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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年輕的黑暗公爵》 作者：冷書快團【完結+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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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藍桉
時間:
2014-12-23 1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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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年輕的黑暗公爵》 作者：冷書快團【完結+番外】
文案
時間結網如此精密，當有一點延伸，會有無數的可能。
霍格沃茲應聘被拒的年輕公爵，偶遇對角巷開花店的赫奇帕奇女孩；
因為合眼緣，
願意奉陪一場戀愛遊戲。
這是一段事業空窗期，未來的一個可能剛被鄧布利多打破，新的計畫還未開始。
這是一段感情空窗期，還未高高在上的魔王對朋友都擁有的婚姻計畫並不反感，飛離死亡只是一個腦中的念頭，魂器剛製作了三個。
如果殘虐優雅的黑暗公爵有了深愛的妻子，有了關注的兒子，未來，會怎樣？
食用說明
1、本文應該是階段性日更，看靈感，儘量保證文章品質，當然品質是相對性的，覺得作者筆力實在不夠請見諒！
2、女主非穿越，原世界土著一枚
3、黑魔王不會NC，但也不會洗白；也不會抹黑校長同志
4、作者自認為不會有虐，但作者三觀本就不正
5、作者立場略偏蛇院，不黑獅院
本文不V不坑
內容標籤：HP 魔法時刻 情有獨鍾 異國奇緣
搜索關鍵字：主角：LordVoldemort(湯姆•裡德爾）克裡斯汀 ? 配角：納吉尼，瓊安娜 ? 其它：HP眾人，黑魔王，溫馨，無虐
作者:
藍桉
時間:
2014-12-23 16:53
花店裡的女孩
這是二十世紀六十年代末的對角巷，石條路滄桑磕絆，兩側街道古老的招牌斑駁陸離，依稀是中古的模樣。
街道上的人群都還守著中古的規矩，紳士與淑女的鞋跟優雅地敲打在石條上，和普通人世界最大的不同，應該是紳士身上沒有披著英倫經典的風衣，最年輕時尚的女士婀娜的腰肢也包裹在精緻的巫師袍裡，而不是美麗的裙裝。
對角巷的一個轉角有一家花店。店面雖然小了點，但應對普通巫師的需求已經足夠，至於那些潛在的貴族顧客的可能性簡直是一個荒唐的玩笑，貴族廣闊的土地上繽紛的花海足以滿足他們自己苛刻的審美，而家養小精靈的廉價勞動力則能讓他們最離奇複雜的審美設想都成真。
牆上打著很多層木架，各種花沒有規律地在上面盡情盛開；頭頂上懸掛著幾盆不同品種的吊蘭。地上各式各樣的小木盆和小木桶裡全是花草新鮮嬌美的生機勃勃的模樣。彼此之間只留了狹窄的單人通道。
店裡側的木櫃上各種零碎的小擺件和些許的零錢就那麼放著，樣式簡單的小木椅散落在店鋪各個角落；一個就靠近店門，上面還放著兩盆怒放的時令鮮花，好讓這盆喜陽的花在店裡面也享受到更多的陽光。
這家店擺設雖然很淩亂，但是每種植物都很滿意地呆在狹小的空間內相對最喜歡的地方。一些會發聲或哼曲的植物時不時鬧騰，顯得這家小店更有生氣。
“克裡斯汀，我要一盆三色風信子。哦，凱薩琳和約翰一定又去度假了，只留下你這個可愛的小姑娘看店——孩子，不用著急，等我待一會兒回家的時候再拿；你知道我喜歡什麼顏色。”隔壁成衣店的摩金夫人出來看看日頭的時候，嫺熟地打了聲招呼，順便照顧這個可愛女孩的生意。
“好的，夫人，我記得，花紅色的阿姆斯特丹、花深藍色的瑪麗和花紫色的紫晶對嗎？您一定會喜歡配上一個白瓷鏤空紋的小盆。”褐色長髮的女孩依舊認真地對著那一池嬌貴的火蓮施一些保溫保護的咒語。這些火蓮因為太稀有脆弱，一般可是貴族才能欣賞的珍貴花種，這種花每年只開七天，外面是紫色的花瓣，中間只有許多金色的觸角，裡面有一個含苞欲放的花蕊，終年不展。但是它一旦打開，誰都無法否認簡直是梅林的奇跡，那種美麗很難用言語述說。眼看它花期就要到了，當然要更精心點。
“是的，好孩子。那我不打擾你了，回見。”看著女孩的模樣，摩金夫人寬容溫和地一笑。
克裡斯汀這才驚醒，抬頭不太好意思地一笑：“回見，夫人。”
她稱不上多麼美，但皮膚非常白皙，長髮柔順而流轉光澤，五官是令人舒服的柔和；她這麼笑起來，一抹胭脂色便洇到了脖子裡，竟多了幾分驚豔。
送走摩金夫人，女孩也發現精力似乎全被火蓮這個嬌貴的女王引走了，是該照看別的花了。
她的全家都是赫奇帕奇，對植物花草有著敏銳的天賦，這家店也就是她爸爸媽媽開的；她也十分喜歡照顧這些神采奕奕、芳香滿滿的小傢伙，而且因為言傳身教和天賦，雖然她功課還沒畢業，倒也一般不會出錯。
想著摩金夫人的訂單，她就打算乾脆先護理一下那些漂亮的風信子。當她要伸出手為風信子打理時，一句優雅順滑的男聲如蜿蜒的蛇信，猝不及防在耳邊響起，隨之而來的還有年輕男性溫熱的呼吸帶來的熱氣和隱約幾不可察清冽的香水味：“如果我是你，我一定選擇收回自己的手。”在領悟到話中的意思前，一隻蒼白而修長的手猛地扼住眼前的花萼。
風信子呈總狀花序，周圍密佈二三十朵小花，每花6瓣，像個卷邊的小鐘，由下至上逐段開放。本來應該精緻可愛得很喜人。現在，二十多個本來嬌小玲瓏的花朵卻同時露出猙獰的面孔，憤怒地嘶吼，劍齒畢露，而且試圖彎下身子去撕咬年輕巫師的手——這居然是罕見的魔鬼風信子！
一千株風信子才伴生一隻魔鬼倒影，只會出現在空氣中有著游離的魔力因數的巫師界。在它的花期早期，巫師往往在被咬得鮮血淋漓前，辨別不出它與普通風信子的區別。但也因為它的奇特和稀有，也會有特定的人群喜歡豢養把玩，並稱之為“魔鬼的愛花”。不得不說，經常是一些清閒的貴族。因為這些危險的魔鬼風信子往往會生長得愈發嬌豔奪目，有經驗的園丁巫師就會在這個時間段把它認出來，然後或移栽到旁的地方待價而沽，或考慮到危險性乾脆剪掉。
男人好像捏得更緊了些，念了句什麼，然後猛地一掐，所有的花骨朵就垂頭喪氣地低下頭，像表示臣服。
克裡斯汀後知後覺倒抽一口冷氣，心生感激；但更為現在年輕男巫親密的距離而臉紅。好在年輕的男子很快起身，而手中依舊捏著那個現在看著竟有點可憐的“魔鬼的愛花”：“我假設我拯救了女士您的手，那麼這應該是我贏得的報酬。”
克裡斯汀這才開始打量他，他看著二十多歲，舉止很像她斯萊特林同學的做派；而且，他驚人的英俊。是的，在此之前，她從未見過那麼好看的男子，看著似乎還是位貴族。她從臉頰蔓延到頸項的胭脂色愈加瑰麗：“哦，當然，先生，非常感謝您友善的幫助。您真的很厲害，我的父母也曾經分辨不出這個時候的魔鬼風信子呢。”
眼前的男子，年輕的未來的黑暗公爵微微挑起他狹長的眉，眉宇間是不易察覺的涼薄。
“友善”？好吧，和善良搭邊的形容詞真是新鮮；啊，“厲害”還可以接受，不過這個女孩的參照物都是什麼呢。父母？好吧，但願是對純血。天知道，他出手只為了他現在手裡的小東西，勉強也算罕見，當窗臺上的擺設也不錯。
剛剛在霍格沃茲求職被拒，順帶扔了個詛咒，留下冠冕魂器的Voldemort心情實在說不上好，甚至因為心底不願承認的幾分屬於年輕人的空虛和不甘，不由到繁華熱鬧的街道散散步；不過好歹留了一手陰了親愛的鄧布利多教授一把，也不算太壞。想到因為他的詛咒，現在榮升為新任校長的親愛的教授，會為了每年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的人選傷透腦筋，不停地擦著他那圓圓的眼鏡片的樣子，他甚至帶了幾分成功惡作劇後男孩子氣的惡劣的快意。所以Voldemort甚至能唇角微勾，點頭致意：“能為一個淑女盡一份紳士的職責是我的榮幸。”
滑膩優雅的腔調總是纏綿狡猾地滑到耳邊，不經意就帶出幾分曖昧。貴族慣用的伎倆，尤為某一位Voldemort熟識的鉑金貴族所鍾愛。富有極佳學習能力的Voldemort，此時只是隨意地拿出來應付一個單純的小姑娘。
但這一刻，似能聽到一瞬間鋪天蓋地的嗡鳴，克裡斯汀腦中陷入一片空白……
克裡斯汀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麼，事實上，她的發聲系統這一刻像被梅林剝奪了它該有的能力——16歲的女孩雙頰染暈，淺藍的眸子亮得動人心魄，鮮花一樣嬌嫩的嘴唇訥訥地開合；這一幕足夠吸引人，但Voldemort越挑越高的眉梢卻是為了狹小的店鋪瞬間充盈的淡淡的金光——火蓮盛開了，金色的花蕊如舞蹈般舒展著，似乎是帶著奇特的無聲韻律；一圈一圈的金色光粒旋舞著擴散到四周每一個角落，外側的深紫花瓣也一點點爬升出金色的奢華脈絡。流光溢彩，美豔不可方物。
火蓮麼，雖然對擁有無數貴族獻金的他來說不是什麼稀罕物，但到底不是凡物；這個世界有的時候總會帶給人意外，就像，這個小小的店鋪。
就算是未來偉大而可怕的黑暗公爵，也不會有能力瞭解，人生每一個轉角，每一個平凡的際遇，會給他帶來什麼。
也許是毀滅。
也許是救贖。
也許是偉大。
但在發生的前一刻，誰能真的預料？
預言？不，預言的成功往往需要一顆被蒙蔽昏沉的心的配合，不然，只是又一個荒誕的笑話。
情種時的意外
“如果您喜歡，除了您想要的魔鬼風信子，這兩朵睡火蓮也可以當做我對您的謝禮。”克裡斯汀注意到他的視線所依，已經空白的大腦幾乎驅使她即刻送出價值不菲的名花。
一朵火蓮的底價至少值70個金加隆。要是估算黑市的暴利，花期艱難的時候，甚至可以炒到200個金加隆。要知道，巫師最重要的夥伴——魔杖，一般也就7加隆；就巫師的物價而言，絕對是名副其實的奢侈品。但剛剛陷入愛情迷霧的少女顯然早失去了估價的能力。
盲目在紛亂的戀愛陷阱中的女孩往往不可理喻。雖然她理智也知道這麼一做，她愛逗趣的爸爸回來了還不知道怎麼笑話他傻乎乎的小姑娘。但是，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唇舌了。
但這句話也成功地讓年輕的Voldemort側目。
不是沒看到少女泛紅的臉頰；滿屋金光的映襯下，動情而羞澀的美麗少女，一瞬間像極了他年幼在麻瓜修院看到的聖潔如玉的雕像，饒是Voldemort，也覺得眼前微晃。
瞬間總是奇妙的時間概念，可以給人帶來一時的憎惡，乃至一世的犄角敵對；也可以是一種驚豔。
片刻的微眩，帶來永恆的可能。
但此刻Voldemort只是眸含戲謔，恭敬不如從命地領受一個被愛慕之心攫住的少女的心意：他看著素白的十指靈巧小心地、將昂貴的火蓮精美地包裹在裝有魔力營養液的玻璃花瓶，看著那褐色柔美的長髮也掩飾不住的頸間的嫣紅；少女柔美而認真的側臉意外地讓他心境沉澱到一種讓他自己都驚異的平和——事實上分裂魂器之後，這種心無雜念的寧靜很久沒有領受了。
後來Voldemort回想，他願意這一場愛情遊戲的開始，功利地來說，也許，就為了在這個溫柔靜好的女人身邊才能享受的片刻寧靜。
有些女人，烈性如火，是戰場，讓男人想去征服。
有些女人，高華得像天邊的垂雲，贏得男人癡迷的膜拜。
但有些女人，卻是家。
Voldemort從沒有把精力浪費在女人身上的打算；身世的原因，某種意義上甚至讓他對男歡女愛是有些厭惡的。
他也不覺得他需要家。
但在他情感還沒缺失、靈魂尚未至破碎的時候，他最深處的潛意識裡，並沒有如他想的那樣，一點也不稀罕家的溫暖。
“或許，您願意教教我制服魔鬼風信子的秘訣是什麼？”把玻璃花瓶雙手遞出的克裡斯汀，抿了抿唇，下意識想多找點什麼話說說，並努力想多看看這的英俊的年輕男子；可雖然這麼想，當Voldemort伸出手來接，自己就克制不住地羞澀地縮縮捧著花瓶的手指，眼神也像燙到一樣立刻轉開；一縷髮絲蕩下，無比的動人。
笑著接過花瓶的Voldemort，看著瓶中躍動的火一樣明媚的色彩，就算是他，也驚歎般贊了一聲，感歎于自然造化的神奇，然後才轉過目，繼續看向期待的女孩：“我敢肯定女士您一定是個五年級生。”
今年15歲的克裡斯汀，驚訝得微微睜大她明媚像陽光下蔚藍海波的眸子，就那麼直直地瞧向他，不由有些玩笑般地說：“難道您的占卜課是一個O嗎？”
“很遺憾您口中能得到O的課程我三年級後再沒選過。”Voldemort微微搖晃著火蓮，映著金光的瀲灩雙眼，似乎在看花的色彩，又像是深情款款地看著她，語調有些漫不經心但也不至於失禮，“我的推斷只是因為霍格沃茲的課程可悲地幾百年沒有變動。對付魔鬼愛花的課程就是在六年級第二堂課。而女士你窈窕的身材顯然不會讓我錯認為是一個低年級生。”
“……這是您的恭維嗎，先生。”克裡斯汀用撩動髮絲到耳後的動作，想掩飾她一瞬間的不知所措。
“誠實也應該是淑女的品德。我能認為您是在否認自己的美麗嗎？”Voldemort把類似調情的話說的無比自然，“不過我也許真該教下您，讓您這位專業的女士替我把這小東西收拾下。”他微微動了一下他另一隻手，暗誹自己兩手都是花的樣子一定很愚蠢。心情尚可，但心底還是有點煩躁，雖然對眼前女孩的觀感不錯，他心底還是刻薄地還是希望她眼色更好一點，不要讓他再保持這愚蠢的傻樣子了。
“……哦,好的。”克裡斯汀睫毛略扇了扇，這一次還帶了點愧意的害羞，連忙小聲地應下。
當摩金夫人再出現的時候，就聽到：
“雖然我能相信女士您草藥學的成績，但是魔咒課真是很難想像。”男聲略帶玩笑。
“我不得不誠實地說，魔咒課您都那麼挑剔，那您一定會被我魔藥課的成績嚇壞。”女孩子有點不好意思地嘟囔。
看的出來，克裡斯汀現在很高興；這小夥子真的很英俊。摩金夫人眼睛濕了濕，很不願意，但也只能上來打斷：“克裡斯汀……”
克裡斯汀嚇了一跳，手下一松，差點被魔鬼花咬了；發現和Voldemort挨得很近，不由不好意思地離遠些：“夫人，什麼事？……哦，您今天是要早回家？可我的花還沒包裝好，真是抱歉。”
“哦，不是，我可憐的克裡斯汀。我真的很抱歉來告訴你這種事……約翰和凱薩琳在聖芒戈裡，你快去看看吧。”
“……爸爸媽媽去了新西蘭，夫人。”克裡斯汀心下隱隱有點著慌。
他們全家魔藥都學得很糟糕，感冒了都愛去聖芒戈看了病，直接找那的藥劑師買成品藥水。聖芒戈在她看來不可怕。但是，爸爸媽媽總不會為了當地能買的到的魔藥就能解決的小病小災，結束他們期待很久的結婚周年旅行。
“他們幻影移形出了差錯，克裡斯汀。不是很簡單的斷腿斷手，你知道解決那只是一瓶魔藥的時間……事實上，泰勒家，只剩下你了。”摩金夫人輕聲地說著，怕嚇到眼前的女孩。
嘴張了張卻說不出話，然後猛得倒抽一口冷氣；連身形都不由自主一晃的克裡斯汀，手下也松了，手被好幾個利牙狠狠一穿；Voldemort咒語也沒念，就用治療魔咒給她治好了傷口——這對巫師來說真的是小事，接著把突然開始打著顫的花拿過來。
“去吧，泰勒小姐。我真誠地為您感到遺憾。人生的意外總是難以預料。”Voldemort語調絲滑而平靜，但手裡適時遞了塊純白的手巾給了女孩。作為紳士，總不能眼看這開始無聲流淚的女孩，真淚流滿面不自知。
魂不守舍地接過來，手巾上極其清冷的香水味讓克裡斯汀渾身一激：“……是的，先生。謝謝。”
或許，這真的就是這個世界的無常。
它有的時候總會帶給人意外，你無法拒絕它的恩賜，也無法躲避它的殘忍。
十五歲的克裡斯汀這一年遇到了她命中註定終身無法忘懷的男人；但是，也是這一年，她最愛的，也是最疼愛她的爸爸媽媽永遠地離開了她……
酒吧裡的再遇
昏暗的陰雨天，昏暗的墓地，昏暗的人群，和大片烏壓壓的黑傘。和不斷被雨水沖刷的嶄新石墓碑靜靜地橫臥在地上，上面的照片框裡，黑白色彩、面帶微笑的年輕的泰勒夫婦不停地相視而笑。
“節哀。克裡斯汀。”
“願梅林從此眷顧你，克裡斯汀。”
“一切都會過去，我可憐的克裡斯汀。”
……
白蠟木的大床上，克裡斯汀猛地睜開眼。她雙眼還有些怔忡，顯然還走不出剛剛那壓抑而熟悉的夢境。
卡其色的絨布窗簾，還沒有透過一絲光亮。
不是晨曦，就還是黑夜。
克裡斯汀並不想起來。她強迫著讓自己再次閉上眼，試著再睡一會兒。她知道自己會睡著的
因為，這五年都是這樣。
一切都會過去，晨光終會出現。她一直都知道，她也在努力，真的有努力。
她是被窗簾縫隙透過的陽光刺到眼皮才再一次醒轉的。她微微往裡側側過臉，又躺了會兒，便正式睜開眼算是醒來了。
泰勒家不是很繁盛的家族。定居義大利溫暖的南部的爺爺奶奶只有爸爸一個孩子。回英國參加葬禮的他們，雖然表達了撫養她的意向，但她並不想再打擾年邁的老人們安靜的暮年。
父母的去世已經讓他們很受打擊。
老人們往往喜歡安好的最後時光，年紀一長，他們經常遠離本國巫師界的塵囂。她也差不多長大了，實在沒有必要讓他們再回到英國來照顧她。
這也有先例，到來的魔法部相關工作人員也肯定並尊重了她的決定。
趿著白棉布的拖鞋，她來到穿衣鏡前，看著鏡中那個珍珠白睡衣的年輕女子。
鏡子裂開了嘴：“哦，我美麗的主人。你的頭髮比最好的美酒還醇厚，那流動的光澤比星光還閃耀。你的皮膚和牛奶一樣白，你的眼睛像大海一樣溫柔迷人。你為什麼不用用最新的榮光魔藥，為什麼不使用最新的亮色唇膏，為什麼不好好打扮你漂亮的臉……”
克裡斯汀失笑地馬上走開：“穿衣鏡先生，你難道是能認識化妝品店的鏡子麼？”推銷真敬業。
但是這沒有結束。等她走進了洗漱間，在她刷牙洗臉的間隙，洗面臺上方的鏡子也開始誇張地吟詠：“難以想像您又沒有好好地睡上一覺，您奶白的皮膚居然依舊沒有光澤，您發白的唇依舊乾裂得可怕，您蔚藍的雙眼裡依舊佈滿血絲，天啊，怎麼會有那麼可怕的事……”
克裡斯汀洗漱完連忙逃一樣，到更衣間換個簡單的淺藍過膝長裙。剛要直接下樓，身後化妝鏡尖銳地大叫，簡直像玻璃茬劃過她的耳膜：“天啊，難以置信年輕貌美的主人您居然不打算畫個妝就要下樓，用你甚至沒有保養的白皙的手去觸摸冷水，用你乾澀的皮膚去接觸油煙，你甚至會一樣首飾不帶就出門……”
“梅林……”她輕輕低喃一聲，歎口氣回了起居室。
再下樓的時候，她顯然面上有了簡單的妝容，頸間一彎純白的珍珠項鍊。
但不滿意的鏡子們依舊在背後七嘴八舌地吵鬧，她笑笑還是下了樓，眼角，卻有些濕潤。
是的，家裡所有的鏡子都被她換成魔法的。雖然吵鬧了點，但是，至少感覺家裡沒那麼空曠。
當克裡斯汀終於端出煎好的荷包蛋和土司，擺上一杯牛奶麥片在一旁的時候，一隻她熟悉的灰色貓頭鷹氣勢洶洶地從剛開的窗戶裡飛過來，在半空扔下一封信，居然是吼叫信。看著浮在半空開始幻化出張合的熟悉嘴唇的吼叫信，克裡斯汀有了不好的預感。不等她反應，這封吼叫信用和主人一樣的效率飛快地展開：
“我親愛的克裡斯汀，我知道你一定已經起床，也知道你一定會忘了一件事：那就是你肯定不會記得今天晚上克威斯酒吧的舞會！不要狡辯了！你知道我從摩金夫人那知道你花店今天正常營業有多憤怒嗎？顯然你根本沒有為自己留下足夠的裝扮時間！你可是我們赫奇帕奇學院這屆最漂亮的女孩子，居然到現在還沒確定過一次穩定的戀愛關係！我相信叔叔阿姨也不會安心的！聽好了，我今天晚上看不到妝扮好的你，一定會生氣的，我發誓！另外，不用擔心你的店了，摩金夫人答應我會替你向今天預約的顧客解釋的。”
“砰！”，克裡斯汀連忙要拖開杯盤，但剛剛幻化出怒吼的嘴的信紙自我燃燒化作灰燼，紛紛揚揚地飄下來，還是灑的杯子盤子裡到處都是。
克裡斯汀哭笑不得，無奈地歎氣：“瓊安娜究竟知不知道她又毀了我一頓早餐。”她這個愛寄吼叫信的習慣真是讓人無奈，更可怕的是她的吼叫信的脾氣也越來越急躁。
她抓了把麵包屑去喂一邊，那脾氣火爆急躁不安的已經抓壞了她的碎花舊桌布的貓頭鷹，看他終於吃飽了才滿意地飛走。真是像他的主人。
看著舊桌布，她拿出魔杖，猶豫了一下，還是念出了“恢復如初”，看著用了七年的舊桌布轉眼變成了嶄新的摸樣。好像它身上承載的回憶一瞬間散失。
她不由看看旁邊的鬥櫃，上面父母的合影不停地轉過頭來沖她微笑。
然後轉回去。
再轉過來。
但也不過如此。
畢竟那只是一張魔法照片，而不是畫像。不會說話，不會做出更多的反應。
對於巫師來說，最可怕的也許就是意外的橫死。爸爸媽媽太年輕，根本還沒來得及留下自己的畫像。
不然，就算是一個模擬的情感載體，也會讓人安慰的多。
克裡斯汀重新做了一頓早餐，再一個人安靜地吃完。
之後，去玻璃落地窗邊的棕胡桃木小長桌上，就著透進來的陽光，看了會兒每天差不多內容、也差不多時間被報社貓頭鷹從窗戶裡丟進來的《預言家日報》。
然後，去屋前小白木柵欄圍出的小花園，照料好鬱鬱盛開的薔薇和三角梅，房屋周圍的爬藤也看顧了一遍。順便站在庭院裡，呼吸一下，也和門前經過的鄰居打個招呼。再替會客廳裡的非洲紫羅蘭做了日常打理，餐廳裡的七盆不同顏色錯落擺放的兔耳花澆了水，施了保鮮魔法，延長它的花期。畢竟已經入夏了，這種報春花本來早該謝了。但是巫師們常常會用點小魔法來延長它的美麗時間。
這些日常都做完，又一個上午過去了。
午餐隨便拿了個前天就剩下的土豆，做了烤土豆，夾上蛋黃醬；還是一個人，坐在餐廳的桌上，慢慢地吃完。
吃完後，她認命般地上樓去打理換裝……
克維斯酒吧的舞會本身就帶點社交性質，追捧參加的也大多是年輕人，對於具體舉辦時間和規格都沒有太多講究。
晚上克裡斯汀進到酒吧裡面的時候，不算晚，但已經很熱鬧。
燈光迷離昏暗，音樂已經響起。各種酒的味道，各種香水的味道，雜糅在一起，其實挺混亂的；但還算好，比起有的酒吧裡刺耳的電音和組合鑼鼓聲，還有到處瘋狂旋轉的彩色燈光球，這裡還算含蓄，能夠消遣放鬆，而不是耳朵被震聾，眼睛也發暈。但是克裡斯汀學校的室友，最親密的閨蜜瓊安娜是更喜歡後者的，今天她選擇這的交誼舞會，還真是照顧克裡斯汀了。
好吧，克斯斯汀自己是真的不喜歡那種嘈雜的熱鬧。
她穿的是淺綠色的小禮服，樣式簡潔清新，但剪裁合體，看著身姿也很是窈窕；踩著中高跟的黑色漆皮尖頭舞鞋，耳上是綠松石的耳釘，手上是一串鮮花紋樣的銀鏈子。不隆重，但總之不能說她在這個禮服的世界裡不合群。
舞池現在看著正亂著，也看不清人；她便也不急著找瓊安娜他們，繞到一邊的吧台，打算先坐會兒。但沒靠近，她就察覺到一股極其清冷的香氣。
這香氣很幽微，卻沒有被旁人的濃郁香水味掩蓋，她無法忽視，也無法不熟悉。
她想到了自己梳粧檯抽屜裡，那方洗得乾乾淨淨疊得整齊的方巾；五年過去，一拉開抽屜，依然有冷香撲鼻。
薰染技藝一定很高超。
她這麼混亂地想著，眼神不由有些急切地在四周逡巡，然後，如有所感一樣，和一雙暗沉的黑眸兩兩相對。
那一刻，克裡斯汀腦中不停回想著鏡子先生的話，她的皮膚最近很乾澀，唇邊乾裂，發色黯淡……
天哪，她該慶倖今天瓊安娜逼她化了妝嗎？
但是，她仍像是控制不住自己一樣，踩著高跟鞋的腳，已經帶著她向那個角落靠近。
遇到那個男子，她總像是遇到劫數一樣，無法控制，只能不停地像飛蛾一般去靠近那個耀眼的存在。
當然，很多年後，她一旦回想，都會感謝自己的年少衝動，讓她有機會在最好的時候，一步步接近那個深沉陰暗卻也會很溫柔的男人……
作者:
藍桉
時間:
2014-12-23 16:53
吧台前的酒醉
“夜安，先生。沒想到又會在這裡見到您。”克裡斯汀竭力冷靜地打招呼，眼睛已經不由自主地一刻不離Voldemort的臉。五年過去，他的臉愈發成熟與棱角分明，周身感覺冷鬱森然；她幾乎能用她能知道的所有詞彙來讚美他此刻的魅力。
“……你好，泰勒小姐。我也記得你，一個會哭得很惹人憐的小姑娘。”這一次，克斯斯汀沒發覺他甚至沒用敬語；這已經說明了他骨子裡又一次改變。更加傲慢，更加狂妄，地位也更加凜然；漸漸離求學時那個彬彬有禮的少年模樣越來越遠。
他還記得她，也許該感謝去年還在他窗沿上齜牙咧嘴的魔鬼花。今年？不好意思，他發現的時候，那個小東西已經死了。他懶得追究是那些愚蠢的小精靈忘了澆水，還是納吉尼去逗玩的時候把它弄死了心虛地毀屍滅跡。
他正有個奇妙的想法，改組他那鬆散無能的讓他愈發不滿的沃爾普及斯騎士團，讓一個新的強有力的組織帶給自己真正的力量。他已經不滿足所謂朋友的輔助，讓他們一個兩個總是有權利不斷挑釁他的權威，讓他感覺像被生生裹住前行的步伐；他更想要絕對的臣服。
他有預感，這才是他事業真正的開始。
這五年他去了更多的地方，包括狼人、巨人、陰屍、攝魂怪的故鄉。為了讓他的納吉尼更聰明點，不要總是只知道惦記小羊羔和甜膩的零食，他還分了一份靈魂在它身上。他還打算再做一個魂器，比如，他最近得到的赫奇帕奇金杯？做實驗的筆記本，拉文克勞的冠冕，岡特家那粗糙可笑的祖傳戒指，納吉尼，算來也有四個魂器了。但還不夠。他覺得七這個帶魔力的數字不錯，感覺能帶來力量。
“上次太過匆忙……我好像連花都沒給您包好，還在您面前哭成那樣……真是失禮。”她坐在了他身邊的空位上，周身都呼吸著冷香，感覺十分清爽，好像就那麼和外面的雜亂世界隔開了。
“我能理解。對於你父母的去世，雖然過去很久，我還是應該向你給予問候。”對著感覺還不錯的女孩，內心也沒那麼燥鬱，儘量彬彬有禮，維持著風度，說著自己絕對不信的鬼話。他當然不會能感同身受失去所謂父母的悲傷。一個生下他、給他留下和愚蠢的老麻瓜一樣的名字就拋棄女巫的尊嚴懦弱地死去的母親，一個不知道他存在、和他那些異母弟妹幸福富足地生活著、被16歲的他奪取可悲生命的父親。他想起都覺得噁心。
“謝謝，事實上我也漸漸習慣了他們的離開。正如您所說，那畢竟已經過去很久……希望您不覺得冒昧，但我到現在還不知道您的名字，可是您已經知道了我的。”她說著，原本提到父母離世而黯淡的雙眼，甚至帶出了點調皮的光彩。如果瓊安娜她們在這會覺得嚇一跳，克裡斯汀眼角含情的摸樣竟有些和平時不一樣。
“哦，當然可以。我的名字是Tom Marvolo Riddle，也許會讓你覺得非常陌生。僅有的熟悉感也是因為它的普通。”已經給自己改名的Voldemort隨意地這麼回答。
“……事實上有點耳熟。我偶爾聽學姐談論過您，您是她們見過的最有魅力的斯萊特林，她們都愛叫您‘謎一樣的迷人男人 ’。沒想到我還跟您之前就有一面之緣，她們一定會嫉妒的。”是的，天啊，原來她一直知道她！比她高五屆的斯萊特林，近十年來最有能力的男學生會主席，霍格沃茲特殊貢獻獎的獲得者；家世成謎，但能讓斯萊特林們追捧一定不差。而且最讓在校生覺得神話的，是他的所有功課一直全是一個O，outstanding，非常傑出。讓所有教授一直那麼評價，真是厲害到可怕。出乎想像得優秀，何況他還有這麼英俊的外貌。
Voldemort有些意外地挑挑眉，但也不是很在意，用一種開玩笑的語氣說：“哦，也許是因為這遺傳的來的容貌讓那些女士印象那麼深刻吧。我有的時候還想著毀掉試試。”看看那些迷戀這張臉的人什麼表情。這張臉，他不覺得噁心就不錯了，和他那麻瓜父親一模一樣的容貌。
克裡斯汀有些急切地想反駁：“容貌只是為您的魅力錦上添花罷了。您本身的優秀才更讓人矚目。就好像鄧布利多教授，本世界最偉大的白巫師，老實說，他可沒有一副好相貌，誰也不會否認他的魅力。您居然想毀了它，梅林啊，您的想法真可怕，這是您自己的相貌，您為什麼和自己過不去。”
Voldemort除了聽到鄧布利多的名字忍不住膩味地喝一口酒，倒還覺得這論調順耳。誰都喜歡讚美，何況聽著很真誠。好吧，也對，這張臉是他自己的；他要毀也應該是把他墳墓裡的父親的臉給毀一下？啊，他喜歡這個奇妙的主意；他的父親居然敢和他長的一模一樣。真是讓人心煩不是嗎？
“也許你說的對。”心下還挺滿意，但他只是舉杯一晃，暗光下，挑眉笑笑。這個女孩一直很順眼。
克裡斯汀剛想再說點什麼，突然後背被一個人撲過來；一個亮紅色短髮，鮮紅皮質禮服，身材火爆的女生勾住她的肩膀：“克裡斯汀，我還以為你敢不來呢。好吧，你還沒想讓我真的生氣。不過你來了幹坐著幹嗎，為什麼不跳舞？知道嗎，喬納森也在，我敢肯定他還喜歡你；雖然我覺得拉文克勞的男生都有點神經質。我剛還看到了迪戈裡，迪戈裡家族和你家一樣，世代是純血赫奇帕奇家族，而且以前就對你有意思，聽起來就般配極了。最好的是，聽說他和他的拉文克勞女友上個月分手了。”瓊安娜極快但不容置疑地說出一大段話，說著就想把克裡斯汀拽到舞池裡去；這個時候突然隨意一瞥，才看清了Voldemort的模樣，她倒吸一口冷氣，眨眨眼，然後才小聲但是用絕對能讓Voldemort聽到的音調地說“梅林，真是一個極品。雖然看著熟透了，但是也許你就喜歡這樣的。也許我真是冤枉了你，難怪你不喜歡學院裡那些，比起來是青澀得沒法看。啊，你繼續；我沒有打擾你！喂，給我杯威士卡，記帳上。”最後一句已經是對酒保說的了。
從酒保手裡拿到酒，然後，拿著烈酒的瓊安娜像來的時候那樣，又風風火火地踩著極高的亮片皮鞋走了。
克裡斯汀的臉嫣紅一片，連脖子裡都洇著動人的紅暈。她幾乎想把臉捂住，但是又覺得捂著更丟人。她已經難以想像裡德爾先生會怎麼看她。
Voldemort還是覺得很有意思的，用飲酒掩飾唇角的笑意：“看起來泰勒小姐你的朋友是個格蘭芬多啊。”
“啊，不是。瓊安娜是我的室友……不過她是麻瓜世界來的，一直很時尚靚麗；我們都叫她瘋女孩，確實不像赫奇帕奇。”克裡斯汀覺得斯萊特林都不喜歡格蘭芬多——她剛可是看見裡德爾先生連她提到鄧布利多教授都皺眉；雖然他們也不是很喜歡赫奇帕奇就是了，但還是提了下。
“哦，一個麻種女巫。”Voldemort已經很禮貌地沒稱呼泥巴種了。他也懶得在氣氛不錯的時候壞了興致。如果他要為看到泥巴種就心情不好，那他就不要想有好心情了；鑒於泥巴種實在是像雜草一樣又多又隨處可見。而且，至少不是一個麻瓜，而是巫師；也不是那些更低賤的巨人、狼人什麼的。必要時候，他連他們都能忍受，也不至於見不得一個麻種女巫。
克裡斯汀看著他並沒有掩飾的表情，不想說什麼；雖然她想反駁一些東西，但是現在剛和裡德爾先生算認識，也不想就這麼起衝突。何況她對斯萊特林不喜歡麻瓜世界來的巫師也早有心理準備。和一些極端的斯萊特林學生比起來，裡德爾先生真的很有教養了。凡事都要考比較。看過那麼多斯萊特林的表現，不誇張的說，脾氣火爆的瓊安娜都不會為裡德爾先生現在的神情氣炸了，雖然還是不會高興就是了。
氣氛有點尷尬，Voldemort也就自己找點話題：“你家是赫奇帕奇家族？”
“啊，是。族譜裡面，最早和赫奇帕奇家也是連過姻的，一個真正的赫奇帕奇嫁到過泰勒家。不過也不能說得那麼絕對，也是出過格蘭芬多、拉文克勞和斯萊特林的。”克裡斯汀也很希望岔開那個話題，
“哦，歷史很悠久。”Voldemort笑了，覺得更加順眼了點。
“還好，不是貴族。不過可能因為子息不是很旺，要比韋斯萊家富足些。”她也覺得身邊氛圍鬆快了點，也就開起了玩笑，膽子也大了起來“……裡德爾先生，你願意請我跳個舞嗎？”
“雖然很抱歉，但是我不是很想跳你們年輕人的舞。”傳自當代麻瓜，節奏跳躍紊亂，毫無優雅可言。他表示敬謝不敏。
克裡斯汀有些失望，更有些尷尬。
她以為他不會拒絕，結果……真是丟臉。她低下頭去看著吧台，很後悔沒點杯飲料什麼的，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手都不知道放哪。回想她剛剛說出的話……她自己都料想不到自己有那麼大膽！
看著眼前的女孩子手足無措，臉色嬌怯還有點難過，Voldemort也只能比較歉意地提議：“或許，我可以請你喝杯酒？”
雖然克裡斯汀更想要杯果汁，但是又怕被裡德爾先生看著20歲還喝果汁，更加把自己看成小姑娘了；也就應下了。
不過Voldemort確實看她年紀不大，就點了杯度數很低的果酒。
克裡斯汀也就放心地喝了一口，喝著口感的確有點像果汁，倒是還好，便也就再多喝幾口……
當Voldemort看到臉色徹底醉紅、趴在吧臺上、嘟囔著聽不懂的話的年輕女孩，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就那麼扔在這混亂的酒吧……Voldemort自覺實在有些過分。
去找那個麻種女巫？實在沒興致。
Voldemort認真考慮了一下為了查看女孩住哪兒，用上不可饒恕咒來攝魂取念的必要性。
好吧……他走上前去，半抱半架著醉倒的女孩。看著女孩酡紅的臉頰，不由笑了，遵從本心，吻了一下臉頰……和想像中一樣溫軟。
至於Voldemort為什麼不把女孩託付給看起來認識女孩朋友的酒保……哦，他可以說他不太相信那個正在吧台另一邊為客人調酒的酒保，或者，乾脆沒考慮嗎？
莊園裡的寵物蛇
克裡斯汀再醒來的時候，腦中還有些沉沉的昏痛感；所以，當她看到頭頂華美的銀繡深綠帷帳，還以為是夢境。
只是今天的夢特別新奇？
只拉著一層米白薄紗的大玻璃落地窗外，大片燦爛的陽光已經傾瀉進來；當她微微偏頭，那灼目的光芒讓她不由拿手遮了遮。她整個人也不由清醒了點。
真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可是，這是哪？她的身上居然換了陌生的絲綢睡裙？可她完全沒有印象！想著以前凱薩琳媽媽教她的東西，她只能慶倖身上沒有一點不適。
精雕細刻的木制床頭櫃上，擱著一杯和一小碟精細的糕點，好像是釋放了保溫魔咒。她伸出手摸摸，還是溫熱的。旁邊還有一個晶瑩剔透的水晶瓶，裡面的液體色澤也很透明明麗。痛苦地回想快被她丟掉的魔藥知識，看著像是專門治宿醉的藥水啊。
她不太敢真去取用，收回手，歎著氣，努力地回想昨天發生了什麼。
她扶著沉痛的頭部，慢慢地下床，細白的雙腳一落地，就被埋進柔軟潔白的羊絨裡。回身發現這是張非常大的掛著精美床幃的棕色實木床，床頭是精細的浮雕之類的東西；而它的地下鋪了一張質地精良的大絨毯。
或者不是羊絨……克裡斯汀低頭瞧了瞧，腳下也微微動了動，腳底的感受告訴她，這毛皮遠比羊絨還要細膩柔軟，這白色的毛看著也潔白的羊毛長得多。
記憶漸漸回籠……她去了酒吧，遇到了裡德爾先生，悲催地被幾杯國酒灌醉，所以，這是裡德爾先生的家嗎？
這麼想著，她就聽見外間的門開了。這是里間，外間好像有個會客室。
可是她看不到人？
然後，就聽到了“嘶”的一聲；頭一低，一條碗口粗的大蛇正昂著頭向她吐信！她嚇得倒退一步，坐倒在了床上。
那條白色的蛇的頭像是歪了一下，克裡斯汀覺得，它似乎是在困惑？然後，蛇像是不太開心地轉回頭，貼著她赤/裸的腳踝遊了過去，激得她的腳一哆嗦；接著很專注地盯著床頭的糕點……吐了吐蛇信。
這是裡德爾先生的家。他又是個斯萊特林。莫非，這是他的寵物？梅林啊，斯萊特林居然真的愛養蛇嗎？但是，看著應該也是有智慧的魔法寵物？
她那麼想著，大著膽子站起身來，對著大白蛇說：“你好？”
大白蛇便猛地回過頭來！
她雖然有心理準備了，但被一條蛇那麼盯著還是背部酥麻，身子也不由後仰了一點。她努力鎮定些：“……你是想吃點心嗎？”
她總覺得大白蛇眼睛一下子晶亮了起來，蛇尾巴尖翹起來搖了搖，然後，身形慢慢變換，把尾巴送到她手邊；她愣了愣，試探性摸了摸，冰涼滑膩，讓人心也一抖。
她緊緊盯著蛇頭，然後，慢慢放開手，尾巴尖也就落了下去；白蛇看向糕點，又“嘶嘶”幾聲，像是說：摸都讓你摸了，快把糕點拿過來。
這麼想，居然有點彆扭的可愛。克裡斯汀不由笑了，膽子更加大的伸向這條挺溫順的蛇那三角的頭，輕輕地摸摸。大白蛇像是愣了下，委屈一樣地低下頭，讓她多摸幾下，尾巴尖卻不耐煩地開始甩，嘴裡“嘶嘶”不停響。但不咬人，看來真是魔法寵物，很有靈性。
[雖然本小姐漂亮又可愛，摸夠沒啊……嗚嗚，要不是Voldy不讓小精靈給甜點了，本小姐也不用出賣色相……]納吉尼哀怨不甘心地把頭趴在克裡斯汀膝蓋上，然後，頭再偏偏，調整個調度，舒服地歎息一聲，[嘶，也摸摸這邊，好舒呼……]
克裡斯汀看蛇好像真的很乖，便動了動，伸出左手，拿過點心碟，白蛇刷的立起身死死盯著她……的手。
她心跳都停了一拍！
拿著碟子，她有點僵硬地低喃：“蛇可以吃糕點嗎？”
[怎麼不可以！本小姐牙口好著呢，蛀牙什麼的是那勞什子蛇類飼養員的誣衊！那個混蛋都被我吞肚子去了！快，別猶豫了，本小姐的勞動果實快到嘴裡來嘛！酷愛！]納吉尼夢幻般眼冒紅心，不由地張大嘴。
克裡斯汀看著大張的蛇嘴，嚇壞了，猶豫了再三，還是乖乖地投喂……
心滿意足的蛇小姐蛇心大悅，大發慈悲地說：[這就對了。你很不錯嘛。放心，我會替你向Voldy說好話的。本小姐可是偉大的納吉尼，多少人討好我討好不來呢……你先呆著，我去找Voldy……]
克裡斯汀就那麼一頭霧水，外加擅自餵食的不安，看著這條還挺聰明的大白蛇“嘶嘶”吐著蛇信往外面遊過去。最後，尾巴尖一立，一帶，“啪”地把門關上了！
[不用太感謝我，我幫你帶上門啊！哦，再幫你叫個小精靈。]
然後，房裡的克裡斯汀被突然出現的小精靈又嚇了一跳！
“凱西為尊敬的客人服務！”一個大大燈泡眼的小精靈“啪”地一下出現。
“……你好，凱西。哦，請別撞牆，只是打個招呼。我還有事問你。”克裡斯汀是見過小精靈的，赫奇帕奇的宿舍地窖離廚房很近，沒有幾個赫奇帕奇沒順路去廚房拿點東西吃。在廚房裡勞動的就是家養小精靈，依靠巫師游離的魔力生存，由巫師創造出來的僕人，也有人說是隨著古老的房子衍生出來的，但是方法早失傳了，一般都是貴族世代傳承；很容易激動，打聲招呼就會激動到撞牆……克裡斯汀已經習慣了，也知道怎麼對付他們的習慣。她直接拿手擋在小精靈要撞牆的地方。
很多赫奇帕奇都愛那麼做。不然小精靈太興奮撞起牆來一定是災難，看著，也很疼。不是很能理解這種小生物。不過他們還是很可愛的。
凱西果然瞪大眼睛，在快撞上的時候，全身一僵，直線墜地，傻傻地坐倒在地上。
家養小精靈永遠不會傷害巫師，即使，他們往往比巫師還強大。
克裡斯汀每次看到都覺得很可愛，她不由笑了，摸摸凱西圓乎乎的頭。
“凱西很樂意回答您的問題！”小精靈害羞得耳朵尖都紅了，眼睛大大的更興奮了。老實說，還有些嚇人，畢竟他的眼睛本來就夠大了。
“這裡，是裡德爾莊園嗎？”她小心地詢問，帶著點期盼。
“哦！壞凱西！凱西不能回答客人的問題！”說著，坐在地上的小精靈看著要直接用腦袋撞地了！
“……別撞！是命令！”克裡斯汀連忙喝止，雖然她不明白這是什麼秘密，“那，問點能回答的？誰給我換的衣服？我的衣服呢？”
“太好了，尊敬的客人，凱西能夠回答您！是梅可！她拿下去漿洗了。已經烘乾了。需要凱西現在幫您拿回來嗎？”說著，大眼睛滿是期待：快給凱西派點活吧！
雖然覺得再穿禮服有點奇怪，克裡斯汀還是想讓他幫忙拿過來。不然她怎麼出房門見人？剛要說話，又聽一聲“啪”，一個看著長得差不多和凱西一樣的小精靈突然冒了出來，她手裡拿著一疊衣物。不過顏色一看就不是她的。
“尊敬的客人，這是主人讓梅可拿過來的換洗衣服！”梅可同樣非常激動，大眼睛更是有些好奇地看著克裡斯汀，好像克裡斯汀出現在這很不同尋常。
“……很謝謝你的主人。但是我想我穿我本來的就好了。這可能不合尺寸。”她能諒解主人的紳士和體貼，但是她覺得穿上不合身的衣物會更不得體。何況，這裙子，看起來像是出席宴會的高級定制。雖然很漂亮，穿著也太奇怪了。
“不會的，尊敬的客人！這是梅可連夜做的！”說著，看起來是女性的小精靈激動地變出一個皺巴巴破破爛爛的雜誌《美麗女巫》，唰唰一陣狂翻，停在了一頁，獻寶一樣舉起來，上面有一襲很典雅的裙裝，“梅可保證一模一樣！”
克裡斯汀驚愕了：“……辛苦你了，梅可。但是哪來的雜誌？”其實她有些無力。現在她無比肯定，這一切至少一部分是眼前的小傢伙搞出來的。沒有哪個紳士會為了一件換洗衣服吩咐小精靈去量昏睡的客人的尺寸……那會很荒唐。
而且，看看那皺爛的雜誌，可以想見，想必是偷藏了哪位女巫的遺留物。所以，這裡是有女巫的嗎？
看著小傢伙期待的大眼睛，她知道梅可是為了更好地完成任務；但是，遇到了不友善的巫師小傢伙一定會倒大黴。畢竟對小精靈不屑一顧不友善的巫師也是有的。由此也可見，這個莊園很少來客，小精靈才那麼業務不熟練……這個發現讓她有些受寵若驚。
“前年《預言家日報》周年贈送的雜誌！主人讓梅可來處理掉！”梅可大聲而興奮地回答。
……好吧，至少是過了明路的東西。而且，沒有想像中的女巫？
她也摸摸梅可的頭：“……雖然我說這話有點逾矩。梅可，下次主人的命令最好不要擅自增添。”
“……梅可做錯了嗎？”梅可惶恐地看著她，耳朵都開始顫抖。
她抖開裙裝，簡直難以相信是一晚上的結果，太精緻了：“也許。但是我非常喜歡你的作品。你真是有天賦。別撞牆！”
如果這是裡德爾先生的莊園，難以想像這裡會出現一條可愛的寵物蛇和更可愛的小精靈……
“那麼，凱西，這是治酒醉的魔藥嗎？”看著一旁很低落沒事做的凱西，她彎下腰來，眉眼彎彎，指著床頭的魔藥發問。
“是的！……壓住魔藥怪味道的糕點呢？”小精靈凱西瞪圓了大眼睛。
克裡斯汀嘴角微微抽搐了。小精靈真是貼心……她終於反應歸來糕點的作用了：“麻煩你再拿點來，好嗎，凱西？”
回應她的是凱西迫不及待消失的一聲“啪”……好吧，小精靈就是那麼熱情。
長桌上的午餐
書房裡的Voldemort,正直身站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指甲修整乾淨的手，慢慢地撫摸著高背的橡木椅；背後，是巨大精美的橡木書桌。
窗外，這個莊園裡的大型花園完整地伸展在他的腳下。大面積的草坪平整光潔，沒有一絲雜草。入眼處，灌木規整，大朵的波斯菊盛開。足有七樣品種，錯落有致，相映成趣。但放眼到很遠的地方，也沒有常見的花架、拱門、長椅。到底單調生硬了一點。恐怕是因為，進獻這個小莊園的貴族，也很難想像Lord Voldemort會在花園裡品茶讀報。聽著就怪有意思。
但是非常規整，倒也舒美大氣，整體上挑不出錯誤。
就像莊園裡所有的擺設，都中規中矩，精緻、大氣都沾了邊，但捉摸不出一絲風格。比如你看到瑪律福莊園，會認為華麗；見到布萊克莊園，只覺得是陰沉；但是都有自己的特色在。
而現在這個屬於Voldemort的莊園，每一處都挑不出毛病，乍一看著，金碧輝煌，滿目華光；但多看一會兒，就單調乏味了。但讓Voldemort親自來授意設計，也是說不出什麼的。你指望，一個孤兒院出生，吃著黑麵包和清水長大的人，有什麼審美想法呢？
那個獻上莊園的人大概就是這麼想的吧，Voldemort能品出他為難的意思，表示非常理解，並笑說他不時就愛看著這漂亮花園——一個相當無趣的漂亮花園。這可是大實話，他的確是會經常在高處看著這整個莊園啊。就像現在。
畢竟，他擁有的第一處房產呢。
但是，他從未因此對那個可憐的、用了大心思的貴族有過一絲偏向。為什麼要偏向呢？他，Voldemort，看到這個莊園，一點也不舒服啊，只覺得像是諷刺。實在是生不出獎賞的好心情。你看，底下的人要討好你，卻想不起你偏愛什麼，覺得你沒有什麼品位而言；因為，看不出。
為什麼看不出？
因為Voldemort在校那麼長時間，永遠穿著最制式普通的衣物啊。
就是這樣，讓他又會想到最黑暗麻木的童年，為了一塊發黴的麵包、被那噁心的道貌岸然的修女，逼著單衣單鞋走上隆冬積雪的倫敦大街，微笑、乞討的可憐日子。
還會想起最開始、那剛剛接觸巫師界的他；在幾乎人人接受過家庭輔導的貴族聚居的高貴學院，被嘲笑、冷落，天賦顯露，又會被打壓、憐憫，在所謂的好友的政治投資下，一步、一步，艱難地往上爬的日子。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總會有一種最黑暗最深層的祈願，早晚有一天，把這些見過他卑微的、弱小的、可憐的過去的人全都埋葬掉……他的私軍？就讓他們的孩子，高貴的擁有更年輕的頭腦的純血後裔們來。
冷靜，他內心低喃，慢慢壓下他心底洶湧像岩漿一樣翻滾蒸騰的黑暗欲望。
還是看看這莊園吧，還是很漂亮的，不是嗎？
——哦，雖然很快，他會有更多。
但每天這樣安靜獨處一會兒，接下來頭腦裡才不那麼煩躁。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不夠順心，他總覺得自己沒有以前有耐心了，易燥易怒便罷了，還經常沒來由的煩躁。經常……他心底隱約有些玩味這個現象。
正心神沉凝，耳邊傳來門把手被壓下，厚重的木門劃開的聲音。他並沒有回頭，只是漫不經心地開口：[納吉尼，我記得我教過你進來應該敲門。]赫然是“嘶嘶”的蛇語，陰冷滑膩，就像蛇貼著你耳邊蜿蜒而過的感覺，讓你背部有汗津叢生的錯覺。
[哼，Voldy,你總是欺負蛇。哪有蛇需要敲門的。]納吉尼慢慢地遊到他的身邊，語調有些委屈。
[也不會有蛇那麼喜歡甜膩的零食。要不是還能看到你長條條的身材，我還以為我養了一隻可怕的蜜蜂。]Voldemort看到納吉尼直起身、支楞過來的頭，隨手摸摸，語氣依舊涼涼的。
[別的蛇哪有納吉尼辛苦。你還說要支使我以後再去吞人呢！你根本不考慮到人根本不好吃！我更喜歡肥嫩的小羊羔和軟軟的甜糕點，你明明知道的。但總是害我之後幾天沒有胃口！]納吉尼抱怨地撞撞他寬大的、罩著她後腦的手，[而且！你的態度太敷衍了！摸得一點也不溫柔！你應該學你帶回來的交配對象那樣！]
[什麼交配物件？恩？]他終於低頭看她一眼，意味深長。
[……我去幫你看看啊。還是可以的，雖然長得沒有納吉尼好看，但和你差不多啦。你眼光還可以。]納吉尼努力不心虛，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你還挺喜歡她啊？]Voldemort笑笑，拍過納吉尼扭來扭去的頭，要走過去，[難道是喂了你糕點嗎。]說是疑問句，更像肯定句。
[還有舒服的摸頭！我才知道你居然那麼敷衍！]納吉尼氣憤地彎過身子，猛地竄過去纏住他的腳，耍賴地往後拖，[你不道歉不讓你過去。]
Voldemort覺得自己越來越受不了別人忤逆了，即使是納吉尼搗亂，他也不由有些不鬱，語氣也有點冷：[你是想被打結一天，還是這個月一點甜食也別想看到了？到時候你威脅那些小精靈也沒用。]但說出來的懲罰，雖然很打到納吉尼痛處，可比起不遠的未來對他下面人的態度，已經溫和得不可思議。而且會一直如此。當然，食死徒還沒建立，對待鬆散的騎士團，他的態度還是挺溫和的；雖然他越來越不耐煩壓抑自己的情緒了。
納吉尼蛇身一僵，雖然沒放開，纏得卻悄悄松了一點；Voldemort直接把腳從她纏著的身子裡抽出去，然後出門下樓。
門背後趴著的納吉尼有點難過，雖然她不太明白，自己是在難過：[voldy越來越不可愛了。叫錯一聲tom就要扣零食，為什麼要改名呢。不快點聽他話慢一拍也要扣零食……和他說小時候的事要關禁閉。最討厭了。]
現在委屈的蛇小姐一點也沒有在外面的神氣模樣了。瞧著無精打采。
當然，剛剛的情緒在Voldemort鑒定來看，可不算心情不佳。只是很正常的常規情況。他也不可能是那種細心的女孩子，會發現寵物在低落中。
他的早餐就是一杯清咖啡。現在他到餐桌前，是用他的午餐。
聽剛才納吉尼的話，那小姑娘應該也醒了，所以雖然長桌上他的午餐已經擺好了；出於禮儀，他並沒有先動。只對著空氣一樣的地方，吩咐上兩人份。
因為他不喜歡看到小精靈的出現，乖覺的小傢伙也就不會讓主人看到，但也要隨時提供準時的服務。
不一會兒，桌上就一樣一樣多了東西，熱氣騰騰，擺的滿滿當當。他挑高眉：這就是那些愚蠢的小精靈認知裡的兩人份嗎？真是……很想賞兩個鑽心咒，讓它們長長記性；就要發作的關口，還是想著那小姑娘要下來了，勉強壓抑下去，不讓這總是層出不窮的糟心小事壞了他興致。
可他暗自慢慢平復又不安分激蕩開的情緒時，桌上又多了幾樣果汁壺……他額頭按捺不住地一跳，眼神更是陰翳一片。
總有一些東西連開眼也不會。
所幸這個時候，Voldemort耳邊傳來了高跟鞋底擊打石材的聲音。一側的長樓梯上，克裡斯汀提著裙擺，正小心地走下樓梯。他聞聲抬頭，眸色，略深了深。
年輕女孩穿了一身香檳色的長擺蕾絲鉤紋面抹胸裙，肩上罩著象牙白的絲面小紗衣，長髮舒卷地半落在肩頭。正是最好的年紀，雖然通身沒有一樣首飾，倒是更顯得溫婉動人。不過女孩的臉色有些害羞和忐忑。
克裡斯汀穿出來的時候，心就在不停地跳；這件裙子漂亮極了，她很想穿給裡德爾先生看。但是她又不由不停地想，她穿的會不會不夠好看，雖然梅可嘰嘰喳喳地說好看極了，老實說，她不太當真。而且，裡德爾先生會不會覺得太隆重了；畢竟這件盛裝根本不適合這個場合！
Voldemort站起身來，女孩溫柔又羞澀的目光，和周身寧靜的氣質讓他心境緩和了不好，至少他微笑得很自然：“我不記得我有邀請一個淑女參加晚會。”
她就知道會這樣！臉色漲得通紅，她的手也不由揉捏著裙擺。他看著，覺得很有意思，替她拉開了椅子：“或許我應該送你一條項鍊，好讓你今天看起來更迷人。”
她根本不在乎什麼項鍊！克裡斯汀放緩呼吸，儘量自然地坐下，才鼓起勇氣抬起頭，恰看到Voldemort線條優美的下巴：“那麼，會迷住您嗎，謎一樣的先生？”
“也許，我已經被迷住了。”他低下頭，在她耳邊笑笑，熱氣撲在她耳邊，瞬間像是曖昧親近；但也只是那麼一瞬，便直起身走向長桌另一邊，唇邊笑容依舊很是優雅。
“……也許，只是覺得是小姑娘的把戲。”克裡斯汀看著他遊刃有餘的反應，不由黯然地嘀咕一聲。注意力終於偏向長桌，才看清長桌上滿滿是食物！她不由低下頭，用手遮唇，“噗嗤”一聲笑了。
看到這，Voldemort眼角高度不由低了幾分。
“真是感謝您的盛情，讓我覺得，這身晚會的服裝倒是很陪襯這席面。”她再抬眼的時候，滿面明媚的笑意，眼裡柔柔得像陽光下閃動的碧波；雖然是在打趣他，但是眼中，眉梢，嘴角，面上，全滿滿的是笑意，幾乎能晃眼。也許笑容真的是能感染人的，至少Voldemort心底剛聚結的陰冷的情緒，雪花遇到春陽一樣，被明晃晃照進他心底的笑意化開了。
“如此說來，我的確要感謝今天光彩照人的泰勒小姐呢，讓我這擁擠得可憐的席面不至於顯得太浮誇。”他的情緒被安撫了，也就玩笑一樣回敬一句。或許這就是這個女孩子的天賦，能一顰一笑都讓人舒服。這的確是難得的事。就像是一株本就該養在室內的鮮花，不能打眼的豔麗，花香色澤卻總能清新得恰到好處。
“或許我可以認為是我們心有靈犀？”為自己的高腳杯倒一杯葡萄汁，克裡斯汀帶上一抹鮮亮明麗的笑容，向他遙遙舉杯。
他也舉起他的紅酒杯，半歎半好笑：“好吧，為了這美麗的巧合。”
相敬致意後，開始的是正式的午餐。
克裡斯汀悄悄地打對面的男人，他的身體做得非常端正，手肘也沒要放在桌面上；他吃香煎的魚也沒有直接外吐，用餐巾捂嘴輕輕吐在叉上放入盤內。
非常講究，這是她預想之內的結果。她也不由姿容更加端正。
因為Voldemort的個人習慣，午餐本來就簡單，他更是一直只有一樣菜色。所以，桌上滿滿擺著的其實都是單樣的菜品，而不是成套需要依次上的菜肴。他需要取用的只有一樣。
克裡斯汀同樣如此。雖然她看著美味，也知道小精靈在暗處期待地看，多嘗了幾樣；但是在這種長桌上，擺的像自助餐一樣本事就很有意思。
她吃著吃著，嘴角笑意就越來越濃。
Voldemort看了，拿著刀叉笑說：“如果泰勒小姐您還在笑話我的那只家養小精靈，我可是會很尷尬的。雖然它們的確不太聽話。”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克裡斯汀身上漂亮的長裙。
“但也非常可愛。不然，我也許會緊張地出錯也說不定。我可很少到這麼漂亮的莊園做客。”克裡斯汀看他說得輕鬆，也就輕鬆地回了。
Voldemort聽著像不置可否，心底卻是真的沒那麼惱怒了。角落裡，隱身的梅可、凱西鬆氣地癱倒在軟軟的地毯上，可憐地躺倒著動也不想動……他們之前一直被魔壓壓得喘不過氣來了。
主人終於不生氣了。
真是幸運得好出奇。
真開心！這麼想著，就覺得幸福感暴增，他們又幹勁十足地一躍而起，咋呼著，看還有沒有活可幹了。
“……我其實還有個問題，您昨天帶走我的時候，和酒保或旁人打了招呼嗎？”她其實一早就想問，之前被岔忘了。
回應她的，是Voldemort自然大方的挑眉。
“……”克裡斯汀手裡刀叉一頓。
如果之前裡德爾先生在她心目裡完美得不可思議，現在她發現，他也自我到不可思議……
但也讓她覺得，更靠近了一點，那個藏在完美面具下的一個更真實的他。
不過，想到瓊安娜，她的頭開始有點疼……
作者:
藍桉
時間:
2014-12-23 16:53
報紙裡的黑魔標記
對角巷的花店，已經全然不是十年前的模樣了。克裡斯汀霍格沃茲畢業後，就對它有過翻修。
門口是乾淨平整的兩層硬木臺階，左側整齊地碼著喜陽的花草，鬱鬱蔥蔥，也算?紫嫣紅。這兩排花草的背後，是一面高大潔淨的茶色玻璃落地窗，能綽約看到窗後木繩吊下的原木色的高低花架上，一盆盆漂亮的吊蘭；右側留了供人上去的空階，走上去便是透明玻璃門，門框原木色，同色木質門把手上掛著一個小巧精緻的小木籠，裡面有幾個擺弄著肥嫩葉片的玩賞植物“嘰喳草”，嫩綠，會打架鬧騰，一被動彈就會像雀子一樣喳喳叫喚；一生只會開一次花，開完枯萎的短生命植物。克裡斯汀拿來，是權當“歡迎光臨”的音樂了。
店裡面左邊是兩排通長整齊的木制多層花架，間隙足夠成人轉身；右裡側是一個注有活水的頗大的水池，裡面生長著各色水生植物。面積依舊狹小，看著卻敞亮寬敞多了。
一晃就過去了六個月。
那天在Voldemort的莊園用過餐，克裡斯汀下午依舊照常來開門營業，畢竟她的營業時間本就是下午。一方面無故關門不好，何況她手上還壓著當天的訂單；另一方面，也怕瓊安娜她們會著急，畢竟裡德爾先生的莊園的防護陣甚至不歡迎外來貓頭鷹，她們肯定一整晚兼半個白天聯繫不上自己了。
最後，還是請梅可又做了一件簡單的巫師外袍，便經過裡德爾先生的允許，用飛路粉經壁爐直接去了對角巷。事實上，Voldemort的莊園壁爐，也只能單向通達對角巷和翻倒巷。
但是那天的偶遇不是沒有後話。瓊安娜的氣急敗壞暫且可不提，那個好心眼暴脾氣的姑娘從來脾氣來得快也去得快；她是止不住高興裡德爾先生和她建立起穩定的通信關係。
六個月過去，最明顯的進步，是她開始叫他“裡德爾”，而他更是相當自然地直接稱呼她的教名“克裡斯汀”。
克裡斯汀每天晚上都按捺不住地寫些日常見聞寄過去，雖然她自己都懷疑那些瑣碎的事會太過無聊；好在年輕的裡德爾先生很紳士，一般隔兩天就回一封措辭考究的回信，偶爾也會回期限延長，但總會彬彬有禮地致歉。
最開始往往是纏著墨綠色絲綢的信劄，紙張是最平滑的熏香羊皮紙，墨水凝練，字跡華美。後來簡單地多，至少字跡雖工整卻隨意得多，不再是那麼正式的花式字體，和單純的回復，漸漸也會零碎模糊說一些他自己的事情。
看得出來，裡德爾交際圈很廣。儘管他從來都是一筆帶過他身邊人的名姓，但還是能看得出來各色人物非常多。
有聽上去就教養非常高很講究的，像是貴族；也有似乎完全無法正常交際的人士，原諒她只能聯想到未開化的野蠻人，好奇怪。有人很尖酸，有人愛搬弄是非，有人交際能力非常有些搶眼、愛出風頭。
她對他在這樣複雜的社交圈遊刃有餘表示驚歎極了。
不過時間長了，從裡德爾斷斷續續的隻言片語裡，看得出來他竟然不是一位脾氣真的很好的紳士。他經常會刻薄地諷刺幾句他身邊的朋友，抱怨他們“愚蠢的頭腦犯下的蠢事卻總要我來收拾殘局”或者“自作聰明、不知所謂”，甚至是抱怨“我的那位蛇小姐腦子裡永遠只有黏膩膩的零食”；看得她很是吃驚，想想又覺得可愛；雖然不耐，但是裡德爾還是會每次去幫助身邊不慎做錯事的朋友啊。
或者說，她能瞭解到的就是，他周圍出現的出色人物越來越多；是的，雖然他會不停地諷刺，但言語裡還是能感覺到那些人物的能力不凡。
裡德爾的心情卻似乎經常極度糟糕，而且頻率越來越高。在這種時候，他的筆鋒會出奇得銳利，筆下刺透的氣勢就讓她看得心神一窒。她唯一能做的，是說些更多的平和愉快的小事情，偶爾也將心比心，講些她遇到的小煩惱——雖然那些交際裡的簡單煩惱或不聽話的獵奇花草，裡德爾總能簡單地用幾句話為她提出最切肯的建議。畢竟在他看來似乎是不值一提。
在他簡單也耐心的教導下，克裡斯汀不得不說學到了很多從未接觸的東西。裡德爾的一些交際上的感悟，尖銳又直接，簡直讓她看見了一個新的世界；也讓她隱約察覺現在極其出色的他，過去並不是那麼如意，才有那麼多切實的經驗。
她並不是個很聰明的女孩，但也稱不上笨學生；但她還是學會了一些技巧，雖然看的出來裡德爾還沒有向她敞開他的世界的意思，她也表示尊重；很多時候對他摸不著頭腦的怒氣無法安慰和談論，但是她可以故意找些日常的小問題，甚至是日用咒語等等來請教他。雖然他不說，她還是覺得他喜歡這種萬事全在掌握的優越感。優越感讓他愉快，他即使會笑話幾句，但還是會耐心地指導。
對她來說，就當哄一個偶爾會犯彆扭的成年期小孩。小孩子需要鼓勵和愛心……雖然她可不敢告訴裡德爾這個。他一定會被氣笑的。那可就糟糕了。
但是，隨著時間推移，裡德爾似乎遇到的阻礙越來越多，可以說，她都無能為力；倒是在他的指導下，克裡斯汀學會了以前從沒學好的無聲咒，漸漸也會嘗試一下無杖魔法。她覺得簡直不可思議，畢竟在這個年代，無杖魔法代表的很高的實力；但克裡斯汀自知自己能力很是一般，依靠的只是裡德爾傳授的技巧。
當然，就算有裡德爾的教導，她的魔藥水平，理論上是進步了不少，實踐水準還是一如既往的糟糕。至少她感冒了從不敢喝自己熬的藥水……每月開支裡依舊有一部分用於日常魔藥成品。
但她依舊在信裡寫過：“您不去當一名教授簡直是霍格沃茲的損失。”裡德爾的教導水準真是毋庸置疑。不過裡德爾也沒回話就是了。畢竟只是她一句由衷的感歎吧。
不列顛全年溫和濕潤，四季寒暑變化不大，但正是一月初，還是比較冷。多少帶著點陽光透過玻璃照進店內，花影綽綽，印在克裡斯汀優美的背部，像為淺色的羊毛襯衫添上了幾筆曼妙的灰色剪影圖紋。因為是在室內，克裡斯汀就一件單襯衫，再系著一條裁剪簡單的棕布帶著寬大口袋的圍裙，柔順的長髮松松挽著。今天她一直有些心神不寧。一株被她澆多水的花還不滿地不輕不重咬了她一口；和顧客結算找零，她甚至差點把口袋裡的金加隆當銀西可給了出去。
她知道自己已經完全喜歡上裡德爾，她也從來沒掩飾過這一點。當她看到的裡德爾先生的真實越多，她的喜歡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覺得這樣的裡德爾先生鮮活得更讓人想接近。她每天都把寫信和等他的回信當做最有幸福感的日常。而且他們來回的信件裡那親昵的語氣和人造的臆想氛圍，更是頻頻給她一種曖昧迷蒙的玫瑰色錯覺，好像他們已經是一對親密的情侶，才能說笑來往得那麼自然、頻繁。
甚至在有些時候，她會心臟直跳地想：也許他們真的已經算在戀愛了，不然裡德爾為什麼能與她在信裡那麼親密地交談
但是，寄過去她的耶誕節禮物後，她八天沒收到裡德爾的回信了，更不要說回禮了。這不禁讓她想到太多不好的可能。
一開始她有些好笑地想，難道是因為堅持偉大高貴的裡德爾先生堅定地認為巫師沒有必要過麻瓜神明的耶誕節，對她的節慶意識表示不滿？但是隨著越來越多的麻瓜世界出生的巫師的到來，耶誕節甚至都是霍格沃茲的常規假期了，大家也都接受了耶誕節的理念。甚至最傳統的純血巫師家庭也有了些麻瓜信教家庭的習慣，“教父”、“教母”一說不就是從麻瓜那裡來的？裡德爾雖然一貫給她堅持傳統的印象，也不至於那麼彆扭吧？
但回信拖延的時間長了，她可不覺得有意思了。躺在床上午夜夢醒，她甚至把那個熟悉久違的墓地場景帶入過裡德爾先生身上！但再翻身，又想著難道真的是不想搭理她了嗎，一個堅持友善對待麻種巫師、總愛和他提麻瓜界新鮮東西的女巫？她也清楚，這是他們之間最大的理念分歧。
眼看著關門時間也快到了，覺得自己左右也是心神不定，打算早點關店回家，好看看收到回信沒有。
克裡斯汀經過摩金夫人店面的時候，三兩個客人正竊竊私語，神情有些凝重。她恰好聽到一位拄杖的老紳士說：“ 我們的魔法部大家都知道……會讓登報，看來是情勢瞞不下去了。不瞞你們說，我早就聽到風聲了。”
摩金夫人看到了她，便開始打招呼：“克裡斯汀，你是要回家了嗎？”
“是的，今天客人也不多；我想著便早點關門了。”今天客人的確也不算多，這倒是實話。
“早點回去也好；看著是不太平了，你可要小心點。我馬上也打算關門了。你要是還寬裕，最近先歇業，看看風頭也好。大家會理解的。畢竟你是的獨身的年輕女孩子。”摩金夫人還是很關切地叮囑。摩金夫人的店也是很有年頭了，每位摩金夫人，實際上都是摩金先生的妻子。讓很有資歷的店想避風頭，不是什麼小事。
“夫人，出了什麼事嗎？”克裡斯汀訝異地問。
摩金夫人很是理解地寬慰一笑，畢竟她看得出來這個小姑娘在戀愛了，榮光氣色都和之前不同了：“你大概是沒空注意今天的《預言家日報》吧。唉，明明還是耶誕節，倒是出了風波。”克裡斯汀臉紅了紅，她的確是沒心思看，但也沒多解釋；聽了摩金夫人的話，便走過去點，看看摩金夫人從旁邊拿出來的報紙。
佈滿大半個首頁版面的動態照片上，是一個碩大無比的骷髏：由無數碧綠色的星星般的東西組成，一條大蟒蛇從骷髏的嘴巴裡冒出來，像是一根舌頭。它在出現後會越升越高，一團綠瑩瑩的煙霧發出耀眼的光，在漆黑的夜空襯托下，就像一個新的星座。
“黑魔標記……”克裡斯汀喃喃念出旁邊的下方的標題。
這是一個對大多數巫師來說，黑暗開始降臨的年代。這一次，沒有理智全失的黑暗公爵，依舊瘋狂，卻不再破綻滿身。
他開啟的，是一段鐵血政治時代。
整個不列顛，都將會籠罩在他的陰影下。
但他帶來恐怖的同時，未嘗沒有帶來停滯不前的巫師界的進步。
只是快滿21歲的克裡斯汀，現在，和未來相當長的時間內，都不會知道，她離這段歷史的書寫有多麼近，近到呼吸可及，近到耳鬢廝磨，近到唇齒相依。
信封裡的雙面鏡
時局的動盪克裡斯汀一時沒有太大的感受。
她本就不是對政治之類的東西敏感的女孩子。
事實上，大多數人，都是在在黑暗公爵真正崛起後，才後知後覺：一場時代的巨浪原來就是在自己身邊掀起。
在這個時候，人們的確想著避風頭，也只是下意識認為，這些事會過去。儘管，那個自稱黑暗公爵的人已經屠戮了好幾個不願意臣服他的家族。這手段的確足夠血腥威懾。所以剩下的家族都有些坐不住了。要麼自危猶疑，要麼跪伏在他的腳下請求寬恕，或者，去請求本世界最偉大的白巫師的庇護。讓這位依靠擊敗第一代黑魔王而成名的最著名的白巫師，再創造一次輝煌。
而沒有家族倚靠的中產階級巫師，包括混血種、麻種的巫師，還不是那麼清楚黑暗公爵目前瘋狂的純血理念。語焉不詳的報紙能提供的有效資訊太少，只是單純害怕被無辜殃及。
他們還以為是這只是掌握巫師界經濟命脈的純血家族之間，又一次血腥的鬥爭；這一次只是尤為聲勢可怖罷了。
所以，克裡斯汀雖然看了報紙，她更惦記的，還是回家看看那只純黑羽毛的貓頭鷹先生來了沒有。是的，裡德爾先生的貓頭鷹就是一位全身黑羽，姿態沉靜的先生。
回到門庭，推開爬著鮮花的低矮的小木柵欄，穿過小花園，一眼就看見窗簷下那只已經非常熟悉的黑色貓頭鷹。通常都是他來負責克裡斯汀和Voldemort的通信。當然，克裡斯汀也是有貓頭鷹的，準確來說她家一直用的，是她的爸爸的寵物貓頭鷹。但是那位貓頭鷹先生已經很老了，克裡斯汀一般讓他在屋後林子裡享受平靜的生活，而不是時時拘在屋子裡。
她快步上前去，親熱地摸摸貓頭鷹的頭；黑羽的先生也很矜持地轉過脖子啄啄她手背，像示意她別鬧。
她一邊開著門推過去，一邊回頭笑道：“你等很久了吧？真不好意思；早上沒記得留個小窗戶給你。”這幾天她腦中漿糊一樣混沌，雖然期待的很，到頭來連貓頭鷹先生也關在了窗外頭。
貓頭鷹當然不能回答，只是眼神不錯地盯著她動作；然後在她開門後的一瞬間，就一個振翅，優雅地飛了進去，熟門熟路站到餐廳裡專門給他留的寵物貓頭鷹專用的小木架子上；昂著毛茸茸的頭，淡定地伸出一隻腳，上面拴著牛皮紙的精美信封。
克裡斯汀換好拖鞋，就走過去取下來；一入手，就發覺有點沉。
她往手心一倒，發現是個包裹精美的不大的淡紅棉布紙盒子，心下大定，想著應該就是裡德爾的回禮了；就先放在餐廳一側的白色鬥櫃上，再打開鬥櫃的抽屜，拿出了早備好的小碟子和穀物袋，給貓頭鷹先生倒了點零嘴，放在他專屬木架子的託盤上。難伺候的貓頭鷹先生依舊用圓溜溜的大眼嚴肅地看著她；她抿抿唇想笑：“不會忘了的。”然後再在大託盤旁邊的深底小託盤裡倒了清水。聽到貓頭鷹先生終於滿意地咕嚕一聲埋下毛茸茸的頭，這才打開了懸掛在餐桌上的磨砂玻璃小吊燈，就近在餐桌邊坐下，取出信紙。
這一次的字跡看起來很是隨意，筆平滑而散漫，像在紙上不跟調地跳探戈舞；雖然墨水精良不會泛溢，但有些地方還是有些模糊，只是不影響閱讀罷了。她尋思著，想必是剛寫完便裝封了寄來了。
“親愛的克裡斯汀，非常遺憾這一次回的速度不盡人意，但是我相信你這個最善心的小姑娘不會介意。”她現在看他說她“善心”總覺得別有含義。
“我有聽你有趣的建議，把他們愚蠢可笑的把戲都看成笑話看，的確有些平心靜氣了。當然我自己也有更簡單的方法，讓自己不用再看到那些不識趣的人，直接不逼自己聽那些翻來覆去毫無意義的東西。”克裡斯汀手微顫。梅林啊，她只是說，就當是對付心中恐懼用滑稽咒一樣，讓裡德爾試著找出每一件事裡值得高興的地方……直接當成笑話真的好嗎？裡德爾的朋友不會因此生了間隙吧？而且，裡德爾是乾脆疏遠了他不喜歡的人？有的時候他真是任性。
克裡斯汀這麼不由勾起微笑想著的時候，並不知道，那些不識趣的人已經永遠也睜不開眼睛看到這個世界了，而那些被黑暗公爵直接扔開的、已經被打上烙印的食死徒，是何等惶恐。
裡德爾又漫筆提到了不少東西，這一次他的心情，便像他的筆跡一樣，很有點悠然的意味，隱約還有一絲高興的感覺？
克裡斯汀心裡有那麼點無奈。好吧，裡德爾高興就好。
最後，裡德爾在用一堆刻薄的辭藻貶低了耶誕節的意義後，再優雅矜持地感謝克裡斯汀手織的羊絨圍巾，最後很直接地點明，他為了禮貌回送了她一個雙面鏡。
——好的，她明白了，這不是聖誕禮物，因為他不喜歡耶誕節。克裡斯汀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開始拿過小禮盒來拆。
盒子裡是一面精緻的鏤花紋銀蓋小鏡子，鏡子的搭扣是棱角華麗的綠寶石。雙面鏡價值不菲；但是知道裡德爾擁有一座莊園的前提下，對這份禮物倒也不覺得驚訝；驚喜倒是有的。畢竟，雙面鏡從來都是一對的，就是你在一邊打開，另一面鏡子就會發燙；雙方都打開了，就能在鏡子裡看到對方，並直接對話。她覺得比瓊安娜告訴她的麻瓜的電話還要方便。
最可貴的是這份禮物的意義吧。他們之間的聯繫，不再只是靠單方面能進出他的莊園的黑羽貓頭鷹，而是雙向的。
她摸摸吃飽喝足，氣定神閑地站在架子上，很耐心想等她回了信好帶回去的貓頭鷹先生：“這次沒有信啊。”
貓頭鷹先生不解地歪了歪頭，看她不動彈，很聰明地用喙叼著抽屜把手，把抽屜拖開，銜了一張克裡斯汀放著備用的信紙出來，放到克裡斯汀面前。
克裡斯汀哭笑不得，繼續揉揉他的羽毛：“以後可能會很少麻煩你啦。”
貓頭鷹先生很有靈性，但不代筆他真的能聽懂人語。他繼續不甘心地把紙往前推了推。
看著貓頭鷹先生乾淨澄澈的大眼，不知怎麼的，克裡斯汀想起了裡德爾先生莊園裡，那兩個寂寞膽小的家養小精靈……她看得出來梅可和凱西很怕裡德爾先生，也怕自己沒用會被丟棄。
就她看到的，她已經知道，裡德爾應該還是一位思想傳統的貴族，強調血統與榮光，強調傳統與驕傲。而貴族，對小精靈很蔑視，也很利益主義。她不會排斥這樣的裡德爾先生，除此以外，他還是位出類拔萃的天才巫師，對她，也比較溫和耐心。但對小精靈之流來說，他也許並不可親吧。
她明明不喜歡這點，她曾經以為她會喜歡一個有愛心溫柔的紳士，但是又矛盾地覺得這樣的裡德爾先生更有迷人的氣質。或許是他給人的感覺足夠可靠和強大。又或者她並不真的明白她想要的是什麼。
她還是鋪開信紙，拿出羽毛筆，蘸滿墨水，開始回信。……等她終於送走了矯健的貓頭鷹先生，看著那小小的背影，她的心裡，還是有了一絲茫然。
或者這一刻，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她就開始猶疑：裡德爾，Riddle,人如其名謎一樣的男子，究竟會給她帶來什麼，會給她周圍喜歡、在意的人和事帶來什麼？
但是她能確定的是，她不可救藥地被這個迷人神秘的男子吸引。
有些人，你不遇上他便罷了；等你見過他了，便會覺得再也尋不到這般被上天寵愛的耀眼男子，自此，再看不進旁人。
兩個人的兩處思緒
接下來幾天，日子還是不太平；但也只是不太平罷了。至少對角巷店面也都開著，雖然人們心理上都會先覺得比之前寥落些，但也過得去。所以克裡斯汀的花店也還是照常開門，但客人少了，手上又沒預約，也就能早早關了。
克裡斯汀和大多數人一樣，對這一兩天的冷清都不是很在意。或者，她現在做什麼都有一種心不在焉的感覺。這幾天，她倒是慶倖上次回了信了。畢竟，又是三天過去了。
她最開始真的是忍不住地頻頻打開雙面鏡，就指著鏡子裡能看到另一個人；但是每一次，鏡子裡只會映著一張熟悉的年輕女孩的臉，青春，懷春，泛著桃花一樣的光彩。
鏡子質地是很好的，纖毫畢現；好像它本就是一面普通的品質很好的鏡子，而眼前期待看到點什麼的女孩就傻得可笑了。
這是第一天。
接下來的幾天裡，她翻開鏡子的頻率終於少了些。
人都是有脾氣的，再軟和的人也一樣。她連續幾天夜深人靜，躺在床上對著安靜冰冷的雙面鏡睡不著很久後，熱情終於慢慢降溫，思緒也就冷靜多了。她想明白了一件事：她在這頭，時時揣著鏡子，就差貼身了；但是另一邊的裡德爾呢？至少，他是絕不會時時帶著這鏡子的，不然，他肯定能發覺：另一頭的人，是那麼頻繁地、滿懷期待地在開合這鏡子。
這還是安慰自己的話。事實上，她不得不承認，他是根本沒有查看過的；不然，她就會第一時間發覺。
她冷下心來想想，有些艱澀，但也不得不承認，她是像癡了一樣，滿心眼裡只想著他的，甚至多少晚都因為那個年輕男人而輾轉難眠。
她每每恍惚的時候，會覺得自己已經成了一個陷入熱戀的女孩，而裡德爾耐心的回應更是加深了她這種錯覺。但是，她下意識回避的，卻也是不能回避的，就是裡德爾究竟是怎麼想的。不能怪她多想，她原先因為不在意，也是尊重，從未詢問他的家世背景；但是基於他至少擁有一座莊園作為產業的事實，那麼他應該有類似貴族的身份。
巫師結婚都很早，貴族更是早早訂婚，往往七年級的終極魔法師等級考試一結束，便直接步入婚姻殿堂。那麼，裡德爾呢？她不由想到那座華麗而冷清的莊園：主人留下的痕跡少的可憐，更不要提女主人。
她當時只顧著高興沒有女子的痕跡；但如果正如她發覺的，裡德爾的身份遠比一座莊園的主人還要顯赫些，社交也遠比一般性的貴族都廣，她憑什麼以為，他真的沒有女性伴侶，甚至，是法定的妻子呢？
裡德爾還很年輕——以巫師的壽數來說。他的面相更是年輕俊美，看著更是只有二十多歲。但他實際上，也是一個30歲的男人了，而且是事業有成的富裕男子。
她覺得她有可能是在可笑地多想，像每一個患得患失的女孩子一樣；巫師什麼樣的性子都有，不婚的也不是很少見。最典型的，白巫師鄧布利多已經算是位老人了，也沒有結婚。裡德爾所展示給她的他的生活圈裡，也沒有那麼一個女性角色。但是，相敬如冰，盡完繼承人的義務後，分居生活、各有各的情人的貴族家庭，是最常見的組合。
她想辯駁：她能感覺，裡德爾不是那種屑於玩弄女孩子的人，他骨子裡驕傲至極，甚至帶有精神潔癖。但是裡德爾的確沒有說過任何要追求她的話，她不能認為別人待她親近，便是有意於她；那他就根本沒有交代他感情生活的必要。
說到底，到現在為止，都是她一廂情願。她太在乎裡德爾而麻痹自己的理智，她太看重雙面鏡的意義，而忽略，對於一些貴族或富裕的巫師來說，在抽屜裡蒙塵的雙面鏡太多了。她只是拒絕那麼思考。
她漫不經心地打理著風信子的時候，腦海裡，艱難而不舒服地回顧他們的來往。很輕易地就能發現：她才是一直非常主動積極的一方。也許以裡德爾的驕傲和抱負，他有了名義上的妻子，也沒有心思找一個合心的情人。假設她足夠與他合契，他真的鍾情於她，那就會順理成章讓自己成了他的情人——最壞的設想裡，她現在就已經是類似的角色——那也真的不算他招惹了自己。
克裡斯汀的視線裡，突然注意到一株風信子格外豔麗；她已經不是經驗還淺的小姑娘了，獨自開了這麼多年花店，也已經成年的她已經模糊地認知到，這是“魔鬼花”。可不知怎麼的，她明明心裡想著，這大概是“魔鬼花”，而且是已經到了能咬人的階段的“魔鬼花”，可手部的反應神經卻像僵硬了一樣遲鈍了，然後眼睜睜看那花裂開十多個滿是尖牙的嘴，接著，就感覺到無數針□□皮肉的鈍痛感，血也流了下來……她這才反應過來，念咒，因為是她比較熟的咒語，甚至用的是無杖的——“魔鬼花”立時蔫了下去。
她這才從隨身口袋裡掏出魔杖，對著傷了的手，念出治療魔咒。白光亮起，手看著好了點，不像剛剛那麼觸目驚心；但還不可能痊癒。如果大多數人都有咒停傷便立見好的水準，聖芒戈也不會總找不到高品質的醫師了。看著此情此景，她不爭氣地更加不可抑制地想起那個男人，五年前就可以用無杖咒語完美地治好她的手的男人。
那個時候，她甚至還以為，他只是最完美禮貌的紳士。
但有些事，總是不像想像的那樣的。
其實並不是多疼了，但她卻忍不住紅了眼眶；低下眼，朝看著還帶著很多處像是擦傷模樣的手吹了吹冷氣……然後感覺更疼了，疼得她好想哭。
最後，心情低落的她，像這幾天一直做得那樣，開始準備關門回家。
當她用了保護咒，不放心地再用麻瓜的方法鎖著店門的時候，衣袋燙了。她的大腦迷糊了一瞬間，就反應了過來：是雙面鏡。
我的手傷了，太疼，不想和羊毛呢子大衣的口袋摩擦。她這麼告訴自己，咬咬唇，繼續繼續佯裝認真地鎖門。
衣袋持續燙了一路。
雖然知道太沒出息，但她的唇角還是忍不住微微上揚。等到了家門口，她低頭看看衣袋，很想拿出來；但又因為心中說不清的複雜心情，繼續咬個牙，無視著灼人的溫度，開門進家裡。
而等她進了玄關後，衣袋裡的溫度也消失了。……她承認她很後悔。
這種心情纏繞了她直到手也用家裡的藥膏治好了，直到入夜洗漱上了床。她又忍不住不停想：她總該打開看看的。不能因為她自己的胡思亂想，就給裡德爾定了罪名。而且，她當時不打開鏡子，他會怎麼想呢？覺得她和他自己一樣，根本不重視雙面鏡？他就更懶得用了吧。
人的心情就是那麼複雜，一方面，怕別人看自己用情更深，小瞧輕薄了自己；另一方面，又怕別人看不見自己的用心和愛慕，白白荒廢了自己最真的感情。
克裡斯汀覺得自己怎麼做都是錯，不知道怎麼樣才是對的，但還是認為今天就那麼不理裡德爾也錯的離譜；懊悔得趴在棉枕頭上，眼睛看著面前的雙面鏡，手指尖也有一下沒一下地劃著鏡子的表面——這樣一燙就能感覺到。她這幾天睡覺前都是這麼做，前天甚至就這麼趴著睡著了。
就在克裡斯汀沮喪地以為，今天又是這般結束了，手指尖冷不丁被熱燙一灼，震顫了一下……燙了？克裡斯汀的眼微微睜大，人也一怔，反應過來後，連忙翻開鏡子；還是等隱約看到那個模糊的面容後，才驚悟自己穿著睡裙，亂髮蓬鬆，又急慌慌地想合上，剛合了一半，就聽到那個熟悉，又有些陌生了的磁性男聲:“我漂亮的小姑娘是在賭氣呢，今天是第二次打算不理我了？那我是不是該乾脆知趣地關上雙面鏡？”竟是有些戲謔。
克裡斯汀手一顫，鏡子險些脫手。一個翻身坐起來，不拿鏡子的左手略攏了攏發，才有些猶豫地再打開鏡子。鏡子裡終於不再是再熟悉不過的自己的面孔，而是那個俊美的男子。他好心情地在笑，倒像是不介意他下午的任性，但也像是篤定一樣，知道自己是故意不拿出鏡子來，而不是忘在別處沒發覺。有些不甘心：“真是不好意思呢，我根本不知道你找過我。”話說出來，自己都紅了臉，急切忙著反駁，倒真想他說的賭氣了。她好歹20了，雖然還是他眼裡的小姑娘，到底不真是十幾歲的孩子。但在他面前卻真是幼稚得可怕。她真的想乾脆合上雙面鏡了。
而Voldemort眼裡，面頰帶雲霞一樣的桃紅色彩、連脖子都泛著淺粉的克裡斯汀倒是動人的緊。不只是克裡斯汀看到他骨子裡一些東西，他也看出，克裡斯汀性子溫柔，處事也和順，但大概是家庭的疼愛，也是會有嬌氣的一面的。有些時候，她說的話，提的意見，也是天真爛漫的很。
這些日子，Voldemort真的是有很耐心地對待克裡斯汀的信件的，有耐心到異常，
但是Voldemort現在的耐心真的是有限的，他雖然覺得讀她的信是件挺舒服和有趣的事，但慢慢地依舊又覺得回信很麻煩了。但奇妙的是，他雖然那麼想著，每每最煩躁的時候，竟覺得在書桌前枯坐也是枯坐，抽空回個信也不錯。和克裡斯汀，那個溫柔的女孩子寫信還是真的是挺放鬆的。權當消遣。
這樣就到了這一年的耶誕節。Voldemort的生日 12月31日的前五天，一個盛大的節日啊；讓他沒齒難忘。難忘到，一看到聖誕，就會沒辦法地再一次回顧一遍那悲哀的出生：他那血統高貴的母親，在麻瓜的孤兒院生下了他，除了留給他一個普通的、更是和老麻瓜關係匪淺的名字和血脈的力量，別的再也沒有，就逃避一樣懦弱地離開這個世界；留他在那個噁心的破爛的孤兒院裡……這讓他實在沒辦法喜歡他的生日。
何況，還有那個可笑的老修女，總是會在五天前的耶誕節，拿了肥美的火雞和杜松子酒瘋子一樣做一年一次的狂歡；甚至他們也能分到一塊白麵包。而他的生日，常常被那個老女人故意關了禁閉；就是沒有，也只能就著冷水，啃別人處搶來的黑麵包。他自己那份，那個老女人樂的用“惡魔的孩子”為藉口克扣下。這種對比和那些最黑暗的記憶啊……心情最好的時候，他也只能為此歎一聲“可惜”，可惜他並不真的是惡魔的孩子，不然，能少啃幾塊難以下嚥的硬渣子他也樂意得很。
看，果然是想到耶誕節，就要想起那些他最想丟棄的回憶啊；他當然是能忽視最好，當然自己的生日也一併成功“遺忘”更好；連他的食死徒現在都已經識趣地在他面前“遺忘”這個日子了，一個根本沒有慶祝必要的日子。
但是克裡斯汀提起了聖誕……這讓他的心情非常不好。但克裡斯汀可離得遠呢，他也潛意識裡壓抑著並不想向這一個女孩子發作邪火。
不過，這也是一個導火線，讓被黑暗公爵圈中滅門的家族，死法太殘忍，殘忍囂張到魔法部想裝瞎子都裝不出來。他真的沒有做什麼特別的；只是他太瞭解這幫貴族和異族心底陰暗的欲望了而已。所以，他幫他們戴上遮掩光鮮外表的銀面具，用蠱惑而熱心的話語觸動他們，讓他們把心底關著的最醜惡的魔鬼統統放了出來，並請魔鬼盡情狂歡而已。恐怕清醒後，連他們自己也要為自己有那麼多令人髮指的折磨手段而震驚恐懼吧。並且會發誓，並請求神靈寬恕，他們再也不會犯第二次，呵。
但是，魔鬼被喂飽過一次，再想關住，可沒那麼容易了，不是嗎？
之後，他還有為他最親愛的朋友們，微笑地安排好盛大的慶功宴；看著氣氛詭譎的現場，回了房就忍不住大笑一場，自己自斟自飲，用陳年的美酒把自己灌得大醉。
實在是太有趣了，不是嗎？拋開虛偽的面具，每個人的欲望都能骯髒地讓人心驚，貴族的高傲也要就此低下塵埃！但就算如此，他們下次還是會忍不住。無法無天，不用管世俗拘束地放肆太過暢快，暢快到人人面目瘋狂。但這種極致的快感卻會上癮，曾經的聖人也會甘心伏進泥潭。而這種快感只有他能給，只有他，呵，能給他們的放肆收拾殘局。而他們的真面目也都掌握在自己手裡，那麼醜陋啊，如果讓最愛惜羽毛的他們大白天見到，恐怕寧可立刻去亡魂的世界，都不肯揭下麵上遮羞的面具！更有黑魔標記桎梏的壓力，他們會更加卑微，更加臣服。
這就是人性。的確很可笑，但用好了，也真是最好的工具。
他終於心情相當愉快了；就像是，一個瘋子，他覺得周圍人明明都和他一樣，卻居然還能披著“正常”的外衣活得那麼正常。不開心。大家都一樣了，他才安心啊。可是，醉後清醒，腦仁漲疼地可怕不說，還有說不出的空虛了。然後，他不高興地發現，他周圍的人還是能展示給他，家裡一副正常溫馨的模樣。
