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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貼] 《(火影)醉夢浮生》作者：水煮鱸魚【完結】 [打印本頁]
作者: 雅子    時間: 2015-3-13 16:12     標題: 《(火影)醉夢浮生》作者：水煮鱸魚【完結】

滿眼遊絲兼落絮，紅杏開時，一霎清明雨。

——有人說，愛一個人就象喝一大杯涼水，然後用很長很長的時間化成一滴熱淚。

一宵風雨花飛後，驚擾生平寂寞人。
今世浮生如醉夢，杯斟濁酒數年輪。

故人逝去，大概她仍要走下去。

沿途，青山不老，綠水長存。

————————————————————————————————
《醉夢浮生》-水煮鱸魚

匆匆華年一場夢，漫漫望盼一浮空。
一水流經萬裏路，半生宿醉泯恩仇。
我本樂雲追墨海，卻莫八重琉花枯。
花落。夢醒。空空。

*友情提示五只：

1.沒有改動劇情的火影，註定是一場悲劇
2.作者也不知道算不無CP，大概是止水或者卡神，我只能說【悲劇賽高】
3.本文每十章一卷，開頭人設腦洞已毀，屬於漸入佳境，希望看官持著耐心看多一點www
4.據說，作者無論怎麽寫，都逃不出【虐文】的標簽。
5.能忍受作者間歇性抽風到現在的都是真愛啊∼謝謝支持∼

關於女主：咳、隨著章節的增多小白啟會很有帶孩子的經驗…比如永遠不放棄追求好閨蜜的主角∼

（PS：請不要懷疑，作者男神蛇叔，本命鹿丸）

【以上

內容標簽：火影 青梅竹馬穿越時空 平步青雲
作者: 雅子    時間: 2015-3-13 16:12

　　☆、世界與人生

　　在無數或渺小或浩大或平漠或熱烈人生交錯裡，我們或頹敗或不甘或惘茫或清悟或堅持；在七情六慾與事物的膨發中，一切的一切便綜亂銘畫成這個巨大的世界。
　　於是最初，儘管抱著來而安之的心態，無事時，我也會質疑自己的存在。
　　不過時間過得太快，就算是空殼也足以血骨豐擁，真實的事情，一向是永遠無可辯駁的無奈。
　　然後在很久以後我才逐漸明白，自己當初究竟走上了怎樣的路。
　　而我本人，大概也不過是骨子裡渴望著鮮血的狂妄之徒而已。
　　… …
　　這個世界從來循環往復，生生不息，有著沒有盡頭的過去，以及永不終結的未來。
　　然而，在無數個來來往往的碰撞中，也許唯有人的生命，能體現出最深邃飽滿的豐收與色彩。
　　【我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
　　有莊周夢蝶說人生如夢，又有憤世嫉俗者叫囂戲如人生。
　　這份生命的存在與延續背後所需細細品味思慮的東西太深刻太讓人心驚，我們尚未有詮釋的能力。
　　【畢竟，我十分清楚地記得，自己已經死去。】
　　這一年，木葉37年，忍者大陸戰火紛飛。
　　這一年白啟還不叫白啟，整個人生也從未邁出任何一個燦爛輝煌的步伐，不過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孩童。她腦子混亂，幼小瘦弱，腹部被捅了個窟窿，似乎隨時都會死去。
　　而女孩子醒來的時候很茫然，非常茫然。儘管她一向明白「人有千變生有萬化，千變萬化乃謂之人生本源」這個道理，但這次人生給她的變化太過無恥，讓她不由得開始想像上帝他老人家到底長了一張怎樣猥瑣的臉。
　　而在很久以後的後來，在白啟終於有時間回過頭時，也會想：也許生而為蟲，或者生而為龍，不過經年命定。
　　緣分在那裡，命也在那裡，然這山長水遠的道路上，手握選擇權利的卻惟有自己。
　　說到底，所謂存在的意義，只要你想，就算失去也必定能夠得到。
　　生命，不過是一場曠世驚年的奇跡。
　　而在很久以後，某個為老不尊的老太婆也總是喜歡提起這一天，以給自己基本不存在的「長輩臉面」拉拉存在感——那一天正處第二次忍界大戰期間，青灰色的天空霧靄漫漫，雲層下空氣濃稠，彌長著深深淺淺的灰色硝煙，恢宏寂寞得如同一部慘烈的哀歌，壓得人們喘不過氣。
　　死亡如影隨形，輕如柳絮，汩汩流淌的熱烈的鮮血混合著火辣的焦糊味充實每一寸土地；連太陽也映成了血紅色，冉冉升起，昭示著被絕望染盡的時光。
　　這是白啟此世睜開眼，所看到的第一幕。
　　戰爭，一向殘忍疼痛。
　　不過事實上，從高科技時代到玄幻小說裡不是什麼非常有趣的過程，起碼小女孩就覺得這不科學的的場景簡直太過分了，讓五感處於失靈狀態的她幾度以為，此種狀態，不過是自己心理狀況太糟糕，所導致的一場魔魘罷了。
　　視覺、嗅覺、觸壓覺、痛覺、聽覺——入目便是蕭條，衝鼻便是血腥。身下的東西僵硬又柔軟，腹部劇烈地抽搐疼痛起來。
　　渾身上下似乎在逐漸真實，每一個細胞皆在條不紊地運轉。小女孩瞇了瞇眼睛，下意識地摸摸脖子，然後扯出從未離身的十字架，護身符上波動著屬於金屬的醇厚光澤，以及——握著它的瘦瘦的小手。
　　「……」
　　攤著臉，她頓時覺得這事兒突破了一個新世紀好青年的知識範疇。
　　不過，當毀三觀的事兒發生了第一件，那麼接下來就算再發生一件也就不那麼讓人難以接受了。
　　——所以說，人一直都是適應性極強的生物。
　　小女孩瘦得可憐的小爪子中，護身符發光了。
　　簡單來說，十字架，閃耀著神棍一般的光芒。
　　當時，小孩西十分能夠想像自己難看的表情，她幾乎想張開口，用所有她知道的粗鄙詞彙表達此時自己複雜的心情。我們稱之為謾罵。
　　努力不讓自己想太多，感覺著渾身的傷口在以驚人的速度癒合，小女孩皺了皺眉頭，坐起身。
　　周圍有數不清的大坑遍地，焦黑的黃土，十幾里內寸草不生，到處都是支離破碎的建築殘骸，廢墟上有很多血，猶如不小心濺到了畫布上的水彩顏料，自然，鮮亮，妖冶而窒息。
　　斷臂殘肢不多，也不少，在地上橫七豎八，有的從廢墟到縫隙中伸出，有的可以從爛肉中看見森森白骨。
　　她愣了。
　　而與此同時，聽覺似乎逐漸回歸、風不時吹起灰燼，帶著死亡的糜爛氣息，她能聽到殘破的衣衫在空氣中呼呼曳動。
　　——神啊，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怔了好一會兒，小女孩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所以當她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身下是一具屍體之時，已經是很久以後的事了。
　　她十分希望自己能夠發出恐懼的尖叫，但是喉嚨乾澀的厲害，喊不出來。於是小女孩鎮定地掐上自己的脖子，她企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過了好一會兒，她終於艱難地把自己挪到一旁的泥板上，然後看了那個屍體一眼。
　　入目的是早已死去的女人長得與她母親一模一樣的臉，她沉默了一下，也許自己注定與這個人沒什麼緣分。
　　混亂中，遠處傳來了吵雜的，此起彼伏的大喊聲。
　　而她一團混亂的精神，終於驅使著大腦，緩緩淌過每一根神經。
　　——不是網上的圖片，也非電影中的特效，這樣的感受與觸碰，真實又絕望。
　　是戰爭。
　　她在戰場。
　　想到這裡，她感到一絲被愚弄的滑稽。然而沒有什麼時間供她思考人生，小女孩全身的感知系統已經開始全盤回復，而也許是餓得狠了，她覺得整個世界都在嗡嗡作響。而此時的遠方，一個十分年輕的聲音破開了遙遠的空間和時間，引起了耳膜的振動。
　　「搜索隊！東南方有生命跡象！」
　　恍惚間，有一個模糊的身影幾個跳躍，腳步輕盈，踩點獨特，沒幾下就蹲在了她的面前，滿身鎧甲，威風凜凜地從天而降……超人也不過如此。
　　當時，小女孩努力揚起小小的腦袋證明自己還活著，然後模糊中有先是一個涼颼颼的鐵器抵住脖子，然後半晌消失，隨後一隻指尖冰涼的溫厚手掌覆上額頭。
　　「…是個小孩子！在發高燒！」
　　後來白啟才知道，那份讓人安心的溫暖，作為一個人一生中最初看到的東西，真的會狠狠束縛住人們，讓一切都化為命中注定。
　　不過，當時小孩子並不怎麼領情。幽幽看了對方一眼，女孩終於想起來了自己想要幹什麼。
　　她伸出小小的手將身旁屍體的眼睛和上，然後雙手合十，虔誠地低下頭，閉目默哀。
　　「……」看著這孩子神棍的舉動，身旁站立的略帶疲憊的女人明顯愣了一下。
　　她抿抿唇，詢問出聲。
　　「你……還好嗎？」
　　沒有回答
　　「你叫什麼名字？」
　　沒有回答。
　　「這是你的母親嗎？」
　　沒有回答。
　　眼前的女孩始終漠然如同雕塑一般，髒亂的頭髮遮掩了她的表情，這般無禮倔強不識好歹的人，女人是沒什麼耐心的，然而，今天她卻奇跡般平靜下來，耐下了性子。
　　要是被三代看到了自家徒弟這副模樣，非得蹦起來不可。
　　好吧，說句大實話，作為戰場上為數不多的女忍精英，這尊神從來不是什麼多管閒事的角色。於她而言，什麼愧疚之情什麼不留後患斬草除根——就算，也許是她的敵人殺了這孩子的母親，也許是她的同伴，但這都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作為忍者，她見慣了死亡，但作為醫者，她也無法對這幼小的生命見死不救。
　　這孩子何其無辜。
　　至於這小鬼詭異的舉動——這茫茫亂世，獨獨不缺的便是天才。
　　其中，也只需分辨是否絕世。
　　而現在，她顯然不認為，眼前這個看起來要多弱小有多弱小的娃娃，擁有多少掀起腥風血雨的潛能。
　　「——普通人的孩子啊……」
　　女孩看到，女人的臉上浮現出絲絲無奈與瞭然。
　　「…你是誰……？」
　　而女孩聽見自己終於開口這麼說，虛弱的聲音很稚嫩。把真實感拉近又推遠。
　　「我？我是木葉的忍者！」
　　一見這小女孩回答了自己的問題，女人一下子母性爆了棚。她細心地彎下腰指了指額頭，這麼回答。
　　小孩子順著她的手指，望向女人所指的地方——她的額頭上面綁著一片鐵塊，中央，幾筆線條勾勒的是似漩渦加樹葉的圖案。
　　「木葉的忍者。」
　　小小的孩子機械的重複。
　　——忍者。
　　【後來我想，當時我對於這個詞彙，瞭解的真是太少太少了。】
　　木葉。
　　不過彼時，沒有過多於停留在「忍者」這個神奇的詞彙上——「木葉」，心中咀嚼著這兩個字，小女孩若有所思：聽起來倒是個安全的避難所。
　　這個時候，她當然不會知道，這個字眼會束縛她一生的自由。
　　「是啊，要跟我走嗎？」
　　「木葉的忍者」溫和地問。
　　【而也許，就算是潛意識裡，我比起苟延殘喘，還是更樂意精彩紛呈地活著。】
　　她點了點頭，說：「好。」
　　女人聽後沒什麼意外，她躊躇了一下，「那你……把你母親處理一下吧，」頓了頓，她貼心地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然而出乎意料的，面前的孩子神色鎮定地搖搖腦袋，「我自己來就好。不會浪費多少時間。」
　　她有些疑惑，不過也沒什麼經驗，就覺得這孩子挺懂事的，乖巧，於是妥協了，儘管她多年後真的覺得自己瞎了眼。
　　於是女忍者耐心地等著，似乎對自己的一反常態的耐心也微微驚訝了一下。
　　「——我已為你默哀，也會照顧好自己，請安心離開。…」
　　小小的孩子有著淺色的米色眸子，在身旁女忍者詭異驚訝的目光下，笑得淺淡而溫和。
　　——母親，以神之名求，願你永生。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存在奇跡，那麼必定是極悲傷或極絕望的。
　　身旁金髮栗眼的木葉女忍一瞬間條件反射擺出了禦敵的動作，又終究目瞪口呆。
　　銀色的光束從死者週身湧出蔓延，緩緩插入雲霄，堅定不移地向著遠方的亡者之途而去，四周，靜靜流淌著像是彼岸花枝枝綻放般，歡呼雀躍的不捨哀歌。
　　身著護鎧的女人一瞬凝重，不過一瞬，她便很好地體現出了優秀的素質，迅速收斂了驚訝的神色。
　　然後女忍者伸出雙手——不過顯然她對這方面毫無經驗，於是猶豫了一下，這廝就對著小女孩隨便一抓，簡單明瞭地拎了起來。
　　蕩了蕩手中的物體，女超人撇撇嘴，歎了口氣，
　　「嘛。我都說教了自來也那麼多次了，這次，可真是——」
　　栽了……
　　神色微妙地扭曲了一下，女人抽抽眼角，揉了揉太陽穴，深吸一口氣，盡量放緩自己有些嫌棄的表情——她本人自認的。
　　而同時，那頭，小小的孩子，則聽見了中氣十足的豪邁聲音，這聲音略帶暴躁無奈，但對她而言，卻已經擁有足夠的溫柔。
　　「喂小鬼！」
　　她抬起頭，入目的是女人笑得驕傲而明亮的臉。
　　「——以後你小子就跟我混了啊！記好了，跟著我混有肉吃……哎哎？小鬼你別哭啊！……」
　　後來，這個自稱木葉忍者的女人拎著她就出發了。
　　當時的後來，幼小的孩子輕飄飄的，完全沒力氣對自己作為孩子的權益作出爭取反抗。
　　而隨著兩個跳躍，那具屍體永遠留在了那裡。無論是女人還是小女孩，都沒有開口提出掩埋那個屍體；因為那個東西，現今不過是血肉與骨組成的軀殼而已。
　　一路風呼呼吹過，拎著她的女忍者憑著本能和僅存的良知，換來換去，終於勉強算是找到了在身上放孩子的地方。小女孩軟軟趴在女超人的肩頭，聽著後者一路嘀嘀咕咕「我木葉無人能敵」等一通囂張理論，沉沉睡去，無驚無夢，二人的背影一點點消失在地平線上。據說是去和同伴匯合。
　　朝陽的世界在死中回生，閃閃發光，有非常柔和的溫度。
　　木葉37年。
　　後來小女孩知道，那個女忍者名為千手綱手。
　　而這小小的孩子，未來威震諸國的木葉的支柱之一，此時也不過兩歲，被賜名為，白啟。
　　【人生來一次不容易，所以也許只要活著，無論是否深處虛無或者罪惡的地獄，我們都必定要好好活著。】
　　當時，他們誰也不能看清未來。
　　而白啟也當然無法得知，等待自己的路，究竟充斥了如何的鮮血與榮耀。
　　【然而，當我明白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是很久以後的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坑。因看過太多遍清蒸魚大人的《然生記事》，以至於後面會語氣略像，包涵、包涵。
　　2014.11.18-作者大修。本文後面會漸入佳境。前面5、6章略顯生硬，如果不喜歡可以直接跳到第二卷∼
　　2015.2.4-我只想說，我修改的慘不忍睹的第一章啊………〒_〒

　　☆、乍到初來

　　忍界五大國。土定西北，風處西南，雷位東北，水於海圍處東，火以周邊小國為緩衝屏障，正處中央。
　　這樣的局勢，和幾十年前以千手一族初代火影與宇智波一族的那位族長為首，以絕對的武力及讓人上癮的「和平」為引，安邦定國，創立木葉忍者村不無關係。
　　至那以後，諸國紛紛效仿，各立其忍村為其刃。
　　所謂起步早先機好，而後理所當然的，火之國木葉村威震諸國。
　　在幾十年後的今天，無疑是一個繁榮的村子。
　　正處戰爭卻不減熱鬧的街道，延伸數里的地域與結界，無數各色訓練場、巨大的巖壁，生機勃勃的各種制度，河流山脈瀑布森林…亞熱帶地區該有的自然條件一個不少，佔盡天時地利人和。
　　「看好了小白啟——這就是木葉！」
　　剛從戰場上溜過一圈回來的綱手，唰唰地躍掠在屋簷上，風風火火地拎著「准木葉村民」白啟就直奔火影樓。
　　顯然，這女人早已覺悟到自己絕沒有成為一個「溫柔知心治癒大姐姐」的才能，霸氣側漏的火爆強人本性暴露無遺。
　　不一會兒，剛首次經歷了人力過山車的白啟忍住胃部抽搐的翻滾感覺，就板著一張面無表情的小臉，嚴肅地站在了三代「火影」面前。
　　與數不勝數的流亡人群做對比，這幸運太多了的孩子無疑是撿了木葉的大便宜了……當然，也或許正好相反。
　　總而言之，此時此刻，她甚至尚未知曉「火影」這二字的涵義。
　　於完全「不諳世事」、「初臨人世」的小女娃來說，猿飛日斬是一群變態的頭頭。
　　也就是大變態。
　　白啟這麼想著，抬了抬頭。
　　據介紹，面前這位滿臉溫和略顯滄桑的忍者，是木葉「第三代火影」，現今四十有五，中年人，作為這一階段的老一輩的忍者，正是實力與經驗的巔峰時期。
　　目前，事業有成，家庭美滿，婚姻幸福。
　　「…叫做白啟嗎。」
　　對方一手樂呵呵地抓著煙斗，另一手略帶感慨地拍了拍白啟亂七八槽的小腦袋，對於她的特殊能力隻字未提。
　　不過，披著小孩外皮的白啟，秉著『搞政治的人都喜歡搞親民』的優良傳統思想，她依舊保持著警戒——雖然顯然這沒什麼用處。
　　「是。」
　　嗓喉震動發出非常稚嫩又虛弱的陌生頻率，小小的孩子看向猿飛日斬，語言簡練聲線乾巴巴，
　　「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嗯？真是有禮貌的好孩子。」
　　眨眨眼睛這麼說著，這位站在世界巔峰的強者蹲下身來，笑得慈祥又和氣。
　　他問，小白啟，你要成為木葉的村民還是木葉的忍者？
　　村民，還有忍者嗎。
　　慢吞吞地歪了歪腦袋，小小的孩子米色的眼中原一片混沌，但是卻在若有所思之際流露出有趣的清明與平和。
　　髒兮兮的臉，隨便找的寬大衣服，但是那一瞬，神色耀眼得令人動容。
　　這讓認為這孩子已經被嚇到幾乎心智崩潰的三代，頗為驚訝。
　　總之，彼時。或許是一時衝動，或許是對夢境的無所畏懼，又興許是忽然面對未知事物的強烈好奇心。白啟張開口，條理清晰而鎮定地表達自己的意願——
　　「我想要得到保護自己，以及保護自己很重要的人的力量。」
　　這話說的，大義凌然到了極點，對於現狀的契合度也無法挑剔。
　　「…這樣啊，那麼…」
　　三代看了看身旁已經開始不耐煩的女弟子。
　　「就讓綱手作為你的監護人，並且找人教授忍術，可以嗎。」
　　「可以。」
　　「那麼綱手，這個孩子就拜託你了。」
　　三代火影如是說。
　　這事兒也就這麼定下了。
　　「是！」
　　… …
　　好吧，說了拜託，其實人家綱手哪有這個空閒。
　　時值秋季，萬物枯竭，千色皆衰。
　　白啟揮出手中的木刀。然後站定，收刀，再揮出。
　　此刻正處第二次忍界大戰，在這個血腥的舞台上，三忍從凡人蛻變成傳說。風頭正勝。
　　再加上前線吃緊，需強者壓陣，綱手空閒的授課時間少得可憐，往往是丟下一堆卷軸就走。
　　畢竟說到底，她不過是一個不知道是血繼限界還是基因突變的小丫頭罷了。
　　不過白啟雖說腦袋現在只是處於半啟動的混沌狀態，但是人家智商高。
　　拚命地汲取著外界的知識，只是為了多瞭解瞭解這個世界。
　　說不定那天夢醒了回去了，還能運用知識來個忍術使使。她樂觀地想著。
　　【不是夢】嗎？
　　她迴避了這個問題。
　　後來，一個契機，終於使得上層人物重視起了白啟。
　　那天，剛成功提取查克拉不久的白啟就屁顛屁顛地跑到湖邊練習水上漂，然後一個沒控制好就垂直下落了。
　　是的，垂直下落，沒有水的阻力，她直接落到了湖底。
　　周圍圍了個球，球中處於氧氣充足狀態，十字架發出淡淡的白光，白啟抬頭，看見幾隻小魚從頭頂慢悠悠地游過，歪了歪腦袋。
　　神，是你在眷顧我嗎。
　　還是說，這果然就是一個夢。
　　她無意義地思考。
　　白啟的能力看起來像一個瑪麗蘇。
　　這可真讓人難過。
　　而後經過一些不太人道的實驗證明，白啟的能力具體就是——拒絕一切會傷害白啟之物。
　　雖然內心吐槽著「喂喂怎麼能這樣作弊這不可能吧」，但是上層終於開始非常看重或者說看好白啟的成長了。
　　這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白啟的名字、來歷和特殊之處也在一個特定的圈子內變的人盡皆知起來。
　　「綱手大人不愧是三忍啊撿個孩子領養都這麼有前途！」
　　「不如...我們也撿幾個？」
　　但是畢竟現在重心完全傾斜在戰爭上，大家頂多驚訝一談，一笑而過。
　　不過，白啟的監護人終於開始有那麼一點盡責了。
　　「…總之！過於依賴你的能力是不對的，你必須要變強！」
　　秋日的上午，被稱為『傳說中的三忍』的綱手，正站在自家監護人面前指手畫腳手舞足蹈，神色跌宕起伏，最終以一句廢話做了結尾。
　　兩相對比之下，被監護人抱著膝蓋，直勾勾地看著自家家長發表長篇大論的模樣，顯得尤為淡定——面上的懶散甚至讓她看起來像是在發呆。
　　其實白啟聽的挺認真的。
　　她不是戰國時代千古一帝嬴政手下的不敗大將軍白起，殺人屠國從不手軟…起碼現在不是。
　　此刻，白啟只是一個除了作弊器一無所有的兩歲小孩。
　　可是為什麼要這麼認真？
　　白啟歪了歪腦袋，無法解釋自己的行為。
　　最終，她點了點頭回應綱手：
　　「我明白了，綱手大人。」
　　「明白就好。」
　　對方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顯然對她的回答頗為稱道，然後完全沒有預兆的，據說是「三忍之一」、「初代後人」、「醫療聖手」的綱手突然輕鬆地拎起一臉見怪不怪的小女孩的後衣領。動作熟練地從窗口躍了出去，嘴巴卻不停，
　　「現在要帶小白啟去拜訪一個超厲害的忍者哦！」
　　不良女忍這麼說著，笑得很是不懷好意。
　　「他的孩子也和白啟一樣大呢，是個小天才…說不定你們能夠談得來呢∼」
　　「比綱手大人還要厲害嗎。」
　　「嘛，可以這麼說吧。」
　　擺擺手，綱手的心情很愉悅。
　　旗木家的小鬼可是囂張的很，讓小白啟去打壓打壓這傢伙的氣焰吧！
　　不，分明您期待的是二人都被坑的樣子。
　　看見自家監護人露出的笑容越發燦爛，白啟眨了眨眼睛，不緊不慢地思考。
　　「比千手綱手大人還要厲害」的知名人物，聽語氣不是三代火影，那麼就只有稱號木葉白牙的，那位「傳說中的忍者」…
　　旗木朔茂啊。
　　人是向強者靠攏的生物，她自然不反對能得到強者的指導。利弊衡量之下，白啟毫不猶豫地點點頭表示樂意。
　　然後不久後，白啟站在小小的銀髮小屁孩面前，和他大眼瞪小眼。
　　這是白啟和卡卡西的第一次見面，輕淺又深刻。此時，兩者對彼此的印象…很不好。
　　——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麼詭異的孩子。
　　白啟這麼想著，直接忽略掉她在別人眼中分明同樣是一個詭異的孩子這個事實。
　　其實她非常不情願和這種臭屁得要死的幼稚園小朋友對話拉低自己的智商下限。但本著綱手「一定要好好和卡卡西相處哦」的囑咐，白啟猶豫了一下，還是自認很有風度地首先開始了沒有營養的對話。
　　「旗木君的家族一向是人中龍鳳，想必你已經開始了基礎訓練。」
　　彼時尚細胳膊細腿的小不點兒卡卡西，半張著死魚眼，一臉拽樣。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言語中帶著少年特有的倨傲與意氣風發，
　　「如白啟桑所言，正是如此。」
　　兩個小小的娃娃危襟正坐，背部自然的挺直。
　　無可挑剔的跪坐姿勢，刻板的表情，正經到了極點的話題，標準的用語。
　　誰都看不出來，其實這兩貨早就已經對對方不耐煩了。
　　但被偷窺了的自覺還是有的。
　　於是雙方眼神接觸，決定勉為其難配合一下。
　　——顯然，二人都壓根兒沒把對方放在眼裡。
　　「世界上的東西非常豐富，別的先放在一邊。我的理論知識在涉及忍者的方面大概達到了基礎，但實踐還未曾得到指導。」
　　她百無聊賴又條理清晰地引導著話題。
　　「這是很正常的，我也才開始學習沒多久，牽涉到忍者的知識難以計數，忍術、體術、幻術、醫療、封印術、暗號解碼等等，其中，忍術中又有攻擊忍術、時空忍術、障眼法、禁術、血繼限界等。」
　　卡卡西點點頭表示贊同，「大概就算窮極一生都無法徹底學習完吧。」
　　「正是如此。」
　　… …
　　真是不可愛的小鬼！一點相生相剋相愛相殺的氣息都沒有！
　　坐在隔壁以不雅的姿勢觀察的綱手極其失望地發現小算盤落空，眼角抽抽恨鐵不成鋼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咳咳。」鄙視的咳嗽聲。
　　僵了一下，終於忽得意識到面前大名鼎鼎的木葉白牙。千手的後人迅速扭頭收身，板起了臉，肅然輕咳一聲，
　　「你的兒子很優秀。」
　　「……謝謝誇獎。」
　　旗木朔茂扯扯嘴角無語地看了綱手一眼，後拿起桌上的茶杯，眼神帶著些許的複雜和無奈，
　　「但過於優秀了，就會導致孤獨和驕傲…自負可是作為忍者最要不得的東西。」
　　面前的銀髮忍者，收斂了肅殺之氣，眼下淡淡的皺紋顯出深刻的滄桑。
　　明明正處於人生的巔峰，但他似乎已經太累了，眉梢眼角滿是疲憊。
　　妻子早亡…這背後，一定有無奈又銘骨的故事吧。
　　綱手看著面前的男人，瞭然。
　　「怕他選錯路嗎。」
　　「卡卡西…是我和她引以為傲的唯一的兒子。無論怎麼說，我知道自己無法保護他一輩子。」
　　旗木朔茂看著一臉波瀾不驚的短髮小女孩，這麼說著，神色難得有些恍惚，
　　「白啟是個好孩子，知道把握分寸，思想和能力稱為天才是當然的。而且她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我希望這孩子能引導陪伴他走上正確的路。」
　　「…你還真是有眼光，她的能力實在是讓人無法不動心。不過…她最強大潛力並不在於此。」
　　綱手頷首贊同，「真是被上天所眷顧的孩子。」
　　「呵，你不會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吧。」
　　「嘛∼誰知道呢。…」
　　這邊對話在進行，那邊已經快要開始行動了。
　　「因為各位大人都是忙人，我一直攻讀理論還未曾實踐——說來慚愧，連普通的投擲訓練都未有過。」
　　白啟看向卡卡西，字正腔圓地快速說到，「不知道旗木君可願意指點一二？」
　　她腳都快麻了。
　　「自然可以。」
　　卡卡西迅速又不顯急躁地站了起來，「事不宜遲我們快點出發吧。」
　　他的腳已經麻了。
　　二人極其光明正大地離開了旗木大宅。
　　屋內的大人顯然還沒有看破表象，繼續著交談。
　　沒多會兒，就見兩個人小鬼大的小孩晃蕩在大街上，男孩一改剛才禮貌的形象，一臉我很傲嬌的寫在臉上。
　　而女孩表情依然沒有什麼改變，但整個人的動作明顯無力的很——完全的自由散漫。
　　「感謝你的配合，現在我們定個時間回去報道就分道揚鑣吧。」
　　白啟嘴角勾起完美的弧度，直接用了肯定句。她擺擺手，轉過身去直接準備走人…
　　「聽說你的能力是拒絕所有傷害。」
　　小卡卡西直接無視了對方的話，一臉不經意的樣子，「真的？」
　　腳步停頓了一下，嘴上隨意地答話，白啟繼續頭也不回地邁開了步伐，
　　「真的。」
　　「那我們打一場吧。」盯著背影。
　　「我拒絕。」乾脆利落。
　　「為什麼？！」語氣下沉。
　　「我很弱。別煩我了小鬼。」
　　銀毛鬼瞇瞇眼睛，思考了一下，後飛速結印——
　　「…水遁，水亂波！雷遁！地走！」
　　『轟——！』
　　一聲炸響，混合著雷電的水盡數被抵擋在了離白啟前方一米半處的方向。小女孩停下腳步。側過頭，木著一張臉，動都沒動一下，
　　「怎麼，你想要恃強凌弱以大欺小欺負女生嗎。」
　　簡直拽上天！
　　旗木天才的臉色頓時很精彩。
　　面對對方以不要臉方式發出的不為所動的漠然諷刺，尚還年幼的銀毛鬼的嘴巴一張一合，生平首次忽覺一口氣哽住不上不下。
　　——很有趣。
　　中肯地評價了一下對方的神色，白啟悠閒地欣賞了一番…後者本就難看的臉色，再一次風雲變化地扭曲了半天。
　　深吸一口氣，小小的旗木卡卡西顫巍巍地舉起食指憋出一句話，咬牙切齒的味道極其明顯——
　　「我討厭你！！」
　　白啟深色飄忽地歪了歪腦袋，點了點頭深以為意，表示理解：
　　「彼此彼此。」                    
作者有話要說：　　我修文我快樂
作者: 雅子    時間: 2015-3-13 16:12

　　☆、那破裂的承諾

　　
　　幾個月的時間，於充實的日程裡飛速流逝。
　　在白啟蒸蒸日上的新生活中，有時常和名為卡卡西的白毛小鬼掐架的戲碼，有偶爾神出鬼沒冒出來指導一番的木葉白牙，還有無責任反被照顧的千手後人。
　　總的來說，她在村子裡的日子還是很寧靜的。
　　雖有時，白啟也會在跟綱手去木葉醫院的時候看到滿目悲愴疲憊的人，在去慰靈碑幫忙打掃的時候看到怔忪又悵然若失的人。
　　雖有時，她也會在酒屋看到討論著木葉的勝績大吼大叫手舞足蹈的人，在各個餐館看到慶祝劫後餘生的人，在大街上看到帶著家人去採購的笑得比每天破曉的瞬間更幸福的人。
　　雖因為外面進行著的如火如荼的戰爭，所以醫院的傷員也一直人滿為患，進進出出，死亡的人數在直線上升。
　　不過，這都與她無關。
　　白啟足夠懶，懶到連感情都不想付出，因為抽身而出的時候需要太多的氣力。她耗不起。
　　但是顯然這從來都不是「想與不想」的問題，不可控因素實在過多。有些東西，在潛移默化中就這麼出現了。
　　一天清晨。一抹朝陽。一聲歎息。一張信紙。一瞬怔忪。
　　小小的孩子手中捏著薄薄的紙片，心底，輕輕地劃過一絲惆悵。
　　千手綱手離村。
　　不久前，加籐斷陣亡。
　　其實這事固然讓人難過，不過在這個世界上還算稀鬆平常，也並非是什麼能夠讓千手綱手捨棄作為「忍者」的責任的東西，只是「恐血症」的誕生，無疑是對一位作為醫者的人最大的打擊，更何況，她同時還是一名忍者。如果被發覺，就算她是「三忍」，在高階忍者面前也照樣是被秒的份。
　　總結來說，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大大咧咧，千手綱手畢竟是一個感性多於理性的雌性——她的不負責任在於心靈上的脆弱。
　　這是一個必歷的坎兒。
　　白啟沉默地站在滿目疲憊已經略顯滄桑的三代面前。二人相視無言，久久不語。
　　「…這樣啊…。」
　　最終三代火影開了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你說，你拒絕了與綱手離開是嗎？」
　　「是的。」
　　「為什麼？」
　　「她的責任，我來償還。」
　　看著面前面容沉靜的小不點，猿飛日斬擺著無奈的臉，心中似欣慰似憂慮。
　　「那今後，白啟你就寄住在奈良家。」
　　三代下了結論，猶豫了一下，又道，
　　「就由…大蛇丸來指導你吧。」
　　白啟面上閃過一絲微妙的糾結。
　　大蛇丸一向很…看好她。
　　事實上，對於未知事物和所謂天才尤為狂熱癡迷重視的大蛇丸，在白啟看來，是如同變態科學家一般的類型。
　　而無獨有偶，她能力神奇，腦子好使。
　　以至於，白啟為自己的未來，很是擔憂了一會兒。
　　不過這種人，一向知識淵博——變態也是驚才絕艷的天才。
　　出於這種考慮，她迅速點了點頭，答：
　　「好。」
　　令人欣慰的是，在白啟之後的觀察中，她慶幸地發現，大蛇丸的現狀表現出，其變態程度仍然處於發展階段。
　　總結為「現在可以接受，未來異常堪憂」。
　　「…今後就麻煩您了，大蛇丸老師。」
　　雙方都是高效率的人。沒多久，白啟就跪坐在奈良家的榻榻米上，一板一眼地對人生中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老師躬了躬身：「請多多指教。」
　　面前，黑髮金瞳的男人挑了挑眉，嘴角勾起肆意的弧度，聲音帶著獨有的嘶啞。
　　「請多指教…」
　　他身上帶著與世隔絕的孤傲——
　　「期待你的表現。」
　　在很多年以後，白啟想，當時那樣的大蛇丸，大概是其本人還未完全掙脫規則束縛的原因造成。
　　她又想，從那時開始，她便一直是尊敬著他的。
　　也或許更加深刻。
　　可惜，個人情感和事實現狀是兩碼事。
　　此刻。秋日的午後，面前的矮桌上茶香四溢，小小的孩子禮數周全地恭敬點頭：
　　「是。」
　　——這一答應，就是一輩子。
作者有話要說：　　我修文我快樂…

　　☆、郎騎竹馬來（上）

　　當白啟聽說卡卡西上忍校這件事情的時候，她正在背誦大蛇丸給他佈置的藥物百事通。
　　雖然這個新聞在白啟眼裡顯然不比書更吸引人，不過出於同情與幸災樂禍，她和有意讓卡卡西在忍校『交朋友』的三代打了個賭。
　　「我保證他最多在那地方呆一年。」
　　就算是在這個亂世出人才的年代，卡卡西無疑仍舊可以說是人才中的天才，天才中的人才。
　　雖然孤傲了點，臭屁了點，但和這傢伙打過交道的白啟還是知道，這貨的心理年齡還是比那群忍校的同齡學生成熟點的。
　　此行需『忍』字為先，方能全身而退。
　　「你還真是毫不掩飾啊。」
　　卡卡西看白啟面上完美的笑容弧度有上升的趨勢，冷笑著指出事實，
　　「明年你也逃不過。」
　　「戰爭年代戰力匱乏，我自然是願意早日為木葉作出貢獻的。」
　　她極其裝模作樣地揮揮手，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卡卡西盯了她一會兒，
　　「你還是多塞點責任心比較好。」
　　「其實不用太擔心。」白啟把手中的書本輕輕翻過一頁，「上次三代大人說，有個資質不錯的宇智波家的人會和你同一屆。」
　　「父親也提起過，」他眼中閃過棋逢對手的亮光，「我記得是叫做…宇智波止水。」
　　「有興趣？」
　　「這是難得的機會。不過有一個很奇怪的人，父親說總有一天他會超過我。」
　　卡卡西顯然想起了什麼，「叫做邁特凱，但是卻連忍術都不會用。」
　　「嘖，年輕人太爭強好勝可不好。」
　　她很是正經地看著他，老氣橫秋。
　　卡卡西毫不猶豫地翻了個白眼。
　　說到底，上忍校也不是什麼大事。
　　此事揭過後，白啟依然埋頭於大蛇丸的藏書室。
　　她一向對於『知識紙張輔助學習工具』，有著濃厚的興趣。
　　說起來，大蛇丸還是很大方的，驕傲如他完全不介意傾囊相授。
　　「不認真是不好的呢。」
　　終有一日，看著臥在地上看書的白啟，大蛇丸如是說。
　　她沉默了一下，然後站起身，
　　—— 「今日的實踐訓練就拜託您了，大蛇丸老師。」
　　她不認真。大概吧。
　　娛樂活動匱乏不堪的世界，她除了啃書自然還是啃書，一舉雙得，多好。
　　但是，這種自由散漫得過且過的日子……似乎自己還是充實一下生活比較好？
　　她看著手中的紙片『刷』地裂成兩半，然後耳邊響起了老師大人似乎比較滿意的語氣，「風屬性的查克拉啊。」
　　自那一日起，忍體訓練日復一日 ，她慘兮兮地在老師大人陰冷可怖的聲音下苟且偷生，卻也不由得感受了一把在日復一日的自虐中產生的微妙充實感。
　　所以也不能怪她腦子糊塗，在那夕陽西下半死不活之際，看到卡卡西被某嬉皮笑臉的黑髮男孩緊追不捨的情況下，說出內心的真實想法，給自己腰酸背疼的小身板兒雪上加霜。
　　「真想不到你居然有這種傾向。」
　　白啟上下掃了他倆幾眼，下了結論。
　　天才如卡卡西一般的人物，被詭異的視線和同樣詭異的語句攻擊後，本來就黑的臉已然烏漆抹黑。
　　他毫不猶豫地給了她一拳。
　　白啟心中大罵迅速側身，握住他的手腕一個過肩摔，卻不料這廝穩住了身形再次踹出一腳。
　　「卡卡西！你明明知道像你這種無惡意攻擊可以傷到我！」
　　對方冷笑一聲， 「活該。」
　　「喲！這位小美女挺可愛嘛！」
　　黑髮小男孩眼睛一亮如是說。
　　這實在是赤果果的調戲。
　　「卡卡西，對不起，我誤會你了，快，離開這個人，你不認識他。」
　　白啟毛骨悚然地笑了一下，轉身就走。
　　「啊，別走啊，我叫宇智波止水，你呢？」
　　…這個二貨居然是三代口中『資質上乘』的宇智波家天才？
　　她站定，決定還是客氣一下，
　　「白啟。」
　　知道名字好辦事兒，何況身邊還有一個很是不介意提供信息給白啟找麻煩的銀毛小鬼。
　　從此以後，熱衷於『結交志同道合的同齡朋友』的宇智波天才少爺，會時不時地找準大蛇丸老師不在的空蕩進行名曰『培養友誼\'的騷擾。
　　「是這樣的，後輩想要邀請白啟小姐與後輩一起共度良…良辰。」
　　白啟進了家門就看到他彬彬有禮地跪坐在難得上門指導的老師大人面前，與以陰測測詭異無比著稱的大蛇丸進行著不怕死的對話。
　　「今日是後輩的生日…」
　　他滔滔不絕。
　　宇智波家不會都這樣腦子有問題吧？
　　她懷疑地摸了摸下巴。
　　後來，當白啟發現宇智波家的人腦子都有點或多或少的問題後，唏噓不已。
　　白啟知道，大蛇丸一向不按常理出牌。
　　可是，她不知道，老師大人已經不按常理出牌到了這份上。
　　「行啊。」
　　精緻邪魅的變態臉上，白啟痛苦地發現了一絲名為『幸災樂禍』、『作壁上觀』的情緒。
　　看好戲的情緒毫不掩飾。
　　她忍了半天，終於把『非監護人無權干涉被監護人自由』之類的話嚥回了肚子。
　　而這種看好戲的情緒，在卡卡西的臉上被無限放大。
　　「我真的和你不熟。」
　　三人氣氛詭異地站在街上，白啟面無表情地幽幽看著一臉陽光燦爛白癡笑容的止水少年，指出事實。
　　「不熟著不熟著就熟了嘛！」
　　白啟顯然小看了他銅牆鐵壁般的臉皮，對方很是不以為意，
　　「白啟你的生日是什麼時候？」
　　她轉身就走。
　　「哎？等等我啊！」
　　卡卡西很是平靜地看了一臉挫敗可憐的黑髮小孩，難得解釋道，「她是戰爭孤兒。」
　　宇智波少爺恍然大悟。
　　「哎呀！」
　　畢竟答應了人家，雖然毫無誠意，但是白啟還是勉為其難的和卡卡西盡責地陪伴了一天。
　　這廝很是熱情高興，陀螺般地到處逛，盡顯購物狂本質。
　　面對卡卡西鄙視的目光和白啟充滿懷疑的『你是男人嗎』的質疑，他很是瀟灑地表達了對於白啟和卡卡西『你是女人嗎』、『你是人嗎』的疑惑。
　　黃昏來臨，卡卡西迅速逃走，然鑒於大蛇丸這座大山壓著，她不幸被今日的主角強制性邀請到了宇智波家。
　　宇智波一族偏居一隅之地，就像木葉的邊角料，很是遙遠。
　　白啟第一次來到止水家，頂著對方父母掃瞄儀一般的視線，她微妙的感受到了一股八卦的情緒。
　　「難得有可以交心的朋友，小白啟叫我家止水名字就好。」
　　宇智波夫人笑得很得體，
　　「叫姓可太見外了。況且宇智波家這麼多人，也不知道小白啟在叫哪一個不是？」
　　事實上，我們本來就是外人。
　　她禮貌的『哦』了一聲，看到止水陽光燦爛的笑臉，心中悔不當初，
　　「…是麼，好吧，止水。」
　　動作語言無可挑剔地吃完不得不說很是美味的晚餐，她難得真誠地笑了一下，拿起桌上一杯清澈的液體一飲而盡。
　　「等……」
　　帶著辛辣的刺激，後漫開幾絲香醇，面對面前幾張有些目瞪口呆的臉，白啟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已然扭曲不已。
　　這不是某個不負責任的監護人的兩大嗜好之一麼。
　　此酒燒肚，帶些許的眩暈。
　　寒暄了一會兒，她決定出去吹吹風。
　　暗夜星河，華燈初上，宇智波的團扇家徽印在被風吹得微微搖擺的燈籠上，散發著光輝。
　　「以後，白啟的生日也在這一天好不好？」
　　…喂，能別這麼惡俗嗎。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白啟驀然對面前滿目真誠的男孩產生了一種小小的名為愧疚與動容的情緒。
　　這真是太糟糕了。
　　「隨便。」
　　她如是說。
　　——卡卡西那個多管閒事的傢伙。                    
作者有話要說：　　

　　☆、郎騎竹馬來（下）

　　木葉39年，卡卡西畢業了。
　　白啟難得一見地滿面真誠的笑著，米色的眼眸淺淺亮亮的，煞是可愛，她一臉無辜地站在三代面前，伸出了略帶嬰兒肥的小手。
　　三代抽了抽嘴角，沒好氣地甩給她一張紙，「拿去！」
　　——卡卡西不負眾望，一年時間光榮成為下忍。
　　得到『木葉圖書館一切藏書借閱權』作為賭博勝利品的白啟滿面春風，看到頭戴護額的卡卡西，心情甚好的白啟小手一揮——今天晚飯請了！
　　這不經大腦的承諾讓她後悔不已。
　　當卡卡西領著宇智波止水站在白啟面前，她的臉色很是精彩。
　　在旗木少爺不置可否的態度和宇智波少爺的強烈要求下，白啟不情不願地拖了兩條小尾巴回奈良一族的居所，親自操刀下廚。
　　「……現在的孩子真是早熟的可以……麻煩死了……」
　　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玄關處正要出門的某少年嘖了幾聲。
　　『卡！』
　　一隻苦無極其準確無誤地釘在了他扣鞋帶的手旁。奈良鹿久咽嚥口水抽抽眼角，冷汗汩汩外冒。
　　白啟慢悠悠地踢掉鞋子，只餘給十六歲的鹿久少年一個輕飄飄的背影，
　　「早就勾搭上吉乃的人沒資格說我。」
　　卡卡西很是鄙夷地看了鹿久一眼，止水直接無視其而直入。
　　一個個都是討厭的小鬼！一點都不可愛！
　　鹿久眼角抽抽。
　　白啟做的飯菜，自學自賣，算不上美味佳餚，也不是毒品鼠藥，止水卻一臉陶醉的模樣，她挑了挑眉。
　　「還不錯。」卡卡西首先開口，臉色淡定，評價還算中肯。
　　她詫異了。
　　這廝居然沒找麻煩——這是要下紅雨了嗎？
　　「……起碼比我父親做得好。」銀毛鬼補充道。
　　原來如此。憶起木葉白牙恐怖的實力，白啟不由得聯想起了上帝的關門開窗論。
　　「小白啟做得真好吃！」黑髮正太很是獻媚地恭維。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皮——幸好夠厚，最後白啟輕咳一聲，指出事實，
　　「那是跟你自己比吧。」
　　… …
　　那一天，卡卡西和止水，待了很晚。
　　連六歲都不到的三人還『淺嘗』了奈良大叔的酒。
　　——「沒關係！天才喝酒是不會醉的！」
　　止水這麼說。
　　最後，他醉得最為狼狽。
　　「嗝…卡卡西…你說……我們會什麼時候死呢……」
　　「…誰知道。」
　　「我…嗝…我才不會死呢……啊哈哈……等長大了…唔好暈…」
　　「…你們倆要吐滾外面…」
　　事實證明，天才與酒品無關——千杯不醉的海量就算天才也是要練的。
　　這是她第二次嘗到酒的滋味。
　　半醉半醒中，白啟突然覺得有些難過。
　　她艱難地睜開眼。
　　兩個同伴的護額在冰冷的月光下發出金屬特有的醇厚光澤，驀的顫了一下，本來就沒喝多少的白啟酒醒了大半。
　　她翻了個身，望了黑暗的天花板很久，然後睡得昏天黑地。
　　那天過後，白啟很少有機會再見到止水，見面卻只能匆匆一別。
　　就連卡卡西，都難得一敘。
　　作為天才，這似乎是必不可少的磨練。
　　她終於逐漸發現了他們的變化。
　　「你第一次殺人是什麼時候？」
　　話一出口，她就覺得自己這個問題蠢透了。
　　卡卡西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下。
　　「不記得了。」
　　最終他說。
　　——很是輕描淡寫。
　　血的洗禮，浸透了成長。
　　殺人與沒殺人，終究是不同的。
　　而殺幾個人和殺一堆人，更是天差地別。
　　白啟恍然明白了什麼。
　　她有些怔松。
作者有話要說：　　

　　☆、流水經年

　　一年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不長。
　　白啟微微躬身，雙手前伸從學校老師手中接過護額，同樣以一年的時間結束了忍校生活。
　　面前，卡卡西臉色多少有些複雜，想必是沒能想到急著去送死的傢伙他居然不是獨一份兒。
　　卻是沒有多說什麼。
　　不過這種疑似側面關心的情緒很快就消失了…銀毛鬼在她眼前晃蕩了一下手中的通知單——耀武揚威的意圖很明顯。
　　木葉40年，白啟成為下忍，旗木卡卡西晉陞中忍。
　　屆時，白啟五歲，卡卡西六歲。
　　現時。這個五歲的偽女娃，也終於正式邁進了忍界腥風血雨的戰爭。
　　第一次殺人，敵人太多太多——培養忍者不容易，擁有特殊「血繼限界」的小白啟毅然肩負起「減少人員傷亡」的責任：那邊有危險就把自己擋上去，順帶殺了一片人，自己卻變態得毫髮未損。
　　殺過之後，危機解除，她才回味過來。
　　似乎…就像打針。在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紮下去，其實也就沒啥感覺了。餘下的後勁能夠承受。
　　倒是她果然不記得對方的模樣了。
　　危急時刻，哪裡來的時間想太多？
　　可那一瞬間的破繭，讓她似憂鬱似欣慰。
　　自己終於要開始向變態發展了。
　　她『無奈』地想。
　　而閒餘時，她也會弄個十字架什麼的拜一拜。感謝一下萬能作弊器的存在。
　　又過了沒多久，做完走過場般的低級任務後，白啟很快就接到了被派往前線的通知。
　　按理說不該這麼快的，不過鑒於現時已處於二戰勝收尾階段，而且 「反正又死不了」，是一次好機會。她無所謂——想必其他人也是這麼想的。
　　這一年，木葉40年末，天空不時飄雪紛紛，她馬不停蹄地奔赴戰場前沿，與作為總指揮的老師，大蛇丸大人匯合。
　　「下忍白啟前來報道。」
　　「你來了？」黑髮的男子看著手上的資料，眼都沒抬一下。顯然很忙碌。
　　白啟第一次意識到大蛇丸擁有責任心這種東西。
　　天才到了無所不能的妖孽，便是如此吧。
　　這麼胡思亂想著，她點點頭，
　　「是，您別來無恙。」
　　大戰平息後，因同盟條約尚在協商之中，明裡暗裡小騷擾依然不斷。
　　無疑，對於新人菜鳥來說，這是提高實戰經驗的絕好機會。
　　白啟在前線駐守處，一待就是一年。
　　過於詭異的能力，沉穩冷淡的表現…即使木葉一方有意阻止，她的名聲依然開始隱隱響亮起來。
　　不過，那是別人的看法。只有白啟本人才知道自己的挫敗感：在面對上忍及以上的強者時，她跟不上他們的速度。
　　明明能力變態，卻因為速度跟不上而眼睜睜地看著同伴被殺，這種感覺讓修煉只要努力便可一帆風順的她異常煩躁。
　　顯然，這是一個瓶頸，一個重要的瓶頸，一次上忍和中忍之間實力階層的巨大分割線。
　　白啟終於還是遞上了回村申請。打包歸鄉。
　　一年後的木葉，依然碌碌匆匆。
　　老風景老熟人老房間——在外奔波了分外長久的時間後回到自家小窩，娛樂了一下房東，白啟暴躁的心情終於好了些許。
　　不過，老天爺存心不讓她舒坦，她也無法自得其樂。
　　「木葉白牙身亡」的消息如同一顆節操無下限的原子彈，沸沸揚揚地轟炸在這個每天都有無數人逝去的忍者村落裡。即便是自持對死亡已經基本麻木的忍者們，也不由得紛紛側目。原因無他，旗木茂朔並非戰死沙場，是在家中自我了斷的。
　　他的獨子，旗木卡卡西，是第一個發覺者。
　　這簡直讓她的心情差到了極點。
　　作為能與三忍齊名的傳奇忍者，所有人眼中的神話，居然以自殺謝幕——當瞭解了原委，她覺得渾身上下都壞透了。
　　那個半睜著死魚眼總是笑得很和藹很親切，以撮合白啟與自家兒子為樂的強得變態的大叔，就這麼死了——還是被自己人逼死的。
　　甚至連刻上慰靈碑的資格都沒有。
　　無論是作為一名忍者，還是作為一個交情頗深的小輩，白啟都實在有點無法接受。
　　而以此為借口，各國又蠢蠢欲動起來，對「和平」上癮了的人們緊張之餘一片嘩然。這無疑對白牙的名聲雪上加霜。
　　忍住想要朝天比中指的衝動，腳步不可謂不沉重，白啟走向旗木家的墓地。
　　她難得有些擔心某個銀毛鬼。
　　而這種擔心，在見到卡卡西站在墓地，且與往常無異的死人臉後，上升到了頂端。
　　在小小的男孩心底，父親是榜樣，是目標，是最親的人。旗木卡卡西一向是以父親為傲的。
　　可現在，似乎有點兒不是這麼一回事兒了。
　　「作為忍者應該遵守規則，以任務優先。」
　　這句話被他掛在了嘴上，事實上卡卡西也確實這麼做了，變得刻板認死理得讓人發指。
　　這實在是一個壞兆頭。
　　木葉41年，回村休整後不久，因正處劍拔弩張的僵持時期，戰爭即將爆發。再加上村子和本人都不希望曝光度過高，白啟在上層簡單的特殊測試後，直接進階中忍。
　　遂，她獲得了批准，踏上了尋找監護人的旅途。
　　這場仗，一打就是十年。
　　十年可以改變很多事，也足以讓原本的人生越軌，在生活的殘骸中，一切都將物是人非。
　　不過，這是很久以後的事了。
　　現時。在離村一年後，白啟首次收到了卡卡西的信。女孩從容不迫地從靜音手中拿過信封。
　　——宇智波止水重傷，現安。
　　手頓時一抖。她瞇了瞇眼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一字不拉地認真讀完。收好。
　　卡卡西寥寥數筆描述了宇智波止水開啟了血繼限界的事情。
　　據說那幾名精英中忍的敵人在瞬間逆天的寫輪眼下驚怒交加而死，而止水本人在小宇宙爆發沒有辱沒天才之名的同時，還拖著重傷的身體半死不活地找到了木葉忍者，最後終於兩眼一閉暈了過去。其意志堅定堪稱奇跡。
　　信末，卡卡西還提到了他的老師與兩名新隊友，以及…某個野獸臉依然糾纏不休。
　　其中，白啟看到了熟悉的姓氏。
　　野原琳，是一個「還算可以」的醫療忍者，下忍。
　　宇智波帶土，「整天遲到」、「不遵守規則」、「能力弱腦子蠢」、「與宇智波止水有天壤之別」的男孩子，下忍。
　　她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為他花費的頗多筆墨。
　　值得一提的是，對於這幾位「學長」，即便兩耳不聞窗外事如白啟，也還是有所聽聞的。
　　很受歡迎的知性溫柔漂亮女孩，憧憬火影的熱血宇智波家怪胎——聽說無父無母。還有父親被稱為「萬年下忍」的只會體術的怪獸。
　　似乎，男孩子都是怪胎……卡卡西真慘。
　　她多少有些幸災樂禍。
　　然後白啟覺得：果然宇智波家的人都不太正常。
　　而他的老師，是最近聲名鵲起的「木葉金色閃光」——波風水門。
　　信中，卡卡西的語氣中不無尊敬和…戰意。
　　收起信箋。她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睛，心中有了些許安心。
　　銀毛鬼有了好夥伴和好老師呢。
　　白啟這麼想著。
　　不知道…止水那傢伙怎麼樣了？
　　木葉43年初，在外修行兩年的白啟踏上回村之路。
　　時年，八歲。
作者有話要說：　　我修文我快樂=w=

　　☆、玉將

　　當白啟抵達木葉時，正值冬末春初。雪融化蒸發，帶著特有的微濕與涼意。
　　幾年前，木葉39年，持續了十年的第二次忍界大戰步入尾聲，可是沒安逸多長時間，從木葉40年開始，第三次忍界大戰的硝煙又再次卷席世界。
　　大大的亂世。
　　作為二戰末期出生的孩子，白啟意識到，他們這一代，要挑起重擔了。
　　大蛇丸老師說，她經歷的那些，不過是『小騷擾』罷了，這次是要玩兒真的了。
　　她落下一枚棋子。
　　「…嘖…麻煩死了。」
　　面前的青年抓了抓腦袋，二人相對而坐。
　　五年來，奈良一族的感染力還是不小的——起碼面前的白啟和奈良鹿久無比懶散的下棋姿勢可謂如出一轍。
　　「是啊，最近真的很麻煩。」
　　她撇了一眼面前一副有氣無力樣子的鹿久，接話，「才二十歲就這麼一副老頭子的樣子——我突然有些期待你和吉乃未來的孩子隨誰了。」
　　面前的小女孩語重心長得不像話，雖然鹿久很想笑，但是還是默默忍了回去，憋屈的很。
　　「…八歲的你才是最沒資格說我的。」
　　「真是見色忘友。」
　　「如果你和我是一個輩分的，我『未來的孩子』就得叫你姑，嬸也不錯。」
　　「嘖，太惡毒了。」
　　她一臉毫不在意，把寫著『玉』字的棋子一挪，
　　「玉將，將軍。」
　　「…咦？！」
　　奈良鹿久急急望向棋盤的臉瞬間扭成一團，判定無可挽回後，怏怏向後躺倒，
　　「真是的…不知不覺中已經成長到這種地步了嗎…」
　　他意有所指。
　　「是呢。」白啟撐著下巴，把玩著手中的棋牌，斂上眼，嘴角帶著無辜的笑，
　　「苦心保護培養了這麼久，也是時候了——『玉』該出擊了。」
　　磨鋒的寶劍，終要出鞘。
　　「真是有夠早熟的小鬼。」
　　「環境條件所需嘛。」
　　… …
　　天清氣爽，白雲飄飄，在一樹林前，吵架聲傳得遠遠。
　　「你又遲到了！帶土，都說了作為忍者要好好遵守規則，你怎麼老是不聽！」
　　「這次是真的有事啊！一個詭異的小鬼要我指路！」
　　「也就是說以前都不是真有事？！」
　　「你這人真討厭！」
　　「唉…又來了…」
　　「啊哈…啊哈哈…你們就不要吵了，和氣一點。」金髮的男人很不在行地哄勸。
　　「哼！」銀毛小鬼哼唧一聲，不再多說。
　　白啟站在樹上向下觀望，莫名覺得心中一暖。
　　這是白啟第一次見到波風水門。
　　既然來了，她也沒打算躲著，白啟開口，
　　「你們好。」
　　波風水門現在無比頭大。
　　這倆孩子明明是一冷一熱兩個極端，怎麼碰在一起沒互相抵消，反而愈演愈烈呢？
　　他覺得現在自己對帶孩子也是很有一套了，爽朗溫和如沐春風的笑容老少通殺，屢試不爽。
　　看到逐漸停下爭吵的二人，他鬆了一口氣。
　　每次都要來這麼一回…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不過孩子嘛！還是有活力的好！
　　他樂觀地想著。
　　「——你們好。」
　　稚嫩的聲音響起，這讓波風水門一愣——完全沒有察覺。
　　他迅速回頭，從樹葉縫隙中灑落的陽光讓他瞇了瞇眼睛。
　　小小的女孩站在樹幹上，粉雕玉琢，微笑謙謙，一雙淺色眼眸隔絕了塵囂。
　　這種眼神讓波風水門一愣，後溫和地笑開來，
　　「是你啊。」
　　「您認識我？」
　　小女孩話語間顯得頗感意外。
　　「是啊，一面之緣。」他笑笑。
　　「你怎麼來了。」她從樹上躍下，無意外地被卡卡西問話。
　　「為了對木葉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白啟敷衍地擺擺手， 「一邊去，今天不是來找你的。」
　　卡卡西深呼吸。
　　他告訴自己：不要跟這個小鬼一般見識！
　　「初次見面，波風上忍。」
　　態度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白啟滿面認真地仰著腦袋，「我想變強——聽說您速度驚人，對了，我初始查克拉是風。」
　　——企圖很明顯。
　　「…跟卡卡西一樣，叫我『波風老師』就好。」他又是一怔，欣然點頭，細心地蹲下身子。
　　「抱歉，恕我拒絕。」她搖了搖頭，「我的老師只有一個，他叫做大蛇丸。」
　　「…啊…這樣啊。」對方一愣，顯然沒有想到這樣的回答。他若有所思，拍了拍白啟的腦袋，「是呢。」
　　想起某個不良中年白髮大叔，波風水門心中無奈又柔軟。
　　「你說得很對。」
　　說完，他大笑出聲，陽光聚集在他的周圍，光與影交錯紛亂、炫目流轉。
　　「我以後會指導你的修行！」
　　他心情不錯。
　　這個人，耀眼得讓人不敢直視，瞻仰膜拜。
　　她怔愣一瞬，這麼想，然後真誠地點點頭，
　　「謝謝。」
作者有話要說：　　

　　☆、她所念的

　　盛夏漸濃。
　　這一天，艷陽高照，空氣中透露出些許悶熱。
　　身旁，宇智波止水許久未聞的聲音，格外括噪。
　　白啟忍無可忍，抄起手旁的□面杖就甩了出去。
　　「你就……厄啊！」
　　止水手舞足蹈指手畫腳的動作立刻停止。
　　世界安靜了。
　　她繼續認真看手中的菜譜。
　　按照野原琳的話說，『作為一個女孩子』，料理『怎麼能將就將就就好』呢？在以後的任務中，『可能'有用得到的地方也說不定。
　　不過這自然不是主要原因。
　　「小白啟是那種只要努力，就能達到常人所無法企及的高度的人。」
　　野原琳說這話的時候，滿目都是真誠的笑意，她微微彎下腰，眨了眨眼睛，戳了戳她帶著嬰兒肥的小臉，
　　「而且我覺得，小白啟你其實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啊。」
　　白啟愣住了。
　　她似懂非懂，只是心底，有莫名的躁動。
　　不過…身旁這個人，實在是牛皮糖一顆。
　　白啟抽了抽眼角，最終失敗地發現她無法對此人可憐兮兮的幽怨眼神視而不見。
　　她丟下被自己摧殘已久的菜譜，起身走人。
　　「哎？白啟你去哪裡？」
　　「不是你說要我陪你看你『可愛的表弟'的『值得紀念的滿月'嗎？」
　　她的語氣不耐煩又隱含無奈，
　　「對了，那小鬼叫什麼名字來著？」
　　「宇智波鼬！」
　　止水很是開心地跟了上來，「你一定不會後悔的！臉軟軟的眼睛圓圓大大黑黑的可愛得不得了！」
　　「嘖，可是為什麼是黃鼠狼？」
　　深藍色的長髮，黑色的眼睛，大美女一個的宇智波美琴今年二十有三，在自家丈夫的要求下，從忍者的崗位上退了下來，現得子一枚，安坐家中相夫教子。
　　當看到滿面柔和的宇智波族長夫人懷中的孩子，她倏然覺得滿心都柔軟了下來，內心深處，湧出連她亦未覺的絲絲羨慕。
　　室外陽光普照，樹葉沙沙。
　　這樣的場景，無疑是幸福的。
　　「哦啦，是小止水和小白啟啊。來，坐。」宇智波美琴看到來人歪著頭，溫和地笑，
　　「是來看鼬嗎？…啊，說起來，小白啟很久沒來玩兒了呢。」
　　「是，宇智波夫人您看起來面色不錯。」她端端正正地跪坐著，「您也知道，最近戰亂頻繁，沒什麼空閒。」
　　「是呢，戰爭啊。」宇智波美琴的表情頓時看起來稍顯憂鬱，「這個孩子現在出生，真讓人擔心。」
　　「放心吧！我會保護鼬的！」
　　身旁本來安安靜靜地止水立刻蹦了出來，宇智波夫人頓時失笑。
　　「那就先謝謝小止水了，但是，無論如何，要先保護好自己。」她站起身，「我去給你們拿點點心茶水。」
　　某人歡快地應聲，見縫插針地道，「鼬就暫時讓我們幫忙照顧吧。」
　　「好的，謝謝。」宇智波美琴微笑著將鼬交給止水，轉身離開。
　　那時，耳目聰明的白啟，聽到了這溫柔的女人輕如蚊吟的呢喃。
　　「明明，說到底還都是孩子…」
　　多年後，看著那骨子裡浸透了溫柔的淡漠少年，白啟心中長長歎息。
　　如果時間能夠逆流，一切又將如何呢？
　　大概，還是那不變的結局。
　　不過，那是很多年以後的事了。
　　現在，白啟對止水□□小小的嬰孩的舉動看在眼裡，絲毫沒有勸阻說教之意，且不時還很沒良心地搭把手。
　　不過滿月的小小黃鼠狼，很安靜乖巧，對於二人完全沒有『愛幼』的表現，只是伸伸肉呼呼的小爪子寥表抗議，在騷擾不嚴重時，還會露出一個純純/蠢蠢的微笑。
　　這無疑讓白啟大為感興趣，證據就是：即使處於戰爭忙亂時期，白啟往宇智波家的出勤率仍然只高不減。
　　偶爾在心情好時，她還會喂兩顆糖。
　　反正這廝上戰場一向簡單得如同收割白菜一般，重傷不來、小傷沒有——當然，於此最為開心的便是那群老狐狸了。
　　繼而，各方狀似有意無意的拉攏，也開始出現。
　　白啟實在是一個太過吸引人的誘惑。
　　她也暗中請示過三代該如何處理，得到的卻是後者『你愛哪玩兒哪玩兒去』的全然信任，火影大人面上寫滿了『這種顯而易見的小事不要來煩我』。
　　她啞然。
　　戰火綿延無盡，與白啟同齡的男男女女，也個個逐漸邁過了新手死亡率超高的門檻。
　　一個個的合作任務中，活下來且實力相當不錯的人們，認識頗深。
　　木葉44年，野原琳晉陞中忍，宇智波帶土晉級中忍，不知火玄間晉陞中忍。
　　第二年，邁特凱進階中忍，猿飛阿斯瑪進階中忍。
　　在鼬出生後的第三年，戰爭愈演愈烈，開始達到□□階段。
　　夕日紅，靜音升級中忍。
　　另外，自家老師大人收了個剛畢業的下忍做弟子。
　　此人性格衝動頑劣，大大咧咧，神經粗厚，卻對大蛇丸尤為狂熱。
　　屆時，御手洗紅豆10歲。
　　這年，桔梗山戰役爆發。                    
作者有話要說：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女孩把刀身從面前忍者的心臟處抽出，收勢入鞘。
　　她的身上面上沾染了些許綢膩的鮮紅。
　　周圍，血流成河。
　　「有進步。」
　　大蛇丸這麼評價，語氣裡帶著一絲比較滿意的情緒和淡淡的挑剔，
　　「速度再快點，還有，下次不要被血弄髒了。」
　　「是，老師。」
　　在修整時，她一手啃著軍糧丸，一手拿著筆練習著鬼畫符，一邊認真感知著周圍的查克拉。
　　『木葉金色閃光』的名號已經達到了巔峰，遇見就跑的反應讓每每做好戰鬥準備的當事人很是憋屈。
　　而白啟這邊，大蛇丸神乎其神的領導指揮和親自壓陣下，木葉忍者嚴守陣地，乘勝追擊，勢如破竹。
　　砂隱最終戰敗。
　　不久後，三代決定退位讓賢，木葉開始了四代火影的選舉。
　　火影候選名單中，赫然有熟悉的名字。
　　其中，波風水門的上位，無疑是木葉大多數人所期待的。
　　亦包括白啟。
　　在白啟看來，自家老師大人個體戰鬥實力毋庸置疑，而其性格形象雖然不怎麼正面但並不是最大的問題。
　　大蛇丸所指揮的戰爭，只以『勝利』作為目標，完全不顧人員傷亡。
　　在他看來，只要結果喜人，部下的傷亡理所應當。
　　『本該如此』。
　　雖然視人命為糞土在忍者身上並不稀奇，但『視同伴性命為糞土』而達到目的——這樣的作風，好壞不說，但必定是不討人喜歡的。
　　而當他完全敵我不分做『人體實驗』的事被揭發時，雖然被三代強制壓下，但他注定與火影無緣了。
　　就算是自認對大蛇丸頗為瞭解的白啟，在得知這件事時，也不由得狠狠呆滯了一把。
　　「…嘖，老師草菅人命得有些過了。」
　　在白啟的對大蛇丸將近十年的認識中，老師大人無論對『非木葉人』做出如何殘忍的事情，肯定都像吃飯一樣簡單，且樂在其中——她深信不疑。
　　她同樣認為，強者高手都比任何人更加深刻地擁有自己的原則底線。
　　大蛇丸的骨子裡，更是浸透了冰冷與傲慢。
　　然而人證物證具在，她的認識被完全打破。
　　連白啟都接受不能，更別提與其從小一次長大的自來也和看著他長大的三代了。
　　在不久後的繼任儀式上，白啟仰著小臉，遠遠看到火影樓頂端那溫潤如玉，燦爛如光的忍者。
　　他揮手，歡呼聲響徹了雲霄。
　　至此，萬人膜拜，萬人景仰，立於世界巔峰，身負難以想像的重擔。
　　白啟想，那紅白相間的斗笠，定是沉勝鉛鐵。
　　大蛇丸最終沒有出現。
　　過後接連很久，白啟都沒在奈良家復古氣息十足的廳室中，看到老師大人瀟灑品茗的身影。
　　而那一日，初冬的清晨，她醒來，連接著白啟的房間和走廊內院的竹門另一端，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你醒了？」
　　她並無意外。
　　「我以為您是來告別的。」
　　「呵呵。」
　　屋外響起愉悅的笑聲，
　　「對於你對波風水門說的話，我很高興，所以我想要送給你一個小小的禮物…嗯，起碼我比綱手不告而別好吧。」
　　「不，您與綱手大人半斤八兩。」
　　「捨不得我，那跟我走如何？」
　　「您今天話真多。」
　　心情很差的白啟第一次諷刺了一把大蛇丸。
　　一大一小一個坐在屋內，一個站在屋外，明明對對方的想法心知肚明，卻還是一反常態地說了一堆廢話。
　　「無論如何，您都是我的老師。」
　　最後，答話聲再沒有響起。
　　她知道大蛇丸走了，卻不知他有沒有聽到、會不會記住。
　　不過，這已經沒什麼好追究的了。
　　寒風從門縫中瀉入，把自己包在厚厚軟軟被窩裡，白啟很怨念很煩躁很悵然。
　　見鬼的冷天氣。                    
作者有話要說：　　忍界的歷史…真讓人抓狂。除了岸本本人咱真難弄清。
作者: 雅子    時間: 2015-3-13 16:13

　☆、試試吧

　　「大蛇丸那孩子……」
　　三代的表情很複雜很滄桑，總體來說，不怎麼好。
　　他深深長長地歎氣。
　　「我想要試著改變。」
　　面前，女孩的語氣第一次帶給人擲地有聲的真實感，
　　「雖然我知道我還不夠覺悟，但是，我想要改變。」
　　… …
　　桔梗山位於桔梗城旁，火之國邊境。
　　砂隱明目張膽地進攻火之國邊境，除開三代風影的失蹤不談，環境資源問題也佔了很大一部分的原因。
　　木葉的戰鬥力在無休無止的戰爭中慢慢削弱。
　　如今，三忍去二，頂級高手木葉白牙自殺身亡，白啟這一代人距離影級為時尚早，青黃不接的問題讓人堪憂。
　　不過幸好，波風水門的能力和智慧足夠強大，而其他的村子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
　　桔梗山戰役木葉獲勝的結局，讓戰火莫名地安靜了些許，試探卻是倏然多了起來。
　　各方的老狐狸們都在各自打著算盤。
　　現況就像一鍋咕嘟咕嘟冒泡的方便麵，在麵條洶湧翻騰的檔口下了個雞蛋，而隨之而來的暗湧，定是另一個沸點的開始。
　　不過在某些人看來，抓住空檔好好放鬆一下無疑是必不可少的。
　　咱們應該學會享受生活。她說。
　　「真是的，我說你有沒有認真練習料理啊！」
　　黑暗的夜晚，四代家中燈火通明，洋溢著暖意。
　　野原琳幾乎抓狂的聲音蕩氣迴腸。
　　「沒有。」
　　白啟很無辜地看著她，
　　「前段時間太忙，我吃的都是泡麵。」
　　「你居然還承認了？！」對方洩氣地擺了擺手，顯然對她『很忙』的真實性沒啥信心，然後她一臉霸氣地撩了撩袖子，「好吧好吧…今天就讓你們嘗嘗我的手藝，幾個不會欣賞美食的傢伙！」
　　白啟最終打了個下手——切肉剁菜。
　　「嗯…我想生魚片你還是可以做的不錯的…」琳扔給她幾條魚和幾塊肉——「越薄越好。」
　　琳的雙手無比靈動快速，炒菜加料燉煮爆炒出鍋裝飾，白啟在一邊嘖嘖稱奇。
　　忍者不愧是忍者啊，連做個菜都比常人要牛。
　　這邊白啟回憶了一下殺人的感覺，把魚拋到空中，『唰唰唰』的破空聲連貫地響起，兩把菜刀在其手中舞得虎虎生風。
　　數百張薄如蟬翼的生魚片從空中落到盤子裡，她為自己神乎其神的刀功驕傲了一把。
　　身旁，野原琳很是開心的誇了她幾句——白啟得瑟的直到端菜上桌心中都在嘿嘿傻樂。
　　「哦！真厲害啊！」
　　某新出爐的火影露出白白的牙齒笑，真心讚美道。
　　「當然！這可是琳做的料理！」
　　宇智波帶土一臉『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的表情，卡卡西一臉鄙視地翻了個白眼。
　　「我的拉麵呢？」
　　紅髮大美女很沒形象地死死盯住白啟，後者抽了抽嘴角。
　　「是，火影夫人您的拉麵在廚房，這就給您端來。」她利索地一個轉身，身後，傳來據說是『渦之國公主』出身的漩渦玖辛奈抱怨的聲音，「都說了小白啟不要叫得那麼古板嘛∼叫『玖辛奈姐姐』多好！」
　　不，事實上，以我們的年齡差來看，我更傾向於叫您『阿姨』——即使您童心未泯也一樣。
　　眾所周知，火影夫人還和宇智波族長夫人是忘年交——自然，這件事情存在的本身在某些人看來相當有趣。
　　「我記得宇智波族長夫人的孩子，也就是宇智波鼬那小傢伙，今年已經快四歲了。」白啟幽幽的目光在紅髮美女和金髮帥哥之間遊蕩了一會兒，「我在想…您和她是一個輩份的吧？
　　木葉血紅辣椒終於滿面紅光，金色閃光『啊哈哈哈哈』地乾笑著。
　　多年後，銀髮小鬼長成了頹廢青年，有心敷衍的笑容與其如出一轍。
　　找回了場子的白啟心情很好地端來了香氣四溢的拉麵，火影夫人一見到拉麵就將方纔那『不美好的記憶』自動刪除，呼啦啦地吃得很香，很快逐漸見底，不一會兒就嚷嚷著「再來一碗」。
　　身旁，波風水門含情脈脈地看著自家老婆，神情溫柔。野原琳單方面跟白啟念叨著各種料理心得，後者均以單音節回答，對面掐架的黑白雙煞其中某一人頻頻向此處望來。
　　屋外，寒風瑟瑟。
　　沒幾天，白啟就再次奔赴宇智波家，心情很好的某人拎著茶屋的木葉特供甜品去給某小孩進行名為『忍術指導』，本質為調戲□□的養成活動。
　　小小的鼬眼睛亮亮的，黑黑軟軟的短髮很精神，帶著嬰兒肥的小臉白白嫩嫩，白啟最喜歡從這裡下手。
　　「白啟姐姐。」
　　身為古老家族族長的長子，宇智波鼬的教育被抓的很嚴，忍幻體不說，個人的修養禮貌素質更是必修課。
　　他停下了苦無的投擲訓練，彎彎小身板鞠了個躬，對於白啟突然從天而降的行為見怪不怪。
　　不得不說，這跟宇智波止水跟地鼠一樣上躥下跳，從哪兒都可以冒出來的秉性的影響不無關係。
　　「嗯。你的準確度已經挺不錯了，下盤不穩力度不夠等你在長大一點就好了，將來把苦無的數量慢慢增加，配合寫輪眼，才能完全發揮出你們一族的手裡劍術。」
　　「是。」
　　「你還在長身體，這個時候練習過度對將來沒好處，你只需要完成每天必行的基本訓練就好。」她拍了拍身邊，「來，坐。」
　　他聽話地走過來坐下，熟門熟路地接過對方遞來的熱毛巾，把手擦乾淨，再拿起仍然熱氣騰騰的三色丸子，小口小口地吃，細嚼慢咽，不言不語。
　　深冬的季節，坐在庭院的木廊上，白啟閉著眼睛，神情很安和，鼬坐在她腿上啃丸子，白啟抱著他取暖，也不管三歲多的鼬懂不懂，絮絮叨叨地扯東扯西
　　「宇智波族長大人雖然整天板著個臉，但其實你也知道他是為了你好，為了宇智波好。」
　　「雖然很不善於表達，一直是個古板的嚴父角色，但看他對待你母親就知道了，其實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鼬配合的點點頭，「我知道。」
　　「說到宇智波，其實我覺得宇智波帶土挺不錯——雖然那傢伙雖然單純到白癡，卻對琳情有獨鍾，嗯，以後一定是青梅竹馬佳話一場啊。而且如果沒有他，我真不知道卡卡西該如何是好。」
　　「對了，你說我就那麼不討人喜歡麼，為什麼監護人老師都個個丟下我跑路呢？」
　　她忿忿不平，語氣卻有些難過，「不，說到底是他們不負責。明明是木葉忍者，一個為情所困搞成了恐血，一個童心未泯去研究不死，真糟糕！」
　　「結果看起來最不靠譜的自來也大叔反而是唯一一個靠譜的，有趣極了。」
　　… …
　　還記得那一日過後，她抱著大蛇丸的『臨別贈禮』，愣了很久，空空落落的，總有種不真實感，好像自家老師的離開只是個玩笑。
　　與情緒持續低落的紅豆不同，後來她很快就與平常沒啥兩樣了。
　　起碼，表面上是這樣的。
　　有些事兒，自己知道就好。
　　而今天，她卻說了許多。
　　「我一直不思進取，得過且過，逃避現實。」
　　「老師的離開，讓我想了很多，我後悔了。雖然我們是忍者，但我想無論結局如何，都應該好好珍惜每一個重要的人。」
　　無疑，鼬這種不多舌的小天才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
　　「不過，幸好。」
　　那一刻，寒風刺骨，她卻笑得很溫暖，說話間，水汽朦朧又隨之消散。
　　「對於我來說，三代、四代目一家還有卡卡西他們，是很重要的親人，他們一直在我身邊，所以我想我不能這樣了。」
　　年幼的宇智波看著面前十一歲的女孩子，一瞬間愣住了。
　　「真好，還來得及彌補改變。」
　　她輕輕的笑容彷彿讓冬日凍結的冷都被融化，起碼鼬就突然有種暖流從心臟蔓延全身的感覺。
　　「小鼬，我想你也是我很重要的人呢。」
　　說話間，白啟的聲音很滿足很溫柔。
　　在很多年以後，鼬回想起女孩說的話，在心底發出無限微不可聞的歎息。
　　如果人生是如同圍繞著名為死亡的火焰的不斷旋轉，那她定無法做那撲火的飛蛾。
　　生與死交織極致的絢爛，有一天，她終於瞭解了，所謂忍者。                    
作者有話要說：　　唉、晉江又抽了、第十一章只能用電腦看、好奇怪

