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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貼] 《(白蛇傳)雷峰塔》作者:阿卿【完結+番外】 [打印本頁]

作者: ga1105    時間: 2015-10-28 06:45     標題: 《(白蛇傳)雷峰塔》作者:阿卿【完結+番外】

第一次見,大雪紛飛,他從農夫中將她救下,給了她千年修為;
第二次見,西湖畔邊,他和她看了白蛇與許宣的雨中纏綿邂逅。
多年之後,敲著木魚,他來討她欠下的債,何債?情債!
“娘子,以身相許即可。”
“...和尚,思春了找尼姑去!”
腹黑法海,冷血青蛇,聖母白蛇,渣男許宣。
黑許宣,黑白蛇,不喜勿入!
內容標籤: 天作之和 傳奇 強強
作者: ga1105    時間: 2015-10-28 06:45

☆、第1章 救

01
    故事起源於俘山上。
    冬日,白雪皚皚,鵝毛輕飄,巍峨如山也素妝裹身,與無雲的天連成一片。
    一農夫手持著鐮刀頂著風雪,勉強辨認出原先走過無數遍的山路,小心翼翼的上山採食。
    如若不是餓到極點,誰願意在這麼個大雪紛飛的時節上山樵采,冒著生命危險不說,估計也沒什麼個可吃的。
    農夫裹著身上的薄衣,心裡卻各種埋怨與無奈,農夫農夫,無非就是個種田的,他又不是樵夫,可如今他卻不得不上山樵采,誰讓官府把他的屯糧都收走了呢!
    心裡想著事,一個不留神沒注意到腳下,農夫便踩著那虛埋的雪堆跌落而下,頓時,白雪被染上了幾點血紅。
    農夫勉強站了起身,看了一下自己的腳,發覺被枝條刺中劃幾道口子,疼得厲害,他左右尋視,才發覺自己前方不遠便是一洞穴,看著這風雪越來越大,他一咬牙還是往前走去。
    洞穴不深,得彎腰低頭才能入,農夫勉強靠在洞穴旁避著,不敢深入,有經驗的樵夫都知道,這個時節是蛇冬眠季節,一般都在洞穴處,一旦惹醒了,餓極了的蛇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來,再加上冬季山上也沒什麼可吃的,所以樵夫們一般有冬季不入山之說。
    農夫雖是小心翼翼,只靠在洞穴旁不敢深入,只是這洞穴本就不深,再者本就是冰冷的洞穴,坐著一大活人在那哈氣著,靈敏如蛇又如何不知?
    農夫摩擦著雙手,不斷放在嘴邊呵氣,全無發覺自己背後那一雙冰冷的眼。
    連青蛇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冬眠的日子對於它而言可謂難過,卻不想一個人類來擾了它的清休。
    擾它者,該死!
    青蛇蠕動著身子,沿著穴壁往上爬,望著那粗黑的脖頸和乾澀的皮,倒也不介意,它仿佛聞到那皮膚下鮮甜的血液。
    尖銳的牙閃過一絲銀光,舌頭不斷的往外吐,剛剛還靜止不動的身子如同離弦的箭一般飛出去,往農夫的脖頸而去。
    恰在此時,農夫的身子一彎,讓青蛇撲了個空,身子反而直直的摔在地上,頓時,本就因為冬眠而行動緩慢身體虛弱的青蛇也有些昏了頭。
    農夫往地上啐了一下,低下身子在雪地翻找出一塊木頭,狠狠的在青蛇的頭上一拍,原本就昏頭轉向的青蛇直接昏了過去。
    農夫仍舊不解氣的拍了幾下,直到都拍出血來,才發覺這蛇的不一般來。
    “咦,這好像是翠青蛇。”農夫好奇的看著青蛇,三角形的大頭,焦尾,翠綠的蛇身。一般樵夫們抓到蛇,都會分辨種類,看看是否有毒,再看看是否有藥用價值,一般沒有藥用價值又無毒的,都直接拿回家吃。
    翠青蛇在山上十分常見,哪怕是農夫也能輕易辨認出來,只是他卻覺得奇怪,一般而已,翠青蛇性子溫順,自身又無毒,基本上不攻擊或咬人,反而會在遇到人之後避開,只是為何剛剛卻主動咬起他來了?
    要不是農夫看到洞口那稀稠成粒的糞便,早有防範,恐怕如今躺在地上的就是他了。
    想不通,農夫乾脆搖頭,拾起地上的蛇,打算下山回家,既然都確定無毒無害了,自然是當食物最好。
    山路本不好走,他的腳又傷著,只能小心翼翼的走著,卻遇到澤心寺的僧人,一大一小,都正悠閒的走著,澤心寺香火不斷,自然也缺不了僧人吃穿。
    農夫恭敬的對著僧人一般,熟稔道:“主持,可是在做早課?”
    他們這一帶的人不管信不信仰都對僧人十分恭敬,對他們也早已熟悉。
    嚴寬主持一看是個熟面孔的,向來脾氣好的他笑得如同一尊笑彌佛似的,完全沒有高傲與難以接近,“施主好,怎麼在這會上山了?”
    一般到冬季,山上活動的都是他們這些僧人,連香客都極少過來。
    問及此事,農夫有些尷尬的點點頭回禮,“家裡沒存糧了。”
    各家有各家事,嚴寬主持理解的點點頭,眼睛看到農夫臉上的黑氣,猶猶豫豫間,正待說些什麼。
    剛叫個稱呼,手就被拉了一下,嚴寬低下頭看向牽著的孩子,道:“法海,可是有事?”
    對於法海的聰慧,嚴寬早就心中有數,法海絕對不會是那種不知禮數的人。
    “師傅,可否向他要他手中那條蛇,我們拿糧食和他換。”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漂亮的蛇,翠綠翠綠的,比他之前看到的翡翠還要美上三分。
    嚴寬眸內閃過一絲詫異,嘴角的微笑卻半分未減。
    農夫在一旁早就聽到那孩子稚氣的話,看到他那雙亮晶晶的眼睛,以為是孩子天性好玩,倒也不覺得奇怪。
    他十分欣喜的點點頭,還萬分感謝的對著嚴寬鞠躬,“多謝主持。”
    相比於一條蛇,糧食自然更加可貴。
    看著農夫準備把蛇遞給嚴寬,法海上前幾步,“我來吧.”
    他從農夫手中拿過青蛇,貌似不經意般拂過青蛇蛇身,手指按在七寸上。
    手中的青蛇冰冷冰冷的,毫無生氣,法海卻不在意,反而極喜愛般,一下又一下撫摸著,低垂的眼眸靜如止水。
    嚴寬直接讓農夫前往寺廟取糧,這本是小事,不需要他干涉。
    只是嚴寬卻笑笑著看著法海,青蛇在他手中宛如凝固著的藝術品,美而無毒。
    “法海,為何不讓師傅說開?”
    農夫臉上的黑氣,相信法海自然也發現了,只是他們所採取的方式不同。
    嚴寬本就想著說明白,好讓農夫逃過一劫。
    “沒什麼,只是不想要讓他把自己的錯誤發洩在別人身上。”
    法海說得含糊不清,而嚴寬卻聽懂了,他怎會不知道自個徒弟本就不想開口,如果不是他問的話。
    把蛇當人?嚴寬笑笑著搖搖頭,連他也不得不承認,法海的慧根之深。
    “走吧,小青。”
    法海眼眸低垂望向青蛇,好像捕捉到什麼亮光,嘴角微勾,手指暗暗收緊。
    不讓嚴寬幫忙,自己抱著青蛇,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白色的雪地,蒼茫的天,連成一線。
    雪地上,一串串腳印或淺或深,一路向前,直至盡頭。
    一切本就是緣起緣滅,中國版的農夫與蛇也消失于萌芽之中。

  ☆、第2章 變

02
    一處空曠的佛堂處,只正中央擺放著一尊佛像,整個屋子看不到一個軟墊子,青白色的地板,和佛像下的桌案,便再也找不到其他。
    身著袈裟的老和尚盤腿坐在佛像前,轉動著佛珠,口中喃喃念經,眼睛緊閉著,眼裡無物,心中獨佛。
    身後的門被打開,一人走了進來,老和尚並沒有停下他的動作,仿佛並未察覺。
    身後的人也默默的跪下,沉默不語,直到老和尚主動開口:“聽聞你今日帶回青蛇?”
    “正是。”法海低垂著頭,早在他被老和尚嚴法叫來之時,他便知道其緣故。
    別看嚴法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個寺廟之事,他都了然於心。
    “為何要救?凡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雖說法海是嚴寬的徒弟,可是在方丈嚴法看來,法海是下一任的繼承人,他甚至賜予法海之名,法者與公俱報也,海者地大物博也。天地之間唯有法所能存。
    “方丈,為何不救?許是冥冥之中,便註定要我救呢?”
    那根本就不是翠青蛇,農夫畢竟不是常年在山上活動之人,便把竹葉青認為是翠青蛇,且不說蛇還未死,倘若他拿蛇肉吃而無去毒,明年的今日便是他的忌日。
    “你是修佛道者,怎會沒看到那施主臉上黑氣?”
    “黑氣可生可化,只是一時。”
    “吾乃通天道之人,豈能干涉俗世?”
    “行天道者,自然是通天道之人。”
    “荒唐,荒唐!天道者,不過法之慈悲且能窺視一二,法由天定,人豈能越天?”嚴法無奈的歎息,看著他眼中執迷不悟的法海,終究不在勸解,擺擺手道:“罷了罷了,違法之事,便用法來解決,罰你跪佛前思過,至於他事,便由我來處理。”
    “方丈不可,既是天道已改,便又有一番定數,您不是才說不可妄加干涉,不如順其自然。”
    “順其自然看來你倒是學你師傅的幾分皮毛,我不過是修正,讓一切順應軌道而行,又有何過?法不容情,你斷不可因憐憫之心而妄加干涉。讓一切由法天定,才是大慈悲。你且退下,該是時候前往思過。”
    思過?無過如何思?法海怎會不知嚴法的打算,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姿態,只是那眼眸卻閃過一絲寒光。
    道不同不相為謀,他並不如同從小便被收養在寺廟的僧人,並沒有受到正統佛經的教誨,相應的,也就沒那所謂的束縛。
    嚴法並不等待法海的回復,仿佛在他心中已經決定的事便無人能干涉一般。
    沉默籠罩著整間佛堂,直到被門的吱呀所打破。
    一小和尚走了進來,青澀的臉蛋帶著幾分慌張,“師...師傅,蓮花開了。”
    頓時,宛如原本陰沉卻安靜的天空乍一下來一道閃電,如豆子般的雨滴一顆顆兇猛的往地面砸。
    嚴法那原本閃過驚喜的眼睛頓時凝固,不可置信般低頭看著那還在跳躍的佛珠。
    就在剛剛,小和尚剛說完那句話,嚴法甚至來不及說些什麼,原本在手中轉動的佛珠斷線,一顆顆佛珠掉落在地上,來回彈跳。
    嚴法過了幾秒晃過來,連忙虔誠地跪在佛前,雙手合十一次次告罪。
    連著九九八十一次方才停下,只是心裡那聲歎息始終無法掩蓋。
    他們期待如此之久的蓮花,自然不是普通的蓮花,而是世間稀有,乃至前所未見的睡蓮,它有著如同火一般的璀璨,也有著水般的安靜祥和。
    熱情卻不囂張,安靜卻不孤寂,那是佛賜予澤心寺的禮物。
    只是在這種情況下出現,難道會發生什麼意外之事?
    想到這,嚴法的心如同在火上煎炸般,難以平靜,再想到如今這寺廟中唯一的變數,不由得把目光投向法海。
    “快,把那條蛇帶來,你親自帶著,嗯...待會一同前往蓮池,記住,不能給它任何可乘之機。”
    若說不信他,又怎會把青蛇讓他看管,若說信他,又為何非要前往蓮池,把青蛇放在他的眼皮底下呢。
    法海心裡一陣歎息,還是點點頭,安靜的退出佛堂。
    小和尚拘謹的看著方丈,猶猶豫豫間,卻還是說不出口。
    嚴法仿佛沒有看到小和尚那尷尬的處境,沉思片刻,道:“法心,你跟我幾年了?”
    小和尚法心有些奇怪的看了自己師傅一眼,卻還是老老實實回答:“回稟師傅,已有十六年。”
    他從小便被拋棄在澤心寺門口,還是嚴法把他帶進寺內,從小便在嚴法身旁接受教導,成為嚴法的首席弟子。
    雖說嚴寬的首席弟子法海因對佛經那驚人的悟性而讓他在寺內的地位很是尷尬,但他生性綿和,比起法海,其實他更像是嚴寬的弟子,最適合主持不過了。
    嚴法縱然有嚴厲的一面,但他在大事的決斷卻是嚴寬所無法比擬的,這也是他成為方丈的原因。
    “十六年啦。”嚴法有些感慨,記得法心被他收養的那年,也是他成為方丈的那年,眨眼間已經十六年了。不止是法心,還有那串佛珠,也在這十六年間陪伴著他,只是到今天為止了。
    “法心,為師如今交代你一事,無論如何,你一定要銘記於心。”嚴法的臉上帶著決然,這樣的師傅,法心從未見過。
    “是,師傅。”法心的眼睛很是澄澈,認真起來,那青澀臉蛋緊繃著,看上去多幾分穩重。
    嚴法微微一笑,不是沒有想過法心要是有法海一般的慧根那就好了的念頭,只是在法心身上,他卻總能感覺到幾分溫暖,那是在法海身上所不能擁有的。
    “待會在蓮池那,你便替為師盯著法海,他要是有一絲放開青蛇的意圖,你都要死命阻止青蛇接近蓮花。”
    “法海師弟?怎麼會?”法心有些驚愕,蓮花對於金山寺的重要,整個澤心寺的人都知道,連官府都特地派人前來,就是為了蓮花之事。
    嚴法輕輕搖搖頭,若不是法海在凡俗的身份,若不是法海不是從小在澤心寺長大,他又怎會如此小心。
    突然間嚴法好像想到什麼,眼裡的忌憚更甚,只是反復叮囑法心,“總之,按照為師所說的做便是。”
    法海對澤心寺並無太深的感情,這是他所忌諱的,而他那對佛法的禪悟,又是他所無法割捨的。
    罷了罷了,今日之事,便是一次考驗,若是能平安度過,那法海便是下一任的方丈,絕無改變!

  ☆、第3章 開

03
    一朵朵熱烈盛開的蓮花開出自己的芳華,璀璨卻不刺眼,溫潤如白蓮,明媚如紅蓮,出塵如青蓮,各式各樣的蓮都聚集在蓮池處。
    溫泉的霧氣為其添多幾分神秘,營造出一種朦朧之感,宛若仙氣一般。
    佛家好蓮,不僅將蓮視為佛教的象徵,乃至一切用佛字的都可用蓮來替代。如佛經為“蓮經”,佛座為“蓮座”或“蓮台”,佛寺稱“蓮宇”等。
    這裡每一朵蓮花放在凡世都足以被視為可遇而不可求,那種自由的氣息只有在這片土地才有,然而無論那一朵蓮花,哪怕開得再妖嬈,哪怕在它們最美時刻,都比不過蓮池中心那一朵含苞待放的蓮。
    它開在蓮心處,眾星捧月般,哪怕還只是花苞,便足以豔壓群芳。
    如今不只是蓮,連人也都圍著它團團轉,一個個披著僧衣的弟子將蓮池圍的是裡三層外三層,不容得一隻蒼蠅飛過。
    嚴法為首,法海、法心為之左右,後眾弟子跟隨,一路人步伐緊促直至蓮池。
    大家此時都不曾注意到法海懷裡的青蛇,只因那朵蓮花正待綻放,單單那搖曳的身姿,足以勾住這些被佛祖淨化了的僧魂。
    嚴法一眼便被那睡蓮勾住,無法移開視線般,死死的盯著,最外層的花瓣早已悄然綻放,慢慢的展開那迷人的身姿。
    高貴的帝王紫花瓣光滑細膩卻也大氣,毫無其他花開時那般羞答答的,反而一副無我無他之感。
    睡蓮外裹著一層層重重疊疊的花瓣,而在那交疊縫隙處,卻能看到裡頭那金色的花藥,紫色與金色相襯托出高貴與難以直視的耀眼來,而偏偏兩種如此耀眼高貴的顏色,卻能夠被搭配出一種空靈來,不俗豔,不高傲。
    “全體打坐念咒。”睡蓮越是美得脫俗,越讓嚴法心難以平靜,那珠子掉落在清涼地板的聲音,一聲聲撞擊著他的心,他至今難以忘懷。
    面對如此芳華絕代的睡蓮,嚴法已然心生執念,若無法守住,便只能毀滅!
    幾百多個弟子一個個圍繞著蓮池盤坐著,口中喃喃念咒,原本低沉的聲音卻化為合唱,在如此梵音下,足以清淨心靈,掃清塵埃。
    而被圍著的睡蓮依舊自我的綻放出身姿,一片兩片三片,緩緩展開,璀璨的陽光照耀而下,那紫色的花瓣尖處被染上一層金光,讓那睡蓮越發的耀眼奪目,甚至讓底下的僧人看呆而錯過了節拍。
    合唱中有一錯調,便很容易被發現,嚴法心本煩躁,聽到那些刺耳的聲音,心中越是堆積著火焰,那眉頭似乎總是緊鎖著,不見鬆開,臉上發紅,如同一隻被激怒卻努力壓制住的獅子。
    蓮池處本不見得有多清淨,而外頭也傳來一聲聲紛擾。
    那本就斷斷續續的合奏,被一外頭來者那急急忙忙的聲音打斷,讓嚴法一怒回頭望著,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似乎快凸出來一般,讓那原本就慌張的小僧人斷斷續續道:“方。。方丈,外頭來了官府的人,說是方丈犯有藏匿黃金的大罪。”
    藏匿黃金?那僧人們立刻都驚訝萬分,紛紛望向嚴法,不敢置信的模樣。
    嚴寬的臉色白了幾分,下意識看了法海一眼,卻看到一雙平靜似水的眼睛,宛若漩渦般想要把人吞噬。
    而被點名了的嚴法那寬大衣袖下的拳頭緊握著,正了正臉色道;“是誰領兵?”
    聽那外面的吵鬧,恐怕不止幾個人而來。
    那小僧人腿腳發軟,戰戰兢兢道:“是鎮江太守李琦大人。”
    他是被嚴法這一表情嚇到,從前的方丈總是一臉怒像,現如今緩和下來,總覺得越發嚇人。
    嚴法並不知道他刻意放緩的臉色,反而讓眾人越發畏懼,此時的他臉色早就緩和不下來。
    鎮江太守李琦,那可是一郡最高行政長官,他親自帶隊前來,恐怕事情十有□□已經確定下來。
    嚴法努力定了定神,強忍住內心的急躁,道:“前往大廳,務必把人安撫好,就道聖蓮即將而開,切勿。。。”
    “不必了,嚴法方丈。”沒等到嚴法把話說完,李琦早就等不及帶人前來,直闖蓮池。
    他對著嚴法一拱手,眼神犀利的望向嚴法,道:“還請方丈與在下走一趟,畢竟私藏黃金可是大罪。”
    “無證無據,可是污蔑。”嚴法心冷上幾分,沒想到李琦連這點情面都不給。
    看來他這次想要全身逃脫恐怕也難,只是是誰洩露出此事。
    為了聖蓮,他派人把蓮池清理一番,本想修建蓮池,卻不想居然挖出底下黃金,意外掘出的一批黃金鎰,按照律法,該交給官府,市面流通的黃金,全都要是經過官府所標記,私藏黃金乃至私自販賣黃金,每一條都是死罪,貪念卻讓他還是私吞下這批黃金,而知道這事的,只剩下自己的師弟,嚴寬。
    “看來你是不見黃河不死心,來人,搜!”李琦毫不猶豫的手一揮,那身後的士兵便飛快分散到寺廟的各個角落進行盤查,首當其衝的便是方丈的僧舍。
    嚴法聽到這肯定的口氣,連忙試圖用手阻止李琦的行為,只是他不過一人,只能怒視著李琦道:“大人這是做什麼,這是佛寺,豈由得你放肆!”
    唐朝信佛,雨後春筍般的佛寺林立,享受著特殊待遇,若是嚴法無罪,李琦所損失的,可是為官者最重要的民望。
    “無妨,在下定會向佛祖請罪。”李琦大大方方的望向嚴法,嘴角的冷笑讓嚴法心寒三分。
    如此確信的消息,讓嚴法不得不信,他偏過頭去,望向嚴寬身後的人,眼神冰冷得可怕。
    而他這一回頭,那原本已經悄然盛開的聖蓮展現在眾人眼前,讓人不由得倒吸口氣。
    如此的睡蓮,絕非凡塵所有!
    李琦慶倖著,若是他晚來片刻,若是那聖蓮在他趕來之前綻放,那嚴法要拿下也難。
    一個擁有聖蓮的寺廟,在如此風頭,處置寺廟的方丈,未免會引來眾怒,看來此事得處理乾淨迅速才行。
    李琦那狹長的眼睛飛快掃了眾僧人一遍,目光停駐在一人身上。
    丞相裴休之子,又修行多年,足以勝任一寺廟方丈。
作者: ga1105    時間: 2015-10-28 06:45

  ☆、第4章 奪

04
    兩雙眼睛齊齊對準了一男孩,哪怕他正低垂著眼眸,撫摸著手中他那心愛的翡翠青蛇,手中的青蛇安安靜靜的,連眼睛都沒睜開,仿佛還處於冬眠狀態。
    灼熱的眼神並沒有引起他的任何反應,只是輕微將手指收緊幾分,手始終按在同一個地方,不曾移動。
    睡蓮又悄悄揭開一層面紗,眾人來不及感歎,就被一連串的腳步聲所嚇,往李琦身後望去。
    一身著著盔甲,頭髮束起的侍衛對著李琦,恭敬拱手道:“大人,寺廟其他地方都找不到黃金的下落,只剩下蓮池一處還未搜。”
    “哦?”李琦眉梢一挑,看似意外,眼睛卻波瀾不驚,“看來我們還得打擾聖蓮一會,相信我佛慈悲,應該不會介意。”
    我佛慈悲,單單四個字,嚴法原本還在喉嚨嗓子想吐出來的話,卻都一字字艱難往回噎,左手習慣性去撫摸右手的佛珠,卻觸碰到一片冰冷的肌膚,恐怕連蛇都沒他現在身子冰冷。
    “且不說蓮池有著各種名貴之蓮,稍微一碰都會造成無法彌補的損失,現在聖蓮即將而開,帶著這一大批侍衛前來搜查,大人是在褻瀆佛祖嗎?”開口的並非嚴法,而是嚴寬,本心善的他對自己的錯誤心存愧疚,也忍不住質問。
    他不止一次勸說過嚴法,只是結局已是如此,看著那頓見蒼老的師兄,還是再度心軟。
    “若是佛祖認為這些死物比人還嬌貴,那還要你們這幫和尚有什麼用,直接給花當泥得了。”李琦冷哼一聲,極其不屑。這幫和尚,就會在那嘰嘰喳喳的念經著,若真是避世,也不會貪念區區一批黃金。
    不過是一群披著袈裟道貌岸然的下人,聖上一信佛,這幫人就敢往自個臉上貼金。
    本就不善言辭的嚴寬一聽到這話,也不知如何回應是好,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沒把聖蓮當回事的人。
    見沒人再有異議,李琦大手一揮,身後的侍衛齊齊手拿著大刀進入蓮池,把那群盤腿坐在地上的僧人嚇得瑟瑟發抖。
    侍衛對那些所謂的聖蓮沒什麼感覺,只是覺得漂亮,嗯,很漂亮,可惜不能當飯吃。
    蓮池周圍那些亭臺樓閣都被翻找了一遍,弄得亂騰騰的,東西亂動,也幸好侍衛手下還是有一點分寸,至少對於貴重的花瓶擺件和佛像,都會小心翼翼放回。
    一件件都是李琦來之前交代清楚,佛像擺件那些一看就亮晶晶的,一律小心放回,不落人口舌,讓別人又有東西可以在那嚼著嚼著卻不吐出來,看著都噁心。
    至於那幫土崽子,要是阻攔,動手自然不行,可是那眼睛一瞪,刀子一亮,還怕不讓路,他們手中的刀都是用血開光過的,那種血性,還怕沒法嚇退一群白斬雞的。
    “大人,就差蓮池內。”一手下飛奔過來請命,蓮池處各色蓮花都在,隨便一朵都足以抵得過普通人家三年的口糧錢,他們不懂,可不敢碰。
    李琦的目光飛快掃了一眼蓮池,看向嚴法道:“方丈若是主動承認,這池蓮花也能夠安然無恙。”
    聖蓮哪怕李琦不稀罕,也得顧忌有些稀罕的人。
    “如果你說的是那些埋藏在蓮池下的黃金,那便不必,那些黃金本就是為了聖蓮而獻祭的。”嚴法雙手合十,說完即念一遍南無阿尼陀佛。
    於是這麼一說,那批黃金便由贓物化為祭品,果然是巧舌如簧。
    李琦嘴角一勾,不愧是方丈,果然不會坐以待斃,連後招都想好了,只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能給個名義給你就算客氣的了。
    “祭品?我看黃金恐怕還不夠,不如拿方丈來當祭品如何?”
    他眉梢翹起,毫不客氣的回了句,瞬間看到嚴法的臉色大變,就連那些還打坐著不敢動彈的僧人,也被嚇得面色蒼白。
    單單李琦那始終強硬的態度,嚴法就知道這背後不簡單,“活葬早就被禁止,若是死葬,那是對老衲最高的榮譽。”
    李琦總算露出一個笑臉來,卻笑得冰冷刺骨,“放心,保證給方丈最高榮譽。”
    “來人,請方丈回衙門,至於蓮池,你去,在那挖一塊黃金上來,小心點,別碰壞那些比人還金貴的蓮花。”
    他可沒那時間動嘴皮子功夫,尤其還是在自己有刀的情況下。
    嚴法怒瞪著走過來想擒住他的侍衛,而看到的卻是一雙通紅的眼睛,讓嚴法心中一寒,雙臂被擒住,乃至身子被提起來走著,沒他能掙扎的機會。
    “是誰?是誰讓你前來?”嚴法徹底冷靜下來,哪怕是死,也別想用一個虛假的名義敷衍他。
    李琦那冰冷的笑容緩緩收斂,眼睛總算正視著嚴法,道:“看來明白過來了,可惜了,你只需要知道你的罪名就行。”
    強安置在他頭上的罪名,無論是真是假,找到了便直接拉下馬。
    連背後的人都不肯說,只是嚴法也猜得到,他對著那個還把蛇當玩具玩的小孩破口大駡道:“法海,我就知道我當初不該收留你,一定是你那父親要對付我給你讓位,你這個蛀蟲,你可對得起我對你十多年的栽培。。。”
    嚴法幾乎是一路罵著被拖走的,他這麼一提,眾人也不由得看向法海,把質疑的目光對準一個不過十幾歲的孩子。
    就連嚴寬都忍不住相信此事,因為他記得他曾和法心說過此事,而法心一向都尊敬法海。
    李琦望著眾人那質疑的眼神,嘴角再度勾起,眼神卻越發的冰冷,無論如何,那是下一任的方丈,這點由不得任何人質疑。
    “那敢情好,就由你這個小傢伙來擔任方丈便是,有老傢伙當祭品,你還能活得長一點。”
    他幾步便走了過來,伸出手想撫摸法海的頭,卻被法海抬起來的眼眸震住,若無其事的收回手去。
    就連李琦面對聲聲質疑,都沒法做到波瀾不驚,而一個孩子做到了,那眼睛有的是寧靜與清澈,像是一剛出世孩子的眼睛,不染塵埃。
    一侍衛從他們身旁擦身而過,正伸手入淤泥想翻找黃金,卻被更加奪目的綻放而愣住。
    “大人。。。聖蓮,開了。”
    紫色的花瓣完全打開,露出那金色的觸角,守護著最核心那含苞欲放的花蕊,亭亭玉立,絕代芳華。
    連李琦都不得不愣住,不為這絕世的美,而是那種態度,好像剛剛那雙眼睛,任由波濤洶湧,我無悲無喜。
    他眼眸低垂往下,法海正一步步往前而走,卻被一更小的孩子攔住。
    “師弟。”法心猶猶豫豫著,攔住法海的手不停的顫抖,不知是否該攔著。
    法海的眼眸始終望向聖蓮,不曾施捨他一個眼神,“放手。”
    很輕的語調,卻讓法心的手抖了抖,最終無力的放下,連法心也低垂著頭,不敢直視。
    若是一切因他而起,勢必會把他往風潮心而抬,尤其在聖蓮綻放後。
    他原本按住蛇七寸的手指松了松,溫柔的撫摸著蛇頭,像是在短暫的道別。
    等他手一送,青蛇的眼眸便睜開,無一絲貪婪,有的只是冰冷,靈活的身子一躍,就連還俯身在蓮池旁的侍衛也飛快閃過,躲過朝他方向而來的閃電。
    蛇嘴一長,露出尖銳的牙齒,下頜縮短變寬,將那朵聖蓮毫不客氣一口吞下,細細的脖頸被撐得鼓鼓的,甚至來不及消化便得逃脫。
    趁大家都來不及反應時刻,三角形的蛇頭往回轉了一次,那雙冰冷的紅眼盯了法海一眼,便飛快鑽入樹叢離開。
    突如其來的一切,讓周圍的僧人都瞪大著眼睛望著,不敢行動,而侍衛也冷眼旁觀,無一人追趕。
    李琦在心底深深歎口氣,哪怕得不到才是最念念不忘的,只是如此聖蓮在眼前,說舍就舍,真不愧是丞相的兒子。
    而備受矚目的法海平靜似水,如此,消失的聖蓮才能成為風潮中心,成為眾人的神話。
    他父親若想借著聖蓮將澤心寺抬高,又想拉下嚴法,讓他頂上為他效力的話,那這夢,也算是滅了。
    只有嚴法這樣的人才想著利用聖蓮謀求利譽,卻不知佛寺之所以能存活,便是它脫離俗世。

  ☆、第5章 豔

05
    青城山處,茂密蒼翠的樹林,一眼望去宛若是綠雲一般,漂浮在山中,半遮掩住那起起伏伏的峰勢,山中幽靜,杳無人煙,時而能聽聞幾聲鳥鳴。
    本該清幽的山林,卻隱約可聽見幾聲女子媚笑嬉鬧之聲,而那聲音竟是從山中一處墓穴傳出。
    步入墓穴,入眼的便是一大片紅,還是最為鮮豔的大紅,墓穴內並無火把,鑲嵌在牆壁上的夜明珠發揮出作用,柔和的光芒撒在紅綢上,讓刺眼熱情的紅豔多幾分朦朧神秘。
    洞穴深不見底,一入內更是有大片空地,終日不見陽光,那隨處可見的紅豔把陰深掩蓋幾分。
    在紅墓一池春水處,一紅一綠兩女子剛沐浴而出,水霧彌漫,隱約勾勒出她們姣好的身姿,二人正竊竊私語著,打鬧嬉笑,好不快活。
    “紅湘姐,你可瞧見上清宮新來的那個俏道士,模樣可俊著,那可人樣看了都想嘗嘗。”一綠衫女子掩嘴嬌笑著,遮住那紅潤的豔唇。
    紅湘眼角一勾,媚眼斜視著綠水,高傲的冷哼一聲,“不過是個連道基都沒的小道士,也能把你迷成這樣,若是真喜歡,等上幾年,勾著養個男寵解解渴。”
    綠水一聽,笑得更歡,對紅湘的高傲視若無睹,反而多幾分討好道:“可不是,若是現在開動,恐怕連一次都沒法滿足我就癱了。”
    別說是癱了,若是被妖精盯上而無法力自保的,在床上被吸盡陽元而死成乾屍都是輕。
    “我聽說你又去惹那位大小姐了,給我收斂點,若是她跟姥姥告狀,你還想活著?”紅湘懶懶散散的歪倒在床上,任由著身上那層紅薄紗順著細膩的肌膚滑下,露出肩上的梅花來,柔長而黑亮的髮絲挽著,梳著一傾鬟,發上別的正是一朵精緻的梅花,更讓人心驚的,是那張臉。
    若是徐昭佩的半面妝,一半是愛一半是恨,那紅湘則是一半是人,一半是妖。
    一邊是細膩無暇的肌膚,有著所有被人稱讚的雪白,一邊便是梅花,一朵朵盛開著的梅花,佈滿半邊臉,美得驚豔,美得心驚。
    “我的好姐姐,我可不敢得罪那位大小姐,頂多背著說幾句,她那模樣跟女鬼似的,本來就有病,還整日穿著白衫,口口慈悲之心,看不上我們這些身子不潔的,不過在人間過了幾年,還真把自己當成那些小白花似的千金小姐。”
    綠水坐在床榻下,言語間無不嫌棄之意,雙手抬起紅湘的玉足,精細得很,熟練的揉捏著,對紅湘那臉絲毫不覺得可怕。
    “什麼有病的?這話在我面前也別開口,若是姥姥怪罪可別連累到我頭上。”紅湘看了一眼不服的綠水,輕皺黛眉,“手用力點。”
    綠水的伺候顯然她不是很滿意,等看到綠水加重手中的力度,那臉上還有些鬱悶神色,才繼續道:“她再怎麼不濟,她的那聲‘姥姥’可比我們名副其實多了,更別提她還是姥姥唯一的孫女,再者,她現在能過得如此滋潤不過是靠著姥姥,把她捧高點,將來摔得才重。”
    “還是姐姐聰明,我看下一任紅墓的主人非姐姐不可。”綠水討好的笑了笑,手中的動作伺候得越發盡心。
    她還真是慣會捧人,捧得紅湘很是舒服,瞥了綠水那下半個身子道:“明日我帶你去修行,現在連腳都沒法幻化出,我可丟不起這臉。”
    縱使身著綠衫,也就上半身看得到實體,像是下身被截斷一般。
    紅湘這話一出,綠水聽得越發欣喜,嘴上甜甜道:“那就謝謝我的好姐姐了。”
    這種甜話對紅湘來說可沒多大用處,不過看在難得有個忠心伺候她的丫鬟在,滿足她做大小姐的心。
    誰都有想當大小姐被人伺候的心,關鍵在於有沒那命,不過大小姐到像是白蛇那般,紅湘可不敢苟同。
    “別說那位大小姐,就是那條青蛇,現在都比你好多了,我看她只要這次突破,都可以擺脫那條蛇尾。”紅湘沒好氣的說著,嘴上拿著青蛇與綠水比著,心裡想的何嘗是綠水。
    綠水小心翼翼的看了紅湘的臉色,哪裡不知道紅湘的心思。
    也難怪紅湘眼紅,那青蛇不過來了十多年,連她們的零頭都沒,便能夠一下子躍到半人形,當初還是姥姥親自帶來,也不知給了什麼好東西,能夠如此突飛猛進的修行。
    “姐姐,都說蛇妖雌雄未辨,您瞧那青蛇,不正是難辨雌雄,若是被姐姐一勾,化為雄性,姐姐要什麼,哪有得不到的。”綠水腦子靈活,眼珠子一轉,便想出主意來。
    紅湘想起青蛇平日那冰冷的模樣,舌頭下意識濡濕唇葉,水潤而飽滿,輕舔了一下,眼睛微眯著,勾勒出一幅活色生香的畫面來。
    世間有哪個人的柳腰能如同蛇那般,搖曳生姿,柔軟而有力。
    只要一想到她長腿夾住那細腰,冰冷的眼色被染上□□的熱火,紅湘都忍不住嚶嚀一聲,身子更是軟在床榻上,內裡空虛得很。
    “不行,最近白蛇總是去糾纏它,我還不想得罪那位大小姐。”紅湘雙腿一夾緊,渾身都出一層細汗,帶著一股梅香,濃郁得很。
    綠水對紅湘那動情的模樣見怪不怪,手中拿捏玉足的力道重了幾分,時而要指甲輕刮著,勾得紅湘叫得更浪。
    “白蛇哪裡比得過姐姐的魅力,世間還有不被姐姐拿下的男子不成,再者姥姥吃過同族生子之苦,又豈會放任白蛇接近青蛇。”紅湘被綠水說得心動,而綠水何嘗不是,只是她深知,她只有吃紅湘吃剩的份。
    一提起同族生子,紅湘揚唇一笑,姥姥是金環蛇,多年才有一女,卻嫁于同族近親銀環蛇,生下的卻是白蛇,有白化病之蛇,若非有姥姥護著,白蛇又豈能活到至今。
    “去,喚小憐小妖而來,你在外頭等著,我可從不食言。”紅湘早已情動,下身的襦裙早被沾濕,衣衫被磨蹭而滑落,露出大片美色來。
    綠水垂眉而退,路過廂房,眼睛往一處瞄去,如水的腰擺得更歡。
    夾住腰際,比起長腿而言,她這水□□融般的包裹,不是應該更濕更熱,更能勾人。

  ☆、第6章 喚

06
    紅墓裡頭彎彎繞繞,卻靜得稀奇,偶爾從房間傳出幾分媚笑與嬉鬧聲。
    狹長的走廊處,由於上面正好有一處露天,從那個小孔處照射入一縷陽光,撒在紅色的地毯上。
    安靜的氣氛,被一聲清脆的巴掌聲打破,隨著便聽到如同百靈鳥般的□□聲,宛轉淒切。
    “綠...綠水姐。”黃裳女子被打蒙了,本來撞到人已經覺得委屈得很,回過神一看是綠水,便低垂著頭,不敢造次。
    她那烏黑的亮發柔順的貼著兩頰而下,劉海隨著低垂的頭掩蓋住那雙明眸的亮光。乍看的黃裳細看並非一色,上身的嫩黃到裙擺的翠青,顏色往下漸變,衣服袖口很寬大,身後的衣擺也長至曳地。
    若是她抬起頭,張開雙臂旋轉著,便宛若一隻張開羽翼飛翔的百靈鳥一般,活潑機靈。
    如此可人一小姑娘,白嫩的臉蛋卻印上了巴掌紅,可見綠水那一巴掌的用力程度,讓人心驚。
    “走路也不當心點,毛毛躁躁的,把腳和尾巴給我收起來點,省得丟人現眼。”綠水冷哼一聲,把她從紅湘那的怨氣都發洩在百靈身上。
    百靈戰戰兢兢的收縮著身子,寬大的衣袖遮掩住她的雙手,腳也往裙內收了收。
    若是將衣裙掀開便可看清,那手臂上讓人心驚的羽毛,以及那雙還未化形的鳥腳。
    就連那裙擺處,遮掩著的卻是一條短小的尾巴。
    “鼻子的毛羽也不收收,不呆在自己房裡修煉出來丟人現眼嗎?”
    百靈鳥鼻孔上常有懸羽遮蓋,修為不到家者,要想收這些懸羽並非易事。
    綠水字字句句不客氣著,百靈低垂的眼眸正好觸及到綠水的下身,她至少還有腳在,總比一灘水好多了。
    “姥姥...姥姥要百靈去叫青泠過去,百靈並非無事出門。”
    百靈答得軟軟糯糯,明明只是尋常說話,話語間卻好像合上旋律般,宛若唱歌似的。
    這動人的聲音,這嬌俏的模樣,綠水恨不得撕裂得了,不過青泠?
    綠水高傲的抬起下巴,瞥了百靈一眼,道:“姥姥可有說何事?”
    “沒...姥姥沒說,只是叫我叫青泠過去。”百靈來的時間比青泠長,修為卻差,因此也沒叫一聲姐,更不敢自稱為姐。
    綠水一聽,掃了百靈全身一眼,微歎口氣,往前走一步靠近她:“既是如此,作為姐姐的,就幫你轉告好了,免得耽誤你的修煉時間。”
    百靈被綠水這麼近距離走來,縮了縮頭,單她站在這眼角餘光都可以瞥到青泠的房門了,還談何幫忙。
    “那就謝謝姐姐,百靈先回房去。”她不敢應聲反駁,由始至終低垂著頭,默默的退下。
    綠水見她離開,許是腳還沒化形,走起路來一蹦一蹦的,長長的裙擺走路時沒法掩蓋住的尾巴,讓綠水嗤笑一聲,不過是個化形出一張臉來的小丫頭,鳥嘴剛收,衣服才披著,哪敢和她搶人。
    一扭轉身子,那臀部擺得更大,宛若風中的柳樹般,柳腰款擺,風姿頓生,小步往房門去。
    不過幾步的路子,硬是被綠水走出一段模特秀來,輕敲幾下房門,一手搖著手中團扇,一手虛扶了一下髮髻,眼角往上一挑,嘴角輕勾,嫵媚誘人。
    隨著嘎吱一聲,綠水一看門被打開,還能看到那剛收回去的蛇尾。
    推門而入,便看到那房內竟然有一棵大樹在,青蛇纏著樹幹,一層層纏著,剛剛為她打開房門的蛇尾,現也收回往樹幹絞著。
    樹大如蓋,樹幹粗壯,枝枝幹幹繁多,葉子重重疊疊,各種綠色相蓋,茂密得很,抬頭一看竟是被樹遮掩住大半個天空,也是如此,綠水才少幾分對這裡的排斥,水最怕見陽,被火烤著。
    “青泠,你在修煉啊。”綠水笑如花般燦爛,眉目生情。
    青泠的蛇身卷著樹幹,巨大的蛇頭從樹葉遮掩住探出,紅信子不時吐出,冰冷的紅眼直直盯著綠水,也虧得她還能笑得百媚千嬌。
    “有事?”聲音低沉暗啞,說者正經嚴肅,聽者卻生生聽出幾分薄媚,身子骨頓時酥了幾分。
    綠水盈盈一笑,往前幾步,“小哥,看你這屋子落葉多著,不如妹妹幫你打掃打掃可好?”
    屋內只一棵大樹,落葉堆積,若不是精緻的幾扇房門,誰能想到這是一處廂房。
    望著青泠沒回,綠水不留痕跡往前蹭幾步,滿臉的笑容卻在看到朝著她過來的蛇尾而僵硬住,身子連連後退,直至後背碰到冰冷的房門。
    “滾。”一雙紅眼滿是警惕,盯住綠水不放,像是盯住獵物一般,讓綠水毛骨悚然,打了退堂鼓,慌忙道:“姥姥...姥姥喚你過去。”
    說完,綠水像是逃跑似的,連走路都不會,身子眨眼間癱軟在地上,化為一灘水消失。
    房門都來不及關上,人早已消失不見。
    巨大的三角形蛇頭一抖,便露出一張精緻的臉蛋,雌雄未辨,黑亮的髮絲如瀑布般柔順而下,長而粗大的蛇尾收縮著,從樹幹上一圈圈解開,順著臉蛋,露出細細的脖頸,圓潤的肩頭,平坦的胸膛而下,細腰而生。
    她柳腰微擺,蛇尾便簌簌縮小,撐起身子往前蠕動。
    入紅墓已有十多年,她只見姥姥一次,便是她於山下同山鷹搏鬥之時。
    青泠下意識瞥了一眼肩頭,由肩至胸,一朵盛開著的聖蓮栩栩如生,金紫相映,與在澤心寺蓮池處所見聖蓮一模一樣,宛若入畫中刻在雪肌上,神韻十足。
    一顆蓮子抵百年修為,若不是她將每顆蓮子都沾上自己的氣息,她又豈能被帶到這來。
    眨眼間,青泠穿過廂房浴池,到達大殿,十二屏風上都畫著同一女子。
    蛇並非群居生物,紅墓中卻收留著如此之多的妖。
    時隔十年,姥姥這次叫她,可有何要事?
作者: ga1105    時間: 2015-10-28 06:45

  ☆、第7章 任

07
    碧綠色的裙擺,遮蓋不住那條長長的蛇尾,速度比雙腿走路還快。
    青泠穿過那十二屏風,女子或花中醉酒,或出水芙蓉,或步步生蓮,或回眸一笑,每一扇都傾國傾城。
    畫工極其細緻,與水墨講究神韻不同,反而像是西洋畫般,細細描繪出女子花容,下筆之細,用功之大,可見其用心。
    一畫一花姿,十二屏風而過,便露出一大廳,百花齊放,爭妍鬥豔,正中央有一亭子,四角朝天,後面還連著一小閣樓,雕欄玉砌,眾花相捧。
    腳下是鵝卵石鋪成一林蔭小道,通往亭子處。
    青泠放緩速度,蛇尾擺動得越輕,免得傷了這裡的花花草草。
    直至步入亭中,一女子早就在那等候,石桌上鋪著白紙,手提著工筆,正認真作畫。
    桌上有一香爐,嫋嫋升煙,燃著迷迭香,濃郁的花香讓人沉醉,在空中並未迅速散開,而是纏綿著,像是筆墨般,一點一點,慢慢的暈出一幅仙境來。
    女子似乎並未察覺青泠的到來,依舊手執著畫筆而動,左手托住右手臂,衣袖寬大,肌膚細膩,滑落而洩露出一番□□。
    芊芊玉手,纖細皓腕,白衣半遮半掩,直叫人心癢癢的,恨不得將衣衫掀起。
    直至香燃盡,花香變淡,再變淡,女子才停筆,出神的望著桌案上的畫卷。
    “姥姥。”一白衫女子緩緩而來,步伐輕盈,落落大方,望著作畫女子,眼裡滿是喜意。
    白素貞望著又是作畫到忘記時間的姥姥,取笑道:“姥姥真是的,香都燃盡了還作畫著,你也沒看看人家還在等著呢!”
    說著,白素貞親切走到姥姥身邊,挽著她的手撒嬌著。
    兩白衣女子站在一塊,像是一對姐妹花,哪裡看得出是祖孫二人。
    姥姥伸手拍了拍白素貞,笑笑的用指頭戳了一下白素貞的腦袋,道:“你這丫頭,是不是故意掐斷我的香,否則一個時辰怎會這麼短。”
    “誰叫姥姥一作畫便是許久,都不理素素。”白素貞搖晃著姥姥的手臂,嬌寵道。
    她也沒把青泠晾在旁邊多久,偏頭望著青泠,含笑問:“這位姑娘可是新來的?好是面生。”
    “青泠見過小姐。”青泠面上冷冷,心也不起波瀾,像是個無趣的木頭人,沒有情感一般。
    見白素貞把話題引到青泠身上,姥姥也笑笑著看向青泠,關切問道:“在這住得可習慣?近日修煉如何?”
    她走前幾步,端起案臺上的香爐,將蓋子打開,把香灰彈掉。
    沒等青泠回答,白素貞一看到姥姥這舉動,身子依舊貼上去,纏著她,“姥姥,又是迷迭香,你都畫了好多回娘親了,什麼時候給孫女我也畫一幅。”
    迷迭香花香濃郁,能使人沉醉其中,憶起舊時往事,懷念心中之人。
    姥姥輕拍幾下白素貞的手,便走到案台前,目光投注到畫中女子上,答道:“放心,以後有的是時間,姥姥會好好的給你畫一幅。”
    畫中女子正在水中嬉戲,柔情似水,也比不上女子那細腰的柔軟,下半身的蛇尾在水中,蛇鱗金光燦燦,璀璨奪目。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姥姥畫娘戲水的模樣,我最喜歡水了,娘可是和我一樣?”白素貞湊了過來。
    姥姥輕歎口氣,“是啊,不過還沒你愛,你可又去玩水了?”
    一聞到白素貞身上的硫磺味,姥姥就猜到多半又去溫泉泡水去了。
    白素貞嬉笑著,也不怕怪罪,嘟囔道:“在水中可自由了,若是我們生活在水底那就好了,聽小魚說海可大了。”
    青泠看了一眼白素貞,傳聞姥姥的親孫女是條患白化病的蛇,在陸地失去保護色,難以生存,也難怪如此好水。
    “滄海桑田,總會有的。”姥姥望著白素貞,眼裡多幾分深意,拍了兩下手背,道:“幫我把畫收起,放在閣樓那。”
    白素貞眼裡剛升起的困惑被這麼一使喚,立刻擱置,小心翼翼的卷著那畫,不敢有半分馬虎。
    看著白素貞收著畫往閣樓處走,姥姥才看了看青泠,坐下道:“剛剛被素素這丫頭打斷了,還沒聽你說近況如何。”
    “青泠一切安好。”她已在紅墓十年,十年對妖而言,也並非短。
    十年不聞不問,突而問起,讓青泠不得不小心應付。
    她向來沉默寡言,姥姥也不見怪,看了看青泠,放棄繞圈子,直言道:“青泠啊,素素這性子你也看到,姥姥就這麼一個親孫女,許多事她不喜我也不忍勉強,只是她這性子,危險得很,姥姥是希望若是你能在她身邊陪著,防範一二,你可有意見?”
    有與無又有何差別,看似有選擇,實則路都被堵上。
    青泠點點頭,“青泠自當盡力而為。”
    看著青泠夠識趣,姥姥滿意一笑,態度親切得很。
    白素貞從閣樓那盈盈走來,看到兩人談得契合,笑笑摻入著。
    “青泠,姥姥跟你說了吧,改天我帶你去側山,那水不算清,卻有魚,我們可以去抓魚吃。”
    顯然這事白素貞早就有聽姥姥說起,也是同意下來。
    青泠應下,“是,小姐。”
    “別叫我小姐,我們可是朋友。”白素貞笑得親切,眼神清透,笑意濃濃。
    話是這麼說,她不過是被叫來給小姐當丫鬟使。
    白素貞無論是膚色,還是性子,都不適合在妖界生存,也難怪姥姥如此擔憂。
    從小在人間被當寵物養著的她,天性早已被馴化,學會了賢淑,待人和善真誠,這套或許在人間行得通的準則,在妖界卻是死路一條。
    面對這麼快被冠上“朋友”這個詞,青泠微微點頭,算是回應。
    姥姥笑眼望著她們的對話,對著白素貞笑道:“你喜歡就好,以後你們倆好好相處,素素,可不許欺負青泠。”
    “姥姥,我哪會。”白素貞一聽這話,立刻不滿撒嬌著,引得姥姥又是一陣笑。
    “待會把三顆元丹拿給青泠,算是見面禮。”
    紅墓中幾乎每一個人都曾被賜下元丹,服用後可增強修為,固本培元。
    “謝姥姥。”
    青泠低垂著眼眸,冷眼望著白素貞和姥姥的嬉笑打鬧,眼裡禁不起一絲波瀾。

  ☆、第8章 遊

08
    青城山最多的便是山巒、溪谷與宮觀。
    眼前流水迢迢,柳樹依依,小溪流處,水流兇猛,石頭重疊,兩岸小草青青,風清水秀。
    而順著溪流往下走,路越發小,兩岸都隆起了山,盡頭是一處斷崖,水從上往下而流淌,形成了瀑布,至上往下奔騰到海。
    從上頭望下,樹林密集,隱約處,可見道觀宮殿,而其中最著名的上清宮,便在其中。
    水甘甜無比,時不時可見幾條小魚遊過,又被驚擾一般往水裡鑽。
    “小青,你看那魚,好像身著鎧甲似的,一排排的,士兵巡邏都沒這麼整齊。”白素貞站在山石上,俯下身仔細看著那河流,好奇得很。
    那身白衣並沒帶給她一種仙子般的距離感,反而像是個孩童,舉止投足都帶著一股純真,讓人頓時喜歡這個靈氣十足的女孩。
    青泠緊跟在她身後,身下那條蛇尾真正走起路來,比白素貞兩條腿還快。
    望著白素貞那找到寶貝和好友共用的模樣,青泠始終冷淡的點點頭,就當做是回應。
    白素貞早就見怪不怪,青泠的性子姥姥早就跟她說過,姥姥那雙活了萬年的眼睛,看人准得很,白素貞從不懷疑。
    青泠這人,性子冷,要近她心難,可是一旦讓她上心,她便百般對你好,用生命守護。
    這樣的人,才是最適合留在白素貞,當一名貼身婢女的。
    不擔心背叛,更不會被利用,姥姥在自己孫女身上可是下了好大一番功夫。
    白素貞好奇的那魚,名字也正如她所說一般,鎧甲魚,極其古老的物種。
    它甚至能翻山越嶺,說是魚,離開了水還能生存。
    那一排鎧甲魚往前飛快的游著,白素貞也好奇的緊跟在後頭,沿著水流的方向,走到上坡那,抬頭已經可以看到懸崖和懸崖下的風景。
    “小青,我帶你去上清宮看道士吧,就在那。”白素貞指著遠處那被樹林遮遮掩掩的地方,隱藏於綠色中,卻又脫穎而出。
    白素貞在這已經千年,她生性好玩,修煉也沒別人刻苦,周圍都被她摸透了。
    上清宮?那可是紅墓的死敵,怎麼可以單憑兩個人去?
    而且,青泠看了看那瀑布,哪怕化為蛇身下去,這幾百米的高度也夠嗆的。
    “不妥。”青泠怕白素貞真的想去直接往下跳的招。
    白素貞看到青泠的舉動,笑得很歡,她還沒傻到從這下去。
    “從這當然不行,我們繞一圈去那邊側邊下,紅湘姐她們也經常去道觀那,走啦。”
    白素貞一邊說著,一邊直接拉著青泠往樹林內走去,那路子繞得頭都暈,本來就一點距離,為了照顧白素貞的雙腿走路,把那些樹林茂密到沒法穿過去的地方繞開,等到到達一邊越發陡峭的山崖處,青泠看了一眼,才總算懂得為何這裡能下去。
    那山崖是陡峭得很,毫無坡度筆直往下,像是被什麼硬生生切開一般,可是好在有綠色藤蔓在,順著峭壁往上生長,且旁邊還有幾棵千年老樹在,靈氣不夠,還沒化妖,卻搭把手下去還是容易的。
    白素貞似乎連這千年老樹精都混熟了,那人才剛走到峭壁旁,老樹精感覺到她的氣息,早就伸出枝椏讓她纏繞上。
    青泠一看這熟練的架勢,也緊跟著,蛇尾繞住樹枝,上半身穩穩當當的立著。
    粗大的枝幹承受住二人的重量,卻還遊刃有餘的壓低著,將二人放置在懸崖下的平地上。
    白素貞站穩後對著老樹精笑了笑,手指在空中一劃,一道精元直接流入老樹精的體內,算是報酬,引得老樹精開心的搖晃著樹枝,樹葉沙沙的響著,無風而自動。
    青泠一看那精元,便不奇怪那老樹精為何如此興奮,難怪一聞到白素貞的味道,便趕忙把樹枝遞上去主動當樓梯。
    這精元可是足以抵老樹精五十年的修煉,白素貞出手可大方得很!
    同樣修煉千年,紅湘這個比白素貞早到的,勤勤懇懇,臉上那半面妝還顯露著,還沒功力消退,而白素貞這個頑童,把周圍都混熟,卻輕輕鬆松玩化為人形,看白素貞如今如此熟練的用雙腿走路著,怕是這人也當習慣了。
    散財童子白素貞絲毫沒意識到自己出手之慷慨,反而笑笑著在前頭走著,連小道都被摸熟,往宮殿而去。
    那從上頭望下去不算遠的路,走著卻很是困難,尤其是白素貞的貪玩。
    一路上時而看到鮮花忍不住摘下,或舔去裡頭的花露,時而瞧見鳥兒,嚇唬嚇唬,抓過來玩後又放飛回天空。
    青泠第一次走出來如此之遠,往下一看雲霧迷蒙,山巒繚繞,那山崖處,有幾個人在往上爬著,身後都背著一簍子。
    白素貞見青泠往那看,以為她感興趣,可能是第一次見到人,便拉著她:“走,我帶你去看看,人類可好玩了!”
    兩人坐在那往外伸展的樹幹,借著密集的樹葉掩蓋住自己,也可輕而易舉把那幾個采藥之人看個清楚。
    青泠還是第一次見有人采藥,那些草藥苦苦的,怎麼會有人要呢?
    她眼眸內難得出現疑惑來,惹得白素貞捂嘴一笑,也解釋著:“他們在采川芎,‘青城天下幽,川西第一洞。仙鶴過往處,良藥降蒼穹。’這句民謠我還會著。”
    “不過那東西吃起來有辛、苦味,舌頭都麻了,也不知有何用處?”白素貞手托著腮邊,有些不解。
    青泠一聽,不用嘗嘗,也覺得反味,這人類可真會自討苦吃,那些草藥對她們已經沒太大作用。
    不過想起苦味,青泠仿佛嘴裡都是一股蓮子芯的味道,那甘中帶澀的味道,她至今難忘。
    突然間,頭髮好像被誰拂過,甚至發出沙沙的聲音,青泠驚訝扭頭一看,便大鬆口氣。
    白素貞還是第一次看到青泠如此反應,笑得樂不開支,道:“這裡的樹大多都有幾百上千年,動動枝葉還是可以的。”
    剛剛拂過青泠頭髮的,正是她們坐著的老樹精頑皮的舉動。
    樹總是被傳頌得多有靈氣,其實比起動物,草木更難成妖,卻也更通靈,更無害。
    青泠看了一眼懸崖那還在攀爬的人,在她們看來清晰得很,那些離她們還有幾百米距離的人卻還無法看到她。
    她不就親耳聽過,一場無硝煙的戰爭,貪婪而骯髒,那是最聖潔的蓮花也無奈放棄淨化的。

  ☆、第9章 遇

09
    成都載天山,這個在《山海經》中出現的讚譽,指的便是這以海拔2434米的趙公山為主峰的青城山。
    便是如此高的山峰,像是藏匿著寶藏般,引得一批又一批的采藥人爭先往這奔波。
    而正在攀爬著,絲毫不知道自己被幾百米上的蛇精議論紛紛的許宣,卻不知他會被歷史所記載著,名留青史。
    他的名字,也便神化般,改名為許仙,成為一出賺了不少人眼淚苦情劇的男主(把他再度挖出來拉黑,還真是作者節操問題)。
    首先,他有非常符合男主的家庭背景,一個孤兒的身份,足以勾起白素貞和眾多人的母愛,但他要成長,於是給了個舅舅,開藥堂,寄人籬下的他不得不出來當個采藥童子。
    為了川芎這味藥草,他萬里迢迢從杭州趕到這來,來到了青城山,給了他入山遇白素貞的機會。
    其次,他的性格也非常的男主,和女主簡直是天作之合,一個太過強勢的男人是不會讓白素貞抛頭露面,更不會和她來一場纏纏綿綿糾纏不休的愛情,所以他的性情綿軟,書生模樣,生活在市井之中,非常接地氣。
    如此男子,要出名基本上靠科舉布上仕途,像是許宣這般被神挑中來一場轟轟烈烈人妖戀的,不得不贊其神人品。
    而眼下這些許宣都一無所知,如果他提早知道這一切,不知又是否會選擇以這種方式被口耳相傳著。
    此時正是六月,天氣大熱,山中清幽涼爽,卻也抵不過如此攀爬的運動。
    許宣用袖子隨意擦了一下臉頰旁的汗珠,半眯著眼睛往上一看,太陽光正烈著,熱得讓人受不住。
    “許宣,你在做什麼?旁邊不就有一顆川芎嗎?再堅持一下,到了上清宮,我們就在那住一晚,明早再下山。”
    那是與他同行的采藥人,當地人,對這塊熟悉得很,許宣才會與之結伴同行。
    許是許宣那文弱書生的模樣,讓帶路人不禁搖搖頭。
    “謝謝大叔。”許宣溫文一笑,倒是非常有禮貌,抬頭望著上頭,一邊咬牙往上爬去。
    別看現在是大烈日,爬上去怕是傍晚天快黑了,怎麼都得在道觀歇一晚。
    而這種流程,經常來青城山采藥的人都早已熟悉,就連天師洞的人,也都習慣采藥人來道觀歇一晚。
    只要不遇上初一十五香客多之時,道觀對這些人還是敞開大門迎客。
    粗大的樹幹被當做秋千般搖晃著,看了幾眼,白素貞便覺得無聊,在許宣抬頭望起時候,便轉身看向青泠,“我們走吧,他們也快上來了。”
    青泠撥了撥旁邊的樹枝,手指在樹幹那輕輕撫摸,引得樹好像怕癢般,亂動起來,不停的躲閃著。
    她目光溫柔如水,隨手輕拍幾下,便順著樹幹滑下去,蛇尾擺動緊跟著白素貞。
    以她這副模樣還沒法出去見人,青泠看著遠去的白素貞,再看了自己的蛇尾,心裡一動,再看蛇尾已經化為雙腿,與正常人無異。
    這種幻變持續一兩天還是可以,只是會浪費精元,這還是青泠第一次如此做。
    由於非節日,香客稀少得很,要上青城山並非易事,有上來參拜者都是有十足的誠意。
    白素貞對這裡熟悉得像是對待自家後花園般,顯然已經並非第一次來這。
    她手中撐著傘,蓮步往上清宮走去,腳步輕盈,一手摺傘,一手輕敲大門。
    不久,道觀便有人過來開門,一小道士探出頭來,挽著髮髻、別著發簪,身著青衣,看不出仙風道骨,倒是一精緻的小童。
    他看到是白素貞,還笑語盈盈施禮道:“原來是香客,請。”
    青泠緊跟在白素貞身後一側,白素貞對著小道士點點頭,便提起裙擺跨過廟門。
    她把手中的摺傘收起,便對著小道士拱手稽禮道:“無量天尊,道長可是剛休晚課而來?”
    那小道士對著白素貞也是拱手還禮,望著慢跨入的青泠,眉頭一皺,卻也沒理會,“是,香客還是原來那間?”
    白素貞被寵著大,根本不需要懂得察言觀色,只有別人看她的臉色時候,所以沒注意到小道士對青泠的那皺眉,而注意到的青泠卻無所謂,小道士刻意做出的反感,倒是白演了。
    “對。”白素貞笑笑著,渾身那乾淨的氣息讓小道士不由得臉紅幾分,才慌忙走在前頭帶路。
    看來白素貞在這打擾許多次,都有自己專屬的客房了。
    甚至,小道士幫忙打開房門時候,青泠還看到裡頭有一些白素貞平日所用東西,在敵窩都有自己據點的地步。
    白素貞看著正想退下的小道士,連忙溫柔道:“不知道長能否再安排一間客房,這位是和我一同來的閨友。”
    道觀的客房本就不大,擠著兩人白素貞怕委屈青泠。
    本就一小要求,且道觀客房不少,那小道士卻板著臉不同意:“白小姐,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這位閨友還沒法進來,道觀不歡迎對神明不敬之人。”
    “不敬?”白素貞奇怪的看向青泠渾身一眼,沒任何異常,為何小道士說青泠對神明不敬。
    小道士望著白素貞那不解的神情,青泠始終那副表情,已經讓小道士看了窩火不願再瞧一眼。
    “入門不可由中間而入,走右門邁右腳,左門左腳,忌包柱。”小道士像是背教條般,還是盯著白素貞,不願看青泠。
    他這般說,白素貞才想起來,走進來時,青泠便在她身後,她敲的是右門,應該邁右步,這些她在凡間那幾年都學會,而青泠卻一無所知。
    青泠還是那副模樣,置身之外的態度,仿佛他們在討論的人不是她般。
    白素貞看到小道士的怒意,連連替青泠道歉:“抱歉抱歉,她是第一次來道觀,不知道這些禮儀,不知者無罪,還請道長見諒。”
    不知道禮儀?小道士不由得瞪大著眼睛,上清宮在這一片區域可是人人皆知,家家供奉,不想還有不知之人。
    小道士斜眼瞥了瞥青泠,看到她從頭到尾都是那般模樣,多半是個性子冷,孤僻之人,也便收起狐疑,對上白素貞那雙乾淨的眼睛,才鬆開指著旁邊的房間,道:“住在隔壁便是。”
    “多謝道長,等素貞稍微整理便過去參拜。”白素貞對青泠的性子早已瞭解,聽到小道士沒再追究便大鬆口氣。
    小道士對待白素貞的態度和對青泠是天差地別,微笑點頭:“今夜可能有聖燈,若是白小姐有誠心許是會遇上。”
    日出、雲海、聖燈堪稱青城山三大自然奇觀,能遇上都純屬運氣。
    白素貞聽聞眼睛一亮,仿佛集聚夜晚的星光,連連點頭,引得小道士會心一笑。
    這樣純真的女子,哪怕是妖,誰又能將其拒之門外。
作者: ga1105    時間: 2015-10-28 06:46

  ☆、第10章 井

10
    廂房不大,不過十平方米左右,一張床、一衣櫃、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簡單樸素。
    衣櫃裡頭放著白素貞的幾件衣服,桌上更是擺放著她的簪子首飾,白素貞對這裡熟悉得如第二個家一般。
    她直接坐下,這每天都有人前來打掃,所以乾淨得很。
    剛剛不過是一段路,卻由於之前下雨,走路時泥水濺到她的白襦裙,讓她不得不過來換一身。
    等白素貞換好衣服開門時,青泠已經站在門口等著她。
    只是衣服還是原來那身,或許連隔壁的房門都沒打開過。
    白素貞也不強求,笑笑著:“既然來了,我們去老君殿拜拜。”
    二人還沒走到主殿,便聽見小道士和香客的說話聲,聽聲音是剛剛那些采藥人。
    有男子在,白素貞便停下,沒有再往前。
    想必是來投宿的,男子的客房在主殿的左邊,與她們恰好相反,所以等待會道士為他們引路時,再去參拜也不遲。
    青泠安靜呆在她身後,兩人耳力過人,把殿內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同白素貞一樣對小道士那熟稔的口氣,不過是幾個采藥人在此借宿罷了。
    “還有一清麗的聲音,倒是好聽得很。”白素貞望著面前那一朵朵半遮掩在枝椏中茉莉,雪白的花瓣羞澀綻放,點滴晶瑩露珠點綴,散發出一股迷人的香味。
    剛剛那群人她們也都看過,怕是那個文弱書生的聲音,讓白素貞莞爾一笑。
    她的手伸過去撫過茉莉那細膩的花瓣,指尖戳破一顆露珠,任由著濡濕指尖。
    “剛下雨不久,又是夏季,難怪道長說今夜可能有聖燈出現。”
    夏日雨後天晴,夜幕降臨時,可見山中星火點點,聖燈降臨,燦若星漢。
    傳言是神仙集聚在此朝賀張天師所點燃的聖燈,其實那星火不過是動物屍首莫名其妙自燃。
    白素貞曾去一探究竟,所以看得一清二楚。
    青泠對白素貞口中的聖燈並不感興趣,反而耳力好的她聽到了一陣淙淙流水聲,被吸引了過去。
    走近一看,才發覺那是兩口井,一方一圓、一清一濁、一淺一深,倒是古裡古怪得很。
    白素貞緊跟著青泠走幾步,看到那井,才恍然一笑,“這是鴛鴦井,一方一圓,正象徵男女,妙的是泉源相通,所呈現不同,卻彼此心靈相通之意。”
    聽到這井,兩人都不曾有半點含羞帶怯的春意,就連生活作態都如同大家閨秀的白素貞也是如此。
    身為妖的她們怎會不知鴛鴦,人間總道鴛鴦長情癡情,更有甚者詠出“只羨鴛鴦不羨仙”的佳句,那不過是人強加而上的表像。
    於是以鴛鴦命名的井,對她們而言便成了一口再普通不過的井。
    白素貞更是雙手捧起清水解渴飲下,這井水清甜得很,清涼無比。
    飲水的功夫,察覺到殿內人少了,兩人才走入殿內。
    正殿那供奉著的太上老君正看著他們,無悲無喜。
    青泠站在身後看著白素貞盈盈跪下參拜,卻不見有多大誠心,反而是一種任務般,她們本是妖,信奉自然而不信這些對她們打打殺殺的道士。
    等到白素貞站起,耳邊那越走越近的腳步聲讓她立刻皺著眉頭,後面有人來了。
    她飛快往上跳躍到梁上,青泠看到她如此迅速的舉動,蛇尾也飛快往上纏住,隱藏住自己的身形。
    不一會,她們便聽到一清麗的聲音,是那書生,還有水聲,怕是用井水梳洗著。
    許宣身上還是剛剛那件書生長袍,並未換去,髮絲被汗珠水珠濡濕,至今還沾在臉頰那,看上去頗為狼狽。
    他不曾想過這道觀連件可以換洗的衣服都沒,他自個也沒留心帶上,於是別人回房換衣服休息時,他只能出來走走。
    井水甘甜得很,他忍不住喝了再喝解解渴,天氣太熱,再加上劇烈運動,讓他整個人都差點虛脫,腳步都軟綿綿的。
    他的喉嚨不再感覺被火烤之後,用袖口把水珠擦乾,便踉踉蹌蹌的走入殿內。
    那高門檻差點把他給摔著了,他足足走了好幾步錯步才緩過去,不至於跌倒。
    只是那類似于醉翁走路的醜態,卻意外戳中白素貞的笑點。
    真是個呆書生,連走路都走得如此彆扭。
    白素貞身子柔軟的倚靠在房梁那,好奇的眼睛盯著底下那人,臉上笑出幾分純真來。
    許宣那累得如狗般的模樣,在白素貞眼裡卻有幾分可愛之處。
    哪怕髮絲淩亂不堪,可是由於洗臉而露出那張乾淨白皙的臉蛋,以及身上那幾分書生氣質,反倒有幾分萌樣。
    許是覺得累極了的模樣不夠悲慘,白素貞很是清晰的聽到一陣肚子咕嚕嚕叫的聲音。
    那書生臉蛋漲得通紅,一手捂住肚子,左右看到沒人才鬆口氣。
    案臺上擺放著貢品,品種繁多,多一個少一個也絕不會被察覺。
    許宣不可避免的打上了主意,對著那案台的貢品吞口水著,那一個個紅彤彤的果子鮮嫩可口,看上去誘人無比。
    白素貞饒有興趣的看著他望著桌上的貢品,眼睛都發直了,就在她以為他會上前去拿時,那呆子卻努力的搖搖頭,好像要搖醒自己一般,一邊嘴上喃喃道:“不行不行,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惡小而為之。”
    他口中之言越發輕,他肚子叫嚷聲便越發的響,弄得許宣不得不停下言語,輕扶自己肚子,露出掙扎的表情。
    許宣最終把目光往上移,停留在太上老君那長長的白鬍子上,雙膝直接跪地,乞求贖罪道:“弟子非有意冒犯,實在是饑餓難忍,還請太上老君贖罪、贖罪,弟子日後一定雙倍奉還。”
    說完,許宣連忙爬起來,手有些發抖的往前伸去,又飛速抓了一蘋果放置手心,連洗都不洗,直接放入嘴裡咬著。
    拳頭大的蘋果,也抵不過他幾次啃咬,便把蘋果連皮帶核一併吞下,眨眼間毀屍滅跡。
    區區一個蘋果,又怎能果腹,於是第二個很自然的被拿起,吃下。
    外面有人過來,還是幾個男子,白素貞眉頭一皺,看了一眼底下還吃得津津有味的許宣,衣袖一甩,人早已逃到殿外。
    只是她也很“好心”的往殿內扔一塊小石子,驚得許宣差點被果核噎著,努力吞咽許久,才總算緩過來。
    而他還未回頭,便聽到身後那些采藥人的聲音。

