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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貼] 《(網王)來自三次元的信/三次元的信》作者:槿靜【完結+番外】 [打印本頁]

作者: end90101    時間: 2015-4-16 23:12     標題: 《(網王)來自三次元的信/三次元的信》作者:槿靜【完結+番外】

雙文案X長短篇X分結局(短篇BE、長篇HE)
短篇PO於長篇完結後,可自由選讀

長篇/(網王)來自三次元的信
文案:
14歲那一年,幸村精市收到了一封無法回覆的郵件,
然後認識了一個存在於三次元的女生——清夏。
幸村精市以為他們之間永遠隔著一個次元的鴻溝,
直到清夏穿越,他才清楚地認識到他們之間,
隔著的不止是曾經一個次元那麼遙遠的距離。

內容標籤:網王 靈魂轉換 陰差陽錯 重生
搜索關鍵字:主角:幸村精市 │ 配角:竹井結衣(林清夏),安藤清夏 │ 其它:網王,立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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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網王)三次元的信
文案:
某一天,幸村精市收到了一封無法回覆的郵件,
郵件的主人是個來自三次元的女生。
時間的洪流中,女生成了大齡女青年,
幸村精市還是那個她記憶中停留在15的少年。

內容標籤:網王 陰差陽錯
搜索關鍵字:主角:幸村精市 │ 配角: │ 其它:

[ 本帖最後由 end90101 於 2015-4-16 23:20 編輯 ]
作者: end90101    時間: 2015-4-16 23:12

☆、第一章
  
  「幸村精市,立海大網球部的部長,真是個漂亮的男生。之前看到手塚國光的精緻,跡部景吾的華麗,但是,幸村精市還是給了我一個意外。原來那麼強大的一個收穫全國大賽二連霸的部長,會是這樣一個看起來似乎沒有太多攻擊力的男生。
  
  看到他在醫院和小朋友一起玩鬧的時候,只是覺得這個男生笑得很溫柔,但到了天台那一幕,那一瞬帶了幾分憂鬱幾分期冀還有幾分猶豫和幾分堅定的眼神,才真正讓我喜歡上了這個外表漂亮,內在堅強的男生。
  
  我曾經換位思考過,如果我得了和他一樣的病,是不是有勇氣自己一個人默默地承受,又是否會為了自己喜歡的一項愛好而選擇低概率的手術。然後,我知道我不會,至少在他那個年紀的我,遠沒有他那麼堅定的信念。
  
  後來的一段時間,我常常在想,獨自住院的幸村是不是很多時候都會看著網球相關的雜誌發呆?因為他的隊友正在為了共同的夢想在努力,在比賽,而他卻無法參與其中的任何一項。這個時候的幸村是不是會覺得寂寞?
  
  每每想到這一幕幸村可能會出現的眼神,我就忍不住為這個少年心疼,儘管我們隔著一個次元的世界,你對我而言也不過是一個虛幻的人物。」
  
  幸村精市看向屏幕的目光轉向了放在桌上的檢查報告,電腦上的郵件是他一個月前收到的,當時看到的第一個感覺是有人惡作劇,就沒有放在心上。但是現在,幸村精市的表情變得正色了起來,心中將郵件上的內容一一過濾,最終定在最末那句虛幻人物上。
  
  過了一會,幸村精市失笑地搖了搖頭,也許只是一個巧合又或者是他認識的某個人開的一個玩笑。將報告收好,幸村精市拿出了一直記錄網球部的筆記本。現在身體出的狀況已經確認結果,也就意味著沒有太多的時間留給他,所以他必須在這之前做得比計畫得更多。
  
  第二天早上,幸村精市在網球部晨練的時候找上了柳蓮二。真田弦一郎望著低聲交談的兩人,目光慢慢停在了幸村精市的臉色上,眉漸漸皺起。等到部員的訓練進入佳境,邁步走到了兩人身邊。
  
  “訓練的計畫沒有問題,但是,進度上是不是有些太趕了?”
  “想要拿下三連霸的話,我相信他們可以做到。”
  
  真田弦一郎的眉因為這段對話皺得更緊了,這時商量得差不多的兩個人抬起了頭,看到他的表情,幸村精市笑著問:“怎麼了,真田?”
  
  真田弦一郎沉默了一會,道:“你最近幾天臉色看起來都有些不太好,是沒有休息好嗎?”
  柳蓮二的注意立刻移向了幸村精市的臉,後者笑了笑,“是嗎,我會注意的。”
  
  聽了幸村精市的回答,真田弦一郎的眉還是皺著,顯然是對這樣似是而非的答案不太滿意,可是對方不想讓他知道的事,他從來沒有問出來過。
  
  柳蓮二看了看真田弦一郎的擔憂,側頭對幸村精市說道:“之前說的那些,我會再整理一份更詳細的菜單。”
  
  幸村精市點點頭,接著三個人一起走到了球場中心。雙手抱臂,幸村精市用著比以往更為嚴厲的目光觀察起了部員們的訓練情況。在他觀察的時候,柳蓮二偶爾會轉過來看他一眼,因為頻率很低幸村精市並沒有發現。
  
  “赤也。”忽然,幸村精市開口打斷切原赤也的訓練。隊伍中的切原赤也聽到自己的名字,有些茫然地在幸村精市的示意下走到前面,耳邊又聽到對方叫了仁王雅治的名字。“仁王,五分鐘之後和赤也在B區比賽。”
  
  “誒?我和仁王前輩?”切原赤也疑惑地看向另一邊的真田弦一郎和柳蓮二,“部長,你是不是搞錯了?以前的晨練都沒有單人比賽的。”
  
  仁王雅治聽了有些憐憫地看了這位後輩一眼,隨即沒有任何猶豫地走向B區。看到前輩不打一聲招呼就走了,切原赤也有心想要叫喚一聲,卻對上了笑容加深的幸村精市,下意識地脖子一縮,“那個,是我說錯了什麼嗎?”
  
  “我和你一起過去,走吧。”最終,幸村精市什麼都沒有說,讓切原赤也暗暗鬆了口氣。
  
  切原赤也……
  寫下後輩的名字,幸村精市放下了筆,對方和仁王雅治比賽的畫面一點一點在腦海中回放。將一些細節重複過了幾遍,幸村精市重新拿起了筆。
  
  以赤也現在的自控能力,想要達到預期的目標看起來有些難度,幸村精市輕輕嘆了口氣,起身走到隔壁的書架。拿下書的一刻,手上傳來一陣痙攣,剛剛握住的書從手心掉到了地上。在原地頓了一會,幸村精市表情不變地蹲下,痙攣過後的手張開又握緊反覆幾次,才再次拿起了地上的書。
  
  回到座位,幸村精市低頭看著自己的一雙手,眼底一片晦暗。如果是以這種速度惡化的話,柳他們很快就能察覺到了吧。
  
  想到這,幸村精市有些頭疼地合上了剛剛打開的書,並將桌上的資料收拾到一起,抱著離開了座位。
  
  轉身不經意地一瞥,幸村精市看到了一直想借的那本畫集出現在一個女生桌上。似乎是感受到他的視線,那個女生放下了豎起的畫集,露出了一張頗為清秀的臉。
  
  四目相對,女生神色靦腆地垂下了眼,幸村精市便收回了視線朝著門口走了過去。
  
  當天晚上,幸村精市收到了第二封郵件。
  
  「今天在貼吧上看到討論主上病情的帖子,底下的粉都在心疼或可惜那麼完美的主上會遭遇這種意外,而我忽然就想到了主上在知道自己病情,但還沒有去醫院住院的日子。
  
  很多時候,我們都會覺得未知的事才稱得上可怕,然而有些時候,已知的一樣可怕甚至更甚。就好像主上,肯定在車站倒下之前就在醫院確診了自己的病情,那麼,為了喜愛的網球而壓下病情的主上,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來看著自己的病情惡化?」

  作者有話要說:唔,這坑原來是個短篇,然後被基友說寫短篇太浪費,於是就改成現在的長篇了

☆、第二章
  
  “哥哥。”房間的門被推開一角,露出幸村玲奈探進來的小腦袋,接著抱著手裡的作業本小步走了進來。“我做完作業了。”
  
  聽到妹妹的聲音,幸村精市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當即抱歉地把走到面前的妹妹拉著坐到了床上,一邊拿走對方手上的作業本,一邊笑著誇道:“這麼快就做完了?玲奈越來越厲害了,看來用不了多久,都不用哥哥幫你檢查作業了。”
  
  幸村玲奈伸手將放在床頭為她準備的小只泰迪熊抱進懷裡,然後靠著泰迪熊看著身邊已經打開作業本的幸村精市,“哥哥變了。”
  
  檢查作業的幸村精市一頓,側過頭有些不解地看向妹妹,“玲奈覺得哥哥哪裡變了?”
  幸村玲奈聽了撅了下嘴,小手一下一下地摸著泰迪熊的身體,低聲說道:“哥哥以前都會抱我的,現在都不抱了。”
  
  眼底的笑意因為這句話一凝,幸村精市抬起手在幸村玲奈的頭上摸了摸,“因為,玲奈已經長大了,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抱了啊。”
  
  幸村玲奈皺了皺鼻子,表情困惑地反駁:“但是一個多月以前,哥哥還有抱我啊,那個時候哥哥也沒說我長大就不能抱了。哥哥不抱我,是不喜歡玲奈了嗎?我喜歡哥哥抱我。”
  
  “哥哥怎麼會不喜歡玲奈?”幸村精市揚起笑容反問道,只是,哥哥怕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抱不住你。“最近在學校和朋友相處得怎麼樣?老師說的都能聽懂嗎?”
  
  “嗯,都聽得懂的。”幸村精市一轉移話題,幸村玲奈立刻忘記了剛才的討論,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新的話題上。“我上次不是和哥哥提過我們班級裡來了一個叫長谷川的轉學生嗎?他已經成為我和美奈子的新朋友了,他很厲害的哦,什麼都會,班裡很多同學都想和他做朋友。對了,我們三個還約好了這個週末一起去上森植物園玩。”
  
  “植物園啊,是個不錯的地方,你們約了幾點匯合?”
  “九點。”
  
  “九點的話,到時候可不要賴床起不來哦。”一到放假的日子,幸村玲奈是最喜歡賴在床上不起來的。所以聽到幸村精市的調侃,立刻不服氣地瞪了自己的哥哥一眼,幸村精市則笑著把閱完的作業本合上遞了過去,“錯了兩處,我已經幫你圈出來了,不是理解上的錯誤,還是粗心的問題。”
  
  “怎麼會?上次哥哥說過以後,我就很注意這一點了。”幸村玲奈的小臉耷拉了下來,打開作業本看了被圈出的地方,“啊!居然是這裡,我自己檢查的時候怎麼沒有發現。”
  
  幸村精市站起了身,“如果不太確定的時候,一遍不行就檢查兩遍。這次,還是要哥哥幫你預習後面的課文嗎?”
  
  “當然要。哥哥你不知道,美奈子還以為是我聰明一看就會了,每次看我和她講題都特別崇拜我。”幸村玲奈想到那個畫面,一雙眼笑得彎了起來,接著放開泰迪熊跳下了床。“所以,我要繼續保持我的聰明。”
  
  幸村精市忍不住笑出了聲,同時伸出手指往自家妹妹的鼻樑上一刮,“你啊,如果拿出這方面一半的心放到你的細心上,哥哥也就不用每次都重複一遍了。”
  
  “我就喜歡哥哥叮囑我的樣子。”幸村玲奈笑嘻嘻地湊到他的身邊,“哥哥,我們先從英語開始吧。長谷川說我的發音沒他標準,你快教我怎麼發音。”
  
  “真是拿你沒辦法。”說著,幸村精市拿出了自己常用的字典,並把幸村玲奈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如果是發音,就要先從這幾方面下手……”
  
  不大的房間,幸村精市富有耐心又充滿柔和的嗓音飄蕩在整個房間。幸村媽媽進來送水果的時候,看到兄妹倆貼著腦袋一遍又一遍地認真校對單詞發音,會心地笑了起來,腳下放輕落地的聲響,把水果放到門口附近的位置便悄悄地走出了房間。
  
  十月的天已經有了些涼意,幸村精市把妹妹送進學校後,將身上的外套拉緊了一些。走上去往立海大的電車,幸村精市看向了窗外的景緻。慢慢地,途徑的路上多了奔跑去學校的學生,身後也響起了有些熱鬧的交談聲,幸村精市忽然有了一絲羨慕的心理。
  
  以前不覺得能跑能跳是種幸福,可是等到快要失去這項本能的時候,那些本能都變成了一種美好。幸村精市摘下左邊的耳機,後面的交談清晰地傳入了耳中,是討論學校下旬舉辦的運動會。
  
  幸村精市重新戴上了耳機,希望這次的運動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如果可以的話,他期望著可以撐到明年的夏季。只要等到全國大賽結束,怎麼樣都無所謂了。
  
  “幸村君。”下一站,同班的上野看到車上的幸村精市有些驚訝地叫了他一聲。幸村精市摘下耳機抬起頭,對方在他的微笑下興奮地拿出一份早報,彎下腰在他耳邊低聲說道,“這期的報紙你看了嗎?我看到你參加的那個徵文大賽拿了一等獎,你看上面還刊登了你的文章。”
  
  “結果已經出來了嗎?”幸村精市也有些意外,視線隨著上野所指的版面看過去,上面刊登的那篇《從美術看向環境》確實是他參加環保徵文的比賽作品。“報名的時候沒有想那麼多,沒想到竟然拿到名次了。”
  
  “不愧是幸村君,不管參加什麼比賽都是最厲害的那個。”山野說的這句話並不是在恭維幸村精市,而是同班的兩年,他看到的幸村精市就是這麼優秀的一個男生。“我和大家都期待著明年的網球部能夠拿下三連霸的榮耀。”
  
  “謝謝,我們會努力的。”
  “這份早報就送給你看吧,裡面的內容我都看過一遍了。”
  
  拿著報紙,幸村精市又一次向上野道了聲謝,隨即低頭看起了報紙上的內容。到了立海大,幸村精市一個早上又收穫了不少同學的祝賀,上課的時候,班主任直接在課堂上對他進行了嘉獎,並把徵文的獎勵當著全班同學的面送到了他手上。
  
  於是,這一天幸村精市都在同學們的羨慕崇拜和祝賀中度過。相比幸村精市這位收穫超高人氣的第一名,同校的另外一位收穫第二名的學生就顯得冷清很多,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身邊有一位同樣獲得不錯名次的同學。
  
  而直到很久以後,這份被幸村精市隨手擱置的早報,又被幸村精市翻箱倒櫃地找出來,然後如獲至寶般地剪下上面的獲獎名單珍藏在收藏本內。

☆、第三章
  
  「知道主上還是美術部成員的時候,有些意外又覺得就該是這個男生所喜歡的愛好。能夠靜下心來畫畫的男生,我想這個人的內心一定是柔軟的,儘管主上的粉都認定主上對待關係一般的人,態度溫和而疏離,但兩者之間並不矛盾。
  
  有時候路過很美的風景,忍不住會冒出如果主上看到了,會不會把它畫下來的念頭。然後就會替主上可惜,因為那些所錯過的美麗。後來,也許是想要代替主上彌補這個遺憾,也許是自己骨子裡也是喜歡寫寫畫畫的,就選修了美術的課程還有美術相關的社團。
  
  素描遠比我想像得難以上手,那些陰影總是讓我找不到太多的感覺,倒是畫起漫畫人物會變得順手很多。社團的一個學長知道了,就讓我從漫畫下手,結果,意料之中的效果不錯。
  
  主上大概是我畫得最多的人物了,一開始只是照著壁紙或是貼紙臨摹,慢慢地就不再滿足自己所畫的那個人是別人眼中的主上,我想要畫一個屬於自己的幸村精市。
  
  然而真正下筆的時候,我知道現在的自己無法把心中的主上完美地畫下來,因為他對於我而言是一個只存在於二次元的人物。我無法問出他的過去,無法參與他的生活,我能知道的只有漫畫中那寥寥的幾頁,還有少得可憐的官方公式書。
  
  不可避免地,我開始臆想主上的生活。如果他是我想得那般內心溫柔的人,那麼,除了喜歡的網球,他嚮往的日常應該是平靜,讓他覺得舒心的。
  
  那時候,我的腦海中時常會閃過一個片段——綠意盎然的天台,穿著白色襯衣的男生彎下腰,笑容清淺地修整地上的盆栽,然後坐到一旁的小凳上打開畫具,身後是染上幾許金色的陽光。
  
  這樣的畫面總是讓我覺得很溫暖,正如主上帶給我的感覺。
  我所認為的幸村精市,是個可以帶給他人溫暖的男生。」
  
  在天台對著盆栽寫生的幸村精市想起了不久前收到的郵件,想著對方說的那幅畫面,眼底便控制不住地倘出了笑意。最近幾封郵件,他已經讓自己去遺忘內容說的二次元,只是單純地去感受信中所傳達的感情。
  
  他不知道寫下這些郵件的人是個什麼樣的女生,但是能夠說出上面那些文字的人,應該也是個眼神溫柔的人。而這個人,因為他的愛好去學習了原本沒有接觸過的繪畫。那一瞬,幸村精市無法形容心中升起的那抹情緒是什麼。
  
  偶爾,幸村精市也會去想,僅僅憑著幾頁的漫畫,對方對他的喜歡能夠維持多久。而這個問題,幸村精市想過一次之後就沒有再想第二次。
  
  一個小時之後,幸村精市收拾了畫具離開了學校。來到上森植物園,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幾分鐘,幸村精市拿出一本詩集在附近看了起來。幸村玲奈和朋友出來的時候,幸村精市正看得入神。
  
  “哥哥!”
  “抱歉,哥哥看得有些忘了時間。”
  
  哄完自己的妹妹,幸村精市才注意到站在妹妹旁邊長得有些帥氣的男孩,略一思索,猜到對方就是妹妹口中的轉學生長谷川健一。“不是還約了美奈子嗎?怎麼沒有看到。”
  
  “看到哥哥在了,美奈子和她姐姐有事就先走了,那邊那個就是美奈子的姐姐。”幸村精市轉頭看了過去,只看到一大一小牽著手離開的背影。沒有過多的留意,幸村精市把目光轉向了長谷川健一,“你就是玲奈說的新朋友長谷川吧,初次見面,我是玲奈的哥哥幸村精市。”
  
  長谷川健一側頭看了看幸村玲奈表現在臉上的驕傲,回頭對幸村精市淡笑道:“你好,幸村哥哥。”
  
  “你們是現在就回去呢,還是要去別的地方再逛逛?”
  “不逛了,健一一會還有個補習班要上。”
  
  幸村精市詫異地挑了下眉,長谷川健一隨後補充了那是個小提琴的興趣班,便瞭然地帶著兩個小孩去了最近的車站。
  
  “哥哥,美奈子的姐姐長得好漂亮,和你一樣好看。”把長谷川健一送上電車後,幸村玲奈忍不住和幸村精市說起了這趟植物園之旅。一路上,神采飛揚地比劃著手勢說著在植物園裡發生的種種,到最後,話題停在了美奈子的姐姐身上。“可惜哥哥你沒有看到,我也是今天才認識結衣姐姐的。以前美奈子說她姐姐身體不太好,所以,從來沒有送她上過學校。”
  
  “玲奈,哥哥不是告訴過你,男生是不能用好看去誇對方的,那樣會讓對方不高興的。”
  “可是哥哥也教過我要做個誠實的孩子,我沒有說謊,哥哥是長得很好看嘛。而且,不止是我一個人這麼認為,我們班上見過哥哥的同學都這麼說。”
  
  幸村精市無奈地搖了搖頭,“那麼,那位結衣姐姐今天和你們一起逛了植物園。”
  “是啊,雖然結衣姐姐不怎麼愛說話,但是,她對美奈子很照顧的。”似乎是想到什麼,幸村玲奈突然感慨地說道,“真羨慕美奈子啊,我也想要個姐姐,到時候就可以和姐姐討論什麼樣的衣服好看,讓姐姐幫忙紮辮子了。”
  
  “玲奈會有這樣的想法,難道是哥哥平時做得不夠好?”
  “哥哥和姐姐是不一樣的存在,不過,哥哥當然是很好的。”
  
  幸村精市被自己妹妹臉上認真思考的表情打敗了,再想說些什麼,幫妹妹拿在手裡的小包滑落在了地上。幸村玲奈一愣,有些茫然地看著自己的哥哥,正對上的卻是幸村精市一閃而過的陰霾,不由愣在了原地,想要問出口的話也在這個表情下堵了回去。
  
  而幸村精市因為下蹲的動作錯過了幸村玲奈的變化,重新站直的時候,看到盯著自己發愣又有些委屈的妹妹,疑惑地問道:“怎麼了,玲奈?”
  
  幸村玲奈上前抱住了自己的哥哥,幸村精市問什麼也不說,只是抱著他一直搖頭。最後,幸村精市拿她沒辦法,就這麼抱著自己的妹妹直到下車。
作者: end90101    時間: 2015-4-16 23:12

☆、第四章
  
  “幸村君,以你目前的身體狀況,不住院已經很勉強.如果再繼續這種高強度訓練的話,作為醫生,我只能通知你父母幫你辦理住院手續。”高野律見慣了不配合的患者,所以說起這番話的語氣很平靜,但是話中的嚴厲還是讓幸村精市清楚地感受到了。
  
  目光看向比上次惡化許多的報告,幸村精市緩了緩語氣,轉向高野律的表情依然是對方所熟悉的堅定,“高野醫生,我知道自己的身體極限在哪裡,所以,請允許我任性一段時間。有些事是我一定要完成的,在那之後,我會聽從醫生你的建議辦理住院手續。”
  
  高野律聽了,目光長時間地與幸村精市對視,良久,移開視線嘆了口氣,正色道:“既然你把話說到這份上,那麼,我能給你的建議只有量力而為。一旦你的運動量超出身體負荷,就收起你的任性,可以吧。”
  
  這一次,幸村精市沒有拒絕。
  走出醫院不久,幸村精市下意識地走到了附近的街頭網球場,球場上正有兩個個小男孩在打比賽。
  
  “達也,這次我一定會打敗你的。”
  “我也一定會再次打敗你的。”
  
  “幸村,這次我不會再輸給你的。”
  “我等著。”
  
  想到曾經在他們這個年紀和真田弦一郎一起在街頭網球的日子,幸村精市的臉上綻放出了一抹溫柔的淺笑,人也走到旁邊的休息椅上坐了下來。
  
  以幸村精市現在的眼光來看,兩個孩子的打法很青澀,但是那種最初對網球產生的喜愛和熱情,觸動了幸村精市的內心,尤其是笑容中的那份滿足。
  
  幸村精市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有在打網球的時候笑過了,似乎每次的訓練和比賽都是為了最後的勝利,事後的總結也都是為了下一次的更進一步。
  
  想著這些,幸村精市的表情有些出神,直到土黃色的小球滾落到了腳邊。幸村精市回過神彎下腰,其中一個小男孩跑了過來,“謝謝你,哥哥。”
  
  “不客氣。”
  “哥哥,也會打網球?”
  
  幸村精市一愣,隨即想到自己是直接從學校到的醫院,所以身上還背著網球袋。“會一點,你們打得不錯。”
  
  小男孩一聽,雙眼一亮,“那哥哥和我們打一場吧。”
  幸村精市剛想答應,低頭看到自己的手,語帶歉意地說道:“抱歉,哥哥一會還有事打不了比賽。如果不介意的話,哥哥給你們幾個建議?”
  
  “好啊。達也,快過來,這個會網球的哥哥說要給我們點建議!”
  不同於小男孩的興奮,被稱為達也的男孩先是拿審視的目光打量了幸村精市一遍,才像是確認了一般向幸村精市打了聲招呼。“不知道哥哥的建議是什麼?”
  
  幸村精市笑了笑,對於達也流露出的不信任沒有絲毫介意,“其實也說不上什麼建議,你叫達也是嗎?你的基礎打得很不錯,不過,你的那些招式有些用力過猛,如果能夠控制打出去的力,我想效果會更好。”
  
  “我呢?我呢?”看到達也陷入沉思的表情,小男孩有些耐不住地追問道。
  “你的話,正好相反,與其去研究更多的招式,不如把時間花在基礎上。有些動作,我看到你的身體反應會慢一拍。”事實上,兩個人的問題不止他說的這些,但幸村精市覺得對他們這個年紀而言已經夠了。
  
  “謝謝哥哥,我會努力的。”
  “我也是,謝謝。”
  
  收穫了兩記崇拜的眼神,幸村精市離開了網球場。原本的失落,在這場簡單的交流中變得平靜。
  
  回到家裡,只有幸村媽媽一個人在家裡,看到兒子回來,從廚房裡探出身子,“今天爸爸帶玲奈去玩了,晚上只有我們兩個,精市有什麼想吃的嗎?”
  
  “沒有特別想吃的,媽媽隨便做吧。”
  “沒有嗎,”幸村媽媽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失望,“對了,媽媽新做了道甜點,精市幫我試試味道吧。”
  
  幸村精市腳步一頓,幸村媽媽已經轉回去把剛剛出爐的新品蛋糕拿了出來。對著自家母親充滿期待的笑容,幸村精市無奈地跟著母親坐到了沙發上,然後在對方的注視下拿叉子叉了一小塊顏色特別鮮豔的蛋糕放入口中。
  
  “怎麼樣?”幸村媽媽等他把蛋糕嚥下,問道。
  幸村精市表情微妙地看著神色間一如既往溢滿自信之色的母親,沉吟了一會,道:“味道比上次的好。”至少,裡面加的料沒有以前多以前雜了。
  
  幸村媽媽彎起眼笑著附和道:“我也這麼覺得,等你爸爸他們回來,我再讓他們試試。”
  幸村精市想到剛才“回味無窮”的味道,笑眯眯地應道:“好啊,我覺得爸爸會喜歡的。”
  於是,幸村媽媽開開心心地回了廚房收拾剩下的甜品。重新回到客廳,幸村精市正低頭看著一本網球雜誌。
  
  “精市。”幸村精市抬起頭,自己的母親脫下了身上的圍裙,微微笑著的表情又是人前那個端莊優雅的幸村夫人。“最近的校園生活怎麼樣?之前一直在忙工作的事,都沒有找你和玲奈好好聊聊。”
  
  幸村精市合上雜誌,“還是和以前一樣,除了明年的升學考,目標是明年的全國大賽三聯霸。”
  “網球的三聯霸?是個不錯的目標,如果學習上沒有問題的話,媽媽不會反對你把過多的精力放在社團上。”
  
  “當然,我會分配好時間的。”
  聽到他的保證,幸村媽媽忽然收斂了臉上的笑容,“那我們來說說你現在的身體。”
  
  幸村精市詫異地沉默了下來,幸村媽媽繼續說道:“一開始,我以為是自己想多了,但是半個月時間下來,我想猜錯的可能性不大。”
  
  幸村精市苦笑著點頭肯定了自己母親的猜測,而他的母親在他回應後,表情是他極為少見的嚴肅。“我一向以為你是個不需要我們操心,去左右你思維的孩子,但是這次的事,不管你的理由是什麼,都不該是你拒絕和父母商量的原因。”
  
  幸村精市放下雜誌,起身往自己的母親身邊靠了過去並握住對方的手,認真地道歉:“對不起,媽媽,我只是不想讓你們擔心。”
  
  “不是擔心我們讓你放棄對網球的執著?”對上兒子想要辯解的表情,幸村媽媽搖頭攔了下來,“精市,我不想去責備你什麼,在你這個年紀,擁有自己的追求和目標是一件好事。可是有些時候,為了目標罔顧自己的健康,不是證明了你有一顆多麼堅定的心,在我和你父親眼裡,這證明了你的處事和思考都還是一個孩子。”

☆、第五章
  
  “這次的練習賽,除了個別新生在對抗高年級前輩時有些放不開,其他人都和計畫中預料得一樣,而且比起上一次,各方面都有了不錯的進步。”部活的時候,柳蓮二找到幸村精市匯報了上個星期的練習賽結果,但在快說完的時候發現了好友看向其他部員的目光有些恍神,“怎麼了,精市?”
  
  “只是在想,這麼多高強度的訓練下來,站在球場上打球的人還有多少個人,是為了曾經打球時感受到的快樂。”轉過頭,幸村精市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柳蓮二的疑惑,因為這樣的話在他們看來,不過是一種軟弱的表現,不由笑了笑補充說道,“前些天看到兩個孩子在打街頭網球,有些感慨而已。對於我們立海大而言,最重要的是明年的優勝。拿到優勝,才有資格再去感慨別的。”
  
  “如果是以現在的進度來看,拿下明年的優勝並不是什麼問題,你不用太擔心。”這段時間,柳蓮二發現對方變得特別關心部員的訓練還有對明年三連霸的擔憂,“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沒有。”幸村精市回得很乾脆,視線轉向再度對真田弦一郎發起挑戰的切原赤也,又道,“關於赤也的訓練,你有想到什麼更好的方法嗎,柳?”
  
  聽到幸村精市明顯的轉移話題,柳蓮二沉默了一會,還是配合地回道:“赤也的話,目前還沒有更好的方法。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一般的對手不會把他逼到那種狀態,我們還有時間慢慢解決這個問題。”
  
  幸村精市微微皺了下眉,“現在也只能這樣了,接下來的訓練,把赤也的基礎訓練增加一倍。”
  “我知道了。”
  
  晚上,幸村精市做完作業後,打開網球部的筆記本時閃過了前些天自己母親說的那番話。那次的談話之後,自己的母親就再沒有對他提過這方面的話題。但是,幸村精市知道這份信任的背後隱藏著一份擔憂。
  
  幸村精市默默地在心裡說了聲抱歉,拿起筆寫下了今天的總結。這時,一封新郵件的提示音傳入了幸村精市的耳中。
  
  「今天和一個妹子聚會的時候聊到了網王,對方是高中時期把網王安利給我的朋友。幾年過去了,妹子已經投入了其他日漫的懷抱,而我依然掙紮在網王漫長的更新中,於是,說起網王的時候不免有些吁噓。
  
  後來說到了在網王裡被奉為經典的雙部之戰,那時候,作為冰山部長死忠粉的朋友不止一次向我訴說這場比賽的不公,說她家的部長如果手臂沒有受傷的話,比賽不會是這個樣子。我還記得當年我們一起看這場比賽的時候,朋友因為手塚國光的隱忍和對社團的付出哭了。
  
  以前,我不知道萌一個隔著次元的人也會讓人落淚,所以,在朋友哭的時候我可以淡然地在旁邊安慰她“部長的球隊是主角,所以,最後一定會好的”。而現在,我想如果相同的畫面換成主上的話,大概也會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
  
  主上的選擇,我無法感同身受地去思考把自己的健康搭在一場比賽上是否值得,正如手塚國光為了青學的勝利堵上了自己的未來。這種只重眼前利益的行為,在成年人的眼裡是一種不夠成熟的表現,對我而言是一種可貴的精神和堅持。
  
  很多時候,我們都忘了那一群打網球的少年僅僅才是十幾歲不到成年的孩子而已,在他們這個年紀,又能夠有多少人會去考慮遙遠的十多年後的未來?他們所做的,都不過是為了自己所喜歡的網球。那個年紀,網球在他們的世界裡就是一切。
  
  因此,對著懷抱夢想並為此努力的少年,我實在生不出去苛責主上罔顧自己將來的決定的想法。曾經在貼吧上看到一位青學控的樓主發的帖子,說是主上的放棄不能與冰山部長的放棄相提並論,因為冰山部長是為了自己責任下的網球部,而主上執著的只有勝利,已經失去了對網球的單純。
  
  剛剛看到的時候,我在下面回了一堆的文字把樓主駁得不再現身,事後又為自己的衝動失笑。主上怎麼樣,對於不喜歡他的人說再多又有什麼意義呢?
  
  執著勝利就等於沒了最初的喜歡?這個等式我是無法認同的,在我看來對勝利的執著也是對網球的一種執著。如果沒有喜歡,又怎麼會產生執著這種情感?只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勝利下,最初的喜歡被埋在了深處,所追求的也成了結果中的勝利。
  
  由此想到二次元,無論主上如何優秀,在做下這個決定的時候也必然有他徬徨的時候。比如擔心自己的病情被部員發現,給部員們造成更多的壓力;擔心會被自己的家人發現,從而被阻止在學校的部活;又或者擔心自己在住院前,不能幫部員的實力更進一步……
  
  我想,如果這個時候能夠在主上身邊,以極為肯定的姿態告訴他——你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走,無論怎樣我都會支持你,主上給自己的壓力就會變輕一些吧。我能夠想像,以主上的性格在做下決定之後,必然會全力以赴地做到最好,哪怕是在勉強自己的身體。
  
  所以,不管二次元那一頭的你是否能夠看到,我都告訴你一句,幸村精市,你遠比你自己看到得更出色,我相信你會做到最好的,我也會在三次元這邊陪著你。」
  
  看著郵件上的內容,幸村精市想起了第一次病發的情景。那時候,他想到的第一個念頭是這樣的身體怎麼去奪取明年的三連霸,過了一會才後知後覺地擔心起自己的身體狀況,然後是在住院和社團之間需要做出一個選擇。
  
  從一開始,他的選擇就是社團沒有變過,但是郵件中說的徬徨自然也是有的。他怕自己的時間不夠,也怕面對來自家人的不理解和擔憂。可是,他無法把這些宣於口,更無法找人商量這方面的決定,因為他知道即使是同樣懷抱三連霸夢想的真田和柳,都不會贊同他的決定。
  
  「如果可以,真的想認識你,也想謝謝你的支持。」
  打下這行回覆的時候,幸村精市就知道不會發送成功,卻仍舊固執地在收到郵件後回覆。

☆、第六章
  
  “你,沒事吧?”略帶遲疑的聲音從頭頂響起,幸村精市強撐著身上傳來的不適抬起了頭,說話的是個有些眼熟的女生,此刻微低著頭有些無措地看著他,看起來不太擅長和人交談的樣子。
  
  幸村精市扯了個笑容搖了搖頭,一邊不動聲色地靠著身後的牆壁站了起來,“我沒事,謝謝。”
  女生敏感地從中聽出了拒絕的疏離,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轉身走開了。
  
  在她走後,幸村精市彎下腰抱起了放在地上的一箱礦泉水。回到自己班級的休息區域時,才想起來對方是曾經在圖書館借了他一直想借的那本畫集的女生。無聲地感慨了一句,幸村精市把手上的礦泉水交給了班長。
  
  “幸村君沒有報名參加真是太遺憾了,如果有幸村君的參加,跑步和跳高的優勝一定會是我們班的。”接下礦泉水,班長一臉可惜地嘆道。
  
  “是啊,還以為今年和幸村君一個班級,就能看到幸村君在運動會上活躍的姿態了。之前還和朋友放下話,說幸村君的話一定可以破紀錄。”在一旁寫著時間表的女生以相同可惜的表情插了一句。
  
  幸村精市聽了,抱歉地回道:“因為一直在忙網球部的訓練,所以,怕有些兼顧不到就沒有報名。不過,我相信報名的那些同學也一定可以拿到不錯的成績。”
  
  聽到後面半句話,班長笑出了聲,“說的也是,我們班的同學都是很厲害的。到了他們比賽,幸村君別忘了和我們一起替他們加油啊。”
  
  “我會的。”幸村精市笑著應道。
  
  到了下午,幸村精市走到了長跑比賽的賽道上,丸井文太正在跑道上奮力跑著,作為好搭檔的桑原則在邊上拿著礦泉水和毛巾陪跑。幸村精市低頭校對了下手裡的秒錶,然後默默地觀察著丸井文太的表現。
  
  跑到最後一圈,跑在前面的人已經和落在後面的人拉出很長一段距離,而丸井文太就在前三名之間徘徊。這時候,幸村精市在跑道外面不近不遠地跟著,丸井文太的狀態清晰地映入了眼中。相比其他的選手,丸井文太的跑步和呼吸頻率都和剛開始跑的時候沒有太大差別,身體看上去也沒有脫力的趨向。
  
  看來有很好地按照柳定製的菜單在訓練自己的耐力,幸村精市復又看了一眼秒錶上是時間,轉身走向了足球場。事實上,網球部的人都很意外切原赤也會參加足球比賽,不過看到在球場上單槍匹馬橫衝直撞的切原赤也,幸村精市多少能夠理解對方參加的理由了。
  
  雖然不能把網球和足球拿到一起相比較,但是從切原赤也帶球跑的走位和過人的動作下,幸村精市還是可以很好地把這些換到網球場上進行分析。撇開上半身的協調和發力無法判斷,赤也的基礎訓練已經能夠看出點效果,至於自控力上,如果不能靠他自己解決的話,也只能靠別的方法了。
  
  來到柳生比呂士的比賽場上,幸村精市遇上了和柳生比呂士同班的真田弦一郎。對方看到他,似乎愣了一下,過了一會,走到他身邊皺眉地問:“你在擔心他們的訓練?”
  
  “被你看出來了?”幸村精市側頭看了他一眼,“部活的時候有些東西太熟悉,可能反而沒有這麼看得清楚,也算是對他們多份瞭解。”
  
  “幸村。”幸村精市的目光重新看了過來,真田弦一郎卻錯開了和他的對視,“你到底在擔心什麼?”作為從國小就認識的好友,真田弦一郎不可能沒有注意到幸村精市這段時間的某些異常,雖然不如柳蓮二觀察得那麼仔細,但是多少可以感覺到一些變化。
  
  幸村精市露出了一抹坦然的微笑,語氣從容:“真田,你應該知道明年的三連霸對我們有多重要,所以,我會重視部員們的訓練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畢竟,認真地去計算到明年預選賽的日子,也就幾個月的時間了。幾個月,其實很快就過去了。”
  
  “真的是這樣嗎?”
  “啊,沒什麼可擔心的。”
  
  成功得打消了好友的懷疑和擔心,幸村精市以為自己的身體還能撐很久,最少也可以熬到寒假,這樣病發的時候就不用面對來自隊友們的自責。然而,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比他預想得更早爆發。
  
  在車站倒下的一刻,看著好友失態的大喊聲,幸村精市想著短期內,對方大概都會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自責,並且會對自己的隱瞞生氣很長一段時間。
  
  “哥哥!哥哥!”幸村精市醒來的時候,看到他醒來的幸村玲奈哭著趴上了他的身體,“你嚇死玲奈了,睡了那麼久都沒有睜開眼睛。媽媽說哥哥生病了,是不是哥哥醒來看了醫生之後就能好了?”
  
  感受到妹妹的害怕,幸村精市抬起手在她頭上輕柔地安慰,下一刻,對上守在另一邊的母親,扯了一抹滿是抱歉的笑容。“真田他們呢?”
  
  “我看時間太晚就讓他們先回去了,等會我會給弦一郎那孩子打個電話。”頓了頓,幸村媽媽重重地嘆了口氣,“精市,你把那些孩子都嚇到了。”
  
  “我知道,可是……”幸村精市從床頭抽了一張紙巾小心地抹去自己妹妹臉上的淚水,“是我任性了,抱歉。”
  
  “對啊,我在醫院看到弦一郎哥哥的時候,他的表情也嚇到我了。”聽到熟悉的名字,哭過之後的幸村玲奈跟著說了起來,小手同時拉扯了下幸村精市的衣袖,關心地問,“弦一郎哥哥是不是生氣了?我去和他說哥哥生病了,讓他不要生哥哥的氣好不好?”
  
  幸村精市被妹妹的話逗笑了,心中的郁氣隨之一淡,笑道:“弦一郎哥哥只是擔心哥哥,並沒有真的生氣,等下次哥哥和他解釋清楚就沒事了。”
  
  “真的嗎?”
  “嗯。”
  
  不多會,從醫生那瞭解到確切病情的幸村爸爸走進了病房。和兒子說了一會話,幸村爸爸就抱著有些睡意的女兒先離開了。留下守夜的幸村媽媽看了看陷入沉思並皺起眉的兒子,站起身走到桌邊拿起一個蘋果坐了下來。
  
  “爸爸的話你也聽到了,你的身體已經不允許你再任性,明天媽媽就會去學校給你辦理病假手續。”說著,幸村媽媽停下來看向了自己的兒子,對方的表情很平靜,但她知道在他的內心仍舊沒有接收自己住院的事實。“上次說的那些話,都是在你的身體可以支撐的前提下,你明白媽媽說的嗎?”
  
  只能堅持到這裡了……嗎,幸村精市縮在被窩內的手緊緊地攥住了床單,然後在漫長的對持中緩緩鬆開了手,注視著自己母親的雙眼妥協地應了下來。
作者: end90101    時間: 2015-4-16 23:12

☆、第七章
  
  “社團的事你不用擔心,柳的訓練菜單一直都在按照你的計畫定製,部員們也都訓練得很努力。”天台上,真田弦一郎側對著幸村精市說著社團的情況,平和的語氣已經聽不出前幾天面對幸村精市時的怒氣和自責。“你只要把身體養好就可以了,大家都在等著你歸隊。”
  
  “這樣的話,我就放心了。”幸村精市望著地面上來來往往的人,笑著說道。“我在醫院也一切都好,明年的比賽,我一定會回來的。”
  
  真田弦一郎轉過身,正對上幸村精市看過來只剩下堅定之色的眼神,聲音不由一揚,肯定道:“啊,三連霸的冠軍,會由你帶著我們拿下。”
  
  “所以,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社團就交給你和柳了。”
  “放心吧,不會讓你失望的。”
  
  兩個人又說了一會話,真田弦一郎看準時間走下了天台。被留下的幸村精市走到休息的長椅上坐下,目光看向頭頂那片蔚藍的天空,面對好友時的淡然和篤定慢慢淡去。
  
  「幸村君,以你現在的病情來看,想要在明年四月恢復到可以正常參加社團活動的狀態,恐怕有些困難。因為你自己向我要求不要隱瞞你的病情,所以,我也希望你能配合醫院的治療,不要給我們彼此增加一些不必要的負擔。」
  
  不必要的負擔,幸村精市仰頭靠向身後的椅背,嘴角扯出的笑容有些微微的苦澀。以前在球場上肆意打球的他,從來沒有想過未來的某一天,他也會成為別人眼中的負擔。他知道高野醫生是為了他好,不想他在住院期間還在為社團的事勞累,以導致病情可能的影響。
  
  可是,沒有了網球的填充,他的生活還能剩下什麼呢。幸村精市低下頭虛握了下自己的手,只是幾天沒有握過球拍和網球,他就覺得球柄和球的感覺開始變得陌生起來。如果真像高野醫生說得那樣,到明年的四月都不能回到球場,到時候他就只能站在球場的外面,像一個普通的觀眾那樣看著自己的部員在球場上戰鬥嗎?
  
  幸村精市在心裡對自己搖了搖頭,光是想到那幅畫面,他就不能忍受這種作為旁觀者的無能為力,而幾個月的空白期是他更不能容忍的一件事。
  
  「精市,一個人要懂得取捨,並且身在什麼樣的位置就該做什麼樣的事。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當一個不讓醫生費心的聽話的病人,我不希望接到醫生的電話,聽到的是你病情加重的消息。我們是你的父母,比起你是否能夠取得什麼成就,我們更渴望的是你的平安。」
  
  想到父親出差前的囑咐,幸村精市輕輕嘆了口氣,已經……沒了選擇的權利啊,可是,還是想要再努力一下,哪怕只有一丁點的機會,都不想沒有過爭取就放棄。
  
  這時,天台的門被人輕叩了幾下,接著,幸村玲奈的身影從護士小姐身後鑽了出來。向對方道了聲謝謝,幸村精市有些無奈地張開雙手接住了蹦蹦跳跳朝著她跑過來的妹妹。
  
  “吶,哥哥什麼時候可以回家?哥哥不在的話,都沒人教我功課了。”窩在幸村精市的懷裡,幸村玲奈雙目期待地看著自己的哥哥,“我還想和哥哥一起做家政的功課,和美奈子一組的時候,我們兩個總是做不好。”
  
  “這個的話,因為醫生說哥哥不太聽話,所以要讓哥哥多住一段時間。”對於幸村精市的病情,幸村一家都沒有告訴幸村玲奈實情,因此,幸村玲奈以為自己的哥哥只是身體不舒服需要住院調養一段時間。
  
  幸村玲奈彎起了變亮的眼睛,“原來哥哥也會不聽話啊,下次我要告訴媽媽,再說我不聽話的時候,可不能再哥哥你來當範本。”
  
  幸村精市聞言笑出了聲,放在對方頭上的手溫柔地順了幾下頭髮,“今天怎麼一個人過來看哥哥了?媽媽知道你過來醫院了嗎?”
  
  幸村玲奈重重地點頭表示已經通知過了,然後像是想起什麼,小臉又垮了下來,“美奈子的姐姐也住院了,這幾天美奈子都變得不怎麼愛說話了,好像結衣姐姐的病有點嚴重。哥哥,結衣姐姐會沒事的吧?只要看了醫生,病就會好起來的吧?”
  
  拽著自己衣服的小手很用力,幸村精市聽著妹妹語氣中不知是單純為了好友姐姐的病情而顯露的擔憂,還是為此聯想到他這個哥哥的病而產生出的害怕,笑著握住那隻小手,注視著自己妹妹的雙眼點頭:“都會好起來的,到時候我們可以把美奈子和她姐姐一起約出來玩。”
  
  “真的嗎?”
  “當然,哥哥從來沒有騙過你。”
  “那我們拉鉤。”
  
  夕陽下,一大一小的兩隻手緊緊勾在一起。之後,幸村玲奈就像是得到了保證,重新露出了笑容,說的話也恢復了以前的活潑。到最後,幸村玲奈獻寶般地從自己的書包裡拿出一個東西塞到了幸村精市手上。
  
  “我在裡面存了好多自己的照片,哥哥在醫院想我的話,就打開手機看看玲奈的照片吧。”說到這裡,幸村玲奈一幅等等誇獎的表情,“我知道哥哥一個人在醫院肯定會很無聊,所以早上去學校的時候,就把哥哥的手機一起拿走了。”
  
  對此,幸村精市只能配合地給予讚揚。於是,幸村玲奈的表情越加得意了起來。事後,幸村精市無比感激自己的妹妹做的這個決定。如果沒有手機帶來的那些郵件,他在醫院留下的回憶大概都不是什麼值得回味的記憶。
  
  坐在病床上,幸村精市放下了手上的網球雜誌,打開了郵箱最上面的那封未讀郵件。
  
  「等了這麼多年,網王終於完結了,青學沒有意外地成為了這次全國大賽的大贏家。雖然早就猜到以XF對151的青睞,只要是正式的比賽就沒有151輸的可能性,然而,真正看到村哥敗在151手下,還是忍不住想找XF好好談談人生。
  
  相對冰帝的兩次敗北固然令人扼惋,立海大與冠軍的失之交臂卻讓我久久不能釋懷。我永遠也無法像原著那般用一句簡單的天衣無縫之極限來判定村哥的失敗,渴望勝利不該是這場比賽淪為輸家的理由。
  
  天衣無縫之極限的打開是源於對網球最初的喜愛,而我實在無法否定這群為了網球一直在努力的少年,他們的心中在一次又一次追逐比賽勝利的心態中,失去了對網球的喜歡。就像我曾經說的,沒有喜歡又怎麼會擁有執著這份情感?
  
  151擁有一個曾經遊走在世界冠軍邊緣的爸爸,這樣的家世無疑比別人先走了好多步,尤其這個爸爸從小就開始教導自己的兒子打網球。可是,剛出場的151在實力上仍舊屬於青澀的一列,哪怕是在比賽中不斷成長,在我看來這個少年基礎有實力也有,卻成長得太快,而這種成長不足以支撐他達到打敗村哥的程度。
  
  村哥被譽為神之子,網球的各方面技術必然已經趨於成熟並且有了一種沉澱的感覺。這樣站在金字塔頂層的高度,我不認為是處於成長中的151可以攻略下來,正如和村哥一個高度上的大爺還有國光之類的這群人。
  
  只是,我們誰都阻止不了作者給與筆下人物的主角光環。作為旁觀者的我們,永遠都能理智地分辨主角和配角之間的結局是什麼,但對劇中的人物來說,他們每個人都會認為自己是主角。
  
  村哥的回憶,最讓我動容的是在術後從醫生口中聽到再也不能打網球的消息之後,通過復健重新站到了最愛的球場上。從手術成功的喜悅中跳躍到不能再打網球的絕望中,多少人可以堅定自己的信念,並朝著這個信念走下去?但是村哥做到了。
  
  每每回想起村哥的回憶,都有一種沉重感,也讓我從村哥對勝利的執著中,深切地感受到了他對網球的喜愛。我不能想像僅僅是依靠對勝利的渴求,就能做到這種程度,我更傾向於村哥想要回到球場上是出於那份被深埋的熱愛。
  
  我還記得TV有一幕村哥對真田說的話,印象最深的是那一句“如果沒有網球,我就什麼都沒有了,網球就是我自己”。能夠說出這樣話的村哥,再想到天衣無縫之極限突破的契機,感覺就是一個說不出的諷刺。
  
  而說著喜歡這個少年為這個少年心疼的我,想得再多都只有無能為力地想著,哪怕是對這個少年說一聲加油。
  
  我不止一次地遺憾不能站到這個少年的面前,在他住院時為了心愛的網球而寂寞的時候不能陪伴左右,在他陷入不能打網球的絕望中送上自己的安慰,或是在他復健需要肯定的時候不能給予鼓勵和相伴。
  
  如果,有那麼一個機會可以彌補這個遺憾的話,我想要走到這個少年的面前,並且一定要笑著告訴這個少年一件事——你會是球場上的王者,幸村精市。」
  
  作者有話要說:對於女主,我會說我也不造她什麼時候會出來麼╮( ̄▽ ̄")╭
  
☆、第八章
  
  「人只有在自己真正經歷過的時候,才能對有著相似經歷的人說出那些具有一定責任的安慰的話。我曾經很多次覺得村哥在住院期間是會因為網球感到寂寞的,也對村哥的病有過很多次的各種想法,而當我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並且相當長一段時間不能正常走路時,發現自己說過的那些自以為是安慰或者鼓勵的話,其實有多麼蒼白。
  
  沒有過那種感受,你永遠無法知道自己以為的安慰會不會給對方帶去的是更大的傷害。現在的我,已經無法再像以前那樣毫無負擔地說出那些話,不是不想,而是不會再想當然地把自己的思維加諸到別人的想法上。
  
  呆在醫院的日子認真說起來很無聊也有點寂寞,除了最親的父母,也只有戀人會三天兩頭地往醫院探病,所以,基本上都是一個人在打發時間。這個時候,我無比慶幸當初選擇學畫的決定,它讓我消磨了無數個白天黑夜。
  
  由己度人,村哥住院的那大半年時間,網球部去探病的次數一共會有多少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圈子和對時間的計畫安排,何況還有網球的訓練,他們能夠勻出來的時間恐怕也有限。但是擁有這樣一段空白期的村哥,重新回到球場上的時候,還能和網球部的成員進行毫無隔閡的交流。我想,大概是村哥把住院的時間都花在網球的理論上了。
  
  突然想到以前那些玩得很好的初高中同學,那時候天真的以為彼此之間的友誼怎麼會因為一段距離而疏遠?可悲的是進入大學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彼此的短信和網上的交流只剩下節日裡群發的問候語,或是真遇上什麼事了需要從朋友那裡得到某些寬慰。
  
  事實上那些感情都還在,只是沒了共同的圈子,生活的節奏和目標又不盡不同,很難再和以前一樣簡單的一句話就能引出源源不斷的話題。所以,為了避免相顧無言的尷尬,只能減少交流。時間久了,那些感情自然會慢慢消耗。而能在時間和距離的考驗下留下來的朋友,便顯得尤為珍貴。
  
  我很慶幸擁有那幾個朋友的喜愛,因為我的性格在三次元並不是那麼熱絡的人,與人相處總是被動得多一些,但她們願意包容我的被動。我不禁想起朋友們對我的評論,說是看到我的名字,人如其名——清夏,清和的初夏。」
  
  清夏,幸村精市開口無聲地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慢慢地,一絲笑意染進了眼底。終於,知道了對方的名字。
  
  清和的初夏,能夠被這麼形容,應該是個相處起來會讓人感到舒心的女生吧。幸村精市伸手取下了桌上的畫本,就像對方的文字,看起來總是會讓人有放鬆的感覺。
  
  復又想到信中提到的住院,幸村精市皺起了眉,清夏的傷,應該不會有問題吧。隨即,輕笑了起來,看她寫信的語氣應該是骨折之類的腿傷,那麼多種病情又怎麼可能那麼巧合的讓清夏也遇上像他這樣的病?
  
  但是,住院的日子確實像清夏說的有些寂寞。幸村精市拿起筆在畫本上畫下了最為熟悉的球場,能看的網球雜誌都翻了好幾遍,新刊也要等真田他們下次來探病才能看到。剩下的,大概也只有現在還能動筆的畫畫了。
  
  有時候,幸村精市也想過在醫院做些義工打發時間,然而這一項決定不單是他的主治醫師不允許,他的身體也不允許他有過多的運動量。想著現在的諸多行為上的限制,畫本上的黃色小球的著點,從原本的球拍上移到了地面。
  
  還是想要拿到球拍啊,幸村精市放下畫本走下了床。來到走廊外面,只有稀稀落落的幾個病患在走動,幸村精市漫無目的地走著,目光落在那些病患的臉上,看到的是或欣喜或擔憂或釋然的表情,心中興起的某些陰鬱漸漸隱沒了下去。
  
  “安藤姐姐,你上次說的那個故事好好聽,今天也給我們說個故事吧。”忽然聽到草坪上傳來的撒嬌聲,幸村精市下意識地看了過去,立海大的制服隨之落入了視野中。
  
  看到同校的學生,幸村精市停下了腳步,女孩子特有的柔軟的嗓音不疾不徐地響了起來。那是一則耳熟能詳的童話故事,但是由女生說來,多了幾分讓人聽下去的慾望。視線移向另一邊,幾個六七歲的孩子圍坐在女生的身邊,一個個聽得入神。
  
  “啊,精市哥哥!”和幸村精市相熟的孩子看到他出現,立刻站起身衝他招手,“精市哥哥,安藤姐姐在給我們講故事,你也一起過來吧。精市哥哥說的故事也很棒的。”最後一句話,小男孩是對著身邊的同伴說的,神色間還帶了隱約的驕傲。
  
  捕捉到這份驕傲,幸村精市笑著走了過去,才發現背對著自己的女生是圖書館遇見的那個女生。沖對方微微一笑,幸村精市坐到了邀請他的小男孩的身邊。
  
  “安藤姐姐,你怎麼不往下說了?”仍在等待故事後續的小朋友看到安藤清夏長時間的停頓,忍不住出聲催促了起來。
  
  安藤清夏聽了,有些慌亂地回過神,目光則遠遠地避開了幸村精市能夠看到的方向。感覺到這一點,幸村精市有些抱歉地說道:“是我打擾到了嗎?如果不方便的話,不如我來說一個?”
  
  “沒有,不用。”安藤清夏回得飛快,又覺得自己的語氣太過乾澀,想要轉過去向對方表達自己的歉意又似想到什麼忍了下來。“我可以的,謝謝。”
  
  沒多久,安藤清夏的聲音就恢復了幸村精市之前聽到的平穩。聽到安藤清夏在故事中加入了自己編造的情節,幸村精市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被看的人正抬頭摸了摸靠坐在她身上的小女孩的頭。
  
  這時,溫煦的陽光落在兩人身上,幸村精市看著這幅畫面,忽而想起了只見其字不見其人的清夏。如果有一天清夏站到了他的面前,展現給他的是不是也會是這麼一幅,僅僅看上一眼就會覺得很溫暖的畫面?
  
  真的,期待著有那麼一天。

  作者有話要說:有沒有感受到郵件中對於村哥的某些感情變化?

☆、第九章
  
  從復健室裡走出來,幸村精市就看到了高野醫生皺眉的表情,便走上前裝作毫無所覺地打了聲招呼。看到他這視若無睹的態度,高野律的表情變得有些難看了起來,最終卻是忍住轉過了身。等到身後想起尾隨上來的腳步聲,才以冷淡的聲音說道:“幸村君,我知道你對網球的渴望,但是這份熱愛不需要靠你去消耗自己的身體來證明。”
  
  幸村精市聽了沒有立刻為自己辯駁,又在心裡計算了下高野律冷靜下來的時間後,以一貫的溫和做了解釋:“高野醫生,我並不是在勉強自己的身體,只是不想發展到最後,我連自己的身體都掌控不了。”
  
  聞言,高野律走動的腳步停了下來。回過頭,那個長相精緻的少年展現在他面前的是一抹看似淡然的微笑。幸村的病雖然現在的病情沒有達到那種糟糕的地步,但是誰也不知道在治療的過程中,這個少年的病情是否會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真到了那個時候,少年說的話將成為不可避免的現實,而他清楚地知道在這個少年的心裡藏有多大的不甘。卻也是這份不甘,讓這個少年保持住了那份堅定和毅力。
  
  高野律收回視線重新抬起了腳步,口中說出的話少了幾分之前的冷淡:“你是個有自己決斷的人,即便我再如何強硬地要求你不能做什麼,在我看不到的時候你還是會堅持,所以,我也不想說太多。只是有一句話還是要說給你聽,有些時候,還是要更愛自己本身一些,那才是你可以揮霍去在意其他東西的根本。”
  
  “我知道的,謝謝你,高野醫生。”
  
  回到自己的病房,幸村精市拿出手機看了看自己的郵箱,還是和前天一樣沒有跳出任何新郵件。幸村精市放下手機替自己倒了杯開水,上一封郵件清夏說了已經傷癒開始進入公司實習,那麼,應該是工作上有些忙而顧不到他這邊吧。
  
  但是想到郵件那頭的人已經從高中畢業走到了大學畢業,而自己仍然停留十四歲這一年,幸村精市的心裡有些沉重。之前不是沒有注意到兩邊的時間過得不一樣,只是不願去肯定這個事實。
  
  忙於工作的清夏是不是會從最初的一兩天一封郵件的頻率變成幾天甚至半個月或是一個月一封?幸村精市直覺不想去做這個假設,因為在他察覺的時候,清夏的郵件已經不知不覺地成為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如果少了這一部分……
  
  這時,手機定的鬧鐘響了起來,幸村精市看了一眼時間,將杯子裡的水慢慢喝了幾口,然後離開房間來到了醫院後面的一處放滿盆栽的地方,那是二宮護士長自己打理出來的小花棚。偶爾一次在醫院亂逛的時候發現了,幸村精市就留在小花棚照顧那些盆栽,被隨後進來的護士長看到。經過一番交談,護士長把他留了下來。後來,幸村精市方便的時候,都會到這裡照顧一段時間。
  
  “又要麻煩你照顧了,幸村君。”看到他的出現,二宮森美語帶感激地說道,“說起來多虧了幸村君你的幫忙,不但幫我分擔了一些時間,還把它們照顧得這麼好,真是太感謝了。”
  
  幸村精市笑著搖頭:“並沒有護士長您說得這麼好,而且,我在醫院也沒什麼事做,能夠幫上忙就已經很滿足了。”他在醫院的時間本來就太過寬裕,運動和看雜誌的時間也不過是分去了一點,剩下的時間,他也不可能都埋在畫畫和課本中。能夠有這麼一個地方容下他,又能讓他在照顧中放鬆心情,倒是他應該要感謝對方。
  
  二宮森美把地上的灑水壺和剪刀收拾到了旁邊,一邊不好意思地道:“一會有個重要的手術需要我去幫忙,這裡就拜託你了,幸村君。”
  
  “沒問題,我會好好照顧他們的。”
  
  對於幸村精市的保證,二宮森美給予了十足的信任。在她走後,幸村精市拉開了一旁的小凳子坐了下來,同時打開了隨身帶過來的一本畫冊,是幸村媽媽特意買來給兒子看的。
  
  此刻陽光正好,周圍充斥著植物特有的清新,幸村精市慢慢有了一絲睡意。正巧手機鈴聲打消了這份睡意,而聽著自己妹妹在電話那端摻了些哽咽的聲音,幸村精市連忙站了起來,“玲奈,有什麼事你先別急,周圍有看到醫生或是護士嗎?”
  
