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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貼] 《(仙四)夙瑤的反派生涯》作者：捉妖小道【完結+番外】 [打印本頁]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7 19:15     標題: 《(仙四)夙瑤的反派生涯》作者：捉妖小道【完結+番外】

文案：

在好人眾多的仙劍裡當反派怎麼了？他們想當還沒那心裡素質呢，放眼望去，聰慧機敏的人多了去了，睿智博學的人一抓一大把，還不是照樣栽在本姑娘手裡！
在天才雲集的同門中資質平庸怎麼了？那是本姑娘信不過以身養劍的修仙方式，扎實基礎，以防走火入魔，小命玩完。
什麼？眼看要飛升了，天帝竟然派九天玄女下來將我關上一千年？不要啊，即使我還能活上千年，也不要和新上任的大魔王玄霄同學做上一千年的鄰居，他跟我有仇，一定會宰了我的啊！！！！！！

（仙劍4，我不認為被網上朋友們罵得狗血漓頭的夙瑤有多討厭，很多事換做我們也許只會做得更絕，我只想給夙瑤平反，所以會基本遵照原著，人物性格不會有太大變化。）

內容標籤：穿越時空 遊戲網遊
搜索關鍵字：主角：夙瑤 ┃ 配角：玄霄，夙玉，雲天青，慕容紫英，雲天河，韓淩紗，懷朔 ┃ 其它：仙劍奇俠傳4穿越修仙魔仙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7 19:22

我不是夙瑤

　　「醒醒師姐夙瑤師姐，你還好吧？」甜美輕脆的女聲在耳邊斷斷續續地響起肯定是老媽一大早在隔壁的臥室看電視了，該死的，她把電視聲開得好大，我還想睡！

　　和每天的早晨一樣，被老媽熱愛地電視劇折磨著的我，在無意識的黑暗和亂七八糟的夢境間掙扎著

　　「夙瑤師姐，你快醒醒啊」女聲似乎十分焦急，一直在我耳邊響個不停，老媽真是越來越過份了，明知道自己最近因為連續夜班每天都很晚回家，竟然還把電視開這麼大聲，好吵啊！

　　我翻身將頭縮進被子裡，準備用往常的方法隔絕嗓音。可惜，身上的被子被人強行扯動著，喊人的聲音也越來越大，我忍不住喃喃抱怨著：「老媽，饒了我吧我可是快天亮才到家啊！」

　　「師姐，你在說什麼？」這過於清晰的聲音讓我猛得睜眼坐起，也顧不得剛剛那濃濃的睡意，因為這根本就不是老媽的聲音。轉首看著周圍古色建築和面前的古裝美女，讓我原本就因半夢半醒而有些鬆散的神經徹底斷裂。

　　「搞什麼？這怎麼回事？」我茫然的低聲自語，身下躺的明顯不是自己的大床，身邊的美女也完全不是自己會認識的級別，難道我其實還是在做夢？

　　「夙瑤師姐，你還好吧？昨天你和夙玉師姐比劍的時候被誤傷了，一直昏迷到現在。真是的，明明師傅說沒事了，看來還是有影響啊，要不我再找師傅來看看？」看著眼前的人，我忍不住發呆ing，這位古裝小美女貌似很熱心啊，就是說話怎麼跟倒豆子似的不過夙瑤？夙玉？等等！這些名字都是仙4的人物啊，我這做的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夢？竟然是仙劍4裡的人物？難不成是因為在單位偷玩了太久的仙4遊戲所以才會如此？要知道前陣子我還因為看了全系列的秀逗魔導士而夢到裡面的加美麗亞和傑路·剛帝士在上床咧（這是真的哦！），那麼又夢到仙4裡的人物也就不算誇張吧？

　　「師姐，你等等，我馬上就去找師傅。」小美女見我坐在那裡沒反應，一陣風似的跑了去了，八成是讓我一臉的面無表情給嚇的。

　　自己的夢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真實了？我起身下地，頓時一股冰冷延著雙腳直沖上脊椎，全身的神精都為之戰慄，也讓原本混沌的思維瞬間恢復正常範圍。

　　搞什麼？這這種真實的觸覺不是夢！！

　　「該死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雙手抱頭跌坐回床上，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可貌似我穿了？而且還是頗為熱門的同人類小說穿越？可在這之前我既沒有生命危機，也沒有重大變故，怎麼說穿就穿了？難不是加班太久也是造成穿越的理由？嚦，怎麼沒聽人說過？

　　對了，剛剛的小美女一口一個「夙瑤師姐」，不會是自己變成夙瑤了吧?

　　我低聲唉嚎不要啊,雖然氣質美女夙瑤阿姨是未來瓊華派的掌門,可她的人緣很差，錯！是相當的錯，她可是個大家都不喜歡的反面角色啊！

　　天啊，誰來救救我，我才不要被當成關底大BOSS讓主角們群毆、圍毆加車輪毆，一直盯住猛打啊！！！！！


資質平平的夙瑤（還原回第三視角）

　　新上任的「夙瑤」同學還在鬱悶著自己的遭遇，房間的門就再次被推開了，剛剛跑出去的小美女伴著一位更高一級的美人走了進來，應該就是她剛剛去找的「師傅」了。

　　美人「師傅」穿著瓊華派藍白相間樣式繁雜的經典「制服」，本就不俗的樣貌再加上修仙人特有的氣質，讓身為現代人那被網路與動漫養刁了胃口的「夙瑤」仍是震憾了一下。她悄悄的在心底感歎著：不愧是中國動漫遊戲經典的仙4啊，一個根本沒有出場機會（大概）的配角兒都長得如此漂亮呃，請原諒她此時仍不在狀態地發呆，畢竟她醒來的時間還太短，尚沒從穿越的打擊中恢復過來，直覺的把對方當成NPC了。

　　夙瑤呆呆的看著「美人師傅」優雅的收攏長長的衣袖，優雅的坐到她的床邊，優雅的伸出白嫩細潤的仟仟玉指，優雅的搭在她外露的右手腕上，優雅的皺了皺細緻的眉梢，優雅的抿了抿嘴角，優雅的向她微微一笑，再優雅的收回手指，優雅的站起身，再度優雅的抖了抖寬大的衣袖，並用她那同樣柔美的聲音同一直站在身後看她動作的小美女說話。

　　呃夙瑤發現自己剛剛才清醒的大腦，因為這一大竄的「優雅」，而又有了再度變成一鍋粥的無限可能。這年頭，果然師傅不好當，如果讓她隨時隨地保持這種「優雅」形象，估計她用不上兩天就得瘋！

　　「美人師傅」突然轉身看了小美女一眼，談談的說：「夙汐師妹，你去忙吧，這裡有我。」

　　聽到「美人師傅」的話，夙瑤驚訝的挑眉起右邊眉角，原來不是師傅啊。其實想想也對，據說劍仙的壽命並不比普通人多少多，可是和凡人一樣會老的，能給一堆二十多歲的人當師傅，估計年齡也不會太年輕。那麼夙汐口的師傅又哪去了，為何來的是個漂亮的師姐妹？

　　「可是」被稱為夙汐的少女似乎有些遲疑，看了看依然呆坐在床上的夙瑤，張了張口，有些欲言又止。

　　「沒什麼可是的，夙瑤師姐已經沒事了，只要靜養一陣即可。你最近的修為提升得很慢，再不努力難道想被師傅責駡，還不快去修練。」這位師姐側首看了眼床上面無表情的夙瑤，急急忙忙的將夙汐打發掉，有些冷硬的口氣破壞了她的優雅。

　　「是，夙莘師姐，我這就去。」聽到向來不甚嚴厲的師姐竟如此訴責自己，夙汐漂亮的小臉皺成一團，不情願的退了出去。

　　夙瑤雖然沒有什麼表情變化，其實確是饒有興致地看著轉過身來的夙莘，這人明目張膽的把人輦出去，想要幹什麼？問她為什麼不害怕？呵呵，都說過了，夙莘明擺著要和自己獨處，如果真出了什麼事，她頭一個跑不掉。只是她心裡還有一個很大的疑問，真正的夙瑤哪去了？難道真的掛在夙玉的望舒劍下了嗎？呃雖然早就聽膩了遊戲裡玄霄一口一個的資質平庸來形容夙瑤，可是被據說剛拿到望舒劍沒多久的小師妹給滅了，是不是有點太誇張了？

　　夙莘轉身看著呆呆坐在床上的夙瑤，暗自搖頭，她深知夙瑤師妹是個多麼要強的人。雖然質資不如其他幾位同門，但師姐一向比別人更加努力，同門中也決不會有人因此小看她。可如今竟然被剛入門沒多久的小師妹打傷，這種打擊絕不是夙瑤師姐能接受得了的。可有什麼辦法呢，夙玉小師妹本就天資聰穎，又洽好是望舒劍的宿體，其實會輸也是正常的啊。

　　說穿了，夙瑤師姐之所以會主動要求與夙玉師妹試招，怕是也存了比較之心的。不同與資質平庸的師姐，夙玉師妹能與瓊華歷代最有天份的玄霄師兄合修雙劍，除了因為她特殊的體質，更是因為她的資質也是相當不錯的。性格乖巧的夙玉師妹平日又深得掌門師伯的喜愛，自然比不愛與同門交往的夙瑤師姐更受歡迎，所以這次夙瑤師姐受傷，大家都暗自說是師姐自找的。所以夙瑤師姐受傷這麼久了，卻根本就沒人來看望她，就連師傅也正忙著督促玄霄師兄與夙玉師妹加緊修煉，卻對夙瑤師姐的傷勢問都沒問。剛剛夙汐師妹來請師傅看看夙瑤師姐，掌門師伯卻以玄霄和夙玉的修煉正在緊要關頭而拒絕，還是青陽長老實在看不過去，打發自己過來幫忙看看。

　　暗自歎氣，一向開朗的她也因擔心師姐的傷而變得沉默了許多，夙莘輕坐在床角，深深的看了眼帶著幾分茫然的大師姐。「夙瑤師姐你最近還是好好休養，別再急著」證明自己並不比別人差了，因為你最尊敬的師傅一門心思都放在能讓瓊華飛升的玄霄師兄和夙玉師妹身上，根本不會在有功夫管其他弟子了。而這話，又讓她怎麼能對向來要強的大師姐說出口呢？

　　「這藥還請師姐每天早晚服一次，固本培元的效果非常好，相信要不了多久師姐又可以禦劍」想起夙瑤師姐的劍已經在比試中折斷，夙莘趕忙住口。拿出一個玉致的小瓶塞到夙瑤手中，她向來不擅安慰人，看著這樣面無表情的大師姐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說才對，想了想還是決定起身離開，可臨走時還是忍不住又丟一下句話。「此處靈氣充足，最近幾個月師姐還是在這裡靜養吧，不要不要再和夙玉師妹比試了，如果她受傷，累及和玄霄師兄合修雙劍的進度，掌門師伯一定會生氣的。」

　　夙瑤驚訝的看著手中玉瓶，這個夙莘師妹最後的一句話很有深意啊，明明看起來不像是個愛管閒事的人，竟然會說這麼一句

　　看來夙瑤至少還有這麼一個人對她好，已經算是很不錯了，接下來自己只要好好靜養，順便好好想想將來的日子該怎麼過。


夙瑤二合一

　　被獨自留下的夙瑤長出了口氣，將自己的身體重新倚回床角，手中把玩著夙莘留下的玉瓶，一邊仔細回想所記得的仙劍中的情節。

　　她記得仙劍4裡的夙瑤先是掌門太清與下任掌門玄震掛了，雲天青和夙玉叛逃、玄霄被反噬後得到掌門之位，然後合宗煉、青陽、重光三大長老之力把玄霄封在瓊華禁地。又在同樣資質絕佳的慕容紫英入瓊華派時阻止他學習高級仙術，並在他19歲前趕他下山見雲天河。再收男女主角雲天河等人入門，好讓他們救走被封在禁地的玄霄，又老實的被玄宵搶了掌門大權，兩人聯手滅了幻暝界，順便夥同玄霄搶瞭望舒劍想要飛升。結果被九天玄女封到東海旋渦裡一千年，如果當時認錯態度良好尚可有望減到500年，最後再把瓊華派扔給倒楣的小英子同學。

　　回憶了一遍所有與自己有關的劇情，夙瑤發現她的未來一片暗淡，不過唯一的好處是，至少說明她可以再活五百年，而糟糕的是，她將和入魔的玄霄做上至少五百年的鄰居，這期間還得小心不會讓新上任的玄大魔王看不順眼把自己給滅囉。

　　總之一句話，夙瑤可是天生反派大BOSS的命啊，不僅要被主角們追著打，最後還有長期監禁，更可怕的是她將和同自己有仇危險份子關在一起

　　要不要試著改變？夙瑤暗自思考，可惜，未來所有的事件都是一環扣著一環，牽一發動全身，她不敢變啊萬一哪步沒走好，把小英子、小雲子、小淩子、小璃子給弄掛了，那這妖界可就真得團滅，而她的下場也就會更糟。

　　這個她才疏學淺，資質平平，沒那改天換地之能，更無法承擔改變之後的責任，還是管好自己的事算了。

　　現在的她只要在夙玉和雲天青叛逃出瓊華派之前，老實安分地當個無足輕重的大師姐，安安靜靜的混過幻暝之戰就成了。

　　那麼，總的來說還不錯不是嗎？想到這兒夙瑤輕微的笑笑，心情變得好多了

　　夙瑤發現靜養的日子實在是好啊，至少不用起早，這對習慣每天早晨九點之後起床的人來說實在是太幸福了。

　　聽說古人都沒什麼消遣，天亮就醒，天黑就睡，不知道劍仙們的作息時間表是否如此。可至少有一樣還不錯，那就是再想白天晚上看書已經沒有人會攔著她，再也不會有人天天晚上一遍又遍催她早睡，早上又一次又一次的叫她起床吃早餐的了。可為什麼想起這些她只覺的心裡酸酸的，眼睛又幹幹的，想發洩卻只能無力的發著呆

　　夙瑤猛搖了搖頭，掃掉再次變得沉悶的心情。想這些幹嘛，說不定哪天真的被她修成劍仙，就能破碎虛空好運的穿回去呢。書中不都是這麼寫的？黃易筆下的江湖俠士練到最後尚可做到，更何況她這種職業修仙的？一定沒問題。

　　反正呆著沒事，夙瑤拿出昨天白得的玉瓶，從裡面倒出一個晶瑩圓潤、香氣四溢的小丸丟到口中。「沒想到，還挺甜，雖然不知道什麼功效，可以考慮多裝幾天傷，多騙些來當成糖吃。希望不會太補。」夙瑤拋著手中的玉瓶，低聲輕笑，如果被夙莘知道，珍惜的天香續命露被她當成糖豆，一定會後悔特地向青陽長老討來此藥。

　　夙瑤將玉瓶小心收好，拿起床前的不知哪位高人批註的五靈仙術細解，斜倚回床上細細研讀。

　　「道貫三才為一氣耳，天以氣而運行，地以氣而發生，陰陽以氣而慘舒，風雷以氣而動盪，人身以氣而呼吸，道法以氣而感通

　　水之潤下，無孔不入；火之炎上，無物不焚；雷之肅斂，無堅不摧；風之肆拂，無限不透；土之養化，無物不融!」夙瑤習慣性的邊看邊想，一邊試著感應著周身是否有所謂的靈力波動，不知不覺她專注於書中對五靈的解法，她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呼吸正一點點隨著她的研讀頻率開始變化著，慢慢舒緩長綿

　　其實夙瑤勉強看完五靈初解章，就已經有些思維模糊，有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隨手把書放到一邊，反正她也無事可做，還是再睡一會兒吧。

　　夙瑤將身體擺正，這是她以前就養成的睡眠習慣，平躺床上，雙手置於腹間，放緩呼吸，思緒放緩，整個人進一入一種空幻的狀態，似睡非睡

　　幾歲大的女孩穿著漂亮的衣服，坐在庭院中真認的習字，在她不遠處的亭台邊，幾個丫環打扮的少女們歡快的聊著，更是時常的笑鬧做一堆。一臉嚴肅的小女孩只是在她們太過吵鬧時皺起小眉頭看她們一眼，然後繼續認真底頭抄寫著，笑語聲不斷的被清爽的微風傳至她的耳邊

　　十二三歲大的女孩站在青翠的山群中，一身白衣藍衫的長裙讓她看起來安靜乖巧，靜靜地聽著一邊同色衣服的白須老者說著什麼

　　十六七歲的女孩在湖邊靜坐，周身散發著淡淡的瑩白色光芒，仿若仙子下凡，可是一張小臉上面無表情

　　二十歲的她站在一群同樣打扮的年輕男女之中，看著高臺之上雙雙跪下的兩個人影，眼神冰冷地看著臺上兩人面前的老者

　　水之潤下，無孔不入；火之炎上，無物不焚；雷之肅斂，無堅不摧；風之肆拂，無限不透；土之養化，無物不融!

　　「水之潤下，無孔不入。水之潤下，看來也不是真的無孔不入啊」不知什麼時候轉醒的夙瑤懶懶的從床上坐了起來，習慣性的低聲自語，「也真夠佩服自己的了，做夢都還在看書，如果可當年上學的時候也有這種精神，估計老媽還不感動的痛哭啊。」

　　起身走到窗邊的銅鏡前，夙瑤向鏡中那據說高傲善妒的女人微微一笑，果然還是氣質重要啊。輕歎口氣，她又恢復一臉的平靜，朝鏡中的另一個「自己」輕輕點頭。

　　「夙瑤，歡迎回來。」鏡中那原本冰冷高傲的女人因這一句話而嘴角微微上揚，明明只是鏡中的影像，卻如同活了一般。周圍所有清涼溫潤的水靈氣活了一般聚向鏡前的身體，溶入她全身的每一部分，仿佛回到它們原本的歸屬地。

　　夙瑤忍不住閉上眼，細心的感受著身體的變化，感覺著周圍的水靈氣一絲絲一寸寸洗滌著她的身體，凝煉著她的精神。 這個身體原本的主人給她留下了寶藏，現在開始已經全部到位，夙瑤的過去和未來終於重新連接到一起了。

　　如果這時有第二個人在這裡，一定會看到夙瑤全身散發著淡淡的瑩光，這是靈氣大量聚集的結果。久久之後，夙瑤身邊的光茫漸漸消失，當她再度睜開眼睛的瞬間，一抹淡藍的光一閃而過，最後隱藏在夙瑤漆黑的眼底，這也讓她原本看起來深沉的目光因此變的有些清亮水潤。


身體裡流的不是血

　　之後的幾天，夙汐又送來了玉真散，據說是道家仙藥，可調息人體經脈，還神歸元。總之夙瑤托了受傷的福，雖然那位師傅大人至今沒來露過臉，倒也遣人送來不少滋補的藥品。估計瓊華派家大業大，沒少到處搜刮靈草仙露的，她不拿也是浪費。

　　夙瑤發現這裡靈氣充沛，水氣十足，對於修習水屬性仙術的她十分有利。即可以用這段時間研習仙術，又可以讓她能多些時間借助這裡充沛的水靈氣滋養身體，固本培元。老實說，她可信不過瓊華派以身養劍的修煉方式，太過急功近利，不但傷身，更易走火入魔，所以她還是借養傷的這些天，好好穩固自己目前的修為。

　　夙瑤決定還是遵照傳統的修仙方式，以修身養性為主，靈氣仙法為輔，淬煉精神，以靈養身，追求人與天道的自然結合。這可是中國歷代修仙人成功最多，安全係數最高的方法了，有那麼多前輩成功的經驗舉例，她何苦玩瓊華這種速成版的？

　　至此以後，每個來給夙瑤送藥的瓊華弟子都會驚訝地發現，一向嚴厲傲氣的大師姐最近迷上了清風澗的湖水，有空就站在那裡發呆，時間一久自然就不會再有人打擾她了。

　　經過一個月的「修養」，夙瑤全身每一處都充滿了水靈之氣，可是，這也就出現了新的問題，她的身體已經無法再容納下更多的靈氣了。

　　一邊思考著如何讓身體吸收儲存更多的靈力，一邊習慣性的走到水氣最為充足的湖邊，夙瑤看著湖邊散發著的水霧，突然有了一絲明悟。「氣態的水當然不如液態水節省空間了，我真笨，壓強改變密度，也許可以讓靈氣凝結成液體啊。」

　　夙瑤顧不得儀態直接盤膝坐在地上開始瞑想，反正這裡不會有人過來，她自然可以專心引導靈力，試驗可以凝煉靈力的方法。

　　感受著身體裡的靈力聚集到一起，夙瑤試著將它們擠壓到一起，可惜那些靈力就好像天上的雲朵，用力一大就散開了。她想了又想，開始讓靈力順著身體的經脈開始運動，可她的全身已經都被靈力聚集了，除了讓靈力開始規律運動，竟然沒有任何效果。

　　沒法子，夙瑤只好讓靈力暫時以丹田為中心，進行順時針旋轉運行，看看時間長了會不會有什麼變化。

　　支手托腮，夙瑤盯著面前無波的湖水出神，難不成讓靈力借鑒湖水的化學方程式排列方法？開什麼玩笑嘛？

　　心裡有些煩燥，夙瑤索性起身緩緩走入湖中，走到半腰身的時候停下。看了一下安全沒問題，她重新盤膝坐下，開始感受周圍濃密的靈氣，並試圖調動身體裡的靈力與之同化。

　　不得不說，夙瑤的運氣是相當的不錯，不管她的方法是否正確，至少目前看來，她成功的將身體本該稱為氣的靈力向真正強大的「力」轉變。

　　她感覺到了這種成功的轉變，自然不會客氣，充分的借用前陣子得到的靈藥和靈蘊十足的湖水，用了將近二個月的時間，一點一點將全身的靈氣都改成比原來更為凝實的液體狀態。終於在靜養結束前完成這種過渡的夙瑤感歎著，誰說原來的夙瑤資質平平的？她的身體與水靈力的契合度相當的高啊，不然也不可能用這麼短時間就達到這樣地修為。估計誰要是這時候砍她一刀，身體裡淌出來的絕對不是鮮紅的血液，而是清澈透明的水。

　　被自己恐怖的想法弄得混身發冷，夙瑤敢緊甩掉這些奇怪的念頭。不過，現在的夙瑤在別人眼裡恐怕真的成了平庸之輩，因為她全身靈力內斂，沒有一絲外放，至少在外表看上去已經和普通人沒什麼太大區別了。

　　夙瑤偷笑，不知道一直對她漠不關心的掌門師傅，看到被「傷」成這樣子的她，會不會有一絲內疚啊？以他老人家的修劍不修人的習慣，一定看不出來她的變化，而是認為當初傷得太深，將全身的靈力打散了。當然「誤傷」了夙瑤的夙玉小師妹是一定會傷心的，誰讓她公認的溫柔善良呢。夙瑤悄悄露出一個奸詐的微笑，師傅大人，你眼中的廢物弟子回來嘍！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7 19:23

被踹去當幼師了

　　終於，在夙瑤幸福快樂的修仙體驗版之後，修仙正式版的瓊華派當家老大，掌門太清終於賞臉召見夙瑤同學。

　　挑眉看了一眼來傳話的夙汐，夙瑤默默收起正在翻閱的符靈咒解，起身隨她一起去拜見掌門大人。通往瓊華派大殿的路上，夙瑤一直在暗中觀查夙汐的神色，這小丫頭一向聒噪，可這次卻少有的沉默。夙汐喜歡大師兄玄震這是眾人皆知的，會讓她擔心的也只有這人了，夙瑤記得玄震是最近一直負責下山尋找有資質的弟子，經常往山下跑，莫非和他有關？

　　「大師兄又招回一批有天份的弟子？」掃眼四周新鮮的面孔，夙瑤狀似隨意的開口問著仍是滿臉鬱悶的小師妹。

　　「嗯，剛剛送來一批，馬上又要再離開，也不知道掌門在想什麼，天下的人那麼多，他還想都收入我們瓊華派不成。」不滿的撇嘴，夙汐悶悶的開口。

　　果然，夙瑤暗歎著長得漂亮就是好啊，撇嘴這種表情夙汐做起來也不會讓人討厭，估計換個普通人來就只剩下難看了。就是這位小師妹天真熱情、心直口快的性格才會讓人喜歡吧，可惜這種公然抱怨掌門的事要是發生在她身上，就只有任性自大的評價了，人比人還真是氣死人。

　　不過話說回來了，夙汐也確實不是個無理取鬧的人，一定是玄震最近下山的次數太頻繁了才會如此抱怨，那麼掌門已經開始準備對幻暝界出手了？

　　夙瑤沉思著大戰的倒計時還有多久，不知不覺間兩人就來到殿門前，稟報一聲後，被召了進去。

　　一進大殿，夙瑤乖巧的向坐在殿首的太清真人輕施一禮，又轉身向兩旁的幾位長老和師叔伯們打聲招呼。呃比自己小的幾個臉色不太好，自動無視掉，然後才低首規矩的站在殿中。「掌門找夙瑤有何吩咐？」

　　坐在上位的太清滿頭白髮被一個玉冠束起，穿著白衣藍色寬邊的長衫，夙瑤嚴重的懷疑這瓊華派上下完全相同的配色是第一代掌門各人的惡趣味，難到看著滿山一樣的衣服很好玩？

　　太清真人對於夙瑤的表現十分滿意，愛惜的的捋了捋胸前雪白的長須後，說話口氣倒也較平時和善了許多。

　　「嗯，你靜養之後果然懂事了很多。」果然對夙瑤當初主動挑釁夙玉不滿嗎？對自己的傷勢恢復如何竟然問都不問？夙瑤暗自冷笑了一聲，表面卻仍是一臉恭敬。

　　「弟子一直謹記師傅教誨，修身養性，返思自身，以期不再讓師傅失望。」面不改色的甩著詞，雖然當初上學的時候沒有好好學，好在古裝電視她還是看過一些的。

　　「嗤」明顯有人不恥於她的拍馬行為，夙瑤頭都沒回就知道此時的玄霄定是滿臉的不屑一顧。這小子本就心高氣傲，看不上那些平庸之輩，何況夙瑤招惹的還是掌門親點與他合修雙劍的夙玉，怕是更加讓他看不上眼了吧。

　　「夙瑤的傷無礙了吧？」似乎是為挽解尷尬的場面，頂著一張娃娃臉到處騙人的呃，不對，鶴髮童顏的重光長老突然出聲。

　　「謝重光長老垂詢，夙瑤已無大礙。」早就聽說重光長老與玄霄、青雲是忘年之交，看來果然沒錯，他會主動詢問平時毫無好感的夙瑤，其實是在給玄霄解圍，以免好面子、重規矩的太清真人責備他。

　　似乎夙瑤的酸詞讓一向喜歡爽快直接的重光很是無語，他也只是愣愣的點了點頭，再無接話的意識，氣氛一時又有些冰冷。

　　「最近你大師兄下山收了幾個資質尚佳的門人，可他還有別的任務下山，所以教導新弟子就要落在你的身上了。你要擔起大師姐的責任，認真督導新入門的弟子修行，莫要讓為師失望。」太清真人一臉漠測的看著下面，直到有些人的臉有些掛不住了，才好像發現有些跑題一般，終於想起把正事交待一下。

　　「是，夙瑤謹師傅教誨。」夙瑤略一愣趕緊應下，一邊暗自嘀咕，莫非老頭怕她再去找夙玉的麻煩？竟然把自己給踹出去帶新人，她可是本輩中公認資質最差的一個，也不怕誤人子弟？

　　「嗯，你們都下去吧，宗煉三位長老裡面說話。」太清擺手把小輩們趕走，夥同幾位長老進內室不知研究什麼去了，估計是湊一起準備算計妖界。


半吊子也可以當老師滴

　　幾個小輩閃出大殿，夙汐挨到玄震身邊嘰嘰喳喳個不停，雲天青照例在玄霄和夙玉身邊當燈泡順便炒熱氣氛。夙瑤默默的跟在幾人後面，雖然要早有準備，不過看著自己如此不受人歡迎，感覺還真是想來真有趣，在別人眼裡同樣不愛理人的夙莘，反倒是唯一對她還算友好的人呢。

　　不知不覺與眾人走散了，等夙瑤發現時，她已經習慣性地走到平時修行的湖邊。

　　「師妹果然很喜歡這個湖」身後突然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夙瑤驚訝的回頭，雖然是在發呆，可以她現在的修為仍沒發現身邊有人，足以說明對方的能力。

　　「抱歉，我好像嚇到師妹了。」玄震笑得一臉無害，雖然他的長相是不若同輩中的玄霄、天青那麼突出，倒也不失為俊朗。

　　「師兄找夙瑤有事？」他不是被夙汐給纏住了嗎？竟然這麼快就脫身了，怪不得夙汐一直沒能如願，功力還是不夠啊。

　　「你上次讓拜託我找的書，看你剛才沒有跟我要的意思，明天我就要下山了，只好親自給你送來。」玄震笑得有些調侃，他的穩重成熟也只不過是在外人面前裝裝樣子，同門面前就恢復了本性，能看到向來冷傲的夙瑤露出懊惱的樣子，也算他不枉此行了。

　　「啊多謝，真是麻煩師兄了。」才想起來以前的夙瑤有求玄震下山時幫她看看有沒有制做靈符方面的書，沒想到竟然真被他找到了，難不成是蜀山派那邊的？

　　「呵，沒什麼，好運碰到而已，下山之前我還有事情要交待其他師弟，就先離開了。」玄震是個很愛護同門的人，在同輩中很有威望，辦事牢靠實力又強，所以被太清真人選做掌門的繼承人。而他也真的沒讓太清真人失望，頻頻被委以重任，自然繁忙了很多。

　　「那就不打擾師兄了，雖然最近派裡事務繁雜，可師兄貴為下任掌門，出門在外不比昆侖山上，還請小心身心，多多休息。」即使因為性格的原則接觸不多，可夙瑤對這位玄震師兄還是相當敬重的，更是挽惜他早逝於幻暝大戰之中，說話間自是多了幾分真正的關心。

　　「呵呵，難得被師妹關心，我會注意的。」玄震雖然驚訝夙瑤的態度，但看著嗜書如命的她手裡拿著的書，這位師妹其實很好懂的。了然的笑笑，沖夙瑤點點頭，轉身翩然離去。

　　第二天一早，瓊華派劍舞坪前站滿了新入門的弟子，就此時如其他瓊華弟子一樣，穿著統一白色藍邊的長袍，忐忑的等待著。

　　昨天就聽到同門中有人傳說，因為最近事務繁忙，暫時由掌門的某位親傳弟子教導他們，而這位大師姐質資平常，偏又為人嚴厲刻薄，很難討好。

　　當夙瑤緩步來到劍舞坪前，看著入門弟子們一臉的菜色，自是明白他們都聽說了自己的傳言。天知道這幫子修仙的傢伙原來這樣八卦，就連面前這些剛入門的菜鳥們，僅用一天瞭解的瓊華「小道消息」估計都比她多。

　　輕哼了一聲，下面頓時鴉雀無聲，夙瑤只是冷冷的站在那裡，他們就已經大氣都不敢亂出了。

　　「因為本派我是你們初期仙初的教導者，同時也是考驗你修仙的資質，然後才會跟據你們擅長的方向，選擇以後跟隨哪位師傅修煉。」無視下面人蔫蔫的表情，夙瑤只管照著當初自己入門時師傅的教導方式，為下面的弟子講說一遍初級仙術的口訣。

　　「記住我剛剛說的口訣，現在我為你們演試一次仙咒的使用方法，都認真看清楚了。」雖然原來的夙瑤就因為身體是水屬性，而難很學好其他四種仙術中的高級仙術，但對於一向注重基礎的她來說，使用其它屬性的初級仙術用起來也沒什麼不同。

　　念著對應著五靈仙術的口訣，隨手就將冰、火、雷、風、土咒一一演示出來，這是五靈仙術最初的五種攻擊手段，也算是仙術的入門課程了。

　　下面的弟子也算認真，又或許是玄震收人的眼光越來越毒，當然更有可能是因為夙瑤看起來不太好說話，總之雖然夙瑤只是念了一遍口訣，仍是沒人表示沒記下來。接下來就是他們自己回去研究學習了，夙瑤只要在一邊看著所有人可以成功的將五咒全部使用出來之後，再教導下一步的咒語就行了。

　　呵呵，其實當老師也滿容易的嘛，只要照著當初掌門教她的步驟來就成，下麵的這群人的資質應該都比她強吧嘻，據說自從玄震開始下山，瓊華收徒的「入取線」被提高了不少，就不知道他是不是受了太清真人的囑咐。


誨人不倦？毀人不倦?

　　夙瑤靜靜站在劍舞坪上，認真看著新入門弟子們那有些笨拙的練習，腦袋裡卻在想著昨天從玄震那裡得到的書。書裡記載的全是符靈製作方法，想著自己弄幾張靈符玩玩，以前書中看到的那種千里傳音用的紙鶴讓她眼饞許久了。

　　夙瑤正考慮如何照書中所說的方法製造符靈，發現幾個練習仙咒的弟子向她走了過來

　　「大師姐」

　　「什麼事？」皺眉看著不去練習的弟子，夙瑤示意他們繼續說下去。

　　「大師姐，我們還是不太懂，明明是一樣的咒語為什麼效果不同，可以不可以」其中一個弟子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夙瑤，發現她並沒有很生氣的樣子，有些猶豫的張了張嘴，嚅嚅地開口問她。

　　「？」夙瑤挑眉看著他們，什麼奇怪問題，五仙術本就因為有五種不同屬性的仙術才得名的啊，當然效果會不同。

　　「我們是說，為什麼我的火咒打在澤師兄的土咒上，卻沒有打在澤師兄用出的雷咒上效果好？」其中一個弟子發現夙瑤並沒有明白他們的意識，趕忙開口解釋，說完還又瞄了一眼其他人，其他的幾個弟子也紛紛點頭。

　　夙瑤看了看其他圍過來的弟子，敢情他們的意思是都不太知道？也對，當初她們學習時也都是自己慢慢研究五仙咒的效果，師傅根本就只是教了口訣而已。既然碰到自己教導他們，索性一次性將五仙咒的組合的模式全教了吧，也省得他們自己私下瞎練，再發生什麼意外。

　　夙瑤示意其他正在練習的弟子暫時停手，都看著她講解五仙咒的使用方法，其實她對五仙咒的理解來自於八卦。五仙咒中的五種屬性正好和八卦中的五種相同，只不過少了代表天、地、澤的三種，而這三種又剛好不太適合進攻，所以把五仙咒當成八卦教給他們，應該不會死人吧？

　　「五仙咒的攻擊效果來自於五種不同的屬性，分別是水、火、雷、風、土，而這五種屬性是相互對應，相生相剋的。」瑤夙右手食指輕點地面，一個小小的水咒使地面出現一個小水窪，示意未來的師弟妹們看仔細。她又招出一個微版的火咒，小小的火焰入水即滅，了無聲息。「眾所周知，水能滅火，所以水克火，一般的火咒對水咒的效果不佳。但是」瑤夙多加了一些靈力施火咒，一團火輕易的將水窪烤幹。「看到了嗎？雖然水克火，但如此火更強些的話，是可以反克水的。」

　　「哇，原來是這樣，這麼說如果師兄的靈力比我深，那我即使用相克的法術依然不會贏嘍。」

　　夙瑤發現這批弟子真的十分聰明，舉一反三，不局於固定模式，會讓教導他們的人很有成就感呢。示意開始討論的弟子們注意聽，她繼續把自己對五仙術的領悟講出來。

　　「五種仙術屬性你們一會兒再研究，我先把仙術相生的效果一起告訴你們。」再次抬手，剛剛被火烤過的地又重新聚集了一汪清水，夙瑤將一個微了又微的雷咒打在水窪的邊源，立刻整個水窪都充斥著雷電的力量。「就好像風咒和火咒一起使用效果會加強一樣，其實水咒雷咒用在一起作用範圍也會加大，好了，我只是交給你們幾個簡單的組合方式，下面你們就自己研究各種仙術的生克吧，順便還可以熟練一下你們對初級五仙咒的掌握成度。」

　　「是，大師姐。」一改剛開始那種疏離畏懼的態度，現在的他們眼理都透著興奮，比起死背口訣，一門心思的傻練，明顯這種帶有實踐性的教學更受他們喜愛。

　　夙瑤有些好笑的看著他們興致勃勃的聚成十幾個小堆兒，雖然用起來手法還有些稚嫩，但並不影響他們開始用五仙咒術虐待劍舞坪。

　　轉眼間，三個月已經過去了，夙瑤已經將五種共三十個五仙咒全部教完，而這期間她也與這些師弟妹們相處還算融洽。雖說不上交情有多深，關係有多好，至少他們認為夙瑤的人品尚不至於傳說的那麼差。

　　當然這些對夙瑤來說沒什麼區別，她唯一在意的是，經過三個月的初學期後，這些不再是菜鳥的菜鳥弟子們終於可以熟練的運用不需太多靈力的五仙咒術了。眼看離幻暝大戰還剩不到三年的時間，雖說這些弟子被招來本就是為了備戰準備，可多少有些能力自保總好過被當成炮灰吧。她能做的不多，既然連夙玉、雲天青之流都只能以帶走望舒劍的方法阻幻暝之戰，那麼以沒有地位的自己又怎麼可能以一己之力阻止得了整個瓊華派飛升的夢想呢？


妖有妖的媽，人有人的媽

　　這批弟子們最後被幾位長老分走了，估計也就是幫忙制制符、采采藥、打打雜，反正這三個月夙瑤教會他們的那些，只要他們平時多努力練習，在將來的大戰中關鍵時刻拿來自保應該沒問題，可要是主動想去滅妖？估計只有被妖滅的份。

　　重新回到自己小院的夙瑤開始專心修練，反正每時每刻身體都會自主吸收轉換周圍的靈元，她索性將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制做靈符上了。當然成績是相當不錯的，現在她可以輕鬆的制做出千里傳音用的紙鶴了。可惜師兄他們都認為這種東西沒什麼大用，瓊華派修的可是劍仙，只要禦劍飛行，瞬息千里，根本用不著多此一舉。呵呵，倒是雲天青那小子對此頗感興趣，追著問了幾種符靈召喚的方法，以他的天份沒用幾天竟也弄得像模像樣，直叫夙瑤感歎瓊華派果然缺什麼都不缺天才。

　　早晨的瓊華派散發著淡淡的靈光，這是昆侖山上特有的濃郁靈氣造成的，夙瑤和往天早晨一樣，拿著事先準備好的靈符獨自來到往天修練的靈湖邊。感受著身體與外界濃厚的水靈之氣互相交融替換，一邊十指靈活的將手中靈符折成一隻只紙鶴。隨手將折好的紙鶴放到一堆，夙瑤伸手再拿過一張靈符折了起來，原本打算在這裡消磨一天的時光，沒想卻被意外響起的腳步聲給打擾。

　　夙瑤抬起頭看到來人，略顯驚訝的挑起眉角，他不是前些天和玄震一起下山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雲天青蹲下身拿起折好的紙鶴在手中把玩，抬首朝她笑得一臉無辜，好似完全沒發現自己的存在已經打擾到別人了。

　　知道折靈符紙鶴是不能停的，也不管夙瑤想不想聽就開口說：「夙瑤師姐，下山之後才知道你的紙鶴真的很有用，可惜我只學了以符召靈，想自己弄幾隻都不成。」以前的他可是對玄震、夙瑤這種一板一眼的同門向來沒什麼可說的。

　　對於這個不去給玄霄和夙玉當燈泡，反倒跑來給自己搗亂的傢伙，夙瑤選擇直接無視掉，等他自己感到無趣自然會離開。

　　「掌門師傅常說我們修仙就是為了順應天道，懲奸除惡，原本我也是這麼想的，可這次和玄震師兄下山，我看到的對那些還沒睜眼的幼崽，真的要全部殺掉嗎？我也知道等他們長大了仍是會傷人，可還是下不去手。」今天的雲天青真的有些反常，這些話按他平時的性格是不會對任何人說的，可今天的他實在是詭異啊。

　　雖然手中繼續折著紙鶴，夙瑤的腦裡卻在飛快的思考他反常的原因。已經開始對瓊華派的追求飛升之路產生質疑了嗎？也是了，如果不是早對瓊華派這種不分青紅皂白，見妖就殺的行為產生疑問，他又怎麼可能在一年後獨自救走幻暝界的妖族少主。

　　「這些我也問過玄震、玄霄師兄，可他們都說我太軟弱，對妖怎麼能心存善念。我又問了幾位長老，他們也是這麼說的。我想問乾脆找掌門師傅，可怕他直接讓我去思返崖」雲天青看著仍是專心折著紙鶴夙瑤，有些挫敗的用手扯了扯自己不願用玉冠束起的長髮，「夙瑤師姐我是不是有點煩人？玄霄就說我總是拿些根本沒意義的東西打擾他修練呃不打擾你了，還是思返谷更適合我吧。」似乎發夠瘋了，他輕輕將手中的紙鶴放回去，起身要離開。

　　夙瑤抬頭看著雲天青少有的失落表情，這還真是不適合他那跳脫飛揚的性格，看來他是真的很苦惱沒人能給自己一個答案吧。

　　「人生一場迷夢，又豈知哪些是幻，哪些是真。吾輩修仙，正是要從生死大夢中超脫，才可窺得世間真意。」也罷，那些有關未來的話自己不能明說，反正當他真正想守護的人有需要的時候，自然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可殺妖」聽到夙瑤竟然會回應自己，雲天青顧不得對此表現得有多驚訝，總算有人願意回意他的問題了不是嗎？夙瑤師姐並沒有因為自己的問題不合瓊華的道理而無視自己，這可是他問了這麼久之後的頭一個回應呢。

　　「那你最初想修仙又是為了什麼？那些妖殺與不殺，又是否足已影響你的修仙心境。」其實夙瑤最想說的是，如果妖吃人，那麼不管他有多幼小，早晚都會吃人。如果妖不吃人，那麼即使是長大後也不會吃。即然虎因擁有猛爪利齒而能噬人，也就要有被人圍而殺之的準備，擁有力量的本身就是消亡的根源。可惜啊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

　　「如說虎吃人是為求生，那人吃動物和妖吃人不也是一樣的嗎，人是生命妖也一樣，人和妖本就沒什麼不同。為了自己成仙而殺戮無辜，我做不到。所我膽怯也好，說我婦人之仁也罷，總之我是不會為了一己之私而奪取他人性命。」

　　雲天青就像是突破了心魔一樣，混身靈力暴漲，帶動周圍靈元在他身邊形成風的旋渦。那些夙瑤折好的紙鶴被這風帶起，在雲天青身邊盤旋著，最後竟因受不了靈力的撕扯而破裂，變成一塊塊破碎的黃色符紙散落回地面。

　　夙瑤來不及心疼自己折了半天的紙鶴，只是感歎的看著意氣風發的雲天青，這小子最終還是悟了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7 19:23

終於可以有一把劍了

　　重新收回周身四散開的靈元，雲天青此時雙目不再是剛才的迷茫，亦不是下山前那種閃著靈動狡詰的目光，而是和玄霄一樣充滿了堅定執著。這是有著堅定意志與心靈的人才會有的光芒，即使是不瞭解未來的人，也能看出要不了不久他就會有不輸于玄霄的成就。

　　雲天青第一次恭敬認真的向站在面前的夙瑤施了一禮，以從沒有的嚴肅表情對她說：「夙瑤師姐，雖然你也不認同我的想法，但我仍然感謝你對我說的這些話，現在我不會再問這些傻問題了。」

　　見夙瑤依舊只是默默的看著自己，而沒有要說些什麼的意思，雲天青也只能搖頭可惜沒人能理解自己的想法。

　　「此次來其實是要告訴師姐，這次天青和玄震師兄下山不光是殺妖和招收有資質的弟子，還為師姐找到了兩塊煉劍的好材料。師姐一直沒有合適自己的劍，這次就請師姐挑個可心的材料，請宗煉長老幫忙煉把好劍吧。」瀟灑的再次朝夙瑤施了一禮，一掃剛才的沉悶壓抑，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

　　夙瑤挑眉看他的背影，誰說自己不認同他的想法了，只是也沒認為瓊華派就是錯罷了。各自的出發點本就不同，自然看到相同問題也會得出不同的結論，其實誰也沒錯。整個瓊華上至掌門太清真人和幾大長老，下至新招收進來的菜鳥弟子們，哪個不認為瓊華派鏟妖除魔，是在維護人間正道。這可不是單憑她一人之口，就能夠改變的觀念，而她也沒笨到直接和整個瓊華對著幹。

　　輕抬起一直垂放身側的左手，潔白如玉的掌心中停著一隻本該被剛剛那風扯碎的紙鶴。小東西在夙瑤的手中掙扎著飛了起來，一張口竟是用雲天青的聲音重複著剛的話，反復的說著那句：「人和妖本就沒什麼不同，為了自己成仙而殺戮無辜，我做不到。」

　　夙瑤默默看著小紙鶴，低聲歎息。「雲天青，總有一天他們會明白你才是對的，只可惜，不知道有幾個能活著看到那個時候。」

　　不遠處傳來一陣風聲，夙瑤猛的從沉思中醒來，機警的看著周圍。半晌才疑惑的收回視線。「奇怪，剛才明明覺得有人在，難道是錯覺？算了，還是去宗煉長老那看看天青口中的好材料吧。」搖了搖頭，夙瑤實在沒發現什麼異常，只好做罷。將紙鶴小心收於袖中，隨手將地上的碎符紙化做灰燼，無聲無息散於風中。

　　夙瑤獨來自來承天劍台，果然看到宗煉長老一臉興奮的擺弄著手裡的東西，這位老人家真是煉劍煉瘋了。

　　背後懸著劍匣的宗煉長老一見夙瑤來，竟然少見的露出狂喜的表情，手拿著剛剛就一直在擺弄的兩樣材料，幾步就跨到她的面前。

　　「來來來，夙瑤丫頭，這兩個是玄震和天青那兩個小子給你弄的，真是鑄劍的好材料啊，上好的水屬性與你正合適，最難得的是這兩樣一個無堅不摧，一個無所不容。我都想好了，一個造劍一個造鞘，剛好一套，實在是太難得了。哈哈，自從老夫造了羲和、望舒兩劍之後，本以來再無好劍可出，真是沒想到啊竟然讓那兩個小子下趟山就弄到如此好材料，哈哈哈」

　　夙瑤一臉黑線的看著已經開始自言自語的宗煉，這哪還像是一個德高望重的劍仙啊，根本就是個樂瘋了的白鬍子老頭嘛。宗煉長老，注意形象啊，再高興也別這樣，我理解您老人家那種獨孤求敗的心情，可也別太誇張了。至少也要像自己一樣，被他老人家嚇了一大跳，不也還是裝著一臉面無表情，誓把面癱，呃，不，誓把淑女形象保持到底，這樣才能符合同門心目中大師姐的形象嘛。


用涼水化冰比較快

　　一臉面無表情的夙瑤其實是在很無奈的聽著宗煉長老嘮叨，一會兒什麼千年玄冰無堅不摧，一會兒又說什麼寒月冰魄最合適當鞘等等，發呆的夙瑤猛的回神，剛剛她聽到了什麼？寒月冰魄？那玩意很好找嗎？記得未來的男主之一慕容紫英同學拿的就是寒月冰魄製成的劍匣，如果這塊成了她的鞘那將來慕容紫英背什麼做劍匣？

　　「宗煉師叔，寒月冰魄真的像您說的那樣稀少嗎？那師兄和天青能找到這麼大一塊還真是幸運。」夙瑤狀似遲疑的開口，總得先跟專家探探底，然後才能考慮接下來怎麼辦。

　　「當然稀少。」宗煉對夙瑤貌似質疑自己的專業水準十分不滿，當年他為了找齊打造羲和望舒雙劍的材料，可是翻遍了瓊華派所有的古藉，上山入海找遍了所有能產特殊材料的地方，用了多少年才找到合適的材料。這寒月冰魄和千年玄冰都是他當年收集的目標之一，可惜他沒有那兩個小子的運氣，望舒劍裡沒能添加這兩種材料。想到這裡，宗煉一臉糾結，嘴裡喃喃的抱怨著自己怎麼就沒有弄到寒月冰魄呢，這可是防止走火入魔的最佳選擇啊，就是不用來做鞘，光是煉化到劍裡效果也是相當好的。

　　夙瑤聽到宗煉這麼說開始快速的思考，寒月冰魄能抑制走火入魔？估計羲和望舒後來噬主的原因之一就是少了這個，不行，她得打消宗煉把它打成玄冰劍鞘的想法。慕容紫英比她更需要這東西，劍仙的境界修練本就過快，他又是不弱于玄霄的天才，沒了派裡實力高強的老人們看著，很容易走火入魔。嗯這東西果然還是得留給需要的人吧。想到這，夙瑤一臉嚴肅的打繼仍在鬱悶ing的宗煉，堅定果斷的要他聽聽自己的「建議」。

　　「師叔，我想還是只用千年玄冰造劍就可以了，以夙瑤現在的能力估計使用玄冰劍都很難，可同輩中又只有我和夙玉是水相的，不要浪費了上好的寒月冰魄，以後一定會有更適合它的人再等著它，而夙瑤相信那個人才是真正能收服它的人。」

　　宗煉本就是個很注重劍靈的人，他認為每一把劍都有它自身的靈氣，而暝暝之中它們也在尋找著適合自己的主人，所以很容易就被夙瑤的說法說活心了。

　　「可是，玄冰造劍很難駕馭啊，我擔心你要好久才能真正收為己用。」沒人比身為鑄劍大師的宗煉更知道每把劍的特性，如果單用千年玄冰造劍，又有什麼能化得了凝結了千年那種透徹心底的寒呢。他對於夙瑤一心造無鞘之劍還有有些猶豫，可話說回來，確實沒有比寒月冰魄更適合做玄冰劍鞘的了。說實話，他老人家也真捨不得這塊上好的寒月冰魄啊，但不用，夙瑤就真的只能用無鞘之劍了。

　　「還是先用玄冰造劍，如果我一直無法收服它，再造劍鞘也不遲。」夙瑤見宗煉長老還在猶豫，索性各退一步，反正只要她以後不來找宗煉造鞘，估計這東西會一直好好的待到慕容紫英將它煉成劍匣為止。

　　「好吧，那我先幫你把玄冰煉成劍，至於劍鞘的事以後再說。只是這馴劍一事，先要有個心理準備，怕是要好久才能收服於它。」最終還是曲服於對天材地寶的愛惜之心，宗煉決定按照夙瑤的意識，先幫她煉玄冰劍。「不過，你真的不考慮用它造鞘，我還是認為這更合適一些。」

　　「請師叔放心，別說是千年玄冰就算是萬年寒魄，夙瑤也一定能將它化開，還請師劍開爐煉劍。」其實對於化冰，自小北方長大的夙瑤還是頗有信心的，不就跟老家緩凍秋梨一樣嘛，用熱水是不行的，只有涼水化得才快。

　　「嗯，修仙之人就該有這種傲氣，師叔這就為你開爐造劍，這寒月冰魄畢竟是玄震和天青給你找的，師叔先給你留著，哪天你要用就來說一聲。」宗煉相當滿意夙瑤今天的行為，收起愛不釋手的寒月冰魄，拿著那塊千年玄冰狂熱的就地開始煉起劍來。而夙瑤也專心的在一旁幫忙，這畢竟是給自己造劍，不出一份力又怎麼說得過去，何況煉劍本就是瓊華修仙的重要課程之一，自然更該認真對待。

　　終於，七七四十九天，呃，對於此夙瑤也感到很鬱悶，為什麼煉丹、鑄劍的怎麼就是喜歡這麼個數呢？總之，漫長的鑄劍工程總算結束了，不見一點疲憊的宗煉神采弈弈的開爐，一陣寒氣自爐中擴散開來

　　「哈哈哈終於成了，天下僅有的玄冰劍啊，雖不若羲和望舒雙劍來得強大，倒也讓我給造出來了。」被寒意染的滿身白霜的宗煉卻高興的大笑，當然高興之餘仍不忘吹捧一下自己最愛的雙劍。

　　夙瑤不理這個煉劍煉瘋了的老人家，用自身靈力吸收適應著剛剛散出的寒氣，心裡升起淡淡的笑意，是個冷漠的小傢伙兒呢。


所謂真相後的真相

　　走近爐鼎，就見一把通體晶瑩的長劍懸於爐中，只是這造型怎麼有點像望舒？難不成宗煉大師已經江郎才盡，造不出其它形狀的寒劍了？

　　似乎感受到夙瑤的想法，玄冰劍震了兩下，掙脫爐鼎的束縛，飛到夙瑤身邊轉了兩轉，仿佛贊同她的意見，然後才乖巧的懸在她左臂外側。

　　「果然是靈性極佳」

　　見眼宗煉長老再度冒出科學家般狂熱的試驗精神，夙瑤趕緊告退，玄冰劍也跟著順了出去。

　　「真是，現在的娃兒怎麼都這麼心急？原來以為夙瑤做起事來一板一眼，沒想到也未修練到家啊，定力太差，太差」宗煉搖著頭，笑眯眯的看著夙瑤一陣風似的離開，這可比她平時走路的速度快多了，哈哈。

　　靈湖之中，夙瑤將玄冰劍置於湖心，以自身靈元借助湖水轉換吸收同化玄冰劍中靈氣，開始緩慢的玄冰解凍過程，她要將此劍徹底煉化收入體內

　　一個月後，醉花蔭，鳳凰樹下。

　　夙玉立於鳳凰花叢之中，宛若仙女下凡，輕脆的聲音卻吟唱著哀傷的曲子。

　　「夙玉，你果然在此。 」玄霄走向立於樹下的少女，一向沉穩嚴肅的臉上少見的掛了絲笑容。

　　「玄霄師兄 」夙玉吃驚的看著對面高大英俊的男人走了過來，自己剛剛唱歌豈不是被聽到了。

　　「你剛才唱的，那是什麼歌？ 」見夙玉有些不知所措，玄霄好奇的問著自己感興趣的問題。

　　「咦？師兄對音律也有興趣？ 」夙玉訝異玄霄竟然會問出這種與修練無關的問題。

　　「我不懂音律，只不過那歌中透著無盡悵然，令我略感好奇罷了。 」玄霄輕笑，他也是人好吧，當然會有自己的喜好。

　　「那首歌自然是很哀傷的 杳杳靈鳳，綿綿長歸。悠悠我思，永與願違。萬劫無期，何時來飛？ 」夙玉感歎著重複自己剛剛唱的詞。

　　「萬劫無期，何時來飛？ 」玄霄低沉的聲音念著夙玉的詞，反復品味詞中的意境，看著夙玉輕笑。「同門兩年，我卻不知夙玉你也擅詩賦。 」

　　「夙玉哪裡會，這不過是源自書中的一個故事，倒讓師兄你見笑了。 」不好意識的笑笑，夙玉滿臉羞紅，被一向敬慕的師兄誇稱，讓她受寵若驚。

　　「哦？是怎樣的故事，竟會如此傷情？ 」看到夙玉的樣子，更是讓他好奇心起了。

　　「道經有雲，西方衛羅國蓄有一隻靈鳳，能化人形。王有長女，字曰配瑛，十分憐愛這只鳳凰。 數年之後，王女忽而有胎，王覺得古怪，怒而斬下鳳頭，埋于長林丘中。王女傷心不已，不久之後，誕下一名女嬰，女嬰落地能言，反而很得王的喜愛。 那以後許多年，王女一直鬱鬱寡歡，某日天降大雪，王女因為思憶靈鳳，來到長林丘中，唱起歌來，或許是歌聲太過悲戚，感動了天地，靈鳳竟死而復生，帶著王女一同飛入雲端

　　好在這個故事總算善始善終，也不負這對有情人了。 」最終感歎著，夙玉笑自己總是忍不住被故事裡的人感染。

　　「莫非，在夙玉的心中，也是思念著誰？ 」見夙玉似乎還沉浸在故事之中，玄霄不覺好笑，打趣這個溫柔善良又美麗若蘭的小師妹。

　　「！ 」夙玉滿面飛紅，又羞又惱，慌忙解釋著。「哪裡我不過是見這些鳳凰花開得絢麗，便想到了那個關於鳳凰的傳說。平日若是練功累了，我就來這兒看看花，總覺得心中會平靜許多，只可惜不能常來 」

　　「為何不能常來？你不必過於顧忌與我修煉雙劍之事，雖然眼下我的進境暫時比你快上一些，但是你不可急功躁進，反會欲速則不達。 」見夙玉此時又變得一臉的失落，玄霄知她是因最近修煉進步不大，擔心無法駕馭望舒而壓力太大，想想說：「你若是喜歡，日後我也可以陪你一同來賞花 」

　　「真的嗎，師兄？你願意和我一起來看鳳凰花？ 」夙玉又驚又喜，一臉明媚的笑容。「我還以為師兄除去練功之外，唯一喜愛的便是夜觀星空。 」

　　「天懸銀河、繁星燦爛，自然令人望之胸中開闊，不過此地風光秀麗，我也十分喜愛，我們便約好了，閒暇時若有興致，就來此賞花。 」見夙玉恢復原本的開心，玄霄目光溫柔，微笑著點頭。

　　「嗯，師兄，說好了，一言為定。 」夙玉滿眼溢滿了幸福，原來，並不是一直只有自己夙玉只覺面上發熱，忍著不要露出太過開心的笑容，可好象根本沒有什麼效果

　　「一言為定。 」堅定的回答夙玉的話，他玄霄許諾就不會更改。

　　突然玄霄抬頭向後望去，一臉的沉思，嚴肅的表情嚇了身邊的夙玉一跳。

　　「師兄怎麼了？」夙玉困惑的問。

　　「不，沒什麼」遲疑的收回目光，玄霄搖了搖頭，「不，沒什麼。」


終於可以下山放風了

　　「你到底要跟多久？」夙瑤無奈的停下腳步，自己足足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將玄冰劍收入體內，現在好不容易出來轉轉竟然就碰上這種事。

　　「呵呵，夙瑤師姐」雲天青傻笑幾聲，用手抓了抓發梢，從藏身的樹叢後面走了出來。「我只是想剛剛的事，謝謝師姐。」

　　夙瑤挑眉看從剛才就一直悄悄跟著自己的小子，在醉花蔭時就看到他站在那裡發呆，後來才發現他是躲在那看某兩個談情說愛的人。其實自己只是心血來潮，想看看傳說中讓玄霄夙玉都十分誇讚的鳳凰花有多美，沒想到竟然撞到差點被捉包的小雲子，如果不是自己及時用氣掩蓋了他的存在，使之沒有被已經有所警覺的玄霄發現呵呵，估計可以看到一個很尷尬的局面。

　　「沒什麼可謝的，倒是師弟你連自己的氣都隱藏不好，都是因為平時修煉不夠。你天份不差卻總是愛偷懶，不然怎麼會差了玄霄師弟那麼多，怪不得夙玉都不會多看你一眼，換」夙瑤氣都不換一口的開始訓人，正因為這小子平時不努力，才會在後來救夙玉不成反把自己小命搭上，她一向喜歡雲天青直爽灑脫的性格，雖然說最後那是他自己選的路，但仍不希望某人英年早逝，至少好好修煉就能多活個幾天吧。

　　「饒了我吧師姐，不要再教訓我了。」一聽到夙瑤提起修煉雲天青的頭就發暈，唉，為什麼瓊華派每個人都只知道修煉修煉修煉真搞不懂，如果日子過得不快樂，還要修仙活那麼久幹嘛？

　　夙瑤知道剛才的話對方仍沒聽進去，只能暗自歎口氣，唉，自己說這些只會更讓他反感吧。不管那麼多，夙瑤仍決定板起臉，用嚴肅的口氣把這個靜不下來的小子趕去打坐。「廢話少說，想謝我就給我修煉去！」

　　「是」雲天青撇著嘴，拉長音的回答著，既然大師姐生氣了他也只好乖乖的離開。

　　打坐完畢的夙瑤長出口氣，玄冰劍終於被她融成液體狀態，每天在身體裡運轉不息，直到現在玄冰劍才真正算是認自己為主的靈器了。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原來是夙汐通知她掌門召見，夙瑤感歎掌門把時間掐的真准，估計再晚點她就又跑到靈湖折紙鶴去了。

　　當與夙汐一同來到瓊華宮時，夙瑤發現自己竟然又是最後一個到場，向上位的掌門與幾位長老行禮之後，夙瑤乖巧的站到同門中間。

　　太清真人依舊是目光炯炯，精神煥發，見人已到齊才輕咳一聲，開始發號司令。

　　「能收你們幾個為徒一向是為師的驕傲，今天把你們幾個召來，就是要你們趁著最近還有些閒置時間下山歷練一番，也好為一年後的除妖飛升之戰積累些經驗。正好剛才收到你們大師兄的消息，他在陳州附近發現一群妖族蹤跡，你們六個即刻下山前去陳府找他。出門在外多聽你們大師兄的話，不要落了我瓊華的臉面，身為我瓊華掌門的愛徒希望你們不要讓老夫失望。」（夙瑤嚴重懷疑這愛徒裡是否有自己的存在。）

　　在場幾個身為太清掌門嫡系的弟子連忙應下，幾位長老又賜了些靈藥丹丸，六人這才一一退下回去收拾東西，準備即刻下山。

　　瓊華派山門前，夙瑤見玄霄、雲天青、夙莘、夙汐、夙玉都已到齊，點頭表示可以動身了。

　　早已等不及見大師兄的夙汐一聲歡呼，拉著平日就對她溫柔遷就的夙莘踏上飛劍，轉眼已經禦劍而去。知道她不等人的性子，夙玉搖頭失笑，招出望舒等在玄霄和天青兩位師兄身邊。

　　夙瑤詫異的看著都已經召出飛劍的三人，他們不趕快去追夙汐兩人，都站在這裡看她做什麼？

　　見夙瑤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自己三人，雲天青忍不住失笑出聲，平時嚴厲的大師姐也有這麼迷糊的一面。

　　「師姐，你還沒收服玄冰劍吧，既然無劍可禦，要不要師弟我載你一程？」雲天青笑得一臉陽光燦爛。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7 19:25

禦劍飛空也閒聊

　　「要不要師弟我載你一程？」聽到雲天青這麼一說，夙瑤恍然，自從煉好玄冰劍出了承天劍閣那天起她就一直閉關修煉。成功讓玄冰劍認主之後，更是每天都將劍收在體內，原來他們都以為自己仍沒能收服玄冰劍。其實想想也對，以她平時的表現大家會這麼認為也不奇怪，誰讓夙瑤喜歡把「低調做人」這四個字慣徹到底呢。

　　看著一臉躍躍欲試想要帶自己同行的雲天青，還有耐心等在一旁的玄霄、夙玉兩人，夙瑤突然間覺得心裡暖暖的。雖然她以前與三人關係算不上和睦，可勝在他們每個人都本性純善，對待自己還有著最起碼的關心。

　　朝雲天青微微一笑，夙瑤剛想向三表示不用人帶，卻被雲天青一陣怪叫打斷。

　　「天啊，天啊，我要看看今天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升起來的！夙瑤師姐竟然會笑哎，夙玉師妹快幫我看看，我是不是練功過度產生幻覺了。」雲天青一邊狂叫一邊朝夙玉猛眨眼睛，做出仿佛天就要塌幾下塊兒的表情，滿臉的古靈精怪。

　　夙玉被雲天青逗得只能低聲悶笑，根本無暇回話，倒是一旁的玄霄看不過去出口制止。「天青不要胡鬧，我們還是趕路要緊。」其實不止天青和夙玉，剛剛他也因為夙瑤少見的笑容而愣了一下，還好三人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沒有發現他剛剛的異常。暗自長出口氣的玄霄忘了，這本來就只是很平常的事，他為什麼要心虛怕被發現。

　　見三人都是這個樣子，夙瑤忍不住想朝天翻個白眼，自己也是人好不好，當然也會笑。不打算繼續糾纏這個問題，夙瑤表示不用他們擔心，抬手輕揮衣袖，一隻透著寒氣的冰劍便懸於身側。

　　「哇，這就是玄冰劍嗎？原來師姐已經可以驅使它了。」雲天青一臉好奇，他記得帶回的那塊玄冰可是有上千年了，夙瑤師姐這麼容易就收服了？

　　「不，這只是普通的寒冰劍。」即然不想把玄冰劍拿出來秀給他們看，那麼用身體裡液態的靈元造一隻劍還不是什麼難題，只要用未來某人自創的凝冰訣，將靈元在體外凝固成劍的形狀即可。

　　「雖然這劍不若玄冰劍那麼難得，但勝在十分鋒利，比起普通飛劍也是相當不錯的了。」對鑄劍十分瞭解的玄霄解釋給其他兩人，卻不知道這根本就是夙瑤為應付他們隨手造的。

　　「好了，再討論下去夙汐她們就該到陳州了，我們走吧。」對禦劍飛行嚮往已久的夙瑤打斷了他們的話，再嘮下去估計玄震一個人都可以把怪都滅完了。

　　隨著呼嘯的晨風迎面而過，四人踏劍翔於雲朵之上，衣袖翻飛、髮絲飄揚，還真有幾分仙姿脫俗。夙瑤好心情的禦劍跟在玄霄夙玉身後，反正她也不記得路，有人在前面不僅安全些也方便她走神看風景。

　　即使禦劍也閑不下來的雲天青一會兒飛到玄霄旁邊，一會兒又竄到夙玉身邊，一眼沒照顧到他又晃到了夙瑤身邊，笑嘻嘻地跟三人聊著無關的話題。夙瑤暗笑雲天河果然是這小子生的，都那麼喜歡禦劍飛行，記得雲天河就是為這才拜入瓊華門下的。

　　「師姐還是應該多笑笑，你不知道你剛才的笑有多美。」湊到夙瑤身邊的天青突然感歎，「夙瑤師姐其實很漂亮的，尤其是踏劍飛行的樣子，甚至有一種萬丈紅塵皆不在我心的感覺，也許九天玄女下凡也不過如此吧。」

　　「沒有沒什麼想笑的事為什麼要笑？」不是發自內心的笑漂亮又有什麼用？夙瑤挑眉看著這小子，玄霄和夙玉都因聽到這句話而看過來，他是笨蛋嗎？會有人當著自己喜歡的女孩子誇別人漂亮的嗎？竟然還一付我很認真的表情。

　　「我記得你說過夙玉小師妹才是最漂亮的，就是九天玄女下凡亦不如她的靈秀鮮活。」玄霄突然接了一句，鬧得雲天青好陣尷尬，夙玉也一下子紅了整張俏臉，就是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氣的。

　　夙瑤滿臉黑線的看著飛在天上還有空閒聊的三人除了敬佩他們禦劍的本領就只剩下一句原來一向正經的玄霄也這麼八卦？


搜山進行時

　　拋開一路上的繁雜，當四人終於安全到陳州時，夙汐、夙莘兩人早已站在玄震身邊等著他們了。估計夙汐那個小話簍已經把太清真人的交待都說完了，四人收回飛劍也沒多說什麼，幾步來到大師兄身邊，只等他交待接下來的任務。

　　玄震很悠閒的站在陳州城門外接人，一點沒看出來他碰到棘手的妖怪需要支援，反倒是帶他們先到客棧休息，說是第二天一早再上山。

　　客棧裡，玄震為他們說了自己的發現，原來在陳州城外的碗丘山上，最近幾日竟相繼有人被蜂妖襲擊。這種妖擊喜群居，雖然單只並不算強大，可它們總是成群行動，不僅擅飛行天生會用風相妖術，且尾部反復可用的長針含有蜂毒，一但被擊中不僅普通人受不了，就是他們劍仙一樣會中毒。這次因為只有玄震和玄巽一起來，只有兩人雖可以趕走那些襲擊山裡人的妖蜂，卻無法找到蜂巢，殺死整個蜂群。

　　夙瑤皺眉思考，這蜂妖聽起來好像大黃蜂啊，真是糟糕，那種東西在生物史就已經臭名昭著了。記得長翅膀的妖基本都會些風相的法術，而不巧的是玄巽學的也是風相法術吧，用風法術攻擊風相的妖是不會有什麼太大效果的，怪不得大師兄會向師門傳信找幫手。

　　第二天一早陳州城外碗丘山上，因為地方太大，幾人決定分頭去找。

　　「我要跟大師兄一起。」夙汐一聽說要分組立即拉住玄震的胳膊不放，表示自己堅決不要和他分開，其他人只能無奈的搖頭。

　　「夙瑤、夙莘、夙汐跟我一組，玄巽帶著玄霄、天青、夙玉從另一個方向上山。」玄震無視掛在自己身上的師妹，依舊風度翩翩的安排著大家的行程，這次除了天青其他人都是第一次下山，身為大師兄有責任照顧好他們的安全。

　　「先等等把紙鶴帶在身邊，如果發現蜂妖先不要動手，互相通知一聲，等人到齊了再說。」夙瑤從身上拿出兩張靈符飛快折成紙鶴，紙鶴抖了抖小小的翅膀盤旋而起，一隻飛到玄巽身邊，一個跟在玄震身側。

　　「這就是玄震師兄說的紙鶴？大師姐放心，找到蜂后我會讓紙鶴去找你們。」驚奇地用手指輕輕碰了碰紙鶴，玄巽曾聽玄震說過一次，這小東西雖然沒什麼殺傷力，用來傳訊確實方便得很，這可是經過師兄弟們親身證實的。

　　「不必，這次的紙鶴制做特殊，你只要對著它說話，我們就可以通過另一隻知道。」其實說白了就是靈力對講機，夙瑤一直在試著讓傳音紙鶴可以雙向傳音，這次正好派上用場。

　　「哈哈，這個好，師姐也給我弄一個吧。」雲天青伸手將紙鶴捉在手中，看著小東西在掌心掙扎著想要出來，沒敢太用力抓著怕給弄壞了。他一向喜歡這類的小玩意兒，上次跟夙瑤說要學做紙鶴，可一直沒有時間，這次索性抓來一隻玩。

　　「你當這東西很好做？看夙瑤師姐只拿出兩隻就知道這個不好弄，你竟然還添亂。」夙玉一抬手拍開雲天青做怪手掌，將紙鶴從他的魔爪中解救出來，可憐的小東西立刻躲到夙玉身後，死活不肯出來。

　　「好了，好了，天青也不要鬧了，上山吧。」玄震看了看天色，已經耽誤了有一會兒了，還是快點出發，碗丘山這麼大，天知道要找多久才能有所發現。

　　夙瑤一路緊跟在玄震的身後，專心觀察周圍的動靜，要知道這種深山最愛出精怪猛獸。玄震在前面開路還得分神看著身邊的夙汐和夙莘，她們倆個還真是出生牛犢不怕虎，一路上有說有笑也不看著點路。唉，要是都像身後的夙瑤就好了，即使不回頭也知道她小心的跟在身後，一直在注意著周圍情況。

　　「大師兄，聽到我說話了嗎？大師兄。」突然一直飛在身邊的紙鶴張口說話，仔細一聽竟是天青的聲音。

　　「怎麼？這麼快就發現妖怪了？」玄震停下身來，示意師妹們先休息一下，專心和紙鶴對話。

　　「嘿嘿，沒只是想看看這小東西好使不。」雲天青那特有的乾淨聲音透過紙鶴傳來，玄震仿佛看到這小子笑得一口白牙，滿臉的爽朗和真誠。

　　「唉！幹嘛打我？」突然雲天青一聲怪叫，不知滿口抱怨著誰。

　　「誰讓你趁我們不注意又開始搗亂，我們是上門除妖，你竟然還有時間騷擾別人，大師兄一個要照顧三位師姐已經很辛苦了，你還給添亂。」玄巽的聲音再次響起，原來天青又被教訓了。

　　「好了，別鬧了，正事要緊。大師兄，我們這裡沒什麼發現，你們那裡還好嗎？」玄霄清冷的聲音也響了起來，玄震有種想探汗的衝動，還好，還好，雖然玄巽和天青已經吵得不見重點，至少還有一個人記得大家是來幹什麼的。

　　「我們這裡也沒什麼發現，繼續找吧，你們要多多小心。」

　　「是，我們會小心的。」玄霄沉穩的回應聲裡還能聽到天青和玄巽的聲間，玄震無奈的笑笑，見師妹們已經休息夠了，示意她們繼續上路。


滅蜂還是被蜂滅？

　　玄震這組一路上都沒有什麼異常狀況，倒是他們通過紙鶴傳來的消息知道，玄霄四人碰到了幾撥小精怪，被玄巽和天青這兩個多動兒給解決了。

　　天近下午時，玄震這邊四人先一步到了碗丘山頂，跑了大半天還是沒有收穫。

　　「大師兄，那是什麼？」夙汐突然指著不遠處樹叢間的黑雲，玄震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那分明就是上次傷人的妖蜂。幾十隻密密麻麻的盤繞在幾棵大樹間，即使隔著一段距離仍能聽到翅膀振動的嗡嗡聲，還真有幾分妖氣沖天的感覺。

　　「會不會是到了妖蜂的巢穴？」夙汐一臉興奮的抽出長劍，大家找了一上午，小貓都沒碰到幾隻，現在終於把罪魁禍首給逮著了。

　　「先別忙著過去，這麼多隻蜂妖巢穴應該很大，可在這裡根本就看不到像巢穴的東西，也許它們只是在狩獵。」夙瑤一把拉住想要上前的夙莘，玄震也快速按住身邊的夙汐，他看了一眼身後夙瑤，點頭贊同她的說法，一邊低首朝仍有些不滿的師妹解釋道：「還是先看看巢穴是否就在附近再說吧，在玄霄他們到之前先別動它們。」

　　「怎麼能看著不管，打跑了它們自然就知道巢穴在哪裡了。」夙莘有些不以為然的悄悄撇嘴，師兄、師姐也太小心了吧，幾十隻小小的蜂妖算什麼？他們幾個想要滅了它們完全沒有問題。夙汐這丫頭更乾脆，已經拿出了宗煉長老給的密雨銀芒，和夙莘討論要不要給它們一下子。

　　「我們找到妖蜂群了，你們跟著紙鶴走，估計巢穴也不會太遠，你們路上小心些。」玄震決定先把玄霄四人調了過來，幾人一起找總能快些，行動上也更加安全，身為大師兄的他必須要為所有人的安危負責。