有些事，你不注意的時候，視若未見；但等在意後，看著他的朋友們像炫耀一樣，一家不說和樂也和諧地相處，就像他16歲看見的，那個麻瓜父親對他所謂的弟弟妹妹那樣：寵愛著他們兒女。他的感覺很奇妙。
挑剔、精神質的阿布、傲慢冷辣的沃爾布加，溫吞無能的奧賴恩，居然都是如此啊。一個個孩子都有了；就說阿布拉克薩斯，他家和他像一個模樣的盧修斯，霍格沃茲都上了一年了。
似乎每個人都傾向於組建家庭；哪怕僅僅為了血脈的傳承。
他本來是不在意這個的。他的身上雖然流著一半最高貴的斯萊特林家族血統，但缺失了貴族基本教程的他，對於貴族最看重的傳承問題還是看得很淡。或者，他骨子裡甚至不屑的。比起傳承，他還是更喜歡征服死亡；正如他為自己取得名字：飛離死亡。
但是，阿布，沃爾布加，奧賴恩……說得好聽是朋友，實際上已經是盟誓效忠的追隨者，卻一個個卻過得像比他好。
這怎麼可以呢？他也應該有吧。
他想得到的，就能有。
那是誰呢……克裡斯汀，出生純血泰勒的小女孩就是不錯的；而且相對並無親故，毫無掛礙。如果是她，作為那個角色……似乎不是不能接受。
懷著詭異的一時興起的心思，Voldemort在被犯了忌諱，很是不願搭理的情況下，寄來了雙面鏡——裡層雕刻了感應魔法陣的高級定制雙面鏡，可以單方面得知對方使用的情況。對於這個附加功能，你要瞭解作為被稱為黑暗公爵的男人的控制欲。總要什麼都掌控在自己手裡才安心。理由也很現成，哦，聖誕禮物。
這些克裡斯汀都不得而知。她只是咬著唇，輕聲說到：“你不懂。”你不懂，一個動了愛情的女孩子的心理，會有羞澀，會有甜蜜，也會有數不盡的失望酸苦。
Voldemort情商是不低的，不然他也不能用甜言蜜語從一個老貴族女人手上，騙來她寶貝的傳家之寶：斯萊特林掛墜盒。他聽懂了。
他微微眯長了眼，他想起了那天滿桌銀器後面的鄧布利多，說著“他不懂愛”的鄧布利多。
如果原來是一時興起，他現在很有堅定的想法了。他一直不屑于鄧布利多的說法。Voldemort自認脫了幼童行列後，把玩人心從未出錯，便是在校的時候，除了鄧布利多，所有的人也是對他交口稱讚；只要他願意，他需要，很輕易就能俘獲女生的好感，乃至愛情。憑什麼說他不懂呢？就因為他對那些滿腦子鮮花香水的雌性生物沒動情？
換一個他覺得不錯的物件呢？他也就會有成家安居的想法了？很有意思。
作者:
藍桉
時間:
2014-12-23 16:54
黑暗公爵的戀愛思考
克裡斯汀真心覺得自己是在做夢；當她聽到裡德爾用誠懇的語言讓她原諒他之前的疏忽；並說，很喜歡她，希望和她交往。他這麼說的時候，黑曜石一樣的眼沉澱著說不出的光華，溫暖而又深情；看著你的時候，你不會懷疑，你不是他心愛的人。
但是克裡斯汀就是有一種踩在雲端一般的不切實感。雖然裡德爾表情很誠懇，但是，她就是有一種深深的不安感，好像在這個時間段，這個空間，還有另一雙淡漠清醒的眼神在看著她。
可能是太突然和驚訝，反而覺不出歡喜的感覺了吧，只有濃濃的不真實感。她也只能這麼告訴自己。
她的理智還在，聲音有些澀然：“裡德爾，你知道我就要21歲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和我一樣大的女巫，大多都已經結婚生子。我們已經不在霍格沃茲了，巫師17歲以後的戀愛，都是以結婚為前提的。”她都要明問：他結婚了沒有，究竟什麼打算。
“當然，我知道。”Voldemort的表情依然溫存柔和，“你忘了，我也30歲了，也許該為我的莊園找一個女主人了。”
“……我除了知道你在校的一些記錄，和你語焉不詳的話；我對你其實一無所知，包括你的家庭。”克裡斯汀咬著牙，輕聲說。有的時候，自己必須清醒。
Voldemort眉宇間微皺了皺，但很快舒展開：“很抱歉我的疏忽讓你覺得不安了；其實，我之前就覺得，也許我們最有緣分的地方，就是我們一樣父母雙亡。所以我一直以為這沒什麼可談的。”他的眼角適時染上一點哀愁。
克裡斯汀不由瞪大了眼，一時拋開她所有理性的質疑，心裡只有說不出的自責。自己果然是太愛多想了嗎？裡德爾一直不提這些，也是因為這是他不願意觸及的東西吧。而且，既然裡德爾並沒有雙親在世，他一直沒有娶妻也就說得通了。她不由為自己之前的種種懷疑報有羞愧和不安，一時漲紅了臉，看著鏡子裡裡德爾已經英俊帶笑的臉，怎麼也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我善心的小姑娘是不是覺得自己太過分了。”他都看在眼裡，唇角微勾，“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我們的泰勒小姐不會再因為這個原因而拒絕我的追求了。”
克裡斯汀臉更紅了，從臉頰到白皙的脖頸都泛著紅，這回倒更因為害羞：“……裡德爾先生，你的追求真是簡潔直接，當場就要求一個淑女的答覆更是讓人瞠目。我可以認為你很過分嗎？”
Voldemort眼帶深意：“……也許是我太自信了？泰勒小姐真的要傷害我的那點驕傲嗎？”
克裡斯汀越發覺得這簡直是直白的逼迫，偏偏他還滿眼柔情讓人生不出氣，語氣也有些說不出的對自己的憤憤：“好吧，好吧，裡德爾先生，你可以繼續保持你令人髮指的傲慢和偏執了。”說完，就狠狠合上鏡子；躺下去，拉好被子，把正在不停發燙的鏡子，塞進枕頭底下，打定注意絕對不再看了。然後，用絲滑的枕面不停摩挲著發燙的臉頰，心也在撲通撲通地不停跳。
過了一會兒，她才又忍不住試探性去摸摸鏡子，發現依舊是燙的——唇角不由彎彎；就著手下的溫度，終於安心地睡了。
為什麼鏡子還打開著？因為狠辣詭譎的黑暗公爵在發呆，或者說，思維發散性飛馳。
他的指尖不自覺敲敲鏡面，現在只倒映著他自己的面容的鏡面；動動唇角，傷眼地轉開。忍耐，忍耐，至少泰勒家的小姑娘就很喜歡這張臉；哦，當然，那也是因為這是自己的臉，而不是那個麻瓜的。說起來他上次再去起開墓地打算替那個麻瓜毀容，發現本身也毀得差不多了啊……偏題了？他現在要考慮的重點不是這個。
重點是，他，Lord Voldemort，就這麼被一個才20歲的小姑娘當面很不給面子地關了鏡子，還是個打算交往的小姑娘。這讓一個情場上，或者說是逢場作戲的場子上，一向無往不利的Voldemort,第一反應，很是有些不快，但更多的是新奇。果然打算長期交往的就是和只要求春風一度的不同嗎？鄧布利多說的“愛”果然是個要好好研究的命題嗎？他是那麼說的吧，“愛是最偉大的力量”。或者，他以前想叉了，這句話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不是在嘲諷自己的出身和作為，是在不屑自己的魔法造詣？既然“恨”能衍生出不同的咒術，如詛咒之類；“愛”也能？鑒於不少人，臨死前的稱之為守護的反撲，淩厲得讓人驚訝……好像又偏題了？他漫不經心地檢討一下：應該思考一下小姑娘要做什麼。
Voldemort呢，是一個有過豐富的勾引人的實踐經歷的人，第一個就是個大他三歲的學姐，當時是為了什麼來著，好像是她家傳下來的幾本珍奇不外傳的魔法書？最後，那位七年級的學姐和她訂婚對象好好地結婚了，好聚好散。因為挑撥的需要，他也勾引過比他大一歲的學姐；其中因果算計比較複雜，反正最終結果是他成功當上了學生會主席，而那個沉迷“愛”的蠢貨沒有。更不要提他為了斯萊特林掛墜盒，沒有下限的騙身騙心騙財的行為了。
但也由此可見，Voldemort能和感情擦上邊的經歷都只著眼於短期的穩定。甜言蜜語，曖昧調情什麼的他很熟練，處理他玩拋棄之後的輿論也很熟練；並且，他勾搭的，都是年長的女人。倒不是因為他喜歡年長的，實在是和他同齡或比他小的，他連出賣色相都不用就能至少短期內迷得人神魂顛倒；而比較警醒的、也更有價值的，都是年紀比他大的啊。
Voldemort很少沒有這種“你馬上要上場實踐了，理論還不過關”的感覺了。他勉強承認鄧布利多說對一半好了，他對“愛”什麼的研究果然不徹底。難怪他詛咒無師自通玩會了，但沒開發出這方面的。另外，Voldemort還有一個不太願意承認提的失敗魔咒，那就是守護神咒語，一個需要有堅定的守護信念和快樂情緒的咒語。主要是對付攝魂怪的。
但說起來他會覺得自得，但也讓人悲哀的是，他的確不用學。一方面，他創出了能驅使攝魂怪的術法；另一方面，他即使到攝魂怪的種群裡，這些以人的快樂和靈魂為食的怪物也不會有太大反應。
因為，Voldemort從來沒有過純粹的快樂。
他沒有嘗過親情什麼滋味，雖然他在師長同學面前，提到雙親就能面帶恰到好處的思念和哀傷。
他也沒嘗過真正的友情的滋味，雖然他有“朋友”，但也只是比相互利用的程度多一點親密度的關係。不然，他也不會驅使、命令和折磨他的“朋友”那麼理所當然。當然，他目前還能控制自己，沒有拿他的食死徒當練習鑽心咒熟練度的物件。
至於愛情，你指望他算計來的，雖然這麼說在對方看來很過分，但在他心裡廉價得可憐的東西，有什麼存在感？
就這樣，明明在思考類似戀愛計畫的東西的Voldemort又情不自禁地思考感悟“愛”、“恨”、“魔法境界”之間的辯證關係了。這就不知不覺花費了他很長時間，直到他不經意間又看到自己的臉，簡直有清醒劑作用的臉。他再次反思，難得有那麼點歉意。黑暗公爵在不斷深思的內心裡，簡直把和克裡斯汀戀愛當做嚴肅的突破瓶頸的關鍵性任務了。但是還沒把自己切片到滅絕人性的黑暗公爵，也把自己這樣的做法反思了一下。
這是個悖論命題。因為克裡斯汀在他看來是個好姑娘，才有陪他玩戀愛遊戲的資格；但也正因為克裡斯汀是個好姑娘，他會覺得這次的利用有些過分。
這一刻的他，並沒有思考，為什麼他明明做著和從前性質差不多的事，心境卻有些波動。也許就是因為，他已經有些喜歡這個能陪他說話，讓他有個發洩口子的小姑娘；一個存在讓他覺得舒服，雖然思想立場會和他分歧，但是能足夠愛他，一直足夠包容他的女孩。
但是即使如此，他現在心頭已經突然冒出一個想法。他想到剛剛，那個面帶紅暈的棕發女孩是這麼說的，“巫師17歲以後的戀愛是已結婚為前提的”；那麼，如果這個戀愛遊戲持續地得太長，或者說，可以讓他有足夠耐心持續很久，一定能讓他夠瞭解“愛”了；同時，這個女孩也一定年紀長到被耽誤了最好的年華。既然她真能做到讓他不厭倦，一直很舒服，那麼，娶了也沒有什麼。
他開始繼續他歪得越來越遠的思路。
左右克裡斯汀沒有家族利益上和他的牽扯，不需要從他這裡獲得利益，他也沒有考慮實力單薄的泰勒家族利益的義務。但同時泰勒家又是純血，很清白乾淨的身世啊。
克裡斯汀也沒有很親近的血親了，他和她來往也不需要顧慮太多。
而且一個出身簡單、凋零的家族的女孩，因為家族原因，也就和他手下的貴族沒有牽扯；和她結婚也不會影響食死徒內部的力量均衡。
怎麼考慮都挺適合的樣子。他繼續敲鏡子。
而且，雖然他不太樂意點明，他縱然結婚，雖然一定要用魔杖結婚誓，他在魔法部的名字，卻依然會是湯姆馬沃羅裡德爾，這個除了鄧布利多，其它知情人越來越諱莫如深的名字。其實不大張旗鼓，發現他已經結婚的人幾乎沒有。
是的，他被魔法承認的名字，依舊是湯姆馬沃羅裡德爾。
也罷，正好，他的乖女孩認識的，也是會是湯姆裡德爾。一個父母雙亡，擁有一些父母留下的產業，家庭殷實，但稱不上貴族的年輕男子。如果他願意，她就會得到一個最完美的婚姻，富有的家境，豐富的物質，對她專一溫柔的丈夫，好吧，如果她期待，也可以有個孩子……
Voldemort依舊沒發覺：他在無限發散地考慮遠景規劃的時候，就沒有考慮他的戀愛研究的失敗可能。
真的不懂愛的他，下意識否認了，他也許已經動了情的可能；只是不停地，為自己的行為找最理性、有利益報酬的藉口。
他這麼一坐就到了深夜。這才發現雙面鏡還沒有合上，便關了放衣袋裡。他之前沒注意雙面鏡倒真的不是故意，只是沒這個習慣。既然他的小姑娘隱形抗議了，那麼隨身帶著也沒什麼。這個時候，他當然不會知道，這個習慣，他會一直保存，保存很多年。
已經過了午夜，更加了無睡意；便吩咐上了杯清咖啡，關心一下他的事業進度。他從抽屜裡拿出一個表面簡潔光滑的制式雙面鏡，一打開，很快，裡面出現了一個散著濃濃的荷爾蒙的漂亮男人，發色鉑金，雙眼淡灰，臉色蒼白：“阿布，我可以認為你正風流快活著麼？你倒是安心的很啊。”
他其實直系聯繫的下屬也就那麼幾個，也就是勉強現在依舊和他朋友相稱的人，例如布萊克家族的家主夫婦，又或者，眼前的瑪律福家族家主阿布拉克薩斯瑪律福。
“Lord……只是一點消遣。”鏡子裡隱約還有一點女人的嘀咕聲，但是阿布拉克薩斯很淡定從容地披衣下床。這就是態度的折中把握了，稱呼上是敬稱，不會讓現在很是不好伺候的Voldemort感覺不鬱；但也不會拘謹惶恐到，把自己和尋常食死徒一個檔次。瑪律福一向是謹慎的，儘管，Voldemort當日便很給面子的答應做下任家主盧修斯瑪律福的教父，但這麼多年來，也就是那麼一個口頭的約定。這個教父沒有一點表示和照顧，教子也乖覺地不提。或者這才是更讓瑪律福家警覺的地方。
阿布拉克薩斯這段日子對目前的上司，面子上的朋友的突擊性檢查都習慣得很了。雖然他注重養生，也愛享樂，但是也不好對脾氣越發不好的上司提，是他的作息時間安排顛倒不定，嚴重干涉了下屬的私生活。他可不敢保證還有這個面子。畢竟，眼前的不是當年那個瘦小的黑髮黑眼，眼裡帶狠勁的，被他認為奇貨可居的血統不明的小男孩了。事實證明，他身上流著最高貴的斯萊特林家族的血脈，而且實力一天比一天深不可測，包括他的性情。
但讓瑪律福真的放下傲骨追隨的，是他許諾的貴族的舊日榮光。目前看來，雖然這位的手段血腥狠辣，但著實已經壓住了場子。不過就圓滑的瑪律福看來，槍和玫瑰本就不能分家。槍火夠了，也該拿出點玫瑰安撫一下了吧。再看看，這位還沒這個意思，他無論如何也要勸住點。他好歹是個照顧過他的直系學長，這還是能行的吧。……如果阿布拉克薩斯試圖“忤逆”再次製作了金杯和戒指魂器的黑暗公爵，他贏得的，只會是死亡。
在無奈地彙報了最近的勢力擴張進度後，注重儀錶的鉑金貴族正暗暗計畫：彙報結束，一定要去敷個美白補水的面膜，明早再準備一杯榮光藥劑掩飾他睡眠不佳的憔悴等等，就聽到他的上司又不放過地關心他私人問題：“阿布，你總愛在外面尋歡作樂，奧朵拉不會吃醋麼？”奧朵拉是他的妻子。
話風變那麼快，阿布拉克薩斯很慎重，他快速回顧最近作為挺正常的，那就是表示親近了？還是關心他妻子背後的家族？“奧朵拉是聯姻協議結婚……她也更在乎盧修斯。應該說，我們相處得很和諧一致。”
Voldemort覺得有些索然無味；好吧，他也不該指望這個一向荷爾蒙氾濫的鉑金孔雀能解答他都不會的問題的。帶著一種詭異的安慰感，很是寬和地說：“你也要多少注意點；你的眼下最近都發青了呢。”縱欲是不好的。
如果眼前不是上司，阿布拉克薩斯想咬人暴起了；含含糊糊又陪著聊幾句，終於壓抑著自己、緩慢優雅地關上雙面鏡後，睡意全消，臉色很不好地去整理儀容。
這是說他腎虛還是形象不完美？不管是哪種，他都不會覺得心情好。
他可是瑪律福啊，在任何情況下都閃耀的瑪律福……什麼，Voldemort剛剛和他談的家庭、戀愛問題的深意？他現在哪有心思考慮這個！美貌才是瑪律福的命。
Chapter 11
克裡斯汀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睡意尚惺忪，但唇角已經不自覺上揚著。
等她吃完了早飯，實在按耐不住雀躍的心情，再也維持不了強拿出來的矜持，就那麼坐在餐桌前，從口袋裡抽出雙面鏡，打開。
約莫過了三四分鐘，鏡子裡頭的成像還是一點變化也沒有——心裡說不失望是假的。兩個手肘撐在餐桌邊上的女孩，連褐色的長頭髮都默默地耷下來；一時間覺得懶懶的，收拾桌子都沒勁了。
正當她打算關了的時候，鏡子裡的人影一晃，已經變成了一個男子隱約的樣貌。另一邊拿著鏡子的人，顯然在不停地動作。鏡子裡光線很暗，大概是在一個相對密閉的床帳裡；因為鏡子裡畫面晃動，她還看見男子是穿著絲質的睡袍，只是因為光線暗，辨不出顏色。更讓她的臉有點紅的，是她一晃瞥見的睡袍內光/裸的皮膚。
大概是床帳撩起了一角，光線進來了，她也終於看清了半靠著軟枕的男子的臉，帶著一絲半睡醒的慵懶，眉頭微蹙了一瞬，依舊英俊，但卻不知怎麼的，帶了點危險的意味；就像一尾毒蛇，即使他很鬆散疲懶，但是你依然無法心理上放鬆警惕。
當然，克裡斯汀只是覺得，明明裡德爾睡袍也整理齊整了，卻奇怪地更讓她面紅心跳。
“……你昨晚睡得很晚嗎，湯姆？”她注意到他眼下一點鴉青色；因為……他說的“交往”，她便直接叫他名字。
太陽穴還隱隱抽疼，睡眠很不足的Voldemort正感歎著他居然不惱怒小姑娘的打攪，自我感覺修養真的很好了……面上明顯地愣了愣，卻是為了那聲“湯姆”；這幾年聽著都有些耳生了呢。
克裡斯汀卻有些不安自己好像打攪了他的睡眠；但他的作息也真是不健康：“……我是打擾了你嗎？”
Voldemort指尖在空氣中一滑，便浮現出時間：“……沒有，我也該起了。”
克裡斯汀咬咬牙，試探著說：“你每天都睡得那麼少嗎？那豈不是很累？”
“我的櫃子有相當多的精力藥劑。”差不多完全清醒的Voldemort還有些心情玩笑一句，眉也微挑，微笑的模樣讓克裡斯汀無法不懷疑他是在笑話自己的魔藥水平。
“……我能認為裡德爾先生醒來的第一件樂趣，就是笑話自己的女朋友嗎？我實在沒有不想支持你這個新習慣養成的想法。”羞極了的克裡斯汀有點惱羞成怒的意思了，嘟了嘟嘴，有點不高興地嘟噥一句。
“那麼，我也沒有預約泰勒小姐叫醒服務的想法。不知道泰勒小姐願不願意幫我取消這個強制性的預定呢？”男子依舊氣定神閑，一副慵懶華貴的模樣。——她摸不准這個男人究竟睡醒了沒有，每一句都調笑得那麼自然，口吻也親密得很；但身子都沒坐直。她又發現了一點不一樣的東西。她本以為，那麼愛堅守和維護傳統的男人，應該是細節上也講究到一絲不苟，才和他的信守一致吧。這樣的言行不一讓她有了些違和感，說不出哪有些不對；心底卻也松了口氣。畢竟如果裡德爾真是個保守嚴謹到極致的人，她還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適應他的生活節奏。
“裡德爾先生聽說過買了東西還退掉附贈品的嗎？”她故意語氣加重點；言下有些任性地搶話頭的行為，比平時不知道大膽多少。被他這麼一說，她真的有了每天叫醒的想法啊。她真是不想支持裡德爾的作息習慣；而且，還能看看，他早上……是不是真的都呆在自己臥室。畢竟，這麼優秀的男人，她也真的沒有安全感啊。但這種小心思她當然要牢牢放在心裡。
Voldemort眉心跳了跳，他突然有些失笑。不要告訴他這個小姑娘要玩真的……那可太可笑了。他揉著眉頭聽小姑娘認真地說要督促他作息習慣的健康性調整。到了現在這時候，從來只有別人適應他的習慣……比如阿布，再不高興也要端著笑臉。他也就看那位高貴的鉑金貴族明明急著睡美容覺，但強打著精神的樣子，最有扭曲的開心感了。——這就是個愛給別人不痛快、自己就開心的主子。
有一種隱約的報應感。
最後，他拿出最伶俐的口舌，花言巧語把小姑娘哄得做別的事情了，才好不容易關了鏡子……揚揚嘴角，有一種給自己找了個麻煩的感覺。不過，最重要的是：一向溫柔的小姑娘難得堅持著不肯鬆口不胡鬧。
年紀還小，就不要太計較了。深覺自己起床方式從此不會對的黑暗公爵，無語地起身下床。
洗漱到一半，他才恍然發現剛才還順口許諾了明天陪他的小女孩約會……不知道有人能理解一個慣愛言語空許諾的男人的心情嗎？尤其這個，還不是本著討好他目的、貼上來的很好打發的女人。
他可是明天要去繼續做嚴肅的滅門行為的人呢……他動作只是略停頓了一下，繼續淡定地潔面；他是回想起昨夜讓類似高級秘書的阿布拉克薩斯彙報的工作計畫了。果然是沒清醒，一時思維前後連不上嗎？Voldemort閣下下意識不承認，是因為他習慣性不對向女人許的承諾走心。
只是一次簡單的計畫；本來他親自去也就圖個樂趣。總要放手看看手下人的本事。他這麼不負責任地想著，對著鏡子優雅地整理了衣襟——他這裡的鏡子雖然也是魔法的，他雖然不喜，卻寧可施展個鎖舌咒也不換了麻瓜鏡子，接著很安心地下樓吃早餐。既然要做情侶，情侶總是需要約會的，似乎是常識，不是嗎？……可以想見中午補完覺後，終於容光煥發、好心情醒轉的鉑金貴族，會心情又變得多不美好了。
心情也很好的克裡斯汀很快手腳輕快地收拾好一應家務；閑下來了，便懷著有些興奮的心情，寫信告知她最好的閨蜜瓊安娜她的近況了。這回瓊安娜總該放心點了吧……畢竟自從上次，本就對純血貴族做派的人沒有好感的瓊安娜，對裡德爾也充滿不信任。
“他當時完全可以去舞池裡找我！要不是他根本瞧不起我這個他們眼裡的泥巴種，就是本來就居心不良！”克裡斯汀現在回想起瓊安娜火冒三丈的話，也不能承認不是沒有道理的。她後來回想估算著，也覺得偏向第一種可能。她突然有些憂鬱於：她的現任男朋友種族歧視傾向有點重啊。她後知後覺想起了昨天的報紙新聞……報紙上說，食死徒是一個排斥親麻瓜家族的血腥組織。這很隱晦。她聽到旁人談論的是，裡面大多是貴族出身的成員：打著純血的旗幟再排除異己，實力擴張。
她現在考慮的是，好像也是貴族出身的裡德爾不會牽扯上這個組織吧……這讓她聯想起麻瓜研究課上，提到的前陣子失敗的第三帝國，還有種族主義的元首什麼的。她能不能試著告訴裡德爾：別去招惹，聽著，就很沒有進展的前途。她雖然不懂什麼，修這門課也是私心裡想著學分好拿；但也知道，站在大多數人對立面的立場，本就有些危險。
但願裡德爾沒進去這個組織……總覺得他一定會感興趣。但她還是不希望自己的男朋友已經手染鮮血。
如果他真的進去了呢？她這麼胡亂想到這，信也寫不下去了。她心底有個小聲的聲音在說：你知道裡德爾一定會和這個組織投合的；畢竟他的想法也激進得可怕。雖然她提了很多次麻瓜的文明也很有研究意義，他也不以為然。
她知道有部分巫師總是從心底其實麻瓜，卻根本不肯正視麻瓜的發展。那部分巫師裡，就包括她的裡德爾先生！至少她聽選修課裡講的東西，也知道麻瓜前陣子出現的“原子彈”什麼的聽著就很可怕。當然，她也懷疑是那位教授誇大其詞，畢竟教授也說沒親眼見過那種慘狀。聽著比中世界以前最可怕的大型黑魔法也要恐怖。
她乾脆繼續寫下去……順便問問瓊安娜，有沒有關於麻瓜發展的直接資料；就當她感興趣了好了。私心裡真的不希望裡德爾去做黑暗血腥的事，哪怕只是以種族血統為藉口的貴族兼併運動，她也儘量找找反面資料好了。
她這一刻又一次下意識回避，裡德爾已經參與的可能性。
可能在她心裡，會對她挑眉開玩笑，會有耐心地和她辯解，會親密地叫她名字，以後會和她親吻纏綿的俊秀男人，怎麼也無法和可怕的劊子手形象聯繫上。沒有一點真實感。
裡德爾曾經在信裡說過他現在並沒有固定的職業，這幾年也都以交遊為主；經濟來源，是他手裡固定的產業和下麵交來的租子。……Voldemort這是強盜邏輯地把純血貴族們的產業都當自己的了；租子就是貴族們的獻金了。
那他總不能一直這樣……就她知道的，瑪律福家就一向也有在魔法部掛職。克裡斯汀發現，真的打算涉及裡德爾的生活，發現他的生活，實際上混亂地讓人扶額。根本沒有，看著也不打算有固定的作息習慣、穩定的職業計畫。從他信裡看，他做的事，也是隨性得很，其實根本沒有真正的目標，還是以個人快感為主。
克裡斯汀是敏銳的。Voldemort的食死徒組織，恐怕連個政黨也算不上，因為他的政治綱領都模糊得很；性質很難界定。後來倒是鮮明些了，就是血腥的恐怖組織……他只是一味要求絕對的權威，絕對的控制；好讓他享受靈魂上的快感。但他真的有什麼目標嗎？目前而言，唯一的方向，就是權利的繼續擴張，把控整個貴族階層。為此，他整體上行動還算有條理；雖然有時候已經很囂張放肆。
等他靈魂再分割，根本不想談什麼思考計畫後，更是全憑興致地玩恐怖主義；這樣也能呼風喚雨很多年，直到被預言激怒而失敗，也只能說是天資的支持了。
Voldemort是天才式的人物，也不缺乏恒心毅力，哪怕給他一點土壤，他就無論如何也能吸幹一切養分，瘋狂地往上爬；但一直沉醉於個人實力提高的他，很多時候是忽視大局觀等見識上的培養的。偏偏他偽裝和掩飾自己弱勢的能力已經爐火純青，老練的貴族們也發覺不了他潛在的毀滅性的瘋狂本質。
而且事實上，只要讓他成長，他就能悄無聲息成長到可怕的高度；但如果是完魂器過頭、喪失性情的瘋子，卻再也失去成長的可能。而可能連鄧布利多也沒能發現他的弱點的時候，也沒人從旁點醒。
被自己的小女友擔憂職業傾向問題的黑暗公爵，很有閒情逸致地想著明天的約會問題。坐在陽光下，大片的陽光灑滿他半身，配著他唇角優雅的弧度，恍若天成的優美油畫。納吉尼從門後探頭探腦，看著Voldy是安全狀態，才歡快地竄了過來：“Voldy,前幾天納吉尼很辛苦的呀。有甜甜的那種白點心，有小年糕嗎？”
Voldemort順手摸摸他寵物姑娘的頭，以一種讓納吉尼驚奇的溫和態度，說著讓蛇姑娘心跳加快的貼心話：“我知道納吉尼很乖，乖姑娘當然有糖吃。總吃白糖的細糕點有什麼意思。讓小精靈給你做點黑森林蛋糕、乳酪蛋糕、櫻桃起司之類的。”
“那是什麼？”蛇姑娘夢幻般的語氣喃喃問。
“……你向小精靈要就是了。”他怎麼會知道，只是見過哪些女人和老蜜蜂吃過而已。
納吉尼姑娘深深覺得Voldy是被人偷偷灌了那種奇奇怪怪的難喝的藥水，讓Voldy又變成了好幾年前——恩，具體幾年前，也沒人教蛇怎麼數數嘛，總之是，那個小小軟軟，納吉尼要什麼都很耐心投喂的好Tom.!居然有人在納吉尼眼皮子底下偷偷給Voldy灌藥！這種行為簡直是目中無蛇，如果什麼奇奇怪怪的藥水把這個已經不怎麼可愛的Voldy變得更不可愛怎麼辦！不要以為納吉尼不知道，會把藥水熬壞的愚蠢巫師實在是數都數不過來。
自以為強壓著雀躍的心情，但是速度已經像箭一樣竄出去的納吉尼小姐還是很有責任心地拍拍蛇尾：她會更加認真地看護好Voldy的！……等納吉尼小姐幸福地腐化在難以言喻的真正的舌尖上的快感的時候，蛇小姐矜持地吐吐蛇信：這種魔藥，還是可以有的麼……
這邊，目睹自家寵物歡呼的撒歡模樣的Voldemort，眯眯眼，有點手癢地想打個涼涼的，帶著蛇鱗片的蝴蝶結……掩飾地敲敲平滑的書桌面：也罷，難得納吉尼那麼高興，而且他心情也不錯……以後一起算帳好了。蝴蝶結看來納吉尼不怎麼怕了，下次再換個花式好了。
難得輕鬆的午後啊，柔順的陽光如溫水一樣包裹著全身；窗外看厭的景致，在濃郁璀璨的陽光下，倒又平添了幾分瑰麗的色澤。這麼看著也是不錯的。名義下又多了兩座莊園的黑暗公爵，本來是打算四處住住，都當別館一樣的存在的。畢竟他也多少有點瞭解自己，除了對於力量的追求，一向性子不長久；多換住處，自己的新鮮感也長些，不至於那麼容易煩躁不耐。但是此刻，他突然覺得，以為會看厭的東西，換個時間段和心情看，倒也別有一般滋味。
這大概也說明，他比自己想像的耐心還要好些啊。想著現在塵囂日上的言論……Voldemort很心安理得的認為，他的仁慈和耐心也只能用在有資格的東西身上。有些不長眼的冥頑愚蠢的東西，自己不願意朝鋪好的鮮花滿地的活路走，又怪的了誰呢？唇角弧度越發上揚，視線也隨意地一轉，看到了擱架上的黯淡無光的一尊金杯。
最近好像還很有閑，是不是趁著這形勢尚好的時候再製作一個魂器……這麼想著，就想起剛剛小姑娘執拗的話。先等等，他捏捏一跳的眉心……剛剛確定戀愛關係的女人，最該好好哄著的道理他還是懂的；不差這麼點時候，日子長得很，這麼把克裡斯汀弄得不高興了才是真不值得。
赫奇帕奇金杯啊……他心中一動：他記得克裡斯汀說過的，有赫奇帕奇的女人嫁給過泰勒的。能自動把注入的清水轉化成陳釀美酒的金杯，也稱得上極稀罕的器物了。
Chapter 12
克裡斯汀本以為，依照瓊安娜的性子，必定回信也回得很快；這次出乎意料，等到第二天中午了，還是沒什麼回信。她猜想瓊安娜必定是脫不出手；難道是工作上的事兒？
瓊安娜受雇在一個規模不大不小的藥材店，專門負責藥材培育；老實說，以她的性子，做這麼細緻的活兒真是難為了。瓊安娜本人也越來越不耐煩。要不是因為本錢不夠。她寧可去開家酒吧。這還是因為人們的固有印象，大家總是更信任把細緻與花草有關的工作，分給赫奇帕奇學院的畢業生。
心中掛念了一番；但是一天不回信著實和大事挨不上，惦記了片刻也就暫時丟開了。她輕巧的幾步，就離了一樓，進了更衣間。
巫師的地界向來地廣人稀，如果你樂意，房屋也就能建的寬敞些。克裡斯汀的家稱不上多富裕，人口也少，倒也勻給她一間更衣室。
還是寒意料峭的節氣，克裡斯汀也專在秋冬裝裡翻檢……說來，她這麼大的年紀了，雖然也有男生追求，但性格原因加上後來心有所屬，當真沒有約會過；這的確有些罕見了，也難怪朋友聚會總要拿這個話頭取笑她一次。
衣櫃打開，衣服大多是淺色系，簡單清新，蕾絲、褶邊的都很少；偶爾幾件鮮亮的，也是當時凱薩琳媽媽硬是塞進來的。想著又有些晃神，下意識避開那幾件。想著是外出，便看向厚大衣，卡其色調為主，雙排扣的，格子的……因為一夥人往往偷偷跟著瓊安娜去麻瓜界閒逛……雖然麻瓜界現在蕭條得很，但也能找到不少巫師沒有的樣式；她平日也是愛穿的。更不用說為數不少的各種顏色各種款式的馬甲、圍巾、帽子等配飾。這麼一看，倒真是琳琅滿目。
這才反應過來，裡德爾只說帶她出去約會，可沒說做什麼啊。想想裡德爾的品位和言行……如果是歌劇戲院，她敢肯定，她如果穿著麻瓜款式的衣服在一群盛裝的女巫中間，一定會非常傻！想起也有男孩子帶著她的朋友去玩野外冒險什麼的……裡德爾可是個斯萊特林，還對格蘭芬多毫無好感，話裡捎帶便是含刀帶毒的諷刺；想來不至於。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但是真讓她就這麼拿這個問題去問裡德爾，實在說不準會不會又被他戲弄玩笑。說來裡德爾的性子，有的時候真的算惡劣。她的神情有些無奈，嘴角卻控制不住地上揚了。
說好的入夜五點，庭院外空間一陣扭曲，便現身出黑羽絨斗篷的男子修長的身形，面部大半籠在陰影裡，可見他露出的下頷，蒼白如玉。男子並不急，見門庭都緊閉著，便踏出幾步，走到伸出柵欄的茂盛榕樹的傘蓋下。初春裡，榕樹也看著蕭瑟，柵欄內外枯葉積了厚厚一層，男子厚實精美的暗色皮靴踩上去，細細碎碎的崩裂。
Voldemort很是安靜地站著，眼裡不著痕跡地開始打量整座建築物。暮色裡，外表用了不少白色橫木的房屋，隱隱便那麼融在動人安謐的橘紅光暈裡。庭院不大，但秀美玲瓏，大抵是魔法的作用，各色的鮮花開得明豔鮮活；一條多色石材拼接的小路從門口柵欄蜿蜒到屋門口。
一幢簡單優美，但也泯然於眾多建築物的普通住宅。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覺得不該就是如此，又覺得，本就該如此。
然後屋門被打開了，從裡面走出的女孩，似也就是從安恬靜美的暮色裡走了出來。一身淺卡其色的簡約風衣，高過膝的深咖色的絨面平跟長靴，頸間是米色調的格子圍巾。垂下來的長髮被打理過了，在柔和的日光下，流轉著亮麗的色澤。
說不上驚豔，只是每一處風韻都覺得恰到好處。
克裡斯汀的白皙的臉上，帶著忐忑的淡紅色彩，處在鮮美年齡的女孩，整個人也帶著鮮花一樣的芬芳：“……但願你沒真打算帶我去聽歌劇，湯姆；當然，再換衣也不是不行，只是多少有些奇怪。”說著，鞋尖有些不自在地碾壓著地面。就是那種感覺，手腳不知道怎麼擺才好。
Voldemort略側頭，絲絨的兜帽無聲地滑了下去，露出他面帶微笑的英俊瘦削的臉龐；他伸出手，非常自然地捉住克裡斯汀背在身後的手腕子，一段鮮綠嫩黃的雙色編制手鏈滑了下來，她的手也瑟縮了一下，眼神裡也是說不出的驚訝：“其實，我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好。”
以為他會說出點什麼的克裡斯汀，也愣了，微微有些驚訝地睜大藍色的眼。
“所以我就想著：如果今天我的克裡斯汀穿了裙裝，就去一場化裝舞會或劇院；穿著外出的衣服，就帶你四處轉轉。總不能讓我可憐的克裡斯汀白忙活了一下午。”說到最後，男人眼角的笑意如春水一樣深沉溫存，但眉梢卻掛著說不盡的戲謔。
喉嚨一干，紅暈也止不住地蔓到頸項裡……然後，說不出哪來的勇氣，克裡斯汀用力地反掐了一下他的手心：……真是，太過分了！他就那麼愛看她不知所措的模樣嗎？
冷不丁被掐了的Voldemort，低頭看看修長的手上留下的帶著血絲的指甲印，心底說不上惱怒，倒是有些好笑，語調磁性，如一聲歎息滾過絲絨：“也許我該問候一聲，我們的克裡斯汀上一次什麼時候修剪的指甲？”
克裡斯汀終於相信，裡德爾今天就是專門笑話她來的；一個忍不住，心火一起，一賭氣，再次在裡德爾手上留下道印子……Voldemort喉嚨裡滾過低沉的笑聲；看著女孩徹底羞紅的臉和色厲內荏的瞪眼，終於忍不住笑出聲。
“怎麼，掐不得嗎，裡德爾先生？”她撐足面子仰著脖子反問一句。
一秒鐘的眨眼就能消去的印子，Voldemort自認還不至於為這個計較，那還真失氣度。只是覺得有一種新奇的趣味：“當然，我怎麼能管住泰勒小姐的手。只是我們克裡斯汀那麼兇悍，我再伸出手還真需要勇氣。”說著，骨節修長的手已經仰掌伸了出去，膚色蒼白，赫然兩道刺眼的假印。
有些不好意思的克裡斯汀猶豫了一秒，然後輕輕抓住他的手：“那麼，我們究竟是去哪？坐騎士公交嗎？那我敢肯定這個約會開頭就糟糕透頂了。”騎士公交那折騰巫師的舒適水準……絕對可以折騰的每一個乘客臉色青白、雙目發暈。
“幻影移形。”他依舊笑著；但話一出口，一個心悸，克裡斯汀臉色就白了。她的爸爸媽媽就是在這個咒語上出事。她自此有了心理陰影，這個魔咒也一直使不好。為此教授也不強逼，很理解地對她從輕考量。
“我並不擅長，也不喜歡這個咒語。”她輕聲說著，聯手心裡都不自覺地滲出冷汗。
Voldemort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看著女孩發白的臉色，手裡一個攥緊；然後克裡斯汀就覺得眼前一瞬間的瘋狂扭曲，在她還反映不出的時候，再次入眼的，就是一片盛大美麗得讓人窒息的鮮花滿穀，沁人的清香也迎面撲來。
生理性的，胃部一陣反酸，喉嚨也不疏忽，但視野卻被自然的壯闊奇美塞滿了整個眼簾，身心都為之一震。真正的美，會讓所有的讚美和辭藻都顯得無力。
“……你嚇壞我了。”她喃喃說著，視線卻還被滿目花海粘連;“這種複雜的咒語是需要長時間準備的吧。你還用無杖無聲的，梅林啊。”
Voldemort唇角依舊是那個弧度，直當看著女孩幾乎遺忘了生理疲憊的樣子，才擴大了弧度，顯得真誠了很多。
這種似乎無邊無盡的美，克裡斯汀手裡抓著Voldemort，極目最遠處，似乎連時間流逝都無法在這種近乎凝固的美裡察覺。似乎是一瞬，又似乎過了很久，勉強在這種美景裡喘過息來，身心也完全放鬆，她終於打算著來和她簡直行為稱得上瘋狂的男朋友交流一下她的驚怒了。
但她的頭剛轉開，還沒來得及說話，眼前又是一陣瘋狂的扭曲，再次睜眼，便是狂嘯刺骨的山風寫著雪粒子撲上她臉頰；但寒冷只是一瞬，依舊聽不到任何咒語聲，溫暖猛地裹住全身。然後，視線再次被眼前極其雄偉壯麗的山川美景攫住。整個龐大的山脈就在他們立足的山頂之下，周邊積雪，腳下瀑布、湖泊、峽谷、冰川，絢麗壯闊，一眼難收。
被震得忘記了要說的話的克裡斯汀，又只聽到一聲低笑；然後畫面再一次扭曲的時候，她居然有一種理所當然的詭異感。然後，發現自己就那麼驚險得站在陡崖邊緣，腳下一動，碎石窸窸窣窣滾下，視線隨下，眼底是深不可測的廣闊大峽谷……
一小時，就那麼一小時內，她連瘋狂都難以加諸的男朋友，就那麼帶她看過絢爛的花海，看過壯美的山脈，看過驚心的遼闊刀削般的峽谷，看過繽紛澄澈海鳥豔飛的珊瑚礁群，看過一眼望不足的壯麗的瀑布，看過多情幽美的深谷湖泊……當眼前出現綺麗無盡的雪域時，克裡斯汀腳一軟，就那麼歪倒在身邊男子的懷裡，Voldemort也極快地抱穩她。
身心疲憊。無邊的美的堆砌，原來也可以壓迫得人呼吸都喘不過來，何況還有高頻率的幻影移形。
但她發涼的手還是第一時間緊抓住他的手，這回，根本不去看，又一個足以震驚行人的奇觀美景，只是轉頭慌忙看他；見他臉色一如平時的蒼白，多少送了口氣：“你瘋了嗎？這樣高強度的魔力輸出？你還好好站著，實在是梅林的奇跡。”
Voldemort不僅是好好站著，更是悠閒自如得很；笑著並不答這話，而是問道：“你知道我們去了多少地方？跨越了多少距離？”
克裡斯汀當然不知道。
“但是你依舊完好得很，在這樣難以想像的高頻率幻影移形下，我漂亮的小姑娘。”他近乎歎息，“我很為你的父母悲傷；但是，那都已經過去了，你最悲傷的、拘謹的、受限制的所有過往，都只會是過去。”
“我們擁有上天賦予的強大力量，這讓我們站在世界的頂端。”
“力量可以讓我帶你轉眼看過世間所有的自然壯美，這就是力量的魅力。”
“忘記過去。不管從前如何，只要我不需要畏懼的地方，你也就能無所畏懼。”
“而我，永無所懼。”
很久以後，克裡斯汀也能記起那個時候，她枕邊人的模樣。寒風呼嘯裡，髮絲，袍袖紋絲不動；含笑帶她向前走的時候，冰雪在他腳底無聲融化成水，自動地兩翼滑開。漫步在廣闊的自然，卻像散步在他莊園的花苑裡一樣悠然自適。
那一天，她見過太多的力量，自然造化，神妙奇詭，讓她屏息靜聲，幾致窒息；但是，她身邊的男人，卻以一種極度的狂傲和自信，用自己的力量像自然無聲宣戰；似昭告周圍靜默旁觀的一切：他總有一天，會征服一切，包括自然。
因為他，無所畏懼，無所不能。
她即使只是在記憶裡回想，都會一次又一次被他的氣度心折，但也不得不暗自心驚。
因為，他的心太大了。
然而，此刻她的感官，對於這種懾人的侵略性的氣息，並沒有那麼敏銳；並不真正懂得，以一個人的驚人力量悍然試圖征服世界的意義。她在心臟微停了一秒後，她眼尖地看到遠處朝他們快速移動騰挪過來的雪球一樣的團狀生物。
雪人！她想起了課本裡說過的：雪域高原裡，滿口尖利的可怕鋼牙，直身三米的群居性長毛生物！
“無所不能的裡德爾先生，你先快點幻影移形吧！”她的聲音快哭出來了。
一個雪人就有超越同樣一個成年巫師的力量；何況它抗魔性較高，行動遠比人類迅捷，力大無窮。
“長距離的幻影移形，只能到自己去過的地方，克裡斯汀。”在她耳邊，裡德爾居然還能輕笑出聲。
作者:
藍桉
時間:
2014-12-23 16:54
Chapter 13
“而且幻影移形已經來不及了，你以為我真的不需要咒語的準備時間麼。”克裡斯汀轉頭看他的時候，他還是戲謔玩笑的模樣，好像那些危險級別不低的雪人，不是已經近在百米……而百米，有的時候，只是那麼一瞬而已。
克裡斯汀真的有些後背陰冷一片的感覺了，一晃神，就看到裡德爾手裡出現了一根大約是黑色的魔杖。說起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她這也這才恍然，她畢竟沒有什麼真正的臨場經驗，到現在還是沒想到拿出自己的魔杖。而她翻出魔杖的那一?那，她的頸間細滑地一涼——裡德爾把什麼掛在了她頸項間；也就幾乎是同事，一股腥臭的熱氣從後面撲來！然後，她僵硬地轉頭：就看見一個被倒撞出去的兩米多高的粗壯的生物，在雪地裡利索地一翻滾，抖抖雪粒子；看見她看過來，微俯下身，示威性地一聲低沉的怒吼。然後，又猛地上前一撲……還好，又被倒撞出去。她握緊魔杖的手剛都攥白了，現在還是有些僵硬；慢慢地活動開一點，眼睛也一刻不離盯著雪人，然後，小動作地，暗暗在風衣內側擦擦手心的冷汗。好在雪人終於學乖了，也刺探性地只是不停怒吼。
沒等她放下心來，就聽裡德爾很是安閒的一句話：“放心，這個防禦項鍊可以用上十次物理攻擊。”
只有十次？她腳差點一軟，還是看著雪人的虎視眈眈才勉強站穩不動。而且她已經用了兩次了……“這是新項鍊嗎。”她和他背對背站著，周圍已經被成群的雪人，帶著陰狠的眼神，將他們團團圍住。
“好像不是。是舊貨。我帶來以防萬一的；還是挺不錯的。”在這種語境下，他漫不經心的語調再也不讓人覺得是貴族式的慵懶；而是，有些讓人想多掐幾下！不然對不起快爆掉的心臟。
從來沒經歷過這樣的場面的克裡斯汀已經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她兩眼有些微微空茫，語調輕幽：“從一小時之前到現在……我發誓，這一次的約會，我終身難忘。”
“很榮幸。”裡德爾依舊笑得輕巧。
克裡斯汀聽著他依舊輕鬆無比，又看著周圍快疊成堆的雪人只是不停地轉圈和瞪視齜牙，卻不見上前。空白的大腦終於隨著慢慢的氧氣進入而神經舒緩了點。她這才想起，剛剛有只壯碩的雪人上前挑釁自己，卻沒有人去動裡德爾。她拼命深呼吸，慢慢地回想課本裡教過的東西，越發覺得這和雪人習性不同……再聯想他之前的話，福至心靈：“你以前狠狠挑釁過這個種族？”
“是啊，這裡本來就是他們聚集地；所以沒有人煙；景色更是罕見的美。你喜歡麼？”他乾脆轉過身來，笑著圈過她纖細的身子，“恩？出冷汗了，怕了？不要怕……畜牲可比人記打。”
他慢慢地替她捏著已經僵冷的、握著魔杖的右手臂；看著他閒適的樣子，她算是發現，他是真的一直沒有緊張的，之前幾句誤導性的對話，也是說著逗她玩的一樣！她手有些知覺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重重雪人包圍下，狠狠再掐他一下。可恨的是，他只是笑，顯得只是在包容她的無理取鬧一樣！
她剛剛真的嚇壞了，好嗎？！那樣的聲勢，他還漫不經心地逗她，說些來不及幻影移形之類的話。她胸口劇烈起伏，大口喘著氣，轉過身不看他：說不出是氣的，還是嚇的。
就在這時，一隻雪人像是瞅准了時機，猛地一個前撲——撲向了裡德爾的方向！她迅速回身，就看到雪人的利爪已經撕裂手臂部位的袍子！她駭得睜大眼：裡德爾沒有防禦的魔法用具！
那一瞬間，她隱約看到了裡德爾暖意還未褪去的眼神閃過一絲比雪人更可怕的陰狠和暴虐，快得讓她以為是眼花；畢竟他再次動作是非常快的。
她聽到了他似乎在沉沉念著什麼咒語，又快又滑，似是陰冷的低嘲，然後她只能看到他的魔杖尖閃出一個又一個急厲的彩色光束。一道皆一道，不僅打在那只進攻的雪人身上，還有周圍幾隻蠢蠢欲動的同伴，一個也沒落下。只是轉眼，五六隻雪人就在地上嘶啞地哀嚎，無力地撕咬雪地，不甘而痛苦，幾乎讓人覺得可憐。
他之前說的輕鬆，但魔杖都早早拿在手裡，本身也就是一種重視了。也正因為如此，反擊得才迅捷狠辣。
“畜牲果然只是畜牲，高估不了。”她再聽他優雅的歎息，心頭猛地一冷；裡德爾的臉上是驚人的冷漠，對自己手上觸目驚心的劃痕也只是看一眼，抬手的功夫放出白光的治癒咒，便光潔如初。熟練而無所謂，更多的，是被觸怒的不快。他見自己看她，才笑了笑，依然溫暖如春水，“剛剛是那只傷了你吧。”
他說的時候，就已經用魔杖尖虛點著，不遠處用爪尖不安地刨著雪地的那只雪人；還不等她說什麼，她就發現，這根本不是虛點，一道炫目的紅光幾乎是下一秒打在雪人的身上，雪人立刻嘶啞地怒吼，在地上瘋一樣地打滾，撞擊，那瘋狂的模樣著實讓人心驚。
裡德爾的眼裡似乎暈染了淺淺一層酒紅色，唇角挑起尖銳的弧度，讓誰都不能錯疑他不是愉悅至極；他端著魔杖，輕慢地上前一步，狀似迷醉，似一步步踩著鮮血而上的君王，在享受他視覺與心靈的盛宴：“很美，不是嗎？”
克裡斯汀覺得裡德爾狀態有些不對勁，又覺得咒語似乎……太厲害了點；讓人不得不懷疑是黑魔法。但是斯萊特林喜歡研究黑魔法從來不是秘密,裡德爾也是自衛襲擊，不能手軟。應該，也是能理解的。她艱難地咽下似乎堵在喉間的東西：“這兒是挺美，但是畢竟是雪人們的地盤……我們還是走吧。”她說著，上前抓住他堅硬的手臂——抓著魔杖的右手臂。沒有必要為了美景，傷害無辜的原住民。
她看到裡德爾很慢地轉回頭，面容依舊英俊，但是不知怎麼的，看著就心底有些發冷。他似乎在沉吟什麼，很慢地回一句：“……回去？”
“是的，還是回去吧。我非常冷。”她語調儘量自然，幾乎是下意識地，輕緩柔和，像是在安慰他的情緒。而且，他在對付雪人的時候，施展在她身上的保暖咒就消失了。她自己雖然回過神來又給自己加上，但是魔力的控制度的因素，顯然，對付英國的冬天還算管用；但絕對還沒能抵抗雪域的寒冷，依舊能感覺到剝皮刺骨版的冷意。
裡德爾的臉依舊陰冷的俊美，只是皺了眉，魔杖一揮，她周身就騰地被熱氣裹起來了一樣……但不是她想掃興，心底忍不住輕歎：這麼乍冷乍熱，一定會感冒。裡德爾依舊皺著眉，手也猛地攫住她一片冰涼的腕子，鉗得她吃不消地輕輕倒抽冷氣；可他似乎沒有察覺，眼眸中深沉的黑色似乎是一團粘稠的濃墨在晃動一樣。然後，慢慢地閉上眼，吸進一口氣，再呼出來。下一次再睜眼，整個人周身的壓迫似乎也退潮般減退。克裡斯汀後知後覺，覺得渾身一輕。
Voldemort輕輕地歎氣，手也慢慢放鬆開：“真是些讓人掃興的玩意兒。”他眼神轉過的地方，滿地的雪人似乎都猛地一瑟縮。
“……也沒關係。今天的經歷確實很精彩啊。”克裡斯汀也只能這麼語調幹幹地無奈回答，長髮垂著，剛剛失去咒語加持後乍一結冰，又再次遇熱，現在髮絲微潮，就那麼貼在她白的透明，隱隱還被風吹紅的臉上。憔悴又動人，但還是帶著舒緩的笑意，“不過，我覺得自己會感冒。”
“我也記得你根本不會自己熬感冒藥水。”他的情緒也跟著越發舒緩，但是仍然想歎氣；不過這又是另一番心情了。
“……我家裡還是存了不少的。”她聽著他的語氣，很不好意思地小聲說。
“是啊，存了一大堆中品甚至以下的感冒藥水、退熱藥水、止痛藥水。”他語氣涼涼，很不置可否。
雖然不能否認他的話，但是他不屑的意味太濃，克裡斯汀還不是忍不住反駁：“能在聖芒戈掛牌賣的不是中品就是上品。”
“那是因為他們的標準低的可憐。”Voldemort很不捧場地冷笑。
……不能和魔藥學從來全優的天才爭論魔藥標準的問題。熬制中品常用藥劑都很困難的克裡斯汀還是決定打住這個問題。
克裡斯汀的魔藥其實在赫奇帕奇裡不算差；至少她除了高難度的魔藥，幾乎沒有炸過坩堝；但是成品顏色也從來沒和課本一致過……
“我們先回去再討論這些。”雖然滿地哀鳴著撲臥在雪地上的雪人已經看不出危險性，身上也很溫暖，周圍景致如果你去看，更是壯美綺麗。但是克裡斯汀真的很難拿出欣賞的心情了。就像她雖然知道雪人是敵人……看著很於心不忍。她不會要求裡德爾救護它們，救護剛剛攻擊他們兩人的生物；但看著，總是心下有些傷感。
“……你真忍心？把這些東西就這麼丟在這兒。你覺得它們還能活多久？”Voldemort笑著問她，她睜著眼瞧他，不太懂他的意思。
“你想救，我們就救它們好了。”他一句話輕飄飄的，讓她有些質疑自己的耳朵。老實說……她真不覺得裡德爾身上有同情心這種東西，還是對他不喜歡的生物。
“還是你想丟著，那我們現在就走？”他一挑眉，篤定地模樣氣定神閑看著她。
他心情好的時候，還是可以有愛心的。她臉一紅，賭氣一樣就這麼定義。
不過，她的結論果然下早了點。
“這個咒語你念的還是音偏了……再聽我念一次……”她的耳邊，近乎噴灑著裡德爾的呼吸，害的她感覺都感覺的到，耳朵一定紅豔得可怕！
裡德爾是在拿這些雪人當教學範本……裡德爾輕聲念過，眼前雪人的傷就好地通透。眼看他又要故技重施，再次兇殘地擊斷雪人的腿骨——就像他一分鐘前做的那樣。
她連忙按住他右手：“……換一隻吧。”她說這句的時候，有一種說不出的複雜感覺。然後看著這只雪人被裡德爾手一揮，就滑到一邊；眼前又出現一個四肢抽搐的。
“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她深知自己的魔咒水品……提高需要時間。本來一息可以治好的東西，讓她分幾次，乃至會念岔加重地治。真的不太好吧。
“所以要多練練。”他的自然的表情，讓她再一次深覺，溝通不在一個頻率上。簡直，像兩個世界。
克裡斯汀現在真的有很不想再回到這個雪原的感覺……她抱歉地看著，因為她剛走神，又念錯咒語，無聲哀嚎的可憐大傢伙。她大著膽子，上前摸摸它的頭……厚厚的茸毛，隱約還溫熱。她慢慢認真地順著它的毛，儘量帶著力道的時候，也溫柔點：“抱歉。”也許是心理作用，大傢伙感覺放鬆了點。她這一次，沉下心，再回想著前幾次的施咒的感覺，慢慢地清晰地念出裡德爾現教的複雜的治療魔咒。這一次，終於一步到位。因為剛剛哀哀的雪人生龍活虎地一個騰躍站起身！在克裡斯汀的驚訝眼神裡，沉默地蹭蹭她的手背，才慢慢地走開；但是倏忽又轉到她身後蹭她。
“它們其實很善良。只要你有善意，它們就會察覺。”她有些受觸動地喃喃念叨，回頭，看見裡德爾看著她的黑眸深不見底。
“……那也是因為，你先把它打服了。這種時候，它才知道老實接受善意是最好的。”
“你的想法太偏激了，裡德爾。”她並不知道她說的話的意義，只是帶著笑意，摸著大傢伙的毛茸茸的頭顱的時候，隨意地回答，“你的話大概適合需要馴服的野獸。但雪人也是屬於半智慧種族的。他們會思考，會感知，也會仇恨，會感恩。你以前一定打得太狠了；他們才會毫無理智和我們作對。但只要你願意體現你的誠意，他們就會很可愛。”
她看到裡德爾依舊冷漠地站一旁旁觀，就乾脆捉住他的手，把他整個人拽蹲下——就像她一樣；然後，捉著他的手，讓他也去摸摸……雖然裡德爾的手一靠近，雪人就很機敏警惕地一個側身躲開。
Voldemort勾起嘲諷的弧度，低頭的克裡斯汀沒注意，只是另一隻手，拽住大傢伙的毛，把它拽回來，順毛地摸摸：“他現在不會傷害你。雖然他以前大概還傷害過你族人。也要允許人家改過呀。”也不管噴著響鼻冒著熱氣的雪人怎麼想，她再次強硬地把裡德爾手放上去。
這回，雪人轉過頭，但卻沒有躲開……
克裡斯汀笑得很開心，雪地裡，陽光一樣明麗，又似能映射雪光：“……我覺得我能替課本加一條了,雪人，只要你善意地對待它們，和它們取得信任，它們一樣可以是很溫馴的種族。”
“被打怕了被迫安靜建立的信任。”她無奈地聽到裡德爾語調依舊刻薄，那種慢吞吞的緩慢的嘶啞語調。
Chapter 14
對於裡德爾的話，克裡斯汀無奈歸無奈，倒也沒說出什麼反駁的話。傷氣氛倒是其次，主要是也沒有用吧。
裡德爾的偏激性格，當然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形成的；那麼他的想法，自然也不會被她三言兩語撼動。何況，裡德爾的話並不是毫無根據的，他的想法，也未必就是走不通的斷崖路。事實上，裡德爾只是和她，在感知這個世界的情緒和出發點就錯了。她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經歷早就了現在的裡德爾，耀眼，卻像是走在懸崖邊一樣傲慢危險。也許以裡德爾的偏執，也真能用這樣的姿態走到最後的通途。也許吧，他有的時候真的可以給你這樣蠱惑的暗示，他的言語、眼神、姿態、氣度，都讓你理智迷惑一樣覺得，雖然他的想法瘋狂，卻未必不可行。
她有的時候無法理解，也無法贊同；但她的堅持，一貫的信念，也時常在他面前動搖——因為他不可一世的自信和驕傲，會讓你不知不覺動搖自己的懷疑。
裡德爾的天資不容置疑，她在他面前甚至無法用言語和力量與他辯駁；有的時候也只能像這樣沉默。
天才大多孤傲。但也只是孤傲的狂歡。左右，也不是大事……吸引她的，最初是驚人的英俊和完美的氣度，但蠱惑住她的，不也是他骨子裡隱隱的，罌粟般讓你不願意承認、但無比致命的危險，謎一樣的內斂的孤傲氣質。
克裡斯汀頭也沒轉，只是唇邊浮現溫婉的無奈的笑，像對待一個彆扭的大男孩——實在不想去每每嚴苛地計較：“好吧，我們不提這個了，好不好？其實仔細看，雪人們不張開他們的嘴的時候，毛茸茸團子一樣真的很可愛。就是太大了，看著就嚇唬人。”
根本沒有察覺克裡斯汀心思的Voldemort，心下其實聽下了她的話，或者說，只是留下了印跡。不是每個人想法都和他一樣，他也不會強求絕對的服從；但只要他的想法還可行，他就不會參考別人的意見。因為，沒必要。在他心裡，承認比自己強的，鄧布利多，他暫時算一個；以前，還會有格林德沃……但當年的一場決戰後，還是在校生的裡德爾自此對他不屑一顧。
就像是一個你推崇仰慕的偶像；一旦跌下神壇，只會加倍地，比旁觀人還不屑地加以鞭撻；再無敬意。
只是一個失敗者，不管以什麼名義；自然不值得他的尊重。
他此刻也不管他心內紛繁掠過的思維，只是勾起一個不自察的微笑，然後，還在手裡的魔杖朝著那只，溫順的像家養犬科動物一樣的東西，輕巧地一樣——在克裡斯汀驀然睜大的蔚藍雙眼裡，大只的雪人，就那麼以肉眼所見的速度不斷多小，最終定型的，幾乎是能塞進下午茶茶杯的精巧大小。克裡斯汀咋舌片刻，才慢慢彎腰，把莫名其妙從而躁動不安的小小雪人輕輕地捏著後頸提起，然後放在手心裡。
她雪白的手心裡，小小雪人齜牙咧嘴，眼睛也瞪得烏圓，口裡可怕的咆哮，降成貓咪嗚咽的音量大小後，每一聲鳴叫，簡直像哀怨地撓著你心肝，萌得人心肝疼。
她小心地摸摸，摸起來粗糙的長毛質感，也變得細滑幼嫩；情緒不穩定的雪人不安地回過小小的頭咬了一下她手指——就很蚊蠅叮咬一般……
“簡直不可思議。”雪人這樣的類人生物的變形，是巫師畢業考試都不會涉及的非常高級的變形學範疇。更何況，變形後的生物還那麼活潑，簡直完美。
當然，如果是裡德爾……她覺得自己果然該學會習慣。
她想著是裡德爾的心意，難為他心思那麼巧，笑得就更溫暖：“我也就隨便說一句話……你倒是當了真了。”聽著嗔怪，心裡卻開心極了。哪個女孩不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時時把她的話放心上；有這份心意就是難得，同時又有實現的能力，就是難求。
“你喜歡就帶回去……這是永久變形。”他看著她極是高興的樣子，也覺得心底似有暖意，連帶得眼裡也溫度上升，更是溫柔；也上前，漫不經心，戳兩下，“賞玩還是不錯的。”
她這才訝異地看他一眼，嗔怪地笑一下：“養朵傳說中的雪蓮，我也能勉力試試；可我哪會養雪人啊。何況，人總是喜歡適合自己的環境，也樂於選擇合適自己的環境。雪人也大抵如此。你讓我帶他走，他也未必高興。就是高興一時，鬧起脾氣來，不是害了一條性命嘛。”
Voldemort不覺得這種剛剛還出奇的不開眼的畜牲，死了有什麼可惜。他原還想著，若是克裡斯汀喜歡，到不了他隔三差五送一隻……不算什麼的玩意，在他眼裡和觀賞植物一般，死了就移了再種。左右多得很。
原就是哄人開心的手段，被絕了好意，他甚至有些不悅；便也隨意一揚手，再回復回來。
心思敏感的克裡斯汀隱隱察覺到他情緒變化，只覺得他情緒跳度實在頻繁又容易；只得上前去，挽住他胳膊，放軟聲調：“你這就算生氣了？我知道辜負了你心意，但是你也沒見我養過什麼活物吧，便是我家的貓頭鷹，都是放養在附近林子裡的。裡德爾先生非要顯示自己的能耐，不如尋株雪蓮給我，我一定好好精心養著。”說道最後，已經是在隱隱笑話的他的小性的脾氣了。
人都愛聽軟話，笑話可以得罪人，也能顯得親近，何況他也不是有多麼盛怒，便也笑：“這是連我都笑話上了？泰勒小姐既然說了，那我怎麼也得尋一株。精心養活倒也不必。玩物擺件，上心時瞧著悅目變好，也不值得真費什麼心思。便是沒了，只要沒絕種，再尋便是。”
……又是這種論調。無奈的同時，有時候男人這種傲慢的魄力，也的確吸引人。
“我真要感謝人生裡能得到尊貴的裡德爾先生垂青了。”她假意誇張地看著他笑，笑得眼裡碧波流動，瀲灩動人。
Voldemort只是勾唇笑，笑得意味深長。克裡斯汀便知：他還真的深以為然。
傲慢狂妄的男人。
可是該死地讓人怦然心動。
二十歲的克裡斯汀如剛剛綻放的嬌嫩鮮花，三十歲的裡德爾，何嘗也不是在最璀璨閃耀的年紀。如果再過幾年，他的氣質自然會內斂，更加危險致命；但是，也就再也不會見鋒芒畢露的銳氣——屬於最燦爛年紀的無理由的輕狂。
雪原天色一直昏濛濛，不見日光，也就不覺時間。克裡斯汀覺得自己本該累的不行，事實上她的頭也有點遲鈍的脹痛了；但極端興奮的心情，讓她根本察覺不到生理的疲倦。應該是入夜的時間，她就那麼牽著身邊男人的手，告別了雪人的領地，持效加持的保溫咒裡，寒風也似輕風拂面，風雪如柳絮一樣，紛紛揚揚的浪漫，卻不含絲毫寒意。漫步在綺麗的冰天雪地，簡直像走在仲春氣候的如畫卷軸。
當裡德爾突然揚眉一笑後，眼前空間再次扭曲，她已經到了自己的家門口。月亮高掛頭頂，四下燈光都是零星，顯然已經是深夜。她就那麼連時間也不覺地，一直拉著身邊人的手！縱然美景醉人，想想還是吃驚；讓深知就裡的克裡斯汀，臉上又暈滿鮮花一樣的色彩。
“我假設，我和泰勒小姐今天的約會，能贏得一個離別吻。”眼前的男子眼中眸色深沉，如久藏的陳釀美酒。
她根本不知道能說出什麼，嘴輕輕張開了幾次，又不安地輕輕閉合……眼睛只是盯著他看，看著他笑得越發戲謔，索性心一橫，幾步上前——臉就近的只離他一釐米遠，近到呼吸相接；臉色更紅，再不敢看，閉上眼，手也微頓幾下，摟住他脖子。
唇齒相依。
這已經不是一個晚安吻。
直到克裡斯汀囫圇洗漱完，臉依舊觸手就燙。
大膽的驚人。她只能這麼說自己。可她又膽小地甚至一吻結束都不敢回頭，胡亂推開了他，就逃一樣快步進了屋，關了門；然後貼在門身背後，慢慢聽心臟狂跳的頻率。
披著睡裙走進臥室，恍惚著，就聽到“篤篤”的敲玻璃聲……竟然是黑羽的貓頭鷹先生。
這是聰明，還摸到了唯一亮著燈的二樓。
她打開窗放進它，發現它腳上，懸著一個深綠絨布的銀線伸縮收口袋。取下來，便見到兩瓶盛著顏色清澈美麗液體的透明無色水晶瓶。
她知道是魔藥，卻汗顏地不確定是哪兩種魔藥……她很久沒接觸顏色那麼清透漂亮的魔藥了，一看就知道是上品，還是最完美的那種上品。
捏捏小袋子，發現還有硬質的小紙箋。上頭的墨水字體，熟悉的漂亮：“黃色的是感冒藥水，藍色的是精力恢復劑。”真是促狹；又可惡地促狹得精准。
這麼想著，字體居然慢慢消褪，然後出現有一行字：“對著這張紙施任意一個咒語。PS：但願不是 ‘火焰熊熊 ’。”
她有意思地拿著驚訝地瞧——怎麼也是普通的紙；乾脆也不拿魔杖，按捺不住地對著念了清潔咒，因為用得頻繁學會了無杖施展的家用咒語。
紙箋便開始鼓起身子，向上扭著身子一彈，再輕輕落掌心，已經是——一塊潔白方正的牛奶糖。
真是體貼。知道魔藥味道可怕麼。
沒想到裡德爾討人歡心的花樣更是熟練多得很。
克裡斯汀微微嘟起紅唇……然後，還是忍不住開心地笑了。
Chapter 15
對著兩瓶魔藥，克裡斯汀也只是略猶豫了一下，便先拿起來一瓶，然後，一飲而盡——預料之中，和賣相完全相反的可怕味道。不想多分辨是哪種糟糕的味道，臭襪子味、腐爛味什麼的實在是不想回憶。然後乾脆再喝掉一瓶……緊接著，就用要用牛奶糖壓味，可是，牛奶糖突然自己從她手心蹦起，空中一個漂亮的翻滾滑翔，準確地跳進右手邊的她的大肚子圓滾滾的牛奶杯裡。
這速度很快，快得克裡斯汀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開空杯子裡純白的液體快速而準確的上升了，直到三分之二容積的位置；嘴裡可怕的味道，讓她來不及多想，端起來就一飲而盡。非常香甜的幼滑味道滾過喉嚨，讓她忍不住再多喝一點……直到感覺味蕾完全是幸福的感覺。她這才感到奇怪，手心裡的重量居然一點也沒有減，拿開一看，她一下子震驚了，牛奶居然還是停留在三分之二的高度。
要不是知道，這是她自己買的普通牛奶杯，而且是白瓷的；她簡直要懷疑這是傳說中的赫奇帕奇金杯。只要你願意，就可以喝到永無止盡的美酒。
想著傳奇裡的故事，她努力地想著，她不需要牛奶了……牛奶還是沒有消失。這和傳說裡不一致= =。難道她以後都不用買牛奶了？不知道會不會變質……
極大地新奇感，讓她忽略了，由於高品質的精力魔藥，她現在的神經異常興奮，神采奕奕，根本忽略了睡覺時間的問題。
她到隔壁的小會客廳拿來好幾個大玻璃杯，非常有興趣的一一倒滿。終於，她發現了，倒出了六杯半；加上她剛剛喝掉的，看來是七杯。
既然是裡德爾的設定，那麼，他還挺喜歡“七”這個數字呢。因為是傳說裡有魔力的數字？
七個杯子齊刷刷擺在床旁的矮櫃上，月光下流轉著溫潤的光華……想著已經過了午夜，克裡斯汀理智上讓自己躺下來，但手裡還是捏著雙面鏡，順手塞枕頭下麵。躺了好久，大腦依舊一片清明；這才後知後覺，毫無睡意。
她會不假思索喝了魔藥，是因為一般出售的精力魔藥只是緩解你的疲勞；疲憊一消，簡直和生死水效果仿佛，自然就能香甜地安睡了。但是現在問題是，裡德爾的魔藥品質太好，讓她恍惚記起，本來精力魔藥和安眠用的生死水並不是一概而論的。
她要失眠了。她看著床頂，有一種，因為自己的犯傻，要撲枕頭裡不要見人了的感覺。
都怪裡德爾。
最後潛意識的惱羞成怒下，她的思維變成了這個方向。戀愛中的女孩，往往是任性的；即使是性格溫順的克裡斯汀也這樣。
她嘟著嘴，從被窩裡出來，枕頭疊放在背後，坐起身來；從枕頭下摸出雙面鏡，理直氣壯地打開。
“怎麼了，還不睡？”裡德爾的語調頗為漫不經心。他看著依舊穿著長袍，背景也似乎是書房。
“……喝了你的魔藥，睡不著了。”她努力咽下關心他晚睡的話，下定決心先自己耍賴。
這個論調太新鮮。挑起眉的Voldemort很是咀嚼了一番，才頗為好脾氣地回應：“好吧，都是我的錯。”
如果對著一個想任性的女孩子，有根有據去和她理論，都可能引發一系列混亂。但是他這麼包容的模樣，倒是讓本就是軟脾氣的克裡斯汀都要撐不住自己的表情了，實在是不好意思。
“……我只是想說，你的魔藥太好啦。”她小聲地辯解，語調下很沒底氣。
“是我的錯，怎麼可以不考慮周全，害心急的小姑娘喝了就睡不著覺。”他很是歉意的語氣，語調更是誠懇，但眼裡，只有戲謔。
……真是，太可惡了。克裡斯汀洩氣地捧著鏡子，不知道怎麼回嘴；乾脆癟著嘴不想理他。
看著喪氣的小姑娘，Voldemort心情很是好的樣子，以至於很有耐心地繼續逗弄小白兔一樣地逗小姑娘：“那麼，我們的克裡斯汀是睡不著，來找我嗎？”
“……就是你害我睡不著的；不該找你嗎？”克裡斯汀硬著頭皮，儘量語調不心虛。
“可我沒給人講過睡前故事啊。”他還是笑。
睡前故事是小孩子聽的東西。她氣急的兔子一樣，想著就乾脆關了鏡子了，就聽到：“不然，我給你畫畫看好了。”
雖然有些被安撫，也挺好奇，她還是說：“你這麼晚的點，還是早些睡吧。畫畫多勞神啊；而且，你難道是畫小孩子的簡筆劃嗎，哪有一時半會兒能畫好的。”
“還真是簡筆劃。”鏡中的裡德爾勾起了嘴唇。然後整個畫面暗了下來。
“你怎麼了？”她嚇一跳，身子也坐直起來。
“你喜歡什麼？小兔子？”鏡子那頭的黑暗裡，穩穩地傳出了裡德爾的聲音。黑暗裡，更是多了一些磁性的神秘的東西。
依舊是不等她說什麼，她看到鏡子裡，出現了一點小小的光點，太微弱了，甚至照不亮周圍，帶著一點漂亮的光暈。然後，從光點處，開始蔓延出一條泛光的圓弧線。她微微張大嘴——覺得和裡德爾一起，簡直要透支一輩子所有的驚奇。她大概能猜到那是魔杖頂端發出的光，因為是和照亮的魔咒一樣的光亮效果。但霍格沃茲任何一堂魔咒課也沒教過，怎麼把光點留在空氣裡，甚至留下一道光的線條；她完全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而且還是無聲的咒語。
這麼想著的時候，空氣中已經出現了一個奇奇怪怪的兔子的輪廓，身子圓的過分，耳朵又細又長，四肢短小圓胖。雖然線條很光滑，但怎麼看都很奇怪，奇怪的圓胖。她噗嗤笑了：“好肥的兔子，裡德爾先生你不會餓了吧。”
“也許。”她聽見裡德爾輕輕笑了一聲，“現在，小兔子需要吃草了，吃更多的草，才能長得更加肥肥的。”然後，兔子的上方，出現了一條條混亂的光線，一叢叢的。好吧，很肥美的草地。
“我以為兔子吃胡蘿蔔。還有，草在小兔子頭頂啊，而且太茂密了。裡德爾先生。”她很有興趣地看著每一道光線的蔓延。出乎意料的童趣的畫。
“餓很了的時候，草葉子也是吃的……而且，小兔子是會自己跑的。”他這麼說著，她隱約看清了魔杖尖點住了小兔子，然後隨著魔杖尖的移動，小兔子緩慢地移動到草的上方！
“梅林。”她掩口驚叫，真難以置信的咒語，而且，小兔子出奇的笨拙，她以為裡德爾會更喜歡機靈的小東西，“小兔子速度好慢啊。”
“因為它太餓了，餓得走不動路了。”裡德爾煞有介事地認真地解說。
她被逗樂了：“快告訴我，湯姆，你怎麼做到的。這個魔法太有意思了；你怎麼想到的。”
“……在沒有紙筆的時候，用這個很方便。”那邊，裡德爾似乎沉默了一會兒，才慢慢地回答。
想著這童趣的畫風，和裡德爾難得的沉默，她有些恍然：“啊，我知道了，這是你小時候玩的把戲。真是有意思，還不快教教我。”
“差不多。”他輕笑著，“其實也不難，用照明咒的時候，集中精力，將它留在空氣裡。”
“……這太難了。”她嘗試著，然後有些喪氣。
“那你加一個凝練的咒語加持一下，念出來也許效果更好點。”他已經熟練得很了，放慢動作展示，然後隨時提出點心得，以前的心得。
“……根本沒教過凝練的咒語。”她切齒，覺得他又逗她。
“那我教你……”他依舊很耐心的語氣，帶著點笑意。
時間，就在一言一語和時不時的笑聲、吵鬧裡慢慢地滑過，不知不覺。
直到，克裡斯汀完美地畫出了一隻憨態可掬的嬌小兔子，和細密的草地：“看，我比你畫的好多了吧，裡德爾教授。”
“是的，聰明的泰勒小姐。”他很配合地用很嚴肅欣慰的語氣表揚，像真正的課堂上的教授。
克裡斯汀成功了之後，精神終於鬆懈了，這麼一鬆懈，才發現頭疼得很，一直用力認真地握著魔杖的右手臂和肩部，也僵的可以。眼前一恍惚，發現都已經是晨光熹微。
“天啊，我一夜沒睡。”從沒有那麼瘋狂的克裡斯汀難以置信。
“那就好好地睡一覺吧。”他語氣很溫柔。
“……是的。你也快點睡，你甚至還沒洗漱。”她有些愧疚，如果不是她無端去鬧騰他，想必他現在總該是躺在床上了，“謝謝你陪我那麼久，湯姆。”
“沒什麼。”他的作息時間，一向非常混亂。
等那邊的女孩，終於帶著滿足的微笑給他調皮地道了“早安”，他也慢慢關上鏡子。
為什麼兔子要那麼肥？不肥美，吃著就沒有滋味了。
為什麼草要那麼茂密？不茂密，納吉尼捉起來可就不方便了。
為什麼兔子要笨拙點？不笨拙，捉起來，多麻煩。
他似乎是想起了那個在黑暗逼仄的小屋子裡，用磨尖的石頭，認真地在櫃子上一筆筆，畫著可笑、歪歪扭扭的肥兔子的黑髮黑眼的瘦小男孩。
然後？畫著無聲可笑的東西的櫃子，連同那一堆破爛一樣的收藏品，被鄧布利多一把火燒了。
就那麼簡單。
甚至連那個骯髒的孤兒院也一把火燒得乾淨了。
這可不關他的事，雖然他很想那麼幹，但他當時還不夠強。
被麻瓜的導彈，落了幾個，就沒了啊。麻瓜叫做“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戰役，有著格林德沃影子的戰役。
所以他一度非常崇拜那位前輩。
不過，這個記憶居然很模糊了；這麼讓他興奮的記憶……說起來，他16歲前的記憶都非常模糊了。
在他，製作了魂器之後。一點副作用吧；不像今天一樣回憶，還真沒發覺。
不過，那些沒什麼值得高興的東西一段記憶，也沒什麼記得的必要。
窩在暖和的壁爐邊打瞌睡的納吉尼姑娘，“嘶嘶”地嚶嚀幾聲，迷迷糊糊醒過來。雖然她是魔法蛇，不會冬眠，還是會很困嘛。
然後她就看到空氣裡還沒有逸散的熟悉的簡筆劃，感覺著自己空空的肚子，她恍然大悟：[Voldy，你餓了嗎]”她記得小湯姆餓得肚子疼，就會在櫃子上面無表情地畫兔子；兔子最好抓。
[是啊……納吉尼，你餓了沒有。]看著慢慢遊過來的蛇姑娘，他摸摸她的頭笑了。
[那讓小精靈煎羊排吧！]納吉尼眼睛亮晶晶的，“兔子太瘦了！”
如果是以前，納吉尼只會說：[那我們去抓一隻兔子。]
這就是改變。不僅是他，納吉尼也變了；不可能再回到過去，也絕不會。
[納吉尼。你還會抓兔子嗎？]他戳戳蛇姑娘圓滾滾的身材。
[……當然。]很久沒抓過兔子的蛇姑娘很心虛地回答。
[納吉尼，你今天三餐自己抓吧。抓多少，你就能吃多少。哪怕你抓十隻小肥羊。]他若有所思。
[……可以放我去哪個叫 ‘養殖場 ’的地方嗎？]蛇姑娘聰明地掙扎。
[不可以。]他很堅定地回答。納吉尼果然學壞了。
[那就根本不可能抓到十隻小肥羊！一隻都沒有！你連蛇都騙，太喪盡天良了！]蛇姑娘悲憤了。
……納吉尼變懶的同時，倒是聰明了點啊。
Chapter 16
克裡斯汀是被粗暴的“篤篤”敲玻璃聲鬧醒的，一會兒遠，一會兒近；揉著惺忪的睡眼，即使隔著窗簾，也看得出外面陽光正好。
她看了眼床頭的小木頭鐘：居然過了正午。但也可以理解，畢竟她睡得時候已經是淩晨。
“刷”的拉開窗簾，陽光大盛，一時刺得她避開眼——然後看清是瓊安娜的貓頭鷹克裡斯。也許這位貓頭鷹信使每個窗子都敲過了。
不敢放這只暴躁的貓頭鷹就這麼進她臥室；趁他還在敲另外一處玻璃，連忙再拉回窗簾。不顧鏡子們的尖叫，飛快地洗漱完，換了家居裙，然後跑下樓，打開餐室旁的窗子。
不一會兒，一隻貓頭鷹就氣勢洶洶撲了進來，帶的桌布都被狠狠滑了兩道爪印；早有預料的克裡斯汀歎口氣，揮了下魔杖，把桌布修好。不開心的貓頭鷹又抓兩下，她不動了。等貓頭鷹克裡斯終於發洩完了，氣哼哼地飛到一邊的貓頭鷹架子上歇腳；她才小心地再次修好，然後去拿他腳下拴著的信。
幸虧不是急事……瓊安娜約她明天一起喝下午茶，並當面好好說話。
喂好克裡斯，也拴上回信；再隨意地煮了土豆泥，做一份沙拉。
簡單吃了午飯，換了衣服，克裡斯汀就去了花店。
出乎意料的是，對角巷明顯冷清了。
正在收拾鋪子的摩金夫人看到她就驚訝了：“克裡斯汀，我的好女孩。我還以為你也瞧好了形勢，乖覺得沒有出來呢。最近不要開店了；現在是真的不太平了。”“又出了什麼事，夫人？”克裡斯汀迷茫地看著一向和藹現在卻臉色不好的摩金夫人。
“……報上都含糊其詞，但是，私下裡早就瞞不住了。你還不知道，聽說，‘那個人’和他的私軍，根本不是貴族爭權了，是要清洗血統。現在據說死了很多人了；連我的弟弟，路上都看見過屍體，居然是死在不可饒恕咒下的。簡直是太可怕了。我這陣子也不想開鋪子了，只打算收拾著也避開了。簡直是開玩笑啊，能有幾家數上去，沒娶過一個麻種女巫呢。大家又都沾親帶故；誰還有心思出來逛街呢。”
“……我聽你的，夫人。”克裡斯汀也唬一跳。是的，就算是號稱純血的泰勒，只是說不曾娶過，或嫁給普通人，當然是娶過麻種女巫的。真正的純血太難了，純粹的純血女孩更是少的可憐，也只有貴族在堅持；很多古老的巫師姓氏，也正是以為這種執拗的堅持，消失在歷史裡。
克裡斯汀簡單收拾了鋪子，值錢的必要的物件，用縮小咒縮小了帶走，便認真地鎖好店鋪……看著蕭條的對角巷，有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這一切來得太快，快得猝不及防；又好像它本就是該那麼快的，就像無法抵抗的海嘯一樣的天災，來得又迅又猛，一瞬間吞沒一切。
她淩晨，還在開心地和裡德爾說話……她這麼惶惑地想著，就想起了裡德爾，激進的裡德爾。
心思沉沉下，覺得英倫的天空也陰沉了很多，明明中午還是陽光很好的啊。她轉步去了不遠處的古靈閣——既然最近不太能經營店鋪，總要拿點存款出來。爸爸媽媽還是給她留下一筆錢的，支持幾年都不是問題。左右，應該也就是這陣子吧。
她邁著沉重的步子走進那幢灰白的石材建築時，恰好，看見一個鉑金長髮的長袍男子出來；匆匆一瞥，也能看清側臉的精緻華貴。她忍不住又回頭看幾眼——鉑金的長髮，當真如傳聞中一樣，無時無刻不折射光芒。
無時無刻都閃亮的瑪律福。
就算是在霍格沃茲，雖然能看到那些貴族繼承人，可是扮成熟擺架子的豆丁和真正風韻已成的成年貴族還是不一樣。何況還是頂級的貴族。數得上名號的大貴族也大多人丁凋零，克裡斯汀這屆不巧，瑪律福、布萊克、帕金森、普林斯，這些大家族的後裔，她也只圍觀過一個帕金森，傲慢無比的平庸男生。
人們就算與貴族禮利益不一致，甚至會隱隱敵視佔據生存優勢的貴族，但有的時候總會被這些聲名在外的貴族下一代吸引；尤其是年紀還輕的女孩子。
就像在這個時候，明明心情也有些微妙，可當她看到一個瑪律福的時候，就像看到了一個傳說的人物一樣。也許你會認不出一個布萊克，黑髮黑眼為特徵的布萊克；因為雖然黑髮黑眼的不多，但也還是有的，裡德爾也就是啊。不過，她也偷偷懷疑風采懾人的裡德爾對身世三緘其口，卻聲稱自己不是貴族；是因為他是一個布萊克的私生子？好吧，懷疑而已。他不想說的時候，她就應該尊重；除非是開始談婚論嫁，不然出於禮儀，也不該深究。
但是瑪律福不同，他們的強大的遺傳性鉑金頭髮簡直是最好的防偽標識；子息又艱難。她絕對肯定她見到了傳聞裡的風流成性的瑪律福家主。
心裡還是有點隱隱興奮啊。不知道裡德爾會不會認識……哦，她真傻。都是斯萊特林，看年齡一定是認識的，至少也是泛泛之交吧。畢竟，以裡德爾的優秀，就算是瑪律福家的繼承人也不會輕視吧？
思維一下子又跳開了。她拍拍自己額頭，讓自己別瞎想了；快點取了錢回家吧。
經歷了來回過山車後，克裡斯汀身子也有些微微搖晃……不過，她連上次裡德爾恐怖的高強度幻影移形都撐過來了，倒是都不覺得難受了。
她發現自己做什麼都會忍不住往裡德爾身上想，實在是，有些瘋魔了。她摸摸自己發燙的臉頰，雖然不會有人注意，還是很不好意思；順道買了不少食材便回家了。
補做好上午沒完成的一天日常，坐在沙發上，突然閑的發慌；屋子裡靜悄悄的，很不習慣。本來下午都是在店裡忙的，一下子什麼也不用做了，就等著坐吃山空……感覺很不踏實。
深呼吸幾下，努力調整好心情。想了想，便拿出白瓷銀邊的茶具，泡了紅茶先放一邊；再去給自己烤一碟小餅乾，很有閑趣地捏成花朵的模樣。
等泛著香甜味道的淡黃牛奶餅乾出了爐，紅茶也泡的有些入味了，顏色也從清淺的綠色轉了深紅。又拿了一小壺牛奶和一小罐方糖，都放到窗旁的小木桌上。她再上樓尋出以前讀過的小說，乾脆便坐下來，接著透進的日光，慢慢地享受這難得悠閒的下午。
等到書頁暗了下來，她才恍覺時間入了暮。
晚餐她沒有虧待自己，雖然是一個人，一天的正餐也一直是好好的吃的。看著帶回來的一堆食材，她選了大塊的肉，配上土豆、花椰菜等蔬菜混合成的湯汁，盛在一個大的加蓋大砂鍋中，放在烤箱中慢火烘烤，做了一個燉菜。拿鮮橙榨了汁，盛在杯子裡。
經過一下午，她大概心緒也平靜多了，慢慢吃著飯，順便想想東西。
雖然涼薄了些，但她多少是個純血，不管傳言是真是假，總與她本人關係不大——儘快提醒下瓊安娜的安全倒是真的，不過瓊安娜想必也知道。就是怕那個暴脾氣姑娘自己惹了什麼事。但是店鋪最近開的意義也不大，可是事情總要做的，她尋思著，就最近做點幹花茶什麼的，風頭過了，也能順便寄賣。
這麼計畫著，就先寫好一封簡短的問候信，建議她最近先不要出來；再打開窗戶叫來自家的貓頭鷹，讓他送給瓊安娜；不必讓他等著立時回信，送到便好。這位貓頭鷹老紳士畢竟年紀大了，等閒也不敢勞煩，怕他撐不住。
之後，再也忍不住地掏出雙面鏡。就像是下午，她未必不想先找裡德爾；但是也知道他總有自己的事情在忙，白天裡也理智上克制了不打擾他。現在姑且算入夜了，她實在是按捺不住了。
這次略等了好幾分鐘；她想著可能有事走不開，堅持著打算再等等。在略有不安的時候，裡德爾終於出現在鏡子裡。裡德爾似乎在一個金碧輝煌的小休息室裡，背後是一組小巧精緻的軟皮漆金沙發，屋子裡很考究地包著天鵝絨的壁布；鏡子晃動間，能一瞥到輝煌華貴的水晶吊燈和小穹頂繪製的精密油畫。
只是一個小房間而已；看著像是貴族舞廳旁的小休息室。她也是去過一兩家大家族的祖宅的——作為他們繼承人的一個同學；不過沒有哪一個，有這樣一下子就晃人眼的極其奢侈的富麗。
“你很忙嗎，裡德爾？”擔心打攪了他的正常交際，克裡斯汀有些不安。
“……沒關係。一場無聊的舞會而已，有沒有我都一樣。”Voldemort在沙發上舒適地調整了一個姿勢，語調也慵懶不經心得很。
她聽著心略放下了些：“那你說話方便吧？”
“恩，沒有關係。”說著，已經又帶上戲謔溫柔的笑意。
鏡子的那頭除了裡德爾的聲音很是安靜，看來不是隔音效果太好，就是施了禁音咒；以裡德爾的性子看，大概兩者皆有。她徹底心寬了：“……湯姆，你不知道，我今天有點害怕。”
他很意外地挑挑眉，用一種會嚇壞外頭狂歡的貴族們的耐心語調詢問：“怎麼了？”
“我今天下午去花店……才發現對角巷一下子空了。大家都很害怕，聽說，有組織想要清洗血統什麼的。”她歎口氣，托著腮，放心地向他抱怨，“我花店最近也開不了啦，根本沒人敢逛街嘛。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女孩口中某勢力的主人聽著很淡定，依舊能笑著調侃：“你有什麼好怕的，克裡斯汀。就算這樣，他們也不會動你這個純血女孩。”
“別的不說，我堂姑也就嫁了一個蘇格蘭的麻種巫師啊。還有我的好朋友瓊安娜也是麻瓜世界來的。我的血統裡也不會沒有麻種巫師的，湯姆。巫師界那麼小，大家其實不可能只相互通婚啊。更何況，麻種巫師就不是巫師了嗎？我覺得那些人不可理喻。”克裡斯汀唉聲歎氣，棕色的髮絲也無精打采地垂著，“真不知他們想幹什麼？如果他們真的是要清洗血統，巫師界根本沒幾個人啦。不過，他們那麼瘋狂不實際的想法，也不可能視線啦。站在幾乎所有人對立面，真的很瘋狂。”
很瘋狂的某黑暗公爵想了想，很認真地說：“主要，是為了控制麻種巫師吧，並不是要完全清洗，而是要統一巫師界的信念，進而，統治麻瓜。”
聽著裡德爾很理解的語氣，她終於無法掩飾自己的擔憂：“……湯姆，你不會也是 ‘食死徒 ’吧？”
某黑暗公爵很氣定神閑地誠實回答：“不是。”
她鬆口氣，然後才說：“幸虧不是。就算這樣，這樣的想法也太神奇了，他們知道麻瓜有多少人嗎？而且，麻瓜的槍炮也很厲害吧。”
Voldemort很有條理地反駁：“精英只是極少數，精通熱武器的也只是極少數。統治並不是名義上，可以只是實際意義的利益。只要控制住能指揮他們可怕的身外武器和掌握權力的極少數人，就能掌控整個麻瓜世界。”
“……我敢發誓，就算是這極少數，加起來起碼一定是巫師總量的幾十倍。比如湯姆你吧，也許你非常厲害，能用魔咒，魔法陣，魔藥同時控制幾百個人，很精確就不容易了。像你那麼厲害的，就是接受家族教育的貴族裡也很少吧。實踐起來不靠譜吧。”克裡斯汀再一次深深擔憂男朋友的心理傾向，聽著遲早加入食死徒的模樣。那就太可怕了。
Voldemort其實也知道，但是，這個本來也只是粗淺的想法，一個大概的目標；以前被他潛意識忽略的東西跳了出來——手底下的廢物還是太多，一時無法反應，只是沉吟。
“湯姆，我知道你大概很多朋友都是貴族。食死徒一定也都是貴族。……不用看我，這理念除了那可憐的百來個的貴族會高興，誰會贊同。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吧。貴族就一定是精英嗎？人又少，真正能主事的也少。又根本沒人支持，根本成不了事吧。湯姆，你可不要犯傻也和他們一起。我就在家裡等他們鬧騰完了，好繼續開店呢。總不能一直靠爸爸媽媽的遺產過活。”
是別人跟著他犯傻的某黑暗公爵，聽著很不高興，眼裡都隱隱翻了紅色，只是強壓著不發作，儘量抓住了一點重點：“對角巷的店面難道都不開了？”
克裡斯汀正沉浸在擔憂裡，反應有些遲鈍：“啊……大多關門了，只有幾家還在。我還想著吃完了新買的食材，那幾個店面也關了，去哪買東西去。”
Voldemort魔法造詣非常高，他的業餘修養也不錯——霍格沃茲的選修課還是很豐富的。但是，霍格沃茲從沒教過經濟和政治之類的東西，圖書館裡也很少有這類的書籍；天才式的黑暗公爵究竟能不能無師自通，很值得商榷。