  ☆、第11章 燈

11
    原本空置許久的廂房,由於有人居住,也變得熱鬧起來,路過的道士都不由得含笑走過,那房內傳出的陣陣笑聲,比熱情迎接著風的風鈴還要好聽許多。
    哪怕是吃飯的時候,白素貞也一直在笑著,青泠面無表情坐在她身旁,看著她一直忍笑般,又終於忍不住似的笑出聲來,一次次迴圈。
    直至白素貞總算發現青泠存在時,才連忙一臉笑意湊過去,大眼睛望向青泠道:“你也覺得今天那書生很呆子對吧?偷吃就偷吃了,居然還得在那叩首贖罪,倒是有心。”
    青泠看著白素貞,她一臉回味的模樣,似乎腦海中像是在播電影般重播著剛剛的一幕幕,讓青泠不由得覺得奇怪來。
    那不過是個書生,文文弱弱的模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不知白素貞到底哪裡對他青眼有加。
    “我現在一想起他在那醉酒似的走路,就特別想笑。”白素貞說完又繼續笑了起來,那臉上神遊狀的表情,讓青泠繼續默了默。
    她在那笑了一會,感覺到青泠沒有半點反應,扭頭過去:“你不這麼覺得嗎?”
    青泠沒回話,白素貞看著她總是這副模樣,也便不理會。
    或許白素貞見到許宣那偷吃前贖罪的模樣覺得好笑有心,乃至覺得新奇得很,可是在青泠眼中,那不過是個偽君子罷了。
    她只看結果,偷吃便是偷吃,不經過道觀的同意偷吃別人的貢品。
    若是真怕報應,便努力克制住*;若是不信,為了果腹而偷食,大大方方,青泠或許還看得起他。
    那一叩首,不過是給自己心理安慰自找的理由罷了。
    一頓晚飯在白素貞時不時的笑聲中收攤,青泠把碗筷收拾好,正打算交還給道觀去洗,門外便有人過來。
    依舊是那個小道士,他提著燈籠走來,笑語盈盈的望向開門的白素貞,提醒道:“今夜便有聖燈,白小姐切勿錯過。”
    “可是要去聖燈亭?道長等等,我這就收拾東西一同前往。”白素貞聽到有聖燈,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本就有此打算,小道士含笑點頭,“那便一同前往。”
    此時是夜晚,聖燈亭雖在上清宮旁,去的路卻漆黑無比,兩女子前往著實危險得很,尤其是今日有那些采藥人在,都是些莽夫,不知輕重,小道士才特地過來等候前往。
    白素貞只不過在外頭加一件貂絨披風,梳理一下頭髮,便走了出來。
    青泠已經把碗筷放置一旁,看著白素貞出去,也緊跟在身後,一身勁裝的她頭髮束起,若不是頸部沒有喉結,只看那張雌雄未辨的臉都辨認不出性別。
    那身融入夜色中的青衣,卻意外被小道士看在眼裡,尤其是臉上那由此至終都不變的表情,讓他了然幾分,也放下對青泠的成見。
    夜色深深,小道士提著燈籠在前頭帶路,白素貞和青泠隨後緊跟著,以兩人的視力,根本不需要燈籠。
    哪怕化身為人,擁有人一樣的畫面感視力,他們在夜晚也可憑藉著紅外線來感知。
    再者,小道士把他們看得過於羸弱,連有些坡度的山路都囑咐她們小心些,完全沒想過白素貞這個把上清宮當後花園的孩紙。
    “這附近可能會有蛇出現,兩位小姐務必小心。”那小道士說得一板一眼。
    哪怕沒看清小道士的表情,也足以讓白素貞一個勁的樂著。
    這附近確實有蛇在,而且不止兩條,如若不是她們跟著,那小道士早就被蛇咬了好幾口。
    青泠拉扯了白素貞一下,剛剛她都差點因憋笑沒看路而滑著了。
    白素貞的身子被青泠扶了扶,也幸好沒摔入泥灘中,今早下大雨,地還是濕漉漉著。
    “怎樣?可受傷了?”白素貞這一摔動靜大著,連小道士也聽到聲音連忙過來查看。
    這下子白素貞有些糗大的感覺,臉頰紅了紅,心裡嘀咕著青泠怎麼能如此淡定。
    “沒事,有青泠扶著,道長繼續帶路吧。”白素貞定了定神才對著小道士開口。
    聽到聲音小道士大鬆口氣,“可是被嚇到了?放心,蛇不主動咬人的。”
    他都直接誤會白素貞是因為怕蛇被嚇著才會差點摔倒,這讓白素貞又是一陣憋笑著,卻老老實實看路了。
    聖燈亭就在不遠處,哪怕他們“山路十八彎”也繞到了。
    無須到亭,一路上亭,眼睛往下看,也可看到點火星星的景色,仿佛眾位仙人來臨一般。
    青泠緊隨著白素貞上亭,眼睛看到的卻是一片戰場,戰火連連,四處燃燒以及破壞著。
    站在山頂往下一看,真有一種指點江山之感。
    若是被周圍人知道青泠是如此之想,估計得嚇壞了,就連身為男人的采藥人,都只是覺得神聖極了,生活在和平年代,還真沒往那方面想。
    燈火起初零星點點,到後來越發的多,比煙花還好看,讓白素貞興奮起來,也不知是否是因為火光的緣故,她的臉蛋被染上了紅潤,明媚極了。
    本來聖燈亭只他們三人,隨後那些采藥人卻也結伴而來,畢竟聖燈難得一見,有空倒不如過來湊湊熱鬧。
    只是隨著他們的走近,青泠一眼就發現其中一個出事,身上還帶著蛇的氣息,怕是被蛇咬到。
    小道士也隱約發現他們的異樣,連忙把燈籠往前一提,看到了許宣一瘸一拐的模樣,半靠在一采藥人身上,往這邊奔過來,模樣有些狼狽,眼睛卻明亮得很,對著那聖燈十分感興趣般。
    “怎麼回事?可是被蛇咬傷?怎麼不送回去?”小道士看著許宣那模樣,便猜到幾分。
    青城山蛇不少,夜晚多半都不敢亂走,就怕驚擾到蛇。
    “道長,是我堅持過來,畢竟聖燈難得一見,錯過太可惜了,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許宣有些靦腆一笑,為自己的堅持抱歉。
    小道士聽到原因,臉色緩和許多,他也能理解,只是上清宮可承擔不起命案。
    采藥人多半看出小道士的心思,也大笑幾聲緩和尷尬,“放心吧道長,我剛剛幫他塗了草藥,無需擔心。”
    畢竟以采藥為生,若是連這種傷都沒法解決,也沒法在青城山混了。
    “小心為上。”小道士聽到采藥人的保證,才沒有堅持下去。
    今夜的聖燈陣勢很龐大,站在山頂處,有種一覽眾山小之感。
    許宣也不可避免沉醉在如此的美麗燈火中,眼神迷離,亂花了眼,直至頭不經意一偏,目光凝聚在一處。
    白衣少女笑得恬靜無暇,比聖燈還要耀眼。
    正應了那句話: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第12章 追

12
    聖燈持續了一整晚,聖燈亭上,采藥人早已帶著許宣離開,要不是他們也想瞧瞧這聖燈,恐怕許宣沒到聖燈亭就被背回去了。
    風景再美,沒多大變化也會產生審美疲勞,對於許宣來說更是如此,也沒再執著。
    而白素貞卻對此十分新奇,尤其是聖燈一會這邊亮起,一會那邊熄滅,像是打地鼠般,她也開始猜測著接下來會是哪個熄滅。
    青泠表現出極好的耐心,在一旁默默的等著白素貞,哪怕在這站一晚,對於她們兩個妖來說,也算不上疲憊。
    可是對於小道士就不是如此,早已習慣早睡的他,一想到明日的早課,也有些站不住,看著興致勃勃的白素貞,有些尷尬的打斷著她的興致,靦腆道:“白小姐,夜晚了,該回去歇息。”
    留下兩女子在這,小道士怎麼能放心得下!
    白素貞聽到小道士的話,體貼的點點頭,正想回他,卻感覺到周圍有聲響,不由得立即看向青泠。
    妖的氣味,紅墓有人過來!
    青泠立即不動聲色掃視一下周圍,她幾乎可以肯定是誰,只是這兩位在如此夜晚,又如何會來這裡。
    若是說為了聖燈,青泠可不信,這聖燈對於妖來說,估計也就白素貞這個孩子氣濃的才會歡喜。
    “小姐先回去吧,我再看會聖燈。”青泠那雙清澈的眼睛對視著她,是想讓白素貞放心把事情都交給她來處理。
    如若白素貞不走,小道士估計也不會離開,再者白素貞在這也幫不上什麼忙,還倒不如讓她安全的離開。
    論修為,白素貞比紅湘還厲害許多,可是論實戰,白素貞就是個墊底的,不然紅湘也不至於敢背地裡瞧不起她。
    白素貞想了想,點點頭,對著小道士道:“她武力高強著,不必擔心,我們先回去吧。”
    她如此一說,本來就沒想理會青泠的小道士更加心安理得,本來他對這些香客的安全就不需要負什麼責任。
    目送著小道士和白素貞離去,青泠便一個轉身,便消失在無邊的夜色中。
    遠處聖燈星光搖曳,一起一落,仿佛亂世般,兵戈相見。
    平靜的湖面,波光粼粼,而池中卻有一處奇異的蕩起波紋,直至那水中直接生成一人形來。
    若不是那群凡人已經前往上清宮,看到眼前這一幕,准以為是水鬼來了。
    “你怎會在這?”綠水感覺到後面有人緊跟著的痕跡,便停下阻擋對方的路,卻沒想到會是青泠。
    青泠跟著白素貞的事她也聽到了,看來白素貞估計在這附近,不然就青泠的性子,怕是一步都不會從紅墓中踏出。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叢叢樹葉中,一蛇頭探出,紅眼盯著綠水,卻口吐人言。
    綠水直接從水中走出,整個人擋在青泠身前,眼裡帶著幾分焦急道:“青泠,今夜之事你別管太多,只當什麼都沒看到。”
    這事甚是嚴重,在沒確定之前,還是不要拉她入內的好,尤其是青泠如今背後還有白素貞在。
    青泠往綠水身後一瞧,剛剛那遠去的身影,如果沒聞錯,應該就是紅湘的。
    在紅墓中,也只有紅湘能指使動綠水,只是這方向過去,可是天師洞,她怎會往哪去。
    上清宮的道士居多,可是有道行的道士卻少,由於上清宮有不少香客前來,所以一般那些大師都會在天師洞那修行。
    這也是白素貞敢來上清宮,卻對天師洞敬而遠之的原因。
    偶爾去上清宮走走,只要不傷人,那些道士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可是如果去天師洞,那便是前去送死!
    “她要去天師洞?”青泠不由得一皺眉,她不相信紅湘會把握不好分寸,青泠不是不清楚她經常出去“覓食”,可是這“覓食”到天師洞去,紅湘還沒這個膽。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會把她逼到天師洞那去呢?
    綠水沒想到青泠會這麼快猜到,只是她現在無論如何,都能夠放青泠過去。
    “到底發生什麼事?快說,不然她真的會死的。”青泠沒想到綠水到這份上還支支吾吾,猶豫著是否該放青泠過去。
    綠水聽到紅湘會死,臉色一白,她心裡猜到幾分,可是不敢往那塊想。
    她好不容易依靠的靠山死了的話,那她以後在紅墓的日子可就沒那般舒坦了。
    “快說!”青泠直接化為人形,眼睛盯著綠水,本該強硬的聲音,卻是柔媚幾分,讓人聽到耳裡多幾分蠱惑。
    綠水像是被勾了魂般,恍惚道:“紅湘姐發現姥姥從紅墓出來,便跟上去,沒想到是去天師洞的路上。”
    姥姥極少出來,至少青泠來這些年,都不見得姥姥出來過,好像她就總是在那畫畫著,畫著白素貞她娘。
    紅湘估計是發生什麼不對,才會想跟著姥姥過去,不然以她的性子,絕對不會如此冒險。
    姥姥的修為非她能比,如此貿然跟來,風險極大。
    “走,我們跟過去瞧瞧。”青泠心裡有數,立即拉上綠水緊隨著梅香往前去。
    若說跟蹤,綠水更為方便,只是她這個膽小的,也難怪紅湘拉著她出來到一半,覺得不耐煩才隨意派她過來堵著青泠。
    那梅香極淡,若非青泠作為蛇的嗅覺極其發達,要聞到也難。
    哪怕如此,姥姥也是蛇,還是蛇中的金環蛇,只能期待著紅湘跟了姥姥那麼多年,麻痹了她的嗅覺,不然要不被發現也難,尤其是這濃郁的梅香,哪怕紅湘有意收斂,也難藏住痕跡。
    “把氣味稀釋了。”青泠直接讓綠水處理後續的氣味,就怕有人也學著他們跟過來,夜間霧濃,綠水可以使用這霧氣把梅香打散。
    直至青泠緊拽著綠水停下,在她們眼前的,是那道在她們看來無疑是地獄般的峭壁,在峭壁間,便是天師洞所在處。
    東有三島石,巨石矗立,上有兩條裂隙。傳言那石上刻有“降魔”兩字,非妖怪可入內。
    那陣勢,只一眼便知道,不是她們所能入內的。
    只是蛇的嗅覺在提醒著青泠,紅湘在裡頭,就在裡頭。
    她們兩人在外遠遠的守了一夜,裡頭之人,不曾離開。
作者: ga1105    時間: 2015-10-28 06:46

  ☆、第13章 探

13
    身上的薄紗還帶著晶瑩的露珠,在朝陽下折射出七彩斑斕,耀眼而短暫。
    青泠覺得自己渾身冰冷,身子都像是凍僵般,盤在石頭上,紅眼緊盯著前方。
    綠水只覺得身子很不舒服,尤其在陽光的照射下,還不如黑夜讓她自在些。
    她在那扭捏了許久,猶猶豫豫間,終是青泠舒口氣,輕輕道:“你先回去罷了。”
    綠水的動作迅速得很,飛快逃離此處,往紅墓奔去。
    青泠在那靜靜的望著太陽升起,直至它放射出強光,那遠處的天師洞在金光下更為威嚴,神聖無比。
    看來是不可能再出來,青泠拖著一夜的無眠疲憊,緩緩走回上清宮。
    綠水被她遣回紅墓,以姥姥的性子,怕是之前紅湘和綠水跟蹤時並未被發覺,所以綠水是安全的。
    只是紅湘既是被發覺,和她總在一塊的綠水也會被懷疑,所以現在的她回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是最安全的,姥姥也沒有藉口對她下手。
    綠水不是沒想過逃得遠遠的,只是她無法保證能夠全身而退,更何況在這個關頭一走了之,這不就表明她知道了那些秘密嗎!
    而這一連串的事對青泠也不是沒有半分影響,心不至於亂了,卻多了許多想法。
    清晨有著一種最自然的安靜,青泠入道觀時,已經有道士在那颯颯的清掃著滿地落葉。
    直至走到廂房處,青泠輕輕推開房門,看見白素貞正趴在桌上熟睡著,怕是等她太久,最終還是睡過去。
    妖哪怕不入眠也無礙,所以青泠一夜無眠,也只是心上的疲憊,只是白素貞習慣了人類的生活。
    青泠身上蛇的氣息,和那開門時所帶來清晨的空氣,讓白素貞感覺渾身一涼,哆嗦一下便緩緩醒來。
    那雙迷糊的眼睛對上青泠那身青衣,便清醒過來,連忙搖搖晃晃站起來,走到她面前緊抓住青泠的手,問道:“昨晚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這麼晚才回?”
    白素貞的聲音軟綿綿的,還帶著一絲暗啞,手雖緊抓住青泠,眼睛卻還是睜不開。
    這哪裡像是只妖,分明和人間大家閨秀沒何兩樣。
    “沒事,應該是其他散妖貪玩,出來嚇嚇人。”青泠扶著白素貞坐下,把事情輕描淡寫的抹過,拿起桌上的茶杯,倒兩杯茶水喝了起來。
    白素貞那困極的模樣,讓青泠心裡一松,倒杯茶遞到她面前,“清醒清醒先。”
    那茶水一如她所想那般,被白素貞嘟囔著搖搖頭,拒絕了。
    在沒漱口前,白素貞是不會喝下這杯茶的,這是人間那些所謂的規矩。
    “怎麼還像是個孩子一樣,你母親看到會多無奈啊。”青泠把茶杯放在嘴邊一酌,冷冷的茶水入肚,也讓她清醒幾分。
    白素貞是努力撐開眼睛,看了一眼青泠,嘟囔道:“我哪裡還有母親,母親早在我出生後不久就去世了,聽姥姥說是身子生我時虧損,而後又為了我而死。”
    白素貞喪母這事整個紅墓都知曉,只是大家都不敢問,更不清楚她母親因何而死。
    不過青泠發問,怕是她來的時間不長,再者兩耳不聞窗外事,不清楚罷了。
    “哦?姥姥那麼厲害,怎會救不了你母親呢!”青泠眉頭一皺,聲音放緩許多,帶著一種蠱惑,讓人忍不住沉醉。
    姥姥的本事在青城山中也是有名的,除了紅墓,便再無其他妖的容身之所,尤其有天師洞在。
    這千年來,都是紅墓與天師洞抗衡著,論不上輸贏,只不過是此消彼長罷了,卻都無法消滅對方。
    白素貞的頭一垂一垂的,眼睛早已睜不開,整個身子都趴在桌上,緩了緩,才想起青泠的問話,道:“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千年前姥姥沖關失敗受了重傷,出關時才發現這事,那時的母親已經救不回了。”
    她早年喪母,所以母親對她來說只是個遙遠的詞彙。
    “怎麼說是為了你而死?你又怎會流落到人間去?”青泠知道白素貞曾經在人間被當成寵物養過,白蛇本就稀罕,能把蛇當成寵物養的,也是稀罕之人。
    看白素貞被養出一身大家閨秀的模樣,也就知道所養之人身份必定不簡單。
    白素貞的眼睛都閉上,只剩下本能在回答問題,“母親生我時,姥姥閉關不在身邊,生下我後,引起周圍的貪圖,父親為了護著我而死,母親更是為了跟對手對抗,不得已把我暫時託付給一副人家,卻沒想到被他們賣給了權貴,我也被養了起來。”
    妖怪本就難得,要化為人形產子,那更是難得一見,更何況生下來的妖怪,靈氣十足,對其他妖怪來說都是一大補品,也難怪白素貞的存在會引起那麼多妖怪的貪婪。
    白素貞說到後面,聲音越發的虛弱,若不是青泠的耳力好,怕都聽不到,聽著對方那沉穩的呼吸聲,青泠靜坐著,直至許久,一聲輕不可見的歎息,才緩緩端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重新倒上一杯。
    冷冽的茶水咽下,順著喉嚨入肚,冷冷的,如同她整個身子般。
    如若不是昨夜之事,她都不知道原來姥姥身上竟有如此之多秘密,且隱藏著的真相,很可能讓人震驚。
    一切還只是她的猜測,她的猜測更只是冰山一角。
    究竟是為何,她要如此之做?!
    青泠靜靜的坐著,品著口中早已冷卻的隔夜茶,一口又一口,早已食不知味。
    今天她們便得回去,好好回去看看,接下來,還有一場硬戰要打。
    青泠望著自己那纏在桌腳上的蛇尾,凝望著許久,直至白素貞緩緩醒來。
    “青泠,原來你回來了,不是我在做夢。”白素貞開心的抓住青泠的衣袖,眼裡是滿滿的笑意。
    這話就好像魔咒般,讓桌下的蛇尾立刻抽回,化為人腿。
    青泠站起身來,淡淡的點頭,“天亮了,我們該回去紅墓,再久姥姥會擔心的。”
    乃至,會懷疑她們看到了什麼!
    “好,反正聖燈也看到了,我們這就回去。”白素貞笑得燦爛純真,乾淨得不含一絲雜質。
    只會讓在地獄中的人,恨不得把她拖下來,一起淪落。

  ☆、第14章 訓

14
    哪怕隱藏在幽深處,紅墓一如它名字般,張揚、絢麗,初見時的暖意早便消逝,有的只是如血般的冰冷。
    青泠的秀髮用一玉簪纏著,原本為了照顧白素貞而扮成女子的她,把頭髮束起便成一玉面郎君,眼眸內噙著一絲絲冰冷,讓人退避三分。
    青衣紅毯,青泠那張清冷的臉蛋反被映射上幾分紅潤,一身青衣在萬簇紅中一壓群芳,氣場強盛得很,坦然到回自己家中般。
    相比之下,白素貞這正宗的紅墓之主卻顯出幾分柔和,原本乾淨孤高的白,卻被她穿出幾分暖意,一直都笑得天真的嬌俏臉蛋,兩頰的紅潤越發明顯,乾淨的眼睛一望見底,眼眸內那份從未退卻過好奇的新鮮感,連同回紅墓也仿佛在逛風景般稀奇,左看看右瞧瞧的,悠哉得很。
    這一前一後,若是中間牽多了細繩,倒像是淡定的主人和奔騰的寵物。
    只是走了不久,這寵物便撒開了腿努力往前奔跑著,脫離身後的主人,撲向一新的懷抱。
    青泠停駐著腳步,早在她步入紅墓時,腳下的雙腿已經化為蛇尾,本就是一體的尾巴一分為二走著,讓她異常不方便。
    她凝視著眼前白素貞那被姥姥懷抱著的模樣,剛剛那動作好像小鳥回巢般,帶著無比的眷戀與深情,不由得緩了神。
    白素貞的熟練度讓姥姥非常準確的接在懷裡,手撫摸著白素貞那柔順的髮絲,含笑的眼睛卻看向青泠,點點頭,“先退下吧。”
    青泠知曉白素貞她們需要空間好好聊聊,點點頭,蛇尾一擺,便火速回到自己廂房中。
    而這頭,姥姥笑笑的抱著懷裡的樹袋熊寶寶,拉扯她到亭子內坐下,才笑笑著回到剛剛自己的位置。
    白素貞看到自己被拉扯下來,便立馬湊了過去,連看都無需看,只要聞到空中那熟悉的迷迭香味,便可知姥姥在做什麼。
    往下一看,一張絕色美人圖悄然展現在她面前,還未曾描色,便已經勾勒出絕美。
    從小到大,她對母親的印象好像就是這一幅又一幅的畫,以及姥姥說的每一個故事,在這中勾勒出的母親,無比的完美。
    白素貞忍不住望著畫中的人兒,看呆了。
    姥姥知道白素貞在身旁,肯定畫不成,便將香熄滅,回頭一看白素貞那呆呆的模樣,卻不禁一笑,“怎麼?見自己母親都看呆了?”
    白素貞愣了愣,才回過神來,羞澀一笑搖頭,可能是迷迭香的緣故,可能是最近,總是和母親有關。
    想起青泠今日剛詢問她的話,眼神迷離幾分,像是個沒睡醒的孩子。
    姥姥一看白素貞這副模樣,笑了笑,眸色深了幾分,笑得連眼睛都眯起來,“昨夜一夜沒回,又是在上清宮那過夜了?”
    白素貞經常去那邊玩,她是知道的,剛開始會擔心詢問,後來見她無事,混在香客中,倒是安全得很,便放任她去。
    在這深山中,白素貞一玩性大的要找到玩伴也難。
    “嗯,還看了一會聖燈。”白素貞乖乖的回答,拿起旁邊的茶杯倒了兩杯,遞給姥姥。
    姥姥伸手接過,眼裡的笑意一直很濃,關切道:“哦?可是在聖燈亭看的,難得昨夜有聖燈。”
    “嗯,就在那,還有幾個采藥人,那小道士後來一直催我們回去,所以沒看多久。”白素貞都一一說了,喝著暖暖的茶水,讓她舒服的眯起眼來,像是只慵懶的小貓般醉人。
    聖燈亭離天師洞倒是有段距離,姥姥便放下手中的茶杯,沒在開口,反倒是白素貞想到了些什麼,都一五一十的說出。
    “姥姥,昨日我遇到一呆子,跟采藥人一起來,看著倒不像是本地人,口音糯糯的,那呆子可好玩了,肚子餓得慌,居然去拿供品吃,我還故意嚇唬嚇唬他,便溜了,誰知道昨夜看聖燈時,居然看到了他,那呆子看著我都看呆了。”
    白素貞想到如此有趣的事,嘴角一直揚起,剛剛那只慵懶的小貓精神起來,興奮的對著姥姥訴說著事情,身上那股精神勁讓姥姥不由一笑。
    “不過是一凡人,別走太近,凡人狡猾得很,你不是他的對手。”
    姥姥撫摸著白素貞的髮絲,安撫道。白素貞被養得太好了,不懂世事的她,註定只能在她的羽翼下長大,所以她要實力更強,活得更長些,才能保護好懷裡這個水晶般的人兒。
    “我知道了,姥姥,不會啦,就一呆子,沒什麼好玩的。”白素貞嬉笑著回復,一邊撲入姥姥懷裡撒嬌著,兩祖孫本來就像是姐妹般,親密的黏在一塊,亭內的氣氛頓時暖洋洋的。
    而青泠的廂房中,卻冰冷無比,青泠剛回房不久,蛇尾剛纏上樹幹,正想上去休息,廂房的門便被一推而入,來者果然是綠水,帶著滿臉的慌張,一聽到青泠回來,便跑來求救。
    “青泠,姥姥可察覺出什麼異常沒?可有發現我們昨夜之事?”綠水沉不住氣,她知道青泠一回來肯定有去見姥姥,便連忙過來打探消息。
    青泠望著將心思暴露無遺的綠水,心裡暗自搖頭,就綠水這般,還想要推翻紅湘成為紅墓的大姐頭,還真是妄想。
    現在紅湘不在了,她便慌成這般,還談何管理手下之人,真是野心大,能力小。
    青泠自然也不會白費口舌說這些,只是搖搖頭,冷冷道:“她現在沒發現,可是我一回來你便跑過來,或許她會察覺到異常。”
    這紅墓只有姥姥不想知道的事,紅墓就這般大,人多口雜,又是在這埠,紅湘失蹤的事瞞不過兩天,到時候傳來傳去,誰不會猜到一些。
    綠水聽到青泠這番話,臉色白了白,她還真沒想到這茬,“那現在怎麼辦,我立刻走,她們不會發現的。”
    就這麼短的時間,應該不會...應該不會。
    青泠一聽這話,心裡更為失望,“馬上,給我裝出一副怨恨的模樣從這走出,若是別人問起,就說被我轟走。”
    “好好好,我立刻就走。”綠水聽到這話,連連點頭。
    只是在她快離開前,身後青泠那冰冷的話語卻讓她渾身一涼。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曾經打我什麼主意,趁現在,全部給我收起,滾出這裡。”
    之前就在廂房外的那一幕,青泠看得清清楚楚,想打她精元的主意,也要看看自己的本事,看清楚她青泠是否是那種會被人采陽補陰之人!
    門咵啷被猛然推開,留下綠水那落荒而逃的身影,帶走一室的嘈雜。
    果然,她還是喜好清靜,有些人總得說說,才會記下教訓不輕易出入這。
    青泠閉上那雙紅眼,渾身的精元帶動著,繼續修煉起來,她得抓緊時間,讓這雙腿幻化出來才行。

  ☆、第15章 死

15
    接下來的幾日,紅墓就好像蒙上一層霧氣般,氣氛讓人捉摸不透。
    大家都好像看出點什麼,老老實實躲在自己房內不出現,可是心裡都在盤算著紅湘消失的日子。
    紅湘不是那種不知分寸之人,往常她也會前往上清宮那找那些小道士或者香客吸取陽氣,但是都會在*一度後便趕回,吸取的陽氣對她們來說也是需要時間消化的。
    再者,紅湘對於自己那紅墓大姐大的位置心中有數,在沒得到姥姥多少特殊待遇之前,她便不會放下心,於是時不時溜達溜達,乃至閉關也不會太久的她,在消失幾日毫無音訊後,大家開始心驚了。
    之前不是沒有妖精無緣無故消失的情況,只是因為她們的地位不高,大家也沒太過放在心上,她們巴不得紅墓少一競爭對手,只是如今,消失的卻是紅墓除了姥姥白素貞以外,實力最強的紅湘,讓她們這些小妖都格外惶恐。
    直至有一日,一個出去找男子歡好的白雀精,突然間在山間的河流中發現了紅湘的屍體,把她帶回來,這才拉開了紅墓劇變的帷幕。
    “青青,你也來啦。”白素貞沒有想到青泠會出來,便走到她身旁,語氣低沉許多。
    青泠一看白素貞那抿緊的嘴唇,就知道她會害怕,畢竟那麼孩子氣的一個人。
    白素貞也不指望青泠能夠回復,自顧自的說著:“紅湘姐好像是被人吸盡精元而死,連重生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青泠看到的才是一堆白骨,更為恐怖的是,因為紅湘還未能夠完全化形,不僅是活著臉上的半面妝,死後,她的白骨宛若枯枝做的一般,乾枯得發黑。
    妖精若是被吸走精元,只要有留最後一口精元在,都可以化為無靈智的原型,繼續生活著,如果幸運的話,還能夠如同以前般修煉成妖。
    可是現如今,奪取精元者都多絕情,才能連這最後的生機都不留給她。
    這讓眾多小妖怎麼能夠不害怕!
    “姥姥來了。”隨著一個嬌媚的聲音響起,姥姥的身影出現在眾多小妖面前。
    白素貞一看到姥姥過來,連忙跑過去偎依在姥姥身旁,無比依戀。
    “都散了吧,實力不足落人之手,敗了就不足為道,人家都採摘她的本命精元前去煉器煉丹了,若不想落到一樣的下場,就都給我安安分分提升實力,只要在紅墓,有我鎮守,他們還不敢放肆。”
    姥姥淡淡的看了一眼那骨骸,一點在意都沒有,直接轉身回去。
    白素貞在身後緊跟著,青泠靜靜的看著她們遠去的背影,舌頭突然間伸了出來,又飛快的縮回去,眸色深了深。
    “姥姥說得對,看來以後還是不要隨便出去的好,我們可不是大小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姥姥還會去尋。”
    “就是啊,還是紅墓最安全了,這麼多年也沒聽說過有人在紅墓出事的。”
    ...
    耳邊的議論聲就接連不斷,青泠可沒興趣攙和其中,一個轉身就往房內走去。
    紅墓裡頭最安全?怕是這裡,才是最危險的。
    接下來幾天,青泠的住處頻繁被白素貞所打擾,她也怕了,平常還喜歡出去遊玩,現如今也畏懼般只敢在紅墓內溜達。
    “青青,你快要化形了吧?真好,我都比你早修煉幾百年,卻還沒有你的修為。”
    白素貞無聊的坐在枝椏上,看著青泠在那閉目調整。
    “元丹對你無限量,”青泠知道白素貞定不下神來練功,才會導致如此這般現狀,不然以姥姥對自己孫女的寵愛,所帶來的好處不亞于她的金蓮。
    白素貞是姥姥的孫女,元丹對她自然是無限的,“那東西,我從小當糖果吃到現在,效果早就很微弱了。”
    “那你更要勤加修煉,總不能因為畏懼而躲在紅墓,再說了,你在紅墓這麼多年了,難道還是第一次看到那事,怎麼會被嚇成這樣?”
    青泠並沒有化為人形,反而蛇頭靠在樹幹上,口吐人言。
    “那倒不是第一次,天師洞是我們的敵人,那些道士不敢過來紅墓抓人,便只能抓那些小妖發洩,以往也只是聽說過有人失蹤,但是這麼一具骸骨被帶回來的,還是第一次見到。”
    白素貞現在想想都心有餘悸,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恐怕不是沒被發現,而是帶不回來了吧!
    若是綠水這般修為的,連腳都幻化不出,死後直接化為一灘水消失得無聲無息,也是紅湘的修為精湛,才至於能發現骸骨。
    不過那又如何,骸骨不骸骨的,妖界本來就沒有人間那套規矩,不過是活不來罷了。
    “姥姥估計也應該在憂慮這事,紅湘在紅墓也算是有地位的人,今天如此慘死,大家不心驚才怪。”青泠的口氣很是平淡,連帶著一絲感歎都沒有。
    蛇本是冷血,又哪來那麼多同胞之情。
    “我倒是沒看出姥姥有什麼,這麼多年紅墓都沒事,那些道士肯定也不敢過來的。”白素貞口氣十分肯定,姥姥對她來說可是再堅固不過的靠山,如此全身心信任也很正常。
    “青青,你該不是怕了吧,別擔心,只要你在紅墓內,就不會被那些道士抓到的。”
    白素貞還努力的安慰著青泠,好像認定青泠害怕般。
    青泠無意一笑,她哪裡是想努力呆在紅墓內,反而,她在想是時候該找個地方了,找一個能夠讓她化形的地方。
    胸前的金蓮已經隱隱發燙,估計就在這幾天。
    只要她能夠安全的跨過這一關,那她就再也不用擔心誰會與她爭奪金蓮。
    只怕有人在等待時機,等她渡劫的時候,將金蓮占為己有。
    “那你更該好好的待在姥姥身邊,寸步不離才行。”
    只要你幫我看著她,牢牢的看著她...
    青泠突然間看著白素貞一笑,其實白素貞這樣的性子也不錯,若不是這樣的性子,姥姥又如何會顧忌那麼多,不肯把那真相坦白給她呢!
作者: ga1105    時間: 2015-10-28 06:46

  ☆、第16章 化

16
    隔日。
    青泠已經隱約感覺到自己的瓶頸,看來找到一個安靜場所已經變得非常有必要。
    所以青泠沒有在紅墓待留,便打算出去紅墓,在外面那綿延的山峰中,找到一處合適的場所。
    在一眾小妖都擔驚受怕而不敢出去的時刻,青泠的出外顯得格外顯眼。
    好巧不巧的,正好青泠出去的時候,白素貞過來尋她,自然也發現青泠要出去的事。
    “青青,現在外面危險得很,你真的要出去嗎?”
    哪怕貪玩如她,都硬是打算在紅墓內憋幾天,這時候青泠又怎能獨自一人出去呢?
    青泠看到是白素貞,忍不住皺眉起來,“我有急事。”
    “你可是去查紅湘的死因,替她報仇,別這樣,天師洞比你想像還要恐怖,你一人根本沒辦法對付他們的。”白素貞急忙拉住青泠,就怕她一個衝動跑出去了。
    替紅湘報仇?青泠都不免在想著白素貞的腦袋究竟是何等結構,能夠得出如此答案來。
    “不是,我另有他事。”
    青泠冷淡的回復聽在白素貞耳裡就是推辭,不然有什麼事情非要在這個時候出去的,青泠來紅墓多年也沒見得主動出去過幾次。
    只是白素貞知道青泠勸阻無效,只能放棄道:“那你一切小心,千萬不要去天師洞那。”
    “嗯。”自然,青泠還沒有傻到自投羅網。
    青泠毫不猶豫的走了出去,無論如何,都得找一偏僻的地方,也必須遠離紅墓與天師洞,看來找地方還是一大工程。
    經過一天多的探尋,青泠最終把場所確定了下來。
    那是在一處瀑布下,層層綠藤掩蓋中,有一處洞穴,濕氣重,寒氣也重,正適合青泠化形。
    青泠環視了一下周圍,還是決定就這了。
    其實她心裡很清楚,不管在哪,只要她走不出青城山,那到哪都是差不多的,姥姥虎視眈眈她那麼久,又怎會如此放任她離開。
    只是她還是心懷僥倖著,或許憑藉著金蓮的威力可以,再不行,她寧願自爆也絕不便宜他人。
    果斷盤腿坐下,青泠不敢耽擱時間,在洞口處設置了禁制後,便修煉起來。
    她本來就已經到達大圓滿進階,再加上體內有金蓮在,對於其他妖怪而言很是危險的化形,青泠卻絲毫不用顧忌不成功。
    只要她到達人階,在金蓮上刻下自己的神識,這金蓮便是誰也奪不走了。
    而她所沒想到的是,白素貞一路尾隨著她而過來。
    望著周圍不熟悉的場景,白素貞都有些害怕起來,這一片地區她從未來過,因為都是荒山野嶺的,沒什麼好玩,平常她更是不屑一顧,可是沒想到青泠會往這種地方過來。
    如若是以前也就罷,她估計玩樂得很,只是如今,她總覺得周圍好像隨時都會竄出一個道士來,把她分解成兩半,活生生吃掉。
    她宛若驚弓之鳥般,戰戰兢兢著,卻只顧看著周圍,而忽略了腳下的東西。
    一不小心,她的腳正中踩到捕獸夾,鮮血頓時流了出來,疼得厲害。
    白素貞從小被呵護著長大,哪曾受過這種苦,連自己是妖怪都忘了,直接在那□□著,還妄圖用手把捕獸夾打開。
    她的叫聲直接吸引了一人過來,許宣不曾想過,有生之年他竟然還能夠遇見那日燈下的白衣女子,正在忙著采藥的他一看到白素貞的腳,便立刻跑過來幫忙。
    男子的力氣總是大些,再者許宣出門奔波,這種捕獸夾又怎會沒見過,如何使用也十分了然。
    很快,白素貞的腳就被解救出來,上面鮮血淋漓,看那模樣可怕得很。
    許宣一看白素貞那疼痛到流淚的模樣,心頭似乎被什麼擊中般,慌忙中,從背簍中取出幾樣采藥,將根部除去。
    幾味藥草都是有止血祛疤功效,味苦得很,可是他卻毫不猶豫放入嘴中嚼爛,吐在手心。
    “姑娘冒犯了。”許宣哪怕這時都是文質彬彬,將白素貞的受傷處衣服撕開,用手心的草藥塗抹上去,再用布條捆綁住,也算是完成簡陋的包紮。
    白素貞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這個呆子,與在殿內那個狼狽書生不同,此刻的他卻顯得專業得很,還幫她解圍。
    “多謝公子相救。”
    白素貞低垂著眼眸,臉蛋微醺著,白衣素淡,人面桃花。
    許宣努力安撫住心頭的悸動,托住白素貞的手腕,將其扶起,正打算回話,誰料白素貞卻因為腳腕疼痛,一時站不穩,讓他不得不直接將白素貞摟入懷中,撐起她那下滑的身子。
    “姑娘小心,這周圍也沒什麼地方可歇腳,這可如何是好?”
    許宣看著白素貞這模樣,怕是連走路都難。
    白素貞看到許宣如此著急的模樣,心頭一暖,正待說些什麼,臉色卻是變了。
    她感覺到姥姥的氣息,不會是她們跑出來的事被姥姥發現了吧。
    念頭剛閃過,一身影已經站在她面前。
    姥姥皺著眉頭,情緒不佳,看著白素貞與一男子站一塊,還是如此曖昧的姿勢,心頭頓時震了一番。
    這男子莫非是白素貞的相好?這可不行,人妖絕不能相戀。
    “你們這是做什麼?”
    那飽含著威嚴氣勢的聲音,頓時把二人給震住了。
    許宣更是有些奇怪,這明明剛剛沒人的,怎麼這位突然間就出現,還是以如此口氣說話。
    “姥姥,你別誤會,我剛剛的腳傷到,是這位公子幫的忙。”
    白素貞看到姥姥慍怒的模樣,立刻慌了,連忙解釋道。
    一句姥姥的稱呼,許宣也反應過來,立刻點頭配合著。
    他就想著這麼一女子,怎會一人獨自走在這深山老林中呢,原來是和親人一塊。
    “你來這做什麼?”姥姥一看白素貞的腳,不過是小傷,用靈氣滋養一番,片刻便恢復,只是一凡人在這,她也就沒動手。
    白素貞頓時變得支支吾吾了些,“就是...就是出去玩玩。”
    她不敢把青泠的事告知于姥姥,到時候青泠肯定會被受罰的。
    “哼,青泠人呢?”白素貞的謊言又豈能欺騙過姥姥,她沒想到,青泠會如此之快化形,看來得快點找到對方才行。
    白素貞知道姥姥這是在興師問罪,只是她想的原因卻是青泠放任她一人在這,可不能害青泠受罰才行。
    “青泠...青泠去幫我拿東西了,我走了一半想起來,有東西落在上清宮那。”
    白素貞從未對著姥姥說謊,所以這次說謊哪怕支支吾吾的,姥姥也未曾想到白素貞會騙她,只當是對方不敢說罷了。
    看來剛剛感應到的味道,是白素貞鮮血散發出來的,青泠應該不在這。
    “跟我先回去。”姥姥看著白素貞旁邊一男子,還是決定先把白素貞帶回去,她可不能讓白素貞和凡人相戀。
    白素貞沒有反對的勇氣,只能對著許宣歉意一笑,便被姥姥懷抱住走了。
    許宣也只能默默看著自己的白衣女子從眼前消失。
    或許,他們還能再見。

  ☆、第17章 形

17
    陰暗的洞穴內。
    一人跪坐於地上,身下一會是腿,一會是腳,不停的來回變化著。
    青泠整個人都濕透了,哪怕臉色努力保持淡定平靜,可是身體內的痛苦卻讓她汗水直流,這種身子撕裂般的痛苦,實在是太磨人了。
    尤其是她要面對著把尾巴分裂成兩半的痛苦,比之前她把手分裂開來還要痛苦,畢竟尾巴對她來說是生存經常利用到的部位,早就練就成肌肉,如今一點點的撕裂著,讓青泠都忍不住顫抖著身子,努力的熬過去。
    外面的事情她都看在眼裡,謹慎如她,早就設置法術,時時刻刻查看著外面的動向。
    姥姥來的時候,正是她痛苦之時,身子連移動都沒辦法,那時的她已經做好玉石俱焚的準備。
    誰料到白素貞還是救了她一命,青泠沒有想到,計畫中白素貞應該是在紅墓中纏著她的姥姥,而不是一路尾隨著她過來,不過結果都一樣,她也用自己的方法救了青泠一命。
    尤其是在看到姥姥和白素貞離開的時候,青泠心裡大鬆口氣,總算可以全心全意的進階了,等到姥姥察覺到不對,她這邊估計已經完成,到時候也不用再懼怕什麼。
    只是想起白素貞,青泠心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原先只是迫不得已答應下來,也沒多把這人看在眼裡,只是如今,對方救了她。
    白素貞從小在人間長大,男女之防更是看中得很,既然如此,化為女子也無妨。
    青泠本就對男女性別沒什麼概念,男子女子都無妨,只不過是顧及到白素貞罷了。
    思及此處,青泠腳下的變化越發明顯,從腹部往下,一雙大腿緩緩的幻化出來,中間往下凹陷,越陷越深,直至將尾巴分成兩半,再將二者分離。
    好不容易完成最困難的一步,兩條與圓柱體沒任何區別的大腿又開始慢慢分化開來,就好像捏泥人般,大腿豐滿,然後是膝蓋微微凹陷下去,緊接著再是小腿,腳裸,以及玉足。
    腳趾頭的分化無疑又是痛苦的一步,而且這次還是一分為五,有過之前手指分化的痛苦,青泠這次習慣般,深吸一口氣,便開始進行著。
    中間四個地方凹陷下去,開始慢慢分化出來,從一開始的禿禿模樣,到後來漸有成型,直至最後慢慢雕琢到完美,這一切都在耗費著青泠的靈氣。
    好不容易將身子都化形成人,體內丹田處的妖丹也在緩緩成型中,圓碌碌的,如同一顆神珠般,在青泠體內旋轉著,那霧氣也都被青泠慢慢驅逐於體外,內視中的模樣越發清晰。
    直至最後那顆妖丹化為金燦燦的黃色,青泠的化形才算是成功。
    就在青泠打算鬆口氣時,胸口處的金蓮花紋卻熱了起來讓青泠慌亂幾分,不過很快她便定下神來,穩住金蓮的變化。
    只是金蓮的威力太大,還不是現在人形期的她所能夠控制得住的,似乎有股力量,在順著那金蓮花紋,慢慢的彙集著,直至到青泠丹田處,一股熱流彙集起來,流入妖丹那,身子頓時變得格外舒服,青泠也陷入半昏迷狀態。
    身子如同泡在溫泉中般,舒服得很,每個毛孔都在呼吸著,而青泠也漸漸感覺到吸收靈氣的速度在加快,許多靈氣都不停往體內聚攏,妖丹也大口大口的接收著這些靈氣。
    直至妖丹裡頭的靈氣處於飽和狀態,身子突然間湧出一股清涼的泉水般,在體內流動著,等到青泠清醒過來一看,她的修為又近了一步,妖丹周圍的光芒越發奪目,而且更吸引人注意的是,妖丹下面,正是一蓮座,紫色的花瓣,金色的花邊,根本就是她體內的金蓮,而如今已經化為蓮座,托住自己的妖丹,為它加持著。
    青泠不曾想到,這次的化形能帶給她如此大的驚喜,一下子實力大增。
    由於青泠化身為女子,原本雌雄莫辯的臉蛋也多了幾分嫵媚,再結合那清冷的神情,更具誘惑力。
    身著青色薄紗裙,髮絲挽起,還不適應人腿的青泠搖擺擺的走了幾步,搖曳生姿。
    如今回紅墓不亞於自投羅網,只是白素貞在那,她有不得不去的理由,看來還是得回去一看究竟才可。
    青泠想了想,還是往紅墓方向而去,只是剛到洞口,她便遇上了在那躊躇的白素貞。
    白素貞看到是青泠,驚喜得都快哭了,緊緊抓住她的手道:“青青,我聽聞有大批修士們往青城山這而來,姥姥剛去上清宮那,我怕她出什麼意外。”
    姥姥把白素貞帶回紅墓後,便獨自一人前往上清宮那,說是去尋青泠,白素貞怎會不知道青泠不在那,可是她不敢說,只能看著姥姥往上清宮方向而去。
    才過沒多久,一隻百靈鳥飛了過來,是紅墓之人,專門過來報信,慌慌張張的模樣,讓白素貞聽了好一會才明白出了什麼事。
    前幾日青城山的聖燈突降,也不知是從何來的傳聞,說是張天師顯靈,有法寶出世,引得眾多修士往青城山方向而來,如今更是結盟在一塊,往上清宮方向而去。
    這不就正好與姥姥撞上了嗎!白素貞慌張極了,想去卻又不敢去,以她的修為過去只會拖姥姥後腿,只是她又怕姥姥出事,急得要命。
    看到青泠回來,修為大漲,也沒心思探究原因,只希望能拉著青泠一塊去看看。
    “喚上綠水一塊去看看。”青泠知道白素貞擔心,只是他們兩身上味道太濃,還需要綠水的掩護才成。
    綠水縱使怕得要死,也還是得過去,所有紅墓之人都明白,姥姥要是倒下,那他們倒下也是遲早的事,別說人間修士,就連天師洞的道士都不會放過他們這些小妖的。
    青城的風雨,才剛刮起。

  ☆、第18章 滅

18
    上清宮一如既往的高貴冷豔,在風雨中屹立不倒。
    諸多修士都前往上清宮而去,引得天師洞的道士們也都紛紛趕過來,一探究竟。
    聖燈的傳聞天師洞的道士也不是不曾聽聞,只是覺得荒謬不已,聖燈雖然難得,卻也不是有寶物現世,這人云亦云的說法,究竟是從何而來,把他們都弄得一頭霧水的。
    只是接踵而來的修士讓他們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接待著,青城山道教雖說有名,比起那麼多的修士,也不得不投降。
    更何況這些來的修士,除了同宗的道士,還有佛教的和尚等過來。
    姥姥從來沒有想過白素貞會騙她的可能,反而看了一下上清宮,潛入進去,連白素貞都能夠把上清宮當半個家一般的地方,姥姥自然也沒有把這地方看在眼裡,只是在她滿個上清宮都找不到青泠,正打算回去看看時,卻發現有修士接近上清宮。
    姥姥沒有下定決心出去,還是決定躲在上清宮那看看的時候,越來越多的修士往這邊過來,甚至連天師洞的道士也都出來,讓姥姥越發奇怪起來。
    在這青城山如此多年,還從未見過這種架勢,怎麼如此之多的修士都會聚集在這,難道發生了何事?
    就在她打算聚精會神聽起來到底是何事的時候,站在上清宮屋簷處的其中一修士卻發現了她。
    “妖孽,還不快快出來受死。”
    在如此之多的修士底下,居然還隱藏著一萬年蛇妖潛伏著,怎能容忍。
    姥姥沒有想到這裡居然有人能夠發現她,也不繼續隱藏下去,直接飛了起來,她這目標一出現,周圍的修士頓時都將目標對準她,亂七八糟各種各樣的招式都對著她而來。
    姥姥本還想要樹立一下威壓,畢竟青城山也算是她的地盤,誰知道一見這架勢,便覺得不妙,在把這招逃過之後,身子也一閃,打算逃離此處。
    只是剛剛那發現她的修士飛了過來,一顆佛珠緊隨著姥姥的身影,再度把她揪了出來,困住,讓姥姥連離開都沒法。
    蛇的速度那麼快,沒想到那人居然還能發現她,姥姥往上一看,只見那人在陽光下金光燦燦的,尤其是手中那串大佛珠,直叫人恨不得把人吃了。
    是他。
    青泠他們遠遠的看著,綠水使盡全力,再加上白素貞與青泠的加注靈氣,讓他們能夠凝聚一面水鏡,顯示出那邊的畫面來。
    青泠最開始只覺得那人很熟,卻不曾想到,居然是他,體內的金蓮都隱約發燙起來,那個放任著她,吃掉聖蓮的人,怎會出現在這?!
    一個瞥眼,法海看向某處,又若無其事的回過神來,望向地面的萬年蛇妖。
    他是在得到消息,青城山的道觀觀主入妖,才決定加入這次隊伍中前來討伐,尋求法寶只是一個幌子,真正要過來探查的是道觀的觀主。
    只是這次卻意外發現了萬年蛇妖,能活上萬年的妖怪,渾身都是寶,尤其是內丹。
    這也引得周圍修士紛紛出手,恨不得立即將蛇妖斬於劍下。
    青泠敢肯定法海發現了他們,不然不會那麼巧,正好就看向這邊來,只是對方似乎沒有過來尋她們的意思,也讓青泠決定繼續往下看的原因。
    連姥姥都逃不過的人,如果他願意,她們也逃不了。
    姥姥根本抗不過如此之多修士的攻擊,漸漸也顯露出敗勢來,白素貞已經哭了起來,尤其是看到姥姥傷痕累累之時。
    “你過去也救不了,只不過是多死你一個罷了。”
    青泠阻止白素貞過去的想法,綠水更是害怕得很,渾身都在發抖,如若不是青泠的威壓鎖定住她,綠水早就落荒而逃。
    就在姥姥再度被打到地面,狠狠砸出一巨坑的時候,她似乎發怒般,蛇頭大張,對著修士們怒吼起來,似乎想逼退他們,又似乎在呼喚什麼。
    就在青泠他們都搞不懂姥姥到底在做什麼之時,綠水突然間身子劇烈抖動起來,渾身的生命力好像在被什麼吸收著般,整個人萎縮著,連叫喊的力氣都沒有,不過眨眼的功夫,綠水便化為一灘水,消失於天地之中。
    白素貞嚇得臉色慘白,連尖叫都叫不出來,青泠更是嚴肅幾分,目不轉睛的看向水鏡。
    畫面中,一個個光團往姥姥方向而去,蘊含著無限的生命力,直接融入到姥姥體內,頓時,姥姥的蛇身脹大了幾倍,怒吼的力量也強大了不少。
    果然,這就是元丹的真實面目。
    青泠突然間無比慶倖著,聖蓮將元丹的毒解開,不然現如今那光團就有自己的貢獻在。
    白素貞還沒反應過來,青泠也不想開口,包括她母親死亡的真相,千年前姥姥受傷,又是如何在一息之間好了起來,答案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
    “快,快點幹掉那妖怪,不能讓光團接近她。”有修士注意到光團給姥姥帶來的能量,立刻提醒道。
    頓時,比之前越發猛烈的攻擊都齊齊往姥姥身上砸了過去,引得又是一番作戰。
    法海始終站在屋簷上看著,只是在光團接近姥姥的時候,隨手抓了一個過來查看。
    一隻百靈鳥的妖力...看來這青城山的小妖,怕是會消失殆盡。
    不過它有聖蓮在,這種蠱,算不上什麼。
    萬年的蛇妖,外加上諸多小妖的妖力,讓諸多修士都很難攻下,過了一會,有識趣的都過來求救於法海,就盼著他出手相助。
    法海望著那萬年蛇妖,那妖丹似乎不錯,手中的佛珠突然間漂浮起來,筆直往蛇妖那射去,一顆顆佛珠繞著蛇妖旋轉起來,場中的修士看到這異常,也都紛紛停下,等待著法海收妖。
    萬年蛇妖渾身被收緊束縛著般,動彈不得,明明佛珠都還離她那般的遠,可是卻隱隱有條線串聯著,將她捆綁住。
    姥姥似乎衝破束縛,卻動彈不了一分,佛珠越轉越近,蛇身更是扭曲般,將姥姥擠壓得疼痛不已,身子好疼,妖丹更是疼得厲害。
    好像...快死了。
    姥姥不由得想著,她的死期似乎到了,如此一想,身子像是有什麼在擠壓著,直至她總算受不住,一聲怒吼,蛇身硬是擠成四分五裂,一顆妖丹緩緩從蛇身飛了起來,與著眾多佛珠飛往法海處,被他收回。
    場上的修士都心服口服,見法海沒有與他們搶奪蛇肉的意思,也都各自瓜分起來。
    而水鏡內,白素貞望著法海手中那顆妖丹,眼淚卻意外的止住,好像突然間長大般。
    “走。”青泠強行拖住白素貞,打算離開這是非之地。
    青城山是不能再留,看來該是時候,離開這了。
作者: ga1105    時間: 2015-10-28 06:46

  ☆、第19章 陷

19
    青城山下一小鎮。
    兩女子正坐于茶樓二樓窗邊位置,單單那抹露出窗外的倩影,便引得路過行人紛紛駐足。
    其中一白衣女子垂頭喪氣著,望著窗外的眼眸無神呆滯,陷入自個的世界之中。
    青衫女子倒是自顧自的喝起茶來,兩人靜靜的坐在那,已經自成一道風景線。
    可能由於兩女子氣場太強,以至於雖吸引無數目光,卻沒人敢去搭訕,直至有一文弱書生過去,背著一簍子,灰頭灰臉的模樣,渾身更是髒兮兮的,只一雙眼睛閃爍著亮光,便急切的往美人方向擠過去。
    “姑娘,姑娘,你的腳如何?是否還疼著?”許宣頂著眾人的目光登場,頭一句話便展現出他們的交情來。
    周圍對他那羡慕以及嫉妒的目光,讓他格外的享受,只可惜沒有時間去換身衣服,來個更好的登場方式。
    白素貞本就沉醉在自己的悲傷之中,聽到聲響一看是許宣,性子也文靜下來,不似之前那般激動活潑,扯了一絲笑容道:“已經痊癒,勞煩公子擔心。”
    青泠倒是難得看了一眼許宣,原來是這呆子,上次如若不是他與白素貞,自己還真難逃過那一劫。
    “姑娘這是怎麼了?怎麼沒見上次和你一塊的姥姥。”許宣見白素貞情緒低落,不由得好奇起來。
    白素貞一聽到這個,情緒越發低落,整個人都好像快哭起來般,引得周圍的人對著許宣投以指責的目光。
    就在許宣快頂不住壓力,尷尬在那,不知道該如何進退之時,白素貞的眼淚卻無聲的掉下。
    “姥姥...姥姥她走了。”
    一直以為能夠護著自己到天長地久的姥姥走了,就在自己面前,偏偏她卻沒有能力為她報仇,甚至連敵人都不知道是誰。
    這是第一次,白素貞恨自己那麼貪玩,沒有好好修煉,不能去救姥姥。
    許宣站在那裡,見白素貞開口說明原因,頓時大鬆口氣,尤其是周圍的人都把目光看向白素貞時,只覺得他壓力大減。
    原來是親人走了,難怪如此傷心,許宣看著白素貞那我見猶憐的模樣,不由得同情的安慰道:“姑娘別太傷心,相信你姥姥在天有靈,也不希望看到你如此模樣。”
    只是他這句安慰沒有真正安慰到白素貞,反而讓她哭得越發厲害。
    姥姥的妖丹被奪,哪來的魂魄可以在天上看著她,連投胎的沒法,徹底,消失在這世界上了。
    白素貞一想到這個,心痛如絞,哭得越發傷心。
    青泠微皺著黛眉,看了看站在那尷尬著的許宣,看來這呆子在白素貞心中地位不淺,怕是已經情竇初開。
    不然單單許宣幾句話,便能夠勾起白素貞的情緒,從那自我哀悼中走出,對著許宣傾訴般,委屈的哭了出來。
    好不容易等到白素貞哭完,許宣已經站在那許久,頂著周圍那目光,心裡尷尬萬分,卻進退兩難,心裡不由得埋怨白素貞幾分,可是看到她哭得如此梨花帶雨般的模樣,心忍不住軟了下來,又安慰了幾句。
    白素貞沒想到許宣一直在旁邊都體貼的安撫著她,讓她心中一暖,見自己狼狽的哭著,也收了幾分,拿起手帕擦乾淨臉,對著許宣不好意思一笑。
    許宣這又是一個大鬆口氣,見白素貞收住情緒,連忙轉移話題,“那姑娘接下來可有去處?”
    “姥姥生前有過囑咐,要過去杭州那。”白素貞也不明白姥姥為何有如此囑咐,畢竟杭州離這很遠,也不曾聽過那有什麼親戚在。
    許宣沒想到竟然是杭州,頓時露出驚喜的神情,“那還真是巧了,小生乃杭州人士,姑娘不如一道同行,路上也好有個照顧。”
    這幾日的草藥也摘得差不多,再加上從其他藥農收購的那些,應該能滿足叔叔嬸嬸的要求。
    “那就勞煩公子了。”白素貞一聽也樂意的點頭,她初入人間,也不知從何走起,更不知杭州在何方。
    許宣聽到對方點頭應下,心裡大樂,享受著周圍羡慕的眼神,越發得意問道:“不客氣,姑娘是否是去探親?杭州城內小生多數都瞭解,屆時可以幫姑娘打聽打聽。”
    白素貞頓時不知如何回答才是,倒是一直沉默不言的青泠點了點頭,“那就多謝公子。”
    青泠的開口讓許宣看了看她,又是一美人,可惜太過高冷,如若兩美人都能為他折服,那該是一件多麼引人妒忌的事。
    “姑娘就別謝來謝去,喚我許宣便可,既然約好,那麼明日啟程如何?”
    白素貞笑著應下,“小女子姓白,近日無事,時間便隨公子定。”
    許宣歡喜應下,“那白姑娘,明日一早碼頭見,不見不散。”
    去杭州得坐水路,到時這一路的相伴,許宣有信心能夠奪得白素貞的芳心。
    家裡被叔叔嬸嬸侵佔著,他這快要娶親的年紀,以家裡能給出的聘禮,肯定討不到一門好親事。
    屆時別說能有白素貞的三分姿色,估計家裡一貧如洗,還帶著拖油瓶在,將他累垮。
    不若便自己尋找,以白素貞的條件,只要自己先下手為強,那這媳婦,還真是自己賺了。
    許宣在心裡打著小算盤著,關鍵是父母雙亡,家裡姥姥也過世,白素貞已成為孤女,屆時無後顧之憂,白素貞也會一心一意為家裡操持著。
    還有便是白素貞這副模樣,衣羅錦秀,一看家境富裕,家中無長輩又無需入贅,只要娶進門,那倒是財物不也是自己的了,哪裡還需要看叔叔嬸嬸的眼色。
    立刻,許宣已經把目標鎖定白素貞,一看對方便知道是養在閨中的大小姐,只要自己稍微展現一下溫柔魅力,相信也會束手就擒。
    至於那位青衫女子,兩姐妹相依為命,她自然也會居住於家中,到時享受齊人之美,不也是早晚的事。
    思即至此,許宣笑得越發溫柔,看得白素貞羞澀幾分。
    一溫柔賢淑的大家閨秀,一文質彬彬的文弱書生,簡直如同話本般,只盼著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團圓結局。

  ☆、第20章 偷

20
    十幾日之後,他們還在走水路的路上。
    白素貞在水中不暈,倒是在船上暈了起來,不停的吐著,只是每天停船的地方有限,所以她也不得不一路吐著走。
    尤其是這船上還有不少人在,船家貪圖錢財,硬是滿滿一船都是人,氣味難聞得很,讓白素貞更不願意出去,只是呆在房內。
    為了省錢,她和青泠同住一間,白素貞之前只是貪玩才收藏一些人間錢幣,也不過是一樣一點,不曾多拿。
    如今她們出來,還真是一貧如洗般,連這船費都是好不容易湊齊,日常的用度,都得靠許宣而來。
    白素貞還不停的誇耀許宣如何之好,青泠卻一眼便認出,那不過是暫時,白素貞是沒看到,許宣早就在打她們的主意,身上的佩玉等,一切可以換錢的地方,就怕這錢收不回來。
    只是如若不與許宣同行,她們又豈會花這錢,這船搖搖晃晃走了一天的路,對她們而言半日都不需要,還更為自在些,白素貞不至於吐成這般。
    一聲哐啷的巨響,船好像撞到了什麼,讓本來就夠搖擺的船越發搖搖晃晃,就好像隨時都快翻船般。
    青泠直接打開窗戶看向外頭,是另一艘大船,體積是這艘的兩倍之大,由於河道窄,剛剛這船應該是想避開,可是兩方的船都太大,尤其是這船還超載,以至於難以控制些,一不小心與對方的船相碰撞了。
    能在這樣窄小的河道中行使如此之大的船,可見對方有絕對的信心能夠讓其他船隻為他們讓路,尤其是船上的人,一個個如同大力士般,肌肉暴起,強壯有力,隨便一個出來都可以把船家給嚇怕了,更別提他們手中個個都緊握著武器。
    “是水盜...”青泠在屋內都可以聽得見外面的呼喊聲,伴隨著一聲聲尖叫,頓時整個船上的人都格外不安。
    有許多人更是都直接躲到房內,將門鎖死,甚至還不放心,躲在衣櫃床底等隱蔽地方,渾身瑟瑟發抖,就希望自己能夠逃過這一劫。
    青泠和白素貞自然不懼怕這些,甚至由於船停了下來,白素貞原本的不舒服舒緩許多,還能走過來詢問青泠到底發生何事。
    在得知是水盜後,兩人便寂靜的望著窗外,看看那些水盜到底是貪圖什麼。
    對方的船好像很沉的模樣,明明他們這一艘都人滿為患,可是吃水還不如對方的深,看來那船艙中肯定運送著什麼重的物品。
    “不如我們去對方的船看看吧,看看有什麼?”白素貞突然間好奇起來,看船家與對方交涉,怕是得很久,其實說是交涉,不過是對方單方面施壓,等對方懼怕收取費用罷了。
    青泠看了一眼船頭,的確需要很久,“走吧。”
    哪怕船上那麼多守衛,要進入這艘船對她們也不是難事。
    兩人直接化為小蛇進入水中,再緩緩遊到船底下,尋個地方直接進入。
    與上面一大堆守衛相比,船下面卻被各種各樣的箱子堆滿著,簡直是沒空間能立足。
    好不容易能站立在裡頭,白素貞好奇的看著那一個個大箱子,還是忍不住好奇打開一個看看裡頭到底是什麼。
    只是剛一打開,兩人都有些被嚇到了,這是...黃金?!
    “怎麼這麼多黃金?”白素貞不可思議道,如若從前自然不會這麼被嚇到,可是這幾日在過著一貧如洗日子後,哪怕是妖精也不得不嘆服金銀的重要性,只是這幾日她們見最多的也就是白銀,居然到黃金的地步,還是一箱箱都是,這讓她們不得不驚訝起來。
    青泠又打開一箱看看,“這一箱是白銀。”
    那一箱箱金銀之物,看上去光芒四射,哪怕這船艙的光線不好,也不能影響它們的奪目。
    如此巨大的量,也難怪船那麼的重,吃水那麼深,這一箱箱如若都是黃金白銀的話,那也不奇怪。
    “青青,要不我們拿一些?”白素貞提議道,這些日子她都苦死了,白素貞哪裡被金錢所困擾過,可是這些日子一到人間生活,處處都要開銷,她還真沒法變出錢來還。
    青泠本來就有這打算,既然是水盜,想必這些錢也不見得多乾淨,既然如此還不如她們全盤接收好了。
    而且...看許宣也是個貪財之人,如若這些錢財能吸引住他在白素貞身邊多玩玩,也不錯。
    青泠從未把許宣放在眼裡,只是既然白素貞看上,那就陪她多玩玩好了,妖與人不能相比,更何況許宣還是一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男寵也好,玩物也罷,青泠從未把他當回事,也是白素貞,才會覺得他有趣罷了。
    “嗯,都拿走吧,箱子就算了。”青泠聞著箱子上的油漆味,只覺得刺鼻得很,也不知人類為何會喜歡這種味道,也不見得多好看。
    白素貞原本只想拿走一些,沒想到要全部拿走的,不過她也沒多猶豫,直接點頭應下,“行,只是這箱內要裝什麼才好?”
    不然船一下子就變輕了,到時候也會很快發現的。
    “裝水吧,這個就簡單多了。”青泠直接就地取材,兩人分工合作,一個收銀子,一個裝水,這樣重量也不會一下子發生變化。
    等到她們忙完回來,發現這艘船已經開動打算走了,看來雙方的交涉結束。
    白素貞和青泠對望一眼,連忙飛快的追上原本自己的船,回歸到房內,一如之前般,就連身上的衣物,也都直接幹透。
    兩人對望一眼,白素貞不由得笑出聲來,這種做壞事的感覺可比之前她在上清宮捉弄那些香客好玩多了。
    青泠也忍不住勾起嘴角,人間確實是比山上有趣多了,不知道是因為他們生命的短暫,還是獨有的創造力,一切都比紅墓新鮮多了。
    而船家對著船客們大聲呵斥幾句,便開船打算出發,沒辦法,他們也只能自認倒楣,遇上水盜,連官府都沒辦法處理的水盜,他們也不得不認了。
    不過慶倖的是,這次水盜不知道要做什麼,急匆匆的模樣,以至於沒時間與他們周旋,吃的錢也少了一些,不然換做平時,那可是要大出血,他這一趟不僅白來,可能還要再倒貼了。

  ☆、第21章 抓

21
    直至下船,由於是長途的,所以船費是一開始先付一半,而後下船再付一半的,所以這次許宣本來以為白素貞她們會付不了,誰知道她們這次反而很爽快的把錢給結了,乃至拿出一錠白銀來,讓許宣嚇了一跳。
    既然有錢,為何中途要裝窮的模樣,以至於都得他有出錢,難不成是故意要他請客的?
    許宣頓時心裡不是滋味,看來這女人他一定會娶回家,不然怎麼對得起他在她身上的花費。
    而且只要娶進門,對方的錢也是他的了,許宣心中打著自己的小算盤,看向白素貞的眼神溫柔如水。
    “許公子,接下來可還要如何坐車嗎?”白素貞露出幾分膽怯的模樣,她實在對人類這些交通工具怕了,還不如她們一條腿。
    許宣一見白素貞的神色便知道她是坐怕了,看來果真是千金小姐,嬌氣得很,連坐船都覺得辛苦。
    “放心,今夜先在這歇一晚,明日再啟程便是。”許宣說這句話時,其實十分肉疼,在這裡歇一日,就浪費一晚的錢,要知道住宿費也是不少,更是由於白素貞在,他不可能去茶堂澡堂等地方過一夜。
    青泠自然看得出原因來,只是她也懶得提醒,白素貞還一直以為許宣是個翩翩公子,而且原諒她沒有澡堂等地方可以住的這種想法,所以很自然的就想到客棧,甚至還興致勃勃的想體驗一下客棧到底是如何的。
    步入客棧後,白素貞突然間想到這幾日都是許宣在照顧著她們,頓時有些不好意思道:“不如今晚就由我們請許公子好了,也算多謝公子這些日子的照顧。”
    之前是因為沒銀子而尷尬,現如今財大氣粗的白素貞也毫不客氣,銀子如何辛苦賺回來的過程她沒體會到,只是覺得該對許宣感激著,以一種方式表示自己的感謝。
    “那就多謝姑娘了。”許宣有些迫不及待的應下,看白素貞如此純情的模樣,也不是那種會多通曉人情之人,如若假意拒絕,怕是真的沒有。
    不得不說許宣的眼力不錯,白素貞還真是這樣的人,他的選擇是對的。
    “不用不用。”白素貞笑得很開心,像是總算能報答他一般。
    由於有人請客,許宣直接換了個地方,從原本要去的一間普通客棧換成了高級一些的,那麼多日的飯菜他總要一次性吃回來。
    在點完飯菜後,三人愉快的吃完晚餐,打算付完帳前去歇息時,付帳的時間到了。
    許宣為了臉面,不好意思讓女子過去付帳,所以對著白素貞道:“不如我拿過去給掌櫃吧,他也很忙的。”
    青泠哪裡不知道對方的心思,直接道:“無事,小二。”
    小二立刻過來,卻看著許宣道:“客官可有何事?”
    面對著對方的眼神,許宣頓時不知道該如何介面,尷尬得很,好不容易找到一理由道:“再幫我們倒一壺茶水。”
    許宣指著桌上的茶壺,裡頭也快空了,因為他剛剛喝了不少。
    在小二應下走開後,白素貞卻很是奇怪的問起:“你口渴了?”剛剛還說自己吃飽喝足的了。
    “為何不讓小二結帳?讓他再過來。”青泠也奇怪的問起來,明明就是喊他過來結的。
    許宣沒想到眼前這兩位還真是一點都不會看臉色,連這種事情都不懂的。
    “沒事,我待會過去就好。”所以只要把銀子給他就行,快!
    許宣放置腿上的拳頭緊了緊,太陽穴處都可看到青筋暴起的。
    白素貞哪怕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也有些被許宣嚇到,這眼神未免也兇惡了些,可是她還是自以為看錯,乖巧的拿出銀子道:“那就麻煩公子了。”
    青泠倒是看出幾分,只是還是無法理解為何他要自己去付錢的原因,貪圖剩下的散錢?可是對於想維持形象的許宣來說,還真不像,不過她也沒多想下去,不想深究。
    在拿到銀子後,許宣有種總算可以鬆口氣的感覺,連忙邁著輕快的步伐道:“那我這就去還,還請姑娘稍等片刻。”
    目送著許宣的背影,白素貞與青泠無聊的喝了幾口茶,等得有些不耐煩。
    許宣根本不像他所說般片刻便回,樓下好像越發傳來各種吵鬧聲,讓白素貞和青泠不由得興趣起來。
    白素貞直接先離開座位,往樓下走去,青泠隨即跟上。
    誰知道兩人的樓梯才剛走到一半,只見櫃檯處,許宣指著她們二人,大聲辯駁道:“就是她們,銀子就是從她們那拿的,這根本不是我的銀子。”
    什麼誰的銀子,可是這銀子有問題?
    青泠不由得皺起眉來,想來水盜的錢也不見得多乾淨,看來應該是惹上事了。
    因為青泠已經看見官府過來,或許這銀子裡頭大有文章。
    青泠猜得不錯,這是被盜走的官銀,自然少不了官盜勾結那些,只是在配合演出戲罷了,這不,接下來就是事後諸葛亮,打算大張旗鼓的說明這官銀被盜,不是他們侵吞的了。
    誰知道這水盜運送的錢,居然都化成了水,想也知道肯定被誰拿走了,就在太守大人大怒,加派人手追查時,這不,就正好搜到許宣拿的官銀。
    這銀子都有特殊編號以及標記,不會認錯,許宣這才倒楣的被抓住了。
    搜查之人一看到許宣指著的是兩位姑娘,也手下留情幾分,讓青泠與白素貞和他們走一趟,問清楚事情究竟。
    至於許宣一男子,還如此模樣,一看便是市井之民,自然毫不客氣的押送著,一路到知府那。
    白素貞看到許宣被押送著,也緊張起來,自然是點頭同意走一趟。
    青泠也緊跟著白素貞,神情自若,毫不在乎般,讓那些官兵越發覺得兩位身份不簡單,態度也越發客氣。
    而許宣在自己遭受這樣的待遇,再看看白素貞與青泠後,心中滿腔怒氣,卻也不得不按壓著,他還得靠著對方證明這錢不是他的,他如今就怕白素貞她們抵賴,屆時罪過都在他頭上,那他就無處可伸冤了。
作者: ga1105    時間: 2015-10-28 06:47

  ☆、第22章 醒

22
    幾人被帶到知府之中,可憐許宣一文弱書生,被按壓得胳膊都酸,甚至還可以看到青腫般,一路上疼得厲害直叫。
    白素貞看著忍不住皺眉,過來幫許宣說話,兩位押送他的護衛也是聽話般連連點頭,可是卻暗自使勁繼續按壓,許宣叫得越慘便越厲害,弄得最後許宣也不得不老老實實的憋著聲音,不敢再向著白素貞求救。
    白素貞在看到許宣似乎沒發出聲音後,也就沒繼續管,倒是青泠看個清清楚楚,卻什麼都沒說。
    等到她們在府內大廳坐了一會時,知府大人才慢吞吞走過來,肥胖的身子艱難的挪動著,那圓到眯起來的眼睛,在看到白素貞二人頓時發光起來。
    “大人,這位是許宣,就是從他那搜查出被盜的官銀來。”一侍衛看到大人出來,連忙稟告。
    知府大人眯起眼睛瞄了一眼許宣,不過是個文弱書生,又怎能從水盜中盜取出那麼多的官銀。
    說實在的,這個至今是謎團一片,畢竟能夠從看管嚴格的船艙中盜走那麼多銀兩,又是如何運送走的。
    知府大人做賊心虛,自然心裡打鼓,甚至在想著會不會是菩薩顯靈等,誰知道沒過一日的功夫,便說找到盜走官銀的人,還是如此區區一文弱書生,說出來誰信!
    但是這銀兩的來去,還是得詢問個清楚。
    “這銀兩你到底是從哪得來,還不快說清楚。”對待許宣,知府大人毫不客氣的命令著,那啤酒肚再加上一身官袍,看上去威風得很。
    許宣不過是一平民百姓,最怕見官這事,不用他說,自然都一一道出。
    “大人,我冤枉啊,銀兩是她們二人給我的,我也不知道那是官銀啊大人。”許宣這時候倒是不會顧及面子,一一都說開。
    白素貞倒是沒想太多,只覺得許宣把真相說開而已,連連點頭對著許宣抱歉,也和知府大人解釋著。
    “銀子確實是我們給的,不關他的事。”
    青泠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如若不是白素貞對她有救命之恩,如今不受姥姥控制的她又怎會呆在白素貞身邊。
    知府大人一聽反而興趣幾分,摸了摸鬍子,道:“哦,那姑娘這銀子又是從哪兒來的呢?”
    看兩位都是大家閨秀模樣,手無縛雞之力的,或許是背後的勢力?
    白素貞被如此一反問,倒是支支吾吾不知道該如何說。
    青泠在旁邊一看,心裡歎口氣,“是在水裡發現的,今日我們乘船過來這之時,恰好與一輛大船發生衝突,那時我們姐妹在船艙中,透過窗戶突然間發現有閃閃發光的東西,一看才發現是銀兩,被漁網卡住,於是便撈了起來,打算吞為私用。”
    他們這行人的行蹤估計有人去查探了,所以青泠也便順著說下去。
    她的話語間毫無破綻,半真半假的,倒是讓得知他們行蹤的知府大人相信幾分。
    再者青泠言語間坦蕩得很,面對他一知府,也依舊從容,看來身份怕是不簡單。
    “既是如此,那還望兩位把官銀歸還,被盜的官銀一使用便會被發現的了。”知府大人笑眯眯道,哪裡還有對待許宣的那種態度。
    在得到這種結果後,青泠毫不猶豫的點頭著,便把身上不多的銀兩交出,正好是一個口袋的量,如此被漁網卡住,也不算奇怪。
    至於其他銀兩,相信這傳播速度還沒那麼快,只要趁著這時間,跑去別的地方錢莊那換成銀票之類的,那還不是她們的。
    白素貞在一旁愣愣的看著,一切都是青泠在處理著,讓她不敢開口,怕毀了青泠的心思。
    許宣也看著自己總算沉冤得雪,歡喜起來,心中疑問也解開。
    原來是因為如此,她們才突然間有錢起來,難怪之前還吃飯吃不飽的。
    可是從這到杭州這段路很遠,難不成都要花費他的錢不成,那可不行。
    反正她們都要到杭州來,杭州這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等到她們認親了他再出現好了。
    再說能夠和盜取官銀的事情有聯繫的女子,許宣想了想就害怕,民怕官是自然的,他更不願去插手這些事,這一次已經夠倒楣的了,他可不想要再次惹禍上身。
    既然說明原因,知府大人也就將三人放開,並且開始派人前往那河道去搜查,看看是否還有遺漏其他銀兩。
    青泠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也就直接對著白素貞道:“你先在這裡等我。”
    她還要去河道那,趕在官兵之前,那麼多銀子,單單只是遺漏被她們發現的,未免也太巧了些,所以青泠打算前往河道那,在河道底部隨意扔一些銀子在那,也算是圓謊。
    白素貞站在那愣愣的看著青泠,呆呆的點頭,便看著青泠消失。
    身後隨即走出來的許宣,在看到只有白素貞一人後,便冷吸一口氣,還是決定溜走為上。
    他可不想再繼續跟著她們二人,這罪受得,他估計今夜得疼到一夜睡不著了。
    白素貞還呆愣在那,整個人朦朦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般,許宣如此偷偷摸摸的離開,也沒有引起她的注意。
    等到青泠出去一趟回來時,看到周圍沒有許宣的影子,也就沒想太多,就那孬種的男人,怕是逃了吧。
    “小姐?”青泠見白素貞還朦朦朧朧的模樣,不由得一歎。
    怕是被剛剛她與知府的對話給嚇到了吧,都不知道如何反應了。
    “青青,剛剛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白素貞頓時不知道說什麼,她只是覺得許宣不該因為她們而受罰,只是她又不想自己受罰。
    青泠怎會不知道白素貞的心思,她們都不知道拿取那銀子會有如此後果,但是白素貞是畏懼,覺得自己不懂事不會融入人間,而青泠則是不以為然,不過是人類產物罷了,只要瞭解規則,如何玩轉那就再看。
    大不了被通緝的話就離開好了,人間不過是個消遣罷了。
    “知道,走了。”
    青泠本沒當回事,如果白素貞剛剛沒在知府面前替許宣攬下責任,那就不是白素貞了。
    由始至終,還未清醒的,是白素貞。