　　夙莘不小心碰到密雨銀芒的機關，噴射而出的細針雖然沒能傷到妖蜂，卻也讓它們立即發現了遠處的四人，並且瘋狂的沖了過來。

　　「小心！」夙瑤迅速念仙咒將身邊人保護起來。

　　「無相化法『寧』。」

　　「謝謝師姐都是我不好。」夙莘敢忙道歉，如果不是她手快碰了密雨銀芒

　　「不用自責，還是先滅了這些妖蜂。」玄震依然口氣溫和地勸慰著自責的師妹，手裡也不閑著，一隻又一隻的妖蜂死在他的雷咒之下。

　　妖就是妖，它們已經有了最初的智慧，雖然大部分妖蜂都在攻擊四人，可仍有幾隻離開，估計回去給同伴送信。夙瑤招來一直在玄震身邊的紙鶴，讓它遠遠的跟著那幾隻蜂妖，看能不能找到它們的老巢。不一會兒，紙鶴果然找到了它們的巢穴飛了回來，可大群的妖蜂也得到消息飛了過來。

　　「哇，真是夠噁心的了，這麼大一堆。」四人正忙活著，雲天青清亮的聲音再次響起，夙瑤一直皺起的眉頭也總算緩了緩。她抬頭看去，果然是玄霄那隊人到了。

　　「呃師兄，你們直接捅了馬蜂窩嗎？哪招來這麼多？」玄巽看到一堆堆的妖不禁有些頭皮發麻，這些天他們總共也沒遇到多少妖蜂，沒想都在這聚著呢。

　　夙瑤一邊控制著寒冰劍專往妖蜂最脆弱的腰部砍，一邊注意著同伴們的安全，這一看可好，這群師門精英還真是大顯身手。估計是讓妖物給刺激著了，驚雷閃、刃風壁、流星火雨，亂七八糟的全往外丟喂喂，玄霄你搞什麼，煉獄火海都上了，想把這兒燒了嗎？哇，夙玉，就算你搭檔要放火，你也別用那招雪水冰天啊，天啊都什麼啊。夙瑤滿頭黑線的看著滿天亂七八糟的法術，不僅要斬殺襲來的蜂妖，還要順便躲開其他人法術的傷害，如果沒被蜂妖滅了而叫同門誤傷，可真就丟大臉了。

　　一堆法術砸下去，戰果不錯，就是周圍環境慘不忍睹了點。

　　剛鬆口氣的幾人突然被破空聲驚到，回眼望去，竟然是夙瑤抬手一劍飛向夙玉的頭，玄霄已經阻止不及，慌忙大喝。「你幹什麼？！」即使距離他們極近的雲天青也只來得及喊一聲「夙玉小心。」

　　已經傻掉的夙玉愣愣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從開始就站最前面的玄震聽聲轉過身，看到他們的幾人時不禁倒吸口氣原來是一隻蜂妖被夙瑤的寒冰劍活生生釘地夙玉身後的地上，猶在不斷的爭紮著

　　一直站在最後面的玄巽長出口氣，誇張的拍著胸口，「嚇死我了，大師姐再慢一點夙玉師妹就慘了，妖蜂毒可是很難解的。」

　　夙玉呆呆的看著地上終於死掉的蜂妖，如果剛剛偏上一點點……


噁心的滅蜂行動

　　抬手招回插在地上的寒冰劍，無視一旁目光裡充滿複雜的玄霄，夙瑤冷勾嘴角看著一臉歉意的天青，其實這小子早就發現了吧，某人剛剛那一閃而過的殺氣。

　　「好了，天色不早，先找蜂巢吧。」玄震似乎查覺到了什麼，出聲打破幾人間那詭異沉默，竟自走到過來問：「夙瑤師妹，我剛剛看到你讓紙鶴跟著那偷跑的妖蜂，想來是已經發現妖怪的巢穴了吧。」

　　夙瑤朝玄震溫順的點頭，隨手招過一開始的那只小鶴帶路，她就知道這位大師兄不是吃素的。

　　幾人跟著紙鶴朝後山的方向走去，夙玉默默跟在有些疲憊的同伴後面，一路上都在矛盾的思考中糾結，大師姐那雷霆一擊要是劃過自己的身體會是什麼樣直到很久以後她才知道，寒冰劍看似鋒利卻實為夙瑤靈元所凝，那一擊根本不會傷到同為水相體質的她，而她也才知道自己和夙瑤的修為竟然差那麼多。

　　走了不是很遠的距離，幾人看到了那沒有太多妖蜂的巨大巢穴，大家頓住腳步，討論該怎麼把它們一網打盡？

　　「要不，放火燒？」夙莘遲疑的提出自己的想法。

　　「用火只會逼出它們，這樣又是一場惡戰，我們現在所剩的靈氣不夠再用那麼多仙術，還有別的方法沒？」玄震認真的考慮了一下，雖然辦法很多但不太實用。「這妖蜂再厲害也是馬蜂變的，其實對付馬蜂也用火燒水灌煙熏這幾招，實在不行就全用了吧。」雲天青想起自己還住在太平村時，還是少年的自己淘氣，和小夥伴捅馬蜂窩，結果被馬蜂群追得到處跑。

　　「雲師兄這招兒不錯，大師兄咱們就這樣吧，咱們快點滅了這群妖蜂好回去，夙汐頭一次用了這麼多仙術，好累哦。」夙汐頭一個贊同，拉著玄震的胳膊來回搖晃，希望趕快完事回客棧。

　　「妖蜂竟然有這麼大的巢，一定會有妖蜂皇后，如果能先殺死它的話，其他的妖蜂就會自相殘殺。」夙瑤見大家都一看無奈的看著撒嬌的夙汐，就連穩重好脾氣的玄震都滿臉疲憊，也就不再裝傻，說出自己的辦法。

　　「真的？夙瑤師姐怎麼知道有妖蜂皇后？殺死它這些妖蜂不會給它報仇？」夙汐驚訝的看著夙瑤，師姐怎麼知道的？「為什麼是妖蜂皇后，如果是它們的首領，幹嘛不叫妖蜂皇帝。」

　　「妖蜂皇后是這些蜂妖的媽媽，也是這些它們的首領，如果殺了它，蜂妖們就分不出誰是它們的敵人，出於自保就會殺離自己最近的活物，到時候只要我們離它們足夠遠是不會被波及的。」夙瑤皺眉解釋，真看不出夙汐小丫頭平時問題這麼多，自己總不能說是上學時生物課教的。

　　「呵呵，既然夙瑤師妹說了，那我們現在要考慮的是怎麼把那個妖蜂皇后引出來。」玄震溫和的笑笑，他倒不懷疑夙瑤的判斷，這個師妹說話向來有她的道理。

　　「用煙熏吧，這個我在行，把蜂妖全都熏出來，皇后殿下受不了自然也會出來。」雲天青這下可真的有些來勁了，哈哈，好久沒熏馬蜂了，這次來個大的。

　　「那就這樣吧，等天青熏出妖蜂皇后，玄霄和夙玉就聯手滅了它。其他人負責攔住那些妖蜂，等妖蜂皇后一死我們就馬上撤到遠處，觀察剩下這些蜂妖的情況。」玄震沉著地安排幾人的分工，一看就是習慣了這種調度安排的工作，夙瑤暗贊果然是太清的首徒，有下任掌門的架式。

　　雲天青在草叢中抓了幾把青草，潛到離妖蜂巢穴很近的上風處，隨手幾個火咒過去，再壓上些濕潤的樹枝，立刻一股濃煙裹住了巨大的蜂巢。別說，這招兒還真好使，受不了這濃煙的妖蜂沒頭沒腦的飛了出來，其中一個兒頭特別大的妖蜂晃動著不算靈便的身子，跌跌撞撞的飛出巢穴。看著它巨大的腹部和短小的翅膀，大家知道這就妖蜂皇后了，玄霄和夙玉也沒客氣，羲和望舒一陽一陰一炙一冰兩劍直朝它頭上招呼。其它妖蜂起先還紛紛攻擊他們，可妖蜂皇后畢竟不是天生戰鬥型的妖，沒多久就死了雙劍之下。玄震等人看到蜂后死掉，不再戀戰幾個防護仙咒過去，就都退到了不遠處的山丘。失去了蜂后的妖蜂們果然開始自相殘殺，沒多久就全沒了生息，看著一地的斷肢殘骸，幾個小丫頭的臉都有些發白，夙汐更是有些幹嘔。

　　無視表情不太自然的同門，夙瑤皺眉走近巢穴，一個頂級水相攻擊法術拋了過去，眨眼間巢穴被冰封住，估計裡面就是有什麼活物也都死定了。看到仍有餘力的夙瑤，玄震似乎想到了什麼，輕聲一笑，一抬手雷系的頂級仙咒也丟了出去。

　　一見玄震出手，夙瑤就早有準備的轉頭看向別處，已經被凍得些冰碴兒的蜂巢再被這麼一劈，立刻徹底破碎，露出裡面還未成長的幼蜂屍體。夙汐更是被噁心的巨大白色幼蜂嚇得亂叫，夙玉和夙莘更是連聲都沒了，女孩子嘛，總是對這種東西沒有好感。

　　玄霄難得發揮了一次好男人的風度，一陣三昧真火過去，滿地殘屍和蜂巢裡面的東東全都燒了個乾乾淨淨，拖著一身的疲憊幾人匆匆趕回客棧，只求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7 19:27

陳州一日遊

　　終於回到客棧的幾人回到各自的房間好好的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才神清氣爽的

　　聚到一起，夙汐纏著玄震要上街轉轉，玄震想了想叫上大家一起逛起了陳州城。

　　這一天逛下來，玄震幾個師兄弟總算對女人逛街有了深刻的認識，就連平時溫柔沉靜的夙玉都興趣高昂，更別說那兩個活潑的師姐妹更是每攤必停，一看就是大半天，真是恐怖啊。玄震和幾位師弟互相看了看，深深後悔答應夙汐上街，希望玄霄他們沒有暗暗埋怨自己拉他們出來。還好，還好，至少還有一個夙瑤師妹正常，一路上只是緩步跟在自己身後，雖然依舊面無笑容，可透過神采奕奕的眼神仍然能看出，她正在饒有興趣地看著周圍的風土人情。

　　四位師兄弟總算活著回到了客棧，逛了一天的街被迫吃了一天的小吃，順便再喝上一肚子茶水，現在是連晚飯都吃不下了，見那三位師姐妹也都盡興了，玄震便催著師弟師妹們回房休息。

　　夙瑤回到自己的房間後沒多久，天色就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她點起燈做在窗邊看書。托玄震這位大師兄經常下山的福，夙瑤最近又得到幾本有關符咒和練丹制器的書，其中更是有一本提到如何用各種材料製成有護主能力的衣服。夙瑤現在想收集些寒蠶絲之類的，照著做幾件衣袍試試效果，如果成功弄出「軟猥甲」之類的裝備，就先給玄震弄一個。一來還他幫自己找書的人情，二來在與幻瞑一戰中讓他別那麼容易沒命，相信以後瓊華有他做掌門自己也會輕鬆很多。可她忘了在古人眼裡女孩子是不能隨便送男人衣服的，好在這事兒連譜都還沒有呢，就連當事人之一的玄震都還不知道夙瑤最近拜託自己找的材料是用來幹什麼的。

　　正在研究材料種類的夙瑤被一陣敲門聲打斷思路，只好起身去開門，門外站的是滿臉堆笑的雲天青，想想他早晚會過來一趟，夙瑤也就沒什麼驚訝的反應轉身讓他跟進來。

　　先一步回到桌前收起剛剛的書，給他倒杯剛沏不久的新茶，示意他坐下慢慢說。

　　「師姐我是來道歉的」手裡握著茶杯，雲天青開門見山的說明來意。

　　聽他這麼說，夙瑤倒是驚訝挑眉看著他，道歉？他又沒做錯什麼。

　　「在師姐的劍飛向夙玉時，我」一抬頭就看著夙瑤清澈的目光，雲天青輕咳一聲，趕忙低頭盯著手中的茶。

　　「我知道你那聲小心不是指我，你應該看到妖蜂了，只是有事分了心沒來得及幫上助罷了。」夙瑤受不了這小子吞吞吐吐的樣子，他不是一向有話就說，心直口快得有些沒心沒肺嗎。

　　「可玄霄卻以為你」雲天青猛的抬頭，驚訝夙瑤知道自己那句小心指的是蜂妖，可師姐收劍時看自己的眼光明明就有些嘲諷，師姐不是認為自己當她是要傷夙玉嗎？啊莫不是她當時看的不是自己，而是身後的

　　「那你是要為別人道歉？且不說我並沒有生氣，就算道歉你不認為本人在更合理些？」

　　「」夙瑤的話讓走神中的雲天青回神，可剛剛想到的結果太讓人驚訝了，雲天青一臉掙扎，不知該如何問起。

　　「你來不是就為了道歉的吧？」算了，看這小子一臉的不知所措，夙瑤決定直接問關鍵問題。

　　「呃當時我走神是因為感覺到身後的殺氣。」雲天青倒底是個堅定認真的人，既然發現問題，逃避是沒有用的。只有弄清事實的真相，才不會造成再度傷害，就算那結果本身就是種傷害。

　　「嗯哼。」夙瑤輕哼，這小子果然當時就發現了，只是沒想道不是來問自己，而是直接說出他本人的想法，還以為他會悶著自己思考呢，原來自己還挺讓他信任的。

　　「可我身後只有玄巽」不知道夙瑤的想法，雲天青有些遲疑的說出答案。

　　「這也是我找你們下山的原因之一。」突然兩人身後傳來大師兄那特有的低沉聲音，讓房裡的兩人嚇了一跳，轉身看過，果然玄震挺拔的身影就在門邊。

　　「師兄？」

　　「大師兄？你怎麼會在這？什麼時候進來的？莫非你找夙瑤師姐」雲天青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亂作一團，小師妹不是一直纏著大師兄嗎？這麼晚了大師兄來找夙瑤他好像也忘了自己半夜不睡，跑來騷擾夙瑤，在別人眼裡一樣很奇怪。

　　「胡說什麼？」天知道雲天青腦袋轉到哪兒去了，為了不說出什麼讓大家都下不來台的話，夙瑤果斷的決定讓他閉嘴。

　　「呵呵，門沒關，還叫那麼大聲，我當然會聽到。」看頭一臉糾結的師弟和麵露不悅的師妹，玄震這位大師兄倒還是笑得沉穩，用優雅好聽的聲音解釋自己出現的理由。

　　聽了玄震的話，夙瑤忍不住瞪了一眼雲天青，這小子都不會隨手帶門嗎？


夢魘

　　玄震似乎終於笑夠了，抬腳走進夙瑤的房間，掃了眼桌前的小師弟，抬手關上門也來到桌前坐下。

　　「我剛剛聽到你們說玄巽師弟事實上，幾天前玄巽師弟到陳州與我匯合時，我就發現他身上有股邪氣若隱若現，可當我想仔細察看卻又完全感覺不到了。」朝給自己倒茶的夙瑤微微一笑，玄震優雅的抬手喝了口茶，緩緩的說出自己的發現。

　　「我問玄巽師弟這段時間遇到了什麼不對勁的事，可他說並沒有什麼異常發生，當然他也有可能沒說實話。我實在不放心，打算帶他回山上給師傅查看一下，就在我剛跟玄巽師弟說要回瓊華派的時候，他就說發現碗丘山上有妖傷人，我們上山救村民卻差點被妖蜂毒到所以我向師門傳信叫你們來，除了要剿滅蜂妖，再就是幫我牽制異常的玄巽，我擔心他身上的妖氣和那群妖蜂有關。」

　　「所以滅了妖蜂之後師兄並沒有急著回山上，而是留在陳州，其實是為了觀察玄巽？」雲天青這才明白為什麼大師兄不急著回瓊華，卻拉著大家一起上街亂逛，平時他都不會這麼縱容夙汐的。他就說嘛，雖然大師兄平時一臉的好說話的樣子，其實並沒有那麼容易說服的，原來如此啊。

　　「呵」玄震笑得有些高深莫測，夙瑤突然發現這位大師兄很愛笑，沉穩的笑、調侃的笑、溫和的笑、神秘的笑還真是把笑發揮得淋漓盡致。玄震可不知道夙瑤又在走神，依舊繼續著自己的推斷。「既然天青師弟也發現了當時他確有一絲殺意，我想他身上一定不對勁的地方，可今天玄巽並沒有什麼異常，所以我懷疑是夢魘。」

　　「妖嗎？」

　　「不，魘可以算是低級的魔了，專門潛入別人夢中專門製造噩夢，靠吸食夢主人的恐懼和憎恨為生。直到最後讓人分不清夢和現實，時間一長要麼瘋狂而死，要麼精氣全被吸盡而亡。」

　　「所以在殺妖蜂時他分不清夢和現實，或者乾脆把我們當成了敵人，才會發出殺氣？」其實雲天青對這麼結果還是挺滿意的，不管怎麼說，玄巽還是玄巽沒變這就夠了。

　　「嗯，因為只是推測，所以希望把他帶回瓊華給師傅他老人家看看，也許他會有對付魘的方法。」

　　「其實就算回瓊華也未必有法子，咱們又不是茅山道士，根本不知道怎麼將魘驅除。」一直低頭皺眉不出聲的夙瑤突然自言自語，說著讓其他兩人滿頭霧水的話。

　　「什麼茅山道士？」雲天青好奇師姐嘴裡的詞，自己怎麼沒聽過叫茅山道士的高，從來都只聽說什麼什麼真人，什麼什麼真的，一抓一大堆。

　　「呃沒什麼。」夙瑤向來白晰的臉色泛起微紅，有些尷尬的轉過頭，無視對方的問題，這小子耳朵那麼好使幹什麼，自己只是發發牢騷就讓他聽到了。

　　「咳」玄震輕咳嗽一聲，抬手握拳遮擋住微翹的嘴角，如果被夙瑤發現自己在笑她一定會生氣的，可她現在的樣子實在是

　　突然一聲還帶著幾分顫音的尖叫從樓下傳來，打破了房裡的短暫安靜。三人都被這聲驚叫嚇了一跳，聽著怎麼都像是夙汐的聲音，三人連忙起身跑向她的房間。

　　因為夙瑤的房間離這裡最遠，等他們三人趕到時玄霄幾人都已經圍在了夙汐門前，玄霄看著同夙瑤一起趕到的玄震和天青，遲疑的在三人之間望瞭望，暗暗的皺了皺眉卻也沒說什麼。

　　「怎麼回事？」玄震安撫著撲進自己懷裡的夙汐，抬頭問比自己早到的玄霄等人到底發生了什麼，夙汐雖然任□鬧，可從未被嚇成這樣。

　　「不知道，我和夙汐在夙玉的房裡玩了一會兒，一回來就看到玄巽師兄他滿身是血的倒在門口」

　　夙瑤低頭探查了一下玄巽的情況，他全身都是密密麻麻的細小傷口，不斷的往外滲著鮮血。夙玉一直在用水潤之術為他止血，卻沒什麼太效果，看來是夢魘在搞鬼。

　　「玄巽師兄的血怎麼都止不住，得趕快想辦法止血，不然真的很危險。」實在沒了辦法的夙玉抬頭向大師兄救助，剛剛被夙汐的叫聲引來，就看到玄巽倒在地上血流不止，她真的也嚇壞了，而現在之所以還能為玄巽治療，實在是因為只有她最擅長水潤之術，而她現在也只是憑著一股意志支撐自己，不想在心上人面前表示出自己的軟弱。

　　「看來真的是夢魘，必須有人進入他的夢中叫醒他，不然這血根本不會止住。」夙瑤也認同夙玉的說法，看玄震還在遲疑，就想起了柳夢璃用過的方法也許可行。

　　玄震也僅是思考了一下，就將懷中的夙汐扶給一旁的夙莘，幾步走到玄巽身邊閉目施法。「夢影霧花,盡是虛空,因心想念動,方化生幻境,令吾往夢之中。」

　　果然玄震也會入夢之法，片刻之後玄巽終於醒了過來，而他身上的傷口也在夙玉的仙術作用下開始癒合。

　　「太好了，玄巽師兄終於醒了。」夙汐擦乾臉上的淚水，剛剛真是把她給嚇壞了，夙玉也露出終於放心的表情。

　　夙瑤看了眼從玄巽的夢中回來的玄震，面色並沒有什麼異常，想來那夢魘就算難以驅除，可壓制還不是大問題。示意天青將滿身血跡的玄巽扶回房間，夙瑤轉身看向玄震。「明天一早回瓊華可好？」

　　玄震微微點頭，朝面前的師弟、師妹們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奇異的平復了他們有些忐忑的心情。「玄巽暫時不會有事，你們也累了一天了，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早晨我們帶玄巽回瓊華。」


錦瑟

　　幾人總算提心吊膽的把玄巽送回到瓊華派，太清真人不愧是一派掌門，也不知他和幾位長老怎麼搗鼓一陣，玄巽就恢復正常又變得活蹦亂跳了。

　　而陪同太清真人一起檢查的玄震卻臉色不太對，夙瑤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既然掌門都沒事了，她也不想惹事兒。

　　『夙瑤師妹』夙瑤站在眾弟子中間，一臉認真狀聽大殿之上的太清真人訓導，心底卻突然傳來玄震低沉悅耳的聲音。驚訝的夙瑤面上並沒有什麼異常，暗用眼角掃視一圈周圍，發現玄震不知何時立於自己身後。夙瑤暗自皺眉，到底什麼大事讓一向重禮法的大師兄在掌門仍講話的大殿中用傳音入密？

　　『不用回話聽我說就好，剛剛掌門師傅施展的回溯法看到了玄巽被魔魘找上的原因，你知道是什麼嗎？身為我們這種修仙之人本不會輕易被魔物侵蝕，可玄巽師弟下山時認識一身份成謎的少女，似乎那少女身上似乎接處過某種魔物師弟對那少女產生好感所以並未提防，才會不知不覺間被魔魘這類的低等魔轉了空子。師傅認為那女子來歷不清，會影響玄巽師弟的修為，將他那部分的記憶完全抹煞掉了，現在他已經完全不記得有這麼一個女人的存在了』

　　『』夙瑤默默的聽著玄震那略帶淡淡傷感的敘述，就好像在聽一個老掉牙的俗套小說，自古正邪不兩立，莫不說玄巽是否真的愛上那少女還兩說，就是真的愛上了也決過不了太清那一關的。

　　夙瑤其實聽出了玄震話裡那帶著一些茫然，幾分感歎和一絲對太清的不解，可惜啊她並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夙瑤隨著眾師兄弟走出大殿，一路上仍在想著玄巽註定夭折的戀情，路經過醉花蔭時，忍不住來到那棵據說住著地仙的鳳凰樹下，用手輕扶鳳凰樹有些粗糙的樹杆。突然想起那個癡守著陪夙玉賞花的玄霄，偏偏又不敢上前的花仙，那個直至飛升仍認為自己不懂愛，卻心心念念玄霄的地仙。貌似神仙也不能談戀愛呀

　　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李商隱的錦瑟，夙瑤輕抿唇角，低誦那帶著幾分遺憾與憂傷的句子，不知是念給那悄悄隱於鳳凰花上的花仙，還是純粹回憶自己的過去。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夙瑤突然輕哼了一聲，自己怎麼這麼悲傷春秋了？切，還真被別人的故事給感動了？別忘了自己不光是夙瑤，更是那個玩翻仙4的現在只要再一次把故事進行到最後，然後慢慢找機會回家就是了。

　　玄震見夙瑤一路上出奇的沉默，就知道是在想自己剛剛對她說的話，不禁有些後悔把玄巽的事告訴她。頭一次拋下夙汐和其他師兄弟一路追過來，就是擔心玄巽的事會對她的心境有所影響，夙瑤的資質本就不高，如果因為這影響她的修為想到這些的玄震不禁加快了腳步，一到醉花蔭就看見鳳凰樹下的夙瑤。穿透樹枝散滿林間的陽在她周圍形成一道道陰暗與光明相間的線條，至身於樹下的身影被晃得有些模糊，仿若隨時都會徹底消失回歸於無。

　　「夙瑤」見她這個樣子玄震更是不放心，忍不住出聲打斷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夙瑤。

　　「大師兄？」近來已經聽十分熟悉的聲音讓夙瑤驚訝的回身，發現玄震挺拔的身影正在不遠處，突然覺得原來玄震也是滿帥的嘛，不笑的時候竟有幾分像慕容紫英。

　　「什麼事？」不解對方少見的一臉嚴肅，該不是後悔告訴自己玄巽的小道消息，怕自己傳去所以想要滅口吧。

　　「呃」玄震遲疑了一下，雖然自己是她的大師兄，但畢竟身為男子有些話不太方便說，以夙瑤的性格她自己想通也用不了多久，還是算了吧。「沒什麼，只是這次下山深有感觸，我們的修練還是不夠，所以希望師妹能多加修煉。師妹做的傳音紙鶴確實不錯，可修仙一途取不得巧，增加自己的修為才是正理，至於符咒之類的，最近還是先放一放的好。」

　　「好久沒有試劍了，要不要師兄陪我練練？」被玄震莫名的一頓說教讓夙瑤有些不滿，都是因為他跟自己說了玄巽的事，才影響她的心情，讓她注重增加自己的修為？好啊，不是要勤加修煉嗎？身為大師兄有義務給師妹當陪練吧。

　　「呃好吧，就當是替師傅他老人家考教一下你的劍術。」見夙瑤已經招出寒冰劍，玄震明白自己真的躲不過了，只得苦笑抽出佩劍，就當陪她發洩一下吧。

　　兩人手中劍來往相擊的清脆聲音傳出好遠，讓被玄震丟下的師兄弟們找到了他的位置，尋聲而至的玄霄幾人看到鳳凰樹下的兩人身影。在周圍滿是紅花綠樹的林間，兩人同樣一身白藍相間的長衫，跳躍騰挪，蹁若驚鴻。明明是在互相較量，可你來我往中

　　殺意全無，反倒是諸多精妙招式隱隱相合，二人配合竟可形成一套殺傷力極大的劍招。

　　「咦？大師兄在和夙瑤師姐喂招？天，這兩套入門劍法原來可以這樣用？太強了。」雲天青第一個驚歎出聲，從來都不知道只是瓊華初級的兩套劍術竟然被這兩人用得如此精湛，幾人都是天資聰穎的高手，自然可以看出這兩套劍術相合的殺傷力有多強。

　　「厲害，除了玄霄和夙玉，怕是沒人能做到他們這種配合了吧他們兩個以前真的沒有一起練過劍嗎？如果他們聯手估計長老來也未必能討到多少好處」

　　比起一臉興奮地看著兩人試劍的雲天青，玄霄卻是沉著一張俊臉暗暗皺眉，不，自己和夙玉也達不到他們這種默契這兩人的呼吸好像都變得一致，根本不用事先套招，就可以憑著對方的細微動作做出最正確的判斷。如果不是這兩人有長年相處而對對方相當瞭解，那就只能說明這兩人對初級的劍術都有超於一般人的造詣玄霄自認在修為上同輩中無人能出其右，也是深得太清真傳的得意門生，雖然他晚玄震與夙瑤入門，可也是瓊華公認百年難遇的天才，今天見了這場劍舞才發現，只是尋常的初級劍法被兩人硬是發揮超出原本三倍以上的威力，自己以前竟如此小看這兩人嗎？


番外(仙4劇情部分原文對白)

　　鳳凰長離

　　被玄冰封在禁地十九年的玄霄遇到要為他找齊三件寒器以助他破玄冰而出的雲天河。

　　玄霄：我如今的心願唯有破冰而出、屠滅妖界，一雪昔日之恥，除此以外再無其他。去清風澗路過醉花蔭，那裡的鳳凰花開得如何？許久不見，十分懷念。

　　醉花蔭，玄霄與夙玉賞花的鳳凰樹下：

　　沐風：我是這棵鳳凰樹的花仙已經許多年沒有人來賞花了，更不會有人稱讚這些花好看

　　雲天河：這麼說起來，你也和我大哥一樣，很久沒和人講過話了？

　　沐風：少年人，除了你之外，我還從來沒有在凡人面前現身過。即使是在許多年前，我也沒有勇氣和他說上一句話

　　雲天河：「他」又是誰啊？

　　沐風：我不知道我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清楚那個時候，他和他的師妹常常來這兒賞花，我總是遠遠地、靜靜地看著他雖是凡人，修為卻意外地和我這個地仙相差無幾，我不敢不敢讓他察覺我的氣息

　　雲天河：我不懂要是你很想和那個人說話，幹嘛不讓他看見你呢？

　　沐風：近君情怯，無以能言何況，即使他看見我，又能如何？他的眼中只有自己的師妹，只有目光投向她時，神情才會變得那樣柔和或許這便是凡人所說的戀慕之情，我還是未能明白，也永遠沒有機會明白了

　　雲天河：啊？什麼意思？

　　沐風：五百年的修行功德圓滿，我明日便要離開此地，往九重天上而去，位列天女，從此怎敢再有情思牽掛？

　　雲天河：你說的我還是有些懂、有些不懂

　　沐風：少年人，很謝謝你願意陪我說說話，既然你是來替人摘花，這截鳳凰花枝便送給你。

　　雲天河：送我？真的嗎？我也沒幫你做什麼啊？

　　沐風：你尚有赤子之心，未曾經歷世間劫難，我願你就這樣開心到老，姻緣美滿。就此別過

　　雲天河：這個人不知為什麼，和大哥有點像雖然偶爾也會笑，可是好像過得不快活，讓人有點替她難過哎，不想了，快點回去找大哥∼他看了這花，一定很高興，呵呵。

　　承天劍台下的禁地中：

　　雲天河：大哥，你看∼你要的鳳凰花我摘來了！唔，這麼說也不對，應該是有人送給我了

　　玄霄：鳳凰花開，依舊如霞似錦可惜夙玉卻再也看不到了

　　雲天河：我娘？她喜歡這花嗎？

　　玄霄：是啊，閒暇之時她最愛賞花只是人會老去、花會衰敗，但花開罷一季又一季，人卻再也不會歸來你且出去吧，讓大哥一個人靜一靜。

　　雲天河：大哥

　　玄霄：去吧，莫要擾我。

　　雲天河：好，那我走了，等找齊所有寒器，我再來找大哥。

　　玄霄：杳杳靈鳳，綿綿長歸。悠悠我思，永與願違。萬劫無期，何時來飛？夙玉，如今你一縷魂又在何處？要是早知今日之境，你悔也不悔？

　　見到鳳凰花枝的玄霄，似乎回憶起一些塵封的往事，花落花又開，逝去的時光卻再也無法挽回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7 19:28

崆峒尋寶

　　「師妹果然進步頗多啊」玄震動作瀟灑俐落地收劍回鞘，笑容溫合地望著終於打夠的夙瑤，她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嘛，看來總算沒有白忙一場，其實自己也很久沒有這麼痛快了。平時忙著給師傅下山辦事，偶爾陪師弟妹們練招又都不敢用全力，沒想到今天才發現原來和夙瑤師妹對練是根本不用留手的。

　　終於收手的兩人呼吸都沒有太大變化，顯然這套劍法下來並沒有消耗他們太多的體力，看得周圍的弟子大為佩服。不過也有不高興的，從玄震離開就一直滿臉不快的夙汐，現在更是小臉皺成一團，誰讓一向寵她的大師兄這會兒正對別人笑得開心。

　　夙汐幾步跑到玄震的身邊，扯著他的袖子不放，師兄是她的，誰也不行搶。玄震無奈的由著小師妹鬧，卻在拉扯間發現自己衣袖不知何時被劃個長口，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輕笑出聲。「夙汐師妹的修為也增長了不少啊看，連我的衣袖都被你輕易扯破了。」

　　「才沒有」夙汐小臉漲得通紅，忙把雙後背到身後，表示不是自己的錯。其他人被逗得失笑出聲，更是讓她不知該說什麼是好，瞪圓了漂亮的杏眼正要發火，卻看到了唇角輕揚的夙瑤。「是夙瑤師姐，一定是剛剛你們比劍時被她劃到的，才不是我扯的。」

　　「好吧，那我賠給師兄一套就是了。」夙瑤見戰火燒到自己這來了，也不好跟個小女生爭辨，何況那真有可能是自己劃的。

　　「呵呵，師妹打算怎麼賠？」玄震低聲輕笑，原來陪練是有報酬的，這可是好事。

　　「上次我要的材料湊齊沒？」夙瑤挑眉，大師兄對這兒事太上心了點吧，可想想，反正都是要給他的，也就不要藏著掖著了。

　　「你是說」玄震驚訝的看著夙瑤，不禁有些欣喜，本以為夙瑤要留用的，沒想到竟然準備了自己的份兒。「那師兄這裡可就先謝過了。」

　　「這本就是應該的，師兄幫夙瑤這麼多，夙瑤也該有所回報。」夙瑤見玄震少見的喜形於色，明白這位師兄是真心高興，也覺得自己沒有白忙一場。

　　「你們又在說什麼？」夙汐受不了這兩人又在那兒自說自話，不喜歡那種仿佛旁人不存在的感覺，重新扯住玄震的手臂，把他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大師兄，你答應過人家這次回山就幫人家鑄新劍的，現在的這支一點都不順手。材料我早都準備好了，我們這就去承天劍台吧，我都等不及了。」

　　「這麼急？可我還要考教其他人的功課，再等一會兒好嗎？」玄震奇怪夙汐最近的行為，雖然她以前很粘自己，可也從沒如此過。

　　「哈哈大師兄啊，我們可以晚點沒關係，你還是先陪夙汐吧，我們一點也不急，真的。」雲天青第一個受不了的大笑出聲，夙汐這丫頭真是越來越可愛了，連大師兄和夙瑤師姐練劍都吃醋。可惜大師兄一向成熟穩重，卻一點都沒發現夙汐的心意，每天看著夙汐著急又不敢說的樣子，真是一種娛樂，哈哈

　　玄震只好讓其他人先回去休息，而他自己則被夙汐拉著去往承天劍台了，至於考驗修為的事？呃明天說不定還有別的事呢，到時再說吧。

　　夙瑤回到房間思考了一整夜，制衣不比煉器，材料的事兒急不來，而且她自己最近的修為隱隱有些要突破身體的極限，天知道她會不會因此爆體而亡。現在瓊華的修仙典籍並不適合她，所以還是找時間去一趟崆峒，那裡是黃帝問道的地方，應該有她需要的東西。

　　第二天一早，夙瑤去瓊華宮求見掌門師傅，準備找個理由下山一趟，沒想趕上太清真人閉關。索性用紙鶴跟玄震打聲招呼，說自己下山找材料去，玄震聽了也就自然爽快放行。

　　夙瑤一路禦劍飛至崆峒山下，沿著崎嶇的山路緩步向山頂走，邊調動周身靈元感應附近是否有什麼異常。可能是夙瑤好運，也許是崆峒真的曾是大批修仙者的首選之地，非但天才地寶不少，更是讓她在某個山洞找到了一個殘留的玉簡。不用說，裡面自然是正統修仙的修練典籍，雖然內容並不是很全，可對夙瑤說來已是十分難得了。

　　夙瑤慶倖自己好運的同時，自然是照著裡面所提的修仙境界跟自己比較了一下，按玉簡的說法她應該是在結丹後期馬上就要進入元嬰初期，老實說她很懷疑怎麼在自己地身體裡再弄個自己的元神出來，瓊華派的修煉方法以是身修劍，而夙瑤又都是自己行摸索，所以導致她一直不知道往後該如何修煉。現在有了玉簡好辦多了，照著裡面的境界應該對著修煉，不會有太大影響。

　　在發現玉簡的洞府裡修煉了一段時間後，夙瑤成功的按照玉簡中所述方法，以自己的神識在丹田處凝結出元嬰。然後又用了將近一個月時間穩固現在的修為，這期間收集不少周圍的靈草仙藥，順便也成功的將當初那只被她從雲天青靈力旋渦中留下的紙鶴煉成法器。

　　倒不是夙瑤對它有多偏愛，實在是當時身邊沒什麼東西合適練器，所以只好拿它做實驗，沒想到還真給練成了，紙鶴雖然還是原來樣子其實已經大不相同。現在它可以記錄持有者記憶中的任何片斷，其實說白了，夙瑤就是煉了個攝像機兼放映機出來，根本沒有什麼實戰效果。當然這些並不影響夙瑤對自己第一次練制出法器的喜愛，現在她最大的樂趣就是讓小紙鶴狂唱各種流行音樂，或者乾脆重播一些以前看的動漫，總算是在充滿仙俠的世界裡找回一點原本屬於她的真實。

　　清晨陽光照在打座中的夙瑤臉上，樹林間鳥兒輕鳴，卷著草木清香的微風在周身拂過。雙睫輕顫漸漸張開雙眼，夙瑤緩緩舒展四肢站了起來，深深呼吸一口山林間清晨特有的清新空氣，看著朝自己飛來的紙鶴法器，夙瑤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

　　「小東西，該回瓊華了，幾個月不見，也不知道師兄他們都怎麼樣了？」 小東西就是夙瑤為紙鶴起的名字，好歹也是自己做的頭一件法器，總得有個稱呼，雖然她承認自己實在是不會起名字。

　　見小紙鶴乖巧的飛進自己右手的長袖中，夙瑤輕抬左手隨意招出支寒冰劍，禦劍向昆侖瓊華方向飛去。


時間不等人

　　當夙瑤回到瓊華時，已經是大戰在即了，整個瓊華都處在一種臨戰的微妙狀態。身為掌門首徒的玄震更是繁忙，知道夙瑤回來也只是匆忙把制衣的材料給她就走，根本連句話都沒時間說。見大家都是如此積極，夙瑤也就不好一付悠閒的樣子，而是專心躲在房裡為玄震縫製寒絲長袍。

　　玄霄近來卻總是覺得修煉不太順利，似乎有些心煩氣燥，夙玉見他這樣十分擔心，怕是因為自己修煉境界緩慢而拖累了玄霄的修煉，如果因此影響了掌門的計畫可如何是好。

　　時間是不會因為某些人的意願而停駐地，就在夙瑤感歎終於做好寒絲長袍，夙汐抱怨近來都沒和大師兄好好說過一句話，夙玉忐忑自己的修為仍不夠強，是否會影響與玄霄的配合時，幻暝界終於在十九年一週期的輪回中再度光臨昆侖山。

　　『幻暝界你還是出現了啊。』夙瑤收起心中的感歎，默默地與眾同門站在卷雲台下的空地，抬首看著因幻暝界即將出現而有些緋紅的天空玄霄和夙玉雙立於卷雲臺上，羲和望舒雙劍則懸於他們身側，呼嘯的狂風卷過整個山頂，增加了不少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張感。

　　太清真人計算的時間終於到了，玄霄和夙玉施展雙劍插在卷雲臺上，兩道劍光呈螺旋狀纏在一起直沖雲霄，劍網縛住了卷雲臺上的幻暝界。

　　被網住的幻暝界就像是在天空開了個大洞，幾個巨大的圓形巨蛋從上空落了下來，散在瓊華眾弟子之間。蛋殼迅速破裂，裡面竄出的是已經成年的夢貘，夢貘瘋狂地追趕撕咬著周圍的弟子。雖然眾弟子奮力相搏，可修道之人□本就沒有妖魔的強悍，近戰之下更是傷亡不少。沒想到只是幾個夢貘就如此厲害，夙瑤跟在玄震幾人身後向卷雲臺上跑去，臺上玄霄和夙玉正在控制雙劍，如果他們倆個被傷就糟了。

　　那些夢貘似乎也知道羲和與望舒的厲害，幾番沖向卷雲台試圖撞開玄震等人組成的劍陣，好在玄震幾人實力不俗，擋住了它們的攻擊。顯然幻暝界還嫌戰勢不夠亂，又有幾隻夢貘從天空中沖出，卷雲臺上的幾人漸漸也有些支持不住。夙汐頭一個差點被夢貘抓傷，還好玄震手快將她拉至身後，雖然危機之中救下了夙汐，他自己卻也被夢貘一爪打在身後，要不是夙瑤新做的長袍估計這下就夠他受的。

　　許是瓊華的弟子們太讓人失望了，太清真人終於忍不住親自出手，抬手之間就輕易滅掉了幾隻夢貘。卷雲臺上的壓力頓時減輕不少，玄震幾人也算有時間喘口氣，也正是如此他們有機會親眼目睹太清真人與妖界之主的生死纏鬥。

　　其實以夙瑤的眼力也只勉強看清他們那甚稱鬼魅的動作，要不是以前就清楚這場大戰一死一傷的結果，夙瑤也會被這兩位恐怖的實力所震懾。眼見太清被妖主幽嬋偷襲重傷，瓊華上下都驚得停下手中的動作，最為強大的太清真人也敗在妖界之主手上了？

　　一隻夢貘好像受到了妖主大勝的鼓舞，猛的沖向卷雲臺上仍有些呆愣的夙玉，站在夙玉身側的玄震、雲天青連忙去擋，截下了夢貘兇猛的攻勢，可仍是讓夙玉受了些輕傷。

　　不能用羲和劍的玄霄見到夙玉受傷，憤怒的欲召天雷擊向那只夢貘，卻沒發現另一隻夢貘從旁邊向他撲了過來。夙瑤正好守在玄霄身後，眼見他要受傷匆忙間也顧不上留手不留手，只好召出了一直收在體內的玄冰劍，擋在了已被夢貘沖到面前的玄霄身前。被夙瑤玄冰劍寒氣傷了雙眼的夢貘失去了玄霄的位置，開始瘋狂的向周圍吐火，被玄震和玄霄聯手用天雷劈死。

　　太清真人雖然陣亡，可這幻暝之戰還是要打，妖主幽嬋返回幻暝派出了六位幻瞑護將與瓊華死鬥。雖然懾於妖主幽嬋的實力，可有幾位長老加入的瓊華眾弟子依然勇猛的與夢貘纏鬥，卷雲臺上更是成了六位幻暝護將與玄震一幫人的爭奪之處。這一仗足足打了十天十夜，瓊華派眾弟子皆身心疲憊，就連玄震身上的寒絲長袍都因連番的爭鬥而變得有些殘破，要不是夙瑤制的長袍防禦力極佳，估計玄震也早就步了太清真人後塵。

　　其實這裡最辛苦的就是玄霄與夙玉二人，他們必須一直往羲和望舒雙劍輸入靈氣，以保證幻暝界不會掙脫劍網。這十天裡玄震等太清真人嫡系弟子一直守在卷雲臺上，已與六位幻暝護將鬥了不下百回，就連夙瑤在不留手的情況下也才勉強戰平。這段時間夙瑤帶著夙莘和玄巽一直守在玄霄身邊，而玄震和天青、夙汐則守在另一邊的夙玉身後，雖然卷雲台並不大卻也讓幾人守得辛苦。

　　就在眾人以為這場仗將永無完結之時，玄震擊殺了第一位幻暝護將，這就好像給眾弟子加了雨潤之術，瓊華弟子們的攻擊變得犀利了許多。看到同伴被殺其他幻暝護將瘋了一樣沖向卷雲台，一時間夙瑤只覺得壓力巨增，別說照看比她修為差些的夙莘，就連本該在身後護劍的玄霄什麼時候站在她身旁與她一同攻擊敵人都沒有發現。

　　夙汐一聲淒慘的驚叫猛的喚回夙瑤因為長時間爭鬥而有些散亂的神志，回頭望去玄震捂著滿是鮮血的胸口半跪地上，夙瑤抬手震開面前的夢貘沖到玄震身邊。雨潤術、煙雨還魂、承天載物所有的治療仙術不要錢似的往玄震身上用，可玄震胸口的起伏卻越來越弱夙汐被幾隻夢貘攔在卷雲台另一邊無法過來，要不是玄巽和天青一直在她身旁護著，怕是她早就被夢貘打傷了。

　　玄震勉強拉住夙瑤扶他的手，平時看起來英俊的臉血色全無，幾次張口終於還是閉上了眼睛看著平躺在地面的玄震，夙瑤有些茫然，即使她特意做了防禦力最好的寒絲長袍，依然沒能挽回大師兄的性命，原來在滿是仙俠妖怪的世界裡她還是如此的弱小。

　　「夙汐，不要！」夙瑤聽到玄巽的驚呼忙轉過頭去，正好看到夙汐強行從幾隻夢貘間沖了過來，帶著一身致使的傷口倒在了自己的身前，仍不忘將手伸向玄震的方向，口中喃喃的喊著大師兄停止了呼吸。


番外 玄震 所謂遺言

　　身為瓊華派掌門太清真人的首徒，玄震一直以此為傲，雖然師弟玄霄才是最得師傅喜愛的弟子，可這並不影響太清真人認定自己是下任掌門的事實。玄震也一直以這個身份鞭策自己，做事更是三思後行謹慎小心，力求把每件事都辦得完美不留瑕疵。修煉上他刻苦認真，不以自己的修為是同門弟子中最高而沾沾自喜，更是一有時間就認真督促師弟師妹們修煉。所以他對同門弟子的修為境界都十分瞭解，他們其中資質最好的當然是玄霄，後又成了羲和劍之主，所以他的修為已經超出自己，現在是同輩最高的。夙玉因為是陰時陰刻出生的水性女子，是少見合適做望舒劍宿體的弟子，她不僅天資質聰穎，更勝在敏而好學修為也算不俗。天青師弟雖然為人不羈於俗禮，性格灑脫不愛受縛，可此子為人真摯心無雜念，雖然平進並不勤於修煉實力倒也不弱。玄震愛才平時常訓他偷懶，希望他能多多上進，卻導致天青每次看到自己都想跑。呵呵夙瑤想到夙瑤，她是同門中最為刻苦的，卻也是進展速度最慢的一個。曾經聽重光長老無意間自語，夙瑤靈光未能全開，因為她的魂並不完整。這也正是夙瑤丫頭為什麼資質如此平平的原因，不知收她為徒的掌門早知如此，會不會後悔。當初本想讓夙瑤做望舒的宿體，幸好後來有了夙玉，不然

　　不知不覺，他開始關注夙瑤，知道她只能專注於一件事，看著她一心一意的修煉。

　　他瞭解夙瑤那堅強卻又有些自傲的性格，開始不著痕跡的幫她，如果被夙瑤發現會認為自己是在可憐她，那是她的自尊所不能允許的。

　　所以他只能借著一次又一次下山的機會，為她尋找各種可以提高修為的方法，直到後來一次在山下聽師弟說夙瑤受傷，他忍不住歎息，果然以夙瑤的性格還是發生這種事情。終於還是忍不住回去看她，此時已經是她受傷後二三個月了，再見面夙瑤竟然依舊平靜冷漠。見自己拿出書來她竟然會面露驚訝，看來她回復得很好啊，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

　　匆匆一別之後，接到的是夙瑤親手製作的符靈紙鶴，驚訝她如此快就成功的製成符靈，果還是忍不住勸導她將心思放在修煉上。

　　等再次與夙瑤見面已是陳州城外了，看著她與玄霄、夙玉、天青一起落在自己面前，知道她與玄霄三人之間的關係終於緩和了許多。

　　在整個剿滅妖蜂群的過程中，突然發現不知不覺間夙瑤已從當年初上瓊華時的小女孩，變成可以獨當一面的大師姐了。在用天雷轟碎妖蜂巢穴時，看著身邊轉頭不肯看巢穴的夙瑤，慶倖其他人都在不遠的身後沒有人看到自己的表情。

　　呵呵雖然知道這種時候不該笑，可看到夙瑤快速轉頭，原來那麼堅強的人也會怕這些啊。悄悄的勾起嘴角，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偷笑，自己竟也這是麼惡劣的人嗎？他承認自己其實是故意的，故意在已經冰封的巢穴上再擊下雷咒，故意讓巢穴破碎露出裡面噁心的蟲屍，故意想看夙瑤恐懼的反應。沒想到她那麼聰明，即使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仍然在降下雷咒時快速轉過頭去，拒絕看向妖蜂的巢穴。哈哈哈，真是可愛的表現，如果被她知道自己竟然說她可愛，會不會一氣之下拿劍砍了自己？想起她一招將偷襲夙玉的妖蜂釘死在地上呃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的好，雖然他承認那時候的夙瑤真是氣勢十足，身手乾淨力落、眼神冷銳，可要是那玩意釘到自己身上還是算了吧。

　　把玄巽送回瓊華，因為師傅的信任自己有機會看到了所謂驅魔的整個過程，其實玄巽愛上的是魔族叛徒。對方根本沒有害人之心，是玄巽在離開對方時被某只夢魘盯上，根本與那魔族少女無關。師傅說是為了玄巽好，徹底消除了他的記憶，玄巽永遠不會記得曾有個深愛他的女子等著他回去。

　　與師傅和長老一起離開內殿后，他看著在外殿等候的師弟師妹們，知道今天在內殿所看之事決不可透露半分。可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悄悄來到夙瑤身後，以傳音入密將玄巽的事大部分告訴給她，也許是知道她決不會說出去吧。

　　可夙瑤終究還是被自己的話影響了，別人可能沒有發現，可又怎麼能瞞得過自己。實在放心不下他丟下一向寵愛的夙汐，丟下一幫等著自己的師弟師妹們，朝夙瑤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在鳳凰樹林終於找到夙瑤，天知道這個時候他應該指導其他弟子修行，而不是在醉花蔭陪她聊天。可惜他勸導人的功夫不太到家，到底惹煩了夙瑤，竟然讓一向尊師重道的師妹主動挑戰，他這大師兄好像挺失敗的？呵打就打吧，卻沒想收穫最大的竟然是他自己，最後還得到了夙瑤制衣的允諾，這也是他重新評估自己在夙瑤心目中的份量。

　　下山近二個月的夙瑤再次回來時，正是他最為忙碌的時刻，整個瓊華上下都開始為即將到來的幻暝界做著準備。終於在臨戰的前一天，夙瑤帶著新制好的長袍來見自己，雖然他對防具研究並不深，可這件白色長袍入一手他就知道，這是件十分難得的好裝備。夙瑤不等自己說謝謝就先行離開，怕是為了趕制這件衣服讓她忙得沒時間修練了吧。懷著幾許複雜的心情，他將長袍穿在身上，竟然完全合身。

　　第二天一早他與同門弟子趕往卷雲台，一向沉默少言的玄霄師弟看著他好久，低聲說了句『師兄這件衣服不錯』呵呵，當時他的心情突然變得很好，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高興些什麼。

　　卷雲臺上與幻暝界的大戰，他知道一定會有很多傷亡，可沒想到身為掌門的師傅竟被妖界之主輕取性命。這也許是對瓊華上下最大的諷刺，妖界之主如此強大，可他不能退縮，因為他的背後是相處多年的同門，是對他全身心信賴的瓊華弟子，是他用心想要保護的師弟師妹們，可惜人力終有盡，夙瑤為他親制的寒絲長袍已經有些殘破，而他竟不慎被幻瞑護將歸邪偷襲，扶著透胸而過的劍傷，他只來得及抓住夙瑤扶過來的手看著夙瑤滿臉的不可置信，忍著巨痛勉力露出一個習慣的微笑抱歉不能再保護大家了，夙瑤，瓊華就拜託了。


戰還是退?

　　看著已經全無聲息的夙汐，惚然原來，夙汐竟然如此愛慕玄震，不惜生死相隨。

　　夙瑤感覺雙耳翁翁做響，眼前一片雪白的光芒，全身的靈元仿佛爆裂般離開自己，等再次醒來時她已經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

　　夙瑤扶床起身召來守在一邊的小東西，重播卷雲臺上發生的事，找出了自己失去知覺的原因。原來她差點走火入魔，全身靈元暴走，因為四散的靈元極巨殺傷力，陰差陽錯殺了死了身邊重傷幻暝守將和幾隻夢貘。玄霄、天青等人更是擊殺了另外二位幻暝守將，一下子損失慘重的幻暝界張開守護結界，剩下的二位守將帶著夢貘退了回去。

　　在床上呆了半晌，夙瑤起身來到卷雲台，羲和望舒仍然插在那裡，玄霄和夙玉卻不知去向。幻暝界的守護結界還在泛著紫色的光芒，結界週邊守著幾個玄字輩的弟子，還有一些其他長老的弟子在收集幻暝周圍極具靈力的紫晶石。夙瑤隨便找了個弟子尋問玄霄夙玉的情況，得知長老們看戰局有些僵持，讓他二人先行回去休息，如再開戰也好有精力參加。

　　「哼，開戰時沒見到人，現在卻跑來搶晶石，這幫長老真是越來越過份了。」不知何時夙莘也趕了過來，瓊華弟子大肆採集紫晶石的行為讓她十分不滿，這哪裡是除魔衛道，根本就是搶劫嘛。

　　「長老們也是在為瓊華積攢實力，與幻暝一戰我們傷亡慘重，總要有些收穫才行。」夙瑤一邊試圖分析幻暝界守護結界的能量來源，一邊安撫師妹的抱怨，掌門位置懸空，整個瓊華都是由幾位長老說得算，現在還是不是開罪他們的時候。

　　「師姐你臉色不好，一定是傷勢仍沒恢復，這裡由我來守著，你還是先休息吧。」見夙瑤一直皺眉，夙莘擔心是她的身體損耗太多，昨天所有玄字輩的弟子都親眼目睹了大師兄與夙汐先後隕命，還來不及悲傷就被夙瑤暴走的靈元給驚到了。大家拼了命才會有了一舉擊殺幻暝四位護將的結果，可也因此損失慘重，好在青陽與重光兩位長老及時趕到，才把與夢貘纏鬥的眾人救下。可當時的夙瑤師姐已經昏迷不醒，經過青陽長老的再三保證她才相信夙瑤真的只是脫力昏迷，只要休息一晚就沒問題了，大家也都在二位長老的規勸下回去休息。

　　「我沒事，這結界看起來十分堅固，既然你要守在這裡，我去找諸位長老問問他們有沒有辦法打開結界。」夙瑤搖頭輕笑，夙莘師妹總是如此貼心，可惜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叮囑她小心安全，夙瑤一路趕去瓊華宮，現在的長老們應該在聚那裡。

　　來到瓊華宮門前，還未進門夙瑤就聽到幾位長老正在爭論不休，在門口弟子的通報後夙瑤緩步走進大殿。長老們已經開始討論是否要放幻暝界離去，妖界之主雖再未出現，可這樣打下去只會增加無意義的傷亡。可這個想法受到了主戰派長老的堅決反對，此次與幻暝一役瓊華雖然傷亡慘重，可幻暝界也沒剩下什麼戰鬥力。雖然現在只是打開了幻暝界週邊，可那裡大量的幻紫晶也證明了幻暝界蘊含豐富的靈力，沒道理要放棄如此一個巨大的能量庫。

　　「總之你們不要爭了，說什麼放棄，你們是不是怕了幻暝的妖界之主？」正在與其他長老爭辯的肅武堂長老是個實足的主戰派，當他正在大聲訴責主和派長老時看到夙瑤進來，很高興地招呼夙瑤過去，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他可不管那些主和派長老的說法。「夙瑤你來得正好，我們打算派弟子上幻暝界週邊看看，你身體恢復得怎麼樣了？」精神十足的肅武長老捋著他雪白長須，夙瑤發現他看起來與當初的太清真人神情十分相像，估計性格也差不太多。

　　「幻暝界昨天張開了防禦結界，現在根本無法進入，看來幻暝界打算暫時休戰。」夙瑤恭敬的向幾位長老一一施禮，回報了自己在卷雲台的觀察結果，反正這幫長老在這裡誰也勸服不了誰，倒不如讓他們知難而退。

　　「現在不是他們想休戰，而是我們瓊華傷亡慘重，根本無力再戰。」主和派的正法堂掌老一向與肅武長老不合，這次也是如此，他無法忍受肅武長老好戰而不顧瓊華安危的行為。所以此次他一直堅決反對肅武長老的觀點，義正詞嚴的阻止對方貪功冒進的行為，認為他這等於是拿整個瓊華冒險。

　　「雙劍不能長期網縛幻暝界，如此大量向雙輸入靈氣，玄霄修為深厚倒還好些，對夙玉來說卻有些勉強了，雙劍使用過度是會反噬主人的。」宗煉長老對羲和望舒最為瞭解，他一直擔心雙劍因為太過強大而噬主，雙劍是他親手煉製的，他不希望玄霄夙玉因此發生什麼不測。

　　青陽長老見大家紛爭不斷，實在不知如何規勸是好，正為難之時看到站在一旁的夙瑤，突然來了主意。輕咳一聲得到其他人的注意，青陽長老順了順他那又長又卷的鬍鬚，不慌不忙地開口。「諸位長老，我們在這裡吵也沒用，瓊華派現在群龍無首，不如儘快選出掌門之位，也好決斷瓊華派接下來的行動。」

　　「掌門之位責任重大，豈是一時就可選出的？當務之急還是」性情暴烈的肅武掌老第一個反對，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閒心選掌門？

　　見幾位長老越吵來越來勁，夙瑤也顧不上自己是否會得罪哪方，連忙出聲阻止。「各位長老，選掌門的事尚可容後再議，可這攻打幻暝界之事不能再拖，誰又能保證妖界之主何時出現？」夙瑤知道一扯上選掌門這事就更沒完沒了，別看幾位長老都認為掌門應該在玄字輩裡找，但不代表他們會放任手中的權力。比起選擇更傾向哪派的掌門，現在最重要的是讓他們停止攻打幻暝界，再晚她怕夙玉和雲天青叛逃的事情就會真的發生了。

　　「哎∼此言差矣，我瓊華派以掌門為尊，如果掌門下令，全派自然聽從，那麼是戰是放，自然也就有個結果。」青陽長老依舊笑容滿面，一點也不為夙瑤打斷大家的討論而生氣，他一向認為只要是以瓊華為重，那麼小輩的無禮也不是那麼不可原諒的。「再說就算不能選出掌門，先聽聽玄字輩對此事的意見，也可做為選掌門的考驗嘛。」

　　「夙瑤丫頭，你怎麼認為？」一直沉默的重光長老突然出聲，將話題轉向這裡唯一的玄字輩弟子。

　　「既然諸位長老垂睞，夙瑤只好妄言。」夙瑤仔細想了一下，決定還是實話實說，也不管什麼主戰還是主和的派別了。「且不說幻暝界的結界我們無法突破，就算我們能打開結界沖進去，也必然受到幻暝臨死反撲，更何況妖界之主和六位幻暝護將中最強的二人仍然活著，我們無法保證傾整個瓊華之力可以擊殺對方，而且諸位長老莫忘了，昆侖山可不止我瓊華一派修仙，如果被其他幾個門派知道了瓊華的現狀夙瑤以為，幻暝界每十九年都會經過瓊華一次，何必執著此次之爭？」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7 19:32

早知結局

　　其實夙瑤也知道自己的話未必能影響長老的決定，可至少能給那些被紫晶石晃花了眼的人們提個醒兒，如果執意要打幻暝界，那麼瓊華上下必然會付出巨大代價。

　　「掌門的仇我們就不報了？你最敬愛的大師兄也死在那幻暝護將歸邪的手上，別忘了他平時對你可是十分關照！」肅武掌長老惱怒地瞪著面無表情的夙瑤，原本就張揚的鬍子更顯得他的表情有些駭人，夙瑤十分懷疑這位老人家和三國的張飛有親戚。

　　「就是，現在已經付出這麼多了，再收手豈不是前功盡棄。」執劍堂長老連連點頭附和著，他是眾位長老中最年輕的一個，雖然看起來還沒學會其他長老的老謀深算，可這不會影響他堅決主戰的想法，但是他這人向來利益至上，夙瑤認為他反倒是最好說服的一個。

　　「正因為如此，夙瑤更不看著三代掌門的心血毀在這兒！」即使面對的是站在瓊華實力與權力最高峰的幾人，夙瑤仍然面無退色，好在身為現代長大的人對強權政策都有著本能的抗拒。所以有些惱怒的夙瑤才不在乎會得罪長老們的後果，難不成他們還能把自己逐出瓊華派不成？如果真把她逐出去還好了呢，到時候瓊華是存是亡都與她無關，她一定不會介意幫雲天河毀了卷雲台。

　　「夙瑤啊，你的話我們會考慮的，其實不光你有這種想法，天青和夙玉也來找過我們。可不管是戰是退都事關重大，不是我們幾位長老短時間就可以決定的，總得讓瓊華所有人都信服才行嘛。」青陽長老滿意的微笑，臉上的皺紋都跟著舒展開來，整個人顯得越發慈祥，跟HP裡的鄧布利多頗有異曲同工之妙。輕描淡寫此就緩和了有些僵硬的氣氛，規勸著態度有些強硬的夙瑤，也消了其他長老的怒火。「這些天你們實在的辛苦了，昨天你又受傷，還是先回去休息吧，卷雲臺上還需要你們年輕人出力呢。」

　　夙瑤緊了緊衣袖下的拳頭，她知道自己態度有點過火，長老又怎麼會容易小輩挑戰他們的權威。現在她只是一個普通的玄字輩弟子，實在是人微言輕，如果她是掌門如果她是掌門！夙瑤知道這些人早晚會為現在的猶豫付出代價，可現在的她還沒有能力阻止，此路暫時不通。

　　「那夙瑤先行告退了。」深吸口氣，夙瑤朝諸位長老施禮告退，恭敬的態度一如她進來之時。

　　仍帶著幾分餘怒，夙瑤從瓊華宮出來就向後山的清風澗走去，她現在迫切需要靈湖的冰水讓自己平靜下來。好好思考接來該如何讓長老們改變態度，這不光是阻止幻暝之爭，更是阻止天青夙玉叛走、玄霄走火入魔，她可不想得罪玄霄那個未來大魔王，雖然她本該和玄霄一樣成為仙4裡的一對兒終極BOSS。

　　「哼！婦人之仁！！」玄霄清冷中透著憤怒的聲音突然響起，讓仍深浸在思緒中的夙瑤猛的止住了腳步，她抬頭一看，怎麼又碰上他們了。

　　夙瑤開始後悔因為離靈湖近而選擇住在清風澗了，每次路過醉花蔭都會碰到不該碰到的事情，看著前面的爭執的三人，她不禁滿頭黑線，搞什麼嘛？就這麼喜歡往這地方聚。本著非禮勿聽的原則，夙瑤轉身想要離開，卻因身後雲天青的話停了下來。

　　「這是不光是夙玉一個人的想法，我也一樣不想再打下去了。」雲天青站在玄霄面前，身後是滿臉委曲的夙玉，正苦口婆心的勸說著，希望他能贊同自己和夙玉的想法。「我覺得，再打下去，也只是生靈塗炭，不管是人還是妖眼看當初一同入門的師兄弟，一個接一個地死去，變成冷冰冰的屍骨，就像一場噩夢」

　　「我說了，你們這是婦人之仁！身為劍仙本就該以除魔衛道為己任，如今正是緊要關頭，你們竟然心存退意，妄為我瓊華弟子。」玄霄聽到天青的解釋更是惱怒，瓊華此次傷亡慘烈他又怎麼會不知。卷雲臺上因為要護著羲和望舒，他一直不能全力相搏，更是被平時不如自己的同門保護，這已經讓他心中大為不快，現在天青說起這個更是讓他心中煩悶「天青你平時就視門規為無物，從來不肯好好修煉，怎麼夙玉你也跟著他胡鬧！難不成你也怕了幻暝界眾妖？」

　　「師兄」夙玉被私心愛慕的人痛駡，頓感傷心欲絕，自己心心念念之人竟如此冷漠，難到在對方心她終不如成仙重要嗎？想到這兒夙玉一張秀美的臉不再是清冷淡雅，而是染上濃濃的哀愁，讓身旁一直心系于她的天青滿心憐惜，而向來對她溫柔有禮的玄霄卻因為還在氣頭上，沒有看到夙玉受傷的表情。

　　「不要再說了，我是不會聽你們解釋了如果還拿我玄霄當師兄，就乖乖回去準備再戰，瓊華不需要膽小怯懦之輩。」玄霄一甩長袖，拒絕再聽下去

　　「」還要再說的天青卻被夙玉拉住，她不想天青為了自己而和玄霄吵起來，更不想玄霄再說出更讓自己傷心的話。

　　歎了口氣，天青看著心上人滿臉哀求，不想看到她傷心難過的表情，還是乖乖的被夙玉拉走，離開這個讓他火大的師兄。

　　看著天青、夙玉和玄霄先後離開，夙瑤知道這三個人宿命的糾纏才剛剛開始，心高氣傲的玄霄、倔強堅強的夙玉、為愛不顧一切的天青。三個人都固執著自己的堅持，到最後卻鬧得妻離子散陰陽永隔，為什麼總是等到失去才想起後悔？都早幹嘛去了？

　　天色已經不早，夙瑤卻仍站在鳳凰樹下發呆，倒不是對三人倒楣的愛情有什麼想法，只是突然經歷玄震與夙汐的死亡、見識了長老們的油鹽不進，又被迫看了一場早知結局的愛情劇之後，感到莫名的疲憊，整個人懶懶的不想動，也許就這麼呆呆的，變成化石也不錯？

　　神遊天外許久的夙瑤突然發現，不知何時自己一直被片陰影籠罩著，一抬頭就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將午後的陽光擋了個嚴實。偷聽被捉包按理說應該很尷尬才對，何況對方還是一向對她印象不佳的玄霄，可現在夙瑤滿腦子想的都是一句話，原來玄霄比自己高這麼多啊。


第26章

　　「你還想站在這裡多久?」玄霄一不悅的盯著夙瑤，她還要發呆多久？自己站在她面前足足半個時辰了，難不成靈元暴走還會把人變傻？那還真是值得借鑒的經驗教訓。

　　「咳」夙瑤掩飾性的輕咳一聲，差點被玄霄那冷淡的口氣凍到，真是糟糕啊，這人本來就心情不好，可別把火發到她身上來。估計不管是誰都不會高興有人偷聽自己談話吧，但這也不能怪她啊，誰讓他們也不找個背人的地兒再吵。

　　實在受不了與玄霄銳利的目光對視，夙瑤把視線從對方的臉上挪開，改盯著綠意盎然的地面，輕聲回應。「我今天去瓊華宮見幾位長老，他們正在討論是否要放幻暝界離去，以減少本派傷亡。青陽長老的意思是想聽聽我們幾個小輩的建議，夙玉和天青的想法長老們已經知道了，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找你呃，我還有事，先走一步。」見玄霄臉色越來越沉，夙瑤自認現在可不敢惹他，趕緊找藉口開溜

　　「站這兒半天你就說這個？」玄霄橫跨一步再度攔到了想閃人的夙瑤面前，端正英俊的臉比平時更冷上三分，一付我正等著解釋的架式。

　　夙瑤看著面前滿臉固執的人頓感全身無力，明明挺帥的一張臉，拜託別擺出一付黑社會要債的表情好不好，如果被別人看到還以為他們倆怎麼著了呢，真是拿他這種不顧別人看法的性格沒法子。老實說其實夙瑤一直對玄霄有陰影，平時都是能避則避、能躲就躲，即使碰上了也儘量視而不見的，今天就怎麼杠上了？輕歎口氣，見玄霄已經明顯露出不耐的表情，夙瑤乖乖不再裝傻。

　　「我知道你總是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也絕不會半途而廢，可總不能要求別人都和你一樣吧？難不成因為你是瓊華百年難遇的天才，就要求別人的修為也得一日千里？」知道玄霄這人不聽勸，夙瑤儘量挑他能接受的部分說，她可不會笨到像天青、夙玉一樣找罵，沒聽說過曲線救國嗎？呃，不對，他們確實沒聽過這詞兒。收回胡思亂想的思緒，夙瑤見玄霄沒有發火的意思，也就繼續說下去。

　　「女孩子總難免怕血，夙玉又天性純真善良，這次與幻暝界打得如此慘烈，她會想收手也無可厚非，你何必把話說得那麼狠再說了，你們男人不都是喜歡溫柔善良、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嗎？真不知道你有什麼不滿。」說到這夙瑤都有些不快，要不是這小子太傲氣，不肯聽從別人的意見，哪會鬧到女朋友跟自己的好朋友跑了這種淒慘地步？純是自己找的。

　　「玄霄的感情還不需要別人提醒。」玄霄臉色有些發黑，兩隻濃黑狹長的劍眉更是擰到了一起，他攔住夙瑤可不是要聽她說教的。

　　「我知道你不愛聽，不過別說我沒提醒你，有些事一但錯過可就再沒機會了，不要因為吃醋傷了別人的心。」夙瑤裝做沒看見玄霄的不悅，要知道她可是在訓玄霄啊，玄霄是誰啊？他可是仙4第一大BOSS。機會難得，過這村就沒這店了，想想以後這哥們氣勢十足的欺負她，現在不找回來點她就不是夙瑤。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大戰還在，哪有時間談兒女私情。」聽夙瑤把話題扯得越來越遠，玄霄面色不由得又黑了幾分，怎麼弄到最後還是自己的錯了？「師姐不是說還有要事嗎，玄霄也要修煉，就不耽誤師姐時間了，告辭。」一甩長袖，玄霄轉身離開，只留了個高大挺拔的背影給夙瑤，只是怎麼看都有那麼一點點狼狽？

　　「喂唉，又把人說跑了，我說我不說，你偏讓我說，看吧，不樂意了。」看看這回四下是真的沒人了，夙瑤悄悄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有點奸詐的笑，嘿嘿被說跑了吧，看他下回還敢不敢惹自己。心情變得愉悅的夙瑤嘴邊掛著微笑，一路腳步輕快地穿過醉花蔭的鳳凰樹林，趕往她在清風澗的小屋，如果被瓊華弟子看到向來嚴肅的大師姐竟然滿臉笑容，不知會不會嚇到？

　　第二天一早，延續著頭一天的好心情，夙瑤站在卷雲臺上繼續觀察幻暝界守護結界的強度，而這次在她身邊幫忙的是玄巽。他在前兩天受了重傷，沒想到身體剛見起色就又跑來折騰，讓夙瑤很是感歎了一下，年輕人還真是活力無限啊。

　　「師姐聽說了嗎？天青師弟私自救了一隻受傷的幼妖」玄巽見周圍沒有其他長老的弟子，臉上保持著若無其事的表情，悄悄的跟夙瑤小聲嘀咕。

　　「什麼時候的事？」夙瑤一驚，停下手中的動作，沒想到天青這麼快就碰上柳夢璃了。

　　「至少有一天了吧，似乎不少弟子都在傳這事，都已經有人說天青師弟是叛徒了。」玄巽也覺著不太可能，天青雖然平時小錯不斷，可也不至於做出這種背叛師門的事來。

　　「長老們什麼反映？」夙瑤有些擔心，這事可大可小，本就死無對證的事兒，希望天青這小子別傻傻的都招了。

　　「呃什麼也沒有，他們好像還不知道。」玄巽想了想今早看到幾位長老態度都滿正常的，如果天青真的做什麼過火的事，他們一定會很生氣。

　　「這裡先交給你，我去找天青師弟，他可別再鬧出什麼亂子了。」夙瑤想起雲天青被傳成是叛徒後沒多久就跟著夙玉跑了，她必須儘快阻止這兩人亂來，拋下滿頭霧水的玄巽，轉身招出小東西尋找雲天青的位置。


第27章

　　「天青！」夙瑤總算在去瓊華宮的路上攔住了雲天青，看著老實停在面前的大男孩，這小子該不會是想去「自首」吧。

　　「師姐你也聽說了弟子們傳我是瓊華叛徒的話才來找我的吧？別擔心，我正要去找長老們領罰」平時開朗的雲天青此時卻笑得有些無奈，難道大家都認為他是錯的嗎，夙玉只有夙玉一直堅定的站在自己這邊兒，甚至還和她一向愛慕的玄霄發生爭執。

　　「認什麼錯不要魯莽！我會去跟長老們解釋，在這之前什麼都不准亂承認。」夙瑤皺眉看著悶悶不樂的天青，她可不認為必要時說謊有什麼不對，這小子平時挺滑頭的，怎麼現在又耿直起來了。

　　「師姐為我好，我知道，可天青不是怕事之人，我自認為問心無愧。」雲天青也知道夙瑤不想自己受罰，更是感動向來循規導矩的師姐會不顧門規幫自己說話，可他不要別人被自己連累。

　　「你無愧有什麼用，重要的是長老們認為你無愧才行！」夙瑤忍住想要朝他翻白眼的欲望，這太影響形象了堅決不能做，真是氣死人了！強權當道懂不懂？現在的天青就跟長老們手裡的螞蚱一樣，他們正愁沒機會壓制小輩的囂張氣焰呢，這小子整兒個往人家槍口上撞。

　　「沒用的師姐，他們不會聽我們的」雲天青苦笑低語，這兩天他和夙玉說得還少嗎？可長老們根本就是在推拖。

　　「不聽才更要說！總比你叛出瓊華來得強！」夙瑤是真的氣急得有些口無遮攔，都沒發現自己的話有問題，長老們已經被她說動了不少，只要再給些時間停戰根本就是早晚的事，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出差子。

　　「叛出瓊華？」仿佛被夙瑤的話驚到了，天青低聲重複著，會嚴重的到種地步嗎？

　　「天青，有些事不要太衝動，你還沒能強到承擔自己某些決定的後果。」夙瑤看見這樣的天青有些心驚，還以為他是因為夙玉的提議才離開瓊華的，難不成天青其實早有此意？或者是自己剛剛的話？

　　「我只做我認為對的事，無愧於心，又豈會後悔。」雲天青認真的看著夙瑤，此時的他哪還有一點兒孩子氣，夙瑤這才發現雲天青已經是個有擔當的男人了。「夙玉告訴過我，死生在手，變化由心，地不能埋，天不能煞，此之為我命在我也，不在於天。我雖然並不討厭妖，卻也不會喜歡妖，但我忍受不了，自己升仙卻要以其他生靈的命作為代價。如果說瓊華此次除魔之戰是天意使然，那麼我也只是在盡自己的力量改變天命。」

