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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貼] 《(還珠)還珠之蝴蝶效應》作者:今塵【完結】 [打印本頁]

作者: lucy22    時間: 2015-12-22 14:57     標題: 《(還珠)還珠之蝴蝶效應》作者:今塵【完結】

第一章:格格之爭

  一切的一切,都只因那一場大病。若是沒有那一場長達一個月的怪病,所有的一切,都將會是不一樣的光景。
  乾隆二十五年,這一天,正是一個大好的日子。皇上帶著新收的義女還珠格格小燕子,去往天壇祭天的路上。這本是最平常不過的一日,但這一次,因為一個人的出現,改變了所有的一切。
  這個人,便是皇上的另一個義女,蘭馨公主,被一起帶去了天壇。這一次祭天,本沒有蘭馨的事情,只是一個多月前,她突然生起了一場大病,躺在床上昏迷許久,醒來之後,整個人也有些木然,似乎對一切都很不適應。乾隆派了太醫,日夜為她診治,才算是熬過了那一劫,重新活了過來。
  於是乎,祭天這樣的大型活動,乾隆將蘭馨也一併給帶上了,算是讓她去還個願,謝過祖宗保佑。而且,她和小燕子,同是乾隆的義女,雖然一個封了還珠格格,一個卻被封為公主,算起來,身份地位相差也不大。
  乾隆也有自己的打算,突然冒出來一個義女,帶去祭天,難免引人猜想,倒不如再帶一個出去,讓老百姓知道,自己有好生之德,不僅對自己的孩子視若珍寶,別人家的孩子,也是一視同仁,也能賺一個好名聲。
  就這樣,乾隆坐著他的龍輿,接受著京城老百姓的跪拜和山呼萬歲,滿眼望去,都是一片繁榮的景象,極大地滿足了他的虛榮心。乾隆這個皇帝,在位的時候,雖然也做了不少的實事,但總的說起來,有點好大喜功的毛病,別人說點好聽的,他就樂得什麼似的了。所以這種面子工程,他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除了乾隆的龍輿外,後面還跟著兩頂十人抬的大轎子,小燕子在前,蘭馨在後,因為這畢竟是為小燕子準備的祭天儀式。而且,蘭馨因自知不是皇上的親生骨肉,一向極為低調,凡事不爭也不搶,只做好份內的事情。更何況,現在的蘭馨,與以前那一位,更是有些不同之處,那一場歷時一個月之久的大病,雖然沒有改變她的容顏,卻將她內心,完全給改變了。
  這個小燕子,對外稱是義女,其實宮裡人人知道,她就是皇帝的親生女兒,是血脈相聯的親骨肉。蘭馨坐在轎中,無瑕去看外面的百姓,卻一直想著前對的小燕子。她真的是格格嗎?那個大明湖畔的夏雨荷的女兒?
  雖然此時的蘭馨,骨子裡已不是乾隆皇帝的女兒,但對於小燕子的身份,還是有所懷疑。且不說皇后整日對小燕子疑神疑鬼,就是她也看不去。乾隆這個人,最喜歡的就是女子溫文爾雅知書達理了,先頭薨逝的孝賢皇后,就是一個極知禮的女人。再看現在正得寵的令妃,心思如何不得而知,但面子上,也是相當賢淑懂事兒的。再看皇后娘娘,不過是因為脾氣硬了一點,說話沖了一點,就不得乾隆的歡心了。
  所以蘭馨推測,那個夏雨荷,應該是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美人,不是這樣的女人,乾隆輕易是看不上的,光聽那名字,就有幾分風情在裡面了。這樣的女人,怎麼可能會生出像小燕子這樣不無無術的女兒呢?就算她不願意女兒讀書習字,以後像自己一樣的命運,至少耳濡目染的,夏雨荷的女兒也該是個文靜懂事的女孩子。
  這個小燕子,看上去更像是那些從小在外面野大的孩子,而不是什麼金枝玉葉。
  事實上,蘭馨的猜測確實沒有錯,只不過,她並不知道小燕子與紫薇陰差陽錯的那一段故事。現在蘭馨的身體裡,住著的那個靈魂,雖然來自現代,但可惜的是,她是死於1995的一個年輕女子的靈魂,來到蘭馨的身體裡,對於還珠格格的一切事情,一無所知。
  1995年,那時候,還珠格格還沒有風靡全國呢,莫說是看電視,便連聽也沒聽過。於是乎,這樣一個現代的靈魂,跑來了古代,卻根本不知道,自己所處的,是怎樣一個光怪陸離的離奇世界。
  不過,雖然沒有看過還珠格格,蘭馨還是憑著自己的直覺,發現了小燕子的異常。不過,她並不打算去跟小燕子做對。她來這宮裡,說起來,不過一個來月,什麼情況都沒有摸清楚。再看看那個小燕子,雖然來得時間也不長,卻是混得風聲水起,連皇后也鬥不過她。這樣厲害的人物,蘭馨自然不敢正面衝突。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崔嬤嬤是蘭馨的乳母,自小就像親娘一樣待蘭馨,此刻見她有些發呆,怕她身子還沒有好全,便湊上去關心地問道:「公主,要不要添件衣服,外面風涼。」
  「不用了,崔嬤嬤。」蘭馨還是個十七歲的少女,說話聲音清清脆脆的,十分好聽。她穿著一身公主裝,顯得既端莊又秀氣。百姓們跪在那裡,不停地高呼萬歲和千歲,那陣陣人聲,就如大浪一般,席捲過蘭馨的耳朵。
  忽然,蘭馨看到了一幕奇怪的景象。在一堆的老百姓當中,有幾個人,顯得很不一樣,特別是其中的兩個女孩子,正在那裡激動地說著什麼,其他那一男一女,也在那裡不停地叫著,似乎在呼喊著什麼人的名字。
  因為離得太遠,蘭馨聽不清楚他們說的話,但從他們滿臉焦急的表情看來,蘭馨知道,他們必定是遇上了什麼事情。
  這幾個人,便是紫薇金鎖,還柳青柳紅。他們此刻,見到了突然成為格格的小燕子,震驚不已。尤其是紫薇,她明白,自己才是那個還珠格格,可是為什麼,小燕子現在取代了自己的位子?
  還是金鎖腦筋清楚,直接叫道:「小姐,小燕子騙了你,她拿了你的信物,做了格格了。」
  紫薇一聽到這個話,整個人就完全瘋狂了。她並非一定要認到爹,也不是非要什麼榮華富貴,只是她接受不了,小燕子拿了她的東西,卻搶走了她的爹。
  聽聽那個名字,還珠格格,皇上認了她的信物,認了她的娘,也認可了她的身份,可是,這一切的一切,全讓小燕子,給搶走了。
  紫薇瘋狂地尖叫了起來,衝出了老百姓的人群,追著小燕子的轎子而去,嘴裡不停地大叫道:「皇上,你被騙了,她不是還珠格格,我才是還珠格格。」
  侍衛們立刻行動了起來,皇上出宮這種大事件,為了嚴防刺客,一向是非常謹慎的,裡裡外外地圍了好多侍衛。紫薇剛剛做出一些不尋常的舉動,就立馬被侍衛們給圍了上來。
  雖然紫薇是個女流之輩,看上去沒什麼威脅性,但本著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的原則,侍衛們個個提起了精神,要將紫薇給拉住。帶走一個紫薇,只是小事情,就算錯抓了也不算什麼。但若是讓紫薇驚擾了聖上,對他們來說,就是殺頭的大罪了。
  可是紫薇卻完全失控了,她根本不理會那些抓著她的侍衛,力氣大得驚人,只顧一個勁地往前衝,嘴時還不停地嚷著:「小燕子,你回來,你回來給我說清楚,如果你是格格的話,那我又是什麼呢?」
  小燕子的轎子,早就抬遠了,她根本沒有看到紫薇,雖然她有些心虛得覺得,紫薇或許在某個地方正看著自己,但強大的虛榮心,淹沒了她的心虛,她只顧著自己開心,其他的,就什麼也管不了了。
  蘭馨卻不一樣,她的轎子,本來就在最後一個,早在紫薇他們大喊大叫時,她就注意到了他們。後來又見到紫薇衝出了人群,她的心,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兒,突然就抽動了一下。可巧的是,騎馬陪在旁邊的侍衛,正是她母親家的表哥。雖然她自小父母雙亡,很早就進了宮,但跟母親的妹妹,也就是她的姨母一家,是一向有來往的。
  冒牌的蘭馨生病醒來之後,那個名義上的姨母,還來探望過幾次,在那幾次的會面中,蘭馨摸清了他們家的底細,知道她的姨母,嫁給了孝賢皇后的九弟傅謙為福晉,生了一子名為景順,乃是乾隆的御前侍衛,今日隨行一起出來祭天,以做安全之策。
  他與蘭馨,本是相識的,只是蘭馨現在靈魂換了一個,自然與他不熟。不過這景順卻是個有主意的人,知道與蘭馨搞好關係,對自己的陞遷大有幫助,當下紫薇他們與侍衛鬧起來時,他便主動說道:「公主稍安,待臣去看一下,必定不讓人攪到公主。」
  蘭馨正愁自己不能去問個清楚,那幾個人,看上去很有點故事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蘭馨的心裡總有一種感覺,總覺得他們是有用之人。
  景順離去後不多時,蘭馨想了一想,吩咐道:「崔嬤嬤,你也過去看看,別讓他們鬧出人命來才好。」
  這崔嬤嬤,是最與蘭馨貼心的人,哪怕只是一個眼神,也知道她想要什麼。當下便點點頭,悄悄地去了。
  轎子依舊在那裡前行,蘭馨只是看著外面的百姓,臉上雖帶著笑,眼神卻有些茫然。她在想著紫薇他們的事情,越想就越出神。
  也不知過了多久,崔嬤嬤就回來了,臉色不是很好,小聲地對蘭馨道:「公主,只怕有問題,侍衛們動手太過,其中一個姑娘,被打得不輕。」
  蘭馨嚇了一跳,這若是鬧出人命來了,可不是什麼好事兒。所幸的是,崔嬤嬤又接著說道:「這鬧事兒的,一共有四人,其中一對男女,有些功夫,已讓侍衛拿下,準備送進大牢。另外兩個姑娘,卻是全無武功,兩個人都被打得厲害,景順少爺已命人將她們帶走了。」
  帶走了?這話中有話,蘭馨聽了,也不便細問,只是笑了笑,表示了贊同。至於她們兩個,會被帶去哪裡,蘭馨也知道了個大概。這種事情,一般都會私下裡解決,雖然侍衛有責任保護皇上的安全,但將兩個弱女子打得出了人命的話,還是不好交待的,這事情要是鬧到官府,必然會將這筆子爛賬算在乾隆的頭上。皇上的聲名受損,那些闖禍的侍衛,日子必然不好過。景順將她們帶走,為的就是掩人之口,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祭天的活動,依舊有序地進行著。蘭馨卻有些心在焉,她急切地想要知道,那幾個女子,身上究竟會有什麼樣的秘密。
  蘭馨帶著一肚子的疑問,完成了祭天的儀式,回到了皇宮裡。因為她從小養在皇后身邊,便隨十二阿哥和五格格,一道住在了坤寧宮內。只可惜,五格格早夭,五年前便離世了。
  當天夜裡,蘭馨就被皇后叫了過去,一道用晚膳。
  皇后雖貴為國母,卻不是這個宮裡,最後皇上寵幸的女人。皇上以前,寵幸的是孝賢皇后和慧賢皇貴妃。兩人離逝之後,皇后雖也榮寵過一段時間,但在這世上,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就是這麼地奇怪。皇后與皇上,性格天生不合,一個嚴謹一個卻風流,兩個人總是不對盤兒。再後來,令妃突然受寵,搶走了皇上對皇后僅剩的那點恩寵。
  難怪皇后每次提到延禧宮的那一位,總是恨得牙根直癢。貴為國母又如何,得不到丈夫寵愛的女人,就算有再大的名份,也依舊是淒涼的。
  蘭馨平日裡,都在自己的屋內過飯,今兒個因為去祭了天,皇后想問問路上的情況,這才把她喚了過來。
  蘭馨這半天時間,一直在考慮,要不要將景順帶走兩個姑娘的事情,告訴皇后。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妥當。這本就是一件小事情,侍衛們管了之後就可以了,實在沒必要再告訴皇后。而且,以皇后的身份和地位,也犯不著去管兩個民間女子的死活。所以,蘭馨決定,在沒有搞清楚事情之前,先不說什麼。多說多錯,不說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作者: lucy22    時間: 2015-12-22 14:58

  第二章:令妃的心病

  蘭馨猜得一點兒都沒錯,皇后把她叫過去一同用晚膳,為的就是白天祭天酬神的事情。當然,皇后的目的,不止是祭天這麼簡單。皇后不是三歲小孩子,這種祭天的活動,也參加過幾次了,她把蘭馨叫來,主要還是為了打聽小燕子的事情。
  蘭馨醒來這一個來月裡,已經從嬤嬤們那裡學了不少的規矩,從一開始怕見皇后,到現在,已經很自然了。雖然對她沒有對親娘的那種感覺,但至少,也覺得她是一個值得親近的婦人。在對待自己的孩子方面,皇后娘娘還是很溫柔的。
  蘭馨給皇后行了禮,坐了下來,早有宮女過來擺上碗筷,侍立在旁,隨時準備服侍。蘭馨對於這樣的陣仗,有些不太習慣,平日裡在自己的屋裡,她一般都會讓人離得遠遠的,這麼近距離地站在身後,吃飯也會不消化的。
  所幸皇后原本就有話要跟蘭馨說,也不願意宮女們離得太近,跟監視一般,就揮手示意她們站遠一點,身邊只留容嬤嬤和蘭馨的奶娘崔嬤嬤,這兩個人,算是心腹之人,不需設防。
  蘭馨覺得舒服了一些,話也就多了起來,同皇后說話時,臉上也是笑容滿面:「皇額娘,您多進點兒。」
  皇后勉強一笑,隨便吃了幾口,自從當了皇后之後,她覺得,自己的胃口一直就沒有好過。為了後宮的事情操心,又整天忙著爭寵,能有好胃口才怪了。
  蘭馨察言觀色,覺得皇后臉色不太小,就關心地問道:「皇額娘,女兒看您這幾日,精神不太好,要不要請太醫來號號脈?」
  「不用了,蘭馨,你有這份孝心,便是好的。」皇后提起了精神,笑道,「怎麼,今兒個去天壇,有意思嗎?」
  「嗯,很熱鬧,很有意思。」蘭馨只有十七歲,雖然住在她身體裡的靈魂已過二十,但她還是努力裝出少女該有的語氣來說話。
  「那個小燕子,沒出什麼岔子吧?」果然,皇后很快就繞到了這個話題上面。
  蘭馨沉默了片刻,她在考慮,要怎麼回答才好。如果要討皇后的歡心,自然要將小燕子說得一無是處,然後讓皇后拿著把柄去跟皇上對質。可是,蘭馨並不想這麼做,這麼做,實在不太高明,甚至有些愚蠢。現在的皇后,就落入了這麼一個愚蠢的怪圈裡,她以為,只要抓著小燕子不守規矩的把柄,就有資本去跟皇上叫囂,就可以證明小燕子不是皇上的親生骨肉。
  皇后根本就不明白,怎麼才能討得皇上的歡心,她這樣整天跟皇上針尖對麥芒的衝突,就算到時候,真的證明了小燕子是個冒牌貨,皇上也不會領她的情,她也根本就鬥不贏令妃娘娘。
  皇上只會覺得,自己在皇后面前失了面子,以後看到這個正妻,更加頭痛,更加想避著走了。令妃有什麼損失,她不過是順著皇帝的想法說話罷了,皇上說小燕子像自己,她就跟著說像,等到皇上說小燕子是冒牌貨時,她肯定也會跟著說的。就算皇上對她有氣,溫言細語地發上一回嗲,訴一番苦,到時候,乾隆那大男子主義的心思一發作,哪還會怪罪令妃娘娘。
  所以,蘭馨決定,先不說小燕子的壞話,現在讓皇后抓著小燕子的錯處,只會陷皇后於不利的境地罷了。於是,她抬起頭,裝著一臉認真地說道:「皇額娘儘管放心,有這麼多嬤嬤和宮女照應著,小燕子出不了事情。祭天酬神很順利呢。」
  皇后聽了這話,臉色就有點不悅,不過,在她的心裡,蘭馨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一時被小燕子的外表所迷惑,也是正常的。但她又覺得,必須要跟蘭馨說清楚,要慢慢地改變她的這種想法,把她完全地拉到自己身邊來。
  「蘭馨,那個小燕子,行為舉止太過大而化之,你以後,少同她接觸,以免影響到自己,知道嗎?」皇后說話就是缺乏一點婉轉的藝術,不過,這也是她的性格了,她跟皇上都直來直去的,何況對蘭馨了。
  「是,皇額娘,女兒記住了,一定會自我約束,不敢闖禍。」蘭馨沒有反駁,低眉順眼地回道,像極了一個聽話的女兒。
  皇后見狀,極為高興,覺得女兒還是聽自己的,也覺得剛剛的氣氛有些壓抑了,就又笑道:「好了,先吃飯吧,皇額娘也知道,蘭馨一直是個懂事的孩子。」
  「皇額娘再誇下去,女兒就要無地自容了。」蘭馨幫做嬌羞地說道。
  兩個人正在吃飯間,侍候永琪的乳母李嬤嬤臉色不太好,走了進來,向皇后行了個禮,焦急地說道:「回皇后娘娘,十二阿哥,不肯吃飯。」
  這永琪原先是跟皇后一道兒吃飯的,後來皇上有一次無意中提起,說永琪年紀不小了,不該總圍著額娘轉,讓皇后想辦法讓他獨立一些,這才許他自己在屋子獨自吃飯。這也不過才幾天的功夫罷了,永琪怎麼突然就不樂意了呢?
  蘭馨趕緊站起身來,扶著皇后起身,走到李嬤嬤面前。皇后眼睛一瞪,問李嬤嬤道:「這是怎麼一回事情?」
  「回皇后娘娘,可能是今兒個十二阿哥讓皇上給訓斥了,十二阿哥下午時,已經哭過了。」李嬤嬤見皇后不悅,趕緊跪下回話道。
  「什麼,訓斥,哭過了?你們這群奴才,是怎麼辦差的,怎麼會讓十二阿哥挨訓,既然下午就哭了,為何到現在才來報?」
  李嬤嬤跪在地上,嚇得渾身發抖,還想要再回話,卻見皇后已經抬了腳,走過她的身邊,去看十二阿哥了。李嬤嬤趕緊爬起身來,跟著一同過去。
  此時永琪正在自己的房裡,鬧彆扭呢。見到皇后進來,就一臉委曲地站了起來,過來撲進了皇后的懷裡,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永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你告訴皇額娘。」皇后心疼兒子,拉著他到桌邊坐下,看著滿桌子動也沒動過的飯菜,不悅道,「為什麼不肯吃飯,是不是不想自己一個人吃飯?」
  「不是的,皇額娘。」永琪一面拿手擦眼淚,一面回道。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帶十二阿哥下去把臉洗乾淨。」皇后一發脾氣,誰敢不聽,立馬上來幾個宮女侍候永琪,李嬤嬤也走了上去。
  皇后卻把要嬤嬤給叫住了:「李嬤嬤,你留下,今兒個下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一一道來。」
  「回皇后的話,奴婢下午帶十二阿哥去花園散步時,遇到了皇上,皇上考了十二阿哥一句詩,十二阿哥沒答上來,皇上就發了脾氣。十二阿哥回來後,哭了一會兒,奴婢好不容易勸住了,本以為沒事兒了,所以才沒有及時報告皇后娘娘,是奴婢的錯,請娘娘息怒。」李嬤嬤說著說著,又再次跪了下來。在這個疾言厲色的皇后身邊當差,實在算不上是一個美差啊。
  「詩,哪一句詩?」
  「回皇后,奴婢不曉得。」李嬤嬤沒讀過什麼書,肯定記不得乾隆問的是什麼詩。
  「皇額娘,是《靜夜思》裡的一句,舉頭望明月,兒臣沒有對上來,皇阿瑪不高興了。」永琪已經洗完了臉,走出來,撲進了皇后的懷裡。
  這首詩太有名了,有名地連蘭馨這樣的現代人,也都曉得,十二阿哥對不上來,難怪皇帝要生氣了。不過,永琪年紀小,或許還沒學到,背不上來也算正常。只可惜,這位阿哥,因為他親娘的關係,歷史上就一直不得寵,死後也沒封上了親王,算是很淒涼的下場了。
  皇后一聽,眼睛一瞪,捏著手中的帕子,咬牙切齒道:「就為了這麼一句詩,至於大動肝火,對孩子發脾氣嗎?永琪才八歲,居然對他如此嚴厲。」
  蘭馨站在一旁,聽了差點笑出來。這個皇后,對孩子真的是有點太過寵愛了。順治爺六歲就登基了,康熙爺也八歲就登基了,永琪現在八歲,居然連《靜夜思》也背不全,皇帝會生氣也是正常的,可她卻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皇后越想越生氣,氣得恨不得立刻就去跟皇上對質。天下做娘的心果然都一樣,護犢地厲害,永琪又是她唯一的兒子,寵得愈發厲害了。
  蘭馨看情況不對,趕緊出來打圓場:「皇額娘,還是先讓永琪吃飯吧,餓了這麼半天了,身子會受不了的。」
  皇后一聽這話,趕緊命人去將飯菜給熱了,然後勸永琪道:「你陪著皇額娘,一起用膳,可好?」
  永琪已經不哭了,肚子也真的是餓了,就順從地點了點頭。蘭馨見氣氛緩和了一下,就笑著說道:「皇額娘莫生氣,皇阿瑪對永琪要求嚴格,這證明,皇阿瑪是非常看重永琪的,非常希望他能成才,這是一件好事情啊。」
  蘭馨的言下之意,皇后一下子就聽了出來。自己剛剛只顧著生氣,倒沒想到這一層。現在一下子被點破了,倒是也明白過來了。乾隆對永琪嚴厲,要求高,這證明,他對他抱有希望,有想讓他當儲君的意思。若一點兒這個意思也沒有,也就不會費盡心思去管他了。
  一想到這裡,皇后一掃之前的陰霾,變得高興了起來,索性讓人將飯菜送去自己屋裡,拉著蘭馨與永琪,一道用飯。
  這席間,蘭馨免不了又在那裡旁敲側擊,讓皇后對皇上溫和一點,不要為了永琪,與皇上再起衝突。這麼多天相處這下,蘭馨發現,這個烏喇那拉氏皇后,真的是一點媚功也不懂得,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根本不知道要怎麼討好皇上。
  難怪她沒當上皇后之前,一個孩子也沒生過,想也不是很得寵,只不過因為她位份較高,又深得皇太后的喜歡,這才被封了皇后。只是現在看來,這個皇后的位子,也不見得就那麼保險了,那個令妃娘娘,從孝賢皇后的的婢女身份,居然連生兩個女兒,也能爬到貴妃的位子,著實是不簡單哪。蘭馨突然對這個令妃,產生了一點小小的興趣。
  不過,蘭馨並不知道,令妃雖然現下得寵,但也有著不小的煩心事。她最煩心的,就是那兩個女兒。當娘的自然也是愛女兒的,只不過,令妃的心病,是看著這兩個女兒,卻想要再有一個兒子。
  其實蘭馨不知道,令妃是生過兒子的,乾隆二十二年的時候,她生了十四阿哥永璐,本以為,有了這個皇子的僻佑,她的榮寵便可無憂。誰知道,十四阿哥只活了不到四個年頭,就早殤了。這對令妃來說,是一個極大的打擊,幼子早殤,原本對她這個做娘的,就是一個災難,再加上,這個兒子不同一般,是她往後生活的大靠山。就這麼沒了,她難過得幾乎要去尋死。
  這身處後宮深處的女人,不管是得寵的,還是不得寵的,心裡都有一個心病,那就是自己以後的日子,到底應該怎麼過?那些個不得寵的,尚且不招人眼紅,平平淡淡也就可以了此餘生了,但像自己這樣,受盡寵愛,引人注目的妃子,要想在這後宮里長長久久地活下去,就必須要生個兒子。
  令妃時時想起戚夫人的下場,那個戚夫人,生了兒子,劉邦死後,尚且受到這樣的凌虐,再看看自己,現在跟皇后鬥得水火不容,若是自己的兒子不能當上皇帝,那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跟皇后平起平坐。
  這後宮的規矩,不管哪位皇子繼位,都會尊皇后為皇太后,這是一種永遠的保障。可是作為了一個妃子,命運卻是截然不同,除非生一個兒子,並把他送上皇位,才能讓自己富貴永享,不必再過擔驚受怕的日子。
  於是,令妃就這麼害起病來,什麼病?生兒子的病。

  第三章:皇后令妃爭寵記

  令妃想生兒子,都快想出相思病來了。可是這個生孩子的事情,是誰也決定不了的事情。雖然皇上大部分時間都留宿在她的延禧宮,可是她的肚子,卻不怎麼爭氣。生永璐之前,生了七格格,前年,又生了九格格,接下來,就再也沒有動靜了。這都快兩年了,別說兒子,她連個女兒也沒懷上。今年年初,永璐這塊免死金牌又離她而去了,令妃覺得,自己真的是快要瘋了。
  她年紀也不小了,算起來,也三十有四了,已經快要過了女人最繁花似錦的年紀了。雖然現在還沒有人能真正有能力跟她爭寵,但她心裡清楚。她可以將皇帝的寵愛,從別的妃子那裡搶來,那麼有朝一日,必定也會出現這麼一個年輕的女人,把屬於自己的榮寵,統統搶走。乾隆是個喜新厭舊,貪花好色的男人,更何況,他還是一國之君,他太有條件朝三暮四了。
  可是,生兒子急也急不來,生不出兒子,也不代表,她就要坐以待斃了。她沒有皇子,可是乾隆的皇子有不少。在她沒有生出皇子之前,最好是先籠絡一兩個,搞好關係,將來就算不是自己的兒子當皇帝,只要是跟自己關係親近的皇子當皇帝,她依舊有希望存活下來。
  就這麼挑來撿去的,令妃就看中五阿哥永琪了。這個永琪是愉妃的兒子,年紀不大,今年才十九歲,但卻是目前長成的皇子之中,最受乾隆寵愛的一個。
  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永琪相當受寵,他的親娘愉妃卻很不受寵,常年住在永和宮內,守著活寡。她的兒子,卻在景陽宮裡,混得風聲水起,深得乾隆倚重。這樣的一個阿哥,對於令妃來說,是再好不過了。
  愉妃脾氣很好,也沒有爭寵的意向,或者說,她根本就爭不過自己,說句不好聽的,她能不能活得過乾隆也難說。愉妃不過比乾隆小三歲,早已年老色衰。而且在這深宮裡面,不受寵的女子抑鬱而終的,實在是太常見了。所以,將來即使永琪即帝位後,她也不過就有一個皇太后的名義罷了。令妃知道,自己若真的生不出兒子,那這最大的寶,就該押在永琪的身上。即便將來只得個太妃的頭銜,也好過被皇后一腳踩死。
  更何況,她相信,若能幫永琪坐上帝位,愉妃對她,必定心懷感激。因為照永琪目前的情況來看,雖然受寵,但離帝位繼承人這個位子,還有些遙遠。說到底,就是因為他的母妃不受寵,沒有人在乾隆耳邊吹枕頭風。而這股子風,現在看來,只有令妃才吹得起來。
  而且令妃因為自己侄子爾泰是永琪的伴讀這個關係,與永琪也算是關係不錯。再加上,最近突然從天而降的一個小燕子,居然也與永琪有關,自己拉攏了這個皇上身邊的紅人小燕子,簡直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想到這裡,令妃禁不住要嘲笑皇后愚蠢,整天跟皇上對著幹,去對付小燕子,除了給她自己豎敵外,更會惹得皇上更討厭她。真不知道,這個沒有頭腦的女人,是怎麼混到皇后這個位子上來的。
  令妃當然不知道,因為皇后這種沒有心機不甩媚功的手段,正是皇太后最最喜歡的一點。這天底下任何一個婆婆,都不會喜歡那種對自己兒子放電施媚的妖狐女子。所以,令妃也注定在皇太后面前吃不開,不討喜。幸而皇太后出宮上山吃齋去了,得有些日子才能回來,這樣一來,令妃就有了大把的時間,可以進行自己的謀劃了。
  這一夜,令妃就忽然裝起了病來,她借口永璐早逝,心神俱傷,對於前來延禧宮尋樂子的乾隆,裝出了一副我見憂憐的可憐樣來了。
  在這之前的幾日,因為皇后突然也甩了點手段,將皇帝給騙去了自己的坤寧宮,令妃覺得,自己再不出手,簡直是不行了。所以這一招楚楚可憐,是一定要用的。
  乾隆這個人,最喜歡的就是這樣的女人了,柔弱得像水一樣,像皇后那種渾身帶冰刀的女人,他是一點兒都不喜歡的。
  聽得令妃不舒服,乾隆立刻就要宣太醫,令妃卻只是拉住了他,賢惠地說道:「臣妾沒什麼大礙,這麼晚了,就不要再宣太醫了。想來睡一覺,就會好了。」
  乾隆憐惜地摟著令妃,生氣地瞪著臘梅冬雪一干宮女,發脾氣道:「令妃不舒服,你們怎麼不早點宣太醫,這差是怎麼當的!」
  宮女們嚇得趕緊跪下,嘴裡高呼:「奴婢該死。」
  「皇上,不要生氣了,是臣妾不讓宣的,這麼一點點小事情,何必弄得人盡皆知的。臣妾這,這只是……」令妃欲言又止。
  「是什麼?」
  「臣妾只是想到永璐,心中難受。」令妃說著,就拿帕子假裝拭淚。
  這一招,對乾隆來說太有用了,寵妃難過,為的又是自己的愛子,他怎麼能不動容,怎麼能不愛令妃深一點呢。
  他望著燭光下的令妃,雖已年過三十,卻依舊皮膚白皙,眼角含笑,一舉手一投足,都有著著女子特有嫵媚。乾隆是個見到美女,隨時隨地會發情的男人,他連自己的父親雍正帝的妃子都能看上,下江南時更是肆無忌憚,招妓取樂,對於他來說,女人是隨時隨地不可或缺的東西。
  令妃這樣有意地勾引他,他怎麼可能還把持得住。當下就抱起令妃,進到裡屋,將她輕輕地放在床上,就開始去解她的衣服。
  宮女們都是極有經驗的,立刻就放下帷幔,退了出去,只在外間等候吩咐。對於裡面傳出來的一概聲音,都要裝著沒聽見,即便心中的那團火已經撩撥了起來,也必須忍耐,喜怒不形於色。
  令妃得了乾隆一夜的恩寵,第二日,就又榮光煥發了起來,連走路都像是帶著點風兒似的。她知道,自己必得勾著乾隆,生下一個兒子,這才算能安下點心來。
  乾隆一連去了令妃那裡好必晚,剛剛得了點甜頭的皇后,癮還沒享夠呢,就又被令妃搶了風頭,臉色就一天比一天難看,直將那令妃,恨得直關癢癢。她和令妃,就像是在坐蹺蹺板,一個起來了,另一個就得下去了,起來的那個得意洋洋,下去的那個則在盤算著要如何再上去,就這樣,你來我往,一上一下,鬥得是難解難分。
  可是,皇后沒有令妃的媚功,雖然聽了蘭馨的勸告,對皇上態度好了很多,但她畢竟是一國之母,有著自己的自尊心,哪裡願意像令妃那樣,處處討好皇上。而且,就算她想,出做不出來那個千嬌百媚的姿態。
  但是,皇后也並不是毫無辦法的,她的手上,還有一張牌,雖然不是一張大牌,但現在這個階段,偶爾打一打,還是不錯的。
  這張牌,就是蘭馨。蘭馨本是齊王府的格格,因為自小父母雙亡,才被接進了宮裡,當做皇帝的義女來養,皇上對這個義女,卻很是喜歡。如果不喜歡的話,也不會接到宮裡來了,肯定直接找一戶宗親世家把她給接去了。
  而且蘭馨前一陣子生了場大病,差一點就沒命兒了,所以皇上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到了蘭馨的身上。這幾日,本調養得不錯的蘭馨,又有些咳嗽和發熱,皇后自然不會馬虎,立馬就宣太醫來診脈。
  這是一個一箭雙鵰的主意,既能讓蘭馨看上病,也將她得病的消息,傳到了乾隆的耳朵裡。果然,當天晚上,乾隆就來了坤寧宮,探望蘭馨。
  除了蘭馨自己以外,所以的人,都以為她是舊病復發,其實只有她自己知道,只是受了風吹了涼罷了。之前那一場大病,也不知是怎麼一回事情,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換了一個身份時,據說已經病了有些日子了。
  或許,這一次生病,是這具身體跟自己的靈魂產生了排異的現象?蘭馨在那裡胡思亂想之際,就聽得外面太監那公鴨般的嗓子,尖聲叫道:「皇上駕到,皇后駕到。」
  蘭馨本來一直躺在床上,想下床走動走動,都被崔嬤嬤攔了下來,說什麼也不肯。這下子好了,皇上皇后來了,她再也沒理由躺著了,趕緊推開崔嬤嬤,下床穿衣服迎接,好讓自己走動走動。
  這皇上來了坤寧宮後,自然是先去了皇后那裡,問了一下蘭馨的情況,然後才帶著皇后一道兒過來。他一進屋子,就見到蘭馨穿著整齊地走了過來,臉色有點發白,氣色不太好的樣子。
  蘭馨見到皇上,就要行禮,卻被乾隆一把給扶住了,心疼地說道:「這病了怎麼不在床上躺著呢,怎麼還下床來呢,不要見禮了,趕緊給朕回去躺著。」
  「不用了,皇阿瑪,太醫來看過了,不是什麼大病,吃幾帖藥就好了。女兒在床上躺了一天了,實在是有些悶了。」蘭馨衝著乾隆撒嬌,順便對皇后笑道,「讓皇阿瑪和皇額娘擔心了,蘭馨真是該死。」
  「這說的是什麼話兒啊。」皇后走過來,拉著蘭馨的手,疼愛地說道,「你身子好些了嗎?有沒有胃口?想吃什麼,儘管讓他們去做。」
  乾隆看皇后這麼疼愛蘭馨,又想到蘭馨和小燕子一樣,是名義上的義女,其實說起來,小燕子還是親生骨肉呢,當下就借題發揮,跟皇后笑道:「皇后待蘭馨,真如親生女兒一般。這說起來,小燕子雖不是皇后親生,但卻也是朕的女兒,希望皇后以後待小燕子,也如同待蘭馨一般。」
  皇后本來見自己的計謀奏效,正在那裡好生得意,一聽乾隆提小燕子,臉就又要拉下來了,張嘴就想反駁幾句。蘭馨眼明手快,立馬就扯了扯皇后的衣袖,示意她千萬要忍耐。皇后得了這個信兒,這才將心裡的話給壓了下去,不情願地順著乾隆的話頭說道:「皇上說得極是,想來小燕子進宮不久,與臣妾的感情還沒有培養起來。其實皇上誤會了,臣妾待小燕子,也是很關心的,只是怕她從民間而來,若不稍微管束,做錯了事情,招來了責罰,也是小燕子受苦啊。」
  皇后這一番話,倒是說到了乾隆的心坎裡去了,確實也是這麼一回事情。這皇宮裡規矩眾多,小燕子一個行差踏錯惹出事兒來,那麼多雙眼睛看著,自己不罰也說不過去,罰了吧,確實也是小燕子受苦。當下就對皇后的話很是受用,笑著道:「皇后這話說得極是,小燕子確實得好好學學規矩,不過,也不要太過著急了,慢慢來吧,令妃正在教她呢。朕怕要求太嚴,反而起到反效果了。」
  乾隆既然已經鬆了口,皇后自然也不便再說什麼,只是撿乾隆愛聽的話討好著說了幾句。蘭馨卻在心裡打起了主意,她知道,這一次皇帝來坤寧宮,是一個機會,一定要讓他在此留宿。蘭馨現在跟皇后,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皇后若是倒台了,自己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到哪裡去。
  於是,蘭馨故意拉著乾隆和皇后,陪著她說話,聊些有意思的事情,後來還把永琪給叫來,讓他將《靜夜思》背給皇上聽。乾隆一聽大喜,又誇獎了一雙兒女幾句,這麼一聊下去,夜就深了。
  到了這個時候,乾隆自然不好意思再說要走,加上皇后這一晚上,說話都很得他的心,也討了他不少的好,一下子他又覺出皇后的可愛來了。當夜便在坤寧宮住了下來,臨幸了皇后。
  令妃那裡,得了這個消息,自然是氣得牙根直癢,聽說皇上去坤寧宮本是探望蘭馨,就一下子明白了她們母女耍的手段。皇上臨幸皇后這還在其次,關鍵是,自己就此少了一次受孕的機會。她算算日子,差不多就是明天,她的葵水便要來,到時候,一連幾日不能侍候皇上,真怕皇上就此又被皇后給搶了去。若皇后再生一個皇子,那自己在宮裡的地位,真的是危矣。
  這邊令妃在煩心生兒子的事情,那一邊,小燕子卻已闖出了大禍,跪在坤寧宮裡,等待乾隆的發落。

  第四章:小燕子慘了

  原來那一夜,小燕子突發奇想,要出宮去見紫薇,要把乾隆賞給她的那些金銀珠寶,通通帶給紫薇,讓她也跟著一起享享福。
  可是,那一天白天,小燕子試過了,她帶著兩個太監直闖宮門,可是那些侍衛,一點兒面子也不給她。雖然都很恭敬地向她行禮,但對於她要出宮的事情,根本沒得商量,直接搬出皇上的旨意,讓小燕子趕緊回去。
  小燕子從這個門走到那個門,又從那個門走到這個門,受到地待遇都是一樣的。忙活了半天,一步也沒有踏出宮門,氣得她恨不得得跟侍衛大打一架,可是她也知道,自己本事不濟,根本打不過他們,只能灰溜溜地回去了。
  回到她住的漱芳齋裡,小燕子越想越不甘心,就讓人給自己找了些銅鉤子和繩子,做了一個鐵爬索,半夜翻牆想出去。沒想到,被侍衛給發現了,直接帶到了乾隆這裡,等候發落。
  乾隆一夜好眠,大清早剛起來,就看到小燕子那副髒兮兮的鬼模樣,氣得不得了,大聲地問道:「小燕子,你這是怎麼搞的,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小燕子本來就因為不能出門,憋了一肚子的氣,現在又被乾隆給一吼,又看到皇后得意的臉孔,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直接嚷道:「皇阿瑪,你說話不算話,你說過的,我可以出宮去的。可是,我昨天去宮門口,所有的侍衛都攔著我,都說你說的,不准讓我出宮。」
  乾隆聽了又好氣又好笑,看著地上那一堆地繩索和鉤子,指著問道:「朕不讓你出宮,你就搞出這些個玩意兒來?你簡直無法無天,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很有可能被當成刺客直接殺掉啊?」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皇阿瑪,我實在太想出宮了,我整天待在這裡,都快要被憋瘋了。」小燕子跪在那裡,昂著頭,一副不肯認輸的樣子,當著皇后的面,她就是不肯低頭。
  「憋瘋了?小燕子,朕真是不懂你的心。這宮裡,吃得好穿得好玩得好,你到底有什麼不順心的地方?」
  「沒有不順心的地方。」
  「那你為什麼非要出宮呢?宮外就真的比宮裡好嗎?」乾隆瞪著兩隻眼睛,看著跪在地上的小燕子。
  「可是,宮外有我的朋友啊。」小燕子一著急,就叫了起來。
  「朋友,你在宮外的朋友?」
  小燕子知道說漏了嘴,但也沒有辦法了,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說道:「對,我在宮外有很多朋友,他們都對我很好。皇阿瑪,其實上次,我沒說實話,我來北京沒錢吃飯的時候,就是這些朋友幫我的。他們帶我去賣藝賺錢,還給我地方住,所以我才能活到今天,才能見到您啊。」小燕子說的話,倒是不假,她沒進宮之前,做的確實是賣藝騙錢的行當。只不過,認爹這個事情,卻完全是假的。
  她本以為,自己說得情真意切,乾隆會被她的友情給感動了,沒想到,乾隆卻「哼」了一聲,罵道:「我看你這個什麼翻牆的功夫,也是你那些朋友教你的吧。還有你的三腳貓功夫,根本不是你娘找人教你的。朕早就該想到了,雨荷是何等溫柔的女子,就算不教你詩書,又怎麼會教你這種下三濫的東西呢。你這些東西,完全就是到了北京之後學壞的。都是你那群壞朋友教你的,是不是?」
  小燕子心想,這話說得倒也不假,她所有的本事,確實都是在北京學的,跟濟南的夏雨荷,沒有一毛錢的關係。只是,她不能承認了,她再傻,也看出來,乾隆對於她的那些朋友,根本非常不屑,而且十分痛恨。
  乾隆見小燕子不說話,就覺得自己猜對了,轉頭對一直站在旁邊,一言不發的皇后說道:「皇后,你說得對,小燕子必須得管管了。她被那些壞朋友,已經帶得無法無天,是非不分了。朕得讓容嬤嬤,好好地教教她規矩才行。」
  皇后一聽這話,心裡簡直是樂開了花,能把小燕子從令妃那個搶過來,落在自己的手裡,實在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她笑著沖乾隆道:「皇上的提議甚好,容嬤嬤最近,一直在教蘭馨規矩,不如讓小燕子,和蘭馨一同學規矩吧。」
  皇后這麼說,是有自己的考量的。她雖然討厭小燕子,但也知道,小燕子是個很機靈的人,進宮這麼久,都沒有露出大的破綻,足以證明,她並不傻。若到時候她不聽容嬤嬤的話,學不好規矩,乾隆只怕會將責任怪罪到容嬤嬤的頭上,甚至會遷怒自己。如果能讓蘭馨一起學,以蘭馨的認真程度,學會規矩根本不是什麼難事兒,到時候也可以證明,小燕子根本就是不學無術,學不會規矩,完全是她自己本事不夠,能力不夠的結果。
  乾隆卻聽得蘭馨在學規矩,驚奇地叫道:「怎麼一回事兒,蘭馨怎麼在學規矩?」蘭馨進宮多年,按理說,宮裡的規矩,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這孩子自從生了一場病後,對規矩什麼的,似乎有些淡忘了,她又上進,總想學得更好一些,這才讓容嬤嬤教著呢。」皇后的這一套說辭,也是蘭馨自己告訴她的。沒辦法,總不能說換了一個人,根本不會任何規矩吧。
  乾隆聽了這個解釋後,只是「唔」了一下,並沒有太追究。蘭馨能被救回來,就已經是祖宗保佑了,忘了點規矩不過是小事情,他自然不會追究。當下就拍板定論道:「好,就讓小燕子,跟蘭馨一起學規矩。小燕子,你要好好學,要是學得好,朕就准你出宮,要是學得不好,什麼時候學好了,什麼時候才能再談出宮的事情。」
  小燕子一聽學規矩,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雖然學規矩是乾隆提出來的事情,但她卻直接將這筆恩怨,記到了皇后的頭上。皇后真是冤枉,要說以前,她還真有跟小燕子做對的意思,但這一次,她真的是什麼話也沒說,完全是順著乾隆的意思在說,沒想到,小燕子還是覺得,是她在跟自己做對。

  乾隆見小燕子不說話,又提高了聲音叫道:「怎麼,不願意啊?」
  「沒有,皇阿瑪,我學就是了。可是,去哪裡學呢,我要到坤寧宮來,跟蘭馨一起學嗎?」學規矩還是其次,這個坤寧宮,小燕子是真的不想來這裡,感覺就像個地獄一樣。
  「對啊,你來這裡不行嗎?你每天來跟皇后請安,順便就到蘭馨那屋裡,跟她一起向容嬤嬤學規矩,聽到了沒有?」
  小燕子還想再討價還價,但看乾隆似乎已經沒有了耐心,沒法子,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了。她覺得,自己這下子,是真的麻煩了,簡直是落入狼窟了。皇后,再加一個容嬤嬤,還有一個不知道好不好相處的蘭馨,小燕子覺得自己,就快變成一隻被拔光毛的雞了。
  小燕子挨了一頓訓,也沒有出成宮,還得每天去坤寧宮學規矩,她覺得,自己簡直是倒霉到了極點。出了坤寧宮往回走的路上,她遇上了五阿哥永琪和大學士福倫的二公子福爾泰。這兩個人,算是在這個宮裡,除了令妃娘娘外,僅有的對她好的人之一了。
  小燕子穿著個小太監裝,永琪和爾泰一時之間也沒有認出她,還當她是個普通的小太監,就招呼她給自己泡壺茶過來。小燕子現在哪有心情泡茶,簡直是鬱悶到了極點,直接就粗聲粗氣地回道:「沒空,自己泡。」
  永琪沒料到,一個小太監,居然敢跟自己這麼說話,這麼無禮,當時阿哥脾氣就上來了,擺起架子教訓道:「你是哪一房的小太監,居然這麼大膽!」
  「還不快給五阿哥賠不是。」爾泰在一旁打圓場道。
  小燕子頭一抬,根本怕都不怕,直接回道:「哪一房?漱芳齋的。」
  她這麼一抬頭,永琪和爾泰就認出她了,驚奇地叫道:「小燕子,你怎麼穿成這樣,在宮裡走來走去的啊?」
  「是啊,你那臉上是怎麼了,怎麼這麼髒啊?」爾泰也附和道。
  「別提了,簡直倒霉透了。」小燕子擺擺手,袖管裡裝著的那些想帶給紫薇的金銀珠寶,就直接飛了出來。永琪和爾泰見狀,愈發地出奇了。
  「你們也別在這裡喝茶了,去我那漱芳齋喝吧,我有事情要拜託你們兩個。」小燕子將永琪和爾泰招到了漱芳齋,然後把侍候她的明月彩霞,還有小鄧子小卓子,全都趕到外面去把風。
  「好了,茶也喝了,人也走了,你有什麼事情拜託,就說吧。」永琪坐下來,對小燕子說道。
  小燕子直接就跪到了永琪面前,哀求道:「五阿哥,我求求你,帶我出宮去吧。」
  「出宮?你要出宮做什麼?」永琪驚道。
  「你先不要問了,你先答應我,帶我出宮去吧。現在皇阿瑪要我學規矩,學不好規矩就不許出宮,我都快急死了。」
  「那你就先學好規矩,再出去嘛。」永琪想也沒想,就說道。在他看來,學規矩有什麼了不起的,一學就會了,根本沒什麼難的。他可不知道,小燕子這樣的人,學規矩簡直就如同讓永琪學偷東西一樣難。
  「等不及了,我現在就要出宮去,我一定要出宮去。五阿哥,爾泰,你們兩個,就幫幫我吧,就當是你之前射了我一箭,欠了我個人情,現在還我,好不好?」小燕子還是跪在那裡不肯起來。
  「你先起來說話嘛,你這樣跪著不成體統,你是格格啊。」
  「就是啊,有話好好說嘛,你先站起來,坐下來慢慢說。」爾泰上前想去扶小燕子,又覺得不合規矩,只能站在那裡。
  小燕子卻已經爽快地站了起來,跪了半天,也有點累了,只是,她還是一直纏著五阿哥,說道:「我已經起來了,你是不是也可以答應我了?」
  「要我答應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至少得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出宮吧。我也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把你帶出去,萬一你跑了,我要怎麼跟皇阿瑪交代呢?」
  「不會的,我不會跑的,皇宮這麼好,我怎麼捨得跑呢?」小燕子趕緊保證道,雖然她並不覺得,這皇宮有什麼好的。
  「對啊,皇宮這麼好,你為什麼要出宮呢?」爾泰不解道。
  「哎呀,我在宮外有朋友,我要去找她嘛。我有好多好多話要告訴她,我必須要見以她。」小燕子急了。
  「朋友?你這個朋友這麼重要嗎?你有什麼話,我幫你帶給你那個朋友好了,想來,她也會體諒你現在的處境的。」爾泰說道。
  「不行不行,這話我必須親自給她說,我必須得見她一面。她不是一般的朋友,她是我的結拜姐妹,叫紫薇。」小燕子一著急,又全給說了。不過這個時候的紫薇,沒有被福爾康給帶回福家去,所以,爾泰不會知道這個人,永琪也不會知道,他們對於「紫薇」這個名字,完全一無所知。
  「紫薇,這個紫薇是你的結拜姐妹?你進宮之前,還結拜了姐妹?」
  「是啊,是啊,所以求求你們,帶我出去吧。真的,我保證,我只想跟她說幾句話,說完之後,我就會乖乖地回來的。」小燕子撲胸脯保證,她哪裡知道,就算她真的出了宮,現在也根本找不到紫薇。
  「好吧,我帶你出宮去,不過,你得準備幾天才行。這幾天,你乖一點,不要闖禍,知道嗎?」永琪一咬牙,終於答應了。
  雖然他也知道,最好還是不要答應小燕子的好,她是個狀況多多的人,可是,小燕子那一雙大眼睛,那麼誠摯地望著自己,他就暈了,犯糊塗了,完全忘記了他作為一個皇子,應該有的禮儀和規矩了。看來,要學好是很難的,要學壞是很容易的。
  不過,永琪還有另外一個人,會往他的頭上套緊箍咒,會時時對他耳提面命,而且,那個人,對於小燕子,非常地不以為然,十分之不喜歡。
作者: lucy22    時間: 2015-12-22 14:59

  第五章:永琪的命根子

  這個對小燕子不盡滿意的人,便是永琪的母妃愉妃。這個愉妃,從乾隆還是皇子時,就已嫁給了他,可惜一直不得寵,至今只生得永琪一個孩子。可是,這卻讓她比令妃活得更安心。在這樣的深宮裡,皇帝的榮寵只是一時的,擁有一個皇子,卻可以一勞永逸。大清朝的規矩是皇帝死前一般不立太子,特別是康熙立太子惹出這麼大的風波後,立太子的事情,就更不便執行了。所以,理論上來說,只要是皇子,都有繼承皇位的可能。
  永琪在諸皇子之中,還算出色,文治武功樣樣精通,唯有不足的,就是心腸稍軟,似乎離一個英明的君主,還差了那麼一點。而且,他也不是皇后嫡子,而且皇后也已生有嫡子永琪,所以,這也算是他比較大的一個弱點。
  愉妃在宮裡,一向小心謹慎,而且也謹守規矩,對於永琪的教育很是嚴格。雖然兩個人分住兩宮,但永琪也每日會去母妃那裡請安,順便聊上一聊。
  當愉妃得知永琪和小燕子走得很近時,就顯得有些不悅。她是個在宮裡生活了一輩子的女人,小燕子從民間帶來的那些壞習性,她也有所耳聞,這對她來說,是很令人難以相信的事情。她不像令妃,事事都順著乾隆的意思去說,去做,哪怕是黑的,也能給說成白的。但她也不像皇后那樣,有足夠的膽量和身份,去與乾隆碰撞,去吵架。她能做的,就是時時約束永琪,讓他不要跟小燕子走得很近。這皇宮裡面的兄弟姐妹,不像民間,和樂融融一大家子,在這宮裡面,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很微妙的,哪怕是親兄妹,一個娘親生的,該注意的地方還是要注意的。
  宮裡人多嘴雜,一點點流言傳到最後,都會變得非常難聽。於是,那一天永琪從漱芳齋出來後,去看望愉妃時,愉妃就不忘又一次提醒永琪,讓他注意自己的廣告,一舉一動皆有可能落人話柄,尤其提醒他,身為皇子,不可愈距,格格和公主的寢宮,不可隨意而入。
  永琪站在那裡,聽著愉妃的教誨,只覺得背脊發涼,冷汗而流。愉妃說的確實都是事實,他最近有被小燕子搞得有些亂了分寸,平時冷靜自持的他,也變得率性了起來,什麼都以自己的喜好出發,忘了身為皇子應有的規矩和禮數。
  從愉妃的永和宮出來時,永琪一時間還有了股衝動,要去告訴小燕子,不準備帶她出宮去了。可是,走到半道上,永琪又猶豫了起來,小燕子那雙期盼的大眼睛,一直在他的面前晃啊晃的,晃得他心神不寧,六神無主,愉妃對他的諄諄教誨,早就被忘到了九宵雲外。處於他這個年紀的男子,對於母親只存在於尊敬,但對於其他年輕女子,卻有一些難方言喻的感覺。雖然小燕子,是他的妹妹,他並不知道,這個小燕了,其實跟他一點兒關係也沒有。
  永琪在那裡為了小燕子違抗母命,卻不知道,他那個名義上的妹妹,終於也著了道,開始了倒霉的新生活。
  小燕子為了不闖禍,好讓永琪帶自己出宮找紫薇,這些天來,一直都很乖,聽從乾隆的吩咐,每日去坤寧宮,和蘭馨一起學規矩。
  小燕子本以為,有蘭馨陪著自己一起學,應該輕鬆一點,就好像去上書房讀書時有永琪爾泰陪著一樣。可是,她完全想錯了。蘭馨既不是永琪也不是爾泰,不會向她使眼色,不會給她任何提醒。而且,因為蘭馨對於基本的規矩已經學得差不多了,而小燕子則是從頭學起,得從最基本的教起。所以很多時候,蘭馨在容嬤嬤的指導下,將規矩動作做一遍,也就可以了,然後,她就坐在一邊,一面喝茶,一面悠閒地看小燕子受罪。
  小燕子羨慕地望著蘭馨,眼裡滿是嫉妒的神色,同樣是女兒,同樣是學規矩,她怎麼就能坐在那裡休息,自己卻得累個半死。她也不想想,蘭馨認真的時候,她在做什麼。她在忙著跟奴才們賭錢,忙著翻牆出宮,忙著跟皇后頂嘴。她這麼忙,當然不會將令妃教她的規矩記在心裡,甚至本能地不想照做。她越是覺得自己跟這個皇宮格格不入,就越是想要與眾不同,想要反抗所有的一切規矩。
  小燕子頭三天,一直在學的,就是一件事情,那就是走路。容嬤嬤長得不是很和善,教起規矩來更是面無表情,公事公辦,完全不會因為小燕子是格格,就放她一把。容嬤嬤是奉旨辦事,小燕子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搬出主子架子來也不頂用,因為容嬤嬤現在有乾隆給她的特權,可以在合理的範圍內,對小燕子進行嚴加管教。
  小燕子穿著那個花盆底鞋,根本站都站不穩,更何況是走路。她平時為了貪方便,能穿平底繡花鞋,就絕不肯穿花盆底。漱芳齋的奴才們自然不敢說什麼,乾隆和令妃寵著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所以小燕子的第一天規矩課,上得極為悲慘。那雙花盆底鞋,幾乎要了她的小命。輕則扭到腳,重則直接摔在了地上,小燕子有幾次,摔得實在太慘,直接撞在了椅子上,磕到了牙齒,流了滿嘴的血。可是,容嬤嬤就跟沒看到一樣,只是吩咐丫頭們給小燕子漱口擦嘴,待到整理乾淨之後,接著練習。
  蘭馨坐在一旁看戲的時候,總是在想,那個追著轎子一直跑的姑娘,究竟是誰,她和眼前的這個還珠格格,究竟有沒有關係。若是有的話,又是什麼樣的關係呢?
  就這樣,小燕子在磕磕絆絆中,終於迎來了自己的曙光,那一天,永琪終於來通知她,說自己已經做好了安排,要帶她出宮去。

  小燕子本來為了學走路的時候,跌得渾身青紫,正在那裡生悶氣,一聽到能出宮,立馬樂得在漱芳齋裡又跳又叫,結果,一個不小心,圈圈轉多了頭暈,她一下子就撞到了一個青花大瓷瓶上,不僅將那個一人高的瓷瓶撞倒在地,甚至連自己的額頭,都撞得腫起了好大一個包。
  明月彩霞趕緊去扶她站好,見到那個包,急得亂做一團,永琪也趕緊想宣太醫,卻被小燕子一把拉住,叫道:「不要去不要去,要是讓皇阿瑪知道我撞出了一個包,肯定會一直來看我,到時候,我就又出不了宮了。」
  為了見紫薇,別說撞出一個包來,就算撞出十個包來,小燕子也忍了。她胡亂擦了點藥,拿留海遮掉了大包,然後按照永琪和爾泰制定的計劃,假扮成小太監,坐著永琪的馬車,準備混出宮去。
  本來,一切都很順利,沒想到,剛到宮門口,就碰到一個人,從宮門外走了進來。他一看到永琪的馬車,就立馬認了出來,欣喜地上前,找永琪攀談。
  這個人,名叫福爾康,是永琪的侍讀福爾泰的哥哥,也是大學士福倫的長公子。因為被封為乾隆的御前行走,很是得寵,進出皇宮也很方便。
  如果是平常的話,永琪一定會和爾康好好地攀談一番,可是今天他有心事,做賊心虛,根本不想同爾康多廢話。偏偏這個爾康,卻是個話多之人,從永琪的氣色,談到爾泰的神情,再疑惑地看了看坐在前名的三個小太監,一下子就發現了其中的疑問。
  這個疑問,自然就是小燕子扮的小太監,爾康是經常出入皇宮的人,跟永琪又很熟識,他身邊的小太監,爾康是倒背如流,猛然見這麼一個眼生的小太監,立刻覺得不對,就脫口而出道:「五阿哥,你景陽宮裡,又新來了幾個小太監嗎?」
  爾泰心裡急得大罵,這個爾康,平時多管閒事也就罷了,今天怎麼就偏偏跟自己人這麼婆媽了起來,一個小太監,也值得他如此關心。爾泰一時情急,就壓低聲音叫道:「哥,五阿哥出宮有急事,有什麼事情,回來再說。」
  爾康還想說些什麼,但見永琪已經衝他道別,放下了馬車上的簾子,準備出宮。可是,爾康的話,卻已引起了守門侍衛的注意,一把就攔下了馬車,仔細地端詳著小燕子,皺眉道:「這個小兄弟很面生,腰牌呢?」
  小燕子嚇了一跳,一個哆嗦沒站穩,居然直接從馬車上面掉了下來,而且是臉著地,摔了一臉的泥巴。這一下子,倒也幫了她的大忙,誰也看不清,她究竟長什麼樣子了。
  永琪急了,生怕小燕子漏餡,就一掀簾子,沖侍衛不悅道:「這是漱芳齋的小鄧子,不認識嗎?小鄧子,拿腰牌出來給他們看。」
  小燕子趕緊將腰牌拿了出來,故意遮著自己的半張臉,給侍衛們看。侍衛們一年五阿哥發脾氣了,都不敢出聲了,直接就收回了長槍,將馬車放了出去,只留下爾康一個人,留在原地,還在那裡不停地糾結著:「小鄧子,這怎麼會是小鄧子呢?」
  小燕子好不容易出了宮,也顧不得去看北京城的新鮮玩意兒,直奔大雜院,去找紫薇。但是,讓她震驚的是,紫薇不見了。據大雜院裡的老人們講,紫薇離開大雜院出門,已經有一段日子了,走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更讓小燕子吃驚的是,不僅紫薇不見了,加金鎖也一同失蹤了。這還不夠,居然連柳青和柳紅,也跟她們兩個,在同一天失蹤了。這簡直太讓她奇怪了,他們四個人,怎麼好端端的,突然就憑空消失了呢?
  小燕子自然不會知道,紫薇和金鎖,因為要找她討回個公道,被侍衛們打了個臭死,現在已經被帶回了景順的家中。而柳青和柳紅,則因為那天跟侍衛動了手,被關進了牢裡,一直沒有被放出來。
  小燕子急得完全沒了主意,站在大雜院的大院子裡,又是罵人又是跳腳。永琪和爾泰見她這樣,真是擔心極了,怕她一個衝動,索性不回宮裡了。於是就上前好言相勸,答應一定幫小燕子找到紫薇他們,讓她先回宮要緊。
  小燕子自然是不肯,叫嚷著還要去別的地方找,永琪無奈,只能又陪著她去了幾個地方,卻也是一無所獲。眼看到就快要黑了,再不趕回宮裡,只怕事情就要拆穿了,急得他大聲喝止了小燕子的荒唐舉動,要她立刻回宮。
  小燕子這個人,向來吃軟不吃硬,現在心裡又擔心紫薇,更加不理會永琪的話語,居然跳下馬車就要走。永琪實在有些火大,無奈之下,只能出手,將小燕子點了穴,將她扛上了馬車,強行帶回了宮裡。
  因為時候不早了,爾泰只送五阿哥到了宮門口,就自行回了家,只剩下五阿哥陪著一隻對他怒目而視的小燕子,急匆匆地往漱芳齋趕去。
  馬車停下後,離回寢宮還有一長段的路要走,永琪便將小燕子的穴道給解了,讓她自己下車走回去。小燕子受了一肚子的氣,跳下馬車,就抓著永琪,對打了起來。
  小燕子向來喜歡仗著自己懂點武功,什麼人都不放在眼裡,現在受了永琪的氣,打起來就更賣力了,簡直就像個拚命三郎。
  永琪一開始還忍讓著她一些,後來實在受不了她的激,也就動起了真格。一個格格和一個阿哥,居然就在皇宮裡,打起了架來。
  他們的打鬥實在太熱鬧,自然就驚動了侍衛,可是,他們兩個身份高貴,侍衛們也不敢拿他們怎麼樣,只能將此事上報乾隆。
  當乾隆帶著太監宮女匆匆地趕至事發現場時,就見永琪將小燕子的兩隻手,掰到了她的身後,將她整個人牢牢地給制住了。乾隆剛想鬆一口氣,卻料不到,小燕子手用不出力,腳卻毫不留情,直接往後一踹,竟是正正好,踹到了永琪全身上下,最為柔弱,也最為要人命的地方。

  第六章:命根子能否保住

  小燕子踢永琪的這一腳,著實很厲害。她雖然是女子,但可不同於一般的女子。她從小在市井裡長大,三教九流,什麼樣的人物都要接觸,什麼樣的苦都要吃,她的身體和力道,是一般的大家閨秀和小家碧玉所不能比擬的。更何況,小燕子是懂武功的,雖然功夫很差,但基本功還是有的,這一出手,又比別人重了幾分。再加上,她被永琪鉗制住了,心裡又想著失蹤了的紫薇,急得不得了,這一踢,簡直非同小可,真真是會要了人的性命的一腳。
  永琪被踢中了要害後,一陣劇痛隨即襲來,他立馬自動放開了小燕子,倒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要害處,哀嚎起來。
  乾隆見狀大驚,他也是男人,知道永琪被踢中的地方不得了,又見永琪倒在地上,臉色慘白,額頭冷汗直冒,整個身子綣縮成了一團,不自覺地顫抖著,嘴裡的哀叫聲,也越來越微弱。他心知情況不妙,趕緊吩咐道:「還愣著幹什麼,趕緊把五阿哥抬回景陽宮,宣太醫,快點宣太醫。」
  侍衛們聽得吩咐,七手八腳地去抬永琪,誰知道一動他,他就痛得大叫了起來。乾隆雖然不忍心,但也不能由著他躺在地上,只能上前抬起永琪的頭,用盡乎命令的口吻說道:「永琪,振作一點,朕命令你,一定要振作一點。」
  永琪痛得幾乎失去了知覺,只能由著侍衛們,將他抬回了景陽宮。小燕子站在一旁,完全看傻掉了。她不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自己不過是抬腳踢了他一下,本來是想踢他的腿的,沒料到,踢到了一個軟乎乎的東西。小燕子是個未經人世的年輕女子,自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以為,是踢到了永琪腿上的肉,心裡還在想,這有什麼不了起的,踢到了肉就能痛成這個樣子?
  她哪裡知道,那塊肉,是男人身體上,最不能被踢到的一塊肉了。
  乾隆本來聽得侍衛來報,得知小燕子跟永琪在御花園大打出手,就已是怒不可遏,結果又見到小燕子踢傷了自己心愛的兒子,那股子火氣,更是無處發洩,全部衝著小燕子噴了出來:「小燕子,你簡直是不可救藥,你穿成這個樣子,跟永琪打架,又把他踢傷,你簡直太無法無天了。」
  「皇阿瑪,我不是故意的。」小燕子見乾隆發怒,趕緊辯解道,「是五阿哥非在制住我不讓我動,我一生氣,才踢他的。我不過踢了他的腿一下,他怎麼會痛成這樣啊?」
  小燕子的問題,乾隆自然回答不了,他只能轉移話題道:「你還沒回答朕,你為什麼要穿太監的衣服,為什麼要打架!」
  「那是因為,五阿哥他……」小燕子本想脫口而出,突然發現情況不對,趕緊閉嘴。現在乾隆似乎還不知道她出宮的事情,以為她只是一時頑皮,偷換了太監裝來穿,至於跟永琪打架的原因,小燕子也說不得。總不能告訴乾隆,自己偷溜出宮,沒有找到紫薇,不肯回來,讓五阿哥給點了穴道強拉回來,自己一時氣不過,才動手打架的嗎?
  小燕子這個禍,闖得實在太大,犯了太多的錯誤在裡面,千頭萬緒,居然沒有一件事情,是可以講出來的。
  「永琪他怎麼了,是他的錯嗎?是他對你做了什麼,你才打架的?」乾隆眼睛一瞪,罵道,「你到現在,還想將責任推到永琪身上嗎?小燕子,你這幾天的規矩,都學到哪裡去了!朕聽說了,你這規矩,學得是亂七八糟,學了三天,連個走路都沒有學好。現在不在漱芳齋裡悔過,加緊練習,反倒有心情跑出來打架。你實在太讓朕失望了。」
  乾隆越說越生氣,越說越光火,腦子裡蹦出來的,全是小燕子不合規矩的地方。剛開始認了她做女兒之後,乾隆還比較高興,也比較寵她,她的一些小毛病,自己也就視而不見了。現在永琪受了傷,小燕子又接連闖禍,乾隆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沒有面子了。自己跟民間女子生的女兒,怎麼會是這麼一個樣子呢?小燕了不肯爭氣,完全被蘭馨給比了下去,這讓他這個當皇上,怎麼能在皇后面前抬起頭來呢?
  一想到這裡,乾隆就不再心軟,直接怒喝道:「你現在馬上給朕回漱芳齋,閉門思過,沒有朕的吩咐,不准走出漱芳齋一步,聽到沒有!」
  「是,皇阿瑪。」小燕子不敢不從,只能乖乖地聽了吩咐,回到了漱芳齋。乾隆則暫時放下小燕子的事情,趕去景陽宮看永琪。
  這宮裡面,別看規矩繁多,禮教森嚴,其實,是個最藏不住秘密的地方。五阿哥永琪被還珠格格小燕子踢了一腳的事情,當天夜裡,就傳到了皇后的耳中。
  這事情,是容嬤嬤告訴皇后的,說的時候,蘭馨也正陪在一旁。皇后聽罷,臉上不自覺地就笑了出來,冷聲道:「想不到,他們兩個整天混在一起,居然混到反目成仇。令妃的這兩顆棋子,還沒發揮大作用,居然就開始窩裡鬥了。」
  「娘娘說得是,那個小燕子,本來就是個粗俗之人,奴婢聽說,皇上怒得不得了,已經把小燕子關在漱芳齋裡,不許出來了。」
  「這宮裡的格格,本來就該謹守本分,哪有像她這要的,成天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看看蘭馨,整天待在坤寧宮,何時隨便亂走過。那個小燕子,實在是不成體統。」
  「皇額娘,這事情您就不要操心了,現在皇阿瑪既然出手管了,皇額娘可以放心了。」蘭馨乖巧地討好著皇后。不過,她的討好,倒並不是完全出於自保的目的。剛來到宮裡的時候,她確實想過,要討好皇后,好保證自己的利益。但長時間接觸下來,她發現,皇后其實並不是外人,她對於自己的孩子,那真的是疼到家了。

  她平時待人雖然嚴厲,但也是賞罰分明的,那些受罰之人,也確實是觸犯了宮中的規矩,才會接受處罰,並不是皇后隨便看誰不順眼,就利用手中的特權,胡亂為之。她是一宮之母,出了任何事情,最終都會算在她的頭上,所以,她不得不做這個惡人。其實蘭馨也知道,皇后做這些事情,都是為了乾隆好,試想如果皇后也什麼都不管,由著大家胡鬧的話,這乾隆的皇宮,得亂成個什麼樣子。
  小燕子這樣的異類,本來就跟皇宮格格不入,她到了宮裡之後,不願意改變自己來適應皇宮,卻總想著讓整個皇宮來適應她。身為後宮之主的皇后,自然容忍不了這樣的事情。這套後宮的法紀,綿延數千年,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的,也並不完全是跟人做對的。
  只可惜,小燕子不懂得這個道理,所以,她才會這麼率性而為。
  皇后卻是來了興致,拉著蘭馨的手說:「這五阿哥,也是你的兄長,你就隨皇額娘,去看看他吧。」
  蘭馨知道,皇后去看五阿哥,是去看笑話的,不是真心想要安慰他,所以趕緊出言勸道:「這會子天色晚了,皇額娘,就算要看,明日再去吧。只怕現在景陽宮裡,太醫們正在會診,亂作了一團,皇額娘去了,大家就更為慌亂了。」
  皇后覺得蘭馨說得有理,就點了點頭,暫時將探望永琪的事情給放下了。
  蘭馨猜得一點兒都沒錯,現在的景陽宮裡,確實是亂作一團。太醫們忙著在那裡診治,愉妃則是聽到消息,一下子就趕了過來,想到自己唯一的孩子可能要出事,她嚇得面無人色,站在那裡哭個不停。
  乾隆一見到愉妃哭,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心裡也更恨小燕子的胡作非為,當下就派了太監去漱芳齋傳吹口諭,讓小燕子待在自己房裡,這幾天都不許出門。所有的宮女和太監,都必須看緊她,不准她踏出房門一步,如果小燕子逃了出去,就把他們的腦袋全部給砍了。
  明月彩霞,還有小卓子小鄧子,一聽到這條口諭,簡直嚇得面無人色。雖然平日裡小燕子待他們不錯,但現在是要保腦袋的時候,他們也顧不得這麼多,四個人集體守在房門口,連覺也不敢睡,死死地看著小燕子,不許她踏出房門一步。
  小燕子被關在房裡,出不去,也沒人陪她說話,簡直都快要悶死了。她想讓明月他們放她一馬,至少讓她在漱芳齋裡走走,可是明月他們哪裡敢做這殺頭的事情啊,只能在門外好言勸道:「格格,您就聽皇上的話吧,您要是出了這道門,咱們幾個,都會沒命的。」
  「是啊,格格,你就忍一忍吧,你肚子餓不餓,要不要讓他們備飯?」小鄧子討好道。
  小燕子氣得幾乎抓狂,送進來的飯菜看也沒看,直接全部打翻在地上。可是,不管她在房裡鬧出什麼樣的動靜,只要她沒有死,明月他們四個人,就死守著不肯開門,甚至連窗戶那邊,也都派了人守著,對小燕子簡直就是嚴防死守了。
  永琪那一邊,忙亂了一夜,總算是穩定了下來,生病危險是沒有了,至於他的寶貝,能不能保得住,太醫一時也說不準,必須得吃幾天藥,觀察一下才能做出定論。
  乾隆氣得大罵太醫沒用,可是,他也沒有辦法,這個事情,確實如太醫所說,一時之間,是看不出來的。愉妃聽到太醫的話後,哭得幾乎要暈過去了。永琪還沒有娶福晉,還沒有生下一男半女,如果他以後都不能正常生活的話,那該如何是好?
  愉妃望著乾隆,只是哭泣不做聲。乾隆對愉妃,也是滿心的愧疚,看著這個陪了自己這麼多年的妃子,再想想裡面躺著昏迷不醒的永琪,乾隆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愧對他們母子。所以,當天夜裡,乾隆就沒有去找令妃,而是留在了愉妃的永和宮裡。
  小燕子待在房裡,時時刻刻都掛念著紫薇,但她不知道的是,紫薇現在,卻在心裡恨著她,恨著她,恨她的無情無義,恨她的言而無信。
  紫薇自從那一日被景順帶回府後,就一直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她和金鎖,都被侍衛給打傷,尤其是金鎖,為了保護她,被打傷了頭部,一直昏迷不醒。紫薇看著金鎖這個樣子,每日以淚洗面。她不恨那些打她的侍衛,她恨的是小燕子。如果小燕子沒有做出這樣的事情,自己和金鎖,也不會落到這樣的下場。侍衛只是奉命行事,真正的始作俑者,是小燕子才對。
  可是,紫薇也沒有把心裡的話告訴別人。她只是癡癡地守在金鎖床邊,每日在心中默默地祈禱,希望金鎖早日醒來。金鎖是這個世界上,她僅剩的親人了,她真的承受不了失去金鎖的痛苦。
  但她這樣整日裡不說話,卻是愁壞了景順的額娘。她知道,景順是因為蘭馨的吩咐,加上侍衛打人打過了頭,才將這兩個姑娘帶回府裡來的。但這兩個姑娘,一個躺在床上不能說話,一個坐在床邊不願意說話,可把她給急壞了。
  於是,她挑了個日子,進宮去找到了蘭馨。福晉和蘭馨,雖然現在名份有所不同,但說起來,她還是蘭馨的姨母。而且她和皇后關係也不錯,平日裡也時常進宮來看皇后和蘭馨。
  她這一次進宮,皇后以為,還是和平時一樣,為看蘭馨而來,就也沒有留她說話,福晉請了安之後,就被帶到了蘭馨的住處。
  蘭馨一見到姨母來了,看著她的神色,就知道她有話跟自己說,於是,屏退了宮女太監,只留崔嬤嬤這一個知情人,在身邊侍候著。
  福晉給蘭馨行完禮後,就坐下來開始拉家長,一開始說的無非都是一些不痛不癢的話,說到後來,蘭馨也不願意再繞圈子,直截了當地問道:「那兩個姑娘,還好嗎?」
  福晉聽蘭馨問起,知道說話的時間到了,趕緊回道:「不太好,一個姑娘至今沒醒過來,另一個姑娘雖然醒了,可是怎麼也不肯開口說話,臣妾真是著急,不知道公主有什麼打算。」
  「她們兩個,真的一個字也沒有說?」蘭馨奇道。
  「那倒也不是。」福晉想了想,突然開口說道。

  第七章:揭穿紫薇的存在

  蘭馨一聽福晉的話,就知道有戲,閃著一雙澄澈的眼睛,笑道:「你都聽到了些什麼?」
  「臣妾有一晚,拿了藥去給那姑娘吃,想趁機騙她開口。走到門口,就聽得裡面有說話聲。臣妾當下就留了個心眼,沒有進去,只是附耳在那裡聽,雖然聽得不太分明,但還是聽到那醒了姑娘說什麼折扇、什麼圖,還有小燕子之類的零碎話語。因為隔著門,聽得不太分明,似乎還聽到她在吟詩,其他的,就沒有聽到了。」
  蘭馨一聽這話,就明白了幾分,這兩個姑娘,跟新來的還珠格格,一定有著莫大的關係。她當下並未說什麼,只是請福晉好好照片她們兩個,但務必要保守秘密,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福晉答應著,點頭離去了。待到福晉一走,崔嬤嬤就走到蘭馨身邊,低聲道:「公主,這事情……」
  「崔嬤嬤,你說,這事情,要不要告訴皇額娘?」蘭馨對崔嬤嬤很是信任,知道她是絕對不會害自己的。現在聽福晉的話來說,那個姑娘,知道小燕子帶進宮來的信物,折扇,煙雨圖,還有那首沒有聽清楚的詩。這一切的一切,都跟小燕子認爹的信物太像了,乾隆就是看了這些信物,才一口咬定,小燕子就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這事情要是擱在現代,小燕子是真是假,只要一驗血就知道了,可是現在是乾隆年間,距離自己生活的年代,有兩百多年的歷史,現在的人,除了有些人愚昧地會用滴骨認親外,其他的,幾乎沒有別的方法來判定兩個人的血緣關係。
  皇后一直懷疑小燕子是個冒牌貨,現在蘭馨找到了紫薇,手中握有重大的證據,但是,她自己並不完全瞭解這個情況,所以,才會向崔嬤嬤請教。
  崔嬤嬤進宮這麼多年,之前也在齊王府裡生活多年,對於這種侍候主子的事情,已經是非常熟悉。她沉思了片刻,對蘭馨道:「公主,奴婢覺得,這事情,有必要告訴皇后娘娘。」
  「嗯,我也這麼覺得。」蘭馨點頭道。
  崔嬤嬤眼珠子轉了一下,又輕聲說道:「但是怎麼說,公主得想想好,娘娘統領六宮,對任何事都很有自己的見地,公主切記要順著娘娘一些。」
  蘭馨聽明白了崔嬤嬤的意思,其實,崔嬤嬤就是想告訴蘭馨,皇后脾氣有點急,如果告訴她紫薇的存在,只怕她立時就會去告訴皇上,這樣難免會跟皇上起衝突,反而落不到什麼好。所以,跟皇后說話,得注意一些,至少得拉著她的牛脾氣,從長計議才好。
  蘭馨想了半天,跟崔嬤嬤商量了一下,這才藉著給皇后請安的由頭,去找她談事情。皇后正在那裡長日無聊,跟容嬤嬤兩個人說著些閒話,蘭馨的出現,讓她格外高興,趕緊招呼著蘭馨坐下,笑問道:「怎麼,福晉回去了?」
  「是,皇額娘,福晉讓女兒代她謝皇額娘的賞賜。」蘭馨笑著回答道,原來剛才,皇后賞了福晉一串玉珠,福晉自然是千恩萬謝,還不忘跟蘭馨提了這個事情。算起來,福晉算是前頭孝賢皇后的親戚,她的丈夫,正是孝賢皇后的九弟。現在又因為蘭馨的關係,跟現在的繼皇后烏喇那拉氏搞好了關係,也算得上了深受皇恩之人了。
  皇后聽得福晉謝她,心裡更為高興,點頭道:「你這姨母,著實客氣,以後讓她常進宮來走走。」
  「謝皇額娘恩典。」蘭馨一面謝恩,一面沖容嬤嬤使了個眼色。容嬤嬤是何其聰明的人,跟在皇后這麼多年,別人心裡在想什麼,她只消看一眼,就立刻明白了。
  蘭馨的眼神給了她極大的暗示,容嬤嬤立刻輕咳一聲,對著旁邊侍候的宮女們道:「你們都下去吧,娘娘要跟公主說說話,你們在外頭侍候就行了。」
  皇后還沉浸在喜悅之中,忽然聽得容嬤嬤趕走了所有不相關的人,就立刻明白了過來,招呼蘭馨坐得離自己再近一些,低聲道:「怎麼,想跟皇額娘說些貼心話嗎?」
  蘭馨只是笑著不語,皇后卻又說道:「對了,前幾日跟你提起去看五阿哥的事情,怎麼,今日要不要陪皇額娘一起去?」
  蘭馨一把拉住了皇后的手,似笑非笑道:「皇額娘,去看五阿哥的事情,不急於一時,五阿哥是皇家血脈,自然有太醫照應。皇額娘貴為後宮之首,理應為皇阿瑪清理門戶才是。」
  這話是崔嬤嬤教蘭馨說的,說一半留一半,不說透,這樣子,才能吊起皇后的胃口,才能在她急於知道下文時勸住她的脾氣先,只要皇后穩住了脾氣,一切都好辦事情。小燕子的事情,原本皇后是站在上風的,憑著一幅畫一把扇子,原本是不容易認定小燕子的身份的。但令妃在旁邊煽風點火,皇后卻偏偏對著幹,乾隆一向寵令妃遠皇后,令妃說的話,他怎麼都信,皇后說的話,他怎麼都不信,這樣一來二往的,小燕子就算真的是假的,乾隆也就認定她是真的了。
  所以蘭馨要做的,就是讓皇后聽完事情之後,不動聲色,反正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小燕子若真的是假格格,遲早要露出馬腳,皇后大可在旁邊看好戲。
  果然,皇后一聽得蘭馨的話,立刻嗅出了其中的味道,急忙問道:「蘭馨,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皇額娘,蘭馨有事情要跟皇額娘商量,但求皇額娘聽完之後,莫要著急,一切還是要從長計議的好。」
  「好,你先說來聽聽。」
  於是,蘭馨便將當日去祭天之時,如何讓景順帶回了兩個姑娘,如何讓福晉代為照顧,福晉又是如何聽到了其中一個姑娘的自言自語,得知了其中的一些蹊蹺。
  皇后聽了之後,大驚失色,一拍案幾,沉聲道:「果然,我便知道,小燕子是個來路不明的丫頭,看她的言行舉止,哪裡有一點格格的模樣,就算從小長在民間,那夏雨荷想來也是知禮之人,斷不會生出這樣一個野丫頭來。」

  「皇額娘,此事還未確定,請皇額娘千萬要忍耐。」蘭馨見皇后似乎有些上脾氣,趕緊勸道。
  「是啊,娘娘,公主說得對,這事情目前還不宜說出去,應該商量一下,謹慎一些為好。」容嬤嬤也在一旁勸道。
  「蘭馨,你能確定,那兩個姑娘,跟小燕子有關?」皇后強忍住心中的興奮之情,問道。
  「皇額娘,此事女兒也不能確定,因為兩個姑娘,一個昏迷不醒,一個雖然醒著,卻又不肯說話。但從福晉聽來的話語中,那個折扇和煙雨圖,應該不是巧合。兩個姑娘在祭天之時,全然不顧侍衛們的阻攔,發瘋似的衝了過來,想來其中,必定是有冤屈的。若是無冤無仇,怎會拼了性命不要,也要討個說法呢?」
  「是啊娘娘,奴婢那一天,是親眼所見的。」崔嬤嬤壯著膽子,將自己看到的事情,一一講給皇后聽,「那兩個姑娘,其中一個穿裙子的姑娘,嘴裡一直哭喊著還珠格格的名字,一個弱質女流,居然推倒了三四個侍衛,奴婢心想,她必定是傷心到了極點,才會如此不管不顧,連侍衛打傷了她,她也全然不管,只是不停地叫著還珠格格的名字。」
  皇后聽了,也有些動容,她雖然平日裡嚴肅待人,但心腸並不壞,什麼是好人,什麼是壞人,她是分得很清楚的。聽得紫薇如此的舉動,皇后深信,她的背後,一定有著什麼故事。她雖然嫉妒乾隆出遊時搞大了夏雨荷的肚子,但並不是完全不能容人之人。她之所以反對小燕子,最主要是覺得,她根本就不是夏雨荷的女兒,完全沒有皇帝之女應有的品性,說話粗俗不堪,舉止毫無規矩,不僅如此,對於學規矩,還相當之排斥,總是想著能偷懶就偷懶。小燕子的這種品性,才是皇后最為忌諱的地方。
  現在聽得出現這麼兩個姑娘,可能對於揭開小燕子的身世之謎有所幫助,皇后就不禁更為懷疑小燕子的身份了。她看著蘭馨,沉思片刻才道:「蘭馨,此事有關皇室的血統,絕不能馬虎行事,那兩個姑娘是何身份,一定要查出來才好。你年紀太小,這事情,就交給皇額娘來辦吧。」
  蘭馨畢竟年紀小,論智謀和見識,確實比不過皇后,但她卻有皇后所不具備的優點,那就是,她更知道,乾隆喜歡什麼東西,喜歡什麼樣的女人。所以這件事情,她不準備袖手旁觀,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在旁邊,隨時給皇后一些暗示和提醒,讓她更得皇帝的心,這個皇宮之中,只有真正擁有的皇帝的心的女人,才是真正掌握實權的女人。
  「此事皇額娘準備怎麼辦?」蘭馨並未當面反對皇后的提議,但也沒有直接退讓出去,她轉移了話題,問到了最為關鍵的地方。
  「這兩個姑娘,還有沒有親人,得調查清楚,事發當日她們與誰在一處,或許能從此處找到一些線索。此事只怕,要交給一個可信之人,方可辦成。」
  「皇額娘,不如讓景順表哥去做。此事因他而起,而且,他是御前侍衛,調查此事也算是明正言順,只是不知,皇額娘是否信得過他?」
  皇后沉默了片刻,這個景順,她並不熟悉,雖然知道他是傅謙的長子,是蘭馨的表哥,但想到要將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給他,皇后還是有些猶豫。她想了想,隨即笑道:「蘭馨,此事讓巴朗去辦,必定可成。」
  巴朗是皇后的心腹太監,武功高強,皇后的很多事情,都是派他去做的,與其說他是一個太監,倒不如說,他是一個殺手。調查紫薇和金鎖的身世,對他來說,並不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蘭馨見皇后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先去做一番調查,總算將一顆提著的心給放了下來。至於永琪的傷,皇后每日聽人來回報,得知他已經沒有了大礙,心裡說不上是喜還是樂。她也是個凡人,沒有偉大到把乾隆所有的兒子,都當做自己的親生子來養,但聽得永琪保住了命根子,還是感到慶幸的,從為人母的角度來講,她當然也希望永琪能夠平安無事才好。
  只不過,皇后不知道的是,永琪雖然恢復了健康,但太醫卻也下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結論,那就是,永琪的生育能力,目前來看,還未能完全確定,得以後娶了福晉之後,才能看出端倪,現在誰也不能保證,小燕子那一踹,有沒有踹傷些什麼,會不會影響永琪以後生孩子的能力。
  但這個結論,整個皇宮裡,只有乾隆一個人知道,這種事情,是不能傳出去的,永琪注定是要娶個千金小姐回來當福晉的,如果說,讓人得知他有可能生不了孩子的話,只怕沒有一戶人家,肯心甘情願地把女兒給嫁給他吧。
  乾隆一想到這裡,就氣得不行,一直以來,他也把永琪當做是皇位的繼承人來培養的,雖然究竟誰當太子,他也沒有定下來,但是,如果永琪真的失去了生育能力,那他是絕對不可能當上皇帝的。歷史上,從來沒有生不出孩子的皇子,能當上皇帝的道理。有些皇帝,雖然沒有子嗣,也並不代表他們不能生。一個被宣判不能生育的皇子,是根本沒有繼承權的。
  古人講究多子多福,特別是皇帝,納那麼多三宮六苑,並不全是好色引起的,很大程度上,也是為了開枝散葉,繁衍皇室的後代。那個年代,別說在民間,就是在皇室裡,幼兒夭折的事情也是多不勝數的,前頭孝賢皇后生的兩男兩女,皆沒有長成,再看看令妃生的兒子,也是過早就夭折了,所以,納那麼多的妃子,為的就是多生孩子,多養成幾個,這樣才能更好地挑選皇位繼承人。
  乾隆沒有料到,自己在民間撒下的一顆種子,十幾年後回到自己的身邊,居然可能毀了他的一個兒子。小燕子有她的優點,天真活潑又可愛,初見之下,確實十分之新鮮,也很吸引別人的目光,但時間一長,缺點也就暴露出來了。
  乾隆忙完了永琪的事情,想起自己關了小燕子禁閉,還沒想到到底要怎麼處置她,就決定先去漱芳齋看一看,看看小燕子的悔罪態度,再做決定。
  他可沒有想到,小燕子此時正在漱芳齋裡,大開賭戒呢。
作者: lucy22    時間: 2015-12-22 15:00

  第八章:腦袋不保

  原來,小燕子被關在有房裡,飲食起居都只能在那個屋子裡進行。她天生就是個愛熱鬧的人,從民間來到宮裡之後,就已經覺得處處被束縛住,非常地不舒服了,現在居然還被關在這樣一間房間裡,更讓她難以忍受。
  剛開始的時候,她還會跟小鄧子他們好說歹說,左求右求,求了半天,也不管用,小燕子的牛脾氣就來了,才不管門外攔著的是誰,仗著自己懂點武功,直接就破門而出,誰也拉不住她。
  小鄧子他們頓時覺得,自己的腦袋就要保不住了,拉著小燕子又跪又求。小燕子還算有點義氣,答應他們不出漱芳齋的門,只在樓下走動走動,一旦皇上親臨,就跑回樓上屋子去。這一下子,總算是讓小鄧子等奴才們寬了不少心。
  乾隆一連幾天都在關心永琪的傷勢,也就沒來漱芳齋看小燕子。小燕子見乾隆不來找自己的麻煩,也沒有口諭傳來,就寬下了心,像往常一樣正常生活,甚至過得比之前還要好。反正乾隆要她閉門思過,坤寧宮暫時是不用去了,規矩也不用學了,她既沒有思過,也沒有學規矩,日子過得輕鬆無比。
  一閒下來,她又不安生起來,硬逼著兩個小太監,幫她找了副骰子,在漱芳齋裡擺了賭局,拉了宮女太監們,一起陪她賭錢。
  小鄧子和小卓子苦著一張臉,死活也不樂意,明月和彩霞則推說不會賭錢,請小燕子饒了她們。小燕子才不管這些,不願意也得願意,不會賭就現學,反正主子奴才得一起賭錢,一起玩樂才行。
  大家跟了小燕子一些日子,也清楚了她的脾氣,知道她向來說一不二,說要幹什麼就一定要幹什麼。於是小鄧子只能說:「格格,讓他們陪你玩,奴才去門口把風了,要是皇上來了,奴才也好通報一聲。」
  小燕子眼珠子一轉,覺得這話有理,就同意了。其他三個人自知躲不過,只得陪著小燕子一起玩,玩著玩著,也就忘記了害怕,只覺得賭錢這東西,還挺有意思的,大家殺得興起,就管不了其他的了,在大廳裡就沒大沒小起來了。
  小鄧子一個人守在門口,半天功夫連個人影也沒見著,就也有些倦了,聽得他們在那裡賭錢,玩得不亦樂乎,他也有些眼饞,就跑到了門邊,從門縫裡偷看大家賭錢,過一過乾癮。
  巧的是,不做幹事的時候,乾隆壓根兒就不來,等到他們一做壞事,乾隆就跟得了通知似的,帶著皇后,蘭馨,還有宮女太監一大堆的,全來漱芳齋看小燕子,想給她一個合理的處罰才行。
  走到門口,小路子剛要通報,乾隆就叫住了他,讓他不許出聲,因為他已經遠遠地看到,小鄧子蹶著屁股趴在門口,似乎在看著什麼。乾隆一時之間也來了興致,也想去湊個熱鬧。
  小鄧子哪知道,他就偷懶這麼一會兒,主子們已經在他身後站了一排了。乾隆見小鄧子看得入神,絲毫沒有發現大家,嘴裡還不停地嘀咕著什麼,心裡就來了氣,威嚴地「哼」了一聲。
  這個小鄧子,完全不知死活,根本沒聽到這聲哼,小路子看不過去了,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小鄧子直接打掉了他的手,邊看邊罵道:「別吵,正看得精彩呢,格格看來是要輸了。」
  「是吧,小燕子要輸什麼了?」乾隆一聲怒吼,嚇得小鄧子屁滾尿流,趕緊匍匐著跪倒,磕頭如搗蒜:「奴才該死,皇上恕罪。」然後又直起身子,大聲地通報道:「皇上駕到,皇后駕到。」想給屋子裡面的人報信兒。
  乾隆根本不理會他,直接讓人推開了漱芳齋的門。小燕子他們在裡面聽到小鄧子的聲音,嚇得不行,有人在那裡藏骰子,有人直接往樓上跑,你來我往的,撞得亂七八糟,乾隆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副主子奴才摔成一團,骰子銀子掉落滿地的情形。
  「小燕子,你在做什麼!」乾隆大怒,他沒想到,小燕子居然不聽他的話,不僅不在房裡思過,居然還跟奴才們賭錢。
  「皇阿瑪,我,我們只是玩一下罷了,沒,沒幹什麼。」小燕子嚇得跪倒在地,結巴地說道。
  「沒幹什麼?你以為,朕的眼睛是瞎的嗎?這些骰子,是怎麼一回事情,宮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是誰帶進來的?」乾隆氣得吹鬍子瞪眼睛,讓皇后和蘭馨看到這一幕,真是丟臉丟大了。
  「還珠格格好興致,居然在屋子裡,跟奴才一起賭錢?」皇后冷笑著,陪著乾隆走到上首的位子上坐下,嘴裡忍不住諷刺道。蘭馨陪著皇后站在一旁,只是冷眼旁觀著。她本來是陪皇后來湊熱鬧的,皇后掌管六宮,小燕子是格格,自然要歸她管,所以乾隆特意來坤寧宮找皇后,請她一道去看小燕了,商量出個處罰方法來。皇后知道蘭馨深得乾隆喜愛,就把她一道帶了過來,一個端莊的格格和一個胡鬧的格格,放在一起做個比較,也好讓乾隆知道,什麼才是對的,什麼才是錯的。
  小燕子一看皇后也來了,知道自己今天麻煩大了。平時乾隆一個人來,或者帶了令妃娘娘來,還能哄得過去,這個皇后,跟她十分之不對盤,不找麻煩就謝天謝地了,根本不可能像令妃一樣,幫她說好話。
  乾隆坐下後,早有宮女走過來奉上了茶,他喝了幾口,越想越生氣,將茶杯重重地摔在了桌了,怒道:「小燕子,你實在太無法無天了,你以為這皇宮是民間嗎?就算是民間,這賭錢也不是什麼好事情。你現在已經不是平民百姓了,你是朕封的格格,怎麼可以這麼胡鬧呢。是誰帶骰子進宮的,是不是那群狗奴才!」
  「不是他們,皇阿瑪,不是他們幹的。」小燕子趕緊解釋。
  「哼,不是他們,還能有誰。朕早就知道,這宮裡的太監們時常聚在一起賭錢,朕本不想管,沒想到,居然把這種東西帶到漱芳齋來,教壞格格,朕今天,一定要摘了他們的腦袋。」

  小鄧子和小卓子一聽這話,嚇得面無人色,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嘴裡求饒道:「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
  「皇阿瑪,真的不關他們的事情,是我讓他們給我找來的,他們不敢不聽話,所有的壞事情,都是我幹的,不關他們的事情啊。」小燕子跪走到乾隆面前,哭著哀求道。
  「朕是怎麼說的,讓你留在房裡思過,這群狗奴才,居然敢把你放出來,還陪你賭錢,他們是活得不耐煩了。好,朕就成全他們,宮女太監都拖出去斬了。」乾隆脾氣上來了,誰也攔不住,皇后本來想火上澆油一番的,被蘭馨給拉住了。這種情況,不用再澆油了,看看乾隆氣成那個樣子,小燕子的一頓教訓是逃不掉的。
  皇后要是突然說話,反倒不妙,現在乾隆在火氣上,自然什麼都聽皇后的,若是真的罰得重了,以後乾隆後悔起來了,就會忘記是自己發的火,而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皇后頭上了。反正他這個人,一向自以為是,自己做的全是對的,就算錯了,也是旁邊人的責任。皇后能不出頭,盡量不要出頭的好,不要給他任何推卸責任的機會。
  乾隆一聲令下,侍衛們就跑了過來,拉起明月彩霞小卓子小鄧子,就要拖出去砍頭。小燕子這一下,是真的嚇壞了,這四個人,全是她的心腹,如今看著他們要因她而死,她完全慌了,撲過去打倒了侍衛,將四個人給救了下來,然後又跪在乾隆面前,大聲哭道:「皇阿瑪,不要殺他們,求求你了,你罰我好了,你罰我什麼都可以,只要你不殺他們,你就算殺了我也不要緊。皇阿瑪,小燕子給你磕頭了,求求你,求求你啊。」
  這一屋子的主子奴才,頓時哭成了一團。乾隆看著這樣的小燕子,又有些心軟了起來,可是,自己狠話已經說了出來,現在再要改口,總覺得有些丟臉,就轉頭去看皇后,希望她能說幾句話,讓自己有個台階下。
  皇后這些天,脾氣也收斂了不少,她跟那幾個奴才,也沒什麼怨仇,殺不殺也無所謂,她的目的,是懲罰小燕子,教導她懂規矩。所以見到乾隆望著自己,就順水推舟道:「皇上,既然小燕子知道錯了,這幾個奴才的命,就暫時擱下去,讓他們以後盡心地服侍格格,如再出差錯,再殺也不遲啊。」
  乾隆聽了這幾句話,很是滿意,就順著皇后的話頭說道:「好吧,今天看到皇后為你求饒的份上,朕就饒了這幾個奴才,小燕子,還不快謝謝皇后。」
  小燕子哪敢不聽,趕緊爬到皇后腳下,磕頭謝道:「小燕子謝皇后娘娘開恩。」
  皇后這麼多天來,還是第一次看小燕子對自己這麼規矩,心裡不禁大為得意,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
  乾隆解決了那幾個奴才之後,又開始來找小燕子的麻煩:「小燕子,你實在太不像話,踢傷永琪在前,聚眾賭博在後,朕今天,一定要罰你。」
  小燕子老實地跪在那裡,點頭道:「是,皇阿瑪,小燕子知道錯了。」
  「你踢傷了永琪,朕就罰你關十天禁閉,這十天裡,容嬤嬤會來漱芳齋教你規矩,你若是十天之內沒有學會的話,你這幾個奴才的腦袋,就保不住了。聽到了沒有?」
  「是,皇阿瑪,小燕子一定認真學規矩。」小燕子哭得眼淚鼻涕滿臉都是,哪裡還敢不聽話。
  「另外,關於你今天賭錢的事情,也得罰一下才行。這皇宮是何等莊重地方,怎能讓你們搞得如此烏煙瘴氣。」說到這裡,乾隆轉頭看皇后,問道,「皇后,依你之見,該怎麼罰小燕子?」
  「回皇上,臣妾覺得,處罰得行之有效,得讓格格記得以後不再犯,所以,哪裡犯了錯,便該罰哪裡才是。」皇后對乾隆說道。
  「是,皇后說得對,小燕子,你今天既然是手犯了錯,朕就罰你的手。來人啊,拿戒尺過來,打還珠格格五十下。」
  早已有兩個太監走了過來,一個扶住了小燕子伸出來的雙手,一個拿起戒尺,毫不留情地就打了下去。
  那戒尺的構造與一般的尺不同,一根長長的竹片,一頭切成兩片,一直切到中間位置,另一頭沒被切過的。打的時候,握住沒被切開的一頭,用另一頭來打手。那一記打下去,名為一下,實則兩下,下一層的竹片先打到手,已是疼痛難忍,但隨即而來,上層的竹片拍到下層的竹片,第一下疼痛還未過去,下一波隨即又來,簡直是雙重享受。
  小燕子才被打了一下,就疼得大叫了起來:「哎喲,疼死我了,輕點。」
  「什麼輕點,重重地打,誰敢手下留情,朕就罰誰。」
  那個太監,本來還念著小燕子的格格,手下留了屋面,沒想到,小燕子自己惹惱了乾隆,這一下子,他也沒有辦法,只能使出真正的力氣,狠狠地打了下去。小燕子吃痛,手就不由自主地往回縮,另一個太監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不讓她縮回去。
  小燕子被打得痛不欲生,雙手就握緊了拳頭,嘴裡不停地大叫:「救命啊,救命啊,娘啊,救救我啊。」
  乾隆本來見她雙手握拳,就想找人掰開她的手,聽到小燕子喊娘,心裡也有些不忍。只是當著皇后的面,不能言而無信,只得威脅小燕子道:「小燕子,你不伸開手的話,你的奴才們,一樣性命不保。」
  明月他們看著小燕子挨打,心中難過不已,已經哭成了淚人,又見小燕子為了救他們,必須挨打,恨不得衝上去替她受罰。
  小燕子疼得渾身發抖,可是又不敢再握拳,只能喊緊牙關,拚命忍著,打到最後,手上的疼痛感變成了針刺感,又慢慢地沒了知覺,只是每打一下,她都會忍不住顫抖一下,看得人於心不忍。
  大約打了三十下後,皇后突然開口道:「皇上,打這麼些下,也差不多了,再打下去,只怕還珠格格要吃不消了。」

  第九章:妻妾相鬥

  乾隆要的就是皇后的這句話,心中頓時對皇后大為感激,吩咐太監停手,然後對著癱倒在地的小燕子道:「小燕子,以後不許再胡鬧,知道嗎?朕讓你休息一天,明日就不用學規矩了,從後天開始,容嬤嬤會來這裡教你規矩,你要認真學,聽到了沒有?」
  小燕子被打得臉色發白,虛弱地說道:「是,皇阿瑪。」委曲的眼淚,頓時又流了下來。
  乾隆又吩咐太醫過來給她看手,又讓人拿藥膏給她擦手,手裡還是有些心疼的。見小燕子被打得聽話了,他也有些高興,就帶著皇后和蘭馨,一道離開了。
  回到了坤寧宮後,皇后心情大好,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吩咐傳膳,拉著蘭馨一起陪她吃午飯。蘭馨想到小燕子挨打的模樣,心裡忍不住一顫。今天乾隆的脾氣,發的真是不小。平時看他總是笑嘻嘻的,就算嚴肅的時候,也不是非常地兇惡。沒想到,一國之君畢竟是一國之君,真的要把人拉出去砍頭的時候,那股子冷嗖嗖的感覺,還是會由內而外地散發出來,不停地盤旋在每一個的身上。
  蘭馨一想到這裡,就止不住哆嗦了一下,心裡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謹守規矩,安分做人,切不可像小燕子一樣胡亂闖禍,鬧到最後,倒霉的只有自己啊。
  皇后和蘭馨一面吃著飯,一面等著巴朗來回話。巴朗不愧是皇后的心腹之人,辦事效率極高,他先通過那天祭天時在場的侍衛之口,找到了還被關在牢裡的柳青柳紅,從他們的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於是便急著趕回來向皇后稟報了。
  皇后一聽巴朗前來,立刻屏退了閒雜人等,只留蘭馨和兩個心腹嬤嬤,然後就問巴朗道:「怎麼樣,你查到了什麼?」
  「啟稟皇后娘娘,奴才找到了那天跟那兩個姑娘一起跟侍衛的動手的一對兄妹,名叫柳青柳紅,住在狗尾巴胡同的一個大雜院裡。他們說,那兩個姑娘,一個叫做夏紫薇,另一個是丫頭,叫做金鎖。他們是幾個月前才認識的,那個夏紫薇,是從濟南來的,一心要找她的父親。」
  濟南,尋父?這兩條線索,極大地震憾了皇后,她繼續追問道:「他們還說了什麼沒有?有沒有說,那一天,為什麼要突然追趕格格的轎子?」
  「他們說,看到還珠格格跟他們的一個朋友長得很像,一時之間認錯了,所以才會激動起來。」
  「長得很像?他們沒有說,那個格格,就是他們的朋友嗎?」
  「沒有,他們只說是認錯了,說他們的朋友,失蹤了幾天,一直在尋找,那天看到還珠格格,一時眼花,就認錯了。」
  看來柳青和柳紅,還是有所保留的,只說了一些對紫薇有利的事情,但對小燕子不利的事情,他們並沒有說。他們和小燕子共同生活了五年,確實不可能說出賣就出賣她。那個巴朗,他們也不知道是好人還是壞人,雖然巴朗對他們挺客氣的,說話也很尊重,並囑咐獄卒不得為難他們,不准欺負他們。所以他們才會說出一些給他聽,並請他代為照顧紫薇。
  巴朗匯報完後,就退了出去,皇后看著蘭馨,有些茫然道:「現在怎麼辦?」
  「皇額娘,照女兒的分析,這裡面,應該是出了差錯。女兒大膽地猜測,還珠格格,應該是這個叫紫薇的姑娘,而不是小燕子。」
  「是嗎,你如何這麼認為呢?」
  「因為太多的巧合了,那個夏紫薇,居然和小燕了一樣,來自濟南,也是來京城找她的爹。而且還說什麼煙雨圖和折扇的話。皇額娘不覺得,這個夏紫薇的情況,和小燕子的情況,太相似的了嗎?這世上真的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兩個姑娘的故事,居然一模一樣,這可能嗎?所以女兒想,應該是其中一個人,冒用了這個故事,頂替了另一個人的位置。」
  「娘娘,公主說得沒有錯,這個小燕子,必定是冒用了夏紫薇的故事,皇上的煙雨圖和折扇,應該只有一份才對,如果小燕子的故事是真的,夏紫薇怎麼會當眾這麼拚命呢?只怕,那兩個兄妹沒有說實話,小燕子不是跟他們的朋友長得相,而根本就是他們的朋友。」容嬤嬤在一旁仔細地分析道。
  崔嬤嬤聽了,也趕緊貢獻自己的見解:「奴婢斗膽,啟稟皇后娘娘,那一天,奴婢親眼見到夏紫薇想攔轎子,奴婢看她的穿著打扮,挺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感覺,雖然一直哭著喊著,可說出來的話,還頗具文采,跟還珠格格的說話腔調,完全不一樣。」
  皇后被說動了,其實,她已經動心了。她本來就對小燕了很有懷疑,現在冒出來一個夏紫薇,居然也來認父親,她就更加懷疑了。
  「可是,要怎麼證明,小燕子拿了夏紫薇的信物,冒充了格格呢?」
  「這事情,確實不太好辦。」蘭馨沉思著說道,「想來信物已經沒有了,如果還有其他東西的話,夏紫薇必定會拿出來的。她拼了命攔轎子,就證明,除了她這個人證以外,她已經沒有任何的證據了。不過,或許咱們可以派個人,去濟南想想辦法。」
  「去濟南?去濟南做什麼?」
  「去濟南,找夏雨荷的親人。小燕子也說過,她來京城之前,從小就長在濟南,我想,夏家在濟南,肯定還有其他親人,他們之中,應該有見過夏雨荷的女兒的人。咱們應該找到一兩個,問個清楚,看一看,究竟哪一個姑娘,才是夏雨荷的女兒。」
  「蘭馨你說得對,咱們讓人分別畫家小燕子和夏紫薇的圖像,快馬加鞭派人去濟南,讓夏家的親戚們看一看。這兩個姑娘,既然不是親姐妹,長得肯定不像,夏家的親戚,應該一眼就能認出來,哪個才是夏雨荷的女兒。」皇后也清醒了過來,立刻招來了巴朗,派他去做這件事情,順便要他去調查一下那個大雜院,看有沒有什麼新的發現。

  小燕子此刻還被蒙在鼓裡,完全不知道,她的秘密,已經在背地裡,被人悄悄地調查了。她被關在漱芳齋裡一整天,兩隻手,腫得跟個饅頭似的,鑽心似的疼,什麼東西都拿不了,連輕輕地抬一下手,都痛得要命。
  不過,她痛歸痛,倒也想著,要去景陽宮看五阿哥一趟。雖然她至今不太明白,自己不過踢了他一腳,他怎麼就弱成這個樣子了。她以前在宮外賣藝為生時,也踢過柳青柳紅不少腳,他們也都沒有事情啊。怎麼這個阿哥居然這麼柔弱,一踢就倒下不醒人世,鬧到要請太醫的地步。
  小燕子抬著兩隻豬蹄子,帶了宮女太監,一大幫人趕到了景陽宮裡。永琪這幾天,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也沒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他還沒有娶老婆,那方面的能力還沒被開發,自然不清楚這麼一踢,會不會產生什麼不好的影響。
  小燕子到的時候,永琪正在愉妃的永和宮裡請安。小燕子在明月彩霞的攛掇下,想著愉妃怎麼著也算是她的長輩,就也去了永和宮,一半是為了請安,一半是為了探望五阿哥。
  愉妃正在那裡跟永琪說著話,聽到太監報還珠格格道,不禁皺起了眉頭,不悅道:「她來做什麼?」
  五阿哥休息幾天,對小燕子的氣也消了,又聽說小燕子挨了打,就有些心疼,於是就對愉妃道:「額娘,小燕子是來給額娘請安的,額娘千萬不要生氣。」
  話音剛落,小燕子就走了進來,因為手腫得厲害,握不住帕子,她只能空打了個甩手帕的姿勢,沖愉妃道:「小燕子給愉妃娘娘請安。」
  愉妃並不知道小燕子受傷的事情,見她給自己請安,居然連帕子都不拿,以為她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當下就沉下了臉,話裡帶刺地說:「沒想到,還珠格格居然會過來,真是讓人意外啊。」
  「愉妃娘娘,我是來看五阿哥的。」小燕子完全沒聽出來愉妃的不悅,大大咧咧地說道,「本來我是去景陽宮找五阿哥的,聽說他來了這裡,就過來找他了。五阿哥,那天真的不好意思,沒想到踢傷了你,小燕子在這裡,給你賠罪了。」
  小燕子一派江湖氣息,兩手虛握成拳,就向五阿哥拜去,愉妃看她這個樣子,更為生氣,聽她話裡的意思,好像是很不情願才來永和宮似的,當下就輕輕地「哼」了一聲。
  永琪聽到了額娘的聲音,趕緊跳出來說道:「額娘,您也累了,兒子先回去了,改日再帶還珠格格來跟額娘請安。」
  愉妃看了他一眼,暗恨自己的兒子不爭氣,無奈也不能說什麼,只能擺擺手,讓他們趕緊離去。
  小燕子還沒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被永琪帶著,匆匆地出了永和宮的大門。一出門,小燕子又活潑了起來,衝著五阿哥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的,滿意地說道:「嗯,五阿哥,看起來,你是全好了,我就說嘛,我哪有那麼厲害,輕輕踢一腳,怎麼可能把你踢傷呢。肯定是皇阿瑪太緊張你了,才會鬧到要請太醫呢。」
  永琪也不好跟她明說,只能在一旁打著哈哈,尷尬地笑著,這事情,就算這麼嘻哩糊塗地過去了。
  可是,永琪和小燕子糊塗,令妃可不是糊塗之人。她在後宮裡待了這麼久,從乾隆十年被封為魏貴人起,一路晉嬪晉妃,做到現在貴妃的位子,她的腦子裡,整天除了想著如何討好乾隆外,就是想著如何剷除一切不利於自己的事情。
  祭天那天發生的事情,雖然當時她並不知道,但慢慢的,輾轉於幾個人之後,她終於也知道了這個事情。事情的起因,在於福爾康。他是乾隆的御前侍衛,祭天那一日,為了保護乾隆的安全,他自然也去了。但他並未見到紫薇,而是後來聽到侍衛們說起,說景順帶走了兩個姑娘,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將此事報告給了自己的父親福倫,福倫覺得有些不妥,就讓自己的福晉進宮來找令妃娘娘,問問她的意見。令妃跟福倫的福晉是表姐妹,算是一家人,向來坐在一條船上,屬於一榮俱榮,一損俱毀的關係。
  令妃聽得這個消息,難免就會胡思亂想起來。那個景順,是蘭馨的娘家人,蘭馨又跟皇后坐一條船,景順的舉動,是出於自己的想法,還是蘭馨的意思,還是皇后的意思?更何況,蘭馨那天也有去天壇祭天,景順帶走了鬧事的人,她不可能不知道。
  雖然這件事情,沒有明確地說明什麼,也許那兩個姑娘,不過是刁民鬧事罷了,令妃卻想得極為深遠,報著寧可錯一千,不可放過一個原則,開始抽絲剝繭起來。
  她先是找到了爾康,讓他利用自己的職權,調查那天的事情。爾康不負重望,很快就找到了柳青和柳紅,問到了跟巴朗一樣的內容。然後回來稟報了令妃娘娘。
  令妃拿到這個消息時,嚇得幾乎要呆住了。雖然柳青柳紅沒有明說,還珠格格就是他們失蹤的朋友,可是令妃不是傻瓜,皇后和蘭馨能想到的事情,她一樣能想到。她很快就明白了過來,小燕子是假格格,那個夏紫薇才是真格格。
  要命的是,她居然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之下,給小燕子打了保票,力證她是皇上的親骨肉。現在,小燕子已經被視做是她令妃身邊的人了,小燕子有什麼事情,也直接會來找她,整日裡出入延禧宮。如果小燕子的身份事情敗露,令妃到時候想要逃脫干係,可就難了。
  令妃一下子,就有點傻掉了。小燕子犯的是欺君大罪,她是個從犯,就算不殺頭,只怕皇帝的榮寵也會立刻離她而去。該怎麼辦,到底應該要怎麼辦?
  令妃想了又想,最終叫來了爾康,派給了他一個任務,那就是,殺了柳青柳紅,將這兩個知道秘密的傢伙,殺人滅口。

  第十章:好心辦壞事兒

  令妃決定,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必須要把錯的當做對的來說。就算小燕子真的是個假格格,也必須讓她成為永遠的真格格。柳青柳紅是她目前首選的敵人,他們這兩個人,知道的東西太多了,雖然他們不見得知道紫薇的真實身份,但他們若是知道小燕子的真實身份,一樣相當之危險。
  那個夏紫薇,現在還在景順家裡,一時半會動不了她,但令妃倒並不是十分之擔心。因為她早就從小燕子那裡得知,認爹的信物就這麼兩樣,想必那個夏紫薇,沒有了信物,就算渾身長滿了嘴,也不能說服得了皇上。
  想到這裡,令妃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了除掉柳青柳紅。當然,她沒有對爾康明說,只是話裡話外不時地給他暗示。爾康接了這個糊塗命令,覺得有些奇怪。他雖然跟令妃交情不錯,算是她的侄子,但並不是那種濫殺無辜的人。如果對方確實有罪,應該由順天府尹來審判再罪,再殺也不遲。令妃只是皇帝的妃子,其實是沒有權力指揮他這個御前侍衛去殺人。哪怕真的被判有罪,也不牢他來動手。
  爾康覺得有些奇怪,就將此事跟弟弟爾泰給說了。爾泰這些日子,跟小燕子也有些接觸,覺得事情似乎有變,聽上去,那對兄妹,知道了不少小燕子的事情,他倒也開始疑心了起來。他不像五阿哥,一頭就栽進了小燕子的雙眼裡面,小燕子無論說什麼做什麼,他都相信了。爾泰雖然覺得小燕子天性善良,但看事情,還是比較客觀的。特別是令妃的舉動,讓他有些奇怪。特別是那一日,陪著小燕子出宮去找一個叫夏紫薇的姑娘,爾泰就覺得,事情似乎有些複雜了起來。
  平日在宮裡,他們幫著令妃打點上下,買通其他人,做一些不合規矩的事情,倒也不覺得怎麼。但是殺人這樣的事情,他們倒也做不出來。爾康和爾泰,是從小在學士府里長起來的,雖然一般的文治武功,但心腸並不算硬。他們不像令妃,在宮裡步步為營,要面對的敵人太多。他們兩個,說穿了,就是溫室裡長大的花朵兒,並沒有經歷過殘酷的事情,所以這一次,他們沒有聽從令妃的話,而是自作主張,去了牢裡,想將柳青和柳紅給提出來,先審問一下再說。
  沒料到,等他們趕到牢裡時,柳青和柳紅已經不見了,沒有了蹤影,也不知道是誰帶走的。爾康雖然沒有完成任務,也沒有違背做人的原則,就去回復了令妃娘娘實情。令妃一聽,大為吃驚,立馬就猜到,一定是皇后先下手,將這對兄妹給藏了起來。一時之間,令妃急得不行,天天提心吊膽。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連著好幾天,皇后那邊都沒有什麼動靜,令妃一面忙著籠絡乾隆,一面時刻留意著皇后的一舉一動。幸好小燕子有物證,乾隆又已經認了她,算是板上訂釘昭告天下的事情了,要扳倒小燕子,也實非易事。
  皇后正在等著派出去的巴朗給她帶回來好消息,在這之前,她決定先不跟令妃計較,讓她得意去,讓她出風頭去,讓她受到越多的矚目,那麼將來她跌下來的時候,就會跌得更慘。她越是巴結著乾隆說小燕了是他的親生女兒,一旦事情被揭穿的話,乾隆只越愈加地著忙於她。
  皇后一想到令妃得知小燕子是冒牌貨後的表情,就樂得夜裡睡不著覺。這個女人,憑著一張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毫無原則可言的巧嘴,哄得乾隆喜上眉梢。自己整天忠言逆耳,也撈不到半點好處,還要聽訓斥話。這種皇后的日子,真的是過得窩囊極了。皇后也開始慢慢地明白了蘭馨說的那種「忍功」,確實只有忍得下一口氣,才能在這宮裡站穩腳根子。
  其實這個道理,不僅蘭馨懂,宮裡幾乎每一位娘娘和阿哥格格都懂得。那拉氏以前做嫻貴妃的時候,那也是懂得的。只不過後來當了皇后之後,才知道,要忍人所不能忍,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情。前頭的孝賢皇后,那是女人中萬里挑一的人兒,心裡竟沒有一丁點兒的嫉妒之心,連令妃,也是她主動勸著乾隆納為貴人的,說她人品端正,又是多子多福的命。
  那拉氏自認做不到孝賢皇后那樣的大度,所以才不時跟乾隆發生衝突,久而久之,這積怨算是積下了。幸而這段日子,蘭馨因為身子不好,坤寧宮也多受乾隆眷顧,皇后自然也沾了不少的雨露,得了寵幸,皇后的脾氣也就收斂了不少,乾隆一見皇后溫順謙恭,對她也更為愛護,倒是和以前不一樣,成了一個良性循環了。
  只不過,蘭馨突然之間又犯了病,倒也成了皇后的一個心病。她待子女,一向是極為看重的,蘭馨不是她生,卻勝似她生,三天兩頭這樣子犯病,讓她這個當額娘的,也揪心不少。小燕子的破事情,也就暫時丟到了一邊,反正規矩有容嬤嬤教,自己只管一心撲在蘭馨身上,請醫問藥,時時探望,只盼著她早點好起來。
  蘭馨自己心裡也清楚,她這是靈魂跟身體又起了排斥,才會整天這樣虛弱。太醫來診治,也診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說她體虛脾弱,需要靜養,不可吹風,那些補口和補藥,是像流水線上做出來的一樣,源源不斷地送進她住的坤寧宮偏殿裡頭,搞得她都快拿藥當飯吃了。
  就這麼稀里糊塗地調養了近半個月,蘭馨的身子,也慢慢地好了起來。這其間,乾隆自然是有來看望過她的,翻皇后的牌子,也是比較勤快的。蘭馨看著自己的身體日漸康復,皇后又得了乾隆不少的恩寵,心裡頭就高興了起來。這一高興,飯也吃得多了,氣色也就變好了,那什麼牢什子的鬼病,也就慢慢退去了。
  那些個太醫,雖然搞不懂蘭馨到底得的是個什麼病,但只要她好了,康復了,他們就樂了。免不了又要跟乾隆說一番皇恩浩蕩格格吉祥之類的話,哄得乾隆眉開眼笑,就下令大大地賞他們了。

  倒是這其中,有一位太醫算是有點見識,他看蘭馨整日裡呆坐閨房,不是寫字便是刺繡,就壯著膽子向乾隆進言,說蘭馨天生體弱,整日待在屋裡不吹風不見光,對身子沒有好處。
  乾隆這麼一聽,覺得倒也是這個理兒。皇家的女兒們,向來都很體弱,嬌生慣養至此,竟還比不得民間粗生粗養的小丫頭。看看小燕子,身體多好,一頓據說能吃兩碗飯,從來沒有請太醫診脈的道理。再看看那些個宮女們,整天要侍候主子,忙裡忙外的,也沒聽說誰成天個病怏怏的。
  倒是自己的那些個公主們,真真的金枝玉葉,卻是一個弱過一個,皇長女皇次女,在他還沒登基時,就早殤了,還有皇后生的五格格,前幾年也過去了。還有那個六格格,本想指給爾康的,沒成想,也是早早地去了。
  想到這裡,想到蘭馨動不動就生病,乾隆也有些急了,索性傳旨下去,要蘭馨和小燕子一道兒去學騎馬,將身子給養得結實一些。至於令妃的兩個女兒,因為年紀實在太小,以後再說,但他也不忘叮囑令妃,公主們學習禮儀之外,也莫忘了讓她們多出延禧宮走走,他真怕這些嬌女兒們,成天關在屋子裡,全給關得沒了命。
  蘭馨得了乾隆的指示,自然不敢不從。這騎馬,聽說是極好玩的事情,不像讀書也不像繡花,可以去宮裡的馬場好好地玩一場,聽上去真是有意思。只是她一聽說小燕子也會去,心裡就有些著急。這個小燕子,少接觸為妙,跟她有關係的人,一個個的總會倒霉。
  五阿哥給踢掉了半條命,她身邊的宮女太監因為她,差一點掉了腦袋,還有那個夏紫薇,聽上去似乎也是因為她,被侍衛們打得個臭死。柳青柳紅那對兄妹,也因為她,被關進了牢裡。這樣一個大瘟神,蘭馨心裡想著,必定得躲得遠遠的,能不接觸則不接觸。
  到了學騎馬的那一日,小燕子和蘭馨,分別帶著自己的手下人,一齊到了宮內專門開闢的養馬常這馬場裡管馬的,全是經驗豐富的太監們。他們一見到兩個公主前來,自然集體跪下,口呼千歲不止。
  蘭馨免了他們的禮,看著一旁有些興奮也有些毛燥的小燕子,笑道:「這騎馬,我有些害怕,小燕子,不如你先來吧。」
  「啊,蘭馨,你要讓我先來嗎?那我就不客氣啦。」小燕子倒是挺喜歡蘭馨的,覺得她笑起來眼睛彎彎的,還有兩個酒窩兒,看上去很討人喜歡。雖然她是皇后的養女,但她從來沒有針對過自己,小燕子自然也不會討厭她。
  小燕子因為一直由容嬤嬤教導規矩,今天既然蘭馨和小燕子一齊來了這裡,皇后也就派了容嬤嬤過來,照顧兩個公主。容嬤嬤聽得小燕子的話,輕輕咳了一下,走到小燕子身邊,恭敬地說道:「啟稟格格,按照規矩,蘭馨公主位份高於格格,應由她先行挑馬學習。此外,格格應向蘭馨公主先禮才是。」容嬤嬤教規矩教慣了,一有教育小燕子的機會,絕對不放過。反正她有乾隆的授權,可以對小燕子不合規矩的地方予以指正。
  而且,她說的話也沒有錯,蘭馨雖只是義女,卻是有封號的人,宮裡的人習慣叫她蘭馨公主,其實她已於兩年前,被封為和碩和儀公主,只不過大家叫慣了,也就沒有改過來。按照血統來說,她不及小燕子,但按照身份來說,小燕子是格格封號,蘭馨卻是公主的封號,自然要大她一級。
  小燕子自從上次被打了手心之後,就老實聽話了很多,她終於明白,乾隆不是永遠都會對她笑嘻嘻的,這是一個可怕的父親,可以把你捧上天去,也可以把你踩在腳下,甚至只要一句話,就可以要了隨便哪個人的腦袋。
  所以,對於容嬤嬤來教導她規矩,她雖十二萬分不願意,也不敢說半個「不」字,並且每天認真學習,居然真的在十天內學完了基本的東西,也養成了一種習慣,對於容嬤嬤的教導,乖乖地聽從。容嬤嬤此刻說蘭馨位份高於她,應行個禮,小燕子只能照坐著揮了下帕子,行了個格格之禮。
  蘭馨白得了這麼一個禮,怪不好意思的,就對容嬤嬤道:「嬤嬤,還是讓還珠格格先學吧,我看著這高頭大馬的,實在有些害怕呢。還珠格格身體比我好,想必學得也比我要快。」
  崔嬤嬤看著那此牽在太監手裡的馬,也有些心悸,就陪笑道:「是啊是啊,聽說還珠格格是會武功的,想來騎馬必定一學便會了。」
  容嬤嬤覺得有禮,就點頭道:「是,奴婢聽從公主的吩咐。」
  就這樣,小燕子開始了她的騎馬之旅,其實蘭馨本可以和她分開找師父學,不過,蘭馨膽子有點小,就想先看看小燕子的學習成果,偷一點經驗來用。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真實的馬,以前也不過就是在電視裡看到罷了。今天親眼看到了,還是覺得有些嚇人的,想起以前聽說的被馬踩踏至死的人,蘭馨心裡就有些犯暈,不由得就有些恨那個多嘴的太醫,明明吃藥身體好了就行了,非出什麼餿主義,讓公主們鍛煉身體。
  崔嬤嬤上前一步,對蘭馨道:「公主,先去那邊陰頭裡歇一會兒吧,您大病初癒,莫要在日頭上站得太久了。」
  蘭馨正有此意,想著離馬越遠越好,就到了蔭頭下,由著宮女們打傘煽扇子,順便看小燕子學騎馬。
  這個小燕子,學東西速度挺快,腦子是有點小聰明的,但就是有一個壞脾氣,那就是自傲。不管是學文也好,學武也罷,她總是學到一點就沾沾自喜,以高手自居了。這詩文方面,因為宮裡人才實在太多,她還不好托大,但一說到武功,她就眉飛色舞了。
  今天學騎馬也是這樣,仗著自己有些功夫,覺得肯定能制得住那匹馬,太監師父才教了沒幾天,她剛學會騎著馬慢慢踱步,居然就異想天開地學著說書人說的江湖人士一般,揚起馬鞭子,就往自己的坐騎身上狠狠抽了一鞭子。
  那馬兒吃痛,跟小燕子又不熟,這一下子,再也忍耐不了,撒開丫子就飛奔了起來,一副要把小燕子甩下馬來的樣子。
作者: lucy22    時間: 2015-12-22 15:01

  第十一章:成功砸暈過去

  小燕子那一鞭子,激怒地被她騎在身上的烈馬,那馬兒飛快地奔跑了起來,一面跑一面左右搖晃,像是要把小燕子給甩下來。
  這突然的巨變,嚇壞了在場所有的人。那些馴馬的太監們,早就一擁而上,追著那匹馬大喊大叫,示意它停下。還有幾個果斷而行,翻身上馬,直接追了過來。
  那馬本被攔在一處大大的圍欄內,四周都有木柵攔著,這馬輕易逃不脫。但它受了驚,一時半會兒卻也不肯停下來,就這麼帶著小燕子,在圍欄裡面繞圈圈,誰也抓不住它。
  小燕子騎在馬上,被顛得頭暈眼花,兩隻手拚命地抓住韁繩,衝著那些太監們大喊:「救命啊,快來救我啊,我要摔下來了。」
  太監們都急壞了,衝著小燕子大喊:「格格,抓緊韁繩哪,不要抬高身子,伏下去,伏下去埃」
  小燕子急得滿頭大汗,耳朵裡雖然聽到了太監們說的話,可是身體根本不聽使喚。她完全不敢動,生怕一動就會從馬上摔上來。她小的時候,時常去茶館裡蹭人家的說書聽,就曾聽說過有人被甩下馬來,直接被馬給踏死的故事。
  她想要用輕功,飛起來離開那馬,可是她功夫不到家,緊急時刻也使不出來,氣得她破口大罵道:「死馬,壞馬,快停下,停下啊,再不停下,小心我讓皇阿瑪治你的罪。」
  那馬哪裡聽得懂她這些廢話,而且,她口氣又不好,馬本來就生氣,聽得有人在那裡掛聒噪,更是刺激到了它的情緒,跑得愈加快了。
  蘭馨早在馬兒剛失控時,就被崔嬤嬤和容嬤嬤帶到了遠處安全的地方,又喚過來一堆的侍衛,站在那裡保護蘭馨。所以,她的安全不成問題。她站在遠處,看著小燕子在圍欄裡騎馬難下的樣子,嚇得臉色發白,心想幸好自己沒有第一個學騎馬。她哪裡知道,不管早學晚學,小燕子這脾氣學騎馬,總是要出事情的。
  那圍欄裡面,太監們還在那裡想辦法救小燕子,不多時,侍衛們也都騎了馬趕了過來,將個挺大的圍欄裡塞得滿滿的,小燕子騎的那馬,活動的空間越來越小,怒氣卻絲毫未減。眼看著那幾個侍衛就要攔住那馬時,馬兒突然一聲嘶鳴,兩隻前蹄高高揚起,猛烈地甩著身子。
  小燕子再也沒有力氣了,抓著韁繩的手一滑,繩子就脫手而去,而她整個人,也就在此時,被那匹馬,狠狠地給甩了出去,掉在了圍欄外面,落地之前,居然還撞到了圍欄,看得所有人都驚心動魄。尤其是那幾個負責教公主騎馬的太監,更是嚇得面無人色,幾乎要暈過去了。
  大家一窩蜂地圍了上去,要去查看小燕子的傷勢,直把她圍得裡三層外三層,水洩不通。小燕子卻面孔朝下,直直地躺在那裡,一動也不動了。
  大家慌了手腳,想要伸手去扶她起來,可是,男女有別,雖然是事出緊急,但這畢竟有損格格的清譽。正在大家一籌莫展時,爾康突然出現在了馬場裡面。他聽得還珠格格摔下馬來暈了過來,大吃一驚,也顧不得什麼君臣之禮,衝進人群,抱著小燕子就上了馬,將她送回了漱芳齋裡。
  那一邊,乾隆已經聽到了小燕子受傷的事情,嚇得臉色一變,立刻帶著令妃宣了太醫去看她。皇后也從宮人那裡聽說了這件事情,她倒不關心小燕子,只是一心想著蘭馨,兩個人同時去學騎馬,小燕子摔了下來,那蘭馨又怎麼樣了呢?
  蘭馨此刻倒是安然無恙,不過,出於禮貌,她還是跟著一起去了漱芳齋,探望小燕子。為了怕皇后擔心,蘭馨派了容嬤嬤回坤寧宮,將剛才在馬場發生的事情,稟報皇后。
  皇后一聽蘭馨沒事兒,一顆心立刻就放了下來,帶著容嬤嬤也一同趕到了漱芳齋。一時之間,不算小的漱芳齋裡擠滿了人,太醫也來了兩個,在那裡共同會診。
  乾隆滿臉焦急的神色,看看太醫,又看看令妃,再看看皇后,最後只能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的。皇后見他如此,就出言勸道:「皇上,不要太著急了,您在這兒,太醫也顧忌,也影響他們診治。不如臣妾陪您到外頭去等消息,這裡面,就讓令妃照顧吧。」
  乾隆看了一眼那兩個太醫,知道自己在這裡,他們要守的規矩太多,就點點頭,吩咐令妃好好看著,然後就帶著皇后和蘭馨來到樓下的廳裡,坐下來喝茶等消息。
  趁著這個功夫兒,乾隆就把蘭馨叫到了身邊,仔細地詢問道:「蘭馨,你告訴朕,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怎麼好端端地學騎馬,小燕子會從馬上摔下來呢?」
  蘭馨就將自己看到的東西,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乾隆,乾隆聽著聽著,眉頭就越皺越緊,氣得一拍桌子,大聲喝道:「那群該死的狗奴才,難道沒告訴過格格,不能用鞭子抽馬嗎?」
  蘭馨和皇后一聽,都愣了一下,心想乾隆大概是氣糊塗了。這騎馬,不抽鞭子,馬怎麼會跑呢?關鍵是,小燕子太心急了,還沒學會怎麼騎,只懂了點皮毛,跟那馬兒也不熟悉,居然就這麼膽大妄為起來了。
  但乾隆在氣頭上,自然想不到這些,立刻就吩咐人,要將今天教小燕子騎馬的太監砍頭。這簡直就是濫殺無辜嘛。蘭馨急了,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道:「皇阿瑪息怒,現在小燕子還不知生死,不亦殺生哪。」
  乾隆一聽,心裡一震,也有些害怕。當皇帝的,這世上所有的性命都捏在他的手上,他想要誰死,誰就得死。但是,當皇帝的也是非常迷信的,總覺得,自己的一舉一動,老天爺都看在眼裡,他現在為了小燕子亂殺無辜,難保老天爺一怒之下,不會要了小燕子的命。想到這裡,乾隆趕緊將蘭馨的話作了台階,順嘴取消了那道旨意。
  一杯茶從熱喝到溫,又從溫喝到涼,乾隆越等越心焦,急得將杯子摔在了桌上,沒事兒找事兒道:「怎麼侍候的,茶都涼了。」