  ☆、第23章 遇

23
    依舊是知府府邸門口處。
    直至青泠說要走,白素貞才發現許宣不在身旁。
    “他人呢?”白素貞不由得詢問著,一邊左顧右盼的看著周圍,想看看有沒有人在那。
    青泠見白素貞迷糊至此,不由得搖搖頭,“走了。”
    “啊?走了?他怎麼就這麼走了?”白素貞不由得瞪大著眼睛,那她們該怎麼辦,都不認識路的,而且...白素貞不由得抿緊嘴唇。
    青泠對許宣離開的原因清楚得很,卻不願白素貞為了這麼一東西而傷心著,也就隨便扯了藉口,“或許有事先走了,我們也該走了。”
    之前有許宣帶路著,青泠也樂得偷懶,如今沒人了,她也不介意,連拿地圖認路都懶得,直接找一車夫,報出杭州城的地點,有的是人帶路著。
    白素貞出門在外,自立能力還不如青泠,也就老老實實緊跟著她,上了馬車。
    青泠之所以雇用馬車,也是想慢慢走走,看看人間風景,所以一路上花費的時間不少,也比和許宣一塊的時候快活多了,很快白素貞也將許宣拋之腦後,玩性大發,開始遊覽起來。
    二人一路玩至杭州城時,已是幾日之後。
    乘坐一葉扁舟,遊蕩於西湖之中,白素貞這玩性大的在那戲水,青泠卻直接躺著,望著天空,直接頓悟般修煉起來。
    在如此之美的西湖之中,兩人倒是愜意得很,也因為一路如此遊山玩水下來,白素貞似乎放下了痛苦,人也恢復以往的開朗。
    湖邊柳樹翩翩,她們的船也直接飄於樹下,卡在那不動著,白素貞是玩累了,看著青泠在那修煉著,也就不管她,直接走上岸來,想四處走走。
    一身白衣飄飄,輕快如她,一路上自然是吸引了不少視線,只是白素貞這一遲鈍的,倒是沒發現般,看花看草玩得不亦樂乎。
    便是如同命運那般,西湖下起了雨,稀稀疏疏,在湖麵點出一條條波紋,與湖水混合成一塊,柳枝在沐浴中搖搖擺擺,一場細雨,倒是與西湖纏纏綿綿,宛若一對戀人般,彼此情意綿綿。
    白素貞看到是小雨,也唯恐淋濕般,看到不遠處有一亭子,一路小跑著過去。
    而與她不同方向卻同樣跑入亭中的,正是手撐著雨傘的許宣,二人一不小心,都是埋頭只顧著躲雨,倒是忘記躲人,兩頭狠狠的撞擊了一下,疼得白素貞眼淚都出來。
    只是她一個抬頭,對面的那位同樣捂住額頭的,正是她心心念念的情郎。
    “許公子,是你!”白素貞不由得瞪大著眼睛,一臉驚喜的模樣。
    同樣覺得驚喜的是許宣,他不曾想到,居然會如此之巧,在這裡遇見白素貞,甚至他都不曾尋過。
    “白姑娘!”許宣一掃之前的鬱悶,他如今是個無家可歸之人,好不容易千里迢迢從青城山趕回來,誰知道他在路上耽擱了太久,原先要川芎的藥商不買了,讓叔叔嬸嬸一家損失了許多,也算是藉口,便把他從家裡趕出來。
    無奈之下的他只能抱著一包袱在身,獨自走著,正在惆悵之時,沒想到一走竟然走到了西湖邊,還遇上了白素貞。
    “許公子怎會在這?那日你不告而別,我還很擔心你。”白素貞沒想到幾日不見,許宣倒是憔悴許多,看來那時怕是有什麼重要之事才會離開。
    談起那日之事,許宣的臉色就變得有些奇怪,不過也迅速調整過來。
    “那日是我有苦衷才如此,還望姑娘見諒。”許宣一副有言難開,有苦難說的模樣,讓白素貞頓時理解的點頭,連忙擺手解釋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最近公子還好嗎?”
    白素貞見許宣如此狼狽的模樣,不由得小心翼翼問起。
    許宣心裡頓時一陣難堪,哪怕他本來就等著白素貞這一句,也就歎息一聲,面露苦色道:“不提也罷,那日是因為舅舅急招我回去,誰料到還是晚了,藥商根本不買那藥材,舅舅損失慘重,也嫌棄我沒用,趕我出門了。”
    如若平常,許宣或許還會因為他那自卑而又自大的心態,大男子主義般,不願對白素貞訴苦,更不願洩露自己的困境。
    可是現如今,他的經濟來源已經被切斷,沒有資格再自大起來,已經成為無家可歸之人的他不得不緊緊抓住這根救命草。。於是自卑的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與白素貞周旋,利用白素貞的同情心,希望能救濟一下自己。
    “怎麼會這樣?他怎能如此趕公子離開,公子也是因為我們,才會耽誤時間,如此說來,還是素貞對不起公子。”白素貞剛開始還為許宣鳴不平,怎會有如此的親戚,可是說到後面,她一臉愧疚的模樣,給許宣賠罪。
    如若不是她們,許宣也不至於趕不上,白素貞頓時覺得都是自己的錯。
    許宣就是想讓白素貞如此認為,其實他怎會不清楚,叔叔不過是找個藉口把他趕出來罷了,川芎在青城山那麼遠的距離,藥商常年做這行的話怎會不清楚,這路上耽擱幾天也是正常的事,如若有心要,又豈會等不及呢!
    “不是不是,不是姑娘你們的錯,是我自己的不對,倒是那日匆忙離開,沒有好好接待好白姑娘,讓許某愧疚不已。”許宣連連擺手著,笑出幾分靦腆。
    白素貞見他如此模樣,心越發的軟,“不若公子暫且去我家住一段日子,之後在另作打算。”
    許宣聽完後頓時愣了愣,似乎沒有想到白素貞會如此之說般,卻還是猶豫了一下,有些窘迫的點點頭,“實在是難以啟齒,太麻煩姑娘了。”
    看到許宣這般作態,白素貞越發覺得許宣善良得很,如此之人,她又怎能不幫忙呢!
    “沒事沒事,我跟青泠好好說一下就可以了。”
    她們的家在剛到杭州城時就已經確定下來,所以這會白素貞才會如此建議著。
    亭子內,二人交談甚歡,一場小雨使世界安靜下來,仿佛世間唯獨他們二人般。

  ☆、第24章 見

24
    而在另一邊,細雨綿綿之時,青泠依舊躺在她那艘小舟上,躲於柳樹之下,毫不畏懼全身淋濕,依舊沉醉於修煉之中。
    身上的青衫全都濕透,緊貼著她的身子,髮絲也都慢慢被濡濕,直至髮絲不再隨風飄動,全部貼緊她的身子。
    青泠那雙眼睛緊閉著,眉目間透出幾分舒緩,似乎整個人很是舒服般,手腳伸展開來。
    她都感覺自己仿佛快浮上空中般,渾身無力酥軟得很,靈氣源源不斷的進入體內妖丹處,舒服得她都不想動。
    胸前的金蓮隱約浮現著金芒,慢慢的,青泠便感覺到金蓮處好像有熱氣般,不斷熱騰起來,像是個東西,拼命想往她體內鑽去。
    不疼,卻很燙很燙,熱得青泠都冒汗著,可是源源不斷的靈氣又讓她不願醒。
    越發的燙,青泠忍不住□□起來,一直以來金蓮都是如同紋身般,在她身上安安靜靜的呆著,也就是在她突破的時候有異動,可是如同現在這般,無緣無故的發燙起來,也就只有遇見那人的時候。
    金蓮燙得出奇,青泠都不得不逼著自己離開那讓人沉醉的修煉中,努力的醒過來。
    而那雙紅色的眼睛才剛一睜開,自己整個人瞬間被納入一人的懷抱著,擋住了滿天的風雨,只偎依在溫暖之中。
    “是你。”青泠那清冷的聲音響起,臉色潮紅,身子燙得出奇。
    法海也不曾想到,居然會在此處見到青泠,還是以這種方式。
    那日在青城山一別,還以為再相見得許久之後,今日在西湖湖畔,卻意外聞到這聖蓮的香味,似有似無,如同它的主人般,若即若離。
    “沒想到這聖蓮居然還記得我。”法海的手指輕點了一下青泠的胸口,那正是金蓮的蓮心。
    青泠如今衣衫濕透,再加上剛剛青泠的掙扎,讓她如今衣衫不整,春光洩露,只有半個酥胸被包裹住,只是她卻沒有急著整理衣服,對於一妖來說沒有貞潔一說,被看得坦然得很。
    那一雙紅眼緊盯著法海,眸內滿是探尋之意。
    這男人到底是為何而來,從一開始見面,便從農夫手中救下她一命,那稚嫩的手指扣住她死穴,至今青泠都似乎能感覺到當時的觸感,而後又放任她吞下金蓮,如今尋來,她已將金蓮占為己有,哪怕法海貪圖也拿不走。
    可是又是為何,剛剛那出手輕輕一點,頓時制止住金蓮的熱氣,安撫住她體內的靈氣,為何要幫她,又為何會突然間出現在這。
    “看樣子你也記得我。”法海看到青泠那一身清冷,頓時一笑,縱使未露出任何神情,可是單單那雙眼睛,便能將她所有心思都在他面前呈現出來。
    青泠聽後微皺著黛眉,“你到底有何居心?”
    是想過來殺她的?可是又為何一次次放她離去,青泠無論如何想都想不通法海到底有何居心。
    法海聽言一曬,也沒開口,只是替青泠把衣衫整理一番,卻始終摟入懷中。
    “金蓮在你這,我不該來看看?”法海笑笑著,哪裡有原因,只不過是從一開始便有的宿命罷了。
    青泠聞言眉頭鎖得更緊,金蓮已經是她的了,哪怕是他給的,而且有何好看的。
    “你的小姐都快被人勾走了,你不打算過去看看?”法海見青泠還想要反抗,直接轉移了話題。
    青泠從法海懷中坐起,環顧一下四周,白素貞確實不在這,連忙站起身來打算去找。
    誰知道法海卻直接從後面攬住她的腰,在她耳邊說起話來,“我知道地方,帶你去不是更加省事些嗎!”
    這男人,青泠沒想到一和尚,會色成這模樣,從剛剛見面到現在,一路上都對她動手動腳的。
    如若不是一和尚,她做個露水紅顏也不錯,只可惜了,怕是有色心沒色膽,不敢破戒吧!
    青泠心裡冷哼一聲,看在還需要他的份上,日後就不知了,只是這金蓮如此依賴於他,看來得找一法子制服住金蓮才行,不然他下次出現,自己身子還是會被熱火狂燒著。
    白素貞與許宣在亭子內纏纏綿綿,熱情似火,外頭綿綿小雨,法海將青泠攬於懷中,在亭子屋頂處悠哉的坐著。
    那雨在快滴到他們身上前,早都被蒸發開來,於是二人哪怕在雨中,也依舊一身乾爽著。
    “居然還是他。”青泠不禁喃喃說道,不過是一寵物罷了,白素貞居然會看得如此之重,看來這註定是她命中的情劫。
    法海只一眼也發現這一點,“乖,別參與太多他們的事,他們的因緣是前生註定好的,白素貞終究逃不過這一劫的。”
    這是她的劫數,必須歷劫,如若青泠破壞了這一命數,他們在多番輪回後,還是會在一塊,而白素貞也註定無法飛升。
    青泠瞥了正環抱著她的法海一眼,還是點了點頭,和尚果然在這一塊上最瞭解,她自己也只是猜想而已,不敢妄下斷言。
    “那你那日從農夫手中救我,也是你的劫數?”青泠不由得反問著,這問題已經困擾她許久。
    法海聞言不由得輕笑起來,攬著青泠細腰的手收緊幾分,“那日如若我不出手,你必死無疑,農夫也會因為吃下你的蛇肉而死,可是那農夫臉上的黑氣可解,在你的命數中這也只是一劫,所以我才出手相救。”
    “當然,你也是我的劫數。”不然怎會那麼巧合的遇上,法海又如何會出手救當時還是蛇身的她呢!
    青泠不由得看向法海,嗤笑一聲,“我也是你的劫?你一和尚的,難不成還需要情劫?”
    法海始終笑眯眯的看著青泠,直至她覺得無趣,沒再笑著,才道:“和尚就不能有情了不成?我從未絕情絕欲,以人身體驗世間喜怒哀樂,才是我的佛道。”
    青泠對佛未免太片面了些,這也是因為世俗給佛的定位罷了,以至於大多數和尚,為了修身養性,儘早修煉成仙,才會絕情絕欲,不給自己留一絲後路。
    他的劫,也是她的劫,難不成,她真會喜歡上這個和尚?
    青泠冷冷的看著他,最後不由得笑了。
作者: ga1105    時間: 2015-10-28 06:47

  ☆、第25章 府

在西湖的不遠處,三人走在一條蜿蜒小路上,白素貞有些怯怯的望著青泠,眼神躲躲閃閃的。
    青泠怎麼也不曾想到,白素貞會把許宣給領回家裡來,怎麼說只要給他一些錢,隨便在哪個客棧住下也可以,偏偏要領回家裡來。
    白素貞顯然也意識到自己沒和青泠商量,心虛不少,許宣又在身後,兩人也不怎麼好開口,也就直接往府邸而去。
    許宣緊跟著她們一會,就在西湖不遠處一地方,走到那正好能看到一府邸,上面牌匾上寫著白府二字,看來這裡就是她們所居住之地了。
    沒有想到她們二人投奔的親戚倒是挺有錢財的,能夠建造如此一座寬敞的府邸,所花費一定不少。
    “許公子到了,這裡也就我和青泠二人居住,你看中哪個房間便住進去吧,只要不是主殿便可。”白素貞到家後,頓時興奮起來,熱情的招待起許宣來。
    許宣點了點頭,眼睛目不暇接的,還在看著府內的景色,這裡可比叔叔家輝煌多了,甚至比他曾經所見到知縣大人的府邸還要美,看來她們的親戚一定是富商。
    “好,多謝白姑娘了。”許宣打算先在府邸內走走看看,再決定到底要選哪間房間。
    府邸內還有一些奴婢在,這種不愁吃喝,有奴僕使喚的日子,還真是夢一般,許宣現如今不止一次慶倖自己當初有選擇接近她們。
    在接待好許宣後,白素貞偷偷看了一眼青泠,還是選擇和青泠一塊走向主屋去。
    “青青。”白素貞陪著笑臉走向青泠身旁,她最怕青泠與她生氣了,自從她離開青城山后,這一路上都是青泠在照顧著她,在白素貞心裡,青泠早就是姐妹般的存在了。
    青泠微皺著眉頭,哪怕她不願多加插手他們的事,畢竟這是白素貞的劫數,還是得她自己渡過,只是把人帶到白府來的,還是讓青泠十分不贊同。
    現如今白府內那些奴僕,其實都是妖精幻化而成,靈智初開,偶然也會犯些錯誤。
    只是如若被許宣發現,甚至故意套話知道她們是誰,害她們無所謂,左右不是換個地方走便是,可是如若喚來官府,乃至是修真者,將這些小妖抓走,那她們可就罪過了。
    “這幾日拿一些銀子給他,讓他自己開家藥鋪搬出去,儘早安排這事,不能讓他在白府內多呆著。”青泠囑咐著,相信許宣有錢在,也會願意搬出。
    白素貞連連點頭,她就怕青泠不管許宣,將他直接趕出去。
    “還有,這幾日多看著點,別讓他與小妖接觸過多,以免被他看出什麼來。”青泠見白素貞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也只能歎口氣補充著。
    白素貞立即點頭,絕對不能讓許宣發現她們妖的身份,人間對妖怪的畏懼,白素貞這段時間也是能感受到的。
    曾經,她們路過一地方,看著一被鬼魂迷了魂的人,活生生被燒死,周圍滿是興奮圍觀乃至助威的人,原因就是他被妖怪附身,有可能會殘害人類。
    因此,這段日子白素貞都是老老實實,儘量不要動用法術,避免被發現其身份。
    直至白素貞走後,青泠才自個切壺茶來,自個喝了起來,突然間一男子大搖大擺從門口步入大廳內,直接坐在青泠身旁,甚至拿起她面前那杯茶喝了起來,這舉動倒是一點都不客氣。
    “看來一切都是註定的,如若許宣是你的劫,你估計也不會看上他。”法海不由得一笑。
    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她的劫是他,就會看上他?
    青泠冷冷瞥了他一眼,“那我會看上誰?”
    “當然是我了。”法海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說得格外坦然,這可是他早早就定下的媳婦,自然是他的了。
    青泠看著法海的目光頓時無語許多,如此坦蕩自信到這種程度的,青泠都懷疑自己會不會看錯了,明明以往見到的高僧是親和慈祥型的,怎麼眼前這個卻是如此無賴來著。
    青泠見對方臉皮已經厚成如此,索性不再回答,之前在青城山所見的高冷形象一下子全部毀滅掉,不過看在他多次幫助她的份上,青泠還是打算直接無視對方,反正她也打不過他,趕走人更是沒辦法,也只能讓他如此無賴下去。
    不過她突然間想起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連忙叮囑道:“你可別出現在白素貞面前,別忘了,你可是殺了那條萬年蛇妖。”
    白素貞看見過法海的臉,所以法海要是出現,她可能真的會過去報復。連帶著青泠這個沒行動的也可能被懷疑到。
    “自然,我可不想惹上麻煩。”尤其還是一個白蓮花女,法海很有自覺的。
    “對了,這是妖丹,萬年的妖丹對你而言應該會有好處。”法海拿出之前一直保存的妖丹,本來就是為青泠而拿取的,不然他一佛修也不會對這個關心,佛修講究的是不借助外物而修煉自身,那些器物等,不過是輔助罷了,對法海作用不大。
    青泠望著法海拿出來的妖丹,單單散發出來的氣息,就足以讓她心動,甚至自己體內的妖丹都有所反應,不愧是萬年的妖丹,這氣息,正是夠強大的。
    “給我的?”青泠不免看向法海,為何會如此屢次幫她,就因為她是對方的劫數?
    “自然,對我而言又沒太大用處。”法海說得坦然,他知道青泠一時半會難以接受,但總要習慣才是,習慣接受他給的東西,習慣他的存在,習慣他在身旁。
    猶豫片刻,青泠還是決定拿過那顆妖丹,只是該如何是好?
    “那妖丹上面的氣息已經被我抹去,直接放入你的妖丹之中,慢慢融合便可。”法海解釋著,青泠還小,才剛化形不久,許多事情都不太清楚。
    這顆妖丹與青泠本就是同宗,都是蛇妖,再加上被法海抹去氣息,所以青泠完全可以毫無後顧之憂的吸收著,再加上體內有金蓮在,她更不用擔心如此突飛猛進的修為會給她帶來心魔。
    無論是金蓮還是妖丹,都是他給的,可以說現如今的青泠,是他養成的,一點點喂胖的。

  ☆、第26章 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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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日,由於許宣在府邸內,白素貞一無聊便跑過去那,找他閒聊也好,拉他出去玩也罷,玩得十分開心。
    好不容易青泠的任務浮現在她腦海中,她才跑過去找青泠要銀子後,又跑回到許宣那去,這全程從未想過要法術,讓青泠都不知道該如何說是好。
    “許公子,你可是起了?”白素貞實在是睡不著,又無聊得很,索性過來打擾許宣。
    許宣一見是財主大人,笑得十分真誠,點了點頭,“怎麼今兒姑娘這麼早過來。”
    “嗯,今兒起得早些,對了許公子,青泠要我拿這些銀子給你,你可以拿這些銀子去找家店鋪開一間藥鋪,正好也不枉你在幫你叔叔那麼多年。”
    白素貞還真是替許宣著想,才會出如此主意。
    許宣沒有想到,居然還有如此收穫,如此大的一筆錢,第一次可以全權由著他做主,這感覺讓他十分著迷。
    “多謝姑娘,我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感謝才好!”許宣激動得手都發抖,顫顫著接過白素貞手中的銀票。
    白素貞見他歡喜若狂,心裡也高興極了,“沒事,倒是你接下來會忙些,得四處奔波去尋找店鋪。”
    白素貞十分體貼的替著許宣著想,讓許宣頓時心裡暖了許多,果然他的目光沒錯,白素貞這種女子,還真是適合他,是他的賢內助。
    “日後如若富貴,定不會忘記姑娘的大恩大德。”許宣意氣昂揚道,說話也變得鏗鏘有力,讓白素貞聽了也笑了出來。
    “這些日子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等店鋪修整好再搬過去也行,反正白府的空間也大著呢!多一個少一個無所謂。”白素貞真心想幫忙許宣的,她也無聊得很,感覺開店鋪這事會有趣許多,還能幫上他的忙。
    許宣點了點頭,興奮點還未消,直接大步走入書房,開始提筆思考著要做什麼先了。
    白素貞乖乖的站在旁邊看著,還貼心為著許宣磨墨著,他眉眼間那股鬱氣好像一下子沒了般,讓白素貞看了也十分欣喜。
    鬱氣在人體太久,對身子不好,這命運也會越走越差,之前許宣就隱約可見那股鬱氣在,尤其是在西湖邊之時,如今看來,找到目標對一男人而言,倒是重要得很。
    白素貞臉上笑得甜滋滋的,人間不是總說,女人要輔助男人,不僅要操持家務,忙活家裡上上下下,還有便是幫助自己的丈夫,輔助事業,而這些她都一一照做了,白素貞覺得自己好像離人又近了一步,而許宣,也好像是她的丈夫般,如此他提筆,她磨墨的時光,還真是她曾經夢寐以求的。
    “姑娘你看這些,如何?”許宣直接把那長長的條子遞給白素貞,讓她看看。
    白素貞也順勢接過手,“不錯,公子都安排得妥妥當當的,果然藥鋪是公子所熟悉的,上手也容易許多。”
    許宣正是意氣風發之時,白素貞的軟話讓他越發高興起來,他似乎已經看到往昔欺他辱他之人,被他狠狠的踩在腳下的模樣了。
    當然,他也不會忘記白素貞的存在,這位可是他的貴人,條子上面的一項項,都需要大量的銀子,眼前這位財主他自然得恭恭敬敬的供奉起來。
    “也多虧姑娘的建議,姑娘對許宣如此之好,許宣還真是無以回報啊!”許宣感歎著,就是想讓白素貞知道,她這錢,沒白花。
    白素貞果然聽聞後欣喜得很,臉上悄然浮現兩朵紅雲,“公子又何必自謙,素貞只是做了力所能及之事罷了。”
    如此大的一筆銀子,還說是力所能及,許宣笑得越發溫柔起來,望向白素貞的目光溫柔如水。
    “方才姑娘說這錢是青泠姑娘給的,可是需要我前去道謝一聲?”許宣是故意提及的,他就是想知道,這錢財,到底掌控權在誰的手中,白素貞是否可以說拿就拿。
    白素貞聞言,再想想青泠一向對許宣不冷不熱的,便搖搖頭道:“還是算了,青青的性子冷,不願被人打擾。”
    “哦?可是這銀子青泠姑娘不會介意吧?可別是因為這原因,讓兩位姑娘產生矛盾才好。”許宣假裝著這對於他而言是很嚴重的事情般,面露難色。
    正如同他所料般,白素貞連連擺手,著急解釋著:“怎麼會呢!這錢還是青青讓我拿給你的,平常我需要錢也是從她那裡拿取的。”
    “哦?這府內的錢財全都是由著青泠姑娘保管的?冒昧問句,兩位姑娘姓氏不同,可是什麼關係?”這個問題已經困擾許宣許久,以前還想著會不會是表姐妹,可是這投奔親戚,府邸確實寫著白府,那主人應該是白素貞沒錯,只是這錢財卻由著青泠保管,這關係,還真是複雜得很。
    白素貞聽到這問題,頓時猶豫一番,還是開口了,“青泠是姥姥安排在我身邊的,我不懂得打理財物,所以都直接交給青青打理。”
    她和青泠的關係有些複雜,她也早把青泠看作是自己的姐妹。
    “哦?如此說來,那青泠姑娘應該是姑娘的婢女才對,這哪裡有讓婢女管理財物的,姑娘未免太過縱容了,如若讓她攜帶著財物逃走,那可如何是好?”許宣就是想挑撥二人關係,相比於青泠,白素貞的性子他比較能掌控得來,如若財物是由著白素貞保管的話,那這些財物落到他手中也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不會的,青青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我相信她和姥姥的眼光。”白素貞想了想,還是堅定的搖搖頭,青泠隨著她從青城山到這,一路上對她更是多加照顧,又怎會害她呢!
    許宣見白素貞猶豫了一下,便抓緊時機繼續遊說,“怎麼不可能了?姑娘還是太過單純些,恕我直言,你姥姥目前已經不在你的身邊,你身邊也就她一人,青泠姑娘不受拘束,隨時想離開都可以,姑娘估計也難以尋到她,再者,那是那麼大的一筆錢財,她又如何會不動心呢!姑娘還是當心點好,財物還是保管在自己手中為好,日常也無需多加縱容一個婢女。”
    許是白素貞對他百依百順的,讓許宣都開始對白素貞指手畫腳起來,乃至在得知青泠不過一下人後,直接看不起她,之前那左擁右抱的想法早就沒了,只想著自己開藥鋪賺大錢,將來美嬌娘多的是。
    “青青...青青不是婢女,我早已把她當做姐妹般。”白素貞弱弱的反駁著,對她那樣的性子,能如此反駁對方,也實在是難得了。
    許宣見有效,便趕緊煽風點火,“便是姑娘待她太好,讓她都忘記尊卑禮儀,如今都住進主院,霸佔著姑娘的權利,甚至連日常事務也不打理,更沒有時時刻刻緊跟在姑娘身邊伺候著姑娘,這樣的婢女,將來膽子要是養肥了,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不,許公子無需多言,我相信青青。”白素貞眼睛正視著許宣,表達著她的決心,“今日我有些乏了,先行告退,還望公子見諒。”
    白素貞第一次,像是躲著許宣般,匆匆離去,留給許宣一個背影。
    看來他還是太過冒進些,得緩緩而來才行,許宣不由得感歎著,下次得好好跟白素貞道歉,挽回些好感來,最後霸著為她好的名義,讓對方愧疚起來才成。
    而屋頂上,青泠與法海正在那看戲般,靜靜的聽了一出好戲。
    青泠糾纏不過法海,被他攬在懷中,讓她只能被對方抱在懷中,頭枕著手臂,靜靜的聽著。
    “如何?你的好姐妹都快被人勾去了。”法海不由得搖搖頭,這許宣還真是貪心不足,看來這段戀情,怕是悲劇收場,哪裡像是他們,如此甜甜蜜蜜的。
    法海不知何為臉皮的收緊手臂,身子與青泠的貼得更緊,嗯,青泠的身子還真是冷得很。
    對於這齣戲,青泠似乎早就有預料般,“白素貞的性子勝在純真,這是她最大的優點,更是缺點,被忽悠過去也自然。”
    白素貞最後還能夠拒絕許宣,青泠已經覺得意外了,看來她在白素貞心中,地位還是不低的。
    “如若被忽悠過去呢?那時你還守著你這個好姐妹嗎?”法海實在不明白青泠為何對白素貞如此盡心盡力的,以青泠的性子不像這種人,看來這其中另有隱情。
    青泠嗤笑一聲,好像明白法海背後的意圖,“自然,她救過我一命,我不能忘恩。”
    只是這句話,頓時引起法海的強烈反應,青泠的身子被攬起,臉幾乎是正對著法海的臉,聽著他一字一句道:“哦?那我救了兩次,你想如何報答於我?娘子,不如以身相許?”
    青泠靜靜的看著他,終究還是掙脫他的懷抱,站起身來,隨時都要離開般,給法海一背影,道:“...和尚,思春了找尼姑去!”
    她一青蛇,絕對不會陷入情劫之中,至少不會是和一和尚。

  ☆、第27章 挽

27
    接下來幾日,許宣開始往外奔波著,尋找店鋪了,還一臉興致勃勃的模樣。
    青泠這幾日哪怕忙於修煉都知道許宣總是進進出出的,偶然碰面一次,都能看出許宣的意氣風發,看著她的眼神也多了幾分輕蔑,卻還是很識趣,沒敢真的對她無禮起來。
    青泠也直接把人忽略個徹底,如果能出錢就把這人給從她視線中挪走的,那她倒是不介意。
    倒是白素貞,這幾日過來,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有時候她想去找許宣的,反倒是許宣沒時間與她好好聊一會,更別提如同從前般和她一起玩著。
    與青泠一塊更是不用說,那份猶猶豫豫的模樣,讓她看了都揪心,青泠也沒理會白素貞的糾結,只要她沒開口,自己也無視掉。
    反倒是這幾日白素貞的試探,她也都一一回應,比如故意找她拿錢之類的,說起來青泠也無奈,白素貞過來拿錢她可以理解,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把錢吞了,只是這幾兩銀子的未免也太小氣些。
    而且白素貞估計是被許宣同化了,或者說,在接觸許宣久後,她都忘記自己是妖了,更加忘記對於這些人間使用的貨幣,對青泠而言根本什麼都不是。
    “不錯,你就該這樣,不把錢給她,除非她來討要,看看到時候她偏向哪方。”法海就是見不慣白素貞這人,猶猶豫豫,優柔寡斷,被男人幾句話就哄騙得不知道方向。
    青泠白了法海一眼,眼前這位更是瞎操心,白素貞再過來討要,她便會全部給她,至於到時候被許宣騙了,那也無關她的事。
    終究要渡過的一個情劫,青泠早已開始逐漸放手,只有讓白素貞徹底明白這背叛的痛苦,大悔大悟,她的劫才算是完成。
    而這邊,白素貞還不知青泠在盡心盡力的為她打算著,就如同她始終不知道,青泠為何會如此跟隨她一般。
    她實在是受不了這種兩邊都是煎熬的感覺,可是她又不敢找青泠訴說,所以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拉住了許宣,想跟他說個清楚。
    誰知道許宣看到白素貞如此模樣,也決定該是時候了,便主動出擊起來。
    “姑娘,這幾日忙得很,就是想讓我忙到忘記之前那事,現在想來全都是愧疚感,我只是擔心姑娘被騙,絕對沒有陷害青泠姑娘的意思,我見過太多為了錢財而相背棄的人,其中也不免有父子、母子,所以不免擔心姑娘也遭受背叛的痛楚,更何況我...我知道那種被親人背叛的滋味。”許宣低下頭,從開始的急於解釋,到後面聲音越來越低,直至沉默。
    白素貞聽得不知道如何回應才好,心裡甜滋滋的,卻也心疼眼前男子。
    的確,她怎麼會怪罪他呢,他只是為了自己著想,自己還那麼想他,真是不應該。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我明白你的。”白素貞都語無倫次,就是不知道該如何說好。
    那時聽到許宣如此懷疑著青泠,她是有些生氣,可是青泠不是那樣的人,每次從她那拿錢,青泠都是給她的了,白素貞更不願懷疑起青泠來。
    姥姥走了之後,青泠完全可以拋下她一人離開,可是她都沒有,始終在自己身邊,乃至在知府大人面前,都是青泠幫她解圍的,白素貞越發覺得青泠不是那種人,她想說出證據,讓許宣能放心,可是偏偏那些證據,卻都是不能開口的,隨便一個都能夠暴露出她的身份。
    許宣見白素貞如此,便知道自己目的已經達到,看來接下來不能直接說青泠的壞話,不過從旁推敲還是可以的,不過一丫鬟罷了,等他把鋪子打理好,這白府不過是遲早的事。
    “沒事,你懂就好,我唯獨不想姑娘誤會我。”許宣直視著白素貞,讓她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好。
    “我...公子最近忙來忙去的,可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白素貞臉紅得很,偏偏許宣還不肯放過她般,直盯著她。
    似乎因為白素貞的話,許宣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移開視線,尷尬的呵呵一聲,“嗯...最近有些忙,如果姑娘不介意的話一同前往如何,正好看看我最近幾日的成果。”
    “好啊,我保證不會耽誤公子的。”白素貞見許宣把視線移開,心裡大鬆口氣,聽到可以出去玩,也興奮起來。
    於是,這幾日來都心事重重的白素貞,一下子活躍起來,緊隨著許宣進城。
    由於白府是在市郊,這幾日許宣進出城的頗為辛苦,白素貞也是今日跟隨著過來,才感受到這一點。
    好不容易停下來,許宣指著一家店鋪,道:“這便是我租下來的一鋪子,這條街基本上都是賣藥材的,大多數人要買藥材,也都是來這邊,所以才開在這裡。”
    白素貞似懂非懂的聽著,什麼賣藥材的她不懂,只是覺得眼前這鋪子可愛許多,哪怕它還沒打理好。
    “對面那家是我叔叔的,日後姑娘過來,可小心點。”
    許宣對著白素貞,直至隔壁一間鋪子,那鋪子明顯比他開的要小許多,經過風吹雨打,看上去也破落不少。
    如此對比之下,總能讓許宣產生成就感,他甚至是故意定下這鋪子,就是想讓叔叔看到,他許宣已經並非能被他輕易趕出去的許宣了。
    “原來就是他們。”被許宣如此一說,白素貞望向那鋪子明顯嫌棄不少,她無法想像,怎會有如此的家人,能把許宣給從家裡趕出去的。
    許宣看著那鋪子,眼神充滿著堅定道:“所以每次看到他們,我都有動力繼續努力著,總有一日,我會讓叔叔他們明白,把我趕走是件讓他們遺憾終生的事。”
    白素貞望向許宣,笑得開心,配合的點了點頭,“放心吧,我相信許公子可以的。”
作者: ga1105    時間: 2015-10-28 06:47

  ☆、第28章 源

28
    看著白素貞和許宣離開,法海在心底噌噌幾下,許宣倒是挺有手段的,只是這種手段對付白素貞還行,對付青泠怕是分分鐘可以把對方秒殺了。
    法海不由得看向青泠,說起來他還得感謝白素貞,不然要是他看到的是男版的青泠,他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女人要想打動她,便是真心對她好,如同白素貞般,明明不是有意救她,只不過是機緣巧合罷了,可是哪怕姥姥死後,她都不曾丟下白素貞,甚至被懷疑時,還是依舊如初那般對待著白素貞。
    他更是如此,雖然他有所隱瞞,可是青泠從未拒絕他在身邊,許多事情更是沒有避開他,在他面前,話也多了。
    “我們去趟金山寺吧?”法海突然間覺得是時候了,該是時候讓青泠知道那些事了。
    “什麼金山寺?”青泠疑惑的看向法海,什麼時候有這座寺廟了?
    法海這才反應過來,青泠在奪走聖蓮之後,便直接走了,不知道後面發生的事情。
    “金山寺就是澤心寺,自從在聖蓮那的池子裡挖出黃金後,我便將其獻給官府,官府後來也送來一塊牌匾,將寺廟賜名為金山寺。”法海幾句話解釋著,眼底卻滿是不屑。
    聽這話青泠就知道,背後的故事怕是不簡單,那時搜索寺廟的官兵她還記憶深刻著,之後方丈怕是下臺很慘。
    “那現在誰是方丈?”青泠好奇的問起,法海看上去不像是,以法海這種在她這能呆那麼久,將寺廟拋之於外的人,會是一個寺廟的方丈?
    法海聽到青泠的疑問,頓時一個挑眉,“自然是我了,難不成你還以為是別人。”方丈只需要修為高就成,那除他之外便無他人。
    青泠掃了他一眼,最終還是沉默不語,那臉上明顯的懷疑讓法海頓時有些炸毛。
    “走吧,去寺廟看看,有事情想讓你知道。”法海拉扯著青泠想往外走,去看看就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方丈了!
    青泠倒是無所謂,也隨著被法海拉扯著走。
    那熟悉的風景,讓她不由得想起最開始見面的時候,那時的她不過是剛修煉不久的妖精,靈智未開,一個農夫在她冬眠時候就能夠把她抓住,如若不是聖蓮在,她也無法那麼快修煉化形。
    金山寺早已與他日不同,成為各大貴族青睞的地方,法海也夠神秘,誰來都不見般,成為金山寺的精神領袖,偶爾興起幫誰算算卦,就足以讓老百姓把他傳得神乎其神。
    為了法海的形象,他們都是直接走捷徑進入內院,法海的屋子在山的一處偏僻處,周圍很少有僧人過來,所以沒人看到法海拉著一女子的模樣。
    “這裡就是我的屋子。”法海一佛修,不講究外物,所以房內都是簡樸得很,青泠連洞穴都住過,也絲毫不介意。
    “來,躺下先。”法海拍拍屋內唯一一張床,對著青泠道。
    青泠不由得挑眉,卻還是乖乖走過去躺下,絲毫不扭捏。
    法海與平日不同倒是沒有趁機揩油,反而嚴肅起來,拿出一個金缽,直接蓋在青泠頭上。
    這可是要收妖的節奏!青泠的心不由得一顫,她妖修的,最怕就是佛修這些,如若不是因為是法海,她現在哪裡還會如此安分的躺在這,早就出手防範了。
    望著那刺眼的金光,青泠習慣性閉上眼睛,拳頭緊握著,控制住自己要還手的*。
    突然青泠感覺到頭腦好像有一東西刺入,卻並不疼,反而讓她開始犯困,好想睡過去。
    直至許久,一片黑暗籠罩著她的世界,慢慢的出現一道亮光,許多片段卻從她眼前飛過,一個嶄新的世界在她面前打開。
    她依舊是一條蛇,在冬眠時候,卻被一農夫抓住,正在打算殺死的時候,一如同金童般的小孩子出現,從農夫手中救出了無力抵抗的她。
    那小孩將她細心安置在窩裡,給她食物吃,給她水喝,十分照顧著她,讓她也十分放心的繼續冬眠著。
    小孩住在山下的一地方,父母都是農民,根本不富裕,也沒功夫管他,每次小孩都是完成家務活後,就偷偷給她帶吃的來,將她養在一處隱蔽地方,就這樣,一個冬天過去了。
    大雪融化,春天到來,他的父母更忙了,開始在農田那播種,開墾土地,原本她的蛇窩也沒法再呆下去,尤其是少了雪的掩蓋。
    小孩子不得不把她挪到新的地方,可是都發覺太過危險,根本無法再隱藏她,最後只能放她到山上去。
    她幾次想離開,卻都因為小孩子而返回去看看他,給他帶去食物,或者是一隻兔子,或者是一隻雞,每過幾天就會在固定地方與小孩子見面。
    小孩子也每次給她帶吃的來,對於她一條毒蛇也絲毫不怕,乃至會去摸摸她的蛇頭和蛇身。
    直至一日,他的行為讓父母總是覺得鬼鬼祟祟的,左右鄰居也說也好多次,讓父母好奇起來跟蹤著他過來,卻沒想到自己兒子卻遇上了毒蛇。
    父親看著兒子遇上毒蛇,連忙拿起鋤頭往蛇身上劈去,蛇根本躲避不及,被劈斷尾巴,小男孩沒有想到自己父母在這,還如此對待自己的玩伴,當即想要阻止,誰知父母沒去理會他,只認定那是會害死人的毒蛇,又是一鋤頭,把蛇活生生砍死。
    那蛇死的時候,青泠甚至能感覺到身上很疼,似乎自己也被劈成兩半般,也是這痛楚,讓她如同做噩夢般,嚇醒過來。
    法海直接抱住青泠,安撫著她,拿著汗巾給青泠擦汗著,剛剛青泠不停在掙扎著的模樣,讓他難以制止,只能抱緊她,安撫著,希望青泠早點從那夢中醒來。
    “你給我看的到底是什麼?”青泠突然間抓住法海的手,臉上還帶著未消退的害怕。
    法海就知道青泠會問這問題,連忙解釋道:“那是我們的前世,正如同白素貞和許宣一般,我和你也是前世的姻緣。”
    “所以?”青泠輕挑眉梢,似乎猜到法海的答案。
    法海笑得自信滿滿,“所以你只能嫁給我,別無其他選擇。”他和青泠的緣分,又豈是這樣而已,那只不過是一世,他們今生的姻緣,可是他們錯過八世換來。
    青泠靜靜的看了一眼法海,總算笑了一下,挑釁道:“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想追我就別拿前世說話,拿出你今世的本事來讓我答應。”

  ☆、第29章 喜

29
    杭州城人來人往,出城進城的人來來往往,有的甚至是專程過來做些買賣。
    白素貞與許宣走在大街上,哪怕在人群中,眾多目光也都聚集在她身上。
    許宣跟她一塊走著,在她旁邊笑得溫和,“店鋪是今天開業,所以特地請姑娘過來當個見證人。”
    “嗯嗯,忙活了半個多月總算可以開業了,這段時間你真是辛苦了。”白素貞笑得很是開心,店鋪的事情她也算是全程都有參與,現如今看到它開業就好像看到自己的勞動果實般,興奮得很。
    “也感謝姑娘這些日子的幫忙才是。”比起白素貞純粹的興奮,許宣卻是野心勃勃,他現如今把所有的錢財都投入到這家店中,自然希望它能夠給自己帶來好的收益,尤其是他特地開在叔叔家對面,就是想要賭一把,賭他的店生意興隆,賭他能夠給叔叔家致命一擊,搶走對方的生意。
    由於店鋪較大,許宣還雇用了兩個幫手,都是男的,多少都認些藥草,在這裡幫忙幹活也容易上手些。
    其他的許宣不敢大花出去,一般請個坐台師傅都得很多銀子,他打算自己辛苦些,便自己親自坐台好了。
    其實這些許宣都不是太有把握,只不過他這裡只是負責抓藥的,應該就還好些,草藥他認的算多,想到這,許宣信心滿滿。
    白素貞與許宣到達店鋪時,那兩個小二已經等了許久,店鋪裡頭早就收拾得乾乾淨淨,等著他們的到來。
    頂上的牌匾還用紅布遮蓋著,等待著開張,這店鋪不過是一兩層的小樓子,下面是主要是放置一整片的櫃子,還有專門的坐台處,讓客人抓藥的,上面則放置著各種草藥,二樓有一半是開頂的,可以用來曬東西。
    這裡每一處的功能早就被許宣給規劃好,相對於其他小店鋪而言,這店裡最大的優勢便是乾淨便宜。
    由於是開在平民區,許宣也必須打著平價的牌子,這一塊他從小在這裡長大,熟悉得很,也只知道這裡的行情如何。
    “店名是什麼?我還不曾聽你說過。”白素貞看著那門檻,邁了進去,掃視一下店鋪的環境。
    由於快要開業,現如今都收拾得乾乾淨淨,可比她前兩天來的時候整潔多了。
    她之前在忙活的就是給各個櫃子貼標籤的活,實在是太多草藥需要歸類,所以就如此細緻的小活,卻讓她足足忙了兩天,直至最後許宣把草藥都放入相應的櫃子裡,她才總算大鬆口氣。
    白素貞一千金小姐還不曾如此累過,不過有了自己的參與,白素貞看著這家狹窄的店鋪,也覺得順眼多了。
    “這個名字我早已經有主意,就叫百草堂如何?”許宣自認這名字起得不錯,他還特地去查找其他藥堂的名字,也是發現無重複的,才最終選定下來,做了這塊牌匾。
    白素貞自然沒什麼意見,本來她對人間知道的就不多,“嗯,確實不錯。”
    “走吧,已經到吉時了。”許宣邀請著白素貞走了出去,一齊迎接著開業的時刻。
    周圍早就擠滿了父老鄉親,在看到白素貞的時候,大多數都倒吸一口冷氣。
    由著如此美麗的女子來月臺,得多少人前來,不為買藥,就是想來一飽眼福的。
    這下子,周圍擠著的人更多了,許宣原本就安排好一些人,都說開了,待會等開業後,會撒喜糖發紅包當做是吉利。
    所以也不乏一些愛貪小便宜的人過來,立刻百草堂周圍的人氣便旺了起來。
    許宣笑得紅光滿面,今天對他而言不亞于大喜日子,到了時間,他便直接拉扯下紅綢,頓時,禮花從空中撒開,整個氣氛一下子便起來。
    一小二連忙把喜糖遞給許宣,開始一把一把的撒給圍觀的群眾。
    這種糖果也就小孩子會喜歡,大多數人都還是等著那碎銀子。
    不過許宣也沒讓他們失望,撒了幾把糖果,便交給兩個小二撒去,自個拿出包好的碎銀子,開始往人群裡扔過去,一邊口中念叨著祝福語,也算是給個吉利。
    這種把銀子往外撒的,許宣還是心疼得很,可是為了吉利,他也不得不大把銀子撒出去,就希望今天開張能給自己帶來好的收益。
    本來該找舞獅什麼來歡騰,那氣氛才越發起來,可是許宣為了圖方便,也直接把這道功夫省去了。
    “今天百草堂開業,許宣在這裡希望各位父老鄉親多多關照,百草堂的草藥價格都很公道,如果出什麼差錯,你們隨時來找我,許宣承諾,絕不賣假藥,只賣百姓需要的良藥。”
    不得不說,許宣在這一塊還是挺有本事的,至少他之前努力鑽研書本帶來的好處在這裡體現了,在場都是大老粗,卻也不妨礙他們欣賞文人,許宣這一番話一出,雅俗共賞,再加上銀子的使喚,讓許多圍觀的人也都紛紛鼓掌起來。
    白素貞今兒就是在那充當著花瓶的作用,可是她也開心得很,尤其是如此多人聚集在一塊。
    如若不是這是許宣的店開業,剛剛發喜糖扔銀子的時候,她都想在下頭跟著眾人搶了。
    許宣這番話一完,便宣佈正式開業,底下的眾人有的開始進店參觀參觀,有的則散開走人。
    許宣為了招待客人,也連忙進店去,開始拉攏著,兩個小二更是忙得很,迎接著一*的客人。
    白素貞見裡頭那麼多人擠著,也就不打算進去,對於許宣的怠慢也完全能夠理解。
    只是就在她打算四處走走看看的時候,卻看到對面一家店鋪的二樓天臺那,有幾個人一直站在那盯著這店,這目光怕是不善。
    這店鋪是...許宣叔叔家的,白素貞記得許宣還特意提過,他們這是在眼紅著許宣開店不成?
    白素貞不由得皺起眉頭來,如此可能對許宣不利的,看來之後得好好跟許宣說說才行,讓他注意一些。
    這新店剛開業,可經不過波瀾。
作者: ga1105    時間: 2015-10-28 06:47

  ☆、第30章 好

30
    白素貞本就想在周圍走走看看,剛剛才領了一些喜糖的小孩子結群的從她身邊跑過,倒是讓白素貞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幾日她隨著許宣進城,都是直接往百草堂而去,卻從未真正走來這大街小巷,好好看看周圍的人和景。
    只是走了一會,在覺得也有些無聊之後,白素貞還是默默的選擇走了回來,現在店裡的人應該就少了些,畢竟哪怕是剛開業,畢竟賣的是草藥,也不可能那麼多人都在這個時候需要買藥。
    白素貞看了一眼店鋪,雖然比之前的少,可是人還是很多,看來生意應該不錯。
    如此一想著,白素貞越發不打算進入店鋪內去添亂,眼睛正好看到對面那店鋪,心裡一動,念頭一起,還是走進那家店鋪中。
    店內一肥胖的大嬸走了過來,見是如此美人,也沒泛酸,反而個性開朗的笑了起來,熱心詢問白素貞有什麼需要的。
    白素貞本就是臨時起意走進去,還真沒想要買什麼,只是總得找個理由才成,便假裝道:“今日有些上火,想過來買一下敗火的試試。”
    “上火啊,那簡單,來,我給你一些菊花、金銀花,梔子和沙參,回去泡水喝就行了,像你這麼漂亮的姑娘,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那大嬸聲音粗了些,笑起來也是十分的大聲,爽朗得很。
    白素貞靦腆一笑,“大嬸,那邊是做什麼,好像是有人開業,只是人太多,我不敢進去裡頭。”
    “姑娘,你這可就不老實了,我明明還見你被那小子雇用著在那招人呢,怎麼就說不知道對方在做啥了,是那小子讓你過來試探我的吧!”那大嬸說話也直白得很,也沒什麼要躲躲藏藏的。
    被她這麼一說,本來就不擅長撒謊的白素貞臉羞得更好,連連擺手道:“不是的,他沒有,那人不過是我朋友,我只是好奇你們的事,才想過來看看,不是徐公子吩咐我的。”
    那大嬸眼睛尖著呢,一看白素貞這模樣,也知道她不是撒謊,笑笑道:“姑娘怎會和那小子交起朋友來了,可別是被騙了。”
    “啊?許公子才不會騙我呢!”白素貞見不慣大嬸說許宣的壞話,連忙反駁著。
    大嬸也是個豪氣的人,見白素貞如此,也不生氣,反而帶著幾分客氣,道:“姑娘,如若不是見你這麼漂亮,這話我也就不說了,這許宣還真不是你想的那種良人,這街坊鄰里都知道我的性子,不是欺負他的那種人,我許大娘自認為對得起他,替他爹養了他那麼多年,如今養到成年,也算是仁至義盡,可不會再留著這麼一好吃懶做的,在家裡呆著,好高騖遠。”
    莫了大嬸還感歎一聲:“這人啊,最怕的便是不知足,心比天高,這本事卻不見漲。你瞧瞧他,我養了他十幾年,他非但不感恩,現如今也不知道是得了誰的勢,跑了過來,還特地把店開在我這對面,純心想搶走生意讓我們一家子不好過的。這種狼心狗肺的人,是不知感恩的,姑娘可別被騙的好,你如若不信我一家之言,可去其他鄰居問個清楚。我這番話你信與不信都好,大娘我也算是仁至義盡,這是你要的藥。”
    白素貞被她說得濛濛的,看到對方遞藥給自己,連忙反應過來把錢給對方,便拿著藥走了。
    一路上走回去,白素貞還是呆呆的,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好,直至走到快出城,她才總算把大嬸那番話消化完。
    真是的,自己那時候怎麼不反駁,明明她知道的許宣不是那樣的人,明明不是的。
    在白素貞眼裡,許宣永遠都是那個走在西湖邊,帶著一絲清愁,眼眸溫柔若水的男子,更是那個在青城山上,為她包紮傷口的男子。
    對於她一陌生人,都如此的幫助,怎會如此見自己親人而視而不見,如若不是叔叔一家傷透了他的心,他又怎會如此對待。
    至於開店,白素貞不由得抿唇,她也不知道許宣做得對還是錯,不過這裡是藥材街,店鋪開在這也算是理所當然。
    只是心底還是有個聲音在小聲的反駁著,讓白素貞隱約不安起來。
    再怎麼說他叔叔家也養了他十幾年,哪怕把他趕出家門,可是他也到了能夠成家自立的年紀,沒有理由繼續靠家裡養著,可是許宣卻把店看在那,還是打著希望讓他叔叔嬸嬸後悔的念頭。
    直至走到白府,白素貞一路都是心不在焉的,進入屋內看到青泠在,也連忙拉住青泠,開始求救起來。
    “青泠,你說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白素貞一臉糾結著,在她把故事告知於青泠後,更是希望她能給自己一些看法。
    青泠瞥了她一眼,對於白素貞口中的故事,她早就預料到,這幾日白素貞陪著許宣進進出出的,許宣開店的事情她也都清楚,尤其是在聽到店鋪開在哪裡時,她就猜到許宣的想法。
    “許宣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不知道?”青泠在聽到白素貞的問題,頓時覺得好笑起來,她與許宣相處那麼久,這問題不是她自個清楚嗎,反而來問青泠這個平日沒理會許宣的人。
    白素貞低垂下頭,“我本來也以為自己瞭解他的,可是那位大嬸說的話又不像是假的,但是我覺得許宣又不是那樣的人。”
    一句話都可以體現出白素貞的矛盾來,到底相信哪方,對於她而言無疑是一件徘徊的事。
    青泠笑了笑,最終只道:“那位大嬸說的是許宣對她如何,而不是許宣對你如何,如果許宣對你一人是真心的好,但是他對其他人不是,那又有什麼奇怪的,哪怕對不起許宣又不是對不起你,只要你覺得他是真心對你好的就行。”
    也是白素貞,青泠才會說出這麼多的話,如若是其他人,她連理會都不會。
    作為他的嬸嬸,許宣如此對她固然讓人心寒,只是那不過是人間的規矩,妖哪來那麼多血緣。
    對於青泠而言,誰對她好,她便百倍對那人好,這便是她的規矩。

  ☆、第31章 作

31
    白素貞在那惆悵許久,遠遠地看到許宣回來,眼睛立即亮了起來,她快步打算走過去,可是走了幾步卻又停下,猶豫躊躇著。
    許宣今日累到不行,來來往往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把他的店鋪擠得水泄不通,不過慶倖的是,他今天的收入也不少,至少把他花費在禮花喜糖等的錢給收回來了。
    他面露喜色,哪怕臉上還帶著一絲倦意,步子匆忙得很,他已經很累,急需要休息,卻沒有想到會在白府門口看到白素貞。
    “你怎麼在這裡?”許宣扯出一絲微笑,他已經疲倦到沒空和白素貞演戲了。
    白素貞被這句話給擊中,頓時愣了愣,不知道該說什麼,啞聲了一下,才道:“我...我提前回來了。”
    難不成許宣根本不知道她早已走了嗎?難道許宣沒注意到她嗎?白素貞咬一下下唇,他已經那麼累了,或許忘記了吧。
    “啊...這樣啊,我今天已經很累了,那我就先回房了。”許宣只覺得頭快炸開了,能如此跟白素貞聊幾句已經很難得。
    今天他被各種嘈雜的聲音干擾著,不停有人來詢問他各種事情,這邊一個聲音那邊一個的,這些都是鄉里鄰居,哪裡會排隊,都是搶著詢問的,許宣一文弱書生的模樣,根本鎮不住他們,只能夠不斷一個個解決問題,一邊不斷喝水,他的嗓子已經開始疼痛了。
    這還是第一次,許宣就這麼無視著她走了,白素貞雖然能理解,可是心裡還是有幾分委屈,尤其是在今日聽到那些話後,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青泠的話雖說有道理,可是那畢竟是他的叔叔嬸嬸,養了他那麼多年,白素貞只要想到這個,心裡就放不下。
    或許她真正怕的是,許宣連對養育自己十多年的叔叔嬸嬸都能夠如此對待,那她呢?這個跟他無血緣關係,甚至才相處不久的人呢?會不會那便是她的未來。
    一個夜晚就在白素貞的胡思亂想中過去,隔日一大早,許宣又是得匆匆忙忙的趕過去,繼續忙活他的店鋪生意。
    白素貞猶豫一番,還是決定跟過去看看,總比起呆在白府的好,她又不像是青泠那般喜歡修煉。
    只是她沒想到,她這一去,便鬧出了事情來。
    今日的百草堂還是如同昨日那般,人擠著人,許宣連擠過去把店鋪的門打開都很難,好不容易把店鋪大門打開,兩個小二進去忙活,店鋪也算是開始營業。
    白素貞去的時候,店鋪已經營業有一會,她還沒走近的時候,便聽到店鋪前面傳來吵鬧的聲音,只見一人用擔架抬著一男子,好像是在百草堂前面鬧事。
    剛剛還在店鋪裡頭的客人,也都紛紛走出來圍觀,立刻,那擔架左右都圍滿了人。
    “許老闆,快出來。”那人直接大哄一聲,氣勢洶洶,許宣在裡頭都被震住了,愣了許久,才手抖了抖,縮著腰出來。
    那大漢見許宣一出來,立刻嚷嚷開了,“許老闆,我這昨天在你這抓的藥,回去便給我爹貼上,可是你看看他,這傷口都化膿了,讓他今日在那疼了一天,你倒是怎麼賠啊!”
    許宣一看擔架上那老頭子,頭髮花白,露出一截小腿,那小腿上的肉像是腐爛般,看了讓人噁心。
    這大漢他倒是有印象,因為這肌肉大塊大塊的,昨日就把他給嚇到了,沒想到今日這人還又過來,還是來討債的。
    “你昨日只說是來要貼傷口的草藥,我便給你那些,至於這治病的,我又不是大夫,只是一抓藥的,自然不會對症下藥。”許宣弱弱的反駁著,頓時讓周圍人聽了唏噓幾聲。
    在他們想來,這大夫和抓藥的有什麼區別,藥堂不就是治病的嗎!哪裡還有不會看病的。
    那大漢顯然也很不滿,尤其許宣還是這種解釋,把他給氣得渾身發抖,兇惡道:“我不管,我只知道我老爹這傷口沒好,這藥是從你那拿來的,傷口成這樣就是你的錯,你要是不給我個說法,我...我就拉你去見官。”
    見官...這個詞著實把許宣嚇得不輕,他最怕的便是見官了,那可是吃人的地方,再說他一生意人,要是從那出來一趟,那還有得他生意做嗎!
    白素貞見許宣被逼得步步後退,自個氣憤極了,卻又不知道怎麼幫著許宣,該怎麼辦才好,白素貞已經急到快掉眼淚了。
    直至這時,一人按住她的肩膀,拍了拍,讓白素貞回過頭去。
    “青泠,青泠,快,幫幫他,別讓他出事了。”白素貞立刻求救於青泠,楚楚可憐的模樣,讓青泠反而無奈下來。
    她人都過來了,難不成還有不幫的,白素貞估計也會怨她的。
    今日的青泠依舊一身青衣,她本就長得極美,氣場又強,朝著人群走了過去,立刻周圍的人都紛紛給她讓路了。
    “既然出事了,你不是應該找他看大夫嗎!怎麼來這裡問罪先。還有,這點小傷,至於去見官嗎!”青泠漫不經心道,整個人蹲了下來,看著那痛苦呻】吟的老頭子,心裡卻掀不起一絲波瀾。
    她的速度很快,突然間手指直接摳到肉裡頭去,讓那老頭子痛苦的叫喊著,那大漢聽到著慘叫也連忙想要過來制止青泠,卻被青泠搶先了一步。
    只見她手指捏出一條手指大的蟲子出來,手上還沾著血,臉上卻依舊毫無表情,讓周圍的人看了不寒而慄。
    “沒把蟲子抓出來就打算用藥讓皮膚痊癒,你是想把它收藏在皮膚裡頭!”青泠明明面無表情,卻直接壓住大漢的氣場,讓那大漢慚愧得很,低垂著頭。
    許宣見青泠過來,頓時大鬆口氣,上次在知府大人府邸裡頭也是這般,青泠一出馬,立刻問題便都解決。
    許宣掃視一番人群,果然看見在那站著的白素貞,不得不說,白素貞這次還真是幫了他大忙,如若不是她,青泠也不會出手幫他。
    青泠一向對他都是無視的,這點許宣很清楚,如若不是因為白素貞,青泠連看他都不屑。
    見病因被揪出來,而不是許宣草藥的問題,人們也都安心許多,尤其是昨日在許宣店鋪裡頭買過草藥的人。
    只是許宣這不會看病的事情,也讓大家有了一清晰的認識,哪怕他的草藥不錯,大家也都開始慎重起來,相信這件事情對於許宣而言,還是打擊很大的。
    只是這一波的事情未完,另一波的事情又起。
    起因很簡單,原本這件事情已經搞定了,可是輪到許宣不甘甘休了,單單看圍觀群眾的表情,他已經知道這件事情對他的生意損失有多大,於是他必須得想個辦法,把這事推到別人身上去。
    “出了事,你卻不直接找大夫,而是跑過來找我,你莫不是別人指使你過來的。”許宣看著那大漢,為了他的生意,現在的他也忘卻他的恐懼,更何況那大塊頭還在因為剛剛的事情而愧疚,氣勢大減。
    許宣的話頓時讓大塊頭愣住了,反應過來後才連忙解釋道:“不是的,沒有人指使我,不去找大夫是因為沒錢。”
    大家都是平民,要是平常有個傷口什麼都要去看大夫的話,也不用住在這了。
    所以大塊頭的話他們也可以理解,尤其是大塊頭又是他們熟悉的人,家裡窮是擺著的事實,他們早都一清二楚。
    “沒錢便過來這裡?偏偏又那麼巧,這才一天的時間,難不成之前不敷草藥的嗎?”許宣還咄咄逼人,硬是想找出疑點來。
    青泠見沒她的事情了,把手中的蟲子扔掉,自個拿起手絹來開始仔細的擦著手。
    如若不是因為白素貞,她也不會攙和進去,現如今事情如何發展與她無關了,只不過許宣還是一如既往的讓人討厭,就會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
    那大塊頭一聽頓時慌了,連連擺手著,“沒,之前也敷用草藥,只是之前也沒什麼問題,就是沒見好,可是是今日才如此之疼痛起來,我也才過來想討個說法的。”
    他也算是個直心眼的人,本就是他一個人的事情,自然不願牽扯到他人去。
    只是許宣可不願聽他什麼解釋,他要的便是混淆整件事情,讓群眾的關注點轉移到其他地方去。
    “真是不是嗎?不是別人見百草堂好,特地拿錢給你過來鬧事的?”許宣這番話說得陰陽怪氣的,還一邊看著對面的藥店。
    雖然他沒有點名,可是大家都知道他在說的是對面那間店鋪,這樣暗有所指的話語,立刻把許大娘給惹火了,直接抄著大刀便走了出來。
    眾人一見這大刀,都紛紛給她讓路,做了這麼多年的鄰居,許大娘的脾氣他們可是深有體會的。
    許宣這人也就一些長輩還記憶清楚些,他被趕出家門的事情,許大娘給了他足夠的面子,一些錢和一個包裹,對外只說是許宣自個出去賺錢了,也沒說是被趕走了。
    誰知道許宣還捲土重來,甚至把店鋪開在對面,昨日還不少人特地過去詢問許大娘,她也沒多提及,但至少沒抹黑人家,誰知道今日許宣卻過來惹事,還把這水潑到她身上來了。
    “你這小兔崽子,你倒是直接說出來,你無非就是想說我收買這漢子來你店門口鬧事對吧,我許大娘的性子大家都知道,我還用得著來收買他嗎!我呸,我要是看你不爽到極點,早就把這把大刀拿出來了,還用得著收買人嗎!”許大娘威風得很,那一把大刀扛在肩上,把那個大塊頭都給嚇得不輕。
    連大塊頭都嚇到的陣勢,頓時讓許宣縮得像是個孫子般,就怕許大娘把這大刀劈下來。
    “按我說你這人也夠陰的,我就知道我養了這麼多年就養出一隻白眼狼來,昨日你還派著人家一小姑娘來我店裡打聽情況,今日又過來陷害我,說我眼紅你的生意,我呸,一個只不過讀過幾本書,認過一些字,連本醫書都沒碰過的人,還敢來開藥鋪!你也真不怕害死人!”
    許大娘如此一說,許宣頓時愣住了,眼睛看向白素貞,讓白素貞手足無措起來,想解釋卻又不知道如何解釋好。
    “不是的,昨天我過去不是許公子指使的...我...我只是過去買..買東西。”白素貞解釋得磕磕巴巴的,臉紅得很。
    許大娘卻對著白素貞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不感興趣,直接嗤笑道:“來我店裡買藥材,而不是他的店,看來你的店也不怎樣!”
    許宣沒有想到昨日白素貞離開,便是去對方的店鋪中,正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已經完全忘記剛剛青泠出現的時候,他有多感激白素貞了。
    “我千里迢迢,跑去青城山那,就是為了採摘草藥,誰知道一回來就被你們訓斥說花費時間太長,而趕出家門,明明應該是你們對不起我才對。”許宣說得振振有詞,如此把自己趕出家門,他早便是一肚子怒火,如今許大娘就在他面前指控著他,許宣怎能不說出來!
    許大娘對著許宣嗤笑得越發厲害,甚至到後來都是直接哈哈大笑起來,“我對不起你?我許大娘自認為做事對得起天地,讓你去一趟青城山,你確實給我採摘草藥了,可是都是一些不值錢的草藥,我要你採摘的卻都不盡心,唯有的幾顆品質還差,你去一趟回來賺的錢,比你花費在路上的還多。
    你以前整日總在家裡無所事事,之前說要考秀才,我也就打算勒緊褲腰帶,看看我許家能不能祖上積德出個秀才來,誰知道考了那麼多次卻沒一次中的,讓你學認草藥,在店裡幫忙,你做事還不如一小二麻利,出錯許多,還總是嫌棄這活不好那活你幹不了,偏偏還講究吃好穿好,我養了你十幾年,卻養出一個隻會在家裡閑坐的人,我許大娘還沒那個錢再繼續養著你,把你養到成年,也算是對得起你爹,你還敢來說我對不起你!”
    許大娘的一番話,立刻引起許多人的點頭,他們鄰里鄰居的,對這些事情多少都知道些,許大娘的為人也是不會說謊,平日最為熱心不過,她如此一說,立刻許多人開始譴責起許宣來,弄得許宣更是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是,滿腦子都是,完了完了,他這藥鋪怕是開不起了。
    直至後來,周圍指責的聲音越發的多,許宣幾乎是躲著眾人,恨不得逃出重圍,不想在這裡繼續下去。
    許大娘的話他都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或許他一直都覺得許大娘養他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更認為自己天生就是個秀才命,漸漸覺得不幹活自己也不會少了吃穿,也就懶了下來,卻從未想過自己還有被趕出家門的一天。
    所以他一直固執的認為是許大娘的錯,直至現在,他被萬夫所指的時候,他更加認為是許大娘的錯,如果不是許大娘,他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這跟他所想像的榮歸故里是完全不一樣的,還有他的店鋪,怕是也開不起了。
    是許大娘再度毀了他的人生,讓他連爬起來的機會都沒有。
    幾乎是一路狂奔著,許宣狼狽的逃了出來,跑了一會,他才想起來,自己為何要跑,明明自己的鋪子還在那,只是他又沒有勇氣回去,便猶豫了一會,還是落寞的走回到白府中。
    白素貞沒有想到許宣就這樣子走了,那該怎麼辦,許多人都沖到鋪子裡頭,看到什麼東西都還是搶起來,一邊還在罵著許宣。
    許大娘倒是好像罵累了,也沒去搶,只是回到自己的窩內。
    她辛辛苦苦花費許多心思的店鋪,就這麼被拆了嗎!
    白素貞幾乎是欲哭無淚,緊抓住青泠的手臂,求救道:“青泠,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青泠望著白素貞的模樣,歎口氣道:“回去吧。”
    法不責眾,這模樣,哪怕是報官也沒人會來處理的,許宣怕是回不來了。
    不作死便不會死,這句話簡直是為許宣量身定做的,如若他沒有想要禍水東流,也不至於激怒許大娘,讓她把事情都抖出來,如果他不曾想過故意把店鋪開在這裡,想要搶走許大娘的生意,或許也就沒人知道他的那些事情。
    眼下這情況,青泠也無可奈何,看著那一邊在罵著許宣,一邊又在做著強盜勾當的人。
    有時候人類比妖還要可怕得很。