　　「管你什麼我命由我不由天！總之現在給我乖乖回房去，老實上床躺著，一切等明天再說。」夙瑤最受不了的就是雲家這爹倆兒的逆天改命說法，想逆天也得看有沒有那個實力！她見多了改天命結果越改越糟的，年輕人總是以為自己什麼都可以改變，卻不知最後被改變的往往是他們自己。其實想想她自己，現在不也正試圖改變著他的命運嗎？果然她也不是修仙的料。

　　「是」雲天青露出一個淡淡的笑，不管怎麼說，雖然理念不同，可師姐還是真正關心自己的，而他還真的不在乎被說成叛徒，就為師姐再堅持下去，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

　　「總之你等我說服幾位長老，相信我不會用太久。」見天青瞭解自己的想法，夙瑤不由緩和了口氣，她知道自己的話他會認真考慮這就夠了。

　　見雲天青轉身往回走，夙瑤深吸口氣，現在的目標是搞定那幫固執又老奸巨滑的老頭子們。

　　天色漸黑，躺在床上發呆的雲天青突然聽到一陣細微的聲響，立刻機敏地從床上坐起來，卻看到了讓他大吃一驚的人出現在房間裡。

　　「夙玉？」

　　第二天一早，夙瑤在自己的房間裡看到了不該出現的東西，一隻明顯出於雲天青之手的符靈紙鶴，口中正銜著封折得十分整齊的信。

　　心裡有些發緊的夙瑤接過信打開，一個個龍飛鳳舞的字跡躍然紙了上，完全表現了寫字之人性格的灑脫不羈。

　　夙瑤師姐：

　　對不起，沒能遵守我們的約定，天青實在不想看到你為難的樣子，我知道你為天青的事沒少費心

　　我和夙玉已無法可想，妖界就算是強弩之末，也絕對會戰個不死不休，唯一能阻止這場大戰的，惟有我們帶著望舒劍逃下山去，這樣瓊華派升仙的美夢也就化為了泡影。

　　不能由著長老們拖延下去，既然大家都為難，那就讓天青和夙玉擔了這駡名吧。

　　師弟雲天青呈上


第28章

　　「這個白癡！」夙瑤單手將信握成一團狠狠的扔到地上，這小子怎麼連找藉口都這麼蹩腳，什麼叫大家都為難？她什麼時候說過為難了！昨天明明都好好的，為什麼一夜之間就變卦了？該死的昨兒雲天青離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師姐不好了，天青師兄和夙玉師妹帶著望舒劍叛逃了！」玄巽還沒進屋，他的話已經傳了進來，充分顯示聲音主人的焦急心情。

　　還獨自生著悶氣的夙瑤聞聲抬手一招，將天青的符靈紙鶴收在袖中，而地上的紙團則自動焚燒，轉眼變成一小撮灰塵殘留地面，隨著玄巽開門帶起的微風飄散消失。

　　「慌什麼！慢慢說，到底發生什麼事？」夙瑤皺眉看著闖進來的師弟，現在不是亂的時候，得先知道全部的情況。

　　玄巽喘勻了氣，急急的把事情的過程一五一十的重述給夙瑤，聽得她眉頭越來越皺，臉色越來越冷。

　　「今天早上我去卷雲台查看幻暝界的結界是否有變化，卻發現昨晚守夜的弟子全都昏倒在地上，原本應該懸於卷雲臺上的望舒更是不見蹤影，只剩下羲和懸在那裡。我怕是幻暝界的妖孽偷走望舒劍，立刻派其他弟子去找玄霄師兄和夙玉師妹，沒想到派去的弟子回報說夙玉師妹也不見了，我問了隨後趕來的玄霄師兄，可他也不知道夙玉師妹在哪兒還是後來長老們都聞訊趕了過來，問過山門的弟子才知道，昨兒半夜天青師兄和夙玉師妹兩人說長老有急事吩咐他們，匆忙禦劍下山了。幾位長老都說他們一定是帶著望舒劍私呃，叛逃了。」玄巽快速的把經過說給夙瑤聽，掌門和大師兄都不在了，這時候他也只有找大師姐想辦法。玄巽忐忑地盯著臉色比平時更寒上三分的大師姐，猶豫了半天忍不住又加了一句。「真的，青陽長老和重光長老已經帶人朝著他們離開的方向去追了，估計這會兒快追上了吧。」

　　「玄霄現在在哪兒？」雖然夙玉帶走瞭望舒劍，但以玄霄現在的修為尚不至於被羲和反噬，只要停止繼續使用羲和劍放任幻暝界離開，那麼他一定能挺到瓊華找齊五件寒器，以它們來代替望舒克制羲和劍的陽炎反噬。

　　「玄霄師兄？他還在卷雲臺上，我來時他正和肅武長老試圖拉住欲掙脫劍網的幻暝界。」

　　「他不要命了？沒有望舒的寒氣克制，竟然還如此妄動羲和，想走火入魔嗎？」夙瑤聽得大怒，一個二個都不省心，既然已經沒了舒望劍，幻暝界要走放了就是，不大了十九年後再捉不就成了，還在那硬抗個什麼勁？

　　「師姐你去哪？」見夙瑤立刻向屋外走，玄巽連忙抬腳跟了上去。

　　「卷雲台！」夙瑤只匆匆丟一句就走，必須得阻止玄霄發瘋，都什麼時候了還管幻暝界幹嘛？

　　「我跟你去！」玄巽明白了夙瑤的意思，這時他只恨為何瓊華內不能禦劍，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向卷雲台方向跑去。

　　夙瑤邊跑邊在心底暗咒，該死！這幫人就不能再等等，淨給她捅婁子。天青那邊是已成定局了，既然由青陽、重光兩位長老親自帶人去追，那麼他和夙玉不會有什麼太大危險，以青陽、重光平時的為人和他們對天青、夙玉的愛護，關鍵時刻一定會放天青兩人一馬，倒是玄霄

　　想到這兒，夙瑤趁跟在身後的玄巽沒注意，抬手招出一直隱于袖中的符靈紙鶴，讓它回去通知天青到黃山找陰陽紫闕，至少先把陽的部分讓夙玉吃下，才能夠緩解她體內的寒氣反噬。雖然不抱太大希望，但如果有幸被他找到陰的那半，就想法送回來給玄霄。可惜了淮南王墓的陰陽紫闕被制成器不能吃，不然的話夙瑤一點不介意親自跑趟八公山，跟淮南王那個老鬼要點「保護費」。

　　等夙瑤和玄巽趕到卷雲臺上時，正看見玄霄試圖控制羲和的炙熱火焰繼續網縛幻暝界，周圍的弟子因為受不住羲和劍四散的熱浪紛紛後退，現在的羲和劍明顯處在失控的邊緣。偏偏這種時候幻暝界也跟著湊熱鬧，那邊幻暝界僅剩的兩位護將歸邪、奚仲正領著幾隻修成人形的夢貘再次沖出結界，看樣子是想要借機毀了劍網以便幻暝界能夠脫離束縛。一臉憤怒的肅武長老把他們攔在了幻暝界週邊，而他一旁地上倒著的正是執劍堂長老和幾個同門弟子的屍體。其實以執劍堂長老的實力本不應該喪命於此，夙瑤估計是修水相法術的他在幫玄霄控制羲和時被偷襲了，誰讓這個歸邪將軍一向有偷襲的嗜好呢。

　　離開望舒劍克制的羲和劍正加大著暴發的力度，應該是因為玄霄過度輸入靈力已經開始出現反噬現象，現在的玄霄周身都圍繞著羲和劍散出的熊熊火焰，要不是他的修為極高，自製力又非常的強，怕是這會兒已經走火入魔了。

　　夙瑤讓其他弟子先都離開卷雲台，以他們的實力待在這裡太勉強了，還不如都回去。至於奚仲那邊反正有肅武長老拖著，沒道理總讓小輩們當炮灰不是？反正一時半會兒的他老人家也掛不了，等解決了玄霄這邊的危機，幻暝界脫離開劍網奚仲他們自然就撤了。

　　玄巽剛帶著瓊華弟子們離開，玄霄就已經壓制不住羲和暴走的力量，瘋狂向四處漫延的火焰差點沒把肅武長老連奚仲一起給烤熟了，奚仲見勢不好拉著受傷不輕的歸邪同剩下的夢貘一起退回結界，肅武長老則狼狽的避開羲和陽炎的熱情招待，抱起執劍掌長老的屍身閃身退到夙瑤身邊。

　　現在所有人中狀態最好的就屬夙瑤了，羲和那噬人的陽炎根本近不了她的身，只能在她周圍環繞肆虐著。

　　其實夙瑤也很鬱悶，本以為她現在的修為已經不錯了，可剛剛看玄霄控制羲和的實力才知道他比自己還要高出那麼「一點點」，果然資質不同對修仙的影響很大。不過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屬水的她現在的修為雖然不如玄霄來得高，也無法像夙玉一樣用望舒即可輕鬆轉換羲和的陽炎，但只是用來保證自己不被陽炎吞噬卻不是問題。肅武長老也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會沒風度的躲到她身後，匆匆丟下句「這裡就交給你了。」帶著執劍長老的屍首轉身跳下卷雲台。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7 19:33

卷雲臺上放火

　　什麼叫這裡就交給你了？被獨自留下的夙瑤看著卷雲臺上噴火的玄霄，無奈的搖搖頭，又都把爛攤子丟給她。

　　眼看著玄霄逐漸對羲和失去了控制，幻暝界終於徹底掙脫劍網的束縛，再次消失在茫茫雲海之中。夙瑤一直等到羲和能量暴發的臨界點，這也恰恰是羲和最容易被壓制的時候，她深吸一口氣調動全身的靈元，一步步小心地朝卷雲臺上的玄霄走了過去，以防萬一他敵我不分見人就打時也好轉身就逃。這哥們兒發起火來連九天玄女都敢打，她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掛在這種地方，實在是太有損形象了

　　玄霄的意志一直都是很清醒，只不過周圍的能量不受控制罷了，他全部心神都用在收服羲和劍上，明知差點傷了肅武長老和其他同門弟子，卻無法阻止羲和陽炎的破壞。而現在，當他感到自己越來越無法控制羲和的時候，感覺到一股記憶深處的清冷之氣緩緩的接近，根本不需要費心思回想，他知道這是夙瑤正試圖靠近自己

　　越是接近卷雲台中心，周圍的溫度就越高，等夙瑤來到玄霄面前時火焰幾乎是貼著她的衣襟在燃燒，這讓已經習慣體溫保持在零上四度的夙瑤感到十分不舒服。

　　在仔細觀察了玄霄與羲和之間的能量波動之後，夙瑤皺眉抬手搭上他緊握羲的右手，兩人的手剛一接觸，她立刻就感到一股熱浪沿著玄霄右手氣勢洶湧地沖向自己。

　　閉上眼，夙瑤專心控制沖入自己體內的灼熱能量沿經脈流動，借助自己的冰冷靈元與灼熱能量的碰觸，將這股熱量從玄霄已經承受不住的身體裡引導出來，這是她能想出唯一降低羲和對玄霄身體傷害的方法。夙瑤借助玄冰劍的力量不停的將熱能排出體外，她感覺自己現在就像電冰箱的製冷器，而且還是天然環保,決不包含弗立昂。

　　憑藉夙瑤體內源源不斷的靈元和玄霄驚人的意志力，兩人終於在最後一刻成功理順羲和暴躁的能量，四散的陽炎沒有了羲和的支持逐漸消失。

　　感覺到玄霄體內過高的熱度開始降回正常值，夙瑤緩緩收回自己的靈元，抬眼正準備對玄霄開訓，就看到他雙眼緊閉，高大的身形整個朝自己砸了下來。勉強穩住玄霄下滑的身體，夙瑤現在真是欲哭無淚，為什麼善後的總是她。明明她也很累好不好？

　　精疲力盡的夙瑤暗歎自己倒楣，扶好已經陷入昏迷的玄霄，準備招呼守在外面的弟子們。好在玄巽找來了正在禁地的宗煉長老，他從禁地回來就一直緊張地守在外面，現在見卷雲臺上的火終於消失，早已迫不急待地沖了上來。

　　剛一上來，宗煉就看到扶著玄霄的夙瑤和一旁已經變得平和的羲和劍，在他仔細檢查了羲和劍與玄霄的情況後，立刻要求夙瑤把玄霄和羲和劍送往禁地。夙瑤知道，身為親自煉出羲和望舒劍的宗煉長老，在這種時候沒人比他更有發言權。其實她倒是覺得現在的玄霄身體並無大礙，可既然宗煉長老說了，也只好先將他送入承天劍台下的禁地，至少那裡是他平時與夙玉修煉的地方，寒氣十分充足，應該對壓制羲和有好處。見宗煉長老終於鬆開拉著自己和玄霄的手，夙瑤忙將掛在身上玄霄推給一旁的玄巽，示意他幫著宗煉把人帶走，看著周圍目瞪口呆盯著自己的其他弟子，再扶下去她的名聲也要完了。

　　第二天一早，瓊華宮大殿上，夙瑤再次見識了長老們的磨功。除已經身亡的捃劍堂長老、尚在追擊天青、夙玉的青陽和重光兩位長老外，剩下的幾位長老一個不缺，又都聚這裡開吵了。

　　「現在正是關鍵時期，選出掌門自然方便我們以後行事！」肅武堂長老依舊大嗓門的吼著，一點沒看出昨天的狼狽樣子，不得不說此人活力十足，老當益壯。

　　「青陽和重光兩位長老尚未回來，身為羲和劍宿主的玄霄更是狀態極差，又怎麼是選掌門的時候。」正法堂長老冷著臉，一抽長袖，滿臉不贊同地反駁著老對頭的提議。

　　「玄霄一離瞭望舒劍就差點走火入魔，就算此次青陽重光帶回瞭望舒劍，你又怎麼能保證夙玉還會再配合他？夙玉那丫頭極有主見，既然這次她會與天青下山，你還指望她會再回瓊華？」

　　「如果青陽和重光能把他們帶回來，以玄霄和他們的交情也許會有轉機。」

　　「哼，如果他們二人真的顧念同門之情，又怎麼會帶著望舒下山？」

　　「所以我說只能等到青陽重光回來，看情況再做討論。」

　　「討論什麼？還不是那種結果，反正還有夙瑤，讓她來當這個掌門不就結了？」

　　「玄字輩裡論威望和實力，最有資格當我瓊華掌門的除了玄震就只有玄霄，我們不能因為一時的無人就隨便將就，我瓊華掌門人選事關重大，豈可兒戲！」

　　「玄震已經不在了，玄霄昨天剛被羲和反噬，雲天青那小子又領著夙玉丫頭跑了，除了夙瑤根本沒有合適人選。」

　　「那我還說玄巽呢，他的實力雖然不如玄霄，可在同輩中也是相當不錯的，怎麼不選他？」

　　果然肅武和正法位堂長老一開吵其他人就根本沒有插話的機會，不過這次他們竟然當著小輩兒的面就爭論起了誰是下任掌門的事情，還真讓站一旁面無表情聽著的夙瑤和玄巽心裡不舒服。反正他們也只是想找一個站在自己這邊的掌門，或者說根本就是想扶持個傀儡，其實夙瑤一直很奇怪，為什麼昨天正法堂長老並未出現在卷雲臺上，今天看了肅武堂長老因為少了執劍長老的幫襯明顯弱勢了不少，也就多少明白了些。如今看到正法掌老現在的幾分得意的表情，分明是離了太清真人的壓制，這幫老先生們準備造反了。


水靈珠

　　夙瑤現在無比嫉妒隨青陽、重光下山的夙莘，不用站在這裡聽長老們廢話還得表現出恭敬的樣子，老實說她寧可到禁地看看玄霄的情況，也好過被人品來評去的、挑錯找差的強，好在身邊還有個玄巽幫忙分走了部分炮火，不然她一定抓狂。

　　在足足二個時辰之後，夙瑤和玄巽終於從兩位長老的吐沫星子裡逃了出來，離開大殿的倆人都忍不住長出口氣。下次遇這事兒打死也不進瓊華宮了，被罰站了大半天不說，還一點事兒都沒辦成，實在太不划算了。

　　夙瑤看了眼擺出終於活著出來表情的玄巽，大發慈悲的安慰他下次有問題直接找其他長老，不用老實的跑到瓊華宮報告，那裡現在是肅武和正法兩位長老的專用PK室，暫時不開放瓊華派日常業務處理功能。

　　「師姐」同夙瑤一起往回走的玄巽見大師姐心情還不算太糟，想了又想，喏喏的張口。

　　「什麼事？」夙瑤挑眉看著身邊比自己要高出半個頭的師弟，對他為什麼會露出一付小心翼翼的表情感到奇怪，她有那麼嚇人嗎？平時不太接觸的同門怕她也算了，為什麼與自己接觸頗久的玄巽也會露出這種表情。

　　「天青師弟真的和夙玉師妹私奔了？我一直以為夙玉喜歡的是玄霄師兄。」

　　「私奔？胡說什麼！你親眼看到了？天青師弟雖然不喜規矩，但不是放浪之徒，夙玉師妹為人更是自重自愛，他們二人又怎麼會有私情？不知道就別隨便議論。」夙瑤聞聲臉色驟變，如果連玄巽都會如此認為，那其他同門說不定會把話說得有多難聽。「看來你們都很閑啊，竟然有時間傳這種沒用的費話，既然如此，從今天起，巡護瓊華的次數增加一倍，如有偷懶就給我到卷雲台修地面去！」

　　「是，師姐，玄巽明白，這就去安排通知。」玄巽滿頭冒汗，連忙應是，從未見夙瑤師姐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看來她這次真的很生氣，下次他不可敢再問這種問題了，夙瑤師姐發火的樣子還真是嚇人。至於其他人，誰讓你們得罪大師姐了，不好意思，自求多福吧。

　　當天夜裡，夙瑤被宗煉長老悄悄領進禁地，現在的玄霄仍未蘇醒，這種情況讓宗煉很頭痛。

　　看著平躺在冰面上的玄霄，夙瑤單手扶額掩住她再度皺起的眉頭，果然當時羲和的反噬對他身體的破壞太大了。看了一眼滿臉沉重的宗煉，夙瑤知道如果沒有可想的辦法他是不會找上自己的，也許是想她用自己的靈元中和玄霄體內的陽炎吧。轉過頭看著身後的宗煉長老，夙瑤放下手恢復一慣的面無表情，在幾次與長老們的接觸中她早就學會了一個道理，那就是決不能讓這些老狐狸看出你在想什麼。

　　「長老找夙瑤來可是有了治療玄霄師弟的方法？」

　　「這次羲和反噬，玄霄的身體被陽炎破壞許多，必須大量的水靈之氣修補他的身體和精神，才有一絲恢復的可能而且是儘早治療，如果時間拖得太久，也許他會永遠也醒不過來。」宗煉長老用一種可謂低落的情緒說著他想到的方法，如果還有別的可能，他絕不會出此下策。

　　「同輩中水相體質的只剩夙瑤了，長老是讓我為師弟體內輸入靈元？」夙瑤驚訝的看著宗煉長老，如果只是這樣她損失一些修為也沒什麼，宗煉長老何以露出幾分落莫與茫然的表情？

　　「如果這麼簡單就好了，這不僅需要極為純粹的水靈之氣，更是要七天時間片刻不停地往他身體輸入靈力，以你的修為尚沒有如此豐厚的靈力可以消耗」宗煉長老歎口氣，事情要是這麼好辦就會讓他為難了，玄霄是因羲和反噬而受傷的，身為羲和望舒的煉製之人，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依長老的意思？」其實她如果勉強一試也許能辦得到，但宗煉長老明顯還有其他方法可用，夙瑤決定還是先聽聽他的想法再說，而且七天七夜不離開玄霄？光想想她就全身發寒。

　　「只要有我瓊華鎮派之寶水靈珠，就可以救玄霄之傷，但是水靈珠非瓊華掌門不可妄動，既使我貴為長老，依然無能為力。」

　　「！」宗煉長老一臉為難的看著夙瑤，明擺著一付老朽也無能為力的表情，看得夙瑤還真有點牙根癢癢。如果是為了救玄霄，沒道理其他長老會不同意拿水靈珠一用，除非等等莫非有其他長老從中作梗，可會是誰呢？最有可能的是那兩個人之一，肅武長老？還是正法長老？宗煉長老現在找到自己又是為的什麼？帶著滿心的疑問，夙瑤施禮告退，轉身離開禁地，而這期間她再沒看昏迷的玄霄一眼。


內幕

　　離開禁地，夙瑤獨自走在醉花蔭的小路上，心中不免有幾分感歎。這裡曾經算是約會勝地呢，現在卻再沒人在樹下相攜賞花了，大家死的死、傷的傷，叛逃、入魔皆有之，一夜之間不復瓊華當初的悠閒。宗煉長老說的水靈珠真的有如此神奇力量嗎？記得她當初玩遊戲時，有看過水靈珠的說明，「擁有無窮法力的水系靈珠。」當時還懷疑如此一個普通的東西，怎麼就成了瓊華的鎮派之寶，現在看來五靈珠遠不止她看到的這麼簡單，只不過那些功用沒人知道，所以才被當成了普通物件。猶自思考的夙瑤被身後腳步聲打斷，她疑惑的轉身回頭看著樹林，肅武堂長老？！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夙瑤啊，玄霄現在怎麼樣了？」肅武長老露出可以稱為和藹可親的笑容，夙瑤覺得還真是不太習慣，他還是怒髮衝冠的樣子看起來更真實些。

　　「玄霄師弟現在的情形不太妙。」禮貌性地朝長輩施禮，夙瑤收起飄散的思緒，專心應對來意不明的肅武長老。此人雖然看起來性格暴躁，以他這些年能與正法長老鬥了這麼久都不見敗勢，足以表明此人心性不若表現出的直接

　　「我聽宗煉說需要水靈珠？」肅武長老捋須的動作怎麼看怎麼樣被青陽長老附身。

　　「是的。」

　　「那真是可惜了，只有掌門才能動用水靈珠，我們幾位長老根本幫不忙，只有儘快選出掌門才能救玄霄。」

　　「？」夙瑤低頭遮住眼中的目光，這話對她說有什麼特殊含義？

　　「你很適合成為我瓊華派的掌門。」肅武長老伸出大掌拍了拍夙瑤的肩頭，頗有我紅軍司領會見兒童團員的架式，估計要是再來句「小鬼兒，好好幹！」就更像了。

　　「為何是夙瑤」 夙瑤突然覺得好笑，肅武堂長老就差直說你想救玄霄就成為掌門了，是什麼讓他認為自己會為救玄霄而爭奪掌門之位？或者是他們認為她需要一個登上掌門之位的理由？

　　「哈哈，我知道你一定是怕爭不過玄巽，不用擔心，我知道他無法當選掌門的」

　　「 ？？」夙瑤驚訝的抬頭看著面前笑得幾分得意的老者，玄巽有什麼把柄在他手裡不成，為何會如此肯定玄巽成不了掌門？夙瑤突然想到了當初那次夢魘事件，莫非不可能！知道此事的人除了當時參與治療玄巽的五人就只有她了，乙太清真人好面子的性格，徒弟做出了這種「有辱師門」的事他定會下「封口令」的，怎麼可能傳出去。

　　「呵，你會吃驚也不奇怪，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早就告戒過你們，什麼情情愛愛的事情少粘」肅武堂長老十分滿意夙瑤充滿疑問的表情，在小輩面前總要有起碼高深莫測的形象，這也是他在夙瑤面前樹立威信的好機會，怎麼可以浪費。

　　為了取信于肅武長老，夙瑤並未收起臉上疑問的表情，腦子裡卻已經飛快的思考起來。情情愛愛？他果然知道了玄巽與魔族少女相戀的事，可他是怎麼知道的？假設前任掌門的權威還在，保秘功夫也算到家，那麼除掉已故的太清真人和玄震師兄，就剩下青陽、重光和宗煉三位長老，而青陽、重光二位長老還在外追捕天青與夙玉難道是宗煉長老告訴他的？聯想到剛剛禁地裡宗煉長老對她說的話，他洩露玄巽秘密的可能性至少有六層。為了救玄霄就犧牲其他人嗎？也許宗煉長老並不認為玄巽會有什麼損失，可如果其他人知道了玄巽的事對他來說依然是種傷害。第一次，夙瑤向來敬重的長老在她心裡打上了幾分折扣，如果瓊華最沒私心的宗煉長老都是如此，那她對青陽、重光兩位長老也就不用抱什麼太大希望了。

　　想到這裡夙瑤臉色不由得寒上幾分，因為一開始就知道玄巽不可能，所以選擇自己嗎？可他們又打算用什麼方法確保自己會聽話呢？

　　「夙瑤知道了。」表情嚴肅的回應肅武長老的「引導」，夙瑤知道在人前決不可露出一點破綻，否則怕是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既然現在還不是和長老們硬碰硬的時候，那就先讓這幫長老偷著樂會兒，等她真正成為掌門的時候才有機會反擊。

　　「很好！老夫就知道你決不比其他同輩差，但是有一點你必須做到，否則老夫既然能讓你坐上掌門之位，也能讓你失去這個良好的機會。」突然間話鋒一轉，原本滿面笑容的肅武掌長表情兇狠了起來，露出了他與正法長老對執時慣有的表情。

　　肅武堂長老過份自信的表情讓夙瑤覺得不些不妙

　　「你必須發誓言，有朝一日若你成為我瓊華派掌門，必再度帶領瓊華弟子殺入幻暝界為死去的同門報仇，有生之年將羲和望舒煉成劍柱帶整個瓊華飛升！」

　　夙瑤聞聲一愣，要她發誓？也對，古人對誓言的信守以修真之人為最，還好這誓言有空子可鑽，不然她還真不敢隨便發。既然這是肅武長老也許還要加上個宗煉長老的要求，索性就讓他們安心。

　　「昆侖山瓊華派第二十四代弟子夙瑤發誓，若有幸成為瓊華派掌門必再度殺上幻暝為同門報仇，有生之年必將羲和望舒煉成劍柱帶整個瓊華飛往昆侖天光。」夙瑤一字一句，認真的重複了剛剛肅武堂長老的話，當然不忘為自己留下後路，她也相信誓言的力量。

　　「等等還要再加上一句。」肅武長老突然打斷了夙瑤接下來的話，「如果你沒做到，玄震之魂必將受盡折磨無法轉生。」

　　「什麼？」夙瑤猛的盯住肅武長老的雙眼，想要在其中找到一絲玩笑的成份，他怎麼能玄震師兄

　　「繼續，否則」肅武長老絲毫不為夙瑤那攝人的目光所動，話雖未盡，威脅之意卻已經表現的十分明顯了。

　　否則？夙瑤收回銳利的目光，她是否該感謝自己已經知道未來的結局才敢發誓？不然還真著了這只老狐狸的道兒了。

　　「昆侖山瓊華派第二十四代弟子夙瑤發誓，若有幸成為瓊華派掌門必再度殺上幻暝為同門報仇，有生之年必將羲和望舒煉成劍柱帶整個瓊華飛往昆侖天光，否則師兄玄震之魂必永墜幽冥。」夙瑤仔細把誓言重複一次，帶著幾分嘲意的看著肅武長老，不知自己這樣他可滿意？

　　「哈哈哈好！好！好！」肅武長老仰天長笑，一口氣連說了三個好字，「等到時候正法那老小子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嘿嘿」露出個極不符合前輩高人的笑容，肅武長老張狂的離開醉花蔭，著手準備推舉掌門的事宜去了。

　　看著肅武長老離去的背景，夙瑤露出冷笑，真當自己怕了？只是玄震師兄實在倒楣，都已經不在了還被不知道他在幽冥界還好嗎，也許要不了幾年就會有人去陪他了。

　　也不知道青陽、重光兩位長老有沒有找到天青和夙玉，夙瑤仰頭看著樹上開得燦爛的鳳凰花，有時候忍不住想問：

　　夙玉，你真的不後悔這個決定？帶走望舒劍不僅會阻止這場毫無意義的死戰，更會傷害了一直對你關愛有加的玄霄，或者這正是你想看到的？

　　天青，你不惜背上背叛師門、背叛朋友的罪名也要幫助心愛之人，如果知道了瓊華這些天裡發生的一切，可會感到幾分愧疚？


掌門

　　不得不說，肅武堂長老真的不可小覷，竟然能在青陽、重光二位長老回來之前，輕鬆的把夙瑤推上掌門之位。這同時也說明長老們已經得知玄巽的秘密，以他們的個性絕對無法容忍「叛徒」再度出現，夙瑤隨便找個藉口讓仍不知情的玄巽暗自小心，別被人背地裡下絆子，玄字輩的弟子再也經不起損失了。

　　當夙瑤將代表掌門身份的紫綢金鈿戴到頭上時，她知道自己將整個瓊華的宿命都背在了身上，既然瓊華一定要毀，那就毀在她手裡，至少她會用這十九年的時間找機會為瓊華留下一絲火種，也算無愧於歷代瓊華掌門了。

　　夙瑤背朝大殿看著面前的掌門御座，雖然這個位置代表著瓊華最高的權力，但還真是讓人不想坐上去想起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夙瑤低聲發問。「水靈珠在哪？」

　　「水靈珠乃我瓊華鎮派之寶，一直被收在清風澗的靈湖中，這也是靈湖之所以水靈之氣如此充足的原因，只要掌門親往靈湖底必可輕易取出。」雖然口氣還算客氣，但幾位長老顯然並沒有表現出面對掌門該有的恭敬態度，甚至可以聽出話中一絲不易見的輕視。

　　對長老們的態度夙瑤倒是早有準備，在長老們心中她只是好運撿到掌門的位置，還沒有與之相應的能力和修為，簡單說就是威望不夠，無法讓人信服。

　　夙瑤收起仍帶幾分自嘲的表情，甩袖轉身看著台下的幾位長老，將肅武長老得意、正法長老的不甘、宗煉長老安心的表情一收眼底。雙肩放鬆雙手自然下垂，輕舒右手的廣袖再收於腹前微懸，夙瑤以她經典的形象走出瓊華宮大殿，看著聚於殿前的瓊華弟子，夙瑤終於有了一絲身為瓊華掌門的真實感。

　　「瓊華弟子夙瑤為瓊華派第24任掌門。」隨著負責典禮的弟子念完，瓊華上下朝新上任的掌門施禮，夙瑤挺直脊背不想被某些人看扁。沒有心情發表什麼熱血的發言，這只會讓她看起來更像個笑話，抬手示意瓊華的弟子們都各忙各的。看著安靜離開的人群，夙瑤朝長老們點點頭後轉身向清風澗走去，從剛剛那些老先生滿意的眼神中夙瑤知道，這正是他們更希望看到的。

　　看著宗煉長老將水靈珠置於玄霄胸口，立刻一股夙瑤在靈湖常看到的水靈薄霧將玄霄籠罩起來，立刻玄霄露在外的皮膚那種一直不正常的緋紅色澤漸漸的消失，恢復正常人該有的模樣。然後宗煉長老露出一付只要這樣將水靈珠放上七天就完全沒問題的表情，夙瑤的目光在完全放鬆的宗煉長老和依然沉睡的玄霄之間來回看了半天，有一種早知如此簡單當初就該直接把玄霄丟進靈湖裡的想法，壓制住想要問問宗煉長老是不是在耍她的衝動既然宗煉長老都說沒問題了，她在這兒傻站著也沒用，夙瑤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

　　出了禁地門發現正法長老竟然派人正在外面等她，見夙瑤出來立刻上前稟報：「蜀山派聽說掌門繼任派人來送賀禮，現在正在瓊華宮等您，正法長老派弟子來通知掌門。」

　　蜀山？來探底的？也是，最近瓊華派鬧這麼大動靜，如果他們再沒發覺就不配修仙了。夙瑤一路皺眉思考著回到了自己未來的根據地瓊華宮。

　　對方一共有兩人，一看就知道是精英的年輕男士，當然也不排除對方有重光長老一樣愛裝嫩的嗜好，靛藍色的長袍和收緊的袖口都說明蜀山派一定很重視近戰，但夙瑤還得覺得瓊華派的白衣藍衫更符合她的口味。

　　身為掌門夙瑤安然的接受了兩位明顯比自己大的男人行禮，僅僅以微點頭還禮，現在正是她端架子的時候，反正也沒打算成為一個討喜的人。

　　「瓊華前任掌門太清真人不幸辭世，我蜀山派掌門感到十分挽惜，聽聞新任掌門是太清真人的高徒，必深得其真傳，固我蜀山掌門特派在下二人送上薄禮以示祝賀。」果然是由其中笑得一臉無害的人開口，看樣子蜀山對外溝通的事已經做得很是得心應手了，估計也是只笑面狐狸，而他身後的同門看起來更像是保鏢，寒著一樣臉，夙瑤怎麼看都有一種面對另一個玄霄的感覺。

　　夙瑤被對方掌門來掌門去的弄得頭暈，這裡是修真門派怎麼弄得跟江湖裡那些明爭暗鬥的幫派一樣？實在受不了這種虛禮，可又不能落了對方的面子，夙瑤示意身邊隨侍的弟子將東西收下。

　　「有勞貴派掌門惦記，能與貴派掌門相交師傅他老人想必也是十分榮幸，我瓊華與貴派一直相處和睦。只是夙瑤剛接手瓊華不久，有很多事需要處理不能輕離，否則定親自前往拜訪，還請兩位代夙瑤向貴派掌門表示謝意。」其實現在的瓊華雖名為昆侖第一大派，可經過這一仗損失不小，不管對方對瓊華與幻暝之戰瞭解多少，夙瑤明白如果她表現得太過張狂更會讓對方覺得是在虛張聲勢。

　　「掌門太過客氣了，我等二人必將掌門的心意帶到。」笑面狐狸臉上的笑容更勝幾分，狀似無心的又添了幾句。「剛才就看到貴派弟子個個不凡，想必經常下山曆煉，我蜀山也時常派弟子入世，有機會倒是可以結伴同行，這樣碰到什麼情況也可以相互有所照應。」

　　夙瑤看著笑得滿臉無辜的蜀山弟子，該怎麼應該付對方看似無意的試探？

　　「我派弟子下山曆煉都會有長輩跟著，何況又不是什麼困難的任務，如果和貴派一起行動，難勉會脫累貴派弟子的行程。所以還是不勞煩貴派了。」

　　「那真是可惜了，既然如此，如有需要我蜀山弟子之處，還請儘管開口。」雖然碰了釘子，小狐狸仍然笑得溫和，而他身後的冷面同門目光微露不悅。小狐狸似乎也感覺到了身後人的不悅，迅速的結束話題。「我等還要回去覆命，就繼續打擾掌門了，告辭。」二人再次向夙瑤抱拳，得到夙瑤的點頭回應後轉身大步離開。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7 19:33

套來套去

　　蜀山派的來訪讓夙瑤認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昆侖不是只有瓊華家一修仙門派，天下也不是只有昆侖這一處修仙之地。瓊華派現在明顯人手不夠，總不能沒被妖魔傷到卻被修仙同仁給欺負了，現在是該繼續大規模招人，積蓄瓊華實力的時候了

　　青陽和重光還沒有回來，夙瑤派人找來了剩下的三位長老，正好利用這次下山招收弟子的機會實施她的第一波反擊。

　　依舊只是站在掌門專座前，夙瑤滿臉嚴肅地面對齊立于大殿之上長老們，掃了眼面色各異的長老，她用比平時更緩的語氣開口。「此次蜀山派弟子登門雖未明說，卻已是輕看了我瓊華派，想我瓊華本是昆侖的最大修仙門派，竟被傳承不過十幾代的蜀山小看。可與幻暝一戰我們折損了不少弟子，現在瓊華又正是用人之機，所以夙瑤決定派些弟子下山尋找有資質的人選，也是為瓊華將來做打算。」

　　「可是現在各處人手均不充足，如此這個時候還要再派弟子下山，剩下的更是忙不過來，新招來的弟子又得派專人教導，這樣一來又佔用了不少手人，實是不妥。」肅武長老依舊第一個出聲，只不過這次他似乎站在了夙瑤的對立面，並不贊同她的提議。

　　「雖然一時間會忙不過來，但只要挺過頭幾個月，等第一批弟子暫可處理一些簡單的事務，自然就可以騰出不少的人手」夙瑤早知道會受到反對，心底到也沒有多少怒意，反正最後他們一定會妥協，所以是話峰一轉扯出另一個問題。「既然說到人手緊張，諸位長老，執劍堂長老位置尚還空缺，不知道各位有什麼建議？」執劍掌長老的位置關係到正法、肅武兩派的勢力平衡，宗煉長老雖然在掌門人選上幫了肅武長老一把，但這並不影響宗煉長老中立派的立場，所以新任的執劍堂長老更傾向哪一方就成了關鍵問題，而夙瑤之所以會提出這個敏感話題，自然就是想看看能不能讓本就不合的兩長老借此掐起來，這樣長老們自然就沒空跟她較勁。

　　「呃新任長老人選自然該在玄字輩弟子中選出，至於具體何人就由掌門做主吧。」正法長老被夙瑤突然的急轉彎給閃了一下，但這執劍堂長老人選之事在座的幾人估計也都暗自掂量過，就連一直在外追捕天青、夙玉的兩個長老恐怕都對瓊華最近發生的事清清楚楚。正法長老略微沉吟了一下，還是覺得這位置給玄字輩一派任何一個，也總好過從與肅武長老交好的原執劍堂長老一脈提撥強得多，說不定還能讓肅武堂長老與夙瑤產生嫌隙，又可以使夙瑤原本因掌門事件對他的不好印象得到改觀，這種既能打擊對手又能拉攏新任掌門的方法何樂而不為。

　　「長老人選豈可兒戲，必須要認真挑選，如果煉劍都不行還能管好執劍堂嗎，要我說還得在執劍堂原本的弟子中選擇」肅武堂長老本是最有可能從中獲利之人，聽正法堂長老一開口就知道了他的意思，又怎能輕易讓對方得逞，立刻站到正法堂長老反駁了起來。

　　「當初選掌門之時肅武長老可不是這麼說的。」正法長老朝著老對頭冷冷一笑，出聲暗諷肅武長老當初急急忙忙的非要選掌門，更是強行把夙瑤推上掌門之位，現在怎麼又反過來說自己武斷。

　　「可」肅武長老一時被氣的啞口無言，用手指著正法長老幾次張嘴都不知說什麼是好，

　　「既然如此，就先由宗煉長老代掌執劍堂吧，宗煉長老不僅得高望重，更是煉劍方面的大家，執劍堂長老的位置就暫由宗煉長老辛苦了，我會讓玄巽師弟在您身邊幫忙，以免宗煉長老太過勞累。」夙瑤暗自腹誹這幫人精，看來二桃殺三士的招不是到哪兒都好使的，不過沒關係，她的主要目的本就不在這兒，甚至說這個結果正合她意。

　　「至於下山招收有資質的弟子既然諸位長老都說人手不夠，那就以後再議吧。不過山下也有一些瓊華為從各地購買煉劍材料而開設的鋪子現在沒人管理，既然各位長老說我們山人的人不夠用，那還是暫時轉手給當地的商戶吧。」不動聲色的將話題引回想要的方向夙瑤若無其事的再次開口，就不信這次他們還會反對。

　　聽到夙瑤如此一說，正法長老不由上前一步，開口欲攬下這個差事。

　　「我等修仙之人雖不戀俗物，但養活整個瓊華如此多的弟子，更要煉劍制丹，日常消耗實是巨大，實在不應棄之。雖然各地商鋪原本都由掌門親管，但我等也略有涉獵，既然掌門為難，不若由老夫代掌門下山尋查，順便也可以為掌門招收些資質超常的弟子」

　　「你整個正法堂才多少人？又要招弟子又想接手各地商鋪，哼，也不怕累到？再說了，瓊華有這麼多事都等著辦呢，承天劍台裡多久沒人煉劍了？難不成你想帶著所有正法堂弟子下山不成？」肅武堂長老的反應更加激烈了，握住了給瓊華供貨的鋪子就等於抓住了瓊華的命脈，到時候連掌門都得禮遇三分，雖然不知道夙瑤為何連這也敢往外給，但他又怎麼能讓正法長老得到如此好處。

　　「這麼說來，還是派人下山得好，只是人手卻實沒有太多，得找些有經驗的人才行，可我們玄字輩的弟子都沒有管理商鋪的經驗啊」夙瑤故意面露為難，她之所以一直不反駁二個長老的意見，等的就是讓他們自己提出來。

　　「二位長老一向馭下有方，夙瑤相信兩堂弟子即使在長老離開一兩個月的情況下定可繼續管理好各堂日常事務，所以這下山之事就有請兩位長老親自跑上一趟，不過因為瓊華人手實在不多，所以兩位最多只能各帶五位師弟同往」夙瑤暗笑，又要開鬥了？那就給我下山鬥去！

　　「至於具體鋪子的分佈，夙瑤一會兒自然會派弟子分別送到二位手上，到時候還請二位長老多多費心」

　　「既然掌門有令，我等自然遵從」正法長老認為這也算是可解之道，也就欣然同意。

　　肅武堂長老想到如果自己下山也有好處，至少招來的弟子就會加入他的門下，而山上很多位置缺人，正是他無形之中壯大勢力的機會。況且能從正法手裡奪過一半鋪子的管理權，也就不會讓他一家獨大，只是人手實在有限他還是只帶上幾名親信同去為佳，夙瑤的提議正和他心，便也點頭同意。

　　見夙瑤再無他事三位長老也就都轉身告退，出門後互相看了一眼，都同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幾絲滿意，他們本以為夙瑤初當掌門會過分傲氣，沒想到如此好說話，也就不擔心她會掀起什麼大風浪影響瓊華的根基，他們再鬥也是瓊華的長老，自然也關心瓊華的未來，但是權力嘛還是握在自己手裡感覺放心。

　　獨留下的夙瑤抿唇輕笑，他們果然還是想到了？怕對方借機擴大勢力，所以都想下山。其實不管長老們下不下山，對她來說都有好處，他們不下山，那麼新招的弟子必然會成為她的親信；如果他們下山，自然就會被那幾間鋪子絆住一段時間，而且他們帶的人又不多，如玄霄、天青之類的天才又不是地裡的青菜，一挖一麻袋，憑他們幾個又能招多少人回來？而她就會借機收回部分瓊華的實權，呵呵，他們如此放心下山，還真當玄字輩沒人了？至於想用鋪子來掐住瓊華的經濟命脈嘛一個人也許可行，兩個人就會變得互相制約，更何況她有說把所有鋪子都交出去了嗎？


救治玄霄

　　瓊華宮大殿之上，在三位長老離開後，夙瑤單獨召見了玄巽。夙瑤依舊立於掌門禦坐前，看著面前的玄巽朝自己施禮，他所站的位置曾經站著包括她在內的所有玄字輩弟子，而現在原本並不太大的瓊華宮卻顯得如此空曠

　　「掌門師姐找玄巽來有何囑咐？」玄巽可不知夙瑤此時的感慨，而是恭敬的朝堂上的夙瑤行禮。

　　「以後師弟跟著宗煉長老幫忙管理執劍堂，宗煉長老每天要照顧玄霄師弟，所以玄巽儘快多幫宗煉長老打理執劍掌，但要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任何一位長老找你都儘量不要單獨去。」玄巽的話喚回了夙瑤的注意力，她擔心其他長老背地裡下黑手，雖然不能保證他們真的會如此不顧同門情誼，可長老們對玄巽不滿的態度擺在那呢，夙瑤只能特意叮囑他要小心他們。

　　「可是」玄巽驚訝的抬頭看著夙瑤，不明白為何她如此提防長老們，大家都同門不是嗎？他也明白長老與師姐之間有所嫌隙，雖然同門弟子都傳說師姐一當上掌門就會懲治某些堂室的弟子，可他一向是站在師姐這邊的，而肅武、正法兩位長老又剛剛接到下山的命令，他不認為自己在瓊華派裡還會有什麼危險。

　　「以後你自然會明白，現在只管照做就是。還有，我希望你將來可以接管執劍堂，所以平時要多跟宗煉長老學習，最好能培養出自己的副手來」夙瑤打斷了玄巽的話，總不能說他曾經有個魔族女友，只不過被師傅太清真人施咒忘記了，現在因為選新掌門的事又被抖了出來，長老們知道了想找機會將他逐下山吧。

　　「玄巽不會讓師姐不，是掌門失望的。」玄巽知道夙瑤一個人支撐起整個瓊華十分困難，身為同一個師傅教導出的弟子，自然希望能助師姐一臂之力，也為大難之後的瓊華盡一份心。

　　「掌門是叫給外人看的，省得被人說我們玄字輩弟子沒規矩，私下裡還是叫師姐吧。」夙瑤也聽出玄巽對稱呼的不習慣，反正也不在意那個稱呼，她知道玄巽的尊敬是發自內心的，所以讓他不要計較這些俗禮。

　　「是，師姐。」聽了夙瑤的話玄巽露出一個輕鬆的笑，他的師姐還是師姐沒有變，真好。想到即將接觸執劍堂的那些弟子，還有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就算他上面有宗煉長老和師姐撐著，但想要那些弟子聽話還是要費些心思的。

　　「那我先去準備了。」再次朝夙瑤施禮，得到她的回應後，玄巽帶著幾分自信離開了大殿。

　　看著玄巽匆匆離開的身影，夙瑤慶倖自己的運氣真是不錯，雖然派中也有弟子背地裡議論她「撿」了個掌門的位置，可真正親近的玄字輩師弟、師妹們卻一直支持著她。這事兒說來也巧，玄字輩活下的後入門弟子大部分竟然都是夙瑤二年前教的那一批。長老們認為他們入門晚、修為淺，仙咒更是只會初級的五行之術，可卻忘了在與幻暝一戰中，這些弟子雖然不是主力，但能在先後折了瓊華精英無數的混戰中活下來，足以說明他們不若表面看起來的那麼弱。

　　而這批弟子之所以能在與幻暝的混戰中得以保命，正是因為夙瑤當初教給他們初級仙咒混合用法，初級仙咒本就施法速度快、消耗靈元少，關鍵時候用著順手，混和起來殺傷力竟不比中級仙咒差多少，實戰中發現初級仙咒可算是居家旅行、殺人滅口呃，混戰之中保命的關鍵之一。有了這種結果，他們自然十分感激和崇拜教給他們如何活用初級仙咒的夙瑤，這些弟子都知道，如果他們跟其他同時期入門的弟子一樣學了煉丹、學煉劍，學了劍招、學中級法術，那麼對上巨大的夢貘時，估計多少條命都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所以他們自然也就成了夙瑤隱藏在瓊華勢力中埋的第一個浮筆，用來蠶食、接管正法、肅武兩長老把持的一部門權力，當然正法、肅武兩堂的本職工作夙瑤並未插手，現在的她還無法把手伸那麼長。

　　七天的時間終於到了，雖然因為兩位關鍵長老的離開而十分繁忙，夙瑤還是應邀隨著宗煉長老再次進入禁地。

　　承天劍台下的禁地中可謂是冰火兩重天，越過滿是岩漿的火洞，夙瑤和宗煉長老走進了滿是冰霜覆蓋的冰洞。冰洞裡的高臺上有一個用冰雕成的床，而一直昏迷的玄霄正躺在冰床之上，此時的玄霄雖然依舊雙眼緊閉，但呼吸和膚色已與常人無異，沒了一開始不正常的緋紅顏彩。夙瑤不知道這樣的他是否真的會蘇醒，但既然宗煉長老當初信誓旦旦的說只要有水靈珠就沒問題，那她就估且相信專家的眼光。

　　宗煉長老姿勢老練地伸手探了探玄霄的脈，又用手背試試他額頭的溫度，轉身朝一邊的夙瑤點點頭，示意她可以取回懸于玄霄胸口的水靈珠了。

　　見宗煉長老表示確實沒有問題了，夙瑤這才走到玄霄躺的冰床邊，看了眼雕像一般的玄霄，輕抬右手懸于玄霄左胸上方，暗念口訣將持續釋放靈力的水靈珠收回。就在同時，玄霄的雙睫微震似乎正在逐漸轉醒，宗煉長老不愧是一代大師，不光鑄劍厲害，這看病的功夫也是一流。

　　兩人等在床邊等著玄霄醒來，專注的表情一如上次兩人煉製玄冰劍之時，認真中透著一絲緊張。而玄霄也卻實不負眾望，終於緩緩睜開了雙眼，可就在他雙眼微睜的那一刹那，夙瑤看到他眼底閃過了一絲紅光，頓時心臟猛的一縮，有種不詳的預感浮上心頭。難道她立刻轉身，想要問宗煉長這到底怎麼回事，卻感覺右手一沉，被迫停下了動作。她低頭順著右臂向下看，玄霄修長的手指正緊緊捉著她的長袖。

　　驚訝的夙瑤抬手看著仍躺於冰床上的玄霄，發現他雖然雙眼微睜直視上方，右手更是用力緊扣著自己的衣袖，但他的目光並不是平時那種仿若直刺人心的銳利，而是帶著幾分茫然，好似沒有焦距一般。恍然間夙瑤聽到玄霄口中低聲念著什麼，仔細聆聽也只有一個模糊的夙字，她想大概是玄霄還在惦記夙玉

　　夙瑤抬右手往回扯了扯，想要從玄霄手中抽回衣袖，奈何他捉得實在太緊，估計再扯下去她的長袍就要變成坎肩了無奈之下只好暫時任他抓著，夙瑤皺眉向一旁同樣滿臉驚愕的宗煉長老，低聲詢問到底是怎麼會回事。

　　「唉，果然如此玄霄神志還不太清醒。」宗煉長老長歎一聲，看夙瑤臉色有變糟的趨勢，忙朝玄霄施咒讓他再度沉睡。「不用擔心，明天一早就會完全清醒過來但，怕是拖久了還會有走火入魔的傾向。」

　　「不是說有水靈珠就能讓他好起來嗎？」夙瑤皺著眉頭硬是從玄霄手指縫中解救出她的衣袖，來不及生氣就被宗煉長老的話轉移了注意力，還以為可以躲過一劫，沒想到越來越麻煩了。雖然有些不滿，同門的弟子都知道這些天宗煉長老變得沉默了許多，她也知道宗煉長老是真的擔心玄霄，所以也不忍心過於直接打擊他老人家。

　　「老夫一直有所擔心，水靈珠雖然法力強大，可畢竟沒有望舒劍的寒氣充足」宗煉長老同樣雙眉緊皺，顯然他對於玄霄目前的狀況也沒什麼好辦法。

　　「夙瑤的玄冰劍可否暫代？」寒氣？夙瑤想到了自己的劍是由千年玄冰所鑄，不知道會不會有效果。

　　「玄冰劍雖寒，但望舒中許多材料都是與羲和劍相生相剋的，即使玄冰劍也無法替代望舒的效果，沒有望舒劍終不是長久之計。」宗煉長老再次長歎口氣搖了搖頭，為了玄霄的事他翻遍了瓊華所有的典藉，仍沒有找到合適的解決之法。「即使玄霄明早就會醒過來，但為了防止羲和陽炎再次侵蝕玄霄的身體，還是暫時將他留在禁地。最讓老夫擔心的是，這反噬不僅僅是針對身體，更有可能影響他的神志，那可不是我們能幫得上忙的。都怪當初打造羲和望舒雙劍時沒有寒月冰魄，不然也不會如此不可收拾也不知道青陽重光那兩人為何如此之慢，再遲就算找回望舒對玄霄的影響」話至一半，宗煉長老終是沒有繼續說下去，朝夙瑤擺手，帶著她再度離開禁地。


青陽與重光的回歸

　　夙瑤與宗煉長老將重新陷入沉睡的玄霄安置好後，一起悄悄離開滿是寒冰的禁地，臨走時她回頭看了眼冰床上的玄霄，希望他能有個好夢後，明天能一切恢復正常。

　　在禁地門口處，夙瑤默默注視著正在關閉禁地大門的宗煉長老，他手中拿的正是當年太清真人親手給玄霄、夙玉兩人修煉用的禁地鑰匙瓊華派僅有的兩塊靈光藻玉。夙玉的那塊自然是在她下山時就被帶走了，而宗煉長老現在使用的正是原本玄霄手中的那塊，自從玄霄在卷雲臺上昏迷後，宗煉長老一直開著禁地的大門，現在卻親手將它鎖上。雖然明知道宗煉長老不會傷害玄霄，但夙瑤還是想不通他為何要如此，明明是他自己說玄霄明天就會清醒過來不是嗎？

　　「宗煉長老為何要將禁地鎖上？」夙瑤終還是忍不住出口，何必每次來查看玄霄的情況都要重新用靈光藻玉開門，難不成玄霄已經危險到需要鎖起來了？！

　　「呃」好似被夙瑤突然出口的疑問驚到，宗煉長老像是突然想到什麼般臉色微變，沉吟許久後才緩緩出口解釋。

　　「現在的玄霄不宜與他人過多接觸，羲和劍離開望舒的克制已經變得很不穩定了，這不僅對玄霄是種傷害，對其他與羲和有所接觸的人都會有影響」

　　「怎麼會這樣？」夙瑤聽到宗煉長老的話後心情很亂，從來都沒想過羲和劍會對宿主以外的人造成傷害，不由暗自腹誹，當初怎麼就想到煉製這種麻煩的東西。

　　「恐怕只有像掌門這樣天生水相又修為高深才可以不受影響，但這也是與羲和接觸不多的情況下，如果接觸太過頻繁同樣會受影響。

　　掌門若有空閒還請多注意下玄霄的狀況，老夫要用接下來的時間專心尋找典藉中所述的各種寒器，尋找方法壓制羲和的陽炎，至於這塊靈光藻玉老夫就暫時交由掌門保存了。」

　　「夙瑤明白了」接過宗煉長老手中的靈光藻玉，夙瑤將它與水靈珠收在一起，為避免再次出什麼意外，她還是決定隨身帶著水靈珠和靈光藻玉，想到這兒，夙瑤再次出聲喊住了剛要離開的宗煉長老。

　　「宗煉長老請留步！其他和夙瑤同樣水相的弟子接觸玄霄師弟也不行嗎？一但夙瑤因故無法脫身那玄霄師弟怎麼辦？」

　　宗煉長老頓住腳步，略加思索後開口。「如果只是不足一刻，又在之後迅速服用冰蓮絮的話，不會有太大影響。」

　　「這樣夙瑤就放心了，那玄霄師弟就請長老多多費心了。」得到滿意答案的夙瑤輕舒口氣，不會影響到其他弟子就好，不然她會無臉見九泉之下的師兄。

　　許是宗煉長老的念叨真的起了作用，第二天一早，山下總算傳來了青陽、重光長老一干人等回山的消息，夙瑤立刻派弟子通知還埋首在典藉中的宗煉長老來瓊華宮與他們見面。

　　瓊華宮大殿之上，夙瑤第一次以掌門身份接受青陽、重光兩位長老的施禮，面對平時對自己還算和善的二位長老，她也並不打算為難他們，僅僅微微晗首一一還禮。

　　宗煉長老一直同夙瑤等在瓊華宮，雖然未見到天青和夙玉的身影，但他已經迫不急待地上前詢問望舒劍是否已經帶回，只要有瞭望舒劍他就不用擔心玄霄的情況會惡化。

　　面對宗煉長老的詢問，重光長老只是搖頭，半晌，青陽長老用有些沙啞的聲音開口解釋。

　　「當日我等追出去之時已經晚了天青他二人很多，一直追到山腳下才有了他們的蹤跡，可惜因為離附近的城鎮太近，過往人員繁雜，我與重光帶人分頭尋找了許久，仍沒能追回那兩人。」

　　「什麼！你們兩個帶著這麼多弟子竟然連兩個兩個二十多歲的小娃兒都沒找到？」宗煉長老滿臉的不可置信，就連說話的聲調都比平時高了二分。

　　青陽長老捋著長須輕歎，「如果當日我們早些發現，也不會如此，我們將周圍所有的城鎮都走了個遍，依然沒有任何結果。」

　　「沒找到人？呵，兩位長老親自出手都能逃掉，青天師弟即使多帶一個人也還如此神勇。

　　」青陽的解釋讓夙瑤感到諷刺，如果不是她早知道，也定會為青陽長老這精彩的解釋所蒙蔽

　　「」面對夙瑤的責問，青陽與重光兩人只是臉色微沉，卻並未解釋半分。

　　見平時精神矍鑠的青陽長老和神采弈弈的重光長老面上都帶著幾分疲憊，雖然明知他們有意放走天青和夙玉，導致玄霄現在仍躺在禁地的冰床之上，微微搖頭，夙瑤終還是不忍刻責，擺手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

　　宗煉長老仍是滿臉的疑問，想要繼續拉著陽青長老讓他說清楚，被重光長老眼急手快地拉了出去

　　轉身看著代表掌門身份的御座，夙瑤沉吟半晌，對仍然留在大殿上的夙莘吩咐道，「通知掌管名錄的弟子將雲天青和夙玉的名字劃掉。」

　　同青陽、重光二位長老一起回到大殿就再未出過一聲的夙莘深深的看了眼背向自己的夙瑤師姐，領命離開大殿。

　　變得再次空曠無人的瓊華宮裡，只有夙瑤孤單的背影被兩旁的燈映照的飄浮不定許久，一聲歎息響起，夙瑤的低語在無人的大殿中回蕩。

　　「如果這就是你們想要的。」


夙瑤PK玄霄

　　就在夙莘離開之後，一隻紙鶴悄悄從窗子飛了進來，懸在獨自站在大殿上的夙瑤面前擺首弄尾，她看著這只似曾相認的紙鶴，認出正是出自雲天青那小子之手。

　　被迫再次欣賞了雲天青的折鶴手藝，夙瑤有些好笑的微抬右手掌心朝上，讓小紙鶴落在她白皙柔嫩的手心裡。仔細端詳著手中的紙鶴，她發現天青這次總算有些進步，小紙鶴不用像上次那只一樣叼著信紙，而是直接傳出雲天青那乾爽清亮的聲音。

　　「師姐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和夙玉成功的逃過了青陽和重光長老的追捕，呵呵」聽聲音就知道雲天青對於自己竟然能從瓊華的重重追捕中逃脫感到十分的自豪，夙瑤忍不住想翻白眼，有直接跟掌門說自己安全逃脫宗派追殺的嗎？這小子智商有下降的趨勢，愛情果然讓天才變成白癡

　　「當初接到師姐通知後我就帶著夙玉一直在黃山的方向轉悠，我們竟然真的找到了陰陽紫闕，可惜只有陽的一半，我已經給夙玉服下了，她現的身體很好。原本我們還擔心望舒劍寒冰之氣反噬無法壓制，現在完全沒有問題，我們會繼續尋找陰的那半陰陽紫闕，就當是為玄霄做的一點補償」說到這兒，天青的聲音略微停頓了一下，突然語氣輕快的說出讓人大吃一驚的消息。

　　「還有就是我和夙玉成親了。」

　　夙瑤瞪大眼睛盯著小紙鶴，就好像透過它可以直接看到雲天青一樣，這才多久？他的手腳可真的夠快的雖然早知道這兩人最後會走到一起，可這實在是太讓她吃驚了，離他們叛逃才過去不到一個月啊。感歎的搖搖頭，夙瑤發現她是真的搞不懂這倆人是怎麼想的，可惜倒楣了玄霄。

　　想了又想，夙瑤還是決定再次勸兩人一次，就算他們不想回瓊華派，可望舒總要給她送回來吧，不然玄霄怕是真的要走火入魔了

　　提筆寫下一封簡煉的信箋，夙瑤把玄霄現在的情況告訴給這對新婚夫婦，告訴他們自己會再派人去黃山找陰陽紫闕，他們只要把望舒劍想辦法送回來就可以避免玄霄走火入魔的可能。將寫好的信仔細的再看一遍，夙瑤提筆在最後叮囑他們仍要注意夙玉的身體，並且再三告誡一旦夙玉的身體不適就儘快趕回瓊華，她會盡全力幫忙。

　　仔細把信插在紙鶴背上，夙瑤給小紙鶴再加了一層保護仙咒，將它輕輕拿到窗口輕輕放飛出去，看著漸漸消失的紙鶴，夙瑤也只能在心底祈禱，希望那兩人的將來不會太糟。

　　經過一番周折，天色早已漸漸轉暗，夙瑤收拾了疲憊的精神，離開瓊華宮獨自向禁地方向走去。

　　輕易的通過禁地前的劍陣，夙瑤拿出靈光藻玉打開封閉的大門，緩步踱進刻有太極圖案的禁地。繞過佈滿寒冰的彎曲小徑，夙瑤踏進寒窟就看到原本放置冰床的地方已經空無一物，而玄霄正一臉寒霜地盯著站在出口的她。

　　玄霄當初帶在頭上的玉冠早在與幻暝之戰中被擊碎現在的他散著一頭長髮，身穿著白色長袍，頓時將他平時隱藏的張揚與狂傲展露了出來。

　　這樣的玄霄看得夙瑤頭皮發麻，這裡已經夠冷了，實在不需要他再增加寒氣。悄悄的抖落滿身的雞皮疙瘩，夙瑤面上仍保持一付若無其事的表情，看著寒洞內的頎長身影狀似隨意地打著招呼。「師弟醒了？看來恢復的不錯。」

　　玄霄目光複雜地盯了夙瑤半晌，最終也只是淡漠的問。「夙玉人呢？」

　　夙瑤聞聲挑眉，昨天他口中念的果然是夙玉。「早在發現她和天青一起下山，青陽與重光二位長老就帶人去追了，但是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夙瑤可不敢把二人成親的事告訴給玄霄，好不容易才讓他的神志恢復正常，不想因為她的一句話再把玄霄給氣得走火入魔。

　　「哼！他們倆個果然在一起。」玄霄雙眉微揚，一付早就料道會是如此的表情，「早在就說過他們太過婦人之仁，竟然因為受不了與妖族撕殺就帶著望舒劍叛逃，他們不配為我瓊華弟子。」

　　夙瑤蹙眉，對於玄霄為何現在仍是一付無法理解，以他的敏銳又怎麼看不出瓊華已經「他們也只是看不慣長老們明知瓊華現在已是勢不可為，卻硬要拖著與幻暝繼續纏鬥，所以用自己的方法阻止這場惡戰罷了」

　　「藉口！」玄霄猛的一甩長袖，出口打斷夙瑤的解釋，拒絕再聽下去。

　　「天青一直拿你當兄弟，夙玉更是對你你的話說得太過了！」玄霄的態度惹怒了夙瑤，也不管自己平時有多對這位天才師弟有多麼的避諱，難得勇氣十足的與之對吼。

　　「我也拿他當兄弟，可他做了什麼？」許是真的氣瘋了，玄霄十分沒風度的與夙瑤吵嘴，這與他平時給人的孤傲冷漠完全不符。「他不僅自己怯懦逃離瓊華，更是拐著夙玉帶著望舒劍跑了，有這麼對待自己兄弟的人嗎？」玄霄只覺得胸口悶著一團火，想要全部發洩出去，也沒發覺他越來越不像平時的自己。

　　「別人這麼說也就算了，你玄霄天天和夙玉在一起，自然瞭解她外柔內剛和不愛殺生的性子，憑什麼也說是天青拐走夙玉的。她夙玉有手有腳，天青又沒綁著她，如果不是她也想通過帶走望舒來阻止與幻暝的死戰，又怎麼可能被天青說動。」玄霄的話讓夙瑤聽得十分惱火，為什麼所有人都把錯算到天青頭上，難道就因為他平時愛闖禍，不守規矩？

　　「你這是在為天青開脫？」玄霄看著氣得臉色有些泛白的夙瑤，突然覺得心情很糟，口氣不善的盯著她質問，大有一言不合就要開打的架式。

　　「玄霄，你明知道我說的是事實，算了，人都已經走了，我們不要再吵了。」夙瑤瞧著玄霄面色不佳也就沒想刺激他，為了已經離開的人和他翻臉實在不合算，緩了緩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將自己的聲音壓回了正常的音調。

　　「人都走了?是啊,就連玄震師兄戰亡都沒見你悲傷，何況只是天青與夙玉叛逃這種『小事』，我們又都算什麼」玄霄一向低深冷淡的聲音裡夾著一絲古怪，恢復常色的臉怎麼看都有著一絲落寞的神情，只不過完全被他的狂傲之氣掩蓋住了。

　　莫名其妙的看著玄霄，夙瑤發現自己越來越搞不明白他在想什麼，他們是怎麼就將話題拐到玄震師兄那去了？被這瓊華這群人折磨了一整天，夙瑤拒絕再去思考這位師弟又發什麼瘋，反正她就一介凡夫俗子，無法理解他們這些天才腦袋七拐八彎的想法。「你在胡說什麼？時候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夙瑤覺得既然玄霄可以和她吵了這麼久都活力十足，身體應該沒什麼大礙，估計再待下去她也該瘋了。索性隨意安撫幾句，轉身迅速離開寒洞，將面色再度變差的玄霄獨自留在禁地。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7 19:34

算命果然是個技術活

　　匆匆離開禁地後，夙瑤鬼使神差地走進了瓊華宮旁的敬天之屋，據瓊華派的典籍上說敬天之屋裡的天珠是占卜的靈器，可她卻從未放在心上，而今晚，就連她自己也說不清為何就來到這裡。抬手推開敬天之屋的木門，夙瑤驚訝的發現房裡已經有人站在天珠旁了，已經頓住的腳步因為對方轉身而失去了離開的機會。

　　「夙莘，已經很麼晚了怎麼會在這？」兩人就在門前互相對望，最後是夙瑤忍不住低頭歎息，輕聲招呼小師妹。

　　「師姐，我只是想看看天青和夙玉怎麼樣了」夙莘不自在的笑笑，想要解釋，卻越說越小聲，到最後乾脆垂下頭不再出聲。

　　「你不是和青陽長老一起去追的嗎？既然連青陽長老都沒能找到，想來他們倆人不會有什麼危險。」夙瑤自然明白小師妹尷尬的原則，她又怎麼會不知道青陽長老他們故意放走了天青兩人，只不過沒想點破罷了。自從這次回來後夙莘就一直悶悶不樂，在她說將天青、夙玉除名後更是沒和自己說過一句話，那麼同樣不愛占卜的夙莘會因為擔心天青二人，所以深夜跑到這裡也就不奇怪了。

　　「師姐又是來問什麼？」夙莘明白夙瑤身為瓊華掌門，對叛逃弟子說出這樣的話已經很是難得了，所以善解人意的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呃，我想看看玄震師兄和其他一幻暝戰中亡故的同門是否已經轉生」這次輪到夙瑤不知所措，突然想到剛剛玄霄提到過的玄震師兄，所以臨時找他當藉口，總不好告訴她說自己突然無聊，想看看天珠的占卜靈不靈吧。

　　夙莘相信了這種說詞，臉上頓時露出幾分愧意，她就從未想過要為已經逝去的同伴們做些什麼。

　　被夙莘用這種夾雜著愧疚與敬重的眼神盯著，夙瑤覺得心裡毛毛的，她是不是把謊掰得太過了，早知道就說是想想看天青與夙玉的下落好了。想到天青的信，夙瑤決定讓夙莘去找陰陽紫闕，現在正是自己與長老之間互相對抗的時候，夙莘身為青陽真人的嫡傳，也省得她夾在自己與青陽長老之間為難。

　　想到這兒，夙瑤儘量擺出一付剛剛想起的表情，若無其事的開口。「對了，我有件事需要你立刻下山。」

　　「但憑師姐吩咐。」見有師姐正事要辦，夙莘立刻認真起來。

　　「有消息說黃山之中有對陰陽紫闕，陽實應該已經被人取走，幫我找到陰實的部分，此事很急，所以越早動身越好。」夙瑤隱去部分真相，將能說的部分告訴給小師姐，希望她能有天青所缺少的好運。

　　「既然如此，夙莘這就去準備。」夙莘畢竟還是年少，接到夙瑤的命令後一掃剛才的嚴肅，起身後略施一禮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目送對方離開後，夙瑤來到夙莘剛剛所站的位置，看著仍自轉動不息的天珠，輕抬右手懸於天珠之上，小心翼翼將一絲靈元注入進去。夙瑤的靈力被天珠全部吸收後緩緩發出光芒，一時間整個房間被幾抹變幻莫測的光芒映照，整個房間模糊起來。

　　一片星空出現在原本房頂的方位，夙瑤不算熟練的用左手仔細掐算著，半晌總算從浩瀚星空中找出代表玄震的本命星，那裡被一片陰影阻擋，完全看不到一絲光亮，想來因為是暝界之主的勢力範圍，不容凡人窺視半分。

　　夙瑤再次尋找天青和夙玉的本命星，發現那裡星雲籠罩，其間竟有一顆新星隱隱欲出，看來傳說中的雲天河就要出生了。

　　而玄霄本命星的位置夙瑤看著那一抹赤紅沉思，紅代表著耀眼與攻擊性，一個註定猩紅色的未來啊

　　至於她自己夙瑤也只能無奈的再次搖頭，她的本命星完全處在一片混沌之中，這許就是為什麼所有算命者都無法看出自己未來的原因。直到最後，夙瑤還是忍不住為整個瓊華蔔了一卦，隨著她緩緩收回右掌，一道透明的亮藍色卦出現在空中閃了幾閃後，之後整個敬天之屋再次變回她剛進來時的模樣，只有天珠還在緩緩轉動著不曾停息。

　　夙瑤整夜都在思考昨晚得出的那道卦象說的到底是什麼，可是卻沒有一個滿意的結果，誰讓占卜實在不是她強項。

　　就在夙瑤和卦象較勁時守殿的弟子傳報，宗煉、青陽、重光三位長老一起在外面求見，夙瑤聞言挑眉示意可以請人進來，暗自思考這三人一大早就全都跑她這兒幹什麼？

　　三位長老剛到殿上，還沒等夙瑤開口問，宗煉長老就先出聲說出他拉著青陽、重光一起來瓊華宮的原因。

　　「自從昨日離開瓊華宮，老夫就一直在找其他的替代方法，好在從玄霄昏迷就一直在查找這方面的總算得出些心得。」宗煉長老依舊身背劍匣仍能站得筆挺，臉色也總算難得的帶上幾分放鬆，看來是終於有和解決之道。

　　「哦，那麼宗煉長老可是找到良方？」夙瑤雖然一夜未眠，但修仙之人幾日不睡本就影響慎微，所以她現在仍然精神十足的和長老們應對。只是她實在想不通這些長老如此專注玄霄之事，是否還有時間處理日常事物，整個瓊華可不是她一人能支撐得起來的。

　　「只有用至陰至寒之物方可抑制玄霄體內陽炎，可這也只是緩解之法，還是儘快找回望舒才會真正的以絕後患。」

　　「那就派人去找」夙瑤向來喜歡宗煉長老這種雷厲風行的處事態度，總比和其他長老磨牙打太極拳來得輕鬆痛快。

　　「可叫得出名的寒器也那麼幾個，又都只是傳說，天下之大如何去找？」青陽長老長眉長須同時隨著他說話的動作顫動著，一向和謁可親的表情也沒有變上半分，只是這話可就不太讓某些人滿意了。

　　「這倒是好辦，前陣子正法、肅武兩位長老不是下山招徒兼接管商鋪嗎？三位長老也可派弟子分批下山尋找寒器，順便招收些有資質的弟子回來，相信不斷的有新人進來，人手足會充足的。」夙瑤也一直在思考人員不足的問題，她一直有派到附近山下採辦的弟子悄悄收些本性純良、老實認真的人上山，即使資質一般也沒什麼關係，如果沒有天賦，那就勤加練習，雖然進境會比別人慢些，不過修仙之人都不太怕浪費時間，而且這些人維持瓊華某些日常事物是沒有問題的。而這些隸屬她的直系弟子也沒讓人失望，新收上山的弟子果然心性純正，這也是她敢把正法、肅武兩位長老送下山的依仗之一。

　　「如此，老夫建議兵分兩路，一路去找夙玉要回望舒劍，一路去找寒器。」宗煉長老根本就沒理會青陽長老的話，一臉興致勃勃的和夙瑤探討起行動的路線，似乎還在生青陽重光二位長老沒能帶回望舒劍的氣。

　　「說得容易，可又哪裡去找？我們瓊華現在人手本就不夠，正法肅武兩位長老又不在，總不能讓我們幾個老頭子親自帶人下山找吧。」對於宗煉長老的無視，即使公認好脾氣的青陽長老也搖了搖頭，可為了瓊華他依然不同意再把人力都用在這種地方。

　　對於青陽長老的反對，夙瑤暗自冷笑，難不成他擔心自己趁長老們離開對玄霄下黑手？真不好意思，如果我真的想要傷他，即使你們全在也攔不住，如果真的擔心怎麼不把夙玉留下？

　　想起玄霄本命星閃爍的猩紅色，夙瑤蹙眉，夙玉膽敢帶走舒望，就必然會死於寒氣反噬，難道真的只有封印一途才能挽救遲早會有和夙玉同樣結果的玄霄嗎？沒心和青陽繼續繞彎，夙瑤直接挑明瞭問題的核心。

　　「可若不能儘快找到抑制陽炎的辦法，那玄霄師弟怎麼辦？總不能像這樣一直呆在禁地中吧。」

　　夙瑤的一句話竟然同時問楞了三位長老，看著他們帶著幾分糾結的表情，夙瑤不些心寒。

　　「三位長老，如果一直沒有找回望舒劍，你們難道就要將玄霄關入承天劍台下的禁地中？」

　　「現在也沒有別的方法抑制他體內的陽火噬心，只能如此，即使找齊至少五件寒器亦不過是拖延些時間，沒有望舒也是沒用。」宗煉長老覺得最近搖頭都快成了他繼歎氣之後的第二個新習慣，當初聽說沒能帶回夙玉和望舒劍，他就已經有了這份心理準備。

　　「那就去找傳說中的五件寒器，至於望舒劍，總會有辦法的。」夙瑤甚至已經開始思考要不要綁架夙玉，要不是傳說中望舒劍的第二位宿主韓菱紗尚未出生，她都想派弟子去韓家誘拐兒童了。

　　「掌門和宗煉長老莫急，總得找出那些至陰至寒之物可能存在的地方，才能找起，不如宗煉長老現在就帶我等去查找線索，然後再派人下山也不遲。」重光長老見宗煉長老露出那種煉器時才有的狂熱表情，立刻站出來緩和他過分高漲的熱情，大掌緊扣著宗煉長老的胳膊，硬是以這種彆扭的方式勉強同青陽一起告退。

