該是為胡氏破例。但是五阿哥卻不搭理,說如果小燕子不去,他也不去。於是嫻芷只好將小燕子帶進來。

    正當幾個福晉要交流八卦的時候,皇帝、老佛爺、皇后已經駕到,自然大家都跪下接駕。

    老佛爺看著滿場的孫子、孫媳婦還有曾孫子、曾孫女們,忙笑道:「快起來吧,一家人吃飯,別拘束了。」

    大家落座之後,老佛爺還特意讓曾孫輩過來請安。皇后也在一旁湊趣,這些曾孫輩不是自己兒子永琪的潛在對手,皇后也樂意展現自己的「慈愛」。於是小孩子過來請個安,回去的時候都是摟著一堆的東西。

    在兒孫滿堂的戲碼暖場之後,自然就是歡迎阿里和卓的大戲了。乾隆當然是要展示給這些滿意中華文化的精華,各色戲曲輪番上場。

    雖然是家宴,但是有阿里和卓在場,於是女眷們紛紛去了側殿,正殿就只有皇帝、皇后、老佛爺以及各位阿哥。永璇跟自己的哥哥四阿哥坐在一起,下首則是十一跟十二。

    宴會到了快要結束的時候,忽然一陣異香撲面。永璇心道,含香登場了。

    次日,永璇跟靜貞沿著京杭大運河朝蘇州而去。

    因為老佛爺不滿乾隆將八阿哥這麼快就派出去,所以早就下了懿旨,允許八福晉跟著八阿哥一起去江南。北京恭王府的事情則交給王氏做主。

    「沒想到,那個阿里和卓所圖居然如此之大。」靜貞想著昨晚的事情,搖了搖頭。

    「那是沒辦法的事情。」永璇倒是沒怎麼在意,「既然要和親,自然要挑最關鍵的人和親。香妃娘娘進了宮,那整個清朝就是阿里和卓的後山。日後阿里和卓在西域橫著來都沒人管得了他。」

    「豈不是便宜他了?」

    永璇笑道:「各取所需罷了。」

    永璇沒有將話完全說明白,雖然永璇承認乾隆納含香為妃的一個原因是貪圖她的美色,但另一個原因就是要將阿里和卓收服,使其成為清國制衡西域的棋子。為西域諸部落扶持一個對手出來,這才方便日後清國插手西域事務。永璇心裡暗想,也許昨天晚上阿里和卓跟乾隆做夢都在笑吧。

    在含香進宮之後,蒙丹徹底暴走了,他將柳青打傷,將爾康敲昏,如果不是簫劍出手的話,可能蒙丹已經要勇闖紫禁城了。不過小燕子在聽說了蒙丹與含香七次私奔的故事之後,淚流滿面地說,她會竭盡全力成全他們的。

    而簫劍在此時心裡也有了別樣的心思。

    似乎所有的故事就要慢慢登場了……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江南好(上)

俗語有云: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揚州不單單是指揚州城,也包括整個江南地區。從兩晉開始,整個華夏的經濟重心便朝江南地區傾斜。而在南宋的經營之下,江南的確成了富庶天下的地方。任何一個朝代,在她的鼎盛時代,如果要進行最富裕的城市評選的話,揚州、蘇州、杭州這三個城市一定會包攬前三甲。由此可見,作為這三地代表的浙商,他們手中握有多少的財富。

    雖然在清朝初期,這裡發生過「揚州十日」和「嘉定三屠」,但是歷經康熙、雍正、乾隆三朝之後,江南地區又成了全華夏最富庶的地方。沒有一個帝皇能忽視掉江南。但是這裡往往又是整個帝國中心最無力控制的地方。

    從康熙開始,「下江南」不僅僅是去遊山玩水,很大的原因就是為了向江南地區示好。雖然伴隨著產糧中心移向湖廣地區,江南不再扼住帝國的脖子。可是如果江南的經濟出了任何問題的話,整個帝國的經濟也會有極大的問題。

    雖然在京畿招商局的帶領下,北方地區的商稅隱約有取代江南鹽、鐵二稅的趨勢,但是畢竟江南還有自己的糧稅、商稅與茶稅,江南地區的稅收佔了帝國稅收的近三分之二。故而對於永璇來說,江南招商局是許勝不許敗的局面。一旦江南招商局失敗,輕則重傷江南經濟,重則讓整個江南地區失控。真要到了那般地步,乾隆必定會將永璇送上斷頭台,借此來安撫江南。

    船艙裡的永璇自然想明白了這一切,乾隆之所以給了永璇如此大的權力,自然希望永璇能夠成功。如果不能成功,那麼乾隆也沒有理由再保護永璇了。自古以來,從商鞅開始,到後面的王莽、王安石、張居正,哪一個改革家有善終?唯一運氣不錯的便只有商鞅,雖然人死,但是他的改革法令還是保留了下來。而另外三人的改革舉措都伴隨這三人的死亡而結束。

    莫非自己也難逃這個怪圈?永璇想了想,隨即將這個念頭拋了出去。自己比那四個人運氣好的一點就是自己是皇子,是愛新覺羅家的子孫。雖然清朝的政治鬥爭是歷史上最黑暗的時期,可清朝皇帝不殺兒子的慣例還是執行得不錯的。自己日後就算真倒霉了,撐死就是圈禁到死。如果乾隆還念及父子之情,那就是宣佈自己「死亡」,然後將自己送到海外自生自滅。

    永璇在那沉思,章佳氏靜貞則在一旁默默地看著。她現在明白了自己的丈夫需要面對的壓力有多大,恭親王的確夠風光,但是風光的背後卻是自己丈夫的力挽狂瀾。作為王府的女主人,靜貞能接觸到一些屬於王爺機密的東西。雖然自己並不是太懂,但是身為大家閨秀的她還是很明白,自己的丈夫在大多數時候都是站在刀尖上起舞,一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她擔心,但是她並不害怕,她相信自己的丈夫。

    「王爺,可是要喝茶?」靜貞決定稍微轉移下自己丈夫的注意力,總是沉迷於一件事,對身體並不是太好。

    「那就有勞福晉了。」永璇決定將這些念頭拋開。

    的確,他有什麼好擔心的?就算失敗了,自己還是能平安富貴了此一生;就算失敗了,史書上還是能留下自己一筆;就算失敗了,永璇也自問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武則天都敢留下無字碑交與後人評說,為何自己非要計較這一代的評價?只要能留下一點點火種,這個民族就有希望在後世站得更高。

    在永璇被安排下江南之後,老佛爺也賜下懿旨,將京城的王府交給側福晉王氏管理,而嫡福晉靜貞則得了同行江南的恩典。尹繼善全家自然曉得這份旨意的恩典有多大,清朝歷史上很少有王爺出京城的例子,而福晉陪著王爺一同出京的例子則完全沒有。一個王府有什麼?只要自己的女兒牢牢抓住王爺,生下嫡長子,王府還不是最後由自己的女兒做主?於是尹繼善的福晉忙將自己身邊牢靠的人送到靜貞身邊。永璇出門在外總有一些不便,自己的女兒自然是要承擔起照顧的責任來。沒有幾個可靠的人在身邊,尹繼善福晉還真放不下心來。

    如果你要問杭州最好的去處是哪?十個杭州人怕是有九個人會告訴你,西湖邊的樓外樓乃是全城最好的地方。登上他們家的閣樓,你便可以飽覽西湖勝景。

    當然,一般人也是進不去樓外樓的。這樓外樓除了以美景著稱之外,他們家酒菜的昂貴程度也絕不是平庸的。就算如杭州這般天下數一數二的富庶之地,能進樓外樓一擲千金的人也是屈指可數的。

    但是今天,樓外樓卻閉門謝客,連那終年不休的歌舞也停了下來。但是酒樓外卻是停著不少的轎子,稍有眼力的人就能看出來,今天全杭州城裡大戶都到了這裡。似乎還有不少是浙江其他幾地的富豪。於是眾人了了,全浙江的富豪都在這裡了,包下一個樓外樓也就是小意思了。何況樓外樓乃是杭州胡家的產業,這胡家乃是浙商中執牛耳者。既然浙商的頭面人物聚在一起,那自然是有大事發生,胡家提供下場地也不算什麼。

    「諸位,想必大家應該知道了,京城裡的那位『摟錢王爺』已經從京城出發,不日便要到江南了。」現在起身說話的乃是李萬林,浙商中數一數二絲綢商人,「各位也曉得,這位王爺除了自己家大業大之外,身後還站著晉商的勢力。更讓人稱奇的是,這位王爺年紀小小便以『招商局』將京城、盛京那些王爺的錢攏在了一起,連皇上都願意往裡投銀子,各位便曉得獲利有多大了。當年晉商才多少銀子,大家也心裡有數,如今晉商又有多少銀子,想必大家也看到了。況且這位王爺手上還握有皇家遠洋貿易局,各位,大家都做過海上生意。跟這位王爺的海上貿易相比,咱們真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一般。」

    「李兄未免太長他人志氣了。」開口的正是浙商中的「船王」——張闓琦。

    「張老弟,若是你見過遠洋貿易局的船隊,你就不會這樣說了。」李萬林冷笑了一聲。李萬林比外人更曉得浙商的致命弱點,瞧不起別人。如果別人比你弱小的話,你瞧不起也便罷了;但是遠洋貿易局有多龐大,不是親眼見過的人是無法理解的。

    「李兄,既然你說遠洋貿易局如此厲害,為何我等不曾見過他們的船隊?」張闓琦畢竟是做海上貿易的,他也有船隊行走在華夏沿海,如果貿易局真的厲害,他能不曉得?

    李萬林見這張闓琦不知好歹,便也不再隱晦什麼,「五年前,我們都是給洋人做生意,為何最近沒有了?因為如今洋人生意不好做了,招商局為何每年都在大肆收購絲綢、茶葉、瓷器等物?你以為單憑蒙古、朝鮮等地就能消耗掉?那些東西都是直接被遠洋貿易局的船隊送到西洋去了。如今歐羅巴洲的人誰不知道遠洋貿易局的名號?他們一次的生意就趕得上李兄一年的生意了。」

    張闓琦面色一紅,其實他也聽說過有人將生意做到西洋去了,但是沒想到卻是那位「摟錢王爺」的手筆。

    將場面尷尬,身為浙商領軍人物的胡榮自然出來緩解氣氛。「諸位也別太擔心了,畢竟人家是過江龍,可咱們還是地頭蛇不是?這自古『強龍難壓地頭蛇』,那恭王爺就算再怎麼強大,來到咱江南的地盤,還是要賣我們浙商一個面子。否則,那恭王爺也不會在蘇州一安定下來就再風塵僕僕朝咱們杭州而來不是?既然和珅大人將請帖都發到諸位手上了,大家也就給王爺一個面子。不管恭王爺要幹什麼,總之我們去看看就是。」

    「哈哈,他總算是滾了!」永琪這幾天的心情都不錯,這幾年來他一直被永璇壓得死死的,如今永璇一走,這北京城還不是自己的天下?如今自己武有福爾康,文有福爾泰,再加上那蕭劍、蒙丹,以後這皇位還不是手到擒來?

    只是永琪沒有料到的是,雖然永璇走了,但是永瑢忽然地強勢崛起讓他始料不及。這是後話,咱們自然不提。如今滿京城裡最關注的是,乾隆皇帝為自己新納的香妃修建了一個充滿異域風情的寶月樓。看來,這香妃寵冠六宮的日子不遠了。

    延禧宮的令妃則是將自己身邊的瓷器全部砸了一個遍。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江南好(中)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杭州出色的是它的自然景色,一泊西湖讓所有來杭州的人留戀往返。而蘇州的美則在於「天人合一」。華夏的園林藝術即便在後世也是世界第一,華夏的園林藝術追求的乃是「返璞歸真」,與自然和諧共處,自然不是西方那種匠氣十足的園林可以比擬的。

    蘇州相比較揚州與杭州來說,更像是一個小家閨秀。這裡的百姓過著閒適逍遙的生活,但是原本慢吞吞的生活節奏卻在這一個月被打破了。

    先是某個富翁的園子被買下了,這並不稀奇,因為這個園子在蘇州並不出色。但是隨後的翻修卻讓大家有些目瞪口呆。當時的華夏乃是等級意識非常強烈的,什麼人用什麼樣的東西都是有嚴格的規定,而這個園子所用的東西似乎超出了一般朝臣可以使用。有京中致仕的大臣看了出來,這分明是親王的建制。可是大清朝什麼時候將王爺外派了?因為這園子分明是要長住的,一個派駐在蘇州的王爺?這想想就是個笑話啊。

    但是這個驚訝過了沒多久,蘇州的百姓就發現很多商人往蘇州趕,這蘇州原本還算低廉的物價開始蹭蹭蹭地往上漲,尤其是房產的價格簡直是一天一個價。蘇州並不是一個商業中心,它更像是一個轉運中心。很多商人都是在這裡過路,但不會聚集在這裡。

    除了商人外,江南一地的官員也都陸續趕到蘇州城來。這不僅是江蘇一省的官員,甚至浙江、福建的官員也都趕了過來。文官也還罷了,福州將軍、杭州將軍,甚至廣州將軍都趕了過來,最讓人稱奇的是,內務府直屬的蘇州織造府、江寧織造府和杭州織造府也都趕了過來。似乎蘇州要來一個了不得的人物。

    很快答案便揭曉了,乾隆朝八皇子、大清朝恭親王——愛新覺羅?永璇代天巡守江南一地。於是大家便也了然了,就算永璇身上沒有公職,堂堂一個王爺下江南也夠這些地方官們緊張了,何況這個王爺還是皇帝的欽差。聽說新辦的江南招商局也是他門下奴才的地盤,那招商局可謂家大業大,跟著招商局就沒有不發財的。這一個「錢」字自然能讓天下人瘋狂了。

    陸續也有消息傳了回來,都說那恭親王的船隊真是豪華。

    「廢話!」一個致仕老爺府裡的採辦冷笑看著那個感歎的人。眾人見他似乎知道些什麼,便圍了過來,可惜他卻故作神秘。幾杯酒下肚之後,這位採辦才道:「那恭親王是誰?當今皇上最寵愛的兒子之一!誰不知道六阿哥與八阿哥是皇上最屬意的兒子?」

    「不是還有個五阿哥麼?」忽然有人插嘴道。

    「五阿哥?你那是多少年前的舊黃歷了!這五阿哥啊,——得,不能說。」那個採辦忽然想起了什麼,如今蘇州城裡可是官員聚集,嘴巴上沒個把門的,只怕今晚就得去吃牢飯了。「有些話咱不能說,但是這八阿哥的本事大家都應該聽說過了吧?小小年紀便攢下了自己的一筆產業,前年遠征那倭國,愣是將那倭國抹殺了,別說那倭國還是個國,只不過是朝廷為了好看而已,那倭國的國君如今還在四九城裡『做客』呢。現在倭國可是咱們的人說了算。」

    「那可真了不得!」

    「可不是?」見有人吹捧,這採辦愈發來了興致,「這八阿哥只怕是咱們大清朝最年輕的親王了,當年創辦招商局愣是將那天津港變成北邊的杭州城。你們若是去天津城看看,嘖嘖,那才叫『真了不得』。那老大的船是成片地停泊在天津港,那些個洋人啊,都沒見過這些船。原本那些個倭寇、洋人在海上不是耀武揚威麼?自從北洋海軍將倭國滅了之後,你沒瞧見洋人們的船也不怎們來杭州港或蘇州港了嗎?如今聽說八阿哥南下的另一個原因就是要籌備南洋海軍,等南洋海軍建成了,咱們在南洋也能橫著走了。」

    「這倒是!」眾人紛紛表示贊同。

    江南的百姓不比北方的百姓,這裡的商業氣氛濃厚,但凡有點餘錢的家庭都會做點小買賣,自然他們對商場的事情也非常敏感。何況這蘇州城本來就有市舶司,做海外貿易多年,對於南洋市場也是覬覦許久。無奈如今的南洋不僅有當地的土著勢力,還有西洋勢力在作祟。雖然清朝已經有了星洲城、琉球這兩塊海外飛地,但是對南洋的震懾力卻是遠遠不夠。安南(越南)、南掌(老撾)跟緬甸三個藩屬國對清朝又經常是口是心非,於是造成了整個南洋的混亂。唯一讓華人有些心安的是,在南洋有蘭芳這個華人國家。但是這個國家奉明朝為宗主國,於是跟清廷那是非常的不對盤。

    江南的海商們早就對蘇祿、呂宋等地覬覦許久,但是這裡只有清廷的海外礦業公司在開採礦產。雖然清廷是用極低的價格租借了礦山,但畢竟在法理上還是屬於當地土著的領土。在沒有合適的理由之前,清朝是不會動武搶佔的。何況,北洋海軍還在北邊震懾羅剎與朝鮮,實在無力南顧,所以南洋海軍就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這件事對商人們來說是如此,對江南的大小官員們來說也是如此。

    在眾人的期盼下,恭親王的船隊緩慢地朝蘇州城而來。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如今船隊上並沒有恭親王,現在管轄著這支船隊的乃是喬東亮。他原本是晉商喬家的後人,但是因為永璇的插手,他脫去了商籍,成了監生。如今被欽點為蘇州同知,這讓喬家上下對永璇都是感恩戴德。

    蘇州城外,幾輛不起眼的馬車正慢慢地往蘇州城而去。但如果你眼尖的話,你就能看出來,那馬車用了彈簧與橡膠輪胎。這原本是永璇的招牌標誌,但是這幾年一些達官貴人們也喜歡上了這樣的修改。所以,能有這樣馬車的人家絕不簡單。

    自然,這幾輛馬車裡坐的人的確不簡單。這馬車上乃是偷偷摸摸下了船的永璇,如今正帶著自己的福晉靜貞在沿途欣賞蘇州城外的景色。而後面的馬車則是跟著永璇的心腹幕僚金鏞先生以及隨身的侍衛德克濟克。

    靜貞如今正透過薄薄的紗簾欣賞著車外的風景,在京城裡,她可沒這個機會看外面的世界。靜貞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幸福了,永璇並她想像的還要好。他並不將自己當成附屬於自己的妻子,而是平等的對待自己。雖然靜貞起初並不習慣「夫為妻綱」的顛覆,但是很快她就發現自己的丈夫實在是太好說話了,任何跟家庭有關的事情,他都願意聽自己說,還能提出自己的意見給她參考。她有什麼要求,他都會盡量去滿足。一時間,靜貞彷彿覺得當別人的妻子並沒有自己額娘說得那麼可怕嘛。

    「這蘇州真是太漂亮了,若是能常來看看就好了。」靜貞感歎了一句。她也曉得雖然自己的丈夫寬容,但是自己不能讓自己的丈夫難做。若是這樣的事情傳出去,至少會給自己的丈夫帶來一個「內幃不修」的評價。

    「你若是喜歡,閒暇的時候我便與你常來在郊外走走也好。」

    「妾不敢,請爺恕妾孟浪了。」

    「這有何不可?」永璇搖搖頭,「得了閒,我還要帶你去西湖看看。都說西湖景色天下無雙,美食也是甲冠天下。若是有那機會,你我二人攜美酒佳餚泛舟西湖豈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靜貞聽到這,心裡也泛起了一絲憧憬。

    正當車隊就要進蘇州城的時候,忽然蘇州城外的大路卻被堵上了。

    永璇皺起了眉頭,堵住城門向來就不是什麼好事。這邊早有隨身的小廝湊到了永璇的車邊,在車外低聲道:「爺,前面路堵住了,可要亮出爺的儀仗?」

    「不必了。」永璇還想第一時間零距離接觸這個城市呢,「你隨爺去前面瞧瞧。」

    「爺。」靜貞這回急了,如果衝撞了,她可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永璇瞧出了靜貞的著急,笑道:「爺身邊還有德克濟克呢,他可是在老爺子身邊當過差的。」

    靜貞這才放下心來,幫永璇整理了下衣服就放永璇離開了。

    永璇於是帶著金鏞、德克濟克並幾個小廝朝城門而去,而幾個孔武有力的侍衛則留在原地護住車隊。

    雖然永璇能夠用太監,但是永璇對太監的好感有限。於是便將太監都留在了京城,而永璇身邊伺候的素來都是小廝。而且永璇挑在自己身邊的小廝都是14歲上下,面容清秀的人。在永璇還沒大婚前,許多人都風傳永璇有豢養孌童的習慣。這還讓永璇頭痛了一會,不過他後來想明白了,身正不怕影兒斜,別人愛怎麼說就去說吧。

    永璇幾人湊到城門邊,卻是瞧見原來靠近城門的地方發生了車禍。兩個小姑娘在城門邊被一輛馬車給撞了,一個姑娘當場就死了,另一個姑娘還算運氣好,現在被送到回春堂急救去了。但是讓人氣憤的是,那個馬車的車主卻還窩在車上不肯下來。

    一旁,似乎是那個姑娘的家人趕了過來,母親正撲在屍體上放聲大哭,父親則站在那欲哭無淚,而幾個兄弟則是紅了眼,隨時就要跟那車主拚命。而看到這家人的不幸遭遇,路人們也紛紛指責起那個車主來了。

    似乎車主也覺得事情不大好,走了出來,冷面道:「看把我車刮的!你們知道我爹是誰嗎?我爹是趙剛。」

    聽到車主說出他爸是趙剛之後,眾人紛紛沉默了。甚至連那個姑娘的幾個兄弟也只能忿忿不平地看著車主。見眾人無言之後,車主回到車裡。高聲道:「小三,還不帶爺離開這裡。」

    「這趙剛是誰?」永璇皺了下眉頭,其實他並不認為這個車主能有多大的罪過,畢竟駕車的並非這個車主。如果這個車主能第一時間下車道歉並救護傷者,也許最後還能博一個好名聲。但是這個車主卻躲在車上不聞不問,最後還扯住自己的爹是誰,永璇也不由得對這個人的爹好奇了。能讓自己的兒子在這蘇州城裡橫行,想必自己也不是什麼好人。

    「那趙剛乃是蘇州城裡的總捕頭。」旁邊倒有人如實回答了。

    「只是個總捕頭?」永璇倒也不曉得該說什麼了。堂堂一個蘇州城居然讓一個總捕頭的兒子橫著走,這蘇州的吏治究竟壞到什麼程度了?原本永璇還以為這個車主是蘇州織造府的人,若真是那樣,永璇還真不好辦。

    不過話又說回來,在蘇州織造府這樣敏感職位上,想來蘇州織造府的人也會比較低調。畢竟在雍正朝,曹、孫、李三家的悲慘境遇也是給後來歷任織造府的人有些驚醒。

    「爺,這裡不是管事的地。」金鏞深知這位王爺的脾氣,看起來好說話的狠,但若是觸到這個王爺的底限,那就是鬧翻天這個王爺也不會管。別看這個王爺成天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要知道這個可是在倭國燒了兩個城市,殺了幾十萬人的主。

    「嗯。」永璇點點頭,便帶著眾人回了。

    「呸!也是個有卵沒蛋的種。」有人沖永璇吐了口唾沫。

    或許在這些人眼裡,自己沒有能力對抗這樣的官二代,但是永璇卻不同了。旁人雖不曉得他是誰,但是看他衣著不俗,身邊又跟著一大群人,向來也是一個官家少爺。沒想到他居然只問了句,就一句話不說了回了。

    「你!」雖然永璇沒有惱,但身邊的小廝都火了。在自己眼前,自己的主子被人侮辱了,這分明就是打自己的臉。

    「別鬧了!」永璇雖然黑了臉,但是沒有發火,「還要趕路呢。」

    眾小廝便隨著永璇往自己的車隊而去。

    靜貞瞧著永璇黑著臉上了車,也沒有去問什麼。她很清楚,如果永璇自己不願說的話,那自己去問也是沒趣。何況剛剛那事也有小廝跟自己的貼身丫鬟說了,這涉及朝政的事情絕對不是自己一個福晉該過問的。身為尹繼善的嫡長女,這點覺悟還是有的。

    這隊車馬便再度出發,他們的目的地則是蘇州織造府——錢家。

    永璇之所以不避諱,那是因為他身邊跟著德克濟克,他的一舉一動早就在乾隆的監視下,何況他找錢家也是正事,乾隆也不會因為這個事情而發作他的。

    蘇州城,正在暴風雨的前夕,那麼的平靜……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江南好(下)

               
    蘇州織造不過是五品的官,論理還不到要讓恭親王攜福晉親自登門拜訪。只是這江南三織造乃是自康熙朝開始,皇帝放在江南探聽江南民風的情報機構。不過虧得清朝吸取了明朝錦衣衛的教訓,這三織造只有調查權並無審判權。所以這江南倒沒有因為這三織造而變得怎麼樣。

    不過三織造所調查的事情本就屬於隱蔽,而且調查手段也多見不得光,故而能擔任三織造的官員絕對是皇上名下的奴才。不過因為當年曹、孫、李三家事發之後,雍正朝對三織造的信任程度就降低了許多。雖然三織造依舊有探聽民風的任務,但是卻已經沒有調查官員的權力。

    之所以乾隆敢將恭親王放在蘇州,就是因為這裡離已經建成的北洋海軍和即將建成的南洋海軍都有一段距離,就近還有杭州將軍節制。雖然乾隆將整個蘇州交到了永璇手裡,但是用蘇州織造在,乾隆還是很放心的。

    永璇上門拜訪除了是要告訴乾隆一句「我已經到蘇州」之外,還有一個原因是這蘇州織造錢澄乃是自己奶媽的親哥哥,所以永璇上門來也可以說是晚輩拜訪,故而帶著自己福晉也不算違禮。

    一行人進城沒多久便趕到了蘇州織造府,門下的奴才見有大隊車馬經過,便上前呵斥道:「此處乃蘇州織造府,何人路過此處?」

    永璇倒也沒生氣,畢竟這蘇州製造雖然品級低,但卻是天子近臣,門下的奴才驕狂點也是說得過去。何況今天蘇州城外那個「我爹是趙剛」已經讓永璇有了預防針,蘇州官場可是一點都不簡單。

    永璇喚過一個小廝來,將隨身的一塊和黃玉珮給了他個門房,說給了錢澄便明白了。

    那門房倒也是個有眼力的,見正經主子不出面,隨便喚出的一個小廝就非常了不得了。況且那塊和黃玉也絕不是俗人能有的,如此品相的黃玉只怕是宮裡的貴人才有。一想到這,門房不免有些懊惱,暗自責怪自己剛剛太輕狂了。

    門房將和黃玉珮遞進去不到一會,便看到錢澄領著自己的兒子急急忙忙往外趕,大管家還一邊低聲呵斥道:「快開了中門,吩咐宅子裡的人不要亂跑,免得衝撞了貴人。」

    那錢家就錢澄有品級,幾個兒子還是白衣。既然是白衣便沒有在轎前下跪的權利,只能遠遠地跪在門口,那錢澄恭恭敬敬地在車轎前行禮道:「奴才叩見八阿哥,不曉得八阿哥大駕光臨,是奴才們懈怠了。」

    永璇倒不敢托大,畢竟這為錢大人乃是自己父親的近臣,又是自己奶媽的親哥哥,忙笑道:「錢大人不必拘禮了,我攜福晉過來也是為了見見自家的長輩。」

    「不敢不敢。」錢澄雖然口裡說著不敢,但是一聽到恭親王將自己列為家裡人,心裡自然異常高興。這蘇州織造別看是顯赫職位,這可是典型的一朝天子一朝臣的位置。如果不跟下任皇帝搞好關係,那當年的李煦就是你的下場。「奴才家裡略備了幾杯薄酒,還望王爺賞臉。」

    永璇點點頭,便早有車裡的奴婢將話傳了出去,於是車馬進了大門,直接往二門而去。

    因為永璇帶著自己的福晉,於是錢澄忙讓人將自己的夫人、女兒請了出來陪伴福晉,而自己則帶著幾個兒子陪伴著永璇。

    永璇陪著錢澄略微說了幾句話,送上一些表禮便告辭。

    錢澄的長子錢華低聲道:「這八王爺未免有些托大了。」

    「你懂什麼?」錢澄呵斥道,見身邊只有這個兒子,便小聲囑咐,「若是八王爺對你父親熱情,我便惟有早早地躲了。知道父親身上的位置是什麼嗎?這決定了我只能安心地當皇上的純臣,否則於我,於王爺都是百害無一利。但是我還是要為你留下一條後路可退,今天八王爺那句『見見自家的長輩』便是告訴我,日後不管出了什麼事情,他都會盡力保下你們的一條前程。」

    「兒子明白了。」那錢華本就是在自己父親身邊長大,對朝政還是有些敏感的。聽到自己父親一點撥,便立刻明白了。

    這邊不提錢家的事情,那邊永璇已經帶著靜貞趕到了自己早早買下的園子——大觀園。其實永璇也是突然腦袋發熱,決定在蘇州悄悄地仿製一個大觀園。不過具體事宜都是由自己的奴才去操辦的,唯恐有一點逾制。不夠耶虧得蘇州能工巧匠多,永璇只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他們居然最大程度實現了。而且這個大觀園不及書中那般奢華,卻有了一股超然出世的感覺。對此,無論是永璇,還是靜貞都十分滿意。

    永璇在自己的大觀園是樂呵呵的,可苦了那些前去碼頭迎接他的朝臣們。按照事先的吩咐,喬東亮以一個「舟車勞頓」便將眾人都打發了,可偏偏大家又沒法說什麼。萬一王爺真的不舒服,自己這樣衝撞了那可就是問斬的重罪了。而且這喬東亮可是蘇州同知,要知道雖然同知比知府低半級,可是這蘇州知府卻一直沒有任命下來,也就是說這蘇州城裡就是喬東亮做主的地方。大家想想,便也只得告罪離開了。

    於是喬東亮帶著大家趕到了大觀園,將全部事宜交代給恭親王的首領太監秦高。自己則趕去蘇州府交割相關事宜。雖然喬東亮是永璇門下的奴才,但畢竟自己是外臣,而永璇是王爺,喬東亮還是要小心行事比較好。

    等秦高進了大觀園,在他的安排下,原本有些凌亂的大觀園便慢慢地安頓下來。雖然永璇不喜歡太監,但是不代表他會輕視太監。何況這秦高乃是乾隆賜下來的,本事了得,對官場的事情也是極瞭解。用後世的話,這秦高簡直就是個無所不能的超級秘書。於是永璇除了讓他總管園子事務外,還吩咐他小心地看守自己的書房——蘅蕪苑。

    永璇知道秦高跟德克濟克一樣,除了保護和協助自己外,還有個原因就是監視自己。於是永璇乾脆讓秦高收書房,這等於是說,你看吧,你兒子我可沒一點事瞞著你。

    那邊趙剛也從碼頭趕了回來,按他的品級是沒有資格去迎接恭王爺的。不過這碼頭安全總要有人負責不是?何況隨恭王爺一同來的還有自己的頂頭上司,蘇州同知喬東亮不是?雖然喬東亮宣佈大家不用迎接了,但是蘇州府治下的官員又有哪個敢走?自己的上司還沒進府,若是自己就這般走了,就算上司不計較,只怕日後吏部也會留下個壞名聲。

    不過好在喬東亮也不是什麼難纏的人物,他與推官、師爺們辦好了交接,然後再與藩司、臬司見禮。雖然臬司在清朝已經不是正式建制,但是喬東亮也不敢小瞧這群掌握刑名的官員們,畢竟他們手上握著的都是百姓的生死,不由喬東亮重視。而蘇州的藩司也是全國最有趣的,這掌握財權的布政司(即藩司)本應該是一省一個才對,但是獨獨蘇州有兩個藩司。一個名江寧布政司,掌管江蘇全省的財權;一個是蘇州布政司,掌管蘇州一地的財權。等於就是喬東亮頭上掛著兩個財政廳廳長,一個是自己所屬省份的財政廳,一個是自己所在地的財政廳,偏偏這兩個財政廳還是平級,自己這個副市長可不好當了。

    不過喬東亮身後的喬家卻是百年大家,雖然只是商戶,卻也是有頭有臉的商戶。知道喬東亮外放蘇州為同知之後,喬家除了開宗祠祭祖之外,也早早派人去紹興為喬東亮募集合適的實業,再從全族挑選了最好的下人送到喬東亮那。這喬東亮還沒上任,江蘇上上下下的官員都收到了喬家的禮物。這江蘇官場上的人也不笨,就算不看這些禮物的份上,也要想想這喬東亮是誰的門人不是?

    於是喬東亮與藩司、臬司的人相處得倒也愉快。至於江蘇巡撫自然不會來賀喜,人家要去也是恭親王那才是。

    當然趙剛也不是白忙活,等所有事情都辦妥之後,喬東亮大手一揮,蘇州府裡凡是有名有姓的人都收到了一份紅包。嘿,上司給下官派紅包可是難得一見。而且趙剛捏在手裡的紅包也不輕,最重要的是面子好看。

    趙剛將收到的禮物帶了回來,對自己的婆娘道:「這可是咱們大人帶來的東西,瞧瞧,都是好東西。」

    那婆娘笑吟吟地將東西拆開,笑道:「你們大人真有趣,還真沒見過給下屬送禮的呢。」

    趙剛撇撇嘴,「人家這是為了討好咱們。要知道如今蘇州為何沒有知府?江蘇省的那群頭頭腦腦們可沒想見到這裡空缺,乃是吏部的人頂著不給辦而已。一句話,喬大人如果做得好,自然知府跑不掉。如果幹不好,那立馬就有知府過來接管蘇州,而且日後喬大人的仕途可就難走了。」

    「難怪送上這份厚禮。」趙剛的婆娘東西收拾著,「這匹緞子不錯,過幾日給你們父子倆扯套衣裳。」
作者: 闇黑帝王    時間: 2014-6-2 21:50

「鳴兒呢?」趙剛忽然道。

    「他啊,」趙夫人道,「剛回來,今早上去跟幾個同窗飲酒去了。」

    「喝酒!就知道喝酒!」趙剛有些脾氣,「素日裡若肯多花些功夫在課業上,哪裡要老子對著學政老爺磕頭?可又曾闖禍?如今喬大人新官上任,可別撞到他手裡。況且八王爺也在城裡坐著,如果惹下什麼天大的禍事,只怕是全家都要被牽連。」

    趙夫人唬了一跳,忽然想起了什麼,正要說話,忽然前門的下人跑了進來,「不好了!老爺,府裡派人來拘押少爺了。」

    「慌張什麼?」趙剛心裡暗罵一句,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到底是怎麼回事?」

    下人剛要說什麼,忽然看到甄義走了進來。那甄義乃是趙剛的副手,見趙剛在,只得道:「趙頭,這是喬大人親自過問的案子,還請趙公子出來,屬下斷不敢委屈了他。」

    趙剛一聽,只得讓人將趙一鳴叫了過來,然後悄悄地遞了塊碎銀子在甄義手裡,低聲道:「我平日裡待兄弟不薄,還請兄弟給我個確信。」

    甄義想了想,道:「趙公子今日在城門外撞倒了兩個姑娘,一死一傷,兩家人在府門外擊鼓鳴冤。」

    「這個混賬!」趙剛心裡也懊惱,自己這兒子怎麼這般不懂事?如果只是出了點車禍本也牽扯不到他頭上,可這混賬卻偏偏跑了,這不是罪如今也成了罪。

    「還有一句話要告訴趙頭,趙公子在城門外說了句話,將您也牽扯了進來。雖然喬大人現在沒發作您,只怕案子一審,趙頭您也不好交代。您若是有什麼關係,趕緊地。喬大人那您也趕緊過去請罪。」

    「有勞兄弟了。」

    其實那兩家人一去擊鼓鳴冤,永璇便曉得了。他正與金鏞在商議這事。

    「王爺,這是喬大人樹立威信的時候,蘇州城裡大魚大蝦可都盯著呢。」

    「我知道。」永璇皺了下眉頭,其實按照民憤,這幾個人是足夠問斬的。但是那趙一鳴畢竟不是親手殺死那個姑娘的人,放在後世也就是交通肇事外加肇事逃逸。而且與後世不同的是,趙一鳴只是車裡的乘客,無論如何也不好牽扯。但是如果不聞不問的話,只怕從此蘇州城裡的人就不講喬東亮放在眼裡了。

    「按照大清律,那個趙一鳴是不會重罪的,頂多就是『縱奴行兇』,而趙剛則是『教子不嚴』,最多就是落下個不好的名聲罷了。」

    「那就足夠了。」永璇笑道。雖然清朝的法律的確沒法子送趙剛父子去死,可是古代官員除了看能力之外,還要看官吏的道德水平。更重要的是,這趙剛不過是個小吏。雖然後世的小吏就是公務員,但在清朝,官與吏那可是雲泥之別。

    「王爺的意思是?」

    「讓東亮秉公辦理吧。」永璇笑著揮揮手,「盡量在銀子上多補助那兩家人。至於那趙剛,就別呆在府衙裡了。」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風景舊曾諳(上)

               
    在蘇州短暫停留一個月之後,永璇再度出發。他接下來要拜訪的城市是江南招商局的總部——上海,然後就是浙商的大本營——杭州。最後將要去未來南洋海軍的所在地——福州。

    從蘇州前往上海,永璇沒有再從水路走,而是選擇了馳道。早在永璇決定將招商局重心南遷的時候,蘇滬馳道便提上了議事日程。按照永璇的計劃,蘇滬杭三地之間的馳道是必須要修建的,因為這樣才能將蘇州港、杭州港以及上海港連貫起來,這樣才能形成一條縱貫南北的運輸線,同時將上海的經濟縱深擴大。僅僅繁榮一個上海是不夠,未來的長江三角洲地帶可是有著黃金三角洲之稱,只要建設得好,上海這個未來的經濟中心城市是跑不了的。

    永璇在自己的馬車裡沉思,馬車奔馳在蘇滬馳道上,但是計劃中的滬杭馳道卻始終沒有完工。並非是因為資金或勞動力的問題,而是杭州並不願意加入所謂的「蘇滬杭計劃」。起初永璇是以為杭州放不下「天下第一城」的虛名,後來卻發現這背後有浙商的影子。

    商人在中國的地位很低,但是不代表富商對官場沒有影響力。何況在永璇的倡導下,現在的商人地位已經有了明顯改善。浙商對杭州府,甚至整個浙江省的影響力卻是非常大的。

    「金先生,你看為何杭州府不願加入本王的這個『蘇滬杭計劃』?」

    「王爺,須知『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如果不是有利可圖,浙商們何必冒著得罪王爺的危險來阻止這個計劃呢?」金鏞其實知道永璇已經有答案,於是只是微微點醒罷了。

    「的確,西方有位哲人說過,資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它就會鋌而走險;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人間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著被絞死的危險。」永璇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馬克思的這番話,「看來本王的仁慈讓他們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永璇在大多數時候不喜歡仗勢欺人,但是畢竟這個時代的法律並不健全,商人們是很容易找到許多空子的。而且這個時代的吏治的確是非常糟糕的,雖然有情報部門在監控這些官員,可這都是暗地裡的手段,在乾隆看來是上不了檯面的手段。

    「自古官商勾結就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於民於國都是百害而無一利,本王給了商人機會,因為只有大家都有飯吃,這個國家才會安定。如果他們只是在商場上殊死搏鬥,本王倒是樂見其成。但是他們千不該萬不該,將自己的手撈過界。」永璇輕輕地彈著桌面,「宋朝高薪養廉沒有成功,前明的嚴刑苛責也沒有成功,真不知道這吏治該如何是好?」

    「王爺,豈不聞《禮記》中有一句『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也』麼?」

    永璇笑道:「世宗爺提出『火耗歸公』便是為了提高官員待遇,我經營招商局這些年來,也為國庫帶來充沛的收入,雖不及宋朝的『高薪』但也是歷朝前列了。既然我們已經『馳』了這麼多,似乎也該『張』一『張』了。」

    「王爺高見。」

    永璇輕輕笑了一聲,他現在想的就是要將情報部門一分為二,針對國外的自然還是要做成秘密部門,但是針對國內的要一分為二,一部分是該公開出來,用來震懾國內的部分人士。尤其是針對官員的部分,永璇上奏折請建立「審計司」。

    永璇將審計司定位成專職查賬的部門,大部分有問題的官員在經濟上不過關的,所以審計司對他們來說就是懸在頭上的一把達摩利斯劍。按照永璇的設計,審計司是有衙無職,如果有需要則臨時從戶部、招商局、海軍衙門臨時抽調,查完帳便就地解散,審計司無論堂官是否稱職,三年後必須全部更換。最重要的是,審計司只有調查而無審案權限,最高的措施也就是請官員去喝喝茶,聊聊賬目問題。

    果然,在幾年後,審計司就成了大清朝上下官員最怕的部門。如果哪個官員接到審計司的喝茶邀請,又無法交代清楚問題的話,基本上就算日後脫案也是個終身污點。而且為了對付某些貪污的官員,大清律上一條新設立的「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也夠他們喝上一壺了。

    將幾個細節與金鏞商討清楚之後,永璇便吩咐人將這份奏折遞到御前,至於這份奏折會造成多大的衝擊就不是永璇該去考慮了。

    乾隆對設立審計司還是很感興趣的,畢竟只靠所謂的道德是無法約束住手下的官員。而且能將那些地下的秘密監視措施提到檯面上也是不錯的。何況永璇不是說了,這個是查賬的,不是查官員幹了什麼壞事的。這一下,朝堂上的人也不好說什麼了。如果你真的沒問題,難道怕被查賬麼?於是滿朝文武只能捏著鼻子看著乾隆笑瞇瞇地准了這份奏折。

    因為有蘇滬馳道,蘇州與上海之間的路途僅僅在兩天就完成了。在江南招商局遷往上海之前,上海只是隸屬江寧的一個小鎮。但是因為江南招商局,上海便從江寧劃了出來,成為江南招商局直屬的一個開發區。

    不得不說和珅的確是一個非常能辦事的人,雖然江南招商局早早就在上海一帶做了開發,但是基本上還是處於無序狀態,但是和珅到了幾個月後,整個江南招商局的工作便走上了正常發展的道路。

    整個上海的開發是由江南招商局制定,永璇在這裡傾注了後世上海的一些影子在裡面。上海將成為一個航運、商業中心,浦西將是招商局的主要地盤,而浦東將用來安置那些洋人。雖然華夷分治並非永璇的想法,可是鑒於如今老百姓對洋人的恐懼,永璇不得不專門安置一個地區出來。

    伴隨浦西的建設,浦東也開始慢慢有了洋人過來探險。匯豐、東印度公司紛紛在這裡建立了商業機構,同時西方各國也在這裡派駐了領事館。相對於東方的官員,西方的官員對商業的敏感度要高上許多。所以永璇也不得不採取一些措施保護國內還算脆弱的民族資本,畢竟僅憑國家資本去對抗整個世界似乎有些不切實際。

    「奴才參見王爺!」和珅匆匆地趕來,「這裡忙亂,還望王爺前往衙門略坐坐。」

    「不急。」永璇笑道,「且帶我四處看看。」

    相對於其他官員,永璇對招商局還有江南大開發是更為看重,畢竟這是永璇安身立命的資本所在。所以永璇也格外的上心。

    在和珅的帶領下,永璇先看了上海港的建設,雖然還比不上天津港,但是跟蘇州比起來,上海港還是要好上許多,更適合遠洋貿易。而且和珅也是個聰明人,他深刻地明白上海港的優勢在於海洋運輸與內河運輸的轉運港地位。故而上海港的遠洋部分與長江部分是完全融合在一起,這樣對於上海港來說可以省去跟多麻煩。同時由於京杭大運河還在使用,所以上海港還有一部分運力是針對蘇州與杭州的。所以不管浙商多麼抵制,杭州已經不可避免地融入到上海商圈中來了。

    「王爺,如今南洋海軍尚未建立,故而江南招商局依照舊例興建了海關緝私衙門。」和珅道。

    「不錯。」永璇笑道,「按照我們當初的計劃,蘇州與杭州將只承擔內河運輸及近海運輸,主要的遠洋貿易還是通過上海轉運。故而皇阿瑪允了上海海關高蘇州海關與杭州海關半級的折子,同時蘇州、杭州、泉州的緝私衙門統一由上海海關緝私衙門負責。」

    「王爺,如此以來,杭州港與泉州港豈不是荒廢了?」和珅有些不理解。

    「它們不會荒廢的。杭州、泉州將是上海遠洋船隊南下的補給港口,同時杭州港還是京杭大運河的南起點,南北貿易橋頭堡之一。而泉州港與台灣、琉球的貿易也是很大的。」

    「王爺心中果然另有天地。」

    「和珅,如果你能將上海建設好,本王保你兩朝的前程。」永璇低聲道。

    和珅一聽,頓時明白了永璇的意思。和珅原本一直有些猶豫,因為永璇總是表現出一種對皇位的排斥,而這會他知道了永璇的心思。永璇的確已經無路可退,如果他不坐上那個位置,那麼現在的這一切終究會被別人破壞掉。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風景舊曾諳(中)

               
    永璇並沒有在上海呆太長的時間,畢竟上海是隸屬於江南招商局直轄的開發區,一切都在自己人的掌握之中。所以永璇此次來的主要目的就是為江南招商局站台,為和珅背書而已。而南行最重要的目的地則是杭州,浙商的大本營。

    由於杭州知府的不配合,致使滬杭馳道的最後修建一直處於停擺階段。故而永璇選擇了走江南運河,這是整個京杭大運河的最南端航線。由於近海運輸的興起,大運河的運輸作用就在降低,但是大運河還是有著灌溉和輔助運輸的作用。所以朝廷也一直在疏通大運河。

    相對於海運船隻,運河船隻明顯就小了許多。但是親王的船隊還是非常醒目,平素江南運河也沒有太多的船隻,故而這支船隊就格外的顯眼。

    岸邊,一隊人馬一直在悄悄地跟著船隊。

    「哼,狗韃子居然敢到江南地盤上耀武揚威,看我不上去將他們全部幹掉!」一個少年狠狠地說著。

    「王兄弟不要著急。」一個老成的人說道,「蕭兄弟已經接近了韃子皇帝最得寵的兒子,他說如果能混進宮便有機會刺殺狗皇帝。如果我們在這裡引發事端,只怕狗皇帝的保衛會加強,到時候蕭兄弟就不好行事了。」

    「倒是便宜他了。」王姓少年有些不高興,「杭州城裡那些奸商說什麼了?」

    「他們說如果我們能夠給這個狗王爺造成點麻煩,就給我五萬銀票。」

    其實在他們偷窺永璇的時候,永璇身邊的人也早就發現了他們。只不過永璇一直秉承外鬆內緊的政策,對於這些暗中偷窺的人並不驚動,反而想趁機捉住他們背後的人。

    「王爺,那群人暫時退走了。」一個侍衛低聲道。

    「今天走得這麼早?」永璇倒有些吃驚,平素他們都要監視好幾個時辰的。「可有讓人跟著他們?」

    「已經有兄弟跟上去了,奴才覺得他們可能是白蓮教的逆黨。」

    「朝廷屢次三番要山東、山西兩地嚴打白蓮教,結果卻打而不死,真是可恨!」永璇嘴上這般說,其實永璇也知道如果不是山東巡撫跟山西巡撫故意不出力的話,別說白蓮教,連紅蓮教都滅了。不過兩地的官員貪圖朝廷每年的特別撥款,所以才一直斬草不除根。結果白蓮教已經從山東、山西向陝西、直隸等地蔓延,現在居然連江南都有了。

    「王爺若是覺得不妥,不如直接端了他們的老窩,橫豎他們江南的總堂在我們的控制下。」

    「現在還不是時候。」永璇擺擺手,「江南素來富庶,若不是有人暗中推動,白蓮教豈能在江南立足?」

    「王爺是懷疑江南的那群人?」

    「也許吧。」永璇不置可否,「有的時候,有野心是件好事,但是這份野心如果用來對付自己人就不是什麼好事了。——讓杭州的兄弟們眼睛亮一些。」

    這些人是永璇從東征軍中選調的特別人才,雖然永璇將大部分的勢力都上交了上去,但是暗中卻扣著一批人,以招商局統計司的名義存在著。再結合顧問司的情報功能,招商局已經隱約有了小朝廷的趨勢。只不過這一切都瞞著所有的人,甚至連金鏞都看不懂永璇的手法。

    永璇知道江南招商局與浙商在開發江南上有著矛盾,兩派都想主導這次的大開發以獲得利益最大化。只不過永璇自認為自己獲得的利益最後還是回饋給了國家和社會,所以他不能讓這些錢落在商人的口袋裡。所以招商局與浙商們的矛盾似乎有些不可調和。

    正是因為如此,浙商才紛紛地址上海的開發,儘管有徽商,還有湖南、福建等地的商人,但是缺少了浙商,這江南開發就形同虛設。而且最讓永璇氣憤的是,浙商居然在集資興建杭州港,要與上海港別苗頭。而杭州知府與浙江巡撫為了自己的政績,居然對這個興建計劃是鼎立支持。

    永璇對這樣不顧大局的拆台行為感到非常氣憤,所以南下杭州的目的之一就是警告浙商不要亂動,如果情況一旦失控,永璇也不排除採用暴力手段解決這群人。

    「王爺。」金鏞拿著一張票券走了進來,「屬下實在不明白為何這中票券會有王爺說的那般可怕。」

    金鏞手上拿著的正是有蘇州興隆米行發行的米票,永璇也是偶然間才從靜貞那看到這張米票。米票的面額固定,憑次米票可以從興隆米行提取一旦米。但是米票的價格卻是在變動中,秋收時,米票會相對便宜,而在青黃不接的時候,米票的價格則會上漲。當靜貞跟永璇說起這個趣事的時候,永璇眼中露出不敢相信的眼光。

    這不僅僅是一張米票,這完全是一種有價證券了。這是一張最原始的公司債券,又因為涉及到農產品,還可以看作是農產品期貨。永璇沒有料到在清朝居然有這樣的東西。於是永璇派出手下暗中調查,發現蘇州城內除了興隆米行之外,一些布行、茶行都有類似的東西,甚至糕餅店這樣的副食品商店都有。

    永璇經過幾天的調查,發現蘇州城內的「票券」有不少共同點,首先發行票券的都是百年老號,畢竟玩債券這種東西還是需要有信用支持。其次所有票券的總額其實都已經超過了各家商行的資本總額,甚至經過招商局的會計們核算,這些票券已經趕上蘇州城財政收入的三倍。也就是說,一旦資金鏈斷掉,整個蘇州的商業社會要倒退幾百年。

    「金先生,我曾經寫過一篇關於『信用』的文章,不知道先生可曾讀過?」

    「屬下已經拜讀過,但屬下卻不敢苟同上面的觀點。豈會有人花錢買一堆白紙?」

    「先生還記得紙幣麼?」永璇反問道,如今伴隨銀行的發展,紙幣已經越來越被老百姓接受。一銀票折合一兩銀子的信譽得到了保證,甚至連周邊國家也開始使用紙幣。由於永璇一直致力於製造假盧布,俄國內部也開始使用起銀票了。「如果失去信用,那紙幣也就是廢紙一張。這些米票、布票因為有等價的物品支撐,所以他們便等同了紙幣。但是朝廷每年發行紙幣都要計算上一年的財政收入並預測下一年的經濟情況才發行紙幣,但蘇州城這些商人卻不知所謂,濫發自己的『紙幣』。我已經讓人核查過了,這些商票的流行面額已經等於蘇州府全年收入的三倍,金先生認為有哪家商行能吃下這筆錢?」

    金鏞此時一想方明白,但隨即又道:「既然已經是『飲鴆止渴』,那為何這些商人還執迷不悟?」

    「利益。」永璇歎了口氣,「起初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原因,某家商行多發了商票,雖然在某個固定的時刻,商品的總量是一定的,但是由於他的信譽,老百姓覺得多發了的商票日後應該可以補回來的,於是老百姓接受了這個截個。商行發現這也是個賺錢的方法,於是就不計後果的增發商票。今天有一家增發,明天就有十家增發。等大家發現市場的商票已經遠遠超過他們能力的時候,他們已經無能為力。」

    「按照王爺的說法,到了這個時候,除了『破產』之外就別無其他方法。但是為何目前還沒有一家商行的破產呢?」

    「因為有人不想他們破產而已。」永璇冷笑了一聲。因為債券市場(姑且算是吧)的浮躁,永璇開始著手調查。因為當時人對經濟信息並沒有保密意識,永璇很快查到商票最大的所有人是浙江商業銀行,浙商們創辦的一家規模較小的銀行。永璇無法猜測浙商們下一步是如何,但是無非就是打壓蘇州商人並控制蘇州市場。

    而且蘇州本地不產糧食,如果因為米票導致蘇州農產品期貨市場崩盤就勢必會造成蘇州城的糧食供應危機。而江南地區最大的米商也是一個浙商,如果他要搞點『禁運』什麼的話,那激起蘇州民變也不是不可能的。

    「金先生,你囑咐京畿招商局從朝鮮調運一批糧食到江蘇沿海,但暫時不要登陸。」

    金鏞彷彿明白了什麼,「王爺,你擔心有人在糧食上捅我們刀子?」

    「希望是我多慮了。」

    而此刻,杭州就在眼前……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風景舊曾諳(三)

               
    「這八王爺倒是來得極快。」胡榮笑道,但是內心卻在思索這位八王爺托人送來的一封信函。永璇很明確地跟胡榮說了,江南的市場不是浙商一家的市場,無論是近在咫尺的徽商,還是遠在天邊的晉商,乃至京城裡的皇商、盛京的宗室、蒙古的王爺們都是要來摻和的。胡榮很清楚地知道這個王爺手裡握有多少的資本,何況他的身後還站著整個朝廷。就算胡榮號稱「富可敵國」又如何?別忘了前朝還有一位沈萬三呢。

    「胡爺,您考慮得如何了?」前來充當說客的正是李萬林。

    這李萬林是絲綢商人出身,自然跟內務府隸屬的杭州織造府脫不開關係。逢年過節還是要上京去打點一下內務府上上下下的大小爺們,那位身在高位的八王爺自然也是避不過的。不知道為何,自己居然入了那位王爺的法眼,撥冗與自己見了一面。於是自己很快拿到了絲綢出口的牌照,而且還獲得指點,在絲綢業之外加入了棉紡織行業,一時間自己從普通的浙商一躍成為全國數一數二的大商人,就算在浙商這塊也隱約有跟胡榮分庭抗禮的趨勢。

    「哼,你倒是著急!」胡榮其實有點看不起李萬林。浙商跟朝廷的「仇」可不是一天兩天了,從明朝滅亡開始,江南就一直跟朝廷不對盤。即便是現在,江南一地也不見得對滿清朝廷有多擁戴,自然浙商們也紛紛對朝廷不滿。

    浙商不滿朝廷的另外一個原因在於朝廷對浙商的打壓,晉商是如何興起的?除了因為早在明朝的時候,部分晉商就投靠了後金。等清廷得了天下之後,晉商大部分都成了皇商,就算沒有成為皇商也多多少少跟權貴宗室有牽連,於是晉商就開始走天下,而浙商被迫將整個中原市場讓了出來。

    但這一切還沒結束,自己的北邊已經有了徽商,從雍正朝開始,徽商越來越得到清廷的重視,他們已經開始逐步侵蝕浙商的大本營——江南市場。而與此同時,清廷在廣州設立了「十三行」,皇商開始在南邊與浙商對抗起來。更為可怕的是,閩商這個群體也越來越有獨立意識。一旦閩商也反水,浙商就真的是四面楚歌了。

    「胡爺,商人只是逐利,又何必牽扯一些其他呢?」李萬林笑道。李萬林知道自己在老牌浙商那是極不受歡迎的,主要是自己跟清廷的人牽扯到了一切,而且還拿到了皇商執照。不過李萬林也知道,別看浙商們明面上對自己的皇商執照看不上眼,但私底下眼紅自己財富的人大有人在。已經有幾個私交頗好的商人正在打聽如何才能拿到這執照的。「如今朝廷南下,明擺著就是要整頓這個江南市場。我們又何必『以卵擊石』?」

    「你說得倒輕鬆!」胡榮冷笑了一聲,他很清楚自己已經越來越壓不住這個少壯派浙商的代表人物。他們聰明、大膽,而且敢於吸收新的知識,這都讓胡榮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但是現在的浙商已經尾大不掉,若是連江南這個市場也失去,那這個天下就沒有浙商的立足之地了。

    「胡爺,當初你曾經教過我,說經商不能局限一地一業的得失。如今八王爺不過是希望大家能共襄盛舉,為何您卻如此害怕?」

    「因為浙商輸不起!」胡榮道,「你如今是家大業大,可你又曾想過其他人的生死?如果讓恭王爺帶著他的招商局進駐江南,遠有晉商,近有徽商,哪個不是虎視眈眈地等著我們去死?我知道你手上有什麼紡織工場,你不害怕招商局,甚至那位恭王爺還要哄著你。可是其他人呢?萬林,浙商盤踞江南已經數百年了,一旦我們被人挖了根,我們就什麼都沒有了。」

    永璇到了杭州之後,並沒有大張旗鼓地接見商人。只是在浙江巡撫的安排下,住進了一處園子。每日裡只是與杭州地面上的幾個官員見見面,或者去拜訪下名勝古跡,倒是過得極為愜意。這一來,不僅浙商們看不懂看,連杭州知府與杭州將軍都看不懂了。

    杭州將軍李侍堯手握重兵,又是乾隆安排來節制永璇的,自然不便與永璇見面,但是杭州知府饒煒琰卻避不開永璇,而且他也知道永璇對自己不能如期完成滬杭馳道而十分不滿,但是既然人家已經在自己地盤上了,不去見一面也是很麻煩的。

    於是饒煒琰只得帶了一些杭州的土產,忐忑不安地命人安排轎子往永璇的園子而去。

    其實永璇沒有四處與浙商商議的重要原因是乾隆已經來信詢問南洋海軍的組建情況了。永璇自然是無法親臨福州組建南洋海軍,於是他必須要找一個南洋海軍衙門的負責人。最好是宗室,而且是與乾隆關係很好的宗室。

    與乾隆關係好的宗室自然是乾隆的兩個弟弟,和親王的兒子永璧已經管著皇家北洋海軍,自然南洋海軍(暫時沒有被乾隆欽賜「皇家」)只能從乾隆的另一個弟弟,果郡王那去找了。

    果郡王弘瞻乃是雍正晚年得子,史稱「圓明園阿哥」。因為年幼,所以基本沒有對乾隆的皇位構成任何威脅,所以乾隆是打心眼喜歡這個弟弟,幾乎是將這個弟弟當成自己兒子一般寵了。所以弘瞻的性格也非常傲嬌,雖然行事古怪,但卻幾乎沒有辦錯過事情。

    於是永璇就想到了弘瞻的長子,自己的堂弟永瑹(因情節需要增大了年紀)似乎正閒著。跟和親王一樣,果郡王並非世襲罔替的「鐵帽子」郡王,自然對軍功是很渴望的。自己賣一個人情也是好事,何況永瑹跟自己的關係也不錯,畢竟當初上書房的時候,自己跟永璔、永瑹二人的關係最好。何況永瑹跟他爹不一樣,辦事牢靠不說,而且身為宗室卻不飛揚跋扈。更重要的是,永琪曾經的罪過永瑹,而弘瞻跟永琪不對盤已經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情,所以永瑹的確是非常好的人選。

    於是永璇一面架構起南洋海軍衙門的人選,一面向乾隆請旨,希望讓永瑹來總理南洋海軍衙門。

    這邊永璇將折子封好,命人朝京城遞去。而此時剛好杭州知府饒煒琰已經上門了。

    永璇微微皺了下眉毛,永璇心裡對饒煒琰的辦事能力很不看好。知府也是個非常大的官了,在後世就是市長級了,而且還是省會城市的市長居然會被一群商人拿捏住,這說出去簡直就是個笑話。當然,永璇也不會將全部責任推在饒煒琰身上,既然是省會城市,那這個知府頭上的「婆婆」也就不少了,隨便哪個婆婆說句話,他也只能當個委屈的小媳婦了。

    「臣,見過恭親王。」饒煒琰乃是漢臣,自然不能稱奴才。

    「且起來吧,我這邊不許如此拘禮。」永璇笑道。

    「王爺親臨杭州,實乃杭州百姓的福氣。」

    「是麼?只怕有人不想我來吧?」永璇沒有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而是另外岔開話,「你也不必自稱了,如今我南下乃是有皇命在身,你稱我一聲『大人』便可。你是皇阿瑪的臣,可不是我的『臣』。」

    「是。」饒煒琰心裡暗歎這八王爺果然是做事滴水不漏。他們這些官員見到郡王、親王自稱「臣」或「奴才」乃是常規,但若是細追究起來的確是「不敬」。這恭親王聽說是對西學很在意,不曾想對官場上的彎彎繞繞也是門兒清。

    永璇看饒煒琰這般,心裡也猜到他是有話說。便笑道:「饒大人上我這裡,可是有事?」

    「下官失職。」饒煒琰跪下道,「滬杭馳道因為藩司的人阻著,總是無法完工。但這事被該由下官負責,但是下官沒有做好,讓王爺操心了。」

    「原來是這事。」永璇沒有生氣,畢竟饒煒琰指出了事情的關鍵,藩司的人攔著。「你也不用擔心這事了,這事橫豎與你無干。——你回去吧,告訴他們一聲,該做的我就一定會去做,攔著也是無用。大家只求發財,何必傷了和氣?」

    饒煒琰明白,這是永璇讓自己帶話。他忙道:「下官知道了。」

    永璇揮揮手,於是饒煒琰便退下了。跟自己進來的時候相比,饒煒琰只覺得舒坦了許多。既然八王爺沒有在意自己,那麼自己日後就不會被使絆子了。

    而這邊永璇卻在沉思,藩司居然會出手?這代表了什麼?是藩司自己的意思,還是整個浙江的官場都是如此?永璇知道自己的經濟改革必定惹來很多人不滿,但是自己還是沒有魄力面對整個省。畢竟坐在皇位上的那個也不想將一省的官員連根拔起。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風景舊曾諳(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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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第67章-第69章有修改,請看過的同學再看一次。  永璇抵達杭州之後並沒有做什麼特別的事情,終日裡不過是帶著自己的福晉在西湖邊散步,或者就是在西湖泛舟。彷彿這次出行並不是代天巡守,而是出來度假而已。

    但是無論浙商還受杭州府衙都對平湖山莊盯得非常嚴,但是每日裡只見得王府的僕人上街採購蔬果糧食罷了。雖然頻繁了點,但是王府給出的解釋就是咱們府裡的那位爺好「新鮮」,只吃每日現摘的蔬果。彷彿一個驕奢的王爺而已。

    事實上,永璇每日讓人上街採購蔬果糧食就是為了瞭解每日的物價。每天金鏞都會將物價匯總起來,按照品種製成折線圖懸掛於書房。望著由於米價的帶動,整個杭州城的消費物價是節節攀升。就算是金鏞也看出了其中的不尋常。

    「王爺,按照您的吩咐,我們監控了杭州城物價已經一個多月,大部分的價格乃是平穩上漲,但是米價卻是直線上揚。如今米價已經逼近二兩五錢,也就是500元一石米。而往年最貴也不過一兩七錢,也就是340元一石。而且屬下也特意尋了莊子的老農來問,今年怕是會歉收三成。」

    永璇眉頭一皺,「米票的發行量跟售價有什麼變化?」

    「米票發行量上漲了兩倍,但是價格卻只漲了一成。」金鏞也有些詫異,如果米價價格上去了,那麼米票的價格也應該同比上漲才對。

    「興隆的老闆還真是個膽大之人!」永璇怒極反笑,「這趁著物價上漲撈一筆的手段可是大損陰德,也不怕老百姓掘了他家的祖墳。」

    聽著永璇的誅心之語,金鏞也覺得事情變得有些不可控制了。金鏞忙道:「可要請吳陽輝進來?「

    永璇想了許久,揮揮手,「讓他進來。——你拿我的名帖,差個妥當的人給李萬林送去,就說我明日請他過府一敘。」

    金鏞領了命令便出去了,不多會一直在前面伺候著的吳陽輝趕了過來。一見永璇面色不虞,忙請安道:「奴才參見王爺!」

    「且起來吧,我這裡無須多禮。」永璇將吳陽輝喚起,然後指著牆上的折線圖,道,「你且看看那米價圖。」

    吳陽輝本就是商人,自然曉得最近米價上漲的事情,但是經過折線圖這麼一對比,吳陽輝才發現現時的米價似乎有些離譜。「王爺可是憂心米價之事?」

    「米價倒還好。」永璇擺擺手,「如今天下富庶,湖廣之地所產米糧足夠天下人食用。——本王憂心的乃是這個!」永璇將一張米票丟到吳陽輝眼前。

    吳陽輝自然見過這個,在浙江商業銀行的炒作下,這米票買賣端的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如今工商銀行也大有進軍米票市場的划算。如今瞧著永璇不喜,只怕是這米票買賣惹怒了王爺。吳陽輝訕訕道:「王爺可是擔心咱們下手太慢?」

    「下手太慢?」永璇橫著眼睛,「吳陽輝,你倒是說說,你手上囤了多少米票?工商銀行可有涉足米票買賣?」

    「不曾!」吳陽輝已經是滿頭大汗,自己乃是永璇門下的奴才,永璇捏死自己不比捏死一隻螞蟻麻煩多少。

    「往日裡這米價不過200元一石罷了,這一石米票也就是等於200元罷了。而如今米價已經是500元,只怕是再過幾個月突破600元也不是難事,但是這米票價格卻不過還是300元不到的樣子。而往年那些積攢米票的價格才多少?平均下來,一石米票就接近300元的差價。你認為興隆米行能賠得起這個差價?」

    吳陽輝心中一盤算,便明白興隆米行的米票已經快要拖死自己了。如果要維持自己的運作,只能加大發行量來套現。但是這樣一進一出,等於是賣得多賠得也就越多。浙江商業銀行當然不害怕什麼,只要稍微降低點價格拋售便會有不明真相的老百姓來搶購。一旦米票市場飽和,興隆米行無法兌現,自然就是米行倒閉,米票成了廢紙一張。銀行自然是賺得盆滿缽滿,而老百姓因此破產得卻不知道有多少人。而這些破產百姓一旦聚集在一起,對於杭州城就是大麻煩。

    「王爺,還請您救杭州百姓一救。」吳陽輝也不是傻瓜,為了與浙商一較高低。現在徽商與皖商早就進軍了杭州城,如果杭州一亂,只怕徽商與皖商也不得善了。

    「你且不用憂心,橫豎天塌下來還有本王撐著。」永璇對浙商這一套一點都不陌生,當年陳老總進上海的時候,也曾被同樣的局面為難過,但是只要手上握著足夠多的資本物資,誰怕誰啊?說到底,資本戰爭比的就是誰的資金充足。永璇手上握著招商局,身後站著內務府,還有徽商與晉商兩個盟友,如果這樣還玩不過浙商,永璇覺得自己也算白穿越了。

    這邊不提永璇正在為解決杭州城濫發債券而煩心,那邊李萬林看到小廝送來的請帖也是一個頭兩個大。那恭親王在杭州城沉寂了一個多月,忽然開門迎客,而第一個上門的客人居然是自己。這說出去是莫大的體面,也怕是一個莫大的燙手山芋。

    「東家若是覺得頭痛,不若稱病?」有幕僚提議道。

    「那豈不是駁了那位爺的面子?只怕日後我在杭州城會裡外不是人了。」

    次日,李萬林還是如約而至。如今浙商都認為他是永璇的門人,若是再得罪了永璇,這商界就只怕是再也沒有他李萬林的立足之地。況且永璇待人還算寬厚,就算真成了永璇門人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對於李萬林,永璇還是拿出了極大的誠意,不過李萬林也猜到筵無好筵,只能安靜地陪永璇吃飯。不多時,飯畢,便有人撤下宴席,端上了茶水。

    「不知道萬林兄對米票可有研究?」

    「當不起王爺如此稱呼,切莫折殺奴才了。」李萬林忙起身道,「這米票之事素來是胡榮等人的生意,奴才不過是做做絲綢買賣,這空手套白狼的方法,奴才學不來。」

    這李萬林倒是個老實人,一心一意做實業。雖然金融乃是國家的命脈,但是投機分子多了,也是件煩心的事情,但是投機收益之高又讓商人們趨之若鶩,永璇不忍心將這個泡沫給戳破,但是若不戳破的話,日後帶來的麻煩反而會更大。

    「那你對這米票可有什麼看法?」

    「好,也有不好。」

    「?」永璇意味深長地看了李萬林一眼,「不妨你詳細跟本王說說。」

    「這米票對於商戶來說那是籌措資金的好手段,比起高利貸的利息要低,比起銀行貸款要方便,只要商戶信譽夠高,老百姓自然願意購買。這樣一來,商戶資金短缺的事情就會少許多。只是,若是商戶多發了米票,只怕最後老百姓要受苦,這竭澤而漁的事情,對商人來說是禁忌。把老百姓弄窮了,我們商人吃什麼去?」

    「萬林兄果然有眼界!」永璇對李萬林再度高看一眼,能知道不「竭澤而漁」對於一個商人來說是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中國的商人追求所謂的「儒商」境界,但是真正能做到這二字的人卻寥寥無幾。

    「這米票,或者我們叫他有價證券並沒有什麼不好的。」永璇笑道,「只是這些事物一旦失去控制就有了一些麻煩,就好比錢塘江一般。如果沒有錢塘江,杭州百姓要靠什麼生活呢?但如果沒有堤壩的束縛,那錢塘江一旦氾濫,只怕杭州百姓也要難過。本王並不會去查禁米票,本王只是想修建一條『堤壩』約束這條資金之河。」

    「奴才洗耳恭聽王爺的大計。」

    「首先我們要成立一個管理委員會,這個委員會不能由衙門的人來管理,因為這『外行領導內行』遲早就會出事。我覺得應該由杭州商戶代表組組建。其次,不是所有的商戶都能發佈債券,只有具有資格的商戶才能向委員會遞交申請,由委員會評估商戶的資本能力,允許其發行債券的金額,同時商戶必須想委員會提供資產擔保證明,保證其有能力償還。保證金必須不低於債券總額的一半。最後,債券交易不是為了生死之搏,而是為了互惠互利。」

    雖然永璇提出的建議只有寥寥三條,但是對於日後華夏的債券市場發展有著不可磨滅的影響。而且他關於債券交易必須「互惠互利」的原則對日後世界債券市場規則的制定都有著指導意義,史稱這三條建議為「平湖山莊建議」。

    「王爺高見!」

    「這是詳細的文本,你帶給他們看看。」永璇讓人取來一沓文件,「若是他們同意,咱們便按此行事;若是不同意……」

    李萬林很想知道下文,但是永璇卻是端起一杯茶來,只是不喝。李萬林知道這便是端茶送人,忙告辭離了平湖山莊。

    只是過了幾日,永璇沒有等來浙商們的答覆卻看到米價終於不可抑制地突破600元一石的大關,與此同時相關的物價也開始快速上漲。

    「怎麼這幾日裡,蔬菜肉食就上漲了快一倍?」雖然偌大的一個王府不用靜貞親力親為地去算賬,但是每個月的王府支出她還是必須有個總賬的。

    由於永璇的推廣,自王府到招商局都是採用複式記賬法算賬,雖然靜貞初次看賬單覺得非常繁瑣,但是細細一看,這賬目比傳統的單式記賬要清楚明瞭許多。而且賬目清晰,哪裡出問題一眼就能看出來。

    「啟稟福晉,這杭州城的物價早就上漲了許多,只是咱們乃是大客戶,幾個採辦才抗住沒有漲價。但是如今杭州城裡早就價格飛漲,幾個採辦都抗不住了,於是就統一漲價了。」管事嬤嬤小聲答覆著。

    「那邊緊著些吧,王爺那裡的飲食斷不可少,若是錢糧不夠,便從我這裡減一些去罷。」

    「錢糧不夠?」永璇忽然走了進來,笑道,「若是外人聽你這般說,非得笑你苛刻了。」

    「旁人笑話就笑話去。」靜貞忙起身,替永璇解了外面的衣服,又差人將家常的衣服取來。「爺的錢無非就是皇阿瑪所賜,或自己賺來,哪一樣都不容易?既然妾身當著這個家,就斷沒有亂花之理。」

    「說不過你。」永璇道,「那漲價是怎麼回事?」

    於是靜貞就將府裡採辦統一漲價的事情說了,永璇微微一皺眉,道:「漲價便讓他們漲吧,一時半會咱們府裡還吃得消,你也別辛苦自己,想吃什麼想用什麼,只管打發人去買。若是杭州沒有的,便找吳陽輝去外地採買好了。」

    既然永璇到了福晉這裡,自然王爺的午飯也擺了過來。吃完飯後,永璇略微陪著靜貞在園子裡走動了一下,便去書房,命人將金鏞喚了過來。

    二人還沒有商議多久,便聽到有人進來,將話告訴秦高。秦高眉頭一皺,讓人下去了,自己則趕到書房裡報信。

    「啟稟王爺,今日裡杭州城的百姓將杭州府衙圍住了,杭州知府熊良曄向杭州將軍求助,杭州將軍李侍堯帶兵進了杭州城,如今浙江巡撫也趕了過去,只怕是要出大事情了。」

    「王爺!」金鏞一聽就暗叫不好,老百姓圍了府衙可不是善了之事,不僅圍衙的百姓會有麻煩,杭州知府乃至浙江巡撫都怕是要將官當到頭了。

    「先生的意思我明白。」永璇苦笑道,「只是這地方事務,我是無權插手的。況且這杭州府裡還有位杭州織造了,若是他將我插手地方政務的事情稟了上去,只怕是皇阿瑪那裡我就不好交代了。」

    沒多久,又有一條消息傳了過來:杭州民亂,浙江巡撫受傷。

    而此時的寶月樓裡,含香得到了一個消息,她的蒙丹就在京城,五阿哥許諾會讓他們團聚的。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風景舊曾諳(五)

               
    聽到「杭州民亂」,金鏞跟永璇對視了一眼,連秦高都知道這回事情大為不妙了。但是永璇心底卻大大地舒了一口氣,既然有「民亂」,他一個欽差阿哥便可以名正言順地插手地方事務。但是這件事一旦處理不好,自己輕則擼掉職位,重則怕是再也不能在朝堂立足。

    「秦高,吩咐下去,禁閉門戶,任何人不得出門。福晉那多排些人手守著,你留在書房,若有不妙,你知道怎麼處理。」永璇看了看書房,這裡的東西若有不測只能付之一炬了,「德克濟克,讓莊子裡的侍衛把招子放亮一些,有人鬧上門只管給我打殺了事。你帶著人手,護著我跟金先生。金先生,咱們往杭州府衙走上一遭吧。」

    平湖山莊與杭州府衙剛好一南一北,在前往杭州府衙的路上,永璇只瞧見人是越來越多,而且似乎老百姓的情緒也被煽動了起來。在幾條支路上繞了許久之久,德克濟克道:「王爺,再這麼繞下去,只怕到了晚上咱也近不了府衙。不若讓大傢伙將儀仗拿出來,好震懾下。」

    永璇也知道怕是大半個杭州城的老百姓都集中到府衙附近,如果不用儀仗驅趕下,自己也只能在外面乾著急。永璇道:「讓侍衛們小心著些,別傷了人。」

    見永璇同意了,於是將親王的全套儀仗都打了出來。一柄紅羅四龍曲柄蓋就足夠招惹了,再加上紅羅繡四季花傘、紅羅銷金瑞草傘、紅羅繡四季花扇、青羅繡孔雀扇並若干其他物件,再傻的人也能看出來,杭州境地上來了個了不得的人物。

    那紅羅四龍曲柄蓋一立,杭州知府熊良曄暗道:這麼把這位爺給招來了?但是嘴上卻還得吩咐:「速速去將恭親王迎進來,若是衝撞了王爺,你們幾個小心腦袋!」

    說完熊良曄將目光投向馮成修,這馮成修正是永瑢派往江南的心腹門人。馮成修知道熊良曄心裡在想什麼,他自己也非常鬱悶。未曾想這八王爺一到杭州只是遊山玩水,並沒有任何行動,讓他想挑毛病都挑不到。如今杭州一亂,他就出來。這樣自己想找毛病也不好找,若是不哄著這位爺,杭州上下官員都會被擼乾淨。

    馮成修淡淡地說:「熊兄,切莫憂心。這八王爺乃是巡守經濟民生之事,管不到你頭上的烏紗帽。如今杭州民亂,只怕他比你更煩心,若是有個好歹,只怕他的王爺帽子也戴不穩了。」 馮成修話雖這麼說,但是心裡卻想,要真到了那般地步,只怕你我全家也保不住了。

    熊良曄與馮成修閒話著,外面傳話說是恭親王已經到了。熊良曄忙道:「開中門,迎接恭親王。」

    杭州府上上下下的官員都在浙江巡撫廖壽豐的帶領下,立在中門兩旁恭迎恭親王。而落在旁人眼中之道杭州來了個了不得的人物,於是人群中有人喊道:「攔住這個人,我們要陳情!」

    這話一出來,旁邊的百姓便開始向永璇的儀仗靠攏,這回不僅熊良曄急了,連廖壽豐也慌了,若是這群亂民挾持了阿哥,他們只怕是滿門抄斬都是天賜的恩典。


    廖壽豐忙道:「李將軍,快將八王爺迎進來!」

    李侍堯也不是白癡,真出了大亂子,自己也要搭進去。於是忙讓士兵開道,將永璇等人迎了進來。

    「王爺,您不該來這兒。」廖壽豐與那王文志乃是同年(杜撰),故而心底也是比較親近恭親王。

    「廖大人,您還是找個地方先休息下。」到了杭州府衙,永璇才知道事情有多嚴重。廖壽豐額頭被人打破了,可憐一個六十歲的老人家還被人這般折騰。虧得德克濟克身上帶著大內秘製的傷藥,對外傷還是有功效的。

    「熊大人,您說說看,今兒這是怎麼回事了?」永璇將目光轉向熊良曄,語氣也嚴厲了許多。杭州並非窮山惡水之地,甚至是華夏數一數二的富庶之地,能將此處的百姓「逼反」,這知府的本事也夠大的。而且事後彈壓不利,居然連累上官,永璇都有點懷疑,為何這人會當上知府。

    熊良曄也知道自己這次是罪責難逃,忙道:「今日杭州城裡各大米行聯手宣佈米價上漲五成,並且宣佈暫時停用米票。杭州百姓不服,於是前往府衙請下官做主。可是這米票、米價之事那是商人自行負責之事,下官斷沒有插手之理。下官請廖大人過來商議是不是開倉平抑糧價,但是開倉之事不是廖大人或下官就能決定的。廖大人本想請百姓們稍安勿躁,但是不曾想有小人從中作梗將廖大人給打了。」

    「暫停兌換?」永璇冷哼了一聲,看樣子興隆米行的老闆也不是笨蛋,知道在這個時候若不暫停兌換米票,只怕米行明日就得關門大吉。「如今天下糧食充足,為何僅僅就杭州府缺糧了?」

    「王爺,」熊良曄忙解釋道,「自從招商局一開,杭州一地大量種植的乃是棉、茶等物,糧食蔬果都是從外地購來,這就要時間。若是從中又有些許麻煩的話,那麼短時間的缺糧也是有的。」

    「朝廷不是頒布了各地要嚴格控制『糧食耕地』的面積麼?」永璇忽然不理解了,為了預防今天的局面,招商局特意有農業補貼,讓農民安心種糧食。

    「啟奏王爺,招商局的確有補貼,但是如今種棉花種茶葉的收益遠遠高於那些個補貼,老百姓自然而然就選擇了放棄種植糧食。」

    永璇啞然,當初以為農民會逐利而選擇種糧食,未曾想由於海外貿易的盛行,棉布與茶葉乃是一本萬利,而杭州又是名茶的出產地,自然茶葉的收購價格就水漲船高,也難怪農民紛紛放棄種植糧食了。

    「熊大人,如果開倉,需要幾日?如果從外地調糧,又要幾日?」永璇也知道不是糾結農民種什麼的問題了。

    「如果開倉,需要有戶部的批文,八百里加急的話,大約需要旬日;若是從外地調糧,也要旬日左右。」熊良曄倒也是個負責的府官,心中略一盤算,便將日子時候了出來。「只是如今秋糧還未收,不見得外地也有存糧啊。」

    「你一則向朝廷申請開倉,另一則向外地的大戶借糧!」廖壽豐下令道,畢竟自己是浙江巡撫,若是讓永璇插手太多,只怕朝廷上有非議。

    「按廖大人說的做吧。」永璇沒有異議,「府衙可有個安靜的去處,我今兒個就呆在府衙裡,看你們如何處理!」

    熊良曄不敢怠慢,忙將原本屬於知府的書房收拾出來給永璇。永璇則帶著金鏞走了進去,然後又吩咐德克濟克從平湖山莊帶幾個人過來。永璇心道:看樣子歷史上第一次經濟戰就要在華夏開始了。

    永璇進了書房,便思考起來。如今的形勢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想了一會,永璇微笑道:「未曾想這浙商也不是團結得如鐵板一塊,就算沒有李萬林,這浙商內部也是矛盾重重。」

    「王爺此話可是因為興隆米行暫停兌換米票?」金鏞忽然也想到了什麼。

    「是的。」永璇點點頭,「這米票的最大持有者就是浙江商業銀行,也就是說興隆米行最大債權人就是浙江商業銀行。不過我想銀行方面也沒興趣收購米行,銀行只想賺錢,而不是去做生意。無論米票漲還是跌,其實銀行都是有辦法賺錢的,惟獨是『暫停兌換』這一項可謂是釜底抽薪。對於市場來說,只要興隆米行一日不開放兌換,這米票就是廢紙一張。由此看來,興隆米行的胡老闆明顯跟銀行不對盤。我聽李萬林說,這胡榮乃是浙商中執牛耳者,沒想到他居然會對浙江商業銀行反水。——金先生,你去打聽下這胡榮到底是什麼意思?還有,好好地查一查浙江商業銀行,我總覺得這背後不簡單。」

    「是,王爺。」

    蒙丹在跟爾康洗了幾次澡之後,終於得到消息:含香還是在等著他。這讓蒙丹歡呼雀躍起來,他在浴桶裡緊緊地擁抱著爾康。黝黑的皮膚因為長期飽受風沙折磨而變得有些粗糙,爾康感到自己滑如凝脂的皮膚上忽然多了一種粗糙感。

    這種粗糙在自己的皮膚上摩擦著,爾康只覺得皮膚在發熱,一雙有力的大手摟住了自己,那粗糙的手掌在自己的背部摩擦著,爾康就覺得自己要飛了。

    「爾康,太謝謝你了!」蒙丹將爾康摟得越來越緊,彷彿要將自己的身子嵌了進去。「你知道嗎?我有一千句,一萬句感謝的話要說,但是我就不知道要說什麼。」

    兩人相顧無言,而有一種別樣的味道在濕噠噠的空氣裡蔓延……

    「你要讓小燕子進宮陪你?」乾隆有些詫異地看著含香。清朝並非沒有福晉入宮伺候母妃的例子,但一般要是自己親生子或養子的福晉方可,而且也必須是福晉或者有體面的側福晉才可以了。這五阿哥跟含香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那小燕子也不過是個「格格」而已。

    「我只是聽說這位珠格格十分有趣,還是您的開心果,我想見見她。」含香並不是一個笨蛋,她很快學會了一個後宮女人活下去的基本法寶:恭維和撒嬌。

    乾隆喜歡女人對他的恭維,也喜歡看到女人撒嬌,尤其是他喜歡的年輕女人。含香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妃子,她冷若冰霜,卻又熱情如火。起初乾隆費盡心思想討好這個美麗的年輕女人,但是她用冰冷的面容拒絕他。

    這讓乾隆很失落,很快他就從其他妃子那得到了安慰。但是後宮永遠就是這樣,捧高踩低。失去乾隆關注的香妃很快就被內務府遺忘了,誰會記得一個故作清高卻不得寵的後宮女人?

    香妃也漸漸地發現自己過得越來越不容易,妃子的份例是不錯,但是這份份例是要給整個寶月樓的。沒有了乾隆的關照,甚至豬肉都擺到了她的面前。含香憤怒了,她是仙女,是天使下凡來拯救世民的,但是這些凡人卻侮辱她。

    香妃使出了自己的必殺技,絕食!

    可是並沒有在意她,起初維娜還在哀求自己進食,但是她驕傲地拒絕了。這些曾經侮辱她的人不向她卑躬屈膝的話,她是不會妥協的。

    但是很快就沒有人在意了,含香若是再說自己不吃飯的話,自然有力大的嬤嬤將難喝但是營養充分的粥飯給她灌下去。不過含香並沒有因此妥協,她還是絕食,於是每天三餐都是這樣被人灌下去。很快,含香覺得自己愛上了這樣一種折磨自己的方式。她覺得這是上天給她的考驗,在一次又一次地折磨中,含香找到一種奇異的快樂。

    而忽然的某一天,乾隆見到正在回味異樣快樂的含香。那撩人的姿勢,那傾國的容顏……乾隆佔有了含香。含香也在一次又一次的撞擊中感到了自己的靈魂在昇華,在最後的一刻,她高呼著「神啊!我見到了你!」

    含香很快就明白了為什麼蒙丹跟自己說,只要他們的靈與肉交合在一起,才能見到神。於是含香再也不排斥乾隆,她相信蒙丹會理解自己的,她是上天的使者,她要見到神。

    如今含香提出要見小燕子,乾隆想了想,這也沒上面,雖然小燕子實在是不靠譜,但是的確她傻傻惹人笑。何況這寶月樓乃是西內,他也不擔心這個瘋瘋癲癲的小燕子會進紫禁城禍害自己的女兒們。

    於是乾隆賜下旨意,朝堂上一片驚訝,這五阿哥真真是好本事啊,前後兩大寵妃都被他牢牢掌握在手上,只要枕邊風不斷,永琪的位置就沒有問題。

    看著小燕子高高興興地去了寶月樓,而永琪也高高興興地去了後院。永琪大婚半年來,榮郡王府就有七八個女子懷孕,再加上先前剩下的三男二女,永琪顯然成了愛新覺羅家族的生育英雄。

    雖然老佛爺不是很喜歡永琪對小燕子太好,但看在永琪努力播種的份上也不好說什麼。只是皇后瞧著榮郡王府不斷報上懷孕的喜事,心裡惡意地猜測著,莫非這皇上是將永琪當種馬養?

    !爾康跟蒙丹呻吟了一聲,今天的澡洗完了。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日出江花紅勝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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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州府衙被不斷湧來的杭州市民重重包圍,雖然有衛兵的保護,但是由於沒有下達任何命令,所以這些衛兵也只能組成人牆隔開府衙與百姓。

    在人群之中,有幾個格外狡黠的目光在細細地打量著這一切,並不斷有人呢隨著幾個零散的人群離開或進入。他們似乎要將消息傳遞出去。

    德克濟克早就看出來他們的不尋常,於是也吩咐手下的生面孔裝成老百姓悄悄地跟了上去。

    杭州西城,張府,胡榮正怒氣沖沖地帶著一群人衝進張闓琦的家裡。

    這張闓琦雖然是數一數二的江南船王,但是面對著浙商領袖胡榮還是擺不出什麼架子。

    張闓琦笑道:「未知胡兄上門是為何事?」

    「所為何事?」胡榮冷笑了一聲,「張闓琦,當初你落難的時候,我們浙商可有做出落井下石之舉?」

    「不曾,若是諸位施以援手,只怕在下早就葬身錢塘江了。」

    「那八王爺一拋出『米券改革方案』,你就在背後挑唆浙江商業銀行大肆拋售我等米券、面券乃是為何事?」胡榮瞪著張闓琦,「還有這杭州百姓圍攻府衙,別說跟你沒一點關係?」

    「胡兄可是冤枉我了!」 張闓琦高喊著,「這銀行拋售米券乃是商業行為,胡兄的米行撐不下去,難不成還要銀行貼錢麼?至於唆使百姓,胡兄扣得帽子也太大了!在下何德何能,能勞煩杭州百姓為我所驅?」

    胡榮一愣,他雖然沒有任何證據,但是憑著他經商數十年,他也猜出了這一切不尋常背後一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無論他如何懷疑,沒有實際的證據指向張闓琦,胡榮也只得嚥下這口氣。

    「張闓琦,我勸你做事但凡留一絲餘地,日後見面也不難!」胡榮現在的日子不好受,雖然他強行中斷了米券的交易,但是這給他的米行,還有他自己帶來了不可估量的損失。雖然錢財保住了,但是胡家百餘年的聲譽是全部折進去了。

    「胡兄,識時務者為俊傑,您老了。」 張闓琦笑道,他走了幾步,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這是那位八王爺所撰寫的《論資本》,您老看看,也許會有另外的收穫。」

    胡榮憤憤地一甩衣袖,快步離開了。

    「果如王爺所料,那胡榮先是怒氣沖沖地去了張府,再怒氣沖沖地離去。」德克濟克得了消息便忙地回了永璇,「只是奴才尚未在張府裡派駐探子,不知道他們所談何事。」

    「還能有什麼事情?」永璇輕笑一聲,「無非就是胡榮去責問張闓琦為何忽然反水,落井下石?而張闓琦則不肯與胡榮共同面對這次擠兌風潮。」

    「王爺,如今外面的市民越來越多,只怕對王爺不利,奴才懇請王爺速速離開府衙。」

    「德克濟克,若是我這一走,只怕是這聚眾就要鬧事了。」永璇道。如今永璇也猜出了張闓琦的用意,先是故意製造一次「經濟危機」,然後再煽動百姓鬧事。

    「但是這對他有什麼好處呢?」永璇有些不解。「罷了,這聚眾之事總該想法子解決,我且去尋廖大人商議一二。——你讓人盯住張府,看還有什麼人出入。」

    永璇吩咐完德克濟克之後,出了書房。熊良曄一看到永璇出了書房,心裡也長舒了口氣。心道:這位爺一躲在書房就是好幾個時辰,除了幾個心腹進去奏事之外,任何人都不見。如今出來了,只怕是有事情要吩咐。

    永璇找到廖壽豐,道:「廖大人,如今天色也晚了,您有多大的把握勸退外面的百姓?」

    這廖壽豐官聲極好,況且浙江巡撫的衙門也在杭州,杭州百姓對這位巡撫也不陌生。廖壽豐思考了一會,道:「只要王爺能保證過幾日能將物價降下去,下官豁去這把老臉,可以讓杭州百姓暫時三日不鬧。」

    「三日?」永璇一笑,「夠矣!還請廖大人將杭州百姓勸退,本王保證三日之後,物價恢復正常。」

    「那下官就多謝王爺了。」 廖壽豐行禮道。

    永璇避開身受了半禮,道:「勞煩老大人了。」

    廖壽豐命人開了衙門大門,站在衙門口對百姓喊話。因為廖壽豐本就是清官,再加上杭州百姓誤傷了他,故而他一放話,大部分的杭州百姓還是主動離開了。剩下的部分人見如此,只得悻悻離開。

    永璇見圍困府衙的百姓都散去了,便對杭州知府熊良曄道:「熊大人,只怕這幾日杭州城都不會太平,還得請您與杭州將軍李大人一同多擔待一二。」

    「下官這就頒布『宵禁令』,禁止百姓晚上出來。」熊良曄也不是笨蛋,能做到知府,早就將嗅覺練得無比發達,見永璇慎重如此,便猜到杭州有大事發生。熊良曄不敢大意,若是杭州一亂,自己少不得被人參一本。若是扣上了「失土」的帽子,自己的項上人頭也就保不住了。

    「那就勞煩諸位大人了。」永璇拱拱手,帶著金鏞、德克濟克離了杭州府衙。

    永璇一行人離開之後,廖壽豐交代了熊良曄幾句也離開了,而李侍堯本就是武官,不好跟當地的文官有多牽連,便跟在廖壽豐之後告辭離開了。原本熱鬧的杭州府衙就剩下熊良曄跟馮成修。

    熊良曄苦笑道:「馮兄,只怕今日之事不好善了,小弟的官也是做到頭了。如果馮兄對小弟還有一絲同年之宜,只希望他日朝堂議罪之時,替小弟辨白一二。」

    馮成修啞然,來到杭州府衙之後的種種經歷讓他知道了遠在朝堂之上的自己遠遠不理解牧守地方官員的辛苦與風險。或許自己的那位主子也將事情看得太簡單了罷。

    馮成修安慰熊良曄道:「橫豎事情已經結束了,雖然今年的吏部考評不是好看,但是熬上幾年,總有翻身的機會。」

    熊良曄也知道事情不可違,但還是從馮成修的話裡聽出一絲端倪。自己少不了被吏部申斥一番,但是也局限於吏部。只要局限在吏部,那事情就還有機會。

    這邊不提杭州大小官吏的別樣心思,那邊胡榮怒氣沖沖地離開李府之後,書房屏風後閃出一個人。如果永璇的探子早在這裡的話,一定能認出這個人來。因為這個人跟數日前跟蹤永璇的少年長得實在是太像了。

    「王將軍!」張闓琦行了一禮,「小民說過,對大明乃是嚮往已久,幸虧上天讓王將軍出現,否則小民還不知道要怎麼辦呢?」

    「少拍馬屁了!」這個說話的人正是蘭芳共和國的王屾將軍,「爾等商戶不過區區逐利之人爾!若你對大明心存舊念,為何直到我找到你的時候才惺惺作態?」

    「將軍言重了。」張闓琦有些尷尬。

    話說這張闓琦認識王屾要牽扯到很多年前,那時的張闓琦還不過是個跑南洋的小商戶罷了,跟著大家後面蹭點湯水喝。

    這在外面跑船中有遭遇風浪的那一天,張闓琦所在的船隊被颱風襲擊,最後就剩下張闓琦運氣好飄到了蘭芳共和國。而這王屾正是當年張闓琦的救命恩人。

    王屾乃是蘭芳共和國內幾個實權人物之一,雖然掌著軍權但絕不是魯莽之人。王屾對大明還是心存幻想,但同時他又是一個實用主義份子。他收留了張闓琦,並將張闓琦培養成他在華夏的代理人。而如今,他是要收穫果實的。

    數月前,白蓮教派人找到了蘭芳共和國,希望能共襄盛舉將華夏江南拿下。王屾對白蓮教的建議嗤之以鼻,如果這樣的建議都能成功的話,那大清朝廷早就被人幹掉了。不過出於對「反清復明」大業的忠心,王屾還是派了自己的小兒子化名王五進入白蓮教。而自己也在近日踏足華夏。

    其實在王屾登陸華夏的時候,也從外國人的口中瞭解到大清最近的情況。一個招商局居然將橫行東南亞的西洋商人逼得日子難過,而那個倭國居然直接因為招商局而被滅國。而且那支忽然冒出來的皇家北洋海軍著實讓王屾大吃一驚,他也開始重新思考支持白蓮教的想法。如果惹怒了清廷,誰能保證北洋海軍的軍艦明日不會停在蘭芳共和國的港口呢?

    「張闓琦,我想知道,你究竟打的是什麼主意?」王屾忽然問道。

    「將軍,我的心意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了麼?」張闓琦一臉諂笑,「小人為了大明朝廷能重回華夏必將『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得了!別侮辱了諸葛先生的這句話。」王屾面露厭惡。「今日我過來只是為了提醒你,你事情做得太過分了!這次攪亂江南經濟本是應有之意,但是你因此連累百姓卻是不該。」

    「這純屬意外啊,將軍!」張闓琦喊冤道。

    王屾伸出手,「不必多說,今日之事你自己相辦法解決吧。」

    說罷王屾便起身離開了。

    王屾走了之後,張闓琦冷笑了一聲,「識時務者為俊傑,王將軍還真把自己太當回事了。」

    「張先生,大英帝國將看到你的忠誠。」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這間書房居然還有個密室。此時一個洋人走了出來,他正是英國駐清朝大使菲利普公爵。

    「公爵大人,能為偉大的大英帝國效力是我的榮幸。」張闓琦行了一個非常標準的英國禮節。

    菲利普公爵滿意地點點頭,「我已經寫信去了國內,向國王陛下說明,他忠實的奴僕在遠東地區找到了一個非常可靠的盟友。相信國王陛下對閣下的獎賞將隨著回信一同來到華夏,屆時張先生還要好好地請我享用杭州美食方可。」

    「那是我的榮幸。」

    「,居然是一撥接一撥?」永璇晚上看著大家的回報,忽然對這個張闓琦非常有興趣。「浙商,蘭芳共和國,英國……這張闓琦還真是長袖善舞。」

    「王爺,依在下來看,只怕是這個張闓琦想在三方當中博取利益最大化。」金鏞道。

    「那是自然,否則他也就不是商人了。」永璇冷笑了一聲。

    華夏永遠不缺的就是叛國者,在圓明園點第一把火的人是中國人,發現莫高窟並將裡面的文物賣給洋人的也是中國人……現實主義和實用主義給華夏帶來了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不過幸虧華夏有血性的人還是大多數,這些個營營苟且之人,不過是極少數罷了。

    「吩咐下去,讓人死死盯住張闓琦,然後讓那些糧食從上海下來吧。」

    「夠了麼?」金鏞有些懷疑。

    「金先生,莫非你真以為江南缺糧?」永璇笑道,「給杭州百姓一個念頭就夠了。讓江南招商局將送糧船大張旗鼓地開進來,這糧價自然就要跳水。就算那些個奸商還想將糧食推上去,咱們手裡的牌多的是。逼急了,我直接在杭州將生活必需品低價傾銷十日,大不了自損八百也要博個殺敵一千。」

    「如此也可。」金鏞倒是不介意殺富濟貧,畢竟沒糧可吃這個受苦的可是老百姓,「但只怕是招商局受損太過嚴重。」

    「招商局不是一個商行,它是一個衙門。」永璇淡淡地說,「既然身為國家衙門,那麼為了國家的百姓受點損失有什麼了不起的?自己受損了,卻給百姓帶來利益,這個虧招商局必須得吃。」

    金鏞聽永璇這般說,便不出聲了。「如今京城裡來了消息,那位跟回疆的娘娘似乎關係密切。」

    「是嗎?」永璇才不急,永琪遇見含香,那就是一個大悲劇的開始啊!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日出江花紅勝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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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上,永璇目前手上握著的糧食、麵粉等生活必需品不是很多。雖然朝廷早就建立了必備的物資儲備,但是這些物資儲備的權利在戶部手上,而戶部與招商局不對盤是朝廷早就知道的。所以永璇在讓招商局籌措糧食的同時,也快馬將請求調用江南物資儲備的折子遞給了朝廷,同時給乾隆、尹繼善去信解釋。

    乾隆看著御案上的折子,還有手上的求救信件,臉上露出古怪的笑意。然後道:「吳書來,你去問問看,軍機處是誰當差呢?若是尹繼善,就讓他速來見朕。」

    過了一會,尹繼善便匆匆地感到御書房。

    乾隆倒也沒說什麼,只是將永璇的折子遞給尹繼善,「你先瞅瞅,覺得可行否?」

    按照清制,這樣的折子一般都會有副本留在軍機處。尹繼善在乾隆遞給他折子之前,就已經曉得折子上寫了什麼。尹繼善想了想,便猜到了乾隆的意圖。

    乾隆是個乾綱獨斷的皇帝,如果他對折子不同意的話,一般就是直接朱批「否」,然後再由軍機處擬個意思反駁回去。如今乾隆將折子遞到尹繼善面前,自然就是同意了永璇的請求。只不過乾隆又是個好面子的皇帝,不願朝堂上有人說他為了幫兒子而破壞朝堂法度。

    尹繼尚裝模作樣地看了會折子,道:「奴才以為恭親王的請求並無不可,當初朝廷設立戰略物資儲備就是為了預防當下江南的局面。」

    「嗯,既如此,軍機處擬個旨意來吧。」乾隆淡淡地說。

    「奴才遵旨。」

    乾隆忽然想到說明,「永璇那臭小子也給你寫了求援信罷?」

    尹繼善尷尬一笑,「八阿哥的確給奴才寫信說了這次江南亂案的原因,希望奴才能在朝堂上幫他轉圜一二。」

    「果然。」乾隆很滿意地笑了,「那臭小子也給朕寫了求援信,可憐巴巴地說他在江南怎麼怎麼被委屈了。哼!朕才讓他去江南練練手就叫苦連天,日後……」

    乾隆忽然覺得自己說多了什麼,揮揮手,「你且下去吧,旨意盡快擬來。待朕瞧了,用完璽之後,你親自送到戶部去督辦此事。省的戶部那群人故意拖著不發文書。」

    「奴才遵旨!」其實尹繼善也被乾隆剛才的話給驚到了,不過既然乾隆不願再說什麼,自己這個當臣子的自然不好多說什麼,只是好好辦差就是了。

    乾隆看著尹繼善出門之後,也只是笑笑沒說什麼。就算自己說漏了嘴又能如何?如果尹繼善因此就站隊的話,他也就不是從先皇手上那個牧守一方的封疆大吏了。何況永璇也不是蠢人,自己將他放到江南就是為了鍛煉他。永璇自己也瞧了出來,到那基本上不插手地方政務,一門心思放在江南招商局與南洋海軍上。
作者: 闇黑帝王    時間: 2014-6-2 21:50

即便永璇向尹繼善求援又如何?乾隆將尹繼善變成永璇的外家,就是為了讓永璇有可用的外家勢力。如果永璇反而不用,乾隆還覺得永璇矯情了。

    乾隆又打開蘇州織造跟杭州織造分別寫上來的折子,蘇州製造自然提到了「我爸是趙剛」的事情,乾隆看了一會,也沒多說什麼。這樣的事情還是留給蘇州府的官員去煩惱吧,若是事事都要朕親自去做,那還要這群官吏幹嘛?