  ☆、第32章 難

32
    青泠一路攬著白素貞回白府,這杭州城,怕是不能再待下去了,以許宣如此名聲,聲名狼藉到這種程度,怕是難以再繼續做生意下去。
    白素貞一路倒都是默默不言,看她那模樣,怕是遭受挫折了,第一次接觸這些,她也是被嚇到了。
    “素貞,你可想過去哪?”青泠問道,哪怕將來還要回來杭州,現如今的情況,也是不得不避避風頭。
    白素貞愣愣的看著青泠,又低垂下頭,嗚咽道:“青泠,他不是這樣的,我不會看錯的,他不是那樣的人,在青城山上,你都不知道,後來我又遇到他一次,我受傷了,是他幫我包紮傷口的,他那麼熱心,絕對不是那種人。”
    這些事情青泠又怎會不知,那時候就是因為白素貞流血了,才讓她擺脫一劫,成功化形。
    白素貞只不過是需要別人的一句肯定罷了,給自己心理安慰。
    “素貞,你好好想想,你是喜歡這個人?還是不願承認自己看走眼了?”青泠沒正面回她的話,白素貞最錯的,不是她的天真,更不是她渴望成為人,而是她太急躁,來不及挑選對象,便認定下許宣一個,偏偏她記憶中的女性是那種不離不棄之人,以至於哪怕她看到了許宣不可見人的一面,卻還是努力的說服自己,在心底,她已經把背叛許宣和不能做人兩者等同起來。
    其實心底,青泠已經知道白素貞的答案,她還是會追隨著許宣而去,這是她選擇的路,更是她的劫。
    或許青泠有羡慕白素貞的地方,心思單純,會讓她的修行順很多,當然,她遇到的劫也會讓她萬劫不復,可是一旦看破,卻能一步登天。
    她只有不斷的鑽下去,努力的堅持著自己的看法,努力的想變成人,直至最後一刻,夢醒了,她才會頓悟過來,修行之路也從此順暢下去。
    這也是白素貞浪費那麼多時間在許宣身上,而荒廢修煉,青泠卻從未說她的原因,白素貞本就不是那種兢兢業業修煉的人,她自然有她修煉的方式。
    白素貞被青泠的一番話給弄混了,腦子有些轉不過來,承認自己看走眼?她從沒想過這個,只是...那原因她又說不出口。
    兩人沉默著走到白府,青泠聞著氣息就知道,此刻的許宣正躲在他的屋內,兩人也一併走了過去。
    許宣並未察覺到她們的到來,反而急急忙忙在那收拾著,也不管那東西是誰的,都一股腦兒塞到自己包裹中。
    “如此匆匆忙忙,你還真當逃難了!”青泠最看不起一男子還如此畏畏縮縮的,頓時皺眉橫眼道。
    許宣正是慌忙時刻,猛然聽到青泠的聲音,立即嚇破膽子,面青得很。
    “青泠姑娘...”許宣對著青泠喃喃道,身子早已嚇得發抖。
    如此模樣,還真是丟了男人的臉,青泠不屑再去看他一眼,反而看向白素貞道:“你也回去收拾收拾東西,這地方怕是不能再呆下去了,總不能因為一男人,進城都被人指指點點的。”
    如果是青泠一人她自然是不怕,可是白素貞不一樣,柔弱如她,哪怕是妖精,卻總是把自己當人一樣,又不敢傷害別人,青泠在看到許宣那鋪子的情況後,越發覺得不能再呆下去,總不能讓白素貞跟著許宣受罪。
    青泠的話毫不掩飾對許宣的鄙薄,白素貞此時慌亂得很,一向對青泠唯命是從的她也連連點頭,直接跑回去收拾,倒是沒注意到這個。
    許宣早就心亂如麻,青泠沒理會她,直接往外走去,誰知道許宣卻突然間跑了過來,想要拉扯住她,青泠一皺眉,直接閃過,連碰一下都不願,眼睛盯著許宣。
    許宣沒有想到自己的舉動會因為青泠如此反應,連連擺手表示自己是無辜的,著急解釋道:“那個,我能不能跟你們一塊走,素貞...白姑娘,我...我會娶她為妻的。”
    他說得急促,連自己想表達的意思都難以表達清楚,好不容易說明白,卻讓青泠冷笑起來。
    還真當她們是凡間那些女子,被他賴上就真的沒辦法了。
    青泠還真是無奈,這前世他到底是做了什麼,才能夠幫到白素貞,湊成這段姻緣的。
    就在青泠快回復時,法海卻直接從屋簷跳了下來,把許宣嚇了一跳。
    “你怎麼在這?”青泠看到法海一皺眉,這白素貞可是隨時會回來的,如此打擊下,白素貞指不定發什麼狂。
    法海卻搖搖頭,示意青泠沒事,他眉頭緊鎖著,怕是真有什麼急事。
    “金山寺那邊出事了,我得先過去看看,你一個人小心些,等我處理好回過來找你的。”
    說完,法海便直接走了,那飛簷走壁的功夫,哪怕在許宣眼裡算是神奇,不過看對方一光頭和尚,怕是練家子的,也沒想到其他去。
    青泠一看法海離開,怕是真的出大事了,法海雖然平日不理會金山寺的事情,可是畢竟那裡有培養法海的因在,法海不能就這麼置之不理,看來她也得過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能否幫得上忙。
    “這銀子你先拿著,記住,帶著素貞一塊走,在姑蘇城等我,我會去找你們的。”想了想,青泠還是掏出一袋銀子扔給許宣,哪怕她不願意,這銀子還是得在許宣手中,要是交給白素貞,和交給許宣沒什麼區別,無非就是讓許宣多花些心思罷了,只是她可不會讓對方這麼乾脆拿到銀子。
    青泠那雙眼眸閃過一道紅光,冷哼一聲,“只是,如若被我發現你沒有帶著素貞,或者是你虧待於她,那到時候,我不介意把你送回來杭州城內,讓你嘗嘗被鄰里羞辱一番,再報官把你抓過去,一輩子困在牢內不得出來。”
    許宣原本還在高興著有銀子拿,卻聽到青泠這話,雙腿早就嚇得哆嗦起來。
    這話如若是白素貞說的,他才不會理會,只是卻是青泠,次次都能夠把大事化無的青泠,他可不敢小瞧對方,連連點頭保證。
    有著白素貞在手,他就如同握住一金山銀山,青泠也不會對他置之不理,他是瘋了才會拋下白素貞。
    見對方如此舉動,晾他也不敢違抗她的話,青泠見法海離去的地方,也隨著飛簷走壁而去,越發把許宣嚇個半死。
    偏偏這時,白素貞也收拾一大袋行禮過來,急匆匆的模樣,慌張的尋找著青泠。
    “不用找了,就我們二人,青泠...姑娘她有事得先走。”許宣連忙鎮定下來道。
    白素貞才沒有注意到許宣有沒有失態,聽到青泠走後,她的心頓時空了空,有些手足無措起來,直至看到許宣,連忙抓住對方的手,緊緊的,就怕對方也把她拋下。
    未知才是最為恐懼的,讓一個從未走出市面的人獨自一人闖蕩,也難怪白素貞會害怕。
    許宣知道對方的心思,最近一段日子的相處,他已經差不多摸清白素貞的心思。
    “別怕,我跟你一塊,我們先離開,去姑蘇城那,在那裡等著青泠,她會和我們匯合的。”許宣安慰著白素貞,也讓白素貞安心的點了點頭,她為何會離開如此匆忙的理由已經讓她忘卻,取而代之的是許宣路上對她的細心照顧。
    而這邊,青泠憑藉著自己的嗅覺,一路緊隨著法海而去。
    法海的修為比青泠高,速度很快,青泠根本追不上對方,直至後來都追丟了,看著這方向是金山寺的方向,也立即往金山寺而去。
    金山寺和往常一樣,依舊那般出塵,一切都好像和從前沒什麼區別般,青泠卻不敢放鬆下來。
    有種革命是從下往上,也有種革命是從上往下。
    她直奔上次過來的那個地方,也幸好上次法海帶她過來,不然她都不知道在哪裡找他,尤其是這滿寺廟都是佛修的情況下。
    一過去果然看到法海在那,還有一男子也恭敬的站在法海面前,是...法心。
    青泠勉強的辨認出來,好像已經發生很久的感覺,讓她記憶都有些難辨認,更何況如此多年,法心也長大成一男子,雖不及法海的妖孽,卻也帶著一身清華,也幸好斷了紅塵,不然得勾得多少女子癡纏不已。
    法海顯然發現青泠,嘴角一勾,卻還是依舊和法心說話著,順手給青泠添多道遮掩。
    他知道青泠是不會出現在法心他們面前,尤其她身上還有聖蓮在。
    青泠只聽清楚是和朝廷有關,應該是朝廷上面的政策對寺廟的波及,好像還攙和進法海的事情。
    許久,法海對著法心點一點頭,一身著黑袍,神神秘秘的男子出現,直至進屋,才將黑衣帽子拿下,看模樣倒是和法海有幾分相似。
    “文德,父親現如今有難,你不能不幫。”那男子眼睛盯著法海,像是要把他活吞一般。
    法海卻笑得淡然,“回去吧,哥哥,佛寺已經因為他的貪婪,而遭遇巨大損失,識趣的話趁早放下一切,或許皇帝還能保全他的晚年,讓他後半生在佛前贖罪。”
    “文德,父親當年如此對你,也是想找條後路,你不能如此之做,他是你的父親。”武德沒有想到,法海會如此絕情,連自己父親的命都不救。
    法海卻對著他譏笑一聲,“在我被他送來佛寺替他賣命時候,我與他的因緣,就已經斬斷,現如今因他一人的貪婪而連累千萬的佛寺,這罪過他還是想想如何贖罪先。”
    “哥哥,別想要貪心的保全現如今一切,趁著皇帝還給你們機會之前,放棄一切,還能保全自己,你們還得慶倖,自己犯下的罪過,卻是多少流民僧尼為你們償還的。”
    武德一向都知道自己這個弟弟聰慧,卻不曾想到,他竟然會嘴上不饒人到這程度,難不成真沒機會了!
    滔天的富貴,讓他們已經不捨得放棄,從高處墜落的痛苦,更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承受這種落差的。
    法海見武德被他氣走,心裡也明瞭幾分,連他這番話都經受不住,更何況放棄富貴,他們寧願去賭那可能性,也不會委曲求全的。
    “師兄,佛寺大禍臨頭,讓僧人都約束自己,把一部分佛心不穩的僧尼還俗去,劃分出一片田地給他們生存,歸於知縣管轄。”
    法心見法海都稱呼他為師兄了,頓時抬頭,看向法海,隨即心裡一歎,便退下,怕是又是一場浩劫。
    這佛寺總說歸隱山林,可是連山都是屹立在平地之上,他們這些佛寺,又豈能夠逃避政治的地震。
    直至法心離去,青泠才進屋內,看著法海一個皺眉。
    青泠遲遲未出聲,讓法海看了她一眼,那眼裡的擔憂還是讓法海一笑,“過來坐下吧,怕是最近金山寺的事情會很多。”
    “白素貞那邊歷劫,沒有我的干涉或許會更順利些。”青泠立即補充道。
    她明白法海的意思,只是現如今法海這邊有事,她不能不管。
    法海不由得也詫異幾分,要知道青泠一向對白素貞都放心不下,所以哪怕知道白素貞在歷劫,她也在儘量減少自己的影響,可是她終究還是沒法做到放任而去。
    只是在對上青泠那雙堅定的眼眸後,他便了然,看來這些麻煩也不是沒有好處的。
    那些凡俗之事對於法海來說不難處理,只是麻煩得很,還要處理得恰到好處,這就是難上加難。
    他必須得想一方法,就剛剛他吩咐法心的還不行,皇帝既然打算開刀,都露出刀鋒了,就不會只是為了嚇嚇別人罷了。
    既然如此,處於南方寺廟風頭之上的金山寺,就必須做出犧牲。
    他得好好想想,好好的想想,法海閉上眼睛。
    想一個萬全之策,怎樣才能保住金山寺。

  ☆、第33章 敵

33
    屋子內,陽光透過窗戶撒了進來,讓青泠皺了皺眉,往內找個地方坐起來。
    她向來不喜好陽光,反而是法海,坐在陽光下,金光閃閃的,如同神明般。
    從未想過這個男人也會有如此感傷的時候,青泠不由得一抿唇,正想詢問,卻聽到法海靜靜的開口。
    “我乃名相裴休二子裴文德,剛剛那是我的哥哥,從未想過會投胎到權貴之家,或許我就是那種異類,被人稱為生而知之者的那種異類,幼年中了狀元,封為翰林學士,他卻為了自己而將我安排到這裡來,送我入佛門。在外人看來,他是一得道高人,精通佛理,又輔佐帝王,卻不知他之所以那般崇尚佛,無非是他看上了寺院的利益。”
    “寺院如此清貧,哪裡來的利益?”青泠不由得一皺眉。
    法海卻笑笑著搖頭,“安史之亂後,流民大多都投靠於寺廟之中,寺廟又因為人口增加,而擴張土地,那些流民以僧人的名義,服從寺廟的管理,朝廷早在之前對寺廟實行免稅政策,更是讓寺廟宛若成為一國度般,再加上各大權貴對寺廟的香火錢,更是把寺廟推到一個頂峰,這個用銀子堆出來的國度,他怎會不眼紅。”
    “所以,你過來是為了幫他謀取利益。”青泠頓時有些明白過來,她心思靈巧,再思即以前之事,看來法海放任她吞下聖蓮,不僅是因為她是他的劫數,還有便是保全金山寺。
    法海點點頭,這些年金山寺的發展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也難怪引起朝廷的忌憚,有了信仰在,如此多的僧人都會聽從于安排,甚至他們會化為軍隊,對朝廷進行威脅。
    這也是朝廷這些年,一而再再而三的抬高道教地位的原因,除了皇帝都貪生怕死,妄圖吞下仙丹長生,還有便是為了壓制佛教的發展。
    “現如今唐武宗想拿他開刀,廢佛,他自然是前來求救。”
    法海不由得嗤笑著,早在之前,他已經幫過他不少忙,但是這次,他惹出如此大的麻煩,法海想幫也難,皇帝都已經把刀鋒對準他了,除了放下一切投降,便再無他法,偏偏他還不願捨棄那一身華麗的金衣。
    “切勿攙和入皇家之事。”青泠立即提醒道,皇家對於任何想登天的人或妖或鬼而言,無疑都是避諱的,無關其他,他們的命數往往能影響眾多百姓,也由著天道干預,如若讓妖精去胡作非為,擾亂朝政,那對於那妖精而言,可是承擔著眾多苦果,註定得慢慢用幾輩子的時間償還。
    法海自然清楚這點,他現在在苦惱的,是如何用一恰當的方式解決這次之事。
    就在他想要回青泠話時,卻立即看向窗外,警覺起來。
    那猛然挺立著腰,頭也飛快轉向窗外的模樣,讓青泠也看向窗外,她的修為不如法海,所以還沒發現什麼。
    直至她聽到一聲爽朗的笑聲,一道士身著道袍,寬袖長衣,手中拿著一拂塵,留著長長的鬍鬚,駕鶴而來,倒是標準的道士形象。
    只是從他的道袍用料,身上佩戴的玉飾,以及那只仙鶴,都可看出此人在道觀中地位也是不低的。
    “趙煉師。”比起青泠這個不清楚情況的,法海倒是一眼便認出那是誰來。
    近年來皇帝最寵倖的道士,乃至為他修葺了道觀於京城之中,名曰望仙觀。
    眾人也對趙歸真這位道士尊稱為趙煉師,也是他多次向皇帝敬奉仙丹。
    趙歸真從仙鶴跳下,那爽朗的笑聲越發清晰,向著法海走了過來。
    “法海禪師,真是久仰大名。”
    他的眼睛細長細長,眼角往上勾起,倒像是狐狸眼睛般,不笑盯著人的時候,像是在算計什麼一般,也是因為如此,他多愛大笑,頭往上仰些,頗有仙人風範。
    與法海身上那檀香味不同,趙歸真焚香熏衣,選的卻是濃郁的蘭香,連青泠在屋內都聞得到。
    “不知趙煉師所來何事?要知道趙煉師可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平日可是忙得很,寒寺能接待趙煉師這樣的大人物,也真是蓬蓽生輝了。”法海說的都是恭維話,可是那淡笑的模樣在趙歸真看來,卻是譏笑頗多。
    他怎麼都覺得法海像是在嘲諷著他,整日只顧著應酬那些皇親貴族,而不是花費時間在修煉上。
    不過想了想,趙歸真那火氣也沒了,這金山寺不過是在做最後的掙扎罷了,皇上的命令一下,這數不清的寺廟都得給他一一關了。
    這佛道之爭,早已是千百年來的事情。
    “哪裡,法海禪師可是尊貴之人,丞相之子,貧道哪裡比得上法海禪師。”趙歸真笑笑道,這丞相也快倒了,他這個金山寺方丈,皇帝怎會留他。
    法海也沒空和他貧嘴,只是笑笑,看著趙歸真沒開口。
    趙歸真沒想到法海不接招,也皺一下眉頭,立即轉移地方挑刺道:“法海禪師這屋內,可是有妖氣,難不成法海禪師還私藏妖孽不成!”
    無論是道教還是佛教,最看不起的都是妖精,總覺得那是未開化之物,不過是偶然得到機緣罷了。
    更何況妖精與人異族異類,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在人類對著妖精下手殘殺的時候,妖精也在對著人類下手。
    “這是本寺的事情,趙煉師未免管得太多了。”法海沒畏懼趙歸真的黑臉,四兩撥千斤道。
    趙歸真頓時揚眉大怒,“法海禪師,消滅妖孽乃道、佛兩教之事,你又怎能私藏妖孽,快將其擊斃才是。”
    終究,趙歸真還是顧忌著法海而不敢動手,如若不是這是金山寺,他或許還有幾分勇氣。
    法海冷哼一聲,斜眼瞥了一下趙歸真,頗看不起,“趙煉師,回你的京城望天觀去,皇帝長生不老的仙丹你不去煉,還管起我金山寺的事來了。”
    所謂長生不老,他們都清楚那是不可能的,即便有,趙歸真也不可能給皇帝,無非是糊弄他罷了。
    法海一番話說得趙歸真臉青青的,最終敢怒不敢言,還是使勁一甩袖,跳上仙鶴離去。
    暫且讓對方得意片刻,他倒是要看看,等聖旨下來法海還如何得意起來。
    正是因為那是世俗的力量,所以法海一旦反抗,那便會犯了因果。
    而且他的金山寺,也是要保不住的!
作者: ga1105    時間: 2015-10-28 06:48

  ☆、第34章 劫

34
    而這邊,許宣帶著白素貞,租了輛牛車,便直奔姑蘇城而去。
    連帶百草堂那邊的東西都不要了,指不定鋪子都被人拆了,許宣只要一想到心頭都在滴血,那可是他好不容易開張的百草堂,如今他不僅連成本都沒收回,反而全虧了,關鍵是他連把那百草堂賣出去都沒辦法。
    白素貞一路都緊抓著許宣,就怕連許宣都不在她身邊。
    許宣不確定青泠什麼時候回來,所以銀子也是能省則省,租用的也是牛車,連遮掩的蓋子都沒有,身上背著一包裹,坐在搖搖晃晃的牛車上,屁股都被震得疼。
    更別提這一路上的路不太好走,崎嶇不平,坐在牛車上他們也沒法,只能借用著稻草,墊在身下。
    姑蘇城與杭州城相距也算遠,他們這一路走得也頗為辛苦,有時還要換坐水路。
    偏偏白素貞什麼都一竅不通,很多事情不得不許宣親力親為,他也算是背著一包袱在身上。
    有時候找吃的時,他還不能丟下白素貞,因為白素貞總會緊緊的抓住他不讓走,可是白素貞那容貌,又總是引起許多人的注意,能一路平安的走到半路,也算是他們的幸運了。
    只是後面,他們的幸運值也算是透支了,一趕路的車夫由於路程危險,這一地段山賊出沒,讓許宣不得不多加一些銀子他才肯載人,偏偏到遇到山賊的時候,車夫卻直接把他們踢下去,自個飛快的逃離著。
    要是許宣一人他還追得上,有白素貞一拖累的,他也只能眼睜睜看著車夫遠離視線去。
    許宣顫顫的轉過身去,看到的卻是幾個兇神惡煞的山賊,一個個人高馬大的,眉毛幾乎快要豎起來,那雙眼眸盯著許宣,都把人家盯得渾身發抖著。
    “嗤,不過是一文弱書生,倒是這一小妞夠極品,難得見過如此極品的妞了。”一肩扛著大刀的大漢說道,明顯是這群人的頭,對著許宣十分不屑著,眼睛倒是不停的白素貞看。
    白素貞幾乎把身子都躲在許宣身後,也難逃那肆無忌憚的眼神。
    對面幾個人的目光幾乎快把她身上看透了般,讓白素貞只覺得一陣噁心。
    “來,臭書生,丟下你身上的行李快走,我還能饒你一命,至於那妞,還是乖乖給小爺留下。”潘勇抬高起下巴,對著許宣示意道。
    要不是怕嚇到美人,他早就一把砍了這個書生,看上去畏畏縮縮,像是只老鼠一樣,看了揪心。
    白素貞一聽立即緊抓住許宣,不讓對方離去,那雙如水的眼眸看向許宣,黛眉微皺懇求著。
    比起白素貞如此楚楚可憐的模樣,許宣更加畏懼的是青泠的話語。
    如若沒有青泠那番話,他早就將白素貞丟下,可是偏偏,卻遇上了山賊,這讓許宣更是左右為難的很。
    青泠早在他面前展現那麼多次本事,許宣可沒有本事覺得自己逃過這一劫後不會被青泠抓到。
    只是許宣這番猶豫,卻讓沒耐性的潘勇頓時冷哼一聲,揚揚大刀,直指著他們道:“把他們兩個抓回去,對美人就小心些,這書生倒是還有幾分骨氣,還沒被嚇尿。”
    他們的山寨不過是一小山寨罷了,他們這群人也是被官府逼得走投無路,才走上這條路。
    霸佔這周圍一小山坡,也就在這塊定居下來,除了打劫來往的車輛,還有便是自個在山上種田營生,生活遠比他們替地主種田要來得輕鬆多。
    和之前一樣,白素貞與許宣再度受到不同的待遇,抓住白素貞的兩個漢子,看著白素貞臉都先紅了起來,也不敢真抓著對方,只要白素貞沒逃跑,他們也就緊隨在身後罷了,看上去倒像是白素貞的隨從。
    而許宣就可憐很多,被依舊按壓住雙手也就算了,包裹都被人搶走,人家在他面前打開包裹拿出銀子來,還一邊嫌棄著許宣沒錢,把許宣說得臉青青的。
    也是許宣外出經驗多,知道雞蛋不能一塊放,把大多數錢都放在白素貞身上,自個腳上還藏了些,包裹不過是幾件衣服和一些碎銀子罷了。
    白素貞的包裹就沒人如此對待,也沒直接扔在地上用腳嫌棄的掀開衣服看,反而小心翼翼,像是怕弄壞白素貞的衣衫似的,看到有銀子才拿出來,其他的原物放回。
    如此大的落差,哪怕許宣曾經也受過這種待遇,都不得不氣憤起來。
    只是許宣哪裡想得到,這山寨的大當家潘勇,目前還沒娶到媳婦,平日更是都不瞄女人一眼,如今好不容易看上白素貞,這很有可能便是為了的寨主夫人,誰敢得罪她了。
    至於許宣這一書生,連大當家的情敵都算不上,哪裡來的好態度對他呢!
    白素貞看著許宣被抓住,頓時不由得流淚,心頭更是慌亂得很,該怎麼辦,許宣在這,她不能用法術,難不成就看著許宣被抓嗎?
    只是他們對待白素貞的態度,又讓白素貞覺得事情還有回轉的餘地,或許還不至於到在許宣面前使用法術的程度,白素貞不由得安慰著自己。
    他們被帶上山去,一路上的山路不好走,更別提許宣的兩隻手還被捆綁著,押著他的兩個人態度也十分惡劣,許宣稍微慢下來,一腳被踢上去。
    白素貞的步子小,腳嫩,爬起山穿著裙子也十分不便,因此慢吞吞的,難為兩個大漢子在後面陪著白素貞,又不敢押著她,又不敢催著她走,只能耐著性子慢吞吞的走著。
    等到許宣不知道被帶到哪去的時候,白素貞才上了山,由著一位嬸娘引領到一處屋子裡住,裡頭鋪好的床,準備好的飯菜,都在等著白素貞,讓白素貞的心也安了許多。
    她能夠受到如此好的待遇,許宣也不會差吧,白素貞不由得想著。
    只是她卻未看清楚他們之間待遇的對比,就在她吃著熱騰騰的飯菜時候,許宣不僅被關押到一處茅房旁,吃的不過是扔給他,已經丟在地上沾上塵土的餿饅頭。

  ☆、第35章 味

35
    夜色很快便暗了下來,白素貞在吃完桌上的飯菜後,便開始在那坐立不安著,想睡都睡不著。
    她找不到許宣,沒有青泠在身旁,她更是對這裡恐懼起來。
    要不找找看許宣在哪?白素貞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出去走走看看。
    那位剛剛引領她過來的大娘也不知道在哪,對於這個陌生的地方,白素貞根本不知道從哪裡開始找起。
    如若青泠在這裡會怎麼辦來著,白素貞努力逼迫自己冷靜下來,握緊拳頭,眼睛警惕的看著周圍。
    突然間白素貞想到什麼,開始在空中嗅起味道來,她記得許宣身上的味道,應該可以聞到,這樣她就能夠找到許宣了。
    白素貞努力的把這裡當成青城山的一個地方,自己就好像是過來玩般,青泠也不會放任她不管的,所以不需要怕。
    做了許多的心理暗示後,白素貞才認真的捕捉著空氣中傳來的味道,這裡的人還真不少,尤其是男子,那一股股汗臭味很重,甚至還有幾個小孩子的奶香味。
    在排除許多異味後,白素貞才最終確定在哪,可是那裡真是臭得不行,把她的鼻子熏得直搖頭。
    可是許宣的味道就在那,怕是對方在上茅廁?
    白素貞不由得想著,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決定往那走去看看。
    哪怕白素貞不受夜色的影響,沒有燭火也能看清楚腳下的路,可是她還是不免好幾次差點摔倒,那白嫩的腳被磨得有些疼。
    再加上晚風瑟瑟,又是在山上,冷得很,讓白素貞感覺快要冬眠般,都有些犯困起來,不太能打起精神。
    哪怕她化身成人,也難以改變蛇的一些本性,只是她還不至於如同蛇那般冬眠罷了。
    內丹的火氣,能夠讓她保持清醒著,維持著正常的體溫。
    好不容易快走到半路的時候,卻有一人猛然沖了過來,往白素貞身上撲著。
    白素貞被嚇了一跳,連忙躲開,也幸虧她不是尋常女子,才堪堪躲開那男子用力一撲,只是那男子便慘烈了些,臉直接朝地,姿勢不能夠再美。
    隨後一名婆子跑了出來,看到大當家如此,也不免心疼的推著他起來,可是潘勇實在是個頭太大,只能勉強讓他翻了個身,躺在地上。
    “哎呦,姑娘快過來幫一下忙,這大當家怕是喝醉了。”那婆子正是之前接應白素貞的婆子,白素貞一聽她如此之說,習慣性咬一下下唇,還是小心翼翼的走近。
    只是潘勇突然間嘟囔一聲,把白素貞嚇得連連退後,便不敢再往前。
    那婆子一看也沒法,這白素貞沒幾兩肉的,怕是力氣也小得很,膽子又如此之小,還是她親自出馬的好。
    也不知道那婆子如何弄的,居然能把潘勇扶了起來,只是搖搖晃晃的,那婆子似乎是看准了般,一個踉蹌的哎呦一聲,便扶著潘勇往白素貞那方向倒去。
    白素貞嚇得又是一個躲閃,那婆子估計沒想到白素貞的身手會如此之好,也便連忙收住,堪堪扶住潘勇。
    接下來變成好像一場鬧劇般,婆子再度往白素貞這方向倒著,那潘勇似乎也非常配合般,被婆子一推,直接往白素貞身上倒去。
    她的身子被潘勇的手先抓住,這下子她想跑都沒法,直接被壓個實在。
    白素貞是羞憤得很,這在人間,女子是不是該自殺才是。
    她知道女子的清白很是重要,她才不想要嫁給這樣一粗漢子。
    抱著這樣的念頭,白素貞立即反抗起來,可是被潘勇抱得更緊,那站在一旁的婆子也好像總算鬆口氣般,得逞的笑了笑。
    不對,還差最後一步才成,那婆子走近過去,拿出一條手帕,對著白素貞道:“那姑娘,大當家就交給你了,這是你剛剛掉的東西吧,好好收著。”
    那婆子把手帕在白素貞身上擦了擦,在塞到白素貞的手中,像是想讓白素貞沾染什麼。
    白素貞的嗅覺靈敏得很,只覺得這手帕有股香味,卻也沒心思思考是什麼,只想要快些把潘勇推開。
    那婆子很快便不知道跑到哪去,好像怕打擾到他們兩個一般。
    白素貞不停的想要把潘勇的手掰開,卻發現對方抱得更緊,甚至頭還在她的肩上蹭了蹭,讓白素貞越發緊張起來。
    她拼命的想推開潘勇,卻發現對方纏得更緊,到最後白素貞都被潘勇緊緊的抱住。
    那潘勇抱住白素貞卻搖搖晃晃走起路來,往周圍一屋子走了過去,白素貞在意識到這點之後,立即反抗得越發劇烈。
    不行,她的丈夫不會是他,明明是許宣的,許宣就在她前面不遠處的。
    白素貞忍不住落淚,青泠為何還不過來,為何還不過來救她,難不成她就真的要被對方拖入屋內?
    她忍不住哭出聲來,那潘勇的腳步頓了頓,卻還是堅定的往前挪動著。
    他承認他是裝醉,好不容易遇到他如此心動的女子,他才不願放棄,可是從未與女子如此接觸的他,不得不以酒壯膽,也是婆子的幫忙,才讓他敢如此之做。
    哪怕他們還未成婚,但在潘勇心裡妻子只有白素貞一人,等今晚後,他會補給她一婚禮的,潘勇知道白素貞的不情不願,只是他不得不狠下心來,不然他就永遠不可能得到自己心愛的女人了。
    就在潘勇的腳步邁得越快的時候,白素貞卻不知道從哪來的一股勇氣,突然間湧上心頭。
    她硬下心腸,直接用手往潘勇的脖頸處劈下去,她用了法力,瞬間,潘勇便被她劈暈,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著。
    許是潘勇沒想到,白素貞還有如此力氣,他更加沒想到,白素貞不過是一妖怪罷了,根本算不上他所想像的閨中女子。
    白素貞在做完這事後,看到倒在地上的潘勇,她便慌亂起來,她沒想到自己會有如此勇氣,但是更多的是事後的不知所措。
    慌亂間,她沒有意識到自個體溫在往上升,像是在尋求安全感般,白素貞看向前方跑去。
    她要找到許宣才行,只要找到許宣,或許他能知道該怎麼做。
    黑暗中,一襲白衣,女子梨花帶雨,卻是往一糞坑奔去。

  ☆、第36章 火

36
    夜晚,還是山上,冷風習習,許宣身上只裹著一長衫,也就勉強能夠擋風遮體,一點保暖功效都沒有,整個人也只能蜷縮到一塊,瑟瑟發抖著。
    他的腳被腳銬鎖住,一端更是鎖在柱子上,許宣根本走不了,在發現他實在無法解除這腳銬後,他便冷得不行,躲在角落那,整個人團成一團取暖著,害怕自己就這麼在這裡被凍死了。
    肚子餓得慌,體內根本沒有東西可以消化,咕嚕嚕的叫著抗議,那個餿到有些發臭的饅頭,早就被他一點不剩的吞咽下去,差點噎到自己。
    許宣沒想到自己會如此倒楣,居然遇上了山賊,還被困在這個地方。
    起初那茅房不時傳來的陣陣“香味”,讓許宣有些想吐,幹嘔了幾次,卻什麼都吐不出來,身子反而越發難受。
    到後來這味道他已經開始習慣,甚至也無可奈何的接受。
    最為要命的不是那他早已熟悉的味道,而是時不時會有幾個大漢過來,然後又為這味道上多幾分調料,讓許宣更是被折騰得想吐出來。
    這來來往往的男女老少,似乎都沒看到許宣那般,也或許他們早就習慣把這裡當做是囚禁人的地方。
    甚至許宣在聞了幾次這味道後,自個也忍不住,在這附近不得不找個地方,自個也添上一些味道。
    如此天冷的時候,腹部被冷到,拉一下肚子也算是正常事情。
    就在他瑟瑟發抖,以為自己會在這裡呆一晚上的時候,卻看到不遠處一女子跑了過來,踉踉蹌蹌的,好像隨時都快摔倒般。
    許宣連忙站起身來眺望,這是...白素貞嗎?
    哪怕一身白衣,可是許宣還是從未見過白素貞如此狼狽的模樣,直至白素貞跑近過來,他才敢肯定。
    這附近便是茅廁,這裡更是他自個的茅廁,許宣頓時有種狼狽感。
    可是他也只能夠勉強快些拿一些稻草遮掩住自己的排泄物,便匆忙站好,以維持自己在白素貞心目中的形象。
    只是當白素貞跑到他面前後,許宣便敏感的發現,白素貞的狀態不太對。
    黑暗中,他沒有白素貞那種夜視能力,根本看不清白素貞那變得通紅的臉,可是卻能感覺到她那劇烈的呼吸。
    原本還以為是因為跑過來的原因,才會如此急促,可是明明緩了一會,白素貞的狀態卻好像越發不好起來,只能在那大口大口呼吸著。
    而且,空氣中突然間彌漫著一股甜香的味道,在這重重臭味中十分特別,甚至讓許宣有些不習慣起來。
    他看到白素貞那搖搖欲墜的身子,也只能扶住她,詢問起來:“怎麼了?可還好?”
    白素貞這一路可以說是狂奔過來,按理而言,她又不算人類那種大家閨秀,還不至於如此累起來。
    可是不知道身子怎麼了,好像被誰抽走力氣那般,腿腳酸軟著,根本站不住。
    “公子...快走,趁現在逃走先。”白素貞突然間想到什麼,拉扯著許宣就想逃走。
    再不逃走,怕是沒機會了,她現在連找許宣詢問方法都不要了,只想要遠遠的離開這裡。
    那男子不會有事的,白素貞自我安慰道。
    只要逃離這裡,那就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了,她被剛剛潘勇的行為嚇到了。
    許宣沒想到白素貞會如此突然拉扯住他,腳上的腳銬也狠狠的把他拽了一下,也徹底把許宣拽醒了。
    “等等,我的腳被銬住了,沒法離開。”雖然難以啟齒,但是該說明的許宣還是得說明清楚,可不能讓白素貞再這麼拽下去了。
    不得不說,白素貞的力氣還真大,許宣不由得感慨著,他都有些拽不動對方了。
    被許宣如此一說,白素貞才勉強清醒些,她得感謝自己蛇妖的身份,不然她現在早就軟在地上了,哪裡還有力氣和許宣折騰著。
    “我試試。”白素貞只有一念頭,便是立馬離開這裡,任何阻擋她的都要被排除。
    頭腦暈暈的她連想都沒想,完全沒有往日的猶豫扭捏,直接往那根柱子走去。
    許宣一看旁邊正是自己堆積起來的稻草,也很清楚稻草下是什麼,連忙走了過來,隔絕白素貞和那堆稻草,就怕白素貞發現什麼。
    許宣還真是想太多了,白素貞此刻哪裡還有心思想到這些,哪怕聞得到味道,也只是覺得附近是茅廁,沒什麼奇怪的。
    她現在的注意力都在這根鐵鍊上,就恨不得趕緊離開這裡去尋找水池,好讓她的身子不要被烤焦了。
    那個系在柱子上的鐵環很粗,被打磨得發光,根本很難掰開,白素貞看了一下,皺著眉,將那鐵鍊猛然一拽起來,既然鐵環難以掰開,那只能將鐵鍊扯斷。
    她拉扯的第一下根本動不了,那柱子哪怕是木的,也夠結實。
    見第一下拽不動,白素貞急了,讓許宣婉拒的話還沒說出,又是狠狠一拽,這次卻真的把鐵鍊給弄斷了。
    那鎖在柱子的那個鐵環和鐵鍊的連接處被弄斷了,許宣也可以離開。
    這一結果讓許宣瞠目結舌,這到底是怎樣的女子,居然能夠拉斷鐵鍊?
    白素貞的這一表現,立即讓許宣震驚的看向她來,如若是往常白素貞還不至於做出這事。
    可是現在,她滿腦子都是熱火,只想要立刻離開這裡,找個有水的地方,狠狠的澆滅身上的火氣。
    “公子,快走...”白素貞拉扯著許宣,也分不清楚到底哪裡是路,只是徑直的往前走去。
    許宣如若還沒發現白素貞的異樣,未免也太遲鈍了。
    白素貞的身子體溫還算正常,可是她那臉上卻好像體內有把火在燒著般,借助遠處的燈火,許宣總算看清白素貞的臉。
    也是這燈火,讓許宣立即清醒過來,拽住白素貞,連忙道:“往這邊走。”
    那邊是往大營的方向,那些人都在那邊,還是不要去湊熱鬧的好。
    許宣也不知道哪裡才是路,只是選擇往偏僻的地方走去,至少不會撞到人,至於下山,哪條路應該都可以的。
    他抓緊白素貞的手,拖著那個鐵鍊,摩擦著地往前走去。
    那鐵鍊的聲音很大,也幸好許宣及時掉頭,不然被發現是遲早的事情。
    白素貞似乎在拽完鐵鍊後,整個人的力氣便沒了般,許宣都不得不環抱住她,小心翼翼的下山著。
    總之先離開這裡,找個山洞什麼先躲起來也好,這個時候天黑,不是下山的時候。
    也許一不小心,便會踏空跌入懸崖,許宣可不敢冒險著。
    “那邊。”白素貞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連忙指著一處地方。
    她現在恨不得趕緊離開,找個水潭沖刷一身的火氣。
    這黑夜的,什麼都看不到,也幸好今晚還有月光在,才勉強能在森林走著,而不是摸黑前進。
    許宣現在也只能信白素貞一回,往前走去。
    直至他借助月光看到那有一處水潭,才讓他激動起來,也來不及思考白素貞是如何辨認方向的了。
    許宣現在是真沒體力,且不說在那凍了半天,自個就吃那麼一餿饅頭,連果腹都沒。
    再加上還拖著白素貞和一鐵鍊下山,對他一平日不怎麼鍛煉的文弱書生體質,還真是難為他了。
    簡直是看到希望般,許宣用力半抱住白素貞,開始往水潭那走去,明明在黑夜中看得到的距離,
    可是就是這段距離,卻讓他走得格外辛苦,好不容易走到水潭附近一棵大樹處,許宣將白素貞擱置下來,自個也坐下,身子倚靠著大樹,在那大口大口的吸氧著。
    真是累死了,許宣深深覺得比在青城山那爬山采藥還累,尤其是還有恐懼感,讓他需要警惕起來。
    此時的白素貞已經昏迷得不省人事,可是身上的溫度比許宣剛剛觸碰到的要再熱幾分,臉已經紅到不像話,在月光下多幾分妖媚來。
    許宣先走到水潭喝幾口水,再用雙手捧著,給白素貞喂一些水著。
    可是他沒想到,這一喂水,讓白素貞卻像是一走在沙漠的人般,渴極了,到最後都是在舔著許宣的手了。
    許宣被白素貞的舉動嚇到了,連忙把她扶到水池邊,讓她自個喝起水來。
    誰知道白素貞一碰到水,卻自個直接跳入水中,想痛痛快快的把火氣澆滅了。
    白素貞真真是熱極了,許宣只覺得白素貞的溫度還在正常範圍內,卻不知道那是人的正常溫度,對於一條蛇而言,那個溫度已經類似於發高燒了。
    她只覺得體內有把火一直在燒著,沸騰般,內丹並沒有反應,也不能解決春;藥的藥性,畢竟那根本不是毒藥。
    再加上蛇性銀(不是錯別字),白素貞只想要越多的冰塊來滅了這把火。
    只是她沒想到,這都浸泡在冷水池中了,她體內的火氣反而更旺些,逼得她恨不得把這身濕噠噠的衣服給撕開。
    幾乎是沒有猶豫,白素貞的理智早都飛走,她直接在池子內將衣衫解開,一層層到後面覺得麻煩,都直接連脫帶撕了。
    許宣被這一幕給嚇得不輕,白素貞怕是中了春;藥吧?不然怎會如此瘋狂。
    仔細一想,或許還真是,那甜甜的氣息,還有急促的呼吸,那紅得異常的臉頰,看來那山寨的人怕是沒得逞,被白素貞逃了出來,才會有這一刻。
    只是他該怎麼辦,許宣頓時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聽得到了,娶白素貞為妻,是他一直以來的想法,想想白素貞那數不清的銀子,還有青泠這個幫手在,再加上白素貞是如此之絕色。
    月光下,那水池漂浮著被白素貞拖下的白衫,半遮半掩的,那哪怕黑暗中也可以依舊白皙的皮膚,都讓許宣覺得自己再度口渴起來。
    以往在臉頰兩旁的髮絲,如此黑亮柔順的被她的手弄到耳後,露出精緻的五官,絕美的容顏。
    白素貞抬起頭仰望著天空,身子熱情似火,手不停的撫摸著自己的身子,甚至手捧起水喝了起來,那來不及吞咽的水緩緩的從她身上留下,直至混入水中。
    一直都是純潔文雅的白素貞,臉上卻露出沉迷瘋狂的神色,她往日有多聖潔,讓人覺得高不可攀,那如今便有多迷人,宛若一隻妖精般,把男子的目光全部勾住,霸道的不讓他看向其他處,哪怕是景色也不行。
    那在月光沐浴下,宛若女神般的白素貞,徹底將許宣的熱火點燃。
    這一刻,許宣所有的猶豫都被拋開,如果這個時候不下手,那白素貞又到什麼時候才會屬於自己的。
    他現在所有翻牌的機會,都在白素貞身上,只要擁有她,那他就有希望東山再起。
    許宣的眼神堅定起來,手開始摸索著自己的衣扣,解開自己的衣服。
    而這邊,白素貞已經渴得要命,只覺得這冷還不夠,還要更冷些。
    猛然間,只覺得水池被濺起水花,讓白素貞清醒一點,可是隨即,體內的火氣再度將她的神智淹沒。
    一溫暖的身子湊了過來,白素貞原本那些難耐的舉動,都被他制止,直接將她抱入懷中。
    月光下,幾條鱷魚在聞到白素貞散發的味道後,都紛紛逃脫。
    也只有許宣這樣的人類,才沒聞到白素貞身上蛇妖的氣息。
作者: ga1105    時間: 2015-10-28 06:48

  ☆、第37章 故

37
    一陣折騰,那水都被他們攪了個渾濁,汗水都混入池水之中,白素貞身上的溫度越發的高起來,直至慢慢的緩和下來。
    許宣抱住白素貞,幫她清理了身子,便費力的將她抬上岸去。
    等到他自個上岸時候,許宣都直接癱軟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他今日真是運動量負荷了,不僅吃的少,運動量還如此之大,這池水還真是冷得很,把他凍得渾身發抖,腳下的腳銬還把他使勁的往水裡拽,讓許宣不得不應付著白素貞的同時,還注意著自己不要沉入水中。
    白素貞的體溫倒是降下了,可是許宣覺得自己的體溫快上升起來,怕是快發燒了吧。
    許宣看著自己,身無寸縷的,白素貞更是如此,便自個先把衣衫穿上,給白素貞身上裹上一件,便開始尋找著柴火。
    也幸好他身上隨身帶著火摺子,也無需他去鑽木取火,這附近有水池在,木材都濕氣太重,還是走遠一些去找找。
    在他走遠之後,被他安置在樹邊依靠著的白素貞卻突然間坐了起來,眼睛卻是奇異的黃綠色,緊盯著許宣離開的方向,呆滯的坐在那。
    那身上僅披著一件衣衫,原本白皙的雙腳卻突然間化為長長的蛇尾,往地面重重一打,激起許多塵土。
    如此威懾的一擊,似乎嚇退了周圍的猛獸,立刻聽到簌簌離開的聲音。
    只是這樣的狀態並未維持多久,白素貞突然間覺得困了般,合上眼睛,又整個人倒在樹幹那,蛇尾也緩緩被收起,宛若一切什麼都沒發生般,可是地面上那被擊打出的痕跡,卻是那般的明顯。
    許宣不敢走太遠,只是撿了一些柴火便立即回來,這天黑的,他實在看不清多遠。
    很快,之前在青城山也經常露宿的他,便燒起火來,坐在火邊,許宣才覺得自己的身子舒服起來。
    他剛剛還摘了幾個果子吃下,只可惜那果子太少,根本不夠他吃,更何況帶給白素貞。
    許宣看著白素貞還依舊睡在那,自個也是累得不行。
    他今日真是累慘了,看著白素貞裸】露出的身子,也走到她身邊,懷抱住她,一齊依靠在樹幹上,靜悄悄的睡了起來。
    比起這對如此濃情蜜意的談情說愛著,法海這邊真是完全沒心思在考慮其他。
    哪怕一直都粘著青泠的法海,最近幾日也不得不去處理一些寺廟的事情。
    而今夜,他也接待了一位貴客,還是多年前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貴客,鎮江太守李琦大人。
    這一次他過來,可不僅僅是鎮江太守的身份,巡撫大人,官居高位,對皇帝忠心耿耿。
    李琦也不曾想過,時隔多年,他還會再度前來金山寺處,多年前那場風波,還真是記憶猶新,尤其是法海,當初那麼一小童,處事卻如此果斷,實在是讓他敬佩。
    多年再度相見,李琦由著僧人指引,到達法海的住處,一入內,看到法海,盤坐在一塊大石頭上,自個悠哉悠哉的吹著笛子的時候,不由得又是一番感慨。
    據彙報,幾日前,裴武德剛過來金山寺一趟,顯然是前來求救的,只是他最後還是落魄回去,可見法海並未應下他的求助。
    可是法海在得知所有事情的時候,頭上便是一把刀懸空著,眼看就要落下來了,他還能如此淡定著,坐在那裡吹笛子,笛聲更是平穩悠長,可見其心境。
    “果真是好笛聲。”李琦站在那裡,等待著法海吹完一曲,才開口打斷,他甚至還鼓起掌來,顯然對法海頗為讚賞。
    哪怕是武將出身,李琦對於音律自認為也是有幾分見識,這法海一曲笛音,確實是讓人忍不住稱讚,更何況還是在這等狀況下如此美妙的笛音。
    “李琦大人,好久不見。”法海連轉頭去看都沒有,還是依舊坐在那塊大石頭上,眺望著遠處的風景。
    青泠現如今應該就在那片森林中,找一棵大樹睡覺吧,法海很快便捕捉到青泠的氣息。
    也是她身旁那麼多的竹子,才讓法海想吹起笛子來,可惜如此好的意境,倒是被一無相關的人給破壞了,猶如之前一般。
    “我還應該稱你為聖僧才是,真是滄海桑田。”李琦忍不住感歎道,時隔多年,他成了巡撫,官居高位,而當年一小和尚,也成了一名寺方丈,受人敬仰。
    法海可沒太多時間陪李琦耽擱著,“大人有話還是直說。”省得打擾他。
    李琦被法海如此不客氣的話給噎住,卻還是很快調整過來,“聖僧想必也猜到皇上的心思,這幾日如此安置著那些僧人,想必也是這個意思,實話告知聖僧,這裴家怕是一個都逃不了,聖僧如若想繼續當方丈,這事,還是萬萬不要參與才是。”
    李琦知道皇帝顧忌許多,其中最為典型的便是法海,這些年他可以說是受到達官貴人的追捧,尤其是簽文等如此靈驗,要處理如此一人物,還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對於李琦的話,法海都忍不住在心裡嗤笑一聲,還真把他當成傻瓜般愚弄,這裴家要是一個都逃不了,那法海肯定就在其中,別說什麼法海已經出家的傻話,皇帝這一刀對準的課不僅是裴家,那不過是出頭鳥罷了,更多的是裴家身後的佛教,尤其是他。
    怕是皇帝想除掉他的心,比裴家更甚,如今說這些話,不過是派李琦過來安撫他罷了,還真是把他當成一幼齡兒童那般愚弄不成。
    對於裴家,他自然是無所謂,裴家這一次必死無疑,只是金山寺,法海更多的便是顧忌這個,皇帝這次如此滅佛,難道,他就不怕助長了道教的勢力?
    這圈地自成一國的,又豈是佛教一家,道教早就從中喝一杯羹了。
    “大人還是回去吧,比起佛教,所謂的望仙觀,所謂的得道成仙,不是更為誘人些。”
    這一句話說得李琦頓時眯起眼睛來,法海這是在嘲諷著他,還是去趙歸真那賣乖的意思嗎!
    “既然聖僧有了主意,那在下也便告退。”法海既然拒絕了裴武德,那應該也不會幫助裴家,如此皇上也能安心些,他今日不過是一棋子,過來試探法海罷了。
    至於趙歸真,李琦不由得緊皺起眉頭,皇帝到底在想些什麼,此消彼長,可別讓道教,成為第二個佛教才成。

  ☆、第38章 諾

38
    大晚上的,還是在山上,尤其是身上只披著一薄衣,白素貞身子都有些被凍僵了。
    只是蛇凍僵的溫度,也成功的讓許宣被冷醒,醒來之後,觸摸到白素貞身上的體溫,立即嚇得臉色全白,拼命搖晃著白素貞的身子,也是到這時他才想到,昨夜他只是匆忙間給白素貞披一件衣衫,卻不曾想過,一弱女子在那等事情後,只一件衣衫蔽體,呆在如此陰冷的山上一晚上,是何等的艱難。
    也幸好白素貞還不算是普通女子,只是許宣再不喚醒她,白素貞估計會化成蛇形,徹底冬眠過去。
    “素貞...”許宣急得臉色發青,臉上都冒著冷汗。
    也幸好白素貞在幽幽一聲呻】吟中睜開眼睛,看到許宣嚇著的模樣,連忙起來道:“怎麼了?”
    也是這一起身,白素貞才發現自己的身子酸痛得很,尤其是下身,讓白素貞立即反應過來,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在看向許宣的眼神中多了幾分驚慌,還有便是心底的慶倖,慶倖自己後來還是去找了許宣,不然如若是別人,那她也無顏面對許宣了。
    “別怕,昨夜...昨夜是我的錯,我會補償你的。”許宣被白素貞這一眼神給驚慌到,在看到白素貞活著後,立即大鬆口氣,也有些慌張起來。
    昨夜的事情歷歷在目,讓他更是難以忘懷,他知道女子最在乎的便是名節,所以立刻許諾道。
    白素貞本來就沒認為是許宣的錯,相反,一切都是她心甘情願的,只是由於害羞,她又說不出什麼,也只能低垂下頭,搖了搖頭。
    她的這一低垂,讓許宣看不清她的神色,還以為她在傷心著,連忙摟緊她的身子,疼惜道:“放心吧,我會娶你的,等我們到姑蘇城,我便娶你,到時候,素貞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許宣匆忙間,立刻想到這點,只要他承擔起這責任,相信白素貞也不會怎樣,畢竟事情都發生了。
    至於白素貞是否會拒絕一事,他想都沒想過,一女子到這種地步,除非出家,或者一輩子不嫁人,白素貞還沒到那種地位,沒有男人願意揀個破鞋。
    只是他卻不知道,白素貞終究不是人類,她是個妖,只要她願意,回到妖的世界,她值得更好。
    白素貞也從未清楚意識到這點,在她聽到許宣說願意娶她的時候,白素貞瞬間落下眼淚,她有種自己總算如願以償的感覺,心底也有些澀澀的,只是這份澀意立刻煙消雲散。
    努力了如此之久,她總算能成為一個人了嗎!
    從沒有這一刻,白素貞如此感謝許宣的,是這個男人讓白素貞變成人,也讓她深深的覺得,自己從青城山下來後所做的一切,都沒有白費。
    “好。”許宣不知道白素貞說出這句話需要多大的勇氣,也飽含著多少情緒。
    他只是緊緊的抱緊著白素貞,一邊忍受著白素貞身上不斷傳來的冷意,他們待會還得儘快下山才行。
    等到他們好不容易收拾好自己,許宣便帶著白素貞往山下而去。
    在許宣拉扯著白素貞下山的時候,白素貞卻回頭了一眼,那一眼並無依依不捨,反而是帶著幾分畏懼,便落荒而逃。
    比起許宣的遲鈍,白素貞更加清楚,就在她看的那個地方,潘勇便站在那裡,用著同樣畏懼的眼神始終望著她。
    “寨主,真的就如此放著那小白臉走嗎!”那日和潘勇一塊打劫許宣他們的一大漢明顯替潘勇打抱不平。
    潘勇卻搖了搖頭,他們不懂,潘勇的眼裡還有著幾分恐懼,在看到白素貞走後,不由得慶倖幾分。
    “如此女子,還是不適合留在山寨。”
    他們不知道,昨夜的潘勇本就是喝酒壯膽,又怎會真的喝得不省人事,哪怕不注意,被白素貞往脖頸處劈暈一次,之後也很快便反應過來,如若白素貞真的強硬起來,那他還有可能被徹底制服。
    可是白素貞不是,他如若那麼容易就暈倒,那他也不能穩穩當當在那做大當家那麼久了。
    只是在他緊跟著步伐,開始尋找他們蹤跡的時候,卻還是錯過了,他看到白素貞身上只一件薄紗,空氣彌漫的味道便能讓他明白一切。
    潘勇不是那種會看中女子貞潔的人,哪怕白素貞如此,他也決定下手,這是他好不容易看上的女人。
    他握緊著拳頭,就在他終於等到許宣離開的機會,打算下去的時候,卻看到白素貞化為白蛇的那一幕。
    這一刻,潘勇都恨不得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比他發現白素貞一身薄紗躺在那更讓人覺得可怕。
    可是那白色的蛇尾往地上重重一拍,擊起漫天塵土的時候,立即打破了潘勇所有的幻想。
    一個大漢子,在那整個人瑟瑟發抖著,甚至把他嚇得臉色發青,他怎麼也沒想到,那麼溫柔嬌滴滴的千金小姐,居然會是一隻蛇妖!
    這一刻,潘勇都不得不佩服起許宣來,能夠承受得住如此的妖孽。
    幾乎是立刻,潘勇轉身便逃離,幾乎是飛奔的速度,就怕被白素貞纏上。
    從未有一刻潘勇如此慶倖,自己並未被白素貞纏上,而是有許宣這個替死鬼。
    如今在看到他們二人離開,他的心也安定了些,哪怕還是處於震驚後的狀態。
    無論如何,他可不願意再沾惹上這種女人,對方還是遠遠的離開這裡的好。
    哪怕潘勇始終無法解讀為何白素貞離開時看著他那驚恐的眼神,明明應該是他更加害怕,甚至潘勇都能感覺到自己手心出汗。
    相信日後哪怕天下間最美的女人,也無法激起他的興趣,只會讓他恐懼著,不願再想。

  ☆、第39章 戒

39
    李琦的離開,並沒有讓法海有多大反應,反而盤腿在石頭上坐了一會,吹著冷風,直至看到時間差不多了,也才回屋。
    只是他卻並未步入主廳,反而往廚房方向而去。
    自從這幾日青泠在他這住下,法海的廚房便熱鬧起來,每每都得由著小和尚抬著水擔著菜過來,還是得新鮮的菜,也幸好水山上有,菜寺廟裡頭也有自個種植,不必特地跑到山下去。
    只是青泠可是個肉食主義者,每每都是得去捕獵,才能夠滿足她的需要,所以每次都是由著法海動手,親自抓了雞鴨鳥,自個處理著。
    明明如此沾煙火的事情,法海卻依舊能做得那般的出塵,尤其是他手拿著正在掙扎的魚,按住魚頭,手上的刀開始往下拍的時候,任何人都想像不到他會是一個和尚。
    咳咳,當然,撇開殺生這邊的事情不提,後面便順暢許多。
    青泠早在聞到血氣後,便簌簌從竹林那過來,倚靠在廚房門邊,看著法海動手下廚著。
    她每次最佩服的便是法海這點,明明都自個處理食材了,可是他每次都能做得乾乾淨淨,身上更是一點味道都沒有,當然,也有青泠不喜好太重口味,油炸之類的原因。
    她便喜歡直接的,煮或者是煎,也能保持肉的原滋原味。
    不得不提,青泠覺得來人間最好的一點便是在吃上,尤其是在山上還能享受著美食,也讓青泠更加心甘情願在這呆著。
    法海見青泠已經嘴饞,卻偏偏依舊面無表情般,早已笑在心裡,明白青泠情緒最好的方式,便是看對方的眼睛,還有看她說什麼。
    尤其是那雙眼睛,雖然對其他人始終都是冷眼相待,但是對她熟悉的人,那雙眼眸便會透露出許多情緒,也讓法海漸漸能掌控住青泠的心情。
    “走吧,可以吃了。”法海手中端著兩盤菜,就往大廳那走著。
    他無比的慶倖自己有先見之明,當初他是為了隱藏青泠體內的聖蓮,才特地選了這麼一處地方,避開人群不願被打擾,沒想到現如今,正好可以別被其他僧人聞到這葷腥味,省得一大堆人在自己耳邊嘰嘰喳喳的。
    青泠看到法海端了菜出去,果斷自個也拿了兩碗米飯緊跟著法海。
    她剛睡醒,肚子早就餓得慌,若是不在這,她早就去覓食去了,只是這幾日她吃慣了法海做的飯食,,倒也讓她戀戀不捨起來。
    關鍵是法海的時間拿捏得准,也不打擾到她睡覺,等到她快醒的時候,還是被一股飯菜香味香醒的時候,青泠心裡別提有多饞了。
    “開動吧。”法海坐了下來,便熟練的擺好吃食,還特地倒了兩杯酒,放在一旁。
    青泠沒用筷子,她還不習慣用如此複雜的東西,只是用勺子吃著肉,米飯也吃了不少。
    這要是真的人間姑娘,肯定被人嫌棄著說飯量大了。
    不過相對於那麼一條大蛇而言,這樣的食量還好。
    法海都是讓肉和菜炒在一塊,就是知道青泠不喜好吃菜,肉食動物的習性在那,只是法海如此弄,她也不得不吃一些,雖然還是專門盯著肉夾的。
    法海比起自個吃,倒是看青泠的比較多,還邊喝著酒,倒像是在看戲的。
    青泠吃飯的速度相當的快,很快便解決掉自己的食物,學著法海端起酒杯喝了幾口。
    這酒也是青泠在法海這才學會喝的,不得不說,還真是挺醉人的,青泠最近也迷上飯後喝幾杯。
    “你還真不像是個和尚。”青泠突然間盯著法海道,這哪裡是不像,分明感覺是兩個世界的人,可是偏偏,法海卻真是就是個和尚,還是個方丈,讓青泠到現在還懷疑其真實性。
    你瞧瞧,哪裡有和尚在這大口吃肉喝酒的,剛剛還殺生了,親自動手處理食材的,還有,哪裡有和尚沒事會過來調戲她幾把,別以為她不知道,剛剛法海在那吹著的,雖然不知道是哪種曲子,可是那曲子纏纏綿綿的,還特意用笛子吹的。
    青泠也不得不承認,剛剛那笛聲中傳來的法力,讓自己躺著的竹子周圍吹起一陣風,把竹子吹得輕輕搖晃的,笛音又清幽得很,讓她聽了舒坦。
    法海自然知道青泠指的是什麼,不由得一曬,“這美酒佳餚的,不用豈不是可惜了。”
    他倒是說得坦坦蕩蕩,甚至將酒杯的酒水一飲而盡,享受的眯起眼睛來。
    “這世間的規矩說到底不過就一條,強奪弱食,其他的,不過是自個給自個的束縛罷了。”法海不由得感歎一句,便如同他這般,因為他贏不過天道,所以註定他必須得受對方的束縛,不能干擾朝政,所以他不能去改變皇帝的決策,甚至一切只能是被動處理。
    偏偏他牽扯到了因果,金山寺他無法置之不理。
    青泠點頭一笑,確實,這就是她眼裡的規矩,你沒實力便只能聽從對方的安排,或許這才是她不排斥法海的原因。
    哪怕有法海幾次救她助她在先,可是如若他是個碎碎念,古板而不知變通的和尚,青泠估計也不會與之相處如此自然。
    “今日我得過去素貞那邊一趟,他們應該已經到姑蘇城那。”青泠在法海這也有幾日了,可是這幾日也沒見得有什麼大事。
    只是知道進進出出的人很多,人很雜,還喜歡說些繞來繞去的話語。
    她也清楚,這是大廈傾倒前的寧靜,只是白素貞那邊已經有幾日,不去看看她實在難以放心得下。
    法海點點頭,他也猜到青泠放心不過那邊,還有便是...
    “一切小心些。”
    法海意有所指,青泠卻點了點頭,這種小人還不至於她動手。
    青泠是那種說走便走的人,眼下將一杯酒喝完,便直接下山去,對於她而言,剛剛那句話已經算是給法海打聲招呼了。
    面對那在自己眼前一閃而過的綠色,法海也只能無奈的搖搖頭,放下酒杯。
    真是夠纏人的事情,看來還是得抓緊時間完成這邊的事,才能好好的陪著自己的美人喝酒。
    當然,隨著離開的還有一個一直都在那鬼鬼祟祟偷看的人,青泠還是用她的離開幫了他的忙。
    法海看向青泠離開的方向,沒想到那道士挺能忍的,剛剛都端出大魚大肉了,他都能忍住心裡的驚訝,按耐住不出來。
    只是就那一道士,還不是青泠的對手。
作者: ga1105    時間: 2015-10-28 06:48

  ☆、第40章 隨

40
    早在青泠醒來,便發覺法海身邊多了一難聞的氣息,細細一聞便知道是那臭道士的味道,被飯菜香吸引住的她,選擇了過去,上次她也被察覺出來,所以露面也不會怎樣。
    只是她沒想到,那道士居然是跟蹤著法海而來,像是在偷窺著法海的秘密,想來他是想不通,為何法海身邊會有她這樣一妖怪。
    剛剛法海與她吃肉喝酒的一幕,怕也把他給嚇得不輕,青泠的這一出來,正好把他引開,讓法海不至於被束縛住。
    有那樣一牛皮癬在,怕是也不好做事。
    趙歸真一路緊跟著青泠,看著她下山,飛快往姑蘇城的方向而去。
    趙歸真本來就為了隱蔽,沒擺他那天師的架子,收起了那行頭,看到青泠跑得如此之快,也不得不苦著臉緊跟著,只恨他的仙鶴沒跟過來,現如今叫喚又怕驚擾到青泠。
    他還不知道,青泠他們早就發現了他,就他那三腳貓的功夫,騙騙皇帝可以,騙騙青泠他們還差得遠,真正有能耐的道士,也不會下山去攙和進皇家的事情。
    青泠也算是放慢速度配合著趙歸真,既不想讓他跟蹤得那麼輕鬆,又不希望他被甩丟了,到時候回去金山寺那。
    所以青泠一路上都是走走停停,偶爾到小鎮那買些吃食,等到趙歸真到達後,連給他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便又走了,讓好不容易找到青泠的趙歸真不甘心的追上去。
    就這麼如此,不過半天的功夫,青泠和趙歸真便到了姑蘇城處,那時已經是清晨時分。
    青泠毫不猶豫趕了夜路,蛇的夜視能力好著呢,所以她倒是不怕,可憐趙歸真摸索了許久,才順著青泠的路走,比起青泠渾身清爽整潔,他著實狼狽得很。
    現如今的他誰能想到這是受皇帝恩寵的趙煉師,多半以為是從哪個破道觀出來坑蒙拐騙的假道士。
    青泠幾乎是剛到姑蘇城,便開始在尋找著白素貞的味道,彼此都是妖,這味道也容易辨別。
    很快,她便知道白素貞在哪裡了,那裡是...一座宅院。
    青泠在走入姑蘇城內後,便如同普通女子那般走路著,也讓趙歸真總算可以鬆口氣跟上。
    她緩緩地走著,尤其是到那片地區後,每一個地方都少不了一些大媽在那碎嘴著訴說誰家如何如何,青泠便是在聽著這些。
    她的聽力本就異于常人,所以只要是周圍她想聽的,立刻便知道她想要知道的資訊。
    只是捕捉到的幾個字眼,卻還是讓青泠皺起眉頭來,小倆口?剛搬過來?成親?
    白素貞已經和許宣成親了?青泠有些懷疑,按照兩人那般溫吞的速度,不該如此之快的,而且許宣是個看重事業的人,怎會如此之快娶白素貞為妻,難不成發生了什麼事情?
    青泠沒有猶豫,直接推開那扇緊閉著的門,卻聽到裡頭白素貞與許宣你儂我儂的說著私密話,立即眉頭鎖得更緊。
    不用青泠開口,白素貞已經發現青泠的氣息,立即看向窗外,果不其然,看到青泠的身影。
    許宣一見是青泠,臉色也白了白,連忙示意著白素貞道:“素貞,你們許久沒見,好好聊聊,我店鋪還有事情,就先過去了。”
    許宣見到青泠就跟老鼠見到貓一樣,哪裡肯再呆在這,白素貞也賢慧的點點頭,沒想多,看到青泠過來,反而開心的走了出去。
    “青泠,你過來啦,你那天那麼匆忙離開,讓我還很擔心你。”
    白素貞這幾日的日子過得不錯,從那山寨回到姑蘇城後,他們便在好心人的幫助下,租了這房子,許宣如今去藥材店鋪幫忙,生活也算是步入正軌。
    到這邊不久,白素貞和許宣便也成親了,他們在這邊本就沒什麼親戚,只是剛搬過來的時候,解釋說他們剛成親,請了鄰里喜糖吃,也就算把這婚給結了。
    如此匆忙,乃至連婚禮都沒有,白素貞卻開心得很,任勞任怨的,也不抱怨一句,讓許宣對白素貞的印象好了許多,兩人這幾日過得也是蜜裡調油的。
    如今青泠一過來,立即讓許宣嚇得發白,他做了什麼混帳事情他清楚,所以果斷還是逃離這。
    青泠也沒理會他,只是緊盯著白素貞,“你這是和他成親了?”
    青泠如此直白的問法,讓白素貞的臉紅了紅,還是點點頭,連忙拉住青泠的手道:“青青,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只是你不在,這一路都是許宣在照顧著我...”
    所以白素貞便與對方成親,青泠突然間有種自己守護許久的女兒被豬拱了的感覺,許多的無奈,對白素貞的也有,對這劫數的也有。
    她這一離開,白素貞這劫數進展卻快了許多,許是本來她就不該多加參與其中。
    “沒事,只要他對你好便可。”青泠無所謂這些儀式,最主要還是白素貞認定許宣是她的丈夫了。
    白素貞便知道青泠不會關心這些,點了點頭,突然間想起什麼,問道:“青青,你那天
    怎麼離開得那麼匆忙,我都嚇到了。”
    從青城山下來,青泠都在她的身邊,讓白素貞也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從未想過青泠還會離開的,所以她一離開,白素貞才會慌忙起來。
    這問題還真不好回答,尤其是牽扯到法海的。
    “嗯,一朋友有事,需要我去幫忙。”青泠淡淡解釋一句,便沒了下文。
    白素貞更是沒多想,只是感慨一句,沒想到青泠還有朋友罷了,也緊抓住青泠的手開始絮絮叨叨這些日子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青泠被白素貞纏住,卻也發現趙歸真的離開,真不知道她這算是幫了白素貞,還是害了她,青泠盯著白素貞的臉,猶豫了一會,還是決定不跟過去。
    而那邊,許宣在匆忙逃離院子後,不由得大鬆口氣,整個人幾乎是被嚇得冒一身冷汗。
    幸好幸好,他逃出來了,不然他都不敢去面對青泠那難看的臉色。
    只是在他好不容易慌過來,想要走出小巷的時候,卻被一從天而降的人擋住了去路,讓許宣著實又是嚇了一大跳。
    看到是一道士,的的確確的人,許宣才捂住自己的心臟,努力的呼吸著,一邊埋怨趙歸真道:“你這臭道士也真是的,怎麼有大路不走,你反而從屋頂上過了。”
    許宣還以為這是個偷雞摸狗的人,才會從屋頂上跳下來。
    趙歸真哪怕在宮中都是被趙煉師趙煉師那般恭維著,連皇帝對他都是客氣有加,哪裡聽過這等臭道士的稱呼,頓時臉就黑了大半,緊抓住許宣的衣領子,大聲道:“說,你和剛剛那兩女的是什麼關係?”
    一路緊隨著青泠而來,趙歸真簡直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是許宣如此單獨出來,他才敢判定許宣真的是個人類。
    這兩個妖精,和一人類,生活在一塊,乃至一妖精還是與這人類成親的,如此一想著,趙歸真都開始懷疑起這個世界了。
    怎會這樣,這人類居然能在妖精堆裡頭完好無損的,到底是因為什麼。
    許宣被對方如此粗暴的抓住,立即便掙扎,破口大駡開來,“什麼什麼關係!其中一女的是我的妻子,另外一個是我妻子的丫鬟,你這臭道士莫非是看上她們的美色,敢來肖想我家妻子不成!”
    他一文弱書生,論力氣怎麼比得上趙歸真,所以掙扎無力的他,也只能破口大駡,那唾沫都噴到趙歸真臉上去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趙歸真直接把許宣扔到一邊去,狠狠的撞到牆上去,他怎麼也沒想到,真的居然是他妻子!
    他一人類,真的居然和一妖怪成親了,難道他就不怕被吸取精力而死不成!
    趙歸真頓時洩氣幾分,被許宣的這一舉動,難不成這邊真的沒有任何突破口?
    他就是看在法海那般在意青泠,才會想從青泠這邊下手,對於法海而言,真的很難有人或事物進入他的眼裡的,所以趙歸真無從選擇。
    只是沒想到,到這邊來又是一堆破事。
    趙歸真突然間看了一眼癱軟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許宣,或許他不知道妖怪的可怕,甚至他根本不知道與他生活的二人是妖怪呢!
    這樣,只要將這邊的事情攪渾了,他慢慢的,便能尋找機會,控制住青泠。

  ☆、第41章 勸

41
    在一客棧內,趙歸真坐在那,整個人早已煥然一新。
    也幸好他隨身帶著銀子,拿著銀子買了套勉強看上眼的衣服,自個也找間客棧,拖著許宣過來,順便沐浴梳洗,現如今的他穿上那身華麗的道服,才真正有幾分趙煉師的風範。
    只是可惜這裡沒能買到上等的熏香,更別提精緻的伙食,讓趙歸真都恨不得處理完這邊的事情後回京城,享受他的錦衣玉食。
    趙歸真在自個忙活一切,把自己打理得不再渾身難受不自在後,看著還暈迷在地上的許宣,頓時一肚子火氣起來。
    看到許宣還髒兮兮的躺在那裡,也不猶豫,直接端來一大盆洗澡水,往許宣臉上潑去。
    正好是他還沒處理的洗澡水,本來還打算讓小二過來扛走的。
    在看到許宣一下抖擻著站起身來後,趙歸真已經遠遠避開,坐在遠處那看著許宣,一臉鄙薄的模樣,端著茶水在那喝了起來。
    許宣乍一看趙歸真,還真是有些認不出是對方來,與之前相比,現如今的趙歸真坐在那,高位者的風範一下子便出來,直接震住許宣。
    也是那五官隱約的熟悉感,才讓許宣明白眼前的人是誰。
    “是你。”許宣不由得驚呼著,身子連連往後退,就怕趙歸真再對他做什麼。
    趙歸真卻鄙薄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妖就是妖,眼光都如此不好,就這麼一窩囊的男人,也不知為何被看上的。
    “起來,窩窩囊囊賴在地上算什麼樣子!”趙歸真看不慣許宣癱軟在地上,一點精神氣都沒有,真是丟男人的臉。
    被趙歸真那麼一說著,許宣才意識到自己的狼狽,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可是身上那髒兮兮的水還是不停的往下滴著,倒是顯得許宣臭烘烘的。
    早知道還是不用自己的洗澡水好,如今倒是在熏著自己,趙歸真不免在心裡嘀咕著,卻恨不得讓許宣站得遠遠的。
    “你到底是誰,怎麼把我抓來這,我和你無冤無仇的。”許宣被趙歸真如此對待,心裡不由得多幾分火氣。
    趙歸真一聽這話,冷哼一聲,“我是誰,你這人還真是可笑,都大禍臨頭了,還來怪我。”
    真是個愚蠢的人,見到他非但沒有行禮,還敢以這種口氣跟他說話,如若不是還得用到許宣,趙歸真早就走人。
    “大禍臨頭?”許宣不由得瞪大著眼睛,這道士服可不簡單,一層層華麗得很,見趙歸真確實有幾分仙人的氣息,頓時恭敬幾分,請教道:“還望仙師指教。”
    趙歸真見許宣總算有幾分態度,面色也緩和些,“你可知道你的妻子是哪裡人士?”
    “應該是青城山人士,我與她便是在青城山認識,還遇見她姥姥,後來也是她姥姥去世,才過來杭州城那投奔親戚。”許宣記得清楚,連忙道出白素貞的來歷。
    這趙歸真一身行頭,還真不像是那些坑門拐騙的人,也讓許宣敢把這些來歷道出。
    “青城山人士...”趙歸真不由得摸起鬍子來,他記得青城山那有上清宮在,諸多仙師在那,沒想到還有妖的存在。
    看來那姥姥怕是不簡單,才能在青城山存活下去。
    趙歸真多少也聽聞青城山尋寶一事,只是那時他正在煉丹,也便沒前往,後來聽聞只是斬殺一萬年蛇妖,莫非便是那口中的姥姥。
    “在杭州城那,你可親眼見過她的親戚?”趙歸真問得十分詳細,就想知道到底還有多少妖怪在,是他所不知道的。
    被趙歸真如此一問,許宣才想起來,還真的未曾見過她的親戚,那時也只說是過來尋親戚,卻沒見到,倒是府邸奴婢多著,府邸更是華麗得很,倒是讓許宣忘記這一回事了。
    “還真沒見過。”許宣搖搖頭,卻還是在尋思著趙歸真為何問起白素貞的事。
    趙歸真已經可以確定,應該就只有那兩個蛇妖,那還好收服些,只要他能夠抓住青泠,那也就控制住法海的命脈了。
    “如此來歷不明的女子,你也還真敢娶進門來。”趙歸真頓時冷嘲熱諷一聲,見許宣內有不甘,才繼續道:“你也別不甘,也是老道今日見你有緣,才會對你說這些,你的妻子乃是千年白蛇,還有你那妻子婢女,更是有千年道行的青蛇蛇精,你一人類與她們兩個在一塊如此之久,也難得你沒成為她們的食物。”
    若是許宣,怕是妖精還真不願吃,肉少不精外,還壞了身子,趙歸真一眼便看出來,許宣怕是身子虧損嚴重,應該是受寒饑餓,寒氣入體,陽氣泄出,才會讓身子虧損。
    表面上還看不出來,可是時間一長,伴隨著各種病患也會糾纏著許宣。
    這都是那日,在山寨時候,許宣留下的病根子,他畢竟是人類的身子,在那又是受凍,又是在寒池中歡】愛的,還沒吃什麼食物,那日對他身子虧損嚴重得很。
    許宣一聽趙歸真的話,立即渾身瑟瑟發抖著,居然還有這種事情,他搖搖頭,還是不願相信。
    如若是妖,怎麼會留著他如此之久,便如同趙歸真所言的,早就把他當成食物般了,哪裡會助他,給他銀子開店鋪來。
    “你還別不信,除了她們的來歷,你可曾見過有女子敢在外頭兩人行走的,還身懷著重金。”
    趙歸真不清楚白素貞和青泠日常在許宣面前是如何表現的,但是多半也猜得到幾分,如若許宣不信,那他總會有讓他信的法子。
    許宣一聽趙歸真的話,越發懷疑起來,可是還是暗自搖頭,不信,僅憑著這些,還是不足以讓他相信趙歸真的話。
    “我不信,除非你讓我親眼所見。”
    許宣好不容易打算安定下來,哪怕他娶白素貞是有目的,但是他也是實實在在把白素貞當成妻子所看,他不信自己的妻子會是那樣的人,都成親幾日,白素貞始終是幫著他,怎會是一個吃人的妖怪。
    被他這麼一說,趙歸真還真是怒了,當即一拍桌子道:“好,我到時候便讓你見上一見。”
    好好看看,你所謂的妻子,到底是不是一條蛇妖。

  ☆、第42章 及

42
    明明已經習慣一個人了,可是這幾天的溫暖,讓他突然間變得有些不習慣。
    法海看向遠處,越發覺得他得快些把這裡的事情解決了。
    “方丈,可是還在為官府的事情發愁?”
    不遠處一句話傳來,法海不用回頭,也早已知道是誰。
    依舊一身僧衣的法心,從山下走了上來,他哪怕是法海的師兄,在悟性上還是比不上法海,道行自然也比法海差些。
    可是在整個金山寺內,他這個主持位置卻是坐得穩妥的,不僅是由於法海的支持,更多的還是他自個的本事。
    “主持。”法海也淡淡的問候一句。
    自從他因為李琦的原因,被強行架在金山寺方丈位置之後,法心便對他改口,從師弟變成了方丈,他們兩的關係,也從原本還算親密些的師兄弟關係,變成了現如今如此冷淡形式。
    就連法海的師傅嚴寬,也在那次後,與法心靠近,完全站在法心那邊,現如今的金山寺多半是他們兩個在打理,法海也極少有插手的。
    法海知道,自從那次的事情之後,嚴法方丈被李琦抓去,一個人頂了全部人的罪過,也讓金山寺其他人都免於懲罰,當然,那次後,嚴法方丈不僅是人死,連他的名譽也是一落千丈,徹底敗壞,讓世人不願再提。
    對於嚴寬法心而言,嚴法可是他們的師兄師傅,哪怕落得如此下場,是他咎由自取,可是其中也不免有法海的原因,於是也難免怪罪上了。
    法海從不在乎這些,對他而言,那些不過是浮雲,只要他不在意,法心嚴寬如何對他,也便都不足以讓他放在心上,更不會傷害到他。
    一句主持,讓法心那顆心迅速回冷,這些年他未嘗沒矛盾過,甚至,在裴武德過來的時候,他還擔心過法海會幫他們。
    “方丈,李琦大人過去,可是在為皇上當說客?”法心還沒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他只是以為,裴休出事,皇帝要打壓他們,此次李琦過來,不過是說服法海不要幫忙罷了。
    法海怎會不知道法心的心思,連法心都是過來試探他的心思,怕背後還有嚴寬的意思。
    “嗯,放心,我不會讓金山寺參與到政治去的。”法海知道法心的顧慮,也乾脆說開,只是他不會參與,不代表著政治不會把他們捲進去。
    估計現在大多數人還是如同法心這般想法,以為皇帝只是對裴休下手,卻不曾想過裴休是為何讓皇帝如此忌諱,非要除他不可的。
    法心一聽到法海的話,也立即鬆口氣,如此便好,他也不用再經歷一次痛苦的抉擇。
    他真心覺得法海挺好的,這些年當任方丈更是讓金山寺的聲名更旺,香火源源不斷,多少人都是慕名而來,只為見上法海一面。
    曾經澤心寺的嚴法方丈早已被淹沒,取而代之的是新一波的浪潮,金山寺的法海方丈。
    “師傅最近怎樣?身子可好?”法海突然間問了起來,如果不出意外,接下來應該還得他出來主持局面。
    法心被法海一番話給愣住了,畢竟法海自從當了方丈,便很少問起嚴寬,嚴寬這些年更是閉關修行,與法心在同一塊地方。
    現如今許多年輕一輩,都還以為嚴寬是法心的師傅,嚴法才是法海的師傅。
    畢竟本來這樣的師徒性子才是吻合的,法海那時候所展現出來的果決,實在是不像嚴寬的徒弟。
    “是,師傅還是老樣子。”只是越發不愛說話,連出門都很少,那年的那場風波,還是影響著不少人。
    法海一聽便點點頭,反而莫名其妙對著法心道:“最近多讀經書,有何不懂的隨時過來問我,最近不要閉關。”
    以法海的能力和背景,這金山寺怕是沒法再呆下去,法海會盡力保住金山寺,只是接下來,下一任方丈,也只能靠法心了。
    新一輩的人才都還沒來得急培養出來,法心哪怕再不適合,也得頂上,更何況他這種性子的人,正是皇帝所想要的。
    法海已經決定好,趁著這段時間,多培養著法心,至少讓金山寺綿延下去,別讓他成為千古罪人。
    法心越發愣住,心裡不安起來,總覺得法海和之前的嚴法一樣,好像在交代著遺言般,讓他格外不安起來。
    多年前也是這樣,嚴法讓他看住法海,不要放開那條蛇,阻止蓮花被盜取。
    可是他終究還是沒能做到,如今的他又再次受到囑託般,讓法心不由得猶豫起來。
    他看著法海那詢問的眼神,才終究點頭應下,可是心裡的不安還是沒法抹去。
    不行,得回去好好和嚴寬師傅說說,法心下定決心好好問問,法海從不這樣,哪怕之前一離開便是幾個月的,也不曾如此囑咐過。
    好像都很放心他們般,什麼都把事情交給他們,法心也習慣了,只要法海能夠擔任方丈位置,那金山寺的香火便會不倒。
    “去吧,有人過來了。”法海閉上眼睛,哪怕眼睛看不到,可是他已經感覺到是誰了。
    法心被法海的話弄得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來時的階梯,卻始終沒看到一個人出來。
    他也只能帶著滿滿的疑惑告退,這上山就這麼一條路,能通過金山寺的門檻,過來的人也不多,待會等他走下去,應該便能看到是誰。
    所以他也沒多問,直接對著法海行禮告退。
    在慢慢走下階梯的時候,法心走了一段路,還在嘀咕著怎麼沒看到人的時候,卻真的看見一人也在慢慢的爬著階梯,氣喘吁吁著。
    這是...裴休!
    法心立即反應過來,居然是裴休,可是這麼遠的距離,法海是怎麼知道的,法心不由得回過頭看一眼法海的地方,那裡已經化為一個點,被叢叢樹林包圍住,看不清了。
    法海的修為居然已經深到這種程度,法心再度感歎一句,也難怪生前,嚴法師傅總說,他還是不如法海,不如自己的師弟。
    現在看來,果然如此,他終究不如對方。
作者: ga1105    時間: 2015-10-28 06:48

  ☆、第43章 酒

43
    接下來的幾日,許宣一直都處於不安狀態,時不時用懷疑的眼神看著白素貞她們,弄得白素貞這幾日都莫名其妙問了許宣幾次,是不是她臉上有什麼東西了。
    也是到這時,許宣才清醒過來,搖了搖頭,白素貞還以為是許宣這些日子在藥鋪那邊壓力過大,還安慰著他幾句。
    青泠卻是在旁邊冷眼看了個清清楚楚,怕是那臭道士跟許宣說了什麼,才會讓他如此疑神疑鬼著。
    內容她也很容易猜到,怕是說出她們是妖怪著一事吧,如此也好,青泠已經心中有數,既然命運如此,這些事情更不是青泠有意為之,那麼就放任著它繼續,哪怕青泠已經能猜出結果。
    以許宣那樣性子的人,恐怕對白素貞是又敬又怕,他會一邊討好白素貞,拖延時間,讓白素貞不要吃了他,一邊求救那道士,殺了他們兩個。
    屆時,那道士肯定會利用許宣,降低白素貞的警惕心,一把將白素貞抓住,或者過來威脅她,交換人質,或者殺了白素貞,消滅妖怪。
    這些都是不難猜到的結果,可是青泠便偏偏想看看,趙歸真能做到何種程度,現如今的他只要被青泠拖住,法海那邊應該便和抓緊時間解決。
    從上次,青泠便已經看出法海到底要做什麼,現如今,一個小小的金山寺根本無法抵擋皇權的碾壓,唯一慶倖的是,皇帝還沒正式下手,肯派李琦過來當說客,便是還不想撕下那層面紗。
    於是法海便主動把流民送到官府手中,可以說是割肉討好官府,以此表明金山寺的忠心。
    哪怕滅佛這一舉動勢不可擋,可是儘量把金山寺摘除掉,可成了法海的任務。
    他能做的,便是撇清他與裴休的關係,不幫助他們,讓皇帝先放下對他的警惕,還有便是如此割肉討好皇帝,讓皇帝對金山寺既往不咎。
    法海手中全都是僧人,哪怕有信仰在,讓他們舉刀對著士兵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殺生乃是佛門禁戒,連動物都不允,更何況是人。
    這也讓法海不得不陷入被動,更何況皇家的事情他礙于天道,不能參與其中。
    只是他和青泠都清楚,只是這樣,還不足以讓皇帝歇了滅佛的心思,尤其有趙歸真在,趙歸真的存在,會提醒著皇帝,更會勸說皇帝。
    青泠如今能幫法海的,便是引走趙歸真,想方設法的纏住趙歸真。
    至於法海...他們都知道,法海不僅是裴休之子,更是金山寺方丈,他是皇帝的眼中釘,這次,他可能不得不死!
    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趙歸真對促進白素貞這邊的劫數,還有所幫助。
    幾乎是在青泠的注視下,許宣慌慌張張離開院子,匆忙只想去藥鋪好好幹活。
    最近他都恨不得呆在店鋪內,不要回家,連老闆都表揚他最近幹活勤快得很。
    只是他這一出來,卻偏偏如同上次一般,被從天而降的趙歸真阻擋了去路,許宣也依舊被嚇得半死。
    “你怎麼又來了!”許宣這次可算是鎮定些,至少不會被嚇到軟在地上。
    趙歸真看著許宣那副沒出息的模樣,冷哼一聲,“我只是來告知你,我已經想到方法證明白素貞是蛇妖了,你可是要看看!”
    就這樣的膽量,還不知道敢不敢,所以趙歸真只能激著他,看看許宣是否上當。
    許宣很快便上鉤了,趙歸真那最後那句話的語氣,像是在懷疑著他般,讓許宣不由得硬著脖子,胸膛挺起道:“當然,我也想知道你是不是在騙人的!”
    其實許宣這句話說出,不也是心裡已經有幾分相信趙歸真了嗎!
    許宣回去後,越想越覺得很有可能,他從不知道青泠哪來那麼多的銀子,明明之前的船費還得他出的,還有官銀被盜的事情,未免太巧了些,偏偏就發生在她們兩個身上。
    那時水盜過來劫船的時候,他都直接躲在房內瑟瑟發抖著,不敢出來,可是白素貞和青泠又哪來的勇氣,跑到房間外,專門去船邊撈那麼一些銀子。
    可是後來,青泠交給他的銀子,卻是真的,之後許宣還不確定,專門去試一試,也是確定沒有官府的人找,他才敢租下店鋪做生意著,誰知道那生意,還是失敗了。
    也是因為如此,這幾日許宣才會總是打量著她們兩個,卻還是沒法察覺什麼異樣。
    “你有這膽子最好,幾日後便是端午節,那時你可拿著這壇酒,讓她們喝下試試。”趙歸真拿出一壇酒來,直接放在許宣懷裡。
    那壇酒很重,讓許宣都差點拿不穩,“這是...雄黃酒!既然是雄黃酒,那我屆時再買便是。”
    怎麼這麼早拿過來,讓他現在該如何處理這壇酒才好。
    “哼,這雄黃酒哪裡能和外面的比,這是我專程加料的,至於能不能看到,就看你敢不敢了。”趙歸真到最後還是不忘挑釁一把。
    許宣回得結結巴巴,“自然...到時,仙師可要在我身旁才成,免得對不上,人反而跑了。”
    說得如此沒底氣,趙歸真嗤笑一聲,哪裡不知道許宣在想些什麼,無非便是怕白素貞真是蛇,那他豈不是性命難保。
    “放心。”既然他要對付白素貞和青泠,自然不會忘了許宣。
    很快,趙歸真如同來時那般,又飛快的走了,如此來去無蹤,倒讓許宣的心又往下一沉,怕是...趙歸真的話,不假!