　　夙瑤看著帶著幾分匆忙轉身的背影，無語的搖頭，招來門外的弟子，開始處理瓊華沒完沒事的事物。


命運是這樣產生的

　　夜色漸深，忙了一天的夙瑤總算把手頭的事務安排得差不多，今天一大早就和三位長老浪費了半天時間，所以她不得不花費比平時更多的時間用來處理宗派的瑣事。

　　夙瑤輕輕舒展雙臂然後緩步踱到窗邊，享受晚風拂面的輕鬆自在，這時殿外守門的弟子手捧一盒點心走了進來，恭敬走到她身邊。

　　「剛剛玄巽師兄派人送過來的，說是掌門最近太過辛苦，還請多注意身體。」守殿弟子將盒子放在殿角的長桌上，一邊向站在窗邊的掌門解釋自己擅自進來的原因，見夙瑤沒說什麼也就轉身退下。

　　看著那些點心好一會兒，夙瑤突然發現一件十分恐怖的事自從玄霄醒來，她從未想過要送些吃的過去。

　　仔細算算，自從羲和劍暴走後玄霄就一直陷入昏迷，好不容易醒了又讓宗煉長老再度放倒，而那之後她又成了唯一可以進出禁地的人，想到這夙瑤感覺身上的汗都下來了貌似她把玄霄給餓了很久啊。

　　迅速拿起還未動過的點心，夙瑤匆匆趕去禁地給玄霄餵食兒，如果這位膽敢和天帝叫板的大魔王竟然死于饑餓，她一定會被成千上萬的霄迷追殺到海角天邊。

　　前往禁地的路上，夙瑤小心避過沿途所有瓊華弟子，一邊心虛地安慰自己，以玄霄現在的修為長時間不吃東西應該沒問題吧？其實昨天剛和玄霄莫名其妙的吵了一架，她還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見他，要不是這盒點心她今天才不會想進禁地。

　　就在夙瑤踏入寒洞的瞬間，感到一股熱浪迎面襲來，滿心奇怪的她抬眼朝洞內看過去。就見玄霄昂首閉目佇立在寒洞中央，整個人渾身火焰翻騰，而羲和劍正懸在他的面前。

　　像是感覺到有人進來，玄霄身上的陽炎漸漸收攏回體內，睜開雙眼目光深沉的看著洞口處的夙瑤，羲和劍的光芒也變得比平時溫順了一些。

　　擔心玄霄剛剛周身的火焰有問題，夙瑤隨手將裝滿點心的盒子放置到一旁，走過去想要察看羲和劍陽炎的凝聚成度。可她手指還未碰到羲和的劍身就被玄霄一掌揮開，夙瑤吃痛地皺眉收手，卻換來他的一聲冷哼。

　　「不要妄動我的東西。」玄霄此時的聲音冰冷，偏偏話裡帶著幾分狂傲，完全不把夙瑤這位大師姐兼新上任的掌門放在眼裡。

　　「會噬主的劍，當我想碰？」夙瑤被玄霄的態度弄得有些惱火，這些天竟給他這把破劍善後了，現在竟然換得他如此態度，真當羲和是什麼人人想搶的寶貝不成？白給她都不要！

　　「你是看不起我的羲和？」聽出夙瑤話裡的諷意，玄霄說出的話冷氣十足，反倒是羲和劍上的火焰越發沸騰，就像是他正在高漲的怒火。

　　「豈敢，只是玄冰劍雖不若羲和望舒靈蘊十足，卻也沒那反噬之能。」夙瑤故意態度反常的刺激玄霄，看著他眼底的紅色越發加深，心卻逐漸下沉，羲和果然對玄霄的心性有所影響，看來

　　「既然師姐都做上掌門之位，必然進步頗多，不如指導師弟一下如何？」

　　沒想到玄霄的脾氣變得如此暴躁，竟然真的手持羲和朝她揮了過去，夙瑤匆忙召出玄冰劍架開佈滿火焰的羲和劍，閃身後退了幾步，以緩解剛剛從劍上傳遞過來的衝勁。

　　一抬眼就看到玄霄眼底閃動著紅芒，手中的羲和劍火焰翻騰，劍身嗡嗡作響，整個人仿佛一尊煞神般壓迫性十足的盯著她可此時夙瑤腦中卻閃過某個無良念頭：呃果然被她餓得太久，玄霄已經想要吃人了？

　　雖然玄霄這段時間一直昏迷，但身手依舊矯健，動作全無凝滯。夙瑤躲過玄霄的一波波攻擊，十分慶倖此時的他尚存理智，招招都留有一定餘地，當然更可能是因為受制於寒洞相對狹小的空間可越到後來夙瑤就越發感到吃力，到後後玄霄竟然連他獨創的羲和斬都用上了。眼見著玄霄越打越認真，夙瑤的心裡開始打鼓，莫非他拿自己當夢貘在砍？可別一不小心真讓他把自己掛這兒。

　　「停！！！！玄霄你瘋了嗎，竟然拿我當妖怪砍看清楚，我是夙瑤，要報仇麻煩先找對人。」夙瑤再次架住羲和，並借機向玄霄喊停，並趁他微頓之機猛向後退了好幾步。既然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不若趁對方的理智尚且保留那麼一絲絲的時候，趕快休兵停戰。

　　似乎終於發洩夠了，玄霄借勢收回劍招，羲和劍上的火焰也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就這點能耐？」玄霄目光平靜地看著手中的羲和，仿佛剛剛那個瘋狂攻擊夙瑤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樣，可惜嘴裡依舊不肯饒人。

　　忍不住偷偷翻個白眼，夙瑤決定無視對方的嘲諷，收起手中的玄冰劍走近玄霄。按照宗煉長老所教方法凝神觀察羲和的靈力波動，這回她可學乖了，沒有試圖碰觸玄霄手中的羲和劍。

　　現在的羲和劍靈氣四溢，這分明是剛被注入靈元不久的狀態，怪不得剛剛的它火力實足。

　　天知道為了壓制玄霄體內的陽炎，宗煉長老找了多久的寶典秘笈，就只為讓羲和上的靈氣不會過分活越，玄霄就不能稍微尊重一下他人的勞動成果？看看他都幹了什麼好事？

　　「你瘋了，身體都這樣了還敢給羲和注入生靈之氣，想找死嗎？」夙瑤只覺得自己的火氣好像被這羲和劍上跳動的火焰挑了起來，忍不住提高聲線，責問這位不知輕重的天才師弟。

　　「我的事，還論不到你管。」玄霄表情依舊狂妄，冷漠的拒絕來自夙瑤的關心與責駡。

　　「既然如此，你隨意。」自作孽不可活夙瑤一臉寒霜，表情不比玄霄好上多少，一甩長袖轉身離開禁地。她怕再待會兒，自己會忍不住把留在地上那盒點心拾起來砸在玄霄頭上，如果被傳出瓊華掌門竟然用點心盒子砸人，可就丟大臉了。

　　忍著一口怒氣的夙瑤急匆匆走回瓊華宮，幾步就來到掌門御座前，突然發現一封折得平整的信被放在座上。知道定然是雲天青回信了，夙瑤抬手將信紙拾起，一邊奇怪這次怎麼沒見到送信的紙鶴，一邊將信件展開閱讀。

　　首先映入眼簾的依舊是天青那帶著幾分灑脫與狂放的字跡。

　　夙瑤師姐，謝謝你對我和夙玉的關心，也謝謝你對玄霄的照顧，我們現在過得很好。至於望舒劍的事抱歉，我們不想再看到和幻暝一戰那樣的事情發生，充滿血腥的日子我們實在是受夠了，望舒劍我們是不會送還給你的。至於玄霄終有一日，我會親自和他說聲抱歉。所以，就讓望舒劍隨我們二人徹底消失吧。

　　看著沒有落款的信紙好半晌，夙瑤嗤笑，怪不得這次沒留下紙鶴，怕被自己找到嗎？

　　早知道讓小東西跟蹤當初那只紙鶴好了，這個時候他們應該還沒到青鸞峰隱居，不然她真想搶瞭望舒回來，可夙瑤輕歎，搶了又如何？總不能把夙玉也搶回來吧，最終也只是搖頭，既然你們是自己選的道路，那就準備好接受那個後果吧。

　　其實雲天青的這封信讓夙瑤真正有了冰封玄霄之心，比起走火入魔或是魂飛魄散，至少冰封能讓他安全的活上十九年。修仙之人都比較長壽，比起沒命，僅僅失去十九年的自由應該划算吧。

　　而現在她要思考的就是，如何勸服或者說是迫使三位長老幫她佈陣。要知道，以玄霄現在的實力，單憑她一人是無法壓制得了的。

　　想起當初玩遊戲時的某段劇情，夙瑤突然奸笑，也許她該主動製造某些歷史？


黑你沒商量

　　夙瑤仔細的將計畫反復推敲，畢竟這次要對付的可是真正成精了地老狐狸，想一擊必中就不能露出半點破綻。

　　終於，窗外的天色有些微微見亮，夙瑤派門外弟子找宗煉長老說是要商量玄霄的事，果然沒讓她等多久，宗煉長老就一陣風似的趕了過來。夙瑤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接說出自己昨天的所見，當然玄霄與她動手的事情隱瞞了下來。

　　「昨天晚上夙瑤去禁地看了下玄霄師弟的情況，他身上的陽炎已經開始向體外漫延，羲和劍更是靈氣波動強烈。如果再這樣等下去，怕是會宗煉長老，你們到底研究出辦法了嗎？」夙瑤擺出一臉憂心忡忡的表情，雖然她說的都是實話，可看著宗煉長老越來越沉的臉色，對自己這種增加老年人心臟負擔的行為還是感到有些抱歉。

　　「這老夫立刻就帶人下山。」略微沉吟了下，宗煉長老做出下山的決定，他自然知道玄霄周圍外放火焰意味著什麼，在他看來現在玄霄的情況已經很危險了，也許他們把太多的時間用在了討論上。

　　「已經找到可能存在寒器的地方了？」夙瑤略挑眉梢，這三位長老還是滿有效率的嘛，不錯不錯。

　　「還沒有不過路上再慢慢研究吧。」宗煉長老搖頭苦笑，這些傳說中的東西哪有那麼好找？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總比坐在這裡乾等著玄霄走火入魔強。

　　原來還是沒有找到，夙瑤悄悄歎氣，果然她太高看這幫長老們的行動力了。宗煉長老現在滿腦子都是那些傳說中的寒器，但遠水解不了近渴，估計就算他們真的能找到一兩件寒器那也說不定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可惜夙瑤的玄冰劍徒有寒氣卻不能代替望舒就沒有暫時替代那些傳說中寒器的方法？玄霄的情況怕是經不住慢慢等。」眼底波光微閃，夙瑤決定幫他老人家開拓一下思路，看看不能得到專家的合理分析，畢竟想了一夜她也沒弄明白玄霄怎麼可能在冰裡活過十九年，並且一出來還能活蹦亂跳的殺上幻暝界。

　　「玄冰劍玄冰千年玄冰不行，千年玄冰雖寒可到底不若傳說的寒器有效，除非有大量的玄冰可哪裡能短時間找到大量的玄冰。」宗煉長老背起雙手來回踱步，口中喃喃念叨著，頗有些科學狂人的架勢。

　　夙瑤看著宗煉長老從左到右再轉回左的往返性規律運動，微微抿唇藏住嘴角的笑意，再次擺出一付苦惱的表情，總不好讓老人家一個人在那裡發愁。「唉如果能自己製造那些寒器就好了，相信以宗煉長老的能力，哪怕再造一把望舒也比在漫漫人海中尋找那些傳說中的寒器快些」

　　「煉陣！」聽到夙瑤的感歎，宗煉長老猛的頓住腳步，右手握拳擊于左掌，發出一個清脆的響聲。「說的沒錯，沒有寒器我們就自己造一個。」

　　仍然悠哉悠哉的夙瑤被宗煉長老突然出聲嚇了一跳，聽到他的話更是覺得呼吸一滯，胸腔裡的心臟開始不安分的狂跳起來緩緩平復呼吸，她小心翼翼的問道。「怎麼個用法？」

　　「將玄霄封入玄冰之中」宗煉長老兩眼放光，興奮於找到新的方法，卻看到夙瑤隨著他出口的答案整個人一僵，以為她不能接受這種看似危險的行為，連忙解釋這其實並沒有聽起來的那麼可怕。「將活人封入冰中雖然看起來不可行，但我等修仙之人本身就不同與常人，加上玄霄修為深厚又正好體內陽炎過盛，所以冰封並不會太傷身老夫也不願如此，可比起找寒器或是尋回夙玉和望舒劍，冰封反倒是目前最可行的法子，如果實在不行，就只能出此下策了。」

　　夙瑤沒想到冰封玄霄的計畫其實是宗煉長老先提出來的，其實想想也對，只有他才會想出如此「專業」的方法應對玄霄的走火入魔夙瑤此時的心情有些複雜，這時殿外傳來守殿弟子的通報聲打斷了她張口欲出的話。

　　「掌門，青陽和重光兩位長老在殿外求見。」

　　夙瑤聞聲愣了一下，沒想到這二人來得如此之快，可惜啊，他們來晚了宗煉長老竟然已經先她一步想出冰封玄霄的方法了。

　　「那就請二位長老進來吧。」夙瑤略提高音量將自己的話傳到殿外。

　　聞聲進來的青陽、重光兩位長老面色沉重，走到殿前隨意朝殿上的夙瑤行禮，怎麼看都像是帶著一二分不滿。

　　「不知兩位長老一大早見夙瑤是為何事？」明知道他們是沖著被自己單獨召見的宗煉長老來的，夙瑤仍是一付風淡雲輕的模樣，絲毫不為二位長老的輕看有所怨言，反正在別人眼裡這個掌門位置都是撿來的，自然也不會指望別人有多尊敬她。

　　「我們要找宗煉長老討論尋找寒器的具體細節，沒想到問過守門弟子說他在掌門這裡商討玄霄的情況，所以過來看看有什麼可以幫上忙的地方。」看了眼仍在皺眉思考的宗煉長老，青陽長老表面上倒是仍舊風淡雲輕，狀是隨意的回應著夙瑤的提問。

　　「哦？兩位長老真是辛苦了，剛帶人追捕本門叛徒許久才回瓊華，現在又為玄霄師弟的事情勞心勞力」夙瑤嘲諷的微勾嘴角，當初他們二人所謂的不忍心放過了天青、夙玉，結果害得玄霄走火入魔，現在又覺得愧對玄霄，不知道還會有誰跟著倒楣？

　　「哪裡，哪裡，玄霄是我瓊華百年難遇的奇才，又身為已故掌門太清真人的得意弟子，這次與幻暝一戰更是貢獻巨大，現在受到陽炎反噬情況危急，我等自然理應多加關心才是。」向來對晚輩和謁可親的青陽長老似乎聽出夙瑤話裡的不滿，竟然一反常態語帶雙關的反諷了回去，右手中更是不斷地來回捋著他那微卷的雪白長須。

　　「」什麼話，難道資質不好就不應該關心了？夙瑤聽得憋氣，可又不好反駁，不然又會被說成瓊華現任掌門嫉賢妒能，處處打擊同門了吧。深吸一口氣，夙瑤暗暗告戒自己不能生氣，一但失去理智只會著了別人的道。

　　「說到玄霄師弟的情況二位元長老來得正好，夙瑤正在和宗煉長老說到尋找寒器上」懶得計較，夙瑤將話題轉回玄霄身上，也好讓他們事先有個心理準備。「現在玄霄師弟的情況不太穩定，隨時都有走火入魔的可能，不管是傳說中的寒器也好、望舒劍也罷，都不是立刻能夠找到的，所以我想問問宗煉長老可有什麼可以應急的方法，而宗煉長老的建議是將玄霄師弟暫時冰封。」

　　青陽和重光兩位長老聽了夙瑤的話並沒有回應，而是一起回頭看向旁邊的宗煉長老，見他點頭表示確有此事後，都陷入沉默、低頭思考起來。

　　「宗煉長老所說的冰封之法是怎麼想到的？」青陽長老眼光灼灼的盯著宗煉長老，仿佛可以把人的身體看出洞來，讓夙瑤十分佩服被盯著的宗煉長老定力如此之強，若換做是她一定會感到毛骨悚然，一避了之。

　　「還是掌門剛剛問我們可否練制寒器，才給了老夫靈感，與其去製造寒器不如直接將玄霄冰封住更容易一些。」宗煉長老完全不受影響，老實的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可，夙瑤的眉頭卻皺了起來，青陽長老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可這冰封之法，是否會對玄霄的身體有所影響？」重光長老少見的主動出口提問，顯然也是在擔心這冰封之法會危及玄霄的性命。

　　「所以宗煉長老也說這是不得已為之的下策說到玄霄的身體情況，夙瑤記得青陽長老門下弟子有幾位修為頗高的水相弟子？」夙瑤知道這事他們一定不會同意，至少在玄霄真的走火入魔之前是絕對不會贊同這冰封之法的。可惜他們不知道的是，以玄霄現在的實力如果真等到他走火入魔那一天，就算合整個瓊華之力也未必阻止得了。所以她突然將話題一轉，真正開始跟這三位長老玩上心眼兒了。

　　「是的。」青陽不知道夙瑤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狐疑的看了眼殿上年輕的身影，他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透這個平時安靜的小輩在想些什麼。

　　「這是靈光藻玉，本該是我親自卻禁地，可瓊華最近有太多地方需要整頓，我實在脫不開身可否找兩位弟子以後每日都為玄霄師弟送些飯菜過去？」

　　「這是當然，」青陽長老接過夙瑤手中的靈光藻玉，轉身走了出去，沒等夙瑤再與宗煉長老說上兩句，就又回到瓊華宮，速度之快讓宗煉長老都露出佩服的神色，而夙瑤卻在不經意間輕抿了一下嘴角。


所謂宿命

　　整整二個時辰青陽長老都在不緊不慢的兜著圈子，目的無非是想要打消宗煉長老所提出冰封玄霄的想法，在他認為還是尋找寒器更加保守一些，不相信玄霄真的危險到要走火入魔的成度。

　　「可比起宗煉長老所說的冰封之術，下山尋找傳說中的寒器和已經失蹤的青天、夙玉，不管哪種都實在是太耗時間和人手了，何況我們還要雙管齊下？正法、肅武兩位長老先正都不在山上，很多事情弟子們都還處理不了，怎能再增派人力？」夙瑤皺起眉角，看來這青陽長老打太極的功夫相當之高啊，「雖說這是為救玄霄師弟本不該講條件，可如果有更好的處理方法，我是不會拿瓊華百年基業冒險的既然宗煉長老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那就直接冰封吧，比起走火入魔殘殺同門，起碼若找回望舒也有機會」受夠了與青陽長老打太極，這一次，夙瑤再沒有好聲好氣的與三位長老商量，而是說出冰封的決定。

　　「這既然是掌門堅決要求，我等也不好說些什麼，玄霄既然是瓊華弟子自應由掌門親自處理，是封是放全由掌門做主就是。但下山尋劍之事，既然望舒本就是從我等手中丟失，自然應該由我們親自追回。」青陽長老雙眼微閉，表面上應了夙瑤的決定，話裡卻充滿了推脫之意。

　　夙瑤聽後暗自低咒，青陽長老不愧是比自己多活好幾十年，竟想拐著重光長老躲出去，怕是明知她單憑一己之力無法將玄霄冰封

　　「既然二位長老一開始就沒能攔回望舒，想來再下山去找也不會太容易。如果這期間玄霄師弟真走火入魔，想要冰封實在不易，此事夙瑤一人絕對做不到，到時候還請三位長老幫忙，所以暫請二位長老別忙下山，這尋劍之事嘛其他師弟一樣可以去找，等真有消息再通知二位元禦劍去追也來得及。」夙瑤心底冷哼，全都想把得罪人的事交給自己，世事又怎麼都如了你們的意。

　　「掌門，青陽長老門下弟子求見。」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殿外再次響起了守殿弟子的通傳之聲

　　夙瑤略微一楞，看了眼同樣帶著幾詫異的青陽長老，明白求見的弟子不是他的特意安排，既然長老們一時不肯妥協，索性叫他們先進來，也好緩和一下氣氛。

　　「帶進來吧。」

　　進門的兩二個瓊華弟子竟然帶著一身的傷，

　　「怎麼回事？」

　　「我二人奉師傅之命去禁地為玄霄師兄送飯，卻不想被他打傷」其中一位傷勢較輕的弟子帶著幾分憤慨，說出他們被傷的原因，另一個雖然只是站在一邊低頭不語，整個人卻一直打著冷顫，好似仍然懼怕著什麼。

　　「什麼？玄霄打的？這怎麼可能！」青陽長老面色一冷，雙目緊盯著自己的得意門生，

　　「弟子真的沒有胡說，我們確是為玄霄師兄送飯時被他打出來的」兩名弟子匆忙下跪，忙不迭的解釋著，聲音裡更是透著委曲。

　　老實說夙瑤也很驚訝，雖然早就知道玄霄會因為羲和反噬而變得易暴易怒，可也絕沒想到他竟然第一次見面就動手傷了送飯菜的弟子，這只能說天意啊！她又怎能錯過。

　　「諸位長老，明顯玄霄已經走火入魔，為防止他再度做出傷害同門之事，還請三位隨我去禁地將他冰封。」夙瑤滿面寒霜冷冷的下著命令，有了這次受傷的二位弟子佐證，即使青陽長老也無法再反駁她的決定。

　　夙瑤起身帶著三位長老前往禁地，不管是為了瓊華的安全，還是為保住玄霄的小命，她都決定順應歷史冰封玄霄。

　　夙瑤一路遠遠走在前面，宗煉長老因為擔心玄霄的情況一直緊跟在她身後不遠處，可青陽、重光二位長老卻步伐緩慢，漸漸落在了後頭。

　　「竟然還自己的師弟都下得去手，夠狠！」重光長老低聲音抱怨著。

　　「可為了瓊華我等也只能犧牲玄霄了，畢竟現在的掌門是夙瑤。」青陽長老也放低聲音回應他的話。

　　「但是此子心胸狹窄，連自己的同門師弟都不放過，又怎麼會容我等。」

　　「大不了，你我二人歸隱青風澗，不再過問門派中事。」

　　「可那是夙瑤以前的住地，又怎會割愛。」

　　「哼，現在瓊華都是她的了，又怎麼會在乎後山的」

　　收回一直悄悄跟在後面的小東西，夙瑤青陽、重光二位長老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不禁暗自搖頭，果然她這位掌門的還真是不招人待見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7 19:35

冰封玄霄（原文對白）

　　「玄霄！為何將給你送飯的弟子打成重傷？！ 」夙瑤心中原有的一絲猶豫在看到角落處翻倒的點心後徹底消失了，那分明是她昨天留下的那盒點心，面對著仍是一臉狂妄的玄霄，夙瑤冷冷的責問著。

　　「他們看了便讓人覺得礙眼，以後都不必再來。 」玄霄面露不耐，嫌惡的語氣任誰聽了也不會舒服。

　　「你！你這樣讓我如何向同門交代，本派禁地之中養了一隻會傷人的怪物嗎？！ 」夙瑤火大的發現玄霄面上竟無半點愧意，打傷兩個修為低於他許多的弟子也不覺得慚愧，以前的他雖然狂傲，但也不是恃強淩弱之徒。

　　「我是怪物？！ 」玄霄提高聲音反問，而後又嘲諷的笑，「你說的沒錯！我如今人不人、鬼不鬼地被囚在這裡，自然比不上你做了掌門，風光無限！ 」

　　「玄霄，你早已被陽炎噬心，神智不清了。 」夙瑤皺眉，玄霄的高傲是根本不會說出如此帶著幾絲不甘與酸意的話，果然這羲和陽炎對精神也有影響。

　　「可笑！換你被關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你又會多清醒！ 」

　　「多說無益。 」夙瑤甩袖，略提聲輕喊：「三位長老，請出來！ 」隨著她的話，一直隱身于此的宗煉、青陽、重光三位長老都顯露出身形。

　　「你們？ 」玄霄有些吃驚地看著突然出現的三位長老，不明白他們來幹什麼？

　　「玄霄，你如今走火入魔、喪失清明，我只有與三位長老合力，將你封入玄冰之中！ 」夙瑤面無表情地背出自己早想好的臺詞，向玄霄宣佈他未來的結局。

　　「什麼？！你們敢！！ 」玄霄的臉上充滿了不敢置信，全身騰起耀眼的火焰，比夙瑤上次看到的更加炙熱，充分證明了他的怒火與不滿。

　　「動手！！ 」面對著此時怒意高漲的玄霄，夙瑤只是冷冷命令身後三位長老。

　　可立於夙瑤身後的三位長老卻並未出手，而是帶著幾分猶豫和掙扎的沉默著，今天的玄霄在他們看來仍是十分清醒，實在是難以下手。

　　「諸位長老還等什麼！莫非到此時還存有婦人之仁？！ 」夙瑤皺眉，果然這三位長老還是對自己的決定不滿，可他們哪會知道,果不封上玄霄他就真的死定了

　　「夙瑤，你莫要做的太絕！ 」玄霄全身火焰翻騰，仿佛心中怒火化做周身烈焰噴發而出，整個人看起來更是恐怖。

　　見到這樣的玄霄，幾位長老像是終於明白了夙瑤的想法，現在的他看起來確實有些危險。

　　「玄霄，瓊華派數百年基業，有如國有國法，不可相違，今日雖愧對於你，卻是不可不為！若有他法能夠救你，我等斷不會行這下下之策！ 」青陽長老滿臉愧意，但還是的抬起手開始聚集靈力佈陣，重光、宗煉兩位長老見此也先後開始聚靈，為夙瑤提供佈陣的靈力支撐。

　　「長老！青陽長老！為何連你也！ 」玄霄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位平時對他十分關愛的長老，恐怕他最無法相信的就是青陽長老的轉變了。可就是他說話這會兒功夫，三位長老已經聚集好了靈氣，由夙瑤開始凝神施咒。隨著她輕抬右手在空中微劃，一陣耀眼的白色光芒充滿整個寒洞只聽到模糊間傳來玄霄高喊住手的聲音，卻仍然改變不了他被封入玄冰之中的事實。

　　白光消失後，玄霄已經被徹底封入玄冰，冰中的玄霄周身再沒了羲和那炙熱的火焰。

　　「夙瑤！你竟如此對我！！ 」已經恢復清明的他緊盯著面前地身影，口裡幾仍有幾分不甘的怒喝，可惜此時的他已經無法再做任何動作。

　　「師弟我這樣做也是為了你好，不然你狂性大發，出去傷人，卻要如何是好？ 」夙瑤依舊面無表情，可心裡卻也有幾分難受，這一封可就是十九年啊

　　如果可能她想搶瞭望舒劍回來，或者等望舒的第二任宿主韓菱紗一出生就把她招上山來，可這望舒劍終會害人性命，連夙玉和天青都會因此早亡，讓她怎麼忍心再找別人犧牲「你不該恨我，要恨就恨雲天青和夙玉，若不是他們出逃，你又怎會落到這樣的下場！ 」夙瑤是真的如此認為，如果夙玉和天青但她也知道玄霄決不會去恨那兩個人，所以也就放任自己說出心裡話。

　　「一派胡言！放我出去！！ 」現在夙瑤說些什麼玄霄根本就聽不進去，他只要從這種不能動的狀態解脫出來。

　　「幾位長老，你們也都看到了，如今師弟成狂，若是放他出去，必定釀成大禍！ 」也知道再怎麼說都沒用，夙瑤不再理會玄霄，而是轉身看著身後的三位長老，認真的囑咐著。「諸位須得謹守禁地的秘密，絕不能存有不必要的惻隱之心！ 」

　　「」 宗煉長老依舊滿臉沉悶，雖然他也知道這是唯一的辦法，但玄霄畢竟是因他所煉雙劍而走到如此地步，對於玄霄現在的狀況他難辭其咎，而如今將玄霄封入玄冰之中雖然夙瑤說是會放玄霄出來，可這望舒劍怕是難再找到。

　　「經歷這場大戰，我與重光身心俱疲，早已有意隱居後山，不再過問派中諸事，掌門盡可放心，我二人也不會再來禁地。 」青陽長老果然說出了他和重光長老的離去之意。

　　「與妖界之爭，傷亡慘重，門派中正值用人之際，長老何出此言？依我之見，此事再從長計議不遲。 」夙瑤皺眉，他們真的就這麼丟下瓊華不管了？

　　青陽長老也只是沉默不語

　　見青陽不肯再多說，夙瑤也知道他們去意已決，終是放棄了勸說，再度轉身重新看著玄霄。「師弟，你的靈光藻玉暫且由我保管，劍林之中我也會布下符靈。若是弟子們尋到夙玉和望舒劍的下落，我自會放你出來！ 」

　　「夙瑤！！我要殺了你！ 」玄霄恨意十足的低吼著，仿佛這樣就能讓夙瑤有所恐懼從而改變主意本該冰冷森然的話他在口中吐出時仿佛也沾染上了炙熱陽炎，狠狠的在人心底灼出一道明顯的傷痕。年齡近百的三位長老都是見慣生死別離、愛恨情仇的人，聽到這話卻都硬生生的變了幾分臉色，可夙瑤卻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再次轉身面向神色複雜的三位長老道。「諸位長老，我們走。 」

　　「回來！你們放我出去！！ 」夙瑤與三位長老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禁地，身後仍然傳來玄霄那充滿不甘的喊聲。

　　禁地外，青陽、重光兩位長老竟然頭也不回轉身去了清風澗，夙瑤默默看著他們離開的身影半晌，看了眼有些意志消沉的宗煉長老。

　　「宗煉長老可是擔心玄霄師弟被封進玄冰中對身體有所影響？剛剛夙瑤已將水靈珠隱入陣中，相信即使在玄冰中封上幾十年，玄霄師弟的身體也不會有太大影響。」

　　「掌門想得如此周道，老夫也就放心了」深深的看了夙瑤一眼，宗煉長老最終也只是歎了口氣，轉身大步離開禁地。


番外(與原文基本無關,請當背景無視掉)

　　平行空間裡的BOSS訪談錄

　　小編（此名是俺為免被查出真名後遭毆的外掛，請無視之）：同志們好，身為仙4中的人物角色，就一定要做好被虐的思想準備，誰讓人家的賣點就是跌盪起伏的劇情所以我們的口號是：沒有最悲慘，只有更悲慘！上到四位主角的生離死別，下到女蘿小妖的滅門慘案，只要你身處仙4那就做好犧牲的準備。現在，本人受朋友委託有幸採訪到仙4裡的最終BOSS組合，請他們二位元親自為大家解讀一下自己在仙4中成長為終級BOSS的特殊經歷

　　一片注目中，霄瑤二位BOSS並肩走出會客廳，依舊是那麼的氣勢驚人，詳情請參看仙4劇情中奪劍部分（其實是本人不會寫）終於在小編滿眼的小星星中，這二人面無表情（小編：呃，這倆人剛被關到東海旋渦不久，估計還在生氣ing，無視掉）的坐到臨時主持人小編的對面。

　　玄霄：

　　夙瑤：

　　小編：咳二位今天真是氣色不錯

　　玄霄：

　　夙瑤：

　　小編：（這倆人咋還是面無表情，我怎麼覺得有點腿顫）呃貌似沒人請兩位來PK，還請放鬆

　　兩道冷光掃過來，小編擦汗為了八卦，無視周圍下降的溫度，小編提起勇氣唉，還是選挑「好說話兒」的來吧。

　　小編：咳夙瑤掌門，聽說您的生活過得呃不太平順？（怎麼更冷了？夙瑤姐姐的面色沒變啊無視掉！）

　　夙瑤：不太平順？應該說是「倒楣」！（小編：怎麼聽著這話說得有點咬牙切齒？）

　　小編：請問可以說說是怎麼個「倒楣」（小小聲）法麼？當然不願意的話也可以跳過（該死的，我為什麼要抖啊）

　　夙瑤：罷了本就是因為廣大仙飯的一片罵聲我才受命前來解釋的，你想問什麼就直說吧。

　　小編：哪個請問您為什麼覺得自己倒楣？

　　（其實最想問的就是誰這麼厲害，能讓瑤女王過來接受採訪可惜小編採訪之前已經被警告不許問）

　　夙瑤：能因資質不錯被名師選中，親自教導修仙之術是件讓人羡慕的好事，我也一直努力遵照師傅的教導，不敢有半點違背。誰想後入門的弟子一個比一個資質好，後來玄霄夙玉更是被選為雙劍宿主，師傅已經對我等其他弟子全不放在心上了。雖是如此，能隨瓊華飛升也是我的夢想，可誰知與幻暝那本該十拿九穩的一戰竟然先後葬送我瓊華精英無數，身為掌門的師傅、一直對同門頗為照顧的師兄都隕于卷雲臺上。外敵已經夠強了，天青和夙玉卻突然帶著望舒叛逃下山、玄霄的羲和失控我臨亂接下掌門，卻被說這個位子是我撿來的。這也就算了，玄霄傷了瓊華弟子我將他冰封，結果青陽重光兩位長老竟然要隱退，這麼大個瓊華我一人撐起來我容易嗎？好不容易再次遇到幻暝，本想為同門報仇，可玄霄一出來就奪了我大部分權利，更是將鎮派之寶的水靈珠送人，為了瓊華我忍，可馬上都要飛升成功了，身為我派信奉的九天玄女親自下來卻不是為了接引，而是要把我瓊華所有弟子封入東海旋渦一千年還說我這一番辛苦都是錯的我只是按照師傅的遺訓努力，卻反將瓊華毀於我手，還有比我更倒楣的掌門嗎？

　　小編：（不好，越來越激動了，就連旁邊一直閉目端座的玄霄都睜眼看過來了，敢緊轉移話題，下一題糟了，哪個傢伙兒寫的採訪詞，我要找他拼命。）呃都說性格決定命運，所以網友都認為是您的性格（糟了我這兒要變冰箱了，不管，閉上眼一口氣問完吧，老大記得給我家裡送安葬費）因為您的性格不太好，所以才會換得如此結局，請問（抖）針對您冰封玄霄、冷藏慕容紫英，這種公認嫉賢妒能的行為怎麼解釋

　　夙瑤：嫉妒？有吧，比自己晚進門的弟子都超過了我的修為，怎能不嫉妒？不過這冰封玄霄的主意卻並非我想出來的。

　　小編：（小編：唉？真的有八卦啊！）請問那是誰的提議呢？

　　夙瑤：除了宗煉長老，你認為誰能如此瞭解羲和望舒的特性？又是誰得出雙劍反噬後，宿主會變得嗜命狂暴、冷酷無情的？

　　小編：這麼說，因害怕被奪掌門之位所以冰封玄霄的黑鍋，您足足背了十九年？為什麼不解釋呢，玄霄（小編：不要再看過來了我冷）呃大家可是因此對您頗有微詞呢。

　　夙瑤：雖然冰封的主意不是我出的，可畢竟是我親自動手，恨也是我應得的吧。

　　小編：（氣氛不對，再換話題）那您一直不肯教慕容紫英高級仙術又怎麼解釋不，怎麼想的呢？

　　夙瑤：慕容紫英？他是繼玄霄之後我瓊華弟子中又一難得的天才，可也正因如此，我更希望他能打好根基，而不是冒進修煉高深仙術試問已經有玄霄被封在禁地了，我又怎麼敢重蹈覆轍，如果他的修煉有所差錯，你讓我上哪再找三位長老來幫他？請無視掉清風澗裡的兩個，他們根本無視我。

　　小編：呃那他已經夠格做長老，為什麼您不肯提撥，真是怕他奪了掌門之位？

　　夙瑤：奪位？哈！以慕容紫英的為人，他又怎會做出如此不敬之事，（小編：玄霄大人怎麼又掃過來一眼？哦明白了，天才之間也是有比較之心滴，嘿嘿。）不肯給他長老之位我不肯教他高級仙術已是不忍，又怎能再用派中雜物影響他的修煉？讓他多下山轉轉，即可斬妖除魔又能增加他實戰經驗，幻暝之戰之後怕是沒人不知道實戰經驗有多重要了。

　　小編：（深有同感，雖然我每天跟著電視學太極，可真打起架來我連比自己小十多歲的妹妹都打不過）

　　那麼，雲天河一直說您是小氣掌門，您又有什麼感想？

　　夙瑤：雲天河？他可比天青師弟差太多了（小編：呃希望河兄的飯絲沒看到這條，不然估計我這採訪廳會被他們給砸了）

　　他說我小氣的事倒是略有耳聞，可是因為我肯不出借水珠和後來使用望舒劍的事？

　　小編：我想是的。

　　夙瑤：當初他借水靈珠正是幻暝即將再度出現於卷雲台之時，如果玄霄沒能在那之前破冰而出，那麼身為瓊華掌門，應對妖主嬋幽的人就必須是我，比起當初亡於妖主之手的師傅太清，我差得太多了。出借能增加勝算的水靈珠，你當我是傻子嗎？反正那村子的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如果真的住不了人他們自然就會離開，哼那些人啊，都是有了依靠就不肯自己努力，如果他們早在發現砍了神樹不對之後，移植些新樹幼苗來，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小編：瑤女王怎麼如此瞭解月芽村情況的？值得懷疑）聽下山送水的弟子說最後他們不也是離開了？

　　小編：是的！

　　夙瑤：果然。

　　小編：那望舒劍一事

　　夙瑤：望舒？那還需要我解釋嗎？且不說這望舒劍本就是我瓊華之物出口要借望舒劍的人可不是我。

　　小編：（冷玄霄大人怎麼又睜眼了？您老人還是繼續閉目養神吧，千萬別再看過來了）有人說您滿口似是而非的大道理，其實都不過強詞奪理，是您為掩蓋目地的藉口。

　　夙瑤：藉口？也對畢竟有些話是不能說的，可總比說謊強吧。

　　小編：（乾笑，我就常說謊）十九年先後兩次與幻暝大戰，最後卻是兩敗具傷的結果，您怎麼看？

　　夙瑤：十九年前，明知那幻暝中盤聚一群妖魔，我們又怎麼會好心研究它們的食譜，至少參戰的瓊華弟子不知道這群夢貘不食人。而且當年雙劍網縛幻暝後，那些夢貘一下來就襲擊周圍弟子，造成死傷無數，我們又怎會跟它客氣？（可以參看劍4開場劇情MV）老實說，我也不敢肯定如果他們先派人探明瓊華的態度，甚至如果拿紫晶與瓊華談和的話，掌門師傅是否仍然會決定滅了幻暝，也許仍然會吧。這些說也無用，此戰雙方已經結下血仇，又怎會善罷甘休。

　　小編：這個我也不知道。氣氛怎麼有些沉重？最後一題，您最大的遺憾是什麼？

　　夙瑤：遺憾？我瓊華二十幾代的傳承，飛升是整個瓊華的夢想最終卻毀在我手中

　　小編：（氣壓越來越低了快換人！）呃，我們對夙瑤的採訪到此為止，下面是新上任的魔王玄霄，我們仙4中人氣最高的帥哥之一！

　　玄霄：（睜睛掃了一眼，頓時周圍鴉雀無聲。）

　　小編：呃玄霄大人也算是根正苗紅的大好青年了，怎麼最後就突然決定入了魔道了？當然，今天不是來討論入魔感言的，咱們還是問些飯絲的熱點問題吧。

　　玄霄：

　　小編：（這氣氛我終於知道為啥沒人來當主持人了，我好笨，還是看問題哎？天啊，讓我死吧！！！）

　　這個哪個大家一致認為玄霄BOSS人生的第一個挫折來自於友情與愛情的雙重背叛（救命啊！玄霄大人在瞪我！！！！）對於好不容易事業有成，不，雙劍煉成時卻面臨朋友與戀人的叛逃，您是怎麼看的？（我還活著嗎？）

　　玄霄：道不同不相為謀。

　　小編：（終於說話了太不容易了，我真的以為自己要掛了！555555）大人還真看得開，那冰封這十九年您是怎麼過的來的？（這都誰出的問題？想要我命直說啊。）

　　玄霄：（掃了眼依舊面無表情的夙瑤）比起天青和夙玉，至少我還活著。

　　小編：（哎？！！！！真是想不到的答案啊，怪不得大BOSS雖然一直喊打喊殺，卻也沒真的動手滅了瑤女王。）

　　哪您有哪些遺憾？（不好意思，其他問題太尖銳，為了本人的小命直接PASS）

　　玄霄：最後還是沒能讓瓊華飛升，（小編：奸笑ing，我發現玄霄又用眼角掃了眼瑤女王的方向，嘿嘿傳說中的JQ啊）

　　不過天庭有天帝那幫傢伙不飛升也罷。

　　小編：那對未來要相處500年的獄友，您有什麼要說的？（反正老大不在，就算是拼了小命也要八卦一下）

　　玄霄：（盯著還是面無表情的夙瑤好半晌）

　　瓊華禁地，你冰封我十九年也就算了，破冰而出後忙著找幻暝報仇又要讓瓊華飛升，沒空我也忍了。現在都被關到東海旋渦了，你還不給我飯吃，當初不就是打傷了兩個送飯的弟子嗎？你到底還要我餓上多久？

　　小編：（倒！）

　　夙瑤：我倒是想東海裡什麼做飯的東西都沒有，我能怎麼辦？你不是能冒火嗎，自己烤魚去，瓊華派都沒了還找我要飯！我容易嘛我！！

　　小編：我真的受打擊了，原來魔王也是要吃飯滴

　　PS：這就是為什麼兩人上場時氣勢十足，卻又都面無表情的原因（哈哈！本文完。）


冤魂與失蹤

　　和每天一樣，清晨的瓊華宮裡一片安靜，只有夙瑤偶爾翻看手中長卷的聲音傳出

　　「掌門，執劍堂的弟子求見。」正專心于整理瓊華內務的夙瑤被門外弟子打斷了思路，她仍埋首於手中的卷軸中，漫不經心的回應道：「進來吧。」

　　一個身著白衣藍衫的瓊華弟子推門而入，幾步來到殿前，朝殿首的夙瑤單膝跪下。

　　「執劍堂弟子元觀參見掌門。」

　　「什麼事？」夙瑤略分出一絲心神，大部分的注意力仍留在手中卷軸上。

　　「最近一段時間，在承天劍台煉劍的弟子常常會聽到一個男人的嘶吼聲，四處尋找卻不見人影」元觀並未起身，只是低聲說明自己求見夙瑤的原因。

　　「什麼？」夙瑤以為自己沒聽清楚，將心思從手中的卷軸轉到殿下的弟子身上。

　　「剛開始還以為是幻覺可這些天越來越多的弟子都說有聽到過，甚至一些弟子私下裡傳是在卷雲台戰亡的前輩們弟子本想跟宗煉長老或者玄巽師叔稟報，可宗煉長老最近正在閉關，玄巽師叔下山辦事也一直沒回來，此事若再傳下去必對弟子們修煉有所影，所以弟子只好擅自求見掌門。」元觀以為夙瑤不相信自己的話，連忙仔細解釋，生怕惹惱這位「據說」十分嚴厲的掌門。

　　夙瑤看著跪于殿下的少年，年紀輕輕就敢代表執劍堂弟子求見自己，敘事條理分明，說話口齒清晰，重點分明不帶贅語，不由對他多了幾分留意，也許將來可以成為玄巽的助力。不過夙瑤低頭思考，承天劍台又怎麼會有人聲，難道是禁地中的玄霄？不可能，他已經被封在玄冰中無法出來，就算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聽到他的聲音呃夙瑤突然覺得這話怎麼這麼怪？收起心思，夙瑤示意地上的少年可以起身，她決定還是親自去承天劍台看看。

　　夙瑤一路隨元觀來到承天劍台，可劍台周圍看起來並無異常，其他幾個弟子都也在專心練劍夙瑤環首四周，凝神感應附近的靈力波動，可也沒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

　　『夙瑤！放我出去！』突然一道怒喝直接在夙瑤的腦海響起，這聲音她可是熟得很。

　　『玄霄？！』夙瑤困惑的眨眼，她怎麼聽到玄霄的聲音？挑眉環顧其他弟子，個個表情正常並沒有什麼特別反應，應該是沒有聽到他的喊聲。那麼，這是傳音入密？！

　　『你總算出現了放我出去！』玄霄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夙瑤發現了靈力傳遞的痕跡，果然是禁地的玄霄在對外面人使用傳音入密。

　　『這怎麼可能，早說過了，除非望舒劍被找回，否則我怎麼可能放你出來。』夙瑤暗自偷笑，反正做靈力連結的不是自己，索性陪這位倒楣的師弟磨會兒牙，也省得他繼續干擾其他弟子。

　　『哼！找望舒回來？當我白癡嗎，夙玉既然叛逃就絕對不會回來，沒了宿主的望舒劍找回來有什麼用？』即使只是傳音入密，依然可以感覺到玄霄話裡的不屑。『放我出去聽到沒有，放我出去！！』

　　『別費心思了，有這功夫你不如好好修煉，若能增加修為抵抗羲和陽炎的反噬，那麼即使沒能找回望舒劍，終有一天你也可自玄冰中出來還有，好歹都是同門，不要再用你的吼聲嚇唬這些弟子了。』

　　『哼！』玄霄只是冷哼一聲再無反應，夙瑤知道他不願再談，也就不在主動招人煩，任由他自己生悶氣去。

　　「元觀。」夙瑤叫過一直安靜守在身後的少年。

　　「弟子在！」元觀一步邁到夙瑤面前，等著她的吩咐。

　　「承天劍臺上只聽聲音不見人其實是有人在用傳音入密，以後若再有弟子問起，就告訴他們，說話的是你們的一位師叔，目前正在禁地養傷不能出來，所以才會用傳音入密之法與你們聯繫。這裡根本就沒有什麼冤魂，只不過你們這些入門不久的弟子沒見過他，所以不知道那是他的聲音罷了。如果下次再聽到他與你們說話就陪他聊聊，也省得他一個人在禁地悶。修煉中若是有不懂的地方也可跟他說說，若他心情好也許會指點一二，要知道他的修為可是同輩中最高的。」夙瑤低聲解釋，也希望他們再聽到玄霄的聲音時，能以平常心待之。「但有一點切記，不可隨便前往禁地，那裡有劍陣符靈守護，非常危險。」

　　「弟子明白」

　　「掌門」守殿弟子虛清喘著氣，拉著一位清秀的瓊華弟子一路跑了過來，一邊跑還一邊喊著。

　　「虛清？這麼慌慌張張的像什麼樣子！」夙瑤皺眉看著一直為自己守殿的弟子，之所以選虛清做為守殿弟子就是因他夠安靜，可現在竟然邊跑邊喊，手中還抓著同行的弟子，就像個毛頭小子。「掌門隨玄巽師叔下山的弟子回消息，說玄清師叔不見了。」

　　「什麼時候的事，在哪？」夙瑤聞言一驚，她還在思考這麼久了，正法、肅武兩位長老為何一直沒回瓊華，該不會是他們暗中做了手腳？

　　「稟報掌門，昨天晚上玄巽師叔帶我們留宿即墨，結果有人發現他不見了，同行弟子全都出去找了，可是找個整個晚上也沒發現什麼線索，所以元安師兄派弟子回來通知掌門。」被虛清拉著的弟子見夙瑤有些生氣，趕忙一口氣把臨行前師兄教的話全都重複一遍，說完還向虛清身後躲了躲，像是怕極了夙瑤的怒氣。

　　「虛清，通知宗煉長老暫時由他代我處理派中事物事。」夙瑤掃了眼虛清身後勉強算是少年的弟子，「你帶路！」

　　「是！」虛清接到命令立刻離開，也沒管躲在身後的少年因為他的轉身變得不知所措。

　　「好啊，是！掌門。」少年前面沒了遮擋，見夙瑤還在盯著自己，連忙應聲，似乎還不太習慣瓊華的規矩，發現自己好像說錯，慌忙改口。

　　夙瑤懶得繼續給這少年加壓，也沒多說什麼，帶頭朝山門方向趕去，少年忙在後面跟上，帶夙瑤前去即墨。


狐仙居

　　即墨，海邊客棧的上房裡，夙瑤手中擺弄著一枝造型奇特的釵，不明白為何失蹤的玄巽房間裡會有這種東西。她一到即墨就查問了所有弟子昨晚的行蹤，可是直到現在，除了這支不知來歷的釵，仍是一點線索也沒有

　　「師姐」夙莘聲音帶著幾分嘶啞，滿身風塵的自門外闖了進來，隨意地坐到夙瑤身邊圓凳上，拿起桌上的茶猛喝起來，她一直在為尋找陰陽紫闕四周奔走，夙瑤沒想到這次竟然會在這裡碰到她。

　　「夙莘？！你怎麼會在這？」夙瑤驚訝的挑眉，怎麼這些師弟、師妹們都說好了嗎？今天淨遇到這種出乎意料的事情了。

　　「師姐不知道嗎？即墨河燈可是十分出名的，我追查陰陽紫闕的消息正好路過這裡，所以打算在這邊休息一晚。結果在村外遇到幾個執劍堂的弟子，聽他們說玄巽失蹤了？」將杯口的茶一口飲盡，夙莘才開始回答夙瑤的問題，玄字輩只剩下為數不多的幾位，所以雖然她平素與玄巽並不親近，也還是很關心他的安危。

　　「嗯。」提到玄巽，夙瑤不由得收緊皺眉頭，她本懷疑是長老在玄巽身邊安插了人手，可現在看來並非是他們所為

　　「咦？這是魔族少女才會用的釵，師姐你怎麼會有？」夙莘一句話打斷了仍在思考的夙瑤。

　　「魔族？你確定？」夙瑤挑眉，她怎麼也沒想到這東西竟然與魔族有關，想起玄巽那個無緣的戀人，如果確實是魔族的話，那他會遇到什麼狀況還真不太好說

　　「不會錯的，這陣子我追蹤了一批魔族好久，如果沒猜錯的話，你要我找的那陰實就是被他們拿走了。跟得時間久了自然對他們有所瞭解，這種烏頭釵是魔族少女比較偏愛的款式。聽說釵裡面有個非常好的守護陣法，我一直就想弄個玩玩，看看不能不能照著做一個」盯著夙瑤手中的釵直看，夙莘的表情像是恨不得直接把釵拿在手中仔細研究，也只有這種和近親近之人相觸的時候，她才表現得像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如果陰陽紫闕與魔族有關，那你也不用繼續找了，帶著這些弟子即刻回瓊華。至於玄巽由我來處理。」夙瑤無視師妹那帶著分幾垂涎的表情，把烏頭釵仔細收入長袖中，既然兩件事都與魔族有關，那就不再適合夙莘去處理了。

　　夙莘急得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聽師姐話裡意思似乎玄巽的失蹤也與魔族有關，如果連玄巽這種身手都會在不被同行弟子發現的情況下失蹤，那她又怎能放心師姐獨自留下。

　　「師姐，你是掌門，身邊怎麼可以沒有人跟著，再說您也不能離開瓊華太久啊」夙莘試圖阻止師姐的行為，她的決定太讓人放心不下了。

　　夙瑤微微搖頭，安撫變得有些急燥的師妹，其實她心裡多少有些底，此次玄巽不會遇到什麼危險。

　　「有些事情還不是讓你們知道的時候放心，我不會有事，你們儘管先走，天黑之前我一定會趕回去。」

　　夙莘知道師姐如果下令就沒得商量，其實一見夙瑤嚴肅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得乖乖聽話，再不甘願也只能應下。「知道啦，師姐你也要多加小心。」

　　「嗯」對於來自師妹的關心，夙瑤還是感到十分溫暖的，這個小師妹對她的感情從不做假，這也是她為何獨獨偏愛夙莘的原因。

　　在夙莘帶著其他弟子先行離開後，夙瑤獨自來到海邊的小屋旁，見那裡有一位脊背微駝的老者在曬太陽，就狀似隨意的走了過去。

　　「這位老丈，請問這裡可有位姓夏的書生？」夙瑤對老人家一向尊敬，口氣禮貌的尋問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她記得傳說中某位頗為親民的山神常會化身為普通人與他們相處。

　　「書生？這種地方人雖然不少，可都是些出苦力賣手藝的人，根本就沒有什麼書生啊。」老人家雖然年紀不小，但精神很好，雖然說聲音中帶著幾分沙啞，但也中氣十足，只可惜他的答案不是夙瑤想要的。

　　「這樣，請問狐仙居怎麼走？」聽到老人家的回答，夙瑤皺眉看來那山神還未下山，附近又都是荒山野地的，如果他不想出現，那誰也別想在他的地盤上把人找出來。夙瑤想了想，發現自己只能接觸那個不太討人喜歡的狐狸散仙，希望這個既然愛欺負弱小又愛說謊捉弄人的傢伙能提供些有用的資訊。

　　「哦，你想去拜狐仙啊，問我就對啦！老頭我在這裡住了幾十年了，這即墨就沒有我不熟的地方。順著山頂的小路往後山走，山頂有座石橋，橋兩邊個有一個狐狸石像，過了那橋再往前的山頭就是狐仙居了其實你要想拜狐仙只要到山上的狐仙廟就可以了。」老人非常熱心的回答夙瑤的問題，看架式要不是他的腿腳不太俐落，還會親自帶夙瑤走上一程。

　　「多謝了。」告別這位熱情的老人，夙瑤按照他指的路，一個人順著山間的小道向後山走去。

　　一路上，夙瑤遇到山間野獸N只，不長眼的小妖N只，亂七八糟的石堆N堆，還差點迷失在岔道頗多的山間小路上。就在她暗自賭誓再也不要一個人到山裡亂晃時，總算見到了老人家說的石橋，夙瑤看了看石橋兩旁怎麼看都更像狗的狐狸石像，總算確定自己沒有走錯路。

　　因為一路的不順和對玄巽的擔心，夙瑤帶著幾分浮燥的心情走上了石制祭台，祭臺地上刻著血紅色的符文。就在她踏到符文的一刹那，一道黃色的光線直射在祭臺上，黃色自夙瑤眼底消失後，一個有著尖尖耳朵和狹長單鳳眼、身穿明黃色長衫的少年出現在她的面前。

　　「狐三太爺？」夙瑤帶著幾分肯定語氣詢問著對方的名字，老實說這少年長得還滿像一隻狐狸的，又用這種方式出現，夙瑤就是想猜錯他的身份也難。

　　「唷，我當是什麼高人呢，原來是個修仙的。怎麼最近這魔啊、妖啊的都往這兒邊跑，現在又來了個修仙的，難不成即墨這種窮鄉僻壤什麼時候也變成風水寶地了。」狐仙並未回應夙瑤的話題，而是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調笑著，好似根本沒把面前的人放在眼裡。

　　「果然在我之前有人來過，請問狐三太爺最近碰到魔族是否在找什麼人？」夙瑤早就知道這為散仙是個什麼品性了，並未把對方的態度放在心上，而是直接問起了自己的最在意的問題。

　　「為什麼我要告訴你？不過只是個普通的人類罷了，狐爺遇到誰關你什麼事！」狐仙滿臉的不耐煩，挑釁的看著面前一身雪衣的夙瑤，像他們這些由妖修成的散仙最看不慣地就是這些自以為正義的修仙之人，追問那些魔族與小妖的下落也一定是為了什麼「降妖除魔」。

　　「呵本座也比較喜歡直接用暴力」夙瑤怒極反笑，雖早知道狐仙的態度不會太好，可也沒想到無禮至此，不想說？那就打到他說！夙瑤想起這個狐仙的生存法則碰巧就是強者為尊，也就不打算再跟他客氣下去。自從幻暝一戰後她一直憋著口氣，既然碰上個不會洩露實力的對手，索性就放開了打反正不比他強是別想讓他聽話的。夙瑤抬手召出玄冰劍，四周的空氣也因此冷了幾分，明明是炎炎夏日竟然也透出一股子冬天才有的寒來。本來只需高級仙術就可打發了這狐仙，可夙瑤因為心底氣不順，決定直接揮劍朝對方砍去。

　　「你」沒想到夙瑤真的動手，狐仙那張清秀的臉上表情有些猙獰，原本整齊的牙齒開始變得尖銳，手指上長長的指甲反射著冷冷的光芒，一看就知道那有多麼的鋒利

　　夙瑤沒等狐仙的爪子落到自己的身上，右手握緊玄冰劍柄，手腕輕翻就從狐仙左肩劃了過去，狐仙感覺到危險的信號，整個人還未沖到地方就已經開始後退，總算勉強避開了這一劍的攻勢。可夙瑤又怎麼會給他機會反機，幾招就將他逼得手忙腳亂，誰讓這位狐仙大人沒機會學習劍術呢，比起連玄震都會暗自誇讚她劍術的夙瑤自然不會有好果子吃。漸漸消氣的夙瑤開始放緩攻勢，畢竟她一開始也沒想要了對方性命，索性將手中的劍招完全重練了一遍，一招一式標準的就好像是用來為新入門弟子教學的範本。幾趟打下來狐仙已經發現夙瑤根本就是在耍他，正鬱悶的時候，總算玩得盡興的夙瑤收回玄冰劍，笑得幾分陰險的看著面前這個和重光長老一樣喜歡「裝嫩」的散仙。

　　「經過一番運動，不知道狐三太爺可有想起些什麼和魔族有關的事情？」經過一番發洩後夙瑤現在心情大好，一掃剛進祭台時的煩燥心情，笑眯眯地重新向對方逼供。

　　「三天前，有一個魔族的女人來過，問我有沒有見過她家相公，老子又不是月老，還給她看著人不成？我看她已經找人找瘋了。」狐仙滿臉的不甘神色，可也知道自己若是再不說，可就不只是剛剛的「運動」了，識時務者為俊傑一向是他的保命原則，也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老子告訴她，找人問山裡那個白癡山神去，她就真的離開了，至於她是不是真的去找山神，可就不關本大爺的事了。還有，不要問本大爺山神在哪，本大爺不知道。」狐仙臭著一張臉把話說死，一道黃光後再次消失不見，估計是打擊太大回家找自尊去了。

　　「山神」夙瑤低頭沉思，怎麼轉了個大彎又拐回來了？知道這個帶著幾分小孩子脾氣的狐仙不會再出現，夙瑤一路緩步往回走，一邊思考如何才能引出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親民」山神，天知道他在哪兒貓著呢。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7 19:36

又一個離開

　　就在夙瑤為如何尋找到傳說中的山神而發愁時，一道溫文爾雅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夙瑤立刻警覺的抬頭看向對方。要知道這裡可是荒山野地，突然冒出一個隨便朝人搭訕的男人實在是太奇怪了，尤其能離得如此之近而不被她發覺，可見對方的修為一定不弱。

　　「姑娘在找些什麼，可需在下幫忙？」說話的一位身穿藍色布衫的青年，髮絲紮得有些散亂，這讓他看起來有些落魄，但笑容卻得十分乾淨、溫暖。

　　「先生貴姓？」看清對方的長像後，夙瑤眼睛一亮，這身書生裝扮，這種說話的方式怎麼看都像是她在找的目標。難得溫柔的朝這位書生輕施一禮，夙瑤笑得越發無害，反正這裡沒有人叫她掌門，不用整天再掛著那張面無表情的面具，估計瓊華派中的任何一人看到她現在的表情都會嚇一大跳暗自偷笑的夙瑤卻忘了，比起山間突然冒出個書生，在野外突然出現個美女來，同樣是件很恐怖的事情。還好對方看來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不然一定會發現剛剛自狐仙居出現的夙瑤出現的過程，和床前故事中狐狸精出場的經典方式差不多。

　　「呃夏，敝姓夏。」猶帶幾分靦腆的笑，相貌端正的青年拱手還禮，舉手投足之間帶著幾分儒雅，一看就是位脾氣溫和、包容性強的主兒。

　　「我在找人，聽說有一女子正四處尋找她的相公，先生可知最近她是否有所收穫？」夙瑤眼底閃著光，知道自己找對人了，慶倖自己的運氣還成，正愁怎麼找他呢就自己跑出來了。

　　「這個」夏書生面露難色，似乎夙瑤問得是什麼了不得的機密一樣，一看就知道他並不想回答夙瑤的問題。

　　「這女子也許是我的弟妹，還請先生如實相告。」夙瑤再次施禮，知道這位看似單純的男子必然是對自己有所懷疑，只是天性善良的性格讓他無法做出反駁別人面子的事情來。所以主動解釋了自己的身份，以此表明自己打聽她的下落並沒有惡意，希望能以此打消對方的顧慮。雖然她這話裡半真半假，可也離事實不遠了，應該不算欺騙吧。

　　「原來是這樣，既然是姑娘認識的人，那小生也就實話實說了。近日確有一做婦人打扮的女子四處詢問是否有人見過她家相公，可沒人知道她相公的相貌，自然就不會知道她要找的人是誰。鄉親們見那婦人太過可憐，告訴她即墨的河燈可以許願，說不定哪天就會讓她碰到心上之人。昨晚小生確有看她拿著一盞蓮花燈到了水邊，說來也巧，她在那裡遇到了一位白衣藍衫的男子，竟然突然抓住對方不放手所以小生猜想對方應該就是她一直在尋找的相公了，就是不知道這男子是不是姑娘的弟弟？」夏書生也有些好奇，

　　「白衣藍衫可有背劍？」其實夙瑤已經肯定對方是玄巽了，只是婦人打扮？難不成玄震師兄告訴她的情況是有所保留的，當年玄巽已經跟人家成親了？

　　「啊不說我都忘了，他背上確實背著一把長劍，衣襟處繡有一個白色雲紋團繞寶劍的標誌」

　　「那應該是舍弟錯不了，不知他當時的表情如何？」夙瑤有些擔心的問著，玄巽的記憶一直被師傅封印著，絕對不可能認得對方，千萬別因此弄出什麼棒打負心漢的流血事件來。

　　「那個男人雖然一開始表情有些愕然，可後來卻像很高興，只是一直抱著那婦人哭，說是不該忘了她」夏姓山神仔細回想了一下記憶中的畫面，笑著肯定那倆人一定是分開許久了，雖然不知道他們因為什麼而分散，可總算又回到一起了，也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那女子會不會是騙子？」也許是玄巽當時的反映太過出乎意料，夙瑤總覺得不太真實，實在是想不通玄巽是如何突然就認出對方身份的，她可不認為太清的封印弱到只要兩人相遇就能解開的地步，那麼，對方是怎麼做到讓玄巽記起自己的？而玄巽真的記起來了？不是什麼迷魂咒之類的東西？患得患失的夙瑤又擔心那魔族少女有問題，會傷害了玄巽，想到這兒夙瑤的表情越發糟糕了起來

　　「呵在下也與心愛之人分離頗久，其中甘苦自是比旁人體會更深，小生雖不知那女子身份，但她的眼神卻做不得假」夏書生露出了然的笑容，他對夙瑤一開始的說辭並未全信，現在看了她的反映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推測。在他認為這不過是一場曲折的愛戀罷了一個婦人獨自尋找失蹤多年的丈夫，剛找到就又冒出來個尋人的姑娘想來定是兩女爭一夫的戲碼，當了山神近千年，什麼樣的悲歡離合又是他沒見過的？

　　「他們後來沒說什麼？」夙瑤沒發現夏書生已經想歪了，把心思都放在關注師弟與戀人未來的動向上了。

　　「他們兩人許久沒見，一定有許多話想說，在下也不好多呆，只聽說是要回家那兩人真是讓看著的人都能感到幸福。」夏書生意有所指的希望這個「苦戀」的姑娘會明白，留住人留不住心也不過是徒增傷感，不若放手

　　「回家？如此多謝了。」看著都感到幸福？夙瑤對此倒是持有保留太度，她認為那是夏書生與愛人分開太久，所以對別人這種久別重逢的情節特別容易感動夙瑤偏頭思考，回哪個家？看樣子玄巽是不會回瓊華了，因為他知道長老們斷不會容下與魔族有往來的他

　　「啊不客氣，也沒幫上什麼忙。」夏書生依舊笑得含蓄，只盼這位「傷心人」可以想開，重新尋找屬於她自己的幸福。

　　「哪裡先生已經幫了大忙，家中還有人等著弟弟的消息，那我就只能先走一步。先生若再看到他們二人，請轉告他們，裡人都很擔心他的安危，不管他們將來打算如何，務必要給家裡報個平安。」夙瑤雖然發現夏書生的表情有些奇怪，可因為這位山神的風評實在是太好了，也就沒費心思多想，如果夙瑤知道夏書生已經把她歸類到棄婦說不定這弑神的頭一個名額就讓她給占了。

　　告別了夏書生，夙瑤沿著山路往回走，她本想直接到即墨客棧退房，卻突然頓住腳步，轉身向另一個方面走去

　　果然，半晌後，夙瑤清晰感到那種散發著霸道與暴戾的魔力波動越來越明顯，確定附近有魔族的存在，只是不知道他們是一開始就到了，還是後追來的。如果是一開始就在，那她就得考慮一下，某位魔族少女是否會是個陷井，如果是真的，玄巽可就危險了

　　其實比起明鬥，夙瑤更喜歡暗地裡踹人一腳，可惜對方不給她這個機會，擺出一付我是來找茬的表情，就那麼大刺刺地攔在了夙瑤面前。夙瑤有些無語的看著對面的兩個男人，年輕俊俏的像貌配上頭頂彎曲的尖角，斜揚上挑的眉梢，再加上泛著紫光的立瞳雙眸，他們是來打劫的還是來被劫的？打扮得這麼引人注目，生怕其他人不知道他們的身份？竟然一點都沒想隱藏他們是魔族的事實，真不知道附近的修仙人都是幹什麼吃的。

　　既然對方都找上門來了，夙瑤也不好再裝作不知道，於是乖乖的停下腳步，看對面的二位個性帥哥想要說些什麼。

　　「你就是那個不讓妹夫回來找小妹的瓊花？」其中個子更高些、頭上的角更長些的魔族開口，大刺刺的語氣果然很符合他們現在所做的事。

　　「你們與那個到處找相公的小婦人是一夥的？」夙瑤揚臉挑眉，還以為他們也是來阻止貌似「私奔」的兩人，沒想到竟然是來向自己興師問罪的。不過這「窮花」是什麼意思，她看起來像是會起這種寒磣名字的人嗎？居然會錯把瓊華派當成女人名，看來玄巽師弟對自己的出身還是有所保留的，總算這小子還長點心眼兒，沒全都跟這些魔族交底。

　　「沒錯，所以你不必費事去找他們，我家小妹昨晚就已經先一步跟著妹夫離開了，妹夫是不會跟你回去的。」故意把妹夫兩字咬的重重的，那魔族臉上滿是得意，像是完成了什麼天大成就似的。

　　「那你們是受那婦人所托，留下阻止我的？」夙瑤側首，想不通為何那女人斷定會有人阻止他們離開。

　　「算你聰明，識相的就趕快回去，不要再纏著我妹夫了！看你長得也算人模人樣，應該還會有人要，再晚嫁不出去可別說我沒告訴你。」那個輕年魔族估計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威脅的話說起來怎麼聽都更像是小流氓在調戲良家婦女。

　　「還真是勞您費心了」夙瑤冷笑著反諷回去，這兩個傢伙什麼意思？竟然當她想嫁玄巽？怪不得會特意跑來警告自己。對方這種欠扁的態度讓夙瑤考慮要不要教訓一下這兩個不開眼的小子，但一想到他們有可能是玄巽未來的大舅子，也就作罷。

　　「我只想知道玄巽房裡的烏頭釵可是你們後來放的？」剛才聽完夏書生的話後，她就一直在懷疑烏頭釵的來歷，原本以為是玄巽睹物思人的，可既然夏書生說這倆人走了，那玄巽就沒必要在房裡留下那麼個烏頭釵。所以，她懷疑是玄巽離開後有人特意放進去的，可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呢？相信這個看起來就有點大腦簡單的魔族會給她個滿意的答案。

　　「那本是我送小妹防身的後來聽說你的人在找他，就特意放到他訂的客房內，為了讓你知難而退。」而魔族果然說出了她想要的答案，夙瑤懷疑這些人真的是傳說中陰險狡詐、邪惡恐怖的魔族？明明都還只是個愣頭小子看來傳聞果然不可信。

　　「如果我不再派人去找玄巽，那麼你們可會善待於他，畢竟他是人你們是魔，如果出了意外是否會在必要時保護他？」既然是玄巽的選擇，而對方看起來也比較直爽，夙瑤決定放他們一碼，否則，以她的實力想要留下這兩人也非難事

　　「你什麼意思？他與小妹在一起，自然就是我們的族人，當然不會有人欺負他！」魔族青年立刻怒焰高漲，一付夙瑤侮辱了他身為魔族自尊的表情

　　「即使傷害的有可能是你的族人？」夙瑤可沒管對方的態度，他們就是想要欺負玄巽，也得欺負得了算啊。她只是擔心會有人在中間使詐，所以想要一個承諾，一個即使是魔族也會遵守的誓言。

　　「如果是因為玄巽的出身而出現的刁難我保證，絕不會有人傷得了他！」一道不同與兩個魔族的低沉聲音響起，

　　「大哥？」

　　「大哥？你什麼時候到的？」那兩個魔族驚訝的回頭，發現不知何時身後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與耀眼的紅發完全不同的冷漠表情，讓他們一眼就認出對方的身份。

　　「哼回去再訓你們！」男人冷冷的看了身旁的兄弟一眼，直到他倆縮著肩往後退了兩步，一付我錯了正在反醒的表情後，才轉首看向對面的夙瑤，「姑娘這樣是否放心？」

　　夙瑤也在暗暗心驚，這男人出現時她竟然一點都沒察覺，果然是她太托大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過一看就知道對方就是那種說一不二的人，卻能容忍自家兄弟的亂攤子，還有「離徑叛道」的小妹跟人族結合，夙瑤也放心將玄巽交給能養出這樣三種不同性格孩子的家族。

　　「我相信你的承諾，家裡那邊交給我，保證不會再有人抓他們倆個。」夙瑤也爽快的許下承諾，反正她不說誰又知道玄巽跟人跑了，自然就不會有人抓他們「兩個」。

　　「我們擊掌為誓！」這位魔族大哥舉起指節分明的右手，等著夙瑤回應。

　　「好！一言為定。」夙瑤也伸出了纖細白潤的右手，與對方相合。

　　雙掌相擊，在掌心相合的瞬間一紫一白兩道光芒糾纏盤旋，化成一道光柱然後消失，證明兩人的誓言已經成立。

　　「師姐你怎麼樣了？還是沒找到玄巽？」

　　夙瑤剛落到山門前，就被一直守在那裡的夙莘給堵了個正著，見夙瑤獨自回來，就知道要壞

　　「不必找了，他不會再回來了不過不用擔心，相信他會活得比我們更好，你去通知掌管名冊的弟子將玄巽的名字劃掉。」被這一天裡亂七八糟的事弄得有些累，夙瑤勉強勾下嘴角，安撫等了她半天的師妹。

　　「是。」夙莘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微變，然後轉身離開。「師姐，我絕對不會像他們一樣離開。」

　　遠遠的，夙莘的話隨著晚風一起傳來，夙瑤聞言一愣，而後了然的笑笑，緩步走回瓊華宮，那個屬於她的城堡，或者說是牢籠。

　　剛步入瓊華宮，夙瑤正準備拿起桌旁的長卷，就被身後的聲音打斷了動作。

　　「聽說你把玄巽的名字從名冊中劃掉了？」正法長老不知何時趕回瓊華，此該正帶著幾分不滿的看著殿首的夙瑤，甚至連禮都未向夙瑤行。

　　「這不也是長老們一直想要的嗎？」夙瑤低首擋住眼底的諷刺，當她不知道嗎，正法長老也好、肅武長老也罷，都在暗自派人到玄巽身邊，只等著抓住些把柄好處理掉他。怎麼，現在玄巽離開，倒找自己來興師問罪

　　「你才剛剛坐上掌門的位置多久？就對同門你！好自為之！」似乎被夙瑤的話氣得夠嗆，正法長老伸手直指夙瑤，點了又點，最終還是拂袖而去。

　　夙瑤看著被正法長老撞開的大門，撇了撇嘴角，果然一旦認定她心胸狹窄、嫉妒成性，就看她做什麼都像是在排擠同門了。比起夙莘，果然他們還不夠瞭解自己，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她只要再熬個十九年就出頭了，別人怎麼想的一向都與她無關。


初臨青鸞峰

　　當夙瑤再次看到雲天青的傳音紙鶴，已是她成為瓊華派掌門的第二年了，那時的夙瑤正在忙著處理一些宗派要務，一隻小紙鶴就那麼突然地降到她手中的卷軸上。

　　「師姐，天青當爹了。」雖然已經是一年不見，雲天青的笑聲依舊清爽，只是言語中夾雜著一絲微不可見的低沉。

　　聽到這只有一句話的口信後夙瑤沉默了半晌，那只小紙鶴乖巧地停在她的手指間，仿佛等著的回復。

　　「我知道了去年的承諾依然有效，夙玉身體若有不適儘管回來。」低聲說出自己的回信讓小紙鶴記下，夙瑤目光複雜的看著它抖翅而去。

　　送離紙鶴後夙瑤重新拿起卷軸，卻突然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再專注於剛剛的工作，索性將手中長卷置於一旁矮桌上，離開瓊華宮出去隨意轉轉。