　　☆、人生總不如想像中美好

　　盛夏之際，蟬意綿綿，偶爾蕩漾起的夏日微風捲襲起一波又一波的熱浪。
　　木葉47年，神無昆橋之役爆發，此次戰役，將第三次忍界大戰推向了又一個海尖浪頭。
　　白啟一動不動地躺在木廊上，動動嘴唇，語氣很複雜，「我是不是聽錯了？」
　　「…就是這樣，父親大人希望白啟姐姐您能夠帶我上戰場。」鼬陳述著，「我需要經歷這些歷練，當然，父親說傷亡都不關您的事。」
　　她沉默了一會兒，說，「好啊。」
　　鼬跪坐在一邊，眨了眨眼睛。
　　「很驚訝？好吧，與其交給別人，還不如我自己來更加放心。」她懶懶地翻身坐起，「跟你父親說，實戰之前的『戰前教育』就也交給我吧。」
　　族人家長口中描述的戰爭，對於鼬來說，只有一個模糊的概念。
　　說不好奇不緊張，那是騙人的。
　　同時又略微的有些期待。
　　第一日，白啟說，準備好了嗎？他點點頭說，嗯。
　　隨後，直直瀰漫開來的殺氣讓他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面前不過十一二歲的女孩子靜靜地站在那裡，米色的短髮微微擺動，漠然的眸子讓人忍不住的絕望。那種感覺讓他幾乎真的以為，她會殺了他。
　　當殺氣散去，他勉強站立著，雙手血肉糢糊。
　　「不用擔心，我會保護你的。」
　　一隻帶著涼意的手拍了拍他的腦袋，他一愣，然後很冷靜地點了點頭。
　　白啟心中略為驚訝。
　　不得不說，宇智波鼬如此年幼，這份天生的淡然心性，實在是讓人驚訝。
　　她用醫療忍術治療好他的手，看著他的眼睛，說，你要記住，無論對手多麼弱小或強大，都不要於面上顯露分毫，一個真正的忍者，面對敵人的時候，任何多餘的情緒都是沒有必要的。
　　輸人不輸陣，不言敗——強者喜歡這套，一般來說，沒準人家心情一好，就放過你了，不過要是真要殺你，怎麼說也不能死得一臉驚恐，太窩囊了，丟臉。
　　他也看著她，默默記下，照單全收。
　　第二日，走前，宇智波美琴說，拜託你了，小白啟，鼬真的拜託你了。
　　那天，白啟直接領著鼬步入了戰場。
　　她抓來一個敵軍少年下忍，廢掉了對方的查克拉，說，「鼬，殺了他。」
　　他握著苦無的手微不可見地緊了緊，「是。」
　　小小的孩子日益淡漠的眼神無波無痕，然白啟依然在其眼中看見了些許的動搖和更多的覺悟。
　　對方垂死掙扎中，血從心臟處噴湧而出，星星點點地濺上了宇智波鼬稚嫩的臉。
　　「嘿，我還比你晚一年殺人呢，幹的不錯。」
　　少女蹲下，幫他擦去臉上的血痕，「我老師老嫌棄我弄髒自己的衣服和臉，不過這一點等你畢業了再做也不遲。」
　　她又說，以後殺人，除了同齡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醜醜什麼人都有，只要是敵人，就不要心軟，相信我，不然你一定會後悔。
　　當然，這並不是賦予你隨便殺人虐人的權利，殺人利落點，別像些變態喜歡解肢。
　　她說，做人要積德，作為忍者要樹立自己的原則底線，不然就會喪失人之根本，也就不能稱之為人了。
　　「我不希望你不把人當人。」
　　她說這句話時，有些沮喪，
　　「雖然我的老師根本沒有以身作則，但是我們應該尊重生命。」
　　第三日，帳篷裡，白啟在鼬目瞪口呆的目光下，很隨便地將脖子上的十字架取了下來，戴到了他身上。
　　走時，甚至尚未為忍者他，亦做好了迎接死於戰場的結局。
　　白啟會讓你好好活下來——因為她就是這樣的孩子。
　　當時，父親這麼說著，語氣篤定。
　　鼬是知道她的能力的。
　　然，她將此人人垂涎的逆天掛墜，理所當然地給了他。
　　「我足夠強大。」
　　誰都知道，無論是多麼強大的忍者，都無法保證自己能夠在下一次的戰爭中存活下來。
　　「雖然沒了那玩意兒，是有點兒不爽。」
　　「但你還小，你不能死，我又不是除了防禦就一無所長。」
　　她奔赴前線，腳步不停，突然冷笑一聲，手觸腰間劍鞘嗡鳴，
　　「小鼬啊，我的後背可就交給你了。」
　　大蛇丸的臨別禮物，是一把劍。
　　劍身光華流轉，呈透明水瑩的深青色。
　　無疑是一把寶劍。
　　『我覺得比起刀，劍更適合你。』
　　白啟覺得老師大人的聲音有點兒得意，
　　『這把劍是我幫你做的，能附著查克拉，適用於風屬性，材料還是比較珍貴的。』
　　『你取個名字吧…嗯？『斷水』？還不錯。』
　　這把劍何止是『比較珍貴』，這種適合自己的頂級劍器根本可遇不可求。
　　她拔劍出鞘，青芒急轉，動作行雲流水，一刺斷百千森木，意欲偷襲的敵人盡成亡魂。
　　「鼬，睜大眼睛看好了…」女孩繼續向前飛躍，前方，是一片開闊地。
　　金屬鐵器碰撞的聲音，肉體相搏的聲音，大坑遍地，斷壁殘垣，血染紅了土地。
　　「所過之處，十年之內，寸草不生。」
　　年僅四歲的鼬握緊雙拳，覺得心臟猛得疼痛。
　　「這便是，戰爭。」
　　… …
　　如果將最真的心奉上，總有一天會遍體鱗傷，從前，她這麼相信著。
　　後她試著改變，試著伸出手，去奉上全部的溫暖。
　　然，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生活不是小說。
　　當宇智波帶土陣亡的消息傳來時，她一愣，最終很快地對傳消息的忍者點了點頭，謝謝。
　　而當幾十天後，成為三尾人柱力的野原琳被卡卡西親手擊殺的消息傳來後，她終於恍惚了好一會兒。
　　『小白啟，你其實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啊。』
　　曾幾何時，看著滿目愛戀望著栗發女孩的宇智波怪胎，有時她也會忍不住如卡卡西般，翻翻白眼表示鄙視。
　　『帶土，約定好了，要成為火影哦！』
　　巧笑言兮的少女讓少年滿面通紅。
　　白啟想，大概，琳是喜歡帶土的。
　　不是不曾憧憬過，也不是不曾幻想過：戰爭結束、一切終結，波風水門為二人主持婚禮，熱血白癡與知性美女從此喜結良緣。
　　那樣的場景，太遙遠又太幸福，讓人的心臟有些微疼。
　　然，沒有時間難過。
　　沒有時間。
　　「鼬，你一定知道忍者守則第二十五條吧。」
　　「是，『作為忍者，無論何時都不能表露自己的感情』。」
　　「果然有夠二的，讓這條規定去死。」白啟幽幽地看著鼬，說話開始天花亂墜，「在值得信賴的人面前，做你自己就好。」
　　「白啟姐姐。」
　　「嗯？」
　　「你笑得真難看。」
　　「……」
　　… …
　　… …
　　神無昆橋之役的那天，木葉村誕生了兩位擁有寫輪眼的英雄。
　　其中一人的姓名被鐫刻在慰靈碑之上，另一人在日後被稱為拷貝忍者卡卡西，其名號響徹他國。
　　白啟看著卡卡西血紅的寫輪眼，二人相視無言。
　　最終，她先開口道，
　　「我覺得很難過。」
　　「我也是。」對方拍了拍她的肩膀，廖表安慰。
　　那記憶中倔強倨傲的少年，變了很多。
　　「卡卡西，你長大了。」
　　白啟看著他。
　　她說，你長大了。
　　卡卡西『嘖』了一聲。
　　「這句話從你嘴巴裡說出來真不可愛。」
　　該長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　　誒哎

　　☆、她的覺悟

　　天空，湛藍如洗。
　　當她與卡卡西來到木葉慰靈碑，看著上面雕刻的名字，終驟然悲從中來。
　　『宇智波帶土』，『野原琳』。
　　剛聽說的時候，她沒有太多感受。
　　然現在細細緬懷品味，卻引出了無數存放於角落中的記憶。
　　吵架、笑鬧、惡作劇，逆境逢生。
　　那些記憶，清晰又生機勃勃。
　　正因如此，才會顯得愈發悲傷。
　　親眼目睹了一切的卡卡西更是比任何人都要難過，所以他才會發了瘋一樣地立功。
　　木葉47年的冬天，依然是四代的家中，白啟很認真很認真地研究菜譜，琳熟悉的筆記躍然紙上。
　　不過彈指一年時間，便物是人非。
　　「小白啟，晚飯如何了？玖辛奈說她餓了。」四代走進廚房，笑容溫暖如初，他摸了摸白啟的腦袋，語氣無奈。
　　「快了，讓您家夫人再等等。」她一掀鍋蓋，一股熱氣騰騰的白色蒸汽便瀰漫開來。
　　「好，我可是很期待哦！」
　　… …
　　「進步了很多嘛！」卡卡西嘗了一口，很沒良心地評價道，「美味算不上，好吃夠上邊了。」
　　「多吃飯，少說話，小鼬都比你做得好。」
　　她不經意地看過某狼吞虎嚥的紅髮番茄，挑了挑眉。
　　「嗯，說到小鼬，不得不再談談孩子的問題。」白啟咀嚼著口中的飯菜，目不斜視，「美琴夫人又懷孕了，兩個多月。」
　　「噗——！」火影夫人一口麵條噴出，手忙腳亂。
　　「咳，白啟…」愛妻如命的火影輕咳一聲，拍拍自家妻子的背，抽了抽嘴角，「多吃飯，少說話。」
　　「您確定？」她面上很是無奈地歎了口氣。
　　「我確定！」
　　「可玖辛奈夫人懷孕了。」
　　白啟一臉真誠，卡卡西一下子瞪圓了眼睛。
　　「哦，玖辛奈她懷……什麼？！」波風水門一個激靈，手中碗筷辟里啪啦地掉在地上，拍案而起，身旁，漩渦玖辛奈石化了。
　　「真的嗎？！」
　　「兩星期了。」
　　她很鎮定地答話。
　　對方滿面震驚地倒退幾步，後便是止不住地狂喜。
　　「啊…我要做爸爸了！」
　　「水門！我要做媽媽了！！」
　　「孩子爸爸！」
　　「孩子媽媽！」
　　卡卡西默默扭過臉去。
　　「白癡夫婦。」看著對視傻笑的二人，白啟撫額，嘴角揚起細微的弧度。
　　這樣，就好。
　　… …
　　米色碎發的少女在樹幹上，看著和野獸奮鬥的黑髮少年，面部表情不變，語氣極其幸災樂禍，「死亡森林也不過如此…還『瞬身止水』，真是太遜了。」
　　「白啟你根本就是作弊！」止水少年跳上樹幹，對著一堆變異物種的屍體一臉噁心，「就算快平息了，可戰爭還沒結束呢！你跑到這種地方『郊遊』？」
　　「不如我們約會吧！」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滿面高興地遊說起來，「要我說這太浪費青春了，我記得最近有場電影，是《親熱天堂》什麼系列來著，我媽給了我情侶票，叮囑我要好好使用，我們…哇！這是變異吸血蛭啊白啟你不能這樣！…呃…？」
　　「是呢。」
　　她的表情突然有些模糊，讓止水覺得心有點兒疼。
　　遮天蔽日的樹蔭下，依舊可以聽聞野鳥劃破天際的鳴叫。
　　「等簽署了和平協議，就真正結束了，鼬他們就可以好好的生活了，他的弟弟或妹妹也是，還有將來鳴人也是。」白啟微微地笑，輕闔上眼眸，「真好。」
　　「雖說我們都是靠這個出名的，但我不想再見到戰爭了。」
　　那實在是太殘酷了。
　　「當然！」
　　止水一臉得瑟，
　　「當然——我可是天才！怎麼會讓它再次發生呢。」
　　白啟翻了個白眼。
　　七月末的盛夏，鼬翹首期盼的弟弟『宇智波佐助』出生了。
　　那小小的孩子粉粉嫩嫩的，比起小時候的宇智波鼬有過之而無不及。
　　「嗚哇哇哇哇！！！」
　　就是太吵了，鬧心。
　　「小孩子沒事兒哭什麼？給糖都不管用！鼬當年明明很乖的！」白啟一臉扭曲地摀住耳朵，衝著止水提高音量。
　　「風聲太大我聽不清楚！」
　　她無語的撇撇嘴，看著鼬溫柔地抱著佐助，只見後者的哭聲也逐漸減小，頭一歪，睡著了。
　　「嘖！」
　　白啟不得不大為佩服。
　　… …
　　三個月的時間，過得很快。
　　十月中旬，火影夫人的預產期到來。
　　漩渦玖辛奈作為人柱力，封印最弱的時候便是分娩之時，是以她的產期並未被大肆宣揚。
　　「就算我不能去，也請將這個帶好！」
　　白啟認真地遞上手中的十字架，讓面前的玖辛奈一怔，最終無奈地接過，笑得難得很溫柔，「好吧…其實你不用這麼擔心啦！」
　　「小白啟就靜候佳音吧！」
　　三代夫人對白啟和藹的笑了笑，帶著漩渦玖辛奈轉身離去。
　　殘陽如血，雲霞闌珊。
　　那時，白啟目送著她們的背影，揮揮手。
　　卻未曾料到，這一別，便是生死相隔。
　　微風，橫掃而過。
　　「吼——！！！」
　　平和的夜晚，九尾妖狐被通靈而出。
　　她仰頭望著那龐然大物，雖有所心理準備，卻仍然止不住地心驚。
　　周圍，一波又一波的忍者不畏死亡地衝上前去，如螻蟻般無力，卻只因此處是他們需要守護的家。
　　然而，抵不過滿心的冰涼。
　　她記得，有書說，尾獸破出封印肆虐，人柱力必亡。
　　她臉色蒼白起來。
　　「玖辛奈夫人…」
　　然，這裡需要她。
　　木葉的上空，尾獸玉聚集，黑色光球散發著恐怖的氣息，她心中緊了緊，將『斷水』投去，隨著劍身呼嘯著破空，愈發接近尾獸玉，她本人出現在了『斷水』所在的半空之中。
　　「那是…！」
　　「是白啟大人！」
　　伴隨著周圍忍者的窒息，白啟用眼花繚亂地速度單手結印，空間隨之扭曲起來。
　　十字架不在身邊，她從未如此接近死亡。
　　『轟——！』
　　尾獸玉在遠遠的山頭炸開，她鬢角流下一滴冷汗，瞇起眼睛，眼中冷冽的流光如同冰封的玉瑾。
　　…混蛋…！是哪個宇智波家的混蛋！
　　不…冷靜點…宇智波富岳不是那樣的人，無論如何，他們也幹不出這種事。
　　然眼前身披紅色查克拉的尾獸，她確實在其眼中望到了勾玉。
　　到底是誰，會擁有這種能力和動機。
　　無暇思考，眼見又一個尾獸玉凝結，白啟幾個翻身躍上火影巖，再次結印。
　　「是一個面具男干的，能力是穿透。」
　　「你停下來，空間忍術不但消耗查克拉，而且你的成功率還沒有達到百分百。」
　　波風水門的聲音響了起來。
　　「四代大人…！！」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白啟。」
　　身披白底紅紋披風的火影飛快的結著印，表情肅然凝重，他說，雖然我還想說很多話，但是看來是沒有機會了。
　　她倏然明白了。
　　他又說，真的很遺憾，但是，鳴人就拜託你了。
　　金髮的忍者望了她一眼，眼中滿是慈愛——一眼勝過萬千話言。
　　她驀然明白了那年卡卡西的感受。
　　「是。」
　　他消失在原地。
　　這是白啟最後一次見到活著的波風水門。
　　她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用手中的權利開始發出一個又一個的指令。
　　木葉重創，難免有人趁人之危。
　　她轉眼向下望去。
　　——不過抬手之間，木葉的中心成了一片廢墟。
　　白啟冷靜到連她自己亦感到驚訝。
　　直到，不久後，四代火影的死訊傳來。
　　舉村震驚，舉眾悲怮。
　　仇恨捲襲了木葉。
　　白啟出現在三代面前，對方轉過頭來，懷中抱著嬰孩，一夜之間蒼老幾十歲。
　　據說，三代夫人亦陣亡。
　　「三代大人，請將波風鳴人交予我來撫養。」她單膝跪下，「這也是四代大人的願望。」
　　三代沉默了很久。
　　夜風吹拂掠過，飛向遙遠的彼岸，天空開始泛白。
　　他深深地望著白啟，問，你有這個覺悟了嗎。
　　為了木葉，背負難以想像的重擔。
　　她抬起頭，那雙一向一片模糊的米色眸子裡，此刻清晰，明亮，跳躍著幾乎將人灼傷的芒，盛滿了無數傷。
　　「是的，我第一次如此覺悟。」
　　那個瞬間，銀色的光芒驀然從小小的嬰孩脖子上的掛墜上擴散開來，如同滔天駭浪鋪天蓋地的壓下。
　　在白啟渾渾噩噩的十三年中，如她本人所說過的那樣，她不思進取，得過且過，喜歡逃避現實。
　　然這一天，紅色的查克拉燃燒了夜空，無數生命隕落，重要的家人和精神支柱逝去。
　　白啟從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這個世界的殘酷與惡意。
　　絕對防禦，是她所奉仰的神，給她的禮物。
　　這一天，她終是背棄了自己的信仰。
　　現在開始，火之意志才是她的覺悟。
　　在猿飛日斬愕然的目光下，白啟平靜地看著十字架一點一點地消散成最微小的的塵埃。
　　當那十字終於灰飛煙滅，她微笑著，卻突然淚流滿面。
　　白啟伸出手，周圍無數碎石冉升而起。
　　這是，【念動力】。
　　她本以為，特殊能力再與她無緣。
　　卻不想今日起，化盾為劍，化守為攻。
　　白啟想，她是知道的。
　　這是生養她靈魂的故鄉世界，最後的饋贈。
　　白啟有些顫抖地接過三代手中的金髮嬰孩，很溫柔很溫柔。
　　在逐漸明亮的晨光中，空氣帶著早時特有的微濕與鮮活。
　　「從此以後，他叫做漩渦鳴人。」三代說。
　　她伸出一隻手摀住臉，感覺到淚從指縫中流出。                    
作者有話要說：　　唉、有點兒亂

　　☆、終是要長大的

　　在白啟從小到大的記憶中，波風水門永遠洋溢著溫和的微笑。
　　那份笑容，彷彿能夠包容一切或美好或灰暗的東西，洗滌沖刷人心的污垢。
　　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在妻子面前卻總是臉紅。
　　作為火影夫人的漩渦玖辛奈，脾氣火爆一點及炸，咋咋呼呼、喜歡嘮叨、神經粗厚，什麼都寫在臉上，有時問的問題很白癡，但是有時卻溫柔得不得了。
　　『這孩子整天吵著要當火影，不聽話，又很調皮，不懂女人心，整天和老師唱反調！…』火影夫人總是喜歡這麼念叨。
　　『鳴人還沒出生，您為什麼這麼說？』白啟看著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疑惑地眨眨眼，『而且是女孩也有可能啊。』
　　火影夫人一臉『這不是很正常的嗎小白啟你這個問題好奇怪』的表情，說：因為我是他的媽媽啊！
　　… …
　　月色當空，周圍一片靜謐，看著凹陷進去的銘文，白啟的聲音很輕，
　　「對於我來說，您與玖辛奈夫人就如同我的父母一樣。」
　　沒有人回答她。
　　沒有。
　　她突然又想到了很多人——加籐斷，千手綱手，大蛇丸，宇智波帶土，野原琳。
　　全都是些不負責任的傢伙。
　　在無聲的氣氛中，白啟放任自己心臟處湧起的苦澀與痛與悲傷瀰漫到四肢百骸。
　　她安靜地站著，溫熱的鹹水從淚腺劃過面頰，然後滴落在地，寒風吹過，面上冰涼一片又再次被溫熱覆過，週而復始。
　　她安靜地流淚，直到眼眶乾澀，眼眸有些疼痛。
　　白啟佇立了一夜。
　　當天空泛起魚肚皮的白色，她開口，聲音帶著嘶啞，說，
　　「以後我大概會很忙，沒時間來看您和夫人了，所以…就這樣吧。」
　　就這樣吧。
　　她闔上眼眸，再睜開已無波，深深地鞠了一躬，白啟轉身離開。
　　她沒有回頭。
　　… …
　　… …
　　木葉48年末，白啟謝過奈良家。
　　臨走時，她與奈良鹿久道別。
　　「我已經長大了。」
　　她這麼笑著說。
　　「啊…我還是覺得你是個不可愛的小鬼…麻煩死了…」奈良鹿久摸摸腦袋，「走吧走吧，唉，怎麼說我也是看著你長大的，想不瞭解你都不行。」
　　「都當父親了，你還是以身作則吧。」白啟擺了擺手，「不過我看懸——我已經能看到小鹿丸的未來了。」
　　鹿久抽了抽嘴角，「好吧，最後說的煽情一點，不管怎麼樣…你都是我們的家人。」
　　「當然。」她笑得瞇起眼，
　　「當然，一直都是。」
　　十年了，思考也好，戰術技巧也好，人生觀也好，奈良已經教給了她太多太多。
　　「說起來，這一年，有很多姓很眼熟的孩子出生了呢。」白啟轉過身，步伐向前，
　　「真是期待啊。」
　　奈良鹿久看著白啟遠去的身影，有些欣慰又有些悵然，他摸摸鼻翼。
　　當年從內到外不思進取的小鬼，現在真的長大了。
　　「唉…果然是我老了嗎…」
　　嘖！
　　… …
　　白啟的新家是離市中心很近的和式庭院，古屋院落，小橋流水，一個不少。
　　顯然，這傢伙是一向追求『精簡』的單身忍者中的異類。她從小就念叨『享受生活的美好是每一個女孩子的權利』，更何況身邊還有那個追求精益求精的喜愛料理的女孩子，頗受熏陶。
　　她將鳴人放入嬰兒搖籃裡，毫無罪惡感地捏了捏他的臉。
　　小小的孩子睡得很香，她想了想，便向火影樓去了。
　　「…沒有人這麼要求你，你大可不必這麼做。」三代看著面前的單膝跪地的女孩，自然很反對，這個徒孫的性格他無不瞭解，但是爭取永遠是有必要的。
　　他日益蒼老的臉上，是慈祥與嚴肅，
　　「白啟，我不希望你做到這份上，我們這一輩的事，應該由我們來解決。」
　　… …
　　… …
　　「從很多事件中，我認識到了自己的弱小，正因如此，我已經不想再後悔了。」她低著頭，「團藏大人，我希望加入『根』。」
　　黑暗的地下，包容的是忍者世界一切的陰暗。
　　「…其實，你我都知道的吧。」
　　志村團藏站起來，枴杖觸地發聲，他走到白啟面前，說，
　　「日斬他太天真了，無論是放走大蛇丸，還是在九尾之戰後依然維護宇智波。」
　　白啟抬起頭，看著團藏。
　　在她的心中，受兩世熏陶，從未認為世界黑白分明。
　　眼前的老人，亦有自己的覺悟。
　　他說，無論你真心服從我與否，都無所謂。
　　他說，因為你和我是一種人。
　　一切以木葉至上，你，不會徇私。
　　黑暗空洞的深淵中，蒼老有力的聲音迴響。
　　她並未回答。
　　「我也知道，正因如此，日斬他才會成為火影。」
　　「我知道的。」
　　我知道。
　　白啟的心中略為驚訝。
　　「只不過，我們無法認同對方就是了。」團藏的目光很複雜。
　　最終，他看著白啟，說——
　　為了木葉，觸碰世界最骯髒的一角，沒入黑暗，滿身罪惡地活下去…
　　白啟，你，有這個覺悟了嗎。
　　白啟知道的。
　　她是知道的。
　　在這浮華而險惡的世界上，比死亡痛苦的事情還有很多。
　　對於經歷過戰爭的白啟來說，這一點，她再清楚不過了。
　　「是的。」她聽見自己說，
　　「我已經足夠覺悟。」
　　多年後，偶爾白啟會想起團藏。
　　她想，她一直是敬佩他的。
　　只不過，無法完全認同就是了。
　　木葉49年初，那一天，在不見天日的根，白啟選擇了自己的道。
　　『說實話，我不希望你這麼做，小白啟喲…』
　　黑暗中，荊棘叢生。
　　『三代大人，您知道的。』
　　有些事，總是需要有人做的。
作者: 雅子    時間: 2015-3-13 16:13

　　☆、如果是你

　　木葉51年，持續了十一年的第三次忍界大戰即將終結。
　　日向事發。
　　雲隱對白眼這個血繼限界垂涎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團藏的意思也很清楚——不能讓白眼落入他人之手。
　　這年，白啟十六歲。
　　……
　　嚴謹簡練又不失莊重的日向主宅中，氣氛不怎麼好。
　　「…您自然是不能死的，日向族長大人。」
　　一身和服的少女跪坐在日向日足面前，動作自然流暢，「聽聞，令弟與您樣貌並無不同……我的意思，您明白嗎？」
　　「白啟桑所言，我自然明白。」
　　日向日足微微皺眉，「只是…作為家主也好，作為兄長也好，我並不希望如此。」
　　「您知道，在這個節骨眼上，阻礙到所有人所期待的和平，是一件多麼不讓人愉快的事情。」
　　白啟面上掛著溫和的微笑，眼神漠然，「您是逼不得已。」
　　「不行，他是我的弟弟…」
　　對方態度堅定，這倒是讓白啟頗為意外。
　　不過，她不著急。
　　「兄長大人。」
　　一道突兀的聲音傳來，日向日足一噎，聲音戛然而止。
　　隨後，氣質溫和的男人走進屋內，那與日足如出一轍的相貌顯明瞭對方的身份。
　　「你怎麼…？！」
　　「我已經知道了，請讓我去吧。」
　　「胡說什麼！」日向日足呵斥一聲，猛得轉頭，看到白啟並無意外的眼神，「白啟桑，你…」
　　「沒錯，是我令人告訴令弟現狀的。」她拿起桌上的清茶，輕抿一口。
　　「你怎能如此！」
　　「兄長大人。」日差搖了搖頭，語氣堅定，純白色的雙瞳通透，「謝謝，但是…最後一次也好——我想要選擇自己的命運，為了保護大哥而死，這是…我自己選擇的。」
　　日向族長幾欲反駁，卻找不到措詞。
　　『大哥！』
　　一母同胞的雙胞胎，兩個小小的孩子關係一直很好：一起訓練、一起看書、一起學習、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不分彼此。
　　那是他記憶中，最美好的時光。
　　那時，他的夢想，是他們攜手同行成為最最偉大的忍者。
　　在年幼的他的小小世界裡，他理所當然地以為，這樣幸福的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
　　然，天賦不分高下的二人，只因出生的前後，就早已被決定了未來。
　　多年傳承的族規，刻板腐朽的長老，讓小小的他無法辯駁，自己最愛護的弟弟的額上，那烙印讓幼時的他悲憤到了極致。
　　上一次，日向抹殺了他的未來，這一次，竟是要他替他去死。
　　他是他的弟弟啊！
　　他說，大哥，我想要選擇自己的命運…
　　那是他弟弟第一次的任性，第一次的堅持。
　　水門…若是你在…若是你在……
　　——「很好。」
　　白啟站起身，微微頷首，
　　「感謝你們的配合。」
　　「白啟！」日向日足終於怒了，他語氣低沉得恐怖，「三年了，你已經忘掉水門的教誨了嗎？」
　　他難以忍受。
　　「四代大人的教誨，我未曾遺忘。」被點名的少女面色不變，微微傾身，「那麼，若無他事，我便先行告辭。打擾了。」
　　徒步走出日向的大宅，白啟仰頭，沐浴在陽光之下。
　　她閉上眼睛，手指蹭磨著劍把，站了很久很久。
　　……
　　沒有名字，沒有感情，沒有過去，沒有未來，心中只有任務。
　　下面小小的孩子滿面懵懂。
　　白啟立於手持枴杖、身居座首的團葬身側，看著他給下面這一群小蘿蔔頭洗腦，心中若有所思。
　　木葉的暗部，分為兩部分。
　　一部分效忠火影，以旗木卡卡西為例，另一部分在普通村民忍者中鮮為人知，聽命於志村團藏。
　　其名為，『根』。
　　在這裡，有個不成文的規定。
　　除從小收養的孤兒之外，木葉各個忍者家族名門，每代至少派一個小輩進入根部。
　　山中，油女，犬琢，奈良，秋道…甚至日向。
　　亦包括宇智波。
　　『喀——！』
　　門被推開，來人面帶面具，腳步無聲，後站定，取下面具，下跪行禮。
　　「團藏大人。」
　　少年日益俊秀的臉一片冷漠肅穆，他低下頭。
　　「你來了，止水。」團藏望著少年，並未回頭，道，「白啟，你跟他去吧。」
　　白啟有些一頭霧水，面上只是微微一笑，「是。」
　　她躬身行禮，後隨著止水瞬身而出。
　　身後，團藏的黑眸深不見底，他看了前方很久，思量著，後終於一揮手，「從這次的新人中拿出三分之一給白啟。」
　　……
　　「那個老頭總是陰沉沉的，你做他手下…可比我幸苦多了。」
　　一出『地洞』，剛才一臉中二的某人爪子立刻抓上白啟的肩膀，無視後者愈發燦爛的笑容，表情很流氓，
　　「白啟，和本少爺約會緩解一下心情吧，怎麼樣？」
　　「你心情不好？真糟糕。」被調戲的白啟淡定地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紙包，表情愈發柔和，「這樣吧，這是我獨家出品的『樂血』，觸碰之後你會開心地笑到肚子疼…嗯？你問我為什麼會肚子疼？因為胃穿孔、肺出血啊，不死不休哦。」
　　「…好吧…宇智波鼬重傷。」
　　抽了抽嘴角，他面色嚴肅地解釋，「族長希望你操刀，手術二十分鐘後開始。」
　　白啟沉下臉，瞇了瞇眼睛，「開眼了？」
　　「嗯。」
　　她把那包紙一拆，直接倒到了他嘴裡。
　　「哇啊啊啊啊啊！你真的謀殺啊！」
　　「這你都信。」
　　白啟一臉憐憫地看著他，無視其瞬間難看的臉色，她說地輕飄飄——「就算真有，我怎麼會把那種東西用這種破紙保存放在身上。」
　　她結印，丟下一句話便瞬身消失。
　　「只不過…是見效時間為十秒的『特效辣椒粉』，而已。」
　　「…你不能這麼狠毒啊白啟！！！」
　　——最後意識到被某人用一包鹽耍了兩次的宇智波家少爺臉色很難看，他呸呸幾下，急匆匆地直接使出全速向小溪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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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啦？」
　　宇智波鼬一醒來，就聽到耳邊傳來很溫和的聲音。
　　他欲坐起，卻被按住，對方將枕頭墊好，後鼬便感覺到全身很平穩地漂浮起來，緩緩調整角度。
　　大概已經猜出怎麼回事了，他開口，
　　「非常感謝，白啟前輩。」
　　「…真是不可愛的稱呼。」
　　白啟將水遞到他嘴邊，後者乖乖地輕啜入口，
　　「你父母還有你親愛的小弟一會兒就會過來，沒想到你醒得挺快的…對了，敵人最後怎麼樣了？」
　　「被我幹掉了。」
　　「這樣啊…」白啟的面上顯出可惜的神色，她摸摸小男孩日漸留長的頭髮。
　　「我開寫輪眼了…很值得。」
　　突然，門被『吱呀』一聲打開，一個小不點兒邁著小短腿迅速竄了進來。
　　「哥哥…」軟軟糯糯的童音帶著哭腔，然後小小的包子臉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白啟。
　　白啟挑了挑眉，笑笑，「好久不見，小佐助。」
　　「唔…白啟姐姐好…」他扒著自家兄長的床單，漂亮的黑色雙瞳純淨澄澈。
　　也難怪鼬如此寵愛佐助了——這孩子實在是太可愛了。
　　雖然想下黑手，可惜身旁有家長。
　　她暗道可惜。
　　「美琴夫人，宇智波族長大人。」
　　「這次真是感謝你啊，小白啟。」
　　宇智波富岳微微頷首，美琴夫人慈愛地笑道，上下打量了一下白啟，「你越來越忙了，真是好久不見，長高了很多呢。」
　　「這是我應該做的，夫人不必道謝。」她擺擺手，「也多虧您的指點，不然我還真不知道如何帶孩子……啊，說起來，晚飯的時間快到了，我就先告辭了。」
　　「啊…那個孩子和佐助一樣大吧…」宇智波美琴的眼神有些難過，「嗯，你快去吧…有時間來我們家坐坐吧。」
　　她應允，起身離開。
　　……
　　「我回來了。」拉開木門，白啟進入家門，後，臉色一沉。
　　「姐姐…？今天好早回來！」小小的孩子開心地跑了過來，面上有幾處傷痕，而身上…她掃了掃鳴人…更加多。
　　這些傷痕已經在迅速癒合。
　　「你單獨出門了？」白啟摸摸鳴人的臉，皺眉。
　　「…嗯…」金髮的小男孩眨巴眨吧藍色的眼眸，見自家家長並無怪罪之意，有些委屈地抱了抱白啟，「我還以為他們在和我玩兒…可是好痛…但我真的好想和他們玩兒…」
　　他問，姐姐，為什麼啊？
　　他問，『怪物』是什麼意思啊？
　　他說，我可棒了！沒有哭哦！
　　白啟的臉色愈發陰沉。
　　她知道，風言風語必定會給年幼的鳴人造成影響，但在她看來，這是作為人柱力的鳴人需要經歷的磨練。
　　可是，居然膽敢傷害他…
　　「以後不會發生這種事了，你會有朋友的。」她這麼允諾著，揉揉他毛茸茸的腦袋，「今天我們去一樂吃，獎勵你勇敢的不哭。」
　　「好啊好啊！我要吃叉燒拉麵！」
　　白啟給他穿上外套，牽著鳴人的小手走出家門。
　　周圍的人們議論紛紛，不過這倆廝早已習以為常。
　　木葉的村民們，厭惡著鳴人，卻又尊敬著白啟。兩相結合，那眼神複雜的無法形容。
　　一樂的老闆笑得很和氣，手腳麻利不一會兒就是兩碗熱氣騰騰的拉面上桌。
　　「姐姐！我決定了——我要當火影！」
　　鳴人呼啦啦地吃著面，含糊不清地說著。
　　白啟的吃麵的動作一下就僵住了。
　　鳴人自然沒有這麼細心，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稚嫩的童聲很自信很憧憬，他說，三代爺爺他說了，火影巖上的歷代火影都是所有人尊敬認同的英雄！我也要得到所有人的認同！
　　「我覺得我最喜歡四代火影！」
　　「姐姐你也說過，四代是歷代最年輕的火影了。據說就是他在三年前拯救了村子，好厲害！」
　　……
　　——『這孩子整天都吵著要當火影…』
　　接下來的話，白啟都沒怎麼聽清，她難得有些恍惚。
　　那回憶的漩渦讓人幾乎要溺斃其中。
　　「……姐姐？白啟姐姐？」
　　「…呃？」白啟一驚，扭頭便看到了鳴人大大的笑臉，他清澈見底的淺藍色眸子亮晶晶的，其中是滿滿的期待。
　　「吶！姐姐！怎麼樣？」
　　白啟的眸子一下子柔和下來。
　　她揉著鳴人的頭髮，大笑出聲。
　　「成為火影——當然！這個世界上，沒有比你再適合不過的人了！」
　　還會有比你更適合的人嗎？
　　在此之前，在這個森羅萬象變幻莫測的世界上，請讓我一直一直保護你。                    
作者有話要說：　　嗯、下面時間又要跳躍了…作者放春假了…後天出發去旅遊7日。90%有網，如果有網更新時間不變哈，不過就算沒有，我也會存稿的。我看到收藏+4，評論+1（找到了存在感的作者超開心(●°u°●)_」謝謝讀者支持！

　　☆、盛夏漸逝

　　木葉54年九月，盛夏即將終結。
　　在三戰末期出生的小孩子們，也到了上學的年齡。
　　「嗚…」鳴人一巴掌拍掉鬧鐘，打了個哈欠翻身下床，揉著仍然困頓的眼睛。
　　…好像忘了點什麼…今天是…是…
　　他眼睛karakara地就亮了。
　　——「開學日！」
　　迅速休整好，鳴人對著自家女監護人擺上桌的早餐一頓風捲殘雲，他咕嘟咕嘟地喝下牛奶，抬起小腦袋瞄瞄牆上的鍾——時間還很早。
　　面前的監護人捧著貌似很陳舊的書，封皮側面一個紅紅大大的『禁』字，看起來很了不得的樣子。
　　然在他從小到大六年的生活中，這種書在家中隨處可見，監護人也從未說『小鳴人你不能看這種書哦』，之類的話。於是在獨自在家不想被打的日子裡，除了在院子裡做基礎訓練，他偶爾也會翻翻，可惜沒看懂。
　　不過自家監護人自然有提供『適齡』的書籍給他『消遣』——白啟顧及到某個紅髮女人的性格改編的『童話故事』，忍者版。
　　當然，是影□□干的。
　　但因此人從小閱書無數，非禁與□□早已混淆，實話，誰會去記住那玩意兒。鳴人能看懂的不傷身體的她一一融入。
　　於是那些『童話故事』中，是否涉及了某些與『平民版』不同的『超前思想』，就不得而知了。
　　白啟身著深青色和服，抬抬起頭，溫柔地笑笑，「吃完了？」
　　得到對方的肯定回答後，她隨便地把書放在一邊——反正整個屋子她設置了無數結界，還有界中界。
　　「走吧。」
　　她拉著鳴人，下一秒，二人立刻出現在村子的邊界之處——不知某人看見讓自己威名遠揚的術被如此濫用，會做何感想。
　　不遠處，宇智波家的族徽很醒目。
　　她對暗處的手下點了點頭，撿起了地上刻畫著術符的苦無——這玩意兒可不能亂扔，萬一不是想像中的地方被人暗算，她哭都沒處哭去。
　　「哎？這裡好像不是忍者學校？」
　　鳴人東張張西望望，下了結論。
　　「嗯，是一個後輩的拜託。」
　　… …
　　「你還是如此喜愛甜食。」她看著面前的少年，「小心蛀牙。」
　　「白啟前輩。」少年吃完面前的三色丸子，語氣很真誠，「想必您已經知道了吧。」
　　眼前姿勢貌似很隨意很懶散卻無處不透露著此人家教良好的女人，今年已經十八歲了。
　　無疑，作為女孩子，她處於人生中最美好的年紀。
　　渾身色素先天不足的白啟，有著米色的長髮和盛滿了溫和氣質的米色眼睛，身形修長，大概是常年『不見天日』的生活所致，此人膚色白皙水嫩到令人髮指的地步。
　　她把這歸咎於『學會享受生活』的附帶品。
　　對方也挺喜歡愛護自己的臉，說起來，他還沒見過不注意自己的臉的女人。
　　「嗯…我知道。」
　　她回答。
　　然這個人，確實是木葉暗部情報部部長，志村團藏手下，『根』部的二把手。
　　暗部情報部接手流過的情報，其龐大、繁雜和黑暗程度可想而知，不過，作為部長，她果然都是記住的，且注意到了他。
　　「你不會就是為了這個吧。」白啟看著面前俊秀的少年，「專門找我出來。」
　　「原因之一。」
　　在加入暗部之前，宇智波鼬只是想見見，這個實際上作為他『老師』的前輩一面，不過這次的事情還有一件——
　　「過幾天就是佐助的開學儀式，我會很忙，所以…拜託您了。」
　　「…原來如此。」白啟一臉『果然如此』的樣子，欣然應允，「行啊，剛好我為小鳴人請了一天假。」
　　「謝謝。」面前的宇智波鼬點點頭，表示感激。
　　… …
　　「今天拜託了…白啟姐姐…」
　　「嗯。」白啟望著面前顯然很不滿，卻也不乏興奮好奇地宇智波家小少爺，指指鳴人，「這是漩渦鳴人…小鳴人，這是宇智波佐助，你們是同期生。」
　　後她把手遞給他，「好了，走吧。」
　　「唔…不用了，我已經不小了。」小佐助搖搖頭，倒退一步，「我能自己走。」
　　白啟挑了挑眉。
　　「白癡！你以為這個時間從這裡以你的速度能夠趕到忍校而不遲到嗎？」身旁的鳴人為自己家監護人『打抱不平』，「姐姐可是很厲害的！你真不識好歹。」
　　雖然運用了成語，但是『姐姐很厲害』和『你很不識好歹』的搭配似乎不太對勁。
　　關鍵在於，『不識好歹』是個貶義詞。
　　於是宇智波二少爺怒了。
　　「你才是白癡！」
　　「你說什麼？！」
　　真真兩個小孩兒一台戲。
　　話無用處半句多，白啟直接拉過大發雷霆的黑髮小正太的小手，空間瞬間扭曲轉換，不一會兒，面前大大的『忍』字，顯明瞭此處是哪兒，許多村民正拉著一個個小蘿蔔頭走入其中。
　　注意到他們『冒出』的人有些驚訝，看看白啟看看鳴人再看看身後有著大大團扇標誌的佐助，面色很微妙，眼神很怎的一個複雜了得。
　　白啟撿起地上的苦無，看著身旁佐助半天沒反應過來的樣子，心中惡劣地幸災樂禍了一把，「到了。」
　　小傢伙頓時面色紅紅，緊緊地拽著白啟的手——這個表情愉樂了白啟。
　　另一邊，小鳴人『哼』了一聲，表情很得意。
　　她走進建築物，帶著他們來到了自己的班級，一抬頭——卡卡西的熟人。
　　「啊！白啟上忍？」海野伊魯卡一怔，然後一轉眼看到了鳴人，那眼神一下子複雜到無邊無盡，連宇智波佐助都忽略了。
　　那年，年幼的他被父母留下，進入避難所地最後一眼，便是遠遠看到短髮的少女與九尾過招。
　　他是感激她的。
　　然，漩渦鳴人…
　　「嗯。」知道這人典故的白啟並無意外，她禮貌地笑笑，「海野老師，鳴人就拜託你了。」
　　「啊？…嗯…」
　　白啟點了點頭，轉頭堆佐助道，「你去找座位吧，我要去參加家長會。」
　　後她一眼便看到坐在最後一排，百無聊賴雙眼渙散地趴著的小鬼，她招了招手。
　　奈良鹿丸看到從拎著鳴人和宇智波家少爺的，進來為止明明一眼都沒看他們這群『小屁孩』的，他們全家都熟得不能再熟的女人，轉頭一眼就準確的瞄準他，且還如同召喚寵物一般揮了揮手時，心中□□一聲。
　　嘴角抽了抽，念叨了一句「麻煩死了」，他無奈地起身走去。
　　他就是被武制階級□□壓得死死的可憐人。
　　不過更糟糕的是，以他的智商，貌似依然連口頭上都佔不了便宜。
　　在奈良鹿丸的記憶中，從小，父親口中總是時不時地念叨著一個『不可愛的』，『陰晴不定的』，『成熟的可怕的』，卻又『年少有成』、『讓人放不下心來』的『小鬼』。
　　老爸說這話的時候，有點兒感歎有點兒心疼。
　　而他眼中的白啟，是一個偶爾會惡劣地看他吃癟，但是其實很溫柔的人。
　　這樣堅強的人，他真的看不出哪裡讓自家老爸『放心不下』。
　　後來，和鳴人玩到了一起，對方大肆炫耀『我的姐姐叫白啟很厲害哦』的鹿丸，這才意識到，這廝居然是鳴人的監護人。
　　最最不可思議的是，這個熱血白癡居然完全沒有被剝削的樣子——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差別待遇？
　　總而言之，他的家庭直到現在，已經和眼前這個女人，有了上下十六年的淵源。
　　「白啟上忍…」
　　奈良鹿丸乖乖地打了個招呼。
　　他實在是叫不出姐姐。
　　「嗯」了一聲，白啟蹲下身，替鳴人理了理頭髮，「跟鹿丸坐在一起吧，他會好好照顧你的。」她頓了頓，「如果他不幫你，你就告訴我。」
　　鳴人很開心很乖地點了點頭。
　　果然如此——完全沒有詢問當事人的意見。
　　奈良鹿丸在心中翻了個白眼。
　　仍處於盛夏的空氣，沉悶燥熱地讓人有些難以呼吸。
　　幾日後，在盛夏的最後一場暴雨中，白啟離開了木葉。
　　秋意漸涼。                    
作者有話要說：　　據住家說酒店可能網很慢，我會存稿。
　　（最近這電視上也馬航新聞不斷，雖然我還沒牛到全看懂，但是說到天朝北京了，看到那些家人流淚我就想到如果我出事了我媽怎麼辦…很難過，真心為MH370祈禱祈禱再祈禱，若是你們還活著，你們一定比我們更加痛苦，請要堅強

　　☆、浮雲流日

　　此刻，白啟正站在一股『屍體味』的地下交易所，一臉笑容地領取任務。
　　交易所的負責人多看了她幾眼。
　　這自然跟好看不好看沒關係。
　　雖然對方沒有帶護額…但是作為懸賞金額榜上排得上號的人物，這個人還是很容易認出的。
　　什麼時候正派忍者也會跑到這種地方接任務了？
　　這麼想著，作為眼色極好的老油條，他估摸著這尊大神的心思挑出幾張資料——判忍，沒有木葉人的。
　　對方面色不變地掃過。
　　「太弱了，換一批。」
　　感情是來『鍛煉』的！
　　他恍然大悟。
　　… …
　　心中對於交易所的地點略帶嫌棄，白啟面色不變，回憶著看中的幾名叛忍的資料，走出了地下。走著神，她突然腳步一頓。
　　抬眼看去，迎面走來一陰沉的面罩老大叔，眼睛綠油油的，渾身上下森森寒意，感覺實力很強勁。
　　這其實不是什麼問題，雖然很不爽，但她自認為現在還沒強到與影級忍者對抗的地步。
　　多年來，白啟的念動力依然停留在控制死物隨心所欲，控制人卻需要一段時間的階段，所以這個人的腦袋她還砍不下來…暫時。
　　問題是，顯然對方並不會為她著想。
　　在角都眼裡，白啟儼然是一堆銀子，一大堆銀子。
　　米發米眼，身著和服，深青色佩劍，在神無昆橋之役一戰後，其名號威震諸國，一度直逼金色閃光…
　　「『殺神』白啟嗎。」
　　果然如傳聞般年輕，挺強，只是，據說她那莫名其妙的無敵防禦已經在九尾之戰後消失了。
　　雖然如此，但其屍體級別仍然處於影級忍者的價格，因其特殊。
　　於是他出手了。
　　…
　　白啟看著面前殺氣騰騰的忍者，腦子一轉就想到了原因。想來，這種情況以後還會不斷發生…正合她意。
　　只是，直接跳到最終目標和影級『鍛煉』，她還沒愚蠢到這種地步。
　　不過白啟敢大搖大擺地出村，自然有其依仗。
　　她很有禮貌有風度地笑笑，點點頭，
　　「對不起，我打不過你，所以…」
　　一躍而起，她極速後退，對方一瞇眼，眼神閃過狠辣，下一秒便臨空出現在她身後，結印，準備放大招。
　　——不出所料。
　　她從容不迫地甩出苦無，對方一偏頭躲了過去。
　　「後會有期。」
　　下一個瞬間，她人已經出現在遠方，迅速離開。
　　然面色難看的對手依然停留在空中——時間夠她跑老遠了。
　　『飛雷神之術』的戰鬥運用，她還達不到四代那般出神入化，但跑路她可是很熟悉的。
　　『……小白啟，切記，如果有一天，你失去了絕對防禦，不要與強大你太多的敵人做沒有必要的戰鬥…』
　　——因為我是如此希望，你可以活下去。
　　逐漸模糊的遙遠的記憶中，那人摸摸她的小腦袋，臉上陽光明媚，認真地傳達著這樣的意思。
　　抑制住心中對那個組織的殺意，白啟緩緩將手從劍鞘上方移開。
　　她再也不會辜負任何一人的期望，所以，她不能死。
　　她已經不可以死。
　　… …
　　… …
　　那一日，木葉上空，驕陽似火。
　　白啟在往正大門的路上大步向前。她計劃的修行，將耗費六年。
　　『有其師必有其徒』、『有其監護人必有其被監護人』…此時，終於被淋漓盡致地表現了出來。
　　她很不負責任地給鳴人留了一封信就拍拍屁股走人。
　　「在六年前，我就認識到了自己的弱小，只是，放心不下…」當時，她很官方很有條理地開始進行說服工作。
　　不過這顯然是做了無用功了。
　　「我同意了。」三代火影風風火火地揮揮手打斷白啟的話。
　　在她詭異的目光下，老頭迫不及待地在白啟的出村申請上蓋了章。
　　「…您就這麼想我走嘛。」她摸了摸鼻子，眼角微抽，「也不怕我這個未長成的樹苗在外被扼殺。」
　　對方哼哼一聲，「有多遠滾多遠。」
　　「嘿…真無情。」
　　白啟笑得很燦爛。
　　遂她深深地鞠了一個躬，扭頭離去。
　　老頭坐在火影辦公桌前，有些悵然。
　　——起碼…起碼她是以正規途徑出村的不是？
　　離開，對這孩子也許是件好事。
　　他想著。
　　猿飛日斬是看著白啟長大的。
　　看著她從那麼小一點的瘦弱孩子，到如今的風華正茂，青春年少。
　　『我不得不提醒您，吸煙有害健康，二次吸入更是對他人有害。而且，三代大人，阿斯瑪居然學您。』
　　『不可愛的小鬼…』
　　『一切為了我的健康成長。』
　　『小白啟啊…大蛇丸那孩子怎麼會呢…』
　　『變態是天生的，與後天教育沒什麼關係。』
　　『樹葉飛舞的時候，火便會燃燒，火的影子照耀著村子，直到新的樹葉發…』
　　『我不敢恭維您的文采——您把這稱作『詩』嗎？』
　　十八年來，她的身份功績，他作為火影，自然是知道的。
　　正因如此，無論如何，作為猿飛日斬，他總是放心不下。
　　所以，在那之前…
　　三代吧嗒吧嗒地抽著煙斗，看向下方繁華的木葉，以及那個一次也沒有回頭的孩子，深深地吐出長長的煙圈。
　　——好好去享受自由吧，小白啟。
　　……
　　翌日，木葉的天空，烏雲密佈，大雨傾盆。
　　披著斗篷，戴著兜帽，一個人影慢悠悠地走向木葉大門。
　　「喲！」
　　停下腳步，她抬起頭，一愣。
　　看著面前的黑髮青年，白啟有些意外，
　　「你怎麼在這裡…止水。」
　　他渾身都被淋濕了，顯得很狼狽。
　　「我說是心靈感應你信嗎？」
　　「是…團藏大人？…他什麼時候這麼…」雞婆。看到對方耍寶的臉色，白啟抽了抽嘴角。
　　「吶，白啟。」止水低下頭，「我們認識很久了吧…嗯…多久呢…大概有十四年了吧。」
　　「似乎是的。」她點點頭。
　　然後，宇智波止水輕輕地彎下腰，面上的雨水滴上她的臉，滿面的濕潤讓他看起來像是在流淚。
　　沒等後者反應過來，他就吻上了她的額頭。
　　一觸及離，他笑了笑。
　　白啟一怔。
　　「一路順風。」
　　女孩扭過頭，閉上雙眸，笑得淺淺，後邁步、加速，擦肩而過。
　　——男孩沒有回頭，女孩亦沒有。
　　秋日的天空是如此的廣袤無垠，然無蔽日雲霄就洗不盡夏日的鉛華。
　　在這個巨大的世界中，無數齒輪在有條不紊地運作、拼接、旋轉，驅使著人們走向盡頭。
　　時間的洪流沖刷記憶，在一次又一次的覺悟中，一個又一個的人在岔路口轉向，前行，不告而別。
　　路有很多，每個人選擇的都不同。
　　多年以後，女子仍然身著深青色和服，依舊微笑淺淺。十指纖纖，舉一樽清酒啜酌，終放任醉意帶自己沒入無盡的溫柔繾綣。
　　多年以後，他們才在無數次的失敗中明白，也許，這便是海浪摩描，風雕琢塑的沙磧經年。
作者有話要說：　　有網，但是明天要換酒店，祈禱還有網吧——今天二更。

　　☆、雪寒霜至

　　想成為一個擁有真正思想智慧的人，一生之中便必定要去各地遊覽一番，開闊眼界、沉澱心性，去切身認識所謂武無之最，天外有天，才能有機會最終胸懷天下，鑄就輝煌。
　　也就是俗稱的「闖江湖」了。
　　江湖之中，講究的便是隨心所欲，瀟瀟灑灑，基於這一點白啟也沒想太多，她的修行計劃十分簡單明瞭，不過若是細細品味，也足夠實用與豐富。
　　從火之國為起點，一年水之國，一年雷之國，一年土之國，一年風之國，傳說怪誕，神秘之地，都是她的目標。而這場漫長的旅行中，也必定會結識天下英豪；畢竟這個世界不但有無數隱世人傑，也能見到不少梟雄割據，結交各路游士——這種隨緣而遇是一個極其讓人期待的有趣過程，同時，也是一個擴充學識情報的絕好機會。
　　諸國游盡，走遍天下，她會去見見自家監護人，再靜修醫術。
　　最後回到木葉，也許一輩子都為了家鄉出生入死。
　　不過，這個世界上充滿了意外，我們總會遇到打亂計劃的東西。
　　她燒燬手中的紙，面色不變，
　　「嗯，我知道了。鷲，你回去吧。」
　　「是。」
　　——新消息，團藏異動。
　　白啟慢吞吞地眨眨眼睛，心中若有所思。
　　這種束手無策的感覺，真的十分無力。
　　這麼想著，白啟突然很想見見大蛇丸；無關其他，只是想見見而已。
　　偶爾，她也想試著隨心所欲一回。
　　——而事實上，她也確實這麼做了。
　　… …
　　一般來說，木葉殺神想要做的事情，鮮有難以達成的。
　　不過二般而言，「想要」是一個玄乎的東西，它刁鑽古怪，怪招迭出…比如現在，這世上已經很少有人能夠包容她任性這個事實。
　　或者說，在一點一點消逝的時光中，那些人早就不在了，只留下所有的光芒供她懷念。
　　但很少並不代表不存在。
　　她唯一的老師就是這樣一個會瀟灑包容，讓她不自覺依賴的小窩。
　　陰暗的甬道，跳躍的火焰，詭秘的花紋。
　　——十二分的那位大人的風格。
　　女子閉著眼睛，步伐隨意地向前。
　　步伐隨意，一步百米，拐彎兒都不帶停頓，身形融進空中，有的只是連風都沒有的孤寂停留在原地，那行事做派，囂張得絲毫沒有身在別國忍村的自覺。
　　最後，她看了看面前的封印石門，揮手解開。座首，蒼白的臉色黑色的長髮，那雙熟悉的金色的眼瞳緩緩張開，洞悉一切。
　　「你來啦。」
　　雙手手指交錯，他的嘴角勾起邪肆的笑，魅惑玩味，仿若一切盡在掌握，大蛇丸的樣子顯得挺愉快……「小白啟。」
　　白啟看著這個人，微微笑了。
　　「七年不見，您別來無恙。」
　　——叛逃出村，七年不見。別來無恙，一切安好。
　　「呵…」
　　大蛇丸的聲音聽起來興味很濃。
　　這個孩子會主動來找他，多少他還是有點兒意外…上下掃了完全沒有異樣的弟子幾眼，便頓時心如明鏡，他肯定地下了結論：
　　「…你看起來有些難過…是因為宇智波？」
　　論熟悉，論瞭解，大蛇丸當仁不讓是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瞭解白啟的人之一。
　　「您知道了啊？」她眨眨眼睛，顯然對他得知此事並無驚訝。
　　——作為三忍之一的頂頂鬼神之才，大蛇丸從來一副無所不能，知盡天下事的模樣，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而這樣萬能強大的一個人，於白啟，是一位讓人安心的老師。
　　「木葉已經腐朽了。」
　　歪歪腦袋，自家師傅客觀地評價：「你的決定很對，小白啟。」
　　「枯木重生嘛。」她不可置否地笑笑，然後側了側頭，
　　「說起來…您的屬下都喜歡偷聽？」
　　「哎呀呀，感知力還是那麼好。」大蛇丸勾起嘴角，拍了拍手，「兜，進來吧。」
　　「…是，大蛇丸大人。」推了推眼鏡，銀髮的青年領著一名小少年走了進來，他看了看不遠處壓迫十足掃過來的女子，不自覺額角就出了冷汗。藥師兜一邊心中思量著自家大人又抽什麼風，一邊謹守本分地推出身旁的小男孩，「君麻呂君帶到。」
　　「嗯。」大蛇丸隨意地對著他點點頭。
　　「啊，所以這小子果然是您的手下。」白啟掃了一眼藥師兜，又隨意看了看小小的少年。
　　那眼神她很熟悉，跟當年的紅豆如出一轍。
　　那副表情她也很熟悉，某個愈來愈不可愛的宇智波基本就是這個表情。
　　結合在一起…挺可愛。
　　「嗯…輝夜一族啊。」白啟打量著君麻呂，
　　「小小年紀有此成就，不錯不錯…對了，您確定不會骨質疏鬆？」
　　「呵呵。」大蛇丸不置可否地笑笑，眼中波光流轉，後輕描淡寫地開口。
　　「——我的實驗成功了。」
　　他的語氣不免帶上了狂傲與瘋狂。
　　作為一個能夠將研究滲透到靈魂學的探索者，他的確有瘋狂的資本。
　　為此，也必不可少地犯下數之不盡的殺戮。
　　「啊…」白啟的眼睛瞬間深了深，她慢吞吞地說著，「這樣啊…」
　　這樣啊。
　　她垂下眼簾， 「嗯，難怪一路走來我感受到了不少血繼限界者。」
　　「呵，波風那小子的『感知模式』你倒是學了個十成十。」他意味不明地感歎一句，又挑挑眉悠悠發問，「…你就不怕我對你做點什麼？」
　　「…您若是真想，我也反抗不了。」
　　白啟聳聳肩，「沒辦法。我說過，無論如何…您都是我的老師。」
　　大蛇丸大笑出聲。
　　白啟也配合著微笑。
　　「好！好！好！」
　　帶著難得豪邁的語氣，笑夠過後，他看著面前的女孩，心情很是不錯：「現在的你，仍然欠缺實力…你小時候我就說過你應該認真點——願意我指導你嗎？」
　　她想了想，最終點頭。
　　「好。」
　　——然而，事實證明，大蛇丸的『好心』，只建立在『利益』與『興趣』的基礎上。
　　此刻，太陽穴突突直跳，白啟聚精會神地用念動力抵擋著小君麻呂的骨刀。大蛇丸把此歸納為『一箭雙鵰』。
　　他說，「你是個天才，毋庸置疑，你當年的能力，一度可以達到影級忍者的程度。」
　　他又說，「我認為，你現在的能力是你曾經能力的『動態形式』，所以……」
　　拖長尾音，大蛇丸的語氣意味深長，有趣味湧現。
　　「——十指骨彈。」
　　稚嫩的少年發出冷漠的聲音，木葉的殺神沉下心緒，站在原地，驅劍化為盾。
　　在近乎瘋狂的訓練下，前幾日，白啟身上無數血洞。
　　接下來的時間，數量漸少。
　　再後來，御忍術訓練開始。
　　… …
　　… …
　　這一年，木葉55年的二月，正值深冬時節，也正是白啟這一代人風華正茂的年紀。
　　女子神色漠漠地看著手中的卷軸，眼中無波無痕，看不出在想什麼。
　　身旁，身著暗部面具裝束的心腹恭敬低頭，肅然站立。
　　手中的卷軸被風屬性的查克拉吞沒成灰，她揮揮手，卻少有地帶上了些許煩躁，「你走吧。」
　　對方應聲，行禮，砰！地一聲就遁走了。
　　白啟獨自怔鬆了一會兒，走出小屋。
　　她仰起頭來，閉上眼睛。
　　深邃的冬日，空無一人的林間，漫天的雪花紛紛揚揚旋轉飄落，打在面上，滑過、融化、消失，像是流淚的感覺。
　　雪樹銀花的世界裡，白啟長長呼出一口氣。
　　白色的水蒸氣徐徐蔓延，又緩緩消散。
　　宇智波止水歿，享年二十歲。
　　其實，她並無意外。
　　這沒什麼可意外的。
　　只是，有點兒快，讓人有些措手不及。
　　『——你肯定知道宇智波一族的動作吧？嗯？……你果然是知道的。』
　　是啊…我開萬花筒寫輪眼了。
　　宇智波止水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很無奈很傷感很惘然。
　　『難看？…好吧，其實我也覺得三個勾玉挺可愛的。』
　　夕陽西下，少年坐在河邊，手中把玩著石子，他很無奈很無奈，但是語氣很堅持堅持。
　　他說，白啟，對於團藏來說，你和我不一樣。
　　『……你是他培養的接班人，即使他知道這是養虎為患。而我，不過是一枚棋子。』拍拍她的肩，他這麼說著。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記得夏末那一日，少年的吻，繾綣溫柔，點在前額。
　　『一路順風。』
　　他笑著，帶著果然如此的了然和深深的不捨，比哭還難看。
　　兒時的淨，兒時的夢，兒時的爭，兒時的惱；少時的快樂，少時的理想，少時的溫柔，少時的成長——白啟回憶得幾乎要承載不住，在腦中滿到溢出，最終只剩下現時無奈的笑。
　　白啟也笑，微微的，輕輕的，神情淡得快要消失。
　　卻並未流淚。
　　為何還要流淚呢？
　　她的淚，早在那一天就去的乾乾淨淨。
　　雖然。
　　白啟慘然拔劍，手指滑過水潤透徹的劍身，心中殺意和仇恨深深沸騰。
　　早已數年浴血的劍，散發著冰冷的寒氣。
　　她覺得有些宿醉般的眩暈。
　　【說到底，明明我是那麼喜歡他的。】
　　一劍揮出，僅有一劍，滔天絕響，雪水皆散，森林橫裂，遠山成半；
　　一劍揮出，簡單明瞭，一擊即成，行雲流水，萬劍訣出世。
　　天地失色，滿地深瘡，方之最後沒有仇恨，沒有殺意，只有虛無的思念，唯有思念虛浮。
　　女子蒼白的臉上殺意未去，卻又覆上了深深的惘然。
　　「……」大蛇丸站在徒弟的身後，難得面無表情，半晌無言。
　　劍「匡啷！」一聲落在地上。
　　「——…止水……」
　　這究竟，是怎樣的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　　大修
作者: 雅子    時間: 2015-3-13 16:13

　　☆、墜落

　　冬日的天空下，高山群立，寒風呼呼吹著，伴隨著峽谷澗溪潺潺流淌的溪水。
　　寂靜的世界中，只餘下水互相碰撞推進的聲音和風劃過山巒石壑的嗡鳴。
　　木葉。南賀河上游。
　　如果從高處看去，便能發現有二人的身影站在涯邊，渺小模糊得幾欲消逝。
　　「……看來，已經無法阻止宇智波的謀反了。」
　　宇智波止水的聲音很沉重。
　　他冷靜地陳述著。
　　「這樣下去木葉將爆發內戰，而其他國家必會趁火打劫。」
　　雙手緊握，青年如同利鐵劃過磐石般堅定的聲音，帶著輕輕的回憶和淺淺的心疼。
　　「又要引發戰爭了。」
　　這麼說著，他有些恍惚。
　　——等簽署了和平協議，就真正結束了，鼬他們就可以好好地生活了，他的弟弟也是，妹妹也是，還有將來鳴人也是…
　　在宇智波止水小心保存著卻仍然遙遠得幾乎快要破碎的記憶裡，女孩隨意地靠在樹幹上，漂亮的面容淺淺笑，她閉上純徹明亮的眼睛，嘴角劃起愉悅的弧度，充滿了對和平未來的憧憬。
　　彼時他們不過十三四歲，通身陽光燦爛，正是年少輕狂的時候，總覺得若是得到了，便不會再失去。
　　彼時少年揚起頭笑得得意洋洋，他貪婪地看著女孩幸福的臉，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輕輕揚揚地撒在她身上，止水連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
　　她說，真好，我不想再見到戰爭了。
　　彼時，年少的他允諾她：當然！怎麼會讓它再次發生呢！
　　怎麼會呢…
　　他摸了摸自己空洞的眼眶，笑了笑。
　　「當我正想用『別天神』去阻止政變的時候，右眼被團藏奪取了。」
　　「那傢伙不信任我，看樣子他只打算用自己的方式來保護村子。」
　　「估計他還盯上了我的左眼…以防萬一，我把這隻眼交給你。」
　　——這麼說著，他覺得自己有些殘忍。
　　血，從凹陷的眼中流下。不過沒有關係，他已經感覺不到痛了。
　　「宇智波止水」所承受的不過是一小部分而已，接下來，一切的絕望與孤獨與仇恨都將托付給眼前這個朗朗少年。
　　「小鼬，我能拜託的就只有你這個摯友了…務必將村子…和宇智波之名守護好。」
　　「……前輩她…」
　　少年的聲音有些欲言又止。
　　「她知道。」
　　他虔誠而溫柔地笑了，
　　「她知道的。」
　　最後一眼，是少年不變的沉靜面色。
　　呵…你的教誨，小鼬已經刻在了骨子裡呢。
　　只是，辜負了你最初的心意。
　　明明你很疼愛他……
　　在一片無盡的黑暗中，止水的腦海裡倏然翻騰過許恢宏瑰麗的畫面：如血的夕陽，如玉的天空，如海的森林；閃電撕裂烏雲，大海吞沒礁石，火焰舔食枯木，絢麗的查克拉在空中飛舞…
　　然，他卻驀得發現，自己是想再看到那張淺淡帶著笑的顏的。
　　那給他的感覺，淡得要消失，卻又溫柔到讓人心悖。
　　路有很多，每個人選擇的都不同。
　　——…自我犧牲，在暗中維護和平，做一個無名之忍…即使身負污名，浴血重生。
　　他與她，選擇了同樣的道。
　　只是，他沒法陪她走完了。
　　宇智波止水覺得很難過。
　　走馬燈般，依稀記得，十四年前，他第一次見到她。
　　小小的他，小小的她。
　　他見到她第一次後，就每天興沖沖地去找她。
　　那時，他喜歡從院子裡，屋頂上，拐角處，水塘裡，突然冒出來，看到她無波無痕的臉上露出驚愕、笑意、無奈，還有惱羞成怒。
　　——『白啟！和我約會吧！』
　　他還記得，他們和卡卡西一起研究探討忍術，其間暢談古今；
　　他還記得，他們牽著那麼一點點小的鼬，滿木葉地跑，伴隨著木葉的人們不懷好意的笑聲；
　　他還記得，九尾的查克拉照亮夜空的第二日，他悄悄站在樹林裡，遠遠地看著她流淚，一直到天明。
　　——回憶不能抹去，只好慢慢堆積。歲月帶你走上牌桌，偏偏賭注是自己。
　　怎麼辦才好，我要先你離開了。
　　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止水發現自己還記得很多很多的事：她的一顰一笑，一喜一怒，一舉手一抬足；她的所思所想，所牽所涉，所護所茫；她知道的，她不知道的；關於她的一切，關於他的愛。
　　每一個細節，每一個動作，每一個感覺，都深刻到連他亦感到驚訝。
　　不會是一見鍾情吧？
　　他輕笑。
　　呵…如果這麼說，她肯定又要鄙視我了。
　　白啟。
　　咀嚼著這兩個字眼，男孩神色很虔誠。
　　白啟…我的白啟…你和我不一樣。
　　我們不一樣。
　　你還擁有可能。
　　——時間回轉，盛夏之末，那一日，青年在木葉的傾盆大雨中走向少女。
　　其實止水本是想用別天神將她的記憶修改的，鼬的也好，止水的也好…只是，他改變主意了——她從不需別人幫她選擇什麼。
　　他吻上懷中的女孩子，只是眼淚轟然而下，這是他珍惜了十四年的寶貝，她的初戀本來應該是精緻的、溫暖的、光芒萬丈的，而不是擁抱沉醉在冰冷的黑暗裡，明明不應該這樣的…他真的很沒用…
　　所以，就由「宇智波止水」來償還吧。
　　——對不起，我無法保護你一生，只能用一生來保護你。
　　那時他笑了笑，不過似乎有點兒難看。
　　…白啟…我的白啟…與你糾纏太深的宇智波一族，是團藏給你的最後試煉。
　　你一定早已作出了選擇。
　　在這個黑暗的世界上，你的溫柔太耀眼了，要是能丟棄就好了。
　　你的道很幸苦，我心疼。
　　可接下來的路…真的不能陪你走了…好可惜啊…
　　好可惜。
　　宇智波止水聽到了被放大無數倍的水的聲音。
　　生命是從天而降的雨，在時間中急速飛逝，屋簷邊、房頂上、樹枝側、泥土裡…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隕落墜下，粉身碎骨，然後在光的炙烤下灰飛煙滅。
　　人生就是這樣，每個人都為了一個人變成雨滴。
　　意識被黑暗迅速侵蝕…大概，這便是死亡吧。
　　其實，他真的捨不得啊…
　　帶著捲袖的嘯風將他送向地獄，在意識進入昏迷的前一刻，這個止水突然憶起很久很久以前，剛剛成為忍者的時候。
　　那時候他尚滴血未沾，對於自己即將邁入的世界緊張中帶著好奇的興奮，生活品質高，有摯友，有前輩，有老師，還有自己喜歡的人。
　　在這樣的生活的最後一日，抱著酒壺，雙眼流光溢彩，年幼的他喝得醉醺醺。
　　「嗝…卡卡西…你說…我們會什麼時候死呢……」
　　「……誰知道。」
　　「我…嗝…我才不會死呢……啊哈哈……等長大了…唔好暈…」
　　等長大了…等長大了…
　　我要娶白啟。
作者有話要說：　　我修文我快樂

　　☆、所知道的

　　木葉56年，夏。
　　清晨的曙光撒在山頭，草尖葉脈上的露珠在陽光下忽閃忽閃，花鳥鳴蟲於略帶濕意的空氣中漸漸甦醒。
　　某小鎮上。
　　一陣風旋轉了塵埃飄過，給人一種有人經過的錯覺。
　　…
　　客棧，客房，白啟看著瓷杯中茶葉沉浮，白色的暖霧冉冉升起飄散。
　　「你來了啊。」
　　頓了頓，她說，
　　「坐吧，小鼬。」
　　『叮——』
　　伴隨著鈴聲脆響，少年將斗笠取下，端正跪坐於她面前，帶著一絲血腥的味道。
　　「您別來無恙。」
　　「嗯。」白啟蹭磨著茶杯，「這次…也沒什麼事，只是想再見見你…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便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我理解。」對方點點頭。
　　「我是看著你長大的。我瞭解你，你也瞭解我，就別說太多廢話了。」她抬了抬眼皮，「我會暗中護著佐助。」
　　宇智波鼬看著面前的女子。
　　對於自己熟悉的人，她從來通明透徹得讓人驚訝。
　　他突然想起了那個男子。
　　『她知道的。』
　　那時，眼前摯友笑得很溫柔，聲音很輕——
　　她知道。
　　直到那一刻鼬才明白：幾年前，同樣悶熱的盛夏，在茶屋，剛加入暗部的他邊吃著三色丸子邊拜託她弟弟的入學事宜時，那個女子就預見到了未來。
　　『嗯…我知道。』
　　彼時，她垂下眼瞼，語氣很沉重。
　　白啟於宇智波止水，是宇智波佐助於宇智波鼬。
　　止水與白啟，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對方的人了。
　　所以，她是知道的。
　　宇智波止水遲早會死的未來。
　　「…您總是什麼都那麼清楚。」
　　他輕輕感歎。
　　「呵…那也沒用啊。」
　　她笑得瞇起了眼，然少年卻感受到了一股淺淺的悲傷的味道。
　　沒用的。
　　宇智波鼬心中一窒…
　　緋紅如血的月亮點綴在夜空之上，整個宇智波一族的駐地，盛滿了寂靜的哀號。
　　他站在父母身後，表情漠然，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是多麼的動搖。
　　身前，宇智波富岳的聲音，夾雜了釋然和無奈，還有…他那時所不懂的作為父親的隱憂，
　　「原來…你選擇了跟隨他們。」
　　曾經的他，本以為，自己能預料到所有的情況。
　　「爸爸…媽媽…我…」
　　只是，那時他才恍然，也許，自己從未深刻地瞭解過父母。
　　「我知道的，鼬。」
　　一向柔和的母親，語氣中是全然的覺悟。
　　『玖辛奈夫人即便小鳴人沒有出生，都能夠瞭解他的性格…』
　　那時，女子意有所指，
　　『…你的母親，大概也一樣吧…』
　　少年一愣，有些恍惚。
　　「鼬…最後答應我一件事…」
　　宇智波富岳這麼說著…
　　他瞪大了眼睛。
　　他以為，父親會為了自己的兒子的反目而憤然。
　　他以為，父親會為了宇智波拔刀。
　　是以，在很久很久以前，宇智波鼬就已經做好了與父親刀劍相向的覺悟。
　　然，他所料想的未來沒有發生。
　　——「佐助就拜託你了。」
　　他的父親，在最後一刻所放不下的，不是宇智波，不是他與母親的命，而是家人。
　　遙遙驀然憶起，冬日的午後，天氣很冷，不過是少女的她抱著年幼的他，絮絮叨叨間，霧氣凝結又消散，
　　她說，其實你的父親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她說，雖然富岳大人先是族長而後才是你父親，但是，同樣作為你父親的他，就算你威脅了宇智波一族，也不會傷你分毫…
　　「我知道…」
　　他握緊了刀，銳利的寒讓少年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有淚，從眼中蔓延。
　　「別害怕，這是你所選定的道。」
　　他不會傷你分毫。
　　「跟你比起來，我們的痛苦只會在瞬間結束…」
　　那一年，女子眺望著遠方，淺色的眸子早已看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因為他是你的父親。
　　「雖然我們的選擇不同，但你依然是我的驕傲。」
　　在最後的最後，宇智波富岳和宇智波美琴始終標準自然地端坐。
　　少年淚流滿面。
　　刀，尖嘯著嗡鳴。
　　破開薄薄的衣衫，劃開溫熱的皮膚，刺入柔軟的心臟。
　　「…你真的是一個善良的孩子…」
　　走在人生的路上，上方是明亮的天空，我們低下頭，便觸碰到那美幻絕倫的虛假的面，後終選擇伸手進那冰寒刺骨的深淵，感受到血汩汩地在這個黑色的世界上綿延蜿長，附擁纏綿全身、沒入口鼻，然後輕柔地將我們拉入其中…
　　如果一切都美好一點就好了。
　　白啟啜了一口茶，閉上了眼睛。
　　他們很像，所以她瞭解他。
　　『這個孩子現在出生，真讓人擔心。』
　　記憶中的宇智波族長夫人，溫柔到了極致。
　　『明明…說到底還是孩子…』
　　當時，看著止水對懷中的小宇智波動手動腳，少年的她無不希望那剛出生不久的小小嬰孩能在這茫茫亂世中生存下來。
　　然，他終究是要死的。
　　其實，她不希望他走上這條路，於她而言，她寧願宇智波直接死光。
　　只是，我們所希望的，總是難以得到的東西。
　　「這是，我們所選定的道。」
　　於她而言，鼬如同她的親人，所以…
　　「你不必總想著獨自承擔，無論如何，我會陪你走到最後的，因為…我一定會走到終點。」
　　在這條路的盡頭，是什麼呢。
　　她不知道。
　　讓人遺憾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但是這些從不能阻滯人前行的步伐，因為遺憾是用來懷念的。
　　只是選擇了，就要走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唉…下面文輕鬆點兒…畢竟屠族是大事…漫畫590話，宇智波的這幾位讓我每次看到都想哭…（另外，我覺得有人追文我就覺得很幸福。對了，其實在590話中，你們看看團藏說的話吧，「三代雖然那麼說，但是一旦事態緊急他都會為了守護木葉而行動，因為他就是這樣的男人。」——無論別人怎麼認為，我都寧願相信，團藏想要在三代出之前幫他出手，背負罪與黑暗——因為他也就是這樣的男人。