  得到幸村玲奈肯定的答覆,幸村精市再度開口道:“很好,你現在去拜託那個護士姐姐帶你到醫院後面的小花棚,哥哥在這裡等你。”
  
  掛下電話後,幸村精市直到視野中出現那道熟悉的身影才松了口氣。向帶路的護士說了聲些謝謝,幸村精市抱著妹妹坐回了凳子上。幸村玲奈則從撲到幸村精市身上起,就一直把頭埋在他懷裡,雙手緊緊抱著他不說話。
  
  習慣了妹妹有心事就會這種表現的幸村精市極為耐心地等著她平復心情,這一等便等了幾分鐘。“哥哥,今天我和美奈子一起去醫院看結衣姐姐,可是結衣姐姐突然睡了過去怎麼都醒不過來。”
  
  幸村精市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妹妹話中遺留的害怕,伸出手在她後背輕輕地拍著。“之前,美奈子也說過結衣姐姐有時候會這樣子昏迷,但是,睡著的時間從來沒有像這次這麼長。美奈子的爸爸和媽媽都趕來了醫院,我聽不到他們和醫生說了什麼話,就是感覺好嚴重的樣子。”
  
  “美奈子一直在哭,她和我說她好怕結衣姐姐不會醒來和她說話。我走的時候,結衣姐姐還在手術室。”幸村玲奈說到這裡抬起了頭,眼中有著幾許淚花在打轉,抱著幸村精市的手變得用力了起來,“哥哥,結衣姐姐會變成什麼樣?哥哥一直沒有回家,也會和結衣姐姐一樣,突然有一天昏迷嗎?”
  
  幸村精市的雙手搭上了妹妹的肩膀,臉上的表情變得肅容,“不會,結衣姐姐也不會。哥哥不是和玲奈都約定好了嗎?到時候把美奈子和她的姐姐一起約出來,我們四個人一起玩。”
  
  “可是結衣姐姐她……”
  
  “玲奈,”幸村精市放低聲音溫柔地喚回了妹妹對自己的注意力,一邊抬手抹去了對方眼角的淚痕,“相信哥哥,相信結衣姐姐,我們一定能夠實現這個約定。”
  
  幸村玲奈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目光注視著自己哥哥眼中的堅定,最終點下了自己的小腦袋。“嗯,我要相信哥哥和結衣姐姐,我現在就去告訴美奈子,讓她相信結衣姐姐,結衣姐姐會好的。”
  
  幸村精市望著跑出去打電話的妹妹,原本埋藏起來的某些擔憂在這一刻變得越發濃郁了。
作者: end90101    時間: 2015-4-16 23:13

☆、第十章
  
  “下雪了!快看啊,下雪了!”
  聽到走廊外帶了驚喜的喊聲,幸村精市也從自己的病房裡走了出來,這個時候,走廊上已經聚起了不少的病人。雖然外面的雪下得很小,但是對於甚少看到雪景的人而言,這樣紛揚而下的雪花都是一道不錯的風景了。
  
  幸村精市看著有些人把手伸到了外面,也有年紀小的興奮地跑下了樓,而地面上早有其他的孩子一邊用掌心接著雪花,一邊和小夥伴開心地打鬧。這是這個深冬的第一場雪,再過不久就是新年了。
  
  新的一年,預示著預選賽的開始,而他沒有意外的話只能呆在醫院裡等待結果。想到這,幸村精市回到病房換了身常服,又裹上了妹妹前些日子送給自己的圍巾,接著,打著藍色的傘悄悄離開了醫院。
  
  對於幸村精市在醫院的行動,高野律並沒有特別禁止他出院走動,因為知道說了也阻止不了,如果幸村精市有出院的決心的話。幸村精市則為了安父母的心,基本沒有偷偷出過院。
  
  坐上久別的公交車,幸村精市有種別樣放鬆的心情,就連聽著車內發出的嘈雜聲都覺得有了幾分動聽的感覺,就好像車內有些渾濁的空氣,同樣讓他感到懷念。這些,本來都是被他認為不喜歡的東西,但是在醫院住了那麼久,並聞多了消毒藥水的味道之後後,一切都變得可愛了起來。
  
  “終點站馬上就要到了,請大家檢查一下隨身攜帶的東西,請勿遺忘。”
  聽到播報,幸村精市下意識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著。等到走下車看到立海大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校名,心中忽然湧起了一股無法言明的情感,像是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歸屬地。
  
  幸村精市閉上眼深深地呼了口氣,然後帶著正常上學的笑容走上前和門衛打了聲招呼。走在熟悉的小徑上,幸村精市幾乎是貪婪地注視著學校的一草一木。
  
  這個時候大部分學生都在參加部活,而因為意外的下雪,一些社團都提早結束了。剩下的,也都在室內進行不會有干擾的社團活動,所以,一路走到網球場,幸村精市遇上的學生沒有幾個。
  
  沒有意外地幸村精市在鐵欄外面看到了球場上訓練的部員,這點小雪對於習慣高強度訓練的他們來說,沒有達到需要在室內訓練的難度。甚至某些時候在比較艱苦的條件下,更能激發部員們的鬥志和訓練成果。當然,如果到了身體承受不住的程度,真田弦一郎會立刻下令停止。
  
  幸村精市的到來,不管是埋於訓練的正選或非正選,還是和他交好的真田弦一郎和柳蓮二都沒有發現。並且幸村精市的傘有些刻意地擋住了自己的臉的一部分,所以,即使偶爾有往他這個方向看過來的人,在那頂藍色的小傘遮掩下,也難以辨認那位穿著常服看不清臉孔的人會是他們缺席已久的部長大人。
  
  「你帶領的網球部是一支很強的隊伍,我們會變得更強等著你回來,一起站到三連霸的冠軍上君臨。」
  
  好友如同誓言般的話迴蕩在腦海,幸村精市低頭看向了自己的手,他想要和他們一起站在球場上,而不是做一個讓他們等待回歸的人。
  
  可是,幸村精市苦澀地扯了下嘴角,他的病正朝著他最不願意去想也是最為糟糕的一面發展了。到了那個程度,恐怕他也沒有機會再悄悄跑出醫院了。
  
  有些刺骨的冷風中,慢慢變得一直的揮拍數數聲傳入了幸村精市的耳中,抬頭目光眷戀地往那些部員的臉上一個個看了一圈,幸村精市轉身離開了這個帶給他太多回憶的地方。腳步抬起的一刻,一封新到的郵件躺在了信箱裡。
  
  「沒有想到今年的第一場雪會在人們的念叨中真的來臨了,雖然身處南方卻每年都可以看到雪景,甚至是很大的雪,所以下雪對我而言並不是一件值得多麼期待的事。
  
  一個人走在街頭,看著行人中大半都是挽在一起情侶,才恍然發現原來今天竟然是聖誕節。聖誕節下雪,這對情侶來說大概是一份錦上添花的浪漫了。聽著女孩們的撒嬌,我不免想到了自己。
  
  曾經的我沒有想過我和他之間躲過了畢業後的各奔東西,也躲過了異地,卻終究沒有躲過來自社會的誘惑。或許用誘惑來形容並不恰當,用他當時的話來說,就是已經無法再像以前那樣包容我對二次元的喜歡,說是不想每次見面聽到的都是我又萌上了什麼新番,或者是在網上看到了什麼八卦貼還是又參與了什麼掐貼的話題。
  
  我想前人的經驗大多數還是對的,無法包容不過是不再喜歡的藉口。如果還有喜歡的心情,怎麼會不明白那時候我說的八卦只是為了在他皺眉的時候,能夠搏他一笑,讓他能夠從工作的壓力中變得輕鬆一些?
  
  分手後的一段時間,我也沒有免俗,看到一些眼熟的畫面就會觸景生情,然後情緒上就會有些克制不住。還會一個人故地重遊,並在腦海中重複當時兩個人一起的一言一行,十足十地自己往自己身上撒鹽。可是我知道只有這種方法,才能讓我把這個人從我的心底徹底剝離出去。
  
  事後證明我做得很成功——沒有任何動搖地從曾經的戀人手上搶到了我們共同競爭的那個合同。倒是一些朋友感到詫異,他們以為我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走出,誰知道比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都抽身得快。
  
  我想,這之間只是一個決心的差別。只要有那個心,想要放下會比自己想得更容易做到。一旦放下,曾經在乎的那些也不過是無法再激起波瀾的過去而已。
  
  到了一家小餐館,意外地看到了電視上播放的竟然是網王。我想起了最近重新成為話題的新網王,也許是曾經等待連載的網王在記憶中最為深刻,看著新網王總不如網王那些年帶給我的感動。大概,最近會找個時間把網王重刷一次。」
  
  原來,清夏是有男友的。看了郵件上的內容,幸村精市後知後覺地發現那次清夏說住院提到戀人的探望,並不是一種對比舉例,是真的有這麼一個人存在。
  
  “幸村君?”驚疑又不太確定的聲音響起在前面,幸村精市放下心中的心緒抬了下眼,安藤清夏在他一米之外的地方略微皺眉地看著。微微一笑,幸村精市溫文有禮地說道:“真巧啊,安藤。”上次在醫院的偶遇,幸村精市知道了這個女生姓安藤。
  
  安藤清夏躊躇了一會,遲疑地問:“幸村君是來看網球部的訓練嗎?醫院那邊……啊,抱歉,我不是想說……”似乎是覺得自己問的有些過線,後面的話轉到了道歉上。
  
  “因為想在新年前過來看一眼。”幸村精市笑容不減的反應給了安藤清夏安撫,無措而充滿歉意的表情恢復了幸村精市所熟悉的靦腆,“那麼,下次再見,安藤。”

  作者有話要說:如果以為這章女主妹紙就穿越了,你們就太天真了╮( ̄▽ ̄")╭
  然後這一章的郵件,一些內容隱設了一些未來會發生的事,算是一個鋪墊?不過涉及到劇透我就不多說了

☆、第十一章
  
  新年的到來,沒有幸村精市預想得寂寞,他被父母接回了家住了一小段日子。闊別已久的全家團圓讓幸村玲奈很開心,每天都掛著一張笑臉黏在幸村精市的身邊,那份滿足好像已經遺忘了自己的哥哥歸家只是一個暫時。
  
  幸村精市自然也不會故意去提醒,倒是幸村玲奈在後來的幾天一直有些懨懨的。問她為什麼,小女孩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看著他,才知道又是為了好朋友的姐姐。
  
  對於妹妹口中的結衣姐姐,幸村精市沒有直接接觸過,只知道對方的身體不太好,很少會外出走動。而玲奈和美奈子的年紀都還小,能知道的病情也有限,所以,對方具體得的是什麼樣的病,他無從知道。而現在,對方也從神奈川的醫院轉去了東京,自己妹妹能知道的情況都是由美奈子轉述。
  
  “到四月的開學,也還是不能回來嗎?”在真田弦一郎的家裡,曾經的三入組一起坐在和室內,手上各自捧著有柳蓮二泡的茶。聞著茶碗內淡淡的茶香,幸村精市抬起頭笑著點了點頭,“抱歉,說好了一起進軍全國大賽,結果是我一個人失約了。”
  
  柳蓮二暗暗觀察著幸村精市此刻的神色變化,可惜對方在住院的這段時間,顯然變得更擅長控制自己的情緒。“沒關係,預選賽也好關東大賽也好,我們會在全國大賽等你。”
  
  “啊,肯定會拿著優勝在全國大賽上等你。”真田弦一郎在旁邊附和道。
  
  幸村精市看了兩人如出一轍的堅定,輕笑著回應道:“這樣的話,我也要加油了呢。到時候如果被你們兩個比下去,我這個部長就太說不過去了。”
  
  “我和弦一郎也會努力的。”
  “啊。”
  
  一個小時之後,幸村精市一個人離開了真田家,柳蓮二則留了下來和真田弦一郎一起練書法。面前的小路是條相對有些古樸的道路,就和真田宅帶給幸村精市的那種擁有歷史厚重感的感覺。於是,幸村精市放慢了腳步,一邊仔細地感受著沿路的風景。
  
  偶爾,幸村精市的目光也會掃過那些門牌,慢慢地在一處拐角口看到了“竹井”的門牌。過了一會,已經走過竹井家的幸村精市才想起來這裡應該就是美奈子的家,在玲奈更小的時候,他送過玲奈到這裡和朋友一起玩。
  
  這時,一輛車從幸村精市的身邊擦過並停在了身後的竹井家,幸村精市回過頭,最先跳下車的是有過幾面之緣的竹井美奈子,接著是竹井夫婦,最後是被竹井美奈子小心翼翼牽著走下車的陌生女孩。
  
  這大概就是玲奈口中的結衣姐姐了吧,幸村精市默默地想道。也許是從後視鏡中看到了駐足在原地的幸村精市,竹井結衣側頭往後看了過來。
  
  這是幸村精市第一次看清楚竹井結衣的樣子,和玲奈曾經形容的沒有相差太多,但這個女生的漂亮並不張揚,甚至在那份面色的蒼白下,越加容易讓人忽略。他不由想到了兩個人現在有些相似的處境,只是從對方身上顯而易見的虛弱來看,又比他多了一份脆弱的感覺。
  
  幸村精市沒有再多做停留,在竹井結衣被自己的妹妹牽著走向門口的時候收回了視線,朝著下一個路口走了過去。
  
  回到家裡沒多久,幸村玲奈就跑過來告訴幸村精市,結衣姐姐也被接回家了。幸村精市笑著說了些祝福的話,卻沒有提回來的路上已經見過她的這位結衣姐姐。
  
  過了新年,幸村精市又回到了醫院這個充斥著消毒藥水味道的地方。郵箱內的郵件在這幾天一直沒有動靜,漸漸地,幸村精市把重心放回到了網球上,直到新學期的開始。
  
  “哥哥!醫生說結衣姐姐的病好了,不用幾天就可以出院啦!”這一天,幸村玲奈高高興興地跑到了醫院和自己的哥哥分享最開心的事。“哥哥也快出院了吧?到時候可不許哥哥你忘記我們的約定。”
  
  躺在病床上的幸村精市搖頭笑了笑,“和玲奈之間的約定,哥哥怎麼會忘記?”
  “這幾天美奈子要去陪結衣姐姐,那我就來醫院陪哥哥吧,好不好?”仰著小臉,幸村玲奈晃著幸村精市的胳膊問道。
  
  “原來玲奈是因為沒有朋友陪你才想到醫院來陪哥哥的。”幸村精市故作失落地嘆道,“玲奈不是還交了一個長谷川的新朋友嗎?怎麼不去找新朋友玩?”
  
  “哥哥~~我是喜歡哥哥才來陪哥哥的嘛。”
  看著妹妹嘟起嘴又頗為認真的解釋,幸村精市笑出了聲。然而第二天,他被新到的郵件怔到了。
  
  「我曾經因為各種穿越同人而想過很多種穿越方式,並且穿越了之後會遇上什麼樣的新生活,可這不代表現在的我願意成為穿越大軍的一員。
  
  我不知道上天想對我開什麼玩笑,在我的事業規劃上向前邁了一大步,人生規劃上也有了可以組建小家庭的人的時候,睜開眼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這裡不是我所在的那個世界,是我曾經所熟知的一個二次元的世界。從三次元到二次元的距離有多遠,那時候的我以為自己很清楚,而真正到了這裡才知道兩個次元之間根本沒有距離,因為無論如何你都走不到另外一個次元。
  
  如果硬要說對現狀唯一滿意的,大概只有對這個世界的熟悉。至少,如果看到那些有過記憶的人,不會感到對這個世界的現實太過陌生。
  
  然後,想要去見那個名叫幸村精市的少年一面。
  
  剛剛迷上網王的我,大概永遠不會想到未來的某一天,不但穿越到了這個世界,還和這個最為鍾愛的少年成為了同年級的同學。
  
  所以,我會去見你,看看最真實的你會是什麼樣子,幸村精市。」
  
  過了很長一會,幸村精市才從郵件上的內容中緩過神,復又將內容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確認自己沒有看錯後,習慣性地往郵件的回覆框打了一句話按了發送鍵——你現在是誰。
  
  下一刻,發送成功的提示音傳入了幸村精市的耳中。幸村精市猛地從床上站了起來,低頭打開已發送的郵件,上面確確實實地躺了那封自己剛剛發送出去的郵件。
  
  那麼多次無法回覆的郵件失敗中,幸村精市早就接受了兩個人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事實,卻從來沒有想到這個事實也會在某一天被改變,而他和她,已經站在了同一片土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刷了那麼多郵件,女主終於是要開始正面出場了,都不來句恭喜村哥麼2333333

☆、第十二章
  
  最初收到清夏的郵件,幸村精市是懷著一笑置之的心態。畢竟那樣的內容,擁有正常判斷力的人都不會相信。後來,不能把郵件刪除拒收之類的處理,並且只要是回覆清夏的郵件都會以失敗告終,使得幸村精市即便不相信信中的內容,清夏這個女生也還是成為了心中一個特別的存在。
  
  而會去閱讀郵件上的內容,是因為上面的文字不是出自一個心懷惡意,又站在超然高度上去嬉笑玩笑中提到內容的人。只要是認真看了,就能從文字中感受到其中傳遞出的某種溫暖。
  
  在幸村精市遭受病發不能和同伴一起打網球的打擊中,這份充滿著鼓勵的溫暖顯得尤為珍貴。因為不知道郵件背後的人是誰,也無法和對方交流,他就可以對之坦誠自己軟弱的一面,由著這些郵件陪伴自己度過那些曾經的迷惘、動搖或是決心。
  
  但是現在,最新的一封郵件告訴他,他們可以見上面了,他的回覆也發送成功了。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打得幸村精市有些措手不及,卻可以肯定在他的內心是欣喜的。不管對方口中的次元是否真實存在,還是他們之間本來就不存在距離的問題,只是出現某種意外讓對方做出了和他見面的決定。
  
  「我期待著與你的見面,清夏。」
  
  再次按下發送鍵,幸村精市放下手機走到了外面的走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好消息的到來,一成不變的景色在此刻變得亮麗了起來,一眼看過去到處充滿了生機,就好像遠處只能看到一角的開得正絢爛的櫻花。
  
  清夏,到底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女生?這是幸村精市第二次認真地去思考這個問題。最先出現的印象是溫柔,這也是他感受到的最直接的感覺。然後是對自己定下的目標,擁有非常堅定的意志,這是從對方提到現實生活中某些決定並為之付諸行動的表現看到的。
  
  接著,幸村精市想到了清夏的興趣愛好,隨即搖了搖頭。除了上面提過幾次的畫畫,他不知道她喜歡的還有什麼。這麼一想,其實他對她的瞭解很少,因為清夏說起自己生活的次數不是很多,他能從中得到的信息很有限。
  
  那麼,這一天就快點到來吧。
  望著飛揚而起的櫻花,幸村精市微微笑了起來。
  
  然而,直到關東大賽的決賽來臨,這一天都沒有到來,並且郵箱裡的郵件也再沒有出現過,一如他發過去的所有郵件。
  
  相比清夏的失言,幸村精市更在意的是青學和冰帝那一場被她曾經預言說中的比賽。從真田那裡聽到比賽的情況時,他不知道心裡湧現的感覺是什麼,覺得巧合還是荒誕?
  
  事實上,整個過程幸村精市的表情都很平靜,就連對比賽發表看法的聲音也很平靜。真田弦一郎走後,只剩下一個人的房間,幸村精市在床上靜坐了半天。
  
  “幸村君,你果然在這裡。”推開天台的門,看到坐在長椅上的幸村精市,護士笑著說道,“近藤醫生有事找你,說是在辦公室等你。”
  
  幸村精市回過頭,溫聲應道:“我知道了,謝謝。”
  
  來到近藤醫生的辦公室,這位新的主治醫生正皺著眉,看到他進來微微點了下頭。於是,幸村精市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幸村君,手術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從報告中抬起頭,近藤醫生直接問道。
  
  幸村精市沉默了下來,關於手術的事,近藤醫生和他第一次提起的時候就告訴過他,手術的成功率很低。至於低到什麼樣的程度,即使習慣喜怒不形於色的幸村精市,也不免為上面的數字而動搖。“近藤醫生,我……”
  
  近藤醫生揚起手打斷了幸村精市後面的話,目光看著他充滿和善地說道:“還沒有下定決心的話,和自己的父母好好溝通再選擇。從醫生的角度上,我還是希望你能夠接受這次的手術,因為以你這種情況,就算現在拒絕,以後還是會遇到今天這樣的問題。”
  
  “最遲,這個週末要給我確切的回覆。”
  
  走出辦公室,幸村精市朝著復健室走了過去,耳邊徘徊者近藤醫生的話,皺起的眉越來越緊。到了復健室的門口,幸村精市有些驚訝地看到了從前面走來的竹井結衣,繼而想到對方在東京住的醫院似乎也是這一家便釋然了。“竹井是來複查的嗎?”
  
  聽到幸村精市的主動問候,竹井結衣表現得有些茫然,看待陌生人的目光似乎並沒有記起來,這位偶遇的少年和自己在植物園有過一面之緣。還是幸村精市從她的表情中讀懂了這一點,便笑著把自己是玲奈哥哥的身份告知了對方。
  
  竹井結衣聽了,抱歉地對他笑了笑,“經常聽玲奈提起你這個哥哥,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上。”頓了頓,竹井結衣才開始回答幸村精市剛開始的問題,“今天是複查的日子,幸村君剛剛是要去復健室?”
  
  幸村精市的目光看向了裡面,“想進去做些鍛鍊。”
  
  竹井結衣順著他的視線往室內看了一眼,口中似隨意地說道:“我以前很羨慕你們這些運動部的人,就背著他們偷偷跑上一段。那個時候沒有人在身邊說你不能跑,就變得越來越喜歡偷偷跑步的感覺,結果被送到了醫院,才發現自己真的沒有任性的權利。”
  
  幸村精市一怔,轉回去看竹井結衣的表情,看到的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淡然,“竹井?”以兩人之間沒有交流過的交情,這樣的話似乎不該對他這麼一個不熟的人說,可是,竹井的表現卻又意外得不會讓人感到突兀。
  
  “我就不耽誤幸村君了,先走一步。”說完,越過幸村精市的身體走到了前面。
  
  幸村精市看著這道並沒有多熟悉的身影,隱隱覺得有什麼被他錯過了,又放下了這個略顯模糊的念頭,回頭走進了復健室。只是,竹井結衣說的那句“沒有任性的權利”還是被幸村精市記了進去。
  
  當天晚上,幸村精市在幸村媽媽來陪夜的時候,把手術的事說了一遍。幸村媽媽靜靜地聽完兒子的轉述,過了好長一會才開了口:“說實話,你到現在才把手術的事告訴我,我有點失望。”
  
  “媽媽……”
  “雖然手術是你自己的事,可是精市,你現在也不過是個剛過十五歲的孩子。”幸村精市在自己母親的直視下垂下了眼,“我和你爸爸從來不會否認你的判斷能力,但是你忘了你隱瞞自己病情時媽媽說的話嗎?我以為經過這幾個月,在這一方面你至少會有些成長。”
  
  幸村精市想說自己習慣去自己判斷並做下決定,也想說如果接受手術,想等手術結束後有了好的結果再告訴他們。但是在對上那雙併不嚴厲,也沒有責備之色的眼睛,幸村精市說不出口,能說的也唯有“對不起”三個字。而這三個字,他仍然無法說出口。
  
  “出了事,你能想著靠自己的能力去解決,這是一件好事。但事有輕重之分,精市,我們是你的家人,不論好壞都應該是和你一起承擔的人,而不是去做一個出了結果之後最後一個知道的人。這中間的區別,你能明白嗎?”

  作者有話要說:也許我應該把幸村爸爸拉出場加下戲?總是刷媽媽,爸爸桑感覺好寂寞233333333
  然後表示結衣妹紙對村哥的這段話,不是什麼奇奇怪怪的話╮( ̄▽ ̄")╭以後還會有個出場的機會來解釋這一段的
作者: end90101    時間: 2015-4-16 23:13

☆、第十三章
  
  醫院的天台是幸村精市最喜歡的一個地方之一,站在高處俯瞰或是遙望,都能讓他的身心寧靜下來。但是這一次面對探病的好友,想著明天的關東大賽和明天的手術,即使吹著往日了最為喜歡的清風,幸村精市也無法讓自己徹底平靜下來,他有太多去想的東西,也不知道如果告訴對方自己手術的成功率,會不會給對方帶來更大的壓力。
  
  最終,幸村精市還是把成功率的事告訴了真田弦一郎,看著對面那張很少有表情變化的臉上露出掩飾不住的震驚,在心底輕輕嘆了口氣,轉回頭看向了天邊的白雲。“真田,在醫院的每一天我都沒有忘記我們的約定。”
  
  這個時候,真田弦一郎的內心已經有些平復了過來,幸村精市重新看過來,神色是比任何時候都肯定的堅定,“所以,我一定會回到球場上,實現我們的預定。”
  
  雖然給了真田這麼一個無比堅信的答案,幸村精市偶爾還是會想起郵件上曾經提到的某些東西。如果……幸村精市每次冒出這個假設,就會立刻掐掉這個設想。在球場上他不能和他的部員站在一起共進退,那麼,他能做的就是對他們的絕對信任。
  
  至於明天的手術,幸村精市合上手上的雜誌,已經沒有退路,他一定可以做到自己承諾的。這時,病房的門被輕輕敲了幾下,幸村精市抬起頭,“安藤?”
  
  安藤清夏的手上抱著一束鮮花,對著露出疑惑的幸村精市淺淺地笑了下,“剛剛路過近藤醫生那邊聽到說幸村君會在明天進行手術,這花是預祝幸村君手術成功的。”
  
  幸村精市笑著把花收了下來,“謝謝你的祝福,安藤。”
  看到自己的花被收下,安藤清夏的笑容擴大了幾分,隨即又放低聲音有些小心地問:“明天,是關東大賽的決賽吧?我是聽學校的同學說的。”
  
  幸村精市點了點頭,卻發現這個認識不久的女孩在他點頭之後表情變得欲言又止了起來,“怎麼了,安藤?是有什麼話想說嗎?”因為見的次數不多,幸村精市不是太瞭解這個女孩的欲言又止代表了什麼。
  
  似乎被幸村精市的話一驚,安藤清夏連連搖頭,接著,扔下一句“幸村君的手術一定會成功的,也一定會站到網球場上”便匆匆離出了房間。
  
  幸村精市低頭看了看手裡的鮮花,又看了看門口早就不見蹤影的背影,最終笑了笑沒有放在心上。到了第二天,幸村媽媽和幸村爸爸一早到了醫院作陪。
  
  注意到兒子時不時會盯著手機上的時間看一會,幸村媽媽瞭然道:“是在擔心社團的比賽?”
  幸村精市實誠地點了點頭,“馬上就到他們比賽的時間了,雖然知道以他們的實力不會有問題,心裡上還是會有些緊張。”
  
  “是在緊張他們還是在緊張你自己?”忽然,一直沒有開口的幸村爸爸開了口。
  幸村精市聞言一怔,慢慢地,始終握在手裡的手機被放到了旁邊的桌上。他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沒想到果然還是瞞不住自己身邊最親的人。“爸爸,謝謝你。”他知道這句話是想讓他對自己坦誠,並且讓他放鬆下來,不要再去徒勞地想著即將到來的手術會怎麼樣。
  
  幸村爸爸聽了他的感謝,走到他的身邊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幸村媽媽看著他們父子倆,彎起眼的笑容充滿了無盡的溫柔,口中輕柔地補充道:“精市,這個時候你只剩下一件事可以做,那就是相信你自己。”
  
  到了比賽前的一個小時,幸村精市接到了真田弦一郎的電話,電話的內容自然是轉述決賽的情況。聽著好友有條不紊地說著,幸村精市的腦海中卻閃過了某封郵件的內容。
  
  「關東大賽的結局,其實早就應該猜到了,作為許廢的“親兒子”,越前龍馬在正式的比賽上怎麼會輸?恐怕主上在電話裡聽到真田充滿信心的保證,真的以為這場比賽的勝利不過是手到擒來的一件事而已。畢竟在立海大的眼裡,青學縱然有全國級的手塚國光還有那對黃金組合,地位也還是和那些與他們一起打練習賽的對手差不了多少。可是,這就是主角和配角之間注定了的結局,沒有第二種可選的單向選擇題。」
  
  沒有讓這份記憶在腦海中停留太久,幸村精市緊緊握著話筒,目光注視著窗上屬於自己的倒影,慢而有力地回道:“手術的事你們不用擔心,站在球場上只要想著拿下這場比賽就可以了。不管球場上發生什麼,真田,你都不需要有任何的猶豫,相信你自己。”
  
  “啊,我會的,一定會帶著優勝的獎盃在手術前趕到。”
  “我等著。”
  
  然而,幸村精市等來的不是真田弦一郎和優勝的獎盃,只有一件好友的外套。幸村精市微微側頭,對上的是母親平靜如水的微笑和父親的信任,又轉向正選那邊,所有人看過來都是相同的祝願,便朝著眾人努力地點了下頭,然後,帶著淡然的笑容被推進了手術室。
  
  過了幾個小時,走出手術室的醫生帶來了手術成功的消息,幸村夫婦終於忍不住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正選們和晚到的真田弦一郎在驚喜之餘,因為比賽的失利又都夾雜了一份不敢面對的後悔和自責。
  
  大概是看出了這些少年的異樣,知道比賽結果的幸村媽媽在對他們的陪伴感謝了一番後,讓他們都先回去休息,等幸村這邊的情況穩定後再來醫院探望。面面相覷了一陣,還是柳蓮二做了決定,和真田弦一郎一起帶著正選們離開了。
  
  “是群不錯的孩子。”過了一會,幸村媽媽笑著對幸村爸爸說道。
  幸村爸爸贊同地回道:“比賽的事還是留給他們吧。”
  
  隔天,已經能夠下床的幸村精市路過近藤醫生的辦公室,下一刻,近藤醫生那道熟悉的聲音飄入耳中:“幸村君……嗎?以他的身體情況來看,以後無法再打網球了吧。”
  
  那一瞬,幸村精市如遭雷擊,整個人靠著身後的牆壁躺了下來,但在此刻最狼狽的時候,竹井結衣的身影闖進了視野中。

☆、第十四章
  
  幸村精市撐著地板重新站了起來,才看到竹井結衣的身後還牽著竹井美奈子,後者看到他露出了一個純真又帶了幾分矜持的笑容,並拉著自己的姐姐走到了他的面前,熟稔地換了一聲“幸村哥哥”。
  
  幸村精市向來不習慣把自己的軟弱展現在別人面前,所以在兩人走過來的時候就收斂了臉上的表情,雖然掛在臉上的笑容還有些勉強,“是美奈子啊,今天陪姐姐來醫院的是你嗎?”
  
  “嗯,讓姐姐一個人出門我有點不放心,就和姐姐一起過來了。”說著,竹井美奈子仰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精市哥哥呢?玲奈說精市哥哥也快出院了。”
  
  幸村精市伸出手在她頭上摸了摸,點頭回道:“再過段時間就可以了,竹井是要去準備複查還是已經結束了?”
  
  “剛剛從醫生的辦公室出來。”相比上一次的見面,竹井結衣的臉色有著明顯的好轉,但是表情卻變得疏離了起來,語氣上也有著讓幸村精市不會錯認的距離感。“聽說幸村君的手術很成功,恭喜你。”
  
  聽到手術兩個字,幸村精市的眼神微地一沉,隨即笑道:“謝謝。既然竹井已經檢查完了,我就不耽誤你們回去了。美奈子,下次有空的話就到哥哥家裡玩吧,玲奈一直想邀請你。”
  
  “好的,精市哥哥,如果方便的話我會去你們家裡打擾的。”竹井美奈子說完後,小手朝幸村精市揮了揮,就和自己的姐姐往電梯的方向走了過去。
  
  幸村精市目送了一會,剛要轉身撞上了竹井結衣回頭看過來的一眼。那一眼隔得有些遠,幸村精市看得不是很清楚,就連對方的表情也在光線不足的情況下有些模糊,只是直覺感到其中似乎想要傳遞什麼話。但是想到彼此之間的陌生,又認為是自己的錯覺。
  
  不過,也多虧兩個人的出現讓他能夠冷靜地去面對之前的宣判,幸村精市一邊扶著牆壁走向自己的病房,一邊暗暗想道。不管關東大賽的結果是什麼,也不管醫生剛才說的結論是什麼,距離全國大賽只剩下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這麼點時間已經沒有讓他去消沉的從容。
  
  回到病房,網球部的正選們都等在附近的走廊上,看到幸村精市出現,一個個把目光投向了站在最前面的真田弦一郎。真田弦一郎卻錯開了和幸村精市的對視,垂下的手緊緊地攥著背在肩膀上的網球袋。
  
  看到部員們這幅表情,幸村精市心下猛地一沉。作為部長,沒有人會比他更清楚這些人現在的表現代表了什麼。“大家是怎麼了?都是一幅可怕的表情。”雖然既定的事實擺在眼前,但是對於這個結果,依然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誒?我們的表情很可怕嗎,幸村部長?”這麼反問的切原赤也轉頭將周圍前輩們的表情看了一圈,“沒有部長你說得那麼可怕啊,是部長你看錯了吧。”
  
  聽到切原赤也的話,丸井文太上前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拽到了自己身邊,另一隻手在他那頭又蓬又卷的頭髮上一陣□□,口中跟著說道:“赤也你這個笨蛋!前輩們可還沒讓你說話,笨蛋!”
  
  幸村精市輕輕笑出了聲,笑聲傳到眾人耳中,原本有些壓抑的氣氛忽地一松。真田弦一郎看著微笑的好友,扯了扯身上的網球袋,垂下眼沉聲道:“幸村,這次的決賽……”
  
  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幸村精市把話截了過去,目光掃向其他正選,肯定地說道:“決賽,是我們輸了?”
  
  “對不起,幸村。”
  “對不起,部長!”
  
  幸村精市轉身推開病房的門,在他身後一致鞠躬歉意的正選們看了他這個動作,都別開了臉,臉上的表情都是深深的自責。感受到身後那份無言的沉重,幸村精市側過身,“真田和柳進來,我想知道這次決賽的全部。”
  
  第二天,幸村精市一早就到了熟悉的復健室。可是,他沒有想到以前的那些動作,現在做起來竟然會這麼費力,並且一個不注意平衡就會從旁邊倒下去。
  
  幸村精市已經不記得這是今天第幾次從地上站起來,明明只是簡單地走幾步路而已,為什麼會走不動!幸村精市低頭重重地拍打了下自己的一雙腿,都給他動起來啊。如果不能在預計的時間內恢復的話,就算能夠回到球場上還有什麼意義?
  
  咬著牙,幸村精市不顧身體傳來的渴望休息的信息,重新邁出了自己的腳步。
  
  “又是那個孩子啊,都這樣有三個小時了吧。”這一天,又一次看到摔倒爬起的幸村精市,同在復健室復健的一個中年大叔忍不住和身邊的病友聊了起來,“也不知道這孩子得的什麼病,身體都這樣了還在不斷勉強自己。再這樣下去的話,我肯定他的身體會撐不住,搞不好還會出現復發之類的情況。”
  
  “意志力不錯,就是可惜還是年輕了一點,不懂得取捨啊。嘛,也就是年輕才會這麼做事不計後果,是個意志很不錯的孩子。”
  
  兩人的對話並沒有刻意放低聲音,幸村精市對此恍若未聞,繼續做著自己的復健。快了,他已經能夠感覺到一點成功的信號了。八月的全國大賽,一定可以趕到。
  
  “幸村君,還是先休息下再繼續吧。”在幸村精市支撐不住快要倒下的時候,一雙手將他扶住,是這段時間經常會路過病房探望的安藤清夏。“復健的話,還是不要太過勉強會效果更好吧?”
  
  “我沒事。”推開了安藤清夏的幫忙,幸村精市看到了這個女生的表情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好的畫面有些難過。沒有想太多,幸村精市走向了下一個目標。
  
  這樣的過度復健終於被近藤醫生下了禁足令,然而,眼看著日子一天一天過去的幸村精市,又怎麼可能放棄讓自己儘早回到球場的復健。於是,撐著護士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回到了復健室。
  
  這一次,幸村精市在復健室遇上了竹井結衣,對方正和在某部機器上鍛鍊的青年交談,看樣子是因為這個青年才會出現在復健室。這個青年幸村精市見過幾次,據說是個在比賽上出了意外的籃球運動員。
  
  “幸村君,可以過來一下嗎?”被青年突然出聲叫住,幸村精市有些疑惑地走了過去,對方笑眯眯地說道,“我注意你很久了,啊,別誤會。因為我自己是個運動員,所以對周圍出現的運動員會比較注意。先自我介紹下,我叫今野翔太,東大籃球部的成員。”
  
  “今野前輩,你好,不知道找我來是?”說話的同時,幸村精市看了一眼和他點頭打過招呼後就退到一旁的竹井結衣。
  
  “從結衣那裡知道你參加的是網球部,立海大附中的網球部很厲害呢。”今野翔太的笑容落在幸村精市眼中有些太過燦爛,卻沒有想到下一刻話鋒一轉,眼前的男人直視他的眼神變得銳利了起來,“但是幸村君如果想以你這種亂來的復健方式回到網球場上的話,作為前輩可以肯定地告訴你,絕對不可能。”

  作者有話要說:唔,似乎有個事得重申下,就是女主穿越的是誰00?是結衣妹紙_(:з」∠)_

☆、第十五章
  
  “哦呀,一幅不太能相信的表情呢。”今野翔太從器材上走了下來,身體往後輕輕靠去,同時接過竹井結衣遞過來的濕毛巾擦了把臉,“是不是覺得自己的身體自己最瞭解,並且這段時間的復健有了些成效,於是,你覺得繼續這樣下去很快就能恢復到最佳狀態?”
  
  幸村精市沒有回答,但是臉上的堅定無疑肯定了今野翔太的反問。見此,今野翔太直起身走到幸村精市面前低了下頭,一隻手不輕不重地搭上他的肩膀,湊到他的耳邊低聲笑道:“幸村君,你知道嗎?我啊,最討厭你這種逞強不聽話的人了。運動員的身體,可不是讓你這樣去糟蹋的。”
  
  似乎是被今野翔太話中赤-裸裸的惡意愣到了,幸村精市直到身邊的人離開也沒有開口反駁。等到今野翔太和竹井結衣一起從他身邊走過,今野翔太的聲音再次傳入耳中:“啊,對了,聽說今年的關東大賽,拿到優勝的是青學這所不太出名的學校。”
  
  幸村精市猛地回頭,追向今野翔太的目光有了些冷意。後者不在意地笑了笑,完全沒有了剛開始看到的爽朗,“這樣的話,如果作為部長的幸村君再次缺席,這次的仇恐怕再也沒機會報了。這麼想想的話,真是不錯的畫面,我都有點期待了。”
  
  “那麼,再見了,不愛聽話的幸村君~”
  
  幸村精市注視著前面那隻隨意揮著的手,垂下的手握成了拳頭,過了一會,鬆開手地回到了復健的器材前。不過,到底還是受了今野翔太的影響,幸村精市只做了半個小時就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幸村精市遇上了相熟的護士長,便在和對方閒聊的時候說起了今野翔太。身為護士長,自然擁有不錯的記性,又是經她手照顧一段日子的病者,所以,聽到這個名字就記起了對方的信息。
  
  “是今野君啊,他是籃球部的主將,年前的一場比賽被對手故意犯規撞傷了。”護士長的腦海中閃過了那個青年的模樣,“也是最近才痊癒的,倒是他一個隊友原來傷得比他輕,結果,復健的時候用力過猛,好像傷得更嚴重了。”
  
  原來是這樣,幸村精市默默地想著,可是,今野翔太的表現看起來又不像是單純地因為隊友的例子,而看不慣他的行為。
  
  “說到復健,聽說幸村君也在很努力地復健,是嗎?”看到幸村精市點頭,和近藤醫生私交不錯的護士長地在心底嘆了口氣,“幸村君應該知道對醫生來說再頭疼的是哪一種病人吧?所以,在進行復健的時候也多多尊重下你的主治醫生怎麼樣?”
  
  “護士長……”
  護士長微微笑了笑,“只要還是你的主治醫生,你就會是他的責任,這一點,希望你能放在心上。好了,我也不能和你多聊了,先走一步。”
  
  尊重和責任……嗎,幸村精市若有所思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到了下午,幸村精市主動敲開了近藤醫生辦公室的門。看到進來的是他,近藤醫生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近藤醫生,我有些話想和你談談。”走到近藤醫生的對面,幸村精市對他彎腰行了一禮,然後直截了當地說明了來意,“我想以最佳的狀態參加八月份的全國大賽,所以,想拜託你在復健上給我一些建議。”
  
  聽完這番話,近藤醫生是真的感到意外了。他瞭解這個少年的獨立,絕對不是那種輕易改變決定的人。之前也在復健上做過勸解,但都被對方以偷練的方式無聲回擊了。“如果我的建議還是過去那些呢?”
  
  幸村精市認真地注視著近藤醫生此刻的表情,過了良久,“如果可以參加比賽,我願意接受。”
  
  也就是還是以能夠參加比賽為前提嗎,近藤醫生合上手中的資料,“幸村君,沒有什麼事是絕對的。以你目前的恢復進度來看,想要參加比賽還是有些勉強。事實上,我不建議你恢復後就馬上進入這種高強度的運動中。”
  
  “近藤醫生,這是我三年來的心願,我不想在沒有看到結果之前,就先說放棄的話。”
  
  “幸村君。”近藤醫生的聲音有著深深的嘆息,然而,他還是被對面的這個少年所迸發出的執著和信念的堅定所說服,“既然你一定要這麼堅持的話,就必須遵照我的安排來做,一旦我發現你的身體承受不住,不論你有多偉大的理由都不能再繼續。如果你不能做到這一點,就回去吧。”
  
  幸村精市沒有讓近藤醫生等太久,當即做了回答:“謝謝你,近藤醫生,我會做到的。”這是他,唯一能夠爭取的機會了。
  
  第二天,幸村精市收到了近藤醫生做的恢復菜單。看到上面羅列的時間段和相應的安排,幸村精市強忍著去找對方重新商談的衝動,規規矩矩地按照上面說的開始行動。從最開始的每次都忍不住想要多堅持一個半個小時,慢慢地將精神集中在有限時間內的效率上,到最後,收穫到比預期更好的效果時,幸村精市向近藤醫生懇切地表達了自己的感激和曾經的歉意。
  
  一個月後,幸村精市終於成功地站到了自己一直期待的球場上。握著手裡的球拍,再看向身邊那些熟悉的隊友,幸村精市的臉上露出了很久沒有過放鬆的笑容。“大家,我會回來了。”
  
  “歡迎回來,幸村部長!”
  
  第一次的回歸,幸村精市記著近藤醫生的叮囑沒有做太多的訓練,只是做了些熱身運動。但就是這些以前從來不曾放在心上的熱身運動,也讓幸村精市感到了久違的懷念和滿足。只要能夠回到球場上,只要手裡能夠握住這支球拍,只要能夠拋動這顆黃色小球,就夠了。
  
  “真田,按照約定我回到了球場。”部室內,幸村精市穿上了土黃色的正選外套,關上儲存櫃對身邊的真田弦一郎說道,“所以,三連霸的優勝我絕對不會讓出去!”
  
  真田弦一郎轉過身,“我說過,你會帶領我們拿到全國大賽的冠軍。”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女主果斷又路人甲了,但是沒辦法,村哥所在的地圖實在不好刷,不過,等KO了全國大賽回歸到校園生活就好了(づ ̄3 ̄)づ╭?∼
作者: end90101    時間: 2015-4-16 23:13

☆、第十六章
  
  隨著全國大賽的開始,幸村精市的心中升起了一股無法向同伴言明的急躁。這份急躁源自哪裡,幸村精市很清楚。親眼看著比賽的進程和結果如清夏預料得那樣發展,和在醫院聽到的時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感覺,那時候不過覺得是一種非常偶然性的巧合,但是現在,已經不能再簡單地用巧合來形容這一連竄的巧合。
  
  “幸村,快要進場了。”看到靠在樹下閉目休憩的幸村精市,真田弦一郎走到他的身邊提醒道。“青學那邊好像出了點狀況。”
  
  “是越前龍馬嗎?”睜開眼對上真田弦一郎詫異的表情,幸村精市直起身走上前,身上的外套在行走間甩下一抹弧度。“通知其他人準備進場,青學的事怎麼樣都好,現在對我們最重要的是拿下最後的優勝。”都走到這裡了,能做的也都做了,沒有什麼可以動搖的。立海大的三連霸,一定會拿到。
  
  真田弦一郎頓了頓,落後一步跟在幸村精市身後應道:“我知道了。”
  
  這時,幸村精市看到了不遠處在原地徘徊的安藤清夏,稍一沉吟,邁步走了過去。看到朝著自己走過來的幸村精市,安藤清夏把雙手背到身後互相絞著,“幸村君。”
  
  “安藤也是來看比賽的?”
  安藤清夏點點頭,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面帶猶豫地別開眼低聲說道:“那個,雖然有些失禮,但是,無論如何都想在幸村君比賽前說一句。”
  
  幸村精市微笑了起來,目光看著總是在自己面前會不自覺侷促起來的安藤清夏,溫潤的嗓音帶著對方熟悉的安撫:“沒關係,安藤有什麼想說的都可以告訴我。”
  
  安藤清夏聽了他的話,把頭垂得更低了,口中則一氣呵成地說道:“幸村君和網球部在我心中一直都是王者,不管比賽的結果是什麼。”後半句話,安藤清夏說得很輕,因為在所有人都肯定立海大能夠拿下冠軍的信心下,這半句話就像是在懷著惡意告訴對方不會獲勝。
  
  而幸村精市的聽力很好,所以聽懂安藤清夏的言外之意後一愣。不是他自大,他相信即使有了關東大賽的失利,立海大的學生也不會有人懷疑他們能否取得最後的勝利。但是,安藤這種帶了安慰性質的鼓勵,反而像是百分百地肯定了他們會再次輸給青學。
  
  “幸村,時間到了。”聽到身後的催促聲,幸村精市緩了緩心中的疑惑,笑容不改地對著有些不安的安藤清夏回道:“安藤,謝謝你對我們網球部的肯定。”說完,轉身走向了正選們的隊伍。
  
  剛剛進場的時候,幸村精市還會思考各種可能遇上問題,但當裁判宣佈比賽開始後,只剩下對勝利的信念。所以,仍舊讓真田放棄了對方所期待的堂堂正正的正面對決。在他看來,青學的手塚國光既然選擇了會加重自己傷勢的回擊方式,就做好了承受的準備。
  
  到了切原赤也和柳蓮二這對雙打組合,幸村精市下意識地回頭往看台上的某個位置看了過去,那裡坐著他的妹妹和竹井姐妹。如果可以,他並不希望玲奈這麼小就看到這樣的比賽。只是,玲奈在沒有通知他的情況下趕來觀看他的比賽,他想阻止也沒有辦法。
  
  忽然,幸村精市看到竹井結衣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接著,一左一右牽著兩個小孩離開了會場,直到自己上場比賽都沒有看到三個人回來,不由鬆了口氣。
  
  和越前龍馬的比賽,比他想像中得更艱難。打開天衣無縫最後一扇大門的越前龍馬,和清夏形容得一樣,猶如開掛一般變得有些無敵。他的絕招在這種模式下,幾乎沒有任何可以還擊的餘地。可是,清夏還說對了一件事,這個少年的網球並不成熟。
  
  如果絕招不起作用,那就不用好了。幸村精市握著手裡的網球,心中湧起的浮躁慢慢平靜下來。人一旦徹底冷靜,很多原本看不到的東西跟著變得清楚起來,比如這個狀態下的越前龍馬身上可以加以利用的“弱點”。
  
  “比賽結束,比分7—6,幸村精市勝。”
  
  幸村精市看向了從觀眾席席上跑下來的隊友,耳邊聽著此起彼伏的呼喊聲,如釋負重的笑容綻放在了臉上。然後看到了被竹井結衣拉著一邊跑過來一邊衝自己大力揮手的妹妹,幸村精市抬起手揚了揚。視線移開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似乎從竹井結衣的臉上看到了一抹很溫暖的笑容。
  
  幸村精市搖了搖頭,和隊友們開始列隊,接受最後的頒獎。
  
  “哥哥,你最後打球的樣子好棒!”和幸村精市匯合後,幸村玲奈就鬆開了竹井結衣的手,朝著自己的哥哥撲了過去。“原來網球是這樣子的,我也想學網球了,哥哥教我好不好?”
  
  “如果玲奈真的喜歡的話,當然可以。”幸村精市揉了揉她的頭髮一口應下,視線掠向漸漸走近的竹井結衣,剛要準備開口道謝對方對妹妹的照顧,卻被一旁是真田弦一郎搶先一步開了口:“竹井?你們怎麼也在這裡?”
  
  幸村精市驚訝地在好友臉上看到了擔憂的表情,成為朋友這麼多年,他很少看到能讓真田情緒起伏的人。“真田認識竹井?”問完之後,幸村精市想起了上次在真田家附近看到竹井一家的畫面,便沒有再追著真田弦一郎要答案,轉而表達了自己的謝意,“竹井,謝謝你幫我照顧玲奈。”
  
  “玲奈是美奈子的好朋友。”這麼一說,真田弦一郎也知道了兩人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你們的比賽也結束了,我和美奈子就不和你們一起回去了。玲奈,下次有什麼事的話,可以直接告訴姐姐。”說話的時候,竹井結衣伸出手在幸村玲奈的點頭下摸了摸她的頭。
  
  於是,竹井美奈子附和道:“弦一郎哥哥,精市哥哥,玲奈,我和姐姐不打擾你們了。我們下次再見。”轉身,牽上竹井結衣的手往出口的方向一起走了過去。
  
  剛才看到的笑容果然是錯覺吧,望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幸村精市失笑地想道。相遇的次數越多,越能在那個人身上感到病弱下的冷淡,但本身應該是個不錯的女生。
  
  “真田副部長,那個女生是誰啊,以前都沒見過呢。”
  “看起來是個很漂亮的女生,不會是你和幸村之中哪一個的女朋友吧?噗哩!”
  
  “那是結衣姐姐,才不是哥哥他們的女朋友。”聽到兩人的話,幸村玲奈從哥哥的懷裡鑽了出來,走到仁王雅治面前仰起頭,“如果美奈子聽到仁王哥哥的話,一定會生氣的。”
  
  “喲,原來那個妹妹還是個姐控啊。”仁王雅治拽著自己的銀色小辮彎下腰和幸村玲奈直視,口中笑眯眯地問道,“那如果是小玲奈的哥哥找了女朋友,小玲奈會不會生氣?”
  
  “原來仁王這麼關心我的私事,是不是覺得拿到優勝之後就可以放鬆訓練了?”幸村精市把妹妹重新拉到自己身邊,面上笑若春風,“既然這樣的話,原來說好的烤肉就等以後再說吧。”
  
  下一刻,仁王雅治收到了其他隊員投來的眼刀,當即送上最為誠懇的笑容為自己辯白:“我和玲奈說笑的,幸村。”
  
  切原赤也在旁邊連連點頭,“幸村部長,仁王前輩都認錯了,以後再說什麼的就算了吧。”
  “是啊,幸村。”丸井文太低頭衝著幸村玲奈擠了下眼,“小玲奈喜歡烤肉嗎?和我們一起去吃大餐吧,保證你會喜歡的。”
  
  幸村精市見了笑出了聲,“我剛剛也是說笑的,我們走吧。”
  “是!”

☆、第十七章
  
  “早上好,幸村君。”
  “幸村君,歡迎回來。”
  “幸村君,好久不見啊。”
  
  重新回到立海大的校園,一路聽著認識或不認識的同學一聲聲親切的問候,幸村精市覺得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感覺了。不再是醫院那濃郁的消毒水藥味,也不再是那滿目的白衣大褂,這裡充滿著生氣和活潑。
  
  走到儲存櫃,幸村精市遇上了從裡面走出來的安藤清夏,不由想了那天在會場外面見到對方時的情景。那時候,對方處於一種極為震驚的狀態中,看到他們出來後,主動走到他面前問了一句“幸村君,比賽是我們立海大贏了嗎”。
  
  幸村精市還記得安藤問話時的表情是一種帶著懷疑的不確定,在他點頭給予肯定後,似乎是受到了什麼打擊,沒說什麼話就從他們面前走開了。
  
  “幸村君?”安藤清夏看到出現在面前的幸村精市,當即也想起了上次見面時的情景,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那個,上次在會場外面說的話是我失禮了,還請幸村君不要介意。”
  
  “比賽的時候,安藤沒有到裡面去看嗎?”
  安藤清夏沒有想到幸村精市回的是這麼一句話,微微一愣,點了點,“本來是和朋友約好了一起看的,後來沒有等到朋友,比賽也錯過了。”
  
  “這樣啊。”幸村精市淡淡地應了一聲,就沒有再出聲但也沒有離開的意思。過了一會,安藤清夏實在被這沉默的對峙弄得有些忐忑,準備開口告別的時候,幸村精市終於再度開了口:“關於上次的事,網球部的大家都不會放在心上的。”
  
  安藤清夏默默地鬆了口氣,這時,一聲清朗的“清夏”又把她的話堵了回去,於是,往聲音那邊看了一眼,對幸村精市說道:“那我先去教室了,幸村君。”
  
  “等等。”被叫住的安藤清夏疑惑地停下腳步,幸村精市緩了緩變得急切的口吻,用笑容掩飾道,“安藤的全名是安藤清夏?”在醫院的時候,幸村精市聽到別人對安藤清夏的稱呼都是安藤,所以,兩個人之間也沒有做過名字上的自我介紹。
  
  “抱歉,是我忘了介紹了。”安藤清夏看到好友在那邊招手催促,不再耽擱,“那麼,我先走了,幸村君。”
  
  清夏,安藤清夏,幸村精市轉頭看著和朋友匯合的安藤清夏,陷入了沉思。會是他知道的那個清夏嗎,如果是的話,安藤的那些曾經讓他感到疑惑的言行有瞭解釋。但如果不是的話,那些巧合又意味著什麼……
  
  之前,因為全國大賽的逼近,幸村精市一直沒有留下多餘的時間去考慮清夏的事。而現在三連霸的約定應經實現,清夏的事也重新佔據了他的腦海。他有想過寫下要和他見上一面的人,卻始終沒有出現的理由是什麼;也有想過對方是不是錯過了他的回覆,或是看到他的回覆會是什麼表情。
  
  再後來,幸村精市告訴自己,清夏根本就不知道回覆郵件的人是他,也不清楚她那隨筆般的郵件都被他接收了。這樣互不相識的兩個人,他憑什麼會認為清夏會走到他面前,告訴他曾經有一個叫清夏的女生寫了很多封關於他的郵件?
  
  沒多久,幸村精市又推翻了這些想法,因為他記得清夏提過他們現在是同年級的同學,所以,清夏最有可能的會是別班的學生。如果是同校的學生的話,他們之間見過的可能性很大,而從郵件中瞭解到的清夏,既然說過想要見他一面,一定不會失言。
  
  那麼,見面的地方,他能想到的地方只有醫院。醫院的話,他遇到的同校女生只有兩個人——安藤和竹井。
  
  想到這裡,幸村精市的表情有些凝重,又有些欣喜。他記得是從清夏發出的最後一封郵件開始,安藤和他的交流才變得多了起來,以前遇到的時候最多就是點個頭問個好。
  
  慢慢地,幸村精市想起了很多和安藤清夏在醫院的畫面。有安藤每次來醫院帶給他的鮮花,有手術和比賽前的鼓勵,也有復健時的鼓勵。現在再去想當時對方說的那些話,和清夏在郵件中說過的幾句話有著八九分的相似。
  
  幸村精市走到自己的儲物櫃打開,相比安藤在某方面帶給他的熟悉感,他在竹井身上感覺到更多的是一種距離感。如果,他的猜想是真的話……
  
  來到三年級的走廊上,幸村精市還在想著這些,路過隔壁教室的時候,一眼看到了坐在窗口位置上的竹井結衣。和其他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天的女生不同,對方的課桌上打開著一本課本,看口型應該是在朗誦。
  
  竹井和清夏應該是不同的,雖然清夏說過三次元的自己不是那麼善談的人,但是,幸村精市覺得那樣的清夏,不該是這麼一個真正安於“靜”的女生。大約,還是能夠看到幾分活潑的。
  
  到了午休,幸村精市去了學校的花園,同時也想讓自己冷靜一下。結果,意外地在花園裡看到了竹井結衣的身影。那人坐在休息區的椅子上,微微側著頭,手裡拿著一支筆,而在她面前的圓桌上擺放著好幾本書籍。
  
  幸村精市下意識地放低腳步聲靠近了幾步,然後發現竹井結衣的另一隻手拿著一隻MP3,握著的筆時不時地寫下一串英文。視線轉向桌上的書,竟然都是高一第二學期的課本。
  
  竹井結衣忽然摘下耳機轉過頭,對上的正是幸村精市這刻的驚訝。“幸村君是來這裡休息的?”
  “如果我在這裡不太方便的話,我可以換個地方休息。”
  
  竹井結衣搖了搖頭,“這裡並不是我一個人的地方,只是,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幸村君能夠儘量保持安靜。”
  
  幸村精市笑著應了聲好,便看到竹井結衣又戴上了耳機。
  靜靜地看了一會,幸村精市轉身去看了那些許久未見的花草。等轉了一圈回到休息的地方,竹井結衣已經把MP3收拾到了一旁,手裡的英語習題集也換成了數學。
  
  幸村精市本來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理順一些事,但多了在對面認真學習的竹井結衣,思考的效率肯定會有折扣,而他也沒有帶其他的東西一起過來。就這麼幹坐著看人的話,有些不太禮貌,可是他又實在喜歡這裡沾染些許花香的空氣。
  
  最終,幸村精市選擇趴在桌上小憩一會,卻沒有想到淺睡變成了熟睡。等他睜開眼醒來的時候,桌上的課本和對面的人都不見了,唯有一件對方的外套蓋在自己身上。

☆、第十八章
  
  晚上,幸村媽媽看到陽台上多出的一件女式外套,笑眯眯地堵在門口對自己的兒子說道:“這外套不是你的吧,精市?什麼時候交女朋友了,也不告訴媽媽一聲,真是太冷淡了啊。”
  
  “媽媽!”幸村精市有些無奈地轉身面對一臉促狹的母親,“那是同學借給我的。”
  “哦~但是,一般需要借外套的話,找男生借不是更方便?”幸村媽媽挑著眉打量起了那件外套,是件淺紫色偏淑女風的外套,“話又說回來,讓一個女生出借自己的外套,是不是做得有些失禮呢,精市?當然,如果是女朋友的話就不一樣了。”
  
  幸村精市聽了,臉上的笑容越發無奈,口中只能回道:“如果哪天真的交了女朋友,我一定會告訴你的,媽媽。”
  
  幸村媽媽這才滿意地讓出通道,但在幸村精市從她身邊走過的時候,又冷不防地扔下一句“那要不要考慮下送你外套的女孩子”。幸村精市腳步一頓,自家母親的聲音再度響起:“不過,這個年紀就穿這種風格的衣服,想要追求對方的話,就算是精市你恐怕也不會太容易。”
  
  幸村精市立刻加快腳步離開了陽台,看著兒子有些倉惶的背影,幸村媽媽輕輕地笑出了聲。這幾天她能感覺兒子似乎陷入了某種她無法參與的困擾中,因為持續的時間有點長,她還擔心兒子的狀態也會跟著受到影響,但從剛才的反應來看,就算有也不會是什麼大問題。
  
  回到房間的幸村精市並不知道母親對自己的擔心,打開作業本做起了習題。等到幸村精市把所有的功課做完,幸村玲奈敲開門走了進來,依舊是來找哥哥檢查作業的。
  
  “哥哥,美奈子說結衣姐姐的身體不好,不能和我們一起出去玩。”途中,幸村玲奈想到曾經和哥哥在醫院定下的約定,語帶失望地說出了好朋友的拒絕。“哥哥從醫院回來都可以打球了,為什麼結衣姐姐還是和以前一樣呢?”
  