但是他只要理智還在，總是能敏銳察覺經濟現象背後的意義的。如果都過度的恐慌，生產商業什麼的都停頓了；只關心麵包黃油的庸人自然會怨憤。他總不至於認為怨憤是好事。
適度的恐懼有利於他的利益的擴張，這是最初的理念思想；但達成怨憤當然不是好事。
“湯姆，難道你也很崇拜那位斯萊特林的繼承人Lord Voldemort？……我覺得完全沒有必要啊，你的天資已經很讓人驚歎了。”克裡斯汀只想著努力地捧一下她一向狂傲自戀讓她不敢過度讚揚的男朋友，讓他至少不要去跪在別人腳下吧，太瘋狂了，“事實上，我覺得即使是霍格沃茲的教授，還有我書裡讀到的偉大的人物，都不一定能有你的能力與天賦。你自己能成就真正偉大的事業。”
“難得能聽到泰勒小姐的盛讚。我明白你的心意，會好好考慮的。”Lord Voldemort覺得自己當然能成就偉大的事業……最多，現在是出現一點偏差。
話說回來，還是因為他手底下堪堪能用的人真是少的可憐；但凡他們機靈點，也該知道勸他注意下面人的動向。一個個只知道抓死了手裡面的東西，盯好自己看中的利益。鼠目寸光，愚蠢的可怕。
這個指責……相當偏頗暫不提；那些被打了烙印的貴族，只是不敢等閒觸怒情緒越發暴戾的上司。
真狠狠數落冷笑底下可笑的貴族們，就聽到他看起來放心多了的小女孩，松下勁，思維就偏了：“……不過，湯姆。我今天還在古靈閣看到了瑪律福家家主呢。真的是一個相當漂亮的男人，鉑金色的長髮更是耀眼極了。你認識他嗎，湯姆？”語氣有些止不住的好奇。
“看到阿布拉，你很興奮？”Voldemort眯長眼，意味深長。
“呀，你真的認識，還很熟嗎？”克裡斯汀很是有興趣地追問。這種感覺就像麻瓜世界，你遠觀很久的名流巨星，只敢遠觀的人物；結果發現是自己男朋友的死黨。當然，她男朋友也優秀得不像話就是了。
但是，現在沒有那種距離感了啊。這麼優質的男人，是會和她說笑逗玩的男朋友啊。
咳，作為頂級貴族代表的瑪律福，感覺就不同了。
作者:
藍桉
時間:
2014-12-23 16:54
Chapter 17
Voldemort決定了居所後，另兩處莊園就有了別的作用。其中最大最奢華的一座，他完全改作娛樂的別莊。在原先的基礎上，整個佈局更加奢靡。
週邊廣闊的土地都鋪上光潔的大理石，每五步的磚石上刻著精美昂貴的浮雕。廣場中央是盛大高大六米的噴泉組群，以此為中心，發射型延伸三條鋪設著晶石的大道，它們也穩穩地提供著莊園龐大細密的魔法陣的能量。
Voldemort有意淩駕貴族的庭院，昭示他不可侵犯的威信和權威，為此選取的是最奢華的巴羅格風格，將莊園授意改建得比任何一座莊園都要豪華，米色石材牆面上，被加持了無數大理石雕塑和鍍金裝飾。
最大的廣闊大廳是Voldemort打通擴展了一樓幾乎所有的房間嶄新建造的，正在進行貴族們又一輪以慶功為名的紙醉金迷的狂歡。天花板上有鍍金雕花淺浮雕，垂著36座水晶枝型蠟燭吊燈，燃燒著不會熄滅的魔法火焰。牆壁為深紅色金銀絲鑲邊天鵝絨，地面光可鑒人，用堅硬的整塊晶石雕成，玻璃鏡子一般的效果，但是最堅硬的舞鞋也不會留下刻痕；更是用魔法效果，消除了所有的接縫痕跡，看著渾然天成。周邊撐著八個高大的白色石柱，柱頭、柱腳和護壁均為黃銅鍍金。
殿堂裡，靡麗的音樂一刻未歇，燈光昏暗妖冶，男男女女眼波橫流。周邊一圈純銀鑄造、精工鏤刻的長桌，上面擺滿了鍍金鍍銀的杯盤，甜膩精緻的點心擠滿了每一個盤子，擺滿各種酒品的水晶高腳杯比比皆是。食死徒們或三兩成群地拿著酒杯在角落裡小聲交談，中間的空地上，也有一對對衣著華麗的男女在旋轉起舞。
阿布薩克薩斯瑪律福在Voldemort離場去休息室的時候就眼尖地瞧見了，但依舊笑容繾綣地和他帶來的美麗女伴調情。但是，當他瞧見Voldemort出來了，就用得體的語言哄走了旁邊的女人，端著一杯紅酒，就朝Voldemort走去。
“Lord。”他矜持而不失親近地打了聲招呼。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感覺Lord打量自己的眼神很有深意，讓他腦中一凜。
“阿布，古靈閣的事情昨天處理得怎麼樣？”Voldemort也用一種很隨意的態度回應，還在一旁的銀桌上拿了杯酒抿一口。
阿布拉克薩斯背部一涼，摸不准Lord的意思。他昨天去了趟古靈閣，分了阿斯拉家的財產。他以為這是被默許的吧：“Lord,我不太懂您的意思。”他適時用很謙遜的語氣表達自己的疑惑。
這是在警告，警告自己伸手太長，出手擠壓了別人的利益？
還是阿斯拉家還有旁系親戚鬧了什麼么蛾子？
……
一瞬間精密儀器一樣的大腦飛快地過濾可能性。
Voldemort看著他笑了：“阿布，你就是太聰明了。”
“……”被領導誇聰明，瑪律福家家主不覺得是好事，很急切地想表示自己的愚鈍和讚美，“Lord……”
“你的確漂亮得驚人啊，阿布。”Voldemort端著酒杯含著笑意靠近了點，語氣相當曖昧。
比Voldemort還年長三歲的阿布拉克薩斯美人僵住了嘴角：這位學弟自己的臉也英俊得像梅林的恩賜吧。
但是Voldemort留了一個頗有含義的眼神便淡定地走開了，然後他就聽一聲尖銳的嗤笑，黑色抹胸繡金線長裙的沃爾布加布萊克款款走來：“總不是讓你侍寢的意思，你就猜吧！”
事實上，阿布拉克薩斯也一直看著她靠近呢，也知道她只聽到最後一句話；這話更多是試探，他勾起完美的假笑：“完美的布萊克夫人真是愛說笑。我的這點顏色怎麼能比得上布萊克夫人的風采，Lord就更看不上了。”
“哈，能聽到你這只自戀的花孔雀這句話真是稀罕啊。”布萊克家主夫人沒給半點面子。
瘋女人。他冷冷在心底譏笑，但面上還是端著耀眼得體的笑意：“說起來盧修斯也要14了，他和布萊克小姐也處的很不錯。我有意想讓盧修斯生日那天舉辦訂婚宴，您覺得呢？”
“有你這樣的例子，我很懷疑瑪律福的私德。”沃爾布加倨傲地搖了搖手裡的羽扇。
“這話真是讓我傷心啊，沃爾布加。”作為同年級同學的阿布拉克薩斯很自然地親昵地稱呼教名，“我一向也是很有分寸的，只是很鍾愛欣賞美人而已，尤其是像您這樣成熟嫵媚的女人。”
沃爾布加似笑非笑：“的確有分寸；還知道沒把你最近最喜歡的鮮嫩寶貝帶來汙了Lord的地方，一個泥巴種啊，恩？”眼底得意地昭示，抓住了他的把柄：別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
“如果您喜歡，那個孩子送來給你玩賞也是不錯的。”瑪律福家主不為所動地淡定微笑。這個瘋女人不注意大庭廣眾下撕破臉，他還要面子呢，“盧恩也是您看著長大的，他是什麼樣的，您也清楚。”
她才沒空管瑪律福家下一代的成長經歷。這些年大家都在蟄伏，就為了現在一擊得勝：“啊，當然，盧修斯自然比你好得多。”
“有您的教導，我相信布萊克小姐也一定端莊動人。”誠摯地恭維，心底卻腹誹有這樣的堂姑在前，真是難以放心。
布萊克夫人微微揚起下頷：“納西莎自然有父母教導，但我作為姑姑當然也是關心的。”
“那您覺得訂婚禮服哪家店更好點……”他非常自然地把布萊克夫人帶的越來越遠。周圍慢慢似不經意經過的貴族越來越多……一個個開始暗自示意親密交談到現在的兩個人，警惕兩大家族可惡的蜜月期。是啊，聽說要聯姻了。
不遠的另一邊，一個小貴族正殷勤地和帕金森現任的年輕家主攀談，看著這個年輕的大貴族不是往瑪律福家主方向瞟，便詠歎道：“瑪律福家主真是越來越容光煥發了。”瑪律福家現在發展得真的很好呀，您有什麼看法？
“啊，是的。”萊克帕金森愛理不理地敷衍一句。
“恕我直言，閣下也要當心啊，瑪律福、布萊克走那麼近對您可不是好事。”這位先生只能無奈地挑明，“不如我們……”
萊克帕金森不耐地打斷：“我想我們沒有那麼熟，尼斯先生。”說著，朝遠處的格林格拉斯家的一個繼承人走過去。當然，也是朝Voldemort在的地方靠近。
尼斯家主臉色很難看，小聲嘀咕了一句。毛都沒長齊的崽子。
這時，成功友好地和布萊克夫人結束會談的阿布拉克薩斯走了過來：“呀，這不是艾倫嗎？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哦，勉強算高他一級的學長。
艾倫尼斯面上有了笑容，微微有點受寵若驚，天知道他只和這位學弟只見面的情分：“阿布拉克薩斯，您真是青春常駐，依舊容色極好。”他也不客氣地順杆子往上爬，知道這只學弟自戀自己的模樣是有名氣的——瑪律福家都這個毛病，也就捧了一句。左右也是實話，真的是漂亮得像上學的時候一樣啊，連皮膚都還牛奶一樣光滑，嘖。咳咳。
今天接連被人誇漂亮的瑪律福家主，感覺不太開心；但還是很自然地熱絡地親切交談，直到把這位小貴族高高興興地送走，不經意一樣看了眼遠處的小帕金森，勾起涼薄的微笑。
他的舞伴看他終於閑下來了，這才敢上前挽住他胳膊，嬌笑道：“瑪律福先生就這麼把我丟下了，真是薄情。”
“怎麼會呢，瑟琳娜，誰都知道我最多情。”阿布拉克薩斯一臉深情溫柔，有些隨意地問，“你覺得我美嗎，瑟琳娜？”
“當然！您真是我能見到的最漂亮的男人。”瑟琳娜小姐誇張一般地讚美，語調非常真誠。
阿布拉克薩斯心裡的小人= =就是聽著不開心啊。憂傷。
不等他多想，他就看見Lord站在了已經出現在大廳正中央，男子一揚手，音樂也隨機停了，曖昧的燈光陡然大亮。坐著的、靠著的、抱著的人群，都自發地站起靠攏。
Voldemort加了一個無聲無杖的“聲音洪亮”：“女士們，先生們，我非常榮幸今天大家都聚集在這裡，讓我們先為貴族的榮耀而共飲一杯。天佑神聖的血脈。”
“天佑純血。”人群都舉起酒杯。
緩了緩，Voldemort才勾起蠱惑性的微笑：“顯然，在今天，我們的利益得到了應有的恢復，貴族的榮光也重新開始回來；這一切，都與我沒有太大關聯，而是有在場眾人一致的同心協力。”
人群有些熙攘，眾人交頭接耳，爭先恐後地歌功頌德，唯恐自己被落下。
有些不耐的Voldemort伸出手讓所有人噤聲，語調依舊蠱惑磁性：“當然，我們也不能忘記我們的同盟，狼人，巨人，當然還會有攝魂怪和陰屍軍隊，這都是會讓我們的敵人震栗恐懼的最尖利的刀鋒。我們還有會讓他們震驚的財富，足以支撐我們走到滅絕每一個負隅頑抗的蠢物的時刻。擁有最尖銳力量的我們註定要站到最高的位置，擁有、掌控整個魔法界。”
食死徒都崇敬狂熱地竊竊私語。
Voldemort微微心底冷笑，慢吞吞地繼續說：“當然，我也很失望。”
人群霎時死寂。
“你們讓人失望的自製力，讓局勢越來越難以收拾！死亡的狂歡，瘋狂的折磨，讓觀望的庸人除了恐懼，別無認同。看看外面的街道吧，人煙稀少，一片冷寂。這是你們想要的結果嗎，我的朋友。”
人群依舊死寂。紛紛婉轉地眼神交換。但是像是阿布拉克薩斯，心底也松了一口氣。
“我們根本不需要管那些骯髒的東西的想法。”一個小貴族，在布萊克夫人示意下大著膽子開口。布萊克家主奧賴恩布萊克隱隱瞪了一眼沃爾布加，他的妻子與堂妹，沃爾布加“哼”了一聲轉開臉。
Voldemort慢慢走到開口的人身邊，每一步都是帶著震駭人心的力量，所有人都規矩地眼觀鼻鼻觀心：“多麼天真可愛的想法啊……你們覺得呢？”他親熱一般地搭在開口人的肩上，眼神轉過周圍每一個人。
人群配合得一陣哄笑。
“而且……”他語調直降而下，魔壓滾滾地壓過每一個人，尤其是他手下的男子，男子腿一抖，幾乎跪下，又眾目睽睽下丟不起這個臉，“我可以認為，我們這位朋友是在質疑我的話嗎？我最近，是不是太仁慈了？”
“噗通”一聲，男子額頭滾下豆大的汗珠，也不敢拿出手帕擦，再撐不住地戰兢兢跪下了，他死死抱住Voldemort的腿，“Lord，請寬恕我的無知。”
根本不想壓制心底煩躁的Voldemort一腳狠狠踹開他，再不看他一眼。人群依舊死寂。
看著現在一個個裝鵪鶉的廢物，Voldemort笑得更冷。
一眼瞟到水晶燈光照耀下晃眼的鉑金色：“阿布拉，你來替我們所有人分析一下情勢好了。”
阿布拉克薩斯嘴角都抽搐了，頂著眾人的眼刀，尤其是某個腦子裡除了“永遠純粹”連利益都沒有的布萊克瘋女人的惡毒眼神，硬著頭皮上前；暗暗叫苦：這不是讓所有人都認為，今天這出是他弄出來的嗎？梅林在上，他怎麼會貿然就出頭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
好吧，好吧，至少說明，在這位學弟眼裡，他還算值得信任？
Chapter 18
克裡斯汀和裡德爾暮間通了雙面鏡後，之後並沒有再去打擾；雖然裡德爾說不打緊，讓他在聚會上頻頻離場總不太好。
之後基本保持者晚上通話的情況，基本每天能說上兩個多小時。她基本不出屋子，白天也就是做一點花茶或幹花，保鮮咒屯的的食物也充足得很；此外經常寫信問候一下瓊安娜等人。
日子很單調，卻也很平靜愉快。至少，她身邊關心的人都很安好。
所以，當瓊安娜來信說，局勢差不多穩啦，想約她出來的時候；她覺得恍若隔世。
因為突如起來的不適應感，又要每天出門了呢，好奇怪。她甚至邀請瓊安娜到自己家裡來；根本不想出門了。
她這麼表達自己複雜的情緒的時候，裡德爾都笑了，說她不願意出來儘管窩在家好了——他還養得起一個女朋友。
但是，唯一美中不足的，也就是裡德爾最近常常行色匆匆，根本抽不出時間來見她；雙面鏡畢竟還是缺了幾分真實感。
最後，在她們見面的前一天，當爽辣的瓊安娜，含含糊糊說要帶一個人來的時候，她著實不由低呼一聲。是她想的意思嗎？
因為來客特殊，原先沒有特殊準備的她也略微忙碌了一番。午間吃了飯，就先翻出有段時間沒用的附有三層託盤的銀架和一套同樣鑲有金邊的骨瓷杯組和配套的四人壺，清洗了一下；並收好之前拿出的兩人壺。然後，她開始拿出牛奶、雞蛋、小麥粉、麵粉、白砂糖等，開始烤制各種點心。堪堪在三點鐘左右，三層的點心銀盤，終於從上至下依次擺著草莓塔、小蛋糕、英式松餅與三明治。
好像多了點……她隨意地想，至少擺著好看……多到的，有保鮮咒，完全可以當晚飯和明天的早飯。這麼想著，就安心地去泡一壺錫蘭紅茶，在用保溫咒加持著；接著先放好託盤墊，把這些都端到花園裡鋪好了蕾絲手工刺繡桌巾的白色木桌上。最後，零零碎碎拿出濾匙及放篩檢程式的小碟子、糖罐、奶盅瓶、塗奶油及果醬用的茶刀、放茶渣的碗、個人點心盤、吃蛋糕的叉子、餐巾、端茶品用的木頭託盤。
下午四點鐘的時候，瓊安娜準時到了，還帶來一個一頭棕色碎發棕色眼眸的年輕男子。
“嗨，克裡斯汀，最近一切都好嗎？”瓊安娜的頭髮長多了，齊了耳；今天依舊亮色的衣服——但卻不是她慣穿的麻瓜款式，是一件修身的女巫袍。看得出來，她還是小心多了。
倒是克裡斯汀，今天是厚長襪、過膝牛仔吊帶裙，罩著針織的白色開衫，頸間戴了秀氣簡單的銀鏈子：“我很好。看起來，你也很好，瓊安娜。”說著，瞧棕發男子的方向笑看了一眼。
瓊安娜很難得地忸怩了一下：“……這是艾布特•迪戈裡，比我們小一屆的。沒一點名氣的傢伙，說了你也不認識；不過，他是追過你的亞戴爾•迪戈裡的堂弟。”
瓊安娜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客氣，她略有些擔心地看看那位小迪戈裡，還好，這位年輕先生脾氣非常好地笑了笑，眼神在投來的時候卻有些跳脫。看得出，還是年輕的大男孩。
“你們看著倒也般配。”克裡斯汀善意地笑笑，請他們入座。彼此慢慢交談；也不算意外地發現，小迪戈裡先生很幽默，對脾氣火爆的嗆人的言辭，統統報以寬容的態度，細節上更是非常體貼。
在麵包上用茶刀慢慢塗著草莓醬的瓊安娜似乎等了好久了，開始抱怨：“我還以為會看到你那位 ‘高貴 ’的斯萊特林先生；他居然都不陪你嗎？”
“湯姆很忙。”克裡斯汀無奈地攪攪杯子裡的奶茶。
瓊安娜撇撇嘴，瞄了眼艾布特：“我說了，他不是專門在他家店裡管藥草分配嘛，他爸爸就差不把他拆了當兩個人用，我一叫，他還不是就乖乖出來了！哼，自家的產業，根本沒那麼大講究。只要他想有時間，總會擠得出來。更何況你那位照你說，還是自己當家作主的。”被點名的迪戈裡先生尷尬地摸摸鼻子，笑笑。
克裡斯汀一點觸動都沒是假的，但還是笑笑歎口氣：“湯姆是真的很忙的；我用雙面鏡找他，他都經常脫不開身。”
瓊安娜更加刻薄地抿嘴：“誰知道真的假的……聽說巫師貴族家13歲長輩就會送只成熟的媚娃，也不知道真的假的。”眼角卻是狠狠刮向艾布特。
艾布特舉手表示無辜：“親愛的，就算是真的也不管我的事。我家的爵位上個世紀就不被承認了……誰讓我家血統不是足夠純淨。”
她彆扭地一揚下巴，這幾天本來就憋著火，更是恨恨：“那你就去找個純血啊，沒逼著你和我一起。”
“……不要曲解我的話，親愛的；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艾布特討好地笑，“這說明愛上你這樣的女孩是我們家的傳統美德，真的！”
“我怎麼樣了，你說清楚！”被猜中爆點的瓊安娜不快地發作。
場面混亂起來，嘴角微動的克斯斯汀默默地端著茶杯喝奶茶，喝了一口，再安靜地喝一口……眼角突然一跳：院門口空氣扭動了，出現一個披著深綠色華貴絨斗篷的男子，只露出優美的下頷線條。他似乎帶著無聲的駭人氣場，雖然出現得無聲，卻讓爭吵中的瓊安娜和艾布特不由自主停了下來，往他的方向看去。
然而，緩過神的克裡斯汀已經放下了茶杯，驚喜地上前挽住他的胳膊：“湯姆？！你怎麼事先沒有一句話地就過來了？一起喝下午茶嗎？正好我今天做的點心多了點。”
行動間，絲滑柔順的兜帽已經非常自然地脫落，露出極其俊美的面容；男子朝克裡斯汀勾唇笑了笑，眼神溫和，點頭應下，然後眼神非常隨意地滑過坐著的兩人。當日只在昏暗燈光下有一面之緣的瓊安娜，不得不承認日光下，這個男人的臉居然英俊得沒有一點瑕疵，氣場更是淩厲得駭人；但讓她不舒服的，是當這個男人看過她的時候，眼裡非常清晰得沒有一點溫度，極致的冷漠，像見到一株路邊植物一樣，漠然地轉開。傲慢得不可理喻！一瞬間讓她就被氣炸得有點不好。
瓊安娜不是會掩飾的人，克裡斯汀一瞬間就發現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她想了想就大概明白癥結是什麼，用力拉拉湯姆的袖子：“湯姆，這是瓊安娜，我最好的朋友。那是她的男朋友，艾布特•迪戈裡。”很不高興地瞪他一眼。
感覺被女友軟軟地帶著撒嬌意味瞧著的Voldemort很是無奈地挑挑眉，頗為大度地敷衍禮貌地頷首：“很高興見到你們。”一個麻瓜種，加一個喜歡上麻種的純血。克裡斯汀的朋友。
“也很高興見到你，裡德爾先生。”瓊安娜皮笑肉不笑地回禮；倒是艾布特，頗有些謹慎地點頭招呼：“非常榮幸，先生。”
四個人都坐下來後，氣氛陡然有些奇怪，誰也不說話，人人面帶微笑。
克裡斯汀只能無奈地先開口：“你怎麼會想到過來的，湯姆？”
“下午事情結束得早，我想過來看看你，知道你在家，就這麼過來了。我以為你會很高興呢，克裡斯汀。”他轉向她的時候，眼神便似有什麼化開了，口吻也親切自然得很。
“我當然高興；鑒於我想叫你出來幾回了，你都說沒空。”克裡斯汀嘟嘟嘴，隱約有些抱怨。
“裡德爾先生真是工作忙碌。”瓊安娜冷嘲著插一句。
Voldemort完全無視她的話，只是戲謔地看著克裡斯汀：“只是一段時間，最近有些緊急麻煩的事情要處理。之後會好得多，一定會經常來陪你。”
看到快炸掉的瓊安娜，克裡斯汀小力氣地捏捏他手心；然後頭痛地看到湯姆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去，笑容矜持禮貌，語調慢吞吞帶點貴族的詠歎調：“啊，您剛剛和我說話了嗎？這抱歉，沒有注意。”
真冷。克裡斯汀盯著手裡的白瓷茶杯，想著把自己埋茶杯裡去好了……只要杯子裝得下。
她能裝鴕鳥，瓊安娜可不樂意，一把甩開艾布特悄悄拉住她的手，冷笑：“我算是看明白了。裡德爾先生是種族主義者吧？呀，真是想不到呢，還不是貴族，倒是和你的貴族朋友們言行一致啊。就是不知道，您的手上是不是也有黑魔標記啊。”
氣氛完全僵冷。Voldemort依舊保持禮貌的微笑，眼裡卻沒有一絲溫度，這回跟看腳下的沙粒沒什麼區別了，轉頭看向克裡斯汀，笑容無奈，語調更無奈：“呀，克裡斯汀，你的好朋友看來非常偏激啊。”
被輕飄飄地倒戳一刀的瓊安娜心頭一陣翻湧。靠之！
“湯姆，瓊安娜是我的好朋友，最好的朋友。”克裡斯汀不得不再次強調，“而且，你也說了，你不是食死徒的。”
“是不是，撩開袖子看看就知道了；聽說那些傢伙手上都像奴隸一樣打著標記，哼，笑死人了。”瓊安娜抱臂冷嗤，話說完，身上陡然滾滾的壓力，如有巨山壓頂，喘不過氣來。雖然只是一瞬，卻讓她驚疑不已。
“你有時候資格看呢。”眼前的男子在笑，語調輕柔如呢喃，卻冷得刺骨。
“湯姆，還有瓊安娜，拜託，能不能別這樣。”克裡斯汀告饒地拉住兩人，“吃點點心？我剛剛現做的。”這次，真的是主要拿哀求的眼神瞧著湯姆。
瓊安娜無聲轉開臉，倒是Voldemort微微沉默了一下，繼續溫柔地答應：“好，那我就嘗嘗。我還是來得挺巧的吧。”語調都含著笑。
最後，至少是安靜禮貌地坐到下午茶結束。
很久以後，克裡斯汀想起來都要舒口氣：幸好，那個時候，她的丈夫就足夠喜歡她，甚至能做到克制他自己分裂的靈魂的躁動。
為人父母的瓊安娜和艾布特也有後怕的感覺。作為一個黑色高壓政權定義的不歡迎種群，她在暴虐聲名在外的黑暗公爵眼皮子底下囂張地吵了架還能安安好好地出了門……真是有紀念意義。
Chapter 19
克裡斯汀送走了瓊安娜兩人後，並沒有和Voldemort吵；但是只低著頭收拾餐具，一個眼神也不瞧他。
他很淡定地坐著繼續喝茶，直到克裡斯汀把滿桌的東西，包括他剛剛擱下的白瓷茶杯，全用無杖的漂浮咒浮在空氣裡進了屋。他後知後覺，克裡斯汀這是在鬧彆扭。
他挑眉跟著進屋，眼見空氣裡一大堆的東西顫顫悠悠地浮著，一個兩個看著要側滾著著陸在桌上。他喉嚨裡溢出低笑。逞能的小姑娘。
他拿出魔杖隨意一劃，所有的物品穩穩停在空氣中——雖然他完全可以一步到位將他們一個個整整齊齊輕巧地平落到餐桌上。他走到克裡斯汀旁邊，小姑娘低斂著眉目就是不看他，他的眼睛一瞬間滑過一縷血腥色，語調頓了頓，很溫柔地說：“集中精力，在每一個物體上找一個精神著陸點；不用怕，我就在旁邊看著，不會出錯。”
克裡斯汀知道他在教她施咒，咬咬淡色的唇，還是聽話地照做了；被移交控制權到她手裡的餐具等物品，又開始搖搖欲墜；說一點也沒失落感是假的。
他們之間差得太遠了。家世、地位、能力、理念……她不禁迷茫于彼此的未來。
“克裡斯汀！你在想什麼？”她身邊的湯姆厲聲喝了一句，她如從夢裡驚醒，雙眼不知所措。Voldemort眼裡暗了暗，重新放緩聲音：“集中精力，克裡斯汀，其實一點也不難。你在之前也不會想到會用無杖魔法不是嗎？但你已經做到了。”
被半圈著在他懷裡的克裡斯汀，努力地集中精神聽他每一句話，如呢喃在她耳邊的話。從始至終，她的湯姆都非常溫柔。
她心底說不出什麼感覺。她疑惑：為什麼能那麼溫和地對待她的湯姆就不能拿出友善的態度對她的朋友。但她擔心又有羞澀的歡喜，：畢竟他對她還是很好。但是，心底最深處，卻隱約湧出一絲絲恐懼。
她隱約覺得，能這麼情緒倒轉莫測的男人，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有她完全不瞭解的世界。而他甚至沒有給她進入那個世界的許可。
看起來，是以愛為名的保護；卻也是溫柔而堅決的排斥。
因為迷茫，她實在說不出平時的軟化，也擺不出如常的笑容。她承認，在若無其事的湯姆，和一直沉默寡言的她之間，將氣氛弄得越來越僵的人，是她。
然後，湯姆的笑意依然完美，卻完美得摻著冷意。他看著她歎息，語調依舊溫柔；在她額頭上留下一個冰涼的吻：“你累了，克裡斯汀。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休息。”
也許以後的她會忍不住不停想：這一刻她就讓他這麼走了，會怎麼樣？但又不敢想。她越來越承受不了失去“裡德爾”的痛苦；在她失去了雙親後日漸無比親密的男人。只要他還願意是她的裡德爾；她寧可自私地閉上雙目、塞住雙耳。
此刻，她空白的大腦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手已經牢牢拽住湯姆的修理的手掌；已經轉過身的湯姆回眸，低著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她一直知道湯姆比她搞一個頭，卻從來沒有這一刻的清晰感——也許是因為，在她身邊，這個男人其實總會低下自己的頭，然後說一些曖昧或戲謔的話。
“不要走。”她這麼下意識說著；然後，有些尷尬于自己的行為，拙劣得補救，“我的意思是，我其實並不累。真的。我不累的。”她無措地顛三倒四地反復陳述可笑的話；在他深沉的黑眸的倒影裡，她悲哀地看著自己蒼白著臉，滿臉無措的可笑模樣。
因為深愛；因為她，比他愛得深沉得多。所以妥協得更多的是她。
這場感情裡，他也不是沒有退讓，對她的想法往往是看似無條件地遷就；因為只是他眼裡無傷大局的小事。哪怕這些小事關係她在乎的每一個人、每一樣事。
她卻為他退了底線，會常常午夜夢回內心不安的無聲的退讓。
看著他依舊冷清的眸子，她的內心湧出無限的委屈。她想這個男人每一刻都用溫柔的眼神看著她，每一刻都能那麼把她捧在手心裡；著了魔地想。她用力地摟過他的脖子，從沒有那麼認真投入地深吻著這個讓她內心都中了毒一樣的男人，一邊吻，一邊忍不住地無知覺地流眼淚。
他也慢慢地回吻，再輕輕地放開，似乎又在歎氣：“你哭什麼呢，克裡斯汀。”
她茫然地抬眼瞧了他，才抬手摸一下自己冰冷滑膩的臉頰；發現自己的手，比臉更加得冰冷。然後，她的眼淚無聲地流得更快。
也許她自己也不清楚，她哭的究竟是什麼。
大概是為她潛意識裡知道會失去的東西。
但也許，也是為她終將得到的東西。
眼角被一個溫熱的吻，吻去又一次湧出去的滾燙的淚水；Voldemort的聲音是帶著笑的：“我敗給你了，我的小姑娘。”
他停頓了一秒，才慢慢地說：“我答應你，永遠不會離開你。只要，你永遠像現在這樣需要我。”一字一句，說得很是緩慢，似在斟酌他說出的每一個字元的含義。
回應他的，是克裡斯汀又一個深長的吻；良久，她仰頭凝視著他，眼底滋味莫名：“那麼，你需要我嗎，湯姆？你需要我什麼？”
Voldemort只是勾唇悠悠地笑，似是看著她在無理取鬧。
她就那麼沉默執著地等待。
他也沉默了，然後，用歎息般的語調回答：“寧靜。在你的身邊，我可以感受到靈魂的寧靜。聽著的確很玄妙。”
“那麼，你覺得我需要你什麼？”她的眼底，似最深的海底濃稠的化不開的海水。
他愣了愣。
他能給的東西太多；但又似乎不能給她真正缺少的東西。
其實，沒有他，克裡斯汀一樣可以過得很好。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這已經是一句含義很重的承諾。
克裡斯汀緊張地捏著自己裙角的手指，顫了顫。她試著勾起一點笑，語調似笑似哭：“一樣的話，我也可以像你承諾。我要我有，只要你想要。我愛你，湯姆。……我好像，一直忘了說這句話。我一直不是很聰明，你知道的。”
然後似急迫地不等他回應，再一次吻住他，帶這一次，只是如蝴蝶點了一下晨露；她扣著他背部的手指無意識地深嵌，為了她接下的話。
她儘量語調自然，眼睛卻還是不自在地轉開：“你想要嗎？湯姆。……抱歉，我今天的衣服，可能穿得有點多。”
難言的半刻靜默；他之後主動的吻，遠比之前都深入。他一吻之後，將她摟在懷裡，用下巴貼著她的發旋；聲音帶著嘶啞的語調，：“不要想太多，克裡斯汀。我不會忘記我的承諾。”
“我發誓的，不會離開你。即使是死亡也無法阻隔。相信我。”他低下頭，看著她的眼睛，沒有平時濃烈的溫柔，但深沉得讓人心慢慢地穩穩落地。
克裡斯汀看著他的眼睛，發現自己的語調帶著哭的腔調。
真是……她又忍不住哭了，努力勾起平常的笑：“你還是狂妄得可怕；人力怎麼阻擋死亡。”她只求一世安寧幸福。
“那就讓死神也臣服在我腳下。”他勾唇的模樣，和平常一樣傲慢。
她帶著淚，“噗嗤”地笑了。她這一刻完全相信，這個倡狂如此的男人，絕不會成為一個食死徒，拜服到別人的腳下。
哪怕那個人有讓貴族們瘋狂膜拜的斯萊特林的血脈。
作者:
藍桉
時間:
2014-12-23 16:54
Chapter 20
晚上九點的時候，克裡斯汀坐在二樓的小會客廳拿新鮮的香檳玫瑰做幹花，做好的就放在木茶几上的藤編箱子裡，盡可能保持最自然的花型和質感——用魔法做起來並不難，或者可以稱之為“永生花”。但只是個名稱罷了，克裡斯汀她的的魔力還實現不了；也許，湯姆是可以的。
但他也不會來做這些東西吧。她好笑地自己歎口氣，背後的木架子上，原先是疏疏散散地擺著幾樣工藝品擺件，現在是下面塞滿了藤箱子，上邊擺著很多大肚子的陰搭扣玻璃罐。這還是她說要做些花茶來賣，尋些玻璃罐好裝著；隔天湯姆就讓他的貓頭鷹銜著個袋子裝來的一大堆施了縮小咒的精緻罐子。玻璃裡透著光細看似夾著迷離神秘的紋路，是最精密的永生保鮮保溫魔法陣。現在這些罐子裡裝著滿滿的普通花茶，玫瑰花、茉莉花、小雛菊、金銀花和紫羅蘭的各兩大罐。這還只是一部分，鋪子裡還擺著不少。賣得也還好。
這都是她這兩個月做的。
時間又過去了一年，一年前似直逼普通巫師眼前的驚心動魄的動盪已經又似霧裡看花一樣了；沒有消弭，但驚濤駭浪已經慢慢離開他們的視線，這幾個月更是轉為地下的暗流激湧。雖然克裡斯汀仍然時不時聽到人們的談論，但就比如瓊安娜，又穿起她喜歡的亮皮裙。可消失的巫師也永遠得沒有後續，也沒有驚起太大波瀾；就似他們從未來過這個世界。對角巷已經是如舊的熱鬧繁華模樣。
克裡斯汀恍惚起來會覺得一切都過去了，雖然沒有聽說過有一個傳說中手染鮮血的食死徒被抓進阿斯卡班，大概因為魔法部本身正在折騰著換屆的事情。但也有人傳言食死徒的種族歧視論是以訛傳訛，只是純血家族骯髒的權力把戲而已。可也沒有一直沒有淡出人們視線的食死徒走出黑暗來做出任何辨述。
一切撲朔迷離，克裡斯汀是看不懂的；對她來說更直觀的還是湯姆說著要研究魔法兩個月。之前都挪來和他說話的時間，克裡斯汀都只用做幹花和花茶打發。好像這樣給自己找點事情做，能緩解內心隱隱的思念，和不安。
真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一個梅林勳章嗎？而且前天就兩個月整了，雙面鏡和紙信都沒有回音。
想到這裡，精神越發地乏了；幹花也不想做了，收拾著便去洗漱。
躺在床上，依舊無法忽視內心隱隱的心悸。她記得她選修的騙人一樣的預言課有說過，巫師的夢境、直覺，都是有其根據的。不知道是不是又是騙人，畢竟那是門瞎說胡亂敷衍就能得到“O”的課程。
克裡斯汀輾轉難眠的時候，阿布拉克薩斯瑪律福先生也不好過。他代著行駛Lord的職權已經三個月了，他發誓他的臉色每天不喝榮光藥劑都憔悴得無法見人。
梅林在上，這絕對不是好差事。像沃爾布加布萊克這個瘋女人為首的激進派對他不同于Lord雷霆手段的風格百般諷刺——哈，他要是也有給他們一個鑽心咒的權力，他也不會把自己的長髮都折騰得色澤暗淡了來和他們不緊不慢、還要面帶微笑地周旋。一群被眼前利益蒙了眼睛的蠢貨。
那些不作為、內心自有算盤的牆頭草，漂亮話說得比他還好，支使起來就滑不丟手！折騰得他人手不夠用。
站在他背後的，天天能捧人的話說得天花亂墜，用著倒也熱情奮發得很，但明裡暗裡、話裡話外就在朝他伸手要更大的利益。
魔法部又是換屆的年份，他不伸手插進去幾個人，他會深深覺得對不起，他最近每天早上都會發現的悲哀地脫落在白絲綢枕頭上的鉑金髮絲。但是Lord信重的其他家族他也不能掐著不讓人家伸手——偏偏裡面有和他不對付的布萊克家族。
真是喉嚨裡都能泛出血，眼睜睜看著抓到自己手裡的金子漏到別人手心裡；還要面帶微笑。
還不如一開始不要讓他瞧見！讓一個瑪律福主動鬆開他手裡的東西，真是像被生生從腳下的寶物堆裡摳出金幣的巨龍一樣撓心地痛苦。
誰讓他是跟人簽了契約的巨龍。
但就算瑪律福先生再痛苦抱怨，他依舊會笑眯眯地抱著手裡的權利玩命地壓榨就對了，絕不會傻了放開。
就像他如此揪心地哀傷，背地裡咒?他的吝嗇和無恥的貴族比比皆是，簡直像生生扯了他的血肉才能解了不甘。
這種代理大權的機遇簡直難得的可怕，居然還叫最難纏油滑的瑪律福吃了獨食！這個虛偽的瑪律福，時不時當著人對著自己黯淡的膚色一臉真誠地詠歎著Lord早日完成他的魔法研究，他也能安心歸到原位本分；但看著古靈閣的秘密金庫鑰匙又多了一把的時候，整個人又容光煥發得無比美麗耀眼。
耀眼地想讓他的同事想把他敲了悶棍扁一頓。
瑪律福先生痛並快樂著的時候，已經幾乎快睡著的克裡斯汀，被手心的溫度燙的猛然睜開眼。是雙面鏡。
她連忙翻開鏡子，鏡子裡出現的果然是湯姆，半合著雙眸，眸色深紅如最醇美的葡萄酒一樣色澤的湯姆。
他似乎還有些累，臉色蒼白，蒼白修長的指尖還微微按著太陽穴。
“怎麼，研究不順利嗎，湯姆？”難得見到他這麼憔悴的克裡斯汀駭了一跳，“你的眼睛又是怎麼了？千萬不要告訴我，你是用自己在試驗！”說到最後語調都尖利起來。
“哦，還好。看著還順利。”湯姆慢慢地說，雖然是對著她，但又有些像自言自語，“雖然，有些小小的後遺症，但不是大事。你倒是睡得很早，克裡斯汀。”
他輕描淡寫的語氣卻讓她放不下心：“梅林啊，你做的是什麼研究？”
他被再一次提起，眉宇間是明顯的不耐，她第一次見到他這麼明顯的表情，眼神甚至有些森冷：“我說了沒什麼大事，和你無關，克裡斯汀。”語氣甚至有些嚴厲。
她驚得手一抖，人也愣住了片刻；可能她習慣了對她這一年裡越來越溫柔的湯姆，被他這麼對待一下子心理無法反應過來。
大概，湯姆的研究不如他說得那樣進展還好。他只是心情不好。人總會心情不好的。她努力地調試自己的心情，放緩語調，聲音也更輕柔：“如果你累了，還是休息一會兒比較好；你看著臉色很蒼白，湯姆。”
鏡子那頭的湯姆微微閉著眼，也放緩聲調：“抱歉，克裡斯汀。我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他的眸子也偏向深黑了些。最後一句話，說得，很是陰鬱。
“……沒關係。”她只能這麼說。怕多加幾句反而觸及湯姆的自尊心。
應該是研究不順利吧。他很不高興，也不想多談。
“你高興就好。”她根本不在乎他研究的好壞，只希望他不要折騰得自己都不高興。值什麼呢？此外，她現在壓抑著想問他是不是拿自己實驗的話頭；畢竟他現在的態度明顯不想多談。
“我知道。”他語調似在輕笑，眼中的神色已經有些熟悉的微笑光彩，“我吵著你睡覺了吧。早些睡吧。”
她懸著的心至少放下了一半：“那你呢？”
“還有點小問題。”他的眼中清晰地翻滾著讓她驚疑不定的血紅色，她幾乎肯定他所謂的研究一定和他自己有關！
“湯姆……”她擔心地想說什麼，又不知該如何組織適當的語言。
“會好的，不用擔心。最近幾天我還是不能見你了。你的信我收到了；我很好，放心。晚安，克裡斯汀。”他反復地保證，神情也是雲淡風輕得很，可她就是無法心安。
“……好的。你也要早點睡。”
她無力地關上雙面鏡，躺在被窩裡；卻再也睡不著了。
一閉眼就想起湯姆深紅得讓人心醉的眸子，似乎還帶點猩紅；令人心生不詳的魔鬼的顏色。
他究竟在做什麼呢？無法得知，也無法瞭解進入的克裡斯汀咬著唇，腦子裡塞滿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的東西。
最後，她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然後似乎做了一個不好的夢驚醒了；但對著透進的微弱晨光，怎麼也想不起來是什麼夢了。
Chapter 21
湯姆說的幾天，一晃就是半個月，眼看耶誕節都又要到了。雖然湯姆大概不在意這個。
如常的一天，外面飄起了厚厚的棉絮一樣的雪花，早上出門，院子裡便被雪蓋滿了。但被施了保護咒等的不合時令的各色鮮花，在一片白雪裡顯得尤其嬌豔瑰麗。這大概是巫師才能欣賞的奇異景觀了。
清掃了院子，煮早飯的時間就晚了。用家用魔法很快削了土豆皮，用熱水煮熟，按照她的洗好加了熱牛奶，再搗成泥；配著醬汁，再泡杯家裡多得很的玫瑰花茶，就權當早飯了。
這麼吃著的時候，收到了瓊安娜的來信；隨意就那麼就著喝茶翻看，差點被嗆到了。
瓊安娜說自己要結婚了！太快了，這才幾個月？簡直瘋狂；而且就在後天，平安夜前一天。他們在室內就罷了，如果是打算在室外辦Party——大概需要買個專門的刻畫了保溫魔法咒的帳篷。
往下看，真的是在室外。好吧。
寫回信的時候，她心裡胡亂地想著，也許真的不快。瓊安娜22了，她也是；就在10月裡，湯姆聯繫不到的時候過的生日。
她們當時的另外兩個室友，漢娜和黛西，純血的漢娜早早地就嫁人了；或者說，是大多數女巫的生活方式。
不得不說巫師的通訊工具並不方便。比較便捷的雙面鏡因為價格的昂貴並不算普及，常用的還是貓頭鷹。雖然貓頭鷹也能遠渡重洋，但她因為不太經常願意勞煩自己家的老紳士，再買一個貓頭鷹又怕傷了老紳士的心，和嫁到美國的漢娜聯繫就漸漸減少了。
至於混血的黛西，因為還是回到了麻瓜界讀書，更是交了麻瓜男友；委婉地表示在麻瓜世界經常出現貓頭鷹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這讓克裡斯汀聽了心理上也感覺不大自在。
這兩個曾經也是很親密的好友，漸漸都只有逢節慶和生日的時候送去問候和寄禮物了。
現在一直跳脫愛瘋的瓊安娜也要結婚了……
婚禮時間定在下午四點。克裡斯汀是有不少飾品的；逛街的時候，看到色彩亮麗、造型精巧的小玩意都喜歡買，但真正適合正式場合的也就四五樣。她裡面穿了鵝黃色的晚禮服，頸間戴著常用的珍珠項鍊，耳朵上綴著小巧的銀耳釘。外面罩了厚外套。她不想在這樣的冷天來試驗自己的保溫咒的魔法強度和持久度。
婚禮現場比她想像的正式和漂亮得多……她還以為瓊安娜又會鬧騰。雖然她選的時間地點已經很折騰人。
米白色的帳篷前，鋪了紫色的長地毯，兩遍擺著很多看似籠著光暈的纏著玫瑰花的白色落地燈，實則濃濃地散發這滾滾的熱浪。走到地毯上，就渾身溫暖了。
給穿了金色亮眼婚紗的瓊安娜送去祝福，順帶拿出禮物，一紙盒永生的香檳玫瑰——時間太倉促，現在家裡這些做好的永生花又很多。
瓊安娜倒是不在意，整個人笑得很開心；旁邊的艾布特為了配合他的新娘，雖然穿著正裝，領帶卻是耀眼的金色。
“怎麼沒看到你家的裡德爾先生？”拿著新娘捧花的瓊安娜心情很好，以前提起湯姆就氣呼呼的，今天都面帶著笑意。
看著很幸福。
“他最近都些事，我都好幾天沒見到他了。”她很無奈地回答。
瓊安娜皺皺眉，冷哼哼一下：“……我一直就覺得他不靠譜。還是他根本就不願意來參加我的婚禮？”
“這幾天他都聯繫不上，絕對不是誠心的。”克裡斯汀連忙解釋，眼看有一個賓客來了，她連忙說，“我先進去了，瓊安娜。再次祝你幸福。”
“哦，好吧好吧，謝謝你，克裡斯汀。”瓊安娜有些不甘心地嘟囔幾句，旁邊一直插不上話的艾布特也遞來謝意的眼神。
帳篷頂端吊著一個漂亮的大花球，裡面擺著鋪著白色桌布的長桌，正中央擺著一大簇香檳玫瑰。長桌最裡側是盛滿香檳的高腳杯疊成的小塔，其餘地方擺著三層瓷盤，裡面擺著各色小蛋糕。請來的樂隊已經開始奏樂，帳篷內部也是溫暖如春。
“克裡斯汀，好久不見。”克裡斯汀再打量的時候，後面傳來一個有些陌生的男子的問候。她一回頭，驚訝地發現是亞戴爾•迪戈裡，一個笑容溫暖如泉的棕發棕眼的俊朗男人。他作為學長的時候一直就是包容溫和的，也擔任過赫奇帕奇學院的級長，很受女孩子的喜歡；現在看起來，更是有著內斂成熟的魅力。
六年級的情人節他對克裡斯汀提出過追求，但心有所屬的克裡斯汀婉拒了。
平心而論，如果不是遇上了湯姆，亞戴爾其實是非常符合她最初少女憧憬的合適的丈夫。笑容溫暖，性格穩健，做事穩重，容貌也很俊朗，會給克裡斯汀想像中的平淡卻溫馨的生活。
但她遇上了湯姆。一個笑容往往戲謔危險卻該死的迷人的男人，性格惡劣但是會對她眼神溫柔的男人，做事冷辣隨性但卻又狂妄本錢的非常英俊的男人。和她最初的想像完全不一樣，卻讓她深深迷醉的男人。
“你在想什麼？”亞戴爾笑了笑，看著就很溫暖，讓克裡斯汀雖然覺得走神失禮也很放鬆。
“啊，抱歉。想起……我的男朋友。”他眼前的美麗女孩不好意思地笑，和她以前一樣，笑起來，從臉頰到頸脖，都暈著動人的鮮花一樣的光彩。而比起以前，她看起來出落得溫婉動人，不僅是個害羞的小女生了，更有女人的風韻。
“好像沒有看到他。我看著你是一個人來的。”亞戴爾微微愣了一下，然後很自然地微笑，幾乎看不出來他一瞬間的失落，“你看到我好像很驚訝。應該不奇怪吧，畢竟是我堂弟的婚禮。沒想到他成家走在我前面，這個世界上的事有的時候很奇妙，我還記得他小時候調皮搗蛋的樣子。”他很熟稔地在她面前打趣，言辭熟練溫和，比以前更擅長把握話語權。
克裡斯汀輕易被他帶去話頭，沒注意他們完全沒有那麼熟。他選的切入點很好，新郎新娘，一個是他的堂弟，一個是克裡斯汀最好的朋友，讓她輕易有了共鳴：“是啊，我還記得瓊安娜喝醉了酒大聲嚷嚷終身不婚呢……一轉眼她都成新娘了。”
“想必像你這麼好的女孩，你的男朋友應該也很快會向你求婚。”棕發棕眼的男子那麼自然地接著她的話。
她一愣，這幾天一直縈繞在她心頭的不安感又汩汩地湧上來……她掩飾性地用手捋了一下頭髮，笑了笑，沒有說話。
亞戴爾很體貼地轉開話題，一言，一語，她不自覺地和他一直聊到婚禮開始。
聽著昭示性的音樂，她才恍然，似乎聊的太久，並不正常；禮貌地尋了話頭告辭，去長桌那拿點蛋糕和香檳。
“看起來進展不錯啊。”亞戴爾在魔法部的同事這麼走上來打趣。
亞戴爾笑笑：“別開玩笑了；人家有男朋友了。”
“根本就沒有看到。”來人聳肩，“女人想搪塞人的時候總愛用這個藉口，我已經分不清楚真的假的了。”
婚禮很順利，也很不錯；克裡斯汀發誓，這一定是艾布特的功勞。看起來，塞德里克家族的男人，還都挺可靠的感覺；哪怕是有些性子跳脫的艾布特。
這麼一晃神，眼前被一團粉白色一晃，她下意識用手急急地一撈，發現是新娘花束！她無奈又好笑地抬眼看向擠眉弄眼的瓊安娜，搖搖頭；對著周圍人的打趣，只能尷尬地笑著說上幾句“瓊安娜是開玩笑的”。
漸漸圍著她的人轉開了視線，她悄悄鬆口氣。看著幸福地相視而笑的新郎新娘，她抓著花束的手更緊了，似在抓住某些她想要急切抓住的東西。
低著的眼睛微微有些濕熱，她連忙眨眨眼散掉熱氣，心底卻有著說不出的飄忽的滋味。
“怎麼了，克裡斯汀？”不知什麼時候走到她身邊的亞戴爾眼帶擔憂地詢問。
“沒什麼，只是很為瓊安娜高興，真好，她能得到幸福。”她連忙笑著回答。
棕發棕眼的男人也報以微笑：“我也很為艾布特高興。”
Chapter 22
Voldemort出了暗室，依舊皺著眉頭；吩咐了小精靈把紅茶泡好擺書桌，就逕自在書房裡坐下。大落地窗的設計，晨間時分，傾瀉而入的陽光十分充足，滿滿地灑了一背。
他瞥了一眼書桌，看著被小精靈收了碼得整整齊齊的雪花一樣的信件，眉頭皺的更深。伸出手指暗了暗眉頭，煩躁地拿指尖翻檢著，看著人名，重要的不好動；不入流的，指尖捏在手心，指尖躥出火苗就冷冷地燃了。少了很多眉頭才鬆開點。
但是，越看越煩躁。無用的問候信，拐彎抹角的告狀信……全是沒用的東西！
蒸騰著熱氣的紅茶無聲地出現在他右手邊，拿起來，吹吹茶末，抿一口；閉上眼睛煩躁地壓抑著心底的躁動。他想讓小精靈把櫃子裡的水晶瓶拿來……想了想，親自起身，拿出一瓶漂亮的紫色液體，一飲而盡，眉頭皺的更緊，然後，慢慢鬆開。
看著精緻冰冷的水晶瓶，他勾起嘲諷的弧度。
靈魂穩定劑。熬制起來頗為麻煩的東西。可他是看不上市場上的通貨的。
這麼想著心底又開始煩躁，乾脆又拿出一瓶喝了。
喝得是痛快了，想著馬上還要熬制，恨恨地刷地袖子一掃，書桌上的東西“乒乒乓乓”碎了一地。背靠陽光，他的面容在陰影裡非常陰鬱，眼底隱隱泛著一絲絲猩紅色。若有若無，乍一看依舊深黑一片。
一瞬間滑過的無數念頭裡，有一條就是，他也又一次避過自己的那個生日，那個被巫師也稱為“平安夜”的日子。也不算錯，他是平安地被生下來了。
幹坐了不知多久，周圍一片寂靜，冷了的紅茶也沒有小精靈敢出現換了。也許是藥效徹底作用，他覺得自己的大腦一片死寂的冷靜。瞥瞥地板上的一片狼藉，漫不經心地一揮手，又恢復了原樣安安靜靜擺回桌子。
看著手裡的羊皮紙，冷嗤了一下，發動黑魔標記把最近得意得很的阿布拉克薩斯叫了來。
他煩躁著的時候，他的這位學長倒是春風得意得很啊……
隨著麻瓜出身的巫師融入這個群體，這麼多年下來，耶誕節再巫師界也有了差不多的節慶含義。雖然巫師不信仰耶和華和耶穌，依舊不妨礙他們享受這個節日。
平安夜克裡斯汀依舊是一個人吃的晚飯。耶誕節她也乾脆給自己放一個假。然後在早上的時候收到了亞戴爾的下午茶邀請。
她愣了愣，便回信婉拒。
但之後的兩天，亞戴爾每天都會在她的花店買一束長梗紅玫瑰。每種感覺很尷尬，某種意義上，像是他每天送她一束玫瑰一樣；畢竟他給了她等值的加隆。
可是無論如何，這種法子太迂回；她甚至不能直白地拒絕，畢竟人家什麼也沒有表示。可能只是她自己的感覺太微妙。
“算上保鮮咒的人工費用，這個節氣的玫瑰花並不便宜。”被照顧生意的克裡斯汀，不知道該說什麼，看著又過來的亞戴爾，只能包裝著玫瑰，眼睛也不抬，只是這麼說著。
“如果昂貴能夠體現心意的價值，就足夠值得。”亞戴爾塞德里克微笑著從她手裡接過，看著眼前系著深綠帆布圍裙的溫婉女孩，似不經意看了眼臉頰邊蕩下的一縷泛金的髮絲，眼神一晃，“怎麼一直沒看到你的男朋友？連女朋友的接送也不負責可不夠紳士……”
“克裡斯汀。”棕發男人這麼說著的時候，耳邊聽到一聲磁性滑膩的聲音；一回頭，是一個披著天鵝絨斗篷的英俊黑髮男子。他只是略反應過來的時候，眼前的女孩子一瞬間容貌似亮了起來，出奇的動人，轉眼已經拉住了這個男人的胳膊；然後突然紅潤了眼，發急地擰幾下，一連串地追問了好幾句。
這個黑髮黑眼的男人眼神也出奇的溫柔，包容地笑著不答話；只是漫不經心地看向他的時候，心頭就陡增一股壓力。更讓他震驚的是，這個舉手投足氣場時分懾人的冷面男人，背後跟著的是阿布拉克薩斯瑪律福，新任的魔法法律執行司的司長，隱約落後半步，很隱晦的恭敬。不談瑪律福的身份，一向聚光體一樣的鉑金貴族在場，他反而先看到這個男人就很不可思議。
當然，鉑金貴族本人儀錶得當，矜持的頷首像這個魔法交通司的次長打了聲招呼，一派冷靜，但雙目有些僵直。
本來，他成功地免除了Lord的怒氣，甚至帶著涼薄的微笑，看一群不知所謂的跳樑小丑活該被發落一陣。然後。他非常知趣地主動提出帶Lord去古靈閣在他早就準備好的手續單上簽個字，接收一下這一段時間的進項。左右不是他一個人的，他主動攬上來買個好一點也不虧。古靈閣這個妖精的銀行，號稱最安全的地方之一，必須要本人到場過戶，黑暗公爵也沒有異議。但出門後，就一副要散步的意味，在街面上走動起來。
想著上次Lord對對角巷經濟的瞭解，他乾脆認為這又是Lord在隱晦觀察，便很安靜沒有疑義地跟著。當然，他的鉑金長髮太耀眼，他得意而抱歉地覺得，一定會打擾Lord的觀察事業。
然後，他默默地看著Lord突然大步走上去，更讓他心驚的，是手腕上的黑魔標記，清晰傳來的刺痛感。很明顯的怒氣。他剛被叫過去的時候，標記也只有隱隱的刺痛感，這也讓他心內有了數。
之後，他看到了什麼？街角花店裡，一個棕發的臉色蒼白的清秀女孩本來帶著微微的笑意，和買花的顧客說什麼。非常普通的畫面。然後，這個還系著圍裙的女孩子，容顏一下子明媚起來，走上來非常高興地摟住Lord的胳膊。
最後，從他的角度，也能看到Lord眼底難以言喻的溫柔。上一次他看見這個眼神是什麼時候？恩，還是湯姆學弟的Lord哄騙潔西嘉的時候。當然，那個時候大概還太青澀了，臉軟軟的很漂亮的小男孩，再表現深情，他看著也發笑。
缺了真摯。旁觀的他表示還要再練練。
現在，好吧，完全到位了。太真實，讓他幾乎真的相信了。
可能，就是真的。這是他看到女孩子氣紅眼地擰人的時候，剛剛動輒就暴怒地賞下十數個鑽心咒的黑暗公爵，脾氣非常好地耐心地哄人。
好吧，愛情面前人都是平等的。他也大概品嘗過那種滋味，不過最後覺得甜得發膩，還是舍掉了。
以前他看Lord還完全沒這方面的意思呢。
不過幸好。瑪律福可沒有女孩子，布萊克卻多得很。這樣——看著明顯不是斯萊特林貴族出身的女孩子，他覺得對他有利。
隱約還有些面熟。咳，他見過的女人太多……顯然Lord的心上人容貌沒有動人到讓他覺得驚豔。不然，漂亮溫柔的女孩，他看著都差不多。
事不關己端著架子神遊的時候，陡然感到熟悉的壓力——Lord的眼神。
“湯姆，你真的認識瑪律福先生？”女孩子好奇地看著他，眼神還有些晶亮。
不等他震驚這個禁忌的稱呼；然後，就像他感覺的那樣，Lord涼涼地看著他。= =
他能理解，對一般人來說，認識他是榮幸……
有鉑金孔雀稱號的瑪律福先生認真地反思：他真的不該那麼耀眼的。他最近真的得意忘形了？還是被愚蠢的東西背地裡下詛咒成功了？
禍從天降。
明明那個可憐的次長還在一邊啊。
他這麼耍滑地想著的時候，那位亞戴爾塞德里克釋然一笑，捧著花束，彬彬有禮地友好辭退；再次也向他禮貌地問好告退。然後Lord只看著他笑了：“阿布，克裡斯汀一直對你很好奇。”
長袖善舞的瑪律福一時可憐地無法反映——你被魔壓壓住全身也沒法反應。
“或者她非想知道我少年時什麼模樣。”聽著這淡淡的口吻，感受著千鈞壓力的阿布拉克薩斯嚴肅地考慮又被翻舊賬的可能性。當年，他也動手調戲過小湯姆的臉，太水靈了……這也是他後來一直認命不會太得意的原因之一。
“畢竟，一個沒落家族的獨生子，和瑪律福族長來往甚密也挺奇怪。”
阿布拉頭腦一清，背後冷汗地拋掉腦海裡的回憶照片，終於讀懂了眼底盛怒的上司的眼神含義。
他認識的是一個出身小家族的叫做湯姆裡德爾的斯萊特林學弟。
那麼這個女孩也只認識湯姆裡德爾。
已經消失的湯姆裡德爾。
“……湯姆，一直是天賦出眾的天才。誰都會願意結交。”時隔多年，再叫出這個已經成為禁忌名字，心底一片清晰的冰冷滑膩的冷意。
他知道的太多了……
“阿布，你不是還有事情忙，今天就到這散了吧。”Voldemort輕飄飄扔下一句。這時候克裡斯汀也發現自己當街就這麼拉拉扯扯的，看見像是摩金夫人就帶著笑意看她，更是羞窘。不僅如此，路過的人都若有若無斜個視線——畢竟瑪律福家的人實在太扎眼。
她連忙扯一下湯姆的袖子，小聲說：“你便是要和朋友今天結束見面……總也不能那麼沒禮貌。”
沒禮貌的黑暗公爵涼涼地瞥了一眼鉑金髮的下屬：“就是有他，才打眼得要命。”
鉑金貴族內心，一片憂傷的涼意，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眼花店和眼前的女孩，璀璨的微笑勾魂得灼目：“本就該散了的，倒是看到了湯姆的心上人。我還以為，這個學弟一輩子沒成家的打算了呢。”
克裡斯汀先是被傳說中的美貌一晃神，然後，聽著“成家”的字眼，佯作不在意的說：“說起來你還應該補瓊安娜一個結婚禮物呢；等他們從澳洲度完蜜月回來。”
“啊。”Voldemort不怎麼經心地敷衍一聲。
阿布拉克薩斯仔細迅速排查，發現最近沒哪個正經貴族結親的……倒是塞德里克家族又鬧了個笑話，恩，就是剛剛那次長的堂弟，寶貝一樣娶了個泥巴種女孩。想必是不見經傳的普通巫師，Lord即使看在小女朋友面上給個面子上的情，當然是不盡心的。
“剛剛那個先生，現在也就是瓊安娜的堂哥了。”克裡斯汀想著剛也不知道湯姆見了什麼，便乾脆一次性順帶說了。
可旁邊的鉑金貴族徹底僵了；那麼，那個“瓊安娜”……“阿布，你最近的事情看來是真的不多。”慢慢的幾個字眼壓過來，阿布拉渾身僵直地就這麼告辭，臨前又看了眼不高興皺了眉的女孩，眼中劃過深意。
這位小姐一定不知道……Lord親手虐殺過多少麻種。然後就聽見背後Lord忍耐著答應補禮物；他默默算計，恩，他可以主動替Lord了掉不少不情願的差事。
顯然Dark Lord是沒打算曝光他的小女朋友的……他既然陰差陽錯比旁人早聽聞了一步，總該盤算點裡面的利益。
Chapter 23
克裡斯汀不是沒有期待，但聽著湯姆的話裡話外，都是沒想過結婚的打算，只能有些失望的按下不提。
她至少還做不出，主動提出的事……就算成了，也覺得失落。
拿出如常的笑，和熱心友善的摩金夫人說笑了幾句；也不枉費湯姆這麼過來，便收拾著就打算今天關了鋪子。
她收拾的時候，Voldemort就修身長立在店門口，慢慢地打量著店面，和他記憶裡的樣子變了很多。他的面容和氣質都懾人十足，真論起來，也不比鉑金貴族吸引人的頻率低。
看湯姆似乎站得無聊，甚至端著冷峻的面容，拿著修長的手指，去戳木籠子裡瑟瑟發抖的嘰喳草，便回個頭笑道：“你欺負它做什麼？”
他眯著眼，掩飾眼裡一閃而過的血色，漫不經心地說：“聒噪得我心煩。”委屈地嘰喳草抱團搶地……可惜的是，沒人能看得出扭動的草葉子在做什麼動作，更加傷心地嚶嚶哭——但發出的依舊是嘰喳聲。看著這鬼東西還那麼不識趣，黑暗公爵表示很生氣：或者，可以有植物版的鑽心咒。
“好了好了……”加快動作完成的克裡斯汀很無奈地連忙過來，把木籠子拿過來，掛到店門裡側的木把手上，“我們這就走吧。”
這幾秒鐘內強忍著哭泣衝動的嘰喳草，在克裡斯汀關上門的一?，發出近乎淒厲的嘰喳聲。聽著這類似慘叫的聲音，Voldemort倒很是舒心地勾起唇了，克裡斯汀卻被嚇得手一抖，門差點沒鎖好。
她狐疑地看著湯姆，疑惑的眼神詢問他究竟做了什麼……不就是戳幾下，怎麼把最是囂張的嘰喳草嚇破了膽子？Voldemort很是莫名地一挑眉，含笑問：“怎麼了，不是要走嗎？”
不太放心地最後看一眼玻璃後慘叫抓狂的嘰喳草，不太明白為什麼今天這草這麼精神過敏，茫然地被湯姆帶著走了。
因為湯姆也不知道去哪，便帶著他回了自己家，把泡好的他喜歡的紅茶遞過去的時候，她恰好想起來便問：“我一直忘了問了，還不知道你生日是哪一天？”
Voldemort接過茶的手一頓，繼續平靜地接過；他大概是心情不錯，又或者，這個日子，他惱怒了那麼多年，也漸漸地看淡了，只是沒有必要提出來讓人沒眼色地慶祝，被提起也還是像跟軟刺一樣戳喉嚨：“……剛過，就在麻瓜說的平安夜。”
克裡斯汀壓抑得瞧了他一下，進而笑道：“倒是巧的很。你不喜歡耶誕節……該不是他讓你少收一份禮物吧。”
Voldemort擱下了杯子，把克裡斯汀猝不及防地扯到自己懷裡，聲音帶著笑道：“我還不缺這點東西。”克裡斯汀被驚得笑起來，沒看到“湯姆”的眼裡沒有一點笑意，被他箍著站坐都不得，覺得實在羞人，便順著他的話好聲好氣地安撫：“本就是開個玩笑，我當然知道，裡德爾先生肯定不缺這點東西的。”
Voldemort並不就這麼放開她，把頭埋在她頸脖裡，聲音的語調捉摸不透：“那日你還說我想要什麼，都給我……今天攬著你坐會兒也不行了？”眼中黑紅色又開始交替流動，手下越箍越緊，埋在女孩滑膩的白色肌膚上狠狠地嗅了一下，更是帶點輕薄的意味：“還是你那天全都是哄我的……我可是最恨別人拿話糊弄我，你知道的。”
聽著湯姆的意思有些奇怪，克裡斯汀也不掙扎了，左右動不了，微微側開脖子，小聲地問：“湯姆，怎麼了？”
背後的人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又站起身把她放開，然後冷著臉不說什麼。感覺氣氛十分奇怪，她帶著小心探問：“你，還沒好麼？”
她然後不錯眼地看著湯姆臉上呈現出一個扭曲的讓她覺得恐懼的笑容，但是那笑容慢慢地隱去了，語調也更加冷：“我很好。”
克裡斯汀心底滑過奇怪的感覺，被驚著不知道該說什麼；正當她踟躕的時候，湯姆已經很溫柔地笑了：“還沒問你生日什麼時候？”
克裡斯汀心底異樣的感覺更重，簡直覺得詭異，勉強地笑道：“也過了，就在10月裡，10月19號，你那時在忙。”
又是近乎難受的沉默，他歎口氣，語氣更加柔緩：“……我今天是不是嚇到你了。”
本來也沒有什麼，看著他又十分溫柔的眼神，忍不住就紅了眼眶：“還好……只是覺得，沒了安全感。”
Voldemort又沉默了一瞬，眼神突然有點疲憊，她從沒看過這個狂傲的男人這種神情，但還是忍不住說：“你真要我不擔心，就不要什麼也不告訴我。我到現在，不知道你究竟每天是做什麼的，更不知道你拿自己的身體在開什麼玩笑。你什麼都有了，究竟還要做什麼？難道一塊一級梅林勳章比你身體還重要？”
他深深地看著她，她以為他終於要說些什麼，只是聽他語調沉沉：“我真的為你好，便什麼也不該告訴你。你以前說的對，我不可能什麼都能一定做到。”
聽不懂的克裡斯汀只是執拗地看著他：“那你什麼也不告訴我就是為我好了？那聽起來你做的事情不是很危險？究竟是什麼實驗？還是你怕別人從我這知道什麼？”
出乎意料的敏銳。Voldemort愣了一下，就笑了：“我答應過你不會離開你就不會忘記自己的承諾。”避而不談。
“然後呢？”克裡斯汀眼眶徹底紅了。人的確是貪心的；最開始，她的確會為這句承諾心安滿足。但得到了之後，她發現自己悲哀地不可免俗地要求更多。
他想起自己曾經的想法。如果……結婚也不是不可以。
但當時想得輕易散漫，真的做下來，他也不是毫無顧忌。
他並不能掌控一切。
比如，他為了飛離死亡做出的努力居然折騰得自己心智不穩。——他不能掌握魔法的力量。
比如，他以為他不夠冷靜，居然帶著阿布拉到克裡斯汀的店，更是當著貪心不足的阿布拉克薩斯的面就能忽略了他存在，一時慍怒便上了前去。——他無法掌握自己情感的力量。
比如，他以為自己掌握力量後再也不會失敗……他幡然恍悟，即使是梅林也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運。他並不信自己會輸給那個傳說中的巫師梅林，只是一個傳說而已，在孤兒院念著可笑的聖經長大的他，最缺的就是信仰。但他還沒有狂妄到認為自己超越了梅林。哈，連近在眼前的老不死鄧布利多，他也還忌憚著。
克裡斯汀可以得到湯姆裡德爾。
但是現在沒有那麼簡單了；她真的，會一輩子隻認識湯姆裡德爾？
她今天，能見到阿布拉克薩斯；明天，也能看見布萊克、帕金森、格林格拉斯……總不會每個人都足夠識趣，也不是每個人都足夠忠心。
如果暴露她的存在，短期以內，他都看不到任何效益投資。
他用黑魔標記狡猾地控制住所有妄圖奇貨可居、投資人自居的貴族；但是，他再有控制力，他一死，黑魔標記也就消失了；他的所有也不再有任何意義和威懾力。那個時候，克裡斯汀怎麼辦？
想著，自己低低笑了。他曾經以為自己無所畏懼，便是真的無法飛離死亡，他死後所有人的嘴臉左右他也看不見了。可是，克裡斯汀呢？
她讓他嘗到了猶豫不安的滋味，就像他之前譏笑的，為了家族，惶恐受制的部分貴族那樣。
“你不知道你要求的是什麼。”他這麼說。
但這個選擇對她本就不公的。就像他說的，他不會離開；她也就不能逃開。
其實，克裡斯汀本就沒有選擇了。
這個道理，他手下所有跪伏的食死徒，都明白。
她不明白，是因為，他不忍心讓她認識黑暗公爵。
作者:
藍桉
時間:
2014-12-23 16:54
Chapter 24
克裡斯汀不是能不管不顧蠻纏的女孩子；眼看著他這個話頭，心裡是有羞氣的，但還是低斂著眉目不和他多分說，還是叮嚀道：“最重要的是你的身體……你不再來嚇我一次，也便行了。”說完扭轉了身子，左右不愛搭理他。
Voldemort倒是依舊笑著，只作正常地和她說話；她到底顧念著他最近似乎本就情緒有問題，也作出了姿態，被哄著也就擺不出冷臉。
這個生日和年過得很乏味。之後他送來了一條看著就很昂貴漂亮的晶石防禦鏈子；她也明知他用不上，還是現織了一條深綠色羊毛格子圍巾。
接下來的一年裡，湯姆更是時不時失蹤，出現了也往往近乎不歡而散，表面上的安寧也是兩個人共同妥協的局面。這讓她開始覺得疲累，心裡也找不到著落。
她不知道靈魂碎起來容易，粘起來可救麻煩得很了；又兼食死徒的人員改組到了關鍵時候，抽出時間來閉關一樣不問事也不能太頻繁。察覺了克裡斯汀的心思，更是給他心上又添一樣事。這樣也間接導致他閉門研究修補靈魂的時候，更加心浮氣躁，頭疼得快裂，也只是摸到門徑。惡性循環下，他就算不捨得對克裡斯汀發火，也不時失控，食死徒更是頻頻承受高壓，他的每項事都感覺問題層出不窮。他知道自己心態不可能沒問題，但是狂暴的情緒下什麼也想不進。
終於，他九月裡決定閉關了，而且下狠心是一年，提前送了克裡斯汀生日禮物，是一整套的鑽石首飾。克裡斯汀拿著一點也說不出高興。眼看著時間推移，誰都會覺得這樣相互忍耐的日子乏味；強撐著她的，是他終於承諾的，自己來年生日給她的交代。
算起來，他們也交往了兩年，這就是第一次最長的分離了。克裡斯汀覺得日子又回到了從前的節奏；但卻怎麼也找不到當時的寫意和情趣。她為了換心情甚至換了院子裡的花種，換了桌布、被套……還是委屈地找不到閒情的感覺。那個男人完全嵌進了她生活，突然這麼不見聲息，她就總覺得缺了什麼。他給她打開了世界另一道門，一個她隱隱能看見的與她的完全不同的世界。她惶恐，卻也憧憬。
克裡斯汀24歲生日的前夕，10月2日，她聽聞瓊安娜生下了一個男孩艾倫。
很是一陣恍惚。
時間緩慢而不停地向前流淌，一轉眼，身邊的人都換了模樣，就像依舊潑辣，微笑裡也開始帶著母性感覺的瓊安娜。
10月18號，她生日的前一天早晨，她如常地推開臥房的白色百葉木窗，一眼就看見新栽的桂樹下佇立的修長身影，近乎不敢呼吸的美好，如一幅靜止的油畫。背對著她，肩上積了薄薄一層嫩黃細小的落花。
她慢慢地轉回身子，也愣了一會兒，才換了衣，一步一步地下了樓，打開大門，男子才驚覺的回頭。一年不見，他變了，也沒變，雙眸深黑沉靜，微微帶著笑意，依舊是令人心驚的英俊，臉色更加蒼白，近乎慘白的透明，但就那麼站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氣勢。
“怎麼不用保護咒了；院裡子好幾棵樹都禿了枝。”他自然地問著院子裡的草木。
“……我現在改栽了時令花期不同的花木。有榮有枯，看著的確不夠漂亮了，但也有些不同的滋味。”她輕聲地回答，說著眼裡就帶了淚。
他聲調似帶著歎息：“怎麼又哭了？我昨晚剛終於算了結了這樁事情，本來是想著處理點事情，今晚再來找你。就是怕你要真等到生日4020電子書，指不定又會哭出來。”
“我原來也不是喜歡哭的人，你說是為什麼？”看著他像都好了，眼眸也看不出什麼妖異的端倪了，也是很高興的。
Voldemort笑了，笑起來，眉目裡自然就帶出來近乎冷厲的威勢也弱了，伸出手：“好吧。但願我的克裡斯汀以後少哭點。”
“你怎麼就不會說，不會再讓我哭。”知道他是又要幻影移形了，雖然身上只穿著簡單的淡黃羊毛外套和淡青的厚圍巾，還是把手搭上去。
“那我也不能保證……畢竟漂亮的克裡斯汀太愛哭了。”這麼說著讓她又氣又惱的話，眼前空氣已經是一片扭曲。
“……我大概沒告訴你，我早飯都沒吃你也看見，我穿著的也不是裙裝。”眼前出現的是一座壯闊瑰麗的莊園，只看一眼，就氣勢驚人地讓人一震。而以大氣磅?的噴泉雕塑組輻射開的大路上，都鋪著細軟的紅地毯。看著就像這龐大的莊園正舉辦什麼盛典。腳下踩的是不平的路，她低頭一看，也是昂貴的魔法晶石……卻只是鋪地的石子。
“沒關係，你進去了，儘管隨意。”湯姆笑了。
她已經見過湯姆一所規模不小的莊園了，但眼前的，比聽說過的大貴族的莊園還雄偉，聽著這話，忍不住說：“這也是你的？”
“你不是想看看我平時做什麼？雖然現在這裡沒有一個人，就是我平時飲宴的地方。”只是一個飲宴的地方。她隱隱心驚地琢磨著他的話。
他牽著她進去，她覺得像是誤闖進一個金碧輝煌的異世界的人。踩的永遠是色澤漂亮剔透的昂貴石材，所見所看，都是刺目的華貴奢豪。當他替她用魔杖轟然點開宴會廳的大門，一個廣闊空蕩的點亮著每一盞奢華的水晶吊燈的金色靡麗的大廳展現在她眼前，讓她情不自禁地屏息，忍不住想著每一個來到這兒的賓客該穿著怎樣的衣飾如常，又該怎樣在這狂歡作樂。
但現在這裡面沒有一個人，四面八方的輝煌的水晶飾品，就印著他和她兩個人無數的影子。難以想像，在這裡，怎樣不瘋狂迷醉。
現在這個大廳裡赫然出現一張擺著冒著熱氣的食物的長桌，四面八方悠揚的音樂開始響起。
“你餓了就先吃點東西。”他就那麼隨意地說，並不覺得在這整張價值不可估量的整塊貴晶石上吃東西有什麼不好。
“你平時難道也那麼吃飯？”她愣愣地說。
“我平時吃飯的地方，你以前就去過。”他只是那麼挑眉。
她近乎大腦塞著雲霧般迷茫地塞完早飯，他再帶她轉進旁邊無數暗門的一個，一打開，發現是一個約摸幾十平米的大房間。他點了下牆壁，所有的抽屜和櫃門都依次緩緩打開。琳琅滿目的衣飾首飾裝飾品，滿滿當當晃花了眼。
Voldemort略微有些不自在地說：“聽說女人都喜歡漂亮衣服、首飾和舞會。你今天有一整天的時間都可以慢慢搭配著試。”
“……我不需要那麼多東西。天天換著穿戴也穿不完。”克裡斯汀有些僵硬茫然地看向他。
“只要你喜歡，你可以永遠穿嶄新的衣服，戴不同的首飾。所有女人想要有的，我都可以給你。”他的魔杖一下一下地點著旁邊的門板邊的置物架，有些不經意的緊張。
“如果你喜歡舞會，喜歡熱鬧，我現在就可以約一堆的名媛淑女來慶祝你的生日。就在這個貴族也要側目戰驚的舞廳。”見她只是茫然地看著不說話，他猶豫了一下，就那麼補充。
“我更希望，是只有我們兩個人的舞會。”她的眼睛又不由自主地充了淚。
生日的前一天，她隱去身影一年的男朋友終於出現了，然後帶她到了她夢裡也沒見過的奢華的廳堂，讓她穿著從沒見過只在書裡聽過的昂貴衣料製成的禮服，但不想戴就不戴任何一件繁盛沉重的首飾，在這個夢幻一般的金色大廳旋轉起舞，聽他譏笑地說一些平常飲宴的瑣事。她第一次無比清晰地感覺，真的像麻瓜童話裡被選中穿上水晶鞋的辛德瑞拉。
她終於算是走進了他的世界糜奢輝煌的一角，被他人為地驅逐開所有糜爛和窺探視線，只留乾淨璀璨的像是笑話，又像是童話一般的狹窄天地。
Chapter 25
大廳裡金質的巨大落地鐘，敲響4020電子書的時候，克裡斯汀整個人都隨著雄渾震人心魄的鐘聲裡瞬間恍惚。
麻瓜的那則知名童話裡，就是在4020電子書鐘聲敲響的時候，灰姑娘的魔法就此消失。
“生日快樂，克裡斯汀。或許你現在更需要休息。”眼前俊美當真如神話裡的神祗一樣的黑髮男人，吻了一下她的眉心，“放心，這一次，你的生日從開始到結束，我都會在你身邊。”
“那麼，這就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禮物。”她這才笑了，笑裡有不自禁帶了點淚意，在滿目刺目的華光珍寶裡，依舊絢爛得瑩瑩生輝，“如果現在就可以許願，那我的願望就是，每一年的今天你都能在我身邊，從我清晨睜眼的一刻，到深夜閉眼的一刻。”
“……有的時候，你讓人驚人得憐惜。”Voldemort微微沉默，心底止不住地一陣陣微微觸動，像一撥碧波裡綿綿的水草，軟軟地舒展觸動，不刺疼，也無視不了，“安心睡吧，我保證你值得更好的禮物。”
克裡斯汀被他牽著一路轉過走廊，沿著寬大光潔的鍍金扶手的大理石樓梯上了二樓，眼見處處裝飾以雕刻、巨幅油畫和掛毯，陳設著造型精巧、工藝絕佳的傢俱，
牆壁與柱子都用各色大理石再鑲金嵌玉製成。天花板用金漆彩繪，加上各種裝飾用的貝殼、花飾和錯綜複雜的曲線，豪華奢靡、富麗奇巧的極致。
她覺得最後被被帶到的，似乎是這座豪華莊園的一間看著就是女主人的主臥，房間大的可怕，屋頂也很高，整個頂部是一塊塊拼接無縫的鏡子，懸著巨大奢華的水晶吊燈，中間是一張巨大的床，純金的奢華浮雕裝飾的花冠一樣的繡花頂棚，旁邊垂著素雅描金圖案的精緻床幔；連一旁漆著深紅的橡木鬥櫃，都裝飾著精美的純金浮雕。其實大的空曠而冰冷，也沒有人氣。
“太多的金飾讓我的感官都覺得麻木了。”她喜歡這房間的意義，但是極致的奢華讓她只感刺目壓抑，“我懷疑我能否睡著。”其實在這樣的環境裡，她內心不可抑制地惶恐了，如果這就是湯姆生活的環境，她懷疑自己能否拿出足夠的底氣平心靜氣地接受與融入。
“我也就在這裡睡過幾晚；事實上這裡的存在意義完全淩駕它的實用價值。這裡本來就是睡不好的，”他看在眼裡，笑了笑地在一旁的櫃子裡拿出幾個準備好的火晶石，嵌到床柱的花型精美浮雕的花蕊處，用魔力啟動，頓時慢慢蒸騰出暖意，語調似漫不經心，“房間太大，壁爐更是離得太遠，帷帳也是只求漂亮奢華，完全不保暖的；我睡了，也會感到冷得可怕。這處莊園本就是重修好不久，只有我住過。”
她隱隱鬆口氣，覺得有些心安了，語氣也帶著嗔怪：“不能住好的地方，你還費那麼大的心血修了做什麼？”一看，就知道每一件雕飾都昂貴的可怕，完全是給一種人心理壓力的霸道的奢侈。
“為了它存在的意義。”他依舊那麼渾不在意地笑說，並不想多談，反而很是戲謔地回轉話題，“怎麼，你還沒嫁給我，就開始為我的財務打算了？”這莊園的修飾的不可估量的成本，本來用的就是貴族的獻金，不用指望他有一點心疼的感覺。
克裡斯汀為了這似乎更加直白的語中深意驚得面紅心跳，一片慌亂，說不出話來。
“你確實該睡了，克裡斯汀。”他只是再次溫柔地吻了她的眉心，“你暫且歇一晚吧，看著堂皇，可能住不舒服。我就在另一邊的主臥，中間隔了一個小廳。”他眼中頗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打開另一扇白色雕金的門走了過去。
這讓她怎麼睡得下去？可惡的湯姆裡德爾。她不甘心地咬咬花蕾一樣的唇。
這一晚住的真的不舒服，床單的面料為了陪襯得起整個房間，用最珍貴的絲綢嵌著金絲銀線，睡得她很是戰戰兢兢，不敢亂動，面料抓在手裡，磨在皮膚上，也並不覺得舒適。而且，因為真的沒有人住過，雖然床單被臥乾淨齊整，總有一種缺乏一點東西的絲絲冷意——她真的更喜歡自己的全棉床上用品。雖然房間並不覺得冷，她即使把床帳全部放下形成一個密閉的空間，在這樣的環境裡依舊有一種心理的不適，何況她本來神經就在極致地興奮。
但她再睡不著，也不能，真去隔壁找湯姆……希望他不是真的是這個讓人切齒的打算。最後，是懷著無數紛雜的心思，不知道閉著眼在黑暗裡躺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進入淺眠，陷入一個又一個淺淺的感覺很真實的夢境，耳朵裡卻覺得能聽見夢的外間一切哪怕極輕的聲響。
當床簾被掀開掛在一邊的那一瞬，她的眼皮就像受驚一樣刺激地開始不安地顫動；迷蒙地睜開眼，就模糊地看見一個熟悉的聲音，一瞬間反應不過來，思維還沉浸在剛剛的綺麗的夢境裡，額頭就被吻了一下。
“我承諾的，你一睜開眼，就能看見我。”她終於清醒過來，猛然看到湯姆就那麼穿著一件絲綢睡衣，閒適地側坐在她旁邊，受驚一樣地要坐起來，夢境更是忘得一乾二淨，徹底清醒，卻看見他唇角的笑更是有意味，才醒悟到自己根本事穿著鬆鬆垮垮的半透明白紗睡衣，連忙鑽進被窩蒙住自己，臉色時令鮮花一樣紅豔得驚人：“……你故意的。”
“我只是完成自己的承諾，還有你的願望。”他很是無奈模樣地看著她，眉眼柔和包容的模樣更是讓她又羞又氣。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當你希望的擺在眼前，又發現完全超出自己的心理預期；好像雖然期待盼望了很久，在它到來的時候，依舊覺得突然和無所適從。
“你真的無法適應嗎，克裡斯汀。”她睜大眼睛，眼睜睜看他居然欺身過來，整個隔著被子抱住了她。他們不是沒有擁抱過，但是，從沒有在這樣的時間和地點，彼此穿著最親密的睡衣，這樣曖昧給人遐想空間地摟抱，讓她的臉滾燙得驚人，“其實並不難，不是嗎？你剛剛不就根本想不到怕劃花了你的床套和被單？”
……強詞奪理！感覺渾身都滾燙的克裡斯汀對著他，口舌打結一樣根本說不出話來。
“而且，你真的沒法適應，我們該怎麼結婚？”他依舊笑得和平時一樣，話卻讓她整個人驚住。
“你沒有想錯，我就是在向你求婚。”他眼底滑過一絲不自在，作為掩飾，強勢地俯身吻住她的唇，手臂也探進絲綢薄被，將她整個貼身撈起，隔著薄紗撫摸著她潔白的背部，然後，更加放肆地直接觸摸光潔細滑的皮膚……
她被折騰地大腦發白，好久，才有些從暈眩裡清醒，更是不知道該羞還是該氣。“別這樣看著我，克裡斯汀。”她第一次看到這個狂妄強勢的男人無辜得讓人氣急的眼神，“我也想過要有鮮花蠟燭什麼的……最後覺得，大概滿足你的生日願望更讓你高興。”
……她像高興的模樣嗎？！從來沒有的氣怒讓她恨恨地大力地拉起滾到床尾的薄被把自己蒙住，下唇都被自己咬疼了。
可恨的是，她還是沒法理直氣壯蠻橫一次，吼著說這個求婚根本不算；發作不出來的感覺讓她更是胸悶。
“你真的不喜歡，我們以後可怎麼辦？”她居然看著他微微歎出氣，眉間也是薄薄的惆悵，但是帶著可惡的笑意的眼睛根本出賣了他。
“……你給我出去，讓我穿衣服。”牙縫裡擠出一句話，她悲憤地拿被子洩氣地連自己頭也蒙住。
“還不出去？！”聽著他只顧著聲音都笑出來，動也不動，她隔著被子，更是咬牙切齒，牙齒都“咯咯”地上下交錯的響，終於氣急地吼了出來。
Chapter 26
克裡斯汀雖然羞惱，但是也不能辜負湯姆的好意。昨天是怕了繁複並沒有多穿戴，也不代表她不喜歡那些精緻漂亮的衣飾珠寶；女人便是不戴，看著都覺得養眼，把玩起來也是愛不釋手。今天畢竟是她生日，好好穿戴也是願意的；何況，她慢慢地打扮自己，私心裡也是想把湯姆再多晾一會兒……讓他欺負人。
不過湯姆給的東西，當真多得嚇人。一樓大廳休息室裡那一堆不說，臥室櫃子裡，她昨晚就看到也滿滿的都是。說一點也不甜蜜是假的；理智裡擔心他這花錢的勁讓人想倒抽冷氣，想著要責怪；心底卻不會真不為他的心意動容。雖然說，金錢不能代表真情，他願意把錢和精力花在你身上，也不必歪曲他的用意。
不過，經過了昨天，她覺得真要重新估量湯姆的財力了……老實說，看著這超越她想像力的滿目刺眼的金光，她已經無法感覺這種財富該是怎樣的概念。
她的手指讚歎般滑過大衣櫃裡各色的漂亮衣服，心底只顧著看花樣款式；和湯姆一起，她發現她根本不用考慮四季的概念，左右她便是穿件夏裝，有湯姆在，也不會被冷到。
大多數的女人，試衣服是會上癮的。昨天她多少還顧及著擔心湯姆在一旁等著會不耐，今天她狠狠心，努力催眠自己，忘了樓下還有人等自己用早餐；才不要理他。
克裡斯汀因為女巫出身，從小潛意識接受的還是巫師袍的款式；何況便是麻瓜界，女人的褲子也還是頗為時尚的衣物。她已經試了好幾款的繁複精緻在畫報裡才看到的禮服裙，更是興致勃勃地拿了不同的項鍊耳環來搭配；然後忽然一眼，看到了一件上衣下褲分開的衣服，著實還嚇了一跳。不知怎麼的，她就覺得，這衣服不該是湯姆挑了買回來的。不是說湯姆給她多嚴肅古板的老牌紳士的感覺，而是她覺得，湯姆壓根不會注意女人的時尚；他大概也沒有女人會穿褲子的概念。
克裡斯汀也有一兩條壓箱底的褲子，帶著“砰砰”的心跳以一種偷偷的心理買的，最多在家裡和親近的人面前穿穿；壓根不敢就那麼穿出去。她不是多有勇氣去挑戰陳規的人，在所有女巫基本都穿裙子和巫師袍的年代，她穿條褲子也太扎眼了。
今天她看著，這漂亮的款式，居然是她壓根沒見過的漂亮時新；荷葉邊葉宮廷風的立領米白色女式襯衫，暗繡的絲滑流光的昂貴布料讓簡單的修身裁剪也顯得高貴了，喇叭式的袖口鑲著圖案別致的柔軟銀絲的蕾絲，立領的兩個方角包著打磨平整的薄薄一層黑寶石，對稱質感的呈兩個黑色的三角形鑲在衣領上。這上衣乍看簡單，仔細看也是精緻得很。
她忍不住穿上身，高腰修身、褲口也微收的黑色褲子緊緊扣著襯衫，收到了腰間，鏡子裡能看見褲子上一排金屬質感的說不上名字的寶石釘。
她還真沒見過這款式啊。以前只覺得穿褲子感覺俐落修身，這套衣服，配著她垂到胸前的長髮，竟然有說不出的嫵媚，。她沒打算穿這身下去，還是顧忌著出門感覺別人的奇怪的視線；也怕湯姆接受不了。但是轉著身子仔細地看，竟有些不捨得脫，和她穿裙子的婉約完全不同的感覺。
她只想著她不下樓湯姆只能等著，卻不想從前她是在家裡，Voldemort多少要顧忌禮貌，也不至於擅自進別人宅子裡。何況，除開紳士概念刻在骨子裡的，便是紳士，也要建立在男人願意展示紳士做派的時候。克裡斯汀正自己在鏡子裡瞧著，看見身後出現的身影嚇了一跳！
Voldemort的眼底閃過一絲驚豔，他還真不知道，女人還能這麼打扮；明明看著穿得嚴嚴實實，卻像露背的妖冶長裙一樣，又有些不同，似乎骨子裡透出點媚，而不是感官的刺激。眼神微眯：不虧是愛美成性的講究到骨子裡的瑪律福，凡事果然有利有弊，雖然讓那只嗅著利益就能發情的鉑金孔雀知道了克裡斯汀的存在，指使起來辦些事倒也入眼能看。
“你怎麼突然上來了？”克裡斯汀嘟起嘴，眼神帶點難以置信和氣憤地質問。
“你把我扔樓下等了兩個小時，還不許我上自己家的二樓來看看。”被質問的黑髮男人氣定神閑，神態自如得很，更是一把摟住克裡斯汀看著更纖細動人的腰肢，“你穿這身還真漂亮。”說著眼神對著鏡子，唇卻曖昧地印在她耳下。
“那你也不該就這麼上來……我正在換衣服怎麼辦？”她這麼說的時候，摟著她的男人挑著眉就差說一句：求之不得。心頭的氣一下子上來了，趿著拖鞋的腳狠狠碾了下他腳背，看著他吃痛的表情才唇角彎下去點；她真恨她現在沒穿雙金屬高跟的皮靴！
“以前你明明不這樣的。”她有些羞惱，又有些訥訥地靠在他懷裡嘀咕——左右掙也睜不開；明明那麼強勢紳士，還氣質懾人的男人，真厚起臉皮耍起賴她居然一點辦法也沒有。
“以前是對女朋友。”他可惡的非要在鏡子前含住她的耳垂，讓她的臉色不爭氣地又泛起一層鮮花般動人的霞光，直直洇到脖子裡，“你可是答應我的求婚的；總不能還講究地處處守禮，豈不是很沒意思。”再開口，唇就一直在她耳後摩挲，暖暖地鋪灑著熱氣。
“我什麼時候答應了？”她氣怒地轉頭瞪著他，看他揚眉戲謔的模樣，知道自己壓根不會不答應，氣勢恨恨地一弱，“……就算是答應了，你對未婚妻就不用守禮了？”
“我的克裡斯汀果然是教我婚後就不用講究那些虛的東西。”他煞有介事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笑的弧度愈發蠱惑，“好，我一定聽克裡斯汀的。”說著，真放開她了。
她真的被他氣得又說不出話了！乾脆也不和他理論，他的言辭一套一套的，論起來永遠也說不過，也不知他平時怎麼練出來的；直接地把他往門口推去——幸虧他還算知趣，不然以她的力氣，想也知道根本推不動。
“你只差戴首飾了，我也不能看？”眼看著小姑娘真要把門關上，他單手撐住門縫，在她氣鼓鼓不甘心地用力裡還是一點點重新打開了門，“還是，你還想換一套，恩？”
“怎麼，你不想等了？”語氣不太好，克裡斯汀覺得她今天脾氣真是軟和不了，這也是他撩撥的！
“好吧，我不太懂你們女孩子怎麼想的。”他這回真有點無奈的意味，“我覺得這件就很漂亮。”
“……我以為你不會喜歡這套的。畢竟這套衣服很像麻瓜款式。”克裡斯汀愣了一下，先是這麼說。
“女人的衣服說到底是時尚的事情，和政治最多搭個邊；我覺得我還沒那麼計較。”目前自己當眾擺出的思想路線就是排斥一切純麻瓜器物，更是被底下人衍生成排斥麻瓜衍生物的黑暗公爵，很不負責任也很淡定地說著會讓食死徒嚇壞的話。他當著純血貴族的面可不是那麼說的，蠱惑人心的言辭就像克裡斯汀覺得的，可是一套一套的。