  宮女太監們嚇得立刻全部跪倒,連容嬤嬤這樣的老嬤嬤,都被嚇了一跳,趕緊不等別人吩咐,就搶在前頭,給乾隆泡了杯熱茶過來。可是,乾隆生氣,其實為的不是茶冷茶熱,而是擔心小燕子救不活,就算給換了杯熱茶,他的壞脾氣依舊沒消。
  過了片刻之後,兩個太醫一同走了下來,對乾隆行禮說道:「啟稟皇上,格格大福,脈像平衡,已無大恙,但需要靜養一些時日。此外,格格的左腿摔傷,大約要三個月,才能行走如常。」乾隆一聽小燕子的命保住了,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至於那個教導太監,也就不再理會了,急匆匆地上樓來,問令妃道:「怎麼樣,小燕子還好吧?」
  「還沒醒,太醫說,得過一會兒才能醒。」一同跟上來的兩個太醫趕緊解釋道:「皇上不必擔心,格格只是暫時昏厥,很快就會醒來。臣已開了藥方,現去抓藥為格格煎藥。」乾隆沒再說什麼,揮手讓太醫們下去了。皇后看著睡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小燕子,寬慰乾隆道:「皇上,方才太醫也說了,小燕子沒什麼大問題,只要休養一段時間就會好了。皇上切不可太過勞累了。」
  「朕想在這裡陪著她,看她醒過來。」乾隆突然父愛大湧,說話也柔情了起來。
  蘭馨笑著上前道:「皇阿瑪,天色不早了,咱們還是先行離開吧。皇阿瑪在這裡,宮女太監哪敢離開,都要忙著侍候您了。而且,人太多了,吵著小燕子,她也睡不好啊。」
  「嗯。」乾隆輕輕地答應了一聲,態度已經有所軟化。皇后見機行事,又說了幾句好話,和蘭馨一道,把乾隆哄到了自己的坤寧宮去,只留令妃在漱芳齋裡照顧小燕子。
  令妃不敢不從,只能咬牙看著乾隆被皇后帶走,心裡的醒罈子,打翻了一壇又一壇。
  乾隆和皇后還有蘭馨,一道去了坤寧宮,叫上永琪,一同用了晚膳。吃過飯,蘭馨就開始求著乾隆道:「皇阿瑪,女兒想著,這騎馬太危險了,還是不要學了。」
  「是啊,皇上,小燕子身體這麼好,還會武功,都被馬給摔下來了。臣妾實在擔心蘭馨學騎馬啊。」皇后也在一旁幫腔道。
  乾隆今天看到小燕子這個模樣,哪裡還敢讓蘭馨再學騎馬,趕緊說道:「不用學了,都是朕糊塗了,女兒家的,還是學點別的吧。」
  「謝皇阿瑪恩典。」蘭馨高興地起身,向乾隆福了一福,笑道,「女兒知道,皇阿瑪也是為了女兒們好,為了讓我們身體更好一些。蘭馨想在這坤寧宮的後院子裡,親手種些花兒,這樣,每天能活動活動,還能曬曬太陽,想必對身子,也是好的。」
  「嗯,蘭馨這個主意不錯,種花,既能鍛煉身體,還能陶冶情操,好,確實很好。」乾隆一高興,就忍不住誇獎起蘭馨來。
  皇后見到蘭馨受誇,自然臉上有光,很是得意,少不得又要拍拍乾隆的馬屁。於是乎,這一晚,乾隆也就順理成章地翻了皇后牌子了。反正令妃也不在延禧宮,其他妃嬪那裡,他本來就去得不多,給別人,倒不如給皇后,讓她再為自己多生嫡子也好。
  第二天一大早,乾隆就起來去上早朝了。皇后昨晚得了寵幸,一臉的幸福模樣,以前嚴厲的臉孔,也變得柔和了起來,看得容嬤嬤喜不自勝。
  誰料想,好事居然還成了雙。就在那一天早上,派出去查探夏紫薇身世的巴朗,回來稟報了。當然,他並不是自己親自去查的,大清朝有規矩,太監是不能出京城的,巴朗雖然武功很不錯,但卻是個太監。不過,他派了自己的得力手下,快馬加鞭趕到了濟南,找到了夏紫薇的兩個親人,拿出了兩幅畫像請他們看過之後,就將得到的消息,給帶了回來。
  皇后一聽巴朗回來了,小小地激動了一下,沒有表露得太明顯,這屋子裡頭,除了容嬤嬤,還有不少的宮女,她得維持必要的風度和體面。
  皇后看了容嬤嬤一眼,吩咐道:「去傳蘭馨公主過來,陪本宮一道用早膳。」容嬤嬤多聰明的人啊,一下子就領會了過來,一面吩咐人去請蘭馨,一面對宮女們道:「娘娘要和公主一道用膳,你們都下去吧,娘娘不叫,誰也不准進來。」宮女們得了吩咐,自然不敢吭聲,靜悄悄地退了出去。不一會兒,蘭馨就被叫了過來,陪著皇后一道用膳。用完膳,就得上茶,容嬤嬤早就做好了安排,讓巴朗進來侍候主子娘娘用茶。反正巴朗是太監,侍候皇后也是應該的,這就樣,巴朗悄悄地,來到了皇后和蘭馨的面前。
  巴朗一進屋子,容嬤嬤就走到門外,給當差的宮女們安排差使,連平時站門口的兩個使喚丫頭,也給遣去辦別的事情。滿院子的人都走得精光,這個時候,她才放心地關上門,回到皇后身邊。
  巴朗看到容嬤嬤向自己使的眼色,就跪了下來,回稟皇后道:「回皇后娘娘,奴才派了人去濟南打聽過了,找到了夏雨荷的舅舅和舅母,是兩位老人家。」
  「哦,他們說了什麼?」皇后強壓住內心的興奮,輕聲問道。
  「他們說,確實認得夏雨荷,還說夏雨荷年紀輕輕就未婚生子,誰也不知道,那個孩子的父親是誰。」
  「他們還說了什麼沒有?比如,他們知不知道,那個孩子叫什麼名字?」
  「回娘娘,他們說了,說那個孩子,名叫紫薇,是壬戌年生的。奴才手下的人,將夏姑娘和還珠格格的畫像給了那兩位老人看,他們一眼就認了出來,說夏姑娘就是夏雨荷的女兒。」真相終於大白了。聽到這個消息的皇后和蘭馨,不由自主地互相對視了一眼。這麼看起來,小燕子肯定是個冒牌貨兒了,真正的還珠格格是那個夏紫薇。

  第十二章:皇阿瑪是個啥東西

  皇后終於明白,整個皇宮的人,全都讓那個小燕子人騙了,從皇上,到令妃,還有宮婢太監們,全都上了當。
  她看著跪在地上的巴朗,繼續問道:「那兩個老人呢,你有派人帶回來嗎?」
  「啟稟娘娘,奴才不敢擅自做主,並未讓人帶他們回來。奴才手下的人,裝成是夏家老爸的舊識,說遇上兩個姑娘,一時未搞清楚哪個是雨荷的女兒,這才前來相問。只說在京城裡會照應夏姑娘,其他的,都不敢說。」
  「好,巴朗,你做得很好,下去吧。記住,這件事情,一個字也不能跟外人說。」
  巴朗磕頭道:「娘娘放心,巴朗今日只是來侍奉娘娘用茶的,其他事情,一概不知。」
  巴朗說完,就退了出去。容嬤嬤看著巴朗悄悄地閃身離去,這才放下心來,走回來對皇后道:「娘娘,您果然英明,一眼就看出來,那個小燕子,不是正牌的格格。」
  「皇額娘,看來夏紫薇,才是皇阿瑪的親生女兒啊。可是那個小燕子,又是怎麼得到兩件信物,瞞天過海的呢?」蘭馨這話,一半是在問皇后,一半也是在自言自語。
  皇后也犯難了,這裡面的門道,她怎麼可能猜得到。她所知道的,只是小燕子帶了兩件信物,在圍場被五阿哥給射中了,然後就被帶進了宮裡。乾隆看到那兩樣東西,居然連查都不查,直接就認定了她是自己在民間的女兒。
  「現在又該如何?」皇后也開始自言自語起來了。
  「娘娘,依奴婢看,應該讓那個夏紫薇,當眾拆穿還珠格格,說出所有的真相。」容嬤嬤在一旁幫著出主意。這倒是一個最為簡單,但也是最不可能實行的方法。
  蘭馨當時就提出了反對:「可是,那個夏紫薇,據福晉所說,根本不願意開口。入府多日,一句話也沒有說過。而那個金鎖丫頭,一直躺著沒有醒過來。更何況,夏紫薇現在手上沒有一樣拿得出手的證據,單憑她的言語,是不足以說服皇阿瑪的。」
  「蘭馨說得對,咱們不能輕舉妄動。」皇后一抬手,顯示出了皇后該有的氣勢,認真地說道,「現在皇上已經認定了小燕子了,已經有了先入為主的念頭。夏紫薇嘴巴再巧,說得再好聽,也說不出朵花兒來。若是皇上不信,處死了夏紫薇倒也罷了,只怕還會懷疑我和蘭馨,以為我們存心與小燕子做對。這件事情,急不得,得從長計議才是,一定要讓皇上心服口服,主動承認認錯了格格才行。」
  「娘娘英明,奴婢想得太淺薄了。」
  「皇額娘,女兒心想,或許先應該想個辦法,讓那個夏紫薇開口說話。只有聽到她自己親口說出一切,才能知道,小燕子在這件事情裡面,扮演的究竟是個什麼樣的角色。」
  皇后沉吟地點頭,片刻後才道:「蘭馨說得有道理,這個小燕子是從何處得到了夏紫薇的東西,又是從何處聽得了夏雨荷的故事,這些事情,只有夏紫薇自己,才能解釋得清楚。」
  皇后正在那裡跟蘭馨商量著如何處理真假格格的事情時,突然聽得底下一個叫翠環的宮女來報,說還珠格格今早醒來後,情況不佳。皇后是六宮之首,後宮內任何反常事情,都要報予她知。小燕子出了問題,自然也要來向她匯報。
  她一聽得小燕子情況不好,就開口問道:「怎麼了,昨兒個太醫不是說了,沒什麼大問題嗎?」
  「是,格格身體無恙,只是,只是……」翠環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皇后挑眉問道。
  「只是,還珠格格突然就不認得人了,誰都不認得了。」
  這是什麼話?還珠格格不認得人了?皇后看了蘭馨一眼,起身道:「蘭馨,你陪我去漱芳齋看看。」
  皇后帶著蘭馨一路往漱芳齋趕去,一路上,翠環還在那裡做個匯報:「格格是今兒個早上才醒過來的,聽說醒來之後,房裡的人,一個也不認得,不肯吃藥,不肯宣太醫。連令妃娘娘也不認得了。」
  「那皇上呢,皇上去了嗎?」
  「已經讓人稟了皇上的。」
  蘭馨跟在皇后的身後,一言不發,心裡倒是有些好奇。聽上去,小燕子的症狀,似乎就是小說裡最常見的失憶症。難道說,從馬上摔下來,頭撞在圍欄上,把小燕子,給撞傻掉了?有趣,實在是有趣。
  蘭馨一面想著,一面輕笑著搖了搖頭。一群人浩浩蕩蕩的來到漱芳齋門口,正巧碰上乾隆也帶了人過來。他一見到皇后,就瞪著眼睛道:「皇后,這是怎麼一回事情,小燕子到底是怎麼了?」
  「回皇上,臣妾也不太清楚,這件事情,臣妾也是剛剛才聽說。恐怕要問一下一直守在這裡的令妃比較好。」
  「唔。」乾隆點點頭,帶頭走進了漱芳齋。令妃聽得皇上皇后道,趕忙出來迎接行禮:「臣妾見過皇上,給皇后娘娘請安。」
  「免了,令妃,小燕子怎麼了?臘梅慌慌張張地來報告朕,說得亂七八糟,朕也沒聽明白。」
  「回皇上,小燕子醒了之後,就不認得人了,誰也不認得了。只記得自己叫小燕子,姓什麼,哪年生的,進宮之前住在哪裡,全部都不記得了。」
  「有這種事情,朕去瞧瞧。」
  所有人跟著乾隆來到二樓小燕子的臥房裡,剛一踏進去,就聽得她在那裡發瘋:「你們走開,我不吃藥,我又沒病,為什麼要吃藥。你們到底是誰,這裡又是哪裡?」
  小燕子說話中氣十足,一點兒也不像是從馬上摔下來的病人,太監宮女們跪了一地,都在那裡求她吃藥,可是她卻在床上,把他們都當成了敵人,對他們處處提防著。
  「小燕子,你這是做什麼!為什麼不肯吃藥?」乾隆走過去,沖拿著藥碗的彩霞道,「去,侍候格格吃藥。」
  「我不吃藥。你又是誰?」小燕子往床裡挪了幾寸,警覺地看著乾隆,臉上都是防備的神情。
  「格格,你這是怎麼了,不認得我,連你皇阿瑪也不認得了嗎?」令妃一臉焦急地望著她,急切地說道。
  小燕子卻轉了一下眼珠子,大聲地問道:「皇阿瑪?皇阿瑪是個什麼東西?」

  「噗」,蘭馨躲在皇后身後,忍不住輕笑了出來,嚇得她趕緊捂上了嘴,看看左右的宮女太監,臉上都有忍笑的表情。再看看乾隆,氣得鬍子都要翹起來了。
  「格格,你怎麼這麼說話,你皇阿瑪,就是你爹啊。」令妃真的急了,大概怕乾隆生氣要罰小燕子,趕緊上前勸道,「快,快跟你皇阿瑪道歉,說你錯了,格格,快呀。」
  「我錯什麼啦,你們這些人,真是莫名其妙。這裡到底是哪裡啊,你們又是誰呢?我好端端的,怎麼會冒出一個爹來呢?不對不對,我爹才不是那個吹鬍子的大叔呢,他凶死了。」
  「小燕子,你閉嘴。」乾隆實在忍不住,沒有風度的喝道。
  「啊,你還知道我的名字啊,你這個人,真的奇怪。說你是我爹,我是不相信的。我爹早死了,骨頭都好打鼓了,你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啊?」小燕子話越說越難聽,乾隆的臉色就越來越難看。
  他直接吩咐道:「去,你們把格格按住,把藥給我灌進去。」
  底下跪著的太監宮女一聽這話,立刻如惡虎撲食一般,向小燕子撲去。小燕子一看情況不妙,立刻使出她的三腳貓功夫,拔腿就逃。想不到,她記性變差了,功夫倒是沒有忘掉。只是,她的腿受了傷,行動不便,速度沒有以前那麼快了,輕功使得一瘸一拐的,讓人發笑。
  這小小的房間裡,太監宮女追著跑,小燕子在前頭,推開一個個地人,想往門外跑去。突然,她一個沒留神,竟衝著蘭馨直接飛了過去。蘭馨嚇了一跳,可是已經來不及躲了,被小燕子整個給撲倒在了地上。兩個公主倒在地上,後來撲過來的奴才也收不住腳,一齊倒了下去。一時間,喊的喊叫的叫,真的熱鬧極了。
  崔嬤嬤和容嬤嬤,趕緊上前去把蘭馨給扶起來,明月和彩霞也衝過去侍候小燕子。小燕子本想自己起來,可是腳受了傷,不怎麼聽話,只好靠著明月彩霞的身體,東倒西歪地站著。突然,她看著蘭馨愣了一下,突然叫道:「啊,蘭馨。」
  「小燕子,你認得我?」蘭馨大吃一驚,轉頭去看皇后,向她求救。
  小燕子見蘭馨轉頭,也跟著一起轉了過去,看到皇后面無表情地望著她,突然就站穩了,抽手衣服上的手絹,單腿而立,行了個標準的格格禮,嘴裡大聲道:「小燕子恭請皇后娘娘金安。」
  剛剛還在那裡說皇阿瑪是個什麼東西,這會兒她又突然正常了起來,像個格格似的,開始做起規矩來了。皇后受了她一禮,倒也有些吃驚,相比之下,小燕子對她可算不錯。
  小燕子不認得令妃,不肯認乾隆,卻認出了蘭馨,還向皇后行了禮,大家都看得呆掉了。乾隆走過來,怒道:「小燕子,你鬧夠了沒有。」
  「啊,你怎麼又來了,怎麼又教訓我呢。」小燕子一看到乾隆,又恢復了剛才神經兮兮的模樣,突然,她恍然大悟道,「啊,皇后在,蘭馨公主也在,我知道了,這裡是皇宮,對不對,這裡是皇宮。那你是誰?難道說,你是乾隆爺嗎?」
  「放肆!」皇后終於忍不住,開口教訓道,「小燕子,你簡直目無尊長,居然敢對皇上說這樣的話。」
  「小燕子知罪,請皇后娘娘恕罪。」小燕子一個轉身,又懂事講禮了起來。她這樣子變來變去的,搞得乾隆有脾氣也不好意思發作了。
  他擺出一副慈愛的面容,對小燕子道:「小燕子,你說得沒錯,朕就是當今的聖上,也是你的皇阿瑪,你怎麼會不記得朕了呢?」
  小燕子轉過頭,半信半疑道:「你真的是我爹?」
  「是啊,格格,皇上確實是你的阿瑪啊。格格,你能認得皇后和蘭馨公主,怎麼會不認得自己的皇阿瑪呢?」令妃這個問題,問得很好,問到了點子上。
  可是,小燕子的回答,更加出色:「我就是認得啊,皇后就是皇后嘛,又不會變,皇后一直是長這個樣子的啊。」
  這個無厘頭的回答,讓所有人恨不得就此倒地,不要起來了。可是小燕子自己也很奇怪,拍著腦袋,皺眉道:「對啊,為什麼我會記得皇后和蘭馨呢,我到底是在什麼地方認識她們的呢?我怎麼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了呢?」
  「太醫呢,太醫呢,怎麼還不過來?」乾隆受盡了小燕子的折磨,終於忍耐不住,把氣都往太醫身上撒去。
  胡太醫其實早就來了,一直站在門口候著,只是分不清楚小燕子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聽她說話顛三倒四毫無邏輯可言,胡太醫已經在心裡,有了幾分打算。現在聽得乾隆喚自己,趕緊就進了房,先行過禮,然後再幫小燕子診脈。
  診斷的結果不出他的所料,小燕子身體很好,很健康,脈象沒有任何問題。他如實向乾隆稟告道:「回皇上,格格身體很好,脈象平穩,沒有問題。」
  「沒有問題?你看她這副瘋瘋癲癲的樣子,像是沒有問題嗎?」
  胡太醫暗自歎了口氣,繼續回話道:「回皇上,格格的身體,確實沒有什麼問題,受傷的腿也沒有料想中那麼嚴重,只是,格格昨日撞到了頭,外傷見不著,內傷卻已留下了。」
  「內傷,你說什麼內傷?」
  「回皇上,格格失去了一部分的記憶,臣想先開副藥,讓格格服下,看看有沒有起色。」
  「若是吃藥沒用呢?她是不是一輩子都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
  「回皇上,臣不敢打保票。」胡太醫老老實實地回答,心裡倒不怎麼害怕,失憶就失憶唄,反正不是他的責任,更何況,失憶了,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再告訴她,也就可以了。
  「胡太醫,朕命你,一定要治好小燕子。」乾隆可不這麼想。
  胡太醫趕緊跪下,回道:「臣定當盡力而為。」
  「誰要他來治,我又沒病。」小燕子又在一旁發起瘋來。

  第十三章:紫薇初入宮門

  折騰了大半天,乾隆和令妃,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總算是哄得小燕子安靜了下來,老老實實地吃藥休息。皇后看事情解決地差不多了,就沒有多留,自行回宮去了。
  到了坤寧宮,也差不多到了吃午膳的時間了,皇后知道,今天乾隆是不會過來了,小燕子這個樣子,全賴令妃在那裡照顧,乾隆今晚,必定是要歇在延禧宮裡了。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這個,皇后又有些失落了起來。她果然不如前頭孝賢皇后賢惠,做不到不妒不嫉。可她也不在乎,強撐著做聖人的女人,也是活不長久的。孝賢皇后的心裡,指不定比誰都苦,只是,沒有人看得出來罷了。
  皇后一面吃飯,一面想著小燕子剛才的舉動,想著想著就覺得沒了胃口,就放下筷子不想吃了。蘭馨見狀,關心地問道:「皇額娘,你怎麼不吃了呢?是菜不對胃口嗎?」
  「皇后,您是在想還珠格格的事情吧。」容嬤嬤畢竟跟了皇后多年,一下子就猜出了她的心思。
  「是啊,我是在想,小燕子這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呢?」
  容嬤嬤湊近了皇后,低聲道:「依娘娘看,這還珠格格今天的表現,是不是裝出來的?」
  「這也不好說,蘭馨,你覺得呢?」皇后轉頭問蘭馨。
  蘭馨早就放下了碗筷,坐在一旁聽著,見皇后問自己,就回答道:「皇額娘,女兒覺得,小燕子不像是裝出來的。」
  「哦,為什麼這麼說?」
  「若小燕子要假裝失憶,肯定是為了給自己謀點好處。可是,看她今天的表現,不記得皇阿瑪,還說皇阿瑪是個什麼……嗯,反正就是說了大不敬的話,這對小燕子,沒有任何好處。若她想藉機跟皇額娘做對,那更應該裝得不認識皇額娘,趁機撒潑才是。可是,她對皇額娘禮數周到,沒有不敬,對著皇阿瑪和令妃,脾氣大得很。女兒覺得,小燕子應該是真的忘記了一些什麼,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
  蘭馨分析地投投是道,聽得皇后點頭贊同道:「嗯,蘭馨說得沒錯,這個小燕子,平時見了我,一點兒規矩也沒有,今天突然懂事了起來,真是有點奇怪。不過,不管她怎麼變,也改變不了,她是個假格格的事實。」
  「是,皇額娘。不知對於夏紫薇,皇額娘準備怎麼辦?」
  「蘭馨,你有沒有辦法,能讓夏紫薇開口說話?」
  「女兒沒有把握,但想試一試。」蘭馨突然站了起來,對著皇后行了一禮,請示道,「女兒懇請皇額娘,讓夏紫薇進宮一趟,女兒想當面和她談一談,或許能有辦法讓她開口。」
  「讓她進宮來?這倒也是個辦法,或許她見了皇宮,想到跟自己的阿瑪只隔了幾步之遙,會願意開口說話。」皇后點頭道,「這樣吧,挑個日子,讓福晉帶夏紫薇來坤寧宮,便當是她從府裡帶來的丫頭。容嬤嬤,這件事情,你去安排一下。」
  「是,娘娘。」
  容嬤嬤是宮裡的老嬤嬤,這點事情,對她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她派人安排好了福晉進宮的日子,並讓她把夏紫薇打扮成府裡丫頭的模樣,一併給帶進宮來。
  這傅謙福晉,因為跟蘭馨的親戚關係,是時常進宮裡來走動的,所以這一次,她的到來,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除了一個人,那就是令妃。
  令妃雖然沒有成功地幹掉柳青柳紅,但她的心思一直沒有停過。這條道兒行不通,就用那條道兒。她知道,有個來歷不明的姑娘,住進了傅謙的府裡。現在,福晉要進宮來了,雖然她以前也時常進宮來看蘭馨,但是,現在的這種情況下,她的每一次到來,都會牽動起令妃那敏感的神經。可是,她除了乾著急,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坤寧宮裡雖然有她的眼線,但是蘭馨關起門來跟福晉說些什麼,她是打聽不到的。她所能知道的,都是一些表面上的東西,實質的東西,區區幾個宮女,是輕易打探不到的。
  蘭馨並不知道,令妃在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但是,皇后知道,柳青和柳紅,就是她派人給安排走的。令妃能在坤寧宮安插眼線,她皇后一樣可以在延禧宮佈置心腹。這兩個女人,就像是兩個武林高手,過招之前,對彼此都是熟之又熟,清楚地不得了。
  福晉進宮的那一天,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這一次來宮裡,究竟是要幹什麼。但她隱約地感覺到了,這一次進宮,目標不在於她,而在於跟在她身後的那個夏紫薇。這個姑娘,自從進府後,就不肯開口說話,整天哭哭啼啼的,福晉一開始還有點耐心去勸她哄她,想辦法套她的話。可是時間長了,福晉也就沒有耐心,只能讓她暫住在府上,一切聽從坤寧宮的指示。
  進了宮後,按照慣例,福晉先去見了皇后,向她請安。紫薇在這個時候,已經被偷龍轉鳳,帶進了坤寧宮側殿的一間廂房裡。再出來的時候,就換上了宮女的裝束,被人帶進了蘭馨的屋裡。
  這麼做,倒不是為了防令妃的眼線,只是為了方便行事。福晉在前頭跟皇后談話,她的丫頭卻去見了蘭馨,傳了出去,怕引起犯忌。
  紫薇這一路上,完全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她這些天不開口,不是不會說話,而是想不好,要說什麼才好。她心裡的苦,心裡的悶,根本無從向人訴說起。說了又怎麼樣,根本不會有人相信她的話,只怕,還會招來殺身之禍。她一早就打定了主意,什麼都不要說,不說,別人遲早會對她失去興趣,等到所有的人,都認為,祭天時發生的事情,只是她一時情緒失控後,她就可以恢復自由身了。
  可是紫薇想錯了,她想得太天真,太簡單了,她不知道,她的身世,已經通過各種關係,被皇后給理清楚了。現在,就算她什麼也不想說,不想爭,有些事情,也由不得她了。
  蘭馨那邊,也已經做了安排,留下的全是心腹的宮女,還有一個崔嬤嬤,其他的閒雜人等,都被派去各自幹活了。到了時間,紫薇被帶了進來,向著蘭馨行了個禮,終於開口說道:「奴婢夏紫薇,見過公主。」

  「起來吧。」蘭馨努力裝出一副公主的派頭,微微露出一絲笑容。兩個侍候在旁邊的宮女,得到了崔嬤嬤的眼神指示,聽話地退了出去,守在門口。屋子裡,只留蘭馨紫薇和崔嬤嬤三人。
  「你叫夏紫薇?」蘭馨問道。
  「回公主話,是的,奴婢名叫夏紫薇。」
  「這麼說起來,你的爹,是姓夏?」
  紫薇微微一怔,公主問話,她不敢不答,只能老實地說道:「回公主的話,奴婢隨母親姓。」
  蘭馨喝了口茶,笑著道:「好了,這會子沒有外人,你也不要這麼拘謹,我問什麼,你答什麼就好了。那些個『回公主話』之類的話,就不要說了。」
  「是。」紫薇心裡其實很緊張,她果然如皇后所猜想的那樣,一進到宮裡,原本已經死了的心,又開始慢慢地復甦了起來。她的爹,乾隆皇帝,離她是如此之近,近到有可能隨時會出現在這個宮裡,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紫薇緊張地不得了,心撲通通地跳得厲害,幾乎就要從自己的嘴裡跳出來了。
  她站在那裡,等著蘭馨問她的話,心卻已經飛到了外頭,想要去找乾隆,見他一面。住在傅謙府裡的時候,她是真的死心了,覺得自己根本沒辦法完成母親臨終時交代的事情了。可是現在,她覺得,自己似乎又有一點希望了,面前的這個人,是公主,是皇帝的義女,是金枝玉葉。紫薇在那裡胡亂地想著,腦子裡也沒有成形的概念,只是一些零碎的片段而已。
  「紫薇,我只問你一句話,你若想回答,就老老實實地告訴我。」
  「是。」
  「我問你,你還想不想和你的爹相認?」蘭馨沒有任何廢話,直接問出了最大的重點。
  紫薇愣住了,她不敢回答了,她想,她當然想,可是,她摸不透這個公主的意圖。是想幫她呢,還是只是想知道她的心思,然後殺她滅口?紫薇忽然覺得,自己完全是身不由己,是被擺在案板的魚肉罷了。
  「紫薇,我再問你一回,這爹,你是想認還是不想認。你若想認,或許我能幫得上你。你若不想認,也沒關係,我立時便讓你跟著福晉回府,以後天涯海角,你想去哪裡,就可以去哪裡。只是,你永遠只是夏紫薇,你聽清楚了嗎?」
  紫薇還是不說話,她是個心思細膩的姑娘,她在權衡,到底是冒險認爹害死小燕子好,還是就把這個爹,送給小燕子,成全了她,犧牲自己。她和小燕子,畢竟是結拜姐妹,她雖恨小燕子搶了她的身份,可是,一想到小燕子會因自己而死,她的聖母心,又要發作了。
  蘭馨看得出來,紫薇正在猶豫間,這個時候,需要自己再推一把,只要再輕輕地推一把,就好了。於是,她笑著吩咐崔嬤嬤道:「崔嬤嬤,去泡杯茶來,給紫薇。」說罷,又讓紫薇在她的下首坐下。蘭馨給她這麼大的面子,一來是看在她是真正的金枝玉葉的份上,二來,也是為了讓她能好好地喝那杯茶。
  崔嬤嬤將茶給泡了過來,放到紫薇面前,蘭馨就開始說話了:「紫薇,你嘗嘗,這是上好的碧螺春,是我皇阿瑪,也就是當今聖上,最愛喝的茶。我這宮裡,時常備著這茶葉,皇阿瑪一高興,就會來坤寧宮看我,順便喝我準備的茶。每次,他一喝這茶,就會神清氣爽,煩惱全消。紫薇,你也喝喝看,感覺一下,和皇上喝一樣的茶,是個什麼樣的滋味。」
  紫薇聽到這話,手都開始發抖了,伸手去端茶杯,手剛觸到杯子,淚就忍不住流了下來。只是一杯和乾隆喝的一樣的茶,她就已經如此激動了。她想像不出來,如果乾隆真的認了她,時常來看她,與他一同吃飯,一同說話,一同下棋,會是怎樣的一副情景。
  紫薇的心理防線,終於完全崩潰了,她沒有喝茶,而是直接跪了下來,跪倒在蘭馨的腳下,痛哭失聲道:「公主,求求您,幫幫奴婢,奴婢是夏雨荷的女兒,有皇上的畫和扇子可以做證。」
  「是嗎?那些東西,現在在哪裡,你有帶來嗎?」蘭馨不動聲色地問道。
  「這,」紫薇猛然間就清醒了過來,磕頭如搗蒜,苦苦哀求道,「公主恕罪,奴婢現在,拿不出那些東西。可是奴婢可以發誓,奴婢真的是夏雨荷的女兒,從濟南一路走來北京,為的就是尋找親生的爹。公主,求您一定要幫幫奴婢。」
  「好了,你先起來吧。」蘭馨鬆了一口氣,待到紫薇重新坐下後,才開口道,「你要我幫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必須得把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我。你若心存欺瞞,那這宮裡,便沒有一個人,能夠幫得了你。」
  紫薇看了崔嬤嬤一眼,猶豫了起來,蘭馨卻直接道:「我能留在身邊的人,全是信得過的。你但說無妨。」
  紫薇想了片刻,想起遊行時匆匆瞟見的乾隆,想起小燕子坐在轎子裡的笑容,想起自己被侍衛打得吐血的情景,還想起至今躺在床上沒有醒來的金鎖。她終於,將所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蘭馨。
  從母親臨終時的囑托,到了北京後的無助,結識小燕子結拜為姐妹的往事,還有把自己的秘密告訴了她,帶著金鎖,隨她一道去翻圍場那座山的事情,紫薇全都說了出來。說到後來,自己爬不了那座山,便將信物托給小燕子,請她代為轉交,向皇上說明一切,紫薇已是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紫薇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小燕子當時向我保證,東西在,她在,東西丟了,她死。可是,東西沒有丟,她卻成了格格。」
作者: lucy22    時間: 2015-12-22 15:02

  第十四章:紫薇正式進宮

  紫薇向蘭馨哭訴了一番後,也沒有見著皇后,就跟著福晉,出宮去了。蘭馨來到皇后的寢宮,想著得和她好好地商量一番才是,並把紫薇剛才說的那些話,一字不漏地告訴了皇后。
  「想不到,這竟是陰差陽錯的一件事情。」蘭馨下了自己的結論,「小燕子本來只是紫薇的信差,沒想到,居然被皇阿瑪,錯認成格格了。」
  「哼,是錯認,還是有人有心誘導皇上,貪圖榮華富貴,就很難說了。」皇后冷笑一聲,沖蘭馨道,「蘭馨,你看那個夏紫薇,人品相貌如何?」
  「女兒覺得,是個知書達理的姑娘,看得出來,是讀過書懂規矩的,跟小燕子,看上去,很不一樣。」
  「這個夏紫薇,看上去應該是個沒什麼頭腦的人,一個大家閨秀,竟然跟小燕子搞在了一起,還把這麼重要的秘密,全部告訴了她,落得今天這樣的下場,她也算是自己的錯了。」皇后沉思片刻,繼續道,「現如今,到底要如何,才能讓皇上知道,小燕子是冒充的呢?」
  「皇額娘,女兒有個主意,只是不一定有把握。」
  「你說來聽聽。」
  「女兒想把這個夏紫薇,給弄進宮來,留在坤寧宮裡當差。」
  「這個……」皇后有些猶疑不定,「你讓她進宮來,有什麼用嗎?會不會引起小燕子的注意,反而讓她更為危險?」
  「危險是會有的,但女兒覺得,小燕子不像是會殺人滅口的那種人,她雖然平時沒有規矩,不懂禮貌,但心腸並不壞,殺人這種事情,只怕她做不出來。更何況,紫薇留在坤寧宮,小燕子根本耐何她不了。」
  「娘娘,容奴婢說句話。」容嬤嬤在一旁請示道,「奴婢覺得,公主的思諒雖說有禮,但這深宮不比民間,就算還珠格格動不了紫薇姑娘,只怕延禧宮的那一位,也不會輕易罷手的。」
  「容嬤嬤說得對。小燕子心無城府,令妃可不是這樣的人。她若是知道了紫薇的存在,知道了小燕子的謊言,會做何行動。只怕,她不會坐視不理。當初力保小燕子是格格的人,就是她。哼,說什麼鼻子眼睛都像皇上,搞到最後,竟然是個假格格。」皇后握著絲帕的手握成了拳頭,在桌面上用力地敲了一下,以表達她心中的不滿。
  蘭馨卻自信地笑著道:「皇額娘,女兒倒是認為,對於紫薇來說,這普天之下,沒有比這坤寧宮,更安全的地方了。」
  「這話怎麼說?」皇后最近跟蘭馨說話,頗有點把她當大人的味道,似乎在不知不覺中,蘭馨已經不再是個孩子,她的心思,她的主意,還有她的很多見解,都讓皇后覺得,蘭馨是個非常可靠,值得托付的人了。
  「皇額娘,想想之前的柳家兄妹吧,被關在牢裡,有人尚且可以將鞭子伸到那裡。夏紫薇不過是一介女流,既不會武功,也沒有背景,總不能一輩子住在景順家中。她若是出了門,去到了別的地方,只怕讓人殺了,咱們也查不出來呢。倒不如留在坤寧宮裡,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來得安全。」
  「你這話,說得倒是有些道理。」
  「娘娘,公主說得沒錯兒。」容嬤嬤總是有她的話說,「想那福家兩兄弟,武功高強,又是令妃的侄子,想殺一個夏紫薇,實在是太容易不過了。娘娘雖是國母,也管不住他們私下裡亂來啊。」
  說到一半,容嬤嬤想了想,又繼續道:「不過娘娘,公主的話是沒錯,只是那紫薇留在坤寧宮,只怕令妃明面上不敢亂來,背地裡使壞,暗中調查紫薇,向皇上告狀。」
  蘭馨掩嘴笑道:「容嬤嬤,你多慮了。這天底下,最怕調查紫薇的身世的人,除了小燕子,便是令妃娘娘了。她若想調查,便只管查去,若是能讓皇阿瑪對紫薇起了疑心,派人去調查的話,只怕更好。到時候,到濟南找到些夏雨荷的親戚,一打聽,一描述,便知小燕子不是真格格,豈不是更好?」
  「蘭馨說得不錯,咱們手裡的,是真格格,真金不怕火煉,調查也好,審問也罷,真的假不了。小燕子不過是個冒牌貨,若皇上真肯調查,必定漏洞百出。對了容嬤嬤,那柳家兄妹,你可安頓好了。這兩個人,將來或許還用得上。」
  容嬤嬤恭敬地笑著答道:「回娘娘的話,奴婢已經安排妥當了,保準不會讓人發現他們的。」
  「嗯,既然如此,那夏紫薇,就宣進宮來吧,放在蘭馨身邊侍候。蘭馨這陣子身子不好,添個丫頭,也算不了什麼。」皇后最終就這麼拍板決定了。
  「女兒謝皇額娘賞賜。」雖然只是個丫頭,也算是種賞賜了,蘭馨突然調皮了一下,起身向皇后道謝,「女兒想著,那夏紫薇必定與當年的夏雨荷,有幾分神似之處,讓皇阿瑪有意無意多見紫薇幾眼,或許會產生一些疑惑。咱們未必要讓紫薇揭穿小燕子,只要皇阿瑪有了疑心,願意去做調查,真相必定不會被埋沒的。」
  就這樣,紫薇在皇后的安排之下,準備進宮當宮女,侍奉蘭馨了。在這之前,福晉為她做了一些準備,教了一些宮裡當差的規矩,把很多重點都跟她一一地提了。對於紫薇的身世,福晉還是糊里糊塗的,她不敢問,她覺得,知道得多不如知道得少,很多時候,知道得太多,就會惹來殺生之禍。
  更何況,蘭馨也和她說過了,永遠不要跟別人承認,認識夏紫薇這個人。不管誰問起,一口咬定,不認識。至於紫薇的身份,也不是傅謙府裡的丫頭,而是皇后娘家的包衣奴才,旗下人,被薦進宮來當差的,算是皇后給臉,開了個後門。
  這皇宮這麼多的人,每天來來往往的,有出宮的,也就有進宮的,乾隆是根本不管這些事情的。這種事情,向來歸皇后管,所以,安插一兩個宮女進宮,根本不必驚動皇上。

  當然,乾隆不管這事情,不代表其他人也不管。比如說,令妃娘娘,她可就管得寬了。管天管地什麼都管,為的就是要保住自己受寵的地位。
  紫薇進宮的事情,她一下子就聽到了。可是,正如皇后和蘭馨所想的那樣,她沒有任何的辦法。這個時候的令妃,除了乾著急,沒有任何法子可使。
  她甚至比小燕子還更要害怕紫薇身世的暴光。雖然並沒有人明確告訴她,小燕子是假格格,紫薇才是真格格,但她還是猜到了。並且把自己的這個猜想當做了事實,整天在那裡自我折磨。
  小燕子這個人,有些大而化之,而且把紫薇的爹還給紫薇,一直都是她的心願。反倒是令妃,知道若是被皇后抓住了這個把柄,大做文章的話,自己會如何,真的不好預測。男人的愛,就如水中月鏡中花,說沒了,也就沒了。
  可是,她沒辦法做什麼,紫薇進的是坤寧宮,按照規定,除了皇后可以管理皇宮內苑外,其他妃嬪,除了約束自己身邊的人外,不得干預其他後宮人員。說白了,令妃雖然受寵,被封為貴妃,因為不掌家,只能管管自己延禧宮裡的人。其他的妃嬪,哪怕是低等的嬪御,按照規矩,那也是皇后的事情,跟她沒有關係。
  更何況,紫薇是皇后坤寧宮的人,她本事再大,也是鞭長莫及。正在她慌亂無著的時候,小燕子又出了那檔子事情,時而清醒,時而糊塗,一會子像是很明白,一會子又開始發神經,乾隆將小燕子交給令妃管教,自然所有的事情,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令妃每天都要去漱芳齋,和小燕子說說話,增進彼此的感情,也盼著她能早一日想起所有的事情來。小燕子每天跟她見面,對她已有了些親切的感覺,不像一開始那麼敵視。令妃又不厭其煩地一次次向小燕子說明她進宮的情況,從她被五阿哥射中,到乾隆認了她做女兒,從去天壇祭天,到她學騎馬摔傷,一件一件,原原本本的,通通告訴了她。
  小燕子終於接受了乾隆是她爹這個事實,對他又熱情了起來。可是關於自己入宮前的事情,小燕子還是想不起來,令妃只能把自己知道的事實全部告訴了她。讓她知道,她是濟南人,住在大明湖畔,她娘名叫夏雨荷。小燕子聽了之後,都一一記下了。
  這下子,可就有意思了。這些東西,原本就是小燕子撒謊來騙乾隆和令妃的,他們聽了之後,信以為真,又把聽到的東西,告訴了失去記憶的小燕子,讓她以為,這些都是事實。原本是個天大的謊言,經過這麼兩輪的傳話之後,居然在小燕子的心裡,成為了事實。
  夏雨荷,真的就成了她的娘,她姓夏,壬戌年八月初一生,她是乾隆在民間的親生女兒。原本屬於紫薇的身世,這下子,全被張冠李戴到了小燕子的身上。
  偶爾,小燕了也會很不解地望著令妃,疑惑地問道:「娘娘,你說,我真的是皇阿瑪的女兒嗎,我真的是格格嗎?」
  「當然了,你是皇上封的格格,怎麼會有假呢?」令妃拚命要讓小燕子認定,自己就是格格。
  「那如果搞錯了,其實我不是格格呢?我覺得,我根本就不像個格格嘛。」
  「格格,」令妃緊張地看了一眼四周,拉著她的手,壓低了聲音道,「以後『不是格格』這四個字,千萬千萬不能再說,記住了嗎?」
  「為什麼,說了會怎麼樣,說了,皇阿瑪就不喜歡我了嗎?」小燕子自從撞傷了頭後,就變得有些傻里傻氣的。
  令妃的眼睛裡,露出陰冷的目光,盯著小燕子,低聲道:「不僅皇上不會再喜歡你,還會砍了你的頭。格格,你捨得你的頭,被砍掉嗎?」
  這話聽上去陰森森的,小燕子背脊一陣發涼,手心裡竟冒出了汗來。正在這時,乾隆突然過來探望她。小燕子一聽到太監在門口的報告,就嚇得跳了起來,飛奔到門口,見到乾隆就跪了下去,嘴裡叫道:「皇阿瑪吉祥,小燕子給您磕頭了。」
  「怎麼突然行這麼大的禮,起來,起來吧。」乾隆這天心情挺好,並沒注意到小燕子的異常,大步走進了漱芳齋的大廳。
  「不起來不起來,小燕子有話要告訴皇阿瑪。」小燕子跪著轉了個身,面對著乾隆,一本正經地說道,「皇阿瑪,我是格格,我真的是格格,您千萬不要砍我的頭啊。」
  令妃聽了這話,嚇得面無人色,這個小燕子,怎麼膽子比以前還要大,教她的話,隨便就亂說了起來。
  「你這是怎麼了,奇奇怪怪的。」乾隆吃驚地望著小燕子。
  「格格,快起來吧,你已經是皇上封了的格格了,那還有假嗎?」令妃趕緊上前,讓臘梅冬雪把小燕子攙了起來,然後衝她使了個眼色,轉身又對乾隆笑道,「皇上,格格跟咱們逗著玩兒呢。您別放在心上,格格現在,已經比前幾天好很多了,又是皇上的開心果了。」
  乾隆看看小燕子,看看令妃,總覺得有些奇怪,又說不上來。當天夜裡,他就去了坤寧宮,跟皇后商量小燕子的教導問題。
  皇后倒是早就想好了,聽到乾隆這麼一問,正中她的下懷,就對乾隆道:「皇上,臣妾覺得,不如給還珠格格派一個精奇嬤嬤過去吧。這宮裡的格格們,從小都有嬤嬤帶大,這規矩禮儀,都學得很好。臣妾想著,容嬤嬤畢竟還得在坤寧宮當差,不能一直去教導小燕子。不如把臣妾身邊的桂嬤嬤給了小燕子,時時在旁邊提點著她,對她對皇上,都是一件好事兒啊。」
  「皇后,你說得有道理,就這麼辦。」乾隆高興地一拍手,同意了皇后的建議。桂嬤嬤這顆棋子,就這麼輕易地,安插在了小燕子的身邊。

  第十五章:十二阿哥中毒事件

  紫薇進宮的那一天,心情緊張到了極點,皇宮是個非常危險的地方,尤其是像她這樣的宮女身份,為奴為婢,一個侍候不好,或是惹到了什麼人,有可能就會送了命。所幸的是,她被分到了蘭馨那一處兒。蘭馨原本就待人和善,不喜歡為難宮人,更何況,她是從現代而來的靈魂,從小沒有被灌輸過她是主子別人是奴婢這樣的思想,從來也不認為,她生來就是高高在上的,奴才就是天生下賤的。
  她只知道,她借了蘭馨這個殼子,在這宮裡,有人侍候有人尊重。但並不代表,她生來高貴,什麼是主子,什麼是奴婢?有權有勢那就是主子,無權無勢就只能做人奴婢。那些個皇帝,口口聲聲自稱天子,自認為天生高貴,血統純正,其實,靠的不過是老祖宗殺人殺得厲害,得來的天下罷了。
  朱元璋是皇帝,可他以前,不過是個要飯的和尚。劉邦也是皇帝,可小的時候,被人罵做無賴。再看劉備,說是皇族血統,沒有了權力沒有了勢力,依舊要靠賣草鞋過日子。蘭馨從小接受的,是現代化的教育,聽的都是「人生來平等」的說法,對待底下的奴才們,自然不可能太過嚴苛,動不動就打就罵的。
  紫薇來到她的屋裡後,起先還有些戰戰競競,做事說話都小心翼翼,過了一天兩,才慢慢覺察出來,這個蘭馨,雖然貴為公主,卻是個好說話的人。只要不是原則性的大錯誤,犯點小錯誤,她是不會計較的。
  可是,蘭馨不計較,不代表其他人不會計較。要在這個宮裡,平穩長久地活下去,有的時候,就必須在平靜的湖面下掀起一些暗湧。單純於紫薇,並不知道這些潛規則,甚至連蘭馨,也根本不清楚他們的那些活動。她畢竟是個現代人,沒有在這個皇宮裡住得太久,對於「人心險惡」這四個字,只停留在書本上,並未真正見識過。
  紫薇剛進宮那幾天,還是天下太平的,沒什麼大事情發生。乾隆最近有些忙,也一直沒有來坤寧宮,紫薇也就沒有機會跟他見面。儘管她每天都在祈禱,都在那裡盼著想著,時時刻刻豎起耳朵聽著,就希望太監能在門口通報「皇上駕到」。可是等了一天又一天,始終沒有如願。
  這一日,用過晚膳之後,蘭馨坐在屋裡喝茶,紫薇和另外兩個丫頭春桃秋竹站在一旁侍候,偶爾也陪著蘭馨說說話什麼的。蘭馨見紫薇這幾日有些心神不寧,也沒有點破,只是笑著道:「紫薇,你進宮這幾日,還習慣嗎?」
  「回公主的話,奴婢一切都好。」
  「你若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就去問春桃和秋竹好了,她們兩個跟了我很多年,一定會細心教你的。」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向蘭馨行了禮之後,又衝一旁的春桃秋竹道,「有勞兩位姐姐了。」
  「不用客氣,咱們都是侍候公主的,你若有什麼不懂,儘管來找我便是。」春桃是個高挑個兒的姑娘,身材有些豐滿,臉頰圓潤,笑起來很有富態。
  秋竹與她一比,就顯得纖細很多,不像滿人,更像江南的女子,話也不多,春桃笑著說完後,她只是跟著笑了笑點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
  「這樣便最好了,若是春桃秋竹也辦不了的事情,你便去尋崔嬤嬤,只須記得『謹言慎行』這四個字,辦差的時候便不會出錯。」
  紫薇趕緊又行禮道:「奴婢謹尊公主教誨。」
  她們正在那裡說著話,崔嬤嬤忽然走了進來,臉色看上去很不好的樣子。蘭馨就放下了茶碗,問道:「崔嬤嬤,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嗎?」
  崔嬤嬤恭敬道:「回公主,皇后娘娘那邊,出了點事情。」
  「什麼事情?不好嗎?」蘭馨急得直接站了起來。
  「是十二阿哥,突然病倒了。」
  十二阿哥病倒了?這可嚇了所有人一大跳,那可是皇后的心頭肉,甚至比乾隆來得更讓她看重。蘭馨一聽也慌了,直接帶著三個丫頭和崔嬤嬤一道去了皇后的寢宮裡。
  一走進去,便見皇后鐵青了臉坐在那裡,旁邊容嬤嬤陪著,底下宮女太監跪了一地,為首的便是照顧十二阿哥的乳母李嬤嬤。
  只聽皇后在那裡教訓道:「你們是怎麼照顧十二阿哥的!」說話時,一記拍在桌上,驚得所有人忙著磕頭求饒。
  蘭馨走了進去,匆匆行了一禮,就問道:「皇額娘,出什麼事情了,永琪病了嗎?」
  「回公主的話,十二阿哥也不知吃了什麼東西,突然呼吸不過來,身子也還起了些小疙瘩。」
  「起疹子?難道是飯菜不乾淨嗎?容嬤嬤,太醫怎麼說?」
  「太醫說十二阿哥是過敏了,開了藥,正在熬著。」
  蘭馨聽了,就走到皇后身邊,寬慰道:「皇額娘,莫要急,既是過敏,也是舊疾了,永琪天生過敏,或許是吃了不該吃的東西了。想必吃了藥,便會好的。只怕是廚房裡當差的奴才不小心,端錯了菜上去。」
  皇后點頭道:「蘭馨,你先坐下,皇額娘今日,得好好地查一查,到底是誰,讓永琪吃了那樣的食物。容嬤嬤,查清楚了嗎?」
  「回娘娘,奴婢查過了,十二阿哥今日吃的飯菜,奴婢都一一嘗過了,並沒有問題。」
  「沒問題,確實沒問題嗎?」皇后不相信地問道。
  「是,奴婢確實查過了。」
  「會不會有所遺漏?」蘭馨突然道,「容嬤嬤,我今兒個下午,又讓人端了幾碟點心去給十二阿哥,那一些,你嘗過了嗎?」
  「回公主的話,奴婢一一都嘗過了,只有其中一盤芙蓉糕,十二阿哥覺得味道好,已經全吃完了,奴婢沒有嘗到,不敢妄下定論。」
  「蘭馨,你讓人給十二阿哥送過東西?」皇后轉頭問蘭馨道。
  「是,皇額娘,女兒見今日廚房裡做的點心味道不錯,便讓秋竹送了一份給十二阿哥。秋竹,你過來,說予皇后娘娘聽。」

  秋竹走了上來,跪下道:「回公主話,奴婢那時正好有事兒,便讓紫薇代奴婢送過去了。」
  「紫薇?我讓你辦的差使,為何要讓紫薇去辦?」蘭馨有些不高興了。
  「奴婢那時候,忙著給慶妃娘娘送東西,一時走不開,怕點心涼了不好吃,才讓紫薇代奴婢去送的,公主恕罪。」
  「紫薇,事情是如秋竹所說的那樣,點心,是你送的?」
  紫薇趕忙上前跪下道:「回皇后娘娘話,確實是奴婢送的。」
  「紫薇,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謀害十二阿哥。」皇后突然發起怒了,翻臉不認人了。
  「娘娘,奴婢沒有,奴婢只是從秋竹手中接過食盒,便送到了十二阿哥處,奴婢連盒子都沒有打開過,奴婢真的沒有害十二阿哥。」
  「秋竹,你說說,東西是你親手交給紫薇的嗎?」
  「是,是奴婢親手交給她的。」
  「東西既是你交的,那責任便在你的身上。」皇后突然站了起來,怒道,「來人哪,把秋竹給我押起來。」
  「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在坤寧宮當差多年,十二阿哥對花生過敏,奴婢一直是知道的,斷不會往他的東西裡加花生害十二阿哥的。想是紫薇新來,不熟悉,或許不小心沾上了花生粉。今日廚房裡確實有用花生粉做菜的,請娘娘明查,奴婢真的是冤枉的。」
  秋竹急了,趕緊辯白道。蘭馨見狀,在一旁求情道:「皇額娘,秋竹入宮多年,想來不會犯這樣的錯誤的。」
  皇后聽了蘭馨的話,重新坐了回去,揮了下手,那些個準備架走秋竹的太監,便退了下去。蘭馨卻走上幾步,轉頭沖紫薇道:「紫薇,果真如秋竹所說,是你不小心將點心沾到了花生粉嗎?」
  「奴婢沒有,回公主,奴婢確實是在廚房接到點心的,可是,點心裝在盒裡,奴婢不曾打開過,也完全沒有沾過花生粉。」紫薇被人冤枉,覺得這事情,簡直是說不清楚了,急得幾乎要掉淚了。
  「紫薇,你才來宮裡幾日,便知十二阿哥對花生過敏?」蘭馨繼續問道。
  「奴婢本不知道,是剛剛聽秋竹說的,奴婢才知道的。奴婢一向侍候公主,並無人向奴婢提起過十二阿哥的生活習慣。」
  蘭馨的臉上,突然顯出了幾絲笑意,她慢慢地踱步到秋竹的面前,突然厲聲喝道:「秋竹,你還不知罪嗎?謀害十二阿哥在前,冤枉紫薇在後,你可知自己犯的是什麼罪!」
  秋竹聽到這話,突然臉色變得慘白,抬頭望著蘭馨,兩隻眼睛,似乎都沒有了焦距,變得空洞無比。蘭馨卻不依不饒,接著道:「秋竹,你當差多年,和所有今兒個跪在這裡的奴才們一樣,深知十二阿哥對花生和花粉過敏。從你踏進這屋子開始,有任何人說過,十二阿哥是因為沾了花生,才了病的嗎?」
  「沒,沒有……」秋竹低喃道,嘴唇哆嗦個不停。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的,紫薇沒說過,容嬤嬤沒說過,皇后娘娘更沒說過,便連太醫,也未曾出來說過半句話,你這麼神通廣大,竟一下子就說出,十二阿哥是沾了花生又過敏。除非,這做壞事的人,便是你。」
  秋竹整個人,一下子癱倒在了地上,暈了過去。皇后冷笑一聲,對其他人道:「你們都退下,容嬤嬤,去把她給我掐醒,我要好好地問問她。」
  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紫薇和崔嬤嬤在場。容嬤嬤走上前去,毫不留情地往秋竹的仁中掐了一記,便記她悠悠地醒轉了過來,只是人雖然醒了,七魂六魄卻沒有跟著回來。
  「秋竹,本宮問你,到底是誰,讓你謀害十二阿哥?」
  秋竹無力地跪在那裡,輕輕地搖了搖頭,卻沒有說話。蘭馨上前勸道:「秋竹,我知道,此事必不是你的本意,你也是受人指使。你若說出是誰指使你,我便向皇額娘求情,饒你一命。」
  秋竹卻只是搖頭,歎氣,兩眼無神地望著蘭馨,顯出絕望的神情。就在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了小路子那尖利的公鴨嗓音:「皇上駕到。」
  通報聲剛落,便見乾隆笑著走了進來,大聲地說道:「皇后,朕剛從小燕子那兒過來,果然有了精奇嬤嬤,小燕子懂規矩多了,這都是你的功勞啊。」
  「臣妾恭迎皇上。」
  「蘭馨給皇阿瑪請安。」
  乾隆看了她們一眼,忽然見到地上跪著的秋竹,感覺有點不對頭,疑惑道:「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嗎?」
  蘭馨回頭看了一眼秋竹,有些猶豫要不要說,她本來和皇后商量要,要私下裡解決,至少要先問出秋竹的幕後指使是誰,再考慮要不要告訴乾隆。現在他突然過來,看到了這一幕,又給問起來,似乎就不能不說了。
  蘭馨張了嘴,剛想要開口,卻聽得紫薇大叫道:「秋竹,不要啊。」
  所有人都回頭去看秋竹,只見她從袖中拿出一根簪子,直接刺到了自己的脖子裡。紫薇撲上去想攔著她,卻晚了一步,血從秋竹的脖子裡噴濺了出來,灑得紫薇滿臉都是。紫薇頓時愣住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秋竹,慢慢地倒在了地上,掙扎了幾下,不動了,而她脖子裡的傷口,還在那裡不停地往外冒著鮮血。
  這血腥可怖的一幕,嚇壞了在場所有的人,兩個嬤嬤已經沖在了前面,攔在了主子面前,蘭馨趕緊扶住皇后,低聲道:「皇額娘小心。」
  乾隆是懂些武功的人,可是也沒有見過這樣的死法兒,整個坤寧宮裡,突然被一層血霧,給籠罩了起來。
  幾個奴才已經叫了起來,門外守著的太監宮女還有侍衛們,一齊衝了進來,保護皇上皇后還有公主,秋竹的屍體,很快就被移了出去。
  紫薇滿臉是血地站在那裡,連見到乾隆這樣大的事情,都不能讓她回過神來。她長這麼大,第一次見到這樣慘死的死法,她能感覺到,秋竹噴在她臉上的血,還是溫熱的。

  第十六章:紫薇嚇病了

  儘管太監宮女很快就抬走了秋竹的屍體,處理掉了地上以及四周被噴濺的血跡,但整個坤寧宮裡,似乎還是隱隱地瀰漫著一股血腥味,駭得每個人都心神不寧徹夜難眠。宮廷之內,像這類死得不明不白的宮人,其實每年都會有不少。雖然清宮裡規矩森嚴,但是私底下暗暗處理掉某個人,也並非不可能的事情。
  但像今日這樣,像秋竹這樣烈性,當眾刺死於皇帝和皇后面前的人,卻是絕無僅有了。大家一談起這件事情,甚至只是提到「秋竹」這個名字,都覺得毛骨悚然,像是有一雙眼睛,一直在背後盯著自己一樣。有些膽子大的,甚至還編了不少的故事,將秋竹死時的情景,描繪地繪聲繪色,就好像親眼所見一般。其實當晚,真正見到這件駭人事情的人,不超過十人。
  乾隆和皇后,當時就被護出了坤寧宮,乾隆當晚留在在延禧宮過夜,皇后則帶著蘭馨和十二阿哥,暫時搬去了儲秀宮居住。皇后和十二阿哥住正殿,蘭馨則住在後殿麗景軒內。
  紫薇被其他宮人帶了下去,洗淨了身上的血污,換了乾淨的衣衫,這才被帶到蘭馨面前。蘭馨摒退了其他眾人,走到紫薇面前,看著她滿臉的蒼白神色,輕聲道:「紫薇,這幾日,你先把差使放一放,休息一段時間再說。只是今晚見到的事情,你不得對外人說半個字,這不僅是為了皇上為了皇后娘娘好,也是為了你好。知道嗎?」
  「是,奴婢絕計不會說半個字的。」紫薇抬起頭來,看著蘭馨時,眼裡竟噙滿了淚水。她實在是被嚇壞了。從小到大,她雖然沒有父親,但親娘夏雨荷將她保護得相當之好,莫說是有人當場死在她的面前,就是連家中老人過世,也盡量不會讓紫薇見到,以防她心靈受創。
  蘭馨其實也被嚇得不輕,她哪裡見過這樣的情景,只是她當時離得稍遠一些,比起紫薇來,自然也好了一些。更何況,她是死過一回的人,不像紫薇,真真是一朵溫室裡的小花朵。
  兩個姑娘當下互相看著對方,一時間,都默默無言。蘭馨想想,也沒什麼可說的,便揮手讓紫薇退了下去,只喚崔嬤嬤進來侍候自己。
  崔嬤嬤見紫薇走後,便走到蘭馨身邊,低聲道:「公主,今日這一招棋,下得真是太險了。」
  「是啊,若不是秋竹一時心急說漏了嘴,或許這筆冤枉賬,真要算在紫薇的頭上了。」
  「公主與娘娘演了這麼一齣戲,揪出了秋竹,卻沒有揪出她背後的那個指使者,未免有些可惜了。」
  蘭馨忽然抬頭,臉上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笑容,挑眉問道:「崔嬤嬤,你覺得,這幕後之人,能這麼輕易揪出來嗎?」
  「這……」崔嬤嬤也猶豫起來了。
  「這一次,我與皇額娘演了這麼一出,能把秋竹揪出來,已是萬幸,剛才若不是秋竹自個兒說錯話,只怕要定她的罪,也不容易。那幕後之人,必定是手段高明之人。能在這坤寧宮裡安插眼線想要陷害紫薇的人,沒有幾分手段,又如何能平步青雲呢?」
  「公主說得是。」
  「這一次,秋竹死了,雖然有些遺憾,但也起了敲山震虎的作用,只怕以後有人要再對紫薇出手,就要小心了。」
  「是,公主,不過,奴婢看著,還是得小心為妙。這一次,虧得春桃看以秋竹在廚房裡對點心做手腳,想害十二阿哥發病,藉機陷害紫薇。若是春桃沒見著,紫薇的這一劫,只怕是難以逃過去了。這宮中之人,心思之深,著實難以揣測。公主千萬得小心才是啊。」
  崔嬤嬤這一番話,說得很有道理,蘭馨心裡清楚,要在這皇宮裡生存下去,有時候,必須得甩一些手段,若是一心只求問主無愧,一心只求與人為善的話,到最後,只會被人吃得連骨頭都不剩。這後宮裡的人,人人生來就像是帶了一些面具在那裡生活,肉眼所能看到的,只是表象,甚至是最為虛偽的假象,每個人都有一肚子的秘密,輕易不會說話,即便說話,說的也並非真心話。
  蘭馨明白這個道理,用了大約一個月的時間,幸好她身份高貴,是有封號的公主,又是皇后的養女,皇后雖然不受寵,威信還是在的,平常人不敢把她怎麼樣,所以她也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
  紫薇卻是完全不同的境遇了,秋竹死在她的面前,這件事情,讓她大受刺激,甚至比冤枉她害人更讓她震動。加上身邊一起當差的人,都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她,似乎她沾染上了秋竹的血後,秋竹的靈魂也附在了她身上一般。所有的人都害怕她,遠離她,甚至跟她同屋一起睡的小宮人,都嚇得夜夜不能成眠,甚至連話都不敢同她說。
  在這樣的環境下,紫薇終於受不住煎熬,病倒了。她原本就是心事重重的人,一方面,要擔心還住在傅謙府裡昏迷不醒的金鎖,一方面,動不動又會想起小燕子來。她知道自己進宮來了嗎?她知道,自己只和她隔了幾座宮門而已,已經近在咫尺了嗎?小燕子若是看到自己,會說什麼呢,會有什麼反應呢?
  一想到秋竹對自己的冤枉,紫薇就不寒而慄,她雖然總是用最好的心思地揣測別人,可是來了北京這些日子,她卻慢慢地明白了過來。很多人,是不能夠想得太美好的。小燕子與她結拜,卻搶了她的爹。秋竹表面上與她和睦相處,背地裡卻想著法子要整死她。
  紫薇整個人,都陷入了巨大的矛盾之中,她覺得,這皇宮裡處處都是敵人,比起在民間時覺得進宮難於上青天,現在入宮之後,想著如何才能活下去,讓她覺得更為艱難百倍。
  在這種驚嚇與擔憂的情緒縈繞下,紫薇的身子,終於受不住,垮了下來。她躺在床上,身子發軟,高燒不退,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

  蘭馨看了,有些著急,紫薇現在可是她手裡的一張王牌,若是紫薇就這樣死了,簡直就是太便宜小燕子了,完全幫她除去了後患之憂。所以,蘭馨找了太醫來幫紫薇看病。當然,紫薇身份低微,來看病的大夫自然也是品階不高,醫術高明位高權重的太醫,那是只給皇帝和妃嬪看病的,輪不到紫薇這樣的下等宮人。
  幸好她的病,不算很重,普通的太醫給她治病,也是綽綽有餘了。太醫來問了診,開了藥,也就離開了。蘭馨卻看得出來,紫薇得的,大部分都是心病。她似乎太壓抑自己了,或許讓她有機會再見乾隆一面,會是一件好事情。
  那一天,本來是個很好的機會,乾隆來看皇后時,心情不錯,若是能在那樣的情況下,讓紫薇與他相見的話,或許能留下個好印象。只可惜,那一天的情況實在是太糟糕了,乾隆被秋竹的死搞得完全敗了興,別說記得紫薇這個人了,就是連皇后,也跟著倒霉,把那一天的榮寵,都讓令妃給搶了去。
  所以大約五天後,當乾隆來到儲秀宮看望皇后時,蘭馨就抓住了這個機會,帶著紫薇,一道去正殿給乾隆請安。
  一走進去,就見乾隆坐在那裡品茶,他來這裡,主要是看看老婆孩子搬了新的地方住,過得慣不慣。幸好這儲秀宮裡一應俱全,侍候的人也都從坤寧宮跟過來,甚至原先在這裡當差的宮人,也留下來不少,一下子,皇后身邊侍候的人,不但沒少,反而多了起來。
  蘭馨笑著走了進去,先給乾隆和皇后行了禮,然後便看著乾隆面前那碗茶,掩嘴笑道:「皇阿瑪,你日日只喝碧螺春,也不嫌厭棄嗎?」
  乾隆見蘭馨這個模樣,覺得著實可愛,就像個平常人家的女兒,在跟父親撒嬌一般,於是便伸手招她到面前,笑著道:「怎麼,蘭馨有好茶,要給你皇阿瑪喝嗎?」
  「皇阿瑪真是聰明,一眼就看穿了女兒的小心思。是這樣的,前兒個女兒得了罐好茶,是上好的君山銀針,日日盼著皇阿瑪來喝茶呢。今日聽到皇阿瑪過來,便迫不及待地帶了過來,請皇阿瑪嘗一嘗。」
  說罷,蘭馨回頭,沖跟在後面的紫薇道:「紫薇,去給皇上,泡杯茶來。」
  「是,公主。」紫薇今兒個,算是正式見到乾隆了,她的心,跳得都快要停止了,看著乾隆臉上的笑容,她整個人都目眩神迷,幸福地快要暈倒了。
  乾隆這會子,卻沒有注意到她,只顧著跟皇后和蘭馨閒聊,無非也是問些在這儲秀宮裡是否住得慣之類的話。皇后見乾隆如此關心自己,自然心裡高興,一面回著乾隆的話,一面給容嬤嬤使了個眼色。
  容嬤嬤一眼就看明白了,悄悄地叫過一個宮女,讓她去吩咐廚房,準備幾道乾隆最愛吃的菜。她明白,皇后是想留乾隆在此吃飯,藉機再留宿他一晚了。
  說話間,紫薇已將茶泡了下來,恭敬地端到乾隆面前,低聲道:「皇上請用茶。」
  「唔。」乾隆只是敷衍地答應了一聲,剛想要開口,眼角的餘光卻瞟到了紫薇的臉。他是個記憶極好的人,那天這樣匆匆一瞥,雖然沒有看清紫薇的臉,但她出眾的氣質,卻也給自己留下了幾分印象。今日再一見,他便認了出來,知道眼前這個宮女,便是那天血案發生時被捲入的宮女。
  只是,她看上去似乎有些眼生,不像是在皇后身邊侍候的人,也從來沒在蘭馨那邊見到過。
  乾隆當下並未說什麼,只是按捺下性子,心裡卻已經打定了主意,今晚就算皇后不主動留他,他也會翻留下來過夜,一來是同她說說小燕子的事情,另一方面,對這個感覺親切的紫薇,也有一些疑問想要問清楚。
  皇后和蘭馨,此刻的注意力,卻是全部放在了乾隆和紫薇的身上。她們兩個都知道,這簡直就是一場暗中進行的父女相認大會。乾隆會是怎樣的表現,會對紫薇另眼相看,還是把她當做普通的宮女,不注意半分?
  看了半天,似乎乾隆的表現,都不在兩人的猜測之中。他並未對紫薇表現出很大的興趣,但是,他的目光之中,卻微微地流露出了一些在意的神色。
  紫薇卻已經激動地手都在發抖了,她極力地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將茶杯放在乾隆手邊後,就戀戀不捨地退回到了蘭馨身邊,所有不知情的人,都沒有看出她內心的波濤洶湧,這看上去,只一個普通的端茶環節,可是,在場的人中,卻有幾個人,內心的想法此起彼伏,難以平靜。
  接下來,一切似乎又回復了正常,乾隆坐了一會兒,自然就留下來,用了晚膳。吃過飯後,蘭馨為了給皇后與乾隆獨處的機會,故意說自己有些睏倦,就提前告退,回到了自己的屋裡。
  進了屋後,蘭馨見身邊只有紫薇一人,就一個轉身,湊近了她的臉,低聲說道:「紫薇,你今日表現很好,只是記得下一次,端茶時,手切不可發抖,知道嗎?」
  「是,公主,奴婢記住了。」
  蘭馨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情況比自己想像得差不多,乾隆對於紫薇,果真不同於一般宮女般看待,只是不知道,他是覺得紫薇長得比別人漂亮,還是因為那天的事情對紫薇格外地留意。總之,乾隆注意到了紫薇,這便是一個好現象。
  而在皇后那一邊,乾隆卻已經直接地向皇后,問起了紫薇的情況:「那個叫紫薇的丫頭,朕看著眼生,是新進宮的嗎?看年紀,不像是秀女選進宮來的吧。」
  皇后一面給乾隆寬衣,一面笑著道:「皇上真是好眼力,臣妾想瞞也瞞不住。這紫薇,是臣妾娘家的一個包衣丫頭,因為家裡出了點事情,母親重病,急需用錢,便托了人,給薦進了宮來,為她尋了份差使,也算是臣妾積了點福了。還望皇上不要怪罪才好。」
  「這是盡孝之心,朕豈會怪罪,皇后處得很對,朕不但不會怪皇后,還有獎賞呢。」乾隆突然一把抓住了皇后的手,開始去解她的衣衫,兩隻眼睛裡,流露出的,全是色瞇瞇的眼神。
作者: lucy22    時間: 2015-12-22 15:02

  第十七章:真假格格碰面

  乾隆在皇后那裡共度了一夜春宵之後,自然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他日理萬機,有的是煩心事情在那裡騷擾他。邊疆問題一直是個頭痛的大問題,一會兒回疆來打,一會兒西藏又不安生,反正在這個皇宮裡,他一個皇帝,除了從女人身上找樂子之外,基本上,就很難再尋到別的樂子了。
  皇后也是滿心歡喜,甚至開始盤算起來,這一個月裡,乾隆到底是來自己這兒次數多,還是去延禧宮那裡次數多,算著算著,就聽到容嬤嬤通報說,蘭馨過來請安了。
  皇后也就沒再算下去,高興地喚過蘭馨到自己身邊來,笑著道:「昨天你可真是大膽,嚇了你皇額娘一大跳。」
  「什麼事情啊,皇額娘?」蘭馨有些疑惑地問道,轉念一想,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回答道,「皇額娘是不是指,女兒讓紫薇給皇阿瑪倒茶這事兒啊?」
  「就是這個事兒,你事先也沒說過,本來見你帶紫薇來,我已有些緊張,沒料到,你竟讓進宮沒幾日的紫薇給皇上倒茶,就不怕出亂子嗎?」
  「皇額娘,女兒不是不懂事的人。女兒就是因為瞭解紫薇,知道她是個什麼性子的人,這才敢讓她去做的。紫薇心思細膩,人也穩重,若是換了別個人,女兒未必就有這個膽子了。」蘭馨說的別個人,就是指小燕子。她那個毛毛糙糙的性格,別說讓她倒茶了,讓她請個安,也要提心吊膽半日呢。
  皇后喝著茶,笑道:「這個紫薇,真如你所說的,這般好?」
  「娘,女兒看了,是比咱們宮裡一般的宮女要強。聽說,她娘親也是細心栽培過她的,行為舉止,說話儀態,都算很不錯了。我想皇阿瑪要注意到紫薇,怕只是時間問題了。」
  「只怕皇上,已經注意到紫薇了,怕就怕,皇上不知紫薇的身份,就這樣注意到紫薇,並非是一件好事情。」皇后說話很隱諱,沒有明說,但蘭馨也聽明白了。皇后擔心的,無非就是乾隆把紫薇當做平常女子,然後想佔為己有。
  這個擔心倒也不是多餘,清朝的其他皇帝會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倒不好說,但放在這位乾隆爺身上,是相當之有可能的。他的好色名聲,一直在幾百年後,還響徹中華大地,人人皆知呢。所幸蘭馨已想好了對策,她安排了這麼多的事情,讓紫薇出風頭,當眾揪出秋竹,又讓紫薇在乾隆面前表現,一方面,自然是為了讓她引起乾隆的注意,但另一方面,還有一層更深的意思,那就是,要引起其他某些人的注意。
  那些人,本就心虛,紫薇的一舉一動,不用主動報告,她們就打探地一清二楚了。小燕子大大咧咧,或許還不知道紫薇進宮的事情,但某個人,是一定知道的。蘭馨要做的,就是要讓所有知道真相卻想掩蓋的人,緊張緊張再緊張一些,她們越緊張,就越容易出錯,越是腦子不清楚,就越容易露出馬腳,只要她們做出一些奇怪的舉動,引起乾隆的懷疑,進而懷疑到紫薇的身上,這事情,就好辦了。
  一個妃子,一個格格,若是她們處處針對紫薇,只怕乾隆想不起疑心都難。後宮之中爭鬥雖永無休止,卻都是有理可據的。若是出來個無理可據卻揪著不放的戲碼,乾隆這隻老狐狸,怎會不調查清楚。
  蘭馨想到這裡,底氣就足了很多。讓紫薇進宮,確實是一步險棋,但不走這一步棋,只怕紫薇現在,早已不在人世。所以,她聽得皇后這麼說,就笑道:「皇額娘放心,女兒自有分寸,定會讓李戴,將張冠給還回來。」
  「你有把握,自是最好,只是切記,萬事不可魯莽行事,凡事都需與皇額娘商量,知道嗎?」
  「是,皇額娘。」蘭馨站起身來,行了個禮,掩嘴道,「女兒今天來,是要厚著臉皮,跟皇額娘討一樣東西呢。」
  「什麼東西?你那屋裡缺了什麼嗎,怎麼不早來說呢?」皇后雖然說著責怪的話,眼裡流露出來的,卻是滿滿的愛意,就像一個最為平常的母親一般,聽得女兒少了東西,就會心疼起來。
  「女兒要的這個東西,是蘇州府新進上貢的宋錦,聽說皇阿瑪給了皇額娘不少,女兒就想討一匹來,皇額娘莫要怪罪呀。」
  「宋錦?你要來做什麼,裁衣裳嗎?皇額娘倒是有心幫你做幾套衣裳,一早就吩咐下去,過幾日,衣裳裁好,你試試再說。」
  「皇額娘,女兒不要衣裳,只要一匹布便好,女兒要這個東西,不為自己用,是要用來送禮的。」
  「送禮,送給哪一位?」
  「女兒要帶著紫薇,去漱芳齋給還珠格格送禮,所以要討一份像樣的禮物,這宋錦,便算是皇額娘給小燕子的賞賜吧,女兒幫著帶過去。」
  皇后一聽,皺起了眉頭:「為何要賜給小燕子?她進宮以來,皇上可沒少賜東西給她,一個偌大的漱芳齋,全給了她,宮女太監更是一個沒少,怎麼現在連你,也想著要讓皇額娘賜她東西了?」
  蘭馨走過去撒嬌道:「皇額娘,女兒這送禮是假,送人才是真,宋錦不過是個借口嘛,女兒準備讓紫薇一塊兒去,給還珠格格一個天大的驚喜。」
  「紫薇一塊兒去?蘭馨,你不怕小燕子見了紫薇後,會有別的主意?」
  「女兒就怕小燕子什麼主意也沒有,女兒不怕有主意的人,主意越多越有意思,皇額娘,你說,難道不是這樣嗎?」
  皇后看著蘭馨一臉的調皮樣子,就笑了起來。這個蘭馨,現在確實是越來越有主意,幾次事情辦下來,都是穩穩妥妥,乾乾脆脆,效果著實不錯。聽了蘭馨的勸後,乾隆來自己這兒的次數,明顯多了許多。以往便是來,也多是來責備她的,現在卻是對她滿腹柔情,便好似她剛當上皇后那段時間一般。再看紫薇入宮,短短的時間內,蘭馨就揪出了秋竹這個奸細,也算是替皇后除去了身邊的一害。

  在這樣不知不覺的相處中,皇后已經越來越相信蘭馨了,蘭馨讓她有一種安全感,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安全感。在這個深宮裡面,她時常是最為寂寞的一個,現在,除了容嬤嬤外,她又多了一個蘭馨來依靠,皇后忽然覺得,自己也是一個很幸福的人。
  蘭馨則帶著皇后給她的那匹宋錦,以傳信人的口吻,代皇后走了一趟漱芳齋,將那賞賜帶給小燕子。當然了,蘭馨真正的禮物,並不是那匹宋錦,而是一直跟在她身後,緊張地快要暈過去的紫薇。
  紫薇聽得要去漱芳齋找小燕子,內心矛盾到了極點,比讓她見乾隆更感到不安。她要如何面對小燕子呢?見到她的時候,要說些什麼呢?小燕子又會對她的到來表示些什麼呢,會高興會生氣,還是根本就不會承認認識她?她已經是格格了,她捨得放棄嗎,她見到自己,是不是會緊張地說不上話來,然後再派一個「秋竹」過來,想辦法除掉她?
  紫薇一路上,想的都是這些問題,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得厲害,真有點走動道兒的感覺了。好不容易走到了漱芳齋,紫薇累得都快要虛脫了。感覺從濟南一路走到北京來,都沒有走這麼一小段來得更為辛苦更為勞累。
  小燕子這幾日,倒是老實得很,因為她,什麼都不記得了。不記得是怎麼進宮來的,不記得自己在宮裡應該怎麼生活,也不記得自己以前在宮外,是過的什麼日子了。所謂說,無慾則無求。她以前總是鬧著出宮,是因為她從小在宮外長大,受不了皇宮的約束。現在情況則不同了,她就如同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一般,人生中所熟悉的第一個場景,就是這個皇宮,認識的第一批人,就是宮女太監皇后妃子們,她似乎比以前的小燕子,更為習慣這樣的宮廷生活。
  蘭馨的到來,讓小燕子滿心歡喜,忙不迭地讓人上茶送點心來,對於站在一旁的紫薇,卻好像沒有看見,或者說,見了也不認識一樣,完全沒有任何吃驚的表現。
  紫薇失望極了,她不明白,小燕子怎麼突然完全不認識自己了,而且她的不認識,看上去,根本不像是裝出來的。紫薇哪裡知道,小燕子騎馬撞傷了腦袋,已經完全把她給忘了。
  蘭馨看著小燕子笑嘻嘻的臉,說起了客套話:「皇額娘讓我給你送點東西過來,是蘇州府新貢的宋錦,你留著做幾身衣裳或是賞賜人用吧。」
  「小燕子謝皇后娘娘賞賜。」小燕子跟容嬤嬤學的規矩,似乎沒忘,一下子就很自然地接嘴說道。
  「紫薇,將鍛子拿過來。」蘭馨吩咐道。
  紫薇幾乎是含著眼淚,拿了那匹鍛子過來,遞到了小燕子面前。小燕子哪裡懂得這東西的好與壞,隨便看了一眼,就讓明月接下,拿進去了。紫薇就這麼空手站在那裡,呆呆地望著小燕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尷尬到了極點。
  小燕子有些奇怪地望了紫薇一眼,心裡並沒有想起什麼來,剛想要說些什麼,就聽得小鄧子在外面通報道:「五阿哥到,福二爺到。」
  原來,是五阿哥永琪帶著爾泰來了。他們兩個,算是這個漱芳齋的常客了,尤其是五阿哥,對小燕子這個妹妹,格外關照。雖然讓她踢了一腳,差點沒了命根子,但他還是放不下小燕子,尤其聽說她撞傷了腦袋後,心裡對她的怨氣就煙消雲散了,取而代這的,是無限的心痛與憐惜。當然,這話兒他不能跟別人說,不僅會讓人酸掉大牙,也會讓人罵他不懂人倫綱常。
  只可惜,小燕子受傷後,除了對皇后和蘭馨有印象外,誰也不認識了,永琪自然了不例外。他的心裡,多少受了些傷,覺得自己在小燕子心裡的地位,尚且不如一直跟她做對的皇后,也不如連面也沒見過幾次的蘭馨。所以,永琪來漱芳齋就更勤快了,他一定要讓小燕子,重新把他給記起來。
  永琪和爾泰來的正好,打破了小燕子和紫薇之間尷尬的境況。蘭馨趁機將紫薇給喚回了自己的身邊,起身對五阿哥笑道:「真沒想到,今兒個還能在這裡見得五阿哥。」
  五阿哥也有點吃驚,沒想到,小燕子這裡還有訪客。這還真是少見的事情。當下就客氣地沖蘭馨一笑道:「蘭馨你也在這兒,真是稀客啊。」
  「聽上去,五阿哥似乎常來小燕子這兒坐坐?」蘭馨抓著了永琪話裡的漏洞,不動聲色地笑道。
  五阿哥愣了一下,隨即又道:「我與小燕子,從她進宮時便相識,當初射中了她,害她病了多日,也有些愧疚,所以才常來看看,問候一下。」
  蘭馨聽得永琪在那裡解釋,心裡暗笑。這個永琪,明明滿臉的桃花與春風,眼角眉梢都透露著對小燕子的喜愛,卻在這裡用什麼射不射中她來當恍子。若是換了尋常人,發現了永琪心中的秘密,只怕早就嚇得叫了起來,兄妹之間,豈能有如此齷齪的事情。
  但蘭馨不同,她已經知道,小燕子並非乾隆的女兒,也就是說,她跟永琪,根本不是兄妹,如此說來,永琪的感情,雖然有些過頭,倒也算不上是兄妹亂倫。
  蘭馨見五阿哥來了,也不願意再逗留下去,反正今天來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很明顯,小燕子根本不記得紫薇了,或者說,她壓根兒恨不得紫薇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再也不要出現了。現在既然忘了,倒也算是一了白了了。
  蘭馨於是便開口告辭,紫薇聽得要走,竟有些不捨,一步三回頭地去望小燕子,這一舉動,引起了永琪和爾泰的注意。待得蘭馨一行人走後,永琪便忍不住問道:「那個宮女,為何一直頻頻回頭望你?」
  「哪個宮女?是說蘭馨帶來的那個叫紫薇的宮女嗎?」小燕子毫不在意地問道。
  紫薇?永琪和爾泰同時驚了一下。小燕子失去了記憶不記得了,他們兩個可忘了不了,為了尋找一個叫夏紫薇的女子,他們幫著小燕子偷溜出了宮,為此還引發了後面一連串的事情。難道說,這個紫薇,便是小燕子在尋找的那個夏紫薇?天底下,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第十八章:秋竹自殺的簪子

  永琪聽得「紫薇」這個名字,大受震動,壓低了聲音問小燕子道:「那個紫薇,你還認得嗎?」
  「認得?我為什麼要認得她呢?她是誰啊?她不就是一個普通的宮女嘛。」小燕子一面吃糕,一面含糊地說道。
  「她是……」永琪一個按捺不住,想要說出來,卻覺得身後的爾泰在那裡拉扯他的衣袖,五阿哥一下子反應了過來,趕緊轉了口風,說道,「對,她是一個宮女。」
  「五阿哥,你今天真奇怪,對一個宮女,也這麼好奇。」小燕子依舊是沒心沒肺。她捅出來的簍子,現在倒好,別人一個個都在那裡謀劃著什麼,就她自己,最為開心,什麼都不在乎。因為,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永琪和爾泰出了漱芳齋的大門,走了很遠的一段路,永琪才忍不住道:「爾泰,你剛剛為什麼要攔著我?你不覺得,那個紫薇的名字,很熟悉嗎?」
  「我知道你心裡的想法。你肯定在想,那個紫薇,是不是就是小燕子當初讓我們幫忙找的那個結拜姐妹,對不對?」
  「是啊,你說,會不會就是同一個人呢?」
  爾泰搖頭晃腦地說道:「這可未必,紫薇這個名字,也不算很特別,也許只是巧合罷了。」
  「是巧合嗎?」永琪回頭,皺著眉頭道,「可是你不覺得,那個叫紫薇的宮女也有點問題。她怎麼一直回頭看小燕子呢,會不會她跟小燕子認識?」
  「如果真的認識的話,她怎麼會到蘭馨公主那兒當差呢?」爾泰不解道,「而且你要記得,小燕子說了,她這個結拜姐妹住在狗尾巴胡同的大雜院,怎麼會突然來宮裡了呢?」
  「可是,你也不要忘了,小燕子當時出宮去找她,大雜院裡根本就不見她的人影,那些老人們都說,她好些天沒有回家了,會不會,她混進宮裡來當宮女了。」
  「可是,她進宮來做什麼呢?來找小燕子嗎?皇后哪裡是這麼好進的呢,小燕子的這個姐妹,住在那樣的地方,肯定身上是沒有錢的,她又怎麼可能混進宮裡來呢?」爾泰話雖然這麼說,心裡其實也是有所懷疑的,特別是當爾康把柳青柳紅說的話告訴他後,他就開始了自己的思考。可是,他不敢把這些話告訴永琪,哪怕他和五阿哥感情再好,也不能把這麼重大的事情告訴他。
  此事關係到令妃的安危,那算是他的阿姨,而且,令妃如果出事情的話,整個福家都會受到牽連。現在想想,小燕子的身世,簡直就是一顆定時炸彈,摸不得觸不得,誰碰它,那都是粉身碎骨的下場。爾泰隱隱地想到了那事情的真相,可是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哪怕只是自我欺騙,也絕對不敢想到那裡去。
  這麼可怕的事情,他怎麼敢跟永琪說呢。永琪跟他關係再好,那也不是令妃親生的兒子,他的親生老娘愉妃也還活著,誰也不知道他心裡想的究竟是什麼。爾泰的原則就是,什麼也不說,在一切都沒有明朗化之前,他什麼都不敢說。
  永琪聽了爾泰的話,也陷入了沉思裡面,他也想不通,只是對這個紫薇,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似乎隱隱的覺得裡面會有什麼故事。
  帶著這樣的疑問,永琪獨個兒去到了永和宮給母妃愉妃請安。愉妃一見到兒子,自然是很歡喜,讓他坐在自己身邊,陪著說話。只是說著說著,她的眼角眉梢,就流露出了幾分不安與難過來。
  永琪眼尖,一下子就看了出來,關心地問道:「額娘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要不要宣太醫?」
  愉妃輕咳幾聲,擺手道:「不用了,我沒事兒,只是這宮裡,最近發生了些事兒,攪得人心裡慌慌的。」
  「額娘是不是指上個月坤寧宮裡的事情?」永琪壓低了聲音,湊近著說道。
  愉妃眼睛一斜,瞪了永琪一眼,視線卻又移到了別處,沖那站在一旁的宮女道:「去,吩咐廚房準備些飯菜,五阿哥要留在永各宮用午膳。」
  那宮女答應了一聲,就走了下去。愉妃見身邊沒了人,這才用帕子掩著嘴,對永琪輕聲道:「聽說那宮女死狀恐怖,這幾日,宮裡人人都在討論這個事情,搞得額娘也有些心神不定哪。」
  「額娘,兒臣聽說,那宮女是自殺,想來沒有冤情,額娘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雖說這事兒與我沒什麼關係,但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天來,總是睡得不好,或許是天氣之故,夜裡有些燥熱。」愉妃見著永琪,純愛氾濫,又開始有些撒起嬌來了。女人年紀大了,見著丈夫未必會做什麼,見著兒子,反倒是會顯出少女樣兒來了。
  「額娘若是身體不舒服,還是宣太醫來看一看的好,身體為重啊。」永琪知道愉妃心神不定,便想勸她傳大夫來看看。
  「好了,額娘知道了,你也別擔心了。只是額娘一直擔心,你整日裡跟小燕子在一處兒,實在是不妥當啊。」愉妃不想再談自己,就將話題轉移到了永琪的身上。
  永琪心裡一慌,臉一紅,趕緊找了個借口道:「額娘,我與小燕子,一同上書房,所以平日裡會有所接觸,只是討論一些學業上的問題,並無其他。」
  「唉,你這麼說,我還能說什麼呢,只是盼著你,不要泥足深陷的為好。在這宮裡,你雖是阿哥,也得處處小心才是,莫要惹你皇阿瑪不高興才是。」
  永琪站起身來,沖拱手道:「是,額娘,兒臣一定謹尊額娘的教誨。」
  「好了好了,你坐下吧,不要多禮了。」愉妃招招手,示意永琪坐下說話。
  永琪見愉妃不再教訓他,心裡總算是放下了一塊大石。只是對於那個宮女紫薇,還有些念念不忘,可是這個事情,他也不好對愉妃提起,只能暫時放在了心裡,留了個心眼兒。

  紫薇現在的心情,卻是五味雜陳,難過地都要暈過去了。好不容易進了宮,與小燕子見了面,可是,她為什麼是這樣的反應呢?紫薇左思右想,也沒有想明白,從漱芳齋出來後,整個人就恍恍惚惚的,精神不集中,幹什麼事情都老是出錯,不是拿錯了東西,就是走錯了路撞到了人,搞得和她一同做事情的其他宮女,都用怪異的眼神看著她,嫌棄地不得了。覺得這個夏紫薇,進宮來沒多久多,先是跟秋竹的死沾上了關係,隨即又得了病,現在倒好,做事情亂七八糟的,公主也沒說什麼。
  看起來,公主似乎特別喜歡這個紫薇,從來沒有對她有過責備。蘭馨不同於旁人,紫薇的心事她一清二楚,看她整個人跟個遊魂似的,就知道,她的人是回來了麗景軒,心是全留在了漱芳齋裡了。
  於是,當紫薇又打破了一個茶杯之後,蘭馨終於也忍受不住,擺手道:「紫薇,你去屋外侍候吧。」
  紫薇正在那裡收拾碎瓷片,聽到蘭馨的話,便停了手,低眉順眼地走了出去,站在屋外聽候吩咐,只不過,她人站在那裡,魂卻已經飛了,引得其他宮女們在那裡對她側目不止。紫薇自己卻沒有察覺到,站著站著,眼淚都差點兒要落下來了。
  屋子裡面,崔嬤嬤眼尖,一下子就看出了紫薇的不對勁兒,便衝著蘭馨小聲道:「公主,這紫薇情況不太妙啊,她怎麼魂不守攝的。」
  蘭馨捧茶笑道:「她啊,這也不算什麼了,今兒個第一次去漱芳齋,她這表現已是不差,沒有哭也沒有鬧,只是辦事情心思不在上面罷了。」
  「公主說得是,只是怕,她這個樣子,會不會惹出禍事來?」
  「她在這麗景軒裡,能有什麼禍事可惹?左右不過都是侍候我的人罷了,也虧得是她,替我拔了一根心頭刺,真是沒有想到,秋竹看上去如此嫻靜一人,竟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說起秋竹,蘭馨的心頭,忽然閃過了一個畫面,秋竹死的那一刻,事發太過突然,蘭馨也被嚇壞了,有些事情,雖然看到了,卻沒有在意。現在靜下心來了,倒是慢慢地想了起來。她記得,那一天,秋竹是用一根簪子,刺破了脖頸處的大動脈,失血過多而死的。
  這並不算是什麼特別稀奇的死法,只不過,她那一根簪子,卻是引起了蘭馨的興趣。這根簪子,不是戴在她的頭上的,她頭上那扁方也插不下簪子這樣的飾物,蘭馨記得很清楚,那簪子,是秋竹從袖子裡拿出來的。
  這可真是一件稀奇的事情,為什麼秋竹的袖子裡,會藏著一根簪子呢?若說她隨時做著準備,準備著事情敗露後自殺,那也不該藏簪子,藏把小刀更為合適。這宮裡的宮女,雖然過得比尋常人家的婢女要好一些,但終究是侍候人的工作,是要做事情幹活的。袖子裡藏支簪子,幹起事情來,必然會受影響。秋竹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可是,她既然知道,卻還是藏了,這說明了什麼呢?說明這支簪子,對她來說,意義重大,是非常重要的東西,重要到她一直隨身帶著,甚至最後用它,結果了自己的性命。
  蘭馨決定,要調查一下,至少要先搞清楚,秋竹死後,這根簪子,去到了哪裡。她叫過崔嬤嬤來,要她去打聽這件事情。
  崔嬤嬤在宮裡混了這麼久,又是公主身邊的紅人兒,這點子事情,幾個時辰後就打聽得清清楚楚了。當天用晚膳的時候,崔嬤嬤就趁著屋裡人少,將打聽來的事情,告訴了蘭馨:「公主,奴婢打聽過了,秋竹的屍體被家人給領了回去,那簪子,是她的遺物,應該也一併交予了她的家人。奴婢查過了,內務府裡並沒有這支簪子的記錄冊子。」
  蘭馨點點頭,不言語,只是在心裡想著。崔嬤嬤說的,應該是沒有錯了。秋竹雖然是畏罪自殺之人,但知道實情的人,其實並不多,就是原先坤寧宮裡侍候皇后的那些個宮人,也不是非常清楚她的真正死因,私下裡只傳說她是犯了錯,害怕受責罰,一時想不開,才自殺的。至於她是做了某人的內應,來監視皇后和公主這樣大不敬的事情,尋常宮人,是不會知道的。
  秋竹死後,向上只報了是暴病身亡,原因不詳,並沒有追究她的責任,也沒有牽連到她的家人。皇后本來是要嚴辦的,想要給那個幕後人一個嚴厲的警告,甚至想把事情給鬧大了。但這個事情,被蘭馨給攔住了。
  蘭馨這麼做,有她自己的想法。一方面,她有些惻隱之心,不願意秋竹死後,她的家人還要受到牽連。她是現代人,受到的是一人犯錯一人當的教育,對於當時清朝的誅連制度,並不告成。秋竹犯錯,她死了也就是了,若是讓她背上謀害皇子的名聲,只怕父母兄弟的命就不保了,他們又沒有犯錯,憑什麼要死呢?
  另一方面,蘭馨也不想太過於打草驚蛇,若是如皇后這般的大操大辦,必定會暴露自己這邊的目的。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四個字:裝神弄鬼。既要玩點花招讓人知道,又不能讓人知道地太多。對方只有知道了一些又不全知道,才會做出一些不明知的舉動。若是什麼都不知道,自然不會做什麼,但若是讓他們猜中了自己的目的,又是大大的不妥,讓對方想了萬全的計策來對付自己,蘭馨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一一化解。
  蘭馨便是用她的這第二條理由,說服了皇后。當然,蘭馨說得更為婉轉,只是輕聲細語地說道:「皇額娘,現如今,皇阿瑪對皇額娘恩寵有加,實在不宜在此時,讓後宮掀起太大的風浪。女兒聽說,皇阿瑪最近為了邊疆問題,一直頭痛不已,若是後宮再起波瀾的話,只怕皇阿瑪心情會受影響,到時候,若是遷怒於皇額娘,便是大大的不值了。」
  皇后一聽,覺得大大的有理,立馬就下令,宣稱秋竹是死於自殺,絕口不提謀害之事。蘭馨一想到此處,便愈加肯定,那支關鍵性的簪子,必定已落到了秋竹家人的手中。現如今,該想個什麼法子,去要了來才是呢?

  第十九章:梅花烙極品登場

  蘭馨正在那裡籌劃著,要如何得到秋竹的那根簪子,卻不知道,有一個人,也正在背地裡,「算計」著她。這個人,便是乾隆。他看著蘭馨這個樣子,身體是日漸好轉了,模樣也是越長越漂亮了,就連性子,也比以前愈加開朗了,心裡真是說不出的喜歡和高興。
  一想到蘭馨的年紀,乾隆就有些著急了。蘭馨今年已到十七歲,正是該出閣的年紀了。乾隆有意為蘭馨指婚,但是,把她指給誰,乾隆一時,倒有些猶豫了起來。
  原本爾康爾泰兩兄弟,倒是不錯的人選,可是乾隆考慮再三,還是覺得有些不妥。他們兩個,算起來,總是令妃的內侄。令妃跟皇后不和,乾隆私底下也是知道的,讓令妃的侄子去娶皇后的養女,這錯綜複雜的關係裡頭,以後最難做人的,只怕就是蘭馨了。乾隆不願意讓這種後宮之爭帶來的弊處,影響到蘭馨將來的婚姻幸福。所以,這兩個人,乾隆暫時就不予考慮了。
  於是乎,給蘭馨選誰做額駙,成了乾隆一件掛在心頭的大事情了。蘭馨的身份,雖然只是養女,卻是忠臣之後,又是有封號的公主,額駙的人選,必然得是人中龍鳳才行。文才武略,要無一不精,而且最好是皇親國戚的兒子,這樣才不算委曲了蘭馨。
  乾隆一想到這裡,就開始活動了起來。連著好幾天,分批招見了一些親王貴戚,特別是家裡有長成的兒子的,更是讓他們進來,陪著自己遊園賞花,藉機考教考教他們的文治武功。
  那一日,他就把三戶皇室宗親,給叫進了宮裡。一戶是碩親王府的王爺福晉和他們的兩個兒子皓禎皓祥,一戶是郡王府的王爺福晉和兒子多隆。還有一戶,則是都統雲保和他的夫人以及兒子賽輝。說來也巧了,這碩親王的福晉和都統夫人是親姐妹兒,幾家人沾親帶故的,都有些親戚關係。
  行過禮問過安後,乾隆就把四個年輕人叫到了自己面前,一面遊園,一面出些對聯什麼的,考較他們。這幾個人,都是王孫公子,從小嬌生慣養的,基本上,是不會像那些應考秀才一樣,頭懸樑錐刺骨,拼了老命去讀書的。平時吃吃喝喝玩玩樂樂,小的時候學的那點子功課,現在早就忘光了。成年之後,更是荒廢學業,只不過是比一般老百姓多認識幾個字罷了。要論文才,那是約計沒有多少的。
  乾隆一連出了幾個對子,除了碩親王的長子皓禎外,其他人都在那裡皺眉苦思裝腔作勢,就是說不出什麼像樣話兒來。
  乾隆的臉色,明顯就不太好看了。他自己一向自視甚高,覺得自己文采斐然,整日裡動不動就寫詩什麼的,所以對於子女小輩們的學問,也是相當看重的。尤其是今天,那可是在給蘭馨選額駙,斷不能選些酒囊飯袋,整日裡只知道玩樂的紈褲子弟。所以當下,就對除皓禎以外的三個人,沒了興趣。
  在場的人,都不傻子,早就聽到了風聲,知道乾隆有意為蘭馨指婚,今天這一場,就算是現場考試了。目前看來,皓禎得分較高,希望較大。碩親王爺和福晉,自然是互相對視一眼,喜上眉梢。
  走了半天,又花一點功夫,做了幾首詩,乾隆正想要再出個題,突然從假山後面,冒出了一個渾身黑衣的刺客,手裡拿著劍,大叫一聲,就跳了下來,要行刺乾隆。
  一時之間,皇宮身邊的太監宮女們,亂做了一團,各家的王爺福晉,避難的避難,護駕的護駕,好不熱鬧。
  皓禎當時就在乾隆身邊,自然是責無旁貸,不管心裡願不願意,那都得往上衝了。幸好他自幼習武,功夫還算可以,與那刺客打成一團,暫時穩定住了書面,只等侍衛們前來支援。
  只是等了半天,打了半天,也不見半個人上來幫忙,就在皓禎奇怪的時候,一個人影從天而降,大喝一聲道:「大膽小賊,竟敢行刺我皇阿瑪。」
  皓禎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情,就見那人直接出手,往那刺客身上打去。旁邊的其他人站在那裡,倒是看得真切,尤其是那些宮女太監,一見到飛來的這個主兒,都忍不住竊竊私語道:「是還珠格格,居然是還珠格格。」
  他們說的沒有錯,這突然冒出來的這個人,就是還珠格格小燕子了。原來,她正在附近散步打發時間,突然聽得有刺客出現,骨子裡那股闖禍的勁道又給冒了出來,想也沒想,就耍起了自己的三腳貓功夫,去跟刺客纏鬥了。
  皓禎正打得吃力,突然見到一個姑娘前來幫忙,覺得自己不能退縮,若不然,豈不是連個女子也不如。當下,他和小燕子聯手,一同對付那個刺客。
  那蒙面刺客一見兩人前來,愣了一下,突然一躍而起,假裝要逃走,想趁亂偷襲。皓禎和小燕子自然不肯放過,同時跳起要去追刺客。沒想到,小燕子功夫不靈光,跳的時候偏了角度,這一下子,就跟皓禎的腦袋,結結實實地撞在了一起。
  兩個人就像火星撞地球似的,同時發出一聲慘叫,跌落下來,摔在地上,好生狼狽。皓禎生怕刺客跑了,顧不得腦袋疼,一個起身就要跳起來。誰知道,衣服下擺又被小燕子給坐住了,猛得站起來,人又被拉了回去,一屁股就往地上坐。正好撞見要起身的小燕子,兩個人又一次撞到了一起,亂作一團了。
  那刺客其實並沒有走,見到他們兩個出醜,又折返回來,長劍一舞,眼看就要刺了過來。皓禎急了,一把推開小燕子,在地上滾了一圈,避過了那劍,然後抽出一把扇子,當做兵器,繼續與刺客糾纏。
  小燕子豈會甘心退出「戰場」,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想也沒想,一揮拳就衝刺客的面門上打去。正巧刺客和皓禎兩人同時轉換位置,小燕子那一記「王八拳」,就這麼毫不留情地,打在了皓禎的眼睛上。
  皓禎吃痛,顧不得再打,伸手就去護眼睛,那刺客沒料到斜刺裡會跳出來這麼一拳,嚇得手一抖,劍就給刺偏了,一劍劃過皓禎的前胸,拉了一條大口子出來。
  皓禎剛剛還在為眼睛痛而掙扎,一下子又吃了一劍,痛得他又一聲大叫,向後倒去。刺客也愣在了那裡,片刻之後,才回過神來,拉下面罩,跪下對乾隆道:「皇上恕罪,微臣實在沒有料到,還珠格格會出現。」
  「皓禎!」碩親王福晉嚇壞了,趕緊撲了過來,查看皓禎的傷勢,見他胸前的衣服都給血染紅了,急得不得了,還以為這是在自己家裡呢,直接就沖宮人們喊,「快去找大夫啊。」
  乾隆也嚇了一跳,那個刺客,是他安排的,想試試皓禎等人的武功。沒想到,小燕了突然殺了出來,攪亂了局面,還害得有人受了傷。
  那個假扮刺客的侍衛也是倒霉,明明只是演戲,演到最後,卻被逼著假戲真做了。幸好乾隆沒有追究,只是讓人將皓禎抬進屋去,找太醫來診治。
  小燕子站在那裡,看得呆了,沒想到一時好心想幫忙,卻惹了大禍出來了,當下就抬腳要跟過去。乾隆一回頭,瞪了她一眼,罵道:「小燕子,你給我回漱芳齋去,不許出來,朕晚點再來問你話。」
  小燕子沒辦法,只能灰溜溜的回了漱芳齋,等候乾隆的發落。不過,她闖的這個禍,通過傳播速度最快的武器:嘴,只在半日之內,就傳遍了皇宮的每一個角落。大家都知道,還珠格格又闖禍了。
  當天用晚膳的時候,皇后特意將蘭馨叫了過去一起吃飯,席間就談起了這個事情。蘭馨聽了,忍不住掩嘴笑道:「女兒以後,必定要離小燕子遠遠的才好,以免也受此苦痛。」
  「小燕子那個人,大大咧咧,我看皇上對她闖禍,已經是習以為常了。這宮裡這麼多的格格,真沒一個像她這樣的,永遠不讓人省心。」皇后搖頭歎氣道。她對小燕子,也有些沒招兒了,除了指望用紫薇這枚棋子揭穿小燕子外,其他的事情,她也懶得管了。反正就算管了,她該出事兒還是得出事兒。這不,連精奇嬤嬤也給配了,可她還是改不了好管閒事,動不動就打架的壞毛病。
  「皇額娘就不要操心了,小燕子那裡,皇阿瑪自然會管的。」
  「你說得對,皇額娘現在,也沒那心思去管她。皇額娘操心你的事情,還操心不過來呢。」
  「我?女兒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讓皇額娘煩心了?」蘭馨放下飯碗,恭敬地看著皇后。
  「沒有,就是你什麼都沒有出錯,太出色了,所以皇額娘才要操心啊。」皇后看著蘭馨一臉的困惑模樣,笑道,「皇額娘,要操心給你找一個好額駙啊。」
  蘭馨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在現代的時候,她也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現在突然提起找男人這個事兒,她自然就害羞起來了。
  皇后要的就是蘭馨的這個模樣,看著格外嬌羞可人,當下就取笑她道:「害什麼臊啊,莫說你是皇家女兒,就是平常人家,女兒到了你這個年紀,做父母的,也得張羅起婚事兒來了。」
  「女兒不著急。」蘭馨小聲嘀咕道。
  「你不急,皇額娘可急了,你皇阿瑪也急了。今兒個御花園裡鬧的這一場,就是你皇阿瑪,在幫你挑額駙呢。」皇后現在待蘭馨,更為親了,什麼事情都想著要跟她說,生怕她受了委曲。在她的心中,蘭馨已經是一個思想成熟有自己想法的大人了,而不再是以前那個事事聽命於她的小孩子了。
  「女兒不要額駙,只要留在皇額娘身邊就好。」蘭馨卻一扭身子,做出一副小女兒的模樣,扭捏起來了。
  「你怎能一輩子留在皇額娘身邊呢,若真如此,只怕你要怨額娘了。」
  「不會的,女兒怎麼會那樣呢?」
  「皇額娘知道你不會,可是,這婚姻大事,卻也不得不辦,而且,馬虎不得。我聽你皇阿瑪的意思,是想在現有的王孫公子裡,找個跟你年紀相當的,人品家世都要出眾,這樣,你嫁過去,才能夫妻和睦恩愛,不至於受了委曲。像今日那個讓小燕子給攪得受了傷的禎貝勒,聽說文治武功都不差呢。」
  「禎貝勒?」蘭馨愣了一下。她剛剛聽皇后說起那事兒,只知道,受傷的是碩親王爺的長子,叫什麼名字倒是沒有說。這碩親王府,她腦子裡是有點印象的,但是,那只是一閃而過的念頭,並沒有細想,現在聽到「禎貝勒」三個字,愈加覺得似曾相識的感覺,就忍不住問了出來。
  皇后還以為蘭馨對皓禎感了興趣,就笑著道:「是啊,禎貝勒,名叫皓禎,跟你年紀相當,很相配呢。」
  皓禎?蘭馨覺得,自己的頭頂,就像有一串爆竹,突然就響了起來,震得她頭暈腦花的。她雖然不知道《還珠格格》的劇情,可是,對於皓禎這個名字,並不感到陌生。皓禎,碩親王府?難道說,便是那《梅花烙》裡的癡情種子?
  蘭馨驚呆了,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所來到的這個世界裡,還有《梅花烙》裡的一批人物。那部電視劇,她是看過的。可是,當初來到這裡時,聽到自己的名字中蘭馨,她並沒有太在意。這個名字,不算特殊,就算叫重了,也是有可能的。而且,那不過是一部電視劇,是一個虛構的世界啊,為什麼自己來到的正統的清朝世界裡,會有這以狗血的人物存在呢。
  其實蘭馨哪裡知道,她所處的,並非什麼正統的清朝世界,完全就是一個小說裡的世界,既然存在於小說世界中,那麼,出現《梅花烙》裡的人物,真的是再正常不過了。
  於是乎,這麼說起來,難道自己真的會如電視劇裡那樣,嫁進碩親王府,然後看著自己的丈夫跟那個叫白吟霜的女子勾勾纏纏,卿卿我我?
  蘭馨沒有胃口了,她再也吃不下去飯了。一想到自己未來的悲慘結局,她哪裡還有心思吃什麼飯啊。要知道,跟小燕子的假格格事件比起來,自己的那個勞什子婚姻,才是現在,最為可怕的東西。
作者: lucy22    時間: 2015-12-22 15:03

  第二十章:令妃的美夢破碎

  皇后一跟蘭馨提起指婚的事情,就嚇了蘭馨好大一跳。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要嫁給那個養外室的皓禎,要跟白吟霜搶丈夫時,蘭馨就臉色發白,呼吸急促,恨不得跳起來大叫「我不嫁」。
  皇后似乎看出了蘭馨的慌亂,關心地問道:「怎麼了,蘭馨,你不舒服嗎?」
  「哦,我沒什麼,皇額娘。」蘭馨摸著臉,穩定了一下情緒,才說道,「女兒只是一想到要嫁人,就要離開皇額娘和皇阿瑪了,覺得很捨不得。而且,女兒有些害怕,害怕……」
  「害怕什麼?」
  「害怕額駙不能一心一意對女兒,害怕額駙看不上女兒。」
  皇后笑了起來:「傻孩子,你皇阿瑪為你挑的額駙,自然是人品高潔,你不用擔心。更何況,我們蘭馨長得如此漂亮,額駙豈有不喜歡的道理。」
  蘭馨低下頭,裝出難過的神情,悠悠地說道:「即便現在喜歡,也難保以後不會娶三妻四妾。這天底下的男人,有幾個肯一心一意只對妻子好,終歸,是要變心的。」
  蘭馨說的話,戳中了皇后心裡的痛處。她可以算是這個天底下,對這個事情感受最深,也最憋曲的女人了。她的丈夫,是天底下權力最大的人,也是老婆最多的男人。而且他還是自古以來少有的好色皇帝,莫說後宮裡這個妃那個嬪的,就是宮外的女人,他也染指了不少。想到這裡,皇后就記起了福康安。這個傅恆名義上的兒子,其實只有皇后心裡清楚,他根本就是乾隆的種兒。
  那個時候,她剛封皇后沒多久,孝賢皇后去逝也沒幾年,乾隆就勾搭上了傅恆的老婆瓜爾佳氏,眉來眼去,私相授受,搞出這麼一個私生子來,給傅恆戴了頂綠帽子。皇后為此氣得幾天吃不下飯。跟妃子們生孩子也就算了,居然連自己的小舅子的老婆都不放過。這樣的男人,真的是天下第一好色之人。皇后真覺得,自己心裡的苦,是無處予人說。乾隆是皇帝啊,就算是平常人家,納個妾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更何況是他?皇后的醋罈子,打翻了一壇又一壇,也治不好乾隆的這個毛病。
  可是當著蘭馨的面,皇后又怎麼能說出贊同她的話來呢,那豈不是等於自己在向女兒發牢騷了?皇后定了定神,將心裡的苦給嚥了下去,擠出一臉的笑意,沖蘭馨道:「不要擔心了,皇額娘聽說,這次你皇阿瑪看中的禎貝勒,人品出眾,必定不會負你。他那個捉白狐放白狐的故事,你小的時候,應該也聽過吧?」
  這個故事,蘭馨在電視裡看到過,稍微想了想,就說道:「女兒聽說過,是不是說禎貝勒年少時去圍場狩獵,捉了只白狐,又給放了吧。」
  「對,便是這事兒。你看,他小小年紀就知做這樣的善事,心腸必然是好的。」
  蘭馨卻轉了一下眼珠子,裝做不解地說道:「皇額娘,這叫善心嗎?」
  「難道不是嗎?」
  「女兒覺得,他大約就是瞧著白狐可愛,不忍心殺掉,這才放了的吧。若他捉著的是只野豬,黑不溜丟又臭哄哄的,想必肯定想也不想,就直接殺掉了。」
  皇后聽了這個比喻,忍不住笑了出來,指著蘭馨道:「你這個丫頭,說話真是越來越俏皮了。」
  「皇額娘,女兒說的,全是心裡話。就像女兒前幾日,看到櫃子裡的兩件舊衣裳,一件是女兒不喜歡的深綠色,女兒就讓人給扔了。另一件,是女兒喜歡的粉紅色,自然就留下了。其實兩件,都是舊衣裳,只是女兒對它們的喜好程度不同,自然待遇也就不同。女兒想,那禎貝勒,當時還是孩子,只是孩童心思,覺得白狐可愛,就讓人放了。至於後來傳來沸沸揚揚,說他心思良善,都是他人自己強按上去的想法吧。」
  皇后對蘭馨的這種新奇的心思,聽得很是入迷。基本上對於皓禎那件事情的看法,她也是聽別人說的。宮裡面的人,平時不得出門,一點點事情都會傳得神乎其神,皓禎放白狐,只是一件小事情,但大家傳來傳去,傳到最後,就把他給神化了。皇后自然也是這其中的一個人,現在被蘭馨這麼一點,倒是明白了過來,說道:「你這麼一說,皇額娘倒也醒了過來。那些個命婦整日裡進宮來說些閒事兒,皇額娘也沒多想,就當真了,蘭馨,你果真是與以前大不相同了。」
  「哪有,女兒一直都是這樣的。」蘭馨趕緊裝少女道。
  「似乎不太一樣,自從你得了那場病後,我就覺得,你與以前不太一樣了,變得更加聰明了呢。」
  「那是女兒長大了,懂事了,不再是從前那個小女孩了。」蘭馨趕緊找了個借口,矇混了過去,只是她藉著這個機會,拚命地想要說服皇后,「皇額娘,您幫著勸勸皇阿瑪吧,女兒現在,真的不想嫁啊。」
  「好了,你就別著急了,這事兒,皇額娘會幫著你看的,這成婚也是大事情,急不來的,得慢慢挑才行。」皇后心裡也有自己的主意。雖然她知道,蘭馨最終也要嫁給一個王孫公子,那個額駙,或許最終還是要娶三妻四妾的。可是,不管怎麼樣,都得挑一個過得去的,以此減低蘭馨不幸的機會。皇后只希望,自己這輩子沒辦法得到丈夫全部的愛,而自己的女兒卻可以。
  那一夜,皇后和蘭馨關於皓禎的話題就談到了這裡。蘭馨回到房中,急得幾乎一晚上也沒有合眼。她努力地回想著電視劇裡的情節,按照自己的記憶,將內容重組了一下,然後就發現,皓禎此時,已經認識了白吟霜,雖然還沒有包養起來,但兩個人在龍源樓裡,已經是眉來眼去了幾回。皓禎為了白吟霜,架也打了,場也捧了,已經陷入了深深的迷戀之中了。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自己怎麼可能還會摻和進去呢?他們兩個人,電視裡演得,那可真是愛得難捨難分,驚天動地,為了自己的愛情,什麼都不管不顧了。蘭馨發誓,決不能被捲入這樣的感情裡,嫁給皓禎,簡直就意味著立馬守活寡了。
  蘭馨在那裡為了可能要嫁皓禎的事情,愁白了頭髮,小燕子也待在漱芳齋裡一整天沒有出門,乖乖地等著乾隆上門來算賬。那個被刺傷的人,也不知道是誰,怎麼就這麼倒霉呢,落在了自己的手裡。
  小燕子百無潦賴了等了一個白天,也沒有見到乾隆的身影。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她估摸著,乾隆今天是不會來了,就又開始放肆了起來。因為白天想出個頭顯擺一下身手的,卻沒有想到,沒得個好綵頭,還因為誤傷了別人而挨了訓。小燕子自然是覺得委曲極了。心裡一不舒服,她就想喝點兒小酒,既可以暖身子,又可以解解乏,而且醉了之後,就什麼也想不起來了,那些個不痛快的事情,就可以統統拋到腦後了。
  一聽小燕子要喝酒,屋裡的奴才們都背後發涼,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小燕子要做點出格兒的事情時,乾隆或是皇后,總是會從天而降,搞得他們幾個在一邊侍候的,心臟病都要嚇出來了。
  如今,皇后又派了個桂嬤嬤來漱芳齋,名義上是說來教小燕子規矩,時時給她一些提醒,實際上,就是幫著皇后來監視這個漱芳齋的。
  小卓子一聽小燕子要喝酒,就笑著上前道:「格格,天色不早了,還是早點用膳吧,酒以後再喝吧。」
  「不行,我今天就要喝,趕緊拿酒去。」小燕子眼睛一斜,怒道。
  小卓子為難地望著她,不時抬抬眼角去看站在一旁若無其事的桂嬤嬤。小燕子看著他那奇怪的眼神,順著目光望了一眼,就看到桂嬤嬤像尊門神似的,立在那裡,真是怎麼看怎麼討厭。於是,她大手一揮,對桂嬤嬤道:「你下去休息吧。」

第二十一章:小燕子酒後吐真言

  乾隆本想享受一番,沒料到,被小路子這個不懂事兒的傢伙給攪了興致。一聽得皇后在漱芳齋裡,乾隆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令妃也在一邊著急。小燕子現如今,可是危機重重,要是讓皇后抓著什麼把柄,比如查出她不是真格格的確鑿證據的話,自己的處境就危險了。當下,令妃想也沒想,穿戴整齊後,就對乾隆道:「皇上,臣妾和您一道兒去看看。」
  乾隆沒有反對,帶著令妃去到了漱芳齋裡。他壓了一肚子的火,覺得這個皇后,剛看著舒服幾天,怎麼又這麼惹人討厭了。好好的叫自己來漱芳齋,不用想,肯定又要找小燕子麻煩了。這才安靜幾天哪。
  乾隆帶了一肚子的火氣,來到漱芳齋裡,剛想大叫「皇后,這麼晚你把朕找來做什麼?」,卻不料前腳剛踏進漱芳齋,後腳就看到小燕子朝著自己飛撲了過來,「啪噠」一聲跪倒在自己的面前,就沒了動靜了。
  「小燕子,你這是怎麼了?」乾隆想起來了,自己今天說過要來這裡教訓她的,誰知道一去了延禧宮,就掉在令妃的溫柔鄉里了,把教育小燕子的事情,全然給丟到了腦後了。
  「哎呀格格,你怎麼跪在地上不說話,也不起來了呢?」令妃看了覺得奇怪,出言問道。
  大家正在那裡疑惑著時,小燕子突然帶著滿嘴的酒氣,胡言亂語起來了:「啊,皇阿瑪,小燕子給您請安,請安了。」小燕子誇張地抬起了身子,又重新趴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說是磕頭,倒不如說是撞頭來得準確,這一記磕下去,小燕子痛得不行,當場大叫了起來:「哎呀媽呀,痛死我了。」於是乎,她一下子就從地上跳了起來,開始捂著額頭鬼吼鬼叫了起來。
  「小燕子,你這到底是怎麼了?」乾隆急了,眼睛一瞪,問旁邊的奴才們,「你們說,格格這是怎麼了。」
  「回萬歲爺,格格喝了點酒,醉了。」
  「喝醉了?」
  「皇上總算來了,臣妾可算是對這個還珠格格沒招兒了。」皇后突然從屋裡走了出來,對著乾隆笑道,「臣妾想來看看小燕子,沒想到,她給喝醉了,誰也不認了。臣妾沒有辦法,只得讓人把皇上給請過來了。想必皇上定能讓還珠格格給安靜下來。」
  皇后說著這番話,心裡掩飾不住地得意,乾隆看著她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雖然心裡有些憋曲,但也不能說什麼。皇后來探望小燕子,雖然時間不早了,但也說得過去。說來說去,只能怪小燕子沒規矩,喝酒也就算了,居然還醉成這副模樣。
  小燕子早就喝糊塗了,站都站不穩,明月和彩霞一左一右地扶著她,也還是擋不住她那股子歪歪斜斜的步子,三個人竟一起樂倒西歪的。乾隆覺得,自己的臉真的是快要被丟光了。偏偏皇后一臉好心的模樣,自己也不能怪皇后,只能衝著身後的令妃發脾氣道:「怎麼搞的,小燕子屋裡,怎麼會有酒?」
  令妃委曲極了,小燕子屋裡有酒,關自己什麼事情啊。可是,她是小燕子在這個宮裡的保護人,是最親近的嬪妃了,不問她,又能問誰呢。
  「回皇上,是臣妾疏忽了,沒有料到格格居然會喝酒,臣妾一定讓人把漱芳齋的酒全部收起來,再也不讓她喝了。」
  「哼,看她這個樣子,跟個老酒鬼似的,看上去進宮之前也是個好喝酒的。真是氣死朕了,雨荷怎麼會教出這樣的女兒呢。」乾隆一生氣,又把火氣撒在了已經過世的夏雨荷身上。
  「皇阿瑪,你不要罵令妃娘娘了。」小燕子醉歸醉,倒還知道為令妃說好話兒,「是我自己要喝的。我是因為心裡難受,才想著喝酒的。」
  「難受?你有什麼可難受的,你把人家禎貝勒搞成這個樣子,你居然還難受起來了。」
  「是啊皇阿瑪,就是因為我把他搞成了那樣,我才難受的。」小燕子看起來雲裡霧裡的,耳朵倒還清醒著,「我本來是想來救皇阿瑪的,這麼好的皇上,怎麼會有刺客呢。女兒真是心裡難過極了,就想著要幫皇阿瑪把刺客給捉了來,好好地審問一下。沒想到,這居然是皇阿瑪布的一場局,女兒不小心,還把局給攪了。所以覺得心裡難過,想著皇阿瑪還要過來責罵我,就更加害怕了,一時不高興,才喝的酒。皇阿瑪,千錯萬錯,全是我的錯,你不要怪別人了。」
  小燕子的酒後吐真言,居然十分之煽情,聽得原本火冒三丈的乾隆,也心軟了下來,甚至開始心疼起她來了。於是,他眼睛一瞪,轉而沖奴才們發火道:「還愣著幹什麼,格格醉成這個樣子,怎麼還讓她到處亂跑呢。」
  「是!」明月彩霞趕緊答應了一聲,扶著小燕子進屋,心裡卻很不服氣。小燕子這麼活潑好動,喝了點酒,哪裡還攔得住她,沒有跳出漱芳齋的大門跑到別的地方去瞎胡鬧,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好不容易將小燕子扶進了屋子裡,她那張嘴,還是在那裡閒不住,又是唱歌又是大叫的。突然,她像是清醒了過來,一下子就給坐直了,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門口,爆發發淒厲地慘叫道:「啊,有鬼啊,救命啊!」
  小燕子突如其來的大叫聲,嚇了所有人一大跳。皇后一個沒站穩,差點兒就摔倒了,幸好容嬤嬤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在她耳邊輕聲安慰道:「皇后不要怕,這還珠格格向來鬼點子多,只怕這一次又是在耍花招,好讓皇上饒了她。」
  「嗯,容嬤嬤說得有理。」皇后這麼一想,心裡平靜了許多,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小燕子表演。
  不過這一次,皇后和容嬤嬤卻是猜錯了,小燕子並是不裝瘋,而是真的被嚇到了。她在大廳裡不停地跑來跑去,嘴裡不停地大叫道:「皇阿瑪救我啊,救我啊。紫薇,紫薇你不要過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千不該萬不該,我不該貪心啊。你原諒我吧,我不敢了,以後再也再也不敢了。」
  聽到「紫薇」兩個字時,在場的其他人並沒有什麼反應,可是皇后和令妃幾個人,卻是臉色剎那間就變白了。乾隆沒有震驚,只是覺得有些奇怪。他對於紫薇,還是有點印象的,只是沒有想到,為什麼小燕子會突然叫起她的名字。紫薇?她不是在蘭馨屋裡當差嗎?
  皇后也是滿心的緊張,又夾雜了些許的興奮。她真希望,小燕子藉著酒醉,將自己假冒格格的事情,全部給說出來。可是,小燕子只是在那裡叫著紫薇的名字,卻沒有說出更多關鍵的內容來。這多少讓她感到有點失望兒。
  令妃卻是在場所有人中,嚇得最厲害的一個。她想也沒想,跳了起來,直接衝過去,幫著太監宮女們抓著小燕子,趁機捂著她的嘴,拚命勸道:「好了格格,不要再鬧了,再鬧下去,你皇阿瑪真的要生氣了。」
  小燕子被幾個人齊齊拉住,雖然跑不動了,嘴巴卻還是沒有停住。她臉上滿是驚恐的神色,就好像真的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似的,渾身發抖,身子不停地往令妃的懷裡縮進去。令妃見狀,趁機對乾隆道:「皇上,格格想是酒喝多了,有點糊塗了。不如讓她先去睡吧,臣妾留下來陪她吧。」
  「嗯,好吧。」乾隆看了半天的戲,也有些累了,眼看小燕子這酒,一時半會兒是醒不過來了,就算要做懲罰,那也是明天的事情了。於是,他站起身來,沖令妃道:「你好好照顧她,朕先走了,明天再來看她。」說罷,又轉頭沖皇后道,「皇后也一道走吧,朕去儲秀宮看看蘭馨去。」
  皇后一聽之下,滿心歡喜,忍不住得意地望了令妃一眼。令妃現在只顧著捂小燕子的嘴,以防她亂說話,對於乾隆要留宿哪裡,已經完全顧不上了。
  皇后就這樣,來了一趟後,就把乾隆騙進了自己的宮裡。所謂去看蘭馨,不過是個幌子罷了,乾隆不好意思當著令妃的面公然說要去皇后宮裡,他總覺得這有點虧欠令妃似的。自己剛剛從令妃的身上披起來,又讓她照顧自己在民間的私生女,如果這時候,公然說要去儲秀宮,只怕令妃的醋罈子,又要打翻了。拿蘭馨做借口,就是再好不過的理由了。既給了皇后面子,也給了令妃面子,在乾隆看來,是皆大歡喜的。
  歡喜自然是有人歡喜的,但令妃絕對不是歡喜的那個人。她指揮宮女們,好不容易將小燕子扶進了房間裡,又怕她會亂說話,連明月彩霞都不敢留在房裡,只讓她們出去泡茶,自己一個人留在小燕子身邊。一想到乾隆這會子已經到了皇后那兒風流快活了,令妃就覺得,自己真是虧大了。原先以為,拉攏了小燕子,自己會有很大的好處,現在看來,好處是沒有看到,壞處卻有一大堆。因為小燕子的緣故,乾隆已經被騙去皇后那兒好些回了。
  令妃那個生兒子的病,好不容易壓下去了一些,這些天來,又慢慢地冒了出來。現在皇后又重新得寵了起來,雖然乾隆對自己也不錯,可是,令妃的心裡,還是覺得十分之害怕。皇后畢竟是國母,將來不管誰的兒子當皇帝,名義上,都要尊稱她一聲「皇太后」。而且,皇后已經有了十二阿哥了,永琪年齡不大,說句不中聽的話,到乾隆歸天之後,永琪正值盛年,繼承皇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反觀自己,別說讓兒子繼承皇位了,就是兒子在哪裡,她也不知道了。皇后那兒,已經是雙保險了,自己除了一點招人嫉恨的恩寵之外,就真的什麼也沒有了。想到這裡,令妃就覺得悲從心來。其實,她何嘗不想與人為善,和皇后搞好關係。可是,在這個皇宮裡頭,向來都是這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妃嬪們為了爭寵,私下裡,都鬥得非常厲害。表面上看起來,人人一團和氣,暗地裡實則波濤洶湧,暗藏殺機。
  令妃覺得自己,不能不防,至少要生個兒子,將來封個王什麼的,自己也能跟著出宮去享享清福。她呆呆地坐在床邊,看著小燕子的臉,心裡不停地祈禱著:還珠格格,我平日裡待你不薄,只求你多向著我點兒,讓皇上賜我一個兒子,於願足矣。
  小燕子第二天醒來後,早就忘了自己昨晚說過的話了。令妃看著她又活蹦亂跳的模樣,心裡的擔憂卻是越來越大。她悄悄地將小燕子拉到一旁,避開宮女太監的耳目,輕聲地問道:「格格,紫薇這個人,你認識嗎?」令妃必須要知道,小燕子到底知道了多少。看她平時傻哩巴嘰的,似乎什麼也不知道。紫薇在景麗軒當差的事情,令妃自然是知道的,就是因為知道的東西越來越多,她才越來越擔心了。
  小燕子卻滿不在乎地一揚頭,笑道:「紫薇?我知道啊。」
  「格格,你知道?」令妃嚇了一大跳,難道說,小燕子全都想起來了?
  「是啊,她是蘭馨身邊的宮女嘛。上一次蘭馨來漱芳齋,她也有一起來啊。」
  「格格,只是這樣嗎?」令妃不放心道。
  「對啊,我就見過她一回,後來就再也沒見過了。怎麼了,娘娘,紫薇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沒有。」令妃趕緊掩飾道。她現在只盼著小燕子什麼也不要想起來。小燕子只要記得自己給她灌輸的那些東西就可以了,至於她入宮以前的情景,最好什麼也不想起來。只有什麼都不知道,才能最好地矇混過關。
  兩個人正在那裡說話,小太監過來傳旨道:「皇上有旨,請還珠格格去御房書一見。」
  令妃趕緊給小燕子整衣裳,一面叮囑道:「格格,見了皇上,千萬不要亂說話。你昨兒個喝醉了,被皇上給瞧見了,一會兒見了你皇阿瑪,記得,不要頂嘴,皇上說幹什麼,你就聽什麼,知道了嗎?」
  「知道了,娘娘,你就不要擔心了,皇阿瑪一向最寵我的。」小燕子得意地大搖大擺起來,跟著小太監去了書房。
  令妃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心裡的緊張感還是難以平復。最寵你?現在,皇上巴不得立馬把你給嫁了。還珠格格,你的好日子,只怕是快要到頭了。令妃不無擔心地想著。

第二十二章 爾康春心大動

小燕子去到御書房,不是去領賞的,而是去領罰的。乾隆本來是要重罰她的,害禎貝勒受了傷,破壞了自己設的計劃,又在漱芳齋裡喝了個大醉,不罰真是說不過去。

  但小燕子昨晚說的那一番話,卻又讓乾隆心軟了下來。於是,只是罰了她一些作業,讓紀曉嵐出了不少的題目來難為小燕子,並且還規定,小燕子在半個月後的「期考」中,必須得交出滿意的答卷,紀師傅說她過關,她才能算過頭。

  小燕子一個頭兩個大,沒有其他辦法,只能乖乖回去,天天捧著書看個不停。

  這一邊,小燕子忙著看書,那一邊,蘭馨卻也正對著一樣東西發呆,那東西,便是秋竹自殺用的簪子。這支簪子,果然如她所料,落入了秋竹家人的手中。蘭馨派了人去尋到了他們,花了一筆錢買回了這支簪子。秋竹的家人雖然覺得這是她的遺物,貿然出售不好,可是,也覺得,這是一件不祥的東西,是害死自己女兒的東西。所以現在有人出錢來買,他們猶豫了一下,也就同意了。

  蘭馨看著那支躺在首飾盒裡的簪子,忽然一用力,蓋上了蓋子,順手放進了櫃子的一間暗格裡頭,然後重新坐回到了外間客廳的桌邊,開始慢悠悠的喝起茶來。來了這個時代也有幾個月了,蘭馨已經漸漸習慣了這裡的生活,習慣了做什麼事情都要慢條斯裡拿腔拿調。只有這樣,才能顯出尊貴來。這宮裡,主子們不管心裡有多著急,事情有多緊急,面上兒都得是穩重的模樣,像小燕子那樣走路風風火火,說話粗聲粗氣,在背地裡,是會被人笑話的。

  這個時代的生活節奏很慢,很多時候,一整天就在那裡等吃三餐,吃完早飯開始盼吃午飯,吃完午飯開始盼吃晚飯,然後就數個手指頭等天黑,上床去睡覺。然後又開始第二天的等待之路。除了崔嬤嬤以外,蘭馨最常去找的,就是皇后娘娘了。深宮裡兩個孤獨的女人,現在因為有了一個共同的目標,連生活,也變得有意思起來了。

  有的時候,並不是她們多管閒事兒,實在是因為,人生一日復一日,都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既沒有電話可看,也沒有朋友可見,逛街什麼的更是想也不要想了。基本上,皇后這一輩子,是不可能再踏出宮門半步了。蘭馨還好一點,以後出嫁了,總能到外面走一走的。

  難怪每次宮裡有點什麼事情,比如說乾隆或是老佛爺做壽,傳那麼一兩次戲班子進宮,大小主子們都樂得跟什麼似的。實在是因為,在宮裡頭,除了傳傳閒話外,真的是無事可做了。

  蘭馨坐在那裡,手裡的茶杯一直托著,兩隻眼睛卻看著屋子外頭。最近天氣已是熱了起來,用過午飯後,宮女們為了怕屋子裡氣溫太高,就喜歡在院子裡灑上些水,以降降熱氣。這麼一堆人中,蘭馨一眼就看到了紫薇。今兒個輪到她當差,只見她帶著幾個年紀小一些的宮女,忙得很認真。

  蘭馨突然想起了什麼,就讓人將紫薇給喚了過來,衝她笑道:「這院裡的事兒你先別管了,我這兒有一副上好的象牙筷,你幫我跑一趟,送去永和宮給婉嬪娘娘吧。」

  這個婉嬪陳氏,入宮多年,一無所出,算起來,在這個宮裡,是比較不受寵比較命苦的一個女人。但她平素裡向來低調,為了處事都很小心,總是默默無聞地站在那裡,什麼事情都不爭也不搶。蘭馨在皇后那兒見著過她幾次,也知道皇后與她關係不錯,所以和陳氏也有些往來。那雙筷子,是傅謙府裡送來的,其實一共送了兩套,蘭馨送了一套給皇后,聊著聊著,說是想不好另一套送誰時,皇后就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就給婉嬪吧,她是老實人。」

  既然皇后都開口了,蘭馨怎能不送,自然是命紫薇趕緊給送過去吧。在這個後宮裡頭,像這樣沒有子嗣的嬪御,一般來說,皇后是能拉攏一個就是一個的。她們沒有孩子,老了以後的處境想想也很淒涼。所以,這些嬪御是很願意親近皇后的,因為皇后注定是要當皇太后的,等乾隆百年之後,她們這些人,也想有個老有所居的住處,想能吃上一口熱飯喝上一杯熱茶,所以靠著皇后娘娘,總是沒有錯的。

  紫薇得了這個任務,就擦乾淨了手上的水漬,拿著從崔嬤嬤手裡接過來的錦盒,往永和宮趕去。這永和宮是東六宮之一,除了永琪的額娘愉妃外,婉嬪陳氏也住於此。這宮裡頭,前後住著兩位不受寵的娘娘,平日裡也是鮮少有人過來,冷清地就如同冷宮一般。相比之下,愉妃的處境還好一些,她畢竟有永琪這個兒子,時時前來探望,而婉嬪則是膝下無子,連個女兒也沒有,長日寂寞,真的是日日坐吃等死的人了。

  紫薇這一路,是和蘭馨屋裡的小太監小和子一道來的,清宮規矩,宮女不能獨自一人走在宮裡,必得兩兩相行才是。蘭馨本想再派一個宮女前來,無奈手邊人多有事情要做,於是就撥了個小太監,與紫薇同行。

  去永和宮的路上,會路過五阿哥所住的景陽宮。紫薇和小和子走過景陽宮門口時,恰巧便見五阿哥並爾泰,從裡面走了出來。紫薇對這個五阿哥,是有點印象的,那一日,在小燕子那裡瞧見過。此時見到他,一想到,他是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便忍不住有些激動起來。

  在這個宮裡,儲秀宮裡的人,只有永琪,算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了,蘭馨是養女,並不是乾隆的親生女。紫薇見過的親人不多,現在見到永琪,竟有些難以自制,覺得親人就在面前,自己卻無從相認,當下便有些不自覺地回頭去看五阿哥,只為了再多看幾眼。

  這走路一分神,就容易撞上「鬼」,紫薇剛回頭沒多久,冷不丁兒就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她本來就體弱,這麼一撞,竟是扭到了腳,整個人直接摔在了地上,那個要送給婉嬪的錦盒,也一同跌落於地。

  小和子見狀,低呼一聲,顧不得去扶紫薇,撲到地上就去撿那錦盒,生怕有絲毫的毀損。所幸這錦盒雖是木製,外頭還包裹了一層絲絨布,掉在地上只是沾了一些灰,並沒有損壞。小和子撿起錦盒,放在手裡又吹又拍,嘴裡不忘抱怨道:「紫薇,你小心一點,這要是出了事兒,咱們兩個,全都跑不了。」

  紫薇跌倒於地,掙扎著想要起來,卻發現,左腳扭得厲害,一動就痛得不得了。她努力了幾次,汗都要滴下來了,還是站不起來。

  「你沒事兒吧?」一雙手突然出現在紫薇的面前,不避嫌地將她給扶了起來。

  紫薇抬頭一看,見是一個高大的男子,嚇了一大跳,趕緊跳出了他的懷抱,忍痛站立道,「奴婢沒事兒。」

  「爾康,你怎麼過來了?」永琪聽到這邊的動靜,也看到了爾康「英雄救美」的這一段,就過來打招呼道。只是他一看到紫薇的臉,就微微吃了一驚。原來是她。永琪心中暗想。這個女子,名叫紫薇,是不是就是小燕子口中的那個夏紫薇?