    但是杭州織造的信則更讓乾隆上心一點,從杭州織造提供的物價浮動報價來看,永璇所言不虛。當然,永璇所製作的折線圖標讓數據變得更加直觀。由此乾隆也看出來江南經濟形勢的危機。

    「哼!」乾隆將杭州織造的折子丟到了一邊,一旁伺候的吳書來則是暗自心驚。看來又是有人要倒霉了。

    乾隆思考了一會,「吳書來,你去替朕打聽一二,如今那些官員與六阿哥走得比較近。」

    「庶!」吳書來並不多說,他很清楚什麼時候自己應該閉嘴。

    這六阿哥的手伸得可夠長啊。乾隆心中道,乾隆並不忌諱這些阿哥在明面上光明正大地鬥,但是這般陰私的作法卻有些讓人不齒。不過好在六阿哥派去的人還算識大體,沒有在這件事上瞎摻合。

    在戶部文書南下的同時,那些隱藏在上海港的運糧船大張旗鼓地朝杭州港而來。永璇知道文書下來起碼還需要幾日,如果不給杭州百姓一點信心的話,只怕自己這邊就要「兵敗如山倒」了。

    「金先生,讓人放出話去,就說上海港來的這批糧食乃是江南招商局儲備的第一批糧食。待這批糧食平價售完之後,第二批糧食也會跟著來杭州港。」

    「屬下知道了。」其實金鏞也知道,這次的船隊乃是江南招商局的全部家底了,若是此役敗了,只怕江南招商局十數年內不敢再進江南了。

    在有心人的推動之下,杭州的老百姓都知道有一支浩浩蕩蕩的船隊帶著米面及生活必需品朝杭州而來。

    「哎呀呀,聽我們上海的那小子說,那運糧船都是積年走海外貿易的,怕是一艘船有好幾百萬石糧食吧?」

    「嘖嘖,這麼大的船,咱們杭州港停得進去麼?」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大不了停在舟山那邊,咱們用小船運進來就好。」

    「那八王爺不愧是摟錢王爺,這手指縫漏一點,咱們杭州老百姓就有福了。」

    「是啊。回去我要告訴我那婆姨,這米面什麼的過些日子再買,橫豎現在夠吃了。等那平價米面來了,老子可要大買特買了。我們家的那幾個半大小子可是好幾天沒吃干的了。」

    杭州城這些紛紛擾擾的話語自然也刺激著胡榮,如今的胡榮已經沒有幾日前浙商領袖的風範。張闓琦捏著自己的命脈,而永璇也正揮舞著大棒朝自己打來。若不是曉得這兩人不對盤,胡榮差點就要以為張闓琦乃是永璇派來謀奪他財產的人了。

    「胡公,如今該如何,我們就全憑您老一句話了。」浙商中苦不堪言的不止胡榮一人。

    其實相對於招商局這種准近代的商業化組織,浙商還是一個剛剛從地主階級中冒出頭的資產階級。他們本質上還是地主,但是卻試圖朝近代化邁出自己的第一步。

    可惜他們還沒有找到自己的方向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咽喉已經被捏在別人的手上。

    「罷了罷了。」胡榮長歎了一口氣,「去請李萬林過來,咱們同八王爺講和吧。」

    在胡榮心底,跟永璇合作還是好過跟張闓琦合作。不管怎麼說,這永璇乃是「官」,在華夏國民心底,對官的敬畏還是有的。何況永璇拋出來的合作方案還是胡榮能夠接受的,永璇希望與浙商共襄盛舉,而不是將浙商全部吞下。

    永璇這一手的確震懾了不少浙商,在傳出胡榮已經向永璇投誠的消息之後,其餘浙商爭先恐後地朝平湖山莊而來。畢竟越早投誠,在永璇心中的份量也就重些。

    不多久,永璇的客廳裡就坐滿了浙商。當然,能坐在客廳裡都是數一數二的大商人。其餘人等只得站在廳裡。能坐在客廳上首的一個胡榮,一個李萬林。胡榮乃是浙商領袖,而李萬林則是浙商中最早投誠永璇的。

    相對於胡榮,其餘浙商對李萬林的感覺更接近於嫉妒。在他們眼中,李萬林不過站隊站得早罷了。

    「王爺,如今杭州城裡情勢著實緊張。前些時候,我等不識王爺好心,如今還望王爺救我等一救。」胡榮自然是先開口。不僅因為他是浙商領袖,更重要的是在這次「擠兌風波」中,他的興隆米行陷入得最深。

    「胡先生,」永璇還是將該擺的態度都擺了出來,雖然胡榮如今落了難,但是永璇也不敢小覷這位縱橫江南商場數十年的老狐狸,「您老執江南商界牛耳已經二十餘年,當年我在京城也是聽聞過先生風采。閣下的興隆米行號稱華夏第一米商,甚至京城裡四成的米鋪都是閣下名下的產業,這一手經營之道讓小王不得不佩服。」

    「王爺謬讚了!」胡榮開始心裡叫苦,這將自己捧得越高,只怕待會開得價碼也就越高。

    「敢問胡先生一句,如今貴行的米券主要在哪些人手裡?」

    「大部分在那張闓琦的手裡,」提及張闓琦的名字,胡榮的語調就有些狠了,「還有部分在杭州百姓手裡。」

    「再問胡先生一句,如果要贖買這些米券,大概需要多少錢?」

    「合計300萬元,如果再打壓下價格,可能在270萬元左右可以全部吞下。」

    「原來面值千餘萬元的米券,在杭州市場還曾炒高至1500萬元的興隆米行米券居然只剩下300萬元不到的市值了,難怪老百姓都去圍堵杭州府衙了。」永璇淡淡地說,「胡先生,如果我不施以援手,敢問興隆米行該如何?」

    胡榮苦笑道:「那草民惟有宣佈破產,將全部產業轉賣,希望能償還這一筆債務。」

    「說得不錯,」永璇語調忽然大了起來,「我就是請諸位明日向杭州府衙提出『破產保護』,各位的商行已經嚴重資不抵債,不破產還能做什麼?」

    一聽說永璇讓自己破產,客廳裡的浙商紛紛議論起來。胡榮看著永璇淡定的笑容,自然曉得他有後招,便忙道:「還請王爺指教一二。」

    「諸位想必也看過朝廷數年前頒布的《商法典》了吧?」其實在幾年前,永璇便「挑唆」乾隆在商業方面進行了一系列立法。不過這部《商法典》並不被朝廷上的大人們所重視,反而永璇提出的《刑法典》和《民法典》更吸引他們。不過相對於官員,商人們對《商法典》還是很熱情的。起碼浙商們的商行已經有了近代商業公司的雛形。「按照規定,諸位只需要將各自的商行資產抵押出去就可以不用再對債務進行承擔。請問,你們現在的商行足夠償還你們的債務麼?」

    胡榮好歹也縱橫商場幾十年,立刻就聽明白了,「王爺的意思就是讓我等從這裡抽身而出,再另行組建商行反向收購?」

    「胡先生不愧有『商狐』之美譽。」永璇笑道,「如今各位的命脈已經被浙江商業銀行捏在了手裡,無論怎麼掙扎也不過是浙商銀行獲取最大利益,對杭州老百姓,對你們自己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但是一旦向杭州府衙遞交破產保護的話,浙商銀行要一堆不能用的債券做什麼?他們勢必會逼迫杭州府衙拍賣諸位名下資產進行抵償,或者找別的商行收購重組這些店舖。」

    「王爺的意思是咱們參與『破產重組』裡面去?」

    「那是自然,」永璇微笑道,「一旦破產,那麼大家的商行自然是由杭州府衙托管,杭州知府,乃至浙江巡撫絕不會讓破產局面持續太久,他們勢必會需要找人來快速收購。我這邊有一份公司組建協議,南方資產托管公司。」

    永璇話音一落,馬上就有人將文書給到各人手裡。胡榮掃了一眼,江南招商局、中華銀行將出資七成,而浙商必須融資三成。收購成功之後,五年內參股浙商有優先贖買權,贖買價格參考市價。五年後,南方資產托管公司將全資退出江南市場,名下店舖將公開拍賣。

    「王爺好氣魄!」胡榮不由得讚了一句,「這三成資金,我們自當權利湊滿。」

    「那就多謝諸位了。」永璇忽然面色沉了下來,「今日所說之話關係到江南招商局,還有大家的生死存亡,我不得不讓我的侍衛跟著大家回府。如果有一絲風聲洩露的話,請相信我一句話,除非你逃到西洋去,否則我保證讓叛徒生不如死。最後,就算你有命逃,也最好有本事能逃出滿喇加去!」

    這些個商人脖子一縮,有幾個想兩邊都不得罪的商人惟有苦笑著接受王府侍衛的貼身護衛。

    待商人們全部走了之後,金鏞看了永璇一眼。永璇端著茶碗,默默地說了一句話,「這暴風雨終於要落下來了……」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日出江花紅勝火(下)

               
    「杭州民亂」兩日後,杭州百姓忽然發現,城裡大部分的店舖都貼上了告示。內容大同小異,無非是「本商行因經營不善,負債纍纍,只得破產清盤」。一時間這消息如同插了翅膀一樣地傳遍整個杭州府,原本安靜下去的民意又變得不安分起來。

    而對於熊良曄及杭州府衙大小官員來說,今天絕對是他們仕途上最倒霉的一天。杭州八成以上的商行都向府衙遞交了訴狀,請求「破產保護」。

    府衙裡的大小師爺們趕緊將原本擱在角落裡的《商法典》翻了出來,現學現賣的處理起案件來。

    這也怪不得杭州府,畢竟大部分的官員之熟悉《刑法典》,順帶對《民法典》有些許瞭解。至於那《商法典》,就算是最資深的刑名師爺也不大清楚這上面到底說了啥。

    「怎麼說?」馮成修比熊良曄更著急,這次江南之行不僅要將熊良曄賠進去,只怕自己也逃不了。馮成修忽然有點後悔了,早知道如此就安分在京城裡當自己的戶部侍郎就好了,何必跑到這多事之秋的江南來。

    「這個?」一個刑名師爺總算在《商法典》裡找到相應的條款,正在想這條陳該怎麼擬。

    「就別咬文嚼字了!」熊良曄已經徹底極其敗壞,「直接說,本官該如何處置便是。」

    那位刑名師爺見自己東家這般說了,忙道:「按照朝廷頒布的《商法典》,如因商行欠下巨額債務無法償還,便可宣佈破產。商行以自己的資產為抵押,向諸債權人依次償還債務。」

    「說簡單點!」馮成修捏了捏腦門,他對這法典可是一竅不通。

    「就是說,從這些商行遞交『破產保護』訴案之時起,商行必須全部關閉,由本府大人派出會計審核起資產、債務。清算完畢之後,將由本府藩司公開拍賣全部資產,拍賣所得按照各債權人所佔債務比例進行償還。」

    「那那些幕後大老闆們呢?」有藩司的官員忽然想起這事來。

    那刑名師爺道:「各位出資人只需要根據當時自己購買的股份對債務承擔有限責任,也就是說,他們無法從商行拍賣中獲得一分錢,但同時也無須再對剩下的債務承擔任何責任。」

    「這?」一個官員擦了擦額頭,他也是浙江商業銀行的股東之一,如今各大商行一破產,那那些米券就變得一文不值了。

    「大,大人……」有衙吏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老百姓又將府衙圍了起來了。」

    「怎麼又這樣?」熊良曄額頭的冷汗不停往下流,三日內兩次民亂,自己頂上的官帽是鐵定沒有了,不知道還能不能保住自己的項上人頭。

    「快向李侍堯將軍求救!」有人還算清醒。

    「哼!還等著你去求救,只怕你們杭州府衙就全沒了!」正在說話間,浙江巡撫廖壽豐怒氣沖沖地走了進來。「熊良曄,你這杭州知府是如何當的?老夫定要參你一本不可!」

    「廖大人。」熊良曄等人忙起身迎接這位巡撫大人。

    「本官已經命杭州將軍全面接管杭州府治安,那些個百姓暫時被驅逐回去了。」廖壽豐看了看杭州府衙的大小官吏,心中暗暗歎了口氣。雖然這次他們做得太過分,但是也並不完全是他們的錯。待這事結束之後,不曉得有多少人頭要落地。

    「廖大人,這全是那□商作祟啊!」熊良曄已經從廖壽豐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末日。

    「全是那□商的錯嗎?」廖壽豐冷冷地看著熊良曄,「你們杭州府的上下官員摸著自己的良心說說看,浙商銀行逼迫各大商行的時候,你們沒有推波助瀾?那張闓琦孝敬的銀子你們拿的不多?好好一個杭州城,愣是被你們變成這般模樣,你們對得起皇上?對得起本地百姓?若是你們還有一絲良心,處理完這件事後,自己上折子請罪罷!」

    「廖大人,大不了我們將那□商做來,逼他們交出自己的錢財,讓他們不破產就是了。」馮成修聽了半天,稍微理解了一點,便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馮侍郎,」廖壽豐瞇著眼睛道,「上會您說您南下只是為了探親訪友,老夫記得您乃是紹興人士,如今為何還在杭州盤桓?朝廷給你的假期可不是這麼花的。」

    馮成修不敢再說,只得站在一旁,無比尷尬。

    「逼那些商人交出自己的錢財,虧你想得出來!」廖壽豐也不在乎馮成修怎麼看自己,畢竟自己也是一把歲數,做到封疆大吏也是到頭了。「你就不怕將那群商人逼急了全部從杭州出逃?將浙商全部逼走,杭州也就跟死城差不多了!」

    「還望老大人救救我等。」杭州同知乃是廖壽豐當年的學生,如今忙出頭替自己的同僚求救。

    「你們自己看看罷!」廖壽豐丟下一疊文書便走。

    熊良曄忙將文書打開,只見上面寫的是永璇關於破產重組的方案,希望由江南招商局名下的南方資產托管公司全面接受破產企業的債券,並獲得各商行的產權。但是永璇提到了一句,債券的贖買價格按照市價,可以略高。

    「大家說說吧。」熊良曄讓人把文書傳了下去。

    大家看了一會,心中都暗暗鬆了口氣,這張闓琦當初挑唆自己入股浙商銀行,這次差點就血本無歸了。雖然大家都知道永璇接受債券必定會打壓價格,但總好過一分錢都拿不回來。於是大家互相看了一眼,都點頭同意了。

    「那就將這文書給張闓琦送過去,畢竟他的浙江商業銀行是那個什麼最大的債權人。」

    衙吏接過文書,給張闓琦送了過去。張闓琦看了一會,忙命人將菲利普公爵請了過來。

    「過分!」菲利普公爵看了收購方案之後,將方案丟到了一邊,「恭親王實在是太過分了!」

    「公爵大人,我們該怎麼辦?」張闓琦也慌了,他沒有想到胡榮等人居然使出破釜沉舟的計劃,決定跟浙江商業銀行同歸於盡。

    「隨他們去鬧吧!」菲利普冷笑道,「江南招商局有多少家底我清楚得很。如今胡榮他們破產了,這些個商行就不能開門營業。我倒要看看,他們能撐多久!張闓琦,如今銀行還得有多少錢?」

    「大概還有幾百萬的流動資金。」

    「全部給我,我再從匯豐、渣打,以及東印度公司拆借一千萬現金過來。」菲利普露出狠毒的摸樣,「你讓人從明日起站到江南招商局的店舖前,他們掛出多少單的賣盤,我們就吃進多少!等他們的物資耗盡,咱們再高價掛出賣盤。屆時我倒要看看,他怎麼收場。」

    這邊不提菲利普安排的一切,那邊永璇也在拚命讓人利用驛道查探朝廷的消息。

    「王爺,若是皇上不許,我們又該如何?」金鏞忽然問道。

    「那還能如何?」永璇道,「那便是皇阿瑪根本不想我登上皇位,這次江南之行不過是他奪我權的借口而已。」

    金鏞默然。

    「第一批物資已經到了,明日便吩咐咱們的商行開出平價,將物資全部拋售出去。」

    「若是他們全部吃下呢?」

    「那就要看誰的財力大了。」永璇平靜地說,「第一批物資大概價值五百萬,第二批物資也有三百萬,若是這兩批物資砸下去,買盤能全部吃進的話,咱們便敗了。不過咱們好歹保住了上海港,只要和珅不出亂子,江南這盤棋還是能再下下去的。——只是,那個時候下棋的人已經不是本王了。」

    第三日,杭州府宣佈接受浙商們的集體破產起訴,並宣佈自即日起,涉及破產案的各大商行暫停營業。同時,杭州府藩司會同工商銀行的會計進駐各大商行,清算賬目。

    受此消息的影響,杭州米價等生活必需品價格猛地竄高了三成,杭州百姓叫苦連天。

    「王爺,已經午時了。」金鏞小聲提醒道。

    「嗯。」永璇道,「吩咐下去,午時三刻,江南招商局旗下全部店舖按既定價格全面拋售物資。」

    正當杭州百姓抱怨物價飛漲的時候,到了下午,忽然物價直線下降。

    「什麼,招商局商行有平價米面?」

    「是啊!剛聽我們家小舅子說了,我正帶著我們家兩個小子去搶口糧呢。」

    ……

    「開始了麼?」菲利普笑著聽下人回報,他心底不能忘記當初北洋海軍出師倭國,永璇對自己才嘲諷。這是對大英帝國的羞辱,我必須以牙還牙。而且菲利普也有自己驕傲的本錢,在歐洲,大英帝國已經暫時與法蘭西達成了和平協議,以求在陸地上制衡普魯士。至於西班牙跟葡萄牙,他們的主力已經被大英帝國海軍圈禁在比斯開海灣。更重要的是,帝國的遠東海軍就要完成,帝國的勢力將從東印度伸向這富饒的遠東地區。

    菲利皮躊躇滿志地道:「命令下去,全部吃進招商局的賣盤。他們有多少,我們就吃多少!」

    一個時辰後,杭州原本跳水的平均物價又開始緩慢回升。

    「這是那個絕戶的人將全部的平價糧都吃進去了!」

    「快去別的地方看看吧,聽說這群人到處搶糧,要不下手快點,就怕你買不到了。」

    金鏞也看到了這個消息,他急沖沖地趕到書房,「王爺,如果咱們不出手抓幾個人的話,只怕也耗不起了啊。」

    「先生,你難道不知道,皇阿瑪什麼都給了我,惟獨不給我軍權嗎?」永璇淡淡地說。

    金鏞不出聲了,的確,永璇可以讓自己的王府侍衛出去捉人。但若是乾隆鐵了心不幫永璇,那麼永璇派出侍衛的做法可能會被別有用心的解釋成「謀逆」,屆時只怕乾隆不想殺永璇也不得不殺了。

    「橫豎今天快過去了,明天讓各店舖眼睛擦亮點,限額限量購買,多撐幾天也是好的。再過兩日,第二批物資也能到杭州了。若是皇阿瑪肯出手,這幾日也該有消息了。」

    「今日我們花了多少錢?」張闓琦看著菲利普。

    第一天的交鋒終於在酉時初刻,各大店舖宣佈打烊時結束。菲利普看著各種單據,淡淡地說:「450萬元。」

    「什麼!」張闓琦瞪大了眼睛,「你將銀行的錢全部砸進去了?」

    「瞧瞧你那膽子!」菲利普冷笑道,「想賺大錢的話,先將你膽子練大點。」

    接下來的五日,雖然永璇採取各種措施制約菲利普與張闓琦的囤積居奇,但是無奈菲利普等人要人有人,要錢有錢,這杭州的物價依舊在高位運行。

    「王爺,屬下聽聞,咱們這邊也有人去囤積居奇了。」金鏞有些猶豫地說。

    「這沒什麼。」永璇擺擺手,他只覺得這幾日心力交瘁得狠,「他們是商人,商人逐利乃是本性。看樣子,本王的盟友也不看好本王了。本王也是低估菲利普親王了,沒想到浙江商業銀行的資本居然如此雄厚。」

    「王爺,外面有天使,說帶著宮裡的旨意。」秦高聽到消息忙跑了進來,這幾日他也曉得自家王爺煩心什麼。他明白一點,若是自家的王爺倒了,自己的好日子便也算到頭了。秦高再傻也知道若是自家王爺能再進一步,會有怎樣的富貴在等自己。

    「真的?」永璇立刻來了精神,「馬上請進來。」

    「王爺,聖上吩咐了,按你的折子上說的去辦。戶部的文書已經發到江蘇、浙江、江西三省的藩司了。咱家估摸著,江蘇的東西已經動了。您憑著這旨意,便可去浙江藩司借調物資了。」

    「多謝公公。」永璇笑道,早有人將荷包塞到了傳旨公公的手裡。

    明天,便是最後決鬥的日子了!永璇心裡暗道。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春來江水綠如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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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爵閣下,讓我們為即將到來的勝利而乾杯吧!」張闓琦得意洋洋地舉起了酒杯,透明的水晶杯裡盛滿了產自法國的紅葡萄酒。

    這是浙商銀行的慶功宴,來自英國、法國的資本家齊聚一堂,那些原本附庸在張闓琦周圍的浙商們則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一切。那一個個金髮碧眼的洋鬼子放浪形骸,來自杭州青樓的窯姐兒穿梭其中,如果永璇在的話,他會以為自己穿越到了一個場景並不地道的西方酒會。

    「公爵閣下,想必再過些日子,您將出任大英帝國遠東及太平洋地區總代表了,那些個渣打、匯豐的人還不得人人仰您的鼻息而活?就算那龐然大物一般的東印度公司還不是您手中的一枚棋子?」張闓琦眼神已經有些迷離,他彷彿看到了他屹立世界的那一天。

    「張先生,不對,或許我應該叫你張爵士了。」菲利普微笑著說,「一年前,也就是我們合作兩年,組建起浙江商業銀行之後,您的才華與肚量深深地折服了我。我想我們的國王陛下寫信,懇請他冊封您一個爵位。還在一個月前的來信中,我將您為大英帝國所做貢獻一一列舉了上去。我相信,再過幾個月,您就將收到大英帝國的大禮。您將是遠東地區第一個得到大英帝國國王嘉許的外國人,我相信,帝國服務勳章(較真實歷史提前)將是您的。」

    「這太讓我感到榮幸了!」張闓琦的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有些顫抖。

    正當張府正在提前慶祝勝利的時候,一輛並不起眼的馬車正急速向平湖山莊駛出。馬車上正是浙江巡撫廖壽豐,看上去他似乎正在閉目養神,但是他自己很清楚,如今的自己已經是心急如焚。

    從江南招商局與浙江商業銀行對決開始,廖壽豐便將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這次商業戰爭上。永璇的目的是將杭州的高物價打下去,以便於將原本隸屬胡榮等人的商行價值估低,好讓南方資產管理公司趁機抄底。而浙江商業銀行自然是要迫使物價上漲,一來保證破產商行的債券還有一定價值,同時也是迫使杭州知府站到自己這邊來。

    癡心妄想!廖壽豐心底很瞧不起這些商人的舉動。本來作為一個讀書人,廖壽豐對商人就有一種天生的反感。再加上這群浙商置杭州百姓於不顧,將物價炒得如此之高。若是按照自己的性子,直接派人將這群禍國殃民的商人送到寧古塔去,再將他們的家產抄沒。只是負責整個江南經濟的永璇並沒有提出這樣的建議,廖壽豐也只得將這樣的念頭埋在心底。

    廖壽豐雖然不通商務,但是畢竟江南乃華夏商業鼎盛之地,在此處做官若沒有幾個通商務之人襄助,那只怕是做不下去的。故而廖壽豐手下的錢糧師爺們均是商賈出身,且與浙商、徽商、皖商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根據這些錢糧師爺們的核算,雙方都已經在這兩日的對決中耗去了大部分的實力,但是招商局這邊已經是捉襟見肘,而浙商銀行卻還有一戰之力。聽及此,不由得讓廖壽豐擔心。

    清朝官場上,雖然座師制已經名存實亡,但是同年關係卻還在。在古代官場上,同年關係堪比兄弟關係。若是同年之間不互相拉扯一下的話,前面的前輩,後面的晚輩只怕就要將這一年的進士全部吃掉了。

    而廖壽豐剛好便是尹繼善的同年,只不過廖壽豐的官運沒有尹繼善好。尹繼善初任兩江總督時,廖壽豐不過是尹繼善任下的知府而已。只是遇見了尹繼善,廖壽豐的官運才好了起來。此後伴隨尹繼善入閣,廖壽豐歷任廣東巡撫、浙江巡撫,也算得上牧守一方了。

    如今尹繼善的女婿在自己治下吃癟,廖壽豐無論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觀。在得知永璇已經無招可出了,便命人喬裝打扮,往平湖山莊趕來。

    而此時的永璇正與金鏞商議禦敵之計,忽聞「浙江巡撫廖壽豐求見」,永璇一愣,而金鏞卻笑道:「想來這位王爺泰岳的同年是來報恩的了。」

    永璇旋即明白了金鏞的意思,笑道:「將廖大人請進外書房。——金先生,還得勞您在書房側廂候著了。」

    「不敢。」

    永璇到了外書房,卻看見廖壽豐著便裝在書房裡漫不經心地喝著茶,眉眼間甚是焦慮。永璇走進書房,道:「廖大人。」

    「王爺。」廖壽豐忙放下茶杯,起身見禮,「深夜來訪,還望王爺恕罪。」

    「不敢,大人乃是小王岳父之同年,素來關係交好,小王也將大人當作前輩看待。」

    「不敢當。」廖壽豐嘴上雖這樣說,心裡卻十分受用。「王爺,下官門下已經算出,招商局這邊似乎已經捉襟見肘,下官前來想問問王爺可有下一步計劃。」

    永璇苦笑道:「哪還有什麼計劃?橫豎便是硬扛著,總不能讓杭州城的老百姓買不起米,吃不起菜吧?」

    「這些個奸商甚是可惡!」廖壽豐聽完後,勃然大怒,「如今王爺總領江南商務,只要王爺下令,下官便帶人查抄了這些店舖,將那些個不思報國的奸商送到寧古塔去好好反省。」

    「商業經濟之事,能不勞動官府就不要勞動。」永璇勸阻道,「行政手段雖然簡單有效,但是長期看來,不過飲鴆止渴而已。商業經濟糾紛與矛盾,還是要靠商業手段來解決。除此之外,便是依靠法律手段來輔助。行政這一手,少用為上。」

    「現如今若是招商局這邊一潰敗,只怕是杭州百姓就再無寧日了。」廖壽豐繼續進諫,「縱使王爺不願這般,下官也不得不逾越了!」

    「莫非大人以為招商局必敗?」永璇微笑道,「招商局手上的物資的確有限,但是耗盡浙商銀行資本的十之**還是能做到的。若是此時,浙江、江蘇、江西三省的的儲備物資在杭州一地傾銷,那會如何?」

    這事關國計民生,廖壽豐豈能不知,心裡默算一會,道:「杭州的高物價自當一瀉千里,那些個囤積居奇的商人只怕是再無翻身之日。——只是調用一省儲備物資,少不得要戶部行文到各省藩司。如今才想到這招,恐怕為時晚矣。」

    「現在才想到,當然是黃花菜都涼了。」永璇從手上掏出一份聖旨,「只是皇阿瑪早已命戶部下文,如今江西、江蘇二省的藩司已經接到了命令,招商局已經開足運力從二省調運物資。至於浙江,只憑這聖旨便可隨我調用。」

    「皇上聖明!」廖壽豐總算是放下了一顆心,有這般旨意下來,只怕那些個如今在彈冠相慶的奸商過幾日不知道要如何哭了。「那請問王爺何時動手?」

    永璇笑道:「手裡有糧,心中不慌。這些個人不過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日了。不過本王既然要打他們,就一定要打疼他們,打得他們不敢再說別的。」

    次日,杭州百姓忽然發現浙江巡撫越過杭州知府下令杭州城全城戒嚴,同時招商局旗下的商舖供應平價物資已經限時限量,於是一種恐慌情緒在杭州府裡蔓延。

    「哈哈!他終於沒轍了!」菲利普露出猙獰的表情,「幹掉了這位八王爺,日後華夏商界還有誰能與我大英帝國作對?遠東這塊富庶的地方,將成為大英帝國王冠上最耀眼的明珠。而我也將因為這一戰而名垂青史!」

    「哈哈!本聖母已經等了多年的機會,終於來了。」破廟裡,虹逸正對著白蓮教眾得意忘形地大笑著,「再過得幾日,只怕是杭州百姓也容不下這韃子朝廷了。那便是本教起兵,光復大業的時候了。」

    「將軍,我們的機會來了!」蘭芳會館裡,一群人摩拳擦掌地看著王屾,「反清復明的機會到了。」

    只是王屾卻一語不發,似乎在想著什麼。

    杭州城的戒嚴已經持續了三天,民眾的騷動越來越厲害。只是永璇與廖壽豐等人還在隱忍,不等兩省物資入杭,絕不將消息走露出去。既然要打,務必一擊即中。

    「廖大人,如今杭州城已經這般了,恭王爺那邊還沒有動靜麼?」熊良曄已經是欲哭無淚了,只怕這半月不到,第三次民亂又要來了。他已經在算計,自己是滿門抄斬呢,還是全家籍沒。

    廖壽豐因為事先知道了永璇的計劃,心中已經全然沒有了擔心,於是便淡淡地道:「恭王爺那邊又能如何?熊大人,你才是杭州府的父母官!如今杭州亂成這樣,你不思計劃,反而上老夫這裡來做什麼?」

    「廖大人!」熊良曄都快哭了,「下官也是別無方法啊!下官手上一無錢糧,二無兵士,面對杭州城這般模樣,下官已是有心無力了。」

    「哼!」廖壽豐顯然不接受熊良曄的解釋,「熊知府,當初恭王爺向你警告米券之事,你為何沒有反應?本官知道杭州當官不易,若跟商人沒有些來往反而奇怪。只是熊知府莫要忘了,你是杭州百姓的父母官,而不僅僅是杭州商人的父母官!也莫要忘記了,你頭上的頂戴乃是當今聖上給予的,若是讓聖上蒙羞,小心你吃飯的傢伙!」

    熊良曄似乎還要再說些什麼,猛然看見廖壽豐已經端茶送客,自己只得起身離開。

    過了片刻,房裡又來了一個人,廖壽豐這次起身迎道:「李將軍!」

    「廖大人。」李侍堯乃是武職,但是仍然低廖壽豐半級,況且清廷也是以文節武,地方文官手中的權利是明顯大過武官的,李侍堯不得不陪著小心。「不知廖大人喚末將過來,所為何事?」

    「如今杭州府裡不太平,這杭州知府怕是仰仗不得了。」廖壽豐極其隱晦地說了。

    其實李侍堯已經接到了消息,知道杭州府裡有叛軍,便道:「大人不必擔心,既然末將任職杭州將軍,自然是有義務保杭州一地的平安。只問大人,何時動手?」

    「明日。」廖壽豐笑瞇瞇地道,「我看那些個魑魅魍魎已經等不及了,還真以為朝廷對杭州失去了控制。明日杭州必有亂事,屆時請將軍直接將人捉走,送到駐地去好生審問。本官擔心這杭州府已經沒多少地方值得信任了。」

    「末將明白了。」

    第二日,杭州城裡民怨沸騰,在白蓮教的鼓噪之下,無數百姓走上街頭。而張闓琦等人為了推波助瀾,居然關門歇業。杭州原本可怕的物價再次飛昇一個台階。

    「王爺,按照計劃,廖大人已經派人看住了杭州府,若是白蓮教一有動靜,杭州將軍那邊便會動手抓人。」金鏞道,「江西、江蘇的物資已經運抵杭州港,按照王爺吩咐,沒有讓人瞧見。」

    「那就直接裝車吧。」永璇道,「本王隨這批貨物一起進杭州城,順便去浙江藩司就地調用儲備物資。不是聽說張闓琦今日歇業麼?那我倒要看看,我將杭州物價一舉擊穿的時候,他還能不能繼續歇業下去。」

    下午的時候,白蓮教眾在城外發動起義,只是虹逸聖母沒有想到,李侍堯早在這裡恭候大駕。他們還沒有走出那間破廟便被李侍堯包了餃子帶回駐地審問。

    在得知這一消息之後,永璇道:「該咱們動手了!」

    半個時辰後,大批物資運抵杭州城,杭州物價應聲跌落。張闓琦本試圖拉動物價,但是永璇隨即拿出聖旨,宣佈調用浙江本地儲備物資。張闓琦的一切努力便化為了泡影,與此同時,張闓琦這邊的浙商們為了降低損失,也紛紛低價拋售自己的貨物。結果杭州物價當日跌至歷史最低點。

    最後還是永璇為防止米賤傷農,同時也為了補償各省的儲備物資,招商局開始大量回購貨物,穩定物價。

    「哼,這永璇倒是有點本事。」王五在蘭芳會館低低地說著。

    「不要瞧不起他。」王屾對自己小兒子這般高傲有些生氣,「論年紀,你沒有小他多少。但是論本事的話,十個你個也趕不上他的一個手指頭。」

    說罷,王屾低低地說了句,「莫非,真的到了改變的那一天了?」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春來江水綠如藍(中)

               
    這幾天彷彿是在做夢一般,居高不下物價居然轉瞬間跌倒了歷史最低點;富甲一方浙江商業銀行也向府衙申請了破產保護;知府熊良曄被拘禁,即將解往京……而這一切都跟一個人有關係,那便是恭親王永璇。

    「嘖嘖,你們是不曉得前幾日那八王爺跟浙商斗富盛況!那可是每天好幾千萬上下喲。」不厭其煩地跟來來往往外地人講述前幾天物價之戰。

    而永璇則在跟廖壽豐商量處理浙商善後之事,經此一役,浙商一半財富憑空蒸發掉了,同時招商局也折進去這三年全部利潤,可謂是「殺敵一千,自損八」。不過好處還是有,現在留下來浙商們都紛紛站在了招商局這一邊。他們很清楚,跟招商局作對下場不會好到哪裡去。

    與此同時,南方資產管理公司開始逐步接受各家破產公司債務債權,然後啟動「債轉股」計劃,並且在成立了人類歷史上第一個證券交易市場,證交所。同時也是全球第一個股票指數,南方指數發佈。在一年後,上海經濟地位雖然遠超,但是依舊是全球最大金融中心之一。

    「八王爺,這浙江商業銀行?」廖壽豐還在盡最後努力,說服永璇接手浙江商業銀行。

    雖然這家銀行很少對市民服務,但畢竟還是有不少市民在這裡存款。由於浙江商業銀行破產,所有儲戶只能拿到浙江商業銀行在大清帝儲備委員會存下預備金。這筆錢將按照比例分給所有儲戶,而那些購買了浙江商業銀行債券人則一分錢都拿不到。

    儘管儲戶可以分到一筆錢,但是相對於他們存款來說無異於杯水車薪。因此很多儲戶想府乃至浙江省提出抗議,要求朝廷承擔這筆損失。

    「銀行從一誕生起就跟朝廷沒有一點關係。」永璇淡淡地說,「大清帝儲備委員會盡到了自己責任和義務,這些損失是由於浙江商業銀行管理層失誤所造成。既然這些儲戶相信他們,選擇了他們,他們就必須為此承擔責任。若是日後還有銀行破產,統統讓朝廷買單,朝廷如何負擔得起?」

    「可是?」廖壽豐也算是個好官,雖然他不理解永璇說法,但是他還是接受了。畢竟這商人過錯怎麼能讓朝廷來負擔?朝廷負擔重了還不是要靠苛稅來緩解?最後吃虧還是老。

    永璇看著廖壽豐不捨樣子,便道:「廖大人,雖然招商局無法賠償們損失,但是張闓琦可以啊!還有他身後英財團也可以。——正是因為他們故意而為,讓浙江商業銀行破產,這在《商法典》上是可以入罪。不僅可以判他們刑,還可以罰款。」

    「果真如此?」廖壽豐有些不相信,道,「快,讓陳師爺帶著《商法典》來見我。」

    永璇見廖壽豐對此起了興趣,心中也大定。雖然華夏一直是大陸法系家,所有法律訴訟必須在成文法典下之星。儘管判例對華夏法律訴訟沒有任何約束力,但是一次成熟判例運作會對後世起到一個模範作用。所以永璇才努力想在法律範圍內解決張闓琦還有英財團,而且必須處以高額罰款,這樣才能約束住商人們。現在給商人優惠似乎太多了,讓他們都有些忘乎所以,如果不潑點冷水,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那邊廖壽豐得了提示,讓師爺們對《商法典》研究了一番。很快,府便以「欺詐」還有「投機倒把」兩個罪名將張闓琦還有渣打、匯豐兩個財團推上緝私衙門,求償一億四千萬元。不過讓永璇尷尬是,雖然自己有了法典,但是法院這些都沒有。虧得這是一次商業訴訟,還能靠緝私衙門打個擦邊球,下一次就沒這麼好運了。

    不過如今事情也處理得差不多,白蓮教最後是死是活也不是永璇該操心事情了。於是永璇便收拾起自己行裝,從大運河回蘇而去。因為乾隆答應過永璇,允許永璇在蘇嘗試一些改革。永璇想在蘇建立一套比較近代政府運作體制,為以後在全推廣而努力。

    相對於來,永璇回蘇則感到了無比輕鬆。解決了浙商問題之後,江南招商局在南方將再沒有對手能干擾了,而開放大江南計劃可以正式實施了。於是永璇總是心情不錯地捧一壺茶,在船頭欣賞運河風景。

    「王爺,外面風大,還是回船艙吧。」靜貞當然能感覺出自己丈夫快樂,但是總是讓永璇在外面吹冷風,她也有些憂心永璇身子骨。

    在幾個月,永璇幾乎都是繃緊神經過日子,熬夜也成了家常便飯。虧得靜貞隔幾日便命醫生去請平安脈,然後根據醫囑調整永璇飲食,才沒讓永璇垮下去。不過按照醫生說法,永璇身體有些虛弱。需好好調養幾月方可斷根,故而靜貞這些日子便守在永璇身邊,唯恐他又不安分。

    「不妨事。」永璇對自己福晉還是有一些愧疚,畢竟自己一直在忙自己事情,對自己妻子就有些疏遠了。
作者: 闇黑帝王    時間: 2014-6-2 21:51

「妾身吩咐廚房熬了些熱湯,王爺不如喝一些,發散下寒氣也是好。」靜貞是第一次在南方過冬。雖然這南方冷比不上北方,但是南方冷裹挾著潮氣,直往人骨子裡冷。

    「也好。」永璇也覺得有些冷了,他也聽了醫生吩咐,曉得自己身體比較弱。

    於是二人在攜手回了船艙,玉嬤嬤是靜貞奶娘,見福晉與王爺鶼鰈情深,自然是曉得眼睛都看不見了。聽聞靜貞說起湯水事情,便忙吩咐丫鬟們將熱湯還有點心端了上來。

    「王爺,福晉。」玉嬤嬤行了一禮,攙著靜貞便坐到了座位上。然後命丫鬟們將點心擺好,然後將熱湯盛了出來,「王爺,這是福晉親自吩咐人熬製『栗子煲老鴨湯』,最是驅寒暖身。」

    「嬤嬤。」靜貞有些害羞。

    「哦,既然是福晉一番心意,自然要好好嘗嘗。」永璇笑笑喝了一口,「這一口喝下去,身子骨都舒坦了不少。」

    「王爺既是覺得好,便多進一些。」靜貞很高興自己一番心意有了回報。

    「福晉也多喝些。」永璇笑著從自己湯碗裡舀了一勺,送到靜貞嘴邊。

    一旁玉嬤嬤是徹底放了心,瞧瞧,這王爺心底第一位還是咱們福晉。那王氏就算是王爺跟前第一人又如何?如今伺候在王爺身邊還不是咱們福晉。

    靜貞笑著抿了一口,剛要吞下去,忽然面色一變用手帕遮住臉側了身。

    「福晉可是身子骨不舒服?」永璇吃了一驚。

    「不妨事。」早有丫鬟端上了熱茶,靜貞喝了口熱茶壓壓腸胃。「可能是脾胃弱了點,這些日子但凡沾些油腥就膩味。」

    永璇一聽,便問玉嬤嬤,「福晉信期可是准?」

    雖然靜貞曉得自己丈夫也是半個大夫,但還是被這個尷尬問題羞紅了臉。那玉嬤嬤本就是積年老婦人,本就覺得靜貞有些不妥,如今這一提醒,她也彷彿明白了什麼。「可不是,是老奴忘記叫醫官來請福晉平安脈了。」

    「去喚個醫官過來瞅瞅吧。」永璇覺得這次**不離十了,如果靜貞能懷孕話,那麼他們二人婚姻也就圓滿了。

    醫官請完脈後,笑道:「下官要恭喜王爺了,福晉這是有喜了。」

    永璇自然高興,忙道:「賞!「

    醫官自然領了一個大大賞封,近身伺候福晉嬤嬤、丫鬟們也有一兩銀子紅包,而外面僕丁也人人有份。與此同時,永璇忙寫書信往京遞去。畢竟自己福晉有孕,如此大事還是要第一時間告知乾隆。

    行船了幾日,眾人終於回到了蘇。作為剛剛懷孕福晉,靜貞自然是受到了最大關照。無論是章佳氏一族,還是永璇身後商人團體、招商局、海軍都紛紛期待著靜貞能一舉得男。

    在那個時代,有了男孩就意味著有了傳承,也就意味著永璇改革能繼續下去。而幾個核心成員更是明白,一旦永璇有了兒子,那麼他在乾隆眼中最後一個劣勢也沒有了。與此同時,尹繼善則是徹底地成為永璇一黨成員。

    「福晉,可曾想好了人?」瞅著房裡沒了人,玉嬤嬤低聲問道。

    靜貞有些不甘心,道:「嬤嬤,容我再想想。」

    「福晉!」玉嬤嬤歎了口氣,「老奴知道福晉心裡想什麼,可是這天底下男人有哪個不偷腥?況且王爺是誰?堂堂大清阿哥。按祖制,王爺身邊該有一正四側,五位福晉。如今府裡哪個丫鬟不動心?外面又有哪個官宦人家不想將自己女兒送進來?老奴曉得福晉捨不得,可是如今福晉有了身子,若是還佔著王爺,少不得有人會說福晉『不賢』。福晉身邊四個丫鬟,都是章佳氏府上家生子,伺候福晉多年,乃是知根知底人。與其便宜了外人,還不如讓她們幾個小蹄子去伺候王爺。橫豎他們一家人性命都捏在福晉手裡,也不怕他們掀起什麼浪來。」

    「如今王爺並未提,我……」靜貞還是有些不情願。

    「那是王爺心疼福晉。」玉嬤嬤微笑道,「王爺怕福晉多想,便什麼也不說。可福晉若是也什麼都不做話,便就是不對了。福晉乃是上了玉牒,有祖宗家法撐著,還怕有人越過您去?若是福晉這次一舉得男話,這王府後院便是福晉說了算。便是再來幾個側福晉又如何?福晉依然是王府裡正妻。」

    「我明白了。」靜貞有些黯然,但是她還是不得不這樣去做。

    從她嫁入王府那天起,她便知道在她身邊伺候喜鳳、喜鸞、彩雲、彩霞是要跟自己分享丈夫。她額娘也說了,與其讓外面野女人壞了王爺身子,不如讓自己可靠人去伺候。

    靜貞也曉得,親王側福晉對旁人吸引力有多大。就算混不到側福晉,那上不了玉牒庶福晉、格格也是比尋常家正妻要體面許多。如今這府裡便只有自己一個人,那些個丫鬟又有誰不動心?而且蘇又是煙花之地,與其讓給那些髒女人,還不如讓自己身邊人佔點便宜。

    「玉嬤嬤,今晚便讓喜鸞去書房伺候吧。」靜貞想明白了關節,便也不再抗爭。

    「是,福晉。」玉嬤嬤知道靜貞心裡不好受,但這也是沒有辦法事。惟有輕輕地歎了口氣,出了房間將喜鸞帶到一個僻靜地方說法。

    「喜鸞姑娘,你福氣來了。」玉嬤嬤笑道,她知道喜鸞一旦成功,日後少不得有個格格名分。若是有了一兒半女,又入了福晉青眼,日後升庶福晉乃至側福晉也不無可能。「福晉吩咐下來,今兒個夜裡讓你去王爺書房裡伺候。」

    喜鸞一聽,臉都羞紅了。她自然也朦朦朧朧知道這伺候是什麼意思,如今福晉肯抬舉自己,她自然也是高興。能成為王爺女人,日後便是王府半個主子,這對她個家生子來說是多大體面啊。

    喜鸞行了個大禮,「多謝福晉大恩。」

    「知道就好。」玉嬤嬤還是要提點她一二,「好好伺候王爺,若是伺候得好,日後便是我見了你,也是要行禮。」

    「當不得嬤嬤大禮。」

    玉嬤嬤點點頭,她還是比較滿意喜鸞。於是再吩咐了幾句注意事項之後,便安排丫鬟過來伺候喜鸞去淨身梳妝。

    旁大丫鬟哪還不知道,這喜鸞怕是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了。眾丫鬟看喜鸞顏色便多了一些羨慕,多了一絲嫉妒。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春來江水綠如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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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差就是在內伺候,那外是永璇辦公重地,自有秦高、德克濟克這樣人伺候著。而相對而言,內則是個休息地方,故而這裡伺候鶯鶯燕燕要多許多。各府規矩都是如此,能在內當大丫鬟一般都是「通丫頭」候補。福晉若是覺得哪個丫鬟順眼,一般就會提拔她去內當差。如果剛好被王爺看上眼,王爺一般來福晉這提一句,於是這個丫鬟就會被收。對於內宅當差丫鬟們來說,這內管事丫鬟可就是個不得了位置了,這就是一次「麻雀變鳳凰」機會。

    「你倒是祖上燒了高香了。」喜鳳替喜鸞收拾起包袱來。既然喜鸞要去內當差,自然也要住過去。喜鳳雖然有些嫉妒喜鸞,不過畢竟是一起長大,酸了會變也放開了。「如今王爺眼裡只有福晉,我勸你小心著些,別得罪了王爺。雖說大家都覺得你去內是個好事,殊不知這也是將你放在火上烤著了。」

    「何嘗不是?」喜鸞也從最初喜悅中清醒過來,「如今誰不知道王爺對咱們福晉喜歡?現在非讓我摻和進去,真不知道是個什麼事!」

    「你也別惱。」喜鳳寬慰喜鸞,「橫豎福晉說是讓你去內當差,並沒有開了你臉。若是王爺對你無意,你也樂得在內清閒。倘若王爺看中了你,倒也是你福分了。」

    「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喜鸞歎了口氣,「我也得囑咐你幾句,如今我算是脫了這內宅風波了,但是你還在這裡面,你萬事可要多想想。當下咱們還在外面,內宅陰私事情還是沒有。等咱們回了京,你可千萬別讓人當槍使。」

    「我知道。」喜鳳也曉得自古內宅風波多,「我只想好好伺候完福晉,等歲數了,讓福晉賞個體面就是了。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種心裡有別種想法人,你就好好在內當差吧。倘若得了空,記得來看看我便是全了一番姐妹情誼。」

    「我曉得。」喜鸞重重地點點頭,「你若是有什麼事情也記得來尋我,雖然我也是個奴婢身子,但好歹也是在王爺跟前,比旁人多幾分體面。」

    二人絮絮叨叨地說了一會之後,便有那二門管事嬤嬤進來請喜鸞去內了。

    這內分屬內宅,但是卻在二門外。除了供府裡主子爺閒暇時翻翻,偷得浮生半日閒之外就是給內宅夫人見外眷用。故而在內伺候人大多是以小廝為主,只有內才是丫鬟。

    喜鸞了內,裡伺候乃是四個歲數大宮女,一看便是內務府賜下來。喜鸞忙過去行禮道:「喜鸞見過幾位姑姑。」

    那些個在內當差宮女原本乃是永璇在阿哥伺候,如今永璇開了府,見她們沒地方可去,便向乾隆求了恩典,於是抱琴、司棋、侍、入畫四個人便隨永璇了王府。因為永璇也使她們慣了,便將她們安置在內。一來她們曉得自己看習慣,二來也免得她們跟府裡他人起了衝突。

    這些宮女為首正是抱琴,見喜鸞如此知禮,忙道:「別多禮了,既然來咱這內,就心裡多念著主子,好好伺候王爺便是了。」

    這幾個宮女也是經歷多年老人,自然曉得這位喜鸞過來怕是日後就是府裡半個主子。故而稍微端了一會之後就不再說什麼。

    喜鸞也心中長出了口氣,生怕這些個宮裡來姑姑為難自己。畢竟這些姑姑乃是內務府包衣,比起自己這個家生子要體面許多。何況這些姑姑又都是皇上賞賜下來,就算福晉也是不敢隨意使喚。

    喜鸞與內當差人見過之後,便有嬤嬤帶她去了自己間。她間就在內一側,算是貼身伺候。

    那嬤嬤道:「姑娘乃是福晉跟前人,論理不該奴婢來教訓。只是了這內,奴婢不得不說下這裡規矩。姑娘要記得,自己是王爺跟前伺候人,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姑娘心中要有個譜。重要是,這內雖比不上外,但也是王爺辦差地方。這裡來過什麼人,說過什麼話,還請姑娘爛肚子裡。若是有風聲走漏出去,大傢伙都沒好日子過了。」

    「奴婢省得。」喜鸞雖然心中被嚇得不輕,但嘴上卻還是很快地回答了。

    京城,五阿哥永琪只覺得自己日子過得是非常舒服,用小燕子話來說,那簡直就是「快樂得像老鼠」。皇阿瑪再次被自己感動了,給自己委任了重要差事。皇阿瑪覺得一個戶部委屈了自己,於是便給了自己一個「上行走」差事。上是什麼地方?皇阿瑪讀地方;上行走是什麼差事?皇阿瑪近臣。永琪覺得那個位置一定是自己。

    「老五還真以為自己得了什麼便宜!」永璋冷笑道,「皇阿瑪算是徹底厭棄了他,甚至連戶部都不讓他待了。老六,如今戶部在你手上,你便也是管事阿哥了。若是能做出點事情來,日後那位置保不齊就你頭上了。」

    「三哥,這皇位歸屬,皇阿瑪自有定論。」雖然是在永璋貝子府,永瑢也不敢放心說話。畢竟乾隆手上皇城司可不是吃素,哪個兒子身邊沒有他人盯著?

    永璋擺擺手,他也曉得自己弟弟擔心什麼。畢竟當年他也野心勃勃過,可還不是被自己皇阿瑪一句話從雲端打落凡塵?「你如今在京城,比起老八就多了幾分優勢。別看老四還在刑部,但是朝堂上就沒他說話份兒。你如今是管事阿哥,又有我一旁幫著你。宮裡還有額娘盯著,日後待四妹尋個好親事,你便是十拿九穩事情了。眼下你就要好好地疼你福晉,她身後富察氏一族可不是吃素。若是她能生下嫡子,你覺得傅恆會沒有別心思嗎?」

    永瑢心裡也起了波瀾,當初乾隆將自己從翰林院挪出來時候,他很不服氣。後來又將自己從禮部提拔成戶部管事阿哥之後,他內心激情也燃燒了起來。他自然曉得在他前面有個曾經得寵五阿哥,也曉得在他身後還有個正在得寵八阿哥,更曉得皇后眼皮底下還養著大清朝唯一嫡子,十二阿哥。但是既然都是皇阿瑪兒子,憑什麼自己不能有點心思?

    永瑢一拱手,「多謝三哥。」

    永璋只是笑笑,「你我乃一母出親兄弟,如今我是沒機會了,但是你還是有機會。而且你比他們都要有優勢,若是不將你扶上去,我這個三哥也是當得沒點意思。」

    後宮,純貴妃已經是在熬日子了。這後宮不曉得有多少女人在盼著她死,只要她一死,那就有空出一個貴妃位置來了。

    「皇上,當真如此嗎?」皇后那拉氏看著這道旨意,有些說不出話來。

    「太醫們都說了,純妃撐不下去了。」乾隆歎了口氣,雖然自己很久沒有寵幸純貴妃了,但是不可否認這個妃子在自己心中還是頗有地位。

    慧皇貴妃高氏、嘉貴妃金氏、純貴妃蘇氏可是乾隆前期三大得寵妃子,後期只怕只有那個令妃魏氏方能及他們一二吧。高氏與金氏都在她們最美好時候去世,故而乾隆對她們懷戀也就越多。但這不代表蘇氏在乾隆心目中就沒有任何地位,看著自己最初最愛女子一一死去,乾隆心中也升起一絲老邁想法。

    「那便按皇上意思辦吧。」皇后自然曉得乾隆在想什麼,也是符合祖宗規矩,那拉氏犯不著因此跟乾隆作對。她略微掃了下旨意,便在內宮用寶冊上蓋了皇后鳳印。便是她這個後宮女主人也承認了蘇氏最後地位。

    「對了,老八寄了封信來,說是他福晉有身子了。」乾隆忽然想起這樣一個讓他高興消息。

    「那可是太好了。」雖然那拉氏心中有些不高興,但是嘴上還是順著說下去,「我這便讓內務府備下嬤嬤、藥材跟他物事,這兩個人遠在江南,也難怪咱們當父母牽掛。」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能不憶江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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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永璇上書後次日,內務府備下份例以及乾隆、老佛爺並皇后賞賜源源不斷地向江南運去,同時章佳氏府上也備好了妥當嬤嬤以及一些常用藥材跟隨著一併南下。自然分屬永璇西醫院也派出了得力婦產科大夫和護士。如此大動靜不用說大家也知道,那位備受關注八福晉有孕了。

    「哼!她倒有本事。」令妃有些不服氣,自己肚子還是不爭氣,於是只能將全部賭注壓在五阿哥身上。雖然她也曉得五阿哥漸漸是了聖寵,但是無奈無論是六阿哥,還是八阿哥統統對她敬而遠之。於是令妃只能勉為其難地選擇了五阿哥,更何況福家跟五阿哥不清不楚,自己想脫身也是來不及了。

    「娘娘可是惱了那位福晉?」臘梅小心翼翼地詢問。

    「還能有誰?」令妃身為後宮女子,自然知道一個孩子,或者說一個兒子對一個女人重要性。「原本想著他那邊暫時沒有後代,皇上就不會放心他。未曾想去了江南半年就懷上了!如今她又遠在江南,本宮想插手都不行,真真是可惡!」

    「娘娘且放寬心。」身為貼身宮女,自然要知道如何安慰主子,「橫豎不是還沒生下來麼?誰能保證那肚子裡一定是個男?就算是個男,養不養得大還是個問題。」

    「你說得對。」令妃點點頭,「如今八阿哥上書說福晉有孕,無法北上。皇上也恩准他們留在江南安胎,待日後出了月子再北上。不過既然要回來,後宅裡事情就多了。——臘梅,你去看看最近可有什麼出色宮女,本宮身為八阿哥母妃,少不得要疼愛他一番。」

    臘梅不再言語,她自然曉得令妃打得是什麼主意。令妃要從宮女中選幾個顏色出眾,且野心勃勃宮女給八阿哥送去。雖然按照規矩,令妃是沒有資格送宮女給其他阿哥。但無奈令妃聖眷頗濃,就算要偶爾違例,內務府也只能睜隻眼閉只眼。何況令妃還有「枕頭風」這個大殺器呢。

    是夜,乾隆在延禧宮過夜。令妃便嬌怯怯地說了這事,乾隆一聽,笑著說:「還是你們女人家細心些,朕就沒有想到這茬。你便從內務府挑些可靠宮女,用朕名義賞給老八吧。——唔,不要送到江南去,放在京城吧。」

    乾隆雖然也覺得既然兒媳婦懷孕了,那肯定要送些女人給兒子才是。一方面為了給愛新覺羅家開枝散葉,另一方面也被委屈了自己兒子嘛。不過乾隆還是比較含蓄,兒媳婦剛剛懷孕,當父母就立刻送女人給兒子,這不是打兒媳婦及其娘家臉麼?而且這兒媳婦瑪法還是自己跟前得力大臣,無論如何也不能打下去。

    「臣妾遵旨。」令妃不勝嬌羞地行了一個禮。

    乾隆看著令妃,再想了想香妃,還是舊人知趣啊。那香妃平白得了一座寶月樓還是不滿意,時不時地就要宣回疆歌舞團入宮表演。雖然按規矩,香妃是不能宣外人入宮。但是身為寵妃還是有特例,更何況那寶月樓位於西內,嚴格意義上來說,不算是大內。於是老佛爺跟皇后都很有默契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但是這香妃偏偏是個養不熟,讓乾隆得手一次之後就再沒給乾隆機會。偏偏這乾隆食髓知味,眼見這天仙般女子在自己身下承歡,讓他那老邁身體彷彿綻開了綠色嫩芽。可偏偏在乾隆棵老樹逢春要再開花時候,仙子又端起她那冰山般表情。

    一想到這,乾隆便一肚子氣。為了這個回疆香妃,朕送了一棟回疆風味寶月樓,還吩咐御膳房按照回疆口味給她製作每日膳食。為了不讓她寂寞,讓那個瘋瘋癲癲小燕子「綵衣娛親」,甚至還破例讓那回疆歌舞團每旬日入宮表演一次。但為何她還是對朕如此冷漠呢?

    念及此,乾隆便用起了力。而此刻正在身下承歡令妃便不由自主地呻.吟.起來,這讓乾隆多了一種別樣刺激。一方面繼續用力,一方面將身下女子想成香妃。在乾隆幻想中,很快就有一洩如注。而令妃則拚命將這些龍精收納入體,以後生兒子就靠這個了。

    這邊不提令妃與乾隆正在天人交戰,那邊小燕子正在跟香妃吹噓她故事。

    「可不是,皇阿瑪最最疼愛人就是我了。」小燕子趾高氣昂地說出,全然忘記了乾隆要砍她腦袋,打了她屁股事情。

    「真啊。」香妃微微一笑。在後宮住了這麼久,雖然是住在遠離大內西內,但是含香並不蠢,相反她還是有一點點小聰明。她知道如何用自己美色去勾引乾隆以換得更好生活,同時她也會將她得到賞賜跟身邊宮女、嬤嬤分享,換取她們忠誠並獲得情報。

    這個小燕子乃是後宮一大禍害,幾乎所有宮女、嬤嬤提到小燕子都會撇撇嘴。而且她們還告訴含香,這個小燕子不僅讓老佛爺、皇后這樣後宮大神反感,連純貴妃這樣紫紅也受不了小燕子。粉紅中除了令妃外,舒妃、穎妃對小燕子也是極為反感。若不是小燕子想辦法讓蒙丹每隔十天與自己見面一次,含香早就想將這個小燕子趕出門去了。

    「當然是真。」小燕子抬頭挺胸道,「對了,香妃娘娘,我唱歌給你聽吧。」

    於是小燕子恬不知恥地將自己事跡編成《有一個姑娘》唱給香妃聽,香妃在心裡默默地搖了搖頭,但是面子上還是露出微笑表情。得到了香妃鼓勵,小燕子便越唱越大膽,很快整個西內都飄揚著小燕子歌聲。

    於是原本跟大內聯繫並不緊密西內也曉得「有這樣一個姑娘」,知道她「整天嘻嘻哈哈遇到風兒就起浪」,「也曾迷迷糊糊大禍小禍一起闖」。幾個小太監並小宮女,一見到小燕子就憋住笑,惹得老太監跟宮女姑姑一頓訓斥。

    因為已是冬天,故而乾隆等人賜下禮物只能走海路,相對於運河,這海路反而快了不少。隔了不過半月,蘇州港便迎來一支船隊。為首船隊懸掛著明黃色龍旗,能懸掛這明黃色龍旗要麼是皇家北洋海軍,要麼就是內務府搭載欽賜貨物船隊。很顯然,這是後者。

    這支船隊一入蘇州港便引來眾人矚目,「嘿,這是哪家得了聖上恩典?」

    「還能是誰?如今咱蘇州城不正住著位王爺麼?聽說王爺福晉有了身子,聖上自然有恩典賜下。」

    「就是那位在杭州城與浙商一決高低,逼得十幾位浙商富豪破產八王爺?」

    「除了他之外,還有哪位有這恩典?」

    蘇州人都覺得與有榮焉,畢竟蘇州城裡住了位阿哥,這可是大清開二百餘年從未有過事情。而且蘇州人也從內心希望這個王爺能在蘇州有一番作為,畢竟對於老百姓來說,能過上更好日子便滿足了。

    「兒臣跪謝皇阿瑪天恩。」永璇領著一干人等在大觀園裡接了這欽賜物件,然後讓人小心將這些東西入庫,自己則帶著宣旨天使去廂房喝茶。

    其實無論是乾隆欽賜,還是老佛爺、皇后賞,這些東西都是永璇不缺。而且這些個物件還得小心收藏起來,純粹就是給王府佔空間用。而內務府賜下嬤嬤則讓靜貞有些苦惱,這些人可是自己不敢使,但是若不讓這些人在自己跟前當差又逆了皇上皇后意思。可放在自己身邊當差,誰知道這些人心中有沒有別樣心思?

    「嬤嬤,可愁死我了。」自從懷孕之後,靜貞性子微微有些急躁,如今又攤上這些個事情,靜貞語氣便有些沖了。

    「福晉仔細著,」玉嬤嬤忙勸解道,「為了您腹中小阿哥,您可不能動怒。」一邊玉嬤嬤又讓人將那太醫秘製調氣藥茶端了過來。

    靜貞抿了口茶,心情也平復了下來。「嬤嬤,幫我拿個主意吧。瑪姆、額娘備下嬤嬤自然是沒問題,可內務府那些嬤嬤如何是好?一個個又愛拿喬,且咱們又不知道她們心思如何。」

    「福晉憂心是。」玉嬤嬤也是看慣了後院爭鬥人,這內務府賜下嬤嬤中難保沒有別樣心思人。如今恭親王已經是風頭浪尖上人物,自然自己福晉也是被眾人關注。若是那起子小人用點上面陰私手段,害了孩子可不好。

    玉嬤嬤尋思了一會,道:「不若這樣,那幾個宮裡賜下嬤嬤暫且以水土不服安置到旁院子裡,咱們細細觀察,若是有好,就放到福晉身邊。既全了宮裡臉面,也不會傷到福晉。」

    靜貞想了想,便點頭應允了。

    永璇回到蘇州府之後,便開始與蘇州同知喬東亮商量政改方案。畢竟伴隨著招商局漸漸做大,現有朝廷體制已經遠遠不能適應變化了。雖然乾隆有點好大喜功,但是對於政治敏感度還是不輸於永璇。這政改便是乾隆提出來,但是如何改,改成什麼樣,乾隆沒有一個目標。永璇傾向於建立一個三權分立君主立憲制家,但這勢必讓乾隆覺得反感,故而永璇試探性提出了君權與相權二元分制中央體制。乾隆並沒有答話,而是說在地方先試行「三權分立」。

    「王爺果真對皇上如此說了?」雖然喬東亮受永璇思想影響很深,但是對於君權與相權二元分制方法還是覺得「駭人聽聞」。

    「皇阿瑪是一位明君。」永璇不得不承認,在這個方面,乾隆還是不失為一個好皇帝,「但是我們無法保證日後還有如皇阿瑪一般英明皇帝掌權,所以我們必須要保證即便出了昏君,這朝廷還能運作下去。前明皇帝可以四十年不上朝卻天下太平,這是為何?因為『天子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當然,這是以後要談事情,如今我們要嘗試乃是『三權分立』。」

    「何謂『三權』,又如何『分立』?」喬東亮也深知京城中央改革是自己插不上手,但是對於地方上改革他還是頗有興趣。

    「三權乃是:行政、司法、立法三權。」永璇娓娓道來,「如今三權集於府衙一身,府衙既要制定規則,又要參與規則,最還還要根據規則進行裁定,這太過於集中權限會讓知府一人如果昏庸,則其治下必定混亂一片。」

    「故而王爺希望將三權分開,互相制衡,進而不至於一府之地因一人而亂?」

    「正是此意。」永璇對喬東亮理解能力還是有信心,「首先這立法機構必須讓當地百姓參與進來,比如知名士紳,鄉里耆老,致仕老臣,學裡士子,乃至有名望白衣都應該邀請進來。他們比我們更瞭解,這座城市需要什麼。」

    喬東亮想了一會,「確,由這些人想出來規矩必定比我等看得更清楚。自下而上,更易政通人和。」

    「這行政權便是府衙不變,只是要將那斷案訴訟權利單獨分出來。」永璇道,「那斷案之官名為『法官』,負責處理訴訟之事。府衙下刑名師爺只負責向其提起起訴,至於如何斷案,則由法官根據法典進行判斷。而應訴之人可以請訟師辯護……」

    「王爺,那訟師多為刁民,如何能鼓勵他們應訴?」喬東亮更大部分官員一樣,對於訴訟之事非常反感。在他們眼中,訟師之流乃是挑撥是非之人。

    「事情總要一分為二地來看待,訟師雖然有挑撥是非之嫌,但是尋常百姓對訴訟之事完全不瞭解,沒有訟師幫助,又如何能打官司?況且這道理越辯越明,若是訟師果真挑撥是非,事後亦可再起訴他們便是。」想到這,永璇忽然覺得訟師這個行當必須要成立一個行業准入制度才行,並且必須有一個行業公會來監管。

    「王爺說是。」雖然喬東亮還是無法理解訟師這個行業,但他確從永璇話語裡找不出語病來,於是只得暫時存疑。

    這一次,永璇與喬東亮在一起暢談了三日,史稱「蘇州對策」。在三日後,蘇州城便展開了對日後清朝政治,乃至世界政治都有著深遠影響力「蘇州改革」。華夏這艘龐然大物在這個歷史拐點輕輕地改變了自己既有航線,朝著一個更美好未來而駛去……

    當然,我們故事還要繼續講下去。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能不憶江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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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州府改革並沒有遇到太多阻力。畢竟有永璇支持官面上人都知道這就代表了是有乾隆默許。而且州府有獨立藩司財權完全握在自己裡江巡撫就算想插也是沒有辦法。故而整江南官場對於州改革都保持了沉默只是紛紛將關目光投向這次改革倡導者之一州同知喬東亮。

    按照永璇與喬東亮商議結果首先要建立便是州議事會。這代行議會立法權機構組建關係著整改革進行能否順利。喬東亮明白永璇意思州議事會其實說白了就是一州改革利益同盟體只有將最多人綁架到這利益體上整改革才能獲得最大支持。但是如果這利益體無法在大方面達成一致話勢必會造成整改革失敗。

    喬東亮本就是商人家庭出生所以他也很贊同由商戶士及城市小市民來主導州議事會。於是喬東亮主動出擊很快在州居住徽商、皖商以及市舶司海外貿易人員都接到了邀請函為改革共襄盛舉。

    對於這些商戶來說能參與到這次改革也是一件非常值得期待事情。州明天會變成什麼樣州議事會有很大權力。一旦自己人握住了這權柄那麼自然自己利益會最大化。於是各大商戶紛紛表示願意參與。

    與此同時作為這些新生資本家對地主士及地方耆老也放下原本高傲與矜持。畢竟一旦自己失去了對議事會控制那麼日後果子就沒自己份了。

    出十日喬東亮便將最後名單擬了出來交給永璇。

    永璇對州本地人物還是有所瞭解結果一看名單便有些哭笑得這哪是議會啊?簡直就是公司董事會。能入選其中是大商人就是大地主只過為了面子上好看還有幾術領袖及致仕老臣子後代入選其。過永璇想了想這也是沒辦法事情畢竟只有這些吃飽穿暖人才有閒工夫去考慮那些政治上事情。最後永璇還是點了點頭於是這份第一屆州議事會名單就敲定了。

    按照永璇規劃大概五年到十年後應該就可以逐步推開議事會選舉制而是由官府來擬定。雖然最後掌控議事會人依舊是大商人或大地主利益代表者但畢竟有選舉這枷鎖制約著他們也敢太放肆。

    過讓永璇始料及是州議事會上台第一件事居然是宣佈整州稅為「合法」。按照州議事會意見就是「稅乃吾等之義務但為何只見義務見權利?未嘗權利之先行何來義務?」

    永璇看到這份聲明再次哭笑得這群議事會成員還真有民主意識很快就知道了稅權是議事會對府衙唯一控制必須牢牢掌握在自己裡。

    過議事會聲明讓整州府衙都憤怒了但是在喬東亮彈壓下州府衙還是跟州議事會就稅開始了談判。最後結果就是州府衙必須將自己一年開支提交給州議事會審核根據最後預算總額指定州府一年稅收總額。

    於是州府各錢糧師爺開始通宵達旦地計算自己府衙一年要花多少銀子很快便有了一結果。於是州議事會根據這份結果宣佈了州府來年稅總額相較於上一年整稅款下跌了一半有餘。

    為何會有這麼多?永璇也曉得官場上迎來送往是要耗費大量銀子。過州議事會才在意你們當官如何陞遷他們在乎是自己要少納稅。好在喬東亮並缺銀子於是最後稅結果一公佈州府百姓是紛紛慶賀。畢竟自己要少繳稅放在誰身上都是件值得高興事情。

    「這州議事會倒是真有趣!」乾隆看完州織造遞上來折子便跟一旁伺候尹繼善說著話。年底時候傅舊病又犯了於是暫時由尹繼善領著機處。

    「奴才以為這白身干預政事恐惹事端。」雖然尹繼善是永璇岳父但是畢竟是正經科舉出身對商人好感有限。「奴才覺得這議事會人選恐怕需要調整。」

    「朕深以為然。」乾隆點點頭「這永璇也說了麼?五年一換免得有人把持議事會進而脅迫府衙。」

    尹繼善願在州一地事情上與乾隆糾纏畢竟機處著眼點更大。尹繼善道:「知聖上可曾看了盛京將折子?」

    「嗯。」乾隆正色道「僅盛京那邊有折子連黑龍江將也八百里加急上了密折說是羅剎在邊境有異常兵力調動。」

    「奴才覺著羅剎對我大清龍興之地覬覦已久得防。」

    「朕也知道。」乾隆歎了口氣「鐵器工場那邊新出了幾兵器甚是錯。只是朕上沒銀子還能給東北換裝備。否則朕何懼那羅剎?」

    尹繼善也曉得雖然有京畿招商局但是這筆銀子除了要供給朝廷之外大部分都撥到海衙門畢竟如今海衙門有皇家北洋海跟南洋海兩支隊要養。如今鐵器工場武器研發跟西山大營費都是靠乾隆私房撐著尹繼善也好意思讓乾隆多掏錢。

    「是奴才們失職累及君父。」尹繼善請罪道。

    「罷了。」乾隆擺擺「老八在江南這一玩得錯年底應該能省下一筆銀子。你從戶部上擠擠朕從宮裡再省省無論如何也能虧待了邊疆將士。」

    「庶!」

    「朕聞老五跟一回疆人走得很近?」乾隆上握著皇城司京城裡還真沒什麼事情能瞞著他。

    其實乾隆已經對永琪死心了只希望他別出來給人添堵就是。但是如今永琪跟回疆人交好乾隆心中立刻有了疑問。這是永琪要聯合回疆給朕壓力?還是回疆人故意接近永琪?

    「奴才確實有聞這事。」尹繼善如何會知道?

    別說機處有情報司這樣衙門就說那永琪及其門人有幾低調?做點什麼事情唯恐天下人知道今天在東城「行俠仗義」明天在西城「救死扶傷」順天府衙門都抱怨好幾次了整順天府啥事都別幹了就幫著給五阿哥「擦屁股」就是了。

    「奴才聞這回疆人乃是阿里和卓下得力將但是知為何得罪了阿里和卓被流放了出來。想來是這回疆人無處可去故而滯留在京城。皇上若是覺著妥奴才這就命人拿了他來好生拷問一番。」尹繼善敢將事情說得太明白否則自己就腦袋保。

    「哼!」乾隆自問比尹繼善知道要多許多但是牽扯到宮闈秘聞他也好多說。畢竟這尹繼善只是自己親家如傅是自己小舅子那般親密。「你且下去吧。」

    尹繼善便按規矩磕頭離開上書房了而乾隆則知道在那想著什麼。

    而此刻永璇卻安靜地陪著自己福晉在暖閣裡玩棋。此時靜貞已經顯懷行動也變得有些便。於是永璇便琢磨出了少玩意給靜貞解悶比如這五子棋。畢竟跟孕婦下圍棋也太損傷孕婦腦細胞了所以這五子棋就好了許多。

    身為後代人永璇自然有許多新奇小玩意五子棋、跳棋、獸王棋、飛行棋……諸如此類原本永璇只是讓招商局做來給靜貞解悶料和珅卻認為其中大有可為將這些小玩意推向市場後一時居然風靡全。

    永璇聞之後只得笑笑說話。

    靜貞對永璇遲遲沒有提及將喜鸞收房事情感到一絲絲安又有一絲絲欣喜。於是靜貞在斷地糾結中顯得有些開心。醫生請了幾次安脈之後也提醒道孕婦要保持心情愉悅。

    但是靜貞心總是有一無法釋開心結。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能不憶江南?(下)

               
    對於在蘇州暫住永璇來說,解決完浙商之後,自己日子就變得有些無聊了。和珅將江南招商局打理得井井有條,喬東亮也在蘇州府做得非常好,無論是「蘇州改革」,還是配合江南招商局興建「江南大學堂」都做得非常出色。就算是遠在福建永瑹也將南洋海軍弄得有聲有色。

    雖然現在南洋海軍還是不能跟皇家北洋海軍相比較,但是用來震懾東南亞一帶已經是足夠。但是永璇希望是,這支南洋海軍作戰能力能擴展到印度及澳大利亞一帶。不過要完成這一切,蒸汽機就是必須了。

    鐵器工場已經有了蒸汽機原型機,因此正式量產也不過是個時間問題。不過永璇期待是這種蒸汽機不僅僅是用在紡織行業,而是要用在遠洋運輸上。

    如果有了趁手蒸汽機,那麼海軍第二代軍艦,「漢級」戰艦便可以實施起來。在乾隆手邊,還保留著永璇設計第二代軍艦,這些軍艦更接近後世軍艦。不過對於乾隆來說,他無法理解有兩點:為何鋼鐵能浮在水上?這麼大軍艦靠什麼來驅動?

    於是這一切只能等待,等待時間去回答這個問題。

    「王爺,外面有一群洋商遞了帖子,說是要拜訪王爺。」秦高手裡拿著一張拜帖,恭敬地站在書房外。

    如果是尋常商人,早就在門房那被打發了。但是這次來卻是蘭芳共和王屾一行,門房收了銀子只好將拜帖遞進來。虧得是秦高接到這個帖子,若是旁人接了,也只怕王屾要吃閉門羹了。

    這秦高本就是乾隆安排人,書房裡事情永璇也沒有瞞著秦高。故而秦高也曉得永璇現在頭痛是如何跟蘭芳共和人接上頭,如今人家找上門來了,秦高自然樂得將消息遞到永璇跟前。

    永璇也曉得秦高是妥當人,值得秦高親自遞拜帖人想來也不簡單。於是永璇順手接過拜帖,掃了一眼,淡淡地說:「請他們去西廂房喝茶,我隨後便到。」

    秦高自然是領了命而去,而一旁看書下棋金鏞卻笑道:「想必是王爺恭候多時人已經到了?」

    「確。」永璇也笑道,「他們不來,本王憂心;他們來了,本王還是憂心。」

    「王爺可是憂心皇上心思?」金鏞身為永璇心腹與第一謀士,自然清楚永璇很多事情。

    「那是自然。」永璇歎了口氣。

    身為後世之人,永璇自然曉得清廷對蘭芳共和態度,四個字總結便是「恨之入骨」。這種恨到了什麼程度呢?後世蘭芳共和被滅之際,蘭芳共和向清廷求助,卻被清廷拒絕。直到蘭芳共和被滅,清廷都是不聞不問。而這一切僅僅是因為蘭芳共和只承認明朝為其宗主緣故。

    「如今皇上既然只是給了王爺旨意,想必就是認為王爺會跟朝臣們意見不同。」金鏞字斟句酌道,「朝廷上下,對那孤懸海外蘭芳共和怕是極不喜歡。那蘭芳共和佔著好地方,卻認前明為主,這讓我朝面子何在?況且我朝又有海軍,又在南洋有礦,若是皇上將此事朝議,少不得有人請旨剿滅蘭芳。」

    永璇知道金鏞在心底對前明還是有一絲懷戀,故而愛屋及烏地對蘭芳也頗有好感。永璇道:「先生說得極是。只是先生也忘記了,那些個孤懸海外藩屬之所以承認前明,不承認本朝無非是不想在上貢稱臣罷了。自從本朝擁有海軍以來,南洋諸不是紛紛進京,要求重新入藩屬麼?那蘭芳亦是如此。當年自稱只認前明,無非是要博取南洋諸同情。現在又悄然回,只怕是他們在南洋也不好過。」

    「王爺意思是說,如今南洋局勢不大好?」金鏞對軍事並不熟悉,尤其是海外形勢完全處於剛掃盲階段。

    永璇點點頭,「這是英王喬治三世最後統治時期了,不得不說,他算得上是一個優秀英王了。有點類似咱們歷史上漢武帝,他好戰,將英威發展到一個新巔峰。可惜,他瘋了。現在英統治有些不穩定,西班牙蠢蠢欲動,所以蘭芳共和有些擔心。所謂『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這蘭芳共和是來拜碼頭。」

    「那王爺打算如何處理呢?」

    「先生應該知道我跟皇阿瑪談那次關於『藩屬管理』事情吧?」

    「自然。」金鏞負責撰寫了永璇大部分折子,自然曉得這是事,「日後我朝藩屬分為內藩與外藩。吐蕃、西域、蒙古諸部、琉球、星洲、馬六甲、倭為內藩,一律由朝廷派遣大小官員,最高官階位同總督巡撫;安南、占城、朝鮮、婆羅洲、呂宋等為外藩,其最高掌管需向本稱臣,位階高總督半級,賜郡王爵。」

    永璇點點頭,其實這一套管理機制是參考了後世英聯邦管理事務。內藩自然還是領土範圍所在,只不過在經濟等政策上給予傾斜優惠;外藩則是自治領,給予一定自主權。不過按照永璇構思,目前外藩都要劃歸成內藩,這外藩名額是留給日後澳大利亞、印度等地。

    「那王爺將蘭芳共和定位成?」

    「先外藩,再內藩。」永璇冷笑了一聲,「這蘭芳共和還這當本朝是什麼了?呼之即來揮之即去麼?若不是念在同宗同祖份上,我還懶得管他們呢。」

    金鏞默然,他自然也曉得蘭芳這幾年做了些什麼事情。其實本來兩互相獨立也就算了,偏偏那蘭芳非要摻和到內來。暗中資助白蓮教什麼,搞得內烏煙瘴氣。只怕是百姓也對這個「反清復明」排頭兵有些不滿了。

    永璇沒有再多說什麼,離了書房朝西廂而去。

    那王屾等人已在西廂等了一會,眾人對這大觀園也是驚鴻一瞥,驚歎不已。

    「哼,不知道費了多少民脂民膏!」王五對永璇一直沒好印象,故而出言道。

    「他哪需要搜刮民脂民膏?」王屾知道自己這個兒子怨憤,便笑著安慰道,「這天底下最富裕人中,這年少有為八王爺只怕是前三了。」

    「這等商人還不是將民脂民膏據為己有?」王五畢竟是儒學出身,對商人沒什麼好感。此話一出,隨行商人都變了臉色。

    王屾也有些不喜,但不想在外面訓斥兒子,只是道:「錢放在那不會生錢,惟有流通起來才能生出更多錢。」

    「好一句『惟有流通起來才能生出更多錢』!」永璇笑著走了進來,「王大將軍一席話道出了整個商人最大秘密。」

    王屾臉一抽,起身道:「化外之民王屾見過清恭王爺。」

    「不必多禮!」永璇伸手虛托了一下,「王大將軍說什麼也是蘭芳護大將軍,無須如此多禮節。」

    王屾自知瞞不過永璇,只得尷尬一笑,然後將一份禮單遞到永璇手上。

    永璇看也沒看,便放在桌上,「大將軍漂洋過海而來,莫非只是為了送禮?」

    王屾一愣,然後笑道:「不知王爺什麼意思?」

    永璇心中冷哼,暗道,你就死鴨子嘴硬吧!但是面上卻笑道:「本王只是聽說最近東南邊海浪漸大,大將軍乃是海上人家出身,您說那出海小船該如何是好?」

    「若是小船,只能進港避風,只是,」王屾別有用意地瞧了永璇一眼,「只是聽說這船不小,尋常海浪還掀不翻。」

    「是嗎?」永璇冷笑了一聲,「若是這船如此牢靠,那船老大沒事還來拜什麼碼頭?」

    王屾一愣,王五則勃然大怒,「狗韃子!我爹是看得起你才來。」

    「大人說話,小孩子給我閉嘴!」永璇冷冷地看了王五一眼。說來這王五跟自己年紀差不多,但是不知道為何說話處事都不經過腦子。

    「你!」王五一怒之下就要動手。

    但是永璇飛快地掏出手槍,指住了王五頭。笑道:「俗話說,功夫再好也怕手槍。想必王五公子應該知道這手槍厲害吧?」

    永璇這一動手,王府侍衛也快速地將這西廂圍住了。

    王屾忙笑道:「王爺,誤會!——麟兒,還不退下?」

    王麟憤憤地退到一邊,永璇也收起了手槍,冷冷地說:「王大將軍,今天你是求到我門上來,有什麼話就請直說,如此遮遮掩掩也顯不出你們誠意來。」

    王屾正色道:「想必王爺也知道,如今西洋人在東南亞再起風波,鄙君希望能與貴攜手抗衡,日後瓜分東南亞,不知王爺意下如何?」

    永璇笑道:「那你們誠意呢?」

    王屾掏出一份信,「鄙願與貴結為兄弟之邦;日後東南亞,貴得七,鄙得三。」

    「這就是你們誠意?」永璇沒有接過那份信,「貴要談可以,兩個條件不得變。第一,蘭芳共和向本稱臣;二,日後東南亞利益歸本所有,本朝保證貴現有利益不變。」

    王屾臉色一變,怒道:「王爺不要欺人太甚!」

    「大將軍也不要將本王當三歲孩子哄!」永璇冷笑道,「如今英與西班牙已經陳兵東南亞,法也在中南半島附近虎視眈眈。如果不是三牽扯到一起,你會想到本?王大將軍,貴陸軍還算有點看頭,但是那海軍嘛?貴那幾條舢板居然還像跟本交換東南亞三成利益?」

    王屾聽到這話,臉色一紅,「王爺所說確實不假,但是我們也不會輕易投降。若要我亡怕也要點本事才行!」

    「貴亡與否與本王有何瓜葛?」永璇笑道,「若是貴稱臣話,本王念在香火之情上,也許會馳援一番。」

    「王爺當真如此要挾?」

    「不是要挾!」永璇淡淡地說,「這只是個解決方案,不如將軍回去想想。我們時間充裕得很,但是貴嘛……本王不介意貴生死存亡如何,大不了日後本王再從西洋人手上拿回來就是。」

    「好,告辭!」王屾憤憤起身,餘下眾人隨著他一同離開。

    「王爺不擔心他們去而不返?」金鏞從一側暗門閃了出來。

    「不擔心。」永璇道,「那王屾是慣常隱忍之人,若是這口氣他忍不下去,那麼蘭芳也活該滅。我對蘭芳滅不滅倒是不擔心,大不了日後再去打回來罷了。若是他肯屈服,我自然有辦法慢慢架空他,這蘭芳自然有一天會成為本行省。」

    「大將軍?」隨從有一人忽然道,「我們該如何跟元首交代?」

    「無妨。」王屾鬱悶地擺擺手,「稱臣便稱臣,且熬過這一關再說。」

    「父親!」王麟不甘心地道,「我們怎麼能向那韃子稱臣?」

    「權宜之計罷了。」王屾苦笑道,「若不是這般,如何能讓清廷傾全力馳援?我實在不忍見我屍橫遍野啊。「

    眾人默然。

    「就這樣吧,我今晚便跟元首寫信解釋。過幾日,我們便再去王府一趟吧。」

    王麟憤憤地聽著,心中浮現出一個詭計。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臘月。寶月樓。死而復生。

               
    臘月京城到處都是年味,甚至連各部衙門,乃至紫禁城裡都是如此。老佛爺此時正喜滋滋地與皇后商量著今年除夕宴如何操辦。老人家就是如此,一年到頭最盼望就是過年,又團圓又熱鬧。

    「可惜皇上將老八丟在江南當差,若不然,今年會更熱鬧。」老佛爺忽然想起了什麼,歎了口氣。

    皇后見老佛爺面子上有些不好看,忙笑道:「還不是老八家裡那位害喜嚴重,小倆口甜得跟蜜裡調油似,如今媳婦身子骨不好了,八阿哥不就捨不得回來了不是?趕明年啊,罰他們倆多生幾個重孫給老佛爺磕頭。」

    聽到生重孫事情,老佛爺臉上喜色也回來了,「可不是,聽說老六媳婦也懷上了。這可不行,當哥哥居然還趕不上弟弟。」

    「甭管趕上趕不上,明年老佛爺就等著幾個重孫子回來拜年吧。」皇后樂呵呵地說著。

    老佛爺眉眼間也含著喜色,「前些日子聽說你顧著老八媳婦臉面,還沒有將內務府撥過去伺候人安排下去?這可不行,皇家媳婦要知道輕重。她有了身子,老八要好好待她不假,但是天家貴胄,身邊怎麼能少了人伺候?那王氏守在京城裡脫不開身,你這個當額娘,要多多關心。」

    那拉氏聽到這話,只得起身表示受教,並道:「那伺候人已經撥下去了,前幾日見天氣不錯,便讓她們從天津走海路到蘇州,估摸著再幾日就該到了。」

    老佛爺點點頭,便繼續跟皇后討論起除夕宴操辦事宜來了。

    而此時乾隆則正在南書房召見幾位洋人,雖然清朝舊例有洋人擔任官員先例,但是自從乾隆在前年頒布《大清帝籍法》之後,洋人再沒有入籍之前是無法擔任正式官吏。而這些洋人又大多不願放棄原來籍,故而乾隆變通地設立了「南書房資政」,讓這些外人供自己做外交事務顧問。

    當然,同時在南書房當政還有理藩院和其他精通海外事務大臣。

    「八阿哥折子你們也瞅了,對這『內藩』與『外藩』你們到底如何看待?」乾隆道。其實永璇要說這些,乾隆早就知道了,而且打心底也覺著好。雖說是兄弟之邦不錯,但是這兄弟還是不如自己兒子親不是?什麼時候這些「兄弟之邦」變成了「臣屬之」才是好事。

    理藩院侍郎慶桂奏道:「奴才以為八阿哥之策乃是老成謀之語,並不不妥。只是如今北邊不太平,若是強行讓蒙古各部承認『內藩』,只怕羅剎人乘虛而入。」

    乾隆皺了下眉頭,心中也認為可能時機不大對,又道:「豐升額,如今你在兵部當差,又在軍機處行走,你可有什麼意見?」

    「奴才以為慶桂大人所言極是,『內外藩屬』區別對待本就是我朝必須要做事情。」 那豐升額乃是乾隆心屬四額駙,故而將其略微提拔了一下,「廣東總督與廣州將軍分別上奏,說如今南洋並不太平,若是我朝南北都有禍端,只怕是難以顧及。」

    「既如此,這便暫時不議了。」乾隆將折子放到另一邊,又拿出另一份折子,「那蘭芳共和如何處置?」

    「此等小,先是對本朝不敬,如今大難臨頭居然還對本朝討價還價。奴才以為,生死由他們去吧!」 阿里袞道。

    阿里袞意見確是朝中諸多大臣意見,但是慶桂又道:「奴才以為,那蘭芳雖然對我朝不敬,但無奈其位置正處於婆羅洲、呂宋等地要衝。若是被外人得了,只怕我朝在南洋利益會受損。」

    乾隆沉思了一會,道:「朕覺著八阿哥說法倒是不錯,先答應幫他們應付西洋人,等到時機成熟了,再徐而圖之也未嘗不可。如今關鍵便是蘭芳必須向朕稱臣,否則話,其餘免談。」

    「皇上英明!」眾人送上馬屁。

    乾隆也英明神武地大笑三聲,道:「過些日子便是新年了,朕從八阿哥那得了些新奇玩意,眾位愛卿一年到頭隨朕處理事也辛苦了。吳書來,將東西紛紛,給大傢伙包個年禮吧。」

    眾位大臣又是一陣跪謝,歌頌天恩不止。

    處理完事之後,乾隆決定先去寶月樓看看香妃。香妃那個可人兒真是不錯,身段跟容貌都是後宮一等一,尤其是那股子異域風情讓乾隆是難以割捨。

    待趕到寶月樓時候,卻聽見寶月樓裡傳來驚慌失措哭聲。乾隆暗叫一聲不好,忙地趕了過去。

    只見寶月樓裡是兵荒馬亂,小燕子在上躥下跳,而香妃則倒在波斯地毯上閉目不醒,在她身邊滾落了幾枚紅艷艷鮮棗。

    那小燕子看著乾隆來了,一步奔了過來,「皇阿瑪啊!」說著就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往乾隆身上蹭,「你救救香妃娘娘啊!她突然就不好了啦!我也不曉得怎麼了啦!您快救救她啦!再不救救她就要死啦!」

    乾隆本來想去先看看香妃怎麼了,但是被小燕子抱著腳動不了,又被小燕子一番「死啊死啊」話語弄得心浮氣躁。盛怒之下,一腳將小燕子踹到了一旁。小燕子頭撞著那檀木桌桌腳,鮮血流了出來。

    一見血流了出來,小燕子更加慌亂了,她衝了過來,抱著乾隆哭喊著:「救救我啊!皇阿瑪!我也要死了!我還不想死啊!救救我啊!皇阿瑪!我還不想死!」

    「來人!」乾隆徹底火了,「將這個瘋婆子丟到池子裡,讓她冷靜冷靜!吳書來,你去請太醫!對了,西醫院大夫也要請些來。」

    乾隆瞧著令妃這樣子不大對,估計太醫院太醫也不一定能解決,乾脆將西醫院也一併叫來,兩邊一起參謀參謀也是好。

    原本這太醫院跟西醫院就在大內有常設辦公地方,方便皇帝宣召。如今一聽寶月樓香妃娘娘昏倒了,兩邊人馬都帶齊設備往寶月樓趕。

    「怎麼樣了,太醫?」乾隆看著香妃越來越蒼白臉色,覺得事情不是那麼好解決了。

    幾個太醫都請了脈,互相看了一眼,最後讓領頭太醫道:「啟奏皇上,這香妃娘娘乃是中毒了……」

    「什麼!」乾隆嚇了一跳,怎麼會有人跑到自己皇宮裡給自己心愛妃子下毒?「怎麼中毒了?中什麼毒?」

    「奴才已經診過脈了,乃是砒霜。」

    「砒霜!這怎麼可能?」乾隆瞪大了眼睛,「宮裡怎麼會有砒霜?」

    「這,奴才就不知道了。」

    「可有法子?」乾隆知道現在不是糾結砒霜來歷,先救人才是道理。

    幾個太醫搖了搖頭,為首繼續道:「奴才學醫不精,不曾聽聞過解毒法子。」

    「你們那呢?」乾隆看了看西醫。

    幾個西醫也是為難地搖了搖頭,道:「若是發現及時,用催吐法子或許還有得一救。現在,就不知道……」

    「不拘什麼法子,能有效就行。」乾隆揮揮手,「朕許你對娘娘催吐。」

    「是。」

    幾個西醫忙開了個催吐法子,命人給香妃灌了下去。不多時,香妃便吐出了一些穢物。幾個西醫過去瞧了瞧,忙道:「奴才斗膽請皇上過問一下,香妃娘娘發病前進了些什麼?」

    乾隆臉一板,寶月樓裡宮女太監跪了一地,「好生回答朕話,或許朕還會給你們個痛快!要不然,朕有是法子讓你們求死不能!」

    乾隆現在惱不是香妃中毒,而是居然有人膽大包天地在宮裡下毒。今天是香妃,誰知道明天不是他自己?

    宮女太監們一邊磕頭,一邊道:「皇上饒命!今兒個御膳房送來了鮮蝦,據說是南邊進貢上來,娘娘沒有吃過,覺著新鮮就多進了些。後來,珠格格帶了一籃鮮棗過來,與娘娘吃了幾枚,娘娘便昏倒了。」

    幾個西醫眼中精光一閃,其中一人道:「啟奏皇上,這法子乃是西醫院裡琢磨出來毒方之一,只是這方子並未公開過。」

    「你是說,西醫院已經研究出鮮棗與鮮蝦同時會砒霜中毒,但是沒有公開,而香妃卻因此中毒?」乾隆覺著事情越來越不簡單了。

    西醫院除了研究藥物之外,其實一半智能是在研究毒物。但是這件事並沒有太多人知道,而且要從西醫院裡調方子,要麼有自己口諭,要麼就是軍機處幾位大臣連署方可。如今有人知道了西醫院方子,還用來毒害後宮妃嬪。這讓乾隆如何心安?

    乾隆冷冷道:「今日之事不可外傳,若是外面有一丁點風聲,朕誅你們九族!」

    那邊香妃吐了一些之後,似乎有所好轉,但還是神志不清。她貼身宮女維娜和吉娜忽然想起香妃有帶了凝香丸,於是忙地拿了出來。乾隆給太醫們瞧了之後,認為無毒便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心態給含香灌了下去。

    過了半個時辰,香妃居然悠悠地醒了過來,太醫、西醫們忙地上前過去請脈檢查什麼。在得知自己愛妃不會有問題之後,乾隆冷冰冰地道:「將那池子裡人給朕綁了,送到養心殿去,朕要好生地問問她。」

    吳書來忙地將小燕子送走,然後又命人將寶月樓裡所有宮女太監全部帶到慎刑司去。而乾隆則來到香妃身邊小聲地安慰她。

    正當二人溫存了一小會,就見吳書來一臉糾結地站在門外。乾隆也曉得吳書來不是那種不知輕重人,能讓他這般糾結想來也不是什麼小事。再加上香妃這般柔弱,乾隆想精蟲上腦都不可,於是讓香妃安置了之後,便走了出來。

    「怎麼了?」

    「奴才並非有意打擾皇上,只是那五阿哥在寶月樓外大哭大鬧,奴才實在沒有法子。」

    一聽是五阿哥,乾隆頭立刻就痛起來。這永琪辦事極其不靠譜,對事情處理也沒有個輕重。但是每次只要是小燕子一遇到麻煩,他就會瞬間出動,而且每次都能找對關鍵人物。乾隆鬱悶地想,若是永琪將這般功力一半用在正事上,怕是永璇也不遑多讓。

    乾隆到了門口,那永琪已經是涕淚俱下。金黃色郡王禮服上,滿是灰塵。地上甚至還滾落了幾顆東珠。

    乾隆不由得大怒,「老五,你這是做什麼?」

    「皇阿瑪啊!」永琪哭道,「小燕子要死了,我也不活了啊!」

    「她死不死關你什麼事?何況她還沒死呢!」

    「我知道小燕子闖了禍,我就說不要讓她再進宮,但是她放不下對香妃關心,這次真是無心之過啊。」

    乾隆忍著眉角抽動,「來人啦,將五阿哥給朕送回去,好生看管起來。」

    乾隆一聲令下,早有看不順眼侍衛將永琪給拖走了。永琪不停地掙扎,淒厲叫喊聲在京城裡久久盤旋。

    不日,御史彈劾刑部辦案不公,致使京城白日怨鬼哀泣。

    延禧宮裡,令妃挑了枚棗子,笑著說:「這棗兒味道真不錯,可惜啊,有些人沒那口福。」

    京城某處,劍光閃過,幾人斃了命。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查案。蘇州府。京城風雲。

               
    到底這永琪是乾隆親兒子,大清朝沒有殺皇子例子,再加上乾隆這個好面子皇帝,於是乎乾隆摁下心中憤怒,賜下一道旨意,讓五皇子永琪好生閉門讀書,並令上書房侍講眾位翰林輪流去榮郡王府講解功課。

    乾隆這旨意是用來遮羞,可苦了上書房翰林們。上書房名義上好聽,是眾位皇子唸書地方,但是個中辛苦卻是不為人道。若是坐上了那「總師傅」位置也還罷了,漢文師傅與內諳達可是最難做。

    按清例,上書房掉滿漢大學時二至三人,充任上書房總師傅。這些人平素每旬日只需要講幾節課便可,而且這些個總師傅大多是大學士,甚至軍機大臣,故而皇子們也曉得尊敬。漢文師傅與內諳達負責皇子們文化課,外諳達則負責弓箭。這皇子們若是不學好,第一倒霉是身邊伴讀,第二倒霉就是漢文師傅及內諳達。

    如今這些個漢文師傅及內諳達要去榮郡王府講課,各個都是苦著臉。當初這五阿哥在上書房裡就不是個省心東西,好不容易盼著他出去當差了,結果時不時就被關起來讀書。最後這懲罰不是五阿哥,而是這些個翰林們。

    不過不管樂意不樂意,皇帝賜下了旨意,他們也只能遵旨前往「講課」。

    等到了榮郡王府,這些人才曉得五阿哥這些年荒唐不僅沒有改善,反而變本加厲。不僅不來書房,還在郡王府裡大呼小叫。這郡王府雖然是尊貴,但是哪能沒有皇帝眼線在?翰林們只得硬著頭皮如實稟報乾隆,當然,為了不讓龍顏大怒禍及自己腦袋,翰林們紛紛發揚「春秋筆法」功底,稍微替永琪遮掩了一二。

    乾隆也不是傻子,但是他也不會蠢到將這些個翰林統統砍了腦袋。要真到了那樣,自己再士林中名聲就要被自己好兒子連累了。

    這永琪雖然是閉門讀書,但到底不是圈禁,故而他門人奴才還是能進來說說話。其實永琪所謂「門人」不過就是福倫一家,所謂「奴才」也就是蕭劍跟蒙丹。當然,這是五阿哥想當然認為,蕭劍跟蒙丹不見得就認為自己是永琪奴才。

    如今主子遭了難,自然就是該奴才們出力時候了。永琪下命令就是「全力救出小燕子」。蕭劍當然樂意,自己妹妹進了大內生死不知,這肯定是要救;蒙丹也願意,畢竟小燕子帶來了許多關於香妃消息,而且還經常帶自己出入西內與香妃廝混,這個恩蒙丹要報;但是福倫猶豫了。

    福倫不是傻子,雖然有點缺心眼,但畢竟是在中央機構混。就算沒有觸碰到權力中心,但也曉得個輕重。福倫已經曉得永琪是大位無望,清朝還真沒有哪個經常「被閉門讀書」阿哥能當皇帝。雖然雍正皇帝也曾「奉旨讀書」,但這「讀書」非彼「讀書」。乾隆強調永琪是「閉門」,康熙強調雍正是「讀書」。所以福倫動了別心思。

    如今雖說永璇離了京城,但是京城形勢依舊不明朗。看上去五阿哥依舊惹眼,六阿哥風光無二,但是稍微懂點事情人都曉得,這八阿哥依舊是京城一大勢力。且不說一個京畿招商局攏住了多少宗室王爺,當說這八阿哥親哥哥乃是刑部管事阿哥,親弟弟乃是皇后跟前養著小阿哥,這兩個親兄弟就足以震住不少人了。

    福倫捏著手裡折子,不曉得遞給哪個阿哥才好。

    香妃中毒案雖然瞞著大部分人,但是軍機處、慈寧宮跟坤寧宮三處並沒有瞞著。

    老佛爺聽聞後宮居然被人下毒,當機就命人將御膳房等處幾個素日裡不著調奴才給處死了。皇后也是在後宮秘密調查,將那些個有私通宮闈人秘密送到慎刑司處理。乾隆也不閒著,發動自己所有秘密力量去調查。順帶讓吳書來好好地拷問小燕子,最後卻得到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答案,這一切幕後黑手居然是令妃。

    老佛爺震驚了,居然一個妃子就敢下手毒害另一個妃子。雖然後宮裡隱諱事情不少,但是如此光明正大地毒殺還真是大清朝破天荒頭一遭。皇后震驚了,她無論如何沒有料到居然膽大如此,皇后猜到這次令妃只怕是小命難保。乾隆也震驚了,他對後宮事情並不是不知道,但是令妃居然敢下如此毒手卻是出乎他意料。

    「朕自問對得起她,她如何敢?」乾隆瞪著吳書來。

    吳書來哪敢答話,只得低下頭當作自己是隱形人。

    「也虧得她找來了這方子!」乾隆冷哼一聲,但是心底卻暗自慶幸不是西醫院走漏了風聲。原來這個方子本就是一本唐朝筆記裡就有記載,西醫院也是得此啟發才研製這秘密武器。「一個內宮婦人居然有閒心去讀唐朝筆記?」

    「啟奏皇上,那御膳房奴才都招了,說是廣州洋行奴才們覺著今年鮮蝦不錯,特意從南邊給皇上進了一些。奴才們查過了,蝦是沒有問題。」吳書來道。

    「令妃是如何跟御膳房,還有廣州洋行人搭上線?」乾隆心底還是想為令妃開脫一二,畢竟乾隆無法想像自己後宮妃子能和廣州人聯繫上。若是說令妃擺平了御膳房那還是有一點可能性,但是能說服廣州洋行獻上鮮蝦就未免太奇怪了吧。

    「廣州進貢海鮮一事確實與後宮無關。」吳書來在後宮裡唯一效忠對象就是乾隆,所以他也不用去陷害誰,「南邊進貢鮮貨本就是常例,這鮮蝦往年也是有獻,但只是聖上不愛那物事,故而奴才們就不敢在御膳裡添上。如今那香妃娘娘有忌口,因此御膳房奴才便有這東西去討好香妃。」

    「那鮮棗是怎麼回事?」乾隆問道。

    「這鮮棗是後宮人人均有份例,」吳書來斟酌了一二,「八阿哥獻上水琉璃花房之後,老佛爺覺著這水琉璃只用在花房上暴殄天物,便命人在南苑興建了數個暖房,今年是暖房第一次豐收,得了不少鮮果菜蔬。老佛爺一喜,後宮便人人得了不少。只是這鮮棗不過是在令妃、香妃等幾位得寵娘娘那,說是補血用。」

    這回乾隆頭痛了,原本以為扯出令妃就算了,沒想到還扯出了八阿哥跟自己親娘。乾隆揉了下腦門,「那為何是小燕子拎著鮮棗?」

    「眾皇子也有份例。」

    「這最後竟成了無頭公案?」乾隆有些不高興了。

    吳書來不說話了,他查到這裡確也沒有新線索。

    「罷了,罷了,再查下去怕是朕家醜就要讓天下人都知道了。「令妃那繼續盯著,雖說目前證據都看上去跟她沒有關係,但是如今就屬她嫌疑最大。朕不想冤枉了她,你好生替朕查看。」

    「奴才遵旨!」

    雖說這個年因為香妃中毒,令妃受牽連而變得有些陰霾,但是開春不多久,蘇州府便傳來喜訊,八阿哥福晉章佳氏誕下嫡長子。

    乾隆問訊大喜,按世子例賜下諸多物事。皇后曉得乾隆這是為了轉移香妃中毒案視線,雖說有些不合祖制,但到底沒有出來勸說。

    聽聞喜訊,無論是尹繼善闔府還是招商局一系都是喜不自禁,有了兒子就是有了傳承,這八阿哥砝碼有多了一個。

    但是伴隨著好消息到來卻是另一個壞消息,大英帝東印度總督府就鴉片通關事宜與廣州海關發生齟齬,雙方不快致使擦槍走火。廣州市民死二十餘人,廣州將軍及兩廣總督發兵扣下肇事船隻,南洋形勢一觸即發。

    乾隆皺眉聽聞此事之後,道:「著八阿哥永琪即刻前往廣州全權處理該事,授其為南洋經略使。是戰是和,令其自處之。」

    終於,該來還是來了。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鴉片戰爭(一)
作者: 闇黑帝王    時間: 2014-6-2 21:52

朝廷對永璇任命是明發上諭,除了永璇本人會接到聖旨之外,這份聖旨內容也會在邸報及其他全性報紙上刊發。這不僅是給民看,更是給海外人士看。畢竟永璇在倭戰爭中,不僅滅了倭,也在一定程度上打擊了英皇家海軍氣焰。

    沒有出乎朝廷意料,在明發上諭任命永璇為南洋經略使之後,英皇家海軍緊急向位於印度遠東軍事基地派遣艦隊。不過永璇也沒有膽子先發制人,畢竟目前整個南洋還是一片混論,如果南洋海軍貿然出擊話,很有可能會被盤踞南洋英跟西班牙,甚至荷蘭海軍給擊敗。而且目前法人在中南半島上動作也讓永璇頭痛。

    「王爺,如今這南洋可真是個燙手山芋啊!」金鏞在幕僚會議上首先發言。

    幕僚會議算得上是華夏文官制度中一個創舉,其實很多人都沒有料到科舉制度、幕僚制度、以文節武等等這些都在日後為西方民主進步做出了卓越貢獻。只不過華夏幕僚都屬於官員私人顧問,而西方日後幕僚其實也是龐大公務員系統一部分。只是他們大多只需要向所服務官員負責而已。

    在金鏞引出話頭之後,立刻就有負責南洋情報幕僚開始分析南洋形勢。「本朝在南洋共有六個藩屬,其中南安、老撾和占城有本朝八旗駐軍,而暹羅、真臘、三佛齊無駐軍。除此之外,本朝實際上還擁有呂宋、菲利皮那、巴那馬三島,以及滿剌加際港。英擁有蘇門答臘、波爾匿何、色力皮、食力百松、巴比亞四島,同時在西洋擁有印度這個補給基地,堪稱南洋勢力最強。西班牙曾經是南洋最大軍事存在,但是在英打壓下,目前只有茗達開、馬大音、亞來沙四個較小島嶼。荷蘭是西洋最早來到南洋家,但是勢力僅僅只剩下交島這個島嶼。除此之外,蘭芳共和佔據臥山島,法蘭西竊據緬甸、榜葛喇兩地。

    不得不說,永璇幕僚們還是很盡力,除了搜集情報之外,還飛快地利用這些情報在《坤輿萬全圖》上標繪出了目前各自形勢。有了直觀對比,各人眉頭都緊鎖了在一起。

    畢竟在清朝人嚴重,南洋乃是自己勢力範圍,「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如今形勢對比乃是英、法、西、荷四將清朝在南洋勢力團團圍住,不僅斷絕了清朝向外擴張道路,也在慢慢蠶食清朝在南洋地盤。

    「暹羅、真臘、三佛齊三對本朝忠心如何?」永璇雖然是後世穿越而來,但是後世歷史書可不會詳細到連三外交細節都談到,何況這三地在日後歷史中也不是重要家。

    「暹羅對本朝一向忠心耿耿,三佛齊與真臘就不好說了。」幕僚還是如實地回答永璇。

    「為何?」永璇有些吃驚。按理說,目前南洋海軍雖然還沒有形成威懾力,但是大清陸軍在自己倡導下,乾隆大力改革下已經是同時期整個世界上最強陸軍了。這三佛齊與真臘毗鄰清朝駐軍,居然還能朝秦暮楚。

    「真臘與緬甸為世代通婚之,法蘭西竊據緬甸之後,便逐步收買真臘。就目前情報看來,真臘主似乎有些動搖。至於三佛齊,本朝宣佈擁有滿剌加之後,它便對本朝有了二心。」

    「呵,還真是應了那句話,沒有永遠朋友,只有永遠利益。」永璇其實對這兩倒也沒上面好懼怕,大不了直接派兵滅就好。「本朝貴為上也不能隨意打殺了這些小,我這便奏請皇上,加封南洋六主為郡王。若是還有宵小之徒心有不甘,也別怪本王鐵騎無情了。」

    「王爺高見!」眾幕僚紛紛送上馬屁。

    「王爺,南洋經略使府邸位於何處?南洋海軍駐紮何處?」金鏞忽然問道。

    永璇苦笑了一聲,乾隆還真想得出來,大明朝有江南經略使,統領江南諸省以抵禦倭寇,大清朝就有樣學樣地弄了一個南洋經略使來經略南洋。不過駐地什麼確都是問題,永璇略微沉思了一會,便道:「當初我在澳門倒有些宅地,那邊亦是各在本朝外交駐地,既如此,我便奏請皇阿瑪將南洋經略使府邸設於此處。至於南洋海軍,依舊以馬尾為基地,但是主力全部遷移到崖州來。為了防範未然,我將奏請皇阿瑪調皇家北洋海軍巡守於渤海、黃海及東海,同時讓北海艦隊在倭附近游弋。」

    金鏞略微想了想,補充道:「設於澳門未免有些不合規矩,不過想來這南洋經略使也非常設,勉強也可罷。」

    永璇心中暗笑,這南洋經略使等於就是南洋總督了,而且又沒有巡撫等等掣肘,若不是自己身上掛著阿哥身份,乾隆哪敢送出這樣位置?

    「既如此,便擬折子上奏吧。」

    五日後,永璇折子便遞到了御前。關於南洋經略事宜多達滿滿一箱子,再加上各種情報分析以及備註,軍機處這一日便被蘇州送來三箱奏折給驚到了。

    「恭親王果然是下筆萬言啊!」於敏中打趣道。

    尹繼善只是笑笑,「若不是重要軍事,想來王爺也不會八百里加急遞上來了。諸位同僚,隨老夫見駕罷。」

    如今傅恆在家病休,軍機處便是尹繼善為首。其餘諸人也知道既然遞上了這麼厚折子,想來也是牽扯到重大事宜,便隨著尹繼善前往養心殿見駕。

    尹繼善曉得永璇寫折子慣例,除了竭盡詳細闡述事實之外,也會備上一份簡案便於閱讀。同時簡案上還會再關鍵處寫上備註,說明詳細內容在折子哪一份哪一行。所以對於乾隆來說,閱讀永璇折子並沒有太多煩心事情。

    乾隆一邊看著折子,一邊有小太監將標注好勢力範圍《坤輿萬全圖》給掛了起來。每當有不解時候,乾隆便會讓人翻出折子詳細部分念給他聽,兩相一對比,乾隆便能明白。

    掃完折子之後,乾隆道:「八阿哥擬折方法確實不錯,著人傳話下去,日後擬折子少給朕說些有沒,朕要看到數字,要看到詳細說明!日後再有在折子上寫空話,沒廢話一個字,扣一兩銀子俸祿。」

    其實大部分清朝官員並不靠俸祿為活,但被皇帝罰俸還是一件非常沒面子事情。一旦被罰了,若不是皇帝哪天想起了你,表揚你幾句,只怕你近幾年在吏部考評都會一般。這就影響到大家陞遷。

    乾隆一聲令下,除了禮部那些歌功頌德折子之外,其餘奏折便少了許多空話,乾隆總算從一堆花團錦簇詞彙中爬了出來。

    「設東南經略使府於澳門,准!調南洋海軍於崖州,准!」乾隆大聲宣佈著各項命令,「著有司擬定南洋六主封號,著北洋海軍衙門嚴令皇家北洋海軍嚴防死守,務必拒敵於門之外。」

    伴隨著乾隆一聲聲令下,軍機處諸人終於知道了,這大戰便是一觸即發了。這次與倭不同,倭畢竟是清朝藩屬,而且四周被清朝團團圍住,就想有馳援也是來不及。而南洋則是各勢力盤踞,稍不留心清朝很有可能會丟掉整個南洋。

    乾隆將命令發佈出去之後,開始閉目沉思。軍機大臣們見乾隆不再言語,便暗自告退。

    「你們不要攔著我!我要去救小燕子!」與此同時,榮郡王府一天一次折騰也開始。

    爾康緊緊地抱住永琪,永琪則在他懷裡掙扎著。

    「五阿哥,如今有機會了。」爾康說。

    「什麼機會?」

    「英使臣昨日來見奴才,說……」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鴉片戰爭(二)

               
    「英吉利?」永琪對海外家並不瞭解,畢竟他在上書房時候並沒有西學。等後來上書房開了西學課,南書房有了洋人資政時候,永琪眼中已經只有小燕子。「一個孤垂海外彈丸小,值得本王去接見?」

    永琪對外沒有任何瞭解,但是脾氣卻極像華夏高官脾氣。事實上除了軍機處、南書房官員之外,大部分清朝官員還是很看不起洋人。在他們眼中,西洋就是大清賣東西地方,其他就沒有值得注意了。這一點,跟後世外人看中有著驚人相似。

    雖然爾康也不曉得這個英吉利在什麼地方,不過聽他父親說,西洋諸中,似乎以英吉利為首(法蘭西王表示從未有過此事),而且英吉利跑船已經屯兵南洋,似乎這一戰就能將永璇幹掉。

    福倫意思是希望永琪能與英吉利合作,借助英吉利兵勢迫使永璇讓位。

    「讓出南洋?」永琪略微吃了一驚,但隨即盤算起來。那南洋雖然是大清朝勢力範圍所在,但一向都是老八地盤,自己伸不進手去,自己沒必要留著。

    盤算了一會,永琪道:「明日,會賓樓。你去安排吧。」

    不得不說,雖然大清朝在培養軍事人才和外交人才上沒上面建樹,但是培養內鬥人才還是滿有效果。永琪很快便算好了利益得失,覺得那一塊吃不著還隔得蠻遠蛋糕留著也沒意思。

    次日,會賓樓三樓雅間裡,幾個金髮碧眼外人正忐忑不安地等待著消息。榮郡王,據說是這個帝最得寵皇子之一,與那個恭親王有不可調和矛盾。所以英吉利人在拿到這份消息之後便試圖拉攏這位似乎有些不得志王爺。

    自從菲利普公爵被宣佈為不受歡迎人驅逐出境之後,他並沒有遠離。他在蘇門答臘島住了下來,並接受了兩份職位東印度總督外交事務助理和大英帝遠東艦隊總司令,而在華夏外交事務則暫時由梅森爵士接管。

    拉攏榮郡王抗衡恭親王是菲利普公爵定下來既定計劃,但是由於永璇一直在京,英大使館人不好接觸。待到恭親王出京之後,英大使館才跟永琪門人們接上頭。

    梅森爵士正在想著怎麼爭取到英利益時候,門忽然開了。大清帝「最得寵皇子」、榮郡王永琪帶著他得力助手福爾康、福爾泰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永琪自然不屑於跟他們打交道,坐在上首默默喝茶,那福爾泰則小心翼翼地伺候著永琪。福爾康則扇動著大鼻孔道:「爾等化外小民不止上事務,我們王爺憐惜爾等遠道而來,故而賜南洋給爾等居住,望爾等感念皇恩浩蕩。」

    雖然福爾康話半文不白,但畢竟梅森等人在北京居住也有數年,還是聽明白了。那梅森臉直接被氣白了,什麼「化外小民」?他在英也是有爵位,來到華夏他代表就是英,如此侮辱自己算什麼?

    不過梅森也曉得形勢比人強,只得嚥下這口氣,淡淡地道:「本感謝榮郡王在南洋事務上對鄙支持,為了表示感謝,本王喬治三世決定授予珠格格女爵士稱號。這是勳章及授勳文書。」

    梅森將兩件物事遞給了爾康,爾康看了一眼便讓爾泰交給永琪。永琪則是心中暗喜,小燕子終於有了名分,這樣自己就可以讓皇阿瑪將她升為福晉了。

    梅森冷眼看過去,見那三個人喜不自勝樣子,心中也是冷笑不已。作為英駐華夏大使館,他們怎麼能沒有華夏這些關鍵人物情報?整個華夏皇子中,老八無疑是最可怕,其他皇子也是不錯守成人物,獨獨這個五阿哥是個可怕定時炸彈。梅森相信,如果有了五阿哥幫助,華夏必會內亂不已。一旦華夏無暇南顧,那麼整個遠東地區將成為王陛下王冠上一顆奪目寶石。

    不過永琪收下這份大禮之後,對英大使還是高看了一眼。在永琪心中,會欣賞小燕子人都是他朋友,他知己。永琪換上一副笑臉盈盈樣子,「諸位,但凡有什麼麻煩,儘管來找我便是。」

    梅森爵士大喜,道:「本與貴在南洋有些齟齬,希望王爺能為我們調解一二。」

    「唉,這個老八啊!」永琪歎了口氣,「好大喜功!窮兵黷武!當初他對倭人動武時候,我就說過他。可是他不但不知悔改,還蒙蔽皇阿瑪。這次我定會出面阻止他,不讓他損害你我之間友誼。」

    「那就多謝王爺了。」

    乾隆批復聖旨也很快到了蘇州府,同時到了還有京畿招商局一些文件。

    「太好了!」永璇看到其中一份文書有些喜不自勝了,「沒曾想還不到一年,他們居然將蒸汽器實用化了。」

    蒸汽器原型機其實早就在鐵器工場造了出來,但是要轉換成實際使用卻一直沒有進展。雖然部分用於紡織機小功率蒸汽機已經做了出來,但是用於輪船大型蒸汽機卻一直困擾著整個招商局。

    「王爺,那豈不是?」幕僚們紛紛露出驚訝表情。

    永璇為他們描述過一種輪船,鋼鐵製造,用煤炭驅動。這就是在永璇心目中一直念念不忘「漢級軍艦」。

    「是。」永璇顯然也不會忘記,「有了蒸汽機,我大清海軍將不用只局限於近海。我們要去更遠地方看一看。西邊有我們想要耕地,南邊有我們想要牧場……這一切都將成為我們大清皇帝手中土地。還有我們東邊,那裡有人會建立一個超級家。不過他們現在估計還沒有和英人決裂,我決定去推動一下他們。」

    幕僚們對永璇描述感到無比嚮往,土地是一個農業家最需要東西。雖然永璇已經將華夏帶上了工業化道路,但無奈這個帝過於龐大,而相關技術還沒有達到,所以華夏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將依舊是一個農業家。所以永璇會為了今天土地,以及明天市場去努力。

    「不過,目前我們還是要盡快南下。」永璇將大家思緒轉了回來,「如今南邊形勢已經不等人了。」

    最近情報顯示,自從廣州府扣留肇事船隻之後,大英帝遠東艦隊已經陳兵清附近。

    「王爺意思是什麼?」

    「戰,是免不了。」永璇道,「只是目前還不是時間。南洋艦隊大概需要半個月時間才能在崖州附近形成戰力。何況我們不是要和四同時開戰,如何讓其餘三來幫我們,至少不落井下石是很有必要。」

    幕僚們沒有多說什麼,紛紛開始盤算起各自任務來。永璇很滿意地看了看,然後向內宅走去。自己福晉跟自己兒子暫時是不能南下,一想到要跟自己兒子分別,永璇難免有些失落。想來也是,自己女兒也是生出來沒多久就留在了北京,如今兒子又要留在蘇州。而且蘇州還有不少宮裡眼線,誰知道那些個宮女會不會有別心思。

    進了內宅,福晉忙地迎了出來。永璇已經在稍早前就隱約透露了自己將南下消息,靜貞雖然有些不捨,但是她也曉得如今無論是朝廷規矩還是自己兒子身子都不容許自己南下。看著自己丈夫滿面喜色地走了過來,她便知道朝廷定是許了他南下。

    靜貞惟有咬咬牙,迎了上去,笑道:「今兒是什麼喜事讓王爺如此高興?」

    「靜貞,皇阿瑪讓我南下了。」

    靜貞道:「妾身會為王爺照顧好這一切。」

    永璇這才發覺自己愧疚,忙道:「過些日子,待旻寧身子好些了,你便北上,單留你在蘇州,我不放心。」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鴉片戰爭(三)

               
    旻寧名字是乾隆御賜,按照慣例,各家皇子嫡福晉所出阿哥一般都是由皇上直接賜名。至於其他庶出兒子,則是皇上見恩寵程度或個人喜好賜名與否。旻寧這個名字很普通,但是卻讓永璇心下吃了一驚。因為這個名字正是後世道光皇帝名諱,永璇開始頭痛地想,莫非蝴蝶效應已經產生了?

    不過顯然靜貞並沒有太過詫異,雖然皇上賜名是天大恩寵,但是落在自己身上倒也不算什麼。只要自己身上寵幸還在,日後還是有機會讓皇上繼續賜名。

    靜貞聽聞永璇忽然提起後院事情,自然曉得是宮裡那幾個眼線緣故,便問道:「若是妾身與小阿哥北上,那些個人怎麼辦?」

    永璇冷哼了一聲,「橫豎本王在蘇州也是有府邸,就留她們在蘇州伺候吧。」

    永璇可不想帶著這幾個定時炸彈回家,留在蘇州或許是對她們最好歸宿了吧。畢竟自己沒有給她們名分,等過些年便可以將她們放出去。若是將她們帶回京城,她們只會成為權力角逐犧牲品。

    靜貞聽到永璇這般處理,心裡自然是大定。她並非容不下別女人,但是在是這些女人背景太不簡單。雖然自己可以擺出福晉身份彈壓她們,但是只怕也會成為某些人眼中刺。既然王爺願意幫自己除掉這些隱患,靜貞自然沒有理由不同意。

    「既然王爺這般決定,妾身便會讓人安排好蘇州府邸一切。」靜貞笑道,「妾身倒是想起京城王姐姐了,不曉得大格格都長什麼樣了。」

    「是我愧對了你們。」

    「王爺別說這話,我與王姐姐都是爺跟前伺候人,爺是有心中有天下人。若是因為我們姐妹弄得『英雄氣短』才是我倆罪過。」靜貞道,「王爺這次南下可要帶喜鸞同行?」

    永璇想了一會,覺著自己書房還是要個伺候人才好,便道:「帶上吧。」

    靜貞只是笑笑,並沒有再說什麼。於是二人閒話了一會,永璇跟靜貞說了會廣州並南洋風物,惹得靜貞一陣驚歎。

    永璇處理完後院事情之後,便繼續回書房與幕僚們計較南洋事務。而靜貞則帶著一肚子忐忑回到自己院子。

    玉嬤嬤見靜貞似乎有話說,便將幾個丫鬟都屏退,並囑咐喜鳳守住院子。

    「福晉,您這是怎麼了?可是捨不得王爺去廣州?」

    「嬤嬤,」靜貞俏臉一紅,「我豈是不識大體?王爺南下為是家大事,我豈會因此撂臉色?」

    「那是為何?」玉嬤嬤有些摸不著頭腦。

    「王爺剛剛囑咐我將西院那幾個人留在蘇州,甭帶回京城。」

    「那豈不是好事?」玉嬤嬤道,「奴婢早就瞧著西院那幾個人不順眼了,明明也是伺候人奴才秧子,卻一個個拿喬得很。如今還沒有入了王爺眼,若是哪天王爺寵幸了她們一回,只怕連福晉都不放在眼裡了。」

    「這倒也罷了。」靜貞想了想,咬牙道,「王爺要將喜鸞帶到廣州去。」

    玉嬤嬤默了一會,隨後道:「我好福晉,你切莫為了這事與王爺過不去。您雖然是王爺嫡福晉,但是按制,王爺該有四位側福晉才對。甭管日後王爺寵愛誰,橫豎越不過您去。但若是您『善妒』,就算王爺容得下您,祖宗家法也容不下您。」

    靜貞有些沮喪,「誰說不是呢?」

    「福晉,這喜鸞是伺候過您奴婢,無論她日後有多大本事也改變不了這出身。她一家人性命都捏在您手裡,與其讓王爺從外面找,不如讓這個信得過奴婢去伺候王爺。——而且,奴婢也瞧見了,那喜鸞還是個姑娘身子。」

    「你是說王爺還沒有?」靜貞忽然有些高興。

    玉嬤嬤也不想將話說得難聽,便道:「福晉,您剛生下阿哥,王爺始終要給您留點面子。」

    靜貞也聽出了玉嬤嬤話外之音,去了廣州,難道還要讓自己丈夫好幾個月不找女人麼?與其等著那些不明來歷狐狸精爬上自己丈夫床,還不如讓喜鸞承自己情。

    靜貞道:「嬤嬤,宮裡賜下布料、花粉、頭面等物,你挑些給喜鸞送去。就說是我話,讓她在廣州好生伺候著王爺,若是讓些不乾不淨女人招惹了王爺,我揭了她皮去。」

    「奴婢省得。」玉嬤嬤忙應承了下來。

    「皇上居然讓八王爺南下了?」廣東巡撫德保看著邸報有些沉思。

    「東家,若是學生所料不差,皇上只怕是對西洋人已經不耐煩了。」在南方官場,官員大多都有幕僚。即便是滿人來南方任職也入鄉隨俗地養幕僚。

    「甭說皇上了,連我都忍不下來。」德保冷哼了一聲,「那些洋鬼子膽子也夠大!走私鴉片也就算了,如此明目張膽地走私,彷彿視我等為無物。如今被張嗣衍扣下了船,他們居然就將炮艦對準我廣州港,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爺,如今聽說馬尾軍港南洋海軍已經往崖州去了,這……」幕僚道。

    「哼,」德保擱下茶碗,「這廣州事情,下有廣州知府,上有兩廣總督,橫豎與本官無關。事情是張嗣衍與郎福惹下,怎麼解決也是他們事情。只是耽誤了本官生意!」

    幕僚沒有出聲,其實廣東巡撫是個很尷尬官職。清朝為了不讓地方大員割據一方,採取督撫分治方法相制衡,但是巡撫在清朝就總來沒有風光過。皇帝對地方不滿,巡撫倒霉;總督要幹些什麼事情,巡撫倒霉……縱觀整個清史,出名總督無數,出名巡撫卻是屈指可數。

    不過德保算得上是清朝巡撫中一個特例,自乾隆十四年任職以來,一直沒有調換過位置。相對於兩廣總督、廣州將軍、廣州知府等人,他算得上是穩坐釣魚台了。不過一個人在一個位置上呆久了,就會生出別樣心思來。何況這德保又是旗人,平素若沒有些供奉回去,京城裡族人在面子上也不好看。

    於是在乾隆二十年之後,德保從收取賄賂發展成了走私。在乾隆還沒有明令禁煙之前,德保算得上是南方數一數二鴉片走私商。只不過德保不如皓禎那般光明正大,偷偷摸摸地弄一些就好。而且德保走私生意中,鴉片只算是少數,一些西洋特產才是重要。

    如今靠著走私生意,德保在廣州修了一座園子,將蘇州園林藝術與杭州無邊美色結合到一起。因為園外爬滿了爬山虎,故而廣州本地人將這裡叫作常春籐苑。

    平素德保也表示常在這裡住,這裡基本上用來招待德保重要客人。據說其內奢華無比,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天下凡是你能說得出口東西,這裡皆能找到。而幫德保打理這一切正是一名來自英西洋管家,名喚湯瑪士。

    「東家,常春籐那邊生意可是要停掉?」

    「不!」德保止住了,「如今如何能停住?若不是靠著這個籠絡住一批人,你以為我還能在廣東巡撫這個位置上站住麼?當初我開這個園子就是要拉住一批人,要錢我讓你嗜賭如命,要美色我讓你左擁右抱……人嘛,總是有缺點。所以只要他來我這個常春籐,我保管他踏踏實實為我賣命!」

    幕僚沒有再說話,從他立場上來說,如何為東家經營好一切便是他職責。況且他東家也不算什麼壞人,起碼沒有直接害死過人。因為廣州了德保,廣州不少洋貨價格算是比較低。

    德保忽然想起了什麼,笑道:「若是旁人來廣州,我不擔心他們能查出什麼。但是八王爺來了,我還真有點擔心。不過,就算他查出了什麼,也殺不了我。除非他想扯出蘿蔔帶出泥。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鴉片戰爭(四)

               
    梅森爵士比菲利普公爵辦事速度似乎要快很多,在應承永琪沒幾日之後,果真將英王喬治三世給小燕子授勳信件遞給了禮部總理各事務衙門。這是永璇與乾隆商定「藩屬改革方案」第一步,藩屬事務歸屬理藩院,而非藩屬外交事務則歸屬到禮部總理各事務衙門。

    目前管轄著總理各事務衙門管事阿哥正是從禮部讓出位置給自己弟弟三阿哥永璋,不過主要辦事人員都是從招商局還有海關衙門那抽調,算得上是永璇嫡親部門之一。

    那永璋接到這份信有些哭笑不得,心想這個小燕子荒唐勁兒已經衝出華夏,走向世界了?不過畢竟是英王簽署授勳信,永璋不敢怠慢。忙讓人將這份信遞到御前,而自己則忙寫了份折子表達總理各事務衙門態度。

    乾隆看到軍機處轉交折子,也覺得有趣。乾隆知道自己與英必有一戰,所以他不願在這個上面被英挑了毛病。沉思了一會兒,便道:「吳書來,將那小燕子送到榮郡王府裡去。你告訴永琪,就說是朕話,如果小燕子膽敢離開榮郡王府一步,就算英王請她去當公主也救不了她。」

    「庶!」吳書來也知道這次香妃中毒事件跟小燕子扯不上太大關係,而且雖然看上去那令妃是最大嫌疑人,但是後宮裡真沒有其他人推波助瀾麼?吳書來是越查越心驚,自己名單上有嫌疑名字是越來越多,每個名字後面身份也是越來越可怕。

    乾隆看到這個勢頭之後,果斷中止了調查。雖然乾隆很寵愛香妃,也對自己後宮不乾淨而感到憤怒,但是他也知道再調查下去只怕是整個後宮都會牽連進去。這後宮勢力錯綜複雜,乾隆沒有膽量與八旗、與蒙古直接對抗,也不像因為這事兒折損了自己臉面。所以乾隆便讓吳書來以御膳房作為結案地點。

    御膳房裡殺了百來號奴才,幾個御廚也被流放三千里。然後乾隆下詔,一方面命太醫院與西醫院派駐人手常駐御膳房以監控飲食安全;另一方面命令內務府訓練出一批懂醫理太監、宮女送到各宮主子身邊,以防香妃事件再發。

    不過宮裡變動並沒有引起永琪注意,一來他全部心思都用來伺候小燕子了,二來如今令妃手邊人手被吳書來削弱了不少,宮裡宮外溝通也不是那麼順暢了。

    「小燕子,看著你滿身傷痕,我好難過,我好內疚。」永琪淚流滿面地道,「我恨不得替你去受這樣苦難。你心是那樣純真美好,可是為什麼他們都看不到呢?」

    小燕子現在也是被慎刑司刑具嚇得不輕,整個人戰戰兢兢,什麼也不敢多說。

    看到小燕子這般模樣,永琪心都碎了。他含住眼淚,離開了小燕子臥房,好讓太醫們好好地檢查小燕子。

    他彷彿失了魂一般,慢慢地踱步到了外書房。爾康一看到永琪這樣,這讓他想起了他心中最美好兩個姑娘:晴兒,如今被圈禁在內城;紫薇,如今被軟禁在紫禁城。看到永琪,爾康彷彿看到了同志,他一步一瘸地走了過去,拍拍永琪健康。

    看到自己好兄弟這樣安慰自己,永琪點點頭,示意自己很堅強。

    而同樣著急還有蒙丹,在聽說香妃中毒之後,他彷彿就失去了一切,他不顧一切地在北京城裡東奔西跑,尖叫吶喊……讓順天府頭痛不已。

    這裡唯一正常只有蕭劍了,他雖然懷疑小燕子是自己親妹妹,但是在沒有拿到準確證據之前,他不會去揭穿這一切。自己是天地會北方分舵話事人,白蓮教已經徹底被剪除乾淨,反清復明大業就落在自己肩膀上。蕭劍覺得自己胸中盛滿了黎民百姓感恩,而肩上則是華夏復興大業。

    蕭劍咳嗽了幾聲,打破書房裡尷尬。「如今英人還算守信,若不是他們干預,小燕子只怕還要受苦。」

    「是,」永琪一揮袖子,踱步到大門前,望著西邊天空,慷慨陳詞道,「我不知世上居然還有如此偉大家,我被他們王博愛與仁慈而感動了。英人從此便是我們大清好朋友,對於朋友我們應該拿出一百分誠意。」

    聽到永琪這樣說,爾康自然是高興。自己已經成了英大使梅森爵士座上賓,如今四九城裡誰不要高看自己一眼?