  幸村精市伸出手在她頭上輕輕一揉,“因為哥哥和美奈子姐姐的情況不同,生病以前也能打球,所以,病好了之後當然還能繼續打球。”
  
  幸村玲奈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那就不讓結衣姐姐出來了,等結衣姐姐什麼時候能和我們一起玩了,我再去約美奈子。”
  
  “沒關係,這個約定,哥哥會一直為玲奈留著。”說話的同時,幸村精市不免想起了全國大賽那天回來和妹妹說的話。那時候他是單純地好奇自己妹妹中途離席,又恰好趕在自己獲勝的時候出現是因為什麼。
  
  「結衣姐姐說了,我偷偷跑來看哥哥的比賽,會讓哥哥擔心的,應該準備一份禮物等哥哥拿到冠軍的時候,送給哥哥當祝賀禮。可是我們出去選禮物的時候,結衣姐姐說那些都不適合哥哥,然後安慰我只要把心意送到了,哥哥不會在乎我有沒有送禮物。所以,我和美奈子還有結衣姐姐又回來了。」
  
  幸村精市又想起了今天的偶遇,感覺對竹井結衣的認知變得清楚了一些,這是一個會默默體貼別人的女生。或許自身的存在感偏於安靜,卻會在別人需要的時候,送上自己的體貼。
  
  不知道為什麼,幸村精市在這刻想到了清夏,隨即笑了笑,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不是嗎?清夏就在他的周圍,而他,很快會找到她。
  
  第二天一早,幸村精市提著母親熨好的外套走到了竹井結衣的教室。看到他的出現,教室裡原本的嘈雜聲一滯,看著對方走到竹井結衣面前放下一個紙袋。
  
  “竹井,謝謝你昨天中午你借我的外套。”幸村精市看到竹井結衣抬起頭,微笑著開口道謝,視線掠向桌上攤開的課本,果然是英語,不禁在心裡感嘆了下對方在學習上的努力。
  
  竹井結衣把衣服收到了桌子下,面上神色淡淡地客氣了幾句。幸村精市估計自己的到來打斷了她的學習,便沒有留下多聊,轉身離開了教室。
  
  學校的生活,如果沒有節日或是活動舉辦,大都是一層不變。幸村精市是挺喜歡這樣的生活,輕鬆也自在,還可以慢慢安排一些事。
  
  到了複檢的日子,幸村精市在等候結果的時候,找到護士長問起了安藤清夏那位親戚的情況。聽到他的疑問,護士長表現得很詫異,好像幸村精市問了一個很讓人費解的問題。
  
  下一刻,幸村精市就知道為什麼護士長會是這種表情,原來安藤的那位親戚在他進行手術之前就出院了。如果是這樣的話,安藤探望他時說的那些理由就都成了藉口。為什麼需要找個藉口才可以坦然地出現在他面前,幸村精市神色溫柔地笑了起來。
  
  “喲,這不是幸村君嗎?”聽到有些熟悉的聲音,幸村精市把目光轉了過去,“今野前輩。”
  
  “全國大賽我去看了,球打得不錯。”今野翔太上前幾步站到了幸村精市的對面,只是雖然說著不錯的話,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可不像是在誠心誠意地恭喜。
  
  幸村精市沒有在意,臉上的淺笑蕩著幾許春風的和煦,“上次在復健室,還沒有向前輩說聲謝謝,前輩的建議對我很有用。”
  
  今野翔太微微眯起了眼,事實上雖然照著結衣的要求在那個時候適當地勸解下這個少年,卻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少年真的做到了回到球場,還是以那麼好的狀態拿下了比賽。“不用謝我,幸村君。我之前說過的那句話可不是騙你的,你這種對一件事執著的性格,可不招我喜歡。”
  
  “那我也還是要說這一聲謝謝的,今野前輩。”
  今野翔太收起了眼底的漫不經心,一抹非常陽光的笑容綻放在唇邊,“所以,我有拒絕你的權利啊,幸村君。那麼,Bye-bye~”
  
  作者有話要說:發現越來越喜歡幸村媽媽了,刷起來都有點停不下來233333
作者: end90101    時間: 2015-4-16 23:13

☆、第十九章
  
  中午的圖書館一向比別的時間段要人多,幸村精市走進閱覽室的時候,座位已經被選得七七八八了。不過,幸好沒有來得太遲,看著安藤清夏旁邊空著的座位,幸村精市微微笑了起來,手上拿著一本畫冊集走了過去。
  
  拉開椅子坐下的時候,安藤清夏正好把頭轉過來,看到坐在身邊的人是幸村精市,驚訝地眨了下眼。過了一會,才小聲地叫了一聲“幸村君”。
  
  “安藤也喜歡上原老師的畫嗎?”說著,幸村精市攤開了手上的畫冊集。這是最初在圖書館遇見安藤時,被安藤先一步借走的那本畫冊集。
  
  安藤清夏不知道幸村精市提到這本畫集是刻意還是無意,便有些慌亂地垂下眼點了點頭,“國二的時候借過一次,但是我不太會畫畫,也只能看看。”
  
  “是嗎,我倒是很喜歡上原老師的畫風。”幸村精市說得隨意,安藤清夏卻更不敢去看他的眼神了,只是被動地在旁邊說些附和的話。“對了,不知道能不能請安藤幫我一個忙?”
  
  對上安藤清夏重新轉過來的視線,幸村精市笑了,“是美術部的一個作業,部長要求我們交一幅人物素描上去。所以,我想麻煩安藤當我素描的模特,因為認識的人最近好像都有事脫不開身。”
  
  安藤清夏很想立刻答應,但是素描的話,要面對面地相處很長時間吧。想到這裡,安藤清夏又有些猶豫。
  
  “果然不行嗎?”幸村精市低低地嘆了口氣,“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下一個可以幫忙的人,有些擔心找到的時候,離交稿的日子也近了。”
  
  “可以。”看到幸村精市極為困擾的表情,安藤清夏還是忍不住答應了下來。“部活的時間可以嗎?”作為三年級,安藤清夏在第一個學期就提交了退社的申請,因此,部活的時間非常充裕。
  
  終於得到想要的答案,幸村精市彎起了雙眼,“當然可以,謝謝你,安藤。”看到他為難就不忍心拒絕……嗎,幸村精市想到了今天在電腦檢索那邊,看到自己借過的書後面都有一個安藤清夏的借閱者,並且借閱的時間都是從他住院的那個學期開始的,好像越來越可以肯定了。
  
  這段時間,幸村精市曾經旁敲側擊地問過和安藤清夏相熟的同學,得到了幾個頗為關鍵的信息。比如原本苦手的科目變得擅長起來,性格上也比以前活潑了些,還有突然變得技巧純熟的鋼琴。
  
  「每次活動需要用到鋼琴的時候,我都感激我父母在我逆反期時的堅持。因為那個時候的我並不是真的討厭鋼琴,只是覺得學鋼琴的初衷是父母報的課程,和我個人的喜好無關。所以,在老師要求鍛鍊技巧而一遍又一遍重複彈奏同一首曲子的時候,我認為那不是我自己想要追求的東西,選擇了放棄。
  
  後來,還是父母讓我明白了自己對於鋼琴的習慣,早就在我沒有察覺的時候變成了一種喜歡。因為喜歡,才會在放棄鋼琴的那段日子,總是會在有鋼琴聲淌過的地方流連。才會把和鋼琴有關的東西保存得很好,就連別人不小心弄髒一個角落,也會一個人生很久的悶氣。
  
  我想習慣之所以成為習慣,總會有一點喜歡的因素在裡面。而能夠長久的喜歡下去,就需要付出我們的堅持。」
  
  也許是清夏不會再發送郵件的關係,對於清夏在郵件中提到的有關自身的內容,幸村精市總是能夠很清楚地回憶出來。他知道清夏彈得一首不錯的鋼琴,而在之前,據說安藤的鋼琴只是一般般。那麼,一個人的鋼琴總不會無緣無故地在短短幾個月內突飛猛進到一種質變。
  
  到了下午的部活,幸村精市準備了畫具,帶著和他匯合的安藤清夏去了學校的花園。本來是想在美術部畫的,但是看到安藤清夏在美術部時的不自在,幸村精市選擇了花園這個很少會有人出現的地方。
  
  然而,幸村精市在花園又一次看到了在裡面學習的竹井結衣。那次午後偶遇後,幸村精市都沒有再去過花園午休,所以,也不清楚這次的相遇是偶遇,還是對方已經把這座小花園當成了自己學習的小天地。
  
  “我們是來畫畫的。”在竹井結衣看過來的時候,幸村精市率先做了會保持安靜的保證。
  落在幸村精市身後的安藤清夏看到竹井結衣抬起臉的一刻,看向她的目光充滿了詫異,還有幾分夾雜的猜疑。“你和幸村君果然認識啊。”
  
  安藤清夏說得很輕,幸村精市和竹井結衣卻都聽到了。於是,幸村精市疑惑地回頭看了她一眼,安藤清夏張了張口想要解釋,竹井結衣在對面先開了口:“我們在醫院見過幾次。”
  
  幸村精市一瞬瞭然,那個時候安藤經常會來醫院看他,會遇上來醫院複檢的竹井是件很自然的事。沒有對兩人見面的畫面想太多,幸村精市簡單地為她們兩個做了下介紹,然後打開畫具支起了畫架。
  
  安藤清夏按照幸村精市的要求坐在了圓桌旁邊,這樣她也可以把手靠在上面,讓自己維持一個不變的動作不會那麼難熬。
  
  “安藤,放輕鬆就可以了。”把畫板夾好,幸村精市抬起眼,注意到安藤清夏逐漸變得僵硬的身體,微微一笑,安撫道,“你可以想想平時喜歡做的事,或是其他你喜歡的畫面。”
  
  安藤清夏茫茫然地點點頭,最後,不知是想到了什麼,隨著幸村精市的話慢慢放鬆了下來,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越來越柔和。看到安藤清夏的變化,幸村精市沒有再說什麼話打斷對方現在的出神,從地上拿出畫筆在紙上一點一點畫了起來。
  
  偶爾,竹井結衣從習題中抬起,都能看到幸村精市畫畫時那抹代表喜悅的笑容。而在她對面的安藤清夏,目光一直默默地追著那個畫畫的少年。
  
  “是我這邊出現什麼問題了嗎,幸村君?”突然看到幸村精市皺眉,安藤清夏第一時間懷疑起了自己的坐姿是不是哪裡不對。
  
  幸村精市保持著皺眉的動作搖了搖頭,目光落在剛剛完成的那雙眼睛,沉默了起來。畫的時候,他的感覺一直很好,也確認自己畫出來的感覺不會出錯。可是真正畫完的一刻,他覺得清夏的眼睛應該不是這樣的。
  
  上面的眼神給人的感覺很溫柔,也有幸村精市所熟悉的那種溫暖,但他覺得裡面還缺了點最重要的東西。幸村精市重新抬起了頭,看向安藤清夏的視線無意識地一偏,掠向了一旁的竹井結衣。

☆、第二十章
  
  竹井結衣正將一道數學題做完,對面的安藤清夏注意到幸村精市的目光偏移,也將目光投了過去。同時被兩個人注目,竹井結衣自然不會感覺不到,便放下了新打開的習題冊看向了神色間有些迷惘的幸村精市。
  
  這是一道不加帶任何感情色彩的目光,就好像只是因為他把關注投放在了對方身上,對方禮貌性地給予回應,就連對他為什麼會停留的疑惑都沒有。這個時候,幸村精市的腦海中浮現了“雲淡風輕”四個字。
  
  兩個完全不同的人,為什麼他在剛才的瞬間從清夏身上想到了竹井?幸村精市彎下腰拿了一塊橡皮,又在碰上素描紙的時候停了下來。有了剛才的意外,他不能確定第二次是否能夠畫出那份感覺,如果不能,他在這裡重畫多少次又有什麼意義。而他畫這幅素描的初衷,並非是為了素描本身。那麼,再繼續糾結下去就和他的本意相悖了。
  
  想通其中的關鍵,幸村精市暗暗舒了口氣,緊皺的眉慢慢舒展。這樣的變化讓安藤清夏放下了心中的不安,重新揚起笑容繼續做自己的模特。
  
  當天晚上,幸村精市在一張全新的素描紙上畫起了另一幅素描。不同於部活時的靈活,這一幅幸村精市畫得很生澀,經常畫完一條線要過很久才能落下第二筆。有時候,畫完之後會馬上擦掉剛才畫的線。
  
  看起來很難完成的樣子,幸村精市卻畫得比下午還要認真,甚至於在表情上有幾分虔誠的意味。那是他最初認識到的清夏,他想要憑藉自己的感覺和對清夏的瞭解,去描繪一張獨屬於清夏的素描。
  
  他想像中的清夏應該有著一頭長發,但不會很長,髮質偏於柔軟。長相,應該介於清秀和漂亮之間。個子中上,氣質嫻靜。穿著上的話,可能偏於簡單和舒適。
  
  這樣的女生其實很普通,走在街上可能轉個彎就能遇上一個,所以,幸村精市感到最棘手的,還是那雙可以體現一個人本質的眼睛。他知道下午的時候缺了一部分,但他始終想不到缺失的那部分是什麼,明明那份溫暖和溫柔的感覺都對了。
  
  幸村精市放下筆輕輕嘆了口氣,這時拿著一疊水果的幸村玲奈開開心心地跑了進來。看到畫板上的輪廓,小姑娘驚訝地伸出手,走到哥哥身邊指著上面的眼睛問道:“這隻眼睛看起來和結衣姐姐的感覺好像,哥哥是在畫結衣姐姐嗎?”
  
  幸村精市一怔,因為一直在思索眼睛的問題,畫畫的時候他有心分心了,畫完之後也沒細看,玲奈就進來了。現在回頭去打量,果然在上面找到了竹井的幾分影子。可是,這種淡然得像是冷漠的眼神,真的屬於清夏嗎?
  
  很多年以後,幸村精市和竹井結衣一起合作把曾經的清夏完整地畫下來時,幸村精市看著終於站在身邊的人,溫柔地笑出了聲,然後對著轉過來有些疑惑的竹井結衣說道:“結衣,你知道嗎?第一次畫你的時候,我以為那種眼神是冷漠,所以,一直不肯去相信你是這樣的。還好,雖然走了點彎路,我還是把你找到了。”
  
  那時候的竹井結衣回了幸村精市一個很淺的笑容,但是眼底映出的倒影,終於有了幸村精市所求的溫柔。
  
  “哥哥,為什麼你要把它擦掉?你要畫的人不是結衣姐姐嗎?”幸村玲奈戳了一塊蘋果放入自己哥哥的口中,小臉仰起,表情很是不解。
  
  幸村精市將蘋果含下咬了幾口,另一隻手把妹妹拿著的水果接了過來,“嗯,哥哥要畫的人是一個玲奈不認識的姐姐。”
  
  聽到他的話,幸村玲奈失望地低下了頭,“可是哥哥把結衣姐姐的眼睛畫得很好看啊,不如等哥哥把這個我不認識的姐姐畫完了,再畫一幅結衣姐姐的好不好?”
  
  幸村精市笑了笑沒有說好,也沒說不好。小姑娘就以為哥哥答應了,笑著搬了把小凳子坐在邊上,一邊吃著水果一邊看哥哥畫素描。
  
  後面的幾天,幸村精市每天都會帶著安藤清夏去花園畫畫,自然而然地遇上了早就把這裡當成自習室的竹井結衣。
  
  雖然每天都會見面,三個人之間的交流卻不多,基本上只有幸村精市和安藤清夏的小聲交談,至於竹井結衣,眼裡只有桌上的課本和習題集,最多在兩人來的時候或是自己離開的時候,點個頭打下招呼。
  
  然而,幸村精市覺得清夏的那幅畫,莫名地變得有些順手了起來。相對地,他在花園時投向竹井的目光跟著變多了起來。彷彿竹井的身上有一種牽引,可以讓他找準清夏的感覺。但事實上,他要找的人已經確認了,竹井不可能和清夏有什麼牽扯。
  
  “幸村,關於海原祭的節目,你有想法了嗎?”忽然響起在耳邊的聲音打斷了幸村精市的神遊,回過神看向好友,笑著點點頭,“是個話劇,就是我對劇本不太擅長,需要一點時間。”
  
  真田弦一郎聽了,沉吟了一會,遲疑地說道:“如果是劇本的話,我可以試著找竹井幫下忙,她是話劇社的成員。只是,我擔心她的身體可能不太方便。”畢竟接下寫劇本的工作,在他們安排排練的時候,還是需要竹井在旁邊看著會比較好。
  
  幸村精市有些意外地抬了下眼,“竹井是話劇社的?”
  “話劇社以前的劇本都是竹井寫的,如果不是身體上的原因,話劇社的社長也會是竹井。”小時候,真田弦一郎經常會被竹井結衣的父母拜託,幫忙照顧和他同一個班級的竹井結衣。幾年下來,真田弦一郎自然對竹井結衣的情況比較瞭解。
  
  “這樣的話,如果竹井方便,那就麻煩你去拜託了,真田。”和真田弦一郎擔心的方向不同,幸村精市倒是覺得竹井很有可能為了部活的那段自習時間而拒絕,因為對方看的高一課本已經換成了高二的課本。
  
  竹井結衣,幸村精市在心裡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她和清夏是不同的。

☆、第二十一章
  
  得到竹井結衣答應寫劇本的消息,幸村精市覺得有些意料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便在當天就找了對方商談劇本的事。
  
  “你是說網球部準備出演的是《灰姑娘》?”聽到幸村精市的要求,竹井結衣暫時合上了課桌上的課本,“如果是這樣的話,其中的女性角色也都由你們男生出演?”
  
  幸村精市點點頭:“是這麼回事,畢竟這則故事大部分人都知道。如果竹井你有更好的建議,那就更好了。”
  
  “不用了,既然你們都決定好了,我會盡快把劇本寫好交給你的。”竹井結衣在真田弦一郎過來拜託的時候,原本以為會是網球部自創的小故事,那倒是會花上一段不短的時間來修改劇本。現在改成人盡皆知的《灰姑娘》,確實幫她節省了不少時間。
  
  幸村精市笑著說了幾句感謝的話,起身走出了竹井結衣的班級。
  把劇本交給竹井結衣後,儘管對方承諾會盡快寫好,幸村精市以為這個盡快怎麼也要兩三天,畢竟遇到竹井的時候,不難看出對方把業餘的時間都安排在了學習上,留給其他的空閒恐怕有限。卻沒有想到,竹井結衣在第二天就把劇本拿了過來。
  
  幸村精市打開對方遞過來的筆記本,最先注意到的是紙上的漢字。因為漢字的筆畫和書寫方式都與假名不同,很多人寫出的漢字容易與假名形成兩種不同的風格,放在一起看總會有些不協調的韻味在裡面。但是竹井的字實在可以稱得上漂亮,雖然沒有真田和柳他們常年練習書法的風骨在裡面,一眼掃過去卻有種乾淨又賞心悅目的感覺。
  
  “竹井的字,寫得很好呢。”幸村精市誠心誠意地讚了一聲,便看起了正文。
  把劇本看完,幸村精市緩緩抬起了頭,他沒有想到竹井的劇本還是給了他一個意外。不但把灰姑娘和繼母的兩個女兒改成了男性,也把本該選妃的一場舞會改成了網球比賽。而誰能獲得球場的冠軍就能和公主進行最後的比賽,如果把公主打敗,便可以贏取公主並繼承這個國家的王位。
  
  “很符合我們社團的形象。”最終,幸村精市給了這麼一個不是評價的評價。
  “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嗎?”
  
  幸村精市笑著搖了搖頭,“寫得已經很好了,謝謝你,竹井。”
  竹井結衣看了看他的表情,確定沒有問題後,說道:“如果你們排演的時候發現有什麼問題的話,可以再找我修改,我先回去了。”
  
  也就是不會參與他們的排演嗎,幸村精市注視著離開的那道背影,重新把視線落回了劇本身上。之前沒有留意,只是覺得竹井的字寫得很飽滿,可看到後來才注意到在那份飽滿之下,有著幾分鋒芒。
  
  幸村精市曾經聽真田的祖父提過“看字如看人”的話,那麼,在竹井看似波瀾不驚的平和下,是不是意味著這個人的內在性格也有著果決的一面?
  
  不其然地,幸村精市想到了清夏的那封分手郵件——寧可往傷口上撒鹽,也要徹底把前男友從自己的世界剝離出去。最初看到的時候,他並沒有刻意地去理解這句話的背後代表什麼意義。而現在再去回想,忍不住有些退縮。如果清夏不是他以為瞭解的那個清夏,如果他對清夏其實並沒有真正的瞭解過,如果……
  
  幸村精市合起筆記本放到一邊,腳下邁步走到了部室外面。看著遠處那些仍舊沒有放鬆訓練的部員,不由苦笑地搖了搖頭。真是太鬆懈了,都已經確定的事,竟然會因為一段字跡動搖。不管清夏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對他而言最重要得到不是現在嗎?
  
  深深地吸了口氣,幸村精市拿出手機撥通了安藤清夏的電話:“安藤嗎?你現在在哪裡,我有件事想找你商量。”
  
  幾分鐘之後,兩人在教學樓底下見面了。看著還有些喘氣的安藤清夏,幸村精市有些無奈,“不是多麼重要的事,沒必要跑這麼急的,安藤。”
  
  安藤清夏不好意思到地笑了笑,“幸村君這次找我是為了什麼呢?”
  “我記得安藤說過自己已經退社了吧?”安藤清夏不明所以地點點頭,幸村精市輕笑了下,繼續說道,“再過不久就是海原祭了,我們網球部的節目是一部話劇,但是網球部的情況你也清楚,都是男生,所以,女性的角色只能外借了。”
  
  安藤清夏慢了半拍整理出幸村精市說的這一番話的目的,過了一會,不確定地反問:“幸村君是想讓我出演你們網球部的話劇?可是我什麼經驗都沒有,又和其他的成員不熟,好像不太合適吧?”
  
  “沒關係的,大家都是很好相處的人,而且,說到經驗,我們網球部也都是門外漢,所以,這樣的選擇不是正好嗎?”
  
  安藤清夏愣了愣,幸村君的話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但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如果其他出演的成員沒有意見的話……”
  
  “那就這麼決定了。”被打斷的安藤清夏抬頭看著幸村精市此刻的笑容,一瞬間,什麼反駁的話都給嚥了回去,被動地被幸村精市牽著答應了下來。
  
  劇本有了,女性角色的演員也有了,幸村精市立刻選定了其他角色的演員,然後把劇本複印了幾份分發到每個人手上。
  
  到了第二天,幸村精市找老師申請到了一間閒置的舞蹈教室。第一次排練,從來沒有接觸過表演的正選們都懷著好奇和一點小興奮的心情踏進了教室,尤其知道不用被逼著去反竄女性角色,對於表演的熱情空前地高漲。
  
  “等等,幸村部長,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需要反串去演一個老女人啊!!這不公平!”排練這天才知道自己飾演的是繼母,切原赤也憤憤不平地為自己叫屈道。
  
  “不公平?你這個笨蛋在說什麼啊!”丸井文太走過來勾住他的脖子,“前輩們可是要在舞台上叫你一聲‘媽媽大人’,這樣的待遇你還不滿足?”
  
  “赤也,”仁王雅治也走了過去,湊到切原赤也的另一邊附耳提醒,“想想海原祭的那天,你一直無法打敗的幸村部長,將在所有學生面前受你這個繼母的擺佈,你不覺得那樣的畫面很美好嗎?”
  
  聽到這句的丸井文太馬上從切原赤也的身邊跳開了,側過去看了看一臉笑眯眯蠱惑後輩的仁王雅治,再看了看那邊已經把目光投過來的幸村精市,轉身回到了搭檔身邊。
  
  “赤也,你記錯了,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反串角色。”幸村精市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靠近兩人,對上切原赤也茫然的表情,微笑轉向了仁王雅治,“不是還有一個巫婆的角色嗎?那是仁王要反串的,是吧,仁王?”
作者: end90101    時間: 2015-4-16 23:13

☆、第二十二章
  
  為了照顧幾人的初次演出,幸村精市最先安排的一幕是大家熟悉的網球比賽。攸關本職的東西,即使手裡拿著的是道具,參與比賽的幾個人還是照著自己原來的比賽習慣喊出了台詞。比如丸井文太在打出一球之後,念出了那句“怎麼樣,我很天才吧”,神色飛揚的陽光樣子,根本與劇本中的刻薄的二哥不符。
  
  “丸井,你先回來熟悉下台詞。”再次叫停後,幸村精市將丸井文太叫了下來。
  “我覺得這種台詞更適合我,反正都是比賽,改下也沒關係的吧,幸村?”丸井文太一邊走下來一邊發表自己的一件,什麼“從我的球拍下消失吧”,“你是不可能打贏有著多年網球經驗的我”,這都是什麼爛台詞啊,根本不符合他的天才學員身份嘛。
  
  “意見駁回。”幸村精市完全無視丸井文太拜託的表情,轉頭對著一旁的柳蓮二說道,“我覺得這部分的排練已經可以了,只要他們把台詞記熟,等所有的情節都排練完,再走一次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柳蓮二點點頭,畢竟這一幕最重要的是對網球的控制,這對他們來說,確實沒有比這更簡單的戲幕了。“接下來要排哪一幕?繼母和繼子嗎?”
  
  隨著幸村精市的確認,切原赤也跟著走了上去。看著站在自己面前以一幅謙卑姿態,說出“媽媽大人,您還需要我去做什麼嗎”的幸村精市,本來就不擅長記台詞的切原赤也成功地卡詞了,下意識地就吐了一句:“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做就可以了,幸村部長!”
  
  “哈哈哈哈,赤也,你是來搞笑的嗎?”在後面等待重新出場的丸井文太聽到切原赤也的台詞,捧著自己的獨自笑得彎下了腰,“你可是要虐待繼子的後母啊,你這樣可是不行的。”
  
  “對、對不起,幸村部長。”
  “赤也,我們現在是在排練,不是在社團,你別緊張,我們慢慢來。”
  
  切原赤也用力地點頭,但是過了一會又不好意思地揉搓著手對幸村精市支支吾吾地道:“幸村部長,要不你和丸井前輩他們先排練,我再去熟悉下台詞?”
  
  結果到最後,這一天的排練進度拉回到了各自對台詞的熟悉。回去的路上,幸村精市面帶歉意地看向身側的安藤清夏,“今天真是抱歉了,我也沒有想到他們都沒有記住台詞,讓你一直在旁邊等著,都沒有上去排練。”
  
  “沒關係的,能夠在旁邊看你們排練也很好。”安藤清夏笑著搖頭,隨即話題一轉,帶著一些好奇的口吻問道,“網球部的大家果然都很喜歡網球,丸井君的那個走鋼絲球,是什麼樣的招式?聽說是招很厲害的招式。”
  
  幸村精市放慢了腳步,“丸井的那一招,回擊的球在下墜的時候,會沿著球網上的橫欄像走鋼絲一樣落下來。”
  
  “能夠想出這樣的招式,真的很厲害呢。仁王君呢?”得到幸村精市的解釋,安藤清夏不知不覺地放了開來,再次問道,“真的可以在球場上變成另外一個人嗎?總覺得有些不能想像,如果能夠親眼看一次就好了,可惜就連最後那一場我都錯過了。”
  
  聽到這,幸村精市猛地停下腳步側頭,身邊的安藤清夏察覺到他的停頓,疑惑地轉過來,臉上的表情還停留在對正選們球技的好奇和憧憬中。
  
  幸村精市的目光微微一沉,其實在排練的時候他就發現了,安藤和真田他們在一起相處時,人會顯得特別的拘謹。雖然對沒有和他們同班過的安藤來說,這種相處中流露出陌生的表現很正常,但絕不應該屬於清夏。尤其是剛才,安藤提起丸井和仁王招式的語氣,那是完全沒有看到過的陌生和好奇。
  
  「如果硬要說對現狀唯一滿意的,大概只有對這個世界的熟悉。至少,如果看到那些有過記憶的人,不會感到對這個世界的現實太過陌生。」
  
  想起最後一封郵件上的內容,幸村精市忍不住皺起了眉,不應該是這樣的。他記得清夏曾經分析過正選們的網球能力,還有過戰術上的安排假想。這樣的清夏,不應該會對丸井他們的網球陌生到沒有見過的程度。“幸村君?”
  
  幸村精市抬起眼有些勉強地笑了笑,“沒什麼,安藤想看比賽的話,以後還會有機會的。”
  安藤清夏卻沉默了起來,雙手背後,垂下頭低低地應道:“如果能夠看到的話,就太好了。”
  
  這一夜,幸村精市對著清夏那張完成不到一半的素描看了很久,才回到自己的房間入睡。但是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腦海中不斷地翻騰清夏的安藤的還有竹井的畫面。後來是怎麼睡過去的,幸村精市自己也記不清楚了。
  
  想當然的,幸村精市的精神狀態在第二天看上去不是很好。幸村媽媽關心地叮囑了幾句,便帶著幸村玲奈先出了門。
  
  自從全國大賽結束以後,網球部就對三年級的前輩取消了晨練,所以,幸村精市可以慢慢調整自己的狀態再到學校。
  
  到了中午,幸村精市的臉上已經看不到失眠留下的痕跡。來到圖書館,幸村精市習慣性地在座位那邊掃了一圈。看到安藤清夏的身影,幸村精市從書架上拿到自己需要的資料後,來到對方的旁邊準備坐下,視線在這時瞥到了安藤清夏拿在手裡剛要打開的詩歌集。
  
  「不記得是哪一個老師說的,法語是這世上最浪漫的語言,於是,在室友勾選了這門選修課之後,我也頭腦一熱跟著一起報名了。事後回想起來,也許其中還有那個人喜歡法國詩集的緣故在裡面?
  
  每學一門外語,前面的基礎總是從新奇到枯燥轉換。都說英語是越學越容易,日語是越學越難,而法語,大概沒有人像我這樣從詩集開始往上刷。按室友的話來說,我這種學習的方向都可以稱作奇葩了。可是有什麼關係?我喜歡啊。
  
  法語的那些詩歌,我最喜歡西萊爾•戛佐的作品。聽他的詩歌,我喜歡靠在樹下一個人靜靜地聆聽,那會有一種在教室裡無法感受到的優美。偶爾的停頓落在耳裡,像是情人間的呢喃,溫柔得讓人心醉。
  
  我會這麼喜歡他的作品,大概也是他所描繪的畫面,總是那麼的美好,又讓人從中看到無限的可能和希望。如果在未來的某一天,我遇上了無法克服的難題,我希望自己不會忘記這份希望。只要仍舊抱有希望,難題就可以成為越過這道檻的動力。」
  
  幸村精市的視力一向很好,所以,只一眼就看清楚了封面上西萊爾•戛佐的署名。按捺住心中的複雜,幸村精市拉開椅子坐了下來,“安藤喜歡西萊爾的詩歌?”
  
  “嗯,他是我在法語裡最喜歡的一位。”安藤清夏已經習慣幸村精市出現圖書館就會坐在自己旁邊的舉動,所以,突然響起在耳邊的聲音也沒讓她感到驚訝。“在他的詩歌裡,總覺得可以看到希望和勇氣。”

☆、第二十三章
  
  幸村精市覺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個迷宮,出口明明是已知的那一個,他卻在裡面兜兜轉轉始終走不出去。前一刻還認定的方向,下一刻出現在前面的不是出口的光明,而是更深的黑夜。他在裡面漸漸分不清楚那一頭才是正確的,總是會在走到一半的時候開始動搖。
  
  清夏,我到底該怎麼辦?
  幸村精市的手指撫摸著素描紙上一直無法完成的輪廓,眼底的神色慢慢變得氤氳了起來。
  
  這時,畫室的門被輕輕敲了幾下,幸村精市回過神抬起頭,幸村媽媽站在門口微微笑著:“精市,需要找媽媽談談嗎?”
  
  幸村精市拿起旁邊的遮布把畫板蓋住,然後轉頭對幸村媽媽點了點頭。得到他的回應,幸村媽媽走到他的隔壁坐了下來。目光落在那張愁眉不展的臉上,無聲地在心裡嘆了口氣,她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難題,竟然讓她一向果決的兒子困擾到了這種程度。
  
  雖然答應了和母親商談,可是對於清夏的事,又是絕對不能把真相說出來的。一時之間,幸村精市也不知道應該怎麼打開這個話題。
  
  “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說起?”幸村精市沉默地點點頭,幸村媽媽若有所悟地沉吟了一會,又道,“那讓媽媽先來猜猜是哪方面的疑問?全國大賽已經結束,以立海大網球部的實力,後輩的繼承應該不會讓你擔心。學習上的話,雖然缺席了大半年,可是以你的學習能力,也不會是問題。如果是朋友,從來沒有見你在這方面感到困擾過。那麼,是感情上的問題?”
  
  被猜中心思的幸村精市在這會倒是沒有彆扭或者尷尬之類的情緒,對上母親看過來帶著鼓勵的眼神,組織了一下語言,緩聲說道:“我有一個很珍惜的筆友,因為一些原因,這個筆友不會告訴我她是誰。但我知道她就是我周圍認識的某一個人,甚至我能夠肯定她就是其中的哪一個。可是,我常常會在不經意間從另一個人身上想到這個筆友的某些特質。有時候,我所肯定的那個人又會讓我覺得是我那位筆友的話,她不會有那些表現。但在我迷惘的時候,她又說出了筆友以前說過的話。”
  
  幸村媽媽聽了兒子說的話,將其中的內容理了一會,道:“精市,你能確定你那位筆友就是她們之中的一個嗎?”
  
  “我確定。”
  
  幸村媽媽聽著兒子毫不猶豫的回答,心下一定,“所以,你現在煩惱的是因為在其他人身上感覺到更像筆友的一些東西,讓你對認定的那個人是筆友的事實產生了動搖?”
  
  幸村精市過了良久,才以略微乾澀的聲音回了聲“是”。
  
  “既然有了動搖,你卻只是在這裡煩惱,是因為你堅信那個人就是筆友?”
  “……是。”
  
  幸村媽媽問完了這句,沒有馬上說下去,而是目光深沉地注視著自己的兒子。過了一會,幸村媽媽伸出手搭上了兒子的肩膀,語氣有著輕微的嘆息:“精市,為什麼你堅定不疑地認為那個人就是筆友?是因為另外一個人身上發生了某些變化,讓你更願意去相信認定的那個人,也不想去承認其中的可能性嗎?”
  
  幸村精市猛地抬起頭,臉上的震驚猶帶著一絲想要隱藏起來的倉惶。幸村媽媽站起了身,搭在兒子肩上的手放到了他的頭上揉了揉,“精市,在你的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答案,不是嗎?只是,那個人和你的認知有了差別,你覺得她應該像你認定的那個人一樣才符合自己的期望。可是,這種強加的期望對被你認定的那個人而言,是不公平的。”
  
  幸村精市聞言,表情怔了怔,卻抿著唇沒有出聲。
  
  “媽媽感覺到了你對這個筆友的珍惜。”幸村媽媽說著收回了手,“精市,人生本來就不可能完全照著自己的期望去走每一步。你有沒有想過,你的不願,是你的一種軟弱的表現?真的想要珍惜的話,就不該怯步。”
  
  軟弱……嗎,幸村精市拿開了畫板上的遮布,雙眼凝視著上面的輪廓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可他,還是想要再試試。
  
  這個週末,幸村精市組織了參加話劇表演的人去了神奈川的海邊看海。到了海邊,丸井文太和切原赤也這類性格比較活潑的男生,立刻脫離大部隊跑向了海灘,在他們身後的桑原因為不放心搭檔,匆匆跟了上去。
  
  仁王雅治和柳生比呂士這對組合,看了一眼和安藤清夏低聲說著話的幸村精市,默契十足地一起走開了。剩下的四人,真田弦一郎被柳蓮二眼神示意著走到了另外一邊。
  
  於是,不到一會功夫,只剩幸村精市和安藤清夏還在原地呆著。幸村精市看了看走向四處的正選們,無奈地笑了笑,對安藤清夏邀請道:“安藤和我去那邊走走吧,玲奈知道我要來海邊,想著讓我給她撿幾個漂亮的貝殼回去。”
  
  這種要求,安藤清夏自然不會拒絕,便跟在幸村精市的身邊和他慢慢走到了海灘邊上。
  靠近海水的一刻,幸村精市側向安藤清夏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上面的表情變化,然而,直到海浪衝襲到兩人的腿上,身邊的女孩也只是因為突然而來的冰涼小退了下,神色間沒有一絲一毫的排斥。
  
  「我不理解那些拿別人弱點開玩笑的人是什麼心態,我在說出自己畏水的時候,我相信自己的表情並不是在說笑。但事實上呢,這幾個人非說海邊的這點水就到膝蓋,不會那麼嚴重的。然後,強拉著把我拽進了水裡。
  
  事後,這些人大概被我恐水的表現驚到了,一個個過來向我道歉,而我已經決定不會再和這些人深交。
  
  我會恐水是緣於小時候的一次水淹,那時候人小比較貪玩,一個不小心就掉進了河裡。當時的情景是什麼樣的,我很早不記得了,只記得自己在水裡呆了很久很難受。後來每每說起這事,父母都是一幅後怕的神情,說是如果再晚上一點,就真的來不及了。
  
  從那以後,我對河水、泳池之類的存在一直敬而遠之。」
  
  幸村精市彎下腰去撿貝殼的手在想起這些時,手指忍不住微微地顫抖。一個人就算在怎麼改變,也不會發生像畏水這種刻在骨子裡的情感會消失的變化。
  
  幸村精市拾起貝殼直起身,身邊的女孩笑容溫暖地把找到的好看的貝殼遞了過來。幸村精市看著這抹曾經讓他以為是陽光的笑容,原本只是出於試探的心情變得意外的沉重了起來。
  
  最後,送安藤清夏坐上回去的電車時,幸村精市叫住了正要上車的安藤清夏,接著在對方疑惑的眼神中,認真地說了一句“安藤,對不起”。

☆、第二十四章
  
  幸村精市到家以後,除了下樓吃飯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間半步不出,甚至囑咐了自己的妹妹不要進來打擾。幸村玲奈雖然不清楚為什麼,但看哥哥認真的表情就乖乖地應了下來。倒是幸村媽媽看著緊閉的門,有些猜到是為了什麼事,輕輕嘆了口氣便去了隔壁的房間陪小女兒。
  
  幸村精市窩在房間裡並沒有搗騰什麼,只是拉出了清夏的郵件,然後將第一封到最後一封重新看了一遍。曾經不在意或是故意去忽視的東西,在看第二遍的時候變得清晰了起來。
  
  幸村精市不得不承認他對清夏的瞭解其實很少,是他自以為是的把清夏定格為最初寫下那些充滿熱情和鼓勵文字的女孩,認為這個女孩一直會在自己看不到的那一頭,默默地支持自己並陪伴自己。
  
  而他以為不會改變的女孩,其實早在郵件裡把事實呈現在了他面前——那個會為他不平為他掐架為他學畫畫的女孩,已經在時間的洪流中慢慢長大。是他在可以注意到的時候,不願意去承認自己在清夏的心中成為了一個過去。哪怕郵件的內容從一整封都是自己到只有一個偶爾閃過的名字,他都假裝沒有看到,直到安藤的出現。
  
  安藤清夏符合了幸村精市對清夏的所有期望,這個女孩會沉默地給予他鼓勵,笑起來的時候眼裡滿滿都是他的倒影,對他懷有十足的信心,也會悄悄地去閱讀他看過的書來瞭解他。似乎只要有需要她的時候,她可以隨時地陪在他身邊。
  
  所以,在產生動搖的時候,幸村精市還是不願放棄安藤清夏的“清夏”。
  可是,母親的話沒有說錯,他自私地把對清夏的期望強加給安藤,這對安藤而言是不公平的。他沒有權力去否定一個人的存在,安藤不應該被他禁錮在清夏的圈裡。
  
  幸村精市伸手揉了揉兩邊的太陽穴,這一切的發生都是因為他的軟弱。明明察覺到了竹井的不同,卻執拗地不肯接受清夏會真的把他當成過去而釋懷的現實。
  
  幸村精市,你還真的是輸不起啊,不管是對什麼都執著著勝利那片旗幟。但是這樣的你,只怕會讓清夏看不起或是徹底失望吧。幸村精市忍不住自嘲地想道,腦海中同時浮現出竹井結衣每次看向他的目光,永遠都是淡淡地,沒有熱情也沒有刻意的疏遠。
  
  幸村精市在以前並不明白這樣的眼神代表了什麼,現在卻明白得清清楚楚,那是一種無視。
  成為了竹井結衣的清夏,把幸村精市這個名字剝離了她的生活,就像她曾經選擇把前男友遺忘一樣。一旦放手,就把這個人的痕跡徹底抹去。
  
  然而對於陪伴他走過那些失意的清夏,幸村精市又怎麼捨得只去擁抱這個人的過去。既然已經錯了一次,就要坦誠自己犯下的錯,如果連這點勇氣都沒有,他還怎麼去奢望清夏的再次正視。
  
  有了決斷的幸村精市在去學校的第二天就約了安藤清夏。對於幸村精市的這一次邀請,安藤清夏隱約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總覺得會發生點什麼。
  
  “雖然說過了一次,還是想要再認真地對你說一句對不起。”幸村精市看著安藤清夏的眼睛,語氣誠懇地說道,臉上的歉意帶著相同的誠懇,“因為一些原因,我把你錯認成了一個朋友,真的很抱歉。”
  
  安藤清夏的笑容在這份懇切下終究變得有些勉強,貼在身上的手緊緊地攥著衣角,過了一會,強忍著低頭的動作,直視著那雙仍舊會讓她覺得漂亮的眼睛,問道:“所以,幸村君會和我成為朋友,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幸村精市沒有迴避,坦然地應了聲“是”。
  安藤清夏抿著唇沒有說話,幸村精市也沒有再說些道歉之類的話。長久的沉默後,安藤清夏忽然淺淺地笑了,看向幸村精市的目光偏向了一旁在風中搖曳的小樹。“幸村君不用感到抱歉,我,其實早就感覺到了。”
  
  幸村精市聞言一愣,安藤清夏卻沒有解釋,而是繼續說著自己要說的話:“其實呢,這種事沒有必要特意道歉的。你並沒有對我做過什麼不好的事,也沒有故意地去做些讓我感到誤會的事。事實上,我很感激幸村君能夠這麼認真地向我道歉。”
  
  幸村精市張口想要說點什麼,卻又覺得這個時候說什麼都顯得蒼白無力。
  安藤清夏察覺到了這一點,臉上的笑容漸漸恢復了以前的明媚,“吶,幸村君,沒有了你那位朋友,我們還是可以做朋友的吧?”
  
  “安藤?”
  安藤清夏往前邁了一步,沒有回頭,“幸村君不是已經道過歉了嗎?那下一次,重新認識再成為朋友就好了。”
  
  安藤清夏走了以後,幸村精市還留在原地想著對方最後的那句話,慢慢地,臉上的表情多了一抹苦澀。到最後,原來最差勁的還是他。那麼,一直在原地徘徊不前的他,真的可以讓清夏回頭正視他的存在?
  
  這時,“沙沙沙”的聲音從身後的樹叢響了起來,幸村精市一回頭,竹井結衣的身影出現在了視野中。幸村精市說不出此刻的心情是什麼,緊張?忐忑?還是期待?或許都有。
  
  於是,幸村精市就這麼專注地看著那道身影越走越近,最終,停在了他的面前。但竹井結衣的停留,其實是被幸村精市叫住的。
  
  幸村精市第一次這麼認真地去打量一個人的眼睛,那雙深棕色近乎黑色的眼睛,看過來的目光依舊是記憶中的淡然。幸村精市可以肯定竹井在後面的位置,把他和安藤的話都聽去了,可這個人的表現實在太過冷靜,神色間一絲半毫的動搖都窺見不到。
  
  短短的一個眼神對視,幸村精市才真正感受到了,清夏說的那句“一旦放下,曾經在乎的那些也不過是無法再激起波瀾的過去而已”的話,是一種什麼樣的程度。
  
  「立海大網球部部長,真是個漂亮的男生。」
  「我所認為的幸村精市,是個可以帶給他人溫暖的男生。」
  「我相信你會好的,我也會在三次元這邊陪著你。」
  「你會是球場上的王者,幸村精市。」
  「我會去見你,看看最真實的你會是什麼樣子,幸村精市。」
  
  不由地,幸村精市的口中喚出了那個一直無法宣於口的名字:“清夏。”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大概會寫安藤妹紙的番外
  然後還是想說下村哥吧,雖然許廢把網王的王子都寫的很成熟,可事實上都還是一群初中生,這個年紀的少年總有自己不夠成熟的一面,需要去經歷一些事慢慢成長起來。所以,看到村哥比其他人不成熟的時候,和我一起在心裡默念三遍,村哥還是個初中生,村哥還是個初中生,村哥還是個初中生o(* ̄▽ ̄*)o
作者: end90101    時間: 2015-4-16 23:13

☆、番外:安藤清夏
  
  十六歲那年,安藤清夏喜歡上了同班的幸村精市。那是一個長得很好看,笑起來很溫柔的男生。和他有關的事,安藤清夏在國中就聽聞了很多。只是那時候,幸村精市對於安藤清夏而言,就是一個簡單的學校風雲人物。等到了喜歡的時候,才努力地去挖掘有關這個人的一切,哪怕是已經發生的過去。
  
  然後,知道這個少年在國二的時候生了一場大病,並在術後被醫生確診不能再打網球,但又憑藉自己的努力回到了球場;網球部的三連霸宣言在那一年被名聲不響的青春學園打破,拿走了這個人的驕傲,因為在關東大賽立海大已經輸了一次。
  
  輸了比賽的場面,安藤清夏只要想到對方為了回到球場做出的努力,就不忍去想像對方在那時的表情。
  
  相比幸村精市在網球上的風雲,安藤清夏更喜歡看他上課的樣子。雖然不是每門功課都表現得很完美,卻讓人覺得真實,而且只要是輪到對方答題,總是能夠用著帶笑的表情遊刃有餘地回答。
  
  如果說上課的幸村精市是個讓人如沐春風的少年,那麼,認真畫畫的幸村精市,便是一道讓人駐足流連的風景。
  
  面對這樣一個充滿風華的少年,安藤清夏只敢遠遠地看著。她沒有對方那麼好的成績,也沒有擅長的運動,就連性格,都是帶了幾分軟弱的。所以,在這段暗戀中,安藤清夏從未奢望過和對方成為朋友,或者是讓對方記住有她這麼一個同學。
  
  同班的一年,安藤清夏感覺好像只過了一個月那麼短的時間。到了第二年,果然好運用完了,他們兩個班級的教室處於走廊的一頭一尾,她想要通過教室的窗戶看到裡面的幸村精市,很難,即便他很耀眼。
  
  沒有了同班的相處,安藤清夏著了魔一樣地去看對方喜歡看的東西,彷彿這樣就能靠近對方。於是,安藤清夏學起了幸村精市擅長的畫,可惜始終學不好,到最後不得不放棄。
  
  之後,得知幸村精市喜歡園藝,安藤清夏又去看了很多這方面的書籍,卻依舊無緣。
  
  再後來,知道幸村精市在看法語的詩集,安藤清夏再次扎進了新外語的學習中。好在這一次沒有再碰壁,儘管學得磕磕碰碰,終究也能靠著字典看懂一篇法語詩。
  
  法國的詩人,安藤清夏最喜歡的是西萊爾•戛佐的作品,因為他的作品可以讓她感受到一種希望和勇氣。偶爾,她也會希望有一天,能夠坦然地站到幸村精市的面前,然後懷抱勇氣告訴這個人,她喜歡他。
  
  然而現實卻是,不管她從西萊爾的作品中得到多少的希望和勇氣,仍舊邁步出那一步。在安藤清夏的眼裡,幸村精市之於她實在是太過耀眼的一個人,他們之間的距離是她永遠都無法拉近的。所以,一直到高中畢業,她都沒有去和對方面對面地說過一句話。
  
  到了大學,安藤清夏報考了東京一所外國語學院的法語專業,幸村精市則去了東大。
  再次看到幸村精市是在一場辯論賽上,那是幾所大學一起聯辦的比賽,而決賽的地點正是她們學校。
  
  “聽說那個幸村精市在東大也是個非常有名的人啊,而且網球打得特別厲害!”
  聽到路人的驚嘆聲,安藤清夏微微笑了起來,這個人自然是在哪裡都很出色的。他的網球,大概沒有人會比他站在球場上更像個王者了。
  
  安藤清夏走到了音樂教室,打開琴蓋,十指撫上黑白的琴鍵,好聽的琴聲慢慢流淌在整間教室。
  
  “真是好聽的鋼琴,如果不是時間不夠,真想去看看彈琴的是個什麼樣的人呢,真田。”
  那是在安藤清夏決定放棄沒有天分的鋼琴時,聽到幸村精市對路過的一間琴室說的感慨。幾乎沒有多做考慮,安藤清夏把鋼琴堅持了下去。只為了將來的某一天,如果這個人也能在聽到她的琴聲之後,說上這樣的一句話。
  
  辯論賽以後,安藤清夏再沒有聽到過幸村精市的任何消息。
  安藤清夏以為,她的人生就會這樣繼續和幸村精市的人生平行下去,直到她在馬路上救了一個孩子出了車禍。
  
  如果人生能夠重來,你會想在過去彌補什麼?
  安藤清夏也曾想過這個問題,回到十四歲的人生,是不是應該比以前的自己擁有更多的勇氣走到那個少年面前?答案是否定的,她習慣了在很遠的地方默默地看著對方。
  
  真正遇上還是十四歲的幸村精市,安藤清夏說不清楚當時的心情是什麼,是為了能夠更早地遇見這個少年而感到高興,還是為了能夠在少年接下來的波折中送上自己的鼓勵而感到慶幸?
  
  她想,只要在她的心裡還喜歡著幸村精市這個男生,她在他的面前就還會是當年那個面對喜歡的人會無措的女孩,這樣的不知所措無關年齡的多少。因為在過去的七八年,她一直把幸村精市放在了一個自己遙不可及的位置。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如果沒有把自己和對方放在平等的位置上,那麼,不被對方重視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實。因此,對於幸村精市把她錯認成別人,安藤清夏一點都沒有不滿或是不甘的情緒。
  
  有時候,安藤清夏覺得自己沒有那麼敏感就好了,就可以不用那麼早地發現幸村精市看待自己的目光,有時候是在透過自己看著另外一個人。也就不會發現,幸村精市和自己相處時,有時候說的一些話都是帶著某種熟稔的,而那些都是她所陌生的。
  
  和幸村精市說清楚的那一刻,安藤清夏其實是想問那個被他錯認的朋友,是不是就是竹井結衣。作為旁觀者,安藤清夏很清楚幸村精市面對竹井結衣的不同,而這種細微的不同,恐怕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
  
  安藤清夏不由想到了第一次看到這個女孩的畫面。那是她去醫院看望幸村精市的時候遇上的,她知道幸村精市有去復健室偷偷鍛鍊的習慣,然後總會在對方看不到的地方看一會。
  
  那一天,她看到了一個陌生的女孩站在自己經常站的位置,這個位置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幸村精市的鍛鍊。一開始,她以為這個女孩看的是其他的人,後來看到女孩對著幸村精市的方向頻頻皺眉。特別是在幸村精市逞強的時候,她在女孩的臉上看到了一種不知該用失望還是悵然形容的表情,才確認了對方看的人也是幸村精市這個事實。
  
  之後,安藤清夏再沒有在醫院見過女孩。
  
  如果是竹井結衣的話,安藤清夏抬頭看向了蔚藍的天空,淡淡的笑容化在唇邊。那你可要加油了啊,幸村君。

  作者有話要說:所以,你們會覺得安藤妹紙和女主相像的地方,其實都是以村哥為紐帶連起來的_(:з」∠)_
  然後安藤妹紙對村哥的喜歡吧,不是一種想要得到對方的佔有,而是一種看著對方過得好就滿足的那類心態。因為村哥是她記憶中一段很美好的暗戀,這段感情對安藤妹紙來說,很單純也很純粹,所以回到過去,選擇的也會是自己最擅長的距離。
  不知道這麼說,你們能不能明白我想要表達的那個意思,總之安藤妹紙的解說就到這裡了
  最後,下一章開始女主存在感刷起!!

☆、第二十五章
  
  “清夏”這一聲叫出以後,幸村精市忽然覺得變輕鬆了起來,好像有什麼從束縛中放下,接著,目光鎖在竹井結衣的臉上等待她的反應。但對面的人對於這個名字,依舊沒有給出任何反應,和他對視的目光也還是那麼的波瀾不驚。
  
  竹井結衣看到幸村精市沒有下文,便開了口:“幸村君,你有什麼事嗎?”
  面對這樣的竹井結衣,幸村精市幾乎有些氣餒,這是他所完全陌生的清夏。“竹井,剛才我和安藤的話,你都聽到了吧?”
  
  竹井結衣沒有否認,因為對方說的是事實。她之前所站的位置不可能沒有聽到兩人的談話,何況她也沒有掩飾,在幸村精市還在原地的時候就從裡面走了出來。“你是為了這件事?”
  
  幸村精市點點頭,“我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是的,他想知道現在的清夏是怎麼看他的。他知道的都是過去,甚至那都稱不上過去。如果知道的話,至少不用繞了一個圈子才發現自己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竹井結衣聽了他的話,看向幸村精市的目光才似多了幾分正視。“幸村君,怎麼想的其實並不重要,我已經做了我做的。”事實上,第一次收到郵件的回覆時,竹井結衣很意外。等到同一個地址發來第二封郵件,她才確認收到郵件的那個人就是幸村精市。
  
  幸村精市之於清夏是年少時期一段可以稱的上美好的過去,可是,幸村精市之於竹井結衣,只是同校的一個沒有太多交集的同學,或者可以再加上妹妹好友的哥哥的附帶關係。
  
  所以,在這個少年陷入國中時期最為低迷的那段時間,她做了清夏曾經會做的。
  等到這個少年回到學校,再度成為那個風雲學校的學生,她做了竹井結衣會做的。
  
  “幸村君,停留在過去只會讓自己負擔,希望你能明白。”說完這句,竹井結衣沒有再留下來去應對幸村精市的反應,離開了這裡。
  
  幸村精市怔忡地望著竹井結衣走得乾淨利落的背影,腦海中不斷徘徊著對方說的那兩句“我已經做了我做的”“停留在過去只會讓自己負擔”,臉上的表情慢慢沉了下來。做了已經做的,是告訴他,她對他的表現已經表明了她現在的立場嗎。負擔,他的存在對她而言,也是一種想要擺脫的負擔麼。
  
  幸村精市皺著眉回到了教室,後面的課,因為這番面談都沒能靜下心。只要一想到那些郵件被清夏認為是種負擔,他就不能理智地去思考兩個人的現狀,他做不到像清夏那樣無動於衷。
  
  錯認的誤會解開了,竹井也沒有否認自己是清夏,並且算是正面承認了自己就是清夏這個事實,幸村精市卻一點都沒有感受到相認的好心情,反而比之前更加沉重。
  
  對方的反應,每次都出乎他的意料。原本他都做好了竹井會否認的準備,結果,這個人根本不在乎他有沒有把她認出來,因為有沒有都對她沒有影響。那麼,面對不給他機會靠近的清夏,他要怎麼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幸村精市苦惱地嘆了口氣,在他最初收到郵件的時候,恐怕不會想到有一天,會被那個說著喜歡他會陪他的女孩完全拒絕。
  
  “玲奈,如果美奈子和你說起她姐姐的事,”當天晚上,幸村精市在妹妹找來的時候,扯到了和學習毫無關係的話題上,“回家以後把這些事告訴哥哥,好不好?”
  
  幸村玲奈疑惑地眨眨眼,“為什麼?哥哥不是和結衣姐姐一個學校嗎?”
  