  ☆、第44章 鬥

44
    端午時分,大街小巷都彌漫著粽子的香味,早在昨日,便有許多人家買下竹葉,回家做起粽子來。
    如今拎著一串串粽子挨家挨戶敲門送禮的,也著實不少,哪怕許宣他們這才搬過來不久,白素貞的手藝甚至還比不上許宣,也都去外頭買了粽子過來送人。
    白素貞還處於吃粽子的新奇狀態,所以也一次性吃下不少粽子。
    許宣今日提著一壇酒走過來,看著白素貞在那吃得津津有味的,也就笑著道:“瞧你這樣,好像沒吃過粽子似的。”
    正興致勃勃的剝開粽葉的白素貞還真的點了點頭,“是沒吃過。”
    如此一句她說完便忘了的話,許宣手中的動作卻停頓了一下,終究在白素貞發現之前反應過來,把酒放在桌上道:“這酒是掌櫃送的,今晚我們喝著試試。”
    從趙歸真手中拿到這壇酒後,許宣便把它搬到店鋪那,就是想藏著別讓白素貞發現,直至今日,才有一藉口提著如此重的東西搬過來,想今晚試探個清楚。
    誰料到,白素貞瞥了一眼那壇酒,卻來了幾分興致道:“這酒味和其他的酒還真不一樣,可依舊是端午節的習俗?”
    她今日也看到許多賣酒的,許多都如同許宣這般,提著酒罈回去,弄得白素貞幾分莫名其妙的。
    如今一看許宣也拿過來,不由得好奇問個究竟。
    許宣有些被噎住般,停頓了一下,才道:“額...嗯,這是習俗之一,今晚試試便知。”
    他還真沒想到,白素貞一點都不知道這事,看著桌上的酒罈子,這兩日如此辛苦搬來搬去的,還真是白費勁了。
    “好啊,那得一塊叫上青青試試。”白素貞興奮的拍手道。
    如此多姿多彩的過節,對她而言實在是新鮮得很,也讓今日的白素貞格外興奮起來。
    一聽到白素貞要叫上青泠,許宣的神色不由得僵硬幾分,卻還是配合的點點頭。
    這幾日他與青泠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每每都尷尬得很,青泠倒是乾脆,把許宣無視個徹底,整日也直接賴在屋內,基本上除非白素貞去叫她,不然都不出來,也不知在屋內做什麼。
    白素貞是說風便是雨的人,立即便站起身把青泠拉扯出來,也拉著許宣一塊坐下,道:“我們今晚就吃著粽子,邊喝著酒過節好了,我聽大嬸說今晚有花燈,我們到時出去看看。”
    許宣乾巴巴的點頭應道,自個卻拿起粽子開始吃了起來,這雄黃酒雖說只對妖有效,可是許宣覺得自個還是不要喝的好,連妖都能對付的酒,他可不能保證趙歸真是否會對付他。
    只是白素貞還是未能讓他如願,她從屋內拿過來幾個碗,放在桌上,許宣兩隻手拿起來都困難的那壇酒,她一隻手拿起,倒出酒來也是穩穩當當,絲毫沒有溢出。
    就這樣倒了滿滿三碗酒,分別放在各自面前,白素貞先端起自己的酒,道:“來,都一塊幹了。”
    今夜,白素貞的眼睛亮得出奇,讓青泠也緊隨著端起酒來,不願破壞白素貞難得的興致般,打算一飲而盡。
    許宣現如今是騎虎難下,也不得不端起酒,一塊喝了起來,只是他那酒大半都順著喉嚨往下流,真正喝進去的根本沒多少。
    知道他這酒還沒全部喝下去,便聽到兩聲怒吼,讓許宣忍不住眼睛看向那邊,結果看到的東西,卻讓他連放下酒碗都忘了,直接忘記吞咽把自個給嗆到。
    “蛇....蛇!”許宣立即腿軟到地上,真的是如同趙歸真所說的那般,兩條巨蟒,一青一白的,盤旋在那,那頭暈暈的,倒像是喝醉了般。
    立即的,許宣幾乎嚇得臉色發白,整個人連滾帶爬,就想逃出家門口處,樣子著實狼狽得很。
    一直都守在屋簷邊的趙歸真這下子連鄙視許宣的功夫都沒有,而是揮動手中的拂塵,打算對付起這兩條巨蟒來。
    在他拿給許宣的雄黃酒中,可不單單只是有著雞冠石,還有便是大量的催眠藥,這藥量足以讓蛇喝得醉醺醺的,難以清醒過來。
    至於許宣,趙歸真還不願下毒手,在看到許宣倒在地上,卻還努力往前爬的時候,直接點了幾個穴道,讓他把喝下去的酒吐出來,要是旁人他不敢把握,可是許宣,趙歸真早就料定他不會真的把酒喝下去多少,所以也不怕搶救不過來。
    宛若喝醉般的兩條巨蟒,在失去最基本的判斷力與警惕性後,戰鬥力自然也下降許多。
    也是因為如此,趙歸真才有把握一個人解決掉兩條蛇。
    他手中的拂塵像是被注滿力氣般,一根根都豎了起來,化為細針般,在趙歸真的揮舞下,往青蛇白蛇那飛去。
    那拂塵的獸毛被無限的延長,哪怕趙歸真站在原地,那一根根獸毛都能直接刺中青蛇白蛇。
    立刻,青蛇白蛇在失去最原本的警惕性後,也很輕易被刺中,立即喚醒她們的理智,那兩雙堪比山石的眼睛怒視住趙歸真,足以把他看得心裡毛毛的,更別提他身後的許宣,早已暈了過去,不省人事。
    趙歸真一再慶倖自己有在這屋子周圍下了結界,不然就這樣的情景被發現,別說是百姓,官府也會出動來制止。
    他再怎麼魯莽,也知道他們的存在,不能被人間所知,更不能影響到人間。
    很快,趙歸真繼續揮動著拂塵,讓那獸毛直接將青蛇白蛇纏住,讓她們動彈不得,便繼續分出一部分獸毛,開始往蛇身那刺去。
    每一次刺中,再□□,都是帶著血肉,那壇酒早在她們如此劇烈反抗下,直接從桌上摔下砸爛,慢慢的,酒在地上蔓延開,那酒水也漸漸混合入血液,融成血酒。
    青泠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在趙歸真這裡被困住,她還是估算錯許宣,沒有想到他竟然有那麼大的膽量,敢來算計著她。
    怒火已經在青泠眼裡狂燒,尤其是在看到白素貞已經失去鬥志,在那昏昏迷迷被反復刺中,鮮血直流。
    就這麼一道士,就這麼一臭道士,他竟然敢如此對她!
    青泠直接揚起蛇頭,對著天空一聲怒吼,那一直把她們纏得緊緊的拂塵,隨著青泠這一身怒吼,而徹底碎開,一根根失去力氣般,斷開。
    哪怕趙歸真被嚇得急忙收回拂塵,但是已經為時已晚,收回來的只是很小一部分,整個拂塵立刻變成一掃把頭,早已失去原本的仙氣。
    趙歸真怎麼也沒料到,他費勁心血,每日用靈氣滋養的拂塵,卻在青泠手中徹底報廢,連修補的機會都沒有,除非他再找到一隻千年的老虎精,生扒了獸毛,再經過幾百年滋養,才能再做出一把威力相當的拂塵來。
    與蛇妖單純的力量比拼不同,趙歸真在失去法器後,他便如同被拔了牙齒的老虎,對於青泠來勢洶洶的攻擊,也只能狼狽的反抗起來。
    青泠的那雙紅眼越發豔麗,讓人都不敢直視,她果斷用蛇尾將趙歸真纏住,努力的絞動,似乎想把他給絞殺了。
    趙歸真今日的做法,已經徹底惹怒了青泠,讓她不想見血都不行了。
    “救命...救命!”趙歸真畢竟是血肉之軀,根本承受不住如此的絞殺。
    也是這個時候,他再度用他手中的掃把頭救了他一命。
    趙歸真知道已經無法動搖住青泠,果斷把手中的掃把頭往白素貞頭上用力一扔,讓白素貞發出痛苦的慘叫,果斷把青泠的注意力吸引住。
    巨蟒的蛇身本就粗】大,要絞殺一人也得用上那部分肌肉的力氣,在青泠被白素貞吸引住,力氣鬆懈的時刻,趙歸真趁機利用人類身子的靈活性,逃出包圍,立馬往院子外飛奔而去。
    青泠被白素貞一聲慘叫給吸引住,看著她如今傷痕累累,也歇了立即去追趙歸真的心,白素貞再這麼流血下去,怕是會被人發現,她已經鎖定住趙歸真的氣息,先收拾殘局,再過去追也不遲。
    如若不是為了白素貞的劫數,青泠現如今早已一個蛇尾拍打,將許宣拍成肉餅,讓他徹底無法翻身了。
    青泠立刻冷靜下來,調動內丹將體內靈氣穩住,也漸漸恢復人身,看著白素貞還在痛苦的昏昏沉沉模樣,果斷將她拍暈過去。
    如此白素貞也便不再掙扎的躺在地上,地面早就裂開,露出條條裂痕,巨蟒的身子重重落地,對於地面而言也是一種負擔。
    青泠看著鮮血直流的白素貞,也將手緊貼著蛇身,幫白素貞控制住體內淩亂的靈氣,很快,白素貞也恢復人形,被青泠扶到床上。
    她們都是蛇妖,那些趙歸真製造的皮外傷,很快便會消退,所以連上藥都不需要。
    但是這裂開的地面,和昏迷在地上的許宣,青泠緊皺著眉頭,還是決定無視。
    他和白素貞的事情自己解決,青泠已經決定不再參與,她如今沒有直接拍死許宣,已經是看在白素貞的面上了。
    如今青泠的放任不管,又何嘗不是對白素貞的一種失望。

  ☆、第45章 熱

45
    在安置好白素貞後,青泠直接跨過橫在門口的許宣身體,自個便緊隨著趙歸真的方向而去。
    他被青泠那般絞著身子,恐怕五臟六腑都早已受傷,想來也走不遠。
    青泠嗅了嗅空氣,哪怕空氣中那股粽子香味尤其的濃郁,可是趙歸真身上那討人厭的味道,想忽略都難,就如同許宣一般。
    很快,青泠便發覺趙歸真已經跑了很遠,果然已經叫上雲鶴了,之前他過來追青泠的時候,青泠就是故意讓他以為自己還沒發覺,讓趙歸真不敢用雲鶴打草驚蛇,不得不用雙腳辛苦趕路著。
    現如今他自然不怕被發覺,用上雲鶴,這方向...青泠眯起眼睛,這可是北方,難不成他是打算回帝都?那可不妙,青泠本來就打算替著法海纏住他的,只是沒想到趙歸真會如此之快出手罷了。
    想到法海現如今那邊的困境,青泠已經決定放下白素貞這邊,直接跟隨趙歸真去帝都瞧瞧。
    對於他們這些逆天修行的人而言,帝都是最不願攙和的地方,就怕不知不覺中改變了歷史,除了像是趙歸真這種短視,貪圖榮華富貴,無法吃得了修行之苦的人。
    如此一來,青泠前往帝都反而是最安全的,無需怕被人追殺,落個與姥姥同樣的下場。
    趙歸真有他的雲鶴,青泠自然也用她的蛇身飛速趕路著,只是礙於地形,讓青泠始終無法追上趙歸真,一次次看著他出現在自己的視野中,又被他逃走。
    從姑蘇城到帝都,在他們如此追趕下,竟然只用了一天的時間,趙歸真幾乎是落荒而逃般,趕緊回到自己的老巢望仙觀,就怕青泠追過來,他沒有護身法寶在身上。
    對於趙歸真這種怕修煉之苦,沉不下心的人,最大的依仗便是借用皇帝的名義,搜刮來不少好東西製作出各種法寶,以求保命之用。
    尤其是他的老巢,更是守護得滴水不漏,如今一回來,他也便安心幾分,想來哪怕青泠修為高於他,面對如此嚴密的守護,也奈何他不得。
    青泠確實奈何他不得,可是她不信趙歸真能一輩子躲在這,在如此關鍵時刻,皇帝不曾想過召見他。
    不得不提,趙歸真用的方法實在是過於陰險,且不說屋子周圍都用重兵把守著,一個個還都是趙歸真親自挑出來的命格特殊之人,這種人修煉者最怕招惹上,就怕死了一個,天道在那些人身上的使命沒完成,就報應到他們頭上。
    可是偏偏,趙歸真就用了這些人把守,就是料定青泠不敢下手。
    當然,只這些凡人有時候也沒多大意義,如若遇上個跟他拼命的,也不在乎承擔這些因果,屆時,周圍那些法寶也便都用上。
    連整間屋子都被煉成防禦性法寶守護趙歸真,青泠也只是無奈了,在皇宮中尋一處地方歇著,守株待兔著。
    趙歸真這一身的榮華富貴,都是皇帝給的,皇帝召見他,他能拒絕一次兩次,卻不能拒絕一輩子。
    而青泠,便是在等著趙歸真出來,她有的是時間。
    警備森嚴的皇宮對於青泠而言,如過無人之境,從步入皇宮後,青泠便總覺得有一個聲音在呼喚著她,甚至體內的聖蓮都隱隱發燙。
    這聖蓮發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是法海過來之時,莫非是法海要來?
    可是青泠還是否定了這一想法,現如今法海連呆在她身邊都沒法,必須得坐鎮金山寺的原因,不就是為了安撫人心。
    那他更加不可能離開金山寺,來到這皇宮,尤其在事情還沒徹底解決之前。
    那到底是什麼原因,青泠凝望著大明宮,那可是皇帝居住的地方,便是在那裡,有個聲音在呼喚著她。
    既然來了,料定趙歸真也不敢逃,那便過去看看又何妨。
    金光閃閃的宮殿,便閃過一道青影,這個傳說中被龍守護著的地方,也藏入了一條蛇。
    一天對他們而言不過是趕路時間,對於白素貞和許宣而言,卻是驚心動魄的一天。
    白素貞幽幽從床上醒來,身上的傷疤早都消退,可是那痛楚可是記憶猶新。
    白素貞還從未如此被對待過,想起那突然間冒出來的道士,心裡也一陣委屈得很。
    明明自己從未殺生,卻還要被如此對待,實在是太可惡了!
    在走下床後,白素貞已經開始環顧,看看青泠和許宣在哪,只是當她走出院子後,臉色頓時發白,那地面裂開不說,還有著已經乾涸的血跡,桌子椅子更是亂七八糟,可想而知昨晚的戰況何等激烈。
    其實區區一個小院子,要容納兩條巨蟒已經是難事,只是折騰如此,已經算是溫和的了,要是激烈起來,整個山頭被削沒,不也是一瞬間的事。
    只是更加讓白素貞臉色發白的,卻是許宣,如今他橫躺在門口處,身上倒是無礙,可是白素貞卻已經在想著該如何解釋的好。
    好像怎麼說都說不通,好端端一個人,又怎麼會變成一條蛇,讓白素貞簡直是糾結著該如何圓謊的好。
    只是她還是趕快跑了過去,攙扶起許宣,哪怕聞不到許宣身上有血味,可是還是想確認一下他到底有沒有受傷。
    白素貞的大力氣,讓她直接將許宣抱起,放置在主房的床上,甚至幫許宣蓋好被子。
    在外頭那麼涼的天氣躺了一個晚上,還擔驚受怕的,白素貞已經明顯感覺到許宣發燒起來,而且還燒得不輕。
    白素貞這個不會醫術的,也只能想到去許宣打工的那個店鋪那,找人過來幫忙看病。
    至於院子地面那些裂痕,她也都來不及顧慮到,直接往那店鋪跑去。
    好不容易請來一個平日跟許宣關係不錯的大夫過來,在步入院子時看到那些裂痕,也沒懷疑什麼。
    昨夜他們那場鬥爭,由於結界的緣故,他們都不知道發生什麼,可是地面的震動讓他們以為是地震,所以對於地面的裂痕,也只是歸咎於昨夜那場地震上。
    那大夫在給許宣把脈後,便對著白素貞感歎道:“許宣不過是身子虛弱,不小心受寒罷了,吃幾副藥便好,只是平日這身子還是得注意調息。”
    白素貞點了點頭,認真的看著大夫,就等著大夫繼續說下去。
    誰知那大夫看了一眼白素貞,心裡感慨媳婦還是不要娶太美的好,咳嗽一聲才尷尬道:“近三個月還是不要有房事的好,以後更是多注意些。”
    許宣本就陽氣不足,如今更是虧損得厲害,大夫也只是以為許宣平日折騰得厲害罷了。
    尤其是有白素貞如此美妙的媳婦在,每次前去藥店給許宣送湯送飯時,多少夥計都暗自含酸的嘀咕著許宣的好命,大夫也很自然而然的把原因歸結到那去。
    聽大夫這話,白素貞也尷尬的點點頭,只是覺得人類身子太過虛弱些。
    她蛇妖本就性銀,初嘗禁果,更是貪戀得很,也癡纏多幾次,沒想到這樣的次數,在人類已經算多的了。
    大夫礙于禮節,也只能含蓄點到,倒是引起了白素貞的這一誤解。
    “這藥待會我讓夥計抓過來給你送來,你一女人,還是不要跑進跑出的好。”大夫見許宣也是個勤懇的,在看著白素貞一文弱女子,便給白素貞大開方便之門。
    白素貞感激的點點頭,送走了大夫,便連忙打盆水過來,學著大夫教的法子,給許宣降溫著。
    這一折騰便是半天的事,等到許宣醒來,都已經是夜半時分。
    看著守在床邊的妻子,許宣這剛醒來便臉色全白,身子往裡縮了縮,像是在逃避著白素貞般。
    白素貞這見許宣醒來的歡喜,在察覺到對方的退縮後,全都沒了。
    自己辛苦多時,看到愛郎卻是如此對自己,白素貞的眼神不免多幾分幽怨。
    許宣很快反應過來,既然白素貞好好的坐在這,自己的記憶又沒出錯,那麼應該是趙歸真打不過白素貞,跑了。
    白素貞如此眼神,怕是沒打算與自己坦白,那麼為了保命,許宣也立即偽裝起來,道:“我身子還沒好,不想感染到你。”
    既然白素貞沒打算攤牌,那就意味著自己的命還能保住,許宣也樂於按照白素貞所希望的演下去。
    果然,白素貞一聽許宣原來是這心思,頓時面露幾分激動來,看著許宣蒼白的臉色,立即想到那還煨著的藥,連忙走出去,倒出藥來,端給許宣道:“區大夫說你身子虛弱,一時半會著涼,所以抓了藥給你,你也趁熱喝著吧。”
    許宣一聽是區大夫,這藥也才敢喝下去,如此生病,怕是因為昨夜受驚著涼了,只是這受驚,許宣可是萬萬不敢說出。
    “青泠呢?”許宣看著白素貞忙裡忙外的,卻遲遲沒看見青泠人,難不成趙歸真與青泠去別處鬥去了。
    也是許宣提起,白素貞才想起來,卻搖搖頭道:“我醒來,便沒再看到她,怕是有事走了。”
    此時的白素貞還沒意識到,她已經把重心落在許宣身上。
    “沒事,我也只是隨便問問,沒想到那酒那麼烈,昨夜才一碗,便把我灌醉了。”許宣也算是解釋著,他知道這一解釋能讓白素貞鬆口氣。
    果不其然,白素貞其實自個昨夜也是迷迷糊糊的,便立即補充道:“我也是,一碗酒便灌醉了。”
    昨夜的那場爭鬥,都在兩個人默契的粉飾太平中過去,生活,也似乎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可是正如同地面的裂痕般,一旦出現,便很難再修補回去。
作者: ga1105    時間: 2015-10-28 06:49

  ☆、第46章 斷

46
    那邊你儂我儂的,法海這邊可沒那麼好的心情。
    金山寺看似依舊繁華,其實細心之人便能發覺,真正的大戶人家,早已從一個多月前,便沒來金山寺上香,哪怕金山寺香火不斷。
    法心察覺到了裴休,裴休可沒心思與法心打招呼,平日便張揚慣的他,在看到法心為他讓路後,也理所當然的走上去,連看都不看法心一眼,讓法心看著裴休的背影搖搖頭。
    裴休今日是專程為法海而來,本來他還不肯放下這面子,親自過來的。
    也是其大子裴武德一再勸說,再加上情勢所逼,才讓裴休不得不來。
    此刻的他走著如此長的階梯,對於養尊處優久了的裴休而言,少不得氣喘吁吁,心裡多是埋怨之言。
    這才走到一半,看著那望不到盡頭的階梯,裴休也不得不認命往上爬,卻不知有人也在上頭悠哉悠哉的看著。
    法海早在法心在身旁時,便發現了裴休過來,這些日子他還一直都在等著,就在想著裴休什麼時候才會親自過來。
    這皇帝一天天施加的壓力可不是開玩笑的,足以讓裴休不寒而慄,這暴風雨前的寧靜,都在催促著他,趕快尋找一條出路。
    法海一直都在等著裴休,等著他過來,與法海一次性斬斷恩怨。
    為了日後的修行,法海不得不再見裴休一面,這幾年因為與裴休的父子之緣,已經讓他耽擱修行許久。
    眼前裴休和金山寺一事,對他而言也未嘗不是一個劫數,只是與白素貞的沉溺其中不同,對他而言,卻是在找最適當的方式完成這一難題。
    法海坐在那,依舊望著不遠處的竹子,卻是吹了一遍又一遍的笛,那笛聲嗚嗚然,聞者涕淚,鳥聲啼叫哀鳴。
    哪怕是在金山寺上香的香客,在聽到這笛音,也能聽出那無限的相思情來。
    此刻的他們還未曾發覺,那便是金山寺衰敗的開始,也是從那笛音之後,金山寺便一落千丈。
    法海都吹了幾首曲子,把這竹林吹得颯颯聲響,裴休才好不容易看到法海的背影,氣喘吁吁,整個人幾乎快癱軟在地上。
    “你終於來了。”法海放下手中的笛子,卻皺著眉頭,也是裴休來之後他才想到,不該把會面地方定在這的,簡直是侮辱了這一番清淨。
    裴休一聽便知道法海坐在那裡看了他不少笑話,頓時憋紅著臉,吞了口氣,才道:“文德...”
    自己這個二子,他已經是多年不見,當年他狠下心斷了法海的官路,將他放在這金山寺的時候,也不曾想過自己會有親自過來求他的一天。
    法海難得沒如同裴武德來時那般毒舌,反而溫和的轉過頭,看著裴休,那似笑非笑的模樣,像是在等待著裴休的下文。
    “文德,你這次一定要幫父親,李琦那傢伙過來說什麼,你都不要信,他是皇帝的人,專門過來挑撥我們父子關係。”裴休已經氣喘吁吁,還連忙求助起來。
    現如今,他就法海這一條退路,朝中已經無人肯幫他了。
    “哦?李琦不是父親的人嗎?幾年前可是因為他在,我才能當上這方丈的。”
    就是法海這琢磨不清的態度,才讓裴休不得不咬牙切齒陪著笑臉。
    裴休不得不暗自吞下一口氣,心裡想起李琦一事,便是越發氣憤起來,李琦曾經是他的人,不然也不會受他指使,拉下嚴法,讓法海頂上。
    可是後來,李琦受到皇帝器重升官,也完全倚靠在皇帝那邊,如今見他失勢,非但不拉一把,還幫著皇帝阻了他的後援。
    “他現在已經是皇上的人,別提他也罷。”裴休實在不願提起他的失敗,也是他沒有緊抓住李琦的把柄,才讓李琦如此輕易棄他而去。
    “法海,現如今只有你能幫父親一把,金山寺在你手中,只要你起兵...”裴休也知道皇帝是不會放過他的,所以才如此暗示著。
    法海卻嗤笑一聲搖搖頭,“父親,你讓一群僧人去殺生?”
    裴休只想到現如今僧侶人數眾多,卻不曾想想僧侶的禁制,正是僧侶表現出的無害,才能存在至今。
    要不是裴休等貪得無厭之人,佛寺還能成為世間一片淨土。
    法海的話成功讓裴休噎住,卻只能換個方向道:“或者你替我向皇上求情,你前些日子不是割肉討好官府了嗎,那就繼續,只要能讓皇帝滿意,那他便不會動手的了。”
    既然不能戰,那便投降也好,只要能保住他的榮華富貴,保住他這一條命。
    法海突然間覺得好笑,自己的父親居然到現在還看不清形勢。
    “父親,我幫你,只會讓皇上更為忌諱,如今趁著他還未開始,褪下這身錦衣,告老還鄉,皇上還能留你一命。”
    裴休不過是個槍頭鳥,只要他識趣,皇帝看在幼年感情上,還會找新的人代替。
    可是金山寺,卻是實實在在躲不過,尤其是他坐在這位置上,有多大的名聲,便要擔當多大的責任。
    他是眾多僧侶的領袖,皇帝非讓他落馬不可,如今他都自身難保,裴休卻前來求救,無非是裴休還不願捨下榮華富貴,以為求他還有得救。
    裴休卻還不明白這道理,以為皇帝是對著他們這一群貪官而來,他至今還不懂,皇帝這些年如此重用趙歸真的深意。
    “法海,你這個逆子,你真的不打算幫我不成!”裴休一聽頓時大怒,連稱呼也變了,裴休以為,他親自過來會有不一樣的結局,卻不想法海還是如此對他。
    法海早就料到會有如此一幕,早在裴武德過來時,他便知道他們的態度。
    死性不改的人,最後磨蹭到連皇帝都沒耐心了,便連最後的選擇都沒有了。
    裴休見法海沒回答,便繼續破口大駡道:“法海,你也不想想你今日是因為誰才能坐上金山寺方丈的位置,你是我的親子,怎能如此忘恩負義!”
    說起這事,法海還從未向裴休辯駁過,“在你看來是在幫我,在我看來你卻是在害我,你替我選的每一步,都不是我想要的。”
    原本法海只是想當一名清官,為百姓效力,可是裴休卻輕易改變了他所有的命運,讓他皈依佛門,卻不曾想過這是不是他所想要的。
    裴休一聽法海不知憋了多少年的委屈,頓時愣住,卻始終無法理解道:“你是我的兒子,這是我替你選的路。”
    所以,法海就必須得如同傀儡那般,被他提著線走下去。
    法海在聽到裴休這番話後,已經知道裴休是徹底說不通,也便不再開口。
    “你這個逆子,敢如此忤逆你的父親,我告訴你,今日你如若不幫我的忙,那我與你便父子恩斷義絕!”
    裴休說得擲地有聲,眼睛死死的盯著法海,仿佛如此,便能從氣勢上壓倒對方般。
    再強的鋼鐵,在遇到水還不是一樣沉下去,法海看向裴休的眼睛無悲無喜,一如他從前望著那聖蓮般。
    因為無法心動,所以怎樣都無動於衷。
    裴休本以為這話,能逼退法海,他以為這不孝的帽子,能讓法海畏懼,能讓他因為金山寺而有幾分顧慮。
    卻不曾想過,法海就真的像是在看一路人那般望著他,讓裴休憋著那股氣,卻怎麼也吐不出來,最終只能連連後退幾步,點點頭道:“好!好!好!既然這是你所想要的,那我裴休,就當我從未有過你這樣的兒子!”
    裴休還真當自己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丞相,連求人都求得如此高高在上,放不下架子。
    一如他無法割捨榮華富貴般,他更加無法割捨的,是他的被人追捧捧出來的高帽。
    “施主還是請回吧。”法海面對裴休的舉動,卻依舊只是淡淡一句。
    裴休還沒意識到,他的這一句話,真真是幫了法海一個大忙。
    不僅能應付皇上那邊,就連天道那邊,他也無需再有顧慮。
    日後裴休過來,又怎能再借著父親的名義,如此輕易的見到金山寺方丈。
    裴休被法海徹底激怒,甩袖而去,下著階梯都走得匆忙,顯然是不願在這受氣。
    只是他卻不曾回頭看一眼,看著法海一眼,這些日子總是陰氣沉沉的金山寺,卻突然間透過層層厚雲,照下一縷金燦燦的陽光。
    而那陽光照耀之處,卻是法海所坐的那塊山石上。
    金光燦燦中,法海緊閉著雙眼,一身白色僧衣被穿出幾分聖潔,就連那光禿禿的腦門,也被陽光照射得金光閃閃,宛若戴上光環般。
    這縷陽光照射了許久,才緩緩收斂,再度被層層厚雲掩蓋住。
    而法海,也緩緩睜開眼睛,那一刹那,那雙眼睛宛若染上金色般,仔細一瞧卻又不像。
    如今的法海,在收斂了一身金光後,卻變得越發的樸素,連那雙平時亮得出奇的眼睛,也寂靜下來,讓人琢磨不清。
    他還真得感謝裴休的那句話,沒有他,法海又怎能突破困擾他幾年的瓶頸。
    他拿起手中的笛子,笛聲再度響徹山頭,竹林颯颯的聲音,迎合著笛音,一掃陰沉之氣。

  ☆、第47章 龍

47
    大明宮中,許是此時未到上朝時分,寬曠的宮殿,隨著青泠的走入,落地聲在整個大殿內清楚的回蕩著。
    青泠環視一下大殿,在最終鎖定殿中央那龍榻,殿內那些奢華的裝飾,都沒讓她看在眼裡,哪怕是那金光燦燦的龍榻。
    透過層層薄如紗的簾子,還有那剔透的串珠連成的珠簾,榻上鋪著那柔軟的毛毯,倒是讓青泠眼睛一亮。
    能引起青泠注意的,自然不是那毛茸茸的毯子,而是這龍榻底下,藏著的玄機。
    青衣曳地,蓮步踏出,青泠一步步逼近著那龍榻,體內那朵聖蓮越發的燙,仿佛是在往她的皮膚那烙印一般。
    哪怕如此熱燙,青泠卻一點都沒感覺到疼痛,忽略體內那異樣的感覺,當她裸足站在龍榻上時,頓時覺得皮膚發燙一般,原本白賽雪的肌膚,如今卻是白裡透紅,甚至還能感覺到幾分溫度。
    在感覺到這一變化對體內沒傷害後,青泠毫不猶豫的走到龍榻正中央處,往那坐墊處屈膝跪坐下來。
    這龍榻特地做高一些,如此跪坐著,仿佛在俯瞰著整個大殿般,倒是顯得高高在上。
    她正坐的這裡,是整個大殿龍氣最濃郁的地方,哪怕青泠知道在哪,卻不知如何下去,難不成要用蠻力?
    就在青泠懶得端著姿勢,直接斜躺在那時,耳邊卻聽到了聲音,有人過來,還是往這個方向而來。
    青泠往大殿門口處嗅了嗅,沾染上幾分龍氣的人,身後還跟著幾個,這味道,應該是皇帝才對!
    此刻還不是上朝時分,更沒有大臣在大殿恭候大駕,難不成是跟龍氣有關!
    青泠果斷將站起身來,身子往上一躍,便直接用雙腳纏住橫樑,身子順著橫樑躺下去,哪怕不用眼睛看,她也能知道發生什麼事。
    過了一會,隨著那氣息越發濃郁,一人踏入大殿,揮斥住緊跟過來的二人,自己關上了門,大步的走了過來。
    這大殿回聲那麼嚴重,他卻一點輕手輕腳的念頭都沒,也不怕被人發現,直接走到龍榻那,往那坐墊盤腿坐下。
    青泠支起手臂,托著腦袋,眼睛看向那男子,哪怕從這角度只能看到對方的頭頂和那身錦衣,也不妨礙她的欣賞。
    讓青泠最為著迷的,還是那一身的龍氣,果然很醉人,讓人恨不得一口吞噬了。
    她的舌頭忍不住探出,濡濕著唇葉,那雙眼睛盯著梁下男子,仿佛在細細品嘗起味道般。
    唐武宗李瀍做夢也不曾想到,現如今他頭頂的梁上正藏著一條對他垂涎三尺的青蛇。
    李滻在大殿那坐了一會,瞧著周圍都沒動靜後,才拿開底下的坐墊,掀開那羊毛毯,露出一塊塊瓷磚來。
    他伸手摳住那坐墊底下那塊瓷磚,將其掀開,露出另一塊平地來,才在那塊平地上用特殊的節奏敲了敲。
    三下重,兩下輕,再一下重,也算容易記得,青泠的聽力敏銳得很,立即便捕捉到自己想要的信號。
    李滻在敲完瓷磚後,立即退開那龍榻,沒過一會,那龍榻像是被掀開般,瓷磚也不知道如何挪動,竟然露出一條路來,有往下有階梯可以走下去。
    應該是皇帝專屬的秘密通道,李滻毫不猶豫的走下去,裡頭的路左右兩側都鑲嵌著夜明珠,也不怕沒有燈火。
    青泠在看到那瓷磚挪動,快要將路掩蓋回去的時候,立即將身子化為一條拇指大的小蛇,簌簌的飛入通道裡頭。
    從剛剛那瓷磚露出通道後,那股龍氣的香味便越發的濃郁,青泠已經猜到自己要的東西,便在這裡頭,也很快緊跟過去。
    她刻意縮小的身子直接緊貼住牆壁,宛若壁虎般,在看到李滻後,立即將身子貼到對方後背處,靈巧的身子絲毫不怕被李滻發現其蹤跡。
    李滻如同以往那般,走入密室內,順著那繞七繞八的彎道走過,甚至有些還要避開其陷阱等,甚至還有結界在。
    哪怕是青泠這樣的妖孽,用蠻力闖入密室內,只要沒人帶路,也會葬身在這密道之中。
    這零零總總的陷阱,都讓青泠暗自慶倖自己有跟隨著李滻進來,而不是自個行動。
    也虧得李滻記住這些繁瑣的破解方式,才能順利到達最深處,也是龍氣最濃郁的地方。
    青泠哪怕知道這裡龍氣濃郁,也不曾想過,這皇宮底下,竟然真的埋葬著一條龍!
    哪怕只是龍的骸骨,也已經足夠嚇人的。
    要知道龍可是神獸,一出生下來,便是飛升在仙界那,竟然還有龍在人間隕落,還被龍所不屑的區區小蟲人類,埋葬在這裡,用以維持他們的皇位。
    青泠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哪怕是龍的骸骨,更是經過時間的摧殘,只是這威壓還是足以讓青泠不敢靠近,甚至不敢直視對方。
    連青泠都如此,李滻更是走了幾步,便全身被汗濡濕,不能再往前一步。
    他也好像習以為常般,直接在地上盤腿坐下,開始調息起來。
    只是李滻的方法應該是錯的,讓他調息許久,也沒真正入門,反而把自己累出一身汗來。
    怕是趙歸真不敢真正教於他正確的方法,才以假弄真,也難怪李滻會如此相信趙歸真,就沖著趙歸真敢告知他這心法,哪怕是假的,對身子也還是會有反應,這反應怕是被渴望長生的李滻更加堅信能修煉成仙。
    李滻做皇帝多年,自己調息不成,也沒氣餒,而是直接站起來,開始揮拳練武著。
    這道家的外門武功,還是對身子有延壽的作用,看李滻這架勢也是練了有幾年,也算是小有心得。
    青泠就這麼靜靜的看著李滻練功完,又順著原來的路離開,只是她在看到李滻打算離開時,身子已經脫離其後背,隱藏起來。
    她便一直等到李滻的氣息遠去,消失在這密室後,才化為人形,眼睛盯著那具龍骸骨。
    有龍這種被上天眷顧的生物在,這裡的靈氣十足,如若不是李滻的心法錯了,在這裡修煉上一兩年,都能正式成為修仙者。
    只是皇族本就有上天的眷顧,更是被天道賦予神聖的使命而來,早已被剝奪成仙之路,就想讓他們安心做個人間領袖。
    其他修道者,更是不敢忤逆天道,讓皇帝成仙,除非他脫離皇族,一心渴望得道成仙,才有可能,這還要在他完成自己的使命後,才能得以實現。
    可惜的是,這世間的皇帝,多半都是死了再讓其子繼位,無法割捨手中的權利,做個太上皇,追求天道,於是據歷史記載,能飛升的皇帝,寥寥無幾。
    眼前的這具骸骨,讓青泠都不敢直視,只能眼睛盯著自己腳下的路,一步步往前走著。
    她大概走了五六步後,便無法再繼續前進,就這樣的距離,離那具骸骨,還有整整數十步。
    青泠哪怕猜到,她應該無法走到龍骸骨那,卻也不曾想到,自己離那邊還有如此多的距離。
    額頭的汗水往下滴著,青泠幾乎是咬著牙往前挪動,才最終拼著體內的金蓮,往前又挪動了一步。
    不行,已經不能再繼續,青泠很清楚,剛剛這一步她已經走得如此艱難,甚至她的嘴角都流出血來,再往前一步,她直接身子碎開,死在那裡。
    青泠耗費全部的靈氣,才在原地坐下,大口大口的喘氣著,只要她沒有往前一步的心,便不會受到威壓的排斥,也能繼續坐在原地,這倒是件好事。
    這還是她進階人階後,第一次耗盡全部靈氣,哪怕之前在對付趙歸真都不曾有過。
    妖精的人階,相對于人修的結丹期,趙歸真一道修,不過堪堪半步金丹,哪裡能比得上青泠這個實實在在的金丹修士。
    青泠體內的聖蓮在到這裡後,卻出奇的平靜下來,甚至在青泠耗費自己全部靈氣後,丹田處,金蓮自個轉動起來,帶動著體內妖丹一塊旋轉,立刻周圍的靈氣都紛紛湧向青泠,讓青泠盤腿著,立即在原地修煉起來。
    這一盤腿,她也不知過了多久,只是知道,一醒來,她感覺連骨子都是酥軟的,修為更是大進一步。
    只是這一步,怕還是沒法邁出,青泠已經大約猜到眼前這一步的門檻是什麼了,結丹期以上,正是元嬰!
    如若法海在這,或許便能幫她,青泠都不由得想著,以法海的實力,怕是早已元嬰,也能帶她更為靠近龍骸骨。
    這裡不僅靈氣充足,更是能引起金蓮反應的地方,青泠不願離去,更不願錯過。
    趙歸真這幾日也會老老實實的呆在望仙觀在,她在皇宮,趙歸真離開青泠也能發現,如此難得的修煉地方,青泠可不願錯過。
    只是前提是,她得避開一人,青泠嗅到密室多出一股味道,便知道李滻又來了。
    她直接找一處隱蔽地方,緊貼著牆壁,皇宮她還要再待上一段時間,在這之前,她可不能打草驚蛇,免得讓她錯過如此好的修煉之所。

  ☆、第48章 帝

48
    青泠自認為藏得夠隱蔽,只李瀍那樣一人,還不足以發現她的存在。
    那氣息越發的濃郁,青泠甚至已經看到李滻的身影。
    當然,與在橫樑上的俯視不同,這次的仰視,再度讓青泠沒能看清李瀍的長相。
    密道裡頭寂靜無聲,讓李瀍的腳步聲格外清晰,一下一下的聲音,宛若踩在人的心尖上般。
    李瀍今日依舊一身便衣,白色的稠衣緊貼著身子,頭髮更是高高束起,丟開一切繁瑣的錦衣。
    聽著他的腳步聲,青泠卻皺起眉頭來,今日的他腳步聲意外的輕盈著,如此不像是一個皇帝的性子,像是在顧忌誰一般。
    只是接下來李瀍的一句話,便讓青泠明白過來這是怎麼回事。
    “姑娘,姑娘,你在哪?”
    當李瀍走近過來,便發現原先坐在那裡的一青衣女子居然消失了。
    說來也奇怪,李瀍是前幾日便發現,龍骸骨那裡發現一青衣女子,李瀍很清楚這裡原本是沒人的,卻突然間出現如此一女子,讓李瀍不由得好奇起來。
    那女子哪怕只能看到背影,也足以吸引李瀍的全部視線,只是李瀍卻無法靠近她,那裡還是他走不到的地方。
    可想而知,眼前女子的實力遠超乎自己所想像,李瀍更加清楚,她絕對是如同趙歸真那般的特殊人物。
    瞧她那模樣,怕是在修煉,李瀍已經試過許多遍,他甚至懷疑自己沒有靈根,無論如何修煉感應,都沒法真正成仙。
    他本來還打算再等等,等那女子修煉完,或許他們還有機會見上一面的,卻不曾想到,今日一過來,卻看不見那女子了。
    不可能,如此一具龍骸骨,她不可能就這麼走的,李瀍哪怕不曾讓趙歸真踏入這裡,也很清楚這裡對修真者的誘惑有多大。
    也是因為如此,之前才會設置那麼一連串機關,至今為止,李瀍還是弄不懂那青衣女子是如何進來的。
    青泠多少猜到李瀍是如何發現她的,只是她還不願出現,便靜靜的看著,等待李瀍下一步的舉動。
    “姑娘,朕知道你在這裡,你這是不願讓朕發現你,可是如果你不出來,這密室裡頭還有數不清的機關,到時你想離開都難。”李瀍雖然不敢肯定那青衣女子能靠自己的力量避開那些機關,可是他總要用這個試試,當做威脅,看看能否逼出對方來。
    只是這招對青泠沒用,她完全可以按照來的方式出去,只要緊貼著李瀍,他也不會發現自己。
    李瀍見沒人出來,便知道自己這招怕是行不通,他連別人如何來的都不知道,對方完全可以按照來時那般出去。
    或許對方已經離開了也有可能,李滻現在都對青衣女子在這裡不那麼把握了。
    只是突然間李瀍想到一點,頓時眼睛一亮,或許這個方法能讓那青衣女子出來也不一定。
    “可看到那具龍骸骨了,那可是皇室的秘密所在,由皇家先主尋得搬到這來,知道這裡頭機關的人早都被斬殺,如若你出來,或許朕能告知你如何靠近這具龍骸骨,如何,還不願出去!”
    這已經是李瀍當皇帝的第六年,這六年間讓他說話鏗鏘有力,聲音低沉而有說服力,讓人乖乖的聽從他的話去做。
    只是青泠可不是那種意志不堅定會被氣勢迷惑過去的人,繼續倚靠在牆壁,閉上眼睛不出去,如果李瀍知道如何靠近龍骸骨,那他又怎麼會只是坐在那裡而已,而不是用方法接近那具龍骸骨。
    青泠能想到的李瀍顯然也注意到自己的矛盾點,連忙解釋道:“我只是為了修煉才在這,既然李家先主能把骸骨搬到這,怎麼可能沒想到搬走的法子。”
    如果是為了修煉,那便極有可能,李瀍的說法確實很有說服力。
    李瀍見他獨自一人說了那麼多,還是沒人出來,便有些失望,看來那女子已經走了...吧!
    他突然間看著一個方向,眼睛一亮,青泠已經從角落處走了出來。
    他敢肯定剛剛那個角落自己瞄過幾眼,可是卻沒看到如此一大活人來,果然這女子不簡單。
    青泠猶豫了一會,還是決定走了出來,正如同李瀍所想的,很少有人能抵擋這具龍骸骨的誘惑,更何況這具龍骸骨還影響著青泠體內的金蓮。
    “如何過去?”青泠看向李瀍,這個不過三十多歲的男子,正是男人一生最得意的時候,更何況他還是一代皇帝,掌握著實權的皇帝。
    只是更加讓青泠注意的,還是那一身的氣息,果然是龍的味道,讓人恨不得一口吞下去。
    李瀍沒見到青泠那把他當成一道美食的模樣,只覺得眼前女子宛若一高冷美人,整個人有種朦朧的感覺,是一種李瀍都解釋不了的感覺,怕這便是修道者的氣質。
    “你可是仙姑?”李瀍不愧是信奉道教的,一開口便把青泠說成是仙姑。
    青泠可不想和整日想殺死她的道教扯上關係,瞥了李瀍一眼,沒開口,可是那眼神已經足以說明問題。
    李瀍如果是在現代,便能找到一句話來表明自己的心情,怎麼感覺自己的智商被鄙視了(#‵′)凸
    被那眼神給噎住的李瀍頓時皺起眉頭來,如若不是因為這裡如此特殊的場合在提醒著他,青泠不是普通女子,李瀍哪裡容忍得了一女子如此對他。
    “如何到那裡!”青泠走出來可不是為了和李瀍嘮叨,比起李瀍這個皇帝的頭銜,她更加感興趣的,是一具死了的龍骸骨,而不是一個自稱為龍的傳人。
    青泠那始終冰冷的眼神,讓李瀍明白,眼前這女子絲毫不把他這個皇帝當一回事,可能是趙歸真的緣故,李瀍能接觸的修道者也都是趙歸真為主,所以趙歸真對他的順從與附和,都讓李瀍以為,其他修道者對他這個皇帝也多半是這種態度。
    只是李瀍卻忘記了一點,趙歸真之所以對他那般諂媚,最大的原因,不就是想通過皇帝得到什麼,而青泠不需要,哪怕李瀍不說,她也能想盡辦法知道,更何況她從不認為通過諂媚,便能知道這個秘密,看趙歸真便知。
    他被青泠追得怕得發抖,都只是躲在他那個老巢中,而不是選擇這裡,想必皇帝也沒告訴過他,有這個地方存在。
    “那個地方只有神仙才能過去。”李瀍見青泠對他的態度,便認清楚自己的情況。
    他打不過青泠,青泠又不顧忌他,如此一來,李瀍自然對青泠乖乖配合著。
    之前他說的那番話,其實是為了把青泠引誘出來,真正的修道者,他只見過趙歸真一人,才會那般好奇,尤其是青泠突然間出現在一個如此重要的地方。
    可是現在,李瀍已經有幾分後悔,惹到這尊大佛了,如果早知道會是這種情況,他絕對不會去惹青泠。
    歸根到底,還是他遇到的修真者太少了,以至於他做出錯誤的判斷。
    青泠沒注意李瀍到底在想些什麼,而是皺起眉頭來,神仙,換言之,只有神仙才能接近這具龍骸骨?
    可是如果能登天飛升成仙,那她還怎會去在意一具流落到凡間的龍骸骨呢!
    或許,這才是其用意所在,讓能得到它的人不屑去拿,讓不能拿到的人永遠無法得到。
    難不成就如此放棄?青泠試圖用眼睛直視著那具龍骸骨,可是只一眼,她便感覺到身子的疼痛感,立即轉移視線。
    不行,龍骸骨哪怕眼睛處早已沒有眼珠子,可是那種感覺,還是如同那條龍在死死的盯著她一般,讓她無處可逃。
    李瀍看青泠突然間有些痛苦的表情,哪怕是一閃而過,也讓他明白幾分。
    尤其是剛剛青泠去盯著那條龍看的時候,看來她是對這條龍沒轍了。
    “你真的別無他法?”青泠緩和一下,才穩定下來,那雙眼眸疑惑的看向李瀍。
    正是因為她相信李瀍有能接近這條龍的法子,才會站出來。
    李瀍自然是搖搖頭,連忙解釋道:“如果有法子,朕也不會遠遠的坐在這,而是接近去修煉了。”
    如此說來也有道理,可是青泠總還是不信,這李家先主會不遺留下法子,如若帝都搬遷呢!
    “你如若告知於我,我可告知你一事,事關於你個人。”青泠搬出自己的籌碼來。
    如果李瀍告訴她方法,哪怕得不到那龍骸骨,她也會告知趙歸真騙他一事,如此,也算是斷了趙歸真的根。
    連修煉法子都給李瀍弄錯的人,這讓李瀍如何能繼續相信。
    李瀍一聽,確實是心動了,可是他還是無奈的搖頭,“實在是不知。”
    “青衣姑娘,能否詢問你為何會在這裡?”李瀍見青泠頓時移開視線的模樣,立即問道。
    他怕他要是再不問,青泠會立即離開。
    “只是借用此處修煉,過不了多久我便會離開。”青泠也不知李瀍為何給她取了多一名字,但是還是覺得有必要告知。
    只是她說完後,便立即盤腿,依舊在上次的地方修煉起來,料李瀍想靠近都難。
    李瀍確實只能看著青泠的背影,別無他法,若不然讓趙歸真過來?
    這個念頭只是在李瀍腦海中一過,便立即否認,只是青泠無法拿走那具龍骸骨,那便應該沒事,而且,他知道青泠沒必要騙他,應該過不了多久。
作者: ga1105    時間: 2015-10-28 06:49

  ☆、第49章 疑

49
    李瀍如何想的,青泠可管不上,既然李瀍沒有法子,那她便繼續修煉試試看,哪怕無法取得這具龍骸骨,這裡也不失為一處好的修煉場所。
    如此一想著,青泠便直接閉上眼睛,開始修煉起來。
    李瀍見她如此態度,對著青泠的背影,也不知道從何開口,他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女子,不畏懼於他,更沒想過從他身上得到什麼,當然,除了那具龍骸骨。
    可是哪怕想得到那具龍骸骨,青泠的態度始終坦坦蕩蕩,不像是在求人般,倒是讓李瀍不由得另眼相看。
    青泠那清冷的模樣,已經讓李瀍明白他的搭訕不會起作用,索性也學著她盤腿下來,繼續自己每日的功課。
    哪怕李瀍在自己面對,又修煉起那錯誤的口訣,青泠可沒心思多管閒事,感知一下,趙歸真還老老實實呆在他的老巢中,她也就閉眼修煉起來。
    時間飛快的流逝著,就在李瀍不斷的進進出出中,青泠卻始終還是那個姿勢在那不動,一心一意修煉著,不吃不喝。
    李瀍拿進來的食物,都始終放在那裡,青泠也不曾動過,這讓李瀍不知為何,心裡多幾分失望來。
    過了幾日,在李瀍一如既往的進入密室後,卻發覺青泠沒繼續盤腿在那修煉著,反而拿起他昨日拿過來的食物,在那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都已經冷了,還是吃這個吧!”李瀍手中還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他每次都把這飯菜換一番,本來以為青泠不會起來吃的,沒想到青泠倒真的吃了起來。
    青泠的修煉是分不清楚日夜的,連她都不記得過了多久,只知道靈氣在體內幾個輪回,吞吞吐吐,穩定□□內的妖丹後,她才睜開眼睛,對她而言不過一會的事情,可是對於李瀍而言,卻已經是幾日的功夫。
    “不冷,都給我。”青泠沒覺得這飯菜哪裡冷了,蛇的體溫才叫做冷,不過既然李瀍送多飯菜來,她也不介意,本來她還嫌食物太少。
    李瀍便乖乖把食物遞給對方,看著青泠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也幸好青泠學會用筷子吃飯,讓她的吃相不至於太差,只是那樣如此,對於一筷子要夾多少菜都有要求的李瀍而言,便是太過粗魯了些。
    “慢慢吃。”李瀍沒想到青泠的肚子能吞下那麼多東西,他本來還以為,青泠是不需要吃東西的。
    到了築基期,青泠確實不需要進食,只是蛇的習慣,還是讓她不會放棄美食。
    唯一覺得李瀍拿過來的東西不滿意的,還是覺得肉太少了,還是法海做出來的菜色合她的心意,大魚大肉的,做出來的食物也夠香的。
    青泠吃著這些禦膳,有些想不通為何人間總是說皇帝享用的是龍肝鳳膽,美味佳餚,龍肝鳳膽她直接嗤鼻不信,可是這最頂尖的美味佳餚她也不至於認為,果真還是法海做出的菜色最讓她滿意。
    原本夠李瀍吃兩頓的食物,青泠一眨眼間便都消滅掉,直接把所有飯菜都吃個乾乾淨淨,便坐在那裡,開始舒服的躺著。
    “你平常都吃這麼多的?”李瀍還是第一次見女子如此大的食量的,不由得盤腿坐在青泠對面,感慨幾分。
    青泠可沒覺得自己吃得多,瞥了李瀍一眼,道:“這些食物還沒能讓我飽。”
    她想了想,也不怕嚇死李瀍,補充一句道:“肉太少了。”
    要不是看在李瀍給她帶食物的份上,青泠連跟他說話都懶得,這趙歸真貓在窩裡也真夠久的,青泠不由得轉念一想,要不利用眼前這個皇帝,逼著趙歸真出來,這樣她就不用繼續等著了。
    哪怕這密室用來修煉確實不錯,可是她被這頓飯弄得很想回金山寺吃法海做的飯菜,反正這裡她也算認識路,大不了下次依舊按照同樣的方法過來修煉,也是可以的。
    “趙歸真可聽你的話?”青泠難得正眼看了李瀍一眼,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
    李瀍還在默默感歎著青泠的食量,聽到這句話,也回過神來,“道長有自己的事,一般朕不干涉。”
    那可是有道行的人,李瀍對待趙歸真的態度也不由得客氣幾分,也不像是其他人那般,隨意指使事情。
    青泠聽完不由得皺一下眉頭,這皇帝怎麼也使喚不動他了,那平日他們是怎麼接觸的。
    “他多久會見你一面?”
    哪怕李瀍一口一口自稱為朕的,青泠也沒去理會,還是依舊把李瀍當成普通人那般看待著。
    正如同對待趙歸真那般,李瀍對待青泠的態度更加小心翼翼著,青泠如此問話,他也不氣,老老實實的回答著。
    “每月道長都會給朕送仙丹,那時便可見一面。”
    對於青泠如此關注趙歸真,李瀍倒是不會覺得奇怪,畢竟這兩個是他所認識唯二的修真者,青泠問起他的事也很正常。
    “什麼時候,離這個月還有多久?”青泠一聽,頓時眼睛一亮,這個可以,哪怕她還是覺得趙歸真會拒絕皇帝,可是總得試試,他能拒絕一次,總不能老是如此拒絕下去。
    每個月都會奉上仙丹,青泠也不介意在這裡等上幾個月,對她而言也是入定幾次的事情。
    李瀍還是第一次發現,青泠對一件事如此感興趣的,畢竟青泠一直都是冷冷的,眼睛波瀾不驚。
    “明天就是了。”便是趙歸真的仙丹,讓李瀍每次吃完都有種得道成仙之感,渾身通透得很,才會如此信賴著趙歸真,只可惜這感覺維持沒多久,便消散了,這也讓李瀍更加期盼著這一天。
    李瀍見青泠問得如此詳細,不免想多起來,好奇問道:“青衣姑娘可是想要仙丹?道長每月只能煉出兩顆,如若姑娘需要,朕...朕倒是可以給姑娘一顆。”
    仙丹?青泠心裡不屑著,瞥了李瀍一眼,看在那頓飯上,還是道:“仙丹你還是少吃為妙,那東西只會讓你死得更快。”
    青泠對李瀍半點忌諱都沒有,直白的話語也讓李瀍的臉色生生白了幾分,這青泠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會死得更快。
    “你...你可是道長的仇家?”如果不是友人,那便只能是仇家,尤其是青泠還用那種口氣說著趙歸真。
    如果這樣,也便能說得通,青泠或許就是在污蔑著趙道長。
    可是,如果不是污蔑呢,李瀍不敢想像下去,還來不及詢問青泠為何說那會死得更快,便聽到青泠不屑道:“仇家?他還不配成為我的敵人。”不過是只老鼠,如今躲在老鼠洞裡頭,不敢出來罷了。
    青泠如此輕蔑的口氣,讓李瀍聽了幾分心驚膽戰,“那...那你為何說,那仙丹對我有害?”
    李瀍連朕都沒用了,反而怕死的詢問起來。
    他是怕死,他如果不怕死,也不會讓趙歸真抓住機會,爬了上來。
    “那東西,你留不住,還會帶走你的生氣。”青泠不奇怪李瀍會如此問起,他要是不問,那才叫做奇怪得很。
    靈氣對於修真者而言是大補,可是過多的靈氣,身子承受不住,也是大害,對於李瀍而言也是如此,靈氣對他而言是留不住的東西,體內的生氣反而會隨著靈氣跟著跑到體外去。
    李瀍所認為的得道成仙,不過是靈氣跑出體外時,帶給身子舒服的感覺,其實那反而是在害他。
    “你是說,道長是在害我?不可能,我給他那麼多的東西,有求必應的。”李瀍不信,怎麼會如此,他就是因為看到趙歸真的弱點,才會如此相信對方,比起青泠這種平白無故,對他說出這番話的人,李瀍更加相信那些利益交換來的東西。
    這些年,李瀍為趙歸真可是著實收集不少東西,尤其是有時候趙歸真要求的東西很難尋找,讓李瀍這些年著實折損了不少人手,才為趙歸真收集到他所要的,而趙歸真也會定期提供仙丹給李瀍。
    正是這種利益關係,才讓李瀍一直對趙歸真很是放心。
    可以說這便是疑心病,所以哪怕青泠解釋了一番,他其實還是不信,只是不信歸不信,他還是想從青泠口中套出更多的話來。
    青泠哪怕心思再為剔透,本就是妖,心思簡單的她,也不會想到李瀍這種皇帝病,更不會想到,李瀍如此的一番話,其實是在套她的話中。
    “你的壽命早已註定,他怎麼敢篡改天意。”青泠早對李瀍問如此之多很不耐煩,應付了這麼一句,便立刻不再理會他,直接走到自己剛剛修煉的地方,盤腿坐下來,繼續閉眼修煉起來。
    留下李瀍一個人站在原地,深思著,看著青泠的背影。
    既然青泠提及到趙歸真,那麼明天不出所料,便是他們相見的時候,或許那時候,他能知道自己想要的事實。
    至於明日,趙歸真不願見也得見,他總會有法子逼出趙歸真。
    所以說,比起青泠,李瀍更有法子對付趙歸真,尤其是在他現在的榮華富貴,都是李瀍給予的時候。

  ☆、第50章 出

50
    依舊是那空曠的大明宮,金燦燦的陽光,照射入金色的大殿,更顯得大明宮金光閃閃。
    李瀍今日退朝後,便讓大臣們退下,自個還是留在大明宮內,端坐在那,讓太監端過來一些吃食,擺放在桌上,便讓人去叫趙歸真前來。
    這是每月的仙丹獻上日子,李瀍的重視並未引起周圍人的懷疑,便也緊隨著等待著趙歸真的到來。
    趙歸真這些日子都躲在望仙觀內不敢出來,他知道青泠肯定還未離開,仍舊在這附近,等待著他出去。
    擔驚受怕如他,也都把今日一事給忘個徹底,還是身邊的人提醒趙歸真,皇帝召見他,才讓趙歸真想起,今日是仙丹奉上的日子。
    只是他現在這副模樣,也不能過去,趙歸真現在可是怕得要死,不敢出望仙觀一步。
    “仙師,皇上召見您,還請您沐浴先。”身邊一童子提醒著趙歸真,這趙歸真可是整整幾日沒出望仙觀,在觀內也都是頻繁走來走去,吃得少,連樣子都不收拾收拾,與往日的他大為不同,讓童子看了不免很是擔心。
    在趙歸真情緒不好時,那童子的話簡直是火燒澆油,讓趙歸真一個甩袖,緊繃著臉。
    “就說本道長閉關,還請陛下贖罪。”趙歸真不得不找這一藉口推遲過去。
    如若是平日,他可能比皇帝還迫不及待這個時候進宮,因為這意味著他能夠和皇帝討要人手資源,鞏固自己的實力。
    可是現如今,還是小命重要,這讓趙歸真不敢離開道觀,還是繼續打算老老實實窩一段時間,等青泠離去,或者是皇帝對法海那邊下手後,他就能出去了。
    童子聽聞後,不由得帶著幾分疑惑,卻看到趙歸真那臉上的慍色,不敢多問,只能老老實實應下,便去跟公公稟告。
    當傳信的公公把這一消息帶到大明宮時,李瀍在上頭嗤笑一聲。
    趙歸真不過來,這一結果還是在李瀍的意料之中。
    看來青衣姑娘的到來,並不是偶然,再結合趙歸真不敢出望仙觀一事,李瀍已經能肯定,趙歸真怕是得罪了那青衣女子,才讓她如此追過來,只是因為望仙觀的某些原因,才讓她不敢深入其中。
    這個原因,李瀍必須得搞清楚,青衣女子連皇宮密室都敢進來,卻連望仙觀都不敢過去,這個原因,李瀍無論如何都得弄清楚,才能保障自己的生命。
    因為這種利益牽絆,連李瀍都不確定,什麼時候當他無法再提供東西給趙歸真的時候,他會不會反目成仇對李瀍報復。
    還有他現如今坐著的龍位,這些都是李瀍不敢想像的,只恨自己至今還沒法修煉成功。
    “再去請,就說朕修行有不明之處,請道長過來解疑。”
    想要知道這望仙觀到底有什麼讓青衣女子顧忌的,很簡單,便是把趙歸真給逼出來,只要把他逼出來,看他與平日有何不同,便能知道青衣女子究竟在顧忌著什麼。
    於是辛苦了來回傳信的公公,當這一消息送入望仙觀後,趙歸真也不得不一拍桌子,震怒了。
    雖然他之前沒有一個月缺席過,可是皇上這次卻如此強烈要求他過去,難不成是發生什麼事了。
    只是瞧著自己周圍的東西和人手,沒有一樣不是皇帝給的,這些他對付青泠最大的依仗,卻都是皇帝給的,皇帝召見他,趙歸真又能夠推辭多久呢!
    “把仙丹拿過去給皇上,就說本道長閉關中,正是緊要關頭,無法打擾。”趙歸真不明白皇帝為何如此相逼,可是他不敢出去,指不定望仙觀附近,便有一條青蛇在那窺視著他,等待他出去一口將他當成食物吞下。
    那童子接過仙丹,卻也不敢再多言,趙歸真的臉色已經黑到極點,讓他都生怕多說一句,便會被趙歸真拿來泄怒。
    當這幾顆仙丹送達到大明宮時,李瀍卻是笑了笑,眼裡滿是寒意。
    很好,既然趙歸真不願自己知道,那他倒是偏要看看,趙歸真能夠隱瞞多久。
    往日自己恨不得馬上吞下的仙丹,李瀍這次卻擱置一旁,冷哼一聲。
    “繼續去請,請不動就讓侍衛全部進去請,再請不動,便告訴他別出來了。”
    李瀍怒了,拳頭緊握著,卻是笑了起來。
    很好,這趙歸真,平日自己那麼多好東西貢著,如今需要他出來的時候,便給李瀍裝死。
    今日偏偏,他還就是想讓趙歸真和青衣女子對上,看看到底是為何,他們會結怨,這仙丹,又是怎麼一回事。
    於是第三次去請,這望仙觀也算是破例了。
    趙歸真沒有想到,他話都說到這份上,皇帝還不肯放過他。
    究竟是為何,讓皇帝如此相邀,莫不是青泠就在那裡等著他!
    趙歸真只要想到這一可能性,身子便涼了涼,恨不得躲起來。
    可是一邊是自己的衣食父母,一邊又是虎視眈眈的仇人,趙歸真閉上眼睛。
    很好,如果青泠想來毀掉他在皇宮這邊的經營,也算是成功了。
    “沐浴。”趙歸真這話是他今日說過最為平靜的話,卻讓童子的手都忍不住抖起來,連看都不敢再看趙歸真一眼。
    幾個童子走上去,為趙歸真打理好道袍,整理好發冠後,忙活了一陣子,外頭的公公才總算等到趙歸真出來。
    也不知道這兩位到底是在鬧些什麼,辛苦的都是他們這些手下的。
    “你們幾個,今日寸步不離的跟著我,可聽清楚了!”趙歸真就在他快踏出這望仙觀時,指了指幾個侍衛,他們都是有奇特氣運的人,他不信青泠敢對他們下手。
    望仙觀就在宮內,往常趙歸真前去大明宮,也沒叫上侍衛,頂多就是身邊幾個童子跟隨著,趙歸真又是得寵,這望仙觀的待遇可是讓多少人羡慕著。
    可是今日一聽到趙歸真連去大明宮都需要他們相隨,那幾個侍衛的心不由得抖了抖,難不成是要和皇帝對上。
    他們如此一想,心裡暗暗叫苦,卻也不敢不跟過去,只能低頭應下。
    也是多他們幾個,趙歸真才算是心裡有底些,哪怕青泠在那等著他,還有皇帝在,趙歸真環視一下周圍,這裡的人如此之多,每一個殺死,青泠都要擔下一份因果,經受更多的波折才能歷劫成功。
    這些都是趙歸真今日最大的依仗,一個個都是自己的盾牌,還是不破的盾牌。
    青泠能否破了這個盾牌陣法,還是難說。
    趙歸真還是第一次來大明宮時如此忐忑,哪怕他不斷的在安慰著自己。
    步入大明宮時,裡頭卻只有李瀍一人,在正殿那坐著,甚至還吃起小食來,讓趙歸真安心幾分。
    李瀍還是第一次見趙歸真身邊如此陣勢,再想想這裡頭每一個人都是趙歸真開口要的,李瀍心裡多少明白一些。
    這些人怕是是特殊之人,哪怕李瀍看不出特殊之處來,可是能夠在趙歸真那如此青眼,甚至這個時候都不惜帶出來的,李瀍已經打定主意,必須得把望仙觀那些侍衛要過來才成。
    如此特殊的侍衛,自然是皇帝才能享用的。
    趙歸真只注意著青泠,卻沒想到他這麼一出來,把他的底牌暴露給皇帝了。
    “道長今日是什麼陣勢,大明宮內除了皇家侍衛,其他侍衛不准進入。”李瀍看這陣勢,倒是有些在逼宮,這讓李瀍不由得眯起眼睛,看向趙歸真來。
    趙歸真一聽這話,便明白自己犯了禁忌,可是沒法子,他實在是需要這些侍衛當肉盾,便也只能硬著頭皮請罪道:“實在是貧道近日身子有礙,這些侍衛生氣勃勃,也能帶動這周圍的活力。”
    趙歸真的話純屬瞎掰,便是欺負著皇帝不懂修真。
    只是如此瞎話,怎麼能夠讓皇帝信服,他要看到的是趙歸真與青泠的二人對峙,而不是這些侍衛。
    “你們都退下。”李瀍也不與趙歸真廢話,只是一句話,便讓趙歸真不得不陷入困境。
    這些侍衛更是左右為難,他們是趙歸真的侍衛,也聽從趙歸真那今日寸步不離的吩咐,可是他們是皇上給的,這究竟聽誰的好。
    趙歸真到現在也不得不咬咬牙,讓他們退下去,皇帝都以為他在逼宮了,這些侍衛要是不聽皇帝的話,繼續呆在這,那他日後也很難再得到皇帝的信任。
    只是如此一來,他的肉盾便只有皇帝一人了。
    李瀍看著總算清淨些的大殿,將其他太監婢女也都揮退下去,大殿內只他和趙歸真二人。
    當然,還有一個依舊躺在橫樑那看戲的,只是趙歸真到現在還沒發現罷了。
    在其他無關人士退開後,青泠也順勢下樑,依舊那身青衣,身子靈活的跳下來,出現在他們面前。
    那雙眼睛緊緊的盯著趙歸真那瞬間嚇得蒼白的臉色,心裡不由得感慨一句,這抓老鼠,還是得貓更可靠些。
    這李瀍,不也就幫著她,把趙歸真從那老鼠洞中引出來了嗎!
    “好久不見,道長!”