  爾泰此時也有同樣的想法,對著紫薇,就不禁多看了幾眼。紫薇被幾個大男人這麼盯著看,羞得簡直都要挖地洞了,可是她又不能說什麼,五阿哥身份尊貴,這另外兩位看起來,也是王孫公子,自己是萬萬得罪不起的。

  還是小和子機靈,出言打破僵局道:「五阿哥吉祥,福大爺吉祥,福二爺吉祥。我們公主讓奴婢們去給婉嬪娘娘送點東西,不料路上衝撞了福大爺,奴才替紫薇請罪了。」

  「不要緊,這件事情是我不好。」爾康一看到紫薇的臉,就被吸引住了,這麼漂亮的姑娘,他實在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隨即又說道,「你叫紫薇是嗎?你的腳受傷了,要不要緊,能走嗎?」

  紫薇現在痛得不行,只能勉強搭著小和子的肩膀站立著,被這樣三個男人包圍著,她覺得自己真是窘迫到了極點,只能輕聲地說道:「奴婢不要緊。」說著,紫薇一個站不穩,又向地上倒去。

  「小心!」爾康眼明手快,一把摟住了紫薇,這一下子,他算是徹底地看清紫薇的臉了,那雙如剪水一般的雙眸,就這樣,深深地印在了爾康的心中。

  五阿哥見狀,已經喚出了自己宮裡的宮女,扶著紫薇,然後又對小和子道:「這東西,我讓小順子替你們送過去。小和子,你送紫薇回宮去吧。」

  「喳。」小和子領命,在前頭帶路,永琪的兩個宮女則扶著紫薇,三個人跌跌撞撞地往儲秀宮走去。

  三個男子站在那裡,看著紫薇的背影,紛紛若有所思。永琪和爾泰,想的都是一樣的事情,但是爾康的心中,想法卻是截然不同。他只是覺得,自己像是栽進了一汪湖水裡面,再也游不出來了。

  自從在景陽宮門口遇上紫薇後,爾康就變得有些魂不守攝了,他出入皇宮的頻率明顯增加了,而且每次進宮都要往景陽宮跑,有的時候,明明沒什麼事情找五阿哥,他也會過去,並且一直在門口徘徊,希望能夠再次遇上紫薇。

  爾泰發現自己的哥哥似乎有些異常,就在私底下悄悄地問他道:「你最近是怎麼了,為什麼總往五阿哥那兒跑?」

  「我有嗎?沒有吧,我是有事情找五阿哥,才會過去的。」爾康趕緊否認道。

  「我看未必。你最近去找五阿哥,明明就沒什麼事情,坐下來說話也是沒話找話講,而且魂不守攝的,就跟有心事兒似的。你說,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我哪有什麼事情瞞著你,我找五阿哥,不過是討論一下國家大事兒罷了。」

  「討論國家大事兒?我看你不是很急嘛,每次去景陽宮,都要在門口逗留一段時間,出了宮也是,總是在停在門口不肯走。爾康,你到底在玩什麼花樣兒啊?」

  爾康被爾泰說中了心事,不禁有些尷尬,閉起嘴不肯說話了。爾泰卻不願放過他,不停地在那兒軟磨硬泡,忽然,他像是明白了什麼,一拍腦門道:「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看中五阿哥宮裡的哪個宮女了,所以整天找借口去找五阿哥,是不是?」

  爾康白了他一眼,不悅道:「不是。」

  「還說不是,你明明就是一副思春的模樣。快和我說說吧,後宮我比你熟,你要真的看上了哪個姑娘,我也可以幫你打聽打聽啊。」

  爾泰的利誘起了效果,爾康果然一下子就中招上鉤了:「真的,你可以打聽到嗎?」

  「哥,我說對了吧,你心裡果然有人了。說吧,是誰,我說不定認識也不一定啊。」

  「是那天那個宮女,被我撞傷腳的那個宮女。」爾康不好意思地說道。

  爾泰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激動地叫道:「紫薇?哥,你是說紫薇嗎?」

  「你小聲一點。」爾康趕緊拉著他警告道,「別讓人聽見了,傳到阿瑪和額娘耳朵裡,就不好了。」

  「有什麼,你怕他們怪罪?」爾泰故意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神色,去刺激爾康。其實,他已經看出來了,爾康的心,已經完全被紫薇給吸引過去了。所謂的一見鍾情,大概就是講的這種模樣吧。紫薇那天那副我見猶憐的模樣,確實很漂亮,像他哥哥這樣的男人,自然會喜歡紫薇這樣柔情似水的女人。

  爾康卻只是歎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你明知道,像我們這樣的人,是沒有權力主宰自己的婚姻的。即使我真的對紫薇有什麼心思,也只能放在心裡,永遠也不能說出去。」

  「哥,如果你說了呢?這事情,也未必沒有轉機啊。」

  「說,怎麼說?就算說了又怎麼樣,紫薇只是一個宮女,難道皇上還會把她指給我不成?」

  「何必這麼拘泥呢,紫薇當不成你的福晉,也可以做你的侍妾嘛。」爾泰的一句話,直接敲中了爾康的心房。
作者: lucy22    時間: 2015-12-22 15:05

第二十三章:皇后籠絡人心

  爾康一聽爾泰的話,直接正色道:「不可能,她這樣的美好,我怎麼可能會讓她做我的小老婆呢。爾泰,你的這種想法,實在太玷污她了。」

  「好好好,不說不說。」爾泰見哥哥的癡情病犯了,哪裡還敢再說什麼大小老婆的問題,心裡卻很不以為然。那個紫薇,不過是個宮女,除了當妾外,還能當什麼呢?就算是當妾,那也至少得是皇后開恩,准許她提早離宮才行。這清宮的規矩,宮女要到二十五歲才能出宮,那個紫薇,一年就還沒過二十,誰知道這幾年裡會發生什麼樣的情況,也許過不了多久,她被被指給其他人了。

  可是看爾康那個模樣,他是完全陷進去了,一雙眼睛裡,似乎都能看到紫薇的倒影。他突然轉頭,沖爾泰道:「爾泰,你不是說,你在宮裡很熟?這個紫薇,到底是哪個宮的宮女?那天我聽那個小太監說,說是奉了公主之命,這哪一個公主,紫薇是在公主房裡當差嗎?」

  爾康越來越激動,到最後,簡直忍不住要搖晃爾泰的身體開始咆哮了。爾泰哪裡受得了他這樣的折磨,趕緊投降道:「哥,你不要激動,我告訴你,我全都告訴你。這個紫薇啊,是在蘭馨公主房裡當差的,你整天去五阿哥那裡,是見不到她的。」

  「蘭馨公主?皇后娘娘的養女蘭馨公主嗎?」爾康驚道。

  「對,就是蘭馨公主。我看啊,你還是對紫薇死了心吧,就算皇后或是公主有意將她許配給他人,也不可能許給你做庶福晉。你別忘了,皇后娘娘跟令妃可是一向不和的。」

  爾康一聽這個話,整個人完全沮喪了起來,他低著頭,無精打彩道:「是啊,你說得對,紫薇是怎麼樣,也不可能嫁給我的。皇上要指婚,也不會指一個宮女給我,娘娘或是公主要嫁她,也不會將她嫁到我們家裡來。爾泰,看來,我是完全沒有希望了。」爾康越說越傷心,索性拿起了桌上的酒杯,開始一杯又一杯地喝了起來。

  「哎呀,哥,你不要這個樣子,這酒是我拿來讓你慢慢品的,不是讓你借酒澆愁的。」爾泰一把奪下爾康手中的酒杯,不滿地叫道。

  爾康卻苦笑道:「失去了她,這世上再美的酒,喝到我的嘴裡,也是苦澀的。」

  「什麼失去不失去的,你又沒得到過她,何來失去一說。而且,你也未必就得不到她了,如果說,她跟小燕子確實有關係的話。」

  「小燕子,她和小燕子能有什麼關係?」爾康驚道。

  爾泰無奈地大叫道:「哥,你平時很聰明的,怎麼突然就傻了呢。你難道忘了,你去大牢裡找到那對柳家兄妹時,他們對你說的話了?他們是不是告訴你,那天被景順帶走的兩個姑娘,其中一個,叫做夏紫薇?」

  「夏紫薇?對啊,我怎麼把這個給忘了呢。」爾康驚喜地叫道,「難道說,景順帶走的那個夏紫薇,就是公主身邊的宮女紫薇?可是不對啊爾泰,那個夏紫薇在景順家裡,怎麼會到了宮裡了呢?」

  「哥,你今天真的是有點笨,你想想啊,景順家和蘭馨公主是什麼關係,若是夏紫薇進了景順家,要想去公主身邊當差,根本不是什麼難事兒。」

  「爾泰你說得對,這麼說起來,祭天那天大鬧遊行隊伍的,就是我遇上的那個紫薇?可是,就算是這樣又能怎麼樣呢,這又代表了什麼呢,紫薇依舊是個宮女,我和她的關係,還是沒有進展啊。」

  「哥,你有所不知啊,這個夏紫薇,其實是還珠格格的結拜姐妹。」

  「結拜姐妹!爾泰,你說的話越來越讓我吃驚了,怎麼你會知道這麼多的事情呢?」

  「哥,你還記得嗎?有一次五阿哥和我出宮時,在宮門口遇上了你,你當時對那個叫小鄧子的小太監很好奇。其實,那根本不是小鄧子,而是小燕子假扮的。她求著五阿哥帶她出宮,為的就是尋找她的結拜姐妹夏紫薇。可是,夏紫薇卻失蹤了,找不到了。這件事情,難道不奇怪嗎?你記得嗎,柳家兄妹說了,說那天是看到小燕子長得像他們一個朋友,所以才會一時失控,上去搗亂的。」

  爾康終於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小燕了之所以出宮找不到夏紫薇,是因為她被景順帶走了。而紫薇之所以大鬧遊行隊伍,是因為,小燕子根本不是長得像他們的朋友,她就是他們的朋友。」

  「對了,哥,你總算是明白過來了。」爾泰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的哥哥自從遇到夏紫薇之後,就變笨變蠢了。

  爾康一手握拳,朝著另一隻手的手心裡打了一拳,自信滿滿道:「如果說,紫薇真的是小燕子的結拜姐妹的話,她的身份是不是會有所改變?她就不再是普通的宮女了?若真如此,我去求求皇上,或許真的有希望,能讓皇上把紫薇指給我。」

  「哥,你怎麼又犯傻了,剛剛才誇過你明白呢。」爾泰搖頭歎道,「小燕子是小燕子,夏紫薇是夏紫薇。她們只是結拜姐妹,又不是親生姐妹,今天就算紫薇是夏雨荷跟別人生的女兒,皇上都不見得能接納她,更何況,只是一個結拜姐妹。」

  「哎呀爾泰,你不要再繞圈子了,你到底要說什麼,就直接說了吧,我已經被紫薇搞得整個人都亂了,已經沒有思考能力了。你要到底要不要說啊?」

  「好好好,我說我說。」爾泰拉著爾泰坐下,衝門外望了一眼,突然起身去關起了門,然後重新坐了下來,神神秘秘地小聲道:「哥,我的腦海裡,有一個猜測,你聽了之後,千萬不要聲張,知道嗎?」

  「好,我不聲張,你快說。」

  「自從令妃娘娘下令要你去處理掉柳家兄妹後,我就覺得有些奇怪了。若紫薇只是小燕子在宮外的朋友,娘娘何須如此緊張呢?」

  「嗯,你說的,也是我當時所想的,我也覺得有些奇怪。娘娘雖然沒有明說要把柳家兄妹怎麼樣,但是她話裡的暗示我還是聽得出來的。娘娘為什麼要冒險,除掉柳家兄妹呢?」

  「除非他們的手裡,握有小燕子的一些致命的把柄。你想想看,小燕子能當上格格,娘娘也是功不可沒的,沒有她在一旁說好話兒,恐怕皇上未必會這麼快就認定了小燕子。所以,小燕子的好與壞,也在某種程度上,決定了娘娘的命運。這個柳青柳紅,若是知道些不利於小燕子的事情,娘娘一定會想辦法堵住他們的嘴的。」

  「那他們掌握的,到底是什麼呢?」

  「我想來想去,覺得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們掌握了小燕子身份的秘密,那就是,小燕子或許,並非是真正的格格。」

  「啊,爾泰,你在說什麼?」爾康極力壓低聲音,驚呼道。

  「爾康,你不要急,聽我給你分析。你想想看,現在在小燕子身上,能有什麼事情,會讓令妃娘娘如此擔憂?小燕子不學無術,小燕子粗枝大葉,小燕子經常闖禍?這些都沒有什麼,她來自民間,這些問題,總是會解決的,就算一直存在,也不至於讓娘娘要對柳家兄妹痛下殺手。唯一的可能是,柳家兄妹知道小燕子的真正身份,可以證明,她不是真的格格。所以,娘娘才會心急,若是這件事情一旦捅了出來,讓皇后抓住了這個把柄,娘娘在宮裡,可就難過了。爾康,你說,我分析地對不對?」

  「對,很對,爾泰,你太厲害了。」爾康握著弟弟的手,由衷地佩服道,「真是沒有想到,你的思維這樣縝密,思考地這麼詳細。若是這麼說的話,小燕子不是真的格格,哪一個才是真格格呢?」

  爾泰眼睛一亮,盯著爾康不說話。爾康想了片刻,突然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低聲驚呼道:「難道說,真格格,是紫薇?」

  爾康猜得沒錯,紫薇確實是真格格。可是,他知道地實在是太晚了,在一干人等全都知道了之後,他才在爾泰的提示下猜了出來。也不知是不是看到了心愛之人,腦子轉得就比別人慢了。

  反正,爾康是愛上紫薇了,結結實實地愛上了,再也離不開她了。可是,該如何再見到紫薇,卻成了他現在最大的心病了。紫薇住在景麗軒,那是蘭馨公主的住處,自己一個御前行走,是不能說去就去的。

  而且儲秀宮裡,就住著跟自己一家人最不對盤的皇后娘娘,他哪裡有什麼借口能去探望紫薇呢?爾康想來想去,也沒有想出個好辦法來,為了這個事情,他整天坐立難安,在家裡走來走去,在宮裡也不停地走來走去,只想著能不能有機會,再撞著紫薇一回。

  紫薇撞上了他,可算是倒了大霉了,沒有完成蘭馨交代給她的任務還是小事情,把腳給扭傷了,連著好些天不能做事情,這才是大大的問題。蘭馨身邊那些個宮女,都開始面露不滿之色,覺得這個叫紫薇的丫頭,靠著關係,跳過了層層關卡,直接來到公主身邊侍候,已經是天大的不公平了,現在倒好,她還三天兩頭的出問題。一會兒跟秋竹的死扯上了關係,一會兒心神不寧的,這下子,又握傷了腳,等於這麗景軒少了一個人,大家要做的事情,就多了起來。

  於是,她們對於紫薇的怨恨,是越來越重了,這些抱怨的話,慢慢地也傳進了蘭馨的耳朵裡。蘭馨聽到後,也覺得有些煩了。她也沒有料到,這個紫薇竟然是個標準的禍頭子,自她來了宮裡後,大小麻煩事情不斷。這下子,蘭馨倒有些後悔起來了,早知道,就不要讓她進宮了。可是轉念一想,她若不進宮,只怕在宮外早讓人給一刀剁了,而且,她進宮後的一些事情,也在自己的預料之中,成功地引起了相關人士的極大恐慌,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紫薇還是成功的。

  因為紫薇受了傷,秋竹又死了,皇后怕蘭馨這裡人手不夠用,一下子就撥了兩個宮女過來侍候她。這下子,總算是平息了大家的怨言,對於一心在那兒養傷的紫薇,也就少了許多的關注。

  紫薇的腳,扭得不算很厲害,沒有傷筋動骨,休息個幾天,也就好了。等她傷好想重回崗位時,卻發現,麗景軒人手齊備,基本上,沒有她能做的活兒了。蘭馨想了一想,想出個法子,將紫薇派去了皇后那兒。當然,紫薇過去,不是去做貼身大丫頭的,而是做級別比較低的宮女,基本上,每天就是在後頭工作,比如說照顧一下容嬤嬤,幹一些提水燒水之類的活計。

  蘭馨覺得,紫薇需要一些鍛煉,她的身體,未免也太柔弱了,聽小和子講,不過就是撞了一記,居然能把腳給扭了,還有上次,看到秋竹的死後,紫薇嚇得大病了一場。這樣的身子,比起自己來,還要不如。所以,蘭馨要讓紫薇多做一些事情,至少先把身子給養好了。這後宮裡頭,想要她命的人可不少,沒有一個好的身體,到時候,哪怕想喊「救命」,聲音也不夠呢。

  而且,紫薇被調離了重要的工作位置,其他的宮女們心理也就平衡了,名義上說,紫薇是升職了,因為從公主那兒調去了皇后那兒,但實際上,她卻是降級了,從做貼身活計的丫頭,變成了打雜的丫頭。這下子,原先那些個眼紅紫薇是空降部隊的人們,又開始同情起她來了,開始親近她,關心她了。紫薇倒是因禍得福了。

  皇后對於紫薇來到自己那兒,並沒有太在意,只是得知紫薇會給容嬤嬤辦事情,就私下裡囑咐容嬤嬤,讓她小心一些,不要真把紫薇當粗使丫頭用了。這個紫薇,將來是個龍是鳳,是人是蟲還說不定呢,皇后也變得聰明起來了,開始要籠絡人心了。紫薇就是最現成的一個,她令妃能拉攏個假格格,自己為什麼不能拉攏個真格格呢。

第二十四章:勇救白吟霜

紫薇被派去了皇后那兒做事情,一時之間,與大家倒也是相安無事。只是她的心裡,一直埋藏著一份痛苦,就像爾康一樣。可是,她痛苦的根緣不是爾康,而是來自小燕子。小燕子突然不認識她的事情,她已經慢慢打聽了出來。原來,小燕子練騎馬摔了下來,摔傷了腦袋,別說不認得她,就算是乾隆,小燕子剛醒來的時候,也是完全不認得的。

另一方面,小燕子當初在圍場被一箭射中,受了重傷抬進宮來,治了十天才治好的事情,紫薇也略有耳聞了。這個還珠格格的事跡,在皇宮裡,是大家無聊時候最喜歡拿出來聊的事情了,那些個宮女太監哪裡知道紫薇的身份,見她是新來,肯定什麼也不知道,也就時不時地跟她提一提,慢慢的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她。

紫薇聽到這些東西後,一顆心就在那裡猶豫了起來。她對小燕子的恨,隨著知道的事情越來越多,而慢慢的起了一些變化。原來,小燕子不是有意搶她的爹的,原來,小燕子果然是苦衷的。可是,另一方面,紫薇又在那裡矛盾,因為小燕子的所作所為,宮裡漸漸地流傳出了一種說法,那就是,乾隆看著這樣的小燕子,時不時地就會怪罪起夏雨荷來,覺得是她沒有把孩子教好,才會把自己的女兒,搞成這麼一副市井小民的樣子。

紫薇聽了這些話後,傷心地幾乎都要暈過去。娘的名聲,怎麼會被小燕子,破壞成這個樣子呢?娘一生等待,死後換來的,竟然是這樣的懷疑嗎?紫薇想到這裡,又有些心有不甘了。她努力地說服自己,哪怕不是為了自己認爹,只是為了娘的名聲,也必須要把格格這個位子給爭回來,不能再讓小燕子這麼胡鬧下去了,娘這一生,唯一能留下的,就是在父親心中的美好形象了,若是連這個也讓小燕子給毀了的話,紫薇覺得自己,真的是生不如死了。



紫薇想去見小燕子,她想讓小燕子想起她來,她現在這個樣子,完全就跟自己是陌生人似的,這讓紫薇很無奈,有一種有心使力卻不知道應該使到哪裡去的感覺。

可是,要見小燕子一面談何容易,她是皇后身邊的人,輕易是不能出門的。就算皇后去漱芳齋找小燕子,她也不是翠環珮玉這樣的大丫頭,不能跟著皇后一道兒去。而且,就算去了又能怎麼樣,人多口雜的,根本就不可能跟小燕子單獨說上話兒。

紫薇覺得日子真是難過極了,每天生活在無助裡,誰也幫不了她。與此同時,小燕子的日子,倒是有了一些轉機。因為乾隆下的死命令,小燕子這些天,一直悶在漱芳齋裡讀書,同時還拉著永琪爾泰兩個個給她「補課」,著實好好地學習了一陣。到了「期考」的時

候,紀師傅點她回答了幾個問題,又看了一下她寫的命題策論,覺得還有點像那麼一回事情,就樂呵呵地向乾隆報喜,稱小燕子「進步神速,孺子可教也」。乾隆一聽,大為得意,覺得自己宮裡真是人才濟濟,連個不學無術的小燕子,也可以被調教成才女。

乾隆一高興,小燕子也就得意忘形了起來,她抓著乾隆之前說過的話:「學好了規矩才可以出門」,又拿自己文章得了表揚為借口,死活要乾隆同意她出宮去走一走。那個關於規矩的話,她雖然忘記了,但她身邊的人可都沒有忘了,在為了幫助她恢復記憶的那段日子裡,他們不停地向她灌輸著各種以前的事情,卻沒有想到,小燕子偏偏只記得對自己有利的東西。

乾隆看著小燕子那麼熱切的目光,又想起她之前說的那番要保護自己的話,一時之間,又開始心軟了起來。加上小燕子巧舌如簧,迷魂湯灌了一碗又一碗,乾隆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他沖小燕子一瞪眼,故意認真地說道:「出門可以,換身男兒裝,不許招搖,讓永琪和爾泰陪著你一道兒出去。吃晚飯的時候一定要回來,記得嗎?」

「是,小燕子遵旨。」小燕子大喜,跳起來一甩帕子,衝上去就摟住了乾隆的脖子,撒志了嬌來,「皇阿瑪,我就知道,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爹了。」

乾隆一聽小燕子毫無顧忌的「表白」,整個頭又開始暈乎乎起來了。乾隆這個人,向來就喜歡聽人拍馬屁,要不然,他晚年的時候,也不會任用馬屁功夫爐火純青的和珅了。不說遠的,就撿近的來說,令妃溫言細語,整天一副小女人姿態,對乾隆的誇獎更是從來沒有斷過。反觀皇后之前,總是板著一張臉孔,時時對乾隆的諸多不妥行為提出異議,搞得乾隆十分之沒面子。這兩個老婆,他疼愛誰又討厭誰,簡直就是一目瞭然的事情。

所以,小燕子的馬屁功,簡直就是用得恰到好處,她從小就在民間長大,說好話拍馬屁這種事情,早就練到了一定的境界。看看宮裡其他的阿哥格格們,全都是規規矩矩,見著乾隆連話都不敢多說半句,哪裡會像小燕子這樣,時不時地就給乾隆一碗迷魂湯喝。於是乎,乾隆想不喜歡小燕子都難了,一個整天說自己好話的人,試問這世上,有哪個人會不喜歡呢?

小燕子得了乾隆的「特赦令」後,簡直樂得都要飛上天了,她迫不及待地就想要出宮去。永琪看她這個樣子,趕緊安撫她道:「你不要太著急了,皇阿瑪剛說你能出宮,你立馬就出去,也不太好吧,而且,今天天色不早了,出去一趟馬上就又要回來了,明天吧,明天再去吧。」

「是啊,你這可是

好不容易才得來的機會,要珍惜,不要隨隨便便就用掉了。」爾泰跟著他們兩個一齊回了漱芳齋,幫著五阿哥勸小燕子道。

「哎呀,就怕夜長夢多,皇阿瑪又要反悔。我憋在這個皇宮裡,都快憋出病來了,既然皇阿瑪說我能出宮,那我以後天天去宮外晃一圈好了。」小燕子簡直快要把皇宮當成賓館了,白天出門,晚上回來睡覺,如意算盤真是打得不錯呢。

永琪無奈地一翻白眼,苦笑道:「你以為,有了皇阿瑪的口諭,你就可以想什麼時候出去就什麼時候出去嗎?」

「難道不是嗎?」小燕子眼珠子一翻,不解道。

「自然不是了。你可是格格啊,哪有格格天天地大街上晃的道理,就算是五阿哥,出宮那也是為了辦事情的,怎麼可能天天都出去閒逛呢。」爾泰趕緊將小燕子頭腦中不切實際的想法一一趕跑,「所以說啊,你這個機會是得來不易的,要好好珍惜。而且啊,我覺得,就算你以後還有出宮的機會,可是,你只要用上一次,以後只怕機會也就沒有了。」

「為什麼?」小燕子跳起來叫道。

「因為,你一出門,肯定又要闖禍了。」爾泰壞笑著說道。

永琪一想到這裡,突然覺得渾身一抖,沒來由地害怕了起來。但是,不管怎麼說,小燕子還是出門了,扮在個小太監的模樣,跟著永琪和爾泰,一起出了門。她現在已經不記得紫薇了,其他兩個人也都很識相地沒有告訴過她紫薇的存在,所以這一次,小燕子出門,純粹就是為了遊玩而來的。

小燕子對於宮外的情況,其實是一無所知的,只是整天聽身邊的人告訴她,她是從宮外來的,是來宮裡尋父的。所以,對於這個傳說中的「宮外」十分之好奇。而且,她發現,自己似乎真的是從宮外來的,她好像天生就是屬於宮外的。在宮裡的時候,也總是覺得這個也不舒服,那個也不習慣的,渾身上下都不自在。結果,一跑到宮外來,她就覺得神清氣爽,精神抖擻,似乎樣樣東西都很熟悉,街上行人們說的話,沿路兩邊的小攤子和酒家飯館,她雖然覺得自己沒有見過,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那股熟悉的感覺,卻從身體裡面,慢慢地湧了出來。

幾個人一路逛一路買東西,小燕子是看什麼都是新鮮玩意兒,什麼都想買下來試一試。永琪看她那副架式,只怕是要把所有小攤子上的東西都給買下來了,趕緊上前制止她道:「小燕子,不要買了,買太多,我那馬車上裝不上去的。」

小燕子無奈,只能放下手中的東西,繼續前行。走著走著,就來到北京城最熱鬧的天橋地帶了。這裡多的是賣藝之人,耍把式的,說書的,唱曲兒的,

熱鬧得不得了。小燕子進宮以前,也常在這裡和柳青柳紅一道賣藝掙錢,此次前來,也算是故地重遊了。只不過,這些東西她早已記不住了。


不過,當她看到一個大漢在那裡耍功夫的時候,她還是被吸引了過去,也許骨子裡頭,她還沒有忘記所有的事情吧。

看著看著,三個人同時聽到了一陣唱曲的聲音,那歌聲哀婉動人,聽得人幾乎落淚。小燕子不知怎麼了,居然悲從心起,也不看耍功夫了,順著那歌聲,就默默地走了過去。

走到那唱曲的姑娘面前一看,原來這姑娘名叫白吟霜,來此地獻唱,只為賣身葬父。只見她穿著一身白衣,手裡彈著琵琶,嘴裡唱著悲歌,眼眶裡的淚,就要落下來了。

小燕子見狀,忍不住就想要掏錢出來,掏了半天也沒掏到半兩銀子,身上只有幾個銅板,就轉過身,就永琪輕聲道:「你借我點錢吧,我想幫幫她。」

「你先別著急,看一下再說,我告訴你啊,這天橋上面的把戲,很多都是假的。這個姑娘嘴裡說賣聲葬父,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沒有同情心啊。」小燕子急了,「人家姑娘這麼可憐,都要把自己給賣了人,你居然說她是騙人的。」

「你,你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你不知道啊,這裡真的騙子很多的。」

「好了,你們兩個不要吵了,先不要急,看看再說嘛。」爾泰上來打圓場。

「哼。」小燕子一扭頭,生氣不理永琪了,只是繼續看白吟霜唱曲兒。突然,一個錢袋子從天而降,落在了白吟霜面前的白紙上,然後,就露出了一張猥瑣的臉孔,衝著白吟霜笑道:「來,數一數,看錢夠不夠,只要能把你買回去,花多少錢,我都樂意。」

小燕子一下子沒認出來那個人是誰,爾泰卻是眼尖,一下子就看了出來,他走到永琪身邊,小聲地說道:「居然是郡王府的多隆貝子。」



「多隆?」小燕子聽到了爾泰的話,轉頭道,「就是跟咱們一道兒唸書的那個多隆嗎?」

「沒錯,就是他。」

「既然他來了,咱們就走吧。」永琪不想跟多隆照面,拉著爾泰和小燕子要走。

小燕子哪裡肯走,沒看到白吟霜的歸宿,她根本就捨不得走。她拉住了其他兩個人,哀求道:「別走嘛,看看再說,看看這個多隆,想幹什麼?」

話音剛落,白吟霜已經破口大罵了起來,不僅如此,她揮舞著手中的琵琶,就向多隆身上砸去,一面砸一面叫道:「你這個殺人兇手,你害死我爹,我今天就要替她報仇。」

多隆嚇了一跳,站起來滿大街地跑,一面跑一面嘴裡喊著:「救命啊救命,快拿下她,瘋子當街行兇啦。」

多隆的兩個長隨一見此狀,衝上來就一左一右架起了白吟霜,多隆暫時得到了安全,就躲在後面叫道:「打,打死她,這個不要臉的女人,給我打死她。」

兩個長隨立馬左右開弓,開始扇白吟霜耳光。小燕了看得血氣上湧,她雖然失憶了,但骨子裡那股好打抱不平的脾氣還在,一見三個男人欺負一個女子,就氣不得一處來。當下大叫一聲:「住手!」隨即就跳出了人群,一躍而起,沖那兩個長隨飛去。

哪知道,飛到半路上,不知多哪裡也飛出來一個人物,兩個腦袋正巧就撞在了一起,只聽得「咚」地一聲,小燕子眼前冒起無數的金光。

第二十五章:甩不掉的小白花

小燕子究竟撞上了哪個倒霉鬼?她自己也不清楚,只覺得頭上一陣劇痛,大叫一聲,然後就跌落下來,平躺在了地上。永琪爾泰見狀大驚,趕緊上前去扶她。

小燕子的頭還算硬,這麼撞了一下,居然什麼事情也沒有,除了頭有點發暈之外,其他安然無恙。可是,那個與她相撞的傢伙,可就沒有這麼幸運了。他被這麼猛烈地一撞之後,竟然直接躺倒在了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這下子,是不是要鬧出人命來了?永琪和爾泰也有些不安,趕緊上前查看。一看到那張臉,兩個人竟同時愣住了:「哎呀,是禎貝勒,今天是怎麼了,一會兒是多隆,一會兒是皓禎,難道,他們都跟那個賣身葬父的姑娘有關?」爾泰眼睛最尖,嘴巴也最快,忍不住說了出來。

小燕子一聽,趕緊上前看道,見是皓禎,嚇了一跳,轉頭問爾泰:「爾泰,你也認識他?」

「是啊,他以前也跟咱們在一處兒唸書的,不過啊,半年前就不念了,紀師傅說他天資聰敏,年紀也比咱們大上幾歲,所以就不需來書房唸書了。所以啊,你不認得他,很正常。」

「可是,我認得他啊。」

「你怎麼會認得他呢?」永琪奇道,心裡對小燕子認識皓禎,竟是有些吃味兒。



「你們記得嗎?上次我地御花園幫皇阿瑪捉刺客,就是害他受了傷,沒想到,今天我又撞暈了他,他真的是太倒霉了。」

小燕子他們只顧著說話,也沒人去理皓禎,只有皓禎的貼身小太監小寇子,撲到他身邊嚎道:「貝勒爺,您這是怎麼了,醒醒啊,貝勒爺。阿克丹,別再打了,快過來看看貝勒爺。」小寇子一面哭,一面招呼還在跟多隆的手下打架的一個壯漢。

那個叫阿克丹的壯漢正打得起勁,聽得小寇子的呼喊,扔掉了手裡的隨從,跑過來焦急地叫道:「你這個狗東西,怎麼沒有看好貝勒爺。」

「這個人,說話比我還要粗魯啊。」小燕子後退了一步,忍不住輕聲對永琪和爾泰說道。

「好了,咱們還是先看看禎貝勒的傷勢吧。你啊,我就知道,一出宮就會闖禍。」永琪無奈地說著,蹲下來查看皓禎。

小燕子也跟著一併蹲了下來,在那裡裝模作樣地看了半天,嘴裡唸唸有詞道:「面色紅潤,呼吸平穩,不要緊,肯定死不了啦。」

聽得這話,小寇子和阿克丹同時瞪了她一眼,臉皮顯出不悅的神色。小燕子才不管他們,還在那裡東看西看,突然,她的目光被一樣東西給吸引住了。那是一件玉珮掛飾,玉上刻有一個「禎」字,小燕子並不識得這個字,她之所以被這個東西給吸引住了,完全是因為,那玉珮下面掛著的一撮白毛。小燕子一看到這撮白毛,腦子裡就一陣的電閃雷鳴,往事就如同畫一樣,一張一張地在自己面前揭過。那個狂風暴雨的日子,那個孤苦無依的身子,那一張溫暖的笑臉,都一一浮現在小燕子的面前。

她一下子就有些亂了,這些畫面似乎是在講述一個故事,可是,故事裡的那個小女孩,是她嗎?小燕子也不清楚,自從失憶之後,以前的事情,她就想不起來了。可是,當她看到這撮白毛時,隱藏在記憶最深處的東西,又隱隱地浮現了出來。

小燕子不自覺地,就伸手去拿那個掛飾,也不管那是別人的東西,一把扯了下來,拿在手裡細細地看著。剛剛還覺得不怎麼樣的玉珮,這下子,似乎也變得熟悉了起來。

小寇子急了,伸手一把奪過了掛飾,不悅道:「你這個人怎麼這個樣子,撞暈了人不說,還當眾想偷東西。」

「誰偷東西啦。」小燕子不服氣地叫了起來,「我是覺得這東西有點眼熟,才拿起來看的,你這個人,還真是不講道理。」

「我看你就像個偷東西的,撞暈了人,連句賠禮的話都沒有,還在那裡說風涼話。現在讓我逮著了,又說覺得眼熟。我告訴你,這東西是天底下獨一無二的,有再多銀子也買不來的,你別想訛稱說是你的。」

「誰說它是我的,我說了嗎?」

「好了,你們不要吵了。」永琪頭大地叫道,「你們兩個,趕緊把你們貝勒爺抬回去吧,他沒大礙的,很快就會醒過來的。」

「你們撞傷了人,就想這麼一走了之嗎?」阿克丹粗聲粗氣地問道。

「說起來,這可不是咱們的錯。」爾泰解釋道,「我們可比你們先一步出手,是你們家貝勒爺不管三十七二十一,自己衝了過來,撞著了我家公子,這才暈過去的。算起來,我家公子才是受害者,只不過我家公子有天神辟佑,這才逃過一劫。你們趕緊抬你家貝勒爺回去吧,讓他以後做事情,不要這麼魯莽了。」

皓禎好心出手救人,沒想到,一個表現的機會也沒有,就這麼暈了過去,還被人在後面這麼搶白一頓。若他聽到爾泰方纔那段話,只怕會氣得再一次暈過去的。

可是,他又為何要出手相救呢?原來,他早已認識這位賣身的白吟霜姑娘,那時候,還是在龍源樓裡,他被她的歌聲給迷住,出手打發了想佔她便宜的多隆。只是沒想到,打架的事情被捅到了王爺那裡,王爺大怒,發了好大一通脾氣,皓禎就乖乖在家待了幾天,沒有再出門。

那多隆沒了皓禎的出手,自然是如魚得水,又跑去龍源樓調戲白吟霜,卻不料爭搶之中,害得白吟霜的爹從樓上滾落下來,當天晚上就嚥了氣

今日皓禎出門,聽得龍源樓的夥計如此這麼一般,心裡的火氣「蹭」地一下就跳了上來,趕緊跑來天橋找白吟霜。他趕到的時候,正巧看到多隆的隨從在那裡毆打白吟霜,氣得他鼻子冒煙,心愛的女子竟然被人如此對待,當時想也沒想,就跳了出去,準備一顯身好,好好地來一場「英雄救美」。誰知道,居然又讓他撞上了小燕子,胸前的傷疤還沒落呢,頭頂又被撞出了好大一個包。

小寇子和阿克丹本想讓小燕子賠禮道歉的,但轉念一想,爾泰說的話也有些道理,於是只能自認倒霉,將皓禎給抬了回去。而那個惹起所有事端的白吟霜,還躺在一邊,昏迷不醒呢。

小燕子的俠義心又發作了起來,當下二話沒說,就抱起白吟霜,找了間客棧,又請了大夫來醫治她。忙活了半天,白吟霜終於悠悠地醒轉了過來。

她一見小燕子三人,就趕緊下床來磕頭謝恩,小燕子嚇了一跳,上前扶起她道:「你不要多禮了,你告訴我,那個多隆,為什麼要這麼對你?」

白吟霜一提起多隆,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掉:「那個多隆,仗著自己是貝子,在龍源樓強搶我去陪他,我不依,我爹上來救我,卻被他給打了一頓,推下了樓,當天晚上便過世了。我身上沒有錢安葬他老人家,無奈只能賣身為奴,誰知道,又碰上了多隆,非要買我回去。我一時氣不過,就去找他,可我又怎是他的對手,讓他的兩個手下,給打暈了。今日真的要多謝公子相救。」

「哎呀,你不要跟我客氣了。」小燕子看她又要下跪,趕緊扶住她,「你先別管別的了,你爹呢?」

「他還躺在破廟裡。」

「這樣吧,我們先幫她把爹給葬了吧。」小燕子回頭沖永琪爾泰道。

「這個……」永琪有些為難,看看天色,已經不早了,再要幫著葬人,只怕回宮就趕不上吃晚飯了。可是,讓他說出個「不」字,又有些不好意思,白吟霜看起來,實在是挺可憐的,一個弱女子,要葬父也不容易。

於是乎,永琪和爾泰只能趕緊去尋了人過來,將白老爹的屍體抬到了棺材鋪,然後又幫著一道葬了他。一直忙到太陽快要落山了,才算把事情都搞定了。

忙完了白老爹的喪事之後,如何安置白吟霜,就成了大家最為頭痛的問題了。這個白吟霜,也是個認死理的人,她覺得,自己既然是賣身葬父,小燕子他們幫她葬了爹,那說起來,就是買了她了,於是,她就開始以奴婢自居,要跟著小燕子三人回家去了。

小燕子見狀,趕緊解釋道:「白姑娘,你誤會了,我們沒有要買你的意思。葬你的爹的錢,是送給你的,不是用來買

你的,你不用跟我們回家去的,你不是我們的奴婢,你還是自由身啊。」

「可是,你們不圖回報,我卻不能不服啊,這樣的大恩大德,我又怎麼可以輕易忘記呢。公子,你讓我做什麼活兒都可以的,只要讓我為你們做點事情,報答你們,讓我做什麼,我都心甘情願的。」

「可是,我們家你是不能去的呀。」小燕子雖然有點瘋,但皇宮能不能隨便進這個問題,她還是清楚的,怎麼可能將白吟霜這個大活人,神不知鬼不覺地運進宮呢,不行,絕對不行的。

永琪也跳出來說道:「白姑娘,你還是趕緊去投靠親戚吧,這些錢,你拿著,找到親人之後,就好好開始重新生活吧。」永琪拿出了一個錢袋,塞到了白吟霜的手裡,這裡面的錢,也夠白吟霜過好長一陣子了。

白吟霜拿了錢,卻又開始怔怔地掉起淚來,一面掉淚一面道:「親人?我已經沒有親人了,我在這個世上,就只有我爹了。現在,我爹也走了,我實在是無路可走無地可去了。」

「啊,你這麼悲慘啊,連一個親人也沒有了啊?」小燕子的同情心,頓時爆漲了起來。她轉頭去看永琪,用目光訊問他,到底應該怎麼辦。

永琪想了又想,最終歎了口氣,拍拍爾泰的肩膀道:「這樣吧,你把她帶去你家吧,跟你額娘說,就說是小燕子的朋友,托咱們照顧一下。」

「帶回我家?」爾泰吃驚地叫道,怎麼這個燙手山芋,最後竟然跑到自己手上來了。

「對啊,就是你家。」小燕子興奮地叫道,「爾泰,你們家那麼大,多個丫頭算什麼啊,你要不肯的話,我去跟福晉說好了。」

「好了好了,不用了,我帶她回去就是了。」爾泰趕緊拉住了小燕子,無奈地歎道,「唉,看來我以後,可真的不敢跟你出門了。好不容易出來玩一趟,居然還買了個丫頭回去。」

爾泰沒有辦法,當天就把白吟霜給帶回了學士府裡。福晉一看爾泰出了趟門,居然帶了個年輕漂亮的姑娘回來,嚇了一跳,趕緊把他拉到房中,細細地問了起來:「爾泰,這是怎麼一回事情啊?你怎麼會無緣無故的,買個丫頭回來呢?這向來不關你的事情啊。」

「額娘,這不是我買的,是小燕子買的。這丫頭無親無故,剛剛又死了爹,說什麼也要跟小燕子回家。可是小燕子住的不是普通地方,那是皇宮啊。沒辦法,只能塞到我手裡來了。額娘,我也是沒有辦法啊。小燕子和五阿哥,是萬萬不能帶她進宮的呀。」

「哎呀,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情啊,真是嚇了額娘一跳。算了,既然來了,就讓她住下吧,家裡也不差她這麼一個丫頭。只是爾泰,你說,這丫頭讓她做些什麼好呢?分去誰的房裡比較好?」福晉一時也想不好,要怎麼處置白吟霜。這個姑娘,長得實在太漂亮了,福晉一看到她,心裡就覺得不安。這樣的長相,不是能在家裡安分當丫頭的命啊。自古以來,這大戶人家買丫頭,雖說要眉眼整齊,但絕對不會挑姿色太出眾的。所謂紅顏禍水,哪個人會把灘禍水往家裡買呢。

爾泰可沒想到這一層,只是老實說道:「額娘,這種事情,我向來是不懂的,您就看著辦兒吧。不過,她怎麼說,也是小燕子買來的,不能使喚地太厲害了,就讓她幹點輕鬆的活兒吧。」

福晉想來想去,自己屋裡是肯定不能收的,要是讓老爺整天看到她,指不定魂兒就給收過去了。爾泰這裡吧,似乎人手也不缺,而且看爾泰的樣子,有點忌諱這姑娘,想來也不會要她。福晉沒法子,只能讓白吟霜去了爾康那裡,給他打掃書房。

爾泰一聽,正中下懷,反正這個白吟霜,自己的哥哥是肯定不會感興趣的。他的心裡,現在裝的滿滿的,全是夏紫薇呢。
作者: lucy22    時間: 2015-12-22 15:06

第二十六章:小燕子賴賬了

這一邊,爾泰將白吟霜帶回了福家,那一邊,永琪和小燕子則是快馬加鞭趕回了宮裡。總算這一次,沒有鬧出大事情來,及時地在晚飯之前趕回了各自的住處,算是安全過關了。

只是吃飯的時候,小燕子一直心神不寧的,她的腦中,一直在想著那個鑲有白毛的掛飾。那個人,會是他嗎?聽那個隨從說,說這個東西是世上獨一無二的,那腦中出現的這副情景,會是真實的嗎?

小燕子用力地想啊想啊,她總覺得,今天腦中出現的畫面,跟她失憶之前的記憶有關。可是,無論她怎麼努力地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到最後,她的腦中,只剩下了皓禎的臉。兩次相遇,兩次害他受傷,這個皓禎,遇上了小燕子還不是一般的倒霉。

想著想著,小燕子竟忍不住笑了起來,一個人手裡拿著筷子,也不吃錢,也不喝茶,就在那裡傻笑著。小鄧子看了其他幾個人一眼,上前笑道:「格格,什麼事情這麼高興啊?飯菜快涼了。」

「哦,沒什麼,想到今兒個出去玩,遇上了一些可樂的事情。」小燕子拍拍小鄧子的肩膀,又笑了幾聲,就開始吃起飯來了。接下來的幾天,小燕子去書記讀書時,總忍不住要四處張望一下,想看看那個多隆貝子會不會來,可是等了好幾天,也不見他出現,想來是上一次,被那個叫阿克丹的壯漢給打得不輕,這幾天在家養傷呢。

一想到多隆,小燕子就忍不住要想到皓禎。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心裡的這種感覺是什麼,為什麼總要想到他,明明每次見面的時候,他都很狼狽,實在算不上英俊瀟灑,可是,一向像男孩子一樣的小燕子,忽然就想起皓禎來了,而且每次一想到他,臉上都會不自覺地顯出幾分女兒家的嬌羞來了。

爾泰倒是沒注意到這個,可是永琪卻是看到了。他忍不住沖爾泰道:「你覺不覺得,小燕子最近有些奇怪。特別是上次出宮救了那個白姑娘之後,小燕子就總會在那裡走神想心事,一個人偷偷地笑著,也不知道在高興些什麼?」

「小燕子的這個樣子,好像是少女懷春似的,不過,小燕子的性格跟個男孩子一樣,會喜歡上別人嗎?」

「什麼,你說什麼,你說小燕子有了喜歡的人?」永琪一個激動,揪著爾泰焦急地問道。

爾泰奇怪地看了永琪一眼,不以為然道:「五阿哥,你的反應好大啊,就算小燕子有了喜歡的人,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嘛。她是你妹妹啊,你妹妹有了喜歡的人,你不是應該高興才對嗎?」

永琪被爾泰的一翻話,質問地說不出話來了,想了半天,才吱吱唔唔道:「小燕子,她,是她是格格,是要被指婚的人,不能隨便喜歡上人的。」

爾泰見五阿哥的模樣,心裡多少猜到了一點,但他也不便點破,只能自己找台階下,笑著道:「好啦,我也是隨便亂說的。你剛剛也說了,她是救了白姑娘後才這樣的,難不成,她喜歡的人,是白姑娘?這根本不可能嘛。我看小燕子,是因為出了一趟宮,心思變野了,可能又想起以前的事情來了,想到宮外頭那些好玩的東西,所以才這樣魂不守攝的。」

「是這樣嗎?」永琪不置信地問道。

「是的是的,一定就是這樣的。」爾泰不停地安慰永琪,讓他不要往別處去想。

永琪雖然一時放下了心來,可是那眼神,時不時地還是會往小燕子身上飄去,希望能看出些其他的明堂出來。

這一天下學之後,永琪就提議,要去小燕了的漱芳齋坐坐,名義上是輔導她功課,實際上,只是想與她有多些接觸罷了。爾泰自然是心知肚明,什麼也沒說,當了一回跟屁蟲。

小燕子一個人走在前面,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偶爾路過花園,就順手摘了一支花,開始一路上扔花瓣,嘴裡唸唸有詞,就像在是唸經一般。永琪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搶過小燕了手中的花,不滿地叫道:「你是怎麼了,一副魂不守攝的樣子。」

小燕子正在想皓禎,手裡的花突然被人搶了去,就愣了一下,隨即又搶了回來,一臉不悅道:「我沒什麼好,我挺好的啊,你幹嘛搶我的東西啊。真是的,不要你來我的漱芳齋了,你回景陽宮去吧。」

小燕子這麼一說,居然就耍起了輕功,直接飛了起來,三步兩步間,就消失在了御花園中。永琪氣憤不已,沖爾泰道:「哼,不去就不去,有什麼了不起,趕明兒紀師傅問她對子,咱們也不用幫忙了。」

爾泰看著他們兩個人在那裡鬧彆扭,始終沒有說過半個字,只是一路跟著永琪,他去哪裡就去哪裡。這下子,去不成漱芳齋了,兩人只能往景陽宮走去。走到半道上的時候,突然就遇到了爾康,身後還跟著兩個人。

爾康一見五阿哥,自然就停下了步子,先是行了個禮,然後又指了指身後的兩個男子,笑道:「皇上說,讓我選兩個侍衛,去保護漱芳齋,他聽說還珠格格晚上睡覺不踏實,特意做了這樣的安排。我正帶著高遠高達要過去呢。」

「你自己去吧,爾泰,我們走。」永琪還是餘怒未消。

「這是怎麼了?」爾康見永琪這個樣子,連忙問爾泰道。

爾泰笑了一下,拉著永琪道:「好了,五阿哥,你也不要生氣了,小燕子那個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跟她計較呢。走走走,咱們跟爾康一道兒去,去看看高遠高達耍本事,小燕子肯定樂得不行呢。」

永琪還在那裡掙扎,爾康和爾泰一人架著一邊,硬是把他往漱芳齋拖去。再說小燕子呢,剛剛發了一通無名火,用了輕功,三兩下就回到了漱芳齋的門口。她正準備要進去,冷不丁的,斜刺裡閃出了一個人影來,攔在了她的面前。

小燕子定睛一看,發現站在面前的人,居然是蘭馨身邊的宮女紫薇,她並不知道,紫薇已經被調去了皇后身邊當差。但是不管怎麼說,紫薇來到這裡,總有些奇怪的感覺。小燕了本以為,她是奉了主子的命令,來給自己送東西的,可是仔細一看,紫薇兩手空空,根本不像來送東西的模樣,而且,她一臉的焦急,見到小燕子,連禮也沒行,直接上前道:「格格,你還記得我嗎?」

「記得啊,你是紫薇嘛,蘭馨身邊的宮女。」小燕子笑著答道。

「奴婢現在在皇后娘娘身邊當差了。」

「哦,原來這樣啊。那你來這裡,是皇后娘娘有話要你通傳嗎?」小燕子失去了記憶後,對皇后的印象比以前好了許多,只不過,令妃總在她身邊提醒她,要小心皇后娘娘,說得小燕子,對皇后還有些害怕的感覺。

「不是的,不是皇后娘娘派奴婢過來的。」

「那是誰,蘭馨公主嗎?」小燕子有些覺得煩了,催促道,「你到底要說什麼,你就說吧。」

「格格,奴婢想請格格借一步說話兒。能不能找個安靜的地方,奴婢有事情要跟格格說。」

「安靜的地方?」小燕子轉頭一想,指著漱芳齋道,「我這個漱芳齋,就是最安靜的地方了。」

「格格,奴婢要說的話,不能讓其他人聽到的。」紫薇有些急了,她今天白天休息,好不容易找到了個機會,能跟小燕子單獨說話的。

「你跟我進去吧,咱們去房裡說話,你放心,我這個漱芳齋的人,全是我的心腹,你說的話,他們不會說出去的。」小燕子沖紫薇招招手,自己直接走了進去。紫薇一看沒法子,只能硬著頭皮跟了進去。

一進到裡面,一屋子的太監宮女都過來請安,小燕子直接揮揮手,吩咐道:「我跟紫薇有話要說,你們不要進來,知道嗎?」

「喳。」宮女太監齊聲應道。

兩個人進到了小燕子的屋裡,紫薇緊張地關上了房門,又跑到窗邊向外張望,直到確定屋外沒有人偷聽之後,才關上窗戶,走到小燕子身邊,一臉急切地問道:「小燕子,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啊,我不說了嘛,你是紫薇啊。」小燕了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面前這個漂亮的姑娘,心裡有些奇怪,難道自己應該記得她什麼嗎?


「小燕子,你告訴我

,我姓什麼?」

「這個?你肯定不姓紫吧。可是你姓什麼,我怎麼會知道呢。我只知道你叫紫薇嘛。咱們上次見過一面的。」

「你只記得那一次嗎?」紫薇急了,衝上去晃著小燕子的身子,激動地叫道,「小燕子,你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呢。他們說,你從馬上摔了下來,就不記得了。可是,你怎麼能把我給忘了呢。我是紫薇啊,我是你的妹妹紫薇啊。」

「妹妹?你怎麼可能會是我的妹妹呢。」小燕子跳了起來,推開了紫薇的手,不相信地搖頭道,「不會的不會的,我哪裡來的妹妹嘛。沒錯,我是失去了記憶,可是,令妃娘娘都同我說了,我是從宮外來的,剛認了皇阿瑪沒多久。我是皇阿瑪在民間的女兒,我娘叫夏雨荷,我娘只有我一個孩子,我怎麼可能會有你這個妹妹呢。」

「不不,小燕子,你錯了,令妃娘娘也錯了,你不是夏雨荷的女兒,我才是夏雨荷的女兒,你怎麼可以不記得呢。在圍場外面,你拿走了我的信物,說要當我的信差,替我把東西交給皇上,讓他知道我的存在。可是,為什麼你會變成格格呢?」

「難道我不應該是格格嗎?」

「你不是格格啊,我才是格格啊。你交給皇上的那些信物,不是你的,是我的呀。小燕子,你快點醒過來,快點想起來啊。你要去跟皇上說清楚,告訴他,你不是夏雨荷的女兒,你只是我的信差啊。」

「哎呀,你說的都是什麼啊,我完全被你給攪糊塗了。」小燕子抱著頭,大叫了起來,「怎麼你說的,跟令妃娘娘說的,完全不同呢。我真的什麼都記不起來了,我現在什麼都不能告訴你啊,紫薇。」

「可是,你……」紫薇突然忍不住,開始不住地掉眼淚。

「哎呀,你不要哭嘛。」小燕子一見到紫薇哭,就慌了起來,一面替她抹眼淚,一面叫道,「我不是騙你,我真的不記得了。可是,令妃娘娘說的有根有據的,她不可能是騙我的。而且,如果我不是皇阿瑪的女兒,他又怎麼會認我呢。紫薇,你肯定是搞錯了,我不會相信你說的話的。」

小燕子將手帕塞進了紫薇的手裡,然後就去開門,一副要送客的樣子:「紫薇,你快點走吧。你放心,你說的話,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可是,你不能再說這種話了,被皇阿瑪知道了,是要砍頭的呀。」

紫薇一面擦眼淚,一面往門口走去,心裡充滿了無奈與不甘心。小燕子不肯承認,她完全不肯承認。不管她是真的失憶還是假的失憶,總之,她一點兒都不相信自己說的話。紫薇覺得無助極了,眼淚怎麼擦也擦不乾淨。

走到門口的時候,明月突然走了過來,沖小燕

了道:「格格,五阿哥他們來了,在下面等著呢。」

「不是讓他不要來了嘛,怎麼又來了,真是煩人。走吧,紫薇,我跟你一同下樓去。」

紫薇沒辦法,只能跟著小燕子下了樓。樓下廳裡,永琪和福家兄弟正在那裡坐著喝茶,等小燕子下來。爾康一見到走在前面的小燕子,就笑著道:「小燕子,皇上特意讓我給你送兩個侍衛過來,都是高手哦,專門用來保護你這個漱芳齋的。」

「是嗎?有高手來啊,武功很強對不對?」小燕子一聽得「高手」兩個字,就樂得一蹦三尺高。

爾康正在叫過高遠高達上來,結果一下子就看到了跟在小燕子身後的紫薇,看著她那張略帶淚痕的臉孔,一下子就驚得呆住了。

第二十七章:極品春心大動


爾康看到紫薇呆了,有幾個原因,一個是好久沒見到了,突然見了,心情既激動又緊張,看著她那張漂亮的臉孔,實在是心潮澎湃。另一方面,在小燕子這裡見到紫薇,更是出乎他的意料。他時常也在想,如果紫薇是小燕子或是五阿哥身邊的宮女,那該有多好,自己就可以時時見著她了。

紫薇一見到永琪和福家兩位少爺,趕緊上前行禮。小燕子則笑道:「紫薇是皇后娘娘派來的,跟我說點事情。好了,紫薇,你說的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是,奴婢告退。」紫薇沒有多留,直接走出了漱芳齋,一直走了好些路,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手裡,還拿著小燕子給她的手帕。她說了這麼半天話,居然只得到了一塊帕子,真的是讓人哭笑不得呢。

爾康將高遠高達交給小燕子後,就告辭走了出來。沒有了紫薇的漱芳齋,他也沒什麼心思待下去。可是,他並不知道,皇上讓他送侍衛過去,不只是為了保護漱芳齋,也是在那裡製造機會,想讓他和小燕子能有多一些的接觸。

對於要把小燕子指給誰,乾隆倒還真的是想不好。就如上一次所說的,爾康呢,年紀更大更穩重,可是論感情呢,小燕子跟爾泰自然走得更近一些。所以,乾隆想讓爾康多接觸一下小燕子,慢慢地培養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希望有朝一日,自己指婚的時候,能讓小燕子感到滿意。雖然指婚的事情,是全憑皇帝一個人做主的,可是私底下,其實乾隆也要照顧到各家人的心情,亂點鴛鴦譜這種事情,還是少做不妙,心可能地讓小輩們互相之間有感情,這樣再指婚的話,恩愛夫妻的機率就比較高了。

爾康卻完全辜負了乾隆的一番好意,他既不知道乾隆想把小燕子指給他,也根本沒有想過要娶小燕子做老婆。小燕子在他的眼中,就跟個男孩子似的,根本不存在異性這一類的感覺。他的眼裡心中,有的只是夏紫薇一個人。

所以,他快速地離開了漱芳齋,想要去尋紫薇,可是,紫薇已走了多時,怎麼可能還追得上呢。爾康有些失落在宮裡走著,一時也想不好要回朝房去。就這麼走著走著,忽然他聽到,一棵大樹後面,傳出了隱隱的哭聲。

爾康好奇之下,走過去瞧了一下,這一瞧,倒是讓他心花怒放了起來。原來,那大樹後面的石凳上,正坐著他朝思暮想的心上人。


紫薇離開漱芳齋後,一時又不想回儲秀宮去,只得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暗自神傷。想著自己進宮多日,卻一無進展,雖然見過乾隆幾次,卻是每見一次心痛一次。自己的爹,就這麼活生生地站在面前,可是,她卻不能和他相認。自己的位子,早已讓人給佔了去。小

燕子又什麼都不記得了,非但不記得,還不肯相信自己的話。口口聲聲都在那裡說什麼,相信令妃娘娘說的話。

想到這裡,紫薇禁不住有些怨恨令妃,若不是她成天向小燕子灌輸那些個東西,小燕子也不至於就對自己的身世深信不疑了。紫薇其實不瞭解,令妃心裡也苦啊,沾上了小燕子這塊狗皮膏藥,就要拖著她一起死了。她能不向小燕子灌輸那些嘛,將來要是把小燕子的身世給捅破了,自己要擔多大的干係啊。說不定,從此之後,就要被打入冷宮呢。

爾康一見到紫薇,那可真是喜上眉梢,衝上去剛要說些什麼,就見紫薇在那兒抹眼淚。爾康的心,一下子就被揪了起來,上前輕聲地問道:「紫薇,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嗎?」

紫薇本來一心只顧著自己哭的,沒有注意到爾康的身影,直到他出聲詢問,這才嚇得跳了起來,慌忙掩飾道:「奴婢見過福大爺。」

「紫薇,你不要害怕,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可以告訴我嗎?」爾康一見到紫薇的眼淚,就心疼得六神無主了,再聽她自稱「奴婢」,就愈發難過了起來。什麼奴婢,她在自己的面前,怎麼會是低賤的奴婢呢。

紫薇卻被爾康的澮嚇了一跳,趕緊後退幾步,避開了他伸過來的手,行禮道:「奴婢沒留神,衝撞了福大爺,奴婢這就告退。」

爾康急了,伸手一把抓住了紫薇的手,深情地叫道:「紫薇,我……」

紫薇嚇得臉色發白,趕緊掙脫了爾康的手,話都不敢再多說半句,撒腿就跑了。她長這麼大,什麼時候,被一個年輕男人這樣「非禮」過啊。回到儲秀宮裡,還沒進屋子,就越想越生氣,忍不住又掉了幾滴淚下來。

蘭馨正巧要去皇后那兒,偏巧就遇上了紫薇。見她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了,就招手讓她進了自己的屋子,問道:「紫薇,你怎麼了?當差的時候受委曲了?」

「回公主的話,紫薇沒有受委曲,皇后娘娘待奴婢很好。」

「那你怎麼像是哭過似的呢?」

「奴婢是因為風沙迷了眼睛,才流淚的,不礙事兒的。」

「哦,那就好。」蘭馨見紫薇不願意多說,也就沒有問,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不經意地說道,「過些時候,皇上要南巡,到時候,你隨皇后娘娘一道出去,做事情可要小心一點。」

「是,奴婢知道了。」


乾隆要南巡的事情,還只是剛剛提了起來,正在準備之中,對外還沒有宣佈。蘭馨也是從皇后那兒給聽來的。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平時在宮裡,規矩太多,耳目也眾多,要讓乾隆注意到紫薇,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出去南巡,規矩什

麼的自然會精簡許多,圍在身邊不相干的人也少了不少。蘭馨聽皇后的意思是說,乾隆準備帶著皇后和令妃一道兒去,順道兒有機會的話,還可以去五台山陪陪正在那裡吃齋念佛的皇太后,順便把她老人家給接回來。

皇后現在,可是滿心盼著皇太后老佛爺趕緊回來呢。以她對皇太后的瞭解,像小燕子這樣來歷不明的格格,她是肯定不會接受的,一定會派人去查個水落石出的。若是太后查出了真相,就再好也不過了。一來可以藉機打倒小燕子和令妃,二來,還不用自己背黑鍋,也不會惹乾隆生氣,真是個一舉兩得的好主意。

蘭馨聽到要去南巡,自然也滿心歡喜,乾隆說了,要帶她一起過去,除了她,還有幾個受寵的格格阿哥也要一道兒去。自從來了這個世界之後,蘭馨還是第一次踏出宮門呢,這宮外的世界究竟是個什麼樣子,她實在是很好奇。整日裡憋在皇宮裡,她也快要憋出病來了。

有的時候,還真是羨慕小燕子,這麼大膽,想出宮就溜出去,要不就是拍乾隆的馬屁,讓他放自己出去。蘭馨一心要做守規矩的公主,一心不想給皇后丟臉,所以做什麼事情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錯,給自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她這樣地小心謹慎,一方面,自然是博得了乾隆的好感和誇獎,可是另一方面,她過得也很辛苦,總是提著一顆心,生怕哪裡做錯些什麼,精神壓力也比從前大了不少。

這次南巡,正是一次出去散心極好的機會。清朝的格格公主們,就算嫁了人,也不能到處亂跑,只怕一輩子都要老死在這個北京城裡。跟著乾隆出去南巡,也許是蘭馨這一生中,唯一一次出北京的機會了。

所以她自然也格外珍惜這一次的機會,早早地做起了準備,只盼著到時候,能盡情遊玩,一覽各處的風光山水。

蘭馨正在那兒盼著趕緊出門去好好玩一場時,她那個原本要成為她丈夫的男人皓禎,正像個沒頭蒼蠅似的,滿北京城亂跑呢。

原來那一天,小寇子和阿克丹將他抬回王府之後,沒過多久他就醒了過來。可是,等他再次出門去找白吟霜時,卻發現,她早就不見了。皓禎當下就心急得不得了,生怕自己暈過去時,多隆蠻不講理,強搶了吟霜而去。

他跑到天橋當日吟霜賣身的地方,拉過來幾個旁邊一同賣藝的江湖藝人,焦急地打探著吟霜的消息。白吟霜那天的情況鬧得挺大,所以大傢伙還是很有印象的,當時就有人說,那姑娘被幾個公子給抱走了。

這一下子,皓禎更急了,連話都沒有聽清楚,就要跑去多隆那兒要人了。在他看來,公子打扮的人,必定就是多隆,沒有想到,小燕子他們一夥人,也個個都是公子。

他一面往多隆家跑,一面罵小寇子道:「你真是沒用,我暈了過去,你就不能保護白姑娘了嗎?不是還有阿克丹嗎,難道就打不過多隆了?怎麼能讓他們把白姑娘帶走呢?」

小寇子追在後面,心裡只覺得冤枉,扯著嗓子叫道:「貝勒爺,您搞錯了,那些公子不是多隆貝子一夥兒的。」

皓禎一聽不是多隆家的,就停下了步子,沖小寇子道:「你有話倒是說清楚啊,不要這樣問半天才說一句好不好?」

「奴才想說來著,可是爺不給機會啊,剛醒過來就往外面跑,阿克丹都沒來得及跟上來,要不是奴才跑得快,這會子,爺只怕早就不見了。」

「你廢話少說,趕緊說重點的。」皓禎急了,拿起手中的扇子,拍了小寇子的頭一記。

「好好好,奴才說。其實今日除了貝勒爺外,還有三個公子,要出手救了白姑娘,想來,白姑娘應該是被他們買走了。奴才當時見爺暈了,自然不敢多耽擱,所以就沒空管白姑娘了。不過,那三個公子看來是好人,白姑娘跟了他們,不會受委曲的。」

「那幾個公子是哪一府的,你沒問嗎?」

「這個奴才怎麼問哪,他們買的也不是王府的丫頭啊,白姑娘自願賣身葬父的,他們就算買了去,奴才也不能說什麼呀。」

「你怎麼就不問問清楚呢。」皓禎氣得跳腳,恨不得打小寇子一頓。

「貝勒爺,白姑娘既然有了好的歸宿,您也就別再操心了。反正她現在肯定在哪個大戶人家當丫頭呢,不會挨餓受凍的。」

小寇子的一句話,提醒了皓禎。能花錢買丫頭的,確實不會是普通人家,而且,聽小寇子的說法,那三個公子看上去氣度不凡,身上穿的衣服料子不比他的差,想來是非親既貴的人家。所以皓禎這些天,就一直有事兒沒事兒地跑去人家高門大戶的門口張望,希望能在裡面看到白吟霜的身影。

可憐的小寇子,只能每天跟著他,到處壓北京城的馬路,一天天地從早到晚走下來,腳底板都要磨穿了。可是看自己家的這位爺,似乎完全沒有要放棄的意思,甚至勁道兒是越來越足,非要把白吟霜從個偌大的北京城裡給揪出來。

偶爾,小寇子也會勸上皓禎幾句:「爺,別找了,北京城這麼大,怎麼可能找得到呢。而且,那幾個人,或許是外地來京辦事兒的,辦完事情,就把白姑娘帶出城了。您這樣找,根本是無濟於事啊。」

「帶出城?小寇子,你聽出來了,他們幾個人是外地口音嗎?」皓禎激動地抓著小寇子追問道。

小寇子苦著一張臉,在那兒哀求道:「爺,奴才真的不知道

,奴才當時一心撲在您的身上,哪裡能管得了別的啊。而且,不管白姑娘在哪裡,只要在當丫頭就好了,爺為什麼非要找到白姑娘不可呢?」

「要找,當然要找。我要知道,白姑娘過得好不好。」皓禎說到這裡,臉紅了一下,「如果那天因為我的失誤,害她被歹人買了去,現在正在受苦的話,我真的要自責死了。」

「可是爺,白老爹不是咱們害死的呀,白姑娘賣不賣身,跟咱們一點關係也沒有,何來自責一說呢?」

「你還強嘴,那多隆明明就是因為被我打了一頓不服氣,又不能來惹我,才去找白家父女的麻煩的。現在白老爹都死了,白姑娘身世可憐,你怎麼沒有一點憐憫之心呢。」

第二十八章:皇后一心求子

小寇子被皓禎扣了這麼大的一頂帽子,哪裡還敢再說什麼,只能認命地陪著主子,滿北京城裡亂晃。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晃了大約十來天後,還真就讓皓禎在大街上,撞上了白吟霜。

此時的白吟霜,已經福家當差,今日是奉了爾康的差遣,特意上古書鋪淘幾本舊書。淘完書後,往回走的路上,路過了一家針線鋪。白吟霜當時就有些猶豫,想著要不要進去買點東西,給自己的破衣裳縫補一下。

她正站在門口猶豫時,忽然就聽得身後響起了一聲驚喜的聲音:「白姑娘。」接著,便是一個人影,一下子躥到了她的面前。

白吟霜愣了一下,抬頭一看,見是皓禎,便衝他微微一笑,行禮道:「白吟霜見過公子。」

「白姑娘,你還好嗎?」皓禎情緒激動,感情熱烈,才不管這是不是在大街上呢,居然衝上去,直接握住了白吟霜的手,就辟哩啪啦地講開了,「白姑娘,那一天,我聽得你在天橋賣身葬父,就趕了過去,想幫你一把。誰知道,卻被人給撞暈了,等我醒來時,你已經不見了。你現在住在哪裡,過得好嗎?」

白吟霜被皓禎拉著手,害羞得不得了,趕緊掙脫開來,與他保持一點距離,這才回答道:「公子,我現在很好,有個好心的公子買了我,還幫我安葬了我爹,請公子不必為吟霜擔心。」

「貝勒爺,你看,奴才就說嘛,白姑娘必定是被好心人給買走了。」小寇子趕緊湊上前來笑道。

「要你多嘴。」皓禎拿起扇子敲他的頭,眼睛卻深情地望著白吟霜,輕聲道,「白姑娘,你現在住在哪裡?」

「這個?」白吟霜有些猶豫,考慮著要不要告訴皓禎自己在福家的事情。

「白姑娘,你千萬不要誤會。其實老實告訴你,我是碩親王府的貝勒,並不是什麼歹人。我只是想知道,買你的是何人,或許,也是我認得的人。若真如此,我必定會拜託他好好地照顧你的。」

「多謝貝勒爺。」白吟霜一聽皓禎是個貝勒,趕緊又行禮道,「我現在住在福家。」

「福家?是大學士福倫家嗎?」

「是。」

「原來如此,說起來,我阿瑪與福大人交情也算不錯。白姑娘,那福家的人待你如何?」



「他們都待我很好。」白吟霜被他逼問得越來越緊張了,她感覺到了,這個皓禎貝勒,似乎對自己,太過關心了一點,於是,她趕緊借口道,「對不起貝勒爺,時候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

說完,白吟霜就福了一福,快步離開了。皓禎還站在原地,癡癡地望著她的背影,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直到小寇子連叫了他五六聲,才讓他回過神來。

白吟霜可是有些被嚇著了,她這個人,從來都是一根筋走到底的。跟了誰,那就以誰為中心了,當時在龍源樓的時候,她確實被皓禎吸引過一下子,但基本上,那種感覺也就是曇花一現,多日之後,物事人非,白吟霜對皓禎的感覺,也就這麼淡了下去。

她現在,一顆心全撲在了爾康身上,一心只想好好地做好差使,侍候好他就好。其他的非份之想,她也不曾有過。事實上,買她的是小燕子,送她進府的是爾泰,但現在,她的眼中,卻只有大少爺爾康了。

因為心裡還在想著皓禎剛才的舉動,吟霜走路就不由自主地快了幾步,好像後面真的有人在追趕她似的。走到書房門口時,冷不防的,她就與迎面而來的人撞在了一起。

這一撞,直接就把心神不定的吟霜給撞倒在了地上。爾康被她嚇了一跳,趕緊問道:「吟霜,你還好吧?」

「是是是,奴婢很好。」吟霜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將手中的書交到爾康手裡,小聲道:「少爺,您要的書,我買回來了。」

爾康接過書,隨手翻了幾頁,又塞回到吟霜手裡,說道:「嗯,就是這幾本,你去放到書架上吧,順便將書架上的灰掃一掃。」

爾康說完,就直接走了,吟霜卻站在那裡,心跳加速,面紅耳赤。如果說,今天之前,她只是將爾康看做是她的主子的話,那經過剛剛那親密的一撞,她的心情,慢慢的就開始改變了。

這是她第一次,與爾康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雖然以前,她也曾不小心跌進皓禎的懷裡,但那個時候,情況危急,她一心只想著躲開多隆的糾纏,對於男女之間的感情,想得不多。現在卻有些不同了,她與爾康,就這麼面地面地撞在了一起,她甚至可以聞到爾康身上淡淡的香味,一時之間,心潮澎湃,竟有些難以自已起來。

這種想法,一直縈繞在吟霜的腦中,不管是整理書冊也好,打掃書架也罷,甚至是鋪紙磨墨,她都能從這些小小的事物中,感受到爾康的存在。那整間書房裡瀰漫的,全是爾康的氣息。吟霜站在其中,不自覺地,竟是陶醉了。

與吟霜一樣醉了的人,還有皓禎,自從在街上再次再吟霜相遇後,他的整個人,就一直暈暈乎乎醉陶陶的。想著吟霜的一舉一動,她的眉目她的嘴唇,她的纖纖玉手,那種握在手中的感覺,一直沒有散去。

每當想到吟霜,他就有些懊惱,要是那天沒跟那個冒失鬼撞在一起,或許,自己已經把吟霜給買了回來,陪在身邊天天看著,甚至一時興起,可以收她做個妾氏什麼的。沒料到,現在卻是便宜了福家兩兄弟了。一想到吟霜這麼漂亮,有一天可能會因此被福家

兄弟其中的一個收房,皓禎的心,就揪緊了起來。

更讓他揪緊的事情是,宮裡突然來了旨意,皇上封了他個御前侍衛的職務,要他每日進宮去當差兒。這御前侍衛,向來都是便宜像皓禎這樣王公子弟的,也算是一塊仕途進階之路的跳板。基本上,年輕的貴族男子,多少都能領到了侍衛的差使,然後過幾年再憑表現晉陞職位。

王爺聽到這個消息,自然是樂上了天,福晉也跟著一起歡喜。原本,他們正在為皓禎落選蘭馨額駙的事情難過不已,這一下子,又來了這麼一個好消息,看來,乾隆並沒有完全放棄皓禎。


他們猜得沒有錯,乾隆確實沒有放棄皓禎。本來,皓禎那天的表現,已經讓他有些動了要把蘭馨指給他的念頭,沒想到,被小燕子這麼一攪和,皓禎的表現立馬就打了折扣,乾隆就又開始猶豫了起來。可是,看了這麼多的親貴子弟,似乎也挑不出一個比皓禎更為出色的了。所以,乾隆就想了這麼一個折中的法子,再給皓禎一個表現的機會,看看他當差時的表現,再做決定。

皓禎哪裡知道這些個事情,他只是覺得,自己一旦每天去宮裡後,要見白吟霜的機會,就變得更少了。為此,他悶悶不樂了好幾天,連一向嫉妒他的弟弟皓祥都覺得奇怪了,忍不住說道:「哥,你怎麼一副不高興的樣子,難道對皇上的委任心有不滿?」

皓祥這話一說,嚇得王爺福晉趕緊去勸皓禎,要他當差的時候,千萬不要露出一絲不滿的情緒,以免讓人參他一本,說他心存怨恨,對皇上不敬。

皓禎自然是滿口答應了下來,等到他真的進宮去當了差,在朝房遇上爾康時,他又開始樂了起來。因為他想到了一個得到白吟霜的方法,那就是,同爾康打好關係,最好能稱兄道弟,到時候,問他要了白吟霜這個人,豈不是美事兒一樁?

為此,皓禎從一開始,就對爾康客客氣氣,說話做事總是先去請教他這個「老大哥」,以此來拉近關係。爾康自然也敬皓禎是個貝勒,身份高於自己,加上他對自己也相當尊重,爾康自然對皓禎也是不錯,這一來二往的,兩個人,也算是有了點交情。

乾隆忙完了這最後一樁心事之後,就選好了日子,坐著裝飾一新的船隻,帶著老婆孩子和手下人,開始了他的南巡。此次南巡,他並非微服私訪,而是大張旗鼓的從水路出發,打算經山東境內,一直去到江南地帶,沿途一路欣賞美景,吃喝玩樂,好好過一把當皇帝的癮兒。

跟著乾隆一起出遊的,除了皇后和令妃之外,還有蘭馨和小燕子這兩個女兒,此外,五阿哥永琪六阿哥永瑢,還有皇后的親生兒子永琪,也一併跟了

過去。令妃的兩個女兒,年紀實在太少,就留在了宮裡,交由乳母照顧。

此外,福倫一家自然是要跟著去的,一路上負責保護乾隆的安全。而新上任的御前侍衛皓禎,也沒被落上,一併帶了出去,這一下子,更是喜得碩親王爺和福晉滿臉開花了,覺得皓禎真是太給他們長臉了。

餘下的文臣武將太監宮女的,那更是不用說了,亂七八糟坐了十幾條船,跟著一起出遊,雖然人人有任務在身,但能夠走出皇城,到處去遊玩一番,每個人都是喜上眉梢,喜不自禁,連走起路來,都像是帶著風似的。

蘭馨跟皇后,更是比其他人多了一層歡喜。因為乾隆已經打算了,這一趟出行,要經過山東。山東是夏雨荷的老家,若是能因此在山東境內,將真假格格的事情給解決了,那無異是錦上添花的事情。蘭馨和皇后同時感覺到,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大好的機會。

乾隆當然不知道老婆跟女兒在那裡打的什麼主意。不過,他的心裡,也有幾分小主意。他打算這一路上,讓小燕子和爾康,還有蘭馨和皓禎,都培養一下感情,看看幾個小孩子,互相之間性格合不合。他身為帝王,其實也一直很明白,跟一個性格不合的人整天處在一塊兒,是一件多麼難熬的事情。

像之前的那拉皇后,那脾氣真是跟他不對盤兒,說不上兩句話,就被他堵得氣悶。幸好這些日子,皇后的脾氣改了不少,開始對他溫言細語起來了,也沒再去找小燕子的麻煩,甚至乾隆懲罰小燕子的時候,皇后也知道幫著求情了。這些變化,都讓乾隆感到很滿意。所以,他也一心希望自己的兩個女兒,都跟他選中的額駙性格合拍,感情深厚,不要嫁出去後,沒幾年就抑鬱地要生病。

這清宮裡的公主格格們,向來都不長壽,能活過五十歲的,那都是鳳毛麟角的事情。究其原因,很大程度上,都是因為婚姻不幸福。乾隆心裡明白這種感受,特別是失去孝賢皇后後,身邊就再也找不到一個能讓他滿心安穩心情舒暢的人兒了。令妃還算不錯,在她那兒,乾隆還很放鬆,這也是令妃受寵的很大一個原因吧。這後宮的女人們,誰讓皇上心情舒爽了,自然也有更大的機會蒙得聖寵了。

乾隆的算盤子打得叮噹響,皇后這兒的邊鼓,也慢慢地敲了起來。那一日,進入了山東境內,皇后趁著乾隆晚間聽歌喝酒心情好,有些微醺的時候,就在宴席散後準備就寢時,在乾隆的耳邊輕聲道:「皇上有沒有想過,在這山東境內,做些什麼?」


「做什麼?」乾隆倒是有些糊塗了,一把摟過皇后,親了一口,笑道,「皇后是不是有什麼好玩的去處想去看看,朕陪著皇后

一道兒去。」

皇后聽得這話,自然是滿心甜蜜,但只是臉上淡然一笑,柔聲道:「皇上對臣妾的關愛,臣妾滿心歡喜。只不過,這山東城內,卻有一個女子,為了皇上,付出了一生的等待。臣妾每想到此處,總覺得,身為女子,也著實有些同情她。」

乾隆這才反應過來,原來皇后指的,是說夏雨荷。這下子,乾隆倒也認真了起來,點著頭道:「皇后說得有理,這雨荷,畢竟是朕辜負了她,朕也有想過,要派人去修葺一下雨荷的墓。這樣吧,等明兒個朕叫來小燕子問問清楚,再做打算。」

「原來皇上早就想到了,倒是臣妾多慮了。」皇后低下頭,含羞帶臊地望著乾隆。
這一幕美人含春圖,看得乾隆興致大起,湊到皇后耳邊調笑道:「除了方纔那個要求,皇后還有沒有什麼,要求朕的?」

皇后被乾隆撩撥地心思亂浮,害羞地輕笑道:「臣妾還想求皇上,送臣妾一個兒子。」

「想要兒子,這還不好辦?」乾隆隨即撲倒了皇后,辦起事情來了。
作者: lucy22    時間: 2015-12-22 15:07

第二十九章:小燕子性命難保


乾隆第二天,就找來了小燕子,想要問出她在濟南的落角地點和夏雨荷的墳墓所在地。無奈,小燕子啥都不記得了,連她是夏雨荷的女兒這件事情,也是令妃告訴她的,要問出其他的事情來,無異於癡人說夢。

乾隆看著小燕子一臉為難的樣子,也知道問不出什麼來,就索性不問了,派人下去查探清楚了再來回報他。至於他,則突然起了興致,要去這山東城郊外走上一走,順便帶著蘭馨小燕子一道兒去。

雖然是微服遊玩,但身邊的守衛還是必不可少的。除了一干侍衛打扮成路人模樣遊蕩在四周外,爾康和皓禎這兩個未來的額駙人選,也被乾隆叫上,一道隨行,充當保護職責。

乾隆坐著馬車,帶著小燕子和蘭馨一道同行,爾康和皓禎則是騎著馬,跟在馬車旁邊,走著走到,便走到了一片湖邊。

那湖邊青草翠綠,映上水波粼粼,景色倒是出奇的好。乾隆一看這樣的美景,就詩興大發了起來,讓人停下了馬車,慢慢地走到湖邊去欣賞美景。那旁邊的草地上,也是熱鬧非凡,不少少年正在那兒放著紙鳶,似乎還在進行著什麼比賽。

小燕子一看到這種玩樂的東西,情緒就來了,也不管人家在做什麼,衝到了人群裡面,打聽了起來。聊了半會兒,她才回到乾隆身邊,笑道:「老爸,我問過了,原來這是個紙鳶社,今日天氣好,他們社員便到這兒來比賽來了。」

「原來是這樣,倒也有意思,咱們瞧瞧去。」乾隆招呼了大家,走過去看熱鬧。那些個少年,年紀有大有小,不過基本上都只有十來歲出頭的模樣。爾康和皓禎以及偽裝成路人的侍衛們,一直小心地保衛著乾隆。

但是那些人,卻沒有看出端倪來,反倒是有幾個人,興致勃勃地開始向乾隆他們介紹起自己的社團來了。小燕子更是躍躍欲試,要請他們教自己放紙鳶。蘭馨看到這個東西,自然也是有些喜歡的,她在現代的時候,也放過風箏,此刻再次見到這個熟悉的東西,也開始心動了起來。

乾隆見兩個女兒都喜歡,自然也由著她們,在那兒跟人閒聊著,順便看小燕子的表演。蘭馨則是陪在乾隆身邊,說說笑笑的,一時之間,氣氛大好。

小燕子在那兒學了半天,看著別人做似乎很簡單,自己卻怎麼也放不起來,蘭馨看了,在不遠處忙不迭地提醒她,要注意這個注意那個,將自己僅有的一些知識,全部告訴了小燕子。

小燕子聽了半天,也不得要領,看對方的少年一直笑看自己,就有些不好意思,招手讓蘭馨過去,親自指導她。乾隆見兩個女兒都過去了,就沖爾康道:「你過去保護她們兩個。」

爾康領命離開,只剩下皓禎站在乾隆身邊,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只不過,他看著看著,突然又想起了白吟霜來,看著那清澈的湖面,想像著自己摟著吟霜泛舟的情景,忍不住笑了出來。

突然,他聽得耳邊響起了一聲尖厲的叫聲:「皇阿瑪小心!」接著,一個人影在面前閃過,伴隨而來的,還有另外的一道閃光。等到皓禎回過神來時,竟驚見小燕子擋在了乾隆面前,胸前已是中了一箭。

這突然的變化,嚇得皓禎腿都要軟了。他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的陣仗,當下就有些慌神,還是聽得爾康在那兒大喊「保護皇上」,這才醒悟了過來,與那些個突然冒出來的蒙面人對打了起來。

這場變故實在太大了,那支射向乾隆的箭,其他人還都不知是從何而來。方才也是虧得小燕子機靈,抬頭放紙鳶時瞥到了旁邊大樹上的一個人影,心中暗覺不對,這才先發制人,衝到乾隆身邊,想要保護他。

她原以為,那樹上之人是要衝下來偷襲乾隆,卻不料,人家直接放了一箭,這一下子,小燕子成了倒霉蛋兒,無端端替乾隆挨了這一箭。

蘭馨則還站在原地,看著身邊的少年們一哄而散,自己卻根本邁不開步子。還是爾康忠心,一把拉著她,一面與衝過來的蒙面人對打,一面將蘭馨護送到了乾隆的身邊。

乾隆那邊,侍衛們已經圍成了一圈,相對較為安全。那些蒙面人武功也不算很高,不多時就全部被打趴在了地上。乾隆看著懷裡流血不止的小燕子,父愛由然而生,不禁又急又怕,快馬加鞭帶著她和蘭馨,回到了住處。

小燕子滿身是血地被抱回了船上,永琪聽到消息後,簡直嚇壞了,直接衝去了安置小燕子的房裡,抓著太醫就問道:「怎麼樣,小燕子她怎麼樣?」

太醫剛剛查看完小燕子的傷勢,回答了乾隆的問題,現在又碰上了五阿哥,問的還是一樣的問題,正在那兒準備開口,乾隆卻已經過來,攔著永琪道:「先別耽誤太醫治傷要緊。小燕了胸前中了一箭,是為保護朕而受傷的。永琪,你先出去吧。」

「不,皇阿瑪,小燕子是我的妹妹,我要留在這。」永琪一臉的堅決。乾隆見他「兄妹情深」,也就沒有再攔著,只是吩咐太醫快些將小燕子的箭給拔出。

那一邊,小燕子躺在床上,神智還算清醒,她眼巴巴地看著乾隆,眼裡不禁流下淚來。乾隆一見小燕子哭泣,趕忙走到床邊,安慰她道:「傻丫頭,為什麼要哭呢。你放心,朕在這裡,絕對不會讓你出事情的。」

小燕子一面忍著傷口的疼痛,一邊暗罵自己太過衝動,偉大過了頭,嘴裡則帶著哭音道:「皇阿瑪,我好怕我會死掉啊。」

「別胡說,這怎麼會死呢。不會死的,絕對不會死的。」

「皇阿瑪,我知道,這一定是老天爺給我的處罰。我聽說,我以前一直惹您生氣,一直闖禍,老天爺本來是想派我來陪您高興的。現在,他覺得我總是惹您不高興,所以,要把我這只燕子,給收回去了。可是皇阿瑪,我好捨不得您啊。」

乾隆一聽小燕子的話,心疼的眼睛都要掉下來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深情地說道:「你放心,朕是天子,你是朕的女兒,老天爺收不了你的。朕現在就賜你一塊免死金牌,這樣,以後你犯了錯誤,朕也不能罰你了。你可以放心了吧?」

小燕子現在只想著不要死,以後的事情,她哪裡想得到。只是一聽到「免死」兩個字,就給了她極大的鼓勵,不住地沖乾隆道:「嗯嗯嗯,我要免死金牌,皇阿瑪,我真的不想死,你一定要給我免死金牌。」

「你放心,朕從無虛言,現在永琪也在這兒,還有這麼多人給你做見證,你就放心地讓太醫拔劍吧。答應朕,一定要活下來。」

「嗯,皇阿瑪,我一定會活下來的。」小燕子嘴裡答應著,頭卻朝著枕頭邊一歪,昏了過去。

接下來自然便是一陣忙亂,太醫急吼吼地跑來拔劍,處理傷口,讓人去煎藥來,一直忙到半夜,小燕子的情況,才算是穩定了下來。

蘭馨則是一直留在皇后那裡,有些驚魂未定。今天在湖邊,有好些人在打鬥中被砍斷了手腳,那血肉橫飛的情景,比起秋竹的死狀,更為可怖。皇后看蘭馨臉色發白,心知不妙,趕緊讓人熬了定驚茶來,喂蘭馨喝下,自己則在一旁不停地拍著蘭馨的手,輕聲地說著話,安慰她的心。

就這麼安撫了半天,蘭馨總算是回復了過來,盡量不去想那些可怕的場景了。只是一直吩咐丫頭們過去打探小燕子的情景。倒是皇后,坐在那邊發了一會呆,趁著屋裡只有蘭馨和容嬤嬤時,這才悠悠地開口道:「不知小燕子,熬不熬得過來。若她就這麼去了,倒也是她的造化,只怕這次救了回來,過些時候皇上查出了她的身份,還是要砍她的頭啊。」皇后此時還不知道,小燕子稀哩糊塗下,已經討得了免死金牌。

「皇后娘娘莫非不打算追究了?」容嬤嬤有些急了,她對那個小燕子,可真是討厭到家了。

「那倒不是,只不過,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皇上的南巡,只怕是要耽擱了。還會不會去拜祭夏雨荷,也難說了。」

皇后在那兒長吁短歎著,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看看乾隆的打算再說。紫薇此時正端著茶,準備送進去,聽得皇后的話後,心裡不知怎麼的,沒來由地就是一緊,當下就又端著茶盤離開了門口。

她那顆長期以來矛盾又糾結的心,終於在到了自己家鄉之後,徹底地堅定了起來。她不止一次幻想過,乾隆來了山東後,會去找自己的家人,會去祭拜自己的娘,只要乾隆肯去見和娘有關的人,自己的身世,很快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可是現在,因為小燕子受了傷,她好不容易等來的機會,就這麼要被浪費掉了。她想想,真是覺得有些不甘心。為什麼每一次,小燕子都是胸口中箭,而她每次中箭,都會奪走自己認爹的機會。難道說,她夏紫薇,就注定要為他人做嫁衣裳,把自己的爹,拱手讓人嗎?

紫薇越想越難過,一難過,老毛病就又犯了,獨自走到船頭,尋了一處隱密的地方,一個人悄悄地抹起眼淚來了。這一日,正好輪到爾康巡視皇后所坐的船隻安全,於是乎,他又一次非常幸運地,撿到了正在哭個不停的紫薇。

再次見到哭泣的紫薇,爾康覺得,自己心中對她的那股深情,已經快要掩飾不住,即將噴湧而出了。他走到紫薇身邊,皺著眉頭,心痛地說道:「紫薇,你怎麼了?為什麼你總要偷偷地哭呢?」

紫薇被嚇了一跳,趕緊轉過頭,胡亂地將眼淚擦去,然後又轉過神,沖爾康行禮道:「奴婢見過福大人。」

「紫薇,此處沒有外人,你有什麼心事,或許可以向我吐露。」

「不不,奴婢沒有心事。」

「你撒謊,你明明滿懷心事,我已不止一次看到你躲起來哭泣,為何你總是如此地不快樂呢?」

紫薇有些發慌,她不快樂是事實,可是,她不快樂的原因,卻是不能告訴爾康聽的。所以,她除了搖頭外,幾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了。

爾康卻又走近了幾步,似乎這樣,就能離紫薇的心更貼近一些。他忍住了內心的衝動,壓低了聲音,慢慢地說道:「紫薇,其實你不說,我也猜到了幾分。我想,你之所以這麼不快樂,應該和你的身世有關。你的一些事情,我也知道一二,你不用吃驚,也不用害怕,我所知道的任何事情,都不會告訴其他人。我想做的,只是在你的身邊保護你,默默地守護著你而已。」

紫薇睜大了眼睛望著爾康,有些愣住了。他這番話是什麼意思?他絕對不是心血來潮隨便亂說的,他說的話,明明就意有所指,是在那裡暗示自己。紫薇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剛剛皇后與蘭馨的對話。不知怎麼的,她突然覺得,面前這個對自己一往情深的男人,也許,真的有一天,可以幫得上自己。

於是,紫薇不再滿面愁容,反倒擠出了一絲笑意,沖爾康道:「福大爺對紫薇的情誼,紫薇銘記於心。只盼著,若是有一日,紫薇深陷危急之中,大人能出手相助,救紫薇一把。」

「這個你放心,若你真的遇到危險,我必定會傾盡所有,哪的是拼上我的性命。」爾康得到紫薇的回應後,整個人熱血沸騰,激動地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份,恨不得衝上前去,一把將她摟在懷裡。這個紫薇,明明就是皇上的女兒,若是有一天,她真能尋回自己的身份,那自己,便可請求皇上指婚,娶得美人歸。一想到此處,爾康就覺得,雖然沒有抱著紫薇,但自己的懷裡,就像已緊緊地擁著紫薇一般了。

紫薇得了爾康的保證之後,心裡安定了不少,就衝他微微一笑,轉身離開了船頭。她那原本已黯然不已的心情,被爾康重新點燃起了火焰。

第三十章:當眾拆穿小


這一邊,紫薇用美色迷住了爾康,那一邊,皇后也正見縫插針地想辦法,要說服乾隆,照著自己的意思去做。

那時已是用過午飯,乾隆來到皇后處坐坐,順便看看蘭馨。昨天白天鬧了這麼一場,他聽說蘭馨被嚇得不輕,於是安頓好了小燕子之後,乾隆親自來探望蘭馨。

蘭馨自然是在那兒撒嬌,說自己得了皇阿瑪的探望,就什麼不舒服的感覺也沒有了。乾隆聽得蘭馨大好,自然一顆心也放了下來。

皇后看他們父女兩個心情不錯,就趁這個機會問道:「皇上,小燕子的傷勢現在如何?」

「太醫說情況已經穩定了下來,只是不知為何,小燕子昏睡了一晚上,遲遲未醒,朕的心裡,還是有些擔心啊。」

「那皇上還去夏雨荷墳前祭拜嗎?」皇后看了蘭馨一眼,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

乾隆皺著眉頭想了片刻,這才回答道:「小燕子傷成這樣,朕便不打算去了,好在朕已得知雨荷葬在何處,已派了人,關去修葺墳墓了。」

皇后一聽乾隆不去,一顆心就沉了下來,倒是蘭馨,一臉天真的模樣,沖乾隆道:「皇阿瑪,你為何不去呢?那不是小燕子的娘嗎?小燕了現在遲遲未醒,皇阿瑪若是去墳前走一走,讓小燕子的娘得知小燕子的情況,必定會在天上保佑她的呢。」

蘭馨說的有些嬌憨,一副孩子般的天真模樣,話雖說得直白,情理卻完全說得通。而且小燕子一直昏迷不醒,乾隆確實也有些擔心,覺得自己入山東境內而不去看雨荷,也確實有些說不過去。再來,這古時候的人,都有迷信一說,很多時候,很多事情,都是寧可信其有的。乾隆被蘭馨這麼說了一通,倒是一語驚醒了夢中人,當下就吩咐人去安排,準備挑個日子,去雨荷墳前走一走。

皇后一聽之下,心下歡喜,就又不失時機地說道:「皇上,此次前去,只怕還是著便服的好,行事千萬要小心,若是再發生昨日那樣的事情,臣妾的一顆心,都要被嚇破了。」

「皇后不必擔心,昨日那幾個惡人已被抓起來審問過了。原來,他們並不是沖朕而來,而是將朕誤認成了他們的仇人,一時性急,這才動起了手來。現已審問清楚,關押了起來,這濟南城裡也日夜加派了人手,皇后不必擔心。今日晚間時分,便能抵達濟南城內,到時候,皇后的住處,朕會讓人嚴加守衛。」

皇后聽得如此安排,喜得心花怒放,一來對乾隆的恩寵感到甜蜜,二來也覺得在船上多日,有些乏悶,上岸走走,也是美事兒一樁。

蘭馨聽得能上岸住幾日,臉上的假笑就成了真笑了,這船上的日子可真不好過,害得她頭暈眼花的,胃口都差不少。當下,蘭馨就起身向乾隆道:「皇阿瑪對皇額娘如此之關心,蘭馨做女兒的,真是打頭心底兒歡喜。蘭馨請示同皇阿瑪一道去上墳,為小燕子祈求上天保佑。」

「這個?」乾隆猶豫了一下,看著蘭馨道,「你這幾日身子好嗎?朕怕你因著昨日的事情,不敢再私自出門呢?」

「皇阿瑪又取笑人,女兒哪是那般沒用的人。只恨自己昨日不夠機警,沒有看到那偷襲之人的詭計,不能搶在前頭救皇阿瑪,害小燕子受了如此重傷。女兒現在心裡,真是懊悔得不得了。」

「話不是如此說的,蘭馨,你跟小燕了,都是朕的寶貝女兒,不管傷了你們哪一個,都是傷了朕的心頭肉。你千萬不要整日自責,傷了身體,皇阿瑪可不許哦。」

「皇上,既然蘭馨有心為小燕子積福,皇上就讓她跟著去吧。」皇后在一旁敲邊鼓道,雖然她也不知道,蘭馨去夏雨荷的墳前做什麼,乾隆去了那裡,又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但現在的皇后,還是事事都依著蘭馨了,能幫的,一定得幫上才行。因為皇后心裡清楚,蘭馨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為了她這個當娘的人好。

乾隆聽得皇后開口,也沒再堅持,就答應了蘭馨的要求,到時候帶著她,一道兒微服去上墳。

乾隆又坐了片刻,喝了半盞茶之後,就離開了皇后那兒後,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不管是修墳也好,上墳也罷,都有一堆的事情得派人去做才行。

乾隆一走,皇后就摒退了閒雜人等,只留容嬤嬤在一旁侍候,然後就皺著眉頭問道:「蘭馨,現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樂風。皇額娘已照著你的意思,將皇上勸去給夏雨荷上墳。只是,這裡面究竟是為了什麼,你跟皇額娘,好好說道說道。」

蘭馨雖然得了乾隆的允許,一同前往,但臉上還是有些許擔憂的神色,坐在那兒歎道:「女兒現在也想不好,如今這著棋下到這裡,似乎是只欠東風了,可是,這東風要怎麼引來,卻是一件難事兒呢。女兒想跟著皇阿瑪去上墳,為的便是帶紫薇過去。可是,有一個問題,卻是遲遲未能解決啊。」

「蘭馨,什麼問題?皇額娘知道你的意思,想讓紫薇在墳前將自己的身世給說出來。可是,那樣一來,你皇阿瑪能信嗎,會信嗎?」

「若只是紫薇一人說,皇阿瑪十有八九是不信的,女兒之前已讓人去找了另外幾個合適的人,一道兒來說這個事情。只是,皇阿瑪身邊守衛森嚴,又出了小燕子受傷這樣的事情,只怕,那些個知情的平民,根本近不了皇上的身上哪。」

皇后聽了半天,已經全然明白了過來,點頭道:「你說得不錯,想得也很周到,只是這事情確實不好辦。皇上的安全如此重要,又怎會讓不相干的人靠近呢?」

蘭馨蹙眉道:「原本女兒是想,若是景順表哥在的外,或許可以從他那兒入手,請他幫忙。可是現在,皇阿瑪必定要找福爾康來做近身侍衛,那一干子侍衛人選,全是爾康的手下,要從他的眼皮子底下,送幾個人到皇阿瑪身邊,真是難上加難了。」

「這爾康,是令妃的人,豈會幫咱們。蘭馨,只怕這個事情,是辦不成了。」皇后一時之間,也有些灰心喪氣。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就這麼白白地錯失了,真是越想越不甘心。乾隆這一輩子,只怕也只有這一次機會,會去夏雨荷的墳前看看吧,錯過了這一個,紫薇的身世要如何揭開,又成了一個大大的難題了。

正在皇后和蘭馨一籌莫展的時候,一直躲在後面偷聽的紫薇,突然衝了出來,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不停地磕頭,淚流滿面道:「奴婢求娘娘和公主幫一次忙,這是奴婢僅有的機會,求娘娘成全。」

「紫薇,你都聽到了?」蘭馨驚問道。

「是,奴婢都聽到了,奴婢對娘娘和公主的安排,萬般感激,只求公主一定要帶奴婢去墳前。」

「紫薇,你先起來。」皇后開口道,「既然你都聽到了,我也不再瞞你。幫你之心,確實有之,但現在情況如此,也實在是沒有可行之法。你進宮來的目的,我自然是知道,但你切不可求成心切,惹出事端來,知道嗎?」

紫薇重重地朝皇后磕了一個頭,聲淚俱下道:「皇后對奴婢的恩情,奴婢永世不忘,但奴婢有個法子,或許能解方才娘娘和公主所說的難處。求皇后娘娘讓奴婢試一試。」

「法子,你有什麼法子?」

「奴婢會想辦法,讓公主找來的證人,能夠接近皇上。無論如何,奴婢都會一試的。」

「紫薇,你真的可以?」蘭馨欣喜道。

紫薇抬起頭,堅定地望著皇后和蘭馨,一字一句道:「是,奴婢有辦法,可以說服福大爺幫忙。」

紫薇這話一出,不光是蘭馨,就連原本心裡還有些猶豫的皇后,也提起了大大的興致。若是能讓福爾康出手,放幾個人進來的話,那簡直就是再完美不過的事情了。就算事後乾隆追究起責任來,那也絕計不會想到,那一齣好戲,是皇后與蘭馨搞的鬼。因為誰都知道,爾康是令妃的侄子,從他那兒打開的缺口放進人來,那必定是與他關係斐淺之人開的口。

這簡直就是一舉兩得的事情,既能戳穿小燕子的身份,又可以將乾隆的疑慮放到令妃的身上,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好的事情嗎?只是,紫薇如何能說得動爾康,皇后和蘭馨都沒有把握。可是這一齣戲,已經走到了這裡,也只能硬著頭皮演下去了。幸好,現在的情況還在掌握之中,進可攻退可守。若是一切順利的話,真假格格的真相就能大白於天地。退一萬步講,就算到時候戲沒有演成,也沒有什麼損失,只當是大家陪著乾隆去舊情人的墳前走上一遭罷了。

當一切都安排妥當之後,蘭馨就帶著紫薇,穿上了便服,跟著乾隆一道兒去夏雨荷的墳前上香。那墳經過幾日連夜的修葺,已是煥然一新,雜草全無。紫薇站在蘭馨身後,遠遠地看著自己親娘的墳墓,那眼中的淚,實在很難忍住不流下來。

蘭馨感覺到了紫薇的情緒有些失控,趕緊回頭,以目光警告她,讓她千萬不能半途而廢,關鍵時刻,必得忍耐才行。紫薇一想到今天的計劃,趕緊屏息凝神,不敢妄自哭泣,強自鎮定了下來。她的心,說起來,也有些七上八下,對於爾康到底會不會幫自己,她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會不會到最後關頭,他又變卦呢?紫薇忍不住悄悄地看了爾康一眼,竟發現,他也正著自己,面無表情地衝她微微點了點頭,紫薇那顆跳得快要蹦出喉嚨的心,這才落回了原處。

乾隆今天雖是微服前來,但帶的侍衛人數,比起之前,那可是多了一倍有餘。而且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訓,這一回,所有的陌生人,都被擋在了侍衛圈外,尋常人要接近乾隆,十分之有難度。沿路經過的鄉民們,看到這麼多人在這裡拜墳,也都不敢高聲喧嘩,只是私下裡指指點點,快步而過。

卻不知是從哪裡,突然冒出來個老頭子,帶著個老太太,拎著籃子往這裡走來,一面走,一面嘴裡還說著:「真不知是誰出的銀子,突然就將雨荷的墓給修了一番,咱們可得前去瞧瞧。」

那老頭老太走到侍衛身邊,自然是被攔了下來。爾康一早就做好了準備,上前詢問道:「兩位老人家,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哎喲,這位公子啊,我們是來給侄女兒上墳的。這墓裡葬的,便是咱們兩個的侄女,聽說有人出錢修了墓,咱們就想過來看看,謝過他了。」

若是放在平常人手裡,這番話說了基本上就等於沒說,但現在,他們落在了爾康後裡,命運自然就不同了。爾康裝著吃驚地問道:「聽兩位這麼說,看來是這墓主人的親人了?」

「那是啊,我們是雨荷的舅舅舅母啊,每年都來這墓前拜一拜。雨荷命苦啊,年紀輕輕就去了,唯一的孩子也離開了濟南,沒法子,只有咱們來看她了。」那老太太說到動情處,還流下了幾滴淚來,從懷裡掏出個破帕子,開始擦眼淚。

那老頭子就藉機對爾康道:「這位公子,不知是哪家好心人出錢給修了墓,能否引見一下,讓咱們謝謝他了。」

爾康讓兩個侍衛看緊了這對老夫妻,然後一人走到乾隆身邊,鄭重地說道:「老爺,有兩位老人家,自稱是夏雨荷的舅舅舅母,說想謝謝老爺修墓的事情。老爺要不要見一見?」

幸虧令妃沒跟來,不然,她必定頭一個就會跳出來反對,說那兩人或許是歹人,想要謀害皇上的性命。只可惜,在場所有的人,沒一個全跳出來說這番話,那些個侍衛,自然是聽爾康的,至於其他的宮女們,哪裡有這個資格插這個嘴。

現在,場上唯一一個有資格插嘴的,便是蘭馨了。只見她眼珠子微微一轉,便款款地走向乾隆,準備好好地說上一番了。


第三十一章:真相大白
乾隆聽聞有一對老夫妻是夏雨荷的親人,開始有些猶豫了起來,到底是見還是不見呢?正在左思右想時,蘭馨已是盈盈走來,沖乾隆笑道:「老爺,這兩人既是夏雨荷的親人,倒是不妨一見,也可問一問小燕子以前的生活如何。」

「唔,見是可以見,只不過,朕有些擔心,這前幾日的事情,還一直繞在心上,難以褪去。蘭馨,難道你不怕嗎?」

「女兒不怕。」蘭馨微微一笑道:「老爺若是不放心,大可讓人押著他們二人前來,解去他們手中的物品,或是索性將他們的雙後暫時綁在身後,也未嘗不可。有這麼多的侍衛們守著,還怕兩個老人家不成?更何況,上次的事情,也只是個誤會罷了,這山東城內也不是處處是歹人的。」

蘭馨的一番話,說到了乾隆的心裡。他其實,也是想見上一見的,但就是因為前幾天的事情鬧的,把他弄得心有餘悸了起來,現在聽得蘭馨的主意,覺得甚好,就吩咐爾康道:「帶他們過來吧,記著,仔細檢查一下,以防是惡人帶有武器。」

「是。」爾康大聲應了一記,又趁乾隆不注意,看了紫薇一眼,就才轉身離去。

蘭馨心中大喜,悄悄退至紫薇身邊,伸出手來,輕輕地握了握她的手,又不動聲色地將她往前拉了幾步,以便於紫薇更好地參與「演出」。

爾康走了不多會兒,就帶著兩位老人家過來了。這兩個老人走路不算很快,互相攙扶著,手裡的籃子已被人拿了去,空著四隻手,走到了乾隆面前。他們的前後左右,都攔著侍衛,若真是歹人想要動手,只怕只有神仙才能做到了。

他們一到墳前,就開始東張西望,到處看著,嘴裡則不停地說著:「老婆子,你看,這墳真是修得不錯啊。」

「是啊,老頭子,看看這氣派,雨荷的娃兒要是看到了,非得樂得拍手呢。雨荷雖然去得早,也算是有了安慰了。」

乾隆看他們兩個眼珠子亂轉的模樣,心裡就有些不高興,咳了一聲,提高了嗓子道:「兩位老人家,是雨荷的親人?」

「哎呦,回這位老爺的話,咱們哪,是雨荷的舅舅舅母,雨荷在世的時候,跟咱們走得挺近的。聽說老爺出錢給雨荷修了墓,這可真是天大的造化啊。」這老爺子說話比較利索,衝著乾隆就大聲地誇獎了起來。

那老婆子卻是突然叫了起來:「哎呀,這不是紫薇嘛,怎麼紫薇會在這兒呢。老頭子,你快看哪。」老婆子拉著老頭子的衣服,就叫嚷著讓他看去。

那老頭子轉頭一看,見到紫薇,也是滿臉的驚訝,指著她道:「這真是紫薇丫頭啊。紫薇,快過來,還認得我們不?」

紫薇看到親人,已是頭腦一片空白,站在那兒只知道發愣。還是蘭馨反應快,用手掐了她一把,又輕輕推了她一記,這才把紫薇給弄醒了過來,快步走到老人家面前,跪下道:「紫薇給舅公舅婆磕頭了。」

「好好好,趕緊起來。」老婆子伸手要去扶紫薇,卻被侍衛們擋著,有些有悅,嘟囔著,「怎麼像金鋼似的攔在那兒呢。紫薇啊,你快起來,你也是來給你娘掃墓嗎?」

紫薇一聽到此話,眼淚自動就流了出來,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那老頭子就接著道:「真是沒有想到,你居然也回了濟南來了。我們聽說,你去北京找你爹了,怎麼,爹找到了嗎?難道說,這位出錢修墓的老爺,就是你爹?」

那老爺子分析能力果然很強,這齣戲,演得半真半假,看得人眼睛都直了。乾隆聽到這裡,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了,便開口問道:「你們管這孩子叫什麼?」

「這位老爸,她叫紫薇,你不認得她嗎?你們不是一起的嗎?」

「我知道她叫紫薇,可是你們說什麼?來給娘上墳?這裡只有這一處墓地,她來給誰上的墳?」

那老婆子指著雨荷的墳墓,吃驚地叫道:「給雨荷上墳呀。這位老爺,你不知道嗎?她是雨荷的女兒啊,快一年前了吧,她賣了家裡的房子,湊了點路費,去北京找她爹去了。真沒想到,今天在濟南還能見著她。我還以為,她找著了爹,留在北京,不會回來了呢。」

「什麼,她是雨荷的女兒?」乾隆嚇得一怔,不禁踉蹌了一下,叫道,「這雨荷,有幾個女兒啊?」

「就一個啊,就是我們家紫薇嘛。」

「不可能,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這怎麼會搞錯呢,這大明湖邊,還有不少雨荷的親戚呢,都認得紫薇啊,怎麼可能搞錯呢。雨荷這一輩子,就生了紫薇一個孩子,這是絕計不會錯的。」老婆子急了,從侍衛群中鑽了出去,拉著紫薇的手,看了又看,動容地說道,「瞧瞧這孩子,跟雨荷長得多像啊,簡直就和雨荷年輕時一模一樣兒呢。」

乾隆一聽這話,趕緊又多看了紫薇幾眼。其實那老太太,說得是有些誇張了,紫薇跟雨荷,畢竟是兩個人,不可能完全一樣。但是細瞧之下,這眉眼之間,還是有幾分相似的,特別是是通身的氣質,溫柔嫻靜,活脫脫就是一個雨荷的模樣。

乾隆心裡大驚,以前只覺得紫薇有些熟悉的感覺,今天被這兩個老人家這麼一提醒,他突然就明白了過來。想想小燕子,再看看紫薇,到底誰才像是夏雨荷的女兒,簡直就是一目瞭然的事情。怪不得,小燕子這麼不學無術,怪不得,小燕子完全不像個淑女,怪不得,小燕子連基本的禮貌都不懂。原來,她根本就是個冒牌貨!

乾隆被自己心中的想法給震驚了,他完全無法接受自己的這個想法。小燕子有信物,有自己給雨荷的兩樣東西,她怎麼可能,會是假冒的呢?他盯著紫薇,不置信地開口道:「紫薇,你自己說,這是怎麼一回事情?」

紫薇衝著乾隆,直接跪了下來,連磕了三個響頭,這才滿臉是淚,悠悠地開口道:「皇上,這一切,全是陰差陽錯。奴婢的娘讓奴婢來北京找爹,曾帶了兩句話,讓奴婢一定要問清楚要。一句是想問: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嗎?這一句,我曾和小燕子說過。可是,還有一句話,是連小燕子也不知道的。」

「那是什麼?」

「蒲草韌如絲,磐石是不是無轉移?」

一聽到這兩句話,乾隆的身子,就像是被人從後面打了一悶棍似的,定在那裡搖搖欲墜,幾乎要暈過去了。蘭馨見狀,趕緊上前扶著他,臉色一沉,衝著紫薇演起了戲來:「紫薇,你這話說的,可是真的?」

「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欺瞞皇上啊。」

「皇上?」兩個老人家眼睛互相對看了一眼,嚇得幾乎魂飛魄散。他們雖然是被蘭馨找來陪著一起演戲的,但事先並沒有告訴他們,紫薇的親爹是當今聖上。蘭馨只派人對他們說,要幫著演場戲,讓紫薇的臉肯認她。他們看乾隆那副樣子,還以為,他只是一個有錢的大老爺罷了。

這下子,可把他們給嚇壞了,一個個地跪倒在地上,磕頭不止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上,我們說的全都是實話啊,皇上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濟南城裡查,必定能查得水落石出的。」

蘭馨不失時機地在乾隆耳邊道:「皇阿瑪,不如咱們先回去再做打算。您出來這麼久,也累了吧。」

「啊,是啊,朕累了。」乾隆擺擺手,沖爾康道,「將這兩位老人家一起帶回去,朕要好好地問個清楚。紫薇,你先起來,跟朕回去,這件事情,一定不能就這麼草草了事了。」

蘭馨趕緊看了紫薇一眼,衝她微微一笑,示意她計劃成功。接下來,大隊人馬就這樣,回到了乾隆在濟南臨時住的大宅院裡。一場真假格格的公案,即將拉開審理的帷幕。

此刻的小燕子,還躺在床上,剛剛醒過來,被兩個丫頭侍候著在那兒喝粥。乾隆回到住處後,沒有先去找小燕了,而是將紫薇叫到了屋裡,嚴肅地說道:「紫薇,今天的事情,實在太讓朕震動了,朕不能相信你說的任何一個字,你最好說實話,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是你聯合那對老夫妻,來蒙騙朕嗎?」

「皇上,紫薇如何有這個膽子,敢冒充格格呢。」紫薇跪在那裡,哭著道。

那屋子裡,除了乾隆外,皇后令妃和蘭馨都在場。令妃一看這個陣勢,心知不妙,已經嚇得臉色發白,站都站不住了。蘭馨注意到了令妃的失態,走到她身邊,輕輕扶住了她的背,好心地勸道:「娘娘,小心站穩了,當心摔著了。」

令妃聽著蘭馨的這番話,只覺得,她根本就是在諷刺自己地位不保。可是,當著乾隆和皇后的面,她根本奈何不了蘭馨半分,只能將錦帕捏在手裡,攪成了一團。

乾隆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心裡亂作了一團,就好似令妃手中的錦帕一樣,全部團在了一起,理不出個頭緒來。這個事實,實在太讓他震驚了。其實,從得知自己在民間還有一個女兒時,他就已經震驚地說不出話來了,後來總算是以義女這個名頭給混了過去。可是,現在居然又冒出來一個女兒,又是夏雨荷的女兒。乾隆覺得,自己當年隨意撒下的一片種子,今天居然能收穫一個接一個的女兒,這實在是太讓他鬱悶了。

看著跪在那裡哭個不停的紫薇,乾隆心亂如麻。小燕子是假格格?這麼說來,如果紫薇的故事是真的,那小燕子就是個假格格?她冒充了夏雨荷的女兒,來到自己的身邊,為的又是什麼呢?

乾隆看著紫薇,又看了看蘭馨、令妃和皇后,突然想起了之前皇后對他說的那番話。皇后說,紫薇是她娘家的一個包衣奴才,因為母親生病,才托人薦進宮來當宮女的。一想到此處,乾隆就覺得氣往腦門上衝,指著皇后大聲喝道:「皇后,這是怎麼一回事情,你跟朕解釋清楚,為什麼紫薇說的,和你當初對朕說的,完全不一樣!」

皇后料想到,乾隆可能會因為這個事情遷怒於自己,只是沒有想到,他居然什麼都不問,先往自己頭上怪罪下來了。當下皇后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上前一步,衝口就想跟乾隆爭吵起來。

蘭馨一看情況不妙,趕緊攔在了皇后前頭,衝著乾隆「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聲淚俱下道:「皇阿瑪,此事不關皇額娘的事情,全是女兒的錯,要怪,就怪女兒好了。皇額娘完全不知情。是女兒擅做主張,將紫薇弄進了宮裡,所有的一切,都是女兒一手安排的,皇額娘跟皇阿瑪一樣,完全是被我蒙在鼓裡的。」

蘭馨將所有的責任,一下子全攬到了自己的身上,將皇后撇得乾乾淨淨。她這麼做,不是因為跟皇后母女情深,完全是為了自己和皇后以後的處境著想。如果說,今天這件事情,皇后擔下了責任,有可能,乾隆會因此惱了皇后,傷了他們夫妻的感情。這皇宮裡頭,最為脆弱的,就是夫妻感情了。皇帝的恩寵,就如水中花鏡中月,說沒了就沒了的事情。可是父女之情,卻不是輕易能斬斷的。乾隆愛這個老婆,必定會冷落另外的老婆,可是,他卻可以同時關愛所有的孩子。

所以,蘭馨要做的,就是一人承擔下所有的責任,保住乾隆對皇后的感情。只要皇后在乾隆心中的地位不變,自己以後想要重討皇帝的歡心,就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乾隆會因為皇后的面子原諒蘭馨,反之,若是乾隆知道皇后牽涉在此事之中,就很有可能會因為惱怒皇后而冷落蘭馨。

這裡面的厲害關係,蘭馨一早就想明白了。更何況,她早就準備好了一套感人的說辭,用來好好的為自己鋪一條安安穩穩的錦秀後路。
作者: lucy22    時間: 2015-12-22 15:08

第三十二章:令妃啞巴吃黃蓮

乾隆聽得蘭馨的話,不禁又氣又急,指著她滿臉痛心地說道:「蘭馨,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蘭馨一面擦眼淚,一面將事情和盤托出:「皇阿瑪,女兒是在去祭天酬神的路上,無意中撞見紫薇的。她對女兒說,說小燕子不是格格,她才是夏雨荷的女兒。說真的,女兒當時並不信,所以便派人來濟南查看了一番,查實紫薇說的全是真話,女兒這才將她安排進了宮中,想讓皇阿瑪與她相認。」

「既如此,為何不在一開始便告訴朕,卻要假冒是皇后娘家的奴才,安排在你身邊呢?」乾隆瞪了皇后一眼,似乎心中的怨氣,還是忍不住要發洩在皇后的身上。

「是蘭馨的錯,是蘭馨騙了皇額娘,說紫薇是景順表哥家的丫頭,因為身世堪憐,想把她弄進宮來當差,以解她家的困難。又怕以女兒的名義說予皇阿瑪聽,會惹皇阿瑪不高興,所以才拜託了皇額娘,讓她幫女兒一個忙。沒料想,竟讓皇阿瑪誤會了皇額娘,女兒真是罪該萬死。」蘭馨越演越投入,說完那一番話後,直接磕了一個響頭,那聲音大的,屋裡的每一個人都聽到了。乾隆的心一下子就被揪了起來,畢竟是自己的女兒,雖非親生,感情卻很深厚,當下乾隆就有些擔心蘭馨是不是磕破了頭,想走過去扶起她,卻又是餘怒未消,只是輕輕「哼」了一聲,沒有其他舉動。

倒是皇后,對蘭馨又是心疼又是感激,衝過來就想要扶起蘭馨,嘴裡急切地說道:「蘭馨,你快起來,讓皇額娘看看,是不是磕傷了。」

蘭馨卻擺出一副愧疚的模樣,推開了皇后的手,轉身又給她磕了一個頭,哽咽地說道:「皇額娘,是女兒不對,女兒不該利用皇額娘的心,將紫薇安排進宮,女兒錯了,女兒真的錯了。」

皇后一看蘭馨這個模樣,忍不住鼻子一酸,就要掉下淚來。乾隆看到這樣一副情景,心裡又軟了一層。為了自己年輕時候的一段風流韻事,搞得老婆女兒哭成一團,說起來,全都是他的不是啊。

「好了蘭馨,不要哭了,將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朕吧。為何不在一得知紫薇的身世之時,便將此事告訴朕呢?」乾隆心一軟,語氣也溫和了許多,命人將蘭馨從地上攙扶了起來,還賜了座給她。

但蘭馨沒有坐,只是站在那裡,輕聲細語道:「皇阿瑪,女兒一得知紫薇的身世後,便想將此事告之皇阿瑪,可是,那個時候,皇阿瑪已經認了小燕子,認了她是夏雨荷的女兒。女兒實在是怕啊。」

「怕,你怕什麼?」

「女兒怕皇阿瑪會不高興,怕皇阿瑪太過寵愛小燕子,而不相信女兒的話啊。而且,小燕子已經得了封號,祭天也祭過了,已經昭告天下了。君無戲言哪……」蘭馨說到這裡,就點到為止,沒有再說下去了。乾隆是個聰明人,她話裡的意思,他不可能完全聽不出來。一句「君無戲言」,就代表了一切的可能性。乾隆或許會相信蘭馨的話,但卻會為了面子而假裝不相信。或許,他根本就不會相信蘭馨所說的一切。只是要個有腦子的人,就會知道,直接將紫薇捅到乾隆面前,就是死路一條。

乾隆看著蘭馨,竟是有些糾結了起來。蘭馨說的都對,她所有的考慮,都是很有道理的。乾隆突然覺得,這個站在自己面前的十七歲的女兒,真的是一個聰明的丫頭。

可是,他還是要說些什麼,來緩和現在這種尷尬的氣氛:「蘭馨,你說得對,你若對朕說紫薇才是夏雨荷的女兒,朕必定不信。她一沒信物二沒人證,要朕如何信得了她。可是,你既知道這些,又為何要冒險,將紫薇弄進宮來呢?你不怕,她這一生都得不到朕的承認嗎?」

「怕,女兒很怕。可是,女兒看著紫薇那個模樣,看著她一心要找父親的那副樣子,女兒就心軟了。女兒自幼沒了父母,卻被皇阿瑪接進了宮來,養在皇額娘身邊,讓女兒成了這天底下最幸福的姑娘。女兒看著紫薇,想著自己的身世,不禁感同深受。女兒實在不忍心,讓皇阿瑪的親生骨肉流落民間,此生都不得相見啊。」

蘭馨的這番話,擊潰了乾隆心中最後的一道防線。親生骨肉,流落民間,此生不見,這些詞這話話,聽在乾隆的耳中,都不禁使他渾身發顫,心悸不已。想到紫薇沒了親娘,若是再沒有他這個親爹的話,以後在這人世間,要怎麼活下去,最後會是怎樣的下場?乾隆不敢再往下想了,因為他知道,越想只會越往壞的地方發展。

看著跪在那裡年輕漂亮又無助的紫薇,乾隆再也不忍心苛責蘭馨什麼,甚至對她存了一分感激的心。若不是蘭馨冒著被責罰的危險,將紫薇弄進宮來,又找到了夏雨荷的親人,在自己面前演了那一齣戲,只怕他到現在,還被完全蒙在鼓裡,還將別人的孩子,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來養著。

蘭馨看著乾隆臉上的表情,那微微皺起的眉頭和那張緊緊抿著的嘴,心裡也有些七上八下。乾隆看上去,似乎沒有方纔那麼生氣了,可是,他究竟心中是怎麼想的,蘭馨還沒有完全猜透。終於,乾隆扶了扶額頭,沖紫薇道:「紫薇,你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告訴給朕聽,一句假話也不許有,聽到了沒有?」

「是,皇上。」紫薇磕了個頭,開始講述她和小燕子之間的故事。從濟南尋親開始,到北京城四處碰壁,再到後來去圍場爬山,托小燕子帶話兒。紫薇一句一句,說得不快,聲音也不大,卻飽含著感情,用她特有的女兒家的柔情,傾訴著她內心的委曲與傷感,聽到最後,乾隆忍不住,都要掉下淚來了。

蘭馨直到此時,那顆一直提著的心,才算是放了下來。看乾隆的反應,她就知道,自己這一局,算是賭贏了。她雖然來了這個時代沒有多久,但卻已摸熟了乾隆的脾氣,他對自己的家人,包括老婆和孩子,向來是吃軟不吃硬的。

像皇后之前那樣跟他硬碰硬,哪怕再有理,再提祖宗家法,乾隆也有一大堆的人倫之情來堵她的嘴巴,弄到最後也得不到半點的好處。而若是採用撒嬌認錯甜言蜜語這一類的話,就很容易打動乾隆的心了。

看看小燕子,這麼不學無術的一個姑娘,跟皇家的氣質完全是格格不入的。可是,她卻憑著自己的一腔熱情以及一張能言會道討人喜歡的嘴,成功地奪得了乾隆的歡心。所以說,蘭馨一早就看透了,乾隆這個人,在國家大事上不好說,但在兒女情長上面,絕對是個耳根子軟又隨性的人。用現代的大白話來講,那就是,他是一個感性多於理性的人。

蘭馨用兒女之情打動了乾隆,用父女親情震憾了乾隆,讓他完全沒了脾氣,反倒開始自我責備起來了。

紫薇說完了自己的故事後,又向乾隆磕了記頭,然後還是跪在那裡不敢起來。乾隆看著心疼,便命人扶她起來。再看看屋子裡面,兩個老婆兩個女兒,每個人都是神色各異。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所有人的心中,都難以平靜下來。

乾隆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覺得有點疲累,便沖皇后等人道:「你們先下去吧。紫薇的事情,先不要向外聲張,朕還需要派人去濟南打聽一番,證實無誤了,才會做出一個決定。朕這一次,一定要謹慎一些,再不能像上次那樣,隨隨便便就下定論了。」

皇后帶著蘭馨,還有紫薇,一干人等向乾隆行了禮,就退了出去。令妃也跟在後面,雖然已是滿身的冷汗,卻不敢說半個字,規規矩矩的準備出門。

就在她雙腳正要踏出門外之時,卻聽得乾隆的聲音,在背後冷冰冰地響了起來:「令妃,你留下來,朕有話要問你。」

令妃經過剛才那麼一場鬧騰之後,已是嚇得魂不附體。她不是傻瓜,怎麼聽也聽明白了,小燕子是假格格的事情,已是板上訂釘的事情,根本不容再狡辯了。她站在那兒,臉色蒼白,身體微微顫抖著,滿腦子想的都是要如何自保的問題。好不容易可以離開這間令人感到窒息的屋子,卻又突然被乾隆給叫了回去。

這一下子,可真把令妃給嚇壞了,身子一軟腿一哆嗦,就差一點摔倒在地上了。乾隆誰都不留,獨獨留下她一個,想來不會說什麼好話。令妃一想到自己當初力保小燕子是真格格,就悔得腸子都要青了。當時那麼說,只是為了討好乾隆,順帶搞好跟小燕子的關係,也算是多條人脈多份人情罷了。沒想到,小燕子居然闖出這樣的大禍來,居然敢冒充皇帝的女兒。這種事情,真是幾千年來也沒有幾樁的事情了,卻不料,唯獨讓她給碰上了。

令妃雖然嚇得腿腳酸軟,卻還是努力裝出了一副鎮定的模樣,走到了乾隆身邊,默不作聲地站在那裡。她現在心裡也沒有什麼對策可言,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就看乾隆出什麼招,自己才能見招拆招了。

果然不出所料,乾隆一等其他人走掉,就對著令妃大聲地喝道:「令妃,你好大膽子,居然敢聯合小燕了,一起來欺瞞朕。你不知道,這是要掉腦袋的事情嗎?」

令妃本就腿軟,被這麼喝了一通,哪裡還承受得住,直接跪倒在地上,哭著回道:「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根本就不知道,小燕子是假格格的事情。臣妾若是知道,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瞞著皇上啊。」

「不敢,你真的不敢嗎?」乾隆一拍桌子,厲聲道,「小燕子跟你走得這麼近,你真的完全不知道嗎?」

「皇上,天地良心啊,臣妾對皇上的心,皇上難道不明白嗎?臣妾不管做什麼事情,都不會傷害到皇上,若是真的知道小燕子是假格格,臣妾就算拼了性命不要,也一定會告訴皇上的。」令妃也顧不得其他了,大聲地表白著自己的心意,「當初小燕子,是在圍場上被五阿哥小心射到了。皇上把她帶來延禧宮時,臣妾是第一次見到她,臣妾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後來,皇上認了小燕子做義女,封了她做還珠格格,臣妾心中只是一心想要教好小燕子,為皇上分憂,這才經常與小燕子有所往來,為的也只是多教她一點規矩而已。皇上,臣妾萬萬不敢聯合小燕子,一起欺瞞皇上的。」

乾隆聽著令妃的話,心裡真是不是滋味。令妃說得也有道理,其實當初,全怪他自己一時糊塗,看了兩樣信物之後,想也沒想,查也沒查,就直接認定了小燕子。加上令妃在一旁推波助瀾,說些兩個人長得很像之類的話,他的父愛就氾濫了,腦子就不清楚了。如今倒好,犯下這麼大的一個錯誤,鬧了這麼大的一個笑話,要如何解決,真是越想越頭痛。

他在屋子裡來回地走著,就和方才一樣,走來走去也想不出該說些什麼。想到令妃剛剛的話,似乎意有所指,暗示是他自己辦砸的事情,不關旁人的事情,乾隆那沒處發洩的火氣,就毫不猶豫地全往令妃身上噴了過去。

他走到令妃面前,咬牙切齒道:「朕日理萬機,這後宮之中的事情,你也該提醒著朕一點。你跟小燕子相處時日頗多,對她便從未有過懷疑?若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為什麼不及時告訴朕。小燕子成天闖禍惹事情,你不僅不告訴朕,還有意地包庇她,幫著她瞞著朕。幸好皇后忠心,總是對朕忠言逆耳,如若不然,朕現在只怕會被你們兩個騙得更慘。令妃,你太辜負朕對你的心意了,關鍵時刻,你竟從未提醒過朕半分!」

乾隆說到最後,也不管令妃到底知不知道實情,竟自顧自地將她和小燕子,放到了一條船上了。

第三十三章:審問小燕子

其實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了。夏雨荷在濟南生活了這麼多年,雖然因為未婚先孕的事情,跟本家的族人搞得有些不愉快,來往也比較少。但她畢竟不是生活在深山老林裡面,大家對於她和她的女兒紫薇,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

乾隆派出去的人,很快就打探清楚回來稟告了。事實證明,紫薇和她的舅公舅婆都是老實人,說的都是實話。而且,那些個派出去的人,還非常幸運的找到了一對山東兄妹,柳青和柳紅。他們兩個,自稱認識小燕子和紫薇,雖然沒有明確指出紫薇是格格,但從他們所說的情況來看,比如小燕子和他們一起生活了五年,紫薇卻是才到的北京城,她來北京為的就是尋找親生父母。

這種種的一切,聯繫蘭馨所說的那些事情,乾隆就算自蠢自笨,再想自欺欺人,也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那就是,他確實是一時糊塗,一時自以為是,認錯了一個女兒。

就在乾隆調查真假格格這件事情的時候,小燕子也從重傷之中,慢慢地恢復了過來。她昏迷了幾天之後,終於清醒了過來,吃了幾天藥,加上她本來的身體底子並不差,也就漸漸的開始好轉了起來。

只是,她依舊不能下床,傷口稍微動一下,就疼得厲害。這一次受傷的地方,和上一次被五阿哥射中的地方,非常的相近,可以說,是新傷舊傷一起來了。小燕子倒不怕受傷,可是,讓她苦悶的是,自己躺在床上不能出門,這濟南的大好風光,就欣賞不到了。

而且讓她覺得奇怪的是,自從她醒來之後,除了丫頭們,就鮮少有人來她的房裡了。除了五阿哥來過一兩回,噓寒問短了一陣之後,其他人居然都沒有露過面。

乾隆沒有來過,令妃也沒有來過,就連一向喜歡找她麻煩的皇后也不見蹤影。她這個小小的屋子,似乎一下子成了禁地,沒有人願意過來了。這簡直就小燕子疑惑極了,難道說,她不是中箭受傷了,而是得了什麼會傳染的怪病了?要不然,為什麼沒有人願意來探望她呢?