　　「杳杳靈鳳，綿綿長歸。悠悠我思，永與願違。萬劫無期，何時來飛？」

　　不知怎麼，夙瑤想起鳳凰樹下少女那輕輕的吟唱，幾年的時光匆匆而過，鳳凰花開得依舊燦爛，可這看花的人卻已不知所蹤。

　　自從當上掌門，夙瑤這還是第一次來到醉花蔭鳳凰樹上某位花仙依舊害羞的躲在樹冠中，卻不知道她一直在心底暗自仰慕的人，再也不會陪著心愛的小妹師來這兒賞花了。

　　夙瑤暗自搖頭，既然傳說中的雲天河已經出生，那麼夙玉怕是要命不久已矣了，果然還是該去見見他們。

　　抬手接住一朵自空中墜下的鳳凰花，燦爛就像是當年少女靚麗的笑臉不過，這種花好像不太合適用來探病呢！即使這樣想著，夙瑤最終還是將這朵鳳凰花收到長袖中。

　　過去的一年裡夙瑤成功地將瓊華大權拉回來大半，而肅武、正法兩位長老卻因經常下山，逐漸頻繁的往來與瓊華和世俗之間。現在瓊華已經沒了最開始的人手緊張，雖然仍算不上人丁興旺，至少整體運作上也算是有條不紊，再加上夙瑤招新弟子入門時更多的注意了人品方面的選擇，所以尚沒發現有同門相爭的事情發生。當然最讓她感到驕傲是，大批新入門的瓊華弟子們資質也都十分不錯。隨著對瓊華未來越來越多的考慮，夙瑤已經不知不覺把自己的感情投入進來，現在的她已經沒了最初的無謂，不想瓊華就真的毀在飛升的夢上。現在她正考慮組建「裡瓊華」，一個不在瓊華弟子名冊中的特殊群體，準備以防十八年後天劫若真是降臨，仍能為瓊華留下一絲支脈。想到這夙瑤得意的輕笑，她就不信了，如果瓊華派並未對妖族大開殺戒，那麼他天帝還有什麼理由將所有瓊華弟子囚與東海？

　　『夙瑤，放我出去！』玄霄的聲音就這麼大刺刺的在心底響起，嚇了夙瑤一跳，她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竟不知何時走到了承天劍台附近，夙瑤暗歎自己果然想得太過專心了。

　　『不是說了，要麼你增加自己的修為抑制體內陽炎反噬，要麼等找回望舒劍克制你的羲和，否則我是不會放你出去的。』夙瑤皺眉在心底回應著，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回答的話，玄霄一定又會沒完沒了，可這話題已經進行了一年，怎麼他還是不死心。

　　『』聽到夙瑤的話，玄霄陷入了沉默，明知她不可能答應放自己出來，為什麼還要一次次的為此事爭吵，也許只是不甘心吧，不甘心自己就這麼一直被困在禁地的玄冰之中。

　　夙瑤見玄霄安靜下來，也就跟著沒了聲音，趁著他不想說話迅速的趕回去好處理掉手頭的工作。其實自從第一次在承天劍台聽到玄霄的傳音入密之後，就總會時不時地聽到他的密語。開始還只是偶爾一次二次，到後來竟然頻繁到幾天就有會聽到一回。明明他們的溝通總是不歡而散，可過不了多久玄霄的聲音仍會再次的響起，唯一的變化是，再也沒有弟子說會聽到他的聲音了。老實說，夙瑤一直都在懷疑，他再這麼頻繁的使用傳音入密，估計將來別人說起玄霄最厲害的本事，就不是羲和玄炎而是傳音入密了。

　　夜幕降臨，沒人發現瓊華宮裡並沒了那個平時忙碌的身影，一片空曠的大殿裡靜得可怕。

　　晚風吹拂，禦劍九霄，佈滿星晨的天空中一抹銀色悄然劃過在天色已經全黑的時候，夙瑤悄悄落到夜幕籠罩著青鸞峰頂的小屋旁。

　　木制小屋視窗處的微光顯示房屋主人尚未安歇，夙瑤並未推門而入，只是緩步走近視窗

　　「夙玉你一定會好起來的。」雲天青溫柔的聲音低低響起，話語間透露著對妻子濃濃的愛意。

　　「如果我不在了，一定要把靈光藻玉和我葬在一起。」夙玉的聲音依舊是天青最愛的清麗，卻說出丈夫最不想聽的詞。

　　「不要說這些我一定會治好你」雲天青的語氣急迫了起來，似要打消心愛之人那消沉的想法，他們在一起才還到二年，他的幸福才剛剛開始不要這麼快就打破他的夢！

　　「答應我一定要葬在一起」夙玉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響起，卻依然可以聽出她的執著與決然。

　　「好」這聲音帶著沙啞，怕是說出這話的人自己都分不出，僅僅一個字裡面包含的感情有多複雜。

　　當雲天青那一聲好字說出口時，窗外的夙瑤猛的閉上了眼睛，她從來沒有發現，知道和看到竟有這麼大的區別。

　　直到現在夙玉依然只記得玄霄，天青到底是以怎樣的心情，看著深愛的妻子心底那另一個影子？看著孱弱得仿佛風中微燭的夙玉，他竟然連句挽留的話都不敢說出口，一句為了自己或是為了孩子活下去的理由都說不出

　　夙瑤想起將來雲天河的那句：「我爹說，真心為一個人好，就是要讓她天天高興，就算那個人不喜歡自己，甚至根本不認識自己也沒關係。 」

　　現在的夙玉，做出了離開瓊華、離開玄霄的選擇後，她真的快樂嗎？而你呢，天青，選擇幫助夙玉，帶她下山的你快樂嗎？

　　夙玉的心情、天青的心情、甚至玄霄的心情，夙瑤通通不知道、不瞭解，她只知道如果是自己，如果她面對背叛、面對愛的無法得、面對心靈的痛苦，怕是會恨不得將自己的痛苦十倍與人。

　　自嘲的笑笑，夙瑤發現，果然愛不適合她這種人，像這種傷神、傷心又傷身的麻煩事，還是交給心胸廣闊、寬容善良的師弟、師妹們吧。


最後再為你努力一次

　　一直小屋內中盡心守護妻子的丈夫推門而出，卻在看到立於屋外的身影後愣在了門口，兩人就如此陷入詭異的沉默中，都未從這突然的驚訝情緒中掙脫出來。

　　「師姐？」到底還是主人先出聲打破沉默，雲天青帶著幾分試探的輕語，好似怕聲音大了會驚醒房內剛剛睡熟的妻子，更像是不敢肯定面前的人竟然真會出現在眼前。

　　「嗯」輕輕的應聲，夙瑤看著面有疲意的師弟，低低歎口氣，自己終究還是無法看著他們不管。既然自己來都來了，還想這些幹什麼。「帶夙玉回山上吧，我是掌門，其他人不敢說什麼」

　　「當初決定離開瓊華，我們就沒想過再回的一天，只是沒想到師姐還肯再見我」雲天青眼底閃過一抹複雜，不過速度太快周圍又過於陰暗，即使站得很近的夙瑤也沒有看到他神色有一絲變化。

　　「夙玉都已經現在這個樣子，為什麼還要如此固執，你可知道玄霄在瓊華」如果是平時，夙瑤是絕對不會插手管別人的感情，可剛剛在視窗聽到的對話讓她又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麼

　　「對了，師姐要不要看看我兒子？」天青突然打斷夙瑤的話，乾笑著轉移話題，他也需要時間讓自己堅強，所以暫時不要讓他再聽到那個名字，哪怕只有一會兒。

　　頭一次被天青打斷自己的話，夙瑤微微愣住，卻也忽然明白，剛剛夙玉的話還是傷到他了，所以才會連玄霄的名字也怕聽到看著眼底透著一絲懇求的師弟，她也只能選擇點頭。

　　雲天青帶著夙瑤進到另一個房間，暖暖的爐火映紅了木制的牆壁，地中間的小床上有個漂亮的嬰兒，正瞪著圓圓的眼睛，揮舞著粉嫩嫩的小拳頭，玩得正樂呵呢。

　　過去雙手抱起小床上的嬰兒，天青將兒子舉到夙瑤面前，朝她笑得幾分得意，「就是我家小小子，肉肉的，很好玩！夙玉說就叫天河」

　　夙瑤看到雲天青抱小天河的姿勢，感覺自己的汗都快下來了，他這抱法實在是太恐怖，剛幾個月大的孩子怎麼經得起這種折騰實在看不過的夙瑤一把接過快要哭出來的小天河，小心的調整到讓他舒服的位置抱在懷裡，邊還在心裡暗忖，這當爹的還沒長大呢，真不知道他是怎麼邊照顧妻子邊看護孩子的。

　　雲天青見夙瑤熟練的安撫有些受驚的小天河，笑得尷尬，他承認自己是在用兒子轉移注意力。不過誰讓自己是他老子，他是自己兒子，當爹的有難做兒子的自然就得上，為了能轉移師姐的注意力，小子你就犧牲一下吧。

　　「還是師姐厲害，這小子一到我手裡總是哭。」抱著雙肩，雲天青瞪著夙瑤懷中的兒子，一臉無辜的表情。「難不成你這麼小就知道欺軟怕硬，知道師姐比我厲害所以不敢惹她？」

　　「什麼話，那是你手沒輕沒重，才會把他弄哭。」夙瑤漫不經心的反駁著天青的話，暗用一絲微弱溫和的靈元探查了小天河的身體，果然是極罕見的冰火相融屬性體質。

　　「這孩子資質極佳，埋沒了實在可惜，反正你現在照顧夙玉也分不開身，不如讓我將他帶回瓊華。」想到剛剛天青雙手舉小天河的架勢，夙瑤覺得還是將他帶回去比較保險，免得哪天讓他老子一不小心給玩掛了。

　　「師姐，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我不想再讓他走自己的老路，只希望這小子可以做個普通人」雲天青放下手臂，伸出兩根手指偷捏兒子肉肉的小臉，享受小天河再次欲哭的表情，平時不用照顧夙玉的時候，他都會這麼玩

　　夙瑤拍開師弟不老實的手，這小子一向沒個爹樣，口中仍試圖將小天河拐回瓊華。「他還小，至少在你照顧不過來時，先放我那，等他大了再送來就是。」

　　雲天青頓住手中的動作，直起身來盯著自己一向尊敬的師姐，少見地露出他性格中銳利的一面，就是為了從表情變化向來很少的師姐臉上看出些蛛絲馬跡。

　　「師姐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只是怕你忙不過來，瓊華這麼多人，總比你一個人」夙瑤本能的抬頭想要解釋，卻在突然迎上雲天青清澈的目光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頭一次，她先受不了與天青的對視，將視線從對方臉上挪開，對著那雙執著的眼睛，她什麼藉口也說不出來。

　　「果然剛剛，師姐也知道夙玉情況不妙了」雲天青微閉眼，話裡透著脆弱。

　　看著這樣的雲天青，夙瑤真不想打擊他，可既然當初他選了這條路，也就該讓他們知道後果有多麼的嚴重了。「你可知我已經將玄霄封于玄冰中，只為克制羲和陽炎對他身體的反噬」

　　「冰封！」天青驚訝的瞪大雙眼，即使是夙玉身體每況愈下的今天，他也無法相信玄霄會被連累得這麼慘。「他的情況竟然嚴重至此？」

　　「羲和望舒，本就是修為越高反噬越強，夙玉吃過陰陽紫闕的陽實尚且如此，你覺得玄霄又會好得了多少？」夙瑤微露苦笑，連雲天青也不相信玄霄會走火入魔嗎？

　　起身將睡熟的小天河放回床上，並仔細蓋好被角，夙瑤起身示意天青一起離開房間。

　　看著滿天璀璨的繁星，雲天青沉默半晌，終還只是長歎一聲。

　　「夙玉這個樣子，就算回去又能做什麼呢？既然事以至此，無論如何，玄霄的債，我們夫妻已經是欠下了。現在的夙玉身邊不能離人，而她又絕不會同意回瓊華，所以師姐替我轉告玄霄，就說，天青早晚會給他一個交待！」

　　雲天青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夙瑤明白自己再說也是無用，拿出一個裝滿藥品的錦盒遞給他。「時候不早，我也該走了，這盒子你拿著，裡面有些調養的丹藥和大量的火焰草，對夙玉的身體應該會有些好處。你自己也要多注意身體。」

　　「師姐」雲天青拿著錦盒，低聲叫住轉身要走的師姐。

　　夙瑤微微側首打量著面前的師弟，這個曾經老在玄霄身邊笑得得張揚的大男孩，早已蛻去年少輕狂，變為可以為家人支撐起一片天的男人了。

　　「對不起」他想說，對不起，把瓊華的擔子丟給師姐一個人撐，在她最需要支援的時候拋下她；想說對不起，明明師姐一次次想幫助自己，卻次次被自己拒絕；想說對不起，總是讓她為自己收拾爛攤子；想說對不起，挑了一條讓她為難的路明明有很多話想說，到最後只剩下一句對不起，雲天青發現自己變得如此口拙。

　　「這話，你還是跟玄霄說去吧。」並非不知道雲天青的意思，可夙瑤只是輕輕搖頭，會幫他只是因為她想幫，至於瓊華她已經習慣了只靠自己。抬頭看著滿天星空，雲天青對不起的永遠都不是她夙瑤，所以這句話還是留給別人吧。

　　抬手招出玄冰劍準備離開青鸞峰，瓊華宮裡還堆著急需處理的要務，她還有自己的路要走。

　　「聽說神農洞四季炎熱，也許可以抵制望舒的寒氣反噬，若你真的不肯回瓊華那裡也會是個不錯的去處。」留下一句低語，這已經是夙瑤最後能幫他的了。

　　「師姐天青真不知該如何回報。」雲天青話裡透著濃濃的感激，哪怕只有一點希望，能多挽留一天夙玉也好。

　　只要你能活得開心比什麼都強。夙瑤最終也只是看了他一眼，轉身禦劍離開。

　　『你跑哪去了？』剛剛走進瓊華宮，夙瑤就聽到玄霄的傳音，口氣之差活像當場抓住下屬開小差的老闆，讓夙瑤懷疑他其實是已故掌門太清真人留下的監督員，專門看著她這個新掌門是否偷懶。

　　『去見天青和夙玉。』夙瑤若無其事的開口，她一直就懷疑玄霄是能夠輕易在瓊華派找到自己的位置，現在看來他確實有這個本事，否則也不會知道自己剛剛並不在瓊華。

　　聽了夙瑤的回答後，玄霄竟然未再接話，這讓她十分驚訝，以這位師弟的性格不可能聽到這兩人名字後竟會毫無反應難不成他睡著了？

　　『怎麼不問他們現在情況如何？』不知為何，剛剛聽到玄霄的聲音時，她沒有像往常那樣覺得煩躁，反倒是讓剛剛在青鸞峰的低落情緒變得好轉起來。心情變好的夙瑤起了聊天的興致，一改平時的愛理不理，反常的主動與玄霄找話，雖然聽起來更像是挑釁。

　　『哼無聊！』玄霄冷冷的回應，充分表現出對夙瑤這種沒話找話行為的不屑。

　　『真的不聽？』夙瑤挑眉反問，她就不信在玄霄心底，這兩個曾經很重要的人再掀不起半點波瀾。

　　『夙瑤，我警告你！不要讓我再從你口中聽到他們的名字。』玄霄的話冷了幾分，如果他不是被封在玄冰中，兩人又是用傳音入密在說話，說不定夙瑤都能聽到他咬牙的聲音。

　　『現在不聽，也許以後再也不會有機會』閑閑的開回口，夙瑤對玄霄對自己直呼其名的事情已經由無奈到無語了，果然她這個掌門做的很沒威嚴啊。

　　『住口！』玄霄真的有些生氣了，他不明白為什麼今天的夙瑤會緊抓著那兩個人不放。

　　『你這人』夙瑤的口氣充滿無奈，這個師弟是越來越愛生氣了，果然還應該好好修身養性才行。

　　『你想我現在就破冰而出找他們算帳？』似乎感覺到夙瑤今天有些反常的態度，玄霄的話裡沒了剛剛的火氣，可口氣依舊囂張得氣死人不償命。

　　『你！愛聽不聽，隨便，後悔別找我。』夙瑤沒發現自己現在的語氣和小孩子吵架沒啥區別，反正她剛剛有些好轉的心情被這人給氣得又變糟了不少。

　　『不勞你費心。』玄霄也不甘示弱，冷冷的丟回一句後，斷掉了與外界的聯繫，專心修煉自己「新創」的凝冰訣，以期可以早點離開這該死的禁地。

　　吵架吵到一半，莫名其妙被獨自丟下的夙瑤低聲暗咒，這傢伙，還是這麼不可愛！


番外 玄霄(一) 修仙日記薄

　　玄霄自認性格清冷，世俗之心淡泊，所謂名利、權利皆為過眼雲煙，人間情愛亦不留心間。一心苦修，只求可窺天道，習得長生之術，完成那一直盤踞在父親與師傅內中的願望成仙！

　　即使是若干年後的現在，玄霄依然清晰記得初登昆到瓊華時，入眼那高聳莊嚴的瓊華門宇，腳下是山嵐輕蕩，仿佛已經不在人間。

　　而身為瓊華掌門的太清真人，他的氣勢和修為一直都是自己景仰與學習的目標，相信有朝一日自己定能超過他，直至飛升成仙！

　　可什麼時候起，他不再將瓊華放在心中，同門、師長、兄弟，都不再重要

　　難得他靜下心來，竟發現根本不用自己刻意回想，往事一幕幕清晰的浮現在眼前

　　當他正式拜師入門之時，大殿之上的太清真人身邊，已經站著一對年輕男女，他知道那就是玄震和夙瑤，即將被他稱為師兄和師姐的人。

　　雖然與雲天青一起拜入掌門門下時已經年近弱冠，可他的進步是歷代同門弟子中最快的，就連一向嚴肅的掌門師傅也常常誇獎他是瓊華難遇的天才。

　　不是沒聽過弟子們私下討論自己，他一向看不慣那些背地裡議論別人的人，可也多少知道他們談論得最多的是幾位同門修為進境雖然他總是凡事不放在心上，可也不代表他就真的什麼都不清楚，他知道自己的進步讓掌門師傅和諸位長老十分讚賞，知道天青的玩劣和他的良好資質一樣過人，常常弄得長老們十分頭痛，也知道大師兄已經被選為下任掌門，大姐師最近的進度越來越慢，師傅又招回幾個有資質的師弟、師妹不過，這些都與他無關，他要的只有修為的不斷增進，他的目標一直就只有一個。

　　終於有一天，掌門師傅召見他和夙玉師妹，將整個瓊華的飛升夢想都交給了他們。能得到師傅得如此重任，選為羲和之主是對他修為上的最大肯定，而他也一定不會讓師傅、讓其他人失望，從此他的飛升之路上加了一個名為瓊華的負重。

　　重複枯燥的修煉在他不斷深厚的修為面前變得不再難熬，可夙玉師妹明顯有些不適應這種修煉速度，因為她開始找機會跟自己說話，而不是像最開始那樣專心修煉。身為同門師兄和雙劍宿主，他有責任關心夙玉師妹的情況，何況她還是個那麼溫柔善良的女孩子。所以他偶爾放緩進度，讓夙玉能有時間出去轉轉，得以喘息。

　　可沒想到大師姐竟然會向比自己晚入門那麼久的夙玉挑戰，而且還受了傷？不知道該說她以大欺小，還是不自量力。夙玉雖然比不上自己的修煉進度，可也一起在禁地閉關了一段時間，身為望舒的宿主又怎麼會太弱？可這件事讓一直對雙劍十分關心的師傅大為惱火，師姐也因此被到後山的清風澗「養傷」，這場鬧得沸沸揚揚的事件，即使在兩個主角一個受傷、一個閉關之後，仍是不斷的被同門弟子們悄悄說起。

　　而這件事，也影響了夙玉的修煉心境，導致本就不快的雙劍修煉速度更加緩慢。修煉的瓶頸讓他變得有些煩燥，想到了因為傷到師姐而自責的夙玉，她的這種狀態並不適合修煉。想到這些更讓他心情變得更糟，忍不住對事件起因的夙瑤師姐也惱上了幾分，而當時的他並沒有發現宗煉長老總是用陰鬱的眼神看著自己和夙玉師妹

　　再次見到師姐已經是她養傷後幾個月的事了，因為專注於自己和夙玉師妹的修煉，掌門師傅竟然將傳授新弟子們的重擔交給師姐。其實要不是玄震師兄的要求，怕是她還得在後山的清風澗「休養」。而讓他無法接受的是師姐的態度，看到夙玉師妹時她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像當初那場混亂根本與她無關一樣。他忍不住輕哼一聲，被一旁的重光長老打斷，這讓他想起宗煉長老的告誡。修為增長過快而心境沒有跟上的話，是會走火入魔的，而他現在最需要的是一個平和的心態果然，他的修煉還不夠。

　　對於新入門弟子的修煉他並不好奇，可天青想知道師姐是怎麼教導弟子的，回來竟然神采弈弈纏著他講了大半天。雲天青果然是個講故事的高手，僅僅幾句話就讓他完全瞭解舞劍坪上的情況，不過對於師姐所教那種複合使用的仙術，他並不放在意上。在他看來，只有高級的仙術那種強大而又純粹的力量，才是仙術的極致。

　　天青再次下山回來，突然整個人變得沉悶許多，竟還問自己一些無聊的問題。雖然對天青這種浪費自己修煉時間的行為不滿，但實在不放心他那落寞的身影，最後還是忍不住在追了過去。只是沒想到天青竟然去了清風澗找夙瑤師姐，實在不想被誤會是在偷聽，他遠遠的停住，那兩人不知在說些什麼天青周圍靈力突然鼓噪起來，這分明是突破瓶頸徵兆，原來一直貪玩愛鬧的天青也成長到如此地步。看著獨自留下的師姐，她在看著手心中的符靈發呆，原來她也不若自己想得那樣對同門漠不關心直到一聲輕叱打斷了他，下意識閃身離開，想不到他玄霄也有這麼狼狽的一天。

　　身為羲和之主，他比別人更注意周圍寒氣的變化，那次鳳凰樹下，突然感覺清風澗靈湖處盤踞了足足一個月的寒意消失了。他知道那寒意是宗煉長為新煉的玄冰劍，夙瑤師姐不是一直在煉化那把劍嗎，怎麼會突然消失？夙玉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他不認為自己的時間應該浪費在這些地方，所以他只是說聲沒事就趕回去修煉了。

　　當夙瑤師姐再次出現在面前時，他本沒有發現對方身上有太大的靈力波動，所以他和其他人一樣以為師姐的靈力仍沒有恢復過來，想到這兒他不禁有些奇怪，當初夙玉的那一劍傷害有那麼大嗎？

　　直到當他以為那要射向夙玉的劍狠狠的沒入土中他才恍然，那股寒氣就在夙瑤的身體裡，只不過藏得太深，靠得不夠近、看得不夠仔細是根本發現不了的。而後

　　不知不覺，因為奇怪師姐為何收斂身上靈力而開始注意她的動向，卻越發覺得不對勁。她什麼時候與天青走得如此之近？而玄震師兄對大家向來一視同仁，即使與他最寵愛的小師妹夙汐相處也一直緊守禮教，為何會在夜裡同天青一起從夙瑤房間走出來？越來越多的疑惑懸在他心底，也讓他的注意力不知不覺被牽引到一個本不會注意的地方。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7 19:37

番外 夙玉 心底最真的愛

　　直到人生的最後一秒，她仍能清晰的記起與他相遇的那一刻那是個開滿鳳凰花的季節。

　　看到劍舞坪上那挺拔的身影，他就映在了自己心上，也許別人沒有發覺，可她在那平淡冷漠的眼底看到了高傲與孤獨

　　那時，她還只是對未來充滿期望的普通少女，她以為自己可以溫暖那人的心，一度，她以為自己做到了。

　　從沒想過有一天能和他如此之近，雙劍合煉，日日相陪，雖然一個在炎洞一個在寒洞，但整個瓊華除了師傅便只有她與那人最近

　　鳳凰樹下也成了她這輩子最美的夢

　　也許從來沒人能看出那雙冷漠的眼中蘊藏著濃烈炙熱的靈魂，就好像最純的陳釀，看似清澈透明，入喉卻辛辣得嗆人，忍不住想要淚流滿面。

　　「靠得越近就離得越遠。」這是她無意聽夙莘口中低喃的句子，還記得當時她臉上那落寞的表情，雖然不知道句中說得是誰。可這句話，又何嘗不是自己與玄霄的寫照呢，離得玄霄越近，就越發現他們之間的差距如此之大，那個人的心什麼時候才能為自己敞開呢？當時的她仍相信著未來充滿期待的夢想

　　為支援玄震師兄而禦劍下山，那是她頭一次從他嘴裡聽到了對自己的讚美，雖然只是轉述天青師兄的話，但這也可以說是他對自己有那麼一絲在意吧如果不是滅蜂妖那一戰，也許她的這種心情會一直持續下去，依舊小心翼翼地沉浸在那份美好裡

　　碗丘山上，當寒冰劍帶起的勁風自她臉上劃過，她的心也跟著揪緊，不是後怕差點死在同伴的利刃之下。而是直視夙瑤師姐時她眼底的冰冷，不同於那個人的高傲與冷淡，而是根本沒拿自己當活人的冷漠眼神，事實上，夙瑤師姐看所有人和蜂妖的目光完全相同看到夙瑤師姐斬殺蜂妖的冷酷手段，在她眼裡我們這些同門算什麼？想到這兒，那種種透骨的寒意攏罩全身。

　　當看到鳳凰樹下的舞劍兩人才恍然原來不是沒有人能走近夙瑤師姐，和玄震師兄對戰的她看起來生機勃勃，全沒了平時的冷漠。

　　下意識看向身邊的他，果然那滿是冰冷的眼底充滿驚訝。也是，玄震師兄與夙瑤師姐能將平平無奇的初級劍法發揮出如此效果，如果是高級劍術，又會是什麼樣的光景？這對向來沉迷於修煉的他來說，一定是個不小的衝擊。

　　不是沒看到夙汐不甘心的表情，夙莘落寞的神情不過，還是真羡慕啊，夙瑤師姐和玄震師兄間那種默契的感覺。

　　什麼時候她和那人也能如此就好了她甚至不知道那人是否因為自己是望舒劍宿主，才會比別人更溫和的對待自己。

　　而這種想法，變成了一直繚繞在思緒中的輕愁，遲遲不肯散去。

　　真正的噩夢是幻暝一戰，看著同門一個個失去生機的倒在地上，沒人發現她渾身顫抖著，不是怕死而是怕失去他！

　　她知道自己不可以在這個時候分心，不能給一直保護自己的師兄他們添麻煩，但在撕殺的間隙仍忍不住一次次將目光轉向另一邊的他

　　遍地的血腥中，他依舊昂然而立，不像被護在身後的自己，雖然同樣要分心控制羲和，他仍能身手矯健地與夙瑤師姐並肩而戰。她也想能為大家出一份力，可讓她像夙瑤師姐那樣面對長得和人無二樣的妖，毫不猶豫的下手斬殺，她實在做不到，那些畢竟和自己一樣鮮活的生命。比起與他並肩而戰的同門，自己比又能為他做些什麼？

　　她甚至開始恐懼，她不明白這種廝殺是為了什麼當一直護在自己身前的玄震師兄倒在血泊中，那一刻心中的恐懼上升到最高點，如果再戰下去，是不是他也會變成這樣。

　　看著夙汐決然的眼神，相信周圍的人也和她一樣驚呆了，喚回大家神志的是周圍驟寒的溫度和夙瑤師姐暴走的靈元。

　　散射而出的冰刃透過瓊華的弟子，直刺入周圍夢貘的身體，看著與三年前滅蜂妖時一樣的寒冰柱，這些由元靈組織的冰劍對修仙的瓊華弟子竟然是無效的她這才知道，當年那寒冰劍即使真的偏上一偏，自己也不會受到傷害。

　　等她將視線從滿地的狼籍轉回到那人身上時，竟看到他單手將夙瑤師姐扣在懷中，右手拿著那只玄冰劍斬向身邊的一隻夢貘她知道那人只是扶住已經昏迷的夙瑤師姐，她也知道他拿著玄冰劍是因為周圍沒有別的武器，可不知為什麼仍被這一幕刺得心痛。

　　自己終究還是比不過他心中的飛升之夢，一句婦人之仁，讓她總算認識到了自己在那人心目中的分量

　　當她用心堆造的美夢因此而破碎，她選擇了維護自己的信念，既然你的愛不能給我那我情願離開，讓你記我一輩子，哪怕這代價是如此的沉重。

　　玄霄頭一次正視心底的稱呼，她從不想叫他師兄，只想叫他的名字。

　　玄霄再不要這種想靠近你，想要你溫柔的眼神只給自己，卻又怕你的溫柔只是因為自己手中的望舒而已。

　　玄霄既然你心裡無我，那我也要把你忘掉，你知道不知道，這樣的日子好痛苦。

　　玄霄在我最難過的時候，曾想過詛咒你，怨你為何不知我的苦，不識我的愛。我在心底瘋狂詛咒，希望你也有一天嘗我今日之苦十倍、百倍，求之不得可終還是捨不得

　　玄霄如果你可以活得長長久久，希望有人能打開你的心，讓你體會愛人與被愛的痛苦與快樂那麼不管那個人是誰，我都會祝福你只是不知那時體會幸福的你會不會在偶爾哪怕只是一個轉念間會想起曾經用全部的心愛你的人叫夙玉。

　　玄霄直到意識消散那一瞬，她心底劃過的仍是劍舞坪上，那最初的身影。


番外 雲天青 只存在於眼中的真實

　　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真相

　　他只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

　　他只堅信自己心中的理念

　　他只想完成心上人的願望

　　他只願看到她幸福的笑臉

　　從來不在乎別人怎麼說，他雲天青就是這樣放蕩不羈，不畏禮法，他就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

　　舞劍坪上的相遇，是自己和師兄第一次見到夙玉，她就好像後山的鳳凰花一樣美，雖然神色冷冷淡淡，眼裡卻透著明澈聰慧就這樣，他愛上自己眼中的她。

　　他知道，至少在夙玉剛入師門時，眼裡根本沒有自己，只有玄霄師兄可他不在乎，只要夙玉開心就好，看著她的笑臉，就好像自己也跟著看到了幸福。

　　所以他開始了活寶生涯，只為博佳一人笑，只為了讓夙玉與玄霄相處時更自然、更融洽

　　所以他雖然平時嘻嘻哈哈，可修煉卻十分用心，只為在必要時可以保護她

　　可人力有窮盡，看著被迫與夙瑤師姐相鬥的夙玉，他的心一直揪得緊緊的還好，還好，她最後仍然好好的、安安全全的、健健康康的站在自己面前。沒人注意的地方，他偷偷長出一口氣，然後依舊掛著開心的笑臉去面對那有些受驚嚇的夙玉。因為他知道，玄霄是不會做安慰人這種「高難度」的活兒，而這艱巨的任務自然非自己莫屬。

　　所以再次面對夙瑤師姐，他的心裡還是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的努力是否有效。

　　可他突然發現，夙瑤師姐變了，他特意去看師姐教導新入門的弟子，僅憑那一天的觀察他就知道，夙瑤師姐再不會為難夙玉。

　　當別人還在傳著夙瑤師姐如何嫉賢妒能時、如何冷漠難以親近時，他所看到的是師姐教新入門弟子時認真的眼神，看到的是師姐沒有像其他人教導弟子那樣念了口訣後就甩手不管，而是將自己對仙術理解示範給弟子們，所以，從那天起他就決定喜歡並尊敬這位大師姐，就和他信賴並且尊敬大師兄玄震一樣。

　　越來越多的接觸，發覺夙瑤師姐對自己真的很好，怕是整個瓊華再找不出第二個能像她這樣，沒有理由就對自己好的人了吧。當然也不光是對自己，夙瑤師姐雖然看起來冷漠，其實對所有同門都十分愛護，雖然那些愛護總是細微得讓人發現不了。不過，至少玄震師兄發現了吧否則，大師兄也不會越來越親近夙瑤師姐。

　　可惜幻暝一戰，打破了多少美夢，打碎了多少堅持，改變了多少人的命運

　　明知會引來不滿，他仍然從同門手中救下那妖族的嬰孩兒，即使那會讓他受到嚴厲的懲罰。沒想到的是，原以為會斥責自己的大師姐，竟然選擇維護自己，而不是維護瓊華的規則果然他沒看錯大師姐，在她心中，這些弟子比瓊華的規矩重要得多。

　　雖然他們對瓊華的行為意見不同，可比起玄霄的怒斥，大師姐護短的個性還真是讓人討厭不起來。

　　所以，他才會安心的留在瓊華，哪怕被說成叛徒也無所謂。可夙玉的求助讓他改變了選擇，雖然這麼做對不起一向信任自己的大師姐，但能為夙玉做些什麼，一直是他的行為準則。何況，以帶走望舒來阻止與幻暝死鬥的提議實在讓人心動，如果這場無謂的爭鬥可以停止，那麼師姐他們也會輕鬆很多吧，至少不用再擔心瓊華岌岌可危的未來，也不會再有同門弟子喪生失于卷雲臺上。

　　他一直堅信自己的選擇，直到夙瑤師姐出現在青鸞峰上。從師姐的話裡，他已經確定夙玉不會陪自己太久，或者說，是他沒有機會再陪伴夙玉了吧。原來當初的離開不只會讓他失去玄霄的友情，還有夙玉的性命，而現在，他又知道了玄霄竟然因走火入魔被封入玄冰中，果然當初的決定太過輕率了嗎？

　　看到師姐留在錦盒底部的鳳凰花，也許師姐以為夙玉是在逃避那份感情，可他知道，夙玉想要阻止與妖族的廝殺絕不是出自私心。因為他看得到夙玉眼底對生命的一視同仁，也看得見她面對生命逝去的痛苦，也許正因為同樣對瓊華為飛升剿殺妖族行為的不認同，才讓夙玉最終能和他走到一起吧。

　　離開瓊華的這些日子，他看得到夙玉眼中自己的存在，也許夙玉仍無法忘記玄霄，可在夙玉眼中的自己絕不是別人的影子，她最終選擇自己做為她的丈夫，而這就足夠了。


權利就是責任

　　原本打算休息一下的夙瑤突然想起，剛剛竟然忘了幫天青帶話。

　　深吸口氣，緩緩睡下眼簾，將自身的靈力全部散開，凝神感應整個瓊華的脈動唔，水氣充足的方向應該是靈湖，那裡還有專屬植物的旺盛靈動，估計是醉花蔭的花草樹木再旁邊是炙熱與寒冷互相纏繞的旋渦，應該是承天劍台了，那麼再往後一點點這裡！她感覺到水靈珠的波動了，果然方向是正確的。接下來就是尋找玄霄的位置呃，好熱，這傢伙在放火嗎？她都不知道原來羲和的陽炎這麼恐怖不管了，先將自己的靈元與之接觸，傳遞夙瑤試圖用傳音入密聯繫他。

　　「玄霄師弟？」試探的輕問著，她無法形容這種感覺，主動傳遞和被動接受完全是兩碼事。原來尋找並捕捉別人的靈力波動是這麼麻煩的事，真佩服被封入玄冰後玄霄能將傳音入密用得那麼頻繁，他到底有多少靈力可以浪費在這種地方。

　　與玄霄的靈力聯接後，夙瑤的詢問並沒有得到回答，但還是能感覺到他靈力因為剛剛的接觸突然產生波動，這讓夙瑤有些懷疑他到底聽到自己的傳音沒有？還是，剛剛打擾到他修煉了？畢竟是第一次進行傳音入密，夙瑤也不能肯定自己成功了沒。

　　「什麼事？」半晌，玄霄的招牌低沉聲音響起，聽口氣並沒有因為被打擾而不快。

　　終算等到回應，夙瑤悄悄鬆口氣，趁著對方心情不算太糟，趕緊說正事。否則的話，依她往常的經驗來看，估計用不了多久又會吵起來。「剛剛有事忘了告訴你」

　　「忘了？」玄霄的靈力這次又微微波動了一下，帶著幾分輕揚的口氣反問，似乎還有些嘲諷的意味。

　　「咳天青托我轉告你，說他早晚會給你個交待。」習慣了他這種說話風格的夙瑤倒也沒太在意，比起玄霄以往的說話態度，這次還真沒有多少火藥味。

　　「哼！我好像說過不要拿他們的事來煩我！」玄霄的靈力波動變得更強烈起來，顯然夙瑤的話讓他很不滿，當然也間接地說明靈力波動和心情還是有一定關係的。

　　「話帶到了自然就不會再來煩你。」夙瑤自持沒人看到，很沒形像的翻了下白眼，就知道會惹得玄霄不痛快。唉，她何苦總是做這種得罪人的事？鬱悶的收回靈力，夙瑤覺得還是休息重要，至於煩心的事丟到明天再說吧。

　　一夜好眠，第二天一早，天色剛剛轉亮夙莘就跑來問安，看著滿臉朝氣的小師妹，夙瑤也只能暗自歎氣。她也知道夙莘在山上閒不住，算了，還是派她下山轉轉吧。正好讓夙莘和一些瓊華弟子分批下山，打著歷練的旗號去收集妖族的資料，想到這此關係到瓊華「未來」的重要問題，夙瑤還是有考慮過的。

　　「夙莘，最近瓊華沒什麼大事，所以我打算派你帶些弟子下山歷練。不過雖然名為歷練，但主要還是讓你們收集妖族種類的各種資料，所有你們遇到的妖族全部都寫出來給我」

　　「妖族的資料？師姐要這些做什麼？」夙莘有些奇怪地反問師姐這麼做的理由，瓊華弟子向來都是見妖就殺，還從沒有專門注意過妖的品種。她習慣性的單手搭在腰間，另只手食指來回在鼻樑劃過，這是夙莘思考時常有的動作。

　　「只是想要做到知己知彼罷了，如果收集齊全所有妖族的種類並記錄成冊，那麼以後本派弟子就可通過書冊瞭解妖族的種類。這樣即使是頭次下山的弟子，遇到未見過的妖族也知道該怎麼應對，這樣可以減少很多不必要的傷亡。」夙瑤當然不可能告訴她真正的理由，但隨意編一個讓人信服的藉口還不成問題，何況這也確實是她整理妖族資料的用途之一，應該不算是欺騙。

　　「哈，這個主意好」果然夙莘聽後十分開心，興奮的雙掌相擊，臉上也滿是躍躍欲試的表情。

　　「我的要求不多，只要你們把妖族的種類、分佈的地區、習性、吃什麼為生，尤其是它們妖力屬性和攻擊方式，通通給我弄清楚！至於清剿的問題嘛不管對方強弱，只要沒試圖攻擊你們，就不必去理會。但有一點切記，務必要最真實的資料，而且你們自己也要多加小心，我只是讓你們調查而已，千萬不可冒險，遇到危險的妖族能避則避，有問題就立刻通知我。」看到小師妹恨不得立刻下山的架式，夙瑤有些嘮叨的囑咐很多注意事項，生怕一眼沒照顧到，這丫頭再弄出點差子來。「夙莘，身為瓊華現在的高階弟子，你要對同行其他弟子們的安全負責，所以遇事三思後行，多聽其他人的意見，切不可冒進。」

　　「知道啦，不管是什麼的妖，我都不會主動去招惹它們的，當年蜂妖的教訓足夠我記一輩子了。」夙莘自信滿滿的應下，拍胸脯保證自己絕不會讓師姐失望，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跟在師兄們後面的小鬼頭了，這事有多重要她心裡清楚。「那我現在就去按排同行的弟子了，師姐放心，我會天天送信回來的。」

　　「那你下去吧，我還要再安排幾批弟子去做同樣的事，昆侖以東的方向我就交給你了。」夙瑤頷首，最近幾年夙莘確實成長了許多，否則她也不會放心將這事交給夙莘去辦。

　　「嗯，我一定會盡力去做的，那師姐你忙吧，我先下去了。」夙莘是個閒不住的人，既然得了任務，自然迫不急待的離開了

　　又連續召見了幾批弟子安排了同樣的事情後，夙瑤總算松了口氣，如果這個計畫成功的話，未來的某些「慘案」應該可以避免了吧，而瓊華弟子們也就不用再背上濫殺無辜的罪名了。

　　幾天後夙瑤就開始陸續收到夙莘和其他幾批弟子送回的各種消息，果然他們的資料中提到有些妖是「吃素」的，而且相當一部分妖都遠離人群，如果小心應對並不會主動傷害人。夙瑤派幾個弟子專門整理這些資料，並製成書冊分發給所有的弟子，雖然此舉耗時耗力，但夙瑤相信等到時機成熟，她就可以修改一下瓊華的某些「滅妖」的門規了。

　　忙碌起來的夙瑤逐漸忘了最近所有不快，就在她以為形勢一片大好的時候，又遇到了讓人頭痛的難題長老們新收弟子們所惹的麻煩。雖然正法、肅武兩個長老因為經常下山而放鬆了對瓊華的管制，並且也默認了夙瑤那些作為對瓊華有好的影響，不過他們這陣子收的弟子可都不是省心地主兒。仗著他們是長老的嫡系弟子，竟然視瓊華的規矩如無物，不僅經常拉幫結夥私自下山，更是打著長老的旗號到處搗蛋，常常讓其他同門弟子跟著收拾亂攤子。原本好不容易與長老們維持表面上的平靜，讓瓊華有了修養生息的機會，他們這麼一鬧弄得夙瑤也很為難。她可不想為了幾個弟子就和長老們鬧僵，所以對這些弟子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說他們吧，其實他們也只是闖些小禍，不過是些偷吃山上的靈性野味，也不管人家長這麼大用了多久；要不就隨意將瓊華弟子煉的丹藥拿去送人，也不看看這些丹藥普通人吃了受不受得了；再不就是跑到山下城鎮去管閒事，隨便顯擺一下自己的仙術，也不怕讓昆侖山上其他修仙門派看了有意見。這些事情都還不是啥要不了的大錯，如果懲罰得重了，弄不好還會讓長老以為她在找茬。可要是不說他們吧，不僅其他受牽連的弟子那裡交待不過去，更讓夙瑤擔心的是，難保他們以後不會捅出更大的婁子來。

　　幾次聽了親近弟子的暗示和抱怨後，夙瑤為難地考慮起對這些「特權」弟子的處理方法，天知道她最討厭的就是處理人際關係了。而且讓她擔心的是，自己周圍這些所謂她的「親信」弟子們，就算這次他們沒有私心，難保以後不會借著自己手去「整」某些看不順眼的人。考慮再三，夙瑤最後決定還是延續瓊華一貫的管理風格，任何不遵守瓊華規矩的弟子，都給她到思返穀去餓上一天。相信餓上幾次，那些「少爺」們會學乖，起碼不會再那麼明目張膽的犯錯，這樣一來，也算是保全了長老和自己雙方的面子。

　　顯然夙瑤的處理辦法還是挺有效果的，既讓那些「特權」弟子老實了一陣子，又沒惹得長老們不快，也算是圓滿的應付過了此次麻煩，不過，這也讓夙瑤對瓊華的未來有一絲不安。


殺與不殺

　　夙瑤漸漸發現自己把某些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雖然隨著夙莘和其他弟子們的努力，瓊華掌握的妖族資料逐漸變得完善，而所有弟子確實也都看過這些相關的資訊，但人的態度不是那麼簡單就轉變過來的。瞭解大部分的妖族習慣後，是有一部分弟子因為此而改變了對妖族態度，知道不是所有的妖都會傷人性命後，覺得實在沒必要趕盡殺絕。可大部分弟子仍認為妖的存在本身就該被消除掉，所以對他們來說不管妖的食譜裡有沒有人肉這一項，只要種族一欄上標注是妖的，不論大小都一律滅掉。

　　當然夙瑤也不能否認，妖族身上的妖氣就和魔族天生的魔力一樣，即使它們不是刻意施為，但只要與人接觸太過頻繁就會對人有不好的影響。所以即使它們不是成心想害人，仍改變不了他們會對人造成傷害的事實。夙瑤有時甚至會想，也許這一點也正是大部分妖族都遠離人群的原因。既不會傷害人類引起不必要的仇恨，又不用擔心會被人類報復或是有意的傷害。

　　但讓夙瑤沒想到的是，還有更糟糕的問題等著她。有少部分弟子瞭解到妖族的習性後，竟然故意去殺那些「無害」的妖怪，等真遇到厲害的角色反而轉身就跑。這種行為即使是身為同門的其他弟子都有些不恥，可偏偏對這種「機敏型」的弟子，夙瑤沒有足夠的理由去懲治他們。而為瓊華另一種權威的長老們，雖然他們也不屑於虐殺低級妖怪的行為，可也並不認為屠殺妖族就有什麼不對，他們這種態度又在無形之中助長了某些弟子的行為。

　　對此，夙瑤也想不出個萬全之策應對，百般無奈也只好出了個下下策。她將那些不喜殺戮的弟子、同輩中比較有威信的弟子和看不慣欺負弱小之類性格比較「光明」的弟子挑出來，有意識的安排他們和某些喜歡虐殺或是欺軟怕硬的弟子一起下山行動。

　　這些性格截然不同的弟子們被放到一起，自然會因為觀點不同而對彼此的作風不滿。但也正因如此，某些讓人「看不順眼」的行為會因為其他同門的反對而被阻止，這樣他們就是想大開殺戒也不太容易。而其他的只有交給時間來解決，只有等問題升級到非得鬧到自己那裡的時候，她才有足夠的理由過問。至於山下的小妖們只有自求多福，反正再差也就這樣，不可能更糟了，為了它們妖族的美好將來，就先忍忍吧。

　　想好了對策的夙瑤笑得奸詐，迅速將下山人選的安排進行了調動，只等著看將來熱鬧。自從接手瓊華掌門之位，她每天都忙得要死，差點忘記自己最愛的休閒活動就看別人吵架了。

　　果不其然，事態的發展與夙瑤的猜想十分接近，幾次歷練結束之後，下山的弟子們就因為對彼此的不滿開始產生爭執。這時間一久，爭執的次數越來越多，雙方的磨擦也就越來越大，竟然隱隱有分幫結派的架式。

　　最後，對妖截然不同的態度讓瓊華弟子們逐漸分成幾派，一部分是相信妖也有善惡的「天下大同派」；另一部分則是見其妖就滅其族的「趕盡殺絕派」；還有就是由大多數人組成的「大眾派」，他們不覺得妖也會有善之分，但又不贊同趕盡殺絕的血腥做法。但是比起「天下大同派」和「趕盡殺絕派」來，這「大眾派」反到是夙瑤最不喜歡的一群，她一向認為要麼不殺，要殺就殺光，沒事給自己弄一堆小妖將來復仇，這不是有病嘛。

　　在夙瑤表面上的漠不關心，幾位長老的睜隻眼閉隻眼下，這三派觀點不同的弟子一直互相牽制，也一直互相爭執著。時間也在這種瑣事不斷、紛爭不斷中緩慢卻執著的流逝著，夙瑤暗露冷笑立于瓊華宮大殿上，耐心等著派中弟子們忍不住的那一天。

　　終於，原本的摩擦變成了爭執，因為爭執得太過激烈導致一時衝動而出手，這一動手自然就升級到同門相鬥的大事件。同門弟子私自相鬥這種影響宗派團結的大問題，使一直想將矛盾「內部」解決的執事弟子也壓不住了。他們總算認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從而上報掌門和長老們。事情鬧到如此地步，對妖族的態度等一系列問題，終於如夙瑤所願被搬到檯面上來。

　　在瓊華宮會見難得齊聚一堂的長老們，夙瑤暗暗感歎他們雖然都忙著自己心裡那點破事兒，但還是很在意瓊華的，否則也不會因為弟子們私鬥而趕回來。夙瑤很不客氣的將私鬥的弟子丟給長老們，反正他們得先吵一頓再說，矛盾升級雙方自然就會尋求解決之道。而這，也正是她修改瓊華規矩的目的之一，只有在雙方頭腦發熱的時候，才會出現合理的機會排擠掉某些品性不良的弟子。

　　在聽了鬧事弟子和一干相關人等的解釋後，幾位長老都皺緊了眉頭，做垂首沉思狀，估計都在為難如何處理這幾個弟子。

　　夙瑤知道不論提出什麼意見，肅武、正法兩位長老都不會贊同彼此的觀點，如果再等他們磨完牙，她更改瓊華禁律的目地就是等到猴年馬月也別想達到了。

　　既然自認為現在時機已經成熟，資料又準確得很詳細，所以夙瑤早就整合了「天下大同派」和一部分「大眾派」的建議，再以調合弟子之間矛盾的名義，著手將瓊華與滅妖有關的規矩重新制訂了出來。這次她不打算像以前一樣，先跟長老們商量後再實行，掌門的權威性也該樹立起來了，否則對她管理瓊華派影響太大。所以她之所以召見三位長老，其實是要直接跟他們宣佈自己的決定。

　　夙瑤也有心理準備，新規則的出現自然會引起某些反彈，而她也等著被長老們責問。

　　「為什麼要修改瓊華禁律？我瓊華二十幾代弟子一直遵守的規矩怎麼可以說改就改！」果然，聽執事弟子念完被修改後的全部禁律後，正法長老就出聲反對，誰讓他一向都視瓊華派的規矩為天，自然容不得別人亂改。

　　「不改，難道看著瓊華弟子們繼續鬧下去？這樣不用等幻暝界再次出現，我瓊華自己就先被自己給毀了。」夙瑤一反平時的冷淡態度，頭一次正面的反駁長老的話。

　　「要我說，是妖就都應該消滅掉，還說什麼不傷人的妖就放過?根本沒用!這次不傷人不代表下次就不傷人了，就算幼崽不傷人長大也一樣會害人！」肅武長老也認為這規矩改得沒意義，在他看來這天下的妖都是一路貨色，十足的「趕盡殺絕派」代表言論。

　　「我瓊華才多少人？就算全部下山也除不盡世間所有的妖物，既然如此何必急於一時?放過一些並不危險的小妖，多用些精力去消滅為害一方的大妖，豈不是更能救百姓于水火？」夙瑤依舊不緊不慢地回應肅武長老的疑問，反正她是鐵定要改規矩，要真論起狡辯，估計這三位加一起也比不過她。

　　「除魔衛道乃我等修仙之人義不容辭的責任，怎麼能講價錢，難不成為民除害還要先分大妖小怪在決定要不要管？」似乎實在看不過去了，一向沉默的宗煉長老也沉聲反駁夙瑤的話。

　　「做事要講究效率，既然某些妖物不會傷人，至少不去招惹它們就不會有危險。那麼實在是沒有必要非得急著趕去除妖，那樣的小妖就算將它們放上個十年八年不管，也未必會鬧出人命來。反倒是我們可以騰出時間來，召集大部分弟子一起行動，仔細謀劃如何處理一些為害一方的惡妖，這樣不是要比所有弟子都分散出去追殺清剿那些沒什麼法力的小妖強得多？」夙瑤表面冷著臉繼續大義凜然的反駁著宗煉長老的話，心裡卻在低忖，那些小妖傷人的件，其實大部分都是因為人類自找的。為什麼他們捅了婁子要我們去善後？既然不會死人，給他們些教訓又有何不可？省得以後招惹上更大麻煩，到時候就是想救也未必來得及。

　　「難道因為罪惡小就不是惡了？」正法長老聽夙瑤的話臉色都氣白了，身為一代掌門竟滿口價錢、合算、效率之類的說法。這除妖之事怎麼可以拿來當生意計算？要是修仙之人都這樣，和那些平頭百姓、那些生意人有什麼區別？那還修什麼仙，還說什麼為天下蒼生？

　　「大惡大懲小惡小罰，這有什麼不對？就好像瓊華弟子犯錯一樣，某些弟子只是私自下山或是懶惰不思進取。我只是讓他們去思反穀餓上兩天，而不是逐他們下山一樣。只吃離香草的槐樹妖，自然就沒必要非得理會，反倒是那些嗜人的狼妖自然應該殺而後快。」其實夙瑤最想說的是，瓊華憑什麼就替天行道的架勢，說誰該死誰就該死？老實說，她才懶得管別人死活，所謂存在即是合理嘛。真要殺妖，這天下妖怪那麼多，他們管得過來嗎？

　　「你你這是在威脅老夫？」正法長老這次可不只是臉色氣得發白了，就連說話都沒了以前的順暢，夙瑤話中所指的某些弟子，怎麼聽都像是他和肅武在山下召來的那些。

　　「長老多心了，夙瑤也只是就事論事。」面對正法長老十分明顯的怒氣，夙瑤仍是面不改色，一付公事公辦的表情。

　　「身為一派掌門竟然無容人之量，連同門弟子竟然也排擠打壓！」肅武長老竟然少見得幫老對頭說話，也許在他看來，夙瑤剛剛的話也是沖著自己來的。

　　「您說是就是吧」夙瑤口氣平淡，絲毫不被長老言語中的指責影響，但她心裡已經在後悔了。果然自己有些還是操之過急了嗎？連宗煉長老都一臉的不理解，何況以前就對自己有所防備的其他兩位長老?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她又怎麼會後退。就算是為了瓊華將來的飛升，她也一定會將這些規矩而立起來！

　　也許夙瑤算是成功了一半吧，反正規矩真的給她立成了，當然執行到什麼成度還是個未知數。若真有人膽敢公然破壞她的規矩，那麼也有了逐人下山的理由。但此舉也成功的將長老們都給得罪了，就連宗煉長老對她也開始冷淡了起來。至此，夙瑤開始了與長老們之間的拉鋸戰正式開始。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著，讓一向有耐心的夙瑤都不由得感歎，自己又成功的背起了一個黑鍋。她這次可真是犧牲大了，如果這樣都不能給瓊華飛升加分，那她也只能說天命如此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7 19:37

慕容紫英駕到

　　看著手中執事弟子呈上來的卷軸，上面記載著的是新入門弟子名冊，每個名字後面都附有品性、出身等資訊。這些資料的收集者們，就是夙瑤一直努力的成果裡瓊華。耗費了幾年的心血，總算培養出合適的弟子，人選自然必須是絕對可靠的才行。雖然人數並不是很多，但她有得是時間，可以逐漸將裡瓊華進一步擴充起來，她的目標是組建成一個隻隸屬於掌門的特殊群體。

　　平時他們就散佈在瓊華執事弟子和長老們的手下，看起來和其他普通弟子沒什麼不同，但所有風吹草動都逃不掉他們的眼睛。他們就是夙瑤的眼睛，關鍵時候，他們又會成為最可靠的戰鬥力。

　　夙瑤展開桌上的另一份密卷，這是山下弟子剛剛送回來的消息，記錄了正法、肅武兩位長老在山下的動向。這兩人自從當初和她因為修改瓊華禁律的事鬧得不痛快後，下山的時間變得比以前更長，不過每次回來倒是總會帶上不少新招收的弟子。但讓夙瑤在意是，問這些弟子雖然資質不錯、品性尚可，但這來歷就不太好說了。

　　緩緩低歎口氣，長老的行為真是讓人為難啊當初她引兩位長老下山，可不是讓他們丟下瓊華不管的。不就是意見不合嘛，何必一付被她流放在外的架式？如此長時間、大批量地召收有資質的新弟子入門，長老們一定是認為修改禁律他們之所以沒能阻止得了，是因為吃了大部分瓊華弟子都認同夙瑤改禁律行為的虧，所以想要通過對弟子的控制來影響夙瑤的決策。可管理瓊華又哪是如此簡單的事？真是服了這些長老啊。老實說，比起尋求外援，她更喜歡長老們用手指著自己，跳著腳直罵。總好招惹那些居心叵測之徒上山強得多，誰知道那些人是為什麼要上山修仙的，歷代朝庭可都對修仙門派十分垂涎。

　　可惜，她手頭這些已經充分證明，最讓她擔心的事件還是發生了。他們竟然與朝庭所有來往，要知道，修仙之人向來忌諱與朝野拉上關係。甚至，他們召收的某些弟子根本就是禁軍出身的，好在還都是些有資質的小人物。但難保他們一時興起收個什麼王室成員，或是朝庭要員之類的人上山，到時候熱鬧可就大了。

　　將密卷丟回桌子，夙瑤反手背到身後，一向愛靜的她反常地來回踱步，思考一個可行之道。當初規矩改革造成反彈的教訓，讓她之後的很多決定都是想了又想，才放心去著手安排，現在這種涉及到長老們的行動，更是要小心才行。她現在也只是加派些人手，注意兩位長老在山下的動向，可到底應該以什麼方法阻止長老們這種過於熱切的收徒行為，實在是得費心思量才行。

　　門外弟子突然通傳夙莘求見，聞聲的夙瑤停下腳步挑眉抬首，這個喜歡到處跑的小丫頭不是說要在山下追蹤一批大妖，不到年底不會回來嗎？現在離過年可還有一個多月呢。

　　得到准許的夙莘笑嘻嘻地推門而入，身後跟著一個小小的身影，夙瑤壓下驚訝的表情，奇怪她在哪兒撿個小孩子回來？

　　夙莘身後的小男孩相貌靈秀，穿著錦綢小小的身子站得挺直，兩道眉細緻修長，一雙眼睛又黑又亮，抿著嘴角一臉嚴肅的表情。夙瑤轉身看著俊秀的小男孩，仔細盯著那張俊俏端正的小臉，她怎麼總覺得這孩子有點眼熟？

　　「師姐，這小子叫慕容紫英，今年六歲。因為身體不好被他家送上山來修行，據說是受到一位高人指點，只有修仙才能長命百歲。」見夙瑤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身邊，夙莘臉上掛著爽朗的笑容解釋身邊人的來歷，自從長期下山後她的性格越發像個假小子。

　　聽了夙莘的說法，夙瑤眼底閃過一絲恍然，怪不得她會覺得眼熟，原來是仙4中的另一位男主啊。

　　忍不住又仔細打量面前的男孩幾眼，雖然只有六歲，甚至還沒到他身邊夙瑤的腰高，卻隱隱透著一股子穩重沉穩，明明獨自被帶上山，面對陌生的環境全無一點懼意。果然，一個人的氣質是從小就培養出來的啊

　　看著面前的二人，夙瑤有些感歎時光的流逝，卷雲臺上那充滿混亂與血腥的一戰，竟已經是六年前的事了。

　　「師姐為他找個師傅吧，這孩子資質可是相當不錯呢。」夙莘笑得得意，誇獎著慕容紫英，絲毫沒發現師姐剛剛走神。

　　「由你先帶著。」夙瑤一直記得，慕容紫英過份耿直的性格讓他很吃虧，希望與夙莘的相處能讓他也變得開朗一些，反正修仙初期那些打基礎的東西，以夙莘的水準教他已經綽綽有餘了。「劍舞坪有間四角掛劍的屋子，本來是玄巽的房間，自從他離開後就一直空著，給他住吧」

　　夙莘高興得應下，她也很喜歡小紫英，而且師姐還是頭一次關心弟子的住處呢，果然師姐也很喜歡小孩子。

　　夙瑤可不知道小師妹高興的原因是什麼，她還有更頭痛的事情要忙，隨意吩咐了幾句就讓他們下去了。

　　第二天晨起，慕容紫英就開始跟著夙莘修煉，先是一板一眼的跟著夙莘習劍，然後上午修煉初級仙術，下午學習煉劍採礦制符一類的知識，晚上再回房自己修行。也許是孩子天真純，心無雜念，只有短短幾天慕容紫英的修煉就已初見成效。夙莘對他的修行進度十分滿意，得意的去跟師姐分享自己頭一次帶徒弟的自豪感。

　　聽到這消息，還真讓早有心裡準備的夙瑤楞吃了不小的一驚，果真不愧是與玄霄並稱為瓊華天才弟子中的天才，這種天份還真是打擊人。

　　終還是忍不住好奇吧，夙瑤在晨曦時分來到舞劍坪，果然看到那小小的身影正認真的比劃著劍招。

　　見到掌門出現在面前，小紫英規規矩矩的朝夙瑤施禮，沒有一點世家弟子的傲氣。夙瑤見此滿意的點頭，示意他繼續修煉，這種不驕不躁的性格十分適合修仙啊。

　　「師姐，相信等這孩子長大了，一定會迷死一大群的女孩子」夙莘笑嘻嘻地站在夙瑤身邊看著晨光中的男孩，剛剛師姐眼中的讚賞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呢。

　　想到慕容紫英強大的飯絲團，夙瑤嘴角的弧度開始上揚，這孩子將來迷死的何止是一群女孩子，呵呵

　　唇邊的笑意來不及消失，正被一旁的夙莘捕捉到

　　「師姐，多久沒看到你笑了。」夙莘驚喜地看著自己的師姐，她知道師姐當上這掌門有多辛苦，自從與幻暝一戰之後，她就再沒有見夙瑤師姐笑過。

　　仍記得當初大家一起上碗丘山滅蜂妖，玄震師兄總是照顧著所有人，夙汐快樂的拉著自己東跑西跳，夙玉也總是抿唇輕笑，玄霄目光溫暖的看著大家，天青和玄巽一路上總是拌嘴，而夙瑤師姐她總是默默的跟在大家身後，可從她的表情中也可以看到那份輕鬆悠然。那段時光仿佛就在眼前，可唉，夙莘拋去心中的難過，決定以後常帶小紫英到師姐那裡轉轉，就算是掌門也不能總是工作至於小紫英的進境嘛，修行也應該有張有馳，不能一味硬沖是不是？

　　不久後，依舊忙碌的夙瑤忽然發覺，自己經常會看到瓊華派裡一大一小晃來晃去的兩個身影。雖然每天的修行照舊，可夙莘總是帶著小紫英到處亂轉，還美其名曰熟悉地形，和同門拉近關係，跟前輩們學習經驗。可是她多心了嗎，為什麼老覺得這二人是在她面前晃？

　　每次夙莘來報告，身後都會帶著個小鬼一起，她們一談就會很久，每次慕容紫英都乖巧的站在一邊，沒有半點不耐煩。夙瑤覺得這是在浪費他的修煉時間，可夙莘總是笑著說沒關係，將來瓊會就是靠他們這些人撐著，現在也只是提前教育一下。夙瑤對此也只能搖頭，這方面夙莘一向比她細心，也許是怕那孩子不習慣，才凡事都帶著他，也就不再過問了。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在工作的時候，安靜坐在一旁的小小身影。

　　夙瑤收到弟子的消息，說是再次發現魔族的蹤跡，問是否要追蹤擊殺。夙瑤召夙莘來商量，她既不想招惹魔族，又有些擔心他們的行動有什麼目的，所以想問曾經追蹤過魔族的夙莘有什麼看法。兩人論討了很久，也沒得出個滿意的結論來，夙莘想要親自下山去查看一下。但夙瑤並不想與魔族發生衝突，所以還是有些猶豫，最後經不住夙莘的軟磨硬泡，答應她只可禦劍去發現魔的弟子那裡查看一下，一天之內必須回來。得償所願的夙莘興奮地離開大殿，夙瑤笑著搖頭，果然比起管理弟子，這丫頭更喜歡禦劍到處跑，估計這段時間在山上教導慕容紫英辛苦到她了等等，夙瑤猛的反應過來，夙莘把慕容紫英忘她這了。

　　夙瑤趕忙轉身去看被落下的小男孩，擔心他因為被遺忘而感到傷心，卻發現不知何時他竟趴在桌邊睡著了。

　　起身悄悄來到熟睡的小男孩兒身旁，夙瑤發覺自己每次看到他，總是那麼安靜乖巧的站在夙莘身邊。可他畢竟還只是個六歲的小孩子，離開家人獨自上山，雖然有夙莘一直陪著，可還是會感到寂寞吧。

　　看著睡得一臉純真的男孩，夙瑤伸出食指輕捅他白嫩的小臉沒有反應，看來睡得很熟。夙瑤偷笑，怪不得當初雲天青那麼喜歡捏兒子，小孩子摸起軟軟肉肉的，果然好玩。

　　看著小男孩有些彆扭的姿勢，夙瑤輕輕將他抱了起來，放置在她一直不肯坐上的掌門御座，小小的身子躺在上面剛好。

　　「呵知道嗎？你是除瓊華歷代掌門之外唯一有幸座在這位子上的人，也許是最後一個了。」用手輕撫小紫英的頭，夙瑤低語

　　「瓊華派的大劫啊，也不知道我們能不能闖得過，不過還好你一定能躲過去。」想起未來就讓人心頭一沉，夙瑤做了掌門位置這麼久，她已經無法像最初一樣冷眼旁觀瓊華的未來了。


蜀山的求助信

　　一直沉睡的小身影稍微動了動，男孩微睜眼看到的是掛著一圈青藍色符幔、雕刻精美圖案的穹頂。與自己房間完全不同的裝飾讓剛睡醒的他有些發愣，好像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在哪。小男孩轉頭看見了正在翻看密卷的夙瑤，不可能出現在身邊的人影讓他懷疑自己睡糊塗了，忍不住用手使勁揉著雙眼

　　衣袖揮動帶起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在習慣安靜的夙瑤耳中仍十分清晰。她側頭朝聲源的方向望過去，看到御座的小男孩上正用力揉著雙眼，一付還沒睡醒的樣子。夙瑤不禁有些好笑，雖然慕容紫英小朋友只有六歲，但這孩子還是頭一次露出如此孩子氣的表情，怕是與他關係最好的夙莘也沒看過這付樣子地他吧？

　　放下手的小紫英再次抬首，發覺夙瑤也正在看著他，男孩立刻反應過來自己還在瓊華宮的大殿裡。慌忙從掌門御座上跳下來，連被壓皺的衣襟都來不及整理就單膝跪地，忐忑不安地等著來自掌門的責罰。

　　男孩對自己剛剛的失禮行為十分懊惱，雖然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跑到掌門御座上的，仍然清晰地記得自己是在等夙莘時不小心睡著了。紫英在心底暗自檢討，都怪昨晚太過貪進修練得太晚。雖然他還是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還是在悄悄祈禱，希望掌門不要太過生氣自己這不禮貌的行徑。

　　儘管性格穩重成熟，可小男孩畢竟才六歲。儘管臉上沒有什麼驚訝的表情，不過他的行為已經完全表現出自己的尷尬。

　　「醒了就先回去吧，夙莘還要很久才會回來。你等在這裡也無事可做，不如先去修煉。」看著面前有幾分忙亂與不安的男孩，知道他這是頭次與自己獨處，偏還碰巧是這麼尷尬的狀態，所以才會更加的不自在。

　　夙瑤可沒學過如何安撫哄勸小孩子，也只是冷淡的讓他先回去，以此緩解兩人之間僵硬的氣氛。雖然自己並不在意對方的失禮，但她也不懂該如何向這孩子解釋，索性就什麼都不說。

　　也許是因為沒得到預想中的責罰，男孩帶著一絲臉紅起身，朝夙瑤再次躬身一禮，然後轉身離開大殿。可以看出他雖然極力想要保持平時的狀態，可離去的腳步仍比往常還要再快一些。

　　見男孩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門外，夙瑤失聲輕笑後微微搖頭，重新將注意力放在手中的長卷上。

　　夙莘也是山下後才突然想起來自己竟然把小紫英給忘了，不過有夙瑤在她也就沒那麼擔心。仍然是查看了瓊華弟子所提到的魔族動向，然後才按照與夙瑤的約定趕回昆侖。

　　回來的夙莘第一件事就是向夙瑤報告自己的發現，在夙瑤點頭表示都瞭解後，才帶著幾分抱歉的神情問起紫英的反應。得知他果然已經先回去了，立刻起向身外走，匆匆忙忙的想要跑去找人。

　　可還夙莘的腳還沒邁出瓊華宮的殿門，她又轉身退了回來。夙瑤挑眉看著突然一臉鬱悶的小師妹，奇怪她為什麼不去找慕容紫英。

　　「呃師姐，你說小紫英會不會生我的氣？」夙莘一陣乾笑後，有些底氣不足地向自己心目中無所不知的大師姐問著。

　　看到小師妹這付樣子，夙瑤眼底再次泛起笑意，卻故意板起臉嚇唬她。

　　「雖然那孩子一向懂事，不過換誰被人丟下不管，多少都是會有些在意吧。」這次還只是把人忘在瓊華宮，難保下次她一興奮又會把周圍人給忘了，希望借此機會可以讓夙莘長個教訓。

　　「啊！！就知道會這樣。」夙莘哭喪個臉抱怨，「現在的小孩子實在難哄，尤其是小紫英，心裡想什麼從來都不說。這次他要是真的生氣了，一定很難原諒我。如果被瓊華其他的弟子知道，我堂堂玄字輩執事弟子夙莘，竟然連個小孩子都搞不定，以後還怎麼在同門中立足？慘了，慘了，師姐快幫我想個辦法討好小紫英」一臉天塌下來的表情，夙莘在大師姐面前來回轉圈，一付你不想辦法我就不走了的架式。

　　「你這次下山就沒給他帶些什麼禮物？道歉也要有誠意啊。」夙瑤知道她也只是關心慕容紫英，為了不再被打擾，好能夠繼續手中的工作，她被迫幫忙小師妹想法子。

　　「哈哈有道理，雖然我沒帶禮物，不過沒關係，禦劍下山現買也很快。可是，小紫英會喜歡什麼？玩具？糖果？新衣服？小動物？」得到建議後，夙莘滿面的烏雲一掃而光，興奮地想著要買些什麼東西好。

　　「糖果吧記得小時候，我也總是盯著小店裡漂亮的糖果看，我想小孩子都會喜歡這個。」夙瑤想起商場裡包裝得十分漂亮的各式糖果，彩虹糖、七彩豆、顏色鮮豔的水晶糖，還有她最愛的巧克力。唉好久沒吃到了，可那香甜的味道依然清晰。

　　「嗯，這個好，就糖果了！我立刻下山。」得到想要的答案，夙莘一陣風似的跑出大殿，下山買糖果去也。

　　第二天一早，夙瑤發現一旁長桌上，今早被執事弟子送來的卷軸旁，多了個由青竹編成的小巧籃子。好奇的抬手掀開籃子上蒙得白布，裡面竟然放滿各式糖果。輕笑著隨手拿一顆放在口中，果然還是有些太甜了。雖然沒有巧克力的香滑，也沒有軟糖的勁道，可這還是她在瓊華這麼多年來吃的第一塊糖。想到送糖的人，夙瑤會心一笑，一定是自己當時回憶小時候的表情被發現了，這個小師妹啊還是那麼細心。

　　估計是夙莘的糖果攻勢確實有效，當然更可能是紫英並沒有生氣，全是夙莘自己在哪裡瞎擔心，反正瓊華的風景中多了一大一小四處亂逛的身影。只不過夙莘有時候會向自己的掌門兼大師姐抱怨，說小孩子吃多糖一定會牙痛，絕對不是她捨不得買糖的錢，絕對不是！不過在那之後不久，夙莘就發現自己銀袋中總是莫名其妙的多些散碎銀兩。

　　輕閒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太多，夙瑤再次將夙莘單獨召入大殿

　　「蜀山弟子送來的密信？」夙莘看著遞給自己的信紙，驚訝的問著大師姐。

　　「還記得上次被我們放棄追蹤的那批魔族嗎，蜀山劍仙派的弟子也發現了。經過調查後確定對方在四處尋找特定人選，然後強行攝取其魂魄。蜀山派想要剿殺這批魔族，卻因為某些原因沒辦法調動大部分弟子，所以向關係不錯的我們求助。」夙瑤淡淡解釋信中的消息，雖然事關重大，但她的口氣依舊平淡如常。

　　「這麼說起來，上次我在下山時確實在那附近看到過蜀山弟子，只是沒想到他們也在追查那批魔族的動靜。」夙莘聽了大師姐的講述後開始仔細回憶，雖然當時的資訊不多，但也夠她找出些有用的分析出結果來。

　　「哦？看來蜀山派說的應該是真的，不管這批魔族的目的如何，若他們真的在收集人類魂魄，那麼我們就一定要出手阻止了。」畢竟資料還是太少，但憑對方的一面之詞尚不足以推斷出魔族的動向。可蜀山派的求助夙瑤又不能不理會，身為修仙宗派，只要提出除魔衛道的大旗，那瓊華是必須派弟子去的。

　　夙瑤低首思考，按蜀山掌門這封親筆密信上所說，這夥魔族目前正在即墨附近，不知他們是否會於六年前帶走玄巽的魔族有關聯。其實，若不是得到魔族消息時她正在處理正法、肅武兩長老那邊的某些問題，她早就自己去查看了。也許在派弟子與蜀山派聯手之前，她該親自下山一趟？

　　「那師姐什麼時候派人過去，不如讓我跟著吧。」夙莘也知道這人是一定要派的，自己比其他弟子更為熟悉魔族，由她跟著會更穩妥些。

　　「派人的事不用急，按蜀山密信上說的位置來看，離那些魔族最近、又能及時與趕往當地的蜀山弟子匯合到一起的，就是目前人在陳州的肅武長老。這些年肅武、正法兩位長老在下山收了不少弟子，聽說資質都相當不錯，培養了這麼久正好給他個考驗弟子修為的機會。」夙瑤笑得幾分嘲諷，「我會派人通知他帶好足夠人手過去與蜀山弟子匯合，希望他的新弟子不會讓我失望至於你，暫時在山上照顧慕容紫英吧，如果真有需要，我會通知你帶直系弟子助拳的。」

　　「嗯，既然這樣我先去看小紫英了。如果真的有需要，師姐儘管吩咐一聲就是。」夙莘知道大師姐自然有她的想法，難得乖巧的告退。在得到夙瑤的點頭後，悄悄起身離開大殿，還正在思考的大師姐一個安靜的空間。


修煉是個體力活兒

　　思索片刻後，夙瑤覺得無論是從行事作風，還是從眾人所描述的外貌特徵上來看。蜀山派要清剿的這批魔族，都應該與當初帶走玄巽的那個「魔族弟妹」家族無關。而她身為瓊華掌門，除非是萬不得已，否則不能隨便離開昆侖。所以最後夙瑤還是決定親筆書信一封，派弟子直接送往陳州，通知在那裡的肅武長老帶其名下弟子前往即墨。與在守那裡的蜀山派弟子匯合，一同清剿那些還在四處攝魂的魔族。

　　來到長案前，從案邊抽出一張雪白的絹紙平鋪好，夙瑤抬左手攬住右腕長袖。伸手從玉制的筆架上拿起一支雪白的毛筆，在硯中輕沾幾下墨汁後，她開始提筆急書，親自寫信安排肅武長老這些行動的相關事宜。

　　片刻後收筆，夙瑤仔細複讀一遍自己所寫內容，確定無誤後，準備派執事弟子即刻禦劍下山。剛回身欲喚門外弟子進來，夙瑤突然看到一個此時絕不可能出現的身影，她嚇得差點將手中的信扔掉。

　　「玄霄？！」雖然夙瑤儘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沒什麼變化，但仍帶著幾分吃驚的語氣充分說明她並不若表現的這般鎮定。

　　「嗯哼」玄霄此時的心情似乎不錯，雖然回應依舊冷淡，至少口氣還算平靜。

　　若不看他眼底那抹赤色依舊時不時閃過，夙瑤甚至會以為他已經變回幻暝大戰之前的那個師弟了。但，他是怎麼從禁地出來的？仔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人，依舊隨意的散著一頭長髮，身上也還穿著封他入冰時的白色長袍，等等他的腳下沒有影子，現在她面前的玄霄並不是實體。略一思索後夙瑤恍然，這種情況應該是元神出竅！悄悄在心底感歎，這個玄霄也忒厲害了點吧！這才幾年？竟然讓他煉到相當於出竅期的境界，果然天才生來就是專門打擊像她這樣平凡人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玄霄畢竟修煉的還是瓊華的劍仙體系，雖然是相當於出竅期的修為，但他現在並不能說是純粹意義上的元神出竅，因為他並沒有元神。事實上，此時夙瑤面前的「他」更接近於靈魂狀態

　　玄霄的相貌並沒有什麼變化，許是玄冰陣還是有些效果的吧，他的性格和剛被封入玄冰陣時比起來，已經平穩了許多不過，夙瑤有些困惑的思考，就算他的修為大漲而可以讓自己的靈魂出來「放風」，但跑到她的瓊華宮做什麼？難不成是為了證明玄冰陣已經要困不住他了？

　　玄霄只是隨意的回應了一下夙瑤，然後就只是冷淡的盯著她一句話也不說，就那麼猶自帶著幾分傲然的站在那裡。夙瑤覺得自己頭頂已經排滿了黑線，這傢伙來了就這麼站著，有什麼事不也說，當自己會讀心術，只要用看的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再或者，他來這兒就是跟自己互瞪的？

　　實在是不想在這裡傻傻的站著，夙瑤微張口想要問對方的來意，卻被突然的聲音打斷了動作。

　　「師姐！」

　　夙瑤聞聲驚訝的看向門口，夙莘這個時候應該還在陪慕容紫英才對，怎麼會來找她？想到身邊還有個「人」，下意識的看向身後，卻在回過頭時才發現，身旁早已經沒了玄霄的身影。

　　「師姐你在忙嗎？」夙莘垂頭喪氣的走進瓊華宮，身後沒了一直跟著的小尾巴，此時的她可完全不知道自己差點就可以遇到六年不見的玄霄師兄了。

　　夙瑤收掉因某人消失而的錯愕表情，讓自己看起來與平常沒什麼不同，這玄霄話都不說一句就又沒影了，還真是讓人想不明白他來這兒到底是為啥？沒將自己的心思表現出來，夙瑤有條不紊地將手中信件交給早已守在門外多時的執事弟子，命令其務必親手將此信送至肅武長老手中，然後才開始招呼已經陰雲滿面的小師妹。

　　「怎麼？跟慕容紫英吵架了？」好笑的看著夙莘失落的表情，她已經很少露出這麼明顯的負面情緒了。

　　「我怎麼會跟小孩子吵架？再說和小紫英也吵不起來」夙莘撇嘴，以小紫英那種悶悶地性格，還能別人吵架？

　　「不是吵架?那為何慕容紫英沒有跟著你？」夙瑤這次可是真的驚訝了，那孩子雖然從不說些什麼，可對夙莘還是相當親近的。

　　「我們今天在承天劍台遇到了宗煉長老，他說小紫英資質好跟著我實在浪費，要我把小紫英留在他那裡親自教導。」夙莘帶著幾分不甘不願的說出原因，其實早讓她鬱悶的是宗煉長老說她在耽誤小紫英的修為進境，這話實在是太打擊人了。

　　「宗煉長老要收慕容紫英為徒？」夙瑤挑眉看著師妹，如果真是樣那豈不是要叫慕容紫英一聲師弟？想想瓊華的弟子向一個六歲的小男孩叫師叔，那場面一定很有趣。

　　「不是宗煉長老親自收徒，說是替已經離開的玄巽收徒，雖然由他親自教導，但小紫英還要叫他一聲師公的。」夙莘懶懶的解釋給大師姐聽，仍是一付沒精打采的樣子。

　　「這不是挺好的嗎？」夙瑤微笑，看來宗煉長老對玄巽還是有一絲掛念的。

　　「我也知道，宗煉長老是為了小紫英好，可就是有點捨不得。他還那麼小，宗煉長老對弟子一向十分嚴厲的。」難得無視大師姐的微笑，夙莘依舊情緒低落。「唉，宗煉長老說起修煉來那也是一板一眼的，本來小紫英就沉默安靜，可別被教得像個小老頭兒似的。」

　　「又不是不能見他，你有空就去宗煉長老那轉轉，我想長老一天也有很多事要忙，不可能時時都看著慕容紫英的。」夙瑤失笑，這些天的相處她早就發現，根本就不是教育的問題，那孩子本就像個小老頭。不過這樣一來，夙莘也少了個伴兒啊，其實不光是慕容紫英需要人陪。夙莘這幾年也很寂寞，只不過因為她平時開朗的笑容，所以沒有讓人查覺罷了。

　　「唉，這一正式拜師以後就要被小紫英叫師叔了，感覺還真是有些怪怪的，就好像我突然很老了似的。」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夙莘擺脫掉心底的失落，她不想影響大師姐的心情，為了瓊華大師姐已經夠累的了，沒必要再跟著自己添堵。「不過師姐說得對，雖然宗煉長老對門下弟子一向嚴格，但總不會對一個剛剛六歲的孩子要求過高，他應該不會阻止我送糖果給小紫英吧。」說到最後，夙莘竟然有那麼點心虛，慕容紫英雖然年紀小小，可這資質好到什麼程度是她親自領教過的，誰敢肯定一向愛才的宗煉長老不會將對煉劍的狂熱用在培養弟子上。

　　「就算不會也沒關係，你可以偷著去看，反正你們幾個犯的瓊華禁律也不少，不差這一兩條了。」夙瑤難得帶著幾分調侃的話，使無言以對的小師妹做了個鬼臉，夙莘也很驚訝的發現今天的大師姐心情不錯，難不成有什麼好事發生了？

　　無視掉小師妹那帶著幾分好奇與探究的表情，夙瑤再次從案旁堆滿的卷軸中抽出一個來。掃了眼卷軸上面的內容，她招呼夙莘一起討論，將小師妹的注意力吸引到工作中。只是在討論中，夙瑤偶爾會忍不住分神，偷偷猜測某個適合演鬼片的身影會不會又突然冒出來？可惜的是，也許這種「靈魂出竅」這種「體力活兒」，對即使是天才的玄霄來說也太耗靈力了，所以夙瑤與小師妹在瓊華宮一直討論到天黑，某人都沒再出現過。夙瑤同學很失望的沒能有機會看到夙莘師妹被嚇到的表情，因為她很想知道別人遇到這種「見鬼」事件都是什麼表情，如果光是她一個人被嚇到也太不公平了顯然夙瑤忘記了，她的賭運一向不佳，而玄霄嘛，更是從未聽她的話過。所以對於夙瑤會期待玄霄嚇到別人這種事情，本就早已經註定了會讓她十分失望，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件對吧?