  ☆、第51章 平

51
    “好久不見,道長。”
    青泠的一句話,還有那難得嘴角勾起,都足以讓趙歸真嚇得發抖,他幾乎是立刻轉身,便想要逃出門外。
    那群侍衛應該還沒走遠,只要他跑出去,到他們周圍,青泠應該不敢動手。
    只是趙歸真終究是被青泠的突然出現給嚇到,慢了半拍,青泠早就預料到趙歸真的想法,直接隨手將能看到的一雙筷子扔了過去,直接戳在那窗門裡頭,那雙筷子就這般直直的橫在他面前,戳入木頭裡面,讓筷子保持不掉下。
    這一舉動著實讓趙歸真又嚇到,連連後退幾步,哪怕這樣的舉動對於他們修真者而言,練好準頭和力度便能做到,可是如今趙歸真早已是驚弓之鳥,被青泠嚇得臉色發白。
    “可以又想逃了,嗯?”青泠步步緊逼著,今日的她嫌麻煩,頭髮依舊束起,宛若玉面郎君般,一身青衣乾淨俐落,臉上難得帶著幾分笑意,悠哉悠哉,散步般往趙歸真方向走去。
    始終端坐在大殿的李瀍便這般遠遠的看戲著,如今看來,趙歸真倒真是怕極了青衣女子,這女子到底有什麼本事。
    趙歸真一看青泠過來,手中的拂塵都快握不住了,這還是他匆忙下煉製的拂塵,哪怕用了一些好材料,可是還是比不上自己用慣的那根拂塵。
    也是那與以往不同的觸感,讓趙歸真永遠記得,他那根拂塵是如何被青泠給弄斷,最後成為一掃把頭救了他一命,讓他能夠逃到這來。
    “青泠,有話好說,你看,我可以幫你說服皇上,法海...”趙歸真已經開始搬出籌碼來,可是他的話剛說到法海,便被青泠一句呵斥打斷,嚇得不敢再往下說。
    青泠沒有想到,趙歸真當著李瀍的面,也敢提起法海的事,難道他不知道,這樣能改變歷史,會影響到法海那邊的劫數嗎!
    或許趙歸真就沒顧忌過法海,他更沒想讓法海安心的渡劫。
    青泠知道自己這一身呵斥,會讓趙歸真發現出新的籌碼來,便立刻步步緊逼過去,讓趙歸真連忙揮動著拂塵,在自己身前做防禦姿勢。
    看來得加快解決掉趙歸真才成,尤其有皇帝在,青泠不敢保證,會不會因為皇帝聽到什麼改變主意,而影響到法海那邊。
    白素貞和許宣一事已經足以告知青泠,別人的劫數還是儘量不要干涉的好,青泠怕因為自己,法海那邊的劫數會更加難纏。
    “白素貞一事,我還沒跟你算帳,你這道士可真夠狠的,居然敢破壞別人的大好因緣。”青泠直接一句話,引開了趙歸真的注意力,讓趙歸真不要在糾結於法海這問題上。
    趙歸真一聽許宣的事,頓時泄了氣,老老實實的聽著,不敢反駁。
    他是一肚子話要說,人妖殊途,不能成婚等等,可是面對同為蛇妖的青泠,他說這話簡直就是找死,嫌棄自己死得不夠快。
    青泠自然看出趙歸真在想些什麼,冷哼一聲道:“那是他們的劫數,前世的因緣所定,你一臭道士攪和什麼。”
    可知道因為你的緣故,差點壞了兩邊的渡劫。
    “是我的不對,都是許宣...對,都是許宣那人誤導我,我以為他是被逼的,才會那般做。”趙歸真直接把一切緣由都推到許宣身上,這兩人倒是合拍得很。
    如若趙歸真不找上門去,許宣又怎會發現他,還怎會拿雄黃酒來試探她們。
    青泠自然知道趙歸真這番話漏洞百出,卻也只是冷笑著看著他,接下來該怎麼往下編去。
    “那日我去那就被許宣纏上,是他說懷疑自己的妻子,想殺了他,我才會教他那麼做的。”趙歸真一想到還有許宣這個替死鬼,把罪責也全都往許宣那身上推,順手得很。
    青泠見趙歸真已經是詞窮,便不開口,冷冷的看著他,又往前走一步,把趙歸真逼得,連後退都沒法,因為他的後背已經緊靠著大門,只能揮動著手中拂塵,卻不敢靠近著青泠。
    那日那種情況下,他都打不過青泠,被逼無奈逃走,今日青泠清醒狀態,更別提趙歸真發覺青泠的修為又增進一些。
    “青泠,不如我們過去大殿中間如何?這後面已經無路可走了。”趙歸真開始與青泠商量起來,看看事情還有沒有緩和的餘地。
    可是青泠依舊沒回他,又是上前一大步,可是已經能表明自己的態度。
    他們之間的距離,只容得下一個人展開手臂那般,趙歸真的拂塵算是遠端攻擊,現如今如此近距離,對他而言顯然是不利。
    所以當青泠如此往前一大步的時候,對他而言已經無疑是貼身,畢竟這樣的距離,發揮拂塵作用算是勉強,再往前一點都不行了,趙歸真必須得自保。
    他手中的拂塵揮動起來,朝著青泠這邊飛過來,又是想學上次那般,將青泠纏住。
    同樣的招數,青泠不會吃虧第二次,所以直接一個跳躍躲開,身子降落在其他地方。
    趙歸真看到青泠離開後,立即挪動位置,從貼近門那邊,到大殿的中間的位置,背靠著李滻這邊,顯然趙歸真沒把李瀍當作是需要防備的人,反而,是另外一種形式的存在,比如說肉盾。
    青泠轉過身過去,看到趙歸真有膽子跳出她的包圍圈,也便依舊步步緊逼著,在如此場地,趙歸真絲毫不佔據優勢,所以打敗趙歸真,不過是早晚的事。
    “看來你又有新的拂塵了,上次的掃把頭你倒是忘記撿回去了。”青泠不開口則以,一開口直接把趙歸真損到泥土中,讓他也憤怒幾分。
    一直坐在那裡聽戲的李瀍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趙歸真手中的拂塵,還真是,根本不是他平日用慣的那把。
    連武器都被人打落的人,可見兩人的實力其懸殊之大,可是青泠卻還是呆在密室之中,等著趙歸真出來,看來那群侍衛,他是非要不可。
    “青泠,你可不要欺人太甚。”青泠如若不提起那拂塵還好,趙歸真還能老老實實繼續裝著看看青泠能否放過他,可是現在看這一陣勢,這樣的可能性幾乎為零,趙歸真也索性硬氣幾分,看向青泠的眼神多幾分怒意。
    青泠才不理會趙歸真到底是什麼態度,只是這一場遊戲,也是時候該結束了。
    她直接往趙歸真的方向沖過去,面對纏上來的拂塵,雖然纏人了些,可是只要耗費多些時間,還是能解決的。
    顯然趙歸真也發現其敗勢,他也沒有想到,不過短短幾天的時間,他對上青泠竟然一點勝算都沒有,這一結果讓他十分憋氣著。
    他揮動著手中拂塵,那拂塵不僅他用得不順手,連拂塵的品質都比不上之前那個,讓趙歸真連連後退,很快便撐不住。
    李瀍在後頭看得都有些眼直,沒有想到趙歸真會如此快敗落,更沒想到青泠會如此之厲害,或許他能試著收買一下青泠也說不定。
    青泠連對待趙歸真都是這種性子,李瀍也算是明白過來,這才是青泠的本性。
    那她所說的話,怕是真的了,這趙歸真,膽子如此之小,又如此之懦弱,相比起來,自然是青泠的話更加可靠些。
    只是此時的李瀍還沒意識到自己危險來臨,只是一味的認為自己坐在遠處,老老實實看戲便可。
    趙歸真可不會放過他這個絕佳的肉盾,只要青泠敢碰李瀍一下,她肯定會有報應的。
    這邊,趙歸真被青泠打得連連後退,與李瀍這越發接近,李瀍還是沒想到要離開席位,反而依舊在那端坐著。
    又是一拂塵過去,青泠已經對這拂塵感到礙手礙腳了,實在是夠纏人的,跟這主人一樣,恨不得早點解決掉。
    她的手直接一把緊抓住那獸毛,用力一扯著,趙歸真都快握不住手中的拂塵,差點就脫離控制。
    青泠在那邊拉扯著,趙歸真在這邊拼命的拉扯住,不要讓拂塵鬆手,雙方的靈力都作用在拂塵身上。
    這拂塵也不算多好的品質,自然承受不了雙方拉鋸戰般的靈氣,那獸毛便很快一根根斷開,讓青泠和趙歸真都因為用力過猛,身子往後退幾步。
    這新煉製的拂塵又變成一掃把頭,饒是趙歸真戰敗,臉上也掛不住,臉色難看得很,恨不得把青泠生吞活剝個乾淨。
    他的武器已經沒了,落敗已經是明顯的定局,可是趙歸真可不甘心就在這裡死去,明明好不容易找到的靠山,明明辛辛苦苦經營的一切,如今卻都被青泠一手給毀了。
    趙歸真如今也顧不上太多,直接一個轉身,跑到李瀍身旁,將他挾持住。
    這一系列舉動都只是在一瞬間,對於趙歸真而言,制服住李瀍可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於是這肉盾也落入他的手中,讓趙歸真對著青泠得意的笑了起來。
    青泠沒有想到趙歸真還有這一招,也難怪他會轉身到那邊去,也是,是她疏忽了,之前那麼多侍衛來的時候,就是在提醒著她這一點,只是青泠忘了。
    “青泠,這一局,已經註定是平局了!”
作者: ga1105    時間: 2015-10-28 06:49

  ☆、第52章 雷

52
    “青泠,這一局,已經註定是平局了!”
    說這話時,趙歸真對著青泠一笑,帶著無盡的得意。
    如今李瀍在他手中,就相當於帶著保命符,有李瀍這個肉盾在,青泠不可能攻擊到趙歸真,所以這一局,哪怕青泠再不願,她也不得不以平局收場,放走趙歸真。
    李瀍還不知道他其實不需要那些侍衛,自個便是自個最好的保命符。
    他見自己被趙歸真如此挾持著,尤其是聽到趙歸真的話,還以為自己會就此沒命,立即對著青泠拉攏道:“救我,只要你救了我,我告訴你如何得到那具骸骨。”
    青泠在乎的東西只有那一樣,李瀍不得不拿出那樣東西來做交易。
    青泠一個翹眉,站在那裡,對於趙歸真的那句平局沒有任何的表示,反而看向李瀍道:“你以為我被你騙了一次,還會被你騙第二次?”
    上次李瀍不就是用這招,把她騙出來的嗎!
    難不成他以為同樣的招數對付青泠還能夠有效果不成。
    李瀍幾乎是後悔死了,自己怎麼會那般忍不住好奇心,把青泠逼出來不說,剛剛還打算看戲著,卻沒想到自己會被趙歸真拉入戰場中。
    “不,這次是真的,只要你拿著玉璽,就能靠近,玉璽就在這桌上,只要你救了我,我告訴你方法打開。”李瀍甚至怕青泠不信,連玉璽都供了出來。
    趙歸真在旁邊聽得迷迷糊糊,那個掃把頭對著李瀍的心臟處作勢要戳下去去,把李瀍嚇得臉色發白。
    “快說,到底是什麼東西,什麼骸骨?”
    趙歸真沒有想到,青泠不僅認識李瀍,居然還知道其他他所不知道的事情,趙歸真可是在這宮裡混了幾年了,可是他都不知道的秘密,青泠才幾天便瞭解得清清楚楚。
    能把鑰匙都藏在玉璽的東西,怎麼會普通,趙歸真腦子一轉,已經對那樣東西動起了壞心思,再怎麼說也不能讓青泠拿到,既然如此,趙歸真已經看向自己身後的桌子,那玉璽也放在那裡。
    趙歸真直接退後幾步,依舊挾持住李瀍,很快便拿到玉璽在自己手中。
    李瀍不由得抿緊嘴唇,眼睛看向青泠,認真的直視著,仿佛在說服著青泠相信他一般。
    如此一來,這玉璽就在趙歸真手中,所以快點,快點解決掉趙歸真,這樣玉璽和龍骸骨就都是她的了。
    青泠看著趙歸真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樣,尤其是現如今玉璽在他手中,青泠都不免幾分無奈了,趙歸真到底是仗著什麼,才會想著青泠對他已經沒轍了。
    就一個李瀍?還是一個玉璽?
    其實哪怕李瀍不開口,青泠也不會放過趙歸真,如同趙歸真這種鼠輩,如果這次不立馬抓住他,把他按得死死的,讓他無法逃脫,有過一次教訓的他,下次要再抓住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趙歸真手中握住青泠兩件命脈,自然是得意得很,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青泠卻上前一大步,往他這邊步步逼近。
    “你別過來,快退回去,有他在,你能對我怎樣!”趙歸真沒有想到青泠會如此不顧一切,立即慌了手腳。
    那個掃把頭還依舊對準李瀍的心臟,至於李瀍的手腳早已被獸毛困住,無法動彈。
    “道士,你可別忘了,我不能動這皇帝,你也不能傷害他吧。”青泠覺得趙歸真好像走入了誤區,不由得頭疼幾分。
    要是趙歸真叫來的是那些侍衛,若是那些侍衛忠心耿耿,沒被青泠那異于常人的戰鬥力所嚇跑,那青泠或許還會顧忌幾分。
    可是現在,李瀍不過是一人質,威脅到青泠,可是在趙歸真手中,他也沒法動李瀍吧,除非,趙歸真已經決定魚死網破,所以這個尺度,青泠務必得把握好,不然趙歸真要是發瘋起來,李瀍也估計死了。
    趙歸真一聽還真是,李瀍又不是那種會用自己生命保護他的人,哪怕是特殊命格,對他同樣也是有約束力。
    真是失策!趙歸真不由得低咒一聲,手中握緊玉璽道:“你不是想要那具骸骨嗎?那這個玉璽,你總不可能不顧忌吧?你要是再往前一步,我便摔了這玉璽!”
    哪怕趙歸真不清楚到底是什麼骸骨,可是也不妨礙他知道這玉璽是關鍵鑰匙。
    李瀍聽到趙歸真想摔了玉璽,頓時急了,使勁給青泠暗示快些,他也總算明白過來,那群侍衛為何是趙歸真的保命符,就連他也是,怕是他們都是特殊人士,無論是趙歸真還是青泠,都不敢對他們下手。
    青泠見李瀍如此模樣,看來他所提供玉璽是鑰匙一事,怕是真的了,如此一來,哪怕李瀍死了,她也得奪得鑰匙才行。
    趙歸真見青泠停住腳步,心裡大鬆口氣,總算是找對壓制青泠的砝碼了。
    可是很快,他的得意又消散了,因為他看到青泠再度往前走著,朝著他步步逼近。
    “你...你不怕這玉璽摔碎嗎!”
    趙歸真沒有想到,青泠居然不在乎這點。
    青泠只是覺得,自己耽擱的時間已經夠多的了,該是解決趙歸真的時候,至於玉璽,能開啟一具龍骸骨的鑰匙,如果那麼脆弱,那才叫奇怪。
    更何況,青泠很清楚,趙歸真不敢把玉璽摔碎,因為她那一下停頓,他就不敢徹底打破這一希望。
    青泠的蛇尾直接幻化出來,對著趙歸真的方向而去,那巨大的蛇尾把趙歸真給嚇蒙了,直接把李瀍當做擋箭牌死死的守在自己前面。
    既然打算攻擊,青泠不會忘了李瀍這一點,再說她的蛇尾,又豈是那般不懂得變通的。
    一個拐彎,趙歸真便看到那蛇尾往他身後而來,把他給嚇得,又是拿著李瀍當擋箭牌躲閃著。
    一個李瀍,能擋住的不過是一面的攻擊,又怎麼是那麼靈活的蛇尾的對手。
    很快,趙歸真的大腿便被戳中,生生挖出一個孔來,鮮血直流,疼得他都尖叫起來。
    李瀍背對著他,沒法知道發生什麼,只是聞到血的味道,他也知道趙歸真怕是受傷了。
    趙歸真的大腿被傷得那樣,幾乎快站穩都難,身子搖搖墜墜的,都是靠李瀍支撐著他站著。
    蛇尾的攻擊還在繼續,趙歸真沒想到,青泠竟然能完全避開李瀍來攻擊他。
    不行,這樣下去不行,他已經註定死在這裡了,這一認知讓趙歸真不得不接受。
    既然如此,那就瘋狂起來,他也不需要避諱什麼了。
    趙歸真同時拿著玉璽和挾持著李滻,看向青泠的目光帶著幾分瘋狂。
    “來吧,看看你到底要救那個,是玉璽呢?還是李滻?別以為我不敢對這皇帝下手,你已經逼得我無路可退了。”
    趙歸真說完還大笑起來,讓原本剛看到希望的李滻頓時又陷入絕望。
    “救我,只有我知道方法。”
    李滻現在也顧及不了那麼多,他的希望都只能靠在青泠身上。
    “可是鑰匙才是重點不是嗎?”青泠看向李瀍,意外笑了起來,她已經知道進入的方法,既然如此,李瀍這一禍患,讓趙歸真解決吧,她不信,有天道在,一個趙歸真還真能讓一代命不該絕的皇帝死去,畢竟這皇帝還沒完成他的使命。
    她的蛇尾果斷往玉璽那去,青泠的話已經足以讓李瀍明白自己是被救無望了。
    趙歸真的瘋狂,已經足以毀滅這一代皇帝,他的手直接猛的將玉璽往地上摔,甚至還帶著靈氣,就怕玉璽毀得不夠徹底,可是那蛇尾卻絆住他的手,讓那玉璽被蛇尾卷住,直接被收回到青泠手中。
    至於李瀍,他的心臟被那掃把頭對準著,直接一擊下去,他只感覺到無盡的痛苦,眼睛不由得看向天。
    天終歸是沒讓他失望,哪怕他感覺不到,青泠和趙歸真卻發覺了,九天玄雷,已經對準這大明宮,直接朝著趙歸真而來。
    九天玄雷,哪怕是接近飛升的修真者都幾乎不可能渡過的雷劫,更何況一趙歸真。
    所以當第一道雷下來的時候,趙歸真便死無全屍,直接消失在空氣中,他的魂魄並沒有進入輪回,至此,不管是接下來哪一世,都不會有他這個人,連投胎成草木都不可能。
    而李瀍,這個也被雷劈中的人,卻意外的站直著身子,肉身還存在于雷劫中。
    那九天玄雷才發揮第一道雷,便把對手給殺死,而接下來的雷劫,也直接省去,跳到最後一個,接引之光。
    這接引之光對於李瀍這個凡人而言,無疑是巨大的浪費。
    他那殘破的身子,也註定無法承受得住,哪怕心臟被修復好,身子也沒有任何的傷疤,可是他也不可能再活久了。
    青泠遠遠在一旁看著,尤其是看到李滻還沒死的時候,便知道,這是天道還不讓他死,他的使命還沒完成,怕就是法海那邊的劫數,如此也好,她就知道,天道能修復一切。
    只是看李滻這模樣,怕是最多活不過明年。
    李滻已經暈倒在那,青泠也不去動他,反而學著之前的方法,進入密室之中。
    那具龍骸骨,她必須得去試試,至於方法,青泠可不認為,在得知所有事情後,失去威脅的李滻,會告訴她如何得到龍骸骨的法子。

  ☆、第53章 開

53
    也幸好青泠的記憶力不錯,所以完美的複製了之前李瀍進入這密室的方式,避開那些陷阱,一路上也算是有驚無險的到達龍骸骨那裡。
    她手中還緊握著玉璽,想試試盯著那具龍骸骨,卻發現始終不敢直視,還是一如之前那般。
    只是這玉璽到底能做什麼,看李滻那模樣,臨死之前說出的話也不像是假的,那麼這玉璽,到底該如何用這把鑰匙取得龍骸骨。
    青泠把玩了一下這玉璽,卻只發覺那是一塊極其完整的玉一點點雕琢而成的,刻畫著龍在印上,哪怕是龍眼睛那些特殊地方,都被青泠翻找了個遍,也都開始亂按一番,可是還是沒發覺這玉璽到底有何特別之處。
    這玉璽雕琢倒是不錯,青泠盯著這上面那條龍看,倒是栩栩如生的,只可惜少了龍該有的氣勢,像是這般看著,看成蛇也沒覺得奇怪的,尤其是這玉璽是青色的,倒像是一條青蛇。
    青泠不由得一笑,看著這玉璽上的青蛇,手果斷一鬆開,讓玉璽直接往地上砸去。
    如果她沒預料錯的話,那這玉璽裡頭,應該會藏著東西才對。
    至於錯了的話,那到時候再說,青泠很是隨意,得失心並不重。
    那玉璽被砸到地上,尤其還是青泠帶著靈氣用力那麼一擲,那玉璽當眾便碎成幾塊,露出裡頭兩顆珠子來。
    青泠沒去理會那被砸成兩半的龍身,直接撿起那兩顆珠子來,這樣子,難不成是這條龍的眼珠?可是這大小未免也相差太大些,實在是不像,不過總能試試先。
    青泠先握緊那兩顆珠子,試著往前幾步,可是還是走到她之前走的那地方,便不能再往前的,也就是說,那珠子根本沒起到作用。
    那得把這兩顆珠子扔過去?
    青泠看著手中那兩顆黑不溜秋的珠子,手掂量幾分,便果斷把兩顆珠子往龍骸骨那扔過去。
    接下來她連結果都沒看到,只感覺到一片亮光,亮得她都睜不開眼睛,直至青泠覺得安全些,再打開眼睛時,眼前已經是白茫茫的一片。
    她也不知道站在哪個地方,只是看到周圍所有全都是白色的,看不到什麼,倒是正前方,那具龍骸骨還在那裡。
    青泠發現自己已經能夠直視那具龍骸骨了,也看著原本那眼眶空洞的模樣,現如今被那兩顆珠子填充進去,整條龍像是活了起來般。
    而事實上也的確活了起來,青泠很快便發覺那條龍還開始飛了,乃至還往她這方向而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青泠看到來勢洶洶的龍骸骨,自個也連忙躲開,還真像是傳說中的骨龍,只是這條骨龍卻是會飛的骨龍,而且也更沒有魔的氣息。
    怎麼會如此,這條龍難不成是把她當成敵人了?
    青泠皺起眉頭,哪怕它少了那嚇人的威壓,可是其攻擊力還在,青泠又怎麼可能對付一條龍呢!
    而且這周圍都是白茫茫一片,又該怎麼逃離這裡,青泠可不認為自己還在密室之中。
    不過在思考這些的前提,是她想逃過這條龍的攻擊先,哪怕它少了最可怕的龍息和威壓,可是攻擊力也實在是讓人難以抵抗,青泠也只能一味的躲著,而那條龍好像越發興奮般,繼續朝著她飛過去。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不成是因為那兩顆珠子,把這條龍復活起來。
    青泠思考了一下,行動也慢了半拍,立即便躲閃不及,被龍爪撓出幾道血痕來,在大腿外側那,傷口看上去嚇人得很。
    這下可是遭了,不受傷都難以躲過,更何況是現在,青泠皺起眉頭。
    只是很快青泠便發現異樣,那條龍直接往那幾滴血滴那湊過去,還搖晃著腦袋,緊接著低垂下頭,一副喪氣的模樣。
    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這條龍沒有打算攻擊自己的意思?
    青泠的那雙眼睛盯了那條龍一會,看到那條龍扭過頭看,那雙眼珠子對著她,慢慢的朝著她靠近著。
    這次青泠沒再躲著,她想試試,這條龍到底想對她做什麼。
    骨龍看到青泠沒再躲閃,行動也快了幾分,直接湊到青泠身邊來,很是興奮的模樣,伸出龍爪對著青泠,倒像是想抱著她般,可是又怕弄傷了她。
    它的前爪只有五根骨頭,早已失去尖銳有力的指甲,青泠看了一眼那骨龍,那眼珠子還是依舊黑不溜秋的,她還是直接伸出手來,朝著那龍爪碰了一下,立刻,青泠便感覺到一陣劇烈的疼痛。
    這疼痛不是骨龍弄傷了她,反而是體內的聖蓮,青泠想收回手都不行,她的手和骨龍的好像黏在一塊了般,青泠現如今只能咬牙承受著那種痛苦。
    那朵聖蓮簡直是想要從體內出來般,讓青泠感覺到無比的痛苦,尤其是體內的妖丹是和聖蓮在一塊的,如今連同那妖丹也仿佛要與身體脫離般,青泠疼得都快覺得這身子不是自己的了。
    早知道那兩顆珠子便不扔過去,自己也不會這般痛苦,青泠都在懷疑是不是骨龍想要吞噬自己,才會讓聖蓮和妖丹如此受牽引般,往骨龍那努力的移動著。
    不行,她絕不允許自己的妖丹就這般離開,那可是有自己多年的道行,青泠絕不!
    很快,她便現出原形,青蛇的模樣,龐大的身軀,疼得通紅的眼睛,比起龍骸骨倒是還要大上幾分,這具龍骸骨多半是幼龍,才會被囚禁著。
    如今一看,青蛇的氣勢反而比龍還要再凶幾分,青泠對著骨龍怒吼一聲,倒是把骨龍給嚇得,骨頭都在戰慄著,發出咯咯的聲音。
    可是哪怕如此,體內的妖丹還是不穩定般,不停在青泠體內絞動著,疼得她恨不得把自己妖丹挖出來得了。
    連帶著聖蓮,青泠想不通,這具骨龍到底是什麼在吸引著聖蓮,為何她都感覺聖蓮興奮得不行,恨不得快點與那骨龍融合成一塊。
    可是不行,再這般下去絕對不可以,既然她現在無法控制住聖蓮,那自己的妖丹總能自己做主些。
    青泠立刻打定主意,把妖丹和聖蓮分開,這樣聖蓮也不至於帶著妖丹,想飛到這具骨龍身上去。
    只是聖蓮和妖丹彼此生生相息著,本就是互補的關係,現如今要將它們分離又豈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是就算再困難,青泠也必須得做,失去妖丹的她就等於失去修為,那她一直以來的努力也便都報廢,她也會成為一條失去靈智的普通青蛇。
    青泠在一邊忍受著體內靈氣混亂的疼痛中,一邊還要將聖蓮安撫住,不要脫離體內,一邊還要進行妖丹和聖蓮的分離,如此高難度的事情,她也始終保持著冷靜,一點點強壓著疼痛完成。
    以往她還在慶倖著,自己的聖蓮能保護妖丹,這樣她比同階層的修士也難對付很多,畢竟有聖蓮在,對她而言也相當於第二個妖丹。
    可是沒有想到,這次是一點慶倖都沒有的,她無法抑制聖蓮太久,那聖蓮已經因為她的強壓著,而使勁反抗起來,強度一次比一次大,讓青泠不得不承受著越來越劇烈的痛苦。
    青蛇痛苦的在地上扭動著,那骨龍也只能愣愣的看著,不知如何是好。
    青泠現如今忍受著的,除了體內那因為聖蓮攪和混亂的靈氣,還有便是妖丹和聖蓮分離的痛苦,對她而言現如今真是恨不得直接炸開身子,當場死去。
    好不容易,青泠在那扭動許久,直至最後無力氣時,青泠才總算把妖丹和聖蓮分離開來,大鬆口氣。
    事已至此,她也不得不放棄那朵聖蓮,因為青泠已經駕馭不住它了。
    於是那巨蛇的蛇口一開,一朵金燦燦的聖蓮便從口中飛出,讓那骨龍愣愣的看著那朵聖蓮朝著它而來,甚至直接與它相撞起來,那朵聖蓮也像是融入骨子裡般,消失不見了。
    隨後,骨龍真的能感覺到青泠剛剛的疼痛,它也在空中疼痛得掙扎著,恨不得就此將自己自殺了。
    那骨頭都在晃動著,也不知道聖蓮是從哪融入進去,青泠只看到那骨龍的骨頭開始從最原先的白色,慢慢在變成金色。
    青泠沒有太多時間去觀察,她連她自個的身子都還沒收拾好。
    閉上眼睛調息著因為聖蓮的逃離,體內那混亂不堪的靈氣,好不容易等到青泠安撫好妖丹,睜開眼睛一看,那骨龍已經掙扎到直接摔在地上,便沒再動彈。
    骨龍身上的骨頭已經變成金燦燦的顏色,亮得讓青泠都有些睜不開眼,這是怎麼一回事,聖蓮和骨龍融合在一塊了?
    青泠看著如此戲劇性的一幕,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是。
    只是很快,她便知道,她的事情還沒完。
    因為這次不再是聖蓮受到吸引,而是青泠整個人受到吸引般,好像有股力氣,再把她往骨龍那拉扯著。
    不好,難不成她就要被這具骨龍給吸收了?一個聖蓮還不夠,還需要她嗎!
    青泠只覺得自己根本無力抵抗,身子便往骨龍那硬生生的砸了過去。

  ☆、第54章 史

54
    青泠只覺得自己的身子像是被撕裂開般,有什麼東西在往她的體內塞著,把她疼得連叫都叫不出聲來。
    如果說剛剛把聖蓮和妖丹分裂的痛苦是把她的血肉給挖出來,那現在的痛苦,便是在把她的心臟一點點的研磨著,一片片往下割著。
    偏偏,她身上除了剛剛被龍爪撓出來的幾道血痕,其他都看不到受傷的痕跡。
    青泠再度化為蛇身出現,可是那種身子撕裂的感覺卻是越發的明顯,只感覺骨龍那一根根骨頭像是在拼命的擠壓著她,讓青泠疼得身子直哆嗦,只覺得這身子快不是自己的了,偏偏,她很是清醒,很是清醒的看著,那一根根龍骨在拼命的擠壓著她的身子,疼得她想暈都沒法。
    整個身子的骨頭都像是被拆下來般,與龍骨劇烈碰撞著,慢慢的,青泠只感覺一陣奇怪,因為整個身子不再是疼痛,反而開始癢。
    青泠甚至都死死的控制住,不敢去撓它,因為她已經發覺出異樣來了。
    這種情況,再怎麼也不可能是她之前所想像的吞噬,怕是改造她才對。
    因為青泠發現,自己蛇身的骨頭,好像慢慢融入了龍骨,開始變得堅硬起來。
    比起疼痛,青泠便發覺這癢反而是更難忍的,哪怕她極力控制著,也無法阻止她的身子在空中搖搖晃晃,恨不得直接撲到地上努力的蹭著身子,看看能否用疼痛止癢。
    可是這股衝動還是讓青泠忍住了,如此一來,還沒融合好的骨頭一旦錯位,最後疼痛的還是她自個。
    與其如此,還不如努力的忍著,就當做是一場考驗,因為這報酬實在是太吸引人了,讓青泠無法拒絕,也沒得拒絕。
    青泠就這般,努力的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體內,看著那龍骨慢慢粉碎,化為金光融入到她的體內。
    哪怕她還沒試驗,也知道現如今的她,身子越發的強悍,有了這一身龍骨,她與尋常龍也沒太多區別,除了血脈。
    好不容易,那股癢勁過了,讓青泠不由得鬆口氣,也發覺自己體內的骨頭融合得差不多,現如今她的身子都散發著金光。
    就在青泠覺得已經算是過了的時候,可是她卻忘記兩樣最重要的東西,當初她開啟這具龍骸骨的鑰匙,那兩顆龍眼珠子。
    而很快,那疼痛感便讓她明白了這一點,在青泠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便發覺那兩顆眼珠子直接沖著她的眼睛飛來,乃至直接射入眼睛裡頭。
    與最開始的疼痛感不同,這次直接變成火燒的感覺,灼熱到她都恨不得挖下這雙眼睛。
    青泠感覺自從她進入這密室,便是沖著挨疼而來,僅僅是今日,她都承受過三波疼痛感了。
    哪怕化身為龍需要極大代價,可是也不必如此疼痛來折磨著她!
    可是無論如何,青泠也不得不應付新一波的疼痛感,她閉上眼睛,承受著兩邊眼睛各自裡頭那兩顆眼珠子在猛烈碰撞,慢慢融合的過程,如同她剛剛骨頭融合一樣。
    與她的蛇眼相比,那龍眼珠子自然是小了許多,尤其是它本來就是裝在玉璽裡頭,尺寸與龍骸骨本就對不上。
    可是哪怕如此,那龍眼珠子的融合,卻比這龍骨融合還要久上許多,到最後青泠都快以為她的眼珠子融化成水了般,只能努力的閉上眼睛,感受著周圍,身子緩緩降下,趴在地上,等待著這次融合結束。
    許是已經疼痛到麻木了,青泠這次並沒有過多的掙扎,只是安安靜靜的趴在那裡,因為什麼也都看不到,索性閉上眼睛內視著,看著自己體內那骨頭的變化。
    如今她的骨頭已經被磨得強硬許多,比起真正的龍也毫不遜色,她如今與龍不相似的,怕就是她的血液,那從血脈繼承過來龍的傳承,這便是她所沒辦法比的,畢竟青泠始終不是龍,她只是一條普通的蛇,人們常言的竹葉青。
    如此致命的眼珠位置被火烤著,要不是青泠那是無害的,她也不可能如此放任著。
    好不容易把這第三波的疼痛熬過去,青泠真心希望接下來不會再讓她來次受傷之類的了。
    等到她睜開眼睛,總算看清楚眼前的時候,青泠便發覺,她原本周圍白茫茫的一片,現如今也全都消失,她還是依舊在密室之中。
    乃至,她現如今趴著的地方,居然是她之前看到骨龍的那個地方,現如今再看著之前她始終停在那不能再前進一步的地方,只覺得世事無常。
    青泠已經發現,原本的聖蓮,已經徹底融入到她的骨子裡,現如今依舊盤旋在她的丹田處,和妖丹一起,仿佛它們不曾分離過一般。
    那聖蓮還是依舊守護著妖丹,就像是它主動融入那具龍骨裡,去除這具龍骸骨本身的那股深深濃郁的怨氣,才能夠讓青泠與之融合到一塊一樣,它也始終守護著青泠。
    現如今,儲存在聖蓮當中還有很多是青泠現如今無法消化得了的靈氣,單單這些靈氣,哪怕讓青泠前往無靈氣的地方修煉個幾十年,她也能夠單靠這些靈氣,臨近登天。
    可想而知,這蘊藏在龍骸骨,被聖蓮提取吸收好的靈氣,究竟有多麼的龐大。
    如若不是聖蓮的存在,青泠根本不可能收服這具龍骸骨,因為少了聖蓮清除龍骸骨的怨氣,少了聖蓮去吸收龍骸骨的靈氣,青泠的身子都會因為承受不住而爆體而亡。
    青泠在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好像都有些不像是自己後,便恢復人形。
    現如今多在人間走動,她倒是也習慣人形,還有一個便是人形較為輕便,哪怕沒有原型活動起來舒服自在。
    原本這裡的那股龍威壓也消失得乾乾淨淨,青泠從那檯子走下來,走到自己之前一直停在那裡的檻,再回頭看一下那檯子,不由得笑了起來。
    她眼前沒有鏡子,並不能看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麼模樣,所以她不知道,此刻的她只是這般隨意一笑,眼裡的自信,眉目間那股輕狂,已經讓她如同女王般,耀眼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如果說青泠如同女王那般,不需要皇冠,也稱得上女王,如今悠悠醒來,發現自己沒死的李瀍,便是洋洋得意著。
    經歷了那麼可怕的事情,他卻沒死成,這難道不是上天對他的保佑嗎!
    而且,李瀍已經能夠感覺到,比起吃了仙丹後的樣子,現在的他便是吞下數十顆仙丹後的感覺。
    渾身無比的通暢,像是被打通了經脈般,而且,比起吃下仙丹後那種感覺維持不久,李瀍已經有所預感,他這次能夠維持很久,甚至便會一直如此伴隨著他,直至長生。
    李瀍並不瞭解修真那些,以至於他把這種靈氣入體,便以為是已經到達長生,對於許多普通人而言,修真,也確實相當於長生不老,卻不知道,修真何嘗不是在與天爭奪壽命。
    於是李瀍仰頭大笑著,他的周圍,已經看不到青泠和趙歸真,許是他們也被這雷給劈死也說不定,李瀍很是得意自己能夠在雷劫中存活下來,這便是觸碰真命天子的報應。
    李瀍已經把趙歸真的下場歸結到這頭上去,雖然也類似,可是他卻不曉得,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的使命並未真正完成,該是他的使命,還必須得他來解決。
    李瀍的仰頭大笑,也讓外面的侍衛紛紛對視一眼,還是一常年陪伴在皇帝身邊的大太監敢敲門,想看看究竟。
    哪怕李瀍之前就吩咐過,不管聽到什麼,都不要進來,可是現如今這李瀍的聲音,怕是勝利了吧!
    那老太監想著,這李瀍便是對付著趙歸真來的,不然哪來用得著如此。
    也不知道這皇帝和趙煉師哪來出了問題,以至於皇上想趙煉師非死不可!
    至於趙歸真之前來時帶的那一隊侍衛,也被大太監看成是防衛。
    如此一來,便都想得通一切,其他人也都自以為是如此,表示明白了皇帝的心思。
    李瀍真是得意的時候,看到大太監的敲門,也意氣風發的喊著:“進來。”
    他這個真命天子,哪裡還需要再去顧忌什麼道士,至於佛教,他是非滅不可!
    那大太監見皇帝正是得意的時刻,也不再小心的進去,皇帝心情一好,他做事也放鬆些,不用整日小心翼翼的。
    “皇上,可是有何吩咐?”
    大太監捏著嗓子說話,身子柔弱得很,給李瀍行禮著,低垂的頭,掩蓋著那雙眼睛的掃視,那大太監不由得驚奇幾分,這大殿內,竟然沒看到趙歸真的身影!
    這一念頭在大太監的心裡忐忑一下,便不敢再細思下去。
    怕是皇家的秘密,如若想在這宮中活久些,秘密是最要不得的事情,大太監也很快假裝自己什麼都沒注意,便老老實實的聽著皇帝的吩咐。
    “傳朕旨意,即刻起,派大內侍衛前去緝拿丞相裴休等人,府內一個都不准放過,直接關入大牢內,明日便問斬!”
    如若不是今日的事,李瀍或許還在猶豫幾分,乃至會顧忌多一些,比如說民間的流言等。
    畢竟裴休在民間的威望也算是很高,尤其這些年,民間信佛的人越發的多,裴休更是深懂佛學,也讓裴休在朝中得到不少支持。
    大太監並不意外裴休的落馬,這早已有跡象,比起趙歸真一事,裴休確實算不上什麼。
    裴休這些日子被皇帝冷淡的對待著,落馬也是正常的事,可是趙歸真一向都是皇帝眼前的大紅人,就連他這個大太監都不得不討好他,可想而知趙歸真的威望有多高。
    尤其是皇帝一信任他,其他皇親國戚也紛紛請他到府中看過,趙歸真在這朝廷的日子確實是如魚得水,也讓他搜刮到不少好東西,才能夠跨階與青泠有一拼之力。
    可是趙歸真這次的落馬卻是如此的突然,就連大太監,也只是看到皇帝三請趙歸真而被拒一事罷了,莫非正是因為這一事冒犯了皇權?
    大太監在心裡嘀咕幾分,卻也老老實實點頭,開始打算吩咐那些侍衛去辦事。
    這種消息可不能走漏風聲,就怕裴休真的逃了,那到時候他也不好交差。
    於是,皇宮的效率一向都是很高,更何況是大內侍衛這種辦差的,一大隊人馬便前往丞相府邸,將裴休等整個府邸的人,都抓了起來,直接收監。
    如此一來,李瀍卻還是不滿足,甚至還興奮得很,來回走動都難以消解心中的激動。
    裴休不過是一小事,離他真正要做的還遠著,如此裴休的事情一解決,李瀍便想著快些把佛教一事解決個徹底。
    這些年對於佛教,他下達的命令多半是禁令,如同不能違反佛教戒律的僧侶必須還俗,並沒收其財產,不許供養佛牙等這些,真正傷害打擊到佛教的,卻還沒有,他還不敢。
    李瀍還在等待一個時機,一個恰當的時機,真正給佛教一個狠狠的打擊。
    裴休一事,他不過是在試探著法海,既然法海至今還未出手幫助裴休,李琦更是時刻盯著金山寺。
    乃至,李瀍從上次法海割地一事,看出法海不願生事的態度。
    既然如此,趁著幾日,也快些下手,他便要看到,整個大唐王朝,因為他的存在,而有了新的輝煌。
    如同貞觀之治般,他才是真正的賢民君王,真正的真龍天子!
    一鼓作氣,李瀍直接拿起卷軸,開始書寫著他接下來幾日所要掀起的一場風暴——滅佛!
    年秋七月裁併天下佛寺,拆廢寺院和銅像、鐘磬,強制僧侶還俗,沒收各種金銀財寶,田地莊園,地方只允許少數寺廟,以及所規定的僧侶,其餘全部還俗,成為國家的納稅民。
    這一舉動,直接打擊了寺院經濟,整個佛教為之動搖。
    李瀍興奮的揮筆著,所有條款,全都是他之前細細斟酌而出,他相信,通過這個,能讓整個大唐王朝安定下來。
    有他這一真龍天子在,他這一代明君,也會記載入歷史中,永世被世人所記得。
    只是此刻興致勃勃抒寫歷史的李瀍卻不知道,歷史還有一段記載。
    裴休,死於846年,趙歸真,死於846年,唐武宗李瀍,死於846年
作者: ga1105    時間: 2015-10-28 06:49

  ☆、第55章 落

55
    青泠出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李瀍在那奮筆疾書著。
    進出密室都只有這一條路,所以青泠出來的時候也必須經過大明宮。
    而讓她沒有想到的是,本來她還以為李瀍依舊躺在那裡,那她出去也無比順暢。
    可是沒有想到,李瀍會清醒那麼快,而且當她出來的時候,聽到的卻是一陣笑聲?
    趙歸真都死了,他在得意些什麼?
    李瀍也沒有想到,他會看到青泠從密室中出來。
    準確而言,是他忘記了這回事,他只顧著自己能從雷劫中存活下來,卻把青泠和玉璽給忘了。
    李瀍估計還以為青泠已經死在雷劫之中,和趙歸真一樣,都消失得乾乾淨淨。
    “你怎麼會在這?難不成趙歸真也活著?”李瀍沒有想到會看到青泠,眼睛不由得瞪大幾分。
    青泠無法理解李瀍身為皇帝的自大,便皺著眉頭,看在他提供玉璽的份上,還是解釋道:“他已經死于雷劫下。”
    如若李瀍不是使命未完,他也早和趙歸真一樣,消失於天地中。
    青泠無法理解一個凡人,從雷劫中活下來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尤其是李瀍還是皇帝,在接引之光的治癒下,李瀍已經把體內的變化歸結為他是真龍天子上了。
    確實,李瀍如若不是皇帝,他也不可能還活著,哪怕是苟延殘喘。
    李瀍聽到趙歸真真的死了,心裡也鬆口氣,那個企圖把他當成肉盾的道士總算是死了,他也能安心一些。
    可是李瀍並沒有因此放下警惕心,他掃視一下周圍,卻還是沒發現他的玉璽,便緊張道:“你把朕的玉璽放哪了?”
    玉璽?在密室之中,只不過已經毀得乾乾淨淨。
    青泠可不願這麼解釋,不過眨眼間,她便想到更好的方式來說明這一問題。
    “連人都死了...”
    她的話只說了一半,卻讓李瀍好似明白過來般,趙歸真都死于雷劫之下,玉璽更是屍骨無存。
    李瀍自然如此認為,而不會想到那玉璽是被青泠給拿走的。
    也是,那般的雷劫,她能存活下來已經不易,更何況還是拿到玉璽。
    李瀍很快便明白過來青泠想讓他明白的,點了點頭,卻繼續詢問起來:“你去那裡幹什麼?沒了玉璽,龍骸骨你根本不可能拿到。”
    他早便清楚,龍骸骨的鑰匙便藏在玉璽之中,這是皇家的秘密,連寫都不寫出來的秘密,在皇帝之間一代代流傳下來。
    玉璽的問題解決了,龍骸骨的問題,也該擺脫嫌疑才是。
    青泠的腦子轉得很快,立刻又想要相應的答案。
    “那天的雷劫不是意外。”
    所以,是那具龍骸骨發生了變化,引起了雷劫,於是趙歸真的作死,變成了龍骸骨的事情。
    青泠淡淡的一句解釋,全都沒有撒謊,卻能夠引導李瀍自動腦補出她給的答案。
    如此一來,李瀍便明白過來,那日的雷劫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原來如此,怪不得會突然間有雷劫。
    可是,難不成密室內的龍骸骨消失了?
    李瀍想到這一可能,當即坐不住,直接進入密室,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是不是意味著那具龍骸骨和他身上發生的變化有關,所以,是因為龍骸骨的緣故,他才能夠在雷劫中活下來的,因為龍骸骨的變化,本身就是因為他而起的!
    李瀍自動腦補將青泠編出來的故事給弄出個完整版本了,青泠沒去理會李瀍的腦回路到底如何奇葩,倒是看到他急匆匆進入密室,也沒去理會。
    只是她的目光,卻被李滻擱置在一旁的卷軸給吸引住了,剛剛李瀍奮筆疾書的,正是這一份卷軸。
    青泠很清楚李瀍究竟什麼時候會死,而天道也會引領著李滻,在該有的時間內將他的使命完成。
    難不成,這使命便是眼前這一份?
    青泠走過去,拿起那放在桌案上的卷軸,裡頭的字字句句,都讓她不由得深思起來。
    看來滅佛行動便要開始了,青泠想了想,就如此重的舉措,金山寺在佛教的地位也是舉足輕重,法海這次是真的逃不了了。
    無論如何,在皇帝下達命令之前,她都必須得先回一趟金山寺,將這件事情告知法海,讓他快點拿主意才行。
    如此一想著,青泠便毫不猶豫將卷軸按照原先的地方擺好,就當她什麼都沒看到般,果斷離開皇宮。
    趙歸真的事情已經解決好,她也得到她想要的,這一趟也不算白來,而她離開時,也不帶絲毫留戀。
    而等李瀍真正看的那具龍骸骨消失時,便呆呆的站在那裡,感受著空氣間殘餘的餘壓。
    龍骸骨畢竟存在在這有幾百年,氣息味還很濃郁,李瀍也能清楚的感覺到,尤其是體內的靈氣都因為這股氣息而發生反應的時候,李瀍也自動腦補成為那龍骸骨在自己身上。
    果然是如此,李瀍對自己是真龍天子一事已經深信不疑,誰也不能再干擾他了。
    有他的江山,那大唐王朝也能長長久久,李瀍已經能看到光明的未來,也對青泠的離開直接無視,他如今看中的,是他的皇位,他的江山。
    而大唐王朝的歷史長久,並不如同李瀍所想像那般能百年千年乃至萬年千秋萬代,殘餘的這股龍氣,也只是足以支撐住六十年。
    金山寺與皇宮的距離,在青泠風雨不歇的趕路中,硬是只用了一天的時間,她的修為比之前長進不少,也讓她花費少許多時間。
    在踏入金山寺時,面對那長長的階梯,青泠反而把速度變得很慢,如同一普通人般,開始一點點踏上階梯走著。
    每一次抬頭看上上面,青泠都能感覺到法海那注視的目光,一如他以往般,無論是她在竹林小憩,還是她去山下溜達,法海都始終把目光聚集在她身上,不曾改變。
    青泠哪怕把這段路走得再慢,也還是走到盡頭,望著依舊坐在那塊山石上的法海,她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離開之時,法海便坐在這,看著她離開,如今,她回來時,他還是坐在這,看著她回來。
    法海如今,倒像是一個望妻石般,風雨不動,眼睛永遠望著遠處等她。
    “回來了。”法海見青泠一笑,倒是有幾分意外,尤其是他感受到青泠身上不同於往日的氣息時,很是肯定道:“大明宮可好玩?”
    這股龍氣,除了大明宮外,哪裡還有,法海已經肯定,青泠把趙歸真給解決了。
    “嗯,我把龍骸骨給盜走了。”青泠往前走了幾步,就在法海面前,說得也十分隨意,宛若是一件普通的小事般。
    這樣的口氣,還真是讓法海無奈幾分,看到自己所思所想的人兒便在眼前,他也毫不客氣,直接站起身來,將青泠抱入懷裡,感受著與以往不同的氣息。
    “還真是脫胎換骨回來了,我該慶倖你沒有把人家的皇位搶過來,當上女王?”法海便在青泠的耳邊說話著,氣息全噴灑在青泠的耳蝸那。
    哪怕青泠沒說詳細,法海也明白,那具龍骸骨已經融入她的體內。
    這還是青泠第一次與法海如此親密接觸著,蛇身上的體溫很冷,如此抱著,倒是讓青泠感覺到幾分溫暖。
    尤其是體內的聖蓮,在觸及到法海的身子時,聖蓮轉得越快,好像很是興奮般,這股溫暖讓青泠舒服得眯上眼睛。
    法海的調笑,青泠自然不放在心上,想了想,青泠回憶一下李瀍平日的作息,認真道:“那椅子不舒服。”說是有軟墊,但是其實並不軟,怕是為了讓皇帝端坐著,而不是毫無姿勢的賴在那裡。
    嗯,除了這之外,還有一些,比如說,“飯菜也沒你做的好吃。”
    青泠這些日子最想的,還是法海做的飯菜,也能夠讓她吃個飽,相比之下,李瀍給她吃的實在是太少了。
    所以,她才回來的?法海將青泠摟得更緊,從皇宮回來,第一時間想回去的不是白素貞那邊,而是他這裡,這點讓法海很是滿意。
    之前青泠是為了白素貞而下山,為了白素貞而得去應付許宣那樣的人,為了白素貞不得不跟去姑蘇城那,這些都讓法海覺得酸酸的,他居然也有這麼一天要和一女人爭寵的。
    “那我這就給你做去。”法海聽著青泠想吃他做的飯菜,頓時笑了笑,這些日子他坐在山石上一副得道高僧的形象,在青泠面前也算是全毀了。
    青泠在抱著法海和吃著東西兩者想了一下,果斷把法海踢開,“去吧。”
    她餓了,趕了一天的路,肚子餓得慌,抱的問題可以改日。
    青泠體內的聖蓮在感覺不到法海的氣息後,不免搖晃著抗議幾分,全被青泠無視了。
    法海也感覺自個被青泠無視了,對青泠如此乾脆的動作,頓時也只能無奈的歎口氣,於是,他還要和飯菜爭寵?
    青泠這次從皇宮回來,讓法海越發覺得她身上女王氣質強悍,所以他淪落到女王的男寵,而這烹飪,成為他爭寵的手段?
    這一念頭果斷被法海給消滅掉,他再怎麼也應該是王夫才對,嗯,沒有後宮,沒有爭寵。
    法海烹飪的速度很快,似乎早便在等待著青泠回來,所以也沒讓青泠等久。
    他所做的東西,青泠很是捧場的全都消滅後,便開始喝起法海倒的酒,開始聊起她這次回來的重要原因了。
    “我見皇帝已經將聖旨寫好,準備下令滅佛了。”
    青泠看向法海,很明顯在催促著法海快點下決定。
    法海這才明白,青泠是為何而來,也不妨礙他的好心情,點點頭。
    皇帝的做法他心中有數,他有門路在,皇帝才剛下令將裴休關押,他這邊沒過多久已經知道資訊。
    接下來皇帝要做什麼,他也很清楚,能給他思考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金山寺,我是必須保住的。”裴休的事情是解決了,早在他開口說與法海斷絕關係時,裴休的事情就已經和他無關了。
    所以無論他現在如何,法海都絲毫不關心,本來他和裴休就沒有任何感情。
    可是他和金山寺的關係,法海卻還沒法斷絕,這次滅佛事件,他也必須盡力保住金山寺。
    這個答案青泠早就預料到,也沒指望法海全部拋開,如同她哪怕對白素貞失望,卻還是沒把白素貞的事情置之不理一樣,因為白素貞救過她,所以青泠也從未覺得白素貞很麻煩。
    包括她與許宣的一切,都是渡劫罷了,青泠沒真如同白素貞一樣把這些看成是情愛,相反,青泠很是羡慕白素貞,正是因為白素貞的心思單純,所以劫數才如此簡單,只要她跨過這一劫,她也能大徹大悟,飛升成仙。
    “所以,你打算如何做?”
    青泠在想著,皇帝肯定不敢把金山寺全拆了,哪怕他要滅佛,也不敢真的掀起眾怒,把事情做個徹底,不留給別人一條後路,那樣只會逼得狗跳牆。
    既然金山寺不會全拆,那法海所說的保住金山寺,又是什麼程度的保住,他要如何做,這一切都是青泠想問清楚的。
    如果法海真想保全整個金山寺,大不了她麻煩一些,去把李瀍的腦子給洗一下,至於因果,對青泠而言不過是劫數越發難渡罷了。
    法海托著腦袋,笑眯眯的看向青泠,現如今的青泠還真是把他的事看成自己的事情般,真的在為他著想著,乃至還打算大包大攬的幫他。
    這樣的感覺似乎不錯,法海挺喜歡青泠為他操心的,至於吃軟飯一說,法海表示青泠很喜歡吃他做的飯菜。
    “只是覺得,我該告老還鄉了。”
    這些日子,法海已經知道自己該如何做了,對於青泠更是毫不隱瞞自己的想法。
    告老還鄉?退任?青泠一個翹眉,所以說,法海已經打算把金山寺方丈一職給丟開了?
    仔細想想,這還真是一好主意,畢竟法海是裴休的兒子,這層關係還是丟不開的,尤其是在皇帝的眼光中。
    哪怕只要法海離開金山寺,金山寺也便不是皇帝的眼中釘了。
    只是,失去金山寺方丈這一次保護,皇帝怕不會那麼輕易放過法海。
    “恐怕難以離開。”青泠不信,皇帝就這般放任著法海說退任就退任的,以他的疑心病,法海不可能全身而退。
    法海自然清楚這一點,金山寺方丈一身份,他退任可以了事,可是裴休兒子這一身份,卻不是那般簡單便能夠脫得了身的。
    “你說金蟬脫殼如何?”法海始終笑眯眯著,反正這些破事他也已經煩夠了,渡完劫數,他留在青泠身邊,才是他所樂意的。
    青泠很快便明白法海的心思,眼睛一亮,確實不錯,這一招不僅能夠讓法海脫身,徹底擺脫俗世的干擾,而且,他金山寺方丈的名譽,也算是保全了。
    看來這件事情也不需要她插手,乃至連破壞因果都不需要,如此一來,事情也能順利的進行下去,而李瀍也很快便要去見他的永生了。
    “就連下一任方丈我都想好了,便是你上次見過的法心。”
    法海知道青泠肯定有印象,金山寺這一地方,對他們而言,從相識至今,回憶也是不少的。
    對法心的培養,也是法海從青泠離開後便開始進行到底,如今的法海,只需要在恰當的時間消失,便能徹底完成這一劫數,完全放手了。
    那他對嚴法的託付,也算是完成。
    青泠自然對那樣的人物有印象,嗯,一個守成有餘,開拓不足的人。
    第一次見面,法心不就是沒有攔住法海的舉動,才讓青泠順利吃到聖蓮的嗎!
    這樣的人物,也確實能夠讓皇帝放心下來。
    青泠一個點頭,果然法海和白素貞就是不一樣,對比一下兩人的劫數,青泠都不免期待一下自己的劫數了,或許還需要時間,她也不急,慢慢的等著,等著她的劫數到來。
    “所以,接下來我便是一無名聖僧,還請施主不要嫌棄才是。”法海見青泠有些遊神,也帶著幾分戲謔開口道。
    法海這邊的事情解決了,青泠還不能放心下白素貞那邊,聽著法海的話,不免勾起嘴角。
    “我只會嫌棄你做菜的手藝。”
    換言之,青泠只擔心自己的伙食,這一說法讓法海頓時有幾分莫名的哀傷。
    難不成在青泠眼中,他已經和廚夫等同起來了?這可不行,看來他的路還任重道遠著。
    滅佛一行動,在李瀍的大力推崇下,這場風暴直接卷到全國各地。
    原本大街小巷隨處可見的僧衣,也都消失,換成了道袍和布衣。
    三日後,李琦帶著一隊人馬,直接沖上金山寺,一如他十幾年前一般。
    整個金山寺,香客逃亡,原本繁榮的寺廟,如今也香火盡斷,大刀下,留下許多瑟瑟發抖的僧人。
    於是如此一座繁華神聖的寺廟,牌匾那御賜的金山寺三字還依舊金光燦燦,人卻早已各自散逃,不見人影。
    望著金山寺上頭的山頂,李琦駐足片刻,想起了那時的種種。
    那個在聖蓮面前不悲不喜的小和尚,終究還是要敗在皇權手中。
    比起那從蓮池挖出的黃金鎰,這寺廟所籠罩的寸土寸金,才是讓皇帝都為之心動的。
    李琦帶著幾個人,沖上了那長長的階梯,大步跑了上去。
    那山石處早已不見人影,屋舍內,更是空空如也,看不見一人。
    樹林叢處,法心卻突然間現身,站于李琦面前,這個經歷了兩次劇變的人,也褪去一身的稚嫩。
    “大人如若是在找方丈,那便請到這邊來。”
    李琦看了法心幾眼,才認出他是當年那個小和尚,便緊隨他而去。
    蜿蜒的山路,停下時,他們已經置身于竹林之中,而掩蓋在叢叢竹林內,是一個空曠的山洞,裡頭坐著一人,卻是法海。
    “方丈...法海方丈他已經圓寂。”法心深吸一口氣,低垂著頭道。
    兩次巨變,犧牲的都是金山寺方丈,他已經不確定,自己能否挺過下一次的危機。
    坐化前,法海已經將方丈之位傳於他。
    李琦看了幾眼這個山洞,又看了看法海的身影,才歎口氣,打算原路返回。
    從此,金山塔西下側的懸崖上,便多了一處法海洞。
    竹林颯颯之聲傳入洞內,法心目送著李琦離開,便看到法海從剛剛那一動不動的姿勢,站起身來。
    “李琦大人已經離開。”法心解釋道,卻還是無法理解,為何李琦只是如此一看,便沒再探尋法海是否是真死還是假死。
    法海自然很清楚這點,只是拍了拍法心的肩膀,從此,金山寺便交於他之手了,青泠還在竹林那等著他。
    古法海洞處,自然還有他的一具雕像在,那便是他的“屍體”。
    無論它看上去有多不像法海本人,李琦也是如此之認定。
    裴休在來求救于法海時,也見了李琦一面,只求他保留住裴家最後一點血脈。
    法海也清楚這一點,局中局,戲中戲,哪怕是皇帝,在天道眼中,又何嘗不是一個戲子呢!

  ☆、第56章 拉

56
    時隔幾日,那個小院子還是一如從前那般,寂靜安詳,與其他人家無異。
    白素貞手拿著一大盆衣服在那搓洗著,裡頭有她的,也有許宣的,哪怕一直都是嬌生慣養的她,做起這些來,一開始十分吃力,可是如今有其他鄰里大嬸的幫忙,再加上做多習慣了,白素貞也覺得許宣在外賺錢,自個忙活著家裡裡裡外外的,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尤其是她感覺到自己真正成為一個人了,這是許宣帶給她的,這也是白素貞一直以來的夢想。
    所以白素貞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都是帶著感激與幸福,沉醉於自己的世界之中,卻不知道當青泠看到這個,內心的複雜。
    這幾日,法海那邊的劫數也算是了結,皇宮一事也都結束,青泠沒有想過趕過來白素貞這邊,看到的卻是這副情景。
    白素貞一嬌滴滴的大小姐,哪怕在紅墓裡頭,她也從沒有洗衣做飯,這些對於她而言都是第一次的事,可是如今,為了一個男人,她卻能夠放下一身的驕傲來做這些。
    青泠自認為,哪怕是為了法海,她也無法做到這種地步,回歸到日常最純樸的生活,這本來就不是她所想要的,她更加想不通,白素貞為何會如此渴望成為人類,這對於她而言是不可思議的。
    看了白素貞一會,青泠甚至還主動弄出聲響,可是白素貞卻始終沉醉於自己的世界中,並未發現青泠的存在,這也讓青泠無奈的歎息著,隨即從屋簷上跳了下來,直接走到白素貞的面前。
    白素貞直至這時,才發覺青泠的存在,一臉驚喜的模樣,手中的泡沫還沒洗乾淨,便直接站起身來,眼睛看著青泠,渾身上下看了一下,看到青泠沒受傷,也就鬆口氣道:“那天你去追那臭道士了是吧?我還很擔心你呢!”
    趙歸真?青泠才想起來這事,他早已灰飛煙滅,再加上後來法海那邊的事,都快讓她忘記這事了。
    青泠點了點頭,言簡意賅道:“死了。”
    第一次有人如此算計著她,趙歸真的下場不言而喻。
    白素貞聽了皺了皺眉,顯然是沒有想到青泠會如此乾脆,猶豫了一番,才開口道:“那畢竟是人。”
    換言之,如果是白素貞的話,她是下不了手的。
    青泠緊皺眉頭,哪怕已經猜想到,可是對白素貞的想法,她也是幾分無奈,只希望許宣能夠真正快些震醒白素貞,讓她清清楚楚的看到,白素貞永遠不可能成為人,她所想要的人!
    “衣服洗乾淨了,我們出去走走,我還很少來人間。”青泠沒和白素貞爭辯什麼,直接轉移話題。
    她這次過來,便是來加快白素貞這邊的劫數,相信以許宣的能力,應該也不會太久。
    白素貞一聽,也沒再糾結趙歸真一事,對著青泠點了點頭,再將手中的衣物處理乾淨後,忙裡忙外的整理事物,讓青泠在那等了好一會,才匆匆走過來,抱歉道:“青青,讓你等久了,我們出去吧。”
    這時間點正好是她要出去買菜的時候,也帶著青泠見識一下人間的好玩之處。
    “青青,我們先去市集那邊,我買一些肉和菜,今晚我下廚,給你做頓好吃的。”白素貞挽著青泠的手,興奮道。
    青泠在看到白素貞連衣服都洗乾淨後,便也沒對白素貞會下廚一事感到驚訝,點了點頭,隨即問起那日的事情來。
    “後來你們怎樣了?”那日青泠追趕趙歸真,離開得匆忙,都不知道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說起這事,白素貞沉默了一會,才故作輕鬆道:“也沒什麼,夫君他喝醉了,暈了過去,倒是也沒看到,這才是慶倖的,也不知道那道士是怎麼發現我們的。”
    白素貞其實有些懷疑是青泠帶過來的,畢竟青泠一回來沒多久,那道士也就過來,可是這等沒有根據的話,她是不敢開口的,尤其是對著青泠。
    許宣其實那日後,也與她說了許多,白素貞對青泠,早已產生幾分距離。
    青泠見白素貞那隱約的距離感,心裡也明白幾分,怕是許宣害人不成,便來離間她們兩個,看著白素貞如此態度,青泠非但沒有失望,反而松了口氣。
    看來這許宣也沒想像中愚蠢,只要自己再挑撥幾分,許宣或許便能夠做出一些舉動來,讓白素貞失望個徹底。
    他現在需要的正是機會,他還在穩住白素貞,等待著機會擺脫掉她。
    既然趙歸真被引了過來,青泠才不相信許宣到現在還不知道她和白素貞是妖這事,尤其是有了端午節那時的現形。
    只是白素貞還真相信許宣是醉了,沒有看到,倒是天真得很。
    “那倒是慶倖,沒有破壞你的好事,放心,那道士已經死了,你也不用擔心。”青泠安撫著白素貞道,聽著都是在為白素貞著想著。
    許宣把髒水都潑到她身上來了,青泠才沒那麼好心去接收著,圓了許宣的話呢!
    青泠也不指望白素貞能信她的話,只是自己不承認,那白素貞對她,便只是懷疑,也許這份懷疑,之後也會變成懷疑起許宣來。
    白素貞一聽到青泠的話,立即覺得對自個懷疑起青泠感到抱歉,摟著青泠的手也收得更緊,親昵的貼在她的身邊。
    “後來呢?青青你可是有受傷?那道士有沒有傷到你。”說起破壞她好事一事,白素貞便想起趙歸真來,雖然她還是不喜歡殺人,可是不得不說,趙歸真的死讓白素貞鬆口氣,至少自己的身份不會暴露出來。
    白素貞很是滿意自己的生活,更不想要其他人來破壞這種生活。
    只是青泠卻不是如此想的,這是一個劫而已,為了白素貞好,讓她順利度過劫數,才是真正對她好。
    趙歸真怎麼可能傷得到她,青泠想著,不過倒是得感謝他,因為趙歸真的原因,自個才有機緣進入皇宮,得到這身龍骨,也順利幫法海完成劫數。
    “沒事,他還傷不到我。”青泠見白素貞是真的關心她,眼神也暖了幾分。
    兩個容貌姣好的女子在這市集逛著,也著實吸引了不少目光,只是青泠那冷若冰霜的模樣,也嚇跑了不少人,至於白素貞,她已經有了夫君一事,也是左右鄰里都清楚的。
    白素貞還在挑著菜色的時候,青泠卻是在人群中尋找著人,卻怎麼也沒看到他的身影。
    到底去哪了?怎麼還不出來?可是有事耽擱了?
    能讓青泠如此關心的,自然是法海無疑。
    法海成功金蟬脫殼後,便緊隨著青泠而來,他也知道青泠不可能放下白素貞這邊,所以緊跟著過來,一路上自然也甜蜜幾分。
    在除去那身包袱後,法海粘著青泠更緊了,幾乎是寸步不離。
    而這次,是青泠想讓法海和白素貞見一面,也算是認識。
    之前在青城山的時候,白素貞可是親眼看到法海將姥姥給擊斃,青泠也不敢直接引薦,只能夠側面而來。
    讓法海以一其他身份接近她們,白素貞單純得很,只要注意一些,也不會想到這是法海刻意接近。
    當然,法海也要變相幾分,總不能讓白素貞認出他來。
    只是他們說好的在這裡見面,法海卻遲遲沒看到人影,這倒是讓青泠皺起眉頭,到底怎麼回事,法海可是極少如此不靠譜的。
    青泠在空氣嗅了嗅,應該是在這附近的才對。
    “青青,你要吃豬肉還是雞肉?”白素貞見青泠遊神狀態,也轉過頭詢問起來。
    青泠突然被叫了一聲,也十分淡定的回道:“都行,你做主。”
    她對白素貞的廚藝沒多大指望,連皇宮禦廚的手藝都不能夠讓她滿意,更何況是白素貞這個新手。
    法海的廚藝倒是真心不錯,頓時,青泠想到這幾日吃的飯菜,有些饞了。
    就在青泠還在尋找著法海的時候,她的東張西望模樣,卻落入一人的眼中。
    一般而言,來市集這種地方的,都是平民百姓,達官貴人也不會往這裡來。
    可是今日偏偏,有人為了趕路,專程走小道而來,便遇見了如此美妙的娘子,頓時駐足下馬,連自己的目的都忘了。
    他整個人往青泠走來,乃至直接緊抓著青泠的手,便開始手腳不規矩著。
    青泠哪裡是那種可以隨意輕薄的人,直接冷哼一聲,手一甩,把對方狠狠的摔倒地上。
    那便是劉家之子劉琰,劉家在這姑蘇城內也是一方霸主,如此他帶著幾個侍衛在身旁,又是一身華麗著裝,眼尖的都看出他的身份,哪怕不知曉的,也知道這人不能惹,立即,青泠被調戲一事,周圍百姓都是袖手旁觀,不敢惹事。
    青泠本就沒打算讓其他人來解救,只是大庭廣眾之下,她還真不能做得過分,不然這男子早就被她直接劈死,哪裡還能摸到她的衣袖。
    剛剛是青泠在找著法海,這市集人來人往,難免會碰撞到,也就沒去注意他,卻不想他還抓住青泠的手,才讓青泠反射性甩開。