  幸村精市溫柔地笑了,“你上次不是說想讓哥哥畫一幅結衣姐姐的畫像嗎?但是,哥哥和結衣姐姐不在一個班級,所以對結衣姐姐不是很瞭解。”
  
  幸村玲奈茫茫然地想了一會,不是很明白地點點頭:“我知道了,以後會把結衣姐姐的事告訴哥哥的。”反正哥哥的意思應該就是說,如果她把結衣姐姐的事說了,哥哥就能把結衣畫得很好看。
  
  “這件事,要對美奈子保密喲。”知道妹妹不會理解,幸村精市體貼地加了一句解釋,“等哥哥把結衣姐姐的畫像畫好了,玲奈再把畫送過去,到時候就可以給結衣姐姐一個驚喜了。”
  
  幸村玲奈一聽,贊同地應了下來。看到妹妹的配合,幸村精市放下了心,便笑著把問題轉回到了習題上。
  
  第二天,幸村精市吃完午飯去了學校花園,果然在裡面看到了竹井結衣的身影。對於竹井結衣在學校的作息,其實很容易掌握,幸村精市不用花時間去瞭解,就知道了這個人在午休和部活的時間,都會一人呆在花園自習。
  
  幸村精市的腳步聲沒有刻意放低,所以,竹井結衣在他出現的一瞬就感知到了。沒有刻意地抬起頭去打招呼,竹井結衣繼續做著自己的習題。
  
  幸村精市沒有意外竹井結衣的冷待,神色自若地走到對面坐下,一邊把帶來的課本打開。
  做了一會習題,幸村精市抬起眼看向了對面。竹井微微低垂頭思考的樣子,顯得面部的表情特別柔和,雖然平時看上去也不會很冷,但不會給人很容易親近的感覺。“竹井,我可以向你問幾個問題嗎?是學習上的。”
  
  竹井結衣這才抬起了臉,“可以。”
  幸村精市沒有想到竹井結衣回答得這麼幹脆,不由愣了一下才回過神,“謝謝。”說完,把椅子挪到了竹井結衣的旁邊,重新坐下後,伸出手指向了習題冊上的一道題,“這一題的解答思路我不太看得懂。”
  
  竹井結衣把習題冊拿過來看了幾眼,從自己的筆記本上撕下一頁,然後邊寫解題方向邊和幸村精市解說。
  幸村精市側頭認真地聽著,本來還有些停留在竹井結衣臉上的視線,在竹井結衣有些清冷但說起來很有節奏感的聲音下,把注意力專注地投在了習題上。
  
  “這樣子,可以聽明白嗎?”
  “你說得很清楚,差不多可以理解了。”
  
  竹井結衣把習題冊和寫了很多字的紙遞了過去,“如果覺得懂了,我建議你再找一些同題型的題鞏固下其中用到的知識。”
  “我知道了,謝謝你,竹井。”幸村精市微笑著道謝,在他以為竹井是那樣的時候,這個人總會推翻他的認知,就好像現在的解題一樣。他以為只是一種同學間的客氣,卻被很認真地教題了,並且把其中的要點也告訴了他,不是簡單地教會他這一題,尤其是在知道他可能利用問問題的機會靠近她。
  
  “竹井。”竹井結衣再次把頭轉了過來,幸村精市彎起眼笑著搖了搖頭。不是只在郵件中讓他臆想的清夏,是真實存在在他面前的清夏,而這樣的清夏,遠比他預想得更好。“真得很好。”能夠跨過郵件,面對面地站在一起這麼地靠近。

☆、第二十六章
  
  接下來的幾天,幸村精市一有空餘的時間就會去花園找竹井結衣補習。竹井結衣知道幸村精市的出現有一半是為了接近她,但對這一半的目的視而不見。如果幸村精市有問題向她請教,竹井結衣會耐心地給予解答,但在其他時候,會直接無視對方的存在,只專心自己的學習。
  
  對此,幸村精市雖然無奈,但也好過從頭到尾都被無視。他也不是不想改變兩人之間的距離,可竹井表現得太直接太坦然,反而讓他無從下手。在沒有找到方法之前,他只能像現在這樣多出現在對方面前刷刷存在感。
  
  到了海原祭這天,幸村精市在真田弦一郎的班級遇上了牽著妹妹進來的竹井結衣。原本,幸村精市也想帶妹妹一起過來的,可惜自己的妹妹在下午還有個少兒比賽。
  
  “弦一郎哥哥,”竹井美奈子對著走過來的真田弦一郎熟稔地喚道,“這身衣服很適合你。”
  “謝謝你,美奈子。”真田弦一郎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讚美自己這身執事服,之前遇上認識的人,不是驚訝地看著他,就是背著他偷笑聳肩。所以,真田弦一郎柔和下了表情,特別是對比家裡那個總是喜歡“嘲笑”他的侄子。“你們班級沒有活動嗎,竹井?”
  
  “有,不過是輪值的,等過段時間才到我。”說著,竹井結衣將另一隻手上提著的袋子遞給了真田弦一郎,“早上出門的時候,真田阿姨讓我捎給你的,是你中午的便當。”
  
  “謝謝,你和美奈子先到這邊坐一會再走吧。”
  “是啊,難得帶美奈子過來一趟,不如多留一會?”幸村精市趁機走過來,微笑著幫腔。
  
  竹井結衣低頭看向了自己的妹妹,竹井美奈子看著教室裡進進出出的學生和櫃檯那邊的擺設,眼底閃過一抹好奇,隨即對自己的姐姐點了點。於是,竹井結衣便帶著妹妹坐到了幸村精市這一桌。
  
  “竹井的班級是什麼活動?”等人坐下後,幸村精市開口問道。
  “燒烤。”
  
  這時,真田弦一郎把兩杯奶茶放到了竹井姐妹桌前,竹井結衣對他說了聲“謝謝”,伸出手試了試奶茶的溫度,轉頭對一旁的妹妹溫聲提醒:“奶茶有點燙,等涼了再喝。”
  
  竹井美奈子嗯了一聲,一雙眼看向了幸村精市。“精市哥哥不用參加嗎?”
  “我參加的是社團節目。”說到這裡,幸村精市順勢向竹井結衣發出了邀請,“下午的話劇表演,竹井會過來看吧?畢竟,你也是參與的一員。”
  
  “是什麼話劇?姐姐也要表演嗎?”
  竹井結衣摸摸她的頭,淡笑著搖了搖頭,接著才回答幸村精市的邀請:“如果有空的話,會去禮堂看你們表演的。”
  
  幸村精市得了一個留有餘地的回答,自然不太滿意,但又沒有立場去要求。“我和真田他們會等你過來,大家都是第一次演出,可能演得沒有話劇社那麼精彩。”
  
  “只要付出過努力,看的人會感受到你們的認真。”感覺到奶茶的溫度差不多了,竹井結衣把奶茶推到了妹妹面前,轉回頭對上幸村精市蕩起在臉上的笑意,恍悟自己剛才的話說得太認真,對方說的只是種客氣的自謙。“網球部的人氣向來不錯。”
  
  幸村精市笑笑沒有馬上接話,他想起了最近幾天妹妹轉述的有關竹井的事。也許是玲奈想要他把畫畫得更好,從而主動去向好朋友問了竹井的一些情況,所以,才能告訴他那麼多。讓他知道了這個人在回家之後,會在廚房幫忙打下手,會給自己的妹妹定製作息時間表,卻不會主動去督促美奈子執行的情況如何。而她自己,會在做完功課之後到客廳看一會時事新聞,再到自己父親的書房看書,最後會帶著美奈子一起在琴房練琴。
  
  如果單從這些作息上看的話,可能大部分人都會覺得竹井是個一心只讀書的女生,但幸村精市知道竹井不是,對方會這麼努力不會簡單地為了上面的成績,大概學習只是這個人現階段的規劃之一。
  
  “我也一起過去吧,可以在你忙的時候幫忙照顧美奈子。”回過神來看到竹井結衣準備走人,幸村精市笑著站了起來。
  
  竹井結衣停下了轉身的腳步,目光往幸村精市身上輕輕掠了一眼,最終沒有讓幸村精市失望,答應了下來。幸村精市在她答應後,嘴角揚起的笑容不覺上揚了一個弧度,路過的柳生比呂士看到這一幕,抬了抬眼鏡若有所思。
  
  “真田,幸村和安藤之間發生了什麼嗎?”柳生比呂士對走過來的真田弦一郎低聲問道,事實上,網球部的正選都在暗地猜測這兩個人是不是有了什麼誤會。話劇剛開始排演的時候,明眼人都能看出幸村對安藤的照顧和在意,可是到了最近,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忽然變得客氣了起來。
  
  真田弦一郎下意識地看向了走在前面的竹井結衣,又劃掉了心裡閃過的某個念頭,手上把盤子裡的咖啡放到隔壁桌上,口中沉聲道:“不太清楚。”
  
  “是嗎。”柳生比呂士瞥了一眼一起離開的幸村精市和竹井結衣,沒有再追問。
  
  來到竹井結衣班級所負責的燒烤攤位,正在輪值的幾個學生看到和竹井結衣同來的還有幸村精市,都面帶驚訝地多看了幾眼。雖然全國大賽帶來三連霸的熱潮已經過去,幸村精市這幾個正選在學校的人氣還是居高不下,因此,個別女孩甚至熱情地招呼起了幸村精市。
  
  竹井結衣沒有理會幸村精市這邊的高人氣,徑直走到了燒烤這邊,將其中一個同學換了下來。等到幸村精市擺脫女生們的招待,竹井結衣已經開始進入了攤主的角色。
  
  幸村精市立在原地,視野中的那道身影正一絲不苟地烤著魷魚,原本披在腦後的長發被束成了馬尾,看著比平時多了幾分活潑。
  
  “精市哥哥,我想去前面逛一圈,你可以帶我過去嗎?”幸村精市低下頭,從竹井結衣身邊走過來的竹井美奈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他,“我問過姐姐了,姐姐說只要精市哥哥答應就可以了。”
  
  “當然可以,走吧。”幸村精市稍微遺憾了下不能再繼續觀察,便笑著應道。“美奈子想先去看哪一個?”
  
  “前面那邊賣面具的可以嗎?”
  “好啊。”
  
  然而,幸村精市帶著竹井美奈子逛完一圈回來時,看到的是竹井結衣離開了攤位,和今野翔太站在邊上相談甚歡的畫面。那樣全身心放鬆和人交談的竹井結衣,幸村精市從來沒有看過。然後,不知道今野翔太說了一句什麼,幸村精市第一次聽到了竹井結衣的笑聲,明媚而輕快。
作者: end90101    時間: 2015-4-16 23:14

☆、第二十七章
  
  “如果是這樣的話,下次一定要帶我去看看。”
  “只要你這邊沒有問題,我就不會有問題。”
  
  走到兩人附近,幸村精市聽到的就是這兩句帶了約定的話。被她牽著的竹井美奈子看到姐姐的一刻,小弧度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小步走到竹井結衣身邊親暱地叫了一聲“姐姐”,再轉向今野翔太一改在他們面前的矜持,甜甜地喚了一聲“翔太哥哥”。
  
  今野翔太彎下腰笑容滿滿地揉了揉竹井美奈子的頭,接著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盒子塞到小姑娘手上,“這是哥哥上次說的要給美奈子的禮物,等會去的時候才能打開喲。”聽到後半句叮囑,小姑娘認真地點點頭,今野翔太便直起身轉向了幸村精市,“又見面了啊,幸村君。”
  
  “今野前輩,”幸村精市維持著笑容打了聲招呼,“前輩怎麼會在這裡?”
  “為什麼會在這裡啊,”今野翔太過意拖長了尾音,隨即看向幫忙妹妹把禮物收起來的竹井結衣,挑了挑眉笑道,“當然是受到了結衣的邀請才來的。說起來,我進來的時候在門口看到了青學的正選,是你們邀請的?”
  
  “啊,是真田發出的邀請。”
  “幸村君,美奈子麻煩你照顧了。”這時,竹井結衣走過來表達了對他照顧妹妹的謝意,“你和今野在那邊坐一會吧,我給你們拷幾份魷魚。”
  
  竹井結衣的過度分明讓幸村精市輕皺了起眉,率先走過去入座的今野翔太則毫不客氣地補了一句“結衣,再幫我送一份章魚燒”。幸村精市只能按下心中的介意,跟著對方入座。
  
  “今野前輩和竹井認識很久了?”坐定後,幸村精市自然而然地想起了竹井結衣對今野翔太的稱呼。如果兩人之間不是很熟悉的話,竹井不會在稱呼上這麼隨意。
  
  今野翔太聽了,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會。對此,幸村精市表現得很坦然,儘管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有些急切,到底克制住了沒有催問。大概是這份等待時的平靜滿足了今野翔太的觀察,沒有讓幸村精市等很久就把關係告訴他了:“當然,我在小時候還抱過不會走路的結衣呢。”
  
  “小時候的結衣,”這一停頓,今野翔太很輕鬆地就捕捉到了幸村精市的專注和渴望,不由低低地笑出了聲,“特別可愛。你說是吧,美奈子?”
  
  早就把姐姐從小到大的照片翻過幾遍的竹井美奈子,自然清楚竹井結衣小時候的樣子,便在今野翔太的誘導下點頭附和。
  
  之後,幸村精市就沒有再聽今野翔太提起有關竹井結衣過去的事了。雖然知道過去的竹井和清夏沒有關係,但只要是和竹井相關的消息,總會忍不住地想要知道。
  
  “幸村君。”在幸村精市有些失望不能得到更多消息時,竹井結衣將烤好的魷魚和章魚燒端到了桌上,又向對面的今野拜託道,“今野,幫我照看下美奈子,別讓她吃太多。”
  
  “我不會貪吃的,姐姐。”
  “放心吧,會幫你把美奈子照顧好的。”
  
  竹井結衣笑了笑,轉向幸村精市再次開了口:“如果有什麼需要,可以叫我。”
  “我會的。”
  
  竹井結衣走後,幸村精市看著對面今野翔太仔細照顧竹井美奈子進食的畫面,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淡了下去。剛開始的感覺並不明顯,到了剛才的一刻,幸村精市才確認了竹井結衣和今野翔太之間的相處,有一種他無法介入的默契或者說是對彼此的瞭解和信賴。
  
  但是,今野前輩認識的並且真正有交情的人是竹井而不是清夏,為什麼清夏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對一個原本陌生的人這麼熟悉?清夏最該熟悉的人,難道不應該是他這個經常在郵件中提到的人麼?
  
  事實上,幸村精市在理智上知道並接受了他已成為清夏過去的現實,但在情感上,一直不能理解清夏對他的態度。就好像是在刻意放大他們之間的距離,阻止他的靠近。
  
  “竹井。”為什麼一定要把我的存在分得這麼清楚,幸村精市很想把這句埋在心底的話問出口,卻怕說出口之後的無可挽回,更怕連最後一絲表面上給他靠近的機會都沒有了。“我先回去了,下午的演出,希望你能夠出席。”
  
  今野翔太看著走向人群的背影,有些隨意地說道:“他看上去很在意我們之間的友好關係,可是,我不記得你和我提過,原來你們的關係還不錯。”
  
  竹井結衣收拾桌子的動作一頓,回頭看向了擠在人群中幾乎看到不到的身影,若有所思地反問:“我和他的關係在你眼裡看上去是不錯的樣子?”
  
  今野翔太笑著搖了搖頭,一邊收回視線幫忙收拾桌子,一邊解釋道:“只是看到幸村君似乎在很努力地想要走到你的身邊,雖然不是一個招我喜歡的少年,結衣你的拒絕是不是也太直接了一點?對方看起來很失落的樣子。”
  
  竹井結衣沉默了一會,回答的語氣有了些微微的嘆氣,“我想讓他明白,他執著的那個人其實已經不存在了。”
  
  “又是執著?”今野翔太聳聳肩,“所以啊,我最不喜歡這種感情了。”
  竹井結衣聞言,面色溫和地笑笑沒有再接話。
  
  回到3年A組教室的幸村精市,在裡面看到了受邀前來的越前龍馬和桃城武。和兩人閒聊了一會,幸村精市邀請了兩人觀看下午的話劇表演。
  
  “精市,你在等人?”快到演出的時候,柳蓮二發現幸村精市時不時會看一眼手機上的時間,然後會走去前台看一眼。
  
  幸村精市沒有否認,低頭又一次看了眼上面的時間,對柳蓮二囑咐道:“時間差不多了,讓他們做下最後的準備。”
  
  等到了演出的一刻,安藤清夏走到了幸村精市的身邊,目光順著對方在看的方向看了過去。禮堂上面的吊燈關了之後,從台上望下去,觀眾席只看到黑漆漆地一片。“我過來的時候在門口看到了竹井。”
  
  幸村精市猛地看了過來,安藤清夏在心裡無聲地嘆了口氣,“就幾分鐘前的事。”
  “我知道了,謝謝你,安藤。”
  
  安藤清夏輕輕一笑,將視線轉回到了正在演出的舞台上,同時在心裡默默說道:幸村君,你一定不知道吧,在對待竹井的事上,你會變得特別客氣。
  
  網球部的正選本來就擁有極高的人氣,再加上中間的對打比賽,因為正選們的精準控制力,等於又看多了幾場球賽,所以,表演結束後受到了很大的歡迎和好評。
  
  幸村精市則在第一時間找到了竹井結衣。看到他的出現,竹井結衣在今野翔太意味深長的笑容中,緩緩說道:“話劇的演出很成功,你們表演得很好。”正選們的演技,還是有些出乎竹井結衣意料的,原本以為性格嚴肅的真田演起來會放不開,結果,意外得好。
  
  得到竹井結衣的肯定,幸村精市彎起了雙眼,“這次的成功,也有你寫的劇本的功勞。”
  “謝謝。”知道在劇本的問題上謙讓會一直繞不開這個話題,竹井結衣果斷的以接受結束了功勞上的討論。
  
  “結衣,走了。”今野翔太上前一步打斷了幸村想要繼續和竹井結衣說話的打算,笑眯眯地招呼竹井結衣走人。“幸村君,希望我們下次的見面不會太快,再見。”

☆、第二十八章
  
  “哥哥,我問過啦。”趴在自家哥哥的床上,幸村玲奈雙手撐著臉頰瞅著坐在對面的幸村精市,搖頭晃腦地說道,“哥哥說的今野翔太,以前住美奈子家隔壁,後來搬去了東京,又正好住在他們一個親戚家的旁邊。”
  
  幸村精市面色沉吟地應了一聲,幸村玲奈停下了晃頭的動作,睜著明亮亮的眼睛問道:“哥哥為什麼要問這個大哥哥的事?哥哥和大哥哥認識?”
  
  幸村精市回過神,對著妹妹笑了笑,“嗯,認識。對了,上次教你的題會了嗎?”
  “早就會啦,再過幾天就是期中考,我這次一定要靠得比美奈子還有長谷川都好。如果比不過美奈子的話,也一定要比過長谷川。”
  
  幸村精市聽了,鼓勵妹妹的話從口中說了出來。幸村玲奈得了哥哥的鼓勵,立刻來了精神,從床上爬了起來跳到地板上,再小跑著走到幸村精市的身邊,從桌上抽出幾本課本塞到對方的手上,請教的意味不言而喻。
  
  結束海原祭的校園,褪去了前幾天的熱鬧,走在學生中到處都能聽到對將要到來的期中考試的討論。立海大的每次大考,都會在公告欄放榜前一百名的成績,作為學生自然希望自己的名字會出現在上面,而且位置越靠前越好。
  
  幸村精市也不例外,只是他缺課的時間太長,儘管私下複習起來不是很困難,但想要擠進前一百也還是有點困難的。隨即,幸村精市想到了竹井結衣,對方在上個學期末的排名是三十五,比原來的竹井進步了十名,這一次大概又能前進幾名了吧。這樣的話,他也要努力了啊。
  
  於是,一直到期中測試的日子,幸村精市雖然還是會去花園找竹井結衣複習,其他的時間也都在努力地複習,以爭取在考試中獲得一個靠前的名次。
  
  到了考試的前一天,幸村精市結束了和竹井結衣的學習之後,對著收拾課本起身的竹井結衣開口道:“明天的考試,一起加油。”
  
  竹井結衣點點頭,把課本一一放進書包後抬起了頭,目光看向似乎還在等自己說幾句話的幸村精市,頓了頓,說道:“如果考試的時候對著化學的試卷還是會有排斥的感覺,可以想想在醫院相對比較美好的回憶。就算再不喜歡一個地方,總會有讓你懷念的畫面。”
  
  “和你相遇的那幾次算不算?”竹井結衣落在幸村精市上的眼神一沉,幸村精市移開對視的目光看向旁邊綻放的花朵,“對我來說,那就是值得我懷念的畫面。”還有每次收到的那些郵件,但他知道清夏非常排斥他在她面前提起郵件方面的事,就好像他在出院之後,會下意識地排斥和醫院相關的東西,連帶著算不上擅長的化學也受了影響。
  
  竹井結衣沉默地看了一會,邁步轉身,“幸村君,明天的考試,請加油。”
  幸村精市難掩失望地追了上去,一邊仍舊不放棄地追問道:“清……竹井,我們之間就不能成為朋友嗎?”這也是他不明白的另外一個問題,如果說清夏拒絕談論郵件的過往,那以竹井的身份和他重新成為朋友就不行麼?
  
  “幸村君,”竹井結衣停下腳步看他,“你確定只是朋友嗎?”
  幸村精市沒有答上話,那雙溫潤的眼睛看過來,清晰地彷彿將他掩藏在最深處的東西洞察得一清二楚。幸村精市暗暗沈吸了口氣,語氣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苦澀:“所以,就連朋友也不可以?”
  
  竹井結衣輕輕搖了下頭。“等你找到答案,你就會明白了。”不是她不想說,而是這方面的問題如果不是對方自己去發現的話,即使她說了也毫無意義。
  
  “什麼答案!”
  “和誰做朋友。”
  
  幸村精市垂下眼,神色茫然地想著竹井結衣的話。他不明白這種答案顯而易見的問題有什麼可以考慮的,他想要做朋友的那個人一直都是清夏不是嗎?難道清夏是在介意剛開始他把安藤認錯的事?
  
  下一刻,幸村精市就把這個假設推翻了,如果真是這樣簡單就好了。
  清夏,你到底介意的是什麼,還是說,我們之間存在的鴻溝真有那麼大?大到我永遠都無法理解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也無法把腳步跨進你的周圍。
  
  想起明天的考試,幸村精市把這個問題暫時壓下,專心複習最後一個晚上。
  進了考場,看到試卷上的考題很多都有複習到,幸村精市有些緊張的心情慢慢放鬆了下來。畢竟是他出院以來的第一場大考,考試之前雖然做足了準備,也還是會有一點小小的擔心。
  
  兩天的考試很快就過去了,考試的成績也很快就出來了。過了週末的第二周,三年級的學生在課間休息時紛紛跑向了公告欄上的百名榜,並在上面試圖尋找到自己的名字。
  
  “竹井結衣?沒有聽過這名字啊,是哪個班級的?”
  “太厲害了,竟然把柳生君和柳君都比下去了!”
  “比第二名整整高出二十多分的分數啊,簡直太厲害了,離滿分也差不了多少了吧。”
  “就不知道到了期末,這個叫做竹井結衣的人,還能不能留在第一名的位置上。”
  “啊!我記起來了,這個竹井結衣在上個學期末排在三十五名。”
  “不會吧?!從三十五到第一,而且還不是幾分的分差,她是怎麼做到的!”
  
  幸村精市走到榜單下的時候,周圍在討論的學生說的都是竹井結衣的名字。幸村精市往上一看,第一名的位置上果然寫著“竹井結衣”四個字,再往下看,排在第二的是柳蓮二,第三是柳生比呂士。對於這兩個名字,幸村精市沒有一點意外,往年的成績基本都是這兩個人在爭奪第一和第二,只是沒有想到清夏會以絕對的優勢拿下了第一的名次。
  
  幸村精市又往下看了幾眼,在十來名的位置上看到了真田弦一郎的名字,而他自己的名字,則是險險地卡在了最後一位的一百。
  
  幸村精市看了看高高頂在最上面的名字,又看了看壓在最末那個角落的名字,眼底一片晦澀。一頭一尾,相差一百的名次,原來,僅僅是在成績上的距離,就是一道需要他用盡全身力氣去追趕的鴻溝。
  
  那麼,面對已經快要把高二的課本看完的清夏,他還能趕得上麼?

  作者有話要說:唔,問個問題,如果是大爺和真田的坑,你們會想看哪個,當然,我就是問下,不一定以後會寫╮(╯▽╰)╭

☆、第二十九章
  
  期中測試的成績出來以後,竹井結衣一躍成為三年級裡最出名的學生,不單是學生在私底下討論對方進步的訣竅,各科老師也喜歡把竹井結衣的進步拿來激勵班上的學生。所以,幸村精市再去找竹井結衣的時候,竹井結衣的周圍總是會擠滿了一些人。這些人有認真請教問題的,也有純粹是來八卦訣竅的,還有想來交朋友的。
  
  總之,最近的一段時間內如果去教室找人的話,幸村精市需要先把圍在邊上的人擠開。自然而然地,關於兩個人關係很好的消息從竹井結衣的班級流傳了出去。之前,也有人覺得兩個人的關係看上去不錯的樣子,但那會竹井結衣在很多人眼裡是個默默無聞的學生,就沒有多加關注。現在不同了,竹井結衣也成為了學習上的風雲人物,兩個同是風雲人物的人結交在一起,可供想像的空間就變多了。
  
  對於這種謠傳帶來的變化,幸村精市是喜聞樂見的。相對地,這份幾乎不想去掩飾的好心情讓竹井結衣想忽略都難,因為每每抬起頭,都能對上幸村精市看過來的目光,裡面充斥著滿滿的笑意。
  
  次數多了,竹井結衣乾脆放下課本,看著眉眼帶笑的幸村精市說道:“你今天過來這裡是準備就這麼笑著坐上一兩個小時?”
  
  幸村精市伸手托著下頷,語帶笑意地回道:“偶爾也要放鬆一下,有助於勞逸結合。”
  竹井結衣聽了這話,放下的課本重新打開,“勞逸結合的話,社團活動會更適合你。”
  
  “那也是要看風景和人的。”本來以幸村精市的性格是不會這麼外露情緒的,實在是從竹井結衣這裡受到了不少的碰壁,以至於現在有了一點發展,哪怕是輿論得來的發展,也止不住心中升起的雀躍。
  
  竹井結衣沒有再和對方爭執這方面的問題,這個人的堅持讓她知道在問題沒有想清楚之前,不論她說什麼都阻止不了對方付諸的行動。只是,想到對方今天的反常不過是為了捕風捉影的謠傳,輕輕一嘆,又出了聲:“網球部的三年級要引退了吧?”
  
  幸村精市有些驚喜地看了過去,這還是相認以來清夏第一次主動過問他這邊的情況,雖然對方此刻看著的還是課本和習題冊。“準備這個學期結束就引退,到時候社團會組織一起活動,如果時間方便的話,你和美奈子一起參加吧。”
  
  竹井結衣自然拒絕了,幸村精市也沒有失望,今天能夠得到對方的一次主動已經是個不錯的發展。只要他繼續堅持的話,他相信總有那麼一天可以打破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到了第二天的部活,幸村精市沒有像以前一樣,等部員到齊後就讓他們分散去訓練,而是面色鄭重把所有部員集合到一起。“在訓練之前,我先想宣佈一件事。”
  
  下面的部員聽到有事宣佈,面面相覷後看向了上面的幸村精市,一些想法轉得快的部員,幾乎猜到了幸村精市將要宣佈的消息是什麼,表情便有些沉重了起來。
  
  幸村精市側頭看了看身邊的真田弦一郎和柳蓮二,三人之間交換了一個眼神,重新轉向下面的部員,揚聲說道:“這個學期結束之後,我們這些三年級的就會引退,切原赤也就是網球部的下一任部長。”
  
  “誒?!”完全沒有想過前輩們引退這回事的切原赤也,一臉震驚外加茫然地看著幸村精市,“幸村部長,你不會是說真的吧!引退什麼的……”
  
  “笨蛋,只是引退而已,又不是見不到人了。”就站在切原赤也旁邊的丸井文太把手放上了對方的頭上,“再說了,讓你當部長誒~~我們這幾個前輩可是連副部長都沒有當過,簡直太便宜你這小子了。”
  
  切原赤也聽了在邊上不好意思地干笑了幾聲,仁王雅治笑眯眯地在他背後又補了一句:“以後再看到你,就要叫你一聲赤也部長了喲,所以,晚飯就由你這個准部長請客吧。”
  
  丸井文太雙眼一亮,連連點頭附和:“對對對,赤也,等部活結束了,我們一起去上一次吃過的那家拉麵店。當然,必須是你這個准部長請客。”
  
  桑原見了,對著搭檔無奈地搖搖頭,另一邊的柳生比呂士推了推眼鏡,選擇了無視。於是,被兩位前輩前後夾擊的切原赤也,乖乖地點頭答應了下來。
  
  “都沒有問題的話,赤也,你上來說幾句。”
  “啊?”
  
  切原赤也摸不著頭腦地向身邊的幾個前輩求救,被看的人則笑著把他推到了前面。切原赤也踉蹌地走到最前面,“幸村部長,我要說些什麼啊?”
  
  看到他這幅表現,真田弦一郎皺了下眉,柳蓮二想要提醒幾句,被幸村精市微笑著把話接了過去:“當然是作為部長的宏願,也就是對網球部的未來規劃。”
  
  幸村精市這麼一說,切原赤也終於反應過來,當即眉一樣,抬高下巴大聲喊道:“這還用說嗎!幸村部長,你就放心吧,只要我在社團,全國大賽的冠軍肯定是我們立海大的。就算沒有部長你們三巨頭,立海大的網球部,也一樣不會有死角!是不是?”
  
  “立海大!沒有死角!立海大!沒有死角!”
  
  真田弦一郎皺起的眉在這一聲聲的吶喊聲中慢慢舒展,幸村精市的目光從餘下的部員臉上一個個掃了一遍,然後帶著幾分欣慰的神色笑了。“看到赤也你這麼充滿信心,我就放心了,以後,社團就交給你了。”
  
  “是,幸村部長!我一定不會讓前輩們失望的!”
  “但是,就算你們這麼說,晚上還是要請客的哦。”
  “幸村部長,怎麼連你也……”
  
  隨之而起的哄笑聲打消了因為三年級引退而起的消沉,集合起來的部員也重新散開,各自去了自己的區域訓練。幸村精市三人走到休息區坐了下來,隨後,柳蓮二將一本筆記本遞給了幸村精市。
  
  幸村精市低頭翻了幾頁,“比起其他幾個學校,我們社團二年級的正選確實少了一點,不過,這也說明了我們立海大實力的強盛,不需要從二年級和一年級中拉人進入正選。這幾天,就讓赤也照著上面的名單去找他們一個個單獨談話,也算是對赤也接任部長的第一道考驗。”
  
  “真的不用再幫赤也找一個副部長?”真田弦一郎有些猶豫地開了口,“畢竟赤也在自制力上還是很鬆懈,如果讓他一個人承擔部長的責任,萬一和部員意見不合發生爭執的情況,他那樣的性格,恐怕會克制不住自己。”
  
  對此,幸村精市笑得很溫和,“副部長的人選自然是要有的,但不是我們幾個前輩替他張羅,這個人,要讓他自己去選並且得有一半以上的部員通過才可以。”
  
  “這算是第二道考驗麼?”說話的時候,柳蓮二遠遠地看了一眼球場上在做基礎訓練的切原赤也。
  
  幸村精市笑了笑,意味深長地回道:“作為前輩,總不能什麼事都替後輩把路鋪好,總要讓後輩有自己的成長空間。”
作者: end90101    時間: 2015-4-16 23:14

☆、第三十章
  
  到了引退的前一天晚上,幸村玲奈又來了自己哥哥的房間報告任務進度。不同於前幾次總有幾分完不成任務的不敢面對,這次進來,小姑娘是把眼神抬得高高的,神色間也是掩不住的小得意。幸村精市見了,沒有去戳穿小姑娘的得意,等著對方藏不住自己說出來。
  
  果然,沒有等多久,小姑娘就憋不住爬上他的膝蓋窩在他懷裡,仰起小臉邀功道:“哥哥,美奈子已經答應和我一起去參加野外燒烤啦。”
  
  幸村精市心下一動,面上不動聲色地問道:“美奈子答應了,那結衣姐姐呢?”
  小姑娘玩著自己的頭髮,一口回道:“當然是按哥哥說的,把結衣姐姐也一起邀請過來了,怎麼樣,我是不是很棒?”
  
  幸村精市笑著揉揉她的頭,附和道;“是啊,玲奈最厲害了,把哥哥做不到的事都做到了。”
  幸村玲奈一聽,立刻從哥哥的身上跳下,開心地問:“那是不是說明我比哥哥還要厲害?”
  幸村精市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樑,笑道:“我們的玲奈當然比哥哥厲害。”
  
  得到哥哥的肯定,幸村玲奈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幸村精市轉頭看向書桌上的課本,腦海中浮現的卻是竹井結衣的臉。這一次的期末考,他應該能把他們之間的名次拉近不少吧。
  
  考完試的當天,幸村精市和網球部的成員定下了集體活動的時間和地點。
  幾天之後,一群人在集合的時間內趕到了森海公園,而幸村精市這些前正選則去購買了燒烤會用到的食材。等到兩撥人正式匯合,周圍一些同來公園燒烤的組合都已經慢慢烤出了香味,惹得隊伍中的幾個吃貨紛紛看向前輩們手中拎著的食材。
  
  幸村精市轉頭對切原赤也使了個眼色,後知後覺地切原赤也在丸井文太的提醒下,才恍然地把大家手上的食材按小組分下去,接著,各小組去了早就看準的位置開始燒烤。
  
  幸村精市這些三年級的前任正選自然組成了一組,接著,一部分人帶著食材去洗刷,一部分人留下點木炭。不止一次來過這裡玩的丸井文太搶下了點火的任務,和桑原搭配默契地把木炭點上了。不多會,仁王雅治幾人也把洗好的食材拿了過來。
  
  “美奈子想吃什麼?”在其他人動手烤食材的時候,竹井結衣低頭問向了自己的妹妹。
  竹井美奈子扯著她的衣角,動作很小地指了指袋子裡的牛肉,竹井結衣點點頭,夾了幾塊牛肉放到了鐵網上。
  
  “美奈子先試試我這邊的吧?”過了一會,幸村精市把沾好醬的牛肉串好遞給竹井美奈子。竹井美奈子沒有馬上接過來,而是先看了看自己的姐姐,然後在對方的應允下道了聲“謝謝”把牛肉拿了過來。
  
  “結衣姐姐,你也試試,哥哥烤的肉很好吃的。”幸村玲奈直接把串好的牛肉遞到竹井結衣的嘴邊,目光充滿了被肯定的期待。
  
  “謝謝你,玲奈。”不忍心打擊小姑娘的熱情,竹井結衣便沒有拒絕,並在吃過以後給了小姑娘一句肯定的回覆。於是,幸村玲奈收回了放在她身上的目光,拉著竹井美奈子去找別人烤好的東西試吃了。
  
  竹井結衣看著時不時把腦袋湊在一起討論的兩個小姑娘,微微一笑,將烤好的牛肉放到邊上溫著。“再試試這個吧?”竹井結衣轉身,幸村精市微笑著將烤好的蝦拿到她面前。
  
  竹井結衣抬起手接了過來,另一隻手翻著鐵網上的食物,一邊對幸村精市直言道:“玲奈和美奈子說的那些話,是你教的吧?”自從竹井結衣身體大好之後,竹井美奈子最喜歡往自己姐姐的房間跑,每天在學校發生的事不用竹井結衣去問,自己會一字不漏地說給她聽。所以,從自己妹妹的轉述中,竹井結衣一眼就看出了幸村玲奈的背後有幸村精市的影子。
  
  幸村精市沒有否認,竹井結衣微微皺了下眉,“下次別再做這種事了。”
  “抱歉,我不是有心想要利用美奈子的,只是……”只是什麼,幸村精市沒有明說,但知道竹井結衣會聽懂他沒有說完的話。
  
  “吶,竹井,你是怎麼做到保持第一名的?”忽然,丸井文太拿著幾串烤肉擠進了兩人中間,目光轉向竹井結衣滿是好奇。“我以前認為柳和柳生就夠厲害了,結果,沒想到你比他們更厲害。”期中測試過後,竹井結衣又拿下了各科小測驗的全年級第一,這一連番的第一簡直震到了不少人。
  
  竹井結衣剛要回答,就看到對面的柳蓮二和柳生比呂士一起默默地看了過來。低頭把烤好的食物挪離炭火中心,竹井結衣看向了還在巴巴等著他答案的丸井文太,“如果你像對待網球一樣對待學習的話,你也可以做到的。”
  
  完全領悟不了的丸井文太更疑惑了,“像對網球一樣對待學習?這是什麼說法?”
  “竹井的說法呢,就是把學習當成你最重要最喜歡的東西去學,這樣的話,你的成績自然而然地就會上去了。”仁王雅治把烤好的幾串分了一半給搭檔,身體則半靠著對方吃起了其中一串,一邊好心地向丸井文太解釋。
  
  丸井文太聽了立刻搖頭,“別開玩笑了,我看到苦手的科目就頭疼。把他們當成網球去熱愛?那我還是繼續苦手下去吧。”
  
  “所以說,你是當不了第一的。”
  “我是當不了,仁王你也不行吧?反正還有桑原陪我一起吊在後面,你的話,柳生可是第一第二的常客,你追的上嘛?”
  
  仁王雅治的回答則是把一串烤肉塞進了丸井文太的嘴裡,臉上笑眯眯地說道:“我無所謂啊,只要把你壓在下面就好了。”
  
  “哥哥,結衣姐姐,我和美奈子想去那邊玩一會。”這時,吃得差不多的幸村玲奈牽著竹井美奈子向兩人報備道,“就在前面那一塊,不會走很遠的。”
  
  幸村精市一向不會限制自己妹妹的玩性,當即點了下頭,竹井結衣也在旁邊對自己的妹妹點了點頭。見此,兩個小姑娘小跑著奔了過去。
  
  “我聽竹井阿姨他們說你在假期報了幾門培訓課,”對吃食不怎麼熱衷的真田弦一郎吃了一會,手上烤好的都服務給了自己的隊友,中途想到前幾天聽到的消息,便對竹井結衣說起了這件事,“你的身體沒問題嗎?”
  
  竹井結衣搖搖頭,回答的語氣比起面對其他人多了幾分溫和,“也就兩門課,花不了我多少時間,而且,只要不是運動方面過量的話,不會出問題的。”
  
  真田弦一郎看了她一會,沉聲道:“有什麼事,不要勉強自己。”
  “我知道的,放心吧。”
  
  看著兩人說話時的畫面,幸村精市不由為自己嘆息了一聲。總覺得其他人想要和清夏拉近距離,都不會是一件很難的事,偏偏到他這裡,都是一成不變的鴻溝明明白白地擺放在他面前,讓他無時無刻地不能忘記兩人之間無法踰越的距離。
  
  幸村精市從來沒有對一個人這麼束手無策過,難道一定要找到那個答案,他才能從原地往前跨出一步麼?那如果他一直找不到,是不是就只能在原地徘徊,然後看著這個人離他越來越遠,直到背影都捕捉不了?
  
  “竹井,玲奈她們兩個跑得有些遠了,我們過去看看吧。”最終,幸村精市能借用的也還是只有竹井美奈子一個。對於這種境況,幸村精市無奈的同時又有些慶幸,至少不是一點借力都沒有。
  
  竹井結衣站起身往妹妹剛才離開的方向望了過去,發現確實像幸村精市說得跑得有些遠了。“走吧。”
  
  兩人並肩離開後,從其他小組轉了一圈回來的切原赤也,從鐵網邊上隨手抓起一串放進嘴裡快速地咬了幾口,口中含糊不清地嚷嚷道:“累死我了!我還以為去繞一圈可以吃到很多東西呢,沒想到比訓練的時候還要累。誒?幸村部長呢?”
  
  仁王雅治和丸井文太一起伸出手指了指走向假山那邊的兩個人,切原赤也順著兩人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學校裡說的原來是真的嗎?幸村部長和竹井前輩真的在交往?那安藤前輩呢?”
  
  聞言,仁王雅治和丸井文太一幅看笨蛋的表情看著他,切原赤也不滿意了,揚聲追問道:“你們幹嘛這麼看我,難道我又說錯了?”
  
  “真田,你和竹井比較熟,你覺得她和幸村之間可能嗎?”
  “我倒是比較好奇他和安藤之間是怎麼回事,不過,看竹井的表現,多半不能吧。”
  
  真田弦一郎乾咳了一聲,面色嚴肅地說了兩句“不知道”和“太鬆懈了”,就不再回答兩個人的任何疑問。得不到解惑的兩個人轉向了資料掌握最全的柳蓮二,可惜,柳蓮二拿出的筆記本卻是移交給切原赤也這位新任部長的,“赤也,這是二年級和一年級的部員資料,以後,網球部的事就靠你自己去解決了。”
  
  切原赤也感動地雙手抱住筆記本,“柳前輩……”
  
  並不知道被拿來討論的幸村精市和竹井結衣走到假山附近,看到了玩在前面的幸村玲奈和竹井美奈子,腳下的速度慢慢減了下來。
  
  又走了幾步,幸村精市偏頭看向了身邊的竹井結衣,對方的表情因為注視著前面的竹井美奈子而變得柔和了下來。“竹井,你上次說的那個問題,我想不到答案。”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不想再把時間花在解答問題上,他怕在他思考的期間內,他努力去拉近的距離又被拉開。
  
  竹井結衣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前面傳出笑聲的兩個女孩身上,“連這點耐心上的堅持都沒有了嗎,幸村君?或者,你真得有認真地去想過這個問題嗎?”

☆、第三十一章
  
  「幸村君,對於比賽的勝負而言,重要的是結果。但我給你的這個問題,結果是什麼並不重要。如果你只是想要一個答案的話,我隨時都可以告訴你。」
  
  「那麼,你想要選擇這個結果嗎?」
  
  幸村精市低頭看著水壺中的水灑向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腦海中回想起了昨天竹井結衣說的這番話。那時候,清夏的目光雖然落在了他的身上,眼裡看到的卻不是他,那眼神是他沒有見過的深邃,裡面包含的情感也是他所不能理解的。
  
  幾乎是下意識地,他拒絕了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也許是清夏的表現讓他敏銳地感知到了,如果他的回答是肯定的話,他之前做的所有努力都將成為泡影,前進的腳步也再沒有可能踏出。
  
  清夏在意地到底會是什麼……
  幸村精市走到附近的籐椅上坐了下來,一邊放下灑水壺,一邊拿了桌上的一本書放到了腿上翻看。然而,看了很久都沒能看進一個字,書上的字總能在最後變成當時對問的畫面。
  
  過了一會,幸村精市拿出手機打開郵箱,又一次看起了那些被保存下來的郵件。不同於第一次的期待和溫暖,也不同於第二次想要找出真相的迫切,幸村精市看得很慢很仔細,哪怕是字數很少的一封郵件,都會花上好幾分鐘的時間去梳理裡面傳達出的信息。
  
  郵件的內容,幸村精市其實已經熟記於心,但每一次重新去翻看的時候,總會有不同的感覺在裡面。放在以前,他還會有看了更接近清夏的感覺,現在卻只有距離越來越遠的感受。
  
  幸村精市伸手揉了揉額角,清夏拒絕他提起那些代表過去的郵件,也就是她把曾經的過往剝離了,是不是意味著讓他一起遺忘掉這些郵件?可是,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不都是屬於清夏自身的嗎?那他將過往放在一起,想要看到一個完整的清夏,有什麼不對麼?為什麼一定要放棄那段對他來說很重要的過去?
  
  “精市,怎麼在太陽底下坐這麼久?小心把眼睛看壞了。”幸村媽媽本來是給兒子送甜點的,結果看到兒子在太陽底下看書,再想到兒子出來的時間,忍不住叮囑道。
  
  聽到母親的聲音,幸村精市有些鬱結的心情一鬆,笑著抬起頭轉向幸村媽媽應道:“沒有看很久的書,我在想一件事,但是想不明白。”
  
  幸村媽媽聽明白兒子的邀請,放下甜點坐到了隔壁,“是什麼事?說出來讓媽媽幫你參考參考。”明明昨天出去的時候還是心情不錯的樣子,怎麼回來了反倒是悶悶不樂了。
  
  幸村精市合上腿上的書,側身看向自己的母親,語氣困惑地說道:“還是上次提過的那位筆友的事,我以為我和她相認了,她會很高興地接受我們在現實裡重新認識並成為朋友,畢竟她在郵件裡給了我很多的鼓勵。”
  
  “她否認了筆友的身份?”
  幸村精市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她承認了,也沒有在學校裡刻意迴避我,但就是拒絕我和她靠近,甚至排斥我提起郵件的那段過往。我找她問過為什麼,她告訴我讓我想清楚和誰做朋友。媽媽,寫給我郵件的那個人是她,現在和我相處的那個人也是她,這個問題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嗎?”
  
  幸村媽媽沒有立刻給予解答,她從兒子的反應上感覺到了這孩子對於這件事的重視,自然也感受了他對那位筆友的在意。之前聽到兒子說起筆友的時候,幸村媽媽只是從旁觀的角度上幫兒子分析了他處事上的迴避,並沒有去想過這位讓兒子重視的筆友是個什麼樣的人。現在看到兒子一再地為了同一個女生在煩惱和困擾,她對這個女生倒是生出了一絲好奇之心。
  
  雖然她家孩子在他們這些大人的眼裡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她很清楚兒子在同齡人中是個被信賴和依靠的存在,很多想法和做事手段都是相對比較成熟的,而現在竟然有那麼一個女生,完全無視了精市對比同齡人的優點,而且,看上去還讓精市受到了不少的挫折。
  
  幸村媽媽將這些想法過了一遍,問道:“精市,你的這位筆友是個什麼樣的女生?”
  “冷靜、自持。”幸村精市沒有任何猶豫地作了回答,下一刻,又對自己的母親做了補充,“沒有認識之前,看她寫的郵件,我以為是個對喜歡的事物充滿熱情和嚮往,內心又很溫暖的女生。見了面之後,我在她身上已經感覺不到這些,感受到的只有她對我的陌生。”
  
  “所以,這是讓你當初不想承認她才是筆友的原因?”幸村精市點了點頭,幸村媽媽看了一眼被兒子放到桌上的書籍,是本署名西萊爾•戛佐的法語詩歌集。“精市,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但是,你的聰明有時候會讓你走入誤區。”
  
  幸村精市不太明白地看著自己的母親,幸村媽媽對他溫柔地笑了笑,解釋道:“你覺得寫郵件的人和與你相處的人都是她,所以,對方問的問題你覺得沒有區別的意義。可是你知道嗎,精市?筆友的存在,就是你可以用最真實的自己去面對郵件另一頭的人,也可以只拿出自己的幾分之一,或者是用完全虛假的自己去和一個陌生人交流。”
  
  “你不想區別,是你割捨不了郵件交流時帶給你的回憶,如果是這樣的話,更讓你在意的不就是只有文字交流過的一個筆名,而不是真實生活在你面前的人?那麼,面對一個想要追回過去的人,那個女生的不回應是對你和對她最好的選擇。”
  
  “但是,明明都是她……”
  “精市,你如果不能想清楚其中的差別,就想要得到對方對等的回應,那是對她的不負責也是對你自己的不負責。”
  
  說完這句,幸村媽媽就起身離開了,被留下的幸村精市注視著邊上的詩歌集怔怔出神。
  他想要得到清夏的回應就一定要捨棄清夏的部分麼,但是清夏的郵件並不存在虛假,都是這個人的一部分。
  
  「幸村君,我已經做了我做的。」
  「幸村君,停留在過去只會讓自己負擔。」
  
  驀地,幸村精市曾經以為聽懂的兩句話閃過腦海,然後就像是有什麼在裡面炸了開來,一些在以前懵懂的事慢慢變得清晰了起來。
  
  “我已經做了我做的”不是他以為的立場表現,應該是對方還是清夏的時候,對他的喜愛能夠表達或是能夠做的都已經做過了。“停留在過去只會讓自己負擔”也不是他以為的,自己成為了對方想要擺脫過去的一個負擔,只是對方捨棄了清夏這段過去,以竹井結衣的身份全新地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上生活。
  
  幸村精市牽起嘴角苦澀地笑了起來,一隻手打開了詩歌集的扉頁。他一直在單方面地把竹井侷限在清夏的世界裡,以為自己看得很清楚,以為兩個人都是這個人的一部分,所以不管他想要留戀的是哪一部分,都不會影響他對這個人的靠近。
  
  事實卻是清夏才是竹井的一小部分,他所留戀所不甘的是這個人表現在郵件中讓他瞭解到的部分,竹井結衣才是這個人的所有。如果他不能擺脫清夏的束縛看到一個完完整整的竹井,他執著的那部分也不過是一段虛幻。
  
  把所有關鍵理順的幸村精市,到了現在才真正地明白竹井結衣的問題代表了什麼。如果他執著的還是清夏,找到答案的他自然不會再去找竹井糾纏。如果不是,他就不該再拿著清夏的過往,去要求竹井回應自己一個曾經的清夏。
  
  竹井,竹井結衣……
  幸村精市站起身輕輕地合上了詩集,臉上的笑容褪去了掩藏的一絲陰霾。
  他,已經找到答案了。
  作者有話要說:於是,幸村媽媽神助攻又get了一次,話說,我自己寫這章的時候,都快把自己繞進清夏和竹井裡面走不出來了233333333

☆、第三十二章
  
  又一年的平安夜,幸村精市從醫院複查出來以後,沒有去那些禮品店買些聖誕節用的裝飾品,也沒有坐上回家的電車,而是神色略顯焦急地趕去了市中心最大的廣場,那裡正在舉辦著名畫家上島樹人的簽售會。
  
  趕到一半的時候,天空忽然下起了濛濛細雨,等到幸村精市跑到簽售會的場地,這一場小雨變成了大雨。本來,舉辦方看到驟變的天氣想要提前結束簽售會,但是上島樹人的簽售會幾年才出一次,所以,從各地趕過來的粉絲們不干了。無可奈何下,舉辦方找上島老師商量了這件事,後者表示體諒粉絲的心情願意繼續簽售。於是,簽售會得以繼續進行,只是排在後面的人就只能淋雨了。
  
  幸村精市打著傘擠在人群中,不多會,肩膀兩邊就被斜刮的雨水打濕了,接著,是褲管和後背。對此,幸村精市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表現出自己的抱怨或是焦躁,面色平靜地看著流動緩慢的人群。過了一會,口袋內的手機發出了振動的響聲,幸村精市拿出一看,是妹妹發來催他回家的短信。
  
  手指飛快地發了一條回去,幸村精市把手機重新塞進口袋,目光從眼前一片五顏六色的傘上移向了附近的街道。作為市中心,這裡的佈置充滿了過節的氣氛,遠遠地還能看到一兩個聖誕老人的人偶。
  
  幸村精市回頭看了看被自己護在懷裡的畫集,眼底漸漸透出了些許溫柔。上島老師的畫集再加上上島老師的簽名,這份生日禮物,竹井應該會喜歡,並且不會拒絕吧。
  
  從幸村玲奈的口中得知竹井結衣的生日就在聖誕節這天,幸村精市就在考慮送一份什麼樣的禮物不會拒絕,後來看到上島樹人會在平安夜的這天在東京舉辦簽售會,便把禮物盯向了上島樹人的畫集。
  
  還在學校的時候,幸村精市在圖書館看到過竹井結衣借了好幾次上島樹人的作品,之後問了對方才確定上島樹人是她比較喜歡的一位畫家。
  
  “你也是上島老師的忠實粉絲嗎?”在幸村精市陷入回憶的時候,站在他身後的一個男孩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道,“我好像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如果不是老師的粉絲,哪有人會在這麼大的雨天等著簽名?”
  
  幸村精市笑了笑沒有否認,但事實上他對上島樹人並不瞭解,只知道對方是一位寫實派的老畫家,這還是他決定把對方的作品作為禮物才去做的一番最基本的瞭解。
  
  “說起來真的很幸運啊,趕過來的時候下雨了,還以為就會這樣錯過老師的簽售會。”男孩繼續感慨著,“如果不能得到老師的這次簽名,我一定會後悔死的。像老師這樣的寫實派,已經不多見了啊,你是不是也這麼覺得?”
  
  幸村精市淡淡地應了一聲,男孩見他的反應不太熱情,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自己的頭髮,乾笑著又道:“真是抱歉,我身邊都沒有喜歡老師的同好,所以有些收不住話。對了,我的名字叫做櫻井悠二。”
  
  “幸村精市。”對於櫻井悠二的友好,幸村精市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到了第二天的聖誕節,幸村精市和幸村媽媽一起把屋子小小地佈置了一番後,穿上有些厚重的外套走了出去。外面的天氣依舊延續了昨天的大雨,幸村精市一路看著時間來到了竹井結衣參加培訓課的樓下。
  
  等了大概半個小時,大廈內才有人陸陸續續地從裡面出來,幸村精市一個一個地辨認著,最終等到了緩步而出的竹井結衣。
  
  看到出現在門口的幸村精市,竹井結衣有些意外地停下了打傘的動作。“幸村君?你怎麼會在這裡?”隨後,竹井結衣想到了素來和對方交好的真田弦一郎,估計她在這裡上課的地址多半是真田給出去的。
  
  “原本是想去你家拜訪的,但是今天這樣的日子又不太合適。”當然,也有大半原因是幸村精市怕被拒之門外。“我從美奈子那裡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
  
  竹井結衣一瞬恍然,看過去的目光注意到了被對方很小心護著的紙袋,果然,幸村精市接下來的動作是把這只沒有淋到雨的紙袋遞了過來。“這是想要送給你的禮物,希望你看在我冒雨走這麼一趟的份上,不要拒絕我。”
  
  竹井結衣沒有回答,接過紙袋把裡面包好的畫集取了出來。下一刻,幸村精市發現打開禮物的竹井結衣看向自己的目光變得微妙了起來,心中不由一緊。
  
  竹井結衣低下頭打開畫集的扉頁,一行“祝一生安好、幸福”的字映入眼簾,下面的署名是上島樹人。將畫集合上,竹井結衣重新抬起了眼,站在面前的少年,那張好看的臉上在此刻還有幾分凍出來的紫紅,想必在門口吹了不短的冷風。然而,那雙帶了期待的眼睛,目光明亮,就如少年對她綻放出的笑容。
  
  竹井結衣把畫集收進了紙袋,耳邊在同時似乎聽到了幸村精市有些失落的嘆氣聲,心中微微一嘆,對著表露出幾分洩氣的幸村精市肯定地問道:“你去了昨天的簽售會?”喜歡的畫家在生日前一天舉辦簽售會,竹井結衣自然不會不知情。
  
  聞言,幸村精市下意識地點頭作了回答,然後才反應過來剛才看到的那絲微妙代表了什麼,臉上的表情隨之變得懊惱和苦澀了起來。“所以,你昨天也去了簽售會?”他怎麼會忘了這個人也會出現在簽售會上的可能。
  
  想明白後,幸村精市伸手就要去把紙袋拿回來,但被竹井結衣往旁邊一偏,讓他的打算落空了。幸村精市愣愣地看向竹井結衣,對方卻問了他一個不相干的問題:“你是幾點去的簽售會?”
  
  “下午一點半吧。”
  
  竹井結衣聽了沉默了下來,下午的簽售會是從十二點開始的,一點半的話,那時候應該是雨下得最大的時候。而以上午的簽售情況來看的話,恐怕是趕在四點結束前堪堪拿到的簽名。“幸村君,你沒必要做到這種程度的,不過是一個生日而已,你有這份心就夠了。”
  
  也許是在這個人的身上受到太多的挫敗,幸村精市發現自己在對待竹井結衣的時候,反應總是不夠快,就好像是現在。粗粗聽起來似乎是在拒絕他的禮物,但回頭再想的話,其實算是接受了?“竹井,那這份禮物……”送之前,幸村精市也不會想到自己會遇上這麼尷尬的一面。
  
  “我收下了,謝謝你的禮物。”說完的一刻,對面的少年彎起眼笑了起來,竹井結衣看了看外面的雨勢,在幸村精市幾乎是驚喜的目光中發出了邀請,“幸村君還沒有吃飯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錯的麵店,一起去嗎?”

  作者有話要說:差點忘了母上神助攻這事,其實一點都不算犯規的喲,我又想提醒下村哥年紀的存在感了,噗,就是村哥出了什麼問題,母上正好給瞭解決的方案,那麼母上在村哥心裡就會留下找母上商談自己解決不了或是困惑的事可以得到更好的方法這樣的印象,於是,下次再出現什麼問題,母上又在身邊的話,自然會想到找母上商量這件事對不對?就好比我們在學生時代,如果發生問題正好是由身邊的親人幫忙想出辦法的話,第二次出問題,我們就會想到之前幫過解決問題的這個親人。
作者: end90101    時間: 2015-4-16 23:14

☆、第三十三章
  
  到了竹井結衣說的那家麵店,幸村精市被竹井結衣安置在了一處靠窗的位置後,就看到對方走到前台和店裡的員工熟悉地打起了招呼,這是一個和在學校不同的竹井結衣。
  
  “這是剛剛燒開的熱水,你先拿來暖暖手吧。”幸村精市一愣,竹井結衣把一杯從店員那裡特意要過來的熱水放到他面前,便走到對面坐了下來。幸村精市伸出手握住了杯子,立刻感受到了來自杯內的高溫,在風裡吹得冰冷的手在這份溫熱下慢慢恢復了熱度。“謝謝你,竹井。”
  
  竹井結衣淺淺地笑了笑,把畫集重新取了出來放到桌上翻看。看著扉頁上的祝福語,竹井結衣想到了這次看到幸村精市所感受到的一些變化。因為那雙眼睛看過來的目光和以前的區別太大,她在見到對方的一刻就察覺到了。
  
  “已經找到答案了?”翻了幾頁,竹井結衣淡淡地問出了聲。
  “啊,找到了。”幸村精市雙手摩挲著杯壁,目光落在專注於畫集上的竹井結衣,想通問題以後一直起伏不定的心緒終於得到了平復。
  
  對他來說,清夏仍舊是不可放棄的一部分,但是,不論是母親還是竹井說的話都沒有錯,現在站在他面前的人是竹井,不可能再給他一個清夏,清夏只能成為他的一段過去或是回憶。而他,並不想放棄看得到的竹井,也許其中有清夏的影響,但他不能否認心底最深處因為這個人而起的那絲悸動。
  
  清夏的鼓勵和理解,在他最為失落的時候給了他溫暖,這份溫暖讓他眷戀和渴望。竹井卻不同,這個人讓他感覺到的始終是那遙不可及的距離。她的疏離讓他對自我有了懷疑,她的理智讓他覺得自己像是個在和她鬧脾氣的孩子,她的優秀讓他認識到兩人的差距有多大。
  
  因為竹井表現出來的冷靜和成熟,他在面對她的時候,不知不覺就會有種仰望對方的感覺。而這份隱藏的仰望,使得他在她面前的表現,總會陷入一種被動中,繼而變得拘束起來。或者說,目前的他做不到讓竹井把他對等起來,所以,他會為了對方的任何一句話或是一個動作產生動搖。
  
  “所以,之前說的成為朋友的事,可以嗎?”將最重要的一句說出來,幸村精市在心裡暗暗鬆了口氣,接著,口中的語氣越發順暢了起來,道,“你說的那個問題我已經想得很清楚,沒有過去的牽絆,也沒有清夏這個人,我想要的,就是現在的竹井結衣。”
  
  說完,幸村精市緊緊盯著對面的人,想要從對方可能的細微變化中,猜測出對方的情緒。結果,店員在這時端著兩碗麵出現了,“竹井,這是你們二位的面。”
  
  竹井結衣合上畫集抬頭,“謝謝。”
  幸村精市則被店員的笑容一堵,在對方走後,想要再向竹井結衣索要答案,又在對方收起畫集時的平靜中洩了氣。倒是竹井結衣拿起筷子準備吃麵的時候,開口回答了他的要求:“朋友的話,可以。”
  
  幸村精市慢了幾拍才把竹井結衣的答應傳入腦海,臉上頓時一喜,一邊順桿子說道:“既然是朋友,因為擔心雨天朋友的安全,想要送朋友回家的要求,你不會拒絕吧?”
  