    爾康身殘志堅地拍著胸脯道:「五阿哥一番話真是豪氣干雲啊!」

    看到自己好友如此地欣賞自己,永琪大笑三聲,隨後又道:「可惜有奸臣,我那八弟殘暴冷血,先將我們友邦倭滅,如今又要對我們另外一個友邦動手,這如何是好?這些家是我們朋友,我們要用寬廣胸懷去接納他們。我們大清富有四方,為何還要在區區南洋一地與他們糾纏?吾等需量中華之物力,節與之歡心。」

    眾人紛紛鼓掌,對永琪言論表示贊同。連蒙丹都被感動了,他走了過來,緊緊地抱住永琪。「這才是我蒙丹好兄弟,他日我回到回疆,一定會向西域百姓講述五阿哥仁慈。在五阿哥領導下,大清朝一定能走向更美好未來。」

    「啊嚏!」永璇哆嗦了一回,旁邊伺候宮女忙端上一杯熱茶。

    金鏞也有些擔心,「王爺可要吩咐太醫請脈?」

    「不妨事。」永璇擺擺手,「估摸著是熱傷風了,取銀翹解毒片來便可以了。吩咐下去,自今日起,所有人一日兩次藿香正氣水,免得中暑或熱傷風。」

    「庶!」一旁伺候人將話帶了下去。

    「王爺,」金鏞道,「聽聞南洋艦隊已經南下,崖州那邊我們已經有人手過去配合了,只是這廣東素來是內務府地盤,咱們招商局若是大張旗鼓地進去,只怕皇上不喜。」

    永璇點點頭,雖然自己頭上還掛著內務府總管帽子,可這內務府乃是皇上私人錢包,這廣州算得上是內務府較大進項之一,若是將招商局開進去,只怕是乾隆會忌憚。永璇便道:「吩咐下去,按老規矩,招商局不進兩廣,只是與內務府合作。」

    「海軍衙門海軍情報處有消息過來,說是廣東巡撫德保有走私嫌疑。」

    「不只是海軍情報處了,海關緝私衙門也有這樣情報了。」永璇淡淡地說道,「想來皇阿瑪御案前早就有這樣折子了。既然皇阿瑪不打算追究,我們這次也不去管他。」

    「只是這稅銀損失?」金鏞問道。

    「既然皇阿瑪有心縱容,我們何必去找這個不快?德保大人乃是鑲黃旗下,皇阿瑪奴才,咱們若是扳倒了他,皇阿瑪面子怎麼辦?咱們這次南下不是針對廣東官場,將南洋事情處理完便足夠了。」

    金鏞沒有再說什麼,這確是永璇在政治上成熟表現。德保事情有海關衙門、戶部、吏部盯著,如果不是上面有人有心不管,十個德保都沒了。況且這德保在廣東經營數年,自己一行人若是南下針對他,只怕南洋事務就不用再處理了。

    「王爺,咱們這次上廣州麼?」

    「不去。」永璇笑道,「廣東如今亂糟糟,咱們沒事摻和進去作甚?直接趕到澳門便好了,——對了,我聽聞新安縣轄下有個香港村?」

    「王爺果然廣聞博記。」金鏞其實早就搜集了不少廣東資料,「那香港村在宋時便是我香料出口港口,乃一天然水深良港。——王爺莫非想在這裡開港?」

    「當然。」永璇聽聞金鏞說出了個一二三四,想來招商局內部也有心思在這裡開港。「澳門港不適合遠洋運勢,而香港則要好上不少。雖然招商局無法涉足廣東事務,但是可以依上海例,在香港建立一個經濟開發區。則是我朝南洋遠洋運輸重要出發港。」

    金鏞盤算了一二,「這香港村橫豎不入內務府眼,咱們要過來也可以。」

    永璇只是笑笑,心中暗道,南洋,我來了!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鴉片戰爭(五)

               
澳門,清朝本土上唯一一個不限外人定居城市,故而這個原本偏僻灘涂居然發展成一個不弱於廣州城市。而這個城市與其他華夏城市不同是,這裡充滿了洋味。出於對洋人提防,廣東珠海縣在澳門北部設立了一道關防,禁止洋人自由出入。但是不得不佩服洋人創造力,在北部發展受損之後,洋人們利用澳門附近島嶼,漸漸組成了一個新澳門縣。

    澳門縣也成了大清最特別一個縣,知縣叫桑德華,中葡混血兒。桑德華家族是在康熙朝歸化一個葡萄牙家庭,原本姓氏是桑托斯。不曾想這桑德華居然考中了大清進士,於是乾隆想了想,便將他任命成為澳門縣知縣。

    而與其他縣更不同是,澳門縣知縣桑德華設立了一個「資政會」,邀請澳門縣士紳加入,以便於處理一些外人事務。

    由於香港還沒有修建,故而澳門港城了華夏南部最重要出口港口,平日裡貨物進進出出,但是港口管理局昨日下發一通知,澳門港明日暫時閉港兩個時辰,所有船隻前往澳門南部路環島澳門新港停泊,何時開放則要看臨時通知。

    雖然很多外船舶公司對此不滿,但是資政會這次卻出奇地保持沉默,讓人好生奇怪。

    更奇怪是,那澳門知縣桑德華正立在碼頭上,而資政會成員們則站在他身後稍遠地方。這些平日在澳門跺跺腳,世界經濟就要為之抖上一抖人物似乎都在等這什麼人。

    大約接近午時時候,東方天際線上忽然出現一支桅桿,漸漸地一艘豪華大船出現了,而拱衛它船隻也是非常龐大。這些洋人們露出了驚訝表情,他們不是沒有聽說過關於皇家北洋海軍實力,但是卻沒有人親眼見過。

    雖然大清皇家遠洋運輸公司船舶也是非常大,但是這些船不僅龐大,而且異常豪華。其實永璇對禮部根據發展需要,制定了皇家用船標準嗤之以鼻。這樣豪華船隊永璇每次一用就覺得心驚膽戰,每次航行都要折騰掉不少用於裝飾黃金寶石等物。永璇看著這樣船只能默默道:奢侈啊!浪費啊!可惜好面子乾隆覺得這樣才是天家氣派,故而目前唯一需要用船永璇只能看著這些鑲著貴金屬船四處行走。

    桑德華見永璇船隊到了,忙讓碼頭鳴炮致禮,很快永璇船隊也用禮炮還禮。

    永璇還在陰暗地想,虧得是自己早就給所有航海人培訓了一下際上航海禮節,否則要是將這禮炮理解成宣戰豈不是誤會大大。

    因為永璇船已經超出了澳門港所能停泊最大噸數,故而只能用小船將大家接到碼頭上,而船隊則駛向路環島澳門新港。

    「下官桑德華見過恭王爺。」桑德華忙見禮。

    而身後洋人們也紛紛以各自禮節與永璇見禮。

    永璇則是拱手道:「本王前往澳門只是為處理南洋一些摩擦,絕不干預澳門本土事務。大家請放心經營各自生意,只要遵紀守法,按章納稅,本王絕不為難各位。」

    那些洋人們長出了一口氣。畢竟聽聞永璇這次南下是要與各開戰,故而這些家商人們紛紛憂心不已。若論這個世界上最愛戰爭又最恨戰爭人,就莫過於這些商人們了。

    他們愛戰爭,是因為戰爭可以打開一些弱小家大門,將他們商品傾銷進去;而他們恨戰爭緣故則是如果與一個大開戰話,無論經濟上損失還是日後市場丟失都是讓他們心痛不已。

    很顯然,和清朝開戰是非常不符合他們利益。首先清朝擁有遠東確最為可怕海軍與陸軍勢力,即便整個歐洲能聯合起來與清朝抗爭,清朝也具有本土優勢。相對於歐洲遠征軍漫長補給線,清朝顯然就能究竟補給。所以歐洲殖民者在南洋注定失敗局面,他們考慮是如何用最少利益說服清朝放棄南洋勢力擴展。

    永璇與桑德華說了一會話之後,便在桑德華引導下與那些資政會成員交流起來。

    「澳門縣是一個很特別縣,這裡幾乎都是由洋人居住,華人數量非常少。」桑德華道,「下官曾上書皇上,說與其『以華制夷』,不若『以夷制夷』。故而下官便奏請皇上設立了『資政會』。資政會成員稱為『太平紳士』,對一些簡單案件具有裁決權,同時協助下官指定澳門縣相關法律。」

    聽到這,永璇別有深意地看了桑德華一眼,同時那金鏞也暗自心驚。這桑德華在澳門所採取措施,其實就是永璇在蘇州府進行改革一部分。只是桑德華走更遠,邁步子也越大。

    「不知這『太平紳士』如何產生呢?」永璇問。

    「資政會總共十五名『太平紳士』,其中英吉利、法蘭西、葡萄牙各擁有兩個席位;荷蘭、奧斯曼各一席;挪威與瑞典共用一席,普魯士與奧匈帝共用一席;另外五個席位則通過選舉產生。每屆資政會任期三年,每年改選三分之一。」桑德華道。

    永璇是越聽越心驚,選舉制與任期制都在這個小小資政會裡實現了。而且桑德華還根據各勢力劃分席位。英吉利、法蘭西這樣歐洲大自然有兩個席位,葡萄牙作為最早經營澳門也得到了兩個席位。老牌航海大荷蘭和老牌阿拉伯帝奧斯曼則各有一個席位。北歐一個席位,中歐一個席位。而另外五個席位則是不設限選舉。若不是永璇知道這是清朝,他差點就要以為自己到了後世香港了。

    永璇沉吟了一會,隨即笑道:「桑大人構思果然是巧奪天工,既照顧到了洋人們勢力,又實現了資政會所代表利益最大化。」

    「王爺過獎了。」

    二人邊行邊走,便到了資政會成員前面。桑德華向永璇介紹了太平紳士們姓名和身份,而這些太平紳士們極會做人,一邊謙虛地自我介紹,一邊將備好禮物送了過來。

    永璇倒也不含糊,接了禮物就讓隨身小廝收好。

    一陣介紹只好,桑德華道:「下官已在楓丹白露設了酒宴,還望王爺賞臉。」

    這楓丹白露原本是法商人路易產業,仿造法楓丹白露建築風格興建遠東度假山莊。後來被一個本地商人收購,改造成了號稱遠東第一莊園楓丹白露。據說這棟建築在歐洲名聲已經隱約超過了楓丹白露宮本身。

    永璇對這些應酬也不排斥,何況這些太平紳士之後代表誰利益,也是永璇所感興趣。

    於是眾人乘坐自己馬車,浩浩蕩蕩地從澳門港朝楓丹白露而去。澳門街上行人見這架勢也知道有大人物來到了澳門,稍微消息靈通洋人已經猜到,這個帝最有權勢皇子,遠東最富裕親王已經蒞臨澳門了。

    澳門並不是一個特別大城市,所以僅僅一刻多鐘,眾人便趕到了楓丹白露。正因為澳門面積不大,所以楓丹白露這樣一個宮殿就顯得有些豪華了。與中園林風格不同是,西方園林講究開闊與對稱。於是落在金鏞等幕僚眼中,就是匠氣十足。

    為了讓這個王爺感到興起,故而澳門設宴採用了法式宮廷大餐。不過眾人不知道是,這個清朝阿哥實際是後世穿越而來,故而對西方用餐禮儀也算瞭解,總算沒有出現太尷尬情況。

    用餐結束之後,便是一個下午茶會。一些名媛貴淑和本地一些士紳紛紛被邀請出席,偌大楓丹白露居然顯得有些狹窄了。

    「這些洋人真是好不知禮,讓自己妻子、女兒出來見外客便算了,這衣服又是什麼玩意兒!」金鏞抱怨道。

    永璇莞爾一笑,畢竟他身邊這些號稱見過世面人也是頭一遭見到西洋人,這中西方文化衝突果然不是人人都能接受。

    永璇道:「這西洋人禮節咱們看看便是了,無須太在意。」

    永璇正在與金鏞交談時候,一個洋人走了過來。

    他行禮道:「喬賽亞?巴特利特見過大清帝恭親王殿下。」

    永璇彷彿記得見過他,好像是資政會不設限太平紳士。永璇笑著道:「巴特利特先生不必多禮,我也不耐煩這些個俗禮。」

    「那就告罪了。」喬賽亞?巴特利特用了個很華夏式說法,「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請親王殿下到旁邊說話?」

    「為什麼不呢?」永璇從侍者手上取下兩杯香檳,遞給喬賽亞?巴特利特。

    二人便走到旁邊吸煙室,喬賽亞?巴特利特遞上一支雪茄,「不知道王爺用沒有吸過雪茄?」

    永璇笑而不語,用雪茄剪剪開,點上。「唔,上好哈瓦那雪茄。」

    喬賽亞?巴特利特眼睛一亮,但是嘴上還是淡淡地說:「原來親王殿下知道古巴,不知道殿下可知道美利堅呢?」

    永璇總算從自己微薄歷史中眼前這個人是誰了,畢竟自己當年申請入籍美時候也是學過美歷史。喬賽亞?巴特利特,美《獨立宣言》簽署人之一。永璇心中暗道,這次賺大發了,居然將美獨立分子拉到華夏來了。永璇陰暗地想,丫!不在你英後院點一把火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永璇道:「曾經有耳聞過,我曾經想派船隊橫渡太平洋,但是還沒有成功。現在羅剎堵住了我們北上海洋通道,想沿著西伯利亞到美洲西岸計劃恐怕暫時還能成行。」

    此時喬賽亞?巴特利特已經是急不可耐,「殿下如何看待我們呢?」

    永璇心想果然這美也不是一天獨立,現在距離美建還有15年,這喬賽亞?巴特利特就已經是火燒火燎了。

    「我曾經看過關於你們一份有趣情報,」永璇淡淡地道,「如果我沒有猜錯話,你們已經不耐煩屈居於英統治,我說可是?」

    「是。」喬賽亞?巴特利特並不掩飾,「我們祖先曾經是英人,但是我們被英放逐到那片新大陸上。我們祖先用他們雙手辛苦地建立這個家,創造了無數財富,但是英人卻不勞而獲地佔據我們大部分財產。他們向我們徵稅,卻不將我們視為英公民,因此我們不願再承擔沒有權利義務了。」

    「我很同情你們。」永璇道,「但是我沒有辦法幫助你們,我和你之間隔著一個太平洋,我們海軍無法橫渡這片浩瀚海洋而去幫助你們。」

    「對於殿下好心,我表示無比感激。」喬賽亞?巴特利特非常認真地鞠了一躬,「只要親王殿下能在遠東困住英海軍,我們便有能力在新大陸上取得勝利。何況法蘭西已經答應幫助我們共同對抗英人。」

    「哦,是嗎?」永璇道,「既然這樣話,我會在遠東盡力削弱英人海軍。我希望早日聽到貴好消息。」

    「多謝親王殿下承諾,我會盡早趕回去,告訴我同胞這個好消息。」喬賽亞?巴特利特已經是喜不自勝。

    「這是我應該做,敵人敵人就是我朋友。」永璇舉起了酒杯,「為了幫助朋友,我會為你提供大約價值100萬英鎊黃金給你,希望我們友誼天長地久。」

    「美人會永遠感謝您慷慨。」喬賽亞?巴特利特也舉起了酒杯。

    蘇門答臘島上,一個英式建築裡。菲利普公爵看著最新情報,露出了會心微笑。

    「我尊敬王陛下,您忠實僕人為大英帝找到了一個可靠盟友。他將是這個古老帝未來君主,與他保持良好關係符合我們利益。這個帝對海洋並不感興趣,我想我們與他們會有很多話可以談。」

    海岸線上,隱隱約約是無數軍艦……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鴉片戰爭(六)

               
    「看來英人並沒有跟我們和談打算啊。」永璇看著海軍情報部連夜送來情報,「東印度公司已經內部同意與我們展開一場戰爭,以決定誰才是南洋統治者。目前英海軍遠東遠征軍第一批艦隊已經抵達蘇門答臘島,第二批據傳已經在好望角。而且根據軍機處情報司提供消息,英海軍還會有第三批遠征軍。」

    幕僚們聽到這個消息都有些吃驚,其中一個負責英及西歐事務幕僚道:「若是這般話,英人應該將他們三分之二海軍力量派遣到了南洋。這支力量相當於皇家北洋海軍一倍。」

    聽到這話,幕僚們臉色更難看了。畢竟清朝建以來,或者說華夏有史以來第一次對外海軍作戰只是為了對付倭而已,那自然摧枯拉朽一般。但是對上英這個世界第一海軍強,清朝就沒有太多優勢了。

    「確,英人在艦隊數量以及海軍素質上確優於我們,但是我們也有我們優勢。」永璇道,「南洋海軍採用是『秦』級戰艦改良版,我們修改了艦炮位置及口徑,單論軍艦威力,我們是比英海軍要強上不少。何況這次英海軍優勢力量基本位於本土,海外軍艦都是服役數年了,在速度上和抗打擊上要輸於我們。更重要是,我們是本土作戰,如果這樣都被英人打趴下了,我看日後英欺上門去我們也只能捏鼻子嚥下了。」

    「王爺,根據我們最新收集到情報,法對他們在遠東擴展感到十分不滿,他們認為是英人阻礙了他們發展。」有幕僚提供了另外一份情報。

    永璇聽到這份情報感到心情好了不少,在德統一之前,法人主要世仇就是英人。按照「敵人敵人是朋友」規律,永璇覺得有必要拉攏下法人。

    「你們覺得我們與法人,甚至西班牙人、葡萄牙人、荷蘭人結盟幾率有多大?」

    「法人問題應該不大,法目前只在中南半島上竊據了緬甸一個地方,他們心思顯然不是在緬甸上,我想我們與他們應該有很多話題可以談一談。」不得不說,永璇手下幕僚是集中當時華夏全部最優秀外交和情報人才,幕僚們分析起來頭頭是道,「至於另外三,葡萄牙人問題不大。畢竟葡萄牙人是我們大清在西洋主要出口代理商,我們戰敗了對他們損失更大。但是葡萄牙人目前在南洋海軍戰力幾乎局限於近海,拱衛我們重要口岸也許還可以,但是直接與英軍作戰就沒可能了。」

    「那西班牙與荷蘭呢?」永璇對這兩個家還是有一定期待,畢竟這兩個家是英之前兩大海軍強。俗語說「瘦死駱駝比馬大」,如果能與這兩結盟,那麼南洋戰局將是有利於華夏。

    「此兩與英海軍乃是舊仇,但是若要拉攏他們共同對抗英人怕是很難?」幕僚侷促地回答道。

    「為何?」

    「西洋人素來是『無利不起早』,我們此戰目是要將南洋劃歸到朝廷統治下。我們哪有利益去與他們分享?」

    「怎麼會沒有?」永璇笑道,「南洋沒有,太平洋上有!何況還有非洲、印度、澳大利亞、中東,甚至美洲!」

    此時永璇心中已經有一個計劃了,他要倣傚後世際貨幣基金組織成立一個以華夏為首利益集團。後世美能利用際貨幣基金組織確立美元際貨幣地位,進而將整個世界變成美提款機,為何現在華夏不可以呢?

    永璇盤算了許久,臉上露出得意微笑,道:「聽聞西洋人喜歡舉辦沙龍來讓三五好友小聚,既然本王來到了澳門,少不得也要入鄉隨俗了。」

    永璇幕僚都是人精,一聽便知道永璇這是要拉攏分化西洋勢力了。於是各人忙盤算澳門官邸何處適合聚會,又該如何將西洋禮節與東方風俗結合到一起。更重要是,沙龍一般是以女主人名義舉辦,但是永璇福晉和側福晉都不在澳門,這該如何是好?

    這些話是幕僚們不敢開口,於是金鏞出面道:「敢問王爺,這請帖該署誰名?」

    永璇這才發現這也是個問題,想了許久道:「這件事暫且擱下幾日,橫豎我們才來澳門,若是急不可待地開沙龍,只怕西洋人以為我們怕了英。」

    離開書房之後,永璇轉回自己臥房,坐在躺椅上閉目養神。這是一方溫暖毛巾擱在了自己額頭上。永璇知道這是喜鸞,因為這次南下是為了解決英鴉片走私事件,少不得會有一戰,故而幾乎沒有帶什麼女眷在身邊。只是這喜鸞原本是內書房伺候,少不得曉得一些機密。於是永璇決定將她帶在身邊,一來為了監視她,二來自己書房確也需要一個女人來收拾。

    「喜鸞,你可願做本王妾室?」永璇沒來由地說了一句話。事實上喜鸞雖然在書房伺候了半年多,但是自己跟她還是清白。

    喜鸞一驚,她知道自己本來就是福晉留在永璇身邊伺候暖床人,況且在南下時候福晉也提點了自己,但是永璇忽然說出這句話還是讓她害怕。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你若是不願便罷了,只是本王有件事需要你出面方可,所以少不得要借用你名義。你也無須擔心你名聲受損,西洋人對這個還是看得很開。日後若是你想嫁給別人,本王自然會給你個好身份。」

    喜鸞跪了下來,「奴婢本就是福晉派來伺候王爺,承蒙王爺對奴婢信任。奴婢不敢奢求『格格』名聲,奴婢只是想跟著王爺。奴婢敬重是王爺能力,王爺是心中有大天地人,若是能隨著王爺幹出一番事業,奴婢這輩子就夠了。名聲也好,身份也罷,奴婢全不放在眼裡。」

    喜鸞話讓永璇有些吃驚,但隨後道:「我明白了,我知道怎麼做了。」

    隔了幾日,永璇所處南洋經略使府邸傳出一個消息,永璇情婦喜鸞女士打算在西廂舉辦小型茶會,打算邀請澳門一些權貴。

    消息傳出來之後,整個澳門洋人都沸騰了。永璇是誰?大清最尊貴皇子,擁有顯赫親王爵位,坐擁能買下半個世界招商局……這一切身份都讓洋人們想去巴結他。可惜東方人風俗是越尊貴人越不喜歡與商人或洋人交往,雖然永璇會比較好點,但也不是任何一個洋商就能隨便巴結到。

    這喜鸞女士西廂沙龍自然是接觸永璇最好機會,能出現在這個沙龍人豈是池中物?況且你能保證這永璇不會忽然出現在沙龍上?或者與沙龍上某個人在府邸裡「不期而遇」?

    更重要是這些洋商們對喜鸞女士身份也感到無比好奇。情婦在歐洲是一個無傷大雅存在,類似於東方紅顏知己。紅袖添香這樣事情在任何一個朝代文人眼中都是極其風雅事情,但是一個清朝皇子需要用情婦來掩飾身份嗎?

    洋商們知道東方權貴可以有很多妻子(其實也包括妾室),他們在法律和風俗上都接受了這一切,所以不需要擔心譴責。但是忽然傳出來情婦是怎麼回事?

    不管外面人如何介意,喜鸞已經在永璇幕僚安排下開始學習西洋禮節,並且安排了專門法語課跟拉丁語課,而那間用來招待客人西廂也被精心地改裝了一番。

    西廂除了有兩條明道路與前門連接之外,還有一道暗門與後門相通,甚至還有一條密道通往官邸外面。西廂整體裝修風格是偏中古典,而附帶吸煙室則裝飾著文藝復興時期油畫和雕塑。西廂甚至還有一個小小密室,用於會見一些不方便直接露面朋友。最讓永璇滿意是,離西廂不遠則是一個廚房,隨時可以為西廂賓客提供東方美食和點心。

    「王爺,這是不是太大費周章了?」金鏞有些不解,「費了這麼大功夫,還不如直接跟他們談就是了。」

    永璇擺擺手,「以往對付朝鮮跟倭自然可以直接地說,但是如今我們要面對是能與我們平起平坐家。有些時候,我們還是要博下感情。更何況,舞會上、酒桌旁,都是情報洩露好地方。——我吩咐事情做好了麼?」

    金鏞點點頭,「在西廂伺候人都是情報局人,身手幹練,而且對情報敏感。」

    「如此甚好,我忽然很期待我們西廂沙龍了。」

    五阿哥永琪在思考了許久,決定製造一個混亂,這樣既能將香妃解救出來,好讓自己小燕子安心;另一方面,這樣一個混亂也足以干預到朝廷對南洋事務注意力。

    「什麼?你要幫助香妃了?太好了!」小燕子在休養了幾日之後,又恢復到大大咧咧樣子。

    永琪點點頭,「再過幾日就是皇阿瑪生辰,到時候王公大臣都要進宮朝賀,這便是我們救走香妃好時機。」

    「不錯!」爾康點點頭,「我也想到是這一點,趁著皇上生日時候將香妃救走。」

    「但是我們應該如何想皇阿瑪解釋香妃消失呢?」永琪有些頭痛。

    「就說香妃娘娘變成蝴蝶飛走了!」小燕子提出一個創造性答案,「飛啊飛,飛走了!」

    永琪本能地覺得這個答案實在是太狗屁倒灶了,但是因為這個答案是小燕子提出來,他卻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小燕子說法不錯。香妃能招蝴蝶是大家有目共睹,如今變成蝴蝶飛走了也是說得過去。」

    蕭劍雖然覺得這個設計實在是有損他智商,但是他並不想真心幫助永琪,所以巴不得在這個事件上添上一把火。「我們需要好好地計劃下,如何將香妃救出宮,又如何安排香妃與蒙丹出逃,更重要是,香妃和蒙丹最後逃到哪裡去?」

    「我可以找英人幫助,將他們送到英去。」爾康拍著胸脯承諾道。「只是怕委屈了你們。」

    「不!」蒙丹被感動了,「只要能和含香在一起,無論天涯海角都是我們家。在這個激動人心時刻,我必須要用一首歌曲來表達我感情。」

    蒙丹說著說著就扯著嗓子唱了起來,「你是風兒我是沙,纏纏綿綿繞天涯\珍重再見,今宵有酒今宵醉\對酒當歌,長憶蝴蝶款款飛\莫再流連,富貴榮華都是假\纏纏綿綿,你是風兒我是沙\你是風兒我是沙,纏纏綿綿繞天涯\叮嚀囑咐,千言萬語留不住\人海茫茫,山長水闊知何處\浪跡天涯,從此並肩看彩霞\纏纏綿綿,你是風兒我是沙\你是風兒我是沙,纏纏綿綿繞天涯\點點滴滴,往日雲煙往日花\天地悠悠,有情相守才是家\朝朝暮暮,不妨踏遍紅塵路\纏纏綿綿,你是風兒我是沙」。

    大家聽著紫薇歌聲,想著那個「你是風兒我是沙」承諾,人人都醉了!就算天塌下來,大家也顧不得了!人生,還有什麼東西比愛更珍貴呢?(此兩段改自原文)

    大家感慨了一陣之後,也商量出了一個方案。首先由小燕子進宮陪著香妃,在乾隆大宴群臣時候,香妃換上小太監衣服送到馬車上。馬車假借乾隆賞賜,由五阿哥安排人送出宮。

    隨後大家在會賓樓會和,二人先逃亡石家莊,然後再折向江蘇,從蘇州港或上海港與英人匯合,最後逃亡英。

    大家計劃了一下,覺得這個方案真實完美無缺。

    「就這樣安排吧!」永琪最後拍板了。

    爾康也點點頭,「我們計劃是如此完美!」

    蒙丹則一臉憧憬地想像著自己跟含香漫步在英沙灘上,感受這異風情。雖然以後再也沒有永琪溫暖懷抱,但是自己有了含香!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鴉片戰爭(七)

澳門這幾日是異常熱鬧,不少在蘇門答臘,甚至斯里蘭卡、印度定居外人都想辦法往澳門趕來。虧得這個時代海運已經比較發達,從印度孟買若是順風話,大約半個月就能感到澳門。故而永璇趕到澳門一個半月之後,澳門外人忽然多了三成,而新增外人又大多頂著公開或私密外交身份。

    但是引發這一陣風波永璇官邸卻格外安靜,永璇幾乎是閉門不見客,除了看到信使奔波於廣州與澳門之間外,幾乎看不到別風景。永璇現在在等待時機,等待這群能決定未來遠東走向大佬們齊聚澳門。

    「王爺,如今這西廂已經是準備妥當了,喜鸞小姐也是粗通了法語、拉丁語,只是喜鸞小姐服飾該如何是好?」有伺候人問道。

    「若是換上那洋人衣服反而有些不倫不類了。」永璇知道西廂沙龍要成為遠東最有影響力沙龍除了參加者要夠份量之外,沙龍本身也需要有自己特色。神秘東方就是西廂沙龍最大特點,這是其他沙龍所沒有。

    永璇沉思了許久,道:「不若將那袍子改一改。」

    說罷,永璇提過一支筆,略微勾畫了下,將後世改良旗袍勾勒了出來。那幕僚看了一樣,便將這畫像帶了下去,交與裁縫製作。

    永璇沒有設計天賦,只是見過這後世改良旗袍,自己勾畫了下大概意思,其餘事情就交給那些專業裁縫去製作。待成品出來之後,雖然與自己記憶有些許差別,但是在這個時代已經是有些離經叛道了。

    「這是不是太……」有幕僚想了半天,沒有說出那個詞來。

    「不然。」永璇猜到了他意思,「在我們東方人看來,含蓄是一種美;而在洋人看來,美是需要展現。既然到了澳門,少不得按他們習慣了。」

    喜鸞倒是沒有排斥這件驚世駭俗旗袍,對於她來說,她命都不屬於她自己,又何必在意那點點虛名呢?她拒絕了永璇收房,說出了她自己心思。於是永璇將自己計劃合盤托出。

    其實喜鸞並沒有理解永璇目是什麼,只是覺著王爺話是值得信任,所以她點頭答應了。用一個在西方也是尷尬身份登上澳門社交舞台,在紙醉金迷中,往往有意想不到情報收穫。於是一個縱橫遠東數十年女間諜就這樣開始了她竊密生涯。

    在各路大神齊聚澳門之後,傳說中西廂沙龍終於揭開了帷幕。但是最早得到邀請大多是葡萄牙人,或者是已經在華夏定居洋人。但是從這些人口中得知,西廂沙龍裡用著即便是在東方都很少見精美瓷器與絲綢。

    「傢俱是檀木,這是一種在華夏已經很少見木材;瓷器也不是我們在市面上所常見,一些是官窯傑作,而另一些則是歷史上各個時代古董瓷器;至於絲綢,那絕對不是一般奢侈品了,任何一件都是值得各個家王室所珍藏藝術品。」一個參加完沙龍葡人如是說。

    有了這些傳聞,所有人對西廂沙龍越來越有好奇心。可惜這個沙龍一周只開三次,而每次邀請不過三、五個人。

    而就在某一天,一棟不起眼房子前停了一輛馬車,一個穿著東方衣服僕人走了下來。雖然看上去身份不高,但是絕對是東方大家族僕人。

    他輕輕地敲了敲門,一個女僕露出臉來,略帶警惕地看著他。

    「請問讓?保羅?皮埃爾?克勞德先生可在?」這個東方人居然用流利法語詢問者。

    女僕露出驚訝臉色,雖然在歐洲人影響下,澳門華人也還是學習法語,但是能如此流利使用法語華人卻還是鳳毛麟角。

    女僕驚異眼神一閃而過,隨即道:「這裡並沒有住著克萊德先生。」

    「哦?」那個僕人露出嘲諷微笑,「那麼孔代子爵可在?身為波旁王室最嫡親貴族,連以真面目示人勇氣都沒有了?」

    「讓他進來。」在女僕出聲前,一個懶洋洋聲音傳了出來。

    隨即門被打開了,僕人被門內少年給驚到了。看上去他年紀並不大,似乎比自己主子年紀還要小。蒼白臉上是病態嫣紅,也許是水土不服,也許是天生孱弱。

    僕人驚訝也是一閃而過,隨即略帶恭敬地道:「請問閣下是孔代子爵,讓?保羅?皮埃爾?克勞德先生麼?」

    那個少年點點頭,「你是誰?你為何知道我在這裡?」

    僕人並不回答少年話,而是將一封絹紙製成邀請函遞給了他,「我們家主子邀請閣下參加下個月初三西廂沙龍。」

    「哦,是西廂沙龍?」少年原本桀驁臉色露出一絲驚訝,他接過了邀請函,看了幾眼,「聽說喜鸞女士是貴一位親王情婦,是嗎?但我也聽說你們這個家允許男人公開擁有很多名妻子,為何喜鸞女士願意當一個情婦?如果我有這個榮幸話,我會願意娶喜鸞女士為妻。」

    僕人大吃一驚,覬覦王爺妾室,這是何等罪過!幸虧自己王爺說不用計較外人想法,畢竟這些洋人跟自己並非一個家,有很多事情不理解也是常事。

    僕人只是道:「希望閣下屆時撥冗蒞臨。」

    「我自然不會拒絕喜鸞女士好意。」

    「王爺為何如此在意那個名叫克勞德法少年?」金鏞聽到手下人回報之後,對這個法少年無禮感到十分憤慨。

    「不妨事!」永璇倒是不在意這個法少年想什麼。法人天性浪漫,即便是別人妻子,他們依然會不顧世俗地去追求。無論這個克勞德年紀再怎麼小,也無法改變他是法人本性。

    「這個克勞德少年並不簡單,現任法駐華夏公使乃是他一個遠方叔父。更為重要是,他姨媽是杜巴利伯爵夫人,現在法王路易十五情婦。我相信現在法王正被這個妖嬈女人迷得神魂顛倒吧。」
作者: 闇黑帝王    時間: 2014-6-2 21:53

金鏞聽聞此話有些嗤之以鼻,身為一個王居然對大臣妻子懷有不軌企圖。而且你如果強搶過來也就罷了,居然還是偷偷摸摸,比那些個出入勾欄紈褲子弟還不如。「即便如此,他又如何值得王爺重視。」

    「我也許應該告訴你,他母親是蓬帕杜夫人,曾經也是路易十五情婦。雖然克勞德身份並沒有被蓬帕杜夫人證實,但是對法王室秘辛有所瞭解人都知道,克勞德是蓬帕杜夫人與路易十五私生子。當然,無論蓬帕杜夫人,還是路易十五都不會承認這個小孩,於是他被寄養在路易十五一個遠房親戚那。」永璇非常八卦地講著,「蓬帕杜夫人曾經控制法政治長達數十年,而這些資源最後都落在了這個少年手上。他永遠都成不了法王,但他卻掌握著實際控制法全部權力。」

    「那他為什麼會來澳門?」金鏞有些好奇。

    「因為路易十五快要死了。」永璇有些淡然。他知道隨後法史可謂波瀾壯闊,但是對於波旁王朝來說卻是一個悲劇。路易十六被他子民處死,路易十七還沒有登上皇位就死於貧病交加。

    金鏞忽然理解了克勞德做法,他現在留在法勢必成為無數人眼中釘,惟有遠走他鄉才是最安全。這個世界上唯一能沒有歐洲人勢力卻同時保留歐洲居住習慣地方就惟有澳門。如果是自己,金鏞覺得自己最後選擇也會是澳門。

    事實上如蕭劍所料想那樣,小燕子等人提出「拯救香妃大計劃」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有瞞住有心人眼睛。福倫福晉對香妃早就有所不滿了,在她嚴重,正是一位這只來自西域狐狸精讓自己好姐妹,令妃失了寵。如果這個香妃能消失話,那她好姐妹一定能寵冠六宮,而自己又將是京城裡那個最受歡迎大學士福晉了。

    所以當爾康密謀借一輛福家馬車時,福倫福晉差點暴走了。別人家搞陰謀是巴不得將自己摘乾淨,而自己兒子搞詭計時候卻是想著法子將自家繞進去。不過福倫福晉也不是等閒之輩,眼睛一轉便將從別家借來馬車故意借給了爾康。

    爾康這種眼高於頂人哪裡知道馬車跟馬車是不一樣呢?在他嚴重,凡是馬拉車子都是馬車。

    在將拯救香妃最最重要道具——「福家」馬車拉到五阿哥府裡時候,大家都沸騰了。小燕子圍著馬車不停地跳躍著,她高興地說:「我今天好高興!這裡高興,那裡高興,全身都高興!一想到美麗香妃娘娘就要和我師傅浪跡天涯了,我就覺得滿心都是高興!」

    看到自己最心愛人如此快樂,永琪也覺得壓在自己心頭陰霾一掃而空。他全然不顧這般是給自己父親頭上戴上了一定鮮艷艷綠帽子,他只是覺得能讓一對有情人與他跟小燕子一般終成眷屬才是最重要。

    「看到你高興,我也很高興。」永琪感歎了一句。

    而一盤爾泰則是沉默不語,似乎在想著什麼。雖然他被擄去了伴讀資格,但他依舊是永琪書僮。何謂「書僮」,古時候少年男子有需求時候,這書僮就是他們需要發揮作用時候。

    其實本來永琪對爾泰倒也沒特別感覺,畢竟身為皇子他們,在他們有需求那天起,內務府便會將侍寢格格。只是某一天,在聽人說起菊花樂趣時,永琪才與爾泰一同領略了「花開堪折直須折」美麗。但是因為西林覺羅氏藥物緣故,小燕子身體越來越無法接受永琪。每次永琪興致勃勃時候,小燕子彷彿就跟受刑一般。最終因為心疼小燕子,永琪控制了自己。但是身為一個正常男人,他不能沒有滋潤。

    在偶然之間,永琪又想起了鮮花美好。於是他再度與爾泰攜手花叢中,一起領略不一樣風情。

    爾康顯然沒有看到自己弟弟跟自己主子上了床,但是蕭劍卻察覺了其中不同。因為蕭劍也領略了爾泰芬芳,嫉妒心讓他知道所有跟他有關事情。對於蕭劍來說,他曾經是一個文人,作為一個愛好文學青年,如何能不知道菊花嬌嫩與美好呢?

    那一夜,蕭劍帶著微醺神態敲開了爾泰門,於是天雷勾動地火。鮮紅舌頭在彼此口腔裡攪拌著,探索著。他們叫喚著彼此唾液,用那濃郁唾液代表著濃郁愛。他與他結合在一起,他與他接觸到一起,最後他將他全身精華送入到他身體裡。

    爾泰顫抖著,他覺得他整個世界都要顛覆了。

    「劍,我劍。」爾泰伸出手,感受著蕭劍溫暖濕潤皮膚。

    蕭劍甩動著他小辮子,他俯下身,感受著燥熱與悅動。「泰,我泰。」

    他們一觸即發,再也不可收拾。蕭劍每晚都去爾泰那裡勞作,去耕耘那朵美麗菊花。

    「蕭劍!」永琪話語打斷了他沉思,他高興地說,「你覺得我們計劃如何?」

    蕭劍忙道:「不錯。」

    永琪於是充滿信心地說:「那就讓我們行動吧!讓我們將蒙丹與含香解救出這個充滿偏見紫禁城吧!」

    聽到永琪這樣說,大家心裡彷彿都充滿了勇氣。他們跳躍著,歡呼著,彷彿在慶祝一個全新世界。

    一輛樸素馬車停到西廂門口,一個少年探出頭來……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鴉片戰爭(八)

               
    西廂門口永遠是熱鬧,雖然由喜鸞支持西廂沙龍只有一周兩次,再加上一次晚宴也不過三次而已。但是在旅居澳門洋人推動下,西廂儼然成了澳門一景。而喜鸞也開放了西廂部分地方給人參觀,畢竟西廂花園、圖書館在最初計劃之中就是作為公共場所。

    永璇知道一個地方如果太神秘了,反而會招來一些不必要麻煩。與其讓人窺伺,不如直接打開門好了,在這樣一個公共場所附近沙龍無論如何也跟秘密會議搭不上界。

    因為今天是西廂沙龍日子,所以西廂花園人就格外多。除了來這裡散步澳門市民和旅經澳門來此觀光遊客之外,一些記者也混雜在其中,他們有各報紙派來遠東記者,也有澳門本地小報記者。今天登場人將會是他們下一篇報道重點。

    克勞德馬車緩慢地朝西廂沙龍而去,大家都知道,這將是下一個參加沙龍賓客。西廂管家打開車門,下來卻是一個少年。

    「他是誰?」無數人腦中迴響著這個問題。

    這個少年既不是貴族,也不是詩人,甚至還不如昨天歌劇院那個男主角出名,為何會邀請他?但隨後看到少年容貌,很多記者浮現出來答案就是:莫非這個親王情婦對這個少年郎有情愫?西方人雖然沒聽說過「月宮嫦娥愛少年」,但也曉得這個翩翩少年郎容貌並不輸於世人。

    「大八卦啊!」記者們興奮了,他們一擁而上,想盡量看清楚這個少年,好讓自己生花妙筆能如實地描寫這個神秘少年容貌。

    但克勞德很快便在管家和僕人簇擁下進入了西廂,這裡是永璇親王私人官邸,記者們也知道好歹,便只是隔著門想像著那個少年。

    「他應該是一個法人,否則怎麼可能讓這位遠東第一情婦傾心?」法記者對自己民浪漫還是有信心。

    「你應該看看他翩翩風度,這是一個標準英紳士才能做得出來。」英人一向跟法人不對盤,自然在這個時候也不忘拆台。

    這邊不提院子外小小風波,克勞德已經到了西廂門口。

    「歡迎您,克勞德子爵閣下。」喜鸞正站在門外,「我想大家對您一定充滿了好奇,您應該跟我們談談您故事。」

    「勞動您這樣一位夫人,真是我失禮了。」法人天性浪漫,討好女人幾乎都要成為一種民本能。「但是我並不希望我真實身份被人知曉,您可以向您賓客介紹我是一位來遠東旅行詩人。」

    喜鸞並沒有吃驚於克勞德自我保護,身為這樣身份,很多事情就由不得自己了。喜鸞笑著將這位少年帶進了沙龍,並隆重介紹了他詩人身份。而克勞德也貢獻了一首詩歌稱頌喜鸞美貌,隨後就一個人窩在一旁喝酒。

    雖然賓客們對這個突如其來詩人感到好奇,不過少年一副拒人千里之外表情也讓他們失去了進一步結交興趣。詩人嘛,總是有些奇怪脾氣。

    克勞德在沙龍上待了許久,但是並沒有永璇,於是覺得有些被戲弄感覺。而正在這個時候,一個侍者端上了一杯酒。低聲道:「我們家主人希望閣下能稍微裝醉一會。」

    克勞德有些遲疑地看著這個侍者,但還是喝了下去。這酒味道不錯,但是瞬間就有些上頭感覺。面頰如同火燒一般,而腦子裡則有一絲絲眩暈。

    「哦,我不該讓我僕人給你那麼多酒。」喜鸞聲音適時響起,「牡丹,送閣下去我休息室,讓他一個人靜一靜。」

    喜鸞話讓在場男士有了一些不好遐想,心想這個少年還真是運氣。聽說華夏女人閨房是不允許丈夫以外男人隨便進入,就算是父親和兄長也是有限制,沒想到這個少年居然能到喜鸞閨房休息。

    那名叫牡丹女僕輕輕地扶住克勞德,將他帶到一間房間。房間裡有一張無比豪華大床,牡丹將克勞德扶到床上,然後從一旁水壺裡倒出一杯茶。雖然牡丹法語不及喜鸞,但是克勞德還是聽明白了,華夏人都是用茶來解酒,於是他喝了下去。牡丹將一切收拾好之後,便離開了房間。

    克勞德正在閉目思考時候,一旁門忽然打開了,出來正是永璇。

    克勞德見正主來了,眼睛裡閃過一絲精光,但嘴上卻是懶洋洋地說:「親王殿下,不曾想我們居然會在臥室相遇。」一邊說著,克勞德臉上居然還露出一絲欲拒還休表情。

    永璇覺得有些好笑,他很清楚地知道克勞德明明是個情種,十三歲時候就跟自己母親好友有過不純潔關係,如今居然跑到澳門來裝純潔菊花。

    不過永璇臉上露出邪邪笑意,湊了過去,「不曾想克勞德閣下居然是同道中人啊!」

    永璇伸出手,從克勞德臉上滑到頸上,然後開始解開克勞德衣服上扣子。

    「你要幹嘛?」克勞德大驚,他不過是想搞一個惡作劇,沒想到這個王爺居然來真。

    「你說咱們兩個大男人在一張床上能幹嘛?」永璇湊了過去,作勢要親克勞德。

    克勞德跟要觸電一般跳了起來,「我對男人沒有興趣!」

    永璇拍拍手,「我也沒興趣。」

    克勞德顯然有些不相信永璇話,將自己衣服整理了下,扣子狠狠地口上。「你找我幹嘛?」

    「喝茶聊天。」永璇有節奏地拍拍手,便有下人將整套茶具擺了上來,旁邊有一個清秀小廝開始表演茶藝。

    不過顯然克勞德還沒有從剛才驚嚇中清醒過來,見永璇身邊都是清秀小廝,便愈發可能眼前這位王爺是有特殊嗜好。「我站著聽好了,上帝才知道我坐在你身邊會發生什麼事情。」

    永璇有些哭笑不得,明明是克勞德自己要玩,結果自己陪著玩了之後反而惹了一身腥。

    永璇搖了搖頭,道:「不知道克勞德閣下在東方可有自己勢力?」

    克勞德有些不經意地皺了皺眉頭,但隨後又是那股子玩世不恭味道,「我不明白親王殿下說什麼。」

    永璇將一份文件塞到克勞德手裡,原本一臉笑意克勞德變得有些尷尬。

    「你……你是怎麼知道?」不由得克勞德不吃驚,這份文件是他母親唯一能證明自己身份文件,他記得這份文件應該在里昂老宅保險箱裡。

    「其實,這只是一份副本。」永璇抿了口茶,「坐吧,克勞德先生,我想我們有很多話題可以談。」

    「澳門情報遞出來了麼?」菲利普公爵站在蘇門答臘官邸窗戶前,問道。

    「公爵閣下,澳門那邊得到情報是五花八門,目前我們唯一能確定是,那位親王如今正在關心修建一個港口,而他情婦則忙於與澳門名流社交。不少遠東權勢人物紛紛往澳門而去,想一睹這位遠東第一夫人芳顏。」

    「遠東第一夫人?」菲利普公爵不置可否,「我們艦隊呢?我們水兵孩子呢?」

    「啟稟閣下,我們艦隊隨時都能出發!我們水兵隨時都能將大英帝榮耀帶到遠東那個蒙昧家。」一個軍人打扮人高傲地說。

    「那就好。」菲利普點點頭,「我希望你們不要輕視我們敵人,他雖然是一位親王,但是他絕對不是歐洲那種花花公子,他建立了遠東第一支能與歐洲諸一戰艦隊,而且他聚集了整個歐洲都不曾擁有財富。」

    「而這筆財富必將屬於王陛下!」軍人諂媚道。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鴉片戰爭(九)

               
    關於永璇與克勞德密談內容究竟是什麼,後世史學家們已經無從考據。一些英歷史學家宣稱,當時華夏通過向法王室秘密捐款,讓法大革命拖後了數十年,同時在法王室遊說下,西班牙王室、葡萄牙王室、荷蘭王室與華夏王室簽訂了所謂《五密約》,通過該密約,五聯手在世界範圍內排擠英勢力。當然,面對英歷史學家指責,五後世政府都宣稱沒有這份「密約」存在。

    「不得不說,你條件讓我無法拒絕。」克勞德在看完文件之後,正色道。

    永璇也趁機打量了克勞德,這個克勞德並不如他外表那般懦弱可欺,反而在他平靜外表下有著一顆野心。永璇並不害怕他有野心,他很清楚,在英與俄解決之前,華夏與法是不會成為敵人。至於以後歷史發展,那就是後人責任了。

    「只是有一個問題,如果直接提供資金話,想必親王閣下也知道,我對於外資金並不那麼友善。況且,三級會議與會者們不會放過抽一筆想法。」克勞德說這話時候也有些尷尬。

    現在法正處於大革命前夕,法王與三級會議之間矛盾是非常嚴重。三級會議把持了徵稅和審核預算權利,這讓法王每筆資金來源都非常拮据。而法王室又是全歐洲最奢侈王室之一,因此法王室財務顧問早就為捉襟見肘資金而煩勞了。

    「我們不會提供現金。」永璇才不會傻到將真金白銀送到法去,雖然華夏及周邊地區已經能部分通用紙幣了,但是與歐洲家貿易結算還是用黃金白銀。華夏並不是一個貴金屬富裕家,永璇不願意讓自己家儲備真金白銀流失到歐洲去。「我們提供是貨物。」

    克勞德微微皺了下眉頭,「這確是個不錯法子,如果以王室名義進口貴貨物,王室是有免稅權利。而這筆貨物再轉賣出去,也是筆收入。但是,本王室資金缺口比較龐大,這需要太多貨物。」

    永璇心中冷笑,你法王室莫非打算讓華夏民養著你不成?但是嘴上卻說:「不妨事。想必貴也聽說過了,本最頂級貨物是上供給皇上,次一級是用於本皇上賞賜人,再次一級是給各位王爺大臣,餘下便是給平民和出。如果給你是乙級貨物,你覺得如何?」

    聽到這,克勞德自然是怦然心動。雖然由於東西方海上絲綢之路興盛,華夏貨物在歐洲並不是天價,但也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夠購買得起。這都是在歐洲王室和上流社會流行奢侈品。但是這些昂貴絲綢、茶葉和瓷器在這位東方親王嘴中卻不過是最次等。克勞德不由得對那些更高級東方貨物有了期待。

    「我也曾聽說過,」克勞德並不是井底之蛙,「親王閣下所提及那些物品只有少量賜予了歐洲王室和一些貴族,聽說這些東西在歐洲是有價無市。」

    永璇嘴角上揚,心想,還不是我做出口限制。雖然永璇對倭有些特別恨意,但是不得不說後世倭人在經濟上還是非常有本事。正因為銷售到中日本產品都是日本最次等商品,所以才造成了後世人對所謂高級日貨渴望。而在這一世,永璇將這一招用到了歐洲人身上。

    「克勞德先生,想想看吧,我們會盡量提供你們最多和最好貨物,想必有了這些東西會幫助您為我在歐洲打開新局面。」

    「四同盟事情,我會盡快回法落實,但最快也要半年後才能給你答覆。」克勞德被說服了,法目前情況已經讓他沒有太多選擇了。「但是南洋局勢是一觸即發,不知道親王閣下如何能拖過半年呢?」

    「我也並沒有打算在最近就同英人打戰。」永璇微微一笑。南洋海軍目前還在崖州附近訓練,雖然已經形成戰鬥力,但是永璇不認為南洋海軍能與英海軍一戰。所以永璇正命令鐵騎工廠試制新火器。

    作為一個化學家,永璇一直致力於新式火藥試制。在傳統黑火藥領域,鐵器工場已經做到全世界頂尖。但是無奈黑火藥本身局限,永璇便將目光轉向了黃色炸藥。可惜TNT試制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順利,於是永璇想到了臨時替代品,苦味酸。

    鐵器工場如今一邊在研究TNT,一邊則將苦味酸炸藥用於火器中。按照目前進度,清朝軍隊其實已經擁有了一批苦味酸武器。畢竟在永璇出征倭回來後沒多久,拱衛西山大營就已經換裝成苦味酸火器,據說效果很不錯。

    而這次南洋海軍其實使用就是苦味酸火器,相對於黑火藥,苦味酸抗潮性能更好,雖然穩定性不及黃色炸藥,但是就目前來說,苦味酸火藥已經是最頂尖了。

    通過歐洲那邊情報部門傳來消息,歐洲諸目前已經知道了苦味酸,但是並沒有像清朝這般用於軍事。所以目前在崖州南洋海軍其實一直做事情就是儲備苦味酸,永璇是下定決心要給那些自以為船堅炮利大英帝海軍一個教訓。

    在克勞德離開澳門之後,永璇借口西廂沙龍分別於西班牙、荷蘭還有葡萄牙使臣會面。雖然大家在南洋都有各自利益衝突,但是在面對英這個海上帝時候,大家因為共同敵人而佔到了一起。

    根據大家達成協議,各將讓出中南半島上利益給華夏,而同時將赤道以北視為華夏勢力範圍,同時赤道以南(除澳大利亞)則是華夏不可涉及地區。同時在打敗英之後,五聯合瓜分英在印度和澳大利亞利益。

    在大家達成秘密協議,並約好回提交本君主審議之後,永璇一直繃著神經才鬆弛了那麼一些。

    「王爺如今可真是不戰而屈人之兵。」金鏞笑著道。

    「非也,非也。」永璇搖搖手,「如今不過是我與英不分上下,故而這幾願意與我共同抗衡英。一旦本戰敗,他們勢必將與英聯手吞下我在南洋全部勢力。」

    「看來戰爭還是不可避免。」金鏞有些黯然。作為一個傳統知識分子,金鏞覺得戰爭是能免則免。

    「所謂道理,只存在於大炮射程之內罷了。」永璇毫不掩飾地說出了與之間公理都是以軍事為保障。

    金鏞默然,他知道永璇說對,只是無法接受罷了。

    「北邊可有什麼消息?」永璇現在除了關心南洋之外,對香港建設也是頗為動心。畢竟南洋事情一解決,香港就是溝通華夏與南洋橋頭堡。

    「香港事情皇上業已准奏了,軍機處折子是說等同上海。如今上海建設已經完成了第一期,和珅大人正籌備人手南下。屬下已經以王爺名義修書與巡撫德保大人,德保說自會與我等方便。」

    「那就好。」永璇點點頭,畢竟在廣東地盤上劃出一個特區來,如果沒有廣東地方官吏支持,那也是非常不方便。

    「只是德保大人說,仰慕王爺許久,想找個時間請王爺聚聚。」金鏞面露難色。

    永璇也皺了下眉頭,皇子結交外臣乃是大忌。不過永璇想了一會,道:「按理說,他在巡撫位置上坐了這麼多年了,性子應該謹慎才對,如今光明正大地邀本王去赴宴,這是為何?」

    金鏞也在思考這個問題,但是畢竟對德保並不熟悉,金鏞只得道:「既然是德保大人邀請,王爺不妨擺出儀仗大搖大擺地去。如今香港建設與德保大人也脫不了干係,王爺去拜訪德保大人也是應有之意。」

    「既如此,你且去安排吧。」

    「庶!」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鴉片戰爭(十)

               
    粵澳馳道是連接廣州與澳門重要馳道,廣東不少由內務府特批「出口商」們帶著自己貨物借由此路往返廣州與澳門,往日需要三日路程如今兩日便可抵達。若是不辭辛苦話,一日半便足以。

    不過商人自己不願吃這苦,倒是便宜了不少農人。平日只是農暇時趕著自己車賺幾個辛苦錢,但是有那有頭腦商人,見此事大有利益可圖,於是組織起了清朝快遞公司。不過這快遞公司僅僅只是往來廣州、澳門兩地罷了。

    而此時粵澳馳道上,一輛奢華馬車在衛兵簇擁下,正從澳門往廣州而去。

    這便是當今八皇子、恭親王永璇車駕。按照金鏞安排,與其讓旁人瞎猜測,不如光明正大地而去。早在永璇出發之前,金鏞便以南洋經略府和招商局名義向廣州巡撫府發出公文,說是就香港開埠事宜與廣東官員進行商討。

    德保接到這份公函時候,反到有些詫異。

    「東家,可是有些不妥?」管家湯瑪士雖然在華居住多年,但是對於官場上事情還不是那麼瞭解。按照德保意思,應該私下與這位親王商談,但是這位親王居然將這次私人會面變成了公事往來。

    「沒有什麼不妥。」德保想了一會,笑道,「湯瑪士,你不知道本朝最忌諱皇子與外臣結交。若是那八王爺與我私下會晤,只怕我仕途也就到此為止了。」

    湯瑪士並非完全不瞭解,在德保點撥之下,他也立刻明白了。「那我便去邀請藩司與大人治下官員共同赴宴。——按照路程,那位王爺只怕明日就能進廣州城,大人設宴只怕要添不少碗筷了。」

    「不妨事。」德保心情大好,「你儘管吩咐下去,但凡廣州有稀罕物事,明日接風酒上都要有。」

    「是。」湯瑪士鞠了一躬,便退了下去。而德保卻笑瞇瞇地端坐在大堂上。

    大清雖然忌諱皇子結交外臣,但是大清有史以來哪位皇子沒有接觸過外臣?只要你有說得過去理由,只要你沒有不臣之心,皇上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況且從京城來消息證實,這位八皇子乃是皇上聖心所在皇子。

    德保並非蠢人,能在廣東巡撫這個位置上盤踞多年,靠就是自己在京城人脈和自己再廣東手段。他結交永璇只是基於金錢,他也猜想得到,永璇之所以願意來廣州城,多半也是為了利益。

    雖然德保沒有接觸過永璇,但是從他所瞭解事情來說,這位王爺對那些個陰謀素來沒有興趣。無論是開招商局,還是東征倭,這位八王爺行得都是陽謀手段。這也就是為什麼乾隆願意將這位頂著親王帽子阿哥外放原因,乾隆相信就算這位八王爺要奪嫡也絕不會用陰私手段,故而對其放心得很。

    但是在沒有與永璇交心之前,德保還是許多不放心,畢竟自己手裡捏著走私生意太多,雖然戶部與海關已經打點清楚,但是不保證這位握著招商局,管著內務府八王爺會放過自己。德保開始思考,自己應該放棄一點什麼才好呢?而且德保也篤定,既然永璇肯上門與自己商討,那就證明他是抱著合作態度而來。捨得,捨得,有捨才有得。德保不會為了一點蠅頭小利而放棄太多,畢竟自己身後還站著一大家子,還有一群依附自己勢力。

    德保算得上華夏為數不多懂經濟官員,畢竟在華夏官場上,大部分官員都以懂商為恥,獨獨這個德保算得上是異類。雖然德保從事走私一行,但是他對商業敏銳感還是有。說句不好聽,這德保可謂是華夏進口行業第一商人。

    正是因為德保對商業敏銳感,所以永璇也不願對其動手。乾隆留著德保是為了制衡廣東官場,而永璇要拉攏德保則是為了日後香港開埠事宜。畢竟對於永璇而言,德保在南洋洋人人脈上,是遠遠勝於自己。一個際港除了要有良好先天深水條件之外,充足商戶也是不可缺少,而似乎德保就能剛好彌補這一點。

    除了與德保會面之外,永璇北上廣州另外一個重要目就是解決英鴉片船事件。畢竟在澳門運作了三、四個月,終於有了一個良好局勢。只是目前並不是開戰最好時機,永璇不想給英人一個提前發難機會。

    「王爺,若是說服廣州知府放行,只怕很難。」金鏞想了想,「如果王爺一意孤行,少不得會被人彈劾。」

    「本王知道。」永璇歎了口氣,「本王希望是英方面能主動交出鴉片販子,同時將東方公主號船長交給我們這邊審判就足夠了。」

    「王爺認為英方面會同意麼?」金鏞心頭暗自冷笑一番,在澳門盤踞這段日子裡,金鏞對外交事務也有了自己瞭解。「那英人自認為他們是海上霸主,又如何會因為我們抗議而將他們引以為傲船長交出來?」

    「所以我們才需要職業外交官。」永璇開始籌劃是不是要在香港設立一個外交官培訓學校,「我們學要他們去與洋人周旋,而不是事事都是我們親力親為。」

    「王爺所言極是。」金鏞其實不曉得永璇希望是術業有專攻,而是認為堂堂天朝上王爺如何能與化外小使節討價還價,「王爺身份如此尊貴,豈可與這些蠻夷使者周旋?」

    永璇知道金鏞誤解了自己意思,但是他也承認金鏞確說對了一點,本來外交談判講究是身份對等。英擔任這次談判是駐澳門領事,而華夏這邊卻派出了以自己為首一個超高規模談判團隊。

    永璇對此有些鬱悶,按照身份對等原則,英也應該派遣一名親王過來談判才是。可英人並不認為處理這件事需要如此高規格,但是華夏這邊若是自己不出面,只怕事情最後就會沒有迴旋餘地。

    「金先生,咱們招商局裡有些外交人才還不錯,你將他們組織到香港來,我會向皇阿瑪奏明在香港開始外事學院重要性。」

    「庶!」

    而被困在廣州港東方公主號也接到了華夏方面想要和談打算,艦長查爾斯冷笑道:「區區一個華夏居然就能讓我們偉大大英帝艦隊困在這裡,這堅持就是恥辱!你們這些政客應該為大英帝榮譽而去決鬥!」

    被查爾斯發火人正是英駐澳門總領事哈里。哈里惟有苦笑道:「帝不希望因此與這個東方龐然大物發生衝突,因為這勢必會影響帝在遠東利益。」

    「利益?」查爾斯撇著眼睛冷笑道,「難道閣下認為我們連這群黃皮猴子都打不過嗎?」

    「艦長閣下,莫非你以為華夏是印度那樣野蠻度?」哈里對英內很多不瞭解華夏人也覺得可笑,雖然他職責是維護英在南華夏利益,但是這不代表他是一個狂熱好戰分子。「你看看廣州岸防炮台,閣下認為貴艦能絲毫無損地佔領廣州嗎?如果可以,為何貴艦如今被廣州知府俘獲,需要我來調停?」

    查爾斯閉上了嘴巴,雖然他狂妄但不代表他愚蠢,華夏海防力量確驚人。雖然朝廷對海軍意見是不同,但是因為大清自己海軍所表現出來能力還是震懾到內以陸軍為代表傳統軍事力量。因此原本並不受忠實海防建設得到了長足發展,幾乎所有重要港口和重要軍事地點都有海防力量。雖然這些不足以殲滅英海軍,但是可以在英登陸前給他們造成非常大麻煩。

    「閣下,與我們和談王爺是以為對文明世界充滿嚮往東方王爺,如果可以,我們希望可以用軍事威懾其他方式使其成為我們在遠東重要盟友。」哈里說道。

    其實就算是在上一世,英對清朝也不是完全願意採用軍事手段,第一次鴉片戰爭爆發完全是基於一次摩擦之後大爆發。但正是因為這樣,才讓西方家知道了清朝實力。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廣州。總領事。談判底線。

               
    自古官吏若是在外,要麼借住當地士紳宅邸,要麼就是住驛站。永璇等人不願與廣州本地士紳牽扯太多,故而一行人進了廣州城便朝驛站而去。

    廣州驛站那邊早得了消息,說是當今八皇子、恭親王永璇要在驛站暫住幾日。這消息讓驛丞等人嚇得目瞪口呆,不說永璇身份高貴,就憑他手上內務府協理總管大臣、招商局管事阿哥,還有南洋經略使這三個頭銜中任何一個都是響噹噹。

    那驛丞戰戰兢兢地問道:「敢問這位大人,王爺可有什麼要求,好讓下官去辦?」

    負責傳話乃是親王府一位太監,冷笑道:「王爺要東西也只怕你們這裡沒有,你就收拾好幾個院子,過會自然會有府裡人過來收拾。」

    「下官明白了。」驛丞心裡放下了一塊石頭,若是這恭親王要來折騰他們話,這怕他們驛站上上下下都不好交代。畢竟親王儀仗可不是一個小小驛站能置辦得起。

    太監傳完話便走了,驛丞忙吩咐大家將幾個僻靜乾淨院子收拾收拾。過不了多久,便有數個太監、僕廝並丫鬟等人趕了過來,一個時辰之後,愣是將一個驛站收拾得比知府老爺官邸還要好上不少。看得驛站等人是瞠目結舌,而其中一個負責管事丫鬟方道:「橫豎這樣吧,好在我們家王爺也不是個太講究人,好歹這裡是能住了。」

    收拾完方好片刻,恭親王儀仗便到了,那驛丞等人忙立在門口迎接。少時,便有一個永璇隨身伺候小廝跑了過來,說了聲「叨擾了」,然後賜下一堆物事。驛站上下自然是高興得不得了,這驛站本就是個清閒沒油水地方,如今永璇這一賞賜,趕得上自己一年俸祿了。

    「這廣州果然是南華夏第一城啊。」永璇上次只是從水路上遠遠眺望了一下廣州城,而今從陸路進城,對廣州城更有了直觀瞭解。「雖比不上京城、蘇杭等地,但在我華夏也是一等一城市了。」

    「那是自然。」金鏞笑道,「自從前朝開始,廣州便是華夏對外第一城。聖祖朝時候,內務府在這裡開了『十三行』,在王爺宣佈天津開埠之前,這『十三行』乃是我朝與蠻夷交易唯一地點。據說『十三行』中一個小小掌櫃收入都比普通京官要豐厚,這廣州城早不是過去官員貶斥之地,現如今,不花點銀子,不走點門路,你想來廣州城?那幾乎是不可能。」

    永璇道:「這廣州繁華倒是出人意料,不過有了廣州這個後盾,日後香港開埠也是個助力。」

    「王爺,那德保大人言及接風一事,王爺意下如何?」其實金鏞是有些責怪德保不知禮,論理應該是德保帶齊治下官員一同拜見永璇之後再說邀永璇接風,而不是輕飄飄地送個請帖就完事。

    永璇卻笑道:「金先生有所不知,那德保常春籐苑號稱遠東第一園,我們若不去見見,豈不唐突了這『遠東第一園』?」

    金鏞從永璇調侃中聽出了一絲怒意,但如今香港開埠又離不了德保,於是金鏞不願在這裡繼續挑撥,便道:「那英駐澳門總領事哈里先生也送來了拜帖,說是要當面拜見王爺。」

    「看樣子是英那邊也抗不住壓力了。」永璇笑道,「只不過這哈里代表究竟是英政府意見,還是東印度公司意見,只怕是要見見才知道。」

    事實上英在對待華夏態度方面一直是有「鷹派」和「鴿派」兩大路線,「鷹派」是以東印度公司為首殖民地商人們,他們一方面比英本土官員們要更瞭解華夏,另一方面他們只是一群逐利商人們,不需要考慮太多有關政治事情。而「鴿派」則大多是英政府大臣們,他們希望是與遠東這樣一個大交好,以方便在太平洋和印度洋方面制衡法等歐洲家。這也就造成了英在對待華夏態度上不同,所以才有了永璇這麼一問。
作者: 闇黑帝王    時間: 2014-6-2 21:53

「既然王爺想見他,便定在明日如何?再後一日便是廣東巡撫接風宴了。」

    永璇點點頭,金鏞便下去安排了。

    對於哈里來說,他並沒有想到永璇居然同意了接見他。按照他設想,他應該是於永璇某一位幕僚會談。哈里在華夏也有三年,算得上半個「華夏通」,對華夏一些重要官吏也搜集了不少情報,而對於永璇知道最多就是他手下幕僚眾多。哈里知道華夏帝王對自己兒子們都很提防,所以迫使自己兒子們不得不以門人、奴才等方式來聚攏勢力。哈里對這種近乎「奴隸制」歸屬方法有些嗤之以鼻,而相對來說,永璇是採用幕僚制,對於來自「文明社會」哈里來說,這個制度更讓他接受。因此哈里也將永璇列為幾個「可能對帝友好華夏官吏」名單之一。

    次日,哈里便帶著自己隨侍趕到廣州驛站,他要解決第一個問題就是「廣州鴉片船事件」,這件事情是橫貫在英華關係中一個不和諧因素,如果處理得不好,勢必會給東印度公司那群見錢眼開商人們一個宣戰理由。

    哈里並非瞧不起帝艦隊,但是他並不看好帝艦隊與這個遠東帝戰爭。如果帝要征服遠東這個家,勢必要將大部分海軍抽調到遠東,這對帝在非洲還有太平洋利益是十分不利。無論是法還是荷蘭,他們都不會放棄這個在背後敲英一棍子機會。何況就算帝打敗了華夏海軍,這還只是征服華夏第一步。這個古老家擁有龐大陸軍,一旦這個家動員起來話,帝將陷入遠東泥沼,這將拖累整個帝。

    「閣下,驛站就要到了。」一個隨侍道。

    哈里從沉思中清醒過來,他問道:「布萊克先生,你認為帝應該與這個遠東古老帝開戰麼?」

    隨侍一愣,但隨即道:「帝海軍是戰無不勝。」

    哈里聽後有些失落,但隨即嗤笑道:「布萊克先生,帝海軍也許是戰無不勝,但是這次恐怕只能是慘勝。——帝海軍是我們驕傲,但是帝陸軍呢?」

    哈里沉默不語,那個名叫布萊克隨侍也沒有說話。英奉行拒敵於門之外策略,所以陸軍是非常薄弱。以往英所面臨殖民地是只需要開上幾炮便能征服家,但顯然華夏不屬於這個行列。這個家擁有一支成熟海軍,北洋艦隊;還有一支正在成熟海軍,南洋艦隊。除此之外,在倭還有北海艦隊與駐紮在朝鮮濟州島水師。即便帝付出慘痛代價殲滅這四支海軍,帝還將面臨一個土超過歐洲陸地家。而這個家陸軍是俄也覺得頭痛。

    「似乎我們應該盡可能用和平手段來解決了。」哈里道。

    「這正是閣下您使命。」

    哈里沒有對布萊克話做出回應,因為他也清楚,外交官使命不正是如此?

    永璇在驛站一處房間裡接待了哈里,雖然這裡只是倉促佈置而成,但是華夏文化那種內斂、低調奢華還是讓哈里吃驚。因為哈里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廣州、澳門等地,故而沒有接觸到華夏真正貴族,因此永璇這邊佈置讓他大吃一驚。

    「王爺這裡佈置真是分外別緻。」

    永璇淡淡一笑,不管如何能從一個相對輕鬆話題開始談話總是好。「多謝閣下誇獎。——想必閣下今天前來,不僅僅只是為了來我這討杯茶喝吧?」

    「自然不是。」哈里察覺出永璇沒有敵意,便繼續往下道,「今日我海軍因為迷航而進入貴海域,我感到十分抱歉,希望貴看在貴我兩交好情誼上,盡快釋放我海軍。我願為駐紮貴港口幾日所花費費用進行補償。」

    「迷航?」永璇冷冷一笑,「貴海軍視力莫非都有問題?就算羅盤失靈勿入我朝海域,那對著我朝廣州城炮轟又是為何?」

    「這一切都是誤會。」哈里道。

    「誤會?」永璇端起茶,「閣下好好反省之後我們再啟談判。——傳本王口令,即日起斷絕與東方公主號一切供給,希望貴海軍能好好想一想,自己來地方是什麼!送客!」

    哈里沒有料到居然還沒有再啟談判就被永璇給拒絕了,而更為可怕是,這位王爺已經下令暫停東方公主號補給,這分明是想逼死東方公主號船員。但是還沒有跟永璇解釋,便有一群小廝將他們送了出來。

    「這可如何是好?」哈里有些著急。

    「總領事閣下,」一個通譯道,「您想大事化小是不可能,如今廣州當地政府是不願意這件事被輕輕揭過,就算八王爺如何親近西方也不能改變他是華夏王爺這個事實。」

    「你意思是?」哈里看著這個通譯,這個通譯是廣州城一個舉子,後來因為犯了事被革了功名,於是就到英駐澳門領事館當了一個通譯。

    「卑職想知道總領事閣下底線是什麼?」

    「自然是不費刀槍地救出本海軍。」

    「那那些鴉片商人呢?」

    「哼!」哈里冷笑了一聲,「如果不是這些膽大妄為商人,我又如何會在遠東事事碰壁?」

    「那總領事閣下意思是說,這些人,帝可以放棄?」

    哈里聽到通譯這般說,心裡還是有些失落。什麼時候,帝需要放棄他們子民了?但是哈里是一名政客,他很清楚地知道,所謂談判就是不斷開價與還價結果。現在帝必須放棄他子民才可能將談判進行下去,而且這幾個鴉片販子就算回也逃不掉審判。因為由於永璇海洛因計劃,迫使歐洲諸都簽訂了《反毒品及精神類藥品控制協約》,儘管英不高興,但是也不得不跟華夏在這一分合約上簽字。因此英其實沒有立場讓華夏交出鴉片販子,而且一旦英開了這個先例,只怕華夏也會撕毀這份協約。雖然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但是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目前際上海洛因來源主要就是華夏實際控制部分南洋島嶼。

    「他們不僅觸犯了華夏法律,也觸犯了帝法律,他們並不是帝外交官,帝無需為他們犧牲太多利益。」哈里冷冷地道。

    「那卑職明白了。」通譯道,「閣下想和平解決東方公主號並不是不可能,無非是道歉、賠錢兩件事而已。」

    「這不難。」哈里認為這也是可以接受。

    「那餘下就是將鴉片販子交還給廣州政府,按照大清律,他們將被處死。」

    「我只要求這位王爺能給他們一個體面死法便可。」哈里一想到大清五花八門處死方法就不寒而慄,「希望不是斬首,絞刑便可以了。」

    「那卑職明白了。」

    這邊哈里在想自己談判底線,而永璇那邊也在列舉自己底限。

    「第一,那些鴉片販子必須交出來,至於該怎麼處刑,由廣州知府量刑;第二,東方公主號艦長必須遞交道歉書,並解除東方公主號全部武裝;第三,交還東方公主號時,必須要求東方公主號不得懸掛英旗及英海軍軍旗。」永璇道,能將東方公主號還回去就不錯了,難道還允許它掛著英旗和軍旗大搖大擺離開?「第四,賠償廣州城損失。具體多少,著有司審核。」

    「王爺,這是不是有些苛刻?」金鏞有些擔心。

    「不妨事,將東方公主號近乎完整無缺地交還給英人已經是他們外交上勝利了。」永璇道,「若是南洋海軍已經裝備完畢話,我會直接命人沉船。——對了,拿我手令,急調南洋海軍幾首主力艦來廣州港封鎖水路,讓英人知道,我華夏地盤不是你想來就能隨便來!」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德保。張嗣衍。豪門夜宴。

               
    廣州城老百姓一醒來聽說一支艦隊將珠江口給封鎖了,那些黑洞洞大炮口正一水地瞄準著東方公主號,大有一聲號令之將那東方公主號送上天架勢那艦長布萊克先生也被嚇到了,他對清朝海軍並不很瞭解,聽說在這家北方有一支龐大海軍,但未曾想南方居然也有一支海軍存在

    「請哈里領事閣過來一敘」布萊克也不傻,對著好幾十火炮炮口,再撂什麼狠話吃虧自己

    「艦長閣,」大副有些侷促,「清方面已經宣佈封鎖港口,連糧食供應都切斷了」

    「什麼?」布萊克有些大怒,「他們不能如此對待俘虜」

    大副心裡暗想,你不一直不承認自己俘虜麼?怎麼這時候承認了?但大副還道:「艦長閣,按照《天津公約》,我們如果要享受戰俘待遇話,首先必須解除軍艦及其全部海軍士兵武裝,其次要降大英帝旗,同時讓清海軍接管我們軍艦」

    布萊克不說話了,如果讓大英帝旗這樣從東方公主號上降,怕自己一回會被送上軍事法庭受審但如果不這樣做,很明顯東方公主號與清還屬於戰爭狀態,那麼清自然有權力將火炮全部對準東方公主號至於糧食與水,你聽說過哪兩家打戰時候還互相提供食物?

    大副見布萊克沉默,提出另外一建議「艦長閣,我認為閣應該暫時放棄作為一大英帝海軍軍榮譽,以名義向清投降……」

    大副一邊說話一邊拿眼偷看布萊克,戰場投降分為兩種,一種軍投降,另一種自然軍隊投降任何一家都會允許軍在盡完自己軍義務之後向敵投降,但不允許洩漏家軍事機密例如美軍在後世允許軍在投降時候說明自己姓名軍銜和所屬部隊番號,如果超出這範疇將視情況嚴重接受軍事法庭審判而大副希望艦長一投降來換取整支艦隊待遇提升

    「我明白你意思」布萊克歎了口氣,「你跟翻譯說,說我願意向這裡最高駐防長官投降,交出我佩劍」

    聽到這裡,大副也明白布萊克先生屈服了讓一帝指揮官交出佩劍,那表明這指揮官已經徹底放棄了他對軍隊指揮權,同時也表示他投降

    「我們士兵會感閣勇氣」大副了一禮之後找翻譯與港口軍隊協商

    這消息傳到永那時候,永正準備前常春籐苑赴宴,聽到這消息之後,微微皺眉道:「英還真會偷梁換柱,讓一艦長投降換取一支艦隊生存?買賣也不這樣做!——不過既然他們有和談意願,本王也不趕盡殺絕了傳令,讓備上一日食物及飲水,至於談判,明日再說」說完,永帶著自己幕僚侍衛朝常春籐苑而

    為了迎接恭王永這尊大神,德保自然也在常春籐苑做了貼心安排除了粵菜廚子之外,還請了位退休御廚過來掌勺,又聯想到京城士好魯菜,於魯菜師傅也備了一更貼心,知道永曾在杭州蘇州二地待過一段時間,杭州菜與蘇州菜師傅也有,幾道點心材料更讓從蘇州杭州當地採購道地食材幾在廣州城聞名戲班也被請了過來,由於清朝禁官員出入青樓,於相公堂子頗為風行德保本身旗,自然曉得京城裡貴好這麼一口,於囑咐幾相公堂子將自己紅牌相公以及還沒有接客過清倌都送了過來一時間,這常春籐苑被折騰得如同當年酒池肉林一般

    「哼,這一頓來不曉得要浪費多少民脂民膏!」敢在廣東巡撫酒宴上抱怨自然不俗,廣州知府嗣道,「待會八王一到,本官定要參上一本」

    「大不可」跟在嗣身旁乃他首席幕僚,李治,「皇子不與外官結交乃本朝大忌,大這本一上不僅惹惱了德保大,也將王送到火上烤,怕大最後裡外不況且這巡撫大家境優渥,常春籐苑又其休憩園子,巡撫大愛花多少錢不我等該說」
    嗣雖科舉出身,但做到一地知府自然也不笨蛋,剛才話也純屬抱怨,隨後將話題轉開「如今八王命封了珠江口,這要打還要和?」

    「要打,也不要打」李治道

    「先生這話意思?」嗣有些不解

    「八王如今開江南招商局,其目為南洋海軍籌措軍費如今南洋海軍除了留一支馬尾水師拱衛北上水道之外,大軍全部開拔到了崖州,這自然為了與英一戰但王子又在澳門盤桓數月,期間與不少使節交涉,想必遠交近攻,打破英海軍在南洋優勢如今優勢未破,想必王最後對東方公主號會高高舉起,輕輕放」

    「豈不宜了他們?」嗣有些不滿,畢竟當初東方公主號炮轟他廣州城

    「如今局勢能這樣」李治也經歷過炮轟廣州城事件,「貿然開戰,怕南洋海軍全軍覆沒,屆時我朝在南洋一些優勢也會全部失」

    嗣與李治正在這裡閒話時候,門房上忽然來報,說恭王永璇車駕要來了,於德保忙領著治官吏前往門口迎接

    永璇在車駕上其實很想來與廣東一地官員切會談,但拘於禮制能大搖大擺地乘著車駕從正門進了大門在二門時候,方由一群太監宮女簇擁著進了正堂

    因為永璇身份所限,主桌上有他一人,其餘官員都在旁座位上永見大家拘束,笑道:「橫豎今晚大家均服,不必拘束」

    德保也活躍宴會,見永璇放話來,笑道:「既然王有如此美意,我等卻之不恭」

    德保一揮手,於舞台上戲班做天魔狀,雖然演得什麼永璇不清楚,但也圖熱鬧酒席間還有如同美嬌娘少年穿梭其中,忽然獻酒,忽然插科打諢在京城時候永璇知道這朝代男們大多好這一口,也見過大戶家所豢養孌童這些少年放在後世,確不輸日本傑尼斯男孩,在這時代,永璇瞅著有些隔應

    「王,奴家一杯酒給您!」永璇正在思考時候,一少年走了過來

    永璇回過神,也沒有思考什麼,接過酒喝了原本有些安靜宴會,忽然熱鬧起來因為這少年緣故,不少高官也過來與永璇喝上一杯本來這私宴,大家又著裝,倒也沒那麼多規矩

    「那八王」剛剛酒那位少年在角落裡對另外少年道,「哥,你說咱們會被他要了麼?」

    那年長點少年看來周圍幾眼,壓低聲音道:「快將你心裡那念頭給了!他什麼,咱們什麼?說不好聽點,他那高高在上王,我們那種被捏死他都不會瞧一眼阿貓阿狗雖說媽媽催著你接客,但堂子裡好歹咱們說得了話地方真了王府,甭說那些福晉格格饒得過你,那瑣碎規矩也要磨死你」

    少年神色黯淡,那年長也沒有再說其他話,帶著他繼續穿梭在酒席之中

    而另一邊,永璇與德保正在那互相著酒,永道:「巡撫大這園子好氣派!」

    德保心裡一驚,莫非要做什麼?但嘴上卻道:「官手上有些生意,搗騰了數年收入終於置辦這麼園子官也沒啥愛好,喜歡吃好睡好,當年皇上也責罵過官,說官沒啥出息唉,想了想,官還真沒啥出息」

    「哦?」永璇嘴角浮上一絲笑容,心想這德保不愧在廣東巡撫位置上待了數年老油條了,自己剛剛敲打他一番,他立馬抬出乾隆來壓自己看來自己皇阿瑪在廣東這邊佈置得還挺多

    「王可瞧上這裡相公了?」德保露出猥瑣笑容,「有頭牌紅倌,也有未□清倌,王瞧上了誰,官這安排」

    永璇一愣,但也沒有推脫無論哪朝哪代官場,上司屬直接勾搭在一起方法送錢送屬願意送一方面確有所求,另一方面也遞交投名狀,看這上司願意不願意將自己當成心腹

    既然德保如此試探了,永璇自然也不會將這份情誼推出,笑道:「剛剛給我酒那不錯」

    話要點到為止,德保一聽笑道:「王果然好雅興」

    德保了杯酒走開了,一來他要安排,二來好不容易請來尊大神來,自己一霸著燒香也會讓其他不滿,他還要給自己官一些情分方可

    果然德保一走,酒絡繹不絕永璇也來著不拒,日後南洋一戰這廣東大後方,不跟這些聯絡感情,日後在後面擺一道也夠自己受

    永璇著自己有些喝高了,德保忙命將永攙到上房

    少年見著這王被攙進來時候,心裡卻撲通撲通地亂跳從自己被賣進堂子那一天起,他已經知道自己命運什麼要麼千騎萬壓相公,要麼送給大戶家玩弄阿貓阿狗當常春籐苑管家帶著一臉嚴肅找到自己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被當成一禮物送給了王

    「伺候好了王,你半輩子榮華富貴來了」管家臉上露出一臉羨慕,「有差池,算王饒得了你,我們家大也不會放過你們堂子你自己想好了!」

    這幾過來伺候相公分屬不同堂子,見這少年得了貴青眼,一片恭喜聲中也帶著濃濃醋意他們知道自己身份,怕一輩子都進不了貴們宅邸但有外宅讓自己做主也好,而且這貴身份不一般,跟著他怕尋常官員見了自己也要低頭

    「唉,這怕你命令」那勸解過少年年長少年走了過來,「我要說話,媽媽也教過你了,如何伺候好這位貴看你自己了」年長少年說了幾句,從貼身兜裡掏出一玻璃瓶,「這裡藥膏慈恩堂大夫密制,堂子裡幾紅倌都有原本以為你還有些時日,不曾想今日了這藥膏你好生用著,總歸好受些」

    少年在恍惚間被送到了正房,而一旁浴桶裡正幾宮女伺候著永沐浴見這少年來,一管事宮女冷笑道:「也不知道不你家祖墳冒青煙了,居然能來伺候我們王!——我醜話說在前頭,好生伺候著我們王,有些不規矩地方,我立刻喚來將你拖出打死了事!」

    宮女們伺候著永沐浴完,換上一身月白色棉布內衣退了出,偌大房間裡剩永璇跟這少年

    安靜了許久之後,永璇忽然笑道:「這你在堂子裡學伺候法子?」

    「不,我……」少年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永璇早喝了一碗解救湯,也清醒了不少身邊很快拿到了這少年資料,十四歲,比自己小了三歲而已不過算上自己上一世年紀,永璇著自己像一怪蜀黍正虎視眈眈地看著一小正太想到這,永璇哈哈大笑起來,道:「你也別嚇著自己了,我留你要給德保一面子罷了你願意跟著本王,你到本王書房裡當差,橫豎本王書僮也不差你一你想回,本王自然會囑咐照顧好你」

    「奴才願意跟著王」少年不傻,自然曉得跟著永璇會更好

    「嗯,那你過來,陪本王說會話吧」永璇曉得這些堂子裡來往,要打聽什麼消息,問堂子裡最好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化蝶。天子怒。談判伊始。

               
    有些事明明是麼不可思議卻偏偏就在眼皮底下發生前些日子後宮中毒案」陰霾沒過去現在居然一個妃子在後宮消失了乾隆不由得對自己後宮安全感到非常失望問題是現在三位領侍衛大臣都無法視事乾又遲遲未任命第四位領侍衛大臣弄得整個紫禁城守衛都有了大問題

    乾隆看著宴席下面個名喚小燕子人又蹦又跳地說著香妃變成蝴蝶飛走啦」他心裡不由地一陣冷笑這種事唬唬尋常老百姓便罷了如何瞞得過朝堂上這些人?原本小燕子沒有鬧開話他私下處理也就罷了現在小燕子將後宮私密之事弄得滿朝堂皆這讓乾無論如何也無法低調處理了

    來人啦堵了榮郡王格格燕氏嘴!」乾隆揉揉太陽穴第一件事就是讓這個吵鬧小燕子閉嘴

    小燕子不可置信地看著乾隆這是個寵我愛我皇阿瑪嗎?我怕你傷心了編造了一個美麗故事你卻這樣對待我?小燕子掙扎著、扭動著她有許多不平要表達來但是乾是不會給她這個機會開口

    乾隆不傻道這香妃失蹤事必定有貓膩說不定會牽連到自己兒子身上乾隆雖然對琪已經徹底絕望但不代表他願意處死自己兒子乾隆已經隱約猜到香妃失蹤也許就跟自己兒子有關他不願琪背上不忠不孝罪名如果真到了步自己不殺永琪盛京老王爺們怕是要紛紛進京逼宮了

    尹繼善這事你看怎麼處理?」乾隆看著尹繼善在傅恆病休之後他便是實際上領軍機大臣

    尹繼善也是個聰明人自然曉得這事多多少少牽扯到了皇帝密辛便道:奴才督導不嚴致使西內事奴才有罪!」

    乾隆一聽果然尹繼善是個聰明人一個西內」就點名事不是發生在朕真正後宮堵了天下人閒話;再自己來主動請罪乾面子上頓時好過了許多一想到這乾隆板著臉便舒緩了許多道:如今不是請罪時候你且說說該怎麼辦?」

    尹繼善略一沉思道:奴才請皇上下令九門提督嚴格盤查近日入京城之人另外請皇上發兵石家莊奴才料定歹人應該在石家莊盤桓數日」

    哦?」乾隆瞇起了眼睛你好好說說」

  尹繼善看了小燕子一眼小燕子聽到石家莊」三已經面露惶恐之色想來自己猜測是對奴才覺著假如從京城逃遁去東南西北無非四路北上如今山海關駐兵無數乃是插翅也難飛西進香妃本就是西域而來帶著香妃前往西域豈不是自投羅網?東遁無非是前往天津可是天津馳道乃是本朝盤查最嚴格路段之一況且天津海關衙門也不是吃素奴才想來想去無非是南逃一路是最好若是南逃則石家莊必是第一站歹人入了石家莊便會決定下一站去哪或是前往蘇州城或是前往漢口繼續南逃」
  
    乾隆一聽確分析得頭頭是道便道:尹繼善聽旨如今璇在南洋經略弘晝、傅恆久病纏身不能視事朕封你領侍衛大臣日後朕安全便托到卿手上了」

    奴才叩謝聖上天恩」尹繼善忙跪下謝恩如今自己掛了領侍衛大臣也就是皇帝暗示下任領軍機大臣非自己莫屬了

    鄂敏!」乾隆喝了一聲你也聽到尹繼善話了朕命你前往石家莊速速將歹人給朕擒來」

    京城變動暫時沒有波及來永璇從睡夢中清醒過來自己剛剛瞇著眼睛一方暖暖手帕覆在了自己臉上永璇自然曉得這是誰便道:你真決定跟著本王了?」

    原本正給自己按著頭手遲緩了一下隨即便聽到肯定聲音奴才想好了王爺是做大事人能跟在王爺身邊是奴才福分」

    你原來名是?」

    奴才賤名蕭薔」

    永璇一愣腦海裡浮現台第一美女形象有些啞然隨後道:你這名風塵味太濃日後你是取名藍霖吧」

    奴才謝王爺賜名」

    二人閒話一陣便是藍霖伺候著永璇更衣洗面待些宮女進來之後瞧著萬事妥當之後便打量了藍霖幾眼又帶著宮女們離開了

    永璇瞧著藍霖害怕模樣便道:你也別在意她們她們只是憂慮本王罷了你日後好好與她們相處她們也會明白你」

    永璇倒不怕藍霖到自己身邊會掀起什麼風波自己身邊書僮其實不少因這些書僮是自小就帶在自己身邊忠誠度方面不會什麼問題因永璇身邊書僮其實就是自己秘書處謄寫文案抄寫信件事大多是由他們處理若是這些人走漏了風聲只怕是璇這一波人都要頭痛而留下藍霖作用是自己書房缺乏一個端茶送水人平日裡府裡伺候人是不能入書房這端茶送水往往就要僚們自己動手而多一個藍霖也就多個下人況且這藍霖無父無母日後與堂子裡牽扯不上什麼正是一個可用之人

    藍霖替永璇整理好衣服之後便隨著永璇了正房德保備下了廣州人最愛早茶點心正恭候著永璇

    德保瞧著藍霖進了永璇房門心裡大石頭終於是放下了德保倒不是真希望永璇能看上自己人堂堂一個王爺身邊會缺什麼人麼?若是真要幾個孌童只怕滿京城有是人送上門去德保要是永璇一個態度永璇肯收下自己人證明永璇就沒有拿自己當外人

    德保笑咪咪地道:王爺昨晚可舒坦?」

    這話問得曖昧弄得永璇都有些尷尬隨後輕輕咳嗽一聲道:這人我要了」

    是這奴才福分也是下官福分」德保笑得很曖昧心想果然京城傳聞八王爺好男色不是空穴來風聽說八王爺府上書房裡些個書僮個個都是風姿卓越

   

    永璇當然不道德保在想什麼但是看著德保神色便是猜測自己跟藍霖昨晚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永璇自然不會去解釋我們昨晚只是裹棉被純聊天這話放在後世也不會有人相信且不說自己與藍霖是素未相識就說藍霖身份一來誰相信?

    德保自然不會在這件事上與永璇糾纏畢竟永璇是個少年王爺對臉面上事是很看重忙道:下官備下了廣州城早茶請王爺品評一二」

    於是永璇就陪德保飲早茶德保也在談話間將自己一些事暗暗透露給了永璇永璇聽聞之後也沒什麼吃驚這德保在廣州一帶走私本就是乾隆同意這走私收益頗大而且完全進入皇帝內庫乾隆何不會培養一兩個走私商呢?本來這清朝裡走私官員就不少乾隆進來摻和一腳也是應有之義

    二人飲完早茶之後自然是德保取來藍霖賣身契給了璇而璇等人則告辭離開

    大人奴才是個完璧之身啊」有僚道

    我豈不?」德保反問了一句這南方好男風已經是半公開秘密一個男子伺候完人之後能如此行動自便自然是不可能不過恭親王能收下我這個禮物便表示本官在他心中已經安全過關了」

    永璇了門已經收到消息英駐澳門總領事哈里已經要求盡快就東方公主號展開談判永璇自然也想事早了早好而同時法報人員已經傳回消息克勞德已經抵達法並開始了一系列秘密會晤永璇猜想應該在最近兩個月關於反英同盟建立事就能確定下來了吧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談判。克勞德。形勢所迫。

               
    對於東方公主號水兵來說這段間是們最難過候想想大英帝海軍什麼候被人扣押過?原本水兵們是在南洋補給完食物及水之後南下澳大利亞果卻莫名其妙地派往廣州執行什麼緊急任務

    而這任務果是惹怒了遠東這最大帝更為可怕是這帝決不是大英帝以往遇到家只在船上開幾炮便可以征服讓人難以置信是這樣一老帝居然如此先進岸防火炮而且這帝居然還海軍據說這還不是這帝最先進海軍就在這一系列誤判之後東方公主號全體都被扣押了

    原本還充足食物及水供應但是這幾天連食物和水都限量了這對帝海軍士兵來說是不可容忍們強烈求用火炮向這老帝施加壓力但隨後卻被遠方幾艘巨艦給嚇住了這樣巨艦即便是大英帝海軍也不常見水兵們立刻老實了但是們將滿腔怒火撒向們艦長布萊先生原本們將去澳大利亞度過一溫暖假期而現在們卻被困在又冷又潮濕珠江口

    先生我們又累又餓您必須保證我們食物和水!」水兵們自然不敢找艦長理論但是二副跟三副則被騷擾得夠嗆在安撫了好幾次之後水兵們情緒才漸漸平息下去畢竟現在們面對著清巨艦大炮們還不敢在這關頭嘩變

    艦長閣下您也到了這是最近幾天第幾次質疑了?」二副還是忍不住向布萊抱怨道我們已經盡力在安撫士兵們情緒了但是如果我們還是得不到充足食物和水話接下來事情就不是我們所能控制了」

    我明」布萊也些憤怒已經按照求將自己佩劍交了出來但是清朝還是沒派出對應人來與接洽甚至連哈里總領事都沒消息傳過來

    事實上哈里也是焦頭爛額沒料到僅僅兩天之後整事態忽然嚴重了許多在布萊給信件中指出船上水兵隨都嘩變可能一旦到那候不僅這艦長會上軍事法庭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

    八王爺那邊什麼消息了麼?」哈里不斷詢問著自己身邊僕人

    很抱歉先生」僕人們也是愛莫能助目前還沒消息傳過來」

    哈里撫摸了下布萊佩劍隨後道:隨我去拜見下這位王爺」

    哈里也知道乾等著也等不出什麼消息來與其這樣無限期地等下去還不如自己再次去拜訪下那位王爺如今布萊已經交出了自己佩劍也算是符合了清朝求先投降再談判一想到這哈里不由得心裡苦笑一聲自己怕是帝史以來第一位向遠東家投降外交官

    隨從們忙準備好馬車朝驛站而來不多哈里便站在驛站外面今天是難得艷陽天但是哈里心情一點都好不起來很明外交談判中一規律誰先服軟勢必在後面談判中會一再失守自己堅持哈里暗暗歎了口氣希望這次談判帶給自己恥辱不會太大

    哈里在外面等了一會便太監將自己引了進去對於太監哈里第一次見到候還是非常吃驚不過第一次見到太監是在印度後來才聽說遠東那最大帝皇帝豢養了一大批太監這讓驚訝不已這家居然能讓如此多男性失去生育力那麼這帝得多龐大才可以?等自己見識到這帝龐大之後卻發現自己必須代表自己祖向她屈服這讓哈里非常難過

    大英帝駐澳門總領事見過大清帝恭親王殿下」哈里按照標準英禮節行禮

    不必多禮了!」永對這些英式禮節倒是不排斥只那些幕僚非常不滿這蠻夷居然不行跪禮

    這是艦長布萊閣下佩劍希望能代表我們誠意」哈里將佩劍遞給永璇

    永接過佩劍我聽說你們英規矩就是投降候交出自己佩劍可是真?」

    得確」哈里大喜這樣不用自己解釋交出佩劍含義了

    只是我如果沒記錯話如今是貴與我處於戰爭狀態請問布萊先生頭像是代表自己還是代表『東方公主號』?」永璇淡淡地問出一關鍵問題

    這……」哈里些猶豫但隨後道這是本一點誠意」

    這是很關鍵問題」永璇道如果是『東方公主號』準備投降我們應該簽署一『停戰協議』代表這次戰爭狀態已經束同按照際慣例『東方公主號』必須降下貴旗同艦上所水兵必須解除武裝在進一步協議之前『東方公主號』應該歸我接管」

    這並不是戰爭親王殿下這只是一場誤會」

    誤會?」永璇冷笑了一聲總領事閣下您又過掛著別旗又未經貴同意船隻大搖大擺地闖入貴港口麼?何況這隻船還是一艘全副武裝軍艦並且還跑到貴港口裡開炮示威如果這不叫戰爭請問閣下什麼是戰爭?」

    我們需間」

    我可以給你間」永璇就怕英人不肯拖相對於英人其實自己更需間布萊先生佩劍我們收下了作為對貴誠意回應我們會允許更多食物和水供應給『東方公主號』但是下一步談判必須按照我們條件走降旗、解除武裝並接受我海軍托管」

    我明瞭」哈里擦了擦汗我會盡快給殿下答覆」

    第一次談判在這樣氣氛下束了似乎雙方都覺得可以接受英人覺得至少打開了和談大門而永則覺得間控制權又回到了自己手上

    而更讓永璇高興是沒過幾天勞德親筆信傳到了手上法王室已經同意了合作並委託勞德全權處理法在遠東及南亞地區事務同勞德也表示西班牙、葡萄牙和荷蘭也原則同意了五聯盟抗英建議但是具體事務將會由特使與永璇接觸這些特使將分批抵達澳門之所以這樣做是為了避開英耳目畢竟大家在盟前還是不想跟英公開撕破臉

    王爺機會來了!」金鏞聽完翻譯之後興奮地搓著手雖然我不知道英多大多少軍隊但是在南洋這裡可是我們華夏大本營英長途奔襲在地利上就吃虧了若是能拉攏四共同抗英那麼咱們在人和上多了一份勝算餘下就只老天爺幫不幫忙了」

    天機渺茫不是我等可以隨意猜測」永璇心裡暗笑等你們瞧著我苦味酸火器大顯神威候就曉得這次英人多麼地失算了不過如今五同盟還是鏡花水月我們也不高興得太早」

    王爺說是」金鏞笑道王爺扣著英人口糧又是為何?想逼著們窩裡反麼?」

    自然」永璇淡淡地道咱們船堅炮利若是多幾經驗水兵豈不是如虎添翼?」

    永璇這麼一說大家都明瞭永璇這是迫使東方公主號屈服若是屈服不了必然會嘩變而這些嘩變士兵為了活下來則必定會投靠華夏到了那候熟悉英水兵幫助華夏在日後對抗英海軍戰爭中必然會多出一份勝算

    同樣推斷也被哈里猜測到了但是哈里在猶豫在賭英水兵驕傲希望英水兵能堅守帝榮譽否則英海軍遇到清朝海軍必然就會先輸氣勢這對大英帝在遠東利益是百害而無一利

    哈里思前想後了許久覺得自己還是必再上東方公主號來這次必須放棄面子上一點東西了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策反。法國人。樹大招風。

               
    「麼?」布萊沒料到裡帶給他建議居然「降旗去武」「抱歉總領事閣下我無法讓我士兵接受這樣條件。」

    「艦長閣下現在不為了臉面問題與清政府糾纏候。」裡看了看方公主號這皇家海軍服役已經五年軍艦了雖然些舊但在遠還所向披靡。「您也看到了珠江口清海軍已經集結您認為在近海作戰對皇家海軍利麼?」

    布萊沒說話沉思了一會道:「總領事閣下我無法隱瞞這樣一個事實方公主號失敗已經意味著未來大英帝在清登陸作戰計劃徹底失敗。儘管我們稱呼他們一群未開化民族但這個民族擁不遜於帝岸防作戰能力。再加上那些軍艦我想我們在近海作戰沒任何優勢。」

    裡也被布萊話嚇到了他原本以為大英帝不佔壓倒性優勢但根據布萊分析兩如果在近海作戰勝負還五五之數。這布萊也皇家海軍資深艦長裡對他分析還比較任。

    「艦長閣下如果要讓『方公主號』完整無缺地回到印度需要多少力量?」裡很隱晦地問道。

    布萊想了想「恐怕需要動用整個遠海軍力量。」

    裡沉思起來說起來他雖然和平派但他也一個驕傲英人他無法接受對皇家海軍侮辱。於他開始思考起戰爭解決可能性。

    但布萊看了出來道:「如果動用整個遠海軍話我們只在南方牽制住清南方海軍據說清在北方還一支更為強大海軍。如果我們不能一擊即中話就要跟清陷入長期消耗戰中。但清依托本土作戰最不利還帝海軍。更為讓我擔憂如果法人跟荷蘭人趁機摻上一腳話帝在遠優勢將蕩然無存。」

    「閣下意思和平解決?」

    布萊歎了口氣「事到如今和平解決最好方法。即便帝與清將來會一戰但也絕對不這個機。我會跟菲利普公爵閣下建議對清務必出其不意一擊即中。」

    「我明白閣下意思了。」裡摁下心中憤怒「我會盡力斡旋這件事情。」

    這邊不論布萊與裡商議璇藉著送食物份上已經讓一些招商局探子接近了方公主號。璇藉著布萊個人獻出佩劍名義允許方公主號整支艦隊在港口附近範圍活動。這就給了璇手下人接近水兵機會。

    「如今整個方公主號士兵人心不穩。」幕僚道「方公主號雖然英人在方最戰鬥力軍艦之一但大部分水兵都基於豐厚報酬兵。更重要英『遠赦免令』對他們吸引。畢竟他們中不少人都曾經英罪犯都想通過來遠換取英赦免。」

    永璇對這個「遠赦免令」倒不覺得詫異雖然這個不曾出現在他所在歷史空中。但英前任女皇維多利亞可給不少海盜頒發過勳章甚冊封為騎士。永璇手上其實也暗地裡握著幾支海盜璇對他們許諾也日頒發勳章。所以璇對這個道德不道德手段覺得聽無所謂家之間幾個乾淨。

    「這些人中沒可以被策反?」永璇對英海軍作戰能力和維修能力垂涎已久。哪怕英一二流軍艦作戰能力也能與皇家北洋海軍主力戰艦相媲美。對於這種技術璇奉就拿來主義。

    「。」幕僚抽出基本資料「傑弗遜方公主號二。查理斯方公主號機械師。」

    「好人啊!」永璇看到這面頭銜也興奮起來。二一軍艦第三號人物且相對於大言二偏重於技術方面因此會比船長還大更熟悉軍艦性能。於機械師那就軍艦技術團隊靈魂人物。「這兩個人無論如何都要策反過來無論金錢、名譽我都可以給他們。甚我可以尋諾給他們在南洋一個島嶼讓他們去一個領主。」

    幕僚們自然曉得清廷對海軍人才渴望故聽到璇承諾也不稀奇。

    「法勞德先生已經到了廣州我們人已經安排他進入驛站了。」個幕僚進來道。

    永璇道:「我這就去見見他。——對了法人跟荷蘭人海軍能力也不弱對了還班牙人年班牙無敵艦隊可鼎鼎大名。雖然現在班牙被英人打得翻不了身但瘦死駱駝比馬大。況且我想班牙人一定會樂意為英人訓練出一個強大遠對手。」

    「高見!」

    永璇擺擺手離開了書房。他現在要去見人勞德雖然一個明面上默默無聞少年但他今法私生子同他母親法最權勢女人之一他姨媽則法現在情婦。可以說這個少年能左右法幾個人之一。

    「哦?這你新情婦?」勞德嘴巴依舊惡毒見到蘭霖之不忘揶揄。

    「怎麼?你吃醋了?」永璇也樂得跟這個少年鬥嘴畢竟平永璇想找個同齡人互相挖苦也很難。

    「啊我非常吃醋。」勞德身上可著「法之花」基因舉手投足間也算得上風情萬種。他湊到永璇身邊「我為了你可在法、荷蘭、比利、班牙、葡牙之間穿梭訪問甚我還去了瑞典跟挪威。」

    「你居然去了北歐?」永璇倒吃了一驚。歷史上北歐諸雖然與英關係不很好但他們主要敵人還俄。華夏在對付完英之最主要目就俄。能給北歐人搭上關係對華夏再好不過。

    「他們被英人打怕了。」勞德並沒想到其他且永璇也無法點明。雖然按照歷史進程來會拿破侖入侵俄。但法與俄卻在大部分間盟友關係因為他們需要聯手節制普魯士。所以永璇不會跟勞德討論華夏對俄政策。

    「啊。」永璇岔開話題「不得不說伊麗白女王個很厲害人物!」

    勞德點點頭「伊麗白陛下跟維多利亞陛下對海盜資助讓猖獗一維京海盜們蜷縮在北歐不敢再南下對此我們法還很感激。」

    「不過我對瑞典還挪威室抱友情希望他們能在候訪問華夏。」

    「我會轉達。」勞德白了永璇一眼「我們必要一口外交腔麼?」

    「不需要。」永璇一笑「蘭霖將茶水點心取來把。——勞德你應該嘗嘗廣州電點心我想你會跟我一樣愛上。」

    蘭霖聽取永璇吩咐之就按照廣州早茶樣子置辦了一桌點心。勞德也不會客氣他也調查瞭解過了原來跟他合作這個少年不僅遠第一富翁在世界上也鼎鼎大名。他財富恐怕已經能跟整個法室相媲美就算跟英室相比也不會輸太多。所以好吃、好玩自己還真不用客氣。

    「你去歐洲不非洲吧?」永璇些驚訝於勞德吃相。
作者: 闇黑帝王    時間: 2014-6-2 21:54

「我不喜歡方——永璇我不想指責麼只我家在歐洲。但這無損於我們友誼。——但我必須承認方食物歐洲遠無法媲美。」

    「說正事吧。既然你去那麼多家。」

    勞德也知道該說正事了便收起了自己吃相。「敝已經同意與貴合作荷蘭與班牙室也非常樂意加入聯盟。葡牙室表示了條件支持。」

    「條件?」永璇微微皺起眉頭。

    「也不麼大不了。」勞德道「葡牙室希望能繼續擁澳門居住權。」

    永璇想了想「這個可以。我會明白無誤地告訴澳門海關任何葡牙籍人都可以自由進出澳門。」

  「那就成了!」勞德挺高興「那麼我們那個『印度-太平洋公司』計劃可以實行了。」
  

    「當然。」永璇舉起了茶杯「我就以茶代酒祝賀我們馬到成功了。」


    勞德也舉起了茶杯。

    「印度-太平洋公司」將由法和華夏共同出資一家殖民公司同這個公司也吸收了班牙、葡牙和荷蘭資本。五將在打敗英遠艦隊之瓜分印度、澳大利亞以及太平洋利益。按照承諾華夏只會占南洋對於其他地區均不染指只分享收益已。

    雖然永璇這個計劃被部分幕僚反對但永璇很清楚一個事實現在華夏吃下南洋就已經很吃力了何況北方還俄人覬覦。如果華夏還將勢力繼續南下話只怕整個家北方就會很空虛了。對於永璇來說伯利亞、中亞都未來華夏將佔地方。且永璇還要將中跟中伯利亞及高加索地區不設防將這裡作為俄乃未來歐洲與華夏軍事緩衝地帶。

    印度跟澳大利亞雖然塊肥肉無奈華夏胃口已經塞不下了。與其佔著不如從歐洲人手上分些利益編號況且能將他們拉攏過來對抗英更賺回了票價。另外璇沒過多染指太平洋地區原因他知道未來某一天太平洋另一邊也會崛起一個大。過多地占太平洋就會壓縮那個大生存空間。永璇希望給世子孫再留下一個緩衝地帶緩衝未來華夏與美關係。

    「對了皮埃爾能幫忙遊說班牙海軍幫我訓練下我海軍麼?」

    「嗯?」勞德不一個傻瓜他自然曉得永璇打算。他想了許久「我可以幫你去說說。」

    「那這樣太好了。」

    就在華夏跟法達成密約之裡也察覺出了異樣。他在自己辦公室想了許久最幽幽地歎了口氣「帝真樹大招風麼?」

    裡為大英帝「日不落帝」驕傲但身為外交官他知道帝如今多麼地亦步亦趨。老牌殖民地家荷蘭餘威還在前任敵人班牙還虎視眈眈在歐洲大陸上還法人在冷眼旁觀。若這三個家趁著帝在遠陷入泥沼之際發威只怕帝驕傲就要成為昨日黃花。

    「不對!」裡忽然想起了麼「瑪格麗特立刻讓我侍衛進來我要給印度遠司令部寫。」

    這些狡猾華夏人啊!裡在心裡哀嚎著法人忽然偃旗息鼓並不說明法人打算放過英表明法正在尋找機會給百年宿敵一個致命一擊機會。法人機會如今來了只要與華夏結盟在遠就可以狠狠地從帝身上啃下一塊肉來。裡一邊寫著一邊暗暗握緊了拳頭他絕對不能讓這樣事情發生。

    「瑪格麗特給八發拜帖我們必須盡快解決『廣州事件』了。」

    裡明白如今必須將方公主號救出來旗幟可以降武裝可以解除這些都小問題。如果方公主號被擊沉這才致命。裡絕對不能允許帝榮譽在遠終結帝最驕傲海軍不能被一群沒開化野蠻人所擊敗。

    但裡沒料到他送使為了更快地送出情報選擇英一郵輪這郵輪剛好招商局探子。早在江南招商局提上議事日程候招商局情報機構就已經伸向了南洋在黃金開道作用下無數英奸淪為華夏情報人員。這位使很遺憾地失蹤了如果裡光明正大地送也許他就會知道情報已經洩露但為了避開眾人眼目他也避開了英自己情報機構。於一切都在朝不利英方向發展著……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嘩變。石家莊。東方公主。

               
    因為談判一直沒進展,永璇便依舊按照最低限度給東方公主供給食物。而讓布萊克鬱悶,大清吏治非常糟糕,因為自己沒「打點,所以實際上得食物更少。然布萊克抗議過,廣州當地對這艘軍艦非常反感,因此沒任願意為這件事出頭。聽說一清廉廣州知府張嗣衍甚至公開表揚了在這次事件中「貪墨,故而所都知道這群英多麼不受待見。

    當然,暗中操作策反事件得了進展。查理斯本來通過「遠東赦免令而重獲自由囚犯,他在英沒親,沒家庭。聽說遠東親王許諾給他一島嶼當領主之後,自然非常高興地同意了。傑弗遜卻沒那麼好策反,這傑弗遜英在南洋移民,已經在南洋居住了數十年,他非常擔心英報復。

    永璇接這消息之後,思考了一會,道:「你告訴傑弗遜,他家庭我們可以想辦法替他轉移天津。

    然永璇這樣操作會損失一部分清朝在南洋諜報網,相比較得一經驗二副,這點損失還在可以接受範圍內。

    而那傑弗遜在得永璇保證之後,他投桃報李表示可以幫忙策反一部分經驗水兵和後勤員。

    在永璇暗中協助下,傑弗遜在東方公主上聲名一時無二。畢竟傑弗遜「將自己積蓄換取了士兵們賴以生存糧食,連艦長布萊克挑不出毛病來。如今傑弗遜已經在犧牲自己「私財產來安撫士兵,如果自己還不識好歹,只怕嘩變群會牽連軍艦中高層管理員。布萊克放任傑弗遜「收買心。

    因為談判進展一直不順利,這談判拖延時間越來越長,這給了永璇解救傑弗遜家庭機會。在某一月黑風高晚上,傑弗遜家庭忽然全部失蹤了。在東印度公司擔心這事情會影響正在東方公主服役傑弗遜心理狀況時候,傑弗遜家庭正搭乘一艘法郵輪前往天津。他們目地門,畢竟這裡還一支馬尾海軍,無論保護還監視,都首選。

    在得自己家庭已經安全保證之後,傑弗遜在收買心上已經完全沒遮掩了。永璇在得知傑弗遜與查理斯控制了三分之一之後,果斷哈里發出最後通牒,「大英帝駐澳門總領事哈里閣下,這便我關本次事件談判最後文件,一切全在閣下簽與不簽之間。

    哈里接文書時候,無可奈。看樣子華夏失了跟自己繼續談判耐心,連送達文書都永璇一低級幕。哈里知道事情已經無可挽回,只得道:「很遺憾,我無法接受『簽署投降文件』一項。

    「我明白了。幕英語很好,臉上面無表情地說道,「我會通知我們王爺,本次談判失敗了。

    哈里似乎還想說什麼,只張張嘴便苦笑著搖搖頭。

    當晚,一直封鎖珠口南洋艦隊炮轟東方公主,不過鑒東方公主已經解除了武裝。這一輪炮擊更多帶震懾目,大部分炮彈都落在東方公主附近水面,少量炮彈則擊中簇擁在東方公主附近幾艘被華夏通緝英商船。

    炮擊東方公主對廣州百姓來說自然高興事情,不少在港口附近老百姓更攜家帶口過來圍觀嗑瓜子。對東方公主水兵來說,這一晚注定無眠。他們已經知道這輪炮擊威脅自己,下一輪炮擊呢?在忐忑中,他們迎來了次日日出。

    而在第二天,更不好消息傳來,由談判破裂,華夏已經拒絕再為東方公主提供飲食和水。這對水兵來說可怕消息,在最近一多月裡,他們供餐已經供給制,每天都只能吃六分飽,如果華夏果斷拒絕提供飲食,那意味著大家得活活餓死。

    不過布萊克已經料這些低級水兵會嘩變,果斷命令軍法隊封鎖艦橋,雙方在艦橋附近對峙起來。

    「如果你們不退後話,你們將接受大英帝軍法裁決。大副趾高氣昂地說著。

    「軍法?你們不會餓肚子,我們呢?我們拚死拚活為帝奉獻,最後帝這麼對待我們麼?水兵們憤怒地吼著。

    「我耐心限,軍法隊,舉槍大副眼見越聚越多,果斷下令道。

    「先生,我拒絕執行你命令傑弗遜讓自己手下不舉槍,「他們只艦長閣下提出抗議,如果這一點我們都要反對話,帝榮譽將歸處?

    「二副,你拒絕執行艦長命令麼?大副瞇起了眼鏡,他已經不爽二副許久了。二副出生南洋一名望英家庭,而且在這次被困事件中,二副贏得了水兵們支持。大副已經能猜出,在東方公主歸航之後,自己勢必要將位置讓給這二副。他不服

    「,先生,我拒絕執行這不公命令

    「好,那麼你已經被解除二副職務了。大副冷冷地說,「傑弗遜先生,你可以離開了,否則我將將你視為敵。

    傑弗遜冷冷地看了大副一眼,轉身離開了艦橋。不少對這次命令不滿軍法隊隊員跟著離開了。眼見軍法隊失了對自己助力,士兵們只得忍氣吞聲地離開。@無限好文,盡在晉文學城

    事情然這樣平息下,暗湧卻在發酵。不滿越來越多,不少都聚集被扣押在輪機室傑弗遜身邊。

    在斷絕糧食供應五天後,傑弗遜對聚集在身邊士兵們道:「我們已經被帝放棄了,我們要活活地在這裡餓死嗎?我們履行了一名帝士兵義務,捍衛帝榮譽,帝卻如此對待我們

    「,帝拋棄了我們安排在中心腹們紛紛策動起來。

    總盲從,在心士鼓動、策應之下,大家憤怒都被調集起來。在商量了之後,大家決定在今晚離開東方公主。在傑弗遜心腹暗中安排下,將近一半東方公主員選擇了嘩變,離開包括整技術組成員(查理斯果然很給力),還一半低級水兵和少量中級管理員。等布萊克察覺時候,這群已經在永璇安排接應下離開了港口。

    「完了布萊克掏出了手槍,「王陛下,我辜負了您言畢,自盡。

    第二天,哈里在得知東方公主嘩變和布萊克自殺事情之後,知道大事已。如果自己不能將東方公主帶走話,迎接自己怕不僅僅撤職查辦那麼簡單了。哈里想了許久,忙趕驛站。

    「殿下,您計謀成功了哈里當然知道這一切都離不開華夏影子。

    永璇自然不會承認,「閣下,請注意您措辭。目前你我兩正處戰爭狀態,你們士兵我們投降,我們沒理由拒絕

    「好哈里知道這既成事實無法改變,道,「我們可以接受降旗,可以接受解除武裝,請讓東方公主回家吧

    「那投降協議呢?

    「按照公約,一旦簽訂了投降協議,貴應該將戰俘遣返我,貴願意麼?哈里冷笑道。

    永璇笑道:「聽說艦長閣下自殺了,這協議我不要了。

    看著永璇一臉得了便宜還賣乖表情,哈里忿忿地離開了。

    按照英與華夏約定,東方公主在解除武裝並降下英旗、軍旗之後,被放行離開廣州港。而那些被通緝鴉片販子則沒那麼好運氣,不過永璇還按照英風俗給了他們一體面死法。然僅僅只絞刑,震懾了很多。連日不落帝商都可以絞殺,華夏在以最強硬態度警告所,在華夏違法沒任可以庇護你。

    「蒙丹,我好幸福含香已經脫下了她驕傲回疆衣服,換上了尋常滿百姓會穿衣服。全然不記得她在紫禁城裡抗爭和驕傲,對她來說,愛情才最重要。

    「,我好幸福。蒙丹緊緊地握住含香手。

    兩這樣握著,看著從北京一路了石家莊。負責護送柳青、柳紅私下討論過,莫非這些回疆殊神功?連續半月不吃不喝不睡不拉地看著真大丈夫萌大奶麼?

    而另外一蕭劍則興致勃勃,心想,看,我將皇帝妃子都劫出來了,以後刺殺這狗皇帝還不輕而易舉事情?他已經開始幻想自己殺了乾隆之後,登高一呼能登上大寶。然後那叫永璇還不要跪倒在自己腳下?

    他們沒料,鄂敏早盯上了這輛招搖馬車。鄂敏看著這群傻了吧唧,不由得搖了搖頭,見過傻沒見過這麼傻。身為逃犯卻沒逃犯自覺,一路上大白天在官道上趕路,要住還要住最好客棧。算初出茅廬菜鳥捕頭都可以快速將他們緝獲,只鄂敏打算一鍋端故而一直忍受他們石家莊。

    蕭劍等在房山落腳點已經被調查清楚,居然白蓮一據點。這讓鄂敏非常吃驚,一皇子與白蓮瓜葛,這份情報非常讓他震驚。他甚至可以想像出乾隆臉色一定精彩。

    蕭劍在石家莊住進了一大戶家裡,鄂敏快速調動當地綠營和八旗將這裡團團圍住。凌晨,一聲令下,眾攻了進。自然將這白蓮據點一鍋端了,柳青跟柳紅在睡夢中被砍成了肉泥,而蕭劍等則被捆了出來。

    含香扭動著身體,「我香妃你們怎麼敢這樣對我

    鄂敏聽著含香喊叫大冒冷汗,心想你傻妞吧?自己從紫禁城裡跑了出來,還好意思稱妃?不過看眾疑惑目光,鄂敏高呼道:「方妖居然敢自稱『香妃』名諱?天下皆知香妃娘娘貴體抱恙正在宮內靜養,你高呼小叫為?