說到底，Voldemort是很自我的人，作為一個實質上的混血，他雖然掩飾成純血出身，但從來沒記掛家族榮耀的人，真要他關注純血利益簡直是笑話。他雖然是在玩政治，也看著天天擺弄著，他潛意識裡甚至不太上心；也許比起這個，他更關注自己實力的提升。為貴族帶來利益，這只是一種聚攏手段；他更注意的，還是對貴族的絕對控制和自己手裡的滔天權柄。當然他理智也知道，還是利益讓人更心甘情願地被奴役，對，就是奴役；表面的姿態他也是不吝惜地去做的。
他也的確厭惡麻瓜，這是童年帶來的陰影；但他不見得就喜歡少年時代蔑視他的眼高於頂的純血，這讓他把自卑埋到骨子裡，有的時候在紙醉金迷裡，甚至真的遺忘自己和周圍人不同的血統，用純血的立場偽裝自己，就那麼感覺，好像也蔑視那些麻種、混血就能帶來所謂的高貴。但他潛意識裡，對於血統沒有他表現的那麼在意；有的時候只是成了習慣了，和身邊人下意識一樣，見到混血、麻種會皺眉的習慣。
但他自己生活裡遠沒那麼講究這套，就看他莊園裡清一色的麻瓜鏡子就知道；講究到極致的純血，寧可天天對聒噪的鏡子施噤聲咒，也不願意折下所謂的風骨去買麻瓜界傳來的東西。
瑪律福則是因為那刻進骨血的愛美之心；沾上時尚與美麗邊的東西，便是遇上了貴族規矩，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阿布拉克薩斯也是敏銳的，大概也跟他看著Voldemort一路成長，很是能領會一些諱莫如深、甚至不會對Voldemort本人提的東西。Voldemort雖然舉手投足的尊貴氣派已經宛如天成，最正統的貴族少女夫人也要為之傾倒迷醉，但在敏銳的瑪律福看來，有些因為從小的嚴苛幼年教育刻到骨子裡的貴族操守教條，雖然乏味，卻是黑暗公爵最缺的底蘊。
且不論這些教條的功過正誤，Voldemort骨子裡就不是一個貴族，他甚至把一部分真實的自己丟在日記本裡鎖住。最初，一方面是永生的誘惑，另一方面，何嘗不是從小身處一群純血繼承人身邊，扭曲的世界觀帶來的隱隱的自卑導致的急切的丟棄。
阿布拉克薩斯瑪律福敢送出這種衣服，就是一種篤定。有的時候，瑪律福的確走得比旁人更遠。
“可是，旁人看了也會覺得奇怪吧。”她看著一直很是枯守一些堅持的湯姆，都那麼豁達了，接下來的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她還是想到，就講了出來。因為，面前的是湯姆。
“你根本沒有必要顧忌多餘的人的視線。”……已經是不出所料了，湯姆果然又是狂妄的姿態。
她咬咬唇：“我也知道，大多數的想法未必是對的；有的時候就是不自在。難道你就不會被旁人影響嗎？”
Voldemort是要直接開口說：現在誰能影響他？但話出口，卻居然沒那麼篤定了，心底浮現一些他刻意遺忘或記憶模糊紊亂的東西。
看著眼前的男人出乎意料被問住，克裡斯汀倒是興致來了，唇角一勾，眼角一揚：“看吧，你也不能例外。人活在世上，誰都會不可免俗被旁人侵擾。我其實也不是非受不了別人的視線，有的時候只是取捨啊。我自己心裡清楚就好了；至於做派，還是怎麼舒心怎麼來，標新立異弄得自己也不快何必呢。關鍵是自己清楚嘛。”明明是自己害羞內向，怕旁人注意，她硬是怕被他笑話，倒也說出了個似是而非的道理來。說完自己臉都一燙。
這回Voldemort的倒是真沒注意她的不自在的小神態，心裡，隱隱地一動。
Chapter 27
克裡斯汀最後和Voldemort出門的時候，穿著的是杏色暗繡碎花的長裙，和同色系的闊沿純羊毛淑女帽與絲質刺繡的長手套，耳上戴著金青撞色的水晶耳釘。
“你今天要帶我去哪兒？”依舊是幻影移形，她已經習慣了這種擠壓感了；但是來到的卻是一片白紫野花地；雖然也很有驚豔的浪漫感，但是身邊的男人依舊戴著她往前走。
“過了這片前坡，自然就看到了。到了。”Voldemort嘴角微揚，示意她往前看。
一瞬間，她似乎看到了一個純白無暇的古老世界，一片似乎連時間都在這片古老的純粹裡止步的優雅靜謐的一方世界。一座被十數株古老的玫瑰輕柔的攏住的白色大理石莊園，外觀優雅而別致，簡單的白色玫瑰花叢浮雕裝飾，每一個角度都像一個精緻而婉約的美婦人，找不出任何挑剔之處。
完全不同於剛剛出來的湯姆的豪華游宴莊園，大小和佈局更像鄉村別墅，玫瑰的叢林優雅而恣意地伸展合圍；除此以外，雖然莊園前鋪著淺色雲石的通道和一片場地一塵不染，但沒有太多人工雕飾的痕跡，例如修葺整齊的苗圃花卉和繁複的雕塑。
“這是月光玫瑰，如果晚上看更有趣味；但莊園可就看不清了。”他的一聲輕笑讓她從深深的迷戀裡驚醒，雙頰一下子羞紅了；他雖然笑得可惡的很，但也只是繼續牽著她靠近。她才看見玫瑰花叢的掩映裡，還有零星恰到好處的空隙，擺著白色的雕花鐵藝桌椅。濃密多花的白色薔薇爬滿了通道的線條乾淨優雅的拱門，刻有諺語的花器，出現在花園裡的任何一角，都有一種幽雅的時光感。這座莊園看著很有年頭了，苔蘚和茂盛的蕨類鬱鬱蔥蔥地侵染著石板路的每一個角落間隙，更加讓人迷離了時光。
“真的太迷人了。”她終於穿梭了花園來到大理石鑲邊的拱形大門前，依舊止不住的歡喜，“……湯姆，這也是你的莊園嗎？”
“你喜歡再好不過。這會是我們的莊園。”他這麼低頭輕輕在她耳邊笑著說。
“……它看著很有年頭了。”說話間，湯姆推開了大門，裡面依舊是白色系的世界，圍著每一面牆壁的白色的木板不乏繁複的雕花造型，但是因為純色的原因依舊覺得簡約優雅。傢俱大多是胡桃木，各色矯飾只是點綴，線條往往優美婉轉。各色用具都很齊全，每一處不經意都留著時光雕琢的雋永感，“真的好漂亮，每一樣東西都精緻得不可思議，看著也很舒服。”她知道他不會說玩笑話逗她，再打量，心裡滿溢而出的期待讚歎，更是覺得如踩在雲端一樣。
房子並不是驚人氣派的大，但每一處後劃分得很合理；餐室也不會像昨天住的莊園，也許因為不是常住，根本沒有專門的地方，只有龐大的宴會廳。這裡，胡桃木圓潤弧度的矩形餐桌，精緻簡約組合型酒櫃……看起來比她最好的想像還要出色。
看著女孩確實相當興奮的樣子，只是含笑跟著她四處逛的黑暗公爵閣下，再次肯定阿布拉克薩斯果然有點用處；這份結婚禮物，把握女人心的本事真是不錯啊；但是，眯著眼，隱隱的覺得，風流的鉑金瑪律福果然不是好東西，心思花巧盡用在這些地方……
“除了傢俱，好像根本沒有家居擺設？這兒你也是不住的嗎？”她轉過一圈，興致降了些，才發現自己完全把湯姆扔後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上前拉住，隨意地詢問幾句，“這麼漂亮的地方也不住，看著就會住得很舒服啊。”
“我當然沒住過……我前天剛拿到的結婚禮物；你見過的阿布拉克薩斯瑪律福送的。”他還不至於一句抹掉那只孔雀的用心，看著她驚訝的眼神，語調更是漫不經心，慢慢地摟住她，“一套有年代的鄉村莊園而已，對財大氣粗的瑪律福完全算不上什麼；你不用放在心上。”
“瑪律福先生，是你非常好的朋友？真是慷慨得可以呢。”她還是忍不住感歎。
“算是吧。”他很吝惜字眼，眉目間也顯得非常勉強。
這幅不甘不願的樣子倒是讓克裡斯汀“噗嗤”地笑出來，看著他斜過來的眼神，連忙掩飾性用手背掩住：“湯姆，你不覺得你這樣很可愛嗎？呀，我錯了。”看著他愈發威脅性的危險眼神，連忙識趣地擺手，還是被一下子從後面緊緊箍住，甚至能感覺到他震動的喉結：“克裡斯汀，你膽子可是越來越大了，恩？真不知道以後你該不該騎我身上了……”說到最後，語調愈發曖昧幽微，他唇下貼著的細白皮膚霎時間滾燙起來。克裡斯汀惱羞成怒地開始推攘他，卻被抱得越來越近，他可惡的手也愈發非常自然地不規矩。
知道他不放手壓根是推不開，克裡斯汀含著氣怒，不甘心地掙扎幾下，還是乖乖地軟下來：“湯姆，你還沒說婚禮你打算怎麼樣的？求婚你就那麼糊弄過去了，婚禮呢？”
她原只為轉移他注意力，但是他的確停頓了一下，手下也松了點：“你想請哪些人，克裡斯汀？”
“不需要太多人。”看他的確是要討論的樣子，她也開始認真地思考，“赫奇帕奇和我同屆的人就那麼十來個，都是相熟的；還有其他年級比較熟的，邀請一下也是應該的。我在度假的爺爺奶奶，住在米蘭很久不聯繫的外婆，還有我的幾個很照顧我的鄰居；摩金夫人一家人我也是想請的……他們中間，肯定有麻種巫師的。”最後一句，倒是有點試探的意味，有些不放心地回頭看湯姆。
“你會請你的同學吧，還有朋友。大多是貴族？”她有些猶疑不定了。
“那麼就請你想要來觀禮的客人。”他的語調聽不出喜惡，回答得又輕又快，聽起來也是早就考慮過的；然後看到女孩的眼裡，一瞬間碧波撒了陽光一樣，碎金蕩漾的耀眼，眼角線條倒是真柔下來，“不要那麼意外；我想想，也不是那麼厭惡那些麻種。至於……你不用考慮那些不相干的人，我不必邀請他們；只要你想要的賓客到場就可以。”這麼說著的時候，帶著笑意的，的確是一種不關緊要的態度。
“……你不用那麼遷就我。”她的內心，充斥了難以言說的滋味，有些感動，也有些複雜難過，“哪有你的朋友一個不請的，就算……分開也是該請的；就像是瑪律福先生，看起來就和你關係很親密，他結婚禮物都送了，你怎麼能連請柬也不給一張？”
他倒真不覺得有什麼，他從沒打算讓那些各懷肚腸的東西來假惺惺地湊場面，更沒有曝光出克裡斯汀存在的打算；至於一些麻種混血……也是無關緊要的場面需要，左右克裡斯汀高興就好：“婚禮就是一個形式而已，你想要怎樣都隨你，你需要用什麼儘管向我要，不喜歡操辦婚禮的繁瑣我也可以讓人幫你代勞；只是用婚誓的承諾意義來安你這個小姑娘的心。你根本沒有再顧忌無關緊要人心情的需要。我願意娶克裡斯汀泰勒，和她一起生活，給她我能滿足她的所有東西，直到我生命終止，僅僅如此而已。”
Chapter 28
游宴莊園二樓的女主臥，克裡斯汀的婚紗剛剛上身，對著奢華繁複金邊的巨大鏡面，不由怔忡。鏡子裡的年輕女子，一身潔白盛大的華服，低胸V字領，長袖和上半胸全部以蕾絲覆蓋，繡上玫瑰的花紋，婚紗的尾部長約三米，象牙色和白色的緞子製作，形狀模仿盛開的玫瑰花瓣；比她自己夢裡能幻想出的任何一件想像中的婚紗還要完美。
身後的瓊安娜拿著一隻紅色的錦盒上前，今天破天荒地為了配合婚禮的風格，鉑金的雪花鉑金鑽石耳環，一襲雪白的魚尾裙，髮型後梳，昂貴的衣裝硬生生逼出了通身貴氣：“就差耳環了。沒想到你那位還真會花心思，就算是我這個做伴娘的，還不惜代價訂制了這麼一身，就為了那位瑪律福先生說的 ‘細節的完美 ’。我就知道，我就是 ‘細節 ’，哼。如果不是你拒絕，他們還打算給你整出一個伴娘團的？好吧，我算是真見識了排場了。”瓊安娜喋喋不休地抱怨著，手裡卻小心地拿出錦盒裡的耳環，鉑金質地的鑽石圓舞曲，水晶燈光下耀眼地華麗，戴上去，襯得鏡中的女子愈發端莊優雅。
瓊安娜也看愣了，不由咋舌：“聽說今天的婚禮都是你家那位的好友瑪律福先生操辦的？一直聽說瑪律福是巫師界時尚的風向標，今天看還算是句實話。我還擔心那幫貴族做派的給你整一身中世界的禮服，一定把人笑死；雖然是維多利亞時期的風格，但還是很時尚哪。”
“你的偏見太重了。”克裡斯汀回過神，淺笑回眸，通身華光，也有幾分神龕走下的女神的風韻了。一直乖乖呆在一邊的梅可看基本好了，連忙上來激動地給克裡斯汀最後整理裙裝；克裡斯汀也含笑地逗樂地和小梅可搭話。
看著忙活得很是開心的小精靈，瓊安娜想起了之前見聞後模糊的想法，下意識小聲道：“我以前聽你說，裡德爾好像就是個繼承了父母遺產的大家族繼承人，也沒有爵位；今天看著，這句話水分也太多了。這莊園就別說了，就算我沒見識過貴族的排場，艾布特總是有不少有年頭的家族親戚的，他也偷偷跟我說沒見過比這更豪華的地方。而且這兒還不是你們以後住的地方？還有，你沒看今天到場的那幾個斯萊特林，瑪律福還好，另外那幾個，一個個眼高於頂，看樣子就是在挑刺嘀咕；見了他，身子都僵直了，話都不敢說，我簡直懷疑他們想跪下來。”
克裡斯汀今天一直心都亂了，哪會注意這些，聽著有些怔愣：“你太敏感了吧？也許他們背後說人被湯姆聽見了，心虛吧？”
“那樣子像心虛嗎，哈。何況，那幫斯萊特林在學校教授面前辱?也是不懂心虛的。”瓊安娜撇撇嘴，突然又有些興奮，“那個賈斯汀，哪家的我忘了；在學校裡還言辭侮辱過隔壁寢室的莉娜，今天像鵪鶉一樣老實！我今天挑釁他一句，他瞪我一眼都像想到什麼一樣連忙把頭低回去，專門盯著面前冰鎮的煙熏海鮮僵硬地往嘴裡塞……上帝祝願他今天回去腹瀉。”瓊安娜到底因為熟悉的文化不同，言辭裡還是習慣麻瓜的說法。以前克裡斯汀沒感覺的，今天突然想到這句話。但是，也沒什麼不好吧？不管什麼比喻手法，能聽懂就行。
克裡斯汀聽了也覺得很是奇怪，但是眼下她的心思著實不在這上面：“你怎麼知道人家今天沒心事？”
“看著的確是有心事啊，感覺整個人都恍惚要化灰了。哈，大概跟我們這些泥巴種在一起，他們感覺回去會做噩夢？”瓊安娜冷哼一聲，也丟開了，“雖然看著他們這些斯萊特林講究挺多的，最後還不是因為你幾句話都妥協了；看著他不管怎麼樣，對你是真好，馬上婚誓一結，也沒他反悔的餘地了；巫師離婚可是很不容易哪，真離了財產按規定也該分你一大半。啊，不算別的，他就把這座莊園留給了你，你就賺大了。”她忍不住又開始念叨；她今天其實真的被這地方的氣派嚇到了，努力顯得不要太丟人，還是沒回復精神衝擊。
“瓊安娜！有你這麼給人婚前祝福的嗎？”克裡斯汀無語地有些切齒。
“習慣，習慣。”知道說錯話的瓊安娜知趣地做了個閉嘴的動作，“看到他我就覺得渾身陰冷，總覺得整個人都很危險。我一直擔心他就和你玩玩……看到你也結婚了，我也是很安心的。不過你一直在上面，沒看清底下的排場。那個大得嚇人的廳裡，擺的食物真是琳琅滿目，我想到沒想到的都看見了。你沒看到那群丟人現眼的，在那群斯萊特林面前衣服沒見過世面只知道猛吃的樣子……我真想說，我不認識他們！”她想著還是忍不住又一次嘀咕幾句，“看著我真有點嫉妒你了；比起來我和艾布特的婚禮就是年輕人鬧著玩的一樣。當然，也挺繁瑣的，看著光鮮，做起來真不容易；我們家可請不起一個瑪律福來操持。話說回來，你家那位和瑪律福家究竟什麼交情啊，朋友也沒見使喚得那麼心安理得的；他倒是輕鬆。”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在學院瑪律福先生就挺照顧湯姆的。”克裡斯汀前面的插不上嘴，冷不丁聽瓊安娜停下來一問，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能尷尬地模糊回應。
“……你究竟知道他多少啊？這樣你也敢答應他求婚？”瓊安娜恨鐵不成鋼，也被她一句話堵住一樣，舌頭一下子打結了幹張了幾秒鐘才恢復。
“他當時壓根沒准我拒絕。”她說著也有點不好意思了，隱隱透了點委屈。
瓊安娜徹底服了，就聽梅可怯怯地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拉拉她們：“瑪律福先生交代的時間到了，該下樓了。”
“又是瑪律福！他裡德爾究竟做了什麼？就提供一下花銷？”瓊安娜性子女王，今天更是貴婦一樣的架勢，倒豎起眉頭來，當真有了逼人的氣勢，梅可嚇得一縮脖子，委委屈屈地眼看要哭出來。瓊安娜才洩氣地收斂起來：“我陪你下樓。”
一直很清楚內務情況的梅可很肯定，主人，哦，以後是男主人，連花銷也沒提供的……花銷哪來的，她當然不知道。但她不敢吱聲。
一樓金碧輝煌的大廳，看著壁壘分明。U字形的長桌上，丹麥的各色點綴四季水果的小巧麵包，杏仁、原味、奶香的法國羊角麵包……各國的糕點麵包，一應都是小巧玲瓏的精緻模樣。高高的幾座果醬塔，巧克力醬等汩汩從塔尖優雅無聲地傾瀉而下。又有煙熏生鮮、各類水果，甚至只能在書上看見的罕見昂貴的魔法食物。賓客都是穿著光鮮的，但一邊是不停笑語打鬧，甚至之前打翻了一座香檳酒塔，雖然很快出現了幾隻今天圍著燙金茶巾的小精靈出現收拾了，另一邊的大廳，依舊傳來低低的嗤笑嘀咕。
“要是那些泥巴種知道平時這裡都是用什麼主題當調劑節目和狂歡的……”一個碧綠裙裝的貴婦人一副矜持模樣，嘴裡卻言辭隱晦的惡毒。
“噤聲。”她的丈夫低斥一句，“你也應該知道瑪律福背後怎麼編排我們的；他現在春風得意得很，連Lord都幾乎要聽信他的蠱惑，原先婚禮根本不打算邀請我們布萊克家的！你這是上趕著給人送拿捏的話柄嗎？你也知道Lord內心已經有自己的想法了……不過都被他瑪律福機靈地利用去就是了。”
“我知道Lord的理念是好的。”沃爾布加不甘心地碾了下水晶杯，“我也不是不懂道理的人，雖然我們是要統治混血麻種，也不能這麼明白地說出來；言辭表面功夫自然要做的過去。可恨那瑪律福，歪曲嫁接Lord的理念，哈，發展巫師界就是引進麻瓜的新鮮東西？”
“……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在Lord眼前正得力。果然是個有能耐的，我們一個沒見到Lord的未來小妻子，就他一人眼見能瞧到。看，他眼下還全權操辦了這場婚禮……底下那些小人見了還不知道怎麼轉風向。”奧賴恩布萊克語氣淡淡的，但也是止不住的切齒。
“依我看，那個泰勒也不是個好的，你是沒見到她的伴娘……”沃爾布加當然聽出丈夫一副做著好看的斥責表面下的贊同，更是要抱怨一番。
“沒完沒了了？沃爾布加！”奧賴恩不耐而謹慎，“回去再說，這是Lord的莊園！”沃爾布加神情也一肅，不甘地哼一聲轉過臉。
赫奇帕奇們，和偶爾幾個拉文克勞也在不時嘀咕：斯萊特林的大小貴族來得真全，數得上的今天都見到了。真稀奇。
格蘭芬多？請柬事宜也分管了的瑪律福表示，他還沒有攪亂Lord婚禮的覺悟；一個個名單他也都排查的，不要說最危險的格蘭芬多，凡是和最近冒出來的鳳凰社有牽扯的，他就絕對不敢放進來。就是斯萊特林，極端的他沒敲打過的，和不服他的——也別想進來。為了這婚禮，他算是折磨了自己兩個月，榮光藥劑都挽救不了他眼底的青黑了。又是委婉地說服Lord那可怕而隨意的想法，又是主動擔下這架子，還要總理最近的大小政治活動——他懷疑自己一旦擱下，就再輪不到他插手了；就像現在只能幹拈酸的布萊克。就他想著，哪有女人不喜歡盛大的婚禮？他看見了就不能當沒看見，省的日後被遷怒落抱怨。這是有心理陰影的鉑金貴族。
阿布拉克薩斯是真的累了，大好的交際機遇擺眼前，他連周旋的氣勁也沒了，大腦放空地在角落憂鬱地喝紅酒。雖然這也和他自信最近震住了那幫人有關，料他本人還鎮在這兒，看誰敢跳出來讓他再下個狠手鞏固權威。
貌似沉思真發呆的阿布拉被輕輕拍了下肩膀，手一抖，酒都差點灑下，沉下火氣回頭，蔫了，端起很熟練的微笑：“Lord,泰勒小姐馬上就下樓了……”你鑽角落裡來嚇唬我這個可憐的人作什麼。
得了便宜還愛顯擺的孔雀習氣。Voldemort笑了：“你這是在躲懶嗎，阿布。不常見。”今天他心情很好，好到阿布拉克薩斯也跟著不由放鬆，也玩笑道：“您的婚禮自己不上心，我可不得多勞了。”
“算起來瑪律福學長照顧我的事還真不少。”Voldemort歎口氣，在這個場合難免回想點過往。不同的心境下，以前灰暗的記憶倒也能翻檢出不少帶亮色的，“我還記得斯萊特林第一次舞會的時候……時間是阿布你告訴我的，禮服和禮節也是你教著選買練習的。”那個時候是想給他賣好吧，哼。不過還算盡心，做事從來滴水不漏。
意外能被翻點好點的往事的阿布拉克薩斯愣了愣，算計人太多根本不太記得的鉑金貴族，很大方自然地應承道：“難為Lord還記得。”不枉費他當年那麼多心力，總算還有他沒忘的優點。
“當然記得，你教我跳舞的時候，還讓我跳女步呢。”Voldemort仍舊溫和地微笑，語氣帶著點打趣，眼神卻意味深長。
有點記憶回籠的阿布拉克薩斯背後冒出冷汗。您還是都忘了吧。
“你當年是怎麼想的呢？”Voldemort悠悠然一笑，“好了，玩笑而已。你做的事，我都記在心裡。無論怎樣，我還是應該謝謝你。”不管出於什麼目的，在霍格沃茲的時候給他擋掉不少風雨，給他提供了太多向上爬的機會；恩，現在的事業也都離不開他的周旋。雖然力量弱得不能看，政治上，比他有天分。
對著因為他一聲道歉難得的怔住的的鉑金貴族，他很少地真心地笑了：“不管怎樣，今後的事務還都指望你助我打理呢，你也得多注意一下自己，你這回頭發是真要枯了。量力而行，我能把事情交給你，你還不捨得分攤點給下麵的人嗎？”
Voldemort拿起酒杯敬了敬他，聲調低沉：“為了過去的一切。”
阿布拉克薩斯沒有了一貫的假笑，低斂著眉目看不清眼底神色，啞聲回敬：“為了您將來的榮光。祝你婚姻幸福，湯姆。”
雖然他現在習慣了聽克裡斯汀叫喚湯姆，聽眼前鉑金長髮的男人叫起，又是另一番滋味，一瞬間似有舊時光光影重疊，有些感慨：“盧修斯16了吧；當年我錯過了他出聲，也就沒應承你的邀請。等我有了孩子，就請你當教父。”
不管黑髮男人此刻給出的解釋是真是假，他姑且一信：“那就多謝Lord抬愛。”
過去的，就是過去了。
“您的妻子下來了。”的確是眼尖的瑪律福，阿布拉克薩斯眼睛被反射的華光一晃，就看到了遠處剛剛走下階梯的克裡斯汀泰勒。
一秒後後，默默對著一手一個兩個水晶杯，認命地很傻地拿著兩個杯子走向相反方向的長桌去擱下。
Chapter 29
對於婚禮，克裡斯汀的想像裡，本來就是親近的人之間的事情，也許很浪漫，卻不會多麼浮華盛大。所以，最開始湯姆的建議，她最多覺得他的親友一個不邀請也太奇怪了；畢竟她是知道他的交際圈並不狹小。這樣的建議，她不反感失落，但還是有一種不踏實的感覺；因為對他的世界，依舊濃霧朦朧，看不清。
可是當他站在他面前，俊美的臉上有了猶豫的神色，輕聲告訴她：“有人告訴我，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婚禮是非常重要的回憶。我答應過給要你所以女人都要羡慕的東西，如果這樣，我也應該許諾給你一個讓所有人都羡慕的婚禮。”她的心還是被他一下子激得滾燙，心跳快得超出自己的想像；心裡也多了說不清的甜蜜和期待。
但是她雖然已經在婚紗和珠寶的細節上還有瓊安娜的隻言片語裡，大概瞭解了湯姆所要求的婚禮的標準，當她下了樓還是驚了一下。銀器金盤，遍地水晶輝映，美食琳琅，誘人甜美的香氣融化在每一個呼吸，悠揚動人的音樂潺潺地流動在空氣裡，每一個眼神交接的賓客都遞上祝福的微笑；一個女孩能想像的極致也不過如此了。
在滿目的華光裡，一襲流轉著神秘光澤的黑袍的湯姆向她伸出書，袖口璀璨的寶石扣熠熠生輝，但她覺得，他此刻嘴角上揚的戲謔笑容，壓過了所有的物質繁華。
這就是結婚了。
她現在的感覺很奇妙，明明看得見兩邊站滿了各色華服的賓客，有她熟悉的笑臉，也有帶著矜持微笑的陌生面孔，但卻好像失去了聽覺，腦中完全像炸開了眼花一樣，宛如白晝的充溢幸福感和不真實感；只有與她交握的那只手，不同于平時的微涼，一片潮潮的濕熱，無比真實，似乎所有的感覺細胞只集中在那一片相觸的皮膚。
“我，湯姆馬沃羅裡德爾，願意克裡斯汀泰勒做我的妻子，我生命中的伴侶和我唯一的愛人。我將珍惜我們的愛情，愛你，不論是現在，將來，還是永遠。
我會信任你，尊敬你，我將和你一起歡笑，一起哭泣。我會忠誠的愛著你，無論未來是好的還是壞的，是艱難的還是安樂的，我都會陪你一起度過。無論準備迎接什麼樣的生活，我都會一直守護在這裡。就像我伸出手讓你緊握住一樣，我會將我的生命交付於你。”她聽著身邊的男子慢慢地念著動人的誓言，每一字每一句都念得格外繾綣；明明是普通的誓詞，依舊聽得她熱淚盈眶，每一字每一句都像用最雋永的魔法刻到了她心底。
“我,克裡斯汀泰勒，願意湯姆馬沃羅裡德爾做我的丈夫，我生命中的伴侶和我唯一的愛人。我將珍惜我們的友誼，愛你，不論是現在，將來，還是永遠。
我會信任你，尊敬你，我將和你一起歡笑，一起哭泣。我會忠誠的愛著你，無論未來是好的還是壞的，是艱難的還是安樂的，我都會陪你一起度過。無論準備迎接什麼樣的生活，我都會一直守護在這裡。就像我伸出手讓你緊握住一樣，我會將我的生命交付於你。”一字一句，非常認真；她看到黑髮黑眼的男人勾唇溫柔地笑了，笑得她雙頰又開始泛溢上鮮花一樣的色彩。
所有的人的簇擁和一些笑容滿面的人促狹的口哨裡，她動情地摟住湯姆的脖子，相互交換一個綿長的吻。
赫奇帕奇們更加歡呼喜悅，一個個善意地開始大笑；在場的斯萊特林們，一個個面色非常奇異，相互僵硬地交換著詭異的眼神。
她此時沒有想過的是，為什麼這場頗為正式的婚禮，沒有一個本該有的證婚人。連負責婚禮流程的鉑金貴族也靜靜地站在他們下面的廳堂。
她此時不會知道的是，這段出自麻瓜宗教的要求忠誠付出的誓詞沒有人敢讓黑暗公爵念出來，也根本沒有想到這段話的必要性。可是Voldemort看著燈光下年輕女子鮮花一樣動人的臉龐，不期然的，腦中就浮現出這段他兒時因為面貌漂亮，被帶到昏暗的教堂為有錢人的婚禮唱詩班充數的時候，聽到了無數次的枯燥乏味的誓言；此時念來，唇齒間都感覺別有滋味。
魔杖相觸的瞬間，兩個魔杖尖頂都噴射出耀眼的火花，相互纏繞在一起，隱隱相結成一個圓滿的符號。這才是巫師真正的禮成，如果有族譜，這一刻族譜上就會悄然出現對方的名字；同時，魔法部專門的部司的一個冊子也刷刷地翻開一頁，出現新的一行字，關於“湯姆馬沃羅裡德爾”和“克裡斯汀泰勒”的即時婚姻記錄。兩個普通的名字，值班的科員只是瞄一眼就繼續看專心地看報。這幾天還真是風平浪靜，大人物也終於不鬧騰了。
而這時，黑暗公爵也抱起他嬌美的新婚妻子擁吻著上樓離場。這段時間一直以第一副手的資格領事的阿布拉克薩斯也很自然地出場繼續周旋；另外，又有幾個說不上機靈還是蠢笨的貴族恍然大悟般，擺正了下屬的姿態，殷勤地也出來招呼客人，有意思的是，只針對非斯萊特林出身的客人，可眉宇間依舊倨傲甚至帶點蔑視，很有“你們根本不配我出面招待我是給你們面子”的勉強意味。
瓊安娜嘖嘖兩聲，掐一把自己的丈夫艾布特：“你聽說湯姆裡德爾在魔法部供過職嗎？”
艾布特吃痛地倒抽冷氣，無比無辜地求饒：“我又不在魔法部，我怎麼會知道？”
一旁靜靜地品著酒的亞戴爾塞德里克笑了：“我可沒見過瑪律福司長對著魔法部部長有那麼親和到放低自己的姿態。”
瓊安娜微微皺眉，心裡有一瞬間劃過的模糊的念頭，但細想過去，又什麼也抓不住。
“你想那麼多做什麼？”艾布特大大咧咧地往嘴裡塞一個肥美的生蠔，鼓囊著說，“你說我們打包帶一點回去怎麼樣？這兒那麼多貴價的好東西，還源源不斷補充，一定吃完玩，多可惜。”
回應他興奮的想法的，是新婚妻子狠狠的一個高跟鞋尖：”這麼多人面前，你敢不敢注意點！艾布特塞德里克！”
“哎，你知道我就愛說說而已。嗷，我還是喜歡你的運動款平底鞋……”
聽著自己堂弟和妻子又開始打打鬧鬧的聲響，亞戴爾搖搖頭，眼光不經意掃一眼遠處的樓梯，眼神不明。
Chapter 30
透過厚重墨綠緞床簾的朦朧晨曦鋪灑在眼簾上，意識昏沉裡，克裡斯汀似乎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後眼皮被強光猛激了一下，她下意識往下一躲擋住光線，牽帶得渾身有些酸痛。意識陡然清醒了些，發現自己完全被用在一個微涼的男人的懷裡。這個認識讓心跳瞬間慢了半拍，抬眼去看頭頂上方的新婚丈夫的臉，不期然眼裡撞進一個齜牙咧嘴的怒氣衝衝的蛇臉！
剛睡醒的早晨……真是有夠嚇人，她渾身一僵；然後被身後也被驚醒的男人擁進了厚被，安撫了拍了拍：“嚇了一跳？不用怕，納吉尼不咬人。”說著也有些不悅地把猙獰的蛇姑娘的頭一下子拍到一邊，但力道依然帶了點不可思議的溫柔。
[╭╮哼，納吉尼不咬人，納吉尼吞人！]給了睜眼說瞎話的可惡的Voldy一個鄙夷的小眼神，說著示威性地昂著頭不高興地虛咬一下。
“你怕蛇嗎？應該還好吧，你以前就見過納吉尼，不是還喂過了她？”Voldemort直接殘忍地忽視納吉尼小姑娘的鬧騰，委屈的納吉尼在後面更加不高興地拍打著床簾，弄得床簾滾波浪一樣晃悠。
“還好。蛇是有點怕的，但你的寵物蛇看起來很通人性，還是……挺可愛的。”她定了定神，再看白色的大寵物蛇倒覺得像鬧脾氣的小朋友了，“她是餓了吧？我剛看見她像在撕咬東西一樣。她昨天就在？倒是沒看到。”克裡斯汀也是仗著湯姆就在一邊，明明看著這是個餓很了一樣的寵物蛇，還是半談過身子，摸摸納吉尼光滑的頭；寵物蛇姑娘果然很乖，嘴裡“嘶嘶”像嘀嘀咕咕一樣，倒是真不咬人。
[Voldy,我昨天有很聽話沒過來打擾你呢！昨天剩下的甜點都歸我咩？]納吉尼姑娘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這，很大度地表示被舒服地摸幾下就不收報酬了，[所有呦！不然，哼，我以後晚上天天來找你，你就什麼也做不了了！]
Voldemort只是剛順手搭身上的睡袍衣襟幾乎敞開，半裸著胸前皮膚懶懶地倚在床頭，勾著一抹笑容看著，聽著這話，黑眸裡閃過一絲紅色的影子。誰教這個小東西這個的？哈，膽子肥了，居然敢威脅他了？似笑非笑虛空劃了幾下，在克裡斯汀瞪大的眼神裡，就看著白白胖胖的大蛇一下子被淩空達成一個蝴蝶結，然後重重地被丟到火爐邊的厚毯子上。
[再偏一米！納吉尼就直接進壁爐了！]蛇姑娘悲憤控訴地嘶鳴，聽著非常可憐，[嗚嗚，不給甜點就算了，你還家庭暴力！我要離家出走！沒法過了啊。]
“這麼打結，不會出事吧？”克裡斯汀眼睜睜目睹過程，有些不忍地開口。
“你有空管她？倒忘了自己還一件衣服都沒穿呢。”他曖昧地勾住她光潔赤/裸的身子，用力地吮一下她精緻的鎖骨，果然看到反應過來的小妻子渾身覆蓋上鮮花一樣粉嫩的色彩，羞怒地推攘開他再次躲進被子裡；再也想不起果然最近沒空搭理、?瑟欠收拾的納吉尼了。
“昨晚什麼沒見過？”他覺得小妻子忘記他們在同一個被窩裡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促狹地直接從被子裡面摟住她，“還是你是故意把自己送我懷裡的？”
“你說過納吉尼聽得懂英語，還很聰明的！她還看著呢！”克裡斯汀又羞又氣，但掙扎起來只是在男人的懷裡摩挲扭動而已。
Voldemort眼眸深了深，似笑非笑：“你還記得納吉尼啊，恩？”
然後，床簾又無聲地掩蓋下來。
[喂，你們帶壞蛇了！]
[為什麼不要記得納吉尼？]
[我為了無數甜甜的小蛋糕，早餐還沒吃呢！可惡！]
……
壁爐邊，悲憤的蛇姑娘終於吼累了，累狠了地趴在軟軟的毛毯上，氣狠的時候，滾動幾下身子，很不開心又迷迷糊糊地想起，今天她嘶嘶半天了，Voldy居然都不搭話？傷心。
肚子好餓。更傷心。
Voldy越來越兇殘了。更更傷心。
終於，她覺得自己奄奄一息（大霧）的時候，一個家養小精靈出現了，然後戰戰兢兢地用魔法浮起她，把她帶到後廚房裡。本來懨懨的蛇姑娘感覺一下子被幸福的香甜的空氣包圍了，滿眼全是漂亮的小甜點，擺的碟子堆得到處都是呢！哇居然背著納吉尼藏起來一座甜點山啊。
“主人說，納吉尼小姐想吃什麼讓凱西喂。”小精靈怯生生地在她背後小聲開口。
[哼。先把本小姐給解開。]中二傲嬌病已成的納吉尼雖然被打成結，依舊習慣性昂起頭，慢吞吞地一臉施捨地開口。
根本聽不懂只管念主人原話的凱西又念叨著開口：“主人還說，納吉尼小姐，就打著結吃甜點。”
蛇姑娘呆了幾秒鐘，然後，鬥魂熊熊燃燒著信心滿滿地嘶吼：[哼，Voldy以為這點小困難難得住納吉尼嗎？這樣我就放棄小可愛們了嗎？]大大張開嘴，焦急地求投喂。
凱西猶豫著拿了個裹著巧克力醬的甜甜圈，在納吉尼不滿威脅性的眼神裡，一哆嗦，連忙串起十個一起塞過來……
晚間的時候，兩人兩小精靈，還有一條哀哀呻吟的寵物蛇都到了白玫瑰莊園。這段時間這座小莊園本來就被打理好了，白天小精靈梅可更是又一次整理了一遍，如今剛是入夜的時候，十數株古老的月光玫瑰，在寂靜的黑夜通身瑩瑩地流光溢彩，如流動著水紋的白雲般籠蓋著整個莊園，隱隱的清光裡，白色馬蹄蓮與白色波斯菊，白色羽扇豆相映成趣。克裡斯汀問過梅可已經替她把老貓頭鷹先生安置好後，就去臥室先洗漱，拿了一個米色的棉靠枕放在腰後，換上象牙白堆紗的睡裙，拿一本已經被搬來的小說，借著乳白的圓瓶檯燈的燈光看。
過了一陣子，因為厚重的實木房門是虛掩的，她隱隱聽到了聲響，然後看見湯姆從暗花圖紋的暗門裡出來，便放下書掀開被子下床。
這座莊園名為莊園因為他的規模，占地很大，但是規格隨意，更像別墅；二樓的一半都被白色底調的主臥套房佔據。床兩邊有兩個雕花優雅的弧形暗門，看著像裝飾。克裡斯汀睡在左邊，左邊的暗門進去，是一個牆面刻有精細的魔法陣，保溫保濕等功能十分優越的貯藏室；右邊的暗門卻直通底下二層，也是能進入地下二層唯一的入口；從住著小精靈，有廚房、雜物間、工具間等的地下一層無法進入。
她參觀那天，因為地下二層還空著，進去過。順著雕花晶石樓梯下去，左手邊是一個線條厚重黑雕木門，裡面據說回事特別的書房——她也猜到，大概會放一些類似霍格沃茲禁書區那些據說能傷人的書籍。右手邊就是一個當時還半空的魔藥製作間，但能看到已經擺著很多鑲著魔晶的櫥櫃。左手第二間當時還是空的，據說是魔法練習室；右手第二間是煉金室，右手第三間是刻畫魔法陣的工作間。只有左手第三間暫時是空的。
“你說你和自己的寵物犯什麼彆扭？”她不由開口笑話拿著一個水晶瓶的男人，“作弄那小傢伙一次，讓人家鬧肚子疼，你還不是要親自熬特別的消食魔藥給她。”
Voldemort很是威脅性地挑一下眉；克裡斯汀卻不怕他，推著他出房門：“好了，快點吧；納吉尼一直在小客廳壁爐旁邊呻吟呢，看著的確像小可憐。”
“她還小？肥得都沒有雄蛇都看得上她了。”Voldemort冷嗤著推開門，耳尖著早就悄悄聽壁腳的納吉尼當然聽到了，很有骨氣地轉過頭；當然，╭╮反正她就算痛死也不想喝那噁心的東西！
主臥套房一側連著一個寬敞明麗的洗漱間和一個高闊大氣的衣帽間，另一邊出去是一個小客廳。說是小客廳，是因為卻是有一個溫暖高大的壁爐和一組軟軟的銀雕布藝沙發，但是更大的空間，都被一張大大的毛絨毯佔據，上面趴著一團白胖的大蛇。
Voldemort這句話就是說給納吉尼聽得，哪會怕她鬧脾氣；也懶得和她囉嗦，只是又忍不住嗤笑：“活該。我少過你吃的嗎，居然吃到肚子痛。”然後，捏著她的七寸，直接把藥灌進去。
[殺蛇了！嘔！]納吉尼拼命掙扎著,尾巴有力地一甩把最近的一個沙發都掀開了，淒厲地大聲尖叫，但是Voldemort手一直穩穩的，她的頭根本動彈不得，[嘶，好痛……你顛倒黑白！壞人！明明是因為你把我打成結影響我的消化系統！嗚嗚，你現在還侮辱我的消化能力！簡直就是踐踏蛇格！]
看著湯姆氣定神閑的模樣，旁觀的克裡斯汀看得歎為觀止。她終於知道為什麼沙發擺得那麼靠牆了，默默地上前吃力地扶起，推得更遠點。
明明聽不懂蛇語，但是這條寵物蛇姑娘出奇地活潑生動，居然能用豐富的肢體語言傳遞情緒，她看著也覺得……欺負起來真可愛。
Chapter 31
白玫瑰莊園的早晨，餐廳有一面完整的落地窗，窗簾白錦鉤花，窗紗團花一樣的暗紋，隱約可以看見窗外大片怒發的白玫瑰。注意到她的視線，梅可就連忙一閃瞬移過去，殷勤地過去拉開床簾，轉頭，用大的嚇人的眼神，水汪汪地求表揚。這回是相對略小的矩形圓角的棕色餐桌，中央隔著一個白瓷碗滿滿一捧的綠玫瑰和一對銀座的精緻蠟燭架；兩邊墊著白色的餐布，精美的瓷盤裡擺著豐盛誘人的早餐。克裡斯汀還有些不習慣，自己以後再也沒有煮早餐這個需要適應改變的日程。Voldemort也就坐得離克裡斯汀很近；看著小精靈，眼底很薄涼不耐，手下刀叉冷冷一劃。敏感主人情緒的小精靈不由脖子一縮，大大的眼睛幾乎充了淚，恐懼地捏著身上還是因為婚禮新發的潔白茶巾。
梅可會出現，還是克裡斯汀早晨穿衣，想起很有時尚天賦的梅可，讓她出來幫她搭配衣服；但是衣服輕飄飄飛出了衣櫃，整整齊齊疊在白色真皮的化妝凳上，卻看不見小精靈。她很是有些奇怪地詢問一樣，看向一邊倚在衣櫃邊很是悠閒的湯姆，小梅可才出現了；只不過一直非常局促。她也就大概猜到：湯姆大概是不喜歡小精靈出現在面前的。
“梅可，謝謝你，你做的工作很棒；早餐也很美味。”克裡斯汀瞪了對面貌似很安靜優雅地用著早飯的湯姆，繼續鼓勵地看向很是局促激動的梅可，“不過我也有要求的，你，還有凱西，以後都不准撞牆撞地。”
正想撞牆抒發一下內心的激動的梅可像被按了暫停鍵一樣，整個人呆呆地看著她，過了幾秒才眼淚汪汪，可憐兮兮地不停點頭：“梅可知道了。凱西也聽到了。”
克裡斯汀內心突然有些酸澀，她其實也沒做什麼，倒讓小精靈感恩戴德了；忍不住又責怪地看一眼湯姆：他平時有多虐待家養小精靈？
Voldemort真的自覺很無辜；他有必要跟低賤的生物計較嗎？就算他要發洩，也犯不著找根本乖覺地不會戳他眼的小精靈，有的是不長眼的東西撞上來。至於冷暴力？童年被真暴力的黑暗公爵的字典裡壓根沒這個概念。他自認為自己難得的仁慈；比起愛鞭打甚至虐殺家養小精靈發洩怨氣的一些極端的貴族，比如會砍下小精靈的頭做牆面裝飾的布萊克，他只是遠遠打發小精靈誰也不能挑錯。不過他也不想和他心軟的小妻子新婚第二天就計較這個；但這也讓他更加猶疑克裡斯汀對自己身份的瞭解。
他只是繼續冷靜地切面包；左右，順其自然。他其實想明白了，他其實沒有瞞住克裡斯汀的必要；他現在很合法合規地和鄧布利多玩政治對嗎？恩，就像麻瓜那套，兩黨對壘？但是，交替執政的鬼話，他大度地允許鄧布利多夢裡去想想。哦，這種政治辭令就是那麼想起來了。每一種經歷都會留下痕跡；他以前大街上賣報紙也不是就傻乎乎街邊站一天的。那他早把自己給磨死了；畢竟那種經濟不景氣的年代，一天賣不出一張，回去連片黑麵包都被搶得一點不剩是常事……晦氣。自從融回了新魂器，同時秘術加強了魂魄聯繫，亂七八糟的童年回憶總是不期然出現在腦子裡。
他結婚說秘密也是很低調的；但他不信那只變種的老狐狸真不知道。他應該好好地拜訪他的引導教授了；畢竟他還有婚假想安安靜靜要休呢。
“你在想什麼？”對面白色簡約宮廷紗裙的克裡斯汀好笑地用玻璃杯底座敲敲桌面，“你的麵包切得好碎。”
Voldemort淡定自若地瞥一眼盤子，乾脆用手捏起一小片，很自然地開始就著盤裡的水果醬一抹地塞嘴裡吃；眼看他都要把盤子裡的果醬抹得乾乾淨淨了，還微笑著說：“克裡斯汀，你吃完了麼；幹什麼一直盯著我，恩？”
克裡斯汀胸口好悶，仗著桌面小，桌面下方的腳狠狠踩了一下他的腳背；不過兩人都趿拉著內襯皮草的棉拖鞋，還真踩不疼。Voldemort只是歎息一樣逗著她：“你這是踩出習慣了？”
克裡斯汀手一抖，銀刀劃過餐盤的空的一邊，一聲刺耳尖銳的聲音充斥空間，她的臉漲得比鮮花還嬌豔：“……我失禮了。”說完，狠狠地咬一口麵包。
“沒關係。”他微笑出奇得優雅有禮，當看不到她氣鼓鼓的眼神一樣安然自若地繼續開口，“我還沒有給你我家族的信物吧？吃完飯帶你去儲藏室。”
克裡斯汀也有些好奇了，也不想他的可惡了，倒是有些興趣地自己猜測著。
莊園最西側是兩層連通的大型書房，從外面看是一個六面體柱形，上面勾勒著精美的優雅紋路；而牆內側，那天還是空空的五面牆的高得嚇人的書架，都滿滿地放慢了各色書籍。中央則有旋轉樓梯直上二樓，一樓有圍成圓圈的軟皮沙發組，和多盞漂亮的落地燈。二樓更是辟出一塊鋪著地板的小平臺，鋪著棕色的絨地毯，開了窗戶，窗下更是支了一張胡桃木桌，配套著三張軟皮座的木椅；旁邊的櫃子裡收著幾套精美的茶具，還有一層是有保鮮咒的點心層。但這是給克裡斯汀的。書房二樓隔著一個小廳過去，才能進Voldemort的辦公書房。
原本聽著是說去儲藏室的，但他倒是先帶她從這條比較近的通道到了他的書房。儲藏室就在湯姆書房的旁邊，她只當他抄近道，只是多少覺得這也並不近多少，穿過房間的走也很奇怪；卻看他停頓下來。一面牆邊是一組大型的胡桃木書櫃，裡面擺的書看著是湯姆常看的；各類的魔法研究，粗粗掃一眼，她就看到了“黑魔法”的字眼，心一跳，但也不太意外。但是湯姆是拉開了一個沒有上鎖的簡單雕花的抽屜，黃銅的玫瑰紋路的拉手，裡面卻奇怪的是一本很舊的黑皮筆記本，湯姆拿起來的時候，她看清了封皮上有些模糊了的熟悉字體，但是顯然還有些筆觸稚嫩：湯姆馬沃羅裡德爾。
“你的日記本？”她恍然，但依然有些迷糊。
“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這個。”她看他拿著的姿勢很隨意，半邊臉卻因為光線的原因，半埋在陰影裡，“覺得放這裡不太安全。”喃喃的語調像在自言自語。
“日記而已。你不說我都不知道在這，我難道會不經你允許亂翻你書房嗎？”沒有太明白，有些誤解的克裡斯汀多少有點不高興，看著他的眉眼裡，也就帶點委屈。
“想叉了？”他神色像驚醒一樣轉過眼來，勾唇笑開了，整個面容似從陰暗裡點亮了，陽光下恍若神祗一樣高貴從容，“覺得自己收著才最讓人覺得不安心呢？不如你幫我收好好了。隨你放哪，只要不要忘了。”說著，很是雲淡風輕地把舊筆記本遞過來。
克裡斯汀也沒多想，就拿了過來，只當他是另外一種意思，眼角不由彎彎，還看了看，最普通、紙張也很低劣的麻瓜筆記本，心底倒是存了一絲疑，但很快沉到心底：“放心吧，我好好的，不會去翻你隱私的。這是你什麼時候的日記本啊，很舊了。”
“16歲以前的。”他眼眸轉深，眼底似是最陳的葡萄酒沉澱的近似濃墨的酒紅，看著她驚訝的樣子，倒像耐心解疑一樣，“當然不是像麻瓜一樣用筆慢慢地記錄的了；存的是過去的影像，你翻開看著也是白紙。”
“像冥想盆一樣的原理？存的是記憶？”克裡斯汀心底自己給剛剛的疑惑找到了答案，難怪是這麼普通的本子，記個日記湯姆還要玩弄魔法技巧實驗，自然不捨得用貴族愛用的精良的魔獸皮筆記本了。
“有些借鑒，但並不是記憶。”他輕描淡寫一句話帶過。
但克裡斯汀本身也不是對魔法原理多愛深究的好學生，得到了大概的答案也滿足了，只是聽了他的話好奇地刷刷翻開，果然都是空的：“那怎麼看啊？”說著用手小心摸摸泛黃的看著薄脆的紙張。沒反應，疑惑地轉頭，卻看湯姆似笑非笑看著她，她臉刷的紅了。
“用墨水寫字要求。但最好不要自己嘗試：當年的魔法有了段時間了，一旦被啟動就會自動吸取你大量的生命力做運轉動力來自己滋養。”倒是句句實話。
克裡斯汀覺得手心都有些被燙到，再看筆記本倒有些驚疑了：很明顯的黑魔法。
湯姆16歲就研究出那麼精深的黑魔法……天才，也可怕。
那麼她還真想多了……湯姆是怕別人無意間被吸取了生命力出事麼，這不太像湯姆的作風；更可能的是，魔法有缺陷，易損毀，不想別人破壞他少年的研究成果紀念吧：“……我會好好鎖起來的。”
不得不說，克裡斯汀對枕邊人的瞭解還是有一定的；這就是個心肝都黑透的傢伙，狂熱喜愛黑魔法。論據？地下二層再三囑咐她不要亂去走動……她知道倒不是因為不信任之類的，怕是現在裡面全是有關黑魔法的違禁物品了。家裡居然可能藏著大量魔法部嚴厲禁止的東西的忐忑感，她一時都甩不開了。
她最後的底線以及疑問，就是潛意識不敢說出口，只催眠自己不可能的問題：湯姆會去殺人嗎？
好端端的，誰會用殺人來證明自己？湯姆也不是貴族，應該不用被捲入貴族的血腥爭鬥。
但是她內心其實動搖了。湯姆看來和一眾貴族都關係親密，那麼以他的天賦，他為數眾多的貴族朋友怎麼會允許他袖手旁觀？湯姆自己也是不甘寂寞、喜歡證明自己的人。
也許間接害過人命。
但他的本意也沒有那麼惡意。
他，只是太想證明自己，只是想借此得到一些東西……
自己這麼辯解的時候，又慌忙地覺得自己可笑又可怕陌生，內心的想法多麼荒唐而冷漠……她不願意承認湯姆經年一套套的冷酷理論潛移默化影響了她的思維的底線。這太瘋狂了；湯姆還不一定真間接殺過人。
恍惚的時候她已經跟著進了儲藏室，這其實也是珍品庫一樣的地方，裡面寶器生光，看著也滿目華燦。從一個綠絲絨的盒子裡，湯姆拿出一個用類似鉑金但質地更沉穩的金屬細鏈串成的掛墜盒，周邊類似一圈碎銀鏤空花紋的裝飾，盒蓋是一塊質地乍看渾濁的黃寶石，但細看裡面的天然雜質倒是一個很是尖銳的大S，看著就很有年代的貴重家族遺物。
她拿起來的時候，整個右手臂森然生涼，傳來的感覺很是陰冷，又有些熟悉的熨帖，感覺靈魂都隨之一震。
事關靈魂的魔法太複雜艱深，Voldemort雖然覺得利大於弊端了，決意收回掛墜盒——最後做的一個魂器上的靈魂碎片，但是做起來卻不會盡如他意，掛墜盒年代悠久，據說薩拉?斯萊特林親自佩戴過，自有魔性，剝離工藝又複雜瑣碎，一點靈魂碎末永遠得被粘連在掛墜盒上，強烈的惡意讓掛墜盒森森地流轉著強烈的黑魔法氣息。但是，被抓在克裡斯汀手上，卻只有一點森然的年代神秘感遺留在旁人眼裡。
“這個掛墜盒可以護身，你不妨隨身戴著。”他眼臉微低，只是那麼說。
掛墜盒只是歷史文物與傳承象徵，倒沒有什麼防禦魔法陣；但這裡面有他殘餘的靈魂，已經愛上克裡斯汀泰勒這個小姑娘的34歲的靈魂。它滿懷惡意，幾乎想瘋狂獵奪外界能得到的所有生命力來充盈自己的乾癟，但它卻會在這個年輕女孩身側收斂潛伏，拼命壓抑自己，慢慢地小心蠶食周邊人的生命力，尤其可以心安理得地抽取心懷惡意的來人，不包括年輕女孩本人。抽幹懷著惡意的人的生命力，不就是防禦了麼？
克裡斯汀微笑著傾身吻了他一下，手下倒是小心地一旋寶石，發現裡面的確有指甲蓋大的空間；真是一個掛墜盒。也不矯情，讓他替她系在頸間。
這個掛墜盒典雅端莊，色澤低調沉凝，只要不是過於時尚跳脫、她也不會穿的鮮豔衣服，倒是很百搭。
“我很喜歡，很漂亮的掛墜盒呢。”她任由沉澱著靜謐光澤的掛墜盒，蕩在胸前；看著很有感覺的配飾。
作者:
藍桉
時間:
2014-12-23 16:54
Chapter 32
霍格沃茲的早晨，黑油頭髮的混血男孩，照舊一個人陰沉著小臉，孤獨地走到禮堂吃早飯。屬於斯萊特林的長桌照舊已經擺滿豐富的食物，走到長桌末位坐下，眉頭一皺。他敏銳地察覺到今天的氣氛有點不對。看看屬於教授的高臺，那只老蜜蜂也不在，真稀奇。
周圍的斯萊特林們一個個竊竊私語，一些還沉不住氣的□□版貴族同學臉上是壓抑不住的驕矜的小神色，就差沒寫滿“我什麼都知道，你們誰想知道求我啊”。發生了什麼只有他和極少數的人不知道的事。西弗勒斯內心無比冷靜，只是嘴角略帶自嘲的弧度，就安靜地開始吃飯。
當然，飯吃到一半，一些撐不住的蠢貨還是忍不住說了起來，雖然西弗勒斯眼睛也不抬，一些字眼還是飄到他耳朵裡，例如：“黑暗公爵”、“鄧布利多”、“霍格沃茲”。這不難組合。他蒼白的小手也不由一抖，低斂的黑眸裡出現震驚和一絲興奮。那可是黑暗公爵閣下，斯萊特林繼承人，出類拔萃的史上最危險的黑魔法大師，更是眾人皆知的英國巫師界政壇真正的背後□□者。這些頭銜任何一個都已經足以讓追求力量的斯萊特林為之瘋狂。現在這位神秘的大人物看著是要來霍格沃茲；那麼于情於理，他總會來斯萊特林學院看看吧。這麼想著，13歲的西弗勒斯斯內普內心也湧動起渴望與期待。
他浮想聯翩的時候，一聲杯盞敲桌聲讓整個長桌肅然一靜，墨綠絲帶挽著鉑金長髮的盧修斯瑪律福，斯萊特林的級長：“注意禮儀，女士們先生們。”一個當然有資格驕傲的人，不說他背後古老的瑪律福家族，他的父親據說就是那位最信任的摯友與下屬。真好啊。
他瞄了一眼，盧修斯漫不經心回一眼，然後致以微笑；恩，一個很有天賦的混血學弟。
西弗勒斯心一跳，嘴角一抽，手下也一頓。果然是出名的無時無刻都散發著荷爾蒙的傳說有媚娃血統的孔雀家族。
缺席早飯的鄧布利多真坐在擺滿蒸騰氣體的銀器桌子的背後，慢慢地擦著他的圓鏡片眼鏡：“吃過早飯了嗎，湯姆？要不要來點蜂蜜厚多士？”
“真是遺憾，我已經在家用過早飯了，鄧布利多教授。”Voldemort坐在高背軟椅上很是愜意悠然的模樣，神態更是彬彬有禮，含笑自然，完全沒有被那句 ‘湯姆 ’亂了心神，“大概我來的太早了？您儘管先用早飯，我今天時間很多……給我來杯紅茶吧，還有牛奶和方糖。恩？您為什麼這麼看著我，難道紅茶全被您換成您鍾愛的蜂蜜檸檬茶了？啊，那可真是不太好；您的年紀也大了，注意牙齒。”如果有梅林，但願都掉光啊。
“……湯姆，你變了。”鄧布利多戴上了眼鏡，蔚藍的眼眸就被遮擋在厚厚的鏡片背後，鏡片依舊有些渾濁，看不清他的眼神。
“人都是會變的。”紅茶還是上來了，溫度剛好；霍格沃茲小精靈果然很多。加一匙奶，再加一塊方糖，攪了攪。
“你以前不喝奶茶，湯姆。”一早被堵上門，但作為校長不能不迎客，還是一身星星月亮睡袍的鄧布利多意有所指。
Voldemort眼神嘲諷：“啊，您對我的關心當真讓人感動；連我愛喝什麼也記得牢。”監視我很久了吧？
鄧布利多還是覺得這樣的嘲諷臉比較習慣，看到湯姆這麼自在，也很淡定地叫了份早餐：抹著厚厚一層蜂蜜的華夫餅、三根塗滿甜膩奶油的牛奶棒，和一杯有著厚厚奶沫的巧克力。Voldemort打賭，那是杯甜巧克力。
他做了個牙酸的嫌棄表情，口中膈應人的真誠讚美：“看到您身體還那麼好，我真是由衷為您高興。”老不死，年紀那麼大，吃得還是不少。怎麼不牙齒蛀光呢。
“湯姆你那麼關心我，我真的很高興，當然要更加注意保持健康了。”被甜食治癒的鄧布利多內心大定，俏皮地眨眨眼，熟悉的笑眯眯的模樣終於出現了，“湯姆你早飯吃的什麼？真的不要也來點嗎？
“……謝謝您的好意。”Voldemort手一頓，鎮定了喝一口奶茶，“看著您也挺放鬆的樣子，我們還是直接談正題吧。”
“唔，這個餅真不錯；湯姆你不吃真是可惜了。”鄧布利多充耳不聞，笑容依舊慈祥。
Voldemort終於克制不住地擱下茶杯，一臉譏笑：“鄧布利多，你這副噁心虛偽的模樣究竟是擺給誰看？如果你13年前也肯裝成這樣，也許我真能欣賞一下。”
鄧布利多的笑容漸漸收了，放下咬了一半的餅，眼神有些怔忡疲憊：“湯姆……”
“你叫我的名字之前先把你的餅吃了，咬一半不噁心嗎？”Voldemort眼神更加嫌棄，自己喝一口奶茶壓壓。
鄧布利多真的愣了，然後出現了一個有些真心的好笑的神情，當真很認真地繼續啃餅，啃完，然後擦擦手：“恩，吃完了。”
因為準備圍觀歷史會晤場景，一大早都興奮地睜開眼圍觀的歷任壁掛校長，內心一陣吐血的衝動。說好的劍拔弩張呢？說好的唇槍舌劍呢？說好的氣場對決呢？！
“湯姆，你這次來，是休戰還是宣戰呢？”鄧布利多神色平靜，好像依舊在推銷他甜度詭異的甜點一樣，然後自問自答，“應該是休戰吧。畢竟你剛剛結婚啊；年輕真好啊。”
有備而來的Voldemort冷笑一聲瞥著桌上那個空白的相框：“您年輕的時候的確很好啊。”
鄧布利多的神色終於變了：“……你想要什麼，湯姆？你覺得你現在做的就是對的嗎？是的，也許你深信不疑，但歷史會給出公正的答案。□□、鐵血，會帶來一時畸形的輝煌，卻不會帶來真正的繁榮。”
“哦，那也是歷史給出的。你憑什麼來判決呢？就因為你擊敗過紐蒙迦德里那位？”Voldemort內心其實有些詭異的感覺，總覺得，本不應該這樣。他最初，只想著屠殺和毀滅，來發洩自己黑暗瘋狂的欲望，把所有蔑視自己的都踩到腳下。但是，就連鄧布利多，都相信了他只是用極端的手段謀求巫師的榮光？哈，真是榮幸。這樣好像也不錯？只是，他一定覺得自己更像他的“老情人”了。阿布拉克薩斯的八卦直覺看起來這次還靠了點譜。恩，算來那個孔雀男在這方面一向嗅覺靈敏。不過Voldemort不會肯承認那是因為瑪律福的情商高的。
鄧布利多的神情一陣恍惚，枯槁的手不由自主搭上那個空白的相框。他知道自己是對的，但他有的時候也忍不住想：所謂的對錯，只是一線之隔。也許再偏一點，蓋勒特也可以是對的……但已經不可能了，歷史已經給那個心高氣傲的金髮男人下了判決書，屬於他的時代的機遇終究是過去了。
如果Voldemort在瘋狂種族屠殺，那就是恐怖主義，鄧布利多不會迷茫。但是，一個一樣天賦出眾，一涼力量強大，一樣領導魅力卓著，乃至一樣英俊的年輕人，走向相似的路的時候，他迷茫了，自己一個人坐著的時候就開始迷茫。
如果當初，他在那個時候沒有離開蓋勒特，也許他也不會真的走上偏激瘋狂的路。甚至，如果他是另一種態度，蓋勒特也不會失敗得那麼徹底。就算是現在，他也知道，德國魔法部半數以上的人，乃至所有的要害部門的掌控者，都是蓋勒特的信徒。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但是，如果沒有他，也許當年那個陰沉的男孩也會是另一番模樣。但又感覺是命運又一重玩笑。
在什麼也不知道的前提下，他即使回到過去，也會告訴那個狠戾陰沉的男孩：你這樣是錯的。你不應該偷別人的東西，不應該用血腥的虐殺寵物的方式恐嚇別人，哪怕以報復為藉口。孤僻殘忍當然是應該改正的，因為你只是個孩子，但是意外的固執而敏感。
呵呵，但是他阿不思珀西瓦爾伍爾弗裡克布賴恩鄧布利多何嘗不固執呢？
“湯姆，無論如何，殺戮都是一種罪，永遠見不得人的深罪。你不願意自省正視，總有一天會嘗到惡果。”桌後，頭髮斑白的老人那麼緩慢而沉著地說。
對面的男人冷嗤地哂笑了一下,然後，他突然感覺衣袋燙了一下，眼神下意識瞥一眼，然後警覺地看一眼對面的老狐狸。
鄧布利多的模樣笑眯眯別提多慈祥了：“愛情真是美好啊，是不是，湯姆？”
Voldemort有一瞬間很惱羞成怒，然後定下心來：“難為教授您還記得當年的感覺啊，一定比您最喜歡的甜食還甜蜜。就是不知道紐蒙迦德里能不能嘗到那麼甜蜜的東西了……”
總的來說，黑暗公爵離開八樓的校長室的時候，心情還是很明媚的。想著鄧布利多今天表情豐富的老臉，當然心情好。他也勉強承認，那位學長果然是可堪大用呢。
Voldemort內心還是很清醒的，如今的局面，都是阿布拉克薩斯瑪律福憑藉高超的政治手腕打開的，情報能力也稱得上不錯，傳承千年的古老家族的關係網絡畢竟不容小覷。他做的，就是用實力和身份震住蠢蠢欲動的其他人和這段時間為了進一步研究魂器等靈魂魔法的全面放權了；但這也只能他來做，又是瑪律福力所不能及的。
Chapter 33
義大利坐落在歐洲的南端，溫暖宜人，很適宜度假療養；很多年紀見長的老人也會選擇長居義大利。克裡斯汀的爺爺奶奶就定居在托斯卡納，湖光山色，山水田園，還有很醇美的葡萄酒；外婆是在外公意外過世後改嫁的，她打擾得就更少，老人長居在米蘭，一個第一時間就讓人聯想起時尚與優雅的藝術城市。
克裡斯汀的婚禮，最後怕長距離壁爐往來或幻影移形的差錯性問題，最後沒有勞煩，但于情於理總該去拜訪探問。
義大利風情濃厚的小鎮上，一身厚呢大衣，頭戴裝飾有絲帶結的呢帽的克裡斯汀隔著針織手套握著Voldemort的手，還忍不住不時轉眸瞧瞧。Voldemort很是大方地挑眉：“究竟想說什麼，嗯？”
克裡斯汀不好意思地一笑：“我還沒看過你穿麻瓜的衣裳……不會不習慣嗎？”早上她促狹地拿一套深色的呢子風衣讓湯姆換上，卻沒想到湯姆真的很大方地伸手讓她替自己穿上，內裡也很好脾氣地換成羊絨純色襯衫和深藍色背心，配著駝色的圍巾，看著和一個麻瓜的貴族紳士沒有區別了，很是讓她忍不住側目。
“還好。”不會不習慣，最多，有些時隔久遠的陌生恍惚感。唔，但當你站在高度俯視過往，那麼，以前的種種倒是像撲簌而下的雪花一樣，拂一下也就悄然抖開。
“要是真不舒服，晚上就換了吧，我替你帶了換洗的衣服。”克裡斯汀只當他在陪自己胡鬧，面上越發籠上浮豔的色澤。
Voldemort也不多解釋，只是唇帶微笑：“前面就是了？”
這是一個巫師麻瓜混居的小鎮，當然，麻瓜因為忽略咒等原因，不會知道鄰居是一個巫師，甚至會自動忽略不合常理的東西。兩邊的平頂住宅漆成了各種鮮豔亮眼的顏色，圍著小木柵欄；現在積著厚雪，感覺真像童話書裡的屋子了。但是眼前的校園，木柵欄上，一叢粉嫩的薔薇正鬱鬱蔥蔥地盛開，襯著院子外的白雪皚皚，一看就讓人瞠目，但零星路過的行人卻都自動忽略了一樣。院裡穿著薄棉灰睡衣的棕色夾白頭發的老人，正彎著腰悠哉地修剪花草，院裡春光盎然，雪花都似乎自動消弭一樣在半空蒸發。這就是巫師都能購買的花園魔法陣套裝的功效了。
“是的，到了……爺爺。”克裡斯汀眼睛一亮，拉著身邊俊美男人的手，就快步走了過去。
院裡的老人聞聲也抬起頭，如出一轍的藍色眸子，很是溫和，語下也是和藹玩笑的語調：“克裡斯汀，我剛剛還問了你奶奶，你什麼時候會到呢？”
查理斯泰勒上前幾步替他們打開低矮的開滿鮮花的小木門，不由多打量了克裡斯汀身邊的年輕男人幾眼；看他站得很直，面色冷峻，唇抿著，下頷微收，神色不由就帶出一份倨傲和氣勢，看到自己打量，才氣場緩和點，朝自己點點頭。
之前就聽說自己孫女找了個斯萊特林畢業的富有丈夫，查理斯泰勒也有了一定心理準備，但還是被眼前男人通身的氣派驚了一下：“你是湯姆吧？”
“……是的，您好。”Voldemort看著眼前和鄧布利多差不多年紀的和藹老頭，卻感覺有一種面對鄧布利多不一樣的感覺，心頭突然湧上幾分不自在和猶豫，最後斟酌著很簡單地應了一聲。
老泰勒寬和安慰地一笑，拍拍他的肩膀：“來，都進來，克裡斯汀的奶奶都把飯菜準備得差不多了。”
一進屋，撲面的暖意就裹了上來。地面上鋪著綺麗的地中海風格的厚地毯，木質的牆面掛著幾幅油畫，鋪著桌布的深棕木桌子上已經擺上了四個高腳玻璃杯。廚房是開放式的，圍著圍裙的金髮的老婦人正在忙活，看到他們也非常高興：“你們真是趕得巧，正巧明天就是平安夜，倒是能和我們一起過節。”
進門就解下厚外套掛在門邊的克裡斯汀連忙上去幫忙：“呀，奶奶，你也不等我來再動手，也好讓我幫忙……是的，我們就是這個打算，而且，明天還是湯姆生日呢。”
“你這丫頭倒沒有早點告訴我。”艾米泰勒訝異地低呼一聲。
這麼一說，所有人都看向很是沉默地在暗自打量四周的Voldemort，他整個人頓了頓，眉一揚，先看眼克裡斯汀才慢慢開口：“……沒有關係的，我一向不怎麼注重生日。”
“你這孩子，話可不是那麼說的。”艾米奶奶熱情得很自然，不由分說拉過Voldemort就讓他坐下，還嗔怪地看向這個感覺有些“局促”的年輕人，“都是一家人了，有什麼好客氣的。不過明天村裡有一場舞會，你們年輕人感興趣的話一起去熱鬧熱鬧也挺好。”
麻瓜和巫師混處的舞會……湯姆“孩子”嘴角略動了動，被老人抓住的手臂也無比的僵硬。
看出湯姆不自在的克裡斯汀連忙把奶奶拉回來：“奶奶，我們先裝盤吧；讓湯姆先坐著。”
溫暖簡單的小屋，忙碌的老婦人，帶著微笑陪自己聊天的老人，還有幫忙的裡外打轉的克裡斯汀。非常陌生的氛圍，陌生到讓之前很漫不經心的黑暗公爵，出奇的沉默寡言，內心感覺怪異難明。
“聽克裡斯汀說你名下現在有四座莊園？在這不會住兩天不會住不慣吧？”老泰勒不在意地玩笑一樣搭話。
“……挺好的。”捉不清眼前的老人話語深意的黑暗公爵，回答得依舊很謹慎緩慢。
“知道你們要來，我和克裡斯汀奶奶聖誕裝飾都還拖著，就指望你們幫把手呢。”老泰勒依舊笑著搭著話，也好緩和桌上兩人間凝滯的氣氛。
“……好的。”矜持地先點頭微笑。少年青年都和裝飾聖誕沒什麼關係的黑暗公爵在努力回想童年稀薄的記憶，一樣是被拉進唱詩班充數，挨家挨戶地唱，恩，在這時候在窘困的人家都會給點茶點什麼的。啊，和裝飾還是沒什麼關係。孤兒院根本擺不起，拿些冬青和槲寄生就算很應景了。霍格沃茲倒是有聖誕樹，但是至少在斯萊特林學院，擺出來的時候就是裝飾好的。
剛剛把頭盤放下來的克裡斯汀看著兩人忍不住“噗嗤”笑了，看到湯姆輕飄飄過來的意味深長的眼神，忙斂下笑意：“先吃飯吧，奶奶今天特地做的米飯。”白瓷盤裡，盛著用洋蔥丁、牛油、大米一同炒的義大利米飯，還用葡萄酒提過味，豌豆、青菜點綴其中，色澤誘人，聞著也就很香柔。
“開瓶白葡萄酒吧，今天你奶奶做的口味都比較清淡。吃義大利的東西可不能沒有葡萄酒。”老泰勒連忙指使孫女先開瓶酒給他解饞。也出了廚房的艾米奶奶剛好聽到，忍不住瞪他一眼。
“好的，適當喝點葡萄酒對身體也好。”克裡斯汀連忙擋住要發作的奶奶，熟門熟路地從一旁酒櫃裡拿出爺爺最喜歡的酒，給每個人都倒了一點。看著杯子裡那麼一點點酒水，老泰勒不由皺起了整張臉。
Voldemort也恍然找到了突破口：“您喜歡葡萄酒？我那裡的葡萄酒收藏非常齊全，能有的年份都能找到。”
“1880年前的也能找到嗎？”老泰勒眼前一亮，但還是緩住勁，樂呵呵地開口為難。
“只要確實有。”Voldemort抿一口酒，很是篤定地緩緩地點頭。只要有，他想要，沒有也會變成有不是嗎？
老泰勒徹底激動了，一下子更加親熱地多，忍不住拉住孫女婿聊葡萄酒的問題，Voldemort算得上博學，這些功課也多少都懂一點，倒也終於搭上了話。兩人邊吃邊聊，看著氣氛還可以了。
克裡斯汀也鬆口氣，終於可以陪奶奶去廚房裡處理主菜，燒牛柳配紅酒葡萄汁，加上配菜番茄芝士沙律。然後克裡斯汀也被奶奶推了先坐下吃飯，老人自己準備了飯後甜品三色雪糕，並拿來裝著芝士的盤子擺桌上，可以入菜也能伴紅酒進食。克裡斯汀知道依奶奶的固執不會聽她的，連忙看向湯姆，手下也動手掐了一下。Voldemort瞥一眼手背，克裡斯汀很心虛地轉開眼，才很是配合地笑了笑：“都是一家人，您何必像對客人一樣招呼我們，不用那麼多規矩，拿上來一起吃吧。”
其實艾米奶奶何嘗不是知道這個孫女婿很是講究，老人家也好強，雖然是普通人家，怎麼也不能第一次招待讓他挑了毛病，聽這麼一說，也很是高興，笑眯眯地順勢把東西都端來了，包括飯後浮著厚厚泡沫的卡布基諾和幾碟杏仁曲奇。
“屋後樹林裡就有樅樹，我們一起去砍一株好了。”滿足地把酒喝過小半杯，又有眼前的年輕人很自覺地盯著艾米的眼刀把自己的一半都讓渡給自己，老泰勒更加笑容滿滿，飯後邀請起來更加自然了。
“好的。”這是恍然還要砍樹的湯姆同學。
Chapter 34
在這個寧靜的小鎮上，戰爭帶來的曾經的創傷已經慢慢消弭，聖誕前夕節日氣氛很濃厚，村子年輕人聚會的舞會裝飾得很浪漫用心。室內鋪著平整的木質地板，角落裡彎著簡單的木頭吧台，天花板上吊著閃爍著迷離光彩的發光的花球形的吊燈。進門處的換鞋換裝的屋子前的隔斷小廳，還設有聖誕塔，是一木質的三角形結構，上有許多小架格放置基督雕像，塔身飾以常青樹枝葉、蠟燭和一顆星，但愛鬧騰的年輕人還把蠟燭、糖果和花色糕點，用絲帶和紙鏈鬆鬆垮垮地吊掛在樹枝上。
克裡斯汀穿著一襲酒紅色的魚尾裙，頸間一串溫潤動人的明珠，罕見地把髮髻溫婉地用珍珠網籠著，打扮倒是稱得上搶眼，還有身邊英俊魅力的黑髮男人，就更吸引人眼球了。但是所有人，包括幾個本來還驚呼的女孩子也突然迷惑地轉過頭繼續聊天，看過他們就像沒看見一樣轉開眼。
“滿意了，看到這舞會感覺怎麼樣？”Voldemort很懶地穿著長穿的絲質巫師袍，行動間帶著貴族的矜傲，看著也和舞池裡狂歡亂舞的年輕人格格不入。
“我可是看你在爺爺奶奶家太不自在。”克裡斯汀忍不住橫他一眼，“你不連忽略咒和麻瓜驅逐咒都套上了？”才不信你會跳“年輕人的舞”，當年的說辭，她還好好記著呢。
兩人在角落的軟卡座裡坐下，真的只是坐著閒聊；大概因為咒語的加持，Voldemort顯得非常放鬆，單手搭在靠背上，很好脾氣地先任由克裡斯汀拿這兒精美的聖誕裝飾取笑了一下他親自裝飾的聖誕樹：意外的不華麗。遠看也被一應裝飾堆疊得亮眼了，但近看一個個推搡亂掛得很沒藝術感；還有不少被不耐煩一個個好好掛的黑暗公爵團在一起藏在樹枝下面試圖蒙混過關。“誰讓你砍那麼大一棵樹的，用魔法不費力就得意了？”他這種樣樣爭強的個性活該被治了。
但是他聽著倒也不會不好意思，還威脅性地摟過她作勢要咬一口她嫩滑的臉，倒顯得他剛剛在兩個老人的家裡意外的拘謹了，語氣也很耍賴地威脅：“是啊，是啊，我想演示一下怎麼不用斧子砍樹呢。恩，有意見？”
“呀，我哪敢有意見。”克裡斯汀羞惱地推開點，卻被樓得更緊，“不過你還真把爺爺震住了。說你沒用魔杖也沒出聲，手一劃就把樹攔腰切斷了？真是逞能。你真把魔法當萬能了，也不多注意點身體，就那麼穿著襯衫就出門；魔法一斷不就被灌冷風了？”
“用得好就能萬能。”他好整以暇，沒有一點反思的意思，還伸手拿了桌上聖誕免費贈送的小甜餅咬幾口。
“你馬上就要去瑪律福莊園走一下場？”看著他的動作是在墊饑，她就想起他今天早上說的話，替他倒了杯熱水，“你這又是何必？事先不告訴我你答應了瑪律福先生，讓我在爺爺奶奶這也把答應的話說出去了……瑪律福莊園難道是單純的酒會，沒有點心？”
“不是什麼大事，左右走半小時過場的事。”Voldemort在克裡斯汀面前，語氣還是一貫的輕描淡寫，“你就在這坐會兒，馬上再一起回去吃你奶奶的手藝好了。”
“你這麼急匆匆的就是尊重了？穿的也不是禮服，不會反效果吧？”克裡斯汀不是很能理解，想著還是不太贊同地皺皺眉。
Voldemort笑笑不回答地就起身，低頭吻了一下她的發旋：“我一走咒語可就失效了……你無聊的話去跳幾場舞好了。”
瑪律福莊園當然不會缺甜點，瑪律福華麗的宴會廳雖然及不上Voldemort新莊園的金碧輝煌，但也華麗得讓人心驚了。這幾年都在Voldemort的游宴莊園舉行的例行平安夜晚會該地點在瑪律福莊園，其中雖然有眾人心知的客觀原因，但代辦地點的選定，內裡深味還是讓太多家失眠了。為了不讓人挑出錯，一直拖著病體療養的瑪律福夫人都勉力下床幫忙經辦了，16歲的盧修斯也裡裡外外地端著和父親一模一樣的熟練的完美笑容，彬彬有禮地交際籠絡。此外，角落裡一些相對青澀的身影也在竊竊私語，細看的話，他們手裡的酒杯都被捏得在發顫。
這場盛會另一重意義，就是一輪新食死徒的被標記與誓忠，此外還有年紀更小，但有意效忠黑暗公爵的年輕人在眾人意會的忽略下，被夾帶入這個沒有游宴莊園意義更正式的會場試圖見見神秘的黑暗公爵。
黑袍子黑頭發黑眼睛黑著臉的14歲的西弗勒斯斯內普就是被潛規則夾帶的仰慕組織的積極分子一枚。精細的叉子都是鍍金雕花的，蛋糕甜點講究而精美，一個個只有入口那麼大，要麼是有貴族血統的布朗尼和草莓鮮奶的卡百列，要麼也是一些花樣精細，點綴著新鮮玫瑰，或還帶著露珠的剛採摘的昂貴水果的東西。一個個都像瑪律福本人那麼騷包，看著就甜膩精緻得讓他牙酸不敢動。在這種看著衣香鬢影光鮮亮麗的虛偽舞會，混血的可悲小巫師就是透明空氣一樣的存在啊。西弗勒斯蒼白的小臉上，眉頭死死得一皺，唇也很不高興地悶悶地抿著。
但是當他看到幾乎沒有一刻不在閃亮的孔雀學長屈尊降貴地向他走來的時候，他捏著叉子的手更緊，感覺就好像自己存在的陰暗角落被迫被強光照亮一樣，本能的排斥：果然還是被忽視比較好嗎╭╮
“西弗勒斯，上次真是不巧，那位有些要忙的事，都沒能到學院裡轉一圈。”盧修斯手裡的香檳注意的話，其實一直都幾乎沒有少，詭詐的伎倆，“不過今天可是得到親口應承的，你一定能見到那位一面。”
“啊，在晚會開始40分鐘後。”年紀挺小的西弗勒斯，口齒卻犀利刻薄，但是話出口也覺得自己言語失了分寸，畢竟盧修斯也是好意，但說不出挽救的話的黑髮黑眼男孩，乾巴巴地往嘴裡塞一整塊凍慕斯焗芝士，一下子舌頭都被凍住了，瞪大眼算是真說不出話了。
本來還有些尷尬不快的盧修斯少年免不了有幾分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呀，這麼吃真是浪費奢侈，裡面可是 ‘會跳舞的冰川 ’採集的冰塊碎片；那地方可不好去。西弗勒斯，你可是一口咬掉幾十個金加隆呢。”
散發黑氣的黑袍少年死死瞪著他：對這只小鉑金孔雀他就不該有愧疚這種東西！
“哎呀，快速解凍的辦法也不是沒有。”盧修斯笑眯眯的樣子在西弗勒斯看來非常的欠扁，“喏，那邊是杯真正的火焰威士卡，可不是麻瓜那種卑劣的仿製品，馬上能讓你體驗喉嚨燃燒的極致快感，比那種事還要讓人瘋狂的銷魂感覺呦。”
西弗勒斯用陰冷的目光掃視整個擺滿精美食物的長桌。他錯了，他就不該奢望產出這麼不正常的盧修斯瑪律福的瑪律福家有正常的東西！他一開始不吃東西果然是明智的選擇……
“你這是在欺負學弟？”笑吟吟的貴族少女一身綴著珍珠的黑紗小禮服，嬌嗔看著盧修斯的模樣隱隱已經帶出幾分嫵媚，“都是要畢業成家的人了。”
“唉，西弗勒斯，看不出來你的人緣沒我想像的那麼需要擔憂；納西莎不就很維護你，都要讓我吃醋了。”盧修斯少年神情款款帶幾分哀怨地看著未婚妻，但手下毫不客氣地搭上少女細白的腕子，調情而暗示性地屈指撓弄幾下。
納西莎用羽扇咯咯笑著擋住臉，也飛了個妖嬈的媚眼過去，手也只是欲拒還迎地掙扎幾下。
……一對讓人絕望的同流合污狼狽為奸的狗男女。西弗勒斯默默轉開臉，森森地開始當背景板，默默感受嘴裡的溫度變化。
沒錯，當然會融化。就是慢點而已。
這邊氣氛非常融洽和諧（？）的時候，突然整個會場靜了一下，就是一種冥冥的感覺，所有人下意識都暫停正在交談的話題，連角落裡真佈景板的樂隊也下意識停下樂器演奏，眼神逡巡游離，西弗勒斯面前的亮瞎眼的一對少男少女也默契地一對眼，分開修長完美地站好。
壁爐騰地燃燒起幽幽的綠色火焰，然後，一個墨綠絲袍的男子踩著不緊不慢地步子踱了出來，漫不經心一樣地一抬眼，雙眸深黑得讓人心顫，所有靠近壁爐的人群都下意識緩緩後退為他騰出一塊空地。
男子嘴邊倒是噙著一抹笑，語調也是溫和含笑的，溫柔得讓人反而心懷惴惴：“怎麼，我一來倒是冷清了；是不歡迎了？”樂隊指揮一個激靈，連忙手一揮動，音樂終於再次響起，人群也貌似再次開始親密私語，但是不是之前的內容就不得而知了。
Voldemort主要當然也不是來和現役食死徒親下交流的，他的來意就在現場的年輕人身上，他眼神一滑，就看到了年輕的小瑪律福，毫不避忌地一遞眼神，轉身熟門熟路就先進了一邊的休息室。盧修斯也很靈敏，知機地示意在場的在校斯萊特林和零星幾個拉文克勞、赫奇帕奇學生。然後，拿起一邊一個似乎盛著清水的淺水晶杯遞給臉色越發黑的小西弗勒斯：“快喝一口，好去見Lord。”為了避免嘗鮮的貴族失禮，這種小東西怎麼會真沒有？
西弗勒斯的臉更黑了。
“西弗，你這種臉色可不好啊，讓Lord以為你心不甘情不願豈不是不美？”盧修斯一副很擔憂關心的模樣拍拍學弟的肩，語下更是沒來由親昵地直呼昵稱。
“是啊，這個機會可是很難得，可不要留下不好印象。”納西莎布萊克少女也微微歎氣目含憂光。
西弗勒斯……胃酸。
另一邊，阿布拉克薩斯更是被一群面甜語酸的同僚團團圍住。
“呀，好本事。”因為和瑪律福家剛合辦了訂婚宴，沃爾布加很是克制地假笑了一下，假得很是陰森滲人。摟權是一手，還有本事讓Lord記住自己兒子。
阿布拉克薩斯很是謙遜地低頭微笑，內心志得意滿，也有點刺地回敬一句：“及不上布萊克夫人，小布萊克先生才是亮眼矚目。”
沃爾布加臉刷的冷了。
布萊克家兩個兒子，她的小兒子很乖很聽話，當然也不會被提出來。說的還是那個逆子！進了格蘭芬多當然矚目了。她就知道，就算過去兩年了，提到那個格蘭芬多的兒子還是笑柄！雖然Lord沒有表示過什麼明顯的不快，她的臉還是丟了兩年！而且，別家的長大了越得意，那個逆子越要被拎出來說事！偏偏他還沒消停過。
就今天，又騎著他見鬼的摩托車逃家了！耶誕節也在外面鬼混……他怎麼不把自己乾脆長到波特家呢？
懷疑發冷地瞄一眼眼前的鉑金長髮的男人：瑪律福平時也是慣謹慎的，也和所有人一樣，知趣地不當她面拿這說事。今天，是什麼意思？
Chapter 35
克裡斯汀的確發現，湯姆走了後，好像和人群看不見的薄膜也悄然消失了；來來往往的人看著一個人獨坐喝著清水的年輕女子，總是不經心也要看一眼。但大概因為是平安夜，還是成雙成對的多，倒還是很清靜。至於湯姆說的跳舞……舞池裡有些瘋狂的搖擺的舞蹈她也是跳不來的。
搖滾漸漸開始被歐洲鍾愛，已經傳染到這個寧靜的小鎮，青年男女們也大多似逃不過對著這種瘋狂音律的鍾愛。但克裡斯汀大概是性格和教育原因，還是更喜歡抒情的音樂，倒不是非要聽古典的，偶爾也會從瓊安娜那裡淘換點鄉村音樂。
最先走過來的倒是一對年輕的女孩子。
大一點的女孩子打扮很時新，牛仔襯衫和破洞的褲子，頭上包著豔麗的絲巾，耳朵上垂著大耳環，這麼純然的麻瓜潮流女孩的打扮讓克裡斯汀在她開口後很是吃驚了一下：“嗨，我猜你一定也是巫師。”
小一點的女孩要嬌俏可愛點，微卷的及肩長髮，很普通的鵝黃色方領高腰及膝裙，手上是花花綠綠的串子：“不用隱瞞啦；剛剛一直都沒注意到你簡直不魔法，你打扮得那麼漂亮，像要參加貴族舞會一樣呢。一定是用了忽略咒，水準真高明！”
知道她們都是巫師後克裡斯汀也就心下一緩，請她們一起坐下，有些慚愧地莞爾一笑：“也不是我用的魔咒；是我的丈夫，他不習慣這裡那麼多麻瓜吧……他有事剛剛出去了，要一會兒才回來。”
“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查理斯爺爺的孫女，你是來義大利度蜜月的？不用那麼驚訝，這鬼地方就那麼大。比起義大利，我還是更喜歡法國，布斯巴頓聽起來就浪漫極了。哦，我是伊芙琳，這是我的姐姐克裡斯。”小女孩嘰嘰喳喳就是一堆的話。
不過有這兩個義大利女孩的陪聊，倒是不那麼寂寞忐忑了。
克裡斯很豔麗，伊芙琳嬌俏，24歲的克裡斯汀也是溫婉動人，今天的裝束雖然簡單卻還是名貴打眼，三個人就那麼坐著閒聊，終於有來碰運氣的男生大著膽子上前邀舞了。
克裡斯和伊芙琳都不矯情，看著長相還不錯的就很乾脆的答應下場跳一支舞，這更是鼓勵了單身的男生熱情地上前。克裡斯汀這才覺得有點麻煩。
“我真的不會跳這種舞……克裡斯，伊芙琳，你知道我沒說假話。”對著攛掇自己跳舞的兩個十四五歲的女孩她很是無奈。
“這種舞根本沒有技巧，就是踩著節奏隨意跳……你試試就知道很帶感的。”克裡斯並不放過她，很是熱情地就要拉她；對這種熱情克裡斯汀一向不太會招架，躊躇著就被她拉了下去……
然後Voldemort踩著點回來的時候，就真的需要去舞池裡撿回自己的小妻子了，看著她玩得還挺高興，和陌生的小女孩說著話，臉上也帶著明媚的笑意，比她頸間的明珠還要耀眼。
氣氛這種東西，就是你一開始的確拘謹放不開，最後也終於被帶的開始搖擺腰肢；說不上事後覺得玩得好不好，至少這一刻感覺興致還挺高。
“克裡斯汀。”沒有給自己再次套上魔咒的Voldemort慢慢走近了舞池，然後發現自己的小妻子居然看不見他。燈光很昏暗，不注意也沒人關注到這個剛剛出現的極其英俊的男人，但他一出聲，順著聲音看過去的人都移不開視線了：一個被造物主鍾愛的能夠滿足人所有幻想的男人，簡直想倒抽冷氣。
克裡斯和伊芙琳已經跳嗨了，神經興奮的很：“哇！克裡斯汀！這就是你的丈夫湯姆，真是英俊，一起跳舞嗎？”
被陌生人叫著“湯姆”的名字，Voldemort很不悅地蹙著眉；他給人的感覺也不是克裡斯汀的綿軟，周身氣場淩厲高傲，讓想著拉人的年輕女孩們都莫名怯了場，一時這一小塊都有些冷凝，有一種被壓迫的感覺。
察覺到湯姆明顯的不高興，本來跳得自覺也有些過於投入的克裡斯汀更是有些不好意思，連忙一把抱住丈夫的胳膊：“你在瑪律福莊園走完場了？感覺真快。”
Voldemort周身和軟了一些，但還是揚著眉不見多少笑意：“我心裡惦記著你一刻也不想多留，你這個沒良心的小姑娘倒真玩得自在。”
好久沒被稱呼小姑娘的克裡斯汀臉更是紅得瑰麗，更加不好意思多留：“克裡斯，伊芙琳，那我們先走了……我的爺爺奶奶還等著我們一起吃正餐呢。”
女孩們有些失望還是朝他們揮揮手，明裡暗裡不少男女也悄悄地往這裡打量，之後更是議論紛紛。
“需要遺忘咒嗎？”克裡斯汀有些惴惴不安地小心問。
Voldemort更是似笑非笑地一勾唇：“你倒是信任我的魔法水準。”這麼多人呢。“也沒什麼，人都是健忘的，會把旁人記掛幾天？”
聽丈夫說了沒關係克裡斯汀也就寬心了，只是她自然無所謂……但潛意識裡她就是覺得湯姆輕易不願意出現人前的。
家裡艾米奶奶果然都已經準備得妥當了。巫師的血統往往不拘泥一國之間，駁雜得很，桌上除了英國人喜歡自行烹調的火雞，也有其他國家的聖誕美食。
但桌子中央當然是火雞，將大量的蔬果如甘筍、西芹、洋蔥、栗子等，塞進十來磅的火雞肚子裡，再在表層抹上多種香料，然後才放入焗爐烤的主菜看著就色香誘人。大概因為湯姆之前的話，這次桌面擺得滿滿當當，主菜甜品很混亂，但也自然溫馨。樹幹蛋糕，撒著一層糖霜的薑餅，鱈魚、蝦、烏賊、貝殼類肉做成的魚肉沙拉，上面鋪著一層奶油撒著果料的烤熟的玉米粥全都擱著。看他們終於回來，艾米奶奶就把聖誕大餐前該吃的杏仁布丁一份份端上來，臉上更是笑眯眯的：“來來，看看誰運氣最好，能吃到那枚唯一完整的杏仁。”
不大的餐桌，四個人挨得感覺很近，壁爐裡木柴劈裡啪啦地燃燒著溫暖的火焰，面前的人都洋溢著幸福的笑意，Voldemort嘴角微動，倒沒有相信這所謂傳說的意思——信這個，還不如自己熬一份福靈劑比較直接，對自己也不是太難的魔藥。
克裡斯汀倒是很配合奶奶的用心，很認真地在舌尖滾了一下那枚杏仁，感覺一下：“呀，真可惜，我的不是完整的呢。爺爺，你呢。”
“我也不是。”現在老泰勒也不講搭配那一套了，吃了布丁，就悠哉哉抿一口紅酒，笑容很是滿足和藹。
“我自己也不是。”艾米奶奶也笑了。
三人都看向Voldemort。
黑暗公爵微微抽搐了一下唇，低頭看看剛動了兩小口的布丁……他不喜歡甜食，用小銀匙攪了一下布丁，果然隱約看到裡面一枚完整的杏仁。
“看來你明年運氣會很好的，湯姆。”克裡斯汀看著他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
其實這個東西，家裡做甜品的哪會沒數呢。一般都會把這枚杏核放在最小的孩子那份裡，一來哄他們高興，二來越大的孩子越不好哄啦。
這當然就是艾米奶奶一份祝福的心意了。這才讓Voldemort還是有些不知道如何反應了。
好在外頭的“篤篤”敲門聲解救了黑暗公爵的微妙尷尬，掛著黑暗公爵出品的用綠色的枝葉和銀色的金屬及金色的鈴鐺配以紅色的緞帶組成的聖誕環的門本就是虛掩的，一下子呼啦啦跑進一群裹得肉呼呼的棉團子。
在這個日子裡，老泰勒一早就撤了麻瓜驅逐咒什麼的，但卻還是小心地開啟了類似遺忘咒之類的魔法陣。
這些小不點也正暗自瞪大眼睛：以前怎麼沒見過這間屋子？好神奇。果然是聖誕夜。
艾米奶奶連忙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大大的糖果袋，裡面豐厚的糖果讓不知愁的小東西們立刻眉開眼笑，上躥下跳，早忘記了不對勁的地方。
喝了一口酒的老泰勒也在興頭上，居然也就那麼掏出魔杖，開始給他們表演好看的小魔法，一群小孩眼睜睜看著飛出一堆活蹦亂跳的小鳥，又看同伴情不自禁了開始跳舞，或者牙齒變長，個個眼睛瞪得烏溜溜圓。不用老泰勒多說，也一個個嘴巴甜甜地圍住老爺爺要再來一個，心裡還惦記著給今天沒來的小夥伴炫耀一下，並不知道走出這間屋子，只會莫名發現手裡多出糖果袋而已。
“看著好可愛，果然像麻瓜說的那樣，小孩子都是天使……你聽過麻瓜的天使嗎？”克裡斯汀旁觀看著不由抿著嘴笑，回眸笑盈盈地看著湯姆。
但黑暗公爵沒有覺得把自己腦子都吵鬧得騰了小惡魔有什麼可愛，只是說：“看過麻瓜的壁畫。”
當然見過，他每次關禁閉，瞪著天花板上那群揮著胖乎乎的翅膀，看著和當時的他差不多大的肉嘟嘟的娃娃，最多的想法，是真能撕開一個肥翅膀烤了吃就好了，一定很美味。恩，至於剩下的看著就肥嫩的肉，當然就喂了他袖子裡也懨懨餓得很的納吉尼好了。納吉尼也就不會抱怨自己不想著她只顧著自己了。
他真的有認真試驗過，為此很認真很認真地研究過哪些天花板，瞪得眼睛都酸了；因為他很小的時候就隱隱發現，當他有強烈的渴望的時候，往往會願望成真。
當然，魔法不會真的萬能……他到今天也沒成功過就是了。
“湯姆，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克裡斯汀抱著期待裝作不經意地探問。
“恩？”
——這是思維很兇殘地停留在燒烤天使實踐性成年版修訂分析的黑暗公爵。
作者:
藍桉
時間:
2014-12-23 16:55
Chapter 36
Voldemort沒有反應下的反問的上揚語調，讓本就是鼓起勇氣試探開口的克裡斯汀有些尷尬羞赧地瞪他一眼，軟軟的，到不至於讓人生氣，他尋味般略想了想，便懂了，眼神開始轉向戲謔。
兩個老人還含笑地看著一群小孩子嬉鬧，Voldemort很乾脆地伸手把克裡斯汀攬過來，對著她的耳朵哈氣，讓她整個耳垂都感覺發燙起來：“你想要個孩子了？”