　　☆、攀升

　　風飛過，撩起長髮微擺。
　　天清氣明的日子。
　　坐在屋頂上，白啟眨眨眼睛。
　　「綱手大人。」
　　身後的人在她身邊坐下，腳步紊亂，面上紅紅，渾身散發著濃濃的酒氣。
　　「嘛…小白啟啊，這麼多年了，你這樣總是放不下，會很累哦。」監護人勾上被監護人的肩膀，勸誘，「來點兒酒唄，忘憂∼」
　　「不必了，謝謝您。」她擺擺手，有些無奈，「在村外您也好歹警覺點兒啊。」
　　「死腦筋…」綱手咕嚕咕嚕地灌下酒，打了個嗝，滿足地抹了抹嘴巴，「哪個不長眼的會來找我們麻煩。」
　　「說實話，在外逍遙不是挺好的嘛，真搞不懂你幹嘛回去和團藏那老不死的眉來眼去。」躺上屋頂，綱手發表自己的看法。
　　「…您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吧。」
　　「哼！別跟我說這事兒…說起來，你什麼時候走？」
　　「明天。」
　　「…快滾吧，都別管我了。」
　　綱手的神色難得有些傷感。
　　繁華的星辰在藏青色的夜空中爍爍，月牙彎彎，抹上銀紗。
　　次日，朝霞升起，陽光普照。白啟辭別了綱手，踏上歸鄉之路。
　　一晃六年。
　　在外遊歷的這些日子裡，白啟自然不只是修煉。
　　作為一個觀察人心的好手，還是一個在奈良家頗受熏陶的觀察人心的好手，白啟無疑是一位善於收買人心的外交型人才。
　　各行各業，明裡暗裡，她以木葉的名義收養的孤兒無數、派遣出的忍者若干、找到的人才、施下的恩惠、送出的人情…密密麻麻的關係網逐漸成型。
　　當然，她的手下不一定全部忠心，但管理他們的人已經足夠忠誠…還有各種利益牽扯。
　　現時，木葉暗部情報部的手已經伸向了大陸的四面八方，隱形的長期駐守地也趨近完善。
　　火之國作為五大國之首，虎視眈眈的人不多，也不少。
　　說她杞人憂天也好，心思慎密也好，草木皆兵也好——白啟只是不希望木葉因和平而懈怠。
　　為了更長遠的和平，絕對的實力才是硬道理。
　　木葉60年，三月的天氣舒爽清新，萬物復甦的初春時節，她步入了木葉的土地。
　　整個村子在和平的催動下愈發繁榮，走在熱鬧的街道上，不時會有一兩個新生代的孩子跑過，飲食業、娛樂業，以及商業也更加完善多樣。
　　變化不可謂不大。
　　「看來，委實是久違了。」
　　這一年，木葉殺神穩穩邁上作為一名忍者的巔峰。
　　這一年，白啟二十四歲。
　　… …
　　「可惡的卡卡西老師…」
　　一個個的，都丟下我走人！
　　鳴人不滿地甩甩自己僵硬的胳膊，向家中走去。
　　天色已經很晚了，木葉的人們基本歸家，暗沉的夜空映著裊裊炊煙，讓他有些壓抑。
　　他餓了。
　　說起來，今天是吃海鮮泡麵好呢？叉燒泡麵好呢？還是吃特級泡麵好呢？
　　嗯…為了慶祝今天正式成為忍者，就吃特級泡麵好了！
　　他無所謂地決定，腳步一轉——
　　「哎？今天早上出門忘記關燈了嗎？」
　　看著不遠處燈火通明的家，漩渦鳴人撓了撓腦袋。
　　他推開家門…
　　女子隨意地坐在榻榻米上，手中翻看著卷軸，矮桌上擺著熱氣騰騰的飯菜，家中窗明几淨，垃圾清掃一空。
　　燈光透過桔色花紋的布料照亮了女子的臉，帶起一股溫暖的空氣。
　　對方抬起頭來，面上是溫潤柔和的笑…
　　「你回來了。」
　　這樣幸福的場景，熟悉又陌生，六年來，曾在他的夢境中無數次地出現過。
　　鳴人愣在當場。
　　白啟的容貌沒有絲毫變化——作為千手綱手的傳人，這一點都做不到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所以他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嗯？」對方一臉正常，好像拍拍屁股一走就是六年的監護人不是她。
　　「回來了呆在那裡幹嘛？」
　　她又開始嘮嘮叨叨。
　　「我說，不是說好了要照顧自己嗎，居然每天吃泡麵，就算懶得做可以出去吃，又不窮…」
　　「家裡的衛生也是，雖然我的東西沒動，但是你好歹也把垃圾倒了啊…」
　　「還有…牛奶居然過期了，你還喝…我打賭你肯定拉肚子了…」
　　最後，白啟笑笑，
　　「好久不見，小鳴人。」
　　「嘿…」
　　鳴人也笑笑，聲音有點兒嘶啞。
　　明亮的燈光和蒸騰的霧氣讓他覺得眼眶有些濕潤，他用一隻胳膊摀住雙眼，咬著牙，半天才擠出兩個字。
　　「姐姐…」
　　「呃？」
　　她睜大眼睛，看著撲到自己懷裡的毛茸茸的金色小腦袋。
　　鳴人哭得很大聲。
　　白啟難得有些錯愕。
　　他說，白啟姐姐，你說等到適合的時候會回來！我還以為要等到我當火影的那一天！那是多少年啊！
　　他說，你走了以後好多人開始欺負我！我的查克拉不知道為什麼好難好難控制！我是不是很笨？
　　他說，今天我已經成為一名忍者了！你不要再走掉好不好？我保證乖乖的…
　　在白啟的印象中，漩渦鳴人可愛、頑皮、堅強、勇敢、不言敗、笑得很白癡。
　　鳴人脫離嬰兒時期以後，她從未見過他哭泣，無論他或她，都與眼淚無緣。
　　白啟帶過鼬，她能感受到那個少年心底的溫柔善良和淚，可她從來沒有感覺過小鳴人的悲傷。
　　白啟一度以為…作為金色閃光和血紅辣椒的孩子的鳴人，足夠堅強。
　　雖然事實的確如此，但只是，她似乎低估了自己在這個她一手帶大的孩子心中的份量。
　　她很自責。
　　張了張嘴巴，白啟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最終，她摸摸男孩金色的頭髮，說，
　　「…我很抱歉…小鳴人。」
　　小孩子，傷心來得快，去得也快——事實證明，這廝不愧是漩渦玖辛奈的孩子。
　　在抽風般的悲傷後他很快就回歸了白啟所認識的正常軌道，完全遺傳了家母嘮叨的性格的漩渦鳴人一邊往嘴裡塞飯一邊開始囉嗦。
　　她有種被涮了的感覺。
　　他說，宇智波佐助和春野櫻和我在第七班，我們的老師叫做旗木卡卡西。
　　作為情報部長，白啟沒啥意外，點點頭。
　　他說，宇智波佐助是這一期的第一名，很受女孩子歡迎，小櫻也喜歡他，他討厭他…可是好吧…其實他很希望和他相處好。
　　她挑了挑眉。
　　他又說，除了鹿丸那些我的朋友，小櫻還有佐助和那些欺負我的其他人不一樣，他們對誰和對我都是一樣的，我很開心。
　　然後他臉上露出了名為『害羞』的神色——小櫻很好啊，我喜歡小櫻。
　　她不能淡定了。
　　情報部自然不會去關注『目標人物暗戀的人』這樣的事情。起碼跟她匯報的時候不會提。
　　『嫁出去的弟弟潑出去的水』、『吾家有弟初長成』…她開始胡思亂想。
　　也許白啟的心理年齡已經達到了『老媽子』的水準，她憂鬱了一把。
　　雖然這也屬於正常，當年白啟也才五六歲——忍者這時候動這種心思不算早。
　　然而深諳鳴人性格的白啟，多少有些不贊同。
　　這個一根筋的男孩，喜歡一個女孩子，如果是在對方同樣喜歡的情況下，她用琳的菜譜賭這傢伙一定會死心塌地一輩子——當年的四代就是這種人，或者說，忍者基本都是這樣的傢伙。
　　然，春野櫻喜歡宇智波佐助。
　　她一下子覺得自己滄桑了很多。
　　還是順其自然吧。
　　白啟這麼想著，繼續聽自家小弟叨嗑…
　　他說，卡卡西老師喜歡遲到！姐你知道嗎？他讓我們早上五點去集合，不要吃早餐，結果中午才來…bulabulabula…
　　「這樣啊…」
　　眸中越發柔和的白啟開始思考怎樣讓某個銀毛鬼『深刻地認識一下自己的錯誤和弱點』。
　　…
　　這一日，鳴人睡得很香。
　　是以，在去暗部報道的前一日，她『造訪』了旗木卡卡西：客串了一回午夜驚魂。
　　某人正躺在沙發上拿著不良小說看得美滋滋。
　　她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心態不無惡劣，
　　「卡卡西，別來無恙。」                    
作者有話要說：　　又覺著有點兒亂…主角難寫啊…說起來，jj又抽了

　　☆、這個世界簡單而複雜殘酷又美好

　　每一天都在人生里拉長，鼓鼓囊囊地充滿了記憶。
　　人與人的相遇如同賭博，在無數次的局中，你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迎來自己的那一盤，也不知道在揭開了真實後，會是美好或全盤皆輸。
　　不過沒有關係，這個世界上沒什麼是放不下的，只在於你想與不想。
　　這天，整了一群小鬼的卡卡西的心情挺愉快，於是他準備獎勵自己多看一點兒某大叔寫的某十八禁小說。
　　然有人說，不到最後一刻，都不要放鬆警惕，或者說，作為忍者，永遠不要放鬆警惕。
　　在月黑風高的夜晚，冷不防肩膀被拍了一下，作為一個合格的上忍，旗木卡卡西一個激靈，心中警鈴大作，抽出苦無跳起轉身，抬頭——一張無比熟悉的臉。
　　「卡卡西，別來無恙。」
　　他呆了。
　　面前這個悄無聲息離開又悄無聲息出現的人，讓旗木卡卡西有想要掐自己一把再揍其一頓的衝動。
　　對方顯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很自然的坐在沙發上，拿起書，翻來覆去，嘴巴不停，「幾年不見你還是那麼墮落，卡卡西啊…」
　　…總比你這個性格愈發惡劣的喜怒難辨的傢伙好吧。
　　本就有著一副可親的好皮相的白啟，加上也不知道何時開始，面上一直掛著的人畜無害的笑臉，他並不懷疑就算是殺人放火她的表情也不會有絲毫改變。
　　當然，至於心裡到底怎麼想…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卡卡西一把搶回書。
　　對方肯定將自己從頭到尾的傻缺動作看入眼裡，雖表情依舊無懈可擊，但以他對其多年的瞭解，這傢伙現在心裡不知道幸災樂禍到了什麼程度。
　　如果這事兒發生在多年前，卡卡西必定奮起反抗，而在多年後的今天，被壓迫習慣的他早已覺悟，甚至於竟冒出了『其實這樣也不錯』的想法…
　　他在心中為自己悲慼的人生□□一聲。
　　有人說，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多情老得早。
　　比起用醫療忍術作弊的白啟，早已練就了『鐵石心腸』，換上了『狼心狗肺』的卡卡西從十四歲那年開始除了身高就沒怎麼變，一身頹廢慵懶之氣越發濃重，人也基本沒什麼脾氣——起碼表面上是這樣的。
　　「你這混蛋…」
　　卡卡西目露凶光。
　　不告而別不說，還了無音杳，一走就是六年，就連那一族的覆滅都沒見著她影子。要不是情報部蹦達活躍的情況一如往昔，他早就認定這傢伙已經死在外面了。
　　生氣是必然的，二十三年的交情擺在那裡。這麼多年了，在父母摯友老師師母死光的現在，除了三代，他們那個最初的圈子的也就只剩下她和他了。
　　就連名鎮諸國的瞬身止水，也踏上了三途川之旅…卡卡西覺得他也挺混蛋。
　　「我回來了。」
　　然此時，對方低下頭，誠心誠意地認錯，
　　「…對不起。」
　　他終於沒了脾氣。
　　簡直是被克得死死的啊…自己從認識她的第一天就該覺悟的。
　　對於白啟風格的瞭解，旗木卡卡西無疑和大蛇丸是一個級別的，顯然，這傢伙已經再次成長了——這種改變，說好也好，說無趣也很讓人無奈。
　　不過到底，對於她的回歸，說他不開心不驚喜，那是假的。
　　「嘖！」
　　甚為不甘心的卡卡西決定坑她一頓。
　　「明晚去居酒屋…你請客。」
　　白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嗯…好吧。」
　　…
　　第二天報完道——僅僅是報個道而已，白啟就很沒良心地把工作拋給忠心無怨言能力強的部下們，和木葉明裡暗裡各大頭做口頭匯報去了。
　　在白啟看來，培養部下不就是為了自己輕鬆。
　　然當然不是每個人都像她這麼想，比如喜歡將實權抓在手裡的團藏，比如三代火影。
　　「…這麼說，你已經達到影級了？」老頭關心道。
　　「嗯。」白啟點點頭， 「這次回來了就不會再長期外出了。」
　　她跟上司表態。
　　「是嘛…」對方慈祥的臉上喜憂參半。
　　六年不見，三代愈發老態畢現，跟卡卡西形成了鮮明對比，人若多情老得早的典範。
　　作為火影的猿飛日斬，將家事國事天下事深刻地放在了心上，從小打小鬧雞毛蒜皮到事態嚴峻刻不容緩，從街頭某些小孩的惡作劇到他國的暗中攻擊，無一不鞠躬盡瘁、事必躬親。
　　所以，白啟並不意外三代在閒聊中終於扯到了這一話頭——
　　「對於宇智波一族的事情，我很抱歉…」
　　老頭的表情很嚴肅很自責。
　　她搖搖頭。
　　「這件事我也有份，您不必將責任全部歸咎於自己。」
　　我們正因此而存在，您不必違背本心，因為…這才是火影。
　　通透如三代，怎會看不出白啟的心思。
　　看著徒孫渾身上下除了溫和穩重還是溫和穩重的氣質，再不復當年喜歡與長輩口頭上佔便宜的些許的任性，他面上有些不贊同，卻只能歎息。
　　「那麼，無事我便告辭了。」
　　「嗯…去吧。」
　　白啟躬身離開。
　　走出火影樓，已值夕陽西下。山尖彩霞如同萬千錦緞，交織極致的絢爛，一抹血紅的雲絲纏繞飄浮在橘紅色的大火球周圍，伴隨著最後一絲光芒的隕落消失。
　　是夜，推開居酒屋的門，白啟挑了挑眉——御手洗紅豆，夕日紅，卯月夕顏，猿飛阿斯瑪，邁特凱，不知火玄間，月光疾風…還真齊全。
　　卡卡西正在微笑招手。
　　身旁，邁特凱大吼起來，久違的聲音依舊激情四射，「哦！白啟來啦！！！」
　　…這麼久了，卡卡西這傢伙越活越回去，弄來弄去就這麼一招——請吃飯，暗中叫人。
　　白啟心中對此人一陣鄙視。
　　這麼想著，她踏進店門。
　　紅豆立刻扒了上來。
　　這廝作為比白啟小一歲的同門師妹，完全沒有『尊敬師長』的覺悟，她勾搭上白啟的肩膀——「白啟幾年不見你還是那麼水靈啊！」
　　面對調戲，白啟覺得挺親切，鬼才知道多久沒人敢調戲她了，
　　「彼此彼此。」
　　傻瓜不顯老。
　　對於御手洗紅豆這個從小到大都是娃娃臉的後輩她不無照顧，只是說到底，大蛇丸那事兒只能讓她自己解決。
　　「說起來，還真是好久不見。」阿斯瑪笑呵呵的表情與某老頭很神似。
　　「是啊…」白啟盯著阿斯瑪，上下掃視…對方不自在起來。
　　「幹嘛？」他拿起酒杯。
　　「我記得你是在和夕日紅談戀愛吧？」情報部長指出事實。
　　「噗——」阿斯瑪一口氣沒上來，用力咳嗽起來，「咳、咳咳…」
　　「別這麼靦腆害羞…多大人了。別咳了，咳嗽是疾風的專利，你，沒那氣質…」
　　歸來的白啟心情難得不錯的後果，便是開始隨心所欲地將快樂建立在友人的痛苦之上。就當是飯錢好了。
　　她的無差別攻擊指向了月光疾風美麗的女朋友，「對吧…夕顏同事。」
　　「是是，白啟部長。」對方抽了抽嘴角無奈應聲，顯然對於白啟『濫用職權』的行為很無語。
　　面上寫滿了『關心下屬的婚姻大事是作為一個上司應盡的責任』，白啟的笑容很真誠。
　　無疑，這廝將情報部物盡其用。
　　「…你還是如此不厚道。」
　　阿斯瑪被紅拍著順了氣，下了結論。
　　「去，白啟這叫為單身人士謀福利。」
　　不知火玄間叼著千本，很無恥很智慧地選擇支持白啟。
　　「不知火玄間…咳…你這混蛋…咳咳咳…」
　　大家你起哄我我調戲你了一會兒，開始大吃大喝，一片醉意中，某個從小訓練千杯不醉的人的清醒尤為特異。
　　這時，月光疾風突然發言，酒後真言中的關心擔憂顯露無疑。
　　「說實話…咳…白啟，在暗部有些新人對你的評價…咳咳…很不好啊…」
　　他說的很實事求是。
　　『殘忍冷血』、『沒有人性』、『草菅人命』…在忠於火影的暗部的部分後輩新人眼中，白啟就是陰險狠辣白眼狼的大蛇丸的翻版，純正的反派人物。
　　其實說到底，就是不滿其效忠志村團藏的背景。
　　「我知道，不必擔心。」當事人揮揮手，根本無所謂，「這種白癡怕是活不長。」
　　作為決策者，無論出於什麼原因，白啟所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足夠讓她惡名遠揚。
　　不過當白啟選擇進入根時，兒時那不知所謂的『尊嚴』、『面子』，她早就棄之度外了。
　　「…誒，也是。」
　　疾風點了點頭，回憶了一下新人死亡率，對於她過硬的心理素質表示讚賞。
　　在場的各位都不是小孩子，沒心沒肺的人更是不在少數，這種話題並未影響他們的興致。
　　「我出五十兩！壓小！」
　　「五十五兩，大！」
　　… …
　　各種『成年人之間的遊戲』溜過幾圈，一場把酒言歡的聚會最終以白啟放到全場收尾，她在老闆困頓的目光下穩穩當當地走過去，掏出錢包——
　　「白啟上忍，旗木上忍已經結過賬了。」
　　「哦。」動作一頓，白啟掏出一些錢，「再給我一壺酒。」
　　「啊，好的。」
　　…
　　白啟命令部下將所有人送回家後，獨自拎著酒慢悠悠地走向墓地。
　　深夜的時間，夜風帶著一絲涼意拂起樹葉沙沙。
　　「呵。」
　　女子彎下腰，手劃過墓碑上的銘文，
　　「這麼多年才第一次來看你，你一定會生氣吧…」
　　她打開酒壺，小口小口地喝起來，不再抵擋侵略全身的眩暈和迷幻感，無法抑制的悲傷在星星點點的記憶中被逐漸放逐。
　　「白癡。」
　　只有在木葉，她才能如此任性地醉上一回。
　　白啟突然輕笑起來。
　　忘憂…綱手大人…您騙人…
　　風有些大了起來，初春的天空炸響一聲驚雷。
　　暴雨如注。
　　她低下頭，面上一片木然的笑，厚重的雨點迅速打濕了頭髮，水不斷從眼前滴落，浸濕的衣衫下擺混雜了被跳躍起的灰褐色的泥濘。
　　春天的陣雨綿綿反反覆覆走走停停，後在朝陽冉升的那一刻消失無蹤。
　　暗沉的天空被撕裂，橙光從天的邊際慢慢破出。
　　水珠在嫩綠色的樹葉上搖晃，於晨光中閃耀著淡淡的金澤，林間，小鳥被驚起，鳴叫一聲，雙翅撲稜，振落一地清冽。
　　白啟抬起頭來，瞇了瞇眼睛。
　　「白啟前輩。」
　　少年抖了抖手中的油傘，無意掃到對方一身狼狽，有些驚訝，「好久不見…鳴人說您徹夜未歸，他很擔心。」
　　「嗯。」她勾起嘴角，笑容在曙光中顯得格外柔和，「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小鹿丸。」
　　「老爸說今天是您生日，您大概在這裡…」他扒拉扒拉頭髮，「誰知道你們打得什麼啞謎…麻煩死了。」
　　「嘛，小鬼應該有小鬼的樣子。」
　　她敲了敲他的腦袋，抬腳。
　　「走吧。」
　　大雨沖刷過的空氣格外清新，步伐落在潮濕的泥土裡，伴隨著雨水濺出嘩啦脆響。
　　你陪我在墓地站了整宿。
　　我陪你在墓地淋雨一夜。
　　生與死，予與捨，愛與戀…恐怕…連她自己也難以道清罷。
　　白啟閉著眼睛，感受著疲乏感從指尖溢出。
　　身後，奈良小子捂著腦袋嘀咕著搞什麼鬼麻煩死了小跑跟上。
　　上方，天空逐漸明亮，淺藍的色澤從白灰中淡出。
　　她的心情突然輕鬆舒展起來。
　　嘿…自己又干了傻事。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 雅子    時間: 2015-3-13 16:18

　　☆、日常

　　這幾天，漩渦鳴人神采奕奕地出門，滿身狼狽地歸家。
　　晚飯時分，金毛小子總口噴米粒抱怨著「無聊而低級」的D級任務，顯然對於上司的『大材小用』很是不滿。
　　想到第一個安排給自己的便是上戰場送文書的C級任務，白啟不由得懷念了一把自己早就『香消玉殞』的項鏈。
　　那簡直是作弊神器啊…她唏噓不已。
　　——這傢伙顯然貪心不足。
　　「…腳踏實地是一個成功忍者的基礎，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學海無涯…」
　　她詞藻浮華地勸導，又想了想，提出了實質性的建議…「既然你現在查克拉不好控制，我就幫你精修體術好了。」
　　白啟也清楚鳴人的查克拉紊亂多半是九尾那個『會被人控制的愚蠢的狐狸』搞得鬼，但現在二位一體，她只能在心中默默將其凌遲千百遍。
　　然她自認沒有經驗先例去穩定這一現況，但看成年後的漩渦玖辛奈也著實不俗，這其中肯定是有點兒門道的。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她不著急。
　　於是白啟果斷地放棄了，直接另尋門路——體術。
　　體術是個好東西，只要你身體健康有毅力，庸才也能成為天才。
　　正面素材大大的有：邁特凱上忍的實力絕對不是吃乾飯的，想當年他父親八門全開實力甚至能夠超越五影——雖然付出了相應的代價…
　　面前的小鬼頭一陣歡呼，這讓她莫名滿足了『作為長輩的虛榮心』。
　　漩渦鳴人的修煉和鞠躬盡瘁的部下…她想都沒想就選擇了前者。
　　不過想必，後者也早已麻木了。
　　第二天，卡卡西領著第七班浩浩蕩蕩地殺來——既然無故不得缺席那就來吧來吧一起來吧。
　　鳴人懵了。
　　「咦？卡卡西老師你認識我姐姐？」
　　「是啊，你沒出生很久前就認識了。」對方笑瞇瞇的表情挺得意。
　　「切…誒？佐助你也認識我姐姐？！」
　　「哼。」對方一扭頭，顯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在你沒出生之前就認識了。白啟默默補充。
　　「白啟上忍好。」
　　小櫻顯得尤為正常，帶著緊張和敬畏，然老油條如白啟對於這個女孩的心理活動自然不甚清楚。
　　還是個單純/蠢天真的小女生啊。
　　然當看到小櫻發狂時，她恍然大悟：金色閃光的審美居然也被遺傳了去——可惜雖然同樣有暴力傾向，不過白啟覺得還是漩渦玖辛奈有趣得多。
　　算了，反正她就沒見過忍者有正常人的，最正常最可愛的還是她家小鳴人…
　　總之，為了給可愛的後輩們留下深刻的『好印象』，她用體術以切磋示範的名義撂倒了卡卡西。
　　看著對方被擊中痛處依然死要面子不想在學生面前丟臉…白啟覺得很解氣。
　　——顯然她仍然對此人用『迷失在人生的道路上』到處殘害處於長身體階段的花骨朵兒的事兒念念不忘。
　　身旁，愣是沒看清兩人動作的三個蘿蔔頭表情很茫然很驚訝很震撼。
　　這與白啟樂衷於『扮豬吃老虎』的性格和外貌不無關係。
　　「卡卡西老師你沒事吧…？」
　　鳴人撓了撓腦袋，
　　「…你怎麼連我姐姐都打不過。」
　　別搞的好像前幾天的測試你很強一樣！
　　卡卡西摸摸腦袋，決定不與白癡一般計較，他扭過頭，大有拖弟子們下水的陣勢，「白啟，別光顧著我啊…」
　　「當然。」她笑了笑，「誰先上。」
　　… …
　　「哇啊！」
　　血淋淋的歷史告訴我們，忍者是不能用常理衡量的，作為一個優秀的忍者不能以貌取人，要透過表象看本質。
　　比如，其實白啟是一個在修煉上毫不放水的主…包括對漩渦鳴人。
　　看著脫力躺倒的鳴人，她毫無反省之心。想到當初被四代目虐的慘況，白啟不由得感歎一報還一報。
　　她揮揮手，「下一個。」
　　宇智波末裔冷著臉向前一步，「拜託了。」
　　家教不錯，本性純良，口不對心。
　　她有些懷念那個叫她『白啟姐姐』的可愛短板小豆丁。
　　真是越長大越不可愛，想當年他哥就是個例子。
　　白啟暗暗評價，腦子裡轉啊轉，最終平靜地眨眨眼睛，
　　「佐助，好久不見啊。」
　　… …
　　對於面前這個人，宇智波佐助很熟悉又很陌生。
　　在很小的時候，太陽暖暖，空中瀰漫著宇智波宅特有的草木的氣味，女子偶爾會突然出現在宇智波家，拉著少年單方面毆打一番，扯扯臉摸摸頭。有時，身後會跟著宇智波止水，這時候，那個男人的境遇尤為糟糕。
　　面對年幼懵懂滿面好奇的他，她對他笑笑，溫和柔軟，很有當老媽的經驗的樣子，完全沒有父母口中『木葉的支柱』的風範，只是女子隨身的佩劍提醒著她的身份——
　　『殺神』白啟。
　　『傳說中』的女子，師承三忍之一的大蛇丸，在第三次忍界大戰中立下赫赫戰功，忍者的生命在她手下易逝如草芥，於九尾之戰中熠熠生輝，一把深青色佩劍從不離身…
　　他很難把兩者聯繫在一起。
　　不過，見到絲毫未變的她，總是會很容易地被勾起從前的記憶。
　　這個女子似乎跟宇智波一族有太多難以斬斷的東西，很久以前那個男人也略微提到過宇智波止水和白啟的事。
　　那沉穩強大溫和有禮的瞬身止水，在這個人面前一臉白癡獻媚的表情，其反差巨大曾讓兒時的自己無法接受了很久。
　　他們的關係，友情、親情、愛情…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太過於深刻複雜了。
　　他又記得，宇智波止水是被那個男人殺害的。
　　她恨宇智波鼬嗎？
　　他不知道。
　　但她也不在意宇智波佐助。
　　他想，這樣也好。
　　也好。
　　「我會只用體術對付你。」
　　佐助和鳴人的訓練是不能一致的，白啟開出了規則，
　　「你可以使用任何手段。」
　　宇智波佐助畢竟年輕，雖然理性上明白這個人說的話並無輕視之意，但是感性上莫名的獨屬於年少的『自尊心』還是讓他有些惱火。
　　並且，這無疑是一次好機會。
　　他飛速出招…
　　春日的天空下，訓練場中不時傳來鐵器入木如入土的悶響，火遁術捲襲來一波又一波的熱浪…看起來還挺唬人。
　　「嗯…還不錯。」
　　她擒住黑髮男孩的手按在地上，後鬆開，對方略帶不甘地扭過頭去，卻也沒有意外。
　　「不要與我們這一代的忍者比較，你的潛力很好，甚至超過了我所見過的任何一個宇智波，只是你生長在和平年代，這是很正常的。」
　　「我對於宇智波家的術略有涉獵。」她站起身，「若有不會你可以來問我。」
　　白啟自然不只是『略懂』而已：從小到大，宇智波兩大天才的忍術她哪個不知道。
　　但話剛出口她就後悔了。
　　在她看來，『白啟』是不應該與『宇智波佐助』有任何牽扯的，起碼，絕對不能擁有『好的回憶』。
　　作為誅殺宇智波一族的主凶之一，雖然這個驚人的秘密也許會被高層永遠爛在肚子裡，但白啟臉皮還沒有厚到能在不知情的受害者面前大搖大擺地充好人。
　　「我會的。」
　　她真的後悔了。
　　白啟決定轉移其注意力。
　　「…你也可以讓卡卡西指導你寫輪眼，他也有一隻。」看到男孩疑惑地皺眉，她掃了一眼卡卡西，對方距離挺遠，「是我與他的友人臨死前送給他的禮物，那傢伙不是什麼有名的天才。」
　　佐助一怔。
　　春意盎然，小草從黝黑的土地中冒頭，樹木起了一片新綠。
　　遠處的卡卡西拉開正朝著鳴人發火的春野櫻，面上帶著無奈僵硬的笑勸解著，顯然很不擅長這種事。
　　「呵…他叫做宇智波帶土。」
　　少年在一瞬間，看到了女子並未掩蓋的懷念，她的眼神穿透了很遙遠的地方，黯沉模糊、無波無痕，然那其中感情實在是太深刻繁雜，他尚無法詮釋。
　　「下一個，櫻。」
　　… …
　　那之後不久，第七班接到了第一個C級護送任務。
　　第二天清晨，漩渦鳴人離開了木葉，白啟也開始親自坐鎮暗部。
　　一切都在時間與命運的齒輪下有條不紊地前進，嘎吱作響。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寫東西感覺越來越不好，有種乾涸的感覺，我需要休整…需要時間構思找靈感，而且過幾天要上學了。不過一個星期1∼3章應該還是有的，總之很抱歉。謝謝讀者支持諒解。

　　☆、暗湧

　　身著暗部服裝，肩紋紅色旋紋，面帶青紋鷹型面具。
　　白啟向高層會議室走去。
　　… …
　　暗殺戰術特殊部隊，情報部。
　　女子坐在桌前，看著面前的部下，微笑的面看不出情緒，
　　「…嗯，也就是說，人柱力漩渦鳴人他們的任務從C級提升到了B級甚至更高嗎。」
　　「是。」
　　「派兩名暗部保護他們…不到最後一刻不要出手。你去吧。」
　　「是。」
　　一陣煙霧後，眼前的暗部消失。她低下頭，繼續批閱文件，後動作一頓，看著音忍村的情報若有所思。
　　不久後，叩門聲響起。
　　「大人，是團藏大人的人。」
　　「進來。」
　　她撐著下巴微笑地看著面前單膝跪地行禮的根忍，「團藏大人有什麼吩咐嗎？」
　　「是，白啟大人。」
　　他的呈上卷軸，
　　「『今日委派白啟為木葉行政部部長，委派事宜將在高層會議中商談。』，這是團藏大人的原話。」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白啟展開卷軸，擺擺手，
　　「代我向團藏大人問安。」
　　… …
　　她停下腳步。
　　「進來吧。」
　　「失禮了。」推開門，白啟摘下面具，躬身行禮，「各位大人。」
　　「中忍考試就要來了，其中的重要性不必我一一道來。」轉寢小春首先開口，直截了當地表明他們的意思，「最近想必你也瞭解各國都有些蠢蠢欲動了，雖然這也是正常的，但那些覬覷之人必定不會得到任何東西…你明白嗎。」
　　「是。」
　　「你已經達到影級高階，未來的路也很清楚…這次行政部的提拔雖然有這次中忍考試的原因，也和歷練脫不開關係，希望你盡心。」
　　「是。」
　　看來，這次要趁著這次機會和各國交好。
　　「這次木葉的安全工作由天藏和你負責，我相信你們能互相輔佐好。」三代嚴肅地開口，「就這樣吧。他待會兒會過來，你們商討一下吧。」
　　「我明白了。」白啟站起身，斂眸肅然，「定不辱命。」
　　… …
　　「為了世界的和平，為了我國的繁榮，為了…」白啟嚴肅的看著面前的暗部。
　　「前輩…」天藏抽了抽嘴角，「我們該談正事了。」
　　「行啊，只是覺得欺負你這樣外表很老實的人很有趣。」她『溫和』地笑笑，「開始吧。」
　　「…是。」天藏突然覺得自己尊敬的前輩都墮落了。
　　當然，事實上，白啟的腦子還是讓他驚艷了一把——奈良家出來的人果真不俗。
　　「說起來，鹿久不是上忍班班長嘛？」她敲著桌子，笑容很燦爛，顯然某些人要淪為苦力了，「既然把調動權給了我們，當然要好好利用一下。」
　　幾天後，村子裡便出現了奈良鹿久打著哈欠四處狂奔的身影。
　　木葉作為東道主所送出的邀請函和通行證的辦理都需要不短的時間，白啟分了幾個影□□，然就算再加上壓搾了不少下屬，她依然有些忙碌。
　　最忙的時候還沒到呢！她對工作量不變的三代團藏和那兩個吃閒飯的顧問怨念不小。
　　在一切作為東道主的準備基本就緒後，第七班歸來。
　　聽說，宇智波佐助開眼，漩渦鳴人爆了九尾。
　　至於是福是禍，就不知道了。
　　「卡卡西，你真的該好好鍛煉一下了。」她翻翻面前的情報，看了一眼呵呵傻笑的銀毛老鬼，「就算有徒弟拖後腿，但贏再不斬都如此狼狽，這些年你活得太舒服了。」
　　「啊哈、啊哈哈哈哈…」
　　「難道以後有危險還要我保護你嗎。」
　　笑聲戛然而止。
　　卡卡西噎住了。
　　好歹也要達到影級中階吧。
　　對方的神情有些無奈，他撓了撓腦袋，「啊…這樣啊。」
　　「說起來，你說這一期的新人都要參加？」她勾勾嘴角，「挺期待的。」
　　「是啊，還有凱的體術班，那幾個孩子都挺強呢。」卡卡西晃晃腦袋，「我記得是…一個女孩子，一個是只會體術的男孩子，還有一個是日向分家的天才少年。」
　　「啊…」白啟挑了挑眉，「那傢伙我記得…有一次在訓練場找凱的時候遇見過，叫做日向寧次。」
　　「嗯？」卡卡西狐疑地看著她，「你會注意到這號人物？」
　　「因為他的眼神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白啟肯定地點了點頭，「沒錯，事實上他也確實行動了…所以我給了後輩一個『愛的教訓』。」
　　後來她去翻了翻資料。資料顯示，此人是日向日差的獨子。
　　彼時，在日向分家的大宅中，白啟見過四歲的寧次，小小的孩子純白色的眸中神采奕奕，帶著孩童特有的真善美與好奇和羞澀。
　　一邊感歎『世界真小啊』的同時，看著少年仇恨的眼神，即便她修煉了的鐵石心腸也有些許不是滋味。
　　日向寧次和佐助很像，但他的仇恨更加純粹，也更加有針對性。
　　她想，會不會有那麼一天，宇智波佐助也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
　　一個孩子要承受多少痛苦懷有多少不甘才能發出這樣的眼神。
　　一個孩子要有多堅韌的意志有多大的覺悟才能這麼努力地活下來。
　　然白啟早已覺悟。
　　「嘖…」卡卡西扣扣耳朵，顯然這傢伙也知道對方做的事兒，「鑽牛角尖的問題兒童嗎。」
　　這是一個好結論。
　　白啟無所謂地點點頭，「大概吧。」
　　除了偶爾逗弄一下鳴人，白啟依然平靜地忙碌著。
　　考官全是熟人。
　　森乃伊比喜，御手洗紅豆，月光疾風，不知火玄間。
　　森乃伊比喜和山中一族都是情報部的得力干將，拷問的好手，心理戰術的運用爐火純青。
　　情報部長撓撓下巴，擔心了一下，又拋之腦後了。
　　外村忍者陸陸續續地向木葉彙集。                    
作者有話要說：　　jj抽得厲害…

　　☆、山雨欲來風滿樓（上）

　　坐在迴廊上，白啟將麵包的碎屑投入湖中。
　　『撲咚——！』
　　魚兒的渾身鑲滿了漂亮的鱗片，在空中劃出流暢的線條，又沒入水中，塘中暈染了圈圈漣漪。
　　氣氛很是不錯…在沒有被破壞的前提下。
　　鳴人對於參加中忍選拔考試興奮不已的同時，又大口大口地嚼著米飯洩憤——「今天真真氣煞我也！」
　　他口齒不清地囉嗦一通。
　　原來，在他和小櫻單獨相處的檔口，大燈泡木葉丸三人組空降，惹到一滿面油彩的詭異『大叔』，後一拽得二五八百萬的紅髮綠眼面癱葫蘆娃，睜著帶著黑眼圈的雙眼無視了他，和宇智波佐助深情對望。
　　這說明了什麼呢：實力不足不說，還魯莽衝動不知收斂腦子不用用腳趾…
　　白啟總結了一下——
　　鳴人為佐助吃醋了。
　　她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嚇了一跳。
　　事實上，這與真相相去不遠。
　　閒來無事，情報部長轉頭一查——風影三姐弟，從大到小是：砂瀑手鞠，砂瀑堪九郎，砂瀑我愛羅。
　　第二日，白啟就在部下見鬼的目光中親自上陣，接待外來忍者。
　　這自然與八卦與否擦不上邊兒。
　　她見過砂瀑我愛羅一次，『年少不懂事』的時候，白啟為了『體會各國的風土人情忍術』，用了名為『迫不得已』實為『不正當』的手段潛入各國忍者村。
　　啊…那大好的時光啊…
　　記得她在忍者村中記憶最深刻的，一是在雲隱村『一時』大意，『差點兒』有去無回——雖然當事人完全沒有反省之心。
　　二是幾乎要發現她的殺人魔小鬼，紅髮、綠瞳、熊貓眼、敵我不分。
　　砂隱封印術哪裡有漩渦一族的強悍，白啟亦深深地感受到了一股龐大的查克拉。
　　不過跟懷舊情緒無關，在白啟眼中，放大版的我愛羅被打上『需要警惕』的『一尾人柱力』的標籤。
　　其實每一個人柱力，從主觀因素也好客觀因素也好，都不難發現，但沒有影級的實力，哪個傻子會去沒事找事——何況尾獸本就是自家初代火影為了均衡各國武裝力量分散的。
　　可這個世界就是這麼神奇：真有這種『沒事找事的傻子』，還不止一個。
　　不久前，宇智波鼬傳來情報——影級忍者組織，『曉』，下一階段開始著手『收集尾獸』。
　　單從『收集尾獸』這方面看，這簡直是癡人說夢天方夜譚不可理喻。
　　但將近一打僅憑一己之力便能屠城滅國的影級忍者們喊著要『收集尾獸』，那就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了…
　　又想岔了。
　　她端正了一下自己漂移到十萬八千里之外的神魂。
　　暗中觀察幾日後，白啟發現這小子都不睡覺的，曬月亮時一身『我很寂寞』的文藝范兒，壓抑著什麼，說話也會用敬語，雖然聽不出什麼誠意。
　　好吧，還是頗有強者風範。
　　白啟不由得想到鳴人，一陣唏噓。
　　為了村子做了這麼多還被當怪物…不過跟她也沒什麼關係就是了。
　　她把我愛羅的這一現象歸咎於『風影的無能』。
　　『孩子是無辜的』，顯然，白啟將這個觀念貫徹了前生今世。
　　也許這也是她為何對小孩子好感頗深的原因之一。
　　總之說到底，這次一尾人柱力被派出，要白啟相信他們無所企圖，那是不可能的。
　　但這幾日愈發忙亂，白啟決定撤走。
　　而且，這小子估計已經覺察到什麼了…小小年紀能力如此，人才啊。
　　不過，如此強敵，鳴人不會被殺吧。
　　她開始思考除掉人柱力的可能性…最後發現著實是不可能的，打消了這個念頭。
　　幾日後，包括鳴人在內的26組考生通過考試。
　　白啟看著手中的名單，也沒多大意外，只是…藥師兜又來了，而且主動接觸新人組。
　　他來了這麼多次了，不就是想降低她的警惕嗎——怎麼可能讓他得逞。
　　可這種戰術還是多少管用一點的，加上事多人少，白啟不免有些興意闌珊。她派出一個暗部，照舊選擇了『你來一次我盯一次』。
　　第二場考試地點為44號訓練場，號稱『死亡森林』，多年來嚇倒了不少菜鳥。
　　白啟歪了歪腦袋，不無惡劣地期待鳴人這一屆的『反應』。
　　想必紅豆也是。
　　『老師，我們要去哪裡。』
　　『那地方你一定會覺得很有趣的。』
　　她不自覺憶起很久很久以前，自家老師有時會拎著她過來，讓白啟把『在外面這些是比較珍惜的物種哦』一一瀏覽砍殺一通，看她『不可愛的臉上顯現出可愛的反應』。
　　嫌棄地抹了抹臉上濺到的鮮血，小不點兒的她仰仰頭。
　　『呵…』
　　遙遠的記憶畫面帶著陳舊與封塵的氣息，時間在一呼一吸之間緩慢了起來。
　　那時，大蛇丸輕笑出聲，金色的蛇瞳溢滿了愉悅，嘴角揚起的弧度仍肆意隨心。
　　他是逆著光的。
　　如果風能在天上留下痕跡，那必是無限的淡漠清冷。
　　如果將大海乾涸成泥，那溝壑峽深之中的剝露出的誘惑，定會是一個華美的巨大墳墓。
　　歌聲，風聲，泣聲，雨聲…盡頭，盛大的葬禮編織在時間之中挫磨成灰。
　　村子界限處，她悠閒地晃蕩。頭頂，陽光燦爛，碧空湛藍，白雲飄飄——難得舒適的天氣讓白啟覺得有些放鬆。
　　她啃著手中的三色丸子。
　　第一個暗部奔來，說，他被藥師兜甩了。
　　白啟「哦」了一聲。
　　第二個暗部出現，說
　　——「御手洗特上與叛忍大蛇丸交手了。」
　　此時，第二場考核尚未結束。
　　「…看來，這不是風聲太大聽不清楚就能搪塞過去的事了呢。」
　　她微笑著捏碎了手中的木簽。                    
作者有話要說：　　給予我存在感吧

　　☆、山雨欲來風滿樓（下）

　　在情況不明之時，木葉的一切防備力量都在『大蛇丸又來溜躂了』的驚嚇中大大提升了。
　　調整部署、重置策略的同時，還要對外村忍者多加防範，白啟忙得腳不沾地，不但第二場考核與預選賽沒過場，連宇智波佐助被大蛇丸來了個『愛的親吻』都顧不上，匆匆加固了封印派了幾個暗部就沒再去過，更別說多管一點閒事了。
　　「…小李的手術就算是我也連50%的成功率都達不到，」她看著攔在自己面前的凱，有些無奈，「你先考慮好吧，不過就算你們想，也得在結束了這場中忍考試之後。」
　　「這樣啊…」邁特凱難得肅然和沉重，他點了點頭，「我明白了，打擾了。」
　　她向森林走去。
　　佐助已經被卡卡西帶去特訓，神神秘秘的…她覺得卡卡西果然越老越神叨叨了。
　　最近鳴人整日不要命地修煉，也不知效果如何。
　　白啟落在樹叢後，一抬眼就看見一白髮變態老大叔將她家小鳴人一腳踢下了懸崖…
　　「……」
　　混蛋。
　　白啟面上的笑容燦爛到了極致，自來也突覺後背發涼，他疑惑地撓了撓腦袋，剛想扭頭看看，一隻手就很輕柔地放上了他的肩膀。
　　「自來也大人。」
　　…為什麼明明是尊稱他卻覺得要被殺了？！
　　某個從小到大都沒少聯合大蛇丸坑自己的小女孩面上掛著很燦爛很陽光很完美很柔和的笑容，整個人幾乎淺淡到融入了空氣，甚至於自己根本沒有發覺。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殺神』的壓迫感嘛？！
　　自來也狂冒冷汗，他「啊哈哈哈」地乾笑幾聲，「喔喔…是小白啟啊！變成大美女了嘛！那什麼…我得走了…」
　　地面一抖，哪裡還有自來也的蹤跡。一超級大□□在白啟陰森森的目光下蹦跳而出，口叼煙斗身別腰刀，表情要多得瑟有多得瑟，要多拽有多拽。
　　鳴人正在其上。
　　原來如此。
　　難怪她感覺到了那只『愚蠢的狐狸』的查克拉，看來自來也作為三忍還是有點兒用的。
　　「哦，是白啟啊。」大□□的聲音很渾厚。
　　「好久不見，文太。」
　　「確實好久不見，」它上下掃了掃白啟，語氣無不感歎，「都長這麼大了啊…」
　　「是呢。」白啟看了看正要和她打招呼的鳴人，不欲多說，很沒良心地扭頭，抬腳走人，留下一人一蛤大眼瞪小眼。
　　「小鳴人就拜託你了。」
　　白啟消失的很利落。
　　她還要給某個為老不尊的人一點教訓。
　　「…你小子誰啊？！」
　　「哎？姐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選擇性無視了身後山崩地裂的聲響，白啟一邊思考著將天藏壓來做苦工，一邊下決定要往女澡堂那邊派幾個眼力好但不認識自來也的女忍。
　　遠處，大地如同地震般聳動，近處，瀑布如炸雷般轟響，頭頂，純澈的天空仿若將一捅即破。
　　森林中，瀑布旁，大石上，白啟揮揮青色的衣袖，振落無意間附上的幾滴水珠——「自來也大人，這次回來有什麼事情嗎。」
　　「切，我是木葉忍者，沒事兒不能回家嗎？」對方意欲找回場子。
　　「哦，原來您知道啊。」
　　「……」
　　「那我們親同村明算賬，第一，小鳴人您要給點兒精神補償、工傷費，還有公共財物損壞補償費。」
　　「……小白啟啊，你看…」
　　「第二，卡卡西迷上了一本書，唔，叫做《親熱天堂》。說起來我記得，這本書把我們木葉忍者的臉都丟盡了。」
　　「……」
　　自來也腳踏木屐吧嗒吧嗒倒退幾步，手指指著面前滿臉困擾的女子抖啊抖，淋漓盡致地表現了想要破口大罵控訴其『不尊老愛幼』又無話可說的模樣。
　　「好吧，我還要忙。嗯…六年不見，雖然錢是不能免…」
　　白啟揚起嘴角，「但看您別來無恙真是太好了。」
　　您還好好的，這真是太好了。
　　「哼…不可愛的臭小鬼…」自來也哼哼唧唧地嘀咕一句，看著面前的女孩子微微躬身，瞬間消失，面色不自覺柔和了下來。
　　「…不知不覺都已經長這麼大了呢…嘖，我老了嗎？！」
　　……
　　一個月的時間，過得很快。
　　中忍考試第三場，各國權貴紛紛受邀到場，木葉的村民、忍者的吵鬧聲不絕於耳。
　　此次參賽的許多下忍皆是忍者世家中的名門大族，其中，顯然『宇智波末裔』與『日向分家天才少年』是人們爭論的焦點，公佈對戰表後，『日向天才』vs『九尾小鬼』的對局更是讓大家炸開了鍋，議論紛紛起來。
　　白啟站在比賽會場旁的最高建築上，身旁立著幾個暗部。
　　波瀾不驚的淺色眸子透過面具，靜靜地觀察著場內，眼觀四路，耳聽八方，一心都不知道已經幾用了。
　　『說起來，你們到哪一步了？』
　　『…白啟…咳…我覺得你很無恥…』
　　『別害羞嘛，你老婆都承認了。』
　　『……』
　　她已將木葉的軍備提升至了極致。
　　白啟蹭磨著佩劍，抑制住心中掠過的殺意。
　　月光疾風斃。
　　發現時。已經晚了。
　　清晨，冰涼的體溫，無數風遁忍術在這個病癆似的蒼白青年身上留下了無法磨滅的痕跡，一代『三日月之舞』的頂級傳人就此撒手人寰。
　　「白啟大人，人員全線到位。」
　　「嗯，幸苦了。」
　　雖宇智波佐助遲遲未至，但第三場考核依然開打了。
　　鳴人看著寧次，雙手握拳，表情顯然怒火中燒，「你說什麼？！」
　　「還不認清真相嗎，照顧你的是白啟上忍吧。」日向寧次冷笑一聲，不緊不慢地繫上護額，「家父的死，你的『姐姐』可是兇手之一。」
　　「我姐姐才不是兇手！肯定是…」
　　「是命運。」
　　有著良好聽力的白啟，多少有些對與鳴人的維護五陳雜味，同時，小小的有些覺得這對話巨傻缺。
　　話不投機半句多，鳴人一個激動，出手了。
　　她從略帶好奇到津津有味看這場中你來我往，深覺吾心甚慰。
　　節節敗退，招招不靈，逆境逢生，勝負已分，居然最後又來了個反敗為勝。
　　「命運是可逆的！」
　　金髮小子藍色的眸子堅定如磐石，大聲宣佈就算是吊車尾也能戰勝天才。
　　成長了啊，小鬼。她輕笑了笑。
　　不可謂不精彩。
　　受人唾棄的吊車尾擊敗日向分家天才，這簡直是爆了個大冷門，觀眾席寂靜一瞬，後歡呼聲響徹雲霄。
　　嘿，這個世界，強者為尊。
　　也不由得白啟不欣慰。
　　自家小鳴人居然智取了！智取了哎！她不動聲色地在心裡激動了一把。
　　「木葉人才輩出啊。」
　　「呵呵，哪裡哪裡。」
　　場中，一風一火兩個帶著斗笠的身影坐在主位上，進行例行的『你好我好大家好』交流，三代老臉笑成了一朵花兒，顯然心中暗爽。
　　場內，一波又一波的□□迭起，風雲變幻。
　　藍天，白雲，耀日。
　　笑容，歡呼，希望。
　　一切都是如此的生機勃勃，令人難以自制的沉淪幻醉。
　　閉上眼，便能感受到這冷骨的世界中，包裹自己的無盡的喜悅與暖流…家人的呼喚，孩童的稚語，摯友的調侃，愛人的嗔怪，讓人上癮。
　　和平盛世，便是如此了吧。
　　她曾就此在溫暖中淪陷下去，所以，她不想再讓同樣的錯誤發生。
　　『白啟，我一定會為他報仇。』
　　『當然。』
　　那時，脫下面具，站於慰靈碑前，在白啟身旁，女子帶著堅定的悲傷，紫色的長髮在空中微擺。
　　當然。
　　『夕顏，我向你承諾。』
　　——「暗部聽令。」
　　漫天羽毛紛紛揚揚地瀰漫在空中，白啟拔劍出鞘，聲音清冷漠然。
　　『捨不得我，那跟我走如何？』
　　『老師，您今天話真多。』
　　深青色的『斷水』水潤透澤，光華流轉，寒氣四溢，劍鋒向前。
　　『無論如何，您都是我的老師…』
　　稚嫩的童音，似猶在耳邊迴響。
　　劍主週身，殺意肆虐。
　　「我木葉定讓覷覦之輩，付出應有的代價。」
作者有話要說：　　喲西！我要元氣！我要加油！（雖然作者寫悲劇比較拿手）作者比較年輕，青春期，所以時常犯抽，性格陰晴不定（？），但我現在決定日更！日更！日日更！死活都要更！（燃燒了

　　☆、驟雨疾風

　　「白啟大人，村子中出現通靈大蛇，音隱、砂隱已變。」
　　「報，一尾人柱力被轉移。」
　　「以疏散保護木葉人為先，交給中鋒和後衛。鷲，你與獢率第三、第四分隊包抄圍夾，各個擊破。」
　　「是。」
　　… …
　　扭過頭。在遠遠的屋頂上，黑髮的男子正擒著火影。
　　「通靈之術。」
　　符咒在地上蔓延，隨著血液擴散開來，煙霧中傳來一聲鳴嘯，巨大的羽翼投下一片陰影。
　　「白啟大人，有何吩咐？」
　　小山似的鷹扇扇翅膀，便是一陣狂風呼呼，它低下頭來，淺灰色的鷹眸帶著尊敬與詢問。
　　「十末，那些畜生就交給你了。」
　　——她一向奉信生物鏈的力量。
　　「是。」
　　白啟點了點頭，向屋頂迅速移去…
　　「…把為師的我殺掉，多少心裡也會感到悲傷嗎。」
　　「從剛剛起一直就很困呢…」
　　聲音，表情，一切事物都隨著白啟接近而倏然放大了。她一怔。
　　一滴水珠在男子的眼角凝結。
　　生理鹽水。
　　通俗點說，那是眼淚。
　　透徹晶瑩的水滴，讓她甚至以為那不過是一場幻夢罷了。
　　白啟有一瞬恍惚。
　　無聊困得流淚嗎？
　　她不知道。
　　印象中的大蛇丸，冷血、孤高、傲氣，致力於追求『真理』，不屑於循規蹈矩，如風一般游離於世間…
　　白啟從未見過他流淚。
　　於她而言，大蛇丸會流淚比四代目會出軌更沒實感。
　　老師的那一滴眼淚包含了什麼呢。
　　她不知道。
　　困頓也好，仇恨也好，快意也好，或是連他亦未覺的不忍悲傷也罷…都無所謂了。
　　她想，已經無所謂了。
　　——「你來了啊…小白啟。」
　　那是如此熟悉的聲音，依舊如記憶中一般沙啞魅惑，他手中流出被自己殘弄的血液，妖嬈而猩紅。
　　「我絕不手軟。」
　　將劍豎立於前，面具下的表情晦暗不明，她聽到自己的聲音無限涼寒。
　　「即便是您。」
　　「呵呵呵…說實話，其實我以為你在五年前那一面就已作出了選擇。」
　　大蛇丸勾起嘴角，放肆地笑出聲來，「還是說…你竟是如此的重視與放不下嗎。」
　　她緊了緊手中的斷水…
　　自己是如此重視與放不下嗎。
　　「嘿，好像確實如此…」她歪了歪腦袋。
　　扯了扯嘴笑笑，白啟的表情很真誠，感受著查克拉凝上劍身，她說，「但是我的重視與我將殺了您無關…所以，做個了斷吧，老師。」
　　「只是想跟你說幾句話而已…現在你已經沒有打擾的權利了。」他頗帶趣味性地笑了笑，
　　「小白啟，你太溫柔了…」
　　伴隨著仿若能掌控一切的話語，灰紫色的屏障迅速升起，一瞬便隔絕成了兩個世界。
　　「三代大人！」
　　「不要上前。」
　　我們，他們。
　　他們在裡面，我們在外面。
　　那是兩個世界。
　　制止住部下的動作，白啟擲出一枚苦無，那黑色的暗器一接觸紫壁便化成了一縷煙塵。
　　「這是『四紫炎陣』。」她下了結論。
　　「我們無法突圍。」
　　總指揮的聲音很是複雜。
　　白啟想，她的臉色肯定很難看。
　　——在三代身上下的坐標被消去了。
　　『小白啟，你是村子的支柱之一，所以…』
　　『您也是的。』
　　『啊哈哈哈哈，老啦…老啦…』
　　老頭，這便是您的意志嗎。
　　老師…這便是您的願望嗎。
　　當大蛇丸露出那年輕的面龐，當棺木升起，她便知道，一切都再無可能了。
　　有什麼東西破碎了。
　　「村民已全員撤離，開始大範圍反擊…」
　　白啟口中不停地發號出命令，機械般準確無誤運轉的腦子卻又有些莫名的混沌。
　　三代會死嗎。大蛇丸會死嗎。還是說…都會死嗎。
　　她是尊敬大蛇丸的。
　　明明身為三忍之一的強者，卻有著隨心所欲的性格，喜愛一時興起地做事，癖好古怪，性格詭秘，殺人截肢如同砍白菜…於木葉大部分忍者，他是令人厭惡的叛徒，於三代，他是讓人疼惜走了歪路的弟子，於自來也和綱手，他是說到底都難以放下的摯友。
　　而於白啟，他是她曾憧憬的目標，是她的老師，也是親人。
　　曾經。憧憬。
　　她憧憬什麼呢？
　　自由嗎。
　　是啦。
　　是了…
　　白啟心底很輕很輕地歎息。
　　曾經。
　　「白啟大人，自來也大人前來救援。」
　　「召回第六，第七分隊。」
　　… …
　　木葉一片混亂，屋頂上，對峙間，樹界降臨蔓延，三代轉過頭來。
　　他轉過頭來…
　　那個表情太堅定，太決然，太無奈。
　　那份眼神太悲傷，太自責，太暗沉。
　　喂。
　　一個人要擁有多純淨的善良才能在黑暗中不被污染。
　　一個人要抱有多大的覺悟才能摒棄自己的不忍。
　　一個人要承受多沉重的責任才能扛起大義的旗幟。
　　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氣與堅持，才會想要成為火影。
　　面帶青紋鷹型面具，身著暗部制服，她高舉了深青色佩劍，
　　「眾將聽令。」
　　——「隨我反擊。」
　　… …
　　安和的魔咒被打破，四處充斥著金鐵交鳴的聲音，血的味道縈繞在鼻尖，帶著糜爛腐朽的氣息，編織起死亡的枷鎖。
　　火影巖上。
　　『轟隆——！』
　　藍色的閃電撕裂了天空，烏雲將戰後的木葉抹上黯淡的色澤，暴雨終於鋪天蓋地捲席而來。
　　雨點疾迅地進迸碎裂在世界的各個角落，發出連綿不斷的辟里啪啦的脆響。
　　風被樹枝劃破，尖銳密集的叫聲如淒厲悲鳴。
　　『你要成為木葉的村民還是忍者？』
　　『白啟，你，有這個覺悟了嗎。』
　　『你大可不必這麼做…』
　　……
　　恍然發覺，從小到大，老頭總喜歡給人選擇的機會，不論現況如何，他都那麼由衷地想要得到一個好結果。
　　說起來，團藏最『擔心』的也就是這一點吧。
　　木葉60年，第三代火影猿飛日斬，歿。
　　「其實，他應該被我殺死的。」
　　團藏說這話的時候，帶著無限複雜的情緒。
　　大概連他亦未覺，自己到底是怎樣的情緒吧。
　　三代死了。
　　他死了。
　　白啟突然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兒。
　　年幼的她與尚未老去的三代談論『尾獸作為戰爭武器被初代分散平衡軍事力量』時，她問：三代大人，初代大人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由不得她不好奇。
　　那傳說中，一手木遁毀天滅地，一身醫療忍術巔峰造極，尾獸全然不是對手，打敗了宇智波斑，創造了木葉隱村的半神級忍者，究竟是怎樣的人呢。
　　大概三代的記憶裡，千手柱間不是書上的歷史，不是口口相傳的神話，也不是火影巖上的一尊雕像。
　　那時，對方似乎想到了什麼，抽了抽嘴角，又漾開了笑，
　　『是一個跟你想像中完全不同的強者。』
　　三代的語氣無不尊敬，無奈，卻又深深地懷念著。
　　她仰著頭，任雨擊打上面頰，劃得臉生疼。
　　「說實話啊，您的死法真是富有趣味性。」
　　在白啟的記憶力，猿飛日斬是慈祥無奈的長輩。
　　『小白啟，你是木葉的支柱之一…你還有未來的。』
　　世界，暴雨如注。
　　不同的人們，不同的道，相同的結局，相同的囑咐。
　　『好好活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發文第二天：、、、完了完了…今天看了看才發現…似乎「一切都已經XXX，有什麼東西破碎了」不小心跟然生重了（淚目），這是何其巨大的影響…早知道少看幾遍了。但放別的都好奇怪…（跪），饒了我吧，我標注那個出自然生記事

　　☆、謊言編織的未來
作者: 雅子    時間: 2015-3-13 16:20

　　「…也就是說，會是綱手大人嗎。」
　　庭院中，夏日的暑氣被微微驅散，懶洋洋的女子挑了挑眉。
　　「很出乎意料？」
　　「不…應該說在意料之內，又在意料之外。」白啟神棍地說了一句，轉頭。院子修煉場中，與一尾一戰後已經迅速滿血復活的鳴人，正元氣十足地做著基礎訓練，「火影又不是什麼討喜的職位，而且我並不認為綱手大人會從了您。」
　　「這是什麼用詞！」自來也不滿地瞪了白啟一眼，後得瑟地指了指自己，「我可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仙人是也∼小白啟啊∼你要相信愛的力量！」
　　「所以才更加擔心了。」白啟看了自來也一眼，「您倆位那破事兒到底打算要等到什麼時候啊…」
　　「嘿…總有一天，她老得沒人要了，就只能跟我了。」
　　「我很期待。」白啟翻了個白眼，一派悠然地拿起甜點，咬了下去，含糊不清地問，「那為什麼要帶鳴人去？」
　　「他是『曉』的目標，在我身邊比較安全。」
　　白啟對大放厥詞的某人笑了笑。
　　「哦？是嗎？」
　　「……當然不是質疑小白啟你的能力，畢竟你人忙事多，不能一直陪在小鳴人身邊。」
　　「有道理，那您是準備把小鳴人隨身帶進某些場所嗎。」
　　某人虎軀一震。
　　「…啊哈、啊哈哈哈！小白啟你想多了啦！」
　　……
　　村子門口，白啟揮揮手。
　　「鳴人，我給你的賬戶，絕對不能給自來也大人用一分錢哦。」
　　「哦嘶！我知道了喲！」
　　奉行『一切姐最大』的金髮小子中氣十足地回應，身旁的白髮老大叔滿臉怨念。
　　鳴人終同自來也踏出了木葉的大門，那叫一個滿面春風。
　　她放下了手。
　　她很清楚，漩渦鳴人需要的是更多的磨礪。
　　如此，總有一天…
　　總有一天，他會超越所有前人，登上頂峰。
　　… …
　　看看右邊小山高的文書，再看看左方堆了幾打的高級任務卷軸，卡卡西表示很鬱悶。
　　「唉，你也知道最近人手緊缺…」對方一臉苦惱，天花亂墜地說了一堆，聞者動容，聽得卡卡西心中罵娘。
　　「所以，選一摞吧。」
　　某人一臉無辜地下了結論。
　　「……」
　　卡卡西無語了一會兒，才幽幽地翻了翻死魚眼，「你的口才真是愈發精進了。」
　　「哪裡哪裡。」她『謙虛』地擺了擺手，「真是折煞我了。」
　　旗木天才咬牙切齒。
　　他覺得這傢伙喜歡看好戲暗中整人讓人無路可走的惡劣個性，肯定與大蛇丸不無關係。
　　說起來，以前白啟總有人能克著她，千手綱手大蛇丸野原琳波風水門宇智波美琴宇智波止水…現在全都死光光了，這讓並不擁有克殺技能的自己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
　　「…任務卷軸好了。」
　　他就是從小被壓迫大的可憐人。
　　很顯然，不止他一個人這麼想。
　　天藏一臉老實巴交的無奈樣子，急急飛奔在木葉的各個角落，傳達『來自於各大部門的命令』。
　　火影一去，早已交於白啟手中的暗部指揮權儼然讓其控制了除根部外暗中的一切勢力，明裡『吃力不討好』的行政部也正超負荷運轉。
　　不過，除了剛接手不久的行政部，她在部下『果然如此』的眼神中，將其他的勢力交給了其他『可憐人』處理。
　　奈良父子顯然就是此次被壓迫的苦力之二。
　　「作為剛晉陞中忍的有潛力的新人，需要得到更多的磨練，你現在難以堪當大任…」
　　我可不想『當大任』。鹿丸少年眼神飄忽，被自家父親一掌拍回神。
　　同是一方高官，作為『上忍班班長』，奈良鹿久自然知道面前的人擔上了多重的擔子，三代留下了多大的爛攤。
　　如果能夠作為少數被信任的人為這個孩子分憂，他想他會盡他所能。
　　「白啟大人，緊急情報。」一身黑灰制服的部下『砰！』地出現在她面前。
　　「木葉S級判忍宇智波鼬與其黨羽霧隱S級判忍干柿鬼鮫重傷旗木卡卡西上忍，目標是漩渦鳴人。」
　　批文書的手一頓，白啟點點頭，隨便抽過一張紙，裁剪折疊起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對折，展開，再對折，收束，翻折，均勻融入查克拉。
　　「白啟大人，緊急報告，被監視者宇智波佐助得知消息追了上去。」
　　「嗯，他說了什麼嗎。」上司沒頭沒尾地冒出一句。
　　「…您的意思是…？」部下顯然摸不著頭腦。
　　「宇智波佐助是為了誰追上去的。」
　　千紙鶴上，白啟弄上幾個鬼畫符，便放飛了出去，白鶴搖動幾下，發出屬於紙張的微微的脆響。
　　——「是漩渦鳴人。」
　　呵…
　　白啟望著窗外，紙鶴飛遠的方向，不置可否。
　　「你下去吧。」
　　「是。」
　　為了小鳴人嗎？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閉上眼睛，便能感覺到無聲極速移動在空中的載體，與無數從身旁掠過的或熟悉或陌生的查克拉。
　　白啟心中似欣慰似擔憂。
　　「請不要阻攔佐助。白啟前輩。」
　　彼時軟軟糯糯的孩子，已經長成十七八歲的青年。
　　幻術中，黑髮男子虛幻的身影纖細高拔，影子被拉的長長的，鋒利清漠的聲音淨淨，如同雕塑的面色帶著一絲柔和。
　　「我就不言謝了。」
　　哼。白啟陰森森地看著影像消失。
　　她莫名生出一種流年似水的感慨。
　　事到如今，宇智波鼬沒錯，宇智波佐助沒錯，宇智波止水沒錯，宇智波富岳和宇智波美琴沒錯。
　　志村團藏沒錯，猿飛日斬沒錯，門焰和小春沒錯。
　　白啟也沒有錯。
　　他們都作出了無可厚非的正確選擇…只是不是最好的。
　　每個人都不一樣。
　　每個人的道，也不一樣。
　　在這個世界中，即使力量的差異與環境的培養讓人或微茫或不朽，但我們從未擁有改變他人選擇的權利。
　　說實話。
　　白啟閉著眼，心中有些許茫然。
　　說實話。沒有人有權利干涉佐助的選擇。
　　只是，小鼬選擇的路太窄了，當他邁入其中，就已經無法回頭。
　　說起來，從小她就和宇智波家牽扯在一起了——幼年，少年，青年…他們的面孔與名字不斷地變化著……
　　她覺得有點兒無法靜心。
　　不一會兒，乾脆地把文件丟給部下的白啟氣勢洶洶地去摧殘訓練場了。
　　不久後，宇智波佐助昏迷著被凱背回了木葉。
　　繼承了綱手醫術的某人，決定讓這小子『多安分一會兒』，無良地表示自己『技術不達標，無法治癒患者』，為表誠意，卡卡西也順帶落下不管。
　　其間，凱的托付被推到了能與某火影候補共同操刀的時間。
　　再不久後，千手綱手歸來。                    
作者有話要說：　　收藏數達到50！（≧▽≦）/撒花！今兒個二更！

　　☆、新月

　　白啟站在火影樓頂的暗處，靜靜地看著。
　　前方，女子的背影筆直自然，綠色的外袍夾雜著金色的長髮在空中飛舞。
　　如果與下方的眾多村民忍者一起仰望站立，一定會看到熟悉精緻的眉眼帶著萬丈豪氣，一雙栗色的眸子亦如多年前，年幼的她第一眼看到的那樣——
　　堅定。溫暖。沉穩。明亮。
　　不復暗沉。
　　白啟揚揚嘴，笑了。
　　驕陽似火，天高雲淡。
　　歷經四代早亡，三代隕落，此刻，五代火影的目光向前，闊蓋了整個忍村，如同風過山林的歡呼聲波瀾壯闊。在離開了整整二十三年後，千手綱手——初代的後人，三忍之一——再次歸來，掀起了一個充滿活力的時代。
　　光，聚集在了這裡。
　　每個人的臉上，都再次掛上了對未來的憧憬。
　　…
　　有人說過，事物都具有兩面性。
　　又有人說過，在不同的人面前，我們扮演著不同的角色。
　　我們比如一下某新出爐的五代目。
　　「…靜音…明天吧！明天怎麼樣？」
　　剛一進門，白啟就聽見了某人毫無形象討價還價的聲音。
　　「不行，絕對不行。」
　　「切！真是無趣……」一臉不爽地哼哼幾聲，身旁，靜音抱著小豬對著白啟點點頭。
　　「白啟上忍。」
　　「嗯？」
　　在滿桌滿地的文件中難以脫身的綱手正痛不欲生，見了白啟眼珠子咕嚕一轉，立刻精神頭十足，「哎？小白啟啊！來來來，好久不見我們去喝一杯……」
　　「如果我沒記錯，幾個月前，我在您那裡剛呆了兩年回來。」白啟很不給面子地戳破對方的胡攪蠻纏，她揮揮衣袖，各類文書報告迅速整齊堆放好——這個舉動十二分的霸氣裝筆。
　　「話說回來…您不是『無論如何都不要回村』嘛？」
　　「……咦？有嗎？我怎麼不記得了。」
　　對方的臉皮顯然修煉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年齡早已是歐巴桑一個的綱手沒有絲毫自覺，勾上自家孩兒的肩膀，開始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壓迫教唆其去喝酒。
　　結果以白啟一句義正嚴辭的：「這次是有正事的。」而宣告失敗。
　　交談一番，二人大搖大擺地向木葉醫院去了…
　　「嘖嘖…卡卡西喲，小白啟說得沒錯，你真是太廢了…」——當然挖苦免不了。
　　「啊哈…啊哈哈哈哈…」剛治癒的某病患發覺又迎來一大麻煩，悲憤不已。
　　沒多久，宇智波佐助與旗木卡卡西痊癒出院。
　　洛克李的手術在經過白啟與綱手不斷改進所敲定的方案下順利實施，有驚無險平安無事。
　　再後，據聞，鳴人和剛剛甦醒的佐助在醫院天台打了一架，差點送小櫻歸西，卡卡西抓著腦袋困擾不已。
　　宇智波家小鬼的眼神，愈發陰鬱深沉。
　　白啟覺得心情很複雜。
　　她也算是看著他長大的。
　　從小，這孩子成天哇哇大哭六親不認只認哥，摧殘了白啟的耳朵好一陣。倒是止水，愈看愈喜歡。
　　那時，佐助眼神烏黑純淨透明得仿若雨後的天空，他們全家都疼愛得要死——雖然宇智波富岳時常傲嬌一把。
　　對於這種『幼稚非常』的小鬼頭，白啟初以為，自己不過是秉著『愛屋及烏』的心理的。
　　只是她錯了。
　　但她做不了什麼。
　　其實說到底，宇智波佐助，是在強迫著自己恨宇智波鼬的。
　　在他的內心深處，根本難以亦可說無法割捨自己的兄長罷。
　　就像有人說，我們的幸福來源於愛，我們的痛苦也來源於愛…
　　……
　　「白啟大人，『特命白啟為暗部長，火影直屬暗部隊長』——五代大人是這麼說的。」
　　「……這樣啊。」略帶惡意。
　　「…白啟大人，還有…五代大人派您去批改文書。」
　　「交給鹿久。」——十分果斷。
　　夕陽西下，傍晚時分，躺在帶著涼意的木地板上，白啟十分愜意地小睡。
　　她在等待鳴人回家。
　　八月，蟬在枝頭的鳴叫此起彼伏，風捲席著悶熱的空氣滾滾流過，在茂盛的樹葉間搖響沙沙。
　　七年前的夏末，白啟受命出村修行。
　　六年前的夏末，宇智波鼬滅族叛逃。
　　日子總在不經意間就迅速從指縫中溜走，再也尋不到原來的痕跡。
　　春夏秋冬瘋狂地旋轉變化——秒針，分針，時針…發條扭動齒輪運轉下，時間在寂靜的玻璃殼裡滴滴答答地移動向前，勾勒光陰飛逝，歲月如梭。
　　「姐姐！我回來了！」
　　門禁處傳來鳴人咋咋呼呼的聲音，對方的腳步聲延續到廚房，然後又一聲歡呼傳來——「太好了！今天吃拉麵哎！」
　　白啟起身，伸了個懶腰，轉身拉開門，無奈地走了進去，「小鳴人，先去洗手…」
　　這是注定不平常的一日。
　　『嗒、嗒。』
　　皓月當空，銀色的碎屑灑在各個角落裡，深夜的村子靜謐而安寧，此刻，輕微的聲音顯得引人注目。
　　腳步聲停止了。
　　「…這麼晚了，你來這裡幹什麼。」
　　「因為…這是離開村子的必經之路…」
　　命運是一個又一個的輪迴，我們被那細細的線束縛了渾身的每一寸肌膚，一旦奮力掙扎便會遍體鱗傷。
　　物是人非不過彈指之間。
　　又是一個盛夏的末尾，宇智波佐助離開了木葉。
　　亦可說，叛逃。
　　當宇智波的末子回首顧盼，會不會又是一片變幻風雲。
　　我們不知道。
　　誰也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啊…好累