  竹井結衣抬了抬眼,隨即埋頭吃起了面條。見此,幸村精市非常理所當然地把對方的沉默當成了默認,便好心情地也吃起了面條。
  
  到最後,幸村精市確實送竹井結衣回家了,但和他預想中的畫面完全不同。他找不到可以和竹井說話的機會,坐公車的時間,竹井在聽廣播,下了車,竹井美奈子的電話打了過來。
  
  “幸村?”在竹井家的門口,幸村精市遇上了過來拜訪的真田弦一郎。看到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真田弦一郎顯然有些驚訝。不過,真田弦一郎不是個有好奇就要得到答案的人,因此,和幸村精市打過招呼後,把手上提的東西遞給了竹井結衣。“母親知道今天是你生日,就做了些甜點讓我送過來。”
  
  “幫我謝謝阿姨。”竹井結衣把東西接過來後,又道,“美奈子給你準備了聖誕禮物,你和我一起進去吧。幸村君也是,那孩子前幾天就把玲奈的禮物都準備好了,你幫忙帶回去吧。”
  
  在竹井結衣的邀請下,幸村精市第一次踏進了對方的家。竹井家是一座三層樓的獨棟別墅,推門進去看到的是一片碧綠的草地,草地的中央有圍了一個小花圃。
  
  進了客廳,幸村精市最先感受到的是裝修上的簡潔和擺設上的精緻,然後看到了跑下樓出來迎接姐姐的竹井美奈子。只不過小姑娘看到旁邊還有兩個外人,原先活潑收了起來,衝著兩人禮貌地叫了聲“哥哥”。
  
  “把你準備好的禮物去拿下來吧。”
  “好的,姐姐。”
  
  竹井美奈子走後,竹井結衣招呼兩人坐上了客廳的沙發,又把兩人帶來的東西分類放好。回到沙發,坐在上面的兩個人正小聲地談論著近期的一些安排。
  
  “叔叔和阿姨都不在家嗎?”看到竹井結衣,真田弦一郎把話題轉到了她身上。
  竹井結衣走到另一張沙發上坐下,“他們出去採購點東西,會晚點回來。”
  
  幸村精市隱約記得竹井的父親好像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竹井的母親是一位高中音樂教師。目光掃向茶几上放著的幾本法律相關的書籍,幸村精市轉向竹井結衣想要說點什麼,竹井美奈子捧著禮物走了過來。
  
  “弦一郎哥哥,這是給你和佐助的。”說著,竹井美奈子把一個袋子塞給了真田弦一郎,之後,走到幸村精市這邊把剩下的那個袋子遞了過去,“精市哥哥,你把禮物給玲奈的時候,麻煩你幫我轉告她一聲不要忘記我和她定下的那個約定。”
  
  “謝謝你的禮物,哥哥會幫你把話轉達的。”
  “謝謝你,精市哥哥。”
  
  有了真田弦一郎的在場,幸村精市在對方提出離開時,也不方便再繼續留下,跟著真田弦一郎一起走出了竹井家。到了門外,兩人告別了送出門口的竹井結衣,真田弦一郎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幸村精市,最終沒有留下任何的話。
  
  回到家的幸村精市把禮物分給妹妹後,隨口問起了竹井美奈子說的那個約定。幸村玲奈正心情滿滿地拆著好友送的禮物,聽到哥哥的疑問,也是極其隨意地回道:“那個約定啊,就是新年去同一家寺廟祈福啦,我已經和媽媽提過了,媽媽也答應了。”
  
  新年祈福的話,也就是會看到穿和服的竹井,幸村精市抬手在妹妹的頭髮上揉了揉,“這個約定,做的不錯,玲奈。”

  作者有話要說:有沒有注意到本章,村哥說了一句非常讓人春心萌動的話~\(≧▽≦)/~
  
☆、第三十四章
  
  到了除夕那天晚上,幸村精市和家人一起步行去了妹妹和竹井美奈子約定的那家寺廟。走到山腳下,周圍一片燈火通明,抬頭往上看去,台階上到處都是同來寺廟等待祈福的人,一眼看過去幾乎看不到盡頭。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段時間,幸村一家便在附近休息了一會。
  
  幾分鐘之後,幸村玲奈衝著前方某個位置跳起來不斷揮著手,一邊對自己的哥哥說道:“哥哥,美奈子和結衣姐姐他們到了。”
  
  幸村精市的目光一瞬掠向了幸村玲奈所指的方向,在那邊,竹井一家四口正互相牽著手朝他們走來。竹井結衣站在自己的母親身邊,平日裡散下的長發在此刻綰了一個簡單的發髻,身上也換了一套紫色的和服,全然沒有身穿制服時的那種清冷,多了一種不該在這個年紀上出現的成熟和優雅。如果是不認識的陌生人,看到的第一眼大概不會將現在的竹井結衣和一個國中生對等起來。
  
  幸村精市不由低頭看向了自己的這一身和服,竹井僅僅是換了套和服就會讓人生出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而他依然還是那個不會讓人錯認的國中生。這時,耳邊響起幸村媽媽帶著笑意的感嘆聲:“那就是美奈子的姐姐吧,真是個氣質不同的漂亮女生呢。”
  
  幸村精市轉頭,自己的父母雙雙向前迎了上去,和竹井夫婦進行了第一次會面和交流。幸村玲奈則幾步跳著跑向了竹井美奈子,幸村精市自然順勢走向了竹井結衣。
  
  “和服很適合你,竹井。”
  “謝謝,你也是。”
  
  雙方家長做了簡單地自我介紹後,就一起步上了台階。走在最前面的是兩個小姑娘,手牽著手一路指指這個又指指那個,看起來特別開心的樣子,接著是幸村精市和竹井結衣兩人。落在他們後面的兩個媽媽彼此對看了一眼,幸村媽媽率先說道:“你們家的兩個看起來都是很沉穩的孩子,平時照顧起來一定很輕鬆吧?”
  
  “有時候太沉穩了也不是件好事,我倒是希望美奈子能和你們家玲奈一樣,變得活潑一些。”竹井媽媽看著小女兒的眼神是滿滿的寵溺,“結衣的話,只要她身體安好,其他的我們都不求了。”
  
  幸村媽媽也從女兒的口中聽過竹井結衣的事,便點了點頭,附和:“我看這孩子現在身體挺不錯的,而且,性格看上去也很好,是個知道怎麼把自己照顧好的孩子。在這一點上,我家精市就比不上了,遇上喜歡的事總是會逞強一些。”
  
  竹井媽媽微微一笑,“大概是生過一場大病,比起以前更懂事了,看問題處事也變得成熟了。所以,我和她爸爸漸漸就不怎麼擔心了。”
  
  幸村媽媽的視線再度從竹井結衣身上看了幾眼,然後笑了起來,“是個好孩子。”她以為精市在同齡人中已經算是相當成熟的一類人,但是今天看到了竹井家的孩子,才知道什麼是差距。雖然只說過幾句問安的話,但是一個人的性子,有時候只是幾記眼神或是幾個動作,就能讓人瞭解到一個大概。而她在這個女孩身上,感覺到了一個“穩”字。
  
  相對於兩位全程關注都在孩子身上的媽媽,走在最末的兩位爸爸聊的則是一些興趣愛好和近期的安排。而從雙方的表情上看,這兩位也是談得挺不錯的。
  
  走過漫長的台階,一行人終於到了寺廟,並在指示牌下轉道去了側殿。所幸兩家人來得不算太晚,排到的隊伍還在寺廟裡面。
  
  “竹井,你現在還有畫畫嗎?”在等待鐘聲敲響的時候,幸村精市轉向竹井結衣問道。
  竹井結衣正幫妹妹撫平衣服褶皺的地方,聽到幸村精市的問題抬起了眼:“偶爾會畫上幾幅。”
  
  幸村精市聽了,知道畫畫已經不是對方現有階段維持興趣的愛好了。“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在竹井結衣點頭後,幸村精市有些停頓地問出了聲,“你目前給自己定的規劃是什麼?”
  
  竹井結衣沒有馬上回答幸村精市的疑問,而是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幾秒,然後收回視線作了回答:“上學期間,我制定的規劃只會有一個,就是學習。”
  
  “那麼,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今後的目標都是最上面的第一?”
  竹井結衣卻搖了搖頭,“對我來說,更重要的是做到我能夠做到的最好。”
  
  幸村精市輕輕皺了下眉,某些時候,他和竹井的想法似乎總是達不到一致,甚至於,他不能全部理解對方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仔細琢磨的時候好像明白了,但事實上和他想的並不一樣。
  
  幸村媽媽就排在兒子的後面,當下將兩人的對話全部聽在了耳中,又看到自己的兒子陷入了沉默,不禁在心裡搖了搖頭。光從一個第一和一個最好,就能看出兩個人的區別了,這個女孩果然像她猜得那樣,是個知道自己能做什麼的孩子。
  
  是個決斷起來比精市更能理智的女生呢,幸村媽媽笑了笑,轉頭和身後的竹井媽媽重新聊了起來。等到第一聲鐘聲響起,幸村精市在傳出的唸經聲和木魚聲中,護著前面的三人緩緩向前移動。經過一系列的儀式再從大殿側門出來後,幸村玲奈和竹井美奈子兩個小孩的臉上有了些許疲倦,便由兩個爸爸抱了起來。
  
  幸村精市看到前邊的籤文台,略一躊躇,還是走過去求了一簽,抽到的卻是支下下籤。看著籤文上的內容,幸村精市的表情慢慢沉了下去,所求,求而不得……嗎。
  
  “精市,抽到什麼簽了?”
  “沒什麼。”
  
  幸村精市折起簽紙,走到寫有“開運”的木架子上,把簽紙綁了上去。下一刻,身邊多了一個人,是同樣拿著簽紙的竹井結衣,幸村精市一愣,他以為對方不是個會求籤的人,隨即問了求的簽。
  
  竹井結衣一邊彎下腰綁簽紙,一邊淡聲回道:“是支上上籤。”

  作者有話要說:下下籤和上上籤,村哥你還好麼2333333
  
☆、第三十五章
  
  國三的最後一個學期,即使是幸村精市也不得不把注意力都放到學習上。雖然立海大的高等部基本都是國中部直升上去的,但是成績的好壞總是有差別的,尤其是每次看到放榜上最顯眼的第一名始終是竹井結衣的名字,並且和第二名的分差一直保持在二十幾分的狀態,成為了三年級公認的不可超越的“第一”。
  
  從社團引退後,幸村精市在學校的自由時間一下變多了起來,學校的花園逐漸成為了一個他和竹井共同學習的小天地。把話說開以後,他可以感覺到竹井對他的變化,儘管和他期待的不同,卻多了兩人相處時的主動,也算是個不錯的發展了。只是,看著今天出現在花園的柳蓮二和柳生比呂士,幸村精市覺得有些頭疼,這兩個人不是習慣呆在圖書館複習的麼。
  
  “我的數據告訴我,習題上的疑問找竹井幫忙會比圖書館的資料更有效。”
  “我相信柳的數據。”
  
  幸村精市暗暗皺起了眉,但小花園是學校的公共場所,並不會因為長期以來只有他和竹井兩個人光臨而成為他們的私有地。“竹井。”他不能肯定柳和柳生的出現是不是有他的原因在裡面,可他清楚竹井選擇這裡是因為不想在學習的時候被打擾絕。
  
  “沒關係。”竹井結衣的反應很平靜,語氣也沒有會被打擾的介意,反而對另外兩個人說了一句“如果有我能解答的問題,可以問我”。
  
  “那就麻煩你了,竹井。”
  
  一開始,幸村精市還會擔心因為多出的兩個人,竹井會重新再找一個可以靜心學習的地方。等到一週下來,幸村精市就知道是自己多想了,竹井從來就不是那樣的人。再後來,幸村精市則希望對方就是那樣的人——柳和竹井之間的請教變成了對書法、漢語這方面的文學探討,柳生這邊變成了推理小說的推薦。
  
  總之,在幸村精市察覺到的時候,這兩個人和竹井之間已經沒有了最初的陌生,彼此之間的關係也成為了比同學更好的朋友關係。
  
  幸村精市皺著眉默默地瞅著又一次聚在一起討論古典文學的柳和竹井,都已經把話說清楚了,竹井也答應了,為什麼還是覺得別的人比他更容易和竹井拉近關係?他就那麼值得戒備麼,或者他也應該嘗試下共同的愛好這個話題上?
  
  下一刻,幸村精市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他有一種預感,竹井一點都不會想和他討論他們之間的共同愛好,比如法語詩歌集,比如畫畫。有時候,幸村精市覺得自己在對方的問題上總是想太多,然後就是循環的開始動搖。他知道這樣不好,但就是會控制不住地去想。
  
  “精市,給你一個建議。”回去的路上,柳蓮二忽然正色道。
  幸村精市疑惑地看向了好友,柳蓮二沒有看他,停下腳步解釋:“現階段,只要做好你應該做的事就可以了。”也許還在介意好友比自己更容易獲得竹井的好感,幸村精市沒有一下子聽明白好友的話是什麼意思。
  
  看到他的反應,柳蓮二少見地嘆了口氣,轉身面向好友:“你喜歡竹井。”
  幸村精市沒有否認,以柳的洞察力不難發現這一點。
  
  “其實,你沒必要在意其他人和竹井的相處,在她的計畫裡如果沒有這方面的考慮的話,她給出的反應自然是會帶著拒絕的信息。所以,我不建議你做太多。”頓了頓,似乎是想要安慰好友一般,柳蓮二在最後又補了一句,“反過來看的話,她對你和其他人不同的態度,說不定你對她來說也是特別的。”
  
  幸村精市卻笑著搖了搖頭,“有些事你們是不會明白的,不過,你的建議我收下了,謝謝你,蓮二。”冷靜後,幸村精市自然明白了好友的意思,還是他太著急了,“我會好好考慮清楚的。”
  
  「朋友的話,可以。」
  驀然想起這句話,幸村精市嘆了嘆口氣,答案,竹井早就給他了。
  
  第二天,幸村精市在和竹井結衣的相處中,再沒有做過多餘的試探,一心一意做起了一個准畢業生。對此,竹井結衣沒有意外,只是把目光看向了對面的柳蓮二,後者給了她一個點頭的回應。捕捉到這一幕的柳生比呂士伸手抬了抬鏡架,復又若無其事地低頭繼續做習題。
  
  而幸村精市在全身心地投入學習後,發現和竹井之間的交流變得比以前順暢了,便越發努力地去克制心中的某些想法,為將要到來的畢業考做好充分的準備。
  
  這一番改變帶來的效果是顯著的,幸村精市本來學習的底子就不錯,經過半年多的補習,曾經大半年在學習上留下的空白已經慢慢填補了上去,到最後的畢業考,一躍挺近了前三十的名次。當然,遙遙領先在第一名的還是竹井結衣。
  
  “哥哥,你都要變成高中生了,我什麼時候可以去立海大和哥哥上同一所學校啊?”畢業典禮的前一晚,幸村玲奈一臉羨慕地抱著自己哥哥的胳膊,“不過,我要成為和結衣姐姐一樣厲害的人。”
  
  幸村精市忍不住笑了,在以前他還是妹妹心目中最厲害的人呢。“如果是以結衣姐姐作為目標的話,那玲奈可要好好加油了,你結衣姐姐的成績可不是那麼容易能夠做到的。”
  
  “這麼說的話,是哥哥不夠努力所以追不上結衣姐姐嗎?”
  幸村精市伸手在妹妹的臉上刮了幾下,笑道:“是啊,哥哥還不夠努力。”
  幸村玲奈立刻安慰:“沒關係,我和哥哥一起加油,一定可以的。”
  
  第二天,所有趕來學校報到的三年級都比平時多了一分沉重。受到周圍的影響,幸村精市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一些。
  
  “你們知道嗎?聽說東京有好幾所學校向竹井發出了邀請呢。”
  “這個我知道,好像還對竹井開出了不少優渥條件,就連老師都讓竹井好好考慮。”
  “我有一次進辦公室交作業的時候,聽到竹井和老師似乎在商談去東京上高中的事。”
  
  對於有東京的學校邀請竹井結衣的消息,幸村精市是知道的,卻從來沒有聽對方提過要去東京上高中的準備。邁向禮堂的腳步不由慢了下來,如果竹井有這方面的打算,沒有告訴他也是理所當然的,只是……
  
  “接下來是畢業典禮,首先,先恭喜在座的各位畢業。”在禮堂按照班級的排位座了下來,幸村精市坐下後,耳邊聽著校長的致詞,目光往身後的班級掃了一圈,在後面第二排靠走廊的位置找到了竹井結衣的身影,對方正望著主席台。
  
  “下面請畢業生代表竹井結衣上台發言。”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幸村精市看著竹井結衣邁著從容有餘的步伐不緊不慢地走上了主席台,手上沒有演講稿,接著,那道他所熟悉的聲音通過話筒傳遍了禮堂的每個角落。他看著台上那個人落落大方地說著一些總結和對未來的展望,看著這一刻成為所有人眼中焦點的人綻放出屬於她的光芒。
  
  “國中的畢業只是一個新的開始,在這個嶄新的起點上,我們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以最佳的狀態出發,所以,長跑的過程中希望你們不忘自己的目標,能夠堅持自我,也不要在遇上挫折的中途停下前進的腳步休息,直到終點。”
  
  結束的尾聲落下,幸村精市和其他人一起伸出雙手給予自己的掌聲。走下台的那個人,似乎永遠都這麼自信,並且堅持著自己的目標,不會因為任何的意外而動搖。相比之下,總是會心生動搖的他真的可以嗎?
  
  班會的最後一次解散,幸村精市走向了網球部。一路上,遇上不少的女生要求合照,都被幸村精市婉拒了。來到球場,一年級和二年紀的部員早就集合在了一起,看到他出現,整齊地喊了一聲“幸村部長”。
  
  “這一次,是真的要和大家告別了。”人員到齊後,在三年級的一眾部員輪流演講之後,幸村精市做了最後的發言人,目光望著這一張張熟悉的面孔,語氣有了些感傷。“以後,網球部就交給你們了。我們,會在高中等你們。”
  
  “幸村部長……”新任部長切原赤也用隊服擦著眼睛,抽抽噎噎地喊道。“一年之後,我會去高等部繼續打敗你們三巨頭的,一定!”
  
  “啊,我等著。”
  
  告別了網球部的各位,幸村精市發了一封郵件給竹井結衣,知道對方在學校那塊最大的草地上和同學合照後,快步走了過去。
  
  “同學,能幫我們拍一張嗎?”
  “……好的,幸村君。”
  
  把相機交給對方後,幸村精市退回到了竹井結衣的身邊,並在對方按下快門的一瞬,將手搭上了竹井結衣的肩膀。事後,竹井結衣沒有對此發表什麼意見,到讓有所準備的幸村精市沒有解釋的機會。
  
  “竹井,你高中會留在立海大的吧?”
  “嗯。”
  
  這時,不遠處的一顆樹下,一名穿著制服的男生將衣服上的第二顆紐扣扯,遞給了對面微微仰頭的女孩。幸村精市轉頭看向身邊的人,竹井結衣卻沒有注意到這幅畫面,對上幸村精市瞬間溫柔起來的眼神,偏頭錯開了和他的對視。
  
  “竹井,三年後的高中畢業,我們還會在一起的,對吧?”
  “以後的事,到了才會知道。”
  
  幸村精市聽了,無奈地笑出了聲,看向竹井結衣的目光卻依舊充滿了溫柔,口中輕而鄭重地許下了自己的承諾:“如果還在一起的話,我會連同今天的這份一起送給你。”

  作者有話要說:有妹紙說我對村哥有看準女婿的即視感,你們覺得呢╮( ̄▽ ̄")╭
  不過,我可是說了要將村哥拉下神壇的作者←_←所以,村哥你就多擔待點唄
  
作者: end90101    時間: 2015-4-16 23:14

☆、第三十六章
  
  一年後,幸村精市終於在公告欄上看到自己的名字排在了竹井結衣的下面。看著最上面相連在一起的兩個名字,幸村精市有一種心裡壓著的石頭總算落下的輕鬆。這一年,他不斷地告誡自己,在沒有追上那個人的腳步時,不要去想太多別的東西。如果他連站在她身邊的資格都做不到,想那些不過是讓自己更無力而已。
  
  現在,他們之間的距離不再是隔在中間那十幾二十個不同的名字,只剩下十幾二十的分差。這個分差,他一定可以再拉小,直到他們的名字並排甚至把對方的名字擠下去。他不想一直站在下面,只能仰視這個人的所有。
  
  “恭喜你啊,幸村君。”周圍認識幸村精市的人紛紛笑著向他祝賀,畢竟竹井結衣是被公認奪不走的第一,幸村精市能夠拿到第二,已經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幸村精市微笑著一一回應,接著去了學校的圖書館。進入高中以後,竹井結衣最喜歡呆的地方是圖書館,經常可以看到這個人的桌上有一堆不同學科的資料。熟悉地走到某個座位,果然看到坐在那裡看書,幸村精市拉開椅子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去看排名了?”竹井結衣正專注地做著筆記,聽到身邊發出的動靜,頭也沒抬地說道。
  “嗯。”幸村精市隨意地從竹井結衣的桌上拿了一本書打開,“這一次運氣不錯,走到你後面了。”
  
  寫完一個段落,竹井結衣抬起頭側過臉,幸村精市支著下頷注視著她,眼底盈滿了笑意。“柳和柳生可不會這麼輕易地讓你跑到前面去。”對於幸村精市這一年花在學習上的時間和努力,竹井結衣還是有些意外的。她不否認這個少年很聰慧,性格上也有其堅韌的一部分,但在這之前,她只在網球上看到過對方百分百的付出,在學習上總是缺了一點勢在必得的認真。但這一年,她看到了他在學習上的專注,這份專注即使在全國大賽期間也沒有鬆懈過。
  
  “只要超過了他們一次,我就不會再讓他們把我反超回去。”像是怕竹井結衣誤解自己的話,幸村精市又補了一句,“我說的這句話不是因為我自大,是自信。”
  
  竹井結衣不置可否地把視線轉回了手上的資料,口中很輕地回道:“自信也好自大也好,這方面我更喜歡拿到結果再來總結。”
  
  “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不喜歡對未知的事實進行結果預測?”
  “想從心理學上的角度來分析我的性格?”竹井結衣把書頁翻到下一頁後,回頭看了一眼仍舊把視線留在她身上的幸村精市,“還是想從我身上找到共同的那一點?”
  
  幸村精市搖頭笑了,身邊的人便又回到了書海中。低頭看向手裡的書,幸村精市的嘴角向上彎了彎。也許,這一年收穫最大的不是成績上的進步,而是這個人和他獨處時的態度變化。不再是從前那種客客氣氣充滿了矜持的應對,也會有活潑玩笑的時候。但是,僅僅是朋友的程度的話,果然還是不會滿足。
  
  “還記得切原赤也這個後輩嗎?”走出圖書館的路上,幸村精市看著栽種在兩邊的櫻花,笑著說道,“今天過來遞交社團申請書的時候,又哭又笑的還像個孩子似的,完了又放話要打倒我們三個。”
  
  竹井結衣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僅有幾次和對方交談的畫面,點頭附和:“記得,是個挺容易臉紅的後輩。”
  
  “臉紅?”幸村精市詫異地停下腳步,“這方面倒不是很清楚。”他不記得柳他們有提過赤也面對女生的時候,會有臉紅害羞的情況。還是,這種現象只是針對個別的人?
  
  竹井結衣沒有回答,仰頭望著一陣風吹過後紛紛揚揚灑落下來的櫻花,臉上的表情忽而變得溫柔了起來。幸村精市見了,忍不住多注意了幾眼,卻沒有像以前那樣有什麼疑問,就要問出來得到解答。
  
  “今年的預選賽又快開始了,可惜不能再在球場上遇見手塚那樣的對手。”在竹井結衣的腳步重新邁出後,幸村精市跟著走了上去,想到年復一年的比賽有些感慨。“至今沒能打過一局,真的有些遺憾呢。”
  
  “幸村,”幸村精市轉頭看了過去,竹井結衣響起的聲音彷彿呢喃在耳畔,“你沒有想過職業的事嗎?”同樣熱愛網球的手塚國光去了國外追求自己的職業生涯,但是,竹井結衣沒有看過幸村精市查過這方面的資料。
  
  “這還是第一次聽你談論我的未來規劃,”幸村精市的一雙眼彎了起來,“我很高興喲,竹井。”
  “幸村……”
  
  “竹井,難得我高興一回就不要馬上打破我可以麼?”玩鬧過後,幸村精市開始認真地回答起了竹井結衣的問題,“我是喜歡網球,也曾經把它看成了我的全部。可是,喜歡的愛好不一定要作為事業去努力,我不需要去得到誰的肯定,或是要拿到什麼樣的榮耀。只要我還在喜歡,那我就站在球場上。”
  
  竹井結衣重新轉向了幸村精市,和她對視的少年在下一刻褪去了剛才的肅穆,衝她眨了下眼,“聽了這些,是不是覺得我思想比起以前變成熟了?”竹井結衣立刻收回了自己的視線,目不斜視地繼續朝前走。
  
  “那我們忽略這一句,你覺得我上面說的怎麼樣?”
  “覺得自己的決定沒有錯誤的話,那就保持堅持。”
  “就像我對你做出的決定一樣嗎?你放心,我不會中途放棄的。”
  
  竹井結衣再次停下了腳步,看向幸村精市的目光有著幾分許久不見的清冷。過了一會,竹井結衣緩緩開了口:“幸村,一次的勝利,不代表你有那個自信,就可以一直贏下去。”
  
  幸村精市在這份目光的注視下,臉上的笑容漸漸淡收斂,深深吸了口氣,道:“竹井,你總是能夠在最短的時間把我看穿。看來,我要努力的地方還有很多。”他太想站到這個人的身邊和她並肩,所以,在一年的努力後第一次拿到了那個和她站在一起的資格後,就有些控制不住地表現得些過於喜形於色。“不過,你能這麼直接地把我的問題指出來,真好。”
  
  竹井結衣只是低不可聞地嘆了一聲,朝著教室的方向走了過去。

☆、第三十七章
  
  坐在巴士上,幸村精市微微側著身注視著閉目小睡的竹井結衣,眉有些輕皺。其實這次他們自己組織的爬山活動,他並不建議竹井參加,他怕對方的身體承受不住這種運動量。但是,竹井拒絕了,說是有過爬山的經歷,對她的身體不會造成什麼負擔。
  
  幸村精市在心裡輕輕嘆了口氣,他發現竹井是個很難被說服的人。看著那人比起睜開眼時更為恬淡柔和的模樣,幸村精市的一隻手忍不住微微抬起,接著,指尖輕微地移動在半空描繪著這個人的一眉一眼。想像著指腹下碰觸到的就是這個人的肌膚,幸村精市的眼底蓄滿了溫柔,最後卻勾起唇笑了,為這樣而滿足的自己。
  
  忽然,司機一個急剎車,原本靠著椅背的人把腦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幸村精市小心地看了一眼睡著的人,發現沒有被驚醒後舒了口氣,隨即小弧度地調整了下坐姿,讓對方可以靠得更舒服。
  
  又過了一會,幸村精市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到了竹井結衣的身上,同時發了一條簡訊給前面的同學,讓對方幫忙傳話給司機把車內的溫度稍微調高一些。做完這一切,幸村精市取出了耳機戴上,裡面播放的是西萊爾的詩歌朗誦。最近一段時間,他一直在閱讀西萊爾的作品,他想看看自己是否能夠從裡面感受到竹井所喜歡的那些情感。
  
  但幸村精市更清楚一點,就算他能在裡面感受到相同的東西,那也都是曾經的過去了,現在的竹井不一定還會喜歡對方的作品。可他只能依靠這種笨拙的方法,去瞭解竹井更多的自己所不知道的一面。
  
  下了車,幸村精市和這次活動的另一個負責人星野律一起帶隊把人帶到了山腳下。之後,自主分組朝著山頂進發了。幸村精市自然是和竹井結衣一起的,其他同學知道他們關係好,知趣地沒有插足進他們小組。
  
  一路上,幸村精市都在照顧竹井結衣的節奏在爬山。對於常年都有進行負荷訓練的幸村精市來說,這段山路走起來可以算是輕鬆的。所以,幸村精市能夠分出多餘的精力,時刻去關注竹井結衣在爬山過程中的變化。
  
  等到竹井結衣走路的氣息變得粗重起來,幸村精市開了口:“離半山腰還有段距離,可以堅持嗎?”半山腰那邊有塊平地,是他們午休的集合點。
  
  竹井結衣點點頭,又聽到幸村精市的聲音響起:“把背上的包給我吧,竹井。”
  
  竹井結衣停下來看他,幸村精市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看向她的目光有著從容。“就像你以前說過的,有些時候不應該過度的逞強。多拿一個包對我而言,並沒有什麼區別,但是,從這裡到山頂還有一段相當長的距離,能夠讓自己變得更輕鬆一點為什麼不能接受呢?”
  
  這一刻,竹井結衣注意到了這個少年在和她分歧的時候,不再是以前那種總希望能夠得到妥協的期待,開始有了自己掌控的節奏,她在他身上看到了不會退讓的堅持和對結果的把握。
  
  這一年,因為幸村精市的各種行為始終把握在一個恰到好處的點上,竹井結衣沒能拒絕對方經常出現在自己身邊,以至於想要阻止的時候,她和幸村精市已經成為了別人眼中捆綁在一起的兩個人。
  
  “謝謝。”似乎從她的默許開始,這個少年逐漸找回了自己所擅長的主動。
  幸村精市把背包接過來的時候,有些無奈:“竹井,我並不想你對我這麼客氣。”
  
  到了半山腰,比他們早到的幾組人已經找了地方開始享用自己的便當。幸村精市找了個沒什麼人的位置鋪下一塊方布,然後一邊招呼竹井結衣坐過來,一邊開始聯絡剩餘的幾組同學。
  
  “幸村君,竹井。”被叫到的名字的兩個人一起轉頭,星野律正舉著相機對他們爽朗地笑著,“真是張不錯的照片,等回去我就把照片發給你們。”
  
  幸村精市笑了笑,說道:“現在時間還早,讓他們多休息一會再上山吧。”
  “你是真想我們所有人多休息一會呢,還是某個人能夠多休息一會?”
  
  被提到的竹井結衣無動於衷地接過了幸村精市遞過來的礦泉水,星野律看了,搖搖頭拿著相機轉身,“我會告訴他們再多休息一段時間的。”
  
  不過,大概所有人都不會想到明明是太陽高照的日子會突然下起暴雨。於是,還在往山上走的人開始亂了,紛紛倒走想要以最快的速度下山避雨。在後面看到這一幕的幸村精市立刻撥通了星野律的電話,溝通完之後脫下身上的外套罩在竹井結衣頭上。
  
  “竹井,你先回到半山腰等我,千萬不要急著下山,知道嗎?”扔下這句叮囑,幸村精市匆匆地跑了上去。
  
  花了一段不短的時間把所有人平安地集合到半山腰,幸村精市只顧得上確認竹井結衣是否安全,便和星野律開始安排眾人的下山。竹井結衣一個人站在最末的角落,頭上遮著幸村精市的外套,神色平靜地看著對方有條不紊地安排眾人有序地下山,並關照男生脫下外套給女生們遮雨。
  
  “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把所有人安排完之後,幸村精市回到了竹井結衣身邊。
  
  “沒有。”
  “那我們也走吧。”
  
  幸村精市直接拉起了竹井結衣的手,結果,預想中的排斥並沒有發生。幸村精市詫異地轉過去,竹井結衣依舊看著前面的山路,口中淡淡地問:“不走嗎?”
  
  幸村精市當即笑了起來,“走吧。”
  竹井結衣可以感覺到握著自己的那隻手有著輕微的顫動,但是很快就平靜了下來,只是有力地牽著她,帶她一步一步平穩地走下山路。而在下去的過程中,身邊的人沒有忘記過走在前面的那些人,始終留意著前面的情況,並和在中間照顧的星野律保持聯絡交換前後兩邊的信息。
  
  回到巴士,竹井結衣看著幸村精市拿出早就準備在車上的醫藥箱忙碌在學生中間,又看到星野律拿出一疊乾毛巾分發給同學,轉頭看向窗外的雨水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我也得承認,村哥在同齡人中的成熟是趕超一大票人的╮( ̄▽ ̄")╭

☆、第三十八章
  
  當天晚上,幸村精市在半夜發起了高燒,好在第二天就退了燒。等到了下午,幸村精市已經恢復了大半的元氣。坐在家裡的陽台上,幸村精市一邊聽著電台,一邊翻著一本名著,看累了,便會站起身往院子裡的花圃看一會,卻沒有想到會迎來竹井結衣的拜訪。
  
  竹井結衣在他對面坐了下來,“現在身體怎麼樣?”
  “啊,已經沒事了。”對於竹井結衣的到來,幸村精市還是有些意外,隨即眉梢染上了些許喜色。雖然他知道有一部分是因為他把外套借給對方遮雨,但他是不是可以期待,以後也會得到竹井其他方面主動的回應?
  
  竹井結衣在他的臉上打量了一會,臉色看上去確實還不錯的樣子,沉吟道:“昨天的事雖然說過了,還是想再說一次,謝謝你對我的照顧。”
  
  幸村精市聽了,猛地皺起了眉,看向竹井結衣的目光變得猶疑了起來。“我們不是朋友嗎,為什麼一定要說話這麼客氣?”為什麼竹井給他的感覺好像又變回了以前的樣子?甚至於,比最初遇上的時候對他更疏離。幸村精市想不明白,他以為在經歷昨天那場意外之後,他們之間總會有些改變,而這改變絕對不應該是這種倒回去的結果。
  
  竹井結衣沉默了一會,直視向對方的眼睛,正色道:“對不起,幸村君,有件事我一直以來都想錯了。”
  
  幸村精市的呼吸一緊,冷靜地問道:“什麼事錯了?”
  “我以為和你成為朋友,不會對我們雙方有任何影響,但是我忘記了你的目標並不在朋友這種程度上,而我,卻給了你錯誤的信息,給了你希望。”這是竹井結衣昨天才認識到自己犯下的錯誤,最初在這個少年要求成為朋友的時候,她知道對方存了一點別的心思,但她以為不過是失意時期對給予他鼓勵的人產生的一種依賴,並沒有把他的心情真正放在心上。
  
  然而昨天的活動,讓她清楚地意識到這個少年的心智一直都是成熟的,他從一開始就只是把朋友作為一個靠近她的跳板。現在,這個少年在和她的相處中,已經開始學會掌控主動權。等到這個少年覺得時機成熟時,她的拒絕對他來說,就不再是當初拒絕成為朋友的那種微不足道的傷害。
  
  那麼,在她確定規劃裡沒有幸村精市這個名字的那刻起,她就不應該給對方希望,讓他覺得成功地成為了朋友,也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更進一步。她不能再放任兩人之間存在這種模糊的界線。“對不起。”
  
  尾音落下,幸村精市陷入了長久的靜默中,最後,緩緩抬起頭重新看向對面的那個人,臉上有著淡淡的笑容,“你在向我道歉,竹井。”
  
  竹井結衣沒有避開他的對視,“這是我的責任。”
  “可是這對我不公平。”在竹井結衣的面前,幸村精市知道把自己擺在仰望的位置是絕對不會得到自己想要的,所以,即使心裡已經因為這番話情緒爆發到了極點,也仍舊克制住了自己讓自己能夠平靜地說話。“你可以拒絕我,但你不能告訴我,你和我成為朋友是一種錯誤。這會讓我覺得,你在否定我的所有。”
  
  “我只是在坦誠自己的錯誤,”說著,竹井結衣站起了身,“幸村君,祝你早日康復。”
  “等等,”幸村精市跟著起身拉住了對方的手腕,“你今天過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些?”
  “是。”
  
  幸村精市握著竹井結衣的手不由收緊,極力克制的雙眸在這刻波瀾起伏。他注視著對方臉上的淡然,卻從那雙回視他的眼睛裡再也找不到曾經的溫和。這個人,又一次地像他證明了,一旦做了決定,就可以做到多麼決絕。
  
  “我給你們送來了一點點心,結衣……”幸村媽媽的聲音在看到陽台上對峙的一幕戛然而止,接著,像是沒有察覺到兩人之間的暗湧,微笑著把點心放到桌上,同時拿了其中一塊遞給竹井結衣,“結衣幫我試試味道怎麼樣?”
  
  幸村精市鬆開了手,竹井結衣也沒有立刻轉身離去,而是拿起了幸村媽媽手上的甜點小嘗了一口,“謝謝伯母,點心的味道很好。”
  
  “是嗎,太好了。”幸村媽媽彎起眼笑了,同時把竹井結衣按到了椅子上坐下,“那結衣要多吃一點,如果方便的話,留下來一起吃頓晚飯吧。”
  
  竹井結衣婉拒了,幸村媽媽也沒堅持,但在離開的時候,小聲地在她耳邊留了一句“那孩子有時候會很執拗,如果發生了什麼,結衣你幫我多擔待一點吧”。
  
  “剛才是我有些衝動了,抱歉。”經過幸村媽媽這一打亂,幸村精市恢復了自己的冷靜。看向對面的竹井結衣,一字一句道,“但你認為的那個錯誤,已經開始了就不能是你單方面說結束,我就會欣然接受。”
  
  竹井結衣在心裡深深地嘆了口氣,面上沒有任何鬆動地回道:“你是否接收,這不是我需要考慮的問題。”
  
  幸村精市忽然輕笑了一聲,“竹井,你還記得自己說過的那句想要看看真實的我是什麼樣子的話嗎?”
  
  聞言,竹井結衣皺起了眉。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聊這些,但你有認真地看過我是什麼樣子的嗎?”幸村精市起身走到了竹井結衣的身邊,一隻手撐在她後面的椅背上,一隻手撐在桌上彎下腰看她,“為什麼你在一開始就把我的存在否認,不能把我看清楚一點呢?為什麼?”
  
  竹井結衣被迫地抬起頭去望著此刻呈俯視的幸村精市,她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只有自己的倒影。過了一會,竹井結衣說出了答案:“理由很簡單,我從來沒有把你和郵件中的人對等起來,對我而言,你們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所以,我不值得你去瞭解或是沒有資格頂著一樣的身份出現在你面前嗎?”
  
  這是竹井結衣第一次正面提到郵件,也是幸村精市從她身上受到的最大的一次衝擊。
  
  作者有話要說:所以,在上一章覺得結衣妹紙會和村哥的關係會升溫的你們,天真了啊╮( ̄▽ ̄")╭
  
作者: end90101    時間: 2015-4-16 23:14

☆、第三十九章
  
  「對我而言,你們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竹井結衣離開後,幸村精市的腦海中一直迴蕩著這句話,他從來沒有想過竹井是這麼看待自己的。在這句話下,他所有可以反駁的任何的話都成了一場空談。
  
  他不確定,在他努力換來對方回應的一瞥的瞬間,竹井是不是透過自己看向了那個只存在郵件中的身影。他更不確定,自己以為和對方靠近的一步,是不是真的因為他做到了對方認可的那些,還是因為對方肯定的只是那道身影。
  
  在竹井結衣這個名字裡,幸村精市再一次陷入了迷宮。每次在他以為可以更近一步的時候,這個人的周圍總是會冒出一層迷霧,排斥著他的靠近,讓他看不清那個人到底在哪個方向。有時候明明是近在咫尺的人,卻怎麼都無法把手伸過去。
  
  幸村精市忍不住問自己,他真的瞭解竹井結衣這個人嗎?
  這麼一個簡單的問題,幸村精市卻想了一夜都沒有得到答案。
  
  第二天,幸村精市頂著不太好的精神到了學校,注意到他臉色的同學都以為是感冒還沒有好全,紛紛說了幾句關心的話。幸村精市一一應了下來,眼中看的始終是坐在斜對面對此不聞不問的竹井結衣。
  
  課堂上,幸村精市聽了一會課就把注意力轉向了竹井結衣。這個人在上課的時候總是特別專注,即使老師教的都是她已經學會的知識,也不會在這方面表現出任何的優越感。
  
  到了課間,如果是在以前,幸村精市會走過去和竹井結衣討論一些上節課說到的知識或是單純的閒聊。而現在,幸村精市只是翻開了下堂課的課本,雖然落在書本上的視線還是會習慣性地轉到竹井結衣身上。
  
  看到對方和別的學生毫無隔閡地聊著天,幸村精市的目光慢慢變得深沉了起來。他就是釋懷不了只有自己需要用盡所有才能走到這個人的身邊,只有自己被這個人單方面地排斥著,並且一旦靠得太近就會被驅退到原來的位置,然後被拉開更遠的距離。
  
  一個上午,幸村精市和竹井結衣沒有一字半句的交流,所以,高二A組的人都感覺到了兩人之間的變化。當下有好奇的學生向幸村精市試探性問了這個問題,幸村精市只是笑笑並沒有解釋。於是,其他人也知道這個問題不方便再問了。
  
  接下來的幾天,就連其他幾個班級的學生都發現了這兩人的異樣。畢竟兩個人在學校都可以算是風雲人物,以前又都一起同進同出的,現在,看到其中一個就不會看到另外一人在場,肯定是出了什麼問題。便有八卦在傳兩人要麼吵架要麼分手了。
  
  這一天,幸村精市在去往圖書館的路上把竹井結衣攔了下來。周圍看到這一幕的學生,立刻停下腳步好奇地看了過去。幸村精市自然不會讓別人旁觀,拉著竹井結衣進了隔壁的小樹叢。
  
  走到最裡的一顆樹下,幸村精市看著毫無反抗就跟著自己進來的竹井結衣,那張臉上的表情還是淡淡的,沒有一點疑惑,就好像那雙平靜得像是一潭泉水的眼睛。從認識的那天起,幸村精市就不喜歡這個人身上的冷靜。
  
  這幾天,幸村精市在嘗試和竹井結衣保持距離,但是,每一天他都會克制不住地去關注對方的一舉一動,最後,不得不承認一個現實——有沒有他的介入,對竹井的生活不會造成任何影響。
  
  原本,幸村精市是想讓自己可以不受動搖,可是,這幾天的疏遠反而讓他越加清楚自己做不到放下。既然做不到,他就不能讓自己被動地在原地止步不前。“竹井,我們之間就一定要把關係分得這麼清楚嗎?”
  
  對上幸村精市此刻看過來的眼神,竹井結衣暗暗垂了垂眼。她沒有想到自己也會讓這個少年展露出倔強的一面,她以為以對方的驕傲,在她說了那麼一番話之後會選擇放棄。
  
  竹井結衣重新看向了對面在等待她回答的少年,“幸村君,我先問你一個問題。”
  幸村精市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她,“你說。”
  
  “你的目標不止是朋友,而我不會在這方面給你任何回應,”語氣一頓,竹井結衣的視線落向了那雙在別人眼裡很漂亮的眼睛,“當我們還能做朋友的時候,你會放棄自己的目標嗎?”
  
  在竹井結衣的直視下,幸村精市給不出違心的答案:“不會。”
  竹井結衣的表情溫和了起來,“所以,這就是我給你的理由。”
  
  幸村精市皺緊了眉,隨即搖頭反駁:“我不覺得兩者之間會有矛盾的地方,在我們還是朋友的時候,我們相處得還不錯不是嗎?至於我的目標,你不會給我回應,那是我需要去面對的問題,對你而言不應該會成為負擔。”
  
  竹井結衣卻笑了,這個時候的幸村精市已經無暇去欣賞這抹笑容。“幸村君,你可以不在意,我卻不能不介意。明知道給不了回應,還把對方留在自己的身邊,這不是我對你的大方,而是對你的自私。”
  
  “為什麼我就不行呢?”幸村精市走上前一步,緊緊追問道,“是因為你覺得我們是兩個不同的人,所以,就我不行嗎?”
  
  這一瞬,竹井結衣敏銳地從中感覺到了這個少年的受傷,心中一嘆,認真地作瞭解釋:“如果我把你們看成同一個人,那才是對你的不公平。我知道的只是他經歷過的幾個片段,其他部分都是我自己猜想得來的結果,那裡面更多的是我主觀意識上的以為,是沒有瑕疵的。但是你不同,我不能在一件相同的事上,想當然地把對過去的認知放到你身上,以為你是會按照我曾經想過的那樣去做。”
  
  幸村精市怔住了,對於這個問題他一直以為是竹井想要把他們之間的相處全盤否定,從來沒有仔細地去深思過裡面的原因。“既然不是這個問題,你也不討厭我,為什麼還是不行?”
  
  也許是還沉浸在剛才的解釋中,幸村精市的這個反問讓竹井結衣覺得有些孩子氣,回答的口吻變得多了幾分輕快:“還記得你問過我的規劃是什麼嗎?”
  
  幸村精市立刻回過了神,“那是不是過了現階段的規劃就可以了?”
  竹井結衣笑著搖頭,垂下的手突然抬起放到了幸村精市的頭上揉了揉,語氣是對方從未享有過的溫柔:“你知道我那麼多,就應該知道這件事從一開始就不會有結果。”
  
  “好了,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竹井結衣收回了自己的手,對著幸村精市再次笑了,“以後,我們就是同在一個班級學習的同學了,以後請多指教,幸村君。”

☆、第四十章
  
  “啪!啪!啪!”
  網球部的室內訓練室,幸村精市一個人對著幾台機器在不斷地練習接球。在牆角那邊,真田弦一郎皺眉地看著這幅畫面,直到柳蓮二從室外進來。
  
  “精市這個狀態保持了多久?”
  “從部活開始就沒有停過。”
  
  柳蓮二的表情微地一沉,作為那麼多年的好友,自然是在短時間內就注意到了對方的異樣。但他從來沒見見過這麼失控的精市,就連國三那年關東大賽的失利,這個人也只是笑笑讓他們把對比賽的後悔放到後面的訓練上。
  可是現在,將當天的任務宣佈後就一個人呆在訓練室擊球,並且發球的速度是訓練時從未試過的速度。柳蓮二沉默地走上前,將三台機器的開關同時停掉。
  
  本該發出的黃色小球戛然而止,幸村精市抬頭看向柳蓮二,“蓮二!”
  “已經夠了,精市。”柳蓮二不受影響地走過去,拿下了幸村精市手上的球拍,對上友人難得的怒意,語氣平靜地說道,“網球不該是用來發洩情緒的渠道,再繼續下去,你自己也會受傷。”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說著,幸村精市重新拿回了自己的球拍。
  看到這,真田弦一郎邁步走到兩人中間,“幸村,冷靜一點。”
  
  幸村精市看了看皺著眉的真田弦一郎,又看了看一幅堅持不會退讓的柳蓮二,沉聲道:“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所以,可以請你們都不要管我嗎?”說完,越過真田弦一郎走了出去。
  
  “幸村!”真田弦一郎想要追出去的腳步被柳蓮二攔了下來,轉頭看去,柳蓮二對他搖了搖頭。“據我所知,精市參加部活之前去找過竹井,談話的內容我不知道,只知道精市是在竹井離開後的十幾分鐘才離開的。”
  
  “竹井?”真田弦一郎有些疑惑,“你是說幸村會這樣是因為竹井?”
  “90%以上的概率。”頓了頓,柳蓮二又提醒了一句,“順帶說一句,雖然我知道你是為了精市好,但他們之間的事,你最好還是不要插手,也不要去找竹井問原因。”
  
  真田弦一郎沉默了下來,這些天幸村和竹井之間的變化,他也知道但並沒有覺得會有什麼影響,可是竟然會把幸村影響到這種程度。真田弦一郎的腦海中閃過竹井結衣那道在他看來有些柔弱的身影,最終,對柳蓮二點了點應了下來。
  
  離開訓練室的幸村精市走出了網球場,其他部員看到了也沒有想太多,都當這位部長對以後的訓練有什麼新的安排。幸村精市卻是直接早退離開了學校,去了初等部的花園。
  
  讓幸村精市慶幸的是裡面沒有別的人打擾,走到那張再熟悉不過的桌子,伸出手在上面細細地撫著。這裡的一切還和畢業前看到的一樣,而他在這裡第一次發現了那個人的身上有著清夏的影子。在這裡,他們一起度過了升學考前的最後一段國中生活;在這裡,那個人曾認真地幫著他補習一門又一門落下的課;在這裡,他曾經以為感受到了這個人從不曾說出口的溫柔。
  
  幸村精市走到一盆月季面前蹲下,目光看著上面開得燦爛的月季花,依稀還能記得一年多前,那個人在放鬆心情的時候也會蹲下來給這裡的花澆水。想著那時候的畫面,幸村精市還能描繪出那人在那時的表情是什麼,是一種有著歲月沉澱的恬淡。
  
  可是,那一刻的那個人,終究不屬於他。
  幸村精市直起身,視線掠過那株有著初戀花語的粉紅月季頓了幾秒,轉身邁出了這個充滿無數回憶的花園。
  
  此刻的校園,大部分的學生都在參加部活,幸村精市只在通往教學樓的路上看到零星的幾個學生。但是在一個角落看到似乎是在告白的一對男女,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
  
  不知遞出信封的男生說了句什麼,那女孩紅著臉踮起腳尖往他臉上飛快地親了一下,接著,男孩笑著拉起女孩的手一起跑開了。幸村精市默默地看著,最後,面無表情地坐上了回家的電車。
  
  對於兒子難得的早回家,幸村媽媽沒有多問一句,但在幸村精市上樓後,用著有些擔憂地表情往樓上看了一會。
  
  幸村精市上樓後徑直去了自己的小畫室,掀開畫板上遮布,露出了一張神似竹井結衣的畫像。幸村精市緊緊地盯著這張畫像,過了一會,伸出手拿下畫紙。
  
  雙手扯著畫紙的兩邊,幸村精市的眼底閃過一抹掙扎,最終一閉牙就要對著畫紙往兩邊撕開,卻又在撕扯的最後一秒頹然地垂下手。
  
  於是,幸村媽媽看到才回家的兒子又匆匆地背著網球袋出了門,臉上的擔憂之色更重了。
  
  幸村精市到了離家最近的一個街頭網球場,然後拿出球拍和網球對著隔壁的牆壁開始來回發球擊球。
  
  「你知道我那麼多,就應該知道這件事從一開始就不會有結果。」
  “啊——!”
  
  他一點都不瞭解這個人,他不知道要做到什麼程度,才能讓這個人正視他,不把他當成一個十幾歲不夠成熟的孩子。他求得並不多,只是想要這個人能夠拿出平等的目光看他。可是兩年了,這個人給他的回應除了拒絕,就是抹殺他對她所有的期望。
  
  想到這,幸村精市更用力地擊球。
  等到幕夜降臨,幸村精市帶著一身汗回到了家裡。
  
  沐浴過後,幸村精市重新回到了畫室,目光一瞬不瞬地鎖在那張被他又夾回到畫板上的畫像。他從沒有像今天這樣討厭著這個人理智,討厭著這個人獨獨對自己的殘忍。
  
  他始終做不到像這個人一樣說抽身就可以轉身抽身,既然有了最開始跨越次元的郵件,讓他知道了郵件那端有著那樣一個女孩,並把這個女孩帶到了他面前,為什麼現實的結果卻是要斬斷這份別人都不可能有的最為特殊的羈絆?
  
  驀然地,幸村精市想起了曾經在國二參加的一場環保徵文比賽,他是第一,而第二名他記得好像是竹井的名字。下一刻,幸村精市跑回自己的房間,開始翻箱倒櫃地找著那張被他帶回來卻不知放在那裡的報紙——上面刊登了這次比賽的結果。
  
  沒有,沒有……到底在哪裡!
  這一刻的幸村精市完完全全地褪去了平日的穩重和理智,全身上下透著一股隨時會爆發的急躁。就在幸村精市越來越煩躁的時候,終於在一本英文書裡找到了這張二年多前的早報。
  
  幸村精市翻到刊登比賽的那頁板塊,在他名字的下一欄確確實實地寫著“竹井結衣”四個字。看著上面緊緊相連在一起的兩個名字,幸村精市突然好像找到了一股安慰的力量。在他們還沒有真正相遇的時候,他們的名字就已經先有了羈絆,他們之間不止是只有清夏給他的郵件,他也可以找到屬於他們在這個世界的羈絆。
  
  幸村精市從桌上的筆筒裡拿了一把剪刀,將這一板塊小心翼翼地貼在自己的收藏本裡。再次看著這並排在一起的兩個名字,幸村精市合上收藏本閉上了眼睛。他知道這樣的行為非常自欺欺人,也很可笑,可是,哪怕僅僅是一個不屬於對方的名字,他也想保留住自己和這個人之間任何可能存在的羈絆。彷彿這種羈絆每多添一件,他能夠伸出手的機會就多一分。
  
  不由地,幸村精市想到了那年除夕夜抽到的籤文寓意——求而不得。現在,這張籤文應驗了他對那個人的求而不得,那麼,他做再多拿到的羈絆再多,就真的能夠再次把手伸到那個人的面前麼?
  
  如果……是不是一開始就沒有郵件,沒有認識過就好了?
  竹井結衣,你總是能夠讓我這麼得狼狽,而我,卻依舊拒絕不了這份誘惑。

  作者有話要說:【把報紙那一段修改了下】
  好吧,我知道我又虐村哥了,我先頂個鍋蓋在頭上,再認真地表示,村哥也是會和這個年紀的少年一樣,失戀了就會有失戀該有的不在狀態

☆、第四十一章
  
  到了第二天,幸村精市在晨練上宣佈了當天的訓練菜單後,為了昨天的失控向真田弦一郎和柳蓮二兩人道了歉。真田弦一郎看到他恢復到正常的狀態,以為好友已經沒事了。柳蓮二則完全相反,擔心的心情比起昨天更重了,但也只是和好友閒聊了網球部的情況。
  
  幸村精市和他們說完了,就去球場做起了自己那部分訓練,沒有再像昨天那樣亂來。柳蓮二看了,手中的筆記很久沒有落下一個字。
  
  幸村精市並不知道好友的擔心,結束晨練後沒有任何遲疑地走向了教學樓。到了二年級的走廊,竹井結衣正從對面緩步走來,柳蓮二轉頭看向好友的表情,那是只出現在面對普通同學身上的疏離和客氣,微微一愣。
  
  “日安。”
  “日安。”
  
  打過招呼後的兩人,一個朝著他們身後走了過去,一個向著前面邁出腳步,擦身之際,兩個人的眼神都很平靜。柳蓮二看了看對此毫無所覺的真田,在心中嘆了一聲,轉身先進了自己的班級。
  
  之後的幾天,幸村精市看到了竹井結衣都像是一個剛認識的同學,一切應對都是溫文有禮。這和以前有時間就會和竹井結衣呆在一起的行為,形成了一個極其鮮明的反差。於是,有關兩個人的感情破裂的消息如同被證實了一般,傳遍了整個校園。
  
  不管是幸村精市還是竹井結衣,都不是個會去在意八卦的人,所以,兩人該幹嘛還是干嘛。而幸村精市把從竹井結衣身上的注意力收回來後,對學習這件事變得專注了起來。慢慢地,各科的成績逐步穩定地增長,最後成為了又一位穩定在第二名的學習風雲人物。
  
  這樣的平靜直到竹井結衣出了意外,那時候,幸村精市正在教室裡給一位女生講習題。說到一個重點的時候,幸村精市聽到有人在教室門口喊了一句“你們班的竹井從樓梯上摔下去了”,立刻怔愣地轉過去,隨即推開座位跑到門口拽著過來通知的那個人:“她現在人在哪裡,傷得重不重?”
  
  看到出來的人是幸村精市,那人也是一愣,但在幸村精市越來越冷的表情下,有些不太利索地回道:“已經有人把她送去醫務室了,摔得怎麼樣我沒看清楚。”
  
  幸村精市鬆開手,朝著醫務室快步趕了過去。
  
  “不是說幸村君和竹井已經沒有關係了嗎?怎麼最緊張的那個人還是幸村君?”被扔下的人疑惑地問向身邊的同伴,後者對他搖了搖頭。
  
  來到醫務室,給竹井結衣看傷的老師正好拉開簾布,幸村精市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語氣急促地問道:“老師,竹井的情況怎麼樣?嚴重嗎?”
  
  這位老師先是看了一眼被幸村精市徹底無視的兩個送傷患進來的男孩,才對幸村精市說了竹井結衣的情況:“幸好摔下去的時候沒傷到她的頭部,但是,她的右腳骨折得有些嚴重,恐怕還需要到醫院去做個徹底的檢查。”
  
  幸村精市對老師說了聲“謝謝”,走到了床邊。此刻,躺在床上的竹井結衣額頭冒著冷汗,臉色蒼白,嘴唇緊緊抿著,看上去很難受又很虛弱的樣子。這讓幸村精市想到了第一次正面看到這個人時的畫面,那時的竹井全身上下都透著一股虛弱,但在其中更多的是一種稍不小心就會被破壞的脆弱。
  
  幸村精市彎下腰湊過去,很輕柔地問道:“是不是很痛?”
  竹井結衣看到最先趕到的幸村精市有些意外,“現在好多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聽到竹井結衣還算平穩的聲音,幸村精市終於放下了一直懸著的心,一邊伸出手從隔壁的桌子上抽了幾張紙巾把她額頭上的冷汗擦掉,一邊解釋:“有人看到你出事就告訴我們了。這到底是什麼怎麼回事?為什麼你會摔下去?”
  
  “對不起,竹井前輩!”這時,這起意外事故的兩個罪魁禍首——高阪純和上野太郎,走過來向竹井結衣鞠躬道歉,“我們真的不是故意的,非常對不起!”
  