“別鬧！”眼看爺爺奶奶視線就要轉過來，她連忙推開他，“我……就是隨便問問。難道你從來沒想過？”
Voldemort很是順水推舟地任她掙開，嘴角的笑意有些散漫：“這也不是願望能說准的。”
克裡斯汀也知道是這個道理，臉上一陣陣發燙，便也不看他，去幫爺爺奶奶發糖果。
這時候她還不夠明白，能讓Voldemort輕易承認人力不能夠達成的，也是他不太在意的東西。比如，他真的還在意天使的味道這種沒太大意義的問題，就真成笑話了。
看著克裡斯汀看著一群白嫩的小孩眼裡透出的笑意，Voldemort這一刻獨自坐在桌邊抿一口酒，依舊只是笑笑。孩子嗎？恩，有就養吧。
聖誕過後，兩人依舊在義大利漫遊。對於克裡斯汀來說，和她的新婚丈夫一起旅行也是一件讓她需要逐漸適應的事情。湯姆非常不注意錢財的問題，感覺花用的就像不是他的財產一樣，極度的隨性。但同時也看得出來他的遊跡真的也非常廣博，在人煙稀少的地方總能覓到旁人不知的幽美景色。
半個月過去後，倒是克裡斯汀先覺得累了，湯姆這才開始帶她在城鎮裡旅行，每天住在風情獨特的旅館裡都是一件很迷人的事情。但看得出來湯姆開始有些不自在。
克裡斯汀不得不承認湯姆真的非常不喜歡麻瓜，看著來往的熱情的普通人群，他的眼神雖然淡然，但她還是比較瞭解他後，更願意解析為，一種漠然。極度的排斥導致的近乎無視。他也對每個城鎮的特色小吃以及人文勝跡一點也不感興趣，這也帶的她的情緒也不再高了。
“克裡斯汀，你玩得不高興嗎？”一直用挑剔的目光審視每一處歷史瘢痕的Voldemort似乎終於察覺了身邊女孩的低落。
“只是覺得你一點也高興，湯姆。”克裡斯汀似乎也憋著話很久了，“湯姆，麻瓜在你眼裡真的一無是處嗎，讓你看著也覺得難受？”也許這也是她想問很多的巫師貴族的問題。麻瓜的世界明明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蛻變。是的，他們往往比巫師貪婪紛爭，不斷發生災難的麻瓜世界比起安逸平和的巫師世界真的很讓人想搖頭。但是麻瓜卻又巫師沒有的活力，就像在這個古老的城市，有一千多年的歷史，但來往的人卻不讓人感覺壓抑沉悶，每個人都在歡笑鮮活。
“……只是不喜歡看到太多的麻瓜而已。”這是沉默之後的湯姆給她的答案。
不過在瞭解了克裡斯汀的失落原因後，Voldemort還是儘量調整下心態；他終於給自己找了項不錯的打發時間的娛樂：給克裡斯汀挑衣服，似乎打扮自己的小妻子能讓他忘記這些都是純麻瓜的衣料。他心情好的時候，甚至願意用保溫咒打包了當地的濃湯等寄回英國，給懶懶地發黴中的蛇小姐。
終於，在克裡斯汀試衣服的間隙，店主在沙發軟座的旁邊放了書架和舊書。無聊的Voldemort終於願意屈尊降貴地拈起一本麻瓜書翻閱著打發時間。書頁已經泛黃髮脆，看書的人的翻動卻很是漫不經心的隨意，幾乎是刷刷地快速翻閱；漸漸，Voldemort的手終於緩了下來，雙眸看著書頁，眉頭也慢慢皺起來。翻過來看了眼書脊：一本中世界出版的書。
“湯姆，過來幫我一下好嗎？”女孩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我背後的拉鍊總是拉不上……”說到最後，克裡斯汀聲音愈發不好意思地放輕。店員們也善意地笑幾聲。
Voldemort這才放開書，起身走了過去，繞過綺麗的布幔替赤/裸著後背的女孩捏著細小的金屬粒向上提：“……克裡斯汀，或許我們可以去這裡最大的圖書館看看。”
“啊？好的。”不明所以的女孩聽著就答應了。難得湯姆在這有感興趣的東西呢。
描摹著輝煌壁畫的穹頂下，克裡斯汀坐在精美油畫下木質椅子上，手裡捧著一杯熱可哥，看著放在膝頭的古典小說。感覺不知道過了多久，克裡斯汀覺得坐得都酸疼了，就抬頭看了看湯姆在的地方。飄著橘色紗簾的巨大拱形落地窗下，手裡拿著一本厚書的黑髮男人用不算慢地速度在一頁頁翻看。
不知怎麼的，她就想起霍格沃茲巨大的圖書館；似乎透過現在的側影，可以看見自己丈夫在霍格沃茲的模樣。一個出類拔萃的優等生，也許就是這樣一日復一日，在旁人覺得乏累想去休閒放鬆的時候，依舊沉默地呆在圖書館。
這應該是讓人敬服的事，但這種近乎偏執的專注力居然讓她有些酸澀，她悄悄走出去，去圖書館旁邊的街邊店面，買了兩個巧克力芝士餡博餅權當午飯帶回去，卻發現湯姆的手臂上停了一隻通身白羽的高大貓頭鷹，見她進來，立刻警覺地轉過頭，矜持高傲地昂著下巴看著自己。旁邊的麻瓜照樣是視而不見。
“誰的信？”克裡斯汀拿著食物走上前去，看見湯姆蒼白修長的手裡，是一張光潔度很高熏著獨特芳香的高級定制羊皮紙，上面的翠墨字跡近乎刺目的華麗考究。
“阿布。”湯姆抿著嘴的樣子讓人察覺不出他的心情，“瑪律福夫人過世了，就在兩小時前。”
“……那真是遺憾。”並不認識瑪律福夫人的克裡斯汀愣愣地公式化反應，心裡卻不期然想起瓊安娜當時的一些話，那些貴族的反應。
她小心地很斟酌地開口：“你和瑪律福先生的關係真的很親密。”感覺這是瑪律福家剛穩定下來就給了湯姆信件。而且印刷體品質來說，還要扣除是很用心的處理信件的時間段。
Voldemort腦中正在飛快地解析一系列連鎖反應，並沒有注意到克裡斯汀並不高明的試探語氣，只是眼睛看著信件徵求性地隨意詢問：“克裡斯汀，你願意出席瑪律福家的葬禮嗎？”眼神終於轉過來，帶幾分沉吟：“如果去，大概會需要和所有的斯萊特林貴族照面。”
“瑪律福家不是和你關係很好嗎？”克裡斯汀心裡一點也不茫然是假的，還是說，“那我也應該去的吧，這大概顯得你比較尊重。”
“……謝謝你，克裡斯汀。”Voldemort不知想到什麼，一直陰鬱著的臉上，終於勾起一抹微笑，“不管你遇到什麼，你如果不想理會的人就直接無視；你只要記得我一直在你身邊。”
根本無法適應他的交際哲學的克裡斯汀只要想像一下，手裡都發出冷汗：“……我明白你的心意，但這個笑話不好笑，湯姆。”
但這一刻，她心裡又有個聲音在說：湯姆不是在開玩笑。
Chapter 37
瑪律福夫人葬禮的日子，天氣很正常。天空是陰的，但也沒有雨，和每一個英國的普通日子一樣。
瑪律福的家族墓地看起來很古老了，但如茵的碧草齊整而柔軟乾淨，空地上弔唁的貴族清一色的黑色衣袍，冷風吹過也被古老的防禦陣輕易化開。女士們帽檐垂下黑網覆面，掩蓋著互相流轉的眼神。
克裡斯汀感覺很奇怪，奇怪地覺得手上柔軟精緻的黑色蕾絲長手套有些刺激皮膚的癢。恩，也許是瓊安娜說過的，心理反應？畢竟這是很昂貴細軟的布料。
她覺得背後釘著各式各樣的視線。是的，背後。
她聽說過貴族的排座次序一向是有講究的，斯萊特林的長桌總是和別的學院的混坐和先到先得不一樣，每一學期的座次都是古板的一致，直到新學期新人員的加入才局部微調。但是這一次，湯姆卻很自然地牽著她走到最前的位置，她現在已經記不清她發現自己和湯姆最晚到的尷尬，和穿過貴族們安靜的列隊被一雙雙藏在黑紗下的眼睛打量的頭腦空白感，只記得那種糟糕的感覺，知道現在還能感覺的不自在。
巫師的儀式很簡單，所有到場的賓客表示默哀後，?木的沉重棺槨被四個成年貴族用魔杖指著平穩地浮起，慢慢沉到那個被瑪律福家主的手杖施放的魔法裂開的平滑土坑。這四個巫師裡，沒有一直站在自己不遠處，但只是帶著隨意的神情和瑪律福家的兩位先生說話的湯姆。
這個過程裡，湯姆總給他一種超出所有貴族的淩駕感，近乎漠然的旁觀態度。她倒不是覺得背後只顧著打量她的貴族們有什麼真情可言，但至少他們每個人都帶著近乎一模一樣的完美的哀痛面具，連眼神都透著近乎一致的沉痛。一個讓她感覺渾身發冷的荒誕世界。
佇列開始浮動了，黑衣的男士遠遠地三三兩兩地交頭接耳，女士們也很快分成很多的小團體，但克裡斯汀總覺得她們離自己似乎更近了。
“您好，夫人。”一致的黑袍，但這個貴婦人的帽檐上，鑲著精緻的黑紗玫瑰，笑容很是殷勤，“這還是我第一次見您呢。”
沒有一個熟人的克裡斯汀近乎感激地連忙回應：“哦，看起來是的。”
“當然，一個泰勒，平民的血液。”克裡斯汀身子一僵，看過去是一個黑裙黑寶石掛鏈的黑髮少女，眉目冷豔刻薄。
“貝拉。”旁邊同樣的黑裙少女頸間是瑩潤的黑珍珠，不太贊同地拉了一下自己姐姐，笑容很平和，倒又溫柔的感覺，“您好，我是納西莎布萊克，盧修斯的未婚妻。”
瑪律福家未來女主人，克裡斯汀驚訝自己的第一反應是這個，大概和湯姆昨晚給她念叨的一些簡扼的話有關。能讓湯姆提上幾句的布萊克家，絕對純粹的布萊克。這個稱號讓她有些謹慎：“哦，這沒什麼。”她心底不舒服，但也只能微笑。
“貝拉沒有什麼不好的意思，恩，您可以理解成習慣？哦，只是個習慣。”另一個花季少女，戴著瑩潤的白珍珠，整個人帶著很不一樣的鮮活熱情，“忘了介紹，我是安多米達布萊克，貝拉和納西莎都是我的姐姐。”
這個叫做安多米達的少女讓克裡斯汀覺得親近，她給克裡斯汀的感覺是真誠的，就像帶著露珠的新鮮花朵，而不是極度精緻甚至比真實還要美麗卻沒有生命力的人工假花；情緒是會被感染的，真誠也是一樣，她也放鬆地笑了：“大概真的是習慣吧。”
她瞬身幾乎僵化的細胞剛剛舒緩下來，眼前的陌生女人們卻開始爭先恐後地開口。
“您的衣服看起來不是凱維斯成衣店的手筆；或許你該試試，凱維斯女士的手藝永遠都那麼精緻……”一個嬌小的女士“咯咯”嬌笑幾下，讓克裡斯汀覺得她手裡該習慣拿一個漂亮的羽毛扇，她像是在宴會裡矜持娛樂，而不是在一個葬禮上。
“一個大型的成衣店，哦，梅林，真是不敢相信。”旁邊墨綠錦緞衣襟的女人近乎尖叫地打斷，“恕我直言，真正有底蘊的人家都不會選擇一個面向所有人的所謂高級成衣店。”
“你們互相挖苦的模樣還把貴族的體面放心上嗎？”一旁的女人端著優雅古老的貴族腔調開口，故意的中古發音，讓克裡斯汀覺得很難辨認。
更糟糕的是這像是開啟了一個麻瓜發動機的開關，下一刻她的耳朵裡充斥的都是這種麻瓜歷史劇裡才會聽到的貴族發音，說得競賽一樣又輕又快，讓她聽得越來越吃力，頭都漲了，像做選修語言課的聽力練習一樣。所有人感覺近乎偏執地要把其他人給壓下去一樣，她卻不懂她們狂熱的戰鬥欲是從哪裡激發的。
“您覺得呢，夫人？”一個貴族少婦像發現什麼一樣慌忙地對著她開口，笑容依舊矜持有禮，卻讓她覺得幾乎尷尬地怪怪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也許這是正常的。”克裡斯汀早就辨不清她們在說什麼了，更講不出她們似乎很喜歡的古老腔調，只能那麼用很正常的聲音答覆一下。不過她覺得，自己的意見也不是那麼重要吧；一個被這個圈子排斥的新人而已。
是的，過了24生日還沒多久的女孩子，沮喪地發現她似乎被排斥了；但這她也能理解，畢竟貴族人少，幾乎都是從小相熟。熟人間排斥陌生人從來是正常的事。
“哈。”叫做貝拉的黑髮少女誇張地諷刺地笑了一聲，幾乎肯定是針對自己的克裡斯汀，懷疑自己臉紅了；但願不要這要，那就真是糟糕的事情了。
瞬間這個小區域詭異的安靜，連旁邊似乎掛著悲憫的表情在相互交談的其他人也把視線轉過來；人在緊張下總是敏感的，之前就感覺都若有若無的視線在自己身上遊弋，現在他們像是終於找到藉口光明正大地轉過頭來了。
果然被她搞砸了。她不難過是假的；她有儘量控制自己不露怯，但她畢竟從來沒有熟悉過這個陌生的浮華世界的規矩。她之前就表示疑慮，湯姆卻渾不在意的樣子。也許在男人看來這些都不算什麼，但她其實是在乎的。很糟糕的感覺。
“我也這麼覺得的。”打破寂靜的是安多米達小姑娘，她鼓勵一樣抓住克裡斯汀的手，“不過這個話題在這裡談本來就不合時宜啦。”
“哦，真是失禮。”這是第一個快速附和的女人。
“真為米拉感到難過，願她在梅林的懷抱安息。”第二個開口的女人語調非常真誠，雖然克裡斯汀記得她就是那個尖酸地諷刺在成衣店消費的那個人。可她現在的表情麻瓜聖母像一樣悲憫動人。
她終於清晰地感覺到：這裡的每個人都有兩副面孔。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感覺頭疼的時候，周圍這群貴婦人早就不再談論之前的話題了；她的回答完全搭不上邊。但幾乎所有人默契而爭先恐後地把這個問題遮掩過去，但一些人互相暗自傳遞的眼神裡卻彼此交換了一絲譏笑。
就像重新上好了機油，周圍的世界像是一個重新開始運轉的機器，四下交談聲重新響起，終於感覺正常多了，焦點也不在她身上了。
“不知道您平時都住在哪裡呢，是 ‘金色行宮 ’嗎？哦，那裡真是無與倫比的輝煌高貴。”她還沒有好好感覺一下放鬆的感覺，話題又一次回答她身上。她雖然沒聽過什麼“金色行宮”的名號，但大概能猜出指的是湯姆那座華麗的刺目的大莊園。她聽湯姆只是稱呼“游宴莊園”，很直白，繁複的全稱就是“用來遊樂行宴的莊園”，還不知道它有一個名字。
這句話一出，幾個貴婦人就嗤笑一聲，克裡斯汀不明所以。事實上，真正比較靠近權力中心的食死徒至少清楚那座莊園在他們Lord嘴裡的稱呼，更知道Lord幾乎從來沒在那裡起居過。這個愚蠢的問題一下子泄了底。
說話的年輕女人咬牙地勉強笑了笑，看旁邊的該死的女人的反應就知道她說了傻話，而且是近乎諂媚的傻話：“當然，也許還有更美麗的宜居莊園，我的見識少了，真是惹笑話了。”她哀哀地歎口氣，倒是讓克裡斯汀不好意思了。
“湯姆不太喜歡住在那裡；事實上我也不喜歡，雖然華美，但太過冰冷了，住著感覺不到人氣了……夫妻住得那麼遠有什麼意思呢。”說到最後她還想到什麼一樣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卻發現氣氛又有些詭異。
傳統就是貴族男女主人分居的貴婦人們面面相覷，一時說不出話。這不是擠兌她們嗎？一直保持旁觀的納西莎連忙圓滑地開口補救：“那也是那座行宮規格太宏大了，平常的莊園哪有那樣的氣勢；夫妻來往不就簡單的很了。”
大概也能感覺這個女孩子是在幫她說話的克裡斯汀善意地向她笑笑，不由打趣一下：“小瑪律福先生真是好運氣，你真是個讓人喜歡的小姑娘。”
話出口才覺得有些不對，剛剛隱隱的奇怪感覺促使她說的話像上位者或長輩一樣；可眼前的可是大貴族布萊克家的小姐，還會成為另一個大貴族繼承人的妻子。好在周圍的人眼神過來的時候奇怪了點，卻沒說什麼，讓她鴕鳥地得過且過自己當眼瞎了混過去。
今天果然還是糟透了！
“克裡斯汀。”這個時候想起的丈夫的聲音真像梅林的救贖，她幾乎控制不住自己興奮的心情轉過身就上前攬住俊美男子的胳膊，感覺像有了依靠一樣，心底一下子泛出剛剛還沒有的委屈，語調裡也不由帶出幾分委屈的情緒：“湯姆……”你終於過來了。她從沒有那麼期待他再失禮點，好用一個合禮的藉口把自己快點帶走。在這些恐怖的貴族教育出生的女人裡，她幾乎要崩潰了，每一句都要斟酌，但每一句還是讓人絕望地會丟人地出錯，讓她真心懷疑自己就是不小心掉進天鵝群的野鴨子，土氣又蠢笨。
周圍再次靜了一下，她看不見“湯姆”用冰冷的眼神掃了一眼她身後的所有人，所有人都近乎戰慄，連桀驁的貝拉特裡克斯少女也瑟縮地心虛避開眼神。
“那我們就先走了，阿布。願你節哀。”她心底歎氣湯姆的語調依舊缺乏誠意。他真該讀讀麻瓜的心理學著作。湯姆不是接受了麻瓜讀物了嗎，也許她該推薦一下。
不過想起自己的表現……比起至少看起來遊刃有餘的湯姆，她沮喪地發現自己大概更需要學習。
“米拉也會安息的。”果然，她再一次發現瑪律福先生近乎是配合地沉痛地歎一口氣。難道湯姆真的是對的？
旁邊鉑金髮色的單薄美麗少年，皮膚近乎透明一樣蒼白，也沉默地低下頭，斂下眼底哀思。
“瑪律福夫人畢竟去了，她一定希望看到你振作起來，小瑪律福先生。”不知怎麼的，她直覺的覺得，唯一需要撫慰只是眼前的少年；卻沒有幾個人對著他開口，這讓她忍不住出聲。
不知道是不是她錯覺，身邊又靜了一下，這回是湯姆替她救場，他的語調讓她欣慰的很溫和：“盧修斯，克裡斯汀說的沒錯，看起來你非常需要休息。你現在可已經六年級了，課業也不能放鬆。我對你可是有很高的期待。”說著還拍拍盧修斯的肩。
克裡斯汀驚訝湯姆一句話，少年的眼睛驚人的亮起來，很驚訝才忽略了周圍人更加詭異扭曲的氣場。湯姆說了什麼驚人的話嗎？很普通的安慰啊。
“克裡斯汀，走吧。”眼看湯姆又要幻影移形了，她連忙扯了扯他，還是很禮貌地對著剛剛陪她說話的人致意一下，然後禮節性對兩位和善的布萊克少女邀請：“有空希望你們來作客，和你們談話很開心。”
“開心的話儘管邀請過來陪你。”湯姆這點還是很配合地陪她表示。
雖然她總是覺得，現場氣氛更加奇怪了，瑪律福先生也不像剛剛喪妻一樣，臉上是涵養都壓不住的春風得意。
沃爾布加狠狠地瞄他一眼，很是不屑：他當然得意，自己兒子和未來兒媳婦都入了Lord眼。是的，納西莎雖然現在是布萊克，兩年後畢了業就是瑪律福家的人了。安多米達也是一樣，總歸是嫁出去的……除非，配了小天狼星或雷古勒斯，就像自己和堂弟一樣。反正看起來就是那個逆子也對安多米達很有好感的樣子。
唔，真當然是後話了。就看是聯姻還是家族通婚哪樣更符合布萊克的利益。
Chapter 38
白玫瑰莊園的東邊後部，是一個後來增修的大玻璃暖房，通身的透明玻璃彎成一大一小兩個圓拱面的空間，地面上是胡桃木的地板，擺設著柔軟的布藝傢俱。整個暖房半沒在白玫瑰花叢裡，幾面高處玻璃是能內拉打開的，在暖房裡似乎能觸手可及古老的美麗，清香也是優雅地舒展縈繞。
大一點的空間裡克裡斯汀和瓊安娜在喝下午茶。
“待在這樣的玫瑰花叢中用下午茶，想不優雅都難。”瓊安娜嘖嘖兩聲，一身顏色鮮亮的長裙，裙擺拖曳到地板；雖然這麼說，眼神卻緊緊盯著另一個玻璃房鋪著軟毛毯的地板上，傻乎乎拍著玻璃想摸花花的胖娃娃。嫩呼呼的小胖子頭上棕色的小頭髮又細又軟，陽光下軟軟的面頰上也想蒙了金色的細小的絨毛，傳自瓊安娜的灰色眼睛清涼涼圓滾滾像會說話。過了一會兒，小東西終於放棄了，洩氣地動起四個小爪子，咕嚕嚕爬到一邊去了。
克裡斯汀讚歎一樣看著這個有些傻乎乎的很萌的小東西：“我們的小艾倫真是可愛極了。”
“啊，我可沒覺得有什麼好的，現在你看著好，到了晚上他的破嗓門有一瞬間讓我想捏死他。”瓊安娜嘴上說得兇殘，可剛看到小胖子自己把自己絆了一跤，呆呆地坐在地毯上，大眼睛充了淚的可憐模樣，連忙站立起來把要哭的小孩子抱過來，臉上也很苦惱，“你說，他都一歲了，別人家好歹能走幾步，他每天只知道沒心沒肺地亂爬，反應這麼慢的神經肯定是隨了他！”
好吧，壞基因都是別人的。克裡斯汀忍不住笑了，拿起描金的骨瓷茶杯抿了一口，很嫻雅的樣子，舉手裡就能隱約看出幾分優雅意味。
“你真的請了禮儀老師？要我說，你遭這份罪幹嗎；哼，就這樣了，看他裡德爾能說什麼。”瓊安娜不怎麼高興地哼一聲，小包子被她一勒，用無辜委屈的大眼睛仰著臉看一下；她嘴一抽，總說眼睛像她，可是這大小怎麼看也和她沒關係，細長眼的瓊安娜很無語地親親他嫩嫩的小臉安慰一下，感覺嘴唇碰一下也會凹下去的柔軟細嫩。小孩子果然是麻煩的生物！
克裡斯汀看了很信仰，就伸出手小心翼翼戳一下這個大名艾倫塞德里克的小傢伙一下，不明所以的小包子很給面子地傻乎乎咧嘴給了一個大大的甜度滿滿的笑：“閑著也是閑著，多學點東西也不是壞事……要是我孩子也能這麼可愛就好了。”
“你們也都結婚一年了；你的店也不開了，也該生一個孩子了。”瓊安娜說著塞塊蛋糕屑到小艾倫嘴邊，小艾倫眼睛都笑眯了，胖短的小脖子一伸，歡快地叼嘴裡去。
“孩子是梅林的禮物，怎麼說得准。你們是太幸運了；結婚十幾年才有孩子的巫師多得很呢。也不是不開了；我沒事的時候做點精油、花蜜、幹花放鋪子裡的……平時只是請摩金夫人代看而已。”克裡斯汀覺得有些乏，食指微曲按按太陽穴，依然只是笑笑。
“不只是摩金夫人吧。我前天可看到了那位布萊克小姐幫整修的店了；倒是像她夫家瑪律福的風格，倒是盡心盡力。你覺不覺得你家湯姆的面子太大了；那可是號稱 ‘永遠純粹 ’的布萊克家的小姐。”不過說到最後，她帶上點不以為然的不快。
“只是最近精神總是不好；納西莎就叫著安多米達要幫我整修鋪子。本來我也是打算自己來的。怎麼了？魔法部又通過什麼議案了嗎？”克裡斯汀知道瓊安娜吐槽的本意不在這。
“啊，哼，魔法部。可不是魔法部的決意，是 ‘貴族議會 ’的決定。”貴族議會其實是“內議會”，新設立的高層常務委員會，成員幾乎全是貴族，“為了更高的效率”，的確至今發佈了很多改革方案，包括“商業法”、“稅法”等，隱晦地引用了麻瓜的一套，卓有成效，猛增的財政數字就是鐵證；但也有人質疑，這就是貴族們為了新一輪攫取利益的把戲，政策全面向大資本的所有者傾斜，沒有提種族，但事實上，在魔法界能擁有高資產的絕大多數都是純血。
克裡斯汀聽到瓊安娜提起這些的時候，總有微妙的尷尬。畢竟，她嫁給湯姆後，她的家庭完全是“新政府”的受益者，她也完全肯定湯姆是站在貴族這邊的……看他的交際圈就知道，而且地位隱隱的超然，讓她心底一直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卻本能忽略過去。
感覺本來是最親密的朋友，立場卻有了微妙的變化；走出霍格沃茲正式成人成家，有些東西就沒有那麼純粹的感覺了。
比如，瓊安娜一直不知道湯姆的職業，但她雖然爽直，也不失敏感，對湯姆這個勉強算熟人的人也報有期待，一直旁敲側擊：“你還記得亞戴爾吧，他上個月剛結婚。他也都結婚了，還在次長的位置不動。聽說瑪律福先生馬上要當部長了，但臨時出了桃色緋聞？你知道是什麼嗎？”亞戴爾塞德里克是瓊安娜丈夫的堂哥，一個家族。
瓊安娜是很好的朋友，在學校和之後都很照顧她，性格也很直接可愛，但她每次問到這些問題，克裡斯汀都很尷尬。一方面覺得左右為難，另一方面，很多東西她並不清楚。她並不過問湯姆的事業，至少在他沒有主動告訴他之前；這一年她除了必要的場合她也很少去貴族聚會的場合，儘管地點往往在湯姆和她共同名下的莊園，湯姆卻也沒有想讓她多參與的意思。就像瓊安娜一樣，湯姆也覺得那些貴族的講究沒有必要理會。當然出發點有些不同：“即使你的禮儀言辭無可挑剔，家族和個人不值一提，你根本沒有說話的資格。”言下之意，他覺得她儘管隨心所欲；但她卻沒有他那樣的底氣，雖然理智是一回事，卻無法忽略旁人，像他那樣無視和俯視所有人。
但這個她其實聽湯姆說過：阿布拉克薩斯瑪律福先生，得了很不名譽的“法國病”；或者說，“龍疫梅毒”。糟糕極了，很麻煩會致死的病，湯姆淩晨得到盧修斯的信，被吵醒的臉色本來就不好，看了急信臉色就更差，原話是：“到現在才患病我還很驚訝。”話雖那麼說，湯姆最近卻經常待在圖書室和地下房間，甚至邀請過魔藥大師，只是不在他們起居的這處莊園。
恩，是的，她告訴瓊安娜湯姆不在家；但他只是在地下室。她也變了；有些事不再能和瓊安娜毫無芥蒂地分享。她還很清楚，有些消息不能從她這裡流出去。
大概就是因為最近總等湯姆晚歸，睡眠不好吧，她白日很嗜睡，面色都讓梅可尖叫著“太差”了。
為了掩飾，她今天第一次拿起一塊草莓色的馬卡龍，她本來就不是很喜歡這麼甜膩的甜點，但搭著紅茶吃一塊也是不錯的：“我哪能知道。湯姆和瑪律福先生在學校關係就不錯，但平時往來還是沒那麼密切的……”說著她捂住嘴，感覺胃裡一陣反胃，就丟下了半塊馬卡龍。
“怎麼了？”瓊安娜連忙湊近點，“不舒服嗎？”
“不知道，最近胃口一直不太好，精神也不怎麼樣。”克裡斯汀喝口紅茶解解嘴裡的膩味，感覺好了點。
“……要我說，你也許也不用羡慕了；你也可以有個甜蜜的小傢伙了。”瓊安娜眨眨眼。
Chapter 39
墨綠絲絨的厚窗簾按照主人的吩咐嚴嚴實實拉著，只在床頭點著一盞昏黃的描金托座的玉石罩的燈，隱約照亮一室金碧輝煌的黯淡。
盧修斯放輕腳步慢慢地走進這個壓抑的房間，靠近同樣攏得嚴絲合縫的帷幔時才停了下來，雖然布幔裡的人看不見，還是恭敬地微彎下腰。
“父親，你還在休息嗎？”
帷帳裡似乎安靜了幾秒鐘，頓時空氣都有些讓人喘不過氣；好在只是一瞬間：“我沒有睡。盧斯，昨天是你的畢業典禮嗎？”語調和平時一樣絲綢一樣華貴，卻平直地放棄了詠歎調的韻律，透著股死氣。
“……是的，父親。”盧修斯心底也泛上難過，他其實這幾天也忍不住怨懟地想，算算父親病情的潛伏期，如果父親不是在母親剛過世，就和那些身份不明的低賤情人們廝混在一起，也不會染上這種不光彩的絕症。他有的時候又甚至會失去理智地痛恨那些該死的噁心的妓/女，她們是多麼低賤骯髒；而且甚至只想到掏瑪律福家主口袋裡的金加隆，卻沒有人注意到她們金主的不適。明明肯定有早期徵兆的。
到了現在，病毒已經全面發出來，父親的全身都已經佈滿可怕而噁心的紅疹，包括他最引以為豪的完美面容，而父親的臉色也青黑得可怕，完全失去了昔日的榮光。這也是父親不願意起床洗漱見人的更大原因；為此他甚至不惜偷偷去麻瓜界下單子，將家裡所有多嘴的鏡子統統換成麻瓜鏡。但父親更大的心結在心裡：一生苛求完美的父親忍受不了這個讓人恥笑碎語的結局。
“我不是個好父親。”阿布拉克薩斯在黑暗裡睜著眼。這些天，他終於徹底有時間好好地思考自己的一生了，啊，真是糟糕透頂。
“不，您一直是我最敬仰的榜樣。”盧修斯連忙急急地開口。的確，阿布拉克薩斯雖然對於情人和妻子，多情又薄情；但對於傳承了他的血脈的兒子，他真的是盡心盡力，至少可以說比英國其他所有的貴族都要負責。當然，還是只能和荒誕的貴族們比，“父親，Lord對於你的病情是很重視的，Lord是本世紀最偉大的巫師之一,他一定……”
阿布拉克薩斯非常消極地打斷他的兒子，也許正是因為瞭解，才會消極：“你聽說過 ‘術業有專攻 ’這句話嗎，盧斯？Lord，只要他願意，他當然是最完美的藥劑師，他能熬出世界上已知的最複雜的魔藥，而且一定會值得一個 ‘O ’。”
頓時，這個本就格調壓抑的房間裡彌漫上更加恐怖的沉默。
只是藥劑師，不是魔藥大師。阿布拉克薩斯在那位學弟在校期間，沒見過他熬制魔藥改過一個步驟。驚人的精准，需要可怕的意志力和控制力；但也令人此刻絕望的機械。
如果有人告訴阿布拉克薩斯，黑暗公爵創造出世界上最可怕的黑魔法咒語；他會深信不疑。因為在魔法造詣的路上，他知道那位走得的確是他無法想像的遠。
但魔藥並不完全等同於魔法。
“……並不是只有魔藥能救您。”盧修斯必須相信父親的判斷，對於Lord的瞭解，父親當然比他有權威。他心底被感染地抽搐，乾巴巴說出的話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再說什麼。
但說到天賦，他想起另一個黑髮黑眼的瘦削背影，傳承了普林斯血液的年幼的魔藥天才。
也許對於普通人理性推斷，魔藥家族的傳承，最珍貴的在於典籍、知識和從小的家族教育；但對於純血貴族來說，他們敬仰血脈，不僅僅是為了迂腐瘋狂的信仰，也是因為血脈的玄妙。盧修斯那麼重視這位不起眼的學弟，最堅定的想法還是來自於對古老血脈的信任。
至少，他從來沒看那位學弟魔藥正常熬制過；但卻比教科書上的色澤還要完美！
當然，信任一個年幼者太危險了；但年輕的瑪律福只能抓住所有的希望！瑪律福已經站到了歷史上最高的位置，想要拉下它的人太多了。雖然現在知情人都默契地守口如瓶，外頭也只聽到父親被對手用混亂的私生活抨擊的花邊新聞，可父親一旦被權威者正式判了死刑，他們一定爭先恐後地樂意幫助把瑪律福的笑話傳播到英格蘭的每一個角落。
他無比地痛恨他此刻的稚嫩無能，居然在這種時候沒有能力挑起家族的重擔！
送走瓊安娜，克裡斯汀的心一直在“砰砰”地急跳，直到她一個人用完晚飯才慢慢平息。
回到臥室看著那道暗門，她很是擔心湯姆的作息；但就算是對於她，禁制也是打開的，只是消去了自動攻擊而已。
好在她洗漱完後，正好撞見湯姆拿著兩個漂亮的水晶瓶出來；但那現在很是熟悉的色澤，連克裡斯汀也知道那只是完美級別的感冒藥劑而已。湯姆眉頭依舊皺著，先把藥劑瓶放到另一道暗門裡的儲藏室裡。
儲藏室的玻璃櫃裡，各類漂亮的極品藥劑碼得整整齊齊擺得滿滿的，但是都是一些常用的普通藥劑，例如感冒、退燒、發炎、胃疼……如果有人好奇黑暗公爵的魔藥儲藏室，一定會驚掉下巴。
願意很簡單，克裡斯汀強大的遺傳力讓她的魔藥在Voldemort的水準看來真的是無可救藥……這一年，Voldemort閑著的時候都會順手熬制一點魔藥扔到儲藏室；他甚至把它當成很不錯的鍛煉，不斷精細他的魔力輸出控制力和平靜思緒。
“……你不是神，湯姆。這麼多有名的魔藥大師，都從來沒有研製成功治癒‘龍疫梅毒’的魔藥。”看到湯姆不是興致很高地沉思著坐在一邊的米色單人軟皮沙發，她走過去，從背後摟住他的脖子，緩聲安慰。
Voldemort拍拍她的手，沒有說什麼。他只是覺得有點無力……和歉意。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在魔藥上的進步空間小得可怕，他印象裡自己的魔藥水平一向是非常優秀的。他今時今日的高度卻不會允許他去承認自己的弱勢，那麼，他會宣告他研究的失敗。他的判決，就是對於阿布的最後宣告了。
想到他印象裡那個光彩照人，容光最盛的時候站在太陽下比陽光還耀眼的男人；饒是他，也覺得這個結局太過悲涼。
雖然，也是他自作孽。果然還是太清閒了。
他熬了一下午感冒藥水試圖平靜一下內心，在這麼簡單的藥水都報廢了好幾鍋後，他終於不得不承認他心緒難平，今天也不會有什麼進展了。
“湯姆，雖然，瑪律福先生是你最好的朋友，你有什麼必要把責任都抗在自己身上？有這個必要嗎？而且他們家也要第一個通知你？”看到沙發上的丈夫對於自己完全是敷衍的笑意回應，依舊再次沉思，她終於忍不住詢問出來。
Voldemort似從回憶裡驚醒，皺著眉一時反應不過來；然後，才慢慢地展開，微微挑起，回眸，意味深長，似要看進她心底。
“我以為你只是裝作不知道，克裡斯汀。我的名字，你不覺得眼熟嗎？”
她一愣，眼前俊美的丈夫卻站起身來，吻了一下她眉心就去洗漱。
她應該知道什麼？
眼熟，當然眼熟……這是，他的名字啊。
她想到自己的婚禮，繁華盛大；
她想到每一次的聚會，眾人複雜的態度；
她想到納西莎每一次若有若無的貼心附和；
她細細地想著瓊安娜每一句話……
過了很久，她顫抖著手拿著魔杖，用湯姆教過方法在空氣裡，一筆一劃，寫下
Tom Marvolo Riddle。
像是一個被透析答案的簡單而無聊的拼字遊戲，她拿著魔杖，很認真地點著一個字母，移過去；另一個，慢慢移過來……
最後，她很是怔愣地看著空氣中浮動的帶光字樣：I am Lord Voldemort。
真簡單。
然後，她聽見洗漱間的門開了；她不由渾身一震，愣愣地看過去；有一些傻乎乎的模樣。
有些模糊在心底的東西徹底浮出水面。
但她依舊沒有準備好。
她，是不是很糟糕？不由，摸上自己的肚子。
作者:
藍桉
時間:
2014-12-23 16:55
Chapter 40
“克裡斯汀，你今天沒有幫我把睡袍事先拿好。”Voldemort探出半個身子，簡單地披著半敞的毛巾浴袍，純黑的髮絲滴著水貼在面上。和往日一般得俊美得幾乎讓人窒息的面孔，和周身理所當然的高傲氣場；平時她看著總想勾起唇笑他很是有氣派的樣子，根本只會搖搖頭也不去在意。
但現在，儘管她的腦子裡還一團玉米糊一樣混混亂亂的，但被眼前的男人漫不經心地叫喚一聲，感覺忍不住渾身一震；神經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轉過身，心裡一心想著要去給他拿睡袍，但手底下慌亂地不知道在摸什麼。她一瞬間好像又忘了自己在找睡袍了，大腦空白想不起自己在做什麼。
她的第一反應太過誠實，就是單純的恐懼。
一隻修長蒼白的手直接出現在她眼前，直接繞過她從她面前的沙發上，把搭著的絲綢睡袍抽了過去：“你今天到不擔心我被凍到了？”Voldemort的語調很稀鬆平常，和每天淡淡的日常對話沒有兩樣，還掛著一絲調侃的意思。
克裡斯汀怔愣著看看他，卻沒有說什麼。她知道自己的狀態不對，她的丈夫也很輕描淡寫地替她一筆帶過——是的，這樣不對；但又要讓她怎麼辦？
她覺得自己只是嫁給了一個富有的年輕丈夫，沒有在世的長輩，只是有一些顯赫的朋友，本身天賦卓越；雖然他的脾氣不是很好，性格很自我，但對她總是有耐心的，平時在外面的時間多了點，卻也很顧家，對她也算是很體貼了。
有的時候她不是沒有發覺他在收斂自己尖銳的一面，但心裡還半甜蜜地裝看不見，有些任性解氣地想著平時他在家就算了，他在外面總不能也這樣；總該收斂一下自己的性子了。
可她現在徹底明白為什麼自己丈夫甚至可以稱得上糟糕冷銳的性格，那些她聽著都感覺顯赫的人物卻能那麼耐心體貼地去包容，更有一些人還不著痕跡地去替湯姆把話圓回來。
因為，他不是他們的朋友；湯姆，是他們的主人，那個被稱之為“黑暗公爵”的讓人不敢提名字的人物。
“ ……‘湯姆 ’，是你的原來的名字？”她手指不自覺半縮著撓著睡裙，最後咬咬唇開口的，卻是無關痛癢的問題，一個她也知道答案的蒼白的問題。畢竟，她還是離他的少年時代挺近的一代人，她多少知道他學校的一些事，那總不是作假。
只是被諱莫如深地埋葬而已。
又一個曾經模糊的疑問也悄然解開：難怪她從來不可能在那些衣香鬢影的聚會裡聽到她好奇的關於少年時候的他的故事。這麼下來，再過一代人，也許就成了真正的秘密了。這，就是希望的效果吧？
但她不問這個，又問什麼呢？人總有趨利避害的潛意識，突然怕了，怕問到什麼不該問的地方。眼前是一個讓這個時代的人都會戰慄的大人物；連她這個只是在報紙看那些隱晦的白紙黑字的時候，都會為那個高高在上的貴族魁首彈壓異己的鐵血手段而忍不住心底一顫。那種太過陰毒的黑暗會讓她有的時候，覺得是很慶倖的，她所在的家庭看起來並沒有被深深捲入這個時代最可怕的漩渦……可她偏偏又那麼熟悉那個可以有著很溫暖體溫，笑起來也可以帶著溫度的黑髮男人。這讓她一時間完全分隔開這兩個人。
她當然不會害怕湯姆，她的丈夫，她依然潛意識裡無比信任和愛自己眼前的男人。但她完全不熟悉傳說中的黑暗公爵，那個太過極端鐵血、掌控著整個英格蘭的神秘形象。
“如果你想問的就是這個，那麼，是的。雖然我真的不太喜歡這個名字。”他說著，眼裡笑意卻淡了些，但依然態度很自然地把手裡的毛巾遞過來，依舊很是迷糊的克裡斯汀還轉著亂七八糟的念頭，也下意識地先去接，可一抬頭撞進自己丈夫深邃不見底的黑眸，莫名地她就聯想著看到的是發黑的血腥，忍不住一縮手。看他的手還停在半空，才感覺到抱歉，不知所措地看著他，眼底自己不知道地就流露出一絲祈求和茫然：希望他不要生氣，她真的沒有想過要讓他生氣的。
氣氛陡然有些真的尷尬起來。
看著他隱隱有些失望的眼神，她感覺清醒多了，心底慢慢地湧滿了很酸澀的難過，可看著他的眼裡卻也滲出幾分委屈和氣憤。
她知道的，哪怕是這一刻，她把毛巾接過來像以前一樣替他擦頭髮，這件事就被那麼揭過去了。反正無論如何他已經是她的丈夫，他待她還是很好的，原來也拿出了看來他有的最大耐心了。他用了最大的善意來努力溫柔地對待她。這是多少貴族少女都渴望嫉妒的婚姻吧，才會有她們聚會上討好與尖銳並存的讓人捉摸不清的態度。能就這麼迷迷糊糊就擁有一個權勢滔天的丈夫聽著就是很有運氣的事情，她內心理智告訴自己現在鬧脾氣大概會讓他誤會。
誤會不管從哪一個角度，都絕對不是一件能稱得上美好的事情。
“其實，我今天本來想告訴你，我懷孕了。血緣魔法測過的，不會是假的。你，你需要一個繼承人嗎？我是說，現在。”她聽著自己局促的語氣僵硬又客氣，還帶點惶恐。原諒她今天之前只知道眼前人有時候會去研究下黑魔法，但卻絕對不敢真正去猜想這是血腥名聲在外的當代黑魔法大師。大師……還是感覺真不像是給湯姆的，她認識的會微笑會擁抱會逗弄她的丈夫。
是的，就算現在沒有人敢站出來指認；魔法界也公認黑暗公爵手底下有數不清的命案。
難道殺人不可怕嗎？她感到很難過，有些無法理解，更加無法把兩個形象重合在一起。
屋裡的空氣像徹底凝固了一樣。Voldemort唇邊浮現了一瞬不明以為的哂笑，可看著克裡斯汀的眼睛裡惶然局促卻很清楚地寫著請求的樣子，還是壓抑下心底想出門發洩的欲望，終究沉默地親自擦拭頭髮，然後輕慢地扔進一邊的置髒衣物的藤籃。這個過程裡，只聽到毛巾摩擦過髮絲的枯燥而沉悶的聲音，和最後更加壓抑的入筐聲響。
克裡斯汀的眼睛被一絲絲的酸澀慢慢漲滿，她很難過看起來自己徹底搞砸了。可她究竟該怎麼辦？
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丈夫，自己拿著一本魔法書照舊倚在床頭看，唇和這些日子一樣緊緊抿著，燈光昏暗，眼底下方落下一片讓人不安的陰影。是的，知道身邊躺著的是從來不忌憚人命的黑巫師，雖然她當然相信他不會傷害她，卻管不住自己腦子裡恐懼的心理暗示。
她努力理理清楚自己的大腦：不管怎麼樣，那麼阿布拉克薩斯——她真可笑，如果不是身份的暗示，那位高傲的大貴族怎麼會輕易讓人叫了自己的教名——一定對於……湯姆，對於湯姆來說，是很重要的了。一旦阿布拉克薩斯就任魔法部長……她內心一陣狂跳：大概，英國魔法界，明裡暗裡的勢力都會被一個人掌控了吧。徹底，獨裁統治的時代？真是……瘋狂。
可她那麼翻覆著念頭，看著他倚在床上看書的樣子，還是伸手旋亮頭頂的吊燈；她總是記得以前看過燈光太暗躺在床上看書對眼睛不好的。雖然，依照……湯姆的魔藥水平，便是眼睛出了小問題，也只是一瓶魔藥就能解決的問題。
可感覺到他的眼睛要抬起，她就沒出息被燙到一樣假裝低下頭拉平床單，接著就感覺渾身被薄怒的視線燒燙一樣。她一時間很是懦弱傻氣地欺騙自己，只當自己沒有存在感，低著眉目就那麼躺倒床的另一邊，合著睡衣就那麼睡下去，顫著手拉上被子，背對著湯姆只知道天真茫然地催眠自己快睡著。
克裡斯汀突然很是自嘲地冒出一個傻傻的念頭：床原來是很大的，當她刻意躲著，幾乎感覺不到身後有男性的溫度。
可她那麼想著，他卻很不配合地眼神更加灼燙可怕，幾乎要讓她的背部灼焦一樣。他也在生氣。但這個念頭讓她忍不住想流下淚來，下一瞬間，就覺得臉頰一燙，一道水線滑下來，很癢，也很膩。
至於為什麼流淚，她也說不清楚。當太複雜的時候，有些念頭反而模糊了。
漸漸地，身後感覺像沒有人一樣，也聽不到翻書的聲音。光線被調的太亮，眼裡的淚水是不斷滲出來，想睜開都覺得酸澀；卻還是睡不著。
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聽到書被狠狠擲開的聲音，她一個激靈，才恍惚發現她剛剛還是已經陷入淺淺的睡眠了。
“克裡斯汀，你是非要我反過來哄你嗎？你也知道我最近是很心煩的。”他大概的意思是，他最近最得力的下屬兼朋友出了事，事情到了最後一步倒是出了岔子。他內心很是不快，告訴她是想要她安慰他，她卻很不給面子地也鬧脾氣。
她那麼大概推測地想著，心底也很委屈，可又帶點習慣性，就很是茫然恍惚地開口：“哦，你想我怎麼哄你？”聲音帶著鼻音，癢癢軟軟的很是可憐，但還是帶點輕輕的嘲諷。
“睡著了？”Voldemort一伸手關了燈，半滑下身子，手也伸過來把她整個兒攬了過去；她呼吸裡全是他身上的冷香，沒有血腥味，類似新鮮青草的乾淨清冷的香味，“又在想什麼？不是說懷孕了就該好好養著嗎？”當然，具體怎麼養他也不知道。
“……你要孩子？”話說出來，又有些後悔；本能地把自己忘身側男人懷裡埋得更深，半洩憤地在他的絲滑睡衣上擦了幾下臉上的淚痕。
她是狠狠地掉了眼淚，可他還是輕鬆有餘得很。
“你覺得我不想要孩子？”他語調很壓抑，很強勢地要把懷裡的年輕小女孩拉出來，但感覺到她很是難得堅持的抵抗，乾脆唇角倒是一勾，也不使力了，放任傻乎乎的小姑娘呆在自己懷裡。
“我不知道。”克裡斯汀的語調悶悶的，又帶上了輕細的哭音，“我怎麼知道你是怎麼想的？”說著，卻緊張地抓緊他的衣服，用力過度有些發顫；但她似乎自己又努力地想了想，自己給自己打氣一樣急急地說，就怕他打岔否認：“我果然又傻了，貴族最注重傳承的。你也會喜歡孩子的吧？”像被水洗過的清亮亮的藍眼睛，半紅地期待地看著他。
“終於捨得抬頭了？”Voldemort心裡卻又有了氣，很新鮮的有一種牙根犯癢的感覺，“你倒是寧可相信貴族的規矩；那你大概不知道，貴族這套，在我這可是不管用的。”冷笑了兩聲，不知道想起什麼，生生一股森冷。
這不是克裡斯汀第一次瞧見他這樣。但現在她徹底知道，那個時候他在那個控制不住情緒的狀態時，他只是控制不住他不想給自己看的一面。雖然知道自己果然太軟了，沒有出息，想通了這個倒覺得自己不好意思了，心底也松下來，忍不住說一聲：“你果然什麼時候都是自我傲慢。平時也就算了，在你做的那些……大事也不收斂。我大概終於明白阿布拉克薩斯的重要性了，難以想像沒有他現在又是什麼局面。”不過，那個朦朧的神秘形象反而真實清晰了些。他真是到哪也這副讓人無奈的性子。
Voldemort面容隱隱有些陰鬱，但倒沒有說什麼，只是挑著眉看著她；她不得不承認傳說的黑暗公爵的面容真的太具誘惑力：“我以前也想過，報紙裡才會出現的人物該是什麼樣子的……但總覺得黑巫師大抵都是翻倒巷裡那樣，總之形象就很是可怕。不過，你這樣驚人的英俊，倒也覺得更是可惡。”容貌往往是一件武器，便是知道這個男人做了可怕的事，很多人怕是反而覺得更有致命的吸引力吧？
“你還去過翻倒巷？”Voldemort一皺眉，抓住的重點倒是這個。
“……用飛路粉的時候出了差錯；好在離對角巷不遠，我倒是跑出去了。你是又要告訴我以後都不必怕那些不入流的黑巫師了？”克裡斯汀想起他最讓人熟悉的倨傲論調。
“恰恰相反。”Voldemort看著她的模樣微微一笑，“那些東西可不歸我管；不過他們真敢招惹不該招惹的人，那就拿他們的命全血祭了把你找回來好了。”
不會怎麼的，這句話突然把克裡斯汀再次點醒了，黑暗公爵究竟是怎麼樣的名號，驚人的強大和漠視人命的可怕：“……你能起死回生？”她還想起傳聞裡他還能控制陰屍、巨人、狼人，乃至攝魂怪。
Voldemort似不經意地轉動了一下尾指不起眼的黑曜石戒指：“只要我真的想，總沒有不能的。”
“那麼阿布拉克薩斯呢？”克裡斯汀不是和他抬杠，倒是有些真的高興，“你大概有辦法了？”
“好的辦法沒有。至於最禁忌的東西，阿布還不值得。”看到克裡斯汀因為他的冷漠微微睜大眼睛，笑了，“越是高深的魔法等價交換的原則越是苛刻。阿布的確是我很信任近乎朋友的存在，他的存在對我有很直接的利益，我當然會儘量救助他。可他能帶來的利益看起來不能超過我為了他的性命要付出的代價。”
很自私可怕的論調。但人就是那麼奇怪，當克裡斯汀知道了Voldemort的身份後，雖然心震，對他的底線卻自動下滑。
而且她也聽懂了他話下的意思，她在他心底才是值得的。
她知道自己徹底被這個男人三言兩語哄住了，雖然問出最後一個問題，心裡卻已經存了底，已經抱住了這個可惡的男人：“你殺的人是該殺的嗎，湯姆？”
“對於我來說，當然是該殺的。”這個答案如她想像的讓她無力；可她也可悲可恨地自私地催眠自己算了。
當然有最善良的人，聽了旁人的遭遇都會感同身受，克裡斯汀知道她只是有底線。但她的底線顯然劃得離自己丈夫的太遠了。
她想著要拉高些自己丈夫的，但暫時無從下手；現在只能先自己麻痹自己的良知。很簡單：那些她其實明白無辜的人，畢竟沒有她身邊的這個男人重要。
人都可以這般面目可憎的自私，只看你得到的值不值得。她知道這是個消極的論調，此刻卻當信了。
Chapter 41
早晨，胡桃木四柱床上的克裡斯汀，和往常一樣自然醒轉，卻覺得眼皮特別的酸疼，手去揉揉的時候，覺得又軟又燙，都不太敢去碰了。
像是腫了。睡得迷迷糊糊的大腦終於有些清明，昨天晚上那些猝不及防的記憶一下子回籠。
視野依舊有些朦朧，天鵝絨的窗簾還嚴嚴實實地掩著，只有縫隙裡透進幾縷明媚的光線。克裡斯汀一瞬間感覺依然在夢中，她昨天做了一個很荒誕的夢：湯姆居然是本世界最危險的黑巫師，那個權勢滔天的神秘公爵？怎麼可能，雖然湯姆傲慢了一點，魔力高了一點，名下財產好像多了一點，性子惡劣陰狠了一些……平時，還是挺好說話的。
他不是見過瓊安娜嗎？他不也沒說什麼？……然後克裡斯汀後知後覺想著，好像他是有說什麼的。
她雙目茫然地描繪著色調溫暖漂亮的壁畫的精美天花板，發了一會兒呆；然後，她再次拿起床頭的魔杖，很清晰地，一筆一劃在空氣裡寫出Tom Marvolo Riddle，再慢慢地變換字母行列……盯著最後那個讓巫師界都不敢直呼的名字，心中依然有一種失重的不真實感。
雖然，她昨天只能那麼接受了，現在想起來依然像一個荒誕的哥特式□□一樣的夢。王子公主、國王王后牽手微笑的周圍，華麗瑰豔的佈景的陰影處，處處滲著一絲絲詭異。
旁邊的床鋪已經空了，她伸手一摸，連溫度都涼了：看起來……湯姆今天起得很早。他去做什麼呢？她以前就那麼想過，但每次發問的時候都忍住了——她希望湯姆自己願意的時候來為她解答。
她今天依然在心底泛出這個疑問，但疑問一出來，心居然陡然荒誕地急跳起來，像是人類觸摸到一個秘密核心都會有的該死的興奮，還有荒謬的愧疚感。就像，她不該想起這個問題，也不該去追究這個問題，因為這個問題背後的東西，不是她敢去正視的。
其實也沒什麼，今天，湯姆應該只是去見阿布拉克薩斯。他昨天就說過的。
只是，見見瑪律福的家主、魔法部可能的未來部長……
她坐起身，空中的字體失去了魔力依憑慢慢地開始消散。她依舊有些茫然空白地把腳放進細絨鑲珍珠的白色拖鞋，第一反應是差不多該換季了，快五月了；只是在這個刻畫了精細魔法陣的莊園內部感覺不到四季微弱的變化。然後她突然為自己天天琢磨這些事有一種僵硬的不安感。
洗漱完在自己眼下點了榮光藥劑稀釋的化妝水，才出了房門，毯子上原本懶懶趴著的大白蛇一下子翹起頭，朝自己吐著蛇信。她突然想起，湯姆……既然是那個人，那他原來一直是聽得懂自己的寵物說的話的。
蛇姑娘一副很乖的樣子一下子竄過來，急急地把自己的頭放克裡斯汀手底下蹭蹭，然後大大的眼睛一翻，亮亮地示意要甜點；她看著就忍不住笑，但摸了兩下，手突然有點僵。黑暗公爵有個寵物蛇不是秘密，但她只是聯想不到納吉尼；算起來，納吉尼也是經常跟著湯姆在外面的，要麼懶懶呆著發黴。黑暗公爵的蛇，是會吞人的……她難以相信那就是眼前會撒嬌打滾最愛吃小蛋糕的蛇姑娘；正如她依舊有些訥訥茫然，湯姆，會是黑暗公爵。
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生活那麼不真實。她摸著自己的肚子，依舊平坦，甚至感覺不到生命的跡象……蛇姑娘不高興地拿頭撞了一下眼前發呆的人的腿：【你在想什麼呢？快下樓吃飯，再記得投喂小蛋糕！】
耳邊只有“嘶嘶”的聲音，她突然犯了傻想去分辨……但連語調語氣都分不出來：“湯姆，真能和你說話嗎，納吉尼？”
蛇姑娘的腦容量讓她不屑於思考這種超範圍的問題：【馬上Voldy回來說給你聽唄！先去找小蛋糕！】她憤怒地尾巴卷著克裡斯汀就拖著往外面走。
“……好吧，外面先去吃東西。你縮小點。”習慣性把越來越懶的縮水版半米長的蛇姑娘整個盤著抱起，才又想著這是一條會吃人的寵物蛇，頭皮一緊，很有壓力，“納吉尼，能不要再張嘴了麼？”
蛇姑娘茫然地抬頭，不解，尾巴小幅度不耐煩地拍拍她手臂，只催促她快點去和小蛋糕見面。
“好吧，下樓。”克裡斯汀努力地忍住替寵物蛇刷牙的欲望。
瑪律福莊園的地下室，地板牆壁依舊華美，牆壁上燃著銅托座的細長蠟燭，但屋裡的桌上頗為狼藉，各種古怪噁心的原材料四處放著，一個矮個子的黑髮男孩正死死夾著眉頭，帶著龍皮手套，一臉肅穆地處理藥材。
以Voldemort的眼光來挑剔，他的處理手法細節處總是不標準，但琢磨起來卻很有意思。Voldemort現在坐的，就是坐在一邊的軟皮繡套沙發上看男孩操作，姿態放鬆，神情卻很是審慎地打量品味每一個藥材取用的含義，間隙裡也不由多打量幾下這個頭髮油膩膩的黑髮黑眼男孩。
普林斯最後的唯一血脈麼？他喜歡這種唯一，所以之前就注意過。
他今天過來之後還來不及看過阿布，那個半大的鉑金男孩就猶豫地告訴他，他的一個學弟，一個混血的最後的普林斯，研究出一個實驗性的配方。他說不訝異是假的。
的確是年輕孩子，用料配方意外的大膽，但他隨便一眼看上去，居然挑不出明顯的錯。
盧修斯緊張地問他可不可行，他對著這個狠辣決絕的配方，一個要麼能緩住阿布的病情，要麼直接送了命的配方，也只能說：“熬出來試試。”但Voldemort顧忌他現在的身份，也要愛惜羽毛，不想最後自己手上出了一瓶送了命的藥，最後盧修斯還是乖覺地讓這個斯內普自己動手熬藥。這也是變相承認他的魔藥水平不如這個他引薦過的學弟了。
不說藥效，這個男孩就這麼熬出來了這副藥劑，那就超出了NEWTs的水準了。
不過，他的念頭剛轉過，就警覺地聽到一聲爆裂的音效，Voldemort回神的片刻，就直接丟了一個冷卻魔法扔上去……坩堝是沒炸，這鍋藥還是廢了。
有些可惜也有些激賞地看了看這個五年級的黑髮男孩：已經很不錯了，畢竟年紀不大，就算是他，也要全神貫注才能熬成功那麼複雜的魔藥。
西弗勒斯卻從來沒有覺得那麼丟人過，他的暗黃的小臉也漲出了血色，手還隱隱在發抖。他剛剛居然差點炸了坩堝！就算沒有炸，他有自知之明如果只有他一個人在場，覺得來不及挽救。簡直是可以銘記一生的恥辱。
“你知道自己錯在哪嗎？”Voldemort眼含深意看著面前局促不甘的很有天分的男孩，難得有幾分耐心，“你的想法是好的，但你太急躁了；這個配方你覺得差不多就拿過來了吧？你有反復推敲過藥性相容的問題嗎？”
西弗勒斯當然推敲過……但又不敢說自己有像平常那樣反復認真地仔細考慮過；畢竟，他還要急著給那個焦慮得快掉了孔雀毛的學長看。
“我可以肯定你的藥肯定有用。你的創新和大膽讓我也要自愧不如。”Voldemort很自然地拍拍西弗勒斯的肩，看黑髮男孩暗黃的臉都亮了起來，含笑的語調卻陡然一沉，“但你知不知道，就算你熬出來了，我也不會允許你把藥給阿布拉克薩斯喝下！”
就是西弗勒斯，眼也忍不住圓圓地鼓起，手也氣的一抖：那不簡直是浪費自己的精力！就算是這個人，他也不想被那麼逗弄！
“不服麼？”Voldemort似乎想起什麼，又笑了，意味深長，“你最後拿出藥方的時候，還記得自己最開始的念頭嗎？……你是要救人，可不是做實驗。”
西弗勒斯很難得的一呆，整個陰沉的臉冒出了傻氣；回歸神後連忙收斂，再度嚴肅起臉，有些不自在地低下頭。
“你再好好想想，希望你明天就給我答案。”輕聲如低喃，非常信任的語氣讓西弗勒斯心底又冒出了之前平復下的激動。
Voldemort看著男孩眼底冒出的光就一勾唇起步上樓。
看著病容枯槁狼狽，一臉低迷拿自己大半個臉埋在陰影裡的阿布拉克薩斯，他看一次就忍不住來一次氣。其實，剛剛那男孩要真能熬出來，他就真能灌下去！
“Lord。”這位鉑金貴族到底還記得他今天在，很快就看到他，低聲叫了一聲，就又開始雙目泛空地發呆。
“你的人生又反思到哪了，瑪律福先生？”Voldemort挑起一抹假笑在床邊的雕花高背包綠色天鵝絨的軟椅上坐下，就挖苦起來。
“……湯姆，你這是在挖苦我了。”很心灰意冷的大貴族很平靜大膽地破罐子破摔。
Voldemort聽到這聲稱呼到沒什麼反應；任誰天天被叫著這個名字也會反應淡下來了，只是挑挑眉：“你不妨想想你要是這回沒死，該怎麼正視你這段黑歷史。我看你最近膽子越來越肥了，人也越發犯懶。”
“只要人沒死，自然就會有解決的辦法。”阿布拉克薩斯依舊淡定地看著床帳悠悠地開口。
Voldemort也難得看到名為瑪律福的華麗生物不華麗地攤著四肢耍無賴不搭理人一副看開的樣子，當然，還是不忘記把自己臉擋住。有些氣，有些欣賞，也有些難過。
“好，好。記住你今天這句話。”Voldemort是想冷笑的，最後卻忍不住歎口氣，“克裡斯汀懷孕了，阿布。”
“……恭喜。”阿布拉克薩斯的靈活舌頭像被剪了一樣，好多天不動的神經也很是遲緩，愣了幾秒，才乾巴巴地開口。
“怎麼不恭喜你自己。你可也是孩子的教父。”Voldemort的面色很平靜，沒有笑，也沒有諷刺。
阿布拉克薩斯感覺自己腦子好像真的有些機器生銹的感覺，很艱難不習慣地開始慢慢處理資訊，反射弧也變慢了，良久眼角才有了淚花：“謝謝你，湯姆。”
“你的眼淚擠得真不容易，沒有以前看起來真誠了。”Voldemort也很是感慨，哼，聽出自己的意思就眼神都亮了，還不忘把握難得的機會乾脆再戳自己一句，“你還是我認識的阿布拉克薩斯瑪律福麼？”一個慣會花言巧語、滑不丟手、自作聰明的……蠢貨。
阿布拉克薩斯覺得眼眶真的熱了。
哈，明明沒那麼多情分的兩個人；但難得還有真情分的兩個人。
Chapter 42
晚上Voldemort回來，剛推開套房的門，原本縮在毛毯上抱著尾巴玩的納吉尼立刻警覺地身子一昂，看清後急電一樣猛地撲了過去，姿態十分殷勤熱情：【Voldy，你回來了呀！你今天回來得真早！】
Voldemort眯長了眼，腳不輕不重地踩住納吉尼心虛地亂晃的尾巴：【哪來的毛病？你是蛇，尾巴還喜歡這樣亂晃（而且這個習慣太蠢），說吧，你今天究竟幹了什麼壞事。】殷勤地過分。這麼蠢，真難以相信他小時候居然認真地和她討論事情……難怪什麼事都會出點差錯！
【沒有啊，我今天有很乖，沒有多吃好多塊小羊排，也沒把所有的甜點都吃光！】納吉尼非常得意地昂著頭，非常神氣地求表揚，【我這麼聽話，你是不是應該再獎勵兩塊甜點？】
【……】不願意相信自己真的養了一個二貨蠢萌蛇姑娘的黑暗公爵眼神非常複雜，感覺胸口憋了一股氣，緩緩地順口氣才語調極緩地開口，換一種很溫和委婉的指正方式，【納吉尼，你有沒有發現你的話很有問題？甜點都被你吃光了，還怎麼再給你？】
蛇姑娘呆了呆：【對啊，我應該剩下最後兩塊的，現在就能拿獎勵了。】
Voldemort手抖了抖，眼神帶了憐憫，語氣陰柔森冷：【是啊，納吉尼，所以你現在沒了；乖乖做兩千個“蝴蝶結”……你肥的我都不好意思帶你出門了。別偷懶。不然我相信你今天吃下的熱量足夠你支撐一星期。】
【……那樣才會腸胃痙攣。】懂了不少東西的蛇姑娘振振有詞地反駁。
【那你就慢慢地做，不要讓我發現你頻率快了，恩？】黑髮男人慢條斯理地拍拍寵物頭，冷酷地跨過蛇姑娘肥長的身體，去開臥室的門。
那不是更痛苦！納吉尼姑娘僵化了。她消化了，真的消化了QAQ。
【不能怪我的！克裡斯汀看到什麼都不想吃嘛！看到甜點更是覺得噁心！我是為了不浪費食物！】
可喜可賀，蛇姑娘終於大腦轉過彎了。哼，她真的有智商的，只是不太喜歡用而已，誰敢不信，她，她就吞了他/她/它！
Voldemort手剛壓下房門的玫瑰紋路黃銅柄，門也應聲已經劃開了一條細縫，聞言頓了頓，覺得這是納吉尼到現在說的第一句有點價值的話……還是該獎勵一下：【只要做一千個“蝴蝶結”，不用考慮頻率了。】
OO~蛇姑娘缺心眼地開心地打了個滾~完全沒有反應出來她從最初的兩個小甜點的獎勵變成一千個“蝴蝶結”運動的悲哀事實。
門完全打開，他就看見克裡斯汀靠在床上的大靠墊上，手裡拿著書，就那麼看著他進來，他腳步也不由一愣。
克裡斯汀今天洗漱完就一直拿著書時不時出神，自始至終就翻了兩頁，然後猛然間聽見陌生的“嘶嘶”聲。不同于納吉尼的輕細尖銳，隱隱帶著磁性的低啞森冷，讓她整個人完全僵住了。
就這麼看著很是尷尬，克裡斯汀回過神就平放下手裡的書：“你回來了？……剛剛，就是蛇語？恩，第一次聽到。”
Voldemort也走進來坐到她這一邊的床邊，語調很平淡而溫和：“嗯，以前怕嚇到你。”
克裡斯汀眼不由低垂，看了看書的封皮：啊，是她上星期就看完的那本；她今天好像拿錯了？
“聽納吉尼說你今天胃口不好？”他手搭在靠墊上，從背後攏住她，眼睛深深地看進她的眼，“是因為……懷孕後喜好變了？”
這還是湯姆從昨天到今天第一次正面談這個；克裡斯汀總覺得不是錯覺，湯姆真的好像對這個孩子沒有什麼太期待的感覺。
“還好，之前也有點，今天……感覺有點強烈而已。”克裡斯汀低聲說著，心中隱隱有些難過。
Voldemort把她攬得更緊了些，讓她幾乎全靠在自己懷裡，眼再低垂只看見小妻子低著的眼瞼，和不安地微顫的睫毛：“你是不高興我今天沒在家陪你？”
其實克裡斯汀真沒有這個抱怨；但聽他那麼溫柔撫慰地一說，心底卻真有了點委屈感湧上來，也像找到了臺階下：“你一直不怎麼在家的……以前不知道，現在也知道你的確是很忙的。現在，你最得力的阿布拉克薩斯幫不上你忙，肯定會更忙一點的。”
Voldemort挑挑眉。聽著很體諒人，但軟軟的全是隱晦的埋怨不快。
“好的，我會多抽時間這段時間多陪你的。”腦子裡想著今天盧修斯猶豫著交給他，他也翻了幾頁的書；卻有些感慨盧修斯還是年輕了點，到底不如阿布那只花孔雀。別說，果然要有對比，那只大鉑金孔雀一向做事非常妥帖到位。如果是阿布本人，就不會讓他自己去翻書，直接就會提醒和建議他能做到的東西。
“家裡就兩隻小精靈慢慢也不夠用了……”Voldemort意有暗指的話讓克裡斯汀臉紅了紅，隱隱又有了些期待放鬆，不由摸摸自己的肚子：“可是，還沒有一點動靜呢。”
“總沒有那麼快的。”還是不太清楚懷孕的問題不妨礙Voldemort信口就很是語氣肯定地安慰。
克裡斯汀愈發放鬆了些，軟下身子，張開手抱住身後的黑髮男人：“不管怎麼樣，能夠認識和嫁給你，真的是很幸運的事。”多難啊，能隨便在店裡遇到一個本不會踏足平民花店的看起來生來高貴的男人，“真該謝謝那株魔鬼風信子……不過，它不會是被你澆水澆死了吧？感覺不像，還是你一直不澆水哭死了？”
有些後悔沒有追究過那株花後續的黑髮男人：“……這個問題，你最該問納吉尼。”他毫不羞愧地勾唇很真誠地微笑著說：“其實一直是她照顧的。”是納吉尼拿來玩的。
克裡斯汀微微睜大眼：“……我不覺得納吉尼會照顧花。”
“所以那株花死了。”男人非常理所當然而平靜地總結。
克裡斯汀微微沉默了一下，很艱難地溫婉地一笑：“……湯姆，你還沒洗澡吧？不早了，洗完睡覺吧。”
……
一個星期後的瑪律福莊園主臥室，剛剛用清潔咒洗過的墨綠鉤繁複金絲花紋的富麗窗簾被拉開，滿滿的微醺的午後陽光大把傾灑進來。大床的四周圍上了極其輕薄的半透明蕾絲紗簾，紗簾外盧修斯正很認真地彙報家族產業等運作問題，希望父親進一步斧正；紗簾內，面上還是不太好看，但氣色還是不錯的阿布拉克薩斯靠在一堆軟緞蕾絲軟枕上，半眯著眼，儼然隔著紗簾悠然地曬太陽。
陽光很不錯，慢慢他的眼睛就整個緩緩閉上……“父親，你覺得呢？”直到一聲恭敬而期待的發問。
阿布拉克薩斯刷地睜開眼，半秒鐘茫然後，很是溫和地開口：“你也是從14起就正式接觸家族產業了，對你這方面的能力我一直是信任的。不用怕，有想法就大膽地做；只要你父親一天還能撐在這，怎麼也能不會讓你真出事，那些不長眼的東西也別想真翻出花樣來。”
盧修斯少年眼睛有些濕潤，很是感動地低下眼，拼命忍住眼淚：哦，不，哭出來就太不華麗了。
“說說Lord的事吧，這方面你欠點經驗。”阿布拉克薩斯調整個姿勢，微微動動睡得有些僵硬的身子，很是淡定地繼續開口。
“別的也沒什麼，只是Lord上星期不太滿意現在的日常功能表，我特地送了一本珍藏的美食圖冊過去。您知道的，就是那本頁面都是極品的絲帛織成的，和手掌紋理很相切，翻動起來輕薄又方便……啊，那不是重點，請您原諒。重要的是，每翻動一頁，不僅能看見食物的形態色澤和注釋的做法，還能聞到相配的美味的香氣。一定能讓那位夫人有食欲。”盧修斯少年很是驕矜而努力收斂地昂著尖尖的白皙下巴。
“這麼說，你知道兩條資訊。一個是Lord的夫人懷孕，第二個是有人胃口不好。你能組合聯繫這兩個資訊，這很好。”阿布拉克薩斯了然地看著紗簾外的少年輪廓，呵呵，那小模樣和他年輕的時候一樣，又驕傲，又呆萌，語調突然沉下去，“但是，你結合得還是不夠好！想的還是不夠認真，太急躁貪功！你既然知道，就應該知道是因為懷孕胃口不好，你如果想到這一點，就應該知道那就專門送一個照顧過孕婦的年紀大的小精靈過去不是更好？不用Lord親自操心這些細節……咳，你還是不夠瞭解Lord，有些事，Lord不親自經手效果更好。”
鉑金少年傻了，有些難過地低下頭。
阿布拉克薩斯又笑了：“這條組合資訊聽起來簡單，總結起來其實也有難度。熟練就好。此外，你資訊收集能力還是欠缺了。你是不知道Lord的身份，那位年輕夫人剛知道。你讓Lord隨隨便便就拿出那麼珍稀的東西，只會讓那位年輕夫人更有壓力感。”
看著兒子透過紗簾都能傳遞的熱忱而強烈的敬佩，阿布拉克薩斯志得意滿地一笑：“盧斯，你要學的還是不少啊，不能懈怠。瑪律福的未來還是屬於你的，不要讓我失望。榮耀選擇了瑪律福，瑪律福就絕不能失去已經得到的榮光。你不要覺得Lord的私人瑣事煩心就拿不出最妥帖的辦法……你覺得煩，願意替Lord分憂的人可多得很。小事你做不好，大事你也別指望了。”
“父親，您的話真是讓我受益匪淺。”盧修斯的眼神越發炙熱，語氣幾乎詠歎地華麗婉轉地讚美。
“恩。”阿布拉克薩斯很是矜持地收下兒子的崇拜，“只當Lord的下屬，這些瑣事你當然不用管，因為你根本沒資格聽Lord不經意說那麼一句。連一些私事也不能討論建議幾句，那你也真的只能當下屬了。”
“哦，是的，父親。”盧修斯若有所悟地勾唇致敬，語調愈發悠揚繁複。
……
聽了一段時間的油膩黑髮的男孩突然冷哼一聲進了門，黑這張臉把手裡的水晶瓶往桌上重重一砸，勾起一個假笑：“睿智而偉大的瑪律福先生，您該吃藥了……千萬不要放棄治療。”受夠了一大一小兩個華麗病態的生物。
阿布拉克薩斯：……總覺得這句話有點問題，恩？
作者:
藍桉
時間:
2014-12-23 16:55
Chapter 43
克裡斯汀早上睜開眼睛的時候，隱隱就覺得哪裡不對，耳邊傳來書頁輕輕翻動的聲音，一偏頭，看見Voldemort穿著深色的絲綢睡衣，正在看一本看起來很厚重有年代的書。
很難得看到自己丈夫醒來不早起。克裡斯汀音調還有些沙啞：“早，湯姆。你怎麼不起來去書房看書呢。這兒光線多暗。”大概為了不吵醒她，Voldemort只擰亮了床邊半綻花玉石檯燈最昏暗的一檔。
黑髮的男人大概正看到什麼要緊的地方，喉嚨間溢出了一個模糊的單音節，但書上視線依舊停留一段時間，才依舊看著書淡淡地說：“你最近白天睡得多，晚上一直睡不著。我昨天早上起來不就把你吵醒了？”
克裡斯汀有些心底暖暖的，也有些不好意思。說起來，自己的丈夫當真是非常自律的，每天大概是從前霍格沃茲早飯前一個半小時就會準時起床。但是她呢……在霍格沃茲的時候就基本踩著點起床去禮堂吃飯；等她畢了業，更是幸福了，總是睡到自然醒。而且，連她的花店都是固定下午開門的。
她慢慢支起身，靠到他身上去；兩人睡衣都很輕薄，能清晰地感覺到彼此溫度：“你在看什麼？”說著，視線漫不經心就飄過去，只覺得滿眼扭曲的字元，瞬間眼前就一黑，不由身子軟到下去，被他直接單手摟住。她自己揉揉頭，也聽身後的男人輕笑一聲後，也收回攬住她的手，單手替她揉揉：“還是不知道教訓，恩？”
“我現在越來越明白為什麼沒有教授允許，不能進禁書區。”克裡斯汀覺得頭不太刺疼了，腦中也不眩暈得噁心了，才再次睜開眼，不由輕聲咕噥了一句。
“那你瞭解得還不夠。我敢放在上面不怕被你亂翻的書，就都不算什麼。吸血、攝魂的你還沒見過呢。”Voldemort這一部分想一次性讀完，依舊雙目看著，口裡隨意搭著話，手下又翻了一章。
克裡斯汀不敢看書了，就只能拿眼神去描摹離自己只有幾釐米距離的男人。他的頭發黑得非常純粹，皮膚是近似蒼白透明的顏色，但卻幾乎沒有瑕疵。但過分蒼白的膚色卻掩不住他眉眼間漫不經心的狠戾，只現在這樣隨意靠著軟墊坐著，都不能忽視他周身不容忽視的氣場……
“……你存心不讓我看書，恩？克裡斯汀，你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他突然扔開書，猛地把她抱緊壓在身下，語氣卻是無奈含笑的。
她稍微推兩下，語氣似真似假地抱怨：“你別壓著我肚子了……誰讓我看不了那些吸血奪魂的書呢，只能看看慣會用這些東西的黑暗公爵了。”
Voldemort微微愣了一下，然後看著她的眼神更加柔和了——這還是克裡斯汀第一次正面面對他的名號：“真想看，我也可以做一本給你看看。”他做出來的，自然能動手腳保證安全性。
克裡斯汀還是恍惚了一下，有些不知道什麼感覺地無奈笑笑。好吧，她連看都看不了的東西，眼前的男人確實能自己寫出一本的；恩，當然有這個資格和本事，這是本世界最著名的黑巫師：“做這種有害人手段的書做什麼？”
“沒這些防禦措施誰都難看，按照一般標準才是真害人吧？”他說這些的時候總是讓人驚歎的氣定神閑，完全一派悠然。不在乎這背後的鮮血和犧牲。可她卻茫然地覺得對這些越來越麻木，大概因為只是模糊的概念，神經系統也就自動模糊化處理這些東西背後的含義。
兩人在床上還是耳鬢廝磨了十幾分鐘，才一起下床洗漱換衣。這個其實還是挺少的時候，畢竟兩人作息習慣差得還很遠；雖然有慢慢磨合。但克裡斯汀起床上很是嬌懶，Voldemort又是只有縱容放縱的消極態度，幾乎沒有同時起床的時候。
最後衣帽間裡，克裡斯汀最終拗不過惡劣戲謔的Voldemort，由著他抱著又胡鬧了好一陣子。
等克裡斯汀臉頰發燒地坐在餐桌上的時候，又是一個半小時之後的事情了。死死盯著桌上的西蘭花鮮蝦義大利面貌似專注地吃著的克裡斯汀，非常肯定，分開起床果然是正確的作息安排。
實在受不了自己丈夫飽含侵略性的如吻著自己的面頰的眼神，克裡斯汀只能自己開口：“阿布拉克薩斯送來的小精靈很體貼，做的菜我也很喜歡。”
“恩，聽說是有經驗的。阿布的事情一向辦得妥帖。”Voldemort若無其事，勾著微笑搭著她的話。
“……說起來，你都沒有什麼事情做麼？連還沒痊癒的阿布都又有事情做了。”克裡斯汀有些捉不清的迷惑。這也是她總是沒有真實感的原因之一；雖然，知道自己的枕邊丈夫，幾乎是英國巫師界的無冕之王。但如果他真是一個君主，真是夠疏懶的；和作息無關，只是對大多數事情都不沾手的做派隨意。
“我陪著你不好麼？”Voldemort挑著眉，優雅地在自己的片麵包上抹著黃油，噙著一抹不變的微笑，並不正面回答。
“我當然是高興的。”克裡斯汀聲音低了低，面上一紅，“只是覺得，你應該有些事情做吧？”
“什麼都我做了，下面人是用來做什麼的？”Voldemort口吻出奇的漠然，說著和從前論調完全不同的話，“我需要權勢是享受它帶來的樂趣，如果反而被它束縛在我得不到一點樂趣的瑣屑麻煩裡，還有什麼意思。”他抬眼看著克裡斯汀，很是有耐心地樣子慢慢解釋，“何況，那些人臣服我是臣服於我的力量……那我又何必本末倒置呢？當我有了更強大的力量，他們只會更加懼怕我。其餘，定期敲打和聽聽那些人都做了什麼就好。”
克裡斯汀聽著似乎是很通暢圓滿的一套哲學，卻又有說不出的奇怪。
好吧，她也不懂這些，湯姆……有數就好。
湯姆的早餐不像她最近挑剔的很，需要定制，一向很簡單。他很快擱下刀叉，凱西就機靈地冒出來，收拾掉盤子，端上一杯冒著熱氣溫度正好的清咖啡。湯姆喝下一口後，他又“啪”地冒出來，永遠都有些顫抖的樣子，雙手遞過熨燙好吸好了油墨的《預言家日報》。
餐桌不大，兩人挨得很近，克裡斯汀自然地也身子略傾斜，挨著去看看，一入眼，就是燃著沖天火焰的煙薰火燎的慘烈圖片和更加醒目的，猙獰的黑魔標記。
一個滅口案。
她一瞬間有些反應不過來，第一反應，居然是曾經問過湯姆是不是食死徒的話，多麼令人發笑。她不由轉臉去看湯姆，就看他的唇邊是一抹令人心涼的冷笑：“哈，鳳凰社。”報紙頭條花團錦簇了幾個月了，終於忍不住了。
“……不是食死徒？”不太理解湯姆的意思，也不知道“鳳凰社”又是什麼組織，她有些遲疑地探問。這種感覺從沒有那麼直接的清晰讓人發顫，她直接看著報紙，問著自己身邊食死徒的首領。
“你說這個？”Voldemort示意一樣點點報紙，語調輕描淡寫，“應該是食死徒做的吧。做得不乾不淨……”他最後一句似自言自語，點著報紙的手也停了，無端得，就讓人心一沉感到發涼。
湯姆在壓抑怒氣。
他看起來真的不知情，甚至薄怒。但他的怒氣，並不在那失去的人命；而在於他的食死徒被“鳳凰社”抓到證據的拙劣手段。
“你想……懲罰他們？”克裡斯汀怔怔地問，問得很茫然，聲音很輕，“鑽心剜骨嗎？”
一早上綺麗的氛圍似乎慢慢地冰凍起來，很薄的一層冰，帶著輕細的裂縫，一觸就碎，但到底薄薄地撐著。
Voldemort似乎終於反應過來，這不是在他另一個莊園的圓桌會議上，旁邊不是那些唯唯諾諾的食死徒，而是他有些受驚嚇的小妻子。
“克裡斯汀？”但他只是以為報紙的內容嚇到了她，就眉頭一皺折起來放一邊，眉宇間很是關切地看向自己的妻子，“……你不用管這些事。”
但克裡斯汀只是覺得再也無法欺騙自己，她這一次無比近地接觸了屬於黑暗公爵世界的一角，近到可以嗅到那些血腥氣；她也無法用自己的眼睛欺騙自己的大腦。她很仔細地看著眼前含著擔憂神情的男人的臉，她很確定在對自己擔憂之外，沒有一絲一毫施捨給那些無辜生命的愧疚和憤怒。
他會去處罰食死徒，不管以什麼名義，但他的內心不認為食死徒是錯的，只是挑剔憤怒他們的手段。
食死徒，以他的意志聚集起來的黑暗組織。就算是他即將接受這個世界巔峰權力的時候，這個組織做的事情，依舊是不會走出陽光。
死亡、殺戮、血腥，不管在什麼時候，都不會成為公認的褒義詞彙。
“克裡斯汀，我以為你都知道了。”Voldemort自然還是讀懂了克裡斯汀不加以掩飾的表情，當他願意讀懂的時候。但他的語調還是很平靜。
“……湯姆，我只是很怕。”克裡斯汀的雙肩不由自主有些抖，帶著惶惑的眼神讓Voldemort心底就軟了。
他帶著好笑的語氣，笑吟吟地問：“你怕什麼？”
這個五官幾乎無可挑剔的男人笑起來的時候，眉目間都似跳著耀眼的光彩，襯著背後滿園明媚的玫瑰陽光，恍如神祗。
但笑著翻手掌握生命的，不只是神，還有魔鬼。
她不害怕他會傷害她，她相信他。
她只是怕他終有一天，會控制不住手裡的力量，反噬自己。
她怕有一天她會發現，她再也不認識他，她曾經熟悉的他的一切都被鮮血的力量侵蝕。
她怕那個她愛著的湯姆，完完全全，成為那個掌控黑暗的王者：Lord Voldemort。
“我害怕失去你，湯姆。”
Chapter 44
作者有話要說：偽更改錯。今天十點更啦！
之前有親說有一段人稱混亂？眼睛花啦，找不到= =
只改一下三大禁咒的問題。 好像生理機能徹底接受了她的肚子裡有一個小生命這樣的事實，克裡斯汀覺得日子突然有些難熬起來。她的味蕾細胞像變異了一樣，明明一個月的時候還覺得可口的食物也腥臭想吐了。嘔吐變得頻繁，坐著看書也覺得精神撐不住；不知不覺她就消瘦下來，衣服漸漸地寬鬆下來。她開始喜歡整天整天地窩在陽光房裡的軟椅上，陽光一曛，一睡就是半天。
近傍晚的時候，克裡斯汀醒了，她剛又做了一個淺淺的夢，半個月前的那個不歡而散的早上。湯姆看起來只是在審視她的話，她的話太過蒼白，臉色又比話語還要蒼白無力。明明早晨還有殘餘的旖旎，卻僵冷得可怕。空氣裡似乎有看不見的細小的冰淩，很薄，卻依舊鋒利，連呼吸都會被刺痛。
下午湯姆依舊陪著她，她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兩個人在圖書室消磨了一下午。她不能喝含咖啡因的飲品，紅茶也不讓她喝，熱牛奶她卻覺得腥，只能低著頭幹看著書。在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她在盯著書頁發呆的時候，突然就聽見一聲衣衫摩挲的聲音。湯姆說了一句：“我出去，晚上回來。”那個帶著忍耐的吻，落在眉心，莫名覺得很涼。
一個人的時候，覺得比兩個人的時候更加奇怪。空氣中細微的味道像是被突然地放大，明明廚房在地下，她卻覺得晚餐夾雜的味道似乎順著哪一個縫隙爬進了書室。有點香的成分，也有讓她胃部不適的成分。
她有起身把每一個窗戶都大大地推開，西曬的陽光淡淡地撲進來，連帶清新馥鬱的玫瑰香——這才拯救了她脆弱的神經。
接下來的事情連夢裡都模糊了，太平常，和每一個傍晚和晚上一樣平常，印象卻到現在都無比深刻的是深夜突然無比清晰的鐵銹味，甚至壓過了她太過熟悉而有些忽略的冷香。
夢的最後是充淚的眩暈和噁心，鏡中自己只是有些蒼白但臉色很糟糕的臉，以及自己背後一米遠，湯姆很糟糕難看的臉色。
那是血腥味。
一個人不開心了，都會想發洩。克裡斯汀曾經被別人一句也許不經意但不好聽的話刺痛神經的時候，也狠狠摔過床上的抱枕撒氣。瓊安娜最恨羊皮紙代表的論文，她氣憤的時候會用吸飽墨水的羽毛筆狠狠劃破一張又一張羊皮紙，哪怕自己手上也墨水狼藉。她知道的，有人會去和自己的男朋友無理取鬧，有人會誰都不理去睡一覺，有人會去揪掉無數的花……湯姆和所有人都不同；他平息怒氣的東西，是鮮血。同類的鮮血。
挺正常啊，大概吧。
如果在之前，有人告訴克裡斯汀：黑暗公爵發怒的時候會去殺戮。她也會好正常。黑暗公爵，大概就是這樣的。
但她難以想像，湯姆也是這樣的。
“你早上不是說想喝蘑菇濃湯嗎？中午怎麼又沒有喝完？”湯姆把她抱起的時候依然很溫柔，語調也很耐心。他身上的冷香非常純粹，和這裡充盈的好聞的玫瑰香比起來，依舊是很不錯的味道。
事實上，他們的確沒有冷戰。第二天一早，兩個人都默契地當做了沒有那大半天的不愉快。
“喝到嘴裡，就覺得很不舒服了。”她歎口氣。她也沒有想虧待自己，每天想到什麼，就點什麼菜，但東西擺到面前卻又失去了胃口。
晚餐湯姆陪她一起吃已經吃了很多天的麵包條配奶油濃湯，她最近就是只想吃這個。等著麵包條在奶油湯裡發軟的時候，她很不好意思。廚房裡堆著她可以想到的無數美味的食材，她沒有胃口，卻拖累得湯姆一起陪她吃這個單調的東西。
因為那些以前香濃誘人的食物氣味，她聞起來就反胃。
“你可以先吃晚飯的……吃完了再去叫醒我。”這話她不是第一次說了，但是湯姆的回答只有沉默的彎唇。不答應，也不拒絕。第二天繼續去陽光房抱回她。
出乎意料，今天湯姆似乎也在出神。說是似乎，因為他反應只是慢了一些，慢到她有些尷尬地撈出一個麵包條塞嘴裡咬著；他手指依舊漫不經心地撕著烤得香軟的牛奶麵包，撕得很碎——這也就是她看得都難受的地方，明顯他是吃得反胃不想再吃了：“克裡斯汀，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以前的事嗎，也許我說一些會分散你的注意力？”
她一瞬間有些沒反應過來，她想她叼著麵包條愣愣地看著他的表情一定很傻；因為他的表現明顯是被取悅了，行為具體是撕麵包撕得更碎了，唇角本來只是淡淡地勾著，現在弧度陡然加深，有了一些蠱惑的意味，語調依舊優雅，好像他不是在幼稚地撕麵包玩：“這個機會可是很難得的；要知道，那些傢伙是不敢吐露一個字的。除非……他們有信心瞞過我的 ‘攝魂取念 ’。哦還有鑽心咒。嗯，你聽過吧，三大禁咒之一，被查出使用就要關進阿茲卡班的不可饒恕咒。可惜我至少一星期要用一次，也好震懾一下那些心底永遠一肚子陰暗盤算的不安分的東西。”當然，他的話總會讓人不敢去聯繫幼稚這個詞，雖然他現在的表情居然倨傲得有些像得意的孩子。
明明，他說的是不可饒恕咒。深深的無奈和習慣壓過了她的良知和常識觀，她又愣了一下，然後慢慢地開始咀嚼麵包條。
湯姆終於把麵包屑，是的，麵包屑全部灑進濃湯裡，很快融化進了濃稠的香滑液體，看起來還不錯。克裡斯汀答非所問，很冷靜地問：“也許你加點培根粒和蔬菜碎片更有營養。”她話剛說完，大概一直眼巴巴看著這的凱西“砰”地出現了；自從多出一個和他職責有重合的新小精靈，他一直神經過敏一樣的緊張。他連忙捧出兩個擺好碎料的小骨碟，然後再次消失。
氣氛又被打岔了，湯姆又笑了，弧度很真實溫暖的笑，他真的加了一勺培根粒然後悠悠地攪了一攪。
她心底微微有些失望，覺得這大概就是再次揭過了；已經覺得不太想吃了，這些天的食欲不振似乎讓胃口也變小了，但心裡也覺得今天吃得太少，勉力又咬了一點。
“看起來你更想聽睡前故事嗎，克裡斯汀。”湯姆只是喝了一口，就皺皺眉擱下了勺子，然後，繼續她看著都難受的撕麵包條，“恩，你看著難受？”
克裡斯汀被抓包一樣地臉一紅，期期艾艾不知道怎麼說。
“其實我覺得還行。”湯姆低頭看著自己撕麵包條的吧表情似乎還很認真，突然抬眼綻開了一個莫測的微笑，看著很溫暖，卻透著冷意，語下想活躍氣氛一樣開玩笑一樣的口吻，“我在認真地，實現童年夢想吧。”
克裡斯汀努力地消化，不太能置信。哪怕他告訴她，她童年夢想就是清除巫師血脈，消滅所有麻瓜她都認了；童年麼。他……現在的樣子，追溯出一個陰暗的會慢條斯理地撕破蝴蝶翅膀的那種小孩子，都很容易。但是，惡劣地浪費麵包……難道照顧他的人廚藝太差，他吃到想吐麼？
“我童年亂七八糟的想法很多，其實，總用夢想這個詞，的確濫用了點。”Voldemort終於一哂地扔了麵包條，拿起右手邊的杯子喝了一口清茶，看著克裡斯汀無意識不停咬著麵包看好他的樣子，他倒是心底更加清明，語調還是很平靜，“畢竟，總是被關在什麼都沒有的屋子裡，更加沒有吃的東西。餓得頭都昏了，眼也花了的時候……也就腦子裡瞎想些東西分散注意力。”
克裡斯汀有些反應不過來，覺得大概該安慰：“看你的父母，應該只是對你的教育太嚴厲……”關禁閉也能理解，但不給食物的確有些過分。孩子總被餓，腸胃會不好吧。不過湯姆的父母魔藥學一定非常優秀，胃病應該不至於，但仗著有魔藥也該注意些。她突然有些說不下去，看著湯姆唇邊的涼薄的笑。
湯姆只是笑，似乎努力地想了想，然後他的笑容突然變化了，她忍不住一聲驚呼，眼睛都微微亮了。
她似乎突然看到那個真正叫做“湯姆”的孩子了，不是現在總是不怒而威的高大形象，“湯姆”的笑很純善很無辜，深邃的眼睛黑寶石一樣晶瑩剔透，就是讓你覺得他很乖很可愛，他很期待。她震驚的眼睛都睜大了，忍不住多吃幾口麵包。看著養眼的東西，連食欲都大增了。
但這也是幾秒鐘，湯姆嘴邊的笑容陡然惡意滿滿：“是不是很可愛？我很辛苦地對著污水窪練了兩天。可惜，就這樣那些噁心的麻瓜都不肯分我哪怕一片黑麵包。”克裡斯汀以為自己聽錯了，就聽湯姆繼續似乎自言自語一樣說著：“我站在街邊，非常糟糕……剛下了雪，又被哪個偷懶地蠢貨隨便掃過，反而更髒還結冰。非常滑。我在那家餐廳門口摔倒了，褲子是破的，很薄的步，一下子就滑出了血。我忍耐著對那個人笑一下，他依舊厭惡地把我推一邊……血立刻流的更多。我回頭就看見窗裡那些衣冠楚楚的麻瓜們嬉笑的表情，好像我在為他們表演什麼滑稽劇。”
克裡斯汀完全反應不過來了，湯姆卻像完全陷入那段回憶：“……我認得當中一個人。他每個星期都會虛偽地去教堂的懺悔室虛偽地懺悔，希望主寬恕他的罪惡。”湯姆嘴角的笑意突然扭曲了：“麻瓜的教義非常有趣，額，我指那個信奉上帝的教派。只要你懺悔，一切都會被寬恕。哪怕你眼睜睜看著一個乞討的可憐男孩死在眼前。不得不說，如果我是神，我也喜歡定這種教義……”
“湯姆！”克裡斯汀突然有些怕湯姆嘴邊越來越扭曲興奮的笑容，就像他心中的魔鬼終於浮現到臉上。他很直接地在表示：他需要殺戮，需要鮮血，需要哀嚎，來填平他的怒氣。
Voldemort驚醒了一下，有些奇怪，然後恍悟一般一笑：“我好像偏題了。”他的笑意優雅而標準，看起來就像每一個捏著銀質餐具的天生貴族：“這的確不是最糟糕的。我還不想死就還是要回去那個骯髒噁心的孤兒院；誰讓那裡雖然還是很冷很破，我也得不到一點食物，但畢竟還是擋風擋雪的。想想好處，就有動力爬也要爬回去了。”
一個冰冷細滑的手握住了他，他看起來像最開始一樣平靜，還安慰地拍拍克裡斯汀的手：“克裡斯汀，你不用那麼看著我。那裡還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對一個純種的麻瓜而言。只是對於我這樣 ‘惡魔的孩子 ’會連一片黑麵包也不想給我。不然我好端端的大雪天也不想上街乞討，誰讓那個天氣即使野外，納吉尼也不能替我找到哪怕一隻兔子呢。”