　　☆、我們所渴求的

　　庭院中瀰漫著幾乎不可聞的綏草的淡香，苜蓿鋪滿了土地，帶著夏日難得的沁涼味道。
　　有著米色長髮的女子閉著眼睛，隨意地躺在其上。
　　她正假寐著。
　　我們知道，在極度放鬆的情況下，人總是喜歡思考一些或好或壞或無關緊要的東西——我們把這稱作胡思亂想或天馬行空——白啟也不例外。
　　站在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方地方，幾乎都能夠嗅到很久很久以前，土地中被血浸染的氣息，溢出、收進、再溢出…週而復始，悠遠而濃烈。
　　那是戰爭的味道。
　　在年幼時無數的夢魘中，她一次又一次地在深淺不一的黑與灰與紅裡，刻畫一筆又一筆的纖淋細節。
　　殺伐的魄力在帶著燒灼與黏稠與腥氣的空氣中籠罩在每個人的靈魂深處，將我們微小成最最不起眼的塵埃。
　　死亡時時刻刻地伴隨，縈繞與我們身旁，同伴一個又一個地倒下，被踐踏，再也沒有起來。
　　血在蔓延，他們的眼中以及最後的表情充滿了托付的期許，壓在心頭，納進了這個世界上最為沉重的東西。
　　每一日的黃昏都不盡相同，那一日，不知是血印上了天空，還是天空映紅了大地。在一片肅殺的靜默之中，她閉上眼睛，就感受到禁錮在身體裡的魂魄深處的不捨與覺悟。
　　那天，小小的男孩跑過來，抱住她，聲音帶著隱忍的咽哽。
　　——白啟，你還好好的，這真是太好了白啟。
　　那是宇智波止水第一次上戰場。
　　他紅著臉鄭重其事地揚言要保護她一輩子。
　　在那之後很久很久，他又發誓要保護鼬，然後，她亦發誓要保護鳴人，再然後，鼬決心保護佐助。
　　他們走來走去，發現生命的盡頭不過是殊途同歸的起點。
　　多年來，白啟清晰而清楚最最深處的黑色暗湧，卻依然無法阻止那約束的破裂。
　　戰爭，已亦不久遠
　　…
　　白啟輕輕地睜開眼睛，看著逐漸沉下來的天空。
　　我們知道，人作為一種無比矛盾的存在，是常常口是心非的生物。
　　說她不擔心那群意氣風發跑去追逐有著音隱四人眾跟隨的佐助的小鬼們，那是假的。
　　但是沒有付出代價就無法成長…想必，綱手大人也是這麼想的罷。
　　說起來，既然佐助自己選擇了離開，那就算強行把他抓回來也是無用功。
　　『從前的事，我很抱歉。』
　　臨出發前，跟隨鳴人來到她家的日向小鬼這麼說著。
　　天是淡淡的淺藍色，古屋，花樹，小橋，水塘，還有白衣帶著笑的少年。
　　一切的一切。過去，現在，乃至未來交錯，金髮的男孩笑得極具渲染力，隨著夢想與堅持編織出龐大而耀眼的未來。
　　『父親在卷軸中告訴我，這是他自己選擇的。您當時能給他選擇的權利，他感激您。』
　　『我也很感謝您。』
　　時間隨著少年清朗的聲音飄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記憶中是滋啦作響的黑白畫面，帶著老宅特有的竹木的味道。
　　不過二八年華。十六歲的她說，日差大人，您有兩條路可走。
　　我已經做出了選擇。他的眼睛帶著一絲亮。
　　當年的白衣男人，面上寫滿了他最後的夙願，眼底刻畫了太多蒼白疼痛的痕跡。
　　我想給自己一個選擇的機會。
　　我想保護我的大哥。
　　『這是犬子日向寧次。來，跟白啟上忍打個招呼。』
　　『是！白啟上忍！』
　　當年的孩子，眼神淨然得不染纖塵。
　　現今的少年，眸中再無一絲陰鷙。
　　他說，您是一位很溫柔的人。
　　呵。
　　她輕笑，帶著一絲釋然的味道。
　　你是一個奇跡…小鳴人。
　　是了。
　　戰爭。已亦不久遠。
　　所以在那之前，她由衷得希望那群孩子能夠得到保護自己以及他人的力量…
　　『嗒——』
　　一滴雨點破開厚重的悶熱空氣，點上了她的手。
　　女子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屋簷下，她伸出右臂，空中，無數的水滴前赴後繼地接連落下，在土地上暈染開來，隨著逐漸放大的嘩嘩聲砸出一副又一副的畫卷。
　　跨過高高低低鱗次櫛比的房屋，穿躍帶著碎石的小道，越掠木葉的高牆，飛滑廣袤的森林，走去如海的草原——盡頭，洶湧的瀑布傾瀉，轟鳴著的巨大水聲湮沒在寂然的悲傷之中。兩側，宇智波與千手，在那裡對峙了無數日日夜夜。
　　下雨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清蒸魚就像另一個七堇年，或者說七堇年如同另一個清蒸魚，年齡也很接近呢。這一章就想要這效果，所以字數沒有很多，見諒。（看不到30章就多刷新幾次

　　☆、遠行

　　白啟撫上鳴人稚嫩的臉頰。
　　他睡得有些不安。皺著眉頭。神色帶著固執，疲倦，焦急，以及不知所措。
　　這是她從未經歷的。
　　深受前世冷漠社會影響，她總是很容易就放下亦可說放棄許多事情。太過於糾結某些情感最後輸的是自己…她潛意識地堅信著。
　　在真正連靈魂都仍然稚嫩的歲月裡，她也從未有過如此炙熱與不顧一切的追求。理性驅使行為，換位思考面對一切人情世故，理解，然後放手。
　　過度得執著於某件事只會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傻瓜。
　　當年，自來也不也放棄了嗎。
　　手指劃過他的額頭，看著其逐漸安穩下來的表情，白啟輕輕地蹭了蹭鳴人的臉頰。
　　不過要是這孩子，一定會跳起來，然後叫囂「如果那算是聰明，那我寧願做一輩子的傻瓜」之類的話吧。
　　白啟眼中帶著清晰的笑意，身旁，卡卡西眼神四飄——大概除了當年的宇智波鼬，只有鳴人這不知死活的小鬼能讓這傢伙如此露骨的溫柔了吧。
　　「自來也大人，小鳴人就交給你了。」
　　白啟站起身。
　　「被發現了？…哼，我總覺得比起卡卡西這小子，你才更像水門的弟子。」
　　窗外傳來某人無奈的聲音，對方顯然仍舊不死心，「小白啟啊…你就也跟我一起走唄，修煉這種事情多多益善嘛！」他實在是不希望自家小白啟跟著那個陰測測的團藏混。
　　「我答應過老頭的。」
　　自來也一下子噎住了。
　　他決定退而求其次。
　　「……好吧好吧。那卡卡西呢？」
　　「嘛∼我就算了。」對方摸著後腦勺，笑得很無辜。
　　「…是呢…如果離開小白啟，說不定你因為太弱而死掉了也說不定！」
　　自來也覺得實在很丟臉，終於惡狠狠地摞下一句話，在他倆看不見的地方暗中咒罵一番，走人了。
　　「啊哈…啊哈哈哈…」卡卡西乾笑幾聲。
　　「去修煉吧。」身旁，喜怒不辯的溫和聲音透著一股惡意，白啟看著自己的手，目光很是若有所思，「正好，我差點忘記小時候你常常給我下拌子了…」
　　「……」
　　她抬起頭，極真誠地看了卡卡西一眼，「放心，你一定能很快達到影級之上的實力…」
　　「走吧。」
　　他拍拍她的頭，對方挑了挑眉，顯然有點兒沒反應過來。她眨眨眼。
　　「…真是不可愛，你掙扎一下其實我就會放過你了。」
　　「嘛∼大概是因為我突然想要變強吧。」
　　… …
　　淺淺的溪澗中，能清澈見底地看到各色的鵝卵石，有游魚不時一躥而過，青灰色的身軀搖擺出流暢的弧度。白啟能清晰地看見小魚嘴邊的鬍鬚與聽到輕微的，擺動全身時骨骼摩擦的聲音。
　　潺潺的流水邊，她將溪水撒上面。落日的餘暉將這個場景渲染得很溫暖。
　　「你比我想像中強一點。」
　　雙方切磋了一番下來，卡卡西焉著腦袋，與之相反的是白啟神清氣爽的臉。
　　她當然絲毫沒有放水，所以足以把下不了狠手的卡卡西揍得敗下陣來自己卻毫髮未損。
　　「…白啟，你對佐助怎麼看。」卡卡西不甘寂寞的懶懶聲音傳來。白啟在其中感受到了一股無奈與茫然的認命。
　　天空被雲層劃分成層層疊疊，正如我們重巒疊嶂般的心情一樣。最終是會交錯相通與貫徹，或隨著瓢潑大雨崩析，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你已經有了結論，又何必來問我。」
　　她站起身，輕輕撫平了衣袖，
　　「說實話，你一直就是個不會變通的傢伙。」
　　「喂，說起來，對於你的小鼬，我一直感到奇怪…」
　　「再問下去，就觸碰禁忌了哦。」
　　「…果然如此嗎。」點到即止，卡卡西看著依然一臉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女子，「你總是喜歡藏心事…」
　　「錯了，只是善於而已。而且…」她回頭，毫不客氣地指出事實，「你我彼此彼此。」
　　「啊哈哈。」他乾笑幾聲，「但我還是很好奇呢…你覺得佐助…還有可能嗎？」
　　她輕笑出聲。
　　在卡卡西略帶詫異的目光中，白啟眉眼間滿是通明透徹的笑意。
　　「你不會也要學三代大人，來個忍痛弒徒吧？」
　　「他很聰明，是不會甘願與兩眼一抹黑地被別人玩弄於股掌之中的，而且是一個溫柔的人…所以，當然。」
　　當然了。
　　——「佐助是一個擁有著無限可能的好孩子。」
　　「也許，你在想大蛇丸老師的事吧？…果然？好吧，卡卡西，歷史會重演，但人卻不一樣。」
　　「大蛇丸和佐助不一樣。」
　　伴隨著擲地有聲的話語，有什麼輕輕綻放的聲音，掩蓋了落葉的輕響。漫卷的風華夾雜著古樸的鐵銹的氣息，將世界鑲嵌在夢中，將夢混凝到世界裡。
　　「且鳴人所在乎的人事物，我也會盡心。」她看著夕陽漸沉，語氣輕描淡寫，「他有一雙好眼睛，我選擇無條件相信他的判斷。」
　　喂喂，這可不是說著玩兒的。卡卡西瞪了瞪眼。
　　「無論這兩個孩子做什麼，我都會支持…很驚訝吧。」
　　瀲下眼眸，女子長長的睫毛上帶著陽光的味道，很深很深的瞳孔深處，是交錯舒展的平靜與淡然。
　　她沒有再說下去。
　　「今天你請客。」
　　「…啊。」
　　… …
　　不久後，鳴人背著包，揮著手，小小的身影轉過頭去，叫著白啟姐姐我回來你還要給我做拉麵，跟著木屐的吧嗒吧嗒聲踏出輕快的步伐。
　　他要開始他的遠行。
　　每個人都要開始自己的遠行。
　　「白啟師姐…」
　　「綱手大人可不是我的師傅啊，小櫻。」她挑挑眉，十分惡趣味地看著對方一下子失措的模樣。
　　「啊？啊！對不起…！」
　　「沒事，就這麼叫好了。」
　　一大一小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逐漸淡化消失在地平線上。
　　她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口中扯東扯西。
　　「紅豆那傢伙死活不肯叫…嗯…感覺不錯。」
　　「是…」
　　「小櫻，以後說話盡量不要有省略號出現在末尾。」白啟摸摸她一頭短髮，「要從內心將自己堅強起來…就像綱手大人那樣。」
　　「…是。」
　　呵，學得很快呢。
　　看著眼中亦溢滿了堅持彭發的女孩，白啟仿若能看到她的未來。
　　這個本平凡的女孩子的未來。有著超越綱手的潛質的未來。
　　英雄出少年。
　　在北的方向，那個男孩，想必也在懷著連他亦無法詮釋的恨或愛。感受汗作為心底的最深處的水分從鬢角流下，滴落在泥土裡。
　　有人說，冤冤相報何時了，此恨綿綿無絕期。
　　白啟覺得，這大概便是這世界最真實的寫照。
　　但她仍固執地想要相信：有一天，會出現一個光芒萬丈的人，揮舞著最最絢爛的查克拉將這個世界的命運斬斷殆盡。非常想。
　　只是在那之前，有些人在很久以前就注定了必定會死去，也有些人注定了會萬劫不復。
　　她想著，也許終有一天，少年的刃會帶著凜冽的殺意指向自己。
　　但那又如何呢？
　　我早就罪無可恕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修了第一章，我真勤奮。

　　☆、歸鄉

　　時間飛逝快速得如同翻過了一本嶄新的書。當你悄悄偷看回顧以前的字裡行間，卻發現紙頁已經開始泛黃。
　　歲月如梭開著或美好或惡劣的玩笑，輾轉反側之間已竟已是二十六年。
　　這一年，白啟二十八歲。
　　近三十年的匆匆歲月，說過去就過去了。從此以後，想必人生再不會迎來比這包括未來那段日子更濃墨重彩的近三十年。
　　「…你又有長進了。」
　　綱手唏噓著拿著酒壺，坐在地上，無視周圍訓練場不忍直視的慘況。
　　白啟不置可否地笑笑，收鞘鞠躬，「您的實力也有進步。」
　　「切…略有而已，這三年我可是累死累活陪你修煉啊。「
　　「我記得拖我來訓練場的人是您。」
　　「哼！」饜足地打了個嗝，綱手抹了抹嘴巴。表情很欣慰，「啊…小櫻也是，你也是。嘿，後輩們真是不得了。」
　　「說到後輩，小木葉丸也是一個可愛有趣的孩子。」
　　「哼，也就只有你會覺得□□術有創意了！教弟不嚴啊。」
　　「呵。反正以後有他們煩的事兒。趁現在讓他們開心點兒也無不可嘛。」逐漸消失在空氣中。女子的聲音很輕：「…不叨擾您了。」
　　鐘擺搖晃著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薄薄的雲朵留連在天空之上，小小的鳥雀俯衝又高飛。
　　歲月總是更樂衷於推進青春與成長的速度。心。體魄。忍術。信念。時隔兩年多，很多東西都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也有些東西，從未改變。
　　木葉六十三年，風拉扯著衣衫。從高處俯瞰，密集的房屋被陽光暖照，村子的景致一如往昔。
　　這一年，漩渦鳴人十六歲。
　　「好懷念啊！」
　　興沖沖地與各個人打招呼。鳴人很是開心那麼多同伴都思念與記得著自己。
　　還有…
　　他無視了一臉剛要開口說話的自家老師。向著大大的木宅飛奔而去。雀躍又緊張。拉開一個又一個的房門…
　　女子躺在紛紛揚揚的苜蓿草中，從卷軸上移開目光。面上一臉淡然。顯然已經感知到了。
　　時光未蹉跎其半分。
　　他看到對方眼中淺色的柔和光芒如同折射了無數陽光的湖泊。
　　她挑挑眉，笑瞇了眼，說：
　　「你長大了…小鳴人。」
　　金髮少年毫不猶豫地撲了上去。
　　「姐！……呃啊！」
　　莫名的他被半空中彈了回去，少年不得不眼淚汪汪地看著面前的自家監護人。對方從容不迫地站起身，「這可不行，小鳴人…嗯，身高都快趕上我了嘛。」
　　她目光如炬地看了看一臉鬱悶可憐的某人，果斷地評價，「嗯…大概169。再長個3厘米就趕上我了。」
　　「姐…」捂著腦袋非常委屈的聲音。
　　一股帶著藥與草的清新的味道包裹了他，鳴人一愣。
　　「笨蛋。」抱著懷中初長成的少年順帶揉揉的對方的腦袋，白啟帶著笑意的語氣很溫柔，「剛才那樣可不行…這種時候要為姐主動關懷離家的後輩才對。」
　　「小鳴人，歡迎回來。」
　　不久之後，鳴人心情很好地哼著不著調的小調，在榻榻米前扭來扭去。拉麵的味道隱隱約約地飄來，熟悉得令人痛哭流涕。
　　白啟端著拉麵，久違得聽鳴人囉囉嗦嗦地嘮叨起來…其中對自來也行為舉止沒有『大家風範』，十分不滿。
　　鳴人哧溜哧溜地咀嚼著麵條，口中含糊不清地念叨著路途見聞。
　　「喲！吃什麼呢？」
　　一個十分自來熟的聲音傳出，卡卡西從窗口跳了進來，轉頭就打算從鍋裡撈面。完全無視白啟陰森森的目光，最終打著『有正事』的名號，連拖帶拽抓走了尚未能幹掉那碗拉麵的鳴人。美名其曰，「小鳴人一定長進了不少吧？老師我也強了很多哦！我們切磋切磋吧！」
　　很顯然作為白啟常年的手下敗將，他意欲從這裡找回場子。
　　「…真搞不懂搶鈴鐺有什麼意思。」白啟看著『舉止親密』的師徒二人，淡定地喝完最後一口湯。『一時興起』去工作去了。
　　顯然這個測試對於招招手鈴鐺就會自我獻身的作弊者毫無用處。
　　… …
　　從黃昏步入深夜，雲霞交錯，像是九天之上層層巒巒的丘岳。照地人渾身舒暢，暖洋洋的。
　　在暗部氣定神閒地處理完各種事物，壓搾都弄完各種新人部下，白啟在夜燈暈暈的街道上閒庭信步神采奕奕地去探班了。
　　她看著完全錯位崩析的土地。倏然對於自己的招式的斯文優雅程度有了一個新的理解。
　　聽到不遠處鳴人樂顛顛地狂吼，「卡卡西老師你居然真的因為小黃書而輸了」之類的話…白啟暗襯看來他還在為卡卡西逼迫他跑出可愛的小家離開美味的拉麵而耿耿於懷。
　　對於卡卡西的特殊品味。她多少有些無奈。
　　嗅覺。直覺。洞察力。戰術。判斷力。行動力。體術。實戰經驗。雖然他的寫輪眼的副作用一直成為一個弱點，但是不得不說，在所有方面，卡卡西都已經達到了一個作為沒有血繼限界的人所能達到的巔峰。完全邁入影級水準。
　　不過越是強悍的傢伙就越是會喜歡做一些不那麼符合身份的『有趣』事情，他們稱之為『找樂子』，覺得如果不這樣人生就太無趣了。
　　這不無道理。
　　白啟的惡趣味和扮豬吃老虎自然也被划算在內…雖然顯然扮豬吃老虎早就已經是不可能事兒了。她這張臉早就在各種通緝榜懸賞令上高高掛起，無人敢動。真真正正的大鐵板。偶爾眼不識珠的人早就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不錯。」白啟極簡單地誇獎了兩個少年少女。二人立刻靦腆起來，對於她的這句話很是受用。
　　然後她一個轉身面對卡卡西，將劍向鳴人一扔，「卡卡西，我們來給他們『示範』一下什麼叫做戰鬥吧。我不用劍和血繼限界哦？」
　　公報私仇的企圖很明顯。
　　綱手和自來也看好戲的興致大增。
　　卡卡西淡定地接受了自己沒有反駁的權利這個事實。然後一臉懶散平常的兩人同時猛然消失在原地。
　　空氣中傳來斷斷續續的當二人瞬間碰上時出現的殘影，每一個定格都清晰且迅速，伴隨著拳腳相加你擋我我劈你的悶響…畢竟是示範的。
　　然後白啟抽出了手裡劍和苦無。
　　卡卡西瞬間知道好日子到頭了。
　　宇智波家的某人顯然不知道何為『本族家傳不得外傳』。直接導致了變態如白啟在即便是沒有寫輪眼的情況下，手裡劍術上的造詣仍然絕對不會低於名震諸國的『瞬身止水』。
　　那男人，可是一個交過手就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強者。
　　漫天的手裡劍撲面而來，辟里啪啦得相撞然後改變角度完全從各種死角下狠手。他連替身術都來不及使用了。
　　勝負已分。
　　「我輸了！」
　　『唰！』
　　瞬間，所有的武器都凝固在了半空中。白啟揮揮手，不緊不慢雲淡風輕地將其在手上封印好。看向一臉淡定的小櫻和一臉淡定不能的鳴人。
　　「有什麼感想嗎？」
　　「是！略有感觸。」
　　「哇啊啊！不但小櫻恐怖了起來！原來姐你也好厲害！」
　　鳴人誇讚一番後，無視卡卡西目露凶光的眼神。開始敘述自己如何制定戰略，其中某個名為《親熱戰術》的詞語讓白啟的眼角不自覺抽了抽。
　　「…小白啟我總覺得鳴人越來越像自來也了。」某個完全沒有自覺自己培養出了綱手二號的火影說。
　　「是呢…尤其是不懂女人心…」她淡定地看著已經被小櫻揍倒的鳴人，「玖辛奈夫人真是神了。」
　　清晨，曙光逐漸破曉。
　　走在木葉繁華的街道上，迎面走過來一對『璧人』。
　　「鹿丸難道在和手鞠談戀愛嗎？」
　　鳴人輕輕扯了扯白啟的衣角。
　　這她還真不知道！
　　自從鳴人遠走修行，除了每星期去熟悉各部門事物，還有批改緊急文件。她整日都泡在各個訓練場裡——尤其是根部的。儼然爆發了修煉狂體質。
　　「…多半是暗通款曲。」白啟唏噓不已，完全沒有正帶壞小孩的自覺，「奈良家的男人果然逃不過妻管嚴的命運啊…」
　　「我聽見了哦。難道你忘了現在是中忍考試…嗯？」鹿丸眼神一漂，懶散的表情精神一振，「哇！這不是鳴人嘛？」
　　幾人立刻勾搭上了。
　　「你剛回來嗎？」
　　「不呀，昨天回來的。」
　　「嘿，看來你的傻氣少了不少。變化很大呀？是吧。」
　　「不…他完全沒變化。」
　　「啊…果真如此麼…」
　　「小櫻……」
　　一同出生入死之後，果真是如此好的同伴了呢…白啟覺得很欣慰。
　　一番嘰嘰喳喳後。鳴人恐怖地得知只有自己一人成為了萬年下忍，而且——「我愛羅是風影了？！」
　　心情如同滑鐵盧一般忽上忽下。鳴人覺得有點兒受不住。既為其高興，又懊惱自己怎麼等級弱爆了。
　　「這個很奇怪嗎？你姐在我們這年紀早就是木葉高層了。」鹿丸很惡劣地加了把火，「現任木葉暗部長。」
　　『你逗我』已經不能形容鳴人此刻的心情了。他覺得鬱悶到痛哭流涕，如同那漂浮在拉面上的鳴門卷…
　　「我需要拉麵來緩解我此刻的心情…」他總結。                    
作者有話要說：　　…會不會跳躍的太快了…
作者: 雅子    時間: 2015-3-13 16:21

　　☆、風起

　　幸福而安逸的生活永遠是短暫的。如同一閃即逝的流星從未打算停下腳步。而流星都停下腳步的時候，那就是它隕落的結局來臨。
　　當我愛羅被曉組織抓走的消息傳來時，第七班也開始了他們久違的合作任務。鳴人在短短的停留後再一次離開了木葉。
　　無論是自來也的情報還是情報部的情報都預示著不詳的信息。白啟知道，終於要開始了。
　　她已經佈置了許多。但是面對幾乎完全未知的敵人，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比如讓己方實力快速提升。
　　再比如與各大國『暗通款曲』。
　　顯然木葉僅憑一己之力無法對抗曉組織。就算他們真有如此牛掰的實力，但大大消耗『己村』當軍事力量只為了保護『世界』的和平，這種傻子才會去做的完全不划算的事情，足以讓木葉以及火之國在搞定敵人之後被心懷不軌的野心家弄垮。
　　白啟有些難以想像五國聯手的場景。那放在以前實在是天方夜譚的事兒。也覺得讓那幾位答應下來實在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他們怎麼著也會想要扒幾塊肉——以土之國的那位死板老頭為之最。而且多半在曉組織逐漸明面化的現在，更是在此之餘考慮『戰後』的利益分配及損失補償吧。
　　但是現在也只能硬著頭皮去做了。
　　不過曉的目的本就威脅了全大陸的利害。想必他們不想也得答應。白啟考慮著用軟的好還是用硬的好。
　　自己這邊，團藏暗中也準備的很歡快。並決定『攘外必先安內』——滅了佐助。
　　白啟當然不會讓他得逞。
　　一直以來，不夠強大的她讓太多命不該絕的人死去。所以…終結一切障礙的時刻，已經快要到了。
　　春光明媚。天氣日益回暖。
　　不久後，凱班作為增援被派出。
　　再後，曉成員的情報，風影『死而復生』的消息傳來。
　　以及，叛忍赤砂之蠍，歿。砂隱千代，歿。
　　木葉，火影樓。
　　「…我很好奇…不，你可以不說，但我希望你告訴我。」
　　五代火影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拿著報告書，看著面前帶著面具的暗部長，「你是如何在堪九郎中毒之後，就迅速掌握他們身份的資料的。」
　　氣氛頓時沉了下去，兩人對視良久。
　　「…我明白了。」
　　很平靜的聲音響了起來，
　　「雖然只是部分。但下面我所說這些話被列為最高級機密。」
　　白啟平淡無波的聲音，讓面前綱手的神情一下子愈發肅然起來。
　　—— 「多年來，我木葉情報部一直掌握著『曉』最內部的信息。雖然不盡完全，但是對於少數成員的能力和部分人的名諱身份，以及其基本目的，都是知道的。」
　　「您已經猜到了吧。」
　　「難道說…」
　　面前的上司眉頭緊鎖，驚疑不定。
　　「情報來源者，宇智波鼬。」
　　… …
　　初春的正午，陽光融融，白啟躺在榻榻米上。面前，鳴人正狼吞虎嚥地惡狠狠地吃著飯菜。
　　「…這麼說，你們打算去天地橋？」
　　看著面前心情顯然很差的鳴人，她頓了頓，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不爽，
　　「而且…根部給你們小隊加了一個叫做佐井的人？」
　　這老頭也太明目張膽了。還真當她不知掉他想幹嘛！
　　「姐你絕對不知道那傢伙有多討厭！」鳴人立刻忿忿不平起來，「我好好地和鹿丸丁次他們說話！他突然就莫名其妙地用奇怪的東西攻擊我！搞得像暗殺一樣！」
　　從某種方面來說，鳴人真相了。
　　一下蹦起來，金髮小子揮舞著拳頭噴著飯米粒表達自己激動的心情：「更令人髮指的是！他的理由是『試試新隊友的身手』！！！——開什麼玩笑啊？！」
　　「…我知道了。」白啟思考了一下，「這個暫時還不在我的管轄範圍之內，你要小心他。對了，卡卡西沒法去，我記得你們的隊長是天藏？」
　　「嗯？是大和隊長啊。」鳴人扒拉扒拉腦袋，表情有些疑惑，「你弄錯了吧？」
　　「…對，就是大和。」她輕咳一聲轉移話題，「說起來小鳴人，我已經聽說你暴走的事了…雖然我對這種事沒經驗，但記得少用九尾的查克拉為妙。」
　　「嗨∼！」
　　「對了，鳴人。」白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兒，「九尾那狐狸叫什麼名字來著？」
　　「哎？九尾的……等等！九尾那傢伙有名字嗎？！？！」鳴人驚訝了。
　　「因為某位故人的緣故，我曾和八尾人柱力有過數面之緣。八尾叫做牛鬼…當然我也就是這麼隨口一問。」不過她不知道的事兒也算是少了，白啟看看一臉困惑的鳴人，「…你也知道風影小鬼的一尾叫守鶴啊。這麼說你不知道？」
　　「…嗯…」鳴人的表情很是糾結。
　　「多溝通溝通吧。」她笑笑，「尾獸本性其實並不壞。」
　　「啊、有點兒難以理解啊…」
　　其實，白啟從來不是喜歡多管閒事的人。她不討厭九尾，也說不上喜歡。對於尾獸寂不寂寞，她才沒那個閒情管。
　　所以，此次暗中的勸誘中所指導的東西，以及想要幫助鳴人的根本目的，大概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嘛，總之，大概你下次回來以後我又要走了。」她坐起身來，「因為時間還沒定下來，所以先跟你說一聲。」
　　「哎？為什麼？」
　　「是長期任務。」想到這個，白啟有些苦惱，「一個非常非常麻煩的任務呢…」
　　吃完飯，白啟裝上便當。良心發現去探望卡卡西。
　　至於有沒有因此讓病患更加神經衰弱，就不得而知了。
　　「…難得啊，你居然還想起來看我。」
　　「我有幸得知了你回村的方式。」
　　「……」
　　此人是來落井下石的！卡卡西回想起慘不忍睹地被某野獸一路從砂隱背回來的經歷，覺得蛋疼得緊。
　　「別這麼難過，你們增進點兒感情挺好——放心，你還是木葉單身男忍人氣榜上的第一位。」
　　「…我才沒有難過這個…」卡卡西抽了抽嘴角，鼓起士氣反唇相譏，「『曾經的』木葉單身女忍人氣榜第一位。」
　　前三個字咬字很重啊。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啊，誰讓那人不知死活糾纏不休。那叫正當防衛。殺雞儆猴還真管用得很。」她把便當放在他面前，「…也不看看我什麼職業，誰有那種心情。」
　　「老師在你這年齡可是連孩子都有了…嗯？不是天婦羅吧？」卡卡西念叨著打開飯盒，看到鹹燒秋刀魚和味增茄子，立刻眼睛一亮，「嗯！不錯不錯，你總算是沒有沒人性到那種地步。」
　　「嗯，那下一次就甜食吧。」
　　「…我錯了…」
　　第二日，漩渦鳴人再一次離開了木葉。
　　後，離開第四日，卡卡西班到達天地橋與兜碰面…
　　離開第五日，帶回宇智波佐助失敗的消息傳來…
　　遂，在第七班離開後的第七日，白啟離開了木葉。                    
作者有話要說：　　這段兒有點兒卡文…

　　☆、想當年年少

　　人生的路，說長也長，說短也短。
　　有些應該一輩子的事兒，其實並不那麼靠譜。
　　例如我們提過物是人非一說。
　　講的是，時代與世代交替變換著。帶著從未乾涸的未來不斷出現又消失，或昇華或腐敗或無異或復次。
　　它可以用很長時間沉澱，也可以在一瞬間發生。
　　行在路上，天高雲淡。世界之大，我們不知其折或遠。
　　剛剛下了一陣小雨，土地很潮濕，空氣很清明。
　　不過跟白啟沒什麼關係。
　　她正一臉悠閒地獨自向在『海上』蹦達，踏水無痕。
　　作為一個外交人員，白啟剛從性格『有趣』——對『婚嫁』似乎有著不同尋常的執著的水影那兒得到了模稜兩可的答案——
　　「我會好好考慮。」
　　很老套，不過足夠了。
　　水影不得不說是位人物。大美女一個，很開明會創新。現在的霧隱比原來的政策不知道放開了多少倍。想必等事到臨頭了，這個有著絕對的判斷力的女人會做出讓人滿意的選擇。
　　起碼她是如此認為的。
　　說起來，根據白啟所掌握的情報，估計要不了多久二尾和三尾就要被奪走了。白啟挺想阻止，可惜大家都自顧不暇。
　　人都是事情發生了才開始後悔的。她想這樣也好。等到危機感上升，你們不干也得干。
　　白啟的任務以木葉為中心，用逆時針方向從東到西，從水之國到風之國，挨個上訪。
　　這麼想著，她正在趕往雷之國雲隱的路上大步前進。
　　說實話，雲隱和木葉的關係一向很差。
　　對於自己的熟人，白啟的心情多少有些五陳雜味。
　　「…為什麼…是你這傢伙？！」
　　塔魯伊看到面前的女人，瞬間一臉菜色。
　　顯然這廝被坑得很深刻。
　　「…真沒想到…」
　　他的語氣同樣不無複雜。
　　「多年不見，你看起來老了許多。」頂這一張嫩臉，白啟笑得很燦爛地著看著『她人生為數不多的污點之一』，「放輕鬆，五年又兩個月零三天的中午在XX街XX店的事情，我早就不記得了啊。」
　　「……」
　　「這你都信…」她看著塔魯伊，揮揮手，「日期是我隨便編的。」
　　對方無語了一會兒，很是苦惱地抓抓腦袋，「…真讓人沒啥幹勁…跟我來吧。」
　　白啟認為，和塔魯伊槓上，是智商相當所屬不同加上名為孽緣的東西所產生的意外。
　　換句話說，「如果不是敵人的話也許我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也說不定」。
　　在她仍舊『有著不知所謂的小小驕傲』的年歲裡，她十分膽大包天地溜過了各國忍村。憑藉著十分完美的改良的基礎三身術之一：變身術，暗部三身術之二：隱身術、瞬身術，以及二代四代的『飛雷神之術』，踏遍各國，所行收穫頗豐。
　　其主要原因還是她改變髮色後的十分好賣的面相，讓她十二分成功地扮演了一個出行旅遊的『不諳世事』的小姐。
　　不過，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說的就是白啟。
　　在雷之國，她十分不幸地被抓包——遇上了一個『有腦子的』嵐遁使用者。
　　其觀察力實在是強得讓人發指。
　　幸好，對方顯然不想挑起兩國的爭端，而且…他比白啟弱。
　　在無數發誓與討價還價中，這事兒還是被其暗中按下了——不然絕對是十二萬分的丟人。
　　折中的方法，是白啟笑得很森森然的『被陪同』遊覽了一下以風景名勝之多著稱的雷之國各地…
　　其中相交相識的歷程不明覺厲。
　　「…雲隱村可不一樣！我們的人柱力可都是很強的！根本沒必要！」面前，聲線粗曠的雷影大言不辭十分直接地下結論：「不必再來了！」
　　「…我明白了。」白啟一臉毫無意外，「您確定咯？」
　　「當然！」
　　——可想而知，在不久後二尾人柱力二位由木人被抓走後，他的臉色會有多難看。
　　「雷影大人！」某智囊部下表情十分無奈，「這種事情不能妄下結論吧？！」
　　……
　　當行政部長前腳走出雷影樓，後腳塔魯伊就跟了上來——「抱歉…請你吃頓飯如何？」
　　「行啊。」
　　她笑著點點頭，
　　「不勝榮幸，雷影的左右手。」
　　晴空萬里，游雲浮日。
　　沒多會兒，二人就安安穩穩地坐在了雲隱的高級飯店。
　　自然，他早就做好被坑的覺悟了。
　　「想問什麼就說吧。」
　　坐姿，持杯，表情。女子的動作行雲流水，無比自然，顯然家教良好。一股天生的養尊處優伴隨著無比溫和的氣質與笑臉迎面而來。
　　很難想像這就是『傳說中』的忍者，『殺神』白啟。
　　「…你不會是出身諜報部的忍者吧。」塔魯伊給自己滿上酒，「抱歉…你知道我也就是隨便問問。」
　　「抱歉抱歉的…你還真是改不掉這個習慣。」白啟翻著菜單，「木葉根的諜報部早就成為情報部的附屬了…我的履歷我並不認為這種事情雲隱會不知道。」
　　「…好吧我單刀直入。我們確實很難相信曉真有那麼大能耐。」
　　「我一直有不詳的預感。木葉將迎來前所未有的危機。」她很欠抽地回答，「到了我們這個級別，對於很多事情的發生，身體會比大腦更迅速地作出反應和判斷。」
　　「…真是有趣的解釋，說來你的預感似乎確實挺準。」白髮忍者一臉無奈的滄桑，「你能提供曉的具體情報嗎？」
　　「當然，又不是什麼大事。」白啟拿出封印在手中的卷軸，語氣暗含不爽，「說起來，這正是我此行的目的——免得事到臨頭再說我木葉知情不報。」
　　「別這麼說嘛…」
　　一場不鹹不淡的老友見面會，很官方地結束了。
　　「其實，現在知道你居然是那個白啟，我覺得很驚訝。」
　　最後離開的時候，塔魯伊看著白啟，表情和語氣有些難過，
　　「說實話，我很遺憾。」
　　她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肩膀：「我也是。」
　　我也是。
　　很遺憾。
　　我們一路走來。
　　哀思刷洗記憶。再不復當年的快意江湖，再不復當年的年少輕狂。時間將成長與肆意毫不留情地磨沒，化成最微茫的塵埃。
　　千萬人的未來，人生，意志，囑托…無數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成為了沉甸甸責任。他們早已無暇顧及自身。
　　「不過，我們未來會攜手作戰也說不定哦。」白啟樂觀地笑著，眼神亮亮的，很真誠。
　　「…聽起來不錯啊…我難得覺得有點兒幹勁了。」
　　「嘿…我挺期待。」
　　「…哎…你快走吧。」
　　茶尚餘溫。
　　白啟沒問她所感知的周圍的查克拉到底目的為何。
　　塔魯伊也最終沒執行雷影讓他試探白啟實力的命令。
　　這是現實，也是私心。
　　「隊長…為什麼？」
　　「你們全上都打不過她的，這種時局挑釁不好。」
　　「可…」
　　「雷影大人一時衝動又不是一次兩次的了。」
　　「…我明白了。」
　　這是對這個殘酷世界的小小固執。是必然，也是偶然。
　　只是，如果說再來一次的話，雙方大概並仍會選擇同樣的路。
　　塔魯伊看著白啟瞬間消失，及如望到了有什麼東西在泯滅著。
　　他的表情若有所思。
　　能認識你這個朋友，我挺開心。
　　他想，他從未後悔…對方大概也一樣吧。
　　誠然，也許他們的友情並未如很多其他羈絆一般深刻，其中一部分的成分也不過是輕輕為這個不幸的世界歎息。
　　「塔魯伊上忍？」
　　「…抱歉…突然有點兒惆悵…」
　　這非憤世嫉俗，非怨天尤人，也非顧影自憐。
　　只是放下了。
　　或者說，能夠放下了。
　　沒有了難過，沒有了激憤，只餘下平靜與淡淡的悵然。
　　白啟輕輕地側了側頭——已經看不到雲隱村了。
　　下一站是土之國。
　　——當你發現自己會為了某個執著而終於選擇了能放下很多事情後。你知道自己長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感覺這幾天日更以致於越來越不在狀態。所以作者需要時間繼續構思與找感覺，不會太久的…見諒。

　　☆、仲夏將至

　　站在砂隱的圍城上，看到的是無邊無盡的漫漫黃沙。帶著大自然的恢宏與人所感的寂默。
　　呼吸著。在太陽炙烤下了一天的空氣帶著一股麻木而枯乏的氣息。
　　自然資源匱乏，地理環境惡劣。
　　可以說，這是歷代風之國高層所擔憂的問題。
　　白啟正思考著戰後讓天藏將這裡改造成『第二個迪拜』的可能性。
　　待會兒，她要去參加高層會議。
　　砂隱顯然會支持木葉。
　　先不論風影會偏心，只說三年前大蛇丸弄出的木葉崩潰計劃他們就狠狠地摻了一腳——面子裡子都丟盡了。
　　更別提那時，砂隱被木葉以白啟為首大大削弱的軍事力量了。
　　「白啟前輩。」
　　身後，傳來風影少年清冷中帶著不易覺察的溫和的聲音，
　　「商談要開始了…請吧。」
　　「嗯。」
　　她微微側頭，逆著光，嘴角是愉快的弧度，「說起來，死了一次，你又成長了許多啊。」
　　言語間毫無顧忌。
　　「托大家的福。」他的眼睛亮了亮。
　　呵…
　　「走吧。」
　　日漸拉長。
　　比起前面幾位，商談順利得令人痛哭流涕。雖然這個時局不好明確表態，但是風之國已經傾向火之國一方。砂隱小擺宴席，小小地聯絡了一下感情。
　　這之後沒多久，自家情報部的忍鷹帶來了消息——二尾，三尾被捕的消息傳來。
　　手中的卷軸灰飛煙滅，白啟歪歪腦袋。
　　對於雷影會是如何反應，她的心態不無惡劣。而對於曉的實力的進一步瞭解，她多少有些憂心。
　　說起來，這幾天心情還真有些煩躁。
　　白啟不多加思索，便將此歸咎於精神上的更年期以及砂隱的氣候問題。
　　這一天，白啟離村大半月了。
　　「這些日子麻煩貴村了。」
　　「哪裡。」
　　紅髮的少年眼神很真誠，
　　「另外，請替我向鳴人問好。」
　　「當然，我真的很開心你們能成為夥伴啊…我指的是於私哦。」
　　少年笑了，然後二人握手。掌心處傳來的熱量中，能感受到有什麼加深締結開來。
　　「告辭。」
　　夜漸短。
　　我們知道，很多事情都是如此猝不及防。你還未來得及發現，它就轟然炸裂開來。那回聲久久瀰漫在空氣以及鮮紅的血液裡，咕嚕咕嚕地被炙烤著沸騰冒泡。
　　你可以看到天上的星體，亮亮地又熄又燃。於漫長的歲月中在人們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殞落交替又新生。輕輕點點地漫漫消撤在龐大而錯雜的記憶裡。
　　我們不知道其何去何從。
　　回到木葉的時候是晚上了。天氣不錯，空氣中帶著春日特有的涼潮的清爽的味道。
　　剛剛下了一場大雨。下了很久。
　　熟悉的大宅中跳躍著桔色的光暈。白啟向著家中走去。
　　她似乎感受到了幾位熟人的查克拉。
　　拉開門，白啟一臉淡定地看著三人抱著一樂的外賣正狼吞虎嚥，然後齊齊動作一頓，紛紛十分上道地放下拉麵打招呼。
　　「白啟姐姐你回來了！」
　　「喲，你回來了啊白啟。」
　　「白啟前輩，打擾了…」
　　「難得嘛，大和你也來了。」對天藏點了點頭，她直接轉頭過濾掉卡卡西看向滿身狼狽的鳴人，「小鳴人你似乎查克拉消耗過度…在修煉？」
　　一語中的。
　　「嗯！用影□□哦！」一提到自己的修煉，鳴人立刻打了雞血一般，滔滔不絕起來。什麼切樹葉斬瀑布小櫻的兵糧丸真的很難吃云云。
　　「卡卡西老師還有大和隊長幫了我很多忙呢！還有…」
　　少年激情四射的聲音倏的戛然而止。
　　他的表情凝固了一會兒，然後收斂笑容，沉寂下來。
　　「…還有『更薄更鋒利』…」
　　聽著少年帶著嘶啞的聲音，她略帶疑惑地挑了挑眉。
　　「怎麼？」
　　「你在回途路上所以不知道吧。」卡卡西看了看自家學生，依然萬年不變的欠抽表情。
　　——「阿斯瑪死了。」
　　他的語氣很沉重。
　　…這個消息實在是糟透了。
　　白啟從砂隱那裡賺來的好心情瞬間煙消雲散，她覺得自己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很差。
　　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嘴唇，面上帶著旅者未消的特有的風塵僕僕的質感，這讓白啟看起來瞬間滄桑了些許，「…啊…」
　　『我說，你們談戀愛這麼多年，就趕快把事兒辦了吧。』
　　『…你就這麼閒嗎？怎麼老提這個…』
　　『我前幾天見到紅了。說實話我一直以為你們是那種古板恪守規矩的情侶沒想到…』
　　『滾！』
　　一個月前。一臉『你前途無量』，她拍了拍嘴角抽搐的某人的肩膀，一個轉身：『我們得給後輩做榜樣』，走了。
　　身後，傳來煙鬼忍無可忍地聲音—— 『小心死在外面！』
　　「是今天才傳來的消息。」
　　「…這樣啊…」
　　這樣啊。
　　女子的表情模糊了一下。
　　然後她扯扯嘴角，算是笑笑。
　　「…我本來打算回來教育他，未婚先孕是不好的。真可惜。」
　　「……居然如此嗎？」
　　「嗯。都知道了嗎。」
　　「並未大肆宣揚。不過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其實我以為他總有一天得肺癌而死。」
　　「想開點兒，起碼能上慰靈碑。」
　　「對了，誰幹的？」
　　「『曉』。」
　　十分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白啟笑得更深了。
　　鳴人覺得後背發涼。
　　日漸拉長，夜漸短。
　　我們沒有時間悲傷。
　　因為沒有時間。
　　第二日，某木葉巨頭毫無異色地上班了。
　　當她得知，其中一名曉成員名叫角都時…面前遞來情報的部下已經情不自禁地抖了抖。
　　情報部長笑得春暖花開，看著面前的資料，用十分惡毒的語氣感歎「世界真小啊」，「真是天意啊」。
　　……
　　下班後，白啟『無意』遇見了奈良少年。在燒烤店門口。
　　她沒安慰他。對方顯然也對此並不抱希望。
　　他一臉平靜地說，您回來了啊白啟上忍。
　　她點點頭亦十分平常說，你長大了。
　　有風掃山巒的嗚咽聲很輕很輕地響起。藍藍的天空仍舊白雲朵朵。奈良鹿丸哈哈一笑，一手插兜一手摸摸頭髮。
　　該長大了嘛。
　　說著，他笑笑她也笑笑，二人點點頭，道別。
　　路過居酒屋，駐足了一會兒。
　　老闆熱情地打招呼。
　　「白啟上忍！是要打包酒嗎？」
　　「不，只是看看。」
　　生活還要繼續，日子依然向前。
　　不過，此仇不報非君子。
　　這天，白啟去看望了木葉丸。
　　她拍拍一臉聳動的孩子的腦袋。
　　——這孩子，很努力地忍住不哭了。
　　仲夏將至。                    
作者有話要說：　　

　　☆、舊人舊夢舊時光

　　記憶中，故世的古鎮上黑瓦白牆，水潺潺其間。
　　腳下，青石板的質感很寫意，走在上面有好聽的輕響，手指放上去能感到舒適的冰涼。那磨平的表面一如刻畫了年華交錯，歲月流傷。
　　步伐鏗鏘。人們踏過，路過——
　　究竟，是你們走得太快，還是我跟不上你們的腳步。
　　阿斯瑪死後，木葉的新生代聯手滅掉了曉之三北，讓對方好好地見識了一下什麼叫做「菜鳥的憤怒」。然此仇已報卻尚難平恨，這之間的衡量，就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了。
　　這之後沒多久，鳴人新術被禁。
　　所謂期望值過高失望度越大，捧得越高摔得越慘。此次的禁術的結果顯然是一次不小的打擊——不過也不是什麼過不去的坎兒。
　　為了廖表安慰，這幾日的早中晚餐精緻程度直線上升，順帶蹭飯的人數與房屋破壞率變得十分堪憂。
　　日子似乎就這麼過了。
　　再然後，在接下來的某一天，白啟被告知到上司面前有事兒商議。她匆匆趕去後，對方難得貼心一把，唔理哇啦說了一大通。
　　她聽著聽著，不自覺有些心緒飄忽。
　　「來捅我心臟試試。」一如既往的平靜語氣。
　　「…您還好吧？」看神經病的眼神。
　　「叫你捅就對了。」
　　彼時，白啟不再猶豫捅了下去。
　　彼時的後來，小女孩看著自家老師從嘴裡爬出來，一臉抽搐。
　　對方呵呵呵笑得很惡劣。
　　其實，這是很多個彼時以前的小事了，即便是她也記得不太清晰了，就如同無頭無尾的遙遠夢境一樣。只是由於某些習慣，所以致使細小的記憶碎片因關鍵詞的輸入，在腦海裡爭先恐後地湧出——
　　「…是宇智波佐助。」
　　火影辦公桌後巨大的玻璃窗展現著木葉的全貌，就像一幅畫一樣。窗前，金色的兩道長發看起來依然如舊的童心未泯。女子身著綠色的短款和服，一派霸氣凜然。
　　看著落地窗外的村子，五代火影字語鏗鏘地陳述。
　　白啟平靜地端詳著這個人。
　　說起來，這位木葉的巨頭不但樂衷於跑酒館轉賭場讓下屬給她收爛攤，還喜歡仗著破表的武力值整日給自家財政部添堵——很難想像，在很久很久以前，竟是因這個人的細心搜尋，因作為第一人出現在了她的世界裡，因她賦予她的名諱，以至此開啟作為「白啟」的她走向忍者巔峰的人生…
　　雖然這傢伙真的不怎麼負責任就是了。
　　不過此刻，這麼不知所云得做冗長的囉嗦，終於好歹也像個女人了。
　　這麼想著。站在綱手背後，白啟點點頭，神色恬淡，無比鎮定：
　　「我知道了。」
　　雙手被封身體虛弱…這結果似乎也不奇怪。
　　雖說即便如此，她仍然覺得：這條明明無可辯駁的情報，實在是天方夜譚。
　　不會有人比他更命硬了。
　　「你…」
　　「我的心情很複雜。」
　　面前，一向讓人省心又極讓人不省心的後輩垂下眼簾，看起來有點兒傷感。
　　千手綱手覺得自己心情也很複雜。
　　歎了口氣，她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算是少有地安慰了其一下。
　　這天，大蛇丸的死訊傳回了木葉。
　　有人說，該得到的尚未得到，該喪失的早已喪失。
　　難過嗎？難過的。
　　那是她唯一的老師呢。
　　——…是這樣的，後輩想要邀請白啟小姐與後輩一起共度良…良辰。
　　——行啊。
　　伴她走過所有的夢的
　　唯一的嘛。
　　日子。照過。
　　再來，這消息散播沒多久。很快，漩渦鳴人等人委任出發。
　　然後，傳來了巖隱叛忍迪達拉死亡的消息，以及關於宇智波末子的行蹤。
　　「…又是佐助干的？」
　　「應該是，情報並未落實。」
　　大雨磅礡，水不斷滴落，晴天娃娃在風中擺動，已經浸濕了。像是被殺死了。
　　女子站在屋簷下側頭發問。身旁，奈良鹿久一邊隨口應答著，一邊凝視著棋局，抓耳撓腮。
　　「啊，說起來，自來也大人去了雨隱村呢。」
　　「是啊，看綱手大人那情況，估計終於要有個結果了。」
　　「嗯…佐助的那個小隊，叫蛇小隊嗎？」
　　「好像確實如此。」
　　「…這樣啊。」
　　白啟抬起頭。
　　水珠從屋簷上不斷滴落，雨點帶著優美的弧度和清巧的流聲瘋狂地旋轉。若有所思中，她突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那小小的孩子軟糯的童音。
　　…白啟姐姐，父親大人希望您能帶我上戰場。
　　你確定？
　　這裡是？
　　死亡森林。
　　嗯，你的家人待會兒就來了。你也要好好珍惜自己啊。
　　我開血繼了…很值得…
　　——記憶在不斷地切換，雜亂糾錯又有條不紊，清晰得令人驚訝。
　　她還清晰地記得。最後一次，面色穩重沉寂的少年，一身凜然血氣，聲音清冷漠然。前方，暖茶飄香。
　　我會暗中護著佐助。
　　…您總是什麼都知道。
　　後來的後來。在那之後，似乎又經歷了漫長的年華。黑髮的青年在幻象中，面色帶著些許柔和。
　　他說，請不要阻攔佐助。
　　… …
　　「…那孩子…「
　　「嗯？」
　　「不，沒什麼。」
　　看著陰沉沉的天空。白啟突然覺得心裡堵得慌。雨點自顧自辟里啪啦地打在葉尖上，發出連綿不斷的脆響。
　　時代機械而堅定不移地向前推進，將妄圖阻擾的小輩斬碾成骨。
　　幾日後，宇智波鼬的死訊傳來。
　　與此同時到達的，還有自來也雨隱村身亡的消息。
　　「——白啟上忍！您有見到綱手大人嗎？」
　　她輕輕地搖搖頭，然後看著靜音手忙腳亂地再次跑走。
　　所有人都顯得那麼匆匆碌碌。
　　閉上眼睛，便能看到野花在搖曳的晨光中輕輕地跳躍，矢車菊上是亮亮的露珠，蒲公英沉浸風中漫天飛舞。
　　走過小道旁筆直的白樺樹，走過古樸的黑色森林，走過波光粼粼的青色湖泊，走過平原大海山嶺沙漠丘岳……一路向前，那段最最美好的歲月裡，能聽見有好多好多的身影在呼喚。
　　白啟未停下腳步。
　　然後某一日，她終於回到鋪滿苜蓿草與花開花落的小院，見該得到的尚未得到，該喪失的早已喪失。
　　說起來，寫這話的人又道，風後面是風，天空上面是天空，道路前面還是道路。
　　正如我們能眺望這廣袤無垠的世界上，邊界在一直放大拉長。因人們前赴後繼地積填上去，所以永不終結。
　　「白啟姐姐…這冰棒分你一半。你看，就是這樣吃的哦…！」
　　金髮小子眼圈紅紅地掰開淺藍色的冰棒，聲音嘶啞，語氣小心，手有些顫抖，「…好色仙人他…他就是這樣……」
　　「嗯，小鳴人對為姐真好。」
　　少年潰不成軍，放聲大哭。
　　…將鬧騰累了的自家小弟安置好。行在帶著塵土氣息的灰石小路上，白啟面無異色地出門了。
　　這晚，坐在居酒屋裡，她持上一壺又一壺的清酒。面帶紅暈，神色安和，似清醒似醉眩。
　　是…酒不對嗎？
　　白啟撐著腦袋。
　　味道比起多年前，似乎變了許多。
　　辛辣的香醇，有苦澀蔓延開來。
　　不動聲色地咀嚼調味，才方可驀然品析出的陳老穢末的細細疼痛——
　　舊人。舊夢。舊時光。
　　她有些想笑出聲來，但聲音似乎又哽在了喉嚨眼兒。
　　「——嗒、嗒。」
　　腳步聲逐愈放大，又在桌前止頓。旁處傳來輕輕的歎息聲：
　　「白啟，該回家了。」
　　女子抬起頭來。
　　燈光流轉中，銀髮上忍的面上滿是無奈。
　　她倏然淚流滿面。
　　卡卡西一怔，再次歎了口氣。
　　「真是敗給你了…」
　　微低下腦袋，他攬過她，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背，淡橘色的燈光暈染在周圍。
　　「我們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我修文我快樂）沒錯，這就是白啟在四代那次後第一次流淚。至於卡卡西怎麼找到她的，可自行想像、

　　☆、被委託的未來

　　「小鹿丸，進來吧。」
　　奈良鹿丸敲門的手一頓。
　　他拿著照片拉開了門：「打擾了。」
　　剛踏進門，屋中就傳來一冷靜一激動兩道聲線。主人很明顯。
　　「你真是的姐！」
　　「…我們是忍者。」
　　這是什麼情況…
　　內室的門被『砰！』地拉開，金色的影子奪門而出，奈良鹿丸被撞得一個趔趄。他摸摸磕到門上的腦袋，嘖了一聲——「真麻煩。」
　　「…啊…小鹿丸是為了自來也大人留下的暗號吧。 」
　　女子轉過頭，一臉頭疼的表情，「去跟著他吧…鳴人就拜託你一下了。」
　　居然連坑自己的心情都沒有了。
　　少年面色不變地點點頭，
　　「您放心。」
　　他告辭離去。
　　時間的長河在沉默有條不紊且不動聲色地流動。
　　木葉的街道上喧鬧而安詳。從醫院離開，一路走來，能聽見店主的叫賣的聲音，忍者踏過屋頂出任務的聲音，還有孩童歡笑嬉戲的聲音。
　　「…我會成為那孩子的老師，」他聽到自己聲音很平靜，「這是阿斯瑪老師所托付的。」
　　鹿丸是笑著說這句話的。用對未來堅定不移的語氣。
　　他們剛看望了去醫院檢查的夕日紅——挺著大大的肚子，眉宇間是母親的愛與滿足，以及慶幸。
　　奈良家的孩子，無疑是一個高明的說服者。
　　他懂得如何循序漸進地引入今天的話題。
　　「自來也大人的事我聽說了。」
　　爆出重點句。鳴人的臉色果然一下子變的很難看。
　　「我的老師也死了，所以你的心情我瞭解。」
　　他停下腳步，
　　「你再怎麼躊躇也是沒用的吧。」
　　「你什麼意思。」心情不好，鳴人的語氣自然也不怎麼樣。
　　「我從老師那裡受到了許多委託，重要的事無聊的事都有。你也應該是這樣吧，那樣就沒完沒了了…不過也快完了吧？你我都是。」
　　「…什麼意思。」
　　是我說的似乎太高深了他沒全弄懂嗎啊啊…
　　「我們就要從被委託的變成委託的人了，雖然很麻煩，但確實是這樣的吧。」
　　「你也很快就要成為請客吃拉麵，並被稱為『鳴人老師』了。我們很快就不再是小鬼了，而是像阿斯瑪老師和自來也大人一樣的忍者。」
　　看到對方怔愣半晌，終於帶著清明笑了起來。鹿丸再次切換重點。
　　「…剛才…白啟上忍肯定跟你說了什麼讓你快點接受現實，生活還要繼續，我們是忍者之類的話吧？」
　　「咦？！你怎麼…」
　　「說起來，別看白啟上忍一副很會說話的樣子，其實她對於自己重要的人時十分不善言辭呢。會讓人想揍她——嗯，這句話可別告訴她啊。」
　　「不過…對親人發火。這樣對白啟上忍你覺得好嗎。」
　　「……但是她不懂…」
　　「但是任性要有限度。鳴人，你說的這句話讓我想揍你…從某種程度上說你真不愧是她養大的孩子。」
　　鹿丸看著天空，白色的雲朵沉浮成千萬形態，「這個世界上唯一稍微能理解她的，大概就只有我爸和卡卡西了。 」
　　「…什麼意思？」
　　「她的老師最近也死了。」
　　「哎？誰啊？！」
　　「大蛇丸。」
　　「……！！」
　　鳴人的表情已經不足以用驚悚形容了，他登登登倒退幾步，手指指著鹿丸抖啊抖——「你說什麼？！」
　　一定是自己耳朵壞掉了！沒錯！啊哈哈哈哈怎麼可能嘛…嗚…咿…
　　友人的臉五光十色七彩斑斕，那無比激烈的反應讓三年前得知此事時同樣大驚失色的鹿丸暗爽了一把。
　　「對於你他是帶走佐助的壞人，對於我他是木葉的叛徒，沒錯。可是對於白啟上忍，大蛇丸可是打了二十五年多的交道的老師啊。」
　　「……」
　　「大蛇丸於你姐，是自來也於你。這麼說你可以體會吧？」
　　鳴人有些蔫蔫地垂下頭。表情糾結可憐得緊。
　　「嘛。就更先別說她是戰爭孤兒所以在我們家呆了十多年…」
　　「……你家？十多年？？…等等…白啟姐姐是戰爭孤兒？！」
　　「哈？你不知道嗎？」
　　這回輪到鹿丸驚訝地看了鳴人一眼。望著對方一臉『信息量太大一時難以消化』的臉，他歎了口氣，「…嘖！沒想到你還真是一點都不瞭解她啊…嗯？想瞭解？…好吧，從你知道的開始說起——你作為九尾的人柱力，她收養了你……」
　　鹿丸聲情並茂引人入勝滔滔不絕起來。
　　可以預見，不久的將來，在白啟終於瞭解到是鹿丸揭她老底…其代價後果可想而知。
　　至於提供消息的某位班長大叔，沒有關係！她很『大度』——父債子還。
　　… …
　　天空，還是藍藍的天空。
　　——所以啊鳴人，你就別再讓她擔心了。
　　… …
　　自家小弟去妙木山修行了。
　　修行『仙術』。
　　白啟默默吐槽了一把。
　　其實這個無論怎麼看都貌似十分不靠譜的東西，她在當年遊歷時也有所涉獵。而其中尤為讓她感興趣的，還是『自然查克拉』在醫療忍術上的運用——實驗效果十分喜人。
　　這天，躺在南賀河下游的岸邊，叼著野草，白啟模樣很是愜意。身旁包裝精美便當的殘骸，顯示出此人小日子過的挺滋潤。
　　以至於其一臉隨意的抱怨讓人覺得想抽她一頓，
　　「啊，為什麼總有不好的預感呢…」
　　上方陽光的溫度懶洋洋的，下方柔軟乾燥的草地也很舒服，伴隨著不時吹過的微風…
　　暗部長已經不想動了。
　　她很果斷地決定今天曠一會兒班。
　　生活真美好。
　　這些天經歷了自來也的事兒，鳴人又成長了許多。而且居然搶著做家務了…雖然根本是添亂。
　　老媽子屬性爆發的白啟覺得很欣慰。
　　說起來，聽聞仙術修行的過程…十分有趣。
　　幸災樂禍的同時，白啟也樂見其成。
　　她胡思亂想著，睜開眼睛。
　　面前，湍急的水流伴隨著轟隆作響的聲音經久不息。
　　——對了，那傢伙就是投的這條河。
　　其實白啟也知道，墓地那裡不過是一座空墳。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自盡』是上不了慰靈碑的嘛…就像很多年前的那位一樣。
　　雖然知道死人的骸骨不過是思念的寄托，但果然還是稍微有些不甘心呢…
　　她發了一會兒呆，又重新慢吞吞地閉上眼睛，假寐在一片舒適的氣氛中。
　　不過遺憾的是：我不找工作，工作來找我。你可以美譽自己是忙裡偷閒，但是工作量不能少。
　　『會移動的工作』，『呯！』地出現在白啟面前。
　　「白啟大人。」
　　「…有什麼事嗎？」
　　「是。緊急情報——八尾人柱力遭到了『曉』，鷹小隊的襲擊，用了替身。」
　　怎麼又是佐助！
　　困擾地在心中一聲抓狂，白啟的心理活動頓時十分豐富，然她面上依舊不慌不忙一臉鎮靜地點點頭，
　　「我知道了。嗯，說起來，綱手大人和各大國高層已經遠程聯繫過了有關『五影會談』的事吧？」
　　「是。無意外就是您與卡卡隨同出席。」
　　「…哦。」
　　讓人難過的是，事實證明，名為意外的這個頑皮而讓人跳腳的惡劣老頭總喜歡蹦出來噁心你一下。
　　這一日，『曉』襲擊了木葉。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各位讀者評論，明或後天恢復日更！*-2012/4/25
　　（友情提示：接受不了作者抽風不能日更的讀者們可養肥，不過請慎重決定點擊收藏與否，在下有顆多愁善感的玻璃心，那可憐的收藏數掉來掉去我心臟不好OvQ——另【雖然沒什麼用，但只要我沒死保證此文會完結】）
　　喲西這段卡完就五影會談了！說來，漫畫岸本設定繼續神展開…眼睛真的可以隨便扣扣挖挖安安裝裝誒囧。咿卡卡西好可憐眼睛就那麼被隨隨便便摳下來了！
　　！！(╯°口°）╯︵ ┴═┴

　　☆、破滅與重生

　　人在瞭解了愛是什麼的時候，同時也就背負上了恨。
　　「目標一人突破結界！在西口的B點！」
　　……
　　陽光，藍天，白雲，綠樹。
　　希望，快樂，幸福，堅持。
　　空氣中瀰漫著光的味道。
　　事實上。木葉的人們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所以，消息的傳播是很快的——
　　聽說白啟上忍收養妖狐！
　　什麼？！是為了監視吧？
　　妖狐不可能成為忍者！
　　三代大人肯定有什麼疑慮？！
　　聽說那個卡卡西班似乎打敗了逃亡忍者再不斬！聽說那九尾的孩子表現的很出色呢…
　　不會吧…聽說那孩子一直是個弱者呢，是卡卡西老師的功勞吧…
　　聽說那九尾的孩子似乎要在正式的中忍考試中出場呢。
　　怎麼可能…沒想到他竟然還小有能耐…
　　哼…還是希望妖狐不要暴走才好…
　　那個就是那九尾的孩子？居然贏了日向！
　　還蠻行的嘛！是一場不錯的比賽啊！
　　聽說在和砂之國人柱力的戰鬥中保護了村子！
　　漩渦鳴人…那個九尾的…
　　五代目大人終於找到了！可以安心了！
　　多虧了自來也大人和鳴人…
　　聽說和大蛇丸進行了戰鬥！真的嗎？
　　聽說沒能帶回宇智波佐助。
　　啊，希望鳴人不要太消沉了…
　　聽說曉在狙擊人柱力。
　　啊！鳴人還好嗎？
　　放心，鳴人由自來也大人保護著呢！
　　聽說鳴人從曉手中救出了風影…
　　聽說自來也大人被曉殺了，鳴人…
　　聽說，聽說，聽說。
　　我們聽見了人們在相信著希望的心情。如同綻開的花的聲音，純色的，耀眼又奪目。
　　所以雖仇與恨在忍界瀰漫，但愛與時間又仍吞噬著仇恨。
　　木葉就是這樣的村子，就活著這樣的人們。
　　「漩渦鳴人在或不在村子裡，回答。」
　　「他是木葉的夥伴！我才不會做出出賣同伴的勾當！」
　　轉朱閣，
　　低綺戶，
　　照無眠。
　　不應有恨。
　　何時長向別時園。
　　木葉64年，『曉』襲擊了木葉。
　　此次戰役作為多年來最大的浩劫永遠被記入了史冊中。木葉盡毀，無人傷亡。
　　但只有身在其中才能夠細細品味感受到那一日人們所承受的悲歡離合。
　　戰初。
　　爆炸聲與慘叫聲交織著冉生，硝煙繼九尾之戰與大蛇丸入侵後再次籠罩了木葉。
　　「入侵者共有七人。」
　　這樣的冷靜到與平常無異的語氣十分容易認出。此時女子的聲音也如定心丸一般讓所有人迅速鎮定冷靜下來。
　　「白啟上忍！」
　　曾經因年少因躊躇因自我而沒能拯救太多人太多夢太多東西。而現在她已經早已不是曾經的她。
　　已經有很多很多的人笑著離開了，他們被拉長的影子一直融入到了地平線的盡頭。最終走到那巨大的太陽裡去了。他們確確實實真真切切地帶著笑走進去了。
　　每次戰鬥之前，白啟都會認真地想很多事。
　　甚至她能想像出所有人包括他笑著離去的模樣。
　　「醫療班出動，第三分隊向北B區，第四分隊向南方C區。」
　　——有人說啊，人不一定會因為沉溺於過去而變的無力。有時候充滿了溫暖回憶的過去，會讓人更有力量地活下去。
　　青衣忍者站在屋頂，面不改色。
　　她出現在這裡，代表的便是一切都已經開始在持續掌控的範圍之內。
　　——暗部出動，根部出動，上忍班出動，豬鹿蝶出動。木葉能調動的戰力都有條不紊且迅速密集地運轉起來。
　　戰況與情報不斷地流動著。
　　「白啟大人。實驗班已經作出了結論，那黑棒是高頻查克拉檢波裝置。」
　　「我知道了。」
　　『沒有本體』。
　　她咀嚼著自來也留下的情報。
　　原來如此…一個類似於傀儡術與山中家秘術的術嗎。
　　迅速剖解分析，暗部長下了結論，並發出指令——「去告訴綱手大人『佩恩的本體應該在木葉附近，請派遣感知忍者搜查』。」
　　「是。」
　　再轉個頭，她又當機立斷：先解決大範圍殺傷的通靈的佩恩。
　　『飛雷神之術』也終於在此次戰鬥中，再次大放光彩。
　　「部長！那個是屍體！這個情報…」
　　「嗯。我已經大概搞清楚原理了…說起來，居然明目張膽入侵情報部…」
　　白啟陰森森地笑著，抽出斷水，「靜音你去協助綱手大人。森乃伊比喜，山中亥一，你們去解決別的威脅到村民的危險，這裡交給我——是命令。」
　　……
　　後來沒過多久，女子便一臉輕鬆地將斷水抽出，毫不猶豫地灰飛了煙滅了畜生道。
　　既然是被遙控的東西那就遲早會修好，就算重置也能拖時間…她可沒有留下禍患的興趣。
　　——「白啟大人。綱手大人令您前去。」
　　——「白啟！快加大給我的查克拉輸入量！絕對要堅持到鳴人到來！」
　　……
　　當神羅天征夷平木葉。白啟的臉色一下子變的很難看。
　　當漩渦鳴人囂張地出現。她的表情終於緩和了一點。
　　查克拉消耗過度，傷者亡者無數。雖然白啟很想直接群毆，但那已經逐漸成為一場誰也無法插手的戰鬥。
　　妖狐。
　　九尾的孩子。
　　漩渦鳴人。
　　木葉的英雄。
　　人類是不斷成長的生物，在人們的心中，他所代表的意義不斷地變化著。
　　如今那個金髮的少年所代表的字眼，名為奇跡。
　　她看著漫天的靈魂向著宿主衝去。
　　她看著木葉被夾雜著『漩渦鳴人』的歡呼聲淹沒。
　　她看著那個金髮的少年，高高被同伴們拋起又落下，所有人面上的笑容都比陽光更加耀眼。
　　這樣的場景如同雨後的天空，幸福地讓人心碎。
　　「喲。」
　　熟悉的欠揍聲音從旁邊傳來——「我見到我老爸了。」
　　「我覺得你的鍛煉似乎還不夠啊。」
　　「嘛∼別這麼看著我，我會以為你對我有意思。」
　　「你可以再去死一死。」
　　「…好吧說正事兒。綱手大人怎麼樣了？」
　　「性命無憂。需要時間恢復。」
　　「嘿我覺得咱們家小鳴人真了不起。」
　　「他是我家的。」
　　白啟狐疑地看了銀毛鬼一眼，
　　「你怎麼臉皮突然又厚了這麼多。」
　　… …
　　接下來沒多久，重建工作熱火朝天地開始了。
　　忍者仇人多，幫助過的人也多。
　　各行各業狐朋狗友們紛紛興致勃勃盡心盡力。
　　後來，代理火影志村團藏上位。
　　再然後，五影會談如期舉行。
　　隨行人員，兩名——
　　鷲，以及白啟。                    
作者有話要說：　　度娘真可愛…我搜索深青色，結果被告知搜不到，納悶地想起最近網絡掃黃，然後去掉了那個「色」…………成功了。
　　（PS：我的天戰鬥無能啊總算憋完這段了感覺寫的好差勁【捂面】…四戰劇情就開始小改了。覺得不對的請淡定。畢竟白啟一大戰力，不影響戰爭除非她在那之前就死了）
作者: 雅子    時間: 2015-3-13 16:21

　　☆、一米陽光

　　暈黃的燈光下，輕輕旋轉著的風扇發出機械特有的微小轟鳴，百葉窗將金色的陽光分割成規則的形狀。
　　上一世。
　　百無聊賴地埋首於大份大份如無盡沙地般枯乏的試卷中，她揮墨做著大千世界做著世間榮辱。
　　然後女孩突然抬頭，側面能看到她面上陰影縱橫，陽光將黑色的眸子溢滿成褐色，亮亮的。眨眨眼，視野中看到或錯落有致或高矮不一或新或老的房屋在太陽下立著，原本雪白的牆壁上有著髒亂的斑駁的痕跡，被無限縮小，邊緣的模糊似乎讓人誤以為它們正在融化。小小的綠地摻措其中，讓人煩躁。
　　她突然覺得有些累了。
　　伸出手，年少的她看到陽光中小小的微塵跳躍著，手心被搔得暖洋洋，眼睛有膨脹的痛感。
　　明明只是想要一米陽光。
　　… …
　　白啟睜開眼睛，將手擋在額前，金色的芒從指縫中流瀉。
　　巨大的火球在天空中燃燒，將天穹的弧度誇張上數倍。
　　有風，拂起跌宕起伏的心緒。
　　樹間上的葉片互相擊打著，微風從葉尖被破開，混合成巨大的沙沙聲，轟響在耳畔。她幾乎誤以為那是落雨的嗚鳴。
　　鳴人咋咋呼呼的聲音在耳邊耀武揚威。臨出發前，少年笑得十二分燦爛，他手舞足蹈地說：真沒想到，白啟姐姐你和我父母那麼熟！
　　你知道了？
　　不緊不慢地眨眨眼睛，女子無奈地轉過頭看看笑得很白癡很跳脫的自家小弟，揉了揉這小子的腦袋。
　　笨蛋，所以你在傻笑什麼啊。想做什麼，去就是了。
　　少年嘿嘿幾聲，抱著自家家長蹭了蹭。
　　只是覺得，白啟姐姐你是我姐姐真是太好了喲！
　　——一路順風！
　　林間灰黑交錯，投下纖厚不一的影子。幾日前，雷之國下了一個全大陸通緝令。
　　被通緝者。宇智波佐助。
　　少年的聲音猶在耳畔迴響，白啟看了看木葉的方向。
　　當然。入目的只有一片起伏的蔥鬱山巒。
　　她甩去劍身上的血液。
　　「是以前暗殺過的林之國般若眾的暗部。」
　　一路下來，已經幹掉了幾批刺殺的忍者。
　　「走吧。」
　　小鳴人，看到你們這麼任性，我竟很開心。鳴人，你要是能一直任性下去該多好。
　　… …
　　人們從四面八方向著鐵之國彙集。腳步匆匆。
　　同大和與卡卡西一起，鳴人警惕地看著被木遁束縛著的面具男大發言論。
　　「她和鼬別無選擇。」
　　漸次隱沒的大地在黑夜中沉浮。寒風凜冽，雪樹銀花。旁處路人不時在鬆軟的地上留下的輕輕淺淺的足印逐湮浸無蹤。
　　「白啟是宇智波一族的主凶之一。」
　　「你的長姐和佐助的兄長，被這個殘酷的世界和木葉頑固的制度逼迫。」
　　——「我只是告訴你們真相。」
　　不得不說。這人顯然對世界抱有巨大的惡意。
　　「佐助的復仇目標中，包括白啟。」
　　少年的表情變了又變，然後沉靜下來。面具男已經消失了。
　　銀髮上忍的臉色很嚴肅，帶著擔憂，
　　「鳴人…」
　　同一片天空下，上方是猶如幕布般白灰色的混沌，雪紛紛揚揚地落下來。有人，迅速掠過結了霜的枝椏，發出輕微的，雪被擠壓的吱吱聲。
　　「白啟。十五年了吧。」
　　那樣熟悉的，蒼老的，沉靜的，無感情的聲音。
　　她微微點點頭，「是的，團藏大人。」
　　「你一定以為鷲是我的人，其實是我故意的，他對你很忠誠。離開前，我已經把部分權力交給了他。」
　　老頭說著，語氣依然波瀾不驚，「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不必忠心於任何人，你只需對村子忠誠。」
　　「所以，這次如果我出了什麼事…」
　　老頭沒有回頭，語氣如往常一般平靜無奇。
　　「木葉就拜託你了。」
　　… …
　　… …
　　時間蠕動中，有冰冷而讓人心驚的東西正以不可擋的趨勢從容不迫地蔓延。
　　「佐助，走在最前面的就是團藏。」
　　紅髮女子忽地低呼一聲，
　　「啊…那位似乎發現我們了。」
　　… …
　　「那麼，五影會談開始。」
　　… …
　　記憶總是最喜歡折磨人的東西。它在時間中一沉不變地映襯這巨大世界的天翻地覆，烘托至極的愛與恨與生與死。
　　無論這兩個孩子做什麼，我都會支持…
　　閉上眼睛，感受到那血寒徹骨的查克拉，白啟多少覺得有些難過。
　　前方一片霧靄，朦朧交錯，重巒疊嶂。她已然看不清未來。
　　帷布落地的唰唰聲響起。
　　白啟抬起頭來。
　　——「你來了啊。」
　　黑髮的少年倒立於頂上，她可以清晰地看見少年猩紅色的寫輪眼中，三顆勾玉瘋狂地轉動成萬花筒的形狀。
　　「這麼說，是真的啊。」
　　他撫上自己的眼，面無表情，「那麼喜歡你的止水，那麼疼愛你的母親，那麼尊敬喜愛你的鼬，還有那麼年幼的，曾經想要依賴你的我…」
　　「很抱歉。事到如今，我無話可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少年大笑起來，下一刻瞬間出現在她面前。狠狠地抓著白啟的肩膀，宇智波末子的表情與聲音倏然帶了瘋狂的味道，
　　「白啟！你還真是一沉不變的神色啊！！他們可是都死了！！都死了啊！！！」
　　她鎮定地點點頭，「我知道，所以…」
　　「你希望我償命嗎。小佐助。」
　　「是。」
　　模糊的眼瞳中黑灰交錯，封禁無光，黑髮少年的勾起瘋狂的笑容，聲音帶著殘忍的詭秘感，
　　「即使那天後暗中保護我的人是你，即便你是別無選擇，我也無法原諒。不過，不是這次。所以就暫且留你一命好了。」
　　「這就是你的願望嗎。」
　　… …
　　… …
　　「佐助…」將小櫻放下，鳴人轉過身，聲音帶著些許迷茫，又沉澱下來。
　　他會保護白啟，也會帶回佐助。
　　即使在他人看來，這早已是天方夜譚。
　　「戰後，把仇恨都發洩到我身上來吧。在那之前，請不要對木葉的人出手。」
　　如果這世界真的有著殘酷的詛咒，那就由我來打破它。
　　… …
　　… …
　　我們不知道，後一秒會發生什麼，擁有什麼，失去什麼。
　　這日。天氣很好。天空是蔚藍色的。
　　白啟飛速地在林間奔跑。
　　前方，白灰色的石橋已是斷壁殘垣。
　　大大的巨坑尤為醒目。
　　您居然是這樣的結局嗎。
　　她聽見自己的腳步聲。一起，一落，既緩慢，又堅定。
　　還不壞嘛。
　　說起來，那老頭一直固執於自己的選擇，把木葉交給誰都覺得不放心，是個徹頭徹尾的現實主義者兼疑心病患者。
　　而正好相反的，是木葉大多的純正理想派，還是代代相傳的那種。
　　自然，這也就直接導致了『根』在木葉擁護度不高的結果。
　　但是啊。現時她居然並沒有想像中的開心呢。
　　『其實，他應該被我殺死的。』
　　白啟想大概是因為那兩位老人像無數如宇智波與千手般總是不對盤的命運。她又想，很多很多年以前。在那個遙遠的時代。他們一定有著很深很深的曾經罷。
　　——如果回頭，就失去了前進的意義。
　　「團藏大人，忍者死了以後，大概都會下地獄吧。您可以繼續和三代大人掐架了吶。」
　　一個人要有多惡劣的心才會造人唾蔽
　　一個人要有多重的沉負才將不再相信
　　一個人要有多大的勇氣才去擁抱孤獨
　　一個人要有多深的執著才能拋棄陽光。
　　有風伴著樹葉的聲音綻放。
　　不遠處，鳴人正喊著姐你在這裡啊搞什麼鬼快來啊！
　　「嘿…只有這兩件事，您不知道。」
　　巨大的球形大坑的邊緣，白啟蹲下身，聲音很輕，帶著一絲傷感，
　　「您當年說，我和您是一種人。」
　　「其實，我們不一樣。」
　　我們不一樣。
　　「我恨您。」
　　「以及，我尊敬您。」
　　所以。永別了，志村團藏。                    
作者有話要說：　　誒∼為什麼今天再看一遍覺得也沒那麼混亂∼（大概是因為那時候我快睡著了…=_=）小修一下，今天盡量不斷更！