    「我香妃我香妃含香掙扎著,「我可以給你們跳舞,證明我香妃。

    「將士們,將這妖推出砍了鄂敏接手令格殺勿論,自然不會對這群傻了吧唧傢伙客氣。

    含香扭動著、掙扎著,被明晃晃大刀削掉了腦袋。而一旁觀刑蒙丹嚇得大小便失禁,哭道:「我再不敢了,放過我吧我不要死,我長得那麼帥,我不能死啊

    鄂敏忽然對乾隆命令感不滿了,好歹我一武將,怎麼能讓我來處理瘋子?不過鄂敏抱怨一瞬間,很快便道:「將這歹推出砍了

    「不嘛不嘛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蒙丹,我帥哥,我不要死嘛在蒙丹扭動著,又一顆頭落地。

    蕭劍看眾目光指他,「要殺要刮,悉聽尊便我不會供出白蓮秘密。

    鄂敏心中冷笑,你這不暗示我們麼?鄂敏對白蓮還點興趣,冷冷地道:「挑斷他經脈,再閹掉他。

    「什麼?蕭劍不理解了,自己都這樣暗示了,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不我不要被閹掉我還黃花仔啊

    鄂敏聽這話,啞然,「沒關係,本官會為你備好猛男,讓你菊花告別處男。

    蕭劍不掙扎了,這太好了。早聽說首歌叫菊花燦爛地燒,每每看爾泰興奮樣子,蕭劍覺得自己要好好領略菊花美。

    在大家「菊花殘滿地傷,你笑容已泛黃祝福聲中,蕭劍告別了作為男象徵。而等待他將更美好明天……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京城。西班牙。海軍之魂。

               
    鄂敏在就地處死含香等之後將蕭劍帶回了北京。乾隆對含香已經失望了他想自己綠帽子被天下所知曉便宣佈香妃抱恙在紫禁城休養。而得到含香已被處死消息之後則立刻發佈了香妃病逝消息。然後乾隆還極其大度地宣佈允許香妃葬回故鄉但是卻將寶冊給遺忘在了京城。於是就算再傻也看出來了這個香妃將成為乾隆被承認妃子於是大在明面上都很有默契地閉嘴但是暗地裡卻開始起了別心思。尤其是回疆各部落眼見著阿里和卓失了寵那誰才是回疆老大還是要看真功夫於是回疆一時間風起雲湧。而乾隆則樂見其成於是聞問地靜候事情發展。

    那個蕭劍被秘密帶到了城司乾隆在一間偏房中見到了他。你就是蕭劍?」

    是。」蕭劍已經完全提起力氣來經脈被挑斷之後他武功已經全部被廢更讓他飽受屈辱是這些滿清子在閹割了他之後還日日夜夜給他安排猛男。你要殺要剮給個痛快吧我所知道已經都告訴你們了。」

    我只是想確認一點你真是方孩子?」隆對方其實沒有了太多印象隨後一查卻是一起被嚴判了案件。過2隆會認錯而且他更憤怒是既然是滿門抄斬為何會有兩個孩子失去控制。雖然按照大清律未滿十六歲會處刑但是男童會被閹割之後送到寧古塔與披甲為奴而女子自然是賣入官妓。但是為何蕭劍跟小燕子卻跑了出來?一個成了白蓮高級骨幹一個成了禍害自己兒女瘋子。

    事到如今是又如何?是又如何?」蕭劍地道。

    乾隆歎了口氣對於你父親或許朕確有一絲察罪過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假如真是冤案話為何你鳴冤而來刺殺朕?朕是天下君父也是你君父既然你眼中沒有朕這個君父朕也需要對你再同情什麼了。你事情朕也調查清楚了小燕子朕也會放過。」

    小燕子?」蕭劍苦笑了一聲他也曾經為找到這個妹妹而高興過更高興是這個妹妹居然是一個子最受寵姬妾。他差點就有放棄刺殺計劃而試圖通過正常途徑申冤畢竟自己父親是清朝官吏可能對於自己父親來說重新得到清廷承認會更高興吧。但是這個小燕子太讓自己失望了在她身上僅沒有看到一個方閨秀一絲絲影子甚至連一個正常女性或正常類智商都沒有看到。蕭劍有時在想也許要認這個妹妹會更好吧。

    上罪知道自己已經罪無可恕但是臨死前向求陛下一件事。」蕭劍終於是屈服了。
    說吧。」乾隆淡淡地說念在你供出白蓮機密份上朕最後答應你一個要求。」

    請要告訴小燕子她身份我想我父親有這樣一個女兒。方已經蒙受了太多冤屈請要再將別屈辱給我們。」

    朕明白了。」乾隆歎了口氣我會著有司審查你父親案件果真有冤屈朕自然會平反。而你則永遠是蕭劍而是方兒子方兒子已經在流放過程中死去了。」


    罪叩謝陛下天恩。」

    離開城司之後乾隆下令處死了蕭劍。而那個囚禁在慎刑司小燕子乾隆想了想還是打發她回去了。只是伴隨著釋放小燕子旨意之外還有另外一道旨意奪永琪郡王爵為貝子。並罰俸半年。」

    滿京城權貴算是看明白了這乾隆已經徹底撕開自己慈父」面具他對五阿哥已經是忍無可忍了於是未來帝只可能在六阿哥還有八阿哥之間產生。

    乾隆在京城裡處理事情自然也傳到永璇耳邊雖然已是是事發一個月之後永璇還是覺察出了京城裡暗潮湧動感覺。

    金先生讓京城裡小心著別觸了阿瑪霉頭。」永璇知道越是這樣時候自己越要小心誰在這個時候蹦出去那就是找死份。

    我明白了。」金鏞自然也是曉得這樣謹慎。

    查理斯、傑弗遜他們可都安排好了?」

    屬下已經讓將他們安排去訓練馬尾海了。」

    永璇點點頭按照他規劃北洋海與南洋海是實際作戰海而馬尾海則主要是負責訓練後備海以及新式武器艦隊。苦味酸火器已經換裝到了南洋海北洋海也是在逐漸換裝中。而馬尾海如今在改裝蒸汽機艦同時試制梯恩梯炸藥。在這個時代擁有梯恩梯炸藥就跟後世擁有核武器一樣而且相較於黑色火藥和苦味酸火藥梯恩梯安全性和抗潮濕性更好因此更適合艦大量攜帶。

    而目前海採用苦味酸火藥其實是過渡火藥雖然穩定性及梯恩梯但好歹在抗潮性能上還是比黑色火藥有重要進步。起碼只要是瓢潑大雨華夏艦隊還是有作戰能力。

    那西班牙官呢?」永璇想起了克勞德承諾。

    已經在星洲城了打算逗留幾日之後就到崖州海衙門報道。」金鏞收到消息是十日前發出來想必這幾天就該到崖州了。」

    聽說克勞德為我們帶來僅僅是西班牙官還有一整支外籍官?」永璇忽然覺得克勞德還是很幫忙居然折騰了一支近五十外籍官。

    是。」金鏞雖然覺得招募這麼多外籍官有些浪費銀子但是一想到自己這邊作戰能力金鏞還是決定忍了。水兵作戰主要是由西班牙負責而法負責岸防和步兵練葡萄牙同荷蘭負責培訓我們海後勤能力。」

    永璇沉思了許久讓南洋海那邊好生學習另外讓小心他們竊取我們苦味酸炸藥配方。」

    王爺這是是以小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萬事寧可先小後君子況且這幾過是盟友而已就算是我藩屬這火藥配方也斷斷能給出去。」

    是我明白了。」

    混蛋!」菲利普將所有東西都砸了這就是我們引以為傲帝海?」

    閣下請注意你措辭。」一個將領眼看著菲利普『東方公主號』事情確有損我們海名望但是布萊克艦長閣下已經用他性命洗刷了我們恥辱。還有閣下要注意如果是您外交員在情報和政策上一再失誤我們海又何時陷入到如此尷尬境地?」

    是將閣下。」菲利普在這個將領面前還是敢造次但是這次屈辱?」

    海會用她火炮證明。」

    那就多謝將了。」菲利普伸出了手。
作者: 闇黑帝王    時間: 2014-6-2 21:54

將地看了他一眼便頭也回地走了。

    公爵閣下他是?」旁邊問道。

    海之魂墨菲斯將。」菲利普雖然對這個經通報就闖進自己房間感到滿但是對這個還是抱有敬畏他指揮戰役迄今還沒有失敗過這次他能蒞臨遠東想必我們就可以讓那個古老感到害怕了。」


    但是閣下據說他們招募了一個外籍官。」

    一群未開化猴子能做什麼事情?——對了北京方面有情報來麼?」

    那個為難了一下但還是說道:情報已經中斷了那位王爺已經被軟禁了。」

    沒關係我們得到情報已經足夠了。」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100、練兵。苦味酸。大戰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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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崖州已經三個月了,對於哈維爾來說,這三個月過得非常充實。一位法國王室的特使給他帶來一份工作,幫助遠東一個古老的帝國訓練海軍。哈維爾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非常吃驚。在他看來遙遠的東方就是一個充滿黃金的地方,同時也是被一群未開化的野蠻人所聚居的地方。就當哈維爾要拒絕這個看起來是個玩笑的邀約的時候,那名法國特使卻拿出了一份英國皇家海軍的內部文件。

    哈維爾看完文件之後,他對遠東那個古老帝國的印象完全被顛覆了。那個國家不僅擁有海軍,而且還擁有一支在歐洲也屬於中上等的龐大海軍。

    「哈維爾將軍,我想你應該不會拒絕這個邀請。」法國特使臉上露出詭異的微笑,「首先,你將得到那名親王殿下優渥的薪酬,我想最多三年,你將成為全西班牙數一數二的富翁;其次,我想哈維爾將軍一定樂意為英國在遠東訓練出一個優秀的對手。」

    對於西班牙海軍來說,英國人是永遠無法遺忘的痛。英國成為「日不落」帝國就是完全踩著西班牙「無敵艦隊」的屍體而得到的,即便這場戰役已經過去了很多年,但是每一個西班牙海軍士兵都希望能有朝一日洗雪這個恥辱。

    「是的,我很樂意幫助這個國家訓練一支優秀的海軍。」哈維爾答應了下來。

    於是在兩周後,他跟隨著來自法國、葡萄牙、荷蘭的軍人們踏上了去往遠東的郵輪。這一路饒是哈維爾這樣傑出的海軍將領都覺得難以忍受,當他們到達東印度的時候,他們才第一次領略到東方的富庶。黃金、寶石居然被當成建築的材料,而那個叫克勞德的法國特使則微笑道,「相較於清國,東印度不過是個無謂的開胃菜而已。」

    起初哈維爾他們認為克勞德在吹牛,但是很快他們就被星洲城更征服了。這是那個古老帝國的飛地,當然也是葡萄牙人的一個傷心地。正是因為這個帝國的迅速崛起,才使得葡萄牙失去了這個溝通東西方的要塞城市。而在清人的悉心打造下,這個星洲城變得更加繁榮。同時星洲城隨處可見的岸防炮台也在警告每一個覬覦她美麗的人,這裡並不是一個可隨意征服的地方。

    離開星洲城之後,航線又變得無聊起來。雖然在南洋隨處可見歐洲人的殖民地,但是除了幾個港口城市是歐洲人聚居地之外,其餘地方都是一群土著人。據說,這些野蠻人還有食人肉的習慣。於是大家只是稍微逗留便往崖州而去。

    在克勞德介紹下,崖州是清國最偏遠的地區之一,目前主要是用於南洋海軍的訓練。如果真的要領略清國的繁榮,則應該去臨近的澳門或廣州。不過廣州並不對外國人開放,要進去需要一堆手續。同時練兵在即,於是大家連澳門都沒有去。

    崖州海軍基地是一個不錯的深水良港,而且岸防火炮也極易架設。哈維爾等海軍將領紛紛對這個軍事港口的天然條件感到滿意,而且建設這個軍港的人也極有軍事天賦,岸防火炮都架設在關鍵位置,可以對來犯的敵軍進行有效阻截。

    「這的確是一個非常優秀的海軍基地。」哈維爾對同行的人說。

    這些同行者都是各國海軍的驕傲,自然能看出不少門道來。哈維爾開始對這支艦隊有了更多的期待,也許西班牙的學生能幫助西班牙一雪前恥也不一定,哈維爾在心底有了期待。

    接下來便是與自己的學生們見面,華夏最不缺的就是人,因此一個崖山海軍基地的人都快趕上當年無敵艦隊一半多的人數了。在翻譯的幫助下,他對這些士兵有了一個基本的瞭解。也許身體機能趕不上歐洲人,作戰經驗上還有欠缺,但這都是可以通過訓練來彌補的。三年,也許真的只需要三年,英國人在遠東的好日子就將徹底結束。

    在哈維爾帶領西班牙海軍教官團對南洋海軍的士兵進行體能訓練和作戰訓練的同時,其餘教官們也在自己的崗位上發揮自己的才能。這些國家大多跟華夏沒有太多的實際利益衝突,因此教導起來也格外用心。更重要的是,歐洲人對契約是非常看重,他們認為既然華夏出了這麼高的薪酬來聘請自己,那麼自己用心點也是說得過去的。

    於是在這群外籍教官的努力下,南洋艦隊是日新月異地發展著。

    哈維爾曾經以為這支艦隊會是一窮二白,但是他沒有想到,這支艦隊其實有很多地方已經不輸於歐洲的海軍強國們。南洋艦隊的很多軍艦似乎並不是歐洲常見的軍艦,但是哈維爾在實際操作之後,他認定這些軍艦要優於歐洲的軍艦。

    同時更讓哈維爾吃驚的是南洋艦隊在使用一種很特別的火藥,這種火藥不同於平常的黑火藥,它的威力更大,而且安全性更高。同時更讓人驚喜的是,它的抗潮性相較於黑火藥那是天差地別。

    火藥的抗潮性對於海軍來說是非常重要的,畢竟軍艦大部分時間都在海洋上,如果自己的火炮因為受潮而失去作戰能力,這對任何一支海軍都是致命的。於是早期的海軍們只能加快火藥的更新頻率,提高存放地點的封閉性。但是效果都不是很明顯。

    哈維爾曾經詢問過這種火藥的來歷,但是被南洋艦隊的人禮貌地婉拒了。哈維爾想了想,也是,這樣一種新型的火藥配方一定是軍事機密。不過哈維爾想既然不能拿到配方,那我要求出口總是可以的吧?

    但是南洋艦隊的人早就得到了命令,苦味酸火藥是暫時不出售的。於是南洋艦隊的人以儲備有限為理由再度婉拒了哈維爾的要求。

    這讓哈維爾在崖州短暫地鬱悶了一段時間,但是他看到其他人都碰壁之後,自己的心情也好了許多。如果是站在清國人的角度,哈維爾也會選擇拒絕出售這樣的火藥,哈維爾相信這樣的火藥至少領先黑火藥五十年。能讓自己的武器保持五十年的領先水平,哈維爾覺得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其實南洋艦隊除了士兵在變化之外,整個南洋艦隊的指揮官心態都在變化。艦隊最高長官永瑹一直覺得清朝是天朝大國,等真的跟這群老外接觸之後才知道自己的國家在他們眼中是野蠻人的國家。而在見識過英國人的海軍武器之後,永瑹更是明白了自己的國家正處於什麼樣的包圍當中。

    在好幾次奏折中,永瑹都一再強調了加強海軍建設的重要性。他更是學會了永璇那一套,折子上列絕了大量的數據。這樣的折子到了乾隆那裡,乾隆不同意都是不可能的。

    對於這支新組建的南洋艦隊來說,他們最需要的就是一場實戰。而這樣的日子似乎也不遙遠了……

    「墨菲斯將軍閣下,大英帝國皇家海軍遠東艦隊已經集合完畢!」

    「嗯,出發吧。」

    墨菲斯沒有輕視南洋艦隊,他為了對付南洋艦隊整整在蘇門答臘島蟄伏了半年,在半年裡他搜集了關於清國的所有軍事情報,並在分析之後得出了一個作戰計劃。

    不過墨菲斯還是小看了永璇佈置在南洋的情報機構,雖然他們沒有得到遠東艦隊的確切出發時間,但是在他們出發後不久,遠東艦隊便被永璇的人盯上了。

    永璇在獲悉遠東艦隊已出發的情報之後,分別給永瑹下達了作戰命令,同時將這個情報回傳到了北京。

    不管華夏準沒準備好,一場不對稱的海軍作戰就這樣展開了。

    不過好在英國人還算紳士作風,在遠東艦隊進入華夏海域之後,派出了小船,帶來了大英帝國的宣戰文書。

    「王爺,這場戰爭我們還沒有準備好啊。」金鏞有些憂慮。

    「但是人家都已經打上門來了,我們又能如何?」永璇也緊鎖著眉頭,崖州傳來的消息表明南洋艦隊的初步訓練已經完成,但是實戰能力如何,只有天知道……

    但是這對華夏來說,卻是一場決定命運的戰爭!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101、陰謀。平衡計。大戰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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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菲斯其實對東印度公司給出的作戰計劃非常不滿,這不符合大英帝國皇家海軍的榮譽,「偷襲」還務求「全殲」。

    「莫非閣下覺得光榮的大英帝國居然要靠『不宣而戰』來征服這群野蠻人?」墨菲斯惱怒地對著菲利普吼道,「這是侮辱!就算我們勝利了,我也無法將這樣一場戰爭當成我的榮譽。帝國的士兵也會覺得這是羞辱!」

    「司令官閣下,」菲利普公爵安撫道,其實這個「偷襲計劃」是他制定的,他是政客,是商人,他所希望的是以最小的代價換取最大的利益。所以他認為這個計劃是完美的,畢竟他見識過北洋海軍的威力,所以他不能小覷南洋海軍的潛力。「董事會認為這是符合我們利益最大化的最好決定,希望您能夠理解。」

    墨菲斯聽到菲利普抬出東印度公司董事會,自己便一時氣結。東印度公司是一個很特別的公司,這是一家依照商業利益而結成的公司,但是這家公司擁有帝國頒發的皇家特許照,除了從事商業外,還代表了帝國在印度以及遠東的利益。也就是說,東印度公司不僅是帝國在遠東及南亞次大陸的使領館也是帝國武裝力量在這個地區的總指揮。雖然墨菲斯是隸屬於海軍部的將領,但是在遠東,自己必須接受東印度公司的領導。

    「我接受董事會的意見,但是我對這個計劃持保留態度,請閣下將我的意見寫入備忘錄。」墨菲斯知道事情已經不可違,便提出自己的最後要求。

    「我會的,司令官閣下。」菲利普也不是一個蠻橫的人,他知道就算自己這邊不反映意見,墨菲斯也會通過海軍部向內閣抗議。菲利普不願因為這個問題讓海軍部與東印度公司交惡。

    「還有,」菲利普從抽屜裡拿出了幾份寫著「絕密」的文件,遞給墨菲斯,「司令官閣下,很抱歉這個時候才將這些情報給你。但是因為情報重要,而且來源渠道非常可靠,我不得不這樣做。」

    「我能理解。」墨菲斯自然曉得這些能被菲利普看重的絕密情報絕對不是很普通的情報。

    墨菲斯接過了情報,翻看了幾眼。這些情報有北洋海軍的作戰能力分析,也有寫到恭親王永璇的領導能力,這些都讓墨菲斯愁眉不展。他很清楚地瞭解,一個國家如果有那麼幾個優秀的人物就一定會做出一番事業來,而這個人物還身居高位且得到這個國家最高領導人的絕對信任。在這個人的努力下,華夏居然從一個野蠻的國家變成了遠東第一強國。

    「閣下,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不得不修正我們的作戰目的。」墨菲斯說道,「我不認為僅僅依靠遠東艦隊的力量就能全殲華夏的海軍力量,我覺得如果能夠『震懾』成功便是我們的最終目的。」

    「這一點我贊成。」事實上作為一個常年關注華夏的外交官,菲利普對於董事會那群老人隨便就認為華夏就是下一個印度的結論表示嗤之以鼻。「這個國家已經統一了好幾個世紀,他們的中央政府可以對地方政府實施非常有效的控制,而不像印度,土邦林立給了我們可乘之機。而且這個國家擁有非常可怕的陸軍,這支陸軍力量不是我們所能征服的。而他們的海軍雖然成立不久,但是在對日本的一戰中,他們的作戰意圖和作戰能力都讓人歎服。所以殲滅這個帝國的海軍是不切實際的,我也贊同閣下的意見,『震懾』便足已。」

    「多謝閣下的贊同。」墨菲斯也不是個迂腐的人,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艦隊的未來還是需要這個政客的幫助才可以,他不介意自己在東印度公司多一個朋友。

    墨菲斯將餘下的情報翻看完之後,原本嚴肅的表情換成了一種不可置信,甚至帶有嘲笑的表情。「閣下,您認為這些情報上所描述的武器是可能的麼?鋼鐵巨艦?不用風帆的動力系統?安全炸藥?閣下,雖然華夏設計的軍艦的確有他們的可取之處,甚至不少地方是值得我們帝國所借鑒的,但是這些情報上描述的武器在我看來是完全不可能實現的。閣下,我認為您被您的情報人員給欺騙了。」

    「司令官也這樣認為?」菲利普倒是不驚訝墨菲斯的震驚,畢竟他手下也有軍事情報人員,這些情報早就被認為是假情報,但是這些情報的來源卻是不容置疑的。「閣下,如果我告訴你,這份情報是這個帝國的一位皇子所提供的,而他是這個帝國最受寵的皇子之一。」

    「那他為何要出賣他的國家?」墨菲斯愈加無法理解了。

    「這個帝國長久以來都是一個陸地國家,無心於海洋利益。如果不是那位親王的極力促成,這個帝國是不會將眼睛投向這片茫茫大海的。而對我們友好的那位皇子正是這個帝國中只對陸地有興趣的人之一,他希望我們能幫助他登上皇位。」

    「這是你們政客的事情。」墨菲斯立刻對這樣的事情敬謝不敏。

    菲利普對墨菲斯的態度還是很滿意的,一個軍人如果對政治有太多興趣的話,對於國家來說是不幸的。「那麼,司令官閣下,我恭祝你們這次作戰計劃成功。」

    「謝謝閣下。」

    就在東印度公司與遠東艦隊策劃對華夏的作戰計劃的時候,乾隆已經接到了永璇的報告,同時廣州將軍與軍機處情報司都有同樣的情報傳來,華夏與英國的戰爭已經是迫在眉睫了。

    乾隆已經暫時放下了對永琪、小燕子的追究,只是命令宗人府暫時將永琪的府邸圈禁起來,而自己的精力則全部放到了南洋。乾隆知道這樣的事情只能交給永璇去處理,但是他在內心卻思考著另外一件事,如果永璇再次成功了,自己封賞什麼呢?雙親王俸祿雖然是個選擇,但是這個就能安撫永璇的心了麼?雖然乾隆對自己的兒子還是比較放心的,但是自己兒子的手下人會有怎樣的心思呢?「擁立之功」放在任何一個朝代都是大功,自己兒子能逃過「黃袍加身」的命運?

    乾隆思考了許久之後,終於接連發下好幾道旨意。

    「令北海艦隊拱衛海參崴等地。」北海艦隊是華夏的二級艦隊,本來駐紮的地方主要是北海道地區,如今撤防到海參崴自然是為了保證清朝龍興之地的安全。

    「令濟州島水師提高巡邏頻次。」濟州島水師是用來監視日本和朝鮮的二級艦隊,也正是皓祥他們所負責的水師。

    「令北洋艦隊分兵駐守大連、青島、威海衛三處。」北洋海軍是華夏最精銳的艦隊,同時也是最為龐大的艦隊。雖然說大戰在即分兵是個險招,但是北洋海軍家底大,就算兵分三處也是非常具有震懾的。

    在將北方華夏的海軍佈防之後,乾隆下令所有的港口城市加緊巡邏,全力提升岸防能力。同時命八旗及綠營把守各港口、大城市及交通要道。

    同時乾隆命令永璇統領長江以南以及南洋地區的八旗及綠營,並且將馬尾艦隊和南洋艦隊指揮權全部交給了永璇。但是為了制衡永璇可能會擁兵劃江而治的企圖,乾隆將南洋艦隊的實際指揮權交給了永瑹,同時命令兩廣及南安、老撾和占城的八旗歸兩廣總督陳大受實際指揮。而且乾隆全部後勤交給了廣東巡撫德保,同時將這次戰爭的指揮機構設在廣州城,並命令廣州知府張嗣衍與廣州將軍朗福全面負責永璇的安全。

    永璇看到這一系列旨意有些哭笑不得,雖然乾隆幾乎給了自己可以劃江而治甚至一同全國的力量,但是卻在這些力量上加入了太多的枷鎖。這次陸軍的主要作戰的地方就是南洋,但是南安、老撾和占城的駐軍是由陳大受實際指揮,雖然自己是最高統領,但是想要揮之如己臂那時肯定不可能的,同時自己手上可以實際使用的海軍也只有馬尾海軍。永璇肯定不會動用馬尾海軍,一則這裡是未來海軍的實驗基地,二則這裡是封鎖敵人北上的海上交通要道。同時永璇也知道,自己如果有一絲反心,負責保護自己的廣州知府和廣州將軍必定會迅速將自己圈禁起來。

    不過永璇也知道乾隆這個舉動不是一次兩次了,想了想便也放下了。不過金鏞卻比永璇看得更遠,於是安撫道:「王爺可是憂心陛下的旨意?」

    永璇擺擺手,「談不上憂心,這也是皇阿瑪的應有之義。」

    「王爺,你可曾想過,如果這次大戰又勝利了,皇上該如何封賞王爺?裂土分王麼?或者功高震主?」金鏞道,「如今皇上在王爺這裡強行插幾個分功勞的人,何嘗不是保全王爺。如今按照皇上的安排,如果此役勝利,那陳大受大人與永瑹世子自然是首功,要封賞自然是衝著他們而去。而對於王爺,只要一個雙俸便足已。但這樣王爺在陛下心中更是無可替代,王爺應該讓皇上對王爺懷有歉疚而不是擔心。」

    「多謝先生指教。」

    遠東艦隊在出發後沒多久便從永璇的監視中消失了,他們沒有從南海而上,這是一條安全的路線,自然也是華夏設伏較多的地方。墨菲斯既然準備偷襲,自然不會如此光明正大地衝上去打。遠東艦隊在斯裡巴加灣獲得補給之後,便從斯普拉特利群島附近繞行進入蘇祿海。

    斯裡巴加灣市是隸屬西班牙的國際港口城市,雖然西班牙已經秘密與華夏結盟,但是畢竟沒有公開,西班牙自然無法拒絕英國艦隊的補給要求。但是遠東艦隊一靠岸,招商局的情報人員便在西班牙當局的幫助下,對遠東艦隊的各項性能做了評估。墨菲斯沒有想到自己的老底就這樣洩漏在對手的手上。

    不過墨菲斯冒險走蘇祿海這一條計劃讓永璇是稱讚不已,「如果是我,我定然選擇突襲,務必一擊即中。而走南海這條路線,雖然安全,但必定會在我方的重重監視之下。而且我想他們也擔心本王會不會在他們的路上設伏。如今選擇進入了蘇祿海,那邊並非我軍駐防之地,果然是好心思。」

    「王爺,如今敵人已經離開我們的監視,對我們可是大為不利。」

    「本王知道。」永璇道,「本王料定他們必然會從蘇祿海拐入西裡珀斯海,然後選擇從菲律賓海溝北上。如今菲律賓一半在蘭芳共和國手裡,一半在荷蘭人手裡。這兩個雖然是咱們的盟友,但是並不交心,想讓他們出面設伏估計是不可能的了。」

    「難道只能縱容他們繼續北上?」

    「是的。」永璇有些懊惱地點點頭,「若是第二代軍艦能夠早日建成的話,我自然會派兵過去圍剿,但是我們現在設備不如人家,經驗不如人家,而那片的航線又不是我們所擅長的,只能等他們上門了。」

    金鏞看著地圖,忽然道:「英軍勢必要從巴士海峽進入我國,那可否派遣馬尾海軍設伏?」

    「不行。」永璇搖搖頭,「馬尾海軍若是有北洋艦隊的經驗,我自然會派遣他們,但是他們比南洋艦隊更缺乏經驗,守城可,攻敵則風險太大。若是馬尾海軍敗於巴士海峽,則北上路線暢通無阻,對我們來說是極為不利的。」

    「那王爺估計他們會去攻擊哪裡?」

    「廣州。」永璇肯定地道。

    「想必英軍想在這裡一雪前恥。」

    「不過也要看本王給不給他們機會了。」永璇冷笑道,「既然他們想偷襲,那咱們也來個反偷襲。」

    「王爺決定半路攔截他們?」

    「自然。」永璇笑道,「難不成還等他們打上門來?若是幾顆炮彈不小心落到廣州城,豈不是咱們吃虧?」

    永璇手指著一個島嶼道:「這裡是月牙島,此處雖然淺灘較多,但卻在這裡有一小型良港。本王已經命永瑹派遣一支艦隊在這裡設伏,本王只需要打他們個措手不及便可。殲滅掉幾艘敵艦之後,他們只能光明正大地下戰書。至於這戰書接不接還不是本王屆時的一句話。」

    永璇已經打定覺醒要一路上偷襲騷擾不斷,只要消滅掉這支艦隊的有生力量。等他們到了廣州城附近,那就已經是強弩之末而已了。

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102、永瑆。糧草官。東沙群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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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洋的局勢是必須到了廣州城才能感覺得出來,其餘地方的華人可能真沒覺得南洋的戰爭對自己會有什麼影響。畢竟清廷已經宣傳了多少年,流落在南洋的華人乃是天朝棄民,因此沒有太多的人願意跟南洋的華人牽扯上關係。再加上目前經營南洋的主要是招商局跟內務府,其他的商賈們還沒有涉足這個領域。因此這裡受到的關注愈發地小了。

    但是永璇對自己的戰略是非常清晰的,他必須在他的有生之年為華夏拓寬緩衝空間。後世的美國為何能有那樣的發展?人家的地理條件好啊!太平洋跟大西洋將舊大陸的強國與自己隔開,北邊的加拿大是自己的好兄弟,南邊的墨西哥是自己的乾兒子,這樣的地緣政治如果還發展不起來的話,美國人就應該集體去跳五大湖才行。

    但是華夏卻沒有這樣的條件,北邊的俄羅斯跟中國一直就是又拉攏又打壓,別看中蘇關係宣傳了那麼多年,最後侵佔華夏土地最多的是誰?我們將人家當「老大哥」,這個做大哥的將弟弟家的土地偷走了居然還變著法子的讓弟弟承認這是哥哥家的。南邊的東南亞諸國對華夏更是非常恐懼,於是一致地站在了美國南邊,有了美國撐腰之後,東南亞諸國有幾個對華夏友善的?印尼跟菲律賓所發生的很多事實都在告訴我們,東南亞從來就不是華夏的朋友。他們只是需要華夏的錢而已,而且他們還是一群喂不熟的餓狗。至於東邊的日本跟韓國,華夏跟他們的糾葛就不必一一贅述了。

    永璇的想法就是將俄國人打回歐洲大陸,將西西伯利亞乃至中西伯利亞以及高加索地區當作華夏與歐洲人的緩衝地帶;而將南洋當成自己的地盤,一來華夏需要南洋的資源,二來這裡也將成為華夏的戰略縱深區,確保日後的戰火不如燒到本土來。而且目前華夏已經擁有了倭國、琉球,再加上本來就屬於自己的夷洲和澎湖,如果能拿下南洋,那麼華夏就能構建起面對太平洋的第一島鏈防禦體系,再加上西南邊本來就有的喜馬拉雅山跟青藏高原,華夏未來的地緣政治就會好上太多。

    不過永璇的想法沒有辦法與別人分享,他無法告訴別人,這是他上一世多少人總結出來的經驗教訓。因此落在旁人眼裡,永璇就是個窮兵黷武的傢伙,乾隆之所以遲遲放不下心來的原因也是這個。好戰的皇帝永遠在史書上是沒有好名聲的,秦始皇也好,漢武帝也罷,恐怕沒有人記得他們在軍事上的勝利和為華夏獎勵的威望,史書上對他們大多也是批判。

    乾隆認為,如果永璇能成為秦皇漢武也就罷了,但是他惟恐永璇最後成為的就是隋煬帝。雖然隋煬帝為華夏打下了一大片江山,可惜史書上就沒有將他歸類為有作為的皇帝一類。華夏的史書素來就是「重文輕武」,否則這隋煬帝至少應該在史書上的一個「功過各半」的評價才對。

    不過正在永璇謀劃這一切的時候,乾隆的另一道旨意也來了。乾隆居然將十三歲的永瑆派了過來,統領軍需供給。金鏞看到這個旨意的時候,笑道:「皇上好心思!」

    「如何?」永璇還是沒有想出更多的深意來。

    「十一阿哥乃是王爺一母同胞的兄弟,跟王爺素來也是親密的,皇上將十一阿哥派來統領軍需供給就是怕底下人辦事不用心。雖然十一阿哥的位置跟王爺一樣,不過是個有名無實權的,但是有十一阿哥在這裡震懾廣東官場上的人,王爺也可以抽出心思來對付英國人。更重要的是,橫豎是要分軍功的,與其分給別人,還不如分給一個同王爺親近的人。」

    永璇並不是跟蠢人,他很快就理解了金鏞的分析,同時也猜出了金鏞話外的意思。永瑆是一個從年齡上、身份上無法對永璇構成威脅的人,而且永瑆素來表現得跟自己的四哥永□一般,所以乾隆對他們的培養策略是「能臣」。永□如今在刑部表現得非常不錯,自然永瑆的培養也就提上了議事日程。似乎乾隆對自己的兒子非常有信心,於是將永瑆的第一件差事居然是派到南洋來。這也似乎是打算讓未來的皇帝與未來的能成相處下,乾隆的潛台詞可能就是,你將來辦事的人我已經給你找好了,至於能不能收服他為你一心辦差,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永瑆南下是選擇從海路而來,因為一路上順分順水,加上永瑆自己又不是個嬌氣的人,居然這一行人只用了二十餘天便趕到了廣州。

    永璇站在碼頭上,想著自己已經有將近五年沒有回京城了,不曉得京城裡是不是已經物是人非了。不過永瑆對永璇的感慨很不在意,道:「四九城裡橫豎就那樣,還是八哥這裡有趣得緊。」

    永璇啞然,忽然想起來,自己這個弟弟也才十三歲,在後世也不過是個初中生,正是對世界充滿好奇,愛玩愛冒險的年紀。便笑道:「廣州城算得上是繁華之地,也是我朝幾個有條件允許外國人居住的城市之一,這裡很多風物都與京城不同,甚至與我華夏也有所差異,帶著一股子西洋的味道。而且粵人的風俗與京城也有不同,明日裡我帶你去茶樓飲早茶,讓你感受下。」

    永璇知道自己這個弟弟一好吃二好風雅,不過相較於歷史上的永瑆,那股子尖酸刻薄是沒有帶來的。不過永璇也在懷疑永瑆真的是那般?不過聯想到後世人評論嘉慶皇帝是寡情、吝嗇之後,永璇也猜想永瑆一方面是未來逢迎皇帝的愛好,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自污吧。畢竟永瑆乃是生母為貴妃,養母為皇后,論身份比起那永琰要高貴了不知道多少。如果不自污的話,只怕是嘉慶也容不下嘉妃的三個兒子。想想看,歷史上嘉妃的三個兒子其實算是結局不錯的了,四皇子永□被出繼,跟皇位繼承沒了關係;八皇子永璇有腳疾,而且還是個花花公子,自然不會是皇位繼承人,於是居然成了清朝最高壽的皇子;十一皇子永瑆是個尖酸刻薄之人,因此品德上也不過關,失去了繼承資格,不過日後卻破了皇子不得領軍機的慣例。所以永璇對永瑆還是有些期待的。

    從自己收集的情報來看,因為自己跟永□都活著,而且活得很好,而生母也從貴妃變成了皇貴妃,而且永瑆還是被養在皇后跟前,所以倒也沒人敢去惹永瑆。再加上這一世令妃被打壓得沒能管理後宮,永瑆活得非常滋潤。再加上自己的二哥是個大財主,隔三差五就有好東西送進來,所以永瑆現在是大方得緊,大有取代永璇成為京城裡新一代的散財童子的趨勢。不過乾隆也沒認為永瑆這是收買人心,畢竟永瑆在對人方面有些糊塗,常常是賞了東西之後不記得賞給誰了。乾隆問了幾次之後,見都是這結果,只能笑笑吩咐永瑆手下的人,替他們主子看好荷包,別散光了年底跑來哭窮。

    不過永瑆顯然對錢這個概念是有執念的,算賬的本事是一等一的。永瑆雖然大手大腳慣了,但是還真沒見他哭窮過。他永遠將自己的荷包定位在諸皇子中等偏上的程度,不多也不會少。乾隆見識過永瑆的本事之後,便起了心思,讓幾位師傅著重教永瑆理財的手段,還時不時地將永瑆丟到內務府、戶部等需要管錢的地方學習。大有永瑆再大一點,就將戶部交到他手上的趨勢。

    所以永瑆這次來廣州,也主要是負責統領他哥哥打英國人的錢糧。

    「這次出京的時候,八嫂還特意尋人將弟弟找了去,吩咐弟弟給八哥帶些東西來。」

    一聽說自己的妻子,永璇也只能歎了口氣。從蘇州分開之後,兩個人也怕是有三年多沒有見面了。

    「家裡人都還好吧?」

    「怎麼能不好?」永瑆沒有理解永璇話裡的意思,「滿京城的人誰敢去惹八嫂?別說尹繼尚大人家的人饒不過他,我跟四哥也不會放過他的。八哥你就放心好了,八嫂跟小八嫂都過得挺好的。對了,我還見了咱侄子跟侄女,都能跑了。咱侄子那叫一個機靈,聽說成天價地在府裡爬樹上房什麼的。」

    永璇一聽到自己兒子「爬樹上房」立馬滿頭黑線,不過永瑆顯然認為這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在這個「大鬧天宮」方面講了很多。

    雖然永璇覺得自己兒子太活潑未免有失莊重,不過他心底還是認同永瑆的話,男孩子嘛,不活潑點怎麼行?

    茫茫東海上,一支由一艘巨型艦外加三艘大型艦組成的混合艦隊正在朝一個方向駛去。

    「曹大人,距離咱們伏擊的地方還有大約半日的行程。」

    巨型艦廣州號的艦長曹滿點點頭,「咱們這次設伏的目的已經給諸位講過了,這裡再強調一次,我們這次是偷襲,以殲滅英國人的有生力量為主。打得過咱們就打,打不過咱們就跑,一路上以騷擾為目的,慢慢地消耗。等進入南海之後,會有旁的兄弟來接替咱們,咱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南洋艦隊與北洋艦隊的命名規則不同,北洋艦隊以歷史人物為主,而南洋艦隊則以城市名為主。廣州號是一艘以速度見長的軍艦,其實在華夏海軍的發展上,永璇一直將後世的發展策略融入了進來,軍艦的設計主要是兩種,一種是巨炮厚甲,這將發展成日後的戰列艦;另一種則是快速並適合長距離奔襲的巨艦,這將發展成日後的巡洋艦。同時永璇為了岸防的需要還設計了一系列小型的軍艦,比如炮艇跟魚雷艇。當然永璇心中還有驅逐艦的設計草案,不過目前並不是設計的時候。等蒸汽機動力系統以及梯恩梯炸藥成功之後,戰列艦、巡洋艦、炮艇、魚雷艇,乃至驅逐艦的樣式和分類將徹底定下來。僅憑自己的概念和設計,永璇完全認為自己可以將華夏的海軍領先諸國五十年。

    如今執行任務的軍艦其實就是一艘大型的類巡洋艦再加幾艘中型的類巡洋艦,當然還配備了一些魚雷艇用於偷襲。對於魚雷和潛艇,永璇是下了大手筆開發的。雖然這兩樣贏起來未免有些不光彩,但是在戰場是你輸了就意味著幾千條人命沒了,而且隨之而來將會是喪權辱國乃至割土亡國,所以永璇不介意讓自己跟自己的海軍名聲不光彩點。

    在航行了半日之後,這支偷襲艦隊終於找到了月牙島。雖然此時的月牙島還不如日後東沙島那般大,但是已經初具規模。更讓曹滿驚訝的是,這裡居然真的有天然良港,而且這個港口已經被修葺過,島上甚至還有一個哨所。

    「可是南洋艦隊的兄弟?」哨所上的火炮都指了過來。

    曹滿忙將自己的令旗拿了出來,哨所的人遠遠看過之後,火炮才掉轉了方向。

    「我們什麼時候在這裡有哨所了?」大副嘟噥道。

    「慎言!」曹滿知道這個島嶼必定是日後一個重要的基地,但是沒有想到居然已經有人在這裡開發了。

    下了船之後,在一個凹地,曹滿發現這裡居然還有個不算小的園子。一個人出來拱手道:「下官隸屬招商局東海事務處的,此處是招商局航線上的幾個哨所之一。」

    曹滿沒有追問下去,誰都知道招商局是某個王爺的心頭肉,自己何必去徒惹人家不快呢?

    曹滿拱手道:「那就多謝這位大人的幫忙了,如今我等有軍令在身,不便叨擾。」

    「無妨。」那個人笑著抬手道,「我們這邊已經收到消息,說是在距離本地300海里的巴林塘群島與巴布延群島附近有發現英軍,估計大約還有一日,英軍便會從我們這兒通過。」

    「消息可是屬實?」

    那人笑道:「我等駐守此處就是為了監視各國往來之艦船,英軍如此大的一支艦隊豈能被我們忽視?」

    「那就多謝大人的情報了。」

    「你我皆同朝為官,無須在意。」

    曹滿本來還對這次設伏有些擔心,但是不曾想原來永璇卻早有安排。招商局其實早就在一些重要的島嶼上設置了哨所,畢竟如今重要的南北航線大部分都是要從華夏的沿海走,也由不得永璇不小心。不過月牙島哨所本來的監視範圍沒有抵達巴林塘與巴布延,不過也是機緣巧合之下,才讓月牙島哨所發現了英軍艦隊。否則茫茫大海上,要找幾艘船真的無異於大海撈針。

    曹滿與當地的人員寒暄一陣之後便回了艦隊,畢竟戰爭已經是一觸即發。

103、蘭芳。伏擊戰。引魚上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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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遠東艦隊浩浩蕩蕩地離開蘇門答臘島讓人有些詫異,但是想到英國人在太平洋上為數眾多的殖民地,很多人都只是以為不過是又一次的對土著們的耀武揚威。但是還是有不少人瞧出了端倪,在遠東艦隊離港的那天,星洲城忽然加強了戒備。原本都只是擺設的岸防火炮都拿了出來,甚至平素極少使用的魚雷艇和炮艇都增加了巡邏頻次。不過星洲城對此的解釋是為了打擊海盜,可是在一些人的眼中,這怕就是中英開戰的前兆了。

    華夏人擁有了星洲城就是扼住了英國人的喉嚨,雖然遠東艦隊是一支非常優秀的艦隊,但是如果失去了東印度基地的支援,那顯然就是一棵失去土壤的大樹,無論它多麼地枝繁葉茂,都逃不過枯萎的結局。

    在眾多關注戰爭的人當中,蘭芳無疑是一個最奇怪的存在。法國諸國一方面希望英國打敗華夏,自己也好跟進分一杯羹;另一方面卻又希望英國被華夏打敗,這樣大家就可以渾水摸魚。一想到東印度跟澳大利亞的富庶,大家還是頗為心動的。

    「王屾,你是從北邊回來的,你如何看待這件事?」蘭芳公司(實際上此時蘭芳共和國還自稱蘭芳公司)總長陳蘭伯問道。

    王屾沉思片刻道:「清廷的八皇子永璇是個厲害的人物,在他手上,一個招商局,一個海軍衙門,僅僅這兩個物事就足以讓人稱歎了。何況他又滅了倭國,倒是將華夏的土地拓展了不少。」

    「也只有他們這樣的蠻夷才濫用武力。」次長羅芳伯插嘴進來,「像我華夏堂堂天朝上國,又何必與一蠻夷小國爭那土地,沒得失了身份。」

    這羅芳伯乃是蘭芳公司裡僅次於陳蘭伯的人物,再加上陳蘭伯歲數已高,羅芳伯已經隱約控制了整個蘭芳公司,故而羅芳伯出言也不怕陳蘭伯計較。

    但是王屾聽了之後,心裡卻不以為意。王屾跟陳蘭伯、羅芳伯不同,他其實已經是華人第二代,對所謂的明國已經沒有太多的認同感。再加上王屾本就是一個實用主義者,他不認為一個國家為自己的國民爭取更多的土地有什麼錯。何況蘭芳公司不也一直希望擁有更多的土地,總不能因為對方是清廷,所以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錯的吧?

    「芳伯,你聽王屾說完。」陳蘭伯其實歲數大了之後,人也實際了許多,所以這王屾反而更對自己的胃口。

    羅芳伯聽陳蘭伯如此說,也只能住嘴,無論如何,這陳蘭伯才是羅芳公司的老大,自己無論這樣越不過他去。

    「是。」王屾於是繼續往下說,「根據江北那邊的人說,清廷的北洋海軍擁有巨型艦十五艘,大型艦三十餘艘,如果再加上北海艦隊與濟州島水師,清廷在北邊就擁有了一支不輸於英國人的艦隊。而聽說南洋艦隊是比照北洋艦隊的份例而組建的,想必也差不到哪去。何況清廷目前擁有的火器已經快趕上當年明國的水平,而火器的威力應該已經超過當年的明國。」

    「哼,那又如何?」羅芳伯見大家被王屾說得失了士氣,忙道,「咱們在南洋跑生意的,誰不知道英國海軍的厲害?若是惹了別家倒還罷了,如今是英國人的遠東艦隊出發,我看清廷已經抗不過去了,只要我等舉起義旗,天下人自然響應號召,屆時,我們就可以反清復明瞭。」

    「趁此國難下手,未免太下作!」王屾冷冷地道。

    「你一個黃毛小兒懂什麼?」羅芳伯譏笑道,「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王屾其實已經三十出頭,雖然只有羅芳伯年紀的一半,但是被人公開斥為「黃毛小兒」還是非常傷自尊的。於是王屾在接下來的會議上就完全不再說話,整場會議最後成為羅芳伯個人的動員大會,在他的鼓噪下,大家都覺得這一次就一定能反清復明,惟獨沒有看到陳蘭伯一個人輕輕地搖了搖頭。

    王屾也在心底冷笑道:「與外寇聯手居然也是『小節』?」

    不管蘭芳有沒有商量出什麼主意,英國人的遠東艦隊還是朝著既定的目標而去,墨菲斯對自己繞行太平洋的策略感到十分得意,畢竟華夏人擁有一定的近海作戰能力,自己遠道而來奔襲作戰就落了下乘,相反繞行太平洋就能避開華夏人的注意。而且一旦從巴林塘海峽繞行到東海之後,自己既可以北上夷洲,將弱小的馬尾海軍幹掉;也可以南下南海,去廣州城一雪前恥。

    雖然永璇對墨菲斯繞行的戰略是稱讚不已,畢竟進了太平洋,自己的海軍就完全不是對手了。但是墨菲斯為了意氣之爭放棄北上而選擇南下與南洋艦隊一決勝負卻是不明智的。永璇在事後回憶道:「若是英軍北上,我馬尾海軍恐難敵。若是丟了馬尾基地,對我海軍建設是大為不利。況且英軍北上足以震懾朝廷,即便不奪下杭州或上海,亦可退守夷洲,再圖將來。」

    可惜歷史不能假設,墨菲斯為了大英帝國皇家海軍的榮耀,果斷放棄了北上作戰,而是將全部主力投入到南下的作戰計劃中。但是墨菲斯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這樣居然將遠東艦隊這樣一支精銳拖入到一場接連不斷的戰爭磨盤中,而第一場伏擊戰就在月牙島上等著他。

    英軍的海圖上自然標有月牙島,但是他們只是認為這裡是一個用來維護附近航標的補給站。事實上永璇也將這裡偽裝得跟補給站差不多,但實際上卻是招商局在華夏沿海佈置的若干個秘密哨所之一。

    「閣下,我們可要炮轟月牙島?」有軍官建議道。

    「不必了。」墨菲斯擺擺手,「若是要打,過幾日到了廣州城,我准許你們隨意炮轟幾日。這小小一個月牙島不值得我們浪費火藥。」

    於是遠東艦隊便大搖大擺地從月牙島附近開了過去,沒有想到的是,幾個幽靈一般的船正潛伏在附近。他們在等待機會,等待一個開戰的理由。

    在一刻鐘之後,一艘懸掛大清龍旗的軍艦駛入了遠東艦隊的視線中。

    「這是華夏的二級軍艦,隸屬南洋艦隊,應該是『番禹』號。」不得不說英國人還是收集了不少情報。

    「他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墨菲斯有些緊張了,莫非自己的偷襲計劃失敗了?

    「這裡是華夏人重要的海洋航線,經常會有軍艦在這裡巡邏,以防止海盜出沒。——司令官閣下,我們怎麼處理它?」

    「打下來。」墨菲斯一揮手,「難不成等著它回去通風報信?」

    遠東艦隊這邊火炮一向,番禹號就彷彿是「受驚」一般逃竄。

    「這就是華夏人海軍的實力?」墨菲斯嘲笑道,「全體注意,將那艘船給我打沉了,正好給大家練練手。」

    其實他們沒有注意的是,番禹號一直將他們引向月牙島附近的一片海域,那裡有不少暗礁,對英國這種遠洋軍艦來說是一種潛在的威脅。

    果然墨菲斯就發覺了,他眉頭一皺,「這些黃皮猴子還算聰明,大家注意,別在這裡觸礁了。」墨菲斯隱約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的確,在這場追逐番禹號的戰鬥中,英軍漸漸不再呈現防禦形態,而是處於一個混亂的狀態。正在這個時候,一艘比較慢的軍艦就落入曹滿的眼中。

    曹滿冷笑道:「就是你了!——兄弟們注意了,將那艘落單的軍艦給我打下來。如果打不下來,狠狠啃他們幾口就往北撤,那邊會有接應的兄弟,而且咱們的岸防火炮也能讓他們好受的。」

    於是就在遠東艦隊正在貓耍耗子地捉弄番禹號的時候,幾艘鬼魅般的軍艦衝了出來,將那艘落單的英艦圍了起來。炮彈彷彿不要錢一般地朝那艘軍艦傾斜而來,沒多久那艘軍艦就挨了好幾下,開始有些不支了。

    「糟糕!」墨菲斯第一時間發現了這一切,但是此時的英軍似乎有些慌亂了。

    作者有話要說:補週四的更新,今天的更新晚上19:30見。

正文 擊沉。蒸汽機。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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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單的英國軍艦是阿伯裡斯特威斯號,並不算是英軍中的優秀軍艦,但還是有著身為皇家海軍的驕傲。眼瞧著這些野蠻人的軍艦竟然彷彿餓狼撲食一般地朝自己湧過來,起初還有些震驚的阿伯裡斯特威斯號艦長威爾很快就鎮定下來,沉著地道:「所有人注意,炮手準備開炮,舵手注意隨時規避對方的炸彈。我們是戰無不勝的皇家海軍,難道還會被這些猴子打沉麼?」
  
  在威爾艦長的安撫下,阿伯裡斯特威斯號迅速進入了戰鬥狀態。雖然這邊水域影響了大型軍艦的行動,但阿伯裡斯特威斯號卻是一艘輕型艦,雖然動力不足但是靈活性卻沒有任何問題。阿伯裡斯特威斯號反而主動利用其這片水域的複雜性而對南洋艦隊進行迂迴反擊。
  
  「難怪西班牙的教官說英國海軍是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果然還是本官輕視了他們。」曹滿看著阿伯裡斯特威斯號靈活地規避著自己軍艦的襲擊,在這片暗礁海域裡穿行,自己不由得點頭道,「連一艘不起眼的軍艦都能做出這般動作,看來這英國皇家海軍是名副其實啊。」
  
  隨著阿伯裡斯特威斯號的表現,戰場形勢對曹滿這邊來說是越來越不利了。原本曹滿就是抱著一擊即中的想法突襲英國皇家海軍,不料如今卻變成了拉鋸戰。阿伯裡斯特威斯號在被三艘軍艦包圍的情況下居然還能做出反擊,這讓剛剛才完成訓練的南洋艦隊感到壓力很大。更重要的是,其餘英國海軍軍艦已經慢慢地圍了過來,這對本來數量就少的曹滿等人來說,更是個不好的消息。
  
  「你們發現什麼問題沒有?」墨菲斯觀察了好一陣子之後,問道。
  
  能跟墨菲斯站在一起的自然都是英國皇家海軍的佼佼者,很快就有人道:「司令官閣下,清國的軍艦速度似乎比我們更快。而且重要的是,即便是逆風,他們都有較快的航速。難道清國人在軍艦動力系統上有什麼驚人的發現?」
  
  墨菲斯點點頭,「沒錯!我起初以為是他們的軍艦比我們輕的緣故,但是我發現即便他們在逆風的情況下都能擁有不錯的速度。所以我只能認為,對手們在動力系統上已經比我們走得更遠了。」
  
  是的,正如墨菲斯所猜想的那樣。南洋艦隊雖然還不是完全的蒸汽機軍艦,但是已經在風力驅動的基礎上加入了蒸汽機。尤其是那些「准巡洋艦」們,他們配備的動力系統更加完善。如果實驗成果的話,日後清國的海軍都可以做出許多超難的規避動作。
  
  墨菲斯想了許久,歎口氣道:「記得出發前,菲利普公爵曾經給我看過一份情報,其中就有關於清國人利用蒸汽機做動力的研究。我起初認為是天方夜譚,但是到今天我才知道,清國人已經實現了這一個研究,而且已經用於實戰了。——大家注意,不要擊沉對方軍艦,盡量俘獲一艘完整的軍艦,帝國需要這樣的技術。」
  
  英國人雖然瞧不起華夏人,但是也知道華夏曾經領先過世界科技許多世紀,誰能保證他們手上沒有幾個壓箱底的東西呢?更重要的是,對於一艘軍艦來說裝甲、火力和速度是三者相輔相成的。如果三者當中有一個能突破的話,那麼勢必另外兩個也會被隨之拉高,所以英國人對南洋艦隊的動力系統覬覦不已也是應有之義。
  
  墨菲斯下達命令之後,所有救援阿伯裡斯特威斯號的軍艦都將火炮選擇打在廣州號等軍艦不起眼的地方,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打中了動力系統,造成損壞就虧大了。
  
  不過曹滿等人在適應了阿伯裡斯特威斯號的靈活多變之後,也充分利用了自己速度快、地形熟的特點,對阿伯裡斯特威斯號實現了包圍。在廣州號一輪炮轟之後,阿伯裡斯特威斯號的火藥庫爆炸了。
  
  聽到一聲巨響,威爾艦長只覺得自己的軍艦猛地一抖便開始有搖搖欲墜的感覺。
  
  「艦長!」一個士兵跑了進來。
  
  威爾艦長示意他不用說法,想了許久之後,道:「升起白旗,放下救生艇,我們的士兵已經履行了他們的義務,現在該是為帝國保存實力的時候了。」
  
  其實威爾艦長有點擔心南洋艦隊會不顧戰場禮節對自己痛下殺手,但是沒想到南洋艦隊是屬於西洋教官培訓出來的海軍,所以對這樣已經失去戰鬥力並且投降的軍艦不再擊殺。而且曹滿等人也是抱著打完就跑的想法,在看到阿伯裡斯特威斯號開始沉沒的時候,曹滿所在的廣州號打出旗語,全體撤離。
  
  墨菲斯很快就察覺出曹滿等人打算跑的想法,冷笑道:「想得真好,打沉了我的船就想跑?——蘭格菲尼號留下來救援阿伯裡斯特威斯號的士兵,其餘人,全速追擊!」
  
  不過顯然南洋艦隊的「風力+蒸汽機」的混合動力系統更有速度優勢,遠東艦隊在追擊了幾個小時之後,眼見著天色越來越黑,墨菲斯果斷下令停止追擊。
  
  「司令官閣下,我們就這樣放過他們麼?阿伯裡斯特威斯號的仇怎麼辦?」
  
  「再追擊下去就到了他們的馬尾海軍的轄地了。」墨菲斯歎了口氣,「清國人將海峽防線經營得跟鐵桶一般,我們貿然陷入,只怕要大吃苦頭了。」
  
  英軍阿伯裡斯特威斯號被擊沉的消息其實無論東印度公司還是南洋經略使都不清楚,一直到戰爭結束後,雙方才知道原來在正式作戰前,英軍就已經損失了一艘軍艦。而且東印度公司對於墨菲斯放棄追擊的想法感到非常不滿,直到第二次中英海戰的時候,英國人才知道海峽防線對於英國人來說,簡直就是一條不可逾越的溝壑。
  
  遠東艦隊在阿伯裡斯特威斯號擊沉之後,士氣一度非常低落。原本以為自己是偷偷摸摸潛入清國海域,卻沒想到剛一進來就被清國人打了個伏擊戰。誰知道日後的南海上會不會有更多的人在等著偷襲他們。而且更重要的是,驕傲的皇家海軍居然被一群野蠻的黃皮猴子擊沉了一艘船,雖然阿伯裡斯特威斯號並非什麼重要的軍艦,但是對於英軍士兵來說,那種戰無不勝的驕傲感剎那失去的感覺是很難受的。
  
  而此時的永璇也開始認為自己這次失敗了。
  
  「看來我還是莽撞了,想那英國人擁有海軍多少年,先是擊敗了西班牙的無敵艦隊,後又征戰全球成為『日不落帝國』,我的偷襲計劃還是莽撞了。」
  
  「你擔心什麼?消息不是還沒回來麼?」克勞德抿了口清茶。
  
  「按照計劃,他們這時要麼應該回廣州港,要麼應該是到馬尾港。」永璇一頓。「若是進了馬尾港,再過幾日也應該消息傳來才對。」
  
  「你總是太善良了。」如今克勞德光明正大地在永璇府裡混著,畢竟永璇也需要他來聯繫歐洲國家的特使。「戰場上豈能沒有損失?無論這支突襲隊能不能回來,他們都已經完成了他們的使命。」
  
  相較於永璇的善良,克勞德其實更符合一個政客的模樣。永璇想了想,「是啊,橫豎軍人的使命就是如此。」
  
  克勞德道:「你想明白了才好,我們什麼時候反擊?」
  
  「等這支遠東艦隊剿滅後,我會讓星洲城那邊封閉整個海峽通道,屆時你們發過軍隊從柔佛出發,橫穿蘇門答臘。荷蘭人跟西班牙人會配合我們掃蕩整個南洋的英國人勢力。」
  
  「你打算怎麼處理被俘的英國人?」
  
  「平民釋放,允許帶走私人財產;非軍事公務員罰沒財產後遣送出境;其餘軍事人員一律按戰俘對待。」
  
  「你不怕惹怒英國人?」
  
  「我們惹怒了英國人,你們不是會更高興?」
  
  克勞德沒有接話下去,按照他的國家利益,的確是將英國人的怒火引向遠東這個帝國會好很多。一旦英國跟華夏開戰,這勢必是一場長達數年的戰爭,這對法國人在歐洲的利益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如果真到了全面開戰,我希望法國人能在歐洲大陸稍微爭氣點。」
  
  「請不要侮辱我們高盧的勇士!」</
作者: 闇黑帝王    時間: 2014-6-2 21:54

第一次遠東海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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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失去阿伯裡斯特威斯號之後,墨菲斯自己也懷疑是否還有那麼大的自信心去面對清國的南洋艦隊。伴隨自己距離廣州越來越近,墨菲斯也知道自己的偷襲計劃是徹底破產了。而且自己其實已經在清國的領海,清國完全有機會隨時宣佈自己為侵略軍而就地剿滅。在想了許久之後,墨菲斯決定還是執行東印度公司的那個全殲版「震懾計劃」。

  「派一艘快艇去清國,代表大英帝國正式向他們宣戰。」墨菲斯非常疲倦地說道。

  命令自然被忠實地執行了,但是墨菲斯的參謀們都了出來,墨菲斯已經失去了信心。這些參謀們互相看了幾眼之後,其中一人道:「司令官閣下,切不可因為前幾日一戰而一蹶不振。」

  墨菲斯一聽這話,自然知道是自己現在的態度影響了大家的士氣,於是忙打起精神,笑道:「不妨事,一次伏擊戰的失利並沒有讓我消沉。只能說,清國人的智慧讓我驚訝,我很遺憾沒有相信那份情報的真實性。但是也感謝那一次失利,這讓我清醒地認識到我們的不足。在戰勝了西班牙的『無敵艦隊』之後,大英帝國的皇家海軍已經多少年沒有失利過了?這次的教訓我會寫成報告提交給帝國海軍部,希望能讓我們驕傲的士兵們開始正視自己的對手。」

  「是。」參謀們自然很高興地看到自己的指揮官恢復了鬥志。

  不過既然是正式宣戰,在對手沒有接到宣戰文書與確定決鬥地址之前,遠東艦隊在距離香港20海里的地方停泊了下來。但是遠東艦隊所有的士兵都被警告過清國南洋海軍的實力,同時阿伯裡斯特威斯號的沉沒其實也震懾了他們。以前大家自己總覺得自己是戰無不勝,但是卻被自己瞧不起的清國海軍擊沉。在接下來的戰爭中,他們不會在輕視任何一個敵人。

  事後在總結戰爭的時候,永璇自己也提到,雖然月牙島伏擊戰是一場偉大的戰役勝利,但是卻在事後的戰略上給自己造成了不小的麻煩。因為月牙島伏擊戰雖然擊沉一艘英國軍艦,但是並沒有達到消耗英軍有生力量的目的,反而讓英軍對華夏海軍產生了警惕心理,迫使南洋海軍不得不和遠東艦隊打一場「真正」的海戰。雖然這次海戰達到了訓練海軍的目的,但所造成的損失還是讓華夏在時候瓜分英國遠東利益時不得不向自己的「盟國」屈服。

  遠東艦隊的宣戰文書在三天後傳到了永璇的手裡,永璇看到文書後的第一句話便是說:「我們贏了一場戰役,但是可能會輸掉整場戰爭。「

  「怎麼?你企圖引發的消耗戰沒有實現?」克勞德對永璇很多軍事部署都是瞭解的,畢竟克勞德是法軍在遠東地區的實際領導人。既然互為盟國,交換一些部署也是應該的。

  「是的,英國人說我們『無恥的偷襲』讓他們損失了一艘軍艦,他們將『不得不』向我們宣戰。」

  「無恥的英國佬!」克勞德撇了撇嘴,「跑到別人家裡被揍了還怪主人家沒好好招待他們。」

  「無恥又如何?」永璇道,「所謂的道理不過是存在於大炮的射程之內,對方仗著自己船堅炮利,囂張一點我們又能如何?你我除了在這裡抱怨之外,什麼都做不了。除非是我們將他們揍趴下,那麼才是我們說了算。」

  「你決定跟他們決鬥了?」克勞德對永璇放棄「消耗戰」和「運動戰」的做法有些不解,「我承認你們在西班牙人的訓練下有了長足的進展,但是你們要面對的可不是荷蘭人或葡萄牙人的艦隊,你們要面對的是曾經打敗過西班牙艦隊的英國艦隊。」

  「假如英國艦隊出現在你們的馬賽港並對你們宣戰,你們會如何?」永璇反問了一句。

  克勞德被這個問題給噎住,但是很快便咬牙道:「那自然是打咯。」

  「我們也只能如此。」永璇看著這間房裡的人,「既然英國人都打上門來了,我們也沒有理由怕了!永瑹,你帶領天津號、蘇州號、杭州號、福州號、江寧號以及其他大中型軍艦屯兵擔桿島!」

  永瑹被永璇從崖州招來之後就一直憋屈得很,好不容易有戰可以打了,自然興沖沖地得了軍令而去。

  「張嗣衍大人,從即日起驅除所有暫居在廣州、澳門的英國僑民,同時限令英國駐澳門總領事限期離境,任何涉及軍事上的物資、文件都不允許攜帶出境,但是他們的私人財產就不要干涉了。」

  「是,王爺。」其實張嗣衍心底還是認為永璇太仁慈了,這些敵人的僑民就應該全部推出去斬了祭旗,而永璇居然允許他們離境,還能帶走自己的私人財產。不過永璇雖然知道張嗣衍想什麼,但是卻無法告訴他,我這是樹立榜樣,我不希望日後再有戰爭的時候,敵人抓不到我們的士兵就拿我們的平民出氣。

  「郎福將軍,廣州城的防衛就交給你了。」永璇對廣州將軍道,「雖然我們不會讓任何一艘敵艦駛進珠江口,但是戰場上瞬息萬變,廣州及珠江口的安全就交給你了。」

  「末將得令。」郎福是個不多話的人,他拱手道,「王爺請放心,若是有漏網之魚進入珠江口,末將定將他們打成死魚不可。」

  「那就有勞諸位了。」永璇交代完自己這邊之後,又對克勞德說,「看樣子,你們也該動身了。」

  「那是自然。」克勞德笑道,「如今蘇門答臘島只怕已經是不設防的城市,英國人一定想不到早上起床的時候,我們的士兵已經佔領了他們的街道,我們的軍艦已經封鎖了他們的港口。」

  「那就祝你馬到成功了!」

  克勞德學著中國人的模樣拱拱手,便快速離開了。

  「那我呢?」永瑆也被這熱烈的氣氛感染了,「八哥,我也要去戰場看看。」

  「你是我的錢糧官,你給我好好呆在廣州城。」永璇板著臉道。

  永璇對這個小弟弟還是很疼愛的,何況永璇也知道乾隆的本意並不是讓永瑆靠近戰場。畢竟現在戰場上已經有了一個親王,也有了一個親王世子,再放一個皇子過去那就太危險了。何況「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永璇、永瑹是有軍職在身的人還說得過去,永瑆這樣的人放在後世簡直就是「娃娃兵」,怎麼可能讓他上戰場。

  雖然永瑆對這個安排很不滿意,但是他也曉得輕重。一來永璇在他面前早就樹立了說一不二的樣子,二來永瑆也知道上戰場也不是他能胡鬧的地方,只能嘟嘟嘴,跟著張嗣衍去處理廣州城的事務了。

  在安排好一切之後,永瑹跟永璇騎馬朝港口而去。如今崖州海軍基地只留下了大約不到四分之一的軍艦,餘下的都內拉到了廣州港。

  「八哥,我將那些戰列艦都拉走了,你怎麼辦?」永瑹見沒多少人了,忙問。

  雖然永璇並沒有將自己的命名方法公之於眾,但是艦隊內部卻早就這樣叫起來了。炮艇、魚雷艇是顧名思義,都是小型軍艦。這些軍艦一則用來保護本軍的軍艦不被偷襲,二則負責偷襲對方軍艦。雖然炮艇跟魚雷艇看上去很小,但是畢竟「螞蟻多了還能堆死大象」,而這些小型軍艦靈活穿插,隨時都會給敵人致命一擊。

  戰列艦自然是巨型軍艦,船堅炮利。往海上一開,那就是肉盾。不僅殺傷力大,而且抗打擊力也很大。在航母出現之前,戰列艦的水平就代表了一個國家海軍的實力。雖然現在的科技既無法造出航母,也造不出「無畏級」的戰列艦,但是普通的戰列艦還是能滿足的。

  除了肉盾這樣的盾甲戰士,還有巡洋艦這樣的刺客。雖然巡洋艦的裝甲不如戰列艦,但是巡洋艦勝在速度快,操作靈活。想想看,戰場上忽然一艘巡洋艦竄到你面前,給你一炮又跑了,就算是再皮厚的戰艦也抗不住這樣幾次打擊。

  除了戰列艦跟巡洋艦之外,永璇還專門設立了護衛艦。雖然炮艇跟魚雷艇有一定的護衛作用,但是畢竟個子小,沒有護衛艦厲害。護衛艦其實就是小型的戰列艦,只不過人家的火炮主要是近距離作戰,防止有敵艦過來將己方的戰列艦圍住,困死己方的軍艦。

  永璇看到廣州港這些形態各異的軍艦,忽然邪惡地想,作為近代近代海軍的開山老祖,英國人不知道該如何評價自己。

  不過永璇聽到永瑹這樣問,忙道:「這一戰,你是主角,八哥只是過去看兄弟的英姿的。」

  「八哥說笑了。」永瑹有些不好意思。

  想當年這永瑹也是四九城裡一大禍害,何況人家老爹又是乾隆最寵愛的弟弟——果郡王,而自己又是果郡王最看重的兒子。所以永瑹惹起事來,那是一些老王爺都要見著躲起來的。只是後來被永璇拉過來練海軍,雖然這幾年回京的次數是屈指可數,但性格上沉穩了許多。別說果郡王滿意,連乾隆都滿意了。

  看著永瑹一本正經地樣子,乾隆在想要不要將京城那些紈褲子弟都丟到軍營裡去練上一年,想來順天府尹就不會有那麼多抱怨了。

  「不是說笑。」永璇正色道,「你我在南方練兵多年,若是此戰輸了,我看你我也不用想皇上請罪了,自己跳了南海便是。」

  「這是自然!」永瑹肅然道,「小弟不說別的,這幾年的海軍可不是白練的。八哥儘管瞧好了,南洋艦隊若是不能為皇上守住這南大門,小弟直接就誅了所有艦長,再自裁以謝天恩。」

  兩兄弟說了會話,便登上軍艦朝擔桿島而去。

  南洋艦隊離了珠江口,行了半日,永璇看著外面的海域,忽然歎了口氣。

  「怎麼?八哥。」

  「兄弟可知道這裡是何處?」

  「珠江口啊!」

  「當年讓你在上書房多念點書就不聽,結果連這裡都沒聽說過。」永璇作勢要打,「這裡便是『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裡歎零丁』中的零丁洋。」

  永瑹雖然不怎麼唸書,但是文天祥的事跡還是聽說過的。不過清朝皇族對這樣的漢族英雄是愛恨交加,愛他們的氣節,但又恨他們對外族的排斥。

  永瑹道:「八哥,此事不宜多提。」

  「提了又如何?」永璇擺手道,「我敬的是他們的氣節,沒有英雄的民族是可悲的,但是有了英雄卻不知道崇拜的民族則是可憐的。——永瑹,待這場戰爭結束了,你我去香港附近走走。在那裡還有個地方叫崖山,那裡是宋末三傑之一陸秀夫罹難的地方。」

  永瑹其實有些不理解永璇,宋朝對於滿清來說是個很敏感的朝代,畢竟滿清的前身金國與宋朝可謂是恩怨不斷。金國滅了北宋,但是南宋卻跟元朝又聯合起來滅了金國。所以滿清才跟漢族人的關係一直不融洽,這也就是為何清初會有一系列針對漢族的報復性屠殺行為出現。

  「華夏很大,不是你我就能擁有的,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若是你我胸中沒有天下人,這天下也勢必不會在你我所能掌控的。」

  「八哥,慎言!」永瑹大吃一驚,對永璇的不羈言論感到害怕。

  「不妨事,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永璇對這些「離經叛道」的言論並不在意,乾隆是早就領教過永璇的這些言論了的。乾隆在態度上是有一點支持永璇的,因為太刻意強調滿漢之間的區別,只會讓滿臣與漢臣之間的矛盾尖銳化。可若是故意模糊的話,乾隆又擔心小小的滿族會被漢族徹底同化掉。

  不過永璇也知道永瑹雖然不是個刻板的人,但是若要他一時間接受這些思想也是不可能的,於是很快就將話題岔開到香港的風土人情上來,永璇也熱情介紹了香港的建設。

  通過將近兩年的建設,香港已經開始逐步取代廣州港,成了南方主要的出口港。而廣州港則成了內河航運與近海航運的轉運港口,這對緩解廣州港口的壓力,同時拉動整個廣東的經濟是很有幫助的。同時香港離澳門更近,方便了澳門的洋人往來。

  次日清晨,在蔚藍的海洋上,一系列島嶼出現在永璇等人的眼前。這些島嶼上架設著許多岸防火炮,用黑洞洞的炮口警告著所有覬覦她們的敵人,這裡不是好惹的!

  作者有話要說:有機會去香港或廣東旅遊的朋友,一定要記得去崖山還有伶仃洋看看。

那裡有一個國家的氣節所在。

假如有機會的話,我很想寫一篇宋穿的小說,那是一個偉大的朝代。

假如宋朝的運氣能再好一點,我們也許整個世界都會因此而改變。

今天第一更,第二更14:30。

第一次遠東海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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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菲斯在等到華夏的答覆的同時,也等到了華夏的南洋艦隊。

  「這就是南洋艦隊麼?」墨菲斯喃喃自語道。

  經過西班牙教官的訓練之後,南洋海軍在吸取了西方海戰經驗的同時,結合自身的特點,現在的南洋海軍已經不再是初出茅廬了。五艘巨型戰列艦在最前面,在他們身邊的則是護衛艦。而在稍後的第二梯隊則是稍小的戰列艦,跟在他們旁邊的則是數量更多的巡洋艦。

  「清國人的海軍似乎對軍艦有分類。」墨菲斯瞧了一下,「他們的分類方法似乎比我們更優秀。」

  墨菲斯只是瞧了幾眼就明白了南洋海軍的作戰意圖,那在最前面的五艘巨型戰列艦自然是重點。雖然墨菲斯很清楚,己方要擊沉他們是很困難的事情,但是那些戰艦上巨大的火炮在警告他們,如果放過他們,那麼自己必定要受到他們更可怕的報復。而拱衛在戰列艦旁邊的護衛艦雖然火炮優勢不及戰列艦,但是它們的目的不是衝鋒陷陣,而是給予偷襲者致命的打擊。

  第二梯隊的戰列艦顯然是替補隊,同時他們也是保護護衛艦的存在。而在第二梯隊中數目龐大的巡洋艦是自己已經接觸過的「廣州號」的姊妹,墨菲斯還清晰地記得她們可怕的速度和靈活的機動性,同時墨菲斯對他們的火炮系統也記憶猶新。

  除了這些大型軍艦之外,那些小艇也是不容小覷的。雖然有些小艇上的火炮告訴了墨菲斯,這是華夏海軍活力的補充。但是另外那些小艇卻不知道是用於什麼目的,不過墨菲斯的直覺告訴自己,地方絕對不會將一些擺設弄上戰場。

  其實也不能怪墨菲斯不認識魚雷艇,歷史上第一枚魚雷是直到1884年才被發明出來。即便是永璇這些魚雷艇所採用的魚雷也不是真正利用液壓空氣閥驅動的魚雷,而是利用火藥推進的近水面炮彈。實際的戰鬥效力比魚雷要差太多,不過對於偷襲來說,還是一種不錯的武器。所以永璇還是決定興建魚雷艇用於補充巡洋艦的作戰能力。

  「看樣子,我們惹上了一個不好惹的對手了。」墨菲斯淡淡地笑道。

  此時,自己的大副已經將華夏的戰書送了過來。墨菲斯看了之後,道:「他們是真正的對手,傳我的命令,請按照傳統的海軍禮節對待他們。」

  雙方交換戰書之後,按照約定的時間,作為主權國的南洋艦隊打出了第一炮。這遠東第一場海戰就此展開。事實上,在軍艦數量上,英國是處於不利局面。但是英國戰鬥力卻是要明顯優於南洋艦隊,儘管永瑹等人接受過西班牙教官的培訓,但是到了戰場上,南洋艦隊顯然是被老練的英國人打了個措手不及。

  「還是我太心急了啊!」在擔桿島上觀戰的永璇歎道。

  「王爺不必自責,若不是英國人挑釁我等在先,我等又何必妄開戰端?」金鏞也知道這次是南洋艦隊處於不利局面。

  在一旁觀戰的永璇都已經覺察出不妙,而身在戰局中的永瑹又如何不知?他沒有料到英軍的作戰能力會有如此之強,雖然西班牙教官警告過他們,不要輕視英國這樣一個海上巨無霸。但是等真的接觸到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與他們的差距有多遠。

  「傳我的命令,所有戰列艦炮轟對方的旗艦,威爾士王子號!」永瑹深刻地明白擒賊先擒王,「其餘諸艦自由射擊,以保存己方戰力為最優先。」

  永瑹已經放棄了一戰便能擊潰英軍的想法,他現在的意圖也是很簡單,在運動中想辦法殲滅對方的幾艘軍艦,然後利用岸防火炮的協助,將英軍拖入消耗戰的局面。畢竟南洋艦隊是依托本土作戰,就算是磨都可以磨死英國人。

  「哼!想利用後勤來消耗我們的實力?」墨菲斯並非蠢蛋,立刻就看出了永瑹的想法,「命令各艦,以擊沉對方軍艦為首要目標。」

  墨菲斯下達命令之後,英國艦隊的火力忽然增強了許多,在試探了這麼久之後,英國各艦對南洋艦隊的實力已經摸清楚了許多,他們將火力從戰列艦身上轉移到那些穿梭其中的巡洋艦們。

  英國人知道要擊沉一艘戰列艦需要耗費太多的彈藥,而且對方有皮糙肉厚,站在遠處射擊完全是沒有意義。但是如果靠得太近,對方的護衛艦又不是吃素的。於是英國人將目光轉移到那些四處遊走的巡洋艦身上。

  的確,巡洋艦速度快且機動靈活,但是他們既然在戰場上就不可避免要遵守一些規律。躲開炮火,攻擊敵艦,既然是有目的的,那航線自然是可以預計的。何況還顯稚嫩的南洋艦隊所面對的是老奸巨猾的英國艦隊。

  在墨菲斯等人有意識地操作之下,一艘巡洋艦居然落了單被英國人給圍了起來。

  「不好!」一旁觀戰的永璇叫了起來,「『寶慶號』是大意失荊州了。」

  「那寶慶號的艦長是怎麼回事?」永瑹在旗艦天津號上咆哮道,「如此低級的錯誤是如何發生的?」

  不管兩位指揮者如何,那寶慶號被英國艦隊俘獲的事情是不爭的事實。

  「打出旗語,讓他們投降。」墨菲斯道,他對華夏的動力系統還是覬覦不已,既然有機會,他還是不願放棄。

  幾分鐘後,有人回報道:「司令官閣下,他們拒絕了。」

  墨菲斯沉思了一會,「告訴他們,他們已經完成了軍人的責任。如果投降的話,我可以在戰爭結束後即釋放他們,如果拒絕的話,我會立刻下令擊沉他們。」

  按照墨菲斯的想法,華夏人應該投降才對。他們已經被俘獲了,從戰爭的意義上來說,他們已經失去了繼續作戰的義務和能力。投降反而是最好的選擇,既可以保護自己的性命,同時也可以為自己的國家留下有生力量。但是等待墨菲斯的依舊是拒絕的答覆。

  「既然如此的話,」墨菲斯冷笑道,「命令全艦開火,目前是重傷他們。迫使對方擱淺,我們需要他們的動力系統,讓各艦的炮手注意。」

  寶慶號只是一艘中型巡洋艦,雖然速度還算可以,但是裝甲明顯就是個弱點。在英國全艦隊的炮轟之下,寶慶號開始擱淺。

  「管帶大人,我們已經無法離開了。」大副回報道。

  寶慶號的管帶想了一會道:「執行自沉計劃。」

  在出發前,所有管帶都接到了一個命令,一旦自己的軍艦有被俘獲的風險,務必銷毀軍艦上的蒸汽機。

  「管帶大人,如果真要這樣的話,全艦的弟兄們可能都回不去了。」

  「我知道。」管帶道,「兄弟們跟著王爺和世子享了好幾年的福了,什麼時候咱們當兵的能有如此體面的?只怪我等作戰不利,累及其餘諸艦弟兄,你說我等又有何目的苟且偷生?」

  大副想了許久,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大副回來道:「弟兄們理解管帶大人的想法,但是弟兄們不甘心就這樣自沉。弟兄們希望能用本艦為劍,刺穿敵人的身體。」

  管帶知道大家想跟英國人同歸於盡,但是這樣勢必就無法有人生還,因此他猶豫了。

  大副見管帶猶豫了,便道:「管帶大人有管帶大人的信念,我等也有我等的信念!苟且偷生不是我等人所恥,如今落在敵人手裡已經是讓我等蒙受羞辱。若是能拉上幾個英國佬墊背,也算對得起朝廷對我等的供養!」

  管帶聽聞此話,道:「既然弟兄們視死如歸,我也不必矯情。本官誓與本艦共存亡!」

  「他們要做什麼?」墨菲斯忽然發現寶慶號不對,「難道他們想與我們同歸於盡?命令,全艦炮轟,不必顧忌他們的動力系統!」

  雖然寶慶號想試圖與英國軍艦同歸於盡,無奈裝甲較薄,在英國人的集體炮轟之下,帶著不甘心而慢慢沉沒。事後英國人本著人道主義的精神救援了寶慶號的落水官兵,但是管帶、大副等軍官拒絕救援,自沉殉節。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第三更1730見。

第一次遠東海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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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寶慶號並沒有達到與對手同歸於盡的結果,但是由於寶慶號的舉動讓英國艦隊出現了一陣慌亂,抓住機會的南洋艦隊重新集結到一起,並退守到擔桿島附近。永璇一看永瑹的作戰戰略就明白,他們是打算依靠岸防火炮的掩護對英國艦隊再度發起進攻。

  「燃烽火,命令擔桿島、二洲島所有岸防火炮,最遠射程,掩護南洋艦隊。」永璇急忙下命令。

  因為沒有無線電通訊設備,永璇等人便發明了結合旗語、燈火、烽火為暗號的聯絡命令。在得到永璇的命令之後,原本一直沉寂岸防火炮頓時炮聲齊鳴。因為是岸防火炮,永璇在製造的時候就當做盡可能的最遠射程去製造。

  「岸上的弟兄們還真是發威了!」永瑹並不清楚華夏在這一代的岸防火力,「丫的!不少炮比我們打得還遠!」

  而英國人也在短暫混亂之後再度集結到一起,可是岸防火炮卻給他們帶來很大麻煩。現在南洋艦隊依托擔桿、二洲兩島的防禦火力與英國人周旋起來。

  「這裡居然如此的防禦火力?」墨菲斯也對這裡的岸防火炮表示了驚訝,畢竟這裡並非廣州城附近。如果這裡有什麼要塞的話,如此的防禦火力還說得過去。「查查看,這裡附近有什麼重要目標。」

  「清國招商局江南分部在這裡興建了一座香港城,將是未來清國南方重要的進出口港口。」一個參謀迅速翻閱到了資料,「根據東印度公司的報告,這香港擁有一座天然的深水良港,也是我們想擁有的。因為這裡將是溝通東南亞與東北亞的重要中轉港口。」

  聽到這話,墨菲斯點了點頭。如果說擔桿列島的岸防火炮是為了廣州港未免有點小題大做,但是為了香港的話,那的確是說得過去的。這些島嶼不僅是天然的阻攔颱風繼續侵襲的緩衝帶,也是拱衛香港最重要的關口。

  「這個恭親王殿下恐怕將是我們大英帝國最危險的敵人。」墨菲斯感歎一句,但是很快自己乘坐的威爾斯王子號劇烈的一抖,「怎麼了?」

  「報告!那些島嶼上的岸防火炮擊中了本艦的左舷,但是沒有造成更大的麻煩。目前二副正在安排救火。」很快就有人回報了。

  墨菲斯皺了皺眉,那些島嶼上的岸防火炮等於讓整個擔桿列島成了不會沉沒的軍艦。尤其是擔桿島與二洲島的火炮是射程遠、威力大,剛剛墨菲斯自己就領教過了。

  「命令全艦,注意規避岸防火炮,盡量利用我們的火炮優勢,實施遠距離打擊。」墨菲斯也開始擔心將遠東艦隊拉入消耗戰的局面。因為一旦陷入消耗戰,無論最後是勝還是負,都將是清國取得戰略上的勝利。

  看到墨菲斯有撤退的跡象,永瑹自然不會放棄。「掛出旗語,命令全部巡洋艦發揮速度優勢,對遠東艦隊實施穿插打擊。不必計較擊沉,只要能拖慢對手就可以了。炮艇跟魚雷艇注意協助,盡量將遠東艦隊的各艦隔離開。所有戰列艦注意,一旦發現有敵艦落單,直接包圍擊沉。護衛艦注意保護戰列艦,隨時對來襲敵艦開火!」

  戰爭進行了兩個時辰之後,永瑹也漸漸有了指揮的感覺。他很快就明白了敵我的差距在哪裡,論整體優勢,南洋艦隊是不如英國人的。在寶慶號被擊沉之後,永瑹才真正知道了戰爭的殘酷性。隨後他便做出了第一個正確的決定,將南洋艦隊拉回到岸防火炮的防禦圈內,利用擔桿列島的岸防火炮對英國人進行壓制,終於迫使墨菲斯下令暫緩進攻態勢。而在敵人失去進攻動力之後,永瑹立刻下令追擊,並充分利用己方數量多速度快的優勢分割包圍,再利用局部優勢擊沉敵艦。

  雖然很多軍事家認為永瑹的這一套戰術不夠「紳士」,而且還要受限數量和速度等優勢。但是戰場上一向是勝利者說話的地方,永瑹利用這套戰術將不可一世的英國皇家海軍擊敗,自然也成了各國海軍競相模仿的戰術。後世很多軍事家將永瑹的這套作戰思想命名為「東方狼群戰法」。

  永璇在得知這個命名之後,啞然失笑,在心底默念道:鄧尼茨將軍真是對不起,狼群戰術的首創權要換人了。

  南海上,英國人的遠東艦隊被成群的巡洋艦穿插分割,不時被這些輕巧但是一點都不虛弱的軍艦給炮轟幾下。

  「媽的!這群黃皮猴子太無恥了!」

  「給我將那些該死的蒼蠅轟走!」

  「追上去,別人那群野蠻人跑了!」

  ……

  幾乎所有的艦長都被華夏的巡洋艦騷擾得煩躁不安,這些巡洋艦有大有小,但是無一例外的是速度極快,無論順風還是逆風,都比英艦速度要快。更重要的是,這些巡洋艦如同滑不溜秋的鯰魚一般,無論遠東艦隊做出怎樣的攻擊姿態,他們都能很巧妙地繞過去。就算僥倖有幾發火炮擊中南洋艦隊的巡洋艦,他們的裝甲還是能抗住的。

  就在這些巡洋艦的驅趕分隔之下,不少遠東艦隊的軍艦就落了單。而在永瑹這邊的人看來,那些落單的軍艦彷彿一塊美味的肥肉一般。原本一直在後面看戲的戰列艦,一旦看到有敵艦被隔離出來,便立刻一哄而上,將敵艦圍住,然後就是萬炮齊發!

  苦味酸炸藥明顯要優於黑色火藥,何況戰列艦的設計思維就是寧可捨棄速度和靈活性也要保證裝甲跟火炮。在這些巨大火炮的齊轟之下……

  「司令官閣下,登比郡號、圭內斯號被擊沉,朗達卡農塔夫號重傷需要退出戰場,布裡真德號、格拉摩根谷號和梅瑟蒂德菲爾號已經失去戰鬥力……」

  「這怎麼可能?」墨菲斯看著下屬不斷回報的戰果,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對於南洋艦隊來說,在初期被打壓的氣勢已經完全回來了,在永瑹的「狼群戰法」的指揮下,充分利用了己方數量上的優勢製造局部戰場優勢,慢慢將敵方的戰鬥力削弱掉。

  「我們的損失如何?」永瑹也有些擔心南洋艦隊的損失。

  「目前我們只有寶慶號被擊沉,然後只有湛江號重傷,已經被護送離開戰場,返回崖州基地了。其餘諸艦或完好無損,或受了些輕傷,均無大礙。」

  「那就好!」永瑹惡狠狠地看著威爾斯王子號。

  雖然現在英國人被打得喘不過氣來,但是遠東艦隊居然還沒有亂,在墨菲斯的指揮下,幾艘主力戰艦依舊屹立在大海上,對南洋艦隊構成震懾。

  「讓弟兄們放開打,別給我節省彈藥!」永瑹吩咐道,「橫豎這裡離廣州不遠,打光了,我替大傢伙找我八哥要。」

  阿嚏!永璇在擔桿島上打了個噴嚏,嘀咕道:「誰在沒事念叨我?」

  「所有戰艦注意,一旦發現己方軍艦被圍困,立刻馳援!」墨菲斯也發現自己在這樣被逐個消滅的話,恐怕就不是能不能體面投降的問題了。看樣子,華夏的海軍大有將自己這邊全部殲滅的打算。

  其實不用墨菲斯的吩咐,所有人都知道巡洋艦目前只是癬疥之患,而戰列艦才是心頭大患。可是那些戰列艦不僅裝甲厚得驚人,身邊還有數艘護衛艦拱衛。往往自己這邊好不容通過火力封鎖得以近身,但是也很快會被護衛艦們轟走。

  「真是一群無恥的人!」參謀們義憤填膺起來。

  「不!」墨菲斯戰了起來,「戰場上只有勝利,沒有所謂『紳士風度』。就算我們事後被頒發『精神文明獎』又如何?如果我們失敗了,這就是恥辱!——先生們,讓我們這些一直觀戰的主力軍艦登場吧,讓我們好好教育那群黃皮猴子,誰才是這片藍色世界的主宰。」

  墨菲斯下令之後,遠東艦隊的四艘主力戰艦紛紛排出進攻姿勢,朝南洋艦隊而來。

  永瑹自然是看到墨菲斯打算一決雌雄的想法,冷笑幾聲之後,道:「掛出旗語,命令巡洋艦自由射擊,清理戰場,務必將所有遠東艦隊的軍艦打得沒有還手的力氣。所有戰列艦向旗艦靠攏,準備決戰。護衛艦注意保護!另外——,」永瑹奸笑道,「咱們的魚雷艇好像一直都是在戰場上看戲,叫他們把那些魚雷弄好了,不管成不成,好歹老子要打出第一枚魚雷。」

  墨菲斯其實還是對自己的實力很相信的,他相信如果是光明正大的決鬥,英國人一定不會輸。他看到永瑹也擺出了決戰的姿勢,他笑了,「最後的勝利一定是屬於我們的。」

  墨菲斯帶著戰艦朝永瑹而來,永瑹則奸笑著看著墨菲斯等人。

  墨菲斯忽然感到軍艦一陣顫抖,隨後速度迅速緩慢下來了。「怎麼了?」

  「我們被擊中了,閣下。」

  「怎麼可能?」墨菲斯發現自己身邊只有幾艘小型快艇,「難道你想告訴我,我們是被那幾艘小艇擊中了?」

  「是的,閣下!」

  「混蛋!你是打算嘲笑大英帝國的造船業,還是嘲笑皇家海軍?」

  「閣下,他們的炮彈很奇怪,直到擊中我們的時候才爆炸。」

  「什麼?」

  「今天運氣不錯!」相對於墨菲斯的驚訝,永瑹則興致勃勃地道,「咱們的魚雷居然全部擊中了,還全部爆炸了!——大傢伙,別猶豫了,一人找一艘,照死裡打!」

  「閣下,清國人的軍艦又散開了。」

  「媽的!他們是打算圍殲我們了!」墨菲斯再也不講究風度了,「快點報告我,我們損失如何?」

  「閣下,本艦四個入水口,我們已經想辦法再修補了,但是我們暫時失去了動力。」

  「混蛋!」墨菲斯咆哮道。

  不過墨菲斯的咆哮並不能解決問題,南洋艦隊很快完成了包圍。

  「掛出旗語,讓他們投降!」永瑹懶洋洋地道。

  「司令官閣下,清國人在要求我們投降。」

  「有投降的皇家海軍麼?」墨菲斯反問道,「反擊!」

  「他們居然還想公司我們?」永瑹冷笑道,「全軍都有,自由射擊,將這群英國佬打沉了餵魚!」

  英國人的驕傲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就有其他軍艦掛出了白旗,而永瑹也非常客氣地接受了他們的投降。漸漸地,戰場上只有英軍旗艦威爾斯王子號還在堅持。

  「閣下,我們失敗了!」參謀建議道。

  「失敗了?」墨菲斯頹喪地看著戰場,幾乎所有的英國軍艦不是被擊沉就是掛上白旗投降,「誰讓他們投降的?」

  「閣下,我們已經盡力了,再戰鬥下去只會讓這些孩子回不了家。」大副苦笑道。

  「皇家海軍的榮耀就要在我們手上終結麼?」墨菲斯喃喃自語道。

  所有人都沉默了,許久之後,墨菲斯道:「下令,降下國王陛下的旗幟,掛上白旗。」

  終於,驕傲的威爾斯王子號也降下了英國國旗,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面象徵屈服的白旗。

  「對他們好一點。」戰爭結束了,但是永瑹卻高興不起來。他起初的興奮也隨著戰爭的結束而消失,他明白這一場戰爭自己是在是贏得僥倖。他需要好好想一想,當自己下次再遇上英國人該如何。

  「我們,居然勝利了?」永璇在擔桿島上自語道。

  「是的,王爺,我們勝利了!」金鏞也有些不可置信。

  「命人接受好這些英國戰俘,同時命令星洲城全面禁止東印度公司的船隻進入南洋!我們在南洋的駐軍全部前往星洲城支援,同時與法國人在緬甸附近做好防止英國人從印度陸路進攻的防禦。這戰爭才剛剛開始呢!」

             作者有話要說:三更達成!合計更新10000+字。

受降。機關鎗。大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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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奏皇上,恭親王、南洋經略使永璇有本上奏。」大朝會上,新任領班軍機大臣劉統勳出班啟奏道。

  原來一直掛著領班軍機大臣的傅恆終於是沒有熬過去,在上個月去了。乾隆對這個小舅子還是頗有情有義,雖然不曾下令輟朝,但還是命六阿哥永瑢代表自己去致祭。不過繼續出乎所有朝臣意料的是,原本一直在傅恆病重期間領班軍機的尹繼善不僅沒有成為真正的領班大臣,反而連軍機大臣的名分都沒撈到。一聯想到尹繼善乃是皇八子永璇的泰山大人,很多人都在暗自揣測是不是八阿哥是了聖寵。

  不過乾隆沒有讓尹繼善擔任領班大臣是真,但是卻不是惱了八阿哥。而是不想讓八阿哥外家做大,最後到他自己都無法鉗制,進而把自己也牽連進去。那尹繼善本就是在雍正朝起家的大臣,皇上的這點心思如何瞧不出來?在乾隆明白表示無意讓自己接任傅恆之位之後,尹繼善就想明白了所有關節,乖乖上了本要求致仕。

  乾隆自然照準,而且還在心底對尹繼善印象大好。畢竟不升尹繼善本就是讓乾隆面子難堪,如今尹繼善主動致仕等於將所有責任攬到自己身上,乾隆哪能不高興?於是乾隆允許尹繼善在太子太保的位置上致仕,並且還將保和殿大學士的身份賜了下來。

  既然傅恆與尹繼善一死一致仕,那這個乾隆朝中前期最穩固也是身份最高的軍機大臣時代便結束了。新一屆的軍機大臣以劉統勳為領班,接下來便是劉綸、於敏中、豐升額、慶桂。這是乾隆朝漢臣最得勢的一屆軍機,領班及排名前二的三位軍機大臣都是漢人,而滿人中的豐升額、慶桂無論是年紀還是資歷都是這三位漢臣的晚輩,並且兩位滿臣都沒有加銜、沒有大學士的帽子,一看就是來學習經驗的。

  「念。」乾隆看到劉統勳出列時,滿臣那邊的不甘心。乾隆其實也有些怒意,如果不是滿臣自己不爭氣,他又何必將三位漢臣排在最前列?不過對於滿臣與漢臣之間的小心思,乾隆並不反對,如果大臣們一團和氣的話,那著急的就該是他這個皇帝了。
作者: 闇黑帝王    時間: 2014-6-2 21:55

  劉統勳貴為軍機大臣自然早就看過了這份奏折,他也明白乾隆要在大朝會上念奏折的意思。自從永璇將心思轉向南方之後,原本北方尚武的氣氛便大受挫折,雖有和親王與果郡王兩位老親王撐著,但無奈乾隆的這兩個弟弟都不是身子骨好的人。跟那群不思進取的宗室勞心勞力之後,一個個都病倒了。太醫診脈之後,都說只能「好生養著」。乾隆也沒有追問,他曉得這話背後的意思就是「熬日子」。雖然和親王還能鎮住內務府,他的三個嫡子也看著長起來了,但是卻還不能代替他們老父親。如今俄國在北方覬覦,西邊的回疆也因此有些不太平。乾隆需要一個振奮人心的東西,而永璇的折子自然給了他一個渠道。

  在劉統勳抑揚頓挫地聲音下,所有大臣都明白了,敢情八阿哥又打勝仗了,還是將那英國人的遠東艦隊打得全軍覆沒了。雖然此時的大臣還是滿腦子天朝上國的感覺,但是畢竟清朝開埠已久,還是有一些大臣知道一些世界上的事情。那英國聽說乃是海上第一的強國,居然被咱們打敗了?

  永璇說到最後,準備命廣東巡撫德保將遠東艦隊總司令墨菲斯及各艦高級軍官約七十餘人,獻俘於京城。

  「准!」乾隆怎麼會不准奏如此漲自己面子的事情。而且乾隆很高興永璇領會了自己的意思,將軍功全部推了出來。這能來獻俘的人自然是軍功前幾的人,德保本來就是乾隆的心腹。自己的奴才得了體面,乾隆自然高興,他很高興自己有「識人之慧」。

  不過相對於乾隆的得意,德保卻有些陰沉。「老夫不得不說,這八阿哥端得是好心思。」

  「大人為何這般說?」幾個幕僚原本都為自己的東家主持獻俘而高興,但似乎實際上並不是如此。

  「老夫在廣州經營近十年,早就將廣州乃至廣東經營得如同鐵桶一般,那八阿哥若要以香港、澳門為首帶動整個廣東勢必就會引起老夫的不滿。如今藉著獻俘一事,讓老夫在皇上面前大大地露上一臉,以皇上的心思,豈能不陞遷老夫一番?老夫這一走,廣東必然會落入八阿哥的手裡。偏偏八阿哥行得乃是陽謀,老夫不僅不能拒絕,還得好好謝謝他一番。」

  「若是如此,東家大可不去。」

  「不去?」德保眼中閃出一絲精光,「老夫是皇上在南邊的一條狗不錯,但是老夫只有皇上這個主子,主子卻有無數條狗在南方。沒了老夫,皇上依舊可以掌控廣東。若是老夫不識抬舉,不僅得罪了八阿哥,更得罪了皇上。得罪了皇上的話,還能有我的好果子?罷了罷了!老夫橫豎在廣東依舊撈夠本了,就算此時罷官也能當上一個清閒的富家翁了。八阿哥雖然心思在廣東,但是對於老夫來說,這也不失為一個台階。」

  「阿瑪,如今你身子骨不大好,西山那邊的事情還是少操些心罷。」永璸道。

  「再不掙命就來不及了。」和親王弘晝淡淡地說,本來歷史上弘晝死於傅恆之前。但是如今傅恆已經病死,弘晝也不過是在熬日子罷了。「你大哥永璧橫豎會承襲我的爵位,我不擔心了;你四弟永琨管著海軍衙門,且有軍功在身,我也不擔心;你五弟永璔還小,日後瞧著我的面子,皇上自然也會照拂一二。獨獨是你,對那些個奇技淫巧上心不已。故而我求來鐵器工場的差事,日後若我去了,這位置不能給旁人,自然還是你的。」

  「阿瑪!」永璸忙打斷弘晝的話。

  「你讓我說完!」 弘晝橫了永璸一眼,「鐵器工場有著我大清朝最寶貴的秘密,你是個實心眼的孩子,我就怕你嘴巴不牢。我明日便會上本求皇上讓你去那當差,你給我記牢一件事,鐵器工場的事情只能告訴兩個人,一個是皇上,一個是八阿哥。若是你將事情告訴了八阿哥,記得要原原本本再告訴皇上一次。除了這兩個人外,就算是你阿瑪我來問你,你也不能說!」

  「是。」

  弘晝長歎了口氣,「這天下只怕是八阿哥的了,就算我那皇帝哥哥不樂意,也由不得他了。不過皇帝哥哥倒有些意思,如今便開始準備了,難道有發生些什麼事情麼?算了算了,這刺探宮闈的事情乃是大忌,我也不想了。」

  「阿瑪,您還是多休息點。」

  弘晝擺擺手,「你聽我交代完這些事情,第一件事便是那機關鎗,如今鐵器工場已經有了樣品,只是成本太高還不能量產,你去的頭件大事便是要在五年內積攢下五百到一千挺機關鎗,另外子彈也要備下足量的。如今那邊就要太平了,皇上自然不會放過那些紅毛鬼子了!另外還有個事情,石油的精煉。八阿哥真的是好心思,這火油,哦不對,應該叫石油果然是好東西。那燃燒彈果真是比當年的白磷彈還狠毒,只怕是紅毛鬼會被八阿哥折騰死去。不過石油更大的作用,嘿,等你去了你便曉得了。石油跟另外一件物事配合起來便能讓我八旗在陸地上無敵,你也要費點心思。」

  弘晝交代完這些事情,氣喘吁吁的,永璸忙讓太醫過來診脈。太醫診斷一會道:「王爺這是怎麼了?日後斷不可讓王爺如此勞心,奴才且下去開一個方子,王爺服上幾劑,好生養著。」

  弘晝聽完後,笑道:「還有什麼可費心的?如今天下太平,皇上運籌帷幄又在南邊打了個打勝仗,本王高興!」

  太醫診脈之後自然要向乾隆遞交脈案,乾隆看完之後,道:「果真沒法子了?」

  太醫沉默不語,乾隆歎了口氣,道:「傳劉統勳過來。」

  太醫跪安後,劉統勳不時就到了。乾隆道:「如今南邊大捷,朕打算大赦天下,你們且擬個折子過來罷。」

  「皇上。」劉統勳想要勸阻。

  「不必多說,如今朕的五弟也沒多少日子了。」

  劉統勳自然曉得乾隆是要為自己最疼愛的弟弟祈福了,便稱諾後跪安了。

正文 星洲。聯合國。蘇門答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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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西洋諸人除了那克勞德之外,沒有人會料到這個野蠻的大清國居然在海洋上打敗了「日不落帝國」。而且即便是克勞德本人都沒有想到英國的遠東艦隊會敗得如此徹底,全部軍艦不是被擊沉就是連艦帶人都被清國人俘獲。

  「真不知道我打開的究竟是不是『潘多拉』的魔盒。」克勞德感歎一聲,其實在克勞德心裡,無論英國跟法國多麼的不對盤,那都是文明世界裡的衝突。而英國人敗於清國人,且敗得如此徹底,法國人還是難免心生慼慼然。

  「不過,」克勞德忽然冷笑了一聲,「我想那個小王爺就要很煩惱了,英國人可不會讓他們的榮譽如此被玷污。遠東艦隊雖然很強,但是跟駐守印度的東方艦隊比起來的話,那就是小巫見大巫了。我還是很樂意地看到英國人跟清國人好好地打一架的。」

  克勞德在自己房間裡的思考自然不會被永璇得知,不過永璇也不認為克勞德這樣的人會真心站在自己這邊。以克勞德的身份和家世來說,讓他變成「法奸」的可能性不亞於讓英國國王喬治三世向乾隆稱臣的可能性。不過永璇不想計較那麼多,只要英國人還能在四大洋橫行,法國人就不會站到英國人那邊去。

  永璇是這麼想,克勞德也是這樣想。英國人只要還能在大洋上隨來隨往,法國人就不會與華夏撕破臉。克勞德雖然對華夏徒然生起了警惕之心,但是要他背後搗鬼也許會出手,但是明面上還是法清兩國情誼源遠流長。

  在遠東艦隊被擊潰那一天,永璇便命令駐守南洋的八旗行動起來。一部分與法國人聯合駐守印度與緬甸的邊界,防止英國與印度土邦的陸軍東行,而另外一部分則快速前往星洲,一來加強防禦,二來也是震懾蘇門答臘島上的英國人。

  與此同時,同西班牙還有荷蘭的談判也開始進行了。永璇的打算是可以讓出一部分太平洋的利益,甚至可以貼錢購買,但是務必要將南洋經營成華夏的南洋。

  「真不知道你們要那麼多的土地做什麼?」克勞德半試探半開玩笑地詢問。

  永璇微微一笑,「南洋諸國大部分都是我朝的藩國,曾進貢本朝。如今他們遭了難,我們豈能坐視不理?」

  「難不成你打算扶持他們成為獨立的國家?」克勞德有些吃驚。

  「那又有何不可?」永璇還真沒打算將這麼多土地劃歸到華夏名下,否則一個太過龐大的華夏又豈能不遭人嫉恨?永璇只打算在經濟上和文化上控制住這些小國,當然幾個必要的位置上還是必須是自己的土地。後世美國人對美洲是怎麼幹的,永璇就打算在這一世複製一下。不過永璇鬱悶的是,美國人太會投機取巧,美國人跟美洲人在英文上同樣的詞語,所以美國常常大言不慚地替換概念,將自己當成美洲的主人。

  克勞德在盤算永璇的話,他在計算永璇到底有多少話是真心的。在打算與永璇結盟的時候,克勞德是惡補了很多華夏的歷史。華夏這個國家自古以來就是一個大陸國家,所以對著土地有著近乎瘋狂的執念。如果要在歐洲找一個相同國家的話,那就是普魯士。不過顯然普魯士沒有華夏如此好的運氣。

  克勞德不相信永璇會將辛苦得來的南洋給徹底解放掉,不過他也不願意去戳破這個「謊言」,畢竟大家現在還是盟友,表面上的功夫還是要給的。

  「那貴國打算如何幫助南洋這些國家呢?」

  永璇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已經奏請我國的皇帝陛下,將設立一個『南洋和平理事會』的機構。對於那些原本就已經建國的國家,我們將幫助他們發展經濟與文化,招商局與我國的禮部將會具體負責這些事情。而對於那些暫時還未建國且還處於蒙昧狀態下的地區,將由『南洋和平理事會』來『委任統治』。」

  永璇笑瞇瞇地將一次世界大戰之後,英法諸國發明的管理方法拿了出來。那克勞德本來就是出生於政治家庭,又自小接觸了不少政治陰謀。只是聽了一次,便明白了諸多好處。一個國家,如果經濟跟文化都被另一個國家控制了,那這個國家難道還能算得上是一個國家?充其量不過是個附庸而已。但是這樣用軟刀子殺人的方法,不僅不會讓人反感,到最後還能讓一些和平人士稱讚,可謂是面子跟裡子都有了。至於那個「委任統治」,克勞德看不出來跟「殖民統治」有什麼區別,但是換了個說法,似乎更容易接受。尤其是那個「南洋和平理事會」,簡直就是英國「東印度公司」的翻版,只不過華夏人更含蓄一點。

  「好!」克勞德不由得稱讚起來,「那親王殿下對日後的世界局勢怎麼看?」

  永璇不怕法國人不上鉤,而且永璇沒有所謂的羅馬帝國情結,將地中海變成內湖這種傻事在歷史上幹一次就好了,平白無故地將很多無法控制的領土塞在懷裡,這個抱著炸藥有什麼區別?