除魔分析會

　　夙瑤最終還是沒有等到神出鬼沒的玄霄師弟再次光臨瓊華宮，也就只能略帶著點遺憾地看著與自己討論了足足一整天的小師妹離開。她是對今天玄霄突然出現的目的有些好奇，不過到也沒打算主動去問當事人。對於此次「鬧鬼事件」，就算一開始夙瑤想不通，可現在等了這麼久玄霄都再沒任何動靜，那她再笨也該猜出幾分了。

　　既然玄霄會在夙莘進來時消失，那就說明有兩個可能，要麼他的靈力不足以支持長時間的靈魂出竅狀態。但想想羲和劍發起飆來陽炎四射的狀態，身為劍主的玄霄會靈力不足這種情況的可能性幾乎為零。而另一種可能，就是玄霄不方便或者說是不想被人知道他現在可以「靈魂出竅」。至於玄霄為什麼會這樣做的原因就不在考慮泛圍之內了，夙瑤有自知之明，以她的智慧還真猜不出這些瓊華「天才們」的腦袋裡都裝的是什麼。反正玄霄要是真有事自然會再度出現，所以夙瑤也就對這事沒太上心，而是專注于如何瓊華、蜀山弟子聯手的除魔行動上。

　　就在執事弟子送信的當天晚上，夙瑤得到了肅武長老的回復。據當時負責送信的執事弟子回報，肅武長老在看到夙瑤的信後，立刻對她在信提出的蜀山瓊華兩派弟子聯合除魔行動做出了積極的回應。

　　按肅武長老的原話來說，既然是除魔衛道保護無辜百姓，又是同為修仙門派的蜀山派向瓊華尋求支援，那麼他身為瓊華長老對此行自然義不容辭。他已經按照夙瑤的要求，即刻安排好身邊事物，親自帶著大部分弟子前往即墨。可事關重大，他雖然新收一些弟子，但都還只是些「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其他很多人都沒與妖魔打過交道，對戰經驗十分不足。所以肅武長老要求夙瑤加派些精英人手，最好能由與蜀山派相熟的弟子帶隊，儘快趕到即墨處同他匯合。

　　既然人家都爽快的帶著弟子出發，夙瑤也不好太過小氣，支援的人手是一定要派的，但這隊的弟子人選，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決定的。對於肅武長老多加人手的要求，夙瑤多少還是有些在意，連一向好戰的肅武長老都對幾個魔族如此忌憚，這說明魔族沒有她想的好對付。聯繫到蜀山派面對魔族時同樣謹慎小心的態度，對此次除魔行動的人員安排上，夙瑤決定還是讓瓊華中實力最強的直系弟子帶隊。

　　因為慕容紫英已經交予宗煉長老照顧，夙莘這幾天一直在瓊華宮裡幫夙瑤的忙，所以她也在第一時間看到了肅武長老回信。見肅武長老要求大師姐加派人手，夙莘再次主動請命參加這次除魔行動，希望可以為大師姐分憂。

　　夙瑤考慮無論是對魔族的瞭解成度還是對直系弟子的影響力，目前確實沒有比夙莘更合適的帶隊人選，所以最終她還是同意派夙莘帶一批實力出眾的直系弟子下山支援。

　　之後的幾天裡，夙瑤一直在關注這次聯合除魔行動的所有消息。現在她手中不止有肅武長老和蜀山派弟子在即墨的行動資料，更有那批即將被剿的魔族最近的幾次活動範圍。

　　至於夙莘等弟子一行，自從趕到即墨起，夙莘每日派弟子不斷往瓊華傳遞消息，以便夙瑤能迅速掌握此次與蜀山弟子共同除魔的全部動態。即使是與夙瑤最為親近的她也不知道，夙瑤手裡所掌握的情報遠比她傳回來的那些多得多。

　　除了關注蜀山與瓊華弟子的聯合除魔行動，夙瑤每天仍要處理大量的日常瑣事。一時間還真有點忙不過來，但她身邊沒有可以幫忙的人，這讓夙瑤十分煩惱。如果不是肅武、正法兩位長老對她那種戒備、對抗的態度實在太過明顯，夙瑤早就考慮分權給下面的執事弟子，到時候也就不用事事都得親自過問，可誰讓現在能壓住長老的就只有她身上這個掌門的稱呼呢。為此夙瑤對某些長老當初對瓊華不管不顧的行為還真有些咬牙切齒，暗自嘀咕，忙過這次聯合除魔行動之後，一定要改善瓊華的管理與監督方式。那些需要有人盯著才能確保不會出亂子的事，還是交給瓊華弟子中品性資質具佳的「天才」們去做，沒道理讓他們閑著無聊到處降妖除魔當英雄，自己卻要守在瓊華宮裡忙著跟長老們搶權。反正人才不用也是浪費，瓊華派又不是她一個人的，也該讓他們伸伸手了，不然不用等到十九年的幻暝再現，她就先累死了

　　不分晝夜的忙碌了幾天，夙瑤終於把手頭的雜事處理得差不多，總算有些空餘時間好好理順一下這些天來她收到的除魔行動消息。自從夙莘帶一干弟子同肅武長老匯合後，與蜀山弟子共同在即墨的山區展開搜捕行動。其間兩派弟子幾次與目標魔族相遇，都被他們狡猾的躲過，導致十多天過去除魔行動仍無任何實質性進展。夙瑤一直有些擔心除魔行動的進展情況，所以想從手中這些資料裡找出些蛛絲馬跡來。此次行動集聚了瓊華近四分之一的中堅力量，配合蜀山大批弟子一起行動，若是如此都不能短時間將區區幾個魔族拿下，那只能說明這幾個魔族不僅實力很強，更是十分狡詐難纏。瓊華、蜀山兩派此次所遣弟子大部分入門都不超過六年，對戰的經驗明顯不足，拖得時間久了，難保會不會著了對方的道兒。

　　夙瑤習慣性的皺起雙眉，現在她最在意的就是這幾個魔族的實力究竟有多強。她遇到的魔族正是幾年前為追玄巽那三個，也是她有生以來唯一的一次與魔族近距離接觸。當時雙方並沒有動手，不足以用來佐證這次魔族的實力強度，偏偏這幾個魔族的實力強弱又是此次除魔行動成功與否的關鍵之一。

　　一道白色身影就那麼悄然無息地出現在殿中，沉思中的夙瑤並沒有發覺身邊的異常，口中仍低喃著這幾個魔族到底特別哪裡，為何在十多天的圍剿中竟然連個受傷的都沒有。

　　似乎對夙瑤話中的內容頗為不屑，一聲冷哼就那麼突兀的響起，打破大殿內的平靜氛圍，也成功的引起了夙瑤的注意。

　　「玄霄」顯然是因為有了上次的經驗，面對再次突然出現的「幽靈狀」師弟，夙瑤的表情自然了很多，至少她說話的語氣已經沒有了太多的驚訝。

　　「十多天竟然還剿殺不了幾個魔族，瓊華弟子居然被你教得如此無用，果然資質平庸之輩教出的也都是些草包飯桶。」一出聲果然又是氣死人不償命的口氣，估計這世上除了夙玉再沒人能從玄霄口中聽到不帶嘲諷的句子。

　　早已經習慣了對方說話的口氣，無視掉玄霄話中刺耳的評價，夙瑤甚至帶點惡意的想，如果被那些對玄霄實力推崇萬分的長老們知道，他那句草包飯桶裡也包括了肅武長老和蜀山派的「精英」弟子，那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你的意思是說魔族並不很難對付？」夙瑤到是對玄霄說起魔族時的輕視態度十分好奇，難道他曾與魔族交過手，想想其實這也沒有什麼不可能。依當初太清真人在世時瓊華派對待妖魔的態度，身為最受掌門重視的嫡系弟子，玄霄那為數不多的幾次下山經歷估計都是十分精彩。

　　「哼，至少不會比擊殺狼妖王更難。」玄霄冷淡的口氣中透著一股子狂妄，當初他與大師兄二人聯手勉強將那個瘋狂的狼妖王擊殺，卻也曾獨自一人將某只四處流竄吸食人血的魔族打得魂飛魄散。雖然之後他也幾次碰到過各種不同種類的魔族，力實也是高低不同，但不管他們有什麼特殊的詭異能力，都逃不過被消滅的命運。對於玄霄來說，大部分的魔族實力都還不夠看，尤其是成為羲和宿主之後更是如此。羲和陽炎正是所有妖魔鬼怪的剋星，用來斬妖除魔可說是無往不利，自然在他眼中幾個魔族都搞不定的夙瑤和瓊華弟子們實在是太弱了。

　　打死夙瑤也無法猜出玄霄是如此看待自己的，她只是通過玄霄的話分析他對魔族的殺傷力十分瞭解的，所以考慮是不是能從玄霄口中得到一個對魔族實力比較準確的評價。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7 19:38

親自下山

　　「按肅武長老的說法，魔族的殺傷力要比妖族強得多，他們的戰鬥天賦可是三界公認中最強的。難道十幾個加起來還不如一隻狼妖王厲害？」夙瑤面上只是帶著淡淡疑惑的反問，表情也沒什麼明顯變化，其實腦中已經在飛快地分析著玄霄剛剛的話。

　　狼妖王是什麼東西她從沒聽說過，但憑名字猜應該是大妖級別的傢伙吧，這麼一算普通的魔族也沒比妖怪厲害上多少。如果玄霄的話是真的，那麼蜀山瓊華弟子的聯合除魔行動遲遲不見成效，這其中的原因可就值得玩味了

　　「哼，身體再強壯也是肉長的，難不成魔族的皮就會硬過石頭？被劍砍到要害一樣得死。」玄霄揚眉抬首，話間盡顯狂妄之氣。

　　「」夙瑤滿頭黑線，無語的看著態度囂張的師弟。玄霄的羲和劍專克妖魔，當然可以輕鬆消滅對手。他當別人的飛劍會如羲和般鋒利？蜀山劍仙派和瓊華一樣都是以修劍為主，如果兩派弟子手中沒有一柄好劍，實力可是會大打折扣。

　　當然了，玄霄所說的倒也並非假話，如果真的能傷到要害即使是魔族也一樣會死。就算是前掌門太清真人不也喪生在妖主的偷襲之下，不過也得真有那個實力傷得到人家才行啊，顯然比起當年的玄霄來，蜀山瓊華的聯合除魔弟子們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那麼簡單。

　　「掌門，一位弟子有要事求見。」

　　門外響起執事弟子通傳的聲音，夙瑤下意識抬首看了眼身前的玄霄，總覺得他似乎不喜與瓊華弟子見面。玄霄也只是冷淡閉上雙眼，全身泛起淡淡微光後，一點點變得透明，轉瞬之間已無聲無息的離開大殿。

　　第一次親眼看著玄霄結束靈魂出竅的全過程，夙瑤總覺這種漸漸消失的方式有些怪怪的。拋開心中的雜念，夙瑤微微側首掃了眼緊閉的殿門，應聲讓門外弟子進來。

　　一個十分年輕的弟子走近大殿，發現殿首禦坐空無一人後微微一頓，轉首看到立於一側的掌門。

　　「稟掌門，這是山下參加圍剿行動的元安師兄托弟子送來的急報。」幾步來到夙瑤面前，曲膝半跪于地，少年自懷中拿出一封信件用雙手呈上。

　　伸手抽出密信，夙瑤展開信紙快速閱，可這信看得她的臉色越來越差。

　　仍跪于地上的俊秀少年只覺得隨著街得時間越久，身邊的溫度就變得越發寒冷。微微打了個寒顫，暗歎怪不得每次見其他師兄弟到瓊華宮總是來去匆匆，原來這裡和承天劍台的寒池一樣冷。

　　「你是什麼時候接到這信的？」夙瑤收起手中的信，問著態度恭敬的少年。

　　「弟子三刻鐘前在南山尋礦，不想遇到受傷的元安師兄，是他要弟子將此信親手交與掌門。弟子一拿到信立刻禦劍回山，中間未做停留。」

　　「你是誰門下弟子？」夙瑤發現這個弟子說話口齒伶俐，條理清晰，更加可貴的是重點掌握的非常好，把她想要知道的全都交待清楚，沒有多說一句不必要的費話。

　　「稟掌門，弟子虛邑，是執劍堂執事玄若之徒。」 雖然困惑掌門為何有此一問，但虛邑並沒有多言，只是老實的回答問題。

　　「虛邑，你立刻去龍芽道丹處找幾位同門去南山醫治受傷的元安，如果情況允許就將人帶回瓊華養傷。」

　　「是，弟子這就去找人。」虛邑起身迅速退出大殿，前去劍舞坪找人。

　　等虛邑離開過，夙瑤將手中信再看了一遍，仍是無法相信其中所寫內容。蜀山瓊華兩派弟子相加幾近百人，不僅十多天沒能追捕到一個魔族，竟然在近日與魔族的一次遭遇戰中被打傷不少弟子。不僅如此，信中還說，此戰中肅武長老為救弟子也受了傷，而夙莘和一蜀山弟子還同時失去蹤跡。若不是早先安插于肅武長老身邊的弟子密報回來，她到現在還不知曉除魔行動竟然如此毫無建樹。

　　深吸口氣，平復胸中的怒火，夙瑤傳音入密通知宗煉長老暫時座鎮瓊華。她要親自走一趟即墨，看看這幾個魔族究竟怎麼個厲害法！

　　跟宗煉長老打好招呼後，夙瑤獨自禦劍下山。在飛過某個群峰時，她突然感覺有些不對而停了下來。

　　仍踏劍懸於半空之中的夙瑤衣袖輕揚，如果被普通人看到怕是會大為驚奇，以為是遇到了神仙或是妖魔，幸好這裡荒無人煙並沒有人經過。

　　夙瑤下意識的掃了一眼讓她感覺不對的山坳處，果然，那裡突然有一道劍氣閃過。那劍光雖然微弱，但確實是修仙者特有的劍靈之氣，若是仔細聽會發現那裡偶爾會有唉叫聲響起。朝山坳處飛去，尚未落地夙瑤就看到有個小小的藍色身影，夾雜在幾隻巨大的熊妖之中，若不是那裡閃出的幾道劍芒，就是她也很難發現熊妖中有人存在。

　　來不及細想，夙瑤先出手擊倒那幾隻熊怪，也不管偷襲是否會影響身為一派掌門的形象。幾個大招下去，夙瑤輕鬆滅了那幾隻倒楣的熊妖，成功解救被困於中央的小孩。

　　「慕容紫英？！」落於地面的夙瑤穩住身形，沒想到自己救下的男孩竟然是熟人。

　　「掌門」本該粉雕玉琢的男孩身上有些狼狽，慕容紫英睜大眼睛滿臉驚訝，有些呆愣地看著面前一身寒氣的身影。紫英怎麼也想不到在他以為自己就要沒命的時候，從而降的人一招就殺光這些熊妖的人，竟然會是從不離開瓊華宮半步的掌門。

　　「你為什麼在這兒？」夙瑤皺眉，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跟著宗煉長老修煉嗎？怎麼會獨自跑到這麼遠的地方，如果不是自己趕巧路過，這小子今兒就得交待在荒山野嶺裡。

　　「虛涼師兄說帶我去見夙莘師叔，禦劍行到這裡時虛涼師兄說停下讓我休息，他去探路尚未回來。」慕容紫英乖巧的回話，無視自己身上的傷口，只是為自己身上不夠整潔的衣衫感到尷尬。

　　到底怎麼回事？夙瑤抬手一道靈光治好男孩的外傷，用神識掃過一遍周圍的整個山崗，根本就沒有半個人影。看來這虛涼要麼是被熊妖嚇跑了，要麼就是出了什麼意外，無法趕回來。再次仔細的搜索整個山峰，夙瑤確定周圍沒有虛涼的存在，也沒有什麼打鬥的痕跡，看來這虛涼是真的不在附近。

　　看著已無大礙的少年，夙瑤有些為難。總不能丟下他一人不管，可偏偏自己又急著去即墨，總不能讓一個六七歲大的孩子自己禦劍回瓊華吧

　　「既然已經無礙，我還有事，先將你送到山下，過會兒我會派其他弟子再來送你回去。」夙瑤微微搖頭，也只能看看山下有沒有人家，先將慕容紫英暫時託付給當地人照顧一下，等她到即墨派弟子過來送他回瓊華。


前往即墨

　　半跪在地面的男孩正要起身，卻在聽到夙瑤的安排後，突然又矮下身去，重新單膝跪地。

　　「弟子慕容紫英要等虛涼師兄回來，暫時還不能離開這裡。」男孩低聲但堅定地說出自己的想法，絲毫不為自己無視了掌門命令而感到後悔。今天早晨在山上，虛涼師兄親口說過，是夙莘師叔托師兄帶自己去即墨的，沒見到夙莘師叔前他還不能回瓊華。夙莘師叔說過，親口答應別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誠信守諾這是身為人的基本準則。

　　「虛涼？你說他去探路了，可方圓幾十裡根本連個人影都沒有。你在這裡要等到什麼時候，如此再遇到妖魔怎麼辦？以你現在的實力根本無法自保。」夙瑤抬頭環顧周圍環境，這裡人跡罕至，就算是慕容紫英再重承諾，也不能讓這孩子獨自留在這裡。「就算你去見夙莘，她現在正參與圍剿魔族的行動，根本沒時間照顧你。」

　　慕容紫英低頭不語，他也知道自己去了會給夙莘師叔添麻煩。但今天早上在劍舞坪練劍時，虛涼師兄過來說是夙莘師叔要見自己，他還是毫不猶豫的跟著虛涼師兄下山。現在掌門要自己下山等其他同門師兄帶著回瓊華，雖然明知她說得有道理，可就是不願離開。

　　「夙莘和其他弟子很快就會回瓊華，你只需安心在山上修煉，要不了多久就會見到她。」夙瑤放緩語氣，試圖勸慕容紫英從地上起來，當然男孩是否會聽她的勸就不考慮範圍之內了。其實單憑夙莘當初也是靠送糖果才安撫了生氣的男孩這一點看，就可以瞭解向來乖巧的慕容紫英要是固執起來有多難搞定。雖然說出去有些丟臉，但夙瑤確實對讓這孩子改變主意的事情沒多大把握，她可不是夙莘能將這小子哄得開心。

　　果然不出夙瑤所料，慕容紫英依舊不肯起身，還是垂首跪在地上，似乎不等到夙瑤的一句你留下是不會甘休的。

　　「你！唉起來吧，我帶你去見夙莘。」夙瑤無奈，這孩子平時的尊師重道都哪去了？罷了，她實在沒有時間繼續耗下去，反正都是去見夙莘，就順路帶著他吧。

　　慕容紫英驚訝地抬頭，瞪圓了黑亮的眸子，呆呆地盯著夙瑤，好似沒有聽懂她話裡的意思。

　　在心底深深歎了口氣，夙瑤在一旁的大樹上留下只有瓊華派弟子才看得懂的印記，為防止不知所蹤的虛涼回來會找不到人。然後走至半跪地上的慕容紫英身邊，伸出手將仍然發呆的他抱了起來。

　　招出飛劍輕輕踏上，刹那間，一道淡藍劍光沖天而起，轉瞬便不見了蹤影

　　因為急著將被耽擱的時間補回來，夙瑤並未因為多帶個人而減緩速度，仍快速的向即墨方向趕去。

　　飛劍之上的兩人可沒有遮蔽之物，迎面而來的勁風吹過臉頰，帶起滿頭黑亮的髮絲隨風舞動。比起虛涼明顯快上不少的禦劍速度，讓慕容紫英有些不太適應。男孩偷看了眼看向前方的掌門，悄悄曲指緊緊捉住她的衣襟，然後將頭低低垂下，看起來就像因為受不了太強的風，將額頭輕搭在掌門肩上。

　　察覺到懷中男孩的小動作，夙瑤嘴角微挑，帶上一絲連她自己都沒發現的笑意。儘管連當事人都看不出來，但夙瑤面對這個未來會大放光彩的孩子，總是會不自覺的帶上一絲縱容。

　　一到即墨，最顯眼的還是高懸在路口的那兩串紅色燈籠。再度來到這裡，夙瑤心底不免有些感慨，希望這次的行動會比六年前順利。

　　落地後將懷中的慕容紫英放下，示意他自己跟上，夙瑤抬腳向客棧方向走過去，果然不遠處就見到瓊華特有的白衣藍衫晃過。

　　有幾個眼尖的弟子發現了自己家掌門的身影，雖然對她會出現在這裡感到十分驚訝，但嚴森的門規讓他們仍會不忘記自己的身份，紛紛跑過來迎接這位目前瓊華身份最高的掌權人。

　　過來的這幾個中正好有夙莘帶隊的直系弟子，夙瑤對向自己施禮的弟子微微點頭。先是派人回瓊華通知宗煉長老一聲，告知他慕容紫英在自己這裡，順便再探問一下虛涼的情況，看他到底哪去了。然後才隨他們前往客棧看望受傷的肅武長老，夙瑤一邊聽他們講解最近的情況，一邊分心思觀察周圍弟子的態度。以便借瞭解此次行動無果是否因為瓊華內部的矛盾，當然結果還是讓人滿意的，對於夙莘的失蹤和肅武長老的受傷，這些弟子都十分的關心，看來瓊華在對外上還是比較團結的。

　　慕容紫英乖巧地跟在夙瑤身後，雖然在聽到不知名的師兄說夙莘師叔失蹤時，他的表情充滿了驚訝和擔憂，但仍然老實的跟著大家往客棧走，沒有出聲詢問。其實他也知道掌門帶自己來已是十分難得，估計就連掌門此次出門也是因為夙莘師叔失蹤的關係，結果卻因為自己而在荒山上耽擱了許久，更是因為自己的任性而親自將自己帶來即墨，現在他更不可以在這個時候給掌門添亂。

　　走進安潮客棧的二樓，夙瑤看到了雖然受傷，卻仍然活力十足的肅武長老。他此時正舉著因為受傷而被包得嚴嚴實實的右臂，大聲斥責門下弟子在對戰魔族時反應太慢，不僅沒有傷到敵人還連累到同伴。

　　在來的路上就有弟子告訴夙瑤，肅武長老的右臂怕是再不能使劍了，看到仍有閒心訓人的老人家，還真看不出來他傷得如此嚴重。不過還好，肅武長老是左撇子，何況瓊華派雖然修的是劍仙，倒也不是非得在劍術上有多麼高深的造詣。瓊華弟子主要還是仙術和靈力的多寡來決定實力，大不了以後肅武長老砍怪時直接用劍陣，保證效果比他老人家親自拿劍刺還要好

　　一屋子等著挨駡的弟子都低頭做懺悔狀，其中不少也和肅武長老一樣，身上纏著尤透血絲的繃帶。因為這些人都是肅武長老門下弟子，基本都沒見過夙瑤，所以當看到突然走進房間的她，屋裡所有人的都愣了一下，房內頓時多了不少的人型柱子。

　　「都傻站著幹什麼，還不向掌門行禮！」肅武長老不愧比其他人多活了幾十年，頭一個從恢復正常狀態。帶著幾分惱怒地吼醒仍然呆愣的弟子們，帶頭向夙瑤行禮。只是因為受傷關係，他施禮的姿勢怎麼看都十分彆扭。

　　「長老有傷在身，就不必多禮了，還是小心身體要緊。」夙瑤示意一旁的弟子扶肅武長老坐下順順火氣，自己則緩步走到敞開的窗邊站著。屋子太小裡面的人又太多，這讓習慣了瓊華宮中冷清氣氛的夙瑤有些不太適應，她還是更喜歡空曠的地方。

　　「掌門來這兒是為何事？」

　　肅武長老帶著幾分不耐的坐到椅子上，如果不是夙瑤的突然到來，他早就帶著弟子們跑去追殺那幾個該死的魔族了。對於此次除魔聯合行動，他也感到十分窩火。這次不僅帶著一大堆人都沒能滅掉半個魔族，更是讓小字輩的夙莘和蜀山弟子一起在他眼皮子底下鬧失蹤。雖然蜀山派的人還沒說什麼，大抵也是十分氣悶的，現在身為掌門的夙瑤都親自找來了，這讓他的老臉往哪擱？

　　「夙瑤今早無意間聽到消息，說夙莘師妹和一名蜀山弟子在昨夜失蹤了？」站在窗邊的夙瑤看著窗外景色，口氣平淡的出聲，就好像她只是在與不熟悉之人客套地打招呼而已。

　　「掌門是怎麼知道的？」肅武長老臉色微變，為何昨夜剛剛發生的事，今天夙瑤就到這裡興師問罪了對了，定是那些個直系弟子給她送的信兒，這幫小子真是麻煩，不是早告訴他們今天一定會把人找回來嗎？竟然還是眼巴巴地給掌門送信，真是沉不住氣。

　　「這麼說是真的了？」夙瑤轉過身來，面無表情地掃了眼周圍立著的瓊華弟子，看到他們都低下頭躲過自己的視線。「當時到底是什麼情況，竟然會使實力高強的武肅長老受傷，同時還失去了兩派弟子的蹤跡。」

　　有好幾個弟子聽聲抬頭，看到滿面寒霜的夙瑤後，只是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他們當時光顧著對付那幾個魔族，沒一個人看到夙莘和那個蜀山弟子是如何失蹤的，可這話說出去誰又會信呢？

　　「請問屋內可是瓊華派掌門，我蜀山派代理掌門有請您到我派的暫時駐地一敘。」門外傳來一道清亮的聲音，打破了房間裡短暫的沉默與尷尬。

　　「既然如此，肅武長老可願陪夙瑤拜訪一下這位元代理掌門？」夙瑤輕舒長袖，看著已經起身的肅武長老，提出同行的邀請。

　　「當然！」早就坐不住的肅武長老點頭，無視掉夙瑤身後亦步亦趨的男孩，邁步跟著她一起走了出去，隨站在門外一身藍墨色的蜀山弟子去見蜀山的代理掌門。

　　兩派的臨時駐地相距不是很遠，他們沒走多久就來到一個獨立的小院，院內院外站著的都是同樣穿著的蜀山弟子。

　　夙瑤等人剛邁進小院的閣樓，就聽到一個大嗓門的吼聲從裡面傳出。腳下略一停頓，夙瑤發現話中的內容也與失蹤事件有關。

　　「人失蹤了我們自然會把他找回來，你何必急三火四的從蜀山趕過來！師兄閉關前將掌門之位元暫交你代理，在師兄閉關之時守護整個蜀山派就是你的責任，你怎麼可以隨意離開！」渾厚的嗓音穿透力十足，即使是站在門外，夙瑤也有一種震耳欲聾的感覺。

　　「守護蜀山每一個弟子都是我的責任，這其中自然也包括失蹤的清賢。」另一個人音質乾淨透明，說話的聲音並大，卻同樣字字清晰的傳了出來。

　　「你你可知，身為上位者，做出正確決策才是你該做的事情。像這種廝殺爭鬥之事就交給下面的弟子，這些執劍弟子就是為這個而存在的。」渾厚的聲音再度傳了出來，兩人的爭執似有愈演愈烈的架勢。「你現在是代理掌門，而不再只是蜀山力實最強的弟子，怎麼可以親自出手！」

　　聽到如此熱切的「討論」，夙瑤有種回到當年選掌門時「長老大戰」的感覺。對這位元素未謀面的代理掌門，她心底升起些同病相憐的心情，原來蜀山派的長老也這麼難搞定。現在還只是代理掌門，估計離對方真的當長蜀山掌門，還要有好長一段路要走呢

　　夙瑤這邊是聽得熱鬧，門外引路的蜀山弟子卻有些抗不住了，想要抬手扣門，卻又怕打擾到房間兩位「大人物」的「親切討論」。正在那個弟子進退兩難的時候，屋內人似乎感覺到了門外的情況，出聲請他們進來。


魔族的詭計

　　一進屋內，夙瑤首先看到的就是站在房間正中的老者，一身蜀山招牌的藍墨色長袍包裹著他魁梧強健地身躬。雖然也是鬚眉皆白的老先生，但他但依舊面色紅潤、身子硬朗，光是看到他身上掛著長劍比普通蜀山弟子還要厚上三分，就知道他的身手完全不輸那些年輕人。看來剛剛在門外聽到的那個渾厚聲音，應該就是出自這位老人家之口了。

　　在這個老者對面站得筆直挺立的身影，是個年紀輕輕一臉冷傲的俊朗男子。同樣是一身藍墨色勁裝長袍，穿在他身上就硬是多了幾分煞氣，一看就是個不好惹的主兒。他雙腕到手臂間用長帶紮緊，透過長靴邊緣也可以看到被綁緊的褲角，腰間同樣掛著一支三尺多的長劍。因為長劍收在看似普通的鞘中，暫時還看不出什麼特別，只是劍柄上同樣用長帶纏得緊實。以他放劍的位置和一身幹練的裝束，夙瑤參照以往的經驗估計，這是位用劍的高手。想來這位氣勢彪悍的仁兄，就是剛剛爭執中的另一個主角兼這次會面的發起人，蜀山派的代理掌門大人了。

　　而這位滿臉寫著「不要煩我」的哥們，不巧正是夙瑤唯二認識的蜀山弟子其中一個。就是幾年前在她剛當上掌門時，特地跑到瓊華送賀信的那兩個蜀山弟子之中，一直冷著張俊臉待在同門身後持續放寒氣的那位。就是他這種冰冷中透著狂妄的氣勢，才會讓當時的夙瑤印象深刻，因為他的眼神和瓊華禁地中的「BOSS將來時」實在是太像了。

　　看著房間內仍然寒氣亂飆的某人，夙瑤頓時有種黑幫打架對峙的錯覺，而自己不巧正是帶人來砸場子的那個。

　　肅武長老傷患的身份還是頗為好用的，僅僅是用左手扶著滿是繃帶的右臂，他老人家再輕咳上一聲，便成功將房內對視的兩人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自己身上。

　　頭一個反應過來的是那位白髮老先生，看到仍站在房門邊的夙瑤和肅武長老兩人，他快步走向門邊請他們進來。

　　「哈哈肅武長老受傷竟然還特意過來，真是辛苦了。剛剛聽弟子稟報說貴派掌門親到此處，正好我派代理掌門也從蜀山趕來，所以特派弟子請貴掌門來共同商討除魔事宜。」估計是因為此次除魔行動而和肅武長老變成了老熟人，魁梧老先生換上一臉豪爽的笑容，態度熱情地打著招呼。

　　「老夫是蜀山長老騰岳，負責此次兩派的聯合除魔行動。想必這位姑娘就是貴派的掌門了吧，如此年紀輕輕就已經是一派之首，果然後生可畏啊。瓊華派是眾劍仙門派中的最強一脈，前任掌門太清真人更是我輩中的驕傲，只可惜聽說他老人家在對戰妖主時受傷身亡，實在可惜。」騰岳長老一臉的遺憾，在看到面無表情的夙瑤，和臉色變差的肅武長老後轉換了話題，為夙瑤和肅武長老引見身邊一臉冷漠的男人。

　　「唉看我說這些幹什麼，這人一老了就總是忍不住回憶。來來我身邊這位元就是本派的代理掌門清昱，他是我們蜀山派年輕一輩中最優秀的弟子之一，更是下任掌門的既定人選。」

　　夙瑤與清昱互相見禮，心底卻在暗忖剛剛騰嶽長老話中的意思，竟然說自己是一派之首，怎麼聽都有些怪怪的。論起實力她可不是瓊華中最強的一個，對於這點沒道理蜀山的長老會不知道，竟然如此明顯的打壓，真當她聽不出來？難不成看自己是女人所以覺得好欺負？

　　騰岳長老絕對會不知道，他只是順路誇獎一下自家未來的掌門，就讓夙瑤對整個蜀山派的印象打了幾分折扣，不過這其中也有當年送蜀山那只笑面小狐狸的幾分功勞就是了。

　　一堆的久仰、失敬之後，四人總算寒喧完畢，落座議事廳，開始就兩派門下弟子失蹤問題開始「探討」。

　　顯然這位蜀山長老和肅武長老性格頗為相近，平時相處也十分「融洽」。僅僅一杯茶沒到的功夫，就在夙瑤和代掌門還在練習瞪眼這一高深學問時，他們倆個已經說得熱火朝天，一付恨不得立即就要帶隊殺出去找魔族的PK的架式。

　　這兩位長老級的老人家湊到一起，那種熱切態度讓一旁的夙瑤差點滿頭黑線。剛剛在外面聽長老教訓代理掌門，還有剛剛對自己明褒暗貶的寒喧時，夙瑤覺得他是個挺有想法的人，怎麼現在一看也是位拼命三郎。想到當年瓊華的那位執劍堂長老，難不成肅武長老的同化能力這麼強，可以輕易的將原本穩重的人變得熱血沸騰？

　　看著這兩位長老無視自己和身邊人的態度，夙瑤有些同情地看了眼那位元代理掌門，原來蜀山的長老熱血起來也是如此讓人頭痛。

　　正在她準備攔下過於「激動」的兩位長老時，門外再次有弟子來報，失蹤了將近一天一夜的夙莘和清賢平安回來了！

　　房間內兩位最有行動力的老人家剛要起身去看，一道藍色身影已經閃了出去，只留一盞清茶散發著淡淡的香氣。夙瑤輕抿一口手中的茶，無視身邊已經空掉的坐位，還有原本應該坐在空位上的人那位招呼不打就消失的代理掌門。暗笑果然不愧為蜀山派年輕一輩實力最強之人，這移動速度都快趕上波音飛機了。

　　夙瑤側首掃了眼依然站在身後的小男孩，他不是特意來看夙莘的嗎，為何仍是守在自己身邊？看到慕容紫英有些繃緊的小臉，夙瑤偷偷挑了一下眉梢，大概他是在為自己是最後一個才知道夙莘失蹤消息的人而生氣吧。

　　失蹤的兩人被帶進議事廳時，夙瑤手中的茶才剛飲下少半。不動聲色地上下掃了遍滿面疲色的夙莘兩人，嗯，看來沒有受傷，所以夙瑤仍是不動如山地享受茶葉的清香。順便欣賞某位元代理掌門用冰冷的眼神殺死不，是用「關切」地眼神掃視失蹤的清賢師弟。說到這位清賢師弟嘛也是一熟人。毫無懸念的就是當初和代理掌門上的另一位蜀山弟子，那個話裡滿是陷井卻有著一張無害笑容的小狐狸。

　　「掌門師姐，你怎麼會來這兒？」

　　夙莘一進門就看見首位上的大師姐，無視掉身邊兩位一直追問自己到底跑哪去了的長老，掛著滿臉燦爛笑容的走向夙瑤。沒走幾步就看到夙瑤身後的慕容紫英，頓時兩眼一亮，滿臉驚喜。「小紫英也跟著來了？」

　　「與蜀山弟子的聯合除魔行動竟然十多天仍無建樹，本掌門也只好親自過來看看。」夙瑤挑眉看著一臉開心的小師妹，看來這失蹤一天她過得滿愉快的嘛

　　「這回可不一樣了，我和清賢找到那些魔族的落腳地，只要集合兩派弟子定可將他們一網打盡。」夙莘用手指向一旁與自己共同失蹤的蜀山弟子，他們可不是隨便亂跑讓人擔心。誰讓當時的情況實在緊急，根本沒時間通知別人，不過收穫確實是意外地驚人啊。

　　夙莘的一句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而終於從師兄「冷凍視線」中擺脫出來的清賢也走了過來，兩人迅速將他們失蹤的原因和後續都講了出來。

　　原來在那次與魔族對戰時，肅武長老在受傷時成功擊中襲向自己的魔族，而夙莘在趕過去幫忙時偶然撞破魔族的幻陣。因為緊盯著那個受傷的魔族，夙莘無意間竟踏進了一個魔族布下的傳送陣，被傳送到了不知名的山谷，而那裡正是這批魔族的暫時住所。也正是那個時候，她才發現身為蜀山弟子的清賢一直跟在自己身邊，也在追蹤那個受的魔族。既然這個單向的傳送陣讓他們無法回去通知其他人，兩人索性潛進魔族的暫時住地，成功竊聽到了這批魔族的消息

　　據說他們此次出行目的是收集人類中先天靈力較高的人類魂魄，用來建造一個聯接他們在魔界的老巢和人界的傳送陣。按他們話中的意思，這夥魔族的家族勢力在魔界中根本算不上強大，只不過因為天生擅長幻術和陣法而聞名。不知這次他們得罪了哪個強大的魔界部族，最近幾年一直被追殺圍剿。為了保存家族實力，他們決定躲到魔族勢力邊緣的人界來。但因為他們的□強度比其他魔族低，所以只有少數最強壯的族人才能通過人魔兩界間的通道，也就是傳說中的「神魔之井」。實在無法，他們打算通過建造巨大的傳送陣，重新打造一個通往人界的道路，好將一部分族人送到人界。

　　被派出執行這一任務的魔族一共有十三個，現全部躲在被幻陣保護起來的山谷中。而每天傍晚的酉時，正是他們幻陣消失必須重新佈陣的時候，也正是將他們一網打盡的最佳時機。

　　「通知下去，除四周警戒的弟子，其他人都回到各自房間休息。申時到前院集合，參加除魔行動。」蜀山派的代理掌門在聽完後立刻下令，安排弟子準備再次除魔，顯然他對自己師弟的情報十分信任。

　　見人家蜀山派都開始準備了，夙瑤也終於放下手中的茶，起身跟對方告辭離開，回去讓瓊華弟子也開始準備。

　　一回到客棧，肅武長老在夙瑤的默許下，去安排瓊華弟子們備戰，一時間房內只剩下夙瑤兩師姐妹和慕容紫英。見四周終於沒人打擾，夙莘笑著過去一把抱起地上的小男孩，滿臉開心地用手揉著紫英嚴肅的小臉。

　　「小紫英怎麼會在這兒，是師姐帶你來的？」無視掉懷中男孩的掙扎，夙莘一邊玩著一邊發問。

　　被捏住臉的小男孩當然無法回話，到是夙瑤眼底閃過一道流光，果然不是夙莘找人帶慕容紫英來的。


逢魔時刻

　　申時一到，兩派弟子即刻彙集在一處，準備趕往魔族藏身的山谷。

　　當肅武長老看到夾雜在瓊華弟子陣營中，那個緊緊跟在夙莘身後的小男孩時，終還是忍不住出聲。「如此危險的地方，竟然帶個孩子過來，簡直將除魔之戰視做兒戲。」

　　慕容紫英聽後只是垂眸不語，到是夙莘毫不在意的揮揮手，帶著幾分安撫的解釋著。「與其專門派弟子送小紫英回去，分散不必要的戰鬥力，還不如將他留下來。肅武長老不必擔心小紫英的安全，放心，放心有我和師姐在他不會有事的。」

　　聽到肅武長老和小師妹的對話，夙瑤在心底冷冷一笑。除魔之戰？說得真是好聽，近百人跑去圍毆十來個魔族，還好意思叫「戰」？她沒把這次行動當成郊遊已經狠給面子了，他就知足吧。如果換是長老們最為欣賞的玄霄在這兒，估計早就撥出羲和隨手滅了那幾個魔族，再附送一個囂張的冷哼。估計那時肅武長老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不知道那時候他老人家的面子往哪放？不過夙莘師妹的理由也夠扯的，什麼叫分散不必要的戰鬥力，天知道多一個、少一個弟子根本就不會有什麼影響。

　　肅武長老本想再說些什麼，但看到臉上透著幾分嘲諷的夙瑤，終還是皺著眉頭沒再說些什麼。他若是再堅持下去，等於在說瓊華掌門竟還護不住一個孩子，這不是讓蜀山派看了笑話去，罷了，為了瓊華的臉面他還是忍忍。

　　關於這一點就不得不稱讚下蜀山的弟子們了，面對瓊華弟子這邊的小小身影，所有蜀山弟子一律當成沒看見而直接無視掉。對於他們這種非常識相的行為，無論是肅武長老還是身為掌門的夙瑤都十分滿意。

　　成功的在酉時之前潛伏到山谷周圍，現在大家就只等著時間一到，山谷中魔族駐地周圍的幻陣失效。那樣眾弟子就會在駐地裡的魔族人出來，想要重新佈置幻陣時出手，從而一舉將這十三個魔族全部滅掉。

　　終於，在散發著暖暖橙色的夕陽將要垂入地面的瞬間，原本空曠的山谷中隱隱散出一道道淡紫色的波紋。隨著波紋的擴散消失，一個不算太高大的建築出現在眾人眼前。

　　建築中走出三個身材頗為高大的魔族,他們出來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警惕地觀察四周情況，確定四周沒什麼動靜後，才留下一個繼續警戒，另兩個則開始快速的重新佈置幻陣。

　　就在那兩名佈陣的魔族手中出發深紫色光圈時，一道劍光猛的擊中在被稱做陣眼的位置，打斷了正要成功的陣法。隨著陣眼的毀壞，整個幻陣徹底崩毀。

　　夙瑤看向發出關鍵一劍的清賢，蜀山派的飛劍術果然厲害，即使是在這麼遠的地方，也能精准的擊中目標。

　　隨著蜀山代理掌門的一聲令下，兩派弟子如狼似虎呃，夙瑤遮罩掉腦海中奇怪的形容詞。好吧，是兩派弟子如猛虎下山般向穀底的魔族駐地沖了過去。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不僅將三個魔族打得措手不及，更是將建築內的其他魔族也引了出來，被迫參與到混戰之中。

　　因為受傷，所以肅武長老一直和蜀山派的騰岳長老兩人一起，協助蜀山派的代理掌門指揮兩派弟子行動。夙瑤之所以讓蜀山派來指揮，就是想要在一邊看熱鬧，順便欣賞一下蜀山派是如何應對這種場面的。比起沒有參與過除魔行動的自己，夙瑤覺得還是讓有經驗的人去指揮更合適。

　　站在山坡處看著山谷中的廝殺，夙瑤暗自搖頭，實在是太讓她失望了。這麼多人擠在一起，反倒是給魔族提供了不少有利條件，怪不得幾次與魔族遭遇都沒能將對方傷到。兩派弟子竟然跟魔族拼單兵作戰的能力，如果他們一直選擇的是這種方式爭鬥的，那麼她也只能說，這十多天裡兩派竟然沒死人，還真是托了這幾個魔族生性狡猾、謹慎小心的福。

　　站在另一個方向的蜀山代理掌門也擰皺了雙眉，低頭和身邊的清賢說了幾句什麼。因為距離太遠，夙瑤也只是看到清賢擺出個我也沒辦法的表情，然後兩人又嘀咕了幾句。

　　收回看向那兩人的目光，夙瑤環視一遍整個穀底，順便暗暗數了一下魔族的數量只有十個。不知道少掉的那三個魔族，現在會在哪呢？掃了眼穀底那個結構古怪的建築，夙瑤總覺得躲在那裡的可能性不大。

　　就見清昱派人召回一部分弟子守在週邊，在幾次移動位置後，他們組成一個透著幾分殺意的劍陣。而清賢則如同泥鰍般遊走在混戰的人群中，沒多久便潛到魔族駐地，然後他帶著身邊的幾個弟子開始動手拆房子！

　　一直守在掌門師姐身邊的夙莘也看到了清賢的動作，頓時失笑出聲。「這傢伙兒，真是夠壞的了，竟然跑去拆人家的房子，這不是逼那幾個魔族拼命嘛。」

　　夙瑤只是側首看了眼身邊笑得無良的師妹，清賢根本是在找失蹤的另外三個魔族罷了，怎麼叫小師姐這麼一說後，讓人覺得好像是小混混在強收保護費一樣。唉看來得讓夙莘離清賢遠點，待久了難保她原來那個任勞任怨的小師妹也被同化成無良腹黑小狐狸，她還指望夙莘的開朗性格能影響一下慕容紫英呢，萬一不小心把品質優良的慕容紫英也變得腹黑夙瑤想想都覺得恐怖，不行！這實在是太危險了，一定要將清賢列入瓊華派交往人員黑名單裡。

　　也許是真應了夙莘的那句話，在清賢開始破壞被當成駐地的建築時，與兩派弟子混戰的十個魔族身上先後亮起一道紫色的光芒，瞬間攻擊力增加了三倍不止。混戰中的兩派弟子被這突然的變化弄得措手不及，手忙腳亂了起來，連帶著影響到了正在搞破壞的清賢幾人，一時間場面更加混亂起來。

　　夙瑤興趣十足的盯著突然變強的十個魔族，難不成他們與狂戰還有親戚？竟然還會暴走，真是有趣啊。

　　不同于看熱鬧的瓊華掌門夙瑤，身為蜀山派代理掌門的清昱絕對不會樂見於這種情況的發生，所以他做出了一個非常符合自己性格，但同時也是非常讓騰岳長老頭痛的事情親自出手。

　　依舊是快得仿若煙霧的身影，不同於剛剛清賢時的滑順，清昱根本就是突然出現在一個魔族面前。他伸出修長的手掌輕握劍柄，接著就是一道道的劍光閃過，逐漸形成一團光霧。等光團消失時，那個倒楣的魔族也跟著消失了，而清昱則已經出現在另一個即將倒楣的魔族身邊只剩下周圍表情有些呆滯的兩派弟子，和他們滿眼的崇拜目光。

　　夙瑤挑眉看著這一幕，徹底消失？還是真環保的死亡方式啊。

　　「師姐我也下去玩玩，小紫英就先借放你這了。」

　　似乎對蜀山派代理掌門風頭竟然蓋過自家師姐而有些不滿，夙莘也抽也背後的飛劍，朝身後面露擔心的少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後，加入混戰大軍去了。

　　看著已經跑到穀底的小師妹，夙瑤並沒有出聲阻止，而只是看了眼身後的少年，然後重新將目光放到穀底那個片混戰之所。

　　隨著清昱和夙莘的先後加入，十個魔族現在也只剩下三四個，而沒了干擾的清賢也將魔族駐地拆得七七八八。不過非常可惜的是，那個奇怪的建築裡並沒有魔族的影子。

　　而就在清賢徹底毀掉駐地的那一瞬間，剩下的幾個魔族突然再次全身暴出深紫色光團，幾道黑色的影子飛快的向四周沖了出去。原來夙瑤一直在找的另外三個魔族一直就隱藏在同伴身邊，或者更確切點說，他們就躲在同伴的身體裡等待時機。而現在，是他們突圍的時候了。

　　這時，清昱讓弟子守在週邊的劍陣也真正派上用場了，由四個增加到七個的數量並沒有給這些魔族更大的機會，他們全部被困在劍陣之中躲蔽清昱等人的追殺。

　　就在夙瑤考慮是用關門放狗還是貓捉老鼠更合適形容穀底的場面時，被殺至只剩最後一個的魔族竟然成功沖散了圍困自己的劍陣。這個魔族似乎殺紅了眼，好不容易殺出包圍圈竟然沒有立刻逃命，而是帶著滿臉獰笑的攻向立于谷邊坡地的夙瑤。

　　也許是覺得站在一邊看熱鬧的夙瑤不順眼，也許是認為只有一個女人和孩子比較好欺負，當然更可能是這個魔族想要殺人洩憤，順便報復一下殺他同族的兩派弟子們。總之在幾道驚呼中，魔族充分展現了他們的戰鬥天賦，帶著一溜殘光將手中利刃砍向一身雪白夙瑤。

　　夙瑤微勾唇角扯出個冰冷的笑，對於撲面襲來的攻擊，竟然紋絲未動。

　　可就在那魔族覺得自己就要享受到撕裂對方的快樂時，一道道劍風劃過空氣，那魔族保持著得意的表情化成紫霧消失在空氣之中，如同他對戰清昱的幾個同族一樣，連個屍體都沒能留下。

　　依舊身形未動的夙瑤圍繞著一道道近乎透明的劍陣，並且不斷浮動旋轉著，將她和身後的慕容紫英籠罩其中

　　「九幽淬寒劍？！」

　　笑面狐狸的清賢睜大了雙眼盯著夙瑤，口氣中更是可以聽出明顯的驚訝，而站在他身邊的清昱臉色更寒了幾分。

　　「不愧是見多識廣的蜀山弟子，竟然可以一眼就認出來。」夙瑤略挑眉梢看著有些過分驚訝的清賢，他是怎麼知道瓊華的劍陣招式？這種高極仙術應該算得上瓊華的「機密」了吧

　　「呃，清賢曾有幸拜見過貴派前掌門太清真人一回，據說此劍陣用到極至後可反彈一切傷害，更是能將近身偷襲的攻擊全部剿殺，所以印象十分深刻。」小狐狸少見的露出幾分不自然的表現，幹懈聲解釋自己的失禮，倒是他身後酷酷的代理掌門冷冷看了夙瑤一眼。

　　清昱這種明顯帶著幾分敵意的眼神讓夙瑤有些不解，她好像沒做過什麼得罪蜀山派的事吧，為何從第一次見面之時他的態度就有些奇怪。想想玄霄每次遇她也都沒有好話，莫非她夙瑤天生就招人煩？尤其是讓冰山級的天才討厭？

　　將視線從清昱身上挪開的一瞬，夙瑤心底莫名的劃過一絲疑惑。是她想太多了？她在蜀山派似乎沒有見到女弟子啊。

　　「比起已故的師傅，夙瑤的劍陣確實還不到火候。」略微點頭後收回身邊圍繞的劍氣，既然除魔行動已經結束，夙瑤也不打算繼續在這裡傻站著。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7 19:39

趕回瓊華

　　雖然這次瓊華弟子受傷不少，但總算徹底搞定了這幾個魔族，糾結了十多天的除魔行動順利完成,這讓夙瑤的心情變得十分輕鬆。至少現在她可以確定的是，這批魔族之所以一直在即墨附近遊蕩，單純是因為他們想收集靈魂,用以製造連接人魔兩界的傳送陣,和某個與玄巽有關的魔界家族無關。

　　夙瑤可不管他們來這裡的原因是什麼，只要這批魔族與玄巽沒有牽扯就好。至於這世間會不會再出現一個「神魔之井」，這根本不在夙瑤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環顧四周正在互相治療傷勢的兩派弟子們，夙瑤發現肅武長老的弟子們正在向他的傷臂使用水潤術。最後一戰肅武長老雖然並未親自出手，但因為他受傷後並沒有得到充分休息，所以他手臂上的傷勢還是有些惡化。

　　「還好肅武長老受傷的是手臂，尚能禦劍飛行。不如長老和夙瑤先回瓊華醫治，下山的醫館的大夫畢竟不擅長醫治這種傷。」身為瓊華現在弟之中水系法術最強的夙瑤，自然沒理由不查看一下肅武長老的傷勢，她發現長老傷口上竟然粘染了魔族的戾氣，一直在不斷吞噬著長老身體中的靈力,怪不得他的傷如此嚴重且一直不肯好轉。

　　「夙莘，你帶其餘弟子留下，幫忙蜀山弟子善後。」夙瑤看一身邊的小師妹,其實她才是最辛苦的,怕是這兩天夙莘都沒有好好休息了,可是這善後的事還只能託付給她。

　　「放心吧，只是善後而已，不會有問題的。」夙莘見大師姐下命，趕忙連連點頭,表示自己一定會認真造辦,不留紕漏。

　　肅武長老也明白自己的情況，所以只是交待門下弟子等結束後也都跟夙莘一同回瓊華，之後並未再多說什麼。

　　「代掌門、騰岳長老，瓊華向來瑣事頗多，肅武長老又要回瓊華治傷，善後的問題就由夙莘師妹帶著其他瓊華弟子幫忙，夙瑤先行一步。」與蜀山派的諸位告別，夙瑤轉身準備和肅武長老一道離開。可行至長老身邊時，她卻發現慕容紫英還站在原地不動，並未有離開的意思。

　　「慕容紫英，還不跟上，難道你想留在這裡幫夙莘善後？」夙瑤挑眉看著臉色有些難看的小男孩，這孩子看到那個偷襲的魔族被分屍後就一直沒出聲，該不是被嚇到了吧？

　　夙瑤正考慮讓哪個弟子帶慕容紫英禦劍回瓊華，卻發現男孩乖巧的走到自己身邊，伸手抓住她的衣袖。

　　微微愣了一下，夙瑤並沒打算在別人面前表現自己出對慕容紫英的過多太過關注，因為這樣只會給他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夙瑤太瞭解忌妒心的可怕了，誰讓曾經的她就是這忌妒大軍中的一員呢，又怎麼會不知道人一旦忌妒心起是多麼的不可理予，這也是她一直在克制自己的地方，她不想因為忌妒而變得瘋狂。

　　可看著男孩捉緊自己袖口的細嫩手指、閃著莫名光彩的黑亮眼睛算了，希望他會記得抓牢些，否則被甩出去自己可不會唉，夙瑤再次歎氣，就算慕容紫英真的掉下出去，自己也不可能看著他摔到啊。

　　認命的召出飛劍，夙瑤這次充當了慕容紫英的空客駕駛員，一路開往昆侖瓊華飛在空中她猶在心底自嘲，也許有一天自己失業不當瓊華掌門了，可以考慮開個航空公司？

　　雖然用了比來時慢上幾分的速度，夙瑤三人仍沒用多久的時間就回到了瓊華。

　　「掌門您回來了。」

　　剛落於山門前，守在那裡的執事弟子就迎了上來，規規矩矩的問候在外忙了一天的本派掌門。

　　等慕容紫英在地面站穩夙瑤才收回飛劍，低低吩咐他一聲跟上，夙瑤在執事弟子的陪同下向瓊華宮走去。

　　「派人將肅武長老送去治傷，命弟子元隱去儲丹閣拿些療傷藥給肅武長老送去，執劍堂可有個叫虛涼弟子？叫速到瓊華宮來見我我離開後派中可有大事發生？元安的傷執如何？」夙瑤一邊往瓊華宮走，一邊飛快下達著一道道命令。

　　「有宗煉長老坐鎮，派中一切安好，並無大事發生。元安師弟正在養傷，身體已無大礙」幾個直系的執事弟子緊跟在夙瑤身後，機敏地回答著夙瑤的各種問題，似乎已經見慣了她這種辦事風格。

　　邁入瓊華宮的殿門，夙瑤回到擺滿卷軸的長案邊，讓慕容紫英先坐到一旁去休息，自己則在等人的空檔快速翻看案上的長卷內容。

　　很快宗煉長老和虛涼先後趕到殿外，出聲求見。

　　夙瑤放下手中的卷軸，讓宗煉長老和虛涼進來。

　　隨意免過宗煉長老的見禮，夙瑤掃了眼跪於地面的虛涼。他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見到自己後表現得十分緊張，似乎有些微微發顫。夙瑤不由得思考起來，自己有這麼嚇人嗎？還什麼都沒問他就已經如此，不知道是他這害怕，還是心虛。

　　原本坐于一旁的慕容紫英見師公和師兄出現在大殿中，也乖巧的從角落的坐位上站了起來，走到宗煉長老身邊站好。

　　「今天辛苦宗煉長老了，夙瑤不在這段時間派裡可有大事發生？」夙瑤看了一眼主動站到宗煉長老身後的慕容紫英，然後將視線轉向面有疲色的宗煉長老，口氣平淡的出聲問話，雖然問題的答案她早在剛進瓊華大門時就已知曉。

　　「派中並無大事發生」宗煉長老聲音中透幾分沙啞，他最近一直在忙著整理修改一些鑄劍的配方，加上夙瑤今天又丟下瓊華派離開，所以格外勞累了一些。「只是直到掌門派人告知慕容紫英被您帶往即墨後，老夫才發覺他不在瓊華，對於門下弟子失蹤半天都不知性，老夫實在慚愧。」宗煉長老看了看身旁的慕容紫英，又瞅了瞅仍跪于殿下的虛涼，長歎口氣。

　　已經維持半跪的姿勢半天，虛涼已經平靜了許多，至少已經看不出他在顫抖了。但聽到宗煉長老說到慕容紫英失蹤時，虛涼仍是抖了抖身子。

　　「這也正是夙瑤想知道的事，執劍堂弟子虛涼！」夙瑤表情變得有些嚴肅，目光銳利的盯著面前這只有十七八歲的少年。

　　「弟子在。」聽到掌門點名，虛涼帶著十分的恭敬回應。

　　「為何將慕容紫英獨自丟到荒山，你可知他差點就被幾隻成年熊妖殺死！」猛的話風一變，雖然表情未變，夙瑤整個人都透出一股子冰冷。

　　宗煉長老的臉色變了幾分，他從來不知夙瑤生起氣來也有如此氣勢，就連他都感到幾分寒意。這也是他第一次在夙瑤身上看到身為一代掌門該有的威嚴，也許當初選夙瑤做瓊華掌門並非是個下下之策啊。

　　至於年少的虛涼更是嚇得冷汗都冒出來了，現在夙瑤整個人都散發著讓他窒息的壓迫感。

　　甚至連站在長老身後的慕容紫英都垂下頭，即使是聽到在談論與自己有關的事也依舊默默無聲，靜靜的就好像不存在一般。

　　「掌門明鑒，是正法堂的幾個新入門師弟說小師弟太過嚴肅，像個小老頭，不僅從來沒笑過，說不定也不會哭我們師兄弟幾個氣不過和他們吵了起來。後來大家說乾脆打賭，將小師弟獨自留在荒山看他到底會不會哭。其實這只不過是個小玩笑。我們原本只是想將紫英師弟暫時放到山地，等一個時辰後再去接他。然後帶他到即墨悄悄看一眼夙莘師叔，就當是給他賠罪，真的沒想故意為難他。」

　　說到這兒虛涼偷看一眼夙瑤和宗煉長老的眼色，發現掌門和長老的表情都很嚴肅，連忙又解釋道。「我們幾個以前都卻過那個荒山，那裡雖然荒無人煙但是一直很太平，除了幾隻野狼偶爾路過，從未有過太危險的猛獸，更何況是妖怪了。根本就從未聽說過有熊妖出沒？」虛涼只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快要跳出胸膛了，連聲解釋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生怕被掌門一怒之下逐出師門。

　　「哼！你的意思是本座故意騙你？」夙瑤面上寒意更勝幾分，如果那裡真的不曾出現過妖怪，那幾隻熊妖的出現可就有些問題了。

　　「弟子不敢！」虛涼頓時覺得心裡冷著一股子冰冷，可真的是紫英師弟自己要去見夙莘師叔，他想幫忙才帶師弟下山的。至於那個玩笑只是臨時起意啊，怎麼就鬧到被掌門親自過問這般嚴重呢，他真是倒楣透了。

　　「虛清！」夙瑤冷冷的看了眼面無血色的虛涼，略微提聲召喚殿外守門的執事弟子。

　　「弟子在。」

　　「去將虛涼所說弟子找來，包括知道此事的所有弟子，一個不許少即刻帶過來。」反正瓊華宮的殿門沒關，一直守在門口的虛清定然將剛才虛涼所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所以夙瑤讓他直接把人都找來。

　　「是！」虛清知道掌門這次是真的生氣了，連忙去劍舞坪找那幾個即將倒楣的師弟們。

　　沒用夙瑤等多久，有七八個瓊華弟子走了進來，看樣子年紀也都和虛涼相仿，應該都是這兩年剛拜入瓊華門下的。

　　既然人都到全了，那麼，也是她清算總帳的時候了。其實夙瑤已經從虛涼的態度中確定他並沒有說謊，這幫弟子定是給人當槍拿了。這事就算再有內情也無法查出真正的幕後黑手，就算是她想知道真相也絕不可能是通過盤問得知的，除非背地裡派人去暗查，如果運氣好的話也許能找到一絲線索。

　　而夙瑤之所以把有所知道這件事的人找來，就只是為了敲山震虎，讓些有歪心思的弟子老實點，順便給這些不安生的傢伙們一點教訓。所以她也只是讓所有弟子說出他們打賭的原因，和整個騙慕容紫英下山的全部經過都講出來，確定他們所有人都承認了這次鬧劇是他們所為，然後才宣佈了她的處理命令。

　　「虛涼、慕容紫英，你們無視宗派禁律私自下山，罰你二人去思返穀反思己過一天。」夙瑤看了眼一直沒出聲的慕容紫英，瓊華的規矩不能破，何況這次的危險有一半都是他自找的。慕容紫英的天份已經夠讓人嫉妒了，何況還有宗煉長老和夙莘師姐對的他重視，這已經引起很多弟子的暗中不滿，自己不能再給他增加敵意了。若是讓他一起跟著受罰也會讓其他弟子心裡平衡一些，這樣他以後的日子會好過不少，至少不會有人覺得自己偏心於他。

　　慕容紫英聽到掌門責罰自己，乖乖的到虛涼師兄身邊曲膝半跪於地面，老實的接受夙瑤的懲罰。

　　「至於所有參與打賭之人，你們身為師兄不能庇護照顧師弟們，竟然還拿同門弟子開玩笑，更是差點害同門傷亡於妖孽爪下，實在該罰。至於其他知道此事的弟子，卻眼看著同門師兄弟們如此胡鬧卻不出面制止，也不將這種情況上報執事弟子，你們如此對同門漠不關心，按瓊華律例，見到同門犯錯卻不予指正阻止者，也要受同等責罰！

　　至於該如何罰你們」夙瑤低頭想了想，總不能都丟到思返穀去，那也太便宜這幫小子了，修仙之人餓上幾天根本算不了什麼。怎麼能既讓他們長了教訓、記憶深刻，又可以讓這幫年少輕狂的弟子改改性子呢？夙瑤心思一轉，有了！

　　「今日本座路過山腳的月牙河谷時發現那裡沙化嚴重，樹林稀少，水源稀少。本座罰你們從明日起，全部下山到月牙河谷種樹，每名弟子至少種上七日，一日至少七棵幼苗，必須保證全部成活。受罰期間平時功課不許落下，要正常參與瓊華附近的巡視，到時候我會安排執劍堂的執事弟子考校你們的進度。」

　　「是，弟子等人一定認真反省，不再讓掌門失望。」不管心裡到底是否甘願受罰，殿裡有所弟子仍齊聲回應，宗派掌門的怒火可不是誰都敢承擔的。


魔族權杖

　　在宗煉長老和一干弟子離開後，夙瑤迅速放出自家的招牌紙鶴，通知「裡瓊華」幾個弟子暗中展開調查。

　　夙瑤對發現慕容英紫的那片據說很「和平」的荒山，會「莫名」出現熊妖的事十分在意。當然那些參與「打賭」的弟子也需要派人觀察一下，看看他們是否與「熊妖事件」有關。還有弟子元安在送信回來時半路受襲重傷的原因，也讓夙瑤有些懷疑，正好一塊都讓他人查清楚。

　　將傳音紙鶴放出去後長舒口氣，剩下的只要等消息就行了。轉身看到一旁長案上堆積的卷袖，夙瑤頓時有些無奈，為什麼這堆東西總也看不完呢？

　　認命地拿起看一半的長卷，夙瑤腦中再次閃過「瓊華管理體制改革計畫」也許，這回她應該再加上兩個文秘的位置？

　　當夙瑤揮動有些僵硬的手臂時，長案上的卷軸她已經都看得七七八八，重要的部分也都處理好了，明天一早自然會有弟子進來取走這些長卷。

　　「總算差不多了」畢竟連續工作太久，就算是在修仙，夙瑤目前仍然還只是個「人」，自然也需要休息。隨手將長卷放回案，夙瑤準備好好睡一覺，天知道她已經多久沒有睡過了

　　玄霄？！

　　無奈地看著面前那個僅僅是隨意地站在那裡，都會透出一股子張狂的白色身影，夙瑤不由得在心底唉歎起來。

　　還讓人不讓人活了？這位未來的大魔王師弟啊，難不成拿她這裡當定向傳送站了？隔個十天半拉兒月的就冒出來一回玄霄不知道他這個樣子突然出現很嚇人嗎？

　　完全不清楚自己已經被夙瑤歸類為鬼片主角，玄霄對自己突兀的行為沒有一點反省的意思。態度自然得就好像這裡是禁地，夙瑤才是突然冒出來的一樣。

　　「不過是處理一些宗派事務竟然也這麼慢，以前我只當你資質平平、修為一般，沒想到管理能力也這麼差。」玄霄挑眉看著夙瑤，張口而出的話依然是氣死人不償命的架式。

　　夙瑤自認為從來沒弄明白過玄霄的想法，但看人臉色的能力她還是有的。玄霄此時的表情比往常還難看上三分，雖然沒辦法知道他為何不快，甚至連說話都比往常刻薄了一些。但至少有一點夙瑤還是十分肯定的，那就是,心情不好的玄霄絕對不能惹！呃當然，打不過他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悄悄歎口氣，天知道她又怎麼得罪這位天才師弟了。反正從她將玄霄封入玄冰陣後，他們倆個的「梁子」就徹底結下了，所以對於玄霄時好時壞的心情，夙瑤一向是選擇漠視掉。反正他現在也只能說說而已，不痛不癢的，真到他離開禁地再怕也不遲。

　　看著玄霄態度似乎又要跟自己耗上大半天夙瑤暗自皺眉，她現在真的是累不行了，迫切需要一張床。如果不想辦法把對面的人攆走，那麼她也別想睡覺了。

　　光顧著如何將這位仁兄請出去，夙瑤一心想快點打發掉玄霄，卻沒發覺她越來越不怕玄霄的天然冷氣了，而且平常夙瑤是絕對不會有這種有些任性的想法。

　　就算是曾經有過一個讓夙瑤在無意中表現出自己任性一面的人，也絕對不會是現在大殿裡這位出了名冷淡自傲的玄霄。

　　話說回來,在幻暝之戰前,整個瓊華派上至掌門下到守門弟子都知道，能讓天才玄霄露出一絲溫柔眼神的人，就只有我們溫柔善良,冰清玉潔的望舒宿主夙玉師妹了。

　　「宗煉長老似乎一直在尋找解決雙劍反噬的方法，他一直覺得若是不能壓制雙劍的反噬，那麼即使找回望舒也是會存在隱患。唉，不知道長老最近是否有所收穫了」夙瑤半垂雙眸，一付我只是在自言自語，請不要理我的口氣，說出應該算是玄霄目前最關心的事。

　　果然，就和夙瑤所預想的那樣，一聽到抑制羲和陽炎反噬之法，玄霄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消失掉了，根本沒有多說一句。

　　終於可以放心睡個好覺了，夙瑤轉身向裡殿走去，這次就是已故的太清真人冒出來，也別想打擾她休息！

　　在夙瑤充分享受了掌門級別的睡眠待遇後，神清氣爽地回復到了平常的狀態。沒多久，負責善後的夙莘帶著弟子們回到山上，向掌門師姐彙報善後的經過。

　　在四下無人時，夙莘自懷中拿出一個雕有祥龍的桃木牌遞給大師姐。

　　夙瑤帶著幾分困惑地看著小師妹，她拿這個雕得還算精美的小木牌幹什麼？難不成夙莘最近的愛好由逗弄紫英版正太改成了木雕藝術？怪不得她後來跑去拜偃師為師學做機關獸，原來是早有涉獵啊。

　　看見大師姐眼中的疑惑，夙莘露出一個帶著幾分無奈的笑容，開始為師姐解釋原委。

　　原來，在夙瑤離開後，蜀山的代理掌門命兩派弟子分散到整個即墨週邊近百里的區域，巡視附近是否還有魔族殘留的痕跡。

　　當時夙莘和幾個直系弟子負責巡視的位置，就是即墨附近的巢湖。因為那裡只有一大片的湖水，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藏身之處，所以幾個人也只是沿著岸邊茂盛的水草周圍轉了幾圈。

　　他們察看了半天覺得沒有問題就決定回去，想到在一片樹林中竟然遇到了支援同伴的第二批魔族。那幾個魔族也不知道通過什麼手段,知道了同族被人全部剿殺的下場，面色猙獰的魔族們叫囂著要把他們的靈魂抽出來，做成傳送陣的材料。

　　因為太過措手不及，夙莘幾個人慌忙招架，卻終是不敵，差點全交待在那裡。

　　就在最危險的時候，偏又有一個高大的魔族出現在瓊華弟子視線中。當時就連夙莘都有些絕望了，可那個後到的魔族竟然無視夙莘幾個人，僅是抬手一道紫光橫掃過去，輕易滅掉了那幾個魔族，實力之強比起蜀山的代理掌門還知要高上多少倍。

　　見識了那魔族恐怖的殺招，夙莘幾人乾脆等著對方朝自己出手，不想那魔族只是看了他們一眼就離開了。

　　實在是太過吃驚，夙莘在魔族消失之前竟然出聲喊住對方，問他為什麼要放過自己幾人

　　聽到小師妹講到這裡，夙瑤感覺頭上的汗都要下來了，這丫頭的好奇心也忒重了點。

　　夙莘正講到高興，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家大師姐難得露出滿頭黑線的表情，仍是興奮的說著這個在她看來行為奇怪的魔族。

　　「師姐你猜那個魔族怎麼樣？他竟然真的停了下來。老實說看到他頓住腳步那一刹那，我真是有些後悔自己張口亂問。如果他一個心情不好，把我們也給滅了可怎麼辦？可話已經問出來了，我也只好裝得滿不在乎,總不能讓個魔族小瞧了去

　　沒想到，他還真然回答我了。他說剛剛被他滅掉的傢伙家族叫幻魘，幻魘家族得罪了他家，所以被與他們交好的幾個家族聯手下了追殺令，而他就是得到幻魔一族到人間的消息才趕過來的。

　　至於為什麼會放過我們，是因為幾年前他的族人欠了瓊華一個弟子的人情，所以拿我們的小命還人情了。當然他不知道我們是瓊華弟子，只是看到我們和當年那人一樣穿的都是白衣藍衫，而且衣角繡著團雲繞劍才知道的是一個宗派的，所以順道救下我們。

　　後來他丟下這個木牌，什麼也沒說就離開了。」

　　夙莘說完後停了下來觀察大師姐的臉色，發現大師姐果然滿臉的驚訝和困惑，看來大師姐也覺得這件事有些莫名其妙。老實說，她聽到魔族的話時，吃了好大一驚，從沒想過會有瓊華弟子與魔族來往。而且跑去除魔衛道的瓊華弟子竟然被魔族所救，雖然這種事情發生在她身上，依然讓人無法相信，真不知該怎麼說她的這種心情。好在當時在她身邊的幾個弟子都是自己人，不會將這種事情說出去，否則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夙莘想不出會是誰與魔族來往，也不明白那魔族給的這個木牌是什麼意思，但自己和幾個弟子的小命畢竟是人家救的，所以她只好悄悄將這東西交給大師姐,讓她來解決這個問題。

　　夙瑤手裡擺弄著桃木雕的方牌，開始在心底快速盤算著。也許是因為由辟邪的桃木所制，這塊方牌並沒有粘染上任何魔族的氣息，但上面所刻劃的龍紋代表什麼意義可就不好說了。

　　這東西怎麼看都像是權杖一類的東西，照夙莘所形容的那個魔族實力很強，而他的家族在魔界也是很有影響力。估計這塊方牌就算不能號令幾個魔族，至少也可以保證持牌的人不被一般魔族所傷。

　　到底是多大的人情，讓那個「強大」的魔族出手救了瓊華弟子還覺得還不夠，又順便送了這種東西？夙瑤皺緊了眉頭思沉起來。

　　幾年前，幾年前瓊華派弟子中會與魔族有所接觸的人，除了玄巽師弟還真不知道會是誰。但若真與玄巽有關的話，那個魔族沒道理找瓊華弟子來還人情，直接找當事人豈不是更方便？

　　如果單憑性格的話,哪怕算上叛出瓊華的天雲和夙玉,整個瓊華也不會有超過五個人敢與魔族有接觸。最為可恨的是,不知道為什麼那個魔族竟然沒說出他口的瓊華弟子到底長什麼樣子,這讓她如何猜測是瓊華的哪個弟子?