  經由兩人的解說,幸村精市知道了是兩人在樓梯上起了點爭執,然後推拉之間把前面的竹井結衣給摔了下去。又因為兩個人是籃球部的成員,所以力氣特別大,導致竹井的腳摔得有些嚴重。
  
  “如果一句對不起就可以把自己的責任抵消,這聲對不起是不是有點太輕了?”
  高阪純和上野太郎還是剛入高中的一年級,兩人在中等部就聽聞過網球部的三巨頭的各種傳聞,現在看到這位前輩沉著臉,並說著有些過於嚴厲的話,一時之間都有些被嚇住了。
  
  作為受害者的竹井結衣聽了,皺了下眉,卻沒有去看先發制人的幸村精市,而是轉向了兩個滿臉內疚的後輩。“這件事我可以原諒你們的無心之過,但是,不管你們之間起了什麼爭執,都不應該把自己或是別人陷進這種危險中。”
  
  “是,前輩!”
  
  對於竹井結衣輕飄飄地用一句話揭過這件事,幸村精市不贊同地看了過去,視線移向那隻綁了厚厚一層紗布的右腳,垂下的手忍住了幾乎控制不住的輕顫。
  
  不多會,兩個班級的班主任一起進了醫務室,問明了竹井結衣的病情後,把兩位肇事者叫到了門外。幸村精市看了看坐在另一頭的老師,壓低了聲音對竹井結衣冷聲道:“你覺得自己受的傷還不夠嚴重嗎!”
  
  “那你覺得呢?這不是一起故意傷害。”休息了一段時間後,竹井結衣已經不那麼難受,可以平心靜氣地說話,“醫藥費他們會一起承擔,錯誤他們也認識到了,也向我道歉了。我不原諒,讓他們一直對我保持愧疚,那對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頓了一會,竹井結衣繼續說道:“每個人都會犯錯,在我犯錯的時候,我希望遇上的是一個可以原諒我的人。所以,我也願意給別人一次原諒的機會。”
  
  幸村精市一點都不想面對竹井結衣這刻露出的那種看待孩子的眼神,扭過頭低低地回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夠多愛惜自己的身體。”
  
  他在聽到這個人摔傷的時候完全慌了,他不知道這個人從樓梯上摔下去受了多重的傷,是不是會對她本來就不怎麼好的身體有什麼影響,所以,只能讓自己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這個人的身邊,他需要確認這個人的平安。然而,在他為她擔心緊張的時候,這個人卻以一幅無所謂的態度接受了別人的道歉,所以,他為了她的大度生氣了。
  
  “你先回教室上課去吧,再過一會,我爸爸會來學校送我去醫院檢查。”
  “那等伯父到了,我再回去。”
  
  竹井結衣沉默地看著幸村精市沒有出聲,她有些看不懂這個少年了。按照這段時間的表現,對方應該是放下或者是打算放手了,但看現在又好像不是。“幸村君……”
  
  “如果你想和我聊上一次的話題,”似乎猜到了竹井結衣要說的話是什麼,幸村精市開口打斷了對方的話,“我拒絕。我想,我應該還有拒絕談論哪個話題的權利。”
  
  “幸村君,老師還要去上課,竹井這裡就先拜託你照顧了。等竹井的家長到了,你通知老師一聲。”班主任的出現,適時地解決了兩個人為留下這個問題而起的爭執。
  
  成功地留下後,幸村精市拿了一份醫務室裡放著的報紙坐在床邊看起了報紙。看著報紙上的新聞,幸村精市想起了某個晚上和自己父親說的話。
  
  “爸爸,在你的人生中,有沒有出現過這麼一個人,”說這句話的時候,幸村精市的一雙眼沒有看向自己的父親,而是望著窗外那一輪被烏雲遮了一半的弦月。“不管你用盡多少方法去靠近這個人,都只會被狠狠地推開?”
  
  幸村爸爸在兒子的肩膀上很輕地拍了一記,“爸爸沒有遇見過,但如果遇上了這麼一個人,那就要看你對這個人的執著有多少。”
  
  “執著有多少?”
  幸村爸爸點點頭,“就是在你心中是被推開受到的傷害更讓你在意,還是被推開也要靠近這個人的想要更重?”
  
  “可是,在她的眼裡我就是一個無法讓她正視的孩子。哪怕我努力地讓自己變得更成熟,她給我的定位還是一個比她小很多的孩子。”幸村精市轉頭看向自己的父親,眼底一片迷惘。
  
  “那就讓時間來證明。在你覺得不夠達到讓她正視之前,給彼此保留一段距離,然後讓時間沖淡她對你的認知。”
  
  父親最後的話就說到這裡,但幸村精市知道等到竹井模糊了對他以前的那些印象,他就可以重新站到這個人的面前,讓她面對一個全新的自己。到那時,他會讓這個人拿出平等對待的正視。
  
  作者有話要說:大概是因為前幾天我也從樓梯上摔了一次,所以,下手的時候就寫到了這個情節╮( ̄▽ ̄")╭
  
作者: end90101    時間: 2015-4-16 23:15

☆、第四十二章
  
  “幸村君,又來看竹井了?”照顧竹井結衣的護士正要出門,看到進來的幸村精市,笑著招呼了一聲。
  
  幸村精市點點頭,走到桌前將手裡的鮮花替換了瓶子的花,轉過頭,竹井結衣正靠在床上聽耳機。看到在床邊坐下的身影,竹井結衣摘下了耳機,語氣有些無奈:“幸村君,你其實不必每天都過來的。”
  
  幸村精市低頭從書包裡取出當天的課堂筆記和作業本,對竹井結衣不緊不慢地回道:“我已經從老師那裡接下了給你送筆記和作業的任務,你也不必覺得麻煩到我,大家都是同學,總有互相幫忙的時候。”
  
  竹井結衣看著他的目光頓了幾秒,伸出手把東西接了過來,“謝謝。”
  “筆記都是按照你的習慣記錄的,你看看有沒有需要我解釋的地方。”
  
  竹井結衣聽了,看著筆記本上那一行行謄寫得非常認真又很漂亮的字,又抬起眼看了幸村精市幾眼。她自己做的課堂筆記習慣在記錄老師說的內容旁邊加上自己的註解,有些時候是不同的解題思路,有些時候是對一個知識點不同的看法。但是,前幾天幸村送過來的筆記都只有課上的內容,並沒有像現在這樣加了很多自己的註解。
  
  “這都是我自己的一些個人看法,如果有什麼錯的地方,”竹井結衣的目光重新看了過來,幸村精市微微一笑,“我下次再來的時候,希望你能告訴我。”
  
  竹井結衣沒有拒絕的理由,便答應了下來。
  “最近,學校裡有人在拿我們兩個人打賭。”吸引了竹井結衣的注意力後,幸村精市繼續說了下去,“他們都在猜等你出院後回到學校,這次的期末考會不會被我拿走你的第一。”
  
  竹井結衣對此沒有什麼反應,把筆記本翻了幾頁,回道:“聽真田說網球部明天有一場和大學部的比賽?”有著青梅竹馬的關係,真田弦一郎也是來醫院探病的幾個常客之一。自然地,相比幸村精市的會說,真田弦一郎在問候之外,也就能對竹井結衣說上幾句網球部相關的話。所以,竹井結衣對網球部的一些情況還算有點瞭解。
  
  “對方是關東地區的網球強校。”和對方的練習賽,是幸村精市這段時間最為重視的一件事。為了能打這一場練習賽,他花了不少的時間去說動這所學校的教練答應比賽。
  
  “那對你們來說應該是個勁敵。”說到這,竹井結衣卻輕輕皺了下眉,剛剛翻過去的一頁筆記又被翻了回來。注意到這個動作,幸村精市便把網球的話題收住,問起了對方緣由。
  
  後來的時間,幸村精市都在和竹井結衣的討論中度過。
  到了第二天的練習賽,幸村精市一早去了部室。
  
  關於這場比賽的目的,幸村精市不是為了讓他們立海大在練習賽上再加多一個手下敗將,而是想讓那些部員也嘗試一次失敗的滋味。現在的部員,除了少數幾個留下來的三年級,大都是和他們一起從初等部過來的。
  
  經歷了初等部的三連霸,再加上去年的奪冠,幸村精市在這些部員身上感受到了一種不是出自對實力自信的驕傲,而是一種盲目的信賴,認為高等部不會再有他們立海大的對手。
  
  雖然他也為網球部的實力驕傲,可這並不能成為部員們自滿的理由,所以,在和真田他們商量過後,決定給這些部員來一次痛擊。他們網球部不需要滿足現狀的部員,他希望看到自己的部員在任何時候都能充滿幹勁,而不是在贏了一次次的比賽後,就驕傲得失去了練習的認真。
  
  “雖然受到的打擊大了一點,但是效果看起來還不壞。”比賽期間,看到那些輸了比賽不可置信的部員,柳蓮二側頭看向幸村精市說道。“你替赤也找了一個不錯的對手。”
  
  此刻,幸村精市的目光正望著另一邊的球場,裡面正在比賽的是切原赤也和大學部的王牌。如果說網球部裡在網球上最驕傲的人是誰,那肯定就是切原赤也這位親自帶隊拿下過初等部冠軍的一年級。除了幸村精市三人,切原赤也從來不會把別的選手當成自己真正的對手。
  
  “看來在國中的最後一年,赤也輕視對手的缺點又恢復了。”
  “一個個都太鬆懈了!”
  
  看到切原赤也也失手後,幸村精市知道這次練習賽的目的達到了。
  比賽結束之後,幸村精市向大學部的選手表達了自己的謝意。而那位碾壓切原赤也的王牌,看著從頭到尾一派從容的幸村精市,眯起眼笑了起來:“下次,幸村君帶著你的正選到我們學校再來一次練習賽吧。那個時候,我很想和你這位被傳得很厲害的“神之子”交手,就當是對這次的謝禮怎麼樣?”
  
  幸村精市伸出了自己的手,“樂意之至。”
  “那麼,我在大學部等你。”
  
  接下來,幸村精市把對這次練習賽的總結和訓話交給了真田弦一郎。對於鐵面無私的副部長,網球部的成員向來都比較敬畏,再加上這次的比賽多以失敗結束,一個個臉上的表情都不是那麼好看。尤其是切原赤也,簡直是一幅隨時都會進入紅眼的暴走狀態。
  
  “赤也,沒有什麼比賽是能一直贏下去的。你不行,我也不行。”
  “可是,部長……我不應該輸得這麼難看的!”
  
  幸村精市笑了,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那就在下次的比賽上把這次的勝利一起拿回來。”
  “是,部長!”
  
  做完對後輩的鼓勵,幸村精市走到部室換了件常服。真田弦一郎看了,“要去醫院?”
  把儲物櫃合上,幸村精市轉身邀請道:“真田要和我一起過去嗎?”
  
  真田弦一郎搖頭拒絕了,幸村精市便和其他正選告別了一聲,走出了部室。
  來到醫院,竹井結衣正在看書,幸村精市沒有上前打擾,從旁邊取了一本陪著一起看書。過了一會,發現竹井結衣似乎看書看累了,幸村精市放下了手上的書。
  
  “今天的太陽看起來不錯,我推你到草地上去走一會吧。”幸村精市站起身走到放置輪椅的地方把輪椅推了過來,“醫生不是也建議你可以適當地多在外面走動呼吸新鮮空氣?”
  
  “我自己來。”看到幸村精市想把自己抱下床,竹井結衣從床上做了起來,並在幸村精市的幫主下單腳跳著坐到了輪椅上。
  
  到了醫院的草地上,上面已經有不少的病患在結伴散步。幸村精市將竹井結衣推向了人少的地方,一邊低著頭對竹井結衣說著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瑣事。這是幸村精市探病的一個習慣,總會在最後把自己的一些事如閒聊般地告訴給竹井結衣知道。
  
  “這幾天,玲奈也吵著要來醫院看你,我怕她吵到你,就沒讓她一起過來。”想起拒絕妹妹時對方嘟起的表情,幸村精市輕輕笑了起來,“她一定在心裡控訴過好幾次我這個做哥哥的不公平。”
  
  “也不是什麼大事,醫生說再過幾天就可以把石膏拆了。”吹著有些清涼的風,竹井結衣讓幸村精市把輪椅停在了一棵樹下。斑駁的樹影落在身上,竹井結衣仰起頭望向了遮在頭頂的樹葉。“玲奈想來的話,你就帶她一起過來吧,她是個很乖巧的孩子,不會吵到我。”
  
  幸村精市笑著應了一聲,注視著沐浴在陽光下的女孩,驀然又想起了那封清夏曾經提到自己生病住院的郵件。他知道一個人長時間呆在醫院的感覺是什麼,所以,即使知道現在的竹井不會再覺得醫院的時間難以打發,也還是忍著自己不喜歡的消毒藥水味堅持每天都來了。
  
  這幾天,他和竹井之間的相處很平和,他想,或許他找到了目前和這個人最合適的相處模式。就像父親說得那樣,如果他能夠堅持自己的目標不放手,那就讓時間來證明。而在他成長之前,他不會再對竹井表現出自己的“想要”。他們之間還有很長的時間,他不需要迫切地去追趕這個人的回應。
  
  他們也可以像現在這樣溫和地站在樹下吹著清風曬著太陽,然後聊些不會過界的話題。他也可以一天發生的事告訴給對方知道,讓這個人透過生活最本質的東西,看到他這個人。因為他發現這個人有一個不算弱點的弱點——對那些細碎的小事,態度一般都不會很強硬。
  
  其實,竹井在某些時候也是個有些矛盾的人呢,幸村精市低下了頭,隨風揚起的長發輕輕拂過臉龐。幸村精市把自己的外套蓋在了對方的腿上,口中溫柔地喚道:“竹井。”
  
  竹井結衣轉頭側向幸村精市,對方的聲音順著吹起的風送入耳中:“等我長大吧。”
  
  作者有話要說:上一章,我看到了說是村哥那麼對爸爸說,爸爸不會懷疑師生戀什麼的,你們是都忘了一直神助攻的媽媽了麼←←不要因為媽媽不出來助攻就忘記媽媽啊,夫妻倆背地裡肯定是會兒子的煩惱交換信息的嘛。然後,結衣妹紙在媽媽眼裡就是一個很沉穩的孩子,國三除夕夜那次,媽媽其實都感覺到村哥對結衣的不同了╮( ̄▽ ̄")╭所以,不會那麼容易誤會的
  PS:真的卡文卡得好厲害,這一章都折騰了我一個晚上了,都想斷更了怎麼破_(:з」∠)_
  
☆、第四十三章
  
  又一年的畢業典禮,幸村精市坐在禮堂裡,目光遙遙望向主席台上的身影,那裡站著的這一屆畢業生代表還是竹井結衣。聽著這個人比起三年前更為簡潔卻更具煽動力的演講,幸村精市神色平靜地和旁邊湊過來和他說話的同學低聲回了幾句,復又轉向了主席台。
  
  高三的最後一年,幸村精市沒能再和竹井結衣分在同一個班級,所以,這一年他們見面的時間比起以前少了不少。雖然少了在教室裡看到這個人的機會,幸村精市卻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感到失落。他的校園生活除了竹井結衣這個人,還可以有其他能分去他注意力的事。
  
  這是幸村精市在醫院的那天想清楚的,如果除了網球和上課,他每天去學校考慮的就是竹井結衣對自己的感覺變化,那被這個人牽動所有情緒波動的他,又怎麼可能真正做到讓這個人看到自己的成長?
  
  這一年,幸村精市將對竹井結衣的感情完全埋在了心底深處。然後,像一個普通朋友那樣,遇上了就在一起說會話,或是把自己看過值得去看的資料向對方推薦,偶爾,也會約出去帶著各家的妹妹一起遊玩。總之,在竹井結衣面前,幸村精市做到了淡然處之。
  
  這樣的改變,也帶來了竹井結衣的改變。從開始的敬而遠之到放鬆對他的戒備,兩人在一起聊天的內容,也從最開始的學習擴展到了業餘閱讀上,雖然大部分起頭的還是幸村精市。而讓幸村精市最為心動的是,竹井結衣看待他的目光漸漸有了平等的感覺,這其中的細微變化,也許連竹井結衣自己也沒有察覺到。
  
  “……以上,祝願在座的各位擁有一個美好的未來。”尾音落下,此起彼落的掌聲響起。
  幸村精市看著氣質越發沉靜的女孩慢慢走下了台階,放在腿上的手伸進了口袋。裡面是一個體積很小的福袋,但放在裡面的東西對幸村精市而言,是今天最重要的物品。
  
  回到班級,班主任向他們一個個頒發了畢業證書。坐在班級裡的學生,有一些從國中就認識了,有一些是從高一到高三都分在一個班級,於是,在班主任說了幾句感性的離別和祝福的話之後,場面變得感傷了起來。不同於國中畢業,高中畢業,同班的人也許很少才會共進一所大學,大部分人從今天開始就要各奔東西了。
  
  等到幸村精市走出教室,學校的每個角落到處都是畢業生一起拍照的畫面。作為高中三年的風雲人物,幸村精市一路受到了不少邀請,這一次的合照,幸村精市基本都答應了下來。但是對於女生的告白,幸村精市都拒絕得很直接,也沒有給任何一個女生一個對方希望的安慰的擁抱。
  
  不過,安藤清夏的告白,卻是幸村精市最意外的。
  看到幸村精市臉上的驚訝,安藤清夏輕輕笑了起來,笑容比起國中時期多了幾分活潑和灑脫。“其實,這句‘喜歡你’是想為過去的自己對你說的。如果一直放在我心裡不說出來的話,總覺得會做不到對過去的自己完全告別,所以,你不必放在心上。”
  
  “謝謝你,安藤。”幸村精市真誠地感謝道,雖然不是很明白安藤清夏為什麼要對過去的自己告別,“不止是謝謝你對我的喜歡,還要謝謝你曾經對我的寬容。”
  
  安藤清夏笑著搖了搖頭,“那段時間我也很滿足,也算是讓我有了一個圓滿。”
  幸村精市微微一笑,卻被安藤清夏的下一句話說得一愣:“那麼,如果是我想要幸村君你給我一個安穩的擁抱,你會滿足我這個要求嗎?”
  
  “果然還是不行嗎?”幸村精市沉默的這段時間,安藤清夏看到對方的表情雖然是在猶豫,眼神卻很堅定。“幸村君,你知道嗎,竹井在我們學生中除了有一個學霸的敬稱,還有另外一個稱呼?”
  
  幸村精市疑惑地搖頭,安藤清夏沒有讓他費時間去猜,很爽快地把答案說了出來:“最後一個學期,他們介紹起竹井都會有一個前綴——那個傳說中幸村君追了三年都還沒有追到的女神。”
  
  幸村精市聽了不由失笑,如果真要算時間的話,都四年了吧。“所以,安藤也是想來看我笑話的嗎?”
  
  “不是,是想給你加油的,如果你的目標還沒有改變的話。”這大概是斬斷過去的她,最後一次對幸村精市這個曾經最喜歡的少年,送上自己的鼓勵和祝福。“我很希望,下次再聽到你和竹井的消息,是你們已經在交往的消息。”
  
  幸村精市彎起了眼,“又要對你說聲謝謝了呢,安藤,謝謝你。”
  安藤清夏的笑容變得安靜了下來,看著那雙依舊和記憶中一樣漂亮的眼睛,由衷道:“我也要真的對你說聲再見了,幸村君,再見。”
  
  幸村精市留在原地目送了一會安藤清夏的背影,繼續找向了竹井結衣。
  找到竹井結衣的時候,對方正在被一群男生擠著要合照,幸村精市從竹井結衣的臉上看不到任何不願的神色,便遠遠地站在了邊上靜等,同時將手上的相機對準了那個被圍在中心的身影。
  
  帶著妹妹和對方一起出去玩的那會,幸村精市也和竹井結衣照過幾張相,但無一例外的是,這個人在鏡頭面前很少會露出那種弧度很大的笑容。有時候,連那雙眼看過去都是沒有笑意的,只是眼神很寧和,就不會讓人感覺到這個人的表情有些清冷。
  
  抓拍了幾張之後,幸村精市便放下了相機,安安靜靜地注視著那個人耐心地陪著一個又一個人照相的畫面。以前他在追逐這個人的身影時,只想越快地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越好,從來沒有去仔細地深刻地去感受看著這個人時的感覺,那時候恐怕想的最多的是這個人對自己的態度種種。
  
  而現在,不再負擔“想要”的心理,幸村精市發現,就算不去在這個人面做什麼可以拉近他們的距離,或是想盡辦法去讓這個人看到自己的努力,只要看著這個人很安好地站在自己面前,就已經滿足。
  
  「精市,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大部分人在最開始就只有想和這個人在一起的念頭。這種喜歡,其實帶著很大部分的衝動,但你不能說裡面的感情不深厚。」
  
  「媽媽呢,更喜歡等到最初的喜歡沉澱下來時的那種感情,沒有大起大伏,但有一種暖暖的滿足。這樣的感情,我認為帶來的更多的是那些美好的回憶,即使沒能在一起,也不會受到很重的傷害。因為,回憶裡的一切對我而言都是美好的,沒有後悔,也沒有對錯。」
  
  這一刻,幸村精市想起了母親的話。
  
  那麼,他現在對竹井的喜歡,算不算母親所喜歡的後者?
  幸村精市忍不住去想如果這四年的感情還是得不到那個結果,他是不是會後悔,是不是會做不到帶著美好的懷念去看待這四年的所有?
  
  後悔,也許不會。但他,大概做不到完全的釋懷。
  注意到竹井結衣身邊的人只剩下幾個,幸村精市拋開了有些飄遠的思緒,邁開腳步緩緩走了過去。
  
  等到最後一個人結束,幸村精市把人留了下來,讓對方幫他和竹井一起照了幾張合照。
  拿回相機,幸村精市抬頭看向竹井結衣,“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沒有。”
  “但是,我有一個想去的地方。”幸村精市看著竹井結衣的眼睛,說道。
  
  竹井結衣沒有想太多,點了點頭,和幸村精市一起走了過去。
  幸村精市說的地方,在竹井結衣眼裡並不是多麼特別的地方,不過是學校裡重複好幾處的一個綠化帶。
  
  幸村精市側過臉,身邊那人的反應和意料中的一樣對這個地方沒有印象,這也證明了一年之前的自己,對方有多不在意。緩了緩神,幸村精市的目光轉向了這個當初被竹井狠狠拒絕的地方,那是他對竹井的感情陷入最複雜的一段時期。
  
  “不是想拍照留念?”看到幸村精市不是摘下相機,而是從口袋裡摸出一樣東西,竹井結衣不解地問,她以為這個對方想來的地方,是用來拍照留念的。
  
  幸村精市對著她彎起了嘴角,“只是覺得這是一個值得我紀念的地方,所以,想在這裡把這個福袋送給你。”
  
  沒有以前的排斥和拒絕,竹井結衣很自然地把幸村精市握得有些緊的福袋接了過來,耳邊同時傳來對方的叮囑聲:“既然是福袋的話,等回到了家裡再打開吧,竹井。”
  
  竹井結衣往福袋上捏了捏,感覺像是鑰匙扣之類的小東西,也就答應了下來,口中隨意地問道:“為什麼要特意裝在福袋裡送我?”
  
  “算是對你未來的祝福。”也是他對自己的祝福,“如果回去打開發現不喜歡的話,我希望你不要把它扔掉,或是把東西還給我。畢竟,這是我根據自己的喜好選的禮物,並不能肯定你一定會喜歡。”
  
  最後補充的那句理由讓竹井結衣減去了心中的懷疑,然後,在幸村精市所期待的眼神中,應了聲“好”。

  作者有話要說:唔,我回來更新啦,麼麼噠
  然後,還有人記得安藤妹紙麼,這大概也許可能是她最後的一次出場?

☆、第四十四章
  
  “哥哥,恭喜你高中畢業。”回到家,幸村精市受到了自己妹妹的熱烈歡迎。
  幸村精市笑著向自己的妹妹說了聲“謝謝”,便上樓把證書小心地放到書房保存好。轉身,看到自己的妹妹雙手背後,一臉促狹地看著他,不由問道:“怎麼了?”
  
  幸村玲奈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盯著自己的哥哥轉了一圈,才回答了對方的疑問:“哥哥,你把福袋送給結衣姐姐了嗎?唔,先讓我猜猜。福袋,哥哥肯定是能送出去的,但是,結衣姐姐一定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東西,對不對?”
  
  幸村精市伸出手在妹妹的額頭上彈了一下,“昨天進哥哥房間偷偷看到了?”
  幸村玲奈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口中嬉笑著回道:“本來是想進去問哥哥一個問題的,結果看到哥哥在串襯衣上的兩粒紐扣,我就知道哥哥你想把紐扣送給結衣姐姐了。除了結衣姐姐,還有哪個女生能讓哥哥你這麼用心?”
  
  “如果你把這方面的心思用在學習上,就不會每次考完試回來和我抱怨成績不如美奈子和長谷川這兩個好朋友了。”幸村精市笑著搖了搖頭,“哥哥的事,哥哥自己會處理,你啊,先好好學習。”
  
  幸村玲奈聽了嘟了嘟嘴,隨即眼睛一轉,眉梢帶了點得意地看向自己的哥哥,“哥哥想自己處理的話,那我有一個結衣姐姐很重要的消息不告訴哥哥也可以了?”
  
  幸村精市的手在妹妹頭上揉了揉,語氣有些無奈:“什麼消息?”
  幸村玲奈不滿意地對自己哥哥哼了聲,卻還是把消息告訴了對方知道:“我是從美奈子那裡聽到的,結衣姐姐已經定了一個星期以後飛去中國的機票,說是要進行半個月的畢業旅行。”
  
  幸村精市皺了眉,“只有她一個人去?”
  “是啊,剛開始美奈子的父母很反對結衣姐姐一個人出去旅行,後來不知道結衣姐姐怎麼說服他們的,就被允許了。”
  
  幸村精市沉默了下來,幸村玲奈看到自己的哥哥陷入沉思的模樣,沒有再去鬧自己的哥哥,放低腳步聲走出了書房。過了很長一會,幸村精市抬起了頭。
  
  當天晚上,幸村精市向自己的母親提出了去中國畢業旅行的決定。幸村媽媽聽到兒子的這個決定,有些意外,復又想到了曾經在兒子書房看到的那些漢語書,沉吟了一會,問道:“精市,這個決定是你自己考慮的,還是為了結衣?”
  
  幸村精市回視自己母親的眼神很坦然也很堅定,“一半是為了結衣,一半是為了我自己。這一次,如果還是沒有結果的話,我會選擇放手。”
  
  幸村媽媽更意外了,她是清楚兒子這些年為了這個女孩成長了多少,也清楚兒子對這個女孩的執著有多深。“能告訴媽媽為什麼嗎?”她還以為自己的兒子要一頭走到底,得不到結果就絕對不會半途放手。
  
  “媽媽還記得對我說過的喜歡沉澱下來的感情嗎?”幸村媽媽點了點頭,幸村精市繼續說道,“我今天遠遠地看到竹井站在人群中,體會到了媽媽說的那種滿足的感覺。我曾經是抱著一種得不到結果就不會放手的念頭,可是,在那一刻我想明白了,如果我的堅持成為了這個人的困擾的話,那麼,我情願像一個普通朋友那樣看著對方安好的樣子,而不是在最後成為對方的一段不想回憶的過去。”
  
  幸村媽媽看著兒子此刻展露出的不符合年齡的成熟,既為兒子的成長感到欣慰,又為兒子的成長感到一絲心疼。如果精市沒有遇上結衣,她想要看到他現在的這個樣子,恐怕也要幾年以後才能看到吧。並且,不是以這種一直被拒絕的方式成長。
  
  最終,幸村媽媽給了自己的兒子一個輕輕的擁抱。
  鬆開懷抱的時候,幸村媽媽在兒子的額頭送上了一個祝福的親吻,“你會成功的,精市。”
  幸村精市溫柔地笑了,“謝謝你的祝福,媽媽。”
  
  確定了這趟畢業旅行,幸村精市就開始辦理出國手續和訂機票。好在費時較長的護照辦理,有個長輩認識那邊的工作人員,所以,幸村精市可以在去之前順利拿到護照。至於航班,幸村精市靠著真田這位好友很輕鬆地拿到了竹井結衣的班次,並幸運地訂到了同一班飛機。
  
  到了去的那一天,幸村精市坐在機場的候車室裡,望著一直沒有出現的竹井結衣感受到了很久沒有過的緊張。等到那個盼著的身影出現在視野中,幸村精市長長地舒了口氣,又為自己的忐忑失笑了一聲。
  
  “幸村君?”走過來的竹井結衣看到上來迎向自己的幸村精市,有些微微的錯愕。“你怎麼……?”
  
  “抱歉,沒有提前告訴你一聲就和你訂了同一班飛機。”
  竹井結衣輕蹙起了眉,站在面前的少年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退去了少年該有的青澀,看著她的眼神是一種誠懇到了極致的坦然,反倒讓人責怪不了對方的先斬後奏。不由地,竹井結衣想起了在畢業那天她從這個少年手裡收到的福袋。
  
  她是在回去的路上打開的,裡面確實是一個鑰匙扣,只是下面的掛墜有著兩顆相對比較顯眼的紐扣。那時候,竹井結衣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想起了三年前的那場畢業,這個人說的那句“如果還在一起的話,我會連同今天的這份一起送給你”。
  
  也許是有了這一年改變的緩衝,竹井結衣看到這兩粒紐扣的第一個反應,不再是想著怎麼去拒絕並劃清兩人之間的界線,而是在考慮怎麼處理這份禮物。
  
  “還是美奈子告訴玲奈,你又從玲奈那裡知道的?”從回憶中拉回思緒,竹井結衣肯定地問道,幸村精市的回答自然還是點頭。“所以,真田來我家看到我在收拾行李,向打聽我坐飛機的時間也是交代給他問的?”
  
  “是。”幸村精市沒有像以前那樣為自己的行為辯白。
  竹井結衣在心底嘆了口氣,但是如今的幸村精市,卻是一個在她沒有察覺的時候成為了被她所接受的朋友。“這一趟中國之行對我而言很重要,我知道你有在自學漢語,可是我去的地方,可能大部分交流的都是方言,而我不一定能兼顧到你。”
  
  幸村精市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麼順利地就被竹井帶進了自己的旅行計畫,心中一喜,笑著說道:“我可以把自己照顧好,到時候如果顧不上我,你完全可以不用理會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竹井結衣和他對視了一會,兩人的結伴之旅就這麼定了下來。
  從東京到北京的時間並不長,兩人下了飛機取了行李之後,又去了售票窗口。買了當天去往杭州的機票,兩個人就在機場附近的休閒吧坐了下來。
  
  “竹井,你已經在那邊預訂酒店了嗎?”幸村精市一邊打開平板瀏覽起杭州的相關介紹,一邊對坐在旁邊翻看報紙的竹井結衣問道。
  
  “嗯。”看著久違的國語報紙,竹井結衣有種說不出的惆悵。在穿來之後,她一直想要回到自己生活了二十幾年的故鄉看一眼,雖然明知道看到的會是一幅完全陌生的景象,但是,那裡充斥著她人生二十幾年的所有回憶。
  
  如果不能去看上一眼的話,在她心底深處的某個角落,仍舊會對那個世界抱有一絲能夠回去的期待。這無關她對這個世界的歸屬感和接受程度,只因為那裡是她的根。
  
  幸村精市抬頭看了她一眼,“把地址告訴我,我也去預定一間。”
  竹井結衣拿出一本便簽紙在上面寫了一個地址給幸村精市,便又把注意力放到了報紙上。過了一會,幸村精市向竹井結衣報備了一聲從座位離開了,再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兩個一黑一白的手機。
  
  “我怕到時候出了什麼問題找不到你,”幸村精市將銀白色的那一款遞給了竹井結衣,“我和你的號碼都已經存在手機裡了。”
  
  竹井結衣沒有想到對方的離開是為了購買手機,不由多看了這個少年幾眼,“謝謝。”
  幸村精市笑笑沒有說話,也沒有拒絕竹井結衣把手機的錢塞給自己。
  
  一個小時之後,兩人提著行李回到了機場。
  走去登機的時候,走在竹井結衣身邊的幸村精市把她叫住了,然後在她不解的眼神中,放下行李走到她對面蹲了下來。竹井結衣低下頭,發現自己的鞋帶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鬆開了,而這個少年正用那雙漂亮的手幫自己繫鞋帶。
  
  這一瞬,看著對周圍行人投在兩人身上的注目視若無睹的少年,看著對方繫鞋帶時的專注和認真,竹井結衣的心中有什麼在劃過。她想起了在很久以前,自己似乎也曾經有過蹲下來為別人繫鞋帶的畫面。當時,那個人好像抱著她說很感動?
  
  竹井結衣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幸村精市的身上,但是,她覺得自己感受到的不是一種感動。
  
  作者有話要說:我表示還要繼續想要你們愛的鼓勵,用你們的愛來滋潤我吧【這句話看起來是不是會有歧義23333
  然後試試會刷很萌的小劇場的小天使的賣萌技巧,如果賣萌沒賣好,求不嫌棄QAQ
  #論第一次賣萌技巧的實踐#
  村哥:嚶嚶嚶,人家都堵上最後一次追求的機會了,你們真的不出來鼓勵下,讓我和我老婆不要走上短篇的BE咩QAQ【請原諒我一想到嚶嚶嚶的村哥就無法直視繼而腦補的心理←←
作者: end90101    時間: 2015-4-16 23:15

☆、第四十五章
  
  到了杭州,坐了一天飛機的兩個人吃了一點晚飯就直接去了酒店休息。
  第二天,幸村精市和竹井結衣在酒店用了早餐後,跟著竹井結衣坐上了一輛去往一座古鎮的長途巴士。
  
  坐在車上,幸村精市側頭看向把目光投向窗外,臉上看不清楚表情的竹井結衣。從坐上車的一刻,他就清楚地感覺到了身邊這個人的變化,而其中的原因是什麼,他多少可以猜到一點。只是沒有想到有一天,他會和這個人一起來到那個讓對方埋在心底深處的地方。
  
  他不知道這趟畢業旅行的最後,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卻慶幸這趟旅行,這個人的身邊有他相陪。
  
  車上漸漸響起了幸村精市所聽不懂的發音,明明應該是讓人感到陌生的語言,幸村精市卻在其中感受到了一種特別的親切。聽著這些聲音,他彷彿能夠看到一個畫面,在一群陌生的行人中,有一個他無比熟悉的身影坐在裡面,而對方和人說話的語言,不是他所熟悉的日語,是他現在聽到的其中一種。
  
  “竹井。”幸村精市忍不住叫了一聲,隔壁的人疑惑地看了過來。這一次,幸村精市看清楚了上面的表情,是一種近鄉情怯,便伸出手握住了那雙有些微涼的手,“你現在不是一個人。”
  
  竹井結衣沒有掙開上面的那隻手,目光在幸村精市臉上看了幾秒,才收回了自己的手,“謝謝你,幸村君。”也許是越來越靠近的緣故,她發現自己並沒有想像中得那麼能夠保持冷靜。這個時候,這個少年說的這句話,確實給她帶來了一種平靜的力量。
  
  “我們要去的古鎮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竹井結衣想了想,對幸村精市如此說道:“那時候覺得是個呆得膩歪了的地方,現在大概會覺得每一個角落都很美的地方。”而這一點,是竹井結衣所期望的。哪怕不再是同一個,也希望看到的是一個可以讓她覺得美好的地方。
  
  幸村精市看到竹井結衣的神情似乎又有些恍惚,提議道:“那不如到下車的時間,你教我幾句當地的方言?”
  
  竹井結衣一愣,對上幸村精市表現在臉上的認真,遲疑了一會,點下了頭。
  幸村精市輕輕笑了起來:“就從最常用的問候語開始吧。”
  
  竹井結衣從行李包中拿出一本筆記本和一支筆,低頭在上面寫了幾行字。寫完後,竹井結衣把本子挪到了中間,幸村精市很自然地把頭靠了過去,看到寫在上面的是他曾經學了很久的拼音,拼音的旁邊是日語註釋,耳邊同時聽到竹井的聲音低低地響起:“那裡的方言是沒有音標文字可以學習的,所以,我給你寫的都是拼音,唸起來應該會方便一點。”
  
  “發現第一個就不太好念呢。”幸村精市看著第一個“你好”的“nuohǎo”,有些苦惱地要求竹井結衣念了第四遍。但是,發現還是很容易把nuo唸到nu去。
  
  “zaiwě(再見)。”幸村精市一遍又一遍地跟著竹井結衣糾正自己的發音。在又一次失敗後,幸村精市對竹井結衣無奈地陳述道:“方言比起漢語,果然要繞口許多。車上的這點時間,對我來說恐怕不太夠用,要不,我就聽你念幾遍到時候可以用到的話,記住什麼意思發什麼音?這樣的話,等到了地方,也不怕完全聽不明白他們說的是什麼意思了。”
  
  “……好。”事實上,竹井結衣剛才教給幸村精市的發音也並不到位,這是她在來之前練習家裡方言的時候發現的。似乎換了一具身體,普通話的發音還可以很容易地糾正過來那些不標準的發音,但是本土的方言,已經說不到那個地方的味了。
  
  “他們那裡的小孩上學,老師在課堂上是用方言還是漢語來教的?”聽竹井結衣念了一段時間之後,幸村精市遞上一瓶水就沒有再讓對方繼續念了。
  
  “漢語。”
  “這樣嗎,他們那裡有沒有什麼特別的風俗?”
  
  剩下的路程,都在兩人一問一答中飛快地過去了。
  下了巴士,幸村精市又跟著竹井結衣坐上了一輛對他來說很新奇的城鄉公交,因為這裡還是人工售票。
  
  過了半個小時,幸村精市和竹井結衣終於到了這一趟畢業旅行的終點站。
  很快地,幸村精市發現了在公車上重新變得安靜起來的竹井結衣,忽然臉上多了一絲喜色。還沒來得及問,對方就帶著他走到了一輛黃色的三輪車面前。
  
  “竹井,這種車是?”
  竹井結衣正和拉三輪車的師傅報了地址,聽到幸村精市的疑問,對他解釋了起來:“這種三輪車在這裡也是一種交通工具,我們叫他們‘人力三輪車’,我以為不會有了呢。”
  
  難得從竹井結衣的語氣中聽到活潑,幸村精市的心情也跟著升了上去,一邊把兩人的行李箱搬上車子,一邊再次問道:“那我們現在是要去你訂的那家客棧嗎?”還在酒店的時候,他就被對方告知古鎮的住處已經幫他一起訂好了。
  
  “嗯。”
  等到竹井結衣坐穩後,幸村精市也坐了上去,然後看到前面的師傅開始用力地踩起了腳踏板。車子騎動的時候,“咯吱咯吱”的聲音不斷傳入耳中,幸村精市轉過頭,竹井結衣將頭對著外面微微探出了一點。
  
  幸村精市想要對竹井結衣說幾句叮囑的話,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地坐到了客棧下車。
  這裡的環境和日本很不同,這是幸村精市看到周圍的建築圍著一條河流時最直接的想法。他還看到了有船伕在搖船過河,船裡坐著幾個人,而那船伕高聲哼唱著一種聽起來有些特別的曲子。
  
  “這裡的船基本都是用來載遊客的,那船伕唱的是這裡的一種民謠。”注意到幸村精市看向河中央的視線,竹井結衣給他做了一點科普,“河對岸還有一個戲台,如果有演出的話,到時候我再帶你過去看看。”
  
  “戲台的演出?是類似歌舞伎這種藝術表演嗎?”幸村精市收回了目光,並將兩個人的行李箱一起推著走向了客棧的前門。
  
  竹井結衣點點頭,腳下邁進門檻和裡面迎上來的老闆娘交換了訂房信息。
  因為不是旅遊旺季,兩個人的房間被安排在了一起,又是一處推開窗可以看到河流的好房間。
  
  幸村精市簡單地收拾了下行禮就去了隔壁的房間。走到門口,房間的門並沒有被鎖上,輕輕推開一角,安放在房間裡的行李箱沒有被打開過的任何痕跡。幸村精市抬起了頭,竹井結衣背對著他立在窗前,從後看過去的站姿是雙手環抱。
  
  幸村精市的眼神沉了下來,沒有了外面的人和物,這個人就褪去了人前的勉強,把自己陷入了一種拒絕別人介入的悵然中。靜靜地看了一會站著一動不動的身影,幸村精市留在了門口的位置。
  
  等到竹井結衣回頭,就看到在門口注視著她背影的幸村精市。“幸村君?你在這裡站了多久?”
  聽到她的話,幸村精市彎起了嘴角,一個有些淡卻很溫暖的笑容綻放在了臉上,“我不是說過了嗎,你在這裡不是一個人?”
  
  此刻,正午的陽光從外面照進來,竹井結衣望著逆光中對自己展露溫柔的少年,一絲暖流猝不及防地就這麼湧入了心田。下一刻,竹井結衣走了過去,微微笑著說道:“走吧,我帶你去吃飯。”
  
  竹井結衣把幸村精市帶到了對面的一家小餐館吃的飯,這是幸村精市第一次真正地吃中餐。菜單上的菜名,幸村精市都沒有聽過,他聽著竹井用方言點了幾樣菜,接著,這個人把點的菜對他一一解釋了是什麼樣的菜,在這裡還可以做成其他的什麼菜。
  
  幸村精市看著不斷在解說的竹井結衣,在心中知道了這次旅行即使沒有結果,也不會覺得遺憾了。回到這裡的竹井結衣是他在日本所看不到的,這樣的竹井有著活潑,也有著對人的熱情,而最重要的一點是,這個人對這個地方的緬懷,沒有拒絕他的參與。
  
  “這道粉蒸排骨是我以前最喜歡點的,你試試習不習慣。”說著,竹井結衣先夾了一塊嘗了起來。
  
  幸村精市沒有急著去嘗試對方最喜歡的菜,而是盯著竹井結衣嘗了味道之後的表情,果然,有一抹失望很快地在上面閃過。“竹井,你之前說的戲台,能不能給我說說?”
  
  竹井結衣沒有再去夾這道自己最喜歡點的菜,聽到幸村精市的疑問,低聲道:“我以前聽的是戲曲中的越劇,那時候都是戲班子自己搭的戲台,下面的看台則是我們自己搬凳子出去看的……”
  
  到最後,竹井結衣點的菜一大半都進了幸村精市的肚子,她自己反而吃得很少。
  幸村精市有些擔心,但在走出餐館不久之後,竹井結衣在一個坐在路邊擺攤的小販面前停了下來,然後要了一碗豆腐直接坐在了邊上吃了一口。那一瞬,竹井吃完之後的表情,幸村精市找不到該用什麼詞形容。
  
  像是一種受到了極大打擊後的歡喜,又像是一種沾了苦澀的酸澀,這是幸村精市在竹井結衣臉上見過的最為一次複雜的表情。之後,他聽著竹井用著和教自己完全不同的語速,和那個小販說起了完全聽不懂的方言。
  
  臨走的時候,幸村精市看到竹井結衣又在小販那裡打包了一碗豆腐,和兩個寫了“酒釀”的瓶罐。
  “這份是給你打包的,我們這裡不叫豆腐,它有一個別的名詞叫豆花。”走在回去的路上,竹井結衣終於記起了幸村精市的存在,“這種豆花有甜和咸兩種口味,不過,在這裡你只能吃到鹹的豆花。剩下的兩瓶,是酒釀圓子……”
  
  來到古鎮的第一天,幸村精市覺得竹井結衣的過去對他來說,不再是一團濃霧,他已經能夠漸漸捕捉到這個人的身影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就當遊記來看好了_(:з」∠)_反正,就是挺瑣碎的一些東西╮( ̄▽ ̄")╭
  至於賣萌技巧的實踐什麼的,表示被村哥坑卡得完全沒心情get技能了o( ̄ヘ ̄o#)
  
☆、第四十六章
  
  第二天,幸村精市又被竹井結衣帶著坐了一回城鄉公交。
  去的地方,幸村精市只知道是這趟公交的終點站。到站後,幸村精市看到竹井整個人有些恍恍惚惚地下了車,便伸出手拉住了對方。竹井結衣似乎沒有注意到手腕上多出的手,就這麼拉著幸村精市一路走走停停地往前直走。
  
  幸村精市不知道前方有沒有竹井的目的地,也不知道還要繼續往前走多久,但是,只要這個人還在走,他就不會對這個人喊停,並會緊緊拉住這個人的手,把自己的力量傳遞過去。
  
  竹井結衣看著眼前面目全非的道路,一種深深的無力從心底升起。古鎮的家是她們後來搬過去的,這裡才是擁有她最深記憶的地方。但是,她在古鎮可以看到相差不多的建築,一樣的菜名,相同味道的豆花和酒釀圓子,而在這裡,她找不到一絲一毫可以相似的痕跡,哪怕她想欺騙自己都做不到。
  
  竹井結衣下意識地握緊了手,卻握到了那隻從手腕移到掌心的手。
  這個時候,竹井結衣並沒有心情去排斥幸村精市的安慰還是鼓勵,只想握緊點什麼不至於讓自己陷入完全的失控狀態,因為她還沒有找到自己家裡的位置。
  
  幸村精市默默地看著身邊那個把嘴唇抿得有些泛白的人,想要說點什麼讓這個人不要露出那麼難過的眼神,但在什麼都不瞭解的情況下,他說不了任何安慰的話。他覺得竹井像是在找什麼,而那個地方可能根本就不存在。
  
  驀然地,幸村精市想起了這個人性格中的決絕那部分,隨即恍然了這趟的畢業旅行的目的。之前,他以為是竹井想要對這個地方進行一次緬懷,現在才明白過來,這個人對於自己的過去其實一直都沒有斬斷,所以,這一次真正的目的應該是把這份過去徹底斬斷,然後才能做到真正地投入到這個世界中,過竹井結衣應該過的生活。
  
  想通的一瞬,幸村精市遏制不住自己對這個人泛起的心疼,他不明白這個人為什麼每次都要把自己逼到一個沒有餘地可以反悔的絕境中。明明不用做到這種地步,也可以很好地往前走下去。
  
  又過了一會,幸村精市牽著對方的手被甩開,接著,他看到這個人跑到了前面那座廣場的許願池前蹲了下來。幸村精市加快腳步追了上去,許願池的周圍都是一群年輕的男女在往池子裡投硬幣,對於他們兩個蹲下來不是投幣的人,都有些好奇地看了幾眼。
  
  幸村精市則擔憂地看向把頭埋進臂彎的竹井結衣,因為看不到對方的表情,心裡的擔憂不受控制地慢慢加重。可最後,幸村精市只做了一個動作,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蓋在了竹井結衣身上。
  
  這樣的僵持大概持續了半個小時,竹井結衣抬起頭的一刻,幸村精市沒有在這個人的臉上看到任何的淚痕或是悲傷,停留在上面的表情只剩下冷漠。這是不同於幸村精市所面對過的待人冷淡,是一種經過了沉澱的冷漠。
  
  “幸村君,我們回去吧。”站起來的時候,竹井結衣的身體踉蹌了下。沒有借助幸村精市的幫忙,竹井結衣站穩後,把身上的外套遞了回去。
  
  幸村精市注視著對方眼底的那份冷漠,伸出去的手錯開了竹井結衣手上的外套,將對面這個人輕輕地抱進了懷裡。“竹井,我知道自己沒有你經歷得那麼多,做事的考慮方向也沒有你成熟,甚至於整個人在你眼裡仍舊是帶著少年的幼稚,可是,這不等於我就要接受你做的每一件事的決定,因為一個人不可能做的每件事都是對的。”
  
  竹井結衣的安靜給了幸村精市繼續往下說的平靜:“還記最開始你讓我認清楚清夏和竹井結衣之間的不同嗎?我知道你是接受了這個陌生的世界,所以要把曾經對於這個世界的瞭解徹底忘卻,因為那對於你而言曾經的瞭解都是一段虛擬。所以,我瞭解到的清夏在你看來也是這段虛擬的一部分。但是,我並不這麼認為,那些感情都是你真實擁有過的,她承載的是你曾經在那個年紀所擁有的美好。你不需要把這部分感情否認了,才覺得自己融入了這個新的世界,可以以一個全新的身份生活。”
  
  說完這一段,幸村精市沒有急著再往下說,給了懷裡的人一個思考的緩衝時間。
  過了一個漫長的時間,竹井結衣推開了幸村精市的懷抱,低垂的眼抬起看他,“你繼續說。”
  
  幸村精市低頭看了她一眼,確認了某些東西后,再次說道:“我不是想對你說多大的道理,只是想告訴你,有些事不是一定要把所有羈絆斬得乾乾淨淨,才算是新生。這些都不過是我們給自己定的一個界線,結衣,我不想你每次都把自己逼得這麼累。”
  
  這是幸村精市第一次叫了竹井結衣的名字而不是姓氏,竹井結衣從這聲稱呼中感受到的卻不是名字帶來的親暱,而是帶著一種濃郁得幾乎要侵上她心房的疼惜。有那麼一瞬,竹井結衣在想自己答應對方的陪伴,是不是做錯了。有些東西,儘管她不想承認,但確實在一點一點地改變。
  
  “你的這份決絕,在我看來其實不是代表了你有多麼堅定,”凝視著落在他身上的那雙眼睛,幸村精市一字一句地道,“而是一種將自己隔絕在別人幫忙範圍內的拒絕。”
  
  聞言,竹井結衣怔愣地看著幸村精市,後者慢慢地彎起了嘴角,看向她的目光充滿了溫柔,但都抵不上那人說出的話帶給她的震動:“竹井結衣,我想成為你這輩子都可以安心信賴的依靠。”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都對這段話隻字不提,沉默地回到了古鎮的客棧。
  下午的時候,竹井結衣告訴幸村精市晚飯不下去吃了,等到了晚上,幸村精市看到竹井結衣一直沒有走出房間,便去客棧的老闆娘那裡要了一碗青菜粥。
  
  “結衣?”敲了幾下門沒有聽到回應後,幸村精市叫起了竹井結衣的名字。等了一會,幸村精市聽到了竹井結衣有些微弱的應答聲,心下一緊,推開門走了進去。
  
  把粥放到桌上,幸村精市走到了床邊,躺在床上的人臉上有著不自然的潮紅。幸村精市伸手貼到了對方的額頭,果然一片滾燙,當即又跑下去找了老闆娘。
  
  從老闆娘那裡拿了退燒相關的藥後,幸村精市回到了竹井結衣的房間。
  將竹井結衣半抱起靠在身上,幸村精市對著身上意識有些迷糊的人說了幾句,便把藥塞進對方的嘴裡,又給她喂了些溫水。等到竹井結衣把藥嚥下後,把人又平放到了床上。
  
  做完後,幸村精市第三次找了老闆娘,拜託對方幫忙給竹井結衣擦下身體。
  老闆娘挺熱心的,知道小姑娘發了高燒,就上樓幫忙了。
  
  之後,幸村精市就守在了竹井結衣的床邊,旁邊還有一張小方凳,上面放了一盆水。隔一段時間,幸村精市就會換下毛巾,幫竹井結衣額頭、手這類方便他擦拭的部位擦一遍。
  
  因為一直不見竹井結衣有退燒的跡象,溫度計測出的體溫又不到很糟糕的地步,幸村精市就沒有把人送去醫院,就這麼在床邊守了下去。
  
  又到了一次換毛巾的時候,幸村精市站起身彎下腰,卻對著那張臉怔住了——上面不知在什麼時候有了兩行淚痕。緩過神,幸村精市伸出手指在那道淚痕上很輕柔地撫了撫。原來,這個人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他慶幸自己沒有錯過這份脆弱。
  
  我會繼續努力的,所以,請一定要等我,結衣。
  抬頭在竹井結衣的額上落下一個只是碰了下的輕吻,幸村精市在心裡說道。
  
  清晨,微亮的光芒從窗戶透了進來,竹井結衣緩緩睜開了眼。
  感覺到頭上有什麼在壓著,竹井結衣伸出了手,拿下後發現是塊濕毛巾,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身上有些黏濕濕的感覺,也才終於記起來下午一直在窗口吹冷風,後來睡了一覺好像有點發熱,再後來好像聽到了幸村的聲音。
  
  竹井結衣側過了身,趴在床邊睡覺的身影映入眼簾,對方的一隻手還緊緊壓在被子上,似乎怕她翻身會漏了風進去。下一刻,幸村精市被竹井結衣的翻身坐起的動作驚醒了過來,一睜眼看到坐起的竹井結衣,率先把手伸到了對方的額頭,發現沒有熱度了,又不放心地傾身過去用自己的額頭碰了碰對方的額頭。
  
  “太好了,燒退下了。”幸村精市露出了笑容,“我去給你買份早餐回來,你昨天都沒有怎麼吃,一定餓了。”
  
  竹井結衣拉住了幸村精市的衣角,對上幸村精市疑惑的眼神,帶著幾分乾澀的嗓音徐徐響起:“你昨天晚上一直守在這裡?”
  
  “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退燒,又怕你會燒得更厲害,就沒敢離開。”
  聽著幸村精市只是語氣平平的陳述,竹井結衣張了張口,想要說點什麼,最終滑到嘴邊的話卻是:“幸村君,我會把回航的機票改簽到明天。”

  作者有話要說:先來說個正經事,就是最近我不是一直在卡村哥麼,所以,每次的更新寫起來,腦袋裡都是一團漿糊,反正思路什麼的各方面都有些遲鈍,所以,前兩章寫到日本到杭州的轉機,其實是我已經忘記了還有上海這麼個機場,但是,修改起來2章都要改,細節這種修改起來又比較麻煩,我就這麼放著不改了
  然後要說的是,我都被你們的留言虐哭了好麼,在碼字之前看到只有一個留言的時候,簡直都沒有碼下一章的動力,後來寫著寫著,倒是被村哥的感情帶動了過去,沒之前那麼心塞,但是,還是忍不住想對你們這些磨人的小天使說,不要讓我覺得堅持不下去好麼,唉,不太適合說這種煽情的話,總之因為卡文時期特別容易玻璃心,所以,你們也多擔待我一點吧
  
☆、第四十七章
  
  回航的機票,竹井結衣並沒有如願地改簽到第二天,最後改簽到的是三天以後的航班,幸村精市自然也一起改簽到了這班飛機。多了三天的時間,幸村精市問過對方有什麼打算,得到的是一個“在附近隨便逛逛”的聽起來有些消極的回答。而事實上,竹井結衣在發燒好的這天,根本沒有想踏出客棧走到外面的想法。
  
  幸村精市看著情緒有些懨懨的竹井結衣,便由著對方留在客棧。到了第二天,幸村精市在快到中午的時候,把竹井結衣從房間裡強拉了出去。
  
  “幸村君,你要帶我去哪?”被幸村精市拉著往越來越偏的地方走去,竹井結衣開了口。
  
  幸村精市回過頭,微微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竹井結衣看他這幅神秘的樣子,就把疑問放了回去,跟著對方走了過去。結果,走了很長一段路,才發現幸村精市帶她來的地方是一片田地,而在他們百米之外的地方,那裡有一群穿著校服的學生在野炊。
  
  竹井結衣還沒來得及再問,那邊就走出一個男生迎向了他們。竹井結衣這才知道這個男生住在他們客棧隔壁,然後,幸村從他那裡知道他們班級在今天有野炊活動,就拜託男生讓他們兩個外人加入。
  
  “他們知道大哥哥和大姐姐是國外來的,都很好奇呢,剛才就一直在問我你們那裡和我們這裡有什麼不同。”男孩叫做楊浩,是個還在念小學五年級的孩子。“我們班主任也很歡迎你們的。”這裡沒有中日抗戰的歷史,所以,一群人對幸村精市和竹井結衣的加入,都只有好奇。
  
  “帶你來之前,我已經和他們的老師談過一次了,所以,不會有什麼問題的。”聽了幸村精市的話,竹井結衣便遠遠地朝著那邊在幫孩子們生火的老師打了個點頭的招呼。
  
  “大姐姐,楊浩說你們是日本過來旅遊的,你們也是學生嗎?”
  “大姐姐,你們坐的飛機是不是很大?比我們住的房子還大?”
  “那裡都是吃什麼的呀?”
  
  竹井結衣一走到楊浩這組,就受到了這組學生的熱烈歡迎,那些女生更是巴著她開始問這問那。竹井結衣看了一眼幫著男生生火做菜的幸村精市,轉回頭對這些小學生開始一一解答。
  
  “這菜我來燒吧。”把好奇寶寶們打發了之後,竹井結衣走到了炒菜這裡。菜都是孩子們從家裡帶過來的,考慮到小孩的做飯能力,家長們給的菜都是容易做的蔬菜。而鮮肉,則是孩子們組隊去菜場買的,再由班主任幫忙拌成了肉沫,用來包混沌了。
  
  看到竹井結衣幫忙炒菜,幸村精市走過去幫忙添柴,“你們這裡野炊都是這樣子自己搭這種……”
  
  “灶台。”竹井結衣替幸村精市補全了那個名字,“如果是在秋天之後的話,一般都是拷蕃薯了。那時候,有些人把稻草堆放在田埂上是不要的,我們就會把蕃薯拿根鐵絲綁在竹竿上,再把蕃薯扔進稻草堆裡。等這堆稻草燒得差不多了,蕃薯也差不多好了。”
  
  “聽起來好像很好吃的樣子,可惜,現在離九月還有好幾個月。”幸村精市一臉遺憾地說道,目光落在彎腰動作嫻熟地炒著菜的竹井結衣身上,眼神漸漸變得溫柔,“你們還會在田裡做什麼?”
  
  “釣田雞,就是蛤蟆的一種說法,但是個頭很小的那種。”
  “釣這個,”幸村精市想到蛤蟆的樣子,頓了頓,“是用來吃的?”
  竹井結衣對旁邊給她遞調料的小女生說了鹽之後,再對幸村精市回道:“是給家裡養的雞鴨吃的,說是吃這種要長得快一點吧。”
  
  “那用什麼來釣?”
  “棉絮。”
  
  幸村精市微微驚詫了下,不太確定地反問:“用這個真得能釣到?”
  竹井結衣點點頭,“就指甲大小的一團,弄濕了就行,而且也可以釣到水溝裡的那種小只的龍蝦。”
  
  幸村精市覺得很新奇,不由自主地也變成了一名好奇寶寶,從竹井結衣炒菜開始一直問到了開飯。只是到了吃飯的時間,他和竹井結衣兩個人又被這群小學生圍住了,中途還有其他組的學生過來玩鬧了幾句,最後,就連學生們的班主任也過來了。
  
  結束的時候,兩人和這群孩子照了好幾張相留念。
  竹井結衣側頭看向走在旁邊正低頭翻看照片的幸村精市,“幸村君。”
  幸村精市抬起頭,竹井結衣對他輕輕道了聲“謝謝”,彎起的嘴角隨之上揚了一個弧度,“只要能夠讓你感到開心,就夠了。”他不想從這裡回去以後,看到的會是一個恢復到從前冷淡待人的竹井。他喜歡和他說起故鄉時侃侃而談,甚至會會心而笑的竹井。
  
  竹井結衣沉默地看了他幾秒,轉回頭不再開口。
  幸村精市把手上的相機遞了過去,“你看看喜歡哪一張,回頭我把照片沖印出來後給你一份。”
  
  “隨便哪一張都可以。”
  幸村精市在心裡嘆了口氣,“那你的這份,等我們回到日本我再給你。”
  “好。”
  
  到了客棧,幸村精市放下東西后,找老闆娘問了照片沖印店的地址,就帶著相機去沖印照片了。重新回到客棧的時候,老闆娘告訴他竹井在他離開沒多久就出去。
  
  幸村精市向老闆娘道了聲謝,拿出手機撥通竹井結衣的號碼,發現對方根本沒有把手機帶出去。心中一緊,幸村精市飛快地下了樓,一路找人問了竹井的去向。但是,他聽不懂那些人說的方言,只能憑著感覺找了過去。
  
  最終,幸村精市是在賣豆花的攤子旁邊找到了對著河流發呆的竹井結衣。
  “結衣,”竹井結衣沒有回頭,幸村精市走到她身後把自己接下的外套給她披上,“下次出來的時候,把手機帶上吧,至少讓我知道我不會找不到你。”
  
  “你這樣堅持,”竹井結衣慢慢側過身看向幸村精市,“會覺得累嗎,幸村君?”
  