  「我打算成立『聯合國』。」永璇打算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了。

  「這『聯合國』是什麼東西?」克勞德是個好奇寶寶。

  「『聯合國』它不是個東西,」永璇耐心解釋道,「它將是維護世界和平的組織。」

  克勞德顯然不認為永璇做了這麼多事情是為了世界和平,果然在永璇的解釋下他明白聯合國的實際意義。說白了,聯合國就是為了平衡諸多強國之間的利益,同時控制弱小國家。不過克勞德認為這個組織還是大有可為的,畢竟能兵不血刃地控制世界,傻瓜才不敢了。尤其是那個「安全理事會」,克勞德堅持認為法國應該在常任理事國中佔有一個位置。

  「這『聯合國』打算什麼時候成立?」克勞德興致勃勃地問道。

  「現在還不是時候。」永璇故作神秘地說道。他知道現在的英國一定不會加入,而現在的俄國不是永璇想要的。一切都要等自己的計劃全部完成之後才能組建這樣的組織。

  相對於克勞德與永璇沒事喝茶的心情,在蘇門答臘島上的菲利普則是非常不舒服。遠東艦隊居然被打敗了!墨菲斯居然被俘獲了!菲利普可以想像得出來,東印度公司的董事們將如何地震怒。但是他現在既不能去解釋什麼,當然也不用當面承受怒火,因為星洲城以英國對華夏宣戰為理由,宣佈封鎖馬六甲海峽,禁止英國及東印度公司的船隻通行。

  「這群愚蠢傻大兵!」菲利普在自己的官邸裡跳腳,「口口聲聲說將用三個月的時間擊敗清國,現在呢?居然還宣戰!誰給了他們權力?」

  「公爵閣下,公司的密使到了。」

  菲利普一聽,點了頭。雖然馬六甲海峽被封鎖,但是東印度公司還是有辦法將密使送過來。畢竟封鎖只是軍事行為,蘇門答臘還是可以通過第三國與東印度公司聯繫,只是不怎麼安全就是了。

  「公爵閣下,公司董事會對於你的無能感到非常地失望。」密使淡淡地說。

  「密使先生,請注意你的語氣!」菲利普畢竟是冊封後的公爵,傲氣還是有的。

  「菲利普先生,您認為您的爵位還能保留?」密使嘲笑道。

  「你這話什麼意思?」

  「董事會已經給國王陛下寫信,對於你的無能和愚蠢感到失望透頂,希望國王陛下能剝奪你的爵位以示懲戒。」

  「你們這是落井下石!」菲利普咆哮道,失去了爵位他就是失去了一切。

  「董事會已經授權東方艦隊遠征南洋,同時我也被授權接管公司在遠東的一切事務。」

  「你!」菲利普頹然道。

  「來人,送菲利普先生離開官邸。」密使微笑道,「哦對了,您在印度以及本土的財產可能還不夠用來賠償遠東艦隊的損失,我估計海軍大臣會對先生很有意見的。」

  菲利普聽到這話不寒而慄,是的,他失去了一切,他的名譽,他的爵位,他的財產,甚至他的性命都將不保。他丟掉了遠東艦隊,這一條足夠他上軍事法庭的。以海軍大臣飛揚跋扈的表現來說,他一定會將自己這個玷污海軍榮譽的人送上絞架。

  不!我不能接受這樣的命運!菲利普在內心咆哮道。

             作者有話要說:晚了十分鐘。

不知道大家怎麼看待聯合國,反正我對這個一直被美國操作的國際組織沒啥好感。

口水。東印度。海盜戰術。



東印度公司自然不會說自己是宣戰而去,然後又被華夏人揍了個鼻青臉腫。很快東印度公司駐澳門辦事處發表了一份聲明,說是大英帝國的遠東艦隊在例行的巡邏任務中被偷襲,這是對大英帝國的挑釁和侮辱。

    雖然這份聲明在知情人士看來非常地扯淡,你一個國家的海軍沒事跑到別國的領海巡邏,這是任何國家都有權將你擊沉的侵略行為。但是畢竟華夏這邊沒有聲明,在很多不明真相的群眾眼裡,似乎是華夏這邊做得有些冒失了。

    「荒唐!」金鏞看到《澳門日報》上轉譯的報道之後,怒不可遏,「見過無恥的,卻沒有見過這般無恥的!」

    「嘴巴長在別人的身上,我們也是無可奈何的。」永璇歎了口氣。他雖然有籌建了《北京日報》跟《上海商報》,但是基本上沒有鋪開來,尤其是沒有鋪到廣州和澳門來。如今廣州商會在澳門有辦一份《澳門日報》,但基本上是在轉載海外的一些報道。

    「此風絕不可長!」金鏞捏著報紙是氣得夠嗆,「我們被人欺負上門,結果還被人誣陷為『偷襲』,天底下哪有這樣的事情?」

    「是的,這風氣絕不能再有第二次。」永璇自然也曉得這事的嚴重性。他沉思了一會道,「橫豎咱們有印廠在廣州,你跟廣州商會的人商量下,借調一部分人手過來指導下。咱們南洋經略使也要辦一份報紙,就叫《南洋早報》。你讓招商局找些通譯人才過來,我們第一批報紙就要中文版、英文版、法文版跟葡文版四版齊發。」

    永璇之所以選擇了三個版本的外語,是考慮到《南洋早報》主要還是給外國人閱讀的,發行一份中文版不過是照顧廣州、香港與澳門的商會人士和地方名流。英文版和法文版是照顧到歐洲上的兩大強國,而葡文版則是因為葡萄牙經營東南亞最早,在某些地方,葡萄牙文幾乎要成為通用語言。

    不過有錢有人自然好辦事,在東印度公司拋出「偷襲論」半個月之後,伴隨《南洋早報》的發售,南洋經略府自然非常詳細地報道了戰事的原因。而且比東印度公司更狠的是,《南洋早報》不僅授權採訪了南洋艦隊,還採訪了被俘虜的遠東艦隊的官兵。在其中一位艦長的證實下,遠東艦隊的確遞交了一份宣戰文書。這一切都證明了是英國人先挑起了戰爭,而最後反而被華夏給揍趴下了。這雙方當事人說法都有的報道自然比東印度公司那份聲明要有說服力許多,更讓東印度公司始料不及的是,這份《南洋早報》一下子就推出四個版本,基本上大家都能找到適合自己的語言。而最讓東印度公司憤怒的是,這一份《南洋早報》創刊號在星洲城和澳門兩個港口城市是免費發放的,幾乎所有的商業街道都有報童在免費贈送,並且在華夏通往各大城市的國際郵輪上也有《南洋早報》免費發放。不到三天,幾乎整個南亞和東南亞的人都知道東印度公司在撒謊,而且伴隨郵輪的繼續行駛,這個醜聞勢必會擴散到中東、巴爾幹半島、歐洲大陸,直到傳回英國本土。

    「混蛋!」東印度公司的董事會主席布萊爾將英文版的《南洋早報》狠狠地摔倒桌子上,「你們不是說那群黃皮猴子都是沒有開化的野蠻人嗎?如果是野蠻人的話,這樣的英文報紙是誰辦出來的?難道是我們英國人幫忙排版印刷的嗎?還有,帝國的士兵居然這樣就承認了?」

    本來布萊爾痛罵別的時候,東方艦隊總司令喬治一句話都沒說,但是侮辱到海軍的時候,喬治冷冷地道:「閣下,帝國的海軍是為了保護帝國的利益而存在,而不是為一群政客的謊言而存在的。那些孩子們在戰場上已經盡力了,如今被敵人俘虜了,他們沒有說出任何損害帝國利益的東西,難道您還要他們否認一個原本就存在的事實嗎?閣下,他們現在在一群危險的敵人手裡,您不為他們祈禱上帝也就罷了,您居然還在這裡污蔑他們?」

    「我不是這個意思,將軍。」布萊爾雖然是個脾氣不好的人,但是他也知道,東印度公司在這裡的最大依仗就是東方艦隊。雖然東方艦隊的人無權罷免自己,但是如果他們拒不配合自己的話,那下台的一定是自己。一想到海軍部在國王面前得寵的模樣,布萊爾就知道自己的選擇,「我為我剛剛的衝動向您道歉,請您相信,我也在無時不刻地擔心我們的士兵。」

    喬治冷哼了一聲,對於這些政客的話,他是不相信的。不過自己是一名軍人,他時刻牢記自己的使命,為了保護大英帝國在東方的利益。但是遠東那個古老帝國的忽然崛起,讓他趕到了害怕。他原本也想征服那個帝國,畢竟征服一個存在了數千年的帝國是多麼榮耀的事情。何況他還讀過《馬可波羅遊記》,在他的腦海裡,那個帝國就是遍地黃金的地方。而且在這些年的貿易中,他領略了那個帝國無比華美的絲綢和極度精緻的瓷器,他簡直要認為遠東的帝國才是上帝的選民,他們得到了上帝最多的寵愛。

    原本喬治以為他們只有令人可怕的陸軍,但是不曾想他們還有令人恐懼的海軍。在這支海軍遠征日本的時候,喬治就派人搜集過相關的資料。他不得不承認,除了他們的戰法還有些稚嫩之外,其餘無論在戰略眼光上,還是軍艦的質量上都能與帝國海軍相媲美。更讓人驚奇的是,在幾年後,他們又組建了一支海軍,而這支海軍似乎更加的先進。他們擁有很詳細的軍艦分類,不同的軍艦在戰場上有不同的作用,通過專門的設計和默契的配合,這樣的海軍讓喬治都不得不正眼對待了。而且讓喬治不解的是,這些軍艦的速度更快,甚至在逆風的時候還有讓人吃驚的速度。並且火藥威力更大,尤其是那些接觸到敵艦才爆炸的武器讓喬治不寒而慄。

    「主席閣下,我想我們需要更多遠東的情報。」喬治出言道,「我們以前認為遠東都是野蠻人的觀念可能錯了,他們可能擁有不輸於我們的文明,而且就遠東艦隊與南洋艦隊的戰事來看,他們的軍艦甚至有可能比我們先進。」

    「這怎麼可能?」布萊爾嘲笑道,「他們不過是上帝的棄民,如何會有文明?」

    「閣下,我不認為這樣的說法有什麼依據。」喬治正色道,「據我所知,遠東這個古老的國家是個世俗國家,並不信仰天主教。所以上帝的棄民一說,對他們是並不成立的。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們需要知道他們到底擁有什麼秘密武器,我不認為閣下期待我們再打一次敗仗?」

    「是。」布萊爾有些不高興,「將軍,您要注意您的措辭了。——關於清國的情報,我會讓我們的人加緊收集的,將軍,你的任務是保住帝國的榮耀,還有帝國在東方的利益。」

    「我明白。」

    正當東印度公司和東方艦隊為第一次遠東海戰而焦頭爛額的時候,永璇這邊又打算拋出第二套方案來製造麻煩。

    「為海盜正名?」金鏞皺起了眉頭,包括所有的幕僚們都有些不可置信。如果說全華夏要推選一個最恨海盜的代表出來的話,那招商局一定是第一。因為每年招商局在這個上面的損失就不是個小數目,雖然星洲城也組建了海盜緝捕衙門,但是效果並不明顯。

    「我也在思考這樣一個問題,我們目前沒有太多的精力去剿滅海盜,但是如果繼續放任海盜騷擾我們的商船的話,對我們來說卻是個大麻煩。」永璇歎了口氣,其實就算是後世,美國擁有那樣的海軍實力不照樣是對索馬裡海盜束手無策?「我們只能『剿』與『撫』相結合了。」

    其實永璇還沒有說的一個原因是英國人早就給海盜頒發皇家許可令,英國人就是靠著海盜打劫來遏制西班牙無敵艦隊的發展。伊麗莎白一世給海盜們庇護,而海盜們則以金銀來回報伊麗莎白一世。永璇不過是打算將這套方法用在遠東,他需要依靠這個戰術來打擊英國人在東方的利益,起碼要在日後可能的第二次遠東海戰中,用這個方法拖出一部分東方艦隊。畢竟如果東方艦隊傾巢而出的話,南洋艦隊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雖然永璇沒有說太多背後的隱秘,但是這些官員幕僚們對「招撫」還是很感冒的,畢竟華夏在既往的歷史上,對盜寇招撫的還少麼?如果能少動干戈,又何樂而不為?於是幕僚們紛紛去思考政策的執行和如何上書。

海盜。特許狀。南洋之星。
    星洲城附近的馬六甲海峽即便是到了後世也是海盜多發的地帶,畢竟這裡是黃金水道,扼守此處的新加坡僅僅憑借一條海峽就躋身發達國家。但是同樣在這道海峽附近的其他國家和地區的人卻沒有那麼富裕,甚至不少人還在貧困線上掙扎。尤其是印尼,不僅貧困跟處於一個混亂的統治時代,所以後世這裡海盜盛行也是難免的。而在如今這個時代,這裡不僅沒有美軍巡邏,而且更在某些殖民家的默許甚至縱容下,海盜達到一個巔峰狀態。後來英國發現這樣的混亂不符合自己的利益,才在這裡部署了遠東艦隊。但在實際效果上,遠東艦隊並沒有遏制住馬六甲海峽附近的海盜氾濫情況。

    不過相對於英國光明正大的剿滅,星洲城的招商局辦事處則是採用滲透的方式進入這些海盜團體。讓永璇尷尬的是,根據招商局星洲城辦事處傳回來的情報顯示,在馬六甲活躍的海盜十個有八個是以漢人為主體,剩下的兩個的主要領導者也是漢人。永璇看著這份情報感歎,誰說華夏人不會打海戰的?起碼咱們在海盜這個行業還是乾的有聲有色的嘛。

    不過既然這些人是漢人,那麼華夏想要收復這些人卻也不難。畢竟漢人相對於其他民族來說,對宗族還有鄉土的留戀是非常強烈的。即便在後世華夏最困難的時候,那些在北美還有南洋的華人們,還是一如既往地愛著這個國家。他們為一個法律上並不是自己祖國的國家出錢出力,只是希望這個魂牽夢縈的國家能在反侵略戰爭中獲得勝利。

    「王爺,可真是要上這個折子?」金鏞非常不理解這條政策。雖然招商局和海外貿易是有聲有色,但是直到現在,清廷對海洋還是並不重視。如果不是因為海外貿易以及貢獻了華夏將近一半的賦稅,只怕招商局早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而如今居然要安撫海盜,這恐怕會被那些「清流」抓來大做文章。

    「海盜可惡嗎?」永璇反問了一句,但很快又自答道,「當然可惡!無論在哪個國家的法律,海盜都是可以上絞架的。只是金先生沒有發現這些海盜搶劫的一個規矩麼?如果是咱們的船,他們只劫財而不殺人更不毀船,甚至留下買路錢就可以安然離去。而受害最深的卻是英國人、法國人的船。這是為何?因為他們還念著咱們是他們的母國,對於鄉親他們還是留了一線。我又何嘗不知,如果我招攬他們,不僅朝廷會彈章橫飛,估計我們的盟國也會不理解。」

    「王爺既然看得如此清楚,那又何必呢?」金鏞歎了口氣,「若是王爺不忍心,我們大可向諸國要求引渡他們,橫豎給一個終身監禁或流放便罷了。」

    「金先生,這裡有一些陰損的事情不得不對你說。」永璇神色黯然道,「我留下他們也是為了這招陰毒的計策而已,實際上我還是算計了他們。我給予他們名譽,保護他們的家人,甚至在一定情況下可以庇護他們自身只是為了讓西洋諸國蒙受更大的損失,同時也是為了在必要的時候將他們改編成南洋第二艦隊。南洋艦隊不能受損,但是他們可以……」

    「屬下明白了。」金鏞明白了永璇的想法。這些被招攬的海盜將是南洋艦隊的炮灰,以犧牲他們換取南洋艦隊在對決東方艦隊時的生存權。

    在內部溝通好之後,永璇便以南洋經略使的名義上了這道奏折,同時也以密函的形式向乾隆解釋了這一切。

    不出永璇所料,這道奏章引發了整個朝廷的不滿。不僅清流跟保守派對此不滿,連招商局內部也對永璇的想法不滿。畢竟海盜猖獗,受損最大的就有招商局以及有海外貿易的開明派士紳,而這些人是永璇最大的支持者,這讓永瑢這一系人馬極其振奮。不過讓永瑢不明白的是,作為招商系目前的關鍵人物,江南招商局總領大臣和珅卻上奏折支持。而作為永璇最大盟友,同時也是開明派士紳的領導人物和親王弘晝也托人上折,折子上只有一句話,「奴才雖不明白八阿哥所為何事,但是奴才願意相信八阿哥是忠君為國。」

    弘晝抱病上的折子果然打動了乾隆,畢竟永璇早在密函中講到了這一切是為何。乾隆之所以不肯下決定的原因是擔心永璇目前已是「天高皇帝遠」且手握重權,若是將海盜握在手裡又會如何?不過現在乾隆想明白了,且不說永璇是自己既定的繼承人,就算永璇真的利用海盜造反了又如何?難道朕的南洋、北洋兩支艦隊連一群烏合之眾都剿滅不了?於是乾隆飛快在永璇的奏折朱批了「准」。

    軍機處很快就根據乾隆的意思發下兩道聖諭。第一道聖諭叫《南洋義勇特許狀令》,在這道聖諭裡,乾隆授權內務府頒發特許狀,允許南洋義勇(其實就是「海盜」)在海上「保護」過往商船並代替朝廷行使對南洋的管轄權。所有持有特許狀的南洋義勇必須向內務府繳納「特許費用」和「分紅」,而朝廷將保護南洋義勇的家人。而另外一道聖諭則是《南洋授勳令》,允許南洋經略使向有功之人頒發「南洋皇家之星」和「南洋皇家服務」兩種勳章,前一種勳章主要是用於有軍功的人,後一種勳章則是針對所有的人。只不過後一道勳章只是表彰而無特權,而前一道勳章卻有相對的特權。

    這兩道聖諭頒發之後,東印度公司也在半個月之後收到了消息。布萊爾在自己的府邸裡砸碎了一套精緻的瓷器,「這是挑釁!這是對大英帝國榮譽的挑釁!」

    「主席閣下,請不要如此失態。」另外一個英國人則淡淡地看著他。

    「對不起,文森特王子殿下,是我失態了。」布萊爾對這個英國人心存敬意,這畢竟是喬治三世最寵愛的孫子,而他的父親威爾士親王,下任國王的繼承人。誰知道他會不會在他父親登基之後成為康沃爾公爵,最後成為威爾士親王——王位的繼承人。

    「這樣的事情,我們也曾經做過。」文森特暗指的就是伊麗莎白一世時期,「所以我們明白他們要做什麼,無非是在經濟上打擊我們,順帶在背後弄點手腳將我們的東方艦隊擊潰。可惜大英帝國不是西班牙,東方艦隊也不是無敵艦隊。」

    「是,王子殿下。」

    「大哥,這是朝廷的旨意,你看?」

    在華夏頒發了特許狀之後,許多南洋的海盜們都開始議論紛紛。只是礙於所謂的「道上規矩」而不好第一個與朝廷接觸,同時這些海盜手上多多少少都有人命官司,他們也害怕朝廷「秋後算賬」。

    「特許費也好,分紅也罷,這都不是什麼事情。」南洋第一海盜,黑礁堡的大哥孫世維道,「可問題是朝廷不特赦我們的罪過,我就擔心以後……」

    「大哥,」黑礁堡的軍事吳永道,「朝廷自然不會隨意赦免咱們的罪過,你沒瞧見後面的『南洋之星』?這分明是掛一塊肥肉,讓咱們努力。」

    「若是只論本事的話,這南洋有哪家比得過咱們?」孫世維撇撇嘴,「別說『三等南洋之星』勳章就可以赦免追過,就算是一等,咱們也掙得到。只是朝廷上的事情,髒得很啦!」

    「不過我聽廣州城的人說,那個八王爺還是個值得相信的人。」

    「那咱們再看看。」

    「大哥,可是心動了?」

    「豈能不心動?」孫世維看看正在屋後的老婆孩子,「就算不為自己,我也要為我老婆孩子。哪天咱要是出了事,總不能讓老婆被人欺負了去吧?還有孩子,你說孩子長大幹啥?給他老子我一樣干海盜?但凡有點出息,我也不會幹這行啊。我還巴望著我兒子給我們孫家露臉呢!好讓我的老子知道,他兒子窩囊了一輩子,但好歹養出了個有出息的孫子。」

    「那大哥,咱們過去探探口風?」吳永道。

    「嗯。」孫世維點點頭,「好歹也要問兄弟們留條出路,在海上打拼了十幾年,老兄弟們也沒多少日子了,能上岸就上岸吧。」

    這是黑礁堡的想法,但同時也是不少海盜的想法。永璇說要在十日後宴請天下義勇,這些個海盜們都派出了自己的人化裝成商人進入廣州城。他們要在群英宴之前探探口風,再做決定。</li>

112 試探。孫世維。願者上鉤。
    孫世維扯了扯臉上的頭巾,其實他不是很習慣這種南洋土著的打扮,只是礙於黑礁堡實在是太有名,若不是稍微裝扮下,他這個黑礁堡總扛把子還沒見到正主,估計就得去海關衙門的牢房裡吃幾天牢飯了。

    「大哥,咱們這麼著上來是不是太冒失了?」江勝是孫世維得力的心腹,見自己大哥非要北上廣州,於是便跟了過來。

    「雖然這個八王爺說的話不知道可靠與否,但是朝廷既然敢下這樣一道聖旨就必定不是誆我們。」孫世維倒是看得開,「若是朝廷這次失信,只怕是南洋三十六島的島主們非跟洋人們齊心不可。」

    「可是這些個人也不見得都是向著朝廷的。」江勝撇撇嘴。

    南洋諸海盜雖然出自華夏,但是大多已經是華夏第二代,甚至第三代了,對華夏的感情認同也是比較有限的。之所以現在南洋海盜沒有光明正大地投向洋人,主要是朝廷的海軍實力也是夠的,他們也擔心被朝廷報復。

    「你以為朝廷不明白?」孫世維並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接自己的班底,所以隱約就將江勝當成自己的接班人在培養。「你看看朝廷的旨意,又有幾句話在談『大義』?朝廷只是告訴我等,如果接受『招撫』,那麼一紙許可狀便能讓我等光明正大地在南洋橫行。雖然每年要交些銀子,但是家人至少有了保障。雖說朝廷不會保護我等安危,但是朝廷也許諾了,只要我等能回到本土,自然可以保我等安全。而且,若是能掙上『南洋之星』,那你我也就能脫掉這『盜寇』的身份,日後見了老祖宗,也不用羞愧了。」

    這些南洋的華裔海盜雖然對故土的認同感有異,但是敬祖還是有的。所以孫世維的話倒是惹得這一個商隊的人點頭認同,江勝想了想,也點了頭。

    這江勝原本是香港村的一個漁民,出海打漁的時候,全家遇了難。惟獨尚是幼兒的江勝被孫世維救了下來,於是江勝就成孫世維的心腹。江勝漸漸長大成人之後,也偷偷回香港村,找到了自己的母親。江勝原本先將母親接出來,但是母親一聽說江勝當了海盜,便無論如何也不願跟兒子一起。

    「怎麼?想起你母親了?」孫世維看見江勝有些不樂的樣子,便猜道。

    江勝點點頭,「若是朝廷此次言而有信,我定要掙塊南洋之星!」

    孫世維拍拍江勝的肩膀,「有機會的。」

    眾人慢慢地走到了招商局廣州分行的辦事處,將一張名為「孫氏公司」的拜帖遞了上去。這些個在南洋的華人商戶大多以「公司」或「商社」命名,尤其是海盜這一行都紛紛以「公司」自稱。而公司的名字則是以各自大哥的姓氏或所在島嶼為名,所以這「孫氏公司」的拜帖代表的就是黑礁堡。

    招商局負責接待的也是積年走海商的,自然知道在南洋,這孫氏公司代表什麼。那接待不敢怠慢,忙將拜帖遞到襄理手裡。

    襄理一看,沉吟片刻道:「速去請金先生。——你將這幾個人引到西客廳去,切莫讓人生疑。」

    雖然朝廷下了旨意,但是招商局若公開與海盜往來,只怕無論國內還是國外,招商局都不好交代,故而襄理命人將孫世維等人引向平素人較少的西客廳。

    侍女上完茶後便退了下去,一個人叫嚷道:「果然還是中土的妹子水嫩啊,看看我家婆娘,皮膚糙得跟樹皮似的。」

    「牛大,這裡不是咱們的地盤,話別亂說。」孫世維喝道,「若是真稀罕中土的姑娘,待我們正事辦完了,我准了一天假。」

    「還是大哥知道心疼人。」牛大摸摸腦袋。

    孫世維見牛大這般,笑道:「不過回去了,若是你老婆找你算賬,你可不能跑到我面前哭訴。」

    「大哥,瞧你說的!」牛大有些不好意思,惹得其餘人大笑。

    江勝皺著眉頭,心裡卻在盤算。他是很想回歸華夏的,但是如果是一種不光彩的回歸,心高氣傲的他也無法接受。而且如今招商局的人將他們晾在一旁,他心裡已經有些不滿。

    「大哥,這……」

    孫世維知道江勝在想什麼,出手阻止道:「客隨主便,且看看罷。」

    等了大約半個時辰,正當大家有些不耐煩的時候,一個聲音響起道:「是老朽來晚了,告罪!告罪!」

    孫世維一看,一個青衣書生樣的老者走了進來,後面跟著幾個似乎是幕僚打扮的人。孫世維知道這些幕僚應該是東南經略使的幕僚,而且也是恭親王的門人。如今能跟在一個書生後面,想來這書生也不簡單。

    孫世維起立,拱手道:「鄙人是孫氏公司老闆,孫世維。敢為先生是?」

    「老朽金鏞,不過是伺候王爺讀書的一個破落書生罷了。」金鏞拱手回禮道。

    孫世維心中一驚,這金鏞乃是永璇頭號心腹與智囊的事情已經是天下皆知。如今金鏞肯來,勢必是恭親王授意,代表王爺親來。孫世維也不敢托大,忙請金鏞上座。

    金鏞也不含糊,畢竟一來自己是代表王爺,二來自己身為讀書人,面對這些落草為寇的匪人還是有些清高。

    眾人寒暄片刻,孫世維試探道:「朝廷頒發了『許可令』,若是孫氏公司想申請一張該如何?」

    金鏞之所以願意出面,主要是最近招商局雖然接待了不少海盜,但大多是小魚小蝦。如今黑礁堡老大親臨,倒是讓永璇吃驚了一番。這黑礁堡乃是南洋三十六島之三,算得上是雄踞一方的大盜。他們的老大居然敢親臨,永璇對他的勇氣還是很佩服的,同時也感歎於黑礁堡方面的誠意。在永璇的授意下,金鏞給出的條件還是相較於其他人優渥了許多。

    孫世維聽了下,覺得大部分與朝廷旨意差不多,但是最後卻說道,東南經略府願意提供一批火器,這讓孫世維十分高興。現在的海盜還是大部分停留在冷兵器時代,如果擁有更多的火器,那勢必會讓黑礁堡壓過其他海盜。

    「不知道這火器?」孫世維問道。

    金鏞心中暗自冷笑,火器一策乃是永璇用來釣大魚的。本來南洋艦隊與兩廣的八旗、綠營就淘汰了一批火器,如今剛好用來租售給這些海盜們。雖然這些火器對清廷的軍隊已經過期了,但是對於海盜們來說,還是很好用的。

    金鏞笑道:「王爺說了,既然孫老闆親臨,咱們也勢必要給孫老闆一些面子。不管孫老闆願不願意與內務府合作,這一百支槍和彈藥就送孫老闆了。」

    「那怎麼好意思?」孫世維有些不淡定了,其餘眾人也是眼中放光。一百支槍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就算是南洋三十六島之首的蘭芳公司也不能隨便欺負自己了。

    不過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這些火槍不僅對於海軍和八旗已經過時,即便是在綠營都已經是很少人用的老爺槍了。更重要的是,黑礁堡得到了免費槍,彈藥怎麼辦?這次送的勢必會有用完的一天,以後呢?橫豎招商局和內務府也做軍火買賣,多個買家又有何不可?

    「那火炮呢?」孫世維對威力更大的武器還是有所追求的。

    「孫老闆!」金鏞板起臉,「做人要知足,王爺已經很破例了。如今貴公司還沒有拿到內務府的許可令,這火炮定然是不能給的。」

    「我明白。」孫世維起身道,「請先生轉告王爺,我等將盡快申請辦妥許可狀。」

    「那我就靜候孫老闆的佳音了。」金鏞拱拱手,端起了茶杯。

    孫世維自然曉得這是端茶送客,便帶領眾人離開了。金鏞嘴角浮出一絲淡笑,果然這一招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li>

113、孟買。伊甸園。樂不思蜀。
    113、孟買。伊甸園。樂不思蜀

    十八世紀著名旅遊家湯姆•凱奇曾經說過,遠東有三個美麗的海港,彷彿三顆耀眼的珍珠閃耀在印度洋和東太平洋。它們便是:孟買、星洲城和香港。

    孟買是東印度公司所在地,同時也是大英帝國印度總督的駐地,是印度淪為殖民地後最繁榮的城市。在英國人的直接治理下,孟買幾乎都要成為遠東的利物浦了。而且這裡也是東西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港口,在星洲城之前,這條航線已經基本上被招商局及大清皇家海運公司所壟斷。而星洲城到孟買的航線,則被英國人和華夏人所瓜分。貨物到了孟買之後,再由各國的海船各自運走。事實上,英國人從孟買港抽取的關稅已經快佔到整個東印度公司收益的兩成。所以,英國人稱印度是國王頭上最耀眼的皇冠,而孟買則是皇冠上最奪目的寶石。

    正因為孟買是一個國際港頭,所以有不少外國人在這裡經營事業,華人也不例外。所以作為孟買最重要的娛樂場所,伊甸園的老闆居然是一名叫鄭怡的華人也沒有讓印度當局有任何的懷疑。

    對於常年在外的水手來說,聲色場所自然是他們的最愛。對於這些一年絕大部分時間在海上漂泊的男人們來說,每個港口上那些招搖的女子自然是他們最好的慰藉。鄭怡便是做這一行出身的,不過如今他所經營的伊甸園已經不是一般水手能夠進入的了。他的伊甸園已經是全孟買最大的銷金窟,若是沒有一百英鎊,這伊甸園的大門是不會朝他打開的。

    只是沒有人知道這伊甸園的幕後老闆居然是永璇,而且整個設計概念都是永璇提出的。因為華夏征服倭國之後,造成倭國有大量男子損失,而且為了真正得到倭國四島,永璇將大量的倭人遷到南洋採礦,而其中有些倭女則幹起了皮肉生意。而倭女的開放程度,讓不少派駐當地的招商局官員頗為不齒。不過永璇得到這個消息之後,便籌劃建立了孟買的伊甸園。整個伊甸園採用的所謂的日式和風設計,只不過永璇愈加讓這些設計貼近與盛唐,而不是被倭人曲解之後的唐風。至於這些伊甸園的「天使」們,則交由倭女去做了。

    對於英國人來說,伊甸園的出現滿足了他們對於東方神秘的幻想。而且這些高級聲色場所,所謂的皮肉生意反而是不重要的了,達官貴人來這裡往往是選擇社交和享受藝術。所以永璇不得不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讓人培訓這些倭女。

    而且伊甸園最讓人滿意的是,他們提供的許多神奇的飲料。不過這些飲料只有會員才能享用,所有曾經使用過神奇香煙的人都說這是一種可以真正領略伊甸園的魔力之物。事實上,這些都是永璇在南洋成立的金三角公司新制的軟性藥品,按照規定,這些藥品只在歐洲出售,全亞洲只有伊甸園有賣。但是鄭怡也被警告過,這些藥物絕對不能出售給華人。至於印度人跟南洋土著,永璇則難得去管了。

    不過今天的伊甸園似乎有些奇怪,極少對外開放的「和風禪意」居然掛上了一盞紅燈籠,這代表這裡今晚會有客人。伊甸園分為前院和後院兩個部分,前院是傳統的中國式青樓,一樓是茶圍,二樓則是普通姑娘,三樓才是紅牌,而真正的頭牌卻都在後院迎客。那後院完全是一種私人性質的沙龍包廂,早就被幾個英國貴族常年包了下來用以待客。而被稱為最具遠東風情的「和風禪意」則是老闆鄭怡的保留沙龍,從不對外租售,除非是重要客人,否則這和風禪意是永遠不會掛上紅燈籠的,因此那些常來伊甸園的客人都略有詫異地看著和風禪意門口的紅燈籠。

    黃昏的時候,幾輛東印度公司的馬車簇擁著一輛標有皇家徽章的馬車停在了伊甸園的門口。這時人們才意識到,最近可是有一位英國的王子殿下停留在孟買,作為孟買最出色的娛樂場所,王子殿下自然會有所耳聞。如此看來,伊甸園鄭重其事地接待倒也不稀奇。

    「這裡便是伊甸園?」文森特看著眼前仿造泰姬陵風格而修建的伊甸園覺得有些興趣,而伊甸園前的噴水池裡,幾個歌姬正在水中且歌且舞。「有意思。」

    「殿下喜歡便好。」鄭怡得知消息後,忙到大門口迎接。

    鄭怡打量了下,看來這次是王子單獨出來玩的,作陪的都是尋常幾位英國貴族子弟,而印度總督跟東印度公司高層都沒有來。想來也是,這些人大多都是這個英國王子叔叔伯伯輩分,甚至是爺爺輩。若是一起在這樣的場所未免有些太奇怪。

    在鄭怡的帶領下,眾人到了和風禪意。自然是幾個倭女表演倭國傳統歌舞,同時也帶來歐洲最新的歌舞表演。

    「聽說你們這裡有一種香煙,吸食了可以看到天堂?」微醺之下,文森特將鄭怡喚來,低聲問道。

    「是的,鄭先生,您可不能藏私哦。」幾個紈褲子弟也起哄起來。

    「太子殿下說的可是敝號出品的『天堂』香煙麼?如果殿下需要,我自然招待。」鄭怡笑瞇瞇地說道。其實伊甸園提供的天堂香煙並不是全部都摻了藥品的,有些是真的因為藥物,而有些則是因為心理暗示。不過對於這位敵國的王子殿下,鄭怡倒是不介意毒害一把。

    「你果然是個懂事的人。」文森特笑著道,「去拿來吧。」

    鄭怡笑著退下後,不多時,正宗的天堂香煙便送了過來。一時間和風禪意的房間裡邊雲山霧繞。在美酒和藥物的催動下,這些紈褲子弟便跟倭女癡纏起來。鄭怡透過一旁的縫隙,看了幾眼,便冷笑道:「一個個裝得人模狗樣的紳士,結果不都這德性?」

    如今雖然南洋局勢暫時穩定了下來,但是有心人都看得出來,這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平靜罷了。清國的南洋艦隊將遠東艦隊一鍋端了,英國的東方艦隊則已經摩拳擦掌等待報復。清法聯軍已經屯兵緬甸和馬來西亞,隨時都會兵指兩地,將英國人的勢力趕出東方。更有葡萄牙、西班牙、荷蘭三國的聯合艦隊趁火打劫,不時在印尼、巴布亞新幾內亞附近轉悠。甚至那西班牙還有幾艘船跑到澳大利亞耀武揚威了一番。如今幾方都沒有玩過火就是在等待機會。

    英國與俄國已經秘密結盟,打算南北夾擊將華夏徹底打怕。而永璇這邊也不是沒有料到沙俄會渾水摸魚,早在與法國結盟的時候,華夏將橄欖枝遞給了北歐諸國。這些國家的兵力雖然不足以吞掉俄國,但是對於俄國最重要的歐洲部分也是個牽制。何況乾隆與永璇一直關注的鐵器工場早就造出了黃色炸藥,只是暫時不能換裝到實際使用的武器罷了。不過現在所使用的苦味酸火器,對哥薩克騎兵已經足夠了。

    之所以乾隆對沙俄如此傷心,主要是因為蒙古,滿清入關以來對蒙古是又拉攏又害怕。蒙古是華夏與沙俄之間的緩衝地帶,滿清需要蒙古去對抗沙俄,同時又害怕蒙古壯大反而傷到自己。所以永璇提出「西伯利亞計劃」的時候,乾隆立刻同意了。雖然西伯利亞大平原上的耕地十分稀少,但是廣袤的大平原是滿清龍興之地的天然緩衝地帶。況且擁有大平原之後,對蒙古諸部落形成包圍之勢,蒙古人只能選擇乖乖地服從朝廷了。

    所以英國人拉攏俄國人是一招妙棋,但是不曾想華夏早就料到這步,與北歐諸國達成協議,幫助北歐諸國從俄國人手上搶過波羅的海沿岸土地。按照永璇的設想,不僅不能讓俄國人染指遠東,更要將俄國人伸向波羅的海、黑海的爪子全部剁掉。只將萬年不解凍的北冰洋留給俄國,讓俄國成為地球上唯一一個擁有近海卻無法部署海軍的「准內陸國家」。

    而且永璇除了留下北歐之外,他還在等待一個實際。他所贊助的美洲大陸軍已經組建完成,美洲的白人只等待一個導火索便要宣佈獨立。永璇甚至開始想像,以後要是再有華人移民美國,要求學習美國歷史的時候看到他們的建國歷史中有一個華夏人會如何。

    印度和美洲是英國人兩大殖民地,如果北美鬧了起來,那勢必將導致英國人分兵。到了那個時候,五國同盟自然有把握將整個印度連同澳大利亞全部吞下去。按照五國協議,印度將是五國共管,而澳大利亞則是根據協議分別瓜分。永璇早就按照後世的記憶,將澳大利亞幾個重要的鐵礦佔了去。現在永璇的目標就是為自己的後代佔領更多的資源,畢竟日後的國力之爭其實就是資源之爭。

    正因為兩邊都在等待時機,於是整個南洋獲得了暫時的安靜。文森特依舊在伊甸園裡醉生夢死,各種情報通過孟買-香港航線互相傳遞著。

    雖然永璇還沒有等來北美的消息,但是南洋卻傳來了一個令人振奮的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虎年最後一更,大家新年快樂!

投誠。莫臥兒。傾茶事件。
作者: 闇黑帝王    時間: 2014-6-2 21:56

114、投誠。莫臥兒。傾茶事件

    南洋海盜眾多,人稱「南洋三十六島」,由以蘭芳公司、黑礁堡和海砂寨三家最為出名。這三家剛好也代表那樣海盜的三種類型。蘭芳公司代表的是一批早就離開故土多年的華夏人,他們與南洋本地融入頗為順利,雖然對故土還有一點感情,但是卻有著自己的想法。黑礁堡則大多是華人第一代或第二代,對故土的依戀尤為明顯。而海砂寨則完全是南洋土著,雖然有少量的華裔,但是基本上跟華夏無太多直接聯繫。

    黑礁堡願意投誠是被故土感召,而蘭芳公司還在猶豫則是因為目前清廷開出的價碼並不合適。不過雖然蘭芳公司還在觀望,但是跟蘭芳公司差不多的海盜則紛紛選擇了投誠,目前只有海砂寨這樣的海盜則是明確拒絕了清廷的招降。

    不過永璇看到這樣的結果並不意外,他雖然想招降海盜,但不是招降全部。華夏必須做出一個態度,我們並不是一個容許海盜犯罪的地方。留下一部分海盜是因為他們投降並立功了。所以清廷還是需要一個對手的,海砂寨這樣的存在自然是有必要的。一來可以用來立威,二來也可以測試這些投降的海盜是否真心。

    「王爺,當真要將這群人拿去對付海砂寨?」金鏞一邊擬著南洋緝私衙門的章程,一邊詢問者。這南洋緝私衙門便是用來安置投誠海盜的,隸屬於內務府,但是歸屬於南洋經略府管轄。

    「朝廷錢糧有限,閒人、廢人,自然不是朝廷該養的。」永璇有些麻木。畢竟這些海盜過得就是刀頭舔血的生活,算計這些人,永璇絲毫不覺得愧疚。「等他們到了,集訓幾日後便安排他們去攻打海砂寨。本王這是要殺雞儆猴,讓蘭芳共和國的那群人明白,本王不是非他們不可。再者,這些人誰是真心的,誰不是真心的;誰是有本事的,誰是吃閒飯的……這一戰打下來就自然見分曉了。有本事的,對朝廷忠心的,本王不吝嗇金錢。至於其他的,愛幹嘛幹嘛去,只是若是重操舊業,我自然會收拾他們。」

    沒人認為永璇的做法是錯的,包括那些投誠的。他們也急於向朝廷展示他們的忠心,以換取更多的火器。自從黑礁堡拿到一批火器之後,不僅將海砂寨甩到了一邊,連蘭芳公司都不敢小瞧了他們。如今既然朝廷能有的著他們,他們自然心裡不慌。他們最怕的是朝廷無所求,這樣他們才會擔心「鳥盡弓藏」。

    於是投誠的諸海盜在訓練了一個月之後,便組成了南洋緝私衙門,他們的第一個行動目標就是海砂寨。這海砂寨本來並不擅長海戰,又缺乏計謀,只是南洋土著天性殘暴,故而在南洋也殺出了一條血路。再加上後來也抓了幾個華裔為他們出謀劃策,才隱約成了南洋海盜的第三股勢力。

    只是這股勢力崛起的快,衰落的也快。缺乏海船,缺乏彈藥,甚至他們的大本營連看門的火炮都沒幾門。雖然這緝私衙門也稱得上是「烏合之眾」,但是比起海砂寨的人來說,還是高竿了不少。雖然最後緝私衙門這邊也損失了一些人手,但是將偌大一個海砂寨打得煙消雲散也不失為一個壯舉。經此一役,永璇也知道了這些人已經徹底綁上了自己的南洋戰船,在日後的大決戰中,也算是多了一些籌碼。

    而在緝私衙門清掃南洋海盜的同時,永璇忽然接到了幾條有趣的情報。一個是一些太平洋上的土著希望能參照外藩的例子向清朝進貢,交換條件則是清朝幫助澳大利亞和新西蘭獲得自治;而另外一個有趣的情報則是印度的莫臥兒王朝與英國駐印度總督關係惡化,根據孟買傳回來的情報顯示,莫臥兒王朝已經動員全國向英國發起進攻,而英國的東方艦隊不得不修正作戰目標,將進攻的主力對準印度。

    「這真是想瞌睡有人送枕頭。」永璇輕笑了一聲,「來人啦,將那些能說英語跟漢語的太平洋土著帶回來,我有用得著他們的地方。——另外,讓孟買那邊的人想辦法跟印度人接上頭,要錢要槍什麼的,我們可以提供。如果他們沒有現金的話,我們接受黃金和寶石折現。實在不行的話,他們的古董、藝術品我們也是可以要的。」

    身為一個從後世穿越而來的人,永璇深刻地嫉妒大英博物館裡館藏。那裡集中了整個人類社會文明的精華,而不僅僅是英國或歐洲的文明體現。這些東西一部分是搶過來的,還有一部分是用各種方法「買」下來的。如今永璇既然穿越來了,而且還將華夏折騰得無比富裕,自然也要從別的文明那裡大肆「採購」古董和藝術品。

    雖然很多人不理解永璇的做法,但是畢竟永璇的身份在那端著,於是很多人都忙去了。

    過來大約半個月,幾個代表澳大利亞、新西蘭及其他太平洋殖民地島嶼的土著人都來到了澳門。永璇在澳門接待了他們,雖然他們還是土著,不過已經西化得非常嚴重,否則也不會有想從英國手上自治的想法。

    「感謝親王殿下的接見,這讓我們感到十分榮幸。」

    「不客氣,能幫助你們也是我的榮幸。」永璇冠冕堂皇地說著,其實內心腹誹道,如果不是為了給英國人的後院燒一把火,我才懶得管你們。

    「我們希望能得到貴國的援助,幫助我們取得應有的地位。」

    「那是自然,人們生來是而且始終是自由平等的。」永璇抄襲起法國的《人權宣言》是一點都不含糊。

    「那太感謝你了。」

    永璇那影帝級的表演讓幾個土著感動得無以復加,眾人寒暄了一會之後,便由永璇將這些人引薦給在澳門盤桓的各家媒體記者。不過為了讓新聞界的朋友有料可寫,招商局將這幾個明明只有幾個人的所謂團體包裝成「自由澳大利亞陣線」、「新西蘭自治聯盟」、「太平洋土著人權益聯合會」等等名號,感覺上整個太平洋都是反對英國人的勢力。而且在這些人號召之下,居然在太平洋各大殖民地上掀起了史稱「第一次太平洋獨立運動」的風潮。

    不過因為法國等盟國在太平洋上也有他們的勢力,在他們的抗議之下,永璇不得不將支持力度降低,但是這一波風潮還是給英國人岌岌可危的世界地位產生了不利影響。

    永璇在太平洋煽風點火的同時,也想印度光明正大地出口各種武器。雖然英國人表示過抗議,但是永璇表明自己是中立國,是有權向交戰雙方出售武器的。永璇還特意強調了,如果英國人也需要購買的話,自己是可以優先供應的。

    英國人自然不會從華夏採購武器,所以也只能看重印度人在華夏的幫助下鳥槍換炮,原本是一面倒的交戰形式變成了雙方膠著。在加上太平洋的局勢也不容樂觀,東印度公司面臨了自成立以來的最大危機。

    而英國人的倒霉似乎並不會因此而結束,在一個早餐的時候,東印度公司主席布萊爾砸爛了他最心愛的咖啡杯,而永璇卻在那一天心情大好的包出數個紅包。因為雙方都接獲了一個情報:不滿英國人統治的美國人在波士頓引發傾茶事件,早已組建好的大陸軍與英軍在來剋星敦交火,美國獨立戰爭打響。

    永璇合上這份情報,獨立戰爭居然提前了!雖然還是有波士頓傾茶事件,還是有來剋星敦的槍聲,但是時間跟細節已經有了變化。永璇不敢確定現在的大陸軍是否是英國人的對手,而且目前的華夏也沒有能力幫助美國人。不過……

    「王爺,機會來了。」

    幾乎所有的幕僚都知道,永璇等的就是英國人手忙腳亂的時候打響南洋戰役。如今太平洋、印度、北美都掀起了反英的活動,五國同盟再不抓緊機會的話,那便是失之交臂了。

    「去請法、西、葡、荷四國的大使過來,我們要開始幹活了。」

    是夜,澳門顯得格外的匆忙。這一夜本是西方人的平安夜,但是沒有一個人料到,就在第二天,五國同盟發動了南洋戰役的第一次進攻,史稱「聖誕節攻擊」。

    後世研究歷史的學者都認為,「聖誕節攻擊」意味著英國結束了對世界的控制,全球進入了再度爭霸的混亂時代。同時「聖誕節攻擊」也結束了西方殖民浪潮,取而代之的經濟侵略和文化殖民。

    作者有話要說:兔年快樂!哈哈,新年第一更,搶頭更啊!

圖謀。分地盤。日薄西山。
    四國大使正在各自的使館召開平安夜舞會的時候,都被自己的秘書叫到一旁,然後便匆匆離開。參加的舞會嘉賓都有些目瞪口呆,如此急匆匆的,莫非國內有重大變故?不過在使館其他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各自的平安夜舞會就這樣不尷不尬地舉行著。

    「真的到時候了?」法國大使萊蘇斯接替克勞德成了五國同盟最高的外籍長官。

    「當然。」在場的中方人員並沒有計較法國大使的失禮,一直負責五國同盟的中方最高情報長官蘇和抽出了一份情報,「這是從北美傳來的最新情報,想必現在孟買方面應該是暴跳如雷了。」

    萊蘇斯接過了情報,雖然情報是用中文書寫,但是這些駐華大使都是在華五年以上,對中文早就是非常熟悉。萊蘇斯掃過幾眼之後,將情報遞給其他大使。雖然他還在努力端著法國紳士的架子,但是眼睛中光芒出賣了他的喜悅。「如果這份情報屬實的話,我僅代表敝國,希望貴國能盡快下達命令,務必讓英國人知道我們的威力。」

    「那是自然。」蘇和微笑道,「本國恭親王殿下已經上書本國皇帝,準備在美國人宣佈獨立的當日就承認該國的合法地位,不知道貴國?」

    「我們自然也是如此。」萊蘇斯心裡早就在怒吼了,你丫的英國人在北美搶了多少我們法國人的殖民地,看看吧,這些最後都不屬於你們了。法國人跟英國人不對盤已經很久了,否則也不會有史書上的「百年戰爭」。法國人巴不得美國人宣佈獨立,別說承認合法地位了,讓法國派遣志願軍過去幫忙都可以。

    作為五國同盟的主導方,華夏跟法國的態度就決定了一切,而且其餘三國也是躍躍欲試。荷蘭作為最早的殖民國家,手上的殖民地不知道被英國人佔去了多少,正巴不得趁這個機會撈點本錢回來;西班牙人則是做夢都要報復無敵艦隊被擊敗的仇;至於葡萄牙人雖然與英國沒直接衝突,但是這種趁火打劫的事情不幹才是笨蛋。

    五國同盟商量了片刻,便決定在次日,也就是聖誕節全面宣戰。為了配合戰爭細節,四國大使紛紛派人將自己使館的武官叫來,與華夏共商大計。雖然這次作戰的主力是華夏,四國並不想在一旁袖手旁觀。因為他們知道華夏目前的武力是完全有可能擊敗英國人的,如果讓華夏一個人吃了獨食,那印度、澳大利亞、大洋洲、中東和非洲怎麼瓜分?雖然四國肯定只要一個印度和澳大利亞就可以餵飽華夏,可是四國也想喝點湯不是。於是他們異常主動地提出各自的作戰方案,並且紛紛表示自己的海軍跟陸軍一定會在最前線,而且如果人手不夠的話,可以從各自的殖民地,甚至本土抽調士兵過來。

    「其實不必如此,」蘇和笑道,「我們王爺已經說了,各國只需要調遣各國在遠東的兵力就足夠了,至於其他,不必了。」

    「那親王殿下想怎麼安排呢?」

    「首先我們希望諸國能團結一致,在歐洲困死英國人。」蘇和一字一頓地說。

    其實這些大使也明白,雖然英國人將大部分的海軍派遣在各殖民地,但是本土的海軍能力也是非常可怕的。這支海軍無論是去北美,或是遠東,對五國同盟是非常不利的。所以在歐洲對英國實行合圍是非常必要的。

    「另外,好望角跟西奈半島附近,也希望法國能幫我們牽制英軍。」蘇和道。

    「沒問題。」萊蘇斯傲慢地答道。非洲是法國人的地盤,自然是由法國人說了算。而且萊蘇斯也相信,憑借法國人在非洲的表現,日後分地盤也少不了自己的份。

    「如此甚好。」蘇和笑著說,「既然英軍援軍不可能來遠東,那麼我們所要擔心的無非是英軍印度軍團、澳大利亞軍團和東方艦隊。英國人的陸軍幾乎形同虛設,除了印度軍團還有些作戰能力之外,澳大利亞軍團連國內的衝突都鎮壓埠下去。而且莫臥兒的土著軍隊想必會在未來半年裡替我們牽制住大部分的印度軍團,所以我們的陸軍只需要在達卡附近製造點麻煩就足夠了。」

    「那裡是不是太接近東方艦隊的勢力了?」萊蘇斯微微皺了下眉頭。達卡雖然是一個內河港口城市,但由於布裡甘加河直接進入恆河,所以東方艦隊還是攻擊到這個位置的。

    「他們是不會在意那裡的。」蘇和繼續往下說,「目前我們的陸軍將兵分三路。西路軍將由我國與法國組成,主要負責從緬甸出發,進軍達卡,逼迫英國在印度東部的防線,迫使他們長時間陷入與莫臥兒的膠著狀態。這樣無論最後誰獲勝,最後都將失去大部分的作戰能力,便於我們接受印度。中路軍依舊是由我國與法國組成,主要是從馬來半島南下,渡過馬六甲海峽,進入蘇門答臘島。目前蘇門答臘島的大部分英軍已經回撤爪哇島,所以我們只需要清掃一次便足夠,按照我們的協議,蘇門答臘島會由星洲城方面派人接手。而中路軍的目標是與東路軍,也就是西班牙、葡萄牙和荷蘭的三國聯軍,他們將從婆羅洲出發,進軍爪哇島。東路軍只是佯攻,中路軍和西路軍才是我們的目的,打下爪哇島,將英國人在遠東最大的城市雅加達接手過來。然後在此處等待,等待你們四國的遠東海軍打下東帝汶之後,再經阿什莫爾和卡捷島進入澳大利亞北部。目前自由澳大利亞陣線在西澳大利亞已經站穩了腳跟,我們就是要與他們共同幹掉英國人在澳大利亞,如果可以的話,順帶將新西蘭也接管下來。」

    「這是王爺的意思?」萊蘇斯吞了口口水。

    「那是自然。」蘇和白了萊蘇斯一眼。因為既然克勞德已經回國,所以永璇也不再直接在五國同盟露面。更重要的是,永璇已經接到乾隆的密令,俄國人在北邊有異動。乾隆並不放心其他人去打俄國人,於是將永璇抽調了回去,南洋經略使實際上是由金鏞為首的一群幕僚接管了過來。雖然乾隆對此有些意見,但是一時半會也找不到人,於是也只能裝糊塗了。蘇和是一直陪著金鏞負責跟永璇制定南洋政策的決策人之一,自然也被臨時委以重任。因為金鏞這個老爺子還是非常不樂意與洋人打交道的。

    「那貴國海軍與東方艦隊的決戰戰場呢?」萊蘇斯對這場號稱世紀海戰的戰爭還是有想瞭解細節的想法。

    「基於保密理由,希望貴國大使諒解。」

    萊蘇斯尷尬一笑,繼續跟蘇和聊起了澳大利亞及印尼的戰爭細節。

    其實永璇與永璔商量之後,認為安達曼海是最好的決戰之地。因為為了防範英國人,華夏在安達曼群島附近有少量的岸防火炮和補給港口,因此可以讓南洋艦隊依托此處對東方艦隊進行較長時間的打擊。

    「這的確是個不錯的主意。」永璇道,「只是安達曼群島的岸防能力非常薄弱,不可能像上次在擔桿島那樣支援你們。」

    「只要讓我們在戰前有個休息的地方就成。」永璔其實對擊敗遠東艦隊有些耿耿於懷,畢竟那次大捷實際上陸軍方面幫了不少忙,這讓海軍方面有些顏面無存。堂堂一支海軍居然要依靠陸軍才能幹掉敵國的海軍,這簡直是恥辱!

    「緝私衙門會隨你們一起去。」永璇提了句。

    「知道了。」永璔簡短地回答道。

    其實二人不想在這件事上說太多,畢竟緝私衙門這次的目的就是當魚餌。將東方艦隊這隻大魚從孟加拉灣吸引到安達曼海來。估計這些由海盜轉行而來的准海軍,不會留下太多人。

    「我會為他們請功的。」永璇忽然補充了一句。

    「八哥還是安心北上吧,如今皇上急急忙忙將你調派到盛京,只怕北邊的局勢不穩了。」

    「這個我清楚。」永璇知道自己在等時機與英國人開戰,英國人又何嘗不是等時間跟自己開戰呢?如今大洋洲一亂,英國人等不及了,自然俄國人也會開始動起來。只是英國人沒有料到北美也亂了,而俄國人也沒有猜到,如今內務府盛京衙門裡正住著一群客人,這群客人正虎視眈眈地伺機而動,意圖給俄國人致命一擊。

    「既如此,那我就恭賀八哥馬到成功!」

    「你也是!」

正文 北上。星洲城。永瑆歸來。

               
    正是臘月時分,京廣馳道上奔馳著一輛馬車,而拱衛在馬車四周的儼然是親王的依仗。如今在那邊的親王就只有當今的皇八子,恭親王永璇。如今這永璇飛速趕回京城,落在旁人眼中,似乎是京城正有什麼不當的事情發生。不過沿途的官員卻早知道了消息,知道這位王爺是趕回京述職。至於述的是什麼,就無人知曉,但好歹也是一個說法,讓人知道京城並無生變。

    乾隆讓永璇回來述職自然是一句話的事情,不過對於永璇卻是一件非常苦惱的事情。雖然蒸汽機一件發明了,但是明顯無法用在馬車上。畢竟現在的蒸汽機體型龐大,若是縮小了,馬力就不夠。永璇已經開始期盼,希望鐵器工場的人能趕緊將內燃機實用化。不過好在永璇用的是自己的馬車,採用換馬不換車的策略從京廣馳道往京城趕,雖然速度比不上飛機,但是比海運還是稍微快了那麼一點。

    「主子,前頭就要過長江了,咱們得上渡輪了。」如今伺候在永璇身邊的是太監春喜,是半年前乾隆從內務府撥過來的。這春喜看上去年紀不大,但是下盤卻異常穩當,似乎是個練家子出身。想來是乾隆留在自己身邊的人,不過永璇倒不認為自己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於是這個春喜就成了自己的貼身太監。

    「嗯。」永璇應了聲。雖然自己端坐在馬車裡,而且又有減震彈簧跟軸承,但是連續半個月的不分晝夜奔馳,也讓自己的身體吃不消。好在前面是長江,因為渡河的緣故,稍微能有半天休息,不用那麼顛簸,對自己的身子骨也是個安慰。

    「南邊可有什麼消息?」永璇走出馬車,問了聲春喜。

    春喜道:「沈先生那邊有消息,奴才這就喚沈先生過來。」

    「嗯。」永璇點點頭,「這般趕路的,也辛苦了沈初跟戴衢亨了。」

    不多時,沈初便走了過來。「見過王爺。」

    「不必多禮,南邊如今可有什麼消息?」

    「昨兒個剛收到金先生的信函,」沈初道,「五日前,緝私衙門便以打擊馬六甲海盜之名從廣州出發了。另,南洋艦隊也從當初遠東艦隊的路線繞道巴林塘海峽,繞行印度洋。按照五國同盟軍事指揮委員會的計劃,大概是在三日後,三路大軍兵指南洋。」

    「三日後?」永璇盤算了下路程,「那時咱們還沒出湖北呢。不過就算英國人即時將消息送了出來,那個時候盛京將軍跟伊犁將軍也該做好了準備,暫時還不用當心俄國人。」

    這沈初與戴衢亨乃是永璇的核心幕僚群成員之一,隨著金鏞年歲漸長,無論是永璇還是金鏞都在開始物色新的幕僚長。沈初乃是招商局的筆帖式,善於理財,對國計民生頗有研究。他比永璇年長十七歲,是金鏞看好的自己接班人。而另外一人戴衢亨則是一名秀才,因為一篇關於南洋形勢的策論引起永璇的注意。而戴衢亨比永璇還年輕近十歲,才十四歲的他便在江南士林嶄露頭角。按照金鏞的打算,這戴衢亨將是永璇的第三代幕僚長。如果永璇他日能更進一步,這戴衢亨就是永璇後期的重要閣臣了。

    永璇對金鏞能撈到這兩個寶貝也純屬意外,這沈初和戴衢亨原本就是乾隆最後一任軍機處的兩名成員,不過這個時代因為歷史偏差而落到了自己手裡。永璇對他二人的年紀和側重點也非常滿意,沈初重民生,戴衢亨重外交,這剛好符合自己日後執政側重點過渡的需要。

    關於日後皇位的變更,永璇不再認為自己當一個王爺就足夠了。自己手上的招商局、海軍衙門和總理各國事務衙門三套班子,不招未來皇帝的嫉妒才怪。就算永璇不為自己著想,也要顧及自己門人奴才的未來。若是自己主動讓賢,那自己好不容易掙來的大好局面就全部辜負了。為了不讓未來的歷史再重演,永璇不能放棄皇位。

    而對於乾隆來說,目前除了永璇也的確沒有其他人員可以選擇了。三阿哥永璋雖然沒有英年早逝,但是身子骨明顯是被乾隆呵斥壞了。雖然目前在禮部做得還算不錯,但是日後連坐一名賢王能臣的底子都沒有,遑論皇位?四阿哥永□也是當年被乾隆訓斥過的,雖然後來乾隆重新將其重用在刑部,但是永□已經死了奪嫡的野心,只是安心在刑部當差,做一個能幹王爺。五阿哥永琪因為牽扯到皇室秘辛,不僅爵位被一捋到底,還被圈禁了一年。若不是乾隆為和親王祈福而大赦天下,這永琪現在還在自己的府邸裡「安心讀書」。六阿哥永瑢雖然用這個想法,再加上手上也握著戶部這個重要部門,但是無論功績還是聖眷都差了八阿哥一截。十一阿哥永瑆一直就是個頑主,雖然在第一次遠東海戰中撈了點軍功,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不過是八阿哥為了自己這個弟弟的未來而讓出來的。而永瑆也素來對自己的八哥很服氣,況且他又從小長在皇后身邊,早就被皇后調.教得滅了掙皇位的心思。十二阿哥雖然佔著「嫡子」的名分,但目前已經年近二十的他基本上沒有什麼功績拿得出受,連十一阿哥都因為海戰的軍功封了貝子,而十二阿哥卻依舊沒有任何爵位。這也讓朝臣看了出來,這十二阿哥怕最後就是跟當年的大貝勒代善一般。至於令妃所處的十五阿哥雖然頗得乾隆喜愛,但是無奈其年紀才十二歲。除非是乾隆讓永璇、永瑢、永琪都無緣皇位,否則這皇位繼承無論如何也輪不到永琰。況且大清朝講究的是「子以母貴」,這令妃迄今還是妃位,而另外三人的生母不是皇后就是皇貴妃,這出身比令妃高了太多。雖然令妃心裡忿忿不已,但是卻也不敢表現得太過分,否則這皇后是第一個饒不了她的。

    正因為永璇是大好形勢在握,故而變現得越發低調。不僅將第一次遠東海戰的功勞全部讓了出來,連這次的南洋戰役的全部指揮權下放,雖然南洋經略府還是統領全局,但是既然他這個南洋經略使都都已經回京,日後這場戰役的功勞與自己自然無關。

    而且對於乾隆來說,他這次招永璇回京出來害怕永璇功高震主,也是一種特別的保護。雖然目前乾隆已經是花甲之年,但是乾隆還是覺得自己再當好幾十年皇帝,自然不願讓永璇風頭太勁,超過自己這個皇帝。

    不管旁人如何解讀永璇回京述職,對於永璇的支持者來說這無疑是個天大的消息。雖然永璇外放撈到不少功績,可是遠離中央遠離乾隆這都不是長遠之計。雖然永璇身上的聖眷濃厚,但是這聖眷是會變化的。如果是長時間遠離乾隆,旁人進幾次讒言,這永璇的聖眷還會有麼?所以在用永璇這邊的人看來,遠離朝廷中樞絕對不是長久之計。更何況,遠離朝廷也讓永璇子嗣方面比較困難。如今僅有一女一子,雖然幾次選秀乾隆都沒忘記往恭親王府裡塞人,可是沒有永璇在,塞再多的女人也沒法子開枝散葉不是。

    不過正在趕路的永璇到時沒有理會關於他回京述職所引發的一系列猜測,他現在所關注的是如何能突襲英軍成功。畢竟現在也沒有摩托化的士兵,想玩閃擊戰基本是不大可能。他目前的希望就是能在西路牽制住英國在東方的最大陸軍存在——印度軍團,好便於中路軍與東路軍斷掉蘇門答臘與爪哇這兩個英國據點。

    「賣報!賣報!五國同盟正式宣佈向英國宣戰!」雖然元旦才過去,星洲城是感覺不到寒冬凜冽的感覺,不過葡萄牙遠東商行的襄理凱爾還是習慣性拉了拉領口。報童的叫賣聲他自然聽見了,「五**事指揮委員會於前日凌晨宣佈正是進軍孟加拉。」

    「居然打起來了。」凱爾嘟噥了句,其實他是早有猜測,畢竟大約十日前,一支號稱清國南洋緝私衙門的艦隊路過星洲城。雖然這些船看上去並非是清國海軍主力,但是也絕對不會是用於剿滅海盜之用。馬六甲附近還算太平,畢竟葡萄牙、華夏跟英國都很看重這條航線,基本上不會有不長眼的海盜會經常在這裡出沒。所以大部分時間這裡是安全的,所以凱爾對這支剿匪的海軍心存懷疑。「看來南洋不太平了。」

    其實星洲城算得上是個很特別的城市,雖然華夏也宣佈澳門為國際港口,但是論開放程度卻沒有星洲城高。而且澳門更多的是中葡風格的混合城市,而星洲城的建築風格則更國際化。當年澳門經營星洲城的時候也是當作國際都市在建設,所以並沒有太強調葡國風格。而後來清國接手星洲城之後,星洲城的建築風格則全部保留了下來。除了華人聚居地能看到華夏風格的建築之外,這裡基本上看不到太多的華夏風格。

    不過凱爾這樣的葡國人也不認為葡國或其他國家能將星洲城重新拿到手裡,因為清國接管星洲城之後的重要政策就是將星洲城從「不設防城市」變成了馬六甲上「永不墜落的岸防炮台」。雖然起初大家都有點不習慣星洲城外圍及周邊島嶼上林立的各色火炮、炮艇,但是伴隨幾次剿滅海盜行動的成功,大家反而覺得如此設防對星洲城乃至馬六甲海峽來說都是不可缺少的。

    對於華夏軍事力量到底有多大,大部分的西方人都沒有印象,因為他們大多認為遠東住著的全是一群猴子或者剛剛從猴子進化成人的野蠻人。而就算是凱爾這種常年生活在東方且與華夏有來往的西方人,他們也不清楚華夏的軍事實力有多大。不過因為中南半島上有三個國家駐有清國的陸軍,所以很多軍事評論家認為當時清國的陸軍應該是全球人數第一,作戰能力也應該能排進全球前三。所以,不會有太多的國家願意在陸地上挑戰華夏這樣一個龐然大物。而這個龐然大物卻在今天對地球另一端的英國發火了。

    本來也是如此,遠東艦隊居然主動去挑釁華夏。最重要的是,這樣一支據說還不錯的艦隊居然被華夏在家門口徹底抹殺掉了,連幾位海軍高級將領都成了俘虜。據說按照清國的規矩,這些俘虜是要送到京城裡給皇帝看了之後,再殺了獻祭給清國的祖先們。

    這讓英國的海軍家屬們肝腸寸斷,他們不斷在《泰晤士報》跟《衛報》上呼籲,希望國家能出面與那群野蠻的國家交涉,他們願意用金錢贖買他們的丈夫或家人。但是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東印度公司卻始終對此事保持沉默。這讓印度總督、爪哇總督等英國文官感到十分不滿,最後在某一個「知情人士」的洩露之下,這件事情被捅到了遠東的報紙上。

    不過根據澳門傳回來的消息,清國並沒有打算斬殺這些將領的打算。但是對於部分違反國際法和清國法律的英軍將士,不排除會採用絞刑等比較體面的死刑執行方法。雖然這不能安撫所有人的心,但至少讓一些低級軍官及士兵的家屬放心了。

    「凱爾,你也看報紙了?」到了商行,有同事看到凱爾手上的報紙,問道。

    「是的。」凱爾有些心不在焉,他的妻子是英國人,難免會擔心。

    「你怎麼看這次的宣戰?」同事問道。

    「哦,我不清楚。」凱爾隨口道,但隨後想了一會,道,「這些事情交給士兵和政客吧,我們這些商人不應該過多討論這些事情。」

    同事立刻閉上了嘴巴,想來也是,對於星洲城的人來說,這場戰爭和自己完全無關。無論英國戰勝還是戰敗,星洲城還是這個樣子。

    「老十一啊,上次你在廣州做得挺好的。」乾隆一邊翻閱著奏章,一邊淡淡地說著。

    而此時的永瑆已經完全收起自己嬉皮笑臉的作態,老老實實地跪在地上。不知道為什麼,即便是乾隆淡淡的話語都彷彿是大錘一般狠狠地砸在自己的心頭。按理說永瑆應該是紫禁城裡最得意的小阿哥才是,自己生母為皇貴妃,又是養在皇后身邊長大,全皇宮除了嫡子十二阿哥之外就屬自己身份最高貴。而自己同母的兩個哥哥,一個是刑部的管事阿哥,一個是位列親王的八阿哥,這京城又有幾個人能小瞧了他去?但是永瑆自己知道自己在皇阿瑪面前是多麼的亦步亦趨,自從香妃事件之後,乾隆對幾個長大了小阿哥全沒了好臉色。雖然後宮將這件事瞞得是滴水不漏,但是旁人多多少少還是猜到跟五阿哥有關係。而十一阿哥跟十二阿哥這兩個當時已通曉人事卻還沒有分封府邸的皇子不過是受了池魚之殃罷了。

    「此乃兒臣的本分,當不得皇阿瑪的誇獎。」永瑆恭恭敬敬地答道。

    「嗯。」乾隆不置可否,他翻了幾本奏折之後,道,「你且起來,朕有話同你說。」

    「庶。」永瑆絲毫不敢在臉上露出一絲特別的表情,低眉順眼地立在一旁。

    「你八哥就要回來了。」乾隆忽然說了一句。

    「嗯?」永瑆心下大為疑惑,於是聲音大了點,自己忙道,「兒臣御前失儀,請皇阿瑪責罰。」

    「不妨事。」乾隆的話語絲毫看不出他的喜怒。「如今北邊實在不大太平,南洋雖然重要但橫豎只是癬疥之患,如今你八哥將南洋的事情已經擬好了章程,而且又留下了一幹得力的人手在南洋經略府,過幾日你便南下接替你八哥吧!」

    乾隆這幾句話讓永瑆心裡掀起了大波瀾,誰都知道南洋局勢是一片大好,而且南洋經略使這個位置幾乎位同當年的三藩。任何人此時接手,都能幹出一番成績。但是永瑆早就不是當年的懵懂少年,忙跪下道:「兒臣惶恐,還望皇阿瑪指點。」

    這句話終於讓乾隆露出一絲微笑,道:「你倒是個謹慎的人。你四哥跟你八哥都是膽大心細之人,惟獨你是個膽小的。不過膽子小也好,旁人總以為經略南洋是件輕鬆的事情,殊不知你八哥在那邊是做得亦步亦趨。你去了廣州,多聽聽幾位老臣的話,他們都是通曉當地事務的人。你八哥留在南洋的人也不要亂動,他們對南洋的瞭解程度比你深。你去了便是去學習的,若是將你八哥苦心經營的南洋弄亂,就算朕饒得了你,你八哥估計也會斷掉你手上的花銷銀子,到時候可別到朕面前哭窮。」

    「皇阿瑪取笑了。」永瑆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下去吧。」乾隆繼續低下頭批閱奏章。

    永瑆畢恭畢敬地離了養心殿,心裡是長出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為何八哥被奪了南洋的權責,但是想來皇阿瑪並沒有惱自己的八哥,況且皇阿瑪那句「北邊實在不太平」也道明瞭要讓八哥回來的目的。至於自己南下廣州,想來也是需要一個阿哥鎮守廣州方可。這幾個閒職阿哥中,便只有五阿哥、自己和十二阿哥可以南下。但是五阿哥是個不懂事的,十二阿哥又不如自己去過廣州,於是便讓自己去廣州觀摩學習了。

    永瑆回到阿哥所沒多會,一道旨意便下來了。永瑆被封貝勒,賜府第,擇日搬出阿哥所。另封永瑆為襄理南洋經略使,擇日南下,協助處理南洋事務。這道旨意一出,後宮與京城便是大起波瀾。若說八阿哥聖眷還在,為何皇帝會安排一個人過去協助?若說八阿哥聖眷不在,這皇帝派過去的人為何剛好是八阿哥一母同胞的親弟弟?

    而且更讓人覺得詫異的是永瑆的宅子剛好在恭親王府旁邊,這皇帝分明是說這哥倆好得很,朕不是要去離間他們兄弟情誼的。而且永瑆得了賞封的第二日便上了恭親王府,拜見兩位福晉。

    「嫂子,八哥要回來了。」永瑆倒是常來恭親王府,畢竟自己兩個哥哥都已經分府,自己自然是常來蹭吃。

    「可當真?」章佳氏也略有耳聞永瑆要南下的事情,但是沒想到這哥倆是一個南下,一個北上。

    「當真。」永瑆笑道,「皇阿瑪這次傳召八哥回來是有重用,嫂子切莫聽了外面人的胡言亂語而擔心。」

    「爺們在朝堂上的事情與我無干,只要我們爺平安便是。」這章佳氏本就是尹繼善的女兒,自幼便對官場上的事情有所瞭解,當然不會如同旁人一般人云亦云。昨日旨意一出,章佳氏便嚴令王府內不得亂傳話,違者杖斃。

    「嫂子不擔心便好。」永瑆的話已經帶到,自然不會多說。「皇阿瑪昨兒個說了,八哥早已經從廣州出發,走的是陸路,雖然辛苦了點,但是年底便能回京。想來今兒個過年,八哥府上就熱鬧了。可惜我要即刻便要動身,無緣跟八哥拜年了。」

    章佳氏默然,其實自己的丈夫在南邊多年自然曉得夫妻分隔兩地的辛苦。這永瑆去年得了嫡福晉,想來自己的這位弟妹也要難受一陣子了。不過章佳氏嘴上卻道:「可是當心你媳婦兒?你放心,你不在的時候,我定然會照拂一二。你在南邊且放寬心思,為皇阿瑪當好差。」

    「那就多謝八嫂了。」永瑆雖然也想去拜託自己的四嫂,但是無奈四哥的身子骨也不是很好,自己實在不敢勞動四嫂,況且自己未來的府邸就在八哥旁邊,拜託八嫂倒是便宜不少。

    閒話了幾句之後,永瑆便離了府邸回宮準備南下。

    作者有話要說:6000字大章。

    五阿哥又要拖出來遛遛了,這次會順帶解決下小燕子的問題。

    令妃神馬的,也要出來一併解決。


正文 抵京。那拉氏。十五阿哥。

               
    將永瑆送走之後,章佳氏耳旁猶然響著「但是年底便能回京」這句話。她心底驀地一驚,眼眶便濕潤起來。

    「福晉,這是好消息啊!」玉嬤嬤自然曉得章佳氏哭的是上面。八年前陪著自家福晉從蘇州回京的時候,她便知道以後的日子便是難熬。甭看恭親王府表面上風光無二,但是自己家福晉為此吃了多少苦。

    王爺不在府,日常走親訪友自然就得自己福晉出面。旁人見了章佳氏的風光和獨寵,自然有酸的,有羨慕的,但是卻沒有人知道章佳氏心底的痛苦。章佳氏不止一次私下裡說,寧可守著自己的爺在經歷,哪怕因此跟姐妹們拈酸吃醋都好。

    「是啊,好消息。」章佳氏很快便收斂了自己的感情。她知道很快這個消息府裡的人會知道,京裡的人會知道,原本就不怎麼冷清的恭親王府只怕會愈加熱鬧起來。

    章佳氏為自己能嫁入恭親王府是又高興又難過,高興的是自己是妯娌裡唯一的親王福晉,又生下了一個站住了的嫡長子,日後自己在親王府裡自然是屹立不倒;難過的是自己的爺常年在外,自己要抗下太多的麻煩。親戚里有眼紅自己嫁了個好親事,想上門打秋風的;內宅裡有些個女人心裡不安分的,她要壓著又不能被安上「妒婦」的名頭。

    「福晉,側福晉及幾位格格並姑娘們想過來請安。」大丫鬟秋桂進來道。

    玉嬤嬤冷哼一聲,「還不是想著主子要回來了,過來賣乖!」

    「嬤嬤。」章佳氏止住了玉嬤嬤,「她們也是爺的女人,聽聞爺回來了,過來關心一二也是自然的。」

    玉嬤嬤收住臉色,站道了一旁。

    章佳氏一抬手,道:「讓她們進來罷!」

    這永璇在外近九年,但是乾隆就沒有忘記朝府裡塞女人。而老佛爺憐惜自己孫子常年在外,而皇后及諸妃子抱著安插眼線的態度,於是每年朝恭親王府指的女人總是最多的。因此也造成了永璇後宅的一些暗湧,章佳氏為了彈壓這一切可謂是耗盡了心思。

    「福晉。」在側福晉王氏的帶領下,大家向這個親王府的女主人行禮。

    「都是自家姐妹,別客氣了。」章佳氏受完禮後淡淡地說,然後又朝著王氏笑道,「姐姐快別站著了,坐下吧。」

    雖然章佳氏指的的地方是自己的旁邊,但是王氏無論如何也不敢坐到她旁邊去。只是在章佳氏旁邊的椅子上側身坐了下來,畢竟她是上了玉牒的側福晉,又是永璇的第一個女人且生下了大格格,她還是有這份體面。

    章佳氏平靜地看著王氏坐下,心底還是很高興的。她最高興的是王氏從來就沒有為難過自己。雖然王氏的出身比不上自己,可王氏畢竟是乾隆指下來的側福晉,若真想鬧點事,她也不好撕破臉。好在這王氏知禮,自己一回府,王氏便將管家大權交了出來。平日裡除了請安之外,都呆在自己的院子裡教導大格格,這讓章佳氏高看了她不少。尋常若是身子不痛快,便會讓王氏替自己管家。

    「你們也坐下吧。」章佳氏溫和地笑道。

    「謝福晉。」眾人道。

    房子裡早有丫鬟們搬上來的繡墩,這裡除了王氏之外,只有少數幾個因為是乾隆指下來故而得了格格的名分,其餘不過是後宮裡或兄弟門人送來是侍妾。既不曾上玉牒,又不曾育有子女,故而也只有繡墩可以坐。而且能得繡墩的還都是格格,其餘的侍妾還只能站在一旁伺候。她們不過比丫鬟們略有體面,還算不得什麼主子。

    這幾個格格當中自有一個女子自認為與旁人不同,她本是當今皇后那拉氏的族人,不知怎的卻被乾隆指給了永璇。雖然皇后想往永璇身邊安插釘子,但是絕不會傻到將自己的族人安插過去。皇后看到乾隆的決定也是大吃一驚,不過看著乾隆別有深意的目光,她摁下了心底的話,只是笑道:「我家這姑娘聽說是個性子活潑的,想必正對了八阿哥那跳脫的性格。」

    乾隆見皇后換了話頭,也笑道:「想必他倆必定會琴瑟和鳴,多替皇家開枝散葉。」

    這那拉氏自恃自己是皇上欽點的,又是皇后的族人便在恭親王府裡拿喬起來,章佳氏不想得罪皇后便只當做沒看見。於是隱隱地,這那拉氏就認為自己是親王府裡的側福晉了。

    見眾人皆不說話,她笑道:「如今爺也要回來了,咱們府裡也該派人去接接才對。」

    那拉氏的話也得到不少響應,雖然這些女子還沒有見過永璇,但是已經知道自己的前程富貴都跟這個王爺捆綁在了一起。何況這王府裡的側福晉分位還有三個,誰能說自己沒那希望?雖然如今福晉誕下了嫡長子,自己越不過去,但是當一個寵妾又有什麼不好的?

    王氏原是官宦家的小姐,又是極有教養的,見正房裡如此說,眉頭微微皺了下。但見福晉又不阻止,只得淡淡地說:「王爺身上正擔著差事呢。」

    「這話不錯。」章佳氏忽然出言道,「如今王爺身上還有皇差,咱們若是貿貿然就去迎接,這便是逾越了。落在旁人眼裡,還以為咱們府裡沒什麼禮法。」

    那拉氏當中吃了一癟,旁邊的侍妾格格們自然露出嘲諷的眼神。畢竟這個那拉氏在府裡橫行不是一日兩日了,這府裡得了格格分位的哪個不是皇帝欽賜下來的?哪個家裡又是簡單的?就算那拉氏是皇后的族人,但橫豎不是皇后嫡親的侄女,只不過是托身了好家世,讓人高看了一眼罷了。

    這邊不提永璇府裡的事情,此時永璇已經抵達通州驛站。按照慣例,抵京陛見的官員都要先到通州驛站,待皇帝下旨意召見之後方可進京。雖然永璇身上有親王銜,但畢竟是以外官的身份派出京的,自然少不了要到通州驛站盤桓幾日。

    原本尋常督撫進京也是要在通州驛站逗留,但是地方官上峰的直隸總督倒是不需要親自來見。因為清朝舊例,直隸總督為天下總督之首,只需要派出一個幕僚過來問候便足以。但如今親王親至,直隸總督周元理少不得要親至。但是又唯恐落下「結交皇子」的名聲,於是在永璇跟前是亦步亦趨。

    永璇見周元理不自在的樣子,也知道他心中的苦悶,便道:「周大人,本王只是路過貴地,叨擾幾日。還請周大人不用這般。」

    周元理正愁沒有由頭離開,如今永璇既然開口了,周元理客氣一二便走了。

    「王爺,這周大人怕是心中有鬼啊。」開口的正是沈初。

    「想他是以山東巡撫調任直隸總督,這山東巡撫可不好當。」戴衢亨接口道。

    永璇自然曉得這二人說的是上面,想那山東數次淪為戰場,後來又遇黃河改道。雖然康雍乾三朝經常減免稅賦,但是底下的老百姓能得多少好處就不得而知。何況白蓮教起家的地方就是山東,山東又素來民風彪悍,這山東巡撫就沒幾個善茬。

    「不妨事,橫豎咱們只是路過。」永璇抱定決心不跟這個直隸總督牽扯上什麼。一來永璇對這個周元理的操守不放心;二來永璇也不會傻到在自己皇阿瑪的眼皮底下結交外臣。

    永璇住下之後,便提筆寫了奏折,差人送進京去。次日,乾隆便頒下聖旨,要永璇進京見駕。

    乾隆將見駕的日子定在了五日後的大朝會,想來乾隆也想藉著自己兒子在南洋大捷來提升下朝堂的士氣。這段日子來,俄國人在北部邊疆蠢蠢欲動,因為南洋事態未明瞭,乾隆不敢輕舉妄動,惟有忍氣吞聲。但是乾隆這一忍讓,反到讓俄國人以為華夏好欺負,幾次明目張膽地越過邊界過來劫掠財務。而這一退讓讓盛京的老王爺們和草原上的蒙古人表示極為不滿,畢竟這種劫掠對於京城的乾隆來說還是可以忍讓的,但是對於盛京和草原來說卻是迫在眉睫。因為來自滿人和蒙古人的壓力,讓乾隆不得不將永璇召回來應付。

    既然乾隆允了自己回家,永璇自然是朝自己家而去。剛到大門,便見自己的管家領著外僕跪在門外。永璇少不得一番打賞,然後囑咐人將沈初還有戴衢亨安置到書房附近。進了二門,則是福晉章佳氏靜貞領著諸女並眾僕婦跪迎。

    「快起來吧!」永璇忙過去扶起靜貞。說實話,永璇在心底還是覺得虧欠自己妻子太多。

    「謝王爺。」靜貞站了起來。

    幾個格格見永璇這般也暫時熄了爭寵的心思,看來這個福晉在王爺心中頗為重要。想來也是,二人在蘇州共同生活了一年有餘,又為王爺生下嫡長子,這樣的福晉在哪家王府都是頂頂重要的。只不過,那幾個格格心裡暗自冷笑道,畢竟歲月催人老,這福晉如何比的自己嬌怯?但幾個格格均是滿人家的姑娘出身,也曉得這頭一晚必定留宿福晉房裡,第二晚是去安撫勞苦功高的側福晉。至於誰是第三晚,這就是看各人的本事了。

    見福晉與王爺是鶼鰈情深,王氏自然識趣地告退了。看到側福晉都主動避讓,那幾個想要爭寵的格格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出來找不自在。沒多久,正院裡便只有永璇與靜貞。

    「蕙蘭與綿寧呢?」永璇忽然發現的一兒一女都不在。

    「老佛爺極喜歡蕙蘭,這些日子正在慈寧宮住著,想來今日便會送回來。」靜貞笑道,「綿寧如今在上書房唸書,不到時辰是不會回來的。」

    「是啊,他也到了該唸書的時候了。」永璇沒想到忽然之間,自己的兒子也進了上書房。不過永璇自然曉得上書房的日子不好熬,便道,「綿寧的身子骨可熬得住?」

    靜貞自然也看得出自己兒子的辛苦,但是能進上書房唸書那是乾隆天大的恩寵,就算為了臉面,靜貞也只能咬著牙讓自己兒子撐著。她道:「唸書哪有不辛苦的?」

    永璇聽完靜貞這話,也曉得自己兒子怕是在上書房你也是給自己當年那般撐著。不過乾隆教育自己的兒子,他的確沒話好說。論公,乾隆是皇帝,他一個當臣子的無法說什麼;論私,當爺爺的要教育孫子,當爹的也不好插嘴。

    「橫豎讓府裡的幾個西醫候著吧。」永璇對這樣的摧殘式教育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妾身省的。」

    「我去換洗換洗。」

    「妾身讓廚房備著點心,若是爺覺得饑了,妾身讓他們送上來。」

    「不必了,橫豎就要擺飯了。今兒晚飯就擺在你那裡,讓綿寧跟蕙蘭回來的時候上你那一同用飯。」

    「是。」

    永璇囑咐完之後,便出了正院朝內書房而去。這內書房乃是恭親王府內宅的一個禁地,別的時候連福晉都進不去。那裡伺候的丫鬟、小廝均只聽命於永璇。內書房一門在正院與王氏的院子之間的夾道裡,內書房另一扇門則跟外書房相通。

    「這幾年,府裡進來了什麼人?」永璇一邊讓人伺候這換衣服,一邊詢問著旁邊的老太監。

    這老太監便是當年的小德子,李德順。「府裡這些年來一直太平,早先年王側福晉料理得頭頭是道,後來福晉接手之後,手段也是有的。」

    「那就好。」永璇不介意自己的福晉使些小手段,前提是不損害到他或王府的利益。「府裡進來那些格格侍妾是怎麼回事?」

    「格格大多是皇上欽賜的,餘下的要麼是後宮的娘娘送來的,要麼就是幾位阿哥老王也送來的。」

    「可乾淨?」

    李德順沉默不語。

    永璇啞然失笑,「想來也是,若是清清白白的,送進府裡又是為何?」

    「幾位格格身家倒是清白,進府以來也安分守己沒有遞出什麼消息。」李德順道,「只是那那拉氏格格有些驕橫。」

    「驕橫?那拉氏?」永璇皺了下眉頭,「莫非是皇后娘娘送來的?」

    「這那拉氏是皇后娘娘的一個族人,但並非嫡支。而且她是皇上點過來了。」

    永璇皺著的眉頭越發緊了,他自然曉得這是什麼意思。乾隆打算在後宅給他製造點麻煩,畢竟皇后有想將自己的兒子送上皇位的打算,所以送一個族人過來打探消息也是應有之意。但是沒有料到乾隆居然推了一把,將這個釘子光明正大地送了過來。因為是乾隆欽賜,永璇尋常還打發不了。

    「讓手下的人注意點,沒事別讓她太靠近書房。」

    「奴才曉得。」

    永璇順帶瞭解了下京城裡一些動態,在幾個小廝的伺候下沐浴完換好衣服,便離開內書房回到正房,此時靜貞正領著蕙蘭與綿寧在正房裡等著。

    「兒子見過阿瑪。」綿寧倒是虎頭虎腦,看樣子功課並沒有將他壓趴下。

    一旁的蕙蘭也忙行禮。

    「不必了,一家子在飯桌旁就不必拘禮了。」永璇對自己的這一雙兒女還是滿懷愧疚的,畢竟從一生下來自己就不在身旁,如今還能叫自己一聲「阿瑪」,永璇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可曾看了阿瑪給你們帶的禮物?」永璇只能學後世的那些爸爸,愛不夠,錢來湊。

    聽到這禮物,兩個孩子的眼睛還是放出了光芒。雖然這兩個孩子是出生在頂尖的富貴家庭,但是永璇帶回來的東西大多是西洋的稀罕玩意,就算在京城也是不常見的。

    一家人閒話了幾乎,靜貞便命人擺上飯來。因為皇家講究「食不語」,故而一頓飯倒也無人說話,只有一旁伺候的丫鬟遞上遞下的。

    飯畢,永璇拉著綿寧與蕙蘭的手,「陪阿瑪去院子裡走走。」

    兩個孩子有些侷促,一旁的教引嬤嬤也想勸阻。但是懾於永璇的威勢,不敢多話。

    靜貞在一旁解圍道:「陪你們阿瑪去走走吧。」

    三人走到園子裡,那蕙蘭本就是個不多話的,而綿寧在拘了許久之後終歸露了本性,在永璇面前講起了上書房的事情。

    「十五叔一直不喜歡兒子,時常在上書房裡尋兒子的岔。」綿寧忽然沒頭沒腦地冒了一句。

    永璇一愣,看了自己兒子一眼。綿寧被永璇一看,馬上怯了火。永璇猜出了綿寧的心思,反而笑了。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兒子的頭,「若是你的十五叔來找你的岔,能躲就躲,實在躲不掉也別吃虧。若是他來找你麻煩,回來儘管告訴你阿瑪。」

    永璇自然曉得綿寧那句話不是無的放矢,想來是被欺負緊了,只好回來找自己阿瑪告狀了。但是永璇心底也冷笑道,這令妃居然還不死心,如今已經不是一代權妃,甚至連寵妃都算不上了,居然還敢在後宮裡囂張。而更讓永璇心冷的是,在後宮裡能知道這一切的老佛爺、皇后,甚至皇上都默認了這一切。

    不過永璇也不會給自己兒子講這些陰私,只是笑著給自己的一雙兒女講著南洋的風情。待天色不早的時候,便讓人將兩個小孩送回各自的院子裡,而自己則慢慢地走回正院。

    「綿寧身邊的哈哈珠子該換了,人手我來選。」永璇忽然開口道。

    「嗯?」靜貞被這沒頭沒腦的話給弄糊塗了。

    永璇也不好點名,「皇宮裡規矩大,既然綿寧進了宮,自然得有幾個知曉『規矩』的人伺候。」

    靜貞雖然沒有在宮裡呆過,但是也聽家裡人聽過,永璇這樣一說,她摀住了嘴巴,「綿寧為何不曾跟我說過?」

    永璇道:「你也別多心,我看咱們那小子也沒吃多少虧。至於他不說,想來是怕你憂心。」

    其實永璇沒有說出來的話就是男孩子受了欺負自然是向父親求助,畢竟母親也無法出面。而永璇也沒有料到如今這地步,不過想來乾隆還是眷顧了一二,否則綿寧能在這後宮掙扎下來也是個問題了。

    作者有話要說:過渡章節。
作者: 闇黑帝王    時間: 2014-6-2 23:30

正文 陛見。梁國治。西伯利亞。

               
    臘月二十五,這是乾隆三十七年(是年乾隆61歲,永璇26歲)最後一次大朝會,而這次朝會的主要目的就是讓永璇回京述職,同時討論北方及南洋的政策。

    永璇在京五日,也略微瞭解了京城目前的局勢。和親王弘晝依然是臥病不起,但是十一月的老佛爺八旬慶典還是掙扎著去了,雖說目前無法視事,但是好歹熬過這個冬天便是無妨了;果郡王年前感染風寒,來勢甚是凶險,據太醫說恐有危險,乾隆已經令禮部在年後加果郡王親王銜,希望能沖喜一二;而兩位老親王履親王與慎郡王倒是比歷史活得長許多,但是如今也基本上是不能視事了,連前些日子的八旬慶典都無法親臨。京城裡的四位有資歷有權柄的王爺倒下之後,乾隆面臨宗室的壓力徒然大了許多。

    而此次俄國人忽然突襲外興安嶺地區,這讓盛京的幾位老王爺頗為動怒,而乾隆的故意忍讓令整個宗室嘩然,若不是老佛爺的八旬盛典在前面擋著,只怕是幾位盛京王爺要進京責難了。而蒙古人也對清廷的漠視感到難過,雖然有渥巴錫歸華,乾隆以此示恩蒙古,但是蒙古人的心情還是難以平復。當年的俄國人不過是蒙古下屬一個小汗國治下的奴隸,如今居然被當年的奴隸打上門來,蒙古諸部一時間憤慨不已。

    雖然永璇看著自己老爹被整得灰頭土臉有些好笑,但是一想到乾隆之所以如此忍讓就是為了給南邊製造一個好後方就沒有再內心挖苦了。不過清朝對北方領土的漠視也是一個傳承,康熙朝就將外興安嶺以北的北海地區以及勘察加半島丟了;後來又將大興安嶺以北包括庫頁島丟了,造成了後世華夏北邊一直不太平的根源。

    按照永璇的想法,他必須將俄國人圈禁在「烏拉爾山-烏拉爾河」以西的歐洲地區,同時聯合北歐國家分割掉俄國人的波羅的海地區,再聯合奧斯曼土耳其幹掉俄國人的高加索地區。他要將後世橫跨歐亞兩洲的俄國變成一個「准內陸」國家,除了常年封凍的北冰洋,再無出海口。

    倒不是永璇異想天開,實際上,在俄國人修建完西伯利亞大鐵路之前,俄國人對西伯利亞及遠東地區的控制是頗為有限的。而且就算到了華夏積貧積弱的時代,俄國人的戰鬥力其實也是一般的,假如沒有哥薩克騎兵,俄國人在十九世紀之前就是一個被人欺負的主兒。至於為何哥薩克人會投靠俄國人,永璇不知道,但他也不懼怕。根據鐵器工場的研究報告,機關鎗已經試製成功。既然手握如此恐怖的大殺器,哥薩克騎兵也不過是爾爾。

    至於為何永璇認為自己能比俄國人更好地控制西伯利亞地區,那是因為內燃機的民用化已經基本完成,火車的原型機已經造了出來。雖然去修西伯利亞大鐵路是一件勞民傷財的事情,但是對後世的軍事戰略卻是非常重要的。有了西伯利亞大鐵路就能構建歐亞大陸橋這個新「絲綢之路」,這對華夏插手中東及歐洲事務多了許多便利。

    所以,永璇必須說服朝臣們認清俄國人的野心,同時同意自己的北方攻勢。當然在這裡會有許多陰暗地買賣,比如幫助奧斯曼土耳其獲得中東的實際控制權。永璇比任何人都理解中東的重要性,但是現在的華夏無法同時應對三個大國。所以唯有放棄中東獲得奧斯曼土耳其的支持,來換取土耳其人的出兵,幫助華夏得到西伯利亞。不過好在阿拉斯加還是無主之地,永璇不介意將白令海變成華夏的內海,甚至不介意順帶拿下後世的加拿大跟美國人當當鄰居。

    當然在大朝會之前,永璇將敘職的內容已經作為奏章遞了上去,也就是說乾隆跟軍機處已經瞭解了永璇將要談什麼。乾隆倒也罷了,畢竟永璇的想法早就同他談過了;而那些樞臣們則是一個個目瞪口呆,他們沒有想到永璇的野心居然如此之大。他們已經開始擔心永璇會不會走上窮兵黷武的道路。

    是日,大朝會。京城但凡六品以上官吏皆有資格入乾清宮聽政議政,只是大部分三品以下官吏都在乾清宮外的大廣場上,基本上都是依靠小太監們的傳聲才知道裡面議的是什麼。這一次他們都知道朝會的主要目的就是聽恭親王永璇的敘職。

    永璇的敘職時間很長,畢竟從興建江南招商局到第一次遠東海戰,再到目前的南洋局勢,最後到華夏的北方攻略,涉及的內容實在是太多。如果不是永璇手下有一支龐大有效的幕僚團隊,要整合這麼多資料也是非常可怕的。

    這就苦了那些低級官吏,他們大多都只在一個部門的某一個司做事,永璇涉及的內容太廣,讓他們有點跟不上了。高級官員倒還好,雖然自己也是局限在一個部門,但是別的部門的事情也大多聽說過,所以勉強還算能明白。真正明白的卻是那些在軍機處行走的樞臣以及皇帝身邊伺候的近臣們,他們大多利用這五天的時間查閱了一些資料,不至於在這朝會上聽得痛苦不堪。

    長達三個時辰的敘職總算是完了,皇帝倒還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幾位老王爺、老臣也有皇帝的賜座,只是苦了其餘朝臣值得站在那聽了三個時辰。當然最痛苦的莫過於起居注官員,不僅要摘要記錄永璇的敘職,還要隨時觀察乾隆的臉色。

    「臣以為不妥。」出來說話的乃是軍機大臣、左都御史阿思哈。「如今南洋局勢未穩,北方豈可亂動?況且南洋多海島,又遠離我朝,食之無味,不如棄之。至於北方,臣以為當斥責俄國人輕舉妄動。但本朝乃利益上朝,豈能亂動兵戈?」

    「哼!莫非阿思哈大人認為北海的子民不是陛下的子民麼?」色布騰巴勒珠爾出言譏諷道。色布騰巴勒珠爾乃是乾隆最寵的和敬公主的額駙,又是草原上黃金家族的嫡系,他這一說話基本上就表示蒙古人對阿思哈的憤慨。的確,俄國人的侵擾不會讓愛新覺羅家族覺得傷筋動骨,但是對於一直就拱衛華夏北門的蒙古人就覺得壓力倍增了。何況蒙古人曾經是西伯利亞地區的實際控制者,自然對俄國人愈發痛恨無比。

    阿思哈被色布騰巴勒珠爾的話一堵,頓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乾隆沒有去在意阿思哈的窘態,只是對軍機處領班大臣、文華殿大學士於敏中道:「於卿家,你如何看?」

    於敏中沉思一會,出班道:「臣以為八阿哥的北方策略乃是國策。」

    此話一出,蒙古人那邊自然是心滿意足,但是漢臣這邊則是一片嘩然。畢竟漢人遠離西伯利亞已經太久,在他們眼中,天下就是中原與江南而已。而於敏中作為漢臣既然說出這樣的話,讓他們驚訝不已。

    於敏中沒有在意朝堂上的驚歎,繼續道:「臣以為,若是任由俄國人在我朝北邊侵擾,誰能保證他們不會再南下?當年聖祖朝,索額圖示弱定下《尼布楚條約》並沒讓俄國人滿足,若是繼續示弱下去,難保不會有第二個《尼布楚條約》。」

    乾隆聽完於敏中的話,微微皺了下眉頭。雖然皇家將《尼布楚條約》的簽訂怪罪到索額圖頭上,並且認為是索額圖的罪過之一。但是如果沒有康熙的默許,索額圖哪有膽子簽下這個?於敏中雖然斥責的是索額圖,但是乾隆內心卻覺得有些不舒服。

    「臣附議。」雖然漢臣中有不思進取之人,但是亦有滿腔熱血之人。說話的乃是以湖南巡撫內召而成軍機大臣的署禮部左侍郎梁國治。「不以雷霆之威震懾宵小,只怕遺禍無窮。」

    乾隆點點頭,「那眾卿家可還有要說的?」

    於敏中繼續道:「八阿哥的北方策略雖是國策,但是所圖太大,臣以為當倣傚招商局與戶部那般指定一個『分步走』的計劃,同時將這個策略變成可切實執行的『五年計劃』。」

    「此乃老成謀國之言,老八,你還需學著。」乾隆此話一出,就表示北方策略就已經定下來了。

    大朝會退掉之後,乾隆賜宴軍機處諸臣。飯畢,軍機處與乾隆開始討論南洋的局勢。目前收到的情報表明西路軍基本達到預期目的,已經佔領孟加拉地區,對印度國內的解放運動形成了有效的呼應。與此同時,喜馬拉雅山南麓眾多臣服清朝的藩屬國也進入戰備狀態,大有一聲令下便集體南下的態勢,讓印度殖民當局頭痛不已。中路軍也進入蘇門答臘島,只是由於島上形勢複雜,進軍速度不是很理想。唯一的問題就是由西班牙、荷蘭、葡萄牙三國組成的東路軍,目前困守婆羅洲,尚未進入爪哇島。

    「這些夷人當真不可信!」梁國治的火爆性子再度展現出來。

    永璇不禁莞爾,這梁國治雖然是浙江人,但是在湖南當官許久估計也將湖南人的火爆性子學了個足。

    「永璇,這夷人是怎麼回事?」乾隆顯然也很不滿。

    「啟奏皇阿瑪,這荷蘭三國本就不是咱們一條船上的。」永璇也不藏著掖著,「只是見有利可圖方願意結盟,如今中法聯軍在蘇門答臘島戰事不理想,自然他們也就騎牆觀戰了。」

    「哼!難不成他們還想倒戈一擊?」乾隆大為憤慨。

    「這倒不至於。」永璇斟酌了下話語,「橫豎安達曼海海戰的消息就要回來了,若是南洋海軍大勝,這幾隻隔岸觀火的猴子自然會下山摘桃子。」

    「那若是戰敗了呢?」阿思哈責問道。

    「那就是南洋局勢繼續曖昧不明。」永璇也不忌諱這個話題。

    「阿思哈大人莫非想看著本朝兵敗?」梁國治再度開炮。

    「戰場之上瞬息萬變,勝敗乃兵家之常事。」阿思哈連忙解釋。

    「兒臣認為南洋海軍戰敗的可能性不大。」永璇忙繼續道,「雖然英國人的東方艦隊號稱『天下第一』,但是如今印度已經亂成一團糟,東方艦隊根本無法全力與南洋海軍一戰。況且兒臣在安達曼海布下的乃是『以逸待勞』之計,只要那東方艦隊趕來,定然無生還的可能性。」

    「如此甚好。」乾隆點點頭,「那北方又該如何行事?」

    「兒臣認為於敏中大人的『分步走』提議甚好。」

    「具體呢?」

    「第一步自然是要在外興安嶺震懾意圖不軌的俄國人,外興安嶺乃是我大清龍興之地的北方拱衛,若是失去則必然會威脅盛京安全。」永璇這句話等於是將整個宗室、滿清貴族綁上了戰車,誰敢丟東北?不過永璇對所謂的「龍興之地」並不看重,他看重的乃是庫頁島。雖然乾隆將倭國改為東瀛省、扶桑省和京都將軍三個行政單位並實施了有效的控制,但是倭國國內並沒有那般平靜。一個名為「黑龍會」的組織興起,不斷侵擾華夏的控制。所以永璇才要庫頁島,這將是未來華夏遠東第一島鏈海上環衛圈的重要組成部分。庫頁島不僅能有效控制北太平洋地區,更重要的是在日本列島之外有了另外一個北方海軍基地。

    永璇的實際想法自然沒有人會去理解,但是拱衛大清龍興之地的說法還是得到了乾隆的首肯。

    乾隆道:「盛京的幾位王爺也說了,若是朝廷不出兵,他們便帶著自己的家丁上戰場。這話讓朕汗顏不已。」

    「第二步自然是拿下東西伯利亞以及楚科奇半島、堪察加半島以及科曼多系群島。」永璇指著地圖道,「此處原本是隸屬唐朝的北庭都護府及安北都護府所有,我們拿回來也是理所當然。」

    別看永璇這話說得義正嚴詞,事實上北庭都護府和安北都護府雖然是囊括了東西伯利亞並包括楚科奇、堪察加兩大半島,但事實上這兩個都護府只有效控制到貝加爾湖地區以及外興安嶺地區,但是這裡有總是要找的,否則也無法在法理上站住腳。

    在場的軍機大臣自然也曉得這理由很牽強,所以也只是打幾個哈哈便揭過去了。

    於敏中微微皺了下眉頭,「這東西伯利亞乃是不毛之地,真的值得我們花費那麼多人力物力去據為己有麼?」

    於敏中的疑問代表了朝臣的主流疑問,畢竟南洋的稻米和銅礦尚能吸引他們,可西伯利亞這種蠻荒之地實在是太沒有吸引力了。

    但是永璇也沒辦法告訴他們西伯利亞乃是礦藏豐富之地,更重要的是擁有了西伯利亞可以讓未來的華夏擁有更深的戰略縱深,對於國土安全也是必要的。

    永璇惟有道:「兒臣一直試圖構成我大清在海上的駐守長城,則庫頁島至堪察加半島一線必然要為我所有。而擁有堪察加半島必須擁有楚科奇半島至東西伯利亞,否則則孤懸海外的海上長城也起不了拱衛我大清國土的責任。」

    永璇在地圖上劃了一道線,頓時幾個大臣的眼睛一亮。的確,按照永璇的構思,這個海上長城計劃還是值得一試的。畢竟將戰火抵擋在本土之外是非常有利於朝廷和國家的大事,於是於敏中不再出言反對。

    永璇繼續道:「第三步則是聯合奧斯曼土耳其與北歐諸國,將俄國人徹底圈禁在「烏拉爾山-烏拉爾河」以西的歐洲地區。「

    「北歐人與土耳其人為何會幫助我們?」梁國治有些不解。

    「俄國人的國土面積太大,對他的鄰居造成太大的壓力,這其中也包括我們。」永璇讓人換上一份世界地圖。「俄國人竊據高加索地區,已經讓土耳其人倍受壓力,若是再將黑海變為俄國人的內海,那麼土耳其人將徹底失去對中東地區的控制權,所以土耳其人必定會與俄國人在此一戰。而土耳其人與我們之間隔著俄國人和漠西蒙古,他們倒不在乎我們是否與他們為敵。」

    雖然漠西蒙古名義上屬於華夏,但這裡的確並非實際控制區域。這裡反反覆覆打了好幾年戰,最後還是沒能完全佔領。所以有這個紛爭地區阻礙華夏西進,土耳其人倒是放心與華夏合作。

    「若是此戰之後,土耳其人坐大該如何是好?」於敏中提出一個尖銳的問題。

    乾隆也擔心消滅了一隻老虎之後喂大了一隻狼也是件頭痛的事情。

    「土耳其人的南邊還有阿拉伯人的困擾。阿拉伯人之於土耳其人,彷彿漠西蒙古之於本朝,只要阿拉伯人依然存在,土耳其想東顧的野心也只能按下。」

    「北歐諸國呢?」

    「波羅的海地區原本乃是北歐四國的內海,此四國彼此互為姻親,隨有紛爭卻是小矛盾。而那俄國人忽然具有波羅的海東岸,不僅讓芬蘭的出海口變得不再安全,同時也讓瑞典、丹麥二國不得不直面俄國人的壓力。瑞典、丹麥二國扼守波羅的海唯一的出海口『斯卡格拉克海峽-卡特加特海峽-厄勒海峽』這一海上通道,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們豈能是俄國人的朋友?」

    這些年來,在永璇的影響下,軍機處和乾隆對出海口的重要性是非常理解了。換成是他們,他們也不遠自己的出海口被別人抓在手裡。想想星洲城周圍的幾個小國,不就是因為佔著馬六甲海峽就被西方殖民者還有華夏給打沒了麼。

    「如此看來,事情是大有可為。」乾隆點頭同意了最後的策略。「只是這時機。」

    「安達曼海戰一結束便可行使北方戰略。」永璇道。

    「臣附議。」梁國治道,「安達曼海戰即可消滅英國人的海軍主力,自此南洋將再無重大戰事,我朝便可全力北上。」

    乾隆點點頭,「過幾日便是朝廷封印的時候,皇家也要賜宴。梁國治,如今你也在禮部,讓北歐那幾國使臣參加皇室賜宴吧。」

    「庶!」梁國治接旨。

    永璇等人自然曉得這是想北歐國家示好,同時也是讓永璇便於與北歐諸國接觸。

    當然,這一系列問話自然有起居注官員記錄下來存檔。一百年後,這份被史學家稱為《西伯利亞紀要》的原件終於被解密,永璇與當時諸多官員之間的預測幾乎大部分都實現了,西方史學家不得不哀歎東方人在戰略眼光上的獨到之處。不過當中有關唐朝是否真的佔有過西伯利亞的確也因為這份文件的解密而喧囂塵上,尤其是已經淪為內陸國家的俄羅斯人在謾罵華夏人歪曲歷史。

    不過歷史從來不就是由勝利者書寫的麼?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過年,唔,過年過得真晚。

正文 封印。乾清宮。明爭暗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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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人禮節大」,而作為滿人的統治者愛新覺羅家族自然在一年一度的大節「過年」中自然會有一套繁瑣的理解。

    臘月初一便是過年慶典的開始,按照規矩乾隆要在這一天賜「福」給後宮諸妃、宗室及朝臣。只不過滿人以白色為尊,所以永璇拿著白紙的福字總覺得有一些些膈應。而臘八則是皇后於坤寧宮前煮臘八粥分賞諸人。

    在小年前,皇帝及各衙門擇吉日吉時封印封筆。那皇帝封印自然不是隨便將印璽一封就了事,須知清朝內廷十三衙門中就有一個名為尚寶監,他們負責照看皇帝的二十五個印璽。不同的聖旨上是要蓋不同的印璽,比如重要詔書要蓋「皇帝之寶」;「製法之寶」則是蓋在專門給某個朝臣的諭旨;「命德之寶」則是用在獎勵朝臣的諭旨上;「駕馭六軍之寶」則是用在軍事方面。蓋錯了聖旨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輕則被言官勸諫,重則皇帝還要去向列祖列宗道歉。所以皇帝封印封的是二十五顆印璽。

    真正的過年是從小年開始,諸如祭灶等等禮節就從這一天開始。剛好永璇回來的時候趕上小年,這恭親王府的祭灶自然是永璇出面,畢竟「女不祭灶,男不拜月」的規矩還是在。這灶神爺祭完當然就是準備歡歡喜喜過大年了。

    「王爺,只怕今年除夕的滿蒙午宴上是少不得要出面應酬一番了。」章佳氏一邊打發人尋了幾件大毛的衣服出來,一邊跟永璇說著。

    「嗯。」永璇點點頭,「皇阿瑪已經差人送來了口諭,除了十一弟之外,所有阿哥都要出席。」

    「今兒個過年比往常冷,虧得還備下了幾件大毛的衣服,王爺看看,可有喜歡的。」

    章佳氏話音一落,幾個小丫鬟們將大毛的衣服抖開,拿出來給永璇看。

    永璇點了件不是很顯眼的大毛衣服,「就這件吧。」

    「是不是不夠喜慶?」章佳氏皺了下眉頭,「皇阿瑪不是封賞王爺麼?」

    「何必礙著別人的眼?」永璇淡淡地說了句。他當時聽完乾隆的封賞,內心大大地吃了一驚。除了沒有賞穿明黃色外,永璇的待遇隱約有趕上當年康熙朝的廢太子之勢,這讓永璇內心警醒不已,堅辭。最後以多加一顆東珠做終結。

    章佳氏並非眼皮淺的人,一聽永璇這般說,便皺著眉將幾件過於明艷的大毛衣裳挑了出去,選了件青色的袍子。「這袍子倒是襯王爺,只是顏色太沉了。」

    「不礙事,橫豎繫著黃帶子,倒也不悶。」

    按規矩,除夕早晨是皇帝在各殿拈香禱告,請諸位神佛過年。午間便是皇室與蒙古進京朝見的王爺一起飲宴,以示滿蒙之好。而晚上則是家宴,少不得是各位宗室進宮團年,只是誰能進去,誰又能陪同,則是大有學問。

    永璇身為皇子,自然是必須出席的,畢竟連五阿哥都要在除夕出來與眾人見面,其餘諸皇子又有誰不參加呢?章佳氏身為永璇的福晉,自然也是要陪同出席。那王氏是上了玉牒的側福晉,又育有一女,自然也是要陪同的。但是乾隆卻在聖旨上忽然提了句,「著那拉氏陪同」。

    本來這接旨的事情沒那拉氏什麼事,但是如今聖旨上提到了她,自然是要打發她出來謝恩。這那拉氏本還不知道什麼事,一聽是讓自己進宮,那臉色立刻喜得跟什麼似的。這大宅子裡本來就秘密少,何況如此光明正大地宣旨,於是其他格格侍妾們都聽到這消息了,自然是無數人氣紅了眼睛。

    章佳氏也是著實吃了一驚,本來這家宴什麼的,側福晉都是沒資格進去的,只是王氏養育了大格格,又是管了好幾年王府,老佛爺心疼她,才特旨宣了她進宮的。如今這那拉氏居然得了這麼大便宜,也難怪天使一走,鶯鶯燕燕們就來到正院裡,酸話一大堆。

    「好了!」章佳氏瞧著永璇的臉色越來越黑,忙出言呵斥道。

    她對院子裡伺候的人道:「開了庫房,選幾樣好料子,讓針線上的人連夜趕工,無論如何也要趕幾件體面的衣服來。」她又對其餘人道,「這是皇上的恩典,不是你等可以揣測的。」

    最後章佳氏和顏悅色地對那拉氏說:「倒是姐姐疏忽了,忘記給妹妹做幾件衣裳。」

    那拉氏雖然是心高氣傲的人,但是也曉得章佳氏佔著禮法,況且章佳氏也沒真虧待了她們去,便虛心道:「倒是妹妹不懂事了,這衣裳什麼的福晉是隔三差五地賞賜下來,不缺這一次的。」

    章佳氏笑道:「那是平日裡的衣裳,如今要進宮,宮裡的規矩大,自然衣裳要合乎規矩。況且還要給幾位娘娘瞧瞧咱們妹妹的國色天香,添幾分喜氣。」

    「那奴婢多謝福晉的賞賜。」那拉氏規規矩矩地行了禮。

    「好了,好了,年節下的,別這麼多禮。」章佳氏扭頭對玉嬤嬤道,「嬤嬤,我那有一副王爺帶回來的紅寶石頭面,就拿來給那拉氏格格吧。」

    玉嬤嬤眉毛一皺,但很快就鬆了下來,道:「奴婢遵旨。」

    只是其餘諸人在旁邊聽了都覺得好笑,這福晉打臉還真不含糊。先告訴那拉氏,這紅寶石頭面是王爺親自帶回來給自己的,然後再將這頭面賜下來。這那拉氏接了這頭面,心裡自然是酸的不得了,但還是要恭恭敬敬地謝賞。

    永璇倒是沒有出面說什麼,這後宅的事情本來就是自己的福晉說了算,自己若是摻和進去,無論說什麼都會得罪人。若是被言官知道,少不得還要參自己一本內闈不修。

    章佳氏既然賞了那拉氏整套紅寶石頭面,自然也少不得要給其他格格侍妾一些首飾。只不過樣式沒有那麼出彩,也不可能賞下整套。但是對於這些格格侍妾來說,總歸是聊勝於無。大家謝恩之後,自然頗有眼色地走了。這年節前後,王爺自然是留宿福晉的院子,這是祖宗留下來的規矩,即便自己心裡酸得不行,也不敢說什麼。

    「倒是委屈福晉破財了。」見群芳都離開之後,永璇打趣道。

    「這又什麼委屈?」章佳氏淡然道,「妹妹們替妾身照顧王爺,妾身又豈能不賞?」

    永璇沒有接章佳氏的話,只是吩咐道:「嬤嬤,你且打發人到外面守著,我有些體己話兒要跟福晉說。」

    玉嬤嬤自然是應承了下來,帶著幾個丫鬟出了房,在走廊上候著。

    「那拉氏並非皇后的人。」永璇只是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

    但是這話落在章佳氏耳朵裡就不一樣了,她先是一驚,隨後道:「可是那位的意思?」

    永璇知道自己福晉聰明,在自己的暗示下,果然是猜到了後面的人。永璇並沒有承認或否認,只是道:「後族問題始終是皇帝的隱憂啊。」

    章佳氏知道後面的話不是自己能問能說的,便也只能默然。這滿清本就是從奴隸社會快速過渡到封建社會的朝代,原本在明朝就隱約出現的現代化民主進程就被滿清給徹底扼殺掉,而且還一舉退回到半奴隸半封建神會時代。正因為滿清有著奴隸社會的影子,自然也多多少少有一些母系文化的傳承。例如,重母族、妻族。

    只不過隨著滿清封建化的進程,這些母系習俗自然成了皇帝要約束的對象。而且更重要的是,皇帝需要一個強大的後族來支撐,但是這樣一個強大的後族對於皇位繼承卻是大患。皇后若是成了太后,皇帝就不好約束了,此時的後族就成了皇權最大的威脅。也難怪乾隆要挑起永璇與那拉氏的矛盾,同時也是挑起章佳氏與那拉氏的對立。無論最後結果如何,得利的都是愛新覺羅家族。

    因此永璇也猜出了乾隆的用意,將那拉氏指過來,然後再高高供起來。以後無論皇后支持不支持那拉氏,這黑鍋後族是背定了。

    大年三十,午宴乃是乾清宮賜宴,領宴的乃是諸位進京朝見的蒙古王爺。而陪宴的則是諸位阿哥,乾隆當然要讓自己的兒子與諸位蒙古王爺搞好關係。於是連十五阿哥這樣的少年阿哥都來乾清宮飲宴。

    只是今年的賜宴時間有些敏感,南洋尚未太平,俄國人又在北方蠢蠢欲動。蒙古人自然是要來打探朝廷動向,想知道朝廷是打算戰還是打算和。不過見到永璇被調回京城,幾個精明的蒙古王爺立刻猜到了朝廷的動向。自然是相視一笑,既然朝廷要對北方用武,那麼蒙古自然就有資本跟朝廷要東西了。別的東西不要,那火器是一定要的。當年朝廷研製出新式火器的時候,大部分的蒙古王爺還有些瞧不上。等這次跟俄國人一打戰,有火器的自然是全身而退,沒火器的那可是被折騰得夠嗆。所以,這要火器就是頭等大事。

    飲宴才一輪,就有蒙古王爺趁著酒興提出這個要求。乾隆自然猜得出來這些蒙古王爺是做什麼,雖然清朝一直對蒙古實行暗地裡的「減丁政策」,但是表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況且兵部從販賣軍火裡也賺了不少。而且在永璇的推動下,兵部對販賣軍火的政策就是,武器管夠,除了最先進的火器之外,其餘你是只要掏銀子就有得賣。但是彈藥卻是配額供應,哪怕你堆出金山銀山來,也絕對不能超額。

    「既然諸位提出這個要求,待過完年,朕就著兵部辦理此事。」乾隆樂得在大過年送紅包。

    「那銀錢?」蒙古王爺素來直爽,有什麼就說什麼。

    「哈哈,不妨事。」乾隆自然知道這一年,蒙古為了對抗俄國也花費不少,乾隆還不至於在這個方面剋扣,「朕讓兵部全部七折供應!」

    這話一說出來,蒙古方面自然是喜滋滋地山呼萬歲。只有永璇一個人在一旁暗笑不已,如今剛好是全國陸軍武器換裝的年份,這淘汰下來的舊武器正讓兵部和軍機處頭痛,結果就在乾清宮裡讓乾隆以「促銷」的名義全賣給蒙古了。

    「八哥有禮了。」忽然,永琰端著酒就過來了。

    因為是賜宴蒙古人,於是規矩就沒那麼多,大家倒是可以自由行走。所以少不得互相敬酒,只是永璇沒有想到永琰回過來。畢竟自己離京的時候,永琰還不過是三歲不到的幼兒。看著這個不過比自己兒子大四歲的弟弟,永璇還是皺了下眉頭。皇家的孩子不簡單,永璇是自然曉得的。只是永璇對這個弟弟算計自己的兒子非常不滿,但是這個當口上,永璇也說不了什麼,只是笑著舉起酒杯。

    「八哥,都回京這麼些日子了,也沒見你來見見弟弟我啊。」永琰倒是打蛇隨棍上。

    「不是忙麼。」永璇笑著說,「等得了空,定然去看你。」

    一旁的永□見這邊打著機鋒,便過來解圍。永琰過來閒話了幾句,便離開了。

    「這小子不簡單。」永□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道。

    「我省得。」

    永□也沒有再說什麼,閒話了幾句便離開了。賜宴進行了一個時辰,便散了。分府在外的阿哥自然各回各家,洗漱一番之後就是帶著自己的福晉再進宮參加晚宴。

    「王爺可是遇見糟心的事情了?」見永璇不開心,章佳氏問道。

    「沒什麼事,只是遇見十五弟了。」

    章佳氏眉頭一皺,似乎永琰已經兩次惹到永璇了。只不過這個永琰既是自己的小叔子,又是皇子阿哥,她反倒不好說什麼,於是將話題岔開了。「綿寧跟大格格今兒個可高興了,往年過年王爺不在京裡,大格格倒還好,橫豎在我身邊,綿寧一個人在外席上就有些悶悶不樂了。」

    「是我苦了你們。」

    「什麼苦不苦的。」

    章佳氏伺候著永璇洗漱之後換了衣服,便命人備好車馬,帶著大格格、綿寧以及王氏和那拉氏進宮而去。

    永璇看了看天色,波濤洶湧的乾隆三十八年就要來了。

正文 進宮。年夜飯。元旦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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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舊例,這皇宮裡的年夜飯是應該在皇后宮裡吃的,只是皇太后還在,當今重孝,於是這年夜飯便擺在慈寧宮。後宮裡皇后及有子女的嬪妃均要參加,而當年出宮奉養的皇太妃及太皇太妃們也要進宮拜謁。而諸皇子及幾位親王也是要進宮一同吃飯的。畢竟老佛爺人老了,喜的就是一家團聚的調調,乾隆自然是要滿足這個想法。

    永璇、章佳氏、王氏、那拉氏、蕙蘭(大格格閨名)及綿寧則是分乘五輛馬車趕往紫禁城。畢竟親王、親王福晉、親王側福晉等的規制不一樣,故而只能乘不同的馬車趕過來。永璇素來與四阿哥永□家交好,自然二人約好了在宮門前碰面。而另一邊則是三阿哥、六阿哥一行。雖然八阿哥與六阿哥之間奪嫡的風潮是鬧得越來越凶,但是宮門前還是要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樣子來,眾人紛紛見禮,然後攜手趕往慈寧宮。

    且不管這一副「兄友弟恭」是真是假,但是落在乾隆眼裡還是好感倍增的。畢竟康熙朝的九龍奪嫡弄得宗室是一片風聲鶴唳,乾隆又是重「親親睦族」的,這樣的兄弟團結的戲碼還是很投乾隆眼緣的。

    老佛爺見乾隆高興,自己也樂著說:「你們幾兄弟倒是有緣,居然在宮門口碰上了。」

    四位阿哥及家人忙跟老佛爺還有乾隆見禮。

    這邊是其樂融融,另一邊的皇后則是有些苦悶。如今連十一阿哥都開府建牙了,但是貴為嫡子的十二阿哥卻還是在宮裡呆著。一日不開府,就意味著一日不能培養自己的班底。對於一心想讓自己兒子當皇帝的皇后,心裡哪能舒服?

    容嬤嬤見皇后的臉色變了幾變,便猜到了皇后的心思,忙輕輕拽了拽皇后的朝服,低聲道:「今兒個過年,娘娘千萬把持住了。」

    皇后雖然性子急了點,但是並不笨,在容嬤嬤的提醒下,她自然明白了這是地方。忙擺出一副嫡母的架勢,對四位阿哥提點一番。於是又是一番朝見。

    其實泛酸的並不是皇后,令妃也是在一旁絞手帕。因為永璇這隻大蝴蝶出來一攪合,如今的令妃與當年的權妃是完全無關了,撐死了只是一個寵妃。但是皇帝的恩寵算什麼?皇后自然不能容下令妃獨寵,你皇帝不是喜歡漢妃麼?皇后便將幾個江南女子塞到乾隆面前。沒多久,這幾個漢女都是答應、常在的位分了,甚至還有一個已經是貴人。而穎妃、豫妃等妃子也無形中分擔了皇后的壓力,讓令妃差點就要淪落成一個昨日黃花了。

    看著自己唯一倖存的兒子,令妃也是心如刀絞。如今十五阿哥雖然聰明伶俐,但是無奈年歲太小,乾隆是不會培養這樣一個兒子的。令妃通過老關係也打探到一個重要的消息,那就是乾隆的身體已經是大不如前了。這也就意味著,乾隆開始在考慮傳位的可能性了。再聯想到永璇被快馬召了回來,令妃自然推斷出一個結果,乾隆不願在自己大行的時候,儲君還在外。

    其實令妃推斷出來的結果是對了一半,那就是乾隆的確在思考傳位了。但是乾隆的身子骨還沒到完全不行的地步,乾隆之所以不願培養十五阿哥是因為幾個大阿哥已經夠矚目了,再將十五阿哥推出來,那勢必會被幾個大阿哥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下。乾隆喜歡十五阿哥,所以只願他如和親王、果郡王那般當個賢王或者乾脆當個富貴閒王,惟有這樣,才能避開奪嫡的風險。

    只是令妃沒有理解乾隆的苦心,十五阿哥也不能理解。

    永琰出生的時候,還正是令妃獨寵後宮的時代,可以說永琰當初幾乎是以「嫡子」的待遇來到這個世界。再加上令妃身邊伺候的宮女、太監不斷向他灌輸「天之驕子」的說法,讓永琰自小便覺得自己不一般。

    但是很快令妃因為牽扯到小燕子、五阿哥的事情而被皇帝厭棄,皇后自然趁這機會奪了令妃的權。雖然後來乾隆因為永琰對令妃有所照顧,但畢竟不如從前。這也讓永琰存了心思,要靠自己為自己的母妃掙得臉面。

    只是永琰的年歲太小,又如何能掙得臉面?等他稍微大了點,耳朵裡充斥的就不再是自己是什麼「天之驕子」的說法了。都是什麼四阿哥的謹慎果斷;六阿哥的彬彬有禮……還有那高山仰止的八阿哥,雖然永琰最嫉恨的莫過於永璇,但是他也不得不在心底承認,他最崇拜的人卻是永璇。

    開府的阿哥不算,在宮裡的三位阿哥也不是十五阿哥最受關注。畢竟有佔著嫡子身份的十二阿哥,和出手頗為大方的十一阿哥。而永琰不過是「前寵妃」的兒子而已,如何會讓宮裡的人高看一眼?