小燕子哪裡知道,她現在的情況,比得了什麼怪病更為可怕,更為要命,根本就是她人生中最糟糕的狀況了。

五阿哥對紫薇的事情,還不清不楚,只是乾隆吩咐他不要去打擾小燕子休息,所以,他除了送過一次藥外,就再也沒有去看過小燕子了。至於令妃,早就被嚇壞了,現在只想著如何讓乾隆弄明白,小燕子冒充格格的事情,與自己沒有關係。想想也真是倒霉,她確實是稀哩糊塗被殃及的。若是知道小燕子是冒充的,她哪怕再想爭寵,也是不敢膽大妄為的。

再說乾隆,那是更不可能來探望她了。他現在內心充滿了鬱結的情緒,既氣自己有眼無珠,也恨小燕子膽大妄為,居然敢蒙騙自己,搶了紫薇的格格來做。可是,事情鬧到這個地步,要怎麼收拾才好,乾隆也犯起了難處。越來越多的人來向自己匯報,將他們在濟南查到的事情報告了過來,乾隆聽得越多,就越震驚和氣憤。可是,這難道只是怪小燕子嗎?當初自己若是肯派個人來濟南一查,不就什麼都清楚了嗎?

何至於,要自己的親生女兒流落街頭,搞到要自己的養女來幫助她照顧她,用盡一切辦法,將她送到自己的面前。乾隆的內心深處,對紫薇和蘭馨,都產生了一種生為父親才會擁有的愧疚感。

一想到此處,乾隆就怒不可遏,等到小燕子身體稍微好了一點,可以下床走動了,就把相關人等都叫到了一處,開始研究起這樁「家案」來。

那一天,除了小燕子外,皇后令妃蘭馨紫薇,甚至還有五阿哥都被一併叫到了乾隆面前,做為這件事情裡面,有所牽涉的幾個人,乾隆需要好好地問清楚,他要聽到每一個人的回答。

小燕子還完全被蒙在鼓裡,一無所知。還以為,是乾隆想她了,才喚她過去的。等到進了屋子,看到黑鴉鴉地站了一堆人,心裡不知怎麼的,就止不住地一凜,一種莫名的恐懼之情,從心底由然而生,搞得她自己也很奇怪。

因為傷還沒完全好,小燕子走路的時候,身邊一直跟著兩個丫頭,隨時扶著她,以防萬一。乾隆卻見了小燕子,直接揮手對那兩個丫頭道:「你們兩個先下去。」

小燕子沒人扶著,一下子就有些站不穩,好不容易定下了神來,再看看其他人臉上的表情,一個比一個奇怪。一時之間,她也摸不著頭腦,只覺得傷口隱隱做痛,於是便厚著臉皮問道:「皇阿瑪,我可不可以坐下來。我胸前的傷口,好痛啊。」

乾隆本來想一拍桌子痛罵小燕子一頓的,結果聽到她提起胸前的傷口,想到那個傷口,是她為了救自己而留下的,一下子心又有些發軟,不好意思再大聲責罵她,只是沉聲道:「你的長輩兄妹們都還站著呢,你給朕懂點規矩,站到一邊兒去。」

小燕子還想撒個嬌什麼的,可是一看五阿哥不停地給她打眼色,她也不是完全不懂事情的人,當下只能收起嘴裡的話,乖乖地站到五阿哥身邊,不敢言語。

乾隆想了半天,終於還是叫出了紫薇,問她道:「紫薇,你曾經告訴過朕,說你當時將你娘給你的信物,交給了你的結拜姐妹,托她帶入圍場來給朕看,確有此事嗎?」

紫薇點點頭,輕聲道:「回皇上,奴婢確實這麼做過。」

小燕子聽不出什麼端倪來,得益於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可是,永琪一聽之下,大為震驚,嚇得幾乎要暈過去了。其實,他一早就覺得,紫薇的出現是一個危險的訊號,他也曾和爾泰提起過這個事情。可是,他知道的畢竟不多,沒有像爾康爾泰那樣,從令妃那裡得到過暗示。他心裡對於小燕子是否是格格這件事情,只有一個模糊的概念,沒有一個完事的想法。

現在,他突然聽得乾隆如此問紫薇,心裡就一下子,什麼都明白了。小燕子失憶之前,為什麼非要那麼執著地出宮,去找尋一個叫夏紫薇的女子。原來,蘭馨身邊的宮女,確實就是小燕子的結拜姐妹。什麼信物,什麼認爹,永琪聰明著呢,他怎麼可能想不明白呢。

可是,他想得越明白,就越覺得害怕。看看身邊站著的小燕子,還一副什麼都不明白,什麼都不瞭然的樣子。她難道不知道,自己的小命即將難保嗎?

小燕子對乾隆的話反應不大,倒是看著身邊的五阿哥,臉色發白,頭頂冒汗的模樣,有些好奇,輕輕地用手肘捅了捅他,問道:「五阿哥,你怎麼了?不舒服嗎?」他那樣子看起來,比自己一個受了重傷的,還要不如啊。

「沒事沒事,我很好。」永琪趕緊解釋道。

「你們兩個,在那裡嘀咕些什麼!」乾隆耳朵很尖,一下子就聽到了小燕子和永琪的竅語聲,卻沒聽清楚他們究竟說了什麼。一下子,一個不好的念頭閃過他的腦際。難道說,永琪跟這件事情,也脫不了干係?他現在,正在跟小燕子謀劃著什麼,因為事情敗露了,準備對好說辭,再次蒙人嗎?

乾隆當下就氣得一拍桌子,大聲喝道:「紫薇,你告訴朕,那個拿走了你的東西的結拜姐妹,叫什麼名字?」

紫薇滿心怨恨,看著若無其是的小燕子,又想到自己親爹在前無法相認,實在是痛苦難當,當下也不再猶豫,直接指著小燕子道:「回皇上,奴婢的結拜姐妹,名叫小燕子,便是此刻站在這裡的還珠格格。」

這個回答,早在眾人的意料之中,所以,誰都沒有太過吃驚。倒是小燕子,瞪大了眼睛看著紫薇,一臉無辜的表情,指著自己道:「我,我嗎?紫薇,我和你是結拜姐妹嗎?怎麼我一點兒都記不起來了呢。」

小燕子表情豐富,語言生動,說的話,聽上去讓人難辨真假。連乾隆也搞不清楚,小燕子究竟是真的失憶了,還是整天在那兒演戲。可是,話還得繼續問下去。乾隆只能強壓住滿腔的怒火,沖小燕子道:「小燕子,你到朕的面前來。」

「是,皇阿瑪。」小燕子答應了一聲,走到了乾隆面前。

「小燕子,紫薇方纔的話,你都聽得了吧,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皇阿瑪,我不知道要說什麼。我剛剛已經說了,我不記得有這麼一回事情了,我不騙你的,我是真的不記得了。皇阿瑪,你應該還記得吧,我從馬上摔了下來,撞傷了頭,所以,以前的事情,我就不記得了。」

「那你記不記得,你給朕的兩件信物,是從紫薇手裡得來的,你冒認了紫薇的身份,搶了原本屬於她的格格封號,這些事情,難道你都不記得了嗎?難道你真的不知道嗎?」乾隆說著說著,火氣又跑了上來,聲調也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度,好像要把小燕子的失憶病給嚇好似的。

小燕子卻出乎意料地說道:「這個事情,我是知道的。」

「什麼,你知道?」

別說乾隆,就連皇后他們,也全都愣住了。誰都沒有想到,小燕子這麼坦白,居然直接承認了下來。按照一般的道理,這事情擱在誰的身上,那都會一口咬死,矢口否認的,哪有人像她這樣的,想也沒想,就全部承認了。

乾隆怔了半天,這才想起來,問道:「小燕子,你真的知道這件事情?」

「是的,皇阿瑪,這個事情,紫薇跟我說起過的。」小燕子還是一臉的天真,沒發現大難已經降臨。

「你跟朕把話說清楚了,什麼叫做紫薇跟你說起過。這不是你自己應該記得的事情嗎?」

「皇阿瑪,我剛剛不是說了嘛,以前的事情,我不記得了。不過啊,有一天,紫薇來漱芳齋找我,說起過這個事情的。她說是我的妹妹,說我拿了她的信物,當上了格格。」

「就這樣?」

「是啊,就是這樣的,沒想到,紫薇還把這個事情,告訴您老人家了。」

小燕子的回答,真是讓人啼笑皆非,連原本一直想看她出醜的皇后,都忍不住要笑出來了。這樣沒心沒肺的人,她真的是從來都沒有見過。這已經不能說是單純了,簡直可以說是愚蠢了。這個小燕子,難道是低能兒嗎?皇后心裡忍不住想道。她突然覺得,或許令妃真的是冤枉的,真的不是她,故意搞了個小燕子進宮來冒充格格的。

如果令妃真的要這麼做,至少要找一個聰明一點的姑娘,像紫薇這樣溫柔的,或是像蘭馨那樣機靈的,怎麼找,也找不到小燕子的頭上啊。令妃何等聰明的人,怎麼可能找這麼一個只知道闖禍和亂說話的傻丫頭來冒充格格呢?

「你所謂的知道,就是指這個嗎?」乾隆忍不住摔了一下杯子,怒視著小燕子。

小燕子這下子,心裡總算有些害怕了,剛剛那種莫名的恐懼感,又一次回到了身上。她直接跪了下來,說道:「皇阿瑪,是不是我又做錯了什麼,惹你生氣了?」

「你自己說說看,你覺得像話嗎?紫薇說的話你早就知道了,為什麼,你還要繼續冒充格格呢?」

「皇阿瑪,紫薇雖然說了,可是,我並沒有相信啊。」小燕子扯著嗓子辯解道。

「不相信?你憑什麼不相信!」乾隆也是氣糊塗了,問出來的話顛三倒四的。

「為什麼我就一定要相信呢?紫薇就這麼隨便一說,我就得相信嗎?皇阿瑪,如果真的如紫薇所說的那樣,我是冒充的格格,那您為什麼要認我呢?您認了我,不是應該肯定了我是您的女兒嘛。為什麼紫薇一說,您又不承認了呢?」

小燕子說的雖然是大白話,卻很有道理,直接就把乾隆給問住了,坐在那裡呆呆地看著她,雙眉緊皺,一言不發。

第三十四章:牙尖嘴利的小燕子

小燕子的一番話,噎得乾隆半天回不過神來。皇后有些聽不下去了,護夫心切,加之對於小燕子一向看不順眼,就主動站了出來,冷聲道:「小燕子,你不要再狡辯了,收起你那套裝失憶的小把戲吧。當初在圍場,是你帶著那兩件信物闖進去的,又是你親口承認是夏雨荷的女兒的。怎麼,你現在不想認了,是不是?」

皇后的話,提醒了乾隆,也給了他發脾氣的借口,於是,他又提起了精神,沖小燕子吼道:「對,皇后說得沒錯兒。朕當初認你的時候,你若不是格格,為何不說清楚,為什麼要承認下來?你這不是存心欺瞞,是什麼?」

小燕子根本不記得當日的情況,跪在那兒抓耳撓腮,急得不行,嘴裡的話也就衝口而出了:「哎呀,皇阿瑪,你不要再折磨我了。我都說了不記得了,不記得就是不記得了。現在你們怎麼說都可以了,反正我也沒辦法反駁了。」

「你不反駁,就證明,當時的事情是真的。」乾隆開始有些不講起來了。事實上,這件事情,也沒辦法好好講道理了。小燕子稀哩糊塗會闖到自己面前,永琪那一箭也射得亂七八糟。再加上自己和令妃老眼昏花,錯認了格格。現在小燕子又失去了記憶,這根本就是理不清的東西了。

「皇阿瑪,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呢?難道說,你不愛我了嗎?你對我的好,對我的寵愛,為什麼一下子就消失了呢?就因為,紫薇說,她才是你的女兒,我不是你的女兒,你就不要我了?你既然不要我,當初又為什麼要認我呢?認了我,您就要負責的啊。您不是天子嘛,是天下子民的父親呀,就算不是你的女兒又怎麼樣呢,我還是原來的小燕子啊。」與乾隆相反的是,小燕子或許是真的怕乾隆不要自己的,有些著急起來,說起話來竟是一套一套的,連她在民間聽到的一些關於「天子」的解釋,也一併拿出來了,總之,就是一副死馬當活馬醫,一定要醫活的模樣了。

「大膽,你既不是皇上的女兒,還敢厚著臉皮讓皇上認你做女兒?小燕子,你犯的可是欺君之罪,與你相干的人,個個要被追究要受處罰。怎麼,你還沒搞清楚狀況嗎?」皇后一面說,一面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神色飄忽的令妃,給了她一記警告的眼神。令妃看到皇后的警告後,嚇得渾身一抖,就像是讓人給紮了一刀似的。

「皇后娘娘,以前的事情,我不記得了,你們怎麼說都可以的。可是皇阿瑪,難道非要是你親生的,才能做你的女兒嗎?蘭馨呢,蘭馨也不是你生的,可是,她也是你的女兒啊,為什麼你能對蘭馨這麼好,卻突然不要我了呢?我做錯什麼了嗎?」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爹又要沒有了,小燕子就急了。

「蘭馨?你怎麼可以跟蘭馨相提並論!」乾隆怒道,「蘭馨是朕的養女,你呢,你是冒充了朕的親生女兒啊。」

「不是的,皇阿瑪,我不是你的親生女兒,我是你的義女啊。您不是昭告天下,說我是您在外面收的義女嗎,祭天酬神的時候,您就是這麼說的呀。」小燕子總算是想起了令妃告訴她的關鍵事情,忙不迭地祭了出來,「既然是義女,那我本來就不是你的女兒啊,您又為什麼要生氣呢?」

「這……」乾隆再次被問得語塞,這個小燕子,什麼時候,口齒變得如此伶俐起來,可惡的是,自己居然還完全沒有辦法去反駁她說的那些話。當初是為了讓自己名聲好聽一些,這才委曲了小燕子,讓她做了個義女。沒想到,自己種下的因,現在又要親自來收穫果實了,而且,還是一枚苦澀的果實。

乾隆真是氣壞了,「騰」地站了起來,在小燕子面前來回地走著,突然,他一甩手,指著小燕子,大聲地罵道:「不管是義女也好,養女也罷,你犯的是欺君之罪,朕要把你交給宗人府,嚴加審問。誰要是與你有所牽連,一個也逃不掉。」

令妃聽到這個話,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哪裡還敢幫小燕子去求情呢。倒是永琪,一臉焦急的模樣,想幫忙又不敢,深怕會將事情弄得更僵。

小燕子不知道宗人府是個什麼東西,但也聽得出來,肯定不是一個好東西,當下就急了:「皇阿瑪,你要把我送到那個什麼宗人府幹什麼?審問我,打我嗎?然後呢,你要砍我的腦袋是不是?我記得令妃娘娘說過,如果騙了皇上,是要被砍頭的,是不是真的?」

「嗯,令妃看來教了你不少,連這個你也知道。」乾隆似笑非笑地看了令妃一眼,話中有話地說著。

「皇阿瑪,你不能殺我的,你答應過我的,說給我免死金牌,保我不死的,你不能說話不算話啊。」

乾隆又一次後悔了,第一次,是後悔封小燕子做義女,讓她有了打擊自己的借口。第二次,是後悔給她免死金牌,不能隨心所欲地處置她了。兩次都是自己挖了坑,然後自己再跳下去。

「免死金牌?你居然用免死金牌來要挾朕!」

「皇阿瑪,是你自己答應給我的呀。五阿哥可以做證的,我沒有撒謊的。」小燕子伸手一指,將這燙手山芋,扔到了五阿哥面前。

永琪一看之下,為難地看著乾隆,點了點頭。乾隆見狀,氣得鬍子都要翹起來了,可是,君無戲言哪,這件事情,無論怎麼看,都是他理虧在先哪。

小燕子不依不饒,接著說道:「皇阿哥,就算不是你的女兒了,就算我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可是,我對你的心是真的呀。哪怕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我還是清楚地知道,你是我的爹,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尊敬最喜歡的人了。我為了你,死都願意了,為什麼,你卻不肯要我了呢?」小燕子捂著胸前還沒完全恢復的傷口,臉色慢慢變白了起來,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皇阿瑪,我那麼對你,你怎麼可以不要我呢?我在這個世上,你是我最親的人哪。我為了你,差一點就死掉了,難道,這還不夠證明,我是你的女兒嗎?如果我不是你的女兒,我怎麼會為你擋那一箭呢?」

小燕子越說越激動,呼吸越來越急促,突然,她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永琪再也按捺不住,衝上前去抱住了小燕子,沖乾隆痛叫道:「皇阿瑪,不要再問了,小燕了暈過去了,還是傳太醫來看看吧。小燕子新傷舊傷一起發作,會沒命的。」

乾隆看著小燕子暈厥的模樣,好不容易硬起來的心腸,又一次軟了下來。他覺得有些累了,筋疲力盡了,就揮揮手,沖永琪道:「你把小燕子帶回房去,請太醫來診治一下吧。其他人,都下去了,朕要休息了。」

永琪得了乾隆的命令,早就抱起小燕子,衝出了屋子,連聲吩咐人去請太醫過來。至於其他幾個人,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低眉順眼地走了出去。只有紫薇,一面走,一面戀戀不捨地望著乾隆,眼中似有千言萬語要說,卻夾雜著些許的哀怨與傷感。

蘭馨跟著皇后回到了屋子裡,早就有伶俐的丫頭端過了茶來。她們兩個,就這麼默默地坐著,默默地喝茶,誰都沒有說話。事情進行到現在這一步,看上去,情勢對她們還是有利的。只是,不知道乾隆會怎麼處置小燕子,又會怎麼安置夏紫薇。

也不知是出於同情還是出於看戲的心理,皇后派了個丫頭過去,到小燕子那邊去打探消息,看看她的傷勢如何。丫頭打聽回來報告說,小燕子已經醒了過來,只是情緒不好,哭個不停,而且一直發個高燒不退,吃下去的藥似乎也不管用,傷口又有發炎的症狀。

皇后一聽之下,沒說什麼,只是看著蘭馨,半天後才說道:「蘭馨,現在這樣,接下來要怎麼辦呢?」

蘭馨將手中的茶杯放回了桌上,輕聲地回道:「皇額娘,走到現在這一步,已是不需要要操心什麼了。接下來的情況如何,只能由皇阿瑪來定奪了,皇額娘也不用再理會了。女兒想,皇阿瑪已是完全相信了小燕子是冒充的這件事情,也相信了紫薇是他的女兒。只是,皇阿瑪是性情中人,或許不忍心殺了小燕子,而想有一個更為妥當的解決方法吧。」

「哼,性情中人,當初若不是有人妖言惑眾,皇上未必會這麼輕易地認了小燕子。現在搞成這樣,有些人,難辭其咎。」皇后雙眉一挑,話中有話。這有些人,指的應該就是令妃了,或許在皇后的心中,五阿哥也是她們一夥兒的,還有福倫一家,通通逃不掉干係。現在若是能有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一次性剷除乾淨的話,皇后一定會抓著這個機會不放的。

蘭馨沒有接嘴,只是看著皇后氣憤的模樣,思索著乾隆會對小燕子做出何等的決定。沒想到,吃過午飯沒多久,乾隆竟派人過來,叫蘭馨一個人喚了過去。

皇后不禁疑竇重重,以前乾隆要怪罪蘭馨,堅持要一同前往。蘭馨看皇后神色緊張,情緒激動,深怕她見了乾隆後,又恢復往日模樣,處處針鋒相對,會與乾隆起不必要的衝突,就使了一番勁兒,勸住了她,自己一人前去見乾隆。

到了書房後,乾隆摒退了所有的下人,只留他和蘭馨兩人在屋裡。此時雖是白日,但屋內門窗緊閉,也沒有點燈,倒是顯得有些昏暗。乾隆一臉的焦躁,眉頭深鎖,不時地歎上幾口氣,雖然與蘭馨一個一杯茶慢慢地品著,但卻搞得兩個人,通通沒了胃口。

蘭馨見狀,只能出言試探道:「皇阿瑪是不是還在為還珠格格的事情操心?還是要多保重龍體的好。女兒見皇阿瑪這樣,真是難過極了,早知道,真的不應該自作主張,將紫薇弄進宮來的。」

乾隆卻擺擺手,一副無力的模樣,長歎一聲道:「這又怎麼能怪你呢?朕知道,你完全是一片孝心,也多虧了你啊,蘭馨,若不然,朕的親生骨肉,從此不知要過著怎樣的日子呢。蘭馨,你切莫自責,這件事情,你非但沒有錯,還有功,等到一切平息了之後,朕會好好賞你的。」

「女兒不要賞賜,只盼著皇阿瑪憂心全完,笑顏常開才好。見皇阿瑪現在這樣,女兒的心,也跟著一道兒難過起來了。」

「蘭馨啊,朕找你過來,也就是為了商量小燕子的事情。朕知道,這件事情,是朕疏忽了,搞到現在這個樣子,委實有些難辦了。」

蘭馨沒有想到,乾隆竟是這樣的看重自己,這麼大的一件事情,居然來跟自己商量。她坐在那裡,沒有急著說話,而是細細地琢磨著,自己該怎麼說,該說些什麼,什麼話該說,什麼話輪不到她來說。乾隆找她來商量事情,究竟是想讓她出主意呢,還是純粹只是找她來附和他的主意的?

蘭馨在沒有搞清楚乾隆的目的以前,決定以退為進,先不急於發表自己的意見,反倒裝出一臉的好奇,問道:「不知皇阿瑪心裡可有什麼想法嗎?現在不在宮裡,王公大臣們也不在身邊,皇阿瑪要不要找五叔來商量一下?」

乾隆一聽這話,明白了過來,蘭馨是在暗示自己了。這是自己的私事,是家事,不是國家大事,鬧大了沒有必要,也沒有好處,應該要悄悄進行才是。他其實也想要過私下裡處置了,可是,又有些嚥不下這口氣,所以方才一時情急,才想著要將小燕子送宗人府處置。

可是現在看來,小燕子說的倒是句句在理,自己反倒成了理虧的一方了,更何況,小燕子有了自己賜的免死金牌,命是肯定保住了,可是怎麼處置她呢?這著實是個麻煩的事情。

「找你五叔弘晝?」乾隆的腦中突然電光火石地閃動了一番,蘭馨無意中提的一個人,卻讓他有了另外的一番想法。
作者: lucy22    時間: 2015-12-22 15:08

第三十五章:叉燒五鼻孔君反目成仇

乾隆正在那裡跟蘭馨說著話,卻聽人前來報,說五阿哥永琪有事求見。乾隆看了蘭馨一眼,沉思片刻,點頭道:「讓他進來吧。」

蘭馨見狀,就起身行禮道:「皇阿瑪有事情,女兒就先告退了。」

「嗯,你先回去吧,本來想帶你出來散散心玩一玩的,沒想到,竟是出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你好生回去歇息吧,照顧好你皇額娘。」

蘭馨聽得乾隆提起皇后,不禁心中一暖,知道乾隆對這個皇后,感情已日漸深厚,不再只是因為她是皇后而做做表面功夫,反倒是有了真感情了,像是普通夫妻那樣的感覺了。蘭馨一想到此處,就滿心歡喜,也不再好奇永琪來這裡是做什麼,退下去回到皇后那兒,陪著說笑去了。

卻說永琪,在門口與蘭馨擦身而過,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滿面眉頭緊皺,一看就知道心情不好。蘭馨本就跟他不熟,哪裡還有心思跟他閒聊,也就點頭回了他一個禮,匆匆離去了。

永琪進到屋裡,先向乾隆行了個禮,然後就站在那裡,猶豫著要不要開口。他來這裡,是為小燕子求情的。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這麼在意小燕子的生死。一開始,他以為是因為兄妹之情,可是,他自己也不相信這個荒唐的理由。

他和普通人家的孩子不一樣,生在皇家,除了親生母親之外,有數不清楚的其他媽媽們,更有數不清的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們。他和他們之間的感情,談不上有多深厚,也不可能也多深厚。尤其是牽涉到繼承皇位的事情,誰都有自己的小算盤小心思,拉幫結派,遠近親疏,都有其中的道理在。

所以,永琪自己也知道,自己對小燕子,絕對不是什麼兄妹之情。說實話,什麼是兄妹之情,他也不是很清楚,也沒有真正體會到過這種感情。他對於小燕子,更多是出於男女之情。從第一次見到她開始,永琪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似的,身體裡產生了一種自己都難以控制的感情。

現在,得知小燕子不是自己的親妹妹後,他心裡的這股感覺,似乎更加難以掩飾,正從身體的每一個細胞裡慢慢地滋生出來,形成一股強大的氣流,在他的心裡橫衝直撞了起來。

所以,永琪才會選擇來見乾隆,來為小燕子求情。雖然,他也知道,自己這麼做,有點愚蠢,而且,撈不到半點好處,反而可能會糟來災難。可是,讓他眼睜睜看著小燕子去送死,他又實在做不出來。他的人生裡,第一次遇到了這種矛盾,這麼難以抉擇的關口。

乾隆自然不知道永琪心中的想法,他還以為,永琪是怕自己誤會,他跟小燕子是一夥兒的,小燕子冒充假格格的事情,他也會被牽涉其中,所以才來找自己辯解的。畢竟,當初在圍場上,這麼巧合,就是永琪射中了小燕子,後來,他們兩人又一起是書房上課,平時也多有來往,算是感情不錯的兄妹了。永琪被誤會成小燕子的同黨,也不算什麼出奇的事情了。

乾隆看著永琪一臉的難色,猜測他內心難過又害怕,想著他也算是自己為數不多的兒子裡,比較出色的一個人,本來就沒有打算要為難他。更何況,錯認小燕子,是自己的問題,跟永琪扯不上什麼關係。所以,他難得溫和了一把,沖永琪點頭道:「你來找朕,是不是為了小燕子的事情?」

「回皇阿瑪,兒臣前來,正是為了此事。」永琪鼓足了勇氣,準備最後為小燕子努力一把,不管成不成,他都算是聽天命盡人事了。

「唔,朕知道你要說什麼,小燕子的事情,確實與你無關,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不要將朕看成吃人的老虎,朕的心裡清楚著,這件事情,誰對誰錯,誰有問題,誰沒有干係,朕心裡都一清二楚。你且下去,好好辦事兒,也算不辜負了朕對你的一番期望了。」乾隆說了一番鼓勵永琪的話,就揮手想讓他退出去了。

卻不料,永琪心裡想的,完全就不是這回事情,他見乾隆誤會了自己的來意,並且也沒有打算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心裡不禁又怕又急。最終,他心中對於小燕子的感情還是佔了上風,狠狠心,咬咬牙,豁了出去,對著乾隆一拱手道:「皇阿瑪,兒臣前來,並不是為了自己辯駁什麼,而為想求皇阿瑪網開一面,放小燕子一馬。」

乾隆正在那兒喝茶,聽得永琪的話,不禁心裡大驚,一向穩重又小心的永琪,竟然會這麼大膽,在自己氣頭上,前來摸老虎屁股。當下,他就沉下了臉來,將杯子往桌上重重地一放,沉聲道:「永琪,此事與你無關,如何處置小燕子,朕自有決斷。」

永琪「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懇求道:「皇阿瑪,兒臣知道,小燕子此次犯的是死罪,但求皇阿瑪看在她忠心耿耿,替皇阿瑪擋了一箭的份上,饒她一死吧。」

「永琪,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乾隆的威信受到了挑釁,自然怒不可遏,拍桌子罵道。

「皇阿瑪,兒臣知道,說這番話必定會惹皇阿瑪生氣,可是,兒臣不得不說。小燕子錯認成了格格,實在是陰差陽錯的事情,求皇阿瑪大發慈悲,放她一條生路吧。小燕子雖不是皇阿瑪親生,可是,這麼多天以來,小燕子和皇阿瑪之間,卻已有了父女之情。殺了小燕子,皇阿瑪的心,也會難過吧。」

殺了小燕子,自己會不會難過呢?乾隆被這個問題給問倒了。他坐在那裡,沉思想,細想著,忽然覺得,如果小燕子真的死在了自己手裡,實在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不僅不愉快,而且,現在只是想想而已,就已經讓他有些難過了。

回憶起小燕子進宮之後的點點滴滴,她的調皮搗蛋,她的天真活潑,她的沒有教養,她的不守規矩,還有其他的種種,諸如撒謊成性,卻又很會說矩言蜜語,這所有的一切,都讓乾隆的心情變得矛盾起來。殺掉這麼一個令自己又生氣又喜歡的孩子,真的下得了手嗎?

「皇阿瑪,請您一定要三思啊,殺掉小燕子,並不能解決問題啊。」永琪見乾隆沉默不語,再次鼓起勇氣,開始說服他,「小燕子說過一句話,雖然大不敬,卻也是事實。當初,皇阿瑪認小燕子只是義女,現在,紫薇這個親生女兒來了,其實皇阿瑪並沒有損失哪。兩個姑娘都是好人,都是皇阿瑪的女兒,這樣,不是很好嗎?」

「永琪,你真的覺得,這樣很好嗎?」

「是,兒臣覺得,與其殺死小燕子,倒不如把她們都留在身邊。皇阿瑪又多了一個女兒,又有什麼不好呢。若是殺了小燕子,民間必定議論紛紛,才收的義女就砍了頭,只怕老百姓口中,會說出對皇阿瑪不敬的話來,人言可畏哪。」

人言可畏。這四個字,成功地擊中了乾隆的軟肋。自古以來,所有的人都以為,皇帝必定是天不怕地不怕,因為在這個世上,沒有人比他更有權勢,沒有人的地位比他更高。但是,只有皇帝自己心裡清楚,他並不是這個世上最強大的,有一樣東西,比他更為厲害,那就是人言,也就是民心。

老百姓們拆開來看,只是一個普通的個體,沒什麼大不了的,說殺也就殺了。可是,若在他們許許多多人的心中,形成了一股對自己懷有怨恨甚至是仇視的態度,那自己這個皇位,要保住就很困難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唐太宗的名言並不止是空口說說而已,這確實是有他的道理在裡面。民心所向,這是每一個帝王都在研究的問題,保住了民心,才能保住帝位。

殺掉小燕子,確實解了一時之氣,可是他在老百姓心中的形象,卻可能會因此打上折扣。一個從民間收來的義女,本來就會讓百姓比較能產生共鳴,現在突然殺掉了,於情於理都說不通,除瞭解一時之氣外,根本沒有什麼其他的好處。還會徒惹一番笑話,錯認格格的事情,也會越鬧越大,最終怎麼也掩飾不住。

乾隆的心,已經漸漸被永琪給說動了,既然,把事情抖出來,沒有任何好處,那倒不如把事情給遮掩起來,妥善地解決紫薇的問題,讓這件事情,達到一個雙贏的局面。

想到這裡,乾隆的臉上,就露出了一絲笑意,衝著跪在下頭的永琪道:「好了,你說的話,朕都聽見了,朕自會做出決定,你就不要再說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不要再為小燕子操心了。永琪啊,朕對你,一向寄予厚望,千萬不要讓朕失望啊。」

永琪抬起頭,望著乾隆,不敢再說什麼,只能乖乖地行個禮,默默地退了出去。不過,他心裡明白,乾隆已經讓自己說動了,或者說,乾隆本來就已經有所動搖,沒想過要殺小燕子。一想到小燕子可以保住性命,永琪就止不住地興奮起來,甚至連走路都帶著風,有那麼一點春風得意的感覺了。

走到花園裡的時候,正巧遇上迎面而來的爾康。自從幫著紫薇在夏雨荷的墳前演了那麼一場戲後,爾康的心裡,其實一直很糾結。令妃那裡是不用說了,看他的眼神都變得很奇怪,帶著許多的怨恨,一副將他看成背叛者的模樣。

令妃說到底,也是他的阿姨,是自己人,是親戚,結果,他幫著外人算計自己的阿姨,讓她大受驚嚇,說出去,這見色忘義的大帽子,他是戴定了。再說父親那一邊,福份知道這件事情之後,簡直是火冒三丈,把爾康叫到面前,狠狠地訓斥了一番,說他目無尊長,做事衝動,遲早要連累家人一起受罪。

爾康被罵個了狗血淋頭,心裡十分不好受,就去找自己的弟弟爾泰訴苦。豈料爾泰也是一副「你做錯了」的模樣,說他心裡整天記掛著那個夏紫薇,為了她什麼荒唐的事情都肯做,完全不把家裡人的性命安危放在心上。小燕子的事情這麼一鬧,令妃必定受牽連,福家上下也不可能置身事外,甚至連他們兩個前途都會有影響。可是他卻只是為了一己之私,置家人於不顧,完全是不忠不孝之人。

爾康四面受氣,心裡是慪得不得了。想去找紫薇說話,可是紫薇整天跟在皇后身邊,根本不離開,哪裡有見面的機會。現在的紫薇,身份不同於往日,正處在一個微妙的階段,輕不得重不得,皇后和蘭馨什麼事情都沒讓她做,只是囑咐她留在屋裡,不要到處亂走,以免在最後關頭,終虧一潰。

紫薇自己也是小心謹慎得很,整天留在房中,連房門都甚少跨出去。她的心,七上八下的,滿腦子想的都是乾隆對她的態度,至於福爾康這個人物,她早就忘得一幹幹淨了。當初找他幫忙,是因為他的一片癡心,又加上自己情況緊急。現在既然忙都幫了,她就沒有理由再去招惹他了,甚至在紫薇的心裡,還有些小小的期盼,希望從今以後,都不要再見到爾康才好。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現在的情況是,郎有情妹卻無意,自然是不見面避免尷尬的好。

爾康見不到紫薇,心裡又受了一肚子的委曲,看到永琪的時候,臉色就有些不好。他跟五阿哥,平時交情不錯,現在又不在宮裡,他就沒有停下來認真地行禮,只是打了個招呼,就要離開。

偏偏五阿哥心情大好,見到爾康之後,就想起前些天的事情,忍不住上前笑道:「爾康啊,我真是沒有想到,你居然會幫著夏紫薇做這樣的事情。令妃娘娘不是你的親戚嗎?」

永琪說這番話,只是開玩笑的意思,卻不料聽在爾康耳朵裡,卻是極為的刺耳。這些天來,他整天聽的就是「背叛令妃」這四個字,現在永琪又提了起來,簡直就是火上澆油。當下,他就沉下臉來,對著永琪怒目而視道:「五阿哥這話,是什麼意思?」

第三十六章:令妃明哲保身

爾康和永琪無意中撞見,永琪的一句玩笑話,竟搞得爾康怒火中燒,開始大聲地質問起他來。永琪聽了爾康的質問,忍不住驚了一下。雖然他平時為人不喜歡擺阿哥架子,對待朋友和下人也都比較平和,可是,這不代表,他就是個完全沒有脾氣的爛好人。

他畢竟是在皇宮裡長大的,畢竟是頂著阿哥的頭銜,主子的頭銜,一路這麼成長起來的。就算他再和善,再平易近人,該有的主子氣勢,也不會少的。平時不大表現出來,只是沒有必要罷了。現在,聽得爾康這麼沖的語氣,永琪心裡的火,也是「蹭」地一下就冒了起來。

想到小燕子因為紫薇的事情,差一點沒了性命,想到爾康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幫著皇后那一邊,一起來對付小燕子,永琪就止不住的火大。在他的心裡,與他感情深厚的小燕子的地位,自然要比連面都沒有見過幾回的親生妹妹紫薇,來得更為重要。這是人之常情,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於是,他臉色一板,身子一挺,兩眼直直地盯著爾康,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我的意思,你心裡明白。」

「臣不明白,請五阿哥明示。」爾康絲毫不肯示弱,向永琪拱了拱手,一本正經地說道。

永琪氣得幾乎要跳了起來,衝到爾康面前,大聲地嚷道:「你不明白?你會不明白嗎?我想這幾天,你阿瑪額娘,應該都跟你談過很多回了。你自己做過些什麼,你不清楚嗎?爾康,令妃娘娘是你的親姨,你就這麼陷她於不義嗎?」永琪不敢明目張膽地幫著小燕子責問爾康,畢竟現在他已經知道,小燕子不是自己的親生妹妹的,是和他毫無血緣關係的人。如果打著小燕子的句號去責問爾康的話,只怕會招人話柄。所以,他只提到了令妃娘娘,絕口不提小燕子。

爾康聽了這番話,心裡突然冒出了一絲疑惑,他皺著眉頭,故意裝出不解的神色,對永琪問道:「五阿哥此言,臣真是大大的不明白。臣究竟做了什麼,會陷令妃娘娘於不義?」

「你將紫薇的舅公舅婆帶到皇阿瑪面前,為的是什麼,又是為了什麼這麼做,你心裡難道不清楚嗎?還要我明說嗎?」永琪果然失去了控制,輕易地就掉進了爾康設的陷阱裡頭。

「五阿哥此言差矣,紫薇乃是夏雨荷的女兒,是真正的金枝玉葉,不幸流落民間,臣為了皇上能骨肉團圓,這才幫忙引見而已。這對於皇上來說,絕對是一件好事情。更何況,這事與令妃娘娘又有何關係呢?小燕子冒充夏雨荷的女兒,並不是令妃娘娘的安排,臣這麼做,絲毫沒有對不起令妃娘娘。娘娘深明大義,也絕對不會怪罪臣的。」

爾康說得有禮有節,聽上去,確實就是這麼一回事情。這天底下的很多事情,都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每個人都有自己認為正確的想法。可是此時的永琪,雖然還是覺得爾康做那件事情不地道,可是,卻說不出半個反駁他的字來。因為爾康說的,全是實情,他這麼做,完全是「忠君」的表現,將皇上的滄海遺珠送到了他的面前,這非但沒有錯,反倒是大功一件啊。

永琪被爾康駁得啞口無言,愣在那裡不說話了。可是,他不說話,爾康卻還有話要說。爾康現在,肚子裡有一堆的委曲,正處於無處發洩的地步,此刻也開始頭腦發熱,跟身為主子的永琪,沒大沒小起來。

只見他神色一凜,望著永琪認真地說道:「五阿哥,你的反應,實在是有些奇怪。在得知小燕子冒充了紫薇的身份當了格格之後,非但沒有生氣,沒有為紫薇心疼,反倒關心起小燕子來了,居然為她鳴不平。要知道,紫薇才是你真正的妹妹啊?為什麼,你對還珠格格反倒更像個哥哥呢?」

「我何時提到過小燕子的名字,又何時為關心過她,為她鳴不平了?你不要胡說八道。」永琪被爾康說中了心事,說話都開始心虛了起來。

「沒有嗎?難道是我的錯覺嗎?」爾康還在那裡演戲,「你剛剛,分明就是在指責我,將舅公舅婆帶至皇上面前,傷害到了小燕子。五阿哥,難道你不是這個意思嗎?」

「大膽!」永琪終於按捺不住,爆發了出來,指著爾康大聲地罵道,「福爾康,你反了嗎?你現在是我教訓我嗎?」

「臣不敢。」爾康真是個牛脾氣,永琪都發那麼大的脾氣了,他還在那裡擰著脖子不肯下跪,嘴裡說著「不敢」,行動上卻一點兒也沒有「不敢」的意思。

永琪氣得鼻子裡都要噴火了,大聲斥責道:「爾康,你給我跪下!」

「不知臣犯了何事,五阿哥要臣跪下,也該有個名目才好。」

「你以下犯下,還說無罪。看來今天,我非要教訓教訓你不可。」永琪也不跟他多囉嗦,伸手就向爾康打去。

爾康一看永琪動了手,自然不會站著乖乖挨打,就側著身子避開了那一掌,與永琪交起手來。剎時間,花園裡熱鬧非常,一個阿哥和一個皇上的御前行走,居然在大庭廣眾打了起來,旁邊的隨從們,哪裡敢說半個字,紛紛站在那裡看著,嚇得大氣也不敢出。

兩人正在那裡打得不可開交之時,令妃帶著福倫福晉,正在花園裡散步,可巧就撞見了兩人的「比武大賽」,當時就嚇得臉色大變,真心吩咐人,將他們給拉開。

爾康一見令妃和自己的額娘來了,就收起了脾氣,乖乖地站到了一旁,倒是永琪,還是滿肚子的火氣,看到令妃也沒什麼好氣,只是微微行了個禮。

福晉卻已是上前來,幫著爾康向永琪賠不是了。永琪到底不是心胸狹窄的人,福晉又算是長輩,雖然他是主子,但也不想將事情鬧得太大,只能什麼也不說,暫時放了爾康一馬。福晉見五阿哥沒有追究,又轉身去訓斥爾康道:「你這個孩子,是怎麼一回事情,怎麼能跟五阿哥動手呢?實在是太不像話了,快去向五阿哥賠禮。」

爾康不敢不聽母親的話,只得走到永琪面前,向他拱手道:「五阿哥,臣福爾康有罪。」

「算了算了,五阿哥,看在我的面子上,就不要追究了吧。」令妃上來打圓場道。

永琪一向跟令妃關係不錯,又見他們幾個都是自己人,自己也不能再得理不饒人,於是點了點頭,借口自己還有事情要辦,匆匆地離去了。

永琪走後,福晉又將爾康是好一頓罵,聽得令妃都有些煩了,只能上前勸道:「好了姐姐,你也不要罵他了,爾康一向做事有分寸的,想來剛剛和五阿哥,也只是一時鬧著玩的,咱們還是讓他先去當差兒吧,你跟我回屋裡去坐坐吧。」

福晉聽了令妃的勸,暫時收住了對爾康的責罵,跟著令妃回到了屋裡,見丫頭們都不在屋裡,只有令妃兩名心腹侍候在跟前,這才抱歉地說道:「真是對不住你了,爾康這孩子,我真的是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這話兒乍一聽,似乎是在罵爾康不應該跟五阿哥動手。可是,只有令妃自己心裡清楚,福晉說的,是另外的一件事情。那就是爾康幫著皇后來對付自己的事情。這件事情,讓令妃相當之惱火。雖然她心裡也清楚,小燕子是假格格的事情,皇后既然有心要揭破,那遲早是保不了密的。但是,她沒有想到的是,一向被她視為心腹的爾康,居然會倒戈相向,不幫自己也就算了,還幫著自己的對頭來扎自己一刀。

這一刀,扎得可真是又深又狠,令妃幾乎被活活給扎死,好些天才回過了神來。她的心裡,對爾康的怨恨,其實很深,第一次交給他的任務,殺掉柳青柳紅,沒有成功。現在又反過幫別人,還一舉成功,令妃心裡,怎麼可能沒有怨恨呢?

可是,她不是一個會輕易表現出自己內心想法的女人。在那深宮裡頭待久了的女人,都會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如果想要過得安穩甚至過得富貴,就一定要學會把自己心裡的想法,死死在藏在心中,輕易不能顯露出來。而面上則需要的是長年不變的溫言細語,柔情萬種,開明大方。

令妃是宮中女人們中的佼佼者,從初入宮門的宮女做起,到後來封貴人封嬪,直至現在的貴妃,她早就練出了一身的本領。儘管小燕子東窗事發,搞得她很是狼狽,連同著對做為同謀的爾康也懷著一腔怒意。但是,在人前,她是絕對不會表現出絲毫來的。她知道,越是這樣不利的情況,自己越要表現地鎮定。任何過激的言行,都會引起別人的懷疑,讓別人以為,她是做賊心虛,即使原本她沒有牽涉其中,到最後,也是有口說不清了。

所以這些天,雖然令妃的心中一直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但她在旁人面前,還是裝著一副穩重的模樣,彷彿小燕子的事情,跟她根本沒有關係。倒是福倫的福晉,一聽得小燕子是假冒格格的事情,雖然乾隆還沒有昭告天下,雖然處罰結果還沒有頒布,但她卻已是憂心忡忡,整夜睡不好覺,想來想去,還是決定要來令妃這兒一趟,跟她說說。

「這一次,承蒙皇上的隆恩,我也能跟著一道兒出來見識見識。本是一件大好的事情,沒成想,爾康這個孩子,真是太不懂事了,居然搞出這樣的事情來。」福晉一面說,一面偷看著令妃臉上的反應,說出來的話也是小心謹慎,深怕一個不留神,惹惱了令妃。

沒想到,令妃卻是一臉的氣定神閒,甚至微微一笑,端起面前的茶碗,一面吹著茶葉末兒,一面說道:「姐姐何出此言?爾康一向盡忠職守,是皇上的好臣子,姐姐應該為他感到高興才是。」

「這……」福晉一臉的尷尬,總覺得令妃說的是反話,只得繼續自我批評道,「我知道,你為人向來平和大度,只是這一次,確實是我們家爾康錯了。瞧他辦的那些事情,真是的,唉,搞出了這麼多的麻煩。現在,還珠格格那邊,是個什麼情況啊?」

令妃轉過頭,略帶疑惑地看著福晉,故意說道:「這個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小燕子的事情,我向來不太過問,她一個人住在漱芳齋裡,跟誰來往,與誰走得比較近,我也搞不清楚。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反正啊,是全憑皇上定奪了,是福是禍,全看她一個人的造化了。」

「這麼說起來,那個夏紫薇,真的是格格了?」

「這個事情,我現在也不能說。皇上說她是,她就是,皇上說她不是,那她就不是。這是皇上自己的私事,究竟怎麼一回事情,皇上心裡最清楚了。咱們也就不必在這兒揣摩聖意了。總而言之一句話,皇上,必定是不會錯的。」

福晉聽了這話,心裡「咯登」一下。令妃說的沒有錯,乾隆不管做什麼,那都是對的。錯認小燕子,他沒有錯,現在就算要殺掉小燕子,他也沒有錯。只是他到底要怎麼做,卻讓人猜不出個頭緒來。聽令妃的意思,那是打算徹底跟小燕子劃清界限了,哪怕整個皇宮的

人都知道,令妃娘娘是小燕子的靠山,到了現在這種時候,令妃也是能撇清則撇清,哪怕沒辦法完全撇清,那也是能離得遠點是一點了。

誰還會在這個時候,不要命的去跟小燕子套近乎呢?除了一腔癡心的五阿哥外,其他的人,都選擇了明哲保身這個辦法。

福晉在令妃這兒坐了片刻,就起身告辭了,準備回去跟自己家老爺商量一下,該如何自處為好。令妃在她走了之後,就喚過了臘梅,笑著問道:「給皇上準備的人參雞湯,都備齊了嗎?」


第三十七章:令妃主動認錯

令妃帶著臘梅,以及一蠱人參雞湯,選擇了一個恰到好處的時間,去到了乾隆那裡。此時正值午後,是一天中人最會犯困的時候。乾隆本意是出來遊山玩水的,但是一連串的事情發生,讓他沒有了玩樂的興致。此時,他正在為是否要返航回京城,還是趕去五台山接回正在那兒吃齋的太后而猶豫不決。

令妃的到來,似乎是一場及時雨,讓乾隆有了一個冠冕堂皇休息的理由。這是令妃的想法,可是,乾隆對她的到來,似乎興趣不大。只是從案幾前微微地抬了下頭,面無表現地看了她一眼,就又重新低下了頭,研究起自己手頭上的事情來。

令妃一見此情況,多少有些尷尬,要照著往日,乾隆早就站了起來,迎到自己面前來摟著了。今天卻是連句話也沒有,讓她在一干奴才面前,有些抬不起頭來。

不過,令妃終歸是令妃,這麼一點委曲都嚥不下的話,將來還談什麼跟皇后平起平坐呢?於是,她自己先露出了一臉的笑意,挺了挺背脊,接過臘梅手裡捧著的托盤,親自端到乾隆面前,輕聲細語地說道:「皇上,臣妾特意燉了人參雞湯,給皇上補補元氣。皇上不如先歇一會兒,待會兒再處理公務吧。」

乾隆卻只是「嗯」了一聲,甚至連頭都沒有抬,手裡的筆還在那兒寫著什麼,就這麼把令妃活生生地晾在了一邊。

這可真是讓人尷尬到了極點,令妃看著屋裡那些個低頭不語的奴才們,想著他們心裡究竟會怎麼看待自己,想到最後,就眼一閉心一橫,直接在乾隆身邊給跪了下去,嘴裡則接著說道:「臣妾知道,皇上心裡在怨著臣妾,對臣妾的氣還沒有消。臣妾也知道,自己犯了很大的錯,可是,求皇上為了自己,為了天下的百姓,保重自己。臣妾即便是當場就死了,心裡也是歡喜的。」

乾隆終於有了反應,他放下手中的筆,轉頭看著令妃,並沒有伸出手去扶她起來,只是低聲問道:「令妃,你可知,自己犯的是什麼錯?」

令妃愣了一下,抬起一雙盈盈如水的雙眸,望著乾隆,誠懇地說道:「臣妾知錯了,臣妾不應該為了討好皇上,就隨口胡謅,不應該在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以前,就認定小燕子是皇上的女兒。」

「令妃,你先起來。」乾隆做了個抬手的手勢,示意令妃起身,然後才語重心長地說道,「令妃啊,你要知道,你在朕的心中,一直是個聰明伶俐善解人意的女子,朕和你在一起的時候,總會覺得心裡特別的舒服。因為朕總覺得,你是朕的知己,對朕的心很是瞭解,你的許多想法,都與朕的不謀而合,這是一件多麼令人高興的事情。」

令妃聽到乾隆對她的讚美,臉就不自覺地紅了起來,嬌羞地說道:「臣妾只是一心為著皇上想而已,所以才總會和皇上想到一處兒去。」

「真的是這樣嗎?」乾隆突然提高了聲音,嚴肅地說道,「不是這樣的,令妃,你自己心裡也清楚,很多時候,你不過是順著朕的心意,在那兒討好朕罷了。那些話,未必就是你心中真實的想法,只不過,為了讓朕高興,你才這麼說的,不是嗎?從小燕子的這件事情上,朕已經完全看明白了。」

令妃不敢說話了,臉上的紅暈也剎時間被蒼白色取代了,可是,她的心,卻滿滿的都是委曲。沒有錯,她是一心討好乾隆,什麼事情都是照著讓他高興的話去說的。可是,這樣有錯嗎?皇宮裡,哪個女人不是一心想討好皇帝,一心要說動聽的話來討他歡心。他不也最喜歡聽別人讚美他的嗎?怎麼現在讚美出了麻煩事來了,就又都是女人們的錯了?

如果說,整天在皇帝面前說出自己的心裡話,他還能高興的起來嗎?皇后不就是個最好的例子嗎?她的待遇已經很清楚地告訴了其他的女人們,跟皇帝做對,說他不中聽的話,下場就是不招他待見。

令妃突然覺得,當一個想要受寵的妃子,還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她本以為,自己已經算是練得爐火純青了,卻還是沒有想到,自己跟的這個男人,遠比自己想像中的要難侍候。

可是,心中雖然是這麼想的,面子上,令妃不敢表現出絲毫的不滿。非但不能有不滿的表情,還得裝出一副挨了訓心服口服的樣子,言不由衷地說道:「皇上教訓的是,臣妾知道,這一次,真的是做錯了。以後一定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只求皇上能喝下臣妾的這一碗參湯,讓臣妾將功改過。」

「皇后娘娘求見。」令妃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了清脆的報告聲。只見皇后穿戴整齊地走了進來,身後還跟容嬤嬤及幾個宮女。

令妃一見到皇后,就臉色發白,暗暗咬緊了牙前,心裡有說不出的怨恨。本來,她都已經快要說服乾隆了,讓他不再對自己生氣,沒成想,在這個關鍵的時刻,皇后突然殺了出來,打亂了她的全盤計劃。當下只能委曲地走上前去,衝著皇后行禮道:「臣妾見過皇后娘娘。」

皇后掃了令妃一眼,滿臉榮光煥發,少見地沒有出言為難她。

乾隆一見到皇后,卻是滿臉歡喜,直接對令妃道:「令妃,你先下去吧,這參湯便留在這兒吧,朕有事情,要跟皇后談。」

「臣妾告退。」令妃向乾隆和皇后分別行了一個禮,就帶著滿肚子的怨氣,快步走出了屋子。

皇后看著令妃離去的背影,突然有一種久違的勝利感湧上了心頭,心裡不禁暗暗想道:令妃啊令妃,你也終究會有這麼一天,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啊。一直到了這個時候,皇后才覺得,自己當初冒著極大的危險,力陳小燕子是假格格的事情,做得是多麼的正確。若是自己當時也頭腦不清楚地和令妃一樣,順著乾隆的話頭這麼講下去的話,那麼今天,背黑鍋的人就可能不是令妃,而是自己這個皇后了。

她定了定神,走到乾隆面前,笑著道:「不知皇上招臣妾過來,有什麼事情嗎?」

「是這樣的,朕想同皇后商量一下,關於小燕子的事情。」乾隆一面說著,一面竟有些討好起皇后來,親自將令妃端來的參湯倒出一碗,遞給皇后道,「這是令妃送來的參湯,極補的東西,皇后也嘗一嘗。」

皇后本來都準備接過碗來喝了,一聽得是令妃送過來的,不知怎麼的,心裡就跟紮了一根刺似的,哪裡還敢再喝,只能客套地接過了碗,放在了一邊,笑著道:「皇上還是不要太操勞的好,小燕子的事情,若是皇上不知如何處置的話,不如交給宗人府來查吧。」

「皇后。」乾隆突然伸出手,抓住了皇后的手,動情地說道,「朕最近一直在想,前些日子,為了小燕子的事情,實在是太虧欠皇后你了。所以朕想著,一定要幫蘭馨挑一個如意的夫婿,好讓你稱心如意。」

「臣妾知皇上疼愛蘭馨,必定會為蘭馨尋得一個好夫婿。」皇后有些奇怪,不是在談小燕子的事情嗎,怎麼又扯到蘭馨身上去了。

「蘭馨雖是朕的養女,朕卻待她有如親生一般,這些年來,皇后在她的身上,也費了不少心思,如今總算是長大成人,出落得格外標緻了,朕每每看著她,心裡就有說不出的歡喜。看到她,便猶如看到咱們的五格格一般。」

突然提到了五格格,那拉皇后早夭的女兒,皇后的心裡,不自覺的就是一陣酸楚,眼淚都差點兒要掉下來了。乾隆卻一直拉著皇后的手,沒有放鬆的意思,繼續說道:「你不要難過,往後日子還長著呢,朕同你再生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如何?」

皇后一聽,「撲哧」笑了出來:「生這麼多,皇上以為我是什麼啊?」

「是什麼,是朕的妻子啊。」乾隆伸出手,摟住了皇后,笑道,「朕當皇帝這麼多年來,雖然后妃們也生了不少阿哥和格格,卻大多年少夭折,這件事情,總是讓朕心痛不已。前頭孝賢皇后的兩子兩女,皆未保住,前幾年,令妃生的十四阿哥,還有你生的五格格,這些孩子們,一直都讓朕覺得十分之揪心。這皇宮之內的阿哥格格們,每走一個,朕的心裡,都好似被針紮了一般,好些天都難過得回不過神來。」

皇后聽著這話,眼淚竟怔怔地掉了下來。想到早夭的五格格,自己這個做娘的,不過是難過這一回罷了,但是乾隆就不同了,不管是誰的孩子,他這個做爹的,都免不了要受一回刺激。一想到這兒,皇后就忍不住,心疼起丈夫來了。

「所以啊,皇后,小燕子的事情,朕想著,就這麼揭過去吧。朕實在不希望,朕的孩子,再有人死在朕的前頭了,更何況,還要讓朕親口下令殺了她,朕實在是說不出口啊。」

原來,乾隆在這兒挖著個大坑,等著皇后呢。聽到這裡,皇后心裡也明白了過來,想要小燕子的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就算乾隆想殺她,也有免死金牌在那兒擋著呢。更何況,乾隆有心要放她一馬了,皇后也不能再多說什麼了。自己在這個時候堅持要殺小燕子,非但不能得嘗所願,還有可能,將原本已經改善的夫妻關係,再次推向冰點。

所以,乾隆說不殺小燕子,皇后也就不再堅持,只是問道:「那皇上準備如何處置小燕子,要撤去她格格的封號,貶為庶人嗎?」

「朕打算,讓小燕子繼續留在宮裡。」

「什麼,皇上不打算追究小燕子的過錯了?」如果說,留小燕子一命皇后還能容忍的話,繼續讓小燕子以還珠格格的身份留在宮裡,卻讓皇后有些忍到了極限了。這算什麼,搞了半天,如果小燕子沒有受到任何懲戒的話,那自己和蘭馨費盡心機將紫薇的身份揭露出來,豈不是白忙了。非但沒有除去一個冒牌的女兒,反倒還讓乾隆多認一個真正的女兒了,這算什麼呢?

「皇后,你不要著急,聽朕把話兒說下去。」乾隆看出了皇后的不悅,柔聲安撫她道,「這個小燕子,才昭告天下沒有多久,如果冒然撤掉的話,只怕會惹得百姓議論紛紛,倒不如,將她留在宮裡,嚴加管教的好。至於封號,朕會撤了她還珠格格的封號,降為郡主,若是以後再犯事闖禍兒,全交由皇后你處理。」

「那紫薇呢,皇上又準備怎麼辦呢?」皇后一肚子的不痛快,問起話來聲音也沒有方纔那麼清脆了。

「至於紫薇,朕準備和五弟弘晝商量一下,將紫薇過繼到他的名下,算是他收的養女,至於封號,便同小燕子一樣,封為郡主,賜明珠格格的封號,你看怎麼樣?」

「過繼到和親王名下,這麼說來,皇上是準備讓紫薇住在親王府裡了?」

「那倒不是,你也知道,弘晝一向糊塗,平時在京城也愛胡鬧,成天兒在家裡給自己辦喪事兒,紫薇如何能住到他家裡。雖說是他的養女,但朕準備將她接進宮來小住些時日,便讓她陪著太后老佛爺吧,你看如何?」

皇后聽得簡直目瞪口呆,鬧不清楚乾隆這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麼藥。明明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卻讓自己的弟弟收了做養女,可是,又不養在親王府裡,反倒要送到太后那兒去小住一段時間。說是小住,不過是權益之計,只怕到時候,太后必定會以喜歡紫薇捨不得她走為名,留她在宮內長住了。這乾隆把自己的私生女兒扔到了他娘那兒,必定也會假借太后之名,將紫薇留於宮中。說來說去,這弘晝不過就是個跳板,一個給紫薇名正言順入宮的跳板而已。

皇后將乾隆的這番打算,回去告訴了蘭馨,蘭馨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乾隆的意思。既要保住自己的名聲,不落得個好色之名,又要將親生女兒留在自己身邊。這天底下,真的有這麼太平這麼圓滿的事情嗎?蘭馨不相信,皇后也不相信,就連乾隆自己,心裡都有一些隱隱的擔憂,卻是誰也說不出口來。
作者: lucy22    時間: 2015-12-22 15:10

第三十八章:小燕子死纏爛打,令妃頭痛不已

  因為乾隆的好面子和自以為是,原本 件不算複雜的事情,搞到現在,已經是複雜得不得 。按照乾隆的 法,小燕子依舊是他在民間收的義 ,只是封號降 級,對外自然不會公佈,只是對內會有 個 法。大抵就是 ,小燕子自入宮以來,行為多有不端,規矩多有有全,所以,降 級封號以示小懲。至於 冒認格格的事情,因為乾隆不想連累到自己丟 面子,就暫時壓 下來,略過不提。
  
  至於紫薇,雖然實際上正牌的皇 ,卻得不到應有的身份,只是在名義上被和親王弘晝收為 義 ,賜封為明珠格格,地位只相當於親王之 。但為 兒不在外受人欺負,乾隆又自作主張,以太后老佛爺的名義,將 帶進宮來養著,以便自己想 兒的時候,去太后那兒可以見著 。
 
  於是乎,現在最為緊要的問題,便是要去五台山,將正在清修的太后給接回紫禁城去。皇后和蘭馨看著乾隆做的 些安排,真是又 好氣又好笑,可是,又不能 什麼,雖然心裡覺得萬般的彆扭和不妥,但也拗不過自傲的乾隆,只能隨他的安排 。
  
  因為臨時決定要提前去五台山接太后, 南巡的路線,就發生 極大的變化。原本 路準備下江南的船隻現在是用不上 ,只能改走陸路,去到山西境內。 改道兒的事情,乾隆 自然只是 兩句話的事情,但下面的人做起事情來,那可就是千頭萬緒 。 時之間,所有負責出巡事務的官員們,都忙活 起來,聯絡地方官,準備迎駕事誼。令妃的親戚福倫 家,自然也忙著 些事情, 連好些日子,都沒有再來找過 。
  
  可是,福倫 家沒來找令妃,不代表別人不會來找 。比如 ,那個被突然降 級,整 被關在屋子裡,走到哪裡都必須有人跟著的小燕子,就三番四次的來找令妃, 是有事情要跟 談。

  令妃現在哪裡還敢跟小燕子有什麼接觸,巴不得撇得 干二淨才好,要是真的跟 見 面,傳到 乾隆耳朵裡,那好不容易才挽回 的聖心,又該全偏到皇后那兒去 。所以,令妃採取 個最為常見的方法,那就是:躲。不管是明躲還是暗防,反正,小燕子來找 , 律推托掉 。不是 不在屋裡出去 ,就是 身體不適已經睡下 ,臘梅和冬雪整日裡就在門外堵著小燕子,不讓 進去找令妃。
  
  令妃坐在屋子裡,隱隱地聽著門外小燕子大聲的吵嚷聲,就覺得心煩意亂,心裡止不住的祈禱,只盼著 位小祖宗放自己 馬,不要再陰魂不散癡纏不止 。
  
  小燕子卻是個性格倔強的人,向來吃軟不吃硬。 若是跟 好好 , 或許也就聽 ,可是,若是跟 來強硬的手段,那 只會比 更為強硬。那 ,在小燕子第六次來找令妃之後, 終於忍受不住,直接出手推開 攔門的臘梅冬雪,直闖進 令妃的屋子裡。
 
   前腳剛邁進廳裡,立馬就跟著嚷開 :「令妃娘娘, 來 , 是小燕子, 快 出來, 有事情要找 。」

  令妃 聽 樣,心知再也攔不住 ,只得立馬拿絹子沾 些茶水,將自己臉上的紅粉擦去 不少,裝出 副臉色蒼白身體不適的模樣,然後由兩個小丫頭扶著,慢慢地走到廳裡,聲音虛弱地 道:「小燕 , 是怎麼 , 麼心急火燎的? 身體不舒服,正睡著呢, 下可好,叫 給吵醒 。」
  
  小燕子本來已經覺得,令妃似乎是有意躲著自己,不想見自己,心裡正憋著 肚子的火呢。結果 見令妃 個模樣,就又感到抱歉 起來,輕易就讓令妃給騙 過去,當下就收起 脾氣,走到令妃面前,關心地問道:「娘娘 是怎麼 ,怎麼比 身體還弱啊。 受 箭, 不也立馬就好 起來。」
 
  「 怎能和 比呢?」令妃苦笑著坐 下來,示意丫頭們上茶,然後繼續 道,「 既年輕,又有武功,身體 直不錯。 和 可不同, 可是兩個孩子的娘 ,年紀也大 ,身體自然不比往日好 。」
 
  「那娘娘還是多多休息的好, 把話問完, 就走 。」小燕子老實不客氣地坐 下來。 向在令妃面前就是 樣,沒大沒小,沒規沒矩的,只有見著皇后, 才會老實聽話 些。
  
  「 有什麼話要問,就問吧, 還真有 累 , 問完 , 還得再去睡 會兒。」令妃也不願意跟小燕子多囉嗦,只怕 快 把話給問完,好還自己 個清靜。
  
  小燕子定 定神,喝 口茶,然後才問道:「娘娘, 就想問 件事情, 到底是不是皇阿瑪的 兒?」
  
  「 怎麼突然問 個呢?」令妃愣 下,隨即答道。
  「 就是覺得奇怪嘛,皇阿瑪突然給 降 級, 不封 格格 ,封 做什麼郡主。 也無所謂啦,可是,那 皇阿瑪 搶 紫薇的爹, 是冒充的格格。娘娘, 到底是怎麼 回事情啊?」
  
  「 個事情, 不應該來問 ,最清楚 件事情的人,不是 嗎?」
 
  「 哪裡還記得呢? 過很多回 呀, 以前的事情,都忘記 。可是,是娘娘 告訴 的, 是皇阿瑪在民間的 兒, 娘叫夏雨荷。 所有的 切,都是 告訴 的呀。」

  「 怎麼是 告訴 的呢?」令妃急 , 下子就從椅子上站 起來,緊張地 道,「 根本就是 的呀。當初, 私闖圍場,被五阿哥 箭射中,給帶回 宮裡。後來, 的傷治好之後, 就跟皇上 , 是他的 兒,是夏雨荷的 兒,還帶來 兩件信物。所以,皇上才會認 做格格的。 跟 有什麼關係呢?」
 
  小燕子腦子有 轉不過來,眼珠子轉 幾下, 才問道:「 麼 來,娘娘也不知道, 是真格格還是假格格?」
 
  「 當然……」令妃話 到 半,突然咽 下去,因為 發現, 個問題不好回答。如果 ,自己知道小燕子是假格格,那就是欺君,但要 知道小燕子是真格格吧,那就是犯 錯誤,識人不清 。所以, 想 想,才又 道:「 所知道的,全是 告訴 的。跟皇上知道的事情是 樣的。 之所以告訴 那些事情,是因為 撞傷 頭失去 記憶, 才把 告訴 們的話,又轉而告訴 ,就是 樣而已。」
  
  「 ,原來是 樣,所以 ,娘娘 也搞不清楚是吧?」
 
  「哎呀, 事情現在再拿出來 ,也沒有意義 。反正, 現在保住 小命,就該謝 謝地 ,以後啊,別再惹事闖禍 ,知道嗎?要懂規矩,不要再惹皇上不高興 ,不然,皇上生起氣來,就有 受的 。」

  「娘娘,皇阿瑪如果生氣 ,會不會又想砍 的腦袋?」小燕子摸 摸脖子,對於自己的 顆腦袋,還是非常不捨得的。
  
  「小燕子, 記好 ,回到宮裡之後,就安分地留在漱芳齋裡,哪裡也不要亂走動,知道嗎?」令妃壓低 聲音,告誡道。

  「那 可以去找娘娘 話嗎?」
  
  「不行,不要再來找 , 現在最好哪裡都不要去,趕緊回房裡待著去。如果 想要往後都有平靜的日子可過的話,最好就像別的格格那樣,不要到處亂跑。」

  「娘娘, 為什麼突然像變 個人似的?」小燕子突然站 起來,看著令妃,疑惑地問道。
 
  「 哪裡有, 只是身體不舒服罷 。」令妃趕緊在那兒掩飾。

  「不對, 真的跟以前不 樣 。」小燕子湊近令妃,仔細地看 幾眼,肯定地 道,「以前的 ,很喜歡 的,現在為什麼,突然就討厭起 來 ,不願意見 ,也不讓 來找 。 到底是為什麼呢?難道 , 真的不是皇阿瑪的 兒 ?」

  「小燕子, 些話,以後都不要再提起 。 不讓 來找 ,也是為 好。 有空還是多讀些書,皇上喜歡知書達禮的格格,不喜歡整 亂胡鬧的格格。好 , 話也 完 , 得回去休息 , 也趕緊回房去吧。馬上就要啟程去山西 , 也該準備準備 。到時候,見 太后,也少不 要傳 過去問話呢。」
 
  「太后, 們要去見太后 嗎?」小燕子現在消息閉塞,關於出巡的事情,都不會有人跟 提起。 個名義上的郡主,當得還不如有些丫頭們來得風光。大家似乎都有意無意地躲著 ,不願意再像以前那樣,處處巴結 。

  令妃輕咳幾下,不耐煩地 道:「是啊,要去見太后老佛爺 , 自己小心 些吧。 就不送 。」 完,令妃就在兩個丫頭的攙扶下,又回 房間。
  小燕子只 記逐客令,沒有辦法,只能灰頭喪氣地回 房間。正如令妃所 的那樣,兩 以後,大隊人馬就啟程,趕往山西境內 ,去五台山找老佛爺 。
  
   位太后老佛爺,是當今聖上乾隆的親媽,雍正帝的妃子。後來因為兒子乾隆登基, 才封 做太后。現在已是年近七十的老人, 心向佛,帶著愉親王僅剩的 兒晴格格,在五台山上吃齋念佛,為自己的皇帝兒子積福呢。
 
  乾隆 麼大隊人馬突然趕到 五台山的佛門聖地,多少擾 些僧侶的清修。雖然僧人們因為他是皇帝,也不敢多言,但太后的心中,多少有些不滿。
 
  後又聽得,乾隆在自己離開的 些日子裡,稀哩糊塗地認 個義 ,和親王又不知從哪裡也收 個義 來,還要養在自己的身邊。 麼 聽下來,太后的腦袋,「嗡」地 聲就大 起來。

  自己的兒子,有什麼不清楚的,太后才聽 沒幾句,心裡就有 數 ,什麼義 ,分明就是親生 兒。 個兒子,是最喜歡拈花惹草的 , 底下,還不知道有 人受 他的恩惠,有 他的孩子呢。 找上門來的是只有 麼 個,沒找上來的,只怕還有不少呢。
  為 兒子的 個毛病,太后可沒少操過心痛過頭,每每好言相勸,卻也總攔不住他那股子花心勁兒。先前孝賢皇后在的時候,還能勸著 ,孝賢皇后 走,乾隆似乎就更肆無忌憚 ,後宮裡 個嬪那個妃的,也就不 什麼 ,連外頭的 人,也是見 個愛 個,恨不得個個都娶進宮裡來。
 
  如今, 聽小燕子和紫薇的情況,太后 下子就明白 過來。那個小燕子,是錯認的假格格,乾隆為 保面子,只能強認 下來。至於那個夏紫薇,明義上 是弘晝收的義 ,但其實,卻是夏雨荷真正的 兒,乾隆在外面搞出來的孩子。太后 想到此處,心裡真是又氣又恨, 個不學好的兒子,玩 人不算,還要自己幫著收拾爛攤子,幫著他帶 兒。 可真是 樁讓皇室蒙羞的醜事兒。

  太后 生,沒有受到雍正多大的寵愛,之所以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完全是靠著兒子,借的他的光。可是,只有 自己知道, 為 個兒子,操 多少心。如今都已是當奶奶的人 ,還得幫著兒子,教養孫 。 想到此處,太后對於還未蒙面的紫薇,心裡就多 層介蒂。

  太后雖然知道自己的兒子有 個壞毛病,但跟 底下所有的母親 樣,出 事情之後,首先想到的,不是責怪自己的兒子,而是去責怪那個令兒子做下錯事的 人。紫薇的母親夏雨荷,在太后的眼中,就是 個狐媚子,未婚生子,與來歷不明的 人私相授受, 真是 件令人想到就噁心的事情。

  因為母親年輕時犯下的錯誤,紫薇在太后心中的印象, 下子就 落千丈,變成 和 母親 樣,不守婦道的 人 。


正文 第三十九章:太后清理門戶


太后對於從天而降的兩個孫女兒,內心非但沒有喜悅之情,反倒是藏了一肚子的火氣。
不管是對假孫女小燕子也好,真孫女紫薇也罷,太后是橫看不滿意,豎看不如意,這一路上從五台山回到京城,太后對著她們兩個的時候,臉上就沒有怎麼笑過。
小燕子天性隨便,對於別人怎麼看待自己,並不是很在意,大大咧咧地過她的日子,反正有得吃還有得玩,一點兒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就連自己被降了一級這種事情,也沒有放在心上。反正,她也不在乎這種虛名,按照令妃告訴她的信息來看,她以前反正也不過是在民間過日子的,現在這樣的日子,再怎麼差,也肯定是好過以前了。
但是紫薇卻不一樣了,她天生就是個性格敏感的孩子,乾隆不肯昭告天下認了她,而是讓和親王收她做養女,已經讓紫薇的心裡感到了極大的委曲。再加上太后也沒有好臉色給她看,整日裡對她不鹹不淡的,說話冷冰冰的,沒有什麼感情。對比同樣是養在太后身邊的晴格格,哪個受寵哪個不受寵,高下立見。
太后每次一見到晴格格,那是立馬眉開眼笑,拉到身邊來問長問短,生怕她受了一點兒委曲。可是,她每次一見到紫薇,眉頭立馬就皺了起來,好像紫薇欠了她錢沒還似的。
紫薇這麼敏感,哪裡感覺不出來太后對她的厭惡呢?沒辦法,只能一路上小心再小心,謹慎再謹慎,日子過得辛苦極了。相比之下,倒還是以前留在皇后和蘭馨身邊的時候,過得比較輕鬆自在,這麼一想,紫薇就開始有些想著蘭馨和皇后了,心裡裝滿了她們對自己的好,每每在太后那兒受了委曲,她就特別想去找蘭馨說說話兒,以解心中的苦悶。
可是,紫薇沒有料到,回到京城之後,太后對她的態度,非但沒有絲毫的改善,反倒是愈加嚴重了。就在大隊人馬回到紫禁城的第二天,一大早太后就派人傳了小燕子和紫薇到自己面前,想要好好地「審問」她們一番。
小燕子和紫薇來到太后面前,同時跪下行禮,然後就趴在地上,等著太后開口讓她們起身。沒想到,太后竟遲遲沒有出聲,似乎是有意讓她們兩個多跪一會兒似的。
等到兩個人跪在那兒,心裡已經七想八想了半天之後,太后才突然開口道:「紫薇,你先起來,站到一邊兒去。」
紫薇不敢遲疑,謝恩之後就站起身邊,退到了一邊。小燕子見狀,抬起頭,疑惑地看著太后,那眼神似乎是在詢問,為什麼她不可以起身,還得一直這麼跪著。看吧小說閱讀網 www.kankankan8.cn
太后看到小燕子的臉,心裡就止不住的來氣兒。雖然小燕子這些天來,規矩什麼的都學得不錯了,但她身上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這股市井之氣,還是讓太后相當之滿。看看她身邊的格格命婦們,全都是從小嬌生慣養溫文爾雅的人,這種與生俱來的氣質,靠後天這麼幾個月的培養,是很難培養出來的。
「小燕子,你進宮之前,是做什麼的?」
「回老佛爺,我不記得了。」小燕子老實地回答道。
「不記得了?這怎麼可能。」太后雙眉一挑,已顯出了幾分怒意。
站在一旁的晴格格,不知道為什麼,對小燕子似乎有些好感,就笑著替她打圓場道:「老佛爺,您不記得了?皇上說過的,這還珠格格騎馬的時候碰著了頭,以前的事情,不大記得清楚了。」
「是這樣嗎,我都忘了,還是晴兒記性好哪。」太后一聽晴格格出言相助,態度明顯緩和了許多,沖小燕子道,「確實是這麼一回事情嗎,小燕子?」
「回老佛爺,確實是這樣的,我不是有心要騙老佛爺的,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那你還記得,你是怎麼進的宮嗎?」
「不記得了,不過,令妃娘娘告訴過我,說我是皇阿瑪在民間的女兒,拿著他留給我娘的折扇和畫來尋皇阿瑪的,皇阿瑪看了信物之後,就認我做了女兒了。」
「什麼,令妃告訴你的?」太后剛剛褪下去的怒意,又「蹭」地冒了上來。因為喜歡皇后的緣故,太后一向對跟皇后爭寵的令妃心懷不滿,此刻聽得令妃跟小燕子如此親近,不禁怒火中燒。
「是啊,老佛爺,是令妃娘娘告訴我的。不過,令妃娘娘也是聽我說的,只是我後來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她才又重新告訴了我的。」小燕子還算講點義氣,沒有完全抹黑令妃,實事求是的說道。
「好了,哀家知道了,你先起來吧。」
「謝老佛爺恩典。」小燕子樂了,一下子就從地上跳了起來,規矩什麼的,剎時間又給忘了。
「小燕子,你告訴哀家,你與紫薇,又是什麼關係?」
「紫薇?」小燕子扭過頭,看了紫薇幾眼,眼神有些複雜,為難地開口道,「老佛爺,不回答可不可以啊?」
「什麼叫做不回答可不可以?哀家問什麼,你就答什麼,怎麼可以不回答!」
小燕子見太后發怒了,只能硬著頭皮道:「好好好,我回答就是了。其實,我不記得紫薇了,可是,大家都跟我說,紫薇才是皇阿瑪的女兒,說我是冒充的,說我搶了紫薇的格格。可是,這是真的嗎,老佛爺?」
紫薇聽得小燕子如此回答,心裡五味雜陳,為什麼小燕子偏偏什麼都不記得了呢?如果說,今天她什麼都記得,還是緊咬不放說自己才是夏雨荷的女兒,那紫薇也可以對她死心了,看透了。可是,小燕子卻失去了記憶,她說的那些話,反倒什麼都沒有錯了。紫薇明明很想恨小燕子,卻又覺得有些恨不過來的感覺。
「哼,是不是這樣,你心裡難道不清楚嗎?算了,你先退下,哀家有話要問紫薇。」
小燕子聽話地退到了一邊,看著紫薇走上前來,對著太后行了一禮,然後就一直低著頭,站在那兒。小燕子的心,突然有些不忍,覺得紫薇很可憐的樣子,心裡似乎讓針給紮了一下。難道說,真的如紫薇所說的那樣,她是自己的結拜姐妹嗎?
「紫薇,你抬起頭來,讓哀家好好地看看你。回來的路上太匆忙,哀家竟是從未認真看過你長的什麼樣子。」
「是,老佛爺。」紫薇聽話地抬起頭來,眼神卻不敢與太后直接接觸,只能微微地偏向一旁,可巧就與晴格格的眼神給對上了。只見晴格格衝她微微一笑,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目光。紫薇頓時覺得心情穩定了下來,心中的恐懼之情,也隨之消退了不少。
太后對著紫薇的臉,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不僅看她的長相,還看她的儀態,從身材到模樣,再到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太后看了足足有一柱香的功夫,然後在心裡不得不承認,這個夏紫薇,確實看上去,更像是皇帝的女兒。雖說她同小燕子一樣,來自民間,但她通向散發出來的淑女氣質,卻是小燕了不曾擁有的。一看就知道,這個夏紫薇,和她母親夏雨荷一樣,是個知書達禮的才女。也只有這樣的女子,自己那個好色的兒子,才能看得上眼。
太后心裡雖是這樣想,嘴上說出來的話,卻又是另外一個味道了:「好,果然長得很不錯,紫薇,想來你娘,應該也是和你差不多的模樣吧。」
「回老佛爺,我娘她溫柔嫻靜,容貌秀雅,紫薇自認比不上我娘。」
「哦,是嗎?我倒是覺得,你這長相,在這皇宮裡頭,已算是不錯了。想不到,你娘比你更為出色,難怪可以媚惑到皇上,當今這個世上,只有狐媚女子,才有本事將男人迷倒,你說,是不是?」
紫薇聽得「媚惑」二字,嚇得臉色發白,渾身發抖,眼眶裡立馬盈滿了淚水。她心中引以為傲的母親,從來沒有受過這樣屈辱的評價。這在紫薇聽來,是一種極大的侮辱。她立馬跪了下來,向太后磕頭說道:「回老佛爺,我娘絕不是這樣的女子。她對皇阿瑪,是一片癡心,只是陰差陽錯,才最終含恨而終,請老佛爺明查。」
「含恨而終!」太后抓著紫薇話中的一點錯處,立馬提高了聲音叫道,「紫薇,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你是說,你娘一直到臨終時,都對皇上心存怨恨嗎?」
「不不,太后,您誤會了,紫薇不是這個意思。我娘的恨,恨的並不是皇阿瑪,而是造化,恨老天爺讓她與皇阿瑪相遇,卻不讓他們相守一生。她對皇阿瑪,從來都心存感激與敬畏,一直到臨死時,還對他念念不忘的。」
「好了,不要再說了。」太后打斷了紫薇的話,這種情意綿綿的愛的表白,聽在太后的耳中,總覺得十分之刺耳。她望著跪在底下的紫薇,意味深長地說道:「紫薇,你起來吧,你既進了宮,留在哀家身邊,以後說話做事就要處處留意,千萬不要學你娘,做出有損皇家臉面的事情來,你知道嗎?」
紫薇的心中萬般委曲,可是面對太后,她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是重重地磕了個頭,含淚說道:「是,老佛爺,紫薇記住了。」
太后教訓完了紫薇和小燕子之後,就讓她們下去了。小燕子自然是回自己的漱芳齋,離得太后遠遠的,以免再次挨訓。紫薇的日子就難過多了,她雖然不敢在太后面前晃悠,可是畢竟還是住在這慈寧宮裡,每時每刻都在擔心,生怕太后再找自己的麻煩,拿她母親的行為舉止挑毛病。一想到一向端莊的母親,竟被人認為是狐媚女子,紫薇就難過得直掉眼淚。
太后教訓兩個民間格格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乾隆的耳朵裡。他雖然有些心虛,但畢竟對紫薇有所虧欠,心裡也有些不安,下朝之後就到了太后這裡,名義上是來請安,實際上,卻是來為女兒說情來了。
太后此時用過了早膳,正斜躺在榻上閉目養神,旁邊晴兒慢慢地搖著扇子,給她扇風兒,兩個宮女則在那兒給她捏腳捶背,太后舒暢地都快要睡過去了。
聽得太監報乾隆前來請安,太后那兩隻時間,頓時睜了開來,招呼著晴兒扶自己起來,坐得端端正正的。乾隆進來後,先是請了安,然後就坐了下來,開始陪太后說話兒。
太后看著乾隆的臉色,心裡已經猜出了他的來意,就索性讓侍候的丫頭們都停了手,只留晴兒在近身侍候,然後才笑著道:「皇上怎麼有些心神不寧的模樣,怎麼了,有什麼煩心事情嗎?」
「勞皇額娘關心,兒子還好,並沒什麼事情。只是,未見到紫薇在這兒,不知她此時在做些什麼?」
「原來是沒見到紫薇啊,這孩子,我看她長途跋涉的,有些勞累,就讓她先回去歇息去了。這宮裡的規矩,她也得花上一點心思,慢慢地學起來才好啊。」
「是,皇額娘說的是,兒子會派精奇嬤嬤過去,好好地教導紫薇的。讓皇額娘操心了,兒子真是不孝。」
「說這些做什麼,你我是母子,你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我不替你分擔,還有誰來分擔呢?」
太后說到此處,頓了一頓,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這才笑道,「瞧我,真是糊塗了,這不還有皇后著呢,皇后掌管後宮,事情做得是井井有條。皇上,你可不能偏心,可得對皇后上心一點才是。皇后現如今,膝下只有永琪一個兒子,單薄了點,皇上可要注意才是。」
乾隆心知,太后對那拉皇后一向看重,加上最近自己與皇后的感情也很和睦,當下便笑道:「那是自然的,兒子最近正想著,先幫蘭馨挑一門好親事兒,皇后心裡必定會很歡喜的。」
「蘭馨那孩子,確實不錯,便說這次這件事情吧,她這份孝心,別提有多大了。不像有些個人,明知道你錯認了格格,怕惹你不高興,便是知道了也裝不知道,還由著你錯下去。這樣的人,比起那些個不知情的,更為可惡,更該責罰才是!」太后突然話鋒一轉,直接將矛頭指向了令妃,開始要在乾隆面前,拿令妃開刀了——


正文 第四十章:太后懲治令妃


乾隆一聽太后的話,心裡就明白了過來,太后是在那兒拐著彎地罵令妃呢。
這讓乾隆有些坐立難安。雖然他自己嘴巴上也常怪是令妃不好,不該在他犯糊塗的時候順著他的話頭胡謅。可是,他心裡也清楚,這宮裡的女人,哪個不是像令妃那樣的呢?如果當時令妃也跟皇后似的,一口咬定小燕子是假格格的話,那他或許會連令妃一起遷怒。說來說去,都是為了討他的好,才搞成這樣的局面。
想是令妃的那蠱人參雞湯起了作用,乾隆對於令妃,又有些憐惜了起來,當下就開口替她向母親表白道:「其實這個事情,說到底,是兒子的錯,不該糊哩糊塗就認定了小燕子,而沒有派人去調查一下。這也算是一個教訓,往後兒子必定小心謹慎,萬不敢再讓皇額娘替兒子擔心。至於其他人,就算了吧,家和萬事興啊。」
「皇上這話錯了。」太后卻並不買乾隆的賬,嚴肅地說道,「雖然家和萬事興,但皇上這個家,不同於尋常人家,這麼大個家,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若是人人都只懂得謅言附勢,只挑好聽的,皇上中聽的話來說的話,但這天下,還何來的賢臣,這後宮中,又何來的賢妃。皇上的身邊,若只有些溜虛拍馬的小人之輩,咱們大清的萬年江山,豈不是要敗落下來?」
太后這番話,說得又急又重,連「萬年江山」都給搬了出來,簡直就是在用祖宗基業來壓制乾隆了。乾隆當下臉色一白,趕忙站起身道:「皇額娘教訓的是,是兒子想得太淺了。只是不知,皇額娘有何打算,是要處置小燕子嗎?」
太后卻一擺手道:「小燕子尚在其次,她終究是要嫁出去了,不會陪著皇上一輩子,而且哀家今日也看過了她,知道她雖然不懂規矩,心思卻不深,是個直腸子的人,不會玩那些裝神弄鬼的東西。哀家要罰的,是皇上身邊的人,是跟皇上最親近的人,這些人,才是咱們大清朝,最危險的東西。」
乾隆聽得冷汗直冒,心知自己的母親,一向痛恨所謂的「紅顏禍水」,「奴家媚主」的女人,照今天的架式來看,太后是鐵了心要罰令妃了,自己若是這個時候再開口求情,只怕會將事情搞得更僵,只會讓令妃更為倒霉。於是,他腦袋一轉,索性搶在太后前面說道:「兒子明白了,這次的事情,延禧宮令貴妃也有些錯處,兒子就將她降一級,貶為妃級,再命她陪著皇額娘吃齋誦經一個月,這樣如何?」
太后本就想著要如何繞著彎子逼乾隆罰令妃,沒成想,乾隆居然自己主動開口罰了她。這下子,太后反倒不好意思再說什麼了,乾隆畢竟是皇帝,因為對自己孝順,這才事事順著自己。可是自己這個做娘的,也不能太過分了,不能把他逼得太緊了,若是逼急了,反倒會起反效果了。
於是,太后只得裝出一副滿意的模樣,點頭道:「嗯,皇上這樣的處置,甚好。這也算是在後宮之中立了個警惕,讓大傢伙都注意一點,以後該怎麼跟皇上說話,都要讓她們小心一些。再有那些個只知道進謅言的,哀家必定不饒。」
乾隆本是想著去太后那兒替紫薇說些好話的,沒想到,好話沒說成,反倒替令妃招來了一頓懲罰,當下就有些興味索然,原本打算從太后那兒出來後,就去看看紫薇的,這下子,也沒了興致,直接回了上書房,處理起公務來了。
這一辦公,就忙到了快用晚膳的時候,乾隆想起來,令妃這會子應該已經知道了自己被罰的事情,就決定去一趟延禧宮,好好地安慰安慰她。他對於令妃,還是有情的,也知道,她是因為受了自己的連累,才被太后盯上的。
果然不出所料,乾隆一邁進延禧宮,就感受到了屋子裡愁雲慘霧的情景。令妃正坐在那兒不住地抹眼淚,臘梅冬雪在一旁侍候著,不停地說著些話勸慰著她。可是令妃的眼淚,就是怎麼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乾隆一見美人落淚,心裡就起了憐惜之情,走上前去一把摟住了令妃,輕聲細語地安慰道:「怎麼了,心裡不樂意了?別在意這些個事情,不就是一個名號嘛,每個月少幾兩銀子,屋子裡少幾個使喚的人罷了。你且先熬幾個月,過些時候,等老佛爺氣消了,朕再幫你把名號給要回來,便是了。」
令妃無端端地從貴妃被降為了妃,心裡難免有氣。雖然名義上都叫令妃,可是身份地位上,那就是不同的。那些個原先比她級別低的妃子,平日裡見了都得向她行禮,這下子倒好,大家平起平坐了,真是白白的讓人看笑話了。一想到她們那些個興災樂禍的臉孔,令妃的心裡,就慪得跟什麼似的。
乾隆見她不說話,只是哭,只得又說道:「好了,別難過了,少的那些銀子,朕再給你賞賜回來,屋裡人手要真不夠用,朕就讓皇后再多賜幾個,左不過你這兒有兩個格格呢,要用人手的地方多著呢。」
「臣妾不是在意這些個。」令妃終於抬起頭,說話了,「臣妾自小也是苦大的,也不是沒有侍候過別人,那些個錢財和丫頭,臣妾都不在乎。只是一想到惹了老佛爺不高興,又讓其他姐妹們看了笑話,心裡有些難過罷了。
「朕知道,朕都知道。放心吧,朕不會虧待你的。朕的心裡有沒有你,你難道還不清楚嗎?何必為了其他人的看法而耿耿於懷呢?老佛爺這麼做,也有她的道理,咱們做小輩的,不能反駁,只能遵守,是不是?你懂事一點,替朕抗了這點委曲,往後的日子,朕自然不會虧待你的。」
「為皇上受這點委曲,又算得了什麼呢?就算讓臣妾為皇上去死,臣妾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只是臣妾擔心,老佛爺惱了臣妾,若是氣壞了身子,那臣妾的罪過可就大了。」
「放心吧,老佛爺不是不明理的人,你跟她去吃齋念佛一個月,記得多說些好話,做事情機靈一點,老佛爺必定會喜歡你的。你這麼個聰明的小人兒,這些事情,難道還用得著朕教你嗎?」
「臣妾不聰明,臣妾可愚笨得很。」令妃頭一低,一臉嬌羞的模樣,開始含羞帶臊了起來。
乾隆一見她這副模樣,身體就不受控制的有了感覺,抬起她的下巴,就想吻上她的嘴。可是那嘴唇剛要碰上,他又將臉移了開來,笑著搖頭道:「你瞧朕,都讓你給迷糊塗了。你這個月得潛心學佛,這些個事情,就免了吧。等過了一個月,你瞧著,朕必定要好好的疼惜疼惜你的。」
令妃嘴上沒說什麼,心裡可是止不住的失望。沒想到,這一次,她居然是最倒霉的一個。封號被降了級,一個月裡連肉都不許吃,每天吃素不說,現在倒好,連翻牌子的機會也被剝奪了。一想到皇后必定會滿臉得意地看著自己,令妃又忍不住,想要放聲大哭起來。
接下來的日子裡,令妃每日都一大清早就去老佛爺那裡請安,然後就在慈寧宮待上一整天,陪著太后誦經念佛的,時不時還要聽太后對她的教誨,順便侍候太后的起居飲食,整天累得不得了。因為辛苦,再加上吃素沒有油水,令妃消瘦得很快,原本豐潤飽滿的臉頰,很快就凹了下去,顯出了一些老態。
乾隆因為心疼令妃,去太后那兒的次數,也多了一些,常藉著請安的由頭,去太后那裡探望令妃。太后也知道乾隆的心思,冷眼旁觀著,也沒有多說些什麼。
這一日,乾隆又到了慈寧宮,可巧晴兒紫薇都在那兒,陪著老佛爺說話兒。太后一看到乾隆,突然就讓兩個丫頭下去,甚至連令妃也一道兒摒退了下去,只留幾個宮女在那兒侍候著。
「怎麼兒子一來,皇額娘就讓她們都走了呢?」乾隆依依不捨地看著令妃離去的身影,笑著問道。
「你在這兒,她們都不自在,說話也謹慎了起來。算了,讓她們歇著去吧,大好的年紀,不要陪著我這個老太婆子浪費了。」
「皇額娘這說的哪裡話啊,能侍候老佛爺,那是她們的福氣呢。」
「福氣?再好的福氣,我又能多留她們幾年呢?年紀都不小了,皇上也該上心了,這晴兒的指婚,皇上可別忘了。」
「皇額娘放心,這事兒,兒子一直放在心上呢。前些時候,兒子也說了,想先幫蘭馨尋一門好親事,看來晴兒的婚事,也得一道兒挑了。」
「皇上準備把蘭馨指給誰呢?」太后一面吃著點心,一面說道,「這蘭馨雖說不是你親生,但也和親生沒什麼差別了,皇后又疼她跟什麼兒似的,這指婚的人選,萬萬不能馬虎了。」
「皇額娘說的是,所以朕南巡之前,特意招了幾家皇親,帶著他們的兒子進宮來瞧瞧。只是這些個孩子,朕瞧著都不大有出息的樣子,一副好吃懶做的模樣,怎麼配得上蘭馨呢。」
「我聽著,那碩王府的禎貝勒,皇上似乎還挺滿意的樣子,還給賜了個御前侍衛的差使。哀家想著,你是不是有意要將蘭馨指給碩王府呢。」
乾隆拍了幾下大腿,長歎一聲道:「不瞞皇額娘說,兒子曾經確實看好皓禎,那些個進宮來問安的年輕人,也就他看著還像個樣子。文治武功都算不錯,只可惜了,他進宮來的那一日,朕有意要試他們一試,就命人假扮刺客,想試試他們的身手。這皓禎用心護駕,忠心可表,只可惜,讓小燕子突然躥了出來,胡鬧了一番,害得皓禎受傷不說,朕的心思,也算是全白費了。」
「既是小燕子搗亂,害得他沒辦法施展出真正的功夫,皇上不如再給個機會他,讓他一顯身手如何?」
「朕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才封了他個御前侍衛,想讓他保駕來著,也能給他表現的機會。沒想到,在山東城郊,遇上刺客時,所有的人都不及小燕子一個女子,只有她,奮不顧身,替朕擋下了那支箭。所以,兒子現在對皓禎,也是不甚滿意了,蘭馨要嫁過去,兒子也有些不放心哪。」
「既是如此,那皇上還得再仔細挑挑。」太后沉思道,「切不要糊塗地將蘭馨嫁出去,這女人哪,嫁錯了一回,這一生便是毀了啊。」
「皇額娘說的是,兒子必定會認真挑選,不會讓蘭馨受委曲的。至於晴兒的婚事,兒子也在考慮之中,這宮裡待嫁的姑娘,算來算去也不少,除去蘭馨和晴兒,小燕子和紫薇,也到了出閣的年紀了。朕打算,將她們四人,同時指出去。」
「小燕子和紫薇?」太后皺起了眉頭,「她們兩個,皇上有打算指給誰嗎?」
「兒子覺得,福倫那兩個兒子都很不錯,他們跟小燕子交情也挺深的。兒子原有打算,將小燕子指了給爾康的。」
「爾康,那可不成。」太后一聽得這番話,就急了,「皇上,你可別忘了,爾康那可是要留給晴兒的。」
「晴兒?晴兒和爾康怎麼了?」乾隆有些不解。
太后笑道:「皇上果然不懂女兒家的心思啊,晴兒和爾康,早已是互訴衷情了,皇上不如就成全了他們吧。」
「想不到,晴兒居然會和爾康暗中有情,朕可真是沒看出來啊。若真是如此的話,那小燕子,便指給爾泰吧,反正是兩兄弟,指給誰都一個樣兒。」
「不妥不妥,大大的不妥啊。」太后連連擺手,搖著著道,「皇上怎麼如此糊塗呢。那小燕子是什麼出身,民間來歷不明的野丫頭罷了,怎麼能指給福倫家呢?更何況,若是將小燕子指給了爾泰,晴兒與她豈不是成了妯娌,這也未免太委曲晴兒了。」
「那皇額娘的意思是……」
「這個小燕子,哀家要好好管教一番,還有那個紫薇,哀家決不能讓她們做出有損皇家臉面的事情來。」太后大板一拍,臉上的表情嚴峻地如同冬日的寒霜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沒想到,大家都對新版的紅樓夢這麼關注,感覺最近拍新版的好多,三國拍了,紅樓夢拍了,現在又要拍新版的還珠格格了,我一直盼著呢,好想看啊,我對這種天雷劇,一向沒什麼抵抗力的。
作者: lucy22    時間: 2015-12-22 15:13

正文 第四十一章:宮裡有人懷孕了

小燕子和紫薇的指婚,就這麼被攔了下來。
至於蘭馨那邊兒,皓禎看起來是沒戲了,因為乾隆實在不捨得將蘭馨隨便地指出去,總還想著再多看看。倒是晴兒那一邊,是最容易解決的問題了。聽老佛爺的意思,她和爾康既是互相有情,乾隆就打算,成全了他們,也算是給老佛爺一個交代了。
因為心裡有了這個意思,乾隆在招見福倫時,免不了就稍微暗示了一下。福倫是個聰明人,一聽就明白了過來,乾隆是打算把受太后恩寵的晴格格指給爾康。對於福倫一家來說,晴兒雖不是正牌的公主,非乾隆親生,但她和太后老佛爺的這種祖孫情,卻是這宮裡任何一個金枝玉葉所比不上的。晴兒在太后面前隨便說上一句話,有時候,比乾隆說的話還要有用,爾康要是真能娶晴兒入門,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兒了,福家上下人人都會覺得臉上光彩無比。
福倫得了這個消息之後,先沒有跟爾康提,而是跟自己的夫人商量了一下。福晉也不是個笨蛋,第二天就進宮去找了令妃娘娘,向她打聽乾隆有意指婚的事情。令妃聽了之後,倒是有些意外,琢磨著說道:「你是說,皇上有意把晴兒指給爾康?」
「是啊,聽皇上的意思,似乎是這樣的,不過,皇上也沒有明說,所以我就想來問問你,看皇上平日裡,有沒有無意中提起過這個事情?」
令妃沉思了片刻,笑道:「皇上倒是提過要給爾康指婚的事情,只是聽皇上的意思,似乎是有意將小燕子給指給爾康,不知怎麼的,現在又換成晴兒了。若真是這樣的話,只怕小燕子,就該指給爾泰了。」
「小燕子?這可不大妙啊。」福晉一聽,就有些急了。小燕子是假格格的事情,福晉心裡早就一清二楚了,將個假格格指到自己家裡,而且還是個容易闖禍的格格,那簡直就是比供菩薩還要難了。誰知道,小燕子進門之後,會不會闖出些彌天大禍來,以至於連累整家人呢。
「皇上的心思,誰也猜不出來,不過爾康爾泰年紀也不小了,若要指婚,也就是今年的事情了。這皇宮裡適嫁的格格,也就這麼幾個,猜來猜去也猜不出個其他來了。你且安心回去吧,到時候聖旨一到,不就什麼都清楚了嗎?」
「哎呀,這還得煩你跟皇上問一問了,這要真將小燕子給指過來,我們家,只怕沒這麼大個福份,吃不消啊。」福晉一著急,在令妃面前就說出自己的心裡話了。好在她們兩個是姐妹,也沒什麼可避諱了。
令妃送走了福晉之後,就旁敲側擊地跟乾隆打聽了一番,得到的答案是,乾隆確實打算將晴兒指給爾康,至於小燕子,現在還不到指婚的時候,暫且可以先放一放。看吧小說閱讀網 www.kankankan8.cn
福晉得到令妃送來的消息之後,心裡的一塊大石頭,總算是落了下來。既然乾隆現在無意幫小燕子指婚,那麼,他們爾泰的婚事,多半不會跟小燕子扯上關係,而將晴兒指過來的消息,現在聽起來,是萬無一失了。
確定了這個消息的正確性後,福晉就迫不及待地,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爾康。她一面說一面笑著,想像著漂亮又斯文的晴兒入門之後,家裡該是何等的榮光。福晉心裡實在太過高興,以至於說的時候,都沒有留意到,爾康臉上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終於,爾康再也忍耐不住,一拍桌子跳了起來,大聲地叫道:「什麼好事情,額娘,你真覺得,這是一件好事情嗎?」
「爾康,你怎麼了?皇上要給你指婚,難道不是好事嗎?晴兒雖不是皇上的女兒,可是從小養在太后身邊,十分受寵,這你也是知道的呀,為什麼要這麼生氣呢?難道說,你還覺得,晴格格配不上你嗎?」
「額娘,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嫌棄晴兒,只是,我的心裡,已經有了另外一個女子,再也容不下晴兒了。」
「什麼,你說什麼?你瘋了嗎?」福晉嚇得踉蹌了幾步,扶著桌子,差一點兒就要摔倒了,「爾康,你這說的都是什麼呀,你的心裡,怎麼會有另外一個女子呢?你說,那個女子,到底是誰?」福晉之所以會這麼害怕,是因為,她想到的人選並非爾康心中真正愛的那個人,而是養在府裡,成天待在爾康身邊的白吟霜。這個白姑娘,長得是真的漂亮,皇宮裡所有的格格,都比不上她的容貌。福晉現在擔心的是,爾康看上了白吟霜,除了她就不願意再娶其他女子,這可真是麻煩大了的問題。她早就預料到,這個白吟霜養在府裡,遲早是要出事情了,只不過,防得了自家老爺對她動心,卻沒有防住爾康對她動情。
一想到此處,福晉就急了,她衝到爾康身邊,抓著他的手臂,急促地說道:「不不,爾康,你不能這樣。額娘知道,你對白姑娘有情,可是,你萬萬不能說出只娶她一人的話來。你若是喜歡她,收她做個妾,額娘是不會說什麼的,但是,皇上的指婚,你是萬萬不能推辭的呀。」
爾康正在那兒醞釀情緒,想向額娘表白自己對紫薇的一片情誼,結果聽得福晉說了這麼一番話,心裡一愣,突然就想笑了起來。看吧小說閱讀網 www.kankankan8.cn可是,沒等他開始笑出來,他和福晉就同時發現,白吟霜正端著托盤站在門邊兒上,害羞地低著頭,那雙柔情似水的眼睛,正有意無意地看著爾康。
爾康一見她這個樣子,心裡沒來由地就有些煩她,平時她在書房侍候,就總是這樣看著自己,看得人心裡發毛。於是,他大手一揮,沖白吟霜道:「你先下去吧,我跟額娘有話要說,你去書房裡待著吧。」
白吟霜答應了一聲,又端著托盤走掉了。等她走遠之後,爾康這才對福晉說道:「額娘,你誤會了,我喜歡的人,不是白吟霜。」
「那是誰?」
「是紫薇格格,皇上的親生女兒,紫薇格格啊。」
「紫薇格格?」福晉一聽這個話兒,心裡頓時踏實了很多,「我一直以為,你跟晴兒是天賜的一對。沒想到,你竟是喜歡上了的紫薇格格,爾康,你是認真的嗎?」
「額娘,我當然是認真的,我從見到紫薇的第一面起,就喜歡上她了。你們之前總是罵我,說我不應該把紫薇的舅公舅婆帶到皇上面前,不應該背叛令妃娘娘。可是額娘,我真的很想讓紫薇恢復她的身份,因為我知道,如果我想娶紫薇的話,就必定要皇上指婚,而想要皇上指婚,就必須讓皇上承認,紫薇是他的女兒啊。」
「爾康,你這個孩子,怎麼突然之間,就對紫薇用情這麼深了呢?」
「是的,我已經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了。額娘,你說,皇上要把晴兒指給我,這是真的嗎?」
「應該錯不了,皇上跟你阿瑪已經暗示過了,令妃娘娘也幫你打聽過了,我想,皇上心裡,應該已經有了這個想法了。」
「那不行,我必須馬上進宮去見皇上。」爾康急了,一把推開福晉,就要衝出門去,邊走邊說道,「我必須告訴皇上,我愛的是紫薇,不是晴兒,我要請他,將紫薇指給我。」
「爾康,你不要衝動啊。」福晉嚇壞了,衝上去一把攔住了爾康,尖叫道,「你做事情之前,能不能考慮一下後果啊,你這樣衝到皇上面前去,公然說要娶紫薇,難道你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
「我管不了這麼多了,如果皇上真的指了婚,等到聖旨送到家裡來時,那就太遲了。」
「你就算不為阿瑪額娘想,不為自己想,也要為紫薇想一想啊。你這個樣子,皇上肯定會以為,紫薇跟你私下裡就定了終身了。紫薇才剛封格格沒多久,你難道想毀掉她的清譽嗎?」
爾康一下子呆住了,傻傻地看著福晉,他不得不承認,福晉的考慮是周詳的,若是再被一些好事之徒從中一挑拔,只怕乾隆對紫薇的印象,就此會變得很差了。
福晉見爾康停住了步子,這才安慰他道:「你不要著急,現在不是還沒有指婚嗎?好在咱們還有令妃娘娘在宮裡。你先沉住氣,明天我就進宮去,跟令妃把你的心意說一說,讓她想辦法,悄悄地告訴皇上。我想,皇上也是有成人之美的,不會硬把晴兒指給你的。紫薇說到底,也是皇上的女兒,指給你,也是合規矩的。你千萬不要自己去跟皇上說,當眾拂了皇上的美意,你和紫薇的將來,就凶多吉少了。」
「額娘,你說得對,是我考慮得不夠周到,是我衝動了。」爾康聽從了福晉的勸告,不再想著去跟乾隆表明自己的心意,只是一心等著乾隆將紫薇指給自己。
福晉很快就去了宮裡,跟令妃把爾康的心思說了一番。令妃被福晉三番五次的打攪,搞得有些頭暈,礙於姐妹的情誼,只能答應了下來,然後再找機會,跟乾隆暗示一番。只是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沒什麼機會跟乾隆見面,每日裡都是到老佛爺那裡去唸經,偶爾見著乾隆一次,也是當著很多人的面,不好開口。而且,她慢慢的也從老佛爺的口中聽出了一些端倪,明白了將晴兒指給爾康,並不是乾隆的主意,完全是太后的意思。
這一下子,令妃倒是有些犯難了,說還是不說,成了她的一件心事了。她心裡既裝著事情,身子居然也有了反應,整個人變得軟綿綿起來,還整日裡心慌氣短的,站久了一會兒,冷汗就冒出來了。
那一日,她在太后面前侍候著,不過是從宮女手裡端了碟葡萄送到太后面前,就突然覺得一陣暈眩,整個人幾乎都站不穩,一個不留神,碟子打翻在了地上,葡萄落了一地。
令妃一下子就急了,趕緊跪下向太后請罪。太后倒是沒人追究,命人攙起她,扶到椅子裡坐下,然後才說道:「令妃啊,我瞧你這幾日,臉色不太好,是不是整日吃齋,不太習慣啊?」
「回太后,吃齋是一件好事情,臣妾並沒有不習慣,而且這些日子,肚子也不覺得餓,反倒是身子有些軟,眼前經常有東西在晃似的,大約是著涼了。」
「既是病了,就請太醫來號個脈吧。」太后一時熱心,當下就命人請了太醫過來慈寧宮,幫著令妃號脈。
這一號脈,就號出大事情來了。原來,令妃懷了身孕了,算起來,已有三個來月了,大約是剛出發南巡時懷上的。
乾隆一聽這個消息,喜得跟什麼似的,當下就幫著令妃跟太后告了假,吃齋念佛的事情先緩一緩,讓令妃留在延禧宮好好安胎要緊。那些個吃的用的,是源源不斷地往延禧宮裡送去,原本冷清了幾天的宮門,又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令妃的心裡,自然是大喜過望的,她盼這個孩子,已經盼了很久了。自從小燕子進宮以來,她就一路倒霉著,先是讓皇上爭去了不少聖寵,後來又因為假格格的事情,差一點害得龍恩不保,惹乾隆厭棄。現在,總算是苦盡甘來了,這個孩子,來得太及時了,簡直就是一場及時雨啊。
一時之間,令妃只覺穢氣一掃而空,整個人都榮光煥發了起來,雖然乾隆讓她安心養胎,她還是忍不住每日都去慈寧宮請安,為的就是能撞見皇后一兩回,好向她炫耀一番。如她所願,在老佛爺那兒,她還真就遇上過皇后幾回,每一次,皇后一見到她,臉色立馬就會陰沉了下來,就算是衝她笑,那也是笑得極其不自然,就跟有根魚骨頭卡在喉嚨裡似的。
令妃一看到皇后的這副模樣,心裡就止不住地得意。可是,她的得意,並沒有持續多少時間,因為就在她診斷出懷了孩子不到十天的功夫裡,皇后那邊也傳來了好消息。
原來,皇后也懷上了孩子——


正文 第四十二章:爭寵勁敵出現


皇后和令妃同時懷上了孩子,這在皇宮裡說來,可算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了。
乾隆這個皇帝,雖然一生風流,留情的女人無數,但是在子息上,卻一直單薄。雖然後宮的嬪妃們阿哥格格一個接一個地生,可是,也不知是不是大清朝的龍脈選的地址不好,這金枝玉葉們,就是養不活,甚至比民間老百姓家的孩子,死得更厲害。
先前的孝賢皇后,生的兩子兩女,除了和敬公主外,都是未成年就夭折了,其他妃嬪的孩子,也多有早夭。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事情,乾隆做得是越來越多了。所以這一次,他的兩個老婆同時懷了孩子,簡直喜得他都快要坐不住了,直想抱著她們又親又抱的。太后更是興師動重,說這是菩薩顯的靈,保佑大清朝的萬年基業不倒,所以撥了重金,將京城各大寺廟修葺一新,同時大捐香油錢,以謝菩薩之恩。
宮裡也跟過年似的熱鬧,皇后原先住的坤寧宮,因為秋竹自殺時被血給污了,所以乾隆派了人大肆修繕了一翻,等到皇后懷孕的消息傳來時,坤寧宮也重新粉刷一新了。原本皇后是要立馬搬回去住的,可是太醫叮囑說皇后不宜走動,以免太過勞累,而且新漆的屋子總是股油漆味兒。於是乎,皇后的搬宮計劃只能往後延遲,索性在儲秀宮里長期住下,等生下孩子再說。
再說令妃那兒的延禧宮,也是人來人往的。令妃之前因為小燕子假格格的事情,被降了一級,人手也被削掉了一些。現在不但重新封回了貴妃,手底下侍候的人也是有增無減,比之前降級時使的人,足足又多了二十來個。令妃看到乾隆對自己重新恩寵了起來,加上肚子裡又懷了個孩子,那份子喜悅的心情,是沒話說了。
但是,喜歸喜,令妃的心裡,還是有些不踏實。因為皇后居然也在這個時候懷了孩子,這一下子,她懷孕的優勢,又立刻被打了回去。更何況,她這一胎是男是女還不得而知。按照目前的形勢來看,她這一胎,必須是個兒子,因為皇后那兒已經有了十二阿哥了,令妃必須得生出一個兒子來,才能有跟皇后抗爭的資本。相對來說,皇后那可就要輕鬆多了,要是生了個阿哥,那是喜上加喜,雙保險的事情了。就算一個不如意,生個格格,也不算什麼,反正兒子總歸是有了,而且年紀也長於令妃的孩子,將來論繼承帝位,也是永琪的勝算大一些。再加上前些年,皇后的五格格夭折了,蘭馨轉眼間又要出嫁,皇后的心裡,甚至還更希望這一胎能是個女兒,好解她的思女之情。
這麼一對比,兩個孕婦的心境,就是可想而知了。一個是卯著勁地要生個兒子出來,一個卻是生兒生女無所謂。皇后的日子,一下子就悠閒安定了起來,連小燕子是真是假這種問題,都懶得再去管了。倒是蘭馨的婚事,一直記掛在她心頭,尋思著一定要找乾隆好好地說上一說,再拖下去,蘭馨就該十八歲了,越往後拖,年紀越大,在皇后看來,這並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古時候的人結婚都早,很多姑娘都是十多歲就定了親,到個十五六歲就出嫁了。蘭馨拖到十七歲,已經算是晚了。幸虧她命好,生在皇家,天底下的男了,想怎麼挑都成,倒不至於被剩下了。
那一夜,乾隆又來儲秀宮探望皇后,兩個人說著說著話,就把話頭子,說到蘭馨頭上了。皇后半含嬌羞半含嗔地說道:「皇上,不是我小氣,今年開春兒,皇上給四格格挑了門好親事,選了傅恆家的二公子福隆安。這我們的蘭馨年紀還虛長了四格格兩歲,皇上可不能偏心眼兒,只教親生女兒嫁個好人家,卻不管蘭馨的將來哪。」
乾隆看著皇后這個樣子,心裡竟有一種說不出的喜悅來。自古以來,大凡皇后,總是被一堆規矩給束縛著,要端莊,要賢惠,要母儀天下。那些個清規戒律的,從來只是告誡皇后要像個國母,卻從來不教導她們也要像個尋常人家的妻子一般,以至於這些個皇后,多是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開口閉口,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是將「規矩」二字擺在前頭,搞得皇帝們都覺得怪沒趣兒的。
乾隆的這個皇后,以前也是這樣的性子,所以乾隆不大喜歡她,而去喜歡柔情似水的令妃,也是情有可緣的。現如今,皇后偶爾也會小女人心性一番,跟自己撒撒嬌說說情什麼的,看上去,倒是比以前更為可愛了。
乾隆走到皇后身邊,輕笑道:「這事情,你便是不催我,朕也是要辦的。只是你突然懷了身孕,朕就有點捨不得,在這個時候將蘭馨嫁出去,尋思著總得等你生了孩子,讓蘭馨陪在身邊一些時日,再嫁她不遲。」
「等我生了孩子,只怕蘭馨就過十八了。其實皇上嫁不嫁她倒在其次,還得先指個好人家才是正理啊。」
「是啊,是該挑個好人家呢,皇后你不要急,朕正在仔細挑選中,原先本是看上了碩親王家的禎貝勒,這你也是知道的。只是這禎貝勒乍一看還不錯,仔細看看卻也不甚聰明,把蘭馨給了他,朕心裡有些不放心,所以還得再看看吧。」
皇后一面輕輕地替乾隆捶著背,一面尋思著說道:「那皇上看,郡王府家的多隆貝子如何?他與蘭馨,其實是表兄妹,算起來,蘭馨若是嫁了他,倒是親上加親的好事情了。」
乾隆一聽多隆的名字,又一想他進宮當日的種種表現,搖頭歎道:「我看不成,那個多隆,看上去並無甚才華,詩做得亂七八糟,粗俗不堪,武功也是一點兒不成,蘭馨嫁給他,只怕就是嫁了個敗家子兒啊。」
「那多隆竟是如此不成器?」皇后略微有些吃驚。
乾隆就笑了起來,將多隆當日做的那首歪詩念了給皇后聽,皇后一聽之下,果真是粗鄙不堪,毫無文采不說,連基本的修飾也沒有,當下也就不再考慮他了。
乾隆被皇后捶得很是舒服,突然就伸手抓過了她的手,放在手裡輕輕地拍打著,說道:「另外,最近宮裡也要有一件大事發生,只怕蘭馨的婚事,還得往後延一延才是。」
「大事,什麼大事兒?」
「這個事情,皇后也得幫著朕操操心才是。新疆的阿里和卓,已經帶了他的公主,正往北京趕來了,最近宮裡正忙著準備迎接他們呢。皇后有了身子,那些個瑣碎事情,就不用操心了。不過,阿里和卓來了之後,皇后還是得抽點時間,陪著朕一起陪陪這位貴客才是啊。」
「阿里和卓?帶了公主來?」皇后有些愣住了,想了片刻這才說道,「臣妾這些天,也聽說了一些,說是阿里和卓來北京參見皇上,是為了解決回部打仗的問題。只是這個公主,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香公主呢?」
「是啊,那公主就是那個傳說中一生出來就帶有異香的公主呢。皇后這一次,也陪著朕好好瞧瞧新鮮,咱們大清國雖然國富民強的,但從娘胎裡就帶著香味出生的公主,倒還真是從未見過呢。」
皇后不知怎麼的,看著乾隆說起「香公主」那副眉飛色舞的模樣,心裡就生出一些隱憂來了。這個公主,被她的父親,千里迢迢地從新疆那麼遠的地方帶來北京,究竟是為了什麼呢?難道說,只是為了展示她異於常人的體香不成?皇后不相信,她不是傻瓜,在宮裡待了這麼多年,跟這麼多的女人鬥爭著,她的神經,時時都被這種事情給牽動著。
直覺告訴她,這個香公主前來北京,一定沒有好事情。即便香公主沒這個意思,看看乾隆的表現,也該知道他的心意了。此時自己和令妃同時懷上了孩子,這後宮之中,能打動他心的女人也是少之又少,若是那個香公主真如傳說中的那麼漂亮那麼特殊的話,只怕乾隆會不惜一切代價,將她給搶進宮來。
皇后覺得,自己似乎已經看到了將來的景象。香公主進了宮,受了寵,那自己又該怎麼辦呢?一想到此處,皇后的心情,一下子就落寞了下來。幸好蘭馨整日陪在她身邊,安慰她開導她,說些笑話事情來逗她樂。皇后的心情,總算是回復了一些,而且,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她也不能整天愁眉苦臉的,將來萬一影響到了孩子,那她可就要悔青腸子了。
不管皇后願不願意,阿里和卓還是如期來到了北京城,進入了紫禁城,將他的女兒,帶到了乾隆的面前。甫一見面,乾隆就被那蒙著面散發著異香的含香給打動了。雖然還未看清她的面容,但乾隆的心裡已經認定,她必定是個極其美麗的女人。
當天晚上,乾隆就在宮裡的大戲台,設了酒宴,招待遠道而來的阿里和卓。酒過三巡之後,那含香公主給乾隆跳了一支具有回族特色的舞蹈。那舞蹈跳得如同在仙境中一般,含香整個人就像是會飄起來一般,牢牢地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她身上那股特殊的香味,也隨著她的舞動,慢慢地散發了開來,飄到了台下眾人的鼻子裡。
不同的人,聞到這股子香味,心中的感覺也有所不同。早就被含香迷住了的乾隆,自然覺得這香氣是如此地迷人,彷彿是種靈丹妙藥,聞了就能使人渾身舒暢,精神百倍。
而坐在女眷之首的太后,聞到這股子香氣之後,眉頭卻不禁皺了起來。她看著台上舞得起勁的含香,心裡的滋味卻難以言明。看看身邊坐著的兩個懷孕的兒媳婦,再看看陪著阿里和卓吃酒的乾隆,心裡大叫不妙,心知自己的兒子,只怕這一次,又是難過美人關了。
果然不出太后所料,含香一曲舞閉,來到乾隆面前,只是剛將頭微微地抬起,露出她真實的容顏之後,乾隆的臉色頓時大變,一副看到了奇珍異寶的模樣,激動地連呼吸都顯得有些困難了。
再看看阿里和卓的表情,一副難以割捨的模樣,太后已經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了。阿里和卓不出預料的,將含香做為一件珍貴的禮物,獻給了乾隆做妃子了。
乾隆得了含香這個寶物,簡直是樂番了天,連連應允大清和回部,再了不打仗了。一直糾纏了很久的回疆問題,居然就這麼因為一個女人,化干戈為玉帛了。
皇后坐在太后身邊,聽著乾隆那爽朗的笑聲,禁不住苦澀萬分。本以為,懷上了孩子之後,自己的好日子就會來了,沒成想,卻是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她和令妃,只怕這段時間,都別想再蒙聖寵了。
含香被獻給乾隆之後,就立馬就封為了香妃,賜住在寶月樓裡。乾隆對她異常珍愛,奇珍異寶的賞賜,那是源源不絕地抬進寶月樓,甚至連前段時間皇后和令妃懷孕時,也沒有受到如此的禮遇。寶月樓一下子成了皇宮裡人人趨之若騖的寶地,而香妃,也立馬成為了熾手可熱的紅人,甚至將原先最為受寵的令妃,也給比了下去。
倒是皇后,本一心以為乾隆必定天天泡在寶月樓裡,沒想到,乾隆這一次,倒還算有點良心,三不五時地也時常來看看她,說說話什麼的。似乎一面享受著新老婆的美色,一面還要體會一下舊娘子的溫情。
而紫薇和小燕子,前一段時間還被太后管得死死的,最近這段日子,太后也是沒時間顧著找她們的茬了。阿里和卓在宮裡還得住上一段時間,太后也就一刻也不能停歇,各種宴會之類的事情,太后免不得也要出席。
紫薇的日子,一下子變得好了許多,而此時,從宮外景順家裡,又給她傳來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那就是,昏迷了多天的金鎖,終於醒了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總在討論包衣的問題,前幾天我無意中查了一下,看到有一個說法,說曹雪芹家也是包衣,這是真的嗎?