  ☆、第57章 邀

57
    劉琰怎麼也沒有想到,如此美妙的女子,居然也有如此力氣,能夠把他甩到地上去。
    比起白素貞那純真,乃至在市集上與他人討價還價的模樣,劉琰一眼看到的,卻是站在一旁,神情淡漠的青衣女子。
    那與市集格格不入的飄渺之感,宛若隨時都有可能飛升成仙般。
    身處塵土之中,人卻不食煙火,單單這分氣質,便讓劉琰都不由得駐足,乃至忘卻自我,一個勁的往前走,想拉扯住這個女子,讓她不要飛升成仙。
    於是在如此唐突之後,劉琰被青泠甩開,也絲毫不生氣,反而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塵土,才對著青泠道:“無意冒犯姑娘,實在是抱歉,我乃劉家之子劉琰,這是今夜宴會的請帖,不知姑娘可願一去?”
    劉琰本就不是那種紈絝子弟,卻自認為有幾分風流,劉家的聲名在外,只要他點出劉家之名,也足以讓青泠明白。
    而他如此開口,也引起周圍的議論紛紛。
    由此可見,他有那個資格如此自信,青泠會接受他的邀請。
    畢竟能出現在這種市集的女子,多半也不是出身名門。
    而以青泠的姿色,劉琰卻覺得值得為她破例。
    今夜他哪裡有什麼宴會,不過為青泠辦置一場也不難,更何況他拿出的是一塊玉佩,青泠若是接受,也等於她進入李家的門。
    雖然他不能給予妻位,可是一妾室,也不算委屈她。
    這還是劉琰第一次想收納妾室,而青泠如果應下,也是第一個他主動納下的妾室。
    只要青泠願意,在李府中有他的寵愛,青泠也能在李府中過得滋潤,比在這市集中為柴米油鹽操心的日子快活多。
    青泠哪怕不懂得這裡頭的彎彎道道,更無法理解這豪門說話的含蓄,可是也不妨礙她對這男子的沒好感。
    連剛剛那般抓手,都能夠說成是無意冒犯,青泠對這等虛偽話嗤鼻得很。
    “不必,你離開就好。”青泠對於劉琰那副正人君子的模樣不感興趣,言簡意賅道。
    至於被摸手的事,青泠也沒去介意,摸一下又不會掉肉,頂多心裡膈應幾分罷了。
    劉琰許是沒想到,自己也會有被拒絕的一日,他身後的幾個侍衛,在聽到青泠的拒絕後,也往前幾步。
    那一個個都帶著刀,身著這護甲,身強力壯,站在那如同一堵肉牆般,無形之中想給青泠造成壓力。
    要是尋常女子,怕是被這陣勢,早已嚇得花容失色,老老實實聽從著劉琰的擺佈。
    可是青泠哪裡會去介意這幾個人,她幾乎勾勾手指,就能夠把他們一擊打倒。
    青泠那冷淡的態度,讓劉琰愣了一下,實在是這女子太讓人心動,讓他哪怕受挫,也想繼續試試。
    “姑娘,屆時姑蘇城內大家閨秀都會在那,姑娘確定不過去?”
    劉琰還特意強調這點,哪怕他根本還沒計畫宴會,都是隨口說出,但是只要今晚有宴會,青泠願意接下玉佩,那還有什麼顧忌的。
    那可是大家閨秀都會去的聚會,只要青泠參加,便意味著她有機會進入那圈子,劉琰覺得自己給出一難以拒絕的條件。
    只是偏偏,他遇上的卻是青泠,她對那些大家閨秀沒任何興趣,一群被圈養當做交易的女子,她對這些連自己命運都沒能掌握的女子不屑得很。
    而白素貞饒有興趣的聽著,乃至還幫忙鼓吹著青泠去,“青青,你過去看看也好,宴會可好玩了。”
    那可是大家閨秀的宴會,白素貞小的時候被權貴養之時,便是在籠子裡,聽著外頭的歡聲笑語,羡慕得很。
    只是如今人家邀請的是青泠,白素貞也不好意思開口說自己也想要去。
    青泠看了一眼白素貞,卻還是沒理會劉琰,白素貞又不去,那她去幹什麼。
    “買好了就走。”青泠看著白素貞買得差不多了,直接拉扯著她就轉身想走。
    她可不想再與這種人糾纏著,劉琰見她要走,也立即急了,連忙道:“兩個人一塊去也可以,姑娘還是收下玉佩吧。”
    劉琰見青泠如此在乎白素貞,而且白素貞對宴會也這麼感興趣,毫不猶豫拉攏起白素貞來。
    白素貞一聽,眼睛不由得亮了起來,只希望青泠能應下,那她也能夠去見識一下她錯過許多的宴會。
    這男子還真是不死心,青泠看白素貞如此感興趣,不由得緊皺眉頭,就在她快要開口的時候,一人的聲音卻打斷了他們之間的對話。
    “人家姑娘都不願入這侯門,公子又何必強求呢!”
    人海茫茫中,青泠尋找多時的法海,這才總算登場。
    相較于劉琰那錦衣玉服的,法海的扮相著實寒酸得很,一身袈裟,手拿著佛珠。
    可是身上那乾淨的氣息,還是讓青泠舒服一些,這市集味道混合,實在是讓她難以接受。
    好不容易讓青泠快點頭下來了,劉琰沒有想到這個時候還殺出一程咬金來,實在是氣人得很。
    “和尚,這裡沒有你的事,速速離開。”
    對於如此一僧人,劉琰就沒有好臉色,直接揮斥道。
    如此破壞他的好事,又衣著寒酸,劉琰自然也看不起法海。
    只是他如此態度,沒有引來法海的不滿,反而讓青泠皺起眉頭來。
    青泠知道法海另有打算,也便沒開口,心裡卻對劉琰這人不屑得很。
    青泠沒有開口幫忙,法海身後卻多出一人來,對著劉琰開口道:“施主又何必如此動怒,對人如此不客氣呢!”
    那是一小僧尼,那股熟悉的氣息,倒是讓青泠不由得眯起眼睛,看向他來。
    想來這位便是讓法海耽擱許久的人,只是青泠一時半會想不起到底這僧尼身上為何有她所熟悉的氣息。
    只是青泠卻知道,能夠引起她注意的人,一定不會普通,向來對上劉琰這人,也不會吃虧。
    “你們怎麼會知道這位姑娘不願意,兩個和尚,速速離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了。”
    一個已經夠煩人,更何況又多出一個來,劉琰只覺得掃興得很。
    法海始終是笑意濃濃,看著劉琰,眼睛卻滿是冷意。
    “這位姑娘已經拒絕接受玉佩,便表示她不會給李府當妾,公子已經是在強霸民女了。”
    也是法海的話說開,才讓白素貞和青泠瞬間明白過來,這玉佩代表著什麼。
    白素貞在想著自己剛剛還如此勸說著青泠接收玉佩,頓時羞愧得很,低垂下頭,不敢再看向青泠。
    她也沒想到,原來一塊玉佩代表的是這個意思,如若她清楚,白素貞是萬萬不會開這個口,想去參加宴會的。
    而青泠卻冷哼一聲,看向劉琰的眼神已經與死人無異,居然打的是這主意,還想納她為妾,也不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模樣!
    “公子如若再繼續糾纏下去,那我們也只能去官府一趟了。”那小僧尼見法海開口,也連忙補充著,給劉琰施加壓力。
    這兩句話,說得劉琰臉色發青,只覺得一塊遮羞布被當眾掀開,讓他不知道如何反應才是。
    若是告到官府去,他一李府少爺,和幾個平民鬧到見官,簡直是太丟他的身份,估計還會被他的親友看個笑話。
    現如今哪怕青泠再絕色,劉琰也不願再要了,直接冷哼一聲,羞惱的一個甩袖,直接騎上馬,便離開。
    緊跟著他的侍衛也紛紛緊跟其後離去,在這鬧市中,如此一場鬧劇,也算是收尾。
    只是無論是青泠還是法海,那看向劉琰離去背影的眼神,都在說明這事還沒完!
作者: ga1105    時間: 2015-10-28 06:50

  ☆、第58章 雞

58
    白素貞本就在為剛剛她那一句替劉琰說情的話感到懊悔,如今看到法海和那小僧尼,也越發感謝起來。
    幸好是他們提醒,才讓青泠沒有被她說服過去,如此一想著,看著二人的目光柔和幾分。
    “兩位僧人,實在是太過感謝剛剛出手解救。”白素貞對著他們一福身。
    青泠見到法海,對著他的口氣也柔和幾分,“兩位僧人可是遠途而來,可要到寒舍一坐?”
    雖然早早便與法海商量好,演這一齣戲,可是站在這裡說話,青泠實在是有些難以忍受市集上的味道。
    她簡直是無法想像,原本比她還要嬌弱的白素貞,到底是怎麼能夠忍受這味道,在這市集上學會討價還價的。
    白素貞看了一眼青泠,還在疑惑著她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熱情起來的時候,法海卻是立刻便明白青泠在反感著什麼,也順勢接話下去,“那貧僧也就厚顏,向施主討杯水喝。”
    他身旁的小僧尼也無可而無不可,便站在一旁緊隨著法海,顯然是跟定法海了。
    青泠不由得帶著幾分疑惑的盯看著那個小僧尼,而忽略旁邊白素貞看了她一眼。
    既然青泠都如此之說了,白素貞也便點頭,在前頭引路著,開始和法海攀談起來。
    “兩位僧人不知如何稱呼?”
    白素貞對著法海問了起來,法海和小僧尼看上去差不多年紀,可是小僧尼那處處為法海出頭,乃至還刻意站在法海身後小半步的站姿,也讓白素貞看出幾分來。
    哪怕那些大戶人家的規矩她沒接觸到,還不懂,可是這些基本的規矩,這些日子她也見識到許多,自然很清楚,這說明法海才是做主的那個。
    “在下齊安,不知姑娘如何稱呼?”法海笑眯眯在談笑間,就把自己的名字給改了。
    青泠都不由得皺起眉頭來,齊安,這是什麼破名字?還是沒有法海來得順耳。
    不過法海之名,怕是不能再用,這名字早已斷送在那個法海洞裡,成了一個洞穴的名字。
    “那這位呢?”青泠看向那個小僧尼,不由得問道。
    法海想取名為齊安就齊安,反正也不過一名字而已,只是青泠估計還需要時間去適應。
    比起如此奇怪的名字,青泠更加在意的是眼前這個小僧尼,身上那熟悉的味道,實在是讓青泠好奇起來,可是偏偏,她明明沒有見過眼前這個人。
    法海怎會不知道青泠在好奇些什麼,他心裡清楚其個中緣故,只是礙于白素貞和小僧尼在,也就沒開口,笑眯眯的站在一旁。
    “在下法名瓊俊,在路途中偶然遇見齊安聖僧,一見如故,才下定決心跟隨。”瓊俊僧人對著青泠也是一笑,那笑容帶著幾分天真傻氣。
    可是青泠敏感的直覺卻告訴她,眼前的男子與法海一樣,深不可測,怕也是扮豬吃老虎的主。
    青泠不由得覺得好笑幾分,看了一眼法海,或許連他也沒想到,有人會認出他來,還這般給纏上了。
    “齊安法師,瓊俊法師,這邊請,實在是陋室,家裡也沒什麼別的,不如我這就去熬菜粥,讓兩位聖僧墊墊肚子。”
    白素貞一貫的熱情,讓法海和瓊俊都來不及拒絕,白素貞便直奔廚房而去。
    青泠也知道白素貞的心思,多半是不好意思見她罷了。
    其實也沒那必要,哪怕真應下那劉琰,青泠也不是那種會當小妾的人,劉府那小廟還容不下青泠。
    不過既然白素貞自個彆扭,不好意思著,青泠也懶得去強求她。
    白素貞這一走,就輪到青泠來招呼客人,庭院那有桌椅,青泠也直接讓他們坐下,正好桌上有茶水杯子在,法海很是自覺的自個動手,豐衣足食。
    瓊俊見法海自個動手,也連忙站起身來,拿過法海手中的杯子,給他和自個倒了一杯,還有青泠的也倒了。
    “不知瓊俊法師是師從哪個寺院?”青泠直接對著瓊俊詢問起來,法海的底細她知道個一清二楚,也就懶得裝模作樣詢問著。
    瓊俊也沒想到青泠會對他感興趣,許是真的渴了,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後,才回答青泠的話,“在下是安國寺的僧人,此次出來乃是遊歷。”
    僧人遊歷,追求心靈感悟,也不算出奇,這安國寺可是在浙江鹽官那,青泠和法海也還算是熟悉。
    安國寺可是唐朝的皇家寺院,號稱唐都第一皇家寺院,那可是一座大寺廟,如果說金山寺是人間認可的第一寺院,那安國寺就是受到皇家認可,許多皇親國戚都只認安國寺,哪怕出入人少,可是香火卻是源源不斷,乃至比金山寺還要豐厚幾分。
    “齊安法師是來自哪個寺院?”瓊俊也是剛剛才認識這位元齊安法師,連同名字都是剛剛白素貞問出。
    他之所以認識法海,還是因為剛剛法海被一人給纏住,對方故意刁難,詢問了一些很難以解釋的問題,明明就是故意搗亂,按理而言不理會便是,可是那時的法海幾句話下,便將那人給勸說走了,明明很是高深的問題,他的解釋卻淺顯易懂,還真把那人給說服了。
    也是這一幕,讓瓊俊認定了法海,便毫不猶豫跟了過去,還沒說上幾句話,只是讓法海知道自個的法號而已,便看到青泠那事,法海也便過去幫忙。
    如此對陌生女子出手相救,更加讓瓊俊對法海肅然起敬,十分敬佩的看著法海,如今難得坐下來攀談,瓊俊更是迫不及待的詢問起來。
    法海始終笑眯眯著,心裡閃過無數個念頭,最終確定道:“不過是散人一個,倒是曾去過金山寺,拜見過法心法師。”
    如果和瓊俊接觸久後,那法海也有可能透露出幾句經文來,金山寺絕版的經文倒是不少,法海無法確定哪些是外界沒有的,索性便編出這樣一名義來,既不屬於金山寺,又與金山寺有一點關係,也不會引起瓊俊的懷疑。
    青泠都知道了,法海哪裡不清楚瓊俊並不像表面那般簡單,許是裝瘋賣傻多了,讓他都習慣用老實帶幾分傻氣的面具來偽裝自己,而且,更為要緊的是,法海很清楚瓊俊的來歷,正是因為如此,他也得找個機會,擺脫此人才行,總不能就此被纏上了,禍害又不斷接踵而來。
    要是被眼前這位發現法海的身份,那法海如此費盡心機的隱藏身份著,也就沒有意義了。
    “法心法師?現如今他已是金山寺的方丈了。”瓊俊看樣子消息很是靈通,便也開口解釋著。
    其實他倒也沒有刻意裝瘋賣傻,就是多年的習慣,讓他笑起來,說話間,都透著一股傻乎乎的感覺,宛若一長不大的孩子一般。
    “哦?這我倒是沒多去注意,前些日子都是在山上修行,對外界的事情倒是都一無所知。”法海直接將他的來歷推說到山上去,因為哪怕瓊俊去追查他的行蹤,也只能查到姑蘇城而已,這樣的結果或許會被瓊俊認為法海可能是在編造身份,但是如果是從山上而來,那查不出行蹤也就不足為奇了。
    至於金山寺那邊,有法心替他遮掩著,法海也不必擔心會被拆穿,如此一來,他所捏造的身份就毫無破綻。
    法心當上方丈這事法海早就料到,只是他們才金山寺那到姑蘇城,不過幾天的時間罷了,也是這幾日的時間,瓊俊便已經知曉法心成為金山寺方丈一事,這消息管道,怕是不簡單。
    就在法海還琢磨著瓊俊的消息管道時,他自個卻大大方方的開口,乃至還邀請了法海前往。
    “只因法心方丈的升座儀式邀請了安國寺的人,所以才便知曉幾分,既然齊安法師曾經拜見過法心法師,不如我兩一道前往,如何?”
    所以這是剛跳出火爐,又想讓他自投羅網的意思?
    法海看了一眼青泠,卻發現她滿滿卻是看好戲的模樣,完全事不關己的,也不打算開口幫忙。
    法海本來還以為瓊俊會自個私底下去查探他的事情,卻沒有想到,瓊俊會直接邀請他前往金山寺,一探虛實。
    這想拒絕,可是剛剛法海才開口說曾去拜訪過法心,法心可是金山寺的人,法海剛剛那般說話,正常人也會認為法海是曾經向法心請教過的意思。
    這請教即有幾分教導之情,又是法心如此重要的時刻,法海這個時候說不去,好像有些不太適合。
    尤其是瓊俊還如此主動邀請著,法海還在猶豫著該如何拒絕才好。
    偏偏在這個時候,有人來了,聲響還尤其的大,直接推門而入,手中還提著一隻活雞,還在那掙扎的叫著。
    許宣一進門來,也是完全蒙了,沒有想到這屋內,除了青泠,還多了兩個僧人。
    頓時,幾個男人相看無言,不知道如何開口才好。
    反倒是青泠,把這裡當成家那般坦然,眼睛盯著許宣手中提著的活雞,眼裡多幾分熱切來。
    真是一隻生機勃勃的公雞!

  ☆、第59章 議

59
    伴隨著那只公雞的幾聲叫嚷,許宣才反應過來,他沒有走錯院子,這也的確是他的家。
    “原來是主人來了,請坐。”法海一看就清楚是誰,哪怕他們還沒真正的見過面,看向許宣一副笑眯眯的模樣,實際上那眯起的眼睛平靜如水。
    許宣也還是第一次見到法海,哪怕眼前這兩位都是僧人,某種程度上與宦官無疑,這也讓許宣放心一些。
    按理說妖怪都是銀亂不堪,哪怕之前心中有數,可是還是會覺得噁心,自己的女人被別人碰。
    在確定法海和瓊俊是無害之後,許宣便看向青泠來,法海指的位置正好是青泠身旁,這總共也就四個座位,許宣根本沒法選擇。
    所以哪怕他心裡千不願萬不願的,還是猶豫了一下,正打算坐下去,手中的公雞卻打鳴了,那聲音讓許宣立即反應過來,提著雞道:“我先把雞帶去廚房,你們先聊,先聊。”
    既然他們幾個在外頭,那麼白素貞應該就在裡面,許宣想先去瞭解一下情況,看看外頭這兩個僧人是怎麼一回事先。
    等到白素貞端著幾碗菜粥過來,和許宣一起出來的時候,青泠的鼻子動了動,不免有幾分嫌棄起來。
    沒有肉的粥,哪裡好吃了,身邊這一位可不是吃素的人。
    好想吃剛剛那只會打鳴的公雞,青泠還能聞到它那鮮肉的味道。
    哪怕青泠始終面癱的模樣,看不出任何表情,可是法海就是知道青泠的想法,放在下面的手輕拍了一下青泠,像是在安撫她一般,青泠也乖乖坐著。
    青泠相信法海,法海肯定清楚,青泠如此費盡心機,冒著被白素貞發現的危險,讓法海接近白素貞,為的便是釣起許宣這條大魚,而現在,法海的機會到了。
    白素貞端出菜粥,一人一碗,連剛來的許宣都有份,聞上去也覺得不錯,看來白素貞的手藝可謂是大漲。
    “不知許公子是哪裡人士?”法海邊吃著,一邊詢問起許宣來。
    許宣在知道白素貞是怎麼認識這兩個和尚後,也覺得白素貞太好心些,怎麼請來這兩個和尚,明明給一些水喝就是,她卻還偏偏煮粥給他們,許宣可不相信白素貞有那般好心,於是也把法海和瓊俊二人誤會成白素貞的同黨,面對法海那普通尋常的問話,也異常警惕。
    好像法海知道他是何方人士,就能夠把他收了般,許宣斟酌了再斟酌,才道:“杭州人士,無名小卒罷了。”
    “說起杭州,金山寺就在杭州那,杭州貧僧倒是有緣去過幾次。”法海用那副笑眯眯的模樣,再搬出金山寺的頭銜,也讓許宣安心幾分。
    金山寺可是大寺廟,就連許宣可是熟悉得很,只是他一直不曾去過。
    上次那個道士簡直是半吊子,差點還害死他了,要不是他機警,裝瘋賣傻的,白素貞哪裡還會留他到現在。
    許宣不由得在心裡嘀咕著,道士不行,可是眼下便來了兩個和尚,只可惜他們沒看出白素貞她們的原形,怕道行也還是不夠,看來他要找個機會,好好去尋求一位高人過來,將他從苦海中解救出來。
    青泠相信法海的本事,以他的能力,引得許宣主動去尋求於他是輕而易舉的,只是,青泠還得給法海製造一些機會才行。
    “剛剛那只雞在哪?”青泠突然間看向白素貞,問起這個來。
    白素貞已經在收拾碗筷了,青泠剛剛那份一動不動,都讓法海個吃個乾淨,所以菜粥都已經吃完,白素貞見許宣和兩位僧人聊起來,也沒多參與,一副賢妻良母的模樣,倒是先幹起活來。
    “在後院那,可是想過去看看?”白素貞能夠理解青泠,最初她在看到市集上那些東西的時候,也覺得新鮮得很,這雞她們不是沒見過,可是看到的多半是已經修妖的雞,哪裡是這些連靈智都未開的,青泠好奇也很是正常。
    “帶我過去看看。”青泠見白素貞如此“配合”,也直接站起身來,見白素貞拿的東西多,還幫忙拿一些,一齊往後院那去。
    法海在見青泠如此給他機會,他要是錯過,那就枉費青泠的苦心了。
    哪怕身旁多了一瓊俊在,在計畫之外,只是這節外生的枝,也並不難砍斷。
    許宣看到法海眼睛盯著白素貞和青泠離去的背影,像是鬆口氣般,才看向許宣,緊緊的盯著他,小聲道:“公子眉間有股鬱氣,怕是與蛇妖相處多日所致,只是,公子可是要擔心身子,如此長久下去,公子怕是性命堪憂!”
    那字字句句都透著擔心焦急,讓許宣一聽,眼睛立即亮了起來,直接握住法海的手道:“大師!真的是大師!此前也有一道士,告知我家這兩娘子是蛇妖所化,可是那道士打不過蛇妖,便給跑了,留下我每日擔驚受怕的,如今見過大師,可是得將我從苦海中解救出來才是啊!”
    法海不留痕跡的將手抽離出來,對著許宣一點頭,“原來如此,原來公子都知道,那貧僧也算救人一命。”
    就在許宣還來不及高興的時候,法海卻歎息一口氣,才道:“只可惜貧僧實在是有心無力,這兩蛇妖法力高強,並非是我所能抵擋的!”
    法海不得不說這句話,他可不想與青泠兵戈相見,還是為了這麼一人,所以才搬出自己打不過她們的藉口。
    一直都在一旁聽的瓊俊卻心驚幾分,他不曾想到,居然真的有蛇妖在!
    “可是真的?那兩女子真是蛇妖所化?”瓊俊見他們聊了起來,在看到許宣垂頭喪氣的模樣,不由得插嘴進去。
    許宣在聽到法海也無能為力的時候,早已喪氣不已,難不成那兩蛇妖真是法力無邊,就連道士僧人都打不過不成!
    “是真的蛇妖所化,我乃親眼所見,端午之時,因幾碗雄黃酒,那蛇妖便現出原形,可怕得很,且兩女子都來歷不明,也怪我不曾多想,被蛇妖的妖術迷惑。”
    許宣聽到瓊俊對他懷疑起來,也立即解釋著,企圖把瓊俊拉入自己的陣營內。
    他被白素貞美色與錢財所誘惑一事,也徹底遮掩起來,直接歸結到蛇妖的妖術去,也不曾想著,白素貞可曾主動招惹過他了。
    “如若不是親眼所見,我一丈夫,哪裡還會懷疑自己的妻子來。”許宣還怕瓊俊不信,補充多一句,讓瓊俊也陷入深思。
    見法海與許宣的模樣,怕是此事為真,瓊俊見白素貞與青泠都乃絕色女子,之前還在疑惑著,如此絕色女子,怎會住在如此院子處,還成了這樣一平民的妻子,畢竟女子絕色,嫁的夫家就要有足夠的能力護住,不然也是淪為大戶人家的妾室之類。
    如今想來,許宣哪怕沒有能力護住妻子,可是白素貞她只要願意呆在許宣身邊,那些麻煩,怎會愁不能解決。
    不過那兩蛇妖的法力已經到法海所說,他都奈何不了的程度,也讓瓊俊提出建議道:“那金山寺的方丈總能將這兩妖怪降服才是,不若公子與我們一道前往金山寺,如何?”
    法海聽到瓊俊的建議後,立即無奈了,他本來還想提出建議,說有辦法讓許宣離開,逃離蛇妖的,結果卻還是要去金山寺不成!
    至於法心的能力,那時青泠就在法海身旁,法心都沒發覺青泠的存在,哪裡還能對付她們,若是到安國寺或許還有可能。
    “如此甚好,金山寺可是有名僧助陣,如若有兩位在,請出高僧,幫我收服這兩蛇妖,許宣真是萬分感謝。”許宣在聽到還有希望的時候,立即也一口應下,完全沒給法海反應的機會。
    對許宣而言,現如今有一絲希望能夠逃離苦海,他也願意,且金山寺的名聲他是有所耳聞,更是信任得很,金山寺的方丈出馬,許宣不信那兩蛇妖,還能夠在為非作歹。
    既然都提出金山寺了,看來他是必須得前往金山寺一趟,這路途因為許宣和瓊俊在,可是遙遠得很,少則也要幾日的路途,應該夠他解決許宣的事,可能還不需要到達金山寺去。
    “既是如此,還請公子穩住蛇妖,切勿讓她們發現異常,公子既然是杭州人士,正好以尋親的名義前往金山寺。”法海估算錯誤瓊俊的存在,他沒想到這節外生枝居然如此難纏,不過這般也好,有金山寺作為名義,將許宣引出,就有機會。
    許宣一聽,深以為然,只是說到尋親,許宣不免尷尬幾分,杭州城的事情,白素貞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這個藉口還得換換,編造一遠方親戚在那,也還是可以的。
    白素貞對這些並不全然知曉,許宣要瞞過她也不難,至於青泠,白素貞都出來了,青泠也肯定跟著。
    只是許宣還得把一些事情給安排好,他藥店打工一事,還得向管事請休才成。
    至於安撫白素貞,許宣身子一僵硬,哪怕他再不願,這幾日他也一直有與白素貞歡好,再多幾日也只能忍住。

  ☆、第60章 笑

60
    等到白素貞把雞弄成菜肴,端出菜來時,看到的卻只有青泠和許宣二人在那坐著,不免好奇問道:“剛剛那兩位僧人可是走了?”
    “是啊,他們呆沒多久就走了。”許宣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白素貞,便立即低垂下頭。
    有了剛剛法海和瓊俊那番話,許宣已經把兩位視為救命恩人般看待。
    至於白素貞與他所說,讓青泠脫離劉家少爺的糾纏一事,許宣已經自動腦補為,法海他們是因為看出青泠的身份,怕害了劉家少爺,才會開口勸阻。
    這與剛剛許宣以為法海他們與白素貞是一夥時心裡所想的完全顛倒,對他而言,站在白素貞對立面的,就是他要尋求的救命恩人。
    哪怕這些日子,白素貞下廚做羹湯,為他把家裡打理好,幫他洗衣服做飯,與尋常婦人無異,可是在許宣眼中,只要她是妖,就會害人。
    在白素貞萬分感謝著許宣把她變為人的時候,許宣卻不這麼想,連人都會害人,更何況是妖。
    所以白素貞做再多都沒用,許宣也都會認為這是白素貞對他有所圖謀。
    青泠可是懶得管他們的事情,直接埋頭對著那盤雞吃了起來,如若不是顧及著白素貞,她都可以直接端盤子起來,一口氣全吞了,連骨頭都不用吐。
    白素貞吃起東西來還是一如既往的斯文,慢條斯理的,看著許宣吃得幾分失神,也不免有些擔心的看向他來。
    此時的青泠已經飛快解決掉她的分量,看著白素貞和許宣二人,果斷直接翻牆出去。
    法海就在不遠處,她還要避開瓊俊與法海遇上才行,也幸好瓊俊沒有修為,才讓青泠少了很多麻煩。
    青泠想詢問法海關於瓊俊身份一事,在青泠看來,這可比在這裡看許宣和白素貞有價值多了。
    看到青泠離去後,白素貞也少了一分顧忌,手直接搭在許宣的肩上,表現出夫妻間的親昵。
    “夫君,可是身子不適?”
    白素貞的聲音輕柔,像是一彎清泉般,只流入人的內心處。
    可是這聲音在許宣聽來,卻是寒風入骨,讓他忍不住發抖起來,偏偏臉上還要擠出笑容,應付著白素貞道:“沒事,只是在想些事情。”
    本來絕好的開口機會,可是還是在許宣的猶豫下沒繼續往下,他夾起一塊雞肉,食之無味的吃了起來,心裡卻是越發顫抖著,就怕他提過來那只活生生的公雞下場,就是他的下場。
    一頓飯在沉默中過去,好不容易等到白素貞忙完一切,見青泠還沒回來,也沒給她留門,直接將門給鎖上,便回了屋。
    青泠如若想進來,大可跳牆而入,白素貞也便沒在門口等著許宣。
    入了屋內,許宣已經洗漱好坐在床上,手還在絞著頭髮,看那模樣,又是在遊神。
    白素貞不免擔心幾分,那兩和尚究竟與許宣說了些什麼,怎會讓他如此頻頻失神。
    “夫君,可是發生了什麼?”
    白素貞走了過去,接過他那還濕漉漉的頭髮,拿出幹帕子幫忙絞幹。
    她自個的髮絲都還是濕的,卻為許宣絞幹先,如此細膩的心思,卻被許宣給忽略個徹底,還拿謊話來敷衍她。
    “只是今日那兩位法師說,我近日留在姑蘇城不利,才想著是否要回去杭州那,正好可以探親。”
    這是許宣斟酌許久後才開口說出的話,他知道白素貞已經對人間那一套規矩有所瞭解,才會如此開口說。
    白素貞對人間那所謂風水算卦之類的,確實是好奇得很,也知道人間信這些,見許宣如此不安,也安慰道:“既然夫君如此放心不下,那回去看看也好。”
    白素貞本來還以為,許宣這一輩子都不會回去杭州城那了,畢竟在發生那一番事情後,他們來姑蘇城的時候簡直是落荒而逃。
    她答應得如此乾脆,讓許宣很是吃驚,本來還以為白素貞是不願離開,還在想著該用什麼藉口,才能夠名正言順離開這裡,不讓白素貞察覺出異樣來的。
    許宣還尤其心虛,怕白素貞不信,特地把親戚二字解釋一遍,“是之前一些遠方親戚。”
    換言之,不是許家那戶人家,不是去那。
    許宣的確是不願再回去那,現如今他只要想起那間藥店,還心痛不已,更何況還回去看看。
    白素貞聽後明白的點點頭,溫柔一笑,許宣的髮絲已經幹得差不多了,她把頭靠在許宣的肩上,笑得柔情似水。
    相較于白素貞如此的享受模樣,許宣卻是心驚膽戰,努力放鬆自己的身子,就怕被白素貞發現端倪來。
    他回過身,還主動將白素貞攬在懷裡,緩緩撫摸起她的髮絲。
    白素貞在他的懷裡一臉幸福的神情,只覺得這樣的日子真是蜜裡調油般。
    許宣卻是真真覺得他的心臟是在被榨油著,只想著再應付多幾個晚上,就能夠讓懷裡這個蛇蠍女人徹底離他而去。
    “我們該就寢了。”明明一句甜蜜曖昧的話語,被許宣說出幾分咬牙切齒。
    白素貞還沉醉於幻想中,哪裡察覺出異樣,從許宣懷裡出來,羞澀一笑,起了身將蠟燭給滅了,便又轉身投入許宣的懷裡。
    不久,那床帳內便傳出一陣陣曖昧的聲音,讓人聽了羞紅了臉。
    外頭不知何時,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像是在預示著什麼的到來。
    青泠一夜未歸,更是歇在法海那處,並沒回來。
    隔日,劉府傳來一聲尖叫,隨後暈倒了好幾個人。
    前一日還翩翩公子,對著青泠揚言要納她為妾的劉琰,卻離奇的死去。
    躺在自個的床上,四肢被砍得與身子只留下一丁點連接,眼珠子更是被挖出,重新裝在那裡。
    最讓人毛骨悚然的是,劉琰的嘴卻是往上揚起的,像是在微笑般,看著這個離他而去的世界。
作者: ga1105    時間: 2015-10-28 06:50

  ☆、第61章 塔

61
    窗外小雨淅淅瀝瀝,吵得讓人心裡都無法安靜下來。
    青泠直接側躺在床上,手支起腦袋,在那等待著。
    這裡是一家客棧,也是青泠出來尋找法海之時,感覺到的氣息。
    本來有兩股氣息在,因為小雨的緣故,青泠也只能先往較近的那邊而去,結果便來到這家客棧。
    法海並沒在客棧內,很顯然,他在這裡也沒呆多久便又出去,青泠不用想也知道,法海到底去哪了。
    那麼那個氣息離去的方向,便是劉府的方向才是,有法海出手,的確是省了她的麻煩。
    青泠就這般躺在床上,等待著法海的歸來。
    直至一股帶著血味的法海氣息撲鼻而來時,青泠連睜開眼睛都不用,就知道他已經來了。
    法海對青泠的出現毫不意外,乃至是意料之中的事。
    今日瓊俊的存在,就為這事,青泠今晚就得過來詢問個清楚。
    只是當他從窗臺進入屋內的時候,看到青泠便那般躺在床上時,眼睛頓時一亮,直接往床上撲了過去,一把將青泠攬在懷裡。
    “真是迷人的氣息。”青泠也不反抗,被法海攬在懷裡,眼睛連睜開都沒,倒是鼻子動了動,聞著法海那一身血腥味,卻一臉享受的模樣。
    如此鮮血的香味,青泠已經是許久沒有聞到了,伴隨著一股絕望的氣息,實在是讓人沉醉。
    法海攬著青泠不由得一笑,他就知道青泠不會介意,才連衣服都沒換,直接將美人擁入懷裡。
    只是青泠的反應比他想像中還要再血腥些,不僅不排斥,反而十分享受的感覺。
    “怎麼?以為我下不去手?”青泠的身子柔軟無力,還帶著一絲冰冷,仿佛在法海懷中融化一般。
    青泠聽到這話,難得睜眼瞥了法海,那你是白癡的目光,讓法海笑了起來。
    自己媳婦都被調戲成那樣,法海要是下不去手,那青泠就該好好想想是否該收留這人了。
    “不過你下手比我狠。”青泠想了想,又補充一句。
    法海能夠做到這種程度,也讓青泠有些驚訝,哪怕她沒去現場,更不知道劉琰到底遭受什麼罪行,可是就這鮮血中那股絕望的氣息,就足以說明一切。
    如若是青泠,可能為了省事,也是怕麻煩,直接一刀解決掉人,連和他浪費時間都不要。
    可是法海,估計是用了什麼手段,這倒是有幾分出乎青泠的意料,畢竟法海一向都是笑眯眯的模樣,和氣得很,看上去也不像是這種會下此毒手的人。
    青泠也不想想,法海追了那麼久,都捨不得委屈的人,卻被一男子用這種方式調戲著,還碰到手了!他糾纏青泠許久,才算是碰到手的,劉琰倒是直接就碰上了!
    法海絕不承認自己是吃醋了,嗯,他直接抓起青泠的手把玩起來,還拿到唇邊親了一口,消消毒。
    青泠倒是沒想這些,只是瞥了法海一眼,便直接靠在他的身上,懶洋洋的模樣。
    “瓊俊那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總覺得他很是熟悉。”
    她可沒忘記正事,想起來立即抓住法海詢問著。
    法海就知道青泠還在糾結這個,笑出聲來,又在她那雙柔弱無骨的手心處親了一口,才道:“想想你最近可是去哪了?才會遇到這種氣息。”
    去哪了?青泠不由得皺眉陷入思考中,她去的地方真心很少,無非就是金山寺,紅墓,杭州城,姑蘇城,皇宮...皇宮!
    青泠頓時眼睛一亮,好像真是皇宮的氣息,再想想瓊俊來自皇家名寺,立刻想到。
    “他是皇室之人?”
    不然怎會有那股氣息,真是討人厭的氣息,尤其是白素貞這種身上背負著劫數的人,對這種氣息最討厭了,明明過來攪和自己的事,還不能對他怎樣!
    法海笑了起來,就知道青泠一點就透,他也沒賣關子,點了點頭道:“就是皇室的人,而且還不是普通人。”
    不是普通人,唐武宗又只能再活不久,“難不成是下一任的皇帝?”
    青泠只能想到這個,既然不是普通的皇室,那麼也就只有皇帝才讓他們覺得不普通。
    也難怪她能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那應該就是龍氣了,青泠在唐武宗身上也就能感覺到。
    那股氣息,也只有皇帝才有,龍氣尤其重要,唐武宗如今也活不了幾年,他身上的龍氣也在慢慢消散著。
    那些龍氣就會開始四散開來,尋找新的命中之人,而那個人,便是下一任的皇帝。
    直至唐武宗身上的龍氣越發消散,都聚集在新一任人的身上,唐武宗死,或者是自願消退的時候,那龍氣也就會全部聚集在新一任人身上,那個人便會登基,成為下一任的皇帝。
    “對,他便是光王李怡,他雖被封為光王,實際上母親身份低微,自幼便顯得落落寡歡、呆滯木訥,實際上也是一扮豬吃老虎的主,不過是想蒙蔽人,能夠活下去罷了。”
    法海再怎麼說也是裴休之子,曾經考上狀元的人,對政事自然也是十分清楚,在發覺李怡身上的龍氣後,他便開始判定李怡的身份,那些王爺法海見到的不多,也只能根據條件一一排除,最終鎖定的人選,便只有光王一人。
    哪怕與傳聞實在是相差太大,可是瓊俊那時而笑起來的傻氣,還是讓法海認定是他。
    畢竟裝了那麼多年,有些東西也不是想收便能收個徹底,所以瓊俊所洩露的這些還是被法海捕捉住,作為確定的證據。
    “光王李怡?怎會就他一人在這還是四處遊蕩?”青泠不免好奇幾分,以她的本事,自然是清楚瓊俊身旁可是一個暗衛都沒有,真的就他一人,也是因為如此,才讓青泠一直沒往皇親國戚那一方面想去。
    法海一個翹眉,“那便不清楚了,或許人家嚮往的就是這種漂泊的日子也說不定。”
    或許瓊俊自個也預料到,他會是下一任的皇帝,在唐朝後期這個主要由宦官們控制的朝廷,李怡表面上實在是再適合不過的傀儡了。
    “對了,難不成你真的要回金山寺那?”青泠也沒去理會瓊俊到底是怎麼想的,連忙問起這事來。
    他們可是好不容易才擺脫那邊的事情,怎麼法海又想攙和進去。
    哪怕是為了揭露許宣的面目,青泠也不想用這種方式,寺廟多得很,又何必非回到金山寺去,哪怕去安國寺也好,青泠也不願再讓法海陷入新的劫數。
    法海見青泠是真的著急,也撫慰她道:“放心,沒事的,金山寺真正見過我的人不多,更別提其他寺廟的人,哪怕回去,只要法心不說,誰也不會發現的。”
    法海當年的儀式是在寺內舉行,也沒去邀請其他寺廟的僧人過來,畢竟那個時候嚴法聖僧出了那事,又是有官府插手,正是敏感時期,所以儀式一律從簡。
    後來法海一貫的風格,又是神神秘秘得很,經常神龍不見首尾,事情也多半都是由法心去處理,所以真正見過他的人實在是不多。
    這次法海換一身份過去,只要法心配合,法海便能夠瞞天過海,也不會被發現的。
    只是法海的解釋,青泠還是不滿意,明明就能夠避免的事情,卻因為許宣一人兒再度陷入,她可不想。
    “放心,你可知道,金山寺最近在修建一寶塔?”法海猶豫了一下,不是這事不能告知青泠,而是在猶豫如何開口才好。
    青泠一皺眉,卻搖了搖頭,“並不清楚。”
    “那是在杭州西湖邊,也是偶然,嚴法方丈發現那個地方,發現其實是一聖地,才想著留下去,暗中建造一寶塔,將佛教發揚光大。”這已經是許久之前的事情,而建造寶塔,也是由著法海開始修建。
    嚴法當年之所以侵吞那批黃金,也是為了建造寶塔而準備,不然他一出家僧人,哪裡會看上這些銀子,誰知道就是這批銀子,給了裴休藉口,讓裴休把嚴法拉下來,將法海頂上。
    後來,那批黃金自然以另一名義贈送給寺廟,還由著皇帝賜名為金山寺,法海也就是利用那批黃金,才開始建造著寶塔,如今也已經是初具規模。
    青泠聽得有幾分莫名其妙,這與那寶塔有何聯繫,為何會突然間扯出一寶塔來。
    “在建造寶塔的時候,我曾為這座塔算了一卦,結果卻是歷經磨難,這寶塔需要歷經三劫,才能最終建成,嚴法被拉下馬,聖蓮被盜,乃是第一劫,全國性大規模滅佛,我也圓寂,此乃第二劫,而第三劫,還在法心身上。”這也是法海培養法心的原因,他知道自己早晚有一日會離去,而那位置也會由著法心來繼承。
    “那麼法心也會被拉下馬?”青泠有些明白過來,這寶塔建立,還需要拉下三個方丈不成。
    誰知道法海卻搖搖頭,“這個並不能確定,只是金山寺還需要經受一層考驗,這倒是實在的,而許宣一事,便可以作為一劫數。”
    第一次劫數乃與金山寺和官府相關,但還是小規模,第二次劫數乃是金山寺與朝廷相關,卻是全國性大規模的,第三次,由於瓊俊乃是信任佛教,在除去朝廷這一因素後,便只有他們這些修真者了,而白素貞那一劫數,不正好合適!
    “所以你是想引白素貞過去,讓她成為這第三次劫數?”
    青泠立即明白過來,沒想到法海還有此打算。
    “只是現如今,要如何利用許宣,與金山寺或者是寶塔扯上關係,還有待斟酌,但是我是如此考慮的。”法海面對青泠,自然無需顧慮太多,將自己的計畫全盤托出。
    他還要好好考慮,怎樣安排許宣這一因素才成。

  ☆、第62章 嚇

62
    隔日,許宣早已迫不及待的模樣,開始主動收拾起行李來。
    白素貞也是昨夜才得知要前往杭州,沒想過許宣會如此著急。
    看著許宣那忙裡忙外,還把東西整理得一團糟的時候,白素貞總算忍不住接過手,手腳麻利的整理著。
    許宣看著白素貞整理得有理有條,也尷尬一笑,便真的站在一旁,不再插手。
    “怎麼這般突然,今兒就要過去?”
    白素貞實在難以理解,哪怕是看望親戚,也不至於這麼趕著。
    這個問題還真是著實為難住許宣,他自然是恨不得能夠趕快把白素貞給解決了,只是這些話怎麼能說出口,許宣突然間想到法海他們,立即撫掌道:“昨日我們不是見到兩個僧人嗎,他們便是要前往杭州那,也就是這般,我才想與他們一道同行,而今兒也是說好了,要一齊過去。”
    那兩個僧人?白素貞不由得一個皺眉,昨夜許宣也是說因為那兩僧人說他留在姑蘇城不利,這又是如此之巧,要結伴前往杭州那,白素貞只覺得奇怪。
    這麼巧的事情,會不會那兩僧人是騙子,故意坑騙他們的錢財的,不得不說,在左鄰右舍的八卦轟炸下,白素貞在這一塊的警惕性倒是高了不少。
    只是許宣都如此相信那兩僧人,還如此急匆匆想趕過去,白素貞想了想,終究還是沒去勸,只是儘快抓緊手中的速度,不要耽擱了許宣的時間。
    白素貞的手腳麻利不少,很快便收拾出兩個包裹來,本來她還以為只是許宣去一趟,她不必跟著的,誰知道昨夜許宣卻說一定要她過去,每次想到這個,白素貞都不免露出一絲甜蜜的微笑,只覺得許宣待她甚好。
    等到他們準備出門的時候,鎖門是由著許宣鎖上,兩人從巷子裡出來的,正好看到法海瓊俊他們。
    白素貞沒有想到,連青泠也在,頓時眼睛一亮,便湊了過去。
    “青青,你也準備過去?”許宣的一次想法,怎麼連青泠都給拉動了,白素貞原本以為只是一兩個人過去罷了,誰知道隊伍如此龐大。
    青泠點了點頭,不過去怎麼能夠讓許宣放心呢!
    “既然都來了,我們便一塊前往。”法海見許宣和白素貞一齊出來,依舊笑眯眯的模樣,可是在白素貞看來,怎麼有幾分騙子的嫌疑。
    他們一群人租了一輛馬車,便直接往城外而去。
    他們幾個男人都坐在外頭,留著白素貞和青泠擠在裡面,白素貞也直接偎依著青泠,看了外頭那幾個人,對著青泠說起悄悄話來。
    “青青,我怎麼覺得那兩和尚像是騙子!”
    青泠聽到白素貞的話後,只覺得一陣無語,想想也覺得好笑,以法海和瓊俊兩人如此尊貴的身份,居然在白素貞看來卻成了招搖撞騙的騙子,而且妹子,說你精明你還真夠膽子當著他們的面說出這話,哪怕說得如此小聲,難不成法海他還能聽不見不成!
    “應該不是。”青泠也只能如此替法海解釋著,不過看樣子,白素貞估計還不怎麼信任,誰叫以許宣的智商,把謊圓得如此缺陷百出,偏偏她這個在許宣眼裡是掉入陷阱的白癡還得幫他圓謊。
    “他們之所以前往杭州,是為了參加金山寺的方丈儀式,金山寺可是有名的寺廟,如若他們真要說謊,也不會拿金山寺的名頭來說。”
    青泠表示她只能幫法海到這裡了,其實白素貞所想的許宣怎會沒想到,許宣一開始不也在提防著法海他們,最後還是因為法海的手段,才算是打消了疑惑,變成如今徹徹底底的相信。
    這樣的手段,青泠自認為沒那耐心去應付許宣那人,而法海也確實做得很好,讓許宣如此迫不及待的趕過來。
    青泠的話還不怎麼能打消白素貞的疑慮,皺著眉頭,“那金山寺,就那般好?”
    哪怕她努力融入人間,可是對於那些風俗,很多還是難以理解,比如說什麼土地公之類的,這些是屬於道教,她還能理解一些,畢竟道教也有不少修道者,修為確實不淺,可是像是這些所謂什麼鬼節,都讓她難以理解,卻也老老實實跟隨著風俗。
    如今又搬出一金山寺來,不就是一寺廟,就那般出名不成?白素貞可不相信,就那般拜拜,就能夠真的得到神明的祝福,如願以償。
    不過她那三從四德,還是讓白素貞遵從許宣的話,老老實實的緊跟著。
    與來時的路一樣,連許宣自個也沒想到,他回杭州城的路,還是沒有避開潘勇,這個曾經他被劫走,還與白素貞發生關係的山寨。
    潘勇也是習慣性出來打劫,卻更加沒想到,還能再遇上許宣這個小白臉。
    他的臉色先一變,仔細看了看許宣周圍,尤其是許宣身後那輛馬車,不能確定白素貞是否在那裡頭。
    法海看這一陣勢,也是來要打劫的,倒也不畏懼,依舊笑眯眯的,只是他身旁的許宣卻是瑟瑟發抖起來。
    “他們就是曾經打劫過我的山賊,他們的山寨也在那山上。”
    許宣說出這話時,都有些後怕,那時他被囚禁在山寨上面,還那般尷尬的一幕,至今歷歷在目,尤其是後來,他與白素貞在水池那一夜,如若不是那一夜,他也不會那麼快娶白素貞。
    許宣怕再度遭受同樣的待遇,可是他實在是想太多了,且不說潘勇的心結在那,白素貞一出來准能把他給嚇死,且有法海他們在,他還真以為法海他們和他一樣,都是那種文弱書生不成!
    而車內,青泠和白素貞在感覺到車停下來的時候,也不免好奇幾分,白素貞更是探出頭來一看,結果對上潘勇那張臉,兩個人都是愣了愣。
    那時,潘勇裝醉那般對待白素貞,那一幕幕白素貞還記得清楚,只覺得臉燒得很,尤其是許宣在,實在是擔心許宣知道。
    而潘勇在對上白素貞那張臉後,明明對方溫柔似水,怎麼說也是一絕代佳人,可是白素貞看上去有多美,在潘勇心中便有多可怕,尤其是她那張如花的臉蛋,與白色的蛇尾一對應上,潘勇只覺得渾身刺骨般寒冷,臉色唰一下全白。
    他幾乎是落荒而逃般,撒腿便往山上跑,緊隨著他來打劫的幾個人,在看到自己寨主居然如此模樣,也都全愣住,便緊隨著潘勇往老窩跑去。
    許宣怎麼也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麼一幕,可是當他回頭一看,正好對上白素貞那副疑惑的模樣時,立即明白過來,怕是潘勇之前看到了什麼,才會讓他有如此反應。
    如此一想著,許宣現如今看著潘勇那落荒而逃的模樣,只覺得無比羡慕,不必被這蛇妖給纏上,早知道那個時候,被打劫之時,他就不該顧慮著青泠的話,直接撒腿跑掉便是。
    而不是落到現在這般,想跑又怕被纏上,落個進退兩難的階段。
    對於許宣而言,他只有一次機會,能夠揭開白素貞的面目,並離開她,不然要是讓白素貞知道許宣根本清楚她是蛇妖,那白素貞對許宣也不會客氣,這便是許宣的想法。
    所以他就想在白素貞願意與他假戲真做的時候,繼續裝下去,直至他尋找到機會,能夠一舉擺脫白素貞,而青泠與法海,就是擺明瞭給他這次機會。
    只有這樣,才能徹底讓許宣的真面目揭露開,讓白素貞看個徹底。
    “他怎麼跑了?也不打劫?”青泠緊隨著白素貞探出頭來,正好看到潘勇落荒而逃的一幕。
    這工具都齊全,人也都出來,怎麼不打劫了?
    青泠不免覺得幾分奇怪,倒是許宣和白素貞這兩個多少清楚一些的有些尷尬。
    白素貞聽到青泠的話後,將青泠拉扯進馬車內,才小聲告知她之前被打劫一事。
    青泠真是服了白素貞,一蛇妖,居然被一群人類給打劫了,還差點被人酒後給霸王,這妖做得也夠失敗的。
    白素貞沒有弄明白潘勇為何會如此匆忙離開,青泠倒是猜到了,尤其是潘勇還是看到白素貞後才如此狼狽離去。
    只是這番話,在場幾個都清楚,卻唯獨親身經歷的白素貞還蒙在鼓裡,沒明白過來,他們也沒一個想說出口,一種隱性的平衡在他們中間,而這個中心,便是白素貞。
    瓊俊在看到潘勇如此表現後,心裡對白素貞是蛇妖一事越發肯定幾分,所以他們現在是三個男的,載著兩個蛇妖,準備往金山寺去,求助金山寺方丈收服這兩蛇妖的意思?
    他瞥了一眼許宣,瓊俊可沒那麼傻,哪怕許宣被白素貞纏上,可是這許宣也不是個好人,更何況白素貞也沒把他給怎麼了,不同種族又如何,同是人類,相互纏殺的都有。
    親身經歷皇宮之事,瓊俊看的眼光已經透徹得很,如若不是法海開口,他也不會如此幫忙。
    如果瓊俊是在姑蘇城之前認識法海,那他也肯定會懷疑起這些事情來,只可惜他第一次見到法海的時候,便是他爛好心幫助青泠的時候,於是再幫助一許宣也不足為奇。
    以至於瓊俊還沒認識到,法海比他還冷漠,更不是那種多管閒事的。
    他所做的一切,卻只是為了身後一個蛇妖。

  ☆、第63章 攀

63
    在一行人連夜趕路下,趕到金山寺也是幾日之後的事。
    青泠都嫌棄這種速度,太浪費時間了,她從姑蘇城到京城,都只用一天不到,偏偏姑蘇城到杭州城那麼近的距離,卻居然花了幾日的時間。
    如若不是帶著許宣這人,青泠哪裡會傻到把時間浪費在路上,所以這幾日,哪怕她呆在馬車內修煉,也是持續低氣壓中,白素貞這個不敏感的自然沒發現青泠情緒的變化,倒是法海看得出來,在避開耳目下,給青泠順順毛。
    直至到達金山寺,許宣像是鬆口氣般,總算看到希望一般。
    法海哪怕回到自己的老窩,也坦然得很,連青泠都不得不感慨其臉皮的厚度。
    由於法海身上沒有邀請帖,他們這一行人,都是靠著瓊俊一張請帖進入。
    青泠不是第一次來,而白素貞卻是,第一次踏入這種地方,香火不斷,那拜香的煙味刺鼻得很,也讓白素貞忍不住皺眉。
    還有一原因是她一妖怪,偏偏來到對手的地盤,實在是讓她渾身不自在。
    “我們先走吧,反正都來到杭州了。”白素貞拉扯一下許宣的袖子,小聲道。
    她還是無法理解,許宣緊跟著法海他們來,可以說是路上有伴好個照應,可是現在杭州都到了,為何還不分開。
    青泠在一旁沉默著,對白素貞真是無奈了,許宣說他智商低已經是夠給他面子的了,就他那智商,果然也就騙騙白素貞這樣的人。
    要不是青泠是自投羅網,以許宣這張網,別說籠住她一會,網才剛張開,沒對著她撲來,青泠便已經早早避開,反手一刀了。
    “既然都來了,難得有這機會看看。”許宣直接緊抓住白素貞的手,像是怕她離開般。
    許宣哄著白素貞也算是哄習慣了,什麼謊話張嘴就來。
    如此場合,白素貞沒想到,許宣還會過來抓她的手,一時羞紅了臉。
    青泠直接把這一對給無視了,反而在法海身旁說了起來,“還放心不下?”
    青泠知道,法海好歹也是在金山寺長大,哪怕如此假死,也不可能看著金山寺徹底撒手不管。
    不然他也不用還為著法心那第三重劫數而擔心不已,無非就是他還是無法徹底相信法心,也覺得法心沒那能力能夠應付過去,才會如此拉著許宣過來。
    佛寺現在被打擊很大,法心的方丈儀式也一切從簡,尋常香客根本連圍觀的機會都沒有,只有像是瓊俊這般有請帖的,才能夠進入。
    而這個時候,他們到達的時間也正好,法心正一身穿戴,從一側走了出來,由著嚴寬法師手拿著袈裟佛珠,等著法心過來。
    “等這一事過後,我便陪你遊玩四海。”法海眼睛看向青泠,在這個時候也不怕被發現。
    他連來這種場合都不怕被發覺身份,更何況是如此與青泠對視著。
    青泠看向法海,緊接著一個翹眉,這麼巧,她也有這種想法。
    比起白素貞,她的劫數還不知道何時才會到來,與其那般,倒不如四海為家,四處看看也好,她飛升的劫數該來的,還是會來。
    他們本就不是來觀禮的,所以在法心接受方丈之位後,瓊俊便看向法海,法海始終笑眯眯的模樣,也沒打算上前去跟法心搭上關係。
    倒是許宣,已經帶著幾分迫不及待,看向法海,那求助的眼神,很顯然是想讓法心儘快收了白素貞。
    法海知道,這一趟,他還真是非去不可,便也上前而去,走到法心面前。
    法心呆愣的看著法海走到他面前,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法海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法心聖僧,上次有緣,我曾向你探討過佛學,今日特地過來祝賀。”法海笑眯眯的看著法心,對著法心鞠躬,便把緣由解釋個清楚。
    探討佛學?這三個字一出現,法心便明白到底怎麼一回事了,看了一下法海的身後,果不其然,多了幾個人,看來這便是法海所編造的身份。
    法海能夠如此說謊,要讓法心說謊卻是難得很,可是對方是法海,總不能讓法心去拆穿謊言,所以法心也只能對著法海一鞠躬。
    法海也不用法心配合他到哪種程度,就這般沒拆穿他就行。
    其實他這般做戲,無非是給瓊俊看個明白,他並非故意接近瓊俊的人。
    許宣在法海身後不遠處,見法海與法心說上話,眼睛頓時一亮,他已經把所有希望都寄託在法心身上了,可是許宣自個也清楚,就他這般,法心是不可能與他搭上話的。
    在場多的是高僧,法心是今日的主角,哪裡還有空應付他。
    “聽著,就當幫我一忙,讓僧人把我們聚集在我之前的房內,待會有事要說。”法海湊到法心身旁,小聲道。
    法海在這點上還得感謝瓊俊,如若今日的物件不是法心,他還很難如此直接省事。
    法心看了法海一眼,也點了點頭,既然法海不惜假死,要離開金山寺,那麼他這次回來,也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法心沒有不幫忙的道理。
    倒是站在不遠處的嚴寬,用那複雜的眼神看著法海和法心,現在的他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來面對法海,怨恨他害死自己的師兄?還是感謝他以自己的死,給金山寺留一條後路?
    在許宣看來,法海也就是和法心說上幾句話,他都聽不清是什麼,然後便離開,緊接著便是一個僧人過來,邀請他們前去居室那,法心隨後便到。
    如此意外的舉動,實在是讓許宣高興萬分,這是不是意味著法心已經看出來,他身邊這兩個女子其實是蛇妖!
    許宣本來還指望著,他們一行人進入金山寺後,便有人主動出來抓妖的,結果卻是如此的安靜,可能是白素貞她們的妖力過高的緣故,許宣也只能如此安慰著。
    他現在最怕的便是法心和法海一樣,沒有抓妖的能力,便不敢招惹白素貞她們,誰知道卻能聽到這番話,許宣已經自動理解為法心不想在這種場合鬧事,才會換個地方,打算抓住這兩個蛇妖。
    法海笑眯眯的轉過身來,便過來與他們聚合,打算一起往他之前的居室而去。
    而法心,也發現剛剛法海給他送的賀禮中,多了一封信封,這讓法心警覺幾分,對著接下來的客人的道喜也少了幾分全神貫注。
    也許這一封信,就能告訴法心,法海為何又重回金山寺,還是在如此短的時間內。
    從金山寺到法海之前的居室,可是一段很長很長的山路,這段山路對於青泠和白素貞兩蛇妖而言,自然是沒有問題,法海更不用說,至於瓊俊,經常周遊四海的人,體力也不會差到哪去。
    只有許宣這一文弱書生,身子虛弱不說,還是長途跋涉從姑蘇城而來,一路上也沒怎麼休息,如今還要再爬上那麼高的山峰,對他而言實在是一件酷刑。
    白素貞見許宣這般,也體貼的給他擦汗,乃至還去攙扶著他,在被許宣甩手幾次後,白素貞實在是擔心許宣受不住,便硬是攬住許宣的身子,幾乎是把他整個人往上提著走的。
    白素貞的好意,在許宣看來,卻是一種恥辱,哪裡男人願意被如此提著走,還是被一女子,現如今的許宣只恨地上沒有個洞讓他鑽進去,他在看到其他人的背影時,也慶倖自己剛剛險些掉隊,才能夠走在後頭,不被其他人看到他如此狼狽的一幕。
    走在前頭的青泠等人,哪個是傻子,不清楚他們身後到底發生什麼。
    瓊俊其實內心還在掙扎幾分,這一路過來,他算是看明白許宣和白素貞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可是就是因為他看清楚,所以才猶豫不決,白素貞哪怕真是妖,可是她也從未做過對不起許宣的事,反而瓊俊看到的是各種體貼,倒是許宣,還一直那般對待白素貞,不僅不幫忙做事,對待白素貞也一點君子風範都沒有,再怎麼說,白素貞也是他的妻子。
    這點讓瓊俊格外看不起許宣,也對白素貞不由得帶著幾分同情,可是他們現在,卻是在金山寺,齊安法師他,難不成真的想讓法心法師收服白素貞她們不成,明明這兩蛇妖沒做過什麼對不起人類的事。
    “齊安法師,真要動手嗎?”瓊俊算是避開青泠,對著法海開口。
    被他這句齊安法師叫著,法海險些都不知道他在叫誰,反應過來後,才道:“這是替天行道。”
    瓊俊再怎麼避開,青泠在旁邊也聽得清清楚楚,心裡白了法海一眼,胡扯,還替天行道著呢!他就繼續裝吧,瞧瞧,一皇室王爺,都裝不過他。
    不過接下來這場戲會怎麼演,便讓青泠期待幾分,法海到底是怎麼想的,怎麼來安排這事。
    要知道,自從法海主張與金山寺搭上關係後,這事青泠就沒在管過,所以法海的打算,她與其他人一樣,還蒙在鼓裡,一無所知。
作者: ga1105    時間: 2015-10-28 06:50

  ☆、第64章 訴

64
    青泠對這間居室已經熟悉到如同自己家一般,所以在進入居室後,便自個找一窗邊的地方躺下,享受的眯上眼睛。
    這樣的青泠在法海還沒假死前,也是經常出現的,除非是時而有人來,青泠的窩才會挪到不遠處那個竹林那裡,平日大多數都是如此躺在窗邊。
    青泠如此自來熟的模樣,也著實把其他人給嚇到,看著她直接閉上眼睛,一副準備入睡的模樣,便也只當她是太過勞累。
    法海一群人便找個位置坐下,好歹也沒像青泠那般自在,而法海這個原主人,看似老老實實坐著,其實他坐的位置是離青泠最近的,以往青泠在上面躺著的時候,他就是這般坐在這裡。
    只是現如今他坐得太過端正,倒沒人覺得他很奇怪。
    法心並沒有讓他們等太久,幾乎是迫不及待是速度,很快便安排好事情,看完信便匆匆趕過來。
    那份信裡頭,法海可是把個中的緣由都說個明白,以及自己的想法,重點自然得牽扯到那座寶塔上,還有因為那座寶塔而降臨的三道劫數。
    法心沒有想到,原來事情居然還是這麼一回事,那座寶塔的事情在法海假死之前,他就已經知道一些,之後更是得知全部,也打算繼續著手修建著。
    可是他卻沒有想到,寶塔裡頭居然還隱藏著如此秘密。
    這可是關係到金山寺未來的事情,法心不敢耽擱,連嚴寬都來不及通知,便急急過來,身上還穿著那身金光閃閃的袈裟,如此匆匆上階梯,遠處看上去倒像是一麒麟自個奔跑上去。
    那紅中帶金的袈裟,在陽光的照耀下金光閃閃的,不正是如同麒麟一般,尤其是袈裟飛舞時候那模樣,還有法心那急促的速度,看上去真真與麒麟無異。
    而有幸從遠處看到這一幕的香客,也都紛紛跪下,對著金山寺方向膜拜著,心裡越發虔誠。
    法心獨自一人疾奔上去,直至快入那居室時,站在門口處,才勉強鎮定下來,恢復他方丈該有的威嚴與儀態。
    法海早在法心沖上來的時候,便知道個清清楚楚,心裡只感慨著法心的心理素質還不夠好,瞧瞧他家的媳婦,直接都睡上了,哪裡像是接下來要上演大戲的節奏。
    在法海心裡使勁誇著自家媳婦的時候,法心禮節性敲幾下門,便推門而入。
    其實門只是半掩著,本就等著法心到來,許宣早已坐立不安,白素貞還不知道到底怎麼一回事,也只能安慰著許宣,她到現在估計還以為許宣是見到如此大人物不適應。
    瓊俊在旁邊也只能默默的看著,他還想好好看個究竟,這法海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
    如果說最開始,瓊俊是被法海那種爛好人所吸引,以為這種他專門來吸引瓊俊的法子,瓊俊也便配合的主動上鉤,想看看法海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也不怪瓊俊如此之想,在如此大規模滅佛的時候,偏偏他作為王爺,還出家當了和尚,擁有繼承權的他,皇帝派個人過來試探一下他的態度,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之前幾波已經是被瓊俊給打發走了,如今的他難得看到換一新招,來一聖僧,口說法理來引他上鉤,瓊俊也樂意配合,畢竟法海所講的實在是夠吸引住瓊俊,看樣子也不是隨隨便便找的一草包。
    於是之後的事情,便如此顯而易見了,瓊俊緊跟著法海,在一日之內,面臨著結識兩位姑娘,到姑娘家裡喝粥,再到被告知,其實這兩位姑娘是蛇妖這一連串的事情,瓊俊只覺得這一切像是別人給他弄出來的圈套一樣,不過這故事編造得也過於離奇些。
    其實許宣那句我是他丈夫,不會如此說妻子之類的話,對瓊俊而言,可信度不高,尤其是在親眼看到許宣是如何對待白素貞之後。
    所以其實瓊俊一直都是半信半疑的,直至潘勇的出現,不得不說,這個炮灰級人物在這個時候,還是發揮出作用,也是潘勇的表現,讓瓊俊對白素貞她們是蛇妖這一事相信有七八分,很明顯,潘勇便是一山寨頭頭,所謂山寨寨主,在某種程度上已經是脫離官府的控制了,瓊俊不相信他們還有那能力能夠與官府扯上關係。
    而且,這麼多手筆的一個圈套,就是想讓他相信世界上有妖精的存在?這已經與試探他是否有背叛皇家,支持佛教這一事情相差甚遠了。
    而這一切的猜測,在到達金山寺,看到法海與法心很是自然交談的時候,尤其他們還被引到這居室來之後,瓊俊才算是真正明白過來,這一切根本不是試探他而來,更不是別人故意安排的,而是根本就是事實。
    那麼之前發生在齊安身上的一切,就真的那般湊巧,在一日之內遇到正好家裡有妖怪的人家,還如此出手相助,不遠千里跑到杭州來?瓊俊怎麼也不願相信,齊安會是這樣的人。
    法心的出現,讓許宣的眼睛一亮,卻還是按耐住,把希望都看在法海身上。
    法海見法心總算進來,哪怕努力調整呼吸,可是耳朵的通紅,還是能看出一些端倪來。
    “先介紹一下,這位便是法心方丈,這位是瓊俊法師,來自安國寺...”法海不像是來抓妖的,直接對著法心開始自我介紹起來。
    許宣已經被等得不耐煩,眼睛使勁盯著法海,暗示著他。
    連在許宣身旁的白素貞都看出許宣的不對勁來,只是她沒想太多,還是以為許宣是緊張,乃至還拍了拍許宣的肩膀,讓他放鬆下來。
    許宣的心思法海清楚得很,他就是要等著,等著許宣親自開口,把事情給說出來,只有這樣,才能夠讓白素貞看個清楚。
    也是為了這一目的,法海一步步在磨著許宣的心性,本來在金山寺隨便找一廂房,就可以處理的事情,可是偏偏,法海指定要這間居室,無非就是看上那些階梯,知道許宣會爬得氣喘吁吁。
    這一路趕車過來,他的身子根本沒有得到休息,再加上這又是爬階梯,許宣的身子早已疲憊不堪,不想再讓事情拖下去,偏偏,法海就是不如他所願,又扯上什麼自我介紹,在介紹各自後,法海還讓法心坐下,親自給他沏茶,根本不像是要抓妖的舉動。
    青泠依舊眯著眼睛,躺在那裡,好像屋內沒有這個人般。
    倒是瓊俊,對法海的心思越發難以捉摸,只能靜觀其變。
    許宣勉強耐下性子,等待片刻,本想法海在含蓄幾句後,應該會進入正題,卻沒有想到,法海就這般與法心聊起佛學來了。
    那般深奧的佛學,哪裡是急性子的許宣現在所願意去聽的,他已經急得滿頭是汗了。
    法海伸手遞給法心一杯茶,沒有想到許宣到現在還沒有主動開口,看來還得再上一把火先。
    法心在看到法海遞給他的眼色後,再想到那封信,也立即配合的開口道:“這兩位姑娘,不知家住何處?”
    他不問瓊俊,更不問許宣,偏偏就詢問起兩位姑娘來。
    說法心被美色迷昏頭,許宣第一個不信,再怎麼說也是金山寺的方丈,怎會看中如此美色。
    難不成,是故意試探?想到這,許宣的眼睛一亮,看來法心也發覺出白素貞她們的不對勁來。
    青泠依舊躺著,沒理會法心的話,許是都沒聽到。
    白素貞看了一眼許宣,也便回答道:“是青城山人士。”
    青城山這三個字,足以喚醒起許宣的回憶,那個時候,白素貞的腳給捕獸夾給夾住的時候,是不是就預示著這一切。
    許宣止不住這麼想著,明明青城山有他們認識戀愛的回憶,可是在許宣心中,那些現如今卻都在諷刺著他的愚蠢。
    “方丈,許宣請求法師替天行道,收了這兩個妖精。”許宣直接甩開白素貞的手,跪在地上,請求法心替他做主。
    白素貞幾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的看向許宣,他什麼時候知道這事,他怎麼會知道這事!
    總算把許宣的話被逼出來了,法海微微一笑,將手中茶杯的茶水一飲而盡,也不枉他前面鋪墊那麼久。
    “哦?妖精?”法心看向白素貞,又看向許宣,點頭道:“確實是蛇妖,然後呢?她可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不然眾生平等,我也不會去收服她。”
    如果沒有那封信,法心可能會猶豫,或者去幫忙,可是在法海的指導下,法心已經習慣性按照法海所說的去做,這樣領錯劇本的感覺,還是讓許宣愣了愣。
    怎麼會這樣,這和他之前所想像的都不對,明明法心在知道白素貞是妖精的時候,就應該對她喊打喊殺的才對。
    只是現如今,他的話已經說出口,許宣也沒法猶豫,也沒有機會讓他猶豫。
    他現在必須做的,便是把白素貞的罪狀列出來,讓法心將白素貞從他身邊攆走,徹底與他斷絕關係。
    “方丈,這個女人,之前便不守婦道,與其他男子勾三搭四,乃至還陷害於我,以至於我被山賊抓去,在寒風中吹了許多,還傷了身子,之後還是那山賊不要她了,她才過來,說是救我,卻施展妖術勾引我,讓我與她成親,也是她,挑撥離間,陷害於我,導致我與家人的關係,現在已經無法挽回,她沒辦法為許家傳宗接代,卻還不讓我納妾,乃至我身邊只要出現女人,她都會逼走她們...”
    許宣越說越離譜,自個心裡其實發虛著,偏偏說出口來像是真的一般。
    白素貞怎麼也沒有想到,許宣居然會如此對他,明明這些都不是真的,甚至有些事情根本就是虛構出來,可是許宣卻說得如同真的一般,她從來沒覺得自己對不起他了!
    法心越聽越皺眉,難不成這蛇妖當真如此,可是他在看到法海那帶著幾分冷笑的眼神後,便立即冷靜下來,反而看向白素貞來。
    這個女人,身子嬌弱得很,在聽到許宣的話後,卻連哭都沒有,呆愣的望著許宣,身子還帶著幾分顫抖。
    如若真的,這個蛇妖如此對待許宣,那麼壞的妖精,怎麼會在這裡,就這般呆愣的站著,聽著許宣的控訴呢!
    如此一想著,法心看向許宣,不由得皺起眉頭來,法海見法心有些不可置信,只是感慨著法心接觸的人還太少。
    最終,還是由著法海開口。
    “既然如此,那你便先在寺廟住下,至於這妖,他都如此之說,你們夫妻緣分怕是到此已盡,你也便放手,回去吧。”

  ☆、第65章 孕

65
    “什麼?!”
    許宣脫口而出的話,代表著在場眾人的心聲。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明明不是應該收服白素貞的嗎!怎麼變成將他給收服了?
    哪怕法海沒有把他收服的意思,可是這在寺廟住下,不正是那個意思嗎!
    明明應該是把白素貞給殺死,然後放他自由才是,許宣只覺得自己聽錯了。
    白素貞更是沒有想到,法海會如此開口,眾人全都愣住了。
    而這個時候,眾人卻都聽到一聲嗤笑聲,來自被吵到睡不著的青泠。
    青泠支起腦袋,眼睛瞥了許宣一眼,那眼神倒像是在看一奴隸般,尤其是許宣此時還正對著法心的位置跪下,而法心的身後,便是青泠的床榻。
    “你還真當別人和你一樣傻,要是白素貞真的對你那麼差,你還能夠活到現在?在你剛剛控訴她的時候,你早就身首異處了。”
    青泠只覺得和許宣講智商,本身就是一件浪費智商的事情。
    愚蠢到這種程度,以為天底下就自己聰明,把算盤打得響亮,還以為別人不知道他的心思,這種自以為事的人,死得也最快。
    青泠的話,乃至那鄙視的目光,都是在給許宣臉上甩巴掌,他似乎都能聽到那pia,pia,pia的聲音。
    “如若不是顧及法師他們,她哪裡還會沒下手的,端午節那日,你們現出原形,還是你追趕著道士,後來那道士不是也因你而死嗎!”許宣簡直是亂急了,把一些他無法確定的事情也推說到青泠她們身上。
    不過還有一點倒是被他給說對了,趙歸真的確是死了,說死於青泠之手就不對,不過的確是因她而死。
    “你說的是趙歸真,不就是他給你那雄黃酒,逼我現形,最後還想殺了我的嗎!”青泠懶洋洋的看了一眼許宣,她向來都是有仇報仇,如若不是看在許宣對白素貞還有利用價值在,許宣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個地方了!
    居然還有這麼一回事,法海的瞳孔很快縮了一下,手更是緊了緊,這個事情,他可是當真一無所知,看來這件事情,還得慢慢瞭解才行。
    法海本以為青泠只是引著趙歸真,結果被帶到皇宮那,將趙歸真解決掉罷了,誰知道還有這一件事情,都對青泠的生命造成威脅,看來白素貞的事情必須儘快解決了,他才能好好報仇才行。
    比起法海在關注著青泠安危一事,瓊俊和法心卻都齊齊注意到趙歸真這個詞。
    原來趙歸真就是因為青泠而死,也難怪那麼一仙師,卻如此離奇死去,偏偏皇帝還不追查兇手是誰,更沒去追究侍衛的責任,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不管怎樣,趙歸真一死,金山寺也算是減少一死對頭,在這點上,法心還得感謝青泠才對。
    “是又怎樣,你是妖,人妖殊途,是妖就該死!”許宣沒想到青泠會清楚整一件事情,連雄黃酒是趙歸真給的都知道,許是他經常接觸的白素貞是那種老實好騙的,讓他產生智商上的優越,以至於秀智商都秀到青泠他們身上來了。
    是妖就該死!白素貞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說這話才好,她只是覺得肚子一陣陣絞痛,疼得她快暈過去。
    比起身子的疼痛,白素貞更加讓她奔潰的,是她捧著一顆心遞給許宣,結果許宣卻將這顆心狠狠的摔到地上,毫不留情。
    白素貞一直都覺得,是許宣讓她感覺到自己成為了人,誰知道許宣卻始終把她看成是妖,無論她付出多少,他從沒真心把她當做他的妻子。
    如此一想著,白素貞只覺得心痛得很,身子也疼痛不已,眼淚都忍不住流了下來。
    比起站在白素貞身邊的許宣,反倒是青泠第一個發現不對勁的,連忙跳下床,跑到白素貞的身邊。
    “怎麼了?怎麼會這樣?”
    青泠看著白素貞疼痛的模樣,只覺得奇怪,按理而言,心痛也不至於心痛到渾身冒冷汗的程度。
    法海見青泠擠了過來,也連忙走到白素貞身邊,給她把脈起來。
    青泠相信法海的本事,所以都看著他,誰知道法海卻說出一個她都想不到的答案。
    “她懷孕了。”
    白素貞懷孕了,這父親是誰已經很是明顯,只是白素貞這一懷孕,便給青泠和法海之前定下的計畫多了幾分變數。
    他們都不由得看向許宣來,卻看到許宣比他們還要驚訝,看來白素貞懷孕的事,許宣也是剛剛得知。
    青泠看著白素貞如此虛弱到暈過去,直接將白素貞抱了起來,放在她剛剛躺著的床榻上。
    法心他們幾個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為這樣,現如今都得看許宣的選擇,所以許宣在眾目睽睽之下,哪怕想要逃走,也不得不站在那裡。
    “不...這孩子和我沒關係,也許生下來還會是妖怪,不是我的,我不要...我不要!”許宣連連擺手,慌張得很,臉色也白了幾分,他沒有想到,白素貞居然是這個時候懷孕了,實在是一件難以置信的事。
    別說之前許宣的話,已經夠讓眾人鄙視他的了,現在在聽到他如此敢做不敢當,越發瞧不起他來。
    法心看向法海,還在猶豫如何處理,畢竟現在白素貞可是有孕在身,總不能拆散人家夫妻倆。
    “我看還是安置白素貞和許宣在寺廟內,同住一塊,夫妻倆也好有個照應,畢竟孩子在這。”
    法心還是過於天真,許宣都如此說明自己不要這個孩子了,又怎麼還會費盡心思去照顧呢!
    所以哪怕法心好心想收留他們,許宣也連連反對,擺手道:“不不不,我不去,我不和這個妖怪在一起,她會殺了我的。”
    青泠一個翹眉,只可惜白素貞暈了,不然讓她親耳聽聽,或許更加有效果。
    憐香惜玉那一套青泠可是沒有的,她的方式便是讓白素貞儘快度過劫數,等許宣沒有利用價值後,再一筆一筆的還債著。
    所以可憐白素貞現在的身子,可憐她攤上這樣的渣男,這種情緒對於青泠而言是完全沒有的,相反,她倒是恨不得白素貞聽到,早點醒悟過來。
    法心沒有想到,他一番好心的建議,卻被許宣當成驢肝肺了。
    法海心裡暗歎一口氣,主動對著法心建議道:“不如請方丈將許宣安置到其他地方,至於白素貞,這畢竟是寺廟,還是等她身子好一些,便讓她離開吧。”
    這本來就是法海所想的,把許宣給囚禁起來,讓白素貞徹底死心。
    以白素貞的能力,囚禁她自然不是易事,可是囚禁一許宣,還是輕易得很。
    法心向來都是聽從法海的吩咐,在聽到法海如此說時,也點了點頭,他的反應也還不算遲鈍,既然法海都提示說要安置到其他地方了,法心也便聯想到之前書信中那寶塔一事。
    “那就安排到寶塔那去,那裡如今清幽得很,也沒太多人,更極少人知道那裡,想來白素貞也不會發現那地方。”
    法心便開口說出,直至說完,看著白素貞的時候,卻意外看到青泠,頓時愣住,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本意就是不想讓白素貞知道許宣在哪,從而斷絕她的癡情,畢竟把癡情託付在那樣男子身上,實在是太不值得了。
    偏偏,他剛剛說出來的時候,卻把青泠給忘了,說個順口,卻沒想到,青泠就在現場,她也有可能告知于白素貞。
    誰讓青泠才剛剛到現在,都沒有太多存在感,讓法心把這人給忘了。
    “放心,只管把他給鎖了,至於白素貞,也不需要他。”
    青泠知道這個時候該她表態了,也很坦然說開。
    許宣在聽到法心給出的話後,連連點頭,哪怕是偏僻的地方,只要能夠讓他躲開白素貞,那麼暫時在那樣的地方呆一段時間,也不算吃苦。
    至於青泠的話,許宣早就知道,青泠反對他們在一塊,只是白素貞一直執意罷了,所以面對如此能夠拆散他們的好事,青泠肯定是不會把他的行蹤說出去的。
    法海見一切的事,都順利按照他的劇本進行,除了白素貞肚子裡這個變數。
    法心見事情都已經這樣,也便點點頭,吩咐人把許宣給帶下去,帶到寶塔那去,免得白素貞要是突然間醒來,許宣到時候是想走都走不了。
    白素貞且不說肚子裡還有他的孩子,好歹白素貞也做過他一段時間的妻子,一日夫妻百日恩,可是許宣離去的時候,卻分明帶著笑意,顯然在為他能夠擺脫白素貞而歡喜著。
    如此男子,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
    再回頭一看,那靜靜躺在床上的白素貞,臉色蒼白,羸弱的身子,卻要替一渣男傳承後代,如此一想,無論是法心還是瓊俊,都在替白素貞感到不值,也僅此而已。
    這裡已經沒有他們能幫得上忙的,很快兩人便離開,尤其是瓊俊在這裡還遇上他的師傅,必須得過去。
    青泠靜靜的坐在白素貞身邊,卻覺得白素貞該充滿希望才是,有孩子又怎樣,碰上渣男又怎樣,更有什麼值得不值得的,青泠只覺得很是羡慕白素貞,單純如她,只要看破了,她便能夠得道成仙。
    而青泠的劫數,卻遲遲未至,哪怕她的修為,比白素貞還強。