    唯一能讓永琰心裡平衡的是,他在上書房還是老大。畢竟上書房裡就屬他最尊貴,況且永琰唸書的確不錯,幾位師傅也頗為喜歡這樣一個聰明伶俐又知書達禮的皇子阿哥。

    但是,這一切都因為永璇的回來而被打破。師傅們忽然跟自己念叨起當年八阿哥的趣事,說這八阿哥雖有點不務正業,但是功課卻是極好的,一筆字那是盡得唐宋風.流。後宮裡伺候的人也會說八阿哥如何大方,以及八阿哥如何奮勇。連自己那個看著自己一臉慈愛的皇阿瑪也會時不時地說起永璇在倭國、在南洋的「豐功偉績」。永琰這才明白,自己遠遠不是那個最受寵的阿哥。

    正因為如此,從永璇進來的那一刻起,永琰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永璇。

    小孩子總是敏感的,綿寧自然發現了這個叔叔那可怕的目光。而永琰似乎也沒有忌憚綿寧,也許在他看來小孩子終究是小孩子。但是永琰忘記了一點,皇家的小孩子又有幾個是簡單的。

    趁著永璇帶著自己跟諸位王爺交際的空擋,綿寧忽然悄聲道:「阿瑪,十五叔似乎一直在打量您。」

    永璇本來就是上過戰場的,如何不知道有人在不友善地打量自己,只是礙於這個場合才裝作不知道。見自己兒子都察覺了還出聲提醒,便俯□笑道:「阿瑪已經知道了,甭管他。『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

    綿寧自然是相信自己的阿瑪,見阿瑪毫不在意,便也笑著跟著自己的阿瑪跟叔叔伯伯或幾位老太爺們磕頭領紅包去了。

    永璇之所以帶著綿寧滿場飛,也是考慮到一個問題。自己兒子畢竟也八歲了,不算小孩了。皇家的孩子有著皇家的孩子的幸運,但也有著他們的不幸。小小年紀就要成為社交的工具或社交的主角,永璇已經八年沒有回京,或許在某些人看來自己已經失了聖眷,也許就會有人因此對自己的兒子低看一眼。所以永璇才趁著這個場合帶著自己的兒子到幾個核心宗室那走一走,何況這個兒子很可能會是自己的世子,多認識一些人總是好的。

    眾人寒暄了不多久,熱鬧的場面讓老佛爺非常高興。老佛爺高興,乾隆自然也是龍心大悅。只是乾隆的眼神瞥到角樓裡的永琪,臉色便有些不好看了。他居然又將那個禍害小燕子帶進來了!而西林覺羅氏的無奈表明了,這又是自己那個寶貝兒子的自作主張。不過好在小燕子被嚇夠了,已經變得跟死魚一般乖乖地坐在那。乾隆鼻孔裡哼了一聲,忙將自己的眼睛轉開。大過年的,乾隆要個好心情。

    此時剛好有太監進來啟稟道,說是晚宴已經準備好了。於是乾隆忙奏請老佛爺移駕,老佛爺點頭同意之後,大家便去道家宴現場。

    因為是家宴,故而也沒有特意分男子一桌、女子一桌了,除了幾個妃子因為年輕而在紗簾後用餐之外,這個家宴還是頗有後世年會聚餐的感覺。

    當然,大家並不是來這裡吃飯的,主要是趁著這個由頭向皇帝、老佛爺送祝福的。於是等大家稍微墊吧點吃食之後,便一家一家地上來敬酒、送上賀禮。皇帝和老佛爺自然是樂滋滋地喝著酒,收下賀禮,然後再將如意、紅包賜出去。

    不過乾隆跟老佛爺也知道這個時候不是區分親疏的時候,只是按照大家的輩分備下了不同的如意和金銀錁子罷了。大家送禮也不會故意礙著別人的眼睛,幾個親密一點的阿哥都是互相商量好送上門了。永璇雖然手頭寬裕,可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打眼,送上來的無非就是一些緬甸的翡翠罷了。此時大家喜好的還是軟玉之類,對翡翠需求倒不是很大,所以永璇無非是圖個新鮮罷了。只是沒想到這東西居然入了皇帝、老佛爺的眼,此後幾年翡翠在華夏大行其道,這讓永璇暗自苦笑。

    晚宴只是進行了一個多時辰便撤了,各人各回各家守歲。

    回到府裡,永璇自然是要受禮的,先是福晉帶著眾人向自己行禮,然後是側福晉王氏領著家眷向永璇跟章佳氏行禮,再是蕙蘭與綿寧上來見禮,最後是幾個有體面的嬤嬤、老奴代表全家的奴僕向主人家拜年,於是永璇也是頗為大方地送上各色金銀錁子。
作者: 闇黑帝王    時間: 2014-6-2 23:31

畢竟皇宮裡賜宴並非吃飯的地方,永璇領著大家回府的時候,自然是又備下了吃食,大家準備一邊吃一邊等新年的到來,而能上桌的無非是幾個有體面的人罷了。而那拉氏這個被皇帝點名的格格自然是風頭無二,府裡都開始猜測這位主子只怕只要生下阿哥,立馬就會被賜側福晉的位分。

    等午夜一過,鐘樓大響,乾隆三十八年如約而至。永璇自然又是要破費一般,給章佳氏的東西是一水接一水的,看得幾個格格侍妾眼睛都直了。章佳氏自然知道這是自己家王爺給自己做臉,也樂得將東西打開讓大家開開眼。而那拉氏跟其他侍妾格格想比,不過多得了幾件翡翠頭面。雖然其他侍妾格格沒見過這東西,但是曉得自己王爺可是將這東西送進宮的,便也知道不凡。

    只有章佳氏明白,這東西打眼是打眼,怕是沒身份的人壓不住罷了。然後看著自己王爺喜滋滋的樣子,心裡卻暗笑自己王爺真是做了壞事還要裝無事。

    眾人嬉鬧了一番,便各自歇下了。畢竟等天明還是要進宮朝間的。

    天明,永璇便領著福晉與綿寧進宮朝見,這是一年一度的大日子,連側福晉都不能去,自然就沒有那拉氏什麼事了。對於章佳氏來說,這才更像是自己一家過年的樣子。

    乾隆已經在今天開了筆與印璽,第一份詔書自然也寫成了。只不過第一份詔書按規矩依然是皇帝帶著宗室、朝臣前往天壇宣讀。只是永璇看著幾位大學士臉色不好看,於是永璇暗自猜測乾隆在詔書裡寫了啥。

    說實話,天寒地凍地站在天堂,即便是自己穿了全棉內衣,又有大毛的外衣,永璇還是覺得受不了。抽空看了下章佳氏與綿寧,也是夠嗆。心想一會回去只怕就是薑湯跑不掉了,少不得還要請個太醫過來請個平安脈。

    乾隆的詔書開始還是回顧了去年一年的事情,然後再祈禱今年能國泰民安、風調雨順。但是後半段詔書忽然筆鋒一轉,開始斥責某些夷狄不安分。

    永璇心底一驚,看來乾隆一驚決定了。永璇很清楚收回當年唐朝北庭都護府、西域都護府等五大都護府管轄之地有多麼重要,不僅能為華夏本土構造一個足夠大的緩衝之地和一個可怕的戰略縱深。更重要的是,能消耗掉蒙古的有生力量。最重要的是,有了西伯利亞與中亞兩塊地盤,蒙古的作用便可以大為降低,日後的清廷就不用再對蒙古是又恨又愛了。

    只是這些盤算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的,至少那些蒙古王爺一聽要打俄國人了,臉色立刻興奮起來。永璇卻是暗暗搖搖頭,不過蒙古人怎麼樣,不是他要考慮的,於是收斂心神,開始盤算起來。

    現在的俄國在西伯利亞並無優勢,因為日後的俄羅斯也是因為佔據了外興安嶺地區才在遠東及西伯利亞站住腳,而如今外興安嶺還在華夏的領土範圍裡,所以華夏只要將中亞地區拿下,在中西伯利亞地區牽制住哥薩克騎兵,那西伯利亞基本上是唾手可得。

    而最重要的是,安達曼海戰的結果究竟如何?南洋局勢又如何?永璇現在還沒有收到消息。畢竟安達曼海戰的消息傳回廣州也要些日子,再從廣州傳回京城,無論是八百年廷寄還是自己暗地裡操持的信鴿速遞,也是要時間的。

    這個乾隆三十八年注定不平靜。



正文 令妃。軍機處。捷報傳來。

               
    元旦(古人將春節稱為元旦)的第一份詔書暗示了清廷即將對北方用武,而緊接而來的第二份詔書卻是對乾隆諸子的冊封。三阿哥永璋晉循親王;四阿哥永□晉醇郡王;六阿哥永瑢晉純郡王;十一阿哥晉成貝勒;十二阿哥晉恪郡王……

    這一系列的封賞將朝局再度攪得一片混亂,六阿哥與八阿哥這邊各有一個親王一個郡王,而一直養在皇后身邊的十一阿哥究竟是八阿哥系還是十二阿哥系則成了一個關鍵。不過有心人也瞧見了,雖然永璋得了親王的爵位,但他素來身體不好,年底還大病一場,乾隆此時晉爵似乎有點「沖喜」的感覺。

    相較於六阿哥只是表面體面外,八阿哥這邊則是實打實的風光。四阿哥雖然只是郡王,但是卻掌著刑部,而在八阿哥身後的和親王系以及果郡王系也是不容小覷。而十一阿哥雖然是皇后養大,但是關鍵時刻又怎麼會不站在同胞哥哥一邊?即便是十二阿哥對上八阿哥,十一阿哥最多就是兩不相幫。

    當然,能看透的人不是很多,所以後宮一時間謠言紛紛。

    高興的自然是皇后,雖然自己的兒子並沒有得到乾隆的什麼表揚,但是這突如其來的晉封詔書就說明了一切,坤寧宮裡自然是喜氣洋洋。

    「娘娘,您的苦日子可算是熬到頭了。」容嬤嬤自然是最高興的,連帶著對下面的宮女也和顏悅色了許多。

    反倒是皇后有些謹慎,只是笑道:「你我知道便可,你吩咐下去,叫下面的人給我閉緊了嘴巴!」

    容嬤嬤自然曉得這個時候謹慎是對的,忙不迭地應了下來。「如今十二阿哥有了爵位,想必開府也是遲早的事,這伺候的人?」

    皇后點點頭,「他如今出去了,自然不是你我能照料到的了,伺候的人自然要小心周全的。你得空出宮一趟,說與我阿瑪聽,讓他從族人裡細細挑選。」

    「奴婢省得。」容嬤嬤低眉順眼地應了下來,隨後又想到,「那令妃只怕是又要『不豫』了。」

    「別簡薄了她,皇上雖說不怎麼聽她的話了,但還是會時不時地過去坐坐。」

    「庶!」

    雖然容嬤嬤的話有些刻薄,但是此時的令妃的確不豫了,而且還是真的不豫。乾清宮家宴無論是自己還是十五阿哥都被大家忽視了,曾經的寵冠六宮的權妃居然成了底下妃嬪嘲諷的對象,這讓令妃除夕夜過得十分的不爽。再加上一直得寵的兒子也因為永璇的歸來而放到一邊,令妃越來越覺得自己的前程堪憂。

    「娘娘,這藥?」臘梅小心翼翼地端上藥來。雖然臘梅也有著踩低捧高的心思,但自己的家人畢竟捏在令妃的手裡,不得不讓她打起十二分心思來伺候。

    「怎麼才拿藥來?」令妃冷哼了一聲,「打量著本宮失了寵,你就來糟踐本宮麼?」

    「奴婢不敢!」臘梅已經懶得去爭辯什麼,令妃的心思已經越來越難猜測,動不動就是大刑伺候。若不是如今令妃轄制不住慎刑司,再加上皇后等人盯著這邊等著令妃出錯,這臘梅只怕是早就杖斃好幾回了。

    「你們莫非都因為本宮失勢了麼?只要還有十五阿哥,本宮就不會失勢!」

    臘梅倒是不認為令妃是在說瞎話,皇上對永琰的寵愛那是所有人都看得出來的。如果說乾隆真的有喜歡過哪些兒子的話,那莫過於早逝的端慧太子以及遇見小燕子之前的五阿哥,連八阿哥、六阿哥這些看起來得勢的阿哥在乾隆眼中是臣子多過兒子,而獨獨這十五阿哥卻頗得乾隆的青眼,甚至連一直反感令妃的老佛爺也因為這十五阿哥幾次賞了延禧宮。滿朝都知道這十五阿哥是入了皇帝和老佛爺的眼。

    「奴婢不敢!」一聯想到這十五阿哥可能會繼承大統,臘梅忙跪下磕頭,聲音多了一絲恭敬。

    「知道就好,且起來罷!」令妃雖然仗著十五阿哥能夠橫行延禧宮,但畢竟自己的兒子還沒有爵位,令妃倒也不敢造次。

    不過令妃還是被今天的封賞旨意給弄得狼狽不堪,乾隆嚴重最得意的十五阿哥居然連個貝子的爵位都沒有撈到,這讓令妃開始懷疑起乾隆對十五阿哥的心思了。

    不過十五阿哥在聽到冊封旨意之後倒是沒有說什麼,只是淡淡地回到自己的房裡。如今在阿哥所裡住著的便只有永琰,和豫嬪的兒子永璘。原本歷史上這永璘應該是令妃的兒子,但是不曾想最後卻成了豫嬪的兒子。

    這豫嬪本就是蒙古的貴女,如今得男,乾隆也值得省了豫嬪的分位成了豫妃。不過豫妃很清楚自己和永璘的地位,別看後宮都說自己跟永璘的出身最高貴,但是現在的清廷哪還容得下蒙古血統的皇帝?只不過乾隆為了滿蒙世代友好,也必然不會虧待了自己和永璘。但是為了自己和永璘的權,豫妃自小便交代永璘不要牽扯到奪嫡的風波中去,安心當一個乖巧的小弟弟,這樣無論是哪個哥哥登上皇位,永璘下半輩子的富貴都有了。

    那永璘雖然不過五歲,但是也是懂事了的。在上書房裡他自然是避得遠遠的,功課也不出眾。乾隆憐其幼小,又是蒙古皇妃所出,故而對他的功課沒有過多限制。上書房的師傅也很清楚這些皇家潛規矩,倒也不忍苛責永璘。所以永璘就成了上書房裡最輕鬆的皇子,又有身份又不用捲進奪嫡的風波,因此永璘和所有人的關係都不錯。

    連永璇也聽綿寧說起過這個比自己兒子還小的小弟弟,永璘與綿寧關係雖然一般,但是還是暗中出手幫綿寧解過幾次圍,至於是為什麼,永璇覺得自己沒必要去瞭解。這份情心領了便是。

    「你們倒說說看,這北邊該怎麼動?」雖然是元旦,但是乾隆還是將軍機大臣們都叫了過來。

    梁國治、阿思哈這兩個非六部堂官出身的人見到永璇立在一旁略微吃了一驚,但很快他們就想起來了,永璇身上還掛著「軍機處行走」的身份,倒也是名正言順的軍機處成員。

    「永璇你來說說你那個『三步走』計劃。」乾隆其實對這一屆軍機處是感到非常不滿的,這屆軍機處是資歷夠了,但是實踐經驗卻是非常缺乏。除了於敏中外,其餘都並非軍機大臣出身。畢竟在傅恆、劉統勳、劉綸去世,尹繼善致仕之後,軍機處早就是青黃不接了。對於乾隆來說,這一屆軍機處不過是過渡的,撐到自己找到新的軍機大臣之後就可以解散了。所以乾隆也不指望他們能提出來好意見。乾隆點出永璇,也是不得已,「你說說看,如今準備得怎樣了?」

    「兒臣看了最近盛京將軍遞交的折子,俄國人在遠東雖然部署了部分軍隊,但是戰鬥力普遍一般,想來俄國人也沒指望能在外興安嶺以北的東西伯利亞地區立足。兒子希望皇阿瑪能早下旨意,令盛京將軍做好準備,開春後擇機出兵。」永璇侃侃而談,「兒臣認為目前耽誤之急是要打掉俄國人在遠東最重要的軍事基地,馬加丹。」

    對於馬加丹,其實這並不是一個很好的軍事港口,但是這個地方確實扼守勘察加半島與楚科奇半島重要的軍事樞紐。即便在後世,勘察加半島與楚科奇半島也沒有太多的經濟意義,但是軍事戰略價值還是在的,而擁有了馬加丹等於是徹底斷送了俄國人早東西伯利亞的打算。

    「蒙古人似乎也要動一下才好。」乾隆其實之所以願意提供武器給蒙古人,自然是想利用戰爭進一步削弱蒙古人的實力。

    「東西伯利亞自然是由盛京將軍去負責,蒙古諸位王爺的目的則是貝加爾湖地區。」

    因為聽到永璇在討論北部軍事,早有軍機處章京去取了地圖過來。「

    「貝加爾湖地區。」乾隆看了下地圖,「離蒙古人倒是近,他們也無話可說。」

    「根據北邊傳來的情報,俄國人目前主要聚集在烏斯季奧爾達布裡亞特地區,他們在這裡興建了切列姆霍沃、斯威爾斯克、博汗、庫圖力克四座要塞。」永璇將四個要塞的大致方位標記了出來。

    乾隆雖然好大喜功,但還算是讀了點兵書的皇帝,他很快就瞧出了端倪。「俄國人的算盤真是打得好,切列姆霍沃、斯威爾斯克與庫圖力克互為犄角,將烏斯季奧爾達布裡亞特控制住了,成了俄國人在我朝北邊的大釘子。而那博汗卻是俄國人伸向貝加爾湖的前鋒,就算我們打掉了博汗,依靠切列姆霍沃、斯威爾斯克與庫圖力克這三座要塞,俄國人與我們還能有一戰之力。」

    「皇阿瑪聖明!」永璇立刻送上一記馬屁。

    其實乾隆與永璇還有一件事沒有說,正是因為烏斯季奧爾達布裡亞特是個難纏的地方,所以才要讓蒙古人去打。借用俄國人的手,磨掉蒙古人的有生力量。若是蒙古人贏了,那也是慘勝,到時候讓蒙古人去鎮守烏斯季奧爾達布裡亞特,等於就是將蒙古人徹底圈禁了。而若是蒙古人輸了,朝廷則更理由去削弱蒙古人。何況就算蒙古人敗了,俄國人也絕對不好受,然後再由朝廷出兵就容易得許多。

    「那哥薩克騎兵呢?」於敏中皺眉道。

    其實對於哥薩克騎兵,軍機處沒有太多的情報。第一次聽說哥薩克騎兵還是因為土爾扈特部回歸而聽到的,後來關於哥薩克騎兵的情報大多來自永璇提供。儘管大家認為滿洲八旗的騎兵天下無敵,可是對於哥薩克騎兵還是頗為忌憚。

    「哥薩克騎兵最近的營地在巴爾喀什湖的西北岸,那邊有伊犁將軍守著,並無不妥。」永璇倒是不忌憚哥薩克騎兵來救援,本來從盛京方面出兵就是打了一個時間差,等哥薩克騎兵大舉來襲的時候,這邊的戰鬥已經結束,完全是以逸待勞。

    乾隆道:「擬旨,命索諾木策凌嚴陣以待,若是哥薩克騎兵離營,則擇機出兵,佔領巴爾喀什湖地區。」

    「遵旨!」

    正在大家討論蒙古與盛京將軍如何出兵的時候,忽然有章京進奏道,說是南洋的軍報到了。

    乾隆微微一皺眉,而永璇也是緊張到了極點。若是南洋戰敗,那勢必影響朝廷北伐,乾隆為了安撫人心,自然是要將自己這個「罪魁禍首」推出去頂罪。

    「拿來。」乾隆將軍報拿在手裡,掃了一眼,隨即哈哈大笑,然後將軍報給了於敏中,「朕的南洋海軍在安達曼海全殲英國東方艦隊,英國人這回是欲哭無淚了。朕與法國人的軍隊已經完全控制了孟加拉地區和印度的東北部,尼泊爾、不丹等藩國國王亦出兵。另,英國人在遠東最大的基地,爪哇島已經完全淪陷。五國聯軍正在整編,同時等候命令。永璇,你看後面怎麼辦?」

    「自然是一鼓作氣,拿下印度。」

    「是極!朕要打下一個大大的天下,告慰列祖列宗。」

    「皇上聖明!」眾人紛紛送上馬屁。

    而此時的永璇則是期盼回到王府能看到更詳細的軍報,他要知道南洋海軍到底損失多少,是否足夠拱衛南洋,震懾法國等宵小。雖然五國同盟在解決澳大利亞之前是不會解散的,但畢竟誰的拳頭大就能分到更大的蛋糕。永璇渴望勝利,但不是慘勝。

    「永璇,朕准了你的方案。」

    「兒臣叩謝皇阿瑪。」

    「自明日起,你負責坐鎮京城,督促諸兵士北伐。」

    永璇心下苦笑,看樣子乾隆是打算將自己拘禁在他身邊了,但嘴上還是說道:「兒臣遵旨!」

    永璇知道自己雖然是號稱總督北伐,但是卻沒有對應的職位和相應的旨意來明確。就跟當年的十四阿哥一樣,大將軍王又如何?虛銜哪裡比得過實職啊。

正文 薨逝。和親王。喪禮伊始。

               
    乾隆首先接到的關於安達曼海戰的捷報是通過信鴿速遞遞送上來的,但由於信鴿的負載量有限,所以僅僅是知道了大概。詳細的軍報還在利用八百里廷寄從廣州遞來,估算著日子,應該是已經過了長江了。

    因為南洋戰事已經越來越有利於華夏,屆時無論朝廷是一鼓作氣拿下印度和澳大利亞也好,或者是趁此機會撈一票就走也罷,乾隆的選擇是多了許多。正因為如此,乾隆的臉色是好看了許多,連帶著後宮裡諸人也是喜不自禁。

    只是這樣歡樂的局面沒有維持多久,和親王府便傳出來和親王「不好」的消息。能讓太醫院遞上來的折子寫上「不好」這二字,基本上也就代表著這個人基本上沒什麼可能性了。乾隆看了折子,只是重重地歎了口氣。

    對於弘晝,乾隆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思。自己與弘晝是一般大小,弘時還在的時候,自己與弘晝倒是真的很融洽。不管怎麼說,二人都有共同的敵人。只是弘時一倒,兩個人就不能不被推出來打擂台。雖然還有年貴妃的幾個兒子,但是無論雍正還是朝臣們都清楚,如果年羹堯還活著,那年貴妃那幾個兒子就算是短命相也是會坐上皇位。可年羹堯最後還是得罪了雍正被殺了個乾淨,那幾個短命的兒子自然就沒了奪嫡的可能性,甚至連活下去的可能性都沒有了。

    弘歷最大的優勢在於自己曾經被康熙養在跟前,但是弘晝卻是承歡父母膝前。弘歷不認為自己在弘晝面前有多大的優勢,但是好在雍正登上皇位沒多久,弘晝便開始荒唐不羈起來。惟獨自己的母妃,後來權傾後宮的熹妃對自己的這個養子疼愛有加,再加上他的生母裕妃也是隨著他胡鬧,所以也無人能約束住弘晝。即便鬧到雍正跟前,雍正頂多是斥責一句「胡鬧」。久而久之也無人去管弘晝,這弘晝居然真的成了四九城裡最大的紈褲。

    不過弘歷知道這一切都是弘晝的偽裝,這個從小跟自己一起長大的弟弟,身上有幾根毛,弘歷都是有數的。弘晝的這一系列偽裝如何瞞得過弘歷?只是最後皇位是落在了自己頭上,而弘晝也越發荒唐。連劫道戶部官銀的事情都能做出來,弘歷還真不知道自己這個弟弟能玩到什麼程度。不過劫道官銀的事情讓乾隆動了殺心,但好在弘晝自己進來請罪,再加上太后與裕太妃的求情,最後他也只能隨意罷了。

    但是這件事情之後,弘晝便沒有再做出讓他憤怒的事情來,雖然弘晝依舊荒唐,但彷彿知道一個限度,不再去觸碰到乾隆的底線。乾隆過了很久才意識過來,這個弟弟在測試自己的耐性到什麼程度而已。不過既然自己這個弟弟曉得輕重,乾隆也只能隨他胡鬧而去。

    可在永璇當差之後,這個弟弟隱約就站在了他的身後。看上去內務府與招商局互不統屬,但是乾隆心裡很清楚,招商局將目光投向海外,而內務府則主力在經營國內。招商局與內務府這兩個華夏最大的商業利益集團彷彿有了默契一樣,互相扶持,共同瓜分天下的財富。

    而且弘晝的四個嫡子都有了出息,永璧是海軍衙門的主管大臣;永璸則管著鐵器工場;永琨是東瀛總督;永璔則在西山大營。就算乾隆不說,所有人都知道,這四個人就是永璇最大的臂膀,就算和親王態度曖昧一些,可是和親王一系倒向永璇的事實是不容爭辯的。

    乾隆收回自己的思緒,合上折子。他已經沒有太多的精力去制衡永璇了,現在自己與永璇的狀態就是誰先出手,誰就輸了。朝臣和宗親當然容不下永璇逼宮,但是也不能容許乾隆將永璇給抹殺掉。不說整個海軍與新兵是支持永璇的,單說天下商人皆心向永璇。如果乾隆逼反永璇,只怕是整個江南立時就丟了。

    「罷了,罷了。」乾隆自言自語,他望向乾清宮,彷彿在看著那正大光明的牌匾。無論後面的名字寫的是誰,那上面只會有那個名字而已。「傳朕的旨意,命恭親王永璇替朕去瞧瞧和親王的病。」

    乾隆想到自己脫口而出的旨意,惟有苦笑道,原來自己還是沒有放下心結。

    乾隆的旨意自然很快傳到了永璇這邊,永璇本來就在名義上管著西醫院,所以對太醫院的消息還是非常清楚。和親王已經數度不好了,如果不是西醫院的拚死搶救,只怕年前就抗不住了。但好歹在中西醫的輪番治療下,熬過了新年,但是還是沒有熬過元宵去。

    「爺,可要換朝服?」永璇還在這邊胡思亂想的時候,章佳氏已經命人帶著衣服趕了過來。雖然章佳氏對永璇這幾日歇在那拉氏這邊有些不滿,但是她畢竟是朝廷命婦,自然清楚乾隆的這道旨意代表什麼。她在未出閣的時候就曉得自己的丈夫與和親王可謂是關係深厚,這對叔侄曾經可是京城裡一對活寶。如今和親王要去了,只怕最難過的就是自己丈夫了。

    「朝服不必了,換禮服吧。」永璇想了一會,「橫豎是宗室裡的事情,穿著朝服去反而不美。」

    章佳氏沒有反對什麼,只是命人將禮服取來,然後按照品級換上對應的禮服。因為永璇是代表乾隆去探病,顏色上就沒有太多忌諱反而還要隆重,於是最後只能用這般喜慶的禮服去探視病人。

    那拉氏看著章佳氏為永璇張羅時的神態,原本已經消失的嫉妒居然又重新被翻了出來。自己最近可是恭親王府裡風頭正勁的女人,不僅進了宮,而且這幾日王爺可是夜夜歇在這裡。但是看著永璇與章佳氏對話的神態,章佳氏才是王爺真正的妻子,那自己又算什麼?

    永璇沒有注意到那拉氏黯然的神態和嫉恨的眼神,而是帶著親隨匆匆忙忙地趕向和親王府。

    站在門外迎候自己的是永璸,想來永璧趕回天津的海軍衙門了,估計再趕回來還要時間。至於遠在東瀛的永璔,只怕是趕不回來見最後一面。

    「王爺如今可好?」雖然知道這話沒什麼意義,但是永璇還是得禮節性地問一句。

    永璸歎了口氣,「如今只是靠著參湯吊著口氣罷了。」

    永璇默然,最後只能道:「如今身上還領著皇命,少不得要進去探視王爺。」

    永璸也沒有說什麼,領著永璇進了弘晝的正房。

    永璇瞧著弘晝的臉色已經暗沉,便曉得旁邊的太醫、西醫不過是「盡人事」罷了。而在一旁守候的福晉吳扎庫氏也是垂淚不已。

    永璇揮揮手,對忙碌的太醫西醫道:「你們都下去吧。」

    「還是你知道我的心思。」不知道什麼時候,弘晝忽然醒了過來,雖然聲音還是嘶啞,但是有了一絲精神。

    永璇瞧著弘晝臉上泛上的一絲病態的嫣紅,便曉得這只怕是「迴光返照」了。永璇忙打了個手勢,便有人端上來參湯。雖說延不了壽命,但好歹能多一份精神將話說完。

    「可是皇上打發你來的?」

    「是。」

    弘晝笑道:「也是,若不是我那皇帝哥哥打發你來,以你今時今日的體面與權勢,也不該上我門來。」

    「皇叔說笑了。」

    「我『荒唐』了一輩子,豈會在臨終的時候再『荒唐』一回?」

    永璇默然,這皇位的奪嫡大戰好生生將人磨成了這樣。康熙朝的大阿哥與二阿哥,哪個不是人中龍鳳?最後不是兩個都被圈禁到死。再想想後來的八阿哥、九阿哥等人,永璇心中唯有長歎一口氣。如今他不也是小心翼翼地伺候著自己的皇父,唯恐行差踏錯就萬劫不復。

    「你們都下去吧,讓我們叔侄好好說上會話。」弘晝道。

    雖然有些不捨,但是弘晝在自己府裡素來是說一不二,自然大家不能忤逆他的意思,吳扎庫氏便帶著眾人離開了。

    「你是日後的皇帝。」弘晝忽然出言道。

    弘晝這番話倒是驚出了永璇一身的冷汗,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說出來是死,聽到的人也是絲路難逃。

    「你太過小心了!」弘晝有些不滿地撇撇嘴,「我可以告訴你,無論那牌匾背後寫了誰的名字,念出來的那天也只會是你的名字。永璇,你且告訴我,你日後想要這天下變成什麼樣子?」

    永璇道:「我只求日後天下黎民能因生在華夏而自豪。」

    「好,沒看錯你。」弘晝咳嗽了幾聲,「你去覆命吧。」

    「皇叔。」

    「回去吧。」弘晝閉目道,「我該給我的家人交代遺言了。」

    永璇只得應了,離了和親王府,打馬回復皇命。只是自己從紫禁城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禮部的官員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想來是來啟奏的吧。

    乾隆三十八年,正月十四日,和親王薨。

    「小燕子,你要換上這件衣裳才能去。」永琪滿目寵溺地看著他的女神。

    「不要嘛,這顏色醜死了。」小燕子的品味素來奇怪,除了大紅大綠,其他顏色在她眼中便是難看不已。

    乾隆對弘晝的喪事還是非常看重的,命自己所有的兒子都要去祭奠。滿人尊崇白色,所以喪服倒不是以白色為主,大部分是黑色或深青色為主。只是入了關之後,少不得被漢化,於是在原本的深色喪服上點綴了一些白色,例如帽纓、腰帶、荷包、絡子等等。這些深沉的顏色自然是小燕子厭棄的,但是小燕子有非要出府透氣,故而永琪再跟小燕子糾纏。

    「你不愛我了!」小燕子嘟嘴道,「我就是出去逛逛,幹嘛非要穿這些醜死人的衣裳。」

    「珠格格若是這般沒大沒小,落在旁人眼裡,少不得要說咱麼府裡沒規矩。」側福晉索綽羅氏出言譏諷道。

    索綽羅氏本就是個火爆脾氣,再加上她又是出身御史家庭,故而對禮節看得非常之重。雖然她知道自家的王爺已經無緣皇位,但是她不想落得一個被圈禁終身的待遇。

    「誰沒大沒小?」小燕子立刻憤怒了,「不就是穿件破衣裳嗎?我穿給你看!」

    雖說小燕子毛病不少,但是做說到做到的脾氣算得上是她為數不多的幾個優點之一了。於是小燕子乖乖地換上了喪服,跟著大家出了門。

    來到和親王府,小燕子第一個就被親王的宅邸給驚到了。想當年永琪不過是個郡王而已,如何能與親王想比?再加上後來又被降爵到貝子,哪及得上這個得寵的和親王十分之一?

    「哇,好豪華啊!」小燕子忽然發出感歎。

    小燕子的感歎讓眾人紛紛側目,然後西林覺羅氏與索綽羅氏都面露尷尬,而永琪卻渾然不覺,只覺得他心中的小燕子真是活潑可愛,天真無敵。

    「還請小五嫂慎言。」六阿哥永瑢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淡淡地說了一句。

    「是極,雖說五弟與我是親兄弟,但是既然三哥管著禮部,少不得就要提點一二。」永璋雖然臉色不大好,但還是擺出一副面孔呵斥永琪。

    「你們這些人是不是看著永琪被皇阿瑪關了就得意了?」小燕子護短也算是優點之一,這是這話說出來全場的人臉色都白了。

    永璋、永瑢自然是擔心真的被皇阿瑪斥責為「落井下石」,而西林覺羅氏與索綽羅氏則是害怕這話傳開了就落實了一個「怨望」。

    「大家走吧。」四阿哥永□領著八阿哥永璇也出現了,顯然他們已經看到了爭鬥,但是卻出人意料地什麼意見都沒有發表。

    「是你,就是你!」小燕子忽然拉住永璇的衣袖,「就是你在皇阿瑪那搬弄是非才讓我們永琪變成這樣的。」

    永璇將衣袖扯了回來,冷冷地道:「小五嫂自重!五哥為何變成這樣,你比我們更清楚。」

    說罷,永璇跟著永□徑直朝祭壇而去。

正文 永琰。奧斯曼。北歐王國。

               
    小燕子在門外引起的風波很快就平息了下去,而且在場的幾個人也不願多談。無論是永瑢方還是永琪方,都擔心事情惹大了對自己不利。而其餘人也不願將所有阿哥都得罪死了,故而也裝糊塗。這樣就算乾隆通過別的渠道得知這些事情,也只能裝作不知道。要不然只能將永璋、永瑢和永琪徹底捋乾淨,如果那樣的話,永璇勢必無人可以抗衡。而如果非要牽連到永璇的話,別說永璇自己不樂意,永璇身邊和身後的人怎麼看待乾隆,也是乾隆不願的。

    想到這,乾隆不由得在養心殿談了口氣。乾隆一直以康熙作為自己的奮鬥目標,雖然乾隆嘴上還算謙虛,但是內心還是認為自己已經超越了康熙。但惟獨在教導兒子方面,乾隆不得不承認自己不如自己的皇爺爺。想想康熙朝,自己隨便哪個叔叔伯伯拿出來都是不得了的。雖說大伯父莽撞,但是大伯父在戰場上可是一把好手;二伯父雖然私生活不怎麼檢點,可監國期間也是治國好手,還差點玩死了康熙;就算一直低調的五叔父和七叔父放到自己這個時代,也算得上中上的人物。可自己現在呢?

    乾隆開始盤算自己的兒子,可能除了教導出一個永璇(事實上永璇不是你教導出來的啊)讓乾隆覺得老懷安慰之外,其餘的兒子都算不得上怎麼出眾了。曾經他對永瑢也抱有過希望,可問題在於這個永瑢比不上自己的三伯父,就開始出來想奪嫡了,所以自始到終都被永璇壓著翻不了身。

    「吳書來,你讓胡世傑去阿哥所傳旨,就讓永琰代替朕去和親王祭奠。」乾隆決定適時推出永琰試試。不管怎麼說,永琰是自己最疼愛的兒子之一,如果不是端慧太子早逝,也許乾隆就不會頭痛了。

    因為和親王與乾隆是同輩份,無論乾隆怎麼喜歡這個弟弟(何況他還沒有那麼喜歡)都無法親自去祭禮,但是如果不派一個阿哥代表自己去上香似乎又不符合自己提倡的「親親睦族」,所以想來想去,乾隆還是決定將這個出頭露臉的機會讓給永琰。如果這個兒子聰明的話,應該知道怎麼去做。

    按照清朝舊制,未分封的阿哥位同親王,而且永琰又是代表乾隆前來祭禮,和親王府得了消息之後,嫡長子永璧連忙吩咐開了中門迎接乾隆的特使。

    永琰站在正院,抑揚頓挫地念著乾隆的聖旨,而永璧等人在跪聽聖旨,包括永璇在內的哥哥們也跪在自己面前。想到這裡,永琰忽然明白了為什麼人人都想當皇帝,這是一個至高無上的位置,無論你多麼傑出,在這個位置之前你都必須臣服。

    雖然永琰虛歲已經十四歲,但是畢竟還是個孩子,一時間居然有些飄飄然。永璇本就是個細心的人,很快就聽出來自己這個弟弟聲音的一絲絲變化。永璇不由得暗自好笑,看來自己的這個弟弟已經知道了權力的好處。權力的誘惑哪怕是心智成熟的成年人都無法抵擋,何況是這樣一個被溺愛的小孩。

    一篇天花亂墜的聖旨念完之後,永璧帶領自己的兄弟們謝恩,然後將永琰迎進去敘話。

    「老八,看來皇阿瑪又要推一個出來了。」永瑢在經過永璇身邊的時候低聲道。

    永璇只是笑笑,卻沒有出聲。

    其實永璇與永瑢之間的默契也是乾隆頭痛的一個原因,別看這兩派人在朝堂上鬥得你死我活,但是牽扯到國家大政方面,只要是有利於國家的,兩派人都會選擇對對手保持沉默。就是我不支持你,但是也不反對你。這似乎都有點後世美國人的兩黨政治了,別看民主黨跟共和黨每隔幾年都要互掐一次,但是也沒看到美國垮掉。而寶島人自以為學會了美國人的民主什麼的,可惜只是將掐架發揮到極致,卻沒有學會美國兩黨在國家政治上的妥協與支持。

    想到這,永璇只能感歎人心不古。這樣融洽的「黨爭」其實在中國歷史上也出現過,宋朝王安石改革的時候,保守派、改革派和中間派雖然在朝堂上是你死我活,但是下了朝司馬光跟王安石照樣是好朋友。而且就算一派失勢,另外一派也只是將他們趕到邊遠地區去釣魚,絕不會痛下殺手。

    但是這樣的局面是有礙於司馬光、王安石和蘇軾這樣的領導人的個人品質,等王安石無法駕馭自己的改革派,再加上改革派裡的小人太多,在司馬光死後,保守派對改革派的清算也就到了「人身攻擊」的地步。事實上,改革派也對保守派實行過「政治暗殺」。最後兩派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也讓宋朝徹底滑向衰落的地位。

    而在如今這個時代,永璇是勢力最大的人,但是無論永璇還是永□,他們都相對比較克制,大部分時間都是就事論事,不過永瑆則有點「心狠手辣」,所以永璇打算找個時間來教導下這個小弟弟。雖然年輕人有衝勁是好事,但是「過猶不及」的古訓還是在那擺著的。而永璋、永瑢一個出自禮部,一個出自翰林院,自然不會做出有違「君子」古訓的事情來。在兩派核心人物的提倡下,雙方雖然有爭執,但還沒有到不死不休的局面。

    而且最讓乾隆頭痛的是,因為兩派的妥協,所以經常在有的時候會聯合起來抗衡乾隆。乾隆雖然惱火,但也不會糊塗到將兩派都打下去。畢竟損失了這兩派,朝堂上就徹底無人了。

    所以永瑢這個時候才出言提醒永璇,他知道無論自己還是永璇登上皇位,另外一方如果妥協,那勢必是兄弟齊心的故事。就算另一方不妥協,那也最多是被奪去職位去花天酒地而已。但是永琰這樣的人物出來,永瑢就不敢保證了。

    令妃與當年的純妃、嘉妃之間可謂是水火不容,自然雙方的兒子之間也會有這樣的仇恨在。更重要的是,永瑢對永琰的能力也是嗤之以鼻。永瑆有能力,但是還需要磨練;永琪貴在有自知之明,基本上都沉迷在繪畫上;永琰則是沒有能力還有些飄飄然的人;永璘則歲數太小,尚瞧不出什麼來。所以永瑢也對乾隆在這個時候推出永琰來覺得莫名其妙,他也暗自腹誹,與其找個新人出來讓兩派聯合起來對付他,還不如扶持自己呢。

    永璇曉得永瑢是打得什麼算盤,這件事如果自己出頭的話,那永琰自然是再無出頭之日。只是這樣很容易被乾隆抓住把柄,屆時自己就算不被圈禁也勢必要丟盔卸甲。所以永璇覺得自己犯不著去跟這個在後世不過念初一的小朋友去計較,故而笑笑也就算了。

    永琰奉著聖旨而來,自然和親王闔府上下都對他客客氣氣的。永琰也樂得做出一個樣子來,只不過話裡話外都在暗示和親王應該投靠自己。永璧聽得心裡暗自皺眉不已,且不說自己一系人馬已經徹底被綁死在永璇的戰車上了,就算沒有,永琰又有什麼資格來跟自己談判?一個沒開府的阿哥有什麼能力跟八阿哥這樣權勢滔天的親王鬥?
作者: 闇黑帝王    時間: 2014-6-2 23:31

眾人敘了會話,永琰便告辭了。永璧自然出面將永琰送走,而內院裡,吳扎庫氏冷笑了一聲,道:「皇帝真是好算盤,王爺走都走了,還不放過咱們家。他自己的家務事,我們去摻和什麼?哪有侄子插手伯伯家家產繼承的事情裡的?這樣無論做對做錯,咱們家都是萬劫不復!」

    幾個在旁邊伺候的兒子也只能默然,吳扎庫氏跟在弘晝身邊,眼力還是有的。永璸等人曉得自己的母親所說之言不虛,況且和親王也交代過,保持中立的同時盡量站在永璇這邊。如今冒出來一個永琰,還大言不慚地對自己許諾,這都什麼事。

    永璇祭奠完之後,便是跟瑞典、丹麥還有土耳其三國的特使談判。這三國特使暫居華夏都已半年有餘,只是清廷一直對他們若即若離有些讓他們憂心不已。

    相較於北歐諸國,土耳其自然有更多關於華夏的史料。漢唐時期,羅馬帝國、安息帝國、貴霜帝國與華夏帝國可謂是四強。羅馬帝國佔據歐洲,安息帝國佔據中東及北非,貴霜帝國佔據中亞和南亞部分地區,而華夏帝國則是東方的巨無霸。曾經安息帝國最強勢的時候差點就要滅掉貴霜帝國,但是安息的國王最愚蠢的決定莫過於繼續東進,結果惹怒了華夏帝國。連羅馬帝國都恐懼的安息帝國騎兵主力居然被當時處於唐朝的華夏帝國打敗,而且安息帝國是一敗塗地。不僅丟掉了中亞讓貴霜帝國復國,而且也讓安息帝國一蹶不振,不僅給了羅馬帝國喘息的機會,也最後導致了阿拉伯帝國的崛起讓安息帝國徹底亡國。

    所以奧斯曼土耳其帝國建立之初便有一條國策,不要去惹怒東方的帝國。何況如今兩個古老的帝國都有自己的敵人,在北方強勢崛起的俄國人。

    對於俄國人,無論是華夏還是土耳其都有些瞧不起,曾幾何時,俄國的土地和國民都是這兩個帝國的奴隸,如今居然在北方威脅了兩個帝國。而且最讓土耳其憤怒的是,俄國人居然排除哥薩克人來當先行部隊,而且哥薩克的騎兵非常具有戰鬥力。

    土耳其傾其全國之力也不過是在高加索地區依靠地理優勢暫時困住了俄國人南下的企圖,但是土耳其不僅要考慮巴爾幹半島的民族勢力,還要憂慮阿拉伯帝國的野心,於是土耳其因此變得有些力不從心。土耳其國王在思考了許久之後,決定向東方的帝國求助。畢竟聽說東方的華夏帝國也被俄國人弄得很不開心,本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策略,土耳其蘇丹穆斯塔法三世派出了自己的兒子塞利姆前往東方。

    至於瑞典和丹麥則是聽從了法國使者的建議,與東方的帝國加盟。這不僅符合兩國國家的戰略利益,也符合兩國國家的經濟利益。畢竟華夏的富庶在歐洲一直就是個傳奇,與華夏比起來,歐洲就是個尚未開發的地區。雖然歐洲人瞧不起華夏帝國,但是對於華夏帝國的文化確實崇拜不已。任何一個想進入歐洲社交圈的貴婦人,若是身上沒有一件絲綢的衣服,家裡沒有一件瓷器的擺件,那麼上流社交圈將永遠對她關閉大門。

    瑞典國王(當時也是芬蘭國王)古斯塔夫三世派出了他的兒子阿道夫和丹麥國王(同時也是挪威國王)克裡斯蒂安七世的兒子弗雷德裡克一同前往東方。

    在克勞德的幫助下,永璇有了這兩個王國的很多資料。其實永璇一直不理解,為何這兩個王國佔據了整個北歐卻沒有能力制約俄國,以至於讓俄國能夠東顧。但是看了這麼多史料之後,永璇不得不承認瑞典和丹麥都面臨著華夏一樣的問題,就是如何從封建時代過渡到資本主義時代。王權與新生勢力之間的鬥爭也在困擾著這兩個王國,何況這兩個王國的當政國王也不算多麼接觸。

    古斯塔夫三世還好,算得上是玩弄權術的高手,但是這也造就了瑞典的內部矛盾。而克裡斯蒂安七世則讓永璇無語,用中國的史書來說,他就是一「昏君」,而且還是個軟弱無能的「昏君」。克裡斯蒂安七世前期的政治被他的首相把持,甚至王后還與首相私通生下一個女兒;後期的朝政則被他的繼母把持。

    雖然兩國矛盾重重,但畢竟還是有一戰之力。何況兩個國家都需要一場對外戰爭來轉移國內矛盾,所以對於法國人傳達的永璇的善意還是非常感冒的。否則兩個國王都不會派出他們的兒子充當特使,向這個東方帝國釋放善意。

    阿道夫與費雷德裡克自然是一起的,畢竟兩國離得不遠,也算在社交場合見過。而塞利姆則因為自己的風俗習慣和信仰與北歐兩國完全不一樣,故而則單獨住在一起。永璇心想自己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如果這三國聯合起來對自己討價還價的話,永璇也要頭痛的。

    通過秘密監視人員的回報,永璇自然曉得自己要面對的主要對手就是塞利姆跟費雷德裡克。阿道夫的性格比較柔和,幾乎都要被費雷德裡克主導全部的事情。塞利姆則是有著土耳其人的好鬥性格,幾次都在京城惹出不小的是非,最後理藩院不得不加派人手跟在塞利姆的身邊,唯恐他又在天子腳下鬧出什麼事情來。

    只不過三個人對清廷的冷處理都有一些不滿,只是在除夕的時候接到可以參加國宴的請帖。這讓三人看到一絲希望,畢竟三個人身邊都帶了熟悉華夏帝國風俗的人,而且三人又在華夏生活了大半年,他們自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清廷在釋放善意,暗示他們,談判的時候到了。

    在得知這樣的善意之後沒多久很快有曉得是由精通西方諸國事務的永璇來與他們談判。雖然三方都有點頭痛是這個精明人來談判,這樣意味著很難佔到什麼便宜。不過和聰明人談判的好處也是很多的,起碼大家都知道各自的底線在什麼地方,這樣反而容易達成妥協形成最後決議。

    俄國史學家稱為「東西合流」的北京談判就這樣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人名、時間與時間均為歷史上真實存在的,但是文中所敘與真實歷史有出入,請勿當成史料閱讀。

    今日有雙更,猜猜下一更是什麼時候。

正文 談判。協約國。東西合流。

               
    「安達曼海戰居然勝了?英國人的東方艦隊已經被徹底擊潰?」阿道夫驚訝地看著這條消息。雖然華夏沒有公開戰爭的細節,但是畢竟這場戰爭還是有很多人在關注,北歐人拿到戰爭細節並不困難。

    「是的。」費雷德裡刻苦笑道。如果華夏人戰敗,那麼北歐就有了更多的資本討價還價,但是沒有想到這個古老帝國的南洋艦隊居然在英國人的地盤上打敗了英國的東方艦隊。而且根據情報顯示,南洋艦隊收到的損失並不大,稍作休整便能擁有戰鬥力。並且有情報顯示,華夏帝國這個龐大的帝國正開動著他的戰爭機器,源源不斷地向南洋艦隊輸送著戰鬥力。更讓費雷德裡克覺得壓力的是,華夏與法國、荷蘭、西班牙、葡萄牙組成的五國同盟已經牢牢佔據了南洋,英國人已經徹底退出了南洋。而且同盟國們似乎將下一個目標的目光鎖定為澳大利亞,英國人辛苦經營的遠東殖民地勢力只怕不保。

    「看來日不落帝國的太陽已經要落了。」費雷德裡克長歎一聲。

    其實費雷德裡克還是有著丹麥王室的驕傲,可能現在的人還記得「海上馬車伕」荷蘭或者「無敵艦隊」西班牙,但是還有多少人記得開啟歐洲人殖民旅程的國家是丹麥啊!曾經顯赫一時的北歐海盜們已經被徹底圈禁在北歐,別說地中海了,甚至連北海都無法過去。費雷德裡克覺得這是一種恥辱,丹麥的驕傲和榮光必須恢復,而這次合作必然是個不錯的開始。

    而阿道夫似乎沒有這樣的想法,畢竟阿道夫沒有經歷過費雷德裡克那樣的事情。對於費雷德裡克來說,丹麥王室發生的種種事情讓他身為王儲和男人的驕傲都沒有了。自己的父王居然那麼懦弱,雖然費雷德裡克知道自己的父王重病纏身,但是看著自己的母親與首相私通並壓制自己的父王,費雷德裡克就覺得噁心。雖然父王在他繼母的幫助下廢黜了首相,並將自己的母后流放。但是費雷德裡克並不覺得高興,沒有了首相和母后,這個王太后也不是好相與的。

    「費雷德裡克,你說我們這次的任務能完成嗎?」與費雷德裡克想比,阿道夫就是活在溫室裡的花朵。在歐洲當當花花公子也就罷了,如今要來華夏談判,阿道夫覺得自己很無力。雖然阿道夫不務正業,但是他也知道這次談判意味著什麼。

    「當然可以。」費雷德裡克雖然打心底瞧不起這個花花公子,但是他也曉得沒有了他的支持,他自己不可能從華夏的嘴裡撬下來一塊肉。「華夏需要我們,正如我們需要華夏一樣。」

    「那就好。」阿道夫點點頭,隨即又歎息道,「可惜我們要回去了,我都有點捨不得回去了。」

    雖然華夏的風俗不同歐洲,但是華夏的富饒讓阿道夫是目不暇接。何況京城本來就有洋人的聚居地,而不遠的天津也是個華洋雜居的城市,阿道夫還是在這裡找到了不少樂子。

    與此同時,塞利姆也得知了東方艦隊戰敗的消息。不過奧斯曼帝國一直是個陸地帝國,雖然他們也有海軍,但是與英國人並沒有太多海洋利益的糾葛,所以塞利姆並沒有將注意力放在南洋艦隊上。塞利姆感歎的是華夏帝國在陸軍上的優勢,雖然陸軍一直是華夏帝國的優勢,但是這支縱橫南洋的新軍還是讓塞利姆倍感壓力。他不得不思考一個問題,一旦華夏帝國擁有了南亞次大陸,那麼必然與奧斯曼有了直接的領土接壤。那麼華夏帝國究竟是敵還是友?塞利姆不得不思考這次合作之後的問題。除非是能在中間安排一個緩衝地帶,就像盤踞在中亞的漠西蒙古。

    三個特使懷著各自的心思開始準備後日就要開始的談判了。

    永璇也在思考著俄羅斯的歷史,可以說在彼得大帝之前,俄羅斯不過是一個王國,而且還是一個被歐洲人瞧不起的小王國。但是在彼得大帝完成大北方戰爭,強迫瑞典簽訂《尼斯塔得條約》之後,彼得大帝正式稱皇帝。因此俄國也從沙皇俄國時代進入俄羅斯帝國時代,同時也進入羅曼諾夫王朝。

    現在的俄羅斯帝國的統治者是女皇葉卡捷琳娜二世,同時羅曼諾夫王朝也進化成「荷爾斯泰因?戈托普?羅曼諾夫王朝」時代。因為吸引了更多的勢力進入核心統治階層,俄羅斯迎來了第二次飛躍發展。按照歷史進程,俄羅斯與奧斯曼的「第一次俄土戰爭」即將以奧斯曼戰敗為結束,通過強迫奧斯曼簽訂的《凱納甲湖條約》,俄羅斯將獲得黑海的出海口。

    而華夏即將要對抗的如此龐大的一個帝國,整個俄國的國力都在上升階段。更為重要的是,葉卡捷琳娜二世的重要情人波將金還活著。雖然波將金的人品讓永璇不恥,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這樣一個弄臣在處理外交事務上還是非常有天賦的。

    不過華夏也並非沒有優勢,在明年普加喬夫將要在西伯利亞地區發起反對葉卡捷琳娜的農奴大起義,如果自己能把握好的話,完全可以與普加喬夫合作。想必普加喬夫對「荒冷」的西伯利亞地區沒什麼興趣。那麼華夏可以以西伯利亞地區為交換條件,將這支農奴軍隊引向烏納爾山脈以西。俄國人打俄國人,這樣的局面光是想想就很刺激。

    普加喬夫就是華夏與北歐國家的交換條件,華夏將全力支持普加喬夫貢獻莫斯科,與此同時北歐將在西方發動攻擊,迫使俄羅斯交出波羅的海地區。

    至於跟奧斯曼的交換條件,永璇認為「克里米亞汗國」就足以體現出華夏的誠意了。根據土爾扈特部的情報,克里米亞汗國已經非常虛弱了。連土爾扈特部都能欺負的國家,實在是不值得去說什麼了。

    原本奧斯曼是有機會吞併克里米亞汗國的,只是因為奧斯曼被俄羅斯擊敗之後,又在與奧匈帝國爭奪巴爾幹地區的統治權,讓克里米亞汗國白白地便宜了俄羅斯。而永璇的打算是以武器輸出為條件,交換奧斯曼吞併克里米亞汗國。

    當然,永璇可不是為了讓奧斯曼擴大領土。他知道波將金將會率領七萬俄國大軍南下,他的目的是讓奧斯曼與波將金去交戰,趁機將俄國主力拖住。只要波將金無暇回顧,那麼普加喬夫勢必給葉卡捷琳娜這位歷史上地位僅次於彼得大帝的女皇一個驚喜。

    談判過程必定是無聊的,在四位主要大佬出來談判之前,手下的小弟們首先就要就議程什麼的展開一輪又一輪談判。等正式進入談判議題之後,大佬們出來定個基調,然後小弟們又是一輪又一輪的談判。

    只是永璇有耐心等待不代表塞西姆有時間等待,因為他接到了與俄國戰敗的消息。這個消息讓整個奧斯曼帝國震驚不已,俄國人不僅擁有了出海口還讓奧斯曼不得不多了一個來自北方的對手,再加上奧匈帝國在西方的壓力,穆斯塔法三世嚴令塞西姆盡快與華夏達成協議。

    在感到塞西姆的急躁之後,永璇很快就安排了雙方的一次私下會晤。

    「塞西姆閣下,對於貴國在高加索地區的失敗,我感到很遺憾。」永璇先發制人地將奧斯馬戰敗的消息揭露了出來。

    塞西姆臉色變得有些不好看,但很快平復下來,道:「親王閣下,我保證這只是我們前方將領在作戰上的一次失誤,這個恥辱我們將很快洗刷掉的。」

    「是嗎?那我期待貴國的好消息。」既然是要結盟的國家,永璇倒也不出言譏諷得太過分了。「對了,我們這邊有份情報,想必閣下會很有興趣。」

    永璇的手下將一份文件遞給了塞西姆,塞西姆看完之後,臉色變得愈發蒼白,隨後低吼道:「愚蠢的沙希因!」

    永璇給的一份文件其實是結合情報做出的一個推斷,認為克里米亞汗沙希因會背叛奧斯曼帝國投向俄羅斯帝國。克里米亞汗國佔據著黑海北岸,一旦失去這道屏障,黑海勢必將成為俄羅斯的准內海,而這一切則是奧斯曼帝國無法容忍的。

    「親王閣下,既然你給我看了這份情報,請說出你的條件來。」塞西姆歎了口氣,「只要是帝國能夠接受的,我將答應下來。」

    「我不要你的領土。」永璇知道同為陸地帝國的奧斯曼帝國的弱點,那就是領土。

    塞西姆已經做好了割讓中亞部分地區的打算,但是永璇卻明顯不圖他的領土。「尊貴的恭親王閣下,您將是奧斯曼帝國永遠的朋友。只要是奧斯曼帝國能為你做到的,我們將盡力為之。」

    「我希望您能去勾搭克里米亞汗國。」永璇擺出一副老好人的姿態,「這種背叛宗主國的國家必須得到懲罰,而貴國將得到我們的全部武器支持。當然,這是要付出金幣的。」

    「那是當然。」塞西姆有些不理解了,華夏對武器控制得非常嚴格,除了與清廷關係密切的蒙古人能得到少量武器之外,華夏的武器就沒有對外輸出過。而奧斯曼居然得到了武器出口的許可,這讓塞西姆異常高興。「雖然貴我兩國是兄弟之邦,但是貴國的俗語說得好『親兄弟明算賬』,我們自然會付出相應的金幣來購買武器。」

    永璇本來就打算將塞西姆他們推到克里米亞那裡去當炮灰,想必有了自己的武器支持,奧斯曼在西線的壓力會減少許多。只要能在克里米亞那裡拖住波將金,奧斯曼的任務便完成了。

    「聽說貴國想要吞併印度?」塞西姆小心翼翼地試探。

    「不!」永璇知道塞西姆擔心什麼。華夏與奧斯曼原本有這漠西蒙古和喜馬拉雅山脈作為緩衝,不會有直接衝突。而如果佔據印度之後,兩國勢必要在陸地上接壤。兩國龐大帝國擁有了陸地界限,那就會有各種矛盾單身。「印度是一個龐大的土地,我並不打算完全佔有。按照我們同盟國的協議,孟加拉地區以及與緬甸接壤的北印度將是我們需要的,畢竟這裡適合產糧,我們需要龐大的稻田來養育我們的國民。另外,我們還將擁有斯里蘭卡島嶼。」

    塞西姆心裡鬆了口氣,這樣奧斯曼將不會和華夏接壤,而且永璇的說法他也接受,龐大的帝國需要充足的糧食,而印度東北地區和孟加拉地區的確是適合種糧的地區,華夏索要了去也是理所當然的。

    「那麼其他地區呢?」塞西姆追問了句。

    「閣下打聽秘密的習慣可真不好。」永璇揶揄了一句,但還是解釋道,「北印度將屬於葡萄牙,中印度將屬於法國,而南印度將屬於荷蘭,西班牙將得到巴基斯坦地區。」

    塞西姆盤算了一會,這樣的劃分並沒有損害到奧斯曼的利益,於是就沒有在糾纏這個話題。然後大家就細節談了幾天之後,《華夏奧斯曼北京條約》就出爐了。

    這份條約讓阿道夫和費雷德裡克感到震驚,沒有想到擁有最多條件的奧斯曼卻是最早與華夏達成協議的國家。《華奧北京條約》並沒有完全保密,所以其他諸國很快就看到這份條約的大部分條款。

    「華夏似乎吃虧了。」阿道夫看了幾眼。

    「嗯。」費雷德裡克點了點頭,雖然他覺得阿道夫並沒有作為國王繼承人的天賦,但畢竟是王儲,對外交事務還是有一些理解力。「克里米亞?為什麼華夏要幫助奧斯曼去控制克里米亞?俄土戰爭中,奧斯曼已經吃了苦頭,何必如此?」

    不過因為費雷德裡克沒有得到克里米亞投向俄羅斯的情報,所以他無法理解這一點。

    「看樣子,我們也要快點達成協議了。」費雷德裡克歎道。但是心中卻將奧斯曼帝國罵了個狗血淋頭,因為奧斯曼與華夏達成協議,北歐在華夏心中的地位就直線下滑。根據他們的情報分析,華夏絕對沒有染指歐洲的想法。所以,只要奧斯曼在中東地區策應,那麼華夏將俄羅斯擠出亞洲並非難事。但是對於北歐來說,重新奪回波羅的海地區的機會就是一閃而過了。

    「那我們?」阿道夫試探道。

    「還能如何?只能是盡快完成談判咯。」

    因為有奧斯曼的前例在,華夏與瑞典、丹麥的談判也非常順利。華夏付出的條件依舊是武器出售權和在軍事上的呼應,但是究竟何時出兵,永璇給出了一個奇怪的日子。這個日子後世很多人無法理解,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這都不是出兵的理想日子。除了一個問題,普加喬夫「叛軍」正好是在那個日子進入到最鼎盛的時期。故而無數俄國史學家指責普加喬夫起義實際上華夏策動的,但是一直沒有任何史料可以證實。

    作者有話要說:本文所涉及的人名與歷史事件都是在歷史上真實發生的,不過借來小說中而已。

    請勿以本文當作歷史的真實發展方向。

    今日雙更達成。

125、俄國。波將金。普加喬夫。 ...


  如果非要評選全球歷史上誰是對土地最渴望的帝國,那麼俄羅斯帝國一定能入選其中。即便是華夏、奧斯曼這樣傳統意義上的大陸帝國,他們對土地的渴望程度都沒有俄羅斯人那麼迫切。俄羅斯人希望將舊大陸變成他們的國土,讓地中海、黑海統統成為俄羅斯帝國的內海。如果不是低估了美洲的價值,也許俄羅斯人會自阿拉斯加南下,將整個美洲也變成俄羅斯帝國的領土。永璇不由得暗自揣測,難道俄國沙皇擁有當年成吉思汗子孫的血統?否則怎麼會對土地有著如此偏執的念頭。
  
  因為華夏與俄國在北邊有了不少小小的衝突,因此很多報紙都將目光轉向了俄國。雖然當時的華夏還是閉塞的,但是畢竟有了招商局這樣的先行者,所以華夏還是有不少冒險者踏出國門,在全球尋找發財致富的機會。而有些人也抱著「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的念頭跟隨冒險家們環球歷險,然後將他們的經歷或寫成遊記或寫成探險小說投寄回華夏。而在格物印刷局的引導下,這樣的題材被大量刊發。而異國情調的書籍也吸引了不少人來閱讀,也算是潛在的開發華夏人的眼界。而如今俄國成了大家關注的對象,故而各種俄國的書籍得到大家的追捧。
  
  不過華夏人詬病俄國人最大的一個理由居然是「俄國的現任沙皇是個女子」,對於這種母雞司晨的事情,華夏人一向是視為妖孽的。想那武則天雖比大部分的男性皇帝都做得好很多,但僅僅因為她是女人,所以各種污名髒水都向她潑去。甚至古代的好事文人還穿鑿附會地位武則天找了諸多情人,然後將他們之間的風.流.韻事寫成各種不堪的艷俗小說流傳至今。
  
  而那葉卡捷琳娜二世也剛好是個女人,而且最讓華夏人興奮的是,她的情人可不是捕風捉影,而是實打實地存在著。於是一時間京城流行起《深宮葉後二三事》、《寂寞逆流成河》等等有關葉卡捷琳娜的艷俗小說,而且每本書的作者都彷彿是親眼所見一般。因為這些無聊的文人,華夏人對葉卡捷琳娜的印象就是一個門前是非頗多的寡婦。這個俄國寡婦不僅竊據了原本屬於她夫家的帝位,還跟一個奴才勾三搭四的。
  
  永璇也從自己的手下得知了這樣的事情,他不得不苦笑幾聲。就在華夏人還瞧不起女人的時候,歐洲近代史上已經出現了好幾位有名的女性統治者。無論是英國的女王伊麗莎白一世,還是瑞典的王后克裡斯蒂娜,亦或者這位俄國的葉卡捷琳娜二世,都是改變了世界歷史發展的女人。別看葉卡捷琳娜的私生活不檢點,但是葉卡捷琳娜卻是俄國歷史上唯二獲得「大帝」稱號的沙皇(另一個是彼得大帝),由此可見這位葉卡捷琳娜在俄國人心目中的地位。
  
  永璇從來就沒有小覷這樣一個女性,一個能奠定後世俄國領土範圍的女性怎麼可能只是一個「私生活不檢點」的女人呢?事實上,所有的人都能接受偉大的男性人物擁有多個情人,卻無法接受偉大的女性人物擁有多個情人。一個人有幾個情人,這跟他自身的作為有任何聯繫麼?只是因為這個人是女性,於是大家就會不自覺地用一種別樣的曖昧眼神來看待。
  
  「王爺,這些書可是要禁掉?」有幕僚小心翼翼地建議道。
  
  「不必了。」永璇擺擺手,「平頭百姓本來就喜歡這些調調的小說話本,我們何須在意?如果真的對俄國有興趣的仁人志士,我們也發行過很多正規的俄國歷史書或地理介紹,大浪淘沙,想必他們也知道什麼才是真相。」
  
  沈初微微皺了下眉頭,道:「若是讓旁人這般詆毀,王爺即便勝了那俄國,也只怕平常百姓認為是稀鬆平常之事。」
  
  「本王倒巴不得天下的人都這般認為。」永璇不由得苦笑了聲。
  
  沈初不再出聲,他自然曉得永璇的話外是何意。如今的永璇身上已經掛著征東夷,平南洋兩大軍功,若是在多出一個伐北俄的軍功,只怕乾隆再無心算計也不得不出手對付了。畢竟按照現在乾隆的身體狀況和心理狀態來說,讓他退位安享晚年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那幾位外國使臣如何了?」
  
  戴衢亨一直負責這外交事務,於是忙回到道:「奧斯曼使臣前幾日便走了,瑞典使臣與丹麥使臣也在昨日離開天津港了。」
  
  「嗯。」永璇點點頭,看來這三國還是很看重這次合作的,只要他們能盡力配合,一舉擊潰俄國人的企圖也並非不可能。「本王要在俄國找的人,你們找到了麼?」
  
  戴衢亨躊躇了一會,回答道:「我們已經掌握了這個人的行蹤,但是現在他正被俄國差役看手中,咱們的人暫時還沒有辦法和他接觸上。」
  
  「抓緊點時間。」永璇倒也沒責問,畢竟他也知道,要跟一個被敵國警察押送的犯人接上頭,的確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況且招商局跟軍機處在俄國的探子主要集中在歐洲部分,對於西伯利亞地區,還沒有太多的人手。
  
  其實到底是波將金成就了葉卡捷琳娜,還是葉卡捷琳娜成就了波將金,這恐怕就算是俄國史學家也無法說清楚。波將金是支持葉卡捷琳娜稱帝的重要軍方人物,而葉卡捷琳娜也是一位完全信任波將金的俄國統治者。
  
  無論是哪一個國家,帝王對掌握軍權的人都是忌憚三分,否則也不會有宋代著名的「杯酒釋兵權」和明代對功臣的大清算。但是作為俄國的最高統治者,葉卡捷琳娜對波將金卻是無條件的信任。也許波將金曾經對葉卡捷琳娜登基起了重要作用,但這不能解釋葉卡捷琳娜對他完全信任的原因。何況葉卡捷琳娜對波將金不僅僅是信任,而是一種寵信。
  
  雖然關於葉卡捷琳娜與波將金的風言風語從來就沒有斷絕過,但這都無損於葉卡捷琳娜成為俄國歷史上最偉大的沙皇之一,也無法阻擋波將金成為俄國歷史上重要的軍事家、政治家和外交家。
  
  而且作為波將金重要的繼承人魯緬采夫和蘇沃洛夫都是俄國歷史上偉大的軍事家,魯緬采夫的「多兵種協同作戰」和蘇沃洛夫的「大兵團作戰」都成了後世蘇俄乃至蘇聯的主要作戰思想,而且就是靠著這樣的作戰思想,俄國人將不可一世的希特勒趕出了俄國。因此永璇不會傻乎乎地將葉卡捷琳娜與波將金等同清朝末期的慈禧太后與榮祿。
  
  而此時被永璇所忌憚的波將金的確也在窺伺著華夏這個古老的東方帝國,他雖然屯兵黑海沿岸,但是視線卻從來沒有離開過華夏。在得知奧斯曼、瑞典跟丹麥想東方派遣使者之後,波將金立刻意識到這四個國家將有可能達成對抗俄國的同盟。波將金在跟葉卡捷琳娜的信中指出,在可以預計的將來,俄國將不可避免地陷入「三線作戰」的困境。俄國必須要擺脫這種可能,否則俄國將會一敗塗地。
  
  這封被後世史學家稱之為「預言書」的信件很悲劇地被俄國統治者們無視了,雖然葉卡捷琳娜很倚重波將金,可是此時的波將金不過是一個禁衛軍少尉,雖然在俄土戰爭中擁有了軍功,但是還沒有被冊封為將軍。故而波將金的信件並沒有引起俄國軍方和朝臣的在意,雖然葉卡捷琳娜有心將這件事拿出來討論,但是很快朝臣們就得出結論,「語言不通的華夏與北歐諸國如何談判?波將金少尉的擔心不過是杞人憂天罷了。」而一些軍方認為華夏的騎兵是無法與哥薩克騎兵相抗衡的,而一旦華夏引兵北上只會造成南洋局勢不穩,對於英國人來說,這完全是一個很好的復仇機會。雖然俄國有可能面臨三線作戰,但華夏又何嘗不是雙線作戰?大家的局勢不過是半斤八兩,而俄國的地理優勢更優於華夏,故而無須擔心。
  
  就這樣,波將金的「預言書」被擱置了。在很多年之後,有人整理出版的《葉卡捷琳娜回憶日記錄》裡,葉卡捷琳娜懊惱地寫道:「因為我的退讓,帝國的大好局面被完全破壞。我和我的朝臣、將軍們將是帝國的罪人。」
  
  只是遠在克里米亞的波將金並不知道自己的上書被擱置了,他自認為自己的上書應該得到了沙皇的重視,於是便心安理得地繼續操心克里米亞的局面。他沒有想到的是,正是因為自己過高估計了葉卡捷琳娜對朝局的控制,造成了自己在日後的「第一次世界大戰」中一敗再敗,最後不得不在烏拉爾山附近自刎謝罪。
  
  西伯利亞,俄國人又愛又恨的土地。俄國人愛西伯利亞,因為這裡是俄國人奪取東方財富的重要通道;俄國人恨西伯利亞,因為這裡惡劣的環境成了俄國歷任沙皇折磨罪犯的最佳去處。一旦被判罰流放西伯利亞,那基本上就是九死一生。甚至有些俄國人認為絞刑都比流放西伯利亞更仁慈,起碼絞刑還能有一個體面的喪禮,而流放則是連屍首有時都找不到。
  
  而此時的普加喬夫就在流放西伯利亞的路上,普加喬夫本來也是一名哥薩克騎兵,他作戰勇敢,甚至一度成為了俄國的少尉。但是因為受傷而退伍的他發現自己居然從「國家英雄」變成了一個貧困潦倒的「農奴」。而此時的葉卡捷琳娜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對俄國的大地主採取縱容政策。無數農奴被地主迫害致死,而普加喬夫顯然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結局。他試圖通過正規渠道去反抗,但是很快就被地主送上法庭,等待他的審判就是「流放西伯利亞」。
  
  普加喬夫裹了裹身上並不厚重的衣服,嘟噥了幾句繼續慢慢朝前走去。這條前往西伯利亞的道路其實就是無數俄國人的「死亡之路」,就在昨天,又有幾名犯人死在了路上。普加喬夫看著前面,心中的對帝國的榮譽和尊重都已經煙消雲散。他只是在心裡祈禱,希望上帝能再給他一次機會,他要試圖推翻這個可怕的國家,他要為自己和哥薩克同胞們爭取到應有的一切。
  
  「快點走,如果天黑前趕不到前面的村子,大家都只有死路一條。」押送犯人的俄國士兵大聲地咒罵著。
  
  其實對於這些士兵來說,這條流放之路對他們也是危機重重。不過好在他們還有厚重的皮衣和豐富的食物,基本上除了辛苦點,他們還是能平安抵達遠東的幾個重要城鎮。然後在那裡領取賞金,找上幾個俄羅斯姑娘風.流一夜也是不錯的。
  
  在皮鞭的驅趕下,以及在死亡的威脅下,大家還是在天黑前趕到了這個不知名的小村莊。這個村莊在貝加爾湖旁邊,盛產魚類。同時因為這裡附近也有華夏駐軍,所以很多商人能從華夏那邊淘換來不少美酒和茶葉,所以很多士兵都樂意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再上路。何況村長特沃洛戈夫一直是個很熱情的俄羅斯人,他經常會招待大家美酒與肉食,甚至連囚犯都能分到一些。一個曾經被流放的俄羅斯貴族在得到赦免之後,在彼得格勒的報紙上撰寫道,「在我經歷那些可怕與黑暗的時候,特沃洛戈夫先生彷彿一個天使降臨在我的面前。他為我帶來了美酒與肉食,讓我疲憊的身體得到了一絲撫慰。就是那樣一個不知名的小村莊讓我一度以為自己來到了上帝的伊甸園。」
  
  普加喬夫得到了一些酒肉,他狼吞虎嚥著,他知道現在不是講客氣的時候。前面還有至少半個月的路程,如果不能在這裡積蓄一些熱量的話,他懷疑自己最後是不能活著通過西伯利亞的。
  
  因為這個村莊靠近華夏的駐軍,所以這裡的駐兵也是很多。故而大家也不用擔心這群犯人的越獄問題,他們得到了一些自由,甚至可以在有火的房間裡休息幾日。押解他們的士兵也不阻攔,畢竟這些人是建設西伯利亞的重要勞動力,他們活著比死了更有價值。
  
  而普加喬夫不知道的是,在得知他要進入這個村莊的時候,特沃洛戈夫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在深夜,普加喬夫被一群人帶到了一個地方。
  
  摘下眼罩之後,普加喬夫嘶吼道:「懦夫!如果你們要殺我,就請堂堂正正地殺死我!難道你們恐懼一個即將死去的死人麼?」
  
  「不是的,普加喬夫少尉。」一個和煦的聲音響了起來。
  
  普加喬夫仔細一看,在自己面前的居然是這個村莊的最高行政長官特沃洛戈夫。
  
  「你是誰?你找我來做什麼?」普加喬夫皺起了眉頭。
  
  「我聽說過你的事情。」 特沃洛戈夫淡淡地道,「我的父親是哥薩克人,只是他很幸運地娶到了我的母親,所以我的命運才比你好上許多。」
  
  「特沃洛戈夫先生,你深夜找我來只是為了談談你的父親母親嗎?」
  
  「當然不是。」特沃洛戈夫意味深長地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126、間諜。哥薩克。命運齒輪。 ...


  事實上,在永璇全力滲透南洋的時候,軍機處的人也利用永璇建立的完善情報體系組建起了針對俄羅斯的間諜計劃。這個計劃的實際執行人是乾隆手上的十三衙門,而軍機處僅僅知道這個計劃名為「尼布楚計劃」,而計劃的內容則是完全保密的。根據後世的解密文件顯示,為了執行這個計劃,乾隆在十三衙門內部設立了一個叫「尚冰司」的衙門。這個衙門據說是為了保障紫禁城的冰炭供應,但實際上完全獨立在內務府之外。而自從康熙年間開始,內務府節制十三衙門就是慣例,但是乾隆能夠在內務府的監控之下設立一個獨立的衙門並且不被人發現,不得不說乾隆本身就是一個間諜高手。
  
  尚冰司的職責只有一個,就是向俄羅斯的遠東地區滲透。而在乾隆不惜餘力的推動之下,尚冰司居然成功策反了一個名叫托斯諾夫耶斯基的東正教主教,而且還是俄羅斯正教會遠東教區的主教。
  
  俄羅斯本身是信仰東正教,而且曾經是俄羅斯牧首區的管轄範圍之內。但是因為牧首權力過於龐大,因此從17世紀開始就被俄羅斯國王猜忌。而在彼得大帝即位之後,俄羅斯牧首區改變為俄羅斯正教會,將原本俄羅斯牧首區管轄的地方分為八個教區,分別設立主教。而這些主教的任命則由聽命於沙皇的主教公署來任命,因此東正教再也無力干涉俄羅斯的內務。
  
  托斯諾夫耶斯基就是由俄羅斯主教公署任命的遠東教區主教,事實上,遠東主教區並不是八大教區之一,只是由於遠東地區地廣人稀,俄羅斯為了加強這邊的控制而特意設立一個獨立於八大主教區的遠東主教區。而提名托斯諾夫耶斯基的正是葉卡捷琳娜的丈夫,彼得三世。但是彼得三世的神秘去世,讓托斯諾夫耶斯基對繼任者葉卡捷琳娜二世非常不滿。因為托斯諾夫耶斯基本身就是俄羅斯的貴族之一,自然知道葉卡捷琳娜與彼得三世的恩恩怨怨。可以說,原本葉卡捷琳娜才是俄羅斯皇位的繼承者,但是她的皇位卻被彼得三世奪走,而自己也被迫成為自己仇人的妻子。隨後彼得三世對葉卡捷琳娜也僅僅是視為「生育機器」,他與葉卡捷琳娜的結合只是為了讓自己及其後代的皇位來歷更加純正。
  
  雖然葉卡捷琳娜曾經打算妥協,但是讓葉卡捷琳娜及其支持者不滿的是,在與普魯士的戰爭中,俄羅斯人已經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但是彼得三世僅僅是為了表示「對普魯士國王腓特烈二世的尊重」就讓出了勝利的果實,並歸還了普魯士的被佔領土。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腓特烈二世是彼得三世登上皇位的最大支持者,自然彼得三世要投桃報李。
  
  在身邊人的勸說下,葉卡捷琳娜毒死了自己的政敵兼丈夫,彼得三世,隨後她登基成為俄羅斯沙皇。但是基於安撫遠東地區的考慮,葉卡捷琳娜並沒有對托斯諾夫耶斯基有任何動作。只是伴隨著葉卡捷琳娜皇位的鞏固,私底下的小動作也越來越多。而最終讓托斯諾夫耶斯基選擇背叛葉卡捷琳娜的原因則是她將遠東教區降格為分教區,托斯諾夫耶斯基從一個原本擁有主教公署投票權的主教降級成為連列席主教公署會議權力都沒有偏遠教區主教。而此時來自華夏的消息讓他心動,華夏的皇帝將保證他在未來的地位,甚至可以讓他成為東亞正教會的大主教。托斯諾夫耶斯基最終成為了尚冰司策反的最高級俄羅斯人士,而此時與普加喬夫談話的特沃羅戈夫就是托斯諾夫耶斯基的心腹。
  
  托斯諾夫耶斯基知道自己要想成為東亞正教會的大主教,勢必就要擁有自己的武裝力量。而普加喬夫就是他心目中的最佳將領,參加過俄羅斯的對外戰爭,擁有軍銜,同時他是哥薩克人。
  
  俄羅斯在世界近代史上並不是一個多麼先進的國家,它的農奴制甚至比中世界的歐洲還落後。但是俄羅斯卻能擠進當時世界的列強大本營,靠的就是他們強悍的陸軍,而俄羅斯陸軍中的精英就是哥薩克騎兵。在大型輕便火炮或重型機槍等武器出現之前,哥薩克騎兵幾乎是所有國家陸軍的噩夢。正是因為托斯諾夫耶斯基知道哥薩克的騎兵的強悍,因此他的夢想就是擁有自己的哥薩克騎兵。
  
  而俄羅斯的哥薩克人地位很低,即便哥薩克人作戰勇猛,但是卻很難被提升。很多哥薩克士兵離開軍隊之後,甚至會很快就淪為俄羅斯貴族和地主們的農奴。這讓哥薩克人對俄羅斯的統治階級心存怨憤,但是因為缺乏領袖,故而哥薩克這座休眠火山還暫時沒有噴發。
  
  「你想組建一支哥薩克騎兵對付沙皇?」普加喬夫有些詫異地看著特沃羅戈夫。他有些不理解這個哥薩克人,雖然他是自己的同胞,但是他比大部分的哥薩克人都要幸運。雖然他只是一個遠東集鎮的行政長官,可是他擁有自己的地位與財富。在普加喬夫看來,特沃羅戈夫是最不應該反叛的哥薩克人。
  
  「是的。但是我反對的僅僅是葉卡捷琳娜這個蛇蠍婦人!」特沃羅戈夫露出猙獰的表情,「我對帝國以及彼得三世陛下始終心存敬意,但是葉卡捷琳娜卻殺死我們的沙皇陛下,讓哥薩克人變得生活愈加困難。如果帝國拋棄了我們,我們就必須為我們的同胞尋找一個新的地盤生存。」
  
  「所以你選擇了西伯利亞這塊不毛之地?」普加喬夫嘲笑道。
  
  「錯!」特沃羅戈夫道,「西伯利亞將是我們起義的地方,而那高貴的聖彼得堡才是我們哥薩克人的家園!彼得大帝的榮光必須由哥薩克人來繼承。」
  
  「那你的士兵和武器呢?」普加喬夫不得不承認,自己被說服了。他原本的夢想是成為一個將軍,然後擁有自己的莊園,最後過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可是葉卡捷琳娜對地主的縱容破壞了自己的夢想,一個為帝國付出了一切的士兵在最困難的時候被帝國拿走了一切。普加喬夫對葉卡捷琳娜等統治者充滿了恨意。
  
  「在哈薩克,我的朋友丘馬科夫擁有一支近萬人的隊伍;而我們的武器則是由一位高貴的先生為我們無償提供。」特沃羅戈夫驕傲地說,「從這裡出發,我們只需要五天就能趕到我朋友的營地。如果你願意,我們願意將指揮權交給你,只希望你能為哥薩克人帶來更好的明天。」
  
  「那位『高貴的先生』是誰?」普加喬夫謹慎地問道。
  
  「普加喬夫先生,我很抱歉,」特沃羅戈夫露出為難的臉色,「『那位先生』的身份過於尊貴和敏感,在沒有得到你完全答應之前,我是無法透露他身份的。」
  
  「我明白。」普加喬夫倒也沒有糾結這個問題,畢竟特沃羅戈夫已經說出了丘馬科夫的名字,普加喬夫相信特沃羅戈夫還是有他的理由的。
  
  「那麼,你考慮得如何?」
  
  普加喬夫笑了笑,「先生,我還需要時間去考慮。」
  
  「上帝啊!」特沃羅戈夫露出驚訝的表情,「您將在兩日後離開這裡,而前面的流放之路多麼危險,我想這不需要我再說明了吧?」
  
  「我知道。」普加喬夫點點頭,「如果我想通了,我自然有辦法離開。我只是想知道,您,還會繼續在這裡嗎?」
  
  「我會一直在這裡等候您的消息。」
  
  「感謝您的信任,我要離開了。」
  
  「願上帝保佑你。」
  
  乾隆在遠東的安排自然也慢慢地透露給了永璇,只是永璇並不清楚乾隆是如何在俄羅斯設立間諜的。但是永璇不得不佩服乾隆的是,乾隆在遠東的安排是非常周密的。可能是因為俄羅斯對於滿清朝廷的威脅要遠遠大於英國人,所以乾隆才會拿出百分百的精力在俄羅斯展開情報收集工作。
  
  尤其是永璇看到那位代號為「紅衣先生」的情報人員送來的情報,永璇只能感歎華夏真的是撿到寶了。就這份情報的詳實程度,永璇稍微回憶了下後世的歷史,就能得出,這位「紅衣先生」必定是一位身居高位的俄羅斯貴族。永璇沒有想到乾隆居然能策反這種身份的人物,看來古人只要開了竅,很多時候,華夏人比外國人都要做得更好。
  
  永璇對乾隆策反俄羅斯高層並引發俄羅斯內訌的策略非常看好,而且按照永璇的推測,最後引發內訌的應該會是哥薩克人。而剛好普加喬夫就是哥薩克人,如果自己這邊的人能盡快接觸到普加喬夫的話,那麼俄羅斯內部將會有兩股反對勢力在糾纏俄羅斯。這樣對於四國合圍俄羅斯無疑是利好消息,同時永璇也在推測塞利姆的歸途。
  
  按照永璇的構思,在塞利姆說服奧斯曼帝國重新思量克里米亞地區的重要性之後,克里米亞戰爭是必然會發生的。同時,作為克里米亞汗國的保護國,俄羅斯帝國就不得不捲進這場局部戰爭。作為剛剛在第一場俄土戰爭中的失敗方,奧斯曼帝國勢必會與俄羅斯帝國不死不休。
  
  有了土耳其人在高加索地區與俄羅斯帝國的主力糾纏,同時又有哥薩克人在俄羅斯內部馳騁。那麼對於華夏來說,無論是開闢遠東戰場,還是開闢中亞戰場都是十分有利的。不過永璇在內部傾向於遠東戰爭,因為中亞戰場旁邊還有一個跟華夏政府若即若離的漠西蒙古。永璇可是不放心被漠西蒙古順手宰上一刀。同時開闢中亞戰場也會引起奧斯曼帝國的憂心,在兩個帝國暫時結盟的情況下,永璇並不打算去招惹這個對自己並不怎麼放心的鄰居。
  
  不過永璇還沒有思考清楚的時候,自己的後宅裡卻傳出了兩個好消息,嫡福晉章佳氏與格格那拉氏都傳出了喜訊。這讓老佛爺高興得不得了,雖然老佛爺在過完年後被弘晝去世的消息給刺激得臥病不起,但是自己的孫媳婦再傳喜訊還是讓她精神頭好了不少。
  
  乾隆見自己的額娘病情好轉,自然是龍心大悅地賜下諸多上次。既然乾隆開了頭,身為永璇嫡母的皇后也不得不擺出樣子來。何況這裡懷孕的還有自己的侄女,皇后少不得拿出一些體己送了過來。
  
  而永璇身邊的謀士沈初和戴衢亨都露出了滿意的微笑,在他們看來,那拉氏的懷孕無疑是永璇向那拉氏家族釋放的最大善意。永璇在給那拉氏家族提供另外一個選擇,你們除了可以支持十二阿哥之外,現在永璇的後宅裡也有了一個那拉氏的血脈存在。雖然不足以動搖那拉氏家族對永琪的支持,但是起碼可以分化部分人,同時也讓另外一部分人選擇中立。
  
  永璇倒是沒有思考這麼多,只是基於乾隆等人都盯著的緣故,所以永璇對那拉氏稍微寵愛了一點,但是不曾想卻「無心插柳柳成蔭」,那拉氏居然擁有了自己的血脈。雖然永璇不喜歡那拉氏的態度,但是他卻無法對他未來的子女抱有恨意。終於,那拉氏在恭親王府的待遇因為這次懷孕而有了極大的改變。
  
  不過那拉氏的懷孕也刺激到了其他的侍妾格格,章佳氏懷孕自然無人敢說什麼,畢竟人家是永璇明媒正娶上了玉牒的嫡福晉。但是那拉氏算什麼?除了母家稍微高貴點外,無論姿色還是其他什麼都並不出色。而且那拉氏顯然也將這個格格當成了棄子,並沒有特別照顧。
  
  只是因為那拉氏懷孕之後,那拉家才關注到這樣一個女孩。她的額娘連夜就遞了帖子,希望能來看一下自己的女兒。章佳氏自然不會阻攔旁人母女團聚,點點頭便答應了。
  
  那拉氏的母親在次日便趕到了恭親王府,在王府門口,她就感覺到了那種威嚴與壓迫。她原本也不想讓自己的女兒進入這樣的人家,只是在族長與自己丈夫商議許久之後,自己的女兒就被抬進了這刪王府大門。
  
  她的女兒不曾有聘禮上門,也不曾披上大紅的鳳冠霞帔。幾個簡單的包袱一收拾,一台不起眼的小轎就將自己的女兒送進了這個好幾年都不能見面的府門。
  
  但是一切都因為自己女兒懷上了龍孫而改變,原本冷清的家門來了無數的族人。原本瞧不起自己的姐姐也和藹了許多,拿出諸多體己讓她充當門面。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女兒得到了王爺的寵信。
  
  「那拉太太,到了格格的院子了。」一個嬤嬤的聲音打斷了那拉太太的沉思。
  
  「有勞嬤嬤了。」那拉太太連忙掏出一個荷包塞進了嬤嬤的手裡,那裡擱著二兩銀子。她知道,這個府裡的任何一個人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


127翡翠。荷香院。那拉太太
    那嬤嬤接了那拉太太的荷包,自然是露出一臉的喜色,笑道:「當不得。」

    只是嘴上這般說著,手上卻將那荷包揣進了袖子裡。那拉太太這才鬆了口氣,她倒不擔心這嬤嬤心中有貪念,她惟獨擔心這嬤嬤油鹽不進。若是這嬤嬤真的那般,那拉太太少不得還要煩心。

    雖說自己只是那拉家一個旁支,但好歹也是小門小戶裡的當家太太,自然也是清楚這後宅裡的事情。那嬤嬤雖說只是自己女兒院子裡的粗使嬤嬤,但是那拉太太也瞧了出來,自己給女兒安排的陪房都沒有在女兒的院子裡落個什麼好,否則豈會讓個陌生的嬤嬤來接自己?

    一想到這裡,那拉太太心中不由得緊了緊。雖說自己女兒有了王爺的子嗣,自己也跟著體面了,但是這後宅裡的陰私自己又不是不清楚的,就算福晉容下了這個孩子,難保側福晉等人會按下心中的妒火。

    那拉太太一邊揣測著,一邊打量著這路途。看上去自己的女兒在王府裡還算過得自在,那院子離著王府的正房不遠,若是願意,自己女兒與王爺要見上一面也是不難的事情。

    「那拉太太,這裡便是那拉格格的荷香院了。」那嬤嬤因為了接了荷包,自然嘴上也和氣了許多,「若說這王府裡最體面的除了福晉與側福晉兩位主子之外,便是那拉格格了。如今王府身邊伺候的格格們,就那拉格格獨有一個院子呢。」

    那拉太太眉頭一跳,但是嘴上還是笑道:「有勞嬤嬤帶路了。」

    「可是太太來了?」院子裡傳來一個聲音。

    那拉太太一聽,正式自己女兒的乳母,心中這才放一塊大石頭。有著這位乳母在身邊看著,自己女兒倒也不怕什麼。

    帶路的嬤嬤也是個識趣的,道:「既然格格已經讓孫嬤嬤出來接那拉太太了,那奴婢告辭了。」

    帶路的嬤嬤微微福了一福,便走開了。

    那拉太太將目光轉了回來,只見孫嬤嬤正在院門口。

    「格格可好?」那拉太太問道。

    「好。」孫嬤嬤忙地趕了出來,攙著那拉太太進了荷香院。「格格昨天還在念叨您呢。」

    那拉太太點了點頭,仔細地打量起這荷香院了。畢竟院子位置好也不代表什麼,若是住得不舒坦,或者種了些不該種的東西那可是無形的「殺人刀子」。但是那拉太太審視一番,這院子倒也小巧精緻,難得的是這院子居然挨著王府的花園,一彎活水在這裡聚了個水窪出來,上面種著荷花。

    「可是潮了點。」那拉太太有些不放心。

    「雖說挨著水有點潮氣,但是這裡的房子俱是仿著南方的樣子挑高過的。王爺說了,怕格格有著身子在夏天裡不爽快,故而將這個院子給格格暫居。等格格生下了小阿哥,便將東北角的幽蘭院賞給格格呢。」

    「哦,可有什麼說法?」那拉太太聽到院子的名字,也開始猜測一二。

    那孫嬤嬤也是在這府裡呆了幾年的人,自然曉得那拉太太在想什麼。「太太還不知道呢,咱們王爺素來不愛那些個雅正的名字,嫌著說『家裡的院子還要這般叫真真是不舒服』,故而挑了院子裡有名的樹或花起了名字。如今王府後宅裡,當中最大的院子便是福晉的丹桂院,西邊挨著丹桂院的便是側福晉的芙蓉院,東邊是王爺的內書房,東北角便是幽蘭院。」

    那拉太太聽得如此,眉頭一挑,自然曉得那幽蘭院日後必然是用來安置側福晉的。自己的女兒是宮裡賜出來的格格,乃是上過玉牒的,只要有了子嗣,王爺必然會請封的。

    「格格住得妥當就好。」那拉太太也不點破自己內心的喜悅。

    孫嬤嬤也不是多嘴的,攙著那拉太太便進了正房。

    「額娘。」那拉氏一見自己的母親,忙不迭地站了起來,把身邊伺候的嬤嬤、丫鬟嚇了個不輕。

    連那拉太太也唬得不行,忙道:「格格小心著身子。」

    那拉氏上來扶著那拉太太的胳臂,讓那拉太太坐到自己身旁來。那拉太太如何敢,最後推辭不過便在挨著那拉氏的地方側著身子做了。

    孫嬤嬤知道這對母女有心裡話要說,便笑道:「太太怕是要吃了午飯才回,我帶著大傢伙去廚房看看。」

    一旁伺候的丫鬟、嬤嬤又豈是沒有眼色的,人家母女團聚,自己在這裡乾站著不是白得罪人?於是眾人紛紛福了□子,便告辭了。而陪著那拉氏嫁過來的丫鬟珍珠,則關了房門,站在走廊上望風。

    見閒雜人等都走了,那拉太太眼淚流了出來,「我且問你一句真心話,你過得可好?」

    「瞧額娘說的。」那拉氏紅著眼道,「王爺待我極好,福晉也是個和藹的。」

    那拉太太點點頭,且不論這話有多少真實程度,僅憑女兒能這般說便是過得並不壞。但是一想到後宅的陰私,那拉太太還是出言提醒道:「如今格格懷著王爺的子嗣,斷不能讓小人害了去。」

    那拉氏笑道:「這後宅裡誰能害了我去?」

    「防人之心不可無。」

    「額娘,當年側福晉管家數年,為何福晉一回來,管家大勸就平平穩穩地到了福晉手裡?」

    「想來是福晉手段高超?」

    「怎可能?福晉當年伺候王爺在江南近一年,哪比得上側福晉在王府裡的勢力?」

    那拉太太沉思了會,「我這倒想不出來了。」

    那拉氏輕笑了聲,「明面上管著這王府的是福晉,實際上王府裡後宅的事情均是由內書房管著。福晉只不過是比我們體面許多,一些事情福晉也插不上手。否則咱們府裡的大阿哥豈能站穩?女兒又豈能平平安安地懷上王爺的子嗣?」

    那拉太太不是個蠢笨的人,那拉氏這話一出口,她便明白了幾分。「難怪我瞧著當初伺候你的人都不在身邊。」

    「王府的規矩是,福晉身邊可以留下四個丫鬟、四個嬤嬤;側福晉是兩個丫鬟、兩個嬤嬤;女兒這樣有體面的格格是一個丫鬟、一個嬤嬤;餘下的侍妾格格則只能留下一個嬤嬤。餘下的人均由內書房撥給,陪房過來的人或放出去,或打發到莊子上。」

    「這也難怪。」那拉太太點點頭,「王爺也是個有主意的,也只有這樣方能保證王爺的子嗣安穩,也能給福晉、側福晉足夠的體面。」

    「你肚子裡的孩子是你自己養,還是?」那拉太太忽然想到一個尷尬的問題,若是福晉有心思將孩子拿過去,自己女兒最後也只能是白歡喜一場。

    「福晉是個明白事理的人,如今大阿哥站住了,去年還進了上書房唸書,任憑府裡誰生下阿哥也越不過大阿哥去。福晉又何苦拿我作伐?況且福晉自己肚子裡還懷著呢,哪有心思顧及我?至於側福晉,」那拉氏嘴角浮上一絲輕笑,「若是王爺想給她一個體面,又豈會不讓她懷上?」

    那拉太太一想,「這樣也好,其餘的人也尊貴不過格格去。」

    說著那拉太太從懷裡掏出一個荷包,塞到那拉氏手裡,「家裡也沒什麼本事,這點銀子給格格打賞下人吧。」

    「額娘,你這是作甚!」那拉氏曉得自己家裡小門小戶的,哪有多少銀子,忙將荷包推了出來。「如今我有了身子,府裡哪會缺了我?」

    「王府裡是王府裡的,格格手上沒有銀子也不好過啊。」

    那拉氏推了一會,見那拉太太不肯,只得無奈收了下來。

    「珍珠,將王爺前些日子賞下來內造錦帛取幾匹來。」那拉氏高喚了一句,然後對那拉太太說,「這些個物件也不是多稀罕的,只是內造的東西到底穿出去也是個體面。額娘且帶回家去,給自己裁幾件衣裳,幾位嫂子也莫忘記了。」

    那拉太太點點頭,她曉得自己的女兒這般作態是提醒家裡的幾位兄長嫂子,莫要忘記了自己的額娘還有個在王府裡當格格的女兒。

    不多會,珍珠將錦帛拿了過來。那拉太太看了幾眼,撫摸道:「到底是宮裡的東西好。」

    那拉氏輕笑道:「瞧額娘說的,若是額娘喜歡,下次我還命人送一些回去。」

    「那可使不得,這是王爺對格格的一片心意,若是格格都搬回娘家去,只怕王爺不喜。」

    聽那拉太太聽到永璇,那拉氏臉上浮上一絲幸福的微笑。「王爺不會不喜的,王爺還吩咐了,得空讓大哥來見見他。」

    「那敢情好。」那拉太太自然是高興的,若是自己的大兒子入了王爺的眼,那便是錦繡前程。

    「珍珠,將王爺昨日給的匣子取來。」那拉氏自然要幫那拉太太將面子做足,「聽說您要來,王爺特意吩咐將這匣子的東西給您。說是讓你走親戚的時候戴出去,也是個體面。」

    說話間,珍珠將匣子取了過來,一打開卻是整整一匣子的翡翠頭面。如今翡翠的開採全部掌管在內務府與招商局手裡,緬甸及南洋但凡好一點的翡翠坑都已經落在這兩家手裡。只是採得多,製作出來的物件卻是稀有。除了供上的,卻是沒有幾件落到宮外面。

    原本華夏愛的乃是軟玉,對這硬玉翡翠倒是沒多少稀罕。不過永璇從後世曉得,當年慈禧太后因為自己的喜好,硬生生將翡翠變成了珍貴的物件。永璇便開始琢磨起來,雖說軟玉還是頗得大家喜愛,但是硬玉也是有市場的。況且永璇也曉得當年德比爾斯如何將鑽石炒起來,原本二戰前鑽石還是一件不知名惹人注意的礦石,二戰後卻蜚聲國際,成了無數男女結婚的必備。這後面就有德比爾斯的影子。想來也是,德比爾斯手上握著全球六成的鑽石儲量,如果不將鑽石價格炒起來,德比爾斯還不哭死去。

    於是永璇也接著個由頭將翡翠推了出來,將翡翠冠上了諸多美名。結果不僅皇室喜歡,連帶著華夏乃至南洋都極其稀罕。再加上內務府和招商局壟斷翡翠的開採與製作,僅憑這一項,招商局跟內務府就為華夏圈進來無數白銀。永璇心中也暗笑,翡翠再值錢也只是個比較稀有的礦物而已,黃金白銀才是真正的貨幣啊。只要華夏囤積足夠多的黃金白銀,日後的全球經濟還不是華夏說了算?我要讓你貨幣貶值就貶值,我要讓你貨幣升值就升值。自己家裡沒錢了,就印刷一大批國債讓別國來負擔。實在負擔不了,我將我的貨幣一貶值,搞搞經濟危機大家都別好過。

    那拉太太被這一下子翡翠頭面弄花了眼,驚道:「這如何使得?」

    那拉氏卻是曉得這翡翠生意,笑道:「額娘就收好了罷,你瞧瞧這樣式,乃是王爺的一番心意。」

    那拉太太一瞧,這頭面俱是莊重內斂的樣式,正好適合自己這個年紀。便只能收了下來,道:「替我向王爺致謝。」

    母女倆又說了會閒話,用畢飯,那拉太太便離了王府。抱著這滿匣子的翡翠,再瞧瞧身邊的幾匹錦帛,嘴角就浮出一絲淡笑。自己的女兒總算是熬出頭了,可一想到前些日子,東府老太太的吩咐,那拉太太心裡不由得冷笑了會。

    皇后尊貴不假,但是犯不著自己家去惹恭親王不是?無論最後是八阿哥還是十二阿哥,那拉氏都得了好,獨獨自己家可能會陷入萬丈深淵。若是十二阿哥上位,身為八阿哥的外家,自己有什麼好的?若是八阿哥上位,曉得自己家曾經背後使絆子,只怕自己女兒也落不了好。想到這裡,那拉太太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將話傳給自己女兒。

    那拉太太暗道:大不了兩不相幫就好了。

    只是那拉太太並不曉得,自己與那拉氏的一番對話都被珍珠聽到耳裡,而這話在半個時辰後就原話不動地傳到了恭親王耳裡。

128交易。那拉家。稱病不起
    看著恭親王臉上變了幾變的臉色,陳祀也有些憂心。這陳祀乃是永璇乳母的兒子,也就是永璇的乳兄。雖說這身份聽上去體面,但是陳祀卻是曉得自己這輩子是逃不開一個「八爺黨」的印記了。永璇對陳祀很是放心,否則也不會讓他當了個內管事,管著這內書房。外人不曉得這內書房是什麼,但是陳祀卻是非常清楚。如果說外書房是行「陽謀」的地方,那麼這內書房就是行「陰謀」的地方。陳祀知道永璇是信任自己才讓自己管著這裡,但是他也擔心這樣自己以後落不到好下場。雍正爺的幾個心腹謀士就沒有個善終,陳祀現在唯有祈禱這位王爺能日後念著自己的好,照拂自己的子嗣一點。

    「王爺,可是要對那拉家?」陳祀沒有將話說滿,他很清楚,他只是永璇的眼睛和耳朵,他不能成為王爺的大腦,更不能成為王爺的嘴和手。

    「不妨事。」永璇止住了他的話,「那拉氏是個聰明的人,若不是她聰明,我也不會讓她有孩子的。」

    說到這,永璇在內心輕笑了一聲。自己穿越到這裡之後,也越來越習慣這個時代人的想法。娶妻納妾,還插手後宅的陰私。最後居然還利用子嗣做交易條件,迫使那拉家妥協。雖然有子嗣這件事是外書房的謀士們都期待的事情,但是他們都沒有料到這個孩子居然是永璇「計劃」而來的。

    永璇不願金鏞、沈初和戴衢亨這樣的人插手陰謀之事,一個君子如果降低了他自身的下限,那麼這個下限就會無休止地被擊穿。這也就是為什麼在北宋末期,當王安石的兒子開始行陰謀之事後,整個北宋官場的風氣極速墮落下去。沈初和戴衢亨這樣的謀士是無雙國士,永璇自然不願用這些骯髒的政治陰謀來玷污他們的手。

    陳祀見永璇不打算追究便也沒有說什麼,想了想,便道:「幾位格格最近似乎都有些急躁,幾位格格的家人都來得挺勤快。福晉一律沒攔著,幾位嬤嬤手裡有些銀子來路不怎麼乾淨。」

    「嗯。」永璇點點頭,「想念家人是常有的事情,福晉不攔著也是一番心意。至於那幾個手腳不乾淨的嬤嬤,找個由頭送到盛京那邊的莊子上去吧。」

    陳祀應了下來,只是眼睛裡閃過一絲精光。這幾位格格及家人的焦躁明顯是來自那拉氏懷了王爺子嗣,福晉不攔著也是想在後宮製造點糾紛出來,若是能讓那拉氏的孩子沒了那會死更好,就算沒什麼事情,橫豎跟人添堵也不是不可以的。只不過將那幾個嬤嬤送到盛京的莊子上,陳祀心中不由得冷笑起來。那幾個嬤嬤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麼體面人不成?在這個王府裡,王爺給你多少體面,你就有多少體面。如今被送到盛京的莊子上被看管起來,一輩子的體面就都沒了,還累及家人。

    「王爺,莊子裡選上來的小廝?」陳祀問道。

    內書房的職責之一就是為後宅選拔人手,同時也為永璇選擇伺候的人手。當初陳祀看到永璇將自己身邊伺候的人統統換成小廝還當自己這個乳兄弟有什麼怪癖不成,但後來發現永璇選擇少年在自己身邊伺候就是要斷了後院的人打探消息的途徑。畢竟,在後宅當差的不是丫鬟就是嬤嬤,這些個少年都是莊子上調.教好的,嬤嬤的威逼是不起作用的。至於那些個小丫鬟,誰敢沒事往這些男人身邊湊?若是個不小心就是被人牙子賣到一些骯髒的地方上去。

    「你看著選吧?」永璇之所以培養小廝除了防止後宅傳遞消息之外,更重要的是為自己培養一群基層做事的人。永璇對這些小廝極好,只要是被挑上的,尋常人家的小少爺也比不上他們體面。穿得鮮亮,吃得也好,還有教書先生發蒙。不少家生子都想盡辦法將自己的子侄往王爺身邊送,想得就是這份體面。

    陳祀沒有多話,他自然曉得永璇的擇選標準:聰明、不多話,還有就是知道進退。

    陳祀跟永璇說了會話,就告退。而永璇則是打開一封信,看起了喜鸞的報告。南洋局勢基本是朝著有利於華夏的趨勢發展著,因為將英國人趕了出去,有了印度,五國同盟的關係更加密切了。起碼在拿下澳大利亞之前,五國同盟之間的蜜月期還將持續下去。這無疑就為永璇在北邊的佈局多了幾分籌碼。

    喜鸞的報告主要是交代西方幾個國家的外交情況,但是有關英國最近同俄國人眉來眼去的情報讓他覺得有些憂心。英國跟俄國交好那是肯定的事情,兩次世界大戰,俄國人都站到了英國人的身邊。只是如今普魯士還沒有完成最後的統一,永璇不覺得現在的普魯士能有實力牽制英俄同盟。不過英國人一直奉行「光榮孤立」,這個時候來打破歐洲大陸的平衡態勢豈不是給普魯士還有意大利人一個統一的借口?

    想到這,永璇不由得嘴角浮上一絲冷笑。自己在歐洲布下的棋子終於是有用了,其實英國人一直沒有想到的是,永璇這樣一個「國際友人」居然是普魯士和意大利「統一主義」背後的最大支持者。永璇在這裡的花費幾乎快趕上半個南洋海軍的軍費了,不過對於永璇來說,這個花費是值得的。

    畢竟一旦四國協約對俄國作戰之後,英國人肯定會在歐洲大陸有所行動。這個時候正是永璇將普魯士和意大利兩張牌打出去的好時機,有了普魯士和意大利的統一運動,必然會讓英國佬頭痛。英國人屆時怎麼辦?選擇跟法國人合作嗎?且不說法國人會不會同意,就算統一了,英法聯盟勢必會讓西班牙跟荷蘭猜疑。只要當中運作一下,直接在歐洲大陸挑起第一次世界大戰不是不可能的。

    對於自己陰謀策劃世界大戰,永璇才沒有愧疚心理。反正是在歐洲大陸打戰,打爛了都不關自己的事情。自己只要在旁邊淡定看戲,沒事抽打下俄羅斯這頭北極熊鑽個火圈就好了。

    那拉太太沒有想到自己的一番話居然惹出了那麼多的事情,如果歷史學家知道永璇策動世界大戰僅僅是因為自己的小妾與她的母親交心一番的話,不知道多少人會因此抓狂。

    但是那拉太太肯定不是其中之一,她如今正帶著一臉喜色回到自己的家。剛到後門,就看到大奶奶、二奶奶跟三奶奶低眉順眼地候著,心中就不知道多滋潤了。自己這三個兒媳婦都是大門大戶出來的閨女,自己這個小門小戶的婆婆差點就彈壓不住了。

    那拉太太將匣子遞給自己身邊伺候的丫鬟,然後吩咐人將幾匹錦帛拿了出來。這裡除了自己閨女送的外,八福晉也差人送了一些布匹、藥材過來。

    那拉太太掃了眼,看到自己大媳婦。心中雖然不喜這個大媳婦拿喬的樣子,但畢竟是自己的嫡長媳,面子還是要給的。便道:「老大家的,這裡是福晉跟格格賞下來的東西,藥材跟錦帛別動,餘下的物件你給你妯娌們分分。」

    這邊大媳婦哪裡不知道這是婆婆給自己做面子,忙投桃報李,「姑奶奶家跟幾位姑娘那可要送?」

    「出門的自然有婆家照拂著,咱們娘家人巴巴的送過去不是個禮。幾個小的,你看著分把。」那拉太太尋思了會道,「那三匹錦帛我待會讓人尋個懂的針線上人過來給咱娘幾個扯一身衣裳。」

    幾個媳婦都是見過世面的,自然曉得那三匹料子不俗。原本以為婆婆是要收起來以後或做幾個姑娘的嫁妝,或逢年過節送禮的,不曾想居然要給自己扯衣裳。見自己婆婆如此這般,幾個媳婦少不得來湊趣一番。

    三媳婦一直是個爽利性子,見匣子笑道:「額娘這裡還藏著好東西呢。」

    那拉太太瞇著眼睛笑道:「就知道瞞不過你這個猴兒去。只是這裡的物件你戴不得,否則少不得賞你幾件。」

    二媳婦一聽這話,眼骨碌一轉,「那可要開開眼界了。」

    那拉太太也不是個小氣的人,命人開了匣子。只見那金的翠的可是耀花了房間裡眾人的眼睛,二媳婦瞠目結舌道:「這可是緬甸那邊的翡翠?」

    「還是老二家的有眼色。」那拉太太對於二媳婦一直不是很滿意,畢竟二兒子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連帶著對這個媳婦也不是很待見。只是這個二媳婦出身比誰都好,自己也不敢立太狠的規矩。如今有機會打壓下,那拉太太是不會放過的。

    那拉太太取出一件簪子,遞給三兒媳細細看。那三兒媳也從震驚中回過味來,「到底是姑奶奶豪氣,這一套翡翠頭面怕是沒個千把兩銀子是置辦不下來的。」

    「可不是,只怕是拿著銀子都沒處買去。」大兒媳不願三兒媳專美在前。

    婆媳幾個閒話了會,就聽說那拉老爺要請太太過去敘話,幾個兒媳都很有臉色地告辭了。那拉太太收拾了下,便等著自己老爺。

    那拉老爺不多時便過來了,閒話了幾句便扯到了那拉氏身上。「她在那邊可好?」

    那拉太太笑道:「都有了王爺的子嗣,哪還能不好?王爺擔心格格熱著,將府裡最清涼爽快的院子讓她住著,還說等孩子生下來之後就將王府裡第三大的院子給她住著。」

    那拉老爺也不是愚笨的人,聽到「第三大」的時候,眉角跳了下。他想了許久,最後道:「咱們畢竟是皇后的娘家人,族裡的事情……」

    「什麼族裡的事情不族裡的事情?」那拉太太冷笑道,「當初我姑娘進宮的時候,怎麼沒見他們照拂一二?如今眼瞅著咱們家姑奶奶要熬出頭了,就讓她做些得罪王爺的事情。老爺,我但問你一句,格格得罪了王爺,對咱們家有什麼好處?」

    那拉老爺訕笑了下,「畢竟族裡的事情。」

    「老爺!」那拉太太紅了眼眶,「當年老太太是怎麼對待您的,您可還記得?咱們是那拉家旁支的庶出,那拉家有幾個人拿正眼瞧過我們?若不是格格爭氣,只怕我在家裡的幾個媳婦面前也直不起腰來。」

    「哪有你說的那般嚴重?」那拉老爺到底沒什麼底氣。

    「無論是八阿哥勝,還是十二阿哥勝,咱們那拉家都是立於不敗之地,但是咱們家呢?沒有了八王爺,咱們家是個什麼啊!格格如今有了身子,等以後有了子嗣,您覺得格格的心是偏向哪邊?咱們做娘家的不給格格掙面子,也不能扯後腿不是?若是八王爺倒了,格格以後怎麼辦?格格的孩子怎麼辦?到時候那拉家誰會記得咱們?」
作者: 闇黑帝王    時間: 2014-6-2 23:32

那拉老爺想了許久,最後只是長長地歎了口氣。

    那拉太太見自己說動了那拉老爺,忙繼續道:「如今咱們兩不相幫,落在族裡也不好說什麼。誰能將自己的親生閨女丟在一旁不顧,反而去考慮外人的事情?老爺,您要記得格格的阿哥可是能私底下叫你一句果洛瑪發,十二阿哥的果洛瑪發可不是咱們家的老太爺。」

    那拉老爺道:「我何嘗不知,只是如今我該如何去面對族人?」

    那拉太太輕笑道:「老爺不是有病麼?那就稱病不出,難不成族長還要來咱們家將個病人綁了去做事?」

    聽到這話,那拉老爺輕笑道:「這怎可能?」

    端午節,恭親王格格那拉氏的親生父親因為受了暑氣,引發舊症不得不稱病,還特意向吏部遞了辭呈,只是駁了回來。

    「病了?」永璇有些愕然,隨即想明白了什麼,「還真有趣。——你打發人按規矩送些藥材過去,好歹也是份心意。」

    永璇吩咐下去,自然有身旁的小廝去傳話辦事。

    而永璇則將目光投向遠東,自己這邊的人已經跟普加喬夫接觸上了,但此時的普加喬夫似乎還沒有反對俄國沙皇的想法。不過永璇這段歷史應該不會改變,他嚴令遠東的情報人員備好一切東西,但凡普加喬夫有需要,這邊自然不惜餘力地去支持他。

    其實在觀望普加喬夫的還有乾隆,乾隆看著密報,喃喃自語道:「這倒是個人才啊,可惜太不識時務。」

    一時間遠東局勢變得詭譎起來……

129令妃。小燕子。十五阿哥
    「我喜歡喜歡你,你喜不喜歡我?」小燕子歡快地旋轉著,歡快地歌唱著,歡快地跳躍著。因為她有懷孕了,連西林覺羅氏也覺得不可思議,這個平均每年要流產四次,一流流了好幾年的小燕子居然再度懷孕了。

    西林覺羅氏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只是嘴角扯扯便什麼也不說了。橫豎如今公中是歸小燕子管著,她這個嫡福晉就帶著側福晉並幾個體面的格格在府裡過起了府中府的日子。反正自己兒女雙全,不管怎麼說,日後這爵位還是自己的兒子承襲的。對於西林覺羅氏來說,只要熬到五阿哥歸天便解脫了。

    看著小燕子這樣快樂,永琪也覺得自己心中充滿了快樂。他感謝天,感謝地,感謝命運讓他們相遇。他們歷經磨難,遭受了種種非人之後,他們終於得到了他們的幸福。

    五阿哥衝了過去,抱住了他心目中最最美麗的小燕子。看著小燕子那畫得堪比猴子屁股的臉蛋兒,他覺得他心都要醉了。「你知道嗎,我太高興了,小燕子,我終於有了自己的孩子。」

    一旁伺候的嬤嬤丫鬟立刻滿頭黑心,五阿哥的「失心瘋」是越來越嚴重了。一個上不了檯面的格格的子嗣居然才是五阿哥「真正的子女」,那嫡福晉的子女怎麼算?那側福晉的子女怎麼算?那後院裡滿地爬的小孩子們又是誰的孩子呢?

    如今西林覺羅氏已經徹底不管府裡的事務,只帶著側福晉她們在一旁過日子。嫡福晉和側福晉在教導子女方面還是有點想法的,所以只是將孩子們圈在自己身邊,嚴禁他們跟府裡那些人接觸。五阿哥為了討好小燕子,將所有侍妾格格生下的子女放到小燕子身邊。小燕子起初都還很有興趣,給孩子們打扮,彷彿一個個新買的玩具。但是小孩子哪知道,只知道這個好動的小燕子打攪了自己,於是哭了起來。小燕子開始還耐心哄幾句,後來見煩心不已,就直接將孩子往地上一扔就不管了。

    可憐那個生了孩子的侍妾還以為自己的好日子終於到了,結果孩子生下來就被那得寵的珠格格抱走了,沒幾天就居然「暴斃」了。那個侍妾自己就瘋了,西林覺羅氏聽聞之後,只是歎了口氣將自己身邊的孩子看管得更嚴了。連側福晉並幾個體面的格格也同仇敵愾起來,將自己的心腹派駐在院子的各個通道上,唯恐自己的孩子跑出院子成了那小燕子的玩物。

    小燕子眼神中露出了興奮的光彩,「永琪,我也好高興!我要唱歌,我要跳舞,我要快樂得像老鼠一樣。」

    永琪只是滿眼寵愛地看著小燕子,他激動地說:「我要讓我的兒子成為我的世子,我要給皇阿瑪上折子,我要讓我們的孩子當公主當王爺。」

    永琪還真是說到做到,一封折子就遞了上去。不知道為何,這本「狂悖」的奏章居然暢通無阻地落到了乾隆手上,乾隆一邊看,一邊額頭的青筋不停地跳動。

    「封王?」乾隆冷笑一聲,將折子丟到了一旁,「差人去問問永琪,他那個還沒出世的『兒子』有何德何能冊封親王?他的兄弟當中也只有三阿哥是老大,得封親王;八阿哥是靠軍功掙來的親王帽子,他那個『兒子』又是個什麼東西?」

    聽聞乾隆說出這般「誅心」的話,幾個內侍都將頭低了下去。乾隆罵了幾句之後,也累了,歎口氣道:「給那珠格格賜藥,『去母留子』。還有,讓內務府將老五那圈了,我不想再聽到他們的事情了。」

    五阿哥的折子能這般順利地抵達天聽,自然是各派人馬縱容的結果,這也是乾隆知道的。只是乾隆也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實在是已經「天怒人怨」,如果自己再包容,只怕宗室裡的老王爺也要跳起來罵人了。與其讓皇家跟宗室撕破臉,還不如自己當個惡人。起碼自己還能護著自己兒子頤養天年,而以後的八阿哥也不是容不下人的。

    乾隆舒了口氣,從隨身的荷包裡拿出一個小銀壺,裡面是蘇合香酒。乾隆抿了一口,頓時覺得心裡舒服了不少,隨即苦笑起來。看來愛新覺羅家族這個心悸的毛病是逃不了的,從聖祖開始,皇瑪法、皇阿瑪都有這般毛病,乾隆之所以這般奢侈地活著,很多時候只是想讓自己過得舒服一點。他也知道,這心悸的毛病除了養著之外,別無他法。而自己又是天子,天底下最勞心勞力的人,如果不是這秘製的蘇合香酒,只怕自己早就倒下了。

    乾隆一想到心悸這毛病,惟有長長地歎了口氣。幾個滿族妃子所處的孩子都有心悸的毛病,倒是漢妃跟其他非滿妃的孩子沒有。這樣的秘辛又無法明說,只能自己多寵幸一些漢妃,希望他們的孩子能有幾個懂事的。乾隆不希望自己的孫子輩還受到這心悸的折磨。

    「主子,可又不舒服了?」吳書來看著乾隆掏出了那銀壺,心裡不由得一緊。「可要奴才去宣召太醫?」

    「不用了。」乾隆立刻止住了吳書來,「朕微恙的事情不得傳出去,若是有人嚼舌頭,你只管打殺了便是。如今南邊還沒定下來,北邊又是關鍵時刻,朕的一舉一動可是牽動無數人的心思。」

    吳書來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還是應了下來。

    「哦,皇上今天又發火了嗎?」令妃在延禧宮裡淡淡地問。

    「是。」臘梅應道。

    如今令妃似乎是「有子萬事足」,但是臘梅很清楚這都只是表象,否則令妃也沒可能在這危機四伏的後宮生活下來,而且還鹹魚翻身重新入主延禧宮,晉陞妃位。

    「下去吧。」令妃雍容華貴地擺擺手。

    臘梅退下後,令妃還在思考自己的姿勢是不是符合「國母」的身份。自從重新回歸延禧宮之後,令妃去皇后、太后那都勤快了許多,也恭敬了許多。弄得容嬤嬤私下嘀咕,難道這令妃是被魘了?