正文 第四十三章:金鎖的仇恨



昏迷了半年有餘的金鎖,終於清醒了過來。這對於正處在深宮之中,日子難捱的紫薇來說,無疑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不管是令妃懷孕也好,皇后懷孕也罷,甚至是香妃突然進宮受寵,她都沒有太大的感覺,彷彿這些個事情,都和她沒有關係似的。
唯獨是金鎖的事情,讓紫薇興奮不已。她當下想也沒想,便去求了乾隆,要把金鎖接進宮裡來。
按理說,這是不合規矩的事情,但是規矩畢竟是人定的,這宮裡的很多事情,都不是按規矩來的。就比如說這香妃,便是大清朝開國的頭一遭,皇帝娶了個回族女子做妃子,還允許她不穿旗裝穿回服,這便是壞了規矩的一件事情。
可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只要乾隆高興,他就可以這麼做,他說的話,只要不是太出格,一般是沒有人會反對的。所以,想要壞規矩的人,只要討得乾隆歡心,事情也不是那麼地難辦。
紫薇去找乾隆的時候,正是香妃進宮沒多少天的時候。乾隆此時還沉浸在偶得美人的喜悅之中,加上皇后令妃又都有了身孕,整個皇宮裡喜氣洋洋的,紫薇開口跟乾隆說,要把以前在民間侍候自己的漢人丫頭給弄進宮來,乾隆也就沒有反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就算是同意了。
紫薇對乾隆,自然是感恩戴德的,想著乾隆對自己的隆恩,就算老佛爺那裡再難侍候,她也是想著法子地討好著,哪怕只是為了乾隆耳根子清靜,她也不願意讓自己的事情,煩擾到了乾隆。
老佛爺對紫薇呢,還是有那麼些的看不慣。說來說去,她其實心裡真正惱的是自己的兒子,可是,兒子是自己的,再惱也不能說,所以她只能把氣,全撒在了已經過世的夏雨荷身上。紫薇做為雨荷的替代品,自然成了名正言順的受氣包。
不過,太后這些日子也算是看出來了,紫薇這個孩子,品性還是可以的,規矩也做得不錯,至少比那個胡攪蠻纏的小燕子來得懂事。不過,對於紫薇在男女之情上面的操守,太后還是有些不放心。她秉持著「有其母必有其子」的原則,對紫薇嚴加看管,輕易不讓她出慈寧宮的門。
好在紫薇自己也小心謹慎,從來沒想過到處亂跑,最多便是到蘭馨那兒坐一會兒,自從皇后懷孕之後,蘭馨也忙了起來,紫薇不便去儲秀宮打擾,也就愈發地不出門了。平日裡除了侍候老佛爺,最多就是和晴兒說說話兒。
這個晴兒,倒真是個玲瓏剔透心的人兒。紫薇雖然出身於民間,但其實跟她娘一樣,是個心氣兒極高的女子。平常人家的大家閨秀,她未必便看得上眼,倒是對這個晴兒,佩服得很。一來是服她跟老佛爺親密無間,二來是服她詩詞歌——
作者有話要說:金鎖不是穿的,不過,她跟紫薇不一樣,沒有那麼聖母就是了。
賦樣樣精通,也是個少見的才女。一來二去的,紫薇對晴兒,就有了些知己的感覺。
等到金鎖傷好進宮之後,紫薇的日子,才算是有了些許的陽光。金鎖在床上躺在好幾個月,消瘦了不少,原本略顯飽滿的臉蛋兒,竟有些凹了下去,露出了顴骨。雖然她臉上化著淡淡的脂粉,但還是掩飾不住略顯蒼白的臉色。
紫薇一見到這樣的金鎖,自然是心疼不己,想著她是為了自己,才受了這麼多的苦,又覺得她是息在這個世上最親近的人,難免就有些心酸,抱著金鎖,竟是怔怔地落下了淚來。
金鎖的心情,也和紫薇差不多,不過,她還是有高興的事情的,那就是,自己一醒來,就得知了一個好消息,紫薇終於進宮,成功與她的父親相認了。這是太太夏雨荷臨終時托付的最後一件事情了,如今得到了圓滿的解決,自然是喜不自勝。
兩個姑娘心裡都是又喜又憂的,趁著屋子裡沒人的時候,痛痛快快地抱在一起哭了一場,也算是疏解了心中多日來的抑鬱。
只是哭到最後,金鎖突然反應了過來,拿著帕子不停地幫紫薇擦眼淚,一面擦一面緊張地說道:「小姐,快別哭了。咱們現在是在慈寧宮裡,若是讓老佛爺聽到了,可不好。還以為你心裡有怨氣,不高興發脾氣呢。」
紫薇一把握住了金鎖拿帕子的手,反過來幫她擦眼淚,輕聲地說道:「金鎖,我如今的處境,確實如你所想的這般。你現在進了宮,也得處處小姐才是。以後在人前,不要再叫我小姐,要叫我格格,記住了嗎?」
「是的,格格,奴婢記住了。」
紫薇點頭道:「嗯,很好,這個『奴婢』二字,也是時時不能忘的。你我雖從小一起長大,情如姐妹。但在這皇宮裡頭,規矩森嚴,我若是一個不忍心,對你放鬆一點的話,也許反倒會給你招來殺身之禍的。你跟著我,切記要小心謹慎,千萬不要犯一丁點兒的差錯啊。

金鎖看著紫薇這個樣子,心裡又驚又怕,嘴裡就忍不住問道:「格格,你在宮裡,是不是過得不太好?皇上不喜歡你嗎?」
「沒有,皇阿瑪待我很好。」
「那是老佛爺嗎?老佛爺不喜歡你,是不是?」
紫薇嚇得一把掩住了金鎖的口,湊到她耳邊囑咐道:「金鎖,千萬不要亂說話。有些話,你擱在心裡就好,就算在我面前,也不要說出來。甚至,你最好是連想也不要想,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
「可是格格,你受了委曲,可怎麼辦呢?」
「再大的委曲也得受著,這就是命。我既入了宮來找我的爹,現在皇阿瑪認了我,已是天大的喜事,別的事情,我已沒有
奢求。我現在已經很知足了。」紫薇的眼神突然空洞了起來,她想起了乾隆,想起了自己尋親一路以來的種種艱辛。相比之下,太后的這些小小的刁難,實在是算不上什麼的。
「那小燕子呢,格格,小燕子為什麼又成了還珠格格呢?」這是金鎖最為好奇的事情。她醒過來之後,也曾試著想要問出個究竟。可是景順府裡的人,哪裡知道這些個門道。而且她又是個來歷不明的人,誰也不敢沾她。每日除了有人將湯藥和飯菜送進房裡,就再也沒有旁人來管她了。
所以,直到進宮之後,金鎖才有機會,親自向紫薇詢問這件事情。紫薇聽得她問起,也不願意再瞞什麼,就一五一十地將小燕子陰差陽錯進宮的事情,告訴了金鎖。
金鎖一聽之下,氣得頭頂冒煙,恨不得立馬就衝出去跟小燕子拚命去。紫薇趕緊拉住了她,勸道:「你可別去,現在一切已成定局,連皇阿瑪都不說什麼了,你可不要惹禍上身了。」
金鎖氣得不住埋怨自己:「都怪我都怪我,怪我實在太沒用了,那個圍場不就一座山嘛,我居然翻不過去,這才讓小燕子鑽了空子,帶走了你的信物,居然還因此當上了格格。我真是替你不值啊。」
「金鎖,你說話小聲一點。」紫薇搖頭示意金鎖道,「這個事情,已經這樣了,再計較也沒用了。幸好上蒼憐我,讓蘭馨公主前來幫了我,這才有我今天的峰迴路轉啊。」
「那格格你見著小燕子了嗎?她怎麼說,她有沒有向你道歉?」
說到這個,紫薇忍不住苦笑道:「我與她,自然是見過了。可是,不知道是真是假,她竟不認得我了。」
「什麼,她居然裝做不認識你,太可惡了。」
「我聽說,她進宮沒多久,就因為騎馬摔傷了頭,而失去了記憶。」
「格格,這種借口你也相信嗎?她根本就是個女騙子,你難道忘記了,以前在宮外的時候,她假搶新娘子去梁大人家裡偷東西,後來又跟柳青柳紅賣藝騙人錢。騙人對她來說,根本就是熟門熟路的事情,她的嘴裡,什麼時候說過真話啊。」
「金鎖,你不要這麼激動,小燕子這一次,不像是說謊。聽說她撞傷了頭剛醒過來的時候,連皇阿瑪都不認。她若真的想要騙人以保住自己格格的地位,何至於連皇阿瑪也不肯認呢?」
金鎖沒話講了,她太瞭解她們家小姐了,這個紫薇,從小就是個善心人,想別人的事情,從來不往壞處想,哪怕那人真是做了壞事,她也會尋出千百條理由來,替那人辯解過去。所以,要她死心塌地地認為小燕子是個騙子,是有心要騙她的爹來著,想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是,金鎖的心裡,也並沒有打算就這麼算了。她們家小姐喜歡大發慈悲,她可不喜歡。她當下就暗暗地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找到機會,好好地教訓教訓小燕子,替紫薇討回公道。
紫薇得回了金鎖,總算是了了心中的一樁要緊事情。而那一邊,乾隆得了香妃,卻是生出了不少的煩心事情來。
原來這個香妃,雖然生得美貌異常,又兼有舉世無雙的異香,可是她自從進宮以來,就不曾笑過,甚至連話都不曾說過。乾隆每每去寶月樓看她,總是見她愁眉苦臉的樣子。他的心裡,自然是十分之不滿意的,可是,阿里和卓還住在宮裡,還沒回他的新疆去,乾隆也不好意思立馬就對香妃發脾氣,只能選擇暗自忍耐,一切都等阿里和卓走了再說。
那阿里和卓雖然難捨女兒,但畢竟京城不是他的家,不能在此久留,因此住了一段時間之後,也就向乾隆辭行,準備去新疆去了。
含香得知自己的父親要走,心裡真是有萬般的不捨。可是,她從答應來北京的那一天起,就已經想到了自己的結局。她這一生,注定是要老死在這北京城裡了。
阿里和卓起程的那一天,是含香第一次主動跟乾隆說話的一天。她提出要去城外送送父親,以盡孝心。乾隆見香妃肯和自己說話,以為她對自己的態度有所改變,當下就驚喜萬分,自然是一口答應了她的請求,派了爾康爾泰,帶了一堆的侍衛,前去保護香妃,務必要將香妃,毫髮不傷地給帶回來。
乾隆下了這道旨意之後,自己也覺得有些奇怪。香妃只是去送父親而已,何以自己會如此緊張,如此不安,好像能預見到,會有什麼意外發生似的。這個含香,乾隆總覺得,她對自己有不小的敵意,這股子敵意,不僅僅是因為她是被迫獻給自己的,或許,還隱藏著些許的其他原因。只是這原因是什麼,乾隆一時倒也不全猜得透,但含香出城,他還是如臨大敵。
事實證明,乾隆的擔憂是有遠見的,並非空穴來風。含香之所以滿心不歡喜,是因為,她在回部時,早已有了傾心的男人。那個男子是回族的貴族武士,名叫蒙丹。
當日,含香在城外送走了阿里和卓之後,蒙丹居然帶了幾個蒙面的回族武士,突然衝了出來,想要強搶含香回去。
爾康爾泰負責保護香妃,自然是如臨大敵,與蒙丹和那些回族武士打鬥了起來。那蒙丹一心想要搶回含香,幾乎是用了拚命的氣勢來與爾康爾泰糾纏。那些個武士,也是個個勢死如歸,忠心耿耿。最為重要的是,他們幾個人,武功都不低,那些個侍衛們,一時之間,竟是有些招架不住。
爾泰見情況不妙,立刻示意爾康纏住蒙丹,自己則飛身而起,衝著那些回族武士就拔劍刺去。那些武士雖然功夫不弱,但畢竟不是爾泰的對手,打鬥了幾個回合之後,紛紛被斬落於地。
那蒙丹本來是鼓著一口氣,想著心愛的女子就在附近,拼出老命在那兒跟爾康打鬥,卻眼見自己的手下一個個送了性命,不由地又急又怒,手裡的劍,就舞得有些亂了,露出了幾個小小的破綻。
高手過招,最忌的就是心浮氣燥。那幾個破綻,雖然只是小小的,可是,它們帶來的後果,卻是致命的。因為,就是這麼幾次無意識的疏忽,令爾康找到了機會,直接要了蒙丹的命。
作者: lucy22    時間: 2015-12-22 15:14

第四十四章:蒙丹之死引發的血案

爾康奉乾隆之命保護香妃,卻不為在和蒙丹的打鬥中,直接刺中了他的命門。香妃當時就尖叫一聲,拼了命似地衝向了蒙丹,抱著他滿身是血的身體,不停地叫道:「蒙丹,蒙丹,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該怎麼辦。蒙丹!」

蒙丹還剩一口氣在,他躺在含香的懷裡,用盡全身的力氣,抬起一隻帶血的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頰,想要說些什麼,血卻已從喉嚨裡衝了出來,嗆得他不住地咳嗽。那血從嘴裡噴出,濺了含香滿身,她卻渾然不覺。

「含香,我等不到你了,我救不了你了,我要先走了。」蒙丹吃力地說著。

「不不,你不要說這樣的話,難道你忘了嗎?你是風兒我是沙,風兒吹吹,沙兒飛飛。蒙丹,我是你的含香啊,你不能丟下我啊。」含香越說越混亂,看著蒙丹的傷口不停地湧出血來,她胡亂地撕扯著自己的衣服,想要幫他包紮傷口。可是越亂衣服越是扯不下來,含香急得不是了,沖站在旁邊發愣的侍衛們大喊:「來人哪,快來人哪,快救人哪。」

侍衛們全都看傻了眼,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搞得大家都傻掉了,甚至連帶隊的爾康,都愣在原地說不出話來了。他手裡的劍還在不停要滴著血,看著香妃懷裡的蒙丹,慢慢地合上了眼睛,那只摸著香妃臉頰的手,一下子滑落了下來。爾康震驚地完全呆住了,他不知道該怎麼辦,腦子裡面一片空白。這不是他第一次殺人,卻是最為讓他驚心動魄的一次。

所有人中,還是爾泰最沉得住氣,他生怕留在此處引來別的麻煩,就直接走上前來,沖香妃行了個禮,恭敬地說道:「娘娘,時候不早了,請娘娘速速回宮。」

含香此時哪裡還聽得進去這些,蒙丹的死,對她的打擊實在是太大太大了,她已經完全回不過神來了,只是緊緊地抱著他的屍體,眼淚不停地從眼眶裡流出來,卻不願意說一個字。

「娘娘,此人乃是刺客,請將他交給臣。」爾泰轉身沖幾個侍衛道,「你們趕緊把這些屍體給處理掉了。」

那些侍衛得了令,就要上前來搶蒙丹的屍體。含香像是一下子活了過來,緊抱著蒙丹不放,嘴裡淒厲地叫道:「你們走開,你們不能碰他!」

那些侍衛見狀,一時也沒了主意,含香畢竟是乾隆的妃子,是主子,小小的侍衛們,哪裡敢跟她動手呢。

「娘娘,他已經死了,必須得趕緊埋掉才是,請娘娘將他交給臣吧。」爾泰耐著性子勸道。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我絕對不會將他交給你們的。你們是殺人兇手,是你們殺了他,是你們害死了他。為什麼啊,為什麼一定要殺了他呢,為什麼啊,為什麼要讓我來到北京,又要讓他死在我的面前呢。」含香受了極大的刺激,忍不住仰天長叫,終於,她兩眼一黑,支持不住,直接暈了過去。

這下子倒也好辦了,侍衛們直拉從香妃懷裡搶出了蒙丹的屍體,並著其他幾具回族武士的屍體,一道兒給處理了。至於香妃,則是讓她的兩個侍女們,扶上了馬車,一身是血地被帶了回去。

爾康直到馬車啟動,才回過神來,衝著爾泰搖頭歎道:「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是啊,得好好想一想,怎麼跟皇上解釋呢。」爾泰頭痛地回答道。

「實話實說吧,有什麼責任,我擔著。」

「哥,現在的情況,只怕你想擔著,也未必能全攬在自己身上。香妃娘娘這一身是血的回去,只怕皇上,必定是要大發雷霆了。」

爾泰說的一點兒都沒錯,乾隆看到香妃滿身是血的回來,第一個反應就是嚇著了,以為香妃受傷了,又見她昏迷不醒被抬進了寶月樓,更是急得連喚太醫。

太醫趕來之後,替香妃把了脈,確認她身上沒有受傷,只是受了刺激暈過去後,乾隆的心這才放了下來,又催促著太醫趕緊開藥,將宮裡藏著的最好的藥材,統統拿出來給香妃進補。

爾康和爾泰一直留在上書房,等候乾隆的問話。這一等,便等了足足兩個時辰,等到乾隆來上書房時,天都已經黑了。

乾隆一進屋子,就氣得大罵道:「爾康爾泰,你們兩個是怎麼搞的,怎麼會讓娘娘受到如此大的刺激,以至於暈過去呢?」

爾康爾泰心知瞞不住,只能將當時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托了出來,只是沒有渲染香妃與那蒙丹之間的愛情,只是略微提了一提罷了。但就是這樣,乾隆還是氣得臉紅肚子粗的,一拍桌子,怒道:「什麼,回族武士?他們兩個,是什麼關係?」

「回皇上,臣不敢亂說,只能說,那回族武士與香妃娘娘相識。」爾泰字斟句琢地說道,盡量不去苦惱乾隆。

可是乾隆還是惱了,冷哼著說道:「相識?若只是相識,會冒如此大的危險,當眾搶人?若是相識,那人死了,娘娘會激動地暈倒?哼,這真是一場大好的相識啊。」

乾隆沒有再多說什麼,擺擺手讓爾康爾泰先行退下,自己則留在書房裡生悶氣。他又不是白癡,怎麼會不明白這裡面的門道呢。聯繫香妃入宮以來的種種行徑,乾隆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原來,香妃在入宮之前,已經有了相好的了,所以才總不給自己好臉色看,每天看上去就跟個怨婦似的。

乾隆越想越不甘心,沒想到,這個年輕漂亮的香妃,居然給自己這麼地「長臉」,居然讓自己戴了這麼大一頂綠帽子。乾隆氣得拿起桌上的茶杯,直接摔在了地上。

一連好幾天,乾隆都沒有去寶月樓那裡看香妃,而是皇后令妃處兩頭跑,總算是撥出了一點時間,關心起了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來了。按照太醫的診斷,令妃懷孕在前,皇后懷孕在後,看起來,令妃會比皇后先生下孩子。

看著她們兩個日漸隆起的腹部,一直埋藏在乾隆心裡的一個矛盾,終於變得越來越大。到底該立誰做皇儲,乾隆一直想不好。在現在的幾個兒子裡頭,五阿哥永琪和六阿哥永瑢,都是文武雙全的阿哥。可是,五阿哥被小燕子踢了一腳後,能不能生孩子成了大問題,他做皇儲的機會,一下子降了不少。

六阿哥永瑢,倒是不錯的孩子,只是他重文輕武,相對於朝政,似乎更喜歡做畫,一副文人雅士的派頭。永瑢的娘純妃今年剛剛離世,六阿哥一下子就成了沒娘的孩子,沒有了靠山的阿哥,以後的路將要怎麼走,乾隆也有些說不好。

其實一直以來,乾隆都有想過要立皇后的嫡子做皇儲。大清朝開國以來的這麼多位皇帝,竟無一是皇后的嫡子,皆為妃子所生,乾隆一心想要在自己這裡打破這個規律。可是,前頭孝賢皇后生的兩個兒子,每每被當做太子人選來培養,卻一個個接連夭折。現在那拉皇后的十二阿哥也長大了不少,乾隆的心思又活絡了起來。只是,他一直怕自己一旦下了這個主意,就會害死十二阿哥的性命。

所以,他每次到了皇后那兒,看到越長越大,越長越聰明的十二阿哥,就忍不住要歎起氣來。皇后猜不透乾隆的心思,只當他是嫌永琪不爭氣,不喜歡他,所以挑著個機會,就對乾隆說起了悄悄話。

「皇上,咱們的兒子,也是越長越大了,只是臣妾一直沒有好好教導他,疏忽了他的學業,讓皇上總是為他操心。」

「皇后說的哪裡話,朕看永琪很是聰明,又極為孝順,將來必定是個有才之子啊。」

皇后走到乾隆身邊,靠著他坐了下來,繼續問道:「為何臣妾近來總是見著皇上對著永琪歎氣,臣妾只當是皇上不喜歡他呢。」

「皇后啊,朕不是不喜歡他啊,實話對你說,朕一直有在考慮,要不要立永琪為太子啊。咱們大清朝的規矩,是不立太子的,聖祖皇帝當年立了太子之後,若出如此多的事端來。朕不想步他的後塵啊。」

「皇上春秋正盛,想這些做什麼。」皇后心裡巴不得乾隆立馬就立永琪為太子,嘴巴上卻裝著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其實,你也知道,先前孝賢皇后生了永璉,朕一心想立他為太子,卻不料永璉年紀輕輕,離朕而去。後頭皇后又生了七阿哥永琮,朕也有立太子的心思,只可惜,唉。」乾隆說到傷心處,忍不住竟是掉下淚來。

「皇上莫要難過,若是孝賢姐姐在天有靈見到皇上如此,只怕心裡也是難過得緊啊。」皇后掏出帕子,給乾隆拭淚。

乾隆一把就抓著皇后的心,搖頭歎道:「皇后,你還不明白朕的心意嗎?朕實在是怕,永琪會步他們兩個的後塵啊。」

皇后一聽這話,就像晴天裡突然打了個響雷,驚得全身的血液都要倒流了。乾隆說的事情,並非完全沒有道理,若立永琪為太子,或許會傷了他的性命。可是,若是不立的話,又如何說得過去。皇后嫡子若未繼承皇位,以後新君登基,會面臨怎樣的窘境呢。

皇后說不出話來了,她的心裡,也開始了跟乾隆一樣的矛盾。乾隆自己擦掉了眼淚,見皇后被嚇著了,當下也有些擔心,趕緊安慰她道:「皇后啊,你莫要著急,聽朕把話說完。朕尋思著,現如今先不急於立儲,不管是誰的兒子,朕都一視同仁。等朕年紀大了,歸天之前,朕再做決定。想來那時永琪已是壯年,若他真的有福,皇后自是不必擔心的。」

這就算是暗示了皇后了,如果永琪命大,能活得長久,自然就有當皇帝的機會。皇后的一顆心,這才多少安定了下來。只是乾隆的一番話,多少也讓皇后受了點驚嚇,這一嚇之下,就有些動了胎氣。

乾隆頓時懊悔不已,自責不該在皇后懷孕之初,跟她講些這種事情。當下趕緊請醫問藥,吃了幾副保胎的藥後,皇后的肚子,才算是穩定了下來。

皇后這邊安定下來之後,乾隆又想起了被自己晾了幾日的香妃。原本他是打算將香妃打入冷宮的,但畢竟不值得她極漂亮的臉蛋兒。而且乾隆在男女之情上一向有些自負,自認為自己是天下無雙的奇男子,沒有女子是征服不了的。現在香妃的相好既然已死,自己就有了極大的機會。

所以,幾天之後,他又跑去了寶月樓,算是探望香妃去了。香妃已然醒來,吃了幾天藥後,身子已經沒有了大礙,只是情緒一直不佳。她原先就鮮少開口,這下子,更是不願意說話了。見到乾隆,也只是淡淡地行了個禮,然後就又安靜了下來。

乾隆看著有些消瘦的香妃,覺得她的身上,自有一股病美人的風韻神態,一見之下,喜歡之情又滋生了出來,就忍不住對她說道:「朕知道,你心裡必定怨恨朕,覺得是朕害死了你的心愛之人,是不是?」

香妃卻面色平靜地看著乾隆,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不,他的死,不是皇上的錯,其實,都是我的錯。」

「哦,你為什麼會這麼想呢?」對於香妃的態度,乾隆有些好奇。

「其實,我已經想通了,確實是我害了他。如果,不是我的執著,如果,不是因為我不願意留在皇上身上,他或許是不會死的。若是當初我堅決一點,斬斷情絲的話,他或許會恨我一輩子,但卻會留在回疆,不會一路追隨我而來。他若不來京城的話,也就不會死了。」

「含香,朕其實能瞭解你的這種心意。」

「我知道,皇上是個性情中人,對含香的情誼,含香也都明白。我已經害死了一個愛我的男人,我不想再害另一個了。我希望,從今以後,能真正成為皇上的女人,能忘掉過去的一切。皇上,你可以原諒我嗎,可以重新接受我嗎?」含香說完這話,直接就撲進了乾隆的懷裡——

作者有話要說:之所以寫死了蒙丹,一方面是為了劇情需要,另一方面是因為,當初看片子的時候,我對蒙丹這個角色,實在是相當相當之無語,說得直白一點,就是非常討厭他,於是,我就喀嚓了他。
第四十五章: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香妃對乾隆的態度,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地大轉彎,搞得乾隆也有些莫名。但是乾隆畢竟是個皇帝,從小到大人人對他俯首稱臣的態度,讓他對周圍的環境時常會判斷不清,以為別人愛他敬他,都是發自內心的,很少會去想一想,他們這麼做,背後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乾隆摟著香妃,聞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幽香,覺得自己就像是飄在雲端一般,有些不真實的感覺。突然,他的腦中閃現出了爾康爾泰向他形容的景象。北京城外,風沙地裡,含香抱著死去的蒙丹,渾身是血地痛哭著。乾隆的心,緊緊地揪結了起來。

他放開了香妃,看著她蒼白的臉和紅腫的眼睛,忍了半天,還是沒有忍住,啞著聲問道:「含香,告訴朕,那個男人,與你究竟是什麼關係?」

「皇上要聽真話,還是假話?」香妃臉色平靜,似乎已經從巨大的打擊中走了出來。

「朕要聽真話,要聽完全的真話。」

「好,既然皇上想聽真話,臣妾便全部告訴皇上。只是,皇上要答應含香,聽過之後,永遠都不要再想起來。」

乾隆點頭應允道:「好,朕答應你的請示。」

香妃請乾隆坐著飲茶,自己卻站了起來,走到窗邊,望著那窗外廣闊的藍天,心神好似也回到了自己的故鄉一般。她默默地站立了片刻,這才轉過頭來,對乾隆道:「皇上,我與他,都是回人。他是回族貴族的兒子,我與他相識的時候,只有八歲。因為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慢慢的便越積越深了。皇上,您能瞭解這種感覺嗎?」

「朕可以,朕並非無情無義之人,又豈會不懂這種感覺呢?」乾隆聽著香妃的敘述,不知怎麼的,突然就想起已故的孝賢皇后了。他與她,年少相識,成婚,結伴走過了人生中最輝煌最鼎盛的歲月。只可惜,皇后早早離世,所生的四個子女中,只留一和敬公主在世。乾隆突然覺得,自己所說的明白,並非只是誑語。含香與那個回族男子的感情,聽上去,與他和孝賢的感情,是何其的相似。果然,世上但凡有的真愛,大抵都是如此吧。

香妃見乾隆聽得入神,便又繼續說道:「其實我的父親,一直想把我獻給您,所以,非常反對我與他的來往。為了能夠長相廝守,我與他一共私奔過七次。可是,每一次都被抓了回來。皇上,您知道,為什麼我每次都逃不掉嗎?」

乾隆迷惑地看著香妃,輕輕地搖了搖頭。

「就因為,我這身上,帶有世人皆引以為奇的異香。所有的人,都在羨慕我,都覺得這是一件非常新奇的事情。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這種異香帶給我的,是怎樣的痛苦。便是因為它,我每一次都會被抓回來,無論跑得多遠,只要香氣不斷,我便逃不出我父親的手掌心。以前的我,總是對此怨恨莫名,直到現在,我才明白,這便是所謂的天意吧。上天賜了這香氣給我,便是要我留在回部,等待來到北京的一日,好讓我的父親,把我獻給你。」

「天意?是啊,這世間的一切,皆是天意啊。即便是朕,貴為天子,也是逆轉不了這天意的。」

「皇上,臣妾的故事,已經講完了。皇上千萬不要忘了,答應過臣妾的事情,永遠永遠都不要再記起這些事情。蒙丹既已死,便讓所有的一切,隨著他,一道埋入地下吧。」香妃說完,學著滿人的模樣,給乾隆行了一禮。

乾隆走上前來,扶起她道:「含香,朕答應你的事情,便一定會做到。從今往後,你便不是那回部的公主含香,而是朕的愛妃香妃。朕希望,你也如同自己所說的那樣,永遠永遠都不要再記起那些事情。」

「是的,含香明白了。」香妃靠在乾隆的胸前,強忍著淚水。回味著乾隆所說的那些話。沒有錯,從蒙丹死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發誓,這個仇,一定要報。從今往後,她再也不會以含香自居,含香已經隨著蒙丹死去。她是香妃,大清朝的香妃。她在在這個皇宮裡,利用自己的美貌,向那些曾經傷害過她的人,一一討還那筆血債。

福爾康這個名字,常常地印在了她的腦海裡,是他的劍,刺穿了蒙丹的身體。所以,香妃也要用自己手中這把無名的劍,同樣刺進福爾康的身體裡。

那一夜,乾隆留在了寶月樓裡過夜,香妃將自己白璧無瑕的身體,完整地獻給了乾隆。一夜風流之後,乾隆躺在床上,卻突然失眠起來了。這一整個晚上,孝賢皇后的身影,總是在他面前來回地出現著。算起來,她也離開自己十幾年了。以前還不覺得什麼,左右宮裡頭還有不少年輕漂亮的嬪御們供他「賞玩」。可是隨著年紀越來越長,看著身邊的女子們,個個比自己年輕,竟沒有一個是從小陪著自己一道兒的。乾隆不禁有些心酸。

少年夫妻老來伴,少年的時候,並不能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直到年老時,想要找個伴時,才發現,自己的那個伴,十幾年前,就已經撒手西去了。

香妃再漂亮,體香再誘人,似乎也解不了乾隆心中的這番愁悶。往事歷歷在目,那些個自己曾經愛過,曾經擁有過的女人,很多都成了過眼雲煙,不管是宮裡的女子也好,宮外的女子也罷,他這一生,辜負的女人,真的是太多太多了。

想到這裡,乾隆突然想起了紫薇,自己的這個女兒,說起來,簡直連蘭馨這樣的養女都不如。得到自己的關注是少之又少。因為

覺得是丟臉的事情,乾隆一直對紫薇有些淡淡的,並沒有太過親近。加上紫薇又住在太后那裡,一言一行都受到管制,乾隆想要跟她說些父女之間的家常話,都變得有些困難。

這麼胡思亂想著,乾隆竟是一夜未眠。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上過早朝之後,乾隆徑直就去到了慈寧宮,陪太后用早膳,也想藉機看看紫薇,近日來過得如何。

大概是因為金鎖陪在身邊的緣故,紫薇近來看上去氣色不錯,對老佛爺的飲食起居,也瞭解了比較多,侍候起來就輕鬆了不少,不像剛開始的那樣,戰戰競競,生怕哪裡出了問題。乾隆見紫薇過得挺如意,心裡的石頭也就放了下來。

早膳用過之後,太后留乾隆在那兒喝茶,想和他說些事情。晴兒和紫薇一左一右地侍候著,並不曾離開。太后看了看乾隆,欲言又止,想了半天,還是決定要說出來:「皇帝近來身子可好?眼下皇后與令妃都有了身孕,皇帝身邊少了兩個侍候的人,可要多注意身體才是。」

「兒子近來身體不錯,勞皇額娘費心。兒子看現如今,皇額娘身邊,紫薇和晴兒這兩個丫頭,倒也侍候地不錯。尤其是紫薇,多虧了皇額娘細心教導啊。」

太后抬起頭,斜眼看了紫薇一眼。她跟紫薇處得時間長了,多少也有了一些感情,但若說喜歡,還真是談不上,最多就是不太討厭罷了。不過,眼下太后要處理的,不是紫薇的事情,而是寶月樓新住進去的那個香妃。

蒙丹的事情,太后也是有所耳聞的,身為皇帝的妃子,居然當著侍衛們的面,與其他男人勾勾纏纏,在這太后看來,是大不敬的行為。所以今天,她特意留了乾隆在自己身邊,要好好地說道一番。

只不過,太后還沒來得及開口,門口太監已是扯著尖利的嗓子,通報了進來:「皇后娘娘到。」

轉眼間,便見皇后領著蘭馨,後面跟著容嬤嬤,邁進了慈寧宮的殿門,走上前來,給太后見了禮。

太后一見皇后,喜上眉梢,嘴裡卻疼愛地責怪道:「皇后身子越來越重了,這請安的事情,便免了吧。容嬤嬤,快扶皇后坐下。」

皇后扶著腰,慢慢地坐了下來,等坐定之後,這才笑著道:「老佛爺對我好,我心裡全都知道。只是這成天悶在房裡,也是快要悶出病來了。倒不如老佛爺這裡熱鬧,說說笑笑的,我心裡頭也高興著呢。老佛爺可千萬不要趕我走呀。」

「好好好,不趕你走。你時時來陪著哀家說笑,也是一件好事兒啊。整日裡說說笑笑,將來生出來的兒子,必定是歡喜的。」太后這一番話,說得在坐的人,都掩嘴笑了起來。

乾隆見皇后懷孕之後,風采不減當日,反倒更有了一番平常時候沒有的風韻,又聽得她講話清脆爽利了許多,不似以前那樣,說話總是夾槍帶棒陰陽怪氣的,這心裡,自然是更為喜歡她了。

太后這邊是其樂融融說笑不斷,熱鬧非凡。而令妃那邊的延禧宮裡,卻是有些愁去慘霧。原來,自從香妃進宮之後,乾隆就不曾再去找過她。令妃知道,自己懷了身孕,那檔子事情是肯定侍候不了了,可是,乾隆連她這兒的門都不曾再踏進來,這難免讓她心驚膽顫。

自古以來,君心最是難測,他愛你的時候,愛得是難捨難分,不愛的時候,就立馬扔過了牆頭,從此再也不見。直到這個時候,令妃才知道,當皇后也有當皇后的好處。就算皇帝再不喜歡皇后,表面的功夫還是要做的,夫妻兩個,必定沒有長時候不見面的道理。而自己身為妃子,掣肘的地方就多了。就像現在,乾隆沉浸在新人的歡笑中,哪裡還會再來理會自己這個舊人呢。

令妃整日裡胡思亂想的,飯也進不香,覺也睡不好,幾天折騰下來,人就瘦了一圈。加上懷孕反應也大,吃的東西十有八九都吐了出來,營養跟不上,身子就沒有力氣,加上夜裡睡覺著了點涼,令妃就有些發起燒來了。

人一生病,情緒就會受到影響,令妃愈發地覺得低落了起來,人也變得悲觀了許多。原本她一直信心滿滿,覺得自己肚子裡這一胎,必定是個兒子。可是隨著乾隆消失的日子越來越久,她竟也猶豫了起來,整天地一會兒高興一會兒傷心,想到生個兒子,就會樂個不停。可是一想到若是再生個女兒,令妃就覺得如同五雷轟頂一般。

按照她以往的情形來看,生女兒的機率,似乎大於生兒子。而且,她的兩個女兒,都保住了,前一個兒子卻是夭折了。換句話說,就算生了個兒子,也未必能保得他安然長大。要是生了兒子卻養不大,豈不是空歡喜一場?

令妃身子不好,乾隆沒來看她,倒是福倫的福晉,還算是令妃的娘家人,進宮來探望她。她一見到令妃的模樣,倒是嚇了一跳。雖然令妃已年過三十,但一直保養地不錯。像今日見到的憔悴模樣,倒是第一回見到。

福晉走到令妃身邊,小聲地勸她道:「你這又是何苦呢,自己的身子,總是要顧著的。更何況,你現在還懷著孩子呢,整天這樣哀聲歎氣的,對孩子也不好啊。」

令妃果然又歎了一口氣,摸著自己的肚子,怔怔地說道:「姐姐,我也不想啊。只是這孩子是男是女,我心裡總是擔心地緊。萬歲爺現在跟前有了新人,說句不好聽的話,我這一胎,若是沒辦法生出個兒子來的話,只怕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你不要胡說,何至於就如此呢,皇上對你,一向不薄啊。」

「皇上待我,以前確實是好,可是,皇上畢竟是皇上,香妃進宮之後,皇上竟再也沒來過我這延禧宮了。姐姐,你說,我能不傷心難過嗎?」

「快別說了,當心隔牆有耳。」福晉左右看了一下,見屋裡除了臘梅冬雪外,並無其他人,這才放下心來。

令妃看著福晉,眼裡就流下了淚來。突然,她坐起了身子,一把抓著福晉的手,懇求了起來:「姐姐,我求求你,幫我個忙吧,幫我尋位高人,算一算,我這肚子裡,懷的究竟是男是女。」

「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高人,哪裡來的高人?你可千萬不要想歪了呀。」福晉一聽令妃的話,嚇得幾乎要尖叫了起來。

第四十六章:男女測出來了

福晉一聽令妃要她去找高人做法,嚇得魂不附體,焦急地勸道:「你怎麼突然想這些了呢?你可千萬不要做傻事呀。自古以來,巫蠱之術都是宮廷的大忌諱,這種事情,被人知道了,是要殺頭的呀。」

令妃疑惑地看了福晉一眼,擦掉眼淚道:「姐姐,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只是想找個大師測一下,我這肚子裡的孩子是男是女罷了。這和巫蠱之術有什麼關係呢?」

「哦,哦。」福晉驚魂未定,拍著胸口道,「我還道是你要尋人,去,去……」

「去什麼?」

「去做法呢。」

「做法?我為什麼要尋人做法呢?」令妃突然冷笑了起來,「老實說,若是做法真的有用的話……」

「你可千萬不能這麼想。」福晉趕緊上前,制止了令妃接著往下說,然後朝臘梅冬雪做了個眼色,就扶著令妃起身,一面往房間走去,一面湊到她耳邊細聲道,「你可千萬不要亂想,現在整個皇宮裡的人都在那兒看著呢。若是皇后的肚子出了一點問題,所有的懷疑都會落到你身上的。即便不是你做的事情,人家也會懷疑是你做的。所以,你別想再做些什麼,好好地安胎才是。」

「姐姐,這個道理我比你懂。」令妃拍拍福晉的手,說道,「這個宮裡,想讓皇后好看的人,可不止我一個。你以為,只有我才在那兒跟她鬥嗎?告訴你,我那都是明著來的,左不過皇上寵幸我,我也算不上與她鬥成什麼樣。那些個藏在角落裡的,暗地裡的,平日裡裝得乖巧可人,冷不丁就跳出來咬你一口的,這種東西,才最讓人害怕。」

福晉聽得背脊發冷,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脖子縮了幾下,沒敢接話。令妃說這個話時,那種寒冷又無情的眼睛,讓人心裡發怵。福晉雖然腦子聰明,畢竟鬥爭經驗不夠,福倫連個妾都沒有納,她在家裡,就是唯一的女人,那些爭寵吃醋的事情,裡面的黑暗與血腥,豈是她能體會得到的。

福晉得了令妃的托付之後,就開始認真地幫她尋訪起高人來了。像福晉這樣的女人,多少是有些迷信的,求神拜佛的事情也做了不少。加上她也有些好奇心,想知道令妃究竟懷的是男是女,早一點知道,也好早一點做打算,就當是為了令妃也好,為了自己家也罷。這一胎是相當關鍵的,甚至可以說,直接決定了福家和令妃的將來。

福倫聽得自己的夫人說,要幫令妃尋找高人來測男女,有些不以為然。他是見慣了世面的人,跟一般的家庭婦女不同,所以,他只是勸福晉道:「你還是不要瞎摻和的好,這懷的是男還是女,是已經注定了的事情。就算提前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

「提前知道了,就能早做準備啊。」福晉辯解道。

「早做什麼準備呢?這早知道了有什麼好處呢?若真懷了個男的,生出來不也就知道了。若是懷了個女的,這令妃還有些日子要生呢,你讓她提前知道了,影響了她的心情,害她整天悶悶不樂的,又有什麼好處呢?」

「可是,這孩子離生出來,還有好幾個月呢。你是沒看到啊,令妃這些天來,憔悴了多少。皇上新納了個香妃,整天在寶月樓裡,令妃獨守空房,難免會胡思亂想。她對這一胎,期望實在是太高了啊。」

「就是因為這樣,更不能讓她現在就希望落空啊。」

「可是,她整天擔心來擔心去的,一會兒歡喜一會兒失落的,搞得整個人都快要精神崩潰了。這樣下去也不是法子,我想著,還得給她吃一顆定心丸才是啊。唉,這皇上,怎麼突然就迷上了寶月樓呢?」福晉不滿地撇了撇嘴,「我看那香妃,也不見得有多漂亮,不過是身上香一點罷了。這宮裡的娘娘,哪個身上不香的,皇上怎麼就偏偏迷戀一個回族女子呢。」

「哎呀,皇上的事情,你不要管。」福倫將手中的書往桌上了一放,教訓福晉道,「這是皇上的家事,你有什麼可憤憤不平的。」

「可是,令妃是咱們的家人呀,令妃要是不受寵了,爾康爾泰要怎麼辦呢?」

「爾康爾泰是為皇上做事的人,又不是為令妃做事的。他們兩個若是能力強表現好,自然會得到重用。要是他們兩個天生沒本事,就算是皇后娘娘力保,那也是沒有用的。我跟你說,你少往令妃那兒鑽營,搞得我們福家的孩子,好像是靠關係爬上去似的。現在他們兩個,機會已然很好,只要好好表現,他日一定會前途無量的。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哼,哪有你這樣當爹的,別人都在千方百計地想辦法為孩子謀前途,你倒好,現成的關係擺著不用,偏偏想讓他們自己忙活去。」福晉不滿地囉嗦了半天,索性不理福倫,自己回屋裡盤算去了。

想了幾天,又找了幾天,福晉終於幫著令妃,找到了一個傳說中的高人。那人是一名道士,號無了。聽別人介紹,那可是神乎其神的,能知過去識未來,能知道人心裡在想什麼,甚至可以預測將來的禍福吉凶。這些個東西,都是去問道的人最喜歡問的問題了。

這無了道士在京城名氣不少,找他去求籤測字的人也相當多。福晉花了點銀子,托了人,跟他套上了關係,這才硬是插了個隊,去跟大師見了面,把自己的來意給說明了。

那無了道人摸著自己的長鬍子,仔細打量了福晉一眼,見她穿戴不凡,滿身貴氣,又見她出手大方,銀子給得很足,當下心裡就樂開了花,知道這是一條大魚上鉤了。只不過,面上依舊是不顯山不露水,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冷冷地開口道:「這位夫人,想問些什麼?」

福晉就謊稱自己家中有個妹子,最近懷了孩子,想請他幫著測一測孩子是男是女。無人道人一聽這話,更為高興,知道自己賺大錢的機會來了。他先是神神叨叨地說了一番話,聽得福晉雲裡霧裡的,先就信了他三分了。然後他又雙眼一睜,一本正經地說道:「夫人,你家妹子家裡,近來是來了新人了吧?」

「啊,是是是,大師你連這個也能猜到?」福晉這下子,是信了八成了。

「不是猜,是測到的。」無了道人緊盯著福晉,直看得她心裡發毛,對他僅存的兩分疑惑,也是完全沒有了。

其實,這無了道人不過是胡猜一氣罷了,這懷孕的女人要測孩子是男是女,多半是想拴住老公的心,那這家裡,也必定是有新娘子登場了。這就是那禿子頭頂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情。只可惜福晉竟是沒有看出來,還將他當做是半仙來拜了。

就這樣說了半天,福晉又推說她妹子身子弱,見不得人吹不得風,問那道人有沒有不見面的法子,便可測男女的。

那道人有心要賺她一筆,自然說得是天花亂墜,讓她取來被測之人的一些頭髮與貼身飾物,他要開壇做法,用千里眼來幫著測令妃肚子裡的孩子。

福晉得到指示之後,就入宮去問令妃要來的需要的東西,一綹頭髮以及一枚令妃隨身佩戴的玉戒指,送到那無了道人處,等待做法的結果。

到了做法的那一天,無了道人將自己關在了一間暗室中,又是炆香又是燒燭,還不停地畫符燒符。福晉坐在外間等著消息,只覺得時間特別地難挨。她不時地豎起耳朵,想聽聽裡面暗室的動靜,卻只聽得裡面傳來一些說話聲,像是在那無了道人在那兒自言自語,說些什麼卻聽不清楚。

一個時辰之後,做法結束,無了道人拿了一個錦囊給福晉,說那答案便在錦囊裡頭,務必要她親手交給被測之人,萬不可私自打開先行查看。福晉應允再三,付了銀子拿了錦囊,剛準備要走,卻被那無了道人叫住,只聽他慢悠悠地開口道:「須知一切皆有定數,你那妹子若看到結果心神難安的話,自可再來找我,天意雖不可違,人力卻可補救也。」

福晉得了這番莫名其妙的話,當下並沒有感覺,只是急急地進了宮,找到了令妃。令妃拿著那個紅色的錦囊,緊張地手發抖。她示意臘梅和冬雪關上房門,守在門口,以防不相干的人闖進來。

她自己則跟福晉留在房裡,抖抖嗦嗦地拆開那錦囊,拿出一張白紙,卻突然不敢打開來。

「姐姐,你幫我看吧。」令妃將折好的白紙塞進福晉手裡,哀求地說道。

福晉一接觸那張紙片,就跟被火燙了似的,趕緊又塞回令妃手裡,焦急地說道:「不成不成,大師吩咐了,必定得你本人打開才行,不然,就不靈了。」

「這……」令妃猶豫著不敢打開,渾身發抖地說,「姐,我怕,我真的好害怕。」

「你要真的怕,索性就不要看了,聽天由命吧。」福晉一面說,一面就要去搶過那紙片給毀掉。

令妃急忙上前搶了回來,慌忙說道:「不不不,我看,我看。」說罷,她打開紙條,對著上面的字看去。

福晉坐在一旁,其實微閉著眼睛不敢去看,她坐了片刻,發現令妃一點動靜也沒有,既不高興也不傷心,一點兒動靜也沒有,房間裡安靜地,讓福晉心裡害怕。

她睜開眼睛,看著令妃,只見她呆呆地坐在那兒,雙眼目光渙散,也不知看向何方,過了半天之後,她才悠悠地吐出一句話:「姐,這下我真的全完了。」

「這是怎麼了呀?」福晉急了,撲上來去看那張紙上到底寫了什麼,只見那白紙的正中心,只寫了一個字,一個大大的「女」字。

「哎呀,這可如何是好啊。」福晉這一看,也愣住了。

「姐姐,我該怎麼辦呢?」令妃一著急,就哭了出來。

「別哭別哭,你懷著孩子呢,這懷孩子可哭不得啊。」

「現在哭不哭又有什麼關係呢,為什麼老天爺要這麼對我呢。」

福晉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尋思著對策,突然,她又想起了臨出門時,那道士對自己說的話。於是,她趕緊勸令妃道:「你先不要急,天無絕人之路。那大師說了,如果你看了結果後不如意,還可以再去尋他的。」

「尋他?尋他又有什麼用呢,男女都已經定了,還有什麼挽回的法子呢。」令妃一想到自己的將來,絕望地撲倒在桌子上,嚶嚶地哭了起來。

「好了,別哭了,你聽我說呀,那大師說了,成事雖然在天,謀事卻是在人的,咱們就試一試嘛。」

「試一試?」令妃抬起頭,問道,「這要怎麼個試法?難道說,他還有本事,將我這肚子裡的女娃兒,變成個阿哥不成?」

「這也未必就不成啊。」福晉眨著眼睛,小聲地說道,「我找的這個大師,是很靈的,本事高明得很。你看,他連見都沒見過你,就知道你懷的是男是女。我想,他一定有辦法,幫你解決這個問題的。」

令妃有些心灰意冷,可是又不甘心就這樣放棄,只能由著福晉,去找那無了道人,重新再做一次法。

那無了道人根本就是有心訛錢,他哪裡知道令妃懷的是男是女,只是為了騙第二回錢,就故意寫了個「女」字。等到福晉再次來找他時,他就知道,必定是要求他將女變成男。這一下子,他自然是將價錢開得高高的,然後又跑進那間暗防,裝神弄鬼一番,然後就拿出一個紙包,遞到福晉手裡,說那是一包符紙,要福晉拿給她妹妹,燒了之後溶在水裡喝下去。不可貪多,十天只可用一張紙,從現在算起,一直到懷孕前,然後他又教了福晉一句口訣,要令妃每日必得背誦一百次,少一次也不行。若是心誠的話,到分娩之時,自然就會心想事成。

令妃看著那包符紙,心裡直髮怵,可是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死馬也只能當活馬醫了。她眼一閉心一橫,就照著那道人說的話,果真將那符紙燒成了灰,和著水一道喝了下去。只是,誰能料到,這符紙竟有這麼大的威力,這一喝,就喝出名堂來了——
作者: lucy22    時間: 2015-12-22 15:16

第四十七章:皇后身子不大好

令妃第一次喝那個符水的時候,心裡直發毛。這加了符灰的水,黑黑糊糊的,就跟平日裡吃的那個芝麻糊似的。只是一想到裡面飄的全是紙灰,她又猶豫了起來。冬雪在旁邊看得滲人,小聲地勸道:「娘娘,這東西會不會吃壞身體?要不,還是別喝了吧。」

令妃本來就有些猶豫,被冬雪這麼一嚇,更是有些沒了主意。倒是那臘梅站在一旁,快人快語道:「不會吧,紙燒成的灰罷了,會出什麼事情呢?」

令妃一聽,覺得有道理,不就是紙灰嗎?就當是吃了一張紙好了,最多有些難受罷了,斷不至於會出事情的。她摸著自己隆起的腹部,想著裡面的女娃兒一旦生出來,自己將遭受怎樣的白眼和譏笑,就下定了決心,拿起那碗水,一飲而盡。

第一次飲後的幾天裡,令妃並沒有覺得有些什麼不適,反倒可能是因為心情放鬆了一些,自信心足了一些,那得的感冒,居然也慢慢好了起來。這讓她受了極大的鼓舞,覺得那道人給自己的符,必定沾有某種仙氣,不僅能將肚中的孩子由女變男,還兼具養身的功效。

令妃這麼一想,氣色就愈發地好了起來,閒來無事的時候,也時常往太后老佛爺那兒跑,就算什麼也不做,也給人一種孝順的印象。

太后最近身邊又得了個紫薇,雖然惱她母親未婚先孕名聲不好聽,但紫薇做事情還算麻利勤謹,太后被侍候地很舒服,暫時也就沒去找她的麻煩。那一日,令妃帶著自己宮裡的廚子做的幾樣點心,去給太后嘗鮮,可巧就遇上蘭馨也代替皇后,來給太后請安。

太后一聽得蘭馨說皇后身子不大好,有些出虛汗的症狀,不禁有些著急。再看看令妃,倒是一掃前一陣的穢氣,容光煥發了起來,心才放下了一半,轉而集中精神,關心起皇后來了。

「這皇后身子不好,可請了太醫過來診脈?」

「回老佛爺的話,太醫請過了,說皇額娘身子有些虛,不礙事兒的,只是開了方子取了藥,皇額娘卻不肯吃。」蘭馨皺著眉頭,一副疲累的樣子,這些天來,她親自侍候在皇后身邊,以儘教心,端茶遞水的事情通通都是自己在做,又加上皇后身子不好,她心裡著急,勞心又勞力的,著實也給累著了。

「有病便得吃藥,怎能不吃呢?」太后這下子也有些急了。

「皇額娘說了,怕吃藥對肚裡的孩子不好,說反正這病也不礙事兒,多休息休息便好。若實在覺得不舒服,再吃藥也不遲。凡事還是先為孩子著想的好。」

「嗯,皇后這話說得也有理。」太后一聽是為自己的孫子好,就不再堅持了。老人家一般都這樣,哪怕對兒媳婦再好,還是比不得孫子在自己心中的地位的。

令妃聽得皇后身子不舒服,心裡不免有些得意,又聯想到自己前些日子也是一般的難受,多少又有些同情起皇后來了。這後宮裡的女人,心裡想的,無非就是「君恩」兩個字,香妃一來,這宮裡的女人,一下子就成了狗尾巴草野雞毛了,管你是皇后也好,寵妃也罷,全都落了下乘了。

令妃想到這裡,倒也起了惻隱之心,又見蘭馨臉頰消瘦,雙眼無神,就擺出一副心疼的神情,對太后道:「老佛爺,臣妾瞧著蘭馨公主,想來這些天是累著了,皇后那一邊,若是侍候不過來,不如讓臣妾帶幾個人過去,幫著一道兒侍候吧。」

「令妃你也有著身孕呢,雖然你對皇后的一片忠心哀家很高興,但你身懷龍種,一切也馬虎不得。」

令妃早料到太后不會讓自己去侍候皇后,嘴巴上也不過就這麼一說罷了,聽得太后否決,也就沒有堅持。倒是太后,看著蘭馨那副模樣,也有些心疼,就尋思著要找幾個靠得住的人,幫著蘭馨一把,料理皇后的日常起居。

太后正在那兒想著,身邊的紫薇突然跪了下來,情真意切地說道:「老佛爺,紫薇想去幫著蘭馨公主一道兒侍候皇后娘娘,請老佛爺恩准。」

「紫薇,你想去?」太后倒有些意外。

「是,老佛爺,皇后娘娘對紫薇恩重如山,紫薇必定盡心竭力,將娘娘當親娘一般侍奉,請老佛爺成全紫薇的一片孝心。」

蘭馨聽得紫薇要來幫忙,倒也樂見其成,就在旁邊敲邊鼓道:「老佛爺,先前紫薇在儲秀宮時,也一直幫著料理皇額娘的生活,對皇額娘的習慣知之甚多,若老佛爺肯將紫薇借蘭馨幾日,皇額娘的病,只怕很快便會好了。」

太后一聽之下,覺得有道理,就應允了紫薇的請求,左不過她這裡有得是侍候的丫頭,也不缺紫薇這一個。

既然得了老佛爺的恩准,紫薇當天就讓金鎖簡單收拾了一些衣服用具,帶著她一道兒去了皇后那兒。蘭馨也命人在自己的麗景軒裡,收拾出一間大房間來,給紫薇暫住。那些個跟著紫薇一道兒從慈寧宮過來的宮女們,也一應安排了住處。一下子,這小小的麗景軒裡,就熱鬧了起來,蘭馨頓時覺得自己多了很多人手可用,安排活計起來也輕鬆了許多。

紫薇自從進了麗景軒,心裡的壓力也少了許多,相對起太后來說,皇后這裡,可是好侍候了許多。皇后對紫薇,雖然沒有十萬分的情誼,至少也不討厭她,又見她主動請纓來照顧自己,心裡也有些感動,對紫薇說話也比太后和軟許多。

紫薇心情一好,臉上的笑意就多了許多,平日裡無事的時候,又可以跟蘭馨說說話兒,知道些宮裡的規矩和人事兒,對她也有不少的幫助。

這一日,蘭馨和紫薇結伴兒去給太后請安,坐下說了會話兒,就請辭出了來。往回走的路上,路過一道月亮拱門,眼尖的紫薇一下子就瞧見,晴格格站在那兒,正跟福家大少爺爾康說著話兒。

紫薇心裡一奇,嘴巴上就說了出來:「咦,這是晴兒嗎?」

蘭馨聽得她這麼說,也就探頭看了一眼,果真就見晴兒在那兒跟人說話。蘭馨不是個好管閒事的人兒,也不願意去打攪晴兒,就沒說什麼,只是笑笑便準備繞道而行。

卻沒有想到,那邊正跟晴兒說話的爾康,睛晴也是亮堂得很,一眼就瞥見了心上人紫薇。這下子,他也沒心思再跟晴兒多說什麼,匆匆告辭之後,就從後面趕了上來,叫住了紫薇。

紫薇和蘭馨聽得叫聲,同時停住了步子,回過頭來看著福爾康。爾康先是給她們二人行了禮,然後才喃喃地說道:「紫薇格格,可否借一步說話。」

蘭馨不想做電燈炮,又覺得爾康的表現有些古怪,就對紫薇道:「你先說著,我且回宮去了,你辦完了事情,趕緊回來的好。」

「嗯,我知道了。」紫薇沖蘭馨點點頭,目送她離去。

蘭馨雖是走了,心裡還有些好奇心,就忍不住一步三回頭的,看那兩人究竟在做什麼。只見爾康對紫薇說了幾句,紫薇便跟著他,往那僻靜的地方走去。蘭馨越看越覺得出奇,又聯想到先前在濟南的時候,紫薇曾說過,能說服福爾康幫著她做事,後來去拜祭夏雨荷時,果真就是托了爾康的福,才讓舅公舅婆得已在乾隆面前現身。

這麼說起來,這兩人之間,竟是交情匪淺。蘭馨帶著一肚子的疑惑,回到了儲秀宮,隨即便去探望皇后娘娘。

這皇后近些天來,雖然身子有些發虛,但日補夜補的,身子壯了不少,氣色也好了很多。加上蘭馨日日在她身邊開導,勸她要放寬心,一切以孩子為重,皇后的怨婦情節,也少了許多。想想這些年來,自己為了拈酸吃醋的,也費了不少心神,這皇帝身邊的女人,是不可能斷的了,自己又何必非要耿耿於懷呢。自己再不濟,那也是後宮之主,說句不好聽的,將來不管是哪個妃子的兒子當了皇帝,也得尊她為了皇太后。自己實在沒必要,為了那無謂的爭寵心,搞得自己心神不寧的。

再看看紫薇,皇后難免又會想起夏雨荷。一想起夏雨荷,皇后的心就又寬了許多。一個民間女子,尚且能苦等皇帝十八年,一直到她死,都未曾再見到乾隆一面。自己就待在皇帝身邊,他又時時會來探望自己,現在又懷了龍種,算起來,也該知足了。

皇后想通了之後,心情也好了許多,蘭馨進屋的時候,她正在那兒吃點心。最近身子越來越重,胃口倒是越來越好了,而且總想吃些新奇的東西,特別是甜食,竟是愈發地喜歡起來了。而一般孕婦懷孕想吃的酸東西,她倒是不太在意,並沒有特別想吃的感覺。

皇后見蘭馨一個人走了進來,沒見到紫薇,不免有些好奇,便問道:「這紫薇不是同你一道兒去了慈寧宮,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了呢?是不是老佛爺留紫薇有話要說?」

「不是的,是走到半道兒上,紫薇遇上個熟人,被叫了過去,想來很快就會回來的。」蘭馨一面說,一面上前幫皇后敲背。

皇后卻拉著她直接坐了下來,疼愛地說道:「別忙了,我身子已是大好了,瞧你這些天,竟瘦成這樣,還時時想侍候我,哪有像我這樣做娘的,把女兒都快要累死了。」

「皇額娘說的哪裡話,女兒身體好著呢,只是最近天氣熱,沒什麼胃口罷了。皇額娘若喜歡我胖一些,那我便多吃一些好了。」蘭馨說著,就拿起一塊糕點,吃了起來。

「你啊,確實該多吃一些,將來嫁了人,生養起來也不那麼辛苦。」皇后將點子碟子往蘭馨那兒推了推,示意她多吃,然後又皺著眉頭說道,「紫薇遇上個熟人?這紫薇在宮裡,有什麼熟人可遇上的,難道說,是小燕子?」

蘭馨本不想多說什麼,可是見皇后好奇心重,只得將實話說了出來:「皇額娘,不是小燕子,是福家大少爺,福爾康。」

「福爾康?令妃的侄子?他怎麼會是紫薇的熟人?」皇后想了一下,明白了過來,「想來這紫薇,竟是與爾康交情頗深,你還記得當日在濟南的事情不?」

「女兒記得,當日確實是爾康幫了大忙了。」

「蘭馨啊,你有空的時候,可得提醒著紫薇一下,雖說她已到了指婚的年紀,可是在這宮裡,公然與年輕男子說話,指不定便會有閒話傳了出來。」

「會嗎?」蘭馨疑惑道,「女兒今日見,那爾康還同晴格格在御花園裡說著話呢。」

「晴格格與紫薇不同。」皇后低聲道,「晴格格向來受老佛爺寵愛,我聽皇上的意思,老佛爺似乎有意將晴兒指給那爾康,他們兩人,也算是被默許了的。紫薇就不同了,老佛爺原本就不喜歡她,她又是頂著和親王養女的身份,初進的宮。在這宮裡,她既沒有背景,也沒有靠山,那爾康又是老佛爺相中要留給晴兒的人,她與爾康走得太近,老佛爺豈會高興?」

「皇額娘說得是,是女兒考慮不周。等紫薇回來,我一定找個機會,提醒她一下。」

蘭馨和皇后在那兒為紫薇的名聲做著考慮,紫薇卻是被爾康給

纏住了,一時竟無法脫身。這爾康,這些天來日日思念著紫薇,只盼著有一日,皇上能將她指給自己,此刻見到她,就覺得有滿肚子的話要向她表白。

可是,他想了半天,卻只說得出一句話:「紫薇,多日不見,你還好嗎?」

紫薇念著爾康當日幫過自己,不好直接說要走,只能客套地回答:「嗯,一切都好。」

「老佛爺那兒,你住得還慣嗎?」

紫薇聽得他的話,竟是有些打聽起自己的私生活來了,當下就有些不悅,淡淡地說道:「老佛爺待我一向很好。」

爾康看著紫薇的模樣,真是越看越喜歡,越看越著迷,終於,他鬼迷心竅地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其實,紫薇,我一直很想你。」

第四十八章:小燕子大鬧慈寧宮

爾康的話,像一盆滾燙的熱水,從紫薇的頭上從上到下的澆了下去,刺激地她目瞪口呆,簡直快要暈死過去了。她最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紫薇,對不起,我的話,嚇著你了嗎?」爾康見紫薇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嘴唇微微地發抖,便關心地問道。

紫薇趕緊後退幾步,看著爾康,幾乎快要哭出來了,她懇求地說道:「對不起,爾康,我不能答應你什麼,也不能回應你什麼。你幫過我,這一點我很感激你,可是,我除了對你道謝外,什麼都做不了。」

紫薇說完這番話,轉身就跑了,一面跑一面掉眼淚,一半是因為嚇的,一半是因為心慌。利用爾康來認爹,可以算是她人生中最為黑暗的一件事情了。她一向是個把壞人想成好人的人,可是那一次,她為了認回自己的爹,她為了爭回一口氣,迫於無奈之下,利用了爾康對自己的感情,來幫自己完成心願。

現在,後果終於出現了,倒霉的事情終於發生了,爾康信以為真了,他將自己表現出來的暗示,誤以為是愛情了。紫薇真的是嚇壞了,她完全不敢想像,如果這件事情被老佛爺知道了,會是怎樣的下場。老佛爺一向不滿自己母親未婚先孕的事情,平時說話的時候,總是有意無意地提醒自己,不要步自己母親的後塵。而且,紫薇曾在無意中,聽得老佛爺對晴兒說指婚的事情,聽起來,老佛爺似乎有意把晴兒指給爾康。如果自己在這件事情裡橫插一槓子的話,只怕老佛爺必定要惱自己了。

再看那個爾康,必定是個固執又癡情的傢伙,自己入宮之後,有意避著他,本以為,他肯定已經將感情給淡忘了,沒想到,這個人,居然公然對自己表白了。現在應該如何是好,紫薇已經亂做一團了。

她在御花園裡跑著,後面跟著的金鎖一直追不上她。剛剛紫薇與爾康談話時,金鎖沒有靠得太近,並沒有聽清楚兩人的談話內容。只是,從紫薇失態的舉動上,可以判斷出,這個高大的年輕男子,與她們家小姐,必定有著很深的淵源。

紫薇跑得太快,沒留意腳下的路,一個小留神,就讓一個隆起的台階給絆了一下,身體一下子就往前摔了下去。正好迎面小燕子帶著明月彩霞走了過來,說說笑笑間,也沒留意面前飛撲過來的紫薇,兩個姑娘就這樣,面對面地撞在了一起。

小燕子來不及甩武功,身子就往後倒去,再加上紫薇壓在她身的重量,兩個人一齊摔倒在了地上,發出兩聲慘叫看。紫薇還算好,有小燕子這個肉墊子墊著,沒怎麼摔疼。可就是這樣,也把金鎖嚇得不輕,真心上前來扶她,一面扶一面嘴裡說道:「格格,有沒有怎麼樣,摔疼了沒有,快起來讓我瞧瞧。」

紫薇從小燕子的身上爬了起來,還沒看清楚撞的人是誰,就先道起歉來了:「對不起,是我不好,撞著你了。」

小燕子穿著雙花盤底,本來走路就不太習慣,現在又被撞倒在地,整個人就跟個被掀翻地殼的烏龜似的,怎麼也爬不起來。急得她沖旁邊的人大叫道:「我起不來了,你們快幫我一把。」

明月彩霞不等小燕了把話說完,已是衝了上去,一左一右地將她從地上架了起來,拍灰的拍灰,擦臉的擦臉,噓寒問暖不止。

金鎖耳朵很尖,一下子就聽出了是小燕子的聲音,忍不住就脫口而出道:「小燕子,怎麼是你?」

紫薇趕緊拉拉金鎖的衣袖,吩咐道:「金鎖,不要亂說,要叫還珠格格。」

「啊,紫薇,是你啊。」小燕子一見到紫薇,就笑著打起了招呼。她一直到現在,還是對自己是否搶了紫薇的爹這件事情糊里糊塗。可是,既然乾隆說了,紫薇是和親王的養女,那她就自然而然地認為,自己並沒有搶紫薇的爹。她還是乾隆的女兒,而這個紫薇,只是一個親王的女兒罷了。

金鎖挨了紫薇的教訓之後,雖然恨得咬牙切齒,卻還是只得委曲地向小燕子行禮道:「奴婢給還珠格格請安,格格吉祥。」

明月彩霞一聽之下,也忙不迭地給紫薇請安問好。紫薇此時心中還藏著爾康的事情,一見到小燕子,就是滿肚子的不高興。要不是因為小燕子搶了自己的爹,她也不用去招惹那個福爾康。現在倒好,成了咬上的王八,甩不掉了。

小燕子卻沒看出來紫薇對她的敵意,反倒是上前熱情地說道:「紫薇,好久沒見你了,你現在住在慈寧宮,肯定很不方便吧。老佛爺是不是成天找你麻煩?」

「格格!」紫薇沒想到,小燕子這麼能惹事情,當眾居然就跟自己說老佛爺不好。她是不用怕,反正她不守規矩是出了名的,可是,她就不怕這麼說,會連累到別人嗎?紫薇皺著眉頭,叮囑小燕子道:「格格,請不要亂說,老佛爺待我很好。」

「是嗎?我看不可能吧,那個老佛爺,真的很難纏,每次去給她老人家請安,我都是一個頭兩個大。她怎麼總喜歡問些稀奇古怪的問題呢,我都被她問地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了。唉,我現在又要去給她請安了,心情真的很差啊。」

「格格既然要去慈寧宮,那咱們就此別過吧,撞倒了你,實在是不好意思了。」紫薇匆匆地跟小燕子告別,不願意再多說下去,領著金鎖就往儲秀宮而去。小燕子倒沒有生氣,衝著紫薇的背影笑了兩下,又搭拉著臉,忙著去見老佛爺了。

一進到慈寧宮,小燕子就覺得,自己頭頂上,像是被一片烏雲給籠罩了起來。也不知怎麼的,同樣是位高權重的人,乾隆那一邊,她總是能哄得服服帖帖的,可是面對這個嚴厲的老佛爺,小燕子卻沒有了招數,甜言蜜語也說不出來了,撒嬌甩賴也不管用了,反正是硬拳頭打到了軟墊子上,力氣全被化解了。

跟往常一樣,小燕子一見到太后,就先行了個標準的禮,說了一通吉祥如意的話。這些事情,她倒是做慣了的,背得也熟了。然後,她就站在那裡,等著老佛爺發落了。通常,太后心情好的時候,說她幾句也就讓她回去了,要是正巧那天太后心情不好,那小燕子就得站在一邊罰站兼聽教訓,時間長短不定。對好動好吵的小燕子來說,這簡直就是在給她在大刑,每次都站得渾身發癢,難受地想要尖叫出來。

偏巧今天,小燕子運氣不好,太后娘娘的心情不算太好。主要是因為不知道怎麼一回事情,晴兒出去了一趟,回來之後,似乎就有些不高興的樣子。問她發生了什麼,她又不肯說,只是回說什麼都沒發生,自己很好。老佛爺向來清楚晴兒的脾氣,知道硬問是沒有用的,加上小燕子又來請安了,她就沒顧得上打聽晴兒的事情。這一下子,小燕子算是撞在了槍口上了。

老佛爺待小燕了行完禮後,眼睛衝著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就開始挑毛病了:「小燕子,你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頭上的蝴蝶,一邊兒有,另一邊兒卻沒有了。還有那正中間的花,又是怎麼一回事情?」

小燕子剛剛被紫薇撞得急,起身之後只顧得上拍灰,沒留意頭上的珠釵。這下子被老佛爺抓到了錯處,自然是要借題發揮了。

「哼,像什麼話,一個格格,居然這樣衣衫不整地在宮裡亂跑,讓人瞧見了,成何體統!真不知道,那些奴才們,是怎麼侍候的。」

「老佛爺息怒,奴婢知罪。」明月彩霞嚇得趕緊跪下,連連磕頭,嘴裡不住地求饒,她們誰都沒有留意到,小燕子讓紫薇一撞,竟是撞掉了不少首飾。

「老佛爺,你要怪她們。」小燕子最護自己的奴才了,趕緊替她們求情道,「其實我出門的時候,是好好的,只是走到一半的時候,我被紫薇撞了一下,摔了一跤,所以才成這樣了。」

「紫薇撞你?」太后挑高了眉毛,忍不住冷笑了起來,「小燕子,你平日裡就喜歡撒謊成性,哀家懶得與你計較,可是你今天這謊,撒得未免也太大了。紫薇是什麼樣的人,哀家比你清楚,她是個連說話都不會大聲的人,起起路來四平八穩小心翼翼的,說她撞倒了你,只怕整個皇宮,都不會有人相信你的。」

太后一聽小燕子將責任推在紫薇身上,心裡就來氣。紫薇是養在她身邊的人,紫薇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慈寧宮的臉面。紫薇要是犯了錯,別人就會說是她教導無方,太后怎麼可能嚥得下這口氣,背得了這口黑鍋呢?

小燕子卻還在那兒極力辯解道:「老佛爺,是真的,我沒有撒謊,真的是紫薇撞了我。她跑得太快,不小心撞到了我。明月彩霞都可以做證的。」

「她們是你的奴才,自然會為你說話。」

「老佛爺不相信,還可以去問紫薇啊,她的丫頭金鎖也是看到的。」

太后見自己說一句小燕子頂一句,氣得一拍椅子扶手,大聲喝道:「小燕子,你不要再胡說八道了。問紫薇?哀家不用問,也清楚紫薇是個什麼樣的姑娘。更何況,紫薇在宮裡有什麼事情,值得她跑那麼快的?她和是蘭馨一道兒回的儲秀宮,難道她們兩個,會公然在宮裡這麼沒規矩?你不要以為,人人都有你一樣,不守規矩,胡幫非為。」

「蘭馨?老佛爺,我沒有看到蘭馨啊,只有紫薇和她的丫頭金鎖在一起啊。」小燕子說話不挑中點,死到臨頭了還在那裡糾纏些細枝末節,完全沒有意識到,老佛爺已是真的發怒了。如果說,剛才挑她扁方上的毛病,還只是想發洩一下不滿罷了,那麼話說到現在,老佛爺是動了真格了,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她了。

「小燕子,你好大的膽子,居然公然在哀家面前撒謊!難道說,哀家還會騙你不成,紫薇是不是跟蘭馨一道兒回去的,哀家還會看錯不成。哀家說一句你頂一句,怎麼,難道哀家還說你不得了。」

「老佛爺,我不是這個意思。」小燕子急得口不擇言起來,「我只是覺得你很不公平嘛,這明明是紫薇的錯,為什麼非要說是我的錯呢。我真的沒有撒謊,你把紫薇找來一問就清楚了。紫薇這個人,一向不會撒謊的。」

「紫薇不會撒謊,這個哀家知道,不過,哀家更知道,你小燕子,一向最喜歡撒謊。」太后氣得從椅子裡站了起來,大聲罵道,「居然還說哀家處事不公,哀家今天就要好好教訓教訓你。來人啊!」

太后一聲吼,就從旁邊走出來兩個身材高大的滿人嬤嬤,一臉嚴肅地望著小燕子。只聽得太后吩咐道:「給我把小燕子,帶去暗房裡,讓她跪在裡,好好地反省一下。」

「暗房?暗房是個什麼地方,我不要去。」小燕子急了,連連往後退,眼看就要逃跑。

「豈是你說不想去就可以不去的,給我抓住她!」太后連連吩咐。

「不要不要,我不去,我為什麼要去那種地方。老佛爺,我又沒有做錯事情,為什麼要罰我。我不幹,我要見皇阿瑪,我要找皇阿瑪評理去。」小燕子一面說,一面將來抓自己的兩個嬤嬤打翻在地,然後奪門而逃。

「反了反了,堂堂一個格格,竟然當眾打人,這還像話嗎?」太后氣得直跳腳,衝著門口叫道,「來人啊,快來人啊,把還珠格格給我捉回來。」

門口的侍衛們一得令,紛紛衝到了花園裡,圍追堵截小燕子。小燕子在那兒東跳西跳,一往兒衝到假山上,一會兒又跳到草地上,索性跟侍衛們玩起了貓捉老鼠的遊戲。跑著跑著,她只覺得腳上的兩隻花盤底實在很礙事,一氣之下,竟然脫了下來,直接順手扔了。

此時她正站在假山上,那兩隻鞋子往下一扔,竟是可巧不巧的,扔在了剛進慈寧宮,準備給老佛爺請安的令妃頭上。

第四十九章:令妃動了胎氣

令妃正邁著步子,春風滿面地往慈寧宮的正殿走去,突然一隻花盆底鞋子從天而降,正正打中了她的前腦門。令妃被這個突然飛來的黑物團嚇了一跳,腦門上又挨了一記重打,當即就又驚又嚇地叫了起來:「啊!」

一面叫,她一面往後退,突然左腳絆住了右腳,一個踉蹌,就跌坐在了地上。令妃一摔倒,旁邊的宮女們全都嚇壞了,連正在追著跑來跑去的侍衛們也都停了下來,除了小燕子,所有的人都圍了上去。臘梅冬雪招呼著其他宮女,七手八腳地將令妃從地上扶了起來,關心地問道:「娘娘,你還好吧?」

令妃本來只覺得摔得屁股疼,被臘梅這樣一問,倒是突然想起自己的肚子來了。她還沒來得及顧得上說話,就覺得肚子裡一陣抽痛,忍不住大叫了起來:「哎喲,我肚子好疼。」

小燕子正在假山上四處躲避,忽然發現所有的人都不來追她了,又聽得下面亂糟糟一片吵鬧的聲音,就忍不住探出頭來張望,這一看才發現,令妃正捧著肚子在那兒叫喚呢。

這下子,小燕子也有些急了,她再不懂事,也知道,令妃懷著孩子,動了胎氣可不是小事情。她赤著兩隻腳,一溜煙兒就從假山上跳了下來,衝到令妃面前,關心地問道:「令妃娘娘,你沒事兒吧?」

「哼,小燕子,又是你闖下的禍。」太后一見令妃肚子疼,新仇舊恨一齊湧上心頭,當下就大聲喝道,「快,來了,把還珠格格拿下。無法無天到這種地步,也不用關暗房了,我倒要讓皇上好好瞧瞧,他收的這個格格,究竟是個什麼樣子。」

這一次,小燕子在平地上,可是逃不掉了,侍衛們一湧而上,直接將小燕子壓下。小燕子也管不了自己逃了,一心惦記著令妃的肚子,生怕她的孩子給掉了。

令妃一面「哎」「哎」叫喚,一面扶著肚子直流冷汗。太后見狀也急了,趕忙讓人將令妃扶進屋去,連連喚人宣太醫。

令妃此刻心急如焚,不管這孩子是男是女,全是她的親骨肉,要是孩子掉了,可比要了她的命更痛苦了。當下也顧不得在老佛爺面前,直接就流下了眼淚來。太后看到眼裡,也有些心疼,就勸慰著道:「你先不要哭,不防事兒的,只是閃了腰罷了,等太醫診完之後吃幾副藥,就會好的。」

太后的一番溫言細語,果然起了不小的作用,令妃心裡又是感激又是溫暖的,當下眼淚就止住了。太醫仔細診了下脈,認為令妃有輕微的動了胎氣的跡象,脈象又有些虛浮不穩,當下判斷有流產的可能,趕緊開了保胎的方子,讓人趕緊熬了藥去。

等藥熬好拿了過來,正準備給令妃喝時,乾隆已經聽到了消息,急急地趕了過來。令妃本來已經緩了過來,一看到乾隆,撒嬌的心思又湧了上來,那眼淚說來就來,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直直地流了下來。

乾隆是個見不得女人示弱和流淚的男人,當下就又心疼又著急,撲到床邊握著令妃的手,輕聲說道:「怎麼樣了,身子可好?」

「已經請了太醫過來診過脈了,說動了胎氣,得保胎。」令妃當著太后的面,也不敢太過癡纏,只能低下頭,輕輕地回答了。

「皇帝不必著急,太醫已經開了方了,藥馬上就送過來了。」太后在一旁安慰乾隆道。

乾隆進來得太急,雖然明知道這是太后的寢宮,卻已忘了母親在場的事情。此時聽得太后出聲說話,這才反應過來,知道自己失了態,趕緊站起身來,向太后行禮道:「兒子太冒失了,忘了皇額娘在場,請皇額娘息怒。」

「算了,現在只盼著令妃的肚子沒事情,其他的,我也不計較了。」

太后話音剛落,就見宮女將煎好的藥端了過來,乾隆剛伸出手,張嘴說道:「朕來吧。」這才又想起太后在場,趕緊又把手縮了回來,沖冬雪道,「你趕緊侍候娘娘吃藥。」

一下子,所有的人都將目光注視在了令妃的身上,看著她從頭到尾把藥給吃完了,這才都舒了一口氣。乾隆又將太后叫了過來,細細地問了一番,太醫說,令妃胎氣動得不厲害,連著吃幾天保胎藥,應該就沒有問題了。

令妃吃過藥,就留在太后那兒小睡了一會兒。太后見事情都辦完了,這才衝著乾隆,嚴肅地說道:「皇帝,你跟我來,哀家還有事情要同你說。」

「是,皇額娘。」乾隆不捨地看了令妃一眼,這才隨著太后,去到了前廳裡。一進到廳裡,太后的臉色就變得很嚴厲,坐下後就沖人吩咐道:「去,把小燕子給我帶過來。」

「小燕子又怎麼了,闖禍了,惹皇額娘生氣了?」乾隆略微吃驚道。

「皇帝,不是我要說你,你認個像紫薇這樣的女兒也就罷了,那個小燕子,既然知道是個冒牌貨,為什麼不把她關起來,居然還把她留在宮裡。這下,可算是留出禍來了。你道令妃的肚子怎麼會動了胎氣?就是小燕子給惹的禍。」

乾隆一臉尷尬地看著太后,心裡真是覺得憋曲,小燕子好闖禍他是知道的,可是太后愛挑小燕子毛病,他心裡也清楚。其實很多時候,很多事情,都是針鋒相對引起的。今天這個事情,看來也是這樣的情況。

可是,乾隆不能說自己的媽不好,只能附合太后道:「是是是,皇額娘說得是,小燕子確實是缺乏管教,朕答應皇額娘,以後一定對她嚴加管教,一定不再讓皇額娘操心了。」「哼,管教?皇帝,你覺得這個小燕子,還教得好嗎?」太后說的話,就像是從鼻孔裡衝出來似的,「關鍵是,她根本就不服管教。她和紫薇不一樣,紫薇的娘雖說做事糊塗,但紫薇品性純良,哀家吩咐的事情,從來都是利落地辦好,規矩也學得快,說話做事伶俐得很。哪像這個小燕子,一點兒自我意識也沒有,不管做了什麼事兒,從來不覺得自己有錯,嘴巴硬得很,別人說她一句,她有十句兒在那兒等著。這樣的牛脾氣,再管教,也沒用。」

太后說話間,小燕子已經被帶了上來。太后一見她就來氣,直接喝道:「小燕子,你跪下!」

小燕子看了太后一眼,又見乾隆對自己怒目而視,只得不滿地輕哼一聲,跪了下去,嘴裡說道:「小燕子給老佛爺請安,老佛爺吉祥。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

「小燕子,你知不知錯,把老佛爺氣成這樣,還不快給老佛爺請罪!」乾隆先發制人,開口就罵小燕子。

「我又沒錯,請什麼罪。」小燕子不敢太大聲,只能動動嘴皮子,小聲地嘀咕了幾下。

「你說什麼!」太后雖然沒聽清,但看小燕子的臉色也明白,她肯定是不服管教,氣得忍不住又想大叫。

「我說,小燕子知罪了,請老佛爺恕罪。」小燕子無奈,只得磕下頭去,不情不願地認了罪名。

「知罪?你知的是哪條罪?」

「我不應該把鞋子扔到令妃娘娘頭上,害她動了胎氣。」

「還有呢?」

「還有,沒了吧?」小燕子偏著腦袋想了一想,然後就鼓起嘴,不悅地說道,「老佛爺,我不是不願意認錯的人,你看,我傷了令妃娘娘,我就認了。可是,那件事情真的不是我的錯,真的是紫薇撞的我,你為什麼就不肯相信我呢?」

「小燕子,你……」太后被她頂著噎住了。

「小燕子,不得無禮!」乾隆眼睛一瞪,教訓她道,「你怎麼可以這麼跟老佛爺說話,太不像話了。」

小燕子挨了乾隆的罵,閉上嘴不敢說話了。太后還在那兒氣得胸前直鼓,晴兒見狀,趕緊端了碗茶來,遞到太后手裡,然後才柔聲細語地說道:「老佛爺,您就別生氣了,氣壞了身子可不好。」

太后接過茶,滿意地看了晴兒一眼,點頭道:「嗯,還是晴兒懂事。」

晴兒見太后心情漸好,這才不急不徐地說道:「老佛爺,您就饒了還珠格格吧。」

「晴兒要給她說情?」太后不置信地看著晴兒。

「老佛爺,晴兒只是不想您氣壞了身子。其實小燕子只是頑皮了一點,那件事情,老佛爺若是不放心,就找紫薇來問一下吧。只是撞了一下,掉了幾件首飾,老佛爺不要太當真了。您若是氣病了,晴兒可要難過死了。」

太后這個人,就吃晴兒這一套,當下就點頭答應了:「好吧,就依著晴兒吧。小燕子,哀家本是要重罰你的,看在晴兒的面子上,這次就饒了你,你可得好好謝謝她。」

小燕子見晴兒隨便說了幾句話,自己扯著嗓門也沒有辦下來的事情,居然就這麼輕鬆解決了,吃驚地嘴巴都閉不上了,趕緊謝過老佛爺,心裡忍不住直犯嘀咕。明明自己也是這麼說的,也說要找紫薇來對質,怎麼太后就這麼生氣呢?晴兒這麼張嘴重複說了一遍,太后居然直接就應允了,還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小燕子在慈寧宮這裡大鬧天宮,搞得人仰馬翻,皇后那一邊,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而且知道地還特別詳細具體。從小燕子跟太后頂嘴,說是紫薇撞了她,到跑出屋子跟侍衛打鬥,丟鞋子傷了令妃,再到令妃動了胎氣,乾隆前去探望,回報的人都一一說了。

皇后正準備歇午覺,聽得這些話,一下子就沒有了睡意。正好蘭馨陪在身邊,她就忍不住笑道:「這個小燕子,真是一天都不得安寧。還以為,回宮之後她能安靜片刻,沒想到,居然把慈寧宮都鬧翻了。」

蘭馨一面幫著皇后剝栗子,一面說道:「小燕子的事情,皇額娘就不要操心了。皇額娘現在啊,只要吃好睡好休息好,給女兒生個白白胖胖的弟弟就好了。女兒可一直盼著呢。」

「蘭馨,你也想讓我生個阿哥嗎?」皇后現在,對於生男生女有些敏感,心裡一直矛盾著。

「女兒無所謂,其實阿哥也好,格格也罷,只要是小娃娃,女兒都喜歡。」

「看來啊,是該給你指婚了。」皇后壞笑著說道,「等成了親,你也生幾個孩子,必定是個好額娘呢。」

「皇額娘,您又拿我說笑了。」蘭馨一聽得指婚,就不好意思起來了。害羞了半天,又想起了那個皓禎來了。這些天,忙著紫薇的事情,她倒是把自己的事情幾乎給忘掉了,加上皇后許久沒提了,她也就沒放在心上。此時逮著個機會,蘭馨就忍不住道:「皇額娘,女兒能不能,不要嫁人?」

「不嫁人做什麼?你一個姑娘家,年紀也不小了,盡早是要嫁人的,皇額娘知道你孝順,可是,你不能陪在我身邊一輩子。那樣,我就不是愛你,是害你了。嫁人是必定要嫁的,只是嫁了人之後,時時想著進宮走走,看看皇額娘,也就是了。」

「可是,可是女兒不想嫁給那個……」蘭馨一關鍵,「皓禎」那兩個字,差一點就說出口了。

「你不想嫁給誰?」皇后側著頭問道,「哦,是不是不想嫁給那個禎貝勒?」

蘭馨覺得,女孩子家公然說不想嫁誰,似乎不太合適,可是,現在是火燒眉毛的情況了,再不反對,說不定就要跟白吟霜搶男人了,她可不想過這樣的日子,於是只得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皇后一看就笑了起來,拍著蘭馨的手說道:「好好好,不嫁他,就不嫁他,皇額娘再讓你皇阿瑪,給你找更好的。」

蘭馨一聽皇后同意了,就樂得笑了起來,笑到一半又覺得自己太過外放了,趕緊又閉上嘴,不敢笑了。皇后看著蘭馨的臉色跟變戲法似的,心情就大好,想到她不久就要出嫁,心裡竟有些不捨得。想到蘭馨,皇后就突然又想起了小燕子,若有所思地說道:「別說你,這個小燕子,也該出嫁了,我看啊,趕緊把她嫁出去,這宮裡就消停了。只是不知道,皇上會把她指給誰?」

說曹操曹操就到,皇后剛提到這話兒,就聽得門外響起了小太監的聲音:「皇上駕到。」——
作者: lucy22    時間: 2015-12-22 15:17

第五十章:保胎之後的惡夢

聽得皇上駕到的通報,蘭馨趕緊扶著皇后站起身來,前去迎接。剛走到門口,便見乾隆走了進來。皇后便笑道:「這大白天的,皇上怎麼有空過來了?」

「過來喝杯茶,朕現在可是讓小燕子搞得頭痛不已啊。」乾隆一屁股坐了下來,臉上帶了幾分苦笑。

「還不給皇上沏茶去。」皇后趕緊吩咐道。

蘭馨將皇后扶著坐下,接著便笑道:「女兒親自給皇阿瑪沏茶去。」說完,便一溜煙兒地走掉了,只留皇后陪著乾隆說話。

乾隆看看皇后的臉,又看看她的肚子,問道:「前些日子你總覺得出冷汗,現如今怎麼樣了?若是真不好,還是得吃藥啊。」

「皇上不必擔心,我已經全好了。有蘭馨和紫薇照顧著,我還有什麼病不會好呢?」

「唉,是啊。」乾隆歎了一口氣,無奈道,「你這兒剛好,令妃那兒又不好了。朕可真是兩頭忙活。」

「令妃的事情,我聽說了,現在怎麼樣了,太醫怎麼說來著?」皇后關心地問道。

「應該沒大礙了,吃了保胎的藥,正在休息著。說起來,都要怪那個小燕子,怎麼就一刻也不給朕省心呢。」乾隆越想越生氣,越想越覺得自己這事情做得後患無窮,於是又忍不住沖皇后發牢騷道,「當初朕若是聽了你的話,派人查訪一番,也不會搞成今天這個樣子。親生女兒居然過繼給了弟弟,又收了小燕子這麼一個頑皮的格格在宮裡。朕現在一聽得有人來回報她的事情,就覺得眼前發黑。」

「皇上是哪兒不舒服嗎?」聽得乾隆的話,皇后又擔心了起來,支撐著身子要起身。蘭馨正好從裡屋端出茶來,見狀趕緊吩咐道:「翠環珮玉,還不趕緊扶著娘娘。」

「皇后你坐著,不要起身,朕身體很好,只是跟你吐吐苦水罷了,你不要當真。」

皇后聽得這話,這才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蘭馨將茶放到乾隆面前,笑著道:「皇阿瑪,我沏茶的手藝沒有紫薇好,您可別嫌棄呀。」

「哪兒的話,我們蘭馨沏的茶,朕怎麼也是要喝光的。」乾隆看著蘭馨,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卻又不方便說出來似的。

蘭馨是個聰明的丫頭,在宮裡這些日子,看人眼色的本事已是練得爐火純青,當下就沖乾隆和皇后各行一禮,說道:「女兒今日必定要留皇阿瑪吃晚飯的,女兒這就去廚房吩咐人準備飯菜去,皇阿瑪可不能走才是。」

「你皇阿瑪還有奏章要批,豈能一直留在此處,蘭馨不要鬧你皇阿瑪了。」乾隆還沒開口,皇后倒是先責備起蘭馨來了。

「不妨事不妨事,今兒事情也不多,等用過晚膳再解決也不遲。朕現在有些心煩,奏折什麼的,也看不進去,正好跟皇后你聊一聊。蘭馨你去吧,可得讓人做些可口的飯菜來,你皇額娘是有身子的人,你可得留意了。」

「是,女兒這就去辦。」蘭馨又行了一禮,這才走了出去。

皇后見乾隆有些反常,倒也覺得奇怪,便問道:「皇上今兒這是怎麼了?是不是老佛爺說了什麼?」

乾隆一下子就被說中了心事,搖頭歎道:「是啊,朕剛從慈寧宮過來,小燕子在老佛爺那兒,鬧得不可開交,得罪了老佛爺不說,還打傷了令妃,搞得她動了胎氣。現在這事兒雖然讓朕給壓了下來,可是老佛爺的氣還是沒有消。」

「這個小燕子,看來是不能再留在宮裡了,皇上。還是早早地給她指了婚,讓她出宮去吧。想來嫁了人後,小燕子會有所收斂的。」

「皇后說得是,朕何嘗不是這麼想的呢。可是朕剛跟老佛爺提起這個話茬,老佛爺就連連反對,說什麼也不肯把她嫁出去,一定要等調教好了為止。朕看老佛爺態度堅決,也不好反對,只能這樣了。」乾隆一面說,一面去扶額,看來這件事情,確實是相當之棘手。

皇后想了片刻,突然說道:「皇上,我倒是有個主意,說出來給皇上聽聽,若是覺得不成,笑一笑就過去了。」

「好,皇后你說。」

「我想著,皇上不如選個折中的法子,先給小燕子把婚給指了,然後不忙擇婚期,便以她規矩不齊不由,派幾個嬤嬤加緊教育她,這麼教個三五個月下來,想來應該有所成效。到時候,再定下婚期,將小燕子嫁出去,也就是了。」

乾隆一聽,大喜過望,連連點頭道:「皇后這主意甚好,指了婚後,便可名正言順地多派幾個嬤嬤教導她了。朕讓她們日日看著小燕子,看她還有什麼本事,再闖出什麼禍來。」

乾隆在皇后那兒得了這麼個解決問題的好辦法,不禁心情大好,當晚便留在了儲秀宮吃晚飯,和皇后和蘭馨還有十二阿哥一道兒,好好地聊了半天。到了晚間要翻牌子的時候,考慮到皇后懷有身孕,乾隆又心繫那個能「招風引蝶」的香妃,便翻了香妃的牌子。

皇后自從想通了之後,對乾隆去誰那兒過夜,已經不像以前那麼計較了。更何況,她有了身孕,本也不能服侍皇帝,總不能讓乾隆在她生產前,都不找別的老婆吧。古代女子,特別是宮裡的女子,可沒有那種「一夫一妻」制的觀念,她們從小就被教育成要做一個賢良淑德,不能押酸吃醋的女人。皇后之前跟令妃爭寵,言行過激,在那時候的人看來,已是有吃醋的嫌疑,屬於不賢淑的舉動。

蘭馨看著皇后慢慢的轉變,心裡說不出是喜還是憂。

看目前的情況,皇后大度得體,對於她來說,似乎是一件好事情,乾隆也因此更敬她更愛她。但出於一個女人的心理來考慮,蘭馨是個現代人,對於這種妻妾成群的現象,依舊滿懷不忿。一想到自己以後也要和一堆的女人來爭一個丈夫,蘭馨就覺得心灰意冷起來,甚至有了不想出嫁的念頭。

蘭馨在這兒愁著要不要嫁人,令妃卻也在那兒心情抑鬱。她從老佛爺的慈寧宮出來之後,被轎子抬回了延禧宮,一進屋就又躺下休息了起來。只是她人雖在休息,心卻難以休息得起來。今天這孩子動了胎氣的事情,可著實把她給嚇壞了,當時只顧著害怕,只一心想著要如何保住孩子,對其他事情倒也不是那麼在意了。

等到一切都穩定了下來,太醫也重新診過脈,說她的孩子應該能保住,讓她不必太過憂心之後,令妃又開始想起別的事情來了。乾隆被老佛爺叫過去後就沒有再來看過她,聽說是去了儲秀宮。

如今的令妃,倒也不怎麼擔心皇后會跟自己爭寵,反正她也懷著孩子,一樣侍候不了乾隆。而對令妃來說,她還有個優勢,那就是,她比皇后先生產,比皇后先恢復,也可以比皇后更先沐浴聖恩。這上先機,是一定要爭的。

現在,她最不滿意的,就要數那個渾身怪香的香妃了。說起來,女人確實是很喜歡用各種香味來吸引男人的,這宮裡的娘娘也是個個想著法子,在自己身上製造一種外來的香氣,以討皇帝歡心。可是這個香妃,得天獨厚,居然自身就能散發香氣,引得乾隆跟看稀罕東西似的,加上她又長得奇美,跟這宮裡的娘娘們長相大不相同,更是讓人驚奇。

令妃一想到香妃這個強勁的對手,就不禁恨得牙癢癢,心裡的鬥志又被重新點燃了起來。一定要想個辦法,一定一定要想辦法,將乾隆從那個女人身邊搶回來。令妃摸著自己的肚子,盼著那個道士給自己的東西一定要起效果,突然又想起,自己今天還沒有默誦他給的口訣一百遍,就趕緊閉目養神,用心默背了起來。

背了大約二十多遍後,就聽得簾子外面傳來了臘梅的聲音:「娘娘,還珠格格來了。」

小燕子!令妃一聽這名頭,嚇得渾身哆嗦了一下,竟是有些害怕了起來。她對這個小燕子,可真是避之不及了,也不知道在她手底下吃過多少苦頭了,吃過多少悶虧了。她現在又要來做什麼呢?

令妃剛想著找個借口說自己睡了,讓臘梅給回絕了小燕子,卻不料小燕子早就不管不顧地衝了進來。一進到房裡,什麼話也沒有說,先是「撲通」一下跪倒在令妃面前。

這是唱得哪一出?令妃怕傳出去人家要說閒話,說她一個妃

子體罰格格,趕緊吩咐道:「臘梅冬雪,還不趕緊把格格給攙起來。」

臘梅冬雪剛走到小燕子身邊,她就叫了起來,一面叫一面擺手道:「不不不,你們不要扶我,令妃娘娘,你就讓我跪著吧。我實在是太對不起你了,我一定要向你道歉。」

「你先起來再說。」令妃頭痛不已,按著自己的太陽穴,顯出一副虛弱的模樣來。

「娘娘要是不原諒我,我就一直跪著,不起來了。」

「你!」令妃真是不甘心就這麼原諒小燕子,可是,要是不原諒的話,她又要耍潑撒賴的。當下也沒法子,只能點頭道:「好好好,我原諒你,你趕緊起來吧。」

「謝娘娘,我就知道,娘娘待我最好不過了。」小燕子「呼啦」一下就站了起來,衝著令妃傻笑了起來。

令妃看著她這個樣子,真是哭笑不得,拚命想跟她劃清界限,卻怎麼也擺脫不了,連那種從天而降一隻鞋子的事情,居然也能讓她給碰到。這個小燕子,簡直就是自己命中的煞星。

令妃擺擺手,長歎一聲道:「格格,算是我求求你了,以後再也不要這麼胡鬧了。那可是老佛爺啊,那是慈寧宮啊,你怎麼可以脫了鞋子到處亂跑呢。惹惱了老佛爺,可如何是好啊。」

「娘娘,我知錯了,我其實本來想忍的,只是怎麼也沒忍住。我保證,以後我再也不在慈寧宮鬧事情了。」

「不止是慈寧宮,你在這宮裡,哪兒也不許鬧事,聽到沒有。」令妃不得不擔負起教育小燕子的責任,主動地教育起她來。既然躲不掉,就只能好好教了。

「嗯,我知道了,娘娘。可是,我最近真的挺乖的,絕對沒有鬧事情。為什麼皇阿瑪都不幫我說話呢,難道說,他不喜歡我了,難道說,我真的不是他的女兒?」小燕子一想起在慈寧宮,乾隆對自己吹鬍子瞪眼睛的模樣,就委曲地跟什麼似的。

「不管你是不是皇上的女兒,你都不可以率性而為,不可以鬧事兒。你看看這宮裡的其他格格們,皇上親生的也好,收養的也罷,哪一個像你這樣胡來的。個個都是規規矩矩,只有你,一天到晚惹太后生氣。就是尋常百姓家的女子,也沒有像你這要的。你這個性子,到底是隨了誰呢?」

「誰知道呢,或許是隨了我娘吧。」小燕子信口開河。

你娘?你娘在哪裡都不知道呢。令妃心裡沒好氣地想,終歸還是沒有將這難聽的話說出來。小燕子跟令妃請過罪後,就自行離開了。令妃被她氣得不輕,肚子似乎又有些隱隱地做痛,嚇得她趕緊躺下休息,不敢再隨便亂動。

第二日,她起了個早,用過早膳之後,就讓臘梅取過一張符來,燒成了灰,和進茶水裡,一飲而盡。這是她喝的第二杯符水,每次一喝完這東西,令妃就覺得渾身充滿了力氣和激情,想著肚子裡的孩子,正在慢慢地由女轉男,就不禁喜上眉梢。

喝完這第二杯符水之後,令妃開始感覺到,自己身體上出現的一些較為明顯的變化。那些天,她突然就覺得有些頭痛和頭暈起來,起先她也沒有在意,只當是被小燕子給氣的。可是後來這幾天,她竟連番地做起夢來了。也不知是不是做了專心事的緣故,她不僅多夢,而且夢到的,總是一些嚇人的東西,幾次三番從夢中被驚醒過來,滿頭滿腦的冷汗。看著夜涼如水的寢宮,令妃感到害怕極了,不自覺地就發起抖來了——



第五十一章:香妃的復仇

令妃做惡夢這件事情,就好像是條波浪線,時高時低,有時候連著幾天睡不好覺,整夜整夜地做夢。有時候卻又睡得很安穩,一覺到天明,什麼事情也沒有。

可是,這種時常做惡夢的事情,卻攪亂了她的心神。現在的令妃,甚至有些害怕睡覺了。她總是擔心,自己一閉上眼睛,那些可怕的夢就會出現在面前。她已經有些分不清楚,到底哪些是夢境,哪些是自己想像出來的事情,還有哪些,是自己真正做過的事情了。

因為害怕睡覺,令妃已經取消了每天午睡的習慣,而每天一到晚上,到了要上床睡覺的時候,她就會變得非常地不安,時常在屋裡走來走去,甚至看到那張床,她都會莫名地顫抖起來。

因為總是心神不寧,令妃不得不又把自己的表姐,福倫的福晉給叫進了宮裡來。福晉這些天,一直沒有進宮來,家裡的事情就夠她忙的了,那個跟在爾康身邊的白吟霜,她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妥當,甚至連爾康都發覺了異常,總覺得白吟霜站在他身後,默默地注視著自己。

福晉一聽爾康的描述,就知道了白吟霜的心思。她本是不介意爾康納妾的,像他們這樣的人家,兒子娶了嫡妻之後再納個妾,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而納自家的丫頭為妾,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福晉一看到這個白吟霜,就覺得她不適合給爾康納為妾。不為有它,只因為,白吟霜長得實在是太漂亮了,只怕以後皇上無論指了哪家的格格來,都會被白吟霜給比下去的。

這在福晉看來,可是大忌,是家無寧日的徵兆。但凡娶妻,必定要娶賢惠的,但凡納妾,確實也該內漂亮的。但這個漂亮,也是有個度的。像白吟霜那樣的女人,很可能直接完全佔領了男人的心思,將正妻給比了下去。如果真的這樣的話,那這個家,只怕就沒有好日子了。

一個妾太過受寵,最直接的下場就是會恃寵而驕,到時候,必定會鬧出一些有辱門楣的事情出來。所以這些天來,福晉一直在尋思著,要不要把白吟霜給轉變出去。她的賣身契,還在自己手裡捏著,想要賣掉她,倒不是一件難事情。

正在那兒左右思量的時候,就從宮裡傳來的口信,讓福晉進宮一趟。福晉沒法子,只能先撇下白吟霜的事情不管,進宮去見令妃去。

令妃一見到福晉,就神色慌張地把她拉進了自己的房間,然後把門一關,只留兩個心腹丫頭在門外守著,誰都不讓進來。

福晉見令妃這般模樣,也有些吃驚,對著她的臉左看右看了半天,這才疑惑地問道:「你這是怎麼了?看上去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大師給的符,不管用啊?」「我也說不清楚。」令妃絞著帕子,心神不寧地說道,「剛開始那幾天,我覺得情緒不錯,身體也比之前有力了。可是最近這些天,不知道怎麼了,我總是睡不好的樣子。」

「是不是你精神太緊張了?」福晉拉著走來走去的令妃坐下,關心地說道,「你不要給自己這麼大的壓力,咱們現在也就是聽天命盡人事兒罷了,你不要總是多想,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給生出來,才是最重要的。」

「我怎麼能不亂想呢,這肚子裡的孩子一天不生出來,我的心就一天不踏實啊。」

「你要一直這麼下去可怎麼得了啊。孩子還有幾個月才生來呢,你一天到晚心神不寧的,到時候,對孩子也不好呀。」福晉焦急地勸慰道,「道長說了,只要你照他的法子去做,必定能得償所願的。你就不要亂想了,心平氣和下來才好。」

「可是我整夜做惡夢,根本睡不好,這可怎麼辦呢?」

福晉皺著眉頭想了半天,無奈地說道:「這樣吧,我替你走一趟,去問一下道長這是怎麼一回事情。不過,你也要答應我,從今天開始,你必須定下神來,不相關的事情就不要去想它了。像是皇后那邊,你也不要整天斗了,自己的身子最重要啊。」

「皇后?」令妃忍不住冷笑道,「我現在跟她,是一樣的處境,她也比我好不到哪裡去。自從那個香妃來了之後,宮裡所有的女人,一夜之間都被打入冷宮了。」

「那是因為你懷了孩子的緣故,你想想,皇上原先就是最寵你的了,成天來你這個延禧宮。現在你懷了孩子不能侍候皇上,那個香妃呢,又是新進宮的,新鮮得很,聽說跟咱們長得不太一樣,身上又有香味。皇上自然就被吸引過去了。你只得安心養胎,等孩子生下來之後,再說些好話給皇上,自然就又會像從前一樣了。」

「是嗎?」令妃忍不住苦笑了起來,「我覺得,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皇上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對她失去興趣了。這個香妃也奇怪得很,剛進宮的時候,聽說她對皇上很冷淡,笑都不笑一下,連話都很少說,整天穿著回族服裝待在寶月樓裡,一步也不出門。可是最近,她居然整個人都變了,改穿咱們滿人的衣服了,話也多了,人似乎也開朗了不少。這可真是奇怪得緊了。」

福晉聽了令妃的描述,若有所思地說道:「難道說,爾康說的事情,竟是真的!」

「什麼事情?爾康對你說了什麼?」令妃耳朵很尖,一下子就聽到了重點。

福晉為難地看著令妃,湊到她耳邊小聲地說道:「這個事情,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哪。爾康對我說,那天他和爾泰負責保護香妃,去城外送阿里和卓,結果遇見了幾個回族武士。那其中的一個男的,好像跟香妃有點關係似的。」

「是嗎?那個武士後來怎麼樣了呢?」

「讓爾康給一劍刺死了。爾康為了這個事情,好幾天都心情不好,一臉的不高興。我就是見他情緒低落,這才問出了這些東西的。」

「唉,可惜了。」令妃一聽那武士已死,不禁感到有些遺憾。一個對付香妃的極好的法子,就這麼落空了。人都死了,也沒辦法再在這個上面做文章了。這下子,令妃算是明白了,為什麼香妃突然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原來,她的心愛之人,已經死了。

令妃在這裡想著法子要對付香妃,卻不料香妃也是費盡心思地,想要對付她。原來,香妃這些日子,對乾隆如此地用心,不過就是為了替心愛之人報仇罷了。她知道,在這個皇宮裡,要對付一個人,必定得先要討好乾隆才是。只有討得他的歡心,才能真正解決掉自己的仇人。

香妃每日陪在乾隆身邊,像這宮裡每一個女子一樣,侍奉他,奉迎他,說些好話與他聽。不知不覺中,香妃終於掌握了,那天殺死蒙丹那個福爾康的真正背景與身份。

讓香妃感到吃驚的是,這個福爾康,竟是令妃的親戚。她本是無意與宮中女子爭寵的,甚至有想過,一旦解決掉福爾康之後,自己就帶著這具骯髒的身體,去黃泉下與蒙丹相會。

可是,現在香妃的心思卻變了,自從得知爾康是令妃的親戚之後,香妃便連那令妃也一併恨上了。她在宮裡的人生,不單單成了報復福爾康這麼簡單了,她的打擊面一下子就擴大了。她要報復令妃,還有整個福家。在她的心裡,蒙丹是這些人一起殺死的,他們一下子,全都成了殺人兇手了。

於是,夜夜笙歌,喝酒取樂,成了香妃現在跟乾隆,幾乎是每天都要做的事情了。每次與乾隆在一起的時候,香妃都會忍不住去想蒙丹。只要一起到蒙丹,她心中的信念就會被一次又一次地堅定起來。她看著鏡中的自己,一張年輕美麗的臉孔,一副婀娜多姿的身段,再想想令妃,大著個肚子,臉色暗沉,即使是將來生完了孩子,那也比自己年紀大上了許多。更何況,生完孩子的女人,身材是會走樣的,年紀越大越難恢復得過來。香妃覺得,自己想要從令妃手中將乾隆給搶過來,簡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乾隆現在完全是渲染在香妃的溫柔香裡了,哪裡想得到,自己不過是她報仇的一個工具罷了。他平日裡,除了偶爾到皇后那兒去坐一坐外,大部分時間,都留連在香妃的寶月樓裡。而原本寵冠後宮的令妃,則被他用「懷有身孕」這個最好的借口,慢慢地冷落了下來。

香妃看著乾隆對自己越來越著迷,越來越難捨難分,心裡雖然還在為蒙丹的死難過不已,卻已感覺到了一股復仇的快感。

那一日,剛用過早膳,她身邊的侍女維娜就向她報告了一件頗有意思的事情。原來,維娜在與其他宮女閒聊時,聽到了這麼一件事情。

「回稟公主,奴婢聽說,前幾日,福爾康在御花園裡,攔住了紫薇格格,似乎說了一些奇怪的話,當場就嚇得紫薇格格跑掉了。」維那用回族語對香妃說道。

香妃忍不住笑了一下,稱讚道:「維娜,你現在的漢語,已是說得不錯,只是你聽來的話,確實是如此嗎,沒有聽錯嗎?」

「是的,奴婢聽得很真切,絕對沒有聽錯。」維娜斬釘截鐵地說道。

香妃沒有再說話,心裡卻已經盤算開了。就算是在民風相對開放的回部,一個王族公子,公然在宮裡與一個格格說話,也是會被人說閒話的事情。更何況,是在這大清朝的皇宮裡面。香妃雖然來這裡時間不長,卻已經完全清楚了這裡的做派,做為一個女子,一個未婚的女子,是不允許與任何男子有接觸的。這宮裡唯一可以接觸的異性,便是那些身體有所殘缺的太監們。像福爾康,一個御前侍衛,公然嚇壞了一個格格,傳出去,必定是一件大不敬的事情。

到底要不要將這件事情說出去?香妃有些小小的猶豫。她還沒有因為蒙丹的死,變成一個歹毒心腸的女人,和她有血海深仇的人,是福爾康,至於那個紫薇格格,與自己遠日無冤近日無仇的。這件事情若是真的捅到了老佛爺那兒,會變成什麼樣子,還真是不好說。

香妃坐在那兒,一口一口慢慢地喝著茶,突然,她伸出手來,摸到了胸前帶著的一串項鏈。這並非什麼名貴的珍寶做成的項鏈,但在她的心中,卻是這個世界上,最為珍貴的東西。那是蒙丹送給她的禮物,也就是這件禮物,成了他們兩個定情的信物。

不能忘記這個仇恨,一定一定不能忘記這個仇恨。香妃在心裡默默地說服自己,終於,她站起身來,沖兩個侍女道:「維娜吉娜,給我梳妝一番,我要去慈寧宮給老佛爺請安。」

「是,公主。」

香妃打扮一新之後,就去到了慈寧宮,旁敲側擊地將維娜聽說的事情,告訴了老佛爺。可是,她沒有料想到的是,老佛爺對這件事情,竟會是如此地震怒。因為她不瞭解,福爾康在老佛爺心中的地位,那是要留給晴兒做丈夫的,也不瞭解紫薇在老佛爺心中的地位,那是一個私生子,一個在老佛爺看來見不得光的孩子。香妃畢竟入宮時間太短,對於太后的脾氣,捉摸得不甚清楚。她一心想要扳倒福爾康,給他一記致命的打擊,卻不料,這一棒子揮出去,打中的不是爾康,而是最為無辜的紫薇。

太后問清了事情發生的時間,突然就聯想起了前幾日小燕子說過的話。難道說,紫薇真的慌慌張張地跑掉了,真的有無意中撞倒了小燕子?太后一下子就有些糊塗了起來,她叫過晴兒來,仔細地問道:「晴兒,依你看,小燕子這個人,說的話,可靠不可靠?」

晴兒現在是一心忙著難過,想著爾康或許鍾情的或許真的是紫薇,她難免就有些心痛。這個爾康,是她愛慕了許久的人,卻沒有想到,最終他的心,還是不屬於自己。

因為心裡藏著事情,晴兒說話就沒有細想,直接就對太后道:「老佛爺,其實那天那件事情,還是問一下紫薇的好。」

太后聽了晴兒的話,就命人去把紫薇叫了過來,準備好好地問一下。紫薇卻還不知道,正有一場滅頂之災,在那兒等著她——


第五十二章:太后清算舊賬

  聽 香妃的告狀之後,太后簡直是怒不可遏。 剛對紫薇有那麼 丁 兒的好感,覺得 是個孝順又懂知恩圖報的孩子,想不到, 卻成 頭白眼狼,居然敢搶晴兒的心愛之人。那晴兒,可是太后最寵愛的孩子,除 乾隆外, 後宮裡的孫子輩們,誰也不及 在老佛爺面前得寵。

  太后當下就派人去把紫薇叫 過來,期間還不停地安慰神情落寞的晴兒道:「晴兒放心,哀家 定幫 做 個主。」
  「老佛爺,您 是準備做什麼呀?」晴兒看太后的神情,突然意識到,事情可能要不妙,趕緊幫紫薇 好話道,「 事兒與晴兒沒有關係啊,老佛爺是要追究紫薇撞倒小燕子的事情。 其實是 件小事情,就算真的是那樣,也請老佛爺不要生氣,饒 紫薇吧。」
  
  「晴兒, 是幫誰 話呢?」太后不悅道,「哀家現在要討論的,不是小燕子,而是爾康。」
  「老佛爺,晴兒求求您,不要再管爾康的事情 。」晴兒突然給太后跪 下來,神情焦慮地 道。
  「 怎麼能不管呢?」太后提高 嗓門,剛想 什麼,看到香妃還坐在底下靜靜地聽著,於是便吩咐道,「香妃 今日就先回去吧。」
  「是,老佛爺,臣妾告退。」香妃站起身來,頗有深意地看 晴兒 眼,就離開 慈寧宮。 剛走出殿門,迎面就看到紫薇,跟著兩個嬤嬤走 過來。 見到紫薇,香妃就覺得有 心虛,趕忙將頭給低 下去。
  紫薇並不知道,香妃給自己惹來 的 大的禍事,還在那兒對 行禮問好。香妃也不敢答應 ,只是微微 ,就快步走開 。紫薇看 走得如此匆忙,心裡也有幾分好奇,只是兩個嬤嬤催促著 快些走, 也不能多看香妃幾眼,只能轉過頭,跟著 們進殿去 。
  紫薇兩腳剛踏進殿內,很快就感覺到 股不同尋常的氣氛。 種感覺, 第 次來慈寧宮的時候,也曾感覺到過。只是當時的感覺,似乎沒有今 麼強烈。肯定是發生什麼事情 。紫薇心裡默默地想著。
   下子, 便變得更為小心謹慎 ,亦步亦趨地走到殿中央,就跪下給太后行 個大禮,嘴裡恭敬地 道:「紫薇叩請老佛爺金安,老佛爺吉祥。」
  紫薇將頭埋在兩手之間,等待太后請 起身的吩咐。可是,等 半 ,卻只等來 記冷冷的「哼」聲。紫薇聽得 聲從鼻子裡發出的冷哼聲,心裡就 陣緊張,本想微微抬頭看看四周的情形, 下子可是完全不敢 ,只得將頭壓得低低的, 動也不敢動。
  太后看著跪在下面的紫薇,肚子裡滿是怒氣,為 給 教訓,便故意不叫 起身,只是嚴厲地 道:「紫薇,哀家有 事情要問 , 給 跪著回答,不准有 句虛言。」
  紫薇渾身 顫,抬起頭來,又重新磕 下去, 道:「是,老佛爺。」
  「紫薇,哀家問 ,令妃娘娘動 胎氣那 , 是不是曾在御花園裡,撞著過小燕子?」太后沒有直接問出重 ,而是挑 個無關緊要卻也 直是謎的問題來問。
  「回老佛爺,那 日,紫薇確實不小心,曾在御花園內撞倒 還珠格格。」紫薇哪裡知道太后生氣的原由,只是老老實實地回答 問題。
  「哼!」太后氣得 拍椅子扶手,怒道,「既如此,為何不來稟報哀家。」
  「 ……」紫薇 時語塞,不知道該 什麼 。並不是 害怕受責罰才故意隱瞞不 ,實在是, 確實只是 件特別小的事情, 完全沒有想到,有需要回報太后的必要。
  「怎麼,為何不回答?」
  「回老佛爺,紫薇知錯 ,紫薇當時已向小燕子道 歉,本以為, 是 樁小事,所以才沒有驚動老佛爺的。請老佛爺恕罪。」
  「哼,恕罪? 可知,哀家為 維護 ,竟在無意中冤枉 小燕子,若非如此, 也不會突然撒潑,將令妃驚到動 胎氣。」太后 番話,完全是不講道理的。紫薇當時是從慈寧宮去儲秀宮的路上,哪裡知道小燕子到 太后 裡,會受 樣的冤枉。至於後來發生的事情,完全是因為小燕子不服管教,胡作非為才引起 的,與紫薇沒有絲毫的關係.
  怪只怪,太后太過自負, 本就對小燕子心懷不滿,每次見 ,只為挑毛病, 小小的事情也會無限放大,碰上小燕子又是個牛脾氣 ,兩個人撞在 起,才會 麼地火花四濺。
  現在, 突然追究起 紫薇的責任,紫薇覺得,自己簡直就是百口莫辯,完全 不出個所以然來。可是, 又不能不 什麼,只能將太后給 的莫虛有的罪名,完全攬在 身上,再次磕頭請罪道:「老佛爺教訓的是, 切都是紫薇的錯,紫薇甘願受責罰,只求老佛爺不要再生紫薇的氣。」
  「不用 麼快就急著領罰。」太后不屑地 道,「 裡面的事情,還有些沒搞清楚呢。」
  紫薇聽得 話,重新抬起頭來, 雙盈滿 淚水的眼眸,直直地盯著太后,等候著發落。太后清 清嗓子,繼續道:「紫薇,哀家再問 ,那 日,小燕子 , 是因為跑得太過匆忙,沒看清楚,才撞倒 ,有沒有 回事情?」
  「回老佛爺,小燕子 的全是實情,確實是紫薇跑得太快,太過莽撞才造成的,此事全是紫薇的錯。」
  「哼,紫薇, 認錯的態度倒是相當之好, ,與小燕子簡直是 差地別。不過, 與 ,卻是 丘之貉,全都是沒有規矩,不成體統的丫頭。小燕子不學無術,目無尊長,便是壞在 面兒上。而紫薇 ,卻是不守名節,不懂禮數,與 那親生母親,簡直是 個模樣!」
  「不,老佛爺,紫薇沒有,請老佛爺明查。」紫薇 下子,是真的忍不住哭 出來。
  「還敢 沒有!有人親眼所見,那 日, 在御花園內,與御前行走福爾康眉來眼去, ,可有此事!」
  終於還是敗在 件事情上。紫薇不禁全身 冷,整個人都僵住 ,只是 還是要為自己辯解幾句:「回老佛爺,那 日,紫薇確實與福侍衛 過話,但絕對沒有眉來眼去, 與他只是 幾句話,隨即便離開 ,請老佛爺明查。」
  「明查?哀家告訴 ,就是因為明查過 ,才會提 來問話。 剛入宮沒多久,還是個未如閣的姑娘,怎麼可以如此不知羞恥。簡直與 那個不要臉的娘,完全 樣。」
  「老佛爺,請不要侮辱紫薇的娘。」紫薇終於忍受不住,出言頂撞道,「 娘 是 個好人, 生,只有皇上 個人, 生,都在等待,直至死亡。請不要因為紫薇的 錯,而讓 娘受到屈辱。」
  「屈辱? 當初敢生下 ,便應該料到,以後會受多少屈辱。若真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何至於要未婚生子?上樑不正下樑歪,此話真是 兒都沒錯, 娘是如此, 又是如此, 完全辜負 哀家對 的 片苦心。」
  「老佛爺,紫薇與福侍衛之間,真的是清白的。紫薇雖知此事不合規矩,但那 日,紫薇也曾在花園裡見過福侍衛與晴格格在那兒 話,所以才 時放鬆自 約束,完全沒有要故意與他交談的意思。」
  太后聽得紫薇抬出 晴兒,臉上不禁有些掛不住。 宮裡的規矩就是如此,要想細追究起來,哪怕只是兩人擦肩而過,也能找出十條八條的理由來教訓人。要是不想追究的話,像晴兒和爾康之間那樣的交談,太后非但不會生氣,心裡還覺得高興,覺得他們兩個是互訴衷情,自己無論如何也要成全他們。
   到底,太后也不過就是個凡人,都有私心,自己喜歡的孩子,就盼著 能幸福。自己不喜歡的孩子,就當是別人家的孩子,抓到 錯處就往死裡打。今日紫薇若是跟別的侍衛 過 句話,太后必定不會如此動怒,壞就壞在,對方就是別人,而是福爾康。
  晴兒聽到 會兒,也實在是忍不住 ,再次跪下來懇求道:「老佛爺,晴兒求求您,不要再追究此事 。若老佛爺必要處罰紫薇的話,請連晴兒 道處罰吧。」
  「晴兒, ……」太后有些慌 。
  「正如紫薇 的那樣,是 與福侍衛 話在前,紫薇 話在後,若要有罪,晴兒罪過更大,是晴兒給紫薇立 個壞榜樣,讓 學 , 才做出惹老佛爺生氣的事情 。更何況那 日,是福侍衛主動叫住紫薇的,並非紫薇主動去與他交談。老佛爺若不信的話,可以問蘭馨,當時蘭馨也在場的。」
  太后本來是 心想幫著晴兒出 口氣的,沒想到,晴兒竟幾次三番的倒戈相向,非但不怨恨紫薇,反倒還為 起話來 。 讓太后變得為難 起來,但看晴兒 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也沒 法子,只得冷冷地對紫薇道:「好,哀家今日就看在晴兒的份上,暫且饒 ,紫薇。」
  紫薇哭得滿臉是淚,滿心委曲,卻還得磕頭謝恩道:「紫薇謝老佛爺恩典。」
  「 要謝的人,不是哀家,而是晴兒。算 ,今日之事也不必再提,皇后的身子已是大好,儲秀宮那邊已用不著 去侍候, 便搬回到慈寧宮來,每日跟著哀家誦經念佛,不可再出 兒差錯,聽到沒有?」
  「是,老佛爺,紫薇尊命。」紫薇磕完頭後,終於可以站起身來。只是跪得太久 ,雙腿有些發軟,起身的時候差 兒摔倒, 旁的嬤嬤趕緊出手扶住 。紫薇搖搖晃晃地站穩之後,就看 眼,那眼神裡,有感激,也有羨慕。太后對晴兒,實在是太好 ,幾乎到 有求必應的地步 。 次,為 個福爾康,太后幾乎想要 自己的命。紫薇真是覺得不寒而慄。 皇宮後苑,真的不是常人所能待的地方,太壓抑太危險 ,若是得寵還好 ,像自己 樣不得寵的格格,生活在 後宮之中,真的是生不如死。
  那 刻,紫薇甚至有些後悔,後悔聽 母親的臨終之言,千里迢迢來北京找 個爹。過程自然是千辛萬苦,但更讓紫薇覺得難過的是, 直到現在,自己的父親,都沒有真正承認過自己。 對著他,不能叫阿瑪,得稱皇上, 發覺自己,過得甚至還不如小燕子來得瀟灑。
   時之間,紫薇的心裡充滿 愁苦之情,每日跟著太后唸經的時候,也不能平靜下來, 種日子對 來 ,實在是太難熬 。
  太后雖然聽 晴兒的話,暫時饒 紫薇,但對於爾康,卻依舊不肯放手。 沒有直接去找爾康來問話,而是婉轉地向乾隆施加 些壓力,要他務必要將晴兒指給爾康才好。
  乾隆 邊,也是 個頭兩個大。他當然知道太后看中 爾康要留給晴兒,他原本也是 麼打算的。可是前些時候,令妃又突然告訴自己, 爾康看中 紫薇,已經用情很深,幾乎到 不可自拔的地步。想讓乾隆成全 爾康,讓他和紫薇雙宿雙棲去吧。
  乾隆 下子,可真是犯 難 ,在他的心裡, 平自然是更偏向紫薇 的,他想當然的認為,紫薇也是喜歡爾康的。兩者比較起來,紫薇畢竟是他的親生 兒,晴兒雖然乖巧,但 直養在太后身邊, 實話,他對晴兒的感情並不是十分深厚。更重要的是,爾康自己也喜歡紫薇,若是真的把晴兒指 過去,只怕三個人心裡都不好受,白白委曲 三個孩子。
  可是乾隆又是 個至孝之人,太后的話他也不想違抗。無奈之下,他只能找來 爾康,想要從他 裡入手, 服他, 動他。
  可是,出乎乾隆意料的是,爾康 個看上去聽話的孩子,居然會有 麼固執的 面,幾乎到 以死抗爭的地步 。
作者: lucy22    時間: 2015-12-22 15:18

第五十三章:爾康公然反抗

  乾隆把爾康叫到 書房裡,本來是為 服他,放棄紫薇,改選晴兒,以滿足老佛爺的心願。誰知道, 個爾康卻是個強脾氣,什麼事情都喜歡認死扣兒。他來到乾隆面前,二話不 ,就抱拳行禮大聲道:「皇上,請允許臣,娶紫薇為妻。」
  「爾康, 在胡 什麼!」乾隆氣得 拍桌子,大怒道,「 公然跟來 樣的話,就算不為 自己想,難道 也不為紫薇的名聲想 想嗎?」
  乾隆抬出 紫薇,爾康的氣勢就弱 不少,他「撲通」 聲跪下,懇切地 道:「皇上, 切都是臣的錯,與紫薇格格無關。臣對紫薇, 地可表日月可鑒,此生只願娶 人足矣。求皇上成全。」
  「成全? 要朕怎麼成全 ? 樣朝三暮四喜新厭舊,讓朕怎麼還能相信得 呢?」
  「皇上,此話怎講?」爾康瞪大 眼睛,吃驚地 道,「臣 向自認規矩,在遇見紫薇之前,從未對任何 子動過心,又可來喜新厭舊 呢?」
  「爾康, 敢 , 對晴兒,從未用過情?」乾隆指著爾康,瞪眼道。
  「皇上,臣敢發誓,從未對晴格格有過任何非份之想。晴格格對臣誤會 事,臣已向 明, 是個聰明大度的 子,並未責怪過臣。臣發誓,此生只愛紫薇格格 個。」
  「好 , 不要再 。 現在 什麼都遲 。爾康,老佛爺已經看中 ,要將晴兒指給 。朕今 叫 來,不是來同 商量的,而是看在令妃的情份上,想提前告訴 ,讓 做好心理準備。 還是趁早對紫薇死 條心吧。」
  「為什麼,皇上,為什麼要 樣呢?皇上 向聖明,為何要親手促成 份悲劇呢?」
  「悲劇?」乾隆吃驚地叫道,「爾康, 用的字眼,未免也太嚴重 。朕要給 指婚, 是喜事,怎麼能 是悲劇呢?」
  「皇上,強迫臣娶 個不愛的 子, 世間還有比 個更為悲劇的嗎?如果臣真的娶 晴格格,那麼, 與紫薇,還有晴兒,通通都不會幸福的, 是三個人的悲劇啊。臣絕對不會接受 個指婚,就是皇上要殺 臣,臣也絕對不會接受的。」爾康越 越激動,整個人都劇烈地顫抖 起來。他急壞 ,他是真的急壞 。搞 半 ,還是要讓他娶晴兒,他是無論如何也接受不 的。
  乾隆聽到爾康的 番表白之後,卻是完全給嚇呆 ,他怔怔地看著爾康,好半 才回過神來,試探地問道:「爾康, 剛剛 的三個人的悲劇,是怎麼 回事情?難道 ,紫薇和 ,已是互訴衷情, 們兩個,已是愛得難捨難分 ?爾康, 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宮裡,公然勾引格格, 是不是真的不想活 。」
  「回皇上,臣和紫薇格格,並沒有做出逾矩的事情來,所有的事情都是發乎情止乎禮的。」
  「發乎情止乎禮!爾康, 還有膽子 麼 。」乾隆氣得不行,拿起 個茶杯就狠狠地砸在 地上,吼道,「 所謂的發乎情止乎禮,已經給紫薇帶來 多大的麻煩, 知不知道?前幾日, 在御花園中和紫薇交談的事情,被老佛爺知道 ,紫薇為此受 很大的處罰。若非晴兒求情,紫薇此刻還不知要遭受怎樣的懲罰。」
  「皇上,那不是紫薇的錯,請皇上向老佛爺 明。」爾康急 ,恨不得跳起來立馬衝去慈寧宮找太后 個明白。
  「爾康, 有沒有想過, 們不過是 幾句話,太后已是如此震怒,若是朕告訴老佛爺, 不願娶晴兒, 要娶紫薇, 知道紫薇將會在 個宮中處於什麼樣的境地嗎?」
  「皇上,求您救救紫薇,也幫幫臣,去向老佛爺 明臣的心意吧。老佛爺 向慈悲,也是最疼晴兒的,若 明知道臣不愛晴兒還非要將 指給 的話,那晴兒的 生,注定會是 個悲劇的,老佛爺如何捨得讓晴兒永遠生活在悲劇裡呢。」
  「爾康, 不要再執迷不悟 , 的 番話,還是爛在肚子裡,永遠都不要再提起的好。紫薇現在在宮內是危機四伏,老佛爺時時盯著 ,不容許出 丁 兒的差錯。 就不要再給 添麻煩 。」
  「可是,皇上,您為什麼就不能保護紫薇呢? 是 的親生 兒啊。」
  乾隆睜大 眼睛,看著爾康,喃喃道:「 什麼?」
  「皇上,難道您忘 嗎,紫薇是您的親生 兒啊。雖然紫薇現在的身份是和親王的養 ,可是,大家心中都清楚, 是夏雨荷的 兒,是您流落在民間的 兒啊。您和 分別 麼多年,好不容易相認 ,您為什麼不幫幫 ,給 個幸福呢?」
  乾隆被震住 ,爾康 的話提醒 他。是啊,紫薇是他的 兒啊, 直以來,他對紫薇的感情都是淡淡的,雖然明知道虧欠 ,明知道太后在刁難 ,自己卻不敢為 什麼話,或者 ,自己並不願意為紫薇得罪老佛爺。 個紫薇,是他的污 ,是他的弱 ,是他在老佛爺面前抬不起頭來的恥辱,所以,久而久之,他甚至都不願意再將 當做是親生 兒來看 。
  可是,血濃於水,乾隆又是 個至情至性的人,他想到 紫薇,就想到 苦等 生的夏雨荷。他已經辜負 個 人 ,他實在不能夠,再讓自己的 兒過得不幸 。
  乾隆聽信 爾康的話, 心以為紫薇也是愛著爾康的,他覺得,去太后那兒將爾康給爭回來給紫薇,是他做為父親僅能為紫薇做的 些事情 。可是,要如何爭,如何 ,卻成 他現在面臨的最大難題。當 去給太后請安的時候,乾隆就旁敲側擊地 幾句,大意便是爾康 心繫著紫薇,心中完全沒有別的 子,如果強將他配給其他人,只怕婚後生活不會如意。
  當然, 些話,乾隆都是用暗示和類比的方法 的, 到最後,連他自己都覺得憋曲,恨不得竹桶倒豆子,跟太后 下子全 明 。
  太后倒也是聰明人,跟乾隆又是母子連心,聽他在那裡暗示 半 也怪類 ,還不停地拿其他人的事例做比喻, 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太后聽到最後也有些煩 ,索性挑明 道:「皇帝, 不必再拐著彎地 。告訴 ,是不是爾康不願意娶晴兒,要娶紫薇?」
  乾隆本不想 明的,但是見太后都明 ,他也不能再隱瞞什麼,只能 頭道:「皇額娘果然聖明,兒子什麼也瞞不過您。 個事情,其實兒子也想 服過爾康,只是 爾康性子太強,認準 的事情,就算是死他也不願意改過。兒子想著, 替小輩們指婚,也是 番好意,為的也是能讓他們能有個美滿的家,若是真的違背 他們的心意,亂 鴛鴦譜的話,只怕到最後,他們幾個,都不會幸福的。」
  太后沒有如預料中的大發脾氣,反倒氣定神閒地坐著, 面拿茶蓋兒撥弄著杯中的茶葉, 面淡淡地 道:「 個事情,皇帝就不用操心 ,哀家心中有數,會好好處理的。」
  乾隆有些摸不透太后的心意,但見太后沒有發怒,便以為 已經聽進去 自己的意見,會謹慎處理 段三角關係,他正要謝謝太后成全,只聽得太后又問道:「皇帝,那爾康是如何與 的?是不 ,他與紫薇是互相傾心於對方,已是私定終身 ?」
  「 倒沒有,爾康的意思是,他與紫薇互相對彼此確有好感,但 向奉守規矩,不敢有絲毫的差錯。前些 在御花園裡,他與紫薇 幾句話,惹惱 老佛爺,他也心知自己做得有些莽撞,本想來向皇額娘請罪的,讓朕給攔 下來,怕他打擾 皇額娘休息。」
  「嗯,皇帝如此處置,甚好。」太后現在還真有 怕 爾康 個直脾氣, 什麼來請罪,只怕見 自己,反而會慷慨陳詞 番,逼得自己不得不將紫薇指給他 。
  太后 個人,也是有 麼 牛脾氣的。年輕的時候, 從雍王府的格格做起, 種爬到太后的位子上, 起來也是吃不少苦的。當 二十幾年太后之後,脾氣也有些漸長,平日裡聽多 阿諛奉承的話,漸漸的也有些容不下別人的反對。像 次的事情, 明明知道爾康心裡沒有晴兒,卻還是要強扭牛頭喝水,非要將爾康的 個心意,給扳過來不可。
  乾隆離開後,太后並沒有立刻就去找紫薇的麻煩,而是把晴兒叫到 身邊,語重心長地問道:「晴兒,此刻沒有外人, 便對哀家實話實 , 的心裡,究竟還有沒有爾康?」
  晴兒 聽「爾康」兩個字,鼻子 酸,眼淚就不禁要流 下來。 趕緊低下頭,,拿帕子輕壓雙眼,將淚水給吸 回去,然後又擠出 個笑容,沖太后道:「老佛爺,您怎麼好端端的,問起 個來 ?」
  「晴兒不要轉移話題,告訴哀家, 到底喜不喜歡爾康?」
  「喜歡。」晴兒也沒有再否認,認真地 頭道,「只是, 種喜歡,已經埋在 心裡,漸漸地淡 ,老佛爺就不要再計較 。」
  「晴兒啊, 從小長在 身邊, 的心思, 又怎麼看不出來呢? 明明非常喜歡爾康,只是因為爾康喜歡的是紫薇, 便想放棄,是不是?」
  「晴兒的心思,怎麼也逃不過老佛爺的眼睛。只是, 便是命吧,不認也不行。老佛爺,您就不要再為難紫薇 ,也不要再為 ,與皇上起衝突 。」
  「晴兒啊, 可是終身大事啊, 不能就 麼 放手就放手啊?哀家尚且想為 爭 爭, 自己怎麼反倒先退縮 呢?」
  晴兒 面給太后敲著肩膀, 面無奈地苦笑道:「爾康是個人,不是件東西。他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靈魂, 沒有辦法左右他的想法,又如何去爭如何去搶呢?」
  「 連試都沒有試過,又怎麼知道爭不過來呢?晴兒啊, 的性子從小就 樣,似乎對什麼都放得開,卻又把什麼都藏在 心裡。
  「 便是命吧, 自小便是 樣,現在要 去爭去搶,只怕也是不會有結果的。」
  太后沒有再勸 晴兒,但 卻決定,即便晴兒不去爭搶,自己也 定會為 把爾康搶過來的。 個時候的太后,想的已經不是小輩們的幸福不幸福 , 把 個看做是 場戰鬥, 場關乎太后尊嚴的戰鬥。
  太后 生氣,紫薇的日子就會變得很難過。自從上次被太后罵過 通之後, 搬回 慈寧宮住,再也不敢踏出大門 步,甚至跟 般人都不敢講太多的話,生怕禍從口出。甚至連平日裡對 向甚好的晴兒, 也不敢太過親近,生怕惹來太后的不悅。
  因為心情緊張, 連幾 都沒有睡好覺,而每 到太后身邊,看到 那張板起來的臉孔,紫薇的心跳就會加快,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 下,腦子裡的弦繃得緊緊的,眼看就要完全給繃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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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繃得再緊的弦,偶爾也會有放鬆的時候。那 ,正巧是小燕子來慈寧宮請安的時候,紫薇居然將端給太后的茶水,不小心打翻在地,雖然茶水沒潑到太后身上,但那杯子碎裂的聲音,還是嚇 太后 大跳。
  太后當即就大怒,雙眼沖紫薇 瞪,提高 嗓音,不急不徐地問道:「紫薇, 是怎麼 , 幾 , 做事怎麼總是毛手毛腳的?是不是在皇后那兒服侍久 ,回到 慈寧宮,就不習慣 。 要知道,哀家不比皇后,皇后身子重,有些事情能不管就不管 。 在哀家 邊,休想矇混過頭。居然敢打翻杯子,來人哪,給 掌嘴。」


第五十四章:紫薇逃離火坑

紫薇不小心打翻了茶水,居然惹得太后借題發揮,發起怒來,當下就命嬤嬤掌紫薇的嘴。那些個嬤嬤豈是好惹的,深宮內苑裡待久了的老處女,心裡都已經變態了,看到紫薇這樣如花似玉的臉蛋兒,怨恨就止不住地高漲。現在得了太后老佛爺的吩咐,哪裡還知道憐香惜玉。領頭的那個芳嬤嬤最是凶狠,「喳」了一聲就飛快地躥到紫薇身邊,抬起手來,毫不留情地就往紫薇臉上刮去。

只聽得「啪」「啪」兩聲,紫薇的兩邊臉頰各挨了一巴掌,整張臉頓時腫了起來。小燕子在一邊看得幾乎呆掉了。她雖然平時好闖禍愛頂撞人,但也從來沒有被太后這樣教訓過。太后最多就是罰她跪一會兒,或是罵她一頓了事。這個紫薇,不過是打翻了茶水罷了,太后居然動怒到這種地步。這哪裡處罰格格應該用的手段,簡直是在處罰一個下賤的宮女了。說句不好聽的,太后身邊平時跟著侍候的宮女,也沒受過這麼大的屈辱的。

紫薇冷不丁就挨了兩記巴掌,眼淚立馬就流了下來。哭,並不是因為挨打,而是因為,她已經徹底明白了太后的心思,不管她怎麼做,不管她怎麼努力,太后就是看她不順眼,就是要找她的麻煩。今天若是換了晴兒打翻了茶水,太后非但不會罰她,還會很緊張地查看她的手有沒有被燙傷,甚至會為她請太醫。

紫薇覺得,自己在這宮裡,過得甚至都不如小燕子。小燕子脾氣硬,又有武功,又是出了名的不懂規矩,大家對她要求也放鬆了。再看看蘭馨,雖是養女,卻有皇后寵著,太后疼著,其他的格格公主們,也都有親娘照應著,再不濟,那也是皇帝承認的嫡親女兒。只有她,親娘早亡,千里尋父又落了個和親王養女的名分,搞到現在,不過打翻個茶水,太后就命人往死裡打,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讓個奴才掌自己的嘴。紫薇越想越難過,越想越不甘心,往日裡的那些委曲,通通都湧現了出來,一時之間,她覺得自己簡直是生不如死。

太后看到紫薇掉眼淚,非但沒有同情她,反倒更為嚴厲,冷冷地說道:「怎麼,做錯了事情,教育你一下,你就覺得委曲了?」

「老佛爺……」晴兒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又要開口求情。

「晴兒你不准再求情。」太后一下子就打斷了晴兒的話,嚴肅地說道,「每次你都幫著別人求情,上次你已經為紫薇求過一次情了,她也沒念你的好。今天,你不許再說話了。」

晴兒被老佛爺教訓了一頓,不敢再說話,又急得沒了法子,與小燕子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著,誰都不知道,太后接下來要做什麼。

「芳嬤嬤,給我繼續打,這麼一點教訓都受不住,以後怎麼還長記性不再犯錯!」

「喳!」芳嬤嬤得了令,又開始捲袖子準備揮手。

「住手!」小燕子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衝到紫薇身邊,一把推開幾個嬤嬤,跪了下來道,「老佛爺,紫薇不過就是打翻了一壺茶,您又何必這麼生氣呢?紫薇好歹也是你的孫女兒呀,宮女犯了錯,您打幾下也就算了,怎麼連格格也要打成這樣啊?」

小燕子雖然沒規矩,倒是話糙理不糙,一下子就說中了別人敢怒不敢言的東西。太后見小燕子頂撞自己,氣得火早三丈,大怒道:「真是反了天了,哀家教訓紫薇,何時輪得到你來說三道四。芳嬤嬤許嬤嬤,連小燕子給我一起打!」

小燕子哪裡是像紫薇這麼好欺負的,雖然失去了記憶,武功還是記得的,「啪」「啪」兩掌就將兩個嬤嬤給打飛了出去,然後一把拉起還跪在那兒哭個不停地紫薇,叫道:「紫薇,好漢不吃眼前虧,你快跟我跑。」

「小燕子,你不要這個樣子。」紫薇見小燕子打了人,心知她闖了大禍,加上心裡又十分之委曲,一時間竟有些想不開,直接掙脫了小燕子的手,大叫道,「算了算了,一切都是我的錯。老佛爺,您不要再罰小燕子了,您處罰我好了,您將我趕出宮去吧。」

「趕出宮去?」太后雙眉一挑,厲聲道,「你想出宮?你覺得在宮裡,哀家管得你太嚴了,想飛出這宮門去,再去勾引爾康,是不是!」

「老佛爺,您這麼說,紫薇真是有口難辯。可是,我可以對天發誓,我與福侍衛之間,真的是清白的。」紫薇絕望地叫著,整個人又重新跪了下來。

「哼,清白,你還敢說清白!」

「太后,你不要欺人太甚了!」小燕子大喊一聲,罵道,「為什麼你總是不相信我們說的話呢。當初,我說紫薇撞了我,你一點兒都不信。現在,紫薇說她和爾康之間是清白的,你又不信。你到底要相信誰呢?哦,我知道了,你不喜歡紫薇跟爾康在一起,因為你想把爾康配給晴兒,是不是?」小燕子消息還挺靈通,太后有意撮合晴兒和爾康的事情,她居然也知道。雖然這只是從別人那兒聽來的傳言,但這會子情況危急,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直接就把話挑明說了。

「小燕子,你放肆!來人哪,把還珠格格給我抓起來。居然公然頂撞我,哀家要將你送進宗人府!」

太后一聲令下,門外就跑進來幾個侍衛,這一次,他們有了經驗,不再對小燕子客氣了,直接上前就駕住了她,把她往門外拖去。小燕子哪裡肯就犯,又踢又咬的,使出一股蠻力來,就對那些侍衛招呼了過來。

慈寧宮的大殿裡,真是雞飛狗跳人仰馬翻,喊的喊,叫的叫,哭的哭,完全成了一鍋亂粥。突然,紫薇站起身來,用盡全身的力氣,尖叫道:「好了,你們都夠了!」

說話從來不大聲的紫薇,突然間爆發成這樣,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本能地停了下來,茫然地望著她,甚至連太后都被嚇了一跳,吃驚地望著紫薇。

紫薇含淚望著太后,哀怨地說道:「老佛爺,我知道,您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不管我怎麼努力,您都將我娘的事情,看成是一個錯誤,一個污點,一個燙在我身上永遠也消不去的烙印。您將我的出生,完全歸結於我娘的錯誤,從來沒有指責過皇上半句。可是,我心裡清楚,您是有恨的,您對於他們兩個,都是有恨的。只是,我娘已經不在了,我爹您又不捨得說,所以,您將所有的怨氣都發洩在了我的身上。我知道,我是一個錯誤,今天,就讓這個錯誤,永遠消息在這個世界上吧。」

紫薇說完之後,再次用充滿怨恨的雙眼看了太后一眼,然後就頭也不回,直接往殿內的大紅柱上撞去。

「啊!」晴兒和太后同時發出尖叫之聲。

「紫薇,不要啊。」小燕子急了,推開已經看得愣住了的侍衛們,一記輕功跳了起來,直接衝到了紫薇面前,擋在了那根柱子前。這一下來得實在太快,紫薇也沒有停步腳步,依舊往上撞去,於是便直接撞在了小燕子的胸口,痛得她大叫起來:「哎呦喂,我的娘啊。」

「小燕子,你為什麼要攔著我?」紫薇一把推開小燕子,再次想去撞柱子。

小燕子顧不得揉胸口的痛處,一把將紫薇攔腰抱住,大叫道:「紫薇,你不要想不開啊,別人冤枉你,你就尋死,你的命也太不值錢了。想想你爹想想你娘,他們養你養到這麼大,你就這麼死了,他們得多傷心啊。」

「可是,我已經無路可走了。」

「皇上駕到!」小路子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只見乾隆風風火火地走進了殿內,一見到紫薇和小燕子的情形,吃驚地叫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

太后一見乾隆到來,面子上也有些掛不住,畢竟掌格格的嘴,將格格逼到自殺,這種事情傳出去,都是很難聽的。她當下就趕緊吩咐道:「小燕子,把紫薇看住了,不許她再做傻事兒。」