“可我要真是一個 ‘惡魔的孩子 ’就好了。偏偏，我還是一個混血，流著一半和他們一樣骯髒的血。”他自己也覺得好笑地低低笑出聲。
克裡斯汀徹底震驚了。黑暗公爵，主張純血利益、作為貴族首領的人？是混血？！
她突然想起他曾經告訴她的，他不算是貴族。很委婉平靜的說法。她想起來也只能歎著氣以為，這是自己丈夫心底打算統攝貴族，建立王權的意思；甚至不甘心淪為貴族。但是，真正剝開之前每一個含混的說法……卻鮮血淋淋的殘忍。
Voldemort大概也知道她驚到了，卻笑得當真開心起來，眉捎勾著邪肆的愉悅，拿手指抵著自己的唇又一聲低笑：“這可不是誰都知道的呢？你可要保密啊，克裡斯汀。”輕聲呢喃，像每一次親昵時的曖昧的廝磨。
克裡斯汀知道不應該，這都不是湯姆殘虐的藉口……但女人就是那麼奇怪，你只要給她一個可以溫軟的藉口，特別是這種灰暗慘敗的童年，克裡斯汀感覺再也無法苛責這個男人。儘管她依舊不理解，可她卻為他願意袒露出來的捂著化膿的積年傷口和他高傲外表下的自卑痛苦也心驚難受。
“我見到的第一個巫師就是鄧布利多……多麼公正可愛的人啊，他只願意相信那些噁心的麻瓜的話。是的，我吊死了那個麻瓜男孩的兔子；誰讓那個男孩想去告狀好殺了納吉尼。只把他嚇病我現在都震驚我的善良。我是搶走了那些人亂七八糟的寶貝，那些人也沒少拿走毀掉我的東西。鄧布利多，他什麼都不懂，也不明白這種規則，只會噁心地高高在上地用愛和光明照耀我這種惡毒可怕的孩子。”
“你以為阿布拉克薩斯就是多好的人。當然，他做過的最好的我應該感謝的事，就是在我進入斯萊特林的第二年，一個血統不明衣服破舊身材瘦弱只能受盡欺負排擠的小可憐出現在那個高貴的世界的時候，出手庇護了我。多麼仁慈高調的庇護，啊，我當然相信讓他真正決定出手的是我的天賦。但是，他有更好更高明的幫助方法，他用了最拙劣最讓人嫉妒的一種。好吧，惡劣的遊戲一樣的考驗。”呵，真的為了什麼……他真的敢承認他當時沒有噁心的欲望麼。因為這張麻瓜父親留給我的臉，勾引了愚蠢又可憐的啞炮母親的臉。應該感謝他沒有被荷爾蒙完全蒙蔽的謹慎，只敢在心裡想想，之後就識趣地趁早打消。
“高貴的謹守禮儀的斯萊特林學院啊……想起來，都讓人印象深刻的記憶。它教給我的東西，的確比我預想的，要多得多啊。你說，他們怎麼敢再提起來呢。我最瘋狂，精神不穩的時候，甚至想過，把他們這一代人統統一一慢慢地折磨而死。至於食死徒，呵，他們不是最重視血脈傳承麼，反正有下一代不是嗎？”
……
她想她也懂了他為什麼作為混血，要化作純血的身份，執著地去打壓有類似血脈的巫師。
他為什麼作為貴族的領袖，那麼愛折磨那些出身高貴的屬下，喜歡給他們打下奴隸一樣的烙印來控制。
他為什麼會用最暴力最直接的方法去鎮壓他的下屬。
她走過去抱住他，全身都在不由自主地顫抖。
她想說，好吧，如果你真的喜歡，她也可以天天看你撕麵包。
她想說，你的運氣真的不太好；但你知道的，也有和善可愛的麻瓜。比如在羅馬圖書館親切地替他找書的那個老先生？
她想說，哪一個純血現在敢說有比你更強大的力量呢？用你的話說，只要他們還不想現在就去見梅林。
她想說，難怪你總愛言行不一，說著厭惡麻瓜的東西，也不見得真的反感，即使看到了根本反應不出來；有的還挺熟悉。
……
最後她只茫然地歎口氣：“湯姆……”我不知道現在該說什麼。
她最難過的是，為什麼這些最不公最可怕的事情和人，會一個不漏讓湯姆遇到。
她抱著的男人用手指隨意地在空氣裡再次劃出自己的名字：湯姆馬沃羅裡德爾，歎口氣：“我是真的不喜歡這個名字；但真可惜，這真的是被魔法承認的真名。”
像是一個難得有機會可以解說，她不見Voldemort正面病態而扭曲的微笑，只聽聲音還是興致勃勃的：“ ‘湯姆 ’，已經是一個愚蠢而普通的名字。 ‘裡德爾 ’，一個代表著麻瓜血液的可憐的證明。更糟糕的是，加起來還是我那麻瓜父親的名字。梅林啊，你說，我那空有著高貴血液的母親，她那純潔而可憐的愛情是多麼至死不渝啊。這就是她臨死前給我取的名字！”
“一個卑微的明明可以活下來，可恥地放棄自己生命的偉大的母親！看看最後的中間名，又是我外祖父的名字。多麼詭異偷懶的組合啊，這個拋棄自己家庭 ‘勇敢 ’地用迷情劑追求自己愛情的母親啊，臨死前，一邊繼續懷念自己偷來的愛情，另一邊，又怯懦可悲地懷念自己的少女時光。我是真的看不到，她除了高貴血脈之外的任何優點。哈，這就是所謂的母親，一個讓人不齒的可憐蟲……”
“湯姆，不要說了。”克裡斯汀深深抱緊自己的丈夫，忍不住流下眼淚哭出聲，“我不想聽了，湯姆……”
有一瞬間，她突然覺得她可以原諒湯姆所有的殘忍；即使她大腦清醒了，她依然覺得自己可以原諒至少一半，甚至更多——因為愛自私的雙重標準性。
這是她愛的人，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親；她不夠高尚偉大，她甚至忍不住替他一起痛恨那些施加給他苦難的人和事，她歎息，也只為他的偏執和瘋狂的遷怒。她都無法為他原諒他的過去，現在就更不知道該怎麼苛責他的殘酷。
Chapter 45
克裡斯汀晚間又吐了，才感覺四肢酸軟地上了床，側躺到已經洗漱好倚坐在床邊的Voldemort身邊；Voldemort很自然地把手臂彎到她頸後，虛虛地攏住，把她拉近點：“還是不舒服。”
“還好，都說過了三個月就會好多了。”克裡斯汀有些疲倦地閉上眼，之前流過眼淚的眼睛閉著很是酸澀，最近休息不好，眼下更是一片淡青，一隻手搭在旁邊男人的身上。
“那就好好睡會兒。我也不看書了，陪你睡好不好？”他那麼說，卻沒有徵求意見的意思，直接伸手關了燈，然後拉高被子，把克裡斯汀整個擁在懷裡。
冷不丁就感覺到眼皮外一點光源也沒了，克裡斯汀微微有些無奈：“……今天早上我答應給納吉尼小甜點當宵夜的。”
“沒關係，她餓不到。”Voldemort一點遲疑也沒有，很簡單地就替自己的寵物蛇理所當然地回答完。
……納吉尼一定會哭的：“她會生氣的，而且她就在門外面。”這麼理所當然真的好嗎？
Voldemort有些恍然地“啊”了一聲，手隨意地一揮——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克裡斯汀頓時感覺空間更靜謐了。
“鎖門咒和噤聲咒。你安心睡吧。”他很是安慰地拍拍她的肩。
克裡斯汀有些無法表達自己無語的感覺，只能這麼貼在他胸口，數著心跳期待著早點入睡。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是覺得意識一直清醒得可怕；明明雙眼酸疼，但大腦就是很清明。
明明她不想睡的時候，睡意總是濃的很……她今天，想著快點睡會好一點；卻怎麼努力也睡不著。
有些事，本來就是和努力無關的。
她清楚自己只是沒有那麼強大的接受能力，又當做今天只是一場夢，能沒心沒肺地美美地安心睡過去。
“還是睡不著？”兩人挨得近，克裡斯汀甚至能感覺到湯姆開口的時候，顫顫的細微的感覺。
“湯姆，我們去喂納吉尼吧。許諾好的東西沒拿到，心底不踏實，她今天一定睡不著了……”克裡斯汀最後只是這麼歎口氣。
“你何必總想著她？”Voldemort有些無奈地吻了一下她的脖子，她癢得一縮，不好意思地推他一下，他話裡才帶了點笑意，“她很會自己騙自己玩的，嘴裡咬著自己的尾巴，都能做個吃得飽飽的美夢。”
這聽起來很有意思；但聯想一下這背後的含義，又有些心一疼。但她試圖用基本適應了黑暗的眼睛看著湯姆的輪廓，還是忍不住說出在她心裡剛剛已經翻轉了好久的話：“湯姆，你不能總是只看到你願意看到的事。”
“恩？”湯姆似乎真的沒有聽懂她的話一樣，帶著鼻音的語調懶懶地回一聲。
“比如，湯姆，你真的看過《聖經》嗎？”
這一句問話沒有得到回應，周圍的寂靜就更加清冷了一點，她忍不住抱緊了點身下溫熱的身軀。在這個時候，她就發現，她不是真的一點也不害怕的，不是真的能夠對那個名號不為所動。如果只是湯姆，她大概還會忍不住彎唇笑，因為覺得這還有點孩子脾氣，一點壞話責備也不肯聽；但是，她現在一點也不覺得好笑有意思。因為她無法欺騙自己，湯姆是真的和傳聞一樣喜怒無常，一樣對鮮血暴力有異樣的熱忱。她得不到回應會害怕，儘管她一遍遍告訴自己湯姆不會傷害自己，她的潛意識卻不是那麼肯安心地相信 “湯姆”。
她努力地樓得更緊，好像肌膚相貼的親密感可以給她更多的勇氣，但她語調還是有些小心翼翼，吃力地組織語言：“恩，從麻瓜的心理學看，你從小……恩，所以，有反社會和偏激心理，唔，大概就是絕對的懷疑論，喜歡用最大的惡意揣測所有人……”
“你真的看過心理學？”Voldemort感覺著克裡斯汀不安而小心的反應，突然有些比好笑要複雜的情緒雜亂地團在心頭，他只是也相應了摟緊懷裡的人，語調是非常明顯的懷疑和笑話，手下卻像最初那樣，慢慢地輕柔地拍著她的背。
被打斷的克裡斯汀不知怎麼的，就是感覺惱羞成怒，恨恨地一咬唇：“……我看過的小說裡有這些。”
“那麼小說裡善良的公主一定愛上了魔王，順便拯救了世界，是嗎？”他很是曖昧地意有所指，“聽起來也是不錯的結局。”
“……我看的是很正常的犯罪偵探小說。”克裡斯汀突然就是不想承認看過那些浪漫主義的幻想故事，臉頰在燒，心底也燒了團火。感覺承認了就很奇怪。
可是她悲哀地發現湯姆可惡地就是當聽不到，依舊煞有介事地和她討論“小說”劇情：“你說，魔王為什麼要為了公主放棄整個世界呢？”
“因為，他……愛她？”克裡斯汀悶悶地小聲回復。
“是啊，愛能拯救世界。真是大眾喜歡的論調。”Voldemort嘴角的弧度在黑暗裡有些扭曲，“神愛世人，世人平等。哦，還有新教的說法，神創造人類的時候就是分成兩部分，被神選中的才能進入天堂。呵，全能公正的神。”
克裡斯汀後知後覺湯姆是在委婉地強調他當然看過《聖經》，但他看到的顯然就是和別人不一樣。
“只要他愛她，就一定要放棄整個世界？不放棄就是不愛嗎，克裡斯汀？”黑暗裡他的語調低沉而平緩，幾乎帶著誘惑性和一絲狠戾。
她不太能反應過來地失語。
“可是克裡斯汀，魔王被稱為魔王，因為他是一位王；所以其他的惡魔活該被騎士滅殺，但他們殺不了魔王，只能用純潔的公主來獻祭,嘖，虛偽的人。因為他是魔王，所以他贏得了公主。等他不是一位王了，他還能留得住公主嗎？”Voldemort說的時候依舊輕拍著她的背部，不緊不慢的溫吞語調像是很認真地在分析故事，“到那個時候，他再也沒有足夠的權威來鎮壓住所有反對的聲音，他也不能再給予舒適豪華的公主習慣的宮廷生活。哦，在有的故事裡，他甚至會失去力量的源泉，他開始衰老，公主卻依舊美貌年輕，最後他都會抵擋不住熱血而正義的，來拯救公主的王子，恩？”
……克裡斯汀還是那句感歎，為什麼湯姆總是非要挖開美好的表面去把所有的陰暗骯髒翻出來；而且不是為了拯救，是為了興味地看它怎麼腐爛病變。
她覺得再和湯姆追究這個詭異的黑童話一定只會是他滿意的結局——畢竟她總是說不過他，甚至會被他富有渲染力的語言水準蠱惑得立場動搖。她認真思考了一下，決定小心地換一種方式回答：“……湯姆，你真的看過那些小說啊？”
……
最後，昏黃的落地燈下，兩個人深夜半蹲在絨毯上，喂一條白白胖胖的大蛇……
“湯姆，你在孤兒院的日子，真的就沒有一點是快樂的嗎？”看著身側男子的側臉，真的極英俊的臉，落地燈的光暈下，低斂的眼睫落下沉沉的陰影，但他喂著蛇姑娘的動作還是熟稔溫柔的。
她已經懂得了納吉尼對於他的意義，童年的朋友，曾經唯一可以信任和依靠一點的存在；她當著聽得懂他們的話，心智卻停留在孩童水準的蛇姑娘面前問，當然是故意的。
她始終相信人的生活裡不可能沒有一點快樂；就像霧都的天氣，再糟糕陰沉，總會有陽光明媚的好天氣。但是湯姆和旁人不同的是，別人樂意忘記那些糟糕的回憶，而湯姆，在太多的不公平的困厄裡，扭曲地開始遺忘所有值得高興的。
糟糕的反社會傾向，她依舊相信她犯罪小說裡看到的理論。
但她被湯姆不輕不重地瞥一眼，突然有些心虛地低頭摸摸納吉尼的頭。
【哎，Voldy，你不高興過嗎？】已經過上每天可以在甜點和小羊羔堆裡打滾的幸福生活的納吉尼，很健忘而理直氣壯地傻乎乎反問。
【……看起來你不記得自己餓得打滾，秋天就想提早冬眠的時候了。】低沉磁性的嘶啞蛇語，聽起來和納吉尼的，幾乎是一樣的。
納吉尼一呆，不由自主地把自己打個結來促進思考這好久好久以前的事……她進化成高級蛇類很久了，早不用冬眠啦；當然，蛇小姐不知道什麼叫挨餓更久了！
這是她第一次當面聽到他展示他這種天賦——證明他血管裡流淌的高貴的天賦。
很奇怪的感覺，他的薄唇裡發出異族的陰冷音節的樣子的確很陰森；明明這種骨子裡發冷的感覺就是來自身邊的人，她卻忍不住抓住他的手，這樣感覺安心點。
Voldemort看起來沒有那麼不高興，只是挑眉回看她一眼的時候，有幾分似笑非笑的意思。
其實，他也記得沒有那麼清楚了；對於那一切，那些屈辱悲哀的，那些也許算得上開心的細節。
畢竟，他製作日記本，就是為了囚禁和捨棄這段記憶。但是靈魂的聯繫太過奧妙，他那段灰色的時光的激烈的不甘的情感，似乎在魂器生成的那一刻被生生剝離，回憶的顏色也慢慢地淡去；但真的回想起來，卻感覺依舊還在那個角落裡，連想起來的時候，也能激起一點心緒。
是的，不被翻閱，他幾乎發現不了這些東西依舊被他看淡了。那些他少年時發誓永遠不會忘的種種不敢和怨恨，似乎在時間淘洗下，都能變得寡淡無味，沒什麼大不了了。
只有簡單的執念，已經忘了從何而來的執念。
他甚至分不清，是真的淡忘了，還是魂器的影響。
但這不妨礙他，挖掘和利用自己的糟糕過去，來哄好和蠱惑他的克裡斯汀：一個善良而有同情心的好姑娘。
他看起來的確在回憶，但是實際上，他的思緒在慢悠悠地飄飛；好像有一些被他遺忘執著的東西被他發現生銹到破爛不堪一擊，輕輕就徹底捏成粉末，被它禁錮的東西也開始試探著掙扎試圖鑽出來。
他想起那些有些可取之處的麻瓜傳記。
當一個人站到高處，那些曾經悲哀的東西，就似乎都成了隱晦驕傲的炫耀資本；除非，是一些不能言說的東西。
當憑藉那些不能言說的東西，站到了現在的高度，他就會瘋狂地去掩埋那些致命的把柄。因為他站得不夠高，他心懷畏懼，對這個世界大多數人，對那些少數高傲的人制定的規矩。
那他怕什麼呢……他站得還不夠高嗎？似乎有什麼東西徹底掙開桎梏狠戾地暴起而出，他的心底一陣激蕩，嘴角的笑弧卻扭曲而高揚。他似乎看到了這個同一時間段各個角落發生的驚慌，他的情緒在強烈波動，每一個被他打下烙印的人，手臂都開始劇痛：像一個渾身毛刺的東西從標記處鑽進去，然後瘋狂地在身體的經絡裡橫闖直撞。
滋味一定很不好。
他心情卻豁然開朗，真的很不錯了，笑吟吟地吻一下克裡斯汀的發心：“好吧，有開心的東西。我明白你的意思。這樣你滿意了？折騰累了吧，回去睡吧。”
克裡斯汀卻沒有忘他一分鐘還詭異變化的唇角弧度。湯姆，究竟明白什麼了……
作者:
藍桉
時間:
2014-12-23 16:55
Chapter 46
高闊的更衣室裡，四面是滿滿的高大白色衣櫃，中間鋪著米白色錦稻穗堆砌編織地毯。已經五個月，克裡斯汀的肚子完全顯懷了，原本的寬鬆衣物也緊繃地套不上了，梅可高高抬著頭，一臉期待地捧著成衣畫冊嘰嘰喳喳地像她推薦和灌輸最新流行，之前瑪律福家送來的年紀很大的家養小精靈安妮，神態安詳，正動作有些遲緩地細細地替她量尺寸，準備馬上和挑好的成衣款式一起送到成衣店。
克裡斯汀雖然清楚了湯姆的財力和地位，但心底還是有些不安：“梅可，你不是會做衣服嗎？這裡的衣櫃裡塞滿的衣服我還沒穿過來呢，拿些新的改改尺寸就是了。”她沒有說把舊裙子改改就好，已經很照顧世代服侍窮奢極欲的貴族家庭的小精靈了。
看著梅可瞪大得看起來有些恐怖的眼睛，她心一粟，試圖耐心地溝通：“恩，先生也會理解的。”以前覺得和奢貴家族出身的湯姆談論適度消費，需要循序漸進；現在她覺得吃過苦的湯姆也是能夠理解的吧？
“這就是主人吩咐的！”梅可用一種很不信任的眼神泫然若泣地眼巴巴看著克裡斯汀，“是梅可推薦的夫人不喜歡嗎？哦，壞梅可！讓夫人不喜歡還要找藉口！”
溝通無能。尖利的哭叫聲淒厲地劃著耳膜，克裡斯汀連忙喝止：“梅可，安靜！”然後那像小動物一樣可憐的眼神，要哭不哭讓她內心緊縮得有負罪感。
“夫人。”一直安靜做事也不搭話的安妮慢吞吞地開口，可年輕輕性子也跳脫的梅可凱西不同，安妮說起話來很有老主人瑪律福家的腔調，但很沉穩，聽著就有讓人信任看重的感覺，“這裡面有出席宴會的標準款式，男主人應該有交際的打算。至於其它的，男人給女人訂做華麗的衣服更多的就是為了討女人歡心。您拒絕好意反而會讓男主人內心不高興，覺得自己心意白費了。”
克裡斯汀愣了一下，想起昨天晚上迷迷糊糊的時候湯姆在耳邊說的話；屈起食指敲敲額頭，啊，好像是說後天要去布雷爾家出席為了慶賀布萊克家大少爺成年的非正式晚宴：“……湯姆說的是非正式晚宴。”說完她自己臉就反應過來地一燒。好吧，對貴族來說，正式與非正式的差別雖然有，但卻不是可以放鬆的怠慢禮節衣裝的理由。
她之前也許看是這種很高級的成衣店就該猜出來；畢竟湯姆知道她的想法，如果是日常的家居衣物，她還是更喜歡摩金夫人的簡單樸實的手藝。這種價值不菲的昂貴衣服，就是穿給外人看的氣派。
安妮只是安靜很體貼地笑一笑，繼續慢慢地量尺寸，遲緩，但也仔細熟練，岔開話題：“夫人最近胃口已經挺好了，精神也不錯，男主人才放心帶您出門吧。”
懷孕出了三個月，克裡斯汀就覺得自己胃口好多了，前三個月消瘦蒼白的臉色，漸漸有了點健康的光暈；也不覺得天天頭疼發昏，想窩在一處動也不動地沒精神，也有點覺得發悶，想出去走走了。但湯姆雖然沒有明言，她也發現湯姆最近開始頻頻外出，看起來有要忙碌的事情；她本就並沒有那麼想外出的欲望，也只是覺得無聊想找點事情做，最後自然還是決定自己做點什麼打發時間。
原本克裡斯汀想像之前那樣做一點幹花和香水，但還是拗不過自己現在敏感的嗅覺；依舊覺得清新的花香疊加起來卻也讓她覺得濃郁得心底泛惡。最後還是靠著瓊安娜寄來的各種唱片，麻瓜的和巫師的都有，來消磨看起來很愜意也很無聊的時光。
湯姆和自己徹底開誠佈公後，想起瓊安娜不是沒有尷尬的，感覺很微妙。沒有必要也沒有直接聯繫，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所幸瓊安娜被工作和家裡越長大，越能鬧騰歡實的艾倫寶貝折騰得頭都大了，也沒空來找她；但她也沒有忘記懷孕中很不好受的好友，因為不能抽時間陪伴，為表歉意，寄來了很多打發時間的東西。
因為不能見面，只能書信交流，倒也給不知道該怎麼向最好的朋友交代的克裡斯汀更多心理緩衝時間。
“夫人，迪戈裡夫人的信。”她正那麼想著，眼前“啪”地就冒出了凱西局促興奮的臉，手裡高高捧著一張羊皮紙。有可以做的事，積極的小傢伙總是那麼激動——即使他這個月第六次來轉交信件了。不僅僅是瓊安娜的，還有關心自己的爺爺奶奶。
“好的，謝謝凱西。梅可，我相信你的眼光，你先挑出你覺得好的再讓我選吧，我看著頭都要暈了。凱西，你先把信拿來。”克裡斯汀一面被安妮量著尺寸，一面笑吟吟吩咐，模樣已經很熟練，端著拿信看著就有了幾分高貴的氣質。在她試圖改變湯姆生活的同時，優裕的生活也慢慢不著痕跡地改變她的日常習慣。
什麼是氣勢呢，為什麼說上流世家養出的孩子氣質不凡？事實上，誰用精美的物質和高等的教育養著都會慢慢地有所謂的高貴姿容。血脈裡的鮮血再怎麼高貴不凡，例如失去財產富貴的岡特家族，不也和一般的底層家庭沒有兩樣的可悲嗎？除了對血脈純粹畸形不變的追求。
“迪戈裡夫人的貓頭鷹還等著回信。”凱西被笑容暈得有些不好意思地局促地捏捏手指，看克裡斯汀看完了信才反應過來的補充。
“……瓊安娜急躁的性子倒還是沒變。”想著信裡，瓊安娜咬牙切齒地說統一了她的丈夫艾布特的提議，也不工作了，專心在家收拾自己臭小子的宣言，她又是一莞爾；不過想著瓊安娜說幾天後來看她，心底還是有些不知所措，“等安妮量完了就回。”
被兩個同族小傢伙盯著的老安妮不緊不慢地抬抬眼皮，慢悠悠地點點頭：“好的，夫人，我的動作很快的。”
……凱西、梅可瞪大眼，鼓起包子臉。
這兒克裡斯汀算是替晚宴做準備，作為主家的布萊克家確實雞飛狗跳。
“你說什麼，逆子！你成年生日居然不在家過？”沃爾布加音調高亢刺耳地尖叫，“像話嗎？這樣的日子你居然還想去和你那寫 ‘骯髒血統 ’、 ‘純血恥辱 ’的朋友廝混？”
小天狼星冷哼一聲，手底下狠狠一劃，餐刀滑過瓷盤拉出更加刺耳的聲響，眼神嘲諷：“拉倒吧，親愛的母親。您真的在意這個嗎？還不是怕不知道怎麼交代黑暗公爵已經答應的邀請吧！哼，您敢不爭取我的意見就擺佈我的成年禮，就該想到現在！”
“哦，不！我絕對不允許！我知道你是要脅，難道你想要在偉大的黑暗公爵在的場合，把你那些骯髒的朋友帶到家裡來嗎！我告訴你絕不！布萊克的榮耀絕對不允許這些人的踐踏！”沃爾布加近乎發瘋地高聲強調，魔力不穩地激蕩，手底下的盤子更是裂成碎片。
永遠的爭鋒相對，永遠的爭吵。他的母親永遠不會認輸，也不會……真正體諒關心他。他就知道。小天狼星眼中一陣失落，轉而更加堅定，狠狠打落餐盤，一聲可怕的脆響後這個陰暗華麗的宅子終於徹底安靜，他冷著臉起身就要出門：“我也不稀罕！我的朋友也不稀罕這個陰森的鬼地方！”
“你想幹嗎，逆子？又一次離家出走，哈！這次我絕不允許！雷古勒斯，攔住你哥哥，把他帶房間去好好反省！”沃爾布加切齒地低聲怒吼，但終於壓抑住了音量，努力平息怒氣，“你有本事就打傷自己弟弟出門好了！我到看你是不是真那麼本事！你想讓布拉克再一次丟盡顏面？妄想！”
一直縮小著存在感的雷古勒斯幾乎是歎口氣地無奈地出列，慢慢走近僵著身子不動的哥哥，仰著臉，一副被嚇到的樣子，用怯生生的黑眼睛看著自己哥哥桀驁英俊的冷臉，內心唾棄自己地用軟萌的聲音囁嚅道：“哥哥，回房好不好？”他16歲了啊！一把年紀賣萌容易嗎？摔！
小天狼星更加憤怒，又來這套，總是讓好欺負的雷爾出來要脅他！但是看著自己被嚇到的軟包子的弟弟，也努力拉拉嘴角：“雷爾聽話，不關你的事。你坐回去，不用理那個瘋女人。”
又要怒起的“瘋女人”被一直冷眼旁觀不住咳嗽的布萊克大家長奧賴恩按住手，沉沉發聲：“好了，小天狼星。你多大了？還是11歲嗎？叛逆也要有個數。你的家人會害你嗎？我們沒有替你想過？就是因為尊重你的想法，家裡沒有舉辦晚會，就是請有分量的客人一起吃個飯替你見證。難道你真打算成年禮一個家長沒有地在外和一幫半大孩子胡鬧？”
如果是以前，奧賴恩不會那麼耐心地說軟話安撫；但是三年前他受了一次重傷後，雖然Lord也很重視地替自己治傷……但到底沒有對阿布拉克薩斯那個傢伙的重視，他的身體越發不行了。小兒子被沃爾布加受刺激後物極必反養得太軟糯，以布萊克家的現狀，相比起來，倒是交給有衝勁的大兒子好一點。
以前……小天狼星格蘭芬多的出身是硬傷，為了不留笑柄，他怕是早就同意除名了；但現在，風向變了，倒也未必不是機遇啊。
小天狼星一向吃軟不吃硬，臉上雖然不顯，還是軟了點，再看看雷爾沉默的眼神受傷地看著他，他心底一抽緊，終於一偏頭不說話了。
奧賴恩又咳嗽一聲，心底有些安慰，還聽勸就好，冷厲地看一眼一旁呆立的小精靈：“坐下繼續吃飯。好好的一家人鬧成這樣……愣著幹什麼，克利切！還不快點換盤子上來，還要不要腦袋了！”他意有所指冷森森瞥一眼走廊裝飾的被砍下的小精靈風乾的頭顱。
克利切惶恐地應聲去廚房，小天狼星見狀心又是一堵。
雷古勒斯心底也不好受，依舊用小心的面具開口：“爸爸，克利切不是故意的，您別總嚇他了。”小天狼星看看雷古勒斯，心一暖。果然，這個家只有雷爾最可愛了。看著雷爾內心一陣沉重的責任感：唉，雷爾小羊羔一樣軟，如果他真離開了；那些惡狼一下的貴族還不知道吞了他。他該怎麼辦呢……
是的，他也不是一點不懂。這對瘋子一樣的親愛的父母對自己現在的有限難得的容忍，便也就是因為父親身子越來越不好了嗎？
雷古勒斯木呆呆瞥一眼又在腦補的愚蠢的哥哥，他為了儘量保全這個畸形的家容易嗎？雖然……但這畢竟是自己的家。他抽搐著嘴角繼續咬一口切好的嫩牛排，嚼嚼，似不經意地開口：“媽媽，聽說Lord的夫人也會來？”
正生悶氣的沃爾布加，雖然看著懦弱的小兒子也頭疼，但還是很給這個一向聽話的小兒子的面子：“啊，是……一個純血泰勒。怎麼了？”
雷古勒斯聽著自己媽媽渾不在意的口吻，有些不太安心，環顧一下這個哥特式的陰暗房子，他試探著提醒：“聽說那位夫人懷孕了，是不是要注意點什麼……”他一時也想不起什麼，畢竟他也才16歲啊，正好看到那個小精靈頭顱，“比如，這個裝飾，會不會嚇到那位夫人？”
“真是麻煩。”本就心情不好的沃爾布加不耐煩地嘀咕一聲，但好歹還記得自己的用意，不太情願地指使旁邊又一個小精靈，“你耳朵不想要了嗎？聽到了二少爺的話了，還不去收拾掉？”
雷古勒斯還想說點什麼的，但看著自己母親大人的臉色，還是識趣地閉嘴；最後更加識趣地牽著自己的中二哥哥上樓進房間，忽視自己愚蠢的哥哥一臉貌似不耐煩的“真不想理你但不忍心傷害雷爾”的蠢萌表情。
他也很不爽！二貨！惡趣味上來了，軟萌地期待地開口：“哥哥，你已經學會阿尼瑪格斯了是嗎？我也好想學，你教我好不好？”摔！那麼愚蠢笑死人還危險的東西誰想學。只有這個二貨。知道他自己瞎學這個的時候他就一身冷汗地記著這筆賬。
恩，這可是最高級的危險的人體變形學，雷爾好奇不會也是正常的……小天狼星趾高氣揚很得意，根本想不到自己沒提過雷古勒斯怎麼知道的；但還是很有責任意識地大咧咧地勸道：“雷爾就不要學了，這個東西太危險，出錯了可能沒命的。”想想有些不甘心地承認：“而且，我不太會教人，不能隨便教你。”
雷古勒斯一愣，心底忍不住發軟：唉，這個愚蠢的哥哥雖然不靠譜；但至少從小到大很護著他。雖然……頭腦發昏的時候也想不起他這個弟弟，但智商在正常線的時候表現還是可以的。
錯以為雷爾在失望的小天狼星連忙手忙腳亂地安慰：“雷爾不要難過……我給你展示看看怎麼樣？”話說完，就急急火火地變成一隻漆黑的茸毛大狗，搖著尾巴討好地看著雷古勒斯。
雖然聽說過，雷古勒斯也嚇一跳，忍不住摸摸大狗的耳朵，狗狗耳朵一抖；摸摸大狗的毛——呀，真水滑的毛皮啊，做毛領一定很舒服；他哥哥果然營養不錯。最後，促狹地捉住亂動的尾巴，呦，軟乎乎暖暖的，一捏！
看他的哥哥想抽開又怕他傷心地顫抖著忍著……他忍不住俯下身子整個抱住大狗，狗狗一愣，但也乖乖站著。
唉，這個哥哥一千個一萬個不靠譜，但他還是捨不得。
既然他捨不得，他就絕對不允許別人搶走自己一個人的哥哥！唇角一個冷冷的弧度，語調卻很軟很不安：“哥哥，你不要走，不要丟下雷爾在家好不好？”
……理所當然，回應他的，是莫名其妙的“汪汪”聲。
“哥哥，你答應了呀，真好！”
Chapter 47
克裡斯汀坐在這個陰冷的燃著精美燭臺托著的冷燭的華美大宅，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近乎陳腐的讓她不舒服的味道。她看不見一點陽光，一切陳設華貴古老也透著陰冷。但是表現得不適應室內環境也是一種不禮貌，她還是儘量一直保持微笑。
說是非正式晚宴，但她目測餐巾是標準的26英尺，優質的骨瓷餐碟旁邊複雜繁複的刀叉讓她頭皮一麻，終於忍不住瞥一眼湯姆。他之前什麼也沒有提醒她！可惡！
但是湯姆直著身子，似在傾聽笑容滿面的布雷爾家主的話，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眼神。她最近雖說學一些禮儀，但其實並不正式，就是聽納西莎隨便講講，她也就那麼聽聽，但求瞭解，並不深入。現在，她依稀記得一點，但懷孕後不喜歡動的腦子，想著就好疼；心情很浮躁，最近養得有些任性的脾氣上來的克裡斯汀突然就有些不高興。
她耐著性子瞥一眼長桌上其他人，那個應該是今天主角的大男孩，懶洋洋地一下一下戳著面前的餐前沙拉果盤。旁邊小一點的，一樣黑髮黑眼的男孩似乎抬眼看了她一眼，眼神澄澈，卻又像什麼也看不清楚，就有些羞澀地低下頭，很軟萌的樣子。
其實沒什麼人在吃東西。布萊克夫人，叫做貝拉的冷豔少女，包括幾個她不認識的貴族樣的男士女士，注意力也在布萊克先生和湯姆的談話上，倒是納西莎和安多米達有些瞭解地看她一眼，有些了然，也有些訝然，大概驚訝她怎麼不瞭解就來赴宴。她們似乎感同身受有些焦慮，拿起刀叉緩慢地給她示範。
她應該感謝的，但卻心底一陣委屈；最近她本就有些憋悶，心裡藏著很多稀奇古怪的要求，但理智還是克制住不去隨意搗亂，這讓她心情本就不算好。是的，湯姆沒有忽略她，對她提出的要求也有求必應；但她懷著孩子的時候白天總見不到他，她其實一直是難受的。隱隱的，幾乎忽略，卻也從沒忽略的難受。貴族的宴會，衣香鬢影舉止得體的人，包括那個聽說很不馴的大少爺也很自如的樣子。只有她一人很不安。
有點想哭，眼底就突然一熱，委屈想地下噴湧的冷泉，一上來就怎麼捂也止不住，等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就聽到自己清冷的聲音，她第一次聽到自己的聲音也可以那麼冷冷的很漠然：“把多餘的刀叉幫我收起來吧，我只要需要一副就夠了。”
整個低低絮語一派優雅的宴會長桌一下子鴉雀無聲，所有人看著她，她突然有種搞砸的痛快，人憋久了都會有想要發洩的時候，不管是誰。那個看起來很沒有意思的大少爺，陡然來了興致，眼神晶亮新奇地瞧著她，這讓她覺得手底發汗。
這一刻她大腦突然無比清明冷靜，理智再後悔，心卻很平靜。她看到小一點的男孩腳動了動，似乎踩了大男孩一腳；納西莎低著頭，安多米達看著她很憂慮，但也傳遞著安慰，貝拉特裡克斯和她的姑姑布雷爾夫人，如出一轍的輕蔑。其餘的人，離著有些遠，她也沒怎麼注意。是的，她和湯姆坐在最顯眼的位子。
雷古勒斯不想再挖苦自己的哥哥了，事實上他都對這項活動厭煩了，但他家還是忍不住覺得自己哥哥像見到肉骨頭的大狗，一下子聞到味一樣的好興奮。別那麼明顯好嗎？黑暗公爵也許會原諒他美麗的夫人的失禮，畢竟懷孕的女士心情起伏總是可以被原諒的。但不代表，他會願意原諒明顯的譏笑他的夫人的、不得他青眼的家族的繼承人。哦，當然，他當然知道以自己哥哥的腦容量和思維彎度，根本想不到“譏笑”這個東西；但不代表別人不誤會他好嗎？為此他忍耐不住地狠狠踩他一腳。
他忍不住看看那個一身絲滑的酒紅色奢華禮服的年輕夫人，頭上是昭示已婚的華貴鑽石冠飾，頸間和手腕上都是鑽石的飾品，很得體襯膚色的美豔裝束。面色不太好，姿態一直溫婉，也不說話，只是淺淺地微笑，但現在靜靜地看著所有人的樣子突然讓人一怔。她又問：“不可以嗎？”
“我也覺得，一副刀叉就夠了，把我的也收了吧。”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個氣度華貴的黑袍男人，他反應過來的眼神有啞然，有擔憂，但更多的是寵溺，無條件的包容。
這個發現讓雷古雷斯一晃神，有了一個鬧劇的不妙預感。
果然，第一個圓滑的客人連忙機靈地介面：“哦，是的，我也覺得一副就夠了。”然後所有的客人，注重儀錶禮儀到苛刻的母親的摯友們一個個爭先恐後地表示對簡潔餐桌禮儀的推崇；他突然不太敢看母親鐵青的臉，連忙專心地低頭裝呆萌。
看著被踩了也大大咧咧不經心、躍躍欲試的蠢哥哥，忍不住保持著呆萌造型又掐一下他哥哥手。小天狼星終於有些反應了，但是確實轉頭奇怪地看他，事實上他哥哥今天一直欲言又止的模樣；但他面無表情的原因，是他清楚他軟糯呆萌的造型一定有了裂痕。這只笨狗能不能不要再亂動吸引別人視線了啊！抓狂！
布萊克兄弟在互掐，是的，互掐；但幸虧他們真的不是關注重點。注意到的安多米達和納西莎都默契地轉頭當看不見這些幼稚的男孩子。哦，氣呼呼的雷爾還是好萌。咳。這真的不是重點，重點是沃爾布加姑姑很生氣，非常地惱怒，卻不能發洩。
真危險。
奇怪氣氛的晚宴還是在繼續；眾人看著黑暗公爵大人像是終於反應過來，開始不間歇地輕聲細語地哄著什麼，他們聽不到，也不敢聽。但事實就是Lord的全副心神都放在看起來之前不甘冷落導致爆發的懷孕的夫人身上，再也懶得管宴會主人的臉色。多麼諷刺的事實，幾乎是打臉地告訴眾人：這位無冕之王更在乎自己夫人的情緒，而不是古老的布萊克的想法。
主菜被克利切戰戰兢兢地端上來，是淋著檸檬汁和香草的多汁三文魚片；老實說，克裡斯汀看著還是很有食欲的。但她看著湯姆突然沉下臉。
之前突然鬧了一下，她真的不是故意的；所以之後她不管湯姆對她說什麼都很安靜地不敢再出聲了，腳尖有悄悄撓撓湯姆的小腿：試圖讓他理解，別管她了，繼續和別人說話吧。她就是……偶爾發洩一下，沒不滿，真的。現在這樣好尷尬。
但湯姆顯然沒有理解，反而更加曖昧地挑唇微笑。
她後知後覺這種肢體語言好像真的有歧義；她現在的腦子真的是不夠用了。
最後，在她沒反應過來，迷糊地想著湯姆怎麼看起來不高興了，就聽湯姆說：“不是說生鮮孕婦不能吃嗎？”
一片安靜中，克裡斯汀茫然地回答：“不會啊，我明明看到這道菜是適宜吃的。我還覺得是布萊克夫人有心了。”
“不管怎麼樣，有的書說不行，就不要吃了。”黑暗公爵很權威型地定論。
這次奧賴恩反應得很快，連忙說：“再準備一份炸魚和薯條，淋上檸檬汁。”場面頓時一松地圓了過來。
所有人默默看著，突然覺得閃瞎眼。
沃爾布加終於忍不住了，在這個氣氛已經圓回來的時候，出聲一笑：“今天的招待太正式，倒是失去了本來的意思了。”語下卻是諷刺，諷刺缺乏正式禮儀的修養。
雷古勒斯突然想把臉埋盤子裡，事實上他也那麼做了，頭幾乎低到盤子裡；他的狗狗哥哥還覺得很有意思地也有樣學樣湊過來咬耳朵：“媽媽這是氣壞了吧，都笑了啊。”
……是啊，愚蠢的哥哥也樂傻了，連“媽媽”也開心地叫出來了。
但是別人卻不能不給布萊克夫人面子，但也更不敢得罪公爵夫人：一時間也就字面意思附和幾聲。
雷古勒斯更加絕望：他的母親大人附和不得，一得應和更狷狂好嗎？
沃爾布加帶著矜持的微笑，昂起頭倒是漫不經心地看似岔開談其他話題，說起現在巫師界“可悲”的血統駁雜的現狀，一面抬高布萊克的純粹，一面，就是在質疑所謂純血泰勒的血統正統性。當然，貶低幾句純血麻瓜種是順帶很熟練的句式了。
不會說幾句貶低雜血統的話的貴族，一定不是正統的純血貴族。
所麼明顯而愚蠢啊。他終於明白了自己哥哥的智商的遺傳問題了。不管怎麼樣，黑暗公爵看起來對自己的夫人正是情意正濃的時候，絕對不會對自己的夫人不滿，只會對母親大人動怒啊！
“沃爾布加。”他聽到黑暗公爵漫不經心地開口，語調絲滑磁性具有迷惑性，“你的論調總是讓我記憶猶新啊。”
不知怎麼的，他覺得氣氛凝滯得有些怪異。從字面意義上來說，這是黑暗公爵一筆帶過不予追究的意思吧。畢竟，大家都熟悉的血統論。
最好的結果了。
但他沒預料的是黑暗公爵近乎歎息的輕飄飄的下一句：“但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一個混血呢。”
一瞬間，所有人有一種血管冷凝的感覺，年輕人，尤其貝拉堂姐一臉信仰崩潰的不可置信。
雷古勒斯的第一反應：糟糕。他知道得太多了。
雷古勒斯的第二反應：愚蠢的哥哥，能不能不要興奮點又上來啊，隨大流的嚴肅一下吧！這樣愚蠢真的好嗎？
Chapter 48
“雷爾，這正是我過的最棒的一個生日！”小天狼星一把雷古勒斯拉進房間，就迫不及待開心地咧開嘴嚷嚷，“你沒看剛剛那些人的臉色啊。哈，黑暗公爵是混血……咦，那他為什麼要打壓混血和麻種呢？”
自家蠢哥哥真是作出了很正常的反應。快手快腳飛速替格蘭芬多出品的肌肉多過智商的哥哥關緊房門、甩上靜音咒，一氣呵成，才慢吞吞地轉過臉，木著一張小臉。是啊，正常人都會奇怪；那麼那些極端的命令當然不是黑暗公爵的授意，極端的純血家族，尤其是聲名在外的布萊克家才要為這些買單。而圓滑的聽說早就開始拉攏優秀的混血的瑪律福家卻會再次笑眯眯地刮走本來屬於布萊克的利益。
不說漂白，但在名聲極端血腥的情況下稍稍的洗清反而讓人松一口氣易於接受；再次踩了一腳總是不聽話的不能理解上意的刺頭的布萊克家，並更加清晰地展示了能捧忠於他的家族上位的手腕。
完全的表面忠誠，才能換得最大的利益。今天的借題發揮就是更加深刻地警告：黑暗公爵不需要質疑和冒犯。
用曾經並駕齊驅的最輝煌的兩個純血貴族：瑪律福與布萊克，鮮明地給所有追隨者警示，看起來這位王者的手段比起以前的直接粗暴，雖然依然簡單直接，卻更加有力純熟。
領導者成長是件好事……但對於被領導者作為反面教材的下屬家族卻是個血淋淋的杯具。
好算計。真憂傷。看著狗狗哥哥真誠的疑問的眼神……更憂傷。
雷古勒斯沉默地坐在小天狼星的床邊，小小的身體縮成一團陰影，不說話，空著霧濛濛的黑眸看著滿屋的麻瓜海報和各色麻瓜汽車摩托模型發呆。他的沉默感染了正在興頭的小天狼星，小天狼星不知道自己的弟弟的小腦袋瓜在想什麼；他真的是個純粹的格蘭芬多，總是無法理解也不耐煩斯萊特林們的彎彎繞繞，包括他的弟弟：明明看起來很乖卻也不好懂的雷爾。但他還是能感覺到雷爾的難過，他想了想，很笨拙地開口：“雷爾，其實我那麼開心……雖然是看到爸媽還有貝拉那個瘋女人的臉色啦，但更開心的是，你今天肯陪我一起玩鬧。你總是不喜歡鬧騰，安安靜靜地呆在書房一整天不動，我每次經過書房看著你的背影都覺得好無聊好孤單。我雖然有個弟弟，但是卻沒人願意和我一起玩飛天掃帚，沒人理解我的惡作劇，沒人願意分享我的收藏愛好。明明我聽說別人家的男孩子都喜歡這些東西，可是雷爾你像個小女生一樣……”
女生你妹！不對！女生你弟！口胡……不能被小天狼星愚蠢的思維帶著繞了！這真的是在安慰嗎？他雖然知道是安慰，但好暴躁怎麼辦？雷古勒斯緩緩地抬頭，一臉血地看著自己的哥哥。
小天狼星很警覺地努力彌補：“哈，雷爾，我的重點是，我今天和你一起玩真的好開心；恩，就像和尖頭叉子、月亮臉一起玩那樣高興……雷爾，我錯了。”很會知錯就承認，下次一定再犯的大型犬很乖地在雷古勒斯的死光逼視下低下頭。
“……如果你願意認真地學習家族的傳承，認真地學習家傳武技，認真地去看家族家規，就像每一個家族長子那樣，我也會喜歡天天玩飛天掃帚，玩高布石，下巫師棋。但你不做，總要有一個人做。不然媽媽一定發飆得更可怕。哦，也許還要加上那些殺傷力翻倍的畫像。巫師發明畫像真是糟糕的發明……我一個人呆在書房也會很無聊，也想有人陪我一起看那些鬼東西，但我也看不到你，哥哥。”雷古勒斯有些疲憊也有些洩氣，身子一倒，四肢攤開，在軟軟的床上裝死，看著原本繪有精美高雅的壁畫的屋頂上斑斑駁駁，和橫七豎八的麻瓜巫師搖滾明星的海報，傷眼地偏開臉，語調幽幽，“我在等你快點長大，像一個真正的哥哥那樣把我替你承擔的責任背過去。但你都成年了我也沒等到那一天，算是徹底等不到了。我的童年就那麼完了！我也想問這是為什麼呀？家族也不會是我繼承，也沒有人看好我，別人家的幼子玩得那麼開心的日子我也沒享受過！”看著小天狼星呆住的冒著傻氣的臉，他氣急地扔了枕頭砸過去：“怎麼，沒見過兔子咬人嗎？老子告訴你，我今天一字一句替你分析完，你給我全部記住！你的魔力從小比我高，學東西也比我快！ 別告訴我你聽不懂！布萊克家現在要完了你知道嗎？為什麼是非正式晚宴就是怕正式的會丟人！誰都知道布萊克家長子不靠譜！誰都知道黑暗公爵不喜布拉克家！偏偏整個布萊克家已經完全附庸在黑暗公爵背後了！黑暗公爵的勢力還如日中天！具體的你就別問了！你只要知道黑暗公爵再厭惡下去布萊克就徹底沒落了，你從今天開始靠譜點成嗎？”
小天狼星眼裡一片暈乎乎，也不知道裡面是不是有錯誤邏輯問題，連忙弱弱地安撫：“雷爾，冷靜，冷靜，我們慢慢說好不好？”
雷古勒斯徹底把身子背過去趴在床上不想理他，聲音悶悶的：“說什麼說？不說了，反正你不是也不喜歡這個家嗎？玩完不是正合你意？”
“……也不是不喜歡。”小天狼星很違心地糾結地彆扭著，“雷爾，不要不理我，你說的話我以後都好好聽行不？”見雷古勒斯頭埋著不動，討好地撲到床另一邊湊過去推推弟弟。
雷古勒斯埋在被子裡的臉上忍不住浮現一個得意的微笑，繃不住地把自己臉埋得更深怕被看到，任小天狼星怎麼賭咒發誓也不敢把臉露出來……
克裡斯汀躺在床上想想今天像是自己引發的鬧劇，有些不安，怎麼也睡不著，：“湯姆，今天這樣會不會有事？……對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當時就是煩躁。”
黑暗裡，已經有些睡意的Voldemort朦朧地應了一聲，側過身把克裡斯汀小心地摟過來，安慰地拍拍，隨意地說：“沒關係，早點睡吧。”
“……我是不是真應該惡補一下貴族的禮儀了？不然今天的事一定還會發生吧。”克裡斯汀氣憤自己糾結好長時間的東西湯姆那麼不掛心的樣子，不高興地推他一下。
“那就看看誰還敢再來這出好了。”Voldemort撐起眼皮，很沒有誠意地像遷就她的無理取鬧一樣輕聲哄哄，手繼續慢慢地拍，“想這些做什麼，安心睡吧；明天一早那位迪戈裡夫人不是要過來看你嗎？”
克裡斯汀終於被岔開，轉而有些擔憂：“明天瓊安娜來……你要見她嗎？”
“恩？又不是沒見過，有什麼好見的。孕期常用藥劑還是少了點，我明天再熬一些好了。”
黑暗裡，克裡斯汀估摸地聽著湯姆語氣很正常，心也放下了，轉而心底一陣淡淡的甜蜜，嗔怪著：“要不是你總是看不上店裡的成品藥，也不用經常花那麼長時間去熬魔藥了。”
“你知道我的確看不上。”Voldemort很理所當然地上揚著音調回應。
“好吧，偉大的黑暗公爵。”克裡斯汀咕噥一句，摟著他的脖子埋在他懷裡打了聲呵欠，終於在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撫裡意識慢慢朦朧。
但克裡斯汀還是沒及早醒來。
顯然湯姆缺乏對客人的尊重意識，早早就交代瓊安娜來了，也不准小精靈們來打擾克裡斯汀的睡眠……克裡斯汀醒來就聽到瓊安娜已經在樓下等得暴躁，連忙快速刷牙洗臉的時候，鴕鳥地安慰自己這應該不是自己的錯；只能怪湯姆！
克裡斯汀已經慢慢習慣不再散著濃厚的棕發，而是挽成一個優雅的圓髻，即使在家也戴著一個簡單的珍珠冠飾，頸上也系上一條簡潔款的銀鏈子。瓊安娜看著慢慢走下樓的克裡斯汀，一襲蕾絲面嵌著精美銀絲花紋的寬鬆白色棉裙，趿著鑲著珍珠的棉布鞋面的拖鞋；神態雖然還是很熟悉，做派儼然已經像一個貴婦人。
瓊安娜一面不放鬆地拎著艾倫的小背帶褲，任由傻乎乎的小傢伙樂呵呵地邁著小短腿朝花園方向原踏步，一面斜一眼挖苦：“呀，現在能見你一面真不容易。你們家就是這麼待客的？”
克裡斯汀紅了臉，有些尷尬地嘀咕：“那些小精靈看起來更聽湯姆的話。”
瓊安娜一臉掃興很是灑脫地擺擺手：“我也猜到了；你家那位就沒看我順眼過。怎麼，他今天又不在嗎？……這小東西力氣越來越大了，就不該喂好東西給他，我都要拉不住了。”眼看手裡的兒子要脫韁，連忙又加把力把小艾倫倒背著向後拖，胖乎乎的小傢伙就一臉迷惑的傻乎乎地伸著短手向前，卻踢著小胖腿直後退，直到自己媽媽坐好在餐桌椅子上，才恍然發現自己動不了了，左轉轉右轉轉地打圈。
克裡斯汀忍不住想起來就一彎眉，看著眼前可愛的小傢伙眉就更彎了，不由用手摸摸自己已經鼓起的肚子：“我們的小艾倫真是精神極了！你就別不知足，孩子健健康康的，養得胖乎乎的多好啊……湯姆在熬常用魔藥呢，他不滿意外面藥劑師的水準，非要自己親自來呢。”
瓊安娜一咋舌：“真是難以理解斯萊特林怎麼能學好這個鬼課程，還要對著那些讓人發麻的魔藥材料一整天。真是不理解，他的錢可不少，不滿意中品，都買上品不就好了，非要自己花精力；有那工夫還不如多陪陪你。”
“……他連上品都不滿意。”克裡斯汀也坐了下來，並不見外，直接當著瓊安娜面切著已經擺好的一人份烤蔬菜披薩的早餐，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聲說。
瓊安娜有些難以理解地扭曲了一張臉，有些糾結地說：“……不知道為什麼，我對這個神奇的答案不覺得意外。”讓一個下品魔藥都能熬廢的赫奇帕奇如何讓理解龜毛講究的斯萊特林的世界？
克裡斯汀心有戚戚焉地也扁扁嘴，然後就看到一雙和他的媽媽如出一轍的灰眼睛圓溜溜地眨巴著直直看著她，然後一邊瞧著她，一邊小心地伸出一隻胖爪子，要來抓她盤子裡切好的披薩塊；克裡斯汀覺得心都要被萌化了，剛要叉一塊，就看瓊安娜很不客氣地直接地打掉不安分的肉爪子：“吃，還吃？早飯沒吃飽嗎？”
小艾倫失落矮下肩，大眼睛蒙上霧氣，十分可憐，克裡斯汀連忙送一塊到他嘴邊，小艾倫眼一亮，迅速地一大口咬下去，一邊像小松鼠一樣鼓著腮幫嚼嚼，一邊有些戒備不安地瞄一眼旁邊的媽媽。克裡斯汀勸著有些噴火趨勢的瓊安娜：“挑食不吃飯的孩子多了；艾倫那麼聽話為什麼不讓他吃啊。正長身體呢！”
“你不知道他早上吃了多少！本來就一份烤香腸和熱牛奶，結果他作客的叔叔給了一塊奶油蛋糕。他爸爸偷偷喂兩片冷切，他還踏踏就摸到廚房讓奶奶喂了一大杯橙汁！哪有三歲的破孩子吃那麼多的！”瓊安娜咬牙切齒地戳戳艾倫的臉。小艾倫看媽媽不阻止他吃東西了，很是大方地乖乖任戳，開心地繼續吃力地嚼——一口咬得太多了，眉眼幸福地彎彎，看起來憨態可掬。
“不是沒問題嗎？胃口好還不好嗎？難得你要管束得他不愛吃飯了才開心？”克裡斯汀愛憐地摸摸小艾倫軟乎乎的頭，小艾倫對好心投喂的愛心人士一視同仁地遞送一個大大的傻樂的笑容，她更喜歡了，“要是我肚子裡的孩子和艾倫一樣可愛我就滿足啦！”
瓊安娜有些酸地撇嘴：“你們就寵吧！遲早吃出問題來！巫師就是依賴魔藥……知道艾布特怎麼渾說的嗎？就算出了胃病，吃瓶藥不就好了。不管吃餓壞還是撐了的毛病立刻就好了。連艾布特堂哥都甚至說，等艾倫怕了吃魔藥，自己就會注意了！真是個瘋狂的世界。”
克裡斯汀極力忍著不笑出聲，努力壓著嘴角：“你就習慣吧。我們小時候大人就是那麼教我們的。只要不是絕症，魔藥雖然難喝得要命，只要對症品質高，魔藥的確相當管用。不會有問題的。”她不由想到瑪律福家，聽說對症的魔藥已經被一個正上學的最後的普林斯研製出來了，這會兒阿布拉克薩斯肯定已經痊癒了。
瓊安娜皺著眉頭摸摸艾倫圓鼓鼓的肚子，小艾倫不舒服地扭了扭：“這也太圓了！反正我是看不慣……你聽說馬上的魁地奇比賽嗎？艾布特興奮的要命。我覺得就是因為巫師的娛樂真是太少啦。”
“還好吧。”克裡斯汀想想，“何況，也可以用麻瓜的東西消閒啊。魁地奇國際比賽不是這個月份吧？”
“魔法部不是還有什麼管濫用麻瓜物品的部門嗎？”喬安啊撇嘴，“好吧，雖然就是擺設的，哪能管到別人家裡……就是英國內部的比賽吧。兩個他喜歡的俱樂部的隊伍；我是一直不太瞭解，聽說是很有人氣的，他都買不到好的座位票。”
“我其實也不太瞭解，還是男人更喜歡。”克裡斯汀剛想接著說：不過湯姆也不太喜歡，就看瓊安娜朝她背後看過去，倒豎起眉，她一回頭：果然看見了湯姆。
“在說什麼？”Voldemort隨意地居高臨下瞥瞥多餘的女人和胖小孩，然後看著克裡斯汀語氣溫和地笑問。
瓊安娜看到這種近乎藐視的眼神就胸口發悶，克裡斯汀連忙搶著開口：“瓊安娜再說馬上的魁地奇比賽呢。聽說迪戈裡先生非常喜歡。”然後她頂著湯姆似笑非笑的眼神，硬著頭皮使了個警告的眼神。
Voldemort很懷念地覺得如果是以前，克裡斯汀一定很溫柔地祈求地討好地對著他笑，轉過臉正眼看了看旁邊的女人，一個很標準的熱情笑容：“是嗎？我正打算問克裡斯汀想不想看大後天的比賽呢。要是迪戈裡先生喜歡，我這還有兩張頂級包廂的票呢。”
瓊安娜被反常的虛假的可怕的笑一滲，直覺有怪異，也回一個皮笑肉不笑的假笑，很冠冕堂皇地挖苦：“啊，那就多謝裡德爾先生的好意，艾布特知道了一定會樂瘋的。不過我們的小艾倫怎麼辦呢，要不您再拿一張出來好了？”真沒誠意，虛偽，沒看三個人嗎？
Voldemort挑眉，又笑了：“好啊，一定再補一張。明天就讓克裡斯汀寄過去。”
瓊安娜狐疑地在克裡斯汀的一身冷汗裡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一身傢俱巫師袍的男人，想不出問題，乾脆乾巴巴地點頭：“……那真是謝謝。”應該是當著克裡斯汀做戲表示吧？
Chapter 49
麻瓜界女式褲子已經相當流行，但是保守的上流社會反而更加固守難以接受；風貌數百年不變的巫師界只有更固化，更不要提眼高於頂的貴族階層。
她也不是沒買過頂級包廂的票，裡面還是巫師界的貴族居多。瓊安娜是來看比賽休閒的，沒打算自找沒趣，穿了件很低調的黛青色長裙，肩上為了保暖隨意地搭了件大衣，手裡牽著穿著小西裝看起來更胖乎乎的艾倫；饒是如此，她一進包廂的門，就感覺到了幾道讓人不快的視線。
她覺得有點不對勁，偏頭看了看艾布特，艾布特也皺皺眉，安慰地捏捏她的手。頂級包廂不僅僅觀看位置是最佳的，一向佈置得也很舒適，但這種舒適也是相對的。感覺今天的投資商出奇的大方講究，地上鋪著奢華瑰麗的長毛地毯，牆壁上居然裝飾著不少精美的過分的掛毯，和一幅頗有格調的靜物油畫，屋頂上還懸著一盞繁複奢侈看起來很新的水晶吊燈。
頂級包廂的門票非要用物價談論的話就是一件普通奢侈品，中產階級都是消費的起的，就是一些手頭很緊的球迷，節衣縮食幾天也能買一張。所以在這包廂裡，麻種和混血可不少見，畢竟巫師界人口的三分之二以上都是他們組成的；但現在已經坐著的幾個觀眾，看那傲慢的模樣就知道都是純血貴族。
周圍都只是安靜地竊竊私語的氛圍讓兩人也下意識放低音量，只有艾倫還什麼都不知道，睜著朦朧的大眼睛骨碌碌轉著東張西望，看爸爸媽媽不理他，乾脆跑到時不時還咿呀說幾句聽不太懂的話，乾脆直接跑到最前面的雕花欄杆前，看著大大的球場“哇”了一聲。包廂裡的男士女士不由皺眉看過來一眼，讓瓊安娜意外的是，他們倒是很快把眼神轉開，不像以前，會陰陽怪氣地暗諷幾句。
畢竟艾倫是個混血小孩。
雖然看到座次的時候就有了心理準備，但看到座位真的就在最前排的中央一組的軟椅上的時候，瓊安娜還是意外了一下，挑眉看看昨天收到的票：照理說，後期都買不到票了；雖然以能看到的克裡斯汀丈夫的能力，高價換購幾張也不稀奇，但那麼好的位次就有點奇怪。
來都來了，當然還是脫下外套坐下來，把外套就那麼搭腿上。瓊安娜頂著背後幾道讓人感覺怪怪的眼神，湊過來和自己丈夫咬耳朵：“看不出來這回湯姆裡德爾還挺有誠意。也不錯，我肯定能和克裡斯汀坐一起。”艾布特眼底卻有一絲不安，小聲說：“我大多數時候都買頂級包廂的票……第一排一般都是留下來不賣的。聽說這回贊助的勞倫斯家族，是瑪律福的附屬家族。照推理第一排中間一組一定是瑪律福家的位子。”
“瑪律福最近不是好像有事嗎？”瓊安娜倒覺得能想通了，輕哼一聲，“那位家主不是一直和克裡斯汀丈夫關係好嗎，大概就是他送的。我說怎麼那麼大方呢，就是拿別人的禮物做人情啊。”
這麼想著，但看著陸續進來的都是些衣冠楚楚人模人樣的傢伙，每個人都先瞥了一眼他們才往後走，瓊安娜眼皮不由跳了一下，心底有幾分明白地竄了火，切齒地壓低聲音：“艾布特，我徹底明白了！這包廂一定是被哪個貴族包場了，說不定就是湯姆裡德爾！難怪你那麼早排隊也買不到這票。他那麼好心送我票，就是要看我笑話吧。讓我坐一堆純血裡逗我玩呢！我就知道有鬼！”
艾布特一聽也覺得有理，不由也有些惱怒，最後還是寬慰地拍拍氣得臉色很不好的嬌妻：“不高興看大不了現在就走好了。也不是就今天有比賽，大不了我們改看明天的。出來玩的受什麼氣啊。……他也太過分了吧。也看在你朋友的面子。”
“哼，我才不會讓他得逞，我就看場比賽，太陽也還掛著呢，誰還能生吃了我不成？”瓊安娜狠狠咬咬牙，鬥志滿滿地一握拳，“這麼好的票，還省了你一大筆錢呢。左右克裡斯汀也會來，他也就耍耍這點心眼了，找我不痛快還先花筆大錢。三張票呢，多少加隆？”
“……你看的開就好。”瞄瞄自己妻子的拳頭，就覺得身上有點疼，“反正只要不想看了就走。”
“爸爸媽媽，看，掃帚！飛！”已經有比賽人員在角落那片低旋著熱身，沒心沒肺的小豆丁艾倫興奮地難得吐字清晰地回頭叫喚，嘴裡還模仿聲效地“呼呼”地配音。周圍一片寂靜。算是只聽到不停歇的“呼——呼——”聲了；瓊安娜感覺背部火辣辣地無語低聲磨牙：“你家的臭小子這是拆臺嗎！”
“不也是你家的嗎？”艾布特乾笑。
覺得上去拍一下更丟人，瓊安娜就額頭青筋直跳地忍著就是不停的兒子版音效配音；艾布特也終於意識到自己寶貝兒子，咳，精力毅力過人。很不錯的品質嘛，不愧是他兒子……就是，時間地點不太對：“要不，我們還是換個包廂吧？”
瓊安娜有點想答應了，突然醒悟自己非較勁有什麼意思，就餘光注意有貴族站了起來，往入口一看，眼睛被晃得一暈，兩個鉑金長髮長相近乎一樣異樣美麗的大貴族踱著很優雅的步子慢慢走進來，小一點那個臂彎上還挽著一個年輕漂亮的黑髮貴族女孩。
有一種不妙的預感，眼睜睜看著大點的那位和一眾上前寒暄致意的人打了招呼，還一視同仁般一臉禮貌完美的笑容向他們點點頭，最後，三人坐到離瓊安娜隔兩個座位的地方，留出了最中間的兩個空位。
她回頭看看，這個包廂雖然大，但因為間隙足夠寬敞，軟椅舒適豪華占位大，其實只有32個位子；不知不覺間，後面居然坐滿了！
一回頭，艾布特臉色突然變了，他像想到什麼一樣手一抖；瓊安娜連忙問：“怎麼了？”
他還是有些恍惚不太相信地念叨：“至少就我知道的，斯萊特林的那些貴族……座次進場是有講究的。”
之前的假設是瑪律福家缺席，送了最好的座位票給裡德爾先生；這能說通，但也代表正如他們自己私下猜測的，名聲不顯的裡德爾家看起來在斯萊特林中還很有分量？或者是裡德爾本人的能力，曾經擔任斯萊特林級長、男學生會主席等的經歷還是贏得了崇尚力量的斯萊特林的尊重。
但，私人的交情和家族明面的交際不會混為一談。據說最受神秘的黑暗公爵欣賞的瑪律福家如今春風得意，聲勢之高，甚至隱隱壓過同樣古老的布萊克一頭；現在能讓嫡系家主和繼承人也謙遜地低下他們高貴傲慢的頭顱的人……似乎本來不難猜。
“你說，裡德爾夫人，啊，克裡斯汀，和，和你的座位連一起的？”艾布特突然有些結巴地一臉恍惚地向瓊安娜確認。
“好像是的吧。”瓊安娜之前是記得看過信件內容的，但此刻卻有點不確定了。
兩人猶疑的時候，周圍隱隱的騷動起來，瓊安娜眼尖地看到那位瑪律福先生也站了起來。這個場面她今天實在是有幸圍觀太多次有些麻木了，每一個新來的人經常，或多或少會得到一部分人的起立迎接；畢竟，越是身份不顯的看起來越是自覺地早到了。
沒太多意外，瓊安娜木然地看著現在來的就是克裡斯汀和……湯姆裡德爾，克裡斯汀寶藍色的魚尾裙，罩著蕾絲纏枝鉤花的小開衫，脖子和髮髻上的明珠熠熠生輝，小腹很明顯地凸起，但因為胃口好多了，氣色已經很好，儼然還有些豐腴嫵媚。好像，有些不認識了。
至於，湯姆裡德爾……她突然不太敢看，慢慢地把眼神轉開，一副很認真的樣子看自己的寶貝兒子賣蠢。
“好久不見，迪戈裡先生，迪戈裡夫人，誠摯地希望你們今天能享受到美好的時光。”
面前這個彬彬有禮、風度翩翩的氣勢壓人的上位形象的男人是誰？她不認識，不認識，一定不認識！嘴上已經很不爭氣地乾笑：“……謝謝。”
“感謝您的慷慨，也祝福您玩得愉快。”她忍不住扭一下很是自然真誠的艾布特，明明之前跟她一樣在出神發呆的！叛徒！
“克裡斯汀……我心裡有一個很荒誕的想法。”克裡斯汀也坐下了，瓊安娜垂死掙扎地虛弱出聲，眼神一點不敢往旁邊飛。
“是什麼？”克裡斯汀也很心虛地小聲問。
雖然眼睛可以不看，耳朵裡不斷傳來那位和瑪律福的隱隱的親密交談，比如，“My Lord”這個挺好辨認的高頻詞彙，瓊安娜僵硬著身子很哀怨地看一眼克裡斯汀。
這邊，Voldemort卻轉過頭來，用和前天一樣格外熱情友好的態度親切地垂問：“迪戈裡夫人，你又在和克裡斯汀說什麼呢？”
白光突然一閃，瓊安娜下意識轉過頭去，就看到一個舉著類似麻瓜新款相機的記者，但她不認為那個麻瓜現在會傻到跑這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湯姆裡德爾!這是她內心的怒吼。果然不懷好意啊，居然拿老娘一家當作秀道具！
靠，明天的頭條主題是什麼！神秘的黑暗公爵的真面目？黑暗公爵和懷孕妻子的和諧家庭？哦，還有他們……巫師界小得可憐，一定會有人認出她和艾布特。誰說黑暗公爵排斥麻種混血的；態度多親切啊。呵呵。
多麼可怕的謊言！簡直了！每次見她眼神藐視還冷厲的貨……居然，啊，居然真想過殺她？
不會吧，呵呵。
“我在說……活著的生命真是美好，呵呵。”瓊安娜忍氣吞聲地默默轉過頭，手底下，想狠狠捏一把克裡斯汀這個沒義氣的傢伙……突然心生警覺，很識趣地假裝自然地縮回爪子。
“瓊安娜……”耳邊克裡斯汀討好地叫了一聲。
瓊安娜把頭轉得更偏，低下眼瞼瞥一眼手，才發現原來還在冒冷汗，心更是在抽搐滴血……之前透個風會死啊，友盡，不見！
艾布特攬住她抱抱，小聲安慰：“……別怕，你不是一個人。不過，你以前真的沒說過什麼嗎？……哈，說過也沒關係，別這眼神看我；反正說也說了，收不回來。梅林啊。”
作者:
藍桉
時間:
2014-12-23 16:55
Chapter 50
“父親……”橡木的厚重雕花房門沒有關緊，盧修斯只是象徵性扣了兩下。
“進來吧，盧斯。”面目容光煥發的阿布拉克薩斯正半眯著眼，側臥在蒙著精美的蕾絲棉紗的躺椅上，椅腳包著雕花黃銅，陽光反射下，和他如液態金子一樣流淌而下的鉑金長髮交相輝映。他的手裡是最新的《預言家日報》，封面上，放大特寫的彩色動態照片上，盧修斯可以看見那位公爵大人不停地微微側頭，對著他心愛的明顯正懷孕的溫婉妻子，嘴角勾出動人的溫柔弧度；一種驚心動魄的魅力。
誰願意相信能這樣真心微笑的俊美如神祗的男人，會是個嗜殺殘暴的劊子手？雖然那就是聽起來很悲哀的事實。
那位大人是個真正的瘋子，可怕的有理智的、讓人拒絕不了他帶來的目眩神迷的利益瘋子，和流淌著瘋狂血液的布萊克一樣，出自同樣出名荒誕偏執的岡特家族：喜歡躺在過去的榮耀上，愚蠢地拒絕一切新鮮有趣的東西；不同於瑪律福的謹慎和有限度的好奇。麻瓜有些東西是挺有意思的，比如讓瑪律福無比拒絕的不斷翻新的衣飾之美，還有這種刺激人感官的彩色圖片。
如果是黑白，一定沒有這種看一眼都被奪去呼吸一樣逼人強烈的驚豔和讓淑女要窒息昏倒的躍然而出的溫柔。你看著圖片的時候，都想欺騙這出自最有權勢的英俊男人的體貼是對著自己的。那位大人的容貌從來是優勢，看起來他也終於願意利用這一點了。
每一個重疊的圈子裡，都沒有絕對的秘密；那位大人在布萊克家對於混血身份的承認，以難以想像的恐慌速度，傳遍整個純血階層。
出乎意料。畢竟諷刺的是，一直隱瞞和假裝純血身份的，不是他們，而是那位大人自己。
但現在誰還在乎呢；哦，大概還有那幾個布萊克？
“很難以想像不是嗎？”阿布拉克薩斯感概地一歎，其實除了三張彩照和奪人眼球有噱頭的標題“不接受採訪的黑暗公爵罕見攜家人出現”和誇張口吻的副標題“那位大人出乎想像力的超越瑪律福的容貌”，都是一堆無關緊要含糊其辭的猜測旁觀論述，“今天的報紙聽說賣脫了是嗎？美貌，梅林賜予的不同於力量的天賦。”
作為瑪律福，盧修斯很感同身受地點點頭；要說那位大人比瑪律福還美麗是一種誇張的手段，出自瑪律福自己手筆的誇張標題。但巫師界都見慣瑪律福的美麗了，冷不丁看見完全不同於瑪律福的黑暗公爵的哥特式的陰沉俊美，還有那個應該被表彰的記者抓拍到的真誠的微笑，自然覺得感官受衝擊：“反響不錯，那位大人……應該會滿意。”
兩個小照片就沒那麼動人了，一張是和那個麻種女巫說話的禮貌性微笑，和另一張摸摸胖乎乎的混血小孩頭的敷衍一笑。不得不說，那位大人很不敬業，看著實在是……太虛假了；但讓那些人震動的是他展示的態度和姿態。
“父親……你真的不擔心嗎？”盧修斯看了眼報紙，猶豫了下還是開口。正如那些混血和麻種接受的信號，作為純血他的內心也有些對應性的不安。
阿布拉克薩斯合上報紙，隨意地搭到一邊，示意盧修斯坐在他對邊的木質雕花刺繡軟包的圓凳上：“盧修斯，你也知道lord開始對麻瓜的東西有了研究的興趣了……我也看了點；不要激動，聽我說完。曾經中世界的偉大巫師，可以從那些吸血鬼的魔法汲取靈感改善冗長咒語的弊端，麻瓜的東西也未必一無是處嘛。如果你看看麻瓜的政壇，就會發現比魔法部無聊的選舉有意思的多。那些出身平民也口口聲聲代表貧苦民眾的政客，顯然真正都是為支持他的大利益集團代言；但可笑的是，人就是喜歡這種虛偽的謊言，不是嗎？”
盧修斯一愣，沉吟了一下謹慎開口：“可我們的情形並不完全一致。”最開始的確是貴族投資斯萊特林的後人，但讓人尷尬的是，顯然現在佔據絕對主導地位的是那位大人自己；看起來那位也更喜歡普魯士的集權方式，而不是英格蘭的議會傳統。
“所以只是參考；但道理差不多不是嗎？其實，誰都沒有更多的選擇。這種溫情脈脈的謊話也騙不了那些見過鮮血和流過眼淚的人，爭取的也就是觀望態度的中間派。鳳凰社也絕對只會覺得無恥，不是嗎？”阿布拉克薩斯優雅地舒展一下腰肢，在溫暖的陽光下舒服了喟歎一聲。
父親的態度讓盧修斯也放鬆了下來，盧修斯也笑了：“那些人粗鄙蒼白的詛咒，永遠是最好的印證與讚歌。”
“不說這個了，盧斯。之前我身體出了狀況，你的婚事也耽擱下來了；雖然現在看來不再是很好的婚姻……”
“父親，納西莎很好。”盧修斯一急，拋棄慢吞吞的腔調和一貫謹守的絕對教養地急切出聲打斷。
阿布拉克薩斯挑眉，然後把盧修斯看得羞愧地低下頭，才繼續慢吞吞地開口：“顯然我還沒說完呢，盧斯；好吧，想必你也很願意儘快替自己操辦。”
心底突然有淡淡的心酸感……這種兒子胳膊肘迫不及待往外拐的節奏腫麼回事？！內心的衰老的憂鬱無法排解，轉眼瞥瞥報紙上學弟依舊年輕美貌的臉，才安慰點。
他也就大上三歲麼……唉，三個年頭呢。
當食死徒開始興風作浪的第一個月份，抵抗不滿的人組成的鳳凰社就出現了雛形，依然慢慢地完整地出現在歷史裡。
低矮的屋子裡，木頭的圓桌年代有些久了，看起來迸裂斑駁，鄧布利多有些疲憊地擦拭著小圓眼睛片，看著照片裡清晰的一角閃耀光澤鉑金長髮。看起來瑪律福身體完全好了；西弗勒斯真是個有天分的孩子，大概今年一枚梅林勳章要破格給一個未成年的孩子了。
想不到……湯姆最後倚重的是不好掌控的圓滑的瑪律福，雖然瑪律福的確擅機變更有能力；但太有能力就會有自己的主見。湯姆又那麼有掌控欲和固執強勢。他原本以為，湯姆會更喜歡偏執瘋狂但也容易灌輸驅使的布萊克。
雖然湯姆和布萊克湊一起，一定會是一場劫難。
“阿不思，你不能總是沉默！我們不能任由那些卑劣殘暴的騙子來欺騙大眾。”最為激進的穆迪看起來極度不滿，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桌子本來就有些搖晃，蒙著陳舊的灰霧的玻璃杯裡黃澄澄的朗姆酒被濺了出來，順著杯面淌落到黏膩的桌面上。
“穆迪，你記得我們的初衷嗎？”鄧布利多緩緩地開口，神色依舊平靜，看著怔忡的前傲羅——被出身貴族的主管排擠解雇的前任傲羅，“為了阻止黑暗和血腥，為了和平和保護。食死徒多久沒有殺害平民了？”
“……他們最近是沒有殺戮，但也不能掩飾他們已經犯下該被判阿茲卡班的罪惡！他們現在甚至打算掩蓋歷史！”熱血的韋斯萊也憤憤地開口。
“沒有什麼會永遠不見陽光，歷史當然會公正地審判他們，我們也不能忘記流血和被壓迫的人們。但這不是我們製造新的流血爭端的藉口。”老人氣勢不顯，語調溫和，卻一下子壓住了全場，“我們不是審判者，是監督者和保護者。是的，這會讓你們覺得憋屈，但我們聚集在這裡不是為了流血的復仇，是為了正義。正義從來不讓人能為所欲為的暢快，因為我們和他們不同，才需要克制；不然，最初的意義就會泯滅，偉大也會黯然失色。”
“……那我們就這麼看著？！他們不動，我們就不能動？梅林啊！”年輕人抱怨地嘀咕起來。
“不動未必會被忘記，不停地動作也未必會一直高明。何況，我們的敵人不是食死徒，是黑暗與暴力。他們不動難道不是好事嗎？”鄧布利多有些無奈，看著年輕人無聊地耷拉下去的腦袋，更是長歎一口氣。
眼看人群慢吞吞地蠕動出去，已經出任變形學教授的麥格搖搖頭：“阿不思，大家很失望。”
“沒關係，願意堅持的，就是真正的好孩子不是嗎？”頭髮斑白的老人，說這話的時候慈祥的神態很有安撫力度，“何況……看看吧，不到最後，誰知道誰掌握的，才是真理呢？唉。”
麥格出門的時候，回看了眼昏黃的燈光下孤獨站立的老人，蓬亂的髮絲在燈光下一眼依然暗淡；發現鄧布利多教授真的老了，鼻子一酸。
也許真的是因為偉大從來孤獨。她無法否認教授的話；但也必須羞愧地承認：她剛剛同樣也為了這個偉大白巫師的沉默而失望。
克裡斯汀也在高闊的圖書室的布藝沙發上無語地看著報紙，從報紙上的角度看湯姆又是一件很新奇的感覺，本來都熟悉的姿態，心又忍不住一跳；然後有一種被大庭廣眾看破隱晦私密的甜蜜的羞澀感，不過……“湯姆，瓊安娜一定會更加暴躁的！你什麼時候偷偷摸的小艾倫？！”無語地抽了個冷氣，對著不遠處拿著本厚殼書翻著的湯姆叫了聲。
“她以前就不止一次把她和自己兒子送到我眼皮底下，也不差我摸一下。你不是捏過不知道多少次了嗎？”Voldemort眼皮都沒抬一下。
不太一樣……吧？可梗在喉嚨裡吐不出來。克裡斯汀洩氣，埋怨道：“都怪你，這下瓊安娜更不願意理我了。”
“那個沒腦子的瘋女人也許被刺激下反而壓不住了呢？”Voldemort依舊不抬眼刻薄地抿嘴哂笑。
“湯姆！你是不是就吃准我不會和你生氣？！”丟了報紙，克裡斯汀抓狂地快步走過去撲住不出門披著睡袍的英俊男人，Voldemort真嚇了一跳，骨節分明的手連忙緊緊抓住克裡斯汀站不穩一歪的身子，書也滑到一邊，看著心虛地摸摸有點抽疼的肚子的小妻子，氣笑了，低低切齒：“你說是誰吃准我不會和她生氣，恩？不知道自己現在小腿浮腫不著力嗎？”
“……我忘了呀，湯姆。”克裡斯汀討好地吻了一下他臉頰，看他唇勾起來才放心地抱怨，“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了，才一直沒和瓊安娜生氣；她那天嚇壞啦。可你也沒事先告訴我你要公佈身份啊。”
“我也沒瞞過，是她和那個迪戈裡還不算笨得沒救，終於發現了。”Voldemort眼一眯，突然開口，“你不用擔心了，看起來她來搭理你了。”手一轉，手裡悠然翻出一個像被捏住喉嚨一樣死死喑啞地掙著的可憐的吼叫信。
克裡斯汀一眨巴眼，突然覺得喉嚨有些幹幹的很疼：“……真懷念。好兇殘。啊，不是，看起來很厲害很實用的樣子。你也教教我好了。”
Chapter 51
之前的照片官方公佈，更像是試水；不管之前黑暗公爵的名聲多麼血腥，他出色的外貌依然給他刷了好感度，尤其針對女性，一時間多少淑女為之不顧原則地著迷。無論如何，人們對黑暗公爵的動向的關注度突然有了興趣，人類總是喜歡探索和好奇未知；這一點在麻瓜和巫師身上都能體現。
咖啡茶座陰暗的角落，聽著讓自己吐血的激動的竊竊私語，瓊安娜鬱卒，洩憤地往自己兒子鼓鼓的嘴裡又塞一塊小蛋糕，小聲嘀咕：“吃吧，吃吧，遲早讓你嘗嘗魔藥的味道！”艾倫的嘴一下子鼓得幾乎動不了了，大大的杏眼很是委屈地冒出水汽。
“哎，對不起，乖啊，抱抱。”瓊安娜和自己兒子對視了兩秒鐘，還是洩氣地敗下陣。
好吧，她就是有種寄吼叫信，沒膽接受後果，膽戰心驚地上街溜兒子換心情……結果森森感覺知名度居然暴增，簡直了！套了層忽略咒落荒而逃到角落裡了。
“我的吼叫信是寄給克裡斯汀的，對吧？不關……那位的事是吧？克裡斯汀也沒說什麼。”瓊安娜憂鬱地戳戳兒子，艾倫無辜地抬起肉肉的小下巴眨巴下眼，繼續埋頭。
“又不是沒寄過。你還在人家眼皮底下跑來跑去多少次呢，是吧。都吃完了說話！不說是吧……說了多加一個巧克力，沒聽過吧，笨兒子，我從麻瓜界買的。”
“是，不關媽媽的事。”艾倫雙眼亮晶晶，智商徒增地答出了貌似很對題的答案。
“……好像哪不對。”大腦混亂的瓊安娜地默默遞出一條巧克力；摸摸歡實地叼著巧克力的兒子的頭，無語地汲取沒心沒肺的精神力量。
與此同時，克裡斯汀的身份也不是秘密；對她來說目前最大的驚訝，是來送她婚禮請柬的納西莎順便告訴她，她之前在店裡擺著慢慢零售的幹花、香水全都清空了。
當然，不是因為她做的香水有多麼迷人……因為身份吧，黑暗公爵夫人親手製作的；的確是很好的銷售噱頭。
她以為就此而止了；直到收到爺爺奶奶還有外婆的來信……她才後知後覺，湯姆備受歡迎的“宣傳照”引起的化學反應看起來出人意料的反響驚人。居然在義大利也能看到。
好吧，好像《預言家日報》是有義大利版？愈發遲鈍的腦神經更絞痛了。她居然完全忘了爺爺奶奶還有外婆並不知道湯姆的事……畢竟他們有各自的生活。
還是有點心虛。
都怪湯姆不提醒。
檢討完畢，她又在玻璃房的躺椅上，蹭蹭軟軟的靠枕，有些酸的眼皮一合，很快就意識朦朧；依稀惦記著，等湯姆回來了，就扔給湯姆處理。
而在這之後，真正震驚英國巫師界的，則是黑暗公爵所謂親自回答的短暫採訪內容的披露。
黑暗公爵是一名混血。
這一次報社充分吸取教訓，加印了一千份當日報紙，依舊短時間內口耳相傳銷售一空。街頭巷尾的人群聚集處無不忍不住地議論紛紛。
可見黑暗公爵在英倫天空投下的陰霾多麼深，深到無人能忽略他的影響。
“這是本年度最大的笑話。”一個年老紳士高聲顫抖的話顯然是很多人的心聲。
此時的Voldemort卻在紐蒙迦德。和很多人想像不一樣，紐蒙迦德雖然曾經埋葬過多少人的鮮血，高聳的塔身也的確陰森蒼涼，但高窗外的天空非常澄澈，陽光也明媚得動人。畢竟這裡是德意志，不是陰雨綿綿的英倫。
格林德沃處在最高的那個房間，就居住面積來說，當然不夠寬敞；但好在優越的視野彌補了這一切，這個窗子的高度很適宜；從窗子裡，他能看見遠處如同灑滿碎銀的瑰麗河流，如絲帶滑過廣袤的原野，綠草和高樹層層疊疊的綠色染遍整個原野。無邊無盡。永遠洋溢著生機、躍動著明麗的綠色的德意志。
“日安，前輩。”鐵欄杆外的陰影裡，身姿挺秀的年輕人語調絲滑而漫不經心地問候，用的是鐵欄裡側的金髮老人習慣的德語，“看起來您這裡的居住條件，如同想像裡一樣糟糕。”
這位據說是服役人親自打造的牢獄，的確很有牢獄的意味。低矮的鐵架床和一個鐵皮的床頭櫃——如果那的確是床頭櫃，還有一個爛木頭桌。唯一還算好的是，一切都很整潔，不論是房間內光潔的廉價拼木地板，還是這位一絲不苟的整潔儀錶。衣衫雖然陳舊，但看得出有人準時清洗熨燙，才能那麼平整乾淨。
“年輕人，你只能看見室內簡陋陰暗，看不見窗外陽光正好嗎？”格林德沃依然站著看著窗外，似乎並不擔憂背後交付給這個陌生的眼藏狠戾的年輕人；當然，也不算陌生。
“您讓我好奇了，是什麼樣的風景，讓看了多少年的您還會那麼有興趣。”Voldemort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走前一步，任由絲滑的黑兜帽滑落，露出奢華銳利的俊美面容。
格林德沃終於轉過臉，他看起來其實並不顯老，神態是驚人的平和，雙眸蔚藍像是最純淨的河流的波光，金髮粲然，鬍鬚也修建得十分整潔。除此以外非要說的，就是歲月還沒有從他身上帶走的英俊與魅力，像是一杯陳年的優雅紅酒，正是滋味最醇厚的時候：“年輕人，有求於人的時候，言辭鋒利不是好習慣。還是過於優厚的環境，已經把隱忍謙遜的美德從你身上剝奪了？”
“看起來您對我的來意心中有數？”Voldemort挑眉。
“每一個來見我的人所求的都不外乎幾樣；我這個老頭子僅剩的幾樣東西而已啊。”格林德沃的歲月才走了一半，以巫師的年齡算也算風華正茂，說自己老了，看起來心裡也不當回事。
比起來，鄧布利多才是真的老了；這麼想著，Voldemort的態度倒是端正了不少。年少時候，就算是Voldemort也是狂熱崇拜過眼前的人的，近乎把他供上神龕；但正是因為愛恨一線太過強烈，知道他敗給鄧布利多之後，才會又極度地不屑一顧。
曾經他站得太高，所以摔下來一定更痛；Voldemort已經準備好見一個平靜卻也枯瘦的老人，現在心裡倒是有了別的忌憚和思考。
真心對格林德沃和鄧布利多的往事一無所知的Voldemort也只是心裡感歎幾句，突然語調謙和地開口，一點也沒有前倨後恭的羞愧感：“我有兩個用得上的下屬。一個利於控制，缺乏頭腦，如果我願意，就可以贏得驚人瘋狂的忠心，是一柄利劍，我以為我會喜歡。”
格林德沃靜靜地微笑看著，很是彬彬有禮地開口，像一個真正的優秀聽眾：“然後呢？”
“還有一個，很圓滑，不好控制，在我有足夠力量的時候可以壓制，就像是有了自己意識的非常優秀的神器；我卻不能想像，如果我有朝一日不夠強勢，這個 ‘神器 ’會不會迫不及待地嗜主。”Voldemort略踱了幾步，像是苦惱地歎氣：“我可不願意賭他的良知。”
“但你還是想用。”格林德沃輕笑了一下，像看一個頑皮的後輩。
“是啊，雖然有些忌憚傳說的不詳，我還是很想觀瞻一下那支老魔杖。”Voldemort點頭。
“你的童話書讀得不夠仔細，否則你應該知道，那支魔杖不在我手裡了。”格林德沃笑眯眯地繼續看著他，Voldemort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很熟悉荒謬的即視感。
“你並沒有死。”
“後輩，你的想法一向那麼血腥暴力嗎？”格林德沃想開玩笑一樣，顯然沒有自己曾經血染歐羅巴的意識。
“那真是不巧。”Voldemort抽抽嘴角，面無表情。
“我很意外的是，在這個時候你的眼睛裡為什麼依然只有力量？”看著Voldemort並不掩飾的失望，格林德沃突然真正開口了，而不是搪塞敷衍地應和。
“因為我始終記得什麼是我掌控全力的源泉。”Voldemort又有些漫不經心，儘管語調依然優雅禮貌。
並不怎麼在意沉不住氣的後輩的態度，格林德沃難得有耐心地繼續開口：“聖徒的手上，從來沒有黑魔標記。”
Voldemort心思有些渙散，隨意地答道：“啊，因為那不是食死徒。”
一片寂靜，然後格林德沃別有意味地抿抿嘴：“英國人果然有幽默感。”
“……哦，如果您指的是冷笑話。”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自己走神被抓住的Voldemort，意思地勾勾唇；心裡已經有些在琢磨眼前的一代黑魔王的話了。
氣氛多少有了些變化，Voldemort不著痕跡地看看周圍雖然陳舊簡陋但細節無一不乾淨細緻的環境。雖然格林德沃落敗失勢那麼多年了，聖徒居然出任意料的忠心。而且他們甚至沒有任何魔法的牽制。
心頭一震，感覺像重新觸摸了一個看在眼裡依舊不以為然的概念。
“您這裡的環境雖然整潔安靜，但還是單調了點；我的妻子很喜歡花卉，既然您那麼欣賞自然美景，想必也很喜歡多一點時令鮮花點綴。”Voldemort依然是那一副姿態，但無端就是讓人覺得如沐春風的晃眼。
……雖然一直在前倨後恭，但敢不敢更明顯一點，後輩？= =但看著這位英倫的黑暗公爵若無其事風度優雅自然的樣子，顯然是敢的。
格林德沃不得不承認，能成為他的後輩，至少眼前年輕人的臉皮絕對不輸給他自己。
不知道為什麼，他有些想阿不思了；又瞥一眼窗外。
恩，他的阿不思的眼睛，就像陽光下的河流那樣迷人……
Chapter 52
克裡斯汀怕在浴室裡地滑，一個人出了什麼意外，是叫著梅可一起幫忙的。洗完澡，帶著一身水汽和隱隱泛紅的雪膚，搭著半濕的發出來，看到湯姆已經坐在房內的沙發上，眼裡一下子多了幾分神彩，卻忍不住軟聲抱怨一下：“你晚飯都沒有回來呢。”
拿了杯紅酒在慢慢抿著在想著什麼的Voldemort聞聲抬頭，笑了：“陪一個人一起吃的飯；畢竟是難得的機會。”雖然德國那種撒著粗鹽粒的麵包圈，很讓他味蕾中毒。
“誰啊？”雖然知道不太可能是什麼粉紅事件，克裡斯汀還是忍不住泛酸地追問一句。
Voldemort有些沒反應過來，看著克裡斯汀有些不自在地嘟起唇的樣子才恍然，有些新鮮地咀嚼一下這種微妙的感覺：“克裡斯汀，你在想什麼，嗯？”
“是你自己說話讓人誤會。”克裡斯汀撐住發燙的臉努力繼續強調。
Voldemort突然有些想笑，他的小妻子真不適合做強詞奪理這種事，臉皮真薄，紅得像最美花期的鮮花一樣動人，放緩聲音，但止不住地戲謔：“好吧，都是我的錯。只是一位……成名已久的前輩。”
被湯姆……嗯，考慮到湯姆的身份，克裡斯汀福至心靈，脫口而出：“你難道是去了德國？”
Voldemort這回是真的有些訝異了，很是鼓勵地誇獎一句：“我的克裡斯汀真聰明。”
克裡斯汀卻覺得被湯姆那麼一說，才真是更不好意思了；只是隨便猜猜的，有些擔憂：“你沒什麼事去那裡做什麼呀，你以為哪裡都是英國嗎？”
“總待在英國才是真的沒意思。”Voldemort對著克裡斯汀，倒不是避諱，但潛意識裡不喜歡多談。
克裡斯汀是敏感的，多少有些無趣，便在梳妝鏡前坐下，拿起護膚品在手心捂燙輕拍著敷臉，稍微岔開話題：“你剛又在想什麼樣啊？”語下很是無精打采。
“只是還是有些不理解那位前輩。就算是一時輸了，為什麼就要自己把自己困在可笑的監獄裡。”Voldemort走近過來，看著鏡子裡的兩個人，依然是勾唇笑著，俯下身吻了一下鏡中漂亮的小女人雪白的頸窩，繾綣地摩挲；唇下的肌膚很快滾燙起來了。
克裡斯汀還看著鏡子呢，有些惱羞地推了他一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堅持，有什麼好奇怪的；別人就能懂你的那些奇怪的想法嗎？我還震驚你為什麼要突然洩露你混血的身份呢。“
“覺得這樣應該能帶來點變化就那麼做了。現在這樣每天溫吞地蠶食勢力覺得太過無趣。”Voldemort有些散漫地把玩著克裡斯汀一縷柔軟的髮絲，心猿意馬地瞥著克裡斯汀出浴後動人的身姿，“凡事都要一個深思熟慮的理由不就太累了。”
克裡斯汀突然有些胸悶，看著鏡子裡湯姆真的是毫不在意的樣子有些不可置信地咂舌，最後只是低喃一聲：“……梅林啊，你一直喜歡玩火嗎？”她打賭就算是阿布拉克薩斯也不會明白湯姆的舉措沒有深意，就是心血來潮的瘋子一樣的把戲。
“大概吧；不是也有那些理論支撐，會讓那些人覺得，拉近了距離，易於接受？”Voldemort漫不經心地繞繞手心的髮絲，看著妻子瞪了一下自己，居然輕笑出聲，“好吧，我就是心裡那時候有些煩躁。”
“……你這樣真是讓我很不安。”克裡斯汀有些氣地抽出頭髮，自己拿梳子順著，突然像想到什麼，“你還記得，你以前那個危險的人體實驗嗎？雖然我懷疑你也許做過的危險的事情太多根本沒有印象；有一陣子你不是還閉關了很久？好吧，大概是我想多了，從我認識你起，你的耐心就不值得人稱許。”
Voldemort終於眼神微凝，像愣了下才緩緩地開口，依舊笑著：“你還記得啊。”
“我當然記得，還是很近的事好嗎？”克裡斯汀只當他又在這些事上敷衍，也有些不高興地咕噥一句。
“不管怎麼樣，我總不會讓自己淪落到阿茲卡班；雖然對於我來說，阿茲卡班也沒什麼可怕，出來也是方便得很。”雖然這麼說，Voldemort看著鏡中低斂著眉目的清秀的年輕女子，突然有些恍惚；以前他就算是魔力被禁，遊蕩到攝魂怪群落裡也不會驚起多少反應。還記得克裡斯汀問過他的問題，其實他可以回答：他至少沒有純粹的快樂，他的內心一片荒蕪灰暗，飽食的攝魂怪物甚至懶得提起一點食欲。他才能那麼有得天獨厚的條件，慢慢潛伏著，研究出控制驅使這個愚蠢貪婪的種族的辦法。
如果是現在的他，在當初的時間孑然一身進入那個遍佈攝魂怪的陰森地方，恐怕再也不能那麼心懷諷刺地有恃無恐了。
人生的未知，果然在於永遠無法預測的意外。
這是曾經的他無法預料的現在。他突然有些理解了克裡斯汀的不安；恩，他也厭惡和不願意去想，迷霧重重的未知的未來。
克裡斯汀這才覺察出她剛忽略的地方，忍不住低呼：“你是說，那位被鄧布利多教授擊敗的德國黑魔王，是能夠離開那座據說禁魔的尖塔的？”