　　這東西她又不知道該給誰送去，總不能把瓊華所有弟子都找出來，然後問是誰認識這東西吧？要不，乾脆給夙莘帶著？反正她常年在外面跑，如果真是遇到了魔族也許能有用。

　　抬首看了眼一臉好奇的小師妹，夙瑤暗暗搖頭，這東西還是不能給她。雖然當時跟夙莘在一起的都是直系弟子，但難保這件事就不會被長老們知道。如果這與魔族勾結的帽子扣下來，那麼方牌就會是最佳的「證據」，所以還是不要放在夙莘那裡好。

　　示意夙莘先回去休息，夙瑤繼續頭痛這方牌的處理方法

　　不同於對魔族有所畏懼的凡人，也不同於對魔族有所敵意的修仙者，在現代時就被無數小說故事薰陶出來的夙瑤，自認為對魔族還算有個比較平和的心態。她即不認為魔族個個都是多麼的恐怖、邪惡，也不會覺得魔族有多麼的好相處。但這不代表其他人會同樣理智的對待與魔族有來往弟子，所以就算可以把當事人找出來，估計也下場也不會太好。所以那個傳說中讓魔族欠了人情的弟子，怕是絕對不會主動出來承認的

　　看著這個代表與魔族有關的方牌，夙瑤突然發現，即墨附近怎麼總是不太平呢。接連幾次都與魔族有所牽扯的事件，地點都是在那裡，難道是因為即墨不遠處的巢湖，傳說中妖怪的樂園居巢國就在那湖底來著。


你來我往

　　「哼想要除魔，卻被魔族救了性命，還真是諷刺！」

　　就在夙莘離開大殿，夙瑤考慮要如何處理手中這「燙手山芋」時，一道低沉聲音在她背後響了起來。

　　依舊囂張的口氣，這次卻是真的嚇到了夙瑤。

　　回過神的夙瑤感到胸口微窒，看著七年未變的玄霄，眼底隱藏著一絲遲疑和不快。明明剛才的大殿裡只有她和夙莘，為什麼玄霄會知道她們的談話？從沒聽說過「靈魂出竅」也可以「隱身」的，這樣一來瓊華宮也太不安全了點，她是不是該慶倖自己從未在背後陷害過誰？

　　「本以為這幾年過去，玄字輩弟子實力總會有點長進，沒想到結果還是這麼讓人失望，看來那些直系弟子我也不用抱太大期望了」

　　「師弟！」夙瑤輕挑眉梢，微抬頭看著比自己高上一頭還多的玄霄，露出她一慣用來對付長老時的表情。「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是個天才，而且好運有一隻專克邪氣的羲和。遇到那種情況，就連實力和天賦僅次於你的天青怕是也很難討到好處，何況是晚你們入門很久的夙莘？」

　　直盯著玄霄的雙眼，夙瑤非常不滿他說起瓊華弟子時的態度，所以難得反駁他的嘲諷。自己被看不起也就算了，沒道理讓夙莘和所有瓊華弟子跟著背黑鍋。至少在她手中的瓊華派中，無論是品格還是天賦，還是有很多不錯的弟子呢。

　　「不管當時出手幫忙是魔還是仙，總比沒命強，我想換了誰都會這麼認為！」這次是夙莘等幾個弟子好運，即使碰到了那麼危險的情況也能撿回一條小命。可是，不會天天有跑來還人情的魔族，誰保證每次都能這麼命大？

　　似乎因為頭一次被自己看輕的人說教，玄霄眼底紅芒更甚，臉色也越來越黑，甚至開始向四周飆著靈力。雖然只是靈魂狀態，玄霄仍然散發出讓人想要退避三舍的威壓，讓夙瑤有種看到他周圍火焰翻騰的錯覺。

　　有些懾于玄霄的煞氣，夙瑤感到呼吸困難，心跳急促，她猜自己現在的臉色一定很難看。

　　看到眼睛已經近乎全紅的玄霄，夙瑤有些心驚，他現在的樣子好像要走火入魔。這幾年玄霄每次與她交談，雖然大多數都是以不歡而散結束，但他

　　過不了多久又再度出現，偶爾更會難得

　　狀似平和的面對夙瑤，讓她以為玄霄的神智沒有受到羲和的影響。至少讓夙瑤以為玄霄體內的羲和陽炎被壓制得很好，沒想到她還是小看了羲和劍的恐怖，玄霄現在地情緒波動明顯會影響他的精神狀態，似乎情況很糟啊。

　　「我不想聽到那個名字！還有不要叫我師弟！」玄霄微眯那雙看起來已經全紅的眼睛，寒著臉一字一頓的吐出冰冷刺骨的句子，用比平時更加低沉的聲音對夙瑤發出警告。徹底無視她瓊華掌門的身份，似乎也完全忘記了他自己還是瓊華弟子之一的事實。

　　「你」

　　夙瑤繃緊了全身的神經，大腦開始非快的思考起來。這兄弟不會一生氣從禁地裡沖出來吧？要不要道歉？雖然她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不過總比放他自己在禁地裡噴火強吧，萬一他噴著噴著，把玄冰陣外加水靈珠給一起噴壞可就好玩了。

　　呃估計玄霄是真的被她氣壞了，看來天青和夙玉還是他心中的一塊傷，而對於親手冰封了他的自己，怕也一直無法原諒吧不管那麼多，現在安撫這位要暴走的「人型噴火器」要緊。

　　「不想聽，我自然不會再說。」

　　夙瑤儘量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很真誠，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很無辜，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天知道，自從離開了愛向自己發脾氣的父母，她就再沒露出過這種表情了。

　　似乎滿意了夙瑤的話，玄霄冷冷的看了面前的人一眼，略帶不滿，或者說是「威脅」的輕哼一聲，就那麼的消失在空氣中，如同他來時一般突然。

　　愣愣地看著玄霄消失的地方，夙瑤還以為這次不會善了，沒想到他竟然安靜的離開？從來沒想過，玄霄發起怒來竟然這麼可怕。看到他雙瞳徹底變成紅色的時候，夙瑤一點也不懷疑，如果面前的不是靈魂狀態，而是沒被封入玄冰陣的玄霄的話他會像當年那樣揮起羲和砍向自己。

　　想想一直被瓊華派上下虔誠信奉的九天玄女，後來不也因為說了玄霄不愛的話，被他給削了？要知道，那時候的他可還沒入魔呢。

　　正在胡思亂想的夙瑤腦海中猛的滑過一絲閃念，她突然想到了另一個可能。玄霄入魔之後還不是和現在沒什麼區別，誰規定魔族就得天天頭上掛著角，十指像利爪？

　　記得聽誰說過，足夠強大的魔族可以將自己身上的魔族特徵隱藏得不露一絲痕跡，說不定是哪個弟子無意間幫了隱藏成普通人的魔族而不自知。但是，這樣一來就更猜不出會是誰總不能真的讓她舉著桃木牌子，挨個弟子問「是誰的東西？」

　　算了，還是先放在符劍閣，那裡任何弟子都會去拿東西，如果真的是這東西的主人，想要從那裡拿走它絕對不是問題。至於不認識這東西的人，自然不會想到拿一個什麼用都沒有的木頭。

　　想到這兒，夙瑤搖搖頭，決定找個沒人的時候將方牌放到符劍閣去，至於會不會找到它的就看老天怎麼想了。

　　當一切又恢復得與往常無異的時候，忙於整頓計畫的夙瑤無意中聽到小師妹的抱怨。夙莘說慕容紫英回來後整天忙著修煉，雖然進步更加神速，但已經好久沒和她出去玩了。

　　不管他突然受刺激般的更加刻苦是因為什麼，夙瑤都有些擔心慕容紫英過快的修為增長，會不會影響到他的心境變化。老實說，夙在一提到走火入魔就頭痛，天天有玄霄那麼大塊冰坨在禁地裡擺著，讓她不擔心都難。

　　而且，當初她派執事弟子所查的消息竟然全無線索，包括順瓊華報信時元安的突然受襲，似乎都只是一個個巧合連接成的意外。不管這些是真的意外還是隱藏到連她都無法查覺的黑手，夙瑤現在都只能靜看事態變化，而不是打草驚蛇。所以在她不放便出手的時候，總想給慕容紫英找個足以自保的辦法才能讓她安心，所以夙瑤也知道此時的慕容紫英能強上一分就多一分保命機會，哪怕只是她多心，也好過再次發生「萬一」。

　　這日，正聽夙莘說宗煉長老要開始親自指導慕容紫英煉劍了，夙瑤想了想，記起當年玄震師兄為她找回那塊寒月冰魄。也許，是該給人了想到有可能沒有了隱私權的瓊華宮，夙瑤終還是親自走了一趟承天劍台，獨自去見宗煉長老。

　　「宗煉長老不知那塊寒月冰魄還在嗎？」走上劍台的夙瑤不緊不慢的踱向仍在獨自煉劍的宗煉長老，當初青陽、重光、宗煉三位長老一同助她冰封玄霄，雖然他們三人都覺得自己對玄霄有所虧欠，但比起待在清風澗裡閉世不出的另外兩位長老，一直專注於如何修正羲和望舒的宗煉長老更讓夙瑤欣賞和尊敬，所以夙瑤面對宗煉長老時總是會和氣上很多。

　　「當然，老夫當年說過，只要你想隨時可以拿走」宗煉長老停下手中的活兒，轉身看著越來越不愛邁出瓊華宮的掌門大人，口氣裡透著疲憊和幾分淡然。現在他的生活裡除了培養慕容紫英，就只剩下如何挽救羲和望舒噬主的命運。也許就連教導慕容紫英，多少是在彌補自己毀了瓊華的天才弟子玄霄的遺憾。他們倆個都是難得的天才，如果培養好了慕容紫英，是不是等於還瓊華一個天才弟子兼下任掌門？這一點，活了上百年的宗煉長老自己也不知道。

　　「不必了，夙瑤這次閉關後發現，自己已經完全馴服玄冰劍。至於寒月冰魄用不到了，就給其他弟子鑄劍吧。」夙瑤知道宗煉長老是個有理由就能擺平的人，也就毫不在意的為自己再抹上一次黑，反正她已經黑得很徹底了

　　「掌門此話當真？這可是瓊華這些年來唯一一塊」宗煉長老面帶幾分詫異，寒月冰魄可是好東西，而且沒人不怕走火入魔，夙瑤一直沒用已經很奇怪了，現在竟然還說不要了？該不是他最近太累出現幻聽了？

　　「嗯本就是玄震師兄和天青師弟找回來的，就不必說是我的了，長老隨意用吧」夙瑤輕點頭，暗自好笑，宗煉長老果然還是一提到煉劍寶器之類的東西就變得格外直接。

　　「既然這樣，老夫正好想教慕容紫英造劍匣」帶著幾絲興奮，幾絲試探，宗煉長老說出自己的打算。

　　夙瑤只是優雅的揮下長袖，示意宗煉長老隨便處理，自己沒有意見。在看到宗煉長老帶著滿意的微笑後，轉身離開。下了劍台後，夙瑤長出口氣，還好，果然宗煉長老會主動要把寒月冰魄給慕容紫英用，看來自己決定不主動說出來是對的，否則指不定又鬧出什麼叉子。

　　『慕容紫英啊慕容紫英』夙瑤微側首看向舞劍坪的方向，在心低暗暗嘀咕。『我對你那個可以懸在背後漂浮的劍匣可是十分期待的，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宗煉仙去

　　「弟子有事稟報。」

　　不再是原來那透著幾分清亮的稚嫩童音，雖然變得略微低沉一些，仍不失清晰的質感。配上總是不急不緩的語速，聽起來十分舒服，讓人禁不住想要一聽再聽。

　　現在，少年也就是慕容紫英，已經該被稱為少年的男孩在殿外求見，得到准許進入瓊華大殿后，他恭敬守禮的單膝跪於地面拜見掌門。

　　「什麼事？」

　　被打斷工作的夙瑤視線停在殿下半跪的少年身上。比起初上山時，慕容紫英的個子抽長了許多，原本漂亮的小臉也減去幾分稚氣，加上他已超過大部分瓊華弟子的修為，讓人很難相信他才剛滿十三歲。

　　慕容紫英上山已是八年有餘，被公認是瓊華現有弟子中最有天賦的一個，當然禁地中還有一個。可惜禁地那位超級天才的存在，隨著時間的推移和知情者的沉默，幾乎再沒有弟子知道了。也只剩下身為瓊華掌門的夙瑤，因為經常被到那位無聊時喜歡玩「鬧鬼」做消遣的師弟，所以才會知道現在的玄霄實力強到多麼恐怖的程度。

　　沒了玄霄的瓊華，還好尚有一個慕容紫英的存在。現在的慕容紫英不僅天資聰穎，修煉上更是刻苦努力。在他獨自用寒月冰魄鑄成劍匣後，慕容紫英的鑄造之術，被身為鑄劍大師的宗煉長老讚不絕口。因為他一向守禮重道，性格穩重，謙和、內斂，不驕不躁。所以他不僅修為進境極快，品性之佳更是瓊華眾弟子中有口皆碑。

　　對於慕容紫英的成績，身為一派掌門的夙瑤自然看得一清二楚，滿意非常。斂去眼底的讚賞，夙瑤微側首暗忖，最近慕容紫英不是被宗煉長老盯著修煉嗎，跑這來幹什麼？

　　「師公，宗煉長老他仙逝了。」少年頓了一下，似乎發現自己的稱呼有些不妥，遂又改口。雖然可以看出他在努力平靜的說話，但聲音中那隱不住的悲傷仍是透了出來。

　　「今早，弟子到宗煉長老房間卻請安，卻發現長老已經、仙逝了。之後，一直在清風澗處歸隱的青陽和重光兩位長老趕到，將師宗煉長老的遺體帶走。他們說與宗煉長老多年情誼，這安葬之事就由他們二位代勞了」

　　聽到宗煉長老的辭世，夙瑤差點握不住手中的卷軸，整個人一動不動的僵在那裡。

　　腦中閃過宗煉長老每日每夜辛苦操勞的身影，自從天青、夙玉帶走望舒，玄霄走火入魔被封入玄冰陣後，她每次見到宗煉長老幾乎都是他那高大寬厚的背影。他一直忙碌著，就只為能找出解決雙劍反噬的辦法，可宗煉長老的年紀已經很大了想到這，夙瑤清澈的目光頓時暗了暗，她怎麼總是忘記即使修仙的人也一樣會死的。

　　久久未得到回應，少年帶著幾分疑惑抬首，正看到掌門總是掛著清冷表情的臉上透著一絲蒼白。頭一次發現向來高高在上的掌門會有這種神情，少年不自覺帶著幾分遲疑的出聲。

　　「掌門？」

　　「這麼說，現在宗煉長老已經被安葬了？」被慕容紫英的聲音拉回了心神，夙瑤恢復一慣的嚴肅冷靜，出聲詢問宗煉長老過世的後繼事宜。

　　「是，青陽、重光兩位長老回到清風澗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夙瑤有些歎息，自己竟然連宗煉長老的最後一面都沒能見到隨意的擺了擺手，她讓仍跪在地上的慕容紫英退下，留下一個安靜的空間讓自己靜靜的思考。

　　看到掌門的手勢，慕容紫英默默起身，此刻大殿之上的身影，讓他覺得自己仿若看到了宗煉長老房中懸掛的山水畫。

　　以前他常見到師公和夙莘師姐在那幅畫下發呆，小時候他不懂為什麼他們看到那畫總是歎氣。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在師公的教導下，漸漸學會了如何去欣賞一幅畫中的意境

　　那幅師公珍愛的畫據說是瓊華某位不知名的前輩留下的墨寶，畫中是個佈滿冰雪的巍峨山峰，強大和莊嚴透紙而出，但他總是覺得那種散發出冰冷的高不可攀中透著一絲孤寂

　　「還有什麼事？」一直站立未動的慕容紫英引起了夙瑤注意，困惑地看著顯得有些遲疑的少年，他平時都是乾脆走人的啊

　　其實除了愛熱鬧的夙莘，瓊華上下所有弟子都不愛在瓊華宮多待。套句夙莘的形容，那些弟子就好像多等一秒都會被凍到似的匆匆往外跑

　　每次聽到夙莘對此的抱怨，夙瑤只是微挑唇角扯出淡淡的笑。從另一方面看，這也說明她這掌門當的還是比較有威懾力，沒什麼不好

　　當然，慕容紫英每次來瓊華宮倒也沒有表現出像其他弟子那樣明顯的不自在，但至少也是沒有命令絕不多做停留。也許對於這些勤奮的天才來說，什麼權利、地位都比不上修為上的一絲進步更讓人在意吧，所以除非必要他的所有時間都用在了修煉上。現在慕容紫英竟然在得到命令後還不離開，又怎麼能不讓夙瑤感到奇怪呢。

　　「」聽到掌門問話，慕容紫英臉上透出一絲猶豫，雖然師公一直教他要看淡生死離別，但一直悉心教導自己的師公辭世，他仍是感到十分難過。掌門與師公相識的時間自然要比自己久得多，就算掌門儘量想表現得有多不在意，可單是她緊握卷軸的手指已經泛白，就足以看出掌門對師公的離世很在乎

　　慕容紫英看得出掌門的傷心，卻不知道該如何勸解，他一向不懂如何安慰人。慕容紫英忍不住暗歎可惜，如果夙莘師叔在這裡就好了。只有她才知道如何讓一向嚴肅的掌門高興，也許他該給正在山下夙莘師叔去個信兒？夙莘師叔曾經教他製造傳音紙鶴，看來是該檢驗一下他制符的水準了。

　　「紫英退下了。」

　　「去吧」夙瑤閉了閉眼，不明白他為什麼還要再說一遍。也懶得計較這些小事，隨意的揮一下衣袖，轉身背向大殿盯著掌門御座發呆

　　「是。」一聲低應，少年抬頭看著那抹白色背影最終只是轉身離開。

　　沉寂的大殿仿佛空無一人，夙瑤不知道已經時間已經過去多久，這是她頭一次無視掉案頭堆積的書卷，無視掉瓊華繁瑣複雜的事務，無視掉那些等著自己處理的工作

　　夙瑤恍忽間有一種不知自己這些年的忙碌是為什麼了，她其實一向沒有什麼目標，就連接手瓊華也只是順勢而為。即使坐上掌門之位，夙瑤也只是在按著前人的步伐向前，她只求自己的掌門當的本本分分，別出大錯就好。如果能成功的讓瓊華飛升，那就算是大功告成，若是不能，也沒什麼損失

　　正因為自己沒有目標的人生，對於宗煉長老那種認真嚴謹，重承守諾的老人，夙瑤一向十分尊敬。這也是她對由宗煉長老一手教道，完全繼承了長老這一品格的慕容紫英如此看重的原因之一，大丈夫立於世當行出必果、重承守諾，這也正是夙瑤最為欣賞的。

　　也許是因為此刻夙瑤腦中發散的思維，茫然的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麼，夙瑤體內原本運轉不息靈力逐漸放緩

　　就像回到最開始煉化玄冰劍時一樣，因為夙瑤腦中一片空白，一直被她掌控嚴密的周身靈力開始脫離束縛，它們散出身體、漸漸佈滿整個大殿，再又溢出掛滿靈符的殿宇向外逐漸向整個瓊華輻射

　　也許是因為周圍充斥的全是自己那透著清冷的水靈之氣，夙瑤頭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覺到身旁的變化先是一絲神念的波動，接著一道帶著幾分炙熱的靈力凝聚成形，然後就是她熟悉的高傲、狂妄夾雜著幾分霸道的氣息。

　　剛一出現在大殿中，玄霄似乎就感到周圍靈力的變化，用銳利的雙眸掃過四周後，才又將目光重新放在夙瑤身上。

　　「宗煉長老不在了。」知道這總是突然冒來的人是誰，夙瑤卻沒了以往的應對心情。她並未回頭，只是低聲將自己剛得到的消息通知給對方。

　　「宗煉長老過世了？」直直盯著夙瑤的背影，玄霄眼底的火色暗芒頭一次消散無蹤，露出他原本那雙明亮的銀灰瞳色。

　　背向大殿的夙瑤沒有看到玄霄難得一見平和表現，只是在享受玄霄難得的沉默，現在的她沒有心情與人吵架。

　　玄霄挑眉看著背向自己的夙瑤，總覺得她此刻不太對勁，索性轉到夙瑤面前瞪著她。在夙瑤依舊神遊天外半晌，玄霄不耐煩她毫無反應的表現。這會讓他想起幻暝一戰時在醉花蔭，與天青、夙玉吵了一架後，他也是這麼等某個「偷窺」的人自己反醒。結果卻是他傻呆呆的等了半天，某人也是這樣全無反應

　　「人終有一死，今天是宗煉長老，明天就會是其他人。如果瓊華飛升，派中有所有弟子均可成仙，自然就不用再擔心這些有的沒的與其在這裡瞎操心，不若好好想想如何增進自己的修為，你本就資質平平，再不認真修煉估計這瓊華飛升只會更加遙遙無期。哼，天賦差也就算了，再不努力些就真的沒救了」玄霄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時，他眼底的紅芒已經再次躍動起來，也許是宗煉長老的死對玄霄多少有些影響，所以此時他說話的語氣尚沒有多少火藥味。

　　「放心，十九年一次的幻暝瓊華相遇之期我不會忘。」夙瑤被突然出聲的玄霄嚇了一跳，複又笑得淡然，果然瓊華的飛升之夢是註定要背在她身上的。

　　「哼，希望是真的記得，否則比起在你這裡浪費時間，我寧可回禁地睡覺！」語帶嘲諷的丟下一句讓夙瑤有些氣惱的話，玄霄再次以狂妄的姿態消失在夙瑤面前。

　　夙瑤在心底搖頭，玄霄難得的感性了一回，可惜又立刻恢復了本性，他說話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氣人

　　當夙莘滿是擔心的匆匆趕回時，大殿之上的夙瑤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忙碌，已經看不出宗煉長老去世對她的影響。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7 19:40

番外 菱紗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這發生在N年的N年之後的一個小插曲，當然，那個時候瓊華飛升已經宣告失敗。唯一讓夙瑤覺得可以接受的是，該活著的都還活蹦亂跳，不該活著的，也都還堅持活著至於其他小細節嘛，據說某人為免劇透的太過份，就不說了。

　　某天，雲天河扯著頭髮在某人面前亂晃啊亂晃

　　被打擾修煉的某人無奈歎氣。「天河，你轉來轉去的幹什麼？」

　　「呵呵」天河露出招牌傻笑，尷尬的扯了扯發梢。「大哥，你不修煉了？」

　　「說吧，你這是怎麼了？如果沒事你也不會在這裡亂轉，估計不解決你的問題，我也別想專心修煉了。」玄霄睜開泛著淡紫的雙眸，入魔的修煉方式與修仙不同，沒有先例的他只能自行摸索。現在好不容易弄出點頭緒來，他這個義弟又跑來搗亂，誰讓他當初一高興認了雲天河做兄弟。當人家大哥的，總得在兄弟有需要的時候伸手相助吧。

　　「啊其實是和菱紗有關。」大哥終於有空理自己了，雲天河連忙把自己的問題丟了出去，希望「英明神武、本領高強、睿智博學」的大哥能幫幫自己。

　　「你妻子？」玄霄被義弟那種天要塌下來的緊張感給嚇了一跳，那個叫韓菱紗的小姑娘身體一直不太好，又被自己和夙瑤給「坑」了一回，當初為了瓊華飛升沒少連累她。所以不僅天河很寶貝老婆，夙瑤和紫英也找了很多方法補救小丫頭的身體，總算才讓她的身體情況得到緩解。現在看天河這樣著急的表情，難道韓菱紗的病情惡化了？

　　「嗯今天菱紗突然很生氣」

　　「她為什麼生氣？」

　　「要是知道我就不煩了昨天還好好的，今天一大早就開始發脾氣，我問她怎麼了她卻更生氣。唉怎麼才能哄她開心呢？」雲天河開始向義兄大吐苦水，男女之事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難了。他總是弄不明白菱紗在想什麼，總是一下子一生氣，一下子高興的。

　　「你認為我會知道這種事情嗎？」玄霄習慣性的揚眉反問道。他這個義弟貌似很清閒啊，跑他這兒來轉了半天，讓他差點以為是九天玄女找碴來了。真沒想到，竟然問他如何討好女孩子，天河當自己是他那個將夙玉拐下山的爹嗎？

　　「怎麼辦，怎麼辦，連大哥都不知道嗎？為什麼會這樣，還以為大哥一定有好辦法的。連大哥那麼厲害的人也沒辦法唉？真沒想到他也有不知道的」一聽到玄霄的話，雲天河滿臉的失望，伸手把自己亂翹的頭髮抓得好似一堆稻草。雲天河滿臉苦悶的自言自語，已經徹底進入無意識的亂說狀態。

　　玄霄看到天河給表情面露無奈，天知道他從來都是一向修煉，連與人接觸都很少上心，又怎麼會知道如何哄女人？他玄霄生平唯一一次哄人還是當年陪心情不好的夙玉賞花。想到在醉花蔭裡遇到女弟子的次數，就連安靜的夙玉不也是非常喜歡那裡嗎，還有他幾次偶遇夙瑤大部分也都是在醉花蔭，她會出現在那裡也是因為喜歡那兒的花吧

　　「呃，陪她去賞花？」實在無法，玄霄也只能隨意的給出個答案。

　　「不好，菱紗最近有些風寒，不能聞花香。」雲天河猛的搖頭，菱紗體弱，非常容易生病，尤其是染上風寒的時候總是打噴嚏，絕對不可能聞花香，那會讓她的病情變得嚴重。

　　「看星星？」

　　「不行，菱紗畏寒，晚上太冷。」不加思索的，雲天河又否掉了大哥的建議。

　　「那我也沒辦法了。」玄霄無語，還真是麻煩，他為什麼浪費修煉的時間在這裡陪天河想著如何討好老婆？

　　「唉我還是找別人問問吧大哥這麼多年了都沒有娶到老婆，一定是因為不會哄女孩子，看來和我一樣笨。不過，我還有菱紗，雖然我老惹她生氣，至少我娶到老婆了。這麼說大哥比我還笨？算了，算了，還是哄菱紗要緊嗯要不去問問紫英？他那麼聰明，還有那麼多人喜歡他，應該能知道該怎麼辦」

　　玄霄看著雲天河又開始自言自語地慢慢離開，忍不住懷疑，這小子根本就是來打擊自己的吧！！

　　同樣心情鬱悶的天河走到了劍塚，在裡面轉了幾圈，結果發現沒人。又轉到了蘊墨閣，那裡存放著當初被暗留下的瓊華典籍，也是紫英最常去的地方之一。

　　剛邁進門，雲天河就看到前任掌門大人正在翻看著一推卷軸，立刻頓住腳步不知該如何是好，天知道這位是最討厭被人打擾的。怎麼辦，要不要道歉，可是道歉不也會打擾到人家嗎？

　　夙瑤正在翻看蜀山的「密典」，這可是夙莘和清賢兩人聯手在蜀山現掌門清昱手中「順」過來的，上面全是記載歷代蜀山對控制時間或是空間陣法、法術的一些討論

　　聽到推門的聲音，夙瑤一抬頭就看見滿臉糾結的雲天河僵在那裡。「要找紫英？他去劍爐了。」

　　「啊？哦。」還在猶豫要不要出聲的雲天河被突如其來的話嚇了一跳，呆呆的應了一聲。轉身要走，突然想到，這位前掌門也和菱紗一樣是女人，而且她們又都很喜歡訓人也許菱紗會喜歡什麼她能知道？反正紫英在劍爐就是要煉劍，一定沒時間理會自己，要不要問問？

　　「掌門」雖然已經不再是瓊華的弟子，雲天河仍習慣性的叫夙瑤掌門，帶著幾分心虛打著招呼，他忐忑的打斷了夙瑤讀書。

　　「我已經不是掌門了」聽到雲天河對自己的稱呼，夙瑤只是輕描淡寫的回了一句，早在瓊華飛升沒能成功之時，她就已經把瓊華掌門的位置成功的丟給慕容紫英了。

　　「哦」雲天河摸了摸滿頭的短髮，再次呆呆的應了一聲。

　　「還有事？」看著發呆的雲天河，夙瑤忍不住好笑，這小子又怎麼了？好像變得更傻了。

　　「那個掌門，我有事想問問您。」雲天河又伸手拉了拉亂七八糟的發尾，為難的張口。

　　「說」夙瑤無奈的搖頭，自己這稱呼是改不過來了這小子有時候真是讓人無奈啊。

　　夙瑤一邊示意雲天河坐下慢慢說，一邊將桌旁用火炎咒溫著的茶壺拿了起來，給雲天河倒了一杯後，自己也拿起一杯慢慢嘗著。

　　「呐我把菱紗惹生氣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一定是我的錯，現在我想讓她開心，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強把口中的茶壓下去，夙瑤帶著幾分惱意的看著老實坐在對面的雲天河，這小子突然問出這麼不造譜的問題，害得沒有準備的自己差點毀掉辛苦塑造了二十幾年的冷漠型象。他把自己當成什麼人了？這種夫妻間感情的事情也跑敢問她，看來她身為長輩的威嚴是徹底沒了

　　「我剛剛問了大哥，可惜他也不知道，就想著去問問紫英，正好看到你，我想你和菱紗有些地方很像，所以就想也許你能知道」雖然雲天河平時很遲頓，此時夙瑤的不悅他還是感覺到了，連忙帶著幾分慌亂的解釋著就是在看到夙瑤越來越恐怖的眼神，解釋的話也越來越小聲。

　　「你去問玄霄怎麼哄菱紗開心？」夙瑤覺得自己徹底無語了這小子的腦袋裡裝的其實是稻草吧

　　看到雲天河呆呆的點頭，夙瑤滿頭冒汗，依這小子的性格還真有可能做出這種事情真是有點可惜她當時沒有在場，估計玄霄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算了，既然連玄霄都被迫當成了愛情解惑專家她心裡多少也就平衡了，真是沒想到，身為仙四的兩個最大BOSS竟然會淪落到給男主□情顧問還真是感覺有夠怪！

　　「玄霄怎麼說？」雖然依舊看起來一付冷淡的表情，其實夙瑤很好奇玄霄的反應。

　　「大哥說他也沒辦法」總算雲天河的野人直覺夠強悍，他下意思的沒有說出玄霄最開始的建議，覺得自家大哥不會高興他說這個給別人聽。

　　夙瑤聽了也只是點點頭，以玄霄的性格要是真的輕鬆給出一大堆方案才很奇怪呢

　　很可惜夙瑤不知道玄霄其實是給出雲天河建議的，否則她一定會笑到玄霄恨不得拿羲和把洩密的雲天河給烤成野豬套餐才算完，所以說雲天河再一次被自己的直覺給救了。

　　「我也不知道怎麼讓菱紗開心不過你若是能陪在她身邊，跟她說你永遠不會離開，也許會有效果」

　　既然沒有笑話可聽，夙瑤也就沒了聊天的興致。想了想韓菱紗會生氣的原因，估計也就是些小事，所以夙瑤給出最保守的解決之道。

　　聽了夙瑤的建議，也許是她那種聽起來很簡單的口氣感染了雲天河，這小子一改剛剛的苦瓜臉，高高興興回家哄老婆去了。

　　回到青鸞峰的雲天河一看到在門外等著自己的妻子，高興的跑過去一把抱住，笑得像個白癡。誰讓這種有人在等自己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呢，雲天河笑得傻兮兮的貼著菱紗耳邊說：

　　「菱紗，我好喜歡你，我們永遠都不要分開，要一直在一起！」

　　頭一次享受到老公的甜言蜜語，韓菱紗笑得一臉幸福，覺得她的野人總算有點開竅了。

　　老婆很心情好了，雲天河自然也就跟著開心，當然最後也不會忘得問老婆今早為什麼會生氣。

　　聽到雲天河的疑問，韓菱紗忍不住又瞪圓了漂亮的杏眼，朝著老公大聲吼道：

　　「雲天河，你個大白癡，今天是我們成親一年整，你竟然不記得了，還問我為什麼！剛剛還以為你想起來了，沒想到你氣死我了，你這個死野人，你給我到樹屋去當個真正的野人去吧！」

　　看到雲天河捂著耳朵的倒楣樣子，事實告訴我們，菱紗吼起來絕是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又見離別

　　看著突然出現在身邊不斷圍著自己盤繞的紙鶴，夙瑤莫名地感到一絲懷念，已經多久沒有看到這種紙鶴了？

　　輕伸出手，想若往常那般讓紙鶴在指尖停駐，可紙鶴卻只是在夙瑤面前頓住。停在半空中的紙鶴散發出淡黃色的光芒，隨著光芒越來越淡直至消失時，紙鶴突然墜落下來。

　　夙瑤迅速舒手翻掌截住墜落的紙鶴，頭眉緊緊的皺了起來，從這個紙鶴身上的靈記看，應該是雲天青折的。可奇怪的是，紙鶴上沒有任何的傳訊也就算了，怎麼會連最起碼支持運轉的靈力都少得可憐？否則的話，這東西也不會懸在空中時突然就掉下來。

　　夙瑤沒辦法無視掉自己心底的不安，自從天青帶著老婆孩子去神農洞後就再沒和她聯繫。原本按她的想法是，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所以她從沒擔心過那一家子的情況。可現在該不是出了什麼意外吧？

　　既然有了第一次開溜自然就會再有第二次，夙瑤又一次以閉關的名義趁著夜色禦劍離開瓊華，隻身趕往神農洞。

　　剛進入神農洞的範圍就感到熱氣自地面升騰著，仿佛將周圍的空氣都烤幹了一般，這讓習慣了低溫的夙瑤感覺很不舒服。微擰著眉頭，夙瑤微頓腳步後，還是堅定的走進傳說中的神農洞。

　　迎面而來的景色實在不像是山洞，更像是接近地心的岩漿層，無視掉腳下暗色的岩石和一道道紅色暗流，夙瑤在那一陣陣翻騰的熱浪中向神農洞深處走去。

　　走在被岩漿和偶爾噴出的火柱映得通紅的山洞中，夙瑤心底升起一種奇怪的錯覺，周圍的炙熱所像她第一次見到羲和暴走時陽炎，而她越往前走就越像接近走火入魔的玄霄，那種仿佛連靈魂都要被融化的感覺果然不愧於太陽的別名嗎？羲和劍的陽炎竟和神農洞的岩漿一樣厲害。

　　「喂你在找什麼？」

　　就在夙瑤找遍了神農洞的所有角落也沒有發現半個人影時，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身她身後響起。夙瑤眼底閃過驚訝，如果沒記錯的話，她的身後應該只是一片普通的岩石牆壁才對。

　　畢竟是被玄霄的神出鬼沒訓練出來了，雖然心底吃驚，但夙瑤維持著平淡的表情轉身。看著身後突然出現的小姑娘時，夙瑤平靜的表情就好像那女孩一直就站在角落裡，而不是突然出現的一樣。

　　「你好，小姑娘，我在找人。」微微向站在角落裡的女孩點頭，夙瑤淡淡的聲音給炎熱的山洞裡帶來一絲清涼。

　　借著洞裡火柱的光芒夙瑤終於看清了對面人的相貌，一身青色紗衣，頭戴綠色鈴繩的少女正面帶疑惑地看著她，看樣子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微泛綠光的眼睛透著一絲清晰和天真。

　　綠色的眼睛？夙瑤暗暗調動身上的靈力戒備著，這女孩是人的可能性不會太大，雖然沒有感到對方的惡意，但萬事還是小心為妙。

　　「找人？這裡除了我和姐姐就再沒有別人了。」女孩神色暗淡，露出幾分失望，低頭看著自己腳下的地面冷淡的回答。

　　「沒人怎麼會，在十二年前就應該來這裡定居了。」夙瑤難掩驚訝的脫口反問著，天青怎麼可能不在這裡？這裡可是保住夙玉性命的關鍵。

　　「啊你說的是那兩個帶著個嬰兒的劍仙啊，九年前那個女的死了，然後那個男的就帶著她的屍首和孩子離開這裡了。」女孩猛的抬頭看著夙瑤，想起了什麼般笑了笑，然後又變得更加落寞。「難得這裡會來人，當時我還開心了好一陣子，可惜最後還是只剩下我和姐姐。」

　　「死了？九年前和十二年前又有什麼區別，原來我還是沒能幫上忙」後來女孩在說什麼夙瑤根本一個字也沒聽進去，離開前還記得要女孩道謝完全歸功於夙瑤自小的禮貌教育還算成功。夙瑤甚至完全沒注意自己是怎麼禦劍飛行的，人就已經來到了青鸞峰頂。

　　峰頂的木屋還得記憶中一樣地簡陋，哪怕瓊華派最差的一間房子和它比起來都要好得多，可就是這樣的一間房子，住著雲家三口，唉現在只剩下父子兩個了。

　　以夙瑤現在的修為可以清晰的發覺到木屋裡此時沒人，估計雲天青這會兒不知道跑哪裡訓練兒子去了，夙瑤決定進屋裡去等人。

　　帶著幾分感歎的推開虛掩的木門，夙瑤邁過外間堆得亂七八糟的雜物，向只擺著一張大床的里間走了過去

　　雲天青！！！

　　呆呆的看著貢桌上的牌位傻掉了，夙瑤無法相信自己的所見。她眼花了吧？怎麼會有個牌位放在牆角？她今天早上明明還看到天青親手折的紙鶴，為什麼？為什麼現在竟然看到他的牌位？

　　夙瑤猛的轉身向屋外跑去，她記得石沉溪洞就在不遠處，如果如果天青真的也不在了，那他應該和夙玉和葬在那裡。

　　洞口果然已經被封住了夙瑤伸手輕輕的撫過封在洞口處的石壁，眼底閃著遺憾和失望。原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那兩個人都不在了啊。

　　夙瑤悄悄在遠處看著那個追著野豬滿山跑的少年，開朗的笑容一如他的父親，雖然還只是個孩子，卻早已經學會了如何照顧自己。感歎的搖了搖頭，夙瑤低聲自語。「笑得和他爹一樣沒心沒肺啊，該怎麼說呢，真不愧是雲天青的兒子。既然一開始就是你們夫妻自己的選擇，我也無話可說，望舒劍也好，雲天河也罷，我都當做沒看見。但若是他自己來瓊華，我可不會客氣，還是會拿回望舒劍的。」

　　自青鸞峰回來後，夙瑤對此天青與夙玉之事隻字未提，仍舊像往常一樣處理著瓊華事務，計算著如何應付各種會影響瓊華飛升的可能性，讓自己整個人忙碌起來。整個瓊華所有弟子都發現掌門變得越來越繁忙，卻沒有一個人看得見盤踞在她眼底的迷茫，如濃霧一般久久不跟散去。

　　只是在偶爾見到依舊囂張的玄霄時，夙瑤會忍不住想，夙玉的死以雙劍間的聯繫他應該早就知道了吧。


有子懷朔

　　瓊華宮中，夙瑤正在盤算著要不要讓夙莘帶慕容紫英下山轉轉，免得他整日呆在山上。

　　自宗煉長老去世後，慕容紫英每天不是修煉，就是沒日沒夜的鑄劍。現在不僅他的房間裡擺滿了各種樣式的飛劍，就連房子四角都掛上了寶劍，甚至已經有了向其它房子擴散的傾向。再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整個瓊華都要變成劍林了

　　「師姐，你在忙嗎？」

　　夙瑤正想著找夙莘，門外就傳來她求見的聲音。

　　「進來吧。」

　　夙瑤轉身看向殿門處，就見夙莘帶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弟子走了進來，看衣服的樣式應該是新入門的弟子。

　　「師姐，聽說執劍堂的虛絕被正法長老給調到他門下了？」一進大殿夙莘就急著提問，連自己打斷了身後弟子拜見夙瑤的動作都沒發現。

　　「嗯，正法長老看中虛絕的天賦，所以把人給要走了。」夙瑤掃了眼表情有些哭笑不得的弟子，擺手示意他起身，一邊回答師姐的問題。

　　「是這樣的他是虛絕前陣子收的弟子，誰想到在他剛通過入門的訓練，虛絕就跟著正法下山了。所以我想把他交給紫英教吧，反正現在紫英的本事比我這個當師叔的還要高了，只是教導新入門的弟子絕對沒有問題」夙莘一把拉過身旁的人，向師姐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夙瑤挑眉，替人收徒很好玩？還是夙莘也覺得慕容紫英應該換換心情？

　　「弟子懷朔拜見掌門。」見終於說到自己，一直靜立一旁少年的單膝跪於地面，恭恭敬敬的向掌門請安。

　　「懷朔？」眼底閃過訝異的光芒，夙瑤忍不住想要感歎時光的飛逝，連懷朔都上山了，時間過得真是快啊。

　　夙瑤不由得仔細看了眼面前的人，眉清目秀的長像在瓊華弟子中最多只能算是中上，帶著幾分靦腆的淡笑卻一種溫和包容的氣勢，這一點倒有些像某位喜歡冒充書生的夏姓山神想到他們相似的純良品性，夙瑤微抿嘴角，她可是清楚的記得懷朔後來因擋下同門師兄對慕容紫英的偷襲而喪命的。

　　唉又是一個倒楣孩子，他和那個喜歡紫英的小師妹璿璣都是死於心脈震斷，這一次她不會再眼睜睜的看著。

　　夙瑤暗背左手於身後，抽出體內一部分馴服的靈力凝聚到左手掌心中，將那股靈力濃縮了再壓縮，最終凝結成一塊冰藍色的結晶。這是她在前不久突破了靈力瓶頸後得到的新能力，將體內靈元凝煉成玉石的狀態，就可以持續緩慢的釋放靈力，效果類似弱化版的水靈珠。

　　「這玉雖不是什麼靈器，但對初學者修煉時穩定心神，防止走火魔十分有效。既然你師父不在，你就留著用吧，這雖然對修為高深的弟子沒什麼用，但常時間佩戴也沒有壞處。」

　　隨手將看起來普通玉石沒有什麼區別的青藍色物品遞給懷朔，這東西在關鍵時候也許能保他一命。

　　「是，懷朔明白。」

　　懷朔小心接過掌門手中的「玉佩」，只感覺那物品入手冰涼，似玉非玉，上面紋記得著仿若天然而生的繞劍雲紋。

　　扣緊了手中的東西，懷朔感覺到一陣陣清涼的寒氣順著掌心傳入身體，整個人的精神都變得清爽了許多。懷朔微微垂首，擋住了心底的疑問這真的只是平常的玉佩？

　　「師姐的玉佩還真是有趣」夙莘同樣一臉的好奇，她可從沒聽說過師姐有這種東西，不知道又是那幫執事弟子從哪裡淘來的。

　　「夙莘，現在連慕容紫英都要帶弟子修行，你就不要老想著往山下跑，也該收個弟子了。」夙瑤打斷了小師妹的話，雖然說以她現在的修為，剛剛凝煉靈力時夙莘應該感覺不出異樣，但為免萬一她還是決定將小師妹的話題拐走。

　　「呵呵我沒那個耐心，如果只是幾個月還成，要讓我天天領著一個跟班到處跑，我可受不了。」果然，夙莘聽了師姐的話乾笑了幾聲，忙著就要告退。「既然師姐答應了，那我就跟小紫英說了。」

　　「去吧」

　　看著拉起懷朔就往外撤的小師妹，夙瑤滿意的微眯雙眼，有她在瓊華宮都沒了以往的冷清，實在是工作累時調劑心情的最佳選擇。只希望她可以一直留在山上，而不是總跟著蜀山的清賢到處跑，夙瑤對那個小狐狸經常拐帶自己家師妹的行為可是非常不滿的。


劇情開始

　　敬天

　　夙瑤站在一片星光的籠罩之中，雖然此時敬天外依然是陽光統治的白晝，但在敬天之屋內，這片由天珠映現顯出的星空，看似虛幻卻又充滿了真實。

　　仰望著神秘莫測的星雲，夙瑤感歎著時光的飛逝，十九的光陰就在她看似繁忙卻又碌碌無為的日子中流逝。再次來到敬天的夙瑤仍然只是想要窺探出那遙不可知的未來

　　一道光芒猛然閃耀著，映在漆黑如墨的眼中，夙瑤皺眉暗忖，那個位置應該是

　　『望舒』

　　「呃什麼？」玄霄的聲音突然在腦海中響起，仍在沉思中的夙瑤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只是下意思的回應了句。

　　『不是說找到望舒劍就放我出來嗎？現在望舒劍就在山門外。怎麼，想反悔了？』聲音再度響起，而且這一次充分表現出了主人的不悅。

　　完全聽明白了玄霄的意思，夙瑤轉身走出敬天之屋，吩咐守在門外的弟子去找人。

　　「虛邑，去山門處將拜師的人帶到瓊華宮見我。」

　　「是！」

　　先一步回到瓊華宮，夙瑤耐心等著傳說中的主角到來。還好沒讓她等太久，虛邑就將人帶了進來。

　　轉身看著站大殿上的三個人，一男兩女，年紀都在十八九歲上下。其實唯一的男性是個留著一頭雜亂短髮的男人，或者說是男孩。對方有著一雙黑亮清澈的眼睛，這種純粹得毫無雜質的目光，一般只能在小孩子身上看得到，正是這種眼神使得別人很難定義他的年齡。其實無論是身高還是相貌，雲天河現在都與他父親年輕時十分相近，但對於夙瑤來他們卻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熟悉他們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這對父子性格上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雲天河身邊的兩個女孩子都非常漂亮，一身紅衣短裙、眨著靈動眼睛的少女一定就是望舒的新宿主韓菱紗了。再遠一點的是個大戶小姐打扮的姑娘，嘴角總是掛著文雅的微笑，總是用溫柔目光看著身邊的同伴，不用問這個自然是當年被天青救下的幻暝少主，柳夢璃柳大小姐了。

　　收回打量的目光，夙瑤微微感歎，他們三個終於來到瓊華了。

　　「你，叫什麼名字？ 」

　　夙瑤直視著一身皮毛的雲天河，問出自己早就知道答案的問題，沒人發現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啊？問我？ 」雲天河好似頭一次被人一臉嚴肅的問話，多少有些緊張地回答。「我、我叫雲天河。 」

　　「你爹是雲天青？ 」夙瑤繼續裝。

　　「是啊，你、掌門也認識我爹？ 」雲天河帶著幾分驚喜的反問著，他當初會和菱紗下山，就是為了知道父母的過去，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冷冷的掌門也知道父親。「我爹∼他以前真的在這兒待過？ 」

　　「天青與我同拜上任掌門太清真人為師，他是我的師弟。」想起天青，夙瑤的眼神暗了暗，對於當年那個喜歡惹禍的師弟，她還是十分喜愛的。

　　「真的嗎？我都沒爹說起過」

　　「也許天青有他自己的考慮近日本門將有大事，我原不想節外生枝，所以在年前停止招收弟子。但你畢竟是天青之子，既然你等今日來了瓊華想要拜師，那我就破便讓你們幾個試上一試。若能通過考驗，我便讓你們入門。」

　　「要是沒通過呢？」雲天河心直口快的接話。

　　「那便是幾位仙緣淺薄，不適修行，也只能請你們下山去了。」夙瑤微揚眉梢，酒色財氣可是考驗人品性的最佳方法，若是這四關都過不去，那人品得差到什麼程度？這樣的弟子她敢收嗎?

　　「哦 」雲天河低聲嘀咕，原來就算掌門認識我爹，也沒什麼優待

　　韓菱紗聽到這話悄悄撇嘴，顯然對夙瑤故意只理會天河，當她和柳夢璃不存在感到有些不滿。不過她也知道這種時候絕對不可以得罪夙瑤，所以也沒多說什麼，老實安靜的站在一旁。

　　「準備好了嗎？」夙瑤抬手指著身邊的空地，那裡有一個早先布好的陣法。「我會將你們送往一處境地，至於如何去而複返，須得你們自行體悟。」

　　「呵呵，只要不被送下山，去哪都行。 」雲天河伸手扯了扯頭髮，傻笑了幾聲，和韓菱紗、柳夢璃一起站到夙瑤指定的位置。

　　「凝神！ 」見三人都站好了，夙瑤警告一聲後，低頭念起傳送的口訣，將他們的元神送往試煉的須臾幻境

　　就在三人的元神離開後，玄霄的身影出現在夙瑤身旁，很顯然是沖著望舒劍來的。目光複雜的看了著僵立在空地的雲天河，玄霄眼底的紅芒忽明忽暗，仿佛燃燒的火焰。

　　「怎麼，沒想到竟會長得和他父親一模一樣？」夙瑤猜玄霄現在的心情一定很糟，為免他越看那張和雲天青一樣的臉越生氣，夙瑤出聲把玄霄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哼有長得不像的父子嗎？」玄霄掃了眼身邊同樣看向雲天河的夙瑤，覺得她說的根本就是廢話。

　　「呵」夙瑤扯了扯嘴角，無視掉玄霄話裡的嘲諷，她現在更好奇玄霄是怎麼感應到望舒存在的。「找到望舒了嗎，它應該在雲天河身上。」

　　「嗯，而且望舒已經蘇醒了，不知道宿主是他們中的哪個。」玄霄冷冷掃了著空地處的三個人，看表情仿佛並不高興望舒找到新的宿主。夙瑤了然的搖了搖頭，怕是在玄霄的心中，只有夙玉一人才有資格做望舒的宿主吧。

　　「放心，他們一定很快就可以通過試煉，就算是通不過，我也會把望舒要回來的」夙瑤試圖安撫情緒不佳的玄霄，她不敢保證被關了十九年的玄霄面對終於可以讓他脫困的時候，會不會因為情緒起伏過大而影響到他本就不穩定的心境。

　　「但願你會說到做到。」似乎也發現自己的精神有些不穩定，玄霄在說完這句話後離開了，估計是回去繼續修煉凝冰訣去，以便自己能保持平常心。

　　玄霄離開沒多久，接受考驗的三人元神便自動歸位，顯然他們成功的通過了幻境的考驗。

　　「啊，真的回來了！」剛能活動身體，雲天河就高興的發出感歎。

　　「不錯，比我想的還要快上許多。」夙瑤點頭，雖然早知道他們因為取巧少過了兩關，但以他們初學仙術的實力，還能如此快的通過考驗也是十分難得了。

　　「啊？那是因為 」果然，雲天河一聽夙瑤的誇獎立刻想要解釋，卻被韓菱紗打斷搶過話去。「那是因為我們都很認真努力地闖關啊！」

　　夙瑤沒有拆穿韓菱紗的小伎倆，但也沒有再繼續說些什麼。

　　「我們很快嗎，為什麼我會覺得，已經過去很久的樣子」經過短暫的沉默，柳夢璃用輕柔的聲音打破了幾人間的安靜。

　　「久？自虛邑帶你們踏入瓊華宮的大門，連一柱香還未燃盡。」夙瑤心裡暗自好笑，這位大小姐又怎麼會不知道幻境的法則，果然是在沒話找話，想要解除剛才的尷尬氣氛嗎？

　　「這是幻術嗎？簡直太奇妙了。」柳大小姐繼續接話，態度更是溫和有禮，一付好學的乖寶避式，讓夙瑤深深的替她感到遺憾。這娃娃要是生在現代，一定是會是個大紅大紫的女明星，這精湛的演技和絕佳的相貌氣質，生在這裡實在是太浪費人才了。

　　「人生一場迷夢，又豈知哪些是幻，哪些是真。你們方才不過神識出竅，歷經了一場夢中之夢。」夙瑤微側首看著窗外的浮雲，淡淡的回答柳夢璃的話。想她夙瑤十九年的掌門也不是白當的，演技不行的話，怎麼應付那兩個三天兩頭給她找麻煩的長老，又怎麼鎮住那些「活潑愛鬧」的瓊華弟子。「吾輩修仙，正是想要從生死大夢中超脫，窺得世間真意」

　　「這太好玩了∼醒著也能做夢！」雲天河突然出聲，臉露興奮，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修仙只是件非常好玩的事情罷了。

　　夙瑤無奈的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果然跟這小子就不能說得太深奧，她難得好心情的裝一次高人，結果完全沒給她發揮的機會嘛，真是可惜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7 19:41

拜入瓊華

　　「雲天河，你的佩劍可否借我一觀？」陪雲天河三人扯了幾句後，夙瑤終於說到正題上望舒劍！

　　「哦，好。」天性單純的雲天河沒有多想，直接拿出望舒劍遞給面前的掌門大人，絲毫不知道自己的望舒早就被人「預定」走了。

　　夙瑤看著雲天河手中的望舒，還和記憶中一樣，深褐色長柄頂端嵌著一顆藍色寶石，晶瑩的劍身接近手柄處也有一塊同樣的晶石，整個劍身折射出微藍的光芒。伸出右手輕握住劍柄將望舒舉至面前，一道久違的寒意透劍而出，映出夙瑤眼底仿若旋渦的黑色。

　　將自己的靈力緩緩送入劍中，在雲天河三人驚訝的目光中，望舒發出一陣微弱的瑩光。雖然沒有多久望望劍又變回普通長劍的模樣，但這麼明顯的變化大殿中的人自然都看得一清二楚。

　　夙瑤暗自感歎，這劍，果然在找到了新宿主後，變得越發厲害了。

　　夙瑤沒有空去理會身為望舒「主人」的雲天河此時怎麼想，而是難得帶著幾分羡慕的低忖道：宗煉長老的「加密」技術果然非凡，不是主人的話連望舒原本力量的一層都發揮不出來，看來想要不傷宿主的情況催動望舒還需要要一些「技術」支援啊。

　　望舒地寒意通過夙瑤握劍的手沿著手臂向她身體擴散，果然也就只有雲天河這樣「生冷不忌」、天生就不懼炎寒的體質才不怕反噬。

　　「此劍不凡，你須小心收好，切勿怠慢。」夙瑤將劍還給雲天河，反正玄霄還在玄冰陣裡封著呢，要來望舒也沒用，還是先讓雲天河玩著。夙瑤在剛剛試劍之時悄悄將自己的靈力留在劍上一部分，有了同為寒性的靈力支持，望舒尚且不會太快反噬宿主，但想到韓菱紗至陰的體質，夙瑤決定還是警告雲天河少用望舒為妙。

　　「我派素來以劍為尊，煉劍修仙，至天人合一之境，你初入門，便有神兵在手，自然事半功倍。但是，以你現在的能力還不足以駕馭此劍，所以暫時還是不用得好，我瓊華鑄劍之術也算一絕，你也可以在學鑄造之術時為自己煉一支新劍。」

　　「掌門，我們是不是很快就能開始修習仙術呢？ 」最急著學仙術的韓菱紗到底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道。她想擺脫韓家世代短壽的宿命很久了，終在現有了機會有可能一償夙願，她自然有些迫不急待。

　　「你等雖有些修為，但根基不穩，所學甚雜，實是修仙大忌。」夙瑤只是隨意掃了一眼韓菱紗，就已經看出她身上亂七八糟的靈氣糾結在一起，想必是因為她學習了太多旁雜的仙術運行方式所致。而她學習仙術的來源，不用想也能猜出，絕大部分應該都來自由被她所「光顧」過的古墓了，再這樣下去，用不著望舒噬主，光是身上暴走的靈氣就可以讓她先到地府報導去了。

　　「按我瓊華規矩，新入門弟子頭三個月要統一在執事弟子下教導，待初級仙術都學成後才根本每個人的資質選擇拜入哪人門下。今年本已不打算再收弟子，所以並沒有安排負責教導新入門弟子的執事弟子人選。反正這次只有你們三人，我命令現在瓊華弟子中實力最強的人教導你們，此人名份上雖是你們的師叔，但規矩禮法不可廢，須以師道尊之。明白嗎？」

　　夙瑤帶著幾分嚴厲的告誡新入門的三人，雖然明知他們上山之後不會老實遵守瓊華龐雜的規矩。但仍希望他們能夠收斂一些，不要做得太過分。至少，對即將教導他們的人能夠給予足夠的尊重，而不會因為對方與他們相仿的年紀而輕看他。

　　「是，謝謝掌門！」韓菱紗一聽是瓊華最厲害的弟子教導自己三人，自然高興得不得了，甜甜的應下，臉上更是露出一種充滿希望的幸福笑容。

　　看到這樣的韓菱紗，就是對人一向冷淡的夙瑤眼神也不由得暖上幾分，雖然她一向對韓家這種世代盜墓的行為不滿。但也明白，其實這個擅偷的小丫頭如此辛苦奔波，並不是擔心自己短命，而是想讓親人能活得久些，從這一點來說她也是個好孩子。

　　就在夙瑤想要再叮囑三人幾句時，慕容紫英已經奉命趕到瓊華宮門外。

　　「弟子參見掌門！ 」

　　慕容紫英一身不同與普通弟子的深藍色長袍，背後懸著一個與宗煉長老相仿的劍匣，整個人只是的站在那裡就散發出一種如山間青松的冷傲來。已經十九歲的他終於退掉了初上瓊華時的滿臉稚氣，一雙劍眉微挑，雙眸似黑夜星晨閃爍，只有那總是微抿的唇角，還能看出一絲當年那個小男孩的影子。現在，已經長得修長挺拔的他正單膝跪于地面，一如往常般帶著幾分尊敬的向掌門行禮。

　　「是你？！」韓菱紗低聲驚呼，充滿訝異神情地看著慕容紫英，沒想到幾次救了自己等人的少年劍客，竟會是負責教導她們的「師叔」。

　　「怎麼？」夙瑤的眉梢微微上挑，非常應景的問了一句，儘管她仍然是早就知道了原因。

　　「不，沒什麼，弟子在山下曾與他們有過數面之緣。」在夙瑤的示意下起身的慕容紫英看了一眼出聲的韓菱紗，低聲解釋。

　　「哦？如此更好，這三位是初入門的弟子，紫英你是同輩弟子中最為出類拔萃的一個，既然你們認識，相信有你來負責教導他們在合適不過了。」

　　「是，弟子定會盡心傳授，不辱掌門之命！」

　　「好了，都下去吧。餘下事便由紫英安排。」夙瑤對安排慕容紫英辦事能力一向放心，凡是安排他去做的工作就沒有一次出過差子，所以也就沒再多加囑咐。

　　似乎不習慣和夙瑤相處的氣氛，天河等人聽說可以離開就立刻轉身往外走，連本該與他們同行的紫英並未離開都沒有發現。

　　「還有事？」

　　原本打算立刻聯繫玄霄的夙瑤挑眉，看著面帶幾分遲疑的慕容紫英，不由得出聲詢問。

　　「九幽淬寒劍弟子已經煉到可同時使用四重劍陣，只是一直無法將整個每個劍陣連貫銜接到一起弟子原不想打擾掌門，只是這陣法只有掌門可以解惑」

　　「僅以十九歲之齡就可將九幽淬寒劍發揮到如此境地，放眼整個瓊華也只有你人做到，這已十分難得。九幽淬寒劍畢竟是高級仙術，雖是主防禦但仍頗為耗費靈力，你尚年少，切記不要貪進，待靈力積累到一定程度，自然可以融會貫通。」

　　難得一向沉穩的慕容紫英竟然面帶猶豫，夙瑤頗有找師妹夙莘親自「觀賞」的沖 動，誰讓這慕容紫英越大越不愛笑，弄得夙莘整天說都是她這個掌門總板著一張臉，結果導致瓊華專出「冰山弟子」。

　　不過該有的告誡夙瑤仍是會不厭其煩的提了又提，生怕這個難得的天才就毀在自己手中。既然她當初會擔心紫英實力不足以自保而悄悄教導他高級仙術，自然十分小心他的修為進境，現在她最怕聽到的四個字就是「走火入魔」了。

　　「還有一事，剛剛那個紅衣的小姑娘身體陰寒，偏又似在上山之前學了不少雜亂的仙術，所以你只管先教導她一些火性的仙訣，等她的身體調養的好些再教導其他仙術也不遲。」夙瑤帶著幾分私心地想，如果韓菱紗為此沒能學會禦劍飛行其實也不錯，至少她可以被雲天河禦劍帶著到處跑，這樣曖昧起來也不失為一種浪漫嘛。話說回來，那兩個女孩子都喜歡雲天河來著，就是弄不明白雲天河到底喜歡哪一個，想想雲天河的情商，說不定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是弟子明白。」不知道自家掌門已經神遊到八卦雲天河等人的三角習題上去了，慕容紫英眼神認真的應下，一如他以前每次接到掌門命令之時。


傳音紙鶴

　　感覺到瓊華宮中已無外人，不等到夙瑤有所反應，玄霄的元神就已經出現在瓊華宮的大殿之中。銀灰色雙眼折射出冷冷的光芒，玄霄只是隨意掃視整個大殿幾眼，就把目光放回到夙瑤身上。

　　「望舒劍呢？」看到夙瑤空無一物的雙手，玄霄露出幾分果然如此的表情，用他特有那夾雜著幾絲高傲與狂妄的口氣出聲詢問道。

　　「當然還在天青和夙玉的獨子，雲天河的手中。」夙瑤努力藏住心底的笑意，玄霄確實是被悶得太久了，現在怕是已經等不及想要出來了，否則也不會這麼快就跑她這裡來「視察」結果。

　　「為什麼不要回來？」面露幾分不滿的玄霄的臉色微沉，說話的口氣更是差了幾分，她不是說就算那個雲天河要離開也會把望舒要下來嗎，該不是又想反悔了？

　　「雲天河已經拜入瓊華，還怕望舒會跑了不成。再說，現在他也算是望舒的主人，總不好直接搶吧。」夙瑤語氣輕快地安撫著有惱意的玄霄，雖然不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但也能看出他因為沒看到望舒而心生不快。

　　夙瑤覺得自己應該在禁地的玄冰陣旁掛個牌子，上書：出入小心，此人易爆易怒，危險，切記不能惹其生氣，否則後果自負。免得有人誤踩雷區，踩雷之人「炸」傷了到是沒關係，若把玄霄的火挑起來，還得連累她善後。

　　玄霄似感到夙瑤的分心，冷冷的盯著她的雙眼，帶著比剛剛還要旺盛上幾分的火氣再次開口。

　　「哼，望舒本就是瓊華之物，何來搶奪之說。果然指望不你，我會把人引到禁地，若是有弟子看到什麼不對勁的話由你解決。」

　　「你確定有瞭望舒之後，即使破陣而出也不會被羲和陽炎影響？」

　　「不需你多心，我自會解決。」玄霄面露不耐，對夙瑤竟然質疑自己的實力十分不滿，但他現在更關心的是何時才能拿到望舒劍。

　　「你隨意」夙瑤口中漫不經心的出聲應和，心底卻在暗誹著。別看玄霄現在說得這麼硬氣，等真見識到雲天河直率單純的性格，就不信他還會這麼想。若是在雲天河不求回報的幫了他之後還能下得了手搶，就算他玄霄厲害！

　　玄霄側首看向堆滿卷軸的長案，微眯一下雙眼，複又看向對面的夙瑤。

　　「你的資質這麼差還不注重修煉，若是有瞭望舒你卻不能用，影響了瓊華飛升，可別說我沒事先提醒你。」

　　「不是有你這位天才在嗎，放心，我實力再差也尚不至拖你後腿。飛升之事，我又怎敢兒戲視之。」夙瑤扯了扯嘴角，反嘲了回去，要是真擔心她的實力，早怎麼不說，現在就她九天玄女附體也不可能修為一日千里，突然上升一大截吧，所以這話明擺著是在找茬嘛難不是她無意中又得罪玄霄了？

　　「哼，記住你說的話。」似聽出夙瑤話裡的不快，玄霄冷哼一聲，離開了大殿。

　　夜色之中，忙碌了一天的夙瑤站在角落裡，透過窗看著天上的星空，身旁是許久未的器靈紙鶴緩緩地繞她飛著，散出微弱的瑩光

　　同一時間裡，劍舞坪一片安靜，只有長老房間前的琉璃燈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在一處門外擺有石獅的弟子房間內，唯一一張床鋪之上休息的正是白天剛拜入瓊華的雲天河。雖然面露疲憊，躺在床上的雲天河雙眼仍然閃著興奮地光芒。

　　「啊光顧著跟紫英師叔熟悉瓊華，竟然忘問掌門我爹的事情。話說回來，菱紗為什麼會覺得叫一個和自己一樣的大的人師叔會不舒服呢，夢璃和自己都沒有什麼不對的感覺啊。」雲天河翻身轉身另一邊側躺著，口中仍然在自言自語。「對了，今天問過紫英師叔，他說他並沒有聽過爹的名字，可掌門說我爹是她的師弟，那爹就一定是瓊華的弟子了。嗯掌門一定知道很多爹以前的事情原來爹也在這裡學過仙術，真是好奇好奇啊，不知道爹在這裡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

　　「哎怎麼辦，睡不著」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雲天河抓著因為躺下而被壓得更像亂草的短髮，苦惱萬分。「算了，我還是出去轉轉吧，也許跑一跑、出出汗，累了就想睡了呢。」

　　決定了的雲天河從床上跳了下來，開門走出房間，在滿天星光和瓊華樓宇透出的微光中，開始漫無目的地溜達了起來。

　　黑夜裡，雲天河也不知道自己晃到了什麼地方，就在他終於感到有些困意，準備尋找回自己房間的路時，遠處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音。

　　「人和妖本就沒什麼不同，為了自己成仙而殺戮無辜，我做不到。」

　　「咦這是爹的聲音」雲天河猛的頓住腳步，仔細的回憶剛剛的聲音。他對自己的耳力可是相當有自信的，絕對不會聽錯，一定是爹的聲音。

　　「難不成為因為我弄壞了爹和娘的墓室，所以他追到這兒來罵我了。怎麼辦，要不要躲起來可是，就算爹發起火來很可怕，我還是好想他哎呀，到底要不要去見他」雖然口中還在猶豫不絕的嘀咕著，雲天河的腳已經向剛剛那個聲音來源的方向邁了過去，沒幾步他就看到一蔟微弱的光團閃去著，怎麼看都有點像菱紗講的「鬼火」。

　　隨著越來越靠近那個光團，雲天河只覺得胸口好像要裂開一般，就連呼吸都有些不順，心臟好似要跳出來一般，整個人繃緊全身的肌肉，緊張得不得了。

　　「怎麼辦？好像真是爹找來了哎？」

　　「掌、掌門？」仗著良好的視力和光團那微弱的亮度，雲天河終於發現光團旁還立著一個白色身影，而那個身影正是白天他第一次見到的人。

　　「雲天河？！」正倚在窗邊發呆的夙瑤也被窗外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就認出來人是誰的她悄悄收回手中微露的玄冰劍。暗自慶倖剛剛因為走神而使自己的動作慢了半拍，否則雲天河這會兒早就變成北方特產冰糖葫蘆了。

　　「這麼晚了，不去休息到瓊華宮來做什麼？」想到這小子大半夜的不睡覺，還差點被自己給砍成冰雕，夙瑤說話的聲音更是冷上了幾分。

　　「呃睡不著覺，所以出來轉轉，正要回呢，突然我聽到爹的聲音。我嚇了一跳，所以就過來看看怎麼回事。」雲天河心虛的扯了扯頭髮，小心的解釋著，生怕讓這個總是板著臉的掌門生氣。小時候他也曾經半夜不睡偷跑出去玩，結合每次都會被爹抓到換來好一頓罵。這個掌門是爹的師姐，罵起人來不知道是不是和爹一樣恐怖啊

　　「你說的是它？」夙瑤伸手點了點身邊的光團，紙鶴再次重複了剛剛雲天青的那句話。雲天河這才看出那團根本不是什麼「鬼火」，而是一種更奇怪的小東西。

　　「竟然真的是爹的聲音，這是什麼紙做的黃色小鳥，竟然還會飛，會學爹說話，真好玩。」雲天河帶著幾分驚喜的看著空中的紙鶴，玩心大起。

　　「這是靈符製成的紙鶴，它會記錄並重複那些我們想要說的話，剛剛你聽到的那句就是以前天青師弟說過的，也是這個紙鶴記下的第一句話。」夙瑤帶著幾分懷念的看著紙鶴，眼神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呵呵,原來是爹以前說過的啊，還以為我爹找來了」聽了夙瑤的解釋，雲天河露出微帶幾分傻氣的笑容,只是那素來明亮閃動的眼神在黑色掩蓋中暗了幾分。

　　「人已經不在了又怎麼可能出現」夙瑤放低了聲音，幾近耳語的回答道。若不是天河的耳朵好使，根本就聽不到她在說些什麼。

　　「掌門也知道我爹過世了？」天河驚訝的口氣是如此的明顯，就連自稱「父親故交」的柳波波都不知道爹不在了，沒想到住在山上掌門竟然會知道。

　　「嗯我也是無意間知道的。」心情有些低落的夙瑤不願多說，也就沒有仔細解釋給一臉好奇的天河聽。沒了聊天興致的夙瑤招回仍懸浮在身邊的紙鶴，放入長袖之中。

　　「啊，掌門能把這個會學爹說話的小黃、紙鳥給我嗎？這樣我想爹的時候就可以聽」雲天河見沒了小紙鶴，忍不住開口想要討來，他已經好久沒有聽過爹的聲音了，如果他也有一個這樣會說話的小鳥就好了。

　　「這只是我用靈力淬煉的法器，不能給你。」夙瑤微皺眉角，小東西已經跟了她將近二十年，裡面更是存著她過去的記憶，又怎麼可能隨便送人。

　　「啊原來很難弄啊，還是算了天河回去了。」微低下頭，雲天河儘量讓自己不要太失望，掌門說不能給，那就一定是很珍貴的東西了。

　　「唉你等下。」看著像被丟掉的小狗的雲天河，終還是感到不忍心的叫住要離開的雲天河。夙瑤隨手從案旁抽出一張靈符，十指翻飛間一隻精巧的紙鶴逐漸成型。將袖中的靈器紙鶴拿了出來，重複了雲天青的話後，果然新折好的傳音紙鶴也能完整的重複這句話。