「是,老佛爺。」小燕子難得這麼聽話,緊抱著紫薇不放。

紫薇一見到乾隆,心裡更覺委曲,可是,剛剛那股子自殺的勁兒,經過這麼一折騰,已經跑了許多,現在再讓她尋死,她又有些不敢了。

乾隆其實是聽到風聲才趕過來的,聽說太后命人掌紫薇的嘴,他也十分吃驚。本來以為那天跟太后談了之後,她已經被自己說動了。沒想到,太后竟是變本加厲,愈加針對起紫薇來了。他一見到紫薇那張腫得老大的臉,就忍不住心疼地問道:「紫薇,你這是怎麼了?是哪個奴才打的你,你告訴朕,朕要她的命!」

打人的芳嬤嬤一聽得這話,嚇得一條命去了半條,紫薇還沒有說什麼,她就已經腿軟著跪了下來。紫薇卻只是低下頭,滿懷委曲地搖了搖頭,就是不肯說話。

乾隆一轉身,嚴厲的目光掃視著每一個奴才,突然,他指著幾個嬤嬤,怒喝道:「一定就是你們這幫欺軟怕硬的老刁奴,居然敢打格格,都不要命了嗎?」

「皇上恕罪,皇上饒命啊。」幾個嬤嬤「撲通」「撲通」全都跪了下來,不住地磕頭求饒。

太后有些尷尬,清了清嗓子道:「皇帝,這事兒是哀家讓她們做的。」

「皇額娘。」乾隆一臉不悅地走上前來,說道,「紫薇這丫頭犯錯,您罵她幾聲或是罰她做點別的就算了。何苦要掌嘴呢?她畢竟是個格格,再不濟也是個女孩子家,打臉總是不好,傳出去也不好聽啊。再說了,這屋裡這麼多人都看著呢,紫薇臉皮薄,就怪不住了。」

「哼,笨手笨腳的,整天惹人生氣。」太后自知理虧,又不想認錯,氣得坐在椅子上,不住地喝茶。

乾隆知道太后想要個台階下,就主動走上前去,賠笑道:「皇額娘,兒子知道,紫薇這丫頭總惹您生氣。這樣吧,兒子讓她去儲秀宮侍候皇后去吧。皇后身子重了,也快臨產了,到時候蘭馨一個人忙不過來,讓紫薇去搭把手吧。」

「去皇后那兒?」太后的態度明顯緩和了許多,只是依舊皺著眉頭,不放心道,「紫薇這丫頭做事毛手毛腳的,可別去了皇后那兒,再給她添麻煩才好。皇后現在,可不是用心思教人的時候。」

「皇額娘放心,蘭馨會幫著紫薇的,兩個姑娘在一處兒,做事情也方便。」

既然乾隆都這麼說了,太后也沒有理由再反對,她對自己今天做的事情,也知道過火了一點,正在那兒擔心乾隆要不悅。現在他主動提出來帶走紫薇,太后也不好說什麼,只能看著哭哭啼啼的紫薇跟著乾隆出了慈寧宮的門,連帶著侍候她的丫頭婆子,也都一併離開了。偌大的宮殿裡,頓時冷清了下來。

小燕子混在人群之中,也悄悄地溜出了慈寧宮,打算走為上計,跑回自己的漱芳齋去。卻不料乾隆眼睛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她,直接招手叫道:「小燕子,你過來,跟紫薇一道兒,去朕的書房。」

小燕子心知躲不過,只能陪著滿臉發腫的紫薇,去到乾隆的書房。一進入書房,乾隆就直接叫道:「來人哪,宣太醫。」說罷又衝紫薇笑道,「讓太醫瞧瞧,上點藥,過幾天就好了。朕知道,你今天是受了大委曲了,看在朕的份上,不要放在心上,好不好?」

紫薇本來是一肚子的怨氣,結果乾隆這麼輕言細語地說了幾句,她一下子又心軟了下來,感動得不得了,喃喃道:「太后教訓我,紫薇不敢有怨言。」

「嗯,好好,朕就知道,你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姑娘。」乾隆讚賞地看了紫薇一眼,突然轉頭看向小燕子,提高了嗓門道,「小燕子,朕聽說,你今天又跟老佛爺起衝突了?」——

作者有話要說:某塵新開的瓊瑤同人,大家多多支持呀

第五十五章:蘭馨的夫婿

小燕子聽到乾隆的大喝,心裡大叫一刀把「糟了」,轉過身就想跑,卻聽得乾隆又在身後威嚴地說道:「小燕子,你站住,朕話還沒說完呢!」

小燕子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轉過臉來,沖乾隆尷尬地一笑,腦子裡飛快地轉著主意,搶在乾隆開罵之前,就辟哩啪啦地解釋了起來:「皇阿瑪,今天的事情,真的不能怪我啊,我本來是乖乖地去給老佛爺請安的,我本來不想管閒事的,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老佛爺說話實在太難聽,太過份了嘛。」小燕子被乾隆瞪了一眼,心裡話就直接說了出來,「皇阿瑪,你是沒看到啊,當時紫薇有多可憐,真的是讓人不忍心看啊。那個芳嬤嬤,又凶悍又野蠻,照著紫薇的臉就是重重的兩巴掌,你看你看,她的臉都腫了。」

小燕子一面說,一面將紫薇推到乾隆面前,抬起她的頭,給乾隆細看。紫薇知道自己現在這般模樣,很不好意思,就推開了小燕子的手,低聲道:「別這樣,小燕子。」

「不要緊,讓朕好好看一看。」乾隆一直到這會兒,才真正看清紫薇的臉。那紅腫的面頰,那腫漲的雙眼,那臉上還未擦乾的淚痕,都讓他起了惻隱之心。

小燕子還在一旁不停地火上澆油:「皇阿瑪,你看到了吧,現在知道我當時為什麼要生氣了吧。哪有這樣欺負人的,紫薇不過就是打翻了一壺茶罷了,怎麼可以把她打成這樣呢。所以我才忍不住跟老佛爺頂了幾句嘴。」

「不管怎麼說,跟老佛爺頂嘴,就是你的不對。」乾隆眼睛看著紫薇,嘴裡卻不忘教訓小燕子。

「皇阿瑪,我當時要是不出聲的話,紫薇就要被活活打死了。」小燕子誇張地說道,「你是沒看到,晴格格哭得跟個淚人似的,想幫紫薇求情,都被老佛爺給罵回去了。還有,當時若不是我在場,今天您就見不到紫薇了,就得給她收屍了。」

「胡說什麼呢!什麼收屍不收屍的,你的規矩怎麼還是沒有學好,身為一個格格,怎麼可以說出這麼粗俗的話來呢?」

小燕子心一驚,趕緊摀住了嘴,不敢再說話了,兩隻大眼睛眨巴了幾下,直直地望著乾隆,又慢慢地迴避了開去。她現在也比以前精明了一些,知道能屈能伸了。不過一但受到刺激,比如今天這樣的情況,隱藏在骨子裡的那股子勁兒,又以會突然冒了出來。

乾隆一臉嚴肅地看著小燕子,從頭看到腳,直看得她心裡發毛。就在小燕子以為自己必定要挨一頓罵時,乾隆卻突然大笑了起來,拍著她的肩膀,讚許地說道:「不過,今天也是多虧了有你啊,不然,紫薇的頭上,現在只怕要裹紗布了。這一點你還是做得很不錯的,也不枉費朕疼你一場啊。」

小燕了聽得誇獎,喜上眉梢,抽出衣服側面的帕子,行了個禮,清脆了回道:「小燕子謝皇阿瑪誇獎。」

「哼,誇你幾句你就得意起來了?別忘了,明兒個去給太后請安,要當面認錯,知道嗎?」

一聽得還要認錯,小燕子臉上剛剛顯現出來的欣喜表情,一下子又黯淡了下去,嘟著嘴,不情願地答了一句:「是,我知道了。」

「嗯,這就對了,你啊,以後見著老佛爺,得圓滑一點,懂事一點。說話好聽一些,做事謹慎小心,老佛爺喜歡安靜斯文的格格,不喜歡吵吵鬧鬧沒規矩的,你知道了嗎?」

「知道了,皇阿瑪。」小燕子偷偷看了眼紫薇,小聲地嘀咕著,「有什麼用啊,紫薇這麼聰明乖巧也不吵鬧的,老佛爺還不是不喜歡她,總是欺負她。」

「好了,小燕子,你先回去吧。今天,你救了紫薇一命,算是立了大功了,趕天朕再找你,好好地賞你一番。」

小燕子聽得有賞,就歡喜地行了個禮,高高興興地走了。乾隆等她走後,再看著紫薇,長歎一聲道:「紫薇啊,是皇阿瑪對不起你啊,讓你受委曲了。」

紫薇滿心感動,輕聲道:「不,皇上不要這麼說,這全是我的錯。若我沒有打翻茶壺,也不會惹得老佛爺發脾氣,也就不需要皇上為我操心了。」

乾隆看著紫薇,突然就想起了夏雨荷,心裡湧過一陣暖流,竟對紫薇道:「以後,沒人的時候,你便叫朕皇阿瑪吧。朕將你過繼給了和親王,這只是一個頭銜上的差異,在朕的心裡,你就是朕親生的女兒啊。」

這下子,紫薇的眼淚再也忍不住,直直地流了下來,啞著嗓子叫道:「皇,皇阿瑪。」

「嗯,很好。今天你雖然受了委曲,但以後一切都會好了,等到了皇后那邊兒,記得盡心一些,將皇后當親額娘那樣侍奉吧,皇后必定會對你好的。」

「嗯,紫薇記住了,必當盡心竭力,不敢再有任何的疏忽。」

「嗯,朕就知道,你是個腦筋清楚的好孩子。」乾隆稱讚了紫薇一番,看看時間也快到用晚膳的時候了,便帶著紫薇去到了儲秀宮,順便探望皇后。

皇后這時候,肚子已經很大了,還有兩個來月就要臨盆了,走路已是有些吃力,乾隆特許她不用起身接駕,坐著說話就好。所以,乾隆一進儲秀宮,通報的小太監一聲「皇上駕到」喊完,屋子裡的人,除了皇后,全都站了起來,走到門口卻迎駕。

乾隆一進屋子,就揮手讓人免禮,然後便笑著對蘭馨道:「怎麼,你皇額娘身子可好,中午進得多嗎?」

「嗯,皇額娘今天胃口不錯,中午進了一整碗香粳飯呢。」蘭馨笑著沖乾隆道,隨即便看到了跟在乾隆後面的紫薇,不禁有些詫異,脫口而出道,「呀,紫薇也過來了?」

「嗯,是啊,紫薇也一道兒來了。蘭馨啊,朕要留在此處用膳,你是不是該吩咐下去,讓人好好準備一番?」

蘭馨明白了乾隆的意思,是有讓她迴避的想法,便聰明了行了個禮,回道:「女兒遵旨,皇阿瑪稍坐片刻,女兒去廚房打點一下。」

「嗯,去吧,紫薇也一道兒去吧,自己喜歡吃什麼,就讓他們給做就好。」

紫薇應了一聲,就跟著蘭馨,一道兒出了屋子。皇后看她們走後,這才放下手中的茶碗,沖乾隆掩嘴笑道:「皇上今兒個來,只怕不是光為了討臣妾一頓飯吃吧。」

「皇后,你果然冰雪聰明。」乾隆有些討好地說道。

「紫薇這丫頭,今兒發生的事情,我也聽說了。看皇上的意思,是打算將人往我這兒送了?」

「是啊,皇后真是深知朕的心意。紫薇這孩子,跟老佛爺不太處得好,她娘又早死,宮裡一個可依靠的人也沒有。朕就想著,唯有皇后這兒,是她的容身之處了。她甫一入宮,便是跟著蘭馨了,後來又來了皇后這兒,前些時候也來這兒幫過手,這儲秀宮裡的人,她也熟。」

「皇上這麼說,臣妾自然沒有不收的道理了。」皇后微笑道,「紫薇這孩子,我看著倒也喜歡,不像小燕了,咋咋呼呼的,又文靜又聰明,長得也漂亮,有時候看她跟蘭馨站在一起,還真是一對佳人呢。皇上給了我這麼如花似玉的兩個女兒,臣妾心裡,真是著實感到高興。」

「皇后啊,」乾隆握著皇后的手,深情地說道,「現下,你這兒有了兩個女兒,還有永琪一個兒子,這一胎,是不是也該再為朕再添一男,豈不是雙男雙女,喜上加喜?」

皇后被乾隆這麼一握,當著其他宮女的面,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抽出了手,略微嬌羞地說道:「臣妾倒不這麼想,這一胎,臣妾更想要一個女兒。五格格走的時候,皇上可能不知道,臣妾的心有多難過,當時,真的就想跟著她去了。」

乾隆聽得動容,又想到五格格粉嫩可愛的模樣,不禁唏噓道:「是啊,咱們的五格格要是還在的話,也該和永琪一般大了。算了,也別去想了,這一胎,不管生男生女,朕必定會好好疼愛的。」

「有皇上這句話,臣妾也就知足了。」

「是啊,你便專心養胎便是,等過些日子,孩子生出來了,可就有得忙了,多個紫薇在這兒,也是好的。反正紫薇也快要指婚了,等到時候,她和蘭馨一出嫁,你這兒,倒是要冷清下來了。」

皇后聽得指婚的事情,就來了興致,不禁問道:「皇上現在打算怎麼辦?那個爾康,看來是要配晴格格了,那紫薇呢,皇上想把她指給誰?」

「這個朕也有些傷腦筋,朕原先是想著,將晴兒指給永瑢,這樣紫薇便可指給爾康了。現在看來,紫薇只怕是要指給爾泰了。」

「可是這爾康聽說對紫薇一往情深,若是紫薇嫁給爾泰,只怕日後的學士府裡,難以安寧。他們四個人,全都過不上安生日子啊。」

「是啊,這也是讓朕頭痛的地方。」乾隆拍著大腿,失笑道,「瞧朕,也是糊塗了,竟總是將目光放在這福家兄弟上了。左不過還有碩親王家的兩位貝勒,還有那郡王府的貝子,其他的皇親公孫也是不少嘛,咱們不要急,慢慢挑,總能挑到好的。」

皇后見乾隆開了這個頭,就忍不住向乾隆道:「皇上還在那兒挑著,臣妾倒是想向皇上,為蘭馨討一個人選呢。」

「聽,皇上有相中哪家的貝勒,說來予朕聽聽,若真合適,朕必定會成全的。」

皇后想了片刻,這才道:「便是前頭孝賢皇后的二弟,傅清家的二少爺,明軒。」

一提起這個人,乾隆倒是來了興致,高興地叫道:「對啊,朕怎麼把他給忘了呢。傅清卒於西藏,朕本讓他的大兒子明仁襲了爵位,卻不料征金川時死於軍中。現如今,傅清的二子明軒已襲了那爵位。算起來,他的年紀,倒是與蘭馨相當。」

「皇上這麼說,必定對他也是滿意的,臣妾自然要先謝過皇上了。」

「朕還未說答應哦。」乾隆有心逗皇后,跟她開了個玩笑。

「皇上先前還說他不錯來著。」皇后有些急了,就想起身。乾隆見她認真了,趕緊按住了她,笑道:「你莫急,朕與你開玩笑呢,皇后既喜歡,朕看明軒那孩子也不錯,那便這麼說定了。只是這旨意,還得過些日子擬,索性等紫薇和小燕子一道兒挑著了合適的人,朕便一塊兒給她們辦了。」

「皇上既答應了,臣妾也就放心了。」

「你放心,朕是絕對不會讓蘭馨受委曲的。」乾隆正在那兒高興地講著,蘭馨便同紫薇一道兒走了進來,見乾隆提起了自己,便好奇地問道:「皇阿瑪說我什麼呢?」

「朕說,改日就要將你給嫁出去,免得皇后生了孩子後,你與那小孩子爭寵吃醋。」

蘭馨一聽,就撒嬌地跑到乾隆身邊,搖著他手笑道:「皇阿瑪你可真是的,我這麼大個人了,哪會和小孩子爭寵呢。我疼他愛他還來不及呢?」

「哦,是嗎?那你是想要個弟弟,還是妹妹呢?」

蘭馨偏著腦袋想了半天,說道:「嗯,想不好,弟弟有

弟弟的可愛,妹妹有妹妹的討喜,最好皇額娘這一抬,是個龍鳳胎,弟弟妹妹就都有了。」

「哈,蘭馨倒是比朕還在貪心哪。」乾隆聽了,大笑了起來。

紫薇站在一邊,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樣子,不禁有些默然神傷。皇后注意到了她的失落,便將她招呼到了身邊,笑道:「紫薇,從今日起,你便跟蘭馨一道,住在麗景軒內吧。你需要些什麼東西,便同我講,我讓人給你置辦去。」

「紫薇謝皇后娘娘恩典。」紫薇一面說,一面跪了下去。

皇后卻讓人扶起了她,柔聲道:「好了,不要多禮了,你以後便和蘭馨一樣,叫我皇額娘便好。」

紫薇正要謝恩,卻突然見到小路子慌慌張張地走了進來,直衝到乾隆面前,回報道:「啟稟皇上,延禧宮臘梅求見,說令妃娘娘不慎摔倒,動了胎氣,此刻已是要臨盆了
作者: lucy22    時間: 2015-12-22 15:20

第五十六章:令妃九死一生

令妃跌倒動了胎氣,提前要生產的消息,一經傳入乾隆的耳中,他簡直給嚇了一大跳。日擔心夜擔心,好不容易熬到兩個老婆要生產的時候,怎麼突然又出問題了呢。

皇后聽得這個消息,也是嚇了一跳,同為孕婦,她不知怎麼了,竟也有些心慌氣短的,連忙問小路子道:「那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回皇后娘娘,臘梅說,已經讓傳了接生婆,還請了太醫,只是令妃娘娘摔得不輕,疼得厲害,人也有些昏昏沉沉的。」

「那還不趕緊帶朕去!」乾隆這下子是真的急了,也顧不上跟皇后道別,急匆匆地就走掉了。皇后呆呆地坐在位子上,自言自語道:「這下子可如何是好呢?」

蘭馨見皇后被嚇著了,趕忙端起桌上的茶碗,遞到皇后嘴邊,輕聲勸道:「皇額娘,您先喝口水,喘口氣。不是說已經請了太醫了,必定是不要緊的,您就不要太擔心了。還是要為肚子裡的孩子著想啊。」

皇后抬頭看了蘭馨一眼,又接過茶碗喝了半碗茶,情緒總算穩定了下來,點頭道:「蘭馨說得是,你皇額娘我被這麼一嚇,倒是有些糊塗了。只是這令妃,平時一向小心謹慎的,怎麼突然就摔倒了呢,這事情未免也太奇怪了。」

蘭馨接過皇后手中的茶碗,一摸溫度,就叫了起來:「哎呀,我真是糊塗了,這茶都快涼了,還讓皇額娘喝,真是該打,翠環,趕緊給娘娘沏杯熱茶去。」

翠環答應一聲,端著茶碗下去了。蘭馨又不放心地看了皇后幾眼,問道:「皇額娘,你有覺得不舒服嗎?」

「瞧你說的,不過是喝了半碗半溫的茶罷了,哪裡會有什麼問題呢。倒是令妃那兒,我還是得派人去瞧瞧的好。」

容嬤嬤這時候便上前一步,彎腰道:「娘娘,不如讓奴婢帶人去瞧上一瞧,送點補品什麼的過去,也算是娘娘對她的一點恩賜了。」

皇后點頭道:「嗯,也好,你就過去瞧一瞧吧,瞧好了,讓人回來傳個信,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若是有人從中故意使壞,那必得嚴懲才好。令妃肚子裡,懷的到底是皇上的骨肉,怎麼能這麼兒戲呢。」

容嬤嬤得了皇后的吩咐後,就帶了兩個小丫頭,一起去到了延禧宮。皇后這邊,蘭馨已是張羅開了,命人擺上飯來,拉著紫薇一道兒,陪著皇后用膳。皇后因為心裡記掛著令妃那兒的情況,有些食不知味,也沒吃多少東西。

蘭馨正想勸皇后再多用一點,其中一個跟著容嬤嬤離開的小宮女已經回來了,進來就向皇后稟報起了令妃的情況。

「回稟娘娘,奴婢打聽過了,說令妃娘娘是因為突然頭發昏,一時沒站穩,走路的時候撞到了桌角,這才動了胎氣。」

「那現在情況如何?太醫診脈了嗎,怎麼說的?」

「太醫說了,娘娘身體不大好,似乎有中毒的跡象。皇上聽了之後大怒,但現在因娘娘還在生產,太醫不能細察,一切都得等娘娘生產完後,再詳細診脈為好。」

中毒?皇后這下子,倒真是覺得奇怪了。這個令妃,這麼仔細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中毒呢。再說後宮內苑裡,怎麼可能會有毒物出現呢?除非是有人故意從宮外帶進來的。皇后心裡一驚,嚇了一大跳。她突然想起了宮裡當年的一個傳聞,說七阿哥永琮,當年就是穿了人家從宮外帶進來的百衲衣,染上了天花之後,這才夭折的。現在令妃臨盆之即,又查出中了毒,感覺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隻手,總在那兒左右著皇子皇女的性命似的。

皇后摸著自己的肚子,手心裡竟全是冷汗。令妃如果也中招的話,難保自己也不會中招。若是有人真的想對自己下手的話,那可是防不勝防的。想到這兒,皇后突然就心慌氣短了起來。蘭馨見皇后身子不大好,嚇了一大跳,急急命人去尋了太醫來,又跟紫薇兩個扶著皇后上了床,讓她躺下休息。

皇后躺在床上想著令妃的事情,令妃那一邊,現在卻真真是水深火熱的情況。因為撞到了肚子引至早產,宮口都沒開全,可是孩子再不生出來,卻有性命危險。這可把令妃給疼壞了,她覺得自己簡直就要讓人活生生地給撕成兩半了,原本還有些昏昏沉沉的,被那陣劇痛一折騰,腦了竟格外地清醒了起來。

乾隆站在屋外,來回不住地走著,聽著屋裡傳出來的一聲高過一聲淒厲的慘叫聲,他真是覺得心驚膽戰。而聽得太醫說令妃體內有中毒的跡象,他便更為擔心,生怕那中的毒,會影響到未出生的孩子。

其實,容嬤嬤打聽到的,並不是事情的全部過程。事實上,連令妃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越臨近生產,她的身體就越來越差。孕吐的症狀已經沒了,可是每天頭痛頭昏,加上夜裡失眠多夢的,搞得她整個人元氣大傷,補了九個多月的補品,這下子算是全部白吃了。等到生產的時候,令妃的體重已下降了許多,身子也比之前弱了不少,儘管疼得快要死過去了,可是身上卻沒有力氣,那孩子怎麼也生不出來。

這一生,就生了整整一夜,令妃也就疼了整整一夜。可是到了早上的時候,孩子依舊沒有出生的跡象,令妃已經沒有力氣了,雖然依舊疼痛不已,可是她嗓子也叫啞了,力氣也叫沒了,躺在床上痛苦地扭來扭去,終於忍受不住,昏了過去。

令妃一昏過去,接生的婆子和其他丫頭們全都急了,大叫著「娘娘」,撲了

過去。臘梅們畢竟年輕小姑娘,哪裡懂得生孩子的這些門道。倒是那個接生婆經驗豐富,立刻讓人拿來一碗水,含了一大口,鼓足了力氣,往令妃的臉上一噴,然後再掐住她鼻下的人中,用力這麼一按,令妃終於悠悠地醒轉了過來。

乾隆等在外面,已經十分之不耐煩,也不知派人進去問過多少遍了,產婆都說宮口開得太小,孩子養得卻太大,很難出來。而且,羊水已經破了很久,再不生出來的話,只怕那孩子就要死在肚子裡了。

乾隆一聽之下大怒,氣得幾乎要殺了那個產婆和其他幫忙的婆子丫頭們。那產婆也是被嚇壞了,想著拼了一拼,也算是盡一盡人事,就對乾隆說,她有個法子,只是要令妃多受一些苦了。乾隆現在一心就想著自己的孩子,哪裡還管令妃苦不苦,反正孩子生不出來,令妃也是要吃苦的,當下就讓那產婆快說。

那產婆說,她準備伸手進令妃的產道中,將孩子給拉出來。乾隆聽了之後,眼睛差點沒掉下來,脫口而出道:「一隻手?手豈能伸得進去?」

那產婆卻保證再三,說自己以前也給人這麼接生過,沒有問題,那產道現在已經開大,連孩子都能生得出來,又何況是伸只手進去。乾隆一聽也有道理,就准了她的請示,讓她去做了。

那產婆回到屋裡,將自己的法子跟令妃這麼一說,令妃雖然知道那必是劇痛無疑,無奈現在孩子久生不下,她也沒有力氣,只能拚死一搏,忍痛點了點頭。

那產婆便洗乾淨了手,再讓兩個丫頭死死地按住令妃不讓她動彈,然後便念了句「阿彌陀佛」,便狠了狠心,將手往令妃的□伸了進去。

一直等在門外的乾隆,前一刻還在那兒緊張不已,後一刻便聽得令妃如殺豬一般的嚎叫聲,一聲接一接地傳了出來,越來越響,到最後簡直已是尖利到快要將人的耳朵都給刺聾了。他聽了令妃一晚上的哀叫,從來沒也沒有聽到過這麼淒厲可怖的叫聲。

聽到後來,乾隆自己都覺得心臟快要受不住了,於是便吩咐人道:「快去快去,讓她們給停了,朕快受不了了。」

那得令的丫頭剛回了聲「是」,便聽得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屋子裡面傳來一片欣喜的歡叫聲,只見冬雪直接衝了出來,連禮都忘了給乾隆行,笑著叫道:「皇上,娘娘生了,生了個小阿哥。」

乾隆一聽是兒子,這提了一整晚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人一放鬆,那股硬撐著的氣便給抽了出去,幾乎就有些不穩。旁邊的太監宮女們,趕忙上來扶著他坐進了躺椅裡。

不一會兒,那產婆便抱著洗漱乾淨包裹一新的小阿哥,送到乾隆面前,行禮道:「恭喜皇上

,賀喜皇上,娘娘給皇上添了位小阿哥。」

乾隆一見到兒子的臉,喜不自禁,不禁大聲笑了起來:「好好,朕重重有賞,通通有賞。這便是朕的十五阿哥了,好啊,實在是太好了。」

乾隆抱過那孩子,進到了屋裡,看著床上已經昏睡過去的令妃,沒有吵醒她,只是吩咐其他人,一定要好好侍候娘娘和阿哥。那些個宮女臉上,人人洋溢著喜悅的表情。她們雖然沒生過孩子,卻十分清楚,令妃生了個兒子,對整個延禧宮來說,意味著什麼。受了一夜的苦,最終得到這樣一個結局,實在是有一種苦盡甘來的感覺。

容嬤嬤聽得令妃生了個兒子,心裡十分之不以為然,又氣又怒的,忍不住就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拿身邊的小丫頭出了點氣,罵了幾句,然後便回到了儲秀宮,向皇后報「喜」來了。皇后此時也是一夜沒睡好,一直記掛著令妃生產的事情,聽得容嬤嬤說她已生了個兒子,心頓時放了下來,彷彿令妃闖過了這一關,自己也就可以闖過這一關似的。至於令妃生的是兒子還是女兒,她倒不是很自在。自己這一胎是男是女還不知道呢,就算是個格格,那自己的十二阿哥,也長到快十歲了,可比令妃的小毛頭好養活多了。前頭的十四阿哥永璐,不也是生了沒幾年便夭折了。這後宮裡頭的阿哥格格們,早夭的多得是,誰能走到最後,還真不好說呢。

容嬤嬤怕皇后不高興,便添油加醋地將令妃生產時的疼痛說了一遍,末了還得意洋洋地說道:「依奴婢看,令妃這一次,可算是吃了大苦頭了,那身子,沒個幾個月,是休整不好的。想想看,一隻人手就這麼伸了進去,那得多恐怖啊。」

蘭馨正巧帶著丫頭進來侍候皇后起床,聽得容嬤嬤的話,臉色一白,低聲喝道:「容嬤嬤,這些話,你又何苦說來與皇額娘聽呢,你這不是存心嚇著皇額娘嘛。」

容嬤嬤嚇得立刻站好,行禮道:「蘭馨公主教訓的是,奴婢知錯了,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好了好了,咱們也別管延禧宮的事情了,左右母子平安,那是最好的事情了。不知道老佛爺那兒,可派人回了嗎?」

容嬤嬤小心地回道:「天亮的時候,老佛爺派晴格格去了延禧宮問信,想必此時,老佛爺已經得了准信兒了。」

「那就好,咱們也收拾收拾,去慈寧宮給老佛爺請安。」皇后說話間,就要下床。卻突然聽得門口響起了通報的聲音:「皇上駕到!」

這會子天才亮沒多久,乾隆應該是下了早朝辦工的時間,居然跑到皇后這兒來了,這還真是破天荒頭一次。皇后這下子衣衫不整的,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便吩咐蘭馨趕緊拿來衣服,

給自己穿上。

只是那衣服還未套上,乾隆就已經進了裡屋,沖皇后笑道:「呦,朕來早了,吵著皇后休息了。」

「皇上這說的哪裡話,是臣妾身子有些懶,就比平日多睡了一會兒,這會子正要起來呢。皇上今日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朕今日推了早朝,讓他們午後再來上書房回話,朕看皇后也同朕一樣,一夜沒睡好吧?」

「嗯,臣妾心裡裝著點事情,就睡不著了,所幸令妃還是安全產下了阿哥了。」

「皇后心裡裝著什麼事情?」乾隆好奇了走了過來,坐在床邊問道。

皇后低下了頭去,輕輕地說道:「臣妾昨兒個,突然又想起前頭孝賢皇后生的七阿哥永琮了。」——


第五十七章:七阿哥之死引發的後續

乾隆聽到皇后提起早夭的七阿哥永琮,倒是吃了一驚,拉著她的手,微笑道:「怎麼好好的,想起永琮來了。那孩子福氣薄,朕跟你說實話,朕原先是有立他為太子的心的,只可惜,朕的一番好意,反倒是害了他。也累得孝賢皇后連番接受喪子之痛,最終一病不起,第二年也跟著走了。朕現在真是想想也後怕啊。」

「皇上在怕什麼?」

「朕很怕,你也會走上孝賢皇后的舊路。所以,朕遲遲不表示立儲的心思,也沒有在人前特意優待永琪,實在是怕這孩子步了兩個哥哥的前路。朕希望,你能明白朕的一番苦心。不管到最後,誰做了皇帝,你與永琪的福榮,朕是一定要保的。你就不要胡思亂想的,安心地養胎,切莫再像令妃那樣,把朕給嚇著了。」

皇后聽了這番話,不禁動容起來了,她突然覺得,自己嫁給乾隆這麼多年,直到這一刻,才真正感受到了那種夫妻恩情,感受到了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情誼。她禁不住想哭,又覺得不吉利,趕緊深吸一口氣,轉移話題道:「皇上,令妃怎麼樣了,我聽說,生了個阿哥,是不是?」

「嗯,確實生了個阿哥,十五阿哥,朕現在真是心情大好啊,朕的子嗣越興旺,咱們大清朝的福氣就越長啊,皇后,你說是不是?」

「嗯,臣妾也替皇上高興,不過聽說皇上在延禧宮等了一晚上了,可累著了吧,要不要歇息一陣兒?」

乾隆眨了眨眼睛,又打了個呵欠,笑著道:「你不提還不覺得,你一提,朕還真覺得有些累了。正好,哪兒也不去了,便在皇后這兒小歇一陣兒吧。」

皇后一面下床穿衣服,一面招呼人道:「翠環珮玉,趕緊將床鋪重新整一下,侍候皇上休息。」

「不用不用,」乾隆擺手拒絕道,「朕就在那個紫檀搖椅裡躺一會兒就好,等準備好了早膳,朕陪你一道兒用些。聽說你昨晚個嚇著了,可有這回事情啊?」

皇后扶著乾隆到搖椅上躺下,不好意思地笑道:「讓皇上見笑了,臣妾也是生過幾個孩子的人了,居然一聽得令妃是產,自己就把自己個兒給嚇著了。」

「你啊,就是愛胡思亂想,朕尋思著,你肯定是因為自己肚子裡也懷著一個,所以心有慼慼焉了?」

「嗯,皇上猜得極是,臣妾還真是想到了自己。不知道怎麼了,這一回似乎感覺跟往常不太一樣,總覺得這孩子不容易生似的。」皇后摸摸自己的肚皮,感覺到肚裡的孩子在動,便拉過乾隆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說道,「皇上你看,這孩子可動得起勁,平時沒事兒的時候,便在我肚裡不停地來回踢,有時候,還感覺他在翻身呢。」

乾隆閉上眼睛,仔細地感覺著皇后肚皮上的震動,果然不多會兒,就感覺到手心裡像讓人輕輕踢了一腳似的,他也覺得有意思,便笑道:「朕看這一胎,必定是個男的,還沒出來呢,就已經動成這樣了,只怕以後,會是個鬧人的小鬼呢。」

「臣妾也在想,若這一胎是個女孩子,那可真是要頭痛死了,這麼皮的格格,只怕都要賽過小燕子了。」

乾隆躺在那兒一搖一搖的,覺得很舒服,腦子就有些迷糊了起來,聽了皇后的話,也沒說什麼,只是「唔」了一聲。倒是皇后,一面輕輕敲著乾隆的膀子,一面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道:「臣妾聽說,令妃昨兒個跌倒,是因為頭暈的緣故。又聽聞說太醫診了脈後,說令妃有中毒的跡象,也不知現在用藥了沒?」

乾隆一聽起皇后提令妃中毒的事情,腦子裡又突然清醒了過來。昨天晚上實在是太亂了,光顧著擔心生孩子的事情了,早上又因為得了個阿哥心情好,一時之間,竟是把這茬兒給忘了。他睜開眼睛,嚴肅地說道:「皇后這麼一說,朕倒是想起來了,來人哪。」

乾隆一招呼,侍候的小路子便走了過來,恭敬道:「皇上,奴才在。」

「招昨兒個給令妃看診的太醫到這兒來,朕有話要問他。」

「喳。」小路子得了吩咐,快步離開了。

「都怪臣妾不好,皇上剛說要躺一會兒,臣妾就提令妃的事情,害皇上又要操心了。」

「不忙睡覺,倒是應該把這事兒查個清楚才好,令妃懷孕之後,飲食起居都很注意,怎麼會中毒呢?要是讓朕知道是哪個奴才闖了禍,朕一定嚴懲不饒。」

皇后看乾隆那股子嚴厲的勁兒,不敢再說什麼,只能安靜地陪著他一道兒等太醫過來。不多時,小路子便領著太醫走了進來。太醫進來後,先是給乾隆和皇后行了禮,然後就站在那兒一言不發,尋思著待會兒究竟要怎麼回話才好。

乾隆坐起身來,看著那太醫,問道:「你倒說說,令妃的身子,究竟是怎麼了?」

「回皇上,臣今兒個早上又給令妃娘娘診了一脈,發現娘娘身體內,確實有輕微的中毒的跡象。好在,情況不嚴重,臣開了方子讓人熬了藥,娘娘吃幾天,應該就會好了。」

「那令妃中的,是什麼毒?」

「是……」太醫猶豫了一下,硬著頭皮道,「因為娘娘中毒太淺,症狀不是很嚴重,加上娘娘本來就懷有身孕,會頭暈失眠也屬正常現象,所以……」

「你的意思是,查不出令妃中了什麼毒?」乾隆的語氣有些不太好了。

太醫後背一凜,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說道:「臣不敢打保票,不過,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娘娘似乎有些丹藥中毒的跡象。」

「丹藥?」乾隆還沒有出聲,皇后就先叫了起來。她有些不明白,令妃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這麼糊塗,在懷孕的時候亂服丹藥呢?

乾隆也有些不悅,瞪著太醫道:「令妃的身子,一向是由你照看你,你何時給她開放那種會中毒的丹藥?說!」

那太醫嚇得不行,「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連連磕頭道:「皇上明查,臣給娘娘開的藥,在太醫院全有記錄在冊,每味藥用的何種藥材,何時開給娘娘,需注意些什麼,寫得一清二楚。臣敢用自己的項上人頭做保,所開之藥,絕無害人成分,娘娘吃了也絕計不會中毒的。」

乾隆聽了之後,沉吟了片刻,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提高了聲音道:「你先下去吧,好生侍候著娘娘,若再出一點差錯,小心朕摘了你的腦袋。」

「是,是,臣遵旨。」太醫磕了個頭,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出了儲秀宮,直奔延禧宮,又去給令妃看病去了。

乾隆轟走了太醫之後,重新躺了下來,剛想閉眼休息,卻看到皇后坐在那兒一動也不動的,整個人像是愣住了。他伸出手搖了搖皇后,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皇后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臣妾在想事情,一時竟走了神了。」

「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說出來,朕陪你一道兒想。」乾隆不以為意地說道。

皇后卻有些猶豫,看了眼屋子裡低頭站立的宮女們,想了想,便開口道:「你們都下去吧,皇上有我侍候就好。」

宮女們整齊地答應了一聲,便低著頭,慢慢地退出了屋子,頓時房間裡,安靜地就像沒人似的。乾隆見皇后如此小心,倒是有些好奇了,偏頭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兒,皇上想的事情,竟是不能讓人知道的?」

「嗯,越少人知道越好,這事情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臣妾本是不想提的,只是這一次,令妃突然中了毒,臣妾覺得事有蹊蹺,這才又想起了當年七阿哥的事情了。」

「七阿哥?又是他,當年難道還發生了什麼朕不知道的事情嗎?」

「這也只是傳聞罷了,臣妾也是聽人說的。說是當年七阿哥得天花,不是天災,而是**。」

「什麼!」乾隆一聽之下大驚,直接從搖椅上坐了起來,盯著皇后一動也不動,追問道,「此話怎講,難道說,還有人故意謀殺永琮不成。」

「皇上不要動怒,皇上必須答應臣妾,聽過之後不要聲張,便是想調查,也得悄悄地才好。如若不然,臣妾是寧死也不會說的。」

「好好,朕答應你,朕不聲張,你說吧。」

皇后點頭道:「臣妾聽說,當年七阿哥,是用了宮外帶進來保平安的東西,那東西上沾有天花,所以才得的病。」

「宮外帶進來的東西?是什麼,誰帶進來的?」

「這個,臣妾也不是很清楚,有說是一個保平安的銀鎖,也有說是件百衲衣,還有說是銀手環,反正說法不一,只是有一個比較一致,便是說,那是從宮外帶進來的東西。至於是誰給帶進來的,臣妾便不得而知了。只怕這事情,除了孝賢姐姐外,其他人都不清楚了。」

乾隆聽得雙眼圓睜,氣得幾乎要跳了起來。可是他記掛著皇后懷有身孕,又想著自己答應過皇后,不能輕舉妄動,便強壓下了心中的怒氣,只是咬牙切齒道:「居然有這樣的事情,居然有人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謀害朕的皇子。」

「皇上,臣妾想著,令妃這一次中毒,只怕也是有人在背後搗鬼。若不然,令妃身處皇宮,又怎麼會無端端地中毒呢?」

乾隆點頭道:「嗯,皇后說得是,朕也是這麼想的。永琮的事情隔得太遠,查起來有些困難,但令妃的事情,朕必定是要徹查的,這不單是為了令妃的安全著想,也是為了後宮裡所有的女眷考慮,若是以後再有妃子懷孕,也被人暗下毒手的話,朕如何開枝散葉,如何將大清的萬年基業永久地傳下去。」

乾隆說到激動處,突然看著皇后,不安地說道:「看來朕得讓人格外留意皇后的飲食了,再過些日子,你也要臨盆了,還是多小心點的為好。若再出一回這樣的事情,朕可真是要給嚇死了。」

皇后微笑著點點頭,答道:「皇上盡可放心,臣妾的飲食,蘭馨一向看得很緊,現在又多了個紫薇,現是仔細了,不管吃什麼,她們都搶著要為我先試菜,光這一份孝心,也讓我感動不已啊。」

「嗯,她們兩個都是好孩子。紫薇那丫頭,來你這兒也有兩天了,怎麼樣,覺得她如何?」

「聰明又乖巧,是個懂規矩的孩子。只是心思有些重,平時笑得少,好像總是很憂鬱的樣子。」皇后一想到紫薇,眼前就浮現出她皺眉頭的樣子。相比於開朗活潑的蘭馨來說,紫薇確實是多愁善感了一些。

正說著紫薇,便見屋門口的簾子被打了起來,紫薇走了進來,沖乾隆和皇后道:「早膳已經準備好了,請皇上娘娘一起用膳。」

「好,紫薇,來了皇后這兒,還習慣吧?」乾隆一面站起身來,一面笑著對紫薇道。

紫薇逃離了慈寧宮後,心情好了很多,便淡淡一笑道:「回皇上,紫薇在這兒一切都好,皇后娘娘待我極好。」

皇后掩嘴笑道:「皇上,臣妾想跟和親王,討了紫薇來,就像蘭馨一樣,養在自己身邊,就當是自己的女兒般,以後讓她叫我皇額娘,叫皇上皇阿瑪,可好?」

皇后這個決定,可是大大稱了乾隆的心,紫薇到底是他的親生女兒,總是「皇上」「皇上」的叫,總覺得彆扭。雖然紫薇目前還沒怎麼跟和親王見過面,但以後難免是要碰面的,若是碰了面,紫薇少不得要叫弘晝「阿瑪」,一想到這個,可讓乾隆大大的不快。於是乎,皇后的提議就成了他的台階,直接順水推舟,向外公佈,說和親王養女紫薇格格得皇后喜愛,收了做養女,並被封為和碩和沁公主,身份一下子就高過了小燕子,也算是有了正式的名分了。

太后那一邊,自然也知道了這個消息,雖然嘴上沒有認錯,但太后多少也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己之前發脾氣發得有些過分,所以對於紫薇被封一事也沒有追究什麼,算是默認了乾隆的決定——


第五十八章:徹查令妃中毒事件

乾隆處理完了紫薇的事情後,又轉而開始調查起令妃的事情來了。他聽了皇后的描述之後,心裡的那分震驚,簡直沒有辦法用語言來說明。他從來沒有想到,在他的後宮裡,曾經或是正在發生著那麼可怕的事情。他僅有的那些孩子們,有一些的死亡背後,居然隱藏著這麼不為人知的一面。

乾隆震驚了,也憤怒了,這麼惡毒的事情,他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有人敢做呢?他決定去一趟延禧宮,先跟令妃好好地談一談,仔細分析一下,究竟是誰,會在背後這麼謀害令妃和她肚子裡的孩子。

乾隆去的那一天,正好是爾康的母親福晉進宮來探望令妃的那一天。福晉聽得令妃生產的全過程,嚇得臉色煞白,直拍著胸口道:「天爺哪,你這是受了多大的罪啊,我聽得都覺得驚心動魄啊。」

「豈止是驚心動魄,對於我來說,那簡直是生不如死啊。」令妃斜躺在床邊,雖然臉上畫了些淡妝,卻依舊掩飾不住她略顯蒼白的臉色。這一次生孩子,讓她元氣大傷,剛開始那幾天,甚至連坐都坐不起來。現在總算是好一些了,但太醫卻說,她要下床走動,起碼還要休養一個月。令妃整天躺在床上,血液得不到良好的循環,又曬不到足夠的太陽,儘管是吃了一碗又一碗的補品,臉上依舊沒什麼血色。

福晉看著這樣的令妃,不禁有些心疼,安慰她道:「好了,總算一切都過去了,如你所願,生了個阿哥,以後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誰說沒有擔心的事情啊,這孩子還不麼小,以後會長成什麼樣,真的不好說,你瞧前頭的十四阿哥永璐,不就這麼離我而去了嗎?」

「快別說這麼不吉利的話了。」福晉一把摀住令妃的嘴,輕聲訓斥道,「你這個人,怎麼不往好的地方想,盡往壞處想呢。你這個兒子,可是得來不易呢,是靠著道長的法力,硬是由女娃子變過來的,跟一般的兒子不一樣。往後的福氣肯定大著呢,說不定將來,還能有一番大做為呢。」

福晉所指的大做為,自然是指登上帝位這樣的至高點。只是話不能說得太明,在現在這種乾隆還沒有透露出立儲心意的時刻,一切行事說話,都得小心低調才是。令妃沖福晉擺擺手,搖頭道:「以後休要再提那什麼道長的事情,切記切記啊。便是在這宮裡,也只有臘梅冬雪兩個人知道那些符的事情,如今孩子已生,剩下的,我都交給她們去燒掉了,這件事情,就這麼悄悄地讓它過去吧。」

福晉一個勁兒地點頭應道:「是,是,你說得是。咱們以後誰都不要再提那個事情,只當沒發生過。你懷的本來就是阿哥,自然生的也是阿哥,這事情,便是這樣的了。」

「嗯。」令妃滿意地點了點頭,心裡感到安定了許多。反正現在兒子也生出來了,正如福晉所說的那樣,以後這孩子或許真的會有一番大做為,也說不定。她所受的苦,不能白受,總有一天,這個孩子,必定要為自己帶來榮光不可。

撇下了那個關於女變男的話題,福晉跟令妃又扯了些別的,少不得又會在那兒猜測皇后肚子裡這一胎的情況。福晉略帶憂心地說道:「皇后那邊,已是有了一個十二阿哥,若是這一胎,再生一個阿哥,情況可是不妙啊。就算這一胎是個格格,那也讓她佔盡了先機,十二阿哥畢竟年紀大一些啊。」

令妃卻不以為意地笑道:「那又如何,說句不好聽的,鹿死誰手,還真說不定的。現在後宮裡那些個有皇子的妃子,人人都在打那個東西的主意,誰不是盼著靠著自己的兒子,將來能坐上高位呢。皇后有子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可是,誰也沒有認命。皇上一天不立儲,大家就一天不放棄希望,肚子裡都在謀劃著呢。」

「這麼說起來,五阿哥現在,倒是你的勁敵了。早前我知道,你有意向他靠攏,拉攏過他一陣子,現在又準備怎麼辦呢?」

「現在?自然是依舊靠攏他才是,多一個幫手,總好過多一個敵人。在這皇宮裡,我的敵人,便只有皇后一個,除了她,其他人,皆是我的朋友。現在,千萬雙眼睛都盯著皇后呢,就怕她日子過得太安生,想著法子要找她的錯處呢。你別看她們平時一個個好像有多尊敬皇后似的,除了那些個沒兒子的妃嬪,其他人,都將皇后當做是眼中盯呢。」

令妃這一番話,也就只有在屋裡沒人時,跟福晉這麼一說,也算是找到了一個發洩心中鬱結的出口。這麼一說出來,她就覺得,心裡好受多了。

福晉倒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言論,覺得有些新奇,想了片刻後才道:「既然如此,你可更要小心了。你拉攏五阿哥是對的,可是,他的親娘愉妃還活著呢,能讓她兒子跟你走得近嗎?」

「現在這種情況,誰也不好說。愉妃也有愉妃的考慮,她畢竟封號不高,若是能把我拉攏過去,對五阿哥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多一個妃子支持她兒子,又有什麼不好的呢?」

「不過,皇上究竟要立誰做儲君,你真的一點兒消息都沒有聽到?」福晉湊到令妃跟前,悄聲問道。

令妃掩嘴一笑,搖頭道:「這種事情,皇上怎麼可能會跟我說呢。需知皇上畢竟是皇上,心深似海的一個人,有的時候,我還真是瞧不透他,不知道他到底是想些什麼。不過,我隱約有聽說過,說皇上以前提過,只怕是不會立皇后的兒子做儲君呢。」

「為什麼?」福晉聽得眼睛都睜圓了。

「還不是前頭孝賢皇后的事情,那時候,孝賢皇后生了二阿哥永鏈,皇上就曾當眾說過,要立永鏈做太子。誰知道,二阿哥長不過十歲便去了。皇上當時大為傷心難過,還賜了他一個端慧皇太子的謚號。後來,孝賢皇后又生七阿哥永琮,皇上當時又有立七阿哥為太子的意思。誰成想,七阿哥還比不上二阿哥,沒兩年就染了天花夭折了。我記得當時,皇上就曾跟孝賢皇后提過,說以後只怕不能再冊立嫡子為太子,以免早夭。現如今,皇后生十二阿哥這麼些年,若真想立永琪為儲,只怕早有風聲傳出,又怎會這麼風平浪靜,一聲不聞呢?」

福晉覺得此番話大為有理,便一面聽一面不住地點頭,笑道:「還是你看得透徹啊。」

「我整日待在宮裡,閒來無事一身輕,不看透徹一點,又怎麼對得起自己呢?」

令妃和福晉正說著話,門口就傳來太監通報的聲音:「皇上駕到。」

福晉趕忙站起身來,走到門口恭迎乾隆。令妃雖然下不了床,但還是讓人扶著給坐直了一些,沖乾隆抱歉地笑道:「臣妾無法起身迎駕,失禮了。」

「你且躺著便好,朕就是來看看你,順便有些事情要問你。」乾隆說話間,這才注意到福晉的存在,微笑道,「哦,福晉也來了。」

福晉聽得出來,乾隆有事情要跟令妃談,自己也不便打擾,便行了個禮,起身告辭了。乾隆見她知趣地走了,大為滿意,又讓跟著來的太監宮女們全都留在外間侍候,裡屋只留令妃的心腹宮女侍候。

令妃看著乾隆,又看看外頭的天色,笑道:「皇上怎麼大白天就過來了?」

「朕想著來看看十五阿哥,剛剛一見,已是長大了不少,跟剛生出來時很不一樣呢。」

「皇上這是說笑話了,這才幾天功夫呢,還不是一個樣子,只是這孩子早產不足月,差了那麼幾天,臣妾總擔心,他將來不如其他阿哥們長得壯實。」

「這有何擔心的,朕立馬就命人賜補藥過來,你多吃一些,奶水足一些。等孩子長大一些,再教他吃些養生的補品,還怕長不成人中龍鳳嗎?」

令妃感動地點頭道:「皇上如此疼愛十五阿哥,也算是臣妾的這番罪,沒有白受。當日即便是立馬死了,心裡也是歡喜的。」

「唔,不要說什麼死不死的。」乾隆皺眉道,「不過,你那一日,還真是叫朕給嚇了一跳,怎麼無端端地竟會頭暈了起來呢?」

「臣妾自己也不清楚,剛不上的時候,並不覺得什麼,後來不知怎麼了,總是頭暈伴著頭痛,想是夜裡總做夢沒睡好吧。」

「是不是

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了?」乾隆話鋒一轉,提到了正題上來了。

令妃心裡一驚,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那堆紙符上面。可是,那些東西,就算不起作用,是騙人錢財用的廢物,充其量也不過就是一堆紙罷了,吃下去也不會對身體有害。但是,這番解釋她卻不能對乾隆明言,為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她只是搖頭道:「只怕不會吧,臣妾每日所吃飲食都很注意,未曾有吃過什麼特別的東西。就算喝的補藥,也都是太醫仔細診脈之後才開出的,萬不敢亂吃的。」

「嗯,朕素知你仔細謹慎,只不過太醫那一晚,卻在你體內診出有中毒的跡象。朕還是不得不問一句,你可想仔細了,確實未曾吃過其他人送來的東西?比如說,福晉有沒有拿什麼東西給你來著?」

乾隆這麼一說,令妃嚇得臉色都有些變了,還以為乾隆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但轉念一想,乾隆若真知道了,又何必跑來問自己,豈非多此一舉。想到這裡,她這才放下心來,輕聲道「姐姐只是時不時進宮來探望臣妾,陪臣妾說說話罷了,倒是不曾帶什麼東西進來。姐姐也說過,千好萬好,外面的東西再好,也好不過宮裡的東西。」

「這倒是實話。」乾隆點頭道,轉而又笑道,「既如此,朕便不問了,你身子不大好,傷了元氣,這些日子需多多靜養才是。等過些時候,你身子大好了,朕就翻你的牌子。」

令妃滿足地點點頭,又跟乾隆說了幾句話,奶媽便抱著孩子進來了,說是餵奶的時候到了。乾隆便以還有事要忙為由,看了兒子一眼,帶著宮女太監,離開了延禧宮。

回到上書房之後,乾隆心裡越想越不痛快,越想越不甘心。既然令妃沒有主動去吃什麼奇怪的東西,那這中毒的事情,必定是延禧宮的人侍候時不小心,或者說是有意給鬧出來的。若是前者,倒還好說,左不過將人痛打一頓,趕出宮去發配邊疆罷了。但若是後者,情況便不是那麼樂觀了。

有心害人的人,一般來說,都會做得極為嚴密,輕易查不出來,而且很可能有人裡應外和,跟延禧宮外的其他人一道兒做了手腳。乾隆想到這裡,背脊就森森地發涼,若是這一次,不能將這幫人揪出來的話,難保以後還會有妃子,甚至是皇后遭他們的毒手,將自己所剩不多的幾個孩子,全部給害死。

一想到永琮可能是因此而亡,孝賢皇后可能是因此而抑鬱而終,乾隆就怒從心起,立馬招集了人過來,準備對延禧宮徹查一番,所有的人都要查到,一個也不能放過。

因為考慮到令妃剛生產不久,在她所住的宮裡大肆拿人,怕驚到了她,乾隆便派了人下去,悄悄地進行著這一切。首先便是查看太醫院的記錄,翻查令妃懷孕後的吃的每一副補藥的記錄,但實無誤之後,這才暫時放過了替令妃診脈的太醫。

但這一舉措,已是搞得太醫院人心惶惶,特別是負責照顧皇后身體的三位太醫,更是自覺責任重大,生怕皇后的身體也出現一些異常的病症。三人當時便互相以眼神示意,打定了主意,即便日後真的診出皇后身子不好,也切不可說什麼,便將一切都推到生產過後身體虛弱上去,以便將自己撇得乾乾淨淨。

查完了太醫院後,乾隆終於將手,伸向了一派喜氣的延禧宮,開始了他肅清後宮的第一步——
作者: lucy22    時間: 2015-12-22 15:22

第五十九章:陰暗處的腥風血雨

乾隆徹查令妃中毒事件,第一個倒霉的,便是延禧宮廚房裡的太監們。幾乎是一夜之間,所有的太監都被悄悄地帶走,轉而換了一批新的進來。令妃因為不管這些事情,也不認得廚房裡的太監。偶爾有幾次發現傳菜的太監面孔有些生,就忍不住問了幾句。

那些太監早就得到了吩咐,只推說原來那幾個太監生病的生病,陞遷的陞遷,絲毫沒有透露出其他的內容來。

令妃剛生完孩子,一心都撲在了小阿哥身上,哪裡有空管幾個燒飯的太監,這事情也就這麼不聞不問地過去了。

乾隆那一邊,則是派了人,連夜開始了審訊工作。在那樣的年代裡,被皇帝盯上非要查個一清二楚的事情,當事人想撇清干係,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些太監被連夜扔進了宮裡特設的審訊暗房。當他們前腳剛跳進裡面,身後的門隨即就被關了起來。那些個入宮多年的老太監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幾乎是當場就嚇得腿腳發軟,渾身打顫。

那些跟在旁邊的小太監還不太明白,疑惑地問發生了什麼事情。老太監們看了他們一眼,老淚縱橫道:「孩子,進了這裡,就別想著活著出去見爹娘了。」

「就算出得去,也得脫層皮,以後都不可能好好地過活了。」

小太監們一聽這話,當場有幾個就嚇得哭了起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們比一般男人少了點東西,連帶著也少了那麼一點做人的勇氣,太監們似乎比尋常男人膽子更小,更為怕事。一旦有人起了個頭哭了起來,其他人也像受了傳染似的,全都跟著一起流起淚來。

「哭!哭什麼哭,不准哭,排好隊一個個過來,有話要問你們。」管事的侍衛大喝一聲,當即就揮舞著手中帶鞘的長刀,開始將那些亂做一團的太監趕到一起,命令他們排成一條隊伍,緩緩往裡面走去。

那走道裡面是一間間已經隔開的牢房,侍衛們將那些太監按照五人一組分開,分別投入了監控的牢房裡面,然後用大鎖將門一鎖,頓時牢房裡面哀鴻遍野,聽得人心酸。有些個性子急躁的,就忍不住叫了起來:「咱們究竟犯了什麼事情,為何要將咱們關起來啊?」

那領頭的侍衛斜著看那太監一眼,冷笑道:「不用急,一會兒你們就都知道了。」那侍衛盯人的目光十分冷酷,看得那些太監心裡直哆嗦,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了。

果然不多久,便有侍衛前來提人,「喀啦」地打開第一個牢房的牢門,便沖裡面那五個人的面孔掃視了一遍,然後揪著一個年紀稍長的出來,將他給帶走了。

那個人一被帶走,其他的太監都開始人心惶惶起來,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嘴裡喃喃自語道:「我不想死,不想死啊。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娘娘不是剛剛生了小阿哥嗎,咱們延禧宮不是正應該受寵嗎?為什麼一夜之間,就成這樣了。」

這些話,說出了每一個人的心聲。按理說,令妃生了兒子,乾隆應該大肆賞賜才是,怎麼會一下子就將廚房裡所有的太監都關進大牢呢?他們誰都猜不透乾隆的想法,卻都在那裡胡思亂想,交頭接耳,不停地說著什麼。

突然,從長長的走道那邊傳來了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這突如其來的叫聲嚇得所有人同時住了嘴,每個人都睜大了以眼,茫然地望著走道,頭皮慢慢地發麻。猛然間,一聲又一聲地慘叫又陸續傳了過來。有些小太監已經嚇得肝膽俱裂,忍不住跟著尖叫起來:「啊,救命啊,不要啊,我真的不想死啊。」

牢記裡的太監們受到了這種情緒的影響,每個人都處在崩潰的邊緣,他們開始互相找茬,指責別人,甚至忍不住互相動起手來,抱在一起撕打了起來。小小的牢記裡吵成了一團,侍衛們聽得響動,跑過來用刀鞘敲打牢記的木欄,嘴裡不停地罵道:「閉嘴,統統不許吵,再吵就直接殺了你們。」

這不過是一句恐嚇的話,可是對於現在心理脆弱的眾太監來說,卻是一句振聾發聵的警告,起到了相當大的作用。剛才還鬧得不可開交的太監們,立刻停下手來,一動都不敢動,就像許多座雕像一般。

就在大家被嚇住了的同時,剛才被提起的那個太監也被帶了回來,只見他渾身是血,已是只剩下一口氣的樣子,被個侍衛像拖麻袋一樣地拖了過來,直接扔回到了牢房裡面。和他同牢房的幾個人一齊衝了過來,拚命地叫著他的名字。可是那人卻已昏死了過去,任憑同伴怎麼叫喚,也沒有睜開眼睛。

其他幾個牢房裡的人也都湊過頭來,隔著牢門不停地觀望,嘴裡則不停地問著情況。侍衛才不管那人的死活,直接走到第二個牢房裡,又開始提人。這一次被點中的是一個小太監,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他見到剛才那人被折磨地這麼慘,又見到侍衛伸手過來要拉他,當即就嚇得尖叫了起來:「啊,我不去,我不去,我死也不要去!」

「進得來這裡,還由得了你嗎?走!」那侍衛大喝一聲,一把抓住小太監的手腕,像拎小雞似地將他拎出了牢房,一路上只聽得殺豬般的喊叫聲,越來越遠,卻重重地敲打在每個人的心裡。

這一次負責審訊工作的,是大理寺的羅大人,雖然他並非是個窮凶極惡的人,但他也有他的難處。皇帝分派下來的任務,命令他必須限期查出真相。乾隆雖然沒有明說辦不好差事會有什麼下場,但羅大人是個聰明人,為了自己的性命,為了自己的前途,他也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審問這件事情。所以在問訊過程中,自然不會心慈手軟,必要的時候,也需要用一些酷刑,以便盡早調查出事件的真相。

可是,這個羅大人的運氣卻不算很好,這麼折騰了幾天,將所有人的都審問了一遍,打也打了,嚇也嚇了,可是卻根本問不出什麼東西來。得到的一些東西,一聽就是那些被用刑給嚇怕了,胡亂說出來敷衍他的。氣得羅大人吃不下也睡不好,整天想著如何向乾隆交差才好。

但是,不管怎麼說,最終還是要去交差的,就算沒有實質性的內容,羅大人還是將那些零碎的供詞整合在了一起,提心吊膽地交給了乾隆過目。乾隆翻著那些供詞,眉頭越皺越緊,看到一半就忍不住扔在了桌上,指著羅大人罵道:「朕把差事交給你,你就辦成這樣來回復朕嗎?」

「皇上息怒,臣知罪,臣知罪。」羅大人嚇得趕緊跪了下來,不停地磕頭求饒,心裡卻覺得十分冤枉。要他在延禧宮的御廚裡查出誰是下毒害令妃的人,哪裡是這麼容易的事情。這可是掉腦袋的大事情,誰做了會輕易說出來呢?更何況,令妃中毒也未必就是御廚做的,或許是她身邊的宮女也未可否,就這麼一口咬定是太監所為,還要他限期找出兇手,簡直就是強人所難。

可是,羅大人是有苦說不出來,除了求饒外,半句其他的話也不敢多說,生怕一個不留神,就惹惱了乾隆。好在乾隆也不是那種嗜殺的皇帝,加上這件事情關係重大,現在還處於保密狀態,只是私下裡審問,如果突然治羅大人的罪,可能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所以乾隆只是將他訓斥了一頓,叮囑他繼續審問那些犯人,自己則開始考慮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按照常理來說,延禧宮裡的人,除了御廚外,一般就是貼身侍候令妃的宮女,才有機會接觸到她吃的食物或是喝的水。那些人,現在看來也是重點懷疑的對象。但是對於她們,卻不能像對待那些太監那樣,一鍋給端了。這樣的話,動靜未免也太大了。

乾隆一時想不到好的法子,有些頭痛,偏巧這個時候,令妃產後體虛,下不了床,吃喝拉撒全得人侍候著才行,加上十五阿哥那裡也是一堆的事情要辦,侍候的人手就顯得有些不太夠的樣子。乾隆抓住這個機會,加賜了幾句宮女給令妃。這道旨意,卻不是他親自而發,而是跟皇后商量了之後,藉著皇后的口,將人給賜過去的。

這樣一來,這些宮女的身份,自然是比較高的,她們被安插在令妃的身邊,隨時注意著令妃那些貼身宮女的一舉一動,以藉機從中查一些馬腳出來。

皇后知道乾隆在查令妃中毒的事情,不知怎麼的,心裡竟有些高興。按理說,讓令妃中毒的人,算是做了一件對她有利的事情,按照往日她的想法,令妃倒大霉,她就會很高興。可是這一次,她卻潛意識裡很希望乾隆去查這個事情。到底是為了替七阿哥的死查出真相,還是覺得令妃中毒背後隱藏著更深的東西,皇后自己也說不清楚。

不過,她的心情倒是一日好過一日,整天盼著生產的那一天,好讓肚裡的孩子早些來到這個世界。令妃難產的事情,在她心裡造成的陰影,已經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迎接新生命的喜悅之情。

蘭馨和紫薇這些天,精神是越來越緊張了,時刻都注意著皇后的一舉一動,隨時做好她會陣痛的準備。宮裡其他的人也早早地就預備好了一切事物,只等到時候皇后有了生產的跡象,就去將產婆給找來。因為是皇后生產,又是年過三十,算是高齡產婦了,大家自然不敢懈怠。連乾隆都非常上心,特意派人找來了三個最好的產婆,住在儲秀宮內。又叮囑太醫要時時留意,日日給皇后仔細把脈,以確寶生產的萬無一失。

皇后生產的那一天,陣痛發生在吃過午飯後沒多久。那時候,皇后剛剛躺到床上準備午睡,突然就覺得肚子有些抽緊似的疼。她是生過孩子的女人,對於這種感覺並不陌生,當下也沒有太著急,只是拉著蘭馨的手,低聲道:「蘭馨啊,皇額娘好像要生了。」

蘭馨不過是個少女,第一次親眼見人生孩子,嚇得當場就呆住了。還是一旁的容嬤嬤機緊,趕忙叫人進來,讓去請產婆過來。

蘭馨和紫薇則陪在皇后身邊,兩張臉都嚴肅非常,比皇后這個要生的人還要緊張。皇后等一陣陣痛過去之後,就緩過了神來,衝她們笑道:「這才剛開始痛呢,你們緊張什麼啊,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

「不,我要陪在皇額娘身邊。」蘭馨一口回絕。

紫薇也不甘落後地道:「是,紫薇一定要陪著皇額娘,絕不會離開的。」

「你們兩個都是未出閣的大姑娘,這生孩子的事情,還是少看為妙啊。」皇后還試圖勸說她們兩個出去。可是蘭馨和紫薇都很堅持,非要陪著她。她也沒法子,一波陣痛又襲了過來,皇后痛得咬緊了牙關,兩隻手緊緊地握了起來,忍不住輕輕地「呻吟」起來。

「皇額娘,你怎麼樣啊?容嬤嬤,產婆怎麼還不來啊。」蘭馨急了。

容嬤嬤上前一步,恭敬道:「蘭公主不要著急,娘娘現在只是剛剛開始陣痛,不礙事兒的。產婆正在準備生產要用的東西,一會兒就會進來的。兩位公主跟娘娘多多說話,幫著娘娘減少一些疼痛吧。」蘭馨和紫薇不住地點頭,可是嘴裡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就算勉強說了幾句,也是結結巴巴,極不自然,那副可愛的模樣,倒是把皇后給逗樂了。蘭馨一見皇后笑,一時沒忍住,突然就哭了起來,眼淚撲漱撲漱地掉了下來。她突然覺得,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真的已經將皇后當成自己的親娘了。

蘭馨一哭,紫薇也受了影響,眼看了眼淚也要掉了下來。容嬤嬤趕緊上來勸告道:「兩位公主快別這樣,生孩子是喜事兒,掉眼淚可不好啊。」

蘭馨和紫薇嚇得趕緊把眼淚抹掉,皇后剛想說些什麼,突然覺得腹內一陣劇痛,痛得她整個人都抽搐了起來。她實在忍不住,就「啊」地一聲大叫了起來——



第六十章:延禧宮內的眼線

皇后突然就陣痛起來了,她自己倒不覺得怎麼樣,只是嚇壞了兩個格格,守在她身邊一刻也不敢離去,好像只要走開一會兒,就會永遠見不到她似的。

產婆宮女們「呼啦」一下全都鑽進了房間裡。其中一個產婆走到床邊,對蘭馨和紫薇道:「兩位公主讓一下,讓奴婢幫娘娘接產。」

蘭馨為難地看了那產婆一眼,還是不想走,倒是崔嬤嬤走了上來,附到她耳邊輕聲道:「公主,咱們還是先退一退的好,不要讓產婆放不開手腳,這樣,娘娘也可以少受一點罪哪。」

那一邊,金鎖也用差不多的話在勸紫薇,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終於聽話地站起身邊,站到了離床比較遠的地方。

皇后生產的消息,自然也是派人第一時間通知了乾隆和老佛爺的。乾隆扔下手中的奏章,就往儲秀宮而來,迎面就同上晴兒陪著的太后,他原本面上全是焦急的神色,在母親面前,倒是不太好顯露出來,只能收藏住自己的心情,一心一意陪著太后。

皇后這次的生產,比起之前令妃的那一次,可算是順利多了。雖然哀嚎聲也是不斷,雖然產婆們也是累得滿頭大汗,宮女們忙得雞飛狗跳。但到了下落時分晚霞滿天的時候,便聽得一聲清脆的啼哭聲,所有人的心,一下子全都放了下來。

皇后身邊的大丫頭佩玉先行出來,向乾隆和太后抱喜道:「恭喜老佛爺,恭喜皇上,娘娘生了一個小公主。」

太后一聽得是女兒,心裡未免有些不是滋味,老人家的心情都是這樣的,雖然她已有了不少的孫子,但是對於她來說,孫子是不會嫌多的,反倒是越多越好。不過,她的面上可沒表現出心中的失望,還是笑瞇瞇地道:「你們可得好好侍候著主子才是。」

乾隆倒是一心地歡喜,拍著手叫道:「好好,是個女兒,真好啊,朕一下子得一子一女,真是太高興。」

這話雖是乾隆發自肺腑的真心話,聽在儲秀宮諸人的耳中,總覺得不是滋味。一子一女,這子是延禧宮得的,這女是自家主子生的。生了格格和生了阿哥,那得到的待遇自然是千差萬別的。格格的話,以後長大了,充其量也就是嫁個功勳貴戚什麼的。可是這阿哥就不同了,是有可能要當皇帝的。

雖然人人肚子裡都在算著一筆賬,但至少來說,皇后還是順利地生下了孩子。在裡屋的蘭馨和紫薇,活動地都快要摟在一起了,管它生的是兒子還是女兒,反正只要是健康的孩子,對她們來說,都是值得高興的。

皇后心裡也是止不住的歡喜,這個女兒對她來說,一種心理上的補償,是對五格格早逝的彌補。如今,她終於是兒子女兒齊全了。

乾隆和太后一併走進了屋裡,來探望皇后。皇后雖然生了個女兒滿心歡喜,面上還是得自我檢討一下,衝他們二人道:「皇上,老佛爺,臣妾沒能給皇上生個兒子。」

「這說的什麼話,兒子女兒,那都是咱們大清朝的福氣。」老佛爺勸慰著皇后,讓她不要太過自責,又說了幾句貼心的話,就帶著晴兒離開了。臨走的時候,老佛爺特意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紫薇,嚇得紫薇立刻就想跪下來,還是蘭馨機靈,扶了紫薇一把,同時又跟著行了個禮,笑道:「蘭馨紫薇恭送皇祖母。」

太后輕輕「嗯」了一聲,知道蘭馨這個鬼丫頭在幫著紫薇,也沒有說什麼,就抬腳出了房門。老佛爺一走,乾隆總算可以不再壓抑自己的情緒。他跑到皇后床邊,握著她的手,動情地說道:「皇后,你辛苦啦。」

乾隆在這邊肉麻兮兮地講著情話,倒是聽得兩個女兒很不好意思,她們自覺地同時轉身,離開了屋子,去到外面廳裡休息一下。早有侍候的宮女擺上茶點來,侍候她們兩人入座休息。

蘭馨忙活了一下午,累得都快站不住了,此時一吃點心,這才發現,已到了擺晚飯的時候了。皇后這時候是吃不了正常的東西了,從她下午開始陣痛時,蘭馨就吩咐的廚房,讓人燉了好幾鍋的燉品,甜的鹹的應有盡有,就等皇后餓了便可送上。

至於她和紫薇,倒是一時沒留意,忘了吩咐。好在廚房裡的太監們都精明地很,經驗也豐富,知道兩位公主此刻必定是會餓的,一早就準備了豐富的菜色,只等傳飯便是。

蘭馨得知後,滿意地點頭道:「倒都是會做事兒的人。紫薇,咱們就先吃一點吧。」

紫薇指了指裡屋,笑道:「不知道皇阿瑪要不要留下來一道兒吃,咱們派人進去問一問吧。」

蘭馨掩嘴笑道:「皇阿瑪現在,只怕是有情飲水飽呢。」話雖這麼說,問還是要問的,當下蘭馨便派了個宮女進去,仔細問了,回來回復道:「回蘭公主,皇上說了,今晚要留在儲秀宮用膳。」

「嗯,那就傳話下去,讓廚房裡再加幾個皇阿瑪愛吃的菜,如何?」蘭馨看著紫薇,徵求她的意見。紫薇在蘭馨面前,不像在老佛爺那兒那麼拘謹,倒是很放得開,當下就站起身來,笑道,「你略坐坐,我去去便來。」

「不如一道兒去吧。」蘭馨也起身,擦乾淨了手,就同紫薇一道兒去廚房了。

蘭馨和紫薇一道兒去了廚房,留下乾隆在屋裡陪著皇后,兩個人一面說著悄悄話,一面兒逗弄著新出生的小格格。皇后看著乾隆,不無遺憾的說:「臣妾本想也生個兒子,讓皇上雙喜臨門的,卻不料……」

乾隆一把摀住她的嘴,嗔道:「休要胡說,現在便是雙喜臨門呢,有兒有女,這才是讓朕高興的事情。咱們原先不是有個五格格嘛,雖然走了幾年了,但朕看得出來,你時不時還會想著她。現在好了,兒子女兒都有了,過些時候蘭馨和紫薇出嫁了,你身邊也不至於一下子就空落落的了。」

「皇上這麼體貼臣妾,臣妾真是高興極了。皇上說得極是,有兒有女才是福氣呢。臣妾就求皇上,給這個福氣的女兒,取個名兒吧。」

乾隆一聽得要取名,就來了興致,摸著下巴道:「這孩子,是必定要封固倫公主的,封號的話現在不急,等她大一些再說。至於小名,就清綺如何?跟蘭馨和紫薇一樣,名字裡都有一個顏色。」

皇后現在是聽什麼名字都是好的,乾隆說叫什麼,那就叫什麼。看著身邊這個粉嘟嘟的小丫頭,兩隻眼睛緊緊地閉著,想像著她不多時之後便會走會跑,會管自己叫「皇額娘」,這日子便沒什麼不知足的了。

皇后生產完後,身子恢復地比較快,只三天便可下床走動。胃口也極好,整日裡都想著吃這吃那兒,忙得廚房裡的太監們人仰馬翻,變得法子花心思,做各色好吃的孝敬皇后。

與之相對比的,便是令妃的延禧宮了。她那宮裡頭,廚房裡的人是悉數給換掉了,令妃雖然不覺得怎麼樣,可是那些個宮女們,卻是個個提心吊膽,總覺得不知道哪一天,便會有倒霉的事情要落到自己頭上。

一夜之間,整個廚房的太監集體消失,而且再無人見過,這是多麼可怕的一年事情啊,絕對不是陞遷或是換職說得過去的。那些宮女們在令妃面前不敢亂說,私底下卻是將謠言越傳越玄。有說是他們犯了事兒,已被拖出去集體砍頭了。有說是被關進了天牢裡,日日受著折磨。還有的說得神乎其神,說他們衝撞了神靈,讓老天爺把命給收了去。

反正,不管是哪種說法,傳來傳去都是恐怖的結果,搞得人人自危,無心工作,出差錯的機率也是越來越大。

這倒是趁了乾隆的心思,他要的就是這種結果。他安插在延禧宮的宮女們,主要要做的,就是觀察其他宮女的反應,看她們有沒有做賊心虛的表現。通常來說,後宮裡發生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很多時候,都是宮女和太監聯手做的。太監再怎麼樣,也算是半個男人,比起宮女來力氣大得多,勇氣也強一些,特別那些人,身體天生就有殘疾,心理上也容易偏激,想壞主意那是一想一個准。

宮女們呢,是又有別的優勢,那就是,她們可以貼身照顧主子,一般屬於真正做壞事的實施者。現在御廚太監們已經被抓了起來,若是其中真有人做過些什麼,那些參與其中的宮女必定會心虛,會心忙腳亂,會露出馬腳。

這其中,便有一個叫蓮香的宮女,眼睛最是尖利,腦子也轉得快。她是在儲秀宮侍候的,這次被派了過來,時時刻刻都不忘自己來的真實目的,一早便跟所有的宮女搞好了關係,跟每個人都姐姐妹妹地叫著。尤其是令妃的兩個貼身大丫頭,臘梅和冬雪,她更是做足了功夫拍足了馬屁,一心想從她們身上撈到點什麼信息。

皇天不負苦心人,這個蓮香一心一意要找出點消息出來,還真就讓她摸出了點了門道來。自從廚房裡的太監們憑空消失之後,她就來到了延禧宮,侍候起令妃來了。剛開始的時候,情況似乎還好,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宮女確信,那些太監並不是被調到了其他殿閣,而是有可能都被殺了頭。這麼一來,每個人都開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

蓮香最近就發現,臘梅和冬雪兩個人,近些天來似乎情緒特別緊張,每每她上前跟兩人說話,總是會把她們給嚇著,就好像這兩人大部分時間都在魂遊天外,心神不寧似的。蓮香暗暗覺得,她們心中,必定藏著什麼秘密。

有一日晚上,蓮香因為晚飯吃得有些過多,便覺得肚中不適,總像是有點東西堵在胃中似的。她因此而有些睡不著,便索性披了衣服,想到外面廊上走一走,以便消食。可巧她剛將門打開一條縫,便聽得讓外有人說話的聲音。這下子,倒把蓮香嚇了一跳,趕緊將門給合上,跑到窗邊,捅破了一格窗戶紙,張眼往外細看。

這一看,便看到臘梅冬雪兩個人,正靠在一處兒,一面兒悄聲說著什麼,一面兒往走道盡頭走去。蓮香一下子就回過了神來,潛意識裡便覺得,這兩人必定不在幹好事。今日不是她們值夜,按理說,此時應該已睡下才對,總不至於她們也像自己一樣,吃多了東西胃頂住了,出來散步?更何況,看她們兩人的步子,急促而慌張,根本就不像是散步的模樣。

蓮香趕緊悄悄出了門,順著那兩人剛才走的方向,慢慢地追了過去。她不敢走得太快,怕一個轉彎遇上那兩人,若是讓人給發現了,自己以後在這裡,只怕就難打聽到什麼了,人人都會像防賊似的防著她了。

蓮香踮著腳尖,慢慢地走到長廊的盡頭,先不忙過去,而是探出頭來,看清了臘梅兩人所走的方向之後,再藉著大樹的遮掩,悄悄地跟在了她們身後。

走出大約半里路的樣子,蓮香跟著她們,一路來到了荷花池邊。只見那兩人停下了步子,坐在池邊的一塊大石頭上,似乎開始商量起什麼來了。

蓮香一個激靈,心中竟有些掩飾不住的興奮,她慢慢地靠近她

們,側著耳朵細細地聽著。此時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候,那兩人說話聲音雖輕,卻也是知道四周無人,所以沒有太過小心。加上這兩人確實做賊心虛,此刻又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說話的時候,不由得音量就略高了一點。

只聽得冬雪在那兒焦急地說道:「臘梅,這事兒究竟該怎麼辦,我想,過不了多久,便會查到你我頭上了。」

「查?查什麼?證據都讓咱們給燒掉了,變成一堆灰了,還有什麼可查的。就算皇上真的查起來,也什麼都查不到的。」

「可是,這事情咱們總是幹過的,難保不會有其他人知道呢。」——


正文 第六十一章:向乾隆告狀

臘梅和冬雪兩人,完全沒有意識到,在這樣夜瀾人靜的時刻,兩個人躲到荷花池邊說的悄悄話,居然全讓一個新來的宮女蓮香給聽進了耳朵裡。

此時這兩個人,雖然心裡都怕得要死,嘴巴上說出來的話,卻是完全地南椽北轍。冬雪天生膽子就小,此時更是急得滿頭的汗,不住地問臘梅道:「這事情我想來想去,總覺得不妥當,要是讓人給查出來了,豈不是死路一條?臘梅,不如咱們現在主動說出來吧,或許皇上會網開一面的。」

臘梅雖然心中擔憂不已,面上卻不顯露半分,只是惱怒地白了冬雪一眼,罵道:「你是不是瘋了,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說了出來,娘娘會怎麼辦?」

「娘娘?這事情要不是娘娘要做的,現如今咱倆用得著這麼擔驚受怕嗎?就因為娘娘想生個阿哥,難道就要犧牲我們兩個不成?」

「冬雪,你小聲一點。」臘梅摀住了冬雪的嘴巴,機警地往四周看了半天,見沒有人影閃動,這才放開手,低聲道,「你不要傻了,就算不為了娘娘,為了咱們自己,這件事情,也斷然沒有說出來的理由。」

「為什麼?」冬雪兩隻大眼裡已是盈滿了淚水,幾乎便要哭了出來。

「你以為,現在主動交代這件事情,還有什麼意義嗎?難保娘娘不會為了自保,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你我的身上。這事情,一無人證二無憑證,全憑一張嘴在那兒說。到時候,真要對質起來,你說,皇上和太后是信咱們呢,還是信令妃娘娘呢?就算他們知道咱們說的是實話,保不成為了小阿哥,也會犧牲掉我們兩個的。你懂不懂?」

冬雪一個勁兒地點頭,然後又突然搖頭,整個人像洩了氣似的,看著臘梅,眼淚撲漱漱地往下掉,略帶哭音地說道:「臘梅,那你說,咱們該怎麼辦啊?我還不想死,好不容易熬了這麼多年,再過幾年,咱們也可以出宮回家了,怎麼突然就出這樣的事情呢?」

臘梅緊握著冬雪的手,死死地盯著她,堅定地說道:「冬雪,不管怎麼樣,你都不可以說出來,知道嗎?為了我們能活著走出這個皇宮,這一次,你一定要堅持住了。記住,那些符紙我們已經全燒了,成了灰了,什麼都已經不存在了。到時候,就算有人要查,娘娘必定會一口咬定沒有此事,而你我也只需跟娘娘說一樣的話就行。我們幾個人,現在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不能先動搖,知道嗎?」

冬雪已經哭得說不出話了,只能不停地點頭,最後就倒進了臘梅的懷裡,小聲地抽泣了起來。

躲在附近的蓮香,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雖然那兩人說的話她並沒有全部聽清楚,

但從聽到的隻言片語裡,蓮香已經猜了出來,臘梅和冬雪,必然為令妃隱瞞了什麼,什麼符紙,什麼燒掉,蓮香一下子就想到了巫蠱之術。

對於從小就入宮的蓮香來說,沒有接受過正統的教育,也不清楚那些個招搖撞騙的法術,她心裡只知道,令妃生了個兒子,皇后卻生了個女兒,這在像她這樣幾乎「半文盲」的無知少女心裡,很容易就往巫蠱上面聯想了。當時蓮香所想的,便是令妃找人做法,弄了些符來,將皇后肚裡的孩子變成了女兒。她雖猜得牛頭不對馬嘴,卻還是歪打正著猜中了那些符的用處。

看著臘梅和冬雪兩個人的背影,蓮香悄悄地往後退著,慢慢地退出了花園,快步跑回自己的房裡,脫掉外衣就往被子裡一鑽。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心跳得非常之快,原來,她也會緊張,她也會害怕。迴響剛剛的情形,她突然意識到,如果自己剛才讓人發現的話,只怕現在,已經被殺人滅口,沉入那個荷花池中了。想到這裡,蓮香不禁渾身發顫,驚出一身冷汗出來。

這一夜,臘梅和冬雪徹夜難眠,而在另一個房中的蓮香,同樣也是睜著眼睛熬到了天明。一大早起來之後,蓮香趁著自己早上不值班的空檔,悄悄溜出了延禧宮,飛奔至儲秀宮,將自己昨晚聽到的事情,全都告訴了容嬤嬤。

容嬤嬤那是何等精明的人,對於這種宮廷內部的鬥爭,簡直就是老謀深算經驗老道。她立馬就從蓮香聽到的支離破碎的對話中,分析出了事情最重要的部分。不過,她並沒有說什麼,由頭至尾,都是蓮香急促地講著,她卻安詳地聽著,直到蓮香說完後,她才淡淡地吩咐道:「好了,你出來的時間也夠久了,也該回去當差了。昨日夜裡,你一覺睡到天明,什麼都沒有做,記住了嗎?」

蓮香點點頭,將容嬤嬤的話牢記在心中,然後便又跑回了延禧宮,辦她的差事去了,整個人自然地就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似的。

容嬤嬤得了這個消息之後,自然第一時間就去告訴皇后了。雖然是乾隆主動要查令妃中毒的事情,但皇后是後宮之首,令妃是後宮的人,出了事情,皇后是不能袖手旁觀的。

容嬤嬤進屋時,皇后正在給小格格餵奶,一臉安靜慈祥的面孔,對著自己的小女兒,發出由衷的喜愛之情。容嬤嬤也就不忙著說,先站在一旁侍候皇后餵奶,等小格格吃飽後由奶媽抱了出去,她這才趁著皇后穿衣服這個空檔,張張嘴準備說話。

皇后卻是從她一進屋子就看出了她要說什麼,直接笑道:「容嬤嬤,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是,娘娘。」容嬤嬤看了一眼屋裡站著的幾個丫頭,用眼神示意她們退了出去。

皇后這才疑惑地抬起頭,問道:「怎麼了,有什麼話得這麼小心?」

「娘娘,奴婢要說的話,跟令妃娘娘有關。」容嬤嬤神色一凜,湊近皇后耳邊,將剛剛蓮香說的那些話,一五一十地全回給了皇后。

皇后聽了之後,臉色一變,咬牙道:「這幫膽大的奴才,居然敢在後宮裡,做這樣的事情!」

「娘娘,莫要生氣,令奴婢看,這件事情,不僅僅是臘梅冬雪兩個賤丫頭做的好事兒。這裡面只怕牽涉極廣啊。」

皇后站起身來,在屋子裡來回地走著,突然,她轉過身來,對著容嬤嬤道:「這樣吧,等一會兒晚上皇上來的時候,你就將那些話,直接告訴皇上吧。這事情,只怕我一個人,是處置不了了,必須得讓皇上一道兒給辦了。」

皇后現在也學乖了,做什麼事情,能拉著乾隆的時候,絕不放手了。像以前,小燕子剛來的時候,她就是太好勝,什麼都想著自己解決,自己出手跟小燕子鬥。結果人家是新來的餑餑香得很,不管做什麼事情,哪怕犯了天大的錯誤,乾隆一看到她,就想到夏雨荷,一想到夏雨荷,就對小燕子滿心愧疚。所以每一次,明明錯的是小燕子,到頭來,卻全是皇后的不是,搞得她灰頭土臉的,也沒佔上什麼便宜。

人都說,聖心難測啊,這話也真是一點兒也不敢。所以這一次,皇后必定是要讓乾隆親自來辦令妃的事情的,不管最後結果是好是壞,乾隆也斷然沒有理由,再來為難皇后的。

當天夜裡,乾隆果然就來了儲秀宮,這些天來,乾隆一般是儲秀宮延禧宮兩頭跑,沒事兒就來看看自己這新出生的一雙兒女。皇后也很懂得討好乾隆,每次都將小格格打扮得喜氣洋洋,穿著大紅的衣裳,露出個肥嘟嘟的小腦袋在外面,就算是陌生人見人,也會忍不住想要逗她一逗。

乾隆來了之後,照例是吃晚飯,然後便讓奶媽將孩子抱過來,左看右看的,眼底眉梢全是笑意。

逗了一會兒小格格,乾隆突然若有所思了片刻,轉頭對皇后道:「朕瞧著咱們家十格格,倒是伶俐的很,雖比十五阿哥出生地晚,可是那小眼珠子,真是靈活,心裡頭像是沒有怕的東西,總是睜著眼睛,東看西看的。而且一逗便笑,不像小阿哥,朕每回逗他,他總是像沒什麼反應似的,搞得朕也有些無趣。」

「想是臣妾生的孩子太皮了,比不得小阿哥穩重哪。」皇后不好直接說令妃生的兒子死板,只能自嘲自家丫頭太過靈活。乾隆倒是不以為意,依然喜歡得緊,甚至從奶媽手裡抱過孩子,親自抱著逗她笑,聽著她「咯咯咯」的笑聲,整個屋子裡的氣氛頓時大好。

等到小格格被逗得有些困了,眼皮子開始耷拉下來時,奶媽就很識趣地抱回她,帶出去哄她睡覺去了。屋子裡一下子就有些安靜了下來,皇后看了一眼其他人,輕聲道:「你們都下去吧,在外面侍候著,不叫你們不要進來。」

「是。」眾宮女答應一聲,慢慢地退了出去。

乾隆有些狐疑地看著皇后,笑道:「怎麼了,皇后是不是有話要說?朕就覺得奇怪了,今日吃晚飯時,皇后連蘭馨跟紫薇都沒叫來。」

「臣妾確實有話要說。」皇后微微一笑,叫過容嬤嬤,吩咐道,「容嬤嬤,將你聽到的話,原原本本地告訴皇上吧。」

「喳。」容嬤嬤答應一聲,走到乾隆面前,低下頭來,便把對皇后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給乾隆聽。

乾隆本來見了小格格心情大好,隨著容嬤嬤慢慢地將事情說了出來,他的臉色也是越來越臭,到最後,氣得直接一拍桌子,大罵道:「混賬東西!」

容嬤嬤聽著嚇了一跳,以為是在罵她,趕緊跪了下來,嘴裡不住說道:「皇上息怒,皇上饒命啊。」

皇后也誤會了乾隆,站起身道:「皇上!」

乾隆這才反應過來,擺擺手道:「容嬤嬤你起身吧,朕罵的不是你,朕罵的是臘梅冬雪那兩個不知死活的丫頭。朕現在就去延禧宮,朕要親自問清楚。」

「皇上莫要著急。」皇后上前一步,攔住了乾隆的去處,軟硬兼施地硬將他給拉回了桌邊,強按著他坐下,說道,「皇上現在去了,只怕也問不出什麼來。臘梅冬雪既已有了心理準備,那些符又都燒了,皇上若不想個法子,只怕她們是寧死也不會說的。」

乾隆也是一時給氣糊塗了,現在仔細想想,確實是這麼一個理兒,當即也不急著去延禧宮提人問話,而是跟皇后一起商量著,到底該怎麼辦這個事情才好。

等到一切都準備好了之後,乾隆卻不忙著動手,反而開始玩起了心理戰術。這些日子,他幾乎是天天往令妃那兒跑,每次都要抱著小阿哥逗弄片刻,然後便跟令妃嘮嘮閒話。每當這個時候,他便在那兒觀察起臘梅和冬雪的神色來。

臘梅是個頭腦機靈的姑娘,什麼事情都藏在心裡,輕易不露在面上兒,是個城府極深的人。冬雪與她相比,就差了這麼一點,雖然已打定主意一口咬死不說,可是每次看到乾隆時,特別是當她發現,乾隆似乎有意無意總在那兒打量自己時,不禁就心虛了起來,緊張地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整日裡做事情就出差錯,連令妃都覺得有些奇怪了,不禁責怪道:「冬雪,做事情小心著一些。」

冬雪得了訓斥,心裡更加害怕,整個人都有些暈乎乎起來了。令妃以為她身體不舒服,就體諒著讓她下去休息了。冬雪幾乎是逃出了令妃的屋子,臘梅看著她這個樣子,心裡也擔心了起來。她倒不怕自己,反正她是咬死不會說的,可是看冬雪這個樣子,只怕是快要撐不住了。

乾隆看著冬雪這樣的反應,心裡更加肯定,她的背後,肯定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算算日子,乾隆覺得,終於到了,要徹底攤牌的時候了。

那一天,延禧宮的兩個大丫頭,臘梅和冬雪,同時被人給帶了出去,去了一處地方,從此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過了。
作者: lucy22    時間: 2015-12-22 15:23

第六十二章:私訊臘梅冬雪

臘梅和冬雪,在悄然間,被帶出了延禧宮,直接被帶去了一間密室進行審問。當她們兩人跳進那間四周沒有窗戶,只點著蠟紙,看上去頗有些陰森氣息的房間時,冬雪已是嚇得渾身發起抖來了。臘梅雖然沒有像她這麼地害怕,其實心裡也是擔憂不已,心想著: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啊。

雖然進來了這裡,卻不代表,就一定什麼都要說了。臘梅依舊打定了主意,一口咬死什麼都不說。現在這種情況看來,皇上應該還沒有掌握十足的證據,不然的話,又何必帶她們來問話,直接處置了就可以了。所以,她伸手拉住了冬雪的手,用眼神示意她,一定要堅持住,一定不能說出半個字來。

冬雪苦著一張臉,渾身抖得跟篩糠似的,連點頭的力氣都快沒了,只能轉頭看了臘梅一眼,眼中滿是淒涼與絕望。

這是一間特別為臘梅冬雪設立的審訊屋子,雖說在宮內有規矩,不許濫用私刑,但非常情況卻也有非常對付的辦法,在乾隆的默許,甚至是鼓勵下,皇后帶著容嬤嬤,正始審問起她們兩個來。

她們兩個被帶到了皇后面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頭伏得低低的,根本不敢抬頭去看皇后,生怕與她的目光對視上。

那拉皇后以前在宮裡,一向是以規矩嚴苛出名的,一點點小事情,有時候也會相當嚴厲地處罰,而她私設在坤寧宮的那間私訊室,在很多宮女口中都曾經談起過。每次一談到那個地方,一談到皇后的私審,大家都害怕地渾身直抖。

這種感覺,在延禧宮的宮女們身上,顯得特別明顯。誰都知道,在宮裡,令妃跟皇后的明爭暗鬥,已是到了白熱化的地步。像現在這種情況,落在了皇后手裡,就算沒有罪,也會給你強按個罪名上去,不脫一層皮,休想輕易活著出去。

冬雪在看到皇后的第一眼時,整個人已經完全失去了生的希望。落在皇后手裡,自己又確實做了不該做的事情,這一回,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怕是沒辦法再出宮見爹娘嫁人了。

皇后坐在那兒,心裡卻有些沒底,事實上,關於這次的審訊,她並沒有什麼把握,正如臘梅所猜測的那樣,皇后並沒有掌握什麼實質性的證據,能不能從她們嘴裡撬出些什麼,完全要用恐嚇的方法了。

皇后自從生了小公主後,人和氣了不少,一時間讓她吹鬍子瞪眼睛的罵人,她倒有些不習慣起來了。所以,她並沒有像往常那樣直接讓容嬤嬤用刑,而是裝出一臉嚴肅的表情,冷冷開口道:「本宮今日叫你們過來,為了什麼事情,你們想必很是清楚。若是不想受苦的話,最好自己便說了,這樣的話,或許本宮可以為放你們一條生路。」這些話,明顯就是開了一張空頭支票,為的就是套話出來,至於生路要不要給,那就是後話了。臘梅心裡敞亮,根本不吃皇后這一套。可是冬雪卻覺得,那是她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無論如何得試著抓上一抓。

於是,她顫聲道:「回娘娘,奴婢……」

冬雪剛開口說話,手就讓跪在身邊的臘梅給緊緊握住了。冬雪一下子就想起了她的吩咐來了,趕緊閉上了嘴,什麼也不說了。

皇后正在那兒豎起耳朵準備聽呢,結果到了關鍵時刻,冬雪居然不肯說了,當下也有些惱怒,總臘梅道:「你放開她的手,握著做什麼?」

臘梅強自鎮定,向皇后一磕頭,輕聲道:「奴婢不敢,奴婢是不小心碰到的,求娘娘恕罪。」說罷,她就放開了冬雪的手,又乖乖地跪好了。

皇后有些拿臘梅沒辦法,氣得輕咳一聲,繼續道:「你們是侍候令妃的身邊人,平日裡與娘娘最為親密。娘娘的飲食起居全由你們照看。現在,娘娘身子出現了不適,你們兩個,難逃干係。若是還要這麼死咬著嘴不說的話,到最後,受苦的只有你們而已。」

「娘娘問話,快回答。」容嬤嬤性子有些急,見那兩人死不開口,就急著催促道。

皇后示意容嬤嬤退下,繼續道:「你們不願說,是想逼本宮用刑嗎?我本不願意為之,但你們若堅持不說的話,只怕我也難以由著你們的心意了。」

皇后軟硬兼施,連哄帶騙的,卻沒辦法說動她們半分。冬雪得了臘梅的提醒,也是眼一閉心一橫,完全豁出去了。

皇后暗地裡觀察著這兩個人,沉吟半晌,終於有了決定,她出聲吩咐道:「容嬤嬤,你先將臘梅帶下去。」

「喳。」容嬤嬤得了令,就衝過來一把抓起臘梅,幾乎是像拖麻袋似的將她拖出了屋子。臘梅不得不走,卻又走得不安心,不停地用眼睛去瞟冬雪,一再示意她千萬要頂住。

冬雪看著被拖走的臘梅,淒然地流下了淚來,轉身又跪了下來,頭伏到了地上。臘梅一走,冬雪心中的最後一道防線,也像是被洪水沖垮了一般,幾乎有些支持不住了。

皇后就是看準了,知道冬雪是這兩個人的突破口,所以單獨留下了她。此刻,她便悠悠然地開口道:「你知道,我留你一人在此,是為了什麼?」

「回,回娘娘,奴婢,奴婢不知。」冬雪嚇得結巴了起來。

皇后微微一笑道:「你以為,我會對你用刑,是不是?你放心,我留你下來,只是為了給你看一樣東西罷了。」

說罷,皇后吩咐一聲:「來人,把那包東西帶出來。」

冬雪好奇地抬起頭來,只見一個宮女捧著一個東西從裡面走了出來。那是一條絲帕,包成了一團,裡面像是包了什麼東西似的。

皇后命人將那一團絲帕放到冬雪面前,慢慢地解了開來。冬雪睜大了眼睛仔細地瞧著,當那帕子終於解開了攤在她面前時,她完全驚呆住了。那帕子裡包的,竟然是一堆紙灰。

冬雪本就做賊心虛,此刻見到那堆紙灰,立刻便嚇得面無顏色,雙唇微顫,眼前發黑,幾乎要暈了過去。旁邊一個嬤嬤見狀,立刻走上前來,衝著冬雪的臂彎下狠狠地掐了一把,冬雪一陣吃痛,人又清醒了過來。

皇后看著冬雪的表情,十分之滿意,清清嗓子道:「冬雪,這裡面是什麼東西,原本是些什麼,我想,你比本宮要清楚多了。你們燒掉了這些符紙,難道就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了嗎?」

「娘娘,我……」冬雪痛哭出聲,搖頭道,「不,娘娘,奴婢不知道這是什麼,奴婢從來沒有見過。」

「沒有見過?那你仔細看清了,那包紙灰的絲帕,上面繡的是誰的名字?」

冬雪一怔,隨即抖落那些紙灰,拿著帕子細細地查看起來。忽然,她看到帕子右下角繡著一朵梅花,整個人便如稀泥一般,癱坐在了地上。因為她已經認了出來,這條帕子,不是別人的,正是她自己的。

她握著那帕子,整個人像失了魂一般,喃喃地說道:「不可能,不可能的,臘梅明明說,全都處理掉了。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好,本宮來告訴你為什麼。冬雪,你到現在還沒明白嗎?我想,臘梅必定吩咐過你,不管問什麼,咬死不說,是不是?」

冬雪現在頭腦已是一片空白,聽到皇后的話,想也沒想,只是茫然地點了點頭。

「臘梅這麼做,無非就是要找你做她的替死鬼罷了。她用你的帕子來包紙灰,是為了以防萬一,怕將來有人查到,好讓你一人全背了這件事情。事到如今,你難道還想繼續隱瞞下去嗎?」

皇后最後一句話,聲音突然提高了起來,冬雪覺得自己像是進到了地獄裡,此時正在接受閻王的審訊。她瘋了,她徹底地瘋了,她完全沒有辦法再堅持下去了。

她大哭了起來,撲倒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對著皇后大叫道:「娘娘,請饒了奴婢,奴婢什麼都說,什麼都說。」

「好,那你便說吧。」

「那堆紙符,是福大人的福晉帶進宮來的,說讓娘娘燒了之後混在茶中喝,可以,可以將肚中的孩子……」

「什麼孩子,那符能作什麼?」皇后一拍案板,喝道。

冬雪卻突然沒了聲音,原來,她已經嚇得暈了過去。皇后覺得有些失望,好不容易能問出全部來,卻突然功虧一簣。她讓人狠掐冬雪的仁中,又往她臉上潑水,想將她給弄醒。可是,冬雪醒來之後,皇后正準備繼續問下去,卻突然見她坐在地上,放聲大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她又站了起來,居然手舞足蹈了起來,又跳又唱的,完全跟個瘋子沒有兩樣。

皇后看得呆掉了,她沒有想到,冬雪居然真的給嚇瘋了,這下要如何是好,她倒也沒了主意,只能暫時讓人將冬雪給帶了下去,又叫回了容嬤嬤,商量起對策來。

容嬤嬤看著皇后,沉思道:「娘娘,依奴婢看,臘梅那個丫頭,也不必審了。咱們對付冬雪那一朝,用在她身上,根本沒有用。」

皇后心裡也明白,自己讓蓮香偷了冬雪的絲帕,又往裡面隨便包了點紙灰,這一朝,用來嚇嚇心思薄弱的冬雪還行,臘梅那個丫頭,就算故技重施,也是完全沒有辦法的。

於是,皇后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她直接就將問到了事情告訴了乾隆。乾隆一聽之下,大為光火,也覺得十分之丟臉。本來他以為,令妃中毒的事情,是底下這幫人搞出來的事情,萬萬沒有想到,這竟然是令妃自己做的,而且還是托了福晉,從宮外帶進來的東西。

雖然冬雪沒有說得很明白,但乾隆卻已猜到了個大概,什麼符水,什麼孩子,這一切已是昭然若揭。乾隆並不笨,後宮的女人們在打什麼主意他也知道。可是,他沒有辦法容忍她們為了生出龍子,採取這種下作的手段。

聽完皇后的話後,乾隆甚至沒顧得上吃晚飯,怒氣沖沖地就往令妃那兒走去。令妃正在那兒兀自奇怪呢,一整天都沒有見到臘梅冬雪這兩個丫頭了。白日裡,因為不是她們值班,令妃便也沒在意,可是到了太陽西下換班的時間,居然還是沒見到她們兩個的人影,令妃不免也有些詫異了起來。

這兩個人,一向是她的心腹和左右手,缺一不可的人物,現在居然同時失蹤了,這讓她突然想起了之前廚房裡那些太監的事情了。她終於有些模模糊糊地意識到,她這個延禧宮,似乎有人在故意搗鬼似的,人一個接一個的失蹤,而且再也沒見回來的。

令妃正在那兒思量著,便聽得門口通報道:「皇上駕到!」

一聽得乾隆過來,令妃心裡又高興了起來,暫時將臘梅冬雪的事情給忘了。她這些天,已經能下床了,雖然面色不太好,但化了妝之後一時也查覺不出來。此刻聽得乾隆到來,自然欣喜萬分,扭著屁股就迎了出去。

一見乾隆,令妃就忙不迭地行起禮來了:「臣妾見過皇上。」說罷,令妃就巧笑倩兮地抬起頭來,想向乾隆撒一撒嬌。

可是,一對上乾隆的臉色,令妃的心裡就驚了一下。乾隆看起來,不像是來找她尋歡作樂的,那張臉臭的,一副要興師問罪的模樣。令妃本來大好的心情,一下子像被潑了盆冷水,從頭冷到腳了。

她不敢再撒嬌,而是換了一副表情,輕聲道:「皇上這是怎麼了,在哪兒受了氣了?」

乾隆「哼」了一聲,沒有回答,只是冷冷地掃了屋裡一眾的奴才,沉默片刻後才道:「你們都給朕出去。」

奴才們主子發怒,哪裡還敢再待下去,幾乎是搶著退出了屋子。令妃見狀,更為不安,皺著眉頭道:「皇上,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這麼大的動靜?」

乾隆看著令妃,一臉的不高興,突然,他湊近了她的臉,沉聲問道:「令妃,朕要問你,你跟福倫福晉兩個人,究竟做了什麼好事!」

第六十三章:令妃尋死覓活

就像平白無故青天白日的,讓人從背後一悶棍敲了下來了似的,令妃聽到乾隆的話後,整個人完全呆住了。

乾隆看著她那副模樣,心裡不禁又失望又心痛,他本來還抱著一絲希望,盼著是冬雪胡說八道,冤枉令妃。可是,現在看到令妃這樣的反應,乾隆心裡就明白,冬雪說的,完全都是真的。這件事情,是確確實實存在的。

乾隆本來想大發一頓脾氣的,現在卻突然洩了氣,整個人都變得沮喪了起來。原本打算要好好地審一下令妃,目前看來,似乎也沒這個必要的。乾隆一轉身,就想離開。

「皇上!」令妃這下子,總算是反應了過來,突然尖叫了一聲,「撲通」跪下,抓著乾隆的衣袖,就痛哭流涕了起來,「皇上,皇上你要去哪裡,你要扔下臣妾了嗎?」

乾隆轉過身,默默地推開了令妃的那隻手,冷冷地說道:「當初你既做了,便應該想到,會有東窗事發的那一天。令妃啊,你完全辜負了朕的一片心意。朕一直以為,你會中毒,是因為有人想害你和你肚子裡的孩子。朕真的完全沒有想到,這一切,居然都是你自己搞出來的。你讓朕,還在什麼話可說,還能怎麼面對你?」

「不不,皇上,請您聽臣妾說。」令妃急了,跪著前行了幾步,一把抱住乾隆的雙腿,苦苦哀求道,「皇上,您一定要聽臣妾的解釋。臣妾沒有惡意,臣妾這麼做,絕對不是想害人的。」

「不害人?那你倒說說,你搞那些符回來,究竟是為了什麼?」乾隆停住了步子,也不走了,雙目直直地盯著跪在地上的令妃,眼神嚴厲而又難過。

令妃聽得乾隆這麼問,隱約猜到他或許並不知道自己弄的這些符,具體是派什麼用場的,於是腦子便飛快了轉了起來,片刻間已想到了一套說辭,情真意切地說道:「皇上,臣妾要那些符,只是因為身子不適,想要安胎而已。」

「令妃,你還在這裡信口雌黃!」乾隆這下子,是真的發怒了,指著令妃罵道,「安胎?自你懷孕後,朕便派了太醫過來,每日為你把脈,宮裡的補品不斷地往你這兒送來。你不吃人參鹿茸,不吃當歸枸杞,那麼多的補藥放著不吃,去吃紙灰保胎,你讓朕如何信你!」

「皇上,臣妾說的都是真的啊。」令妃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臣妾那些日子,總是心神不寧,夜不能寐,吃了多少補藥也沒有效果。所以才求了位高人,寫了幾張符,以求平安定心之用。臣妾發誓,所有的符水都是自己喝的,絕沒有禍害他人。皇上若不信,臣妾願與臘梅冬雪對質。」

「不必了,冬雪已經瘋了。」乾隆扔下這麼一句話,反倒不準備走了,抬腳甩開了令妃,兀自走到桌邊,開始喝起茶來。發了一通的脾氣,說了半天的話,他也有些渴了。

令妃還是不敢起身,匍匐著爬到乾隆的腳邊,依舊是苦苦地哀求著:「皇上,求求您看在小阿哥的份上,看在臣妾生他受了那麼大罪的份上,原諒臣妾這一回吧。」

「原諒你?朕焉知你說的是真是假,冬雪說過人,你那些符,是為肚中孩子而備,你倒說說看,究竟是何作用?」乾隆突然想到了皇后,想到了皇后生的小格格,腦中不禁產生了一個極大的猜測,便不動聲色地說了出來,想嚇唬嚇唬令妃,「莫非,那些符,不是為你而求,而是為皇后而求?」

令妃睜大了眼睛,不置信地望著乾隆,臉色灰白無比。她覺得自己真是冤死了,吃了那些符後,自己中毒不說,居然還被懷疑成是用來對付皇后的。令妃當下就覺得眼前一片灰暗,索性直接從地上跳了起來,沖乾隆大叫道:「皇上既不信臣妾,臣妾也再無顏面活在這個世上。今天,臣妾便死在皇上面前,以明心志。」

說罷,令妃也像當日紫薇一樣,快步跑到屋內的紅柱邊,直接撞了上去。乾隆想也沒想,跳起來就去拉她,但終究比不上小燕子使了輕功攔在面前,乾隆雖拉到了令妃,減緩了她的衝力,但令妃還是一頭撞上了柱子,頓時血流如注。

乾隆這個人,對女人一向心最軟,更何況令妃還是自己相當寵愛的妃子。想到她剛生完孩子,現在又滿頭血污,躺在自己的懷裡奄奄一息,心裡不禁就著急了起來,也顧不得再追問那些符紙的用途,扯著嗓子大叫了起來:「來人,快來人,喧太醫!」

門外侍候的宮女太監「呼啦啦」衝進來一片,見到令妃如此情景,膽小的幾個,已是嚇得幾乎尖叫了出來,拚命捂著嘴,以阻止自己的聲音。還有一些膽大的,已是跑了出去,飛奔去請太醫。

幾個宮女撲了上去,不停地拿帕子給令妃擦血。令妃此時,已然昏了過去,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很快,她就被抬到了床上,太醫也被叫了過來,在那兒給她診脈開藥。乾隆守在她身邊,心裡多少生出了一些悔意,覺得自己太小題大做了,迷了幾張符紙,竟逼出人命來了。好在太醫很快就有了結論,說令妃雖然撞得不輕,但並非致命之傷,吃藥休養幾天,應該沒有大礙。

乾隆聽得這話,一顆心這才又放了下來,心裡暗自慶幸自己剛才反應快,及時地拉了她一把。若非他那一拉,只怕令妃還真的就小命不保了。

乾隆在延禧宮裡守著令妃,早有那腿腳快的小太監,跑去向皇后稟告令妃撞柱的事情了。皇后當時剛給小格格喂完奶,正

抱在懷裡哄她睡覺,聽得小太監的回報,人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將小格格交給一奶媽,一副要去延禧宮查看的模樣。

容嬤嬤見狀,趕緊攔下了她,悄聲勸道:「娘娘,依奴婢之見,現在還是不要去的好。」

「為什麼?」皇后狐疑道。她也並非真的關心令妃的死活,只是這種場面上的事情,總還是得做一做的。

「娘娘,奴婢猜測,令妃之所以撞柱,只怕與那些符紙有關。皇上剛才去,應該是去與令妃娘娘對質的。娘娘只怕是覺得瞞不住了,這才出此下策。」容嬤嬤將皇后拉回了桌邊,湊到她耳邊輕聲道,「萬歲爺的脾氣,娘娘也是知道的,一向心軟。令妃演了這麼一出,皇上此刻,只怕又要懊悔不已了。娘娘現在過去,奴婢怕,皇上會將怨氣,撒在娘娘身上。倒不如派個奴才過去關心一下,順便打探一下消息也好。」

皇后一聽,覺得容嬤嬤有禮,便點頭應允,當下就派了佩玉帶兩個小丫頭,過去延禧宮那邊查看一番。

乾隆的心思,還真就叫容嬤嬤給猜中了,他雖然知道,令妃私用符紙,是違反了宮中的規矩,可是一想到令妃生死懸於一線,不免又有些後悔,難免也就有些怪責皇后的意思,好像這全是皇后搞出來的事情。完全沒有想到,從一開始調查令妃中毒這件事開始,就全是他自己的主意,皇后不過是從旁協助罷了。現在出了事情,他倒又想往皇后頭上推了。

折騰了半天,令妃總算是救了過來,呼吸變得平穩而順暢。乾隆本想在那兒陪著令妃,無奈太后派人過來,請他去慈寧宮一趟。乾隆無奈,只得吩咐人好生侍候令妃,自己則匆匆往慈寧宮趕去。

一進到慈寧宮殿內,乾隆便抬眼瞧見太后臉色不太好的模樣,當下就關心地問道:「皇額娘這是怎麼了,哪個奴才惹您生氣了?」

太后不悅地說道:「皇帝,哀家聽說,令妃剛剛撞柱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好端端的,又生了個阿哥,怎麼這麼想不開呢?」

乾隆有些尷尬,沒想到,那些奴才嘴這麼快,太后居然已經得到了消息。他本來還想瞞著的,想想也實在有些瞞不住,就直接將發生的事情經過,一五一十地全告訴了太后。

太后本來是有些同情令妃的,覺得她必定是受了委曲,才會這麼想不開。沒想到,令妃居然如此大膽,將宮外道士的符紙帶進宮來。太后是篤信佛教的人,對於道士這一類人,一向是很看不慣的,覺得什麼符紙,都不如唸經來得有效。當下就很不高興,當著乾隆的面,就斥責道:「這個令妃,怎麼這麼糊塗,跟著哀家吃齋念佛這麼多天,居然還會去信那些江湖騙子的話。皇帝,這件事情,必須得從嚴處置。若是以後人人都學著令妃這樣,一個不如意就去喝符紙,再一個不如意就去撞柱子,那咱們這後宮,還有什麼太平可言。」

「皇額娘教訓的是。」乾隆不敢反駁,只得順從道,「兒子也知道,令妃這次,確實是做錯了。只求皇額娘看在她剛生了十五阿哥,又受了重傷的份上,將懲處延遲一些的為好。」

「皇帝,你這麼一說,哀家倒也想起來了。令妃如此膽大妄為,十五阿哥如何能再讓她撫養,不如將他抱來我的宮中,讓哀家來照顧他吧。」

「這……」乾隆猶豫了起來,處罰令妃,他倒不在意,最多降幾級少點俸銀罷了。可是,要將十五阿哥從令妃身邊奪走,交給太后撫養,就算他肯,令妃也必然不肯的。

可是,太后卻態度堅決,完全不給他反駁的機會,直接就宣佈道,「好了,便這樣吧,令妃現在受傷,想來也沒心思照顧孩子,你立馬讓人將十五阿哥抱來慈寧宮,替他尋個奶媽便是了。哀家絕對不讓那些不守規矩的人,教壞我的孫兒。」

乾隆無奈之下,只能讓嬤嬤抱著十五阿哥,送來了太后這兒。等到第二天,令妃睡醒之後,得這個消息時,整個人完全就沒了知覺,好不容易醒轉了過來,當下又直接暈了過去。

乾隆知道令妃必定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便親自去探望她,安慰道:「孩子交到老佛爺手裡,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你現在身上有傷,還是安心養傷的好。」

令妃這會子,也沒了爭寵的心思,一心只想著十五阿哥,她看著乾隆,哀怨地說道:「皇上,孩子是從我肚中生出來的,這世上,沒有一個能比當娘的,更愛自己的孩子。小阿哥離開了我,臣妾的心也就死了,再也活不過來了。臣妾辛辛苦苦十月懷胎將他生出來,一轉眼,卻又讓人奪了去,這種感覺,皇上是永遠也不會明白的。」

令妃說到最後,已是滿懷怨恨了。乾隆聽了之後,也有些不悅,覺得自己是兩面受氣,吃力不討好。當下也就沒說什麼,直接起身離開了。令妃現在,也根本不在乎乾隆對自己的態度了,兒子沒有了,她簡直就是萬念俱灰,甚至連死的心都有了。

一連好幾天,她都沒有吃飯,甚至連水都不願意喝,整個人像個死人一樣躺在床上,不肯吃藥,不肯吃飯,也不肯說話。屋子裡奴婢們跪了一地,無論怎麼哀求,她都像沒聽見似的,完全沒有一點反應。

也不知是不是母子連心,被抱去慈寧宮的十五阿哥,居然也跟令妃一樣,不肯吃東西,整天哭鬧個不休,一刻也不得安寧。太后命人找了好幾個奶媽過來,可是,小傢伙就是認生,就是只肯吃自己母親的奶,別人的□喂到他嘴裡,他也不肯含住,直接就吐了出來。

太后聽著小阿哥整天尖利的哭個不停,心裡真是煩燥極了,突然就開始討厭起這個孩子來了。乾隆此時也聽說了,自己的老婆兒子統統不肯吃飯,全在思念著對方,心裡也有些不落忍,就為令妃向太后求起情來,說要將小阿哥重新抱回延禧宮去。

太后這些日子,被十五阿哥折騰得夜夜睡不好,此刻一聽,忙不迭地說道:「好吧,趕緊抱回去吧,再聽他哭得幾日,只怕哀家便要先病倒了。」

第六十四章:福家霉運連連

在母子分別了幾天之後,令妃終於又抱小阿哥抱在了自己手裡。在接到孩子的一剎那間,她的整顆心,都軟了下來。突然間,她就生出愧疚之情,對乾隆道:「皇上,臣妾知道,這次確實是做錯了。無論皇上怎麼懲罰臣妾,我都不會有怨言的。只要不讓我們母子分離便好。」

乾隆借這個機會,也好好敲打了令妃一番:「這次的事情,你知道錯便是好事兒,以後切莫再這麼糊塗,下一次,若再發生這樣的事情,只怕連朕,也是救不了你了。」

令妃聽了之後,不住地哭著點頭,然後便解開衣角,給小阿哥餵奶。十五阿哥餓了好幾天,早就有些暈乎乎了,這時一見到母親的□,更是興奮不已,張嘴就含了上去,滿足地吃了起來。

乾隆看著兒子這樣,又忍不住對令妃道:「這一次,是老佛爺開恩,不然,朕也沒法子,將十五阿哥帶回來。你看看,你闖了這麼大一個禍,還連累了自己的孩子,多不值得。」

令妃現在哪裡還敢說什麼,只能連連點頭,不停地自我責備,將所有的錯一併攬了過去。乾隆辦完了令妃的事情,便轉身回了上書房,準備處理起其他人來了。

首先便是那些無辜被關押起來的太監們,聽羅大人回報,連日來用刑逼問,已經死了好幾個了。現在事情水落石出,知道他們是冤枉的,乾隆便大手一揮,將他們全體釋放了出來。只是,經過這一役後,他們便不可再回延禧宮,其他地方又沒有出缺兒,原本在延禧宮當御廚的太監們,全都被發配去做了苦力。

這雖然是從天上掉到了地上,但對於僥倖保住性命的太監們來說,卻是從地獄又爬了出來。現在對他們來說,強按在他們頭上的罪名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保住了性命。想想那幾個沒有熬過去而死要牢中的同伴們,他們已經算是非常幸運了。

至於臘梅和冬雪,自然是不能再回令妃身邊了。冬雪是完全地瘋了,讓人關進了冷宮後面的一間小破屋子裡,任她自生自滅去了。而臘梅則是被派去了辛者庫,充為粗使丫頭去了。

處理完一干奴才之後,乾隆才開始集中全力,處理這次事件的主謀,福倫的福晉,令妃的表姐。在乾隆的心裡,福晉比起臘梅冬雪這兩個丫頭來,更為可惡。臘梅她們好歹是個宮女,主子吩咐的事情,很多時候也不得不做。可是福晉不一樣,若是這主意是令妃出的,她大可以幫著在旁邊勸誡一下,至少不要幫著她去尋來那些符紙。

可是,她非但沒有勸誡,反倒煽風點火,助紂為虐,最終搞得令妃吃盡了苦頭,還害得乾隆誤辦了很多太監。對於心高氣傲的乾隆來說,錯殺了幾個太監,並不是他的錯,完全便是令妃和福晉的錯,她們兩個才是罪魁禍道。可是,令妃畢竟是他的老婆,同床這麼多年,又給他生了兒子,他也不忍心再去苛責什麼。

但是對於福晉,乾隆的怒火卻是燒得很旺。按他的心思,真恨不得一下子就罷了福倫的官,將他兩個兒子也攆出皇宮去。可是,若是這麼做了,總得有個由頭。福倫做事還算盡心盡力,並沒有什麼差錯,也不能向世人昭告是因為福晉惹了禍的緣故,因為若是那樣做的話,必定會連累到令妃的名聲。符紙的事情,非但不能公開,還得嚴格保密才行。所以一時之間,乾隆倒是拿福家沒了主意。

不過,若想要在雞蛋裡挑骨頭,總還是有辦法的。過了沒多久,乾隆就新仇舊恨一道兒上,借口爾康辦壞了一件差事,又指他之前私自糾纏紫薇,惹出大禍,一怒之下,乾隆便降了爾康的級,將他從御前行走這樣的高級侍衛,降成了一個普通的三等侍衛,遠遠地打發了他去守門,不要在自己眼前亂晃悠,以免看到他心裡就來氣。

然後過不了多時,他又借口永琪功課變差,全是爾泰整日裡帶他出去玩樂的結果,便也罷了爾泰這個陪讀的差事,讓他回福家吃閒飯去了。一下子,在乾隆面前炙手可熱的福家兩兄弟,紛紛跌下馬來,成了人人厭棄的對象了。

福倫一家對於這樣的變故,全是丈三和尚摸不著頭腦。福倫自省了半天,也沒覺得自己有做錯什麼,再看爾康犯的所謂的過失,也極為微小,按照往日,乾隆最多數落他幾句便是了,斷不至於一下子降了這麼多級。再看看爾泰,被逐出宮的理由,更是莫名其妙,完全像是乾隆有意在找麻煩似的。

可是,福倫不敢為兒子去質問皇帝,對於臣子來說,雷霆爆雨也皆是雨露君恩,就算要了他們的命,那也只有磕頭領旨的份兒。不過,夜裡無人之時,福份還是忍不住,向福晉抱怨道:「皇上最近是怎麼了,令妃剛生了小阿哥,怎麼我們一家沒有賞賜也罷了,接連還落下這麼多的罪名。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福晉也是急得火燒眉毛,爾康爾泰均未被指婚,現在乾隆對他們兩個不高興了,以後他們的婚事,十有八九是沒有好下場了。她皺著眉頭,對福倫道:「老爺,是不是你在朝中得罪了什麼人了?」

福倫搖頭斷然否決道:「不可能,若真如此,那人必拿我開刀,即便要對付爾康他們,也必定會對付我才是。」

「或者,他們一時找不到你的錯處,便拿兒子們來開刀了。老爺,你可千萬要小心啊,切不可行差踏錯啊。」

「唉,我自當差以來,哪一天不是小心謹慎如履薄冰,絲毫不敢有所

鬆懈。朝中之人,我亦不敢輕易得罪之。」福倫說著,突然眼睛一亮,自言自語道,「不過,前幾日,我卻是聽說,太后將十五阿哥抱去了慈寧宮養。」

「什麼!」福晉一聽這話,嚇得叫了起來。

福倫趕忙安慰她:「你也莫急,沒過幾天,小阿哥又給送了回去。我總覺得,這裡面是有點什麼事情的。不如你進宮去見見令妃,問她一問。」

福晉點頭應允,第二日便進到宮裡去找令妃。沒想到,卻吃個閉門羹,被令妃以身體不適給擋了回去。一連好幾日,福晉都沒有見到令妃,每次去求見,總是被各種理由給擋了回來。福晉隱隱地覺得,這裡面似乎有不太好的事情,自己家接連倒霉,或者跟令妃會有點關係。

於是,她便找了關係,從宮裡問出了一些消息出來。當她得知,臘梅冬雪已是瘋的瘋,傻的傻,令妃前些時候,還曾撞柱自殺過,她便覺得大事不妙。那傳消息的人還說,說令妃生孩子時中了毒,是跟些什麼紙有關。福晉一聽這話,嚇得臉色發白,整個人站也站不住,抖成了一團。

終於,她徹底地明白,自己的兩個兒子,怎麼會突然成了這個樣子。原來,他們不是代父受過,而是代母受過。福晉不敢將這件事情告訴福倫,生怕丈夫和兒子會怨恨自己,只將那秘密藏在心裡。加上受了驚嚇,時時擔心乾隆會派人來逮捕自己,福晉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到最後,竟是病得起不了床了。

這時候的福家,沒了往日的風光霸氣,變得一片愁雲慘霧,悲悲慼戚的。與爾康爾泰的倒霉相比,福晉的病來勢洶洶,更為令人擔憂。福家一下子從人見人羨的地位,跌落到了谷底。

福家的倒霉,永琪自然是不敢為爾泰說話的,雖然兩個人是好兄弟,可是,乾隆是以他為借口趕走爾泰的,現在去求情,不過是撞在槍口上,自己再挨一頓罵罷了。更何況,他的親生母親愉妃,整天在他耳根子前嘮叨,要他小心做事,千萬要在乾隆面前博個好印象。永琪年歲一年長過一年,也懂了很多事情,知道母親這麼說的用意。對於父親的皇位,他不能說會不擇手段地去搶奪,但至少也會為自己盡量累加起更多的籌碼。

不過,永琪不敢為爾泰說話,卻有一個人,敢在乾隆面前,為爾康求情。這個人,自然就是太后了。太后一直到現在,還落在自己的怪圈裡出不來。她雖然討厭令妃,對福家也沒什麼感情,但對於爾康這個孩子,倒是有些莫名的喜歡。

她聽說爾康被貶為了三等侍衛,就有些急了,這樣的身份地位,怎麼有資格迎娶晴兒呢。於是,太后就將乾隆找來,想同他好好談一談。乾隆倒也正

有此意,正好趁這個機會,把話跟太后說明白了,省得她老人家以後還搞不清楚狀況,亂點鴛鴦譜。

太后叫來了乾隆,一面喝茶一面聊家長,聊著聊著,就聊到爾康身上了。只見太后皺起了眉頭,歎口氣道:「皇帝,哀家知道,你是因為令妃犯了錯,就牽怒於福家。只是,這爾康並沒有什麼錯,何至於要罰得這麼重呢?」

「皇額娘,兒子罰爾康,是因為他犯了錯,辦砸了差事,並不是因為令妃的緣故。」

「哀家可不信。」太后斜眼道,「便是如此,也不該罰得如此之重。你將爾康貶為三等侍衛,日後指起婚來,可就麻煩了。晴兒如何能配一個低等侍衛呢?」

乾隆表情嚴肅,一字一句道:「皇額娘,兒子早就做了決定,不管是晴兒也好,紫薇也罷,朕都不會將她們中的任何一個,指給爾康的。」

「這是為什麼?」太后奇道。

「皇額娘,你是有所有知,爾康這孩子,對紫薇不是一般的癡情,他對朕說,他這輩子非紫薇不娶,任何其他女子,他都不會接受。你說,這樣的爾康,怎麼能指給晴兒呢?」

「這個皇帝不必擔心,晴兒嫁過去後,爾康自然會待她好的,晴兒這麼討人喜歡,爾康又怎麼會不喜歡她呢?」

乾隆長歎一聲,拍著腿道:「皇額娘,事情並非如您所想的那樣,爾康已向朕表明,他對晴兒沒有感情,即使強迫他娶了晴兒,他也不會給晴兒幸福的。」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他還想冷落了晴兒不是?」太后一拍扶手,怒道。

「只怕他正有此意呢,他如此辜負皇額娘的一片心意,朕又如何能將晴兒嫁給他呢?晴兒跟了皇額娘這麼久,想必您也不願意看到她一生不幸吧。」

太后完全震住了,在她的心裡,一直以為,晴兒嫁給爾康後,會有幸福的將來。沒想到,事情竟然演變成了這個樣子,爾康竟公然說出不會讓晴兒幸福的話來。一直以來,給晴兒找個好男人,是太后最重要的事情,現在,得知爾康不會讓晴兒幸福,太后就急了,哪裡還敢再提讓晴兒嫁過去的事情,她可不願意毀了晴兒的一生。

「既如此,皇帝你便將紫薇,指給爾康吧,成全他們兩個吧。」太后有些洩氣,說話也帶了點怨恨。

乾隆卻擺手道:「不可不可,紫薇的心裡,根本沒有爾康。朕已經問清楚了,所有的一切,都是爾康一廂情願的結果。紫薇進宮之後,恪守本份,從未招惹過爾康,都是爾康自做自為,主動去糾纏紫薇,還令皇額娘誤會了紫薇。朕一想到此處,便怒不可遏,哪裡能將紫薇再嫁到福家呢?」

「這個爾康,真是膽大妄為,竟害得哀家做了惡人了。」太后一下子就將怨氣,全部都發洩到了爾康身上,連自己前一陣子腦筋不清楚,非要冤枉紫薇勾引人的事情,也一併算到了爾康的頭上。現在這麼一想,紫薇倒是確實幾次三番跟自己表白過,說她與爾康並無不軌之舉,怪只怪自己當時太過自負,一心想給紫薇定罪,竟是無意間,成了一個兇惡的祖母了。

一想到這裡,太后就有些洩氣,索性破罐破摔道:「既如此,就將小燕子指給爾康算了,反正小燕子也不是什麼金枝玉葉,正牌的格格。」
作者: lucy22    時間: 2015-12-22 15:24

正文 第六十五章:小燕子主動討夫婿

老佛爺像是賭氣似的,突然就想著要將小燕子提給爾康。在她的心裡,那是相當看不上小燕子的,如果說,紫薇跟她還有點血緣關係骨肉親情的話,那小燕子,在她眼裡還不如身邊的一個丫頭來得貼心。

一個來路不明的野丫頭,靠著搶了紫薇的信物來到宮裡,莫名其妙地當上了格格,東窗事發之後,非但沒被砍了腦袋,格格的位子還順順當當地做了下去,這可真是讓太后心裡非常地不舒服,覺得皇室尊嚴就麼被小燕子給玷污了。

而現在,她老人家又不喜歡爾康了,甚至有點討厭他了。原本她喜歡爾康,無非就是為了晴兒的幸福,現在爾康既給不了晴兒幸福,他又是令妃的親戚,老佛爺自然不待見他,就想著找個宮裡最差的格格,配給爾康算了,讓小燕子趕緊滾出皇宮,去到福家翻天覆地去吧。

乾隆聽到老佛爺的話,倒也被她提醒了一下,雖說他也曾想過把小燕子指人爾康,不過前一陣子,光顧著忙紫薇和晴兒的事情,竟把這事兒給忘了。

一下子,乾隆就心血來潮了起來,想著去漱芳齋走走,探探小燕子的口風。他一向自認是個明理的爹,兒女的婚事上面也比較尊重他們自己的想法,不願意胡亂地指婚,以免指錯了,成就了一對怨偶。

乾隆想著這個事情,就想起身告辭,去一趟漱芳齋,卻不料太后卻叫住了他,語重心長地說道:「皇帝,這次令妃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處置?難道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掩蓋過去了?」

「兒子確實也在想這個事情,」乾隆沉吟道,「若要降令妃的品級,只怕會引起旁人的猜測,那件事情捅了出去,對皇室來說,並不光彩。所以兒子想著,不要大鬧,悄悄地罰了就行了。朕從今日起,三個月內不翻令妃的牌子,此外令妃的俸銀,也先罰半年,以觀後效。不知道皇額娘覺得是否妥當?」

「你屋子裡那些事情,哀家也不想管,不過,哀家倒是想提醒皇帝一句。」

「皇額娘請說,兒子聽著呢。」

太后輕咳一聲,說道:「這次這件事情,雖說是皇后給辦的,但皇帝切不可對皇后心存怨言。管理後宮,本就是皇后的職責,令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按理說,是要重罰的,哀家現在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了。但皇帝心中應該要有數,不可本末倒置,對那犯錯之人心存憐惜之情,而對皇后這樣的辦事之人,卻心存怨念之意。」

太后實在是太瞭解自己這個兒子了,知道他在女人這一關上,一向意志薄弱,又心軟得很,聽得幾句好話,扮個委曲什麼的,就會輕易打動他的心了。所以,她特意出言提醒,就是想要乾隆做到不偏不倚,賞罰分明為好。乾隆被太后說得臉一臊,微微地發紅,忙起身拱手道:「皇額娘教訓的是,兒子一定謹尊教誨,不敢亂來。」

「嗯。」太后滿意地點頭笑道,「既如此,你便忙你的去吧,哀家也有些乏了,想先躺一躺了。」

乾隆便笑了向太后行禮,離開了慈寧宮,往漱芳齋走去。小燕子自從上次勇救紫薇之後,日子過得還算太平,除了去書房氣氣紀師傅外,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只是她一直對於太后有些不滿,平日裡雖然還是照常請安,心裡卻是討厭透了這個老太婆,每次向她行禮時,總是不情不願的。

太后見到小燕子也有些煩,覺得自己畢竟在她面前丟過臉,再看她,就是覺得不像個格格,沒有氣質風度,久而久之,太后也有些厭煩了,索性取消了小燕子的請安,讓她安靜地待在漱芳齋即可。

這一下子,小燕子可算是如魚得水了,每天除了讀讀書外,就跟一幫子太監宮女玩在一起。乾隆這些天,兩個老婆生孩子,忙得暈頭轉向,根本沒空管她。小燕了沒了人管束,自然是在漱芳齋裡拆了天地玩,整天關起門來賭錢喝酒,日子過得好不快活。

她沒有想到,那一天,乾隆突然就跑來了漱芳齋,「看望」她來了。當時小燕子剛吃過午飯,正在那兒跟明月彩霞把酒言歡,拿著個酒壺不停地灌酒,整個屋裡全是酒味兒。

明月彩霞畢竟膽子沒她大,不敢多喝,隨便應付了她幾杯,就站在一旁不時地勸道:「格格,少喝一點吧,喝多了會醉的。」

「怕什麼,書房今天去過了,功課我也都寫完了,接下來的時候,咱們得好好樂呵呵。小卓子小凳子,想想一會兒咱們玩什麼?」小燕子一手拿著酒壺,一手揮舞個不停,頗有幾分山大王的氣派,指揮著手下的這幫奴才,做這做那的。

彩霞有些不安,便壯了膽子從小燕子手裡奪下了酒壺,勸道:「格格,快別喝了,這大白天的,喝醉了讓人知道了,多不好啊。再說了,酒喝多了,對身子也不好呢。」

小燕了瞪著兩隻大眼睛,不悅地叫道:「彩霞,還給我,你真是越來越囉嗦了。讓你們陪我們喝酒也不喝,現在還不許我喝。快點,還給我。」

「格格!」明月也跟著一起勸了起來,「待會兒再喝好不好?奴婢瞧著,您已經有些醉了,奴婢給您泡杯茶來吧。」

「我不要喝茶,我要喝酒!」小燕子跳了起來,豪氣干雲地大叫一聲,劈手就奪下了彩霞手中的酒壺。

這一幕,正好被走進來的乾隆看在了眼裡,他本來是帶著一肚子的好心情過來的,結果聞到滿屋子的酒味,又看到小燕子一副女酒鬼的模樣,立刻火冒

三丈,大喝道:「小燕子,你這是在幹什麼!」

小燕子愣了一下,看是乾隆,就嘻皮笑臉地迎了上去,胡亂行了個禮道:「皇,皇阿瑪吉祥,小燕子給您,給您請安了。」

「哼,舌頭都伸不直了,倒還記得要請安啊。」乾隆諷刺地說了一句,走進屋裡,一屁股坐了下來,衝著奴才們發脾氣道,「你們到底是怎麼侍候的,把格格弄成這個樣子,是不是都不想要腦袋了。」

太監宮女一聽,趕緊跪了下來,磕頭不止。小燕子卻還像在看戲似的,疑惑地問道:「皇阿瑪,你怎麼又發脾氣了,他們做錯什麼了嗎?好了,我小燕子代他們賠不是了,皇阿瑪就饒了他們吧。」

「格格,求您少說幾句吧。」小鄧子低著頭,嘴裡碎碎念道。

小燕子卻已經扔掉酒壺,跪了下來,給乾隆重重地磕了個頭,然後頭就抵在地上,不起來了。乾隆好奇地看著,問道:「小燕子,你怎麼了,又搞什麼鬼啊?」

離得比較近的彩霞輕輕推了推小燕子,這才讓她醒了過來,猛得挺起了身子,沖乾隆不好意思地笑道:「對不起皇阿瑪,我剛剛睡著了。」

所有人都看傻了眼,那些奴才甚至都忘了自己可能要受罰的事實,帶著無比「崇敬」的心情,看著他們的主子。

乾隆覺得既好氣又好笑,可是也拿小燕子沒辦法,只能沖跪著的奴才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給格格醒酒。」

「喳。」答應了一聲後,四個奴才同時跳起來,扶人的扶人,泡茶的泡茶,拿帕子的拿帕子,忙成了一團。

小燕子是酒壯慫人膽,此刻一點兒也不害怕,反倒嘻笑著問乾隆道:「皇阿瑪,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嗎?」一面說一面走著歪歪扭扭的步子,被明月勉強扶到椅子旁坐了下來。

乾隆看著她這個樣子,沒好氣地說道:「朕是來找你,想告訴你,朕要為你指婚,要把你給嫁出去,眼不見心不煩。」乾隆這說話,一半是事實,一半是氣話。要照著平時的情形,小燕子一定會大叫著嚷道:「我不嫁我不嫁。」

可是今天,小燕子酒勁兒上來了,說話更加地放肆,不管不顧地叫道:「啊,皇阿瑪,你要我嫁人啊,好,那我就要自己挑額附。」

「胡鬧,女孩子家家的,哪有說這種話的,也不知道害臊。」

「這有什麼可害臊的,自己挑才能挑個喜歡的,要是皇阿瑪亂指一氣,指了個我不喜歡的,那怎麼辦啊?」

乾隆忍不住笑了出來,覺得喝醉酒的小燕子,傻里傻氣的挺有意思,就故意逗她道:「那朕把你指給爾康,你覺得怎麼樣?」

「爾康?不好不好。」小燕子頭搖得像撥浪鼓,「爾康那個人,死板又沒意思,不好玩不好玩,而且,爾康不是紫薇的,啊,不對,他是晴兒的,關我什麼事情啊。皇阿瑪,我有想嫁的人了,皇阿瑪,你就成全了我吧。」

乾隆當她說的全是醉話,不以為然道:「好,那你倒說說,你想嫁給誰啊。」

「我要嫁給皓禎!」

乾隆正在喝茶,聽到這句話,一口茶沒忍住差點噴了出來,雖然強自嚥了下去,卻噎得咳嗽了起來,旁邊站著的宮女趕忙過來給他捶背順氣兒。乾隆可是萬萬沒有想到,小燕子居然會想要嫁給碩親王府的禎貝勒,看她現在喝得醉醺醺的模樣,乾隆有些不放心,又試探著問道:「小燕子,你說的都是真的嗎?你真的要嫁給皓禎?」

小燕子突然兩隻眼睛放光,整個人也像是清醒了過來,堅定地點著頭,認真地說道:「嗯,我想要嫁給他,真的,皇阿瑪。」

「為什麼?」乾隆心裡隱隱升起了一股怒意,暗暗地覺得,皓禎這個傢伙,怎麼跟爾康一樣,居然都藉著在自己身邊當差的機會,偷偷與宮中的格格們私相授受,這真是讓他覺得顏面盡失,好像自己很不會看人,盡挑一些衣冠禽獸來做侍衛一般。

小燕子卻完全沒感受到乾隆話裡所傳達出來的怒意,她只是站起身來,突然一下子跪了下去,滿面真誠地說道:「皇阿瑪,禎貝勒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請把我指給他吧。」

「小燕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一個女孩子,居然公然說要嫁給某人,這成何體統。」

「皇阿瑪,我進宮以來,最怕的就是你這句成何體統了。反正你盡早要把我指婚的,與其指個我不喜歡的,不如指個我喜歡的,這樣不好嗎?如果我不說出來的話,您又怎麼知道呢?萬一指錯了,對大家都不好呢。」小燕子念了幾天書,說話有條理的許多,現在她酒也醒了,一心想著的就是要如何爭取自己的幸福。

乾隆覺得小燕子的話,聽起來似乎也有那麼點道理,自己前來找她,不就是為了問出她心裡有沒有中意的人選嗎?只是以往來說,不管他問哪個格格,她們都是羞澀的低著頭紅著臉,輕聲說一句「但憑皇阿瑪做主」,即便心裡有了人,也會悄悄地告訴母妃,再由妃子來向他暗示半天。像小燕子這樣本身性子大膽,又沒有母妃照應的格格,她還真是沒有遇到過。

於是,他按下了心中的火氣,認真地問道:「小燕子,你剛剛說,皓禎是你的救命恩人,這是怎麼一回事情?」

「回皇阿瑪,雖然以前的事情我不太記和了,但禎貝勒我還是記得的。我記得以前我窮得要死沒飯吃的時候,他曾經幫過我,給了我一碗熱飯吃。要是沒有他,我可能早就餓死了,也沒有辦法再進宮來跟您認親了。」

多管閒事!乾隆心裡暗自苦笑,又覺得小燕子邏輯有問題,哼著道:「若是沒有他那一碗飯,你也不會混進皇宮來,攪得天翻地覆了,朕現在,真是恨透了那個皓禎了。」

「皇阿瑪,難道你不想要我嗎?」小燕子有些受傷地問著。

「哼,事到如今,你還想辯解嗎?照你方才說的,你以前竟是流落北京街頭,那麼,你怎麼會是從濟南過來尋親的呢。小燕子,到現在,你還不肯承認,你不是朕的親生女兒嗎?」——

作者有話要說:為了寫文,我今天查了一下關於永琪的資料,覺得真的是蠻做孽的,歷史上的永琪,真的算是一個青年才俊了,沒想到,居然在我的文裡滄落到這地步了,我覺得我好對不起這個有為青年啊。

第六十六章:五阿哥為愛「發狂」

小燕子正在那兒爭取自己的未來幸福,冷不丁地被乾隆喝問了這麼一句,直接就愣在那兒了。不知怎麼的,她的酒勁兒又上來了,心裡沒有半分害怕,歪著腦袋想了一下,誠懇地點點頭道:「皇阿瑪,或許你說的是對的,大家說的也是對的,聽起來,我好像真的不是你的女兒呢?哦,對了,皓禎他有沒有離開過京城啊?」

「哼,他從小生在京城長在京城,何時離開過,你就算再想圓謊,也是不可能的了。」乾隆瞪了她一眼,不滿地叫道。

小燕子嘟起了嘴,小聲地說道:「人家沒有想撒謊呀,人家都已經承認了。」

「這麼說,以前的事情,你都想起來了?」

「那倒沒有。」小燕子又說了一句氣人話,「我只是想起了皓禎,其他的,還是想不起來。算了算了,既然大家都說紫薇才是夏雨荷的女兒,那就當我是冒充的好了,反正我是皇阿瑪的義女,天底下的人都是知道的,這也不算欺民了。」

「哼,你的算盤倒是打得響,好像弄到最後,都是朕的錯似的。」乾隆拿這個小燕子,真是沒了脾氣,罵也不是,打也不是,哄也不是,反正這個姑姐姐,想法與眾不同,和別人就是不一樣,也不能拿一般的常理來推斷她。好在乾隆對於小燕子這個冒牌女兒,已是慢慢接受,就當成是一個小輩來對待了,現在就算小燕子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他也不會追究了。

小燕子還在那兒鬱悶,嘴裡嘟囔道:「本來就不是我的錯嘛。」

乾隆隱約聽到她說的話,雖然沒聽清楚,但心裡也知道,那大概不是什麼好話,不過,他也沒有追究,只是饒有興致地問道:「小燕子,你怎麼就認定了,皓禎是你的救命恩人呢?你怎麼突然就想起他來了呢?」

一提起皓禎,小燕子的臉上,竟顯現出一般少女才會有的羞澀之情,只見她低著頭,滿面春風地笑道:「上一次五阿哥帶我出門去玩的時候,我突然撞見了他,我見到他腰間玉珮上的那條白狐毛的墜子,我就知道,那肯定就是以前救我的那個人了。皇阿瑪,他們都說,皓禎身上的白狐毛墜子,是獨一無二的,我肯定不會認錯的。」

這麼一段奇妙的故事,乾隆聽得津津有味,就當是聽故事似的,只是小燕子的婚事,他卻還在猶豫。把她指給皓禎,也不是不可以,這兩個人年輕人,在他的心裡,都不是擺在最重要的位置,小燕子是假女兒,皓禎的話,雖然看著年輕有為,但當了御前侍衛這麼久,也沒什麼大的成績,所以說,這兩個人,地位名份倒也相當。

話雖如此,畢竟他跟小燕子還是有那麼一點感情的,要指婚,也得謹慎一點,皓禎這個孩子,他越看就越覺得有些問題,怎麼說呢,感覺他雖然頭腦聰明,做事情卻不夠有條理,有那麼點一廂情願自以為是的想法,乾隆對他瞭解地越多,就越不放心把女兒交給他了。

乾隆這兒還在那裡考慮要不要將小燕子指給皓禎,另外一邊,有一個人,隱約聽到了這個消息,已是急得抓耳撓腮,六神無主了。這個人,就是安靜了許久的五阿哥。

自從之前為小燕子的身世冒險向乾隆求情之後,永琪就發現,自己對於小燕子的感情,已絕非一般的兄妹之情,而是實打實的男女之情。他在見識了爾康對紫薇的癡心之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這種心意。

小燕子是假格格的事情,只怕整個皇宮裡,最高興的人就是他了。終於可以擺脫自己對於妹妹產生感情的困擾了,小燕子跟他,是沒有血緣關係的,這簡直就是一件棒極了的事情。永琪整天在屋裡時喜時悲,一時高興地傻笑起來,一時又陷入了憂愁之中。

他最擔心的,就是乾隆在指婚的時候,根本不會考慮將小燕子指給自己。這也是必然的事情,小燕子雖非乾隆前生,名義上總還是他的女兒,將女兒指給兒子,這麼荒唐的事情,誰能幹得出來呢?