聽到鄧布利多的名字Voldemort有些興致缺缺地撇撇嘴：“當然，那可是他自己建造的監獄，更何況……如果是我，哪怕是糟糕百倍的境遇裡也絕對不會放棄重新爬起的可能。”他本來就是從任人踩踏的泥濘裡咬牙爬上來的。正是他有設身處地推想，所以才會不可思議和有些搖頭失望。他不願意想，也謹慎地排除了，是磨難與失敗泯滅了那位叱吒一時的人物的野心的抱負。那可是他也崇拜過的人物，他承認的前輩和有意推崇借鑒的榜樣。
“好好的為什麼要瞎想這些。”克裡斯汀還是忍不住地伸手握住湯姆微涼的手指，“不過，我也覺得，你還不如不要讀那些麻瓜的厚書呢。就算我不懂，我也不覺得所有東西都像是魔法學了就能致用，你半瓶水地亂折騰更看得我膽戰心驚。哪怕像麻瓜那樣，集體議政也很好啊。我知道這現在都是你一念之間啦。”
Voldemort聽了到底還是不快，有些好氣又好笑：“你呀……現在也就你會對我說這樣的話。”今天的蓋勒特格林德沃，表示得都很隱晦，有些東西總是要避忌的；特別是你讓一個已經一手抓著大權的人張開手指重新丟下。總會不甘心的；何況他還是不覺得所謂群力群策就有多麼明智，嗤。看著幾百年沒變化的歷史就能看出來了。
“別想這個了，說不定就是曾經的世紀決戰的時候，兩個大巫師有過什麼約定呢。我被你都岔忘啦，今天爺爺奶奶還有外婆都來信了，幾乎是前後腳。你那照片都傳到義大利了，我都不知道怎麼和老人解釋。”原本還覺得湯姆的做法畢竟是有道理的……現在，真覺得是無妄之災！這麼沒有預想的，實在是著慌！
“你的長輩可都年紀大了，你也身子重；真急著見他們，臨時開通國際壁爐線好了。”Voldemort還是想了想了，看克裡斯汀有些睜大的漂亮的眸子，不由有些玩笑地炫耀，“怎麼樣，權力還是有點用的吧？”
“……湯姆，你擱在古早的時候，不僅僅是暴君，還會是個昏君。”克裡斯汀不甘示弱地也橫他一眼，不過實在是沒有氣勢，倒有幾分軟媚。
Voldemort看著克裡斯汀難得的嫵媚姿態，反倒一下子打橫抱起她，把她輕盈地仰面擱床上自己也躺上去，也不聽她氣急的“我頭髮還沒幹”的掙扎，也忍不住笑出聲：“如果是昏君，那一定有一個讓他色令智魂的海倫王后。”
這讓克裡斯汀想起她聽到的其他東西，左右掙不開，還是軟軟地不甘地咕噥：“算了吧；我還沒你的容貌出色呢，哪有什麼傾國的海倫王后啊。現在戀慕你的女孩子一定特別多！”玩心一起，很是大膽地拉一下自己丈夫俊美無比的面皮，看到變形的模樣得意地咧咧嘴。
Voldemort很隨意就拉開那只搗亂的纖細的手，想說點什麼又無奈地勾勾唇；結果他還沒動，就看見克裡斯汀突然臉一皺，咬咬嘴唇：“怎麼了？”
克裡斯汀也有些困惑，然後才實現轉移地摸摸自己的肚子，也有些驚奇：“感覺肚子動了一下。”
Voldemort也聽著精密的大腦裡轉了一圈才理解過來，沉吟了一下，也看了眼克裡斯汀的肚子，懷著一種很陌生的心態複雜地開口：“沒什麼，書上也說，六個月會有胎動是正常的。”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撫摸了一下克裡斯汀的肚子——這是他那麼久第一次那麼動作，沒有什麼反應，然後，手下突然一個莫名的被輕輕一頂的奇妙感覺，燙手一樣馬上彈開；反應過來後才很是淡定的模樣緩緩地虛搭一邊。
克裡斯汀嘟起紅唇，自顧地小心翼翼地摸著，小聲地嘀咕：“……我已經不相信你看的書了,也不怎麼靠譜。”
Voldemort這回真被氣笑了，聲音像從牙縫裡擠出來：“克裡斯汀？”膽子真是越發被他慣大了。
克裡斯汀驀然嚇到自己真說出來啦？心虛地討好地一笑，勾著親一下他的唇：“湯姆，你還沒洗澡呢！梅可一定已經把水放好啦！……先洗澡？”
Chapter 53
“嗯，他真不在家？”瓊安娜大口塞著滿滿的鮮草莓戚風蛋糕，含混著聲音咕噥問。
“啊。”克裡斯汀拿起奶茶杯掩飾地虛虛應著，“瓊安娜，你什麼時候那麼喜歡吃甜點了？”
瓊安娜嚼著香軟滑膩的蛋糕，幽幽地看了過來：“最近覺得吃甜點真的可以釋放壓力。”
克裡斯汀訕笑再抿一口奶茶：“這樣啊……那艾倫呢，又是怎麼了？”
克裡斯汀感覺到的額頭繃緊的壓力，可不只是因為瓊安娜周身可怕的怨氣繚繞；矮木桌的一端，一個圓圓的胖嘟嘟的小臉，努力仰著擱在桌沿上，灰色的大眼睛黯淡無光，冒著水光直勾勾地盯著他們兩個人——面前的雙層甜點盤。
瓊安娜用很平靜的語氣直白地論述，但卻透著滿滿一股意味深長：“我最近讓他甜東西吃了個夠……他終於嘗到了魔藥的滋味了。很不錯。”
“耶？”克裡斯汀乾笑一聲眨了下眼，慢慢地轉回去看小艾倫，摸摸可憐的肉下巴：“哎，真的呢，小雙下巴都沒有啦，真可憐。”
雖然說要見爺爺奶奶，但開通壁爐線路這種事總是要事先通知了他們，湯姆閑了很久每天發黴的貓頭鷹先生終於又有了事情可做了。
在這期間她總算磨得瓊安娜答應再來陪陪她了：“我們聽聽音樂，你最喜歡的搖滾？”
“算了吧……驚了你的胎怎麼辦。”瓊安娜一副戰戰兢兢的語氣，表情卻很木然，“可不能就這麼浪費……咳，那位熬的安胎魔藥。”
“櫃子裡多得是呢。”克裡斯汀這麼說著，覺得這麼說話不太對，想了想很熟練地撒嬌，“恩，我最近天天累得很，最想瓊安娜來陪我了。”
“克裡斯汀，”瓊安娜表情複雜，一臉發現很不得了東西的沉痛而複雜的表情，“你最近都那麼說話嗎？”就差沒掛一臉隱晦深刻的“原來那位公爵閣下喜歡這種啊”的表情。
……今天果然不適合愉快的交流：“好吧，我們就吃東西。你還想要點別的嗎？你知道梅可的甜點做得很不錯的。”
“真的沒毒嗎？”瓊安娜憂鬱地寂寞地開口。
克裡斯汀終於額頭青筋一跳，看向對面盤子裡吃了一大半的蛋糕遺體。
“……好吧。”瓊安娜很乾脆地再咬一口，“也不是第一次來；姐可是當面批評過純血主義的党首的先鋒麻種女性；咦，不對，聽說他是混血？”
“迪戈裡夫人對我的血統很好奇怎麼不當面問我呢？”壁爐突然燃起幽幽的綠色火焰，緊接著就傳來一句不緊不慢的語調絲滑的聲音，“日安，迪戈裡夫人。看起來您玩得很愉快。”Voldemort也看了眼瓊安娜的蛋糕盤。
瓊安娜嚴肅地痛下決心，一大口把這個罪惡的墮落證據直接毀屍滅跡；然後把控訴的眼神斜向克裡斯汀：他不是不在嗎？
“湯姆剛回來啊。”克裡斯汀努力順毛地小心翼翼地回答。
你覺得我會信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嗎？瓊安娜深深感覺自己一臉血，滿腹又遭背叛的痛苦，再次默默叉一塊蛋奶酥塞嘴裡。嗯，奶味很足，薄脆鬆軟。
“克裡斯汀，你看誰來了？”Voldemort似笑非笑刮一眼某個很識趣地把臉埋盤子裡的女人，再看向克裡斯汀，還是帶上微笑。
綠色火焰再次蒸騰：“奶奶？”克裡斯汀驚訝了，然後就是無奈地看向湯姆：讓他按程式去開通線路了……她很安分地過了26年了，現在突然用特權了真不習慣。
老泰勒也緊跟著妻子艾米笑容滿面地出現：“啊，我們的克裡斯汀越來越漂亮了。”
眼前的孫女，膚色瑩潤，被調養得很不像懷孕期可能有的暗黃，手肘撩著綿軟透明泡沫折袖，暖黃寬大的長裙絲滑地淌滿胡桃木的椅子，看起來質地很柔軟舒適，胸前蕩著一個古樸大方的漂亮掛墜盒。
此情此地，老泰勒第一反應，就是傳說中的斯萊特林掛墜盒。
好吧，不管怎麼樣，至少看起來克裡斯汀過得還不錯；再看看餐廳裡坐著的克裡斯汀的麻種女巫出身的好友，眼神又緩了緩。
幾乎被忽略的瓊安娜良心覺醒，摸摸兒子一頭軟乎乎的小短髮，很是憐憫地說：“算了，吃點吧。一點不會蛀牙的。”心裡切齒地覺得又真相了，看起來克裡斯汀的確沒預料到，但那位閣下可不是不知道她在。
又成了象徵碑啊……呵呵；好像忘了追要上次的肖像徵用費用了。
“艾倫，我們去花園玩好不好？”瓊安娜想明白了就直接俐落地起身，客氣地朝那邊的一家笑笑，“你們繼續聊聊。”
“帶上糕糕？”艾倫期待地眨巴眼，說著就身子一前傾，就滿懷抱過來精緻的雙層銀盤，然後歪著腦和圓圓的小身子就等點頭。
兒子，你太膚淺了：“叫梅可招待我們就行了。”那才是蛋糕的源泉啊。
克裡斯汀有些反應過來了，面上又暈起鮮花一樣芬芳的色澤，不輕不重地埋怨地看一眼湯姆：“真不好意思，瓊安娜；你們想要什麼就吩咐梅可吧。我這兒還有安妮呢。”
艾米奶奶扯扯老泰勒的袖子，示意他看看：之前在家何必談話那麼僵呢？看克裡斯汀就知道，恩，裡德爾這孩子對克裡斯汀還是很好的。
雖然吧，之前貿然激進了些，也就那麼顯出了克裡斯汀的身份，沒考慮好安全問題；但怎麼說克裡斯汀也已經是他的妻子，一家人遮遮掩掩的也不見得就是好事。
她倒覺得，有些東西光明正大了，就不會是最壞的。都成了他們孫女婿了，之前的混血身份也好，克裡斯汀也好，主動大方地袒露，至少比被別人猝然曝光好得多，多少顯示了一種態度和風度。
而這邊，瓊安娜壓抑著磨牙的衝動，一動也不敢動僵硬地看著面前直起半個身子的白色大蛇……居然不告訴她花園裡還有埋伏！她就知道早該友盡了！
倒是被瓊安娜第一時間拉倒背後的小艾倫，好奇地把半個小腦袋歪出來，露出一雙大眼睛，然後驚奇地睜大了。他看見看著昨天圖畫書上的圖片放大了！
咦，書呢？
“湯姆，納吉尼這幾天不乖乖待屋裡了，不會在花園吧？”克裡斯汀突然心有所感環顧了一下四周。她就覺得最近少了什麼，看瓊安娜和艾倫吃甜點就有那種感覺了。
“應該不會。”和魔法寵物又一定感應，尤其在該寵物小姐是自己魂器的前提下，Voldemort面不改色溫柔地攬住她，“你不用管她，她前天鬧著說‘自己是有獨立經濟能力的高貴的小姐 ’，跑到山地裡欺壓小蛇去了。”心裡挑眉，納吉尼這回爬回來還挺快；果然還有進步空間，不是嗎？
【嘶，好餓。Voldy果然不能一起愉快玩耍了，居然覺得納吉尼會打擾他家克裡斯汀冬眠，恩，好像是冬眠，白天黑夜都睡呢；哎，這好像不是重點。重點是什麼來著，想想……啊，是居然把納吉尼扔得那麼遠！還野外求生能力複習！一位高貴的淑女要這種兇殘的鍛煉做什麼!嗚嗚，我想能召喚無限小甜點的小甜心了。】納吉尼好不容易爬回白玫瑰莊園，正趴在草叢裡自怨自艾，唉聲歎氣，突然看見視線裡有人影出現，一下子警覺地直起身。
【又是這種酸酸的加餐嗎！Voldy真小氣。哎，那只幼齡動物還挺肥的，考慮考慮……梅可小甜心？！】
瓊安娜覺得自己應該舒口氣，雖然對不起小精靈，但至少大蛇卷著小精靈翻滾著歡脫模樣地遊走了。她無法不去懷疑自己剛剛在那雙豎瞳裡捕捉到的陰暗情緒；也許那條大蛇，她還奇怪過沒看見過的傳說中黑暗公爵的寵物真會一口吞了他們。
是的，白色大蛇，還出現在這，不是那條寵物蛇是什麼？
精神損失費、照片商業徵用費、肖像濫用費、人體圖示亂移用費、非法人體投喂危險生物罰款……瓊安娜捏著兒子濕熱的小胖手，手指心有餘悸地微微顫抖，難以抑制地悲憤：去你的湯姆裡德爾！黑暗公爵就了不起啊！
……好像是挺了不起的，可惡。
Chapter 54
作者有話要說：我深深地相信了一句話，no zuo no die。
我再也不隨意改文了。看過的不用看啦，就是徒勞地改改，但總覺得還是有點奇怪。也許是心理作用。算了，唉。
克裡斯汀感覺自己的意識輕飄飄像散在雲端，分辨不清夢裡夢外的疼痛似乎在慢慢地聚集起來。似乎過了很久，她才有些確定，是自己的肚子在隱隱作痛。她有些困難地睜開眼，好不容易才有些明白現在躺在哪，耳邊湯姆清淺的呼吸噴灑在她光/裸的肩窩，溫熱的氣體觸感，無聲地安撫著她的心。不管她嘴上現在怎麼愛嘴硬不好意思承認，她的心裡，到底覺得，他在一邊就是一件讓人心安的事。偏頭看看窗戶的方向，厚重的絲絨窗簾下，沒有一絲光亮滲進。應該又是還在深夜。
這些日子白天黑夜她困了就會隨意地睡；這段時間一下來，她的作息時間實在正常不起來，晚上清醒過來是常有的事；想想最初，她真的有些不知所措和戰戰兢兢，甚至不敢驚醒湯姆寧可自己慢慢地忍受難受的饑餓，甚至忍著忍著就那麼慢慢睡過去。但後來，她也覺得就是被湯姆一次次放寬的底線寵壞了，人也真的養得越發嬌氣了。現在，她大腦還有些迷糊，就已經習慣性地去推推虛擁著她的湯姆。
Voldemort的睡眠品質一向稱不上好，被輕輕一推幾乎立時反射性睜眼，幾秒鐘後才鬆懈地動了動，換了個姿勢摟住懷裡的妻子，語調還殘留著慵懶的睡意濃濃的嘶啞：“……克裡斯汀？是餓了嗎，說說想吃點什麼，也好現在就讓去做。”
克裡斯汀輕輕抱著自己已經滾圓的肚子，有些難受地搖搖頭：“不是。”
“是又有些疼了？疼得睡不著？”Voldemort下意識就又問了一句，雖然是疑問句，口吻卻是篤定的，也不需要回答就微微坐起來點，就著抱著克裡斯汀的姿勢，伸手擰亮玉石含苞花型檯燈，“我陪你說說話吧，別想著它就會好點。”
克裡斯汀雖然感覺不太好，感覺額頭都在滲汗，聞言忍不住彎彎唇。Voldemort正低下頭去看自己的小妻子，一下子就抓住了這忍俊不禁的上揚弧度；警告性冷哼一聲。他知道這沒良心的小女人是又想起他之前的表現了在笑話呢。
這個不知羞的小女人也不反省自己實在是好不了多少；孕期過了八個月她就開始總是神經敏感，想著孩子又是流淚又是微笑，情緒波動厲害地也感染了他；然後那天下午，也是她被肚子的抽痛從午後的夢裡驚醒後，就驚慌失措地拿出雙面鏡就紅著眼害怕地叫自己下樓。自己妻子幾乎掉淚地打顫，說自己要生了，當然會把他驚到！好吧，然後他看到克裡斯汀發白打顫的模樣，一時也反應不過來；最後還是阿布的老安妮安撫解釋了虛驚一場。
是的，真是不堪回首的糟糕回憶，他也不知道自己那個時候幾乎可以一刻不停計算解析各種艱深魔法和人心算計的大腦為什麼會發白地空蒙。
但他總不能和懷孕後越發嬌氣的小妻子計較，暗自切齒，覺得自己實在好脾氣地耐下心哄著：“好受點了嗎？”
克裡斯汀覺得湯姆不提醒還好，一提醒才覺得越發難受，呼吸都有些不暢一樣，嘟起嘴：“你為什麼又要問，更疼了！”
……Voldemort手緊了緊，然後盡力平心靜氣松回去。現在的克裡斯汀無法正常交流，他該習慣了。
“怎麼辦，湯姆，想到生孩子我就害怕，怎麼辦？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生孩子。”克裡斯汀的臉上既有恐懼，又有發自內心溫柔的光輝，矛盾而奇異的感受折磨得她心又有些不舒服了。
但Voldemort聽了只有身子一僵，緩口氣，才勉力拿出耐心儘量溫柔安慰：“你不是看了很多的相關書嗎？我替你熬了成打的魔藥呢，安妮也能應急，聖芒戈最好的醫生和設備都能隨叫隨到，你總是擔心做什麼呢，克裡斯汀？”黑暗公爵大人忍不住重重咬出“總是”這個單詞。
克裡斯汀卻不覺得自己自己這個月問了無數多次的問題有什麼問題，察覺到湯姆的有些不耐，情緒低落地動了一下；她瘦弱的身軀挺立一個渾圓的肚子，當真有些觸目驚心，這麼一動就忍不住抽了口冷氣，語調委屈起來：“那是因為你說的話總是沒有新意啊。”
……你的問題總是一樣的讓我怎麼答出不一樣的,親、愛、的克裡斯汀。他單手按了按有些不舒服的太陽穴。
黑暗公爵今夜的噩夢遠沒有結束，他的克裡斯汀自己雖然轉換了話題，但卻又是挑戰他神經地自言自語一樣：“湯姆，你說我們的孩子也會一生下來就有意識嗎？”
“……克裡斯汀，這個我也說過很多遍了。岡特家和裡德爾家就有記載的，都沒有這樣的先例。我也沒法回答你的。”黑暗公爵深深覺得，溫柔和耐心，真是世界上最挑戰神經的東西。為了拯救自己最近的頭疼如裂，他甚至不惜把裡德爾家也咬了牙查了……但他連說起裡德爾都滿心麻木了，看起來偏頭痛還是無法治癒。
“湯姆，你就是敷衍我，你不是見證了自己的出生嗎？但問你這些生產的事，你總說不知道。”克裡斯汀喃喃嘀咕，她的耳朵有些懵了一樣，沒怎麼反應出Voldemort的話，手有些下意識的顫抖起來，摸著自己似乎也隱隱在顫動的肚子。
黑暗公爵感覺額頭繃得更緊，真心無奈了：“……克裡斯汀，你好好再想想見證出生的字面意思。”見證出生，但他一出生不就代表生產結束嗎？他怎麼會知道？
克裡斯汀根本聽不到湯姆在說什麼了，的臉色，即使在暖色燈光下，依然慘白的可怕，覺得像終於意識到什麼一樣，雙手都顫抖地摸著肚子，語調有些茫然：“我好像是真要生了，湯姆。”
……Voldemort上一秒還在神經崩裂一樣痛苦，根本沒有反應過來，有些猶疑地反問了一個單音節：“嗯？”一秒後，有些恍然地反應出了字面意思，能過目不忘和處理最艱深的魔法理論的大腦又一次總是無法把資訊處理到終端，他很是沉吟地貌似鎮定地反問了一句：“然後呢？”
克裡斯汀感覺肚子清晰而猛烈地狠狠一抽，覺得眼前一黑；她看著湯姆依然不知所措的模樣實在一個忍不住，狠狠地抓了一把他修長漂亮的手，柔軟的嗓音咯咯作響：“……你櫃子裡的魔藥還有聖芒戈的醫生、設備呢，湯姆？”
這是個很普通的英倫9月的深夜，幾乎所有巫師都還在這個靜謐的夜晚平靜地安睡，卻有一部分人一身冷汗從睡夢驚醒；他們的右臂，突然一下猛烈地抽痛，時重時緩，卻無法忽略。
黑暗公爵的情緒在猛烈波動，即使他一身松垮的睡衣，坐在房外的小客廳的沙發上面無表情；他漫不經心地摸著手下納吉尼冰涼的鱗片，耳邊自動遮罩納吉尼嘀嘀咕咕的不知道什麼的話，只隱隱皺著眉，聽縫隙裡傳來的克裡斯汀痛苦的呻吟。他甚至感覺那撕心裂肺的呻吟也很遙遠朦朧，似乎又回到那個冰冷髒汙充滿鐵銹味的12月深冬，很冷，很疼，還有女人隱隱的呻吟嘶嚎。
他從來不太想去設想，一個沒有力量、沒有一點經濟來源、沒有任何可以依靠、甚至對麻瓜界也一知半解的瘦弱女人，在那個經濟蕭條大多數人都麻木冰封了可憐的同情心的時候，是怎樣在那段最難受的時間裡苦苦掙扎到最後一刻的。她幾乎想把肝臟肺腑也吐出來的時候，也許肚子裡甚至沒有一點可憐的湯水；她午夜夢回饑餓難忍的時候，甚至祈求不回一片黑麵包。她只是啞炮，甚至不是女巫；女巫的力量會本能地保護她們，哪怕在不清醒的時候。
但那只是一個沒有一點基本力量的啞炮女人。
他從來沒認真想過一得可能：那個在他一出生就拋棄她的懦弱女人，可能不是真的因為懦弱。
她畢竟不是真正的女巫，她可能只是太虛弱了，她真的有用心掙扎，她有想好好撫養那個畢竟流著她癡戀的麻瓜男人血脈、現在甚至容貌一模一樣的孩子，但可怕的生產和腹中幾乎有意識的貪婪爭搶她也所剩不多的營養的小惡魔扼斷了她最後的生氣。
“好吧，生產真的很可怕。”黑暗公爵皺著眉，撫摸著躁動不安的寵物蛇，低頭，無視悄聲進出不敢側目的醫護人員，周身壓抑懾人，雙目有些虛無地歎口氣；內心一片雜亂，一波一波的難以排遣的強烈煩躁幾乎淹沒他的情緒。
華美的瑪律福莊園主臥，畢業後就被標記的盧修斯步履匆匆地敲門踏入柔軟幽光的墨綠銀絲地毯，皺著眉忍耐地壓抑捂著右臂的不華麗念頭：“父親，那位的情緒一直在強烈波動，已經一個小時了。”
阿布拉克薩斯也已經坐起來，誰也沒法在難以忽略的疼痛裡繼續安眠，支著額頭，很是疼惜地撫摸黯淡的鉑金長髮：“我想你也猜到了……是時候了，也不奇怪。”這麼說，但也蹙著美麗的臉，眼底一片淡淡的輕盈的鴉青色，有些憔悴動人。
“最壞的可能會持續一天嗎”盧修斯有些絕望地歎息，語調忍不住刺耳高亢地上揚。
“我很抱歉，這大概就是事實。”阿布拉克薩斯淡淡地瞥一眼失態的兒子，“既然這樣了，為什麼不泡杯錫蘭紅茶好好地坐下來？”
“不是我說……”盧修斯有些感歎，“那位是不是太緊張了？”作為黑暗標記的主控者，那位完全可以當即切斷感情外泄，但顯然他甚至不記得這一點了。
“恩……”阿布拉克薩斯正想隨意接一句，突然，面色有些奇怪地扭曲一下，“Lord在召喚我。”
盧修斯也驚愕了，一時說不出話來，然後臉色也很怪異地吐出一句：“您能做什麼？”
阿布拉克薩斯沉默一下，幽幽開口：“大概，太優秀也是一種錯誤吧。”但親愛的學弟，我再有手腕，也不會生孩子啊。
黑暗公爵的常居莊園主臥套房小客廳，阿布拉克薩斯衣冠楚楚，禮貌地問候：“Lord，有什麼我能做的？”
相比較下，Voldemort一身睡袍，眉頭皺的很緊，面色很不好看，並沒有掩飾自己的躁怒：“克裡斯汀一直在呻吟掙扎，鎮痛魔藥沒有效果嗎？”
“為了不影響脆弱的孩子，魔藥再好也只能適度，疼痛是必然的。”阿布拉克薩斯愣了下，也不去不去問為什麼這種問題不去問那些白衣服的先生們，很是謹慎地回答。
“你說的話倒是和他們一樣！”Voldemort扣扣沙發扶手，一臉黑沉，十分嚴肅不快地指出，“可是克裡斯汀真的很痛。”
“有些事……過去就好了。”阿布拉克薩斯被黑暗公爵大人嚴肅的無理取鬧驚出了額上青筋，穩住情緒，面色依然竭力耐心地回應。
“但是克裡斯汀聽起來真的很痛苦啊。”Voldemort臉上甚至面色有些頹然，又歎口氣。
“會好的，Lord。”阿布拉克薩斯雖然保持著優雅的站姿，面色已經有些僵了。
“我知道。”Voldemort突然起身，腳步沉沉地走了兩步，眉頭夾得更是緊了，“但克裡斯汀聽起來真的很痛苦。”
“……”阿布拉克薩斯表面淡然地撫摸了一下手下的蛇杖，但心中卻有了不好的預感，他不會要在這聽上可能長達20個小時的重複、沒有必要、還無法忽略的來自上司的緊張的問詢吧？！這讓他再也淡定不起來了。
“你怎麼不說話，阿布？”然而，Voldemort得不到回應，很是不悅地陰森地瞥一眼面容憔悴蒼白的鉑金美人。
“……一切都會過去，您的妻子和孩子都會平安健康。”阿布拉克薩斯艱難地再次換一種遣詞。
“你說的話就不能有什麼新意嗎？”Voldemort依然不滿地冷冷看著現在儀態標準僵硬的鉑金大貴族。
手指發顫，蛇杖幾乎脫手，阿布拉克薩斯有暈眩的預兆地微微一晃，笑容已經開始勉強，“……您進去陪陪夫人？”
“當然問過了，但是現在是無菌佈置，不能隨意進入。”Voldemort一臉“這需要你說”的失望表情，不滿在外都再一次剮一眼狡猾手腕名聲在外的阿布拉克薩斯先生。
“……”這我當然知道，等待過盧修斯的出生的我當然知道，可您還想我說什麼？梅林在上！
阿布拉克薩斯低首，面無表情盯著地上的毯子花紋：我就知道，太優秀也是一種錯誤。
作者:
藍桉
時間:
2014-12-23 16:55
Chapter 55
富麗堂皇的游宴莊園，一群衣裝顏色鮮亮華美恍如參加盛典的貴族三五成群，幾乎都掛著不知真假的愉悅表情在竊竊私語；不少人的眼神，隱晦地遊移在在場唯一的分外矚目的鉑金年輕男子身上，羡慕的、刻毒的、探究的、酸嘲的。
這座金色行宮像是一個鎏金的權利象徵，現在能被防禦魔法陣識別進入的人，已經是進入核心階層的食死徒。左右無法安眠，這部分食死徒最終陸續選擇站在這裡等待。這一份等待，本來也就是榮耀的象徵。
但對於這些人而言，他們當然不會像邊緣人士那樣甚至以為黑暗公爵就在這座華美宮殿的二樓起臥，他們都能從各自管道，知道黑暗公爵真正的落塌莊園，是一個瑪律福進獻的、但已經不得而入的小莊園。如果這裡是權力中心，那麼，能在那座白玫瑰莊園喝過茶的，才是真正被寵倖的存在。
而現在，公爵夫人分娩的時刻，只有瑪律福家主一人被允許踏足；真是昭然若揭的信任愛重。
和丈夫站在冷清角落裡的沃爾布加墨綠長裙，白珍珠項鍊，看不出喜慶的打扮，面目沉沉；看著一群臉帶可笑的恭維的人簇擁裡，語笑優雅自然的瑪律福繼承人，依舊高傲地揚著下頷。因為理智和家族的榮耀，她不得不站在這裡；但也因為刻在骨子裡的信仰和家族榮耀，她絕對無法逼迫自己作出愉快的表情——就像她的堂弟與丈夫奧賴恩那樣虛偽地一臉笑容。
混血和普通純血的血脈結合，原諒她看不出一點值得慶賀的地方。
奧賴恩笑著送走又一個因為禮貌上來寒暄的同僚，看著這個見風使舵的小人接著就迫不及待地一臉殷勤朝小瑪律福身邊湊的形態，面皮一沉，但轉眼又掛上笑容，幾乎讓人疑心錯眼。看著旁邊和從前一樣頑固傲慢的堂姐，他低下眉，忍不住冷笑了：“看看你滿臉的不滿，做給誰看呢！你想給人看，別人也看不到。”瞧瞧他的好妻子的姿態，有人敢過來一起才是怪了；誰都得微笑的當頭，誰敢站在一個一臉怕被人看不到的糟糕臉色的人旁邊？
沃爾布加沒有說話，轉過臉，眸中劃過一絲難過。
她感覺自己的手臂還在疼痛，心裡甚至有些麻木，懶得像那些面上帶笑的蠢貨一樣，內心焦慮地時不時瞄向大廳裡富麗的金色座鐘。
奧賴恩沒有搭話的人，也有些無趣，再次看看小瑪律福的方向，冷嘲：“也不知道我們的阿布拉克薩斯在做些什麼……”提醒一下黑暗公爵切斷聯繫不過就是一句話，被哪個漂亮女人咬了舌頭不成。
座鐘翁然今天第七次翁然打鳴的時候，描金鉤花的繁複壁爐終於燃起熊熊的碧綠火焰，所有似乎都在認真交談的人都諷刺地幾乎同時地看過去：出來的，是一個滿目能見憔悴的面色青灰的瑪律福。
“……父親？”第一個迎上去的，自然是盧修斯；他很是詫異地幾乎不相信這是重視儀錶的漂亮父親。
“不知道的，以為剛剛有了孩子的，就是他呢。”沃爾布加低聲冷哼一聲。
這次奧賴恩很是贊同。作出這副憂心難眠的模樣炫耀給誰看呢！好像在場的真有人能好好睡了一晚一樣。
覺得自己無法被所有凡人理解的阿布拉克薩斯憂鬱地一笑，這個慘澹的微笑讓所有人表情一僵，難道……
“Lord的夫人生下了一個男孩，夫人和男孩都很健康。”
眾人來不及疑惑，都連忙紛紛表示：這當然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有Lord在旁，怎麼會有意外呢？
是啊，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啊……阿布拉克薩斯憂傷地避過兒子探尋訝異的眼神，高貴冷豔地昂起下巴，正常才怪！你們什麼都不懂！
準備好的桃心木的雕花搖籃裡，躺在碎花棉布上穿著小小的柔軟的白紗衣的紅撲撲的小豆丁，睜著烏溜溜的漂亮得像黑寶石一樣的眼睛，很是沉靜地和另一雙沉默的黑眸對視。
大床上，筋疲力盡喝了魔藥的克裡斯汀還在沉睡；Voldemort反思了下，覺得自己在這盯著一個什麼也不知道的小東西盯了一個小時果然很傻。猶豫地伸出手，僵硬地推了推小木欄杆，整個搖籃就自動輕輕地來回搖晃起來；小豆丁茫然地開始疑惑著眼前的景象怎麼開始搖搖晃晃了。黑暗公爵再次面無表情地推一下，搖籃換了個頻率，繼續抱著小小的男孩溫柔地搖盪。
正如黑暗公爵的計算，果然，不一會兒這個小東西抵擋不住身體的本能應激性反應，慢慢的支撐不住，本就是剛出生的照理應該睜不開的圓圓的幼嫩大眼睛，慢慢地，慢慢地閉上了；紅撲撲的光潔臉上很傻氣掛起了微微的小臉。
小豆丁覺得大腦似乎無法支持他對於奇怪的身理反應的探究，他敗給了年齡，而不是那個高大的讓他覺得親近但又不敢親近的黑髮黑眼男人，率先閉上了眼，結束了大眼瞪小眼的詭異局面。
Voldemort看著終於睡著的兒子，一邊下意識時不時推兩下搖籃，一邊嚴謹冷靜地分析。
就和他瞭解的一般性資料而言，這個新出生的小東西，被擦除血污後，眼睛就烏溜溜一直轉著，發育得明顯不同于一般嬰兒；面皮雖然紅，但卻平滑細嫩得很，也不見和其它嬰兒一樣的紅皺，再次佐證，發育得不同于一般嬰兒。
那雙眼睛分明是有意識地在盯著自己，藏不住情緒，在明顯地困惑、好奇，基本可以肯定了，這個小東西和自己一樣，一生下來就有意識，基本完整的思維能力。
這種感覺很奇妙……只和他相似的另一個幼生個體，甚至眸子都是和他一樣的純黑。胎髮太細嫩，任黑暗公爵怎麼認真地皺眉比對，也無法肯定性分辨是深棕還是純黑。
不過，作為一個生下來就有意識，可以說是清醒地參與了自己成長過程的公爵大人，他能權威性地判定：這個小東西還是和自己不一樣的。
他到現在也清晰地記得，自己第一次打量自己的小胳膊肘的時候，細瘦幾乎像乾枯的肉色樹枝，不像眼前看到的那樣圓圓潤潤藕節一樣；他的手缺了好幾個小指甲蓋，有的也看起來殘缺得可怖，不像這只小東西，雖然看著軟嫩，但粉粉的個個完好。
比他幸運的相似個體，他覺得按照自己的邏輯思維方向，是應該厭惡與惡意的；但奇異的是，他除了到現在的沉默對視，心底安靜的沒有一點熟悉的惡魔低語一樣的陰暗念頭。
但他也不覺得他很喜歡這個小東西。紅紅瘦瘦，不好看，還很弱小，看起來一捏就會死。黑暗公爵認真地覺得自己剛出生一定要比這個小東西好看的多的，雖然他那個時候力量小得都翻不了身，更爬不動，有一面鏡子也沒法直起身去看，沒有實際佐證，他還是相信那個時候那個愚蠢的修女說的那串牢牢刻在他腦子裡的音節。後來他的大腦發育的更完整後，慢慢翻譯出來就是“天啊，從來沒看到過這樣漂亮的小傢伙”。
這就是黑暗公爵大人的信心來源；雖然他從來很鄙薄和無視那個修女其他的任何一句話。
現在，Voldemort挑剔地來回打量下，實在不覺得這個小東西有什麼好看的；雖然阿布那個傢伙之前疲憊之下也眼前一亮地讚歎一聲：“我的教子比剛出生的小盧克還漂亮呢。”
黑暗公爵不屑地認為，這不過是小人之心地變相提示他之前允下的承諾。
他這麼想著，手卻慢慢地越過欄杆，停在美美地呼呼睡著的可愛的小豆丁的頭部上方，似乎想摸摸，但還是頓了頓，慢慢地再次收回來。
恩，既然，這個小東西和他是一樣的，那就可以換第二套教學方案，滿一個月差不多就可以教育了，不用等三年了。如果事實證明學習能力還沒有到位，公爵大人面無表情地殘忍表示，第三個月從頭學起。還不行，第四個月再來一遍……
因為Voldemort自己不記得學習能力的成熟年齡了。但沒有關係，可以慢慢地試；這一次會好好地詳細記錄下來。這樣，這個小東西長大後，就不能也選擇性信口隨便掰扯自己從出生開始的成熟過程。
Chapter 56
克裡斯汀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感覺，是非常漫長的；她睜開眼的時候，便發現自己換上了乾淨的白色純棉睡裙，轉眼，就看到白色嵌銀絲的窗紗重重疊疊地安靜垂著，日光西斜，有些昏暗，卻也給人一種安寧。
窗紗下是一個桃心木嬰兒床，透過木欄杆間隙，能看見一個小嬰兒在仰著小身體在幸福地呼呼大睡，她看著就忍不住笑了。身邊沒有人，她自己支起身子側躺過來，牽動的時候，下身有一些疼，但也可以忍受；噩夢一樣的痛苦像真的離得很遠了。她的魔杖不知道被湯姆收到哪裡去啦，她乾脆翻檢了下胡桃木床頭櫃的抽屜，拿出根備用二手魔杖，輕聲念出咒語一揮，輕輕地把整個搖籃漂移了過來。
她覺得自己儘量很輕了，但搖籃擱下一?那輕微的震動後，搖籃裡皮膚紅撲撲中透點白的漂亮小東西就“刷”地睜開圓溜溜的黑眼睛，眨巴著忽閃忽閃盯著她。
“哇，你能看到？”克裡斯汀真的驚訝了，不太敢抱看起來小得真的只有小小一隻的孩子，感覺自己稍微用多點力，就會傷到她最可愛的小寶貝。
小男嬰可愛地眯起眼，嘴裡咕嚕幾聲，像在笑；克裡斯汀的眼神幾乎是下意識地一刻也不離開眼前的孩子，她的兒子。感覺這樣無聲的對視都奇妙極了，一種血脈相連的親密的觸感一波波在她心裡蕩開，整個人都暖融融的，像正坐在最和暖的春日陽光下。
“你能抬手嗎？”克裡斯汀依舊側著身，小心地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像承載著西斜的瑰麗光線，光潔如玉；然後，一個胖乎乎有些紅的小手指也抬起一點，陽光下可愛得不可思議。看著兩個手指真的碰觸了下，克裡斯汀不可思議地再次睜大眼睛：“你真的能聽懂？我的兒子真的太聰明了！”
“還記得你問過我的嗎？”她低呼一聲就被擁進一個乾爽泛著久違的冷香的懷抱；之前她的嗅覺太靈敏，湯姆連最簡單的香水都慢慢不用了，“現在可以確定地告訴你了，這個小東西和我一樣，一生下來就能看到和感知世界。但他，其實還是什麼都不懂的。”Voldemort勾唇，很隨意地戳戳兒子嫩嫩的臉，這個小東西還是很給面子地無齒咧咧嘴，然後立刻被克裡斯汀緊張地打開手：“你幹什麼呢，他才剛出生啊。”
“你看看他的手指，就知道他發育得和一般孩子可不一樣。”Voldemort頗有耐心地解說他的研究成果，“你再看看他的小胳膊和胎髮，一般的嬰兒哪有他那麼有力氣鬧騰。”
“……真奇妙。”克裡斯汀決定還是保持沉默，俯下身，親親自己的小豆丁飽滿的前額，很快就離開，回頭帶點譴責，“你怎麼戳的下去啊，湯姆。太軟太嫩了。”
“……是嗎？”Voldemort挑眉，在克裡斯汀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揉了揉兒子的頭，很權威性地斜眼定論,“不要輕易就被你看到的表像欺騙。”在克裡斯汀眸子氣得瞪得越來越大要出聲的前一刻，又補充一句：“你沒醒來之前，早就都碰完了。真的沒問題。”
克裡斯汀一口氣被憋在胸口，手顫了兩下，很無力地歪回枕頭：“……我覺得我還是再睡會兒。”
“是的，醫生也說你體內還有淤血，儘量躺臥著不要多動。”Voldemort完全沒意識自己有哪裡不對勁，像發現樂趣一樣下意識又戳幾下兒子的白嫩的胳膊肘，“這小子就放你這，你無聊可以看看。”
被作為娛樂工具的小包子再次無辜地眨巴著眼，暗自艱難地用沒完全發育好的反應系統，慢半拍地處理每一句聽不懂的語言資訊；至少先記下來，以後再翻譯也不晚。
……克裡斯汀覺得自己的頭很昏沉，就完全沒有睡意了：“我們的孩子的名字是什麼？你那堆 ‘榮耀 ’、 ‘高貴 ’的候選名單我都不喜歡。不如就叫 ‘湯姆 ’吧？其實寓意也不錯啊， ‘孿生子太陽之神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不喜歡這個名字，你連自己的都改掉了。George怎麼樣， ‘聰明有耐心 ’？或者Dan， ‘帥氣善良，樂於助人 ’？還不錯吧？”
如果，他的兒子耐心地去善良地樂於助人……Voldemort慢慢在銀漆扶手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就挨在搖籃旁邊，神色很微妙地動動嘴角：“你非要替這個小東西取一些，站在對角巷叫一聲，一堆小東西傻乎乎地回頭答應的名字嗎？”低頭再看看很茫然的小東西，屈指慢慢地擊扣著搖籃；搖籃就不由晃了起來。小豆丁覺得晃得很舒服，但就是不知怎麼的有點冷，一點點吃力地拽起小小的米白純棉被子。
一直注意著的克裡斯汀連忙幫拉幾下：“真的是太聰明了，我們的小湯姆，自己覺得冷就會給自己拉被子呢！”
……Voldemort仔細地思考了下，還是不覺得這有什麼好誇讚的；還有，小湯姆，聽著就想抽嘴角。
克裡斯汀看著湯姆默默轉開臉看窗外的樣子，突然福至心靈：“湯姆，你不會就是因為怕和兒子的名字混同了才不願意再取這個名字吧。咳，開個玩笑。可是，那些寓意高貴的名字，放斯萊特林堆裡，才更容易撞到吧。”
Voldemort不太想承認，克裡斯汀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一直以來對Tom這個名字的執念般的厭惡，本來就像禁錮的魔咒一樣可笑。但是，要是自己的兒子真的還叫Tom,那之前的矛盾糾結才真成了荒誕了：“……如果你真喜歡這個名字，那就當一個中間名好了。”他這一刻聽不太清自己的語調和語氣究竟是什麼，話出口，居然有一種隱約的釋然的感覺。
克裡斯汀探過半個身子，摟過在剛剛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的丈夫：“湯姆，我喜歡這個名字，是因為，這是你的名字。哪怕是孩子也終會離開遠去，你永遠是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嗯，如果我們的寶貝真叫湯姆了，你也是最重要的一個湯姆。”
Voldemort回過神，挑眉，然後，還是忍不住勾勾嘴角。
還是沒被命名成功的小豆丁，很好奇地看著自己正上方不移動的大塊陰影；總覺得，哪裡有點奇怪。
“不如就叫安格斯， ‘獨一無二 ’，真好和你想要的感覺差不多。”最後，相持不下，克裡斯汀乾脆親自動手翻湯姆留下筆記的姓名冊。“哈，你果然做了標記，湯姆。”
Voldemort眯眼看看笑歪的克裡斯汀，突然覺得標記是一件很傻的事情，並沒有湊過去看，就很淡定地補充：“但它的起源是愛神，太輕浮。”
“有一個神話版本裡，小愛神不就是胖乎乎的可愛豆丁嗎？……啊，湯姆，你全記下來了？”
Voldemort思考著，現在提醒一下克裡斯汀自己一直過目不忘會不會太刻意。
“還是這個你劃過重標記的奧斯頓， ‘出身高貴的人 ’？我好像記得安多米達之前說過，格林格拉斯家新出生的孩子就叫這個名字？不知道我有沒有記錯。”克裡斯汀嘀咕著打算再繼續往下翻，冊子就被一隻大手直接了斷地劈手抽了出去。
“夠了，就叫湯姆。”Voldemort從牙縫裡擠出的單詞，咯咯作響的疼。
“不要。”克裡斯汀直起身來就拿回去，嘟起嘴，“我現在也覺得，兩個大小湯姆真會搞錯的……哎？”好像，不小心說了什麼？
她小心地抬眼覷了一下湯姆黑掉的臉，訕訕地嘩嘩一翻，隨手一指，清了清喉嚨：“我們乾脆看小寶貝的運氣吧……嗯，Alexander（亞歷山大 ），挺好的，據說麻瓜皇室就很喜歡這個名字呢。怎麼樣，湯姆？”拿手搖搖Voldemort的胳膊。
“……隨你。”Voldemort面無表情，作勢要起身出房門。
克裡斯汀討好地把他拉近點，很沒有義氣地背著良心戳一下兒子臉頰：“看，我們的小Alex的臉真的很軟呢。”看著因為嬰兒肌肉沒發育好，嘴角茫然留下的無色口水，良心再次受譴責地不忍心再戳弄，洩氣地低下頭，不死心勾勾湯姆手指。
Voldemort看看自己的小妻子還有些蒼白的臉，突然心就軟下去地歎一口氣，側身吻吻克裡斯汀低著的臉：“謝謝你為我生下艾利克斯；你讓我知道，生命誕生真的是一件很偉大不容易的事情。”
我們新鮮出爐的，大名亞歷山大湯姆裡德爾的小包子艾利克斯，再次困惑地研究著正上方又一次出現的大片陰影。
Chapter 57
倫敦遠郊又一個安靜甚至有些陰森的夜晚，墓園的年邁守墓人坐在簡陋的木屋的椅子上，對著窗外搖曳的斑駁風燈，勉強撐著眼皮；突然，他看到一個穿著華貴黑絲絨風衣的體面紳士模樣的男人慢慢地走了過來。
他站了起來，推開門，微冷的風就呼呼灌進來；拿起視窗吊著的風燈，朝前照了照，有些探尋不安：“先生，有什麼我能幫您的？”深夜看到的，哪怕看著再體面也無法不警惕。
然後他感覺自己有一種被草裡的毒蛇盯上的頭皮發麻感，他就看著那個男人看著隨意地向前又走了幾步，一枚看著名貴的袖口，在進入風燈微弱的光線範圍後，折射著驚心動魄的流光。
“免費的墓區在哪個方向？”風燈雖然昏暗不管用，但那麼近，他卻依然似乎看不清這個嗓音年輕的男人的面目，似乎，他就是晦暗不明地隱在黑暗裡；這讓守墓人心都揪緊了。
Voldemort得不到回應有些不鬱，他挑起眼神居高臨下掃視了一下這個戒備心出乎意料重的麻瓜老頭，覺得自己的做法的確高效無趣了，不耐煩地抽出魔杖一指，老人警醒的銳利眼神頓時渾濁茫然了。
“好吧，換個問法，請直接帶我去大概四十年前用的免費墓區。”雖然，他可以直接動用血緣魔法搜尋，但耗費那麼多魔力覆蓋一塊不小的區域實在是浪費了點。能夠減少代價地取巧，誰都沒有必要去拒絕一個捷徑。
黑夜的墓地，連星光都似乎黯淡的一個角落，黑??的，能刺激衍生出人內心深處最容易滋生的沒有根據的恐懼，影影綽綽的就是一個個立著冷冷的十字架的墓碑。就算是篤信上帝並熟悉每一條路徑的老守墓人，在晚上也輕易不願意離開亮著燈光的小屋。
但現在，他顯然沒有知覺。
他只是陪一個沉默的掛著黑暗裡無法分辨的諷刺笑容的男人站在這裡。
慢慢地，Voldemort臉上的諷刺慢慢地褪了下去，他靜靜地凝視著這片空曠的，長著造型低劣的老樹，覆蓋著坑坑窪窪草皮的土地。這裡只有零星幾個或立或臥的墓碑，腳下卻層層疊疊埋了不知道多少廉價粗陋的薄木板釘的盒子。
免費的墓區，不需要金錢和必要的石碑；埋下去，理論上就找不到的地方。
他從來沒來過這裡，他也覺得他不會想來這裡的；但不知道怎麼的，那一點聽來的模糊的話到現在還記得。他願意的話總是能記得，那個可憐的啞炮女人就埋在這裡。
慢慢地拿出魔杖，一絲紅線從杖尖越出，一點點蜿蜒爬行著向前，然後鑽進了幾十步外的土地。
突然，Voldemort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滋味，很複雜，但感覺不是太愉快的情緒。他繼續走近幾步，手再次一抖，紅線牽引的那塊土地整齊地向外崩裂滑開，還驚動了沉睡在就在，梅洛普岡特，上方的不少安息的亡魂。
漂浮起有些腐爛濕軟的可憐木頭匣子，Voldemort在自己沒有意識到之前，聽到自己一聲嗤笑的歎息，愣了下。
如果，這是你希望的，想要葬在那個你至死還執著的麻瓜男人的身邊；可以如你所願。
看在，你留給我的力量的份上。
哦，至於那個麻瓜男人的想法，重要嗎？
再次揮了魔杖，恢復成之前死寂荒蕪的平整模樣，看看茫然的老麻瓜，再沒有猶豫地帶著木匣子幻影移形。
如法炮製，簡單地就裂開那個麻瓜男人的墳墓，完美地解決合葬問題。
看看那個花崗岩的刻著簡單生平年歲的石碑，Voldemort心裡第一次只有平靜。
沒想過要賦予自己生命，也沒想過會被自己收割可憐的靈魂的自始至終無知無覺的普通麻瓜。再被自己親手殺了他自身和可憐的血脈之後，他所虧欠和出於無知的罪惡，本來就和自己再沒有關係。
回到莊園，天邊啟明星隱隱生輝，回去房間前，把一身風塵濕腐氣味的華貴的麻瓜衣服直接扔進壁爐，一個“火焰熊熊”，看著它被火舌所纏繞之處，萎縮焦曲，終於化成塵土。
塵歸塵，土歸土。反正該死的，大概不該死的，也都死乾淨了。
克裡斯汀早晨醒來的時候，意外地發現湯姆還在睡；她探身過去，胳膊肘撐著半坐起來，俯下臉看著他安靜的眉眼，發現他是真累了，也不知道昨晚又去幹了什麼，眉頭還微微皺著。
她笑笑，俯身更彎，輕輕吻了一下他眉心；就像他經常做的那樣。
然後感覺不太對勁地回頭，昏暗的光線裡，一個小小的身子側臥著，小手扒著木欄杆的縫隙，烏溜溜的大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她瞧。
有些羞窘，但更加驚喜的是，艾利克斯這才不滿一個月啊，是能翻身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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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瓊安娜來了，難得沒帶上艾倫。
“那個不省心的小混蛋能跑能跳了，現在抱著他爸爸買的玩具掃帚不撒手了；正和其他小鬼一起玩呢，我拽著也不情願動。”瓊安娜撇撇嘴，“最好，我還省心了呢。你家兒子名字取號沒？”
“取好了，真是折騰了好久，最後，就定成亞歷山大湯姆裡德爾。”克裡斯汀不由思維微微發散，也不知道小艾利克斯再大點，有沒有合得來的玩伴呢？
“要我說。不用糾結了，就叫傑瑞好了。”瓊安娜陰測測地一笑，“特別合適。”
“……不覺得啊，也沒什麼特別含義。”克裡斯汀想了想，不太明白。
“沒什麼。”瓊安娜清咳了一下，有些意味不明地緩緩開口，“不過，這麼說來，那位……真是一個混血了？” 姓名可以化用，繼承人的姓氏總不能隨意冠予。
“怎麼了？”克裡斯汀知道瓊安娜有言外之意。
“討好不了的，總是討好不了。不過的確，覺得還不錯的倒是不抵觸了。無論是什麼，用的好都是優勢。但後院起火就是活該了。好了，你別管我瞎說了，不說這個了。你家那只小梅可呢，沒有被尊貴的蛇大人吞了吧？今天居然沒幾樣茶點。”瓊安娜做了個縫起嘴巴的姿勢，擺明瞭不高興說了。
“下午茶時間還沒到呢。還有，你話說一半讓人才不高興呢。”克裡斯汀不由有些心緊地追問。
“你覺得我能有什麼特別的資訊管道？”瓊安娜橫一眼，捧起碎紋的漂亮玻璃杯喝口鮮榨的芒果汁，“我知道的別人能不知道嗎？我剛也就滿足點群眾的好奇貓的作死心理。”
“你別想這些啦。真要是控制不了的事，你才會真的不知道；你不知道，大概過幾天就又沒風聲了。”瓊安娜含混地咕噥幾句，“你這兒的水果真心挺多，要求不高，再來杯打了碎奶冰的蔓越莓吧。”
周圍陽光明媚，風光靜好，桌上鮮豔冰甜的果汁杯熠熠生輝。很美好的畫面，克裡斯汀看著瓊安娜有些心不在焉拿吸管戳著杯底果渣的樣子，想著在房裡仍舊安靜睡著的湯姆中途醒來只是吻吻自己臉頰的樣子，突然有些寂寞。
Chapter 58
Voldemort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近兩點，手指一劃，空氣中清晰地浮現出當即時間，蹙蹙眉，再次揮手抹掉；坐起來按按太陽穴，習慣地拿起床頭櫃上放好的檸檬水喝了一口潤了潤乾燥的喉嚨。
據說是太小該被悉心照顧見不得風的小東西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了個姿勢，改成四腳趴著，小小的一團拱著被子，軟軟的臉自己側壓得變了形，正安靜地閉著眼。
無論如何，這個小東西的確不喜歡哭鬧，日常照顧調理老安妮也會安靜專業地處理好；這也是他能同意克裡斯汀把嬰兒床放在主臥而不是二樓西邊那個預留好的房間。
下床，經過搖籃的時候，想想，伸出修長蒼白的手，順手推了一下。搖籃猛地開始搖晃，可憐的艾利克斯幾乎要滾著杯具地撞欄杆幅，最後關頭死死地扒住身子底下柔軟的棉布小床單。隔著欄杆，一張小臉沒什麼表情地慢慢抬起來，靜靜地盯著。
不小心幅度有點大。Voldemort挑眉漫不經心地檢討下，難得地露出一個稱得上溫和欣慰的微笑：“反應不錯。”再思考一下，手伸進搖籃，摸兩下軟軟小小的頭。
恩，他可以在克裡斯汀再抱怨的時候非常誠實地申辯：他的確進行了親子活動了。
“你現在的心情，是很開心。”Voldemort完全不懷疑自己話語真實性的篤定地盡可能性放緩語調，做了幾個他確保眼前的小東西看得懂的手勢，“記得了？”
艾利克斯發育未完成的面部神經無法支持他作出一個表示懷疑的高難度表情，只能雙眸黑黑地默默凝視：這種內心像有個時候捏得身體某個地方踹不過氣不知道咋麼發洩的古怪難受的感覺，對應的語言詞彙是 ‘開心 ’？真的嗎，為什麼直覺哪裡不對。
和很多大莊園男女主人各自佔有一處主臥不同，Voldemort和克裡斯汀平時一起起臥，盥洗室裡的東西，自然都是成對的，包括胡桃木雕刻的一模一樣的精美洗面台，和兩面橢圓的木雕簡約明媚花紋鑲邊的光潔鏡面，中間的連接矮櫃上是一支新折的新鮮白玫瑰插在高挑的白瓷細瓶裡。和兩組洗面台寬度平齊的部分牆面，是透著陽光亮度的水晶磚鋪設；寬大的浴池的平臺上放著一盆怒放的時令鮮花。入目每一個實木架子上，細碎規律地擺著各式各樣的洗漱用品和護膚品。
明亮，鮮活，和生活的氣息。有的時候看起來，挺諷刺的。Voldemort在右手最習慣的地方下意識就拿出了洗漱用品，看著鏡子裡那張熟悉得沒了感覺的面容，笑笑。
湯姆遲來的午飯前，瓊安娜就匆匆地告辭了，艾倫不在眼皮底下呆著，她可不像嘴上說的那樣高興快活。克裡斯汀也就有時間坐一邊陪湯姆吃飯。
“你馬上要去哪？”克裡斯汀看了會兒湯姆斯條慢理地用餐，還是忍不住開口。
Voldemort並沒有停頓，將一塊細嫩的牛排嚼完後就自然地回答：“啊，西莊園。你沒去過的那個。一點你不會感興趣地餘興節目。”
“你說的年代太久、採光也不太好也沒有翻修的那個？不是說不適合住人嗎？”克裡斯汀換了個姿勢，手肘撐著下巴，安靜地開口詢問。
“我們的確沒有住過那裡，不是嗎？”Voldemort意識到克裡斯汀不是隨意地探問後終於停下刀叉抬起眼，“你想問什麼呢，克裡斯汀。”
“我也不知道，不知道那是不是我能知道的部分。”克裡斯汀收了手肘，語調低喃地念著，低眉理理淺藍薄紗的衣袖。
“這就是我很不喜歡你最好朋友的一點。不是很重要的事讓你從別人嘴裡聽到總是像流俗小說可笑的劇情開端那樣無趣。”Voldemort眼中閃過一絲淩厲，語調平靜絲滑：“你覺得呢，克裡斯汀。”
“在你的眼裡有多少事是重要的？真有了，一定讓我措手不及無法反應。”克裡斯汀還是不看湯姆，語調有些難過，“不是瓊安娜，只是她又一次提醒我，我似乎一直只在你世界的邊緣；這讓我覺得哪天就跟不上你的腳步了。”
“你這是想讓我對於迪戈裡夫人更加不滿嗎？”Voldemort暫時擱下了刀叉開始有點無奈，“或者，那些關於女人產後心理的書也有參考價值。我以為這是很簡單的事實，每天我究竟和誰在一起的時間比任何人都長？誰離我比任何人都近？明顯我的世界如果真有的主旋律一定是在這裡，那些你不瞭解的才是無關緊要的插曲。”
克裡斯汀一怔，抬起的眸中的光華瞬間綻放的明媚不可思議：“湯姆……”
“也許我真的沒有和你說過吧。不可能有事情比你更重要，沒有你出現的人生我甚至難以想像。但我相信，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一定是充滿瘋狂意味的浩劫。”Voldwmort頓了頓，繼續開口，“我確信我愛你，克裡斯汀，如果這是你一直想聽的。”
看著對面女子臉上慢慢浮現的桃紅光輝，勾起唇：“我假設沒有意外，我現在終於可以繼續不受視線燒灼地用餐了。是麼，我親愛的美麗女士？”
“……好，那我去看艾利克斯。”克裡斯汀努力地憋出一句話，兩頰發燒地回到二樓兒子旁邊。
“我們的艾利克斯又自己醒了呢！”克裡斯汀有些驚訝，俯身輕輕穩穩面無表情嘟著嬰兒肥的可愛笑臉：“真乖呢。”
艾利克斯：不太能全部理解。語言系統的資訊儲備更新看起來最重要，非常重要，其他資訊收集是次要。
公爵夫人沒有踏足過的西莊園，就觀感而言，的確是古老富麗的宅子；雖然甚至沒有一點明亮魔法燈的照明。巨大空蕩的廳堂，墨綠滾銀線的厚重地毯遮住了每一絲窗外的光線，高高的穹頂懸掛著繁複精美的巨大水晶燈，托座上燃燒著上百根蒼白地滾著燭淚的高燭。蠟燭的光線是昏暗的，襯得曼麗而厚重的有年代的古典地毯色調愈發暗沉詭異，綿延地伸向黑暗深處。
地毯上，一個扭曲的人形在痛苦無聲地抽搐，平整華貴的衣衫看起來失去了昂貴的表現，褶皺斑駁。
周圍黑壓壓的衣衫鮮麗的人群，近乎詭異地沉默僵直。
西莊園，也是食死徒不想要踏足的地方；除了黑暗公爵的心血來潮以外，似乎一般都喜歡在這個陰沉潮濕的古老宅子進行純粹的聚眾審判，以高高在上的姿態。
“果然，我越發的仁慈讓很多親愛的朋友有了很多可愛的念頭，比如，現在的帕金森先生？”Voldemort控制這種不可饒恕咒也喜歡用魔杖，省力，也更直接，“眼下在無聲呻吟的紳士最親密的朋友？”Voldemort隨意地魔杖一轉，杖尖滑過的區域，就算是並不需要心虛的人都內心一悸，眨眼，人群裡冒著冷汗的年輕的帕金森先生就被無形的線黏住一樣摔到廳堂的中央，重重的摔擊聲，沉沉地四處回蕩。
“這是個誤會，Lord，是個可怕的陰謀。請您相信我們從來沒有背叛的意思……”萊克帕金森恐懼得渾身打顫地伏地，甚至感覺不到四面八方粘連在他身上的晦澀視線，看著Voldemort摸著魔杖，似乎是很有興趣地帶笑傾聽的樣子雙眸一亮，醜態畢露地幾乎爬上前摟住高大的主宰者的腿，“我們從來沒想過背叛，您知道的……”
“我究竟知道什麼呢，萊克。”Voldemort居高臨下俯視的眼中轉過一絲輕蔑和惡劣，“哦，還有小格林格拉斯先生，你剛出生的孩子還好嗎？那我出生高貴的，大概血統格外純淨而強大小奧斯頓先生？”
繼承人之一的西格格林格拉斯連忙誠惶誠恐保持儀態地上前半跪下，“萊克的意思是我們共同的一直。Lord ,我們只希望組成一個中立的，不，附屬於您的政黨，只是為了回應您的政治改革想法……是那些，是的，那些卑劣居心叵測的人勾結了那些反對你的雜種鳳凰社在散佈謠言、引導輿論！我們只是一個想法……”不得不說，最緊急關頭，在一旁看了很久的小格林格拉斯先生雖然渾身冷汗，很有幾分急智，硬是整理出一條頗為清晰的思路。
Voldemort似乎是被說服了一樣，沉吟起來，周圍死一般的寂靜，甚至聽不到呼吸聲。萊克帕金森慢慢地反應過來，看著旁邊跪得筆直謙卑，一派從容的西格格林格拉斯，臉像被狠狠打了一樣火燒火燎一樣疼，四面八方嘲諷的視線刺得他皮膚刀刮一樣痛。他開始覺得沉默也難熬得可怕，咬著牙，餘光撇過小格林格拉斯，轉過嫉恨。
奧賴恩看看一直掛著諷刺微笑的妻子，後背依舊後怕地全然汗濕。
而老格林格拉斯一直捏著冷汗強力鎮定地在一旁冷眼而觀，看有轉機，忍不住欣慰的同時連忙鬆口氣過來求情：“Lord,這個孩子只是太年輕衝動沒有分寸，請您信任格林格拉斯不變的忠誠。”不談那些有心人的構陷論，還是謹慎地留一線餘地。
格林格拉斯，可不是只有一個繼承人。
Voldemort卻突然漫不經心地問了個奇怪的問題：“你還有一個親弟弟是嗎？萊克。”
“我沒有……是的，我沒有，我是家譜上唯一的繼承人！”萊克帕金森想到什麼面膜扭曲起來，語調切齒，好歹留一絲理智沒有當眾吼出來。
“當然，你不承認。一個被欺騙玩弄的年輕混血女巫生下的私生子。骯髒的血統啊。”Voldemort笑得依舊輕柔。
萊克帕金森狂怒不甘到極致突然腦中閃過一絲清明：“那麼，我也想誠摯而卑微地請問您，當著您所有忠心的追隨者面前提問，您說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呢？您不願意維護純血的利益了？”死死盯著沒什麼反應的男人，突然嘴邊近乎得意地扯起惡意的笑容，“您敢回答嗎？冕下？”
周圍再次死一般的寂靜。
“好問題。”Voldemort緩緩笑了，“不過我想我先解釋一下自己的提問再詢問萊克你的用意更加禮貌。我在為帕金森，傳承上百年古老的帕金森由衷的喜悅。畢竟我能無愧地有風度地表示：我畢竟為這個古老血脈留下傳承，一個比眼前的你成績顯然優秀得多的新的繼承人。鑒於你唯一的可愛的孩子大概幾小時前已經停止了呼吸。多麼可憐而鮮活的年輕生命，他才用稚嫩的眼睛看了三年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他的面目有一種微微蹙眉歎息的真實的悲憫，但有著語調的歡快的對比，更讓人毛骨悚然。
萊克帕金森終於控制不住地大聲吼叫出來：“不！你不敢那麼做！哈，用一個雜種替代純血家主的位子，你不怕激怒在場除了您本人以外所有的純血嗎？”
“你以為我做了什麼？”只是冷眼旁觀有意思的爭鬥復仇而已，Voldemort面色冰冷地掃過每一個再次低下頭的食死徒，“顯然你又在懷疑我現在毫不吝嗇的大方的仁慈。你和你的表妹生下的孩子顯然一開始就不那麼康健，一點點不被發現持續幾個小時的可憐的冷風就可以斷送這條渺小的生命。真是辜負你飽含期待的姓名。做這個的可不是我。”
看著萊克放大的瞳孔，笑意慢慢地放大：“你覺得我有必要說謊麼？對一個將被我廢去魔力系統和思維能力的廢物先生？哦，不用那麼驚訝，我現在不那麼喜歡無聊的鮮血了……”在所有人來不及反應的時候狠辣地連甩幾道不詳的豔麗的冷光，只隱隱聽到可怕近乎錯覺細碎連綿的崩裂聲即刻想起，“我也不太喜歡漫長的陳述發言了，直接點看起來更不錯。衷心地希望你和我能有一樣的想法。”
看看那雙已經空茫混沌的眼神，Voldemort近乎憐憫地歎息道：“好吧，很遺憾，你已經失去了哪怕是基本的符合能力；也就不會感到，任何的痛苦了。也許麻瓜的可愛的慈善組織會願意接受你。”
然後，他慢慢地看向忍不住全身打顫的小格林格拉斯：“被聰明的孩子簡單的利用的傻孩子下場的確已經夠可憐，是嗎？”
小格林格拉斯臉色徹底刷白。
除了最核心的幾個被信任的人，和大量游離邊緣的人，那些處於中間地帶不尷不尬的食死徒，他們自信擁有同樣的高貴血統，例如帕金森，更是無法接受本來平起平坐的家族都在緩緩地位實力上升，留下的家族相對的衰弱。
這種矛盾本來就在與日俱增地聚集，Voldemort血統的徹底公佈和立場言論的微妙轉變是最後的導火索。
原本他們還想找上現在也越發地位微妙的布萊克做最好的號召者，可惜那群瘋子居然對他們不屑一顧。那麼，血統同樣高貴無比的帕金森當擋箭牌和旗幟也堪堪不錯。
我們所追隨的人是一個混血，那我們所堅持的又有什麼意義。
巫師界的面貌在可怕地變化，古拉與傳統被摒棄，可怕的流俗的瘋狂地湧入這個原本還相對高貴寧靜的世界。
我們除了欺騙，什麼也沒有得到。
第一步，至少擺脫一個混血的控制，擁有自由和獨立。
Voldemort慢慢地念了出來，人群中不少人開始忍不住發抖。
“多麼可憐而無趣的掙扎啊，就好像，你們中的一些人那廉價的效忠都來自我的逼迫。”技巧性用語言的渲染力忽略了欺騙，音調沉痛而優美絲滑，“哦，自由、平等、獨立……我都忍不住為你們可憐卑微的要求深感同情。”
因為事件微妙的起因，今天出奇安靜謹慎的阿布拉克薩斯是最先反應過來的，猛地抬起頭，整個人，難得呆了下。
“好吧，讓我們都從這可怕的束縛裡找回自由的呼吸。想要我解除可怕的黑魔標記烙印的，不妨走出來。你們就不需要受制於一個可憐的混血。”
“看，多麼可惜啊。有些事，其實就是那麼簡單。你說是嗎，小格林格拉斯先生，還沒問一句你的名字？”
西格格林格拉斯的臉，徹底失去血色，自嘲地一笑。
Chapter 59
“你們這是在恐懼？恐懼什麼？黑暗公爵對你們失言過、恐嚇過麼，這真是令人委屈的指控啊。”Voldemort看看話落，一個個鵪鶉一樣安靜地縮著腦袋的人群，音調帶了調笑親昵，手漫不經心地上下撫弄著紫衫木的魔杖，“想要解除標記的為什麼不敢站出來呢；也許下次，可沒有這樣的機會了。因為，我會默認，在場的各位可還是想要，虔誠而忠心地追隨我呢。”語調越往後越輕快柔和，溫情得不可思議的詭異。
“那麼，請您遵守您的諾言，先解開我的烙印。”西格格林格拉斯抬起頭，迎著高高在上的男人如有實質的壓力感的眼神咬牙率先開口；事已至此，這倒是他唯一的出路，就算賭輸了這位的內心真正的成算，也沒多大差異了。
周圍是近乎屏息的安靜，冷寂中，不同的角落，透著絲絲縷縷的期待。
Voldemort用近乎銳利的眼神饒有興趣地打量著眼前年輕人的姿態，直到西格格林格拉斯的臉色近乎透出絕望的青灰，才自上而下微笑著慢慢拉起這個腿有些麻痹，幾乎踉蹌的可憐青年：“既然選擇了離開，我們當然沒有了任何聯繫，你自然不再需要下跪。雖然你的背叛讓我心涼，但我們也該學學格蘭芬多的傳統，對有勇氣的孩子一點額外的超值獎賞，哦，當然，還有近乎無私的讓人感動的寬容。”
Voldemort輕鬆的語調讓周圍的斯萊特林乃至一部分的拉文克勞忍不住低低嗤笑，西格格林德拉斯的臉再次白了一下，但低著頭的姿態，依舊站得筆直，只是小腿看得仔細在微微發顫。
這樣的精神壓力和只有當事兩人知道的魔壓灌頂之下，令人意外的，這個挑事的年輕人還是有過人之處的，Voldemort挑挑眉：“很好，現在，格林格拉斯先生，你顯然得到了我的尊重。不介意的話你可以自己伸出你的右手。”
西格愣了愣，不知道怎麼的，心裡隱隱一動，有些莫名的滋味，沉默地伸出自己的右臂，撩開衣袖，露出蒼白手腕上猙獰的黑魔標記，但皮膚上不受控制地浮起一層淺淺的雞皮疙瘩。
“放輕鬆，標記的時候火燒一下刺骨，消除的時候卻像拂去一片黑色羽毛一樣簡單。”看著小格林格拉斯怔然的眼神，Voldemort的語調依舊愉悅，“相遇邂逅值得紀念，但離開乾淨俐落顯然更符合情感關係破裂雙方的訴求，不是嗎？好吧，原諒我無傷大雅的拙劣比喻。”說著，他的杖尖虛虛點著那塊黑色印記，然後，濃墨一樣的色彩像被吸收了一樣慢慢地褪去。
不，很慢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西格有些晃神，事實上，這個過程就像黑暗公爵閣下說的那樣，輕柔快速的不可思議，他甚至沒有一點疼痛的感覺，比撕掉手背上一個可笑的彩色貼花紙還要簡單。
人群開始騷動。
解除了標記的西格格林格拉斯帶著點恍惚，即使是自己預料的結果，到來的時候依舊不真實感的恍惚安靜地站到了一邊。
“希望你的夙願達成後，建立你所期望的成就。”Voldemort的笑容是帶著安慰性質地拍拍這個前一刻命運似乎走到了盡頭的年輕男子，然後再次轉向周圍的人群。
很快，出來了第二個。Voldemort隨意地掃了眼這個小貴族戰戰兢兢一對上自己眼神就心虛地慌亂底下的樣子，不用對照腦中的資料，都知道又是一個大著膽子進了這次的可笑謀劃的傢伙。隨意抬抬魔杖就痛快地消去標記，出奇的爽快讓這個已經心理負荷的男人幾乎是狂喜地忍不住習慣性跪下親吻他的腳尖讚美他的仁慈。
Voldemort都懶得想，既然他這麼熟練真誠完全用不上強迫，那他辛苦加入野心勃勃的自立門戶對自已施壓的野心計畫做什麼。
當然，這個小貴族家主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頓了下，慢吞吞訕訕地站起來走到一邊，走了幾步，幾乎上演滑稽劇一樣又試圖借著剛剛的本能表現辯解幾句：“Lord,我真的是一時糊塗，我一向對您心懷無比的敬意……”
“好了，我的朋友，遊戲結束了，你也可以遵從規則站到我們的小格林格拉斯一邊去了。”Voldemort近乎不耐煩地打斷他，這樣的蠢貨果然是讓他心緒經常躁怒的罪魁禍首。
然後，一個接一個，有的是大著膽子鎮靜地上前，有的是出於心虛迫不及待，有的是猶猶豫豫從眾而上……有點出乎Voldemort意料，最後居然還剩下三分之二靜默的人群，包括，布萊克與瑪律福的眾人。
Voldemort對著顯然不打算動靜，沒有一點令人厭惡的蠢蠢欲動的人群，有些感歎地眼神滑過一張張微微低著的臉，那些有天賦的年輕人一個都沒有少，比如最年輕梅林勳章的獲得者的小斯內普，語調不自覺柔和起來：“這不是做戲，想解除這種不平等的關係的人都可以上前。比如，阿布，我親密的朋友，你就不覺得這樣的控制與被控制的關係，就像我們離開的朋友說的那樣，不公而讓人窒息嗎？”
“瑪律福從不背叛利益。”阿布拉克薩斯瑪律福彎唇一笑，篤定而淡然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當然，您剛才的舉動也堅定了我眾所周知一向不怎麼堅定的內心。”玩笑的語調透著誠意。
Voldemort低眉，掩住一絲劃過的慨然的諷刺，呵，之前他是想要絕對臣服，現在他想試著放權的時候，結局倒是出乎意料的黑色幽默：“啊，這可由不得你呢，阿布。”在阿布拉克薩斯也有些愕然的情況下，Voldemort直接隔著布料乾淨俐落點下魔杖。
阿布拉克薩斯緩緩拉開衣袖，看著有些陌生的光潔如玉的右手臂，第一次真正覺得自己錯了；不用疑問，他剛剛當然認為這又是一個懾服人心的把戲，當然，這次他們的閣下玩得出乎意料的漂亮，雖然他自以為看清楚是作戲，但他的確感受到了誠意。明面上的東西不算什麼，如果能以此換來更大的利益更是令人愉悅的划算，只要能得到上司出自內心的尊重，不是嗎？
但是，他好像錯了；就好像，他認識的那個學弟，真真正正地脫去了求學時的形貌心態，有些不認識了。
“就像你們認為的，只要能得到追隨者發自內心的敬意，有沒有這種虛無的聯繫又有什麼不同？這樣的標記本身才是讓我感到遺憾的不信任的標誌，同時，也是對我過去的不自信和不安的可憐憑證；能消除這樣的證據，我也由衷的高興。”Voldemort看著所有留下的人，卻似不經意一樣笑吟吟對向恍然的阿布的視線。
明面上的東西不算什麼，如果能以此換來更大的利益更是划算。
當所有人都解除了黑色烙印，隱隱脫離心靈上的桎梏的人群忍不住慢慢地擾動起來，甚至不太那麼因為黑暗公爵一旁的存在而下意識過分的拘謹。
阿布拉克薩斯輕歎著：“您覺得， ‘食死徒 ’還會存在嗎？”
“有區別嗎？”Voldemort揚眉橫向狡詐的鉑金大貴族，“就算真的是就此渙散；我能建立，自然也有解散的資格。”
“咳。”阿布用手背掩住嘴唇假意清咳一下，“算起來，出生之後，我都沒見過我的教子呢。”
“是啊，你也可以讓盧修斯來見見他的弟弟。”Voldemort隨意地接一句。
阿布拉克薩斯不知道為什麼有點詭異的感覺，盧克不久才和布萊克家的小姑娘完婚，如果盧克有了孩子，那麼，黑暗公爵的兒子豈不是那個孩子的叔叔？
哦，愚蠢的想法；貴族從來不看重這種可笑的親緣邏輯推斷。
作者:
藍桉
時間:
2014-12-23 16:56
Chapter 60
夜幕下的金色行宮，中央的噴泉雕塑群組，在絢麗的眾百繁複精美的水晶路燈的照耀下流光溢彩，映襯得燈火通明的壯闊莊園群目眩神迷的富麗堂皇。
大量的水晶、黃金乃至清瑩剔透的玻璃元素最大程度地給人視覺上豪奢的衝擊，但即使是聲名在外的瑪律福莊園也不會用那麼多帶有現代意味的裝飾元素，瑪律福願意擁抱所有的美，但骨子裡也依舊是傳承千年的古老家族。
魔法界不缺少古老的莊園，但這是魔法界獨一無二的現代莊園，有著現代社會呼之欲出光怪陸離的感官刺激。但它聞名卻也是因為是一個特權的標誌。
它一定意義上的開放，本質上，就有極強的象徵意義。
鄧布利多也是第一次踏足這個莊園，第一反應，也是怔愣的，然後忍不住輕輕喟歎。他想起了……聖徒最繁盛的時候，蓋勒特落塌的幽美的山上城堡。德國，也是一個從不缺少詩歌與音樂的浪漫的國度；聖徒的中心城堡也一度比童話裡所能有的一切還要迷人。
“鄧布利多教授……”身邊的出自格蘭芬多的孩子有些不安地看著駐足不前的老校長，雖然他們也被這個地方的豪奢驚呆啦，但想到這是怎麼樣萬惡的黑暗中心，眼前的光明富麗一下子變成了染上毒汁的水晶鞋，只有趕緊從腳上踢掉的避之不及。
不遠處幾個跟隨著父母的衣飾精美的少男少女幾聲嗤笑傳了過來，小獅子們漲紅了臉就要撲過去撕咬一樣，張牙裂嘴地狠狠地瞪過去。
“沒什麼，孩子們，為什麼不開開心心進去享受最美好的甜食呢？”鄧布利多笑呵呵地眨眨眼。
這是一個魔法界權貴雲集的夜宴，人們可以輕易根據信仰拒絕黑暗的誘惑，但不是每個人都敢那麼肆意地去拂逆一個當權者。
黑暗公爵用血腥和黑暗暴力地奪取了魔法界的權柄，但他拿來畢竟不是自己橫徵暴斂地尋歡作樂，他給陳腐的魔法界帶來了再一次進步的令人驚歎和不安的序曲。市場上多了越來越多有趣而便利的生活用具，孩子們開始驚歎除了笑話玩具和飛天掃帚外更多的可以探索的神奇世界。
而比這更多的是，是黑暗公爵拿出私產贊助的屬於魔法界獨有的孤兒院和幼齡學前班，以及，為霍格沃茲學生建立的獎勵魔法發明的優厚的學生獎項。
魔法界當然有獎勵魔法創新的部門，比如說梅林勳章。但這些獎項的門檻實在太高了，不是每個人都有阿不思鄧布利多的能力去研究龍血的第十三種用途，也不是每個人都有年輕的剛剛19歲的魔藥大師西弗勒斯斯內普的天賦來創造前所未有的治病魔藥或改良狼毒藥劑。
但是在這個獎項裡，愛惡作劇孩子們一個前所未有的有意思的魔咒就能摸上獎金的門檻，為了偷懶取巧的一種魔法小工具也能評上獎項。
當然，黑暗公爵的名聲實在不怎麼樣，但是，這個設立在霍格沃茲的獎項，卻是最偉大的白巫師認可和共同完成的。連Voldemort也必須承認，名望當真是很好用的東西，沒有鄧布利多的名望，他願意散財頑固的格蘭芬多也不會買帳；沒有他有了兩年的信譽保證和上升的名望值，就算有鄧布利多的保駕護航，那些護崽子的疑神疑鬼的公母獅子也絕對不會同意把自己的孩子送到曾經食死徒的權力中心來參加什麼名流宴會。
要知道，在魔法界，名流和宴會可沒有麻瓜界那麼吃香讓人豔羨，哼，基本就是狡猾狠毒的斯萊特林毒蛇的巢穴嘛！
“我總覺得這是個陰謀，要知道毒蛇永遠是毒蛇，哎呦，莉莉，好疼。”詹姆斯波特委屈地含著淚水看著自家紅發綠眼的漂亮老婆，然後看老婆有點不好意思大庭廣眾讓自己丟臉，很會上杆子爬地摸上嫩嫩的細滑的手，餘光卻洋洋得意地給了某個眼神陰沉沉黑著臉的鷹鉤鼻黑袍巫師一個趾高氣揚的眼神，哼，最年輕的魔藥大師了不起嗎，青梅竹馬了不起？老子還是那什麼霍格沃茲魔法創新獎的首屆最高獎項的得主之一呢，更是今天的特邀嘉賓，不對，呸呸，“莉莉，這就是個陰謀，你想想，當時，我和月亮臉、尖頭叉子，哦，還有彼特，辛辛苦苦研究出來的活點地圖就那麼充公了！”
“那是鄧布利多教授拿過去展覽和讓人示範研究的，多好，總比留給你們這些無法無天的傢伙違法犯紀好。難道你是想說，鄧布利多教授錯了嗎！”一襲火紅長裙的格蘭芬多之花看著自己丈夫欠抽的臉，抬起自己高達七釐米的細長金屬細跟，笑眯眯地又碾了下某人的黑皮鞋，“還有，別以為我沒看到你又去挑釁西弗了。”說著有點無奈，然後低聲呵斥了句不爭氣的讓人好氣又好笑的丈夫：“你有空總是挑釁人家，還不如給西弗找個可愛的女孩子……”莉莉伊萬斯小姐，現任波特夫人深深懷疑，青梅竹馬對自己戀戀不忘，自己二缺的丈夫也功不可沒。
“就他，哼哼，可愛的女孩子哪有敢和他說話的……哦，當然，我們的波特夫人當時就是太善良了！”嘀咕到一半警報神經突然繃緊了波特先生獻媚地討好地一笑。
誰都尊重力量和能力，不僅僅是斯萊特林，實力，無論來自個人還是家族，在哪一個世界都是最好的通行證。當時仍舊在讀的西弗勒斯斯內普破格得到梅林勳章的認可，讓一直和他不對付的劫道者也小震了一把。鑒於不承認的害怕某個陰險的鼻涕精用更加危險的魔藥來報復自己，格蘭芬多四人組很是觀望了一陣時間。當然，查理斯波特拎著兒子的耳朵耳提面命不要得罪狠一個魔藥大師也是一個原因。雖然詹姆斯波特先生很有自知之明地總結一把覺得，早就得罪狠了。
可是，他溫柔的母親，多瑞亞布萊克波特是那麼和藹地眨著眼睛告訴他：“比起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我相信如果是詹姆斯你的話，只要乖乖被那位小先生狠狠嘲諷一頓就可以得到最貼心的幫助。啊，學校時光建立的關係總是那麼純潔美好。”
詹姆斯的玻璃心被那個“貼心”狠狠噁心一把，他覺得，哪怕為了不見到那個讓人恨不得去死的可怕場景，他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悉心保護每一個他愛的和愛他的的人。
然後，波特先生深深感到責任重大。因為，恩，需要他保護的人實在太多了，真是煩惱啊，唉。
莉莉波特扯了一下陷入腦洞大開狀態蠢萌的丈夫，沒扯動，看周圍的人都要進場了，狠狠心，再次用力碾一下丈夫可憐的腳背。這一次，是真沒準備的波特先生一下子吃痛地叫了出來。
周圍，那些明明需要他保護的人們，都投來一個幸災樂禍“我們都懂”的扭曲著五官掩飾歡樂的表情。
詹姆斯波特萎了，覺得世界有點不好；西弗勒斯斯內普破格勉強承認之前盧修斯那個發情孔雀說的預告詞，這果然還算是個美好的夜晚。
詹姆斯默默耷拉著臉和暴力的漂亮老婆進去宴會廳的時候，他也不得不承認，第一眼看到的，是大廳中央的一家三口。
那個俊美得像惡魔一樣蠱惑人心的魔法界的□□者旁邊站了一個嬰兒肥小小年紀就小惡魔一樣漂亮得可惡的沒表情的小男孩，棕發黑眼，眉目像極了他的父親；臂彎上挽著一個溫柔的女子，抹胸的深藍長裙修身得體沒有一絲矯飾，腳上是和莉莉一樣的很高的高跟鞋，只是鞋跟上綴滿燈光下耀眼的藍鑽。
那個鞋跟踩人一定更疼。詹姆斯扭曲著懷著陰暗的心裡腦補著可樂的小劇場，就聽莉莉羡慕地讚歎：“哇，那雙手工定制的鞋真是太漂亮了，明天一定又是雜誌封面款。啊，還有同款的藍鑽耳釘，真是太好看了！詹姆斯？”尾音揚起，繞了詹姆斯耳朵兩圈，哼哼兩聲。
詹姆斯突然覺得腳背好痛好痛，然後恍然大悟莉莉現在這款鞋就是又看了那本該死地天天追著斯萊特林宴會拍的雜誌買的。
他果然最討厭斯萊特林了……
“莉莉，你有沒有覺得，這個色系不太適合你呢？”詹姆斯訕訕地小心地表示。
沒有哪個女人喜歡這種不懂得委婉表示的評價，莉莉的無關不由漂移了一瞬，五指攥緊：“詹姆斯波特，你就不會買適合我的色系嗎？混蛋！”
“莉莉，我昨天在盧修斯那裡看到了綠寶石的同款。”耳邊突然傳來一個不太自在的緊繃著的乾巴巴的聲線，“你說你不想再要福靈劑當生日禮物了，那我今年送這個好不好？”
詹姆斯扭曲了一下臉，考慮在這個金碧輝煌的蛇窩裡形單影隻、動武成功的可能性，然後他突然眼一亮：“小天狼星，這裡！”
然後，一隻蠢鹿和一隻笨狗眼淚汪汪激動地會師了。
身後，一個黑髮黑眼的年輕俊秀的紳士和一位紅發綠眼的漂亮女士都狠狠抽了下眼角。
隱隱看著這裡的艾利克斯裡德爾小朋友，板著漂亮的小臉，內心再次扭曲了一下淡定下結論：這樣衝動無腦傻乎乎的格蘭芬多現在都要下血本慢慢周旋，他的父親，當年果然太幼稚了。哦，年少輕狂。要原諒年輕人。
正跟眼前的湯姆會晤的鄧布利多笑呵呵繼續淡定臉：“年輕真好不是嗎？”
Voldemort勾起一個虛偽的優美的弧度，假笑著點頭：“是啊，愛是最偉大的力量啊，鄧布利多教授。”
鄧布利多頓了頓提眼鏡架的手指，而感覺腳下一歪的克裡斯汀悄悄扭了下湯姆，Voldemort詭異地停頓了一下，繼續完美地開始虛偽言辭。
周圍人對著這種極具強烈意義的會面，隱晦地揣測紛紛交談中可能的暗含機鋒。
角度剛剛好能洞察全域的小艾利克斯，再次感到了真理者的大寂寞。
Chapter 61
這樣的宴會多了也就不覺得緊張了，但是克裡斯汀這樣周旋一天還是會覺得乏累，尤其是腳，雖然鞋底已經相當舒軟，這樣站一天，還是感覺酸痛無比；撐著最後一個賓客離場，就迫不及待讓梅可拿了雙軟底拖鞋換上。Voldemort一回頭就看見了妻子忍不住齜著牙抽冷氣的模樣，忍不住笑了。
“你還笑……”克裡斯汀委屈地瞪一眼，依舊軟軟的沒什麼威懾力。
“你這是越來越嬌了。”Voldemort輕笑著說著，卻上前一個打橫抱起，引起妻子一聲低呼，俯下身用曖昧的熱氣哈得克裡斯汀埋怨地直縮，“我抱著你一定一點也不疼。”
隱在暗處的小精靈開始現身清理殘羹冷炙，艾利克斯面無表情把小身子背轉過去，然後，鎮定地微微踮起腳尖，伸長手穩穩地捏住一個他盯了很久的盛著顏色深咖浮著奶沫液體的玻璃杯盞的細腳，拿下來，剛抿一口，就聽到自己母親的驚呼：“艾利克斯？！”
角度計算錯誤。
應該惡補這方面常識。
這只是個教訓，不是結束。
艾利克斯拿著雞尾酒的玻璃杯緩緩轉回來：“我以為，加入香醇咖啡和濃厚牛奶的百利甜酒本來就是女人和小孩的飲品。”
“……你真那麼以為，就不會偷偷摸摸去拿了，艾利克斯！”克裡斯汀推了下丈夫下了地，有些生氣地上前，但看著兒子眨巴著的深黑的漂亮眼睛，最後還是無奈地揉兩下深棕色的軟軟的頭髮，“艾利克斯，我相信那個孩子的標準一定不包括兩歲的小傢伙。”
那是什麼樣的凡人標準？艾利克斯微微舔舔唇邊泛著辣味的甜美滋味，覺得不過如此；如果不是他的媽媽之前就耳提面命，宴會期間還總分神盯著他，他也不會那麼深深地感興趣，拿不到都像有只貓爪子在心裡撓一樣。
“你唯一的錯誤就是，你甚至忍不了最後的兩分鐘。”Voldemort似乎有些失望地揚眉冷靜地總結。
“是的，我贊同您這個結論，父親。”軟軟糯糯的聲音同樣嚴肅地深刻反省。
……克裡斯汀頭痛地按按太陽穴，覺得不插手湯姆寫得滿滿的教學計畫一定是個錯誤：“在有條件的情況下，孩子的飲食學習還是按專業意見來比較好吧？”
“媽媽，我不得不再次，嚴謹地質疑你口中那些妄自宣稱專業人士的水準。”艾利克斯指尖繞了繞，很從容地往嘴裡又松一口，嗯，這次喝下了大約5ml，看著媽媽瞪大的眼睛，很冷靜地繼續軟軟的聲線，“為什麼我們不相信實踐與真理，自己嘗試一下呢。您最遲明天早上就會知道，這點微薄的酒量會不會對我的身體產生影響了。”
事實已經造成，艾利克斯的臉繃不太住了，有些小得意地眉眼彎彎斜眼看向父親：“通向目的的方法從來不止一個。”
“是啊，但結果總會是驚人的相似。”Voldemort涼涼地開口諷刺，“也許我沒有告訴你，我兩歲也喝過一口杜松子酒，可惜，第二天結果非常不好。”
“頭非常疼，省掉了兩頓麵包，還要加上再次被惡意扣掉的接下來的晚餐。”Voldemort興致勃勃地挑眉提議，“我覺得歷史重演一定非常有警戒意義，你覺得呢，亞歷山大裡德爾先生？”
“……我覺得，這種毫無意義的惡意教學不適合孩子正常的身心發育。”艾利克斯聲音弱了幾個分貝，乾巴巴地張大著可愛的大眼睛霧濛濛地開口。
“湯姆，你明知道結果也不攔著艾利克斯？”克裡斯汀扁著嘴雙眸泛霧。
Voldemort頓了一下：“深刻的教訓有利於記憶。”
“我的記憶力不需要外力干預也會非常出色，父親。”艾利克斯一字一句慢吞吞地抬著小臉口齒清楚地分析，“您的行為只能反映，您對和你相似的幼生個體滿含不必要的複雜心情。我必須在此嚴正警告，您這樣的行為將與我們之間感情的長期發展造成顯而易見的負面影響，不利於我們之間關係的良性進展。”
“不准提我的背帶褲！我早就預料穿背帶褲不是個好主意。”兩秒後被懸在半空中的艾利克斯憤憤不平地蹬兩下小短腿，“我可以認為你惱羞成怒了嗎，父親！”
“可以，而且顯而易見作為當事人你要為我的怒氣付出代價。”Voldemort假笑著，語調令人毛骨悚然的驚人的溫和。
克裡斯汀，實在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眼看艾利克斯蔫頭耷腦地被湯姆拎著進了壁爐回白玫瑰莊園了，克裡斯汀覺得，還是不要打擾他們父子的感情“交流”了，彎彎唇，趿著拖鞋也從壁爐旁的精緻銀盒裡拿一把飛路粉，打算回去先去圖書室坐會兒。
二樓，克裡斯汀感覺坐了很久了，但在空闊的空間呆著感覺有點覺得不習慣了，想著湯姆也該把艾利克斯送上床了，畢竟都快10點了，就拿著還沒看完的書，起身抄近路從湯姆書房穿過去去臥室。
經過收藏室門口的時候，克裡斯汀突然聽到裡面有一點聲響，頓時住了步子；但再細聽，又似乎沒有了聲音。
“湯姆？”克裡斯汀走近了些，心底突然有些不安，有些小心地叫一聲，然後，幾秒鐘後的靜默後，裡面又傳來了湯姆的聲音：“嗯，我在找東西。”
很熟悉，可又有些不對；在想清楚違和的地方之前，舒了口氣的克裡斯汀就放心地手搭上門把手一壓，門應聲劃開：“艾利克斯已經睡……梅林啊。”
密閉的屋子裡，空氣有些沉悶，在隨著克裡斯汀推開門灑進的一片光亮裡，一個熟悉的修長俊美的半透明人影轉過身深深地看著她。
似乎，是湯姆十年前的樣子。雖然湯姆的模樣幾乎是沒有變化的，但她熟悉他，他的眼神，他的神情，和面部微妙的細節，還是有變化的。
半透明的虛影略走近幾步，眼神掃了眼克裡斯汀胸前垂蕩著的掛墜盒，眼底閃過一絲了悟：“你好，美麗的女士。初次見面，我是Lord Voldemort。”
他的語調是克裡斯汀熟悉的誘惑嘶啞：“看起來你並沒有疑惑的神情，那麼請允許我猜測你比我預想的還要與我關係親密。艾利克斯，是我的孩子？”
“這只是個魔法意外，既然你知道，就會明白我追求魔法的路上總是充滿意外和危機的。雖然現在的我不認識你，美麗的女士，但我相信你也不會拒絕為我提供一個隱秘的場所是嗎？噓，不要驚動任何人，時間的縫隙充滿意外，你也不想為我帶來危險是嗎？你可以認為我來自過去。”如果是“自己”，會把重要的東西交給信任的人保管並不意外，比如，一個親密美麗的情人。但現在出現了點預料之外的東西，“自己”現在就在這裡？真是……糟糕。
克裡斯汀微微退後幾步，眼前的男子比起湯姆，甚至舉止更加文雅可親，微笑都帶著暖意，卻莫名給她危險的感覺：“……湯姆？”
眼前的男子微微皺眉，語調困惑而絲滑：“我沒有和你說過我不喜歡這個名字嗎？還是，一個拙劣的試探？那麼，我必須說，這個作法很讓我困擾和不悅。”
克裡斯汀深吸一口氣，慢慢說：“放心，這裡沒有旁人……湯姆！哦，聲音洪亮！湯姆裡德爾！快來收藏室！二樓收藏室！你究竟做了什麼！”在男子愕然的眼神裡，她幾個後退步移到門外氣急地開始尖叫。
Chapter 62
突然響起的尖利而熟悉的女聲瞬間環蕩在整個宅子，房間裡的Voldemort瞬間頓了一下。
“……看起來媽媽很不高興，父親。”揉揉耳鳴的耳朵，艾利克斯奶聲奶氣一本正經地搖搖頭，小眼神卻壓抑不住地冒出興奮的光芒，“你在收藏室放了什麼呢？”
“亞歷山大，需要我提醒你的正常睡眠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十二分鐘又四十二秒嗎？”Voldemort眯眼，伸手，壓壓棕色的軟毛，惡意地搗得亂蓬蓬的。