    其實令妃都是去觀摩學習的,她要從現在開始學會「國母「的儀態,為日後當上太后而努力。

    「我的十五永遠是最好的。「令妃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

    此時的永琰卻只是在阿哥所裡思考一件事,八阿哥府裡傳出來的「雙喜臨門」的消息讓他驚心。八阿哥接任皇位最大的問題就是「子嗣不繁」,如今就有福晉跟格格懷孕的消息傳出來,那就證明八阿哥生理上沒問題,只要給時間,也許自己這個八哥會是比五哥更壯的種馬也不一定。永琰促狹地一想,然後笑了起來。自己這個八哥也算是行伍出身,上過戰場殺過敵,身子骨不曉得比他這些兄弟好上多少。永琰也仔細打量過,就算是如今賦閒在家,那一身的腱子肉也絕對沒有鬆懈下來。正因為這般,所以八阿哥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年輕不少。

    「高明,你讓人備上禮物,如今八嫂也過了三個月了,我這個當弟弟上門恭賀哥哥一番也正是時候。」

    高明一聽吩咐,忙下去備好禮物。

    永琰心中冷笑一聲,如今因為八阿哥抵京,整個京城沉寂了不少。連素來風頭無二的六阿哥也暫避了起來,關緊門戶說是要「好好讀書」。

    既然八阿哥跟六阿哥都不打算先出手,那自己這個當弟弟就下場攪合一下便好了。

    想到這,永琰心中微微得意起來。他知道乾隆相信自己多過相信六阿哥與八阿哥,畢竟成年的阿哥對於皇帝來說已經是潛在的敵人,更何況六阿哥與八阿哥又都是手上有實權的管事阿哥,乾隆也要擔心屁股下的寶座安穩不安穩。

    高明很快將禮物備好了,於是永琰命人拎著這禮物光明正大地上恭親王府了。

    「永琰來了?」永璇眉頭一皺。

    「王爺,這只怕是來試探的。」沈初忙出言提醒。

    「我知道。」永璇沒有說什麼,沉思了會道,「還請幾位先生原諒,既然是弟弟上門,我這當哥哥的也不好避而不見。」

    「王爺自便。」

130正文 來訪。打機鋒。話不投機
    永琰是第一次來到恭王府,他曾經聽聞旁人說過恭王府的奢華與特別,而當自己親眼目睹的時候,他才知道這裡的華美程度是自己難以想像的。相對於紫禁城的莊嚴肅穆,恭王府的婉轉清麗也別有風味。

    這就是八哥的宅邸,這就是大清朝最有權勢的親王府第。這是永琰進入親王府的第一個念頭。身為皇子阿哥,不過十四歲的永琰心中其實也有自己的奢想。但是他知道自己的這個八哥堪稱兄弟中最有實力和能力的人,他身後還站著和親王與果郡王兩位老王爺,同時他的親哥哥四阿哥永□也是永璇的支持者。而相較於自己,永琰不由得在內心苦笑一下。自己的出身可以說是最低的,而且自己的母妃也是幾起幾落,早就不是什麼權妃寵妃了。永琰知道之所以乾隆還將自己的母妃提為妃位,無非是想制衡後宮的勢力罷了。永琰知道兩個最有可能問鼎皇位的皇子,永瑢與永璇的唯一弱點就是生母並非滿妃。但是這個劣勢對自己是無效的,自己的母妃也是漢妃。而且相較於六阿哥與八阿哥,他們的母妃已經抬旗,並且都已經晉位皇貴妃,出身比自己高出了不少。不過永琰也知道漢妃或滿妃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現在能稱為滿妃出身的不過一個五阿哥永琪(史書上應該是蒙妃所生)和十二阿哥永琪,但偏偏這兩個都是不成器的。五阿哥已經被半圈禁了,十二阿哥還沒有開府,別說官場上的老油子了,就連永琰這個小孩子都能看出這兩個幾乎沒有任何可能了。

    永琰的唯一優勢就是自己深得乾隆的寵愛,畢竟自己也算得上是乾隆的老來子,自己的母妃也曾經是寵妃。雖然令妃不再得寵,但是不妨礙乾隆將這份寵愛轉移到永琰身上。雖然乾隆還有一個幼子叫永璘,但無奈永璘歲數實在是太小,對任何人都構不成威脅。在皇宮出身的永琰知道如何保護自己,他在上書房是最出風頭的,對漢文化的熟悉程度讓不少進士出身的江南士子都讚歎不已。而且永琰長相頗肖乾隆,這讓乾隆對永琰多了很多興趣。乾隆在按照自己的想法培養永琰,而永琰無論多排斥都在會滿足乾隆的期望。雖然每個男孩子心中都有個「大英雄」的夢想,但是永琰知道乾隆喜歡的江南的那種魏晉風.流,故而自己也盡量模仿,並且將琴棋書畫學了個全。這讓永琰得到了乾隆最多的關注,即便在令妃最悲慘的時候,永琰都始終是乾隆的寵兒之一。只是這種恩寵伴隨著永璇的回歸而結束,永琰知道自己在乾隆眼中只是一個得寵的小兒子,乾隆也許會滿足自己的一切願望,但是卻不會將天下交到他手上。而八阿哥永璇則是乾隆心中最自豪的兒子,雖然乾隆也忌憚永璇的權勢,但不可否認永璇還是乾隆心中最重要的兒子之一。這讓永琰吃味不已,雖然永琰早就知道這個事實,可當這一切發生在自己眼前的時候,永琰還是覺得難過不已。

    永琰懷著滿腹的心思被人引往東側的多福軒,這裡並非尋常待客的外書房,而是永璇用來招待宗室子弟的宅子。而且最讓永琰眼紅的是,這裡用乾隆賜下的各種福字。除了部分是乾隆手書之外,餘下的有康熙、雍正手書的,還有一些當世名家臨摹歷代大家的福字。乾隆之所以心血來潮佈置這樣一個多福軒,還是憂心永璇一直「子嗣不茂」,這多福軒便有「多子多福」之意。

    侍女奉上茶,永琰抿了一口,是福建的巖茶。幾乎京城所有的人都曉得永璇在江南和經略南洋的時候對武夷巖茶是讚不絕口,故而恭王府便選用了武夷巖茶待客。因為恭王府開了這個風氣,京城對武夷巖茶的需求一時間翻了幾番,讓幾個福建的茶商賺得喜笑顏開。不過大部分的人只是圖個新鮮,很快大家又回歸到了綠茶或紅茶之中,只有恭王府一直是巖茶待客,這也成了恭王府的一道風景。而且真正的武夷巖茶每種產不過數兩,所以若是尋常客人,恭王府待客乃是稍次一等的州茶。永琰細細回味了下,口中的茶乃是水仙,雖不是大紅袍這般的極品,卻也是極為罕有的。永琰不由得心裡笑道,看來自己在這個哥哥心中還算是個貴客了。

    永琰抿了兩口,便聽聞到一陣腳步聲。「八哥。」永琰立刻起身行禮道。

    「十五弟。」永璇微笑道,「不必多禮,請坐。」

    兩人寒暄一會,便各自落座。

    「怎的十五弟不在上書房讀書?」永璇試探性地問了句。

    「聽說八嫂有喜,當弟弟自然要上門恭賀。」

    永璇心裡暗自冷笑,章佳氏這次一則不是頭胎,二則你當小叔子的居然單獨來恭喜,這未免有些不符合規矩。但是嘴上卻笑道:「十五弟有心了。」

    兩人聊了會京城裡的事情,永琰原本想將事情引到朝堂上,但無奈永璇就是不接茬,陪著永琰打太極。看著永琰眉頭越來越皺在一起,永璇心裡就暗笑。其實永璇對永琰還是有些欣賞的,能憑著自己的能力取得乾隆的欣賞,這本來就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歷史上的永琰之所以有乾隆的寵愛,那是因為他的母親令妃乃是乾隆的寵妃。而如今令妃雖然還是貴為延禧宮的主位,但是早就失去了乾隆的寵愛。乾隆之所以還留著令妃,一來令妃的確在他的控制之下,二來令妃還是有平衡後宮勢力哦的作用。

    「聽說十一哥就要回京了?」永琰忽然道。

    永璇心頭一凜,心道,戲肉終於到了。但是嘴上卻是微笑道:「聽皇阿瑪的意思,估計年底會讓十一回京。」

    「十一哥在南洋可是吃了不少苦。」

    永璇只是微笑,這話他不能接,畢竟自己是永瑆的親哥哥,而且自己也曾經經略南洋,若是應下這話,哪怕是寒暄幾句也少不得被有心人說成自己怨望。

    「若是依弟弟來看,這南洋戰事不過是勞民傷財罷了。」永琰見永璇不接話,立刻丟了個刺兒過來。

    原本一直不動聲色的永璇眉頭一緊,他自然曉得南洋戰事讓不少權臣不滿。畢竟到現在,還是有很多人不理解,堂堂華夏為何需要那麼一塊蠻夷之地。按照讀書人的想法,我有禮儀我自豪,四海蠻夷皆拜服。但是永璇卻知道沒有槍炮,你文明再強大又有何用?歷史上無數案例證明了一個問題,文明社會都是被崇尚武力的野蠻社會所摧毀。那個在西方顯赫一時的羅馬文明不就是被野蠻的日耳曼人還有高盧人所滅,讓西方進入了漫長的黑暗時代。

    「這只是陣痛,若是不這般,只怕日後便是心腹之患。」永璇自然對永琰清談自己的外交政策感到不滿,何況關於永琰最近的動態也讓永璇頭痛。雖然令妃被打壓得很慘,但好歹魏家也是內務府出來的,手上還是有點權勢。而且魏家一直與五阿哥是互為犄角,眼看著五阿哥起復無望,一些人早就懷了別樣的心思。如今十五阿哥聖眷正濃,誰知道他是不是當年的五阿哥呢?

    「聖人教化便足,何須大動干戈?」永琰侃侃而談,如果按照主流的儒家文化來說,永琰並沒有說錯。但是儒家的經典被篡改得本來就很嚴重,尤其是程朱理學的發展,完全鉗制整個中華文明的新陳代謝。雖然在明朝有「心學」的短暫復興,但卻最後還是因為東林黨爭而歸於失敗。這讓永璇無比心痛,如果「心學」能取代「理學」成為華夏文明的主流,這何嘗不是東方的一次「文藝復興」呢?只是文藝復興在西方成功了,而在東方卻失敗了,而且是一敗塗地。永璇知道即便有了「文藝復興」,西方世界也在黑暗中摸索了多年,直到「啟蒙運動」的興起,西方世界才看到了文明的火種。但是東方卻在「心學復興」中大敗,並且再也沒有第二次思想解放運動。因為有骨氣的知識分子在明清交替中被屠殺乾淨,再加上康雍乾三朝的文字獄,文明的火種早就被丟到一個旮旯裡了。

    永璇冷笑道:「那不妨請那些個老夫子去外興安嶺那教導下俄國人罷。」

    永琰一時語塞,他自然曉得這些個老夫子便看是義正辭嚴的,但是私底下卻是膽小怕事得很。也許這裡有幾個是清高的人,但是大部分不過是滿嘴「仁義道德」,背地裡卻是「男盜女娼」罷了。永琰尷尬一笑,「八哥說笑了。」

    永璇淡淡道:「你八嫂身體不是很好,趕明兒請十五弟過府一敘。」

    說罷永璇便端茶送客。永琰只能尷尬地離開。


131佈局。心絞痛。搶先一手
    「王爺對十五阿哥太苛責了。」雖然曉得永璇跟十五阿哥不對盤,但在這個講究「兄友弟恭」的時代,沈初還是有些微言。

    「沈先生教訓的是。」其實永璇內心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話太重了,畢竟剛剛出言不遜的人是自己才十四歲的弟弟。自己一個成年人居然跟一個中學生計較國家大事的觀點差異,這實在是有些丟人。莫非是因為權力開始蒙蔽了自己的眼睛,讓自己的心態不穩了?

    沈初見永璇認錯便也沒有追究下去,他也知道,雖然永璇跟永琰是兄弟,但同時又是政敵。雖然沈初還沒有正式進入官場,但是官場上的傾軋也從幾個同年那得知。相對於官場上的那些陰私手段,永璇這般挖苦一番倒還算輕的了。

    見沈初與永璇有些尷尬,戴衢亨忙打圓場,「聽聞皇上有意裁撤南洋經略府,那豈不是金先生也將回京了?」

    「那是自然。」永璇笑道,「南洋經略府手握重權,臨時為之尚可,若形成慣例,只怕是唐朝藩鎮之禍不遠。」

    其實永璇也很贊同乾隆裁撤南洋經略府,畢竟這樣一個統管南洋並兩廣、福建等地軍政大權的龐然大物是不能長久保留的,否則就會在地方形成事實上的藩鎮。況且如今南洋局勢漸穩,澳大利亞這地方對於朝廷來說是可有可無的雞肋。雖然永璇知道澳大利亞的鐵礦與煤礦是日後必須的,但是永璇更清楚一口吃不成胖子,如今只能徐徐圖之了。

    「那朝廷對南洋?」戴衢亨問道。

    「幾個外藩還是留著,只要他們心裡還敬著皇上,朝廷也不好取走。」永璇苦笑,即便是後世的美國,也需要找個理由對人家動武,何況是一直講究「仁義」的華夏。「至於英國人的幾塊地盤,朝廷可能會依倭國例。」

    對於倭國的處理政策,永璇其實跟乾隆上書過幾次,終於打消了在倭國設立外藩的想法。本來就是如此,自己辛苦打得人家滅國了,然後被幾個文人一說話,又設立了一個新的國家出來,這不是膈應人麼?何況對於倭國這個枕蹋便的餓狼,永璇覺得還是徹底抹殺掉比較好。首先抹殺起地理上的存在,然後再抹上他們文化上和血緣上的存在,最後讓他們成為歷史的存在。

    永璇的幾次上書還是讓乾隆醒悟了過來,自從宋朝開始有海上絲綢之路之後,為何越到後來這海外貿易的利潤大頭越來越不屬於華夏,那就是倭國人鬧的。況且明朝的倭寇那也是出名的,乾隆也覺得不如一勞永逸地解決倭國問題。

    於是乾隆與軍機處商議之後,倭國被分為瀛台、方丈、蓬萊三省,收歸中央直屬。而且由於倭國位置特殊,北洋海軍的駐地也從山東半島移到了倭國。而原來的濟州島水師擴編為黃海水師,負責黃海及渤海的海防,拱衛京畿。

    如果南洋遵循倭國例的話,那麼印尼、菲律賓和馬來西亞自然是分成四到五個省份,同時中南半島上的土地分成三個左右省份,再加上孟加拉及東北印度地區的兩個省,那麼華夏將在未來幾年多出十個省份的土地,而南洋水師自然要移防到印尼與菲律賓一帶,同時也要組建印度洋水師駐守孟加拉灣,同時震懾緬甸等心存不軌的外藩。與此同時,南海水師與東海水是也是勢必要組建的,另外還有就是太平洋水師,永璇已經知道,美國此時已經立國。因為永璇的「無私」幫助,美國人民對華夏還是心存感激,但是永璇無法保證這種「兄弟情感」能維繫多少年。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所以永璇將目光投向了東北太平洋上的夏威夷,這裡將是未來太平洋海軍的駐防地。

    「若是這般,只怕明年吏部倒是忙碌起來了。」沈初笑道。

    永璇也笑著說:「十個省份便是十套督撫班子,再加上地方上的班子,這一下子倒是能讓京城裡跑官的那些個人滿意了。」

    雖然南洋比較遠,但好歹是封疆大吏的督撫,想來那些個遞牌子托關係的人也不會捨棄不要。何況兩廣如今富庶直追江南,誰能保證日後的南洋不會是現在的兩廣呢?況且這些個有心跑官的人背後肯定有自己的家族勢力,能在南洋成為牧守一方的督撫,那麼跑跑南洋商線的利潤也足以支付跑官費用。大不了在南洋呆上幾年,撈一筆之後再回來就是了。

    不過一想到官吏的**,永璇就頭痛。雖然統計司還存在著,但是無奈乾隆已經沒有早年的雷厲風行,故而統計司就成了不尷不尬的存在。

    「到底是皇阿瑪心慈手軟了些啊。」永璇歎了口氣。

    沈初知道永璇的心思,他對永璇整頓官場吏治還是很期待的。當年設立統計司的時候,他曾憂心過會不會是明朝錦衣衛的重現。但是後來聽聞統計司只有調查權,無審問關押的權利之後,才放下心來。曾幾何時,被統計司請去喝茶成了懸在官員頭上的利劍警示他們莫貪錢。但是乾隆再經歷了幾次反貪大案之後,手段是越來越弱,統計司也成了一個擺設。

    戴衢亨也知道沈初與永璇在說什麼,他道:「皇上年歲大了,心腸自然也就軟了。」

    戴衢亨此話大有深意,而在場的沈初和永璇有俱是聰明人,很快就想到了什麼。

    沈初自然是不好接話,自能笑道:「人之常情,皇上也不例外啊。」

    永璇反倒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在那裡沉思起來。歷史上的乾隆不應該這麼短命啊,但是從自己手上的情報來看,乾隆的身子骨已經大不如前了。而且永璇掌握到一個最關鍵的情報就是,乾隆也跟康熙一般需要蘇合香酒了。蘇合香酒是一種心絞痛急救藥酒,類似於後世的速效救心丸。雖然現在太醫院已經試制速效救心丸成功,但是這藥自然不會被乾隆帶著。而蘇合香酒就成了一種很不錯的替代,畢竟蘇合香酒的配置沒有速效救心丸那麼複雜,而且也不容易被人察覺。

    只是永璇管著西醫院,對太醫院的那些個藥方也熟悉。從一些藥材的使用情況上,永璇猜測出來宮裡有人在秘製蘇合香酒。而且蘇合香酒雖然藥味不顯,但是酒味卻還是在的。永璇已經數次從乾隆的召見中聞到了一絲淡淡的酒味,乾隆並非嗜酒之人,何須隨身帶著酒?唯一的解釋就是這蘇合香酒乃是乾隆所需要的。

    愛新覺羅家族早期的人大多有心臟方面的缺陷,康熙是有喝過蘇合香酒的;雍正如果真的是猝死的話,那麼極有可能是心臟病突發;如今乾隆也開始喝蘇合香酒,看來愛新覺羅家族的基因上就有這樣的缺陷。再加上乾隆以前的皇帝大部分都是滿人內部通婚生下的孩子,這無疑提高了基因缺陷爆發的可能性。當年血友病在歐洲皇室的大行其道,也跟皇室內部通婚有關。不過乾隆之後的皇帝大部分都是滿族跟其他民族通婚,所以基因缺陷被漸漸地掩蓋了下去。

    「看來王爺已經明白了。」戴衢亨比沈初更加激進,他知道他的富貴是跟永璇捆綁在一起的,如果說他有忠君思想的話,那麼他忠的君只有永璇一人。

    「是的。」永璇點點頭,「我也猜到了一些端倪,只是不怎麼確定罷了。」

    「十一阿哥回京就是很好的信號。」戴衢亨道,「皇上不放心在外面有個手握兵權的阿哥。」

    沈初知道戴衢亨在想什麼,他在希望永璇能更進一步。沈初忙道:「慎言!陳橋兵變之事斷不能在本朝發生。」

    戴衢亨笑道:「我何時希望王爺行那不孝之事?只是如今王爺搶先一手,日後自然會事事領先。」

    沈初不再言語,畢竟自己也是永璇的謀士,只要戴衢亨沒有違背自己的原則,他也不好再出言說什麼。何況沈初內心也渴望永璇更進一步,那麼自己這些從龍之臣勢必水漲船高。

    「我明白了,戴先生,你去做吧。」

    「庶。」戴衢亨忙應承了下來。

    「沈先生,俄國人那麼的情報還沒有回來麼?」

    沈初道:「估計再過些時日便該回來了。」

    「時不我待啊!」

132 農奴。哥薩克。遠東風起
    馬加丹鎮,寒冷的北風跟潮濕的洋流讓這個遠東小鎮格外的寒冷。即便是耐寒的俄國人也不願意隨便外出,因此這裡成了俄國人流放犯人最可怕的地方之一。

    「普加喬夫先生,我希望你能在考慮下我們的建議。」在一個陰暗的小酒館裡,這個安靜的角落似乎與嘈雜的酒館不相符。但是就有這麼一個地方,它不引人注意,同時又很恰好地融入到整個環境裡。

    普加喬夫只是喝了一口伏特加,然後淡淡地說:「這裡的酒真的很差,比起頓河差太多了。」

    來訪者原本暗淡的眼神忽然亮了起來,他知道普加喬夫動心了。頓河雖然比不上聖彼得堡或莫斯科那般富裕,但至少是一個氣候宜人的地方。有勤勞善良的哥薩克人,以及富庶的土地。既然普加喬夫提到了他的家鄉,那麼他心中必定有一個地方被觸動了。

    「是啊,頓河。」來訪者的運氣變得有些嚴肅起來,「上帝將那片富饒的土地賜予了哥薩克人,為什麼哥薩克人還是這般窮困?難道你們的手已經變得懶惰了?」

    「不!」普加喬夫低吼道,「偉大的哥薩克人是勤勞的,我們的雙手辛勤地耕種著頓河流域,但是我們的糧食卻被地主搶走了!甚至我們的土地,我們的姐妹,都被那些該死的貴族老爺奪去了。」

    「是的,普加喬夫先生,你是一名俄國士兵,你參加過俄土戰爭,為什麼連你這樣的英雄都會被國家拋棄?這不公平!如果是彼得大帝陛下還在的話,您會怎麼樣?」訪客陰沉沉地煽風點火。

    「彼得大帝陛下……」普加喬夫眼中露出迷茫的神采。

    是的,普加喬夫沒有親眼見過彼得大帝,但是他從小就是聽著彼得大帝的故事長大,然後再在彼得大帝精神的感召下加入俄**隊。在戰場上,他英勇作戰;在戰場下,他絕不欺侮他的戰友。甚至在他當上少尉的日子裡,他也盡可能的照顧好他的下屬。

    「如果是彼得大帝陛下,我應該得到一枚勳章!」普加喬夫肯定地道。

    「但你得到了什麼?」來訪者陰笑道,表情變得猙獰,「你退伍的時候,你的長官拿走了你的撫恤金;你回家的時候,貴族老爺拿走了你的土地;當你試圖用你勤勞的雙手改變自己命運的時候,地主跟村長用無數苛捐雜稅讓你變得愈加貧窮。葉米裡揚(普加喬夫的名字),當你付出的辛苦越來越多的時候,你得到的東西卻越來越少,甚至在你無法給他們帶來糧食的那天,他們又做了什麼?他們將你交給法官,然後法官將你送到這個偏僻寒冷的馬加丹鎮。哦,我的葉米裡揚,你這輩子都不能再回到頓河了。你心愛的姑娘再也見不到你了,你豢養的駿馬也再也見不到你了,你的父母,你的朋友,葉米裡揚,你失去的東西太多了!」

    「沒錯!」普加喬夫惡狠狠地將杯中的劣質伏特加灌進喉嚨裡。「我已經失去了太多東西,我還害怕失去什麼?」

    「哥薩克人需要你,頓河的鄉民需要你,而現在你有機會去改變這一切。」

    「維塔裡耶,說說你主子的意思吧。」普加喬夫略帶嘲笑的眼色看著他,「我想改變我的族民所遭受的一切,我需要你的力量,但是你的力量並不屬於你。」

    維塔裡耶一愣,略帶尷尬地說:「葉米裡楊,難道你不相信我了嗎?我們可是一起在頓河邊長大的好兄弟。」

    「是的,以前我們是好兄弟,但是現在,」普加喬夫臉色變得冰冷起來,「維塔裡耶,你跟華夏人有什麼交易?別以為我不知道,這裡距離外興安嶺的距離並不遙遠,我看你也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商人吧?」

    維塔裡耶有些慌張,「你在胡說什麼!」

    「維塔裡耶,從你找我的第一天開始,我就覺得不對勁了。你不是第一個來找我的人,我還在想,我葉米裡楊?普加喬夫什麼時候變成了全俄國最出名的流放者了,所以我調查了你。維塔裡耶,你的本職工作根本就不是一個商人!你只是利用你商人的身份收集我們俄國的情報,然後販賣給那些黃皮猴子,換取一點點金幣!維塔裡耶,你怎麼會是我的兄弟?我的兄弟中怎麼會有人不顧廉恥地向拿去低劣的黃皮猴子出賣祖國!我必須殺了你!你甚至連與我決鬥的資格都沒有,我絕不與叛國者決鬥。」

    「叛國者?」維塔裡耶冷笑道,「普加喬夫,你太高估了我的價值。我有什麼值得清人需要的?他們需要的是你,我的好兄弟。」維塔裡耶將一份信丟了出來,「這是你在頓河的農莊主寫的信件,他希望你能在流放途中消失掉。因為你的愛人已經成為了他的妻子,別憤怒,你的愛人是心甘情願嫁給他的。普加喬夫,你看看你,你有什麼?一個在遠東小鎮上苟且偷生的哥薩克農奴,沒有金幣買一件像樣的皮大衣,甚至連一杯伏特加都已經喝不起了!」

    「住口!」普加喬夫已經打開了信件,他看到他的愛人已經嫁給了他的敵人,他曾經的愛人如今已經懷上了他敵人的孩子,他敵人告訴押送他的士兵,為了不讓他的妻子和孩子有一個不體面的名聲,希望能讓自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掉。「維塔裡耶,你難道認為這個就足夠讓我背叛我的祖國了嗎?」

    「清國人只是要回他們祖先的土地,這裡是他們祖先發祥地。」維塔裡耶說起了他聽到過的一切。早在俄國人在北邊騷擾之前的很多年,就有很多謠言在遠東傳出來。謠言說女真人是西伯利亞的主人,但是因為女真人南遷,故而這片土地慢慢地就屬於了蒙古人,最後被俄國人拿了去。

    「有本事,就讓這群黃皮猴子來拿啊!」

    「你認為他們做不到嗎?」維塔裡耶冷笑道,「你知道幾年前的回疆戰事麼?哈薩克兵團參與了進去,但是他們被清國的士兵全殲了。葉米裡楊,你以為這還是屬於我們騎在馬上就能征服一切的時代嗎?清國人早就有了比英國人更可怕的火槍,只要他們願意,他們可以重新揚起『上帝之鞭』去征服整個多瑙河,但是他們選擇了與我們哥薩克人合作。只要我們同意合作,烏拉爾山至烏拉爾河以西都是哥薩克的土地。聖彼得堡、莫斯科將成為哥薩克王國最璀璨的寶石,而那靜靜的頓河也將成為哥薩克人的母親河。我們所付出的代價無非是將原本屬於清國人的東西還給清國人而已。」

    「他們會怎麼幫助我們?」雖然難以啟齒,但是普加喬夫還是被說服了。

    「火槍,甚至是大炮都可以給我們。」維塔裡耶興奮地說,「而且我們還將得到他們從遠東到中亞的全部後勤支持,想想把,普加喬夫,你將成為哥薩克王國的國王。」

    普加喬夫臉色變得紅潤起來,不得不說,權力是男人最好的春.藥,此時的普加喬夫已經幻想自己在莫斯科的冬宮裡享受著至高無上的權力。

    「參見普加喬夫陛下,全俄羅斯的統治者與哥薩克的守護者。」維塔裡耶立刻添上一把火。

    「不用客氣,維塔裡耶,你將是哥薩克王國的首相,你將成為我之下最有權勢的人。」

    「多謝陛下。」

    維塔裡耶將普加喬夫引到了一個秘密的村落,這裡居住的是維塔裡耶用盡五年時間集合起來的兵馬,普加喬夫看到這一切的時候,眼睛裡的亮色越發明顯。擁有了這些人和他們手上的武器,哥薩克征服俄國的日子指日可待。

    普加喬夫興奮地對著這些末路英豪許諾著,「你們將成為哥薩克王國最有權勢的將軍,擁有最多的財富,也許某一天,那個至高無上的葉卡捷琳娜也會委身於你。你們做好準備了嗎?」

    「是的!國王陛下。」

    普加喬夫心滿意足地看著這些人,他們勇敢,而且也對他忠誠,他將成為哥薩克歷史第一任國王。

    在興奮的聲音裡,維塔裡耶將一份信塞給了一個侍從,而這個侍從快速離開了。


133、疑雲。五阿哥。遠東事變

    「這是何物?」永璇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堂下跪的幾個僕婦卻是驚顫不已。雖然這恭王府乃是京城裡數一數二的慈善人家,但再善良的人也有絕對不能觸及的底線存在。而現在發生的事情顯然讓永璇無法忍受,恭王府的低氣壓讓全府的人都喘不過氣來。

    「奴才並不知情。」一個大膽點的嬤嬤磕頭道,「啟稟王爺,奴才們也是聽說那拉格格不舒服之後才從格格的房間裡檢查出這個荷包的。」

    「府裡大大小小的物件都要經過備案才可能進府,況且這麝香等物更是嚴查之物。為何一個裝著麝香的荷包居然會出現在荷香院?」永璇冷冷的眼神掃著地上跪著的人。永璇憤怒的不僅僅是這種謀害子嗣的陰私手段居然出現在他的宅邸,更讓他憤怒的是,自以為鐵桶般的恭王府居然會出現這樣的紕漏。「別跟我說這是那拉氏自己帶進去的!」

    永璇憤怒的聲音在一旁坐著的章佳氏臉色變得不是很好看,如果說那拉氏不幸小產的話,那麼自己覺得是頭號嫌疑犯。雖然章佳氏篤定永璇不會為難自己,但是夫妻之間若因為這個產生了嫌隙,那麼最後吃虧的一定是自己。其實除了自己看出來之外,自己身邊伺候的嬤嬤跟丫鬟也露出臉色,希望章佳氏能趕緊出面。章佳氏想了一會,還是按下心思,繼續端坐在一旁,當作什麼都與自己無關的樣子。

    其實除了章佳氏感到害怕之外,王氏也覺得憂心不已。的確,章佳氏是有被懷疑的可能性,但畢竟章佳氏是嫡福晉,又生下了府裡的大阿哥,無論那拉氏生的是男還是女都跟章佳氏無關,所以就算有懷疑,懷疑的程度也不大。相反王氏卻又瓜田李下的嫌疑,如今章佳氏因有了身子而將管家的權力交給了自己,而自己身為府裡輩分最老的女人,卻只有一個大格格伴身。若是那拉氏誕下庶子,那麼少不得要被抬位分,那麼王氏就沒有這般風光了。

    而其餘的幾個格格侍妾雖然臉色慌張,但是眼睛中或露出幸災樂禍的目光,或露出故作關切的神情。這一切自然都在永璇的眼中,其實永璇也知道這是個無頭公案,但是他不得不借此立威,要讓人知道恭王府的「規矩」。

    「若是沒有人出告或自首的話,那麼本王就令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當了這麼久的王爺,永璇多多少少也開始有了一些等級觀念。況且地上跪的這幾個人是嫌疑最大的人,他們當中有一個或幾個是恭王府的不安定因素。在這樣的環境下,永璇必須消滅掉府裡的不安定的因素,否則下一個要倒霉的就是自己。「既如此,來人啦,拖下去,重重地打。打死了的就報一個暴斃,沒打死的統統打發到瀛台的莊子上去。」

    聽聞這樣的話,地上跪的人統統磕起頭來求饒命。永璇看了他們幾眼,最後還是狠狠心揮揮手,於是就有幾個力氣大僕婦將這些人拖了出去。

    待永璇處置完之後,章佳氏道:「是妾身沒有管好府裡的事情,讓王爺費心了。」

    「此事與你無關,你且好好注意自己的身子。」永璇連忙安撫章佳氏,然後對王氏道,「你也別往心裡去,橫豎沒出什麼大事,你小心照料著就好。」王氏忙福身謝恩。

    永璇交代完之後,便朝荷香院而去。章佳氏眼神略微一暗便揮揮手道:「你們都安分守己一些,好好伺候王爺。」

    於是諸女紛紛告辭而去。

    待眾人離開之後,玉嬤嬤忙道:「福晉這是怎麼了?這後院的事情本就是福晉說了算的,王爺就算要插手也要給福晉一些體面,福晉豈能一語不發?如今讓那那拉氏得了體面去,只怕日後福晉就難以收拾了。」

    「那又如何?」章佳氏笑道,「這裡是恭王府,王爺是這府裡唯一說了算的人。你也說了,我的體面是王爺給的,若是逆了王爺的意思,最後吃虧的是誰?況且有人將手伸到這後宅裡,事情干係王爺的子嗣,王爺心狠點也是說得過去的。至於那拉氏,她無論誕下二阿哥還是二格格,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橫豎大阿哥如今已經進學了,我身子裡還有一個,那個那拉格格還能越過我去?王爺自然要給那拉格格幾分體面,但那是為了她肚子裡的孩子,至於她本人,王爺還是不會太在意的。」

    永璇府裡的麝香荷包之事很快便傳到了乾隆的耳朵裡,乾隆對於自己的皇孫什麼的還是很看重的,得到吳書來確定那拉格格的身子骨沒事之後,才放心道:「永璇是個不錯的孩子,就是子嗣不茂。若是這次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朕跟老佛爺都會於心不安的。」

    「皇上仁慈。」吳書來笑瞇瞇地道,「都說貴人才能『逢凶化吉』,想必那拉格格肚子裡的小主子是個有福氣的人。」

    「這話說得好。」雖然古人對兒子不待見,但是對孫子還是很待見的。況且乾隆歲數也大了,自然樂意聽外人奉承自己的孫輩如何如何。乾隆沉吟了會,道:「你去太醫院宣旨,讓他們備些藥材送到恭王府去,就說是朕賞給自己兩個皇孫的,要永璇好生看顧著。」

    「庶。」吳書來笑瞇瞇地傳旨去了。

    這宮裡賜藥本就是體面,見乾隆賜藥了,老佛爺自然也問了下。曉得這麝香荷包之後,老佛爺也念了幾句佛,忙送去一些藥材和積年的老嬤嬤過去照顧。既然宮裡的兩位大神動手了,皇后等等也是流水般地賜下藥物。

    恭王府是熱鬧非凡,但是五阿哥府卻是冷冷清清。似乎所有人都忘記了有個叫小燕子的人懷孕了,即便她肚子裡懷的是愛新覺羅家族的血脈。

    「哼,倒讓她又懷上了。」老嬤嬤道。

    「媽媽,別在意了。」西林覺羅氏也覺得詫異,這藥眼看就起效了,居然又讓小燕子懷上了。「那個畢竟是王爺的血脈,怠慢不得。」

    「奴婢省的。」老嬤嬤低眉道,「奴婢已經打發人按例賞下了,只不過那珠格格不讓奴婢等人靠近,說福晉會害她的孩子。」

    「隨她去吧。」西林覺羅氏撥了幾顆佛珠,「我現在不怕爺荒唐,只怕他闖下滔天的禍事累及家人。」

    「何至於?」老嬤嬤本來想說愛新覺羅不興殺子嗣,但想到前朝的廉郡王等人,就閉上了嘴巴。

    這麝香荷包只是在京城這個深水塘裡泛起一絲波瀾,很快就消散了,幾乎所有的人都遺忘了這件事。惟獨永璇還在查,「陳祀,事情查得如何了?」

    「啟奏王爺,那狄嬤嬤招了。」

    「那她身後的人呢?」

    「沒有說。」陳祀道,「只是奴才順著查了下去,似乎跟十五阿哥脫不了關係。」

    「哦?」永璇皺眉道,「永琰還沒開府,他的手居然能撈到本王的府裡來?」

    「只是機緣巧合罷了,十五阿哥曾經救過一個孤女,沒想到這個孤女居然是狄嬤嬤的一個親戚。狄嬤嬤對這個孤女看得很重,十五阿哥答應照顧好她,給她個名分……」

    「名分?」永璇冷笑了一聲,「這狄嬤嬤乃是內務府裡的人,她難道不知道阿哥身邊伺候的人要身家清白麼?一個孤女如何能上得了檯面,這樣的話,她也信?」

    「奴才只查到這些,望王爺再給奴才點時間。」

    「嗯。」永璇點點頭。

    「那奴才退下了。」

    永璇揮了下手,陳祀便退了出去。

    「十五阿哥。」永璇嘴角浮上一絲淺笑。雖然永璇知道永琰是個內心不安份的人,或許狄嬤嬤跟永琰的關係也不假,但是這麝香荷包估計跟永琰的關係並不大。因為永琰並不能從這件事情中得到利益,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不會是聰明人會幹的事情。而永琰恰好是一個聰明人,因此背後推動此事的應該另有其人。

    永璇將手摁在了一份信上,低聲道:「終於,遠東的風要起來了。」

    乾隆三十八年,公元1773年9月,哥薩克人葉米裡楊•普加喬夫在遠東起義……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補4月7日的更新。

    也許有第三更,請期待。

    PS:如果晚上八點還沒更新,那就是第二天補更了。


134起義。風乍起。喜事連連

    十八世紀正是歐洲從蒙昧落後的中世紀走向資本主義時代,英國業已完成了「光榮革命」,正式走向資本主義的發展道路;法國的資產階級已經形成,開始向封建貴族索要相應的權利;意大利與德國則在資本主義的感召,逐漸走向統一……而這個時候的俄國卻依舊停留在農奴制的封建社會上,雖然有一些新派貴族和開明地主走向了資本主義的發展道路,但卻是建立在農奴剝削制度上。正因為俄國的根子上就是農奴制度,即便後世俄國成為一個資產階級國家,他們的資本家也都是寡頭。

    葉卡捷琳娜因為謀殺了彼得三世,而彼得三世則是一位贊同改革的俄國君主,所以開明地主與新派貴族都將葉卡捷琳娜視為不死不休的政敵,故而葉卡捷琳娜不得不將自己的施政重點定位為拉攏老派貴族和守舊地主身上。而安撫這些人的最好方法就是縱容他們剝削農奴,同時限制資本主義經濟在俄國的發展。

    因此現在的俄國版圖雖然是歷史上的最大,但卻是危機重重。除了這些意識形態上的矛盾之外,俄國人對土地的過於貪婪也為俄國背上了沉重的負擔。俄國在民族政策上是非常失敗的,他們沒有將俄國統一在一個完整的國家裡。俄國的沙皇全稱是「全俄羅斯的皇帝;莫斯科、基輔、弗拉基米爾、諾夫哥羅德的沙皇和獨裁者;喀山沙皇,阿斯特拉罕沙皇,波蘭沙皇,西伯利亞沙皇,克里米亞和南克里米亞沙皇,格魯吉亞沙皇;普斯科夫領主;斯摩稜斯克大公,立陶宛大公,沃裡尼亞(西烏克蘭)大公,波多利亞(中烏克蘭)大公,芬蘭大公;愛沙尼亞親王,立窩尼亞親王,庫爾蘭和塞米加利亞(拉脫維亞)親王,薩莫吉提亞(東立陶宛)親王,比亞韋斯托克親王,卡累利阿親王,特維爾親王,尤格拉親王,彼爾姆親王,弗拉特卡親王,保加利亞以及其他領地的親王;下諾夫哥羅德、切爾尼戈夫、梁贊、波羅茨克、羅斯托夫、雅羅斯拉夫爾、別洛熱爾斯克、烏多爾、奧勃多爾、康迪亞、維捷布斯克、姆斯季斯拉夫和所有北方地區的領主和大公;伊弗裡亞(南格魯吉亞)、卡提裡亞(東格魯吉亞)、卡巴爾達和亞美尼亞所有省份的領主和君主;切爾克斯人和山地高加索人的領主;土耳其斯坦領主;挪威王位繼承人,石勒蘇益格-荷爾斯泰因、斯托爾曼因、迪特馬申和奧爾登堡公爵」,所以俄國沙皇代表的其實並不是一個國家,而是一個鬆散的邦聯體制。

    這樣的邦聯體制,要麼是有一個強勢的軍事存在來壓制其他國家強迫保持統一,要麼就是有一個共同的利益來讓大家團結在一起。很顯然,俄國人依靠的就是自己的強大軍事力量來維繫這樣一個鬆散的邦聯。但是由於俄國人在民族政策上的失敗,導致其餘諸邦對俄羅斯是「敢怒不敢言」,一旦俄國人的軍事力量被削弱,那麼這些人必然反噬俄國。

    普加喬夫的起義很快便從遠東席捲而來,整個西伯利亞都被這個哥薩克人弄得沸騰不已。而與此同時在哈薩克訓練起義士兵的特沃洛戈夫和丘馬科夫也立刻響應起來,相對於還在遠東鬧騰的普加喬夫,特沃洛戈夫與丘馬科夫所帶領的哥薩克起義軍隊讓整個莫斯科震怒不已。

    葉卡捷琳娜在憤怒之後,立刻宣佈普加喬夫、特沃洛戈夫和丘馬科夫為「叛國者」,並且制定了針對哥薩克人的「愛國者法案」,授權俄羅斯所有官員有權在任何時候任意拘捕任何一個有嫌疑「叛國」的哥薩克人。這徹底激怒了所有的哥薩克人,不過在烏拉爾山以西,這裡駐守著俄國的大部隊,所以憤怒的哥薩克人並沒有掀起什麼波瀾。但是有不少哥薩克青壯年越過烏拉爾山,前往遠東或哈薩克,加入哥薩克的起義軍中。

    在起義之後兩個月,俄國迎來了嚴冬,但是此時普加喬夫已經與特沃洛戈夫和丘馬科夫會合,在商議了之後,兩支起義軍合為一支,他們自稱「哥薩克民族解放軍事委員會」,宣佈哥薩克不再接受俄羅斯的統治,他們要求將頓河流域劃歸給哥薩克人,並且他們還宣佈將未來的哥薩克王國定都於聖彼得堡。

    「這群該死的哥薩克農民!」葉卡捷琳娜的憤怒是顯而易見的,為了盡快平息這場國內的「叛亂」,她甚至將克里米亞前線的波將金給招了回來。「波將金,我想知道,我們需要多少時間才能制止這場可怕的戰爭。」

    波將金其實對這個臨危受命也感到頭痛,雖然這次貴族們沒有阻止女皇對自己的任命,但是波將金也知道這些人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態讓自己接下這個燙手山芋。只是波將金也知道,自己若不是接下這個爛攤子,那麼葉卡捷琳娜面對只有退位或處死兩個選擇而已。若到了那個地步,自己的生命也就終結了。

    「大概兩年到三年。」波將金謹慎道,「陛下,我至少需要三年的時間,請陛下無論如何都要堅持三年。」

    「我明白了。」葉卡捷琳娜神色一暗,「亞歷山大(波將金的暱稱),你務必小心點,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實在不行,大不了我遜位便是了。」

    「陛下萬不可存此心思。」波將金大急,若是葉卡捷琳娜放棄皇位,那自己就真的成了任人挼搓的軟柿子了,「末將此去必定為陛下平定叛亂。」

    葉卡捷琳娜似乎還想再說點什麼,但最後只是歎口氣讓波將金退下了。

    這俄國的土地上鬧出如此大一齣戲自然避不開華夏人的耳目,何況乾隆跟永璇都各自有一批人馬在那盯著,從普加喬夫宣佈起義開始,各種情報便源源不斷地往京城遞來。只是現在永璇並沒有太多心思盯著,畢竟章佳氏與那拉氏臨盆在即,故而這些事情大多交給自己的幕僚去處理,只有一些大事在來煩心他。不過還是每天一份簡報讓永璇瞭解事情的大概。

    「王爺可是憂心那拉格格的子嗣?」沈初問道。

    「自然。」永璇承認自己的憂心一小半來自自己拉攏那拉家的心思,另一半卻也是實打實地在意自己的女人和兒子。雖然他對那拉氏沒有太多的愛,但畢竟這個人是自己的女人。在這個是時代,女人是沒有自己的地位的。一個連選擇權都沒有的女人就這樣彷彿是貨物一般送到自己家裡,她一生的幸福就要在一個陌生人身上。永璇雖然沒有愛情可以給她,但還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給她這個時代女人所需要的幸福。只是雖然西醫院有了長足的發展,但是礙於禮教束縛,自己的這些女人自然是不願意去醫院讓那些男大夫接生的。雖然在永璇的堅持下,章佳氏和那拉氏都有做孕檢和產檢,但是永璇也不敢保證會萬無一失,更何況對於章佳氏來說,這還是頭胎。即便是後世,醫院那般昌明的情況下,還是有很多人對頭胎心存恐懼,一些膽小的女生便直接選擇了剖腹產。

    沒多久,一個嬤嬤跑來道:「啟稟王爺,福晉生了,是位阿哥,母子平安。」

    永璇點點頭,道:「賞!」

    按規矩,男子是不能進產房的,所以永璇表達自己愛意的唯一方法就是物資獎勵,同時也立刻寫奏章給乾隆以及老佛爺報喜。之所以單獨寫奏章,一方面是為了給章佳氏體面,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不讓那拉家尷尬。

    永璇的報喜奏章一送出,大家便都接到了消息。無論是乾隆還是尹繼善,都大大地鬆了口氣。生了兩個嫡子的福晉,自然是地位穩固了。尹繼善都很清楚永璇身邊必須有很多女人來平衡朝堂勢力,所以他唯有期盼自己的女人是王爺心頭的第一個便好,唯一的一個,那是奢望。

    乾隆批復的奏章也很快,永璇的嫡次子被賜名綿志,這自然是天大的體面。當毛團過來傳旨的時候,剛好聽聞那拉氏也生下了個兒子。

    毛團將聖旨遞給永璇,笑道:「這位小阿哥也是個有福氣,一聽說哥哥被聖上賜名,馬上就出來湊個熱鬧。」

    永璇一笑,一個沉甸甸的荷包就遞到了毛團的手上,毛團也不客氣,他曉得這位王爺是天底下數一數二的大富豪,也曉得皇上並不忌諱身邊的太監收永璇的紅包,自然他是忙不迭地將荷包收了下來,然後喜滋滋地準備回宮復旨。

    沒多久,第二份報喜的奏章出現在了乾隆的御案前,乾隆瞇著眼睛,想了想,便再度寫下一份賜名的招數,恭王府三阿哥,被賜名「綿懋」。乾隆給嫡親的孫子賜名並不稀奇,稀奇的是這個綿懋只是恭王府的庶子而已,於是大家望向恭王府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今天的更新,呼,補更什麼的,最討厭了。

    大概還有十章左右就要完結了,放心,不會是個爛尾的結局。

    因為編輯今天還提醒我了,希望我不要爛尾,說晉江最近有幾篇爛尾的V文讓她很頭痛。

    她說我也是個老作者了,希望我能愛惜羽毛。
作者: 闇黑帝王    時間: 2014-6-2 23:33

我自然不會爛尾,畢竟寫完這本,我還希望能有接下來的作品可以上架。

    其實這篇文章挺倒霉的,經歷了換編輯,晉江封殺FQY等等事情。

    然後其中我還因為手術休息了一個月,原本會有一個廣告推薦位。

    但是因為我住院被耽擱了,等我出院的時候,晉江已經有封殺FQY的政策了。

    所以這篇文章能有這樣的成績,不是晉江的原因,而是你們的鼓勵。

    這篇文章堅持到半年榜下榜,已經寫了七個月了。

    是時候說完結了。

    謝謝所有為這篇文章付費的晉江用戶。

    謝謝所有看過這篇文章的讀者。

    謝謝你們的收藏,謝謝你們的點擊,謝謝你們的評論……

    PS:這不是完本感言哦!


135庶子。那拉家。趁火打劫

    乾隆開府建衙的兒子不多,但並不代表皇孫少。但是能最終得到乾隆賜名的不過那麼幾個,作為乾隆眼前聖眷最濃的永璇自然是首當其衝的,不僅兩個嫡子都是乾隆頒旨賜名,甚至連庶子都得到乾隆的賜名,而且被賜的字還是一個「懋」。

    相對於章佳氏所出的兩位嫡子,這個「懋」字的含義明顯要優於「寧」和「志」,畢竟這個「懋」可是有「繁茂」、「美好」、「鼓勵」等等含義在裡面。落在有心人眼裡,這似乎就是一個信號,似乎乾隆更中意的是那拉家格格所出的這個皇孫。

    這些閒話永璇本身並不在意,在他看來一個名字並不代表什麼,這世界上名字好聽做的事卻不地道的人是大有人在。永璇不認為一個「懋」就決定了自己三兒子的的一生,而且永璇也有個設想,假如他當上了皇帝,他一定會在恰當的時候頒布屬於華夏的《王位繼承法》和《權利法案》。畢竟伴隨資產階級的出現和壯大,封建制度是無法再持久下去了。與其等著別人將自己的後代逼下皇位,還不如自己主動退一步。畢竟英國皇室在「光榮革命」之後所處的超然地位對於永璇來說是很理想的,永璇無法保證自己的後代都是英明神武之人,於是覺得不如將權力交給人民會更好。至於自己的孩子,他們喜歡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吧。

    不過永璇的不在意落在旁人嘴中就成了「默認」,甚至連還在坐月子的章佳氏也覺得煩悶。這綿懋乃是幼子,天下父母疼幼子的例子還少麼?何況相對於那拉氏而言,章佳氏明顯就是屬於「年老色衰」的那種。一想到自己的長子綿寧可能會失去王府世子的地位,一向淡然的章佳氏終於病倒了。

    請脈的大夫說是「鬱結於心」,開了幾劑疏散和安神的湯劑便走了。這讓永璇有些摸不著頭腦,在他看來,章佳氏現在並沒有什麼可鬱悶的。而章佳氏身邊的人也沒有法子衝過來告訴永璇,說什麼「福晉是因為看到數字不爽而倒下的」。倘若有這樣的意思流露出來,那麼「不慈」、「善妒」和「怨望」三頂帽子就會扣過來,任何一個名聲都足以讓章佳氏在王府翻不了身。故而這些福晉身邊伺候的人只得沉默以對,小心伺候罷了。

    待永璇走了,玉嬤嬤將熬好的湯劑遞到章佳氏身旁,「福晉也當愛惜自己的身子才對,二阿哥如今還小,若是福晉就這樣病倒了,指不定後宅裡出什麼妖蛾子!」

    「我何嘗不知?」章佳氏苦笑道,喝了一口藥湯,「只是皇上賜名的旨意讓我心神不寧,綿寧如今也大了,若是有些風聲落到他耳邊,再被些個小人慫恿一下,我只怕他在王爺心中就沒了地位。」

    「何至於?」玉嬤嬤雖然心底也沒啥底氣,但是在章佳氏身邊還是肯定地道,「如今王爺時不時將大阿哥帶在外書房唸書。外書房是什麼地方?那可是王爺幾個心腹議事的地方,如果王爺不是有心栽培大阿哥,何須這般?」

    「嬤嬤的話我也知道。」章佳氏被伺候著喝完藥,漱了口,含了塊蜜餞在嘴裡。「就是怕外面那起子小人挑唆下,綿寧又是個不服輸的性子,落在王爺的眼中那就是『不友』。」

    「福晉若是不放心,趕明兒我將大阿哥身邊伺候的人都提醒一遍。那些個不安分的,趁早打發出去就是了。」

    章佳氏點點頭,然後又道:「那邊的禮送過去了吧?」

    玉嬤嬤自然曉得章佳氏指的是那拉氏,撇撇嘴道:「自然是按例將福晉的禮送了過去,那拉氏還在床上磕頭謝福晉的賞兒。」

    「讓我房裡的人都警醒點,別沒事去幽蘭院。」章佳氏淡淡地道,「如今著急的不是我,而是那拉家。這個時候,誰先動就是落了下乘。」

    「庶!」玉嬤嬤也是經歷過大宅門的,自然曉得章佳氏的話中含義。不管怎麼說,綿寧頭上還是頂著「嫡長子」的帽子,只要不犯錯,任何人都撼動不了綿寧的地位。就算綿寧真的出了什麼差錯,章佳氏還有嫡出的二阿哥伴身。相對於那拉氏只有一個庶出的三阿哥,章佳氏的地位要超然得許多。

    連素來沉穩的章佳氏都坐不住了,自然那拉家也是心動不已。那拉太太雖然也想去探望自己的女兒,但好歹她也是明事理的人。這個時候,那拉家大張旗鼓地上門祝賀,那豈不是生生地打了福晉的臉?且不說章佳氏和尹繼善家裡會記仇,就算是在恭親王眼中也落不下好來。而這一切的後果最終是要自己的女兒來承擔,那拉太太自然不肯吃這個虧。

    那拉太太將這話跟家裡的人一說,那拉老爺立刻拍板,自己稱病閉門不出。而那拉太太也以自己老爺身子不好為理由,婉拒了旁人上門的帖子。一時間那拉家紛紛夾起尾巴做人,壓根不像一個當紅阿哥身邊得寵格格的外家。

    那拉家的作態自然逃不過旁人的眼睛,乾隆聽後只是對身邊伺候的太監李玉說了句,「倒是個懂事的」。

    乾隆之所以要抬舉那拉格格自然是為了分化那拉家對永璇的壓力,乾隆其實也知道自己的身子骨不大好了。若是沒有蘇合香酒,自己只怕早就厥過去幾次了。不過乾隆也知道自己的年紀是一天天大了,終有一天是熬不過這「心悸」的毛病的。十二阿哥雖然佔了「嫡子」的位分,但無奈天賦有限。乾隆雖然也嘗試讓永琪當差,但是最後都是差強人意。而且更重要的是,永琪是個老實本分的,這個性子若是當一個閒散王爺自然是不錯,當皇帝卻是差得太遠。何況永琪身邊也沒個什麼得力的幫手,若是讓他繼位,只怕就是天下大亂的端倪。

    相較而言,乾隆已經越來越屬意永璇繼位。所以乾隆開始趁著自己身子骨還行的時候,為永璇安排好將來。永璋的身體已經不行了,就算有掙位的心思也沒掙位的本錢;永□早就熄了奪嫡的心思,只是安分地做著自己的差事;永瑢是個有本事的人,但是手段不夠,乾隆決定在合適的時候將永瑢出繼出去,既給了他親王的體面,又讓他不至於與永璇鬧僵;永瑆早就被永璇降伏,乾隆倒不操心這小子;永琪日後只要好好做人,永璇也是能容下這個嫡出的弟弟的。最小的兩個,永琰和永璘也不會對永璇造成什麼麻煩,雖然永琰有些想法,但是他那些手段還上不了檯面,永璇若是應付不來的話也就不用繼位了。惟獨那個永琪……

    一想到五阿哥,乾隆便有些頭痛。對於這個兒子,乾隆還是傾注了大量心血。為了給這個兒子造勢,他讓永琪接管了戶部,卻沒想到被永璇的招商局打得毫無招架之力。為了讓這個兒子有個強有力的姻親,乾隆將西林覺羅家和索卓羅家栓到了他的身邊,可這個永琪卻為了不著調的小燕子生生成了個「不孝」、「不忠」之人。乾隆認為自己的永琪還是不錯的,但是如果不是魏氏和福家的挑唆,自己的好兒子怎麼會變成這樣?不過永琪已經成了這般樣子,乾隆也只能聽之任之,惟獨希望他不要在永璇當政的時候出什麼妖蛾子,否則讓永璇背上「弒兄」的名分也是愛新覺羅家的不幸。

    那拉家的低調自然也落到了永璇的眼裡,這讓永璇大鬆了一口氣,他自然曉得如果那拉家借此機會生事的話,自己原本平靜的後宅就再無寧日。

    「那拉家倒是個懂規矩的。」永璇道,「如今普加喬夫業已與特沃洛戈夫等人合流,基本上是符合我們的預期,他們在西伯利亞大鬧一場之後就以哈薩克地區為據點。本王預計明年開春之後,他們會前往頓河流域附近,畢竟那裡才是哥薩克的大本營。而且頓河流域是俄國的重要產糧區,那裡的農莊也是最多,相對來說農奴也是最多的。普加喬夫是個聰明人,他那個『解放農奴』的口號一定會得到頓河乃至全俄羅斯農奴的支持。我們在蒙古、盛京還有回疆的人都要動一動了。開春之後,讓蒙古人先上,將西伯利亞分隔成兩塊,然後盛京方面再動,將遠東全部吃下。我們跟普加喬夫不同,我們不僅是要去破壞俄國人的陣地,我們更要建設遠東的據點,爭取用十幾年的時間完全控制西伯利亞及遠東地區。」

    「那回疆呢?」戴衢亨問道。

    「回疆。」永璇嘴角浮上一絲淺笑,「我想漠西蒙古的那些人應該比咱們頭痛,橫豎漠西那邊一直若即若離,讓伊犁將軍按兵不動,先讓漠西蒙古的人馬去跟哥薩克人狗咬狗。等他麼咬累了,咱們再動手。只是這次漠西蒙古必須劃歸到朝廷的歸屬下,就算其他各部蒙古人有意見也不能再妥協了,否則漠西蒙古的問題就要拖給後世子孫去解決了。」

    「王爺所言極是。」戴衢亨贊同道,「從聖祖朝開始,朝廷對漠西是又打又撫的,最後是摁下去沒多久又起來,不如這次乾脆做徹底點,將漠西蒙古從地圖上抹去便是。」

    相對於戴衢亨的狠辣,沈初則有些書生意氣,皺眉道:「蒙古一向與我朝有恩,如若這次真的抹殺漠西蒙古,只怕皇上對蒙古不好交代。」

    「又不是咱們動手。」戴衢亨冷笑道,「如今哥薩克人在漠西至哈薩克地區遊蕩,蒙古人自然會上去找麻煩。等他們動手的時候,咱們一旁看戲就是了。橫豎這漠西蒙古素來不服朝廷,這次就說救援不及便是了。誰讓漠西蒙古的人不接受朝廷派駐大臣呢?既然朝廷不能掌握漠西蒙古的動態,那麼『救援不及』也是『情有可原』的。」

    「此議可行。」永璇點頭同意了,「如今就看土耳其人的好戲了。」說著,永璇便將目光投向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的方向。

    塞利姆此時也在關注著俄國的動向,當他發現波將金從克里米亞前線離開之後,他便知道他與永璇約定作戰的時機到了。塞利姆立刻乘船秘密從克里米亞返回君士坦丁堡,在離開之前,他讓土耳其所有士兵提高警惕,並暗示戰爭即將到來。

    即便是全土耳其最好的戰船,塞利姆也花費了大約七天的時間趕回到君士坦丁堡。在土耳其海峽眺望君士坦丁堡,塞利姆自己也為這座城市感到驕傲。因為塞利姆返回首都是機密,所以穆斯塔法三世是在皇宮的一間密室召見了他。

    「我的孩子,你怎麼回來了?」穆斯塔法三世對於這個兒子還是非常寵愛的,「可是前線戰事吃緊?」

    克里米亞戰爭幾乎要將整個土耳其拖垮了,但是這場戰爭卻不得不繼續下去,因為這裡賭進去的是整個奧斯曼的驕傲。穆斯塔法三世也在皇宮裡關注著克里米亞前線,一旦失去克里米亞汗國,奧斯曼土耳其將不得不直接面對龐大的沙皇俄國。何況君士坦丁堡還扼守土耳其海峽,擁有了黑海出海口的俄國必定會覬覦土耳其海峽,穆斯塔法三世少不得憂心。

    「不,偉大的哈里發陛下!」塞利姆掩飾不住自己的興奮,「奧斯曼榮耀再現的時機到了!」

    穆斯塔法三世心中一驚,隨即道:「那位東方王爺所說的叛亂開始了?」

    「是的,偉大的哈里發陛下,蒙真主保佑,那位東方王爺的預言真的發生了。」塞利姆將一封書信交給穆斯塔法三世,「哈里發陛下,這是我們在俄國的探子冒死送出來的情報。遠東的哥薩克農民起義了,他們與盤踞在哈薩克的叛軍糾結在一起,必然會在明年開春對俄國人發動致命一擊。」

    穆斯塔法三世冷靜地看完這份書信,隨後道:「好!帝國奪回克里米亞汗國的時機到了!」

    「是的。」塞利姆眼中燃燒起復仇的火焰,「俄國人給奧斯曼的恥辱,我必定要還回去!」

    「那什麼時候發動戰爭是最好的?」穆斯塔法三世對軍事幾乎是一竅不通,如果不是有個擅長作戰的兒子塞利姆,俄土戰爭的結果還會壞上幾分。

    「按照我們與東方王爺的約定,春天便是我們發動總攻的時候。」塞利姆侃侃而談,「他們會在明年春天先切斷西伯利亞與遠東地區的聯繫,然後吃掉遠東,再回頭吞掉西伯利亞。」

    「那瑞典與丹麥呢?」

    「他們將在夏天的時候發動夏天總攻勢,他們將為我們牽制俄國人的兵力。」

    「塞利姆,我的兒子。」穆斯塔法三世激動地站了起來,擁抱住他的兒子,「如果你能將奧斯曼的羞辱還給俄國人,你將是奧斯曼歷史最偉大的哈里發!」

    塞利姆點點頭。

    其實現在除了奧斯曼土耳其在激動之外,丹麥和瑞典的情報人員也在密切關注俄國的動態,他們都在驚歎於永璇的先知先覺。與此同時,因為南洋戰爭而失去大半個亞洲的英國則是憤怒地揮起了他們的拳頭,他們發誓要在俄國內戰吸引華夏出兵的時機奪回亞洲的主控權,只是設想永遠是美好的,現實卻永遠是殘酷的。

    作者有話要說:所謂「封殺FQY」就是不給FQY文任何榜單,大家可以去回顧下,看看FQY出了自然榜之外可有人工榜?

    另,希望完結前收藏能破萬吧。


136黑海。土耳其。克里米亞

    俄國與奧斯曼土耳其帝國之間的恩怨已經許多年,比英法之間的「百年戰爭」還要漫長。從十七世紀開始,奧斯曼土耳其帝國聯合周邊的一些汗國,對俄國發動侵略戰爭,試圖將原本屬於大元帝國遺留在黑海附近的領土統一起來。黑海沿岸的領土對於俄國來說也是非常重要,俄國不僅是一個土地異常渴望的國度,同時他們還希望借此打開黑海的出海口,進而將勢力影響到地中海地區。

    從1676年開始,直到1773年,俄國與土耳其爆發了五次大規模的戰爭。基本上奧斯曼土耳其帝國是負多勝少,基本上將黑海北岸的土地全部丟失。如果不是高加索山阻止了俄國人的腳步,黑海東岸的土地也會全部落入俄國人的掌心。現在兩國的軍隊在摩爾多瓦地區交戰,如果摩爾多瓦地區也落入俄國人的手裡,那麼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的首都君士坦丁堡將不得不直接面對來自俄國的威脅。

    雖然兩國在摩爾多瓦地區陷入了膠著,但是克里米亞汗國的一舉一動還是牽動了兩國的目光。克里米亞汗國是黑海北岸伸入黑海的一個半島國家,這裡極其適合駐紮海軍。葉卡捷琳娜女皇已經將這裡視為未來黑海海軍的駐紮地,故而對此地是勢在必得。但是克里米亞汗國是一個依附奧斯曼土耳其帝國的獨立汗國,俄國人不想同時在兩個地方挑起戰爭。何況奧斯曼土耳其帝國已經擁有龐大的黑海艦隊,隨時可以馳援克里米亞汗國。俄國人只能緩緩圖之,並不敢過分刺激奧斯曼土耳其帝國與克里米亞汗國的神經。

    奧斯曼土耳其帝國將這次針對俄國的決戰稱之為「春季攻勢」,因為這場戰爭將決定奧斯曼土耳其帝國未來的地位,故而幾乎所有的中樞大臣和高級將領都齊聚王宮,討論起這次「春季攻勢」的可行性。

    「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我們與俄國人之間的仇恨已經無法化解了。」雖然穆斯塔法三世並不是一個明君,但畢竟在這個位置上呆了這麼久,還是有一定的眼光,「對於烏克蘭地區,我只能說,帝國犯下了第一個錯誤,我們打開了俄國人南侵的道路。而亞速海的歸屬問題則是橫在我們與俄國人之間的一個刺。對於俄國人來說,我們手中控制的亞速海就是釘在他們心上的一顆釘子。而俄國人的化解方法則是奪回亞速海,同時佔用克里米亞汗國,這樣我們的黑海艦隊將失去天然的優勢,帝國將不得不被黑海牽制大部分海軍,這對我們控制地中海地區是非常不利的!同時,在摩爾多瓦這裡長達四年的戰爭已經讓帝國的經濟入不敷出,我們必須盡快結束戰爭!最重要的是,我們必須是勝利的一方!塞利姆,你來講講我們與東方人的合作協約。」

    「是,偉大的哈里發陛下。」塞利姆鞠了一躬,便站上了講台。華夏與奧斯曼土耳其以及瑞典和丹麥之間的協約是保密的。雖然國際上很多人都知道有這樣一個四國協約,但是協約的具體內容卻沒有太多人知道。

    同樣的,奧斯曼帝國內部的人也是第一次聽到這次協約的全部內容。奧斯曼帝國其實很早就知道東方有個偉大的帝國,當年貴霜帝國的遭遇他們還是記憶猶新,何況近年來,華夏帝國在東南亞地區的強勢崛起,不僅將不可一世的大英帝國趕出了遠東地區,同時也極大地震懾了歐洲列強。雖然歐洲人從不認為土耳其人是歐洲,但是奧斯曼帝國還是自認為自己是歐洲列強,所以他們也被華夏帝國的強大軍事力量所折服。兩個帝國之間有著許多或大或小的國家作為緩衝地帶,而且兩國都還沒有將對方的領土作為己方未來發展的方向。所以奧斯曼帝國內部的人還是很期待與華夏帝國攜手,一同對抗來自北方的威脅。

    「那位親王殿下是華夏帝國皇帝的兒子,也是最得寵的兒子,如果不出意外,他將在未來繼承整個華夏帝國。」塞利姆首先介紹了下永璇的地位,他知道只有永璇的地位越高,這份協約能說服的人也就越多。「他一手建立了華夏帝國的北方海軍和南方海軍,同時他發動了對日本的吞併戰爭,並將這個國家變成了華夏帝國版圖的一部分。他壟斷了幾乎整個遠東的貿易,他手上的財富不計其數。在他龐大金錢的支持下,他的軍隊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武器。而今天,我們也擁有了這樣的武器。」

    塞利姆拍拍手,一直秘密訓練的亞速軍團出現在大臣與將軍們的面前。他們熟練地操作來自華夏帝國的槍械和火炮,並展示了這些武器的威力。那震動大地的火炮和快速迅捷的火槍都讓大家耳目一新,尤其是那些將軍,看到如此威力巨大的武器,那眼中貪婪的目光是灼熱地燃燒著。

    「我們擁有多少這樣的軍隊?」首相立刻提出一個關鍵問題。

    「這是亞速軍團十分之一的編制,哈里發陛下已經諭令訓練了亞速、高加索和摩爾多瓦三支軍團,未來華夏帝國還將援助我們組建七支這樣的軍團。」塞利姆微笑地宣佈了一個讓奧斯曼帝國振奮不已的消息。

    「真主啊!」大家低聲地呻吟起來。

    「我們要達到烏克蘭去,將俄國佬趕回到冰原去!」將軍們揮舞著各自的拳頭。

    穆斯塔法三世很高興這些重要人士都支持與俄國佬一戰,他彷彿看到自己將開創帝國有史以來最大的偉業。

    「同時,我還有一個好消息。」塞利姆繼續說了下去,「知道為什麼我從前線趕了回來嗎?因為波將金已經從摩爾多瓦撤退了!」

    「這怎麼可能?」這些人都瞭解波將金的能力,如果沒有波將金坐鎮摩爾多瓦,俄國人早就被趕回北方去了。

    「有可能!」塞利姆揚起了一封信,「俄國發生了內戰!普加喬夫與特沃洛戈夫在遠東發動了解放哥薩克人的戰爭。他們目前已經佔據了哈薩克地區,這裡是俄國人在中亞地區最重要的產糧區和放牧區。你們應該知道,哥薩克人擁有了這裡意味著什麼!」

    既然能到這裡來開會,自然都是在外交或軍事上有各自能力的人。哥薩克是俄國軍隊最重要的組成部分,如果是哥薩克人發動的內戰,那勢必會導致哥薩克士兵不再被信任,士氣將被嚴重打擊。而叛軍所佔領的哈薩克是天生的大後方,他們不用擔心華夏人在後面捅刀子。因為這個時候,華夏人一定是巴不得出錢出糧讓哈薩克打過烏拉爾河去。

    「現在已經是俄國的動機,所以普加喬夫與特沃洛戈夫將在哈薩克休整,明年開春之後,他們必定會去爭奪頓河流域。這對於葉卡捷琳娜來說,是絕對無法容忍的。一旦他們襲擊頓河流域,那麼俄國南侵的士兵必定與後方失去聯繫,對於這樣一些孤兵,我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塞利姆嘴角浮上了一絲殘酷的冷笑。

    「為了帝國的榮耀!」首先是將軍們振臂高呼起來,很快那些文臣的情緒也被帶動了起來。

    「烏克蘭!帝國這一次將得到她!」

    「為了烏克蘭!為了帝國!」

    「還有克里米亞!」塞利姆將手拍在地圖上,「對於這樣一個背信棄義的藩國,帝國已經失去了耐心。他們以為他們能在我們俄國人之間左右逢源,我們這次就要告訴他們,作為奴僕就要有奴僕的忠誠!對帝國不忠誠的奴僕,帝國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雖然大家對奧斯曼帝國佔領克里米亞汗國還有些吃驚,但是他們很快明白了,擁有了亞速海與克里米亞半島的帝國將對高加索以北的俄國產生直接威脅。

    「沒錯,我們要得到克里米亞!」

    「我們已經對克里米亞人失去了耐心!」

    「我們要讓高加索變成帝國版圖內的風景線!」

    塞利姆看著大家統一了意見,於是對穆斯塔法三世道:「偉大的哈里發陛下,您可以下達命令了。」

    穆斯塔法三世站了起來,用手指著北方,大聲地吼道:「我的僕人們啊!那裡有帝國渴望的領土,我現在命令你們去為帝國取得那些土地!」


137瑞典。維京人。波羅的海
    在穆斯塔法三世與塞利姆決定好春季攻勢之後,穆斯塔法三世親自寫了一封書信給瑞典國王古斯塔夫三世。在信中,穆斯塔法三世強調了「四國協約」的重要性,並且承諾在對俄戰爭結束之後,讓出波蘭北部地區。同時穆斯塔法三世還回顧了兩國的友好歷史,認為兩國在對俄的利益上是有共同點的。

    如果真的要列舉歐洲大陸上的列強,那麼最早的列強一定是有著「維京海盜」之稱的瑞典。瑞典領土最強大的時候,不僅佔據了波羅的海東岸立陶宛等地,還佔有北普魯士與北波蘭等地區。但是這一切都伴隨1700年開始的21年大北方戰爭而結束。

    在大北方戰爭中,瑞典不僅失去了北普魯士與波蘭北部地區,而且而丟失了波羅的海東岸地區。最讓瑞典人覺得恥辱的是,1707年,瑞典軍隊在波爾塔瓦戰役中被彼得大帝擊潰,全軍投降。時任瑞典國王的卡爾十二世被迫流亡奧斯曼土耳其帝國,這也就是為什麼穆斯塔法三世強調兩國的歷史友誼。在1707年至1713年,卡爾十二世流亡時期,如果不是奧斯曼帝國的庇護,這個野心勃勃的瑞典國王只怕是難逃一劫。但是1713年,卡爾十二世企圖策反奧斯曼帝國的致命地,引起帝國蘇丹的憤怒,於是將卡爾十二世逮捕並驅逐出境。

    雖然兩國之間產生了這樣的小摩擦,但很快兩國因為俄國的壓力而團結到了一起。兩國組建起試圖阻止俄國西進的東歐戰線,但在接下來的戰爭中,東歐戰線被俄國分別擊潰。奧斯曼帝國丟失了烏克蘭地區,而瑞典則徹底從歐洲強國名單中北抹殺掉。這讓瑞典舉國上下耿耿於懷。

    而現在執政的瑞典國王古斯塔夫三世也是一個跟卡爾十二世有著相同的野心,因此他才會派出他最得力的兒子阿道夫前往華夏,而他的兒子也不負眾望地為王國帶回了《華夏瑞典協約》。不過古斯塔夫三世對俄國內亂卻是沒有那麼大的信心,他深刻地知道作為俄**隊的主要作戰能力,俄國對哥薩克人的駕馭能力是非常出眾的。不過作為俄國女皇葉卡捷琳娜表格的古斯塔夫三世自然利用他的身份在俄國布下了幾個關鍵的密探,用來竊聽俄國人在遠東的動向。

    就當收到穆斯塔法三世的信件的前幾日,瑞典在俄國的密探發回一封情報,認為波將金返回莫斯科,似乎代表著「遠東正發生著一件可怕的事情」。結合穆斯塔法三世的書信,古斯塔夫三世已經很肯定了一個情報,那就是哥薩克人在遠東發動了叛變。

    「將阿道夫叫來!」古斯塔夫三世將書信扣在桌子上,想辦法平復自己的心情。

    此時的阿道夫正在利用華夏提供的第一批武器在斯德哥爾摩附近的軍營了訓練新兵,他知道掌握這樣一直軍隊的重要性。畢竟阿道夫自認為沒有自己父親那麼善於平衡權勢,而國會越來越強勢的態度也讓他感到頭痛。畢竟瑞典的國會可是幹過廢黜國王的先例,如果自己手上沒有一股屬於自己的勢力,那麼說不準倒霉的就是自己。

    「王儲殿下,國王正在傳召你。」送信的信使很快便趕到軍營,在核對身份之後,他來到了阿道夫身邊。

    「哦?」阿道夫有些疑惑,但他很快就聯想到前幾日從俄國送來的情報,阿道夫的眼神忽然亮了起來,他喃喃自語道:「父王終於做出了決定。」

    阿道夫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了王國,看到自己父王那般激動地等待著自己,阿道夫豈能還不明白。「尊敬的國王陛下,可是東方有了消息?」

    「是的。」古斯塔夫三世將一封信遞給阿道夫,「這是奧斯曼哈里發的書信,他們已經準備好發動春季攻勢了。」

    「那麼我們的『夏季行動』也要付諸實施了?」

    「是的。」

    「可是國會那邊?」阿道夫露出為難的神采,如果沒有國會授權,瑞典是不能對外國宣戰的。

    「這個你不用擔心。」古斯塔夫三世的神態變得倨傲起來,「你認為八月的事情之後,那群議員老爺們還有膽量反抗我嗎?」

    瑞典事實上是整個歐洲最早進入君主立憲體制的國家之一,國會裡的禮帽派與便帽派隱約有了兩黨政治的雛形。但是因為缺乏對國會以及內閣的有效監控,瑞典在君主立憲之後就走向了貪腐的深淵。而在古斯塔夫三世執政後不久,他就不得面對官員越來越**,國家越來越貧困的境界。自從1771年成為瑞典國王開始,古斯塔夫三世就開始思考如何改變瑞典的現狀,最後得出的唯一方法就是「政變」。

    同樣不滿國內政治的還有雅各布?馬格努斯?斯普雷特波爾滕和約翰?克裡斯托法?托爾,斯普雷特波爾滕在得到古斯塔夫三世的授權之後,在瑞典南方發動革命,要求國會下台。與此同時,古斯塔夫三世的弟弟卡爾公爵得到國會授權,取得了大半個瑞典軍隊的統帥權。在卡爾公爵與斯普雷特波爾滕等人的周旋下,國內的形勢越來越不利於國會。

    1772年8月18日,古斯塔夫與內閣裡支持他的官員密謀,由他們出面去說服其他中立官員。19日,古斯塔夫與宣佈支持他的200名內閣官員趕往斯德哥爾摩西北角的衛戍軍團。在那裡,古斯塔夫說:「若你們決意追隨我,就像你們的先祖追隨古斯塔夫?瓦薩和古斯塔夫?阿道夫般,我就為你們和祖國的救贖捨生流血!」很快古斯塔夫的詢問就得到了軍隊的肯定支持,在衛戍軍團的支持下,古斯塔夫逮捕了內閣大部分高級官員以及議長盧德貝克。同時古斯塔夫讓人警告所有議員,如果不出席21日的新的立憲會議,他們將以「叛國罪」被起訴。在國王的強勢和軍隊的逼迫下,所有議員出席了8月21日的立憲會議。古斯塔夫頒布的新憲法得到了議會的批准,同時議會宣佈無限期解散,僅保留一個立法團負責國內的立法工作。阿道夫對自己父親的往事自然是佩服不已,去年八月的事情發生之後,王國又朝著昔日那個強國而發展。

    「是的,國王陛下,是我多慮了。」

    古斯塔夫笑了起來,「我們需要波羅的海,同時我們還需要波蘭,我們要將波羅的海變成瑞典的內海。」

    「可是丹麥方面?」阿道夫輕輕皺起了眉毛。

    「一個荒唐的國王和一個花花公子般的王儲能給這個國家帶來什麼未來?」古斯塔夫輕笑道,「當然,不是現在,而是在將來的某一天。」

    「是。」

    瑞典很快將自己的決定通知給丹麥方面,丹麥自然以最快的速度封鎖了海峽,對外宣稱是發現有海盜襲擊。這讓俄國方面震怒不已,但是俄國目前迫於遠東的壓力以及奧斯曼帝國的蠢蠢欲動,只能敢怒不敢言,惟有發出外交照會警告丹麥不要胡亂行事。

    北歐的變化自然瞞不過英國,首相腓特烈?諾斯只覺得頭痛不已,美國的獨立戰爭和華夏反動的遠東戰爭都讓英國疲於應付。北歐諸國在北海及波羅的海的異動,讓腓特烈?諾斯不敢小覷,他果斷將第一海軍大臣約翰?孟塔古和殖民地大臣達特茅斯伯爵召集了過來。

    在通報了一系列事情之後,諾斯低聲問道:「俄國戰敗的可能性有多大?」

    孟塔古與達特茅斯伯爵也不是笨蛋,這些情報聯繫在一起,已經很明顯地表示出,俄國人已經陷入內亂,同時華夏、奧斯曼帝國和北歐二國將分別從東方、西方和南方對這個橫跨歐亞兩個大陸的龐大大物發動致命一擊。

    「俄國極有可能戰敗。」孟塔古負責軍事,自然對戰爭勝負有重要的看法。

    「帝國將損失多大?」諾斯將目光轉向達特茅斯伯爵。

    「這個,」達特茅斯伯爵有些難以啟齒,但是在諾斯的目光下,達特茅斯伯爵還是說道,「如果帝國不支持俄國,我們將只有可能失去新大陸。如果帝國支持俄國,我們將必定失去新大陸,同時我們還會丟失中東及太平洋的利益。」

    「就沒有別的可能嗎?」諾斯露出乞求的目光。


138正文 風動。腓特烈。大不列顛
    看著諾斯首相的目光,達特茅斯伯爵心情也非常不好受。曾幾何時,大英帝國居然要淪落到站隊來維持自己的利益。但是現在是形勢比人強,在新大陸,美國的崛起已經是不可避免了,帝國之所以還在那裡陷入戰鬥更多是為了面子;在南亞已經東南亞,帝國已經被五國同盟逐出了利益圈;而在大洋洲上的澳大利亞和新西蘭也是岌岌可危,五國同盟的海軍已經陳兵帝汶島,隨時都要將帝國趕盡殺絕。

    達特茅斯伯爵長舒了一口氣,道:「事到如今,帝國必須尋求其他盟友鞏固我們在歐洲大陸及非洲大陸的利益。法國人是不會忘記百年戰爭的事情,而且我們與他們在非洲還有很多利益糾葛,荷蘭和西班牙也是如此。我們目前只能選擇普魯士,犧牲一部分利益,換取普魯士的支持。」

    「腓特烈陛下麼?」諾斯首相對腓特烈大帝自然是不會陌生,這位普魯士國王是歐洲大路上最偉大的君主之一,他的軍事天賦連英國王弟、約克公爵弗雷德裡克王子都是稱讚不已。幾乎歐洲的陸軍系統都已經將腓特烈大帝奉為當世的戰神,如果不是英國素來是海軍強於陸軍,整個帝國的軍隊都要將普魯士視為老師了。「《白廳條約》已經二十年了,普魯士捍衛了帝國在漢諾威的飛地,但是帝國對普魯士,唉……」

    達特茅斯伯爵自然清楚諾斯首相歎息的意思,事實上殖民地大臣雖然不直接掌管帝國外交,但卻也是帝國外交系統的重要組成部分。達特茅斯伯爵很清楚帝國對待普魯士的態度就是上級對待下級一般,雖然普魯士的確需要帝國來牽制法國,但是就憑普魯士容忍帝國在德意志境內擁有漢諾威地區的態度就表明了普魯士結盟的想法。可是帝國卻錯過了最佳時機,如今前去尋求支持,只會被普魯士訛詐更多的利益。

    達特茅斯伯爵的沉默其實就表明了他的態度,諾斯首相惟有苦笑道:「我會去說服國王陛下,趁戰爭還沒有開始之前,我們需要普魯士替我們阻擋來自東方的敵人。」

    「普魯士不會輕易答應的。」

    「我知道。」諾斯首相點點頭,「但是對於普魯士來說,無論是北邊的丹麥,還是南邊的奧地利、奧斯曼都是難以解決的問題。我將說服國王承認普魯士在波蘭的既得利益,同時也會勸說俄國人放棄波蘭西部地區和烏克蘭、巴爾幹的部分利益來換取普魯士的支持。」

    「只怕會養虎為患。」海軍大臣孟塔古插嘴道。

    「我又何嘗不知道?」諾斯首相道,「腓特烈陛下的智慧和魄力是帝國最大的敵人,但是就目前而言,普魯士的主要利益是在歐洲大陸上。帝國對於歐洲大陸僅僅是希望保持平衡即可。對於普魯士而言,無論是法國還是俄國,亦或者奧斯曼和奧地利,都是他們頭痛的敵人。我們現在支持普魯士去遏止奧斯曼和丹麥,以後我們也可以支持法國和奧地利去遏止普魯士。」

    孟塔古想了想,道:「外交上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我已經將未來可能的事情都說明了。普魯士之所以對丹麥虎視眈眈,那是因為他們想要獲得北海的出海口。我們無法保證普魯士在可以預見的將來不會組建海軍,而這樣一個國家一旦擁有了海軍,那勢必在歐洲就會對帝國構成威脅。」

    「那是將來,我們更看重現在。」諾斯首相做出了決定,「如果後來的人要責怪我們,我們也只能承受。歷史終將證明我的決定是這個時候最適合的決定,也許不是最好的,但卻是最適合帝國的。」

    說完,諾斯首相便站了起來,離開了唐寧街10號,朝白金漢宮而去,歐洲的歷史也因此進入了一個拐點。諾斯首相與喬治三世交談了五個小時,最後諾斯首相得到了喬治三世的允諾。次日,一封絕密的外交郵件離開倫敦,在英國陸軍的護送下,這封郵件朝著普魯士王國的首都柏林而去。隨著這封郵件的發出,法國、奧地利、丹麥、荷蘭等國家開始密切關注起這個升格為王國才62年的國家。

    而此時的柏林卻是風平浪靜,在腓特烈大帝的領導下,普魯士已經不是62年前那個弱小的國家。擁有了西裡西亞地區的普魯士已經具備了歐洲列強的資格,只是沒有歐洲國家願意承認這點罷了。但是對於已經在歐洲萌芽的資產階級來說,普魯士簡直就是一個讓他們嚮往不已的天堂。腓特烈大帝廢除了許多封建弊端,他所建立的廉潔高效的公務員制度讓遠在東方的永璇都讚歎不已。永璇非常喜歡腓特烈大帝的一句名言,「我是這個國家的第一公僕」。

    同時腓特烈大帝對宗教和新聞出版也持自由態度,許多在法國不能出版的書籍,都輾轉到德國出版。法國啟蒙主義最偉大的詩人、思想家伏爾泰就和腓特烈大帝保持著非常良好的關係。18世紀的歐洲,宗教矛盾異常尖銳,但是你在德國卻能看到新教教堂與天主教教堂並排而立,甚至連同性戀者在普魯士也是可以被容忍的。

    腓特烈大帝唯一的缺點就是在他對猶太人的歧視上,腓特烈不信任猶太人,認為猶太人捲走了屬於普魯士人民的財富。所以腓特烈拒絕猶太人在普魯士的領土上經商和居住,同時對猶太人的過境稅也要高於其他人。

    此刻的腓特烈大帝正看著一封書信,同時在他的不遠處站著一個東方人。腓特烈大帝對這封書信的內容是感到無比震驚,他無法想像,一個遠在亞洲的親王居然對德意志和歐洲事務如此熟悉。他相信擁有這樣的判斷力除了需要經驗與智慧之外,同時也需要大量的歐洲情報。腓特烈大帝曾經聽說過,大清帝國皇家招商局的生意是遍佈整個地球,歐洲幾乎所有的大城市裡都有華人的商行和公司。腓特烈大帝相信這些商行和公司應該同時也是大清帝國情報系統的組成部分,不過腓特烈大帝並沒有因此感到憤怒。相反他很羨慕,羨慕這位東方親王擁有如此多的資源。他覺得如果有必要,他一定要去見見這位比他年輕許多的東方親王。他知道自己已經老了,但是他想征服世界的雄心還在。他希望為普魯士爭取到一位強有力的朋友,德意志需要統一,而這可能是他能為這個國家做的最後一件事情。

    「我很高興見到你,我東方的朋友。」腓特烈大帝放下了信函。

    「我也很榮幸見到您,國王陛下。」來覲見腓特烈大帝的是招商局在歐洲的負責人之一,顧辰。他來歐洲已經五年了,他對於這位普魯士國王也是仰慕不已。在華夏的時候,永璇就談及過歐洲的幾位在世君主,永璇對腓特烈大帝的評價是最高的。他說腓特烈大帝是歐洲的曹操,而且比曹操更具有優勢的是,他是一個國家的君主,他佔著了國家大義的道理。

    「我對東方親王(歐洲流行如此稱呼永璇)是神交已久啊。」腓特烈大帝笑著,「從一個傳統的陸地國家走向海洋,我想你們的親王殿下應該遭遇了不少阻力。但是你們的親王殿下居然能建立起遠東乃至世界上數一數二的海軍,這讓我欽佩不已。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去拜訪你們的親王殿下,和他一起聊聊,我記得你們華夏人的書中有說過這樣的場景,叫什麼來著?哦對了,『煮酒論英雄』。可惜我們的啤酒是不能煮的,否則我真想這麼做。」

    因為華夏在幾次對外戰爭的勝利,歐洲國家對這個遠在東方的古老帝國是越來越有興趣。此時的歐洲人還是以使用華夏的器皿為榮,而在華夏強勢崛起之後,歐洲人開始研究起華夏的文化、歷史和哲學。不少歐洲大學都開設了五花八門的華夏學科,同時在招商局的推動下,不是華語學校也在歐洲開辦起來。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永璇非常邪惡地想,以後一定要弄一個中文四六級考試來折騰下歐洲人,而且除了有普通話測試之外,還要弄一堆粵語、閩南語等方言等級測試。以後要移民到華夏,除了有普通話等級測試之外,方言等級測試起碼要拿兩張證書。

    「恭親王殿下也很期待與陛下的見面。」顧辰是永璇身邊的書僮之一,第一批和第二批書僮都已經長大成人。第一批書僮被永璇派往招商局在國內以及東南亞的辦事機構,而第二批書僮則被派往歐洲和美洲。相較於何來的書僮,前面幾批的書僮與永璇的年紀相差不大,可以說是亦師亦友地長大起來。他們對於永璇除了崇拜和服從之外,更有著自己的獨立思考。而這些人在後來的「十八世紀大改革」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顧辰很清楚地知道永璇對哪些國家的推崇,而當代國家中只有普魯士和美國得到了永璇的讚揚。永璇在很多次私下談話中提到,如果非要給華夏找一個對手的話,普魯士和美國才夠資格。永璇認為華夏佔了天時,美國佔了地利,而普魯士則佔了人和。華夏有歷史的沉積,一旦發力那是任何一個國家都無法企及的;而美國位於兩個大洋之中,幾乎當下的武器很少有對美國構成威脅的;普魯士人的嚴謹和鐵血是讓永璇都不得不折服的精神。而就在顧辰面前的這位君主,他所撰寫的《戰爭原理》被永璇奉為「陸軍的經典」。在永璇的提議下,朝廷讓所有新軍的軍官都系統學習了這本書。雖然顧辰擅長的並非軍事,但是顧辰還是從國內聽到了不少陸軍對這本書的讚揚。雖然《孫子兵法》是一本針對「戰略」的經典著作,但是落實到實際上的戰役上,《戰爭原理》的操作性要更強一點。所以按照新式陸軍軍官學校的培訓要求是,上級軍官必須學習《戰爭原理》和《孫子兵法》,而中下級軍官則只需要學習《戰爭原理》即可。

    「你們華夏人擅長謀略,《孫子兵法》是我見過最好的一本軍事著作。」腓特烈對軍事的愛好如同他對文藝、哲學的愛好一樣熱烈,「而東方親王殿下是我見過將這本書運用最好的指揮官。你們在遠東擊潰了英國人,這是我以前從沒有想像過的。」

    對於一國國君對本國文化的讚揚,尤其是對自己上司的讚揚,讓顧辰也是與有榮焉。「恭親王殿下對比下的《戰爭原理》也是稱讚不已,認為這本書書當今最偉大的軍事著作。」

    聽到自己的書得到如此高的評價,腓特烈的笑容又多了幾分真誠。「顧辰先生,我希望你能與我共進午餐,我將為你介紹我的侄子,威廉。」

    顧辰心下一驚,他知道腓特烈沒有子嗣,所以他的侄子威廉就成了這個王國的繼承人。雖然這樣一次宴會看上去只是普通的國王賜宴,在外交上也是常見的。但是國王與王儲同時與自己一同出席私人宴會,這其中的含義就很明顯了。顧辰抬頭一看,發現腓特烈望向自己的眼神也多了許多意味。

    顧辰以退為進,道:「我的身份並不適合出席陛下的私人宴會。」

    「不!」腓特烈當了這麼多年的國王,自然有一股子不怒而威的氣勢,「僅僅憑你是東方親王的學生,你就有這個資格。」

    腓特烈事實上也調查過招商局與永璇的關係,他很清楚招商局裡的負責人大多是永璇身邊的書僮。這種書僮在歐洲也是常見的,許多貴族身邊都有這樣或那樣的侍從。這些侍從是貴族最相信的人,他們掌握著貴族最**的秘密,同時他們也是最能理解貴族思想的人。何況腓特烈也知道永璇對身邊人的栽培,永璇有一些著作在西方出版過。永璇向歐洲人介紹了華夏在哲學、藝術以及文學上的成就,同時也輸出了一些華夏的思想。腓特烈相信眼前的這位顧辰應該負有其他使命,他的身份不僅僅是招商局歐洲公司總經理助理那麼簡單。

    顧辰見腓特烈如此堅持,心中大定。畢竟他這次面見腓特烈除了帶來永璇的書信之外,更重要的是要說服腓特烈加入到華夏在歐洲的計劃中。這個計劃用張儀當年在秦國所開展的「連橫」來命名。

    「能參加國王陛下的宴會是我的榮幸。」顧辰鞠了一躬,「請容許我回去準備下。」

    腓特烈點點頭,顧辰便離開了王宮。

    而顧辰離開後不久,一名侍從帶著普魯士王國外交大臣匆匆忙忙趕了過來。腓特烈其實對這些大臣並不感冒,他不相信他的內閣,他更願意跟一些辦事員交談。他看到外交大臣匆忙的樣子,冷笑道:「閣下,您代表的是王國的體面,請您自重!」

    「陛下,英國國王喬治三世陛下給您寄來一封書信。」

    「哼!讓我猜猜看,他一定是希望我們去阻止土耳其人吧?」腓特烈語帶嘲諷,「為什麼我們要去阻止土耳其人?我的外交大臣閣下,難道我們要幫助我們的死敵俄國人去取得巴爾幹地區嗎?」

    「英國是我們的盟友,而他們也承諾幫我們與俄國協商拿到整個波蘭。」

    「閣下,拿到手的才叫禮物,隨便說說的話怎麼能當真?」腓特烈對此並不相信。

139 交談。德意志。撒丁王國
    「陛下,英國是普魯士最重要的盟友。」外交大臣還想爭取什麼,「如果不是英國人在50年代對我們的支持,恐怕我們早就失去了西裡西亞地區。」

    「閉嘴!」腓特烈憤怒了,「閣下,你似乎忘記了。當我們在與奧地利、法國人交戰的時候,英國人只是在一旁看戲而已。」

    「但是英國是當時唯一沒有對我們宣戰的國家。」

    「當時沒有對普魯士宣戰的國家多了去了!」腓特烈揮揮手,「閣下,你可以退下了。你讓我真的很失望,雖然我從來沒有對內閣抱有希望過,但是你剛剛的話實在是有失普魯士王國的體面。我希望你能在今天之內遞上辭呈,否則明天我將宣佈你辭職。」

    外交大臣的手一抖索,臉色灰暗地離開了。而在王宮的角落裡,則站著一個年輕人,年輕人臉上並無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是他的眼睛閃過一絲輕蔑。

    「威廉,你來了?」腓特烈顯然對這個年輕人的到來感到高興。

    「是的,陛下。」年輕人很恭敬地說道。

    「叫我叔叔。」腓特烈只有在這個年輕人面前才是一個和藹可親的長者,臉上寵溺的表情表明他對自己的侄子兼王儲是非常喜愛的。

    在腓特烈父親的時代,普魯士王國內部一直被親奧地利勢力所控制的,這也就是為什麼腓特烈對奧地利極為反感的緣由。因為迫於這些勢力,腓特烈被迫與哈布斯堡家族的一個分支聯姻。對於這場政治婚姻,腓特烈是極其討厭的,只是為了安撫自己的父親,腓特烈與他的妻子貌似快樂地生活了四年。同時因為腓特烈也曾經在自己父親臨死前發誓不會背叛自己的妻子,所以腓特烈終身都沒有與自己的妻子離婚,但是二人卻是出於長期分居的狀態。也因為如此,腓特烈與自己的妻子並沒有子嗣。

    所以,腓特烈將自己的侄子威廉指定為繼承人。威廉是一個熱愛音樂的貴族,莫扎特與貝多芬都是依靠他的贊助而創作出那麼多經典樂曲。威廉與腓特烈在藝術和文化上有很多共同點,同時威廉也是一個雄心勃勃的人,這讓腓特烈十分滿意。唯一讓腓特烈覺得有些遺憾的是,自己的這個侄子在軍事指揮上並沒有太好的天賦,所以腓特烈一直擔心自己過世後,普魯士如果沒有很好的軍事指揮官的話,普魯士好不容易得來的地位會一朝盡失。

    「叔叔,我們要放棄原來的聯合英國的外交策略嗎?」威廉有些疑問。

    「在歐洲這個大陸上,誰不是我們的敵人呢?」腓特烈溫和地笑道,「東方有位軍事家說過『遠交近攻』,只有遠方的盟友才是可靠的盟友啊。」

    「叔叔是說那個東方的華夏麼?」

    腓特烈點點頭,「雖然以後等普魯士強大起來,我們和他們也會成為敵人,但是我們和他們的利益多於衝突,而且我們需要華夏,華夏也同樣需要我們。」

    「為什麼?」威廉困惑地問,「只要華夏帝國願意,歐洲有無數的國家會成為他們的盟友。」

    「什麼是盟友?」腓特烈道,「沒有衝突同時又有共同利益的國家才能成為盟友。普魯士還沒有屬於自己的海外殖民地,所以我們與華夏沒有衝突。華夏需要一個歐洲的陸地強國替他們牽制法國、英國等等列強,歐洲大陸上還有哪個國家擁有普魯士陸軍的作戰能力?」

    「可是他們能給我們什麼?」威廉問道。

    「這個問題問得好!」腓特烈讚揚地點點頭,「無論何時,國家利益是我們需要第一位考慮的。對方付出多少,我們才做多少事。而這一次,華夏開出的條件,是我沒有辦法拒絕的。」

    「那是什麼?」

    「德意志統一。」

    聽到「德意志統一」的時候,威廉的心頭彷彿被錘了一下似的。跟自己的叔叔一樣,威廉也是以普魯士統一德國為理想的。但是他知道這是一個漫長而艱巨的過程,首先普魯士要成為一個真正能震懾所有歐洲列強的超級強國,這樣普魯士才有時間去慢慢統一德意志。按照他自己的估算,這將是一個長達一百餘年的過程。不僅他叔叔看不到這一天,連他自己也看不到這一天。

    「這怎麼可能?」威廉沒有掩飾他的驚訝。

    「哈哈,威廉,我也跟你一樣吃驚,但是按照那位東方親王的構思,這卻是可能的。」說著,腓特烈大帝臉上閃過一絲黯然,「只是即便這樣,我卻看不到了。但是你,威廉,你將成為德意志帝國歷史上第一任皇帝。」

    「叔叔,我……」

    「沒什麼。」腓特烈擺擺手,「我老了,如果我能早點認識東方親王的話,也許我也有機會看到那一天。但是現在,威廉,我要為你,為普魯士的明天去賭這一局。我相信他,你呢?」

    「我也相信他。」在威廉眼中,自己的叔叔就是神一樣的存在。如果不是腓特烈帶領普魯士士兵奪下西裡西亞地區,普魯士到現在還只是一個二等國家。而隨後腓特烈粉碎了奧利地組建起來的「反普聯盟」,不僅保住了西裡西亞,同時也讓普魯士真正成為歐洲的一等強國。

    腓特烈將一份文件遞給了威廉,「雖然這是他的建議,但是我不得不承認,這是最適合我們的一條路。威廉,你要熟記這份文件,然後按照這個構想一步一步走下去。雖然這條路會很漫長,但是走到終點那一日就是我們統一德意志的日子。」

    威廉打開了這份被稱之為「德意志總路線」的文件,這份文件的原稿已經被腓特烈銷毀。而現存德意志帝國博物館的《德意志總路線》是威廉根據原稿,結合普魯士當時的國情,與自己的幕僚們商討出來的。但是與原稿一致的是,德意志的統一步伐是分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經濟統一的德意志關稅聯盟;第二個階段是形式統一的德意志邦聯;第三階段是完全統一的德意志帝國。而且在這份總路線文件裡,永璇暗算了是自己盟友卻陷入大革命漩渦的法國。威廉在第三階段戰勝了法國,最終在法國巴黎的鏡廳稱德意志帝國皇帝,法國人對此一直耿耿於懷。

    威廉放下文件,心中卻是無法平靜下來,「我不敢相信,上帝啊,他在東方居然如此熟悉我們歐洲的事情。」

    「這並不困難。」腓特烈笑道,「如果你擁有他那樣的資產,你也會成功的。」

    「但是叔叔,他是親丹麥的。」

    「我知道。」腓特烈點點頭,「他親丹麥是必須的,畢竟他要將俄國人在遠東的土地全部吃下,沒有丹麥幫忙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們還是親瑞典的。威廉,總有一天,丹麥和瑞典會再度翻臉,你認為他會怎麼選擇?當丹麥失去利用價值之後,他又會選擇誰?」

    「這不會太……」威廉有些欲言又止。

    「你想說卑鄙麼?」腓特烈知道自己的這個侄子有點理性化,所以也忍不住提點他一下,「你要記住,國家利益才是你首要考慮的。如果某一天,華夏帝國衰落了,有了更強大的國家取代他們,我也會毫不猶豫地拋棄華夏帝國的。同樣的,我相信那位東方親王也會毫不猶豫地拋棄我們。」

    「就沒有『真正的朋友』麼?」

    腓特烈搖搖頭,「國家之間永遠沒有『真正的朋友』,我們之間只有相互利用。」

    「我明白了。」

    「今天的晚宴你必須出席,相信今天晚上,我們的東方朋友會給我們一個小小的驚喜。」說道這裡的時候,腓特烈大帝臉上露出一絲頑童般的狡黠。

    顧辰果然沒有讓腓特烈失望,在晚宴上,顧辰接連拋出了兩個合同,一份合同是在符騰堡興建歐洲最大的兵工廠,另外一份則是要與普魯士共同修建歐洲最大的民用造船廠。兩則消息在次日公佈之後,震驚了整個歐洲。

    英國國王喬治三世召見了諾斯首相,憤怒地罵道:「什麼普魯士是大陸國家對海洋沒有興趣!這最大的民用造船廠是什麼意思?首相閣下,難道您認為民用造船廠就造不出軍艦來嗎?」

    在喬治三世的憤怒之下,諾斯首相黯然辭職。

    而緊接著,腓特烈以華夏的一系列援助和合同為契機,宣佈組建德意志關稅聯盟,承諾關稅聯盟成員國將共享這份豐厚的開發機會。這些國家本來就與德意志為同一民族國家,而且歷史上也互有聯姻,自然不會抗拒。在腓特烈發出倡議沒有一個月,幾乎大半個德意志的城邦、王國都加入到關稅聯盟。關稅聯盟背後的事情自然瞞不過歐洲一些有心人的眼睛。

    「維托裡奧,德意志人走到我們前面了。」撒丁尼亞王國的首都都靈的王宮裡,艾曼努爾三世聽完外交大臣的匯報之後,對自己的兒子說著。

    「是的。」撒丁尼亞王國王儲維托裡奧面露尷尬,「他們的運氣真不錯。」

    「不,是腓特烈這個老傢伙膽子夠大!」艾曼努爾三世搖搖頭,「華夏人也來找過我,但是我老了,維托裡奧,我會安排你去跟華夏人接觸。據我所知,他們在與我們接觸之外,他們與羅馬還有兩西西里的關係都不錯。」

    「陛下,您的意思是?」

    「是的,答應他們。」艾曼努爾三世努力地伸出手,「我的兒子,意大利的榮光將在你的手裡再現。但是這一次,不再是羅馬人,而是我們都靈人來決定這一切。」

    「陛下,您應該注意您的身體。」

    「沒關係的,維托裡奧,我恐怕活不到明年了,但是你和意大利都有明天,告訴華夏人,我們有地中海,我們可以保證他們在地中海和北非的利益,但是唯一的要求就是要他們向支持腓特烈那樣支持我們!維托裡奧,你父王是一個膽小的人,但是你不是!你是一個擁有雄獅一樣心臟的人,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你將成為意大利歷史上最值得讚揚的國王!」

    「是,陛下。」

    維托裡奧離開了艾曼努爾三世的寢宮,他其實在暗地裡一直與華夏人有聯繫。他羨慕華夏人的造船術,他也夢想在撒丁尼亞王國擁有華夏人的造船廠。但是按照華夏的法律,造船術是只與盟友共享的,而撒丁尼亞一直在奧地利和華夏之間游離,這讓華夏不得不選擇考慮與兩西西里去合作。不過在維托裡奧的懇求下,華夏與兩西西里的合作也比較有限,至少關鍵的武器和造船術都沒有涉及。

    「陛下已經委託我來和貴國商談結盟的事宜。」維托裡奧見到劉寒的第一句話就是如此。

    「陛□體如何?」劉寒見維托裡奧的興奮中帶有一絲傷感,便立刻問道。

    維托裡奧神色一暗,搖搖頭,「不是很好。」

    劉寒沒有追問下去,但是看到維托裡奧這樣的表情,便知道艾曼努爾三世駕崩只是早晚的事情了。劉寒道:「王儲殿下,我們的協議一直為您準備著,你打算在什麼時候簽署?」

    「現在我們可以草簽一份備忘錄,等我登基之後,我們可以簽署正式協議。」

    「沒問題。」劉寒道。

    一七七四年三月,遠東正處於寒冬的時候,一股清兵悄悄越過了《中俄尼布楚條約》所規定的邊界線,次日總理各國事務衙門正式照會俄國大使館,聲明華夏已經對其宣戰,同時宣佈驅逐俄國大使。

    在離開天津港的時候,俄國大使發表了一份聲明,聲稱這是華夏帝國最愚蠢的一個決定,俄羅斯帝國必然會打敗侵略俄國的華夏人。

    「終於開戰了。」乾清宮裡,乾隆低聲道,「朕的時間不多了。」

    「是的,終於開戰了。」永璇在軍機處裡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道。

    第一次世界大戰,終於拉開了它的帷幕……
作者: 闇黑帝王    時間: 2014-6-2 23:35

140

140、鶴唳。亞細亞。世界大戰。 ...


  在清朝的歷史上,蒙古一直是一個很特別的存在。即便是歷史學家也無法判斷蒙古到底與清廷是聯盟關係,還是從屬關係。早在明朝末年,清朝就與內屬蒙古結盟。準確地說,應該是女真部與內屬蒙古結盟行程了後金政權,因此內屬蒙古部分是屬於後金政權的從屬關係。除了內屬蒙古之外,蒙古的大部分其實是屬於札薩克世襲統治的外藩蒙古。但是伴隨後金政權的擴張,大部分的外藩蒙古被後金政權吞併,只剩下喀爾喀蒙古四部之外,其餘蒙古諸部已經被後金政權吞併。而喀爾喀蒙古則是以聯姻的形式與後金政權統一,但是事實上,清廷並不插手喀爾喀蒙古的統治。因此在清朝統治整個中華之後,喀爾喀蒙古就成了清朝歷代皇帝頭痛的地方。喀爾喀蒙古幅員遼闊,東邊與黑龍江將軍所轄的東北及外興安嶺地區接壤,西邊則抵達回疆,北邊是俄國,而南邊就是已經徹底歸順清朝的漠南蒙古。為了轄制喀爾喀蒙古,從康熙朝開始,歷經三朝,清朝都在對蒙古實行減丁政策。例如驅使喀爾喀蒙古與漠西蒙古的對決;挑動喀爾喀蒙古內部四部的紛爭……當然最陰損地莫過於,雖然清朝已經有了種痘技術,而且牛痘技術已經非常成熟,但是無論康熙還是雍正,都將這門技術束之高閣。他們知道,天花是阻止蒙古人南下的最大威脅。他們不敢將天花徹底殺滅,即便愛新覺羅家族也因此損失了許多皇子皇孫,種痘技術還是被嚴格保密起來。
  
  其實早在十六世紀的時候,俄國就已經將觸角伸向了喀爾喀蒙古。在他們的心目中,既然在歐洲創造出了一個「白俄羅斯」,那麼在東方創造一個「黃俄羅斯」也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但是強大的中華帝國不是俄羅斯敢直接對抗的,於是他們採取「分而治之」的策略,單算從喀爾喀蒙古入手,先策反這裡,再慢慢在遠東建立一個「黃俄羅斯」。
  
  對於俄羅斯人的狼子野心,無論是明朝皇帝還是清朝皇帝,都看了出來。但是無奈蒙古人是天高皇帝遠,而中華帝國的皇帝早已經失去了進取心,對於俄羅斯人的徐徐圖之只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但是這一次卻不同,在永璇與乾隆的策動下,喀爾喀蒙古與俄羅斯是徹底決裂。雖然喀爾喀蒙古對清廷是早有異心,但是喀爾喀蒙古早已經不是當年的「上帝之鞭」,因為與清廷結盟,在他們心中,似乎也是對中華的另一種統治。所以當俄羅斯人還沒有將承諾的領土送到之前就大肆侵吞喀爾喀蒙古領土的做法,讓蒙古人異常憤怒。甚至不需要永璇去挑動什麼,蒙古人就主動要求與俄羅斯人決戰。
  
  其實對於清廷來說,蒙古人的主動請戰也是非常符合規劃的事情。因為實際上,俄羅斯人的侵略壓力主要是對唐努烏梁海地區。唐努烏梁海地區位於喀爾喀蒙古西北地區。雖然與清廷的直轄部分並不接壤,但這裡卻是清廷的實際統治區域。同時這裡也是烏里雅蘇臺將軍的重要轄地,畢竟唐努烏梁海地區是面對俄羅斯與喀爾喀的雙重壓力,故而這裡也駐紮這清廷一隻非常彪悍的騎兵。
  
  永璇雖然一直在推行軍隊現代化,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在這個技術落後的十八世紀,火器實在是一支昂貴的裝備。永璇傾盡所有也只完成了海軍的換裝和西山大營的換裝,其餘陸軍都還是以冷兵器為主,熱兵器為輔。所以永璇是不願放棄唐努烏梁海地區這樣一支彪悍的騎兵,畢竟所謂的八旗騎兵已經是個傳說,如果再丟失了唐努烏梁海騎兵,那麼永璇真的只有去哭了。靠人山人海堆出來的勝利未免太慘烈了,不到萬不得已,永璇也不會想用這樣的方法。
  
  「蒙古人這次居然主動請戰了。」東暖閣裡,乾隆低聲道。
  
  「兒臣也是覺得詫異,但是想想,如今俄國人步步緊逼,由不得蒙古人不著急。」此時的東暖閣裡只有乾隆與永璇在商討,二人面前擺著地圖和各種資料。「烏里雅蘇臺將軍本就是本朝數一數二的陸軍存在,唐努烏梁海又是面對喀爾喀與俄羅斯的前線,此處士兵的彪悍程度乃是本朝僅有的。我們自然是不怕俄國人的南侵,大不了跟他們在唐努烏梁海地區耗著就是了。但是喀爾喀卻怕,一旦俄國人吃不掉唐努烏梁海,自然會繞道喀爾喀。」
  
  「所以蒙古人怕了!」乾隆露出笑容,蒙古人的確是清廷的重要盟友,但是這個盟友似乎有些尾大不掉了,「蒙古的活佛跟俄國人勾勾搭搭的,還真當朕看不見麼?」
  
  「皇上聖明!」永璇雖然覺得這馬屁有些噁心,但是在封建時代呆久了,這馬屁已經是習慣了。
  
  雖然知道這是馬屁,但是乾隆臉上還是露出會心的微笑。「聽說蒙古人從兵部要了一堆東西去?」
  
  「是。」永璇雖然並不統管六部,但是跟俄國人有關的事情還是能知曉的。「喀爾喀對唐努烏梁海的裝備是很羨慕的,說是希望能為蒙古打造同樣的一支騎兵。」
  
  「哼!」乾隆心裡暗罵了句,但是嘴上缺說,「既然是要讓蒙古人出兵,自然不用太苛刻他們。」
  
  「兒臣領旨。」永璇自然曉得乾隆的心思是什麼。事實上,唐努烏梁海騎兵是當時兵部按照唐朝重騎兵的標準打造的。
  
  在封建歷史上,唐朝的重騎兵堪稱是「冷兵器時代最可怕的存在」,當年唐朝的重騎兵是將貴霜帝國打得滅了國,直接嚇走了羅馬帝國的馬其頓軍團。後世有好事的軍事分析家指出,如果唐朝的重騎兵能夠維持下去的話,別說是金國了,連元帝國打過來都能切菜一樣的切回去。但是訓練這樣一支騎兵並不是所有封建王朝都能維持的,想想看,從士兵到馬匹都是由最好的鋼鐵覆蓋,除了馬眼睛和人眼睛之外,其餘都是被裝甲覆蓋。而且士兵所持用的陌刀也是非常鋒利和沉重的,一刀下去,一匹馬都能輕而易舉地切成兩塊。這樣一支騎兵只要往戰場上一放,然後往前一衝,除非是用大炮組織,否則幾乎是無敵的。何況當時最先進的弩床技術也掌握在中國人手裡,所以唐朝的重騎兵在熱兵器時代沒有興起之前就是無敵的存在。但問題在於,無論是裝甲還是陌刀,都需要大量上好的鋼鐵來打造,其價格基本上等同於同重量的黃金了。何況這樣還需要負重極大的上好馬匹,而且士兵的力量也是非常重要的,即便所有條件都有了,最後訓練出來的成品也是非常有限的。所以即便是富庶如唐朝,也只有少量的重騎兵。等到了宋朝,因為弩床技術的發展,重騎兵就被徹底拋棄了。
  
  而唐努烏梁海騎兵就是兵部一群頭腦發熱的人想辦法重建的唐朝重騎兵,雖然永璇覺得這樣有些浪費,但並沒有組織。乾隆自然曉得唐努烏梁海地區的重要性,所以也批准的兵部的計劃。在短短十幾年的發展之下,唐努烏梁海地區就重現當年的重騎兵,雖然還沒有唐朝那般的震懾力,但也讓俄國人不敢在這裡放肆。
  
  對於唐努烏梁海騎兵的裝備,蒙古人自然也是覬覦許久。只是清廷對蒙古人的旁敲側擊一律無視,即便蒙古人光明正大地說我們要購買的時候,清廷也以裝備有限給婉拒了。如今蒙古人充當攻擊俄國人的急先鋒,清廷也不好意思說裝備不賣了。只是這次出售給蒙古人是最原始版的重裝甲,這部分是唐努烏梁海騎兵淘汰下來的,放在軍備庫裡也是浪費,結果就被兵部的人加價三倍賣給了蒙古人。永璇得知之後,也只能暗暗讚歎一句罷了。
  
  得到了裝備的蒙古人自然是喜不自禁,無論是親清廷的,還是暗地謀求獨立的蒙古貴族,都認為這些武器裝備加強了喀爾喀的軍事力量。在拿到裝備後沒多久,喀爾喀迅速抽調了各部的精銳組成了喀爾喀騎兵,然後加進訓練。而此時便是檢閱喀爾喀騎兵的時候到了……
  
  如果你認為蒙古人沒有看出清廷的陰暗想法的話,那一定是錯誤的。但是對於清廷如此陽謀地打算削弱蒙古,蒙古人卻也還是毫無方法。陰謀與陽謀最大的區別在於,陰謀被發現了可以不被執行,但是陽謀卻是被發現了還得被執行下去。
  
  蒙古人知道將自己當做馬前卒是清廷「減丁政策」的繼續,但是無論是虎視眈眈的俄國人還是躲在角落裡伺機咬上一口的黑龍江將軍和唐努烏梁海都是蒙古人無法抗拒的。如果幫助清廷,那麼還能抱住喀爾喀現在的疆域;如果背叛清廷,那麼清廷大不了捨棄部分喀爾喀地區,也要將剩下的喀爾喀吃掉。而真到了那般地步,漠南蒙古自然會見死不救,那喀爾喀就真的成了歷史名詞。
  
  「這仗是不得不打了啊。」領兵的蒙古將軍哀歎道。

作者有話要說:戰爭部分開始……
筆墨會在世界大戰和京城風波中轉換。
因為知道大家不是很愛戰爭,所以宮斗和家斗還是會輪番插花的。




141

141、世界大戰?壹 ...


  乾隆越來越經常性地將永璇招入東暖閣問話,而且這種問話不僅沒有避諱宮廷裡的太監,甚至連軍機大臣、翰林院的侍讀侍講大學士都沒有隱瞞。不少問話就是當著朝臣的面,詢問的內容從內政到外交、軍事,無所不包,而在旁人的眼中,乾隆完全是向永璇咨詢治國策略。
  皇帝想朝臣咨詢治國之策並非不可,反而會落下「納諫」的美譽。但是如果這個朝臣是皇帝的兒子,同時又是「儲君」的最大爭奪者的話,就會有很多遐想了。但是無論軍機大臣還是永璇本人,誰也無法知道乾隆此舉到底意在如何。
  只有乾隆心裡清楚,蘇合香酒已經越來越沒有效果,乾隆是個心中有偉大抱負的帝皇。雖然乾隆做出過不少糊塗的事情,但是在中國的歷史上,他也算得上是個有進取心的皇帝之一。但是現在乾隆發現自己已經力不從心,雖然他捨不得自己的皇位和權勢,但是心悸的毛病已經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即便是天子又如何?你不是天,你就無法逃脫命運的安排。
  所以乾隆已經開說著手皇位繼承的安排,將永璇推到台前並不是為了樹立靶子,而是乾隆已經沒有能力處理這一切。與其等著自己死去的那一日,讓朝堂失去秩序;不如現在就將永璇納入到這個體系來,免得在自己駕崩之後,整個天下陷入混亂。
  
  乾隆善讀書,對前朝的歷史自然是非常清楚。雖然乾隆捨不得現在的「專制獨裁」的滔天權勢,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認明朝內閣的作用。朱元璋為了避免相權制衡皇權,就採取了裁撤丞相的做法。這種簡單粗暴的方法當然能讓皇帝手中的權勢無與倫比,可同時也讓朱元璋及其後代不少皇帝累得力不從心。於是朱家的皇帝們,慢慢將相權分散到內閣手裡,依靠五名左右的閣臣來共掌相權,同時再利用司禮監的批紅權制約內閣。更重要的是,作為內閣的執行機構,是對皇帝絕對忠誠的。所以也就有了嘉靖皇帝四十幾年不上朝,國家依舊無事的局面。因為內閣和司禮監已經足夠保障國家的正常運行,同時內閣與司禮監的互相制衡,以及六部的相對獨立,都讓內閣無法出現權勢滔天的權臣。君不見嚴嵩即便那般無所顧忌,但是在嘉靖面前卻是大氣也不敢出一口的。
  
  當然,乾隆沒打算在清朝復辟明朝的做法,因為不僅讀書人已經對太監擅權深惡痛絕,更重要的是愛新覺羅家族的自尊心也不容許向「手下敗將」學習。所以乾隆除了研究明朝史書之外,將很多的精力都投向了江浙一代。
  
  因為和珅在江南招商局裡貫徹永璇的「萌芽計劃」,再江南本來就有資本主義的火種在,故而在江南已經隱約有「資本主義啟蒙運動」的架勢。雖然永璇不遺餘力地推行近代化,可他也知道現在的中華帝國無法承受法國大革命那樣疾風驟雨的改革。更何況,法國大革命事實上是失敗了的,雖然為法國留下了變革的火種,可是也將好好的一個歐洲大陸強國變得不堪一擊。所以,永璇指示江南招商局將學習的目標定為英國,但是對於法國的思想著作也是不遺餘力地引進,只不過在翻譯的時候,永璇讓剔除掉了部分過於暴力的宣傳。故而對於江南的士子來說,你沒讀過《英國大憲章》,或者不知道法國的伏爾泰就太落伍了。
  
  因為永璇在江南曾經經營過一段時間,所以江南的官場也相對開放,資政局和議政院在江南官場是遍地開花。資政局其實就是官吏幕僚的擴大化,由當地最高行政長官指派當地有聲望的士紳加入,以備咨詢。這個仿英國「上議院」的機構已經常態化,故而也漸漸成了當地士紳制衡官吏的工具。與此同時,仿英國「下議院」的議政院則完全是從當地選拔出來的,連官員都無法干預的機構。雖然議政院這個機構並沒有任何編製,但是手上卻握著徵稅和徭役的審核權。雖然這個審核權不是誰給予的,可是如果官府要繞開議政院來徵收額外的稅賦徭役,那勢必引來江南的反彈。而朝廷對江南一向優撫,議政院裡的人又大多是當地有名望之人,故而最後的下場一般是惹事的官吏被調開。
  
  同時在江南開風氣的是所謂「訟師註冊制」的推行,對於訟師這樣一個尷尬的行業,忽然之間得到了朝廷的承認。按照中國傳統的治國理念就是沒有訴訟才是太平盛世,可問題在於,人和人之間怎麼可能沒有矛盾?有矛盾並不可怕,如何調節這個矛盾才是最重要的。
  
  訟師這種專業的法律人才勢必是調和人際矛盾的不得已招數,但往往也是非常有效的。兩個或多個訟師在公堂上或茶樓裡唇槍舌戰總好過幾萬人的大械鬥吧?現在在江南不僅是大商行的老闆會僱傭訟師,一些大家族也會有自己的訟師以備不時之需。而且最可惜的是,訟師也開始專業化,有些訟師擅長刑事案件,有些擅長民事,而有些則擅長經濟,專業化的訟師也是保障一個國家在法律層面上的平穩運行。
  
  乾隆雖然也認為出現在江南官場的新生事物似乎有些「離經叛道」,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正是這些奇怪的事物出現之後,江南呈現出一種欣欣向榮的態勢。永璇在江南的動作絲毫瞞不過乾隆,畢竟清廷對江南的重視除了體現在優撫上之外,還有一大部分是體現在監視上。三大織造局那是明面上的,私底下的監視機構有多少,永璇都無法知道。
  
  《英國大憲章》除了在江南引發閱讀狂潮之外,在京城其實也有不少「大憲章」的支持者存在。連乾隆也在枕邊準備了這麼一本書,雖然乾隆嘲笑英王沒有一個皇帝的尊嚴,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英國那麼一個彈丸島國居然能將手伸向全世界。如果清國沒有累積這麼多財富,再加上永璇的未雨綢繆,乾隆並不認為清國能與英國一戰。所以,乾隆也在思考一個問題,究竟是皇帝的尊嚴重要,還是帝國的尊嚴更重要?
  