可是,陷入愛情的人,往往是不理智的,比如說,爾康,他會在御花園裡纏住紫薇,非要同她說上一兩句話。還有比如就是五阿哥永琪,他發現,自己越是想要忘記小燕了,就越是時時想著她,想著她對自己的一顰一笑,想著她對自己的一舉一動。雖然很多的回憶裡,都是小燕子瘋瘋癲癲的樣子,可是,永琪就是愛上了她這種不拘一格的模樣,而且從心底裡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娶她做老婆。

所以,當永琪聽說,乾隆有意將小燕子指給皓禎時,他完全呆住了。他原本想著,乾隆有可能會將小燕子指給福家兄弟中的一個,如果是這樣的話,他或許可以利用兄弟之情,將小燕子給奪過來。可是,現在要指的,居然是那個油頭粉面的皓禎,永琪真是打從心眼裡,感到不高興。

但更讓他震驚的是,他聽到一個這樣的傳聞,那便是,並不是乾隆主動想著要將小燕子指給皓禎的,而是小燕子主動向乾隆提出了這個要求,換句話說,是小燕子自己,非要嫁給皓禎的。

永琪聽到這個說法時,氣得摔碎了一個玉如意,打翻了一整壺茶,沒事兒找事兒的,將滿屋子的奴才,都狠狠地臭罵了一頓。可是這樣的發洩,依舊解不了他心中的怒火與嫉妒。他不相信這個傳聞,他打從心眼裡就不想相信這個傳聞。小燕子怎麼會喜歡上皓禎呢?印象中,他們兩個,只有兩次交集。一次是在宮裡,因為小燕子的插手,害皓禎出了大醜,另一次,是自己帶她出宮時,為了救白吟霜,小燕子不慎將皓禎給生生撞暈了過去。

這個皓禎,兩次出現在小燕子面前,兩次都很丟面子,永琪實在是想不通,小燕子怎麼會放著自己這麼一個青年才俊不愛,卻去愛那個成事不足敗事不餘的皓禎呢。不要忘了,要不是因為皓禎沒保護好乾隆,小燕子或許是不需要在濟南城外,受那一箭之苦的。

永琪越想越覺得,這個傳聞必定是假的,小燕子雖然瘋狂,卻並不蠢笨,男人們的優劣,她應該還是分得出來的。但永琪越是拿這種話來安慰自己,越是覺得很沒有說服力。他整個人坐立難安,在屋子裡走來走去,最終決定,自己必須要找小燕子好好地談一談,確定一下她的心意。

現在的永琪,身邊沒有了爾泰出主意,整個人就顯得更為義氣用事。他已經把小燕子是自己名義上的妹妹這件事情,給忘得一乾二淨了,一心只想知道小燕子究竟愛的是誰。他雖然不敢為了爾泰去向乾隆求情,但他卻會為了自己的愛情,去爭取到底。

於是,永琪直接衝出了景陽宮,直奔漱芳齋而去。他趕到的時候,小燕子正在那裡悶得直打呵欠。自從上次喝酒被乾隆撞見之後,一屋子的奴才全都變了性子,不管她怎麼罵怎麼吼,他們都不敢再陪自己胡鬧。酒瓶子已經給收了起來,色子也讓人給扔掉了,她待在屋子裡,既不想讀書,也不想做詩,呆呆地望著門外的青石路面,昏昏欲睡了起來。

永琪的到來,像是給小燕子注射了一劑強心針,她一下子就興奮了起來,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抓著永琪就像抓著救命稻草似的,大聲地叫道:「啊,五阿哥,你來得正好,我都快要悶死了,你帶我出宮去玩兒吧。」

永琪一見到小燕子,心情就大好,可是,他還尚存有一些理智,搖頭拒絕道:「不行,皇阿瑪沒準你出宮,你最好還是留在宮裡的好。不要總想著往宮外跑,紀師傅交代的詩,你做出來了嗎?」

「哎呀,怎麼做得出來啊,紀師傅的題目,是一次比一次難,我想得整顆腦袋,都成漿糊了,哪裡還寫得出來啊。五阿哥,不如你幫我寫吧?」

「我?」永琪指著自己。連連搖頭道,「不行不行,我怎麼能幫你做詩呢,你的風格我根本學不來,做出來的詩太過工整,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來,那是有人幫你代寫的。我說啊,你還是安安份份的,自己寫吧。」

小燕子一聽,臉拉得老長,就像那匹當初害她摔壞腦袋的馬似的,不高興地叫道:「你這個人,真是小氣,這麼一點小忙也不肯幫。算了,你不幫我的忙,就不要來我這個漱芳齋了,搞得

我更鬱悶了。」

永琪看她這個樣子,突然靈機一動,笑著道:「要我幫你寫詩,也不是不可以。這樣吧,我們來做個交易,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幫你寫一首詩,怎麼樣?」

「這麼簡單就可以了?」小燕子不置信地看著永琪,覺得自己完全是賺到了,不過,她又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不會出什麼難題考我吧?」

「不是,跟書本上的東西無關,是有一件事情,要向你打聽一下。」

「那有什麼難的,你儘管問好了。」小燕子豪氣干雲,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

永琪卻有些為難地看著滿屋子的奴才,對小燕子道:「這事情有點隱秘,你最好讓他們都出去。」

小燕子現在一心要永琪幫自己寫詩,所以他提出的要求,立刻照辦,直接將所有的奴才們,都哄了出去,要他們去守門,只留下自己和五阿哥兩個人,在屋子裡面。

永琪見人都走光了,在這麼安靜的環境下,跟小燕子兩個人獨處,讓他不免有些害怕起來,原先想問的話,也變得猶豫了起來,不太敢問了出來。

小燕子見他面有難色,不停地踱著步子,似有難言之隱,便催促道:「五阿哥,你要問什麼,你倒是問啊,你不問,我怎麼回答你啊。我不回答的話,你就不能幫我寫詩啦。」

永琪看著這樣活潑可愛的小燕子,心裡再也忍耐不住,他扶著小燕子的肩頭,認真地問道:「小燕子,我要你告訴我,你的心裡,究竟有誰?」

「什麼?」小燕子沒聽明白,瞪著眼睛問道,「什麼心裡有誰?我的心就這麼小,怎麼可能裝得下人啊,五阿哥,你這個問題好奇怪啊。」

永琪知道她是誤會了,趕忙解釋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說,你的心裡,愛的是誰?我聽說,你跟皇阿瑪提出,說要嫁給碩親王府的禎貝勒,這個事情,是真的嗎?」

小燕子讓他這麼一問,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似乎在提到別的男人時,她總是滿不在乎,可是,只要一提到皓禎,她就會羞澀難當,滿面春光了。

永琪見小燕子面色微紅,不敢抬頭看自己,整個人就像一個懷春的小媳婦,他的心頓時沉到了谷底。小燕子雖然沒有明說,但她的行動,已經最好的證明了傳聞的真實性。他覺得自己受到了極大的打擊,難過得幾乎都要昏過去了。他怔怔地放開了小燕子,喃喃道:「原來,我聽到的都是真的,你真的喜歡那個皓禎,是不是?」

小燕子羞得滿臉通紅,扭捏地說道:「你聽到什麼,就是什麼啦,何必再來問我呢?」

「不,我一定要親口聽你說出來。小燕子,你告訴我,你究竟愛不愛他?」永琪突

然發起了狂來,大聲地喊著。

小燕子被嚇了一跳,羞澀感頓時跑得沒了蹤影,她看著永琪,疑惑不解道:「是啊,我是喜歡皓禎,那又怎麼樣呢,你為什麼這麼不高興啊?你不喜歡皓禎嗎?還是說,你不值得我這個妹妹這麼快就出嫁啊?」

永琪痛苦的別過臉去,踉踉蹌蹌地在屋裡走了幾步,眼眶濕潤,幾乎要哭出來了。這是他長這麼大來,第一次對一個女孩子動心,卻也是第一次,嘗到失戀的滋味。他捂著胸口,突然轉過頭,衝著小燕了大喊了起來:「不,小燕子,你不明白我的心意,我多希望,你愛的那個人,是我啊。」——



第六十七章:愛新覺羅家的癡情種子

「五阿哥,你瘋了嗎!」小燕子跳了起來,扯著嗓子大叫道。

「不,我不有瘋,我說的都是真的。」永琪皺著眉頭,一時難以自制,衝過去就摟住了小燕子,叫道,「小燕子,難道你感覺不到嗎,難道你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嗎?我那麼強烈的愛意,你竟然完全不知道?」

小燕子被嚇壞了,她這輩子還沒這麼害怕過,也從來沒有被這樣一個同齡的男子摟在懷裡過。她又羞又惱,氣得頭都要炸了。她拚命地掙扎,用手指,用腳踢,甚至想用嘴咬,但奈何她如何用力,使用武功,也是半費力氣。永琪沒有打還她,但還是使了點功夫鉗制住了她。

小燕子見自己無論如何也掙脫不了,就急得叫了起來:「五阿哥,你快點放開我,你想幹什麼啊?」

「我不放,我就不放,小燕子,我不允許你嫁給那個皓禎,我要和皇阿瑪去說,我要讓他把你指給我。」

「你腦筋不清楚啊,你再不放,我要踢你啦。」小燕子終於被纏得沒法子,祭出了自己的法寶。

現在的永琪,跟他說什麼,基本上都是沒用的,唯獨恐嚇他這個,他還有點意識。一想到上次被踢的那一腳,滋味無窮,痛不欲生的感覺,永琪就下意識地放開了小燕子,兩隻手恨不得同時去遮擋某個重要部位。

小燕子被他抱得幾乎要斷氣,此時被放了開來,她終於擺脫束縛,大口地呼吸起來,一面嘴裡還不忘說道:「五阿哥,你力氣未免也太大了。」

永琪有些不好意思,低聲道:「對不起,小燕子,我嚇到你了吧。」

「是啊,你真的快被你嚇死了。」小燕子就像只會飛的鳥似的,在屋裡來回地蹦達,嘰嘰喳喳地數落道:「五阿哥,你是不是吃壞東西燒壞腦子啦,你怎麼可以對我說這種話呢?難道你忘記啦,我是你的妹妹呀,我是皇阿瑪的女兒呀,你怎麼能說出要娶我這種話呢?」

「是嗎,你是我妹妹嗎?」永琪大吼道,「明明就不是好不好,如果你不愛我,不願意嫁給我,當初為什麼要出現在圍場,為什麼要讓我一箭射中你,為什麼要和我朝夕相處。我們兩個,在宮裡幾乎每天見面,你怎麼會就喜歡上了那個你只見過幾次的皓禎呢。他到底哪裡比我好啊?」

永琪一下子又發作了起來,小燕子看他有向自己撲來的趨勢,趕緊跑開幾步,跑到門邊上,隨時準備開門逃跑,兩隻眼睛則死死地盯著永琪,不讓他上前來碰自己,嘴裡急急地解釋道:「哎呀,我也說不清楚,我就是喜歡皓禎嘛,在很久以前,在我進宮以前,我們就見過面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我要報恩,我要嫁給他。你懂不懂啊?」

「我不

懂,我不懂。」永琪這下子才算明白,爾康當日的心情,為什麼他會為了紫薇,不惜背叛令妃,不惜出賣小燕子,只為了讓紫薇認回自己的爹。現在的永琪,才知道,愛情的力量有多強大,現在哪怕放個皇位在他面前,他也不會看上一眼,他的眼裡,只有小燕子。

小燕子的眼中,現在只看到一個發了瘋的五阿哥,她有點被嚇壞了,也懶得再跟他解釋什麼,拉開大門,就逃了出去。只是一出屋門,她就一頭撞上了一個人。小燕子揉著被撞疼的鼻子,抬頭剛要罵是哪個不長眼睛的,就看到乾隆高大的身軀立在她的面前,滿臉陰沉,就像一尊從天而降的大佛一樣。

小燕子嚇了一跳,腿一軟,直接就跪了下去,嘴裡高呼道:「皇阿瑪吉祥,小燕子給您請安了。」說完這話,她就瞪了一眼跪在旁邊的奴才們,用眼神責備他們,為什麼剛才沒有通報。

小卓子看到了她的眼神,在那兒指手劃腳了半天,小燕子才明白,乾隆站在這兒,已經有一會兒了,他是故意不讓奴才們通報的。

一想到剛才自己跟永琪激烈的爭執有可能讓乾隆聽到,小燕子就嚇得渾身冒汗。她再不懂事,也知道永琪說的那番話,是不能讓乾隆聽到的,她跪在那裡,身子微微發顫,很想抬頭看看乾隆的表情,可是又不敢,只得安靜地跪著,兩隻耳朵豎在那裡,聽著一切可能出現的動靜。

永琪這時候,也看到了乾隆,趕緊過來行禮道:「兒臣參見皇阿瑪,給皇阿瑪請安。」

正如小燕子預料的那樣,乾隆真的聽到了永琪和小燕子的對話,此刻的他,氣得已經快要暈過去了,他怎麼也想不通,自己這個小小的皇宮裡,怎麼有這麼多複雜的破事情。每天各奏章報上來的國家大事,也沒有這麼複雜,這麼難處理。

他看著跪在地上的永琪和小燕子,再細細分析了一下剛才他們兩人的對話,已經明白了一切。雖然此時他已氣得恨不得動手爆打永琪一頓,但他還是忍不住,只是咬牙切齒道:「小燕子,你起來,給朕回房去,從明天起,不用去書房了,一直到你嫁出去為止,都不許踏出漱芳齋一步。」

「為……」小燕子剛想要為自己鳴不平,抬頭就撞上了乾隆那又噴火的眼睛,哪裡還敢再說半個「不」字,乖乖地閉上嘴,給乾隆磕了個頭,就帶著一幫子奴才,進屋去了。

永琪忍不住回頭去看小燕子,卻聽得乾隆大聲喝道:「永琪,你跟朕回上書房。」

「是。」永琪心知不妙,心中卻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父親是肯定聽到了他的話了,既然他已經知道了,倒也省得他再去表明心意了,現在他要做的,就是想方設

法,說服皇阿瑪,將小燕子指給自己。

乾隆一路陰沉著臉回到了上書房,腳一踏進去,就沖永琪罵道:「你給朕跪下,你這個不孝子。」

永琪非常聽話,重重地跪了下來,臉上有一種勇者無懼的表情。他覺得自己現在是一個為愛而奮鬥的人,連他自己都快要被感動了。可是,這個看在乾隆眼裡,簡直就是十惡不赦,這代表著,他的兒子,要跟自己抗爭到底了。乾隆真是有些頭痛,明明好心的想幫小輩們解決終身大事,皇帝指婚,多麼榮耀的事情啊,怎麼他們一個個都跟自己是仇人似的,每一個人都跑來跟自己說,他們愛的是誰,他們不想娶誰,他們要娶自己愛的人。可是偏偏他們愛的人,又不愛他們,搞了一圈下來,乾隆發現,自己無論怎麼指,都沒辦法讓他們兩情相悅,對自己感激涕零。

這種感覺,真是爛透了。乾隆看著永琪,想著自己明明一個好好的兒子,怎麼就完全毀在小燕子的手裡了呢。先是□吃了她一腳,有可能後繼無人,香火不繼,現在倒好,這個傻小子居然還非小燕子不娶了。

乾隆氣得吹鬍子瞪眼睛,指著永琪大罵道:「永琪,你怎麼會這麼糊塗,小燕子是你的妹妹啊。」

「可是,皇阿瑪,您也知道,小燕子其實根本不是我的妹妹啊,她來自民間,父親不知是誰,她根本就是一個孤兒,為什麼我就不能娶她呢?」

「因為她是朕的義女,你明不明白?你們是名義上的兄妹關係,這個你難道還不清楚。」

「可是皇阿瑪,兒子真的是情不自禁,難以自已了,我對小燕子,已是一往情深,無法自拔了。今生今世,除了她,我不會再看其他任何女子一眼。皇阿瑪,求您成全我吧,我會用我的一生來感激您的。」

乾隆這時候真是恨不得上前一腳,直接踢在永琪的腦門上,好讓他清醒過來。可是,看著永琪這個樣子,他又有些不忍心,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他沒法子,只能苦口婆心地勸道:「永琪啊,小燕子的性格,並不適合你啊。你將來的嫡福晉,怎麼能是小燕子呢,她太大而化之了,學問也不夠,老佛爺這麼寵愛你,她是絕對不會答應讓小燕子嫁給你的,你難道連老佛爺的意思也想違抗嗎?」

「皇阿瑪,感情的事情,若是能用理智來解決的話,這世上也不會有這麼多煩心事情了。就你皇阿瑪,您也是性情中人,應該能明白兒子的這番心意的,不是嗎?」

乾隆有點被戳中軟肋的感覺,他自己是個色鬼,見到漂亮女人就會心動,這個他也知道。可是,他是天子,想要哪個女人,就可以要的天子。永琪卻不一樣,他只是一個皇子,皇子是

沒有率性而為的權力的。乾隆輕咳幾聲,彎下腰來,湊近永琪道:「永琪啊,有件事情,你一定要明白啊,就算你能說服得了朕,說服得了皇太后,你又要怎麼說服小燕子呢?」

永琪抬起頭,看著乾隆,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有一個關鍵的問題沒有解決。

乾隆拍拍他的肩膀,柔和地說道:「好了,起來吧,朕的意思,你也明白了。小燕子的心裡,喜歡的是皓禎,你若是硬逼著朕將她許給你,難道你就不怕委曲了她嗎?」

永琪難過得要命,陷入了兩難的掙扎境地,突然,他靈機一動,問延:「可是,皇阿瑪,小燕子喜歡皓禎,或許也只是她的一廂情願呢。皓禎未必就會喜歡小燕子吧?」

「難道朕還在一個個問過來,替你們細細地牽紅線不成!」乾隆怒了,他覺得自己好心要辦的事情,現在已經成了一團亂麻了。明明以前指婚都沒有這麼多事情的,怎麼現在這幾個孩子,問題特別多呢?一個賽一個的癡情,一個比一個難說服。

他看著永琪那副樣子,真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感覺,可是,他又覺得很無力,為沒辦法扭轉他們的想法而感到生氣。他將永琪狠狠地臭罵了一頓,就嚴令他死了這條心,自己怎麼也不會幫著他的,並令他除了去書房外,不得外出,更不許出宮,等於跟小燕子一樣,被關了禁閉。

永琪雖然沒有頂嘴,只是死咬著嘴唇不說話,但他卻並不肯低頭,也不肯放棄,甚至內心燃起了一股雄雄的鬥志,誓死非要娶到小燕子不可了。

這件醜事,當天就傳到了皇太后的耳朵裡。太后當時正在小憩,初聽到這話時,還以為自己做夢聽錯了。她轉了個身,迷迷糊糊之中,看得晴兒的臉在自己的面前晃悠,就伸出了手,讓她扶自己起來,一面強打精神,一面疑惑地問道:「晴兒,剛剛紐嬤嬤說的是什麼,我竟是沒聽清楚?」

晴兒自然是聽清楚的,可是又覺得這事情有些難以啟齒,就打著哈哈道:「也沒什麼,便是些外頭的閒話罷了,老佛爺不聽也罷。」說罷,晴兒就用眼睛示意紐嬤嬤,讓她退下去。

太后卻直接伸手攔住了紐嬤嬤,嗔怪道:「晴兒休要瞞著哀家,哀家明明就聽到,說什麼五阿哥和小燕子要私定終身?」

這下子,晴兒不得不開口澄清了:「回老佛爺,不是私定終身,是五阿哥求皇上,將還珠格格指給他。」

太后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張著嘴吃驚地說道:「什麼?永琪居然會做這樣的事情?不可能不可能,哀家絕對不相信。」

晴兒為難地看著太后,不知道該說什麼,太后卻已經躥了起來,直接吩咐人去把永琪給叫過來,自

己要親自問清楚。

永琪梗著脖子毫無畏懼地來到慈寧宮,面對太后的質詢,非但沒有抵賴,還大大方方地承認了,甚至對太后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詞彙,來向太后表明自己娶小燕子的決心。

太后畢竟不同於乾隆,是個女人,又是個老太太,腦子沒有乾隆轉得快,心眼兒也比較軟,被心愛的孫子這麼一忽悠,倒有些同情起他來了,直到永琪離開了慈寧宮,太后這才回過味兒,連忙命人去將乾隆給請來,商討大事兒。

乾隆此刻正在寶月樓裡跟香妃「忙」得不亦樂乎,懷抱美人,溫香軟玉的,聽得太后招他,頗有些不樂意,又聽得是跟永琪有關,嚇得一個激靈,直接推開了□的香妃,飛快地穿上衣服,往慈寧宮奔去。
作者: lucy22    時間: 2015-12-22 15:25

第六十八章:香妃要觸令妃霉頭

太后派人去將乾隆從香妃的暖被窩裡挖了出來,讓他立刻前來見自己。乾隆披上衣服,頂著滿頭的繁星,慌慌張張地趕到慈寧宮,便見太后端坐在那兒,板著張臉,兩片薄唇緊緊的抿著,一看就知她餘怒未消。

再看看四周,除了兩個侍候的丫頭外,便再無他人,連晴兒也沒在跟前侍候。乾隆伸手掩著嘴,輕咳幾聲,走上前道:「皇額娘這麼晚了,怎麼不早些歇息呢?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宣太醫?」

太后瞟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道:「皇帝只管自己快活,哪裡還管哀家的死活。」

乾隆向來侍母至孝,聽得這話,當下就嚇得冷汗淋淋,尷尬地站在那兒,小聲道:「兒子豈敢如此放肆,所做一切,皆是為了大清的繁盛而已。」言下之意便是,他去香妃那兒快活,完全是為了繁衍子嗣,鞏固大清朝的江山,為自己的好色加上一個堂而皇之的理由。

太后不耐煩地擺擺手道:「你做什麼,哀家不管,只是,你怎麼可以放任永琪不管呢?難道你真想氣死哀家不成。」

「皇額娘,兒子知道,永琪那孩子惹您生氣了,兒子一定對他嚴加管束,絕不讓他再做出令皇額娘生氣的事情來。」

太后是越想越生氣,站起身來走到乾隆面前,指著他抱怨道:「都是你,好好的認什麼女兒,便是認吧,也該打聽清楚了,不能聽風便是雨。當初若是直接認了紫薇進來,倒也沒什麼,偏偏你將那個禍頭子小燕子也認了進來,搞得整個宮裡烏煙瘴氣,連帶著還帶壞了我心愛的孫兒永琪,你說,此事現在好啊?」

乾隆抹了把額頭的冷汗,尋思道:「依兒子看,就順了小燕子的心思,將她指給皓禎,讓永琪死了這條心。朕再另外幫他尋一個門當戶對的姑娘,皇額娘看此事如何?」

太后睜大了眼睛,吃驚地問道:「皇帝,你剛剛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順了小燕子的心思,把她指給皓禎?難道說,她出嫁,還有自己的指定人選不成,她又是何時,與碩王府的禎貝勒相識了?」

「皇額娘,此事說來話長,小燕子在進宮之前,皓禎曾救過她一命,故此次小燕子便提出要報恩於他。」

太后忍不住失笑起來:「報恩?這小燕子若真嫁進了碩王府,只怕會將個王府鬧得雞犬不寧。也不知她是去報恩的,還是去報仇的。」

乾隆被太后的幽默話給逗樂了,跟著一道兒笑了起來。想想小燕子闖禍的本事,只怕到時候,碩親王爺和福晉,要被鬧得頭都大了。

太后這麼一開玩笑,自己的心情也好了一些,不像剛才那樣板著面孔教訓人了,只是用一種擔心的口吻道:「皇帝啊,今兒個我將永琪叫來問過了,我看他的意思,是非小燕子不娶了。現在若是直接將小燕子嫁掉,固然會斷了他的念想,但哀家也擔心,這孩子受不了如此大的打擊,從此一蹶不振,又該如何是好呢?」

「這……」乾隆為難道,「大概不會吧,永琪這孩子,從小聰穎懂事,應該不至於如此糊塗才是。」

「哼,那倒未必。」太后斜眼看著乾隆,說話聲音像是從鼻子裡噴出來似的,只聽她陰陽怪氣道,「這癡情的毛病,是你們愛新覺羅家的遺傳,從太祖爺開拓江山至今,你倒數數,哪一個皇帝不是個癡情種子,哪一朝又少得了幾個癡情王爺貝勒的。我看那個永琪,如今的癡纏狀態,倒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了。今日我與他說話,言語間聽他的意思,想是有朝一日若能繼承皇位,他也可為了小燕子而放棄,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豈能馬虎待之?」

乾隆的腦袋「嗡」地一下就大了,他皺著眉頭,拍著額頭,在屋子裡來回地走著,突然,他走到太后面前,請示道:「皇額娘,既如此,不如就順了永琪的心思,將小燕子指給他罷了。
「皇帝,那如何使得!」太后提高了嗓音,對乾隆怒目而視道,「婚姻大事,豈可兒戲。再說這永琪,將來即便不繼承皇位,至少也得是位王爺,小燕子那番模樣,說句不好聽的,便是嫁去碩王府,那都是皇帝虧待了他家的,好在那畢竟是親戚。可是永琪,那可是你的親兒子,豈能幫他挑一個像小燕子這樣的潑婦當王妃,傳出去,真是讓人恥笑我大清朝無人了。」

「皇額娘教訓的是,是兒子沒考慮周全。」

太后聽乾隆順從了自己,又溫和了下來,輕聲勸道:「皇帝,哀家倒不是嫌棄小燕子出身低,你既封了她做格格,她的身份嫁永琪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她的言行舉止,體態風度,無論如何勝任不了做永琪的嫡福晉,你我今日商量,為的便是永琪的將來,若是此時心軟依了他,將來豈不是害了他?這麼多的皇子福晉坐在一處兒,小燕子立馬就會被比下去,長此以往下去,永琪或許會心存怨恨也未定啊。」

乾隆這下子,是真的沒法子了,這話全讓太后給說完了,這婚是指也不行,不指也不行,簡直就成了一道無字的謎題了。他沒有法子,只得向太后求教道:「那依皇額娘看,此事該如何處理。」

太后一時之間,也沒什麼好的法子,捏著帕子左思右想,片刻後才開口道:「只怕,此事得從長計議。皇帝,哀家看這永琪,也是年少輕狂,未曾見過太多的女子,所以才會一時之間意亂情迷,對小燕子著了迷。不如皇帝想辦法,挑幾家名門閨秀,讓永琪有意無意見上幾面,或許他會有相中的也未可。若真是如此的話,倒也解了他的相思之愁了。 乾隆看著太后,心裡不住地感歎,薑還是老的辣啊,點頭附和道:「皇額娘說的極是,兒子這就回去仔細盤算一下。」

「皇帝先慢著,」太后見乾隆要走,又叫住了他,「這為永琪挑姑娘,固然是件大事,只是其他幾個孩子的事情,你也該上上心才上。如今宮裡待見的公主格格不少,光皇后那兒便有兩個,哀家身邊有個晴兒,那漱芳齋裡還住著個小燕子,皇上都得用心才是啊。」

「兒子也正在考慮中,前兒個皇后跟朕提起,說想將蘭馨指給傅清的二子明軒,朕仔細一思量,覺得是個不錯的主意,便想著賜明軒個差事兒,到朕根前來辦事兒,歷練一番,若有所成績,便再賜他個更高的爵位,到時候將蘭馨嫁過去,倒也是美事兒一樁。至於紫薇,朕還未曾想好,幸好親王之中兒子甚多,仔細挑挑,總還是有的。」

「那晴兒呢,皇上有認真考慮過嗎?晴兒跟哀家多年,這嫁的人,也得是一等一的才好,切不可委曲了她。這一次,沒能讓她嫁成爾康,哀家已是心存遺憾了。」

太后說話的時候,不住地回頭去看平時晴兒總著著的那塊地方,從晴兒進宮到現在,這慈寧宮裡的每一個角落,似乎都有了她的影子,她的氣息,太后一想到,晴兒出嫁之後,或許自己就要一直面臨這麼冷清的局面了,心裡竟也有些難過了起來。

乾隆似乎看出了太后的心思,說道:「皇額娘,朕想著,不如將晴兒指給某個皇子,讓她多留在宮中些時候,即便不住在慈寧宮,也能常來看看您,這法子可好?」

太后一聽,激動之下,眼眶竟有些濕潤,點頭道:「嗯,此法子甚好,多虧皇帝有心了。只是不知你準備把她指個哪個皇子呢?眼下跟晴兒年齡相當的皇子,怕是只有永琪和永瑢了。」

「兒子本想著是指給永琪的,只是看永琪現在這個模樣,也不知成不成。他與晴兒,雖然不是極為相熟,總也是常見面的,若真要動情的話,只怕早就動了。他們兩個,只怕是無緣,不如就永瑢吧,永瑢那孩子年少聰穎,書讀得極好,又畫得一手好畫,晴兒配他,是極襯的呀。」

「永瑢?」太后想了想,問道,「這年紀上,會不會小了一些?」

「不小了,不小了,永瑢跟晴兒不是一般大嘛,年少夫妻老來伴,他們兩個,自小一起長大,對彼此也瞭解,又都是溫和的性子,做夫妻,那是再合適不過了。」

太后被乾隆這麼一說,再想到平日裡永瑢的好,越想越覺得滿意,點頭道:「嗯,皇帝說得是,永瑢這孩子,確實不錯,只是今年年頭上,他母妃純妃薨逝,我看他似乎總有些悶悶樂的意思。唉,說起來,哀家回宮之後,總覺得這皇宮裡愁雲慘霧的,皇帝認個女兒,也搞出不少事情來。好不容易皇后和令妃生了孩子,這令妃又搞出這麼多的事情來,真是讓人掃了興致。想來想去,倒還不如在五台山時伴著佛祖,來得快活。」

乾隆被說得有些慚愧,為了討好皇太后,索性提議道:「皇額娘,不如這樣吧,過些時候,兒子再您南巡一次,順便帶上這些個孩子們,找些機會讓他們各自相處一陣兒,若處得好,有了感情,日後指婚,也有個便宜之處。」

「南巡?皇帝不是才南巡迴來嗎?」

「上一次,這不才走到山東便回來了,連南面的邊兒還未沾到呢。兒子想著,趁著母親近來身子大好,皇后又生了孩子,正是喜慶的時候,不如去一趟江南,好好賞賞這水鄉美景。孩子們出門在外,也不像在宮裡這麼拘束,處處都是規矩管著,讓他們多相處一番,朕再挑幾家出色的女兒家,讓她們進宮來做公主們的陪侍,跟著一道兒去,或許永琪心境一好,便也想通了,不會再癡情於小燕子了。」

太后其實心裡,是很想再出去走一走的。她現在已是近七十歲的老人了,也自知沒幾年活動日子過了,等到一旦病了之後,怕是只有留在宮內等死了。她很想趁著自己能起動的時候,去一去自己從未去過的地方。以前跟著雍正帝,她是沒有機會了,現在靠著兒子發達了,倒是可以享一享福了。加上現在正是清朝國力昌盛還未轉衰之時,老太太耳朵裡整天聽的也都是些國泰民安的恭維話,潛意識也就覺得,這天下都是一般太平的,皇帝離開京城幾個月時間,也算不得什麼。

當下,太后就沒有反對,點頭應允了乾隆的提議。乾隆見太后同意後,大為得意,當下又回了寶月樓,摟著香妃重新做起美夢來了。

香妃被乾隆這麼一折騰,倒是沒了睡意,見他出門時眉頭緊鎖,回來時卻是紅光滿面,料定便有好事,便柔聲問道:「皇上看來心情大好,可是有什麼喜事兒?」

乾隆心裡藏不住事兒,便摟著香妃笑道:「是啊,有大喜事兒,朕準備南巡,去江南走一趟,愛妃也跟朕一道兒去吧,看看咱們中原不同於北京城的江南湖泊山景,你必定心中歡喜。」

香妃心裡哪裡喜得起來,自從蒙丹死後,她這日子過得,就如行屍走肉一般,可是,她現在大仇還未報,福家的霉倒得不宵夠,令妃也依舊坐在皇貴妃的位子上威風凜凜,香妃覺得自己大仇一日未報,便一日不可鬆懈。

於是,她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若有似無地看了乾隆一眼,嬌羞道:「皇上未免也太寵臣妾,如此好事也想著臣妾,真是臣妾心裡比吃葡萄還要甜。皇上這次南巡,準備帶宮中所有的娘娘去嗎?」

乾隆見香妃說話天真,失笑道:「豈能個個都去,不過,皇后是必定要去的。還有便是令妃吧。」

香妃一聽到「令妃」這兩個字,就恨得牙根直癢,當下就裝著天真地問道:「可是皇上,令妃娘娘前了一陣子不是中毒了,後來又弄傷了頭。她的身子,去江南不要緊嗎?」


第六十九章:南巡沒有令妃的份兒

香妃說話,大多數時間,那都是有深意的。她雖然漢語說得一般,詞彙量也不算豐富,但卻是個心思聰明的姑娘。而且,她現在有著一個最大的優勢,那就是,乾隆寵著她,幾乎將她當做是寶一樣地捧在手心裡了。

人們自古以來,都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這天底下最厲害的的風,不是東風也不是西風,而是女人的枕邊風。一個深愛著某個女人的男人,對於這個女人說的話,幾乎是百依百順的。哪怕那女的是在胡說八道沒事找事兒,那男的也會聽得一絲不落,並且十分之贊同。

更何況,香妃說的,可不是胡說八道的東西,那番話兒聽起來,可是相當之有道理的。乾隆當時就支起了身子,開始認真地想起來了。他剛剛說要帶令妃一起南巡,主要還是一個慣性思維。因為從十多年起,貴妃高佳氏和皇后富察氏先後去逝後,令妃基本就成了乾隆最信任最寵愛的女人了。他已經習慣什麼事情都想著令妃,走到哪裡都帶著她了。

可是,現在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同了。因為,比令妃更為年輕漂亮,更具風情的香妃出現了,這個具有回族風情的女子,跟中原的女人們太不一樣了。尤其是她一開始的時候如此倨傲,完全不將自己放在眼裡,那種高高在上的模樣,讓乾隆心裡既癢又興奮。後來,她又像換了一個人似的,變得風情萬種起來了。乾隆現在,可是完全被她迷住了,對於後宮中的其他女人,除了對皇后還有些敬意外,其他的,基本上都不放在眼裡了。

再說了,令妃的狗屁事情真的是不少,先前是幫著一起搗漿糊,害他錯認了小燕子。這也就算了,畢竟乾隆自己也是要負很大一部分責任的,令妃那樣做,無非是討好她罷了。可是,後來搞出來的符水事件上,確確實實是令妃一個人的責任。一想到她吃那東西吃到中毒,乾隆就氣不打一處來。他自然不是心疼令妃,老婆再好,死了也不過是掉幾滴淚罷了。他真正心疼的,是自己的兒子,雖然現在孩子看上去還算健康,可是每次他一想到十五阿哥差點讓令妃害死,他就懶得再理令妃,除了對她以死明志感到有些震憾外,心裡也著實有些不是滋味。

這個女人,性子未免也太烈了,都是幾個孩子的媽了,還跟小姑娘紫薇一樣,玩什麼一哭二鬧的小把戲,真是讓人心有餘悸。

乾隆於是打定主意,這一次南巡,就不帶令妃了,讓她好好留在宮裡睡大覺吧。當然了,理由自然還是人尋的。也算令妃自己做孽,先是中了毒,後來撞破了頭,簡直就是給了乾隆再好不過的理由,他借口令妃身子不好,生孩子傷了元氣,讓她安心在宮內靜養。

這個消息一旦傳出,自然是幾家歡喜幾家愁的。最喜的,莫過就是皇后那邊兒了,不說別的,就連容嬤嬤也得意洋洋了起來,一張老臉笑成了一朵菊花,對著皇后道:「奴婢真的要恭喜娘娘了,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奴婢早說過了,那延禧宮的蹦達不了幾天,就算生了小阿哥又怎麼樣,不招太后娘娘待見,現在又不招皇上待見,就算生十個阿哥,也沒什麼用處。」

皇后雖然心裡已是樂開了花,嘴上卻還是要保持國母的風度,只是淡淡地道:「別人的事情,咱們也別管了,倒不如好好收拾一下東西,這一下子,可要走得遠了,又要帶上小格格,指不定要比上一次帶更多東西呢。」

「奴婢這就讓人收拾去。」容嬤嬤一聽這話,就忙活了起來,指揮人幹活,一向是她的拿手好戲。

皇后這裡是歡天喜地,準備著出遊要帶的東西,特別這一次,除了蘭馨外,紫薇也得一起去。這下就可跟上次的南巡不同了。紫薇現在身份不一樣了,是正牌的有封號的公主了,還是皇后的養女,跟蘭馨算是一個等級的了,比起上次以宮女身份出行,這一次,她自然要準備更多的東西。

當天夜裡,金鎖就樂不可支地忙開了,將紫薇的衣服首飾通通拿了出來,堆在那兒細細地挑著,一會兒得這件,一會兒捨不得那樣,搞到最後,幾乎弄得要全帶上了。

紫薇見狀,趕忙攔住她,笑道:「好了,金鎖,你不要再忙了,皇阿瑪才剛定下來要南巡,日子還沒定呢,你這麼急著準備東西有什麼用呢?也不知出發之後,天氣是冷是熱的,還是等一切都確定之後,再收拾東西也不遲。」

「不成不成,我得趕緊準備才行。再說了,這一路向南,天氣總在變,各色衣裳都得多帶幾件,以備不時之需啊。小姐,你現在不一樣了,不是以前在老佛爺那兒的光景了,你可是皇上親封的公主,穿著打扮上不能太寒酸了,會讓人笑話的。」

「瞧你說的,我現在的衣服首飾,哪一件不是好的,娘娘還成天要幫我和蘭馨做新衣裳,我衣櫃裡,都快放不下了。」

「哪有人嫌自己衣服多的呀。」金鎖笑著拿起一件蔥色的外套,在紫薇身上比劃了一下,說道,「這件不錯,顏色很嫩,更襯得小姐皮膚水靈了。小姐啊,不是我多嘴啊,你現在,是穿得越漂亮越好,打扮得越出色越好,要讓皇上注意到你才好啊。」

「你這是什麼意思啊?什麼叫讓皇上注意到我?」紫薇捏著帕子,皺著眉問道。

「小姐,你想啊,現在宮裡的格格公主這麼多,光皇后娘娘身邊就有兩個呢,太后身邊的晴格格那也是非常漂亮的,再說還有還珠格格呢,這麼多的格格,都到了出嫁的年齡了,你怎麼能不讓自己出挑一些呢?皇上越注意你,越會給你挑個好婆家啊。」金鎖在沒人的時候,跟紫薇說話一向比較真心,心裡怎麼相的,她就怎麼說,反正不管怎麼樣,她時時刻刻都是在為紫薇的利益著想的。紫薇跟金鎖,也是向來無話不談的,很少擺主子的架子,金鎖在她的心中,是跟親人一樣的感覺,是無可替代的一個丫頭。她搶過金鎖手中的衣服,扔到了桌上,笑罵道:「真是沒想到,你在床上躺了幾天,腦袋裡的想法真是越來越多了,連這種事情,你居然也會想到。」

「小姐,你這個人,就是這樣,什麼都不為自己想,從來只想著別人。我若是再不為你多想想,你可是要吃大虧了。現在,皇后娘娘待你這麼好,皇上也承認了你,正是大好的機會,你不應該穿得喜氣一點,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在儲秀宮過得很好,人人待你都很好。若你整天一身素衣,人家必定還以為你在受虐待呢?」

「好了好了,我不過說幾句罷了,你怎麼就回了這麼多句啊?我也不過是東西太多了,太惹人注意了。你可要知道,咱們儲秀宮,這次可要去不少人,這東西帶太多了,裝在船上也太顯眼了,會惹人閒話的,差不多點就可以了。」

金鎖笑笑不再反駁紫薇的話,反正離南巡還有點時間,她大可以挑挑撿撿,列出一張詳細的清單出來,幫紫薇帶上一應俱全的東西。對於金鎖來說,現在沒有比把她家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然後看她嫁一戶好人家,更好的事情了。

紫薇的心思,倒沒有金鎖這麼直接,她現在不僅沒想成親的事情,甚至連男的都不想看到。自從上次爾康的事情之後,紫薇就一直擔驚受怕現在,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又做出惹人非議的事情來,受莫名的委曲。

紫薇這事情,確實委曲,可是,她現在畢竟已經苦盡甘來了。這整個皇宮裡,現在覺得最委曲的,便是延禧宮的女主人令妃了。她一聽得這次南巡沒有自己的份,氣得幾乎暈了過去。

趁著乾隆來看她的時候,她就抱著小阿哥,向乾隆訴苦了,說什麼自己生孩子這麼辛苦,皇上卻不心疼她。

乾隆早知道令妃是要不高興的,他也早想好了托辭,此刻便派上了用場:「令妃啊,朕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啊。上次你搞出這麼大的事情來,朕可曾罰過你一下?朕這次不帶你出去,也是為了你好啊。」

令妃眨著眼睛,聽得呆住了,正巧小阿哥這時候尿濕了褲子哭了起來,她就順手將孩子交給了嬤嬤,自己則不解地望著乾隆。

乾隆則繼續說道:「上一次,你鬧的事情,老佛爺可是非常之不高興的,你想想,老佛爺當時可是把小阿哥都抱去了,若不是朕替你求情,你們母子今日未必就能團圓了。可是,老佛爺的心情,你也得顧著吧,就當是給老佛爺個面子,你在家裡安心待著悔過,那件事情,就這麼揭過去了,以後,也就沒人說什麼了。左不過朕和你都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南巡,你又何必在意這一時一刻呢?」

令妃聽乾隆這麼一說,覺得也有道理,可是心裡還是有些遺憾,就閉著嘴,坐在那兒不說話了。乾隆見她這樣,就又說道:「以後啊,讓老佛爺高興了,便什麼都好辦了。你呢,安心養身子,身上的毒是去掉了,可是頭上的傷疤還在吧。別總想著不如意的事情,往好裡看吧,前些年,你不是一直想要個兒子嗎?現在有了小阿哥,你也該知足了。」

令妃嘴上不說,只是一個勁地點頭,心裡卻在想著,這人哪裡就有知足的時候。以前沒兒子,想著有個兒子就好,哪怕不當皇帝,當個親王什麼的,自己老了也有依靠了。現在有了兒子了,她自然又想讓他當皇帝了,看看皇太后過的那個日子,真是讓人羨慕死了。令妃突然暗暗發誓,一定要讓兒子當上皇帝,到時候,便可以讓他帶著自己去江南遊玩了。

乾隆見令妃不說話,以為她已經把自己的勸告全都聽進去了,就抓緊時機勸說道:「還有啊,福晉你就不要再跟她多來往了,朕一想到她把那種東西帶進宮裡來,心裡就恨得不行。她最近還有來找你嗎?」

令妃低下眼睛,輕聲道:「姐姐她最近身子不大好,也沒進過宮來。」

「嗯,那便好,朕不在宮裡的這些時候,你就好好照顧小阿哥,養好身子吧。後宮的事情你就不用理了,朕會安排的。」

令妃還以為,自己有機會代替皇后管管後宮,沒想到,連這麼一點小小的希望也破滅了。她真是覺得心裡一陣發涼,乾隆說再多好聽的話來哄她,她也能感覺到,自己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受萬千寵愛的女人了。現在的她,已經快要淪落到跟這宮裡任何一個怨女一樣的地步了。除了她有個貴妃的封號,有兩個格格和一個兒子,還有乾隆偶爾念的一些舊情外,她真的也沒有什麼了。

香妃來了之後,這宮裡其他的人,包括自己在內,全成了臭餑餑了。令妃是一天比一天急,卻是怎麼也拿不出個主意來。男人的心說變就變了,還有什麼辦法呢。

令妃每天都著急,福晉卻病得亂七八糟,也沒辦法進宮來看她,湊在一起出主意。現在的福家,真是愁雲慘霧啊。兩個兒子先後被降職,尤其是爾泰,直接就成了閒散人員。爾康雖然還有差使在身,可他比爾泰還在難過。因為他每天都要面對那些個侍衛們,從前他可是高高在上的指揮者,是他們的領導,現在倒好,也跟他們一樣,每天站城門口守門了,他那張臉本來就臉皮薄,現在更是恨不得直接撒爛了的好。

加上福晉,一病不起後,請醫吃藥,整天侍候著,可是她的病,就是不見好。雖然乾隆沒有要辦她的意思,可是福晉還是整天自己嚇自己,搞得神經緊張兮兮的,見誰都覺得要害自己,吃東西前也總是要人嘗了又嘗,疑神疑鬼的模樣,把家裡每個人,都搞得非常不舒服。


第七十章:爾康瘋了

福晉的病就麼一直拖了下去,不見好,倒也不見惡化,就是整天有點瘋瘋傻傻的,說不清個所以然來。雖然福倫和兩個兒子費盡了心思,竭盡全力地照顧她,並且不許下人們私下裡議論這件事情。可是,這種新奇有意思的事情,還是如野火一般,立刻就燒了起來,而且越燒越旺。每個人都在暗地裡竊竊私語,交頭接耳,一個接一個地討論著福晉的病情,然後再添油加醋的將自己聽到的事情,講給其他人聽。

很快,府裡所有的人都知道,福晉是被鬼上身了,做了虧心事了,現在遭報應了。至於做了什麼虧心事,倒也有幾種不同的說法。有說福倫看上了府裡的某個丫頭,想納做妾,福晉不許,活活將那丫頭給賣給了殺豬的,那丫頭不堪折磨,跳湖自盡,現在鬼魂來找上她了。

也有說福晉跟令妃面和心不和,暗地裡害令妃,想讓她流產,結果令妃命大,孩子保住了,就請了法師來對付福晉,害她得了失心瘋。另外還有諸如福晉跟大兒子不和啦,跟小兒子不和啦種種不足為說的傳聞,總之,每個人心裡都有一種說法,並結合了其他各人的種種猜測。

這下子,原本因為倒霉透頂而有些陰沉的大學士府,又重新熱鬧了起來。下人們有了八卦聊,覺得渾身上下都沖滿了幹勁。以往一到幹活時,大家總是搶著要避開別人,自己偷偷休息去,現在,懶也不偷了,覺也不睡了,整天紮在一起,一面熱火朝天的幹活,一面就在那兒討論福晉的病情,聽起來真是熱鬧非凡。

當然,這麼熱鬧的情況下,也總有那麼一兩個不和群的,會做出一些不跟大部隊走的事情。這個不和群的人,就是白吟霜。她之所以沒有跟大家一起討論,一來是因為她性格如此,生性比較文靜,話不太多,一雙美目總是在那兒觀察著眾人,櫻桃小嘴卻輕易不張開。二來也是因為,她自己本人就是這場八卦中的主角,有不少人猜測福倫想納的那個小妾就是白吟霜,還有人惡毒地想,或許是因為福晉不讓大人納白吟霜,所以大人親自下手,弄瘋了福晉,好將美人抱入懷中。當然,這是比較惡毒也比較無恥的想法,先不說福倫根本沒有納吟霜為妾的想法,就算是有,他也不至於泯滅良心至此,福晉到底是他的結髮妻子,是他兩個兒子的母親,哪裡至於就做出這麼禽獸的事情來了。所以這些話,大家都是在非常隱蔽的地方,只跟自己最親近的朋友說上一說,還得是暗示再暗示,萬不敢將話挑明了說的。

白吟霜聽著大家的這話話,心裡真是又氣又急,本來福晉生病,她已經很是擔心了,加上她心愛的爾康少爺也因為降職一事鬱鬱寡歡,她也就跟著心情不好起來了。她每天在書房裡侍候爾康筆墨,總想說幾句好聽的話勸他一勸,可是臉皮既薄,心裡又害怕,再看爾康,絲毫沒有要跟自己說話的意思,她也就不敢再說什麼了。

只有那一天,她實在是聽不下去了,當她再次聽到別人說,她跟這件事情有關時,她終於忍不住,跑到一棵大樹後面,抹起眼淚來了。她覺得,自己可真冤哪,就因為長得漂亮了點,就到哪兒都受了欺負。若是自己當年生得醜一些,多隆也不會看上自己,他不看上自己,爹也就不會死。爹不死,她就不用進福家,不進福家,就算福晉瘋了,也不干她的事情。

這一連串的不幸,想來真好笑,居然就是因為她這張臉蛋引起的。白吟霜越想越委曲,眼淚就流越多,兩隻眼睛都腫成了核桃樣子。

當她一臉憔悴地出現在爾康面前時,對方終於注意到了她的異樣,關心地問道:「吟霜,你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爾康這個人吧,一向就是這麼多管閒事的,別人一點點小事情,他也要問上半天。他現在看到吟霜這樣,老毛病就又犯了。可是,吟霜卻並不清楚他這一特性,還以為,他是對自己情有獨鍾,才這麼關心自己,於是臉一紅,低下頭,輕聲回答道:「爾康少爺,我沒什麼,就是讓風迷了眼睛。」

「讓風迷了眼睛,怎麼會腫成這個樣子?」

「這個……」吟霜向來不擅長撒謊,現在又被心愛的人這麼逼問著,想到自己所受的種種委曲,她又忍耐不住,眼淚直流了下來,朝著爾康「撲通」一跪,就打開了話匣子,「少爺,這事情,奴婢真的不是有意要說的,只是,奴婢能忍受他們罵奴婢,污蔑奴婢,卻沒有辦法忍受他們這麼污辱福晉。福晉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此生此事都不會忘的。」

爾康一聽就怒了,大聲道:「吟霜,你起來,將你聽到的那些話,一五一十地告訴我,我倒要聽聽,他們還有什麼噁心話是說不出來的。」

吟霜見爾康發怒,有些害怕,就猶豫了起來,可是話已說了一半,想要瞞著也是不可能了,於是,她只能將自己聽到的不堪入耳的話,通通告訴了爾康。

爾康聽著從吟霜嘴裡說出來的那些話,臉色越來越沉,手中的拳頭也是越握越緊,到最後,他實在是忍受不住,就抓起桌上的一本冊了,朝門口扔了過去,嘴裡則大罵道:「簡直就是一派胡言,這幫殺千刀的狗奴才。吟霜,你說,這些話,你都是聽誰說的!」

白吟霜嚇得魂飛魄散,跪在地上不住地動頭,向爾康求饒道:「少爺,求您不要再追究這個事情了,若是有人因奴婢而受傷的話,奴婢會一輩子不安心的。」

「吟霜,你以為,這就是你一個人的事情嗎?這關係到我們福家的名聲,豈能讓這些刁奴們給毀了。」

吟霜知道爾康說的是事實,可是她實在害怕,就一直跪在那裡,不停地磕頭,只是不說是從誰那裡聽來這些不堪的話語。爾康問了半天,見問不出什麼,索性就不問了,直接找了管家來,將他狠狠地訓了一頓,然後命他三天之內,要將說過這種話的人,通通揪了出來。

管家一聽這要求,當即就傻眼了,要這麼搞的話,哪裡還了得啊,只怕這福家上上下下,個個都說過那種話,連他自己也在背地裡編排過兩三句。現在少爺要他把人揪出來,他該怎麼辦,難道將整個府裡的奴才,全都報上去嗎?

為了這個事情,管家真是一連三天都吃不下睡不著,急得頭髮都白了,人瘦了一大圈,可是到最後,他也沒想出個好法子來。到了向爾康回話的那天清晨,管家實在是沒法子,就想了個餿主意,在那偌大的學士府走來走去,專聽有沒有人在那兒傳那種話,一經聽到,就記下名字,然後便將那幾個人,報給了爾康,敷衍塞責起來。

爾康接到名冊後,氣得呲牙咧嘴,立馬就招來了那幾個奴才,一頓怒喝以及棒打,將他們打得是皮開肉綻,只剩下了半口氣。這還不算,爾康還連同爾泰,一同逼問那幾個奴才,問他們是從哪裡聽來的這些話。

那些奴才早就嚇得肝膽俱裂,哪裡還敢隱瞞半分,又想著供出了別人自己好立功贖罪,便搶著賽著地出賣別人。爾康爾泰就根據他們供出來的名單來傳人,於是,傳來的人又是被一頓好打,接著,他們便繼續供出另外的人。

於是乎,這一整天,福家迎來了久違的熱鬧,那個空曠的院子裡,不時地傳來大聲的喝罵聲以及淒慘的求饒聲,此起彼伏,從不間斷。所有的奴才全都沒了工作的心情,三五個抱在一起抖成一團,就像等待處死的犯人一般,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輪到自己遭殃了。

該來的,還是躲不掉的,被傳喚過去的奴才越來越多,到最後,幾乎連要打人的奴才都找不到了,因為那些打手,也被人一併給供了出來,有幾個還是在打人的時候,被被打的人一口咬出來的,嚇得他們當場扔下棒子,跪下求饒。

爾康卻絲毫不理,直接抄過棒子,親自往他們身上招呼去,下手又重又狠,好像是要將這些天來受到的怨氣,統統發洩出去。

打到最後,爾泰有些看不下去了,看著還在那裡不停被招來的奴才們,他為難地沖爾康道:「哥,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啊,阿瑪回來看到跑院子受傷的奴才,肯定會問起來了。」

「哼,阿瑪要問的話,我就將這些狗奴才做的好事全都說出來,看看阿瑪會怎麼處置他們。我真是恨不得將他們全都殺了。」

事情真的是越鬧越大了,那些個挨過打的奴才,現在反倒好受一些了,雖然受了皮肉之苦,但心裡的負擔也沒有了,不用再提心吊膽地過日子了。現在最難過的,就是那些個還沒有被咬出來的奴才們了。誰心裡都清楚,他們盡早也是要輪到這一茬的。

怎麼在被供出來之前找到一個救命的法寶,成了他們現在,最為重要的一件事情了。就在這個時候,也不知是哪個缺心眼兒的,突然就想到了還在那裡瘋瘋癲癲說胡話的福晉。

幾個奴才一商量,決定死馬當活馬醫,叫上了不少人,奔去福晉房裡,齊刷刷地往地上一跪,就開始求情。

福晉其實心裡並沒有像大家想像的這麼糊塗,大部分時間,她只是身子弱罷了,一般只有到吃東西的時候,她疑神疑鬼的毛病才會發作,那些人傳來傳去的,就將她的病給擴大化了,聽上去她好像完全瘋了,沒得救了似的。

福晉這會子還沒到吃飯的時間,情緒還算穩定,正在屋子裡繡花,突然見到這麼多奴才們來求自己救命,她雖然被嚇了一大跳,但不知怎麼的,做了十幾年當家主母的派頭,一下了又湧了上來。她非但沒有被嚇得發病,人反倒更為清醒了起來。

聽完奴才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描述後,福晉只知道了個大概,那就是爾康爾泰在院子裡,拿奴才們出氣,打著玩兒呢。那還如何得了,福晉激動地直接跳了起來,面色一凜,人也精神了不少,直接就衝出了屋子,飛奔至院裡。

等到福晉趕到時,爾康剛好休息完了,正在那裡親片棒打一個奴才,只聽得那奴才嘴裡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一聲聲不絕於耳地求著饒,爾康卻像是在戰場上殺紅了眼一般,一句都聽不過進去,只是越找越重,越打越興奮。

那奴才的屁股,很快就開花了,血肉模糊成了一片,糊在了褲子上,又因為被打得太重太狠,嘴裡也一併噴出了鮮血,加上之前那幾十上百個人被打出來的血,整個院子看上去是觸目驚心,猶如一個殺人的煉獄一般。

福晉看到這一幕後,全身的血都衝到了腦門上,整張臉漲得通紅,她用盡全身的力氣,衝著爾康大聲地喝道:「住手,爾康,你馬上住手!」

「額娘,你來得正好,快勸勸哥哥吧。」爾泰聽見了福晉的聲音,趕忙衝過去扶住她,不住地說道,「哥像著了魔一樣,我怎麼勸他都沒有用,額娘,你趕緊說說話啊。」

爾康這時候,還真的就像兩耳不聞窗外事一樣,根本聽不見身邊的人說的話,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腦子裡想的就是如何打人,如何發洩,那些人到底有沒有說過自己額娘的壞事,現在在他看來,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樣打人,能讓他覺得十分地舒暢。

福晉這下是真的急了,衝過去狠狠地推了爾康一把,想喚醒他,卻見他根本不為所動,於是便抄起地上另外的一根棒了,直接衝著爾康的背脊,死命地打了下去。只聽得爾康嘴裡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連帶著一大口黑沉沉的血,直接從那嘴裡,狂噴了出來。
作者: lucy22    時間: 2015-12-22 15:26

第七十一章:福晉的怪病好了

「爾康!」

「哥!」

福晉這一棒子掄下去,不僅嚇著了旁邊的爾泰,連她自己也被嚇了好大一跳。眼看著爾康兩眼發直,滿嘴鮮血的樣子,福晉的手一鬆,那棒子便應聲掉落。只見她和爾泰同時衝了上去,扶住了爾康,爾康卻跟只軟腳蝦一樣,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威風,整個晃晃悠悠的,根本站也站不穩。

福晉急了,沖一旁還沒挨過打的奴才們尖叫道:「還不快去請大夫,快過來扶著他呀。」

看愣了的奴才這才活了過來,紛紛行動了起來,有跑去請大夫的,有過來扶人的,還有人收拾現場血跡的,那些個剛挨過打的,還躺在那裡哀哀叫喚的奴才,則個個在心裡偷著樂起來。該,誰讓你剛才下手這麼重,把人往死裡打,這下子你也挨揍了,簡直就是老天有眼啊。大家這麼想著,似乎連身上的傷口都不覺得怎麼疼了,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角眉梢裡傳遞著幸災樂禍的氣息。

爾泰和福晉,這時候也管不了其他奴才們了,手忙腳亂地將只剩下半口氣的爾康扶回了屋子裡。白吟霜當時正在書房裡抹桌子,雖然知道兩位少爺在教訓奴才,但因為此事因她而起,她不敢隨便露面,怕被人當眾施以毒手。此刻她聽得爾康少爺受了傷,大吃一驚,扔下手中的擦布,便飛奔而去。

當她走進爾康的臥房時,正好就撞見大夫被人匆忙地請了過來,那請大夫的下人嘴巴也有點壞,存心想出口氣,便不停地催大夫道:「大夫您請,大夫您快點,我們家少爺快頂不住了,他快要不行了。」

白吟霜哪裡知道,他是存心在咒爾康死,還以為爾康真讓福晉一棒子給打殘了,當下也顧不得主僕之禮,眼睛「涮」地就流了下來,幾乎是哭天搶地地衝進了屋子。知道的明白她是護主心切,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已經被收做姨娘,成了爾康的媳婦了。

屋子裡的人,都在忙忙碌碌著,福晉被爾泰按進了床邊的椅子裡,臉色發白地看著爾康,嘴唇直哆嗦,爾泰則在旁邊不停地勸她道:「額娘,您別擔心了,我哥是練武的人,這麼一下子不要緊的,很快就會醒的。」

正說著話,大夫進來了,吟霜本想奔過去看看爾康的情況,無奈大家一見到大夫,直接擁了上去,將他圍了過來給爾康診脈,吟霜一個弱質女流,早讓人群擠到邊上去了。她想擠過人群去看,無奈實在是力氣不夠,只能焦急地站在人群邊緣,豎起耳朵仔細地聽著,生怕聽漏了大夫說的半句話。

那大夫跟福家是相熟的,早知道爾康身子不差,既年輕又練武,聽得他聽是挨了一棒子就暈了過去,當下也十分之好奇,等到一診脈後,這才發現,原來爾康是痰迷心竅,著了魔了,適才讓福晉這麼一棒子下去,算是打通了血脈,嘔出了黑血,一時之間精神不濟,這才暈了過去。

大夫診完脈後,便胸有成竹地將爾康的情況對福晉說了,並說了些寬慰她的話,然後便開了方子,讓人去抓藥來了。

福晉多少還有些心有餘悸,抓著大夫問道:「大夫,他是不是真的沒事了?吃了藥就會好了?」

「夫人請放心,爾康少爺身子一向很好,今天只是一時痰迷而已,不礙事兒的,吃幾天藥就會好的。」

爾泰也在旁邊不停地勸著福晉,這才讓她安下心來,轉而催促下人趕緊去抓藥。吟霜在旁邊聽得爾康沒事情,高興地又開始抹眼淚,那兩隻原本就腫漲的眼睛,此刻更是大得嚇人。她見事情過去,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便又向福晉主動提議,說要留下來照顧爾康。 福晉看吟霜一臉憔悴的模樣,顯然是哭過的,還以為她是剛剛才為了爾康流的眼淚,心裡倒也有些感動,覺得這個奴婢還是有良心的,主子受難,知道跟著難過。加上今天爾康一時發作,打傷了不少奴才,整個家裡人手急缺,福晉便准了吟霜的請求,讓她留在屋裡,好生侍候爾康,自己則又忙著去應付那些個爛攤子去了。

這個事情,在整個學士府都鬧得很大,福倫當天一回到家中,就聽到了這件事情,知道爾康爾泰狠狠地教訓了不少奴才,有些都快被打斷氣了,又聽得說福晉打了爾康一棒子,打得他臥床不起。

福倫心裡越聽越覺得奇怪,趕緊回到屋裡去尋福晉。當他看到正在那兒吩咐下人做事的福晉時,心裡大為吃驚,因為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樣的妻子了。前些時候的福晉,整天躺在屋裡,只知道疑神疑鬼,還真有點瘋瘋癲癲的樣子。可是今日一看,她居然又恢復了正常,變得充滿活力起來了,除了臉色還有些差,走路有些喘之外,氣度體態已是完全與以前沒有兩樣了。

福倫本來心裡還滿是擔心,怕家裡鬧出大事來,現在一看,倒是出了一件喜事了。臥床多日的妻子,居然變回成正常人了。福晉見他一直傻站在那裡看著自己,便走上前來道:「老爺,爾康那兒,大夫已開了藥,他吃過藥歇下了,不礙事兒的,只是這家裡今日打傷了不少奴才,人手有些不夠,只怕要委曲老爺幾天了。」

「不礙事兒,不礙事兒。」福倫擺手道,「看到你這個樣子,我的心裡,真是高興極了,咱們家,總算也是苦盡甘來了。」

福晉看到丈夫一臉的喜氣洋洋,心裡那長期以來堵著的大石,又快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尋思了半晌,她終於決定,要向丈夫坦白一切了。她將房裡所有的下人都遣了下去,關上房門後,這才拉著福倫坐下,一字一句道:「老爺,有件事情,其實我一直想和你講。我病的這些日子裡,其實也一直在掙扎著,要不要告訴你。今天,看到爾康為了我,發這樣大的脾氣,我真的覺得,有些事情,不得不說了。」

「爾康這孩子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突然之間發這麼大的脾氣?我聽說是為了那些嘴賤的下人編排你的病,是這樣嗎?」

福晉點頭道:「嗯,確實是如此,因我一直將心事藏著不說,那些下人便開始胡思亂想,添油加醋地編起故事來了。爾康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這才出手,教訓了他們一頓。只是他心裡也有些苦悶,一旦發洩起來,便有些控制不住。今日若非我打了他一棍子,只怕他輕易是明白不過來了。」

「真是沒想到,爾康這孩子,竟也有如此重的心事。看來這一次降職的事情,對他的打擊確實很大,他一時想不開,也是正常的。等過些時候就會好了。只是不知道,皇上這一次,為何要發這樣大的脾氣,我聽說令妃娘娘在宮裡,也受不少的罪,這到底是怎麼了?」

福晉聽得臉上一紅,羞愧難當,突然就給丈夫跪了下來,哭著道:「老爺,這全是我的錯啊,爾康和爾泰,都是受了我的牽累,才會如此啊。」

福倫聞言大驚,趕忙伸手扶起了福晉,疑惑道:「夫人何出此言呢?此事與你又有何干?」

福晉一面哭,一面將當日是如何受令妃之托,如何去尋了那道士來,如何將那些符紙送進宮裡給令妃吃,林林總總,說了足足有小半個時辰。福倫聽著她說的那些話,眉頭越皺越緊,臉色越來越難看,平日裡算是好脾氣的一個人,今日也被氣得幾乎要爆發出來。可是轉念一想,為了這個事情,自己的夫人已病了多日,兩個兒子也受盡連累,他就不忍心再向福晉發火,只是長歎一聲道:「夫人,你真是糊塗啊,這種事情,豈是你能做的啊?」

「老爺說的是,是我想得太淺了,沒顧慮周全。當時我一心只想著要為娘娘解憂,想讓她能生個兒子,這樣的話,咱們家以後在皇上面前,也多了一重保障。我真的沒有想到,娘娘吃那些符紙灰,竟會中毒,搞到最後讓皇上給發現了,我真是沒臉再去見娘娘了。」

「夫人,你錯了,你現在不僅不能避開娘娘,還應該主動去宮裡請求原諒,讓娘娘為爾康爾泰多美言幾句,這樣他們兩個才有官復原職的希望啊。」

「可是,我去了宮裡幾次,娘娘都拿話攔住了我,根本就不願意見我啊,這可如何是好呢?」令妃的不肯相見,是福晉心裡最大的一聲心病。如果連人都見不到的話,又談何請罪,談何原諒呢。

「夫人,前一陣子,只怕風聲太緊,娘娘是為了做給皇上看的,所以以刻意疏遠你。現如今,風聲已過,皇上又有了南巡的打算,我自是要跟著前往,你便趁皇上不在宮裡時,再進宮去求見娘娘,想必娘娘念在與我們多年的情份上,不會再次推阻的。」

福晉為難地點頭道:「如今也只好如此了,想到上次南巡時,我們一家人是何等的風光,連我也跟著一道兒去了。沒想到,這一次竟是如此的境地,爾康和爾泰,只怕也是去不成了。老爺,我們家現在,可就全靠你了,你千萬要處處小心,事事留意啊。」

福倫握著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吧,夫人,皇上只是一時在氣頭上罷了,等過段時候氣消了,便沒事兒了。皇上的性子我最瞭解了,一向都很重感情,是個性情中人,爾康爾泰又一向得他喜愛,復職也是遲早的事情的。」

被福倫這麼一安慰,福晉這才安下心來,開始安心養病,準備等乾隆南巡之時,便進宮去找令妃。

爾康的身子,也在白吟霜的細心照顧下,漸漸的好轉了起來。只是他對於自己的遭遇,感到十分之滿,又聽得說,自己降職全是因為母親的緣故,不免覺得心中怨恨。可是,那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他除了心底不滿之外,面上卻不能表現出分毫來。加上他也明白,自己或許這輩子也娶不了紫薇,便更加地灰心喪氣,整個人都失去了鬥志。乾隆南巡時,他並沒有跟著前往,這對他來說,無異於滅頂之災,是一種完完全全地拋棄。

爾康整個人,都沉浸在抑鬱之中,身子還沒完全好,就開始飲酒作樂起來,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時常一整天都沒有個清醒的時候。

福晉見狀,自然有些著急,可是自己義氣不足,也不好意思去勸他,只能讓爾泰去勸勸爾康。誰知道,爾泰雖然不如爾康這麼抑鬱,可心裡畢竟也是憋著氣的。見著爾康,被他三言兩語一數落,又聽他倒了許多苦水,不免感同深受起來。非但沒有勸著爾康,反倒陪著他一起喝起來了。這下倒好,一個家裡整了兩個酒鬼,福晉又因為奴才受傷人手不夠,忙得暈頭轉向,再也沒心思去管他們兩個了。只求著過一段時間,他們心裡好受了,自然就會扔掉酒瓶子了。

白吟霜現在成了爾康的貼身丫頭了,比起之前來,那關係更是近了一步了。她也就更死心塌地得對爾康好了,簡直是一顆心全撲在他身上了,整天為他端茶送水,寬衣脫襪,這期間,便難免會有一些肌膚上的接觸。每每這個時候,吟霜都緊張地臉紅心跳,整個人激動地全身發熱,又害臊得不知如何是好。

那一夜,爾康又是喝得冥汀大醉,撲在桌上昏昏欲睡。吟霜怕他著涼,便拿了件衣服給他披上,沒想到,手剛鬆開那件衣服,便被另外兩個大手,牢牢地給握住了。只見爾康抬起了臉,滿面發火地望著她,那雙眼睛裡充滿了感情,像在訴說著什麼。吟霜只被他這麼看了一眼,整個人就骨頭酥了起來,緊張地連大氣都不敢出了。

爾康就這麼直直地盯著她看了半天,然後用一種沙啞的聲音說道:「啊,你真美啊,我真的很愛你。我覺得我這一生,再也沒有辦法,再如此喜歡另外一個姑娘了。」


第七十二章:令妃再出狠招

白吟霜畢竟還是個年輕姑娘,此生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年輕男子如此熱情地表白。她整張臉漲得通紅,大腦完全是一片空白,只覺得自己被一種幸福的感覺給包圍了起來,輕飄飄的想要飛起來了。

爾康說完那句要命的話之後,就跟一下子沒電了似的,鬆開了抓著吟霜的手,又趴回了書桌上,繼續睡去了,嘴裡還喃喃地叫著:「紫薇,紫薇。」

只可惜,吟霜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幸福裡,根本沒有聽到爾康那幾句低喃,所以,誤會就這樣造成了。她真的以為,爾康喜歡的人,就是自己。這些天來一直猶豫不定,一直忑忐不安的情緒,也終於得到了舒解。大有一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覺。

福晉這幾天,其實也一直在思考吟霜的問題。這個小姑娘,長得實在是過於漂亮了,留在家城似乎不太合適,可是看她對爾康的模樣,又覺得他們兩個似乎暗藏情愫。福晉其實最擔心的,還是怕福倫會看中吟霜,怕自己把吟霜趕走了,反倒襯了福倫的心,讓他在外面金屋藏嬌了。想來想去,倒還不如給了爾康,留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老爺子再怎麼樣,也不至於會跟自己兒子搶女人。

她這一次,安排吟霜照顧爾康,主要也是因為這支意思。那一天夜裡,爾康拉著吟霜的手,深情表白的一幕,福晉很快就知道了,有的是嘴快愛邀賞的奴婢會去報告她。可是,誰也沒有聽到爾康那幾句「紫薇」,全都想當然地認為,爾康喜歡的人,必是白吟霜無疑。這麼漂亮的姑娘,整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哪個男人會不動心呢?

福晉得到這條消息後,也覺得理所當然就是這個樣子了。看來她的兒子,也沒有嘴上說得那麼癡情,什麼要娶只娶紫薇一人之類的話,都不過是說說的而已。娶正妻,那自然是要娶像紫薇那樣,可是,其他的妾氏,那就是越漂亮越好了。

福晉想著紫薇和吟霜兩人的長相,覺得紫薇大約有要被比下去的可能。事實上,不管哪家姑娘嫁進來,只怕都要被吟霜給比下去了。福晉想到這裡,心裡又是一緊,現在這種情況,只怕乾隆未必會給自己的兩個兒子指婚了。這可真是最令她頭痛的一件事情了。

想到這裡,福晉也不再理會吟霜的事情,左不過她就一直在爾康身邊,順其自然就好。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準備好各色的禮物,明天一大早,就去宮裡求見令妃娘娘。說實話,福晉的心裡是很不安的,令妃會不會像福倫說的那樣,因為乾隆不在宮內,就會破例見她,這也真的不好說,萬一這一次,又吃了閉門羹,那該如何是好呢?

為了這個事情,福晉一晚上都沒有睡好,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直想著明天會遭遇的各種可能性,越想就越擔心,越擔心就越睡不著,居然一直到了天空發白,也沒有絲毫的睡意。

等到早上起床時,看到鏡中的自己,福晉真是心煩到了極點,忙讓丫頭幫她臉上打了厚厚的白粉,遮住了那濃重的黑眼圈,又化了一個比較重的妝,這才顯得氣色好了一些。

準備停當之後,匆匆用過早膳,福晉就領上家眷帶上禮物,自己則坐上轎子,直往皇宮而去。到了宮門口,自然是要派人去傳話的,守門的侍衛自然是認得福晉的,也知道他們福家現在是落了勢了,看她的眼神也不像以前那麼恭敬了。好在福晉心裡有數,大把的銀子使上去,總會有人見錢眼開,替她辦事的。

等傳話的人進去之後,福晉就開始焦急地等待了,站在那兒脖子伸得老長,就盼著報信的人能給自己帶來好消息。過了不多時,那個回話的人便回來了,果真便是稱了福晉的心,令妃居然很給面子,說要見她。

福晉這下子,可是心花怒放了,臉色一下子活絡了起來,整個人看上去都是喜氣洋洋的。那些個勢利眼的侍衛一見如此,以為福家從此又會春風得意,忙不迭地過來巴結她,連帶陪她來這兒的下人,也受到了極好的禮遇。福晉跟著令妃派出來的一個嬤嬤,拿著禮物往延禧宮走去。這一路上,她一直在思考,為什麼令妃突然法外開恩,肯見自己了?難道真的是金石所至金石為開嗎?

福晉哪裡知道,她今天來這兒,完全是撞了運氣了。令妃這幾天,心情可是十分之不好,看著別人都歡天喜地地跟著乾隆南巡去了,整個宮裡空落落的,受寵的妃子,一個沒拉,全都跟著走了。不受寵的吧,也已經習慣了,更有些成天聚在一起,背地裡暗暗嘲笑她,說她令妃終於也有這麼一天,終於也輪到她倒霉了,只怕以後也會跟她們一樣,成天獨守空門,坐冷板凳啊。

令妃隱約聽到這樣的議論,心裡怎麼能不氣。本來被乾隆這麼一安慰,覺得他是為自己好,心裡稍微好受了一些,結果現在,聽得那些閒言閒語,想著她們那副尖酸刻薄的嘴臉,再想著南巡的人正在那兒尋歡作樂,令妃氣得簡直連隔夜飯都要嘔出來了。她覺得,自己真是冤枉,明明沒有害人,不過害到了自己,居然也落得這樣的下場。

想想皇后,以前還公然煽小燕子嘴巴呢,現在還不是依舊母儀天下,皇后位子坐得穩穩的。再看看自己,一直陪著小心做人,步步留意,卻還是著了自己的道。

令妃心情不好,又沒有人可以聽她發牢騷,心腹的兩個丫頭,臘梅和冬雪,早就不在身邊了,現在在身邊的幾個,她又不夠信任,不敢什麼話都說給她們聽。這下子,可把令妃給憋壞了。

正巧這個時候,福晉就進宮來求見了,令妃雖然想到乾隆讓她少跟福晉接觸,但畢竟現在天高皇帝遠的,別人也管不著,就算傳到乾隆耳朵裡,也是幾個月後的事情了,到時候,乾隆的氣,只怕也消了。

於是乎,福晉就這麼撞了大運,終於再次進宮見到了令妃。兩人一見之下,都有些暗暗吃驚,吃驚對方怎麼一下子,就老得這麼快了。果然,女人的身子是經不起折騰的,一次折騰下來,老十歲也是有可能的。

令妃命人給福晉端來了茶,見她似乎有些怕著自己,便笑著道:「姐姐可是好長時間沒來宮裡走走了,聽說姐姐前一陣子身子不大好?可恨我身在宮中,不能前去探望。」

福晉提著一顆心,坐了下來,茶也沒喝,只是笑著道:「是,前一陣子身子是不大舒服,請醫吃藥,費了半天的神,幸好都過去了,現下我身子也好起來了。」

令妃看了福晉一眼,又掃了眼屋子裡的丫頭們,揮手道:「你們都出去吧,我不叫的話,不要進來。」

宮女們退出了屋子,只留令妃和福晉兩人說話。福晉見人都走了,膽子稍微大一點,試探性地問道:「小阿哥這一陣子沒見,長大了不少吧,你帶孩子也辛苦了啊。」

令妃到這時,才算是可以說點心裡話了,只見她抬手摸了摸額頭,苦笑道:「你是不是瞧著,我也老了不少?」

「這……」福晉不好明說,只能安慰她道,「生孩子,那就是在鬼門關前走一遭,身子必然是要差一些的,等過些日子,你養好了身子,自然就又年輕了。」

「你快別安慰我了。」令妃擺手道,「實際情況是怎樣,你我心裡都是清楚的,你為何生病,我也是知道的。前些時候,你進宮來找我,不是我願見你,實在是怕皇上怪罪下來。你瞧我額上的疤,就是那時候鬧的,到現在還沒消呢?」

福晉湊近了一看,果然便見令妃額前頭髮下,有一塊明顯的疤痕。她不免歎氣道:「都是我的錯,我真是沒有想到,最後竟會害到你。我原本是一心一意想要幫你的呀。」

「姐姐,我知道,你對我的好,我心裡也清楚,只是這一次,咱們可真是著了他人的道了。」

「這話是怎麼說?」福晉有些好奇,壓低了聲音問道。

令妃招呼福晉坐到了自己身邊,湊近她耳邊小聲道:「你可知道,我這延禧宮裡的御廚,一夜之間全都消失了,還有我身邊的臘梅冬雪,也讓皇后抓去暗審了幾次,冬雪那孩子,直接就瘋掉了。」

「天哪。」福晉捂著嘴,忍不住小聲地叫了起來,「怎麼會這個樣子,皇后怎麼可以這麼做呢,這心未免也太狠了吧。」

「哼,她心狠?」令妃不屑地冷笑道,「她的心,什麼時候不狠過,自從當了皇后之後,就沒一天看我順眼過,自己沒生出兒子,便嫉妒我,開始拿我尋事情。若不是我拚死辯白的話,只怕今日,我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你中毒的事情,和那些符紙無關?」

「誰知道有關沒關,只不過,人人都將責任推到那上頭去罷了,人為了自保,什麼事情做不出來。你不知道吧,皇上已經派人去捉了那個道士,直接處死了。」

福晉聽得冷汗直早,嚇得渾身發抖,那些日子以來擔驚受怕的感覺,好像又重新回來了似的。她看著令妃,臉色慘白,哆嗦著說道:「這,這,這可怎麼辦啊?」

令妃一按她的手,安慰道:「你不用急,這事兒已經算是過去了,皇上不會再追究了。哼,我看未必是不追究了,只是不敢追究罷了。誰知道,我中毒的事情,和皇后有沒有關係,指不定便是她下的手,不過運氣好罷了,讓那個道士背了黑鍋了,真是算她命好。」

「你的意思是說,你中毒不是那個道士害的,而是皇后派人做的?」

「誰知道呢,反正她想我死,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下可是稱了她的意了,風風光光地抱著女兒跟皇上出遊去了,只留我一個人獨守空房。我想想,還真是不甘心。她想就這樣斗倒我,門都沒有。哼,我現在也是有兒子的人了,我也不怕她了,既然她想鬥,那我就奉陪到底好了。」

令妃說這話是地,眼裡露出了凶狠的目光,看得福晉心裡一陣顫慄。這些年來,她明顯地感覺到,令妃在宮裡時間越久,人就變得越是殘忍,心已經不是普通人那樣硬了。當初剛入宮時那個懵懂無知的小姑娘,早就不知道跑哪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現在這個野心勃勃,一心要往上爬的女人了。

福晉看著這樣的令妃,雖然心裡有些發毛,但也能理解她的改變,一個女人,想要在深宮下生活下去,是必然要這樣的,那些個柔弱天真的女子,只怕熬不到年老,就已經被人給害死了。宮裡的女人,沒一個是簡單的人物,個個都是蛇蠍心腸的。唯有如此,才能成為最終的勝者。

令妃看福晉的臉色,不禁微笑了起來,說道:「你也用不著替我擔心,今時今日,皇后想要扳倒我,也不是這麼容易的事情了。只要我將皇上的心給贏回來,勝負便能扭轉過來。」

「是啊,皇上一向待你不錯,想來不會為難你的。」

「唉,皇上待我再好,畢竟宮裡也不只我一個女人啊。」令妃一想到此處,又忍不住長吁短歎起來,「自從香妃進宮之後,皇上來延禧宮的次數,明顯變少了,我感覺,現在要抓住皇上的心,真的比以前難多了。」

「皇上不過是圖香妃一時新鮮罷了,時間一長,也就那樣了。」

「可是香妃畢竟年輕,比我有優勢,不像我,都已經是三個孩子的媽了,算起來,也三十過半的人了,怎麼跟一個年輕姑娘比呢?而且那個香妃,一臉的狐媚相,成天勾引皇上。皇后居然跟瞎了似的,放著從來不管,我看,我再不採取點行動,皇上這放出去的心,是愈加難收回來了。」

「行動?你有什麼行動?都想好了嗎?」福晉絞著帕子,咬著雙唇,湊到令妃耳邊問道。



第七十三章:白吟霜這顆棋子

令妃的心思,其實一直都沒有停過。自打乾隆帶了一幫子人南巡出宮去後,她就一直在思量著對策。她現在,對於憑自己的力量把乾隆勾引過來,覺得有些沒有把握。看著鏡中那張略顯老態的臉,再摸摸身上中年發福後多出來的肥肉,怎麼看,自己也不如以前水靈了。

可是,即使自己老了,丑了,也不代表她就要認命,不再爭不再搶了。這深宮裡的女人,一生只有兩種死法,在不斷地鬥爭中爭寵中死去,或者就是在默默無聞的冷宮中淒慘的死去。聽上去,似乎都沒有好下場,但令妃寧願選擇前者,也不會心甘情願就接受後者。

福晉對於令妃要有什麼行動,還是很好奇的,絲毫沒有接受上一次符紙事件的教訓。在她看來,女人爭寵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只要不搞出人命來,皇帝一般是不會管的。他還巴不得個個女人都使出渾身懈數來討好自己,唯有這樣,才能顯出他的特殊與高貴來。

令妃見福晉問起,便眨著眼睛壞笑道:「這自古以來,哪個君王過得了美色這一關,便是黃帝聖人,不也有娥皇女英嗎?皇上現在對香妃,就跟以前對我好是一個道理,因為她年輕,因為她漂亮。不過,要知道,這世上年輕的女子可不止她一個,比她漂亮的,也大有人在呢。難保下一個進宮的,不會賽過她,姐姐,你說是不是?」

一說到這個,倒是觸動了福晉的心事,她在那兒有感而發道:「是啊,這自古以來,紅顏便是如此,哪一個英雄也過了這一關啊。不說遠的,便說我們家爾康吧,之前不是要死要活地,說什麼非紫薇不娶,還因此頂撞了皇上,弄得皇上很不高興。現在呢,你看看,又是怎麼樣的結果。前些日子,居然就看上了府裡的一個丫頭了。」

令妃掩嘴笑道:「爾康這孩子,我是看著他長大的,看他從小就固執,還以為,他喜歡上了紫薇,就不會變心了,沒想到,居然也會對個丫頭動心。「誰說不是呢,說起來,那丫頭還是爾泰帶回來,跟還珠格格也有些關係呢?」

令妃一聽,就睜大了眼睛,仔細問道:「什麼,跟小燕子有關?」

「是啊,當初爾泰陪小燕子和五阿哥出宮去,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就救了這個姑娘回來,說是在賣身葬父什麼的。小燕子和五阿哥不方便帶她回宮來,就讓爾泰帶回府裡來了,我就讓她去爾康書房裡做事兒,沒成想,爾康竟是看上她了。」

「想來這姑娘,長得可算不錯呢。」

「那是自然的了。」一談起白吟霜,福晉就口若懸河起來,「這個姑娘,名叫白吟霜,要我說,那可真不是一般的漂亮啊。說句不好聽的話,你不要生氣。她若是往皇上面前這麼一站,只怕六宮粉黛,全要沒了顏色了。」

「真的?」令妃倒沒有生氣,更多的是好奇,「真有你說的這麼漂亮?難不成,比那香妃更招人喜歡。」

福晉頗有些驕傲地點頭道:「我看就是這樣,香妃的話,漂亮是漂亮,到底跟咱們長得不一樣,我想萬歲爺看上她,多半還是因為新鮮的緣故。可是這白吟霜,就不一樣了,長得那真是有如天仙下凡一般,就算是穿著僕人的裝束,那一身的通靈貴氣,是怎麼也掩不住的。見過她的人,沒一人不讚歎她的漂亮,就連女人,都不得不承認,她確實不是一般的漂亮呢。」

令妃聽得入了神,對這個白吟霜,倒是有些感興趣了,她接著問道:「她是何時進的府,最近的事情嗎?怎麼從來沒聽你提起過呢?」

福晉搖頭道:「哪裡是最近的事情,進府來都有好幾個月了。之前我不提,是因為爾康沒有看上她,我倒也有些奇怪,還當是爾康這孩子用情專一,看不上吟霜,只喜歡紫薇呢。誰知道,最近我聽丫頭給我說,說爾康在那兒握著吟霜的手,說喜歡她來著呢。說實在的,爾康真喜歡吟霜,我這心裡,倒是有些七上八下的呢。」

「這又是為什麼,給他娶個漂亮的姨太太,也不是什麼不好的事情呀?」令妃一面說,一面招呼福晉喝茶。

福晉笑了笑,端起茶碗略喝了一口,又皺著眉頭道:「唉,雖說娶姨太太,向來是挑漂亮溫順的娶,可是這吟霜,雖說性子不錯,是個溫和的人,卻是她那張臉,實在太過出眾。將來,只怕不管是哪家的小姐嫁給爾康,都會被她給比下去的。白吟霜這樣的女人,放在我們家裡,那就是紅顏禍水啊,我真怕她會攪得整個家都不得安寧的。」

「這個白吟霜,真有這麼大的能力?搞得我都挺好奇的,不如哪一天,你帶她進宮來,讓我瞧瞧罷。」

福晉狐疑地看著令妃,不解地問道:「你要看她,你要看她做什麼?」

「做什麼你就不要問了,若是我瞧得好了,想問你要了這個人,你給,還是不給?」

「這個……」福晉倒是猶豫起來了,令妃公然這麼問她要人,按理說,她是不能不給的。可是她吃不透,令妃要這個人,有什麼用處呢?她向來是個心思很深的女人,不要拿著白吟霜,搞出些什麼花頭來,到時候,自己身上也要擔不小的責任呢。

令妃像是看透了福晉的擔憂,笑著道:「你且寬心,我要這姑娘到身邊來,無非就是讓她來侍候我罷了,沒有別的意思。再說了,我也看得出來,你並不想讓她留在你府裡,對不對?你擔心的,遠遠不止以後爾康的正妻與她之間的相處問題,大概,她那個漂亮的臉蛋兒,你還擔心會有別的男人對她動心吧?」

令妃一句話,就戳中了福晉的心事,這個白吟霜,留著倒真不如趕出去的好,以前她不趕,是怕福倫在外面養著她。現在若是她將白吟霜給了令妃,只怕福倫手再長,也管不到令妃這裡來了。福晉這麼一想,就又有些猶豫了。

「你放心,將來就算皇上問起來,我便說是我看中了你家的一個丫頭,覺得投緣,所以才弄來自己身邊。以我今時今日的地位,要弄個把丫頭進宮,也不是什麼難事兒。你看看皇后娘娘,不也將紫薇當丫頭弄進宮來了嗎?皇上不也什麼都沒說嘛。」

「可是,萬一皇上怪罪下來呢?」福晉還是有些擔心。

令妃忍不住笑出聲來:「看來,你還是不夠瞭解皇上,咱們皇上這個人啊,見到了美女,豈有怪罪的道理,喜歡還喜歡不過來呢,別說怪罪你了,只怕大大有賞都說不准呢。爾康那一面兒,不能再出什麼差錯了,留著這麼一個鮮花似的女人在他身邊,遲早是要出亂子的。現在皇上還在猶豫,要不要為爾康指婚,你可得想清楚了,這個白吟霜,還是早早地處理掉的好。」

令妃這一番話,說得倒是合情合理,聽上去似乎很為福晉著想,完全是為了福家好似的。福晉到底只是個女人,眼皮子還是淺的,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不會往長遠了考慮。再加上,她確實不太想要吟霜留在府裡,當初不過是為了討好五阿哥和還珠格格,才做了這個順水人情的,現在反倒成了燙手山芋了。如今令妃既然想要,她就索性當人情給了她。

更何況,福晉也有自己另外的打算,這個白吟霜,若真能進得宮來,只怕不會永遠當個宮女這麼簡單。看令妃的意思,明明就是想用她來吊住皇帝的心了,以保自己以後也可以有更多的資本。若是哪一日,這白吟霜真讓乾隆看上了,封嬪封妃什麼的,說起來,那也是自家出來的人,自己也算是她的娘家人了,這是多麼光彩的事情,也是多麼強大的後台啊。

令妃畢竟老了,要爭寵,就得像吟霜這樣的年輕姑娘才行。這令妃,可以在現階段保得住福家,而以後福家要靠的,說不定,就是這個白吟霜呢。

福晉這麼一想,自然就答應了令妃的請求。她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趕緊回到家裡,去說服她那個脾氣又臭又硬的兒子。

出乎福晉意料的是,當她把要將吟霜送進宮去的想法一說,爾康非但沒有如想像中的那樣爆跳如雷,反倒很平靜地說道:「額娘既想要她,帶走便是,我這裡侍候的人不少,不缺她這一個的。」

福晉這下倒有些起疑了,仔細地打量著爾康的臉色,看他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好像真是不在乎白吟霜似的。可是,那天丫頭來說的事情,卻也是親眼所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呢?

爾康見額娘一直看著自己,有些奇怪,便問道:「額娘,怎麼了,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我在是想,這吟霜怎麼說也跟了你少時間了,這麼冷不丁的要把她帶走,你就沒有絲毫地不捨得?」

「不過是一個丫頭罷了,咱們府裡又不缺她一個,何苦要捨不得呢?」

「可是,我一直以為,你對吟霜,應該不只是對普通丫頭那樣的感情啊。」福晉終於忍不住說了出來。

這下子,倒輪到爾康驚奇了:「額娘何出此言?兒子對吟霜,一向跟其他丫頭一視同仁,從來沒有高看半分,也沒有低看半寸。她不過就是個普通丫頭罷了,難道兒子也應該對她有別的看法才是?」

這倒把福晉噎得有些說不出話來了。不過,她也不打算再多說什麼了,反正爾康同意了,願意了,這就是好事兒了,還省了自己不少口水呢,何苦再去糾纏他對吟霜有情還是無情。不管有情也好,無情有也罷,這個白吟霜,注定不是他的人。

既然爾康沒有問題,福晉自然也沒再理會白吟霜的感受。過了兩天,就又借口去了趟宮裡,這一次,自然是將吟霜一併給帶進去了,讓令妃好好瞧了一瞧。

令妃一見吟霜,就立刻驚為天人。見她雖然穿著布衣,未施脂粉,但渾身上下,卻散發著一股少女才有的處子之氣,靈氣逼人,尤其是那一雙眼睛,便如同會說話一般,教人看了就不捨得移開目光了,簡直有一種強烈地吸引力。

更讓人感到奇怪的是,令妃見到她時,並沒有對她的美貌有所嫉妒,有的只是讚歎罷了。如果說,具有異域風情的香妃,會讓人產生敵意的話,眼前這個如同小綿羊一樣的少女,卻讓人不由自主的喜歡起來了。

令妃看著她,就想到了自己剛進宮時的模樣。那時候的她,也是這般的天真無邪,跟在孝賢皇后身邊,就這麼不經意間,讓乾隆給看上了。她很清楚的記得,那時候的乾隆,來看皇后的次數,明顯增加了,她當時雖然不懂其中的意思,過了這麼些年再來回味時,卻一下子明白了過來,當時乾隆來看皇后,多半是為了來看自己的。

想到這裡,令妃不禁又有些傷感,感歎時光如梭,美好的青春年華,就這麼一去不回了。當日那個清靈的小姑娘,現如今,也開始要學會自保了。將白吟霜弄進宮來,令妃就算是斷了自己再專寵的念頭了。可是,她不得不賭一把,與其到最後,讓別人身邊的丫頭佔了先,搶了皇帝的歡心,弄得跟自己做對的下場,倒不如自己弄一個在身邊,至少是知根知底的,但凡有點良心的,也不會跟自己做對。女人們都明白,在這個宮裡,哪些人是可以做敵人的,而哪些人,是要拉攏來做朋友了。

令妃算是徹底想通了,年輕的姑娘,哪一宮裡都不缺,現在各宮的娘娘們,除了香妃外,沒一個有本事抓得住乾隆的心。既然自己抓不住,就派一個人去抓好了,若是能讓白吟霜將乾隆勾得整天往延禧宮跑,自己再施展一下魅力,說不定,還有機會再生一個皇子呢。

令妃和福晉都想得很好,全將白吟霜看做是自己手中的一枚棋子。可是,她們卻都沒有想到,柔弱溫順的白吟霜,是否願意做這一枚棋子。
作者: lucy22    時間: 2015-12-22 15:27

第七十四章:令妃訓練的殺手鑭

白吟霜這個女人,說起來,跟別的女人,是有一些不同的。比如說,她不喜歡說人是非,總是默默地做著自己的事情,默默地喜歡著自己愛的人。再比如說,她是個有點死心眼的姑娘,她認定的事情,是很難拉得回來了。

進宮這件事情,在別的姑娘看來,特別是像她這樣身份的丫頭看來,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事情。不說會不會有機會讓皇帝看中,就算是最後沒攻下乾隆這個堡壘,做宮女得的錢,那也是比做丫頭好多了。而且她這麼一進宮,就算是換了身份了,到了二十五歲出宮時,便不必再為奴為婢,大可以用自己攢下的錢,好好地置辦一些地產,過她的舒服小日子了。

換了別人,肯定是對福晉千恩萬謝了,簡直要當再生父母般供奉了。偏偏這個白吟霜,心思實在得要命。她活在這個世上,一不為往上爬,二不為賺大錢,甚至都沒有野心想要霸佔爾康整個人,她的願意,十分之微小,就是能一輩子跟在爾康身邊,哪怕連個妾的名份都沒有,只當個暖床的丫頭,她也是心甘情願的。

所以,當福晉跟她提起,要她進宮去給令妃當宮女時,吟霜立馬就哭成個淚人,跪倒在地上,一副天都要塌下來的樣子。

這倒是出乎福晉的意料了。她雖然看得出來,吟霜對爾康有情,可是,也不至於要哭成這個樣子吧。莫說爾康還沒給她什麼承諾,就算是給了,她是福家的奴婢,還不是得聽主子的話,主子讓去哪裡,就得去哪裡才好。

福晉看著哭成一團白吟霜,心裡有些煩燥,衝她無奈地說道:「吟霜,你先不要哭,這進宮做宮女,是天大的福份啊,你怎麼就哭成這樣了呢?」

「回福晉,奴婢不願意進宮,奴婢只想留在府裡,永遠侍候您和大人。」吟霜不敢提爾康,只能搬出些冠冕堂皇的話來。

福晉心裡可不樂意了,臉一板,正色道:「吟霜,在府裡當差也好,到宮裡當差也罷,這全是你的福份。更何況,令妃娘娘也不是外人,她是我的表妹,你給她當差,便是給我當差了,何苦計較是在哪裡呢?」

福晉的話,噎得吟霜說不出話來,可是,她還是一心想留在爾康身邊,就只是哭個不停,說什麼也不點頭答應。

見她如此,福晉也沒法子,索性將話給挑明了道:「吟霜,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想留在府裡,為的不是我和老爺,是爾康,我說的對不對?」

吟霜吃驚地抬起一雙美目,看著福晉的眼神裡帶有略微的驚嚇,她沒有料到,自己與爾康的事情,福晉這麼快就知道了,當下只能結結巴巴道:「不,不,福晉,不是,不是這樣的。」

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就更亂了。福晉不悅地皺起了眉頭,說道:「吟霜,這事兒我已經知道了,你又何苦騙我來著。按理說,我也不是個不通情理的人,你若真與爾康情投意合,我也不至於要拆散你們。只不過,這中間出了點岔子,你讓令妃娘娘看上了,點名要你過去侍候。你說,你能不去嗎?就算我想要保你,又如何能得罪令妃娘娘呢?吟霜,你是個懂事的孩子,應該知道這裡面的輕重吧?」

白吟霜懂的,她並不是完全無知的人,她知道自己的賣身契在福晉手裡,莫說要她去令妃那裡,就算是把她賣到山裡,她也是沒有權力反抗的。一想以自己是必定要進宮去了,吟霜整個人都如同死了一般,癱倒在地上,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福晉見她這樣一副可憐相,心裡也有些不落忍,怪不得她心狠,實在是因為吟霜長得太過漂亮了。不過,她還是想了番話來安慰她道:「好了,你也不用過於傷心了,這宮裡的規矩,你也是懂得的。你進去當差,也不是一輩子不回來了,等你滿二十五後,自然就可以出宮了。若你這幾年在宮裡辦事出色,我想到時候,你若真的回來了,我也不會反對你與爾康的事情的。」

這番話,果然起到了作用,吟霜本已死掉的心,一下子又燃起了希望,整個人又像是活了回來似的。她抹掉臉上的淚痕,沖福晉磕了一個頭,然後情真意切地說道:「白吟霜從福晉的安排,入宮為婢,但只求福晉讓奴婢再見爾康少爺一面,有些話,吟霜不得不說。」

福晉見她如此癡情,心知不答應的話又要再出妖蛾子,沒法子,只能應允了吟霜的請求,讓她明日再見爾康一面。

在安排他們兩人見面之前,福晉耍了個心眼,自己先去見了爾康。一見到爾康,福晉就吩咐他道:「明日吟霜與你見面之時,你千萬要小心說話,知道嗎?」

爾康最近情緒好了一些,正在那兒看書,聽得額娘這麼說,倒也有些好奇,問道:「額娘何出此言?吟霜見過,大約是為了拜別吧,我應該對她說些什麼呢?」

「你便同她說,讓她安心在宮裡當差,等她年滿二十五之後,自然便可回學士府了。」福晉如此這般地教著爾康。

爾康心裡是有些糊塗的,可是他也沒有多問,反正就是個丫頭,進宮之後便永無相見之日了,臨別前說什麼,也沒什麼要緊的。爾康想到這裡,便答應了福晉的請求。

第二日,吟霜來見他時,他果然便照著福晉說的那般,將那番話學著說了一遍。那白吟霜,自從那日得了爾康的「表白」之後,便已在心裡認定了自己是他的人了。此刻分別,她難過得心如刀絞,只盼著有朝一日,能夠與爾康再度重逢,共度一生才是。

爾康說的那些話,成了她心裡最大的寄托,也是最大的希望,她想當然的以為,爾康是在對她許下承諾,等她回來後,便會納她為妾。殊不知,爾康不過是鸚鵡學舌,隨便說說罷了,根本沒放在心上。可是,他若是知道,人世間有些話,是不能隨便說說的,一旦說了出來,便會成為一生的負擔。若是遇上像吟霜這樣死心眼的人,有時候,有些話還是不要說的為好。

可惜,當爾康知道這個道理時,一切都為時已晚。此刻的他,自然並不知曉,自己以後的路,竟會毀在這麼一個女人的手上。他歡天喜地地送走了這個對自己有些癡纏的女人,從此便將她丟到了腦的,直接給忘了。

吟霜拜別爾康之後,當天就跟著福晉進宮去了,從此,她就是宮裡的女人了。令妃對於吟霜的到來,是很小心翼翼的,因為,她是令妃手裡一顆很重要的棋子,這一步棋,下得十分之關鍵,或許將來的成敗一舉,就看她的了。

趁著乾隆不在宮裡的時候,令妃有大把的時間來訓練吟霜。從最簡單的宮女規矩做起,到禮儀儀態,化妝打扮技術。令妃還讓人給吟霜做了幾套新宮女裝,另外還賜了她一些首飾,將她好好地打扮了起來。

每一次,見到裝扮過的吟霜後,令妃總是忍不住在心裡感歎,如此漂亮的姑娘,只怕天底下,沒有幾個男人,會不為她動心吧。連一向固執的爾康,居然也捨棄紫薇,轉投她的裙下了。紫薇雖然長得漂亮,但跟這個白吟霜比起來,還是差了一截的。正如福晉所說的那樣,這個白吟霜,往那兒一站,皇宮所有的女人,就都不夠瞧了。

什麼香妃,什麼皇后,統統要靠邊戰了。令妃滿意地看著自己一手打造出來的白吟霜,心裡得意極了,整天掰著手指頭,盼著乾隆什麼時候回來,好給他一個驚喜。

乾隆此刻,可是在外面玩得不亦不樂乎。他們一行人,從水路而下,沿著運河到了江南,然後便住在了海寧陳家的陳園內。這個陳家的主人陳幫直,算是乾隆的老朋友了,幾次南巡,都是住在他家裡。太后這一次出巡,心心唸唸想的,不是江南的美景,而是陳幫直的四個女兒,「琴棋書畫」。

老佛爺這個人,向來最喜歡的,就是知書達理的年輕姑娘了。像紫薇這樣的,原本是很能討她的歡心的,可惜,紫薇的母親未婚先孕,這件事情給了紫薇很大的壓力,讓老佛爺就有些瞧不上她了。至於小燕子,那是粗俗不堪,連話都說不清楚的一個人,平時做事毛毛燥燥,粗枝大葉的,根本就入了不老佛爺的法眼。

依老佛爺的意思,恨不得乾隆立馬就將她嫁掉,嫁得是越遠越好。只有她從小看到大的晴兒,是最合她的心意了。所以這一次,到了海寧陳家,見到陳邦直的四個女兒,一下子都長成了大姑娘,而且個個都跟晴兒一樣,知書達理,聰慧過人,長得又是十分地美麗,老佛爺那心裡頭,簡直都快愛死她們四個了。

她看到那四個丫頭時,第一個反應就是,一定要挑一個,給永琪做福晉才是。可巧的是,這四個女兒,前頭那個「琴棋書」全都許了人家了,只剩下最後一個小女兒,名叫知畫的,目前還待字閨中。老佛爺這下子,也就不用挑了,直接在心裡,就將知畫跟永琪湊成一對兒了。

這永琪呢,卻還是一門心思都在小燕子的身上,對於陳家那四個漂亮的女兒,完全沒有放在心上,連看都不願多看一眼。好像天生就不喜歡漂亮的姑娘,反倒迷戀小燕子這種野丫頭似的。

老佛爺在那裡左暗示右暗示,不停地給他們製造相處的機會,可是,永琪對知畫,就是不來電。倒是知畫,被老佛爺這麼三番四次的暗示給挑動了芳心,見永琪長得一表人才,又是個阿哥,自然心裡是盼著能得他親睞,嫁進皇宮去的。

這幾個人在這裡眉來眼去,暗送秋波的,一直跟在皇后身邊的蘭馨和紫薇,可算是看出點門道兒來了。到了晚間吃過飯,各自回屋後,蘭馨便同紫薇一道,陪著皇后在那兒說話。

蘭馨向來比較活潑,跟皇后感情也深,想到什麼便說了什麼:「皇額娘,女兒看著,老佛爺是打算給五阿哥納福晉了呢。」

「你這個鬼靈精,就知道整天注意這些事情,是不是也想著要出嫁了?放心吧,皇額娘給你選好了人選,過不了多久,你便能嫁去了呢。」

蘭馨一聽,嘴一撇道:「女兒不要,上次挑的那個什麼禎貝勒,女兒看著就不像是個正經人,女兒才不嫁呢,情願陪在額娘身邊。」

皇后寵愛地拍拍她的臉,笑道:「傻孩子,上次那禎貝勒,你皇阿瑪也沒說什麼呀,只是原先有考慮過罷了。這一次,挑的這一個,那可是個極為不錯的孩子,皇額娘早打聽過了,那可是前頭孝賢皇后娘家的侄子,人品身份那都沒得說的,配你,可不委曲你啊。」

一聽是孝賢皇后的的侄子,蘭馨臉先紅了一半了。對於孝賢皇后,她自然是知道的,人品學問那是沒得說的。再看她的弟弟傅恆,那也是個文武全才。蘭馨一想到要嫁到這樣的人家去,心裡是有些歡喜的。只不過,她也不好意思明問,是孝賢皇后的哪一個弟弟的兒子,又是哪一位侄子,只能坐在那裡空歡喜,一顆心跳得撲通撲通,臉就紅了起來。

皇后見她害臊,就故意笑道:「這人兒,你這幾日也是見過的了,怎麼樣,遠遠看著覺得如何?」

蘭馨哪裡知道她在說的是誰,睜著眼睛不解道:「皇額娘說的是哪個,女兒一點兒也不知道啊。」

一旁的紫薇聽了,便笑道:「皇額娘指的,必定是哪個御前侍衛吧,只是蘭馨整日顧著玩,必定沒有留意到呢。蘭馨你若真想知道,問一問你的景順表哥便是了。」

蘭馨一聽是御前侍衛,腦子裡就閃過幾個人,覺得跟在乾隆身邊有點身份地位的年輕人,似乎個個都長得不錯,其中尤有一個,俊眉朗目,風采照人,按照她活在現代時候的說法來看,那可真是比金城武還要有味道。蘭馨心裡打著小鼓,想著自己最終會嫁個長相英俊的男人,心裡便不禁地美了起來。

皇后看著紫薇,想著她的婚事還沒有解決,心裡就跟擱了塊大石頭似的,總有些說不出來的難過。看來,自己也是時候,為她尋一門親事了。


第七十五章:蘭馨的芳心

一想到紫薇的婚事,皇后的腦子裡,就飛快地過濾了幾個人,反正現在看來,福家兄弟是沒指望了,其他的王孫公子們,有好的也有差的。皇后總是希望能盡量幫紫薇挑個好的才是,就算不是大富大貴之家,人品也必得是好的,如若不然,把她嫁過去受委曲,總是不像個話的。

想到這一層,皇后就忍不住挑了個機會,跟乾隆提了起來。乾隆倒還真是有點把紫薇的事情給忘了,前一陣子,光讓爾康給攪和了,總在那裡想著如何成全爾康和紫薇。現在才知道,原來壓根兒不是這麼一回事情,爾康所有的說話,全是他自己臆想出來的,紫薇根本對他無意。想到自己無意中做了一回幫兇,害紫薇受了苦,乾隆就恨死福爾康了。這個小子,本事不大,口氣不小,指他指婚還挑三撿四的,幸好及時打發了他去守城門,離得遠遠的了。要是還像以前那樣,成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蕩,乾隆只怕早就暴發了。

聽到皇后說要給紫薇挑夫婿,乾隆倒是也積極了起來,想了半天,終於想到一個不錯的人選,同皇后商量道:「你看,景順那孩子如何?」

「景順?便是蘭馨的表哥,傅謙家的兒子?」皇后一想到景順,心裡倒是挺滿意的。說起來,紫薇最終能得到乾隆的承認,景順一家也是立功不小的。若不是當初在祭天時,景順將紫薇給救了下來,只怕紫薇那丫頭,早讓侍衛們給打死了。

乾隆雖然不知這一層關係,倒是很看好景順這孩子,極力向皇后推薦道:「朕看景順平日裡做事不錯,既有分寸,又有膽識。加上他也算是孝賢皇后的倒子,與明軒是堂兄弟,紫薇和蘭馨又都是你的養女,兩個姑娘嫁一對堂兄弟,倒也是不錯的主意,你說是不是?」

「皇上說得極有道理,這兩個孩子,咱們哪個也不偏幫著,嫁去一樣的人家,以後她們,心中必定是感激皇上的。乾隆聽得皇后誇讚自己,就忍不住自大地笑了起來:「朕只盼著這幾個丫頭日子過得舒心,朕也就跟著高興了。唉,只是現在,眼下卻有一樁最為煩人的事情,攪得朕整日裡睡不好。」

皇后自然是知道乾隆的心思的,她雖然一直不說,但其實宮裡發生的事情,盡在她的掌握之中,去太后那裡請安時,太后也時常拉著她的手,說這說那的,想不知道,都是不可能的事情。聽得乾隆煩心,皇后自然是心疼丈夫的,便安慰他道:「皇上必定是為五阿哥煩惱吧。臣妾也看出來了,太后娘娘似乎有意陳家的四女兒知畫,想將她配給永琪呢。」

乾隆押了口茶,點頭道:「老佛爺確實有這個意思,只是永琪這孩子,性子實在是太強,若他真肯放棄小燕子,這天底下的美女,豈不是任他挑選。朕也實在是不明白,為何他就偏偏看上了小燕子,跟那個福爾康一樣,都喜歡說什麼『非她不娶』之類的蠢話。」

皇后一面笑著讓人給乾隆再沏杯熱茶來,一面說道:「想必五阿哥一直長在宮中,未曾見過小燕子這樣活潑的姑娘,故而有些著迷。這次南巡,正是一個大好的機會,可以讓他多見見別家的姑娘,心許,五阿哥的心思就會變了。我瞧著,陳家的知畫姑娘就很不錯,容貌長得漂亮,家世也好,難得的是,她自己又很上進,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只是,臣妾也有些擔心,這陳家畢竟是漢人家,給永琪挑個漢人家的姑娘做福晉,是否妥當?」

「朕原先也是這麼想的,不過看太后的意思,是相當喜歡那個知畫了,簡直是愛到心坎兒裡去了。若太后執意要將知畫配給永琪,朕也只能允了,總好過讓永琪娶小燕子為妻。他日若有需要,再抬旗也不遲啊。」

皇后聽得「他日若有需要」這句話,心裡不禁一個咯登,這話的意思,她是比誰都清楚的。乾隆是在暗示,若永琪有朝一日當上了皇帝,或許便要為陳家抬籍。皇后的心裡,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她雖不像以前般那樣爭強好勝,但還是盼著自己的兒子永琪能繼承皇位的。當娘的,哪個沒這點心思的,永琪畢竟是嫡出的皇子,若是只當了個親王,他日對他的庶出哥哥下跪稱臣,皇后就算是當上了太后,心裡也會不舒服的。只是現在,考慮這個也有些過早了,乾隆的身子看上去還不錯,也沒有明確地表現出立儲的心思。皇后心裡再急,面上也不敢露出分毫了,只能是聽天由命,撞運氣了。

撇開這個煩心的事情不談,皇后又說道:「既然老佛爺有意撮合他們,皇上倒不如給他們製造些機會。反正現在也不在宮裡,也不必事事都按規矩來。讓幾個年輕孩子們多接觸接觸,若真是性子不合,現在反悔也還得及。他日若是真的指了婚,想要毀婚,那便是大大的不易了。」

「嗯,朕也有些意思,故安排了明日,讓幾個格格合著御前侍衛,還有永琪,一道兒去騎馬去。蘭馨和小燕子,至今沒學會騎馬,正好趁這個機會,好好學上一學,咱們滿人家的女兒,還是得學會騎馬的好。」

皇后一聽要騎馬,心裡就有些緊張,嘴裡猶豫道:「這騎馬,可得小心啊,上次小燕子,不就從馬上摔了下來,至今也沒全恢復呢。」

乾隆笑道:「皇后不必擔心,朕早已安排妥當,選的都是些良馴的馬匹,又加派了人手,保護公主格格們的安全,必定不會再發生上次像小燕子那樣的事情了。再說咱們蘭馨,也不是小燕子的性子,哪裡就會像她那樣胡來呢?」

皇后聽著覺得有道理,也就沒有再反對。第二日一大早,接到消息的公主格格們,就都換上了騎馬的裝束,由奴才們領著,各自到馬廄裡挑了匹不錯的馬,出發前去郊外。

當她們見到幾個英姿颯爽的御前侍衛時,免不了心裡會芳心暗動幾下。尤其是小燕子,看到皓禎時,眼睛都發直了,恨不得撲上前去,大謝他的救命之恩。皓禎卻是完全不知道,自己今天來,是讓格格們挑女婿的,他一心還想著白吟霜呢。至於知畫,看到永琪時,自然也是心裡歡喜的。她是個聰明姑娘,早就看出來了,太后有意讓她婚配永琪。以她的心性和才氣,配上個阿哥,簡直就是天作之合。

所以,當下一見之下,便大為歡喜,心裡只盼著能得到他的喜歡,好成就一對姻緣。奈何永琪這個人,大概是跟爾康混多的了緣故,竟然也變得從一而終起來了。打從見到幾位姑娘後,他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小燕子身上,沒有移開過。可惜小燕子的眼中,除了皓禎,根本沒有別人。這簡直就是一個複雜的戀愛關係,似乎每個人,都心有所屬,可是他們所屬,又都心裡各有所愛,這簡直就是亂了套了。

倒是蘭馨跟紫薇,沒有落入這個俗套裡面。蘭馨跟景順關係挺不錯的,又是表兄妹關係,說起騎馬,自然便是找她幫忙。倒是沒留意一直跟景順在一道兒的明軒,一心只想著趕緊學會了騎馬,好向皇阿瑪交差。

紫薇倒是一早便在夏雨荷的精心安排之下,學了所有該學的東西,騎馬自然也是不在話下,眼見著景順似乎有些放不開,不大敢教蘭馨的模樣,便在一旁指點著,教了一些小竅門給蘭馨。

別看蘭馨平時外向活潑,膽子可不是一般的小,這馬兒又是個活物,自然是要動的。雖說這馬溫馴,但偶爾一晃身子,蘭馨還是嚇得直哆嗦,甚至忍不住會叫上幾聲,聽得其他幾人都笑了起來。

蘭馨一聽之下,便嘟著嘴,沖景順發脾氣道:「表哥,你拉著這馬兒啊,千萬別讓它動才好,我都快要嚇死了。」

一旁觀戰的明軒,忍不住插嘴道:「公主不必慌張,此馬已被馴服,極為聽話。只是這學騎馬,必得是讓馬兒動起來才是,若總是原地站著,公主只怕是學不會騎馬的。」

蘭馨聽得這話,才算注意到了明軒,一看之下,不禁暗算讚歎,這男子長得真是不錯,身形頎長,風度翩翩,有著貴公子般的容貌,卻無紈褲子弟的做派。雖說自己是公主,但他說起話來,依舊不卑不抗,既不過分自大,也沒有自貶於人前,顯得很是大方。

聽了他的話後,蘭馨心裡安定了許多,也覺得自己有些強人所難,正如他所說的那般,練騎馬,光坐在馬背兒上,那何時才能學得會呢?當下便照著他所說的,大著膽子,讓那馬兒慢走了起來,自己則開始回想景順和紫薇教過自己的話,倒也騎得很是順利。她一面騎,不面忍不住偷看了明軒一眼,心裡卻在想著,這個公子,年紀輕輕,風度不凡,有點文人墨客的味道,倒是跟整天詩詞不離手的紫薇有些相配。她哪裡知道,這是乾隆給她挑的乘龍快婿,竟還在那裡,給別人胡亂配對呢。

一騎上馬兒,她就將昨日皇后說的話,全都丟到了腦後,如若不然,隨便用腦子想想,在場這些男子中,除了景順外,大約也只有他能與自己相配了。怪也只怪皇后沒將話說清楚,蘭馨又不識得明軒,也就沒往那方面去想。

倒是皓禎,蘭馨一眼就認了出來,忍不住就多看了幾眼,心裡想著,這個男人,自己幸好沒有嫁過去,若不然的話,只怕今時今日,哪裡還有好日子過,成天要看他與白吟霜在那兒卿卿我我了。蘭馨萬萬沒有想到,白吟霜此刻,卻已是在宮裡,接受著令妃的□,好把她當成一件禮物,獻給乾隆了。

蘭馨、紫薇還有景順和明軒,四人一組,正在那兒交換騎馬的心得,順便指導一下蘭馨的騎術。四個人年紀相當,自然很有話聊,正在那兒說得不亦樂乎時,突然聽得不遠處有人大喝一聲「去死吧!」,然後便傳來了一陣驚呼聲。

怎麼一回事情?四個人同時住了口,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小燕子他們那一幫人,主子奴才亂成了一團,再定晴細看,卻發現有兩個人,正在那兒爭吵不休,旁邊的人似乎在勸架,卻怎麼也勸不住。

還是景順眼尖,看了片刻就叫了起來:「不好,五阿哥和碩親王府的禎貝勒,吵起來了。咱們看看去。」景順說罷,也不管正在教蘭馨騎馬,直接就策馬奔了過去。其他幾人也同時揮動了馬鞭,只有蘭馨騎術不精,不敢亂跑,學著他們夾了一下馬肚子,嘴裡叫著「紫薇等等我」,鞭子還沒揮出去,那馬兒就奔跑了起來。

這可把蘭馨嚇壞了,她還沒感受過馬奔跑時的感覺,一時心慌,腳就從馬蹬子裡面溜了出來。這麼一來,她可就更慌了,將景順教她的東西,全都忘得一乾二淨,只覺得整個身子在馬上顛來倒去的,連五臟六腑都快要被顛散架了。蘭馨嚇得尖叫了起來,下面跟著的奴才們全都圍了上來,想要喝停那馬,可惜沒一個膽子大的,誰都不敢去拉那韁繩。

蘭馨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要飛出去了,就在她以為自己這次命不久矣時,那匹馬居然一下子就停了下來,穩穩地站住了。蘭馨一個沒留意,身子就往前撲去,倒在了馬背上,不停地喘著氣,一顆心跳得都快要飛出喉嚨口了。

「公主,你還好吧?」一個聲音出言詢問道。

蘭馨聽得有人關心自己,便抬頭一看,只見明軒策馬站在她面前,一手拉著自己的韁繩,一手卻拉著她這匹坐騎的韁繩,正關心地看著自己。那一刻,蘭馨真覺得,有如天神降臨一般。她回想著自己在現代時的生活,深深地覺得,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白馬王子吧。


第七十六章:每個人都有小心思

永琪跟皓禎突然打了起來,嚇倒了一幫人,更害得蘭馨差點跌下馬來。幸好有明軒及時出手,救了蘭馨,不由得讓蘭馨少女芳心一動,對他更是親睞了幾分。不過現在,她可沒時間去考慮這些男女之事,她更關心的是,五阿哥怎麼就會跟皓禎打起來了呢?