　　☆、道長路遠

　　「那麼，我宣佈——第四次忍界大戰，開戰。」
　　白啟皺眉看著自稱斑的人消失在漩渦中。身旁，四影驚訝過後沉默半晌，迅速接受了這個事實，熱火朝天地討論起來。
　　——不對。
　　有哪裡不對…
　　「……白啟，白啟！」
　　「…嗯？」
　　一愣，她迅速回神，轉過頭來，「有什麼事嗎。」
　　「…你有在聽嗎。」塔魯伊撓撓腦袋，「各位大人希望你能…當代理火影。」
　　火影…？
　　意識到所有人都看著自己，白啟依然面不改色一臉鎮定，並未出現被抓包走神的尷尬。
　　「這小女孩真的沒問題嗎？」土影哼哼幾聲。
　　雷影臭著一張臉難得沒說話…顯然此人在上次暗中交涉後看到白啟就詞窮。
　　「『殺神』白啟。無論是戰鬥力、分析力、交涉力、領導力、戰術、學識還是醫療忍術，都是有目共睹的。」
　　我愛羅看向白啟，「可以嗎。」
　　少年…倒是你這樣吹噓可以嗎…
　　饒是白啟，被如此誇讚也有些不自在。她突然慶幸自己臉皮夠厚。
　　「謬讚了。謝謝你們的肯定，但是沒有必要。」
　　白啟搖搖頭，「既然肯定我的醫療忍術，那麼請相信我的判斷——等我回去，綱手大人也該醒了。」
　　「這樣啊…那就沒有問題了。」
　　「只是，有一點我很在意。不…也許是我想多了也說不定…」
　　… …
　　「你是說進行第四次忍界大戰的其他意義？」
　　放下最後一碗食物，無視排山倒海的碗筷搖搖欲墜。剛剛還在幸災樂禍幾位影們互揭老底的某火影敲擊著桌面，面色一片肅然，「怎麼說。」
　　「是。如果只是為了集齊尾獸，那麼大可不必如此興師動眾。而且，幾日前也傳來了八尾人柱力遭到『曉』干柿鬼鮫的襲擊的情報。」
　　白啟分析道，「如果這樣看來，那麼就是斑為了達到某個目的聚集忍者。我個人猜測大概是為了『月之眼』計劃，具體狀況不明。」
　　「…確實…但是現在也只能戰鬥了。」
　　「各位影們也是這麼認為。並且，這次的忍者聯軍本部設在了雷之國。您得去參加會議，每名影允許帶一人隨同參加，商量忍聯具體事宜，包括各國大名的撤退以及對於八尾九尾人柱力的保護狀況。」
　　「就你吧。白啟。」
　　「是。」
　　… …
　　… …
　　湛藍色的天空，有飛鳥游過。
　　「鳴人，一路順風。」
　　「放心吧！」
　　人生是不斷送別送別再送別的重複。在一次又一次的踏上旅途的過程中，我們跨越生死，目送著人們的遠離。然後在最後的最後小跑著跟上，擁抱他們。
　　幾日後。忍聯總部——
　　「奇襲部隊。隊長，砂瀑堪九郎。」
　　「後方支援醫療部隊。隊長，加籐靜音。」
　　「情報部隊。隊長，山中亥一。」
　　「感知部隊。隊長，青…」
　　「…根據潛入偵查小隊隊長御手洗紅豆的報告，敵方大概有十萬人。從描述看來是白絕分裂體，而目前我們所掌握的白絕情報，是其能夠附著吸收忍者的查克拉。」
　　白啟指著地圖上的地點，「這麼龐大的軍隊要移動的話，敵軍只會派人數不多的小隊去走海路，但是一旦被包圍的話就麻煩了…我們需要先發制人，在很有可能迎敵的敵方事先做好準備才是。就…」
　　「就召集奇襲部隊！現在立馬整合戰鬥大聯隊！」雷影迫不及待搶過話頭，拍拍桌子一錘定音。
　　「同樣！讓後方支援醫療部隊準備好！白啟你去檢查匯總情報部的情報路線！」綱手同樣中氣十足。
　　「是。」
　　說起來，白啟還真沒想到自家情報部在戰爭中居然能夠負責通訊這一環。
　　「長十郎，感知部隊方面你快去通知青準備好。」
　　「是…是的。」
　　「對了，土影。」
　　我愛羅微微傾身，「在你們外出的時候我們做好了這個。請收下。」
　　「哦？」
　　護額散發著金屬特有的醇厚光澤，上方，是一個方方正正的『忍』字。
　　「我們將同舟共濟，合為一忍…」
　　這是必定是將被記入史冊的輝煌。
　　雖然並不怎麼好看就是了。
　　撫上額前的護額，她的表情難得有些動容。
　　「怎麼了？白啟。」
　　「…不，沒什麼。只是稍微有些激動。」抬起頭，她笑笑，「說起來，不讓鳴人知道真的好嗎？」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因為這也是保護他的戰爭。」
　　「該走了。白啟前輩，黃土。」我愛羅站起身，示意性地點點頭，「請吧。」
　　白啟走出門去…
　　五個部隊整齊地列成了五個方陣，忍者們仰著頭神色不一。
　　戰鬥大聯隊。
　　總隊長，砂瀑我愛羅。
　　第一部隊，戰鬥中距離部隊。
　　隊長，塔魯伊。
　　第二部隊，戰鬥近距離部隊。
　　隊長，黃土。
　　第三部隊，戰鬥近中距離部隊。
　　隊長，旗木卡卡西。
　　第四部隊，戰鬥遠距離部隊。
　　隊長，白啟。
　　第五部隊，戰鬥特別部隊。
　　隊長，三船。
　　總參謀長，奈良鹿久。
　　白啟站到卡卡西邊上，二人互相點頭示意。
　　然後她很燦爛地對在自己部隊前方站著的某個老小鬼笑了笑。
　　「啊，那個是木葉的『殺神』白啟！我們的隊長！好年輕的樣子…」
　　「據說她今年快二十九歲了。」
　　周圍低低地議論紛紛起來，奈良鹿丸看著對方無良的表情，抽了抽嘴角，
　　「麻煩死了…」
　　『雖說是第四部隊的隊長，但是我會留在本部待命，所以事實上你這個代理隊長才是控制整個部隊的。小鹿丸，任何的命令可都會導致部下的傷亡…嘛，總之我的名聲就拜託你了。』
　　「這種事情…我當然知道。」
　　他撇撇嘴默默吐槽。
　　所以說，自從看到情報部那群可憐人的工作狀態後，我就根本沒指望您能改掉那種憑借『一時興起』去工作的習慣啊。
　　嘛。總之放心交給我就好了…
　　——「…現在這裡不存在敵人！因為大家都身負『曉』所帶來的創傷！如今這裡不分砂忍巖忍木葉霧忍雲忍！」
　　——「…我想保護我的朋友也想保護這個世界！」
　　——「但是我的力量還遠遠不夠！所以…希望大家助我一臂之力！！」
　　隨著我愛羅的的聲音，大家的神色逐漸變得整齊劃一。
　　「願意跟隨的人聽我指揮！」
　　上方，鈷藍色的天空傾洩如洗。下方，五國八萬忍者聯軍。
　　少年抬起雙臂，歡呼聲如海嘯般響起。
　　遠處，叢雲流竄，岳上摩天。
　　…風的後面是風…天空上面是天空…道路前面還是道路…
　　風難憔盡。穹天無頂。道長路遠。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戰前很無聊…你沒猜錯，作者戰鬥無能= =。
　　*友情提示：其實本來想等火影差不多完結了再一口氣用一章幹掉四戰的，但是似乎那樣總覺得太跳了…而且那樣這文也太短了。
　　不過作者已經想好怎麼解決了，寫文方式會變然後幹掉四戰！然後完結！大家撒花！腹稿都差不多了！【我是不坑的好孩子！】
　　（【重要】PS：漫畫現時未完結，所以到底會不會出現輪迴天生之術還沒結果，（作者總覺得日向寧次會滿血復活剛好消掉籠中鳥）事先提醒：不久後寫到某個部分時會斷更等待火影完結，然後此文就完結了）
　　（PPS：作者是不修文會死星人，本文完結後會各種修文，番外個人認為…就別寫了吧…無能啊= =）

　　☆、她所選擇的人生

　　「這是…？」
　　「這是白啟拜託我們分發給各個部隊的『飛雷神之術』的坐標。」
　　叼著千本，不知火玄間摸了摸腦袋，嘿嘿一笑，「她說『想要努力保護大家』呢。」
　　… …
　　有人說，毛筆熏了墨，墨滴到了草紙上。墨滴到草紙的瞬間是宇宙的起源，墨在草紙向蔓延是空間和物質，蔓延的速度是時間，墨液的蔓延是生，紙的約束是死——墨為濁，紙為清；墨滴蔓延是動，紙的本質是靜。墨的蔓延是萬物的發展，天地水火土為墨與紙的交合…人於其中，被推而行。為什麼活著，看你自己怎麼想了。
　　上輩子。在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紀。她全憑喜好做事待人，隨心所欲毫無反省得令人髮指。
　　不過有趣的是，這種性格竟很受大人歡迎。在學校也頗為左右逢源。
　　那樣的日子很美好。
　　她得過且過地享受著。潛意識地認為自己會一路暢通無阻下去。然後和千千萬萬的普通少年少女一樣，擁有尋常的青春，尋常的未來，尋常的人生。以及平凡枯朽的每日如同機械般不斷重複的生命。
　　不過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未來美好的藍圖注定不過是年少的夢罷了。後來，她升學了。
　　再有一天，她長大了。
　　然後，她媽死了。
　　再然後，她想試著重拾自己。
　　最後，她來到了這裡。
　　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想我得好好活著——
　　當她意識到這點的時候，已經是來到這裡很多年以後的事了。
　　漫長的時間中，白啟看著一個又一個或熟悉或不熟悉的人倒下。他們臉上，是某種曾經的她尚未獲得的執著。
　　『拜託您了』。
　　已經有太多人對她說過這句話。
　　他們那麼大聲那麼焦急地囑咐然後在滴滴答答作響的時間中揮揮手匆匆離去，融進了夕陽的餘暉中。
　　彼時她終於愈漸明悟：所謂忍者，即是背負無數不負責任的傢伙們所彌留托付下來的某樣東西好好活下去。
　　時間幾乎把對生的執念磨滅殆盡。於白啟，她只是不能死。
　　她不能死。
　　戰爭上無數同伴，任務中無數同僚，一個命令下彈指間數條人命灰飛煙滅。琳也好帶土也好，三代也好四代也好，宇智波鼬宇智波美琴宇智波富岳也好，還有宇智波止水也好…
　　她已經背負了太多犯下了太多罪，入十八層地獄受萬剮千刀都無法贖還了。
　　『好好活下去。』
　　耳畔迴響著如此熟悉如此繁多如此鄭重如此略帶歉意的聲音。伸出雙手，蒼白的皮膚下顯出淡淡的青藍交錯的脈絡，她知道且感受到血色的液體在其中奔湧沸騰。
　　這條命，早已不是她的了。
　　在漫長交錯的人生中，一路走來，白啟遇到了太多的東西。她與他與她與他們相遇相交相識然後相錯。
　　對於宇智波，白啟有一種深深的無力與無奈。
　　她挫敗地旁觀，渾身都沒有枷鎖的痕跡，卻不能上前。
　　『你希望我償命嗎。小佐助。』
　　『是。』
　　呵，這就是你的願望嗎…
　　也未嘗不可嘛…
　　當宇智波斑被轉生的情報傳來時，白啟正在鳴人本體身側，他說影□□已經到達各個戰場了——自家小弟早先說服了雷影，這讓她小小的驚訝了一把。
　　「白啟，宇智波斑被轉生了，現況不太好，特派你前去增援。」
　　又是宇智波嗎。
　　她看看手中的營養瓶，裡面是一隻通紅的三勾玉血輪眼。
　　『世事無常…白啟前輩，好久不見。』
　　看著面前被別天神了的微笑著的青年，白啟的表情很複雜。有一種全身的血液都向眼部匯聚的澀然以及細細疼痛。身旁，鳴人乖乖地沒有說話。
　　顯然。他們都是從出生開始就應該也必須理智到讓人發指的人，無論心情如何，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兩個人都很清楚。
　　『…兜那混賬。』
　　她是這世界上第一個發現他生命的存在的人…那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了。久到封沉的記憶中已滿是肉眼可見的細小塵埃。
　　不過白啟尤記得當時宇智波夫人驚喜的神色和宇智波族長一臉克制的聳動表情。
　　『佐助的事，幸苦您了。』他的眉宇間帶了些許溫和的無奈，『我會去解決穢土轉生。』
　　後來啊，她毫不猶豫地用這事兒坑了一把某個人柱力。再次的見面，就是看到一團笑得軟軟的年糕。
　　然後，是有著嬰兒肥的臉小口小口啃著三色丸子眼睛亮亮的一寸小豆丁。
　　再然後，是稚嫩的小正太在她忍不住想笑的扭曲神色下板著小臉第一次正正經經地鞠躬喊了聲「白啟上忍」——她甚至可以察覺到暗處宇智波族長大人散發的所謂欣慰的氣息…這稱號自此以後他再也沒用過。
　　她捏過他的臉揉過他頭髮敲過他腦門對他溫柔過嚴厲過坑黑過調戲過。
　　從牙牙學語步履蹣跚到刻苦自律默默努力到風華正茂擇道而行…再到如今滿目斑駁。
　　那面上的紋路讓這孩子看起來隨時都要崩析成碎片。
　　然就是這樣的孩子，二人的最後一面卻是在很遙遠很遙遠的八年前。
　　人生中會有很多很多後悔的事情，這種後悔與無力在注定短暫的重生後變的巨大而不可辯駁。
　　這次，宇智波鼬讓自己任性了一回。
　　『嘿…你這孩子，什麼時候的事兒，居然都比我高了。』
　　白啟抱著從容不迫地走來的黑髮青年，摸摸他的腦袋，就像很多很多年前那樣。只是她再不能彎下腰把他高高抱起然後放到自己腿上抓著他取暖，身旁也不會再有一個少年說教「鼬你都多大了還跟我搶白啟」最後被前者與後者如出一轍事不幹己的淡定神色氣得捏壞手中的手裡劍…
　　『死了一次，你似乎坦率了許多。』
　　記憶的影像再無法與現實重合，我們能聽見樹葉飄落點地的輕鳴和被人們不經意中踩碎的脆響迴盪在浩瀚的宇宙裡浸沒無蹤。
　　『我走了，白啟姐姐。』
　　『用這麼可愛的稱呼叫我還真有點兒毀你形象。嗯，行了，你走吧。』她輕輕拍了拍他的背，然後輕輕鬆開，『一路走好…小鼬。』
　　請一路走好。
　　請一定要一路走好。
　　白啟看著宇智波鼬對自己點點頭塞給自己一個眼珠子而後瞬間消失在原地。她在原地站了小半會兒，拿著手中的東西半晌沒回過神。
　　他們統共說了九句話，五句她說的四句他說的。白啟覺得自己果然還是沒改掉囉嗦的老毛病。
　　看了手中的東西半天，她幾次想捏下去。
　　不過，最後白啟還是拿出隨身封印的營養瓶，將其輕輕地放了進去。
　　『走吧，鳴人。』
　　——「領命。」
　　她轉過身，「我走了，你小心。」
　　「哦嘶！」
　　啟動『飛雷神之術』，女子消失在原地。
　　然後，白啟出現在神色肅然異常的少年風影身邊，順著目光一抬頭——天上是巨大的陰影。
　　……這貌似還真是『不太好』的情況啊！
　　「白啟前輩，這是宇智波斑的輪迴眼的術——『天降隕星』！」
　　「這樣啊…交給我好了。」
　　面上露出十二分扭曲的笑容，她撂起袖子開始結印。準備順道發洩一通。
　　「空間轉移之術。」                    
作者有話要說：　　*註：有人可能會不知道，不知火玄間等三人是四代貼身護衛隊的，三人合力能使用飛雷神之術。
　　（狂吐槽：次奧你妹啊…最近才知道蛇叔的弟子有「千手繩樹」而且突然記得漫畫中蛇叔研究不死除了父母似乎也和繩樹的死有關，再想到紅豆的個性…哎信息量太大撲面而來啊【捂面】作者考慮給蛇叔加戲

　　☆、無論如何

　　純澈的天空是一望無際的藍，白色的雲朵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第44號訓練場。
　　有衣角在空中輕輕舞動的氣息混合在籐葉樹蔓被風曳動的嘩嘩裡。
　　「…白啟姐姐，用瞬身術作弊是不對的。」
　　清脆的童聲打破了詭異的靜謐感。扒下被當作眼罩的黑帶護額，黑髮小正太語氣很禮貌，表情很嚴肅。
　　「真是的，這也是一種修煉嘛。」
　　少女無良地蹦下樹來，將一臉正經的孩童的臉向外拉扯，
　　「不錯不錯，嗅覺又進步了。倒是所以說你果然是順著我身上三色丸子的味道確定我的位置的嗎？」
　　「這可是我拿手的瞬身術，白啟怎麼可能不會呢！」
　　身旁圍觀的少年沒有絲毫阻止的意思，笑得很燦爛很得意地看著女孩，偏心早就不知道偏到幾個千里之外去了。
　　小正太心中無奈地鄙視了一下。
　　顯然：他對這廝並不抱期待。
　　宇智波止水你就嫁給白啟好了。
　　一苦無扎死身旁圖謀不軌的一條蛇，男孩坐姿規範動作優雅。他淡定地啃著三色丸子認真地看著面前再次『切磋』起來的狗男女——自己啃剩下的竹籤正漫天飛舞。
　　不緊不慢地幹掉甜膩的肉團扔掉最後一根竹籤，他開口：
　　「白啟姐姐，止水，我還需要陪佐助。」
　　「叫哥哥！」
　　一分神，某個少年立刻被某人抓住時機敲了悶棍。瞬間K.O.出局。
　　少女一臉神清氣爽地拍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在少年銷魂的□□聲中牽起小男孩略帶薄繭的小手。語氣很愉快——「走吧，我們可以去小森林陪小佐助打滾，順便吃點兒東西…我記得他上次翻身翻得很起勁？」
　　「他前不久會走路了。」
　　「是嗎。哎說實話小佐助真能鬧騰。」
　　對方顯然回憶到了不堪入耳的聲音，神色扭曲起來，「不過還比你小時候早一點。我告訴你哦，小鼬你是為了搶三色丸子而奮力站起來的哦。那時候止水的表情開心得跟見鬼了一樣，很丟人…」
　　「是什麼樣子的…？」
　　兩個弟控大的背著小的迅速跳躍著，一邊交流著養成日記一邊『不小心』損到某人。
　　少年在旁邊哼哼一聲「那也是丟你的人」，從容不迫地跟上。
　　木葉村絢爛的夕陽下。少女在小男孩無波無亮的凝視中訕訕收回準備調戲懷中一臉純澈無辜睜著如天空般明亮的烏溜溜大眼睛扒自己臉的『第二代小年糕』的手，退而求其次不甘心地蹭了蹭其小臉，再次嘮叨囉嗦起來——
　　「說起來小鼬你今年要上忍校了吧？打算什麼時候畢業？…兩年？讀滿嘛現在不缺人手啊…」
　　「家父……」
　　「嗚…」
　　肉呼呼的小手扯扯女孩米色的頭髮，被無視的小小的孩子惱怒地一鼓包子臉，「…姐…姐…」
　　女孩的說話聲戛然而止。
　　她陰森森的目光立刻鎖定懷中的肉團。
　　這小鬼肯定是種族歧視。連止水都早就被叫『哥哥』了。
　　可想而知。這廝怨念已經到達了什麼樣的境界。
　　少女伸出魔爪——
　　「…叫『白啟姐姐』。」
　　小孩子眨眨眼睛，黑色的瞳仁烏溜溜轉了轉，聲音很軟糯很歡快…
　　「…白啟…姐姐……」
　　「啊哈哈哈哈止水看你以後還跟我炫耀…」
　　天邊，夕陽如火。
　　便是幸福的感覺。
　　…黑髮的男子控制著面前的兜開始結印。
　　「看來，無論我說什麼都沒用了。」
　　身後。少年淡漠的說辭很惡劣。
　　「…就算你在這裡想保護村子，我也一定會毀滅村子，就算止水想保護白啟，我也一定會讓她償命。」
　　「所以…再見了…」
　　大哥。
　　白色的光束沖天而起。破開暗沉的天空向著未知的世界堅定不移地滑去。
　　宇智波鼬轉過頭來。
　　——「還…來得及。」
　　他低下頭又抬起。一步一步從容不迫且面色淡然如初地走來，週身光芒耀目，碎屑紛飛。
　　「沒錯…我與白啟所做的事，與阿飛說的一樣。」
　　「所以，這次就給你看些『真相』吧。」
　　無視時間。無視空間。無視現在。
　　在少年略帶驚訝的目光中，幻術發動…
　　宇智波佐助的面色一片愕然。
　　小鼬，這樣瞞著小佐助，真的好嗎。
　　「那時候，你還很小很小，所以大概已經不記得了吧。」
　　——叫『白啟姐姐』。
　　「前輩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吶。」
　　——我一直不思進取，得過且過，逃避現實。老師的離開，讓我想了很多…我想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她和我很像，我唯獨放不下你。她唯獨放不下鳴人。」
　　——我當初就不該批准你進暗部…你那是什麼表情，沒錯我後悔了。
　　「我一直都欺騙你，想要你原諒我…」
　　——所過之處，十年之內，寸草不生…
　　「一直都用這隻手躲避你，不希望你捲入其中…」
　　——這便是…戰爭。
　　「不過現在我的想發改變了，如果是你，如果當初我能與你並肩而立…」
　　——無論如何，你父母都不會傷你分毫…
　　「早已失敗的我就算想以長輩的身份多告訴你一些也無法傳達給你。」
　　一路走好…小鼬。
　　「所以，這一次就說一點點真相吧…」
　　「你可以不用原諒我。」
　　青年溫和地笑著。如同那個最後的懷抱，就算沒有感覺，也一下子就讓人暖熱了起來。心煮在溫水裡。但是卻給活下來的人留下一扯動便會撕裂般的疼痛。
　　事到如今，他已經不想再後悔。
　　「無論你今後想怎麼走，我都一直深愛著你。」
　　純色的靈魂漫天的碎屑，以及等待了好多好多年的溫柔笑顏…
　　這善良的孩子再無遺憾地解脫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鼬讓佐助看到的關於白啟的記憶請自行腦補，至於這個舉動親愛的讀者們可歸咎於某人別天神的附帶作用。
　　咳、一個不小心宇智波戲份太多了…喲西！作者努力扯回來…扯…回來…回來…來…
　　對了…能求評論嗎…？

　　☆、戰曲伊

　　昏暗的天空下。殘垣斷壁，滿地瘡痍。
　　「…聽好了。凱，鳴人。他的術只有一個，是空間忍術。」
　　卡卡西的語氣很沉重——
　　「我們的空間是相連的。」
　　抬起頭，面上帶著讓人窒息的肅然神色。旗木卡卡西以自己都想不到的冷靜，緩緩地一字一頓地提出質疑：
　　「你那只寫輪眼是在哪裡得到的。」
　　戰鬥後殘餘的炙烤的焦糊味道帶著悶澀的阻塞感，將空氣凝成焦灼的固液混合狀態，把人們面前的距離無限拉遠，熟悉又陌生。前方。帶著面具的男子輕撫了撫受傷的右臂。鮮紅的寫輪眼看著面前的幾人。沉默了小半會兒。
　　華麗的魔術被揭秘，謊言即將被戳破。
　　該說…不愧是卡卡西嗎。
　　他平靜地若有所思。帶著他也沒在意的一絲複雜的情緒。
　　大概此刻連他亦難以詮釋，自己到底是怎樣的情緒罷。
　　「要說，在哪裡…」
　　男子語氣平靜地開口，破開時間與空間，模糊了世界。
　　「是上一次忍界大戰了，神無昆橋之役。你成為寫輪眼的英雄的那場戰役。」
　　莫非…
　　卡卡西僵硬地做了在戰場上最不該做的事 ——他走神了。
　　可是…那是不可能的…
　　遙遠的記憶，遙遠的森林，那麼那麼遙遠的古樸的色彩…以及那麼一筆一畫刻下的銘文。
　　「卡卡西…你沒事吧？…卡卡西？…卡卡西…」
　　… …
　　… …
　　剛才下了一場大雨。黯淡下來的青灰色的天空在頭頂流動，混淆著濃墨重彩的血的味道。
　　前不久，「漩渦鳴人等人對面具男取得了階段性勝利」的消息傳來。
　　在泥濘的土地中印下腳印，奈良鹿丸跟隨著大部隊飛速奔跑。
　　這顯然是一場不公平的戰鬥。
　　敵方那群混帳東西不過是分裂體和穢土轉生，而己方聯軍卻全都是真切切活生生的人命——這種吃虧的窩火感覺簡直讓人絕望。
　　這樣的戰鬥…贏了又有什麼意義呢。
　　——「有意義的哦。」
　　然出發前，某個女人輕易地看穿了他的心思且如此說著。
　　「存在即有意義——所有的事物都擁有合理性。可不要輕易否定一件事物的存在啊，掉以輕心和不上進的心態可是很可怕的哦。」
　　「…我才沒有掉以輕心。」
　　「嘛。總之，我可愛的後輩，只有一起死過的同伴，才是真正的同伴…所有人都不會白白犧牲的。這場戰爭後，世界將迎來新的未來。」
　　女子輕笑著在後者嫌棄的目光中拍了拍『可愛的後輩』的腦袋，淺色的眸子溫潤柔和。
　　「千萬別死了啊。」
　　「…您也是。」
　　『存在即有意義』嗎？
　　嘿。說起來，怎麼突然想起她說的話…？
　　他扯扯嘴角，算是笑了。
　　好像，還真有那麼點兒道理。
　　「鹿丸！快看！」
　　井野不可思議的聲音伴隨著一手肘抽過來…就像多年前看到黑髮小帥哥時一般激動。
　　嘖！
　　正思考人生的奈良少年瞬間回神，心中嘶地吸了口氣。撇撇嘴，鹿丸冷靜地安慰自己不要和女人一般計較，然後不緊不慢地抬頭…
　　數十道純白色的光束直入雲霄，破開暗沉的低靡天空。向著無限遙遠的世界，帶著無限炫目灼耀的流光。
　　如果拉近數倍，你就會看到每個人斑駁的臉上的滿是疲憊。以及後揚起的。最後的，平靜的，鬆了口氣的微笑。他們深深而溫柔地看著這一方水土，帶著眷戀與釋然慢慢透明，乾淨好看得讓人流淚。
　　「靈魂升天了！！」
　　一片嘩然。
　　穢土轉生解除…這個消息，於現況來說顯然美好得讓人想要仰天長笑。
　　好樣的！
　　鹿丸不動聲色地在心中激動了一把。
　　身旁，已經有沉不住氣的叫開了：
　　「大家！我們也要迅速支援主戰場！」
　　… …
　　… …
　　升天嗎？
　　白啟呼出一口氣。收回對須左的防護層，握著手中的劍，感受到周圍的查克拉在慢慢消失。
　　不錯嘛…這個世界的神願意接納所有人進天國呢。
　　前上方。身著古武戰袍，宇智波家的先祖看著自己週身碎屑紛飛，神色不變，語氣意味不明——
　　「看這情形，穢土轉生之術被解開了啊…」
　　五影皆驚。
　　「現在應該還處於搜索的過程中…這效率也太快了吧。而且不僅僅是找到了他，連術也被解除了…」
　　綱手驚訝地呢喃，遂看向一臉不出所料的白啟，「白啟…得到亥一情報了嗎？」
　　對方很欠抽地微笑不語。
　　她在等待一個時機。比如…
　　「不管是誰，他都是守護了這個忍界的英雄！」
　　土影老頭豪情萬丈地吼了一句，看著一臉淡定的宇智波先祖，顯然渾身舒暢，「看來上天還沒有拋棄我們啊！」
　　「那麼各位大人都承認這點嗎？」
　　白啟的聲音十分突兀地橫□□來，她眨眨眼，「無論如何都承認對方是英雄。」
　　「嗯？」土影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當然……你知道是誰？」
　　「那真是太好了。因為很有趣。」
　　女子十二萬分無良的表情透露出某種惡劣，她對面前面無表情的宇智波斑笑笑。
　　「他叫宇智波鼬。是我木葉的忍者。」
　　… …
　　… …
　　光從縫隙中揮灑，摯友的叫囂響亮無比。
　　——我可是宇智波家的人！以後絕對會成為火影！
　　——在這裡…由我來守護同伴！
　　『喀——』
　　有什麼輕輕破碎的聲音，將世界措磨交位。顛覆糜爛。
　　黑白雙色的少年，時代的巨輪湮磨。
　　一呼一吸之間，扯動渾身神經的經繃疲憊與刺痛。碎石煙塵漫漫，以及一左一右的紅色雙瞳。
　　——就只有我…和白啟…那混蛋…沒送上忍晉級的…賀禮…
　　——告訴她…我絕對…不會輸給…那麼惡劣亂說話的混蛋…
　　——還有…琳就交給你了…
　　糾結萬千個日日夜夜，編化無數光華流轉。石碑上的銘文傳承意志。回憶的影像紛亂交錯。帶著飛揚的血與淚與笑與深深的無奈。卡卡西瞇起眼睛，覺得心臟猛得疼痛。
　　「你確確實實是宇智波帶土…」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已經逃不出宇智波的詛咒了…四戰必扯宇智波=_,=！十分抱歉昨日與老媽爭辯了十分長的時間關於「我們應該為自己而活還是應該用充滿希望的執著走向未來」（我說過我是個蛇精病）她被我說得很不爽，我也被她完全頑固的思想弄的很不爽，所以…斷更了QwQ原諒我…
　　（PS：改了文案，炸出了評論，作者心滿意足+補充動力完畢∼^_^對了用手機的孩子們可能不知道：上一章進入第五卷「向新世代」了，有興趣的各位可以上電腦看看在下的卷名（分割整齊地讓真?無草稿的作者十分得意

　　☆、所追求的

　　「白啟！快去鳴人和卡卡西那邊！這裡還能再阻擋一會兒！」
　　「綱手大人！我可以…」
　　「斑是穢土轉生！我們都阻攔不住的話你白白浪費生命沒有意義——這是命令！」
　　「既然來了，那就都別想走。」
　　… …
　　「吶！琳。」
　　木葉白色的病房中。小小的女孩渾身各處都綁著繃帶，手臂上的紗布簽滿了名，她津津有味地欣賞著安慰她『混蛋是死不了的』的『未來的火影大人』的留名。
　　「你覺得帶土那傢伙怎麼樣？」
　　「被人盯上群毆夾擊的人還有力氣問這問那？」
　　面前，少女揮舞著水果刀教訓起來，「所以說以後不要老是單獨行動啊小白啟！」
　　「這也沒辦法嘛。我哪知道他們那麼卑鄙抓住疾風當人質要我摘下項鏈。」
　　白啟摸摸鼻子哼哼幾聲抬抬下巴。表情很欠抽，語氣很得意：「好像沒了項鏈我就一無是處一樣…還不是全都被我幹掉了。那群笨蛋連我用沒用影□□都分不清…」
　　「閉嘴吧。誰前幾天才抱怨被自家老師訓『沒有大腦』，『看來我對你的訓練還不夠啊』的？而且要不是宇智波止水還真跟你來了個心電感應覺得不對勁，你和疾風在原地就算不被敵人殺死也失血過多而亡了！」
　　琳毫不留情地吐槽，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她一眼，遞上蘋果，「如果你真出事了，止水一定會血洗了醫院再血洗敵方…我保證。」
　　「…這是什麼保證…」
　　撇撇嘴低下頭，她接過蘋果小口小口乖乖啃。過了不久女孩再悄悄瞄瞄對方。
　　「小琳…到底覺得帶土怎麼樣嘛？是什麼樣的人啊之類的。」
　　「嗯？」
　　對方拿湯的動作一頓。
　　野原琳略帶詫異地眨眨眼睛，終露出一臉『真是拿你沒辦法』的無奈。她溫柔地摸了摸面前小鬼的腦袋——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如此執著於這點…不過，帶土就是帶土啊。」
　　用著如此理所當然的語氣。她說，帶土，就是帶土。
　　重要的。唯一的。無可替代的。
　　哦…
　　彼時。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繼續抱著蘋果啃啊啃。甜甜的味道瀰漫在整個世界裡。金色的陽光蔓過透明的玻璃溢滿眼底。
　　然後她知道，這是幸福。
　　隨後她又知道，這是她所需要且想要守護的東西。
　　然後的然後。直到很久以後。她終於明白：幸福，不過是如此脆弱，如此玄妙，如此不動聲色的錦繡年華。
　　… …
　　「阿飛也好，斑也好，帶土也好…隨便你們怎麼稱呼都行。」
　　「我誰也不是。」
　　… …
　　… …
　　天光泫泫，流雲澹澹。
　　「喲西…」
　　廚房裡。栗發的女孩表情愉快地哼著小調捏著飯團。陽光軟綿綿地暈染在她身上，糅合了所有溫暖的絮搖。
　　突然，面前出現一張放大的臉——
　　「小琳。你，準備好了嗎。」
　　「…嗯…哎？咦？！！」
　　女孩手一抖，飯團頓時在某人無比可惜的目光下報廢。野原琳向後踉蹌幾步，看清面前倒掛在屋頂上一臉無辜的人後愣是呆了半晌，遂迅速無可忍地怒吼起來——
　　「小白啟！不要總是突然這麼詭異的冒出來啊！！」
　　「是為了練習瞬身術。水門大人說只要讓他滿意就教我『飛雷神』。加上最近對無聲殺人術很感興趣，所以…」
　　「無聲殺人術你妹啊！」
　　「好吧，也算是大蛇丸老師佈置的功課，他要檢查的。」
　　悄無聲息地躍下，女孩隨手拿起果籃裡的蘋果啃起來，嘎崩的脆響顯出此人悠閒無比的心情。她略帶挑剔地咀嚼著。
　　「唔…不夠甜…」
　　這是一個非常中肯的評價。
　　琳抽了抽眼角，「糖分太多可是會蛀牙的，小白啟，營養均衡才是…」
　　「不…別說了，請停下來。」
　　三兩下幹掉果肉，白啟扔掉果核，急忙揮揮手，「時間快到了…野餐的東西做好了嗎？」
　　「當然。」
　　琳沒好氣地拿出野餐籃，「但你今天扣掉兩個飯團。」
　　「哎？別。好歹也是慶祝我的康復。我再也不…」
　　「這招已經沒用了，信用值負數的傢伙。
　　「…切…」
　　走在紋路亂潦的鵝卵石小路上，米色短髮的女孩慢悠悠地跟在少女身後。不遠處，黑髮少年正氣急敗壞指著黑著臉的銀髮少年一通夾雜著『你這混蛋』的大叫。不過在聽到腳步聲扭頭一看後立馬安靜下來，表情很蕩漾。
　　某人舉起手，揮了揮，無良地開口：
　　「帶土，我把你未來的…唔…」
　　被摀住嘴巴的白啟眼珠子淡定地轉了轉。她看了看黑著臉的某人。
　　你什麼時候跑這麼快了。
　　不許亂說話！你這混蛋！
　　眼神交流完畢。帶土鬆開手，緊張地看了看和卡卡西打了個招呼向這邊走來的微笑的琳，臉唰地就紅了。扭頭惡狠狠地瞪了白啟幾眼…警告的味道很明顯。
　　好吧，給你們創造『獨處』的機會是吧？白啟陰森森地笑了笑。
　　想都別想。
　　卡卡西瞟瞟某人臉上的詭異笑容，覺得自己快要神經衰弱了。
　　——顯然，剛才得罪了小肚雞腸的某人的某人要倒霉了。
　　淺綠色的樹葉在陽光下透徹柔和成淡淡的鵝黃色。樹葉沙沙的聲音在天地中發出巨大的聲響。
　　「琳，那個，我…我…」
　　「嗯？」
　　少年咬咬牙雙眼一閉。
　　「我喜…
　　「喲！說什麼呢？」
　　「………」
　　宇智波帶土把手掰得嘎崩響，配合著咬牙切齒的磨牙聲，已經完全無視了武力值。
　　「白啟！！你這混蛋！！」
　　少年惱羞成怒的臉紅得冒煙。數十把手裡劍破空飛來，女孩一臉淡定地閃了閃輕鬆躲過。
　　可想而知：這次宇智波白癡的表白再次以失敗告終。
　　然而。在以後，也再沒有機會了。
　　時光從肩頭緩緩流過，拉長悄虛了輪廓與虛幻與真實。
　　日漸模糊的記憶如同一部輕輕淡淡的無聲的電影，微化到每個細節都值得我們描摹懷念。在那些畫面裡，宇智波怪胎常常拎著各種雜七雜八的玩意兒，為幫助老婆婆老爺爺而選擇捨棄同伴的時間。尋找的白啟遠遠能看到，男孩面上的笑容帶著燦爛的靦腆。就像多年後金髮的少年。
　　她揮揮手。
　　帶土，小琳喊你回家吃飯！
　　欸？
　　少年歡脫地轉過頭露出一張幸福冒泡的傻瓜臉，迅速躥上前來——今天琳又做了什麼？…喔哦海鮮咖喱飯？！快走快走！…
　　然後他們走回家去，我們看到年少的影逐步消散在晚霞中暖意迷濫的空氣裡。
　　他們都沒有回頭。
　　即使。以捨棄最初的自己為代價——
　　「多年不見，你似乎變了許多。」
　　望著前方，女子的聲音和神色很平靜。
　　此刻。正處第四次忍界大戰。
　　男子聞聲抬抬眼，露出淡淡的嘲諷的笑容。
　　「呵。你不也一樣嗎？…白啟。」
　　你也一樣啊
　　你是一樣的。
　　——有人說，走過的路，不要再走。錯過的人，別再回頭。
　　邁步向前，人影漸淡。走在路上，遺失的是一種心情。
　　「是啊。我也一樣。」
　　我們本想改變世界，卻終讓世界改變。
　　雖然我們從未放棄，可你卻不再是你。這是遺憾，也將是覺悟。
　　「…白啟？！」銀髮鬼顯然嚇了一跳，「你怎麼…」
　　「誒？…姐？！！你沒事吧？！」
　　看著突然出現滿身狼狽捂著汩汩溢血腹部的自家姐姐，從未見過這幅場景的鳴人顯然完全愣住了，隨後瞬間暴怒。迅速上前扶住了對方。
　　「嘛…雖然很狼狽，但不必擔心，這點兒傷很快就好了。」
　　白啟面色不變地抹去嘴邊的血痕，開始結印。手腕上的紅色稜形蔓延繞腕兩周。
　　印記開啟，傷口開始迅速癒合，「綱手大人令我前來，雖然五影試圖阻擋，但…斑那傢伙要來了。」
　　「這是…百豪之術？」
　　「這是結合我擁有的『拒絕傷害』能力和醫療忍術推倒出來的人工化理論。當然，老師大人也幫了不少忙…是獨屬我的忍術。」
　　這麼說著。女子再次轉過頭，柔和的語氣以絕對的壓抑沉了下來。
　　「說起來，沒想到真的是你。」
　　看了她一眼，男子言語很惡劣，「難得，還有你無法想像的事情。」
　　「那麼，為什麼。」
　　「嗯。一定要說為什麼的話…大概就是因為卡卡西對琳見死不救吧…」
　　「原來如此。」
　　白啟深得讓人心驚的眼直直看著與宇智波先祖一齊漠然而立的男子。
　　「那麼。雖然早有一些心理準備，但這麼說來…」
　　她的聲音很平靜，甚至很柔和，柔和到似乎只是在問『今天你吃了嗎』。寂靜而波瀾不驚得讓人不寒而慄——
　　「害死四代大人和玖辛奈夫人的是你咯？帶土。」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些人，在他們或她們面前我們會不自覺地依賴起來。
　　有些人，無論我們有多堅強也會在他們面前敗下陣來。
　　有些人，當他們離開的時候，小小的世界便將崩析分離成渣，我們會為世界所改變。
　　所以。請用自己最大的努力抓緊他們，珍惜他們，擁抱他們。
　　請不要讓世界改變我們。
　　（這就是白啟的性格，展示給不同的人的不同的一面啦
作者: 雅子    時間: 2015-3-13 16:22

　　☆、樹欲靜而風不止

　　
　　「褻瀆死者。害我至親。毀我木葉。」
　　「真巧！我的底線你全都觸碰到了。」
　　——多說無益，用拳頭解決問題。
　　「我可不是受恩於你的卡卡西…所以我想你也早已做出不被原諒的覺悟了吧？嗯？」
　　面上帶著飽含惡劣殺意的詭異笑容。女子抬起深青色佩劍，動作行雲流水——
　　「斷水，一式——生泯。」
　　… …
　　木葉隱村。
　　高處，黑髮的少年靜靜地眺望著。現在，過去，以及未來。碎發凌搖，衣衫紛飛，表情晦暗不明。
　　下方，重創後的木葉正以驚人的速度與生命力生機勃勃地發芽繁茂重生著。不時可以見到剛畢業的下忍們煞有介事地邁步巡邏，男孩女孩們交換信息的大嗓門兒充滿朝氣。
　　這樣的場景，熟悉又無比陌生。
　　——「佐助他…在搞什麼啊？！」
　　紫眸的少年揚仰仰頭撇撇嘴嘀咕著，語氣不解。而隨之，他的身後緩緩傳來了十年一日嘶啞魅惑的聲音。如很久以前那般，不緊不慢而從容不迫——
　　「這與我執行木葉毀滅計劃之前相同。」
　　鬼燈水月一愣。
　　他疑惑地轉過腦袋…
　　「呵……」
　　黑髮金瞳的蒼白男人仰著頭意味不明地輕笑了笑，語氣頗帶興味與期許。
　　「…即使他和村子都隨著時光的流逝而改變了，但木葉依然是他的故鄉…」
　　這裡。依然是他的故鄉。
　　「人啊…有必要沉湎於感傷之中，浮想曾經的畫面，來進一步確定自己的決心…」
　　這麼說著。大蛇丸口氣篤定，表情挺輕鬆也挺感慨。
　　當年，他亦是如此…
　　『我叫千手綱手。』
　　『大蛇丸。』
　　『我是自來也！記得給我寫情書哦！——貧乳女！』
　　『…去死吧！！！』
　　『老師，我們要去哪裡？』
　　『44號訓練場。小時候我經常去。嗯，怎麼說呢…是一個有趣的地方。』
　　那時。話音未落，小不點兒就抬起小腦袋看看他，眼神充滿懷疑…
　　從旁觀者。參與者。守護者。到破矩者，背叛者，毀滅者。於大蛇丸而言：世俗規則道德倫理，不過是迂腐而不知所謂的束縛，恪守常規局限於狹隘思想的人他深為嫌棄——簡單來說，他只是想，所以就去做了。
　　看著面前頹自呵呵呵呵笑得風代絕華的老變態，鬼燈水月默默抽了抽眼角，圓潤地滾走了。
　　於試驗體的少年來說，他實在無法理解所謂的『村子』或『故鄉』。
　　轉回頭。對於水月的態度，大蛇丸沒有閒情逸致多多顧及。彷彿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男人又望著奈良一族的方向…大蛇丸的神色帶著一絲難得的懷念
　　——無論如何，您都是我的老師。
　　小小的孩子帶著稚嫩的聲音平靜而固執地在耳畔迴響。彼時他終於轉身離開，然後在木葉的邊界處停下腳步，似乎方才反應過來般大笑出聲。
　　也無論…時光如何變遷嗎。
　　蒼白的男人愉悅地勾了勾嘴角。
　　白啟。太溫柔了，太溫柔了…好的品質過於深刻的話，只會帶來悲傷而已。不過…如果堅持下去，也未嘗不失為一件有趣的事。
　　說起來，很久以前那孩子選擇了等待風起，而他選擇了成為吹動巨大風車的風。
　　現如今…佐助又會怎樣選擇呢。
　　大蛇丸覺得很期待。
　　平和的生活固然不壞，但沉湎其中無所追求未免過於乏味。
　　對於日復一日的枯燥生活，他同樣嗤之以鼻。
　　見過明白了太多的東西，也就繼而瞭解了關於人與生命甚至於所謂靈魂蔓延無息的巨大黑洞，那份深黝黝的色澤帶著可怕的吸引與誘惑纏綿擁附全身…大蛇丸迷戀著亦或可說享受著將『不可能化為可能』繼而追求盡善盡美所帶來的的瘋狂與快慰。
　　這是作為人類永遠也得不到赦免與救贖的滔天罪孽。
　　「帶路吧，大蛇丸。」
　　不過除開永生，大蛇丸依舊愛好廣泛。事實上，世上能勾起他興趣的東西不少，但也不多。而能讓這份趣味一直保持下去的事物，屈指可數。
　　白啟算一個，宇智波佐助也算一個。
　　一行人向著封塵的古老廢墟走去。
　　——究竟…何為忍者。何為一族。何為一村。
　　… …
　　… …
　　「斷水，二式——浮遙。」
　　… …
　　「活下去，代替我指揮。鹿丸。」
　　「本部馬上就要灰飛煙滅。就算是時空忍術也只能阻擋一時。」
　　「幫我跟你老媽還有白啟傳個話…」
　　鹿丸這麼聽自家老爸絮絮叨叨著，瞪了會兒眼，回擊幾句，愣是沒哭。
　　他突然有些深刻那女人的感受了。
　　身旁，井野早已淚流滿面。
　　尾獸玉炸響的轟鳴不斷傳來。又有誰知道哪一聲會帶走哪些人多少人的未來呢。
　　他抬起頭，朝著前方大聲喊著，
　　「白啟上忍，『我們一直在你們心中，一定要記住』——老爸是這麼說的！」
　　… …
　　「木遁——扦插之術！」
　　「斷水，三式——夢流！」
　　聖經上寫，人子來，是要拯救失喪的人。
　　四代的遺孤也好，九尾的人柱力也好，頗為扯淡的『預言之子』也罷。
　　他不過是漩渦鳴人而已。
　　也僅僅是漩渦鳴人。
　　—— 「…你的命…不止一條…」
　　日向寧次感受著生命以難以想像卻又如此真實的速度迅速流逝。他能看到耀目的金色，就像融融的陽光一樣。
　　「…看來…我的命也成為了其一…」
　　漩渦鳴人的表情很震撼。
　　他突然記起幾年前這傢伙將自己從命運的枷鎖中解救出來的那些話，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吊車尾就是吊車尾，這事實永遠也不會改變…你回答我一個問題！為什麼你要如此抵抗自己的命運？！
　　因為你…說我是吊車尾…！
　　人哪，在即將死去的時候，會突然有空閒想起很多事情。看來是真的呢…
　　『喲西！！讓我們向著夕陽奔跑吧！！這就是青春啊！！』
　　『凱老師！！』
　　『寧次喲！天天喲！你們也一起來吧！』
　　『我絕對！絕對！不認識你們！』
　　『……』
　　沙地中的貝殼帶著海浪雕琢的精妙絕倫。飛揚的流砂繚亂迷眼，模糊顛簸出生命的質地。
　　唉…對不住了天天…日後你要一個人幸苦了…
　　『我是白啟沒錯…日向家的？…嗯？你這是什麼眼神？哈敢攻擊我？勇氣可嘉嘛小鬼！…』
　　記憶裡，晴天下的木葉萬里無雲。沒多久。女子輕鬆瞬殺了男孩，在渾身無力的後者憤怒到吐血的目光中蹲下身，表情若有所思，
　　『莫非…你叫日向寧次嗎？…』
　　…啊真是丟臉的回憶…
　　他努力地睜開眼睛。
　　面前。金髮的少年顫抖著聲音神情幾近瘋狂與難以置信，不斷問著『為什麼』。
　　為什麼…嗎…？
　　意識逐漸眩暈了。眼前帶著溫淡的白色流光。他平靜而無奈地發現自己看不見了——戰場的塵埃，大地的皸裂，以及這個無比綜錯又無比簡單的世界，讓人猝不及防的世界。
　　日向寧次覺得有些困了。
　　怎麼辦才好…他好像不小心惹自家妹妹哭了…最終沒能做個好哥哥…真是失策啊…
　　不過。父親大人，我終於明白了——
　　「…因為你…」
　　為了守護同伴，自願選擇赴死的父親大人那自由的感受…
　　「…說我…是天才…。」                    
作者有話要說：　　（2014.5.10再次修文）寧次的便當和忍聯總部鹿久亥一的便當QwQ本來想救的，但是複習漫畫的時候看到斑說「打擊人要先打首腦」就知道無論如何都會死了。且卡卡西用神威都無法捕捉，十尾尾獸玉又威力速度遠勝於普通的、）+_+說多了都是淚啊
　　*【必讀】：
　　斷水四式。
　　一式——生泯
　　二式——浮遙
　　三式——夢流
　　四式——醉逝
　　雖然四式還沒出…=v=大家有發現什麼嗎？發現了吧——
　　【醉夢浮生，逝流遙泯】
　　逝去。流消。遙遠。泯滅。

　　☆、你是我的陽光

　　「日向雛田嗎？」
　　木葉醫院。純白色的病房中陽光滿溢。床前，女子摸了摸女孩的腦袋。
　　後者立刻僵硬起來。
　　「是…是！」
　　「嘛。不用緊張…嗯，是個好名字。」
　　…唔…呃？
　　女孩一愣，小心地抬了抬頭，在對上對方淺色的眸子後又迅速觸電般低下頭去。不知所措。嘴上緊張得結結巴巴的回應著：「…謝謝…您的誇獎…」
　　呵…雖然看似如此懦弱，卻是個無比堅強的好孩子呢。
　　「這次你全身經脈寸斷，真的很危險呢。」
　　筆劃過記錄板的聲音刷刷作響，在安靜的病房中顯得格外清晰。女子嚴肅語氣卻是有些無奈：「只是中忍考試而已…和平時期的孩子還依舊這麼不愛惜自己。」
　　「…對…對不起…麻煩您了…因為我…」
　　「想要『有話直說，說到做到』，永不放棄。對吧。」
　　「…哎？！」
　　風把薄薄的紗簾吹起。唯唯諾諾正欲反駁的女孩抬起頭來。
　　日向雛田面色驚訝。純白色的眼中沒有一絲雜質。
　　——「你真的。很喜歡小鳴人啊。」
　　對方這麼帶著笑意地陳述著，拉下口罩。與之同時是病床上女孩瞬間通紅和驚慌失措的臉。
　　「…這…這種事情…！我…我…您…」
　　「放心，我不會告訴小鳴人的。」
　　笑了笑，女子的面色若有所思，「告白的話，還是親口說的好啊。」
　　「…您是…」女孩盯著對方怎看怎麼眼熟的臉，「白啟上忍…！」
　　「嗯？…啊，我似乎還真是有名呢。」
　　將渾身的繃帶檢查了一下，她的語氣有些懷念有些複雜。
　　彼時，日向雛田尚未能詮釋…
　　「嘛…說起來，喜歡就要告白。告白的話，可要抓緊時間啊。因為。」
　　將病歷掛上床尾，女子沒有停頓地轉身離開。身後，女孩睜著白色的眼眸微紅著臉似懂非懂。
　　——如果不抓緊的話…就會非常後悔呢。
　　日向雛田看著門輕輕地關上，卻聽不到一絲一毫的腳步聲…這是絕對的可怕的習慣。
　　真的…很強呢…
　　說起來。最初聽說這個人，還是從父輩的口中所描繪的戰爭。陳述的言語間，勾勒出這女子所向披靡，無所不能，殺人不眨眼的形象。
　　而後來，又據聞她和平時期在暗部的風評頗受爭議。
　　但…其實有著一雙非常溫柔的眼睛呢。
　　白啟上忍她，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吶。
　　… …
　　曼德拉說，如果天空是黑暗的，那就摸黑生存；如果發出聲音是危險的，那就保持沉默；如果自覺無力發光的，那就蜷伏於牆角。
　　但不要習慣了黑暗就為黑暗辯護；不要為自己的苟且而得意；不要嘲諷那些比自己更勇敢熱情的人們。
　　我們可以卑微如塵土，但不可扭曲如蛆蟲。
　　黑髮的男子同宇智波先祖立於十尾之上，輕蔑地冷笑著——「你不是說，你不會讓你的同伴死去的嗎…鳴人？！」
　　日向寧次是笑著離開的。
　　那麼釋然與無憾與信任的笑容，仿若這短暫的一生中等待的不過便是此刻一瞬即逝的自由罷了。
　　…哥…哥哥…
　　雛田張張嘴，卻發現聲音哽在喉嚨裡。鹹澀的水的味道讓她發覺自己正在流淚。
　　——「我…要做一個和父親一樣強大，和母親一樣溫柔的忍者！」…從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是這麼想著。宣稱著。堅持著。又被捨棄著的。
　　…隨便你怎麼教都好，日向家沒有那樣的廢物…
　　廊庭環穿的古宅院落，空上瀰漫著漫天的寥寡的葉，葉尖割破風的嗡鳴聲憔響在日漸枯乏的涼色中。
　　廢物嗎…？
　　自己…該如何是好？
　　不是沒有動搖過不是沒有失望過，也不是沒有自責過。只是因為有一天，她遇到了鳴人。
　　保護如此弱小的自己的鳴人。救贖了軟懦的自己的鳴人。那麼努力著的鳴人。有話直說說到做到永不言敗的鳴人。像最耀眼奪目的晨光一般的鳴人…
　　『因為我，很喜歡鳴人君。』
　　說出來了。在佩恩面前。
　　那麼流暢的帶著讓自己都有點兒不敢相信的堅定不移與平靜。她終究是說出來了。
　　那一刻，她感受到了心中所發出的澎湃的力量。滔滔不絕，永不止息，名為勇氣。
　　我也想。成為像鳴人那麼堅強不氣餒的人。像白啟上忍那樣，溫柔又強大。
　　我也想保護鳴人。
　　雛田，即『充滿陽光的地方』。
　　所以，你知道嗎鳴人君？
　　你就是我的陽光。
　　——「『決不會讓我的同伴被殺』，這可是你說的。現在呢…看看你的周圍…」
　　「有膽量你就再說一遍啊！」
　　所以。不行。
　　不可以。
　　「去摸摸看同伴逐漸變冷的死屍好好感受一下…什麼叫做死亡！」
　　「屠殺會繼續上演…」
　　已經。不可以流淚了。
　　已經。決定了要堅強。
　　自己。一定要好好保護鳴人君才好。
　　鳴人君是最不可以消沉的呢。
　　因為，你是大家的陽光啊…
　　「剛剛寧次哥哥說的，『鳴人君的命不止一條』的意思…你懂了嗎？…」
　　少年的神色倏然風雲變幻。
　　你的命不止一條。
　　所以，你才必須活下去。因為你答應好了要保護他們的，所以你可要說到做到啊。
　　「…雛田，謝謝你…」
　　少年的眼神是如此的堅定。沒有仇恨，沒有後悔。滿滿的全是如陽光般的意志。
　　他說。多虧有你在我身邊。
　　——鳴人君的手。很寬大。很堅強，很溫暖。最重要的是，令人倍感安心。
　　「我們上！雛田！」
　　她再也不是那個看到他就會不知所措的小女孩。也不再是那個碰到他就會暈倒的小女孩。
　　「嗯…好！」
　　我們都變得如此堅強，這大概就是成長。
　　… …
　　「鳴人，我跟你說過『絕對不會讓同伴被殺』，這句話也是用來訓誡我自己的…我活到今日，沒能守護好許多同伴…」
　　旗木卡卡西看著上方昔日的摯友，語氣很沉重。
　　「是呢。小鳴人，我也沒能能好好守護好很多。家人，友人，同伴。」
　　語氣平靜地這麼說著，女子轉頭看著金髮的少年…「明明與日差大人說好了要保護寧次，我卻失職了…但正因為這個『遺憾』或者說『傷痕』會永遠陪伴我們走下去，所以——」
　　「所以能夠忍耐下來的人，才能叫做『忍者』不是嗎。」
　　少年眼神堅如磐石，渾身桔黃色的火焰溫暖又柔和。無論在哪裡，都絕對是一個引人注目的巨大發光體。
　　聽著這話，她挺欣慰，又多少有些憂心。
　　小鳴人。你真的長大了。
　　只是長久以來。我已經不知道這是好是壞。
　　「不用擔心我！姐！以前一直都是你在保護我！現在輪到我來保護大家了！」
　　…李看著面前指著自己心臟宣誓著『絕對將寧次牢牢記在心中！』的少年。眼淚竟逐漸止息。
　　是了。
　　是了。就是鳴人桑他不斷創造了奇跡——
　　『…沒用的，小李。任你再怎麼努力也是無法打敗我的…這是從一開始就被決定的事…你還另找競爭對手吧。』
　　在洛克李的記憶中，彼時的寧次是如此驕傲而固持己見到不可理喻的人。
　　然而。三年前的一戰，讓同伴像是被磅礡而泓澈的水沖刷了，整個人清淡遠薄明亮起來。生機勃勃的氣息撲面而來。
　　『我敗北的那場比賽，你剛才看到了…？』
　　少年的臉上竟是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的神色，『我說，小李，你的剛拳和我的柔拳到底誰的拳法更強，改天我們找個機會切磋一下吧……但是我告訴你：只要我沒有翻白眼，我就絕對不會輸！』
　　澎湃而溫暖的力量隨著金髮的少年結實的一掌湧動在四肢百骸，李輕輕闔上了摯友的雙眸。
　　『可是根據你的情況…你活著的時候不就是白眼嗎？』
　　『…嗯？…喔喔…也是……哎呀總之我想表達的意思就是你有我這個競爭對手在！…』
　　日往月來，星移斗換。
　　——「寧次的意志…並未消亡！」
　　… …
　　… …
　　「這個查克拉的感覺…」
　　白啟猛地抬頭。
　　上方。宇智波斑本平靜的神色正癲狂地扭曲著。
　　初代，還有…陰九尾。                    
作者有話要說：　　又修了上一章。說起來沒想到快完結了還有人棄坑【默默蹲地畫圈。
　　求、評、論。（看到評論就會一股幸福的感覺…
　　（ps：因為漫畫所以作者決定多寫點，順便給斑與可愛的初呆木加戲！下一章便是他倆的發展帶點兒作者無意（真的嗎），讀者有心的【好閨蜜互動】（其實就是劇情∼( ′ ▽ ` )?

　　☆、守待流年轉

　　【我為了村子…手刃了友人。】
　　… …
　　——「秘術，野獸之難！」
　　——「仙法！木遁！千手神通！！」
　　劈山破石，斷地截水。天傾地覆，不過彈指世間萬物灰飛煙滅…
　　彼時年少輕狂，他與他皆曾私以為：即使如此虛渺囂張，但僅需攜手，便可篡改時代的傷惋命曲——
　　喂。斑。
　　我啊，是這麼地想與你推心置腹。而明明，你也是同樣如此清楚地瞭解這點的不是嗎…？
　　… …
　　… …
　　只是要知道，意外是個頑皮的老混蛋。
　　他可以翻手中一時興起鑄就所有，也可以樂意時頃刻間磨滅一切。
　　—— 『嘩！！嘩嘩！』
　　靛藍侵蝕的暮色中，灰椋鳥成群集結，傾巢而歸。雙翅羽毛撲稜擊打發出錯雜紊亂的窸窣聲，伴隨著清脆的鳴叫驚落一地青葉。
　　古樸的森林中陰影縱橫，參差不齊高矮不一的樹木蟠龍雜錯。軀幹皮表一檻檻一道道，劃滿了歲月的痕跡。
　　破開幽深的林間，汩汩游動的河溪流淌了漫長的年華，波光粼粼之下水墨綜亂，勾勒出安和的靜謐感。
　　『噗通——！』
　　以碎石遍地的岸畔為起點，石子迅疾地抹出水平的弧度，漂點輕躍在水面上，後沒入水中，砸出的漣漪交錯暈染開來。
　　呼！
　　小小的孩子喘了口氣，後糾結著臉再次拾起較扁平的小石子，捏在手中拋了拋。
　　「…這次我一定要扔到對岸去…」
　　有飛鳥游空的聲音撩開了安靜的厚重序幕。敲出第一抹輕輕揚揚的音符。
　　驀的，並不屬於自己的石塊飛舞著跳出數個流暢的線條，最終啪地一聲敲擊在石地中再無蹤影，到達了彼岸。
　　那是從毫無察覺的背後傳來的。男孩略帶莫名其妙的煩躁。
　　他轉過頭來。
　　眨眨眼睛，面前少年一副指導者的模樣，面上的笑容很有元氣——
　　「稍微放鬆一點再去扔，這是訣竅。」
　　【這是，我與斑的初遇】
　　那是千手與宇智波的相知。糾葛不清的命運脈絡，匆匆措措盤旋編化出巨大的網。二人誰也無法躍出輪迴的惡劣玩笑。在這一刻，一切的一切都瞬間籌築成注定的康莊大道。
　　——彼時。頓覺不爽的男孩神色間對面前這個多管閒事的異常不滿顯露無疑。
　　他不經大腦當即決定找回場子。
　　「那種事我懂！我要動真格的話也能到！」
　　於是。這麼說著，閉氣凝神，手中的石子被認真丟出，然後說是遲那是快！…石子撲通！一聲沒入水中！
　　「……」
　　「……」
　　彼時。某大言不慚的小鬼抖了半晌。後頓時徹底惱羞成怒。舉起食指扭過腦袋迅速走火開罵——
　　「你這混蛋！是故意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站在後面的吧！！你這傢伙！！！我可是那種『有人站在背後就尿不出來』的敏感類型的人啊！！」
　　他覺得心情都夠差了！這人居然還穿著這土得掉渣的衣服頂讓人著噁心的瓜皮頭跑來踢自己場子？！
　　「對！對不起…！」
　　彼時。瓜皮少年很深沉地伴隨著無數黑線直直蹲下——內心其實很惡劣。
　　「…也不至於一下變的這麼低落吧！」
　　相反本性其實很純良的男孩段數顯然不高。罪惡感油然頓生，最終心虛地笑了笑，
　　「也是。是我的不好…拿你做借口…」
　　彼時啊，少年迅速接話：「真沒想到…你居然患有令人噁心的自我反省症…」
　　「…？！！」 絕對殺了你！
　　上方。浮雲重巒迭起，永不終結。
　　——我叫柱間。
　　——我名為斑。
　　不能透露自己的姓氏，這是忍者的法則。
　　彼時的最後，這麼說著。二人各站於彼岸，轉身離開。
　　看來，你也是忍者…
　　後來，柱間少年手舞足蹈地把這次的相遇稱為『上天的啟示』，『命運的安排』。
　　再後來，斑少年發現這傢伙不但有惡劣的消沉癖，而且喜歡得寸進尺佔小便宜頑劣無賴死不悔改……
　　再然後他們開始用打水漂打招呼，時不時二人就坐在巖壁上天南地北地聊，還囂張地決定要改變這個戰亂紛爭的世界……
　　再後來…
　　「說到底，我倆暢談的那些都只是愚蠢的空談而已。」
　　黑衣的少年一字一頓，有些自嘲。
　　或許永遠都實現不了。
　　「柱間，和你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我很開心。」
　　「…斑…」
　　——『快逃』
　　——『有陷阱快撤』
　　父親。弟弟。自己。
　　雙方各三人。六名忍者氣氛僵持地對峙著。下方，有著那些字樣的石子靜靜地躺在水底，小小的平面融入了萬千重擔般沉沉的情誼。
　　「我們已經沒有必要再推心置腹了。下次見面就是在戰場上了吧…千手柱間。」
　　少年如初見時一般轉過頭來，猩紅的寫輪眼勾玉顯露。他語氣平靜地陳述著。
　　「我是宇智波斑。」
　　… …
　　層層掀出渾厚華美音律的低遼伊始，器樂的懸弦扭曲鼓動，終帶出連綿不斷的哀歌。
　　戰鬥，戰鬥，戰鬥…一而再，再而三。麻木而機械地以命相搏。
　　【等回過神來，我方倏然發現曾經的少年都已經成為了一族之長。現實中的二人站在了離年少夢想最遙遠的彼岸。】
　　宇智波斑僅餘之親弟，宇智波泉奈，陣亡於千手柱間之弟扉間手中…
　　「只要我們可以簽訂同盟條約…」
　　「柱間！這種幼稚的夢話你還要說到什麼時候！讓推心置腹互不隱瞞都見鬼去吧！！」
　　那一次的戰鬥持續了一天一夜。柱間看到自己的摯友第一次倒下了——沒有不甘，沒有仇恨，沒有怨氣。就那麼平靜地，疲憊地，麻木地，放任地倒下了。
　　也許他已經太累了。
　　「結束了。」
　　「扉間。住手。」
　　記憶裡。現實中。未來時。迷霧般模糊了世界。他們都知道，支離破碎的，是那過去罷。
　　「我們就不能像從前那樣，一起玩打水漂嗎？」
　　黑衣的男子側過臉，漠然無波地看著曾經的摯友——初見時將他氣炸的神經病，熟識後得寸進尺的惡劣小鬼，同樣的妄想症患者…只是現在，他心底一片麻木。
　　其實自己是瞭解的啊——柱間這傢伙，是認真的。
　　打水漂嗎？真是的。果然他一直就是個固執的白癡啊…可是明明你我在最初就看清現實了不是嗎。我也並非重要到要能讓你不顧一切的地步。
　　人啊，越是長大，就越能感受到肩頭沉負之任重而道遠。我們都不得不伸手，鄭重地接過這份職責。
　　「已經不行了吧。」
　　他宇智波斑平靜地這麼說著，
　　「畢竟我已經跟你不一樣了…現在的我已經沒有兄弟了…」
　　「那麼要怎樣做，你才能相信我們。」
　　怎樣做嗎？黑衣的男子看著面前肅然的友人，神色不自覺帶了一絲嘲諷。
　　「…想要推心置腹，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選擇殺死弟弟，要麼選擇自殺。」
　　「…呵…斑，你果然是情深義重之人。」
　　啊啊…這傢伙真的好白癡。
　　一邊這麼想著，一邊靜靜地看著身著戰袍的男子將苦無視死如歸般一臉釋然地刺向自己。斑還是動了。
　　選擇自殺？雖然不出所料，卻也有些意外——也許是對摯友的鬼使神差，也許是為了一族的蓄謀已久，又也許是放縱不負責的一時興起。他終究是阻止了對方的舉動。
　　罷了…也罷…。這麼想著，他開口——
　　「已經足夠了。」
　　反正都這樣了。再瘋狂一番也未嘗不可。
　　「你的誠意，我看得清清楚楚。」
　　彼時。宇智波，千手。兩隻手交結在一起，匯聚在心魂上空。器樂齊鳴，音律飄飛。那是哀歌的最強音節。
　　——『要我說啊，想要想改變這個亂世，應該先讓我們自身變強，這樣族裡的大人就不會無視我們的發言了！…』
　　——兩族結盟，村子建立，秩序被重新規劃，再也不會有孩童無辜死去…一切的一切彷彿不過只是癡妄的夢。天方夜譚的理想如夢境般被實現…
　　「我想請你擔任火影之職。」
　　「你不是沒有兄弟了嗎？那就讓村裡的大家都成為你的兄弟！」
　　石壁上，再尋不到年少的影子，白衣男子看著下方，說得很隨意也很正經：
　　「你來當火影。」
　　有風流過山巒的聲音撼動，正如很多很多年後將不斷復次的那樣。唯有天空仍鳥游無痕，風過拂雲。送別，送別，再送別。歲月蹉跎流年轉，尋不到曾經的自己，找不回最初的天真——人生不過如此。
　　「…柱間，我連宇智波的兄弟們都保護不好。」
　　輕風飄舞中，黑衣的男子輕輕抓住一片樹葉。剛剛看著下方村子談論曾經的夢想時難得起伏的語氣瞬間又低了下去。
　　「現在可不是消沉的時候啊！」
　　眼見友人神色一下子沉了下去，白衣男子立刻咋咋呼呼手舞足蹈地鼓動起來，「不僅是千手和宇智波，猿飛和志村一族也想加入我們！」
　　「…你沒騙我吧…？」
　　男子沉寂的神色終於難以置信起來，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般——「這是真的嗎！」
　　「當然！還會有其他忍族，這個村子將會日益壯大！」
　　某人心中暗讚一把，再接再勵，「也差不多該給村子起名了…你有什麼好的提案嗎？」
　　此時。宇智波家的先祖與神話終於覺得一切都開始豁然開朗起來。麻木而惘然的心臟似乎再次充滿了生命的味道，真實感又沸騰在血液裡。
　　他看向村子，懷著自己都難以置信的看著孩子般的深深的情緒。
　　「就叫，『木葉忍者村』…如何？」
　　木葉。
　　我將保護的木葉，你所夢想的木葉——至此日後。響徹大陸。威震諸國…
　　「…好直白…一點創意都沒有…太顯而易見了…」
　　「=皿=？！跟你的『火影』比起來哪裡差啦你這傢伙！！話說你那消沉癖還沒治好啊！…」
　　【——雖然花了很長時間。但那時，我感覺我們昔日的真摯友誼又回來了…】
　　「…總之！在我們腳下的巖壁上！將來會把你的面孔放大版雕刻上去！作為守護村子的象徽！」
　　「……」
　　黑衣男子抽了抽嘴角：
　　「開什麼玩笑…」
　　… …
　　然後的然後…有一日他們終於明白。即便擁有了毀天滅地的通神之力，也終究依然無法抓住那彈指流竄消湮的時間與人心。
　　我們稱其為，初衷。
　　「…石碑歌頌，『天下一神，欲求安寧，分陰陽之勢，互斥兩力，相與為一，孕得森羅萬象』…」
　　「你把我當成兄弟，但是為了村子…你會捨棄誰？…」
　　「我非常瞭解你，這要求你來說過於勉強…我會離開。」
　　… …
　　巨大的溝壑有水綿綿流下。手握刀刃，男子的手無一絲顫抖——
　　「我堅信…只要能守護住村子，就能守護住忍者和孩子。」
　　「無論對方是朋友也好，兄弟也好，後代也好…但凡向村子復仇者一律不可饒恕。」
　　感受到冷冽的長刀刺穿身軀，宇智波斑有些驚訝。感受著生命飛速流逝，他終於很輕很輕地歎息，亦可說是嘲弄…
　　呵。終於嗎？即使是你…也無法與命運分庭抗禮。
　　——「你變了…柱間…」
　　不只我，你也變了啊…此時，想必你已經做好了為『守護現在』而放棄一切的覺悟了吧。
　　這麼想著，男子竟輕輕笑了起來，平靜而疲憊——
　　「真是本末倒置啊…」
　　他輕輕闔上了眼睛，語氣無奈而篤定。
　　「這會讓村子墜入黑暗的……遲早…。」
　　… …
　　… …
　　【比起他對我的透徹瞭解，我反而顯得有些摸不透他。】
　　【但我知道，斑是很溫柔的一個人。】
　　起碼曾經是——
　　毫無溫度的面上裂紋橫縱，被譽為『忍者之神』的男人的表情多少有些緬懷。
　　語氣帶著沉重的覺悟，千手柱間闔上眼睛…
　　「這便是我與斑的故事。」
　　……
　　事實上。自那一日後長時間以來，宇智波佐助本以為，自己再看不到光了。
　　自己的世界只見黑暗彌流，所行之道無法回頭。
　　「…無限月讀。無論是哪裡的國家，村子，忍者，亦或是平民，都拖入幻術中。任由斑自己的意願隨意操控。」
　　但已經夠了。他受夠了走上他人強迫引導所行的路。
　　他的人生，他來擇道…
　　——漫長時間款款流過，初代火影安靜地聽著黑髮的少年平靜地陳述：
　　「無論是我的哥哥，止水和白啟，還是斑的弟弟，亦或是你們守護的一切…都將化為烏有。」
　　「真是諷刺啊…柱間…繼承你意志的忍者，竟出自宇智波。」
　　這話題一扯，頓時，宇智波的讓人心驚的愛浮沉出水。心靈寫照之眼還有宇智波止水和他爸的事件又是一通牽連。火影們皆多少內疚於自己的失職。
　　「…我如果還活著，也許能將宇智波一族的政變防患於未然。」
　　金髮的男子這麼說著，長長地歎息，帶著深深的自責，「白啟那孩子太懂事了，我又在臨死前將太多的重擔交付給了她…如果我還活著，她一定會擁有很幸福的輝煌人生吧，和她喜歡的那個宇智波家的男孩子一起…」
　　少年隨意地抬眼看了看對方…覺得有點兒眼熟。
　　「呵。知道就好。」
　　「…大蛇丸大人？」
　　「嗯？抱怨一下，別在意…」
　　某變態面色淡定地揮揮手：「該你了，佐助。」
　　轉過頭，大蛇丸看著少年，語氣頗帶趣味：顯然這廝對聆聽後者的回答很是迫不及待。
　　「你要怎麼選？」
　　身後。平靜地站立著，宇智波佐助的神色無波無痕。
　　他若有所思。
　　所有的人——面前的四影，大哥，止水，團藏，根，還有那個女人…他們窮盡一生所守護的東西，讓死亡成為一種奢侈的執著的事物…
　　「是毀滅村子，還是…」
　　年輕的少年雙瞳依然黑不見底，然眉宇之間沉澱下了堅毅的執著神色。這不受他人影響的獨立思考，讓幾位火影都頗為驚訝與欣然。
　　終於。他閉上眼復又睜開，帶著難以抑制的深處微微動容的複雜心情。
　　張開口，宇智波末裔字字鏗鏘。冷靜的聲音從遙遠的界面傳來般。悠遠。沉重。又堅定不移——
　　「我要上戰場。」
　　「不能讓村子和鼬…化為烏有！…」                    
作者有話要說：　　斑爺團藏大蛇丸…喪心病狂果然無法與火影脫離關係orz（字數破記錄了…
　　話說作者正在構思另一個極端：【溫馨治癒無視劇情】的文( ′ ▽ ` )?…除了止水和卡卡西有沒有人能出個楠竹？（我會把持住不虐的！…大…大概…
　　（PS【重要】：請敲文案最新友情提示∼+ +）