  當然,乾隆不會將這個問題拿出來和永璇討論,因為乾隆也大概猜出了永璇的想法。永璇在恭王府和招商局所做的一切都在表明,永璇在刻意淡化自己,「平衡」和「協調」才是永璇的管理之道。因此乾隆認為永璇是「大憲章」的支持者,雖然乾隆在心底承認《英國大憲章》不失為一條很好的道路,可他卻不想將自己的承認表達出來。
  
  「後來的事情自有後來者去處理,朕操心這麼多做什麼?」乾隆合上《英國大憲章》,暗暗笑道。書案上來自北方的各路戰報,「朕現在要操心的是如何打贏這場戰爭!聖祖爺當年沒有做到的,朕一定要做到!」
  
  永璇其實很清楚乾隆的心思,自己這個便宜皇阿瑪一直是以康熙為榜樣,所以永璇誘使乾隆支持對俄國戰爭的一個原因就是「雪恥」!不管史書這麼說,尼布楚戰爭事實上是中國輸了。雖然《尼布楚條約》被認為是中國與西方第一個平等條約,但實際上通過這個條約,中國讓出了遠東地區和西伯利亞地區。雖然中國並沒有實際控制過整個西伯利亞地區,但是遠東地區卻一直是中國的領土所在。真不知道鼓吹《尼布楚條約》的那些人將大唐時期的北庭都護府視為何物!後世子孫將祖宗辛苦打下來的領土送出去,不僅沒有想辦法拿出來,還將這中贈送行為視為友好交往,也難怪清朝後來的皇帝是一個個送領土送上癮了,連打贏了中法戰爭還要送領土送賠款。恐怕整個世界史上像中國這般「愛好和平」的國家不多吧?
  
  雖然朝堂上鼓出《尼布楚條約》的人很多,但現在畢竟還是康乾盛世,朝廷還沒有糜爛到令人髮指的地步,所以有識之士還是有的。乾隆自然也是痛恨《尼布楚條約》的人之一,畢竟俄國人將手伸到大清的「龍興之地」,這讓乾隆無論如何也嚥不下這口氣。況且在《尼布楚條約》之後,俄國人在喀爾喀蒙古所作所為也讓乾隆憤怒。
  
  想想看,一人在你胸口捅了一刀,還打算將你的手臂砍去一個,是個人都忍不了這口氣。
  
  乾隆打開來自喀爾喀蒙古的報告,喀爾喀的精銳已經集結完畢,即將越過北部邊界對俄國人發動戰爭。乾隆擱下奏折,他也在思考一個問題,喀爾喀蒙古到底該怎麼處理?將這個外藩蒙古變為內屬蒙古麼?但是喀爾喀蒙古與愛新覺羅家族互為姻親已經很久了,可以說喀爾喀蒙古是乾隆的舅家也是說得過去的。如今要將舅舅家的東西劃拉到自己名下,饒是乾隆這樣的厚臉皮也有些不好意思。
  
  「老八,喀爾喀的事情是不是太急躁了?」乾隆有些猶豫不決了。
  
  永璇對俄國的戰爭主要作用除了要打退北極熊的貪慾之外,更重要的是為中華消除一個隱患。當年蒙古在中華危難時刻選擇撕破臉的做法,讓後世穿越者永璇氣憤難當。事實上永璇也認為,如果蒙古人真的要走,那請選一個好的時候好麼?好比兄弟分家,你不能在家族蒙受大難的時候,跟哥哥說,我要分家另過。就算分家另過也不要將哥哥家的東西隨手送人好麼?
  
  永璇說的就是唐努烏梁海地區,這裡並不是屬於外藩蒙古的轄地,這裡從後金政權建立開始就是直屬後金政權的領地。在後金政權取代明朝政權成為中華的合法政權之後,唐努烏梁海自然也成了中華的合法領土。但是外藩蒙古在抗日戰爭之時提出要獨立,並且暗地裡將唐努烏梁海許諾送給俄國人。
  
  想想看,在面對外敵侵略的時候,自家家裡的弟弟忽然席捲財產跑路,這讓後世的永璇無論如何也平復不下憤怒。雖然唐努烏梁海地區丟失並不完全是外藩蒙古的錯,可外藩蒙古切斷了中央與唐努烏梁海的聯繫,讓好好的一塊領土最後成了俄國人的囊中之物。
  
  「俄國人在喀爾喀的動作是越來越大,如果不趁此機會好好教訓下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只怕朝廷對喀爾喀就越來越沒有話事權。」永璇奏道。
  
  乾隆其實也清楚,1727年簽訂的《布連斯奇條約》在事實上給俄國人開闢了插手喀爾喀的方便之門。不得不說,雍正皇帝在處理內政上還算有幾把刷子,但是在外交上就是一抹黑了。《布連斯奇條約》不僅承認了俄國在西伯利亞地區的統治權,也給了俄國人在喀爾喀經商的權利。這種所謂的經商權利給了俄國人大舉移民喀爾喀便利,同時通過盧布大肆收買蒙古貴族和活佛,為俄國建立「黃俄羅斯」造勢。
  
  乾隆雖然不捨得去吞併舅舅家的財產,但是如今舅舅跟自己心思不一樣了,跟外人聯合起來謀求自家的東西,乾隆也唯有狠下心懲治一番。乾隆安慰自己,大不了給舅舅好吃好喝,好好供著就好了。
  
  喀爾喀騎兵的異動並沒有瞞過俄國探子的眼線,雖然清國已經對俄國宣戰,但是被驅逐的俄國大使只能通過海路南下繞過大半個地球才能將信函送回國。畢竟一經宣戰,清國就關閉了整個北方的陸路和海路通道,俄國大使必須抵達中東之後才能與俄國取得聯繫。可問題在於,盤踞中東的奧斯曼帝國怎麼可能會在這個時候掉鏈子?他們自然是站在自己盟友一邊,繼續封鎖自己的死敵俄國。於是悲催的俄國大使只能繼續航行,找到一個可以將清國宣戰文書寄回國的地方。
  
  於是這也成了世界近代戰爭史上的一個笑話,俄國女皇葉卡捷琳娜二世收到清國的宣戰文書是在清國宣戰半年之後。在接到宣戰文書之前,俄國人還一直以為發生在遠東的衝突只是局部戰爭,卻沒有想到這是一場國與國之間的全面對抗。中國人依靠著時間差打了俄國人一個措手不及,等俄國人醒悟過來的時候,遠東及東西伯利亞已經徹底淪為中國人的地盤。他們唯有在中西伯利亞與喀爾喀騎兵死磕。
  
  「老八,黑龍江那邊可以動一動了。」乾隆思考了許久之後,終於下定了決心。
  
  「兒臣領旨!」永璇心中大喜。
  
  這不由得不讓永璇大喜,所謂「黑龍江可以動一動」的意思就是一方面讓盛京方面對遠東地區用兵,另一方面用忠心耿耿的內屬蒙古人去取代外藩蒙古人。反正對於大部分蒙古人來說,內屬與外藩沒有太大的區別。但是有心人士卻知道,如果內屬蒙古慢慢蠶食了外藩蒙古,那麼蒙古就徹底成為中國的一部分。那些蒙古王公又如何甘心?
  
  但是如今喀爾喀的精銳已經全部派往西伯利亞,清廷自然可以明目張膽地說讓科爾沁蒙古等內屬蒙古諸部接管外藩蒙古的防衛。誰敢在這個時候反抗?稍有異心的,自然被扣上「投敵叛國」的罪名送到陣前砍頭祭旗。在殺了一批王公大臣之後,牆頭草們紛紛屈服。況且外藩蒙古中向著清廷的人也不少,在這些人的支持下,朝廷開始了慢慢收復外藩蒙古的道路。
  
  喀爾喀騎兵自然不知道後方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只是在西伯利亞平原上馳騁,對俄國士兵展開追殺。不得不承認,唐朝的重騎兵在這個時代依舊是可怕的存在。猝不及防的俄國人還沒有舉起槍,就發現自己被蒙古人砍成了兩截。隨軍的教士不得不哀歎,「上帝再度揚起了他那可怕的鞭子!」
  
  但是俄國人沒有想到,他們在遠東的據點也變得危險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這篇小說一定會上半個月完結掉!

PS:既然有讀者朋友問起,家裡的事情也稍微交代下好了。
我終究沒有趕上外婆的最後一面,在我完成4月19日更新沒多久外婆就過世了。
從搶救到不治,只有十四個小時。
外婆走得很安詳,只是太匆忙了。
原本打算這本書完結之後,帶外婆出國去東南亞一趟。
沒想到,是個遺憾了。
謝謝大家的關心,真的很謝謝。




142

142、世界大戰?貳 ...


  對於列別斯基來說,在西伯利亞的日子並不好過。他常常在想,如果不是跟那位貴族大人爭奪某位小姐的話,自己也許就不用來這鬼地方吧。雖然他貴為西伯利亞兵團長,聽上去這是一個無比顯赫的職位,事實上他的轄地包含整個西伯利亞,但實際上他能活動的地方非常有限。
  
  「該死的!」列別斯基將酒瓶丟到了一旁,「那群該死的哥薩克奴隸這個時候造反做什麼?起碼等我離開西伯利亞再說啊!」
  
  在得知普加喬夫造反之後,列別斯基這個最不受關注的兵團長忽然一夜之間成了全莫斯科最知名的社交紳士,所有的人都在談論他,談論他是否能阻止叛軍的西進。一些列別斯基平素都不敢奢想的大人們紛紛給他發來親筆信函,希望他能在西伯利亞阻止普加喬夫。
  
  「這怎麼可能!」列別斯基甚至將葉卡捷琳娜的親筆信給丟在地上,「阻止哥薩克人?上帝啊!難道我們的沙皇陛下不知道我們的陸軍已經衰弱到什麼地步了嗎?」
  
  身為一個軍人,儘管不是那麼盡職,但是列別斯基還是清楚地認識到,如果說擁有哥薩克騎兵的俄羅斯軍隊是歐洲二流的話,那麼失去哥薩克的俄羅斯軍隊簡直就是不入流!現在三分之二的哥薩克人加入了普加喬夫的叛軍,剩下的人又不會盡力與普加喬夫作戰。同時西伯利亞兵團的戰鬥力可以說是整個俄國戰鬥序列的倒數,他們存在的最大價值就是對唐努烏梁海地區施加壓力。
  
  由於普加喬夫造反,西伯利亞兵團的大部分兵力都被普加喬夫所牽制,於是唐努烏梁海地區的壓力驟然減少。雖然唐努烏梁海的駐兵還沒有接到與俄國人作戰的命令,但是並不妨礙他們對西伯利亞兵團造成一些小小麻煩,例如:偶爾劫個營,偶爾燒個糧什麼的。總之俄國人當年做過的,現在十倍地還回去。
  
  「武器和糧食還沒有送到嗎?」丟下酒瓶的列別斯基吼道,「整整一個冬天過去了,我們的儲糧已經沒有了,難道莫斯科還沒有新的物資送來嗎?」
  
  「上校閣下,」 一個士兵跑了進來,「莫斯科方面來信,說由於道路不通,戰備物資暫時還不能送進來。」
  
  「狗屁!」列別斯基怒吼道,「繼續寫信,如果兩周內在沒有物資送來,我這邊只能投降保存帝國的軍隊實力了。」
  
  「這……」士兵有些猶豫,「上校閣下,我聽說波爾金將軍閣下將會接替整個西伯利亞的防衛,所以……」
  
  「哼!我就知道,那個女巫在這個冬天哄著我前線拚死拚活就是為了讓她的姘頭過來撿便宜!」
  
  士兵心頭大汗,心想你在冬天打得也非常失敗啊,但是嘴上卻說:「上校閣下,如果您放棄的話,那麼所有的功勞都會歸波爾金將軍閣下。」
  
  「你以為我不知道麼?」列別斯基瞪了士兵一眼,「如今我手上沒糧,你讓士兵們怎麼去拚殺?」
  
  「要不然我們去喀爾喀打草谷?」
  
  「嗯。」列別斯基想了想,最後點點頭,「通知兄弟們做好準備,讓我們去黃皮猴子那拿吃的喝的去。」
  
  事實上,論起「打草谷」的歷史,蒙古人完全可以說是俄國人的老祖宗。但是伴隨蒙古帝國的衰落,於是喀爾喀也成了俄國人打草谷的地方。畢竟對於西伯利亞兵團來說,漫長的冬季是很少有物資補充的,如果不去喀爾喀劫掠的話,他們會過得很緊張。至於繼續南下,俄國人並沒有這麼大的膽子,畢竟內屬蒙古因為早早就歸順清廷,得到的武器裝備也要優於喀爾喀,更重要的是,旁邊就有數個清廷軍團常駐,深入內屬蒙古的下場很可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所以西伯利亞兵團長期打草谷的地方就是喀爾喀,雖然喀爾喀也反抗過,但無奈武器不如人,自然是被打得一塌糊塗。他們也曾經試圖南下打草谷來補充自己被打草谷的損失,可是只要他們敢南下,那麼勢必招來唐努烏梁海軍團的報復。雖然他們也跟乾隆抱怨過,但是乾隆總會語重心長地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能因為你們委屈了內屬蒙古。所以,喀爾喀的不滿情緒也因此高漲了不少。
  
  不過對於西伯利亞軍團的人來說,能夠去喀爾喀打草谷的確是冬季過去之後最好的消息。畢竟喀爾喀有更多的糧食和牛羊,如果運氣好的話,甚至可以劫掠到中國的瓷器和茶葉,等他們日後回莫斯科的時候,這都可以帶來一大筆財富。於是,幾乎不需要列別斯基動員什麼,大家飛快地準備好自己的武器,朝喀爾喀進發。
  
  但是這一次,列別斯基錯了。他們沒有從喀爾喀搶劫到任何東西,反而將自己的性命丟在了路上,因為在路上他們就遭遇到了喀爾喀騎兵。
  
  看著俄國人的樣子,喀爾喀騎兵們自然知道他們是試圖南下去喀爾喀打草谷的人,新仇舊恨自然集中到一起。於是一場遭遇戰就不可避免地發生了,雖然因為事發突然,重騎兵幾乎沒有發揮作用,但是從清廷手上拿到的火器還是幫了不少忙。因為在俄國人的記憶中,喀爾喀是幾乎沒有火器的,所以列別斯基並沒有要求自己的士兵帶去太多彈藥。於是,依靠這自己充足軍備,喀爾喀人漸漸佔了上風。在列別斯基被打死之後,俄國人終於崩潰了,士兵們四下逃竄。
  
  「草原的英雄們,報仇的時候到了!」領隊的恩和森並沒有放過俄國人的打算。
  
  事實上就算恩和森不下達全殲的命令,蒙古人也不打算放過這支殘兵。一個多時辰之後,俄國人被全部剿滅。
  
  看著地上的屍體,恩和森這才知道火器的威力,他不由得在心中想,長生天啊!這是怎樣的武器啊!恩和森希望回去之後,喀爾喀的老爺們可以帶回更多這樣的武器。不過他很快就知道這不現實了,恩和森雖然是個武夫,但畢竟也是喀爾喀貴族出身,他早就知道喀爾喀對清廷有反叛之心,而清廷也對喀爾喀十分提防,清廷接連頒布的「禁運令」針對的就是喀爾喀人。
  
  「希望那些老爺們能多多可憐那些卑微的下人們。」恩和森低聲嘟噥了一句。
  
  在剿殺了這支打草谷的俄國軍隊之後,恩和森知道自己的行蹤是無法隱藏了,但是他也知道附近就是西伯利亞軍團的一個重要駐地,在冬天的時候,那裡就是軍團的基地。既然列別斯基是從這個防線出來,那就證明大部分軍隊都駐紮在那。只有現在快速殺過去,才可能出其不意。
  
  「長生天保佑!兄弟們,前面就是我們仇人的營地,今天,我們要為我們的兄弟姐妹報仇!」
  
  「報仇!」
  
  讓俄國人一直無法理解的是,為什麼對清廷若即若離的喀爾喀士兵成了中華反攻俄國的先鋒,更讓俄國人吃驚的是,曾經無比落後的喀爾喀士兵居然被清廷裝備上了新式火器。雖然這些火器並不如俄國那般先進,但是奈何喀爾喀主場作戰,在喀爾喀人付出慘痛代價之後,西伯利亞兵團正式退出了俄國的作戰序列。
  
  這場戰鬥持續了三天三夜,恩和森看著遍地的屍體,長出了口氣,「終於勝利了。」
  
  雖然恩和森知道這場勝利是無比慘烈的,喀爾喀為此付出了大半的士兵,尤其是精銳幾乎在這裡覆滅。但是他們終於是拿下了西伯利亞,他聽說清廷對喀爾喀的安排之一就是可以選擇在西伯利亞定居,但是必須成為清廷的正式臣民。恩和森苦笑一聲,身為黃金家族的血脈,他自然是不遠臣服。可問題在於,如果喀爾喀不臣服,那麼騰出手的清廷要抹殺喀爾喀幾乎只是一句話的事情。他聽說在喀爾喀進軍西伯利亞的時候,漠西蒙古去挑戰哥薩克慘敗,但是近在咫尺的唐努烏梁海和伊犁將軍都沒有出兵援助,只是看到漠西蒙古幾乎被打殘之後,清廷的大軍才姍姍來遲。
  
  「或許對於喀爾喀來說,這還是個不錯的選擇吧。」恩和森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將軍,清廷派來密使。」恩和森的親兵傳來一個消息,「他正在中帳等將軍。」
  
  恩和森別有深意地看了這個親兵一眼,似乎並不怎麼打眼,但是他很勤勞,沒想到……恩和森心裡苦笑一聲,這個時候清廷的「密使」抵達戰場,只怕全喀爾喀都知道了吧?而自己的親兵居然將他領到自己的中帳,這下自己是黃泥巴掉到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了。
  
  「我知道了,你好好招呼他,我過會就到。」恩和森並不打算處罰這個親兵,畢竟這個時候不適合跟清廷決裂。但是在慢慢回軍帳的路上,恩和森在思考自己的籌碼是什麼。估計清廷看上自己的唯一原因是自己手上還握有喀爾喀最後一支精銳,看來皇帝是想兵不血刃地拿下喀爾喀,免得在後世留下不好的名聲。
  
  「將軍!」前來遊說恩和森的那是兵部侍郎余文儀。
  
  對於余侍郎,恩和森倒是有一面之緣。當年恩和森來京城走關係為自己尋求一個兵中職位的時候,余文儀曾經施恩於他。恩和森不得不感歎乾隆的算盤是打得無比精細,衝著余文儀的面子,恩和森無論如何都不會不坐下來談談的。
  
  「余大人,您曾經有恩於我,只要在下能做到的,定當遵從。」恩和森已經打定決心談一談了,歸順自然是可以的,但是條件還是要盡量高一點。
  
  「恭喜將軍閣下大獲全勝!」余文儀笑道,「朝廷最近在北方用兵,將軍此次大勝對皇上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想必封賞的旨意就要到了。」
  
  「此役全賴皇上天恩。」恩和森並不是一個莽撞的蒙古人,在京城生活的歲月讓他學會了思考。
  
  余文儀道:「聽說喀爾喀的扎薩克想讓將軍退兵?」
  
  恩和森心中一愣,雖然他並沒有聽到什麼風聲,可「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他還是知道。更何況自己與扎薩克不對盤是人盡皆知,如果不是喀爾喀實在找不出熟知火器的將領,統兵的也不一定是自己。恩和森思考了一會,只得跪下道:「侍郎大人救我!」
  
  余文儀虛扶一下,道:「不知道將軍怎麼看待內屬蒙古最近的日子?」
  
  恩和森想了想,道:「很舒服。」
  
  雖然喀爾喀對內屬蒙古的人放□為黃金家族的驕傲,臣服於清廷而不滿,但是大部分喀爾喀人都承認,內屬蒙古的人過得比自己滋潤許多。因為清廷從海外貿易中獲取了巨大的利潤,在招商局的運作之下,這些財富化為基礎建設資金,一則改善了全國的基礎狀況,二則將這些收入藏富於民讓不少人收益。作為歸化的策略之一,朝廷對內屬蒙古的傾斜是非常大的。草場有了很好的規劃,各部族放牧有了統一的安排,這樣不僅很少會餓死牛羊,同時也讓草場有了充足的休養。雖然早期這樣的政策被蒙古人嗤之以鼻,但是實施一段時間之後,效果還是非常明顯的。內屬蒙古與外藩蒙古之間本身就有很多聯繫,不少喀爾喀蒙古人有親戚在內屬蒙古,看著他們的日子越來越滋潤,你說喀爾喀人不嫉妒才是奇怪的。所以喀爾喀也動過去內屬蒙古打草谷的歪點子,但是被唐努烏梁海騎兵跟震懾住了。
  
  「那將軍也想喀爾喀人過上這樣的日子嗎?」
  
  「只是老爺們……」
  
  「他們並不重要!」余文儀淡笑道,「重要的是將軍的想法!喀爾喀是無論如何都會等同內屬蒙古的,但是朝廷會在西伯利亞設立總督一職,不知道將軍的意思?」
  
  恩和森知道這是清廷最大的善意了,雖然所謂的西伯利亞總督會被掣肘,可是成為這麼一大片土地的封疆大吏,恩和森還是心動了。恩和森跪了下來,「末將唯陛下馬首是瞻。」
  
  余文儀笑著從懷裡掏出一封旨意,「這是皇上給將軍的密旨,將軍好好看看。日後將軍乃是本朝五大總督之一,貴不可言啊。」
  
  「不敢不敢!」恩和森連忙說道。
  
  西伯利亞軍團的覆滅吹響俄國被肢解的號角……

作者有話要說:本文中,總督只對非直屬土地開放,也不算是殖民地總督。
猜猜看,另外四個是哪裡?



143

143、世界大戰?三 ...


  安德烈?庫洛夫斯基,第三任俄羅斯帝國駐大清帝國特命全權大使,同時也是中華外交史上第一個被驅逐的外交官。當然,這樣的榮譽對於安德烈來說並不是特別好受,在總理衙門的人陪同下,基本上大半個俄羅斯大使館成員都被送上了前往俄羅斯的郵輪。當然,在京城的大使館裡還是保留了部分人員,這些人的級別比較低,但是作為外交人員被留下了。
  
  「你這是對俄羅斯帝國的侮辱!」安德烈憤怒地吼著,「為什麼我不能從遠東進入俄羅斯帝國的領土?」
  
  「大使閣下,」總理衙門的陪同人員淡淡地道,神情彷彿在世界上不可一世的那些招商局人員。總理衙門的大部分人員其實都是招商局培養出來的,所以不少守舊的大臣都認為總理衙門其實是為招商局服務的。不過永璇也不打算糾正這個觀念,因為這樣可以減少某些人將手伸進總理衙門的打算。「我不得不遺憾地再次告訴您,貴我兩國目前正處於交戰狀態,而遠東則是戰場之一,如果您執意要從遠東進入俄國領土,我們將無法保證您的安全。」
  
  「你!」安德烈自然聽得出話裡的威脅意味,雖然他是一個享受國際公約保護的外交官,但是如果他執意要進入交戰地段的話,清廷的確沒有義務保證他的安全。安德烈雖然是個驕傲的俄國貴族,但是他還沒有驕傲到連性命都不要。於是他只是忿忿地帶著大使館的人登上這艘開往歐洲的郵輪。
  
  不過讓安德烈不舒服的是,總理衙門的隨行人員還是一直跟隨著他。在航行了幾日之後,安德烈又再度提出了抗議,「閣下,我是一位受尊敬的帝國外交官,你們這樣跟著是什麼意思?我不是囚犯,我要求你們立刻離開!」
  
  「先生,」總理衙門的人眼皮都不眨地說,「您目前所處在的位置是大清帝國的領海,在您沒有完全離開大清帝國領土之前,我們有責任『護送』您!」
  
  「什麼?」安德烈有些吃驚,他的確知道中華人在南洋的一些舉動,但是沒有想到這裡已經成為大清的領土。「如果我記憶沒有錯的話,這裡應該是各國的殖民地才對吧?」
  
  「那是從前。」總理衙門的人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著安德烈,「根據我們與各國的條約,目前大清帝國的領土已經包括中南半島和大部分的南洋島嶼,只有等您出了馬六甲海峽,才算離開大清帝國的領土。」
  
  「這……」安德烈沒有想到歐洲列強居然同意讓出自己在東南亞的殖民地。
  
  事實上中華帝國在後世也沒有完全拿到整個東南亞,永璇也知道東南亞是個無比複雜的地方,他並沒有採取一鍋端的策略。根據與法國、西班牙、荷蘭等國的協議,中華帝國實際上只擁有了後世越南、泰國、柬埔寨、馬來西亞、菲律賓和印尼的蘇門答臘島、加裡曼丹島。中華帝國在這裡設立了管轄東南亞群島的南洋總督府和管轄中南半島南安、暹羅、占城、三佛齊諸行省。但是為了安撫法國,允許緬甸獨立建國。不過由於緬甸建國沒多久,法國就爆發大革命,在永璇等人的運作下,緬甸事實上成為了中華帝國的附屬國,讓法國人憤恨不已。與此同時南洋部分島嶼則作為國際南洋開發公司的托管之地,實際上則成了中華、荷蘭與西班牙的共管殖民地。
  
  既然還在別人的領土上,安德烈自然沒有理由驅逐別人的外交人員。於是安德烈只能將自己關在船艙內生悶氣。宣戰文書他還沒有辦法送回本土,按照慣例,宣戰文書只要遞交到交戰國的大使手上便完成了宣戰程序。可問題在於,全俄羅斯只有安德烈等幾個人知道這宣戰的事情,連一個國家的最高元首都不知道,戰爭就開始了。安德烈開始詛咒起,為什麼世界要這麼大了。
  
  雖然大清帝國並沒有虧待安德烈,使用的郵輪是最先進的煤帆混合動力船,但是畢竟速度有限,航行了兩個多月之後,安德烈終於抵達馬六甲的星洲城。再往前便離開了大清帝國的領土,雖然前面的印度也有部分是清廷的,但是基本上管轄不到這艘郵輪,所以安德烈終於光明正大地要求總理衙門的人離船了。
  
  只是下船的時候,總理衙門的人忽然說了句,「大使閣下,您回國的船票錢記得要給哦。」
  
  安德烈被這話氣了個倒仰,但也不好說什麼。的確人家沒有義務免費送自己回國的船票,只得再次在心底深處畫圈圈詛咒。但是很快安德烈就開始尋求地方將自己的書信送回國內,好提醒國內做好應戰準備。但是不曾想,星洲城幾乎所有的國際郵件公司都拒絕了自己的信函,因為他們說,目前北上的郵路已經被封鎖,要寄信去俄國只能走歐洲郵路。安德烈自然不會花冤枉錢,心想星洲城不可以,印度總可以吧?印度以前是英國的殖民地,現在是中法的殖民地,法國人應該不會跟中國人鐵了心在一起。
  
  其實安德烈猜對了,法國人的確沒有鐵心跟中國人在一起,可問題在於法國的郵件公司也沒有辦法繞開中國將安德烈的信件送到俄國去。翻越喜馬拉雅山脈麼?雖然法國人愛好探險的人大有人在,可又有誰會為了一封不到100法郎的郵資搭上自己的性命?繞行中亞也是風險極大,無論是伊犁將軍,還是漠西蒙古,亦或者哥薩克叛軍及俄國士兵,那裡簡直是四方勢力角逐的修羅場。繞行中東的計劃直接被法國人否決了,他們提醒安德烈,現在中東幾乎是奧斯曼一家獨霸的地方,奧斯曼與俄羅斯的關係那簡直是勢同水火。
  
  聽到這樣的消息,安德烈已經分析出了幾條有用的情報:第一,清國已經與俄國正式交戰,但是俄國高層並不知道這是正式的戰爭;第二,俄國內亂,目前叛軍就在中亞附近;第三,奧斯曼與俄羅斯的戰火再度燃燒,而這次奧斯曼是鐵了心要打一次決定國運的決戰。安德烈不由得苦笑起來,原來驕傲的俄羅斯已經不知不覺中惹上了如此多的敵人,而且最可怕的是這些敵人不像英國人專門對付的那些土著,俄國的敵人幾乎都是擁有與俄國至少一戰的能力,而其中的奧斯曼與中華帝國簡直是那種可以與俄國不死不休的大國。安德烈現在開始懷疑起女皇的決策,究竟惹下這麼多敵人是好事還是壞事?
  
  既然印度和中東沒有辦法送達信件,安德烈只能西行,在半年後,安德烈終於是抵達了歐洲。到了歐洲他才知道,中華帝國居然與普魯士還有撒丁尼亞都有聯繫,而且似乎也是在中華帝國的推動下,德國與意大利居然開始了統一行動。安德烈不由得苦笑起來,歐洲局勢也越來越詭譎起來。而且在歐洲,安德烈聽到了一個讓他更加失望的消息……
  
  相對於外面的紛紛擾擾,在京城,在恭王府,卻有著難得的平靜。因為各級人才的出現,永璇已經不用事事親為。更多的時候,永璇是乾隆的國策顧問,大清的總理。雖然看上去永璇的權力減少了許多,但是在永璇身邊幕僚的眼中,這代表了聖眷,這代表了乾隆已經儲君的名分坐實到了永璇身上。
  
  而最讓永璇意料不到的是,乾隆三十九年六月,中俄戰爭正在進行的時候,乾隆忽然頒下旨意:皇六子永瑢出繼給允禧,封質親王。永璇聽到這個旨意的時候,只有在心底感歎,原來他這隻大蝴蝶居然沒有將這個結局扇走,自己的六哥還是被出繼了。當然,這或許是乾隆最後一次為永璇未來登基掃平障礙,因為現在能與永璇比上一比的便只有永瑢了。
  
  「六弟,這是?」聽到這道旨意大吃一驚的還有永璋,雖然身體不好,但他還是趕到了永瑢的府邸。
  
  永瑢苦笑道:「三哥,皇阿瑪是鐵了心讓老八繼位啊。」
  
  「這怎麼成!」永璋也急了,「論賢,你不比老八差。更何況你比他長啊。」
  
  「大清朝的『長』有個什麼用啊!三哥,你看看皇阿瑪,看看皇瑪法,看看聖祖爺,又有誰是靠著『長』登基的?罷了罷了,我走了也好,自古皇家無手足啊。」
  
  永璋沉默了,永瑢說的話他都知道,他只是氣憤最後還是被永璇拿走了一切。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永璋卻在心底有一絲絲慶幸,不管是真還是假,永璇對待兄弟還是比較大方,幾個兄弟受傷都有永璇產業的干股,靠著這些錢大家都活得愈發滋潤。即便永璇登基,無非是手上的權力小一點,可自己這個久病纏身的人又何必在乎那點點權力?想到這,永璋只有長歎一聲,離開了質親王府。




144

144、世界大戰?肆 ...


  在清國宣戰大半年之後,葉卡捷琳娜女皇終於接到了清國的宣戰文書。當然,她的臉色非常不好看。作為一個女強人,作為一個勢必要在歷史上留下大名的沙皇,葉卡捷琳娜絕對不是那種只會玩宮斗的女性,她有著男人一樣的雄心抱負,同樣她也有著不輸於任何沙皇的驕傲,這份「遲到」的宣戰文書徹底打了她的臉。在清國宣戰之後,遠東局勢便是一塌糊塗,遠東軍團據說已經是全軍覆沒,帝國丟到了西伯利亞以東的全部土地,而在西伯利亞地區,帝國與清國,喀爾喀、漠西蒙古與哥薩克叛軍,多方勢力在這裡角逐起來。而且葉卡捷琳娜有情報相信,英國人應該在挑唆回部在清國的西北蠢蠢欲動。當然,英國不會傻到親自動手,葉卡捷琳娜也知道自己與喬治三世的協約恐怕也是一紙空白文書。葉卡捷琳娜已經相信英國人恐怕已經在打算放棄亞洲,想全面收縮包住英國人在美洲和非洲的既得利益。
  
  「混蛋!」葉卡捷琳娜終於爆出了粗口,「安德烈?庫洛夫斯基先生,您作為帝國駐清國的大使,為什麼在宣戰前一直沒有得到他們即將進攻帝國的情報?而且更重要的是,為什麼你沒有任何關於瑞典、丹麥、奧斯曼與他們結盟的情報?庫洛夫斯基先生,我真的懷疑你究竟有沒有在清國任職!」
  
  「屬下絕無背叛帝國之心。」安德烈自然曉得葉卡捷琳娜話中的含義,雖然自己也是俄國貴族之一,但是如果被認為有叛國行為的話,不僅是自己,恐怕自己的家族也會付出慘痛代價,「那些黃皮猴子實在是太過狡猾,他們的合約居然是通過一位親王完成的。」
  
  「閣下是在展示你那可悲的智慧嗎?」葉卡捷琳娜露出憐憫的眼神,「連意大利的鄉巴佬都知道,東方的那位親王是那個古老帝國在外交和經濟上的絕對統治者。而你,帝國的外交官閣下,居然連這點常識都沒有嗎?」
  
  安德烈變得侷促不安起來,事實上,所有的西方列強中最瞧不起中華的就是這個實力最弱的俄國人。在安德烈等貴族的嚴重,龐大的中華領土和巨額的中華財富以後都會變成黃俄羅斯,俄羅斯在東方的藩屬國所有。可他們沒有想過,既然中華帝國擁有幅員遼闊的國土,又有壟斷世界的財富,怎麼可能會沒有與之相匹配的武力呢?即使中華帝國的海軍一而再,再而三將英國打敗,俄國人還是相信,既然「黃皮猴子」將精力轉移到海洋上,那麼陸軍一定不是帝國的對手。可是他們似乎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現實,中華帝國自古以來就是陸地國家,既然海軍都擁有了這樣的實力,那麼陸軍還會差麼?
  
  東北軍與遠東軍團的交戰,讓俄國人徹底震驚了,他們沒有料到這個古老帝國擁有如此大的戰鬥力。他們對中華帝國陸軍的實力還停留在彼得大帝時代,那個時候,這些「黃皮猴子」穿著無護甲的厚重衣服,揮舞著大刀衝過來,他們唯一具有遠程殺傷能力的武器就是可憐的弓箭,甚至連軍弩都沒有。如果不是中華人多,俄國可以從《尼布楚條約》中撈取到更多的利益。但是這一次卻不一樣了,東北軍的衣服不再那麼厚重,他們擁有更標準的軍隊戰服,保暖卻不會拘束軍人的行動。他們不再揮舞著刀劍向前衝,他們也擁有火槍。他們的火槍甚至比俄國人更好,他們的火槍是後裝燧發槍,而且部分人身上還配有六發盒子炮,無論是遠戰還是近戰,東北軍比遠東兵團擁有了更多的優勢。更可怕的是,他們的火炮也越來越輕便,他們似乎改進了火藥,輕便安全同時殺傷力更大的炮彈讓遠東軍團吃了不少苦。
  
  「庫洛夫斯基先生,你應該去法庭接受審判!」葉卡捷琳娜揮揮手,自然有近侍將已經呆若木雞的安德烈拖了下去。
  
  一切安靜之後,葉卡捷琳娜的眼神忽然蒼老了許多。她是一個有著宏圖霸業抱負的女人,她的夢想是將俄羅斯帝國帶到世界的巔峰上去。為此她甚至毒殺了自己的丈夫,囚禁了自己的兒子,即便眾叛親離,她也矢志不渝。可是現在她後悔了,她猶豫了,除了波將金,整個帝國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支撐自己的夢想。她的夢想,帝國的未來居然只能依靠女人和一個低級貴族來實現,而那些肥的流油的老爺們卻都在拖自己的後腿。葉卡捷琳娜在一瞬間覺得,或許普加喬夫的做法是對的,這些貪婪的老爺們都應該下地獄!
  
  但是葉卡捷琳娜很快平復了自己的心情,她明白自己已經得罪了全體皇室成員,如果再失去貴族們的支持,那麼自己必然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當年的索菲亞只是被送到修道院軟禁起來,恐怕自己的結局不會比她好吧。
  
  「阿里克賽,」葉卡捷琳娜呼喚自己的侍衛長,「將大臣們都請進來吧,我們要研究下帝國的未來了。」
  
  阿里克賽是葉卡捷琳娜的第二任侍衛長,在波將金離開之後,他就接替了這個職位。事實上,他還是葉卡捷琳娜的情夫之一,女皇對男人的需求不屬於她對土地的渴望,不過年輕強壯的阿里克賽還是很好地滿足了女皇的需要。女皇雖然年紀已經大了,但是她依舊保持旺盛的戰鬥力,可是現在,阿里克賽真的覺得女皇老了。
  
  當然阿里克賽不會傻到與女皇做精神交流,女皇看上的只是自己的身體,女皇已經用她的信任和寵信作為回報,如果阿里克賽不知好歹的話,恐怕明天自己就會是一句不會說話的冰冷屍體。阿里克賽點點頭,他走到房間的外面,開始讓人傳召大臣。
  
  「鮑裡斯,帝國的陸軍大臣,遠東傳來的情報已經讓我擔心,我想知道帝國的陸軍是否還值得我信任?」雖然葉卡捷琳娜有些低落,但是面對群臣的時候,她還是很快恢復了鎮定。她現在所面對的鮑裡斯就是反對她登基的幾位貴族之一,但是無奈鮑裡斯在陸軍中的威望一時無二,所以葉卡捷琳娜也只能留下他,然後慢慢培養屬於自己的勢力。
  
  鮑裡斯自然曉得葉卡捷琳娜想借此機會那剝奪自己的權力,故而冷笑道:「如果不是外交官們的無能,帝國的陸軍也不會被卑劣的黃皮猴子無恥地偷襲成功。」
  
  鮑裡斯的話自然引來葉卡捷琳娜及其支持者的反對,弗拉基米爾作為通商大臣,忙出來道:「即便外交方面有失誤,難道帝國的陸軍對待一次偷襲就一敗再敗,最後一敗塗地麼?遠東軍團每年消耗帝國將近五分之一的賦稅,帝國的傾國之力打造的遠東軍團居然如此不堪一擊?鮑裡斯將軍閣下,請問你該如何解釋呢?」
  
  鮑裡斯知道自己這次的確是罪責難逃,但是他還是不忘拖人下水,冷笑道:「遠東軍團的勢力,我的確負有領導責任,那麼帝國在克里米亞的潰敗又該由誰來負責?是誰下達了命令,讓波將金先生從克里米亞前線回來的?如果不是某些將領的陽奉陰違,帝國陸軍怎麼會如此不堪一擊?」
  
  鮑裡斯的話的確噎得葉卡捷琳娜無話可說,不管怎麼說,波將金都是鮑裡斯的屬下。波將金不告而別,這的確是大忌。許久,葉卡捷琳娜才緩緩道:「事已至此,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帝國的耽誤之急乃是如何阻止清國和奧斯曼的進攻,如果再不阻止的話,帝國只怕將從此只是歐洲歷史上的一個名詞。」
  
  女皇的話還是有一定效果的,面對國家存亡的關頭,政敵們還是攜起手來抵禦外地。鮑裡斯思考了一會,道:「目前形勢對帝國來說非常不利,既然清國已經向本國宣戰,那麼處於戰爭狀態下的兩國發生什麼事情都是正常的。」
  
  弗拉基米爾眉頭皺了一皺,道:「難道帝國又要屠殺那些平民了?」
  
  鮑裡斯笑道:「只有大量的屠殺才能讓黃皮猴子這樣的野蠻人知道害怕,知道敬畏!弗拉基米爾先生無非是擔心國內缺乏勞力罷了。大不了我們從英國人受傷購買黑奴,那些黑奴比黃皮猴子要更加強壯,屆時帝國會因此取得更好的發展。」
  
  鮑裡斯的話明顯是沒有情報支撐的,但是愚昧的俄國貴族們居然同意了這個屠殺策略。讓葉卡捷琳娜難以忘懷的是,當她宣佈屠殺計劃之後沒多久,帝國便遭到了中華帝國的報復。原本按照國際公約,自己作為元首是不會受到審判的,但是因為自己所同意屠殺的行為被中華以「戰爭罪」和「反人類罪」被推上國際法庭並被判處絞刑,雖然最後國際法庭赦免了自己的絞刑,但是終身被幽禁在南洋某個島嶼上的葉卡捷琳娜常常在思考,帝國從一開始就錯了。帝國對一個自己完全陌生的敵人發動了襲擊,更可怕的是這個敵人不僅瞭解自己,還擁有超越自己的勢力。這場戰爭從開始就注定了……
作者: 闇黑帝王    時間: 2014-6-2 23:35

145

145、世界大戰?伍 ...


  「這份情報是真還是假?」永璇看著手上的這份報告,臉上寫滿了震驚。
  
  乾隆三十九年十一月,順風順水的中俄戰爭即將結束第一階段,畢竟俄國的寒冷不是大家都能接受的。而且東北軍與喀爾喀軍將戰線也推得太快,故而永璇請示乾隆之後下達了暫緩作戰的決定。而在東北軍和喀爾喀軍進入唐努烏梁海地區休整之前,永璇便發動了大規模的遠東移民計劃。雖然東北是滿洲的龍興之地,但是外興安嶺之外並不屬於清廷集會的地方,雖然那邊的土地不夠富饒,但是漁業卻異常發達。而且當地的金屬礦產和戰略價值異常重要,所以乾隆同意在這裡設立遠東總督府,按照永璇的規劃,在有限開採礦產的同時,將大部分的財力用於軍事堡壘的修建。雖然此時的中國是美國建國的最大支持者,但是永璇無法保證日後中美之間的關係是如此融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所以遠東軍事堡壘主要是為了防範未來的美洲勁敵。至於對於西伯利亞的開發,永璇提出了大農莊計劃,畢竟西伯利亞地廣人稀是無法改變的,大量移民也不顯示,即便是後世的俄羅斯,西伯利亞也可以說是冷清之地。所以除了未來西伯利亞大鐵路幾個關鍵站點和幾個重要的城市之外,其餘地方永璇也不打算興建太多的基礎城市,不過唯一讓永璇和乾隆高興的是,西伯利亞完全可以作為未來中華帝國戰略武器的研究基地。畢竟鐵器工場放在京城旁邊實在是不夠安全,一來鐵器工場的武器殺傷力越來越大,如果出現重大疏失就是大問題了;二來京城人來人往,安全防範壓力太大。同時永璇提議將鐵器工場的職能進行拆分,不同的武器建立不同的研究所,一個方向最好是有兩個到三個的研究所,將雞蛋分散到不同的籃子裡才是安全的。更重要的,有競爭才有創新。後世雖然不會忘記俄國的擁有設計出米格戰機的米高揚設計局,但同時也還記得擁有「蘇系列」戰機的蘇霍伊設計局。所以,永璇打算將西伯利亞變成軍備工廠的所在地。而這一切必須要等到解決俄國之後才能進行,所以目前的移民和開發是針對遠東地區,而西伯利亞地區暫時屬於擱置地區。
  
  但是沒有想到永璇的一時意外,居然被俄國人抓住了機會。俄國人突然襲擊蔥嶺附近的一個清國定居點,雖然蔥嶺以西地區並沒有在法理上屬於清國,但是在清國的強勢之下,這裡實際上已經歸順於伊犁將軍的統轄,而俄國人將報復行動的目標就定在了蔥嶺附近的定居點。對此,永璇不得不佩服俄國人的眼光,如果不是對手的話,他真的想向這位報復計劃的制定者致敬。
  
  中華已經中庸了太多年,但是由於最近在海洋上的強勢,中華帝國已經在事實奪取了南洋大部分領土。似乎在這些利好消息的刺激下,華人對土地的渴望再度被燃燒起來。乾隆並沒有去扼殺這種熱情,朝廷接連頒下的旨意都在鼓勵華人向外拓展帝國的領土。而蔥嶺則是華人第一次邁出去的腳步,這裡並非奧斯曼的勢力範圍,中亞本土國家已經落後腐朽,自然很快就接受了這樣的移民。
  
  跟中華帝國一樣,俄國人也將中亞視為必得的領土範圍,中華帝國在這裡的擴展讓俄羅斯感到不安,於是報復計劃就定在了這裡。一來是削弱中華帝國在中亞的影響,二來也是警告這些西進的華人冒險家們。更重要的是,將華人那好不容易燃燒起來的冒險精神給徹底撲滅。一石三鳥的計劃讓永璇也禁不住想要鼓掌,但是那些被屠殺的平民卻讓永璇憤怒。
  
  當然,這些冒險家並非純正的良民,他們有著更多的暴力因素,他們手上的武器是永璇想辦法偷偷給的,所以這些武器讓他們輕而易舉地就在蔥嶺以西定居下來,成了當地的主人。但是這樣會早來當地土著的仇恨,在俄國人的唆使下,一場屠殺開始了。
  
  「王爺,這份情報是伊犁方面快馬送過來的,應當屬實。」戴衢亨也不敢相信,如此血腥暴力的事情居然發生了。
  
  「向其他國家發表通稿,譴責俄國人對平民的屠殺,同時發出最後通牒,如果俄國人不交出兇手,他們做了什麼,我們必當十倍奉還!」
  
  「庶!」
  
  很快幾乎所有有在中華帝國派駐大使館的國家都收到了中華帝國總理各國事務衙門發來的一份通報和一份通牒。通報的內容讓人震驚,而通牒的內容則讓人恐懼。俄國人違背《天津公約》中對「戰爭」行為的規範,居然對平民動武,而且在所有人員放下武器之後展開單方面的屠殺,這的確讓西方世界震驚了。他們沒有想到,第一個違背《天津公約》的野蠻人居然是歐洲國家。
  
  「我很遺憾聽到這樣的事情,我想俄國政府必須對此作出說明。同時我們呼籲中俄兩國保持克制,我希望『天津公約執行委員會』能盡快派出調查組前往事發當地進行調查。」第一個出來發表什麼的是英國大使威廉。
  
  「英國人這次倒是挺積極的。」戴衢亨笑道。
  
  「不積極成麼?」金鏞回到京城後幾乎處於半隱退的狀態,但是這次蔥嶺事件讓他不得不再度出席幕僚會議,「蔥嶺地區除了俄國人跟咱們之外,就屬英國人利益最多。他們想將水攪渾,免得他們的利益受損。」
  
  「金先生所言極是。」永璇點頭道,「去告訴英國人,如果在一個月撤離中亞的話,我們不會對他們進行報復,同時告訴英國人,除了澳大利亞之外,我們保證英國人在太平洋的所有利益。」
  
  「看來王爺打算對英國人示恩了?」金鏞笑道。
  
  「那是當然。」永璇微微一笑,「德意志關稅同盟的發展速度讓我吃驚,才一年,居然就開始討論起德意志邦聯的可行性。一個統一的德意志符合我們的利益,但是過於強大的德意志就不見得符合我們的利益了。」
  
  「所以王爺打算聯絡英國,便於在關鍵時刻締結反德同盟麼?」戴衢亨問道。
  
  「那有什麼不可?」金鏞道,「德意志擁有全歐洲最好的地段,他們是歐洲的心臟,但是如果歐洲不喜歡德意志的時候,那德意志就是四面楚歌。如果我是那腓特烈大帝,我第一要有出海口,第二必須有一個穩定的後方。」
  
  永璇略帶詫異地看著金鏞,沒想到這個老學究在廣州呆了一段時間之後,整個人對國際形勢忽然瞭解了許多。德國在二次世界大戰的時候之所以要先對捷克斯洛伐克下手,無非就是想依靠阿爾卑斯山脈建立德國的大後方,同時德國閃擊波蘭就是為了擴大出海口利益。金鏞這頭腦簡直應該介紹給腓特烈,沒準第二次世界大戰也能順便提早打了算了。
  
  「誠如金先生所說的那般,德國的出海口利益就在北海,而北海乃是英國人的後院,英國人就算宣稱自己是『光榮孤立』也會對德國人惡感更多,日後的反德同盟必然是英國人牽頭。所以,現在正是我們修補英國人關係的最佳機會。」
  
  其實永璇沒有料到的是,永璇正在修補與英國關係的同時,普魯士人也開始尋求起自己的盟友來。
  
  「叔叔,為什麼我們要跟西班牙還有撒丁尼亞結盟?」威廉有些疑惑。西班牙是個過氣的歐洲列強,而撒丁尼亞還只是一個名聲不顯的小國。
  
  腓特烈笑道:「朋友多些有什麼不好呢?跟西班牙人搞好關係有利於我們牽制英國,同時可以將我們的利益帶向地中海乃至非洲。至於撒丁尼亞,我相信他們勢必會成為未來統一意大利的主要部分。」
  
  「那麼美國人呢?」威廉對投資一個還不能建國的國家有些怪異。
  
  「英國人打不過美國人的。」腓特烈擺擺手,「如果美國人在法國和中國的支持下還打不過英國人的話,那麼他們也沒有建國的必要性了。」
  
  「可是,他們就算見過了對我們有什麼利益?」
  
  「呵呵,我們與他們的利益在將來。」腓特烈臉上露出陰陰的笑,「美國人在根子上還是英國人,一旦他們獨立,他們勢必會將他們的疆土想北方和更西的西方擴展。往北是什麼地方?英國和法國的加拿大,再北呢?那是中國人夢寐以求的阿拉斯加。如果我是美國人,我一定會跟中國去搶阿拉斯加。現在的俄國已經快不行了,他們必然要出售阿拉斯加來套現,美國人似乎就是個不錯的買主。而美國一旦買下阿拉斯加,中國人會怎麼想?」腓特烈越說越興奮,「我想那個東方親王應該會拍著桌子罵美國人是『白眼狼』吧?我覺得中文太美妙了,有那麼多罵人的詞彙。」
  
  威廉頭上有些黑線,但還是道:「叔叔,中國和我們是朋友。」
  
  「朋友?」腓特烈冷笑道,「我想那位東方親王也會承認,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他需要的是一個統一的德意志,但不是一個強大的德意志。」
  
  「為什麼?一個強大的盟友不是更符合他的利益麼?」
  
  「錯了!他要的是一個混戰不休的歐洲,而不是一個一強獨霸的歐洲!」腓特烈冷冷地說。
  
  如果永璇在的話,永璇一定會贊同腓特烈的話。而且永璇沒有想到就在他暗算普魯士的時候,普魯士也開始暗算起他來。只是讓腓特烈有些鬱悶的是,現在的美國還不夠強大,雖然他們覬覦阿拉斯加,但是他們也曉得現在的阿拉斯加是中國人的禁臠,他們還沒有那麼大的實力去捋中國人的虎鬚。
  
  不出永璇等人的預料,英國人對永璇的示好還是非常滿意的,鬧騰了一陣子之後,英國人也沒有再跳出來說什麼。但是大家都知道,中華帝國的報復來了。但是報復的地點在什麼地方,讓俄國人非常不解。但是俄國人覺得中國應該會「以牙還牙」,所以報復中亞地區的可能性會更大。
  
  但是俄國人猜錯了,永璇將報復的目標選擇了高加索地區,這裡是奧斯曼與俄國人爭奪的第二個地盤,但是因為高加索山脈所阻攔,故而兩國除了在這裡對峙之外,什麼都做不到。
  
  而在十二月的時候,裡海上空忽然多了許多飛艇,這本來是永璇壓箱底的武器之一,但是為了給俄國人震懾,所以永璇將為數不多的飛艇都丟到裡海附近,趁著風起的時候,飛艇們紛紛想西岸的俄國高加索陣地而去。
  
  利用飛艇做投彈載體其實是永璇借鑒後世的做法,飛艇的穩定性更好,故而投彈效果更好。後世如果不是飛機和防空武器的興起,飛艇投彈應該還會流行一段時間。而在現在,空軍是什麼完全沒有人有概念,而永璇手上卻有了一隻准近代的空軍。
  
  雖然只有五艘左右的飛艇,但是對於俄國人的壓力還是很大。他們彷彿看到神跡一般對飛艇頂禮膜拜,而很快他們發現這不是天使,而是死神。永璇選擇的投彈乃是白磷彈,這些大殺器曾經燒燬了日本的所有尊嚴,而這一次他們再度將而過的尊嚴給燒燬。
  
  「高加索轟炸」被視為近代空軍的發祥,飛艇的威懾力讓西歐諸國無比震撼,據說英國和普魯士在得知這份情報之後,立刻發動國家機器開始興建自己的飛艇部隊。但是這以後的話,永璇的報復行動在高加索非常成功。同時永璇也燒開了奧斯曼北上的另一條通道,奧斯曼人自然不會客氣,他們翻過高加索山脈踏著俄國人的屍體繼續往前進。
  
  而就在乾隆四十年的前夕,乾隆忽然病危了,整個世界大戰的局勢又開始詭譎起來。而作為未來的儲君,永璇自然是被迎進了紫禁城,但是他的幕僚卻被留在了恭王府。可以說,永璇既是被乾隆保護了起來,同時也是被軟禁了起來。更為可怕的是,紫禁城裡還有十五阿哥,而紫禁城外還有個五阿哥。
  
  「金先生,如今?」章佳氏雖然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是如今的局勢也讓她無法淡定。
  
  「福晉不用擔心,王爺吉人自有天相。」金鏞算得上是永璇的半師,所以恭王府的幕僚機構暫時就歸他轄制。
  
  「這都好些日子了,一點消息都沒有。」
  
  「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說罷,金鏞也不再多說什麼。
  
  而章佳氏惟有將目光投向大雪紛紛的京城……



146

146、世界大戰?陸 ...


  對於貴喜來說,這幾天的日子過得是提心吊膽的。雖然自己已經拜在總管太監陳進忠乾兒子的門下,算得上是陳進忠的乾孫子了。可問題是這紫禁城裡,陳進忠的乾孫子沒有好幾百,怕也有百幾十,真正能入得了陳進忠眼裡的小太監卻不多,但是偏偏貴喜就莫名其妙地被提拔進了乾清宮。能進乾清宮伺候的太監那可不簡單,哪怕是灑掃的粗使太監也是讓人高看一眼的。雖然乾清宮裡死掉的太監更多,可總歸有那麼幾個混成了總管太監或傳旨太監這樣讓人仰視的人。
  
  在貴喜進乾清宮之前,陳進忠特意見了他一面。陳進忠打量了他幾眼,吩咐道:「小猴崽子,咱家看在你孝心的份上,囑咐你幾句。在乾清宮裡伺候,多帶耳朵,少帶嘴巴,若是出了紕漏,甭說咱家了,就算是吳公公也免不了要吃掛落。」
  
  貴喜自然知道陳進忠所說的「吳公公」是誰,雖然陳進忠已經是總管太監,但是相對首領太監吳書來來說,還是差了一點。故而陳進忠這番提醒讓貴喜知道這乾清宮可不是善茬就能混的地方。
  
  陳進忠交代了幾句之後,就帶著貴喜到了乾清宮裡旁的一個偏殿裡,外面是數十個大內侍衛圍了個水洩不通。貴喜好歹也是在宮裡混了一段時間的人,心中暗道不好,這兒明顯就是一位皇帝不想讓人知道的主兒。若是這個主兒必須死,那自己是少不得要殉葬;若是這個主兒能逃出生天,那麼為了不膈應這位主兒,那自己日後還是得死。
  
  陳進忠看了貴喜一眼,自然也猜出了貴喜心裡想什麼,便冷哼了一聲,低聲道:「這裡住著的乃是恭王爺,只是前線戰事吃緊,皇上才特旨允許恭王爺在這裡處理軍務。能伺候恭王爺真是你這猴崽子上輩子修來的福氣,若是伺候好了,恭王爺指縫裡漏點什麼,就夠你吃三輩子了。」
  
  「多謝干爺爺關照。」貴喜知道就算前面是龍潭虎穴,自己也得多謝陳進忠的「關照」。
  
  陳進忠鼻子裡哼了一聲,便將貴喜交給了這裡的侍衛。侍衛查驗了下腰牌,便放貴喜進去了,而陪著貴喜來的陳進忠則被侍衛毫不留情地擋在了外面。陳進忠似乎早就知道自己進不去,便甩甩衣袖就走了。
  
  離了乾清宮,陳進忠想了一會,便朝一個僻靜的角落裡走去。雖然他也曾四下看了許久,但是他並沒有發現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正有個人跟著他。
  
  拐了好幾個彎之後,陳進忠來到紫禁城裡一個並不起眼的角落裡。這裡恐怕是尋常也沒什麼人回來,他也不由得心中暗暗佩服今天要見的這個人,居然能尋了這麼個有趣的地方。
  
  「陳公公。」正當陳進忠還在想什麼的時候,一個聲音響了起來。雖然他故意要裝得老成,但是他的年齡顯然是無法達到那樣的嗓音。正處於變聲期的少年嗓音總是讓人無法忽視。
  
  「十五爺。」其實陳進忠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了,他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選擇了永琰。
  
  雖然永琰在乾隆面前很得寵,但是乾隆很明顯是將永琰當小兒子在寵,同樣因此而得寵的還有十七阿哥永璘。只是因為永琰歲數大了點,開始仗著乾隆的寵愛在下面做一些事情,這才讓人有了錯覺,似乎乾隆屬意的是永琰。但是這些在乾隆身邊伺候的人如何不知道乾隆到底希望誰繼位?別說八阿哥了,也別說四阿哥、六阿哥這些成年阿哥了,連十一阿哥他們都比十五阿哥有希望。如果非要說永琰比誰有優勢的話,那就是那個徹底被圈了的五阿哥。
  
  「皇阿瑪可好?」永琰臉上的笑容淡淡的。
  
  陳進忠心中卻無比厭惡起來,雖然他在這個時候也不得不面臨站隊問題,但是這不代表他能容許旁人在乾隆還未殯天的時候就挑戰其威嚴。永琰這般問話,隨時都可以扣一個罪名圈禁起來,別忘了康熙朝的二阿哥是因為什麼被圈禁到死的。
  
  「十五爺,這話不該你問的,奴才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陳進忠不軟不硬地回了句話。
  
  永琰臉上一僵,到底是個少年,被人刺激了下,便有些不喜。「陳公公,如今你我同在一艘船上,我若是沒個好下場,您只怕也會落得個身首異處吧?」
  
  陳進忠現在心中只怕殺了永琰的心思都有了,他忽然接受永琰的邀請無非是念在令妃的面子上罷了。不得不說,令妃的確是個很會做人的人,對於需要討好的人,她一點都不含糊。當年令妃在震怒的乾隆面前保下了陳進忠,故而陳進忠選擇在一定情況下幫助永琰。另外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永璇忽然被「軟禁」在乾清宮偏殿,這不得不讓陳進忠起了別的心思。畢竟歷史上為了得寵的兒子能上位,皇帝殺掉能幹兒子的事情不是沒發生過。
  
  但是很快陳進忠發現自己似乎理解錯了,在乾清宮偏殿裡,永璇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軟禁」,他依舊處理著俄國的軍務,同時也開始處理國內的一些政務。除了沒有自由之外,和不能與外臣交談國事之外的事情以外,永璇幾乎跟一個「監國阿哥」差不多了。陳進忠開始懷疑,乾隆真的是要圈禁永璇麼?
  
  此處暫且不提永琰與陳進忠交談什麼,只見兩人見面分開後沒多久,二人談話的記錄便在乾隆的案前。乾隆臉色變了幾變,隨後撫著胸口道:「吳書來,朕對你們不好麼?」
  
  吳書來臉色大變,乾隆這話明顯是不相信他們這些伺候的老人了。對於太監們來說,主子的寵愛就是一切。主子寵信你,你就是翻了天也沒事;主子如果不再寵信你,米粒大的過失都能丟了命。
  
  吳書來忙地一跪,「皇上,這全是陳進忠那個狗奴才一人幹的好事!惹得皇上如此惱怒,奴才這就將那殺才抓來給皇上。」
  
  「不必了。」乾隆淡淡地說,「吳書來,朕這次怕是真的不行了。」
  
  「皇上千萬不要這樣說,這讓奴才可如何是好啊!」吳書來這會是真的要哭了,沒了乾隆,下一個皇帝會如何對他呢?他這樣的太監顯赫一時,知道太多皇家的秘密,新皇是一定不會留下他的。若是自己識趣點,還能落下個殉主的好名聲。可問題是,吳書來真的不想死,他還有那麼多財富沒有享受完呢。
  
  「狗奴才,你無非是害怕朕歸天之後落不下個好下場吧?」乾隆笑了笑,其實他心中忽然變得很落寞起來,無論自己多麼寵信這些奴才,最後卻沒有一個人願意為了自己而去死,這真的是做人失敗。「罷了,念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朕也為了尋個好出路。以後,你去給朕守靈吧!」
  
  雖然自己日後會被圈在皇陵附近,但好歹能留下自己一條命,吳書來心裡這才好過許多,然後又說了一大堆感恩戴德的話。乾隆擺擺手阻止他繼續拍馬屁下去,「你將老八給朕叫來,有些話必須說了,再不說只怕日後就沒時間說了。」
  
  乾隆其實清楚自己身體已經越來越虛弱了,但是他還是有很多事情必須交代下去。在他養病的這段時間裡,他回顧了永璇的很多理念,同時也看了一些關於英國和法國的翻譯作品,他承認永璇的很多想法其實是很好的,但問題是能不能在這個封閉的時代實現呢?乾隆也有些詫異自己,如果是以前,自己覺得會將這些東西視為離經叛道。可問題是,在永璇打開大航海時代之後,乾隆就知道有很多事情就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論對西方科學的態度,乾隆不如康熙。可乾隆比康熙的長處在於他身邊有個永璇,長期潤物細無聲地將很多西方價值觀輸出給了乾隆。更重要的是,永璇對西方的東西不是全盤接受,他更樂於在東方價值觀現有基礎上,進行改造。可問題在於,永璇的想法還是有些太激進了。乾隆擔心最後會落下個兩不討好的局面,最後身敗名裂。
  
  乾隆的這次召見自然沒有瞞著軍機大臣們,而且從太醫院傳來的消息,這很有可能是乾隆要交代後事了。故而所有的軍機大臣都在軍機處候著,內閣幾位翰林更是在乾清宮旁的偏殿裡等著,若是有什麼旨意下來,他們需要盡快草詔並讓乾隆用璽。
  
  「老八啊,朕想知道,若是朕將這江山交給你,你會如何待它?」乾隆待永璇請安之後,便讓他坐到了一旁。乾隆其實對永璇還是很滿意的,這些日子,永璇處理政務也是非常不錯。
  
  只是乾隆的這話讓永璇心中一驚,以為乾隆又想試探什麼,便道:「皇阿瑪身子骨依舊硬朗,雖說如今感染風寒,但是在眾位太醫的調養下必能康復,還請皇阿瑪不要多想。」
  
  乾隆聽完這話,笑道:「你這話裡有多少是真心的呢?」說罷,乾隆話鋒一轉,「永璇你要知道,若是朕好了,朕必定容不下你。天無二日,朕若是這般走了,你順利繼位便是皆大歡喜;但若是朕真的康復了,你能放下你手中的權勢嗎?朕能容下你這樣權勢滔天的王爺麼?你是朕的兒子,但同時也是朕的臣子,朕日後不會殺你,但是你斷無機會再入朝廷!」
  
  永璇被乾隆的話弄得心中一驚,但隨後他想起了乾隆的體檢報告。心中不由得苦笑道,果然自己這個穿越人士是最沒有王霸之氣的,在清朝呆久了,心底也有了各種等級觀念。乾隆這番話一說,居然自己被嚇得不輕。
  
  乾隆似乎很滿意永璇這般作態,雖然他知道這天下遲早要交給永璇,而且他也不懷疑永璇會比他出色,但是他會懼怕自己的權威,這讓乾隆很滿意。
  
  「老八,朕只怕是不行了。」乾隆閉上眼睛,稍微平復了下胸中的悶感,「朕不是在試探你,朕已經沒時間了。朕在正大光明的牌匾之後留下的是你的名字,這道旨意在你牧守江南之前就定下來了。老五已經不行了,你也不必去在意他了,他身邊已經沒什麼人了,你若是過意不去,就將他移出去,橫豎理密親王留下的宅子還是能用的。六阿哥已經出繼出去,三阿哥身子骨已經不行了,你也無須再擔心什麼。你與四阿哥交好,四阿哥倒是一個能臣,獨獨十一阿哥,他的心思只怕也是大了,不過你若彈壓不住的話,朕也算看錯人了。」乾隆頓了會,「十五阿哥啊!是朕錯了,朕不該給他畫個不切實際的大餅,讓他生出諸多心思。」
  
  「兒臣定當善待眾位兄弟。」永璇道。
  
  「這倒不必了!」乾隆道,「你先是這個帝國的皇帝,其次才是他們的兄弟。若是他們威脅到了這江山,威脅到了你的帝位,手足之情又豈能絆住你?你是可以給帝國帶來新希望的人,朕不希望你被人趕下去!——其實你說得對,皇位這東西讓人生出太多邪念了。你是個能幹的皇帝,也許你還能教出過不錯的兒子來繼承大統,可以後呢?你那『君主立憲』的法子倒是不錯,皇帝超然物外,不用擔心有個不成器的後世子孫毀了這江山,也斷了日後兄弟反目。只是,這時機不對!若是你將權力交給內閣或者軍機處,難保日後不會有權臣來推翻這江山!你想通過資政局和議政局來限制內閣的想法不錯,可是,若是沒有一個強勢的帝王支持,他們如何去限制?最後是相權獨大,最後王莽篡位的事情又會重演。」
  
  「兒臣深知此事斷不是一時可以成的,兒臣只是希望十年之後能邁出第一步。」
  
  「到底是年紀大了,處事也穩重了。」乾隆點點頭,「俄國人之後,你打算怎麼辦?」
  
  「留下西伯利亞地區,肢解俄國。與英國媾和,牽制歐洲諸列強。」
  
  「聽說你將德意志和意大利促成統一了,結果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吧?」乾隆笑了笑。
  
  「德意志與意大利至少還需要三到五年才能統一,而真正成為一個國家起碼是十年的經營才有效果。屆時不用我們去挑撥什麼,英國和法國也不會容忍他們的。況且還有奧地利與匈牙利這兩個世仇在旁邊,兒臣在想,要不要促使奧地利和匈牙利統一起來制衡德意志與意大利。」
  
  「你想得倒是不錯!蘇秦張儀他們那一套手法你是越來越成熟了。——印度、南洋、澳大利亞,你準備怎麼辦?」
  
  「南洋必須歸華夏,就如西伯利亞一樣,這裡是日後我們的經濟命脈所在。印度和澳大利亞,在時機的成熟後可以讓他們獨立成國,但是必須成為我們的小跟班。」
  
  「永璇啊,你說你的這些奇思妙想是怎麼想出來的?」乾隆的聲音越來越小。
  
  「皇阿瑪,我為你講一個故事,或許那是我的前世,也有可能是我的後世。」永璇將自己穿越的故事娓娓道來。
  
  乾隆起初露出一絲驚訝,但隨後只是安靜地聽著,最後呼吸慢慢地小了下去。當呼吸徹底停下來的時候,永璇停住了,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覺得心中空了許多,而莫名湧現出一絲痛感。是的,這一世他的父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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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世界大戰?柒 ...


  乾隆駕崩並沒有引發朝堂大規模的動盪,畢竟軍機處跟內閣是早就知道乾隆身子骨不大好了,而且朝堂裡一些權臣貴戚自然也是有各自的消息渠道,乾隆駕崩的事情估計已經在大傢伙的預計當中了。至於乾隆死後的權力真空,自然是由永璇來接替。招商系與恭王府系人馬可謂是把持了大半個朝廷,尤其是江南、兩廣全在招商系的控制下,旁人就算有想法也是有心無力。君不見,最後可能繼位的五阿哥與六阿哥,一個被變相圈禁,一個被出繼。拱衛京城的西山大營和北洋衙門都已經交到八阿哥手上,再加上他所擁有的節制遠東軍馬的調令,當初的八王爺可謂是手握天下兵馬,如此以來,他不繼位還能由誰繼位。
  
  「皇上,就這麼走了?」皇后那拉氏似乎還沒有從噩耗裡清醒過來。即便乾隆對她是敬而非愛,但是對於那拉皇后來說,乾隆是她的丈夫,是她的天。
  
  「娘娘,」容嬤嬤勸解了幾句,「大行皇帝已經走了,娘娘若是不撐起身子骨來,只怕十二阿哥會被那起子小人排揎了去。」
  
  「十二阿哥?」那拉皇后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來,「我為他掙了那麼多,最後還是比不過那嘉妃!她已經是皇貴妃了,這會子只怕又要加皇太后了吧?」
  
  「那又如何?」容嬤嬤道,「即便淑嘉皇貴妃成了皇太后,她的位分還是要在娘娘之下。您是大行皇帝拜過祖宗的皇后,她不過是母憑子貴罷了。況且娘娘如今過得好好的,只要娘娘一日還在宮裡,憑誰能低看了十二阿哥去?」
  
  「移宮的日子怕是要到了吧?」那拉氏略帶眷念地看了看這坤寧宮。她現在已經晉陞為皇太后,自然是不能再在坤寧宮裡住著了。
  
  「內務府已經來過幾次了。」容嬤嬤道,「只是如今太皇太后還在,故而慈寧宮還是由太皇太后住著,娘娘怕是只能去壽康宮了。」
  
  「不妨事。」那拉皇后想清楚之後,對住哪倒是沒什麼想法了。「壽康宮倒是安靜,雖說常年沒住人,但是我想新皇也不好意思讓我們這群老太婆去馬圈裡住著罷?」
  
  那拉氏的話語帶酸味,容嬤嬤不敢接下去。畢竟這話那拉氏說了,永璇是無法發作的,但若是從自己嘴裡出來,只怕是合族的性命都要搭進去。那拉氏見容嬤嬤不出聲,便也曉得如今已經是永璇的天下,若是譭謗君上的話,就算自己身為皇太后,也少不得會被訓斥。
  
  後宮的瑣事且不談,內閣如今正在為永璇的新年號而煩惱,擬了好幾個上去,都被永璇駁了回來。無論是吉祥喜慶的,還是積極進取的,都被永璇封駁了回來。弄得幾個內閣大學士面面相覷,不知道新皇的心思到底是如何。
  
  如今金鏞雖然還未入閣,但是隱約有以他為首的態勢。雖然金鏞是打算退休了事的,但是定年號這樣的大事還是必須要勸永璇早日定下來。畢竟這象徵著一個皇權的交替,如果沒有定下年號,那麼很多事情都將無法開啟。
  
  但是金鏞沒有料到的是,永璇笑著道:「先生,為何我們不能使用黃帝紀年?」
  
  金鏞一愣,但是隨即也明白了。黃帝紀年其實民間一直在用,只是沒有人敢攤開來說罷了。畢竟皇帝的年號是象徵著皇帝的一種權威,表示皇帝統御天下。而永璇拒絕使用年號,並將黃帝紀年公開化,無疑與永璇一直推行削弱皇帝的做法是相符的。與此同時,金鏞還敏銳地意識到,這是公開緩和滿漢矛盾的一個最佳契機。漢人將黃帝視為直系祖先,若是滿清朝廷採用黃帝紀年,那意味著滿清將漢人視為兄弟,而非被統治者。
  
  金鏞苦笑道:「皇上,只怕這件事沒那麼容易。」
  
  「若是容易就不會為難老先生了。」永璇見金鏞苦笑便猜到他已經明白,「滿漢之間的矛盾自大清入關以來就未斷絕,嘉定三屠、揚州十日,還有豪格在四川的大屠殺,讓漢人對滿人是戒心是從未平息過。雖然順治爺試圖修補滿漢關係,無奈被朝中大臣掣肘,況且孝莊太后也並不是很喜歡漢人。」
  
  聽到永璇說出這些秘辛的時候,金鏞額頭上冒出密密的細汗,雖然他很清楚這些事,但是聽到這些事從皇帝嘴中說出來卻是很不一般的事情。
  
  而永璇似乎並沒有打算停止揭瘡疤。「康熙朝的時候,聖祖爺對漢人的提防更是到了一個極致,畢竟三藩之亂讓他憂心不已。即便到了聖祖後期,漢人在朝堂裡也無多少權力。除了那些包衣奴才,朝堂之上又有幾個漢臣?雍正爺時候,若不是滿臣的根子已經壞了,漢臣就沒有出頭之日。再到大行皇帝,對漢臣那是又用又防的,累!朕不想這般了,這天下是中國人的天下,無論漢人、滿人,皆是中國人,何苦來哉?」
  
  「皇上能如此想,乃是天下人的福氣。」金鏞其實當然希望滿漢之防能消失,但是他深知滿人對所謂的「祖宗家法」是極其看重的,「只是如今時機並不對,皇上皇位未穩,若是有人借此生事,只怕橫生變故。如今大軍在外,朝廷內斷不可亂。故,還請皇上賜下年號為佳。」
  
  「那就『嘉慶』吧。」永璇略帶惡作劇的道。
  
  「嘉慶?」金鏞略一沉思,「這個年號倒是喜慶,若是皇上決意如此,便這般定下來吧。」
  
  永璇首肯了年號之後,內閣跟軍機處便放下心來,開始全力操持其乾隆的喪事來。首先是勸進永璇登基,按規矩永璇得與眾臣三勸。雖然永璇覺得這個很矯情,無奈規矩如此也只得按部就班下去。永璇正式登基之後,喪禮便是正式開始。因為清朝有「以日代月」的先例,喪禮便是二十七日便能完成。永璇也不願意在這些俗禮上挑剔群臣,故而乾隆的喪禮上倒也沒什麼累倒大臣的事情出現。
  
  隨著乾隆的靈柩移出紫禁城,乾隆的嬪妃們則紛紛跟著那拉皇后搬往壽康宮。若是有子嗣的妃子還有點盼頭,好歹過段日子就能出宮跟兒子去過了。但是有子嗣活下來的妃子不過那拉皇后、令妃與豫妃三人,相對於乾隆寵幸過的女人來說,那實在是太小的比例。那拉皇后自然是不能出宮,她已經被冊封為孝儀皇太后,日後自然只能在壽康宮終老。而豫妃的兒子十七阿哥永璘歲數還小,還未到開府的年歲,豫妃自然還沒需要再呆些日子。況且永璇對這位蒙古出生的庶母還是非常看重,畢竟蒙古人如今在前線衝鋒,永璇無論如何也不能寒了他們的心。於是永璘小小年紀便得了貝勒的爵位,豫妃也成貴太妃。似乎是被人遺忘,令妃並沒有按照慣例升一等,永琰也同樣沒有得到爵位。這讓令妃十分不滿,但無奈如今自己是跟著皇太后住在壽康宮,一舉一動都讓大家看得仔細,讓她十分鬱悶。
  
  十二阿哥終究是得了郡王的位分,出去開府建牙。而四阿哥與十一阿哥都有了親王的爵位,同時四阿哥被派往宗人府,十一阿哥則開始接手內務府。雖然和親王一脈就此退出皇家內務,但畢竟得了北洋衙門,和親王一系也無甚怨言。
  
  而章佳氏終究是等來自己丈夫平安的消息,同時也等到了自己丈夫登基的喜訊。一時間府裡眾人紛紛磕頭賀喜,這章佳氏成了母儀天下的皇后。而伴隨永璇最長的王氏得封淑貴妃,另外便是誕有一子的那拉氏封了如妃,其餘眾女不過是貴人、常在。
  
  永璇正式大朝的第一件事便是重啟了內閣,只是內閣的人數得到了更大的擴充,同時更名為資議局。資議局成員可以是皇族中選派三分之一,翰林朝臣中選拔三分之一,同時再從各地士紳中挑選三分之一。他們為永璇提供朝政咨詢,同時審議軍機處的報告,與軍機處形成制衡。
  
  金鏞對永璇的這個創舉非常欣賞,看上去資議局再度分去了皇權,但實際上資議局與軍機處形成了互相制衡的局面,同時資議局是對皇帝負責,又沒有實際執行的權利,所以資議局勢必要維護皇權,故而與軍機處所代表的相權形成了互相制約的局面。與此同時,這些政治上的骯髒事情無須皇帝再度出面,皇帝顯得更加超然。
  
  待國內事情漸漸平穩之後,中華軍隊對俄國發起了總攻,與此同時和珅在上海秘密接觸英國特使,商談如何建立國際新秩序的可能性。現在的英國和中國都明白了一點,單憑他們中的一個或幾個國家是無法控制世界的,他們需要建立一個列強俱樂部,通過這個俱樂部來控制世界。




148

148、世界大戰?捌 ...


  對於波將金來說,最近的日子是越來越難過了。他不像在克里米亞戰場那般無往不勝,反而是在西伯利亞戰場上越陷越深。哥薩克叛兵已經開始出現在頓河流域,而遠東和西伯利亞地區已經徹底丟掉。如果不是希望西伯利亞遍佈的沼澤和讓人膽顫的寒冬,中國人可能就已經徹底佔領了整個西伯利亞。但是現在的局勢對俄國來說是非常的不利,中國人已經佔領了勒拿河,並且將戰線已經推到普托拉納山附近。南部的貝爾加夫至阿爾泰山脈的廣大地區則早就被唐努烏梁海地區的中國騎兵給佔領,而且臨近的中亞地區優勢哥薩克叛兵的大本營。波將金不由得閉上眼睛,只覺得帝國的形勢已經非常地嚴峻了。波將金第一次感覺到無力,但是他又不願讓遠方的女皇傷心。為了讓波將金放心打仗,葉卡捷琳娜在一年多的時間裡讓他升到了將軍的位置上,而出人意料的是與葉卡捷琳娜一直不對盤的貴族們這一次統統保持了沉默。
  
  「將軍,」一個上尉走了進來,「您應該吃飯了。」
  
  「還不急。」波將金揮揮手,「情報處那邊有新的情報了嗎?中國人現在在什麼地方出現?遠東局勢如何了?哥薩克叛軍呢?」
  
  上尉看著波將金將軍熬紅的眼睛,內心深處不由地歎了口氣,「情報處剛剛收到了幾份情報,哥薩克叛軍已經有小股的騎兵出現在莫斯科附近,但是根據我們得到的消息來說,莫斯科的守衛非常嚴密,這些騷擾的騎兵並沒有對我們造成麻煩。唐努烏梁海地區的騎兵已經南撤,他們的目標是清理中亞帕米爾高原附近的戰場,那裡剛剛發生了一系列衝突,漠西蒙古與哥薩克騎兵大本營發生了衝突,漠西蒙古人輸得很慘,被迫向清國發出了求救。但是據說清國的伊犁將軍在漠西蒙古幾乎快滅族的時候才出現,然後趁機佔領了這個地區。」
  
  「他們真是算得準確啊!根據我們所有的情報結合來看,中國人為了這場戰爭至少準備了五年!而最讓我覺得恐懼的是,他們居然在準備對我們一戰的時候,還同時與英國人在南洋至印度洋地區海戰。這是俄羅斯帝國都不敢去想的事情,而他們做到了。」波將金歎息了一句,「可笑帝國的那些老將軍們還一直認為中國是一個富庶但卻沒有作戰能力的古老帝國,還宣稱只要三個騎兵師就可以征服的國家。現在看看吧!耗費了帝國將近一半的兵力,我們也只能在這裡阻攔他們罷了!更重要的是,他們不是沒有能力戰勝我們,只能說帝國的天氣拯救了我們!」
  
  「將軍,另外還有一份情報,清國的皇帝駕崩了。」
  
  「死了?」波將金臉上露出一絲驚喜,「上帝保佑,我終於聽到了這一年多來最好的消息。」
  
  「為什麼?」
  
  「上尉,按照中國人的習俗,皇帝去世之後,整個國家都要為他哀悼,其中包括不能用兵。」為了打敗中國,波將金倒是真的下了功夫去研究中國,「他們的士兵將不得不退回國內,而下一次作戰的時候,我們會有更好的準備。因為他們將撤退三年?」
  
  「是的。」波將金臉上的微笑是不容掩飾的,「三年,他們將為他們的皇帝三年不用兵。三年的時間足夠帝國緩過勁來,我們可以先收拾了奧斯曼,然後我想北歐那幾個海盜也會知道該怎麼做了。三年一過,我想我們與中國的大決戰將未必是我們輸。」
  
  「可是將軍,如果真的要撤兵並且保持三年不出兵的話,那麼為什麼他們還沒有撤退。清國老皇帝駕崩的事情並不是什麼秘密,據說老皇帝的葬禮是非常奢華,許多駐華使節都去祭拜了。如果將軍所說的禮儀是真實的話,那麼此時前線的將軍應該都收到了情報。他們沒有撤退的話,那就表明他們根本就沒有打算遵守這個禮儀。」
  
  波將金臉上露出一絲疑惑的表情,然後吩咐道:「你讓情報處的人查一查,看看這些遠征軍們是什麼樣的意見?」
  
  其實波將金並沒有猜錯,按照中國的傳統禮儀,皇帝去世後三年,是不能用兵的。但是永璇卻沒有將前線的遠征軍撤回來,甚至連一道旨意都沒有下達,這讓軍機處的大臣們都感到不可思議。
  
  作為一直反對八阿哥的先鋒,左都御史阿思哈說:「聖上,國喪期間興兵那是大忌!還望聖上早日頒下旨意,讓遠征軍一干人等回來。」
  
  「那西伯利亞不要了?」永璇淡淡地說了句,語氣中聽不出喜怒來。
  
  那阿思哈本就是個守舊之人,對他來說西伯利亞就是個遙遠的地方,他只在乎的是京城這一畝三分地。而且他對於永璇開海禁就有一肚子怨言,「士農工商」,如今海禁一開商人就成了社會的主流,無數人放棄土地去經商,這在阿思哈看來簡直是人心不古。最讓阿思哈覺得憤怒的是,在招商系控制下的江南、兩廣、兩湖以及南洋諸地,開始有了什麼參政院,很多商人居然進入到參政院裡對官員指手畫腳。聽說新皇還打算在西直門附近新建國會山莊,然後分成什麼參議院和眾議院,商人也可以加入其中對國事評點一二。而且據說日後官員行事必須有國會的同意,否則將不能執行。這在阿思哈看來,簡直是大逆不道。
  
  「區區彈丸之地,要了有何用?」阿思哈冷冷地說道。
  
  「彈丸之地?」永璇冷哼了一說,「老大人,你可知道如今國家經濟發展,各類礦石需求頗為龐大,雖然我堂堂中華也盛產這些東西,但是為何我們不用別人的,非將自己的地盤挖得亂七八糟?」
  
  其實永璇還是很感謝乾隆在最後幾年對他的支持,雖然乾隆對永璇的改革一直控制得恨死,但是在經濟方面還是聽之任之。故而在永璇的推動下,第一次工業革命在本國業已完成,並且向歐洲和美洲擴散。永璇相信在他的有生之年,應該可以促使第二次工業革命的發展。畢竟第二次工業革命的關鍵是電,現在蒸汽機正大行其道,永璇要折騰出個發電機也就是三五年的事情罷了,但是永璇不想過快地對整個人類科技拔苗助長,故而還是在折騰蒸汽機。只是飽受後世環境污染之苦的永璇對環境保護還是有所控制。首先是對黃河流域開始植樹造林,將山西、陝西富裕的農民或北遷到遠東,或南移到南洋,雖然說黃河清可能是很難實現了,但是後世的沙塵暴什麼的,還是要防範於未然。最重要的是,永璇非常無恥地將一些重工業都放在了印度、印尼等地,這些地方日後是會考慮讓他們獨立的,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心理,永璇加快了南洋的重工業開發進程。
  
  阿思哈沒有聽出永璇的不滿,或者他聽出來了,但是卻不願意妥協。「奴才管著都察院,自然要管著天下的風氣。即便是皇上,奴才也是要管一管的。」
  
  「哼,好大的口氣!」永璇其實對都察院早就不滿了,雖然說都察院有監管官員的作用,但是都察院一個所謂的「風聞奏事」就是禍害無窮。
  
  首先都察院沒有實際證據就可以彈劾官員,這無形中就讓一些被誣蔑的官員為了避嫌不得不稱病不朝,這勢必影響國家的辦事效率。其次永璇在乾隆的支持下,其實已經開始完善起法院、檢察院、警察局的現代公檢法系統,同時永璇還保留了審計局這個擁有經濟調查大權的准公檢法機關,而且永璇還在考慮要不要組建情報局、安全局、廉政公署等機關。可以說,都察院已經完全失去了他的歷史作用,永璇正在找機會將都察院關門了事。
  
  今天見阿思哈這般說話,永璇便冷笑道:「我看都察院也該管一管了。自乾隆三十年起,檢察院開始負責訴訟以來,都察院究竟做了什麼?貪官污吏沒有抓到一個,倒是將一批清官逼得要麼稱病,要麼讀書,真是好大的威風啊!我看這都察院不如就關門了事,阿思哈,你那個左都御史的職位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了!」
  
  聽聞此話,領班的於敏中立刻急出了一頭汗。於敏中早就知道阿思哈與永璇不對盤,但是於敏中沒有料到阿思哈居然會借乾隆的喪事來干涉永璇的遠東計劃。對於永璇來說,遠東計劃和南洋計劃是兩個不能觸碰的逆鱗。其實應該來說,遠東計劃和南洋計劃就是一體,那就是中華帝國的擴張計劃。於敏中不止一次聽到永璇遊說乾隆,要用我們的大炮和火槍,為我們的子民創造更多的土地和財富!而乾隆也在事實上承認了永璇的計劃,甚至因為這些計劃,無論是皇室還是權貴們,都收益豐厚。這些既得利益者如何會放棄支持永璇,而卻支持因循守舊的阿思哈?更重要的是,永璇手上還握著虎視眈眈的招商系人馬和潛邸幕僚,他們無時不刻地想取而代之。阿思哈這一說胡話,等於是給了永璇大肆改革的借口。
  
  於敏中一想到這,忙跪道:「臣以為,因循守舊並非國家幸事。可是皇上這般疾風驟雨下去,只怕讓臣等也無法禁受住。和風細雨亦能有效,而且不會造成損害,還望皇上三思。」
  
  永璇當然不會借這個地方大肆改革,畢竟招商系人馬資歷還不夠,雖然在地方是有聲有色,可是尚不能支撐整個中樞。而潛邸的幕僚們也才陸續放出去累積經驗,估計也要至少四五年才堪大用。所以,永璇笑道:「於愛卿多慮了,朕從未想過要大肆改革。朕只是覺得既然檢察院等機構業已設立,且確實有做出了應有的成績。既然如此,留著都察院做什麼?浪費公帑,不如剩下點錢,為老百姓做點事情。」
  
  於敏中知道阿思哈這次是真的惹到了永璇,況且永璇已經答應不大肆改革,他也不好意思強求保住阿思哈,便安靜地退到了一遍。阿思哈看了看,沒有人願意出來為他說話,大笑三聲,便將官服除下,離了軍機處。
  
  出了紫禁城之後,阿思哈禁不住淚流滿面。他想了想,為今之計只有去找五阿哥方能有一線生機,這五阿哥本來就是阿思哈的半個弟子,兩人相處還算和睦,所以阿思哈內心深處是希望五阿哥登基的。同時三阿哥已經病倒不能視事,四阿哥、十一阿哥乃是永璇的親兄弟,六阿哥出繼,十二阿哥已經斷了心思,十五、十七阿哥年歲還小,想來想去,大清朝的希望就在那五阿哥身上了。
  
  因為五阿哥一直是被乾隆要求唸書,所以府門外並沒有內務府圈禁的士兵。阿思哈通報了一聲便進了五阿哥的宅子,與此同時五阿哥也覺得他的機會來了。
  
  波將金並沒有得到清軍後撤的好消息,相反他收到的情報顯示,清軍在加固防線的同時已經準備好在西伯利亞過冬。根據他所知道的消息,清軍的裝備要明顯優於俄軍,甚至在防寒衣物上,那個新出的羽絨服以及改進後的供暖設備,讓清軍的軍營可謂是暖如春天。他們的探子回報,因為水泥和玻璃的大量應用,同時通過地道和封閉走廊的連接,軍營裡沒有凍死的士兵。而且水泥的軍營可以禁受俄軍火槍的攻擊,與此同時,火攻也是對水泥軍營無效的。波將金臉色變幻了好幾次之後,下令道:「全軍準備,後撤回葉卡捷琳堡!」
  
  這個時代的葉卡捷琳堡比後世的葉卡捷琳堡要西移了許多,這是俄國在東方征途上的最後一個大型城市,波將金必須撤回到那裡才能確保全軍的生存。他沒有水泥,無法在極短的時間裡修建起封閉保暖且固若金湯的軍營,回到葉卡捷琳堡才是上策。
  
  「將軍,難道我們要丟掉陣地嗎?」
  
  「不妨事,中國人同樣不會在這個時候出兵,這個冬天將是我們休整的機會。等五月的時候,才是我們最後決戰的時候。」
  
  參謀們不再反對,軍令下達之後,大家紛紛收拾起自己的行囊準備回到葉卡捷琳堡去。對於士兵來說,那裡有溫暖的營房,還有城中的烈酒和美女。他們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來到這西伯利亞,為的就是每個月幾十盧布的軍餉。這些軍餉足夠他們在酒吧裡喝上一個月的伏特加,再找酒吧的姑娘好好地樂上幾回。
  
  就這樣,波將金帶領他的士兵往回撤,而這一切自然落到了對面的清軍嚴重。
  
  「將軍,我們要去追嗎?」
  
  「不用了!這中鬼天氣,殺不了幾個敵人還會賠上咱們自己兄弟的命。」
  
  「真不知道朝廷要這破地方做什麼?」
  
  「嘿嘿,小子,我告訴你,這土地下面埋著無數的寶貝,皇上的心思就是將這裡的寶貝都挖掉。」
作者: 闇黑帝王    時間: 2014-6-2 23:35

149

149、世界大戰?玖 ...


  其實從永璇開始對西山大營換裝的時候,乾隆也在利用這個時候組建新軍。乾隆並不是個笨蛋,他不會像康熙那樣對八旗無條件信任,況且乾隆時代的八旗比起康熙更加墮落。雖然乾隆是個保守的皇帝,但是不代表他能對關係自己皇位的軍隊無動於衷。所以從永璇整頓西山大營開始,乾隆也在依葫蘆畫瓢地組建起幾支新軍。當西山大營初見成效之後,乾隆便從西山大營抽調出大量中下級軍官填充到各大新軍中區,於是後世中國陸軍中頗具影響力的「西山系」就此出現。
  
  「西山系」軍隊對永璇有著盲目的崇拜感,再加上永璇已經是這個帝國名義上和實際上的最高統治者,故而整個西山系軍隊對永璇是高度服從。可笑阿思哈居然還想通過永琪來策反八旗反對永璇,如果永璇得知整個計劃的話,他一定會鼓掌。畢竟永璇正愁沒有借口整頓八旗士兵,「叛國」無疑是個最好的借口,不僅可以將八旗的軍權收回還能順帶整頓下八旗的旗務。
  
  八旗對於滿清來說是很重要的,在早期滿清還沒有掌握國家政權之前,這種全民皆兵的方法的確是個不錯的構想。畢竟後世的瑞士也是依靠全民皆兵將自己變成一隻難以下嘴的刺蝟,才逼得希特勒在二戰中不得不選擇性無視掉瑞士。但是在滿清入關之後,八旗的戰鬥力是直線下降,留在東北的八旗還算有一戰之力,但是入了關的八旗完全是擺設,除了遛鳥扯淡之外,幾乎沒有任何擅長的事情了。雍正皇帝對此是深惡痛絕,可惜只有執政十餘年的雍正沒有辦法徹底斷絕禍根,而乾隆為了好名聲也只能捏著鼻子忍了。
  
  但是永璇卻不在乎,他手上捏著新軍,盛京八旗和蒙八旗早就改造完成,僅僅依靠京城裡那些做擺設的八旗能有何用?當永璇手上看著情報局送來的謀反情報的時候,他差點就想要大笑三聲。不過他也不敢做得太過分,畢竟八旗還是帝國名義上的統治基礎,為了讓高層們的臉面好看些,永璇不得不做出一些痛心疾首的樣子,「朕對待他們不薄,奈何他們竟存了這般心思?」
  
  軍機大臣和幾位權貴重臣被宣召到東暖閣,看到永璇遞給他們的情報,他們也是滿頭大汗。阿思哈早前的做法雖然不討永璇的喜歡,但是在臣子眼中那是有「氣節」的諫臣形象。可如今阿思哈居然遊說永琪稱帝,並串聯在京的八旗,那這就是叛臣了!
  
  雖然於敏中是領班軍機大臣,但無奈自己是漢臣,且這是牽扯到滿臣和八旗,於敏中只得保持沉默。而永琨卻冷笑道:「此等無視軍服的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雖然因為和親王弘晝的去世,和親王一系早早就退出了朝廷的中樞。可因為早年永璇與弘晝一直在合作,故而新軍中一直有「西山系」和「和親王系」的區分,不過好在「西山系」重在陸軍,「和親王系」重在海軍,而兩系人馬對永璇又是馬首是瞻。所以永琨這句話似乎就代表了軍界的立場,而且永琨的確也有這般資格。他大哥永璧乃是海軍衙門大臣,四哥永璸乃是北洋協管軍務大臣,八弟永璔乃是這次西伯利亞遠征軍的將軍之一。永琨這番殺氣騰騰的話,讓在場的文臣都莫名後背一涼。
  
  永璇對永琨的囂張還是比較滿意的,一個軍人如果沒有熱血,不敢囂張,那麼這個國家就沒希望了。雖然宋朝的文臣都非常有氣節,無奈他們將自己的軍人都閹割了,最後還是被人給滅了。文臣有氣節當然是好的,可是問題在於,打戰的事情本來就該交給軍人去處理。幾個文臣在那指手畫腳算什麼?如果懂點軍事還好,不懂的話那就完全是瞎指揮。可以說,宋朝的軍隊不是丟給了遼國、金國和蒙古,而是丟在自己人手裡。
  
  「朕並不懼這些宵小,只是朕不忍百姓遭殃。但若是他們冥頑不靈的話,就別怪朕狠心了!」永璇冷冷地說完後,東暖閣的群臣們就知道了,該有人倒霉了。
  
  查爾斯?沃森踏上這個被稱為「遠東明珠」的土地時,他才知道英國人對這個國家的不瞭解程度已經到了個讓人發指的地步。與曼徹斯特、利物浦一樣,上海是一個建立在港口的城市,但是他又與鄰近的江寧、蘇州組成了江南經濟的三角城市帶。江寧側重於江南的政務,上海側重於江南的經濟,而文化人們都喜歡蘇州那古樸的園林風格。再加上杭州在稍南的地方遙相呼應,上海很快就奪得了「遠東明珠」的稱號。
  
  查爾斯?沃森是受英國首相腓特烈?諾斯勳爵的派遣,來到這裡。他還記得諾斯勳爵對他說的一番話,「羅金漢侯爵(查爾斯?沃森的封號)閣下,帝國的財力已經無力與遠東的大帝國交戰了,希望侯爵閣下此次出行能給帝國帶來和平和希望。」
  
  「勳爵閣下,帝國已經真的到了這般地步了麼?」查爾斯雖然並非不學無術的貴族,但是他畢竟是個貴族,對國家形勢瞭解並沒有這些政治家瞭解。
  
  「侯爵閣下,帝國已經到了快要崩潰的邊緣了。」諾斯不由得苦笑起來,「美國人已經選擇了戰爭,法國人站在了美國人那邊,恐怕我們失去北美的殖民地只是時間問題了,加勒比海及中南美洲又是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的勢力範圍,我們沒有能力與他們一較高低。非洲現在是我們與法國、荷蘭三國鼎立,中東則是奧斯曼人的中東,遠東則是中國人的遠東。帝國現在已經不奢望保住南洋,但是澳大利亞和印度必須在帝國手裡,最起碼,我們必須在印度擁有一塊體面的殖民地。」
  
  「我明白了。」查爾斯自然理解了諾斯的話,大英帝國已經到了捉襟見肘的地步,如果不盡快結束與中華帝國的戰爭,那麼大英帝國就要重新淪為一個二流的歐洲王國,這是驕傲的英國人無法接受的。
  
  「但是有個好消息,」諾斯勳爵道,「中華帝國在歐洲的兩個盟友,普魯士王國和撒丁尼亞王國目前似乎有些小動作惹怒了中華帝國,所以我想遠東的皇帝會有更大的誠意與我們締結合約。侯爵閣下,想想那個小小的葡萄牙吧,如果不是他們最早與中華帝國締結了合作協議,這個歐洲還有他們說話的地方嗎?侯爵閣下,我請求你,或者說帝國請求你,為帝國帶來一個體面的協議吧。」
  
  查爾斯?沃森收回自己的思緒,望著這繁忙的港口和擁堵的街道,他內心不由得森森地嫉妒起來。曼徹斯特和利物浦最繁忙的時候也不至於這般吧?但是這裡卻有一個充滿活力的城市。當歐洲人還在使用風帆動力的時候,中國人已經在使用風帆與蒸汽混合動力的輪船了。這樣的船速度更快,運載能力更強。雖然英國也有自己的蒸汽機,但是並沒有用在輪船上。沃森不由得在心裡強調,這項蒸汽技術必須引進到帝國。帝國可以落後中國,但決不能被中國甩得太遠。
  
  沃森見到了和珅,可能和珅是整個中國最有國際名聲的大臣了。畢竟他手裡握著江南招商局,又轄著上海港口。所有往來中國的外國商人可以不知道領班軍機大臣(外國人一般稱呼為中國首相)於敏中,但是決不能不知道和珅。
  
  「和珅先生。」沃森一開口,立刻就有人將他的話翻譯成中文。
  
  雖然和珅在上海待了這麼多年,對英文、法文、葡萄牙文和西班牙文已經是得心應手,但是礙於永璇曾經下達過一個命令,所有官員在國內或國際的正式場合必須使用中文,所以只能裝模作樣地聽翻譯傳話。
  
  兩人寒暄了一會之後,和珅便拋出了將要組建國際聯盟、世界開發銀行、國際貨幣基金會和關稅與貿易總協定組織的一攬子合作協議,查爾斯?沃森震驚了好一會之後,才說道:「這些協議過於繁冗,還望閣下允許我稍過幾日答覆。」
  
  「當然可以。」和珅笑瞇瞇地吩咐將沃森先生送到上海的國際飯店去了,他並不擔心英國人會拒絕,反而他知道英國人一定會答應。他在上海這麼多年,對國際形勢也是非常瞭解。永璇將這一攬子協議給他的時候,他就知道英國人一定會跳下來。雖然這是組建一個個國際俱樂部,國際俱樂部之間又是互相制衡,但是在最後操作的則是中國人。而且更重要的是,中國人不是拿著槍去佔領,而是拿著紅紅的鈔票(中國幣值已經在改革了),打著經濟合作名義前往的。
  
  沃森並非白癡,他也研究了這些協議,世界聯盟是一個政府間的政治組織,按照規定,他是用來維護世界和平的,同時給世界各國一個平等對話的地方。沃森知道這都是虛掩,這正的內容在於世界聯盟常務理事會,這是一個可以控制世界的機構。中國人只給了十三個名額,其中只有五個是常任名額,其餘名額都是五年一輪換。沃森猜得到,既然中國人能第一個給他看這份協議,那就意味著,自己只要答應,英國也將成為和中國一起掌控實際的五大國之一。雖然英國人很想吃獨食,但是他也知道,這個世界是無論中國還是其英國或其他什麼國家無法一個人吃下去的。既然不能全部吃下去,當個領頭大哥也不壞不是?
  
  世界開發銀行、國際貨幣基金會和關稅與貿易總協定是經濟領域的合作組織,國際貨幣基金會是用來平衡各國的外匯比率,但是實際上是讓各國貨幣與中國的貨幣固定匯率。永璇覬覦這個很久了,後世的美國就是靠這個讓全世界給它買單。沃森雖然也看出來這其中的陰謀,但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況且英國也不是沒有機會從中牟利。至於世界開發銀行和關貿總協定都是打著經濟開發和平等貿易的旗幟搞經濟殖民的工具,沃森不由得笑起來,看來中國並不打算削弱列強。中國的想法是當一個列強頭子,帶領列強去控制世界。沃森並不反對有人稱為英國的大哥,只要英國能保住體面和應有的利益即可。
  
  「帝國的尊嚴保住了,或許我們得到了更多。」沃森先生笑著擱下了協議。
  
  「你為什麼抓我?」永琪看著高高在上的永璇,心中莫名酸楚起來,曾經他也有機會問鼎這個皇位。但是他的皇阿瑪卻被「奸人」蒙蔽了雙眼,將國家交給這個亂臣賊子。
  
  「謀逆,朕想這個理由足夠了吧?」永璇冷冷地看著永琪。其實他並不想對永琪動手,可以說,永琪在他眼中連被殺的價值都沒有。但問題在於,如果他不對永琪動手,那麼勢必會有無數人假借永琪的名義來造反,更重要的是,勇氣心中對皇位還是念念不忘。
  
  「你有什麼資格當皇帝?」小燕子忽然叫囂起來。
  
  「朕為汝等帶來幸福與榮耀,朕即是汝等之皇!」永璇揮揮手,「將五貝勒圈了,至於這個小燕子,直接斬了。」
  
  「不能啊!」永琪風中凌亂了,他高唱著,「自從有了你,生命裡都是奇跡!多少痛苦、多少歡笑,交織成一片燦爛的記憶。自從有了你,世界變得好美麗!一起漂泊,一起流浪,歲月裡全是醉人的甜蜜。」永琪在大殿裡歌唱者,舞動著,用他沒好的愛情感動著整個世界。「海可枯!石可爛!天可崩!地可裂!我們肩並著肩、手牽著手!」永琪抓住小燕子的手,含情脈脈地說,「你不會死的,我是阿哥!」
  
  永璇扶了扶額頭,再看看下面那些跟永琪一起造反的八旗子弟露出噁心的表情,他不由得笑了起來,「造反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希望你們下輩子還要造反的時候,挑一個好的人!」永璇揮了揮手,這些造反的人自然是逃不過滿門抄斬。
  
  至於永琪,那只有圈禁到死了。何況永璇真要永琪死的話,多的是方法,只是他並不認為這件事之後還有人會傻到給永琪去造反。永琪這回徹底是連被殺的價值都沒有了!
  
  不過小燕子還是沒有逃掉去菜市口走一圈,本來她早就該死好幾回了,而且這次犯的是謀反,沒有人敢求情。連在皇廟裡唸經的紫薇聽到金鎖報信的時候,只是頓了會,繼續唸經了……
  
  「看啦,那就是小燕子啊!」無數人在囚車下竊竊私語氣來。
  
  小燕子聽著就覺得高興,覺得自己還是挺有人擁護的,於是她決定學學小說裡英雄好漢,「百姓們!我就是小燕子,姐兒這次栽了,但是二十年後,姐又是一個好姑娘!」
  
  但是下面的人並沒有人起哄,反倒是有幾個人「呸」了幾聲。
  
  「傻×吧?」
  
  「她就一腦袋被門板夾了的姑娘!」
  
  「當初她爹就該把她弄到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大結局。




150

150、世界大戰?拾【大結局】 ...


  七月,對於波將金來說,這真的是個難熬的月份。其實七月在俄國來說是一年中最好的季節,不是太熱,也不是很冷。但是今年的七月卻不見得能讓俄國人高興起來,因為在頓河流域,哥薩克叛軍已經牢牢地控制了卡拉奇和齊姆良斯克兩個港口,並且逐步建立起他們的政權來。
  
  「這群混蛋!」波將金看著地圖不由得狠狠地咒罵起來,那群老爺將士們居然不抵抗就退回到莫斯科防線附近。畢竟莫斯科防線是俄國人傾盡全國之力修築的防線,退回到這裡基本上是可以自保的。畢竟哥薩克叛軍的武器非常落後,野戰下可能還有優勢,但是一旦進入陣地戰就基本上是抓瞎了。「現在我們西伯利亞軍團是腹背受敵了!」
  
  也不由得讓波將金咒罵,幾乎所有西伯利亞軍團的指揮官都是神色黯淡。西伯利亞軍團是依靠葉卡捷琳堡與清軍作戰,一旦哥薩克叛軍切斷葉卡捷琳堡與莫斯科的聯繫,那麼西伯利亞軍團就成了孤軍奮戰,基本上就是任由清軍揉搓了。
  
  「將軍閣下,我們應該考慮後撤防線了!」一個上校提議道。
  
  波將金歎了口氣,其實遠東軍團撤回到莫斯科防線的確是最好的選擇之一,一來可以加強莫斯科的防衛力量,同時兼顧聖彼得堡不失。俄國現在不能失去聖彼得堡,一旦丟失聖彼得堡,那麼俄國就將成為一個沒有出海口的國家,俄國的末日也就來臨了。
  
  「女皇拒絕了我的提議。」波將金淡淡地說了出來。他知道葉卡捷琳娜對自己傾注了太多的希望,她不容許自己的失敗。同時貴族老爺們也不會允許自己撤退,畢竟西伯利亞軍團留在葉卡捷琳堡對於清軍或者哥薩克叛軍都是一個掣肘。而且哥薩克叛軍與清軍並沒有合作,兩支軍隊又曾經在中亞地區互相作戰過,肯定誰都不會先攻擊西伯利亞軍團來消耗自己的有生力量,於是波將金就在威脅中獲得了暫時的平安。
  
  不過之所以中國將大決戰拖到了七月也是因為「永琪叛亂」造成的,雖然五阿哥永琪的造反沒有任何威脅,但還是觸動了整個帝國。永璇適時頒布了《貴族道德法案》,在這個法案的要求下,所有在軍隊或政府擔任正式職位的貴族必須做出選擇,要麼保留自己的貴族身份,要麼保留自己的正式職位。自這一刻開始,所有的國家公職和軍隊職位不得由貴族身份擔任。當然,永璇也將貴族身份限制在郡王以上爵位。郡王以下爵位不屬於貴族,同時也不享受免稅免役的特權。同時為了安撫這些權貴,永璇設立了一個對皇帝負責的咨詢機構,樞密院。樞密院由皇帝選派貴族充任,為皇帝擔任顧問的身份。
  
  「皇上,您太急了。」作為永璇身邊實際上的第一幕僚,金鏞不由得歎息了一句。「五貝勒叛亂雖然是您整治權貴的好時機,但是您這般將他們一擼到底,少不得又是一番紛爭。」
  
  永璇又何嘗不知道這樣的麻煩,雖然京城裡的權貴被他彈壓得不敢亂說話,但是私底下卻串聯在一起,還打算與盛京那邊的老王爺聯合起來召開「議政王會議」,要用「祖宗家法」逼迫永璇下台。不過永璇並不害怕,盛京的老王爺們雖然地位超然,可是他們已經大多很多代不干預朝政,況且當年招商局在開發天津港的時候給了他們不少利益,更重要的是,永璇已經許諾,對俄國戰爭結束後,將為東北開發海參崴這個港口。
  
  永璇笑道:「金先生,盛京的老王爺也不都是傻瓜,平素京裡有什麼好事的時候,就沒有人想起他們;如今要拉人出頭了,就想起他們來了。朕給了他們最多的財富,讓他們過上了從來沒有享受過的奢靡生活。金先生,我想他們的進取心已經沒有了。何況,就算有那麼幾個聰明的,他們也應該知道,朕手裡還有西山大營跟北洋海軍,若是敢動一動的話,朕的雷霆之怒也不是那麼容易經受的。」
  
  金鏞不再言語,他也知道永璇的計劃是萬無一失了。除了永璇會在所謂的「道義」上有所損失之外,幾乎不會有任何的傷害。何況道義這東西,不是有句話嗎,叫做「歷史都是由勝利者來書寫的」。金鏞沉思了一會道:「壽康宮跟慈寧宮那邊還需要盯著,若是讓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牽扯進來的話,那就麻煩了。」
  
  「朕明白。」永璇笑道。其實永璇手裡已經捏著幾條線了,一條線是有人想遊說那拉皇太后,但是無奈那拉皇太后對此一直保持沉默。畢竟十二阿哥目前過得還是挺不錯的,那拉皇太后不想授人以柄最後弄得竹籃打水一場空。況且作為皇太后,那拉皇太后還是知道一些秘密的。乾隆時代就有很多密探在京城裡活躍,那拉皇太后不相信永璇手上沒有這樣的人。況且如今另外一個那拉氏已經是妃位,而且頗得永璇的寵愛,那拉氏家族犯不著去謀反。另一條線則是通過永琰和令太嬪,永琰和令太嬪都是對永璇極其不滿的人,所以有人來遊說令太嬪的時候,令太嬪幾乎就一口答應下來了。但是永琰好歹也是在乾隆跟前養過的人,自然也是知道一些厲害,雖然心動不已,但是卻也不敢亂說什麼。
  
  「永琰,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啊!」令太嬪一想到自己將成為太后就激動不已。
  
  「額娘,」永琰有些哭笑不得,他現在開始也對那些私下串聯的貴族有所不滿了,「皇上手上還握著兵權了,我如何動得?」
  
  「你知道什麼?」令太嬪嗔道,「你到底是年輕,沒經過事情。戲裡都唱了,皇上若是不得人心就要推翻他。」
  
  永琰有些愕然,但也沒有再說什麼。令太嬪的話已經是大逆不道,自己若是接了什麼話,少不得也是一個不恭敬。而且永琰對令太嬪看得那些戲也嗤之以鼻,如果皇帝那麼好推翻的話,那還不是人人都能做皇帝了?況且永璇並不是什麼失道的皇帝,相反永璇在經濟上的作為還是讓所有人都滿意的。除了這個《貴族道德法案》讓京城裡的老少爺們不爽之外,他還真找不出什麼毛病。
  
  永琰沉思了許久之後,說了句,「額娘,離那些人遠一點,甭跟著瞎摻合。」
  
  其實永琰雖然沒有什麼大才,但是身為皇家的子孫,對政治的天生敏感還是有的。正如永琰猜測的那樣,「永琪叛亂」之後,京裡忽然爆出洩密案,部分貴族為了反對永璇不惜與俄國人合作,試圖發動政變。但是很快就被永璇鎮壓了下去,該殺的自然都殺了。更讓永璇高興的是,他可以趁此將永琪從叛亂中摘出來,雖然永璇不喜歡永琪,但他還是要維護皇家尊嚴。很快永琪就寫了一封悔過書,稱自己是被俄國人蒙蔽的,小燕子其實是俄國的女間諜。至於這份悔過書是誰寫的,沒有人在意。因為永琪上書之後,自知再無面目示人,自盡了。
  
  整頓完國內事務之後,永璇再度增兵遠征軍團,要求永璔必須在冬天來臨之前結束掉俄國戰役。俄國戰役的目標並不是滅亡俄國,而是佔領西伯利亞,同時挑撥俄國軍隊與哥薩克軍隊的長期內戰。
  
  永璔看著手令,微微一笑,畢竟遠征軍團已經在事實上擁有了西伯利亞,只是還沒有將俄國人的西伯利亞軍團逼迫回去而已。而且永璔其實知道永璇的一個計劃,西伯利亞將不被列為中華帝國的本土,而是視為藩屬地,給蒙古人居住。西伯利亞並非那麼嚴寒,在很多地方還是可以居住和種植糧食的,永璇的想法就是讓西伯利亞大公國與中華帝國的關係類似後世的加拿大跟美國。畢竟控制一塊太大的土地,實在是一件不理智的事情,與其這樣不如做個人情給蒙古人,漠西蒙古跟喀爾喀蒙古對中華帝國的認同感不夠,永璇不如就給他們一塊土地。既然沒有法子做一家人,那就給一塊土地做我的小弟吧。當然,永璇也不會真的大方就給這些人一塊土地來鬧騰,永璇的想法是這裡要派駐一個中華帝國的總督,同時在經濟上徹底控制未來的西伯利亞大帝國。你想要鬧嗎?我一切斷經濟,你就徹底完蛋。
  
  「看來我們派出和談的使者了。」永璔笑著讓一個士兵進來,「將上次擬好的和平協議給波將金將軍送過去。告訴他,不是要他投降,是讓他接受這份和平協議。我想,這對中俄兩國都是有利的。中俄兩國是世代友好的兄弟國家,我們要相親相愛地過下去才對。」
  
  很快這份和平協議就到了波將金的手裡,其實波將金是很滿意這份協議的,中國軍隊並沒有要求自己投降,而是希望就此劃定兩國的邊界。按照中國的要求,中俄兩國將以「烏拉爾山-烏拉爾河-裡海」劃定兩國邊界。其實就算俄國不答應也沒有意義,因為中國已經在事實上佔領了這條界線以東的地區。並且中國部分軍隊已經將觸角伸向了伏爾加河,俄國不能失去伏爾加河,這是一個關係到民族精神的內容。所以這份和平協議實際上是中國軍隊準備放棄部分既得利益來與俄國人和談,波將金沒有理由拒絕。
  
  波將金想了一會道:「關於國界勘探的事情,必須交由我們沙皇陛下決定,希望貴國軍隊可以稍待幾日。」
  
  「可以,我們將軍說了,給貴軍半個月的時間考慮。」
  
  「我明白了。」
  
  波將金快馬將和平協議送到了莫斯科,葉卡捷琳娜對這個和平協議其實並不滿意,但是無奈貴族和大臣們都要求接受這個協議。
  
  「你們可曾知道,如果朕簽署了這個協議,俄國就再無明日!」葉卡捷琳娜歎息道。
  
  「陛下如果不簽,那麼俄國的今日也將失去!」
  
  葉卡捷琳娜見如此,惟有簽下這份史稱「中俄西伯利亞條約」的和平協議。
  
  八十年後,北京。
  
  「陛下,皇家科學院上報,他們發現了『電磁感應』!」
  
  「哦?」百餘歲的永璇已經有些反應遲鈍,但是大腦卻依舊靈敏。
  
  他掌控了這個龐大帝國已經八十年,這個古老的帝國正在他的帶領下進入到一個快速的發展階段。他不同於這個帝國的其餘皇帝,他的愛好在科學上,皇家科學院、黃家醫學院、皇家社會科學院等自然科學與人文社科學院的相繼建立,讓這個古老帝國成為世界的科學中心。同時科學與技術的長足發展,讓帝國的經濟得到了進一步的擴充。
  
  「陛下,上海再度發生遊行示威,他們要求陛下遵守五十年前的《權力憲章》,盡快簽署《中華帝國憲法》,將權力移交給內閣和議會。」
  
  「他們還是等不及了麼?」永璇微微一笑,他對這些起來反對他的人並沒有生氣。他的年紀在這個國家幾乎可以當絕大部分人的爺爺,對於自己後輩的責難,他並沒有感到憤怒。相反,他很高興他播下去的火種,終於有燃燒的一日了。
  
  永璇在執政的這些年都在盡力推廣「君主立憲制」,當年的《貴族道德法案》已經將貴族從政府和軍隊中剝離了出來,平民議會和民選內閣很好地承擔起了他們的責任。然後再在議會的再三要求下,永璇批准了《權力憲章》,「君主立憲制」組建成型。
  
  「皇上,他們太不知好歹了。」在永璇身邊伺候的人是貴喜,中國早在五十年前就淘汰了太監製度。現有的太監都得到了國家的照顧,但是貴喜卻要求留在永璇身邊伺候永璇。
  
  「不是,他們才是帝國明日的希望。」
  
  「如果不是皇上給他們……」
  
  「他們的權利是與生俱來的,不是朕賜予的。他們有權力為了自己的權利而奮鬥,甚至推翻朕。貴喜啊,朕沒有想到這個帝國會變成這樣,朕有時在想,朕是不是走錯了?」
  
  「皇上,您怎麼能錯呢?」貴喜對永璇還是非常崇拜的,「您看,無論是國際聯盟,還是世界貿易組織(由關貿總協定改革而成)都是咱們說一不二的地方。無論英國人,還是美國人都得瞧咱們臉色。」
  
  「貴喜啊,朕的小時候做過一個夢,夢見咱們後來被洋人欺負得厲害,但是虧得咱們中國人爭氣,硬是從洋人手裡奪回了一切。可惜朕夢見咱們那個時候還不夠強大,雖然洋人不敢欺負咱,但是明裡暗裡跟咱下絆子的事情可不少。朕當時就想,朕不能以後讓自己的子孫去吃這樣的虧。」
  
  「皇上真是從小志氣大啊。」貴喜笑道,「其實三位阿哥也有當年皇上的勇猛啊,大阿哥也寫出《就業、利息和貨幣通論》這樣的書,成了一代經濟學宗師;二阿哥曾經說要去當冒險家,結果硬是發明了可以飛的飛機;三阿哥從軍之後就放棄了貴族身份,但是他在朝鮮的那一戰已經是天下聞名了。」
  
  永璇擺擺手,「朕老了,他們也老了,都是當年的事情啦。」
  
  「當年的事情也足夠現在的小子們學上幾十年了不是?」
  
  當貴喜回過頭時,永璇已經停止了呼吸,他手邊是《中華帝國憲法》,上面簽著「准」!

作者有話要說:呼~完結了!
好吧,我承認有些偷工減料,但是實際上我並沒有計劃過這篇文能寫這麼長。
謝謝你們長達一年的守候。
作者: oOprinceOo    時間: 2014-6-7 19:35

真是好長的一篇文喔!
一個現代化學家竟跑到古代當皇帝~
不僅自己做的棒  連兒子們都很厲害ˊˇˋ
蒸氣機  炸彈  甚至是飛機
通通給它造出來~
書中的場景真的讓人好生羨慕耶!
如果書中所寫的是現實該有多好啊!
雖然看的眼睛痠澀(因為非得看完才罷休!
但必須點個讚!!
作者大大真是超厲害的啦~~
謝謝分享~
作者: 冰雪楓靈    時間: 2014-6-8 01:14

乾隆正常狀態還是好的,對國家有利的事情不會阻止,對皇子的勢力會打壓,可惜沒有基情出現
作者: hypnostea    時間: 2014-8-27 03:33

好長
太長了
長到中間開始跳著看
打著粽瓊瑤的名義來壯大野心阿...
為啥大部分清同人都滅其他國家阿...
作者: dreamer_ice    時間: 2016-4-8 01:24

借瓊瑤文的皮表達著自己的野心嘛...不是不好,就是有點喧賓奪主的感覺...而且戰爭的篇幅太長,看到中段開始想棄文...
作者: 黑夜希    時間: 2021-7-2 07:35

只能說那幾個除了嘔心人外,真沒甚麼用。
除了紫薇同蘭馨
其他人還是走劇情
還可以
但說真的科學家回到過去還能活下去
真的要看身份呢
作者: uvom0134    時間: 2021-7-2 17:58

給拍拍手...掌聲鼓勵~~
還是很好看的...




作者: 凜鳳凰    時間: 2021-7-17 12:57

後面幾乎都是跳著看
戰爭的部分佔很多
有些部分還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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