兩隻手齊用力，努力推開頭上的大手，生氣地捋幾下，艾利克斯抬起小下巴哼兩聲：“我覺得作為家庭一份子，我有責任和權力去觀察任何威脅家庭和諧的非常事件。”
“你更有責任好好體驗一下酒精揮發在體內的樂趣。”Voldemort起身，順便把兒子強力推倒塞到被窩裡去只剩兩個憤憤不平的圓溜溜的眼睛，“現在，睡覺。你不會希望我說第二遍，小裡德爾先生。”
收藏室。預料到猜測出現失誤結局滑向不可預知的情況的時候，半透明的自稱來自過去的魔王先生下意識撥動著一頂顏色暗沉古樸的冠冕，事實上，這也是他唯一能觸碰的實物。不然，他也不至於如此被動。
他半低著眉勾勾唇，有些自嘲，又有些像自言自語：“難以預料，我覺得我從來沒有結婚的打算。”語調絲滑婉轉，依舊帶點調笑地漫不經心：“還是和您這樣一位女士。我現在沒有一雙實質的耳朵真是幸運，不然我敢肯定我一定再也用不上它了，鑒於我們之間過於接近的距離。”
克裡斯汀聽眼前的“湯姆”語調熟悉的調侃，剛剛的勇氣和怒氣用完，惱羞的鮮花一樣的色彩頓時暈滿臉頰，蔓延到白皙的頸脖；這種感覺太微妙了，畢竟，眼前的虛影不知道為什麼給她的感覺真的就是湯姆。而現在，情況像是，一個還沒有遇見到她的丈夫像被她驚到啦……這是讓她生氣的地方，無論如何，湯姆一定做了什麼該死的危險的魔法實驗；而現在，是她被他糟糕的實驗弄得不知所措。
難道是要告訴她，這種黑魔法實驗的後遺症，是她有可能在家裡任何一個角落，不定期撿到一個不同年齡段的丈夫嗎？！
……如果是真的，但願讓她能撞到一個艾利克斯那麼大的！她一定會好好地捏捏這個可惡的傢伙的。
潛意識裡，她的理智覺得眼前的虛影不可行，但看著他熟悉的神態又忍不住有些放鬆親近，甚至當著這個陌生的年輕的“丈夫”開始滿腦子塞滿胡思亂想。
“那麼你可以不必為這個問題困擾，畢竟你我都知道，顯然你並沒有這個資格。”克裡斯汀聽到身後幾乎一樣的聲音，下意識眉目一緩，眼裡就帶出明媚的笑意，眼前的冠冕不由看著突然像被點亮的美麗的女子愣了一下，但轉眼，這位女士就被主魂一下子帶到身後。
“非常讓人意外，我甚至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或者，該叫你冠冕？畢竟是拉文克勞冠冕的力量驚醒了你的意識？”眼眸眯得狹長，語調不緊不慢，卻一眼不錯地緊緊盯著眼前的半透明人影，“看起來拉文克勞留下的東西有還沒有被瞭解的神秘力量，而我把你再次拿出有求必應屋放到收藏室的確是一個錯誤。這裡的魔法器具收藏想必都報廢了？”環顧一室失去昔日動人心魄的迷離光彩的器具，Voldemort必須承認，不喜歡打理收藏室的確不是一個好習慣。
“的確要感謝你一貫的狂妄和慷慨。”冠冕彎唇，勾起一個一模一樣的似笑非笑的弧度，語調自然，卻謹慎地微微換了姿態。
“是啊，你已經不像我了。鷹類的謹慎和讓人發笑的猶疑看起來讓你印象深刻……”Voldemort虛偽的周旋言辭說到一半，身後傳來幽幽的柔和的女聲：“湯姆，你和自己吵架之前，能不能先向我解釋一下現在的情況？”
看著瞬間失語的主魂，冠冕笑了，有些悵然好笑：“……很有意思。”
“克裡斯汀，你要知道，我追求魔法的路上總是充滿意外和危機的……”Voldemort隨口就帶著安撫意味用絲滑的語調，帶著深深的溫柔的眼神開口，卻看見克裡斯汀的眼神慢慢地古怪起來。
他很是瞭解問題關鍵的直接眼神一利轉向冠冕。
冠冕事不關己地一挑眉：“哦，這句話我剛剛似乎說過了。”不帶著好意地近乎愉悅地放大唇角弧度：“顯然，從言辭的豐富度來看，你要比我更加敷衍和不帶誠意。我想我能大膽地猜測，顯然我眼前的美麗的夫人對魔法沒有多高的造詣，以至於你甚至懶得不願意多加言辭來進行你覺得徒費口舌的解釋？”
……一種，微妙地被自己出賣的感覺，很奇妙。Voldemort很是鎮定地沉吟著，腦中卻不由瞬間淩亂了下，半垂眼眸，擋下自己妻子倏然重量感加強的視線：“克裡斯汀……”
“父親，那個年輕的Dad看起來要逃跑！”當Voldemort對上克裡斯汀蒙著霧氣的委屈眼神正有些晃神的時候，耳邊一個稚嫩的聲音突然高高拔起，眼神頓時為之一清，一隻滑在袖中的魔杖陡然拔出，瞬間輕易就用無形的線困住已然半化青煙的冠冕：“我正在為你的結局而深感猶豫，顯然你為此主動作出了我不必為難的選擇。”語言一如既往的動聽，聲音裡卻是不屑于眼藏的惡意和嘲笑。
不知名的作用於靈魂的咒語似乎讓冠冕失去了言語的能力，只能看到他憤怒地在咆哮，臉扭曲得如同深淵爬出的惡魔，令人膽寒的惡意如冰風冷雨，即使有著舒服，也幾乎讓人壓抑地排山倒海地壓來。
這才是真正的年輕的黑暗公爵，退去彬彬有禮和優雅迷人的偽裝面具，只一眼都讓人膽寒。
而直面這樣穿刺剜骨般的強烈惡意的艾利克斯似乎愣住了，傻乎乎地愣愣地看著這個年輕的“爸爸”慢慢被壓縮成一團濃墨一般的霧氣，然後，被爸爸帶著冷笑重新塞進一隻不怎麼漂亮的冠冕，又加了一打五顏六色的魔咒光束。可是冠冕依舊在躁動地掙扎，幾乎要躍出桌面一樣讓他忍不住小心地倒退幾步。當那只冠冕終於徹底安靜之前，一聲淒厲而帶著濃濃的不甘和狂怒的嘶吼讓他整個小小的身軀呆了下。
他不得不潤潤幾乎乾涸的喉嚨，乾巴巴地評價：“父親，你的聲音聽起來真不好聽。”
Voldemort眼底冷銳還沒有退去，聞聲，幾乎氣笑地切齒轉過身；剛剛可怕的一幕似乎光影重疊，艾利克斯下意識僵了下，眼眸水汪汪的，真心實意地開口：“我喝醉了，真的，我覺得我需要去好好睡一覺。我一直覺得您的聲音比音色最好的大提琴還要醇厚，比鮮花還要芬芳，比蜜糖還要甜美……”
克裡斯汀還勉強繃著的臉，終於撐不住地笑了。
“你現在不是應該在你的床上嗎，我們的亞歷山大裡德爾先生？恩？”
艾利克斯一聽，忍不住漂亮的眸子一彎，面上又扳成面無表情努力深沉的模樣：“顯然，我的決定是正確的。在你們進行無聊的大人的談話溝通的時候，一個清醒睿智的旁觀者真是必不可少，不是嗎？”
“那麼我也必須重申顯然被小裡德爾先生拋在腦後的警告。我想我們需要補全你缺失的必不可少的教育，從明天開始，你把家規家訓每天抄30英尺。”Voldemort手裡還把玩著看起來暗沉普通的冠冕，很有威脅意味地看向強撐著看著冠冕有些打抖的小男孩。
艾利克斯微微瞠目地結結巴巴地說：“可，可是，我覺得，我們家，好像沒那個東西。”
“我們讓貴族臣服，當然要瞭解貴族的世界和規則；我們要淩駕傲慢的純血，當然要拿出讓他們心悅誠服的力量。是的，顯然家族傳統的缺失很讓人遺憾，為了補足，為了你更好的發展，你可以把整個魔法界家族的家規家訓都好好瞭解一下。”Voldemort很是語重心長地溫和地開口，然後還不忘輕描淡寫地加一句，“當然，我相信你一定像你一直宣稱的那樣睿智而目光長遠。我說的範圍，當然不限於不列顛。”
艾利克斯，出生就聰明得可怕的小怪物同學，第一次明白：
什麼叫眼前發黑；
什麼叫前途無亮……
“我覺得，我們可以好好商量一下。”再次被送上床的短手短腳的小男孩依舊不忘垂死掙扎，伸出嬰兒肥的帶著十個小肉窩的一雙小手試圖博取同情地晃一晃，“父親，你再仔細地看看，這是一雙兩歲的幼嫩兒童的手。”
“你在偷偷拿酒杯的時候，可以選擇性忽略自己的年紀。我覺得我也有這個權利。”Voldemort不為所動地語氣涼涼，“不用指望去對你的母親撒嬌，她已經不管你的教育了，因為你和教科書永遠相差徑庭的成長模式一年前就讓她深感挫折。好好享受你最後一個不用抄書的夜晚吧。晚安，永遠不安分的年輕的小裡德爾先生。”
“……晚安，父親。”艾利克斯蔫蔫地癱在被窩，雙眼呆滯地放空；眼看黑暗充盈眼眶，在門外最後一束光線消失的前一刻，他忍不住，對著背光的修長人影彆扭地開口，“我還是更喜歡現在的您，父親。”鑒於他十幾分鐘前看到的好像是年輕的父親。
他想想又很有氣勢地補充一句：“這讓我比較有發展和實踐親子關係的信心和興趣。”
當然，回復他的，只有毫不留情的關門聲，黑暗裡的小男孩不高興地扁扁嘴，哼了一聲，一蹬被子氣呼呼地翻身過去。
所以說，這就是他一直英明睿智地不去浪費感情的最主要原因。
不一會兒，門再次滑開，他控制著幅度瞟一眼，空空蕩蕩；有些失望地下移視線：【納吉尼？】
【艾利克斯，聽說你喝酒了？你一定會和Voldy一樣一晚上都睡不著了！】甩著尾巴，好不猶豫地滑進艾利克斯的被窩，一下子惡作劇地纏住小小的男孩，【不錯，很軟很暖，比火爐還棒！你比Voldy小時候暖呼舒服多啦！】
艾利克斯吃力地痛苦地喘口氣：【可你那時候一定不是這樣的臃腫的身材！嗷，重死了！快放開！】
Chapter 63
Voldemort進主臥的時候，窗簾拉得嚴絲合縫的臥室裡，只有角落一架落地燈投下一圈昏黃的光暈；克裡斯汀的臉埋在陰影裡，看不清楚是不是已經睡了。
他下意識放輕步子自行先進盥洗室洗漱，換了身睡衣才悄無聲息地慢慢走到床邊，然後就發現自己的妻子的眼睛，就那麼沉默地看著他。
他愣了下，很自然地熄了落地燈，掀開一角厚綢的被子也躺進去。
“艾利克斯睡了？”克裡斯汀看湯姆甚至沒有交談的想法，只是摟住她拍撫著讓她睡，忍不住主動打破沉默。
“是的，至少乖乖地呆在床上了。”Voldemort輕聲地緩緩地回答。
“……你就沒有什麼要解釋的嗎？”克裡斯汀心頭泛上委屈，彆扭地推一下，“就算我聽不懂，就不能有知道的權利嗎？何況你可以解釋給我聽。”
Voldemort的眼眸在黑暗裡陰陰地暗了下，絲毫不覺得維和地給冠冕記上一筆，語調輕柔而無奈：“不，我只是不希望你接觸這些，顯然，你值得一個更好的世界。”
克裡斯汀伸手，用柔軟的指腹摩挲著身邊男人的眉眼；她一直知道他是狡猾傲慢的，後來，她甚至接受他是陰狠冷酷的。但她也知道，她會那麼輕易地接受，一方面是她那被溫和的性格和後天的教養掩埋在骨子裡的自私作祟，另一方面，是因為在她這裡，她看到的他至少是柔軟的，後來她甚至自私地高興，那幾乎是他所有的柔軟。
女人往往迷戀那些行走在黑暗和血腥的優雅而致命的男人，那是因為她們骨子裡的狂妄和毫無邏輯可言的浪漫幻想，總讓她們以為自己會是不同的。
多麼幸運，她只是賭對了。少有的幸運者。
“我已經過了當一個被供奉在象牙塔的公主的年齡了。我喜歡聽你的情話，女人都喜歡；但我從來沒有表面那麼好，比起玻璃溫房一樣安全漂亮的世界，我更喜歡呆在你的世界。”不管那個世界多麼殘酷冰冷，她也想做到她所能做到的極致：也許，不，是一定，她當然是改變不了那個世界的，但她至少願意給他她所擁有的一切溫暖；如果那個世界真的非常寒冷。
她也想回報他，這個最初用甜美的高明的半真半假的謊言在她靈魂裡扣上婚誓的契約，但一直願意用他有的能拿出來的柔軟的耐心捧她在手心的人，以及將這份善意連綿到和他們血脈相連的艾利克斯身上。
Voldemort有些真的無奈：“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當然是可以的，畢竟，這也已經不是需要高明的咒語保護的秘密了。”
“……需要咒語保護，是因為這甚至曾經是你的弱點？”女人在某些時候總是可以令人驚訝的敏銳，尤其，是對待她愛的人。
顯然，Voldemort也有一點訝異，但也不至於因此左右情緒，但他輕緩的語調還是有些重心遊弋：“好吧，如你所想，這就是施加在我自己身上的一個黑魔法，在我的預想裡，會做很多次，也許是七次，因為我喜歡這個數字&”
“湯姆！我想聽重點。”克裡斯汀一個氣急，乾脆在自己枕躺的半裸的胸膛上磨磨牙，沒用力，但癢得Voldemort不由一縮，討饒地把她換個姿勢摟好。
“你知道我所取的新名字的含義嗎，這個法語單詞？”他那麼說著，但並沒有希望克裡斯汀回答的意思，就有些語調晦澀地喃喃低笑地念出答案，“是飛離死亡。這樣，你明白了？”
“為了永生的黑魔法，最危險的禁術？”克裡斯汀徹底拔高音量，強自頓了下，像勸服自己一樣切齒地慢慢開口，“好吧，我不該忘記你的名號，本世紀最危險的黑巫師，繼德國那位後這個名號的新任持有者，你……我能看見那麼完整的你真是奇跡。作為全O成績的保持者，你一定記得魔法史上那些觸目驚心的例子，那些曾經觸摸這個領域的黑巫師，不是徹底瘋狂到自我毀滅，就是嗜血殘虐到史書留名，還有的屍骨無存，或者容貌身軀被腐蝕摧毀……還是，你覺得自己一定是最聰明的？會成為從沒有過的成功者？！”
“有能力的人總是會沉迷自己的力量的。我告訴你一個你絕對猜不到的秘密。”Voldemort想了想，決定不無聊地去提醒克裡斯汀至少前兩點他一直良好貫徹得符合人們心中極端黑巫師的最高標準，很有技巧性地轉換克裡斯汀的關心重點，看克裡斯汀顯然不由自主地話端吸引看向自己，他相當得意而嘲諷地一勾唇，顯得他的面容邪惡而興奮，“你所崇敬的最偉大的白巫師，年輕的時候可也做過統治麻瓜的熱血的夢想；你知道我不會騙你，左右也許它將不是秘密了，最大的證據就是，他和德國的蓋勒特格林德沃，好吧，上世紀最危險的黑巫師年少時可是你絕對無法想像的親密朋友。呵，領導和擊敗格林德沃？無聊的把戲，簡直是鄧布利多這輩子最大的謊言。”
“……你怎麼知道，湯姆？”克裡斯汀腦子暈了下，有些反應不過來，卻本能地猶疑地瞥一眼湯姆，下意識反問。
Voldemort覺得，也許拿來這個當搪塞的話柄依舊不是一個好主意，然後他的語調變得又輕又快：“……在你不知道的時候，我經常去高塔拜望那位前輩。啊，這不是重點，我親愛的克裡斯汀。我也曾經和你說過一次，不是嗎？當保持一定聯繫，就有適合的人上門，主動將這個秘密交到我手中。原因，其實也很簡單，雖然也許更讓你匪夷所思。曾經的德國聖徒大多數都沒有放棄信仰，他們依舊蟄伏與期盼他們的王回歸，希望他們的王放下心結走出自囚的高塔。我曾經都困惑過的，你知道的，為什麼那位前輩不願意重新開始，在他擁有資本的時候，答案當然不是可笑的劇本上說的那樣被感化和為自己的殺戮愧疚贖罪，那簡直就是笑話；原因比最誇張的戲劇還要動人。上世紀最出名的黑巫師和白巫師，是一對老情人呢。為了鄧布利多，蓋勒特格林德沃這位癡情的魔王顯然願意做一位騎士守護鄧布利多的信念，即使，他不是那麼贊同。”
克裡斯汀安靜了很久，終於再次開口：“我說過的，湯姆，其實我沒那麼好，會很自私。不管你說多少，對那些我也會有好奇心但卻沒那麼多多餘的精力，作為最接近你這位傳說中的黑暗公爵的存在，一個你顯然就已經能耗盡我所有的精力。我還是只想知道一點，那就是，我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多少呢？”
她慢慢抬頭凝望著丈夫俊美的臉，語調卻幽幽冷冷：“以及，為什麼我們還是沒有談到那不知名的黑魔法實驗？”
……魔王陛下開始有了個新的值得深思的命題：他心愛的公主越來越不好騙究竟是好事還是悲劇的開端呢？
魂器的存在終於還是在公爵夫人的眼皮底下曝光。
這一次，克裡斯汀用了更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以至於她確信她今晚再也睡不著了：“所以，你居然將自己的靈魂當土司切片了好幾次？我真懷疑你還明白那是你自己的靈魂。力量來自靈魂還是血脈都還是未知命題……你，你怎麼敢呢，湯姆？靈魂是重要的，針對靈魂的黑魔法是最禁忌不可觸碰的。這是黑魔法防禦課最基本的教條吧？還是像你這樣的天才都可以隨意忽視權威嗎？我再一次為我還能看到居然還算正常的你而高、興、萬、分。”
Voldemort相當從善如流地流暢地表示：“我明天就再次去密室把冠冕收回來。你也看到了，分裂了三個魂片在外的時候我還是能保持相當程度的冷靜。”
“……不，我是終於明白，你的喜怒無常陰晴不定暴躁傲慢不計後果的瘋狂任性，等等，非常不穩定的外在表現的根源了。”克裡斯汀語調終於有些接近麻木的冷靜了。
Voldemort被大量的偏向負面的形容詞鎮靜地衝擊了一下。
很好，克裡斯汀說實話了，恩？不過：“親愛的克裡斯汀，你把我所有的你不喜歡的性格缺陷都推給我的靈魂分裂……實在是意外的可愛。”他覺得他體內屬於岡特的瘋子家族的血液會哭泣的，哦，還有他可歌可泣顯然足夠解釋他成年瘋狂的陰暗童年記錄。
克裡斯汀也要思考一下，明明現在是她站在理論勝勢，為什麼感覺她又爭氣地想躲進被窩？
明明，這個顯然應該理虧的可惡的男人還能遊刃有餘地笑話她。
正常人，和危險的有反社會傾向的好像也實施過的恐怖主義者的區別？
Chapter 64
這一年的四月對很多人來說都是不平常的開始，據說德國某個小鎮的居民從夢中被生生驚醒，第二天，普通的麻瓜震驚地在附近找到一片屬於曾經的灰色高塔的廢墟。沒有人知道這篇猙獰地對他們譏笑的廢墟從何而來，但它的動靜太大，太讓人不安以至於無法隱瞞。
最終，各國的報紙頭條，就是曾經聞名歐洲的一座著名監獄坍圮了，很不幸，它唯一的囚徒，是至今可以讓一代人從噩夢裡驚醒的德國黑魔王，蓋勒特格林德沃。這大概是最不受歡迎的愚人節玩笑，更可怕的是，它不是玩笑。那位上世紀最著名的黑巫師的動向成了很多人最關注的動向，安靜的受害人再次開始控訴和傷口疼痛，這樣大的連鎖效應讓媒體人很糾結當初刊報決定的正確與否。
當然，他們馬上就不用糾結了，因為，聖徒的標誌，高調而耀眼地重新出現的德國的大城市慕尼克的上空。
於是很多人的目光投向了霍格沃茲，這位依憑成功擊敗格林德沃躋身成為本世紀最偉大的白巫師，並依舊在人們心中牽制著英國黑暗公爵的偉大老人。
人們對偉人的期待總是太高，期待的時候不顧及他們的意願也要供上神龕，不被滿足的時候卻會格外苛刻。
四月下旬，一個新的留言席捲了整個英倫魔法界，並以悄然而迅捷的速度蔓延到整個歐洲的魔法界。
當年巔峰對決的兩個世紀人物，曾經是親密得你我不分的朋友，哦，這個說法聽不懂；那換一個，戀人。
這對於很多人來說是最吸引注意力的事件，但對於白玫瑰莊園的三個主人來說，還是Voldemort要閉關去補靈魂更重要。
“父親，你真的不是只為了你閉關期間的安排以防萬一就替那兩位公然地宣告世界嗎？”艾利克斯嚴肅深刻地努力抬臉瞟一眼，深深的鄙視。
“阿克利斯家規的第二十一條是什麼？”Voldemort微笑著低頭。
“……不要隨意質疑長輩的話，不管你是否認同，那都有你可以學習的地方。”艾利克斯木然機械地背誦。
“你今天抄了幾英尺了？”Voldemort繼續微笑。
艾利克斯默默背轉小小的身軀，背影被夕陽西斜的光線拉得格外淒涼……
“湯姆，你們非要這麼相處嗎？而且，我現在真的很懷疑一個能分裂自己靈魂還會到處亂扔，甚至放在霍格沃茲最近才想到拿回來的父親的榜樣問題。”克裡斯汀有些想笑，又忍不住刺一句，“另外，你這樣散佈的行為，就不會觸怒你尊敬的前輩嗎？”
“相信我，我只是幫他做了他不能做的事，為此我甚至可以贏得我的報酬。”Voldemort笑著吻了下克裡斯汀的眉心，“最近只能你自己好好看著艾利克斯這個不省心的傢伙了。”
“……我還是覺得我的兒子比你省心多了。”克裡斯汀毫不客氣地嗔他一眼，然後，勾住他的脖子，吻住男人微薄的雙唇，一點即離，“我知道你的粘補手工作業可不想聽起來那麼安全；你總不會收服不了你的魂片，是這樣對吧？”
Voldemort失笑克裡斯汀依舊的溫柔綿軟裡總開始帶著刺兒了：“我想，是的。”
五月，聖徒全面崛起，聲勢籠罩大半的西歐，直逼英國，鄧布利多的沉默讓人不安的同時，人們終於發現了，食死徒的消失。
多少人懷著不同的心裡等著這兩個勢力的碰撞的時候，才猛然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食死徒已經全面消失在人們視野。
鄧布利多緘默的時候，黑暗公爵也並沒有任何發聲；就好像，他們都篤定，這就是終止點。
六月的時候，聖徒安靜了，就好像盤踞在英倫半島屬於黑暗公爵的勢力；他們存在，但他們並不是時時刻刻都要體現讓人不安的存在感。
六月末，風平浪靜，霍格沃茲的那位老人終於出聲了，他的話非常簡單：“人都不能否認過去，我們曾經親密過，也因為理念走向分叉決裂過，但我不會否認的是，我們依然相愛，這與立場無關，也和正義無關。”
他們分離和不見面半個世紀，鄧布利多原本以為，這也會是永遠。
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的錯誤買單，他覺得他們回不到過去；但他以為一向默契的蓋勒特，這一次似乎不是這麼想的。
而這個時候，德國的一座豪華寓所裡，金髮碧眼筆直制服的年長陛下也並不高興，甚至有些出於羞惱的惱怒；他依然不太敢去見阿不思怎麼辦？他還沒想好怎麼辦？
那個，狂妄傲慢的後輩，居然直接與他的下屬達成協議不經他允許就把他拉出，咳，他住慣了老地方。
說好的等阿不思先來的。
這麼沸沸揚揚居然要阿不思來收場……有一種阿不思果然被欺負的即視感。
一個話題中心平息的方法，除了時間，那就只有另一個新的話題來覆蓋。
一個破舊的酒館，一個衣著灰撲陳舊的有些神經質的女人局促地捏著酒瓶，卑微而不安地結結巴巴地對著對面的老人提議希望可以有一份穩定的工作。
這個落魄的女人沒有什麼拿得上檯面的特長，唯一稱得上可以讓人多看一眼的，就是出自預言家血脈的特裡勞妮姓氏。這甚至是她糊口的最後的東西，讓很多人姑且相信她的語言的工具。
而酒館的隔間，在兩個高鼻深目的標準日爾曼血脈的嚴肅男人詭異而正經的視線交集點上，一個彎唇不怒自威的英俊的金髮中年男子很高深莫測地，扣著華貴不符合低矮破舊環境的軟椅，專心地偷聽。
他還是不敢來見阿不思，但他可以先聽聽他的聲音啊。哦，多麼憔悴；但沒關係，他愛他少年的美貌，愛他中年的言談；恩，老年的據說的橘子皮，他也會……恩，一定會祛除的，何況阿不思的底蘊誰能比？
“你必須做點什麼來證明你的能力。”最近格外蒼老的聲音聽起來更加疲憊。
隔壁的老魔王陛下揪心地用力撓，不摩挲了一下覆蓋著油膩角質層的桌面；旁邊侍立的一派貴族氣質的男人什麼也沒說，遞出一面雪白的手帕。蓋勒特格林德沃看看手，靜止了一秒鐘，就從容地拿過優雅地擦拭一下，就有些厭惡地直接扔了。
“聽說阿不思鄧布利多可以一年四季穿同一件品位詭異花哨的袍子。”另一個男士很認真嚴謹地突然開口。
“……芬克斯，我以為你的工作不是情報收集。”所以，不具備可信度？
“這樣的情報所有的聖徒都非常樂意傳播和向您傳達。”芬克斯依然嚴謹不苟言笑。
格林德沃看看注視著自己的下屬，笑了：“可他是阿不思。”哪怕容貌真的回不來，哪怕品位被歲月扭曲得可怕，哪怕可以把自己埋到糖罐子裡，哪怕，他們之間的溝壑難以填平。
他還愛他，他也還愛他，他們依然在同一個世界呼吸，就永遠不是最後的終點。
然後，他聽到一陣飄忽的女音：“星星的軌道開始鬆動，黑暗從兩處開始蔓延……黑暗的旁邊伴生著光明，他們擁有黑魔頭不瞭解的力量……走近了，光影相接的時代的開始……”
黑魔頭……哪一個？
不好意思，這是最近滿腦子都是蓋勒特的鄧布利多校長的第一反應。
作者:
藍桉
時間:
2014-12-23 16:56
Chapter 65（結局）
午後陽光微醺的時候，和最近一段時間一樣，克裡斯汀慵懶地支著下頷，腰後墊了個柔和色系的軟墊，坐在湯姆最喜歡坐的臥室單人沙發上翻書，一本關於基礎魔法的屬於湯姆的一年級舊課本。咳，她的早在她畢業就開心地和瓊安娜等人一起痛快地賣給舊書店了。湯姆在密室半個月不出來後，她再一次體會到被精力旺盛和智商發育正常水準的兒子相處的可怕並甜蜜的體驗。
她的兒子還沒過三歲生日，問的問題達到應該11歲讀的一年級水準真的好嗎？更可怕的是，她真的反應不過來，幸虧她以前就看見過湯姆舊課本在書房的位置最近才能翻了出來。不過，驚喜就是她還能看見湯姆當年的注釋，簡單清晰，她居然這個年紀看了覺得豁然開朗→_→而且，湯姆一年級的字跡真的太可愛啦，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圓圓胖胖工工整整的，字如其人，小湯姆也一定很粉嫩可愛吧？
……不對，她好像是在複習霍格沃茲課本內容的？
雖然沒人知道，她的臉還是紅了一下，陽光下鍍了一層明媚的色彩，連忙盡力把注意力直接集中到湯姆稚嫩的筆跡上：那簡直就是最完美的總結。她當年要是有這種筆記當複習資料，一定也能得一個O了。
但是，她突然發現了一點不對：這句是不是亂入了？
那行重重地劃破了發黃的紙張的字體是這樣的：“該被惡魔叼走的鄧布利多”
她一愣，然後忍不住笑出聲，簡直能描摹出一個憤憤的扁著嘴的黑髮黑眼的的小孩子，板著一張可愛的小臉在安靜認真地做筆記，突然不知道想起什麼，惱怒地狠狠劃一句發洩下來,遣詞非常可愛，用的還是麻瓜宗教裡的幻想生物。之後，又裝作什麼也沒幹，不留字詞縫隙繼續做筆記，完美地掩藏了一眼看到的可能性。恩，果然是一年級的湯姆，怎麼可以這麼可愛。
就以她對湯姆的瞭解：這句明顯可以被三年級學到的魔咒完美消除的字句還留在這，顯然，湯姆知道到三年級還是這麼想的……腦中不期然想起最近的紛紛擾擾的輿論：好吧，湯姆大概依然那麼想的。
“你在笑什麼，克裡斯汀？”Voldemort剛出暗門，就看見笑得眉眼彎彎的妻子；她手裡的東西非常眼熟，不由分說，沒等嚇一跳的克裡斯汀反應過來就直接伸手抽過去。掃一眼，滿滿的筆記；挑眉，很好笑嗎？
——沒有誰會特意記住自己一年級幹的幼稚的事情的。不得不說魔王陛下完美的掩藏手法一時間把自己也蒙住了。
克裡斯汀心虛地搶過來，Voldemort也沒發現什麼問題，就不在意地任她又拿回去了；她真真假假地嗔怪一句：“你嚇壞我了；艾利克斯昨天問的東西我想不起來了，大概記得是一年級學的，我的早沒了，就拿了你的課本了。你不會那麼小氣吧？”
“那你笑什麼？”Voldemort不為所動地懷疑地眯著眼。
克裡斯汀一眨眼，掩飾內心擴大的心虛感笑吟吟地上前摟住他，避重就輕地誠實回答：“你的字跡很可愛啊……看起來是挺順利了？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出來，除了晚餐和艾利克斯一起，我都一直在房裡等你呢。”
魔王陛下瞥瞥自己當年的字跡，明顯的初學者的可憐水準，力求工整，每一個字母清清晰晰；真心不好看。每一個人隨自己過去的筆跡都是格外苛刻的，就像是總覺得照片上的自己太糟糕一樣。
魔王陛下有點相信了，但結果是一樣的，不由分說，強硬地直接沒收，輕飄飄一句笑著說：“你也不喜歡這些枯燥的理論，以後還是讓艾利克斯直接問我就好。”
克裡斯汀有些可惜：她都打算找找還有沒有幾句可愛的吐槽夾在她草草翻過的一本正經的嚴肅內容裡呢。不過沒關係，她還可以偷偷去拿的……
“密室裡根本沒有床，就一張軟榻，你最近都沒睡好吧，先睡一會兒吧？還是你想先吃點東西？”打算好的克裡斯汀滿意地全心全意關心地詢問起來。
“我灌了很多精力魔藥，一時半會兒睡意都沒有。”Voldemort也不太在意之前的事情，左右他也打算好把這些黑歷史的課本這回都鎖起來了，輕描淡寫地一語帶過，“還是吃點東西吧，我最近什麼也沒吃過，只喝了補充體力的魔藥。”
“明明我讓梅可每天送飯下去的！你給梅可下了相反的命令還讓她不准說？”克裡斯汀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突然福至心靈，“你也根本沒睡覺，也是喝的魔藥？”
“我融合靈魂的時候根本沒有條件休息，那是很複雜精密的東西，最多間隙抓緊時間喝一瓶魔藥。”Voldemort不經心地只是一笑，“這沒什麼，我以前都是這樣的。”
“……你切下靈魂的時候一定簡單多了，是嗎？”克裡斯汀臉少有的黑了，語氣聽著還是很溫柔無奈。
沒感覺不對的Voldemort斟酌了下言辭謹慎簡略地說：“就操作週期來說，嚴格來說分裂到製作看起來複雜，就是幾分鐘的事情。”
“然後你用了半個月來縫補？！而且還不是沒有隱患地無縫隙連結？”想起自己胸前殘舊著靈魂碎渣的掛墜盒，克裡斯汀臉色徹底不好了。
“如果你非要這麼理解，克裡斯汀，那麼，理論上你的話沒有錯誤。”Voldemort感覺一下自己心態大概真的平和淡定了不少，回答得平心靜氣，無比從容。
克裡斯汀被渾不在意的丈夫徹底刺激了，不再說話，就像對艾利克斯一樣，直接拽著他推他進了被窩：“我現在毫不懷疑你最需要的是徹底的睡眠，半個月都沒有一分鐘淺眠的先生。”然後，直接轉身到窗前，唰地拉上窗簾，房內瞬間黑暗下來。
黑暗中，Voldemort終於反應過來，有一瞬間不太明白為什麼覺得情況有些詭異，沉默了下，用冷靜的語氣無奈開口：“……好吧，如果你真的那麼認為。”雖然他無比確認自己熬制的魔藥有效期還沒有過去。
然後，一聲無比清晰的門軸轉動的聲音傳了過來，並帶來一地光亮，一個小腦袋探了進來，有些沒預料地小聲嘟囔：“媽媽，你十分鐘前還不在睡午覺啊？”
“我依然不在，是你的父親需要睡眠。”克裡斯汀內心依舊怒氣未平，於是，很自然地拿過湯姆放一邊的舊課本遞過去，“剛剛的問題我在你父親的舊課本上找到答案了；不過我想你大概很想看看更多，畢竟你父親的筆記非常詳盡實用。”
艾利克斯真的很開心，少有地乖巧地雙手接過去，笑得見牙不見眼：不管怎麼樣，咳，據說父親以前學習成績就極其優秀呢。而且，孩子會父母用過的東西總會有天然的敬意和好奇。
“我走啦，媽媽。你可以去小書房找我。”想著父親大概真的在睡，艾利克斯小聲地告別一句，躡手躡腳乖乖地帶上門。
Voldemort直接確認了懷疑：“那上面究竟有什麼，克裡斯汀？”
“鄧布利多大魔王。“克裡斯汀語調平直面無表情地幽幽出聲。
黑暗裡魔王陛下臉色裂了一瞬，然後有些遲疑地開口：“……我覺得，應該不是這句，應該是變成小白老鼠什麼吧？”然後可以被納吉尼吞掉了；雖然納吉尼當時抗議她不喜歡這種口味的。
“這樣啊。”克裡斯汀努力冷著聲音應一句，然後，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又問一句：“那又是在大概第幾頁？”
冷凝的氣氛頓時有些詭異，克裡斯汀話出口，就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乾咳一下。
Voldemort習慣性勾勾唇，沒什麼情緒地拉高被子：“你說的對，克裡斯汀，我還是去補充睡眠比較好。”
克裡斯汀乾脆走過去隔著被子半躺下來,去推推背轉過去的男人：“我知道你反正一時半會兒也睡不著，說說，到底有多少句啊？”
Voldemort乾脆閉上眼睛。溫柔軟和的妻子變得那麼活潑無聊真有壓力。
“你這像要改變世界的黑魔王陛下嗎？”克裡斯汀不高興地壓了上去，無趣地沒有精神地換個話題，“最近傳出的預言是你的手筆嗎，湯姆？”聽到自己丈夫表示疑問鼓勵的上揚音符，克裡斯汀嘟嘟嘴，還是替他複述一遍。
Voldemort想了想，只有一句：“那位前輩真無聊。”
“你不相信真是預言？”克裡斯汀好奇地再探過去點，“我以為你會喜歡這個。”
“我對這種無關痛癢、言辭模糊的東西沒什麼興趣。更何況這大概就是一個危言聳聽轉移注意力的東西，而且我估計效果不怎麼樣。一點無法滿足人心的劣根性和獵奇心，沒想到那位的手段遇到自己的老情人，束手束腳溫和得不可思議。”Voldemort再次閉上眼。被他的克裡斯汀一折騰，本來完全沒有睡意，頭都真疼了。
“好吧，那如果，是一個對你有危害的預言呢？”克裡斯汀本著人心的劣根性和獵奇心，內心磨牙地利用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獲取魔王陛下的心理第一手資料。
無論真假，他都不喜歡無謂地給自己留下隱患，錯殺濫殺，都不是那麼要緊的事。Voldemort閉著的眼眸完美地掩住一切狠戾和偏執，語調漫不經心：“被虛無的東西輕易牽制顯然並不明智。”就算不明智，必要時候，寧可信其有也是謹慎的做法；鑒於他從來不在意所謂無辜的性命。
克裡斯汀顯然沒想到，第一手資料也可以是充滿欺詐和技巧性敘述的。
但Voldemort的話顯然也對了一半，所以，小酒館裡鄧布利多冷靜下來後，無奈地拒絕看起來重新清醒的落魄女巫：“您的預言無法取信，孩子。非常抱歉。”聽起來，就像是湯姆，或者……蓋勒特詭詐的政治宣傳。
站起來，禮貌地向失魂落魄在神神叨叨不知道什麼內容的女巫告別，歎口氣向門外走去，然後在逆光處，看見那個金髮碧眼熟悉又陌生的筆直修長的身影。
“為什麼不試著再一次拯救世界呢，我的阿不思。”英俊逼人的男子那麼微笑著，一瞬間光影重疊，他似聽到一個相似的青春正茂的聲音：我們在征服世界吧，阿不思。
曾經的年輕，和美好得甚至耀眼的眼光下那比金子還璀璨的金髮少年。而這個少年，看起來依然風度年華正好。
不像他，早已經過早地踏入暮年。
“親愛的阿不思，你看起來比我這個呆了幾十年監獄的人還要糟糕。”蓋勒特格林德沃閣下這才看清陽光下的老人，下意識驚訝地開口，但依舊微笑迷人，“不過，我也料到了。畢竟沒有我陪伴的生活自然和所有的老人一樣單調乏味。”
“……蓋勒特，你依然年輕。”阿不思鄧布利多最終只能說出這句話。
“是的，看起來我至少還可以有半個世紀的時間，這大概是我唯一願意感謝梅林的地方。”蓋勒特格林德沃的笑容依舊得體中帶著倨傲，是鄧布利多依舊熟悉的狂妄，“告訴我，你也會是，阿不思。”
時間厚待了蓋勒特，這也是他願意感謝梅林的地方。
鄧布利多笑了，用一貫的慈祥的笑眯眯表情說：“是啊，你看起來就像我的孩子一樣。”
老魔王陛下保持著優美的笑容弧度，很從善如流地彬彬有禮地詢問：“那我可以壓倒你嗎，我親愛的父親？”
偉大的白巫師，沉默了。
背後的酒館，特裡勞妮的眼神再次陷入空蒙：“……黑暗……光明……星星的軌跡……”
“命理學的存在就有其道理，星星的軌跡與對應方式雖然近乎無稽之談，但不能不完全相信。其中，數字命理學認為“萬物皆數”，意味著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由數位組成的，或者說可以簡化為數位，每個數位都有獨特的頻率及其特殊的屬性和意義。人類、食物、物體和顏色都有各自的頻率，為了擁有和諧生活，人們必須確保環境頻率與自己的頻率相適應相一致。數位本身固有的頻率，直接導致了數位擁有了各自獨特的性質，所以可以通過解析一個人的數位來揭示一個人的行為，以預知未來趨利避害。掌握了頻率的規律和排布方式，理論上可以製造預言，擁有更加強大的幾乎無法達到的計算能力就可以製造言靈效果……”小書房裡，艾利克斯讀著父親的筆記，不由歎一聲cool，然後，突然瞪圓黑寶石一樣的眼睛，茫然地繼續念一本正經語氣的“課堂筆記”，“如果我掌握了言靈能力，一定會說，鄧布利多被打倒吧，永永遠遠被壓倒……”
【父親怎麼可以這麼幼稚？】艾利克斯很是老氣橫秋地搖搖頭，低頭看向無聊地甩尾巴的納吉尼，【幸虧，他有一個足夠成熟的優秀的兒子。】
蛇小姐施捨地抬個頭，用藐視的眼神掃了一下那幾寸高的豆丁身材，不感興趣地轉開頭，還沒個小羊羔肥。
艾利克斯炸毛地恨恨數落：【你的眼光怎麼能那麼膚淺呢，納吉尼。重要的不是無聊的生理年齡，你就學不會透過現象看本質嗎？】
蛇小姐矜持地打著蝴蝶結：【啊，我學會了有小羊羔嗎？有甜點嗎？……沒有？那我為什麼要學？】
艾利克斯氣嘟嘟地坐到地毯上，決心不要理納吉尼這麼膚淺愚蠢的蛇類了；但還是經受不住內心的讓自己唾棄的成為好奇心的劣根性：【一隻烤羊肩，你悄悄告訴我，父親真的有試過詛咒嗎】
是的，這才是艾利克斯用無比的耐心包容一隻貪吃無能愚蠢膚淺的自以為淑女的肥蛇的原因。咳，低調。
【加價了，再來只巧克力灑糖霜甜筒。】蛇小姐傲慢地伸直身子用身體力行俯視和提醒豆丁身材的某人。哼，壟斷生意，有本事不要理我啊？你玩的Voldy都玩過了，我可是看著Voldy長大的，這也太嫩了，還敢說我壞話。就加價！
艾利克斯深深痛恨某只阿姨輩蛇的貪得無厭，這都是他的口糧啊：【……成交。】
納吉尼試圖優雅實則懶懶地換個姿勢：【其實，我也不知道。】
艾利克斯被噎了下，渾身燃起了怒氣的小火焰：【你欺負人！】
【哼，我是蛇，欺負人是榮譽，我樂意。】看到幼年版Voldy熟悉的眯起的小眼神，納吉尼內心一警覺，耍夠威風了，見好就收，【看什麼看，我也有自己的事業的，總不能一直呆在Voldy身邊啊。不過呢，我知道湯姆這方面蠻有天賦的，從小他想讓誰倒楣，誰就會真的倒楣；我親眼看他詛咒了霍格沃茲一個職位呢，好像他就是說說，就成功了呢！所以，他既然那麼想了，應該就成功了吧……】其實根本沒親眼見過的納吉尼也學壞了，開始編織虛假資訊來無良賺取外快。
【哦，所以，那個欺負過父親的鄧布利多真會被永遠壓倒啊。那麼，白巫師一定是下面那個了。】艾利克斯深沉地點點頭，一臉沉痛地下了結論，【你說我把這個結論賣給無聊的小報，會不會賺很多零花錢？而且可以附上有力的證據佐證。】他犧牲本錢當然是為了更大的利潤。
蛇小姐清高地哼唧：【無聊。】以此掩蓋內心微微的心虛。
【專營買斷，可以換取無數個小羊羔和無數甜點啊——】艾利克斯冷哼一聲，奶聲奶氣地拖長音調。
【快去吧，真是美妙的好主意。】納吉尼表示，心虛可以當小甜點吃嗎？
然後，未來某一天，英國的黑暗公爵閣下真的保持著篤定微笑的表情一頭霧水地從前輩那裡賺取了不菲的政治報酬，聽著前輩對他的魔法造詣的廣泛度和精准值的讚賞莫名其妙地客氣一下。
不過，看到一邊似乎返老還童過了頭、連衣服都裝嫩地無齒粉嫩的紅發碧眼的少年那巴掌大的讓人很不習慣的白皙的臉上，保持著的不變的複雜沉痛的表情，黑暗公爵哪怕不明，也不妨礙保持著很高的心情值。
果然是皆大歡喜，不是嗎？哦，我們依然偉大的雖然看起來無法見人了的白巫師閣下很不歡喜，黑暗公爵表示，那不更值得歡喜嗎？
--end--
番外一（1）
一個斯萊特林學院下午沒有排課的美好的午後，熱衷奢靡享樂的純血貴族的少爺小姐都很不樂意這樣的難得好日子被隨意輕負，14歲的湯姆裡德爾經過公用休息室回房間的時候，一路經過的綠絲絨的沙發軟椅上，一對對耳鬢廝磨的情人嬌喘低語把魔法折射進地窖的午後的陽光都折射暈染得曖昧了幾分。
湯姆裡德爾的眼低垂了幾分掩下嘲諷，唇角一直是保持著微微的恰到好處的弧度的，迎面遇到幾個眼高於頂的同學都會主動展示微笑——哪怕，他們甚至在沒人看到不需要體現修養的地方，連個眼角餘光都不會給。
他們願意禮貌，是教養；不願意，那也是尋常不能質疑的事情。誰讓，這些人就是有這個資格呢？
他可沒這種特權呢。
站在房門前，陰影遮擋下，年輕俊秀的男孩有些稚嫩的臉上浮現一絲扭曲猙獰，但在念出口令的下一秒一切陰暗快速斂下，沒有消失，只是收到了黑幽幽的眼睛裡。
兩人間的寢室，空間很寬敞，也經緯分明；他的室友在興致勃勃地試皮鞋，簡單地打了招呼，他直接走到自己那半邊，綠色繡銀線床幔籠罩的大床，一個簡單雕刻的實木床頭櫃，一個兩人高的配套實木衣櫃，地上是乾淨的深墨綠色地毯。對於他來說綽綽有餘的傢俱了。
已經住了四年，房間的另一邊，一個屬於一個來自小貴族家庭的次子的地方，最明顯的是新添了一組衣櫃，半開放式的鞋架周圍散落著不少看起來剛試過的?亮嶄新的各款舞會男士鞋，湯姆也只是隨便看看，再多看幾眼，就是沒有教養了不是嗎？
因為教養，他的室友雖然一天不會和他說幾句話，但也不會把放不下的東西塞到他的櫃子裡來，哪怕他們都心知肚明他的衣櫃裡就是空空蕩蕩掛著四季校服的換洗；麻瓜的衣服他是乾脆壓到一年級拿助學金買的二手行李箱的。
教養的原初之名就是蔑視；最初，這位高傲的小少爺甚至是不願意搭理他的。只是他展示了他的天賦和價值，慢慢地，各種原因，慢慢地總會不鹹不淡說幾句罷了。
“湯姆，你今晚又要去圖書館，不參加晚上的舞會嗎？”試到了滿意的鞋子的柏格納小少爺心情挺好，看到成績出名的優異的室友在整理書本，隨意地就開口問了一句；他真的沒有諷刺的意思，柏格納的性子還是挺綿軟懶散的，因為是，次子雖然繼承不了爵位和家產，但可以有母親的嫁妝繼承，衣食無憂，也不被指望。他性子養在這也不怎麼喜歡得罪人。真想得罪，早就趁他的室友一年級瘦瘦小小看不出能力的時候來了，“瑪律福學長剛剛來問你試穿過禮服沒有，我可以回答了？”這才是原因。
“你看到了，柏格納。”湯姆彬彬有禮點點頭，掃一眼放在櫃子下面沒拆封的禮盒，唇邊沒有意味的涼薄笑意一閃而過，“我去圖書館了。”
“好的，我午夜前沒回來幫忙叫杯溫水和一份點心。”柏格納比較隨意地聳聳肩，這不講究禮儀的行為就算是有一定親密度的回應。
再次捧著書一路原路返回，這次沒迎面遇到什麼人，但他還是謹慎地對牆面上的畫像都微微致意；這是一向做的了，最初，是因為不習慣和戒備。他無法不對據說有思維能力和活動能力的畫像不戒備，哪怕知道了有禁制尋常不必理會，他還是保留了這個習慣。
畢竟，從來沒講究過禮貌就算了，前倨後恭最讓人心裡反感。
此外，他依然不習慣畫像的旁觀，無法當不存在。
“湯姆。”一個含笑的優雅腔調纏綿地勾住他聽覺的注意力，瞬間，是低眉斂下情緒，然後才是轉頭，依舊禮貌，但眼角都帶上幾分曖昧的溫度。
“阿布拉克薩斯學長，真巧。”從眼前人身上靈活學來的技巧，用語言的音調語氣，神情的每一處微妙反應和巧妙的肢體語言營造氛圍，比如，雙方都心知肚明的曖昧不清充滿虛假的氛圍。
“哦，湯姆，你已經足夠優秀了，又要去圖書館看新的書嗎？”17歲的鉑金家族繼承人語調誇張讚歎，眼神調笑，放輕聲音，“你可要知道，這個世界除了力量還有很多值得迷醉享受的東西。下次我再在成衣店裡看到一模一樣的定制禮服我也是會生氣的。”最後一句，很是危險，充滿警告。
14歲的湯姆裡德爾就笑得很完美的溫柔，走廊下的陽光微醺，阿布拉克薩斯覺得簡直比自己家那群人性迷情劑一樣的傢伙還要蠱惑人心：“我知道了，學長。我要去圖書館了，再晚一點，可就要被那群瘋狂的拉文克勞占掉不錯的位子了。”
但是太假了，阿布拉克薩斯晃神後這麼覺得，還是沉不住氣的孩子，掩飾的太好，本身就是缺陷。這個漂亮的小學弟很生氣很惱怒。
“我可是真有事找你的，湯姆。”雖然這樣，他居然依然被迷住了，連初衷都有一瞬間忘了；簡直是致命的蠱惑天賦，唉，如果是他年紀再小點遇到這個小傢伙，一定不會有好好培養來施恩的理智，“我們的阿不思鄧布利多教授十幾分鐘前就開始找你了……不清楚情況，但是應該是替我們的校長阿芒多.迪佩特找你吧，讓看到你通知你去校長室，口令是‘勤奮 ’。看起來不是壞事。”
“謝謝。”為了最後一句善意的有目的的提醒。
阿布拉克薩斯回想一下剛剛的變形學教授古怪的臉色，看著走過轉角的年輕優美的背影，玩味地揚眉。
他也沒說是好事。一個點到為止的再一次警告。
托成績的優勢，湯姆還是知道校長室的方位的，準確地踏著不聽話的樓梯，準確地念出口令。
大門沒打開之前，14歲的湯姆裡德爾可以說，今天到這一刻不算太壞，也沒什麼驚喜，和每一天乏味掙扎的日子都沒有區別。
然後，門開了；他第一瞬間有些訝異感覺幾乎所有的教授都聚集在這裡了，待客的沙發上也坐著不認識的男士和女士，然後，他看見中間有一個有些眼熟的小小的孩子，棕發、黑眼，穿著很精緻考究的小衣服，高高坐在椅子上，沒有什麼表情，似乎有些無聊，又似乎，有些戒備；就像是見過一樣。一個小少爺，感覺，是今天的關鍵啊。
他進來後，一切談話都停止了，隱晦地挑眉內心輕諷：倒是話題主角的待遇，總算是有事才會來打擾他今天的計畫。但所有人看到的眼神都有些奇怪，甚至包括一直拿深究的眼神盯著他的鄧布利多也讓他不舒服的奇怪，但最奇異的是不帶一絲惡意。
然後？沒有然後了，他被一個可笑奇異的神秘事件砸中了，這個事件的當事人小先生突然撲了過來，身高問題，只能抱住他的大腿，透過不算厚的春季校服，他僵硬地感覺緊緊扒住他的小東西埋著臉的地方有一點濕熱。但是這個小鬼抬起頭來的時候，又看不見他的眼淚了，就是眼眶有點紅。
然後，這個小鬼一本正經地端著嬰兒肥的白嫩透紅一看就營養該死的充足的健康小臉，說：“初次見面，14歲的爸爸。我的名字是亞歷山大湯姆裡德爾，我當然願意允許你教我艾利克斯，這有助於我們接下來階段的感情培養。”
然後他被一群不知所云的傢伙，包括魔法部神秘事務司，一個見鬼的冷門部門的人七嘴八舌讓他頭都漲地解釋關於時空的問題。
他們都試圖告訴他，眼前這個仰著小臉，看起來他絕對相信七八歲但據說是五歲的穿得漂漂亮亮的小東西是他未來的兒子。很厲害聰明的兒子，從翻倒巷完好地沖到對角巷，還是被幾個黑巫師盯上的情況下保住了滿滿的本身都造價昂貴的空間背包，一支二手魔杖據說能用很多魔法，然後自己發現了時空的問題。他成功地用完整的邏輯和相應的魔法手段取信了魔法部聞消息趕來的人員後，清楚地算出自己的爸爸在霍格沃茲上四年級，而媽媽才讓湯姆裡德爾閣下嘴角抽搐的四歲，因為也不知道會在這時空停留多久，不想打擾年紀比自己還小的媽媽和母系不熟的長輩，而且也不清楚媽媽家現在的住址，所以決定來霍格沃茲找關係最親密的爸爸。
因為他的爸爸是孤兒，父系親人只有爸爸。他一定要見到爸爸。
……見鬼的一定要見到爸爸。
湯姆裡德爾表示他也才該死的14歲，對此他實在保持不了微笑，整個臉完全僵了。
他低頭掃一眼面前眨巴著眼睛一直安靜地等自己消化說辭、原來是長得和自己驚人相似的小豆丁，鎮定地沒有去洩憤地伸手捏捏精緻漂亮的臉頰的軟肉，這件事他目前唯一發現的好處是：他將來看起來過的還不錯。
這個小鬼養得真肥嫩。
番外一（2）
一個小時後，斯萊特林儼然被佈置一新成了靡麗舞會廳的公共休息室，衣著鮮亮動人的年輕男女已經在成雙成對地竊竊私語，等著舞會的開始。這個時候，如常穿著校服的人，特別是那些血統不明沒有家族依憑的學生，走進來顯然是不明智的，簡直是最笨拙和有效的集聚視線的方法。
湯姆裡德爾正常情況下都不願意無端生事；雖然隨著他年齡和能力的增長，他的砝碼在增加，但顯然還是無法撼動同學院甚至任何一個所謂的同學，最好的用處，也不過是制衡。
但現在顯然是非正常情況，湯姆甚至連表情都懶得擺。在被那些高高在上的成年人一臉慈愛和體貼地告知接下來的日子，他，一個自己都難養活的學生，需要在接下來難以預料的時間段對一個來自未來的兒子負責，他知道，他無法拒絕。當然，他保留著拒絕的權利，但是在他沒有任何話語權的時候拒絕一個委婉的決定性要求，顯然不怎麼明智，最好的結果也是給在場的人留下一個糟糕的印象分。他還要在這個學校待上三年，他當然無法接受這樣的處境，一個貧窮無父無母的學生再失去教授的傾向性感官，顯然對一個一直是抓著每一個可能的機遇向上爬的可憐蟲是致命的打擊。
他所做的，是盡自己最大努力地爭取優待權；他把幾乎所有精力都用在利用身上每一份弱勢來據理力爭汲取利益補助，剩下的可憐的一點還要分在扒住他的腿不吭聲不打擾，一直睜著水汪汪的杏核眼霧濛濛看著他，看得他心煩意亂的小鬼。
再次聲明，他才14歲，他已經試圖冷靜，但幾乎用盡精力後走出來幾乎眼前一晃的虛脫，好在小鬼還很安靜乖巧，不然他真的不能保證會不會對這個魔法驗證了流著他血脈的見鬼的兒子作出什麼充滿惡意的舉動。
五歲，天真可愛，讓人憐愛？哈，這樣的孩子，眼裡的確單純的幾乎沒有是非觀，如果可以，可以是一個真正的讓人髮指的小惡魔，就像他領教過的幾個孤兒院的小東西那樣。
然後，大廳裡的貴族少爺和小姐們非常有幸看到了一個穿著校服的奇怪的傢伙，牽著一個幾乎一模一樣縮小版的豆丁走了進來。
好在這個奇怪的傢伙還有一副極好的皮相，同樣推論，豆丁自然是極漂亮可愛的豆丁。本就八卦的組合，讓貴族小姐們更是有了很好的搭理興致。
“裡德爾，這是你的弟弟？天啊，簡直太可愛了。”一聲尖利的嬌柔女聲，一句正常的猜測,“不過他怎麼會來霍格沃茲呢？”
湯姆的姣好光潔的額頭上青筋隱隱一現。
一個學習好的學生未必會被記住，一個學習好但是家境可憐的學生甚至被忽視，但一個學習永遠能做到穩穩地壓住所有人長相又相當出色的學生還是不缺別人的關注的。尤其是異性。
四年過去，霍格沃茲幾乎所有人都幾乎認識湯姆裡德爾；這對之前的湯姆裡德爾來說，是一個他想要甚至滿意的開始，但現在，他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預感。
到了晚上，斯萊特林的舞會雖然還在繼續，但幾乎每個人都開始談論：裡德爾來自未來的兒子。很快，其他三個學院也知道了。
本來就是幾乎沒聽過的奇聞，還是發生在一個有一定知名度的有些認識的人身上，這足以讓所有人被吸引。
帶著一個昂貴的空間背包，衣料同樣昂貴的精緻白嫩的孩子，還很小，但舉手投足都有很好的禮儀風姿。這是來自未來的映射。
是的，他們最關注的，不管什麼理由，都是未來。
臥室裡，床上，自己乖巧地洗涮乾淨的艾利克斯，穿著自帶的精緻的純棉小睡衣，猶豫了一下，趿拉著小小的純棉拖鞋，只是站在床邊，失落地低著頭看自己的白嫩小小的腳趾頭相互擠壓。床邊，14歲的湯姆裡德爾面無表情地坐著，他其實腦子裡什麼也沒有，一片空白，少有的單純的發呆。
剛剛讓人窒息的喧嘩讓他疲憊的神經還沒緩過來。
貴族的教養讓湯姆閣下還比較喜歡的就是，作為室友的柏格納休斯非常通情達理地讓出空間，主動提出自己繼續去和女朋友跳舞，午夜再回來；儘管他的每一個神情都毫不掩飾地叫囂著他好奇極了，好像聽第一手資料。
眼前的小傢伙站了會兒，而他是真的大腦緩衝了一下，才慢慢地反應過來：“……上來吧。小孩子不是都要保證睡眠嗎？”再沒有需要他來掩飾的物件，他的語調在這樣沒有掩飾的情況下壓抑不下的挖苦，“你不是想要爸爸嗎，哈，爸爸……沒什麼，我沒什麼意思，睡吧。”最後的語調懨懨的，有些煩躁地狠狠抓一把頭髮。
然後，一個鳥窩造型，一臉木然清冷的14歲鮮嫩可口的爸爸君出爐。
但是艾利克斯不覺得好笑，他很知趣地邁動小短腿，手腳並用地爬上對他來說有點高的床鋪，乖覺地坐到床尾。
看年紀還小的父親又開始發呆，艾利克斯最初終於在陌生得讓他不想承認惶恐的年代見到爸爸的欣喜安定感慢慢都消褪了。
他很難過，他那麼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出現對現在的爸爸來說是一個困擾。他剛剛也很配合地甜甜地也擺出面具來乖巧地討好每一個眼神讓他不舒服的“哥哥姐姐”，雖然他很樂意稱呼“爺爺奶奶”，這種從來沒有的感覺讓從出生起就是被捧著的艾利克斯也是很新奇不開心，同時很累的體驗。
但他結合之前捕捉的資訊和校長室青春期父親的言辭，他大概清楚了父親在14歲的處境；雖然聽納吉尼說過一點，但還是很沒有真實感的陌生惶恐的處境。
他又坐著成一團乖乖地坐了好久，陪年輕的父親發呆，最後，還是歎口氣，揉揉幼嫩的軟臉扯出表情，撲騰著爬過去，在面前的小爸爸遲鈍地轉過臉的時候，伸出有些肉的小爪子，替爸爸把頭髮都重新壓好，然後在有些不快的眼神下今晚第二次開口：【父親。】
讓湯姆閣下眼神猛地收縮的蛇語。
是的，最好的拉近和讓人體會血脈相接的有效方式。
湯姆遲疑了一下，也哂笑了下，嘶嘶地沙啞地開口：【怎麼，這會兒不叫爸爸了？】
【在那些具有決定權的成年人面前，稱呼上更加親昵的暗示可以加重他們偏向把我留在你身邊的決定。畢竟，一個年幼的依戀父親的孩子，放在父親身邊的確是更好的選擇。同時，我要申明，這並不代表我和父親你未來不親近，稱呼是一種習慣，出於對父親敬慕心裡的選擇。】艾利克斯安靜地在面前同樣的半大男孩陡然審視淩厲的眼神下語調平直地陳述，然後加一句，【不要用眼神壓迫我了，我就是被這麼看著頑強茁壯地成長起來的，現在的14歲的父親你威力幾乎忽略不計好嗎？】
玩笑的口吻，但一大一小幾乎一樣的漂亮的臉都沒有笑。
【我也不想的，但我已經來啦；不管從什麼角度，我在你身邊更好不是嗎？】看著依然沒有反應的父親，艾利克斯再也壓抑不住一直忍著的委屈，啪嗒一聲，眼淚就滾了下來，在湯姆有點遲疑不決的眼神裡，一賭氣，乾脆滾了過去撲上來，把臉埋在小爸爸衣服裡，兩隻小手死死摟住縮水版父親的脖子，不再壓抑試圖冷靜地交流，開始嚎啕大哭：【我，我也不想啊……我很害怕啊，被壞人追的時候很害怕……咯，發現，咯，是二十八年前的時候也很害怕……我真的想找到父親，咯，我想你了，父親……我錯了，再也不偷偷亂跑了……】
湯姆僵硬了，眼睜睜感覺著衣襟處越來越濕熱，然後，慢慢地，那股濕熱似乎貼到了皮膚上，再慢慢地沁入肌理，心裡開始有了陌生的古怪的感覺。
他開始艱難地替懷裡的比他小不了幾歲的小鬼設想了下。然後意識到，他只有14歲，很困擾的同時；這個一直表現得很冷靜成熟的小鬼才5歲。
5歲，不管怎麼樣，很無力的年紀。
他終於僵硬地伸出手，慢慢地試著摟住懷裡的小孩子，感覺心臟上方的皮膚被哭得濕乎乎的，溫熱得有些奇怪。
在他試圖說什麼的時候，房門打開了，室友柏格納先生看到的就是一個14歲的男孩抱住一個5歲五官一模一樣的幼童的詭異而和諧的畫面：“我，只是拿一下我忘帶的東西……啊，對，領帶夾，我馬上就走，抱歉。”終於被很多內心撓癢的好奇的同學鼓動著順應了同樣的好奇心理回了寢室的柏格納連忙再次落荒而逃。
但是室內氣氛已經被打破了。
艾利克斯都覺得哭得沒意思了，僵硬地一鬆手——湯姆閣下也下意識放開手，任憑自己摔到軟軟的床上，用手背抹抹臉，再次低下頭。
這次打破沉默的是湯姆，用的是英語：“也許我們需要一點交流……艾利克斯，是嗎？”
聲線是艾利克斯同樣陌生的清朗乾淨，和成年的父親比，就是小提琴和大提琴的區別吧：“是的；我也很同意。”
“我從你剛剛的話裡，我假設，我，是37歲生下的你。”沒有意料的，嗯，很成熟的年齡；湯姆下意識換算，也就是那名不知名女士27歲的時候？他果然沒有喜歡幼女的特殊愛好。
“是的。”艾利克斯調整著收斂著哭音，癱著嬰兒肥的臉，又揉了幾下哭紅的眼睛。
湯姆一瞬間覺得，自己想問的太多了，最後，看著面前長眼睫還掛著淚珠的，咳，幼齡兒子，終於還是不太自然地關心一下前因後果，雖然大概知道了是意外，但是他大概知道一個成長在雙親俱在的正常家庭孩子離開，恩，父母監護總是有理由的：“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呢……艾利克斯，我指，28年前？”
“我給自己策劃了一次計畫上無比完美的自助遊，顯而易見可以有效培養獨立性和鍛煉自由謀生能力的健康有益的活動……”艾利克斯局促了下，鼓起勇氣儘量理直氣壯地開始敘述，順便洗脫責任。
“哦，看出來了，非常完美的策劃。”湯姆乾淨俐落地打斷，失去興趣了，就是一次幼稚的離家出走吧。面無表情地掃一眼空間背包，難怪東西倒是很多很全。
艾利克斯本就哭得滿是紅暈的小臉氣得更加紅潤，色厲內荏地抬高聲音：“父親，你會為你的傲慢付出代價的！……哼，你知不知道我帶來了多大一筆金加隆和換好的大面值英鎊；也許，這就是給你提供曾經的創業基金啊！”艾利克斯突然後知後覺，他既然是來到過去，那麼他應該就會存在在父親的記憶啊；可是有哪裡不對？
不等他多想，眼前的小爸爸毫不猶豫開口：“加隆和英鎊？”原諒少年期黑暗公爵閣下甚至沒有聽到後面有啟示意義的話，咳，只是準確地捕捉住他想聽的關鍵字。
“哼。”艾利克斯扭開小腦袋，只給小爸爸一個驕傲的後腦勺。
湯姆閣下氣場全開，眯長眼，頗有了成年的殺伐決斷的丰采，緩緩地開口：“你的錢拿來的，艾利克斯？”
艾利克斯突然氣勢微微短了一截：“……一部分，是我自己賺的。”
姑且不提賺錢方式，湯姆閣下直接毫不客氣再次鏗然發聲：“大部分呢？”
艾利克斯氣勢再悄悄弱下來點：“……還有一部分媽媽給的。”
湯姆意味深長地發了一個單音節：“哦？”
艾利克斯低下頭，用很小的聲音嘀咕了一句：“媽媽的零用錢大部分都是父親贈予的。”
湯姆心底微微滿意地肯定：和他知道的很多貴族家庭的財政方式差不多，果然猜對了：“繼續。”
“還有一部分是父親直接給的！”艾利克斯自暴自棄大聲吼出來，不開心地用光光的小腳丫洩憤地提一下小爸爸的腿。
“果然不該信任孩子的理財能力。看看，唉。”14歲的湯姆君惺惺作態地慨歎一下，正色道，“還是爸爸給你保管吧。”
艾利克斯：“……”你剛剛不還不想要兒子嗎？哼，沒說？你臉上就差寫滿了！
5歲的孩子面部表情顯然沒管理成功，湯姆調整了一個溫柔得滲人的模仿鄧布利多的慈愛表情，在艾利克斯一個冷噤中欣慰地摸摸軟軟的頭，語重心長：“你還記得，你要靠我37歲決定是否把你生下來嗎？”
“決定你的生存的重要關鍵時刻到了，我親愛的兒子。”
艾利克斯：“……我可以中肯地評價你一下嗎，父親。另外便於區分，我以後直接稱呼爸爸？”
湯姆微笑挑眉：“當然可以叫爸爸。前者，就算了。你還小，我親愛的艾利克斯，孩子總是缺乏是非觀，就不要隨意展示自己的無知了。這是為你好。”
艾利克斯無辜地睜大烏溜溜的眼睛：“沒關係，讓我天真地無知一次吧。我必須說，爸爸，你14歲的無恥讓我深受教育。”
番外一（3）
密閉的大床上，準確的生物鐘促使湯姆的意識開始激醒，但眼皮卻少有的幾乎黏著無法分開；如果你失眠了幾乎一晚，到了大概淩晨都過了不知道幾個鐘頭，才迷迷糊糊進入了淺眠，你也會有這種糟心的感覺。
作為孤兒，還是處境不佳的孤兒，有一個會呼吸的溫熱的東西在旁邊，他是怎麼也無法放鬆神經舒緩下來；直到後半夜漸漸熟悉了微弱和甜甜的呼吸頻率，他才慢慢有了睡意。
但一個從小獨佔大床的小王子級別的艾利克斯，他清醒的時候還是很知道裝乖賣萌的，所以在他的爸爸認真思考為了睡眠要不要把他扔床尾呆著的時候，泫然若泣地眨巴眼睛無聲控訴，終於藏住陰險的小笑容戰勝了閱歷還淺心不夠冷硬的爸爸君，得意地獲得了合理的睡覺空間。然後，最近都有些擔驚受怕的艾利克斯再熟悉的氣息包圍下安心地很快進入淺眠，潛意識也是儘量控制自己的肢體語言的；但是後半夜，睡得黑甜黑甜的時候，還是原型壁爐了。
滾動不開，拳打腳踢什麼的，呵，其實也不太痛對吧。
呵呵。被一腳完全蹬去睡意，一直用全力死死箍住懷裡的小鬼的湯姆君的臉都黑透了。
毅力讓湯姆咬咬牙盡力地睜開眼，面無表情低下頭，掃一眼在他臂彎裡看起來睡得很香甜的失眠源頭，一個不需要早起的小鬼。他眼一眯，唇邊綻開一抹溫柔可怕的笑意，手往床下一撈，撈出一條細長的昨晚深夜從禁林溜回來的蛇姑娘，殘忍地直接扔到懷裡的嫩包子身上。
學生允許攜帶的寵物裡顯然不包括冷血的蛇類，為此納吉尼小姑娘從來是被放養在禁林的；但誤打誤撞也鍛煉得不錯，甚至收了一大票小弟什麼的。
雖然在湯姆看來都是普通蛇類，沒什麼值得驕傲的。
一個溫度刺激，蛇姑娘開始下意識掙扎，小鬼也條件性一咕嚕滾動起來；一小鬼一蛇同時一個激靈被從睡夢中冷酷地被弄醒。
哼，他睡不好，有讓他管得了的東西好好睡著的道理嗎？湯姆君終於滿意地一個物種一隻手，敷衍地摸摸，施施然淡定地拉開床幔。
一拉開床幔，對面一雙同樣清醒的滿是血絲的眼睛止不住疑問地探尋過來……
“早安，柏格納。”湯姆聲線是故意的嘶啞疲憊，臉色是不用裝的憔悴發青。
柏格納也是一肚子怨氣，但還是有些同情地呵呵一笑：“早安，湯姆。……昨晚真熱鬧啊。”早當爸什麼的，也不是誰都能領受的好運氣。
斯萊特林格外注重隱私，房間雖然沒什麼特別，但盥洗室雖然小，卻都是單獨的。兩人打過招呼後，分別進了盥洗室洗漱。
冷水狠狠地搓搓臉，睡意基本上就壓住了，對著鏡子，還是練習地勾起常用的笑容弧度。
等他再進房裡，清醒得比艾利克斯還慢的納吉尼開口了，她回來的晚，又一回來就睡了，雖然是蛇語，但用蛇類的標準聽，真的是粉嫩嫩的蘿莉音，萌得心都軟的那種：【湯姆，為什麼叫醒我，要我幫咬誰嗎……咦，湯姆，你怎麼小了一號？】
艾利克斯深沉地下意識思考：納吉尼究竟是靠什麼建立事業的；蘿莉音攻擊麼？
但艾利克斯比納吉尼聰明多了，所以第一時間就利用視覺死角捏住細長的不習慣的蛇“阿姨”的七寸迅速地把她塞被窩裡，沒讓對面不認識的怪叔叔看到；所以現在納吉尼也是探出了一個小小的腦袋，軟軟地發問。
湯姆倒是熟悉納吉尼的聲音；嗯，當初，不就是他好不容易抓住條笨地不會逃不快的蛇，然後不就是小蛇那可憐兮兮嫩嫩的小女孩子的聲音，讓快餓死的他也忍不住天真無知充滿罪惡感的停止烤火的步驟。
他聽著果然還算聰明的兒子小聲地又有點拽地用英語教育：“納吉尼，藏進去。”
納吉尼果然都習慣“湯姆”的這句話了，反射性地重新窩進去。
“你那麼弱，好好躲著不要露頭知不知道，小東西，沒經驗要好好注意安全啊。”開心地念完納吉尼曾經傲慢地擺著架子教訓他的話，一抬頭，看見自己14歲的爸爸笑得洞悉一切。
艾利克斯尷尬地低下頭打算認真地研究被子花紋……不過，為什麼是純色的？
霍格沃茲是一座古老的魔法學校，據說前身是薩拉?斯萊特林的私人城堡；但它本身的維護顯然需要校董的出資；所以，依附於城堡的家養小精靈當然是被告知要聽校董的血脈的傳喚的。但魔法界長期通婚之下，除了麻瓜界來的小巫師，基本都沾點血脈親緣。早飯原則上是要到大廳統一用的，但總是有些嬌小姐和少爺更樂意把早餐叫到房間，不得不說，很大一部分都出自斯萊特林。貴族的奢靡和頹廢很多都是刻到骨子裡的。
但今天，其他三個學院心照不宣看著斯萊特林的長桌稀奇得坐得滿滿的。
只能說，人都有好奇心。然後他們的眼睛瞎了。
長桌中央的位置，湯姆的身邊臨時加了張高腳小椅子，一個衣著讓湯姆感覺眼睛都瞎了的鮮亮的漂亮幼童在乖乖地大口大口咬著香軟的麵包，有點噎著了，湯姆維持著僵硬的微笑推了杯熱牛奶過去。
“艾利克斯，你一定要穿這件……衣服嗎？”不得不說，很多人也對這件華麗得很眼熟的華美的衣服有些疑惑。袖扣是昂貴的綠寶石打磨，不大的精細的面料上，綴著一眼望上去晃眼的華麗的珍珠和漂亮的金銀線勾勒的豔麗花紋，小小的龍皮靴更是精神極了，咳，也點綴著精美的魔法晶石。
真是……炫富的衣服啊；很多人都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湯姆裡德爾。
平時不喜湯姆的也酸溜溜地覺得，哈，將來果然是暴發戶。
不過艾利克斯穿起來貴氣精緻極了，這衣服一穿，抬個小下巴都有人毫不猶豫地痛斥盛氣淩人的該死的傲慢。
然後，阿布拉克薩斯瑪律福姍姍來遲，這還是為了看看學弟的兒子才慵懶地從他鬆軟華麗的床上下來的，因為上午沒課，很自然地穿了件最喜歡的晃眼無比的華麗禮服；然後，他第一時間覺得眾人看他的眼神極其的詭異。
他挑挑修長好看的細眉，眼神一掃，然後眼前珠光寶氣一閃……好不容易看清被寶光環繞的棕發黑眼的漂亮小孩。
衣服，恩，很眼熟。
這麼想著的時候，就聽到一個天真的孩子的聲音在今天格外安靜只有壓低的竊竊私語的聲音的大廳環繞：“教父，你晚上又去尋歡作樂了嗎？你的臉色看起來真白。”
阿布拉克薩斯沒怎麼反應過來，就聽到幼小的孩子沉痛而懷念地看著他，簡直要掉下眼淚來的真誠小臉：“不過看到您那麼健康優美的身姿真的好感動，畢竟，您要知道，您將來，嗯，得了‘法國病 ’。”
所有人，包括漂亮的女人，都用意味深長同樣沉痛的眼神盯住了瑪律福家的大少爺，區別是，有的夾雜了幸災樂禍，有的驚恐和避之不及。很多人悄悄挪開了點。
絕症啊，真是不名譽的死法。
而且……裡德爾的兒子五歲，一般來說，也就是□□年後吧；那種病，咳，可是有潛伏期的。
“為了表示我能看到您年輕的風姿的高興之情，我特地穿了您送的禮物。”
阿布拉克薩斯也僵硬地站了會兒，誰被幾乎宣告幾年後要死了都不會開心；他的理智讓他要好好分析一下，但是看著和裡德爾學弟幾乎一樣的小臉，有些說不出話來。
還是湯姆不明意味地貌似關心，有些哀傷和驚奇：“艾利克斯，你可沒告訴我，阿布拉克薩斯學長是你教父。”
很多斯萊特林慢慢回過味來：他們可是知道些內情的，用又一種異樣眼神頗有意味地看著：瑪律福，你是用什麼樣的心態，幾年後提出當你想勾搭的漂亮學弟的兒子的教父？哎呀，好像知道了什麼。
阿布拉克薩斯也想到了，看著湯姆的眼神很複雜。難道，他幾年後還不心死……哦，不，怎麼可能，應該是為了籠絡有能力的學弟。
怎麼聽起來自己都不信呢。
如果不是為了鞏固和更高實力的人的關係，按照自己的思維推斷，就應該是，居心不良啊，還不是一般的居心不良，不然絕對本性涼薄的人絕對不會想要這樣穩固性的關係。這樣的承諾性的關係，是暗示他將來甚至是認真地想和這個黑髮黑眼的漂亮學弟共度一生？
上趕著當人家兒子另一個爸爸麼。
不對，這不是重點。
湯姆終於認識到掌握了核心資訊是多麼重要，他現在才能如此淡定，而不是也被帶得驚疑不定地去思考，他怎麼會輕易答應瑪律福的建議。
他有些不敢相信艾利克斯的暗示，即使是他滿懷野心，也有一瞬間不敢確定自己兒子的暗示。他的確極度自負，但至少現在，他也不敢狂妄地說自己能掌控自己的未來。
正如瑪律福瞭解自己，他也瞭解這位瑪律福學長。瑪律福精明涼薄，願意被這樣的關係綁定，總是為了更大的利益。
他能給瑪律福都要去渴求的龐大利益？
但是，湯姆依然用一種和艾利克斯很相似的真誠眼神感歎了下：“至少，學長，那是很久以後的事了，畢竟我昨天雖然只是簡要和艾利克斯交流了下，也知道，艾利克斯出生是23年後的事情了。”
言下之意，看起來你還能活20年，學長。隱隱有些，真可惜的感歎。
湯姆也忍不住看向自己未來的兒子同學：“……二十年後，那也是絕症嗎，艾利克斯？”
阿布拉克薩斯來不及想學弟的晚育問題，榮光一亮，也明白了言下之意，笑容動人地看著……咳，教子？
艾利克斯不辜負爸爸地重重點點頭。
湯姆越發哀傷感歎，唇角卻隱隱翹起。
所有人都用節哀的眼神看著瑪律福；什麼，預防？呵呵，你相信瑪律福會不風流嗎那麼，命運的力量啊，真是可怕。
“不過教父真的是被梅林眷顧的，後來還是拖到了治療魔藥被研製出來。”艾利克斯無辜地眨眨眼，一臉真誠地高興，但小大人一樣又歎口氣，“但是教父，您還是要注意身體。提早了就不好了，畢竟那個研製解藥的人現在還沒出生呢。”所以，你也不用問那位能救你的人是誰了。
……阿布拉克薩斯再怎麼樣也明白自己是被耍了，看著笑得眼熟的可愛的小男孩，心定了，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微笑：“謝謝你，小亞歷山大。看起來你知道的不少。我假設，作為教父可以被允許稱呼你的教名。”
很多人眼神也熾熱起來，是啊，未來的事情。
“也謝謝你，教父，我也很喜歡你今年給我的生日禮物。我出門自助旅行特地帶上它，就是預防哪天錢用完了，還可以拆了換好多加隆呢。”艾利克斯也笑得十分甜蜜天真。
部分斯萊特林眼神更加有深意，連湯姆君也忍不住咳嗽一聲。
阿布拉克薩斯沉默了下，真心地感歎：“……你果然是湯姆的兒子。”一個兩個都喜歡倒賣我送的衣服。
番外一（4）
現在霍格沃茲絕對沒有人不知道，斯萊特林的湯姆裡德爾意外地收穫了一枚來自未來的兒子；但看著還有些嬰兒肥的小手，用純熟的手法迅速準確地乖巧地替青春期爸爸處理魔藥材料……尤其是格蘭芬多，看看手底下可憐巴巴一團亂的魔藥材料；內心十分複雜。看向湯姆裡德爾的眼神就更複雜了。
斯萊特林是想到，可以供給大量魔藥材料給孩子練習的可以預想的財力。
格蘭芬多是覺得，果然是狠毒陰險的斯萊特林，這麼小的年紀就被魔藥荼毒成習慣了啊。
斯拉格霍恩教授笑呵呵地轉過圈來，開玩笑一般說：“哇，我們的小亞力山大真是厲害極了，這讓我太有加分的欲望了；亞歷山大，加你爸爸身上好不好啊？”到最後就逗弄起漂亮得要命的小孩子了。外貌很多時候確實是利器；何況，對於有些功利的斯拉格霍恩來說，他原本就是覺得湯姆裡德爾奇貨可居，現在艾利克斯的談吐表現更是未來富貴的佐證，他當然更不吝惜表現一點善意了……比如破格統一小孩子當四年級的裡德爾的搭檔；因為艾利克斯的特殊性，好壞本來都算是裡德爾一個人的分數。
現在還這麼說就是逗孩子玩。
“當然，教授。而且考慮都我可憐的年齡，您應該多拿點分數來鼓勵一下一個孩子的積極性。”艾利克斯板著小臉一本正經地對答，但神情間怎麼都有些神采飛揚的孩子氣。這讓斯拉格霍恩不由得想起他聽到的和在校長室親眼看見的情況。他知道這個孩子可不是個善茬，但畢竟還是個孩子，到了哪怕是過去的父親身邊就活潑可愛多了；不枉費鄧布利多和迪佩里最近都在和魔法部和一些大貴族交涉，希望被贊助研究溝通未來的方法。
斯拉格霍恩不是壞人，只是汲汲名利的平凡人而已；對於可愛的孩子，他還是非常大方的。
直接結果就是湯姆很感慨地發現他這麼多年的努力還比不上兒子的賣萌，今天才知道賺分數到手軟的感覺。
間接後果，就是涵養不夠的所謂同學，課間的刁難諷刺了。
對此，保持微笑弧度的湯姆也麻木地覺得習慣了；但艾利克斯沒有。
艾利克斯第一次感到惶惑，不確定自己做得是對還是錯了。他不清楚爸爸現在更需要的是蟄伏還是揚名，但現在看起來，是前者。
艾利克斯就是一個驕傲有的時候甚至任性的被寵大的小王子，所有他接觸的人也都樂意捧著他；雖然他心裡和最近清楚明白了爸爸14歲的處境，但讓他轉換思維卻沒那麼容易。
一個所有權貴都要俯下身謙卑地惶恐地匍匐的父親，和一個需要對所有同齡人展示謙遜和退讓的不甘掙扎的爸爸，差別實在太大了。
“你們說，他將來的那些可能的錢財，是他自己的還是，呵呵，服侍瑪律福得來的？”一個聽起來隱晦但尖利的笑聲刺得艾利克斯心悶悶的，但他轉臉看向爸爸，卻發現自己的爸爸神色無比平靜，平靜中帶著刺骨的冰冷。
艾利克斯微微在轉角前揚高聲音：“據我所知，格萊斯家族家規的第三十一條就是，我們起於卑微，我們不否認出身，我們必須尊重有能力的人；違反這一條的子孫，應該被剝除接觸核心權力的資格。我背得對嗎，格萊斯先生。”
高年級的斯萊特林漲紅臉，眼裡閃現狠戾和惶恐畢現的矛盾孱弱的可憐光芒。他當然不怕這個血統不明的傢伙能和自己家裡的長輩通話。貴族的家規很多時候都形同虛設。他只是惱恨該死的他的堂妹就在不遠處，真對著自己恍然地冷笑。這個堂妹，可是有一個親哥哥。
艾利克斯當然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找機會出口堵住了這個人。他成功了，但他更加不開心了。
艾利克斯突然發現爸爸這麼多天從來沒意願向他詢問未來的事情，他好奇不明白過，現在，有些懂了。
未來再花團錦簇一片耀眼，對於現在的爸爸都太遙遠了，遙遠得只會覺得諷刺和損壞心境；還不如不聽不想，繼續做好現在能做到的事情。
艾利克斯決定從今天開始要更愛護爸爸，就像之前，他不忿自己最厲害的爸爸要被那些人挑揀著作為搭檔的資格。
成績優秀的人當然在課堂上是不缺上搭檔的，這對湯姆也基本適用；但斯萊特林卻是個特殊的小社會，他們往往從小互相熟識，對於搭檔都有家族勢力和親疏遠近的考慮。願意主動提出和湯姆搭檔的，大多不是被排擠的小家族次子就是成績糟的沒救的紈?，腆著臉就是來蹭成績的。
有舍就有得，艾利克斯知道，所以爸爸就算是沒有他的幫忙，都能完美地在標準時間內完成兩個人的工作，而且比所有人的成果都要優秀。
但就算這麼想，艾利克斯還是很難過，有點越來越討厭這個時期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生在繁盛昌明的時代的人看過去的屈辱苦難的歷史一樣；雖然理智上知道一切都過去了，光明已經到來，但還是會覺得看著都煩躁，這麼糟糕的一段歷史看著都難受。
有的時候，他看著無憂無慮的納吉尼，聽著那嫩嫩的不習慣的蘿莉音都覺得沒有意思了；他甚至開始懷念傲嬌和裝模作用的納吉尼了，他想父親和媽媽了，不知道他的失蹤會不會被發現。誰讓他當時是離家出走呢？
同時，有些對不起現在的爸爸的感覺；畢竟，這個爸爸更寂寞孤獨。
他出神的結果，就是變形課上他念魔咒之後沒用意志力控制好，不穩定的魔力隨著情緒激蕩隱隱有了暴動的預兆！
第一個發現的是湯姆裡德爾，但他咬牙地發現自己束手無策，只能立即轉向鄧布利多的方向求助。
鄧布利多用魔壓壓制和疏導了魔力暴動的預兆，但面色卻無比嚴肅。
“這就是我不贊同你未來教育的地方，裡德爾先生。孩子的魔力是不穩定和充滿預知的，根本不適合穩定的學習；而你的心太急躁和傲慢了，試圖挑戰這種自然的規律。這對旁人的安全也是不負責的。”鄧布利多看著湯姆黑下來的不動聲色的臉色，心底一歎，婉轉點說，“你自己本人也沒有11歲之前的學習經驗，一樣可以做到很出色不是嗎？”
反駁的卻是艾利克斯，他看到周圍人心有餘悸和不太善的眼神，艾利克斯抬起小臉：“鄧布利多教授，這是我沒有適應角色轉變的錯誤。我必須為我的父親申辯，在未來，我的實踐練習幾乎都是在禁魔和封閉的專用房間練習的，暴動也不會影響旁人；就算是平時我不聽話調皮，父親的魔力和能力都能第一時間解決這些問題，就像您剛剛做的那樣。”
就像您剛剛做的那樣簡單輕易。鄧布利多聽懂了艾利克斯的後話，這讓即使是他有所準備也十分訝異。這是一個擊敗了德國黑魔王不久的白巫師的水準，而這個孩子毫不客氣的言辭和一貫的態度，讓他對未來隱隱有些猜測。而這個聰明的孩子則是點明，湯姆，在未來的魔法水準完全不輸於他。
而讓斯萊特林們震動的卻是那個練習的房間。這種房間他們當然是知道的，但維護和耗費的代價太過昂貴，除了頂尖的貴族，一般的貴族家庭都已經供奉也沒有必要開闢那種練習室了。
耽于安逸的小貴族也開始理所當然地覺得11歲後接觸魔法學習是不錯和經濟的選擇。
湯姆裡德爾能供奉這樣的練習室怎麼能不讓人驚訝？
即使是瑪律福家，有一個這樣的核心練習室也是極限了；假設他們心中詭譎的心思猜想是合理的，那麼開放這樣的家族內部許可權給外人，阿布拉克薩斯真是夠瘋了。
那麼這樣瘋狂的瑪律福也夠讓人忌憚了。
不過他現在就夠瘋了，一些人聯想到聽說瑪律福有意圖贊助那個荒謬沒有經濟報酬可言的溝通未來的嘗試研究。
這是真愛的節奏？
不過話說回來，亞歷山大裡德爾的母親究竟是誰？
……
傍晚一天的課表結束，在湯姆收拾著去圖書館的書本的時候，一個團子突然撲過來掛在他身上，衝擊力害他差點摔倒；未來的黑魔王陛下心跳停了一拍：他該噶些他的兒子高估了他一個在孤兒院長大的可憐的14歲少年的身體素質嗎？！
“小裡德爾先生……”你最好給我一個可以姑息你這精神失常的缺愛兒童表現的理由。
“爸爸。”艾利克斯的身影從湯姆背後的布料裡悶悶地傳來。
“嗯。”湯姆面無表情地頂著一個拖油瓶，繼續遲緩地繼續動作。我已經深刻地領悟我真是你爸爸了，不要再一遍遍動搖我內心未來生育必要性的天平了。
你信不信我真不把你生下來？
“爸爸，我只是想告訴你，你現在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一句話，讓湯姆的全身心真的僵住了。
他發現他有些悲哀地又期待，又不願意艾利克斯的繼續的話。
“所有的貴族都會匍匐在您腳下只為了能親吻你的袍腳；整個英國魔法界都為了您的喜怒而顫抖惶恐。貴族們被您敲碎了尊嚴，可憐地哀求獻媚表現只為了得到您的一點寬恕和憐憫。最後，是您悲憫地重新賜予他們尊嚴。很可笑對不對，貴族的榮耀和尊嚴不再是緣自他們依憑驕傲的血脈，而是來自您的賜予……”艾利克斯深吸一口氣，繼續抱緊爸爸，“我一直沒告訴你，爸爸，您的成就根本不是那些人所能想像的那樣。您會是魔法界當之無愧的無冕之王。”
……“謝謝，在這之前，請您下來，小裡德爾先生。您偉大的父親現在需要去完成他的作業。”湯姆憑著一股氣，皮笑肉不笑地一把扯下自己的兒子，拎著後衣領扔在厚厚的軟床上，突然，像想到了什麼一樣意味深長地開口，“艾利克斯，你對其他貴族的家規真是出人意料的熟悉。”
艾利克斯眨眼，沒反應過來。
“是被罰抄了吧，我想。”湯姆沉吟地摸摸下巴，“我以前好像想過，貴族不是喜歡裝模作樣的腔調嗎，被罰抄家規一定最讓他們痛苦卻無法反駁。以此類推，這是個不錯的勞動懲罰。而且，今天看來還很有出其意料的良好效果，是嗎，艾利克斯？”
艾利克斯不忿地抗議：“恕我直言，爸爸，你這種心胸不夠寬廣的心理素質會很限制你未來的成就。”
在艾利克斯有些訝異的眼神裡，湯姆裡德爾煞有急事地懇切地點點頭：“嗯，我不否認。但我覺得我對我未來的成就已經很滿意了，謝謝你的透露，我的兒子。那麼我想，我一定是吸取了教訓，從小培養你心理素質的考驗能力，以期待你能有更好的成就。”他假惺惺地慈愛地一笑：“我不應搞辜負未來的我的良苦用心打下的基礎，從今天開始，你繼續抄貴族家規吧，有利於修身養性。”
艾利克斯慘叫著不合作：“這不公平，這應該是25年後的要求，現在我來到了28年前，按照時間效力的低效原則，這已經不成立了！”
湯姆有些憂鬱地垂下眼瞼，一張臉，陰鬱美中帶點難以言喻的脆弱：“我不是你爸爸嗎，艾利克斯。”
“恩，你是啊。”艾利克斯不自在地點點頭。
“為了培養我當爸爸的真實感和責任心，為了我們關係的良好發展，你就做一點犧牲吧，艾利克斯。”湯姆歎口氣，無比真誠，“你應該維護一下我的權威啊。”
艾利克斯：“……”
湯姆看著五歲豆丁垂頭喪氣的樣子，眯長眼，有一瞬間，他也忍不住被孩子稚嫩的嗓音所描繪的充滿渲染力的場景蠱惑了呢，忍不住沉醉。
但，還是嫩了點，不是嗎？也不看看他才幾歲，自己的本事是誰教的。
作者:
紫溟
時間:
2014-12-25 17:34
謝謝大大的分享
番外父子間互動挺有趣的說
可是感覺還沒完耶⋯
作者:
血色琉璃
時間:
2014-12-25 23:27
小艾利克斯好可愛喔
特別是他的說話方式搭上他的年齡
感覺超萌的
作者:
XxGreenxX
時間:
2014-12-26 09:13
哎呀，最後想艾力克斯有沒有回去啊，感覺番外還沒結束啊！
話說如果黑暗公爵能有這麼幸福的結局就太好了
作者:
下夜泉零
時間:
2014-12-28 11:43
求更多番外啊！！！！
艾利克斯真的很萌啊∼只是預言沒有出現真是太好了！
克利絲汀跟湯姆真的差很多，難道真的夫妻就是互補的更好？
文章很溫馨！情節很流暢∼
謝謝分享
作者:
silu
時間:
2014-12-29 20:11
好看!! 一開始以為又是那個調調結果完全不一樣
作者的文筆也很有趣
兩位的年齡差也剛好避開
突然覺得赫奇帕奇的人很鮮明
作者:
silu
時間:
2014-12-29 21:13
補充一下zzz
剛剛才發現番外還沒完結...
作者:
j7a9n1e020
時間:
2014-12-30 00:55
標題:
回應 向、小涵 第 18 篇文章
番外還沒完吧？怎麼沒有了？超想繼續看下去的說
作者:
skyfull
時間:
2015-2-12 23:09
希望有更多番外阿
V殿跟女主寫的真的超棒
作者:
筱蕎
時間:
2015-2-17 21:29
湯姆跟艾利克斯的對話讓我想起毒舌斯內普。。
湯姆可以找到一個愛他的女孩真好。。
好好的過吧。。
作者:
米蟲喵
時間:
2015-3-9 20:40
最後面的番外很可愛~
但感覺還沒寫完ㄚ~
感覺這樣的黑魔王其實很不錯~
作者:
玥玄影
時間:
2015-3-11 00:43
番外還沒完啊~~~~
話說魂器後來是如何解決的啊？
很好看的文
感謝大大的分享
作者:
520912
時間:
2017-7-2 01:41
好看
喜歡男主女主的兒子 也喜歡女主朋友的兒子
感覺好萌
作者:
cherryyu
時間:
2017-7-5 23:35
覺得 應該番外後面是發現來到平行時空的過去
畢竟如果回到過去那麼 未來應該會有影響
作者:
海藍天
時間:
2017-7-6 21:07
很喜歡這文。人物感覺不崩，只是提出了一個歷史拐彎後的可能性
Voldemort還是有他黑魔王的性格，但是卻又有因為懂得愛而有所不同。
歡迎光臨 ☆夜玥論壇ק (http://ds-hk.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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