　　☆、歲月潺潺

　　「——只要不放棄，就必定能夠拯救。」
　　……
　　純黑色的天空暗無辰星，只有一輪皎月灑下滿界銀砂。
　　波風水門一馬當先，持著無限查克拉不要錢地用著飛雷神，全速移動著。
　　順帶胡思亂想。
　　雖主要為了正事，但馬上就要以這種方式見到兒子徒弟還有那個如同自家孩子般的半個徒弟。他多少有些期待和些許傷感。
　　說起來第一次遇到那孩子還是在暗部某個訓練場，黑暗中四面八方的暗器猝然攻擊，破空的速度和聲音儼然是高級別。看到稀少的標誌性髮色，再加上某人的作弊器彼時雖然尚未廣為流傳，卻也小有名氣，波風水門好歹猜出了個模糊的概念。
　　更何況，他還看到了一直看他不順眼的師叔——身著和服的男人很『不經意』地向這邊掃了一眼。
　　…該說不愧是三忍之一，自來也老師的摯友嗎。
　　這個人的傳聞和身世他不無瞭解，且似乎…他的第一個徒弟還是某個離家出走的女人的弟弟，千手繩樹，一個叫著要成為火影的少年…
　　這麼想著，最後，憑藉著優秀的跑路技能和好奇心，波風水門厚著臉皮觀摩了一陣。
　　沒多久，他便忍不住暗歎前浪死在沙灘上。
　　且不說比比哪個師傅更變態，單看方纔這貌似不過六七歲的小女孩臨危不亂一臉淡定到幾乎懶散的神態就十分難能可貴，更別說之後這孩子如何熟門熟路地解封與應用手裡劍——這廝是以十分『摳門』的數量甩出去的，絕對將攻擊來的暗器角度和碰撞反彈做到了最大的不合理利用，然後開出安全通道自己閃過去…簡直不要太打擊人！
　　「…嗯…還算可以。」
　　還算可以？！
　　嘶啞的聲音很是平靜，讓圍觀的波風水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閒散地抱臂靠牆，黑長直的男子不急不緩地繼續著演說：「這次的課題是『如何將武器攻擊力與持久力擴大化』…剛才有什麼收穫嗎？」
　　「是的。」
　　平淡如同白開水一樣的清平聲音第一次響了起來。稚嫩到讓他沒由來的一愣。
　　「就算控制得再精準，也是有限的，戰鬥時沒有回收的時間，暗器無法持久太久。所以如果需要作必要的冷兵器戰鬥，還是有能夠附著查克拉的專屬武器的好。」
　　…專屬武器嗎？
　　彼時一向引導流暢的男子難得的沒有直接答話，露出微微若有所思的神色。半晌後小孩子略帶疑惑地抬頭看了自家老師一眼，後者才點點頭一臉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做出評價——
　　「嗯。總結的還不錯，但是小白啟，你要記好了：這個世界上沒有『無法做到』的事情。所以…
　　從今天開始，為了彌補這個缺憾，我將教授你『查克拉操縱之術』。」
　　…喂喂雖說女孩子控制查克拉的細緻更高年齡也是越早練習越好，可是現在就教習這麼高等級的技能真的沒問題嗎？
　　沒有最變態只有更碉堡。看到小女孩一臉求知若渴的認真眼神，這麼想著，未來的四代目算是見識到了。
　　後他沒有再打擾下去，默默地離開。
　　——看來，自己得加油研究螺旋丸的性質變化和九尾查克拉的運用了啊！…
　　然後那之後又過了很多年。波風水門又清晰地記得，那孩子的腰間多了一把她尚未能駕馭的頂級劍器，至此從不離身。
　　… …
　　「卡卡西老師！」
　　「鳴人白啟！這邊就拜託了！」
　　看著銀髮上忍和那位為情所困報復世界的前摯友消失在空間漩渦之中，鳴人咬咬牙迅速作出判斷，扭過頭，硬生生又把注意力放回了戰場…
　　「斷水，特劍式——千頃決！」
　　「沒用的，在天地變異面前……嗯？」
　　斷水嗡鳴離體，千萬青色的劍影令人眼花繚亂，至極的慢卻又至極的快，帶著淺白的琉火色澤鋪天蓋地，將匯聚而來的天地異動消失，原處響起巨大的轟鳴聲。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再一揮手將餘波完全隔離的女子。
　　——「說什麼呢宇智波，這可是配合了空間忍術的劍技吶。」
　　道畢，她回過頭來，明明是煙塵僕僕的略帶狼狽，卻笑得清朗而如沐春風。
　　「哎呀，那個啥，不小心把小鳴人你給的查克拉用完了…能再讓那蠢狐狸給點吧。」
　　……真是肯定的語氣啊！這麼多年了完全不詢問當事者意見的惡劣毛病果然不能奢望她改過來嗎？
　　鹿丸撫額默默心中吐槽，然嘴角不可抑制地上翹。
　　但還真是讓人安心。
　　雖然顯然：這並不讓狐高興。
　　…老夫才不是蠢狐！！！
　　突然感覺到自己腦門裡某狐中氣十足的咆哮聲響起，蕩氣迴腸中，漩渦鳴人老半天才緩過神。
　　少年躊躇猶豫了一下，還是貼心地安慰了一下：「姐她就是這個樣子的啦，九喇嘛你太不淡定了！」
　　偏心的傢伙餵你真的在『安慰』老夫嗎？！看人看本質！表象不可信啊！
　　九喇嘛表示很怨念很氣結很憤恨。
　　他在玖辛奈肚子裡待的時間可比這黃毛小鬼要長多了，眼前這惡劣女人三天兩頭用實際行動、口頭攻擊、眼神吐槽表述他『愚蠢不堪』的秉性可是從她小時候明明自己還沒攻擊木葉就有前科！
　　最終老狐狸搖搖尾巴扭過臉去哼了一聲，決定不和小小人類一般計較。
　　… …
　　… …
　　「…在忍者的世界裡破壞規矩的人會被當成人渣，可是不重視同班的人是人渣中的人渣。」
　　「而不重視同伴信念的人，比人渣中的人渣還要人渣。」
　　「你曾經的信念我不會拋棄，即便否定它的是如今的你。」
　　… …
　　若忽略作弊器的存在，其實他們很像。作為沒有血繼限界的天才，憑能賦、頭腦、所鑽研領域的廣博，以及背後讓人難以想像扶持與努力，勢不可擋地邁入巔峰。
　　「——我來遲了嗎？」
　　面前的尾獸玉消失無蹤。白底紅紋的衣袍衫褶紛飛，四代目火影幾字招搖地舞動著。金髮的男子笑著落地。
　　「不！來得正好老爸！」
　　「你是…？」
　　「我是波風水門，是來幫你們的，謝謝你幫鳴人治療…」
　　四代目火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溫和地對著櫻發的少女笑著，
　　「你是鳴人的小女朋友嗎？」
　　… …
　　白啟看著面色愈發興奮扭曲的宇智波斑，又稍微感知了一下，就明白怎麼回事兒了。
　　…嘛。援軍還挺多…雖說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但是，一下子這麼多熟人，還是讓她的心情有些複雜啊。
　　白啟糾結了半天。
　　身後，金髮少年同樣糾結著臉恩恩唔唔了好半天，然後說了一聲「算是吧」——毫無疑問，在某火影嘴角抽抽顯然想到了某位血紅辣椒的表情下，櫻發的少女吼著「你說什麼？！」直接爆扁…
　　她終於還是轉過頭來，面上笑得陽光燦爛：
　　「四代大人，好久不見。…」
　　波風水門正小心肝兒一顫一顫地看著自家兒子被狂轟亂戰，冷不防一個包裹著咬牙切齒的柔和聲音傳來，那熟悉的糖衣炮彈的感覺…機械地扭過頭，四代火影在某狐狸幸災樂禍的神色中艱難地嚥了嚥口水
　　…糟糕！小白啟笑得好可怕！！
　　好像當年自己一句「鳴人就拜託你了」就作為火影鞠躬盡瘁，似乎果然帶來了很多惡性影響…
　　——「我可是非常地『想念』您呢！」
　　…快還我可愛禮貌的小白啟來！
　　「……小白啟你可不可以別笑了…」
　　波風水門倒退幾步摸摸腦袋抽抽嘴角，後忽得神色一凜，語重心長的語氣無比低沉開始自我反省：「我也知道自己真是太差勁了，無論是作為父親還是火…」
　　「行了，您說什麼呢，我可是鳴人的姐姐啊。」
　　收回笑容，那翻臉速度簡直快得比起翻書有過之而無不及。白啟打斷正要喋喋不休傷懷的某火影，指指後者的肚子，
　　「快弄出來吧現在沒時間囉嗦。」
　　話外音就是：知道就好四代大人給我記住我是不會忘的咱秋後算賬！
　　「……」
　　剛才那句話好像有哪裡不對勁…吧？
　　在四代火影一臉菜色的無奈中，隨著唰唰唰幾道影子，歷代火影參上。四赤陽陣與明神門鎮封十尾。隨之，在眾人激動的情緒下，佐助回歸
　　——第七班復出。
　　埃塵漫漫，時光流轉，歲月潺潺。
　　煙塵籠散中，前上方的龐然之物與很多很多年前的影子重合在了一起，讓人傷感又欣然。
　　「跳起來□□吉！」
　　「蛞蝓大人！拜託你了！」
　　「上吧青蛇。」
　　白啟舔了舔乾澀的嘴唇，拂過長劍，陡生一股年少時的無畏血氣。
　　嘿…三足鼎立重生，真有趣不是嗎？
　　「通靈之術——！」
　　血在亂石雜磧的地面蔓延出紋符，砰！的一聲，煙霧繚繞中，巨大的羽翼伸展開來，伴隨著一聲破開無數空間的長嘯。
　　紅喙，黑羽，灰眸。銀色的羽毛淡出在雙翅的末梢。
　　鷹雕躬身垂頭，眼睛中滿是尊崇與敬意——
　　「白啟大人。」
　　「好久不見。」
　　女子微笑著輕撫了撫它的腦袋，「你完全長大了呢。」
　　「…那是…！」
　　三代老頭維持著結界，聽到動靜扭頭就是一怔，後終歎息，
　　「果然，三年前，六年的遊歷你收穫了很多…真是英雄出少年。」
　　此去經年吶。
　　猿飛日斬的表情很欣慰。
　　妥妥的正版黑羽銀梢，出自與妙木山，龍地洞，濕骨林並稱傳說中四大聖地的雲中禁地的鷹一族，答案呼之欲出——
　　「你去闖懸槃崖了？」
　　「無意誤闖。」
　　比起身旁幾位不淡定的臉，躍上自家通靈獸的腦袋，面色平靜的白啟顯然覺得這個話題沒多大意思。她揚揚下巴……給面前自家幾位長輩的感覺那是要多拽有多拽。
　　「協助他們，十末。」                    
作者有話要說：　　卡文、卡文…能堅持到現在的大家都是真愛啊！OwQ
作者: 雅子    時間: 2015-3-13 16:23

　☆、命曲哀歌

　　「發生了一些事，我已決定要守護木葉，還有…」
　　神色是熟悉的冷然，黑髮的少年平靜而不容置疑地陳述：
　　「我要當火影。」
　　… …
　　面前，宇智波末裔的表情理所當然得讓人發指，似乎終結之谷的戰鬥與三年叛逃不過是彈指一瞬的流影。
　　轉頭輕輕看了看一臉毫無意外的金髮少年和意料之內的某青衣上忍，春野櫻心情綜雜盤錯之餘若有所悟。
　　第七班重聚。
　　變幻莫測的生命中，分分合合，碰撞摩擦出無數耀眼的火花。相生相剋，相斥相持。只是如果相信自己是一塊磁力永不消散的磁石，那麼終有一日，巨大的名為思念的引力會把堅持帶到你的手中。
　　——原來如此。
　　只要你回頭，他們就在你身邊。
　　無垠的黑幕高遠且帶著涼意。有新風流過的聲音撫平湧動的暗流。
　　查克拉壁中的十尾憤怒地嘶吼著…如果它有「人格」的話。
　　上方，黑色的通靈獸流暢而疾迅地低掠高飛，俯衝驟升。以讓人瞠目結舌的破壞力直接憑空將十尾分裂體爆體。
　　這個血繼限界，小櫻略有耳聞。
　　那位大人將其稱之為「念動力」，離得越近便越易掌控，消耗的是非查克拉的精神能量，所以其更傾向於作為防禦屏障使用。不過如果變換為防禦形態，就會成為對於普通忍者來說難以想像的巨大精神消耗。
　　一個人的精神力量雖與年齡和才智有著很大的關係，不過還是主要體現於心理承受韌性。簡單點說，就是「堅強」程度。
　　說起來越是名人，能力就越廣為人知，而即便情報充足卻仍然不能撼動其變態程度的，則被稱為強者。
　　對於白啟，作為五代火影的弟子，小櫻除了展現給大眾的資料外，又因為不時念叨一番「萬能部下」的醫療聖手，瞭解得更為深刻詳盡——初時名揚四海的『殺神』上忍，九尾一戰後的暗殺部利器，接下來的戰術策劃部天才，而後的諜報部精英，合併明暗兩方情報部的部長，再後來被選定的根部的二把手，木葉行政部部長，暗部總隊長……各種頭銜與職位令人眼花繚亂，有從最底層用命拼上去的，也有被認可後直接授予的。
　　十餘年臥薪嘗膽。謀劃、隱忍、違心，初衷未變，終奪取暗中所有權勢。其歷程簡直可以寫成一本側反陰謀論。
　　而如果不出意外，這一切的一切也許永遠不會被世人所知，也許有一日她會作為幕後英雄猝然離世，也許之後一切真相都會被銷毀埋葬，再後熟知這些的人也會隨著時間逝去…然這個名為白啟的女子，確實是這麼做了。
　　這個人，到底有多堅強？
　　小櫻不知道。
　　常有人說忍者生命易逝如草芥，輕得一拂而過。她不知道也無法知道那位被稱為『殺神』的忍者身上擔負下多少生命不能承受之輕。
　　只是若是有一日，父母、師長、同伴、摯友、後輩，都那麼猝然離開的話，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麼堅強。
　　然就是這樣的人，無事也是樂衷於坑人大業的。
　　其中，春野櫻所瞭解到的，除了疑似有自虐傾向的卡卡西老師，自然屬奈良家的二位勞動力與其暗部的老部下們為之最。
　　而後眾人皆口中抱怨一番，下一秒依然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地完成各種超負荷任務。
　　後來那人欣慰地將此歸咎於自己的「人格魅力」。
　　「老爸和老師他們說啊，如果能夠幫到那傢伙，他無論多麻煩都會盡力去做的…嘛。女人就是麻煩。」
　　三年間，她無意中提起，鹿丸那傢伙是如此無奈地這麼說的。
　　然後，猿飛阿斯瑪死了。
　　現今，奈良鹿久亦陣亡。
　　小櫻又聽到方纔他沉穩的聲音：現在，我會完成老爸的囑托…不，就算他沒有囑托我也會去做的。
　　本該如此嗎？
　　大概真的是人格魅力…吧。
　　說起來，初次遇見那位人人稱道的超級忍者，還是很小很小的時候，與自家母親普通的血拼中。
　　青衣，青劍，米發，米眼。和氣又溫柔，拉著幫被稱為怪物的滿面彆扭的金髮小孩子挑選衣物。
　　後者一臉掙扎，抱著衣服可憐巴巴地扭頭，姐姐我又不是女孩子！花這麼多時間挑什麼衣服？
　　她躲在問好的母親後面，偷偷瞄，悄悄看。
　　女子看向她，眨眨眼笑得很親切：哎呀，真是一個可愛的孩子。
　　彼時，她紅著臉直接埋頭。
　　明明，是那樣一位怎麼也無法與『殺伐之神』、『位高權重』這樣的字眼擦上邊的人吶。
　　好吧，那時她果然是太天真了。
　　先不說三年前指導體術修行的第七班全員的慘敗，就說年少時便能與九尾有著一戰之力，就將那人扮豬吃老虎的形象體現得淋漓盡致。
　　更別提後來又聽聞，那人竟是壓力之下有資格參與誅殺宇智波一族的高層之一。
　　然，閒餘時，偶爾想起那人對鳴人的引循，對鹿丸對教導，以及對修行的自己耐心的指點。小櫻又想，大概她有多溫柔，就有也必須有多堅強吧…
　　「——我一直看著你們的背影。」
　　深吸了一口氣，櫻發的女忍者面上沉澱下堅毅縝沉的神色，
　　「你們以為我還以為是以前那個弱女子嗎？」
　　這麼說著，感受著聚集在手中的查克拉。春野櫻冷靜到連她亦感到驚訝。
　　您知道嗎？白啟上忍？
　　我不能理解您。只是您說我應該堅強——所以我想我不能再那樣懦弱下去了。
　　雖也許如今「春野櫻」相比而言仍不夠堅強與強大，但三年苦修，起碼她也終於擁有了可以幫助同伴的力量。
　　已經不想再看著他們飛快前進的背影了，會後悔的事情，做一次就夠了。
　　結印。額前，紫色的稜形紋印淡出。
　　百豪之術開啟。
　　「我是第七班的一份子，同時也是三忍的弟子！」
　　飛速地出擊、閃身、落地。小櫻抬起頭來…
　　上方，青色的和服飄舞在空中，女子輕輕轉過頭，就像很多很多年前那樣。
　　「我想要與你們並肩而立。」
　　小櫻聽見自己這麼堅定不移而肯定地說著，而後她看到那個人笑了。再然後下一個瞬間，風從身旁掠過，周圍的分裂體瞬間潰不成軍，帶來舒郎而帶著笑意的心情。
　　「不愧是，我的師妹。」
　　正因普通，所以才要努力變得不普通。
　　正因追不上，所以才需要更多的努力去追逐。
　　正因後悔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才要讓自己擁有問心無悔的力量，要捫心自問地一遍遍質問自己，你是不是還能再跨越極限？再強一點，再一點，再一點…
　　時光不老，歲月不止。腳步不息，意志不滅…
　　這便是，輩輩相傾，日日祭奠，沙磧流磨的世代，以及未來。
　　「…小櫻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看出來了啊。佐井。
　　是呢，他們都沒變，前輩和鳴人真的一點都沒變，刺眼的堅強耀目。
　　只是春野櫻變了。
　　她真的…無法完全信賴佐助了。
　　… …
　　… …
　　你不會總像現在這樣不會成長。別輕易放棄啊，你可是很喜歡琳的不是嗎？
　　小白啟她呀總是念叨等著喝你們喜酒呢…嗯？呃你說她破壞你的表白…這個嘛…咳、應該讓讓女孩子，我們可是要成為火影的！
　　對吧？帶土…——
　　真是諷刺啊。
　　「老…師…」
　　感受著鋒銳的苦無劃破致命的內臟，宇智波帶土看著瞬間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金髮男子，聽到自己鬼使神差地這麼稱呼著對方。
　　老師…真是久違的稱呼。
　　也罷，什麼都好，已經無所謂了。
　　已經無人能夠阻止自己了。
　　… …
　　波風水門看了面前狼狽不堪的徒弟小半會兒。
　　樂於助人，喜歡遲到，熱血沖頭，感情專一，努力拚命，愛著世界…宇智波帶土，明明是那樣絕對的讓人眼前一亮的少年。那樣散發著陽光的味道的少年。
　　神出鬼沒，誠信負值，口不留情，表情死板，行為惡劣，沒責任感…白啟也是曾是那樣隨心所欲又才華橫溢的孩子。
　　波風水門曾以為本可以一直這樣下去的。
　　然後有一天帶土成為火影，宇智波一族和火影一派皆大歡喜，志村那老頭滾去雪葬。
　　再然後有一天他會看著宇智波家一天才一笨蛋把自己的兩個女弟子拐走，從此誕生兩個無可救藥的無敵妻控，然後去跟富岳無不幸災樂禍地抱怨一番，再商量商量他們的孩子能不能男女就結親、男男就以兄弟結交什麼的…
　　再來如果可以，他可以看著鳴人慢慢長成獨當一面的忍者，可以和玖辛奈慢慢變老，可以去取笑卡卡西孤獨終老……
　　沒有如果。
　　現實很可怕啊。自己的無能讓帶土變成這樣，而後宇智波帶土一手毀掉了太多人以及白啟的未來。
　　真的。沒有如果。
　　真是遺憾。
　　太遺憾了啊。
　　波風水門聽見自己的語氣很低沉。
　　「——原來是你。」
　　飛雷神的印記是不會消失的。也就是說，九尾之戰，一切的根源…始作俑者是面前這個看著自己脫口而出「老師」二字的「宇智波帶土」。
　　他多少覺得自己被生活耍了。
　　正義、他人，私心、個體，孰輕孰重作為四代火影波風水門太清楚了，也或許…正因如此才會導致愈來愈多的悲哀。
　　百感交集中，說他沒有不忍，心智堅定，那是騙人的。
　　「…為什麼…」
　　… …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所謂命運，她就去抽死它。她發誓。
　　白啟一邊感受著十尾巨大的能量濃縮進下方前友人的身體裡，一邊這麼思考著。
　　哎…十尾人柱力…啊…。
　　這問題好像更加嚴重了。
　　她想自己的臉色現在一定很難看。
　　還能再嚴重點嗎？
作者有話要說：　　
　　再寫一章就要停更了呢…求不棄哦∼【快滾。
　　╮(╯▽╰)╭其實作者本來是個大懶人，浮生更新兩個多月，竟然能達到這種進度，簡直是奇跡有木有！
　　=w=咳、總之，四戰後的內容絕對不是無趣的流水賬，莫名其妙的各種溫馨番，作者對番外無愛也番外無能（其實後者才是重點），所以還是主線的原創劇情。
　　接下來除了攻克49章，就是修文和開新坑了，不過最近還沒啥靈感都被浮生耗盡了，所以也就是亂寫一番其他的╮(╯▽╰)╭就是這樣啦
　　（「我的意志」這一話好…扯淡…黑絕大boss、目測斑爺終洗白、填泉奈的坑、接下來猜測是包括蛤蟆一族和蛇一族還有輝夜在內的仙人大戰=_=）

　　☆、向死而生

　　生活總是充滿了戲劇性。它交融在無可預知的未來裡，總是會蹦出來嚇你一大跳。
　　事實證明，還真有更糟糕的狀況。
　　幾分鐘前，白啟扇了宇智波帶土幾巴掌。在鳴人和忍者聯軍合力將十尾抽離之後。
　　再然後，她來到了另一個戰場。
　　斷崖絕壁飛沙走石中，妖獸林立，絢爛的查克拉搖曳在變幻莫測的戰場上，塵埃混合著血的味道飄雜在空中……這個場面頗為壯觀，不過白啟無暇閒賞。
　　前方，面上寫滿了「一切盡在掌控中」的謀劃者，正獨絕而立、孑然一身，以絕對的武力鎮壓一切不確定性，從容不迫地將未來捏在手中。
　　宇智波的老不死舔舔小臂上屬於自己的血，一邊陶醉地叫囂著要宣洩「戰鬥的快感」，一邊耀武揚威藐視地將尾獸們稱之為「畜生」，且還十二分欠扁地說什麼要開始「高雅的戰鬥」。
　　但即使對方的表情再怎麼二，白啟也笑不出來了。
　　皎月之下，巨大的籐蔓纏繞出妖冶的弧線，厚重的枝葉頂端，數重花瓣孕育著世間罪惡——前不久，神樹出世。
　　剛才這廝把自己的「宏偉藍圖」大大招搖了一番。
　　大意是，「為了世界的和平和人類的夢想」把忍者聯軍作為人形燃料以啟動神樹發揮無限月讀，從此萬靈臣服，仇恨消弭。其間歷史人物大筒木輝夜和六道仙人羽衣在其敘述下粉墨登場……這可真不是什麼討人喜歡的事兒。
　　白啟看了看被通靈出來的外道魔像，覺得心情糟透了。
　　她沉著臉將手伸向腰間。
　　——是可忍，孰不可忍。
　　… …
　　卡卡西手持苦無，看了看自家同伴的表情。
　　對方正陰著臉站在突然與黑絕纏綿起來的友人面前。方纔那狠狠的幾巴掌得不明覺厲，十分響亮，看得他那叫一個心驚膽顫，不過…
　　扇得漂亮！
　　旗木卡卡西心中默默偏心一把。
　　好消息，宇智波帶土浪子回頭。
　　若問其所以然，大概是因為所謂同類之間總能產生共鳴，本質的白癡不會改變，擁有一顆純潔的心靈是成功人生的真諦……之類的——簡而言之，漩渦鳴人和宇智波帶土看對眼了。
　　——人生是一場單程的旅行，即使有些遺憾，我們也沒有從頭再來的機會。與其糾結無法改變的過去，不如微笑著，珍惜未來。因為生活，沒有如果。
　　幾分鐘前，在金髮少年直接而一語中的的質問和說教中，悟出以上奧義的宇智波帶土幡然醒悟，心生悔意。於是意識到自己犯下滔天大罪的他想以生命彌補——充回春哥用輪迴天生之術讓忍者們滿血復活。
　　不過輕易得償所願的事兒不是那麼好來的。
　　讓我們再實際一點——壞消息，輪迴天生不以為用反以輔生在祖爺爺身上，一下子把其武力值刷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這回出大事了。
　　眾人皆恍然大悟地意識到，他們全體都被那個似乎不過是傀儡的宇智波神經病耍了！
　　卡卡西看到白啟瞬身離開。
　　… …
　　金鐵交鳴的欽響，衣衫飄凌的鼓動，血液蒸騰的炙沸…意識與肉體振蕩出交戰與峙斗的巔峰釋放——
　　「沒想到這個時代也能誕出你這樣的忍者！」
　　黑髮的男子揮舞著手中的黑鐵，神色由平靜到興味，騰升揮散出深深的奮動與戰意。
　　宇智波斑甩了甩被削短了的黑棍上的血跡，看著面前女子被自己捅出來的血洞飛速癒合，讚賞了一句：「不錯的醫療忍術…還有，你的劍術是跟誰學的？」
　　要你管！
　　「下地獄問閻王吧，特劍式…」
　　露出一個毛骨悚然的笑容，白啟調和微息，揮劍刺出——
　　「一流殺！」
　　——後輩…
　　「二流殺！」
　　——家人…
　　「四流殺！」
　　——同伴…
　　「十二流殺！」
　　——愛人。
　　「二十四流萬劍訣！！」
　　一切的一切…還給她啊！
　　——…她說何處有劍，何處便影刃流瀉。快得與嘯風同軌，輕得與規則同跡；道道無蹤，立立無息，一出便是劍劍絕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鮮血淋漓的身軀飛速癒合，宇智波斑瘋狂地大笑：
　　「滿含哀慟的驚天劍意！原來如此！臨時所創嗎？好啊！我就承認你好了——
　　在劍術造詣上！我所知道的人中！無人能出你之右！！」
　　白啟挑了挑眉。
　　她輕輕吐出口中的一口污血。單手握劍鋒向前，刃芒流光溢轉，鮮血暈染在衣衫之上，笑得張揚絕代：
　　「人老了果然囉嗦。」
　　——論狂傲囂張、論目中無人！白啟絕對是當然不讓得誰與爭鋒。
　　「…本來我想留你一命，不過這麼看來…你不死是絕對不會讓路的了。」
　　「那你就試試看好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雙方都是久經沙場的忍者，找破綻已經無法有效實行。所以，他們都同時選擇了強擊強攻，沒有破綻就殺到有破綻：抄起武器開打就是。
　　而這場巔峰對決在圍觀的旁人眼中，便是二人忽得完全消失在原地的視覺效果。空中斷斷續續顯出迅捷的人影交疊，和兵器嗡鳴的短促聲響，不過而後沒多久，顯然被對方拖了一段時間後的男方就終於失去了耐心，木遁來勢洶洶地茂延開來；女方不免有些動作受阻，而打定主意速戰速決成為人柱力的斑招式又凌厲了幾分…
　　說起來從年幼到年少，白啟曾數次以劍士之名訪遍天下，任務中修行中，結識能人志士若干。
　　而偶爾，她也會遇到異常厲害的傢伙，敗得一塌糊塗。
　　不過彼時，她總憑藉著年少的無謂與輕狂屢敗屢戰——站起來、揮起劍，沸騰著骨子裡的滔天戰意從鬼門關一次又一次地爬回來。
　　曾有人問她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不堵上性命戰鬥，就不能成為強者；因為不變得壓倒性的強，就不能在黑暗中摸滾帶爬地活下來，志在必得地步步走上高位……她本來是這麼想的。
　　不過那時白啟已摒棄一切雜念，戰得步入無我，所以她舉劍理所當然地說：
　　為了榮耀！
　　——很多年以後，閒暇時，白啟抱著回憶細細品味，才深深感受到了三代總喜歡把她往外扔的苦心。
　　對方一愣，沉默了很久，才開口
　　我很羨慕你。
　　後來，身心皆趨漸沉重內斂，白啟對許多事情亦有所悟。
　　等回過頭，方驚覺她的劍已浸透了雜念。淨念之劍消撤，唯有冶煉至極的心向之劍。
　　「…為什麼。」
　　血汩汩從血洞中流出，精神被極具消耗抽空著，查克拉迅速流逝，但爆發力與速度仍層層迭加，湧動在殘破的肢體上，只快不慢。
　　不下上百次的全神交鋒間，是短短數十秒，還是已過了幾分鐘，白啟已經沒有餘力去感受了。
　　她笑著看著也渾身狼狽的宇智波斑。
　　「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阻撓著什麼，祈求著什麼。
　　其實就算是粗略分析也可以得出，即便面對只有一隻輪迴眼的斑，也勝率微茫的結果。
　　只是如果在這裡退縮的話，責任、約定、囑托…她覺得似乎有些什麼說不清的很重要的東西就會變得毫無意義。
　　贏不了。
　　那又怎麼樣。
　　惟有這場戰鬥，注定無人插手。
　　「呵。就算你能夠再次站起來，也於事無補。」
　　宇智波斑顯然並不在意，他抹去嘴角的血跡，肯定地下了結論
　　——「你的醫療忍術確實麻煩…不過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六根肋骨斷裂、五處內臟大出血、手腕腳筋拉傷、精神力消耗過度……強弩之末，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我沒時間跟你耗，待會兒再來給你個痛快。在此之前，好好欣賞吧…何為絕望。」
　　咬牙悶哼一聲，冰冷的穿透整個身軀的數根黑棍瞬間把全身行動封鎖住。白啟終於還是被釘在地上，內臟已經混亂糾結成一團。
　　她眼睜睜地看著對方走向鳴人眾人。
　　強弩之末嗎？
　　但她還不能死。
　　… …
　　大地之上，絢麗的查克拉飛雲捲袖，九大尾獸被一點一點地抽離。在哀鳴之中，宇智波與漩渦兩大戰力皆生死不明。
　　白啟也生死不明。
　　「…只有仙術和體術能對付他。」
　　卡卡西繃緊了神經，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分析局勢。
　　看著面前瀕死的徒弟和六道模式的宇智波斑，他多少有些絕望。
　　不過要說放棄，還太早了。
　　「我已經下定了決心。」
　　他聽到凱這麼說著。
　　旗木卡卡西猛得瞪大眼睛看向對方。
　　邁特凱笑得很平常。
　　明明還是那麼無語的惡趣味青蛙裝，但是此刻卻如此讓人難過。
　　洛克李淚流滿面。
　　這孩子已經失去了一個摯友。
　　「小李，別垂頭喪氣的，現在輪到你帶著笑容看我了。」
　　「木葉的蒼藍野獸，是時候進化成火紅野獸了。」
　　卡卡西無語梗塞。
　　尤記得很久以前，在那個久遠的時光裡，父親說，他會變得比你還強。
　　即使，以生命為代價嗎？
　　「小李…你…」
　　旗木卡卡西的神色略帶擔憂。
　　然握拳打斷他。淚痕未乾的臉上，洛克李一字一字地陳述自己的堅強：
　　「我不會悲傷！」
　　「在抱定覺悟的男子漢面前！一切悲傷憐憫都是對他的侮辱！！」
　　… …
　　遠處，傳來遙遠的轟鳴的聲音。夜空滿月高懸，漆黑的色澤無一絲星子。風低鳴著拂過。
　　「白啟。」
　　「沒想到，你也會如此狼狽。」
　　少年雲淡風輕地除去黑棍，蹲下身，將手放在女子的額前。
　　感受到源源不斷地能量輸入，對方無所謂地笑笑，眼中輕鬆又神采奕奕，「謝了，佐助。」
　　「感謝我的話，就不要讓我白做工。」
　　宇智波佐助板著臉起身，「你還是乖乖呆著得好…雖然想這麼說，但是我也阻止不了你逞強。」
　　「真是不可愛。」她不緊不慢地眨了眨眼睛，「偶爾，我也想拜託一下後輩啊。」
　　少年看了她一會兒，然後挪開視線，動了動嘴唇，
　　「那最好。」
　　再沒多會兒，他「囑咐」了幾句，然後與二代火影瞬身而去。
　　白啟發了會兒呆。
　　躺在地上，她撣撣身上的灰塵，輕輕側過頭：
　　「喲，老師，身體安康？」
　　黑髮的男人歪頭輕笑起來，「沒什麼意外嘛，小白啟。」
　　「您看起來氣色不錯。」
　　「呵，大概是心態挺好。」
　　「總之，沒死真是太好了。」
　　「你接受得太容易了。」
　　「哪裡，您命太硬了，我這是相信您。」
　　大蛇丸不置可否地看了看自家扯淡不打草稿的徒弟。
　　「不過，依照你的性格——怎麼不過去戰場？」
　　「沒辦法，我現在只能拖後腿而已。」
　　「嗯？難得很有自知之明嘛…你似乎挺開心？」
　　白啟扯了扯嘴角。
　　——看在止水和鼬的面子上我就勉強饒你一命，你可要感恩戴德。
　　抬起眼，在幾公里外，龐多的查克拉清晰可見地縱橫交錯。碎石在地面輕顫，膜拜於可怖的強力之下。
　　其實，自己還是那麼任性。
　　「原來，我還是稍微想要得到救贖的。」
　　「他原諒我了，我感到很高興。」
　　她笑著。
　　「對了，歡迎回來。」
　　夢想，堅持，執念；未來，自由，追求——紛雜雲集的意志交融爐燴，互斥著熔煉昇華。
　　誰會贏呢。
　　是獨我——千百年來的巨大權欲；還是全一，破開陰霾的不散執著？
　　又亦或者。正邪皆幻滅。
作者有話要說：　　（已大修=_=好不容易寫好了戰鬥……）我改主意了、打算寫雙結局，HE一個BE一個、所以章數會超出預算…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不喜歡雙結局？
　　說起來終於回天朝了Y(^_^)Y

　　☆、萬物歸隱

　　遠處，震天的巨響遙傳萬里。
　　忍村中，身著素色和服的女人伏下身子，輕輕地哄著懷中熟睡的嬰孩。
　　總是在身邊摟著她肩膀安慰自己的丈夫此刻不在身旁，她的神色顯得有些憂慮，指骨略微收緊著泛白。
　　此去，危安難斷。
　　戰爭吶……
　　「——嗚哇哇哇哇！！」
　　突如其來的稚弱啼哭驚破了一室沉默。女人一愣，思緒回了回，忙拍了拍懷中幼小的孩子：
　　「…寶寶乖…爸爸一定會凱旋歸來的……」
　　精緻的樓閣中，有人在閉目靜思；森林的小屋旁，有人在仰望蒼穹；街道的合院裡，有人在輾轉反側；恢弘的亭台上，有人在負手一博……
　　所有人都在祈禱。
　　全心全意地為了一個無比簡單也在這時顯得無比奢侈的願望，向那不可知的造物主放下所有的身段，如共鳴般傳達一統，這股力量是浩大而瑰麗的
　　——請凱旋歸來。
　　… …
　　塵土的氣息弭亂在鼻尖，一片如天坑般的巨大廢墟中，她平靜地看著上方的紅月，聽到整個精神世界都在拉奏的醇厚樂章。只是現實中，粗細不一的籐蔓詭秘地流動著，如海嘯般卷席而來。沒有一絲破綻，讓人無處可逃。
　　好吧，簡單來說，紅月的學名是無限月讀。
　　這裡是戰場。
　　然後白啟聽到了一切呼音戛然而止的繃斷聲。
　　盛滿了前所未有的安和與寧謐。
　　… …
　　… …
　　木葉48年，冬。
　　暗部。
　　黑灰的色澤襯著這座深埋於地下的巨大機器，如同蓄勢待發的伏蟄巨獸，安靜得能聽見任何細微的聲響，壓迫四溢。
　　「……是團藏大人讓我來的。」
　　抬起頭，便是一張紅白相間的狐型面具映入眼簾。女孩眨了眨眼睛，清晰地辨認出兩隻平靜無波的黑色雙眸，口中的「辯解」十分流暢。
　　「他表態希望我加入。你知道，團藏對四代大人來說自始至終是個隱患。」
　　「不會有很大危險，止水那傢伙已經探了不久的路了，看著一副很靠譜的樣子。」
　　「我想加入根。」
　　在簡潔明瞭地告知對方為何自己擁有出現在此處的權限後，白啟估摸著某人多半冷嘲熱諷的反應，絲毫沒有對自己知情不報完全無風聲洩漏的不厚道擁有自覺。
　　可謂是理直氣壯，一派清閒。
　　小孩就應該開朗活潑天真可愛為他人著想…那是什麼？
　　氣氛頓時沉默了半晌。難得的，預料中立刻扭頭冷哼開罵的條件反射並未出現……白啟有些奇怪對方的沉得住氣。不過，沒多會兒，她就聽見日漸長大以來一向緘默耍酷喜歡走神不愛搭理人的竹馬開了口，語氣很平靜很清冽很認真還帶著不贊同和瞬間的僵硬。
　　靠，見鬼了。
　　「…你真的決定了嗎？」
　　銀髮少年多少有些複雜地打量著對方。
　　作為一名學習高深忍術的上進大好少女，無疑，白啟有著人人都深以為然的光明未來，在木葉這個群星閃耀的地方依然顯得爍爍發亮。雖然也許會伴隨著不可避免的悲傷與離別，但是眼前這個人的人生，無疑貫徹了所有積極向上的美好因素的。
　　原因無他，此人夠妖孽也夠努力，更重要的是她夠走運，逆天掛件一擺想死都死不了妥妥的。
　　而且，止水怎麼會同意？！多半是在打太極吧！麻煩一經手小命都沒有好不好？
　　旗木卡卡西心中抱頭□□一聲。
　　說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活太枯燥亦或者近日身高抽條太快，最近思考人生向哲學家發展的他過得分外渾渾噩噩無精打采。而這種狀態裡，冷不防被白啟幾句話刷血槽，簡直是像被二十三桶冷水刷了個乾淨，都不帶回血的。
　　卡卡西忽然覺得自己特想給一爆栗揪其衣領做高頻率前後搖擺運動再……好吧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
　　見鬼了！
　　這傢伙真的知道進根意味著什麼嗎？！
　　這麼想著，卡卡西少年的目光愈發詭異扭曲，看得連皮厚如白啟都多少有些莫名的心虛。
　　「好吧。」他深吸一口氣，「你真的不是為了以加入根部的名義提升自己的能力？」
　　白啟：「……」
　　卡卡西盡量保持自己語氣的輕描淡寫，「還是說，其實那個拍拍屁股想走就走的大蛇丸在慫恿你和他玩兒師徒拍檔？」
　　「……」
　　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此次的「偶遇」不歡而散。
　　看著對方在自己眼前「唰！」得一下消失，白啟摸了摸自己不紅不燥的臉，難得正兒八經地思考著她是否應該反省一下。
　　剛才最後卡卡西扭頭就走前最後說了什麼來著？哦，對了，「好好想想」。
　　想什麼呢。
　　殘酷的戰爭後，來之不易的和平生活讓白啟倍感珍惜。就是身邊這把「斷水」也提醒著她時刻需要維繫的東西與所在意的親友，所以她只是想要幫那些在文案決策書前看起來那麼焦頭爛額眉頭緊鎖的人們分憂——明明讓她來就不是什麼難事兒。
　　真的。她很努力地去做了。非常努力。
　　在若有所思中走出昏暗的地下，白啟才醒了醒盹緩的神經。
　　空氣中帶著被凍結的冷，北風張牙舞爪地扎進毛孔裡，凝上了連靈魂與意識都被勒緊的寒意。只有被查克拉包裹的心臟的溫度讓人感受到活著的溫暖，她看到自己呼吸的水蒸氣輕輕蜿蜒在空中，如同一薄厚厚的紗。
　　思考人際關係的腦子一團亂麻，這感覺十分不好。所以白啟選擇了順從氣候的催促，放空了自己的神魂。而這種近似於發呆的狀態一直持續到在大街上撞見精神滿滿的某火影大人。
　　冬日的夜晚，商業街上人來人往，店主們的叫賣聲和小販的吆喝聲，小孩的嬉鬧與青年們的高談論闊，大人溫和的聲音還有老人的笑聲，光明淹沒了這座被稱為「忍界最高軍事要塞」的堡壘。攘攘的人群和橙色的燈火把這個和平的末季渲染得很溫暖。
　　——這一年，白啟十三歲。
　　「喲！白啟醬！」
　　白啟抬起頭，瞇了瞇眼，
　　「…四代大人？「
　　——她最終沒有加入根部。
　　「小琳已經做好菜了，帶土正圍著她團團轉呢…嗯？」看到自家部下疑惑的眼神，金髮的青年用手比劃了一下，愉快滿滿，「忘了嗎？今天…」
　　他露出一口白牙，在一片星星點點暈染的光芒中仍然如同一個巨大的發光體，溫和得像最柔軟的心情和最細膩的筆墨勾勒出的油畫，
　　「是鳴人的滿月大餐哦！」
　　——那是一個熟悉的笑容，聲音是幾乎讓人失聲痛哭的陽光。
作者有話要說：　　☉▽☉ / 我終於來更新了！（一時只能寫這麼多待會兒再來加字數【你們的收藏數感（擠）動（出）了作者的僅存的良知、嗯。
　　本來這章打算幹掉四戰、咳= =+但是岸本讓我無路可走…總之！在此宣佈先前說好的計劃格式全部作廢，作者偷懶到此結束、浮生將無限延長QvQ
　　最後，感謝晚歌提名0w0
　　下章開始為下一卷：鏡像歸墟

　　☆、亂朝胡生（1）

　　
　　有人說，最好的地方，是沒去過的地方。最好的時光，是回不來的時光。
　　有人說，一個人的記憶就是一座城市，時間腐蝕著一切建築，把高樓和道路全部沙化，如果你不往前走，就會被沙子掩埋。
　　所以我們淚流滿面，步步回頭，可是只能向前走。
　　哪怕往前走，是和你擦肩而過。
　　所以，在這個朝雲空晴的日子，我看到了絢爛的霞瀾裡，流雲浮日般的女孩，還有意氣風發的少年；
　　他們站在光芒萬丈中，一步步穿越青春。
　　… …
　　木葉51年，第三次忍界大戰到達尾聲，停戰合約正快馬加鞭地送往各國都城。雷之國亦派出使者點頭同意與火之國簽訂和約，不過其態度令人堪憂。
　　但比起無窮無盡長達十年的戰爭，這種情況無疑是美好得太多了。
　　三代宅邸。
　　三輪春秋也算得上是一段漫長的時光，坐在帶著絲絲涼意的榻榻米上，白啟端著溫溫的果茶，瞅了瞅正被自家夫人唸唸叨叨的三代。
　　「不是我說你啊日斬，小輩面前還抽大煙，危害身體傷害心靈不說，作為長輩怎麼能不樹立榜樣？還要倚老賣老為老不尊沒有教養balabalabala…」
　　轅飛日斬：「……」
　　默默掐滅了煙斗，三代火影皺紋縱橫的臉很是憋屈。同時，也不那麼明顯地流露出滿足得要溢出來的神色。
　　她眨眨眼，忽然覺得這個場景很漂亮。
　　很長時間了，白啟看著這個和煦的長輩以她成長的速度迅速老去。伴隨著不動聲色的循循教誨，和猶比大海的寬容和氣。
　　這個人，她是敬重親近的。
　　被好一通教訓後，他咳了咳，正色說：白啟，我認為，你是最合適的人選。
　　所以，她想她願意為了這個人的期待，去放棄某些東西。
　　想到這裡，於是白啟神色平靜地點點頭，語氣很真誠。
　　她說：「好。」
　　木葉51年夏，各項審核測試奪魁後，少年摘下青紋鷹型面具，變身術「砰！」地解除時，隱村高層的表情很精彩。
　　其中，尤以轅飛日斬的臉色最為扭曲。
　　「…你…！你怎麼能跑來暗部胡鬧？！」
　　——其實，三代真的只不過想要她在身為精英上忍的同時，兼職一下戰術指揮部部長。
　　不過，抓住言語間漏洞加以利用順帶裝傻一向是白啟的優點。
　　所以，她只是十二分淡定地跪地低頭，說了句「願為我木葉分憂。」
　　至於是不是真的鬧了烏龍，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隨之，一石激起千層浪，短暫的沉默後，木葉內部的爭議迅速膨脹爆發了。一方認為白啟年少，處事不穩，性格獨立難以控制，不可堪當大任；一方認為只要能力足夠便有資格打破任何常規，且這個職位需要的就是獨立思考的特有才華，反對黨你要的是木偶還是得力干將？
　　而有趣的是，此次的爭鋒完全打破了以往分門別類的的派別格局。支持派以團藏、鹿久、綱手為首，反對派以門焰、小春、三代為刃。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最後，還是四代火影拍板兒定下的。
　　因為在加長測試裡，十六歲的少年於所有人心驚膽戰的神色下，一舉刷光了所有各有所長的暗部分隊長的血槽。
　　且據實習期觀察，其處理文書工作的效率達到了一個讓人發指的程度。
　　對此，波風水門笑得實在是誠意十足。
　　「真的想，就去做吧。」他說。
　　無論前方是多麼的黑暗，我們也是可以相信你的，對吧？
　　相信你能閒庭信步地走出來，一身輕輕，無一絲陰霾。
　　——就算不行的話，還有我們呢。
　　如果說少年時期是清泉塗抹的輕淺水彩，那她之後的人生便是猩紅色的厚重油畫。濃墨重彩的瘋狂深淵。
　　這一年，白啟問鼎木葉暗部長之位。
　　總而言之，在這種外部暗潮湧動和內部安和平靜的狀態下，她和平幸福的小日子仍然在有條不紊地悠悠邁過…
　　——「白啟∼找到你啦∼」
　　好吧。
　　大宅的院落響起樹葉振動的沙沙聲，白啟端起一杯茶。
　　也許得加上一個日顯跳脫的宇智波天才…
　　——「姐姐！！！」
　　她淡定的臉終於不那麼明顯地扭曲了一下。
　　…還有兩個日漸長大的混世魔君。
　　…
　　「……嗨、嗨，非常抱歉。」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白啟熟門熟路地流露出溫和帶著抱歉的微笑，氣勢洶洶的受害者頓時怒氣全散，順帶鬧了個大紅臉。顯然其根本不在意這個舉動將身旁第一次見她變臉的止水嚇得神魂皆散。
　　驚悚過後，少年摸摸下巴看了看怕怕地躲在自家心上人身後且不忘互相瞪眼的兩個小蘿蔔頭，忽然覺得這傢伙將來一定是個溺愛孩子的失敗母親。
　　也許…身為父親果然就該唱黑臉吧？
　　宇智波止水默默在心中得瑟了一把。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出手」，身旁面無表情的表弟就乾脆利落地讓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頭上鼓起了大包。
　　一個是火影獨子，一個是宇智波家二少爺，實話，就算他倆再膽大包天，也不會有人敢對這兩個小包子多麼肆無忌憚。畢竟誰也不想同時被四代火影和宇智波族長還有某殺神追殺。
　　所以不得不說，不過八歲的宇智波鼬作為白啟的得力干將，無愧為為數不多能鎮得住這倆小子的天才大哥。
　　止水給了一臉寵辱不驚收回拳頭的鼬一個讚賞的眼神………咳。得，這小混蛋根本不稀罕，正盯著另一位邀功呢…喂喂，你就不能給哥哥我賣個萌麼？
　　白啟鼓勵地拍了拍眼睛亮閃閃的鼬的腦袋。
　　小傢伙立刻圓滿了。
　　隨後，轉向一藍一黑兩雙濕漉漉的眼睛，她臉上笑容燦爛得不行，溫和的語氣慢吞吞的。
　　「來，告訴我那家店滿屋藝術抽像派的油漆是怎麼回事。」
　　「……」
　　「那茶屋的三百六十五張碟子呢？」
　　「……」
　　「好吧，甜品店整牆的竹籤呢？」
　　「………都是佐助/鳴人！」
　　「不，是我。我錯在身為醫療忍者誤以為你們沒有多動症。」
　　白啟歪歪腦袋笑得春風融融，「說起來，你們三歲了。嗯，也不小了——」
　　「明天，我們去44號訓練場修煉。…」
　　——這種「平靜」的狀態，一直持續到了雷之國使者入境之前。
　　今天的天氣不錯。初秋的天空在盛夏的最後幾場暴雨洗滌下瓦藍瓦藍的，樹葉亦開始不動聲色地變黃。帶著涼意的空氣順著季風從北方的海面徐徐襲來，混合著水稻和果實日趨成熟的甜味。
　　火影樓。
　　「白啟∼醬∼！！」
　　未見其人，便聞其聲。那噁心巴拉的叫法很是洪亮。白啟的眼角不可抑制地抽了抽，在火影桌前迅速就是一個瞬移——
　　「……哎哎咦咦咦？」
　　顯然，要快過「瞬身止水」，沒點兒功底是不成的。
　　黑髮少年急急在某火影笑得目如沐春風不懷好意的臉前剎車，神色轉瞬間「唰！」得嚴肅下來，倒退幾米立刻一個正兒八經的鞠躬就壓了下去，
　　「四代目大人！」
　　「哎呀呀止水你來啦。」撐著臉，金髮的火影彎了彎眼睛，語氣頗為意味深長：「你看起來精神不錯啊？」
　　莫非…此次並非與白啟的雙人任務？
　　一股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宇智波止水轉了轉眼珠，立刻警惕起來，神色不動。他嘿嘿一笑抬起頭，用無比真誠的眼神看著顯然居心叵測的上司：「謝謝誇獎。」
　　說完，少年可憐巴巴地回頭望了望一臉淡定的女孩一眼，那叫一個如泣如訴、婉轉淒涼。
　　……哎喲喲少年你的臉還能再翻得更快一點麼？
　　波風水門看著完全無視他的一對狗男女默默地笑——沒關係沒關係。他還能從其他地方挽回作為長輩的尊嚴和存在感。
　　「……火影大人。」
　　從屋頂上躍下，等待發令。朗朗青年身著暗部服飾的身影配合著一頭銀髮，很是熟悉。
　　宇智波止水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滿意地在心中為這個表情點贊，某木葉巨頭柔和的俊臉一下子笑得愈發歡快：
　　「卡卡西，你來啦？」
　　「那麼…」
　　波風水門肅了肅柔和的臉，推出一個卷軸：「下面我們開始佈置白啟晉陞後的第一個任務。」——卷軸側面是三個大大的「S」。
　　「雖然在特殊時期中，這種舉動並不太好，但是前線已經傳來情報：雷之國異動。」
　　他展開卷軸，三人迅速記下。然後紙張在一片火光中化為灰燼。
　　簡單來說，這回的任務九死一生。
　　「此次為超S級機密任務，隊長宇智波止水。止水，白啟，卡卡西…」
　　四代火影這麼說著。
　　「拜託你們了。」
　　「是。」
　　具體而言：探入雲隱。截取情報。護送回村。
　　——閒暇有時，她偶爾也想過，再次和很多人一起向前走。
　　這一念，就是一輩子。
作者有話要說：　　默默求評論030【趴
作者: 雅子    時間: 2015-3-13 16:24

　　☆、亂朝胡生（2）

　　
　　五大國之一的雷之國，位於忍者大陸的東北方。
　　三面臨海的半島屬性，海風帶來的溫帶海洋性氣候，以及數不勝數的溫泉地區，使這個國家的旅遊業空前繁榮，成為整個國家的一大經濟來源之一。
　　在紛爭終於逐漸消弭的日子，戰爭帶來的巨大損耗終於顯露出來。與此同時，包括旅遊業在內的經濟命脈終於開始再次開放。
　　而關於人，位於東北方的雷之國民眾雖然沒有□□東北漢子的純樸，但粗曠爽利的性格也算是一大特徵。
　　「老闆，請給我七十八串關東煮打包。」
　　「好勒！」
　　黑髮黑眼的男子背著短刀，看著眉開眼笑的店老闆將打包盒奉上，兩個有條不紊津津有味咀嚼丸子的隊友同樣眉開眼笑禮貌地點了點頭表示謝意…他抽了抽眼角，瞟瞟不遠處敬畏又驚恐地看著這邊的車隊，心中□□一聲。
　　讓殺神，天才，還有妖孽去完成的任務，自然不是純粹為了看戲而鋪設的團體行動。
　　雷之國想要趁著和平協議的簽訂順帶咬下火之國一大塊肉來，這無可厚非，但足夠讓木葉摩拳擦掌。
　　「這次在完成行動還在其次，最高目標是隱藏身份。」
　　「如果身份暴露，我就不說對軍事和政治的撼動了，我們三人必死無疑。」
　　「我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
　　四天前，為了完成這次代號「甲」的超危行動，卡卡西在警戒一番後，三人出發日期定在了第二天，一個大雨傾盆的日子。
　　而出發那天，僅一日時間，白啟便帶著淡淡的黑眼圈和渙散又亮晶晶的眼神，宣佈了解決難題的新研究——
　　「我研發了新的變身術，另外結合了封印術，幻術，以及障眼法，除了寫輪眼無人可破。不過同樣的，這個術需要用寫輪眼維持，一隻眼睛一個人……看什麼看？誰叫你們的煞氣這麼扎眼。」
　　「不必憂心我。只要用了染髮劑，沒人認得出來。我是最合適的人選。」
　　事實證明，這句話是對的。
　　掩埋蹤跡，混入武士館，變裝到湯之國領取護送任務…當旗木卡卡西看到一個顯然「養尊處優的大小姐」身著短款和服出現時，他果斷掐了自己一下。
　　宇智波妖孽眼睛一亮，狗腿地扒了上去。
　　「小八重∼你真可愛∼」
　　一眼看得止水縮了縮脖子，白啟面無表情地率先邁出步伐——「走吧。」
　　「樂雲。追墨。」
　　雲隱作為僅次於木葉的忍者村，從來不是吃素的。若是在這種敏感時期暴出木葉刺探雷之國的確鑿證據，那就等著任人魚肉信譽地位下降吧。
　　——為了不暴露情報…也許…會死無全屍也說不定。
　　「再加六十串∼」
　　「這就來！小伙子小姑娘好胃口！」
　　作為這兩個神經病的隊長，卡卡西深感無力。
　　——所以說！作為因武力值超高被聘用的武士三兄妹你們就不能安分收斂一點麼？！
　　… …
　　遠處的天空深處不時有響雷的炸裂傳來，城門口檢閱的士兵和忍者細細查看了卡卡西等人所在的商隊，在確定沒有任何可疑性後開關放行。周圍人流的大小在這個時期已經算是空前繁榮。
　　雷之國首都。元瀧城。
　　因著一路上敲暈了不少瘦骨嶙峋想要搶劫物資的災民，還有各種自立為王口出穢語的小嘍囉，所以就算這個國家的天氣十分溫潤，鹽鹼的氣息讓人感覺倍兒有神采，也無法阻擋白啟皮肉不笑的臉下無比糟糕的心情。
　　「長途跋涉，竹野小姐定然多有疲憊，溫茗不才，這裡便是諸位的行捨。」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商隊老闆娘指給了他們兩間上房，「客棧不便，若是不適還請多包涵。」
　　「不，這裡很好。」
　　歪了歪頭，看著對方誠懇的眼神，白啟笑得溫潤如玉：「八重謝謝齋籐夫人細心。…」
　　沒有任何關於行動的交流。收拾好行裝，休整了一會兒，三人走出旅舍後胡侃幾句，合情合理地分開離去，順便光明正大地約好了匯合地點——晚上都城廣場的廟會活動。
　　神不知鬼不覺地替上影□□，宇智波止水毫不猶豫地向大名城堡躍去。通紅的寫輪眼製造出的幻象和障眼法足以抵禦沒有相剋血繼限界的雷之國守衛，不過即便一路有驚無險還算暢通，他也並無急功近利的荒唐心態。
　　在有重大決策，尤其是涉及兩國邦交的大決策時，備份的報告文件必然會被交到雷之國大名手中。止水並不擔心這份文件會被銷毀，作為忍者村落與所屬國家之間的利益紐帶，這種文書必定會作為必要時的把柄被妥善保存。
　　至於所藏何處，便是他們的任務了。
　　在異國他鄉完全沒有根基的情況下，守衛系統、疏密分部、輪班時間、近日節日、個體性格嗜好…他們需要獲得複雜的信息，為判斷地點，多次刺探城堡，以及逃跑的多種路線做出莫大鋪墊。
　　擁有寫輪眼的他無疑是獲得最核心情報的好手，卡卡西的智商足以分析出整個元瀧城的守衛排布，而白啟非人的腦袋則能在情況的變化下無比有效率地設計出所有逃跑路線——即使任務失敗也不能暴露身份，這才是重中之重。
　　而且，這次的任務時間緊迫，由不得他們慢慢潛伏。
　　白啟一臉悠閒地晃蕩在大街小巷，一邊逛街一面迅速記下所有的建築和標識。為了扮演一個被強大部下保護得好好的柔弱大小姐，她把所有的警戒和武者的習慣都拋得一乾二淨…反正死不了。
　　高高的木屐雖然不硌腳，卻也讓她十分不爽。心中將自家上司狠狠鄙視了一通，神魂遊蕩中，一個沒留神兒…
　　被搶劫了。
　　她居然被搶劫了？！
　　「殺神」白啟在雷之國純良平民組成的街道上，被貌似是城外混進來的災民搶劫了！
　　一個踉蹌，她險險穩住身體，看著奪了自己剛要付錢的手中荷包便瘋狂逃走的強盜的背影，白啟好不容易穩住想將其碎屍萬段的本能，心中呵呵兩聲。這簡直比被人調戲還要驚悚萬倍。
　　……不過…在路人看來，便是被搶劫的美麗少女蒼白泫然欲泣的模樣……
　　——起碼塔魯伊是這麼認為的。
　　最近雷之國有大動作，作為被從小被重點培養的雲隱新星，新晉的雷影直屬部隊隊長，兩個星期前，塔魯伊默默念叨著沒幹勁沒幹勁真是沒幹勁，隨著一隊人馬護送文書來到了首都，然後被雷影一聲令下作為特殊傳訊人員滯留於此…
　　普城之中，全無敵手。
　　真真可謂是百無聊賴。
　　所以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見義勇為英雄救美什麼的，充滿年少的正義感的他還是挺樂意的。
　　一腳踹翻狂奔的強盜，拽著小盜拎著荷包，塔魯伊走到瞪著眼睛看著他的女孩子跟前，溫和略帶靦腆地摸摸後腦勺笑笑：
　　「這位小姐，你的東西。」
　　白啟愣愣接過荷包，又詭異地看向面前的青年。
　　自己…居然被救美了…？
　　看到對方還處於沒回神的狀態，又想到剛剛才在美人面前耍酷，塔魯伊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斟酌了一下，他尷尬地「啊哈哈哈哈」幾聲，「啊，我們雷之國的治安還真是不夠充分，給你造成困擾了…不好意思…」
　　「不，我很感謝你。」
　　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表現得驚訝得像個普通人一點，白啟搖搖頭，還是挺謝謝這個人的。而且，這種雲隱特有的忍者裝扮，高於普通忍者的身手……
　　「剛才麻煩你了，請問閣下怎麼稱呼？」
　　「啊哈哈…舉手之勞而已，我叫塔魯伊。」
　　雷影最為信賴的左右手…？
　　哎呀呀…這可真是……
　　如果卡卡西在她身邊，便會看到黑髮的女子瞇起米色的眼睛笑得春暖花開，似是溫柔如水。就像四年前女孩立在前線，滿劍猩紅，素色的和服滴血未沾的模樣。周圍，鐵銹般的腥味繚亂在空中，百餘前鋒的血染紅了土地。自此，「殺神」白啟一劍驚天下。
　　那是她在神無昆橋之役中，悟出成名劍技「千頃決」時流露的表情。
　　「為了略表謝意，塔魯伊桑——」
　　「能賞臉讓我請你一頓飯嗎？」
　　——有人說，不管誰說的真話，誰說的假話，都不過是一張歲月的便箋。雨會打濕，風會吹走，它們被埋進土地，埋在你行走的路邊，慢慢不會有人再去看一眼。
　　我們走在單行道上，所以，大概都會錯過吧。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更了………快誇我hhhh=w=+

　　☆、亂朝胡生（3）

　　夜色如水，清風徐徐，一個陌生男子面頰微紅，摸著後腦勺，和他一臉純良的親親小白啟談笑風生……
　　個屁啊！
　　當宇智波止水晃晃悠悠走到廟會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想到他的小白啟對著他皮肉不笑的臉，止水默默報廢掉手中的丸子，心中呵呵幾聲，一把拔出背後的太刀就砍了上去。
　　——感染指我家白啟？給爺爺我納命來！！
　　再說近日無聊得發霉的塔魯伊正樂呵樂呵和美人聊天——他本來想吃點東西就了事兒的，不過出乎意料，所謂高手在民間，這個女孩子的知識庫十分廣博，各個領域理論無一不通，偏得不行的也涉及不少，見解還頗為標新立異——雷影的左右手頓感找到了「有腦子」的「紅顏知己」，興致大起，二人侃侃而談不亦樂乎。
　　誰想美人是有主的。
　　心中默默吐槽，手裡順溜地抽出大刀一橫，塔魯伊駕輕就熟地迎了上去。作為一個有腦子的男人，他可從來不看低別人。
　　此人的刀法造詣，定然是絕頂的。
　　再說止水，一看這個隨隨便便一路人居然擋得住他一劈，細細看了看對方的長相，隨後一路壓抑了許久的好戰因子迅速騰升，太刀舞得虎虎生風，絲毫不在意對方一臉□□的表情和毫無戰意的態度。
　　——從此低調是路人。
　　當卡卡西感到用死魚眼瞥到被所有人遠遠圍觀的兩個男人，和一旁滿臉淡定拿著丸子啃的女子，覺得渾身都抽搐了一下，突然有一種寫遺書的衝動。
　　但考慮到這兩人的變態程度不在他之下，卡卡西準備靜觀其變——果不其然，在切磋十招之後，止水收刀，和那個雲隱新星說了幾句話，二人面上皆是默認欣賞對方的態度……
　　看到這裡，他知道自己是多慮了。
　　這麼想著，卡卡西面帶無奈地走上前去：
　　「樂雲，你又給別人添麻煩了。」
　　猛地按下止水的腦袋，卡卡西啊哈哈幾聲給對方鞠躬道歉。這種事情點到及止，給自己留條後路就成，不然反而適得其反。
　　「啊哈哈沒事兒沒事兒，八重桑的朋友身手不錯啊，我也是忍不住和他過了幾招呢。」塔魯伊摸摸腦袋笑得挺溫和，「不好意思。…」
　　「借過借過！官府行事平民讓道！」
　　夜色之中，明燈前後，馬蹄聲響，話音未落，異變陡生…說的就是這個了。
　　「你們就是齋籐商隊的僱傭護衛？」
　　當官府模樣的人二話不說以「奸細混入」的名義抓住抓住他們的時候，自覺絲毫沒有露出馬腳的三人雖然有些摸不著頭腦，但倒也樂得配合——用這種程度的鐵鏈押他們進大名府，可不就是引狼入室麼。
　　白啟無辜莫名的眼神對上塔魯伊詫異又略帶深思的臉，表示了歉意，三人面子上辯解幾句反抗幾下，開開心心被押走了。
　　恢弘的城門後，錯落有致的石牆門洞朗庭環穿，木地板上溫度適中，下面大概是灌了溫泉。雕花棟宇敦厚純華，蔥翠的草地上名花遍野，修剪得當，開得枝枝怒放。不時還能看到訓練有素身姿挺拔的侍女巧笑言熙。
　　作為一個旅遊經濟空前發達的國家，雷之國無愧於僅次於火之國的大國。
　　「…你們家小姐被我家主子看上，是你們的福氣……」
　　走進禁戒森嚴的大名府不過是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三人打量著四周，心情頗好地面對一臉牛哄哄的僕侍牛哄哄的嘮叨，警戒之餘頓時覺得心情更好了：一國大名庶子這麼蠢而且好色，嘖嘖，看上他們木葉殺神，還有比這更美麗的誤會嗎？
　　而對於齋籐夫婦出賣白啟將其獻上的事兒，哎呀呀他們可真是個好人呢。
　　白啟笑得如沐春風，連那個侍從都呆了呆。她的五官似乎天生就是按照世界通吃的審美觀由神精心製造的，可謂實實在在是上天的寵兒。僕侍不由得有些暈乎乎的，突然覺得這個人陪庶子實在是有些可惜了。
　　簡而言之，光看外表，白啟笑起來實在是很讓人心動的女孩子。
　　再簡而言之，宇智波止水控制全屋子人的意識，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兒。
　　在幻術的幫助下，止水和白啟互換身份控制庶子，再簡單不過了。
　　「這個傢伙在做事上還是比較認真的。大名府有二十個秘密檔案間，我們要找的在主樓地下二層四號檔案間…」
　　卡卡西目不斜視地在隔音結界中安排事項。說起來，雷之國大概死也不會想到，木葉會捨得下血本派出包括宇智波血繼在內的三個巨大的潛力股前來執行此次地位有趣的任務。
　　畢竟這次任務說沒必要也挺沒必要，吃力不討好；而說重要也很重要，關於村子的安危——這種無比讓人難以置信的選擇，便是波風水門的直覺般的劍走偏鋒。
　　花了兩天時間摸清楚了大名府的一切攻防，順便設計了必要時的逃跑路線，這一夜，這個特戰小隊下手了。
　　「司卡莫，換班了換班了。」
　　一個清清秀秀的小生轉過頭，面色顯然有些焦急和煩躁。看到長庶子手下的自己熟識的侍衛走來，先是有些放鬆，但又皺了皺眉，心中提起些許警戒，這裡雖然不算大，卻是出入大名主宅的一條路。他表達出自己的疑惑，「…可是還有半個時辰……」
　　「我蘭伊辦事兒你還不放心麼，你家老婆今天這個時間都快生了，趕緊陪著去吧。」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男人掏出酒就坐下了。
　　司卡莫聽到對方這麼說，終於消除了警惕。年輕的男子不可抑制露出微微緊張的神色，「是啊，也不知道現在情況怎麼樣了…」，他紅著臉搓了搓手，感激地對舉止隨意的男人點了點頭，「那就拜託蘭大哥你了。」
　　看著司卡莫遠去的背影，又再過了好一會兒，自稱蘭伊的男子眼神忽得沒有了焦距，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為首的卡卡西無聲地打了個手勢，暗中的兩個人影便唰唰地消失在原處。
　　三人都可謂是常年奔走於暗部的活死人，受雇於權貴解決政治問題的時候不過家常便飯，對付這種非軍事村落的政治重地絕對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避開所有機關暗器，控制所有守護侍衛，破解重重密碼封鎖……當他們翻出卷軸迅速記下，並使整個檔案室按照最初的記憶完全恢復後，他們知道是時候掩埋蹤跡離開了。
　　畢竟是在這種時期，就算沒有死傷，但雷之國大名府突然出現一群有記憶缺失的人，也不是什麼不起眼的事兒。
　　說起來，此次的情報十分攝人且重要。白啟深知已經沒有多少時間。
　　按照這幾天的週遭的信息，她提出了最好的選擇：就在今日，晝夜交替警備鬆懈的時候擇道離開。
　　身後的府邸逐漸成了縮影，幾人一路飛躍，路過旅舍，順手殺掉了齋籐夫婦。離開時，對方還保持著安詳的睡顏，沒有絲毫痕跡，顯然被下手得很是利索。
　　然後他們遇到了塔魯伊。
　　高手總是最後出場——背著長刀，眼神散漫，動作悠悠，白髮的男人看著被止水背著的白啟和旁邊的卡卡西，神情不置可否。
　　「那個庶子死了嗎？」
　　三個人都顯得很鎮定，「沒有。」卡卡西回答，「只是暈了過去。」
　　「是嗎…？好吧，真是沒幹勁。」
　　男子摸摸腦袋，歎了口氣，「你們走吧。」看了看對方變幻莫測的神色，為了表示誠意，塔魯伊面帶無奈地補充了一句：「這段時間內部有點亂…不好意思。」
　　內心其實挺緊張的止水呆了一下，愣了，「…你說啥…？」
　　「閉嘴，樂雲。我們該走了。」白啟面色如常，但是眼神很真誠，背著她的止水和一旁的卡卡西都沒有懷疑她說的話的真實性。
　　「謝謝你，塔魯伊桑。」
　　背著她的人一蹬腳，街道兩旁的房屋迅速流逝在眼前，身後的人影也瞬間看不見了。
　　三人都沒有說話，他們果然還太嫩，雷之國不可小覷。
　　「止水，他似乎看出你的身份了。」沉默很久以後，卡卡西首先開口。
　　「我知道。」止水翻了個白眼，依然顯得有些困惑，「所以我才覺得奇怪啊。」
　　白啟深深地清楚，塔魯伊知道他們的來歷，「這幾天在大名府暗中的人就是他了。」
　　「此次的情報顯然不被雷影所讚許，是下面的人聯合大名做的。也就是內部爭端，不過既然塔魯伊看出了止水的身份，那麼就說明起碼他有一件目的和我們是相同的。」
　　白啟沒有再說下去：相同的目的，也許是因為他們都是盼望著和平的人的緣故…這話說出來，可能連她自己都不太相信。
　　雖然她十分願意去相信。
　　腦中是清晰的雲隱使者計劃奪取日向血脈的計劃——簡單妄想但見鬼的十分有效。白啟打手勢示意提速。
　　他們得快點呈報四代大人。
作者有話要說：　　過渡章卡我好久= =下面大概是新生代的溫馨互動∼=w=+沒想到岸本終於要完結了，所以浮生大概在65+章左右也要完結了，在等更時你們可以默默戳我可愛的新坑殺喧！《[火影]一路硝煙，一生殺喧》www【讓我賣個萌（//w//）^（ps：浮生新封面各位可觀賞www

　　☆、亂朝胡生（4）

　　
　　「——這次的任務，辛苦你們了。」
　　空氣中已經冷意襲襲，樹葉幾乎盡數離開了枝頭，從雷之國首都出發兩天後，白啟等人終於踏上了氣候宜人的故土。
　　而一回歸，還來不及感歎家鄉在冬日依然讓人感到舒適得迷人景色，三人便效率迅速地呈上了此次的行動報告。
　　此時此刻，火影樓高層會議室內，金髮的男子抖去手中灰飛煙滅的文書的殘骸，面上嚴肅，眼神卻很溫和，他不著痕跡地瞄了瞄兩個活蹦亂跳神采奕奕的男女，然後把目光投向領頭匯報、眉宇間略帶疲憊的卡卡西…他心中默默同情了一把後者，然後對著三人點頭，表達了自己深刻的謝意和慰問：「你們做的非常好…」
　　他正欲再說。
　　「——四代！此次雷之國當真可恨，竟敢打日向的主意，簡直是當我木葉無人了！」
　　轉寢小春早已慍怒，在耐著性子聽完報告後終於拍案而起，她和門焰顧問的臉色最是不好看，一旁，三代眉頭緊皺微微歎息，而團藏則如同一把隨時出鞘的古劍，面沉如水的臉上帶著微不可見的諷刺和殺意。
　　他們都是參與木葉建立的第一代的小輩，於與木葉一同成長的他們而言，這個村子就是他們的一切，誰也不能觸碰分毫。
　　「轉寢顧問，我理解您的心情，不過請先稍安勿躁。」奈良鹿久打斷了怒火重重的小春，沉沉出聲，「且先聽聽四代大人的想法。」
　　其實老一輩的思想固然不壞，但過於感情用事總不是好心態，這樣的情緒足夠崇高，但也會遮擋真正重要的方式。而且不能忘了，誰才是火影。
　　轉寢小春一愣，意識到了自己的逾越，坐下來不再說話。
　　波風水門倒是沒什麼表示，他垂著眼簾，燈光也柔和不了這個溫柔的男子的神色，四代火影的表情十二分肅然。
　　「此次雲隱既然敢把手伸得那麼長，那麼相信他們已經做好了整個被砍掉的覺悟……」
　　他的聲音意味深長而果斷堅毅，「不過，我木葉戰後的立威看來做得還不夠——所以，抓住那隻手拖過來順便再砍掉半個腦袋，也是可以的。」
　　這話說的，簡直說到了在場所有人的心坎兒裡！各個高層的內心瞬間呵呵呵呵得陰險起來。
　　——由此可見，此次想要劫走日向宗家以奪取血繼的雲忍們，會死得有多難看。
　　「啊對了，這次任務你們三個做的很好，下面的事，你們就不必再插手了，特別是你白啟，暗部落下了不少文書。」
　　雲淡風清得補上了一句，欣賞了一下面色瞬間難看了那麼一點的女孩和兩個微不可見在幸災樂禍的青年，波風水門惡劣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簡直是心平氣和的，他抬起眼睛掃過各個高層，尤以在奈良鹿久臉上停留得最久，
　　「關於這次的反撲計劃，我想聽聽各位的意見。…」
　　話題徐徐展開，白啟扭頭就走。
　　——這當然不是因為上司越來越黑心，而是因為這幾天奔波勞累，她自己也有點疲憊了——眾所周知，木葉的殺神從來不在物質生活上委屈自己。
　　至於「不必插手」：其實如果這句話是其他人說的，可能白啟得想多一點覺得對方始終亂棄不夠信任自己，但是說這話的是波風水門，也就意味著他是真的不想再讓他們攪入這個空前混亂的政治大漩渦中了。
　　雖然她真的不介意讓那群人死得更難看一點。
　　而卡卡西和止水…二人明裡暗裡囑咐了一下他們的四代一定要代他們好好「招待」那群求和使者，然後目的達到便心滿意足，跟著白啟就躥了出去。啃了一路兵糧丸，他們可是真的餓壞了。
　　——不過，不得不說，波風水門是個好上司。
　　俗話說趁熱打鐵，在上任後首次任務完成的基礎上，殺神展現出了其巨大的威懾力：用了一個星期武力鎮壓精神洗腦了暗部。
　　然後在發現頂頭上司不過是逗自己玩兒、其實沒有遺留文書需要處理後，白啟則一邊開心地摧毀訓練場，一邊順便曬曬太陽……當然，也或許正好相反。
　　無疑，這次任務足夠危險，而帶來的情報和福利也是巨大的。總的來說，白啟的高效率決定了她無比悠閒的生活，她很滿意。
　　而就在這幾天之間，便傳來了雷之國因為在三戰中屈居第二，心有不軌，便讓使者綁架日向宗家，意欲再次挑起戰爭然後從中獲利的消息。
　　這個消息可是了不得了。雷之國的外交人員立刻站了出來澄清：這怎麼可能呢，火之國根本是以大欺小。
　　——畢竟，就算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對錯，但是只要他抵賴，火之國又能拿他怎麼樣。
　　但是，他們發誓過真的會讓這群人死得很難看。
　　所以木葉的外交部人員笑而不語，只是輕輕把文件袋中的照片推上了審判桌，順帶還有自家新出爐的暗部長聯合她老師研究的最新科技，錄像機，然後在雷之國外交人員剛想辯駁「這一定是變身術偽造的」時，不急不緩地開口：此視頻即將在大陸各個影院震撼上映。
　　隱含意思就是：民眾的力量是偉大的你確定不想引起包括雷之國豪爽人民在內的民憤？
　　雷之國外交使者：「……」臥槽這他媽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啊！
　　而此時，雷影派來的使者風塵僕僕地趕了過來，顯然是受到了不少阻攔，使者鞠了個躬，態度十分的好，大大方方承認說他們內部爭端造成這種事真是太抱歉了，雲隱一定會好好整頓，望木葉見諒。
　　這是要趁機剷除他們這一派了。雷之國外交官驟然覺得心肌梗塞，身旁的小侍從趕忙扶住他大喊大人你怎麼印堂發黑！
　　「——然後那個沒心理素質的外交官就暈了，而那幾個參與謀劃的使者也交由我們處理，順帶…邊境得到了擴充。」
　　陽光下，男子笑得很開心，他手舞足蹈地比劃著，表情生動，言語間繪聲繪色，就像親眼看到了一樣。雖然宇智波止水確實親眼看到了。
　　因為他就是火之國的外交人員。而至於為什麼沒有聽四代大人的話，按止水的說法就是：沒辦法一想到能氣死對方根本坐不住。
　　白啟看了眼止水——說起來，最近四代正開始慢慢地對宇智波放權……
　　「嗯，幹的不錯。」她收劍站了起來，拍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面色淡淡地向前走去，口中難得誇獎了邀功的某人。止水立刻就樂了，啪嗒啪嗒跑著跟上前，二人無視身後面目全非的訓練場，揚長而去，那叫一個瀟瀟灑灑。
　　——「白啟！這算是約會嗎？」
　　宇智波止水的理想很豐滿。
　　不過你想要理想，理想就讓你不能自理。於是走上大街，他們遇到了圍觀的人群，不好的預感冉冉升起，宇智波止水很自覺地走上前，撥開一看，美夢破碎。
　　正是未來名揚木葉的三位混世魔君。
　　「——你說什麼？！我的妹妹哪裡不好！！」白眼的孩子極力保持理智。
　　「你重點錯了啊白眼狼！大爺我說的是你！」
　　「哈你叫我什麼金毛犬！我哪裡不好！！」
　　「哇誰是金毛犬！告訴你你哪裡都不好！白眼狼！！」
　　「金毛犬！」
　　「白眼狼！」
　　「金毛犬！」
　　「白眼……哎喲好痛！」
　　木葉商業街的中央地帶，似乎是嫌丟人丟得還不夠，金髮小男孩自顧自蹦蹦跳跳吼得很歡快，揮揮胳膊撂著袖子就要揮拳，絲毫不覺得和日向家的人比體術有何不妥。鳴人正熱血沸騰，怎得卻冷不防被整個拎了起來，他頓時怒了，「誰動本大爺！」
　　轉過頭，一張如沐春風的少女臉。
　　他整個人就呆掉了。
　　少女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後掃視一圈，周圍圍觀的路人默默退散。
　　……嚶嚶嚶白啟姐姐好可怕！！
　　一個哆嗦，要出口的話那真是混合著血淚往肚子裡咽啊，小鳴人濕漉漉的藍色眼睛眨啊眨的，暴怒的吼聲立刻轉換成可愛討好的童音，他嘿嘿嘿嘿傻笑幾聲，乖乖喊了聲「姐姐」，然後眼珠子轉啊轉，拚命給滿臉事不關己的黑髮小正太打眼色求助。
　　一旁，佐助正抱著胳膊事不關己，看到鳴人給自己打眼色，他嫌棄地哼了一聲扭過頭，覺得丟臉極了，這個白癡怎麼能這麼蠢！
　　不過，看在他還勉勉強強算是他朋友的份上…真是討厭，他就幫他一把好了。
　　想到這裡，二少撇了撇嘴，思考了一下說辭，然後一臉心不甘情不願地挪了挪小身子：「你就放過鳴人吧，白啟姐姐。」
　　居然求情？白啟瞇了瞇眼睛，看著手中一邊可憐巴巴看著自己，一邊又時不時對宇智波家二少爺擠眉弄眼的小蘿蔔頭…
　　「…到底是怎麼回事。」
　　佐助撇撇嘴，掃了下寧次瞪了眼鳴人，很拽地再次哼了一聲，抬抬下巴，牛氣哄哄。
　　「是那個沒眼珠的硬要塞女人給鳴人。」
　　白啟：「……」
　　止水：「……」
　　小沒眼珠的：「……」
　　簡直是…五雷轟頂啊！！
　　日向分家的小少爺瞪大眼睛，包子臉滿是茫然，顯然被黑髮小男孩這句話深深震撼了。
　　小小的男孩呆楞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反應過來，一下子被狼狽為奸的火影獨子和宇智波家二少爺氣得那是吐血三升，日向寧次漲紅了臉，食指顫巍巍地指向白啟手中拎著的金色物體：
　　「——他勾引我妹妹！！我問問他狀況有什麼錯？！」
　　——由此可見，孩子真的不能慣。
作者有話要說：　　鏡像歸墟這一卷完全沒有草稿+最近殺喧更新=徹底精分在白啟與奈何之間……所以更新稍微有點慢【真的麼】∼總之大家熬過就好了www