  幸村精市仔細地想了一會,對竹井結衣笑著搖頭,“在我曾經很想和你站在一起的時候,我有過累的感覺,因為面對你,我有一種無論做什麼都會被否定的疲憊。”
  
  “但是現在,”幸村精市說著稍停了下來,伸出手幫竹井結衣把外套披緊了一些,才繼續說道,“我想的是能夠看到你的安好,而不是在追逐中有多艱辛,所以,不會再有累的感覺。”
  
  竹井結衣的視線移向了那雙眼睛深處,這雙和她對視的眼睛,每一次映出的倒影都是她的身影,就像這個少年面對她的時候,每一次捧在她面前的,都是對方最為真摯的情感。四年多的時間,她不知道會有多少個人在明知道沒有結果的情況下,還能堅持不懈地一頭紮在裡面不願出來。
  
  “幸村君,謝謝你的堅持。”如果再年輕幾年,她恐怕會拒絕不了這樣美好的少年,可是,再多的感動也只能是感動,她還是給不了他想要的。“我們回去吧。”
  
  剛剛的一瞬間,幸村精市幾乎就要認為對方是在動搖,可事實證明了竹井還是竹井,這個人的身上根本不會存在動搖這種情感。
  
  第三天,幸村精市將沖印出來的照片交給了今天休息的楊浩,小男孩看到照片立刻笑開了臉,說了聲“謝謝”後,就跑了進去看照片了。幸村精市笑了笑,走到附近的書畫店買了兩套畫畫用具。
  
  被幸村精市拉下樓之前,竹井結衣正和遠在日本的父母通了電話。
  “畫畫?”竹井結衣看到擺在橋下的畫具,不解地看向了幸村精市。就在剛才,這個人告訴她,他要在這裡幫路人畫素描。而她,可以坐在旁邊畫自己喜歡的。“為什麼?”
  
  “突然想要試試這種藝術的生活。”幸村精市把竹井結衣按坐在旁邊的小凳上,並讓她正對自己,“我先幫你畫一幅,不然,應該不會有人願意讓我一個學生畫畫。”
  
  對上幸村精市眼中的認真,竹井結衣無奈地坐了下來。
  “你要是想先畫的話,也可以,不過得側一點。”怕竹井結衣乾坐著無聊,幸村精市對她提了個建議。
  
  幸村精市最後畫成的素描是竹井結衣的側臉,而在他畫畫的時候,周圍早有行人聚了過來。等看到成品的素描後,紛紛讚歎了聲,接著,便有一個女生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上前找他畫素描。
  
  幸村精市和對方說清楚是速描後,就開始了第一幅作品。
  竹井結衣將面前小橋畫了個輪廓後轉向了隔壁,那個少年是真得在很認真地畫速描。周圍是來來去去的行人,伴隨著一些吆喝聲,或是行人的交談聲,這個少年坐在這裡,卻像是將周圍那些鬧聲隔絕了一般,讓她看到的是一幅靜止的畫。
  
  這是不同於在國中時期看到那幅作畫的畫面,忽然,靜心作畫的少年微微側過頭給了她一記淺笑,又把視線回到了畫架上的素描紙上。這一瞬,竹井結衣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從心底滋生,然後,那幅只有輪廓的素描紙上,在不知不覺中多了另外一個人的輪廓。
  
  竹井結衣回過神來看到紙上多出的輪廓,心裡猛地一驚,伸出的手想要把素描紙撕下,又在最後嘆息般地把這張僅有輪廓的紙留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唔,下章就要回日本啦
  然後對於這趟中國之行,村哥表示不虛此行——出來的第一天,牽到了結衣的手;第二天親到了結衣的額頭;第三天,吃到了結衣做的菜;第四天,得到了結衣畫的一個輪廓【←_←其實就真的是一個輪廓而已
  
作者: end90101    時間: 2015-4-16 23:15

☆、第四十八章
  
  到了傍晚,幸村精市正在房間裡看書,竹井結衣敲響了門。幸村精市有些意外地開了門,聽到竹井結衣讓他帶上外套下樓。幸村精市便拿了件稍厚的外套跟著下了樓。
  
  走到外面,幸村精市看到有很多搬著小凳子往河對面走的人,忽然想起竹井曾經說過的一段,轉頭問道:“這是戲台要開了嗎?”
  
  竹井結衣點點頭,“我們走快點,不然佔不到好的位置。”
  幸村精市應了聲“好”,就和竹井結衣小跑著到了對面。因為沒有帶凳子,他們比別人更容易擠到前面。幸村精市看著周圍端坐著的老人小孩,還有挑著擔子的小販,又向竹井結衣問了起來:“就這麼坐著,不用買門票的嗎?”
  
  “一般都是村委包下戲班的,大概會演上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分下午和晚上兩場。”不知是看到了什麼,竹井結衣帶著幸村精市往邊上的一個角落走了過去。
  
  停下的時候,幸村精市看到是一個左右兩邊擺了一個大的籮筐的攤子。在攤主的身邊,圍了好幾個小孩,而攤主正拿了兩根小竹棒在一個似乎是杯子的器皿裡面絞著一團東西。“那是什麼?”
  
  竹井結衣對攤主說了要兩份之後,對幸村精市回道:“算是麥芽糖的一種,我們叫它攪攪糖。你吃得慣甜的東西嗎?這個東西比較甜的。”
  
  “可以試試。”過了一會,幸村精市看到拿到攪攪糖的孩子會先舔上幾口,然後基本都是在兩根竹棒攪來攪去地玩。等到手上多了所謂的攪攪糖,幸村精市看向了竹井結衣,對方拿到手後就一直在互相攪著。
  
  感覺到幸村精市的視線一直在自己身上,竹井結衣一邊繼續攪著,一邊對他說道:“我喜歡把它攪到白色再吃,不記得是從誰那裡聽來的,這樣會比較好。”
  
  幸村精市聽了,也開始對著兩根竹棒互攪。“這裡是不是還會有糖人?”
  “糖人在這裡不常見,偶爾會有。”攪得差不多後,竹井結衣把兩根竹棒合起來,往上面淺淺地添了一口。夜色下,幸村精市看不太清楚對方的表情,但是知道表情應該還不算壞。“戲台快開始了。”
  
  不多會,幸村精市聽到了一陣敲鑼的聲音,下一刻,戲台上的燈光亮了起來,接著是一女子的唱聲,慢慢地,出來兩個孩子扮相的小孩和一個婦人。那婦人唱的詞,幸村精市是一個字都聽不懂,側過頭,竹井結衣聽得有些入神,再看周圍那些人,除了孩子都在一起玩鬧,那些大人特別是老人,都聽得格外認真。
  
  “這是唱的什麼?”粗看那三人的扮相,幸村精市並沒有看出什麼特色,倒是那些樂器的彈奏吸引了他的大半注意力。
  
  “鍘美案,是包公案裡的一個案子。”說著,竹井結衣對幸村精市簡單地介紹了下這位歷史上特別有名的包公,“這個案子也叫做秦香蓮,說的是一個進京趕考的讀書人在高中狀元之後,拋棄了相伴十多年的妻子,娶了公主當駙馬。”
  
  “那後來的結果呢?”
  竹井結衣聽著台上的唱詞,低著嗓音將故事的後續一一說給了幸村精市。
  聽完後,幸村精市將手上的攪攪糖含了一口。不過是淺嘗一口,糖的甜味就瀰漫了整個口腔。他又看向了身邊的這個人,視線望著戲台,手裡在攪著糖,似乎對這個故事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受。
  
  “結衣,”等到竹井結衣把目光看過來,幸村精市接著說道,“這世界上,或許有的人喜歡把自己的事業建立在各種利益的交換上,但我不會。我更喜歡靠自己的一雙手,拿到我應得的那部分成功。”
  
  對於他近乎承諾的話,竹井結衣沒有什麼反應,淡淡地說了聲“我知道了”,便又轉了回去。幸村精市看了她一會,才把注意力重新投向戲台。
  
  這一齣戲,他們沒有留到最後,中場的時候,竹井結衣就表達了回去的意願。比起看不懂的越劇,幸村精市自然更願意滿足竹井結衣的要求,於是,兩個人穿過人群走回了客棧。
  
  隔天下午,幸村精市和竹井結衣回到了杭州,並在第二天坐上了直飛東京的航班。
  走下飛機的一刻,幸村精市又一次在竹井結衣身上感覺到了頗為明顯的變化。好像從踏上國土的一刻開始,這個人又變回了他在這四年多所認識的那個冷靜自持的人,而在古鎮看到的那個有著活潑和脆弱的人,僅僅是曇花一現。
  
  “結衣,等等。”將竹井結衣送到家門口,幸村精市攔下了想要開門進去的人,“這是給你的手信。”說完,把早就單獨拿出來的袋子放到牆邊,轉身離開了。
  
  竹井結衣望著從拐角處消失的背影,彎下腰把袋子提了起來。
  回到家,竹井結衣和家人小聚了一會,走上自己的房間。稍作整理,竹井結衣打開了幸村精市的手信。裡面是一件水墨畫風的旗袍,一雙布鞋,一根簪子,還有一張當地的明信片。將明信片翻了過來,一行字隨之映入眼簾——結衣,我想在很多年以後的一天,能夠牽著你的手重遊古鎮,然後,讓我們在一起的回憶成為你的留念。
  
  竹井結衣在這行字上看了很久一會,隨後,把明信片放回到桌上,拿起那套旗袍在身上比劃了下,長短差不多。又拿起裡面的布鞋試了試,依舊是適合她的尺寸。看著擺放在桌上的這些東西,竹井結衣沉默了下來。
  
  幸村精市,這個曾經在她年少時佔滿了記憶,又在成長之後褪去記憶的少年,她一度以為兩個人是站在兩條永遠無法交集的平行線上。然後四年多前的一天,她穿越到了這個熟悉又極其陌生的世界,他們所在的直線線也變成了兩條相交線。而現在,這個少年又一次向她剖白了那份始終在堅持的感情。
  
  竹井結衣不由想起了這幾天的旅行,有關幸村精市的畫面隨之不斷閃現在腦海。有對方毫不猶豫蹲下來給她繫鞋帶的畫面;有去古鎮的路上握著她的手給她鼓勵的畫面;也有在她陷入失意時,對她表露疼惜的畫面;也還有在古鎮帶她去野炊去畫畫想讓她開心起來的畫面……
  
  慢慢地,竹井結衣又想起了幸村精市在這四年多里的變化。最初認識的時候,幸村精市在她眼裡就是一個完全處於不成熟狀態的少年,只要是自己想要獲取的目標,就不論自身的情況是什麼,都會硬撐到底把這個目標達成。這一點,就好像對方認定了她是清夏,就一定要在她身上找回清夏所有的一切一樣。
  
  等到了告白的那個時候,竹井結衣感受到的不是幸村精市對自己有多喜歡,更多的是一種追求上的勝利的渴望。之後的種種,也確實證明了這個少年對於這份感情的喜歡,停留在了追趕她並和她在一起的執著上。這樣一份建立在對結果執著上的追求,她是不可能會接受的。那對她來說不過是這個少年的一種衝動,喜歡了就想要在一起,而她,已經過了那個會衝動的年紀。
  
  後來,最明顯的一次變化是她骨折在醫院的那次,這個人看她的眼神有了一種平靜。所以,高三最後一年的相處,對於幸村精市擺出的普通同學的交往態度,她沒有排斥。
  
  只是,竹井結衣沒有想到,幸村精市對她的感情已經有了對未來的期許。
  這樣的一份喜歡,她不能再以對方的不成熟來拒絕。
  
  竹井結衣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窗邊打開了窗戶,有些微涼的春風一下吹了進來。竹井結衣側身靠在窗檯上,半闔起了眼。在她穿來之後,就從來沒有想過會在短期內再接受一份新的戀情,這不單是和這具身體的同齡人有著某些無法踰越的代溝,也有她對這個世界仍舊無法真正投入的歸屬感。
  
  但是古鎮一行,打破了她對那個世界的最後一點期望和留念。
  而在她最脆弱的那個時候,幸村精市站在了她的身邊。
  竹井結衣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份感覺,感動和動容都不是,是一種“那個時候,那個人能對她說上那樣的一番話,真好”的感覺。對她來說,感動和動容都不足以打動她,那都是一時的感性所產生的一瞬間的感覺,但這份說不出的感覺,卻恰恰打動了她。
  
  竹井結衣走回到了書桌上,將那張夾在畫板上的素描紙取了下來,上面是那天在古鎮所描繪的橋和人的輪廓。注視著紙上這張雖然是輪廓仍可以辨認的臉型,竹井結衣放棄了心底的堅持。有些時候,無意識的舉動最能反應一個人內心最真實的情感。既然她做不到完全的無動於衷,那麼,就放手試試吧。
  
  於是,在幸村精市回到家的不久之後,接到了竹井結衣的電話。
  “幸村君,你送的這份手信,我很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上一章,村哥還get了結衣一個擁抱啊,是我忘記寫了233333333
  然後需要給村哥來撒花麼╮( ̄▽ ̄\")╭但是,我更想求一個存稿坑的收藏咩,打滾求o(*^▽^*)o

☆、第四十九章
  
  聽到竹井結衣說很喜歡,幸村精市敏銳地發現這個人語氣中,似乎有什麼變了,就好像他一直想追逐的那層阻隔的霧,終於全部消散並讓他抓到了對方的身影。
  
  “尺寸上還合適嗎?”幸村精市本來想說的是其他,可話到嘴邊變成了這麼一句普通的詢問。
  “嗯,幸村君,”竹井結衣的停頓,幸村精市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種莫名緊張起來的感覺,下意識地握緊了手機上的手,耳邊隨之聽到了一句最動聽不過的話,“我們試試吧。”
  
  這一刻,幸村精市有種無法抑制的衝動,想要跑到這個人的面前,看看她臉上的表情是什麼。
  四年多的所求,在他最後一次的行動還沒開始之前,這個人竟然率先對他開了口,幸村精市有些後悔自己回來得太早,也後悔沒有讓這個人當著他的面把手信拆開。
  
  “幸村君?”
  聽到竹井結衣的叫喚,幸村精市從怔愣中緩過了神,連忙答應道:“好,但是,你都想清楚了嗎,結衣?”
  
  “我不會後悔自己做的決定。”竹井結衣的聲音,一如話中的肯定。
  幸村精市的臉上不由露出了笑容,剛開始的不可置信慢慢恢復了平靜,“結衣,我想見你,現在。”
  
  竹井結衣似乎嘆了口氣,但在電話中還是應了下來:“知道櫻野公園嗎?我在門口等你。”
  掛了電話,幸村精市的臉上仍舊是控制不住加深的笑容,接著,拿起桌上的一個紙袋快步走出了自己的房間。到了樓下,對著廚房裡的幸村媽媽說了一聲,就跑著趕向了櫻野公園。
  
  等到櫻野公園的大門進入視野,幸村精市停下了疾走的腳步,一邊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
  到了門口,竹井結衣還沒有到,幸村精市便又看了看手裡拿著的袋子,輕輕一笑,視線掃向了竹井結衣會走過來的方向。
  
  大概等了幾分鐘,竹井結衣的身影終於出現了,幸村精市走上前迎了過去,卻又在靠近的時候,有些遲疑地看著對方沒了下一步的動作。
  
  竹井結衣看他一幅等了很久的樣子,瞭然地陳述道:“你是跑著過來的?”
  幸村精市笑笑,“怕你到早了會等我。”
  
  竹井結衣看過去的目光一頓,“走吧,有什麼話到裡面再說。”
  幸村精市自然說好,腳下跟著竹井結衣進了公園,並到了一處開滿櫻花的樹下。
  看著就站在對面,彼此之間再也沒有距離的竹井結衣,幸村精市一下子又覺得問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人做了選擇,而選擇的是對他的接受,不是徹底的拒絕。
  
  “結衣,我很開心。”默默地看了很久,幸村精市緩緩出了聲,目光注視著沒有和他移開對視的竹井結衣,“你知道這幾年,我最想聽到的就是你說的這句話,也一直在等你可以說這句話的一天。”
  
  “我知道。”因為知道,所以在做出決定之後,竹井結衣就直接說了。
  “那你一定不知道,這趟畢業旅行是我給自己的最後一次機會。”果然,幸村精市在竹井結衣的臉上看到了意外,“所以,我告訴自己,這趟旅行不能是一次讓你覺得不願去回憶的旅行。”
  
  竹井結衣默然,隨後說道:“不會,你做得很好。”
  幸村精市笑了,“結衣,你能再說一次嗎?我怕自己剛剛在手機裡聽到的是我自己的錯覺。”
  
  如果真的是錯覺,兩個人現在也不會站在這裡,只是看著幸村精市眼中的期待,還有不經意間流露出的一種緊張,竹井結衣的唇邊有了一絲淡淡的笑意,“幸村君,我們試試吧。”
  
  幸村精市一瞬不瞬地看著她,這一次是面對面地聽著這個人說了那句他以為不可能會聽到的話,對方的臉上有著很淡的笑容,看向他的眼神也不是多麼溫柔,但是有一份認真在裡面。
  
  幸村精市不知道怎麼形容現在的感覺,似乎在這刻已經失去了語言的表達能力,深深地吸了口氣,再一次說出了自己的要求:“那我現在可以抱抱你嗎,結衣?”明明已經站在了他的對面,卻仍舊覺得不夠真實,所以,不由自主地想要更多的確認。
  
  竹井結衣點點頭,幸村精市張開手將對面的人抱進了懷裡。身上充滿著的是對方的氣息,鼻尖聞到的也是對方發間的清香,再沒有比現在的感覺更好的時候了。“結衣,我喜歡你。”
  
  “嗯。”
  “那我們現在算是在交往了,對不對?”
  “嗯。”
  “真好。”
  
  幸村精市抬起了頭,臉上的笑容是竹井結衣很少看到的一種明媚,“結衣,謝謝你。”謝謝你讓我的等待有了結果,也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可以陪伴在你身邊的機會。
  
  竹井結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終笑了起來,“笨蛋。”
  幸村精市笑著彎起了雙眼,並鬆開了這個擁抱,改牽起了對方的一隻手,“你不急著回家吧?我想和你在這裡多呆一會。”
  
  竹井結衣搖搖頭,幸村精市便牽著她的手在這開滿櫻花的地方慢慢走著。偶爾遇上頭頂飄落下來的櫻花瓣,就會側過頭將對方或發間或肩上的花瓣拂去。
  
  “你手裡拿著的是什麼?”注意到幸村精市一直提著一個袋子,竹井結衣問道。
  幸村精市順著她的視線看向了手裡的袋子,笑道:“其實,我以為這會是一份送不出的手信。”聽到又是手信,竹井結衣有些疑惑,幸村精市就把袋子遞了過去,“你自己看看。”
  
  竹井結衣把袋子接了過來,打開一看,是一隻馬克杯,只不過杯麵上印了幸村精市的照片。竹井結衣又看了一會,發現這張照片有些眼熟,轉向幸村精市,對方微微笑著解釋:“看出來了?是和你一起在古鎮照的一張合照,你的那半張在我桌上放著。本來,我想如果這次還是失敗的話,這對杯子就算給自己留的紀念。”
  
  “你在古鎮到底準備了多少手信?”
  幸村精市聞言,笑出了聲,一邊為自己辯白道:“給你的就這些,真的沒有其他了。”
  
  竹井結衣把杯子放回了紙袋,然後重新看向幸村精市,正色道:“手信我都收下了,但是有一點希望你可以記住,我既然答應了就不會敷衍你,所以,你沒有必要把自己放得比我低。人都有自己擅長的和喜歡的,我喜歡的不代表你也一定要喜歡,我們之間才有說得上話的共同語言。”
  
  幸村精市愣了一會,道:“原來是想和你有說得上的話題,後來是想知道你喜歡的東西是有什麼在吸引你,想要對你有更多一點的瞭解。以後,你就是結衣,是我幸村精市的女朋友,不知道的我會直接問你。”
  
  幸村精市的女朋友,這個前綴,他很喜歡。“走吧,我送你回家。”
  於是,兩個人一起走出了公園,朝著竹井結衣的家走了過去。
  
  又一次到了竹井家的門口,幸村精市也再一次地把人叫住,“吶,結衣,你可以叫我精市嗎?”頓了一下,幸村精市繼續說道,“我們已經不是同學的關係,再叫幸村就太客氣了。”
  
  竹井結衣有些無奈,下一刻,對著幸村精市低低地喚了一聲“精市”。
  略顯輕柔的嗓音在放柔了之後,彷彿在心頭輕輕掃過,帶起了幾分酥軟,幸村精市有些捨不得就這麼讓對方進門,“我聽得不是很清楚,結衣,你再叫一聲。”
  
  “幸村精市,”幸村精市直起了身,竹井結衣收斂了笑意,說道,“別再鬧了,我先進去了。”
  幸村精市也收起了表情中的偽裝,對竹井結衣笑著點點頭,“你進去吧,我看著你進去。”
  
  竹井結衣轉身,到了樓上往門口一看,那裡還站著一道朝著他們家在目送的身影,便拿出手機撥通了幸村精市的電話,“別在門口站了,這次換我看著你走,回去吧。”
  
  幸村精市沒有馬上行動,直到手機裡傳出一聲“精市”,才帶著一種滿足從門口離開了。走過一段,幸村精市回過頭,竹井家的樓上確實還能看到一道模糊的身影,嘴角忍不住地揚起。

  作者有話要說:村哥,你如此純情的畫面,真是太美了╮( ̄▽ ̄")╭
  PS:感覺到最近對村哥的卡文,大概會隔日更進度了,其實,我好想就在交往裡打上完結的進度條_(:з」∠)_

☆、第五十章
  
  確認了交往之後,幸村精市覺得假期剩下的每一天都充斥著一種滿足感。有時候,他會忍不住把手機握上半天,就一直在給手機那端的人發簡訊。雖然對方回覆的速度沒有他快,回覆的內容也相對簡潔,但是,能夠這樣互動就夠了。
  
  幸村媽媽是第一個發現兒子有變化的人,於是,在一次兒子握著手機發郵件的時候,悄聲走到兒子的身後,彎下腰問道:“在和結衣聊天?”
  
  幸村精市被自己母親的突然出聲愣了一下,隨即合上手機轉過頭,有些無奈地喚了一聲。幸村媽媽就繞到他對面坐了下來,臉上有著幾分好奇,“看你這幾天的樣子,這趟畢業旅行的目的是成了。不過,媽媽有點想知道你是怎麼讓結衣接受的?”
  
  事實上,在幸村精市出遊之前,幸村媽媽是給了自己兒子鼓勵,但在內心對於最後的結果,其實並沒有抱多大的期望。這大概是同竹井結衣有過幾面之緣的緣故,讓她看出對方不是一個容易被打動和被感動的孩子。
  
  幸村精市對自己母親搖了搖頭,“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在回來的那天,結衣突然就對我說了試試。”
  
  幸村媽媽聽了,看著自己兒子沉思了一會,最後,輕輕地在兒子肩上拍了拍,道:“精市,你做得一定比自己想得更好。”會讓那個孩子主動說出交往的話,精市這孩子一定比她想的做得更多。她不知道這樣的成長,對於精市而言是不是得到的會比付出的更多,也不知道是不是會讓精市覺得幸福。但是,看到這孩子這幾天的笑容,多半是不會在乎其中的得失。
  
  幸村媽媽走後,幸村精市撥通了竹井結衣的電話。還沒聽到對方應答的聲音,幸村精市這邊自己先笑了起來,等到接通後,帶著滿滿的笑意說道:“昨天玲奈進我房間的時候,看到了我放在書桌上的杯子,她就笑我,說我只敢對著偷印你的杯子看你。”
  
  “那你是怎麼回她的?”這時的竹井結衣正在琴房教妹妹彈鋼琴,接到幸村精市的電話,便讓妹妹自己先練一會,自己走到了前面的落地窗。
  
  “我告訴她,我就是喜歡盯著有你照片的杯子看。她說不過我,就威脅我要把杯子的事向你告發。”說到這裡,幸村精市輕笑了一聲,“如果玲奈真的來找你告發這件事,你打算怎麼對她說呢,結衣同學?”
  
  竹井美奈子的琴聲在身後慢慢響起,竹井結衣望著地面上那一塊花圃,刻意地頓了一下,回道:“我會告訴玲奈,讓她不要學你的偷偷摸摸。”
  
  “那我一定會讓你家的美奈子發現你這個姐姐也在偷偷摸摸。”
  竹井結衣彎了下嘴角,“如果是這樣,美奈子一定會認為是你偷偷放進我行李的,而我,是不好意思拒絕你所以把它拿了出來。”
  
  幸村精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聲音中還有未散的笑聲,“我從玲奈那聽說了,美奈子很黏你這個姐姐。有這麼一個粘人的妹妹,突然發現會讓我有些困擾。”不等竹井結衣那邊的回應,幸村精市又接了下去,“比如說,本來是我們兩個人的約會,一不小心就變成了三人行或者是四人行。”
  
  竹井結衣搖了搖頭,“玲奈也很喜歡你這個哥哥的。”
  “但是不會讓你和我有一樣的感覺,我好像聽到了你手機裡有鋼琴聲,你在教美奈子彈琴?”
  
  “嗯。她不想去培訓班學,就讓我教了。”
  幸村精市把手放到了陽台的圍欄上,口中帶了些羨慕的語氣道:“我也想你教我彈琴了怎麼辦?你願意收下我這個笨學生嗎?”
  
  “我琴藝不精,教不了太笨的學生。”身後的琴聲停了下來,竹井結衣回過頭,竹井美奈子正朝著她的位置默默看著。竹井結衣便對幸村精市抱歉道,“這次讓你說對了,我先去給美奈子教剩下的課,回頭再和你聯繫。”
  
  “那明天一起去賞櫻吧,不帶美奈子和玲奈,就我們兩個人。”
  “好。”
  
  得到竹井結衣肯定的回答,幸村精市滿意地掛斷了電話。
  又在陽台外面站了一會,幸村精市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目光落在那隻擺放在書桌上的杯子,微微一笑。
  
  第二天,兩人約好去賞櫻的地方還是之前的櫻野公園。這一次,兩個人是差不多時間到的,匯合後,一起去了賞櫻的草地上。大概是今天太陽不錯的關係,草地上圍坐了不少人。幸村精市帶著竹井結衣到了一處不會太曬的地方,將帶來的方布鋪在了草地上。
  
  坐定後,幸村精市將自己母親準備的點心取了出來打開,並推到了竹井結衣的邊上,一邊說道:“我讓媽媽把糖少放了些,所以,吃起來不會太甜膩。你試試。”
  
  竹井結衣隨手拿了一塊,確實像幸村精市說的那樣,不甜膩,味道又剛剛好。“伯母的手藝真好,我家就只會曲奇、餅乾這類。”
  
  幸村精市聽到她這前半句就笑了,“那是你沒有嘗試過我媽媽做的新品。只要是她嘗試的新配方,那味道,絕對讓你回味無窮。有興趣的話,改天我帶去讓你試試。”
  
  能夠讓幸村精市都說出回味無窮的話,竹井結衣自然不會輕易嘗試。隨即,竹井結衣也把自己帶來的餅乾拿了出來,抬起頭,天空上不知什麼時候飛起了幾隻風箏。之後,就聽到了小孩的奔跑聲和嬉笑聲。忽然,幸村精市從旁邊遞了一本素描本和一隻筆過來。
  
  “那天在古鎮,看到你很擅長畫風景,就想著這裡的風景也不錯,就帶了一套過來。”但在心裡,幸村精市更想看到的是以他為背景的人物畫。他還記得對方曾經畫過他不少的畫,只可惜他看不到其中任何一張。
  
  竹井結衣拿起筆和素描本,“你每次出來都要帶上很多東西嗎?”明明看著不大的背包,從裡面拿出來的東西,每一樣佔的體積都不少。
  
  幸村精市笑了笑,“用得上的就會帶一些在身上。”
  竹井結衣看了他一眼,拿著筆在素描紙上開始畫輪廓。幸村精市看了,往她身邊坐近了一點,同時拿出了另外一本素描紙。
  
  畫了一會,幸村精市的注意力就轉向了身邊的人。對方的眼神專注在紙上,臉上的表情很安靜,春風拂過,將對方的幾縷長發掃在了他臉上。那一瞬,混著頭上飄落下來的櫻花,再注視著竹井結衣的側臉,歲月靜好幾個字躍上了幸村精市的心頭。
  
  “結衣。”竹井結衣將視線側了過來,幸村精市的目光看向了前面的那群人,有同樣來約會的年輕情侶,有帶著孩子的一家三口,也有和家裡老人一起出來的。“下次,帶玲奈和美奈子一起過來吧。”每次四個人一起出來的時候,他都會有一種他們是一家人的感覺。
  
  竹井結衣沒有問為什麼,回了他一聲“好”。
  幸村精市轉回來,對她溫柔地彎起了眼,下一刻,似是想起了什麼,追著她又道:“說起來,我還沒有問過你,畢業那天我送你的福袋,你是怎麼處理的。它還在存活著嗎?”
  
  聽到幸村精市用存活兩個來形容裡面的兩粒紐扣,竹井結衣的眼底染上一抹笑意,口中極其隨意地給了他答案:“那天我打開看到裡面的是串著紐扣的鑰匙扣,就放到了一邊,後來就忘記放哪裡了。所以,我也不清楚它是否還存活著。”
  
  幸村精市當即露出了失望的眼神,隨後重新笑了起來,“沒關係,反正還有一次大學的畢業可以送你。到時候,你來向我要吧,我一定給你提起準備好。”
  
  聞言,竹井結衣本來回到紙上的視線又往他看了過去,看到那份故作無所謂的釋然,輕笑了一聲,“隨口胡說的你也信?那福袋還在我房間裡放著。”
  
  “因為是你說的,我都會信。”
  竹井結衣一愣,低低地喃道:“精市,你真得很好。”和這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並沒有她想得那麼困難,她在他身邊可以很放鬆地做自己。他們在交流上,也不會出現特別大的鴻溝,因為這個人很擅長把握他們之間的差距。
  
  “那就多陪我一會。”
  “嗯。”
  
  畫完畫,兩個人收拾東西在附近散了一會步,期間,幸村精市把幾個孩子把掉在樹上的風箏拿了下來。竹井結衣看著那個彎下腰對孩子耐心叮囑的少年,目光不知不覺地柔和了下來。
  
  “精市。”在門口分別的時候,竹井結衣叫住了幸村精市,然後把幸村精市留給她的素描本遞了回去。“到家的時候再看,第二頁是我送給你的。”
  
  幸村精市到家之後,就迫不及待地把素描本翻到了第二頁,一幅他在櫻花樹下的畫映入了眼簾。畫上的他坐在草地上微微側著身,臉看著自己的右側,笑得溫和。
  
  幸村精市伸手摸著畫上的自己,另一隻手找著手機按下了竹井結衣的電話:“結衣,你送我的畫,我很喜歡。”如果在這之前,他對結衣的決心還有懷疑的話,看了這幅畫,他不會再對這個人有任何的動搖。他相信自己在對方心裡,不是一個會因為一點意外或者波折就能放棄的交往對象,那個人的心裡,是有他的存在的。
  
  “我真的很喜歡,謝謝你,結衣。”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察覺到他埋在心底的不安,這個人才給了他這麼一幅畫,還是因為恰好他把素描本遞了過去,對方就那麼順手地給了他一幅。
  
  “你就把這份當成是對鑰匙扣的回禮。”
  幸村精市的手在上面輕輕摩挲著,“沒有比這份更好的回禮了。”

  作者有話要說:不會刷談戀愛不會撒糖,就這樣(-з)
  PS:我是真的真的想打完結,我覺得這裡打上完結也超級棒的,你們覺得呢^_^)y

  (正文完結)
作者: end90101    時間: 2015-4-16 23:15

☆、番外:情敵篇1
  
  鬧鐘鈴聲響起後,幸村精市從被窩裡鑽了出來,並快速地起床洗臉。幾分鐘之後,幸村精市走到門口彎下腰換鞋。一早坐在客廳裡的柳蓮二看了,將手上的英語詞彙放低了一些,說道:“又去竹井那裡蹭早飯?”
  
  柳蓮二是在搬進公寓的那天看到陪同好友一起來的竹井結衣,才知道兩個人已經正式交往。作為幾年的好友,柳蓮二自然為幸村高興,雖然在心底也有幾分好奇,畢竟他們網球部的人是最清楚幸村的這段追求之路。這幾年看著始終無動於衷的竹井結衣,他和其他人都以為幸村的追求不會有結果,沒有想到僅僅一個假期的時間,竟然做到了四年都沒有做到的事。
  
  “今天不是去蹭飯,結衣昨天說過想吃蛋撻,我去給她帶一盒。”
  “什麼時候請竹井過來我們這裡坐坐,弦一郎應該也沒有吃過竹井做的飯。”只要晚飯是在竹井結衣那裡吃的,柳蓮二和真田弦一郎都能感受到幸村精市回來後的好心情,這讓柳蓮二也想試試被好友大加讚賞的中國菜。
  
  幸村精市聽了他的話,開門的動作停了下來,轉回頭,微微笑道:“過來做客當然沒有問題,做飯的話,沒道理我們三個男生在旁邊干坐,讓結衣一個女孩子準備我們四個人的飯菜。我先走了。”
  
  柳蓮二搖了搖頭,這時,真田弦一郎從衛生間裡走了出來,看到他搖頭,有些疑惑。柳蓮二便做了解釋:“上次你不是說想試試中國菜嗎?還是找個時間去中華街吃吧,精市是不會讓竹井動手做給他以外的男生吃的。”
  
  真田弦一郎皺了下眉,沒有對此發表意見。
  而走出公寓的幸村精市正往竹井結衣喜歡的那家蛋撻店趕過去,買到剛剛出爐的蛋撻後,又往竹井結衣所在的公寓走了過去。
  
  熟門熟路地來到三樓,幸村精市伸手敲開了公寓的門。
  過了一會,竹井結衣給他開了門,隨即,看到了他手上捧著蛋撻盒。“我就是隨口一說,不用特意跑過去給我買的。”
  
  “既然開口了,就是想吃,那我走一趟也不算什麼,反正不是多遠的路。”進了客廳,幸村精市把蛋撻放到桌上打開,對竹井結衣催促道,“先趁熱把蛋撻吃了吧,等會冷了,味道就沒那麼好了。”
  
  說完,幸村精市直接拿了一個塞到了竹井結衣的嘴邊。被迫接下蛋撻的竹井結衣有些無奈地笑了笑,然後在對方的期待下咬了一口。“別看著我一個人吃啊,我一個人也吃不了這麼多。”
  
  幸村精市這才拿了一個給自己吃,目光卻還停留在竹井結衣身上。
  竹井結衣低頭吃了幾口,往廚房走了過去,再出來的時候,手上多了兩碗白粥。幸村精市見了粥,不等竹井結衣開口,去廚房幫她把剩下的拌菜還有煎蛋端了出來。
  
  也是在竹井結衣這裡蹭了早飯,幸村精市才知道對方在早上習慣喝粥。一開始,幸村精市並不習慣天天吃這種中式早餐,所幸有了在中國那幾天旅行的經歷,沒多久就適應了下來。或許是和竹井結衣一起吃的緣故,慢慢地,幸村精市覺得這樣的一份早餐其實也很美味。
  
  “對了,昨天晚上翔太給我打了一個電話。”今野翔太的名字入耳,幸村精市的注意力一瞬集中了起來。“今天下午他們有一個中國的客戶要談,想找我過去幫忙翻譯。”
  
  “怎麼今天下午的事,昨天才找你商量?”
  “他們找的翻譯,臨時出了點問題,所以拜託到了我這裡。”
  
  幸村精市垂下了眼,他知道結衣和今野翔太之間沒有任何過界的感情,但就是兩個人的那種似乎只屬於成人才有的共識和默契,總是讓他覺得自己在結衣心裡依舊還稚嫩著。如果有什麼事發生的話,對方會更願意去找今野翔太尋求幫助、就好像這次,他不信今野翔太的公司找不到別的候補翻譯,但對方第一個想到的卻是結衣。
  
  “你已經答應了?”回過神,幸村精市肯定地問道。
  竹井結衣點了點頭,“正好過段時間我也想找份兼職,算是提前實踐。”
  
  竹井結衣想找兼職的打算,幸村精市是知道的,他自己也有這方面的打算。本來還想找一份兩個人能在一起工作的兼職,現在看來,對方把兼職的方向放更多地放在了翻譯上。
  
  “那你把地址給我一份,等我上完課,我去接你。”
  平常下午誰沒課的時候,都會去圖書館等對方下課。竹井結衣在他臉上看了一眼,應了聲“好”。
  
  這天的中午,幸村精市沒能像以前一樣和竹井結衣在食堂吃飯。坐在兩個人經常坐的位置上,幸村精市拿出手機給竹井結衣發了一條簡訊,之後,就一邊吃著飯一邊握著手機等對方的回覆。
  
  過了很久,竹井結衣的簡訊才姍姍來遲——已經到了,也吃過飯了,現在在和翔太一起等客戶。
  
  幸村精市把簡訊反覆看了幾遍,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這份套餐,食慾大減。快速地回了一條過去,幸村精市隨意地吃了幾口就不再吃了。等到竹井結衣的簡訊過來,幸村精市已經抱著幾本書坐在圖書館。
  
  客戶快要到了,等你過來我們再聊。
  看到這條,幸村精市看書的心情又跟著減了大半。即使看著書上的字,腦海中也會不知不覺地去想結衣和今野翔太在一起相處的畫面,之後便開始懊惱自己不能更快地成長起來。
  
  自然地,下午的課,幸村精市也沒能百分百地專注。
  終於熬到下課,幸村精市和同班的同學告別後,就趕著去了竹井結衣給他的地址。
  
  到了今野翔太的公司樓下,幸村精市一眼看到了那個人群中最為熟悉的身影。
  那時候,幸村精市只看到了竹井結衣一個人,並沒有注意到被竹井結衣他們送出門的白色西裝青年。等注意到的時候,對方已經成為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個情敵。

  作者有話要說:真得寫不來甜文,看到村哥總是會不小心苦逼了他_(:з」∠)_
  然後,不能說狀態已經恢復了,反正就是有空餘的時候我能寫就多寫一點吧。反正番外篇應該不會是個很短的一卷,苦逼了村哥那麼久,能圓滿一點就多一點圓滿吧,總之,節奏也還是慢慢來,章節的一章字數可能也沒以前那麼多,也就請你們繼續多擔待一點了,麼麼噠
  
☆、番外:情敵篇2
  
  “你最近看起來很忙的樣子。”這天,幸村精市在竹井結衣所住的公寓和對方一起看書的時候,忽然說道。“兼職上的工作很多嗎?”
  
  竹井結衣正埋頭翻譯一疊專業術語的文件,聽到他的話緩了一會才抬起頭,十指卻還停留在鍵盤上沒有離開。“工作上的內容並不多,是我自己想要對他們的產品方面多些瞭解。”
  
  幸村精市把椅子挪過去了一點,目光也從竹井結衣的臉上移到了文件上,“這上面的好像不是今野前輩公司的產品。”
  
  “嗯,是其他人介紹的公司。”
  “其他人?”
  
  “還記得上次翔太找我去幫忙的事嗎?”說話的時候,竹井結衣的手指又在鍵盤上開始打字了。幸村精市在旁邊“嗯”了一聲,竹井結衣便接著說了下去,“就是那天認識的中國客戶介紹的。”
  
  “你後來可沒告訴我,你和客戶在工作之外原來還有來往。”幸村精市輕笑著感嘆了一句,起身去了廚房榨了兩杯果汁出來。“那麼,你現在要和我說說那個中國客戶嗎?”那天去接竹井結衣的時候,幸村精市並沒有對她之外的人注意太多,所以,對於她口中的中國客戶也沒有多少印象。
  
  “謝謝。”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果汁,竹井結衣對他笑了笑,反問道,“那你是想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呢,還是想知道我們在私下交流了什麼?”
  
  幸村精市托腮認真地想了一會,低下頭笑道:“我就想知道他有多大。”
  聽到他的回答,竹井結衣的笑容多了幾分無奈,轉回頭,敲著鍵盤迴道:“沒有你以為的私下交流,都是工作上的來往。”
  
  幸村精市的雙手繞到了她的兩邊撐在桌面上,同時俯下身在她耳邊低語:“聽到你這麼說,我就覺得這個男人一定很年輕。怎麼辦?我開始有點擔心了。”
  
  這樣好像被抱著的動作讓竹井結衣不能很好地工作,於是,把臉側了過去,正對上幸村精市不像玩笑反而有些嚴肅的表情。目光一頓,竹井結衣笑了,“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對自己很自信的人,好像赤也還說過你這個部長是個自負的人?”
  
  幸村精市對著她嘆了口氣,“誰讓我遇上的那個人是你呢,遇上竹井結衣,幸村精市就只好認輸了。”
  
  竹井結衣牽起在唇邊的笑容不由變深了,“那就去看你的書。”
  “好。”說完的一瞬,幸村精市貼近竹井結衣的臉迅速吻了一下,然後帶著得逞的笑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竹井結衣看著眉梢都是滿滿笑意的人,彎了彎嘴角,搖搖頭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翻譯中。
  
  幸村精市的餘光瞥到竹井結衣的視線轉回了屏幕,便把手上的書拿低了。明明是每天都能看到的人,可每次都像看不夠似的,總是想著時光能夠停留在某一刻,這樣,他就可以慢慢地看,不用在時間的到來前數著還有多久。
  
  竹井結衣專注工作的樣子,是幸村精市近期最喜歡的。注視著那個會因為工作而蹙眉的人,他會有一種特別的滿足感,還有為這個人的優秀而生出的自豪。這種自豪不同於他自己取得成功時的感覺,更能讓他感到欣喜。
  
  想著想著,幸村精市把書合起放到了桌上,又把準備在旁邊的素描本拿到了手中。
  
  竹井結衣的翻譯告一段落之後,拿起果汁就看到了幸村精市又在對著她畫畫。“你這個習慣真的不能改改?再這樣下去,你準備買多少素描本備著,精市?”
  
  “這個習慣,我沒有放棄的打算。”在紙上修了幾條線,幸村精市抬起眼,“我還想畫到我們老去的時候,我喜歡你的那些美好的瞬間,是由我自己的這隻手保存下來的。”
  
  竹井結衣一愣,交往到現在,面對這個人在感情上的坦誠,她總是會被震動到,但是對方偏偏是一幅在說天氣如何的表情。過了半晌,竹井結衣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在幸村精市驚訝的神情中,站在他的身後握住了那隻握筆的手,柔聲說道:“既然是記錄回憶的畫,只有我一個人豈不是太過遺憾?”
  
  不久,幸村精市在畫上的“竹井結衣”身邊看到了一個自己。心中一動,左手握住了對方的另一隻手放到肩上,一邊側頭仰起,“結衣,我發現你畫我,比我畫你的時間快了不少。你要不要告訴我,你曾經畫了多久的我,或者畫過多少張我?”
  
  “你猜。”
  幸村精市撥弄著肩膀上的手指,目光定定地鎖向身後的人,最後,微微一笑:“比我的時間要久,對嗎?”
  
  只是,一直到幸村精市離開,竹井結衣都沒有把正確答案告訴他。
  
  一個月之後,幸村精市再一次接到了竹井結衣打來不能和他一起吃晚飯的電話。盯著被對方匆匆掛掉的電話,幸村精市皺起了眉。最近的一個星期,結衣的課餘時間每天都被排得滿滿的,卻沒有任何一項是和他有關的。除了早上的那頓早餐,他們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地在一起說過話了。
  
  幸村精市能夠清楚地感受到,隨著工作內容的加重,對方整個人煥發出了一種難以形容的“活力”。他不喜歡這種摻雜了隔閡的感覺,就好像只有工作才是結衣需求的,才能給她帶來生活的激情。
  
  “精市,那個人是竹井吧。”
  幸村精市順著柳蓮二的視線看了過去,對面的酒店門口,穿著職業套裝的竹井結衣正和幾個人在寒暄。而讓幸村精市在意的是,一個穿著和竹井結衣同色西裝的青年,以極其細微的動作很好地隔開了竹井結衣和那些人可能有的身體上的接觸。又在那些人進車後離開的時候,幫竹井結衣擋掉了地上揚起的塵埃。
  
  柳蓮二的觀察力不比幸村精市差,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些細節,甚至於因為距離隔的不遠,還能注意到竹井結衣面對青年時的放鬆。這种放松和面對那位今野前輩的時候有些像,又有些不同。
  
  “結衣,你現在在哪裡?”聽到幸村精市打電話的聲音,柳蓮二也看到了對面的竹井結衣拿起了手機,耳邊又聽到好友帶笑的聲音,“那你現在往你的正後方轉過去看看,也許會有驚喜。”
  
  聞言,竹井結衣按照他說的轉了過去,結果,看到所謂的驚喜就是對方自己,便笑了起來:“在那裡等我一會。”說完,竹井結衣回頭對等在旁邊的陳朗作了告別。
  
  陳朗淡淡地看了一眼對面的兩個和竹井結衣差不多年紀的男孩,對她點點頭,“路上小心。”
  
  作者有話要說:雖然有情敵出沒,但是我覺得這一章其實還算是撒糖的一章,你們覺得呢

☆、番外:情敵篇3
  
  這一天,竹井結衣的課餘時間難得沒有被工作佔據,幸村精市便和對方牽著手在校園裡散步。吹著有些涼意的清風,目光所及都是一些牽著手或是挽著胳膊的情侶,幸村精市感覺到了一種久違的平靜。
  
  “結衣。”走到休息區的長椅旁邊,幸村精市停下了腳步,轉頭看著竹井結衣就要往下說,被一陣突然響起的鈴聲打斷了。竹井結衣低頭看了一眼,對他打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隨後接起電話蹦出的卻是幸村精市陌生但又熟悉的漢語方言。
  
  幸村精市知道電話那端的人肯定是陳朗,那個最初經由今野翔太而認識的中國客戶。他想起了那天看到這個人時的畫面——穿著筆挺的西裝,脊背挺得很直,又和他們這個年紀的挺直感不同,裡面包含了一種歲月沉澱下來的東西,讓人一眼看過去就覺得很可靠,能讓人信賴的樣子。
  
  也是在那天,幸村精市的內心深處萌發了一種對自己的危機感。他一直都知道在結衣的眼裡,他的身上還沒有完全地褪去稚嫩。結衣對他的感覺,也還沒有達到他所期望的那種喜歡。而陳朗的出現,讓他意識到了在等待結衣的過程中,結衣的身邊會出現各類比他更出色的愛慕者。如果在其中有那麼一個是完全符合結衣對另一半的所有要求,那麼,還沒有成長起來的他,能夠將結衣留下來嗎?
  
  “精市?”掛完電話的竹井結衣看到幸村精市似乎在神遊,便又叫了他一次。
  第二次的叫喚入耳,幸村精市回過了神,對上的是竹井結衣因為電話而變得輕鬆起來的表情,心下微地一沉。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在他注意到的時候,結衣已經對陳朗的電話有了明顯的情緒波動。“什麼?”
  
  “陳朗說客戶那邊出了點問題,需要我現在過去過去一趟。”
  “結衣,我……”
  
  “我很抱歉,精市。”竹井結衣語帶歉意地打斷了他的話,同時在他手背上拍了拍,“晚飯你不用等我一起吃了,估計那個時間我不一定能趕回來。”說完,低頭看著時間,轉身走了出去。
  
  被留下的幸村精市望著逐漸遠去的背影,皺起了眉。慢慢地,腦海中浮現了一幅畫面,那是未來的某一天,這個人也像今天這樣毫不猶豫地從他身邊離開,然後,再沒有回來。
  
  下一刻,幸村精市輕輕搖了搖頭。這樣的話,他也要更努力才行啊。
  幾天之後,由各大名校聯合舉辦的辯論賽,在外國語學院舉辦了最後的總決賽。坐在辯論席上,幸村精市最後掃了一遍下面的觀眾席,那裡還是沒有竹井結衣的身影。等到主持辯論的主席宣佈比賽開始,幸村精市就把全部的注意力投入到了辯論賽中。
  
  而當竹井結衣姍姍來遲趕到門口的時候,比賽已經進入了最後的頒獎,此刻站在台上的正是收穫了最佳辯論員獎的幸村精市。
  
  “沒有想到這屆比賽居然還有這麼好看的選手,還是一年級,太厲害了。”
  “是啊!剛剛在辯論的時候簡直不能更帥,反方根本說不過他。”
  “聽說更厲害的還是網球呢。我決定了,以後一定要去東大看看他的網球賽,一定比現在更帥氣。就是不知道這樣的男人,有沒有在交往的戀人。”
  
  竹井結衣聽著這些帶有欽慕的議論,目光直直地看向了台上拿著獎盃的幸村精市。微微笑著的表情,是這個人一貫表現在人前的溫和,現在又多了幾分寵辱不驚的淡然,竹井結衣不由嘴角上揚了幾個弧度。
  
  像是感覺到竹井結衣的視線,幸村精市忽然朝門口的位置看了過來。
  竹井結衣朝他揚了揚手,幸村精市笑著的表情一瞬滲進了溫柔。柳蓮二注意到他的表情變化,在他回到座位上後低聲道:“看到竹井了?”
  
  幸村精市看著門口的方向彎起了眼,“嗯。所以,現在的心情非常不錯。”
  柳蓮二聽了,不溫不火地道:“如果有什麼問題的話,還是說清楚比較好。”
  
  幸村精市一怔,主席那邊在宣佈獲得這次比賽的冠軍是哪一支隊伍。東大的名字落下,場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幸村精市便放下了心中的沉思,和隊友們一起上台領獎。
  
  “精市,恭喜你。”散場後,竹井結衣對走過來的幸村精市祝賀道。
  幸村精市笑著說了聲謝謝,又拉起她的手邊走邊道:“比賽的時候,我還以為你不來了。這麼晚才到,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了什麼麻煩的事?”
  
  “也不算麻煩,就是有點小波折。”說著,竹井結衣把這個小波折簡略地說了一遍。
  幸村精市認真地聽著,時不時出聲應和幾句。最後,幸村精市鬆開握著的手抬起,並為竹井結衣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長發,“其實,趕不及的話,只要你發個簡訊給我就可以了。”
  
  竹井結衣看著他的眼睛笑了,“這對你來說是一場很重要的比賽,不是嗎?”竹井結衣還能記得對方告訴她總決賽這個消息時的期待,那是一種對她能夠參與到他生活的期待。“所以,不論多晚我都會過來這裡看你的比賽。”
  
  幸村精市沒有說話,他看著對方表現在這一笑中的溫柔,覺得自己對這個人還是欠缺了一份足夠的信任,或者應該是說對他自己的信任。或許在結衣身邊有足夠優秀的欽慕者,但結衣選擇了他,就代表了結衣接受的是還在成長會有不成熟的他,他不需要為自己比不上別人的成熟而去質疑兩個人的未來。
  
  想到這,幸村精市仍然停留在竹井結衣發上的手移到了她的後背,另一隻手也抱了過去。
  “結衣,對不起。”幸村精市將下巴靠在竹井結衣的頭上閉起了眼,“這段時間看到你和那個陳朗總是相處得很愉快,我對自己有了懷疑,怕我不夠好會讓你後悔自己的決定。”
  
  “你這是在……吃醋?”
  聞言,幸村精市笑出了聲,“是啊,從那天在街上遇到的時候就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唔,做個下章預告00?
  ——我沒有聽到,你再說一次。
  ——我,竹井結衣喜歡你,幸村精市。
  
作者: end90101    時間: 2015-4-16 23:16

☆、番外:情敵篇4
  
  竹井結衣退出了幸村精市的懷抱,微仰起頭,將對面的人認真地打量了一遍。這份認真,讓幸村精市想起了對方決定和他在一起時的神情,下意識地跟著肅穆了起來,卻沒了之前會有的擔憂。
  
  過了一會,竹井結衣似乎嘆了口氣,接著重新抱住了幸村精市,在他懷裡低低地道:“該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讓你產生這樣的懷疑,對不起。”
  
  “結衣……”
  “你先別急著反駁,讓我把話說完?”
  “好。”
  
  “陳朗是從那個地方出來的人,這個我告訴過你,所以,相處的時候多少會有一種親切的感覺,就會在面對這個人的時候表現得很輕鬆。但是,我把你的感受忽略了,這是我的不對。”竹井結衣抬起頭,“另外一個問題,是我準備過幾天再告訴你的。”
  
  這會,聽了竹井結衣解釋的幸村精市,心情比拿到獎盃還要好。於是,笑了起來,“什麼問題?”
  
  “翻譯方面的兼職我打算減量了。”看到幸村精市驚訝的表情,竹井結衣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笑容,“我仔細地想過了,工作是我畢業後才要考慮的,現階段的我只要把學校的東西掌握就夠了。總之,以後不會再讓兼職把我的時間排滿。”
  
  在幸村精市自我懷疑的這段時間,竹井結衣雖然不能很清楚地感覺到對方的感受,但很清楚對方其實挺介意她把課餘時間都花在兼職上。一方面是怕過度的工作量把她累到,另一方面是擔心彼此之間的感情在越來越少的相處中會變得不穩固。所以,她有了這個決定。
  
  “你是說真的?”幸村精市還是有些不太確定地追問,但在竹井結衣再次給了肯定後,卻遲疑了,“結衣,我不想去幹涉你的任何行為,所以,你不要因為顧及我的感受而遷就我。我不希望在這段感情裡,讓你有任何的委屈。”
  
  “幸村精市,你是笨蛋嗎?有些東西是要去爭的。”竹井結衣笑容滿滿地揶揄了一句,鬆開手扔下幸村精市走到了前面。落在後面的幸村精市愣了愣,隨即恍然地追了上去,一邊繼續追問道:“結衣,你這句話的意思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竹井結衣回頭衝他笑笑,“這就要靠你去找了。”
  聽到這個回答,幸村精市的臉上再也掩飾不住心底漫出的喜悅,腳下加快追了過去,“可是我想要你告訴我這個答案,結衣。”
  
  彼時,安藤清夏從另一邊經過,不期然看到對面在追逐的兩個人,一抹淺笑泛起在唇邊。看起來終於成功了呢,幸村君。
  
  至於竹井結衣說的那個答案,幸村精市是在一個星期以後聽到的。
  
  那天,幸村精市去音樂室接竹井結衣,意外地在門外聽到了對方和陳朗交談的聲音。原本,幸村精市是想離開一會再回來,但在聽到自己的名字出現在陳朗口中後,停下了往外移的腳步。因為兩人這次說的是漢語不是方言,幸村精市聽得沒有任何障礙。
  
  “竹井,我不覺得那個少年會適合你。至少,我在你的身上看不到你對他的感情。”
  “感情?陳朗,這個問題不是你該關心的,唯一有資格來向我質問的只有精市。”合上琴蓋,竹井結衣站起身對站在一旁的陳朗冷靜地說道,“該說的話我在上次都和你說過了,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陳朗看著不復以前和他相談甚歡的竹井結衣,皺眉道:“你是認真的?我以為你在感情上會更慎重。那個少年目前給不了你任何依靠,你需要的是一個可以照顧你的人,而不是需要你去照顧的戀人。”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在這方面的認知看來不太一樣。”頓了頓,竹井結衣抬起手腕看了一眼上面的時間,道,“你回去吧,這個時間精市也該過來了。”
  
  陳朗沉默地看了她幾秒,說了最後一句話:“結衣,我只是想你過得比現在更好。”
  竹井結衣卻對他搖起了頭,“那不過是你強加給我的,你以後會遇到更適合你的人。”
  
  陳朗又在她臉上看了很久,最終默默地離開了這間教室。
  在他走後的幾分鐘,幸村精市裝作剛剛過來的樣子,對竹井結衣隨口說道:“我在來的路上看到陳朗了。”
  
  竹井結衣把手裡的書抱給幸村精市,聽到他的話,沒有任何異樣地回道:“他是過來找我的,不過,我想以後都不會再來了。”
  
  “是嗎。”想到剛才聽到的那些話,幸村精市說不出心底的感受是高興還是失落。上次在外國語學院,結衣的坦白將他所有的疑慮打消了,但是,交往這麼久以來,他始終還是想聽這個人親口說一聲。
  
  “吶,精市。”
  “嗯?”
  
  竹井結衣轉身把門關上,“你上次不是問我要一個答案嗎?”
  幸村精市邁出的腳步一頓,看向轉過來的竹井結衣有了幾分緊張,面上佯裝淡定地笑道:“那你現在是決定把答案告訴我了嗎?”
  
  “精市,”又一次聽到自己的名字,幸村精市的情緒變得更緊張了,竹井結衣卻像是沒有察覺到他的變化,用著最為平常的語調和表情說了下去,“我喜歡你。”
  
  幸村精市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她,“我沒有聽到,你再說一次。”
  竹井結衣恍若未聞地越過他走向了前面的樓梯。幸村精市連忙伸手把人拉住,臉上是滿滿的笑意和溫柔,“我真的沒有聽到,結衣,你再說一遍。”
  
  看到這幅有些眼熟的反應,竹井結衣想起了說在一起時的畫面,便牽起嘴角笑了起來,“幸村精市,那我再說一遍,沒有第三次了。”
  
  幸村精市應了聲好,耳邊就聽到沒有比這句更動人的話:“我,竹井結衣喜歡你,幸村精市。”第二次聽到竹井結衣的表白,幸村精市才確認自己沒有聽錯,這個人真的對他說了“喜歡”兩個字。
  
  幸村精市不知道怎麼形容現在的心情,好像不論用什麼樣的詞都不夠表達他現在的喜悅,於是,只有再一次地向竹井結衣繼續確認:“結衣,我覺得我還是沒有聽清楚怎麼辦?”
  
  “那就當這句話沒有吧。”
  “不行!”
  “你不是說沒有聽清楚嗎?”
  