  ☆、第66章 生

66
    本以為,許宣被鎖在寶塔那,就能夠徹底分離他與白素貞,可是這一想法對於白素貞而言,未免過於單純些。
    換之而言,是白素貞過於單純執著,不肯放棄,尤其是在她得知她的肚子裡懷著許宣的孩子之後。
    青泠和法海倒是預料到這種事情,所以一點也不會覺得意外,白素貞要是真的那麼容易放棄,她的劫數,也不會這般簡單。
    青泠在白素貞身邊守了一夜,直至第二天,太陽都已經高高照的時候,青泠才看到白素貞醒來。
    而白素貞醒來的第一句話,不是詢問自己的身子怎麼了,反而是尋找起許宣來。
    只是這份深情,許宣是註定辜負的了,從一開始,他們便不適合,在錯誤的路走下去,只會錯上加錯,弄得雙方都傷痕累累,可是至今,白素貞都看不透這點。
    青泠按住白素貞掙扎起來的身子,皺著眉頭道:“你已經懷孕了,小心些。”
    她的話還是足以阻止白素貞的舉動,單單“懷孕”二字,便讓白素貞坐在那裡呆愣起來。
    “我...我懷孕了?”白素貞看向自己的肚子,實在是無法想像自己體內孕育著生命。
    這話帶著九分的驚訝,外加一分欣喜,青泠聽到這分欣喜的時候,便心安幾分。
    看樣子白素貞是想要這個孩子了,也對,以她對許宣那麼濃的愛意,對於這個孩子,想必也是喜愛得很。
    果不其然,白素貞臉上的幸福感越發的濃,可是突然間想到什麼,眼眸低垂幾分,卻又猛然睜開,看向青泠道:“夫君呢?他在哪裡?他如果聽到我有他的孩子,他肯定不會置之不理的。”
    青泠聽到這話,直覺得可惜,她就說之前那些話得讓白素貞聽到才對,她這個旁觀者在旁邊勸再說,都抵不過許宣幾句狠心的話。
    這也是青泠給許宣製造機會,逼他現出原形的原因。
    “他已經被困在寶塔之中,也知道你懷孕了。”青泠說得十分客觀,該做的她都做了,接下來就看白素貞的選擇。
    白素貞是那種不撞南牆心不死的性子,就讓她試試好了,青泠也沒打算管她。
    “他知道我懷孕了?”白素貞許是猜到什麼,臉上閃現出痛苦的神色來,是什麼導致她暈倒的,白素貞記得清清楚楚。
    一次懷孕根本不能夠讓白素貞的體質如此虛弱,真正使她暈倒的,是許宣那字字句句刺痛人心的話。
    白素貞再怎麼說也是蛇妖,哪怕懷孕,其實也沒如同普通女子那般脆弱,乃至連最基本的妊娠反應都沒有,這也是讓她還不清楚自己懷孕的原因,當然,白素貞也過於疏忽了些。
    對於已經修煉的妖精而言,能夠懷孕是一件極其難得的事,畢竟上天在賜予修真者長壽的生命的時候,也會公平些,降低這些修真者的生育率,所以每一個孩子都是需要無比珍惜的。
    “青青,他到底在哪,我想親自問問他。”白素貞看向青泠,那雙已經含淚的眼睛,實在是讓青泠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
    青泠之前已經答應法心,不說出口了,現如今白素貞的話,簡直是在逼她食言。
    “我已經答應他人,這事必須保密,素貞,你在去面對他之前,是不是先該想想,這個孩子到底要怎麼辦?”青泠皺著眉頭看著白素貞的肚子,這又是一道難題,就希望白素貞能夠儘快做出決定。
    白素貞完全是蒙的,可是在看到自己的肚子後,她又刹那間明白青泠的話。
    這孩子,他的父親是人類,而母親卻是蛇妖,這種跨種族的戀情,帶來的可是很大的後遺症。
    人類一般都是十月懷胎,而蛇卻根本不是如此,蛇的懷孕期間大約是一個多月到兩個月之間,蛇還是卵生,將蛇蛋生下來後,再進行孵化的。
    白素貞可在這其中選擇一種生產方式,如若繼續維持人形,那麼她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便會是帶著蛇血的人類,他的本質還是人類,蛇只是影響他一部分罷了,而如若是原形生產,那麼白素貞從現在到生產這期間,都得維持蛇形,再過不久生下蛇蛋孵化出來,便成為她的孩子。
    雖然蛇類沒有人類那些所謂傳宗接代的傳統,都是適者生存罷了。
    可是白素貞的情況卻是不一樣,她的出生,犧牲了她的父母,也是姥姥一手把她撫養大,蛇妖能夠懷孕已經純屬不易,也不知道下一個孩子會是什麼時候懷上,如果白素貞這次不把孩子生成蛇妖,那麼或許,之後她就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金環蛇銀環蛇本就瀕臨滅種,姥姥她們哪怕白素貞得了白化病,也從未拋棄過她的其中一原因,便是這個,如若白素貞沒有選擇蛇妖,那未免也太過於對不起姥姥他們了。
    “我...青青,我不知道。”白素貞混亂了,現如今許宣已經打算不要她了,如果再讓這個孩子成為蛇妖,那許宣便與她再無和好的可能。
    白素貞從來沒有想到,許宣會知道她蛇妖的身份,更會顧忌如此之多,明明,明明她都沒有嫌棄許宣是一手足無力的人類。
    “他知道你有孩子了。”青泠淡淡的一句話,卻把最為核心的地方點了出來,更是將白素貞為許宣找的所有藉口全部推翻。
    白素貞的拳頭緊緊的握著,還是一副不願面對現實的模樣,搖搖頭,仿佛這樣能夠讓她更加堅定一般。
    “不會的,只要我生下男孩,他不會不要我的,那也是他的孩子。”白素貞越說越大聲,好像這樣能夠給白素貞勇氣一般。
    她急切的看向青泠,仿佛在等待著青泠的肯定,可是青泠始終回應她的,便是平靜的神色,和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眸。
    看來白素貞已經做出選擇了,青泠心中有數,為了許宣這個男人,白素貞真是不管不顧了。
    如此也好,青泠突然間想起姥姥,她走火入魔殺死自己的女兒,卻把這份愧疚補償給白素貞。
    白素貞何嘗不是在用另一種方式,來殺死自己的孩子呢!
    白素貞沒有想到,青泠便真的就這般,也沒再理會她了。
    她甚至能從青泠的眼神中看到失望,對她的失望,這讓白素貞愧疚的低垂下頭,泣不成聲。
    青泠早就清楚白素貞會做出如何選擇,既然沒有期望,又哪來失望過,這何嘗不是白素貞的一種心虛呢!
    “青青,就當我求求你了,如果我沒有親眼見到許宣,聽到他對我說,他不要...他不要這個孩子還有我,我是不會死心的,所以就拜託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告訴我許宣的下落好不好?”白素貞看向青泠,那雙被水洗過的眼眸乾淨如初,帶著那份誰也無法動搖的執著,以及一份悲傷。
    白素貞很是清楚,青泠她不是一個會違背誓言的人,之前不也是因為青泠應下姥姥的話,才一直照顧她到現在,直至現在,白素貞都不清楚她曾經陰差陽錯救過青泠,而是始終認為青泠是因為誓言的緣故,才會一直照顧著她。
    青泠緊皺著眉頭,她是想讓白素貞死心,去見見也好,可是之前法心疑心的時候,她卻是應下了那話。
    這尷尬的處境,讓青泠很是為難,而這時,卻有一人過來解除她的困境。
    “他便在西湖旁的寶塔去,那寶塔現如今只有許宣在,倘若他肯見你,你便可進去看他。”
    其實法海早便猜到,青泠最終還是頂不過白素貞的哀求,會告知她地方,只是礙於那話罷了。
    既然如此,就讓他來替青泠說出口也好。
    法海本來便是如此算計著,讓白素貞好好親眼看個明白,不要把他們這些幫她的,都以為是在害她,是她與許宣之間的擋路石。
    白素貞聽到這話,對著法海更是感激一鞠躬,便連忙走到房外,看樣子,是打算立即前往。
    “那寶塔可是鎖得死死的?”青泠透過窗外看著白素貞離去的背影,問起法海來。
    法海肯定清楚這些,也是他過去,把許宣鎖入塔內的。
    “放心,除非許宣自願出來,否則沒人能逼他。”法海自然清楚青泠在擔心些什麼。
    如果許宣在這個時候心軟反悔,真的原諒白素貞,與她結為夫妻,那白素貞這劫數,也算是徹底失敗了。
    哪怕這種結局是白素貞所希望的,而與此同時,白素貞的成仙之路,也徹底斷了。
    “都是她的選擇。”青泠現如今越發明白這個道理,誠然,她在羡慕著白素貞的劫數如此簡單明瞭,能夠如此得道成仙,白素貞未必覺得這個是值得驕傲的,也未必真的想成仙。
    法海自然清楚青泠的意思,直接走到青泠身後,攬緊她的腰道:“我這邊的劫數,好像沒未真正了結。”
    “唐武宗,已經去世,而尋找瓊俊的人,也正在往這個方向過來。”
作者: ga1105    時間: 2015-10-28 06:50

  ☆、第67章 快

67
    青泠沒有想到,唐武宗這麼快便履行他的職責,直接去見趙歸真去了。
    不過仔細想想,這也確實是時間到了,這滅佛一事,在唐武宗那雷霆般的速度下,直接向全國鎮壓而去,而他這一舉動,也妥妥是在作死。
    以至於現如今,瓊俊的身份也到了揭露的時刻。
    “他可看出你是誰了?”青泠不免有幾分擔心,瓊俊的眼力也是很快的,所以她還是怕法海因為白素貞的事而受到影響。
    法海卻攬緊青泠,呼出一口熱氣,卻噴在青泠那敏==感的耳朵處,將那耳垂染個通紅,才心滿意足道:“哪怕他清楚,他現如今還未登基當上皇帝,所以也奈何不了我,只要第三道劫數過去,金山寺徹底安定下來,我便安心可以隱居著,屆時他想找我也找不到了。”
    “看來得讓白素貞抓緊時機才行。”不然如何能夠快速完成第三道劫數呢!
    青泠很清楚,只要這邊的事情完成得越快,那法海便越能夠抽身,在瓊俊還未登基穩定之前,結束這邊的事,倒是瓊俊也不得不替法海隱瞞著。
    一個連人都找不到的身份,哪怕皇帝證實法海是假死,找不到人也是白搭。
    “放心,會的。”法海比青泠更加清楚男人,許宣無論如何,是不會出來的,除非白素貞真的離開了。
    所以白素貞在塔外如何哀求都沒用,她總有一日會死心離開的。
    青泠卻有種不好的預感,搖了搖頭,“你低估了白素貞的執著,怕是真的會拖很久,她是不會死心的。”
    這個法海倒是沒有想到,看白素貞的模樣,也不像是那般的人。
    “難不成還有人經過三番四次打擊還依舊執著?”法海不由得帶著幾分疑惑。
    他與白素貞接觸得不多,只知道是一傻得不能再傻的女子罷了,也幸好青泠不像她。
    說起這個,青泠不由得無奈的搖搖頭,“你還別說,還真會,你都不知道她有多渴望成為一人,許宣對她而言,便是成為人的一階梯,這階梯,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
    這也是青泠所頭疼的,如果真如同法海所想的那般簡單,那她也不用讓法海過來幫忙了。
    “果真如此,那豈不是棘手了?”法海皺著眉頭,青泠從不妄言,看來白素貞確實是那般的人。
    如此一來,豈不是會在寶塔那鬧上一鬧,這可如何是好。
    “你且看著,既然事已至此,你也沒想太多。”青泠見法海那緊皺的眉頭,也半安慰道。
    如今法海反悔也沒法,倒不如就這般看著,看看白素貞能鬧成什麼模樣。
    白素貞鬧的時間一長,不僅對金山寺沒好處,攤上一破壞人家婚姻的名聲,還怕瓊俊這會登基,能夠騰出手腳來請法海。
    法海的名聲別說瓊俊這個拜僧為師的,就連普通老百姓也如雷貫耳,這便是法心所比不上的。
    瓊俊倒不至於讓法海重新來擔任金山寺的方丈,這法心已經上位,便不可能如此得罪人,但是召喚過去朝廷那,當一國師還是很有可能的,法海就是不願惹上這樣的劫數,才現在想趕緊避免。
    “放心,如若時間真的太久,我便是壓,也要將許宣壓出來,與白素貞說個明白。”青泠直視著法海,口氣十分強硬道。
    沒有為了幫白素貞而害了法海的道理,青泠心中有數。
    法海被她如此一說,倒是忍俊不禁起來,他不是在擔心這個,哪怕皇帝想招他而國師,他去不去又是一回事。
    至於名聲,法海根本沒當一回事,他只是在思考著,這第三道劫數,會是什麼罷了,而那寶塔,又得歷經什麼劫數。
    不過青泠如此護他的姿勢,還是讓法海笑著,往青泠身上黏去,果然他家媳婦就是疼他。
    那邊情意綿綿,白素貞卻是哭得斷腸般,尤其是對著那寶塔處緊閉的門。
    正如同法海所言,許宣便在裡頭,這門裡頭鎖著,還是那種用木頭橫住的鎖,粗重的木頭,被磨得圓滾滾的,讓人難以強行開門,可是裡頭之人,卻只要一小機關一按,便能敞開大門。
    如此一來,便斷絕了金山寺強迫的可能性。
    白素貞自個哪裡不清楚,只是她便是寧願自欺欺人,不願相信罷了。
    她還是不願相信,許宣面對她,便真的一點情意都沒有,他便真的一點都不願出來見她,明明,她已經懷了孩子的。
    白素貞已經在門口哭求多時,一聲聲,一句句,都痛徹人心。
    偏偏,許宣這塊頑石,卻一點都沒有被感染到的意思。
    這已經是第三日了,要不是白素貞本便不是人類,她一弱女子也難以在這裡站如此之久,與許宣耗著,況且白素貞還懷有身孕。
    可是她已經站在這裡三日,說得喉嚨都啞了,許宣也都沒出來,如若不是中間,有一好心人過來指責許宣,被許宣反罵回去,白素貞都以為許宣根本不在裡頭。
    可是他寧願與一陌生人說話,也不願與她開口,回她一句,如若不是肚子裡的孩子,白素貞幾乎是心死。
    連旁觀者都看不過眼,青泠更是直接緊皺著眉頭,怒了。
    都已經三日的時間,瓊俊都已經被接走,想必登基也快了,法海哪怕不介意,青泠也絕不能夠讓白素貞和許宣這些破事,擾了法海的清淨。
    之前如若不是想著,讓法海光明正大呆在她身邊,也不用跟之前做賊一樣,像是在偷情那般,青泠才打算讓白素貞與法海認識,也從想到後面那些事,誰知道法海繼續讓事情複雜化,想到寶塔第三重劫數一事,又想著利用白素貞他們,所以才又有後面一事。
    可是無論如何,青泠是無法再放任他們如此折騰下去,時間從不等人。
    再說,都已經三天了,白素貞站在這裡也沒什麼成效,許宣的心都是死的,以他吃硬不吃軟的性子,白素貞如此溫言軟語的,他哪裡會去在意,還只會覺得白素貞很吵,吵到他都沒法入睡,寶塔更沒法出去罷了。
    所以,最終還是不得不青泠出場,來結束這一場虐緣。
    “許宣,出來,她已經懷了孩子,無論如何,你都要出來說個明白,想和好也罷,想和離也罷,你讓她一孕婦站在這裡,你良心何在!”
    青泠的話並不大聲,更沒有如同白素貞那般帶著哭腔,字字句句,帶著堅定,這聲音,只要許宣聽得見,絕對不敢就這般忽略過去,當沒聽到。
    白素貞見在這個時候,還是只有青泠過來,眼淚頓時無聲的留下,果然,這個世界上,還是只有青泠對她好,始終不離不棄。
    在對比一下許宣的做法,白素貞只覺得心寒,可是就這般放手,她又不甘心,那可是她堅持多年的做人夢想,她怎能放棄!
    哪怕白素貞有所預料,可是在看到青泠幾句話,便能夠讓許宣哆嗦著,深怕慢了半拍的著急模樣,立刻從寶塔中出來,白素貞還是心痛得很。
    這幾句話,可是足足比得上她的千言萬語,哪怕她說起之前那些甜蜜往事,說起他們的孩子,說起他們的將來,再強調她並沒有對許宣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情,可是這些,統統抵不過青泠的幾句強硬的話。
    這樣的男人,讓白素貞幾乎全身上下冷得徹底,就連肚子裡這個孩子,都覺得像是不存在一般。
    “你...你怎麼來了?”許宣哆嗦著身子出來,他剛剛急於出來,沒想到外面這麼冷。
    而且,他也沒有想到白素貞能夠找到他,對著他說出那些話來,他最近真是被吵得無法入睡。
    本來他還以為可能是白素貞通過其他管道知道他在這裡,比如說法心之類的較為心軟的僧人,可是如今看到青泠來這,便不能確定了,難不成,青泠真的想讓他們複合?
    青泠都懶得去回復許宣的問題,直接眼睛看向白素貞來,意思很是明顯,你之前呼喚許久的男人就在這裡,你要問什麼,要說什麼,趕緊搞定,別耽擱時間了。
    如此簡單粗暴的方式,還真是青泠這種效率派的做法,只可惜白素貞沒辦法理解青泠的想法,在看到許宣之後,還呆愣著,不知道如何開口。
    這三日的時間,白素貞真是該說的都說,她覺得能夠挽回許宣的話,都已經全說了,可是卻抵不過青泠的幾句話。
    如今,她渴望出來的男人便站在她的面前,倒是讓白素貞發蒙,不知從和說起,才能夠挽回這個狠心的男人!
    許宣也是迫於青泠的威懾,才不得不出來,如今見青泠沒有開口,白素貞又是這副欲語還休的模樣,心裡便清楚,青泠是想讓他們儘快解決。
    該聽的話,不該聽的話,許宣這些日子對白素貞這聲音也算是煩透了,既然青泠沒有意向要讓他們在一起,只是儘快解決這一問題,許宣也眼睛一亮,看向白素貞來,先發制人道:“你什麼都別說了,我便是要與你和離。”

  ☆、第68章 流

68
    “和離?”白素貞本還在猶豫該如何開口,卻怎麼也沒有想到,許宣會先發制人,這開口的第一句,便是和離,不給她一絲挽回的機會。
    這會,白素貞的身子抖得比許宣還厲害,臉色更是蒼白得很,她本是蛇妖,哪裡會畏寒,可是偏偏,許宣的字字句句,都讓她感覺到無盡的寒意。
    “對,我們和離吧,孩子給你,我不要,家裡有任何東西都給你,只要你跟我和離。”許宣仿佛沒看到白素貞究竟有多慘一般,說得無比絕情,甚至眼睛都沒看向白素貞,反而一邊小心翼翼的觀察著青泠的臉色,就怕說個不對,讓青泠翻臉。
    也是直至這一刻,白素貞才看清楚她之前一直忽略的東西,原來許宣是如此之怕青泠,原來一切是這樣的。
    “之前,你我前往姑蘇城,哪怕遇到山賊,你也對我不離不棄的時候,是不是因為青泠?”白素貞那雙淚眼看向許宣,早已傷痕累累的心,還是希望能夠有一絲期盼來。
    可是她這份希望,終究還是要破滅,把希望寄託給錯的人,希望變成失望,也是註定的事。
    許宣沒有想到白素貞會提起那麼久之前的事,對於他而言,往事這幾日已經聽白素貞說夠了,他甚至不願再聽到。
    不用他開口,當白素貞看到許宣那厭惡的眼神,以及緊皺的眉頭後,她已經知道答案。
    許宣看了一下青泠的臉色,才開口道:“之前青泠有讓我安全護送你到姑蘇城。”
    後面的話已經完全不用說了,白素貞更是徹底心寒,她沒有想到,她之所以那般非許宣不可,山寨那一事便是關鍵。
    可是事實卻與她之前所想的完全不一樣,所謂的英雄救美,根本就是一場鬧劇,如若不是因為青泠,他又哪裡會那般救她!
    青泠見白素貞的話已經偏題了,不免看向白素貞來,很好,眼裡的希冀越來越渺小,看來許宣這劑猛藥果然有效。
    “你到底想怎樣?別再纏著我了,這孩子也不知道是人是妖,我可是不認的,和離之後,東西都是你的了,你還要什麼?”許宣連走近白素貞都不願,一直都是站得遠遠的。
    白素貞如今看著他,同樣是西湖,之前那時西湖的他們,明明甜蜜得很,如今卻要多心寒有多心寒。
    她為了挽回他,乃至都做出讓孩子成為人類的選擇,可以說是背棄她的父母,背棄姥姥。
    可是得到的回應,卻是他的不認。
    白素貞倒吸一口氣,只覺得肚子越發的疼痛,身子疼,心更疼,已經疼到麻木,疼到她都覺得這個身子,這顆心不是她的了。
    “不管有什麼東西,我只要你。”白素貞的拳頭緊握著,看向許宣,就當是為了她的孩子,再試最後一次,她已經沒有退路,她付出了那麼多,得到的卻是這般的對待,她怎麼甘心!怎麼甘心!
    白素貞現如今已經恨上許宣,與其說是對他還有愛意,倒不如說是在怨他,她為了他,從青城山下來,為了他,更是讓青泠給出銀子,讓他創業,為了他,更是替他生兒育女,得到的卻是這般的對待,她如何甘心,如何甘心她的心血,就這般付諸東流。
    “東西都是你的,我都不要了,我又不是東西,你就知足吧!”許宣沒有想到直至這個時候,白素貞還是如此百般糾纏于他,許宣已經是煩透了。
    他說到後面的口氣幾乎是在凶著白素貞,恨不得她趕緊消失。
    終於,許宣從走出寶塔之後,第一次正眼看著白素貞,對著她凶著,結果對上白素貞那眼神,卻真真愣住,乃至偏頭,不敢再看向白素貞。
    也是直至這個時候,許宣才發現,原來白素貞也有如此強硬的時候,她也有如此犀利的眼神。
    那雙眼神,帶著濃郁的恨意,全部對著許宣而來,明明她身子發抖得很,虛弱的模樣,可是卻讓許宣看了只覺得可怕。
    果真是妖,果真是妖!真是讓人看了畏懼。
    許宣現如今都恨不得立刻躲入寶塔內,就怕白素貞真的要殺了他,他從沒想過一如同小白花般的白素貞,居然也會有被逼急的一天。
    白素貞如何想的青泠不清楚,只是純粹被許宣那句“我又不是東西”的話給笑到,卻又得憋著,可是那雙眼睛濃濃的笑意,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了的。
    如同說青泠眼裡是笑意,那白素貞眼裡便是恨意,凶意。
    她乃至都沒力氣開口,只覺得肚子疼得厲害,可是她已經無暇在顧著自己,死死的盯著許宣,就想連同身子的疼痛,一併將這個人記住,記住他到底傷自己有多深。
    也是青泠先發現不對,青泠只覺得奇怪,白素貞被氣得發抖是很正常,她要是無動於衷站在那裡,青泠才覺得奇怪,可是現如今,白素貞的身子抖得也過於離奇,那臉色更是難看得很,甚至青泠還看到白素貞捂住肚子,便知道不對了,連忙到白素貞身邊去。
    “怎麼了?可是肚子疼?”青泠還沒有想到,一場對峙,也能夠危及白素貞肚子裡的孩子。
    蛇妖的孩子又怎麼可能脆弱,所以青泠也沒當回事,更何況她又沒有經驗,更加不清楚白素貞現如今有多脆弱。
    如若白素貞能被氣到肚子疼,那事情可就不簡單了。
    青泠的話,白素貞連回復的力氣都沒有,身子抖得越發厲害,肚子疼得很,一陣陣像是有把刀在她肚子裡攪和著,將她的血肉分離開來。
    “流血了!”許宣驚慌的看著這一幕,尤其是看到白素貞那白色衣裙居然被血液給沾染,看上去觸目心驚,這讓他格外畏懼,直想躲入寶塔之中。
    而事實上,他也如此做了,連青泠也沒想到,他便這般看著白素貞流產了,真真是世間第一狠心男子!
    只是現如今,青泠已經來不及顧及他了,眼睛盯著白素貞,只想帶著她去找大夫。
    而這時,伴隨著一身巨雷聲響,明明剛剛還萬里無雲,晴空萬里,卻突然間一大片烏雲籠罩住天空,乃至還帶著轟轟的雷聲,浩浩蕩蕩而來,仿佛這雷,要劈到人心裡一般,讓人不寒而慄。

  ☆、第69章 水

69
    烏雲密佈的天空,真真是黑雲壓塔塔欲摧,這不過是眨眼的功夫,便浩浩蕩蕩而來,打一個措手不及。
    青泠是真怕白素貞身子有所不適,本想抱起她去找大夫,可是還沒抱起來,她便覺得不對,果真是被人間那些給污染了,白素貞一蛇妖找什麼大夫!
    青泠直接將手放于白素貞的肚子上,就是給白素貞體內輸入靈氣,想穩住她肚子裡的孩子,只可惜,卻已經是來不及了。
    白素貞已經跪坐在地上,下腹已經滲出血來,那血液完全止不住,不一會便把地面都給弄濕透了。
    青泠只能用靈氣先給白素貞止血,慢慢穩住白素貞體內那已經淩亂不堪的靈氣。
    可是白素貞目前的情緒根本不穩定,她哪怕一手捂住肚子,還在感受著那如此的疼痛感,可是她的眼睛還在死死的盯著那扇緊閉著的門。
    剛剛許宣一慌亂,便真的顧不上其他,直接躲入寶塔之內,壓根沒想過白素貞這個懷有他孩子的人。
    那扇緊閉的門,讓白素貞的氣還難平,一時激動,連自己體內那已經淩亂不堪的靈氣都沒去理會,只是那雙熬紅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那扇門,流出的血越來越多,根本難以控制住。
    “你不要命了!調整呼吸。”青泠見好不容易她才剛理順一部分的靈氣又因為白素貞的原因而陷入混亂,直接果斷將她的身子掰了過來,讓白素貞正對著自己,想要罵醒她那般道。
    誰知道青泠這招對許宣有效,對白素貞卻是沒轍,白素貞早已經心死,哪裡還會顧忌這些。
    尤其是看到許宣如此對她,簡直是把她之前所有的心血都給糟蹋了,白素貞現如今只恨不得與許宣同歸於盡,也算是全了他們之間的夫妻情分。
    而人最怕的,便是一生氣,這氣便是越想越火,越想越旺,最後直接把自己給燃燒了,恨不得自燃與對方同歸於盡。
    白素貞便是這種心態,現如今的她還是死死的盯著那扇門,那語氣帶著無盡的悲涼,道:“這個孩子守住又怎樣,又沒人要他,受不住才好,我倒是要讓他好好看個明白,這個孩子,是被他殺死的!”
    如此哀怨的話,聽得青泠直皺眉,天空那轟轟雷聲,又讓青泠不敢開口阻止。
    青泠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白素貞滿身是血,還如此站起身來,帶著一股奔赴沙場的悲憤。
    白素貞平日喜好穿白衣,潔白似雪的白衫,正好把她那溫柔似水的模樣襯托出來。
    可是如今,當那白色被鮮紅的血液染紅之後,尤其是知道那是一個胎兒的血時,青泠都不忍再看,直接偏頭,看向旁邊那清澈的湖水。
    說也奇怪,真正到這個時候,白素貞的心卻平靜許多,腦子裡所有雜念全都被排空,一心只想著讓許宣出來,看看她,看看她現在的模樣,看看她到底被他害得有多慘,然後與他同歸於盡。
    白素貞望著那緊閉的門,以及被困得沒有半個出口的寶塔,白素貞只想著快些,讓許宣趕緊出來。
    她的身子已經化為蛇身,連同頭,更是直接現出原形,蛇身本就龐大,張開那血口,更是嚇人得很,尤其是蛇腹部處還在不斷的滴血,從上頭慢慢滴入湖裡,直接把這一彎清澈的湖水給人染個通紅。
    青泠沒有想到白素貞已經如此嚴重的地步,望著天空那厚厚的烏雲,心裡都跳動不已,這陣勢,還真是鬧大了。
    看來法海之前所想的,已經成功,如此大的陣勢,要是都不算是第三道劫數,那還得是什麼,才稱得上呢!
    “許宣,你給我出來。”白素貞的口氣已經與青泠無異,冰冷帶著威脅的口氣,足以讓寶塔內的許宣瑟瑟發抖,乃至失禁,卻怎麼也不願出去。
    青泠叫他,許宣出去是怕青泠,還有一個是因為青泠與他無關,他得罪的人又不是青泠,可是白素貞都如此恐怖,那許宣怎麼也不會出去,尤其是白素貞越恐怖,他便越不敢出去面對她,就怕白素貞一怒,就直接一刀把他給殺了。
    只是這其中的原因,白素貞卻沒想個明白,只是看到青泠幾句話便能夠把許宣叫出來,可是如今,哪怕她也硬下口氣,讓對方出來,許宣也都不肯。
    如此鮮明的對比,讓白素貞越發不服氣,對著寶塔怒吼一聲,那聲音直接壓過那隨時都會劈下來的雷雲。
    那蛇長長的,盤旋在空中,白色的蛇身溫潤如玉,著實漂亮得很,每一片鱗片都快折射出光芒來,偏偏蛇腹那塊,被鮮血染紅著,還不時往下滴著,都快把整個湖給染成紅色了。
    面對著白蛇的怒吼,以及頭上雷鳴即將爆發的響聲,那寶塔始終如一般屹立在那,那用青石板砌成的寶塔,凝聚著眾多僧人的心血,更是從嚴法時候便開始策劃的寶塔,如今離寶刀出鞘,只剩下最後的淬煉。
    白蛇直接在空中翻滾著,白素貞毫不客氣的使用一身的靈氣,打算讓許宣看個明白,如若她真的想害他,他早就粉身碎骨了!
    哪怕她身上傷痕累累,白素貞也不管不顧,直接動用她一身的靈力,將西湖的水攪和起來,像是隨時都要把寶塔給淹沒般。
    可是西湖的水,如若要來對付這寶塔,怕是還不夠,白素貞也早有料到這點,便真的動用起錢塘江的河水,開始往這邊聚集起來。
    一直默默在旁邊看中的青泠怎麼也沒有想到,白素貞還真有打算把這寶塔給淹沒了,想利用如此的大水,把寶塔淹沒,把整個西湖淹沒,然後逼出許宣來。
    白素貞如此浪費自身的靈力,做出這樣的舉動,青泠實在是不怎麼看好,不是說覺得白素貞沒那能力把寶塔給淹沒了,只是覺得太過可惜,對付許宣這一渣男,卻用了如此多的靈氣,還聚集如此多的水,實在是太浪費了。
    其實,這何嘗不是白素貞的無奈之舉,她之前也不是沒有想到直接對寶塔下手,這一點,早在她一開始在這裡等著許宣出來的時候,便有所打算。
    可是後來她便極其驚奇的發現,這寶塔,她的靈力對寶塔居然是無效的,不管她的靈力如何輸入寶塔,想從內部摧毀寶塔的結構,還是用靈力發出攻擊,對著寶塔進行外部摧毀,可是這寶塔就是毫髮無損,像是籠罩在防護罩一般,白素貞的靈力便是對這寶塔無效。
    也是因為如此,白素貞才不得不動用如此浪費靈力的方式,就是想把許宣給逼出來,本來她以為這西湖之水,已經足夠她逼出一許宣,結果看來,怕是遠遠還不夠。
    當白素貞在想起臨終之前,姥姥託付給她的一秘密,白素貞的眼睛不由得眯了起來,甚至有些濕潤。
    是她對不起姥姥,沒能夠保住這個孩子,更沒能夠延續金環蛇和銀環蛇的血脈。
    姥姥為了白素貞,可謂是操碎了心,白素貞這一身皮膚,對於蛇妖而言,本就是不正常的,乃至還是一種患病形態,這對於蛇而言,尤其是在妖界生存著,是十分不利的,因為這意味著白素貞已經失去了她的保護色。
    這也是白素貞為何那般喜歡水裡的原因,於是姥姥便記住了這麼一句話,為了她,動用了許多靈力,設置一機關在青城山那,那裡是一關卡,山堵住了洪水。
    而姥姥卻把能夠把這堵口給撕裂開的機關,交到白素貞手中,這便是姥姥最後為白素貞做的事情。
    只要白素貞掌握好時機,乃至整片大陸,都能夠被籠罩在水中,大陸被海水淹沒,整個人間徹底淪為海底世界,而白素貞也能夠在這樣的世界中,生活得滋潤。
    姥姥那個時候那句“會有這麼一天”的話,白素貞至今還記得清清楚楚,本來還以為只是一句戲言,沒想到,姥姥卻還是給她留下如此一大驚喜。
    可是現在,白素貞終究是沒有去把握,如今錢塘江並不是大潮的時候,這些水,再加上青城山那邊的洪水,怕是還不足以淹沒整片大陸,可是半個大陸,乃至一個小小的杭州城,杭州城中的寶塔,還是輕而易舉的。
    她終究還是要辜負著姥姥的期望,把如此重要的東西用在這個時候,既然她已經被傷到如此,那就用這個世界,來做她的陪葬!
    白素貞直接激發自己血脈,姥姥說過,只要她能夠激發自己的血脈,那道機關便會打開,而洪水,也會隨之而來。
    於是單單錢塘江的水,那浩浩蕩蕩的洪水,直接把西湖給淹沒,周圍的人本還在疑惑這天空怎麼一下子變得那般嚇人,可是一會後,又發覺不知是從哪個地方開始,如此措手不及的洪水便直接對著他們襲來,將周圍的地方全都淹沒。
    而遠處,青城山的關卡也被打開,洪水一路順著階梯不斷往下沖刷,浩浩蕩蕩的洗禮著沿途的地方,直奔杭州城而來。
作者: ga1105    時間: 2015-10-28 06:51

  ☆、第70章 傷

70
    這可以說是有史以來,白素貞的第一次爆發,可能也是最後一次了。
    在青泠看來,是白素貞被許宣被逼急了,才會做出如此舉動。
    不然以往連殺個人都會覺得這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的人,卻會用洪水來想淹沒半片大陸。
    青泠自然是無所謂,她本來還以為白素貞還不至於下手這麼狠,估計最後的結局也是她奈何不了許宣,只能夠看著許宣躲在裡頭,出不來罷了。
    可是現在看來,白素貞都出手這麼狠了,這許宣還真有可能被她逼出來,畢竟雖然整個寶塔都被封死著,可是空氣總得流通,只要白素貞把整個寶塔都淹沒在水裡,那許宣不出來就只能死在裡頭。
    要說許宣這人也還真是個老鼠般的人物,能夠藏得賊生,白素貞要是不這麼狠,估計還真的會在裡頭躲一輩子,如果白素貞在外面也跟著守一輩子的話。
    不過青泠倒是十分好奇這座寶塔來,果真是寶塔,還需要用三重劫數才來給這座寶塔開光,現如今還處於塵封狀態,便能夠如此不受靈氣干擾,別說是白素貞,就連青泠這個修為高的,對這寶塔也奈何不了。
    她倒是在想著,如今白素貞都出動如此龐大的洪水,到底能否將這座寶塔給沖倒。
    而且,這一犯洪水的,多半地震也會隨之而來,這從左右摧垮不成,那從根基摧垮,不知道是否有作用。
    如果說白素貞和她是想用靈氣,那現如今借助的可是天然的外力,也不知道這座寶塔能撐得住多久。
    這邊發生如此大的狀況,法海也不放棄青泠一人在這邊,索性也就過來,正正站在青泠身旁,與她一同看著白素貞的舉止。
    比起法海之前所消滅的那萬年蛇妖,也便是白素貞的姥姥,就白素貞這模樣實在是不夠看,比不上姥姥的靈力,連這體型更是比不上姥姥,法海哪裡會畏懼白素貞。
    如若白素貞不是借用外力,又有姥姥之前的佈局,她現如今哪裡能夠發如此大的威。
    這錢塘江的水一過來,這整個西湖都被水給淹沒,慢慢的,都快蔓延到整個杭州城了。
    金山寺在山上,一時半會還淹不到那邊,可是法心也站在往日法海常常坐著的那塊山石上遠眺著寶塔這邊,就怕那寶塔撐不過這第三重劫數。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許宣,卻至始至終還是躲在寶塔內,外頭的人看不到,可是他在裡頭,卻是叫苦不堪。
    他之前在看到白素貞那模樣,被嚇得不行,連忙躲入塔內,便在一層那裡躺著,大口大口的喘氣著,心裡也說不上是什麼感覺。
    哪怕白素貞是妖,可是那肚子裡畢竟是他的孩子,如今眼睜睜看著他流掉,許宣要說沒感覺那是騙人的,可是這份奇怪的感覺還不足以讓他後悔起來,乃至他拼命的想起白素貞是蛇妖這一身份,努力的把她想成蛇蠍美人那般,是專門過來吸取他精血的,也才算是斷了那份奇怪的念頭。
    之後白素貞那帶著威逼的話,更是把許宣嚇得不輕,渾身瑟瑟發抖著,白素貞對他從來都是溫言軟語,哪裡這般狠過,這讓許宣越發嚇得腿軟,更是失禁起來。
    只是那個時候的許宣也顧不上那麼多,遲遲不肯出來的他,很快便發現寶塔內開始進水了。
    他也是出去過的,這寶塔本身的地勢就高,怎麼會如此輕易進水呢!許宣已經可以猜到是白素貞在搞的鬼,尤其是在看到這水越來越多的時候,從各種縫隙中湧入進來。
    一開始許宣還在想盡辦法用東西堵住,可是這水流也算兇猛,根本不是這些東西能夠堵住的,許宣也沒法子,只能夠開始往上逃了。
    也幸好這寶塔還算夠高,許宣便從這第一層逃到第二層去。
    寶塔內的階梯是一圈圈往上繞的那種,便是盤旋階梯,這寶塔內除了許宣便再無他人,裡頭裝的食物也並不多,只夠一周的消耗。
    之前白素貞在那站了三天,也讓許宣消耗了一部分,現如今剩下那些,許宣也顧不上那麼多,只能夠撿輕的往上搬。
    一開始還算是來得及的,可是後來許宣便發現,這水流是越來越迅猛的,許宣到第二層不久,第一層已經全被淹沒,之後許宣又在費力把食物搬到第三層的時候,他到後來不得不捨棄一部分食物,連忙逃到第三層去,因為時間不長,第二層就已經被淹了。
    現如今的許宣身子已經全部濕透,寶塔內又冷,本身便身子虛弱的他連連打噴嚏,手足越發無力。
    偏偏這水流的速度卻越來越快,以至於許宣又是搬不到一半的食物,又不得不連忙到第四層去,他看著食物在水中那般浸泡著,只覺得一個心疼,這些可都是他的救命糧啊!
    許宣的手腳始終無力著,這水流又快,根本沒有給他休息的時間,這讓許宣不得不一邊搬著食物上去,一邊走樓梯,又往上爬了一層。
    也幸好這寶塔還夠高,許宣不得不如此安慰著自己,不過後來他就連這樣的安慰都說不出來了。
    這糧食可是越拿越少,許宣根本拿不動,乃至到後來,幾乎是沒有力氣去攀爬樓梯了,要不是後面那來勢洶洶的洪水,讓惜命的他不得不強撐著往上爬,他早就直接癱軟在地上起不來了。
    直至攀爬了五六層樓梯後,許宣氣喘吁吁,幾乎是聯手帶腳往上爬著,有時候水都快漫過他的身子,讓他不得不強撐著往上。
    身上的糧食到後來都不得不全丟了,只希望到時候有人能過來救他,讓他還不至於餓死在這寶塔之中。
    許宣便是想不明白,這白素貞到底哪來召喚如此多的水,能夠侵入到如此之高的地方來,讓他不得不繼續往上。
    這雷峰塔總共也才七層,許宣幾乎已經到達塔頂,根本無處可逃,這塔上頭都是被封鎖得死死的,倒是頂樓那裡還有幾扇窗在,被鎖得好好的,從裡頭倒是能夠打開。
    許宣現如今也顧及不了那麼多,眼看著這水又要漫上來,只想要快些逃離這座寶塔,再不逃出去,或許他便真的會被淹死在這寶塔之中,他出去面對白素貞,或許還有一條活路也說不定,這也是支撐著許宣逃出去的原因。
    他本就是文弱書生,在上次山寨那個時候,強撐著身子逃離山寨,偏偏還在溫泉中與白素貞歡好,泄了陽氣,從此身子便虧損極大,是後來怎麼也補不上去的。
    好不容易在姑蘇城那一段時日,許宣自個也清楚自己的身子,再加上又是在藥店工作,還是時不時會拿一些藥方來給自己補補身子,可是終究還是收穫甚微。
    如今又是因為白素貞,他不得不如此耗費著自己的體力和精力,大半個身子都曾浸泡在水中,濕氣入體,更是虛弱得很,他如今看上去估計都比白素貞一流產的還要虛弱幾分。
    許宣此時此刻氣喘吁吁的打開窗門,看著外頭那與寶塔內無異的水勢,徹底被嚇到,沒想到白素貞能夠做到這種程度,卻也不敢再猶豫拖著,趕忙往水裡遊去,想遊去水面,找個其他地方靠著。
    可是他終究還是低估了白素貞,也高估了他自己,且不說一直都在一旁虎視眈眈,就等著他出來的白素貞,就連他那破身子,實在是過於虛弱,連游泳都極其費力。
    不得不說,他這次能夠讓白素貞懷孕,也算是一件奇事,那孩子,估計也是他最後一個孩子了。
    兩度虧損身子,許宣哪怕真的能夠從白素貞手中逃離出來,估計也是活不了多久,更別提重新娶妻生子,恐怕連行房事都會是勉強,乃至是不能。
    白素貞早早便在水中等待著許宣出來,她腹部那鮮血也算是止住,沒再繼續流失,可是她體內的靈氣卻是混亂不堪,根本沒有調理好。
    她滿心思都在打算等著許宣出來,等他一出來,她便抓住他,讓他好好看看自己,看看自己的模樣,這副模樣,便是被他所害的。
    而許宣也不負她的期望,在水快淹沒最後一層的時候,他便從塔中出來,正好被白素貞個抓了個真著。
    許宣那文弱書生的身子,見有一東西纏住自己,嚇得直接在水中岔了氣,在看到是一白色粗壯蛇尾後,臉色更是嚇得發白,直接想學女子暈倒過去。
    白素貞很快便把他當到塔尖上,本一高高的塔,如今倒是如同平地一般,被他們二人站著,可見白素貞引來的水得有多多,能夠淹沒這整一片地區。
    許宣被白素貞提著,在看到白素貞化為人形,冷冷看著他的時候,許宣更是嚇得,眼淚直接往下流著。
    白素貞直接把許宣的手按到她的腹部處,眼睛死死的盯著他,道:“這本來有了孩子的,有一孩子的,是你殺死了他,是你殺死了自己的孩子,瞧瞧,這大水都足以把整個杭州城給淹沒,這就是我的本事,我若是要害你,又怎會嫁於你,如今隨時都可以把你給殺了,你卻那般對我,損我,辱我,乃至害我,殺了我們的孩子!”
    這番話,便是白素貞付出如此大的代價,也要對著他說的,許宣被嚇得眼淚都流出,如今聽到這些話,也都發蒙著,腿腳發軟。
    可是直至這個時候,他已經別無選擇,哪怕白素貞說了那麼多,許宣還是覺得自己沒錯,他本就沒錯,只是他也不敢如同白素貞那般,理直氣壯的說了出來,最終只能小聲反駁道:“你終究是妖。”
    所以無論如何,我們都不可能在一塊的,這個道理,是許宣所認定的,也是這份認定,讓一直渴望成為人的白素貞,頓時也淚流下來,這句話,已經足以擊垮她的所有。
    她那般努力的想成為人,乃至她一心認為許宣便是那個貴人,助她成為人的貴人,誰知道許宣卻始終把她當做是妖人,無論她做得再好,也沒放入眼裡。
    許宣是一欺軟怕硬之人,在看到白素貞如此虛弱的模樣後,再看看自己,帶著幾分悲鳴道:“我不也是傷痕累累嗎!”
    白素貞因為小產,乃至如此耗費靈氣製造這場大水,讓她自己的身子可以說是破爛不堪,而許宣更是如此,他本是凡人,他的身子,也是在一次次的事件中,被折騰得虛弱得很,更是活不長。
    兩個人站在塔尖上,對視無言,彼此心中都帶著哀鳴,本該是恩愛的夫妻,本該是生活如意的夫妻,如今互相傷害著,誰都認為對方對不起他,可是誰,都是這場婚姻的受害者。
    這場婚姻本就是一錯誤,這一件事,傷害的,又豈是白素貞一人!

  ☆、第71章 升

71
    塔尖上,周圍早已滄海桑田,整個世界好像突然間安靜般,只剩下他們二人,傷痕累累。
    白素貞望著許宣,這個她第一眼便愛上的男子,從青城山上清宮的第一次見面開始,到後來的種種事情,歷歷在目,原本常常被她在閒暇時候拿出來回憶的甜蜜,如今卻是斑斑的疼痛。
    再看看她自己,兩人何嘗不是都傷痕累累,不過像是兩隻刺蝟,想靠近,卻最終被弄得遍體鱗傷。
    “你走吧。”白素貞閉上眼睛,突然間有種醒悟過來的感覺。
    一直以來,是她錯了,把在人間呆的那幾年看到的人類,誤認為自己也能夠像那般,所以才如此渴望成為人,可是她錯了,那時的她是被囚禁起來,當著人類的寵物,始終低人一等,哪怕她努力想要融入,始終種族不同。
    那她一直以來的堅持,到底是為了什麼,把自己弄成這樣,還如此巴著一男人,把自己的終身託付於他,也沒詢問他到底要不要,更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一切的堅持,都是那般的好笑,讓她都忍不住嘲諷那個一直傻傻看不清形勢的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才會看上這樣的男人,還把自己弄成這副鬼樣子。
    白素貞閉上眼睛,只聽得頭頂上那一片片烏雲越來越濃,像是隨時都會劈下來一般,讓人看了膽戰心驚。
    可是她卻毫不畏懼般,依舊站在塔尖那,頂著雷雨,身子突然間如同發光那般,體內的靈氣在飛快的旋轉著。
    這是她的劫數,只要她渡過了,徹底頓悟,便能飛升。
    這樣的劫數又稱之為飛升劫數,並非在修為即將飛升的修真者才會遇上,只在有機緣的人。
    而如同法海那般的劫數,頂多只是讓他隔斷紅塵,修為大增,除去心魔罷了,所以又算是心魔劫數,這也是法海的劫數渡過後,他還沒有飛升的緣故。
    青泠便是羡慕著白素貞,便是這一劫數,可遇而不可求,青泠很清楚,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如同白素貞這般幸運,許是她看得太清了,把什麼都當做是劫數那般,完全不走心。
    就如同白素貞的劫數一般,如若發生在青泠身上,且不說青泠看不看得上許宣,會不會愚蠢的有想要成為人的想法,哪怕她歷經這些事,因為覺得這是劫數,既定的劇本,她該完成,可是她也會少了最後一步的頓悟,以至於沒法真正完成劫數。
    這便是青泠與白素貞最大的不同,所以說白素貞的執著,也成為她的幸運。
    飛升之後的她,也會有全新的生活,在等待著她。
    連旁觀者都清楚白素貞即將飛升,可是白素貞這個主角,卻還懵懵懂懂的,只是覺得身體內的靈氣在發生著變化,卻還不明白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
    只是此時她心境的變化所帶來的沉澱,讓她立刻投入進去,而非去關注那些靈氣的變化。
    白素貞只覺得一片寧靜,連同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與她一同呼吸一般,她仿佛聽到了世界的呼吸聲,同個頻率,同個節奏,她也在一同緊隨著呼吸。
    這便是仙人的不同,他們掌握著世間真正的法則,掌握著整個世界的脈搏,才能夠飛升成仙,真正脫離這個規則。
    只有你掌握了規則,明白了規則,才能夠游離於規則之外,哪怕還受著規則的約束,可是也不會如同青泠他們那般,始終還是井底之蛙,哪怕清楚,也跳不出這個門檻來。
    此時此刻的白素貞,已經完全脫胎換骨,成為人上之人,也許上一秒還有人會同情,這是一個被拋棄,命運悲慘的棄婦。
    可是當白素貞看破一切之後,她已經成為青泠這樣的人所羡慕的了,因為她已經能夠真正掌握自己的命運,而非受劫數的拘束。
    所謂的劫數,不也還是受著命運的約束,這也是青泠看破了之後,如此厭惡的原因,也許也是她的劫數一直遲遲未到的原因,因為她看得太清,心裡排斥這種提線木偶般的感覺,所以才會一直沒能成功。
    更加讓青泠羡慕的還有一點,沒有歷經這種飛升劫數的人,如同大多數一般,修煉圓滿後成仙,他們還有一個大關,便是雷劫,這種雷劫會要了他們的命,多少即將飛升的修真者都死在這一關卡上。
    而白素貞不需要,因為她渡的便是飛升劫數,只要她過了,那雷劫完全是對她搔癢,乃至在給她的身子喂飽,讓她的身子脫胎換骨。
    天上的雷已經不停轟轟的響著,仿佛在為白素貞配樂著,而原本在白素貞身旁的許宣,早已嚇得,連忙遊開,直奔金山寺的方向而去。
    在他眼中,白素貞這個妖孽已經如同進化了般,不管她這種變化是好是壞,許宣在感覺到這種非人類所認識的範圍事情之後,直接嚇得飛奔離開,就怕連累到自己。
    於是他失去了一次親眼見到妖精成仙的機會,更也錯過後面一系列的事情,也許能讓一蛇妖渡劫算是他的福分,那兩次呢?
    她的頭頂上,烏雲雷聲滾滾而來,讓人都膽戰心驚,仿佛在積蓄著,不斷的積蓄著,蘊育出強大的雷劫來,才開始朝著白素貞而去。
    雷已經一次次往下劈著,直接劈到白素貞身上,每一次劈下,都讓白素貞的身子疼痛起來,卻也清醒的明白,自己之前的一些事情。
    白素貞可是站在寶塔之上,當雷往下劈的時候,也在同樣劈著寶塔,可以說,這也是對寶塔的一種洗禮。
    不遠處,青泠和法海也都注意到這一點,看來法海的舉措是對的,正是因為白素貞,才完成了寶塔的第三重劫數,因為這座寶塔,可是讓金山寺兩度變更方丈,更是使得整個佛界都紛紛擾擾。
    伴隨著劫數而成的寶塔,哪裡會那般普通,有這座寶塔在,相信也會讓金山寺安穩許久。
    這次的雷劫對於寶塔而言只是第三重劫數,對於白素貞而言,卻已經是劫數的受益。
    她的身體已經在發生著非常明顯的變化,哪怕從青泠那般遠的角度看,都看得格外清楚,那是一具發光的身子,完全可以這麼說,它閃耀著光芒,宛若一顆明珠,讓人們的視野都無法從這顆明珠身上逃脫。
    而事實上,青泠更加關注的是這種變化,對白素貞的好處,這才是讓她眼紅的。
    白素貞既然已經即將飛升成仙,那這種變化無疑是巨大的,而且她頭頂上的雷劫,也變成佳餚,對著她進行一番大滋補。
    而這種大滋補,白素貞感受最深,也最有發言權,估計比那些喜歡抽水煙的人還要再刺激些,感覺身上每個細胞都擴張開來,在徹底的呼吸著。
    白素貞如今的昇華,可不僅僅是身體上的脫胎換骨,連同心靈,也開始進化起來。
    也是到這個時候,跳脫到一個視野上,她才真正看清楚,到底她這一生是如何,青泠他們,又在這裡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這也是她飛升前的一個必經事件,對她以往的回顧,從頭到尾,徹徹底底,都會宛若是放影像一般,在她腦海中飛閃而過。
    於是之前青泠所一直隱瞞的姥姥殺女事情,白素貞也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包括後來,青泠是如何對待許宣,許宣才如何對待白素貞的事情,白素貞也算是看個明白,從一個協力廠商角度,把與自己有關的事情,全看個仔仔細細,清清楚楚。
    要說不恨誰,那是不可能的,哪怕最後她還是放許宣走,可是不代表著,白素貞沒有要與許宣算帳的意思。
    或許許宣與白素貞之間的情債,可以兩清,誰也不欠誰,畢竟許宣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幫了白素貞,可是那個無辜的孩子,白素貞卻不可能與許宣兩清,這便是許宣所要彌補她的,也是許宣所要還債的。
    可惜她已經即將飛升,按照規則,白素貞不能干涉人間的事情,以免破壞規則,她已經是跳脫規則的人,可是也只是她一人罷了,不代表她能夠隨意攙和別人的事,尤其是還在規則當中的人。
    但是這並不代表著她便什麼都不可以做,這也是白素貞最後給青泠的一份禮物,一份青泠守護她如此之久的感恩禮物。
    “青青,幫我的孩子報仇,這也是你的劫數。”
    白素貞一旦跳脫出規則,那麼她也看清了規則,而青泠的劫數,便是其中之一。
    她看明白,青泠與許宣還有一場劫數,算是一場未完的劫數。
    許宣有多怕青泠,白素貞是清清楚楚的,也不免期待起來,她會在天上看著,看著青泠幫她的孩子報仇。
    白素貞的話說完,便直接飛升上天,至於伴隨著她的雷劫,也全都煙消雲散。
    可是留下青泠一人,緊皺著眉頭,死死的盯著那白素貞離去的背影,無法理解。
    什麼叫做她的劫數,難不成還和許宣有關?難道要讓她與一渣男如同白素貞那般談戀愛?
    不...這絕對不可能,沒有真正的走心,那不算是歷劫。
    而且幫白素貞的孩子報仇?難不成是要讓她虐許宣?這個主意倒是不錯。
    許宣欠白素貞的,青泠來討還,青泠也覺得自己確實該討還一些,畢竟為了白素貞的劫數,她也是廢了不少心思,既然白素貞已經飛升,也該從許宣身上討還才是。
    至於她旁邊的法海,又不是情劫,他自然也不會介意,給未來無聊的日子裡多幾分樂趣的。

  ☆、第72章 後

72
    瓊俊,應該叫做李怡,新登基的唐宣宗。
    最近這位被京城所公認的“智障人士”登基後,所過的日子並沒有想像中滋潤,他的皇位是在宦官仇公武、馬元贄等人的簇擁下得到的,他也如同傀儡般被他們所牽線著,還沒給他時間擺脫掉這些糾纏。
    更別說他剛登基不到幾天的時候,便遇上全國性洪災大發這種事情,對他而言無疑是巨大的打擊。
    他的大片江山被洪水所淹沒,大量的百姓因為洪災而死去,而那些活著的人更慘,因為他們的莊稼,食物,全都淹沒在這水中,整個世界突然間好像變成了一片汪洋大海,直接吞沒大好河山。
    在這個時候,也受到嚴重干擾的長安,更是被這場突如其來,毫無預兆的洪水給弄個措手不及。
    也幸好長安這邊還只是波及到,並不嚴重,可是江南一帶,卻是氾濫不堪,更有甚者,一眼望去,水上漂浮著的都是一具具屍體,被堆起來的屍體。
    越是如此天災*的時候,百姓們便越需要一個信仰,一個讓他們堅持下去的理由。
    而皇上已經不足以成為這個理由,尤其是李怡還在被眾人懷疑,認為讓一傻子當皇帝是會遭天譴,而這場如此難遇的洪災,便是天譴的前提下,所以這便讓他們需要再找一個信仰起來。
    仇公武等人在真正遇到這種連糊弄都沒法的天災時候,也都是蒙了的,這場洪災更是把京城許多人家都沖刷一番,死了不少人。
    京城本就元氣大傷,在這種情況下,李怡想不爆發都不行,尤其是在這種眼看著江山便要易主的情況下,直接撕破他一貫的偽裝,開始整頓起京城來。
    只是他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他很清楚,精神領袖的重要性,而這個人選,他也已經鎖定好了。
    李怡早年出家,除了有躲避皇位爭奪的紛擾,還有一個便是真心喜歡,佛教對他的影響無疑是深遠的。
    尤其到後來,唐武宗廢佛時候,他四處遊歷,更是看了不少讓人心碎的場面來,讓他都下定決心,恢復佛教。
    而這個時候,機會也到了,李怡手拿著剛傳來的消息,在杭州西湖的寶塔已經建成,三日後便是開光典禮。
    就是那個時候,法海禪師,也該出世了。
    就在李怡已經在開始算計著法海的時候,法海卻是緊隨著青泠,回到金山寺去。
    一方面是為了即將由金山寺籌備的寶塔開光典禮,一方面自然是因為許宣在那裡。
    由於白素貞的飛升,原本的洪澇已經在開始消退,整個世界好像在經歷這一場大浩劫之後,陷入一片沉寂,卻又在這片沉寂之中,再度建立起一個新的國度。
    所以說人類是最強大的民族,莫過於此,抗打壓能力強,恢復能力強,也都表現在這一方面上。
    也幸好金山寺位於山上,哪怕他們逃脫不了地震,可是洪災對他們而言也少了很多威脅。
    但是作為一座佛寺,救濟蒼生也成了一種使命,尤其是在如此災難面前。
    原本金山寺還只是低調的處理著這件事情,安撫好災民,救濟他們,全都很是低調,就怕皇帝再度來拿他們開火。
    可是當李怡的政策公佈之後,這一問題便也迎刃而解,各個地方的佛寺,道廟等,全都開始救濟災民,幫助他們重建家園,連同各個地方的官府一齊,在災難面前,所有人都擰成一條繩,就怕被拋棄。
    當法海和青泠回到金山寺的時候,金山寺的人已經忙成一團,好不容易在這混亂中找出法心,他們便回到法海之前那山上的住所,開始新一輪的探討。
    之前瓊俊法師便是李怡,新一任的皇帝這事,法海還隱瞞著法心,如今也都必須一併說開出來。
    而法心也在那麼多信息量巨大的填塞下,表現出有些接受困難。
    “所以說,皇上如今已經發現你是法海禪師的身份,準備讓你恢復身份,救濟蒼生?”法心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件事情上居然還是被皇帝知曉,要知道上一任的皇帝唐武宗,不就是有了滅佛舉動,才讓法海不得不假死的嗎!
    誰知道法心的話卻讓法海搖了搖頭,“不,不一定,他只是猜到而已,他還沒有證據,只要洞穴內那具金身還在,那誰也拆穿不了我,除非我自己揭開,可是他會用我現在的身份,即是齊安法師的身份,把寶塔那裡的神跡全都歸結到我一人的頭上,然後用我的名聲,來帶動百姓的信心。”
    這個人選極有可能是他,畢竟法海才是最適合的人選,他做過金山寺的方丈,不管他是真有本事還是假的,之前他能夠忽悠過那些權貴,穩坐金山寺方丈多年,肯定有他的本事在,所以他的能力已經適合。
    至於突然間推出一人來,擔任這個所謂的精神領袖,除了能力上,便還有其他方面的原因。
    按理而言,法心的身份其實更為合適,畢竟金山寺方丈這個名頭更大一些,可是有安國寺在,皇帝還是從安國寺出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這個地方打安國寺的臉,所以出來的這個人選,哪怕他與金山寺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卻不能夠是如此直接的,這無疑是給金山寺造勢罷了。
    所以法心便已經被排除,至於法海,不管他有沒有公佈他前任金山寺方丈的名頭,只要他有那個本事,皇帝想扶他上去就上去,尤其是寶塔出事的時候,他便在旁邊。
    “那師弟,你是打算如何做?”法心看向法海,就期待著他的答案,法海既然都能夠假死,就說明他不是貪戀權勢的人,這也有皇帝選他的一部分原因在,可是法心知道,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法海才更沒有可能去聽從皇帝的命令。
    當然,從私心上說,法心還是希望法海站出來,畢竟他真的是最好的人選,除了他之外,誰還能夠在這個時候出來拉攏民心。
    法海聞言笑了笑,要想如此利用他,法海可不是那種會老老實實被利用的人。
    “放心,我最怕的還是皇帝拿金山寺來威脅我,你可千萬要一口咬死,我已經死這一說法,那樣皇帝也拿我沒辦法。”
    這句話一出,法心便明白過來,看來法海是不會在金山寺繼續逗留下去,雖然法海意已決,可是法心還是想勸上一勸。
    “明日的寶塔開光典禮,我怕也是沒辦法出席,皇帝最有可能還是在那裡抓我,所以只能你來搞定,有寶塔在,金山寺會安然無恙的。”法海見這寶塔的第三重劫數已經安全度過,心裡已經放心下來,看來他的劫數,也算是徹底完成。
    法心點了點頭,卻還是婉言道:“師弟,只是在旁邊遠處觀看,也還是可以的,皇帝抓不住你的,明日的寶塔開光典禮,我還是怕明日會出意外,而且師弟,如果你不站出來,那這個時候,民心要如何歸攏?”
    法海早就有猜到,法心會如此勸說他,可是一旦他站出來,接下來源源不斷的責任不說,這也與他之前假死脫離凡俗之事的意願相違背,法海是不會出來的。
    “師兄,此事你且放心,我另有打算。”
    法海不自己站出來,不代表著法海就那般置之不理,這事說到底,也是白素貞鬧出來的,這其中更是有法海青泠他們的推波助瀾。
    如果他們置之不理,對他們日後也會產生心結,這樣不好,所以他與青泠早已商量出對策來,就看著明日了。
    法心沒有想到法海還賣關子,也便點點頭,他如今想約束法海都沒法,只能夠是法海自己看著辦了。
    “對了,那位書生現如今還在寺廟中,還請師弟幫忙才是。”法心說起這事,十分為難,許宣在擺脫掉白素貞這個禍害後,便躲在寺廟處,也不願出來。
    寺廟現如今床位本就緊張,不可能白白養著許宣這人,而許宣又是那種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實在是讓人頭痛。
    其實法心不提,法海也準備帶許宣走了,既然白素貞把許宣這個禍害交給青泠,青泠怎麼也都親自動手,處理掉他,給白素貞一滿意的結果。
    所以法海答應起來十分乾脆,點了點頭,便準備離開,青泠一如既往那般,還在那片竹林處等著他,在看到法海出來後,也飛速來到他的身邊,兩人便牽著手,伴著夕陽走下階梯。
    那晚,京城的一堂子處,相公館裡的院子,一文弱書生被扔在那裡。
    夜半便被發現,將許宣伺候好安置下去,就在許宣還在疑惑,為何滿堂子全都是文弱男子之時。
    次日,他便被鎖在這堂子中,與其他男子一同接受訓練,直至幾月後,被拿出來接客,才真正成為一名小倌。
    而他一向自負的滿腹詩書,也讓他能接觸到一些達官貴人,成為一種手段去伺候人。
    直至不到兩年時日,已經懂得如何生存下去的他卻一台轎子,進入一個六品大臣的府邸。
    幾月後,死於中毒,一草席裹身,草草掩蓋,結束了他傳奇的一生。

第73章 完
作者: ga1105    時間: 2015-10-28 06:52

73

    當洪水退去之時,家園也正是重建的開始,有那份信心去面對一份失敗,打算重新開始,這份信心就變成極其必要,最好有一所謂的全民精神領袖來支撐起來。

    而金山寺將寶塔的開光典禮選在這個時候,未嘗沒有振奮人心的意思。

    出家人一貫講究的濟世,讓他們無法對這次災難視若無睹,這也是法心當初還打算開口挽留法海的原因。

    金山寺幾乎是一半的人出動,都聚集在這座寶塔前,它還多了一塊未揭開的牌匾。

    早在之前白素貞飛升的時候,便有不少人看到一條巨蛇,盤旋在這座寶塔上,後來那蛇便救下了一人,乃至自己還化身為人,最後她便飛升到天上去,雷劫也便消停了。

    這便是所有旁觀者口中的答案,毋庸置疑,他們看得很全,可是他們卻完全不清楚前奏,不清楚許宣與白素貞的糾葛,只是看到了一條蛇,她救下了人,還自己化身為人,讓雷劫消失,她可以說解救了全部百姓。

    這樣一說法傳播得越來越廣,讓原本皇帝派過來打算推出法海的人,且不說他們遲遲沒看到法海的出現,這讓他們哪怕沒行動也能夠給皇帝一個交代,單單看現在的情況,他們都開始遲疑起來,畢竟按照這種情形看,百姓們好像都已經有自己心目當中的神來,哪怕這神只是出現一次,看到的人也不是很多,還需要更多的神跡來表明這蛇妖是可信的。

    不管怎樣,在一些親眼見證的人傳播下,這一說法還是影響了不少人。

    而這日,法心帶領著一些僧人,也都齊齊出現在這寶塔前,如此齊的僧人出現,還有平日難以見到的金山寺方丈,這無疑引起許多百姓的關注,乃至把周圍都圍了起來。

    不管蛇妖的說法是真是假,可是這座寶塔對於他們現在而言,也是一新的住所。

    由於金山寺可能容納的人不多,可是災民卻齊齊湧過來,所以金山寺才都對外宣佈,即日給寶塔進行開光典禮,之後也讓眾多災民搬入寶塔內,也算是暫時有一歸宿。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暫時,這畢竟還是金山寺的寶塔,災民心裡都很清楚,為了能住進寶塔,自然也是十分配合在這裡等待著開光典禮,也算是讓寶塔多幾分吉利。

    法海和青泠遠遠的站著,和之前看著白素貞飛升一樣。

    “這災民也夠多的,也虧寶塔有那麼多層,才能夠容得下這麼多人。”青泠在處理完許宣後,心情大好。

    法海也點了點頭,卻有些憂心的看著寶塔,道:“就是太多人如此之想,怕寶塔內人擠人。”

    寶塔的結構註定裡頭必須得留有空隙,不然一旦太多人擠在過道那,一不小心隨時都可能從高層摔下去。

    “這已經不是你所要操心的了。”青泠拍了拍法海的肩膀,相較於法海的憂心忡忡,她可是快活得很,在白素貞這個重擔卸下之後,尤其是連一直都看礙眼的許宣也解決了,她覺得一陣輕鬆。

    法海搖了搖頭,青泠說到點上了,只要這次的風波解決,剩下的,也只能夠靠法心了。

    以法心的能力,再加上當今皇帝並不阻礙佛寺的發展,那金山寺守成還是沒問題的。

    就在他們談話時候,法心已經開始儀式,對著寶塔開始念著佛經。

    緊接著,法心帶著幾人開始對著寶塔拜香,就是圖個吉利。

    桌案上連擺放祭祀品都沒有,僅僅是燒香,也不會讓正在看的災民一個忍不住,撲了上去搶著吃。

    這可是餓了快一日的人了,總得以防萬一才是。

    法心他們沒有耽擱太長時間,將佛經念個平安吉利,便開始揭開牌匾。

    不遠處,青泠倒是對這寶塔感興趣起來,尤其是她知道這名字還是法海所取的。

    “可是自己親自題寫?”青泠知道法海的書法可是赫赫有名。

    法海瞥了青泠一眼,卻直接蹭了過去,“自然不是,放心,我不會再放不下金山寺的事了。”

    正是因為法海的書法赫赫有名,以至於很多人都能認得出來,青泠這句話未嘗沒有挖苦法海的意思。

    也是聽到這句保證,才讓青泠笑了起來,在她看來,法海為金山寺頭疼的事情太多了,明明已經假死,卻還偏偏將白素貞的事拖到寶塔這來,何嘗不是有法海的私心。

    也幸好如今一切順利,不然哪來還有青泠今日的舒坦日子。

    “到你了。”法海看到那牌匾揭開,便是一笑,示意著青泠。

    青泠從法海懷中脫離開來,便直接往寶塔方向飛去,直接化身為蛇妖,纏住寶塔。

    眾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蛇妖給嚇了一跳,逃離的也有,下跪求饒的更多。

    既然只有讓他們親眼見證神跡,才會相信有蛇妖這一傳說,那便現身一次又如何。

    粗壯的蛇身直接將寶塔纏個死死的,她的頭卻直接觸碰到那塊牌匾,正是雷峰塔三字。

    此塔因三重雷劫而生,又高如山峰,故名為雷峰塔,正合其意。

    這一糾纏並沒多久,很快,青泠便直接怒吼一聲,沖向天空,消失在雲端中。

    如此突如其來的一幕,更是引得周圍之人都跪倒一片,口呼神跡神跡。

    青天化日之下,一條青蛇騰空而出,還是在雷峰塔牌匾揭開之時,眾人也都開始相信,這座雷峰塔,真的有吉祥之意。

    而在眾人看不見的一面,青泠在空中轉了幾圈,便直接從空中下落,化為人形,直撲法海的懷中。

    “你的諾言,是不是該兌現了?”青泠始終記得法海曾說過,待一切風雲事了,他便與她一同遊覽天下。

    青泠的話只讓法海肆意一笑,“江山哪有美人多嬌。”

    雷峰如老衲,保俶如美人,而此時的西湖,湖面波光粼粼,一湖映雙塔,南北相對峙。

    有山有水,叢林深處,有一戶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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