　　☆、亂朝胡生（5）

　　【為了榮耀與安寧，我所在意的人們都被我親手送進地獄。】
　　【流年若夢，我能拯救的只有你。】
　　… …
　　天邊漸暗，夜色漸沉。
　　安撫了各個情緒激動的小孩子，瞭解到起因是「日向大小姐被火影獨子英雄救美所以想要以身相許」後，從未處理過這種事兒的白啟表現的分外豪邁，大手一揮：為了讓大家好好相處，今天晚飯烤肉請了。
　　三四歲這個年紀的孩子，正是貪嘴的時候，一聽到有好吃的，小魔王們頓時眼睛亮了起來，什麼不快都沒了。
　　旁邊，因為「沒想到哥哥一聽到自己的心事就炸毛跑來挑釁心上人」而滿臉通紅的日向雛田正不知所措，看看熱烈的氣氛，剛張開嘴巴想說自己就算了，便被不懷好意的白啟一把抓了過來，端端正正擺在了鳴人旁邊。
　　這下子，日向大小姐的臉燙得都快能煎雞蛋了。
　　不過可惜的是，因為年齡尚幼，處於紛爭漩渦中心的正主此時紳士風度十二分欠佳，沒有一點兒惜香憐玉之情，鳴人扒拉著傲嬌的佐助吵吵嚷嚷，大意是「雖然你幫了我但我們還是對手」，一副要基友不要妹子的混賬模樣。
　　真複雜，白啟暗暗唏噓，腳步不停。
　　一路喧鬧，途中，遇到了鼬。
　　這位氣息沉穩的小小少年總有些吸引人的特質，所以頓時被孩子們圍觀了，佐助更是意欲宣告領土權益，撲倒自家大哥。於是最後便演變成宇智波家大少爺脖子上掛著佐助，右手纏著鳴人，而聽聞過此天才大名的日向寧次則睜著大大的眼睛如激光透視般上下掃瞄……於此，雖然隱隱意識到自己是走不了了，不過男孩的面上還一派波瀾不驚，有條不紊地張嘴，說是被宇智波族長派來接弟弟的。
　　隨之意料之內，因為白啟被搶正百無聊賴的宇智波分家妖孽雙眼一亮，頓時神采奕奕雙目炯炯，立刻就自作主張把鼬小朋友連拖帶拽了弄過來。
　　隊伍擴大了一分，繼續浩浩蕩蕩地殺向烤肉店。
　　「——歡迎光臨！」
　　推開門，店內香氣撲鼻，伴隨著烤肉在鐵架上呲啦作響的聲音，歡聲笑語好不熱鬧，有的客人灰塵僕僕，顯然是剛執行完任務的忍者在大吃特吃；有的氣氛和諧，屬於普通家庭聚餐；有的濃情蜜意，是小情侶在加深感情……
　　以及…其樂融融的友人聚會。
　　「喲！奈良家的小鬼。」
　　白啟舉起右手心情頗好地打招呼。
　　某個小餐桌前，沖天辮小孩正一臉享受，不料魔聲襲來，身形一僵，他緩慢地扭過頭來…男孩和白啟眼神相對後嘴裡的烤肉就「啪塔！」一聲掉在桌子上，也顧不上對面小胖墩責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遺憾地對著浪費的肉搖搖頭，嘀咕著「如此肥美惜哉惜哉」，
　　「白…白白白啟上忍？！！」
　　——什麼啊！！不是說成為暗部長所以會很忙很忙很可惜沒有時間來整他了麼？！
　　他的臉色一下子很難看，女人果然麻煩！
　　再說白啟，她倒是覺著在鋪子裡偶遇了同事豬鹿蝶的三位後人著實是緣分——這麼想著，白啟欣賞著自己很喜歡的後輩一下子悲壯了的臉，微笑著招了招手。
　　看到對方的動作，奈良鹿丸嚥了嚥口水，回想起自己兩歲時第一天和這位變態見面就被強迫訓練到提煉出查克拉的悲慘歷史，終於勉強克制了往後退幾步落荒而逃的衝動，他調整好面部表情，動作果斷利落地帶著秋道和山中的同伴乖乖走了過去。
　　朋友嘛…當然得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但願…今天真的能單純蹭一頓飯。
　　「客人，想要點什麼呢！」店員遞上菜單，她揚起熱情的笑容，只覺得今天接了筆大單子，尚殊不知殺神的錢不是那麼好賺的，「請拿好！」
　　眨巴眨巴眼睛，對著菜單糾結了幾秒，隨之下了決定——「把所有的肉都給我上兩遍！」鳴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就吼開了。
　　「哼！」宇智波二少爺萬分不屑，「小孩子吃這麼多是會變蠢的。」
　　「你說什麼？！」
　　金髮小子立刻轉頭怒目相視，「有本事你就別吃啊！」
　　「哈？！你到底有沒有聽懂我的話啊白癡鳴人！」
　　「你才白癡！混蛋佐助！」
　　「什麼？！白癡！！」
　　「混蛋！」
　　「白癡！」
　　「混蛋！」
　　「白癡！」
　　「客人！你們點的菜上來了！」
　　「啊？哎呀！」一聽到有吃到，鳴人迅速轉移了注意力，他立刻甩開佐助，抄起筷子就伸了過去，「我的！放這邊！都是我的！！」
　　「…鳴人！肉都被你弄爛了！給我住手！」
　　「反正是我吃要你管！」
　　「哼，兩個蠢貨。」
　　「哈！」金髮小鬼立刻回應：「白眼狼你說什麼？！」
　　「我說你們都是蠢貨。」日向少爺閉著眼睛，看都不看氣勢洶洶的來人，涼涼地重複。
　　「沒眼珠子的，」佐助不高興了，「宇智波家沒有蠢貨！」
　　「白眼狼信不信我揍你？！」
　　「有種你來啊。」
　　「寧次哥哥…」
　　「要我說，大家都和氣一點，烤肉都烤好了，浪費食物不好。」
　　「說的也是！我鳴人大爺就不跟你計……哇啊肥豬你誰啊居然敢動本大爺的烤肉！都快沒了！！」
　　「………你剛才說我……」
　　「…肥豬…？」
　　所以，於是，伴隨著火影獨子一聲豪氣沖天的「沒錯就是你！」，一場盛大的混戰拉開了序幕。
　　一旁，日向雛田和山中井野目瞪口呆，顯然覺得狀況變幻太快；奈良鹿丸拿著一點肉都沒沾到的筷子，有氣無力地耷拉著，感覺到周圍一干忍者村民各種詭異的目光，他覺得自己是真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大概，明天的娛樂頭條就會如此歌頌：「這就是青春啊」。
　　果然，和這幾人在一起從來沒有好事兒，他軟趴趴地瞥了一眼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女人和男孩青年，然後四平八穩地放下筷子，舉止十分淡定得宜。
　　——今天晚飯得餓肚子了，唉，夜宵吃什麼好呢？
　　伴隨著奈良鹿丸的思考，這種「小打小鬧」的局面，一直持續到白啟看得太嗨，一個沒注意被雞蛋命中為終結。
　　鹿丸發誓他看到止水上忍當時整個表情都憋得顫抖了。
　　「你們這群混蛋！大爺我受夠了！！」
　　全場一下子寂靜下來，不過沒搶到幾片肉反而被秋道的倍化術砸了幾圈的鳴人絲毫沒有感受到氣氛的瞬間變化，怒了，「色.誘——」
　　「…漩渦鳴人。」
　　「你剛才說…你是大爺？」
　　砰！！
　　匡！
　　鐺！
　　喀…
　　轟——
　　…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那是一片慘無人道的兵荒馬亂，眾多木葉村民皆目睹了燒烤店迅速在木葉殺神的怒火下徹底報廢的全過程，隨之「哇！」得一聲，燒烤店老闆痛哭流涕地跑向火影樓上訴；而「原燒烤店遺址」，男孩子們各個倒地不起鼻青臉腫，虛弱地嗷嗷直叫。
　　——自己果然是天才。
　　無比心有餘悸，鹿丸扒拉掉頭上的碎木屑，一臉慶幸，找了個機會陪著幸災樂禍的的止水匆匆將一干傷員送去了醫院。
　　被波及到的女孩子們粉塵斑斑，白著小臉紛紛告辭。
　　白啟對著她們微笑著點點頭，然後回過頭。
　　此刻，夜色如水，正值晚宴時分。整個木葉燈火通明，過路的村民笑語晏晏，街頭人流湧動，有著獨屬於盛世的萬千繁華，站在道路中間，有那麼一瞬，白啟一種錯覺，整個世界似乎只餘下她與身後不遠處的八歲少年。
　　「走吧，小鼬，我送你回…」
　　「白啟姐姐。」
　　男孩抬起頭看向她，他在深深看著白啟——月色明亮、群星閃爍，卻照不進他深黑色的眼睛，宇智波鼬開口，稚嫩的童音像是流淌在溪水上的花瓣。
　　「為什麼，你要叫波風少爺漩渦鳴人。」
　　——萬水奔騰，蜂湧向懸崖，再近一步，便會頃下最壯麗的九天瀑布，破碎掉所有鏡水流年。
　　【如果心中痛苦是真實的，就不要沉淪了。】
　　【畢竟，雖然一直到死都沒有機會，但我也是…想要保護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鼬和白啟自然完全無關愛情，不過尊敬、友情、親情、依賴，然後守護。
　　【ps我決定再也不管每卷格式了，會加快速度結浮生www當然，質量有保證哦www

　　☆、驚鴻一夢

　　記憶如同冬日的初雪，紛紛揚揚落的細細綿綿，冷暖交織、幻象糾結，似玉碎碟落，融成晶瑩剔透。
　　不同的角度，便能看到不同的風景；
　　無數的視覺，便叫人想一望千年。
　　愛恨情傷、悲歡喜樂、怨怒恩仇，它們鋪滿了大地，如鑽石一般閃閃發亮，就像她從錦繡耀眼的童年中步步走來——那時，儘管戰火紛飛，生命流逝，卻總有人陪在她的身邊。
　　——可是…還不夠。
　　她也想，看到更多的東西。
　　只是，幸福太重，生命太輕。不過轉身回首的一瞬間，水色就已經破碎在藍天裡；因著這人生的漫漫長路，所以無法承受。有人注定霍盡流光溢彩，也有人注定流淌進塵埃中，無論你在燈塔上如何守望，都再也找不到。
　　找不到，尋不著。一方緞華空癡妄。
　　空癡妄，空癡妄…夢想永遠不成真…
　　『請你，醒過來。』
　　『畢竟，我也想拯救你一次。…』
　　那個孩子的呼喚如此真摯，有著讓人抵抗時代的力量。
　　——可明明，就算你那麼真誠的呼喚，我也從未奢望過被拯救。
　　畢竟，從捨棄神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注定要與天堂擦肩而過。
　　『從我記憶的開始，你就已經存在。』
　　『所以，即便我的記憶結束，你也要繼續留下來。』
　　清清淺淺的依戀淹沒腳踝，猶如拍打貝殼的夏日浪潮，一波一波從歲月的罅隙湧入。
　　——其實，就算渴望救贖，也只會落得一縷浮塵，雲煙過眼，連回味也會慢慢消散，然後你發現留下的東西實在太少，根本不足以填滿找不到的思念。
　　白啟太清楚了。
　　可是她果然，還是想稍微得到救贖。
　　畢竟……
　　『你說過，這條路，惟有你必定走到終點。』
　　隨著眼前少年的話音落下，整個世界開始了扭曲——葉生葉落，花開花謝，雲舒雲密，時間斷流——這個溫柔的的孩子伸出手，墨色的和服袖擺碎散；他向這裡走來，走的從容不迫，走得步步生輝，面上的笑容比水要柔軟，比雪還潔白，比陽光更奪目。
　　就像二十多年前，時光尚寧，這個孩子把手放在身體兩側，滿身狼狽，卻姿勢挺拔，眼神也很乾淨；上方，是一片藍得讓人心碎的天空，男孩站在古屋前，安靜地對她笑。
　　然後從此尋醉三回，夢過浮生，再也抓不住。
　　彼時的鼬不過八歲，才是剛開啟血繼的時候，深深被白啟指教一番後，臉頰紅潤，稍有氣喘，卻禮儀風範自然，也明白是非疾苦。
　　那時，不熟悉的都誇宇智波大少爺年輕有為，未來絕對青雲坦蕩；熟悉的則多少知道，這個孩子唯一的缺憾，就是擁有太多的愛。
　　『直到我死去，都是你在救贖我。』
　　『所以這回，也請讓我…再擁抱你一次。』
　　——這個孩子一步步走來，明明是那麼短的距離，卻漫長得似乎能耗盡他所有的執著。
　　「……小鼬，真是笨蛋。」
　　『怎麼會？』
　　眼前少年還是八歲時的模樣，這個第一次讀出宇智波秘所文獻的年紀，這個他一輩子都無法逃離的命運之年。他抱著白啟，仰起頭，笑得清華而愉快。
　　『無論如何，這可是最後一次了。』
　　『我真的要走了。』
　　比精神力白啟絕非意志薄弱之輩，但宇智波斑同樣不是等閒強者，他無比懂得人最需要的是什麼——
　　不是不記得痛苦，而是更渴望幸福，這就是人類，每個人都因為渴望幸福而痛苦。
　　懷中的孩子帶著笑的臉逐漸透明，塵子飄落，而腳下是如夢似幻的的浩瀚洋流，四周，鋪天的緞華星光飛舞消散，畫面的飛速流逝預示著這個世界的即將崩潰。在一片美麗的風景裡，她看到帶土問鼎火影之位，看到宇智波野心全無，滅族不了了之，看到族長長子繼承大統，還看到團藏對三代冷嘲熱諷了一輩子。
　　原來她還如此期待著那麼多事，如此期待著，坐在一旁，看所有人的成長。
　　一直到…
　　【白啟，你嫁給我好不好？】
　　這個世界的崩潰便轟然緩慢。
　　它似乎在掙扎著，它光暈流轉，它奉上最美麗的鏡水月花——漫天的鮮花拋撒而下，絢爛如雨，旁處，歡呼聲如驚雷般響起；轉過頭，她的摯親站在幾步外，微笑招手；各國友人各有姿態，瀟灑肆意，卻都在祝福。
　　以及，那個月華般的朗朗青年。
　　【我非常愛你，所以，想要擁抱你。】
　　【哪怕，與你一起沉淪夢境。】
　　濃濃的悲傷及愛戀湧來，深深的不捨與絕望接踵，彷彿所有的心情，都化成了這個幾乎把白啟再次拖入地獄的擁抱。
　　——這是一個無比盛大的婚禮。
　　【因為，我是如此的想活下去。】
　　如此的讓人心醉沉迷，食髓噬骨，彷彿，只要脫口出他的名字，就會是再也無法掙脫的夢想。
　　【其實，我真的捨不得啊…】
　　——無盡的歎息蜿蜒而上，覆擁全身，如同多年前將她拉入深淵的黑色時光；好似如果遇到太陽，就會熱烈地溶化，永遠覆滅在晨光裡。
　　——我燃盡青春，負盡韶華；回首顧盼，卻也找不到你。
　　然而此刻，他踏水而來，身著白紅團扇紋付，黑色羽織，漫天的花絮包裹耀眼的笑容，帶著澄光束束、清風兩袖，聲音被朝霞的味道充滿，
　　「小白啟。」
　　【你走的太快太遠，我跋山涉水，跨越忘川，總算可以陪伴你。】
　　「——我一直，都在尋找你。」
　　一片寧和，遠離人聲沸鼎，惟有青年和女子；黑色的羽織與純潔的白無垢相對，漫天的櫻花如雲盛開，風起雲湧、花雨飄零，仿若歲月依舊靜好，他們都是最初的模樣，男孩神出鬼沒，硬拉著女孩的手，成為木葉最大的閒談笑料。
　　女子輕笑，風華絕代，淚落滿襟。
　　她伸出手。
　　「止水……」
　　——畢竟，眼淚並非不夠堅強，而是堅強得太久。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說這妖孽是真的還是假的呢0-0
作者: 雅子    時間: 2015-3-13 16:24

　　☆、鏡像歸墟

　　有人說，去見你想見的人吧。趁陽光正好，趁微風不噪，趁繁花還未開至荼蘼，趁現在還年輕，還可以走很長很長的路，還能訴說很深很深的思念，趁世界還不那麼擁擠，趁飛機還沒有起飛，趁現在自己的雙手還能擁抱彼此，趁我們還有呼吸。
　　只是於她而言，那些人幾乎都只能在夢中相遇，一如那個丰神俊朗的少年，似乎多看一眼就會萬劫不復。
　　【這個夢太美，美到讓人食髓知味。】
　　【這個夢太短，短到讓人潰不成軍。】
　　——明明已經決定堅強，既然如此，為何又要破碎我所有的勇氣。
　　… …
　　… …
　　古來有人云，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在親眼目睹了自己的三個徒弟大敗大筒木輝夜後，即便是身經百戰的旗木卡卡西，也不由得心中大歎：古人誠不欺我！
　　作為唯一見證這一幕的旁觀忍者，他這一生！值了！
　　不過大喜之後是大悲，現在卡卡西表示，打完終極反派還得解決內部問題，作為師長被狠狠超越無法管轄的他也是醉了，醉到腿在打顫，站都站不起來，簡單點形容，那就是累趴。
　　戰場中央一地殘骸，正上方的天空九個包著尾獸的地爆天星銷魂地飄在空中，生生刷爆了他的憂鬱值。
　　——心累，沒辦法。
　　望了望上方的壯觀景象，他心中呵呵兩聲。
　　——誰讓他有一個能瞬間秒掉九隻尾獸的徒弟呢！
　　不過，儘管處於半死不活狀態，但多年的習慣已經養成，就不是因為身體狀況能改變的。
　　察覺到輕微的響聲從身後遠處傳來，卡卡西打了一個激靈：這種方圓百里無活物，百里之外無動物的情況下，怎麼也不可能出現風把劍吹走這種響聲吧？
　　他轉過頭。
　　「誰？」
　　然後……旗木少爺看看女子看看周圍完好無損的籐蔓再看看被毀掉的人形樹繭，一臉菜色。
　　卡卡西試圖找出變身術的痕跡。
　　——但是真的沒有。
　　他不動生色地把給小櫻當枕頭的胳膊抽了出來。
　　… …
　　當白啟睜開眼睛的時候，入眼的就是一片純淨的黑暗，壁面貼著肌膚，只能聽到她自己的氣息與心跳。
　　所處的地方空間極度狹隘，如初生稚兒般窒息又柔軟，溫暖而毫無抵抗。
　　條件反射地檢查了一下身體狀況，她發現查克拉被吸走了不少，身體也沒有完全恢復，卻不阻礙自個兒拔劍。
　　於是「唰！」得一聲佩劍出鞘，夜色便迫不及待地瀉了進來，耳邊還余留著一聲久違的器皿錚錚。
　　天清氣涼，適應了光線，就見到淡銀的月光鋪滿瘡痍的大地，土地皸褶交錯，坑坑窪窪，煙塵瀰漫，偶爾的裂縫深不見底，背後是鋪天的花籐墓繭，顯示著這場簡短浩大的戰爭，究竟是怎樣的人間煉獄。
　　「…誰？！」
　　不遠處，聽到動靜的銀髮男子聽到動靜警戒地轉過頭來，身後是一個坐著黑球在空中浮來浮去的神奇老者，微微看著她的方向，神色有些訝然。
　　但無心此人，白啟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到了自家竹馬的神態上——男子疲憊的臉有些焉焉的，帶著血痕，頭髮耷拉著，看起來異常狼狽。
　　看到這裡，白啟又向前躍了幾步，漾開了笑，
　　「卡卡西。」
　　隨著，人影漸近，聲色清晰。猛得瞪大眼，被點名的上忍臉色瞬間飄移了一下。
　　那表情，三百分精彩絕倫，五百六十分愕然震驚。
　　而與其神態共同進入視線，還有一雙久違的墨色眼睛。
　　看著神色瞬間凌亂掉了的同伴，白啟臉上的弧度越發愉悅，她心情大好，以致於口中的問候不自覺就成了調戲，且帶上了三分得瑟，
　　「美人兒，你那是什麼表情？」
　　——下一秒，白啟一個漂亮的旋身避開迎面招呼來的八塊石子，對著惱羞成怒的男子笑得張狂，像是燃燒到頂端的最熱烈的的煙花一般，光芒四射，好似永遠都不會熄滅。
　　——是了，她還有很多想見的人。
　　仔細想想，人類果然是一種不知滿足的生物，如她，懷抱著權勢登上了頂峰，卻同時渴望著溫暖與救贖，貪婪地在自我厭惡和追求真理中行走。
　　不過，好在她還擁有最真誠的願望，就是那小心翼翼護著手中越來越明亮的燭火，像是捧著太陽的種子，會生根發芽，會抽枝長葉，會終於蔭巒茂盛，高聳入雲，望都望不到盡頭。
　　一如從前，她合起小小的手，看著天上流雲卷席深海，便是一種幸福。
　　而偶爾錦上添花，有飛鳥如魚游過，心中便會更添上一層喜悅，覺得已經是最美的風景。
　　【我所得到的幸福並非因著別人，而是為了快樂。】
　　那種瀟瀟灑灑無拘無束的心情，大概是因為彼時豐滿的生活與未來；精神世界與物質生活都十二分有滋有味，儘管嘗遍人情冷暖，酸甜苦辣，卻無傷大雅，閒暇時，還可以溫復少年獨有的悲傷春秋。
　　儘管母親死後，偶爾她也會不斷懷疑自己的記憶，但現在想想，比起從前在木葉虛度光陰的空乏時光，那種頗為矯情的哀愁卻顯得更加真實。
　　而這種抓不住的不真實感在人們的離開中逐步抽絲剝繭，因為一次又一次的痛徹心扉而一點一點變得真實而醇厚，最終形成了沒有未來的人生。
　　聽著自己的開始規律錯位的心跳聲，白啟穩住查克拉，嘴角一抹肆意而舒然微笑。
　　她是沒有未來的人。
　　懷疑、推翻、建立，懷疑、推翻、建立……不斷重複這個過程，去加深記憶，去鞏固絕望，去摒棄真實，去逃避未來——這種行為真的太過於無用與失敗，當她幡然頓悟換來這個結論，卻已經是悲劇發生之後的事了。
　　即便土地全部荒蕪，也會迎來又一個春天，終有一日朝氣蓬勃。
　　可人不一樣。
　　所以，白啟覺得，她果然已經無法允許自己浪費光陰。
　　每一時，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每一次呼吸中，每一個回首間，每一寸步伐裡，都在心跳聲中帶著無與倫比的快樂一起融化。
　　——神愛世人，賦予了無限可能，只是我們不知珍惜。
　　人就是這樣，事到臨頭才追悔莫及。
　　就像有人說，最好的地方，是沒去過的地方，最好的時光，是回不來的時光。
　　——可是歲月留在那裡，你可以去隨時唏噓；而未來擺在眼前，你卻無法高聲叫停。
　　這邊，白啟一心幾用地神遊，那頭，卡卡西絮絮叨叨，似乎在敘述，又好像在自言自語。
　　「……琳死後救了鳴人與佐助，帶土死後救了我，我卻沒死，協助那兩個小子救了世界……」
　　當黑暗擁有形態，當失望形成大循環，當漠然變為生存守則，當麻木成為一種習慣，這便構成了人的本我，因善惡樹的智慧果，覆滅陽光從此等於童話。
　　「原來，真的有因果循環，是非報應，靈魂滯留…」
　　正如聖經說，人不聽神誡，負下滔天罪孽。
　　而神子慈悲，要拯救失喪的人。
　　所以只有也惟有萬軍之主，受盡苦難，以死相抵，方能洗滌罪惡，開啟通往天國的路。
　　所以說，生而有罪，赦免的選擇卻在自己。
　　而人若是得不到救贖，便不會甘心死去。
　　——所以，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人在固執地徘徊駐足，靜靜眺望，想著等待夙願終了的結局，自己才可以放心離開。
　　如木葉白牙。如宇智波鼬。
　　「父亡，友離，師去，徒散。」
　　「相見卻太晚，相釋又太遲…」
　　「你說，我上輩子究竟造了什麼孽？」
　　旗木卡卡西拂上左眼，越說越痛，彷彿再次看到了那年那天，藍色的電弧切斷了隊友年輕的呼吸；他向來死水一潭的情緒終於倏然失控，滿頭銀髮沒了光澤，像是愁苦得一夜白頭的少年——
　　「原來，她竟一直陪在他的身邊！」
　　——原來，人的感情真的可以這樣深刻，深刻到跨越生死的界限。
　　如野原琳。
　　「嗯。」
　　白啟點點頭，手搭在佩劍上，似是深以為然。她的聲音依舊平穩，臉上卻稍稍有了些恍惚的深思，「你說的沒錯。」
　　如他。
　　【吶，小白啟。】
　　【…我一直，都好想告訴你…】
　　——白啟曾想像過很多次宇智波止水重新站在她的面前的樣子，也許有大笑，有唏噓，有平靜，卻惟獨無淚。
　　可是僅是一眼，她就哭得不能自己。
　　好像所有的悲傷與無奈，都只能展現給這個人，所以瘋狂決堤。
　　【我還想，繼續看著你，連眼睛都捨不得眨，只要能看著你。】
　　【所以，我不能擁抱你。】
　　——你到底，在哪裡？
　　看著說完後情緒緩解下來，卻仍微帶頹唐的卡卡西，她平靜地開口：
　　「無論如何，他們都已經走了。」
　　滿地芳華，驚鴻一夢，不過一場空空，不過黃粱憾恨，一枕千年。
　　他走了，也許再也回不來，因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結局，所以從未道出自己的心意。
　　他用他的死換取她的救贖。
　　所以，她也得把這條命物盡其用才是。
　　「宇智波與千手，佐助與鳴人，革命者與守護者…」
　　「先破而後立，亦或者思過而估遠——無論哪一種，我都真的很期待。」
　　「鳴人已經不小了，如果他決心拿自己的性命去賭所有人能得到幸福，我又為何要阻止呢？」
　　望向終結谷的方向，白啟的聲音帶上了興味：「何況，恨只能自解，緣惟有自持…我們靜待便是。」
　　民.主，還有獨.裁嗎？
　　只要君王夠優秀，那又有何不可！
　　「畢竟，佐助和歷代轉世者不同，他繼承了宇智波對世界的愛，雖然轉變為恨，但又承回了愛，所以——」
　　「要是能夠真正打敗鳴人，就證明佐助足夠強大，我會盡力阻止他殺鳴人，但其他的，倒也不壞。」
　　面上是從容的笑容，女子清清朗朗的聲音很溫和。
　　「而要是鳴人贏了…那不是更好嗎？」
　　六道與卡卡西驚訝地看著白啟。
　　「無論如何，世界都會革新，向好的方向發展。」
　　我們有什麼阻止的理由？
　　畢竟，這有何不可呢。
　　這裡是這些小鬼大放光彩的舞台，我們的時代早已過去，此戰過後，就將不復存在。
　　我們的時代早已過去。
　　這麼想著，她眉宇寧靜。
　　所以，儘管稍有擔憂，但於這片大陸而言，結局都已經不再重要。
　　因為無論如何，這個世界都會邁過艱難苦痛，進入嶄新的世代。
　　如雲出水，洗盡鉛華，閃閃發亮。
作者有話要說：　　【鏡像歸墟】結束，佐助中二掉了。
　　但是不能說他是完全的偏激思維。中華歷史五千年，獨裁自然是有獨裁的好處的，呵呵，雖然墮落的帝王不少，但也能者輩出。
　　另外，這就是白啟，也許她的思想並不一定是對的，但夠客觀，把感情和理智分得清清楚楚，然後會從中選擇一個更好的。
　　這就是她，行走於灰色地帶，吞噬黑暗，思考不隨大流、特立獨行。也是佐助沒有殺她的原因，她和鼬不是同一個人，但是一種人。
　　【因陀羅，意為「王者、征服者、最勝者」。其全名釋提桓因陀羅合意即為「能夠為天界諸神的主宰者」，即「能天帝」或「釋天帝」。漢譯時為了符合漢語語序就將原語序反轉，譯作「帝釋天」。】
　　對了∼上一章止水的狀況大概是這樣的：前半段虛假，後半段真實=w=+（看到有人冒充自己氣得跑出來了hhh
　　下一卷，終卷：醉夢浮生

　　☆、新世代

　　一直以來，這個世界，戰爭在歷史上的地位都只能用慘烈來形容，參與者要賭上全部的未來，為了一點邊境城池死個千百條無辜人命也不過是一盞茶的事兒。
　　於是，天下局勢不斷變化，幾經沉浮，最終形成了諸國。
　　文化、歷史、特性、人民，一個國家所代表的意義太過於深刻，沒有人會允許屬於自己的燦爛文明就那麼迅速消湮在戰爭的長河之中——沒辦法，既然這片大陸趨勢如此，那就斗吧。
　　鬥到各國根基穩固，互相牽制，堪堪平衡；鬥到戰爭爆發平息，土地踐踏，流民四散。
　　而亂世爭雄，注定會有一個人將邁向頂端，成為奇跡，給亂世畫下或暫時或永久的的終點，也注定在榮耀一時後成為滾滾歷史長河中一段篇幅較長的文字，言簡意駭，卻足以威震豪傑，深埋在谷底，徒留一場曠古悠長的神話。
　　——如果說千手柱間是拯救，那漩渦鳴人就是慈悲。
　　白啟看著斷臂的鳴人和佐助，沉默了很久。
　　第四次忍界大戰轟轟烈烈地結束了，儘管仍舊慘烈無比，那片土地數十年內也再不能大動干戈，但好消息是此次戰爭不但沒有傷及平民， 而且大戰的後半部分完全是絕頂高手在互毆，所以反而是穢土轉生造成了最大的傷亡。
　　不過，沒有人會覺得不值，因為即便八萬聯軍全部被殲滅，所創下的壯舉也太過於光芒瀲灩，幾乎已經足夠填補所有的不幸。
　　木葉65年，冬。
　　這一年，漩渦鳴人十七歲。
　　白啟不急不緩地在通往火影樓天台的階梯上緩緩前行，本來柔和的面龐因數年的生死洗禮帶上了堅毅，壓迫但不至窒息，英氣卻沒有鋒銳，不過是重塑了歲月靜好，也沉澱了無數深不見底的經年長河。
　　「…在座的各位，你們都是頂頂的英雄，而他們，則是此次平定天下的戰役裡當之無愧的最大功臣——」
　　三十載春秋，十八季磨劍，足以使毛坯之玉剔盡雜質，淨灼出生命的脈絡，它靜美如初雪遇光融化，在灼灼其華的晨色下，在絕美如潮的澎湃中，在路燈惴惴的深夜裡，隨著時光的盛放，驚艷全場。
　　第四次忍者大戰，以鳴人白啟為首，贏得很漂亮。
　　同時，也帶來了以前他們不敢觸碰的，甚至不敢妄想的東西。
　　「這些忍者的名字，一定會被永遠載入史冊中，他們分別名為——」
　　畢竟，正義必勝的結局已經來得太過於突然，讓所有人都有些手足無措，如同剛剛邁入成長的孩童般，在明白自己手握天真的同時，又發現其實已經失去。
　　然而，他們都確實真切地看到了那麼寧謐的景象——金色的陽光與銀色的月光無盡接踵，鋪滿整個時代。
　　——四戰英靈典。
　　年年歲歲花常在，一杯濁酒道長安。
　　白啟仍然記得，在他們這一代人還是屁大點的小豆丁的時候，曾無數次爭辯過的話題：
　　究竟是怎樣的人，才能帶來永遠的長安。
　　『睿智。』這是蒼白著臉的天才病癆。
　　『強大！』這是彼時叛逆的三代之子。
　　『執著。』這是純淨可愛的幻術美人。
　　『包容。』這是口叼千本的不羈浪子。
　　『青春！』這是活力四射的蒼藍野獸。
　　『愛。』這是溫柔解意的栗發醫忍。
　　『我！』
　　——這是不識天高地厚的宇智波廢柴。
　　而彼時，身懷作弊器的木葉神棍表情死板，她站在旁邊，伸出食指，『我覺得吧，理想主義特難實踐，那一天永遠不可能到來。』
　　眾人暴扁之。
　　——這是那時他們當思想命題討論的，簡單來說就是拿烏托邦當笑話講，然而如今，留下來的人才終於發現時代實在走得太快，古人說的青出於藍不只是說著玩玩兒而已。
　　誰也不會想到，自己竟頑強地活了下來，平平穩穩地跨越這具有歷史意義的革命分界線。
　　記憶中的物是人非，還有今日所參與的清晰可見，匯聚而成的除了對遺憾的傷感，還有對生活的期盼。
　　所以，儘管他們這一代人已經愈行愈遠、瘡痍離散，但在這醉生夢死的時代盡頭，在他們幾度麻木的時候見到這幅景象，真是太好了。
　　一杯夢生死，一宵泯恩仇。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好！好！好！」
　　——那時，有忍者含淚，擊掌稱快。
　　綿延的土地，歡呼聲震碎了山嵐。
　　「此之今後，大陸再無敵我！」
　　——沒有人能夠忘記，當他們從幻術中被釋放出來的時候，當他們睜開眼睛看著曙光從山尖尖上一點一點傾洩的時候；對過去的憾，對假象的痛，對現實的愛，所有的一切交匯熔爐，演繹了何為破繭成蝶。
　　【仇國仇敵仇人，我終於再也不會恨你。】
　　站在長到望不到盡頭的墓前，身為忍者，他們已經習慣了對亡者沉默；然而，時至今日，每個人卻忍不住念叨：老媽，你看到了嗎？老爹，你看到了嗎？…
　　——你們看到了嗎？
　　於是，許多人終於哭得撕心裂肺，純粹得像是初出茅廬的放縱少年，嚎一聲抹一把臉，眼淚混著鼻涕唏哩嘩啦。
　　而白啟也隱隱感受到了…從這以後，他們就再也不會絕望；從此，只有勇氣在心中沸騰，惟有勇氣在心中繚亂。
　　——滿心都是勇氣。
　　這麼想著，白啟四平八穩地一步一步向上走去。在執勤忍者尊崇的神情中，在長輩釋然的目送下，在後輩熱烈的憧憬裡，在一點一點沸騰起來的人海上，走向這個世界的頂端。
　　火影樓上，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綱手長袍紛飛的背影。
　　五代火影的聲音很豪邁很嘹亮，她威風凜凜一揮振袖，面容含笑，每念出一個名字，下方便會隨之湧起起一波又一波的歡呼聲。
　　「旗木卡卡西，邁特凱，春野櫻，宇智波佐助，白啟，和漩渦鳴人！」
　　「以及……」
　　千手綱手柔和的表情一振，變得很肅然很肅然。
　　「宇智波鼬！」
　　隨著宇智波鼬幾字鏗鏘出場，幾秒鐘的靜默後是一片嘩然，下方，是各國忍者沸騰的人海。
　　——最近確實有消息傳出，那個當年一日滅族讓人聞風喪膽的超S級叛忍，竟然並非喪心病狂，而是另有隱情。而即便明明已然死去，理當逝者安息，他卻又在整個大戰中起到了扭轉戰局的關鍵作用。
　　不過，在之前已經聽到傳言是一回事，傳言被證實又是另外一回事。
　　今日，英靈典終於打破了人們的狐疑，對於這個宇智波的男子，他的過往用和行事用大概只能用「惟無言以對，惟肅然起敬」來形容。
　　儘管對於有些人來說，這是心口上永遠的疼痛。
　　「閉目！默哀！」
　　短暫的騷動後，整個木葉呈現出無比寂然的場面，安寂得只有天上偶爾傳來的鳥鳴聲，時針、分針、秒針，歲月嘀嘀嗒嗒地瘋狂旋轉，站在影樓邊緣，去了趟情報部，因而對此毫不知情的宇智波佐助表情很震撼。
　　這是某人持劍威脅木葉長老團換來的。
　　輕輕吸了口氣，旗木卡卡西緩緩闔上眼睛，把手放上白啟的肩膀，溫聲開口
　　「別哭。」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什麼能讓樹葉奔赴黃泉，讓大雨學會棄權，讓記憶輸給留念，讓人們啞口無言，那一定是命運或者時間。
　　天下太平。
　　不過四個字，就嘲笑了所有的懦弱與苟且；
　　僅有四個字，便打破了所有的悲傷與告別。
　　「——默哀畢！」
　　綱手揮了揮手，似是有些疲憊。
　　「我宣佈，今日正式傳火影之位於旗木卡卡西。」
　　… …
　　白啟從來沒有想像過太平盛世究竟是何模樣，她沒什麼多麼驚人的追求，和固守一方的大多數木葉人一樣，她只不過希望故鄉如舊繁華強大，身旁之人如昔溫潤安好。
　　她足夠自私，胸懷世界與她無關，唯一的牽掛就是看著一代又一代慢慢長大。
　　這一年，從小叫囂著要成為火影的少年以「年齡尚幼，武力有餘，穩重不足，何堪此任」為藉口，執意不取六代火影之位。
　　而除了他，在此戰中立下戰功，有名聲有能力的，便只剩下卡卡西和白啟了。
　　『——我在黑色地帶已經行走太久，沾染上黑暗的我，看著鼬離開的我，根本不配當火影。』
　　這麼說著，白啟微笑搖頭。而此番言論一出，高層不經心中唏噓，卻也深以為然，紛紛頷首。
　　黑暗帝王，畢竟捨她其誰。
　　於是，這事兒就這麼定下了。
　　現在，英年早逝的都已經英年早逝，風華正茂地也終於風華正茂。前者的警示與後者的執念相加，就是一條條的改革令流水般下達，政治和軍事的風暴完全沒有停止的趨勢，被卡卡西把控得如火如荼，逐漸在世界上獲得各國認可。
　　畢竟，即便是摯友的遺志，但旗木卡卡西既然當了火影，自然不只是當當這麼簡單。
　　「白啟部長，這份文件請您簽署。」
　　沒有了敵人，一紙任務書，忍者們也不再甘於整日窩在忍村裡，紛紛投身到平民的建設發展中；在轟轟烈烈的革新下，因為腦子太好使，科學研究部就這麼被交在了白啟手中。
　　而研究部成立當天，新上任的殺神部長便大筆一揮，在敢嚇不敢言的各國部下幽怨的小眼神裡，一紙任命書將自家老師淪為勞動力，於是喜歡詭異地笑的副部長就此出爐。
　　有後台，辦事兒效率就高得不行，第一天申請的環境保護令和大型戰爭武器研究禁令，第二天就下達了批准命令。
　　看著鷲遞過來的厚厚的一沓紙簇新簇新，顯然不過是稍稍一翻，封面上是瀟瀟灑灑的幾個大字「旗木卡卡西」。白啟提筆揮就，笑而不語。
　　如火如荼的革新，仍舊被不斷推出。
　　構想充足加上技術到家，研究對於她來說再容易不過，原理結構圖一張張往外出，唯一的麻煩就是大蛇丸已經徹底陷入癡迷狀態，神出鬼沒，陰魂不散，有時拉著她就開始通宵試驗。
　　儘管綽綽有餘，但畢竟是新部，白啟四處奔波，忙得腳不沾地，足足用了兩個月才把一切事宜安定下來。
　　介於各部門都已經開始穩定運行，她便一如既往地瀟灑甩手，去過自個兒的安閒日子。
　　一切都有條不紊，圓滿豐潤。
　　直到有一天，白啟在商業街上悠悠晃蕩時，突然暈厥。
　　一旁，目擊者自然嚇了個半死，急急忙忙將這尊大神送入醫院。
　　「…對於這一點，我很清楚。這是我的身體，你們不必憂心，只需給我封好自己的嘴。…」
　　而當天，沒等束手無措的醫忍下症狀判斷，在醫院病床上自主醒來，木葉殺神威脅了一通醫療人員後，便一反常態，迅速回到了工作崗位上，提筆開始擬寫屬於二十一世紀的技術結晶。
　　這之後第二日，行政部長的卸任書和醫忍的報告被一齊擺上了案桌，六代火影震怒。
　　第三日，情報部部長的辭呈遞去火影樓。
　　第四日，白啟交出暗中所有勢力。
　　分別是暗部，根部，以及諜報部。                    
作者有話要說：　　沒錯，下面終於感情戲，要在一起了（草稿已get√

　　☆、執子之手

　　每個人都是一個個體，在每一個體的生命中，存在是一個相當漫長的過程，而當個體交匯，群體帶來的共享會把這個過程大大縮短。
　　短到一下子，似乎就過了手中的氣球飛走就會哭的年紀，到了以放飛氣球為樂的時候，瀟灑狂放裡，帶上了磨礪沉澱的穩健。
　　所謂人生，就是在逛夠了五顏六色的糖果屋後，傻傻喝下一碗巫婆遞來的熱熨惑人的辣椒水，無論你想或者不想，淚水都會不停地流淌。
　　然而，無論是悲傷或者快樂，絕望還是堅持，都會隨著雲遊經年，隨著日月傾華，隨著本真綻放，終深深倒映於山川流水的剪影裡，直到在陽光的焚燒中揮霍殆盡。
　　手中拿著斷水，白啟抬頭看向面色平和的銀髮男子。
　　白啟覺得自己現在就有這種感覺——自己的日子明明怎麼都用不夠的，每天匆匆碌碌——然而，從前剛剛背起，覺得無比沉重的負擔，似乎在歲月的洗滌下，在歷史的長河中，在如今這個夢境般的時代裡，一點一點蛻去醜陋的外殼，變得輕盈而美麗。
　　只是，這個過程太漫長，讓她突然覺得有些疲憊。
　　抬起眼，面前，銀髮男子認真地看著她，瞇起眼睛，微微揚起嘴角：
　　「不知不覺，離我們認識的日子，竟然已經過了這麼多年……」
　　——幾日前，在桌上讀完醫忍的醫療報告，手中的行政部長卸任書捏成一團，旗木卡卡西徹底爆發了。
　　文件被掃下案面，卡卡西朝著桌子抬腳就要踩去，把周圍一干部下唬得不輕。
　　「六代…大人？」有人試探著出聲，
　　「您還好吧…？」
　　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揉了揉太陽穴，卡卡西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他擺了擺手，收回力度頹然坐下。
　　「我沒事，你們先下去吧………抱歉。」
　　「啊…！不，怎麼會。」執勤忍者們一愣，面面相覷了一下，雖然疑惑，但看著自家上司心情不好，卻還是體貼地應聲而出：「那我們就告辭了。」
　　門緩緩合上了，掃了一眼滿地狼藉的卷軸，他稍稍驚訝於自己的失控，然後獨自沉默了很久。
　　旗木卡卡西是和白啟一起長大的。
　　從面癱毒舌的女孩子到溫和腹黑的強者，從傲嬌高冷的小鬼到成熟老練的火影。他們在很久以前就選擇了不同的路，一個甘願行走上黑色的王者之途，一個沐浴在陽光下背負沉重的榮耀。
　　作為支撐木葉尖端力量的頂級忍者，無論是卡卡西還是白啟，都畢竟要走那麼長那麼遠的路，物競天擇，所以，為了適應這個殘酷的世界，他們都把自己改變得十分徹底。
　　這麼多年，卡卡西實在是太瞭解這個人了，這廝一向劣性不改，知情不報，此次若說事小，她也不會做出這種能拖一時是一時的愚蠢舉動。
　　除非…是真的再也不能拖下去了。
　　驀地吸了一口氣，旗木卡卡西立馬起身，一邊大步邁出，一邊對藏匿在暗處的直屬暗部發出指示——
　　「傳我命令，讓漩渦鳴人和五代速來火影樓。」
　　好吧，毫無疑問，三對一是一種無比卑鄙的手段。
　　不過卡卡西表示，只要有效就好。
　　於是，第二日，木葉便開始四下皆傳，六代火影陰著臉，與未來七代和前任五代儼然組成了大陣仗，風風火火地把自家殺神抓去了木葉醫院，效率那是十分的高。
　　後者一路掙扎放大招，將「無恥下流卡卡西」、「狼心狗肺五代目」、「恩將仇報小鳴人」幾個詞彙深深銘刻在無數坐看好戲的木葉人民心中，毀房頂若干，小森林無數。
　　說到底，卡卡西這個人太自制，所以一下爆發出來也是很可怕的。
　　不過再自制，估計也比不過白啟。
　　「——你這蠢貨，居然一直用這種方法續命！」
　　看著最新的醫檢報告，綱手臉色很難看，簡直恨不得給她一拳。
　　然而，轉頭對上自己看到大的孩子笑得無奈而略帶倔強的臉，她卻是難得的整個心都要軟了下來，眼圈一紅，留下一句「混蛋浪費老娘喝酒賭錢的時間」，便砰！地摔門離開，急匆匆去翻看醫書古籍了。
　　關上門，雷厲風行的步伐緩了下來，綱手多少有些難過。
　　——這孩子，這麼些年竭力培養部下，立志做甩手掌櫃，原來是早已在等待這一天。
　　千手綱手匆匆離開的背影依然如此熟悉，她是白啟人生中出現的第一個人。
　　那時，她的信仰尚困在另一個時空，只覺得這個人威風凜凜，像女超人一樣，從天而降，額前戴著樹葉與漩渦組成的護額，告訴她木葉無人能敵。
　　——千手綱手賜予了白啟的整個生命、名諱，以及未來，儘管這位影級忍者身掛監護人的名號，卻一直沒負什麼責任。
　　而此次，綱手好不容易想肩負起來了，卻發現自己束手無策。
　　時間回到現在。
　　卡卡西已經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還是那副普普通通的忍者裝扮，表情怔怔地看著前方，怎麼也挪不開視線。
　　潔白的木葉醫院的病床上，是認真拭擦斷水的白啟。
　　天下太平，老友閒談，絮絮叨叨。
　　這個畫面，本應該是溫馨的。
　　「——是啊。」
　　手中的動作頓了頓，白啟揚起一抹溫柔而懷念的笑容。
　　「真的，已經過了這麼多年。」
　　回憶是大人所擁有的特權，而他們，也在邁向成長的過程中愈漸明悟，這份不可觸及的隔絕，是時光最珍貴的饋贈，而孩時代的無知，則乃這個世界最美的流年。
　　如今，他們也終於能夠安安靜靜地坐下來，含笑去回憶很多很多東西。
　　看著她溫和淡然的神色，卡卡西慢慢走向床邊，拉了把椅子坐下。
　　他真心覺得，很難相信這裡是重症監護觀察室，也很難相信在這裡的人是白啟，然而這不是他相不相信能解決的問題。這傢伙，老是讓人擔心，簡直太混蛋了。
　　——二十八年啊……
　　而比起心緒起伏慰歎，面上卻不動聲色的卡卡西，罪魁禍首則顯然是另一個極端：這貨活得完全沒有自覺。
　　白啟搖頭晃腦，淺色的長髮在進入病房的陽光下色澤明透，再開口便是悠悠的嘲笑，
　　「我記得，當時你還是個死腦筋的笨蛋呢。」
　　「…喂喂，你還是積點口德吧。」
　　想到兒時兩人襟危正坐齊坑長輩的辯論，卡卡西一下不由得樂了：「我記得…你當時可也是個面部肌肉癱瘓的傻瓜哦。」
　　「……」——這……
　　感覺膝蓋深深中了一箭，對於自己的中二史，白啟抽了抽嘴角，選擇保持可貴的緘默。不予評價啊不予評價。
　　看著面上糾結的女子，銀髮男子笑得更歡了。
　　生活就像心電圖，一帆風順你就掛了。
　　從小小的三寸豆丁互相諷刺辯論，到四次忍戰聯手對敵，旗木卡卡西會為了白啟抓狂、犯傻、擔憂、心疼、放手，最終滋長成無怨無悔的守護，外加很長很長的陪伴。
　　他想也許是因為孩提時代，在他還未揚帆起航之時，這個人就已經出現的緣故；所以應差陽錯地命運相連，所以他們共同從最初的一帆風順，一齊邁過了無數次愛恨生死之間巨大的沉浮起落。
　　——當時他們不會知道，陪伴和習慣到底是怎樣一種慢性而蝕骨消魂的毒藥，比起一見鍾情，它在會在更多更銘心的不知不覺中，深深吞噬你的血肉與靈魂。
　　——沒入骨髓，無法自拔，痛苦，卻也甘之如飴。
　　他次次發誓把不知音訊想走就走的她揍一頓，然而也次次在她回來之後怎麼都下不了手；
　　他次次被這傢伙不知所謂的話氣得炸毛，然而卻因為傢伙隨便一笑就無可奈何；
　　他次次想要保護她陽光的笑，然而卻發現她已經深深淹沒在黑暗裡……
　　旗木卡卡西，也曾次次想要牽起白啟的手，然而，最後卻終於發現自己並無權力。
　　【我想攜你細水長流，海枯石爛把風景看透。】
　　——旗木卡卡西，不過是想牽起那個女子的手，一生細水長流把風景看透。
　　那種想要脫口訴說的心情，就像覆蓋髮梢，淹沒頭頂的夏日海水一樣，澎湃、和軟、永不褪色，但窒息，也溫柔。
　　恍惚間，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年華，陽光穿越樹葉的罅隙揮繪星河光酒，所以花兒愛上了大雨，草原愛上了初雪，雲朵愛上了微風。而我愛上了你。
　　【本來，也許就應該這樣繼續下去的。】
　　然而，他第一次意識到，如果再不說出，也許就再也沒有機會。
　　想到這裡，卡卡西無奈地笑，果然，這傢伙分明是他的剋星，還是第一次見面就奠定好了的剋星。
　　真是敗給她了，一敗塗地。
　　——畢竟，已經沒有時間了。
　　卡卡西這麼想著的時候，面上笑瞇了眼睛。
　　「那個，白啟啊。」
　　「…嗯？」
　　「傻瓜和笨蛋，豈非絕配？」
　　白啟撫著斷水的手一頓。
　　「所以——」
　　輕柔的嗓音一點一點擴散開來，他覺得自己有點像誘拐犯。說這話的時候，卡卡西笑著摸摸腦袋，隨後鄭重地拉過女子的手，語氣輕描淡寫、鎮定自若。
　　不過，只有老大不小的旗木青年本人才知道，鬢角都在汩汩冒汗的自己，究竟有多麼緊張。
　　「嫁給我吧。」
　　病房裡是微微忐忑的沉默。
　　半晌，她抬起頭來看他，歪歪腦袋，舒展出明亮的笑容。
　　「好。」
　　——那麼明亮的笑容，仿若一扇巨大的青石古門，在無數次沉澱的歲月跋涉中被緩緩展開，陽光穿過悠長的時間，掀起蟄伏久眠的奇跡。
　　卡卡西緊緊拉著白啟的手，覺得大概自己的一輩子都栽在了自家青梅竹馬這個乾淨溫柔的笑容裡。
　　然後他也笑了，面上一點一點揚起弧度，心臟迅速充盈起來，滿得幾乎要從眼中溢出。
　　——真好。
　　真是…太好了。
　　回憶起來的時候，時間好像快得不可思議，但要是仔細想想，人生又是那麼漫長的日子，過完年她就快三十了，而白啟和卡卡西的相遇也將近二十八年。
　　木葉66年4月，初春，根部和暗部由鷲副部長接手，即將離開的宇智波佐助硬是給掛上了個部長之名，行政部被交付給奈良鹿丸，而基本成為通訊部的諜報部與情報部完全合併，由藥師兜掌管。
　　另一方面，如日中天的研究部，由於不但黑歷史嚴重且人品欠佳，大蛇丸尚處暫代觀察階段。
　　有人說，要有最樸素的生活，與最遙遠的夢想。
　　這一年，滿樹櫻花在古宅盛開的日子，旗木卡卡西與白啟出現在了民政局，工作人員先是被狠狠驚嚇，然後在武力值的壓迫下，呆滯地遞給他們表格，一路麻木地辦理完程序，最後看著二人離開的背影，終於好不容易反應回味過來。
　　……臥槽！！他都幹了什麼？！
　　怎麼辦？他蛋疼！
　　這名工作人員整個臉都扭曲了，急急忙忙跑向漩渦鳴人的住所，將事情娓娓道來。
　　未來的七代目手中捧著的拉麵碗砸在地上，拉麵撒了一地。
　　據說，當時那位大人的表情是這樣的————Σ(O口O)！！！
　　據說，衝出去後，他們的救世主和六代火影大打出手，火影樓的經費頓時出現財政赤字，順帶波及周圍居民無數。
　　這下，就是真的人盡皆知了。
　　消息不脛而走——「勁爆！姐控預選七代目惱羞成怒！」、「臥槽六代火影不聲不響娶了木葉殺神！」、「大筒木羽衣在上旗木白啟出爐！！」等云云，高調佔盡各大報刊頭條。
　　力求隆重舉行婚禮、要求他們反省的聲討隊伍異常浩大。
　　對於這種情況，這對狗男女表現出了異常平平淡淡，實則氣死人的態度。
　　證據就是旗木夫人無比乾脆的處理方式——她果斷拔劍，敲敲地面，陰森森地笑了笑。
　　「還想混下去養家餬口麼？」
　　世界頓時安靜了。
　　後來，白啟離開了醫院，卡卡西也離開了公寓，二人搬去了旗木古宅。自此六代火影效率飆升，每日下班無比准點，且速度駭人，然後一身居家和服，與妻子買菜歡快，儼然是老夫老妻的相處模式。
　　而以鳴人為首的新生代們，對這種秀恩愛的行為，也紛紛給出回應，開始出雙入對。
　　首先來拜訪的，是鹿丸和手鞠。
　　白啟私以為，此事，多半是「中忍考試上美救英雄的戲碼，給鹿丸種下了春心萌動的種子」。
　　聽著對方無良的言論，砂瀑手鞠爽朗豪邁地笑，而奈良鹿丸則眼角抽了抽，嘀咕著「女人就是麻煩」，對於這遵神鄙視他姐弟戀的行為默默扭頭。
　　作為一個男人，他才不會跟一個病人計較。
　　看著白啟略顯蒼白的臉，奈良鹿丸眼角微濕一瞬；他深吸一口氣，提起精神和對方打起了口舌戰。
　　她這種病，各個高層都已經再清楚不過。
　　綱手判定這是絕症之一，準確來說叫後發性先心病的一種，估計在九尾之戰失去護身符時便結合環境開始滋長出來，病人不能大喜大悲，要使得自己一直都要處於一個靜心的狀態，對於一些患者來說，可能都不瞭解自己是什麼病因加重了這種病。
　　然而，這位一生坎坷的頂級強者，已經經歷過了太多大悲大喜，再加上四戰非跑去跟宇智波斑作死，白啟的身體已經破敗不堪，禁術也壓制不住，從深處開始，只需無比安靜地等待自己的生命慢慢腐朽。
　　不過，幸好，一切似乎都已經結束了，還是一個無比燦爛的結束——時代更替，秋謝冬臨，春來夏至。她已經沒有任何遺憾，亦或者執念。
　　『——嫁給我。』
　　在好幾年後，旗木卡卡西咀嚼著三色丸子，一口一口，一點一點。在他的記憶裡，整個房間都是純白色的，女子淺淺的瑾色眸子被眼簾遮擋，笑得清清朗朗。
　　『好。』
　　——如此理所當然，水到渠成，猶如命中注定的，旗木家永遠逃不開的劫。
　　此時，春光明媚，滿園花色，坐在宅廊上，白啟面前是剛送別佐助，正志酬意滿的金髮少年，閒聊中，女子眨眨眼睛，幸災樂禍地笑。
　　「嘿，小鳴人你不知道，木葉民政局那群人都驚呆了。」
　　——…廢話，六代火影大婚居然連宴席都沒有，而且還一下子娶到了整個木葉只能仰望女神，這太嚇人了。
　　心中對家姐惡劣的心態不忍直視，面上「哈哈」兩聲，說到底，最近開始學聰明的鳴人也只敢這麼稍微腦中吐槽而已。
　　這頭，漩渦鳴人胡思亂想著，那頭卡卡西也附和地笑，「要我說，我和白啟都是夫妻了，你是不是該有點什麼表示啊……小舅子？」
　　瞬間回憶起火影樓一戰後被白啟贈送的大包一枚，「小舅子」頓時開始磨牙，自家老師已然正式榮升「搶姐姐的壞蛋」；扭了扭身子骨，漩渦鳴人撇撇嘴，看向去除了固顏術、卻還是如同被歲月遺忘般沒什麼變化的長姐。
　　——他唯一的姐姐，現在看起來眉宇安寧、靜謐柔和，比記憶中的兒時少了幾分活力，也同時少了幾分疲憊。
　　似乎不壞。
　　這麼想著，小傢伙忸忸怩怩的「姐夫」二字，心不甘情不願地出口了。
　　「嗯！乖∼」卡卡西笑著遞給他紅包，一副長輩在上的混蛋樣……「那我們現在談談你小子吧。」
　　後者一下子生出不好的預感。
　　「——你的事兒，也差不多該定下了吧？」
　　鳴人少年頓時大窘。
　　看著自家小弟的模樣，白啟忍不住大笑出聲。
　　院中，明花啼鳥，茶香四溢，鋪上一場淡淡的悠瀾。
　　如果說，遇到那個宇智波的少年是旗木白啟人生中的偶然與巧合，那麼遇到旗木卡卡西，便是命之注定。
　　「…佐助要環遊世界，順道為姐你尋找續命之法，所以，小櫻她說……要一直等佐助回來。」
　　這麼說著的時候，金髮的孩子有點無奈，有點惘然，有點堅定。
　　「——不過，我想自己大概也已經知道，我真正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所謂天荒地老，不過是一種緣分。
　　當緣分到達，當兩個人都太過於瞭解對方，便一定會有一個被極致的溫柔所傷。
　　然而無論是旗木卡卡西還是白啟，都已經接受了足夠多的遺憾，所以，既然對方都再也沒有其他人可以選擇，那拒絕不過是留下更深的痛。
　　他們非常清楚這一點，所以也再不想浪費一點點的時間。
　　【即便我會死去？】
　　【即便你會死去。】
作者有話要說：　　〒_〒不好意思，因為要大修又正好被住家抓去看電影，就鎖了啊哈哈哈哈，看在我修到了5800+的份上寬恕我吧∼
　　OvO然後說一下，白啟身體不但是心病積壓多年，她還做出了和斑boss互毆那麼有勇氣的事兒，跨掉很自然不是麼？凱在700話還躺在輪椅上半身不遂呢∼
　　總之，為了劇情鋪設的這個絕非一時興起；而是作者早有預謀的，而且57章還那麼明顯地暗示了orz
　　啊下一章……我盡量加感情戲哈哈哈哈，然後下下章我會以【白啟的視覺描寫此次求婚】她是怎麼想的，為什麼答應。（這是be，然後是he，各兩章www
　　然後，漩渦鳴人的上位時間，我會改動一下。
　　最後*【重要】雖然晚了點，不過人設似乎快出了=v=
作者: 雅子    時間: 2015-3-13 16:24

　　☆、雲卷雲舒

　　白色的鴿子振動翅膀，咕咕飛過。
　　古銀色的大鐘安靜地沉澱在大理石四柱拱門間，鐵銹逐漸侵蝕上鍾身，周圍，是緩緩流淌的時間。
　　她揚起頭。
　　【據說——每個世界，都會坐落一座巨大的鐘樓。】
　　陽光穿透雲層灑下，頂端純白色的十字架莊嚴肅穆，被風斑剝出了淡淡的灰。
　　週身，彩色的玻璃反著淺淺的暈，橙色、靛色、青色、茶色，一點點拼接出神像模糊而慈悲的擁抱。
　　白色的山茶花鋪滿了土地，木質的大門開啟，帶起封塵的歲月。
　　陽光穿過彩色的琉璃，繞過嘎吱旋轉的齒輪和轉軸，交駁在青灰色的地面。
　　陳舊的黑色封皮書上，是垂直相交的十字，它遺棄掉落在地上，頁面折損，塵埃散落在流入大門的橙光裡裡。
　　——時針、分針、秒針，顫動著重合。
　　墨色的字體印在泛黃的紙頁，寧謐地歌頌安然的命運。
　　『不可封了這書上的預言，因為日期近了。』
　　『到美好、廣闊，流奶與蜜之地。』
　　——這是，她的鐘樓。
　　不是「白啟」的，也並不屬於任何一個名字。
　　只不過，是她的鐘樓而已。
　　嘀嗒，嘀嗒……
　　頂端，大鐘底部，細長的銀桿拉動小錘，搖向邊緣。
　　記憶中，身著黑白神服的老者，對她說：神愛世人，甚至將他的獨生子賜給他們，叫一切信他的，不至滅亡，反得永生。
　　——神愛世人，賦予了無限可能，只是我們不知珍惜。
　　——人就是這樣，事到臨頭才追悔莫及。
　　【我從未想過自己能夠見到這個鐘，連時針、分針、秒針上繁密的紋路命理都能夠窺見。】
　　【我也知道，所有的時光都已終於伴隨著朝陽安靜地旋轉到了盡頭。寂靜的玻璃殼下描繪出溫柔的歲月，一點一點，湮沒在最乾淨的晨色裡。】
　　——你看，太陽升起來了。
　　【而我，已經走到終點。】
　　一直以來，人都是這樣，在背信棄義的同時，又執著得不可思議。
　　人生也就是這樣，每個人都為了別人變成雨滴。
　　然後一點一點，湮沒在黑暗裡。
　　『鐺……鐺……』
　　陽光穿透雲層，鍍上巨大的鐘樓，時間轟隆隆地向前推進，把妄圖阻擾的小輩斬碾成骨；
　　地上，黑色封皮的書掉在地上，名字被遺忘，頁面折損。
　　『鐺……鐺……』
　　聽啊，日期已近。
　　金色的陽光非常耀眼，穿過透明的指尖。
　　轟鳴的鐘聲，充滿傷橫纍纍的斑駁時光。
　　圍著鐘樓的白色山茶花，全都盛開了。
　　純黑的墨色花瓣，漸漸蔓延所有土地。
　　她睜開眼睛。
　　… …
　　… …
　　【我們是兩個既孤獨又渴望得到愛，被仇恨束縛的小毛孩。】
　　風穿越山巒，掠過飛鳥的翅膀。鳥兒鳴叫幾聲，飛向山巒。
　　遠處的山路崎嶇起伏，我們從來不會知道，下一個路口，面臨的是怎樣的訣別。
　　半天下來，看著手中密密麻麻的文字，漩渦鳴人多少有些頭疼，不過好消息是這大都是些讓人欣慰的發展報告，他也算是痛並快樂著。
　　已經處理了大半文件的青年伸了個懶腰。
　　三年了，起碼自己在定力這方面，是大大提升了。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鳴人。」
　　思想正小小的開小差放鬆著，前方大門便打開了，沉穩的聲音幽幽傳來，鳴人動作一頓，眼中閃過懊惱的神色，然後不情不願地抬起腦袋……入目的是筆直走來，氣質沉穩，有著大叔鬍鬚的沖天辮。
　　漩渦鳴人頓時滿臉嫌棄，果然又是奈良家的嘮嗑鬼。
　　他掛著臉。
　　「…鹿丸，你怎麼來了？」
　　小時候長姐就常說奈良家的人多管閒事，懶起來死都攔不住，所以偶爾囉嗦起來也極其可怕，大道理大把大把的，根本不好意思叫他們閉嘴。
　　——當時他尚少不更事，無法理解也不以為然，現在想來他姐說的話根本都是精髓的源泉。
　　「不夠勤勉不夠淡定不夠沉穩」、「喜怒形於色」、「太跳」、「沒有遠見卓識只會橫衝直撞」………最後「英雄非掌舵，精神領袖與引領者的地位穩固狀態根本不是一回事。」簡直把從小熱衷於模仿單細胞生物的熱血少年「不顧後果讓人收攤」的直線思想數落得從頭到尾一無是處。
　　對此，漩渦鳴人表示了自己出離的憤怒，就算是事實！也請委婉地表達好麼？
　　「是加急文件。」
　　聽到這句話，鳴人神遊的思緒瞬間回籠，他愈發警惕地看著鹿丸，而兩相對比之下，奈良家代代相傳的大叔臉就顯得尤為淡定，顯然習以為常。
　　掃過上司的神色，鹿丸遞過手中的卷軸，悠悠開口，繼續轉達來自六代的命令，「這份文件簽署完了，火影大人說可以讓你去放鬆一下。」
　　「卡卡西…讓我放鬆一下？」某苦力一臉質疑。
　　「沒錯，你得放鬆一下，去複習演講稿。」
　　金髮青年苦逼的臉一怔，完了。
　　他迅速收斂起臉上的神色。
　　這頭，耷拉著眼皮，將對方面上一閃而過的心虛盡收眼底，奈良家主的目光一下子變得很無奈，
　　「喂喂，我說，這可不是兒戲，你可不要關鍵時刻給掉鏈子啊。」
　　「……」
　　看著面前留著撮小鬍鬚正式邁入老鬼行當的友人，漩渦鳴人深吸一口氣，忍了很久才忍住即將出口的吐槽。沒辦法，確實是自己理虧，演講稿他根本一個字都沒看。
　　不過顯然，告訴部下自己必定會掉鏈子的事實並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鳴人摸了摸自己因為常常通宵無時打理而乾脆剪短的頭髮，不由得一抖，無法抑制地擔心起自己過勞死的未來。
　　「除了背演講稿呢？」
　　「嗯…確實還有點兒別的事兒。」
　　漩渦鳴人嘴角抽了抽，他就知道。
　　「…你這傢伙……」
　　顯然看出上司被自己嚇出毫不掩飾的扭曲，奈良鹿丸微微一笑。這次他可真冤枉自己了。
　　不過這種不沉穩的表情，已經越來越少地出現在漩渦鳴人臉上了。
　　偶爾這樣，其實也不錯。
　　「——今天下午儀式就要開始了。」
　　真是難以置信，日子能夠這麼充實的飛速前進。
　　而眼前這個金髮的少年，也終於將困在火影的囚籠中，且心甘情願。
　　「啊。」
　　想到接下來的交接儀式，鳴人露出一口白牙，不可抑制地笑得燦爛：「時間過的真快…手鞠已經到了法定年齡，你也要結婚了呢。」
　　聞言，面上一怔，鹿丸不置可否揚起嘴角，懶懶應著，「嘛。你也要漲薪了，紅包絕對不能少。」
　　「安心安心。」漩渦鳴人十分八卦地用惡劣的目光掃了掃一臉彆扭的下屬，想到溫柔的女朋友，突然就得瑟了——
　　「姐說的真對！奈良家的人都逃不過妻管嚴的命運，我看你也得栽。」
　　「……」
　　那傢伙從來不讓人省心。鹿丸眼角一抽，沉默了一下，歎道，「…女人就是麻煩。」說完，他恍然意識到話題又被扯開了去，眸色肅了肅，奈良鹿丸深吸一口氣，顯然不想再談論八卦，「說正事兒吧。」
　　鳴人看著自己的左右手。
　　他的神色中有無奈，有恍惚，有擔憂。
　　「白啟上忍在等你。」
　　……
　　時間，不停地流淌。
　　穿過燦爛的青色山脈，穿過淡薄在河川的瓢潑大雨，穿過寶藍色的蒼穹，穿過蟠龍交錯的純白世界，它穿過一個又一個的夏日浪潮，安靜地在永不終結的軌道上徐徐前進。
　　三年來，前任火影、現任火影，木葉高層各方面對於鳴人的壓力都在以神奇的速度瘋狂滋長，一股子「勢必將七代迅速出爐」的來勢洶洶，壓搾得不合常理。
　　對此，他大大鬧騰過一次，但最終默不作聲地迅速接受了，因為他終於被習慣性最後告知了所有人急迫的緣由。
　　想到這裡，漩渦鳴人咬牙切齒，又有悲涼的不知所措。
　　——為的，是白啟能夠親眼看到他登上七代火影之位。
　　說起來，宇智波佐助剛離開探索世間真理的時候，鳴人還在這讓人難以置信的和平中有些輕飄飄，囂張地揚言要將世界的和平永久性發揚光大。
　　於是，基於這一點，在十八歲成年後，六代火影呵呵一笑。從此漩渦鳴人便深陷在火影樓一大坨文書中不可自拔，狠狠地體驗了一把什麼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嗯？」
　　站在火影樓頂端準備出發，卻疑惑地發現要尋找的查克拉並不在旗木宅。鳴人疑惑地眨眨藍色的眼睛，目光落在自己現獨居的古宅上，然後躍了出去。
　　咚——！
　　雙層的古宅有些年頭了，院中的石海波紋流暢，細細的水流順著空心竹緩緩流入竹節中，然後輕輕敲響在潤滑的石上，金色的魚搖擺著身子，身影迅速淹沒在河池深處。
　　迎春半垂在水中，櫻花已經開了，花瓣鋪滿了地面，山茶也在柵欄間安靜生長。
　　「姐，你怎麼跑到我這裡？」
　　落到石子路上，站起身，鳴人的聲音略帶無奈。
　　女子坐在迴廊上，側過頭，陽光照進淺色的瞳仁裡，熟悉的笑容很溫和。
　　「卡卡西老師，會擔心的。」
　　米色的發柔軟地垂在肩頭，早已不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女子的臉被和平打磨的愈發成熟，深青色的和服上是灰色葉子沉底的山茶花。
　　斷水別在腰間，小腹微凸。
　　她開口，叫這個孩子的名字，「鳴人。」
　　那個瞬間，漩渦鳴人多少覺得有些恍惚。
　　在他二十餘年的記憶裡，儘管撇下了自己六年之久，但這個人的身影似乎仍舊無處不在。
　　——『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當他從遍體鱗傷下逃開的時候，當他從迷茫無助中站起來的時候，當他從不知所措裡覺悟的時候——很多，很多年過去了，而這個人似乎已經陪伴了他太長、太長久的歲月。
　　「最近很忙吧？我今天特地做了拉麵，豬骨味…」
　　恍惚只是一瞬間，他看向女子，後者揚起笑容，打開身旁的食盒，熟悉的香氣溢滿小院，漩渦鳴人一愣，然後揚起驚喜的笑容，一下子撲了過去。
　　「拉麵∼拉麵∼！果然是姐姐最好了！」
　　白啟看著狼吞虎嚥的鳴人。
　　她還十分清楚地記得那一天，紅色的查克拉燃燒整個天空，木葉抬手之間一片虛無，金色閃光隕落，只剩下這個孩子。幼小，鬧心，還醜；跟眼前這個站在巔峰的青年之間，好像有著永遠也走不完的距離…
　　——一眼就大概猜出白啟在想什麼，漩渦鳴人大口大口地喝湯吃麵，感受著溫燙的湯順著喉嚨壁熱氣騰騰地咕嘟流下，氤氳的霧氣逐漸蒙上了眼。
　　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那時，有一個一寸的小男孩，期待的是溫暖一直不離開，想要父母的陪伴，目標是成為超越一切被人認同的人。那時，他湛藍的眸子純澈、乾淨。
　　是在多久之前，有一個少年，他愛上了和朋友長輩，和家人在一起，以為可以和他們起渡過人生所有的春夏秋冬。那時，他淺藍色的眸子堅定、執著。
　　——又是在多久之前，漩渦鳴人也想過，和最喜歡的女孩子，最親密的摯友，與最跳脫的師傅，最深愛的親人，一起邁上最最豐饒的時光。那時，他藍色的眸子沉澱，清明。
　　而是什麼時候開始，男孩子突然意識到現實與理想的距離。
　　又是什麼時候，少年的家人、朋友、師長，都伴隨著莊嚴的鐘聲，一點一點，匆匆消失在巨大的夕陽裡。
　　美麗的古宅院落，苜蓿和車軸草靜靜搖曳。
　　「……就算是為了孩子，你也不應該亂跑啊。給我拉麵，我也是會說教你的——被卡卡西老師謀殺可不是我的最終歸宿。……」
　　一陣風捲殘雲，鳴人心滿意足地擦了擦嘴，滿臉意猶未盡。白啟瞭然地遞給他另一碗。
　　他眼睛一亮接過，然後繼續隨意地囉嗦起來。
　　「——我有好好打掃，也有把自己弄乾淨，雖然泡麵吃的多了點，但是也是因為最近有點忙。」
　　「我跟你說哦！雨之國最近已經接受了各國的資源補償，現在正在如火如荼地建設之中！長門他們看到了，一定會很開心！……」
　　旗木白啟安靜地聽著。
　　青年眉飛色舞地炫耀自己的功績。
　　儘管她身懷六甲，命不久矣。
　　儘管漩渦鳴人心知肚明，束手無策。
　　——究竟是什麼時候，他才恍然大悟地意識到，該得到的尚未得到，該喪失的早已喪失。
　　然而，無論過去或將來走了多少苦難，這個孩子的目標都一向清晰、明確、幹勁十足，只因他是漩渦鳴人。
　　看著自家小弟陽光燦爛的臉，白啟微笑著道：「鳴人，你真的完全長大了。」
　　【而我，也再無遺憾。】
　　世界改變了我，所以我不希望你也一樣，小鳴人。
　　鳴人，唯獨你……
　　然彼時漩渦鳴人尚不知這句話的含義。看著日益蒼白消瘦的長姐，他只是突然覺得有些恐慌，但也許自己真的早就長大了。深吸一口氣，鳴人放下筷子，再次露出溫和的笑容——「對了姐，我已經向日足伯父發了婚書。」
　　白啟的神色一下子稍有凝固。
　　她忍不住怔然。
　　『——小櫻很好啊！我喜歡小櫻！』
　　「日向是大族，需要聯姻，且寧次因我而死。」
　　記憶中金髮少年通紅的臉，似乎再也無法重合在眼前這個溫和強大的青年身上。
　　「姐，你很明白的，對吧？」
　　喜歡和愛，最初和終點，輕狂與陪伴。
　　白啟垂下眼臉，真是奇怪。
　　她似乎，有些不認識這個孩子了。
　　這麼想著，她溫和認真地看著他：「你已經決定了嗎。」
　　聞言，青年一下子放鬆了許多，爽朗一笑，「姐，並非每個人都可以像老爸老媽那樣的吧。就像你和卡卡西老師…小櫻非常喜歡佐助，而我想，從長門襲擊木葉那一戰之後，我也是喜歡上雛田了吧。」
　　「……」
　　「我是真的很喜歡雛田。」
　　心中一顫，白啟猛地看向他。她深深看著面前表情真摯的孩子，少年握住她的手，寬厚的手掌溫暖而有力，彷彿在證明著什麼。其他人看到，一定會欣慰吧。
　　「嗯？」他的表情有些迷惑，「姐你怎麼了？」
　　明明是早就知道會發生的事情，也很清楚這個孩子只不過想要告訴自己這個喜訊。然而，白啟卻突然覺得很累很累。好像一生的時間，都終於要耗盡了。
　　「…啊…感覺弟弟要嫁出去了，稍微有點不可思議的感慨。」
　　——在對的時間，對的情況，愛上對的人，波風水門何等幸運。
　　白啟想，人哪，也許是真的無法辦法忘記一些東西。畢竟，當時他們都不知道喜歡和愛是多麼沉重的字眼，所遇到的第一個人又會讓自己多麼不顧一切去虔誠珍惜，也不知道將來，到底是誰，會牽著你的手，與你細水長流地海枯石爛。
　　『——如果那就是聰明的話，我寧願做一輩子的傻瓜！』
　　記憶中，小小的少年在時光中慢慢染上斑駁的痕跡，金色的陽光穿透雲下的木葉，揭開精彩絕倫的華年。
　　時光荏苒，金髮的青年挺拔佇立，笑容舒展開來，眉宇沉澱下經年的瀲灩。
　　「姐，我希望，到時候得到你的祝福。」
　　白啟看著笑得陽光燦爛的鳴人，也慢慢地，溫和地笑了，點點頭，看著笑得開心的青年，她想自己終於意識到了一些再也回不來的東西。也許是青春，也許是固執，而她本身，也總算觸碰到了那個山長水遙的謎底。
　　成熟是一個多麼深奧的字眼，時間的偉力又多麼可怕，無論我們曾經擁有多少轟轟烈烈，最後留下來的都只有細水長流。
　　儘管，唯獨你，我是怎麼都不想讓你長大的。
　　「從小，你就是個出人意料的孩子。」
　　【——而我們所有人，都以為你會一直像永不終結的朝陽一樣，然你又一次出乎了我們的意料。】
　　「我到時候，一定會去祝福你的，鳴人。」
　　【你如此長大，我卻不覺得多麼開心，真是自私，唯獨想要把最耀眼的你一直一直留下來。】
　　火影，責任，喪失。
　　白啟略帶恍惚。
　　最終，她搖了搖頭，慢慢站了起來，「嘛，時間也差不多了，快準備一下儀式吧。」
　　鳴人連忙扶住她，「我送你回去。」
　　擺了擺手，女子安撫地笑了笑，「能有什麼事，你姐我都三十三歲了，可以照顧好自己，而且我學醫，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你走吧。」
　　漩渦鳴人一愣，下意識地答應，「好吧…」
　　離開的時候，他忍不住回頭望了望。
　　他的長姐，那個曾威震諸國的超級強者，緩緩邁開步伐，背後飄散了漫天的繁花落寂。而她本人，也一步一步走向遙遠的盛大的葬禮。
　　鐺……鐺……
　　白啟揚起頭。
　　火之國天空的顏色仍然十分明麗，白色的雲朵卷皺施展，籠罩春日的木葉。
　　【小鳴人，你聽。】
　　這一年，四面八方大國小國的忍者逐漸匯聚，不遠萬里應邀到達木葉。
　　這一年，時代更替的節點，終於以最清晰明瞭的姿態，展現在世人面前。
　　【鐘聲響了，日期已近。】
　　——日月蹉跎還復來，潮啄浪海君臨之。
　　木葉68年，預言之子被全世界推上雲端。
　　這一年，漩渦鳴人二十歲。
　　「我的妻子病了，很嚴重，所以我已經沒有心力了。」
　　那一年，政策的改革已經鋪天蓋地的普及大陸的每一片土地；那一年，火影樓的頂部，六代目平平靜靜地開口陳述，交接權利，仿若水到渠成，一切本該如此：
　　「我宣佈，七代火影即位。」
　　——你看那哀怒悲愁大葬深淵，可見淚笑歡癡席捲風雲；
　　你看那暴雨覆城挖卻花海，可見晴空血戰電擊長鳴？
　　步塵間，踏青洲，別懷傷，笑君念；滿紀流芳千世界，一海落去萬仇欠，潮起潮退，洗盡浮華，刀出劍游，斬盡恩怨。
　　亦步亦趨，謂之華年。
　　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起哄般的尖叫和口哨顯示了「漩渦鳴人」這個字眼在所有人看來是多麼沒有威嚴又讓人無盡尊崇；他深深烙下，成為跟隨一生的信仰，而他們可以拋頭顱灑熱血，可以上刀山下火海，只為奉他為王。
　　【這是近乎祈願一般偉大的夢想，但我們也要在達成它之前不斷忍耐前行。】
　　金髮的青年向前一步，先是笑得挺沉穩，從千手的後人手中鄭重地接過紅色火字斗笠，然後就越笑越傻，帶著臉頰都有些紅，老半天才想起來自己要演講。
　　「對不起大夥兒，我的演講詞忘光了！」
　　——魯莽的執念與通徹的夢想之間，有著無比巨大的懸崖。
　　奈良鹿丸默默捂臉，鏈子掉得真是夠大。
　　下方頓時一片噓聲。
　　漩渦鳴人本人，則絲毫沒有心虛的覺悟，他露出一口白牙，湛藍色的眸子亮晶晶的。
　　「小時候，我就一直想當火影，長大後才知道火影真的很難當。為了我的夢想，我身旁的人都用行動告訴我，你必須背負所有人的意志，敵人的友人的，你要活下去，一直一直，即便身邊的同伴死去也要活下去。…」
　　——我一直非常能夠理解，那種痛徹心扉的迷茫。
　　「所以現在，成為火影后，我再也不想看到任何一個同伴死去。」
　　——我也逐漸不勝清楚，仇恨的循環，究竟是多麼巨大的苦難。
　　「以前，我為了當火影而前進，以後，我為了前進而當火影！」
　　我們的生命不過是一場曠世經年的奇跡，人如果在深諳絕望後仍可光芒萬丈，就一定無所不能。
　　沒有人，會懷疑這條叱吒風雲的游龍。
　　「——我希望所有人幫助我一起前進，將這個世界徹底革命！」
　　眉眼是沉澱的堅定，青年抬起雙臂，聆聽的人們便隨之瘋狂。
　　——鐺……鐺……
　　【聽，鐘聲響了，日期將近。】
　　排山倒海的歡呼聲淹沒每一個人的全部身心，充斥所有間隙，多少次都沒有此次極盡熱烈與生命。
　　【而人類不至滅亡，反得永生。】
　　台下的忍者和村民振奮到只能大聲大吼著他的名字，來表達自己崇拜陽光的心情，信仰的呼聲從幾個點開始擴散，涓涓細流迅速百川納海，驚濤駭浪，來勢洶洶，鋪天蓋地的卷席整個時代。
　　「漩渦鳴人！！！」
　　「漩渦鳴人！！」
　　「鳴人！！」
　　「鳴人！」
　　「鳴人！！」
　　…
　　遠方，火之國邊境，一個黑髮青年腳步一頓。
　　他停下來，閉上眼睛，似乎在聆聽著什麼。
　　風從很遠的地方吹過來了，他的頭髮被微微撩起。
　　呵……
　　【我們是兩個既孤獨又渴望得到愛，被仇恨束縛的小毛孩。】
　　【曾經水火不容，毫不起眼的我們兩個，如今也終於能夠心意相通。】
　　漩渦鳴人…那個吊車尾的傢伙，在此刻，總算成為了木葉歷史上最年輕的火影。
　　如此，常年的夢想，便再次鋪開了新的路。
　　而無論是他還是自己，也都終於明悟到了太多的東西。
　　黑髮青年輕輕地笑了。
　　他再次邁出步伐。這回很快意。
　　——大哥，木葉那群人，似乎都活得不錯……
　　這一年的春天，漩渦鳴人登上火影之位。
　　這一年的春天，宇智波佐助首次回歸。
　　所有的悲傷，總會留下一絲歡樂的線索。所有的遺憾，總會留下一處完美的角落。我在冰封的深海，找尋希望的缺口。卻在午夜驚醒時，驀然瞥見絕美的月光。
　　【——無論是愛或是恨，都要擁抱它。】
　　【並且忍耐……然後前行。】
　　鐺……鐺……
　　白色的鴿子振動翅膀，咕咕飛過。
　　轟鳴的鐘聲，充滿傷橫纍纍的斑駁時光。
　　圍著鐘樓的白色山茶花，全都盛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漩渦鳴人，是那個世界的彌賽亞。
　　（ps「所有的悲傷」那一段出自張嘉佳。擦似乎碼到了不得了的字數呢= =7600+orz