  幸村精市牽著她走下台階,“我喜歡你說的這句話,所以,想要多聽幾遍。”
  竹井結衣側過臉,對上幸村精市幾乎要溢出來的溫柔,不由放柔了眼神,“雖然你這麼說,可是我說過的話是不會改的。想要第三遍的話,好好努力吧,精市。”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那下次再遇上的話,還要繼續吃醋嗎?”
  “如果有這句話的話,就不會。”
  
  作者有話要說:村哥,你終於熬出頭了有沒有←←
  唔,再做個下章預告?2333333
  下個番外想寫【求婚篇】,你們怎麼看(☉o☉)
  PS:結衣妹紙都告白了,你們這些小天使不給我來一發表示,你們也愛我咩n(*≧▽≦*)n
  
☆、番外:求婚篇1
  
  畢業的第三年,幸村精市對著桌上擺放的一張後輩的結婚請柬發起了呆。明明是個後輩卻趕在他的前面結婚了,真是個好運的男人啊,幸村精市有些羨慕地在心裡嘆了口氣。雖然在外面的人看來,三年並不是一個需要著急結婚的時間,尤其是對一個男人而言,但他不同,他們認識了十二年,他也喜歡了對方十二年,所以,一年都是一個漫長的時間。
  
  他想要那個人冠上幸村這個姓。
  幸村結衣,一個唸起來也很不錯的名字,不是嗎?
  
  幸村精市微微笑了起來,隨即,這抹剛剛揚起的弧度又淡了下去,他想起了這些年都以失敗告終的求婚史。
  
  大三那年,竹井結衣成功地通過了司法考試,這在東大引起了一股不小的轟動。隨之而來的就是一些明知道她有男朋友還不肯放棄的追求者,於是,幸村精市在為她慶祝的時候提出了結婚的請求。本來就是憑著一股衝動提出的要求,被拒絕也是理所當然的,所以,幸村精市也沒有失望。
  
  到了第二年的畢業,幸村精市在一番深思熟慮之後,鄭重地向竹井結衣求婚,但被對方以剛畢業工作沒有穩定拒絕了。
  
  畢業的第一年,竹井結衣很出色的解決了一件大案子,在業界有了一些小名聲,幸村精市便第三次提出了結婚的請求。而這一次的結果是兩人在一個月之後住到了一起。
  
  畢業的第二年,兩人的事業上都在穩步上升,然後,在竹井結衣生日的那天,幸村精市又一次提了這件事。再度被拒絕之後,幸村精市甚至在想,如果他再多一點努力,兩個人有了孩子的話,是不是對方就會鬆口了。可惜的是,對方似乎猜到了他的打算,始終沒能讓他如願。
  
  今年……
  幸村精市低頭看向了一旁的日曆,一邊撥通了竹井結衣的電話。熟悉的聲音從電話那端響起後,幸村精市不由自主地彎起了嘴角:“健一的請柬收到了嗎?”
  
  “嗯?”停頓中,幸村精市聽到了竹井結衣在那邊向助理交代了幾件事,接著是桌上找東西的雜音,過了一會才有了下文,“看到了,下個月十六的話,我這邊沒有問題。”
  
  “今天呢?要不要加班?”
  “應該不用。”
  “那下班了我去接你,我們一起回家。”
  “好。”
  
  下了班,幸村精市直接到了竹井結衣事務所所在的樓層。推門進去,負責前台的員工看到他進來,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親切,下一刻,身體前傾對他小聲地說道:“幸村君,你來得正好,東具公司的少爺又在社長的辦公室不肯離開了。”
  
  所以,今年大概也不行了吧。聽著前台對竹井結衣的稱呼,幸村精市暗暗感慨了一句,他都可以預料到結衣會用什麼樣的理由來拒絕了。“我知道了,謝謝你,上杉。”上杉提到的東具少爺,是個自稱對竹井結衣一見鍾情的畢業生,幸村精市見過幾次。
  
  “竹井,幸村精市這個男人長得太漂亮了,你這麼優秀,哪有時間去和一群女人爭一個男人。不如甩掉這個老男人,和我在一起吧。”來到竹井結衣的辦公室,幸村精市輕輕推開門的一角,就聽到武藤勝編排自己的話,唇邊彎起的弧度一揚,邁著腳步走了進去。“你看,我長得好但絕對安全,又是忠犬屬性……”
  
  “結衣,不是說今天不加班嗎?”還在侃侃而談的武藤勝聲音戛然而止,一轉頭,被他稱為老男人的幸村精市正笑眯眯地給他留了一個側臉,當即一凜,訕笑著朝對方打了個招呼。
  
  竹井結衣沒有理會武藤勝的變化,抬起頭對幸村精市點點頭,“還有一封郵件要發。”
  
  幸村精市就坐到了武藤勝的旁邊,“武藤君留在這裡是還有公事要談,還是有私事沒有說完?”
  
  “啊?哦,是私事。”剛才說的話,不會被這個男人聽到了吧?武藤勝下意識地往隔壁挪過去了一點。僅有的幾次交鋒,足夠讓武藤勝瞭解到幸村精市可不是個光有臉會微笑的男人。
  
  “哦,私事。”幸村精市笑著重複了一遍,隨後,無視武藤勝有些僵硬的表情,不溫不火地繼續問,“需要我避開下嗎?不過,如果是和我在門外聽到的事有關的話,我想武藤君一定不介意我留下來旁聽的,是嗎?”
  
  “……”這個老男人果然聽到了!“那個,”武藤勝抬起手腕瞥了一眼,騰地站起身頭也不抬地說,“糟了,我約了一個很重要的客戶吃飯要遲到了。竹井,我的事不著急,你慢慢考慮啊,我就先走了,下次再來找你。”
  
  幸村精市緩緩伸出手拉住了轉身要走的人,對上武藤勝疑惑的眼神,輕描淡寫地解釋:“這麼重要的事沒有必要留到下次了,就在這裡一次把話說明白吧,武藤君。”
  
  等竹井結衣發完郵件注意到沙發上的動靜時,看到的是武藤勝像是受到什麼驚嚇奪門而出的畫面,轉向幸村精市,後者對她無辜地笑笑。竹井結衣回頭收拾起了桌子,“還以為你不會在意,解決了?”
  
  聞言,幸村精市起身走了過去,“前面半句你說錯了。就算沒有威脅,只要看到別的男人在你身邊慇勤,就不可能不在意。”
  
  “前幾天我和你提過了,最近事務所接了東具的一個案子,所以,外面的人不方便拒絕武藤的公事要求。”說完這番話,竹井結衣也把桌子收拾完畢。“可以回家了。”
  
  幸村精市笑了,“走吧。”他喜歡結衣說起他們家的那幅極其自然的口吻。“晚上想吃什麼?我想吃你做的中國料理了,你再教我做一次怎麼樣?”
  
  竹井結衣的腦海中回憶起了教對方做中國料理的幾次畫面,不知道是不是對方的故意為之,成果總是不太好。“你是想吃呢,還是想我教?”
  
  “如果我說都有呢?”走出事務所,幸村精市習慣性地牽起了竹井結衣的手,“隨便我點嗎?”
  “如果你不會故意學不好的話。”
  
  說到這,幸村精市就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了,眼底的笑意卻更濃了。這麼多年下來,這個人早就習慣了他的存在和陪伴,想要看穿他的那些小動作是最簡單不過了。然而,這個人從來沒有真正說破過,讓他慢慢意識到他也在被對方很好的縱容,而不是他一個人在彼此之間做努力。
  
  “可是,我想吃的有很多,結衣。”
  “這一個星期,我都不會加班。”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村哥生日,於是,想想還是刷一章上來吧,不過,太久沒碰這個坑,感覺上大概不太╮( ̄▽ ̄")╭
  然後,求婚篇當然是還沒有完的,要看後面的內容多不多,不多到時候就補在這一章打完結,多就另外放一章。
  最後,元宵快樂,麼麼噠你們(づ ̄3 ̄)づ╭?∼【所以,村哥的生日真是個不錯的日子233333
  
☆、番外:求婚篇2
  
  清晨的一縷陽光從窗外灑進來,慢慢地移到了床上還閉著眼深睡的人,幸村精市看了一眼,從窗前走到床邊彎下腰,“結衣,起來了。”然後,吻上了對方的唇。過了一會,竹井結衣睜開了眼,幸村精市朝她微微一笑,“今天是十六,你不會忘了吧?”
  
  “健一的婚禮,我沒忘。”竹井結衣笑著從床上坐起來,隨著她的動作直起身的幸村精市拿起床櫃上的手錶遞了過去。“早上吃什麼?”確認了時間,竹井結衣一邊走向衛生間,一邊隨意地問。
  
  “三明治。”
  “你昨天不是很有信心地告訴我,會給我煮一碗很中國的粥?”擠上牙膏,竹井結衣轉向站在門口的幸村精市,眼底有了一絲笑意。“結果,我期待了一個晚上的粥,還是變成了你最擅長的三明治。”
  
  幸村精市的笑容變得有些無奈,“我確實煮了一鍋,不過火候沒掌握好,粥都黏到一塊去了。”
  
  “好吧。”
  “我去給你把牛奶熱下。”
  
  竹井結衣點點頭,開始洗漱。等換完衣服從房間出來,幸村精市正好將溫好的牛奶擺上餐桌,便走過去拿起放在邊上的早報坐了下來。
  
  同居兩年,幸村精市和竹井結衣已經將彼此的習慣很好地磨合在一起。或許是因為前期的相處太過長久,兩人之間的磨合期都沒有出現過需要爭執的問題,這讓偶爾來做客看到他們相處的人,誤以為兩個人從大學開始就同居在一起了。
  
  “我還以為健一要再過幾年才結婚,畢竟去年才聽他說交了女友,沒想到……”森田健一是幸村精市上大學時的後輩,後來在一次兼職中認識了竹井結衣,又受到竹井結衣不少照顧,所以,和兩個人的交情都不錯。
  
  “如果感情穩定的話,半年結婚也不是不可能。”竹井結衣客觀地表達了自己的意見,接著,注意到投在身上不肯離開的視線,看向報紙的目光抬了下,對上的是幸村精市飽含深意的表情,心下瞭然,卻轉向了別的話題,“我爸讓你下個星期和我一起回趟家。”
  
  “是有什麼事嗎?”對於竹井結衣明顯的轉移話題,幸村精市雖然失望,但也知道這件事急不來。“說起來,我也很久沒去你家吃飯,都有點想念伯母的廚藝了。”想了想最近發生的事,似乎沒有什麼可以引起這位未來岳父的注意後,幸村精市以為是尋常的做客。就像他自己那樣,總會時不時地邀請對方和他一起回家。
  
  “你這是在暗示我的廚藝不佳呢,還是自己母親的廚藝不佳?”
  幸村精市聽了,笑笑不置可否。
  
  和大多數年輕人一樣,森田健一和後藤涼子的婚禮也選擇了西式。而幸村精市和竹井結衣這對東大畢業的情侶,自然坐到了東大那一桌。作為曾經的校園風雲人物,兩人一入座就受到了極大的關注,不過,現在這種場合下,一夥人最關心的還是兩個人會在什麼時候結婚。
  
  面對出鏡率不低的話題,幸村精市一貫將回答的主動權交給竹井結衣。竹井結衣的回答依舊是幾天前遇上熟人的台詞:“時候到了,就會給大家送上請柬。”
  
  “如果你們一畢業就結婚,我想會成為不少後輩眼中的童話。”坐在竹井結衣隔壁的一個女生笑著說道。東大的優秀生何幾,但幸村精市和竹井結衣卻不止在本院出名。這樣出色的人,哪怕身邊已經有一個人相伴,也阻止不了心生愛慕的追求者,而這兩個人的感情從入學到畢業從未變過,更有知情人士透露,兩人的戀情從高中就開始了。因此,認識兩人的人對他們之間的感情,更多的是一種羨慕。
  
  “童話?”同桌的其他女生都附和地點了點頭,竹井結衣輕輕地笑了,“一畢業就結婚是童話的話,東大應該有不少童話了。”
  
  “這和你們怎麼一樣?”
  “幸村呢?你怎麼看?”
  
  被點到姓名的幸村精市先是看了身邊的人一眼,隨後很是溫雅地一笑,道:“我們的事距離童話有點遠。”別人只看到他們在一起默契穩定的一面,又怎麼會知道他花了多長時間多少努力,才能站到這個人的身邊。如果他們之間有童話的話,唯一的童話就是讓結衣來到他的面前。
  
  “幸村君果然和傳聞中說得一樣,竹井說什麼就是什麼。”
  “作為男人,這樣可不行啊,幸村。”
  
  慢慢地,喜慶的音樂從角落響起,主持婚禮的司儀走到了台上。
  通過司儀聲情並茂的講訴,新郎與新娘的相遇相知相戀如同一幅幅畫展現在了眾人面前,最後,在賓客的掌聲和樂曲的變調中,新娘挽著自己父親的手臂,邁向了通往新郎的紅地毯。
  
  幸村精市望著站在終點,神色間掩不住幸福和喜色的森田健一,不由幻想了一下當他站在台上,注視著向自己走來,即將成為自己新娘的結衣,會是什麼樣的表情。也許會比健一更難克制住心中的歡喜,又或者激動到失去表達的能力,而那個人穿上白沙又會是什麼樣的畫面……
  
  幸村精市下意識地瞥向竹井結衣,對方此刻的神情和其他人沒有什麼不同,臉上表現的都是對這對新人的祝福。與心中所想一對比,即使是習以為常的幸村精市,終究還是閃過一絲淡淡洩氣。於是,像是故意般地伸過去握住了對方的手。
  
  台上的畫面已經變成新郎和新娘的心情問答,竹井結衣感受著手背上的小動作,回頭看向佯裝看得專注的幸村精市,失笑著任由對方繼續把玩。最終,還是幸村精市先撐不住氣,將頭湊到她耳邊低語:“結衣,我覺得婚紗的美還是在婚宴上最能體現,你不這麼認為嗎?”
  
  過去的幾年,由於一再地拒絕幸村精市的求婚,竹井結衣曾拉著他去拍了一套婚紗照以作小小的補償。所以,幸村精市挑起這個話題後,竹井結衣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暗示。
  
  “我倒是覺得都一樣。”不用去看對方的表情,竹井結衣也能想像得到上面是什麼樣的失望和無奈,便笑了起來,“我一向覺得你的忍耐力不錯,相信這次也不會讓我失望,對嗎?”
  
  喜歡的人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他還怎麼捨得去逼問一個時間?“你啊,就不能讓我也稱心下嗎?”
  
  “下面,請我們的新郎吻下我們的新娘。”
  “啪啪啪啪!”
  
  這一刻,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這對新人身上,除了把餘光投向幸村精市的竹井結衣。默契了那麼多年,竹井結衣只一眼就看出了對方的分心。至於分心的是什麼,對她來說並不難猜到。
  
  回去的路上,兩人在紅燈停下的時候,看到旁邊的街道有個十分眼熟的背影。那是個少婦,手裡牽著一個看起來學會走路沒多久的小孩,小孩的另一邊,是個表情很溫柔的男人。
  
  綠燈亮起,車子開過一家三口,兩人才看清楚那個少婦是大學後就沒怎麼見過面的安藤清夏。
  
  “竟然是安藤。”
  “嗯。”
  
  事實上,竹井結衣還是有些意外的。當年在立海大,安藤清夏是少數幾個給她留下很深印象的人。以對方曾經對精市的感情,畢業後三年就有了一個一歲多的兒子,實在出乎意料。但是想想,對方的性格有這樣的結果,好像也不是那麼難以預料。
  
  “精市,”被叫的人頗為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卻在下一刻急停了車,“結婚吧。”
  “結衣,你剛剛是不是說了什麼?”顧不上後面傳來的責難聲,幸村精市怔怔地盯著竹井結衣,有些艱難地問。“你說的是結婚,而我沒有聽錯,對不對?”
  
  竹井結衣看著這個在人前穩如泰山,不會因為任何突發事件失去冷靜,卻因為她一句話而失態的男人,終於放下了心底的最後一絲猶疑,注視著幸村精市的眼睛,緩慢而認真地吐字回道:“結婚吧,精市。”
  
  這些年,她用著各種看似理由的藉口拒絕這個男人,不是對他不信任,也不是懷疑他們之間的感情,而是在內心深處對組建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庭,始終覺得缺了點肯定的東西。現在想來,大概還是對那個世界沒有自己想得斷得那麼徹底,所以,會對在這裡“落地生根”下不了決心。
  
  “結衣,”漫長的沉默過後,幸村精市悶頭笑出了聲,“挑這種時候說出這麼動聽的話,你在製造車禍。可是,我很喜歡這份突然的驚喜。”尾音落下,幸村精市忽而從自己的口袋摸出一個紅色的小盒子,然後對著竹井結衣打開,“那麼,你願意嫁給我,成為幸村太太嗎?”
  
  這一次,竹井結衣沒有拒絕幸村精市將戒指戴上她的手。
  
  作者有話要說:番外篇什麼的,我果然不適合刷番外這種存在,刷就是一個虐自我的過程啊,大概還有一兩章就會真•完結【這樣打完結的話,總不會再像上次那樣說不夠遺憾什麼的吧_(:з」∠)_
  PS:千萬別嫌棄村哥在求婚上的沒地位233333333
  
☆、番外:兒女篇
  
  幸村颯太和幸村茜是一對相差兩歲的兄妹。哥哥剛剛升入立海大附屬中學,擁有不輸於自己父親幸村精市的好相貌,也有自己母親幸村結衣遺傳下來的好頭腦,是老師和同學眼中的天才少年。而妹妹,集合了父母長相中所有優點,但在學習上表現平平,所以,一直生活在有個天才哥哥的光環中。
  
  在學校,幸村颯太的同學都很羨慕他有個長得像芭比娃娃又乖巧聽話的妹妹,幸村茜的同學則羨慕她有個愛護自己又各方面優秀的哥哥。然而,這對在師生眼裡很有兄妹模範的兄妹倆,在家裡卻是一種完全不同於學校的和睦相處——競爭又彼此防範。
  
  這天週末,幸村結衣在家裡的庭院看書,幸村颯太拿著幾本習題集走了過去。“媽媽,下個月我有一個數學競賽要參加,你幫我補習下國中的數學吧。”說話的時候,幸村颯太整個人都挨著自己的母親,看過去的表情是滿滿的依賴和憧憬。這種本該不適合男生的眼神,在那張很不錯的臉的加持下,會讓大多數女生看了變得柔軟,繼而一口答應下來。
  
  幸村結衣作為母親,當然不會拒絕自己兒子的拜託,便合上書轉向兒子拿出的習題本。
  願望達成的幸村颯太彎起了一雙眼,目光掠過客廳的方向,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如果他的笨蛋妹妹沒有發現的話,他和媽媽應該能有半個小時的獨處,這真是一個美好的週末。
  
  不過,幸村颯太的半個小時在十分鐘之後就宣告破滅了。
  幸村茜在十分鐘後小跑著走到幸村結衣面前,接著,一幅可憐兮兮的表情瞅了過去,小手同時輕扯對方的衣角,用著不知道怎麼辦好的口吻道:“媽媽,我想做你上次教給我的曲奇餅乾,可是不知道哪裡做錯了,你幫我看看好不好?我想給你和爸爸做下午茶。”說完,小弧度地側過臉朝自己的哥哥眨眼一笑,無聲地炫耀自己即將到來的勝利。
  
  “颯太,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媽媽,”幸村颯太飛快地拉住了幸村結衣的手,然後微笑著不緊不慢地陳訴自己的理由,“只是曲奇的話,我可以幫忙,你在這裡先幫我看看後面的習題怎麼樣?”
  
  “媽媽,哥哥的家政能力從來都是向爸爸靠齊,我不想做你們不喜歡的口味,你就跟我過去看看吧。”幸村茜素來擅長用自己臉和聲音撒嬌,“而且,補習完全可以找爸爸不是嗎?爸爸也是東大畢業的高材生,一定很願意哥哥去向他請教問題。”
  
  向爸爸請教?幸村颯太皮笑肉不笑地笑了,開什麼玩笑。“我和你們一起過去。”
  
  到了廚房,幸村結衣在前面看著女兒的失敗品研究原因,幸村颯太和幸村茜在後面低聲咬耳朵。
  
  “哥哥,你以為破壞材料就可以多和媽媽在一起了嗎?”幸村茜一邊偷偷關注自己母親的進展,一邊不屑地說道,“你也太小看我了,以為我會在乎烤出來的餅乾是好是壞嗎?當然是霸佔媽媽更重要。”
  
  “誰讓你是我的笨蛋妹妹呢,不小看你也做不到啊。”同樣偷偷關注母親的幸村颯太回得不溫不火。這一次,是他失算了。沒有想到一直都在母親面前力求表現最佳的妹妹,原來也可以把失敗攤開給母親看。其實如果他能夠換位思考下的話,就不會錯估了。
  
  “笨蛋才會去做天才。哥哥你表現得越出色,我就越開心。”因為媽媽就會安慰她,讓她不要去在意哥哥的優秀。“我太高興有個天才的哥哥了。”
  
  “你知道我下個月參加競賽的地點在哪裡嗎?”幸村茜立刻提起了戒備,耳邊聽到了幸村颯太毫不掩飾的得意,“是和媽媽下個案子同個地方哦,到時候我就會和媽媽睡在一個房間。”
  
  “茜。”幸村茜沒來得及反駁,幸村結衣已經叫了她的名字,於是,只能帶著無法扳回的頹然蹭到了母親的身邊。落在後面的幸村颯太悠然從容地隨後跟上。
  
  等到幸村精市從書房下來找自己的妻子,就看到自己的一雙兒女擠在妻子的左右兩邊。“颯太,茜。”被叫的兩人在轉過來對視的一瞬,交換了一個默契多年的眼神,之後異口同聲地喚了一聲“爸爸”。
  
  “你們又在纏著媽媽不讓媽媽休息了?”幸村精市的腳步邁得很慢,臉上微微笑著,似乎是在表達對兩個孩子的無奈,但是幸村兄妹卻在心裡嚴陣以待。
  
  “我們在做下午茶,爸爸。”
  “爸爸,你下來得正好,這是媽媽和茜一起烤的曲奇,你幫我們試試味道可以嗎?”
  
  幸村精市接過兒子遞過來的曲奇,站在對面的妻子笑著問:“事都辦好了?”點點頭,將曲奇塞入口中咬了一口,並不是屬於妻子的熟悉的味道,抬起的眼掃向笑得和自己有九分相像的兒子,挑了挑眉,“我從上原老師那裡聽說你在下個月有競賽,過段時間我和你媽媽都會忙起來,不如給你報個培訓班?”
  
  “好啊。”幸村茜一秒忘了和哥哥的默契,率先附和,“那樣的話,哥哥一定更有把握拿到競賽的優勝。”沒有哥哥的妨礙,爸爸什麼的,在媽媽面前根本不是什麼問題。
  
  幸村颯太看了一眼轉換立場的妹妹,轉頭直直地看向自己的父親,在心裡嘀咕了一聲“狡猾”,面上繼續笑著,“媽媽告誡過我,有時候太過執著勝利並不是什麼好事,我只想通過這次競賽鍛鍊自己,所以,謝謝你的好意,爸爸。”
  
  “你媽媽說得不錯。”幸村精市上前幾步,目光沒有再看向自己的兒女,轉向幸村結衣溫柔地發出邀請,“我都準備好了,我們可以走了嗎,幸村太太?”
  
  幸村兄妹當即有了不好的預感,就看到他們的母親點下了頭,最後,這對準備出門的父母才把解釋告訴他們——慶祝結婚紀念日。
  
  “哥哥,媽媽的結婚紀念日不是應該在明天嗎?”幸村夫婦離開後一段時間,幸村茜才反應過來其中的不對勁,“一定是爸爸為了防止我們破壞他和媽媽的約會,把日子提前一天。”
  
  幸村颯太用“你才想到”的眼神給了回應,被自己妹妹不服氣地瞪了一眼,“你早就猜到的話,為什麼不阻止?”
  
  “我們在爸爸手裡吃的虧還不夠多嗎?”那個男人,幸村颯太在這刻迫切地想要長大。“倒是我親愛的妹妹,我們不是達成了在爸爸面前要暫時合作的約定嗎?爸爸那麼明顯的分化,你居然還上當。如果我去上培訓班,信不信爸爸以工作忙做藉口,直接把我們扔給爺爺奶奶照顧?”
  
  幸村茜面色一變,有過類似經歷的她怎麼會不信。“哼,小氣的爸爸,都霸佔媽媽那麼多年了,還這麼小心眼。還有哥哥你,比我早出生兩年,難道不應該多讓兩年給我才算公平?”
  
  “想要公平?你怎麼不說因為多一個你出來,媽媽分了三分之一的注意力給你,應該是你補償我這三分之一的損失才對。”
  
  “哥哥你也太貪心了吧。”
  “彼此彼此。”
  
  到了晚上,幸村夫婦回到家推開門,這對等在沙發上的兄妹正靠著對方打瞌睡。也不知道是誰驚醒了誰,反正是一起揉著眼發現歸來的父母,然後你推我推你的想要第一個起來迎接。
  
  “媽媽,歡迎回來。”幸村茜仗著自己是妹妹,第一個撲到了幸村結衣身上,結果,說完這句就窩在母親的懷裡閉上眼睛裝睡了。
  
  幸村颯太在慢下一步後就猜到了這種結果,也不在意,對著自己的父母露出了褪去睡意的笑容,“歡迎回來,媽媽,爸爸。”
  
  “我先抱茜上樓。”
  “還是我來吧。”
  
  大概是真的等累了,幸村茜在被自己父親抱起的時候,沒有從假睡中醒來,任由幸村精市把她抱回了房間。
  
  被留在客廳的兩人,幸村結衣摸摸兒子的頭,“晚上都吃了什麼?”
  “隨便做了點菜。媽媽和爸爸過得開心嗎?”
  
  幸村結衣笑了,口中意味深長地回道:“有你們兩個在,你爸爸不敢不用心。話說回來,你對這次競賽真的沒有求勝心?”
  
  被看穿的幸村颯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是媽媽說的那些話,我都記在心裡沒有忘。”
  
  幸村結衣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沒有再說什麼。
  
  等到幸村颯太也睡了,幸村夫婦站在兩個孩子門外的走廊上。幸村精市從後抱住自己的妻子,頭枕在她的肩膀上,低低地道:“他們太黏你了,結衣。”
  
  孩子小的時候,黏母親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稍微大點的時候,幸村精市也沒覺得怎麼困擾;但再往後一點,兩個孩子互相合作地把結衣他從身邊拉走,這就讓幸村精市有些哭笑不得了。
  
  “或許這就是他們愛你的方式。”
  “搶自己父親的妻子的注意力的方式?”幸村精市收緊了環在她腰上的手,唇邊溢出的笑聲淺淺地,像是棉花撓著幸村結衣的耳垂,一震一震的,又很柔和,“茜就算了,颯太,他以為我不知道他在打競賽住宿的主意嗎?”
  
  幸村結衣把頭轉了過去,忍住笑意提醒:“精市,他是你的兒子。”
  “但是,性別,男。”
  
  幸村結衣還是沒有忍住笑出了聲,過了一會,伸出雙手回抱住自己的丈夫。“謝謝你,精市。”如果沒有對方的執著和追求,或許她也會遇上一個可以一起生活的人,但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會有一種人生圓滿的感覺。
  
  幸村精市一愣,“怎麼突然……”
  “我是不是忘記告訴你一件事?”這個人給了她太多的愛,又縱容她所有的一切。而她,似乎還欠這個人一句最重要的話。“我很慶幸來到這裡和你相遇,精市。”
  
  “結衣……”幸村精市有些怔忡地叫著她的名字,甚至還有些反應不過來。曾經他以為眼前的這個人一句喜歡,便已經是他這輩子得到的最動聽的一句話。原來,遠遠比不上現在這句。在他的心裡,始終認定如果可以回去那個世界的話,這個人會選擇回去。
  
  “這是我的榮幸。”半晌,回過神的幸村精市泛起了溫柔的笑容,“也是最好的結婚紀念日禮物。”因為,這個人給了他一直想要而不敢去確人的答案。
  
  “一句話就夠了?”
  幸村精市看向她的眼神變得炙熱,“當然不夠。”

  作者有話要說:之前呢,我想在求婚篇之後刷一個婚禮篇,就向基友求助
  我:你覺得村哥的婚禮,有啥好的建議麼?
  基友:與其寫婚禮,不如寫洞房
  我:←←來點現實點的
  基友:哼,你以為讀者想看你婚禮?人家只想看洞房好嘛
  所以,我果斷放棄了婚禮篇╮( ̄▽ ̄")╭【作者就是可以這麼任性
  
  然後呢,我原來的打算也想來個蜜月篇,懷孕篇,最後才是兒女篇,這樣下來多完美的一個番外集合是不是?可是最近的三次元,實在不是個可以靜下心來碼字的生活,這坑也拖得挺久了,就想著直接刷兒女雙全完結了吧。
  
  總之,就是這樣了,謝謝大家一直堅持到這裡,看到留言一直在,又是熟悉的ID,就會覺得好暖,雖然我就不是個招讀者留言的體質_(:з」∠)_寫得也不是賣萌吐槽歡樂向這種文風,看到你們說喜歡就可以滿足很久。

  PS:都最後一章了,你們還要潛水不出來表達下對我或是對村哥又或者對結衣妹紙的愛麼><

  (全書終)
作者: end90101    時間: 2015-4-16 23:17

☆、第一章

  Part 1

  “啊,和預定的一樣連勝兩場。”真田弦一郎的聲音從話筒另一端清晰地傳入耳中,幸村精市卻好像想起了什麼,看向窗外的目光有些心不在焉,“沒有什麼可以擔心的。”
  
  「關東大賽的結局,其實早就應該猜到了,作為許廢的“親兒子”,越前龍馬在正式的比賽上怎麼會輸?恐怕主上在電話裡聽到真田充滿信心的保證,真的以為這場比賽的勝利不過是手到擒來的一件小事而已。畢竟在立海大的眼裡,青學縱然有全國級的手塚國光還有那對黃金組合,地位也還是和那些與他們一起打練習賽的對手差不了多少。可是,這就是主角和配角之間注定了的結局,沒有第二種可選的單向選擇題。」
  
  “幸村?”等了一會不見幸村精市的回應,真田弦一郎不由擔心地喚了一聲。
  幸村精市的思緒從回憶里拉了回來,“真田,我已經決定接受手術治療,也沒有任何的猶豫,所以,任何時候你都要相信你自己,你會帶著勝利的獎盃交到我的手上。”
  
  “這是當然的,我會在手術之前趕到,一定。”
  “我等著。”
  
  「如果主上知道他這句“等著”只有一個遙遙無期的“等”字,他會抱著什麼樣的心情躺在手術台上?網王裡有特色的王子太多,曾經喜歡過總是笑眯眯偶爾會腹黑下同伴的不二少年,也喜歡過那個為了網球部付出自己的隱忍少年手塚國光,還有總是以華麗身姿出場的跡部大爺,可最終我還是把本命定在了這個出場不多,卻讓我為之驚豔的少年。
  
  不能否認,最初吸引我的就是主上的那張臉,不同於冰山部長的精緻,這是一種帶了幾分柔和的美,是可以擔當漂亮這個詞的。但真正讓我心動的是,這個少年接受那個低概率手術的勇氣和堅定。那個時候,不知道結果的我看著屏幕上的少年眼神中的自信,我信了,相信他一定能夠走過這道檻。所幸,手術是成功的。」
  
  幸村精市的眼神沉了沉,這些都是在他住院之前收到的一個叫做清夏的女生的郵件。第一次收到的時候,他以為是誰的惡作劇就沒有理睬,後來看到郵件的內容把自己說成了一個漫畫裡的人物,才有了些惱意想把郵件刪除,卻發現這幾封郵件都詭異地無法刪除,也無法回覆,因為每次都是發送失敗。
  
  時間久了,幸村精市能夠很淡定地看著這些更像是日記的郵件,知道了對方說的主上就是他自己,冰山部長是青學的那位手塚國光,也知道了151是說青學的一年級新生越前龍馬,是他們這部漫畫的主人公。
  
  然而,真的等到郵件中提到的內容一件又一件地被應驗,幸村精市知道自己再不能抱著看小說的心態看待那些郵件。但是,他是一個真實生活在這個世界的人,讓他去相信他們這個世界其實是由另一個世界的某個人所創造的,並且他們所有的人都在按照那位創作者的意向在行走,這是他所不能接受和容忍的。
  
  或許那位作者真的窺見了他們這個世界的一角,那麼,就讓他再見證一次對方能夠窺見到什麼程度吧。定下了決心,幸村精市微笑著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有時候覺得許廢真的很殘忍,主上剛剛從手術成功的喜悅中醒來,聽到的就是關東大賽失利的消息。而這個時候,青學的那些少年正在為拿到手的冠軍盡情地歡笑著,再切換到主上將真田請出病房發出的那一記悲鳴聲,我終於忍不住為這個少年心痛。立海大把和青學之間的比賽當做打練習賽,這不是對青學實力的輕視,只是對己方實力的肯定和自信。他們的輸也不是平時練習不夠,事實上我覺得比青學還要嚴苛許多,但這就是現實,和冰帝的失利一樣,不是實力不夠,而是輸在了配角的身份上。也許,這種感言會對青學的努力有失偏頗,可許廢對筆下的人物又何嘗不是這樣?」
  
  幸村精市聽著真田弦一郎抱歉地說著比賽的結果,心裡想著郵件上的感想,意外平靜地接受了這份失利。“真田,不要把這次的失敗放在心上,關東大賽說到底也不過是小賽,更重要的是即將到來的全國大賽。”
  
  真田弦一郎驚訝地抬起了眼,似乎沒有想到對勝利執著的幸村精市會將這次失敗看得如此輕鬆,把他準備的那些說辭都給堵了回去。“幸村,你……”
  
  “我沒事,放心吧。”幸村精市手術後的臉有些蒼白,對真田弦一郎扯了抹笑容後,正色道,“不過,失敗就是失敗了,該有的懲罰還是不能少。這次回去,你和柳把訓練的菜單重新定製一份,等我出院了,我會定出一個新的訓練方案。”
  
  “我知道了,那你先好好休息,我會督促他們加緊訓練的。”走到門口,真田弦一郎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幸村精市,鄭重地說道,“我們都在等你回來,幸村。”
  
  “我會的。”幸村精市微微一笑,“很快。”
  
  「等了幾年等來的全國大賽結局,許廢果然還是一如既往地堅定了主角不敗定律。之前我還在可惜冰帝的兩次敗北,可惜著那個驕傲的跡部少年,可是到了主上這裡,我剩下的還是只有心疼。
  
  我永遠也無法感同身受地知道,主上在被醫生判定了不能回到球場的事實後,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去復健,去堅信自己一定能夠重新站到球場上的。我想,這一定是個自尊心很高的少年,所以,他的自尊心不允許他倒下,也不允許他把這份痛苦宣於口。
  
  二次元和三次元的距離到底有多遠,那一刻,看著回憶的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會有這麼不冷靜的時候,我甚至在想如果在這個少年對自身最無助的時候,可以走到他的面前,哪怕是給他一個鼓勵的笑容也好。
  
  打開天衣無縫之極限這道門的關鍵,就是回歸最初打網球的心態?對於這一點,我只能笑笑,許廢筆下那麼多性格迥異的王子,才能多的也不在少數,難道除了小金,就真的沒有一個是因為喜歡著網球在打比賽,無論輸贏的結果是什麼嗎?
  
  主上或許有些過於執著比賽的勝利,可是主上的經歷和主上的性格,注定了他在球場上不可能撇開輸贏去打一場單純享受快樂的球賽。沒有對勝負的執著,就沒有對自身變強的迫切和壓力感,這並不是需要他改進的地方。
  
  如果主上不再是那個對勝利執著的少年,那麼,我有理由相信就不會有那個只要有一點希望就不會放棄復健回歸到球場上的主上。
  
  幸村精市,你是我心裡永遠的主上。」
  
  天衣無縫之極限……嗎,走在通往復健室的路上,幸村精市揚起了沒有陰霾的笑容,他會向自己證明,這不是一個對方口中被注定的二次元世界,他會拿到全國大賽的勝利,那是屬於他們立海大的三連霸。

  作者有話要說:唔,村哥的一個短篇

☆、第二章

  Part 2
  
  手術過後的身體想要通過復健來達到以前的水準,遠比幸村精市預想得更艱難。一開始是以前能夠隨心動作的四肢變得無法協調起來,很多時候大腦下達的命令,都要重複幾次才能達標,更多的時候是身體比大腦慢了好幾拍。
  
  如果只是協調上的遲緩,幸村精市也不會覺得苦惱,真正讓他為之困擾的是身體的脆弱不足以支撐他的復健。往往簡單地扶著走上一圈,都能累得滿頭大汗,身體各處也會向他傳達痛楚的感覺。
  
  在又一次因為強撐著不肯休息而摔倒在地上的時候,幸村精市把手撐在地上想要站起來,忽然一雙白皙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幸村精市疑惑地抬起頭,手的主人是個和他年紀差不多的女生,臉上揚著很淡的笑容,但是看向他的眼神沒有任何的同情或是惡意,有的是清晰可見的鼓勵。
  
  下意識地,幸村精市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靠著女生的力量,幸村精市很快地站了起來,剛想對女生道聲“謝謝”的時候,女生先他一步開了口:“每個來到這裡的人都希望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到自己最佳的狀態,可是有句話你聽過沒有?”
  
  幸村精市收回了自己的手,問道:“是什麼?”
  “過猶不及,什麼樣的狀況就做什麼樣的復健。過度的拚命,不是顯示你對恢復健康有多麼的渴望和你的毅力有多強,”說到這裡,女生頓了頓,看向幸村精市的目光移向了別處,“只是在‘消耗’你的身體。”
  
  幸村精市不知道女生是誰,但在之後的復健中還是將對方的話聽了進去。一旦改變了對復健的心態,成效倒是比之前意料之外得好。這時候,幸村精市也知道原來的自己太心急了,對那天的女生不免有了幾分感激。
  
  事後,幸村精市沒有再見過這個女生,倒是遇見了另外一個姓“安藤”的同校女孩。對方會在看望親人的時候,多帶一束鮮花給他,卻不會和他說太多話,每次都是匆匆別過。
  
  到了出院那天,幸村精市才再一次看到那個對他伸出手的女生。然而,對方見了他彷彿不認識一般,神色冷漠地從他身邊走了過去,讓他的道謝又嚥了回去。
  
  「今天又在論壇上看到全國大賽的帖子被頂了起來,不管過去多久,還是看一次心疼一次。在比分落幕的時候,聽著越前對村哥說的那句“下次一起快樂地打網球吧”,再看到村哥好像釋然的微笑,總會忍不住想要找許廢出來好好談談人生。
  
  為了網球那麼拚命的村哥,真的可以毫無芥蒂地笑出來嗎?我知道村哥不缺氣度,但不代表任何場合下都要懷著這種氣度,然後笑笑就什麼都過去了。村哥肯定會有不甘心,我堅信著。」
  
  回來之後,幸村精市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自己的郵箱,果然裡面堆積了很多封來自清夏的郵件。從很久之前,幸村精市就知道對方的時間和自己過得不一樣。從郵件中提到的時間來判斷,他這邊的幾個小時可能是對方的好幾天甚至好幾個月,而他在醫院住了那麼久的時間,也許是對方的好幾年了。
  
  想到這種可能,幸村精市有些皺眉地往下看了過去。有時候,幸村精市也會去猜測寫下這些郵件的人會是什麼樣的女生,這個女生所在的世界又是個什麼樣的世界,可惜的是,他的郵件回覆永遠只有發送失敗這個回覆。不能通過郵件往來的互動瞭解到女生的生活,幸村精市只能通過那些單方面感想的郵件瞭解對方。
  
  前面的幾封郵件出現了更多幸村精市看不懂的網絡名詞,提到他們網球部也少了對比賽的耿耿於懷,更多的是同人文中出現的崩壞和黑化之類的抱怨。
  
  被黑被黑化之類的事,幸村精市沒有那麼介意,就像對方曾經說過的那樣,對於她的喜愛,他也無法感同深受地去理解喜歡的人物被崩壞是種什麼樣的心情。但是,對於女生的愛護,幸村精市還是很高興的。
  
  慢慢地,隨著對方年紀的漸長,郵件中提到他的內容越來越少,也漸漸找不到女生說起他時的那種熱情。看到這裡,幸村精市收斂了唇邊的笑意。他無法形容這種心情,就好像一直關注你,甚至是把你填滿她整個生活的人,有一天突然告訴你,她有了新的目標,你不再是她的唯一。
  
  幸村精市知道這種過多的關注其實不是一件多好的事,尤其是在感知到自己因為郵件內容而變化的情緒。因為他有再多的感情,他和她都不可能有見面的一天,甚至那個人都不知道有一個真真實實存在著的幸村精市,而不是她口中的二次元主上。
  
  然而,躺在郵箱的最後一封郵件打破了幸村精市的平靜。
  
  「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有這麼離奇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我以為穿越只有小說裡才會發生的事!我是對三次元的生活有過抱怨,可是現在的人哪個會對自己的生活沒有點小抱怨?我不過是芸芸中的一人,為什麼要讓我穿越?如果是在以前,對著二次元迷戀的我或許會高高興興地接受自己成為二次元的人,可是我已經快奔三的年紀了,再次成為一個十幾歲的初中生,這對我而言只剩下一個笑話可以概括。
  
  工作上剛剛有了升職的回報,買的房子也可以入住了,還有一個經過朋友介紹認識的不錯的男人,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我實在想不出喜歡這種莫名其妙安排的理由,哪怕這裡是我曾經為之有過悲歡有過喜悅的網王世界。
  
  無法改變的事實,我不想過多的矯情地去表達自己有多麼討厭這次穿越,想想好的一面,我終於可以看到那個少年的真人版了,也成為了這個少年的同學。
  
  想要見你一面,幸村精市。」
  
  幸村精市怔怔地看著上面的內容,在確認自己沒有看錯之後,往郵件的回覆框打了一句話按了發送鍵——你現在是誰。
  
  下一刻,看到發送成功的信息提示,幸村精市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接著,低下頭又一次確認是真的成功發送了,坐回椅子上靠著椅背閉上了眼。他也從來沒有想過,他和她會有一天站在同一片土地上……
  
  讓幸村精市失望的是,自從郵件發送成功之後,他沒有收到任何回覆,也再沒有看到對方發來的任何一封郵件。一切都像是回到了最初,不管是過去二三次元的界線,還是現在同處一片天空的世界,他和她都不會有交集。

☆、第三章

  Part3
  
  拿到全國大賽勝利的獎盃,幸村精市在會場外面看到了從人群中離開的安藤,腦海中忽而閃過一個模糊的念頭,但被嬉笑著上來詢問大家去哪慶祝的切原赤也打斷了。有些燦爛的笑容揚起在臉上,幸村精市側頭看向自己的後輩,笑著問:“切原這麼想著吃的話,去喝海帶湯慶祝怎麼樣?”
  
  “噗哩!這個主意不錯,都不用去找哪家飯店做得好吃了,直接我們自己可以解決。”
  “部長!仁王前輩!”
  “啊啊,我贊成。”
  “這樣可以把社團的經費節省下來,我贊成。”
  “我也沒有意見。”
  “連真田副部長都這樣,前輩們太過分了。”
  
  在一片歡聲笑語中,一行人去了附近較為出名的烤肉店。一路上,幸村精市都在想著剛才閃過的念頭,他清楚地記得最後一封郵件收到的日期是他開始復健的第三天。既然對方也到了這個世界,那麼,他們之間的時間流逝是一樣的,也就是說那一天是對方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
  
  幸村精市想到了郵件中提到的那一句“想要見你一面”的話,是不是可以認為在他復健的那段日子,對方曾經到過醫院看他。
  
  「我甚至在想如果在這個少年對自身最無助的時候,可以走到他的面前,哪怕是給他一個鼓勵的笑容也好。」
  
  “幸村君很厲害啊,如果是我遇上這種情況的話,一定沒有你這麼堅強,我相信幸村君一定能夠回到球場上。全國大賽的冠軍,也一定會是我們立海大的。”
  
  那是他在醫院聽過安藤說的最長的一句話,說這句話的時候,安藤臉上的笑容是他所見過最為明媚的,裡面充滿了對他的信任。現在回想起來,幸村精市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問題,如果僅僅是同校的關係,和他在學校沒有過多接觸的安藤為什麼會對他這麼信任。
  
  難道安藤會是……
  
  “清夏,原來你在這裡!打你電話沒人接,我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擔心死我了。”幸村精市停下了腳步,循著聲音看過去,通往隔壁街的那條小路上,一個滿臉擔憂的女孩朝著背對著她的女生撲了過去。等到女孩回頭,安藤的臉清清楚楚地映入了幸村精市的視野。
  
  “幸村?”
  過了一會,幸村精市收回視線對真田弦一郎和柳蓮二搖了搖頭。
  
  當天晚上,幸村精市從柳蓮二那裡打聽到了安藤清夏的資料。看到資料上安藤口中需要住院一個月的親人實際上只有幾天就出院的信息,幸村精市彎起了眼。
  
  到了開學的那天,幸村精市意外地遇上了復健室的那個女生。通過丸井文太的介紹,知道了對方是和丸井一個班級的竹井結衣。
  
  “竹井,那天在醫院謝謝你說的話。”看著依舊表現得有些冷漠的竹井結衣,幸村精市微笑著表達了自己的謝意。
  
  “沒什麼。”說完,竹井結衣就和他們兩個人作了告別。
  
  丸井文太對幸村精市攤了攤手,“你也別介意,竹井那個人一直都是這樣的,不過,她人還是挺好的。如果有事找她幫忙,基本上都會答應。”
  
  幸村精市點點頭,視線很快被前面走過的安藤清夏吸引了過去。和丸井文太說了幾句,幸村精市快步追上了安藤清夏。看到走到身邊的幸村精市,安藤清夏有些驚訝,隨即被對方說出的話題拉了進去。
  
  原本,幸村精市以為以清夏的閱歷,想要從她口中套出一些關鍵的信息會很難,結果,沒用太長的時間就確認了自己的猜想。知道郵件中曾經提到過的那些網絡名詞是什麼意思,無意間說出的一些過去並不符和安藤清夏的經歷,也透露過對網球部拿下三連霸的意外。
  
  但是,看到清夏在認真地過著安藤清夏的生活後,幸村精市便沒有和對方挑明身份。只要能夠感受到對方和他在一起時那份想要隱藏起來的快樂,幸村精市就覺得夠了。挑不挑明又有什麼關係,她在他的身邊,而他知道她是她。
  
  “竹井,你好厲害,現在都已經看到高中的課本了。”走進三年B組的教室,幸村精市聽到了丸井文太對竹井結衣的感慨,走上前往桌面上一掃,除了竹井結衣手上看的,旁邊還放了幾本高二的課本。“啊,幸村,你來了。對了,幸村你不是在找柳他們給你補課嗎?不如就找竹井幫忙,她的各科成績都是我們班級排第一的。”
  
  聽著丸井文太話中的驕傲,幸村精市看向了當事人的表情,專注在課本上的注意力沒有分出一絲一毫給他們。當即笑了笑,對丸井文太回絕道:“不用麻煩了,大家都要準備明年的升學考,我自己補習就可以了。”
  
  丸井文太看他堅持就不再勉強,而埋頭在課本上的竹井結衣從頭到尾都沒有開口。
  
  過了兩天,幸村精市在自己的儲物櫃收到了一整套第一學期的筆記和幾本被老師推薦的教材。翻了幾頁,幸村精市肯定了筆記本是新抄錄上去的,心中不由一暖。這套筆記不僅是課堂上的內容,還有對方自己標註的重點和一些注意點,看得出來筆記做得很用心。
  
  “幸村,早上放在你儲物櫃的東西收到了嗎?”午休的時候,和幸村精市一起走在校園裡散步的安藤清夏猶豫了一陣,有些不好意思地問出了口。
  
  幸村精市看著安藤清夏眼中倒映出自己的倒影,溫柔的笑容綻放在唇邊,“收到了,謝謝你,清夏,那些對我的幫助很大。”
  
  突然間轉換的稱呼,安藤清夏微微紅了耳垂,別過臉吶吶地說了聲“不客氣”。幸村精市看她沒有拒絕自己的親暱,唇邊的笑容慢慢加深。“這個週末有安排嗎,清夏?”

☆、第四章

  Part 4
  
  重新回到學校,幸村精市最喜歡去的地方是屋頂的庭院,推開天台的門,已經有人佔據了其中一角。幸村精市還沒看清楚坐在那邊的人是誰,對方站起身往他這邊走了過來。恰時一陣清風拂過,一張畫紙吹到了他的腳下。
  
  幸村精市彎下腰,撿起畫紙的一瞬愣在了原地。上面畫的不是別人,正是他在醫院的天台,望著鐵網外面的藍天出神的畫面。愣愣地把畫紙撿在手裡,幸村精市看向了還有幾步就走到對面的竹井結衣,“竹井,這是?”
  
  竹井結衣神色淡然地看了一眼,臉上不見絲毫被撞破的尷尬,語氣平靜地道:“這是我……”
  
  後面的話被隨之而起的開門聲打斷了,門後的安藤清夏一看到幸村精市身邊還有另外一個人,剛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地轉成了別的:“他們說看到你往這邊走了,這位是你的同學嗎?”說著,安藤清夏暗暗地打量了兩人之間的氣氛,沒有她以為的曖昧,但又有一種很微妙的感覺瀰漫在他們之間。
  
  “不是。”對安藤清夏作了回答,竹井結衣沒有去拿幸村精市手上的畫紙,邁步穿過兩人往門外走去。
  
  “清夏,你來這裡是找我有什麼事嗎?”尚未走遠的竹井結衣聽到這句話,腳下一頓,然後被安藤清夏帶上的門阻隔了兩人的聲音。
  
  “我從爸爸那裡拿到了畫展的門票,你週六那天有空和我一起去看嗎?”目光不經意地落在畫紙上,安藤清夏好奇地從幸村精市手上拿了過來,“精市,這是你畫的嗎?”簡直和本人像了九成九,“一直都知道你還有一個美術社的社團,沒想到畫工這麼厲害。”
  
  畫上的眼神有著幾分迷惘又有幾分堅定,是他曾經聽到手術成功率時的心情,幸村精市沉了沉眼,面上沒有否認,“是山崎老師的畫展嗎?當然不能錯過。”
  
  得到幸村精市的答案,安藤清夏的笑容有了一絲喜悅。“對了,還沒有恭喜你這次考試進步了。估計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拿回以前的名次了。”
  
  “這還要多虧清夏你的筆記,謝謝。”
  
  筆記?安藤清夏疑惑地眨了下眼。出於女人的直覺,安藤清夏沒有去反駁幸村精市的話,而是笑著和他聊起了別的話題。
  
  之後的幾天,幸村精市一直想要找竹井結衣問清楚那天的畫。然而就像是刻意避開了他,一直都沒有找到和對方單獨說話的機會。被“拒絕”的次數多了,幸村精市也知道對方並沒有這方面的想法,便放下了這件事,畢竟說到底也就是一張畫了他人像的畫而已。且以對方每次面對他時的態度,只可能是一種巧合。
  
  到了週六那天,幸村精市和安藤清夏在畫展度過了一個愉快的下午。回去的路上,兩人交流著畫展上的感想,雖然多數時候都是幸村精市在說,但是兩個人都表現得很滿足。
  
  忽然,安藤清夏驚叫了一聲,接著撇下幸村精市跑向了馬路中央。幸村精市看到了跌坐在馬路上大哭的兩個孩子,還有從另一個方向跑出來去救助剩下那個孩子的竹井結衣。沒有多想的餘地,幸村精市連忙追上去把安藤清夏連帶她懷裡抱著的孩子推到了一邊。撲到在地上的時候,幸村精市的餘光似乎看到了有人被疾馳而來的車撞上了。
  
  下一刻,呼救的喊聲還有圍成堆的人群,讓幸村精市知道自己沒有看錯。轉頭安撫了被嚇倒的小朋友還有驚魂未定的安藤清夏,幸村精市陪著安藤清夏把孩子送到了對他們不斷表示感激的父母身邊。
  
  “都讓一讓,救護車來了。”
  “精市,躺在上面的不是丸井的同學嗎?”
  
  幸村精市望著擔架上失去意識的竹井結衣,心中莫名地一痛,彷彿有什麼在消失,再也回不來了。於是,在安藤清夏說出“我們跟過去看看吧”,毫不猶豫地拉著對方以竹井結衣同學的關係一起坐進了救護車。
  
  “清夏。”從醫院回來,幸村精市在兩人分別的路口叫住了安藤清夏,對上安藤清夏不明的目光,上前把人輕輕抱在懷裡,“我們交往吧。”
  
  雖然竹井結衣沒有什麼生命危險,但是這件事給了幸村精市一個警醒。如果躺在裡面的人是清夏,如果清夏再也睜不開眼睛……“我不想留下遺憾,所以,交往吧,清夏。”
  
  燈光下,安藤清夏注視著幸村精市毫無保留的溫柔,慢慢點下了頭。
  
  擁有了一直期待著的愛戀,幸村精市卻發現自己並沒有想像中得感到滿足,總有一種說不出的遺憾堵在心底,似乎在他和清夏之間還缺了點什麼。
  
  幸村精市一直不明白這種缺憾是因為什麼,倒是感覺到他變化的安藤清夏多了看他時的欲言又止。幸村精市只能心懷歉意地去彌補這道看不見的隔閡,最終徒勞無功。等到以為再也不會有動靜的郵箱有了新的郵件,才明白自己真正失去的是什麼。
  
  「如果知道一場車禍就能回來,我一定在穿越的第一天就去製造意外。所幸,我終究還是回來了。
  
  這一次的二次元旅遊,我終於明白了那句“相見不如不見”的真諦。幸村精市,那個在我最美好年華時佔據了滿滿幾頁的少年,依舊美好如初。在醫院相見的一刻,忽然有些恍惚。曾經我有多少次對著屏幕去觸摸對方的臉,多少次想要真實地看到這個少年站在自己面前,但真的站在了同一片土地上,只剩下一記深深的嘆息。
  
  還記得剛剛喜歡上這個少年的時候,每天都會去找出現這個人名字的帖子。在論壇上遇到和自己一樣喜歡上少年的人,就會覺得特別開心,拉著對方想要扯一個晚上關於這個少年的種種信息,儘管這個少年的資料真得少得可憐。
  
  當然也有為了這個少年瘋狂掐架的時候,那時候真得像瘋了一樣,捨不得任何人詆毀這個少年,也舍不得這個少年被任何人崩壞形象。
  
  如今,昨日種種恍如隔世,幸村精市仍舊是記憶中最美好的十五歲少年,而我在那時頂著和他一樣年紀的臉,內裡快三十的心理年齡實在生不出任何波瀾。那時候,我想起了二次元經常被流傳的那句話——我們越來越老,而那些少年永遠都會停留在最美好的年華。
  
  是啊,在我以為會留在那個時空的時候,幸村精市對我而言,不再是主上、村哥、神之子等任何稱呼,只是一個同校的少年。
  
  而現在,我們之間又回到了隔著一個次元的距離,但是,我想我學會了放下。以後,幸村精市這個名字只會在過往的歲月中出現。
  
  再見了,曾經最美好的少年,幸村精市。我會記得,曾經我真的有機會站到了你的面前,並對你伸出了我的手。再見,再也不見。」
  
  幸村精市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麼樣的心情把這封郵件看到了最末,如今,那句“我甚至在想如果在這個少年對自身最無助的時候,可以走到他的面前,哪怕是給他一個鼓勵的笑容也好”,成了對他最大的嘲諷。
  
  幸村精市想起了第一次見面時,從竹井結衣笑容中感受到的鼓勵,想起了偶然瞥到安藤清夏筆跡時的疑惑,還有那張傳神的畫紙。
  
  幾乎是在想起的同時,幸村精市慌慌張張地從一堆筆記本中找出了那張被保存下來的畫紙。還好,和他撿到時的一樣,沒有任何被破壞的痕跡。
  
  幸村精市用著自己的手指一筆一畫地描繪著上面的線條,彷彿這樣就能感受到對方作畫時的心情。
  
  「我永遠也無法感同身受地知道,主上在被醫生判定了不能回到球場的事實後,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去復健,去堅信自己一定能夠重新站到球場上的。」
  
  所以,在你的眼中,我是堅強的,是嗎?
  幸村精市的雙手回到了鍵盤上,敲出的回覆又回到了以前發送失敗的結果。把畫紙放到桌上,幸村精市揉著眉心閉上了眼。
  
  如果那天的意外,他能夠多分出一點注意力給竹井,是不是他就可以把她留下來,是不是他會在最後把她認出來。
  
  幸村精市,你真是妄想。
  
  第二天,幸村精市帶著有些失眠的精神狀態踏進了學校大門,站在門口的風紀委員是痊癒回來的竹井結衣。看著這張記憶中變得最為鮮活的臉,幸村精市張了張口,最終沉默地邁出了腳下的步子。
  
  失去的就不會再回來了,不是嗎。事到如今,你還在期待什麼,幸村精市?
  幸村精市扯著有些自嘲笑容低下了頭,以前看不明白的事一下變得清楚了起來。之前的竹井結衣對他的冷漠,並不是他以為的待人冷淡,而是那個時候的竹井已經對他釋懷,冷漠不過是因為他在她眼中變成了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精市。”
  幸村精市鬆開了揪緊胸前衣服的手,轉身,安藤清夏站在一米之外的地方,而他的目光卻清楚地對上了似有所感轉向這邊的竹井結衣。即使是陌生人的陌生的目光,依舊讓他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清夏,我們暫時分開一段時間冷靜下吧。”
  
  “好。”

  作者有話要說:如果有時間的話,以後再把這個梗寫個長篇^^

  (短篇完結)
作者: end90101    時間: 2015-4-16 23:39

短篇給人的感觸比較深
那個喜歡的人物還處於青春洋溢的年華
而我們卻漸漸長大
你看,你還是那個少年
但我卻已不是那麼喜歡你的我了
生活、現實與時間的沖刷
當初的那些心悅與共鳴
也只是曾經記憶中的美好畫面
我記得你曾是很喜歡的2次元角色,之一
僅此而已
以上

請各位親們不要吝嗇你們的支持與鼓勵喔
留下泥們的心得和感想吧~
一起讓夜玥更好喲!!
作者: 杏瓔    時間: 2015-4-27 11:03

又是一篇挺玄的小說

覺得幸村精市追的辛苦,
但這樣細水長流的愛情,
有時能帶給人的感動卻也是源源不斷的湧現呢!
好喜歡這一對,
是說他們的小孩也太可愛,
還要跟爸爸搶著爭寵XD
挺有趣的
作者: 鬼武羅    時間: 2017-2-27 14:53

記憶中我跟我家兄弟姐妹好像也有跟爸爸搶過媽媽,不過沒成功www
作者: may99306    時間: 2017-3-3 00:48

主上一路以來的成長,寫的真好~
但是還是會有點心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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