其實,蘭馨他們多少也是知道一點內情的,看得出來五阿哥是喜歡小燕子的,對於小燕子主動要嫁給皓禎的事情,當初從皇后那兒聽到時,蘭馨和紫薇都是嚇了一跳。尤其是紫薇,受的是正統的古人教育,對於女孩子主動擇夫婿這件事情,是覺得相當之大膽的。蘭馨雖活在現代,但來了古代這些日子,也深知皇宮規矩森嚴,女孩子其實是沒有多少發言權的,像小燕子這麼沒羞沒臊的,實在太引人注目了。

現在五阿哥跟皓禎打了起來,蘭馨一下子就想到了「吃醋」這一方面去了。看五阿哥的加式,明顯就是嫉妒皓禎得到了小燕子的芳心,再聽旁人轉述的打架起因,竟只是為了兩人的馬鞭不慎打在了一起,蘭馨愈發覺得,五阿哥是在借題發揮,擺阿哥架子,欺負皓禎了。

不過,蘭馨絲毫也不覺得皓禎有什麼可憐的,想想《梅花烙》裡皓禎對自己這副身體的所做的為,寵妾滅妻到這樣的程度,活生生逼瘋了一個公主,蘭馨心裡就有氣。以前看電視時,還不覺得怎麼樣,但現在,她很快就是要嫁做人婦,做人嫡妻的女子,自然是事事都站在嫡妻的角度上來看的,這麼一對比,白吟霜和皓禎就很讓人生氣了。

看到永琪打皓禎,蘭馨絲毫沒有要勸架的意思。倒是小燕子,大概是心疼皓禎挨打,衝上去就要幫忙,卻被幾個宮女和嬤嬤死命地拉著,不肯讓她上前,氣得她嘴裡哇哇地大叫,不停地罵道:「永琪,你快住手,你要打傷了他,我跟你沒完。」

她不說還好,她這麼一說,永琪心裡就更生氣了,打得也更用力了。皓禎雖然從小也是嬌生慣養的,也懂些武功,但畢竟不敢真的跟永琪動手,只能一直處於防手的狀態,以求不要被打得太慘才好。

永琪現在是火氣上了頭,哪裡顧得上什麼,反正打都打了,也不在乎多打幾下了,下手之重,用力之猛,看得旁邊人心驚膽顫。到最後,還是景順和明軒看不過去了,上前一人拉一個,想要勸架。景順架著皓禎,倒還好說,皓禎本就不想打,對方是皇子,他得罪不起,只是不想白白挨打罷了。

可是明軒架著的永琪,卻是另外一副模樣了,永琪現在是豁出去了,就想打個痛快,好好地發洩一下,即便將來真的得不到小燕子,也不能讓皓禎有好日子過。他一把推開明軒,衝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拳頭就砸了下去。可憐無辜的景順,也跟著挨了好幾拳。這下子,蘭馨有點不高興了,自己的表哥挨了打,雖說不是嫡嫡親的哥哥,但總算也是自己人了,被五阿哥的邪火給波及了,真是不值得。

蘭馨急了,就吩咐旁邊的奴才們:「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呀,快去攔下來呀,別讓五阿哥受了傷。」

蘭馨打著保護五阿哥的旗號,唬得奴才們一擁而上,總算是將已經陷入瘋狂的五阿哥沒了出手的機會,氣得他在那裡大叫:「你們這群狗奴才,當心我讓你們好看。」

明軒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衝上前去,沖永琪大喝一聲道:「五阿哥,請冷靜下來。事情鬧大了,對誰都不好,皇上要是知道了,肯定會龍顏大怒的。」

這個時候,大概也只有搬出乾隆來,才能鎮得住永琪了。果然永琪一聽得「皇上」二字,就像被兜頭澆了一盆涼水,亢奮的情緒立馬就平復了下來,手裡的拳頭也放了下來,只是臉上還是有些生氣的潮紅,呼吸一時也難以平穩,喘得厲害。

眾人見他終於冷靜了下來,都鬆了一口氣,正在慶幸著事情沒有鬧大時,便聽得乾隆在那裡一聲怒喝:「你們都在做什麼!」

大家嚇了一跳,趕忙回頭,只見乾隆帶了一批太監宮女,坐了轎子趕了過來,怒氣沖沖地盯著大家看。所有的人都跪了下來,垂著頭高呼萬歲,同時行禮。永琪這時候,心裡倒是有些害怕起來了。雖然他貴為阿哥,但無故打人,打的還是王爺家的世子,說起來,也是非常不明智的舉動。他跪在那裡,心裡有些忐忑,也不知乾隆會怎麼處罰自己。乾隆是個好面子的人,現在住在海寧陳家,也算是在別人家裡坐客了,搞出這麼大的事情來,面子上確實不好看。

乾隆走到眾人面前,怒道:「朕讓你們出來騎馬散心,是為了讓你們放鬆放鬆,沒想到,居然膽大妄為,公然打架。你們都給朕起來,跟朕回去,這件事情,朕要好好問個清楚。」

一場好好的騎馬會,就這麼草草了事,本來是給眾位年輕人一個聯絡感情的機會,現在倒好,反倒成了破壞感情的機會了。幾個格格阿哥小姐貝勒的,全都跟著乾隆回到了陳家,在書房裡一溜地排開,站在那兒等著乾隆的審問。

蘭馨等人自然是沒什麼好心虛的,既沒參與打架,也沒參與罵人,完全是置身事外的。而那幾個被牽涉其中的人,心裡自然是上下打鼓的。尤其是皓禎,他地位沒有人家高,惹的是阿哥,十分擔心乾隆會不會偏袒五阿哥,將明顯是他的錯,按在自己身上。一想以這個,皓禎就滿頭是汗,站在那裡心急如焚。想想自己真是倒了大霉,無端端地吃了這麼一個大虧。

所有人中間,只有小燕子最為大無謂,或者說,她最為氣憤,心上人讓人給打了,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真是氣得她直跳腳。所以,當乾隆一拍桌子,罵了一句「你們給朕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時,小燕子第一個就衝了出來,嚷嚷道:「皇阿瑪,這全是永琪的錯,不關皓禎的事情。」

永琪一聽,氣得臉都要歪了,這個女人真是外向,居然一心向著皓禎,完全不幫自己說半句好話。乾隆倒是比較明智,直接打斷了小燕子的話頭,說道:「小燕子,你不許說話,你的事情,朕還要慢慢算呢。蘭馨,你來說說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蘭馨被點了名,不得不上前一步,回話道:「回皇阿瑪,女兒當時正在學騎馬,對這件事情,看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五阿哥同禎貝勒,或許有些言語上的衝突吧。」

這話說了等於沒說,蘭馨本來想幫五阿哥說幾句放在,觸觸皓禎的霉頭的,但看到永琪連自己表哥也打,心裡就有些不樂意,索性兩邊都不幫,由著乾隆去做定奪吧。

乾隆見在蘭馨這裡問不出什麼,又轉頭問知畫道:「知畫,你當時也在場,你給朕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情。」

知畫這個小姑娘,年紀雖然輕,卻是極有膽識的,面對乾隆一點兒也不害怕,反倒很是落落大方,說話聲音輕聲細語,但卻字字分明:「回皇上,小女當時見到,五阿哥與禎貝勒的馬鞭打到了一起,兩人吵了幾句,最後便動了手。至於是誰先動的手,小女並未看清,請皇上明查。」

這個知畫,明顯就是在睜睜說瞎話,完全是偏幫著永琪的。不過,她也聰明,知道若是將所有的責任推在皓禎身上,只怕乾隆不信,皓禎也不依。現在這樣說,等於是雙方都有錯,都有責任,無形中倒是削去了永琪的不少責任了。

乾隆見問了半天,也問不太清楚,索性也就不問了,各人都打五十大板,罰他們兩人在屋裡思過三天,不許出門,另外還佈置了一些有關國家大事的策論文章,讓他們三天後一併交上來。

皓禎對於這個處罰,雖然心存不滿,但總算是逃過了皮肉之苦。至於永琪,則又是另一番感覺了。他走出書房後,回到自己的屋裡,一連三天都在整理自己的情緒。這個小燕子,實在是讓他有些傷心,竟然對皓禎這麼好,好到幾乎要跟息拚命的地步了。可是自己卻這麼地喜歡她,不知道是值得還是不值得。反觀那個陳知畫,人倒是不錯,對自己也好,可是自己對她,卻沒有男女之情,這可真是一件讓人愁苦的事情。不過,通過這件事情,永琪總算對知畫有了一點感恩的心思,覺得這個漂亮姑娘不僅學問不錯,人品也很出色,心裡的天平,竟是有些微微地偏向知畫了。

如此一來,知畫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她是一個相當有心機的姑娘。打從太后拉著她的手,說要幫她尋一門好的親事時,她就知道,自己有機會要嫁進皇宮了。從小她就自認比幾個姐姐都要出色,飛上枝頭做鳳凰,是她的夙願,而永琪,就是她實現夢想最好的機會。

不過,她也看出來了,永琪對那個叫小燕子的還珠格格很是有點好感,如何將他的心,從小燕子那裡搶過來,成了知畫現在,最要緊做的事情了。今天,她故意幫著永琪說話,不僅讓他免除了大的處罰,還和小燕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想到這裡,知畫坐在房中,攬鏡自照,不自覺地就笑了出來。那個還珠格格,一看就是個沒頭腦的,如何能和自己斗呢。

小燕子倒是一點要跟知畫斗的意思都沒有,她一心覺得乾隆太過偏心永琪,明明是永琪的錯,卻兩個人都受了處罰。真是越想越不甘心,吃過晚飯後,她就尋了個機會,去找到了乾隆,向他抱怨道:「皇阿瑪,今天的事情,根本不是那個知畫說的那樣,她完全是在胡說八道。您為什麼要相信她說的呢?」

乾隆哼了一聲,說道:「那你倒說說,事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

「當然是永琪不好啦,全是他的錯,不過就是鞭子打在一起罷了,他就發那麼大的脾氣,把人往死裡打,真是太過分了。」

「小燕子,朕倒是覺得,你更過分!」乾隆不動聲色,突然喝了一聲,嚇了小燕子一大跳。

「皇阿瑪,我過分,我哪裡過分啦?」小燕子有點不明白。

「哼,永琪怎麼說,也是你的哥哥,也曾幫過你不少的忙,還曾向朕求過情,讓你免了你假冒格格的罪名。你居然一點情都不為他說,你說皓禎是你的救命恩人,永琪又何嘗不是。你一心只向著皓禎,當眾說出些不堪的話來,向皓禎表明心意。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到底知不知道『羞恥』二字該如何寫法?」

小燕子被罵了一通,有些茫然,看著乾隆,喃喃道:「皇阿瑪,你幹嘛對我發脾氣啊?」

「朕要讓你學會,矜持二字該如何寫法。本來朕確實有意將你指給皓禎,但你的所作所為,卻讓朕寒心。只怕將來嫁了人,連朕這個皇阿瑪也不認了,事事以夫家為先,完全忘了自己還是大清朝的格格了。」

「不會的,皇阿瑪,我怎麼會不認皇阿瑪呢,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最親的人,我最愛的人就是你了。」

「少給朕灌迷湯。」乾隆不吃小燕子那一套,擺手道,「朕現在需要重新考慮你的指婚問題,你最近最好老實一點,不要再惹事生非,不然,朕很難保證,最後會將你指給誰。」

這可是很大的一個威脅,小燕子一聽就老實了,再也不敢說皓禎說情了,灰溜溜地下去了。不過,乾隆倒是信了小燕子的話,特意叫過皓禎來,勸了他幾句,讓他為人處事要大度一些,不要記掛在心上。皓禎自然是一一應允了,將所有的錯都攬到自己身上,言詞之懇切,簡直都要讓人為他的演技所折服了。

可是,皓禎也有皓禎的煩惱,他聽著乾隆的意思,似乎是有意將小燕子指給自己,打架的時候,又聽得小燕子當眾說出維護自己的話來,他的心,不禁緊張了起來。他雖然一直以來都知道,自己不可能娶白吟霜為嫡妻,可是,娶一個像小燕子這樣的老婆,他也是大大的不樂意的。
作者: lucy22    時間: 2015-12-22 15:27

第七十七章:刺客來了

永琪尋釁打人的事情,就這麼被壓了下來。可是乾隆對他這個兒子,算是越來越失望了。先是被小燕子踢成了半殘廢,這事情說起來,倒不能怪他。可是後來,他居然不知死活地又愛上了小燕子,而且敢公然讓自己指婚,說要娶小燕子。乾隆真是既震驚又難過。到現在,他居然還不知錯在何處,打眾為了自己的私慾而打人。

乾隆的一顆心,算是涼到了谷底了。永琪這孩子,看來是沒指望了。對於立他為儲的想法,乾隆也慢慢地淡化了,看看其他的幾個孩子同,如今似乎都比他出色了。至少,也比他理智很多。

似乎只在短短的幾個月裡,原先圍在乾隆身邊的,受寵的幾個人,慢慢的都開始發起瘋來了。福家兄弟已經被踢出了皇宮,遠離了乾隆的視線。現在,五阿哥又在感情事情上犯了混,變得不受待見了。就連原先寵冠後宮的令妃,乾隆也慢慢的有些厭棄她了。她的那些個知書達理聰慧靈秀,在今天看來,都是一文不值了。隱藏在那副賢良淑德的皮囊之下的,竟也是一個滿腦子心計的女人。

乾隆感到很失望,非常地失望。在這種失望之中,原先說話直接不給人留情面的皇后,反而變得可愛了起來。乾隆覺得,與其聽令妃花言巧語地胡謅,盡害自己做出些丟人的事情來,倒不如去聽皇后的忠言逆耳,至少可以讓自己明辨事非,做事不至於糊塗。

因為被永琪這麼一鬧,乾隆南巡的好心思,又變得淡了許多。這讓他非常生氣,怎麼每次南巡,都會出一些妖蛾子。上一次是小燕子假冒格格的事情被拆穿,這一次則是永琪打翻了醋罈子,莫名地跟人動手。這些事情,乾隆不能去跟太后抱怨,只能一股腦兒地,全往皇后那兒吐苦水了。

皇后自然是一一地聽著,心裡不免也有些腹腓:早就讓你不要認小燕子了,不認她,事情都好辦,一認了她,麻煩事情一件接一件,真是何苦呢?可是,皇后面上自然不能這麼說,只能盡量地安慰乾隆,讓他心裡好過一些。因為心情不佳,乾隆就更愛往外面跑,到處去遊山玩水,欣賞大好的風光,以此來緩解心中的鬱悶之情。不過,永琪和小燕子都不能帶了,還有皓禎,這三個人,都在那裡面壁思過,盡量不給他們見面的機會才好。乾隆已經做了決定,等南巡一結束,回到宮裡,就馬上給各個人孩子們指婚,然後挑好日子,統統嫁出去,至於永琪,也趕緊挑個女子給他,知畫可以,別家的小姐也可以,總之就是要讓他盡快地沾上別的女人才好。

這一日,乾隆帶著太后皇后香妃,還有幾個公主阿哥,在陳家人的陪同下,一道去遊湖。一路上說說笑笑,好不快活。雖然這些人個個著便裝,但陳大人還是非常小心,除了帶上一幫乾隆從北京帶來的侍衛外,還另外挑選了一批本地的守衛,跟在乾隆一行人身後,小心翼翼地守衛著。

這大陣仗,看得乾隆都失笑了起來,連連說陳邦直太過小心,簡直是小心地有些過了頭了。陳邦直嘴裡一個盡兒地陪笑,心裡卻在那兒直犯嘀咕,這皇帝的安危自然是越小心越好,如若不然,一個不留神,害哪個皇親國戚受了傷,自己也是擔待不起的。

太后倒是沒在管永琪打架的事情,她最近新得了個知畫,心裡是喜歡得不得了。不管知畫說什麼做什麼,她看著都覺得很貼心,一心想把她帶回北京城,指給永琪當福晉去。所以現在,太后是不管走到哪裡,都一定要帶著知畫,聽她說說家裡的事情,說說江南的風土人情,再唸唸詩作作詞什麼的,日子過得別提有多愜意了。

晴兒跟在一旁,看在眼裡,心裡多少有點不是滋味,有一種被搶了親人的感覺。她自小就在太后身邊長大,太后可以說是她在這個世上,最親近的人了。不過一想到知畫來了後,自己就輕鬆了許多,她的心裡就又高興了起來。這種既難過又高興的矛盾心理,搞得晴兒一路上總是有些分神,太后跟她說話,她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全然沉浸在了自己的心裡。

太后看著晴兒這樣,還以為她依舊在為爾康的事情難過,心裡倒有些著急,想著得盡快催促乾隆,將晴兒趕緊指給六阿哥永瑢才好。這一路上,太后也是費盡了心思,想著法子讓晴兒和永瑢有相處的機會,就是連遊湖這樣的事情,也是盡量把永瑢拉在身邊,讓他陪著晴兒多說說話。

這個永瑢,跟晴兒自然是相熟的,他本人又是極好風雅之事,吟詩做畫無一不精,是眾多皇子中出了名的才子。此刻遇到這樣的美景,自然是免不了詩興大發,在那兒跟晴兒你一句我一句地對起了詩來。

跟在旁邊的蘭馨等人,聽得他們在那兒對詩,不禁也有些技癢。蘭馨來古代時間不長,做詩還不太拿手,便慫恿著紫薇出來上一首,讓大夥兒好好開開眼界。紫薇卻有些不敢,太后跟前,她是亦步亦趨,一點兒差錯也不敢出,但求無功,哪敢搶功,蘭馨在那裡慫恿了半天,紫薇還是不敢開口,只是不停地推托。

這一群人就這樣,結成了好幾堆,紮在一起各玩各的,乾隆身邊,除了跟著幾個老婆之外,竟是沒有一個孩子圍在那兒。他不禁轉過頭,看著幾個小輩們,在那裡玩得起勁,心裡多少有些羨慕,再看看自己,終於覺得,日子過得飛快,自己當皇帝也當了二十幾年了,不得不服老了。

就在所有人的都在為美景著迷,玩得不亦樂乎時,突然便聽得有人在那裡高聲呼喊:「皇上,冤枉啊皇上,皇上為草民申冤哪。」

何人喧嘩?居然這樣的環境下,有人大喊冤枉。剛剛還在那裡說說笑笑的人,頓時都停了下來,衝著呼喊聲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衣衫襤褸的中年男子,從遠處跑了過來,他的手裡,還揮著一方白絹,一面喊著「冤枉」,一面沖乾隆衝了過來。「什麼人!快保護皇上。」陳邦直嚇了好大一跳,趕緊大喝一聲,旁邊的侍衛們聽令,直接圍在乾隆身邊,不讓那人近身。

那個大喊冤枉的人中年男子卻沒有停住步子,依舊往前跑著。突然,一個侍衛模樣的人從人群裡飛了出來,一下子就攔在了那人身前,用劍抵著他的脖子,高聲喝道:「來者何人!」

那中年男子一下子就跪了下來,雙手托起手中的白絹,中氣十足地喊道:「皇上,小人有天大的冤屈,請皇上替小人做主。」

乾隆此時已經回過了神來,沖身邊的明軒道:「去,將那方白絹呈上來,朕要看看,上面寫的到底是什麼。」

「是。」明軒答應一聲,走上前去,從那人手中拿過白絹,呈到乾隆面前。

乾隆拿過來一看,只見這白絹上只寫了斗大的三個字:方之航。乾隆一看到這個名字,就嚇了一跳,這個方之航,他是有印象的。近二十年前,發生過一場文字獄,當時牽涉其中的主角,就是浙江知府方之航。他們一家人,最終牽連十九人,統統被處死了。

這個案子,當時並非冤案,而是經過審查之後才做出的決定。乾隆實在沒有想到,過了這麼多年,居然還有人會舊事重提,重新將這個名字,擺到自己的面前。

乾隆一看之下,就有些生氣,大聲喝道:「將那人帶過來,朕要好好問個清楚。」

「喳。」之前攔在中年男子面前的守衛,此時放下架在那人脖子上了劍,一把拎起他的後衣領子,將他帶到了乾隆面前。那人靠近時,明軒和景順同時緊張了起來,紛紛攔在乾隆面前。

不過細看那中年男子,腳步虛浮,渾身精瘦,除了說話聲音比較大外,看不出像是練過武的樣子。那人被帶到乾隆面前,往地上這麼一跪,就開始流起了眼淚,一面流淚,一面說道:「皇上,方大人是冤枉的,求皇上明查。」

「冤枉,他是如何個冤枉法?他寫了那樣的反詩,來罵朕,罵朕的江山,你如何能說,他是冤枉的。」乾隆一向自負,對於冤假錯案是非常忌諱的,他自認自己這一生,沒做錯過什麼事情,哪怕錯了,也是旁邊的人躥掇的他。

那中年男子抬起頭來,突然發起怒來,大聲地喊道:「你這個昏君,聽信小人謅言,將一首好好的詩硬要說成是反詩。你何德何能,掌握著天下的權勢,卻做出這麼般傷天害理的事情。」

那人罵得真兇,罵得幾乎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就在這一刻,先前那個守衛突然揮舞著手中的長劍,一把向乾隆刺去,嘴裡高喊著:「狗皇帝,納命來吧,今日我便要為父母報仇。」

場面頓時失去了控制,變得一團混亂,近身的幾個侍衛,如明軒和景順,自然是立刻就行動起來,抽劍出鞘,與來人惡鬥起來。沒成想,那人武功卻是不弱,更何況,他早已拔出了劍,比之另外兩人更早了一步先機。景順一個不防,一劍被他砍傷了手,剛剛才拔出的劍,一下子掉落在了地上。明軒反應更快一些,及時躲過了一劍,總算沒有被傷到。

其他侍衛們,此刻也都反應了過來,紛紛拔劍與那刺客惡鬥。只是他們又怕離得太近,會傷了乾隆和幾個主子,都有些縮手縮腳,反倒不敢動作太過誇張。

那刺客,卻像是拼了性命而來,面上表情堅毅,毫無懼怕之色,想是已將性命豁了出去,勢必要刺到乾隆才可。

乾隆看到這樣的突變,整個人倒是有些呆住了。他一向以明君自詡,從來沒有想到,大清朝的子民之中,居然有這麼痛恨自己的人,恨到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殺了他的地步。乾隆呆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其他妃嬪們已經紛紛向後退去,嘴裡不住地喊著:「皇上,快跑啊,危險啊。」

蘭馨和紫薇聽得這話,居然同時反應了過來,衝上前去,一左一右拉著乾隆,大聲呼喊著:「來人啊,快保護皇上!」

侍衛們紛紛圍了過來,將乾隆保護得滴水不漏,蘭馨見乾隆安全,不禁又有些擔心皇后,此時所有的侍衛,全都保護著乾隆,皇后她們雖然退得遠了些,畢竟全是弱質女流,聚在一起,只得幾個侍衛保護,顯得有些單薄。

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大家手忙腳亂保護各個主子時,又有一個中年守衛,拔出了劍來,居然幫著刺客,對付起其他侍衛們來。陳邦直這下子,可真是完全傻眼了,他沒有想到,自己挑出來保護乾隆的這批人中,居然混進了兩個刺客。

明軒還在那裡跟先前的刺客惡鬥,見又有人跳了出來,不知為何,心中竟有些記掛著蘭馨,轉過頭去,沖皇后站著的方向大喊:「小心,大家保護太后,保護娘娘。」

蘭馨此刻看到明軒,心中的擔憂如排山倒海般湧來,一雙眼睛一動也不動地盯著明軒,深怕他也如表哥景順那樣受傷。那後來跳出來刺客,居然看穿了蘭馨的心思,也不知是怎麼想的,大約是想拿蘭馨來做個人質,威脅一下明軒和皇帝,一連刺傷了幾名侍衛,扔下乾隆不管,直朝蘭馨衝來。

蘭馨以為那刺客是要對皇后下手,情急之下,竟用身子去擋那劍。沒想到,那刺客本意就在她身上,劍鋒一轉,直朝蘭馨刺去,一把劍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輕鬆地揪住她的衣襟,將她整個人拉進了自己懷裡,高聲大叫道:「都不許動,誰再動一下,我便殺了她。」

「不要啊!」皇后嚇壞了,立馬就哭了出來,衝著刺客拚命叫道,「來人哪,快來人哪,快救蘭公主。」



第七十八章:蘭馨受傷了

蘭馨被中年刺客劫為人質,一把長劍架在脖子上,幾乎連呼吸都變得非常困難。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壞了她,做為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她何時有過這樣的經歷,當即就有些頭腦發暈,手腳不聽使喚。

聽著皇后和太后在那裡大聲地呼喊,侍衛們總算是行動了起來,分成了一派,一派幫著明軒去對付那個年輕的刺客,一派將乾隆和其他主子們都圍在中間保護起來,而另一派,則是小心翼翼地,去跟中年刺客周旋,想解救蘭馨於水火。

明軒看到蘭馨被劫,嚇了一跳,這對於他來說,簡直是嚴重的失職,更何況,蘭馨對於他來說,似乎也是一個特別的存在,是於情於理都不能受到傷害的人。

他很想扔下年輕刺客不管,衝過去救蘭馨,可是,那刺客的功夫相當厲害,一把銀劍舞得密不透風,絲毫沒有破綻,快得幾乎讓人找不到他武功中的弱點。明軒被他死纏著,根本就脫不開身,眼看著蘭馨越來越危險,多少有些心急火燎起來。

因為一心二用,記掛著蘭馨,明軒出招時,手中的劍向右面略偏了一點,立馬就讓對手抓住機會,往他的左臂上就砍了一劍。血頓時湧了出來,浸染了明軒的衣袖,可是到了這個時候,他根本也顧不了這樣的小傷。

這麼打下去,實在不是辦法。明軒且戰且想,務必要逼得那人心神混亂,才能伺機攻破他。突然,他向後退了幾步,捂著自己血流不止的左胳膊,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那年輕刺客見狀,微微一笑,扔下明軒不管,轉身就向乾隆刺去。

明軒等的,就是這一刻。唯有這個時候,那刺客心下得意,以為自己必定能成事,用盡全力進攻時,才會在防守上露出些許的破綻來。明軒就抓住了這個時機,毫不留情地向他的後背刺去。那刺客沒料到明軒只是故佈疑陣,一心只防著其他的侍衛,終於被明軒一劍刺中後背,悶哼了一聲,倒了下去。說時遲那時快,明軒快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將劍從他身上抽了出來,改為架在脖子上,將個渾身是血的年輕人送到那中年刺客面前,表情堅毅地說道:「放了公主,我便不殺他。」

那中年刺客一見同伴受傷被擄,心裡一慌,架在蘭馨脖子上的劍,就不由自主地放了下來。那年輕刺客雖然受了重傷,卻還強撐著一口氣,沖同伴道:「不要放了她,這女的是公主,用來來要挾皇帝。不要管我,我情願死,也不會讓那個狗皇帝獨活。」

中年刺客一聽,重新又揮起了劍。明軒心急如焚,晃了一下手中的刺客,大聲道:「夠了,你們兩個,為報仇而來,卻只會欺負一個弱質女流。她與你們有何冤仇,你們要置她於死地?放了她,我與她做交換便是。」

「不行,不要聽他的。」年輕刺客依舊嘴硬,絲毫不肯退讓,冷笑著對同伴道,「他武功高強,不是你的對手,你不要上他的當。」

明軒這下子,是真的生氣了,一把將那刺客扔在地上,一腳踏上他的胸口,恨恨道:「哼,我還當你也是英雄豪傑,沒成想,不過是個卑鄙小人。你以為,你能耐皇上何。你若真有冤屈,便當著皇上的面說出來,若是這麼一味地胡來,最終不過是送了性命又無法沉冤得雪罷了。」

那中年刺客看上去是被說動了,主動勸那年輕人道:「簫劍,算了吧,不如聽他的話,向皇上表明實情才好。」

那叫簫劍的年輕人,卻還有些猶豫,嘴硬道:「誰要跟他講,當年便是他,殺了我全家。」

乾隆聽到這話,也極為生氣,晃著手中的白絹,走上前來道:「我知道,你便是方之航的後人。你若真有冤屈,便說出來聽聽,喊打喊殺的,也不是正人君子所為。」

那年輕人失血過多,乾隆走到他身邊時,他雖掙扎著要起來,終究還是沒有力氣,躺在地上無奈地看了同伴一眼,輕輕道:「放了她吧。」

蘭馨終於安全了,那個刺客一收回劍,其他的侍衛就一擁而上,保護著蘭馨走遠了。而這兩個人,連同之前那個告狀的傢伙,一道被帶了回去,接受審問。

簫劍雖然身受重傷,但毅志力卻是相當地頑強,傷口隨便包紮了一下,就又重新站在了乾隆面前,一臉的不卑不亢,絲毫沒有愧疚的表情,反倒是跟乾隆欠了他似的。

陳邦直也參與了這次的審問,他見刺客如此囂張,不禁大怒,喝道:「皇上面前,還不跪下!」

簫劍冷哼一聲,不屑道:「我跪天跪地跪父母,只可惜,父母已死,天地無色,這世上再也沒有值得我跪的人了。」

「大膽,來人哪……」

「算了,他不想跪,那就這麼站著回話吧。」乾隆倒是大度得很,只是臉色相當難看,沉聲道,「你名叫簫劍?那你跟方之航又是什麼關係?」

「方之航是我的父親,我本姓方,簫劍不過是行走江湖時的名字罷了。」

「好,那你倒說說,你與他們一道,演了這齣戲,為的是什麼,就為了刺殺朕嗎?」

簫劍一抬頭,目光凜凜道:「是,我們演了這齣戲,費盡心思,便是為了替父報仇。滅門之仇,難道還不夠大嗎?除了殺了你,我想不到更好的理由。」

「哼,你父親,當年寫了反詩,意圖不軌,這才讓朕給下令處死的,簫劍,你要知道,這世上做任何事,都是有國家法度的。」

「法度?」簫劍忍不住冷哼道,「什麼法度?大清朝的律法,就是用來保護貪官,殘害忠良的。什麼反詩,文人寫詩,天經地義的事情。皇上,你治理天下,當以德服人,而不靠著殺戮,靠著取人性命來統治天下。乾隆沒想到,自己依法辦事,卻依舊被人駁得啞口無言。是啊,當年殺方之航,為的就是他的不服從,從古至今每一個皇帝,都和自己一樣,打得律法的旗號,實際上,都只是在為自己的統治鋪路。

可是,不殺人又不行,這些手裡拿筆桿子的人,影響力是相當之大的,他們隨便說一句話,就會引來一大幫的人的追隨,是萬萬不得不防的啊。

簫劍見乾隆不說話,忍不住鄙視道:「怎麼,皇上,你說不出話來了?你心虛了嗎?你這一輩子,錯殺亂殺的人,應該不在少數吧,難道你就不會問心有愧嗎?」

「簫劍,你放肆!」陳邦直再次沒忍住,怒喝出聲道。

簫劍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怎麼,陳大人,你有意見?我說的不對嗎?你不就是個最好的例證,這大清朝的律法,保護的就是像你這樣的人。你倒說說,你做這麼一個小小的地方官,何來錢財,修建這富麗堂皇的陳園,何來錢財使喚如此多的奴婢,又何來錢財,為你的四個女兒添妝置業,讓她們風光地嫁人?你所有的一切錢財,除了朝廷給你的俸碌外,哪一樣不是搜刮的民脂民膏。你又有何臉面,在這裡教訓我?」

「你!」陳邦直氣得語塞,指著簫劍,整個人都發起了抖來。

「好了,你們兩個,都不要再爭了。簫劍,你倒說說,你是如何化妝成守衛,混到朕身邊來的。」

簫劍看了陳邦直一眼,突然壞笑道:「回皇上,小人是受陳大人所托,奉命來『保護』皇上的,小人所做的一切,皆是陳大人的指使。」

「簫劍,你血口噴人!」陳邦直氣得眼睛都直了,幾乎快要暈過去了。

簫劍不過是開他一個玩笑罷了,對於他剛剛的言語,簫劍十分之不滿,所以故意這麼說,來嚇嚇陳邦直。沒想到,陳邦直還真當真了,氣得七竅生煙,不停地向乾隆解釋,自己完全是一片好意,為的是保護乾隆的安全,絕沒有弒君的念頭。

乾隆也不是白癡,不會憑著簫劍的幾句話,就定陳邦直的罪。更何況,若他真要殺自己,何苦費那麼大的勁兒,自己人就在他家裡,什麼時候動手都可以,這麼大張旗鼓地僱用殺手,實在是愚蠢的行為。

乾隆心裡是明白的,可是陳邦直不明白,在那兒急得團團轉,跪下來磕頭,指天誓日地表示,自己跟這件事情,絕對沒有關係。

簫劍看著他這個樣子,終於享受到了作弄他的愉快,心情竟然破天荒的好了許多。接下來的審問,他就如同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腦兒的,全都交代了出來。

原來,他的本名姓方名嚴,是方之航的兒子。二十年前的一場文字獄,方家十九口無一倖免。只有他和妹妹兩人,被人偷偷抱走。只可惜,他與妹妹卻從此失散,被送至雲南後,拜了高人為師,一心就想要替父報仇。這次找來的兩個人,告狀的那個,是原先方家逃出去的家奴,為主人早冤,義無反顧,毫不懼死。至於另外一個中年刺客,跟簫劍是江湖朋友,十分同情他的遭遇,主動請纓,要幫他報仇。兩人分別打傷了陳邦直找來的守衛,穿上他們的衣服,混在人群之中,只等那告狀之人衝出來,一起上演一場好戲。

只可惜,戲演到最後,還是給演砸了,乾隆沒有刺殺到,父親的案子也依舊沒有翻案。簫劍感到沮喪不已,幾次在獄中在想自殺,卻又因為心中記掛著一件事情,遲遲沒有動手。

乾隆現在,也有些為難,怎麼處置這個簫劍呢?真的如陳邦直說的那樣,直接凌遲嗎?不知道為什麼,自從見了簫劍之後,再重新回想當年方之航的案子,乾隆也一直在自我反省。那時候,自己初登帝位沒幾年,正是急於建立聲望,鞏固民心的時候,出來一個方之航,自己便有些用勁過頭,那案子辦得,確實是有些不妥的。

要說方之航是反賊,實在有些過分。他也是通過科舉一路選拔上來的,當了浙江知府,一個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官。憑他一人的力量,寫幾首詩,是根本扳不倒大清的基業的。可是,他還是被處死了,被鬧得家破人亡了。

乾隆對於簫劍,竟是有些愧疚,一時打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殺他,就這麼把他關在了牢裡,延後發落。

當天事情解決之後,蘭馨被皇后帶回了房間,在那兒左檢查右檢查的,看了半天的功夫,只發現她脖子處一個小小的傷口,其他地方並未受傷,這才放下心來。

不過,就這麼一個傷口,皇后也極為緊張,立刻招來了太醫,給蘭馨上藥,同時開了好幾副安神的藥,囑咐崔嬤嬤,一定要按時煎給蘭馨吃。

蘭馨自己倒還不怎麼在意,摸著脖子裡包了紗布的傷口,笑道:「我看啊,還是讓太醫給皇額娘開幾副定神的藥吧,女兒看,皇額娘可是嚇得不輕。」

皇后笑著輕拍了她的手臂一下,說道:「自然是害怕的,先是擔心你皇阿瑪,後來又擔心你,真是差點沒嚇暈過去了。蘭馨啊,你以後做事可要小心了才是啊。」

蘭馨嘟起嘴,撒嬌道:「皇額娘,今兒的事,可不是我的錯啊。」

紫薇在一旁一面給皇后捶肩,一面疑惑道:「我一直想不明白,那刺客為何要抓蘭馨呢?」

皇后也沉吟著道:「是啊,確實有些奇怪,既不抓太后娘娘,也不衝我下手,何苦要抓蘭馨呢?」

這個道理,她們自然是想不明白了,就連蘭馨,也有些一知半解的。憑著幾分女人的直覺,她意識到,這個事情,可能跟明軒有關。難道說,自己當時,真的有表現得如此明顯?

一想到這裡,蘭馨就紅了臉,再想到明軒當時要拿他的性命來換自己的性命時,蘭馨又不禁感動了起來。只是現在的她,倒是有些猶豫了起來,因為她並不知道,自己的指婚對象就是明軒。她很怕,自己有朝一日付出了感情,到最後,卻要嫁給另外一個男人,那又該如何是好呢?



第七十九章:小燕子的哥哥

蘭馨心中的矛盾,也正是明軒心中所想的。他雖然受了傷,頭腦卻還是清醒的。明知道自己喜歡蘭馨,可是,他卻不能表示什麼。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婚姻不受自己的控制,將來,他必須接受一個皇帝指給他的女人,而且,他必須對這個女人好,不能有二心。而蘭馨,最終也會嫁給乾隆為她選定的夫婿,就這麼了此一生。

兩個互相愛慕的年輕男女,就這麼陷入了痛苦的單戀之中,不能對彼此表白,卻也忘不了對方。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不與對方接觸。蘭馨整天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借口上次事件之後身體不適,不願意出門。因為她很害怕,出去就會見到明軒,可是見到他後,自己又該如何呢。雖然不見是種痛苦,但是見了卻更讓她感到難過。

心思細膩的紫薇,發現了蘭馨的心情,便整天陪著她,不時地逗她說話,說些有意思的事情給她聽,讓蘭馨可以一解憂愁。

紫薇現在還沒有對任何人產生男女之情,所以,她體會不到蘭馨的痛苦,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蘭馨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將精神放到其他的事情上來,也許這樣的話,蘭馨的心情能夠好過一些。

所以說,感情這種事情,一旦陷入了,真是比料泥塘還要麻煩。蘭馨跟明軒這樣的一對一傾慕,已經惹得雙方心情鬱悶了。更別說小燕子和永琪那一攤子料事情了。除了他們兩人外,還有一個皓禎在那裡擺著,可是皓禎的心裡呢,又愛慕著白吟霜。他哪裡知道,吟霜早就進了宮,被做為乾隆的女人來培養了,而吟霜的心裡,愛的也只有爾康,沒有皓禎。

來了江南之後,這亂中之亂又添了一筆,那就是陳知畫。這個富於心計的女人,是整個故事裡最為難纏的一個年輕女子了。她的模樣,不用說,自然是出眾的。她的才情,也是讓家人引以為傲的。可是,她也有痛苦的地方,那就是,她發現,自己喜歡的五阿哥,竟然迷戀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女人。那個小燕子,如果跟自己擺到檯面上來一一比較的話,簡直就是一無是處,大概除了打架比她厲害,嗓門比她大之外,其餘的皆是一個「輸」字。

可是,五阿哥還是迷戀上了小燕子,並且為了她,不惜與其他人動武。知畫心裡有些慪氣,不知是氣永琪呢,還是氣小燕子,或者是氣自己?從小到大,她第一次發覺自己輸了,而且是輸給一個什麼都不如自己的人了。

知畫不甘心,於是她選擇了主動出擊,經常找些借口給永琪送點東西什麼的,然後又趁機約他出去,說要帶他領略江南的風光。永琪這幾天正悶著呢,知畫來找他玩,他心裡倒也樂呵了不少。對於知畫的印象也好了很多,覺得有這麼一個漂亮的姑娘對自己暗送秋波,總算也是掙回了點面子來了。

太后眼睛最尖,一下子就看出了其中的門道,她又有心撮合永琪和知畫,平時可沒少給他們製造機會,最常見的,就是把他們兩人叫到身邊來,陪著自己一起吃晚飯。在飯桌上,老佛爺眼裡看著的可不是什麼精緻的飯菜,完全就只注意身邊的兩個年輕人了。她看得出來,知畫對永琪,是非常滿意的。但是永琪對知畫,可能還差了那麼一點,欣賞的成份遠大於愛情的感覺。

不過,這已經足夠了,太后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回宮,讓乾隆給幾個孩子指婚了。那一日,吃過飯後,太后就叫住了乾隆,讓他陪著自己說話,其他的小輩們,統統都被以各種理由給遣了出去,只剩下幾個丫頭在旁邊侍候。

乾隆看太后這副樣子,心裡知道肯定是有話要對自己說了,於是便問道:「皇額娘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兒子說的?是不是住著哪裡不方便,要讓兒子去辦的?」

太后笑得兩眼都瞇了起來,連連擺手道:「皇帝這是說的哪裡話啊,這陳家待我們,可算是盡心盡力了,我住得很好,皇帝不必擔心。不過,我倒是真有幾件事情,想同你說一說。」

「皇額娘儘管吩咐便是。」

「嗯,好,既然如此,那我可就說啦。」太后喝了口水,清了清喉嚨,繼續說道,「我想著,等咱們這一趟回去之後,皇帝趕緊給幾個孩子指婚吧,然後挑幾個好日子,讓他們娶妻的娶妻,出嫁的出嫁,這樣,我才算是了了一樁心事啊。」

「皇額娘說的極是,兒臣也在考慮,確實也到了該指婚的時候了。不知道皇額娘心中可有什麼打算沒有,兒子這裡,倒是已經配成好幾對了。」

太后一聽眼睛就亮了,笑著道:「皇帝,你倒是說來聽聽啊。」

「朕想著,蘭馨和紫薇,都配給孝賢皇后的侄子為好。蘭馨這丫頭,朕屬意於明軒那孩子,準備提一級他的爵位後,就把蘭馨給嫁過去。至於紫薇那丫頭,朕看著景順不錯,紫薇進宮前,在景順家也住過些日子,想來兩人已是有了點感情的。不知皇額娘覺得如何?」

太后現在,也不好意思再對紫薇發脾氣,畢竟紫薇已是皇后的養女,又是封了公主的人了,而且太后現在也不喜歡爾康了,所以對紫薇,也沒有原先那麼討厭了。乾隆一說這個提議,她就贊成道:「皇帝,你這兩個人,挑得倒是不錯。蘭馨和紫薇都是皇后的養女,同時嫁給富察氏的侄子,不偏不倚,極好極好啊。」

「皇額娘覺得好,兒子就放心了。至於小燕子,朕決定將她指給皓禎那孩子,也算是成全了她了。至於出嫁的事情,越快越好,皇額娘覺得如何?」

太后一聽,幾乎要鼓起掌來了,笑著道:「這是再好不過了,我實話跟你說了吧,皇帝啊,我實在是受不了小燕子那孩子,早點嫁出去,讓她生幾個跟她一樣淘氣的孩子,她就知道苦頭吃了。」

乾隆也忍不住笑道:「皇額娘思慮地極是,想來小燕子的孩子,跟她應該也是一個樣了。只盼著她為了母后,能懂事長進一些才好。」

太后看了看乾隆,又轉頭望了望平時晴兒站著的地方,提醒道:「皇上可別光顧著其他幾個孩子,而把晴兒給忘了啊。」

「不能忘不能忘。晴兒的事情,朕一直記著呢,朕最近看她與永瑢處得不錯,若是沒什麼變數的話,晴兒便指給永瑢吧,也讓她離著皇額娘近一些,能時時陪著老佛爺說說話什麼的。」

「嗯,如此一來,便是再好也不過了。」太后滿意地點點頭,突然又皺起了眉頭,說道,「皇帝啊,其他人的事情,都好辦。只是這永琪的事情,卻是不太好辦。這事情你如何看我是不知道,不過,我已經有了決定,這次我要帶知畫回京城去,一定要將知畫指給他為好。」

乾隆一聽永琪的事情,就覺得頭痛,也懶得再去想,直接附合道:「就依皇額娘的意思辦吧,小燕子一出嫁,永琪必然心裡空落落的,將知畫指給他,也算是彌補他了。只是這知畫是漢人,做永琪的福晉,合適嗎?」

「漢人?」太后忍不住冷笑起來,「皇帝寵愛的后妃中,漢人還少嗎?大不了抬個旗,將知畫抬成滿人便是了。若永琪真能娶了知畫,也是福氣啊,這孩子,我看著,真是越看越喜歡,週身都散發著一種玲瓏剔透的感覺,真讓我愛到心裡去了。」

太后的意思,乾隆早就猜到了,此刻也只能這麼辦了。看太后一臉高興的模樣,連滿漢規矩也不理了,就能看出,知畫這個小姑娘,在她心中的地位了。不過,太后說得也對,乾隆想想自己,歷來寵愛的妃子中,漢人真是不少,現在又寵著一個回人香妃,說起來,正統的滿人后妃,除了兩位皇后讓他有些夫妻之情外,其他的人,他都未曾提起太大的興趣來。難道說,這漢人女子,真要比滿人女子來得討喜?

漢人好還是滿人好,這個問題現在還不需要來考慮,擺在乾隆面前一個最麻煩的問題,就是這個簫劍了。按理說,直接在海寧就地處死,是最好的辦法了。可是乾隆又猶豫磨幾了起來,好像是為了證明給簫劍看似的。你說我乾隆不是個好皇帝,你說我濫殺無辜,你說我殘害忠良。好,那我就給你看看,我不殺你,我連你這種刺客我都不殺,讓你好好看看,什麼叫做仁君的做法。

於是乎,為了乾隆那麼一點面子,南巡迴程的路上,就又多了三個包袱。三個人,坐在一輛囚車裡,押回北京城去。可是回去之後要怎麼辦呢?乾隆依舊沒有想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回去的路上,所有的人都顯得有些懶洋洋的,出來時滿心的興奮感,已經被消磨得差不多了。特別是幾個小輩們,陷在感情的漩渦當中,一個個都是愁眉苦臉的。原先乾隆的意思是,出來玩一趟,讓小個孩子互相培養一下感情,沒想到,因為沒點穿,感情是培養起來了,憂愁也一併培養了起來。

看看蘭馨和明軒,就可以知道,這個培養感情的措施,如果不把話挑明的話,會引發出怎樣的後果。其他幾個人,也都是各有心事,各有所好同,沒一個快樂得起來。整個隊伍裡,最快的,反倒要數離開父母從此進宮的知畫了。她一點兒也不覺得離開爹媽有什麼好遺憾的,反正女孩子,遲早是要嫁人的,以後嫁了人,見爹媽的機會也不多,現在就進宮,以後當上了福晉,甚至當個皇后的話,到時候,再見父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知畫滿心的歡喜,對於提拔她的老佛爺,更是感恩戴德,一路上坐在馬車裡,不停地說些好聽話來恭維太后,聽到最後,連晴兒都有些聽不下去了,覺得這個姑娘,真是有些虛偽。偏偏太后就愛聽她說這些,每次總是聽得眉開眼笑,不住地誇獎知畫。跟她們同坐一輛馬車的人可算是遭了罪了,連個插話的機會都沒有。

幸好蘭馨她們都跟皇后坐一車子,沒有被這種肉麻的戲給噁心到。可是,她們這一車上,也有一個不安分的人,那就是小燕子。小燕子這個人,別的本事沒有,闖禍的本事是一流。皇后現在雖然不像以前那麼討厭她了,但還是不怎麼喜歡她,聽得她在耳邊不停地跟蘭馨和紫薇嘰嘰喳喳的,皇后就覺得心煩得很。

小燕子倒是心態相當好,完全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跟誰都有點自來熟的感覺,一個人在車裡又是叫又是笑的,還不時地揭開馬車的簾子,去看外面的人。這一看,就看出事情來了。

原來,剛才上車前,關押簫劍他們的囚車還沒有拉過來,小燕子並不知道有三個囚犯跟著自己一同回京。這下子,趕路的時候,馬車為了平穩走得慢,囚車反倒走得快,漸漸地就趕了上來。小燕子幾次探頭出去,就看到了那輛囚車,稀奇地拉著紫薇的手,招呼道:「哎呀,你們快看呀,怎麼有輛囚車跟在我們後頭啊,那幾個是誰啊,他們犯了什麼事情啊?」

除了小燕子,車裡的人全知道發生了什麼,紫薇怕皇后生氣,一把拉著小燕子,嚴肅地說道:「格格,不要去管那些事情了,你還是好好坐著吧,不要吵著娘娘了。」

「哎呀,咱們正趕路呢,這馬車聲音這麼響,娘娘難道還要睡覺不成?再說了,這多稀奇啊,我們出來玩,居然還抓了幾個囚犯回去。紫薇,你知不知道,他們幾個犯了什麼事兒啊?」

紫薇見小燕子不聽自己的話,反倒越鬧越起勁,有些生氣,索性甩開手,不理她了。小燕子一個人無趣,只能又掀開簾子,再次打量起那三個人來。

就在這時,那囚車中的一個犯人,突然衝著小燕子大聲地喊了起來:「小燕子,蒼天有眼,我們總算見面了,我是你哥哥啊。」
作者: lucy22    時間: 2015-12-22 15:30

第八十章:小燕子腦袋遭殃

小燕子不過是將腦袋探出馬車去看熱鬧罷了,沒想到,竟招來了刺客的大聲呼喚。而那呼喊的內容,著實嚇了小燕子一大跳。她呆呆地看著那個大喊大叫的刺客,心裡卻在想著:這人看著倒是眼熟,或許是我認識的。可惜我以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不然,肯定能認出來的。

那刺客不依不饒地叫著,一直想著要將小燕子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他那兩個同伴在旁邊勸道:「好了,簫劍,不要再叫了。」

簫劍卻很固執,依舊不停口地叫著,看得其他人不停地搖頭。負責押送囚車的侍衛被惹惱了,拿起手中的棍子,刺進囚車裡,一面往簫劍身上打去,一面罵道:「閉嘴,別再叫了,再叫就打死你!」

簫劍卻根本不怕他的威脅,反倒趾高氣昂地斜眼道:「哼,就憑你?乾隆都沒說要殺我,你敢殺嗎?私殺囚犯,你不要要腦袋了嗎?」

這句話倒是挺毒的,那侍衛聽了之後,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覺得真是氣不過,可是又沒法子,只能再重重地打他幾下,譏笑道:「死到臨頭還嘴硬,以為跟還珠格格攀上了親戚,就能保命了?勸你別做大頭夢了,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那可未必啊。」另一個刺客見不得那侍衛的囂張模樣,忍不住逗他道,「若簫劍真的跟還珠格格攀了親戚,以後那也是個人物了,到時候,豈不是想怎麼折騰你,就怎麼折騰你?」

「呸!」那侍衛啐了一口,終究沒敢將事情鬧大,深怕吵著前面馬車裡的乾隆皇帝。

可是,乾隆還是聽到了簫劍的大喊大叫。他掀起簾子,看了一眼,不悅地說道:「來人,去看一看,後面出了什麼事情,是不是囚車裡的人在鬧事。」

「喳。」一個侍衛領命之後,便往後察探去了。過了不多時,他便又策馬回來,向乾隆稟告道:「啟稟皇上,是那個叫簫劍的刺客在吵鬧。他說,他說……」

「他說什麼?」乾隆加重了語氣,怒道。「他說,還珠格格是他的親妹妹,說要認親。」

「簡直是荒唐。」太后有些聽不下去了,臉色一沉,怒罵道,「皇帝,這個刺客,還是趕緊處死的好,這南巡的路上帶著這樣幾個人,真是鬧心,你看看,現在都鬧出笑話來了。」

乾隆倒不像太后這麼想,他倒是沒有直接認定簫劍在那裡信口雌黃。小燕子本來就是個無父無母的人,身世背景都一無所知。就算突然冒出個哥哥來,也沒什麼奇怪的。乾隆倒是有些好奇,不知這刺客說的是真是假,所以當馬車行到岸邊,登船啟航後,乾隆便命人,將簫劍給帶了過去。

簫劍總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見到乾隆依舊不肯下跪,只是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抿著嘴一言不發的站著。乾隆看著他這副模樣,心裡就有氣,可是心裡一肚子的疑惑,還是忍不住瞪著眼睛問道:「簫劍,朕問你,你剛剛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簫劍冷笑一聲,回道:「什麼意思?皇上想必都聽見了,何必再問我呢?」

「朕是問你,你說的是真是假?」

「我簫劍頂天立地,從不說假話,我說的話,句句是真。我可不像有些人,說一套做一套,說什麼愛民如子,結果卻濫殺無辜,將自己的子民一個個殺害。」

「哼,簡直是一派胡言!」乾隆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的,為的倒不是小燕了,完全是因為簫劍對他的諷刺,讓他相當之不滿。有時想想,自己也真是找罪受,這種東西,一刀殺了就一了白了了,非留在身邊,時時讓他來罵自己,何苦來著。

「胡言?皇上何以見得,草民說的便是胡言?」簫劍根本不管乾隆是不是被他氣得半死,反倒笑著問道。

「不是胡言?那你倒說出個證據來,證明你確實是小燕子的哥哥。」

「好,便將還珠格格請來,我與她當面對質便可。簫劍自信滿滿的模樣。

乾隆卻忍不住冷笑了起來。跟小燕子對質?這個白癡,大概還不知道,小燕子根本就已經失憶了,以前的事情,她壓根兒就不記得了,不然的話,她也不會不告訴別人,她還有個哥哥這麼重要的事情了。

乾隆立馬就派人,叫來了小燕子,讓她當面跟簫劍對質。小燕子一直是稀哩糊塗的,從剛剛聽到簫劍對自己說的那番話後,她就一直在思索,這個人到底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自己有個哥哥?這麼好的事情,會落到自己的頭上嗎?

小燕子一直以來,都很羨慕其他人,覺得大家都有親戚,宮裡只有自己,好像除了乾隆就無依無靠了。可是乾隆這個爹呢,又是她冒認來的,跟她也不是血親關係,自己總覺得空落落的。要是真有個哥哥突然冒了出來,那倒不失為一件絕妙的好事兒。她想著想著,不自覺地就笑了起來,甚至都忘記了,那個自稱是她哥哥的人,現在是朝廷欽犯,隨時是要掉腦袋的。正常的人,避他還來不及呢,也就只有小燕子這種頭腦簡單的,才會毫無畏懼,絲毫沒想過自己是否會受到牽連。

被叫到乾隆的船上後,小燕子就開始四處張望,一看到簫劍,就立馬笑開了顏。這個人雖然看上去有點落魄,長得倒還蠻精神的,要是他能做自己的哥哥的話,還是挺不錯的嘛。

乾隆看到小燕子的笑臉,氣就不打一處來,哼了一聲說道:「小燕子,你過來,朕有話要問你。」

小燕子又瞟了簫劍一眼,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到乾隆面前,行了個禮道:「小燕子給皇阿瑪請安。」

哼,還知道我是你皇阿瑪啊,瞧你看著簫劍的模樣,朕真以為,你已經全忘了還有這個皇阿瑪呢。乾隆心裡忍不住腹腓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道:「小燕了,朕問你,面前的這個人,你認得他嗎?」

小燕子又打量了簫劍幾眼,老實地回答道:「回皇阿瑪,我覺得他有點眼熟,就是想不起來是誰了。他說他是我哥哥,是真的嗎?」

「你還有臉來問朕,朕還想問你呢,你到底有沒有一個哥哥?」

小燕子抓耳撓腮了半天,皺著眉頭道:「皇阿瑪,我真的不記得了,您不記得啦,我從馬上掉下來,以前的事情,全都不記得啦。」

「哈,全都不記得了?那皓禎是怎麼一回事情,你記他記得挺牢的嘛。」乾隆忍不住譏諷道。

小燕子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嘴裡辯解道:「人家只記得這麼一點點嘛。」

「這麼說,你是真的不記得他了?」

「嗯,不記得了。」

簫劍一聽這話,就有點急了,沖小燕子吼道:「小燕子,你怎麼不記得了呢?好,就算你不記得我,總該記得白雲觀,記得靜慧師太吧。」

「什麼白雲觀,靜慧師太啊?」小燕子摸著頭傻笑道,「我真的都不記得了。」

這下子,可輪到簫劍傻眼了,他一直苟活於世,為的就是能有機會認回小燕子這個親妹妹。可是現在倒好,小燕子失憶了,什麼都不記得了,他的所有證據,都成了一紙空談了。

簫劍瘋了,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不管不顧地衝上前去,晃著小燕子的身體,怒吼道:「小燕子,你怎麼能不記得呢,你連自己是誰都忘了嗎?你不想知道自己姓什麼叫什麼嗎?你怎麼可以什麼都不記得呢?好好想一想,我是你哥哥啊,我是你的親哥哥啊。」

小燕子讓簫劍晃得頭暈眼花,站都站不穩,耳邊又全是他震耳欲聾的吼聲,搞得她整個人一片混亂。侍衛們見情況不妙,呼啦一下全都圍了過來,想要架起簫劍,救出小燕子。

在這種推搡之中,小燕子一個不留神,腳下崴了一下,又不知被誰推了一把,整個人就飛了出去,後腦勺可巧不巧的,就撞上了乾隆的書桌角,尖叫了一聲後,就暈了過去。

小燕子一暈過去,所有的人都清醒了過來,個個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盯著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還珠格格,全都看傻了眼。特別是那些侍衛,個個你看看你我看看你,都在那裡擔心是不是自己推倒了她,萬一是自己的錯,那可是天大的罪啊。

簫劍見小燕子暈了過來,呆了片刻後,就如獅子般大吼一聲,推開了身邊所有的人,衝到小燕子身邊,一把將她抱起,充滿感情地叫道:「小燕子,你醒醒啊,小燕子,你不要有事啊。」

乾隆也有點急了,急忙吩咐道:「快,宣太醫,將還珠格格抬回房去,將這個簫劍,給朕押下去。」

侍衛們個個搶在前頭,有去叫太醫的,有將小燕子抬出去的,還有人去對付簫劍的,人人都找到了活兒干,個個顯得精神頭十足,心裡暗自慶幸,幸好皇上沒追究啊。以後再問起來,就將責任全推到簫劍身上好了。

簫劍走得不情不願,一直記掛著小燕子的傷勢。可是小燕子已經讓人抬走了,他也沒啥可看的了,只能黯然地回到自己的船上,繼續過著被看押的生活。

小燕子被抬回去了之後,依舊昏迷不醒,太后來了之後,查看了半天,說了些模稜兩可的話,然後開了幾帖藥,也就算完了。小燕子不過就是撞暈了,頭上沒有大的傷口,過不了多久就會自動醒來的。

太醫覺得這不是什麼大問題,乾隆聽了之後,也就放下了心來,安心地享自己的福去了。小燕子身邊,除了幾個侍候的宮女外,也沒有其他人了。永琪聽說了想來看她,又被老佛爺看得緊緊的,成天叫他過去陪著知畫說話,哪裡有時間偷溜出去。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小燕了醒來之後,會鬧出這樣大的動靜。當時明月和彩霞正守在她的身邊,細心地照料著她。明月看小燕子遲遲不醒,有些著急,在屋子裡走來走去的,嘴裡不住地說道:「要不要再找太醫來看看,格格怎麼還不醒呢?」

彩霞就走過去安慰她道:「好了,不要急嘛,太醫說了,格格不要緊的。再說了,咱們也檢查過了,格格的頭上沒有傷口,就是一個小包罷了,不會有問題的。」

彩霞的話音剛落,只聽得一聲呻吟聲,在屋子裡響了起來。兩個宮女同時一喜,衝到床邊,看著微微睜開眼的小燕子,欣喜地叫道:「啊,格格,你醒了,太好了。」

小燕子現在還有些糊哩糊塗的,她努力地睜開了眼,看著面前的兩個宮女,突然一個激靈從床上跳了下來,卻又因為頭上有傷,沒有站穩,直接摔在了地上。

明月彩霞趕緊撲過去,將她給扶了起來,順便檢查她有沒有摔傷。小燕子卻推開了她們,嘴裡喃喃道:「紫薇,我要找紫薇,我有話要對她說。」

「格格要找紫薇格格嗎?」

「紫薇格格?」小燕子疑惑道,「啊,紫薇當上格格啦。太好了,那是不是說,我終於把這個爹,還給她了。」

「格格,你這是怎麼了?」彩霞害怕了,看著小燕子的神色,總覺得有點不太對頭。

「快,告訴我,紫薇在哪裡,我要去找她。」

「這個……」

「哎呀,什麼這個那個的,你們快說呀。」

明月彩霞沒有法子,只能給小燕子穿好衣服,帶著她去到皇后的那艘船上,去見紫薇。小燕子一進到屋子裡,看到站在那兒的紫薇,就跟受了莫大的刺激似的,直接撲了過去,跪倒在地上,抱著紫薇的雙腿就大哭了起來:「紫薇啊,我對不起你啊,我太壞了,我不是人啊,我搶了你的爹。你打我罵我吧,你一腳踹死我吧。」

小燕子哭得太過動情,根本沒有注意到,皇后和蘭馨站在一旁,正用一種看西洋鏡的神色盯著她看。

所有的人都以為,小燕子又一次發起了神經來了?難道說,她又受了什麼刺激嗎?



第八十一章:小燕子承認錯誤


小燕子的腦袋門桌角給撞了一下,這下子可又有熱鬧看了。她一醒過來,直接就奔過去找紫薇,一找到紫薇,立馬就跪下抱她大腿,一抱她的大腿,又立馬大哭起來,一面哭還一面檢討自己,將自己說得是十惡不赦,好像是天下第一大罪人似的。

紫薇對於小燕子,早已是死了心了。如果說,剛進宮的時候,她還指望過小燕子良心發現,能主動坦白的話,後來小燕子的失憶就將她的希望完全給擊碎了。到了現在這樣的地步,她已經得到了乾隆的承認,獲得了公主的封號,還成了皇后的養女,一切都太完美了,她已經別無所求了。對於小燕子肯不肯承認搶了她的信物這件事情,紫薇也早已不計較了。只有金鎖,偶爾還在那裡說起這個事情,憤憤不平一番。

所以現在,小燕子的態度突然來了個大轉彎,沒人逼她也沒人求她,她自己就給承認,著實讓紫薇吃了一驚。看著一直抱著自己不肯鬆手的小燕子,紫薇沒辦法,只能哀求道:「小燕子,你先起來吧,起來慢慢說啊。」

「不起來不起來,你原諒我,我就永遠不起來了。」小燕子開始撒潑了。

金鎖在一旁看了,忍不住皺著眉頭,小聲嘀咕道:「哼,跪幾下就想讓小姐原諒,真是想得美。」

小燕子似乎聽到了金鎖的聲音,突然放開了紫薇,跪著爬到了金鎖身邊,又一把抱住了她的腿,哀嚎道:「啊,金鎖,你幫我說說好話吧,我知道,紫薇最聽你的話了。我的好金鎖,你幫我勸勸紫薇吧。」

金鎖心裡恨透了小燕子,恨不得提起腳,就往她臉上踹去,可是現在她與小燕子畢竟身份有所差別,她怎麼受得起一個格格的跪拜呢。無奈之下,金鎖只能也跪了下來,沖小燕子道:「格格,您就饒了奴婢吧,千萬不要再跪奴婢了,求求您了。」

紫薇上前來,拉著小燕子,勸道:「好了,你不要跪金鎖了,你這樣一跪,讓人瞧見了,會給金鎖帶來麻煩的。小燕子,你要是真想向我認錯,就起來好好把話給說清楚了。」

小燕子看了紫薇一肯,終於點點頭,站了起來。這才注意到,皇后娘娘一直站在旁邊,看著自己表演猴戲兒呢。小燕子臉一紅,上前行禮道:「小燕子恭請皇后娘娘金安。」

「哼,還珠格格的禮,我可受不起。」皇后不悅地皺眉道,「我只盼著格格以後能懂事一些,多少也懂點規矩,不要做什麼事情都風風火火的,至少做之前,好好想一想吧。」

小燕子老老實實地站在那裡,聽著皇后教訓自己,一句話也不敢反駁。她現在全都想起來了,知道自己真的是冒充的格格了,自然是非常害怕的,只是失憶之後發生的一些事情,她一時還同有統統想過一遍,以至於這連接上就有些問題。基本上,她現在所有的記憶,都是從小到大一直到摔下馬來時的情況,其他的,她一時還沒有想起來。

皇后見小燕子沒有頂嘴,乖乖聽自己的教訓,倒有些奇怪,看了小燕子幾眼,終於吩咐道:「紫薇啊,你帶還珠格格去你屋裡談吧,好好談一談,有些事情,該說清楚的,還是要說清楚的。」

「是,皇額娘。」紫薇向皇后行了個禮,就帶著小燕子離開了。蘭馨看著她們兩個走遠,忍不住小聲道:「皇額娘,怎麼不留小燕子在這裡說呢,我也想聽聽呢。」

「你若想聽,到時候問紫薇便是了。只怕當著我的面,小燕子不好意思說什麼呢。」

皇后猜得沒有錯,小燕子一看到皇后,就緊張起來,那些坑蒙拐騙的事情,確實也不好意思說出口,皇后這麼嚴厲的人,平時沒什麼事情都能讓她揪出點錯處來了。要是將自己如何把格格騙到手的事情說出來,只怕皇后直接就要取她的小命了。

一到了紫薇的房裡,小燕子這才算放下心來,終於可以好好地檢討起自己的錯誤來:「紫薇,對不起,是我太貪心了,我辜負了你對我的托付,我搶了你的位置。那個時候,好混亂啊,皇阿瑪一口咬定我就是他的女兒,令妃娘娘也以旁邊起哄,滿屋子的奴才跪了一地,都在高叫『格格千歲千歲千千歲』,我就頭腦發暈了,他們催我叫『皇阿瑪』,我就叫了一聲了。我真的只是想感受一下,有爹的感覺啊。我真的不是有心搶的啊。」

紫薇複雜地看著小燕子,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怎麼做。小燕子見紫薇不說話,就兀自說了下去:「我本來只是想當幾天格格,就把爹還給你的。可是,幾天之後,當我想說出真相的時候,人人都跟我說,不能說,絕對不能說,說了就會沒命的。我心裡一害怕,就沒敢說了。可是紫薇,我有出宮去找你的,我去了大雜院,可是我找不到你,也找不到柳青柳紅,他們到底去了哪裡了?」

「他們回了山東,以後可能也不會回來了。我當時在遊行隊伍裡看到你的時候,心裡真的是氣壞了,我拚命地追趕遊行隊伍,想要抓住你討個說法。可是,侍衛們攔住了我,柳青柳紅來幫我,也被他們給打了。甚至金鎖,為了保護我,被侍衛們打成了重傷,在床上躺了很久才醒了過來。小燕子,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如果你當時開口叫『皇阿瑪』的時候,能夠多想一想,哪怕只是想一想我的處境的話,你又怎麼叫得出來呢?」

小燕子抬手就給了自己一記響亮的耳光,邊打邊罵道:「紫薇,我真是沒臉見你了,隨便你怎麼打我都行,只要你解氣就好。我是真的沒有想到,後果會這麼嚴重。可是,你又是怎麼進的宮呢?」

這個事情,紫薇並不想跟小燕子多談,自從被她欺騙過一次之後,紫薇也多留了個心眼兒,別說她現在跟小燕子還沒有冰釋前言,就算是像以前那麼好,進宮的事情也牽涉太多人,實在不適合說給小燕子這樣的大嘴巴聽。

所以她只是用簡單的一句話一筆帶過,接著又將事情扯到了小燕子的頭上,繼續痛心疾首地責問她:「小燕子,那後來見了我,你為什麼又不肯認我呢,你難道真的失去記憶了嗎?」

小燕子舉起一隻首,認真地說道:「紫薇,我跟你發誓,我絕對絕對是完全失憶了。如果不是的話,我怎麼會不認你呢?如果我真的是假裝失憶的話,今天我又何必跑來找你呢?」

這話說得也有道理。紫薇點點頭,問道:「你今天是怎麼一回事情,我聽說,你在皇阿瑪的屋裡,撞到了什麼東西?」

一說起這個,小燕子就摸著後腦勺的包仔細地想了半天,突然,失憶之後的事情,如畫片一樣,在她眼前一一閃過,最終定格在了一個人的身上。小燕子立馬跳了起來,大叫道:「哎呀,我想起來了,我見到了一個叫簫劍的人,他說,他是我哥哥。」

「你哥哥?你什麼時候有個哥哥,你從來沒有跟我提起過。」紫薇又不高興了,想想自己對小燕子掏心掏肺,連身世之謎這樣的大事也毫無保留地告訴了她,她怎麼連自己有個哥哥的事情,都不肯說呢?

小燕子睜大了眼,滿臉糊塗道:「紫薇,我不知道我有個哥哥啊,我只記得,我是在一個道觀裡長大的,養大我的是個師太。哎呀,對了,那個簫劍說,問我記不記得白雲觀和靜慧師太。他說的都是對的呀,看來,他真的是我哥哥呀。」

看著小燕子在那裡自說自話,紫薇也懶得再跟她說什麼,無奈地看了金鎖一眼,悄悄地搖了搖頭。小燕子卻是越說越興奮,一拍腦門叫道:「不好,皇阿瑪好像要殺他的樣子,我記得簫劍手上腳上都帶著鐵鎖鏈,難道皇阿瑪要殺我哥哥?不行不行,紫薇,我改天再來找你,我得先去求皇阿瑪,放了我哥哥才是。」

還沒等紫薇表態,小燕子又如來時那樣,一陣風似地跑掉了,害得明月彩霞跟在她身後,跑得命都快要沒了。

小燕子腿腳靈便,沒多久就跑去了乾隆的船上,甚至急得等不到奴才們搭船板,就直接用了輕功,飛了過去。觸地之後,她還著實興奮了一把,但一想到哥哥簫劍,她就興奮不起來了,趕忙去找乾隆。

乾隆此刻,正在那兒聽歌看舞蹈呢,一面用著晚飯,一面陪著老佛爺說說笑笑,日子著實好過,皇后和香妃也陪在旁邊,只是小輩們,除了一個知畫外,就只能永琪了,太后看來又在給他們製造機會了。

小燕子這個人,平生最不懂得的,就是把握機會,而最會的,就是掃別人的興了,一點眼力勁兒也沒有,也不管在場的人都是她的長輩或是平輩,直接就衝了進去,一下子跪倒在乾隆面前,高聲叫道:「皇阿瑪,求您開恩啊,饒了我哥哥吧。」

被她這麼一鬧,吹樂的奏曲的,還有那些個跳舞的,統統都停了下來,人人都看著跪在那裡的小燕子,茫然不知所措。

乾隆覺得這真是丟臉極了,揮揮手示意那些奴才們都下去,然後大喝一聲罵道:「小燕子,你就不能安靜一會兒嗎?你都撞傷了頭了,怎麼不好好休息,跑到這裡來發什麼瘋?」

「皇阿瑪,你是不是要殺簫劍啊,求求您放了他吧,他是我的哥哥呀,親哥哥呀。」

太后聽得一臉糊塗,轉頭問道:「皇帝,這是怎麼一回事情?小燕子什麼時候,多了個哥哥出來了?她不是無父無母的嗎?」

「回老佛爺,我有個哥哥的,他叫簫劍,他來跟我相認了,可是皇阿瑪要殺了他。」

太后想了片刻,恍然大悟道:「簫劍?這不是那個刺客嗎,他怎麼會是小燕子的哥哥呢?」

「小燕子,不要再胡鬧了,剛剛朕讓你跟簫劍對質時,你明明說不記得了了,怎麼這會子,又這麼肯定起來了?」

「皇阿瑪,我剛剛不記得,是因為我失憶了呀,後來我讓桌子角撞了一下,以前的事情,我就都想起來了。簫劍說的白雲觀和靜慧師太,我都是認得的,他肯定就是我哥哥沒有錯了。」

「什麼,你記起以前的事情來了?」乾隆瞪著小燕子,吃驚地問道,「那這麼說來,你是怎麼進的宮,怎麼冒充的格格,這事兒你也記起來了?」

小燕子現在一心要救哥哥,不管什麼都認了:「記得記得,我全記得。我跟紫薇是拜把子的姐妹,她托我帶了信物來找皇阿瑪,沒想到,我讓五阿哥一箭給射中了,後來醒來後,皇阿瑪要我叫人,令妃娘娘要我叫人,我就叫了,然後,我就被當成格格了。」

「哼,你記得倒挺牢的嘛,那你知不知道,冒充格格是什麼罪名?那是要殺頭的。」

「哎呀皇阿瑪,這個事情,不是早就了結了嘛,您也認了紫薇了,我給我降了級了。再說了,我是您的義女呀,本來就是您在民間收的,是不是夏雨荷的女兒,有什麼關係呢。我剛剛一醒來,就去跟紫薇賠不是了,我已經承認錯誤了,皇阿瑪,您就不要追究了,好不好?」

這麼一說,倒成了小燕子有理了。乾隆知道,這件事情,再怎麼扯下去,也是扯不出個所以然來了,索性也就不扯了,啞巴吃黃連,有苦自己吞了吧。他現在關心的是,小燕子和簫劍的關係。

「小燕子,你倒說說看,你憑什麼認定那兩點後,就肯定簫劍是你哥哥呢?」

「如果不是的話,他為什麼要認我呢?妹妹哪有瞎認的啊,而且當時白雲觀裡,就我一個小女孩,他肯定不會認錯的。聽說他武功很好,頭腦應該也是聰明的。」

乾隆一想,小燕子說得也有幾分道理。突然,他沉下了臉來,惡狠狠地說道:「好,既然如此,你便是方之航的女兒。你的父親寫反詩,你的哥哥做刺客,小燕子,你要朕怎麼處置你呢?」



正文 第八十二章:難纏的簫劍


小燕子一心想救自己的哥哥簫劍,頭腦發熱去向乾隆求情。豈料卻讓乾隆給耍了半天,反倒給帶溝裡去了。掉進了陷阱的小燕子呆呆地看著乾隆,答非所問道:「啊,原來我爹叫方之航,這麼說起來,我姓方,我叫方小燕子?啊,太好了,我終於知道自己是從哪裡來的,我終於不是孤苦伶仃一個人了。」

小燕子一興奮,就從地上爬了起來,揮舞著手中的帕子,大喊大叫起來。太后有些看不下去,瞪著眼掩著嘴「哼」了一聲。不過,這對沉浸在喜悅中的小燕子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她完全聽不見也不願意聽見。

乾隆見她鬧得不像話,就一拍桌子道:「小燕子,你給朕跪下,不許胡鬧。」

「。」小燕子有些委曲,只能重新跪下,突然又想起簫劍來了,便接著求情道,「皇阿瑪,既然簫劍是我的哥哥,您就放了他吧,就算是看在我的份上啊。」

「看在你的份上?」乾隆好氣又好笑,咬牙切齒道,「那朕是不是也可以看在簫劍的份上,將你一同關押進大牢,然後砍你的腦袋啊。」

「皇阿瑪,你怎麼又要砍我的腦袋了。」小燕子緊張地護住脖子,搖頭道,「皇阿瑪,你不要這個樣子,每次一發脾氣就說要砍腦袋。我跟您說啊,這個砍腦袋的事情,一點兒也不好玩,一旦砍下來,要是後悔了,就裝不回去啦。」

「砍你的腦袋,朕不會後悔的。」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您砍了之後,過幾天又想起我來了,那可怎麼辦啊,我也活不過來了。再說了,」小燕子眼珠子一轉,壞笑道,「您不是給了我塊免死金牌嘛,我的腦袋,您是不能砍的呀。君無戲言的。」

乾隆被擺了一道,心裡著實後悔,這年頭,送什麼都行,就是不要送免死金牌給人家,活生生把自己給噁心到了。不過,乾隆也有他的法子,他故做悠閒道:「是啊,朕不能殺你,不過,朕可以把你關起來,扔到大牢裡,讓老鼠和蟑螂咬你的手指甲腳指甲,讓你永遠不見到日,讓你再了不能出去玩,怎麼樣,你怕不怕?」

「怕的怕的。」小燕子立馬就求饒了,「皇阿瑪您這一招,也太厲害了,簡直跟要了我的命沒什麼兩樣了。可是,皇阿瑪,簫劍是我唯一的親人,你就不能饒他一死嗎?我讓他來跟皇阿瑪道歉,還不成嗎?」

「哼,你可以嗎?朕看你連自己都搞不定,還想說服簫劍?你那個哥哥,脾氣是又臭又硬,什麼人的話都不會聽的。」

「會的會的,他肯定會聽我的話的,我是她妹妹呀。」

永琪在一邊,看著小燕子這麼著急的樣子,心裡有些心疼她,想了半天,還是忍不住站了起來,向乾隆求情道:「皇阿瑪,不如讓小燕子去試一試吧。若真能說服簫劍,總比殺了他來得更好一些。」

永琪這話一出,太后和知畫的眼神同時射向了他。太后心裡不住地感歎,永琪這個孩子啊,還是用情太深,自己這麼努力地撮合他和知畫,他卻還是對小燕子念念不忘。知畫心裡想的,跟太后想的差不多。不過,比起太后,知畫更有鬥志。永琪越是對小燕子不撒手,她就越覺得,永琪是個重情重義的好男子,更要想辦法讓她衷情於自己。所以這個時候,她非但沒有落井下石,觸小燕子霉頭,反倒附合著永琪,對太后道:「老佛爺,知畫雖然年輕不懂事,不過總想著,若能說服那個簫劍,讓他對皇上心存感激,說不定,以後會是一件好事情呢。」

太后這幾天,讓知畫灌了不知道多少碗迷湯,對她說的話一般都會存肯定的態度。所以知畫這麼一說,她也就有些心軟,看看小燕子,也怪可憐的樣子,世上唯一的親人才剛相見,若真要生離死別,也怪不落忍的。於是,她也跟著一道勸道:「皇帝,永琪和知畫說的有道理,不如就讓小燕子去試一試吧。咱們大清朝是有容人氣度的,不會跟幾個小賊計較的。」

乾隆讓這些人左勸一句右勸一句的,也就不再堅持,點頭道:「好吧,小燕子,朕就給你個機會,讓你好好跟簫劍談一談。你切記,要說服他,不要再跟朝廷做對,不要再將朕視做是仇人。如果這樣的話,朕或許可以網開一面,饒他一命也未可說。」

小燕子一聽,心裡真是感動極了,忍不住跪下去,沖乾隆磕了幾個響頭,笑道:「小燕子謝皇阿瑪恩典。」說罷,她又轉過身,沖太后磕了個頭,高聲道:「謝老佛爺求情之恩。」

「不必謝我,你要多謝謝知畫。」太后一下子就將功勞全給了知畫。

小燕子現在才不管這些呢,讓她謝誰她都願意,只要能保住她哥哥的命,讓她做什麼她也願意。

知畫看著跪在那裡的小燕子,心裡不禁很是得意。不過,面上卻沒露出什麼,只是有意無意地瞟永琪一眼,正巧對上他看過來的目光。兩個人眼神交流的一剎那,竟都有觸電的感覺。永琪心裡大驚,暗自吃驚,不知道在何時,知畫已經在他心裡,留下了極好的印象了。

小燕子沒看到永琪和知畫的眉來眼去,領了乾隆的命令之後,就立馬奔去了簫劍所坐的船上,在侍衛們的保護下,單獨跟簫劍見了面。

兄妹兩個一見面,小燕子就激動不已,連連擺手示意侍衛們出去,見他們沒有反應,就不耐煩地說道:「你們出去吧,我要跟我哥哥好好談一談,你們站在這裡,會影響我們的。」

侍衛們卻集體一行禮,高聲道:「奴才不敢!」

領頭那個侍衛正是前幾天讓簫劍砍傷了的景順,他耐著性子向小燕子解釋道:「回格格,皇上說了,讓奴才們照顧好格格,不能有一點的閃失。格格有話儘管說,奴才們都是眼聾耳瞎的,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見。」

小燕子見轟不走他們,也沒有法子,只能當他們不存在,看著簫劍,先是笑了一下,然後才叫道:「哥哥,你真的是我的哥哥嗎?」

簫劍這大半天裡,一直沉浸在鬱悶之中,小燕子居然失憶了,不記得自己了,他活著真是沒意思啊。沒想到,才過了幾個時辰,小燕子居然就恢復了,直接就承認自己了。這可把簫劍激動壞了,他站起身來,走到小燕子面前,握住了她的手,動情地說道:「是,小燕子,我真的是你哥哥。」

景順有些看不下去,又上前來提醒道:「格格,皇上有令,只許您與簫劍交談,不許有所接觸,以防不測。」

「什麼測不測的,他是我親哥哥,能有什麼不測?」小燕了發脾氣了。

景順卻依舊笑瞇瞇地說道:「格格,皇上只給了您半個時辰的時間,您最好不要讓奴才一次又一次地來打斷您,抓緊時間說話要緊。」言下之間就是,您趕緊勸他吧,要是不聽我的話不守規矩的話,就沒什麼說話時間了。

小燕子白了景順一眼,終於還是乖乖地順從了他的意思,跟簫劍說道:「哥,你坐下吧,咱們慢慢聊。」

簫劍退回去坐好之後,狐疑地看了小燕子一眼,突然有些謹慎地說道:「小燕子,你真的想起來了?還是說,你是假裝想起來了,為的就是來當個說客。」

小燕子哪裡懂「說客」是個什麼東西,只是傻傻地回答道:「哥,我是真的想起來了。我記得小時候,我是在白雲觀長大的,是靜慧師太養大我的。我小的時候可調皮了,靜慧師太肯定還記得我的。」

簫劍一聽,就笑了出來:「是啊,你確實非常調皮,所以靜慧師太對你印象很深。上次你被封為格格後去天壇祭天時,靜慧師太混在人群中,看到了你,一眼就認了出來。所以後來我向她打聽你的消息時,她非常肯定地告訴我,你就是我的妹妹,方慈。」

「方慈?」小燕子念著這個名字,一臉的幸福,「原來,我的名字叫方慈,真是太好聽了。哥哥,你又叫什麼名字啊?簫劍肯定不是真的名字吧,行走江湖的規矩我懂,一定要了一個假名字的。」

簫劍點頭道:「小燕子,你很聰明,簫劍確實是個假名字,我的真名,叫方嚴。我們兩個,在很小的時候,就被迫分離了。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我們終於又見到了。」

景順在一旁聽著,心裡暗想,這有什麼聰明不聰明的,是個人都能想到吧。但看他們兄妹兩個情深依依的模樣,景順沒來由地就有些胃不舒服。想想這個小燕子,明明就是混大街的女騙子,可憐紫薇格格認人不清,居然跟她拜了把子,讓她佔了大便宜。景順想到紫薇,不禁又想起第一次見她時的模樣了,心裡不由得更恨小燕子無情,害慘了紫薇,對這個還珠格格,可是非常不以為然了。

小燕子歪著腦袋聽簫劍說他們方家的往事,當聽到簫劍說,自己的父親是被乾隆給下令處死,連帶著一家十九口全部問斬的情況時,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不自覺地就開始為乾隆撇清起來了:「哥,你是不是搞錯了?皇阿瑪怎麼會是這樣的人呢?是不是下面的貪官殺了我爹啊?」

「小燕子,你不要天真了,我們的爹,是朝廷命官,沒有皇上的命令,誰敢殺他啊,那是死罪啊。所以說,害得我們家破人亡的真兇,就是你口中的『皇阿瑪』,當今的皇帝啊。」

「不會的不會的,皇阿瑪絕對不是這樣的人。」小燕子不停地搖頭,根本不肯接受這個事實,「雖然皇阿瑪平時對我挺凶的,還經常罰我這個罰我那個的,可是我知道,他人是很好的,待我也很好。整個皇宮裡,就他對我最好了。一向都幫著我,不管我犯什麼錯,闖什麼樣的大禍,他都會原諒我的。他這麼好的一個人,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呢。我不相信!」

「小燕子,不管你相不相信,這都是事實。你不要被感情給蒙蔽了,你的這個皇阿瑪,對你是好,可是,他對天下的百姓,未必就好。從他登基起一直到現在,二十五年裡,他殺過的人,用這些船來裝也裝不下的。自古以來,沒有一個君王不是滿手沾著鮮血的。小燕子,你不要天真了,清醒過來吧。」簫劍講到動情時,整個身體都在不停地擺動,扣在他手上和腳上的鐵鏈子,晃得叮噹做響,再配上他兇惡的表情,嚇得小燕子往後縮了縮,不禁有些害怕。

「哥,你不要這個樣子嘛,有話好好說啊。」

簫劍瞪了小燕子一眼,不悅道:「小燕子,你老實說吧,你今天來,到底是為了什麼,如果想要說服我的話,我勸你還是不要白費唇舌了。」

小燕子眼睛睜得大大地,佩服地說道:「哥,你太厲害了,連這個也讓你猜到了。我是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的,皇阿瑪說了,只要你答應以後不殺他,不恨他,他就不會殺你。」

「不要再在我面前叫那個人『皇阿瑪』!」簫劍怒了,跳起來喝道,「你的親爹娘,就是讓他給殺你,你怎麼能認賊作父,管他叫爹呢?」

「可是,可是,他畢竟也養了我很久啊,給我好吃的好喝的,待我真的很好,就像親爹一樣呢。」

「小燕子,你太讓我失望了。」簫劍看著這樣的妹妹,痛心疾首,「我真的沒有想到,你不僅不認自己的父母,還要去稱讚殺父仇人,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小燕子見簫劍發脾氣了,只能換一種方式,繼續勸道:「哥,我也是為了你好啊,我真的不想你死啊。你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我真的很想你能活著啊。你能不能答應皇,皇上的這個要求啊。其實,就算你不答應的話,你也殺不了他的,還能送了性命,很不划算的。就算是為

了我們方家,你也得活下來,不是嗎?」
作者: lucy22    時間: 2015-12-22 15:32

簫劍之死

小燕子前去說服簫劍的行動,進行得很不順利。簫劍非常不給這個妹妹面子,不僅不肯歸順於乾隆放棄報仇,更直指小燕子認賊作父。小燕子對於這樣的指責倒是毫不在意,她本來就不是個記仇的人,更何況對方還是自己剛認回來的親哥哥,自然是看在眼裡,怎麼都是好的。

可是,讓她擔心的是,哥哥不肯放棄報仇的話,就要連小命都不保了。所以,她絞盡腦汁,終於想出個理由,勸簫劍留得青山在,不要讓方家絕了後。

豈料簫劍就是個硬木頭,怎麼也啃不下來,他完全就將個人生死置之度外,反過來苦口婆心地勸告小燕子道:「妹妹啊,哥哥並不是貪生怕死之輩,只是希望,我們方家能沉冤得雪,你明不明白?你現在既被乾隆收為義女,就應該從旁勸誡,讓他重審方家的案子,讓他看看清楚,我爹究竟是不是反賊,要想辦法讓他為我們方家平反。這才是你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啊。」

小燕子滿臉皺成個包子,吱吱唔唔道:「可是,哥哥你要是幫我一起勸皇上的話,效果肯定會更好呀。你要是一直這樣的話,皇上一生氣,更加不會查我們方家的案子了。」

「哼,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要我去向那乾隆卑恭屈膝,我做不到。」

小燕子氣得都要暈倒了,怎麼自己的哥哥,這麼固執,完全不懂得變通呢?她憤憤地說道:「,你是大丈夫,什麼所為不所為的,我是小女子,所以我不要緊,什麼都能做,是不是?哼,我也不做,憑什麼你就做大丈夫,一點委曲也不肯受,我就要做小女子,什麼委曲都要受。你,你氣死我了。」

小燕子終於失去了所有的耐心,甩手跑了出去,不肯再當這個說客了。景順見狀,忍不住在內心偷笑了片刻,這個還珠格格,他早看出來了,根本就不是簫劍的對手,又怎麼說服得了他呢?

失敗而歸的小燕子氣沖沖地回到自己房裡,一個人生悶氣去了。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到了乾隆以及太后皇后的耳朵裡。大家倒也沒有太過失望,也許他們早就料定了,小燕子是不可能完成這個任務的。既然對她沒有什麼期望,自然也就談不上有什麼失望了。所有的人都當這事情沒發生過一樣,再也不想去提起。

甚至連乾隆,都懶得再去管簫劍的事情,準備一路上先行玩樂,等回到京城後再召集幾個心腹大臣來商量一下的為好。反正天下之大,總有一個地方可以將這個簫劍關上一輩子的,算起來,也實在不必太過擔心。

可是,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當人人都將簫劍的事情放在了身後,甚至連小燕子都不再做努力說服他時,他卻用一種極端的行動,震驚了所有的人。

就在小燕子勸說簫劍失敗的當天夜裡,簫劍在另外兩人的幫助下,打暈了一個侍衛,搶了他的劍,放走了他的同夥。而他自己,卻選擇了自殺。臨死前,他寫了一封血書給小燕子,要她一定要記得為父報仇的事情,記得要讓乾隆為方家翻案。

簫劍這麼做,自然是有他自己的用意的,他希望能用自己的死,給小燕子一個極大的觸動,好達到讓她清醒過來為方家報仇的用意。可是,他未免也太糊塗了,也太高看小燕子了,對於已經死去多年一點印象也沒有的爹娘,小燕子其實並沒有太深的感覺,加上乾隆又對她實在不錯,讓她怎麼也恨不起來。可是,對於簫劍學個哥哥,小燕子確是實實在在想受到了悲痛與哀傷的。

接到簫劍的死訊時,小燕子一時接受不了,竟然暈了過去。後來醒了之後,又掙扎著說什麼也要去看哥哥最後一眼。在見到簫劍的屍體時,小燕子趴在他的身上,哭得昏天黑地,幾乎再次暈過去。她實在很有傷心難過的理由,活了這麼大歲數,好不容易出現個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可是還沒等她高興幾天,這個親人就這麼沒有了。

當她看到簫劍留給她的那封血書時,不禁再次悲從心起,跳著腳大罵道:「哥哥,你太過分了,你怎麼可以就這麼扔下我了呢?我不要報仇,我不要平麼,我只想有個哥哥陪在我身邊啊。為什麼?你既然要死,又何必認我,這下子,我終於在這個世上,一個親人也沒有了,一點幻想也沒有啦。」

小燕子又哭又鬧,聽得旁邊的人都煩燥不已,只有永琪,依舊滿懷耐心地勸著她,安慰她,將自己的肩膀借給她靠,還吩咐廚房給她做好吃的,好讓她的心情略微好一點。

可是,喪兄之痛不是說平撫就能平撫的,小燕子這一路上,終於成了標準的女子,哭哭啼啼個不停。每天早上醒來時,想著原本到手的哥哥就這麼沒了,她就忍不住流起了眼淚。晚上睡覺時,想著自己在這個世上,竟真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她又難掩心中的傷神。如果說,以前她還能自欺欺人,騙自己親人們還活在世上的話,現在的她,已經完全沒有了欺騙的能力了。簫劍打破了一切的幻想,在他死後,小燕子真的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大家基本上都很同情小燕子的遭遇,也都為簫劍的死感到惋惜,明明皇帝都不追究了,都不是要他非死不可了,他卻還是選擇走上了這條路。

所有的人中,大概只有一人,對這件事情極為震驚,甚至憤怒到立刻找到了乾隆,這個人,便是太后老佛爺。

「皇帝,簫劍那兩個同黨,你可得早日捉住才好,這些侍衛們也太不上心了,居然會讓他們給溜掉,想想就讓人覺得害怕。」

「皇額娘不必擔心,兒子已經派了大量的人手,在這江裡尋找了。再說那兩人,只怕早就淹死在這大江裡了,想逃是很困難的事情。現在簫劍已死,他們必定不會再提報仇之事,皇額娘就放心吧。」

太后皺著眉頭,搖頭道:「皇帝,你可千萬不要掉以輕心啊。那簫劍雖然是死了,可是,小燕子還活著,日日將她留在身邊,難道你就不擔心嗎?不怕她有一天,也會變成她哥哥的樣子,動不動就說什麼報仇不報仇的?想到簫劍寫的那封血書,我的心就不寒而慄啊。」

乾隆看著太后,思索片刻,這才回答道:「朕看小燕子是不必擔心的,她這個孩子,雖然愛闖禍,但好在沒什麼壞心思,心裡想什麼,一眼就能看出來。而且那血書,小燕子是主動交給朕看的,說明她的心中,並沒有擱下這件事情。朕看她,倒是更為難過哥哥的離去,也算是個可憐的孩子了。皇額娘就不要太苛責她了。」

太后聽了有些不悅,可是乾隆一口咬定說小燕子沒問題,自己也就沒什麼可說的了,只盼著小燕子真能如乾隆所想的那樣,沒有將報仇的想法放在心中。

乾隆見太后沒有反對,就繼續說道:「而且方家那個案子,朕這幾天也一直在回想,當年判的確實倉促了些,或許其中真有隱情也說不準。朕準備回宮之後,再提當年的卷宗出來,讓人好好研究一下,說不定,真是冤案的話,平反也是有可能的。」

「既然如此,皇帝可得想清楚了,那小燕子指婚,到底還做不做數了?若真的指給了碩親王家的禎貝勒,可得想好了才是,這方之航若真定了罪了,小燕子嫁過去,只怕那邊會不樂意呢。」

「所以此事,朕打算密而不發,悄悄進行,回宮之後,若有人提起,只說那簫劍根本就是一江湖騙子,為了活命才強認小燕子做自己的妹妹,想來碩親王爺也不會太過計較才是。」

太后看乾隆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心裡頗不以為然。她是女人,自然懂得女人的心思,就算碩親王爺不計較,福晉可必定會計較的。誰不當著自己的兒子是個寶,娶進來的姑娘個個都不如自家孩子啊。別說嫁小燕子這樣的過去,就算嫁個平常女子過去,若是身份地位不如皓禎,只怕福晉心裡還要覺得人家是高攀呢。

現在小燕子,雖說是皇帝的義女,但也只是個格格,不見得比皓禎這個世子高到哪裡去。而且這小燕子,又是個不懂規矩了,只怕嫁過去了,沒少得要丟人現眼,惹人閒話,給皇宮抹黑呢。若再加上一個反賊的女兒的頭銜,那可真是糟糕到了極點,只怕福晉連退婚的心思都會有呢。

太后沒有說破,她也有自己的打算,說破了,小燕子或許就嫁不出去了。她要是嫁不出去,成天就得在宮裡惹自己生氣了。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把她偷偷地嫁出去,哪怕讓人在背地裡罵幾句,也好過天天看到小燕子生氣來得強。

於是,就這樣,一趟南巡過後,太后得了一個知畫,心滿意足地回到了京城。小燕子呢,得了個哥哥,又很快沒了,哭哭啼啼的回家去了。至於其他人,倒還都算沒什麼大事情,除了蘭馨和明軒這一對,互相愛慕著,又都不敢表明心意的小情侶,整天在那裡糾結來糾結去的。蘭馨只差在采朵花來,數著花瓣在那兒一句「他喜歡我」,一句「他不喜歡我」的這樣折騰了。

有所收穫的人回京時,自然是滿面春風,但是沒有收穫的人,也不見得就鬱鬱寡歡了。比如說,乾隆,他雖然沒有外面獵到什麼新鮮的美人兒,卻沒有想到,令妃已經在宮裡,為她準備了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兒了。而白吟霜此刻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當成了一份禮物,很快就要被獻給乾隆了。

她還在那裡成天做白日夢,幻想著過幾年滿了二十五歲後出宮,可以再次回到福爾康的身邊,做他的妾侍,跟他過一輩子呢。

乾隆回到宮後,並沒有立馬就看探望令妃,他要忙的事情很多,要安撫的妃子也不少。令妃卻也並不著急,只是一心在延禧宮裡待著。因為她知道,念舊情的乾隆,總有一天會來這裡探望自己,而一旦他來了之後,以後就不愁他不會再來。

令妃猜得還真是沒有錯,大約南巡過後兩天,乾隆就想兒子了,按捺不住來到了延禧宮,點名要看十五阿哥。令妃抱著小阿哥來到乾隆面前,笑著道:「皇上回來也有兩三天了,除了上次接駕時見了一回,皇上還沒來看過臣妾呢。」

乾隆捏了她一把,笑罵道:「怎麼,想累死朕哪,你又不是不知道,南巡迴來後,有多少事情要忙呢。」

令妃抓著機會,轉頭吩咐道:「吟霜,給皇上沏杯茶來。」又轉過頭沖乾隆笑道:「臣妾這兒有上好的碧螺春,皇上可得嘗一嘗。」

令妃這話說出去,就跟肉包子打狗似的,一去就不回了,等了半天也不見乾隆的回話。抬起頭一看,立馬就明白了過來,原來,乾隆已經注意到了白吟霜,此刻正兩眼發直,看得眼睛一轉不轉,只差沒流出口水來了。

真是想不到,自己出去南巡一趟,令妃身邊,竟養了個這麼漂亮的宮女,實在讓乾隆歎為觀止。瞧瞧這個叫吟霜的姑娘,簡直比令妃年輕的時候更要動人,比香妃更具有女人味。乾隆看著看著,不禁就有些心猿意馬,腦子裡全是些不正常的東西。只覺得吟霜走過留下的風中,都帶著他的香氣。

乾隆心領神會地看了令妃一眼,拍拍她的臉蛋兒,眼睛裡滿是讚許的目光。他不是傻瓜,自然知道令妃的用意,而他也一向認為,這宮裡的女人,沒一個不是他的,既是妃子的宮女,自然也可以成為他的女人。

等到吟霜端來了茶,放在乾隆面前,輕聲說了句「皇上請用茶」時,乾隆真是恨不得,立馬就將吟霜撲倒,抱進自己的懷裡。只見他微微抬頭,若有若無地問道:「你叫吟霜?今年多大了,是剛進的宮嗎?」



乾隆的第二春


乾隆幾乎是一見到白吟霜,就立馬喜歡上了。對於他這樣年紀的男子來說,吟霜就像是一枝新抽出來的嫩芽,哪怕只是為了她那一抹新綠,也會忍不住去採擷的。乾隆就是這樣一個採花大盜,於是,他怎麼會放過這個機會呢。

可是白吟霜呢,卻完全不是這樣想的。她是個矜持又死心眼的女人,在她的心裡,早就把自己當成是爾康的女人了,任何其他的男人,在她看來,那都是需要保持距離的,是需要敬而遠之的。特別是像乾隆這樣的男子,他可是皇上啊,吟霜連正眼看他的勇氣也沒有,又哪裡敢有別的非份之想的。

乾隆的橄欖枝一根又一根地向白吟霜拋了出去,可惜,全都掉在了地上,吟霜一枝都沒有接。或者說,她接到了,卻又扔掉了。這種感覺,讓乾隆有了一股強烈的戰鬥意識。他完全沒有想到,在這個宮裡,還有這樣的女人,會完全無視自己的好感,竟將自己只當做是一個君王,而非一個男人。

乾隆有些挫敗,也被燃起了更強烈的鬥志,他決心,一定要攻下吟霜這座堡壘。可是這個白吟霜,真是有點奇怪,回想當年的令妃,在皇后身邊做宮女的時候,自己不過是稍微暗示了一下,她就含羞帶臊地上鉤了。這才是宮裡一個正常女子該有的表現吧,時時盼著聖寵的降臨,一旦有所機會,就會牢牢地抓住,然後迅速上位才是。哪有人像吟霜似的,不但不期盼聖寵,來了還要躲開的。

乾隆看著這樣的白吟霜,真是又愛又恨,總是偷偷地找機會,跟她說說話,有意無意撩撥她一下。令妃也是識相的,時時給他們製造機會,只要乾隆一來,必定是讓吟霜端茶遞水侍候在跟前的,自己甚至有時候還會走開,讓他們有單獨相處的機會。

可是乾隆會一直不有成功,甚至偶爾有一次輕輕碰了一下吟霜的手,都把她嚇得不輕,直接跪了下來,大聲地求饒,搞得乾隆興致全無,有一種喪氣的感覺。

不過這樣一來,令妃倒是大大的受益了。先不說乾隆為了見白吟霜,整天往延禧宮跑,難免也要跟令妃溫存一下的。而且每一次,乾隆被吟霜挑起的興致,總是得不到發洩,於是乎,全都便宜了令妃,這可真是個一箭雙鵰的好辦法。令妃甚至滿心歡喜,盼著自己能再懷一次孕,能再生個兒子添一層砝碼才好。

可是,吟霜總是這樣,也不是個事情,乾隆幾次三番向令妃暗示,要她去跟吟霜好好談一談。令妃也覺得,自己也實在不能再拖下去了,若是讓吟霜把乾隆給惹惱了,反倒得不償失了。

於是,令妃挑了個日子,像是談心似的,一面吃著東西,一面對吟霜笑道:「吟霜,你進宮也有些時日了,怎麼樣,還習慣嗎?」

「回娘娘的話,奴婢一切都很好。」

「嗯,你能適應宮裡的生活,是再好也不過了。我每次看到你,就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當時我在孝賢皇后的身邊當差,年紀大概還比你輕著一些呢。」

令妃在那裡說著,吟霜就這麼聽著,也不知道該接什麼話才好。令妃轉過頭,細細打量了吟霜一番,繼續說道:「嗯,我雖則比你年輕,卻不如你這麼漂亮。吟霜,我問你,你得老實回答我。你是不是有些怕皇上?」

吟霜臉色一變,跪倒於地道:「奴婢不敢。」

令妃呵呵笑了起來:「起來吧,不要這麼拘束,你跟我這些日子,也該明白,我待奴才是什麼樣子的,只要不犯大錯,我是不會為難你們的。」

吟霜站了起來,又退到一邊,默默地低下了頭,聽著令妃接著說:「其實,你怕皇上也是正常的。我當年也同你一樣,有些害怕皇上,覺得他很威嚴,不敢與他對視。其實,皇上有時候是很好說話的,你只要差使辦得好,皇上也不會為難你的。吟霜,以後你見得皇上,不要這麼小心翼翼的,皇上又不吃人。」

「是,是,奴婢知道了。」

「唉,你還是有些害怕。」令妃無奈地看著吟霜,站起身來,拍拍她的肩膀,湊到她耳邊輕聲道,「吟霜,人生有很多時候,機會是一剎那的事情,錯過了,可就沒有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吟霜其實是有些糊塗的,可是她從骨子裡帶來的奴性讓她不敢回答說「不」,只能默默地點了點頭,用輕如蚊蠅的聲音回道:「奴婢明白了。」

令妃這下子,還真是失算了,她還是不太瞭解吟霜,或者說,在這件事情上,她太過自信了,完全不理解,吟霜的口是心非和心有所屬。她將吟霜前一段時間的矜持,看做是小女人的惺惺作態,現在既然她都表態了,自然就算是明白過來了。令妃覺得,自己布的這一枚棋子,算是成功了。她想了想,便走進房裡,從梳妝台裡拿出樣東西,又走到外間來,塞進吟霜的手裡,笑道:「這個,給你添妝吧。」

吟霜握著那東西,連連搖頭道:「奴婢不敢。」

令妃卻把東西直接推進她懷裡,說道:「你只要差使辦得好,讓皇上滿意的話,以後的賞賜會源源不斷的。吟霜,你明白嗎?」

「是,奴婢明白了。」

吟霜既然明白了,令妃也就算是明白了,於是滿心歡喜地去向乾隆報喜,算是邀功,然後還不忘假裝吃醋地說道:「只怕以後,皇上就看不上臣妾了,有了新人,就把舊人給忘了。」

乾隆心情大好,摟著令妃哄她道:「朕像是這麼無情的人嗎?且不說這幾年,比你後進宮的妃嬪也算不少,朕何時冷落過你,你前陣子才剛生了十五阿哥呢,這全是朕疼你的結果啊。」

令妃知道乾隆就是嘴巴上說說罷了,不過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算是她自己一手促成的,如今也只有歡喜的份,湊到乾隆耳邊,嬌羞地說道:「既如此,皇上再賜一個皇子給臣妾吧。」

「還想要,令妃啊,你可真是貪心啊。」乾隆說歸說,還是主動抱起了令妃,兩人同時回房,辦事兒去了。

白吟霜此刻卻還不知道,自己稀哩糊塗的回答,竟已惹上了一身的情債,乾隆顯然已經認定她已同意跟了自己,再來延禧宮的時候,便大膽了許多,就像當年在孝賢皇后那裡勾引現在的令妃一樣,乾隆活脫脫就是回到了十幾年前了,甚至都覺得,自己像一個年輕小伙子似的,身上的活力又都回來了。

乾隆就這樣,綻放起了他的第二春。令妃看著這樣泥足深陷不可自拔的乾隆,心裡既是歡喜又是苦澀。喜的是自己終於找到了接班人,可以長保地位不變了,澀的是,感歎自己終於年華老去青春不再,要為後來人讓道了。

而吟霜的心,也是越來越痛苦。她越來越害怕在延禧宮見到乾隆,每天聽得外面的太監高聲報著「皇上駕到」,她的心就揪緊了起來。她漸漸地感覺到,乾隆頻繁地出入延禧宮,為的不是令妃,而是自己。她很想要避開乾隆,每次都盡量小心,不引起他的注意,縮在角落裡不出聲不招搖。

可是,令妃就是有心把她往乾隆身邊送,就算她躲得再好,哪怕是躲出屋子去,令妃也會派人將她給尋來,然後讓她不停地侍候乾隆這個侍候他那個的,根本就是時時在乾隆的眼前晃蕩,吟霜別說是躲開了,簡直就是時時與乾隆面對面相處。

吟霜覺得自己都快要憋死了,可是,她不敢反抗。她只是一個弱女子,皇宮又不比民間,犯了錯誤,是很可能要殺頭的,而且她也不能像在民間一樣說跑就跑,皇宮雖然是大,可是卻是一個牢寵,牢牢地困住了她,讓她寸步難行。

她對於乾隆,只覺得害怕和敬畏,絲毫沒有女人對男人的那種感覺。而且,在她的心裡,乾隆應該是屬於自己的主子令妃娘娘的,跟自己毫無關係。她已經是芳心暗許的人,怎麼可以跟比自己大這麼多的乾隆有什麼呢?想想自己死去的爹,那也跟乾隆差不多的年紀了,這個男人,足以當自己的父親了,又是天下之主,吟霜的心裡痛苦極了,恨不得一死了之。

可是,一想到爾康,她又捨不得死了,她真希望自己能平安地離開這個皇宮,再回到爾康的身邊。可是令妃總是話中有話地暗示她,暗示她如果沒有「服侍」好乾隆的話,只怕立刻就會沒命,如果連命也沒了,她又如何去見爾康呢?

所以,吟霜除了默默地隱忍,沒有任何的辦法。可是顯然,乾隆已經不再滿足於每次見她,只是拉拉小手,摸摸小臉了。吟霜這朵含苞待放的鮮花,他迫切地渴望能摘下來,聞一聞她的芳香。

令妃及時地捕捉到了這個細節,於是只稍稍一籌劃,就準備挑個好日子,將吟霜給了乾隆了。反正盡早是要給的,不如就趁現在吧。萬一拖得久了,宮裡又來了更加出現的姑娘,只怕乾隆那顆見異思遷的心,又不知道要飛到哪裡去了。

令妃挑的那一天,正是一個好日子。宮裡風平浪靜,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乾隆像往常一樣跑來延禧宮見美人,一開始總是免不了要跟令妃寒暄一下。這些日子,托著白吟霜的福,令妃也得了乾隆不少雨露了,她現在只滿心盼著能再懷一個龍種才是。這些天,她時時沒有胃口,一吃東西就想著要吐,人也疲乏地很。這讓她心裡十分之高興,因為按照以往的經驗,只怕是又懷上了。

所以乾隆一進延禧宮,令妃就笑瞇瞇地迎了上去,貼在乾隆胸前,小聲地戲笑道:「臣妾今日身子不大好,有些不舒服,只怕不能服侍皇上了。皇上莫要責怪才是,臣妾讓吟霜來陪皇上『說話』如何?」

乾隆滿意地捏了一下她的下巴,壞笑道:「你這個小妖精,又是怎麼了?身子哪裡不好,要不要宣太醫來瞧瞧?」

「明兒再宣吧,都這個時辰了,天都黑了,莫要為了臣妾的一點小事,耽誤了皇上休息才是。臣妾今晚要陪小阿哥,他有些咳嗽,臣妾得好好照顧他才是。臣妾那屋裡,沒有人,皇上自己休息便是了。」

令妃這話,算是做足了功夫,暗示到了極點了。乾隆也不是白癡,哪裡有聽不出來的,當即就高興地摟住了令妃,笑道:「朕真是沒有白疼你一場啊,這麼體貼人,朕可得好好賞賜你呢。前一陣子你說想再要一個孩子,好,朕便賞了你。」

乾隆還真是說到做到,立馬就將令妃給抱了起來,兩人先進屋辦了一回事兒。令妃平白無故得到這麼一份賞賜,立馬高興得什麼似的。本來今晚要給吟霜「□」,她還有些微微吃醋,現在不僅醋意全消,還更積極地辦起這件事情來了。

吟霜則是從乾隆一進屋開始,就緊張不已了,本以為自己又要做好被吃豆腐的準備了,沒想到乾隆直接將令妃抱進了屋裡,幹起事來了。吟霜的一顆心,暫時地放了下來。她哪裡知道,等待她的,將是更為嚴峻的考驗。

令妃侍候完乾隆一輪之後,就穿好衣服,衝他嫣然一笑,然後起身走到門口,沖站在那裡當差的吟霜道:「小阿哥有些咳嗽,我過去瞧瞧。」

吟霜立馬抓著機會道:「奴婢陪娘娘一道兒過去。」

令妃卻一擺手,笑道:「不必了,吟霜你進去,好好侍候皇上,皇上讓你做什麼,你便做什麼,知道嗎?」

吟霜的臉色一白,驚恐地看著令妃。她雖然不清楚令妃到底要她服侍乾隆什麼,但以她的直覺來說,她知道,這必定不是什麼好事情。

令妃見吟霜如此,知道她心裡害怕,卻還不忘再嚇她一嚇,湊到她耳邊輕聲道:「吟霜,若是侍候不好皇上,可是要被誅九族的。與你相關的人,是一個也逃不掉的。」

吟霜聽得這話,兩腿一軟,差點就跪了下來。



正文 大結局


對於白吟霜來說,這真是一個難熬又難堪的夜晚。令妃向她交代完「任務」之後,就飄然遠去了,只留下她一個人,站在外間的客廳裡,頭腦中一片空白,整個人身子從頭涼到腳,幾乎僵硬地完全動不了了。

可是,她雖然身子不動,面無表情,腦子卻異常清醒,一直回味著令妃剛剛說的那些話。她越想越覺得害怕,如果說,對於死亡的恐懼還不足以壓垮她的話,那一想到跟自己有關的福家有可能會被牽連,想到心愛的爾康有可能會因此獲罪,吟霜的整個身子,就不自覺地抖了起來。

她到底應該怎麼做呢?在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之後,吟霜發現,自己似乎連立馬尋死的權力都沒有了。乾隆正在裡屋等著她,而該怎麼辦,成了吟霜現在最大的難題了。

終於,在她猶豫之間的片刻,有一個人進來,說了一句最為關鍵的話。那只是令妃身邊的另一個宮女罷了,但她卻用一種近乎誠懇的語氣,衝著吟霜說道:「進去吧,吟霜,娘娘吩咐我來提醒你,一定要侍候好皇上。」

沒有退路了,已經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了。吟霜像是一尊雕像,只是慢慢地挪進了裡屋,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乾隆看到這樣的吟霜,心裡先是愣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這個畫面似乎很熟悉的樣子,好像在不久之前,就見過似的。

想了片刻,他才想起來,那是香妃剛進宮的時候,自己想要去寵幸她,卻得到了一張這樣的臉孔,沒有表情,沒有喜怒哀樂,但卻可以明顯地從眼中,看到那種絕望與不甘的痛苦。

乾隆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有些被破壞了。但他還是在那裡自我安慰,用吟霜年紀太小,不諳世事來形容。他很難想像,天底下竟然有不止一個像香妃這樣的女人,將聖寵棄之不顧,心裡只想著凡夫俗子。

只可惜,乾隆雖然自信滿滿,卻不明白,白吟霜正是一個如香妃一般的女人。進宮本非她所願的事情,自然蒙受聖恩,也不是她的希望了。

乾隆衝她招招手,拍拍床沿,示意她坐上來。吟霜看了乾隆一眼,終究心裡有些害怕,抖抖嗦嗦地走了過去,不情不願地坐了下來,眼神一直望著面前的地面,不敢抬起頭來。

看著她這樣有些嬌羞的模樣,乾隆覺得,自己身體裡那股子精力,又有無處發洩卻想要噴渤而出的感覺了。他絲毫不掩飾自己對吟霜的渴望,直接伸出手,就去解她的衣扣,一面解一面道:「吟霜,你不要害怕,朕會對你好的。」

吟霜卻像是觸電了一般,整個人都抽起了筋來。乾隆的手解掉了兩個扣子後,便伸進她的衣領,開始動手動腳起來。吟霜覺得,這真是一種羞辱,可是卻完全無能為力,心裡大叫著「爾康爾康」,卻沒有辦法避開。

乾隆摸了半天,發現吟霜只是緊閉著雙眼,一動也不動,既不享受也不反抗,有些奇怪,便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要緊張,朕會慢慢來的,你放鬆一點。」

吟霜此刻,哪裡聽得見他在說什麼,只是維持著一個姿勢,就跟被人點了穴似的,完全不動了。乾隆怕她出事,不禁動手搖了搖她的身體,詢問道:「吟霜,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宣太醫?」

吟霜被推了之後,總算是有了一點反應,回想著剛才所受到的屈辱,不禁紅了眼眶,轉過頭來,哀怨地望著乾隆。乾隆被她突如其來的眼淚搞得有些莫名,以為她是擔心自己以後沒有名份,會被辜負,於是便安慰她道:「吟霜,你不要擔心,朕會封你做貴人的,以後你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了,留在朕的身邊,陪著朕吧,朕會讓你快活的。」

吟霜看著面前這個半老頭子,心裡滿是苦楚,竟不知從哪裡冒出了一股勇氣,衝著乾隆搖了搖頭。乾隆這下子倒有些急了,握著她的手,追問道:「怎麼了,吟霜,你不願意受封嗎?還是說,你在害怕些什麼。」

吟霜的心裡,真的是千不願萬不肯,思前想後,特別是被乾隆碰到肌膚之後,更是覺得有些噁心。終於,她還是甩掉了乾隆的手,「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不停地磕頭祈求道:「皇上,吟霜不敢求別的,只想求皇上答應吟霜一件事情。」

這突然的變故嚇了乾隆一跳,只見他坐在那裡,略有些結巴地說道:「好,好,你有什麼問題,便,便儘管說來吧。」

吟霜抬起頭,滿臉是淚地看著乾隆,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咬牙說道:「皇上,吟霜只求皇上開恩,將來不管吟霜做了什麼,都讓吟霜一人來承擔後果,千萬不要連累其他人。」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乾隆有些糊塗了。

吟霜只是哭個不停,不助地懇求道:「求皇上答應吟霜這個要求,吟霜就死而無憾了。」

乾隆見她如此,沒有法子,只能點頭道:「好,朕答應你便是了。」

吟霜這才站了起來,像是想通了一樣,居然主動爬上了令妃的床,爬到乾隆身邊,解開了自己的衣衫,順從了乾隆的意思,將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給了他。只是她的心,已如一口枯井,再也沒有活下去的動力了。

被乾隆臨幸後的第二天,與吟霜同屋的蕊兒,在夜半時分被一陣哭泣聲驚醒,當她睜開眼睛時,看到的卻是一副駭人的情景。只見吟霜手中拿著一支簪子,直接往自己的脖子處捅了下去。

蕊兒嚇得尖叫起來,想也沒想就撲了過去,想要去奪那支簪子。只可惜,她還是慢了一步,簪子被吟霜一用力,一截已插入她的皮膚,但蕊兒還是及時地攔下了她,沒有讓她往別往再割下去。那簪子扎出來的血,濺了兩個姑娘一臉。當其他人聽得響動衝進來時,藉著透進窗內的月光,看到的就是兩張佈滿鮮血的臉孔,膽子小的幾個丫頭,直接就大叫了起來。

大家七手八腳地衝了過去,撞成了一團,匆匆地將吟霜給救了下來,傳來了太醫。這件事情,立刻震驚了整個後宮,不到半日的時間,已經傳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令妃的貼身宮女自殺,這是多大的一件醜聞啊。雖然吟霜最終被救了過來,但還是不可避免地引來了許多的流言蜚語。有些知情人,一早就看出令妃招這個白吟霜進宮是另有目的,甚至有人猜測,此女已暗地裡獻身給了乾隆。那些日子,乾隆天天往延禧宮跑,就是最好的證明。可是,她為什麼要自殺?卻成了宮裡人人最為關心的問題。

得沐聖恩,是這宮裡多少女人的期盼。別說那些個小小的宮女,就是已經有了封號的嬪妃,也整天在那裡伸長了脖子盼著,多少個夜晚獨守空閨,無法見乾隆一面。這個白吟霜,日日能見皇上,居然會不開到自殺的境地,實在是讓人太想不通了。

令妃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也是完全嚇呆了。她本以為,吟霜就算進宮時千不願萬不願的,自己與她曉以利弊之後,她總能開竅了。而且那一夜,囑咐她要侍候好乾隆時,她也沒有出言反對,為何在獻身之後卻選擇的自殺這一條路,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令妃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個明白。

可是,不管她是否想明白,有一個人,卻是準備要徹查這件事情了。這個人,自然不是皇后,她心裡雖然一清二楚,卻不願意點破,似乎有一點看破了的味道。反正在這個宮裡,是防不勝防的,除掉一個漂亮的女人,還會有下一個的出現,不管如何,她現在只求能安穩地做她的皇后,帶大兩個孩子,嫁出去兩個養女,便是足夠的事情了。

要查明白這件事情的人,乃是太后老佛爺。她對於這半年來,在令妃身上發生的諸多事情,已經到了完全無法忍耐的地步了。似乎從她回來之後,令妃就沒有消停過,先是因為小燕子的緣故,從貴妃被降成妃位,這或許不能算全是她的問題。可是後來的符紙事件,鬧得沸沸揚揚,太后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原諒令妃,總覺得這個女人心思太深,事情太多,放著太平日子不過,總要搞出點小花樣來,連生個孩子,也比別人更麻煩。

一直到這一次,她的貼身丫頭白吟霜,居然在宮裡自殺,這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情啊,太后每每想到,都覺得不寒而慄。而讓她第一反應的就是,這個宮女的死,必定與令妃有關。

蘭馨去給太后請安的時候,正在太后在那裡生悶氣的當口。只見她手裡拿著支簪子,仔細地看了半天,又遞到了身邊的晴兒手中,問道:「晴兒你看看,這簪子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晴兒拿起來看了幾眼,搖頭道:「回老佛爺,這簪子做工精細,樣式考究,看上去不像是尋常宮女用的東西。不過,這也不好說,說不定是那白吟霜進宮前所有之物,晴兒愚鈍,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

晴兒看不出來,蘭馨那雙眼睛,卻完全被那支簪子給吸引住了。要論精細與華貴,蘭馨屋裡有的是比這好的東西,鑲金鑲玉的簪子她有一堆,可是她在看到這支簪子的一剎那間,整個人就呆住了。因為她明顯地認了出來,這支簪子,竟是自己曾見過的。

蘭馨愣了片刻,上前幾步道:「老佛爺,蘭馨想看看這支簪子,可以嗎?」

太后聽得此話,點頭笑道:「嗯,蘭馨想看,便拿去看吧。」話音剛落,便有那宮女上前來,將簪子從晴兒手中拿過,遞到了蘭馨手中。

湊近細細看了幾眼,蘭馨愈發肯定,這支簪子自己確實曾經見過。她權衡了半天,還是決定說出實話:「回老佛爺,蘭馨看了一下,發現曾見過這支簪子。」

「,你曾見過?」太后這下子,倒是好奇了起來,「你在是哪裡見到的。」

「唔,其實要認真說,不是見過這支,而是蘭馨曾見過一支與之一模一樣的簪子。」

「是嗎?你在哪裡見的,現下那支簪子又在何處?」

蘭馨的表情嚴肅了起來,沖太后道:「回老佛爺,那支簪子,現下正在蘭馨的房內,自從得了之後,我便一直收著了。只是那支簪子,卻是不祥之物。老佛爺在五台山的時候,蘭馨房裡的一個丫頭,名叫秋竹的,便是用那支簪子,刺死了自己。說起來,她的死法,與這次的白吟霜很是相似,都是拿簪子刺破喉嚨。只可惜,秋竹沒有吟霜的命,當日便死掉了。」

太后越聽越吃驚,這件事情,她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皇宮說小不小,說大其實也不大,短短一年不到的時候,同時有兩名宮女,用同樣的簪子自殺,任誰都能想到,這其中必定有什麼關聯。太后看著蘭馨,震驚不已,順了半天的氣,這才問道:「蘭馨,你所說的,可是真話?」

「蘭馨不敢欺瞞老佛爺,其實此事,當日皇阿瑪和皇額娘,都是親眼所見的,紫薇當時也在場,蘭馨絕無半句虛言。」

「那你倒說說,那個叫秋竹的丫頭,為何要自殺?」

蘭馨沉吟片刻,終於將那天的事情和盤托出。從秋竹如何陷害紫薇謀害十二阿哥,到自己與皇后識破她的詭計,逼得她說出實情。她又是如何剛烈不願低頭,竟趁大家不注意時,從袖中拿出一支簪子,刺破了自己的喉嚨。

這個事情,蘭馨在說的時候,感覺雖然已經過了這麼久,卻一想到當日的情景,還是會有一種後背發涼的感覺。彷彿可以從空氣中,聞到秋竹四濺而出的血腥味道。太后聽著蘭馨的描述,臉色愈發地沉默起來。多年的宮廷鬥爭經驗告訴她,這件事情,一定不是想像中的那麼簡單,一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東西,是需要自己去發掘的。

聽完蘭馨的敘述後,太后不禁長舒了一口氣,悠悠地問道:「秋竹的死,便是皇后從坤寧宮搬至儲秀宮的原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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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向蘭馨問明了當時秋竹的死因之後,氣得整個人都在發抖,心跳加速,幾乎呼吸不過來。一旁的晴兒可是嚇壞了,趕緊給太后拍背順氣,吩咐人端茶上來。蘭馨見狀,也有點焦急,自責道:「老佛爺,全是蘭馨不好,不該說這些的。」

太后卻推開了晴兒喂到嘴邊的茶水,不知從哪裡生出來一股子勁兒,中氣十足地喝道:「不,蘭馨,多虧你告訴了哀家,要不然,哀家還不知道,在這個後宮裡,有這麼多的齷齪事情。蘭馨,你馬上回儲秀宮,去將那宮女死時的簪子拿來給哀家看,快去!」

蘭馨雖然擔心太后身子,但見她如此激動,也知事情鬧大了,太后必定要追究到底了,當下不敢遲疑,快步退出慈寧宮,回屋取來那支簪子,送去給太后看。當初弄到這支簪子時,蘭馨就隱隱地覺得,這會是一件有用的東西,沒想到,真的有派上用場的一天了。

將簪子拿給太后之後,蘭馨就退到一邊,默默地看著太后的反應。只見太后眉頭緊蹙,牙根緊咬,以至於兩片薄唇抿得緊緊的,像是心中有一腔怒意,卻又強力地壓抑著,不想讓它爆發出來。

太后將兩支簪子拿在手裡,左看右看了半天,發現這兩支雖然在某些細節上,有些微的差別,但乍一看,確實是一模一樣的。可以肯定,這是出自同一個銀匠師傅之手,甚至可以說是同一批的東西。太后越看越忍不住冷笑出聲,心裡不住地罵道:令妃啊令妃,你未免也太過小氣,過來籠絡人心的東西,竟也是這般大量購置,只怕是見人便送,施以恩惠,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吧。你肯定沒有想到,被你施恩的人中,竟有兩個,會做同樣的事情,會拿你送給她們的東西來抹脖子!

心裡沉思了半天,太后終於做出了決定,大聲道:「來人哪,去把皇上給我請過來。」

太后一吩咐,自然就有人飛快地奔出去尋找乾隆了。蘭馨心裡止不住地想笑,看來太后老佛爺這一次,是真的要清理門戶了。

蘭馨想的是對的,不過,她只想到了一半,她沒有想到的是,她的皇阿瑪,乾隆,此刻也正在調查著這件自殺案的原委。

聽得白吟霜自殺的消息,乾隆簡直震驚到了極點。匆匆地處理完手頭的國事之後,他就趕去了延禧宮,特意摒退了所有人,甚至連貼身太監小路子都讓他在門口等著,只自己一個人,跟吟霜面對面地說話。

吟霜雖然被救了回來,但人還是很虛弱,勉強支起身子想下床給乾隆行禮,卻被他攔了下來,只讓她安心坐在床上,回話即可。

看著這張蒼白沒人血色的臉,乾隆心裡既心疼又難過,彷彿又看到了以前的含香,寧死不從的模樣。難道自己的寵幸,真的讓這個女子生不如死?

默默地站了一會兒,乾隆這才坐了下來,沉聲問道:「吟霜,告訴朕,為何要自殺,是受了什麼委曲嗎?」

吟霜含淚搖搖頭,緊嘴著雙唇不肯說話。她實在很怕自己一旦說錯話,自己死了不要緊,還要連累福家,就不好了。乾隆見她沉默不語,就勸道:「吟霜,你若有什麼不如意的,便說出來吧,朕不希望以後再發生這樣的事情。若你不說,朕也能調查得出來,結果也是一樣的。」

吟霜想了想,終於開口道:「皇上,希望皇上記得答應奴婢的事情,這一次,是奴婢自己的錯,不干其他人的事兒,請皇上千萬不要追究旁人才好。」

「吟霜,那一夜你便是這麼說的,這麼說來,你在侍候朕之前,是已經想好要自殺了?」

吟霜輕輕地點了點頭。「為什麼,為何要這麼做呢?若你真的不願意,為何不向朕明說呢?」

「奴婢,奴婢害怕。」吟霜的身子縮了起來,一副驚恐的模樣。

乾隆看她這個樣子,細細一想,終於大著膽子問道:「吟霜,你入宮前,是否在民間已有心上人?」

吟霜一下子被問中了心事,原本強忍著的淚水,再也忍耐不住,倏倏地掉了下來,一面哭一面道:「奴婢不敢欺瞞皇上,奴婢進宮前,確實已有心上人,但此次的事情與他無關,求皇上不要追究。」

「這個人是誰?朕記得,你是福家送進來的吧,如此說人,這人必定是福家的人。吟霜,告訴朕,是誰?」

「是,是爾康少爺。」吟霜猶豫了半天,還是鼓足勇氣說了出來。

「既如此,你為何又要進宮呢?」乾隆也有些氣惱,覺得自己居然輸給了爾康那個毛頭小子,著實讓人心生不快。這個該死的福爾康,怎麼總給自己惹麻煩,招惹了晴兒不夠,又去招惹紫薇,現在又招惹了自己心愛的女子吟霜,簡直恨不得將他的腦袋給砍下來才好。

吟霜抽抽嗒嗒地回道:「奴婢本在福家當差,沒想過要進宮的。是福晉說,令妃娘娘看中了我,要招我進宮來當宮女。還說當幾年差,便可出宮回家的,奴婢這才進的宮的。福晉對奴婢是有恩之人,奴婢不能不報恩的。」

乾隆聽得吟霜的話,一面生氣她心思單純腦子愚鈍,連別人給她下的套都不知道,另一方面,也十分之氣惱令妃和福晉的所作所為。白吟霜是蠢,不知道她們兩個賣的是什麼藥,但她們兩個人,居然也真做得出來,使出這麼一個美人計來,真是讓人怎麼也想不到。

他壓下怒氣,繼續問道:「那你為何又要順從朕的意思呢?你心裡既有了福爾康,何苦又要從了朕呢?」

吟霜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娘娘說了,若奴婢不從,會累及他人。奴婢真的很怕會連累學士府的人,所以才不得不從了。可是奴婢的身子既已髒了,又有何面目活在這個世上,只得一了百了了。」

乾隆這下子,真的是再也忍不住了,氣得直接跳了起來,也沒有再跟吟霜說半個字,就直接衝出了屋子,只留下吟霜一個人,茫然的哭泣著,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乾隆踏出屋子,正準備拐個彎直接就尋令妃,就聽得小路子來報,說太后找他過去,有急事商量,便顧不得其他,匆匆趕了過去。等去到慈寧宮,他才發現,原來令妃也來了這裡,卻是已經跪了下來,整個人抖抖嗦嗦的,不住地顫抖著,看到自己時,頭也埋得低低的,似乎有些羞於見人的模樣。乾隆現在看到她這副模樣心裡就來氣,若不是念在十五阿哥和兩個格格的份上,他真恨不得直接將她貶不庶人,趕出宮去。

太后也是一臉的肅殺之氣,見到乾隆,二話不說,就讓人將那兩支一樣的簪子遞到他手裡,然後才慢悠悠卻嚴厲地說道:「皇帝,你好好看看,你手上的兩支簪子,可都是沾滿血的啊。」

乾隆捏著那兩支簪子,氣得渾身都在抖。這簪子他自然是認得的,吟霜自殺時,用的便是其中的一支,只是不知道,另外一支是從何而來,於是便問道:「皇額娘,為何會有兩支一模一樣的簪子?」

「呵,這可是令妃的私藏呢,用來籠絡人心,讓人替她辦事的好東西的。皇帝還記得那個叫秋竹的宮女嗎,在坤寧宮裡下毒謀害永琪,還栽贓給紫薇的那個秋竹,原先是在蘭馨身邊貼身當差的,事情敗露後,便是用的其中一支簪子抹了脖子。」

乾隆得太后的提醒,就想了起來,這個事情他印象太深了。雖然他平生殺人無數,但大多數時候,他只是下命令,由手下的人去執行。像秋竹這樣,當場死在他面前的,而且是個女子,真的是生平第一次見,所以讓他印象深刻。乾隆不是笨蛋,吟霜的簪子是令妃給的,秋竹的簪子,必定也是令妃給的。令妃給人東西,不是施人恩惠幫自己做事情,又何必要充大方?

想明白這個道理後,乾隆自然就完全明白了令妃的用意,氣得他衝上前去,指著令妃大罵道:「真是想不到,你竟如此蛇蠍心腸,買通蘭馨的貼身丫頭,在皇后身邊裝神弄鬼,居然還想謀害十二阿哥,令妃,你讓朕如何處置你才能洩心頭之恨!」

令妃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思考的能力,乾隆的一番話,就如同一頓棒打,將她打得癱倒在地上,兩眼一發黑,竟是暈了過去。乾隆見狀,還是不能解恨,吩咐道:「容嬤嬤,去把令妃給朕掐醒,來人啊,拿冷水來。」

容嬤嬤得了這麼個報仇的好機會,哪裡肯放過,當即「喳」了一聲,衝過去抱起令妃的頭,直接就往她的仁中狠狠地掐了一記,直把她給掐出了血來。令妃剛剛醒轉過來「嗯」了一聲,便覺得一盆涼水兜頭倒下,整個人一激靈,像是受了極大的刺激,推開容嬤嬤,就跳了起來,兩眼直直地盯著前方,也不知在看著誰,然後便是一陣尖利的大笑聲,嘴裡胡言亂語道:「是啊,皇上,我是壞啊,我壞透了,我心思可黑了,我恨不得後宮的女人全死絕了才好呢?」

「令妃,你瘋了嗎?」乾隆大喝一聲。

令妃慢慢地回過頭來,滿臉狼狽相,卻依舊發出那種磣人的笑聲來,繼續說道:「啊啊,皇上啊,我是瘋了,從很久很久以前,我就瘋了呢。在這個後宮裡面,哪一個是正常的啊,人人都是瘋子啊,哈哈哈,一個大瘋子,帶著一群小瘋子,哈哈哈。」
作者: lucy22    時間: 2015-12-22 15:33

後記


三個月後,皇宮裡漸漸地熱鬧了起來,一共有四位格格,陸續地嫁了出去。第一個出閣的,便是那最為頑皮的小燕子。她總算如願地嫁進了碩親王府,嫁給了心上人皓禎。

小燕子出嫁的那一日,永琪心裡多少有些不痛快,努力到最後,依舊沒有如願,只得一個人在那兒喝悶酒。知畫很是體貼,恰到好處的受了太后的「提醒」,來探望永琪,一夜過後,知畫便徹底成了永琪的人。

可是這一夜,小燕子卻沒有如願地成為皓禎的女人。她看著躺在床上,喝得酩酊大醉的皓禎,嘴裡不停地叫道:「吟霜,吟霜,吟霜……」駑鈍如小燕子這樣的人,也立刻明白了過來。初嫁人婦的她,竟要跟一個自己皇阿瑪睡過的女人,來爭奪一個男人。小燕子的心,一下子涼到了極點,甚至忍不住想起永琪的好來了。

永琪卻是最終聽從了乾隆的意思,娶了知畫,乾隆又依照太后的意思,給知畫家抬了籍,也算是一樁門當戶對的喜事兒了。只是這知畫,蘭馨跟紫薇,卻是一眼就看出了她的野心,每每談起她,總是欲言又止,兩個人互相用眼神來交流,皆為永琪的將來感到擔心。

可是她們兩個,也顧不上再為別人操心了,眼看著她們的婚事,也漸漸逼近了。隨著晴兒嫁給了六阿哥永瑢後,蘭馨和紫薇的婚事也在同時進行著。皇后因為不值得她們兩個,就將她們的婚期定在了最後面,等所有的人都婚嫁過後,才不情願地同意乾隆的提議,將她們兩人的婚期定在同一日,是一時,一起出嫁。

那一日,皇宮真是熱鬧極了,兩位和碩公主同時出嫁,誰也沒見過這樣的情景。一路吹吹打打,新娘子終於被送進了洞房,兩位額附的手情,卻是完全相異的情況。

紫薇和景順兩人,當蓋頭揭下來時,彼此都相視一笑。這兩個人,很早之前便相識,只是相交不多,從未有深談過。沒有想到,今日竟是做成了夫妻,景順心裡那一堆從救下紫薇時就想問她的話,從今以後,兩人便有一生的時間,慢慢的去細說,去口味。或許緣分早從祭天時的那一刻,便已注定了。

而明軒那一邊,卻是更為喜樂,簡直鬧得要衝翻天了。自從得知乾隆將蘭馨許給自己後,明軒整個人都要樂暈過去了。他和蘭馨,這些日子都受了很大的折磨,兩人日日都思念著對方,卻苦於無法表白心意。真是沒有想到,乾隆竟有成人之好,促成了他們這一對美好姻緣。當夜兩人便相擁相依,將前些日子不得訴說的衷情,一一道出,以解相思之情。

終於,所有的人都出嫁娶妻後,皇宮慢慢地趨於平靜,每個人都開始過起了自己的日子,重新回到了生活的軌跡之中。只是這後宮裡,在某一處地方,卻時時會傳出陰森可怖的笑聲,讓每每路過那裡的人,總覺得脖子一縮,心裡一緊,害怕地頭皮發麻。而那屋裡被關的人,卻似乎完全忘記了塵世間的所有爭鬥和煩惱,永遠地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

出生不到一年的十五阿哥,被抱去了慶妃陸氏的屋子裡教養。慶妃跟了乾隆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子女,對於這個從天而降的兒子,自然是極喜歡的,費盡了心力來養育他。只是誰也沒有料到,這個孩子卻與常人不同,一直到三歲依舊不會開口說話,平日裡也鮮少有表情。待得長到十來歲時,讀書習武,無一難成,甚至連與人的基本交流都有問題。

後宮裡於是流傳了這麼一個傳說,說十五阿哥的瘋傻之病,是他親生母妃令妃所傳,又有說令妃發瘋被囚,靈魂出殼附身於十五阿哥身上。傳聞越說越邪乎,聽在慶妃的耳中,十分之不是滋味。

乾隆沒有法子,只得時時去探望慶妃,安慰她。其實這後宮裡,沒有一個人比他更為清楚,十五阿哥的真正病因是什麼。每當他看到這個孩子時,總是忍不住感歎一番,卻又只能默默走開。宮裡如此多的阿哥,誰又會在意一個癡兒呢?
作者: aaa22216    時間: 2016-1-10 00:17

其實我覺得作者給蘭馨安排個穿越的身分其實有點多此一舉壓= ="
不知道劇情也沒有甚麼爆點
那穿越感覺有跟沒有一樣
最多就是讓皇后比較懂得如何討皇上歡心
而且劇情走向扮演的腳色其實也沒有太大作用
最多就是從旁協助蝴蝶了紫薇最一開始與爾康的部分
導致後續不一樣的故事內容出現
不過故事內容還是很不錯看的~
只是有點可惜最後結局部分感覺有點倉促
不說後續爾康的部分怎麼了?嫁人後的小燕子又怎麼樣了等等
感覺讓人有些意猶未盡也有些疑問壓~~
作者: h8852ms    時間: 2017-12-5 11:36

滿有同感的,蘭馨有沒有穿越都沒差,只是不像劇裡面,是個沒主見的公主。只是小燕子和皓禎的後續……其實是很多都沒有翻外篇。連蘭馨和明軒……都沒有小包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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