　　☆、結局一.醉夢（上）

　　竹下自認，並不是什麼大人物。
　　作為一個年過中旬的木葉村民，竹下夫人有兩個兒子，大兒子是熱愛木葉的普通上忍，小兒子是溫和善良的開朗少年。一個跌跌撞撞活到現在，一個從小跟在她身邊，習得一手祖傳的一級烤肉。
　　身為木葉老城區最最美味的烤肉店的老闆娘，這天，竹下夫人和平常一樣，採購完大袋大袋的肉類，腳步匆匆地朝著店中去。此時，大陸已經進入和平時期，飲食文化理所當然地成了人們關注的焦點，所帶動的經濟增長消費，讓她的生意愈發紅紅火火，食材短缺的事常有發生。
　　「阿信！」
　　風風火火地走到了門口，竹下夫人掀起簾子，大聲招呼自家小兒子，「幫老媽把這些貨提進廚房裡！我還要再去補點別的！」
　　「知道啦！」
　　裡面傳來一聲應答的吆喝，她笑著放下東西，轉身便要再次離去。然而，腳步一頓，竹下夫人的眼中掠過一絲驚訝。
　　隨後，她揮了揮手，緩緩揚起嘴角，笑得眼角都出了柔和的皺紋。幹練的臉上滿是歲月的痕跡。
　　「哎，這不是白啟大人和六代大人嗎？」
　　街上一對小情侶般嫩臉的二人身影一頓，停住腳步，向這邊看來，其中的女子懷中還有一個包裹。竹下夫人快步含笑走了過去。還未開口，就看見了包裹中有著毛茸茸銀白色短髮的小嬰兒。她驚訝道，「哦呀，好久不見，貴子都已經出世了嗎？」
　　「加納，是你啊。」點了點頭，女子溫和地笑，「是啊，好久不見。我的兒子出生了，所以想趕快帶他在木葉轉一轉……你的生意非常興隆嘛。」
　　頓了頓，她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對了，說起來紅跟我提過，她家的小子最近特別貪嘴，定然又在加納你這裡賒賬了吧？」
　　見竹下夫人爽朗一笑點點頭，青色和服的女子露出一臉果然如此的神色，她拉過身旁的男子，那動作就像在拿一隻巨大的錢袋：「卡卡西，去，把賬結了。」
　　言畢，想了想，她又快速補充了一句——「多存點兒。」
　　「是，是。」身旁的男子翻了個白眼，語氣卻很溫和，還習慣性帶著三分調戲，「孩子他媽∼」
　　回應他的是一個爆栗，看著六代目頂著包乖乖進去掏腰包，竹下夫人笑開了花兒，嘖嘖幾聲，不由得誇獎幾句你這孩子真是找了個好老公。話語間，她的語氣無不感歎。
　　「可惜，我丈夫沒能看到您的孩子。」
　　竹下隨意惋惜一句，又道，「時間過的可真快……啊對了，說起來，那個孩子跟阿斯瑪上忍少時一樣，可會勾搭女孩子了！」
　　聞言一愣，女子腦海中恍然浮現起那個整日抽煙不知悔改的浪子，以及那雙有著紅色眸子的俊朗小男孩。
　　「啊。」她輕輕勾起笑容，「是嗎……」
　　閒聊了一會兒，旗木家的夫妻禮貌告辭，身影繼續悠閒晃蕩在木葉冬日的街道裡，恩愛秀的是要多惹眼有多惹眼——那架勢簡直恨不得全天下都看到他們合夥生了個孩子。
　　竹下夫人抿著嘴，止不住地笑，回頭看了好幾眼。
　　他看到了，一定會很開心吧……
　　山頭漸漸落下山的夕陽美得一如往昔，依然是血紅色與變幻莫測的橘色印上了半邊天。另一側山巒上，夜晚接踵而至，揮出大片大片的星子。
　　後來竹下加奈想，那一日或許真的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日子，太陽也仍然尋常的朝生暮死，然而無論是人還是事卻都在時光中漸漸無跡可尋。
　　「老媽！這麼冷的天氣，你還呆在外面幹什麼？」
　　耳邊響起大兒子略帶不滿的聲音，竹下夫人扭過頭。
　　「臭小子回來了？嘛，老媽就是跟白啟大人說了會兒話。」
　　「…啊？」
　　青年愣了愣，神色有點怪異，「六代夫人？」
　　「是啊。」點點頭，竹下疑惑地看著大兒子略帶驚訝和惋惜的臉，「怎麼？」
　　「嗯……」上忍猶疑地躊躇了一下，似乎在醞釀措辭。半晌，他歎了口氣，低聲開口，「剛才，我前去那位宇智波召集的上忍會議，規劃新區建設和列國發展，散會後，我遇到了醫院的和子。」
　　「她說因為生產不太順利，加上舊疾，六代夫人她……」
　　頓了頓，男子的面色惋惜，有對英雄遲暮的傷感。他是從那個時代走來的人，而那位忍者，畢竟是一個神話。
　　「快要死了。」
　　兒子有些難過歎息的嗓音在空氣中迴響，竹下夫人的神色有瞬間的茫然。她突然想起自己的丈夫，一個顧家愛子、以廚房殺手聞名木葉的好丈夫。
　　『身為木葉的忍者，身為白啟大人的部下，理當盡忠職守，阿納，我們一起……』
　　——也許暗部之人的愛真的注定會有遺憾，就像洶湧浪潮中的一葉扁舟，無論何人，皆要抱著命喪黃泉的覺悟去遠航，他離開時走的實在是太快，但卻絢爛到讓她移不開眼睛。然而竹下也十分瞭解，這是屬於忍者最榮耀的終結，她的丈夫沒有遺憾。
　　溫柔地揚起手，竹下夫人狠狠給了自家大兒子一個爆栗。把餘下的採購任務囑咐了一下，做罷，不理會兒子一下子炸毛的哇哇亂叫，轉身進去招呼客人了。
　　她一向十分明白，生者背負的東西遠遠比死者沉重。就像不知多少多少年前，記憶裡自己的故鄉在眨眼間燃燒殆盡時，滿身黑暗的少年逆著光，帶著紅紋貓型面具，向自己伸出的手。
　　還有，那個曾風華正茂的孩子，在絕望的暗色時光裡，完成了許諾給所有人一輩子的諾言。
　　『爾等皆為木葉的英雄，我必銘記你們的名諱，而我，將帶著所有人走到終點……請務必與我一起守護好這個地方。』
　　她發現自己仍舊清楚地記得二十年前的日子，彼時他們皆為剛從從絕望中被拯救出來的木葉之根，而那個人舉著劍，稚嫩的面龐溫和而囂張，手中深青色的斷水光華流轉，劍鋒所指，所向披靡。讓他們骨子的血液咕咕翻轉沸騰，燃燒殆盡。
　　『臣服於我，效忠木葉！』
　　那是，她等黑暗中亡命之徒的王。
　　再然後很多年很多年似乎就那麼淙淙而去，滄海桑田，物是人非，竹下是木葉最最美味的烤肉店的老闆娘，有兩個兒子，一個是熱愛木葉的普通上忍，一個是溫和善良的開朗少年，從小在她身邊，烤得一手美味的烤肉，小的像自己，大的像他。
　　而那個人愈發溫和地笑著，停下腳步回過頭，叫出自竹下夫人離開那裡後，十餘年無人呼喚得知的名諱。
　　——加納，是你啊……
　　他們的王，終於走到了終點。
　　……
　　這是一個晴朗而冰涼的冬日，每一個鼻息似乎都能凝結成霜，所有的歎息都沒有辦法再達到更遠的地方。至此，在七代火影登上王座的一年之尾，另一個人的生命，也終於走到了盡頭。
　　千手綱手永遠也忘不掉，那個孩子所流露出的，寧靜而釋然的神色——也許這份記憶會被時間沖淡，但總不會被遺棄的。
　　作為病因的定論者，綱手有深深的悲涼和痛惜，說到底，是這個孩子要親手拋棄一切。如此一來，又怎麼會有畏懼，或者不捨呢。
　　綱手想起自己的弟弟，想起斷吻上自己，最後又想到她對那個滿頭刺蝟般白髮的男人的豪賭，千手綱手等待了許多人一輩子，可是他們都再也沒有回家。
　　她仍舊記得那個似乎隨時都會死去的孩子，在廢墟中冉冉升起的不可思議的生命，隨後那個孩子漸漸長大，身旁整日黏著一個腦回路神奇的宇智波，嗚哩哇啦叫著『小白啟啊我有親熱天堂的情侶票咱們一起去看吧！』，於是偷偷摸回來看一眼村子的綱手眼角一抽，心中頓時閃過了各種『如何讓自來也死得很難看的一萬種方法』。
　　陰險的思考間，卻又見小女孩反手一根□面杖扔出，儼然是宇智波的手裡劍技術。綱手無語地看著少年「嗷！」的一聲，世界安靜。
　　——只是萬物有常，人生無常。後來，那個孩子的身旁，安靜了一輩子。
　　「…你們旗木家的人，似乎都必定會於所愛之人抱有深深的遺憾……」
　　這一日，綱手紅著臉頰，晃蕩的酒壺，一副瘋瘋癲癲的模樣，醇香的佳釀灑了一地，也毫不在乎。她大掌胡亂揮著，口不擇言，絲毫沒有為老不尊的覺悟，儼然是發起了酒瘋。
　　「你父親是，你也是！」
　　「……啊。」
　　綱手的面前，被戳了一通痛處的旗木卡卡西正坐在等候椅上，神色很安靜，安靜到似是沒有聽到前任上司惡劣的發洩。他闔了闔眼睛，上方，「手術中」幾字綻放著淡淡的紅色，不時有手術人員進進出出，低聲交談中透露出了開始變得糟糕的情況，然而，旗木卡卡西卻覺得自己的內心平靜不已，簡直平靜到不像話。
　　「六代大人……我需要給您做些提醒。」
　　任憑身旁的上司繼續所有人見怪不怪的瘋癲，聽到陌生的腳步聲和聲音，卡卡西抬起頭。走來的是一名神色嚴肅，白褂披身的醫忍。
　　「——貴夫人的身體狀況因為四戰的強制透支一直很糟糕，而且，一直以來，她的學習能力的強大之處有目共睹，但是其實本人體質根本承受不住，加上多年使用禁術疏通維持心血淤結……」
　　卡卡西安靜地聽著，不時「嗯」幾聲，他很認真地去聽了，但是醫忍的聲音卻仍舊愈發遙遠模糊起來。然後腳步聲傳來，他回神抬頭，恰好醫忍正準備告辭離開，手術中的燈依然亮著，金髮的青年從走廊盡頭急急趕來，腳步急促且規律紊亂，眉頭緊鎖。
　　其實，本來所有人都無不期待地以為，新生命的到來也許能夠解決那個人糾纏至今的心病，不過顯然，他們只不過是沒有任何想要思考讓人感到不安的可能而已。
　　此乃人的本能，越接近真相的時候，就越是如此。
　　來者抓住白大褂的衣領就開始吼，「喂！你剛才說情況不好？混蛋！保不住我姐我讓你丟飯碗信不信！我……」
　　「鳴人！稍安勿躁。」
　　疲憊地拉開抓著醫忍發洩的慌亂青年，卡卡西搖了搖頭，他被面罩擋去一半的臉上，雙眸顯得非常鎮定，在此刻也顯得尤為讓人安心。旗木卡卡西揮揮手，得到指示的醫忍鬆了口氣，躬了躬身，就迅速進入手術室幫忙了。
　　「老師！」
　　漩渦鳴人的神色流露出異常難得的失態，他驚訝地看著銀髮的男子，顯然不明白為何事到臨頭對方居然能夠如此冷靜。
　　「噓…安靜點，這是醫院。」
　　卡卡西看著眼前的孩子，搖了搖頭，神色依然平靜，「鳴人」，呼喚著他的名字，這個半生坎坷的男子黑色的雙眼裡，是死死沉澱的哀傷。
　　「你是火影。」
　　那一日，木葉醫院的產房整個亂成一團，饒是主刀醫師擁有再鎮定不過的素質，也無法力壓局面。最後，還是勞煩大蛇丸出手，控制住了整個事態。
　　旗木的夫人身體不好並非機密，有心人隨時可以瞭解到到這種情況，而無可避免的，此次生產，就算養護的再好也畢竟風險頗高，大出血配合著破敗的身體，更是加速了死亡的時限。
　　從早上折騰到下午，醫師終於宣佈家屬可以進入探望。
　　看著神色淡定無波的大蛇丸朝著自己投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剛剛大鬧一通的金髮的青年愣了一下，鬆了一口氣後就是止不住的尷尬。他心虛地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姐夫，只見旗木卡卡西對蛇瞳的男子點了點頭，禮貌道，「麻煩你了。」
　　隨後，他動作流暢地推開門，鳴人清晰地看見男子疲憊而冷靜的神色一下子變得很溫柔很幸福——這是一個純粹地迎接自己孩子的父親的神色。
　　見此，七代火影愣了好一會兒，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直到隨後趕來的日向大小姐和奈良家主輕輕提醒，才反應過來，走了進去。
　　鳴人看著床榻上的白啟，她正和他卡卡西老師閒談，女子的臉色很蒼白，消瘦的面頰依舊從容，溫和，寧靜。顯然，她一直保持了清醒的意識，且在痛苦的生產中仍然選擇保持安靜。
　　於是，他想起很多年前的那個女子，那時自己年僅六歲，這個人也不過十八，瀟灑而肆意，細心又惡劣，站在陽光下的時候，淺色的眸子特別溫暖耀眼。
　　然後，他再想起好色仙人死訊傳來的時候，鹿丸沉靜的規勸，他說他的老爹跟他說，心靈的疼痛並不是壞事，只有體會到深刻痛苦的人，才能夠更加溫柔地對待別人……
　　漩渦鳴人想，或許每個人都擁有那麼一段時光，能夠在無意中散發出極其絢爛的的色彩。
　　思及此，不知為何，他的心情漸漸地，漸漸地平靜了下來。也許是因為鳴人本人見證過這個人究竟曾多麼光芒萬丈，也許是因為清楚地知道亡靈之地的安息，也許是他似乎終於找到了一些冥冥之中注定的規則，所以羽翼豐滿，心智堅強，無所畏懼。
　　回神後，鳴人帶著微笑，看著正在交流感情的二人。
　　病床上，女子被男子摟在懷中，虛弱地吻上手裡嚎啕大哭的嬰孩的臉頰，溫柔而疲憊。
　　她抬眼看來。
　　她說，小鳴人，就算當了火影，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少吃泡麵，葷素搭配要均衡，不要讓小雛田為你擔心。
　　她說鹿丸，你這孩子不用我擔心，我會帶話給你老爹的。
　　她說，綱手大人，我最感謝的就是你，我的一切都是你賜予的，謝謝你。
　　然後，她看向大蛇丸。
　　而後者，早已看透生死法則，神色之間一片不變的雲淡風輕。
　　「太累的話，就去休息吧。」
　　無視金髮青年瞬間想要衝過來掐死自己的表情，大蛇丸笑了起來，肆意而邪魅，
　　「畢竟，偶爾任性一下也未嘗不可。」
　　聞言，她也笑了，「嗯，您以後怎麼辦。」
　　「嘛，永生已經變得無趣了……誰知道呢。」
　　「真的？那就能遇到了，我會勉強在那裡等你。」
　　看著自家徒弟真誠的表情，大蛇丸挑了挑眉，難得一時興起，慈父般回應性地摸了摸認真看著自己的孩子的腦袋……等他嗎？
　　他唇邊的笑容愈發邪肆。
　　呵。那還真是期待啊……
　　「老師，我能抱抱你嗎。」什麼叫得寸進尺，說的就是白啟。
　　大蛇丸看著自己徒弟安靜的神色，鮮有地恍惚了那麼一瞬間。
　　自己對未知的世界永遠有著無限的好奇，所以鮮少回憶無法變更的過去，他一直覺得沒什麼意義。不過此時，大蛇丸還是不自覺記起很多很多年以前的事，那時他對品茗還頗有雅致，古屋的矮桌前茶香瀰漫，小小的孩子深深躬身，沒有起伏的稚嫩嗓音消融在最濃重的秋天裡………果然。
　　大蛇丸一邊回憶，一邊如此想著。
　　他的記憶早就模糊了。顏色很斑駁。
　　… …
　　… …
　　有人說，也許愛情與幸福無關，也許這一生最終的歸宿與心底最深處的那個人無關，也許將來的某一天，我們會牽住誰的手，一生細水長流地把風景看透。
　　我名為白啟，今年三十三歲，師從以陰險詭異白眼狼聞名於世的三忍大蛇丸，家宿奈良十餘年，顛覆了團藏黨羽，曾被敵軍冠上所謂木葉殺神之名，然後一個不小心就響徹了大陸。
　　結狐朋狗友若干，存師長小輩數人，有莫逆之交，遇過孽緣，劍技算得上絕然，成功活過二戰三站四戰，有個不靠譜的監護人，名為千手綱手。
　　我還依稀記得幾年前綱手大人難得正經的勸誡。那時前監護人的神色，給我的感覺就像如火如玉的絢麗外表被時光層層剝開，露出燃燒殆盡的炭灰，然後被風吹走，無跡可尋。
　　她說，你別跟我一樣，沒能抓住斷，也留不下自來也。
　　我也記得那個春天，那個春天好像特別的美。民政局工作人員的表情娛樂了我，旗木宅滿樹的櫻花開得如水如雲，繁華落盡還是繁華，漂亮得深深淺淺，沒有一絲雜色。
　　他說，嫁給我。
　　我點點頭，笑說，好。
　　就這樣吧，挺好的。
　　我等，皆是被時間遺忘的人。
　　所以，這不是挺好的嗎……？
　　再後來的事發生的很理所當然，逐漸的，我開始看到好多好多我所愛著的人，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劃過，然後微笑著向我伸出手，他們顯得太溫柔，於是我醒來。
　　我醒來，告訴自己：我名為白啟，是一個忍者。
　　而作為忍者，沒有死在硝煙瀰漫的戰場上，沒有死在各國激烈的明爭暗鬥中，沒有死在絕世強者的刃下……於此，我畢竟還是感到了些許可惜，也只是可惜而已。
　　也許，我果然也不過是骨子裡渴望著鮮血的狂妄之徒而已。
　　不過，我也非常清楚，遺憾永遠都會是遺憾了，從鬼門關前不擇手段爬回來那麼多次，已經命數耗盡，此次想必自己是真的要死了。
　　我要死了。
　　大蛇丸老師的懷抱，是意料中的涼寒。
　　但我卻覺得很溫暖。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
　　有人說，最快的腳步不是跨越，而是繼續，最慢的步伐不是小步，而是徘徊。
　　浮生一場，在曾經錯把活著當死著，錯把死著當活著的歲月裡，我們到底徘徊過多少個來回，又跨越了多少正值年少。
　　在木葉整個逛了一大圈，再把孩子送回醫院安置好，回到旗木宅時已值深夜。安頓好一切事物，白啟硬是拉著卡卡西，拿著旗木家的老酒，去到木葉的最高處，擺上了酒席，說是今晚勢必喝個痛快。
　　木葉68年的冬日夜晚，坐在火影巖的上方，冬日的風已經有些刺骨，二人在沉默中一杯接一杯地碰杯、灌酒，腹中辛辣過後的香醇，迎著獵獵寒風，讓白啟逐漸有些眩暈起來，耳旁，則恍忽響起男子平靜淡然的陳述。好似一聲很深很深的歎息，有著深深的眷戀與無奈。
　　「白啟…我留不住你。」
　　——我留不住你……
　　呵。
　　白啟…白啟……
　　蒼白落盡逍遙啟，遊遍天下最無雙。
　　可待她遊遍天下，卻發現世界是一個環，而旅程的盡頭亦不過是依舊荒蕪的蒼白。歷史的洪流滾滾而過，把所有的愛恨情仇都淹沒在河的最深處，觸碰便窒息。
　　她最終是要辜負那麼多人的期待，最後的最後，她畢竟想要做一個最簡單的人，沒有任何人冠上的沉重囑咐，也再不想背負一點債，簡單到能在花枝頂端旋轉著飛舞跳躍，任憑狂風呼呼而過，掀起漫天的雲淡風輕，惟生死之快，余輕盈而灑脫。
　　「卡卡西。」
　　輕鬆而愉悅的眩暈中，她指向天與山川的剪影邊緣。在那裡，有著永遠不會停止流淌的時間，以及不斷重複的生與死。
　　「——你看，太陽升起來了。」
　　跨過那麼多個朝生日落，叱吒沉浮，迷惘所求，終於剝落出那個生命孜孜不倦追尋的謎題與延續，那個人們在踽踽獨行和相攜同行的旅途上心心唸唸的終點。
　　『…白啟姐姐，止水，我還需要陪佐助。』
　　『叫哥哥！』
　　太溫柔美好的事物，是會束縛著人一輩子的。只是他們當時誰也不知道這一點，他們只知道木葉誰人不知宇智波止水喜歡白啟，誰人不知白啟喜歡宇智波止水。
　　——而她想要的，只不過是鳴人的光芒萬丈，只不過是那個宇智波的少年而已。
　　前者已經實現，後者也即將被層層釋然。
　　太陽升起來的那一刻，旗木卡卡西抱著白啟，神色很平靜。
　　她像是他很多次無奈把她搬回家的那樣，因著宿醉睡深了，睡著的樣子很漂亮。但他知道這個女孩子其實是他孩童時偷來的書，翻了一遍又一遍，沉淪在心裡，當文字被時間腐蝕潰爛，只有他對她的愛把整個歲月存留。
　　仔細把散落在懷中人面上淺色的頭髮別到耳後，旗木卡卡西俯下身，輕輕吻了吻白啟。然後看著太陽一點一點升起，如同他的妻子一點一點失去溫度，而他的心情一點一點疲憊。
　　再然後很多很多個朝生日落的十年百年，旗木卡卡西，都一直風雨無阻地在這裡，直到一點一點衰老，漫長地用一生去祭奠那個他留不住的人。然而即便伸出枯槁的手與靈魂，卻依然什麼也抓不到。
　　唯有卡卡西知道，也許正是因為他幾乎是看著那兩個人離開的——那個時候陽光穿過透明的光影，把那個女子的痕跡漸漸從他的骨肉中剝離，不知要到哪裡去。而他動了動手指，卻最終沒有伸出手，也不知何處為歸宿。
　　那個聲音太過清朗，似乎破開了朝陽的生死輪迴，直擊他們靈魂最深處的，曠古悠長的謎底。
　　於是伸手，觸摸到獵獵寒風從指尖溜走，帶著一瞬間的疼痛。
　　「卡卡西……對不起。」
　　因為，那是從很久以前，白啟親手將那個宇智波的少年送入地獄的那一刻，就決定好了的……白啟要和止水在一起，上窮碧落下黃泉。
　　『——小白啟……』
　　『我終於，可以擁抱你。』
　　因為那個時候，少年確實是，向她伸出了手。
　　就像最初的相遇，每個人都正值年少，那時時光尚好，胖胖的白色鴿子會在塔尖停駐，然後咕咕飛過，沒有戰場上因為倖存所以他抱著她嚎啕大哭的浴血之戰，沒有一次次收割生命帶來的威風榮耀，沒有為了守護和囑托而扭曲的黑色時光。
　　那時春日的南賀河邊大簇大簇的小太陽花還向著陽光旋轉，那時很多人都在對他們包容溫柔地笑，那時他們還未曾渡過任何低谷崢嶸，那時，他們還不是忍者。
　　——喲！這位小美女挺可愛嘛！啊，別走啊！
　　…我叫宇智波止水，你呢……
　　『走啦……』
　　於是，他們懂得浮生不過一夢去；於是，至此，只有漫山遍野靜靜綻放的白色山茶花，和黃泉路上所有盛開的攜手與海枯石爛。                    
作者有話要說：　　be結局=v=不好意思因為這星期期末考試所以落下了∼我還會修改的、說起來我都不敢看後台生怕掉收掉的厲害，心緒各位懂得【什麼鬼】沒想到反而漲了！漲了！！然後我一個激動！就熬夜弄掉了……居然過了7300=v=你們懂得
作者: 雅子    時間: 2015-3-13 16:25

　　☆、結局一.醉夢（下）

　　拋不盡相思血淚安紅豆，開不完春柳春花滿畫樓；
　　睡不穩紗窗風雨黃昏後，忘不了新愁與舊愁。
　　展不開的眉頭，捱不明的更漏，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隱隱，流不斷的綠水悠悠。
　　… …
　　當我把白色的花放在乾淨的墓碑前時，總會覺得有些茫然。
　　放著的花自然是山中家代代相傳的拿手產業，無論是色澤飽和還是花欒錯位都十分漂亮，品質很有保障。
　　蹲下身，太陽在頭頂上柔和地將淺金色的陽光鋪在墓碑石上，我觸碰那朵花，生平第一次心裡感受到一種細細碎碎疼的疼。
　　從小長輩們便告訴我，我父母皆是這個世界上最最偉大的忍者，而每當談及那個年代，那些常誇誇其談的年長者們就似乎都有些惘然，卻也很驕傲。亂世出英雄的榮耀，便可從中窺見一二。
　　作為「最偉大的忍者」之二的後代，這份擔子本似乎應該無疑的沉重，不過還好，我的確得到了母親驚人的學習力，這也許是她給我的最後饋贈，然而除開這一點，我也許哪裡都不像她。
　　「旗木家的小鬼，有時候，我總覺得你不爭氣，怎麼就一點都沒你母親的樣子？」
　　畢竟每次五代火影喝得酩酊大醉時，總是指著我如此嚷嚷的，於是我對此的認識從何而來不言而喻。
　　面上一副嫌棄我「不好玩兒不好玩兒一點都不好玩兒」的樣子，這位所謂千手公主的欠扁程度按照鳴人舅舅的話來說，就是如果我母親知道了一定會笑到如沐春風，然後暗地裡將這個老太婆黑得不成人形。
　　可惜那時我尚人單力薄，只能微笑微笑再微笑，然後就能看到五代目莫名怔愣一下，遂迅速臭起來的無趣臉。而這時候，我的父親總是笑的很溫和。
　　「哪裡，綱手大人，我就覺得青久和阿啟一樣溫柔。」
　　他摸摸我的腦袋，這麼說著。而這時我總會感到有一股很溫暖的感覺，汩汩從心臟流過指尖。
　　面前，「女中豪傑」五代大人鄙視地翻了個白眼。
　　我習以為常地癱著臉，每次父親如此一說，五代老妖婆都會嗤之以鼻，哼哼幾聲表達自己的不屑，顯然對於以「溫柔」這個形容詞我母親，有著無限的牴觸情懷。這次也不例外。
　　嘖了一聲，她拍拍身上的袍子，丟下一句，「旗木家的小鬼果然沒意思」，便拎起酒壺，晃晃悠悠地邁開腳步，顯然已經準備好能量，繼續在興致勃勃禍害木葉的後生晚輩的路上日行千里。
　　對此，我的父親仍然一臉淡定，他伸伸手抽出一張紙條，寫上撥出款項蓋上火影專有的印章——七代目最近出使砂隱村，這苦工便由他代理了。
　　將條子遞給我，他笑著說：青久，你就跟在綱手大人後面收爛攤吧，這也是一種修煉。
　　「……是，父親大人。」我點頭接過。
　　我依稀記得那個時候千手老妖婆似乎已經年近七十，卻依舊頂著個嫩臉大刺刺在木葉村肆意橫行，典型的為老不尊的形象，成為火之國人人一笑的人形標誌。而即便我性格生來平淡，見她便繞道，十年的短暫人生裡還是全都是這個老太婆的身影。
　　後來我知道，也許千手綱手不過是想通過我，對母親補償一些遲來的東西。
　　鞠了個躬，我瞬身消失。最後看到的是父親不變的溫和表情，他的愛很寧靜也很深沉，然而偶爾，我也會從他穿透時間的神色中，找出不那麼明顯的一點點遺憾。
　　今日是一個很尋常的春季午後，藍色的天空，空氣中只有暖洋洋的愜意，木葉新區老區大街小巷人來人往，一派安寧熱鬧的景色。
　　「噢噢噢！壓大！大！」
　　「大大大大大……」
　　百無聊賴地倒在賭場的房樑上，我打了個哈欠，思考著今天父親要值夜班，不如去博人小鬼家蹭個晚飯。我很喜歡舅媽的一手好廚藝，那味道我至今難忘，簡直和舅舅做出的那種醉生夢死的味道形成了強烈反差……
　　胡思亂想的恍惚中，有某種熟悉的查克拉迅速接近。我皺了皺眉頭，揭開瓦片向下望去，便看到一個暗部突然空降，在賭的正爽的老妖婆耳旁小聲說了點什麼。
　　我想我會永遠記得那一瞬間——那一瞬間千手綱手的神色是從未有過的愕然，儘管很快歸於平靜，但這可是件稀罕事兒。
　　看著她首次甩下未完的賭局，離開的速度異常匆忙，我感到有些疑惑。
　　隨後在那一年，大蛇丸的死訊如同五代火影的神色一樣，稍起波瀾，卻還算平靜地在新舊時代的忍者中徐徐傳開，作為曾經被追殺的，揚言毀掉木葉整天笑得陰森森判忍，大家本來應理所當然拍手稱快；然而作為享受科研部風風火火研發普及的先進技術享受者，所有人似乎都有那麼些心情詭異，不是個滋味，最終，還是帶了那麼一點淡淡的悵然。
　　不過，我覺得那位疑似間接抽風的精神分裂鬼才大叔，顯然根本不會在意這些就是了。
　　「…呵，原來如此——如果死亡能夠讓我追求到真正的真理，那麼何樂而不為呢？」
　　我忽然想起有一次，在科研部查克拉原子尖端室時，那個人對我說的話。那個時候大蛇丸臉上的求知慾把整個神色點綴的閃閃發亮，頗有點兒如癡如醉的意思。
　　後來我看了那份實驗報告，略過前面冗長的推理取材論證直奔結論——是關於查克拉作為生者與亡者世界的溝通媒介，如何通過改變構造推動運行的。
　　我想，那個臉色蒼白的大叔顯然曾走過很長很長的路，但還是回到了原點，只不過對與他所迎接的終點心中足夠清澈雪亮，他所看見的死亡，一向是生命孜孜不倦所追求的終點。
　　而這個絕世高手的離開，也許正式開始向人們展示那個時代的日漸終結，無論是歷史的脫節，還是過去的輝煌和墮落，全都會成為歷史教科書上客觀而讓人浮想聯翩的文字。供人瞻仰爭論。
　　不過當時，在我看來，整個木葉為此真正十分傷心的似乎只有老妖婆一個。
　　那天我按著父親的囑托跟著五代，跟著五代火影去到了墓地，到那兒時剛好碰見一個白色短髮穿著休閒服的男子正欲離開。那個男子見到五代目來此，完全沒有一點驚訝，他面色溫和地微笑，推推眼鏡，用敬語道：「日安，五代大人。」
　　「是兜啊，孤兒院那邊還好吧？」五代老妖婆一愣，心不在焉地跟他互相點頭致意，男子也交代幾句，面色溫和不變，眼神卻柔和了下來。隨即二人寒暄幾句，男子便離開了。
　　老妖婆站在墓地前，沉默了小半會兒，最後無聲地歎了口氣，一邊嘀咕著真是便宜你了，一邊取下腰間一向珍愛的酒壺，她翻手一轉，涓涓醇香的熱酒就澆在了冰涼的水泥板上。老妖婆綠色的外袍鼓鼓囊囊，在風中舞得瀟灑。
　　然後我離開了，再然後，傳來了喝醉的木葉五代火影挖了那個人的墳，狂奔一天一夜，最終把他的骨灰燼數撒向沒有邊際的大海，然後醉醺醺笑著回來了。
　　我想我十分明白這個長輩的願望，她是那麼真誠地想讓自己離經叛道的摯友繼續行走在永不停息的生命之途上，一如往前，孜孜不倦地探尋人世中沒有盡頭的規則和真理。
　　後來一下就到了木葉80年，死亡的傷感已經很淡，我十二歲，終於要從愚蠢的忍校畢業，所以再次盡情把前來挑釁的漩渦博人揍了一通，等待著畢業儀式，心情大好。
　　「全體集合！」
　　我正悠哉哉把博人的臉摁在地上，老師便凝重而匆忙地走進教室宣佈了一個突然的消息：全校學生三日後都得去公墓。
　　頓了頓，這名中忍聲線悲愴而沉穩：五代大人去了。
　　據說，千手綱手走的時候非常安詳平靜，年逾七十，壽終正寢，徒留滿富盛名的傳說神話——比如她是木葉歷史上唯一的女火影，比如這個女子是千手後人，比如她有一手登峰造極的醫療忍術，又比如她是三忍之一。
　　身為木葉的五代火影，她的葬禮十分隆重，各國老一輩的影級強者都來了，墓地聚集了大片大片的黑衣，人們有序地緩慢移動，在棺前放上一朵白色的小花；孩童懵懵懂懂，少年若有所失，長者沉痛而懷念。
　　然後棺木被合上了，木棺隨著白色的花海徐徐燃盡，她畢竟是一名影級強者，不能留下任何訊息。
　　火一點一點燃燒起來的時候熱浪呼呼襲來，熏得人視線模糊。那一瞬間，我覺得陽光實在是太過熱烈，耳畔的人聲也太過吵雜，空氣悶得無法呼吸，腦子裡一片空白。
　　許多村民都哭了，有人說明明五代大人上星期才砸了他酒館的場子，怎麼這會兒就走了呢？還有年長的忍者說起四戰的事兒，說要不是五代大人的通靈獸，自己早就死了……
　　最後，儀式結束了，大家把眼淚擦乾，又唏噓了一陣，便逐個散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你可以駐足小憩，幾顧回眸，但畢竟不能停止向前，無論你經歷的，到底是哪一種顏色的歲月。
　　旗木青久抬起頭。
　　祭奠完千手，天空西邊已經遍佈瑰麗的雲霞，少年終於恍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在這裡腰桿筆直地站了一下午，躊躇了一下，他向山中一族的忍者要來了一朵白色的山茶花，走到母親的墓邊放下。站在這裡，青久總覺得能夠感受未曾謀面的老媽在陪伴自己一樣，很溫暖。
　　而此刻，在她身邊，旗木青久倍感安心。
　　「旗木少爺，白啟大人啊，可是我見過的最耀眼的忍者……」
　　就像熟識的燒烤店的竹下夫人常常這麼對他說那樣——說話時她手中的烤肉嫻熟翻轉，滋啦滋啦地冒著香噴噴的熱氣，臉上的皺紋日漸增多，全是歲月的痕跡。
　　「對於當時的我們來說，簡直耀眼到移不開眼睛。……」
　　父親說，人死後都會去往一個無比安寧的亡者世界，那時，也許所有人都會再次相遇。
　　五代老妖婆她，只不過去赴一場重逢的盛宴。
　　去見見自己的師長摯友，亦或者，去見見他的母親。
　　關於母親，青久知道的說少不少，說多不多。歷史書上有所陳列的的信息他自然一清二楚，偶爾從別人口中，也能模模糊糊拼湊一個影子。
　　有的人說，你出生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冬天，但卻取名叫青久，也許是因為你母親生辰便是三月的春天，所以最喜歡春天的緣故。
　　有人說，你母親是跨越了最多時代的一代人，見證了屍山血海，暗流湧動，天下歸一，紛爭盡窮，一生轟轟烈烈，了無遺憾，可謂死得其所。
　　有人說，只要是參加過戰爭的忍者，是不會有人忘記那個人的，木葉殺神，天下皆知。…
　　在火之國四季溫和陽光裡，旗木青久迅速地長大了，個子也不斷抽條，對母親沒有任何的記憶，只是從很多很多人的口中，能逐漸在腦海裡勾勒出一個乾乾淨淨的女子，青色和服，淺淺的頭髮飄啊飄，會對他笑得比誰都溫柔。
　　那之後，旗木青久的人生又走過了很長很長的路，帶著一向淡定從容的波瀾不驚，迎來人生中一輪又一輪的春夏秋冬。
　　然後有一天，他又跑到七代夫婦家蹭飯，博人再次主動挑釁，捋起袖子就上，他一時興起，就幾乎和那小子毀掉了整個客廳，二人被七代上司訓斥一頓，一人賞了一個黑眼圈，還要被罰洗碗。
　　在呯鈴嗙啷的廚房中，旗木青久看到了一本菜譜。
　　他想，也許他終於可以揭開舅媽美味菜餚之謎。
　　隨意翻開，都是熟悉的菜名，青久眨眨眼睛，頗有興趣地讀了起來。翻到一頁時，他無意中瞟到幾行字——或者說這字太顯眼，他想無視都不行。
　　手中一頓，青久沉默了一會兒。
　　此時旗木青久已然從底層下忍做到七代直屬暗部隊長，又是八代，九代的，期間娶妻生子，婚姻美滿，足夠明白很多事情。
　　而也許時光的路真的太久太長，長到他回過頭來時距離五代火影的死亡已經跨越了三十一年的時光，長到漩渦鳴人這個金色神話也白髮蒼蒼，長得讓他突然看到了屬於那個硝煙時代的灰色荒蕪，長得他覺得青春只是了無人煙的空城高牆……
　　『——宇智波止水，要娶白啟為妻。』
　　匆忙的墨色筆劃略顯稚嫩，落筆間瀟灑有力又小心翼翼。旗木青久一下子隱約明白了這個歷史書中的有名人物，究竟如何在無能為力的時間裡，遇上了一個想照顧一輩子的人。
　　——那個時候忍者之間一旦付出就是一輩子的喜歡，那個時候的人需要擔心的是如果自己突然離開等候的人又該怎麼辦，那個時候還是混沌初開的灰色歲月，那個時候意外總是發生得太突然去，人們連自己的心意都不敢說出口。
　　「混蛋青久！你在幹嘛想偷懶嗎啊？！」
　　博人痛心疾首的聲音傳來，「…嗯？」旗木青久回過神，面色平靜如初，合上菜譜放回原位，「哦。」
　　博人一下子就更不滿了：「哦你妹啊！」
　　青久壓根兒沒理他，他不由得想起父親無數次在旗木宅迴廊的屋簷下，看著滿樹滿樹盛開的櫻花，翻看陳年舊話的卷軸筆記。模樣日益老去，旗木青久卻一向覺得風華絕代。
　　「我記得當時我們幾個都表忠心一樣搶著簽字，只有她不緊不慢的。」
　　他展開一張保存完好的卷軸，說道，「青久，所以你叫青久啊……」
　　——拋不盡相思血淚安紅豆，開不完春柳春花滿畫樓；睡不穩紗窗風雨黃昏後，忘不了新愁與舊愁。
　　泛黃的紙頁上，墨水已經稍稍模糊泛白。
　　就像宣告著總會有痕跡遺留在歲月裡，我們卻注定什麼也抓不住。
　　『我們要一直在一起，青山不老，綠水長存。』
　　宇智波帶土。
　　野原琳。
　　旗木卡卡西。
　　宇智波止水。
　　白啟。                    
作者有話要說：　　be完結了，儘管因為溫馨無能十分後悔要寫he、不過肯定會寫啦∼
　　咳然後呢，蠢作者吧，特心虛、儘管有正當理由「快考托福了」，但是這文卡在這裡也真是醉了……最近會至少周更完結掉的∼然後就可以…可以繼續填各種坑了qwq∼新文殺喧萌噠噠可養肥哦【…其實我已經沒信譽了吧==】
作者: 雅子    時間: 2015-3-13 16:25

☆、結局二.浮生（上）

　　相逢是一首歌。相逢是我們。
　　我們用相逢，譜寫一首難以忘懷的歌。
　　… …
　　後來的事情，我已經記不太清了。
　　恍惚中猩紅色的眸子裡黑色的紋路徐徐蔓延。那種我一生都不會忘記的色彩，就像很多年前那位老師所形容的黃泉之門一樣。太美了，幾乎讓生者都不自覺被引入亡者世界。
　　他曾說那裡有著大片大片盛開的彼岸荼靡，於是荼靡爭前恐後地在細碎的光影中綻放沉澱，一如記憶中那種熟悉而鮮明的溫柔色彩，在倒帶了無數次的慢鏡頭中變得殘忍模糊。
　　閉上眼睛的那一刻，耳畔吵雜尖銳的忙亂聲終於漸漸遠去，身體的痛苦也開始緩緩剝離，最後一切皆歸於平靜。只有無物質的虛無，不知要到哪裡去。
　　三十多年對我來說，太長了，實在是太過長了。
　　我想，我終於可以休息了。
　　所謂畏懼死亡的人多麼無知，畢竟，死亡分明是如此安然平等的規則，每個人皆是如此。空手而來，空手離去。而我們在如此漫長的一輩子中，儘管偶爾迷途，覺得如同困獸，卻從未思考這個巨大的迷宮到底有無出路。
　　畢竟人向來喜歡追求得不到的東西，徒勞掙扎，欲與念想膨脹吞食靈魂，直到死去。
　　你以為你很堅強，其實不是。
　　你以為你放下了，其實沒有。
　　而當意識到終於可以離開，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鬆了一口氣。
　　… …
　　「白啟……」
　　「…白啟…白啟！」
　　意識游移中，感覺有人在悠悠地推自己，胡亂揮了兩下手未果後，她不得不怨念地睜開眼睛，前面人影晃來晃去，暈乎乎的。白啟定了定神看了眼對方不能再熟悉的臉，有一瞬間隔世經年的疼痛。她有些疑惑。
　　而看到女孩子揉了揉太陽穴定神，沖天辮的少年懶懶散散地長歎一口氣，甩出一個未老先衰的白眼，
　　「你是豬嗎？還要睡到什麼時候？」
　　「……」
　　自己真是想多了。她深吸一口氣——「說吧，你要幹什麼。」
　　「喂喂，可不是我有事兒啊……你不會忘了吧？」
　　看著白啟不能再茫然的神色，嘖嘖幾聲，奈良鹿久面色瞭然，眼中精光一閃，口中語氣更是不能再無恥的滄桑。他再次歎道，「女人啊……」
　　白啟眼角一抽：「有話快說。」
　　「是是是。」
　　深深幽幽地看了她一眼，鹿久少年搖頭晃腦，一副『這回我可算是抓住了你的小辮子』的模樣，道：「我說，你可別剛送走二位夫人就想休息啊。」頓了頓，鹿久滿意地瞟了一眼後者瞬間想起了什麼的神色：
　　「你不是約好要和那個宇智波的小子私相授…嗷！！」
　　收回拳頭，白啟手腳利索毫不猶豫地把這傢伙扔出了房間——為了挑戰她的底線，這廝已經有從小老頭兒模式轉型返樸歸真的趨勢，其猥瑣程度，根本不能忍。
　　於是稍微整頓了一下，她疲懶地打了個哈欠，不緊不慢地邁出奈良宅，留下鼻青臉腫在屋中挺屍的奈良少爺，一路向木葉最繁華的商業街走去。街道兩旁不少店員老闆笑容滿面地吆喝著，有醉酒的人發著酒瘋被人架著拖走，也有行人慢悠悠地前進，還有大人溫柔地牽著孩子絮絮叨叨……空氣中有混雜醉人的料理香氣，正值晚飯時分，天空是讓人心碎的深色黑藍。
　　今天白啟和宇智波止水約好在酒屋一起慶祝她被火影夫人長期摧殘的耳朵得以獲得拯救，以及共同等待波風鳴人偉大的降臨時刻——繼小鼬和佐助又多了個好玩兒的東西，顯然，他們都覺得十分值得期待……
　　「白啟！」——正想著，就有人大喊她的名字。
　　而在很久以後，白啟也無數次回想這個場景。也許那個時候他們都太年輕，所以誰也不能看清未來，如同困獸般無謂掙扎在根本沒有出口的迷宮中。
　　更何況，對於連喜歡都要埋葬在深處的年齡和時代而言，未來這個概念真的是相當虛無模糊了，哪裡培養得出一星半點兒的理想主義，忍者們向來腳踏實地，只覺得當下的事兒才是實實在在的。
　　於是他們懵懵懂懂地把自己分成兩半。一半如同末日狂歡般揮霍青春，一半肩負著責任不可死去。
　　「吶！白啟！」
　　黑髮的少年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拿著幾串三色丸子向這裡跑來。他面上掛著獻寶地笑，眼睛濕漉漉亮晶晶，頭頂烏黑的天然卷柔柔軟軟，讓白啟不由得聯想到了某種用汪汪汪交流的絨毛生物：
　　「你看你看！是你最最最喜歡的三色丸子哦∼！」
　　——這聲音，洪亮程度已經大到讓行人紛紛含笑掃過這邊，順便送上意味深長的了然眼神。饒是白啟多麼厚顏無恥，也忍無可忍地抽了抽嘴角，臉微微發燙，「閉嘴。」清咳一聲，她不情不願地接過丸子，鄙視了對方一下，「你真慢。」
　　「啊哈哈……是啊，我去的太久了。」
　　對方大大方方虛心接受了她的不滿，還把伸出爪子撫上她的頭髮，淺淺的軟。
　　這種反常的舉動讓白啟一愣。
　　「止水，」她攤著臉，忍不住嘀嘀咕咕開口，「你這又抽了什麼風……嗯？」
　　卻是沒等對方回應，白啟便已經眉頭大皺，她抬手示意了一下，迅速進入緊張狀態，卻沒發現什麼。
　　「…奇怪。」
　　看了一圈，白啟沉下臉，神色詭異起來，「剛才我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此時木葉萬家燈火通明，止水安靜地笑，有柔和的燈火映在臉上。直到面前不過十三四歲的女孩子猶豫躊躇了一下，然後難得帶著歉意地對他開口，「那個，我有點擔心，要去看看。止水你……」
　　她的話，沒能說完。
　　總是如此的。
　　畢竟意外這種東西，一直都讓他們猝不及防。
　　在風狂爆地捲席整個安和的土地的時候，這麼想著，他收回前傾的手，那個人的背影匆匆離去了。宇智波止水平靜地微微抬頭，看向木葉上空逐漸暴戾起來的查克拉——那樣大片大片的琉璃紅，如同火燒雲般在空中熊熊燃放，能量波迅速襲來，渾厚的吼聲斷地碎腸。止水忍不住想，這分明是美得那麼絢爛奪目的顏色，卻輕易摧毀了所有人的未來。
　　他不由得稍帶迷惑地看向自己漸漸蒼白透明的指尖，然後控制著左手一點一點蜷起指節，又一點一點張開。
　　身邊的人群混合著時間，如潮流從身旁款款流過，光影如梭，漭漭不知歸途。宇智波的少年安靜地站在木葉最繁華的街道上，任飛沙走石，山崩地裂，自巍然不動，黑色的碎發凌亂地飄舞，然後他一下子回想起很久以前的相遇，以及那年今日自己的囂張跋扈。
　　『…你特意逃掉族中會議就是為了這個？』
　　那個時候宇智波止水還很年輕，對於在小輩面前尊嚴盡失沒有半點自覺，那一次臨出門前，他檢查了一下自己胳膊上封印的山茶花，烏黑的眸子轉了轉，向兩個小小的男孩拍拍胸脯，意酬志滿，聲音爽朗清澈——
　　『鼬你就和小佐助等著吧！我一定吧白啟嫂子給你們抱回家！……』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宇智波止水抬起頭。
　　木葉村夜晚的暗色蒼穹依然寧謐得動人心弦，那抹青色的弧度迅疾如電，一點一點模糊在許多年前的記憶裡，就像他十八歲那年的夏天那場傾盆大雨中的電閃雷鳴，刺得眼瞳生疼生疼，卻捨不得眨一下眼睛。
　　也許很多年前的這一天，他們就注定邁上那條路，遂注定各自顛沛流離；也許那年的這一天，本就是一個命運落魄的斷點，他們一邊喊著「我命由我不由天」，一邊看著原本同行的平面被撕碎成無數的碎片，細細碎碎的紙屑在陽光下泛著蒼白的色澤。
　　你知道你疼痛得無法呼吸，她卻連你在哪裡都一無所知，所以，即便近得觸手可及，也只能咫尺天涯，任憑時光將歲月靈魂打磨得物是人非，無可奈何。
　　宇智波止水，要給旗木白啟一個未來。
　　而好在，一切似乎都有條不紊地進行了。……
　　天空漸漸泛起魚肚皮的白色，少年輕輕從瞬身開啟的空間斷層中落下，在一旁三代火影蒼老而疲憊的神色中，小心翼翼地攬過緊緊抱著小小的金髮孩子的白啟。止水望著白啟的神色：她米色的眼睛明亮，清晰，悲傷，也很堅強。這是宇智波止水這輩子見過最好看的色彩。
　　「呵。以後三色丸子這種不健康的甜食，還是要少吃。」
　　面對對方有些疑惑的表情，他深吸了一口氣，隨後感受到血從眼眶中汩汩流出，而左邊的眸子從猩紅中層層盛開旋轉，就像小時候他們一起做的小小的風車，風輕輕一吹，就轉了起來。輕得如同一場春日的歌，途經滿樹滿樹的春花，途經滿地滿地的落葉，吹起墓園碑文上日久經年的塵埃。
　　就像他們的青春，走著走著，就走散了。
　　——你要活下去……
　　有人說時光太瘦，指縫太寬。一個不經意，流年已把故事寫好了結局，有些人注定要消散在清風明月裡，有些緣注定要飄零在落花流水間，再怎麼刻骨銘心的記憶，也總有一天被光陰的風吹散的無影無蹤。
　　【從此，再見。】
　　在一點一點化為靈子消散的時候，止水稍有恍惚。天的那一邊太美了，儘是美得讓人心碎的彼岸荼靡。
　　他再沒有回頭看一眼。
　　【畢竟，我是如此真誠地想要生生世世與你相逢。】…
　　輕悅的鳥鳴聲帶落繁花滿地，淡淡的金色的晨霧流淌在屋中。寂然與靜默中，女子睜開了眼睛，頓時，滿室嘩然驚起，一切都轟然炸裂。
　　白啟感受著抱著自己搖晃，滿口「我就知道姐你不會掛」的孩子，表情很溫柔。
　　她臉色蒼白，眉宇卻是不容置疑的毫無軟弱，陰霾煩愁皆散。
　　有人輕輕拉起她的手，觸感很溫厚，帶著薄繭，有點顫抖。
　　白啟轉過頭。
　　「…卡卡西。」
　　她揚起他熟悉的笑容，聲音有點嘶啞。
　　「我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想了想，還是修改了一下結尾嗯w嗯、是別天神。
　　在卡卡西結局裡給止水加了那麼多戲………我有一種半夜會被波斯貓砍死的錯覺。

　　☆、結局二.浮生（下）

　　
　　有時我們可以用一生去等待一個人，等到荒蕪落盡，等到曲終人散。
　　即便荊棘滿地，水長山遙。
　　… …
　　大部分時候，旗木卡卡西並不是一個多麼喜歡回憶過去的人。
　　不過很少的偶爾，他也有那麼些閒情逸致，去平靜地回味一下那段短暫而漫長的青春，懶懶翻翻眼皮，如數家珍。
　　「——執著於無所回報的事，值得嗎？」
　　立於屋簷上，耳畔響起自家徒弟冷冽如冰的聲音。注視著下方看不到邊際的一片繁華，面對自家徒弟的疑惑，卡卡西的心情出奇平靜。
　　看著身前迎風而立的男子，宇智波的少年腦海中有個櫻色的身影一掠而過。不由自主地開口，佐助異色的瞳仁中劃過一抹淡淡的疑惑。
　　——畢竟，那是如此一種毫不平等的等待，萌生的每一個念頭皆是深不觸底的長淵；一切的一切僅僅為了那場鏡花水月的時光，便要以己之所有，賭一個沒有未來的明天。
　　…值得嗎……？
　　聞言側了側臉，銀髮的火影帶著面罩的臉在夜色的蒼穹下平靜如水。
　　他曾千百次捫心自問於此，然後逐漸觸碰到被時光層層揭開的謎底。
　　卡卡西還記得那個時候，那個時候木葉大抹大抹的森林是成片成片的墨綠，純淨得沒有一絲瑕疵，風一吹就輕輕柔柔地漾開，他們就算閉上眼睛也能安然無恙地走過其中的每一條荒草小路，盛夏的陽光在樹葉的罅隙中細細碎碎地灑下，藍色的天穹下飛鳥盈盈游過，白色的羽尾劃破輕薄的長空——
　　夜風寒涼得刺骨，旗木卡卡西緩緩闔上眼睛，記憶中那場快要消失殆盡的夢境，伴隨著初秋的寒陽裡澆築下的盛夏大雨慢慢沉澱，一如他所有的痛與眷戀，一點點化作鐵水，一滴一滴地融入紅得像血一樣的落日餘暉，模糊斑駁，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那是一場年少的夢，沒有來途，無所歸附。
　　「——不值得的，佐助，真的不值得。」
　　明明閉著眼睛，他卻似乎可以看到天與山的邊緣沒有盡頭的歲月縫隙。他們曾一頭在暗地裡用惡作劇把老師黑到沒有氣場，一邊心安理得地在課堂上接受前者冠以文靜的讚美；一邊對生命的流逝有著傷懷和不忍，一手屠戮沾染數不盡的鮮血；一邊緬懷昔日的安和與不知珍惜，同時麻麻木木地任時光流淌。
　　——因為風輕雲淡，不知所謂。所以遺憾囤積，悔恨成空。
　　畢竟，人生大多殊途同歸，饒是旗木天才多麼沉穩睿智，也無法為自己編織出多麼美滿幸福的結局。他想自己不過是這樣一直一直如此溫和地守護著這一方淨土。老區的炊煙每日裊裊飄悠，就像很久以前三代火影永遠戒不掉的吞雲吐霧，旗木宅中老樹如雲如水的櫻花靜靜盛開，顏巖上的諸代雕像被夏日的烈烈陽火籠籠焦灼，獵獵的風捲攜著麥田酵母與瓜果的甜味掠過鼻尖，還有一薄毛茸茸的淺雪落在眼睫毛上，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於是，在最後的最後，六代火影的屍骨會被葬在木葉最尊貴的地方，代代村民祝福他與那人一起長眠，而只有卡卡西自己知道他也許永世無法與她相遇。
　　「真的，就像傻瓜一樣……所以佐助，說實話，你真是太幸運了。
　　看著自家老師彎起眼睛，揚起一抹一如往常的笑，宇智波佐助面上劃過一絲驚訝。一瞬間，他突然想起八年前，那時夏日炎涼的陽光輕輕柔柔地穿透死亡森林的蒼天古樹，細細碎碎的櫻色落了一地。滿頭長髮暮斷，承載著滿心滿心的喜歡和少時癡愚，剝落灰殼，同時伴隨了他瞬間熊熊燃燒的滔天怒火，破繭成蝶。
　　看到少年眼中的怔愣，旗木卡卡西嘴角的弧度依然溫和如水。
　　——儘管還有遺憾，但他已知足。
　　畢竟，在那麼短暫的一生中，人們總是會不斷錯過很多事。事物皆在瞬間擦肩，回頭時便已沒有挽回餘地，連歲月之砂末端的微塵也無法觸碰一絲一毫，更有時，在回首顧盼的時候再次失去。
　　旗木卡卡西，是接受命運多舛的佼佼者。
　　他十分清楚，躊躇帶來的只有失去。
　　「……只是，我們從來就不能回頭。」
　　——回憶向來是一場一個人的旅行，且大多數時候讓卡卡西感到疲憊，但這是他無可替借的毒，於來往中滋長，在時間中沉澱。
　　風呼呼地吹，凍得血液也要在低溫下凝固。和自己的弟子聊著天，他還是忍不住想起方纔，自己撫上那人蒼白的臉。
　　旗木白啟，他的妻子，分明有著那樣清朗鮮明的五官。就像歲月沉澱出的華色與淙淙流淌的長河，儘管這種清澈明朗，似乎已經逐漸被幾十年的歲月一點一點柔和溫潤了。
　　沒有孩童時代的古井無波，也無少年時期的囂張皎潔，亦或是成年後的不辨喜怒，就像他本身同樣逐漸寧和下來的心情，也許因為漂泊的足夠久，所以散盡鋒芒，安和如水。
　　卡卡西十分清楚這一點。他們的熱情早已伴隨著時光耗盡，彼時雍容盛大的青春，也一去無還。
　　『…卡卡西，我再也逃不掉了……』
　　恍然間旗木卡卡西腦海裡迴響著對方溫和的聲音，說完這句話，她含笑闔眼小憩，面上安寧的神色熟悉而陌生。他記得那個神色，上一次她這麼笑，好像那還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冬天，那個時候木葉尚非如今繁華，他們都很年輕，卻也不是初出茅廬的新手菜鳥，日漸步入各自的賭局，一擲千金，要麼贏得光輝寂寞，要麼敗得一塌糊塗。
　　不過，也許是因為風華正茂，所以無論是誰，都無所畏懼。
　　「……卡卡西……」
　　「卡卡西？」
　　正出神中，一道涼颼颼的聲音讓旗木火影回過神，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思緒終於被自家弟子平靜淡漠的聲音喚回。
　　他摸摸腦袋。
　　「哎呀，不好意思！」
　　點了點頭這麼說著，彎著眼睛，卡卡西心不在焉地擺了擺手：「佐助你說啥？」
　　「……」
　　有點無奈，宇智波佐助無波無瀾地看了他一眼，讓後者又是一陣乾笑。並不想繼續忍受這人愚蠢的嘴臉，佐助果斷地決定簡潔準確地表達自己的意思。
　　「——因為是在她意志力到達巔峰時構建的術，所以以後只需要把身體養好，其他並無大問題。」
　　「嗯，明白了。」
　　「別天神的消耗太大……那隻眼睛已經完全廢了。」
　　「哦哦，這樣嗎？」
　　「還有，我見到了那個男人。」
　　「……啊…」
　　「不負盛名，風華絕代。」
　　對於面前基本對他的話左耳進右耳出的旗木卡卡西，再想想與他通過自己輪迴眼看破陰陽兩界的能力，與那個不能再平靜，似乎一切本因如此的宇智波的溝通。面色不變，宇智波末子的語氣不冷不熱，心裡，多少有點惡劣。
　　在大陸遊歷了一番，他多少也瞭解到一個人到底需要多大的執念，才能夠忍受那種難以想像的寂寞，以如此堅韌的姿態，彌留在生死之間。
　　而那一日，以六道輪迴眼為媒介，宇智波止水把靈魂中最後的查克拉盡數注入了別天神，憑借一己之力，只手造出了最美麗妖嬈的夢。那麼絢爛的妖狐尾火，把他們的整個青春都燃盡了。
　　——如同最絢爛的煙火，轉瞬即逝；以己之所有，賭一個沒有未來的明天。
　　這並不值得。
　　不值得的……
　　心中默念著這句話，佐助有點煩躁的心情平靜下來。垂下眼簾，他的嘴唇蠕動了一下，卻最終沒再說什麼。
　　宇智波一生執拗，只愛一人，愛情安靜得轟轟烈烈，也滾燙得讓靈魂都要融化，灰飛煙滅。
　　而也許正因為他們宇智波總是太過執拗，所以才總是慘淡收場，神色自若地步入最深處的細碎消亡。
　　——回憶不能抹去，只好慢慢堆積。歲月帶你走上牌桌，偏偏賭注是自己。
　　獵獵的風吹淡了醫院特有的藥水味道，冷冽的寒氣在鼻息中刺激著眩暈的五感，彷彿鹽鹼地的乾澀混合著深海的清鹹扑打在面上，讓人的思考都遲鈍緩慢了下來。佐助所有所思地目送著旗木卡卡西瞬身離開。
　　傳說，唯有輪迴之瞳能夠看破縹緲虛無。而時至今日，他亦已以己之眼，覽千百度落陽殘雪。
　　站在木葉醫院最高的屋脊上，宇智波佐助俯瞰著整個中心城，身上純黑色的蓬袍在冬夜中嘩嘩作響，然後嘴角緩緩揚起孤傲凜冽的弧度。
　　——他已在極致的黑暗中涅槃，於最深的孤獨中破繭重生。
　　… …
　　… …
　　「卡卡西，我再也逃不掉了。」
　　「對，你已經逃不掉了。」
　　冬日清晨的朝陽穿過迴廊，在竹門深淺不一的青色的水墨畫上染上斑駁的光點。終於以需要靜養的理由轟走放下心來的眾人，卡卡西把白啟髮鬢的碎發別到耳後，拍了拍她的腦袋，面上露出了後者熟悉的笑意。
　　怎麼可能，讓你逃掉呢？
　　——他們已終於從孩提時的懵懵懂懂路過，從少年時代的悵然若失路過，從青年時的烈焰熊熊路過，從成年時的無可奈何路過；將來又會攜手從中年時的沉澱如水路過，從暮年的靜謐安和路過。
　　一路江湖海泊，璀璨荒蕪，揮舞出盛大的豐饒；亦或者平平淡淡，儘管偶爾跌跌撞撞，卻也算安安穩穩。
　　「對了，青久呢？」
　　「那小子在醫院睡得不能再香。」
　　口中答著，摸了摸對方消瘦的臉頰，銀髮男子也笑了起來，面上帶著幾分得瑟。
　　「我的兒子∼當然是不用擔心的，孩子他媽你還是想想自己吧。」
　　「想什麼？」
　　「多吃肉多睡覺，白白嫩嫩有質量∼」
　　「你可以選個姿勢滾了。」
　　「那個，阿啟啊。」
　　「嗯。」
　　「阿啟？」
　　「…嗯？」
　　「你願意和我一起變成老頭子嗎？」
　　「別說傻話了，我的目標是老太婆。」
　　門外響起急不可耐的敲門聲，金髮青年死性不改的大嗓門兒分外嘹亮。白啟面上是似模似樣的無奈神色，卡卡西大笑起來，儘管在下一秒便被對方一個爆栗，還是依舊眉眼彎彎。
　　你燃燒，我陪你焚成灰燼。你熄滅，我陪你低落塵埃。你出生，我陪你徒步人海。你沉默，我陪你一言不發。你歡笑，我陪你山呼海嘯。你衰老，我陪你滿目瘡痍。你逃避，我陪你隱入夜晚。你離開，我只能等待。[1]
　　他等待了太久太久，所以誰也搶不走了。
　　無視掉漩渦鳴人的情商低下，旗木卡卡西嚴嚴實實地給白啟掖好被子：
　　「睡吧。」
　　看著她安靜地闔上眸子，卡卡西恍然記起很久以前的旗木宅，那個時候天是青藍色的，每逢四月，他便會坐在迴廊裡，獨自看著滿樹滿樹的櫻花；
　　他記起很久以前，那時木葉白牙的神話震驚大陸，而他滿心孺慕孤傲，只為父親會對著自己溫柔地笑；
　　他還記得很久很久以前——那時遠處大片大片的金色麥田如浪滾起，樹影婆娑下印出初秋深藍色的如水天空，似一汪長湖清澈無暇，波瀾不驚，山青秀水。
　　她回過頭來，孑然一身，米色的碎發飄零，一汪淺色的眸子安靜無波，身上是醫療聖手挑選的品味缺缺的明紅色衣袍。雖然不怎麼好看，但挑得很用心。
　　初逢敵手，他戰意熊熊，青藍色的電弧轟然發出。
　　少年鮮衣怒馬。
　　——天穹依舊湛藍如水，卡卡西輕輕在妻子唇上落下一吻，虔誠而寧靜。
　　時至今日，他們也終於有了貫穿對方整個生命的覺悟。想要一起一點點地攜手老去；老到白髮蒼蒼，老到鬚髮成雪，老到連走都走不動。
　　那麼漫長的旅程，最終在原點相逢。
　　天真的還是那麼藍，他的心情卻日漸淪陷。
　　——縱然萬劫不復，縱然相思入骨，我也待你眉眼如初，歲月如故。                    
作者有話要說：　　我想和你虛度時光，比如低頭看魚
　　比如把茶杯留在桌子上,離開
　　浪費它們好看的陰影
　　我還想連落日一起浪費，比如散步
　　一直消磨到星光滿天
　　我還要浪費風起的時候
　　坐在走廊發呆，直到你眼中烏雲
　　全部被吹到窗外
　　我已經虛度了世界,它經過我
　　疲倦又像從未被愛過
　　但是明天我還要這樣,虛度
　　滿目的花草，生活應該像它們一樣美好
　　一樣無意義，像被虛度的電影
　　那些絕望的愛和赴死
　　為我們帶來短暫的沉默
　　我想和你互相浪費
　　一起虛度短的沉默，長的無意義
　　一起消磨精緻而蒼老的宇宙
　　比如靠在欄杆上，低頭看水的鏡子
　　直到所有被虛度的事物
　　在我們身後，長出薄薄的翅膀。
　　--李元勝。
　　來一首詩，沒錯蠢作者被憤怒的母上大人禁網了TuT，然後好不容易寫了的，現在就這麼完結了……這兩天應該還會修改一下╰（￣▽￣）╭　說起來蠢作者表示真的很想說卡卡西和白啟一起白頭，可寫著寫著就會發現他是卡卡西所以不能白頭，但還是想寫所以這個bug就無視吧=v=
　　應該看懂了？利用別天神讓白啟重獲新生，至於效果，自行腦補吧(??? ?? ???)然後感想就是臥槽完結這文簡直是蠢作者人生中第一次的幹出的有始有終的事兒，哦作者把浮生從13歲足足寫到了15歲也是真他媽不容易(/ω＼)，然後是殺喧哦呵呵呵呵突然很興奮——總之，所以說，看看醉夢好歹也完結了是不是？大聲告訴我，鱸魚…鱸魚還是有節操的對不對！ ☉▽☉
　　（注[1]：出自張嘉佳《從你的全世界路過》）
作者: 夢由佳    時間: 2016-2-29 18:35

這文作者好厲害，但是到了後期劇情給人很模糊的感覺，華麗的語句羨煞了眼，看不清要說什麼。
感覺卡卡西怎麼講都有點虐，女主在結尾感覺還是放不太下止水啊
作者: Nakamura    時間: 2016-4-5 22:11

看了第三次，雖然有兩次是跳著看，但果然還是要有看過漫畫才看得懂~~
第一次看時，後段的部分幾乎都不懂，包括好像不是壞人的九尾、寧次鹿丸爸那邊、還有很多敘述繁雜乍看之下無章法的句子段落，
後來看過漫畫結局部分(很長的結局)(雖然也有點跳著看XD)( )
就少了許多不耐和混亂，而多出更多畫面和回憶。
無論如何，是一部精采的同人...
和火影忍者一樣，教導人們堅強、勇敢、付出、放下。

PS.我喜歡大蛇丸>///<
作者: 玹真    時間: 2018-4-11 01:14

是篇非常精彩的文章，白啟一步步的成長，不論是心境上還是實力上都隨時間而有些不同，雖然最後是和卡卡西在一起，但心裡卻放不下止水，總覺得有點⋯⋯尤其是她說：「在對的時間，愛上對的人，波風水門何其幸運」時，很深刻的體會到，她錯過止水的那份無奈，儘管最後和卡卡西在一起，可惜的是卡卡西再怎麼愛她，也無法代替止水，他們心知肚明，卻沒有戳破，真的有些難過。

總結下來，這部雖然只有在後面去深刻描述他們的愛情，但這部真的是非常精彩的文章，我非常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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