　　「雖然只是個普通的傳音紙鶴，若你注入一絲靈力讓紙鶴身上的靈符運轉，就可聽到這句話。」夙瑤將完成的小紙鶴遞於呆立一旁的雲天河面前，希望他能開心起來，她受不了看著一張和天青一模一樣的臉上露出這種落寞的表情來，那張臉本該神采飛揚，滿是陽光的。

　　雲天河看著伸到面前的白 皙手掌中那個小小紙鶴，雖然新折的紙鶴不若剛剛的那只會散發著淡淡的光芒，但這已經足夠了

　　「謝謝」伸出雙手，雲天河小心翼翼地將紙鶴捧在手中，好似正捉著一隻真正的鳥兒，怕它飛了一般虛和著雙掌。

　　看著在微弱瑩光下面色依舊冷淡的掌門，雲天河甚至有些疑惑：今晚，他真的不是在做夢嗎？


借水靈珠

　　瓊華弟子的衣服果然抬人啊

　　換上瓊華弟子的裝扮，雲天河、韓菱紗、柳夢璃三人的氣質都改變了不少。尤其是雲天河，換掉那身詭異的皮毛打扮後，完全沒了原先那種帶著幾分憨直的野性。雖然還只有十八歲，但雲天河因長期在奔走于山林之間而鍛煉出的強健身體，現在被一席海藍色的長衫包裹住，露出全身流暢的線條，顯得身型修長挺拔，似乎整個人都變得英俊了不少。夙瑤覺得看到這樣的他，才算沒讓那張和天青一模一樣的臉失色，這小子終於有那麼一點趕上他爹的地方了。

　　呃問她怎麼會突然想起來感歎這些來了？那是因為，迫使她放著案上的工作不去做的罪魁禍首，正是站在她面前剛拜入瓊華不久的雲天河三人，對了，還要外加一個慕容紫英。

　　等慕容紫英說完了他們的目的，夙瑤收回越發散亂的心思，將注意力重視拉回到面前的幾人身上。

　　「所以你們要借水靈珠？」慕容紫英特意帶著雲天河三人求見自己，果然就是為了說這個。看來他們三個果然剛剛學會禦劍之術，就立刻跑到月牙彎去玩了，而且還很應景地發現了月牙村日趨嚴重的乾旱問題。

　　「是！弟子懇求掌門，若能以水靈珠施法，則解月牙村之旱並非難事。」慕容紫英老實的說出自己的想法，心心念念的全是在月牙灣看到的淒慘景象。因為沒有水而乾裂的土地，一個個面黃肌瘦的村民，還有因為怕孩子受苦而想要殺死自己剛出生幼兒的母親瘋狂地眼神都給他那古井不波的心靈帶來震動，他頭一次如此迫切的升起想要救助那些村民的念頭。

　　「不行！」無掉雲天河等人臉上明顯的期盼神色，夙瑤毫不猶豫的否絕了他的請求。開什麼玩笑，水靈珠早在十九年前就已被隱入禁地玄冰陣中，又怎麼能借給他們。

　　慕容紫英猛的抬頭，雙目緊緊盯著面若冰雪的掌門，不明白她為什麼不肯幫助那些村民。掌門雖然一向嚴厲，但絕對不會無視別人的求助。他至今都還記得因為自己的任性，掌門不得不親自帶他禦劍前往即墨時，帶著幾分無奈與寵溺的表情在月牙村回來的路上，他根本就沒想過掌門會拒絕自己的請求，為什麼掌門不同意出借水靈珠？就算貴為鎮派之寶，只是用來施法的話，並不會對其有所損傷啊

　　「可是那些村民有此一難，弟子弟子也想不到其他辦法可以幫他們」聲音裡隱藏著一絲不解與焦急，慕容紫英緊張到說出來的話都些斷斷續續，他是頭一次如此急著想要向掌門表達自己想要救人的想法，卻總覺得有些力不從心。

　　「水靈珠乃本派寶物，非同一般，豈能做出這等「出借」之舉？何況妖界即將來襲，這種時候本就不該節外生枝。」夙瑤依舊冰冷的拒絕了慕容紫英的請求，總不能直接告訴他們，水靈珠被她做成冰鎮雪糕呃，不，冰封玄霄的陣眼了吧。

　　「那個水林豬很貴重？要不我拿土林豬來換，反正聽起來都差不多」雲天河在一旁聽道後插話，他也想不通為什麼掌門不肯借那個什麼水林豬，明明頭一天晚上她還很好說話來著，現在卻突然變成另外一付模樣，莫非這就是爹說的那句「女人總是善變」？

　　他卻不知道自己這種打斷掌門與師叔說話的行為，在別人眼裡就是目無尊長、不守規矩，換做瓊華中任何一個弟子，怕是借他十個膽兒也不敢如此的。

　　「土靈珠又如何，就算你們能聚齊五靈珠，也得有足夠強大的靈力催動陣法。否則不管你們是想降雨還是想要救人，全是空想！」夙瑤到是瞭解雲天河的性格，對他的行為也只是略掃了一眼，雖然皺眉到也解釋給他聽。不過夙瑤實在是想不明白，這小子都已經見過土靈珠的樣子了，怎麼還是分不清野豬和靈珠的叫法。

　　「啊光有水林豬不行？還要武林豬，那武林豬在哪？」雲天河有些頭大的抓了抓發梢，不明白怎麼又冒出個「豬」來。

　　「五靈珠乃天地異寶，有緣人方能得之。我派前人幸得其一，已是難得，你們三個年僅弱冠之齡竟也能擁有，更是天大的機緣。但想要將五靈珠聚齊，怕是窮盡你等畢生之力也未必能有所得。」夙瑤冷挑嘴角，雲天河到底還是太小，也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就算他們的運氣再好，也不可能短短時間內集齊剩下的三個靈珠。而且，就算真的有那麼一天，恐怖到時候月牙村的村民也早就渴死了。且不說五靈珠早八百年前就已經四散失蹤，那怕真的好運找齊五靈珠，他們之中有人會用五靈珠佈陣降雨嗎？

　　「那我們去找武林豬」心直口快的雲天河立刻插話，再次打斷了夙瑤和慕容紫英的談話，完全是不長半點記性。

　　「還要離開？你們三人初入本門就私自下山，現在竟然還敢在本座面前說要下山？」聽到雲天河說還要下山，夙瑤的臉黑了大半，雖說是這小子的親爹那麼愛惹事的主兒，可也沒敢當著她的面兒違反瓊華禁律。現在到好，雲天河才上山不到三天，就敢如此不把她這個掌門放在眼裡，還真是「青出於藍」啊！

　　「是弟子管教無方！」頭一次見到自家掌門將怒氣如此明顯的表現出來，慕容紫英連忙將過錯攬到自己身上，希望可以平息她的火氣。

　　「不關師叔的事，是我們」雲天河也知道自己惹掌門生氣了，但見到師叔受自己連累，連忙再次插嘴，想要把掌門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

　　夙瑤發現，不止雲天河對此不滿，就連韓菱紗和柳夢璃二人也面露擔心，不由得皺眉低喝。

　　「既然由他教導你們，自然就要對你的行為負責，沒有看好你們，就是他的失職！」其實夙瑤這話是要雲天河等人能明白，如果他們再犯錯無辜的紫英也要跟著受罰，希望借此會讓他們的行為有所收斂。

　　果然，雲天河滿臉的不快，卻又不知該如何反駁，一臉糾結的看著掌門大人，深深的體會到她的不通情理。

　　「念你們都是初犯，本次便不再追究，若有再犯，定不饒恕！」夙瑤可不管雲天河的滿面糾結，反正是警告過他們了，若再惹事別怪她不講情面。

　　「是，多謝掌門！」雖然被訓斥了一頓，又沒有借成水靈珠，慕容紫英依然恭敬的答話，臉上一點也看不出這其實是他頭一次被掌門斥責。

　　「除了紫英，其他人都退下吧！」見慕容紫英都應下了，夙瑤覺得自己也不好再說些什麼，所以獨留下慕容紫英，因為接下來的話不適合讓雲天河三人聽到。

　　「可是掌門那個水林豬」見掌門要讓自己離開，雲天河又出聲詢問。

　　「嗯？」夙瑤挑眉看著，將聲音拉得長長的

　　「出去。」看出掌門不悅，慕容紫英連忙轉身看向雲天河出聲訓斥。

　　「我」雲天河滿臉委曲，不明白紫英師叔剛剛還站在自己這邊，現在卻又不再幫忙。

　　夙瑤挑眉看著依舊面帶不甘的雲天河，一時間大殿裡的氣氛越發奇怪起來

　　「雲公子」發現情況不對，柳夢璃柔聲呼喚自己的心上人，希望可以勸阻他。

　　「好知道了。」雲天河看了看身邊一臉擔心的溫柔少女，終還是妥協。

　　「紫英，你覺得他們三人資質如何？」見三人都退了出去，夙瑤低聲詢問剩下的人。

　　「他們三人入門之前都曾略涉仙術，觸類旁通，對禦劍之術與基本心法領悟極快，以此看來，資質都在中上。尤其是韓菱紗，弟子按掌門吩咐著重教導她火系仙術，果然效果極佳。」發現掌門特意留下自己原來是想瞭解雲天河三人的修為，慕容紫英自然認真回答他所知道的一切。「只是那個雲天河看似駑鈍，卻是深淺不明。」

　　「哦？此話怎講？」夙瑤微抿唇角，雲天河的資質自然是得天獨厚，雖然這大半要歸功於他母親夙玉被望舒反噬,後又服下陰陽紫闕中的陽實。

　　「雲天河雖不懂高深劍術，但是行止間內息清沛，氣韻自斂，舉手投足分外自如，似乎是多年靜心修行方可達到的境界，令弟子也大為不解。」談到雲天河的資質，慕英紫英臉上也露出些疑惑。

　　「如此說來，假以時日，他修為突飛猛進，甚至更勝於你，也不是不可能了？」夙瑤暗忖，果然以雲天河的體質不修仙實在是太浪費了。

　　「弟子不知，且弟子識見難及掌門一二，适才所言也都是些淺見」慕容紫英天性中的謙虛謹慎此時表露無疑，當然也因為他對掌門當年衣衫未動就將那個魔族擊殺的一幕實在是印象太深，再加上夙莘師叔從小就在他面前談論，自家的大師姐是如何如何的英明神武。所他心目中身為掌門的夙瑤雖然很少離開瓊華，但實力一定是深不可測的，當然這其中與夙瑤所煉心法讓人無法感應到她的修為有那麼一點關係。

　　「無妨，還有什麼想法，你便一併說了吧，我想聽聽。」夙瑤溫和的出聲，心裡暗自感歎還是紫英的性格好，年少懂事且不驕不燥。事實上，她一直以為慕容紫英每次看向自己時，眼中的尊敬是因為良好的修養。卻並不知道，在紫英的心目中她的形象是如何的「光輝偉大」，否則一定會暗爽上許久。

　　「是就弟子所知，本門鑄劍秘術之精，放眼凡間，幾乎無人能夠相較，但是雲天河隨身所攜那把細長佩劍，鑄造技藝之絕，令弟子大感汗顏。

　　弟子雖未細看，但那把劍的質地絕非烏金或玄鐵，要做到如此寒光剔透、冰冷滲骨，而又不傷及手握之人，至少須取得東海海底的淪波淨石、天山冰池下的寒珞玉魄，再輔以西北大荒中的上古冥靈木，揉合煉化，而這幾樣東西，莫說是一人之力如何得到，即便是窮千萬人之力，亦是可遇而不可求。

　　何況劍身看來纖細，想必也是固若玄冰，這卻是用了傳說中的「百煉之法」，定要反復鍛冶，無一次差錯！弟子實難想像，那位鑄劍之人是何等的神乎奇技」一談到鑄劍之術，慕容紫英立刻兩眼閃亮，口中濤濤不絕，一發不可收拾。

　　看著面前眼神熱切，難得侃侃而談的少年，夙瑤暗笑。果不愧為宗煉長老最得意的傳人，慕容紫英此刻談起煉劍時的狂熱眼神，與當年的宗煉長老何其相似。

　　「雲天河既能擁有這樣一把不世出的寶劍，又能駕馭於它，此人應是大有來歷」慕容紫英仍在繼續發表著自己的論點，沒發現自己家掌門又有些的走神了。

　　夙瑤終於決定接過話頭，再繼續下去，這小子能說到天黑去。

　　「你猜的不錯，那把劍確實非同尋常，只不過」

　　「掌門莫非知曉劍的出處？可否示下，若有機緣，弟子實在很想拜訪一下那位鑄劍高人！」果然，慕容紫英一聽到掌門的話，立刻迫不急待的問了起來。

　　「這望舒劍，正是宗煉長老集我瓊華三代心血鑄煉而成」夙瑤眼裡滿是懷念，淡淡的說出讓他驚訝的答案。

　　「師公？也對，只有我瓊華這樣的修仙門派才能收集到這些繁雜難尋的材料，也只有師公這樣的高人才能煉出如此寶劍只是，為什麼師公他老人家從來沒跟我提過？」慕容紫英的表情由狂熱轉向驚喜，又從恍然變成疑惑，他不明白如果師公煉出這樣成功的飛劍，為何從來不用做範例為他講解。

　　「也許，宗煉長老有他的理由吧」夙瑤歎口氣，能有什麼原因？羲和望舒雙劍雖是宗煉長老最為成功之作，卻也是他心中最大的敗筆，怕是每每想起都心情複雜萬分吧

　　「其他無事，退下吧。」沒了想知道的事情，夙瑤擺手讓慕容紫英退下，轉身朝牆角的長案走過去，她還有好多卷軸沒看呢。

　　聽到掌門讓自己離開，慕容紫英面露遲疑，卻身形未動。見他沒有要走人的意思，夙瑤只好再度轉身看向慕容紫英。

　　「還有事？」

　　「弟子想問那月牙村」

　　「你還是先管好雲天河三人，至於月牙村，目前不是你們管得了的，放心，我自有定奪。」

　　夙瑤直接把人攆了出去，其實這月牙村的旱情夙瑤早就知道，又怎麼會不考慮如何解決？只是裡面涉及的問題太多，解釋起來又太麻煩，所以她也就懶得跟他解釋。雖然不是沒看到慕容紫英欲言又止的神情，但很多事沒有他看起來的那麼簡單，而那些村民，也絕沒有他所想的那樣無辜。所以，有這功夫他還是去關心一下雲天河三人接下來的動向吧，估計玄霄已經等不及要會一會他們幾個了。


玄霄出面

　　夙瑤清楚知道，瓊華飛升時山河易脈，昆侖山下的居民到時候都會受到影響。所以對於山下的月牙村，夙瑤早就有了讓村民搬離那裡的想法，如果能提早讓他們離開瓊華的範圍，不被瓊華飛升影響到，這樣飛升成功的可能性就又多了幾分。

　　其實，若是可能的話，她甚至連播仙鎮都想給搬走，但那個鎮子雖小卻已存在上百年了，所以想要整個鎮子都挪窩兒，是非常不明智的行為。好在，方法都是人想出來的，雖然鎮子不能徹底搬走，但封城上一段時間還不是問題。

　　夙瑤早已派人暗中勾結呃，聯繫了當地的行政官，請他幫忙上請朝庭，就說有仙人預言播仙鎮地壓騰蛇，須在特定之年將全鎮人搬離此城，離城一年後方可回來，否則必招天火，其結果會引起朝庭動盪、江山不保。反正歷代帝王對這種天兆最為忌諱，所以夙瑤在大把的砸錢，又加上修仙人的「神技」後，終於把那個滿腦「糨糊」的行政官搞定。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說動上面的，反正今年初朝庭的密旨已經下來，經過不到三個月的運作，現在的播仙鎮已經是座空城了。

　　可惜的是，月牙村就沒這麼好辦了，因為這一招兒對他們根本不好使。從一開始那些村民就不肯離開，據村長的話說，這裡是神山賜予他們的土地，他們世代住在這裡，是絕對不會離開的。

　　無奈之下，夙瑤只得派幾名機警的裡瓊華弟子出面，暗中說動一些年輕村民離開村子去外闖蕩。因為不管什麼時代，年輕一輩總更會渴望接受新事物，因為他們擁有想要改變現狀的心。果不其然，先後有不少年青村民決定離開村子出去見見世面，而在青壯年的持續離開下，月牙村越發敗落了。

　　那些先前出村的青年村民們，在裡瓊華弟子的暗中幫忙下，在外面闖還不錯。嘗到了甜頭之後，那些出去的村民又主動帶走了不少親朋。幾年下來，月牙村可就真的沒有多少人了，但村長帶著一些村民仍是堅守在月牙村。

　　其實夙瑤也明白，像老村長那樣的人十分留戀這片生養他們的土地，只是沒想到軟硬兼施、連蒙帶騙仍沒能讓他們鬆口。對於如此固執的人，夙瑤也是無法可想，總把能把人綁了丟到山外去吧。索性一直放任月牙村不管，反正他們的生存條件越來越差，直到他們自己有了絕望的念頭，自然就會考慮離開這一條路了。

　　現在看來，時機已經差不多了。聽雲天河等人的意思，月牙村已經徹底斷了水源，現在又沒了水靈珠這最後的希望，這下子他們應該會同意離開了。

　　夙瑤放出紙鶴通知下山的執事弟子，一方面讓慕容紫英安排送水的弟子們在給月牙村送水之時，故意不小心透露掌門不肯借水靈珠，並聲稱只有水靈珠根本降不了雨另一方面聯繫月牙村早期出去闖蕩的那批村民，讓他們來回接剩下的村民搬離。雙管齊下，就不信這次老村長還不帶著剩下的村民走人。

　　搞定了歷史遺留問題的月牙村，夙瑤好心情地看著雲天河幾人被玄霄引到禁地，然後再一路顛顛的跑到後山清風澗找青陽重光兩位長老，在他們的指引下去找三件寒器，又興奮的顛兒回來給玄霄顯擺，得到玄霄同志的充分肯定後，再顛顛跑下山繼續去找剩下的寒器這幾個小傢伙一路忙忙碌碌、跑來跑去，實在是太好玩了。

　　看他們來回跑腿很有趣，夙瑤更覺得他們臉上的認真表情十分耀眼，相信現在他們只想著要解救出被封在玄冰中的玄霄了吧當年連累他走火入魔的二人，現在他們的孩子卻在一心想要救出他，相信禁地中的玄霄現在心情也一定是十分的微妙。

　　頭一次有人這麼不求回報的幫玄霄，不知道他當年對天青和夙玉的怨氣是不是也消失得差不多了呢？至少有一定她敢保證，玄霄與天河結義為兄弟，絕對是出自於真心的。

　　說人人到，夙瑤正想著玄霄現在的心情是不是相當的好時，那人就再次出現在她面前。

　　似乎因為不久就可以破冰而出了，玄霄一反平時的狂妄與張揚，至少表情還算平和

　　「怎麼了？」夙瑤挑眉看不老實悶在禁地等人「救」的玄霄，出聲詢問他老兄這會兒大駕光臨是何用意。

　　「跟著雲天河的那倆個女子，頭一次因為時間匆忙沒有細看，再遇之後總覺得不太對勁」難得微蹙雙眉的玄霄，少有地露出本色的那雙銀灰色的眼睛，似乎因為眸色的原因，他看人的目光中總是折射出一絲冰冷。

　　「你是說韓菱紗？她是望舒的宿主，所以體質偏寒沒什麼好奇怪的。」

　　「不，我說的是另一個長髮垂肩的，她的氣和普通人不太一樣」玄霄掃了眼旁邊的夙瑤，繼續低頭沉思起來，試圖回憶起自己是不是在什麼時候見過擁有這種氣的人。

　　夙瑤這次可是真的驚訝了，沒想到玄霄的感覺如此敏銳，要知道若非事先知情，就連她也很難確定對方的身份。不過這事也沒什麼可瞞玄霄的，反正要不了多久，那位幻暝少主的身世就會露出來。

　　「你也發現了？如果沒錯的話，她是天青當年在幻暝之爭中救下的女嬰。」

　　「夢貘一族？」玄霄聽後揚眉，十九年前說天青的傳言，他也略有耳聞，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十之八九」雖然話裡說得保守，但夙瑤的語氣卻是肯定。

　　「那你還留她作甚？」聲音漸冷，玄霄對妖一向沒什麼好看法，何況對方還是與瓊華有著血仇的幻暝一族。

　　「沒有證據何況她的身世自己也未必知曉」夙瑤一臉的無辜，表示自己對此也無可奈何，順便暗示玄霄人家小姑娘目前對瓊華沒有威脅。

　　「哼那麼過分小心就是膽怯」玄霄將自己招牌表情再度亮了出來，話裡也帶上了幾分不滿。

　　「小心無大錯不管怎麼說，在沒確定身份之前，不能動她。」夙瑤雙眼緊盯著玄霄，儘量讓自己的話聽起來夠真誠。因為她很想試試用雲天河的方式跟他相處，看能不能將玄霄這座冰山化開一點。免得他總是以凍死別人為己任，尤其那個別人是就是她夙瑤的時候，要知道，命只有一條，浪費掉可就再沒地兒買去了。

　　可惜試驗結果不盡人意，對於夙瑤的話，玄霄只是回了一聲冷哼。

　　「如果你動了她，雲天河一定會很傷心」早就對自己的失敗有所準備，夙瑤只是接上自己早就想好的下一句。雲天河是玄霄孤獨了十九年之後的第一個朋友，就不信他不在乎。

　　「上了年紀的女人就是囉索，果然管理瓊華太久，人也像個大媽」貌似被夙瑤隱含著幾分威脅的話給惹到了，玄霄口中的話越發毒辣了起來。

　　聽了玄霄的話，夙瑤是真的有些毛了，他不知道女人最討厭別人說自己老嗎？尤其是像她那種兩輩子加一起過的人，每天看著那些活潑的小丫頭，心裡多受刺激啊，現在玄霄竟然也來打擊他！

　　「說我老？比起雲天河，你不也已經是個大叔了」實在是有些氣糊塗了，夙瑤根本沒發現自己現在又回到小孩子吵架的級別，不小心將本性露出來那麼一絲絲。

　　「不好意思，昨天我們剛剛結拜，現在我是他大哥。」玄霄忽而勾起嘴角，怎麼看那笑中都帶著得意，或者我們也可以說成是嘲諷？

　　「」夙瑤看著面前的玄霄心裡這個火，可又有什麼辦法？難不成讓她回嘴說：『你要跟著天河叫我阿姨？』

　　這老兄還不得一怒之下把瓊華給燒了！忍了吧，她可不想讓這位難得露出笑容的傢伙變臉。雖然是嘲笑，可總歸也是笑不是誰讓她是師姐，算了，算了反正也打不過他，就當沒看見那張越來越可惡的臉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7 19:46

無魘之夢

　　「師姐，你在嗎？我回來了」

　　夙瑤糾結地看著她面前張狂依舊的玄霄，努力不讓自己失去理智地將得罪人的話脫，這時門外傳來夙莘的聲音。

　　玄霄揚眉看了一眼緊閉的殿門，輕哼了一聲後消失無蹤，大殿上只剩下夙瑤一人。

　　隨著殿門被推開，夙莘帶著一臉的好心情出現在夙瑤面前。

　　「終於想起回來了？我還以為你的志向改為做一個偃師，非而修成劍仙。」話著帶著一絲打趣，夙瑤微笑的看著許久未見的師妹。

　　自從夙莘在幾年前遇到一位自稱是偃師的老者後，她就因為跟對方投緣而跑去學習偃師的機關之術。之後更是經常下山去拜訪那位老者，再加上蜀山的清賢那只小狐狸總拿魔族的消息「勾搭」夙莘。現在她這位小師妹常常是大半年的也不回瓊華一趟，甚至就連她這位掌門師姐想見她一面都很難，難得夙莘不是因為掌門召集令而是主動跑回來，又怎麼能不讓她驚訝呢。

　　抬手接過為師妹為自己端來的清茶，夙瑤舉杯微抿，頓感滿口茶香，剛剛因為面對玄霄而繃緊的神經也放鬆了不少。

　　「哈其實做個偃師也沒什麼不好啊，不用靈力就可以讓不會動的木頭動起來，不信哪天我也給師姐做兩個木老鼠真的挺有意思的。」一臉開心的夙莘就像碰到了什麼好事，笑嘻嘻地跟自家師姐開著玩笑，她依舊如以前那般，總是在和親近的人在一起時，就有些沒大沒小的。

　　聽了師妹的話，夙瑤眉頭微動，雖然仍保持姿態優雅的將口中茶咽下，卻在心底忍不住暗自嘀咕著。

　　『今天這是怎麼了，一個兩個說起話來全都這麼不著調夙莘當她是雲天河那小子嗎？竟然要拿個木頭老鼠來哄自己開心，看來她這個小師妹還真是「童心未泯」啊。』

　　雖說不知道夙瑤在想些什麼，但憑著多年的瞭解，夙莘還是看出自家師姐表情的不自然。以因為是自己總往山下跑引起了師姐的不快，她連忙話峰一轉，提到了自己此次提前回山上的原因。

　　「師姐放心，夙莘不會玩物喪志的。何況離幻暝界出現的時間不遠了，我又怎麼會忘記，你看我這不是特意趕在幻暝界出現在之前回來，其實我一直都有注意時間的。我瓊華與幻暝界之爭又怎麼能少了夙莘呢，比起那些新入門的弟子和某幾位年老歸隱的長老，我還是挺有用的，對吧師姐。」

　　雖然夙莘隨著時間增長而越發成熟，但在師姐面前她總想要尋求一種認同感。也許是因為來自師姐的誇獎實在是彌足珍貴吧，每當見到師姐那雙眼中透著滿意時的感覺實在是太棒了。總會讓夙莘忍不住想要做更多事來得到她更多的贊同，所以夙莘總是不明白，為什麼某些人總是要和師姐唱反調。

　　「幻暝界正好，玄霄也馬上就可以離開玄冰陣了，這一次我們再不會重蹈當年的覆轍。」想起十九年前的情景，夙瑤雙目露出一絲冷然。雖說當年瓊華若不是貪念幻暝的強大靈力來源，而惹出了差點滅派的大亂子，可她總要為當年逝去的同門報仇雖然她不會真的滅了整日躲在幻暝界的夢貘一族，但是，至少那個殺死玄震師兄的幻暝六護將之一的歸邪將軍她決不會放過！

　　「哎？玄霄就要可以離開禁地了，這麼說真的把望舒劍找回來嘍。」

　　「叫師兄。」夙瑤皺眉看著小師妹，她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沒有禮貌了，竟然對同門師兄直呼其名。「事實上，望舒是別人送上門來的，不僅是劍回來了，而且還找到了新宿主。」

　　「誰讓他竟然打傷同門，就算他當時是走火入魔也太過份了點，最可罪的是」夙莘不滿的小聲嘀咕著，其實她最討厭玄霄的地方，就是明明冰封玄霄是為了救他，結果卻害師姐為此得罪了不少人，實在是讓她非常的不滿，要不是沒人敢當著她的面說師姐的不是，她早就跟那幫看著就不順眼的傢伙打起來了。

　　夙莘正悄悄說著玄霄的「壞話」，抬眼看到師姐不悅的目光掃了過來，趕緊住口，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開始裝無辜。

　　「那個，啊師姐，回來的路上就聽說天青師兄的兒子帶著望舒劍回來了，原來是真的。」

　　「嗯雖然不知道你聽誰說的，不過雲天河確實是天青和夙玉的獨子。」不想和小師妹在玄霄的稱呼上糾纏，夙瑤明知對方是在轉移話題，仍然配合的回應對方。

　　「哦也許是他自己跟同門打聽父母過去的時候說的唄，反正也不是什麼秘密」

　　「認識天青和夙玉的弟子，瓊華又剩下幾個？他問了也是白問。」想起當年的玄字輩弟子已經所剩無幾，夙瑤一時間心生感歎，時光總是如此匆忙，怨不得人總是想追求長生日子實在是經不起耗啊。

　　看到夙瑤眼底的黯然，夙莘的心情也跟著變糟掌門師父還在之時，大家在一起整天鬧來鬧去，修修仙，練練劍，時不時的再惹點小禍，日子過得也算快活。

　　可這一切在突然全變了，掌門師父、大師兄、夙汐還有那些平時在一起修煉的同門弟子死的死、傷的傷，天青、夙玉還有後來的玄巽也都不知所蹤，再來玄霄被冰封，向來對弟子們十分照顧的青陽、重光兩個長老也歸隱了想到那時的整個瓊華就像個空盒子，只要一用力就會徹底壞掉。

　　這，都是因為那與幻暝界妖族的爭鬥，說她自私也好，說她小心眼也罷，反正與夢貘一族的仇是結下了。想到這，夙莘看向默默守了瓊華十九年的人

　　「師姐大師兄和夙汐的仇，我們終於可以報了。」

　　「嗯已經十九年了」夙瑤將目光挪向窗外那片晴空，這些年來，只要她緊上眼，就可以清晰的想起卷雲臺上的廝殺這十九年，她所有的睡眠加一起都沒多少，除了是因為修為的增加，多少也有這方面的原因。也許，終有一天她能坦然面對夢中的人


樹頂花精

　　趁著唯二敢對自己進行「突然襲擊」的玄霄和夙莘都剛被打發走，難得不會再有人敢無視掌門禁令打擾她「休息」之時，夙瑤獨自向醉花蔭走去，因為在幻暝再現之前，她還有一件事想做

　　記憶中瓊華飛升最關鍵時刻，也就是九天玄女突然出現奉命所傳的「神界旨意」那一瞬，瓊華的未來就已經被定下了。

　　原本以為時間隔得久了，這些東西就會被忘記，沒想到只是略一回憶，九天玄女那些話就源源不斷的冒了出來。夙瑤感歎修仙果然有好處，就連被刻意擱置了二十多年的記憶，都還能如此輕易地想起大半的細節來。

　　當時九天玄女怎麼說的來著？原話好像是「瓊華派逆天行事，犯下滔天罪孽，令其受天火焚燒，隕落大地，派中弟子打入東海漩渦之中，囚禁千年」還有什麼「瓊華派人心成魔，惡念萬般，卻妄圖升仙，乃天道不容！」

　　就是這句「逆天行事」，決定了瓊華諸多弟子的命運，也斷送了整個瓊華派

　　其實最讓人在意的還是最後那句「南斗掌生，北斗注死，所有生靈往復六界之間，尋常病苦如是，天災人禍亦如是，此謂「天之道」，而非「逆天救世之道」。」

　　飛升其實成仙本身就是在「逆天而為」，可修仙門派，修仙門派，說穿了不就是為了成仙嘛，若不能成仙還修個什麼勁？若是凡人不可成仙，當年九天玄女又何必跑到人間來傳修仙之法，那瓊華派也就不會存在了。

　　唉老話講「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她兩輩子加一起也算是知天命了，可惜她還是不知道「天命」到底為何。

　　但她這十九年的掌門也不是白當的，現在瓊華派弟子就算依舊整天以斬妖除魔為己任，可也早已不再像以前那樣對所有妖族出手，所擊殺的全是為禍一方的妖魔。而她為瓊華飛升所做的這些是否正確，瓊華飛升是否真的只要有足夠的靈力，和無殺戮的行為就可以成功，這些還都無從得知。

　　瓊華飛升成功的機率到底有多大，飛升成仙的完整過程是什麼，這些也正是夙瑤前往醉花蔭的原因那裡就有一個現成的範本，如果不拿來做個試驗，她就實在是太浪費老天給的機會了。

　　反正她的修為已經進入瓶頸狀態，誰讓凡人的身體容納靈力是有極限地呢她很好奇仙與凡人的不同究竟是在靈力的性質上，還是身體的如果玄霄的身體可以像羲和一樣適應陽炎，她也不會那麼浪費地拿水靈珠給他做「救心丸」

　　玄霄一直在試圖用寒器和玄冰訣來克制羲和陽炎，所以他的體內陰陽兩種屬性互相克制，卻也持續地傷害著他的身體。如此這般反復下去，時間一久身體定會因為不堪重負而崩毀如果那些修仙典籍說得沒錯，成仙就會重塑肉身，那麼玄霄也就再不用忍受陽炎與寒氣侵蝕之苦。

　　思沉之間，夙瑤已經來到滿眼粉綠相間的醉花蔭，在某棵枝繁葉茂的鳳凰樹下，頓住前行的腳步。

　　伸出纖細的手指，接住一朵自空中飄花而下的鳳凰花，夙瑤順著花朵飄落的方向抬頭看向樹梢。就在樹枝交錯、鳳凰花開得最為繁茂豔麗、深淺不一的水嫩粉色中，要找的那位花精就隱在其間

　　對上花叢中那雙充滿生機與靈動的雙眸，夙瑤唇角染笑因為害羞嗎？果然，還是更喜歡躲在這裡。

　　僅僅是樹冠中透出的陣陣木性靈氣，就可斷定對方距飛升僅差一步之遙，可以說根本就是這幾天的事兒。

　　找到了自己的實驗品，而且時間上又剛剛好，夙瑤的笑意更勝上了幾分，顯得越發真誠起來。

　　儘量保持著一派掌門該有的優雅與風範，面對這個因為害羞而躲在樹上不知道幾十幾百年的花精，夙瑤難得表現出自己親切溫和的一面，說話的語氣更是比平時更輕了幾分。

　　「雖然未曾打過招呼，畢竟也算是二十多年的鄰居，想來對我也不會太過陌生吧？」

　　「我知道，你叫夙瑤，是那些來這裡的年輕人的掌門。你可以叫我沐風，是居住在這棵鳳凰樹上的花精」自息身的樹冠輕輕飄落，花精露出自己總是隱在樹後的相貌。看著認真點頭的花精，夙瑤感歎對方不愧是由美麗的鳳凰木所生花精，不僅長相透麗，更是散發出一種清雅脫俗的氣質，就連說話裡也透著一股子寧靜安祥。

　　「看你現在的修為，要不了多久就該飛升了吧。」

　　「是。」雖然面露疑惑，但生性為善無欲無求的花精並未做他想，老實的回答案夙瑤的問題。「只是飛升需要大力靈力，何時才能積累足夠的靈力，這不是沐風所能決定的。何況飛升渡劫，本就是天命，成與不成皆為命數沐風不會強求。」

　　「只差積累極足夠的靈力？所需多久？不知飛升之時可否讓夙瑤近前一觀？若真有天劫降臨，夙瑤也許可略盡薄力。」

　　「為何要幫沐風？」秀美的小臉上疑惑之色更重，少與人交往不但表她是笨蛋。飛升渡劫是所有非人修仙者的一大關卡，何以一個與自己全無交情、且也不像是什麼好與之輩主動提出要幫自己？

　　「也算是結個福緣吧」夙瑤保持面上的微笑，讓自己的表情更加真誠，開始與小花精套近乎，想要讓對方同意自己摻和到飛升計畫中去。「何況沐風多少也聽過我瓊華的飛升之數吧，我也想借此瞭解飛升的過程，也好為日後同門飛升留個借鑒。」

　　「這」花精為難地沉吟片刻，終還是搖頭拒絕這送上門的幫手。「飛升渡劫，兇險非常，沐風不願累及掌門，此事還是罷了。」

　　「如此，夙瑤也不好強求，只是尚有一事拜託。」人家不幹，夙瑤也不能強求，只好改變策略。

　　「如果沐風能夠做到，一定盡力。」

　　「不知飛升成仙之後，可能再返人間？」

　　「這沐風不知。」沒想到夙瑤的問題如此奇怪，美麗的花精再度搖頭，為自己不能回答對方的問題而羞紅了雙頰。

　　「如此那若沐風飛升成功之後，可否試上一試？」

　　「雖然不知道夙瑤掌門是何原由，但沐風若真有幸渡劫成功，定然照辦。」

　　「如此就多謝了」夙瑤向輕懸在面前的花精點頭，卻突然想起對方一直暗戀著玄霄來著，下意識地出聲詢問。「你可否想過再見那十九年前常來這裡賞花之人？」

　　「你知道他在哪兒？」沒了剛剛的溫和有禮，花精急切的抬頭看著夙瑤，卻又突然唉氣搖頭。「果然，在這瓊華之中沒有什麼能瞞過你的雙眼

　　但沐風已經要渡劫了，無論成功與否都再無相見之日。想與不想，見與不見，又有什麼區別。就算真的相聚也只有短暫時光，既不能有所結果何必徒增傷感」

　　感覺到花精沐風身周一直纏繞的平和氣息微微紊亂，夙瑤明白是自己的話引起對方過大的情緒變化造成，這種情況弄不好會影響到日後的修為。想到這，自認為半個「罪魁禍首」的夙瑤決定補救一下，誰讓她還有事兒求著人家呢。

　　微微放開對體內靈力的控制，一直壓制在皮膚下的水性靈氣變得活潑起來，逐漸將沐風與自己寵罩其中，緩緩理順、調和沐風身邊的靈力。

　　感覺到夙瑤的靈力和意圖，沐風露出一個感謝的笑，身為木屬性的她最愛的就是這種充滿靈動的水之氣。放鬆地順著夙瑤的靈力波動，沐風不自覺地將周圍的水靈氣吸收了大部分，與自己的木靈之氣融合。

　　沒發現自己的靈力逐漸飽和，已經隱隱超過某些界限的花精仍沉浸在舒服的靈氣包裹之中，而夙瑤也因為對精怪之類修仙的不甚瞭解，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她們的行為已經影響了沐風的飛升時間。

　　直到，兩人被天際一聲悶響驚擾到


渡劫開始

　　原本無聊地看著緊閉雙眼調息的美麗花精，卻被剛剛的驚雷之聲震回心神。夙瑤猛地抬頭看向天際，發現不知何時，天空中已聚積大量的雲團，在雲層最為厚重的地方有一個青色的旋渦逐漸成型，而剛剛的驚雷之聲也正是從那個方向發出的。

　　「這就是飛升時的天劫？」夙瑤帶著幾分意外地看著天上厚厚的雲層和那詭異的旋渦，分析此次沐風成仙碰到的應該是渡劫中的傳統項目雷劫。

　　現在夙瑤只覺得真是倒楣透了，若是早知道幫人家調理一下靈氣都會引來天劫，打死她也不敢亂伸手。雖說她一直想參觀飛升成仙的全過程，但前提是躲在安全的地方看熱鬧，可偏偏沐風會提前渡劫是也有她的一部分原因總不好真的看著人家自己在那裡被雷劈吧。不過話說回來，其實這也不能全怪她，打死夙瑤也想不到沐風會如此輕易就達到飛升的狀態，只能說她們兩個的運氣實在是太差了。

　　唉想到這兒夙瑤悄悄地歎口氣。正所謂，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倒楣碰上了就認命吧。

　　夙瑤停止自己的胡思亂想，帶著一絲抱歉地看向一旁的花精。「既然是我造成天劫提前，沒理由在沐風渡劫時躲到一旁看熱鬧，所以不介意我留下吧？」

　　夙瑤再次勸說沐風答應讓自己留下，她的話讓正在皺眉看頭天空的沐風愣了一下，花精露出溫和的微笑，輕搖了搖頭。

　　「雖然沐風也沒想到天劫會提前到來，但這不是掌門的錯，是沐風太過」沐風的話被一道迎面而來的金色天雷打斷，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這道天雷的落點應該是兩人之間，但問題是夙瑤和沐風僅僅相距不足五步！

　　天雷出現得太過突然，夙瑤和沐風都帶著一絲狼狽的急退幾步，才勉強躲過被天雷擊中的危險。

　　夙瑤看著自己原來站著的地方變得一片焦黑，不禁滿額黑線，想不通這天雷為何降得如此之快。看剛才的旋渦成型速度緩慢，還以為天劫就算要開始也會先有點預示，沒想到竟然招呼都不打就劈了下來，真是原來天雷也偷襲。

　　被天劫刺激到的夙瑤已經開始思維混亂了，她不想想，若是天劫出現時會提前通知、要劈人時先出聲打個招呼那才真的是出鬼了。顯然她連幼兒啟蒙教育中，先打雷後聽聲這種常識都給忘記了。

　　正在夙瑤心底抱怨著天劫也不做個預約就突然拜訪時，比剛剛那一道金色天雷還要粗上半圈的天雷再次出現在天空中，不同的是這次的天雷銀色中夾雜著一絲青灰，看來每次降下的天雷並不相同。

　　夙瑤在觀察天雷之時不忘掃一眼沐風的方向，正看見她自粉綠色的飄逸長袖中甩出一顆青色的物品，看起來好是什麼植物的果實。那個圓圓的東西一接觸到天雷就開始吸亮，而天雷則越變越弱，就好像被吸收了一般。可惜，這被吸收的可是天雷而不是普通的閃電，不是拿塊什麼雜牌子的「蓄電池」就可以搞定的。沒堅持到一息的時間那個東西就猛的在半空中爆裂，還好那道天雷已經被消耗得差不多，所以被沐風輕易的再次躲過。

　　雖然擊向第二道天雷被化解，但花精的臉色卻變得有些蒼白，顯然天雷沒有看起來那麼好解決。

　　知道那個「果實」就是沐風的渡劫的準備，為了給她讓出足夠施展的空間，夙瑤再次往後退了幾步。在對方未點頭之前若是冒然出手參與他人的戰鬥，對任何一個修仙者來說是非常不禮貌的，即使這個修仙者的原身是棵鳳凰樹也一樣。

　　就算只是要經歷最為簡單的天劫，若不是有足夠的信任，任何修真者都不敢在旁人在場的情況下渡劫，在那時也是最危險、也最無力防備他人的時刻，若是在這種情況下被人暗算，那怕是再厲害的修仙者也一樣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瞧了眼已經臉色發白沐風，夙瑤輕歎口氣，果然對於如何渡過天劫，沐風的心裡也很沒底啊在別人最需要的時候伸出緩手，不僅可以解救他人於危難，也正是拉關係的最佳時機，她又怎麼會浪費掉。所以夙瑤對於沐風剛剛的拒絕並未生氣，不過再度開口，她採取迂回戰術。

　　「雖說這種時候還要打擾你有些失禮，但是，如果方便的話能不能在下道天雷成型之前，先告訴我要渡劫，這種天雷一共會有幾道？」

　　「夙瑤掌門應該知道一些吧，雷劫分從九至九九不等，最少九道，最多九九八十一道其實像我們這樣非人類的修仙者，只要想不殺生，要升仙最強也不過四九雷劫」沐風充分認識到了天劫的恐怖，也明白夙瑤是真誠的想要幫忙，更似感覺到她的善意。沐風真誠地回答夙瑤的問題，這也等於默認了要請夙瑤幫自己渡劫。

　　夙瑤自然是感覺到了花精話話中的變化，暗自長舒口氣，總算是同意自己留下了，但隨即卻又被沐風話中的不確定給狠狠地打擊了一下。什麼叫應該不會超過四九天劫？9和81之間可是差很多地，這可是哪怕只是一不小心也會把命玩沒的天劫，沐風都知道她自己要渡劫了，怎麼還這麼不注意情報收集剛剛的第二道天雷就比頭一次的足足大上一圈，夙瑤暗歎以這個比例增加，若真是到九九天劫的最後一個，還不知要恐怖到什麼成度，現在只能希望以沐風的人品最好是只有九道天雷否則，若真是「好運」趕上了四九、五九之類的，也許不止沐風的一條小命會交待在這兒，就連準備摻一腳的她也難全身而退。

　　儘管面上仍舊沒有什麼變化，夙瑤的腦袋裡已經開始飛快地盤算著，如何才能更保險、更安全、更能保存實力地和這些亂七八糟的天雷打持久戰。

　　可惜，還不等她想出什麼頭緒來，光是目測就能看出比第二道天雷還要粗上一倍的火色天雷，夾著驚雷之勢呼嘯而至。也許這第三道天雷對剛剛夙瑤的腹誹不滿，就在將至兩人上空百尺之時，這天雷竟然一分為二同時向沐風和夙瑤兩個方向狠狠地沖了下來。

　　看著迎頭劈了過來的二分之一天雷，夙瑤只想破口大駡。花精過天劫為什麼要連她個活人一起劈？雖說她自己主動要幫忙，但不代表她也要飛升好吧。所以不都是應該是沐風在前面被雷劈，她在後面幫忙擋嗎？現在這算什麼？一視同仁，一人一半？

　　夙瑤乾淨俐落的躲過天雷，看著那兩團落地後就燃燒起來的火堆，一個水咒拋了過去，硬是將火勢熊熊的兩處變成一窪泥水。掃了一眼對天雷如此怪異而表現出吃驚的沐風，夙瑤大腦非常的轉動起來，思考如此不合理的情況是為何出現的。

　　難道，剛剛與沐風的水木靈氣相和，兩種靈力攪在一起，該不會被當成沐風的靈力莫非把她當成沐風的分/身了？

　　早知如此，就先拿點什麼大還丹、大補丹的再來，現在她的身上除了玄冰劍什麼都沒有，總不能讓她直接拿劍去砍天雷吧？那畫面想想都覺十分搞笑。

　　「師姐？發生了什麼事？」也許是因為聽到這裡的陣陣雷聲，就在夙瑤和沐風雙雙躲過那第三道詭異的天雷，準備趁著下一次的天雷未出現前先互相討論一下目前狀態之時，夙莘的身影出現在醉花蔭的入口處。她手裡甚至還拿著一個半成品的鐵劍，看來在這兒之前她應該是在承天劍台煉劍，發現天變和雷聲才特意趕過來查看的。

　　就在夙莘奇怪地看著沐風，想要走近自家師姐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一瞬，那個由雲層構成的旋渦中同時出現四道天雷。而這一次，四道天雷泛著紫色，兩兩一股旋轉著朝沐風和夙瑤的兩個方面罩了下來。

　　「夙莘？快，把你手裡的劍給我，立刻去通知所有弟子，不要踏進這裡半步！」

　　夙瑤閃過襲來的紫色，反身向夙莘的方向沖過去，阻止她進入天雷的攻擊範圍。看到師妹手中的鐵劍夙瑤眼底猛地一亮，帶著幾分急切地朝著同樣跑向自己的師妹喊著，讓她回去看著其他弟子，再晚些怕是整個瓊華的弟子都跑來參觀天劫了。天雷可是不長眼睛的，它可不管你是不是想要渡劫，一律通通招呼沒看她現在就是最好的證明。

　　幾步之間就已靠近師妹，夙瑤一把搶過夙莘手中拎的半成品，一邊命令她去通知瓊華弟子小心。

　　其實鑄造到一半就離爐的劍基本就是廢品了，雖然不知道自家師姐在這種時候，要自己手中的破鐵片子幹什麼，但天上的陣陣雷聲已足以說明事情的嚴重性。

　　「呃我明白，師姐你也要小心」夙莘在匆娩只來得及勸師姐小心，就立刻趕回去通知某些好奇心中的弟子們老實呆著。

　　沒時間去回應師妹的關心，夙瑤滿意地握了一下尚未來得變成佩劍的「鐵片」，看著越來越不「靠譜」的天劫，嘴角勾起一絲的不懷好意。想她堂堂一掌門，竟然被幾道破雷欺負了半天，這次也該她找回點場子了，不然她這面子還往哪擱？

　　一道藍色天雷又自天而降，直劈向沐風身後她一直息身的大樹，那可是沐風的本命木，如果這下子拍實了別說沐風想要成仙，怕是離魂飛魄散也不遠了。眼見著這一道天雷擊向鳳凰樹，沐風連扔出三個用來吸收天雷的「果實」，可惜這次卻沒有了當初的明顯效果，天雷僅僅是比一開始細了幾分，仍然沖向既定目標。

　　夙瑤眉梢一挑，露出個果然如此的表情，隨手將剛搶來的鐵劍半插入腳下後，在起身急退的同時一道最為簡單的雷系初級仙咒擊中那把鐵劍而這一切，僅僅發生在天雷沖過沐風的三枚果實卻未觸及鳳凰樹冠那一刹那。

　　就在夙瑤完成手上的動作，原本襲向鳳凰樹的天雷竟像被吸引一樣偏離原本的目標，擊中了被夙瑤插入地面的鐵劍之上。

　　看著閃著幾道紫色電弧，順便還冒出一縷黑煙的鐵劍，夙瑤眼底露出滿意。她在心底暗笑，雖然沒渡過劫，但上學時的物理還沒都還給老師，這避雷針的原理倒還記得幾分，沒想到還挺管用的嘛。

　　果然，知識就是力量啊


錯失交臂

　　該死的這些天雷哪裡是威力疊加？根本就是呈幾何倍數增長嘛！

　　夙瑤狼狽地避開閃著紫光的網狀天雷，順手一個防護咒套著水潤術丟到沒有完全躲過，因不小心刮到天雷而被灼傷的沐風身上。花精是純木體質，對天雷的抵抗能力自然不若五行俱全的人類。

　　幾番下來，比起同樣被天雷「招待」過幾次的夙瑤，沐風的情況要更糟上幾分，所以夙瑤在每次間隙都盡可能地給她加加「狀態」，免得一不小心讓這位木系美女「燒」起來。

　　匆娩夙瑤不忘帶著一絲可惜地掃了眼地上的鐵劍，因為考慮到劍本身的承受度，她不敢把所有的天雷都引到鐵劍上。早知道就讓夙莘再弄幾隻劍來了，現在她只能把目標是沐風本命樹的天雷引走，至於剩下那些奔著她倆兒的，只好能打散的打散，打不散的就躲了。

　　已經忘記去數這是第幾波了，夙瑤只知道這些天雷一次比一次強、一道比一道狠，一點也沒有要停止的跡象直劈得她頭暈眼花，腳下更是沒有一寸好土，估計再來幾次這醉花蔭就徹底沒花了。

　　夙瑤平復有些急促的呼吸，忽然發覺這一波的天雷似乎很好心地留下些閒置時間讓人休息。覺出一絲異樣的夙瑤眯起眼抬首，看著天上依舊濃厚的雲層，在心底暗忖，難不成？？

　　突兀之間，兩道金色光芒直直地往著夙瑤和沐風所站的兩個方向射了下來，其速度比最快的那波天雷還要迅捷上三分！

　　因為一直注意著天空，夙瑤在剛一發現金芒時，就下意識地往一邊閃了半步，鬼使神差地躲過金芒籠罩的範圍。而一旁已經毫無力氣的花精卻身型未動，被另一道金芒罩了個正著，竟被光芒的引力拉離地面，半懸於空中。

　　被夙瑤躲過的那道金芒的持續時間非常短，剛觸及地面就消失掉了，但接觸到沐風的那金芒卻一直持續閃耀著，並未消失。

　　躲過了金芒「襲擊」的夙瑤微挑眉，側首看著沐風懸於空中。在她帶著好奇地目光中，那棵沐風的本命鳳凰樹中出現一棵金色的珠子射向沐風。當金色的珠子和籠罩沐風的金芒交織在一起時，突然變得熾熱耀眼，使夙瑤不得不以袖稍微遮擋那刺目的。

　　不過這刺目強光並未持續多久就漸漸消弱，感覺到那光總算是不再傷眼，夙瑤放下遮目的右臂，看向仍半懸於空中的沐風。

　　沐風被光團包裹的身體隨著光團的減弱緩緩露了出來，此時的她已經沒了花精的特有的草木氣息，反而整個透出一股子飄渺的仙人之姿。

　　夙瑤苦笑看來她剛剛錯過了一個升仙的大好機會，不過也沒關係，既然會被「天道」認同，那麼就算沒了這次機會，下次自然還可以做到，大不了也找個人幫忙就是了。想到這，夙瑤突然輕笑出聲，原本還有一些失落和不甘，也都丟開了，又不是以後沒有機會，何況，若她真的現在就飛升還真不是時候

　　氣質大變的沐風看向夙瑤，微微一笑，輕唇朱唇似要說些什麼，卻似感覺到什麼般突然抬頭看向天空。

　　正欣賞著沐風變化的夙瑤自然就發現不對，隨著沐風的視線看向天空，發現雲層中那個不斷旋轉的旋渦就要消失不見，而在旋渦的中心，正是那道籠罩沐風的金芒。

　　沐風只來得及匆匆朝夙瑤點點頭，便轉身飛向天空，順著連接天地的那道金芒飛入旋渦之中

　　夙瑤詫異地看著沐風消失不見，雲層中的旋渦也迅速消退，轉眼之間天空已經恢復最初的萬里無雲。

　　最終失笑地搖了搖頭，原來這金芒和昆侖天光是一回事啊，通過飛升引發的天地之氣暫時打開一個通往仙界的通道，因為仙界和人間的靈力不均衡，所以才會在臨時通道處引發靈力暴亂，也就是所謂的天劫，如果成功自然就可以通過那道金芒飛升成仙

　　不過，沐風本命樹裡冒出的金色珠子不知道是幹什麼的，似乎要和那東西融合之後，她才算是真成的「成仙」？否則沐風也不會在短短的時間裡氣質大變，不知道她的體質因此改變沒有。

　　沐風成仙全過程她已經完全記錄了下來，現在只要在這裡等等看沐風是否能回來，就可以知道仙界的規矩和沐風成仙後的狀態。

　　夙瑤長出口氣，暗歎總算是沒自己什麼事了，不過在沐風回來之前，這裡暫時還不能讓人來。瓊華弟子那裡有夙莘看著，不會有問題，至於隱居在清風澗的兩位長老，天雷這麼大動靜都沒有將他們引來，估計是兩位長老又不知道跑哪兒去溜達了。

　　夙瑤正準備找地兒休息會兒，一抬眼就看到滿目狼籍的地面，那些倒楣的花花草草被天雷擊得殘破不堪。對於天雷的破壞力，夙瑤微撇嘴角，抬手就是一道水潤之術，竟然將整個醉花蔭都籠罩進去。在掌門級的水系仙術之下，那些被天雷燒毀的焦土逐漸恢復了生機，沒用多久醉花蔭就變回平時的花繁葉茂，已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淒慘，呃只除了插著被夙瑤拿來引天雷的鐵劍周圍。

　　伸手虛握，僅用靈力的招引，就輕易地拔出那支時不時閃過青色華光的鐵劍。夙瑤好心情地端詳著此次渡劫的「功臣」，這鐵劍哪還有一開始的「落迫」，原本只是個殘次品的長劍，被天雷淬煉得幾近完美，修長光滑的劍身上佈滿了青色雷雲紋，整支長劍閃爍著幽冷的光華。夙瑤看著手中的劍輕笑，這也算是意外之得了，沒想到已經成為廢品的鐵劍，竟然吸收了天雷的靈力，變成難得的靈器。

　　算計著這支上好的雷系飛劍給哪個弟子好，又思考瓊華飛升還需要注意些什麼，不知不覺時間過得飛快

　　抬頭看著日已下垂的天氣，夙瑤歎氣，看來成仙之後果真不能隨便回到人界，否則按照當初的約定，沐風早該回來的。可惜不能借此知道仙界的靈氣對修煉有何影響，也不能知道仙力和靈力區別何再，更沒機會見識一下仙界的破空之術

　　反正周圍已經恢復原狀，就連剛剛插著鐵劍的地方也都長滿花草，再等在這裡也只是無義。放棄傻等，夙瑤準備去找夙莘，讓她給手中的新劍挑個好主人。

　　剛轉身欲走，夙瑤忽覺胸口一熱，手中的雷雲紋劍掉到地上，濺起一片花草落葉。

　　「咳、咳」

　　扶住身旁的一棵鳳凰樹，纖細的手指捂住淺粉色唇，卻擋不住口中的鮮紅血色順著指尖滑落，夙瑤發現自己體內翻滾的靈力，完全不聽使喚，叫囂著似要充出身體

　　反手抹去唇上的豔紅，將染血的右手收于寬大的衣袖之中，夙瑤片刻不敢多留，匆匆向瓊華宮趕去，她必須儘快找個安全的地方調理暴走的靈力。

　　迅速回到瓊華宮，對守門弟子丟下一句「要閉關，任何人不得入內。」便布下一道隔離結界，並且關閉了瓊華宮的大門。

　　確保萬無一失後，隨手將長劍丟到一旁，夙瑤盤膝而坐，專心理順幾近暴走的靈力。

　　一開始還只是調理暴亂的靈力，到後來夙瑤已經完全沉入冥想狀態，對周圍的感知力變得十分微弱。若非這裡是繼禁地後瓊華最為安全的地方，她也真不敢如此安心的進入定。

　　安靜的瓊華宮仿佛凍結一般，毫無半點聲息，也不知過了多久，大殿中一絲不動的身影開始有了波動。

　　雙睫輕顫，夙瑤睜開雙眼，輕勾唇角，總算搞定了，而且收穫頗豐。

　　起身正要去拾起地上的長劍，夙瑤突然發現大殿裡不知何時竟然多了一個人，或者說「魂」。

　　「玄霄？你什麼時候出現的？」

　　「你醉花蔭的雷聲是怎麼回事？」對於夙瑤帶著一絲責問的話，玄霄一如往昔地無視掉，只是神色複雜地看著夙瑤。早在二十年前他就已有接近地仙的實力，對天雷自然有些瞭解，此次他雖然沒有親自在場，可也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

　　「沐風醉花蔭的鳳凰花精你可還記得，她剛剛渡過天劫飛升成仙。」夙瑤放棄去想玄霄是什麼時候到的？為什麼都沒有一點感覺，她把這一切歸結到自己剛剛太過專注。不過來得正好，她正準備讓玄霄看一下沐風渡劫的全過程。

　　「沐風渡劫時我正好在場，所以記錄下了整個過程，你也看看吧提前見識一下飛升的過程。」

　　轉身抬手，夙瑤招出一直被藏於袖中的靈器紙鶴，準備讓玄霄見識一下天雷的威力。

　　聽到夙瑤的話，玄霄皺緊一雙劍眉，正看到背過身的夙瑤掌心裡一抹殷紅。下意識地伸手去捉，手指卻從她的手臂中穿過，呆看著自己的雙手，玄霄似這會兒才想起自己還只是靈魂狀態，表情變得十分複雜。

　　夙瑤回過頭，正看到玄霄難看的臉色，困惑地掃了有些奇怪的人，不由得出聲詢問。「你要不要現在看看？」

　　玄霄面無表情地放下自己半舉的雙手，將視線重新放回到夙瑤身上，微微點頭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7 19:46

端倪可察

　　靈器紙鶴將夙瑤記憶中，沐風成仙渡劫的全程投放到大殿上，以第三者的視角展示給玄霄看。

　　無論是夙瑤還是沐風，都明白如果真被天雷拍實了，就算是再強大也一樣會沒命。所以她們誰也沒有傻到直接硬抗天雷，而是選擇以躲避遊走為首選方法。這使得即使重現當時的場面，玄霄依然不能對夙瑤的實力有個準確的評價。

　　尤其夙瑤非常謹慎地將渡劫的過程掐頭去尾，以玄霄的角度是根本看不出她與沐風飛升有一絲的關係。最多只能看出夙瑤非常點背的被天雷給捎帶著劈了幾下，而她也非常好心的幫沐風引走幾次雷動罷了，這也是夙瑤敢明目張膽地給玄霄做飛升現場「教學」的原因。不用擔心被玄霄嘲笑自己沒人品，連飛升都會錯過。雖說這是事實，但不代表她想聽到別人這麼說。尤其是出自玄霄口中的話，對從能從中聽出半句好話這種事情，她完全不抱任何希望。

　　半晌，整個渡劫過程再瓊華大殿中重現，其期玄霄一直沉默不語。估計心裡也正在合計著剛剛得到的資訊，雖然花精的渡劫和瓊華飛升並不完全相同，但瞭解一下渡劫的過程，順便見識一下天劫的規則也是很有好處的。

　　若是能借機知道仙人的體質、靈力使用的不同之處，對他們的修煉方向是很值得借鑒的，尤其對於一處於走火入魔邊緣的玄霄，更加有用。

　　夙瑤一直暗自觀察玄霄的表情，沒有驚訝、沒有嘲諷、沒有不屑，更沒有恐懼或是厭煩除了在看到她用初級雷咒吸引天雷時，他眼神奇特地看了眼大殿裡的那只雷雲紋劍，剩下大部分時候，玄霄竟然難得面無表情地看著，沒有發表一句看法。

　　還以為他至少會說一句「連天雷都躲不過還當什麼掌門。」雖說夙瑤沒有主動找罵的習慣，可對於如此「平靜」的玄霄，她還真有點適應不良，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不太對勁。

　　當然，這不代表他不說，她就會自找沒趣非常引他說幾句不可，所以，夙瑤主動進入正題。

　　「通過沐風的飛升，雖然無法知道仙與凡人的體質到底有什麼不同，但至少可以至少可以確定一點。借助昆侖天光的通道進入仙界的飛升之法可行，但想要整個瓊華通過連絡人、仙兩界的通道，會因此而產生的天劫可不好過。」

　　「你意如何？」

　　玄霄挑眉，看著因為親睹渡劫全程而侃侃而談的瓊華現任掌門，發現她果然將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如何讓瓊華飛升上。

　　「至少，修為不夠的弟子不可參與，若連自保都無法做到又何談飛升。」夙瑤皺眉說出自己的想法，瓊華弟子的修為一直都是她的一塊心病，她無法確定什麼程度的弟子才不會因為飛升的影響而受到傷害。

　　「你是說，我能馭雙劍之力帶動整個瓊華飛升，卻保護不了區區幾個弟子？」帶著嘲諷的標準冷笑出現在俊朗的臉上，玄霄再度恢復以往的張狂夙瑤可以對她自己沒有自信，卻不能小看他玄霄和集瓊華三代心力所鑄的羲和望舒雙劍。

　　夙瑤自然聽得出這話裡的不滿，她有些頭痛地皺眉。該怎麼樣解釋，才能在不傷及某人「自尊」的情況下，讓他認識到，瓊華飛升成功的概率其實一直都沒有想像的那麼高呢？

　　「想要拉動整個瓊華通過昆侖天光飛升，和用靈力給整個瓊華做防護，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就算你可以完全發揮羲和望舒的力量，也得留點力氣對付天劫。如果說一個整日守在山間的花精要渡的天劫都有如此難度，你認為整個瓊華所有弟子集到一起的天劫，會恐怖到什麼程度？到時候只要一個照顧不到，就有可能斷送一條性命。」

　　察覺到玄霄的臉色隨著自己的話變得越發難看，就連眼神都讓人生寒。反正原本就不是為打擊他才說的這些話，所以夙瑤非常明智地放軟態度，就連一向清冷的聲音都柔和了幾分。

　　「實在沒必要讓那些弟子如此冒險，若是沒了這次機會，只要繼續修行早晚還能再次飛升。而你的狀態卻一直十分危險，如果這次飛升成功就可立刻得到解決，所以你只注意自己的身體就好，等飛升成功後考慮其他也不遲。」

　　「飛升？哼一切在我踏出禁地之前都是空談！」玄霄的臉色變了幾變，最後也只是帶著不甘地低吼，宣洩著他被困十九年的憤怒。

　　「快了要不了多久，紫英他們就該回來了。」知道玄霄雖然仍在生氣，卻也多少接受了她的解釋，夙瑤安撫著，暗忖也不知道紫英他們到哪了。

　　提到那個性格沉穩得像個小老頭，只有在被夙莘鬧得不行時才會偶爾露出無奈表情的弟子，夙瑤眼底一絲笑意閃過。以前只有一個「為老不尊」的夙莘師叔惹他，就已經常常讓紫英的冰山破功。好不容易擺脫了夙莘後，又來個總是追在他身後的璿璣，其瘋狂迷戀之勢不弱于當年的夙汐追玄震。現在又多出個「沒大沒小」的鬼丫頭韓菱紗，總是和夙莘一樣叫著「小紫英」，完全沒把他的師叔身份當回事兒。也真是夠那小子受的了，真不知道他那只冷臉還可以板多久。

　　「紫英？慕容紫英？」玄霄若無其事地揚眉反問，眼神卻莫名的有些不善。

　　「當然是紫英跟雲天河他們去，否則單憑雲天河他們三個初入瓊華的弟子，如何能輕易取回你想要的東西？」夙瑤對玄霄的話有些不解，難不成他一直認為，在為他到處尋找寒器的就只有雲天河一個人？

　　「我知道」玄霄面色古怪地看了夙瑤一眼，誰說他問的是這個？

　　「估計你有警告過他們別跟我說禁地的事吧，可身為瓊華新入弟子卻一次次的往山下跑，我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散在山下的瓊華弟子也不是吃素的，紫英帶著幾個初學弟子到處跑，又怎麼能瞞過身為掌門的她？何況，紫英根本就沒想隱藏他們的行蹤，明目張膽地滿在瓊華弟子們面前晃，這讓夙瑤懷疑他是故意為之，可又想不出是為些什麼。

　　「以慕容紫英的為人，他應下的事就一定會做到，既然他說不會將你的之事告於我，就決不會多說半個字所以，即使明知道他有事瞞我，我也只能當做沒看到。」

　　「不是說東西快要找齊了？沒空在這裡聽你囉嗦，我要回去修煉了。」

　　看著夙瑤一臉思考，口中念叨的全是慕容紫英，尤其難得她竟會如此信任、誇讚一個人。聽得莫名的有些煩，玄霄不耐地打斷了她的話，瞬間消失無蹤。

　　夙瑤驚訝地看著已經沒人的空地，這是玄霄頭一次打招呼再走人。真是難得，難不成看了沐風飛升成功，使得他對瓊華飛升信心大增，所以心情好到即使面對她也和善了不少？

　　思考玄霄的想法無果後，夙瑤放棄繼續把時間浪費在揣摩天才思維上，看到仍被放置一旁的雷雲紋劍，迫不急待地派人把夙莘找來，準備讓她給雷雲紋劍在瓊華弟子中找個主人。

　　夙莘聽說後，很是驚奇地把玩了長劍半天。對於原本毀在她手中的鐵劍半成品，竟然能在被天雷劈後變成難得一見的寶器，這種讓人忍不住感歎命運之神奇的事件，她是非常滿意的。

　　對於此劍的主人，夙莘果然首推慕容紫英，可惜聽執事弟子說紫英剛和雲天河他們下山。所以兩人商量先把長劍放在夙莘那裡，一切等紫英他們回來再說。

　　而就在瓊華弟子還在私下議論著，某天的雷打得如何突然、如何神奇，瓊華就又有新熱鬧。剛剛收到消息，為迎戰十九年一度的幻暝妖界，經常外出的肅武和正法兩位長老決定，即將帶著他們那些在山下的弟子們回到瓊華。

　　眼看著距幻暝出現的時間越來越近，長年在山下「忙活兒」，就差混個國師之類回來的肅武、正法兩位長老，終於帶著他們轄下的弟子回山。

　　不過也得說，這兩位以鬥嘴、吵架當消遣的長老實在不好應付。據山下弟子報，即使是在朝堂之上，第一次拜見帝王的他們也照吵不誤。這也是他們沒被拉去當國師的原因之一，他們總算吵出點好事來，至少他們沒與朝庭牽扯得太深。現在的他們只是喜歡廣招門徒，尤其是軍營朝野，只要是資質好的基本全不放過。他沒因此淪落成朝庭的爪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否則夙瑤是不會坐視不管的。

　　夙瑤雖然很感動于長老們在外面混得風生水起後仍不忘本，特意在幻暝出現前趕回來助拳，但他們到底是回來幫忙還是回來搗亂的？

　　夙瑤深感麻煩地鎖緊了眉頭，她現在正忙著安排因為兩位長老回歸而多出來的這些個閒散弟子。人一多了自然就不聽管，糾紛也就跟著多了起來。真不知道這樣下去，還能不能如以前那樣輕易地統領整個瓊華。

　　這兩位長老一回來，除了說當年該如何突襲幻暝，就天天吵著要把玄霄從禁地放出來。當年怎麼沒看他們對玄霄被封的事如此上心？也不想想，玄霄的實力比起十九年前不知要強上多少。當年他在卷雲臺上發飆的恐怖樣子，長老們又不是沒看到。現在就把人放出來，三件寒器中還有一件不知所蹤，總得保證玄霄不會像當年一般走火入魔再說放人吧。

　　總之，找理由、找藉口一向是夙瑤的強項，即使是在一對二的情況下，以她現任掌門的身份暫時還能壓制得住他們，她說不放人，還沒有人敢強闖禁地。

　　可人總是會煩的，既然他們現在每天都跑到瓊華宮來鬥嘴玩，沒道理讓她一個人在這兒聽嗓音受罰。夙瑤終於在被吵得受不了之後，將所有瓊華沒有任務的執事弟子和長老直系弟子全部叫到大殿來，大家一起聽兩位長老人「討論」才熱鬧。

　　陰謀得逞的夙瑤，仗著沒人會有膽盯著自己看，眼含笑意地欣賞大殿上眾人無奈卻又不能離開的表情。

　　哼哼不讓她安靜？那誰也別想得清閒，大家一起才熱鬧。

　　掃眼幾乎站滿整個大殿的眾人，夙瑤在這堆倒楣娃兒當中，發現了以為不會出現的面孔。在一臉無聊的夙莘旁邊不動不動的高挑身型，不就是慕容紫英嗎？他這麼快就回來了只是，怎麼一臉我在生悶氣、不要惹我的表情，誰惹到他了？

　　夙瑤略一沉思後恍然，到底還是跟雲天河吵架了。是為了那幾個槐樹妖吧？當初槐樹妖因為食物被採光而殺人，結果被路過的紫英擊殺。其實那件事他也沒做錯什麼，只不過，到底還是和那幾個小槐村妖把仇給結下了。而雲天河等人又與那幾個小妖兄弟交好，這事早晚還是要暴發，早發現早好。

　　以他們四人的交情，要不了多久就會和好如初的，沒必要擔心。

　　現在，既然紫英都回來了，估計要不了多久，雲天河就會帶著剩下的兩件寒器去見玄霄，到時，就是玄霄破陣的時機了。


破陣而出

　　不是沒有看到夙莘離去時，幾乎可算是哀怨的眼神控述她這個當師姐的不地道，竟然拉無辜的人下水，一起聽兩位長老研究如何「再戰幻暝」。

　　可惜夙瑤沒有半點悔過之心，堅決無視掉某人想要留下吐苦水的表情，義無反顧地在將眾人全部請出去的同時，順便通知他們記得下次也來參加這種「重要會議」。甚至不給半點反悔的機會，在某人要開口求情之前，將所有人通通關在瓊華殿大門外。

　　在大門合攏的那一刻轉過身，隨手將一直握在手中的卷軸丟到長案上，夙瑤長出口氣。終於擺脫了兩位長老的疲勞轟炸，可不知為何，她卻仍然靜不下心。

　　放棄繼續處理那些沒完沒了的雜物，緩步進入從未有外人涉足的內殿，鋪著柔軟錦被的躺椅正誘惑著勞累的身驅。

　　素來繃緊挺直的脊背靠在線條流暢的椅背上，難得可以緩解總是被加注其上的壓力。濃黑的雙睫輕柔地遮擋住主人的心思，不見墨瞳中閃爍的亮光閉目養神中的夙瑤看起來透著幾分懶散。

　　舒服地長出口氣，放空大腦任由思緒隨意飄蕩，夙瑤胡亂思考著些有的沒的，任憑自己的思緒在意識深處沉浮。

　　恍然間，一股囂張霸道的熱浪夾著雷霆之勢，滑過身體、透過精神。感受到這不尋常的靈力，夙瑤猛地睜開雙眼，從躺椅上起來。

　　這感覺？錯不了，是玄霄！他的靈力一如十九年前的炙熱，仿佛要焚毀一切的霸道、完全不加掩飾的張狂。

　　確定了靈力的來源，夙瑤自然也猜出事情的原由，這玄霄，怕是已經破陣出來了。看來雲天河已經將三件寒器，連同望舒劍都送到玄霄手中，時間上的掌握真的可以說是剛剛好。

　　拿起十九年未用的靈光藻玉，夙瑤迅速向禁地趕去，相信在被困了這麼久之後，玄霄已經等不及出來呼吸些新鮮空氣了。

　　剛打開禁地的大門，夾雜著熱浪的靈氣就撲面而來，讓置身其中的人有一種就要被融化的錯覺。

　　就在夙瑤為沾染在皮膚上的火性靈力帶來的不適而皺眉時，一股刺骨的冰寒自禁地深處傳來，代替了剛開始的炎熱佔領周圍的空氣，如此冷熱交替的感覺實在是讓人適應不良。更何況是這種情況一直持續，熱與冷的極端反復變換，如此循環往復。

　　在門外等了片刻，夙瑤在確定禁地中的某人沒有自己出來的打算，只好邁步向禁地深處走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越是往禁地的深入走去，越能感受到洶湧澎湃的靈力波動不斷變幻，地上更是隨處可以見玄冰的殘餘碎塊。

　　禁地冰洞最末端的空地上，依舊挺拔修長的白色身影出現在夙瑤眼前。長及腰側的漆黑如墨長髮柔順地垂著，因主人外放的靈力而微微波動，一席瓊華弟子標準的白衣藍衫長袍與隨意披散的黑髮相應，將那個人的冷俊與張揚的性格完美的展現出來。

　　夙瑤帶著一絲感歎地打量著面前的男人，而那人依舊雙眼垂眸，周身火焰與寒氣互交出現，或纏繞或四散、反復不停。十九年間，他俊朗的相貌全無變化，只是氣勢上更加驚人，怕是久居高位之人也及其一二，而這種人生來就是不凡。

　　放下心底莫名的思緒，夙瑤專注觀察著玄霄周身的靈力變化，仔細分析他身上兩種截然不同屬性靈力運行的差別，順便在心底暗自評估著。

　　現在玄霄周身的靈力十分充沛，活躍的火性靈力是自身體內部向外擴散，而寒屬性的靈力卻是由體表凝結，向內壓制。兩種屬性皆然不同的靈力互相克制、互不所容，也許是為了減輕這兩種靈力衝突對身體造成的傷害，玄霄總是將兩種靈交替的時間控制到最長。往往是在陽炎沖出體外，身體承受不了時，再由身表所凝聚寒性靈力將它壓制回去，等寒氣直達內腑後停止，再等體內陽炎反撲，順便緩解被寒氣凍傷的腑髒，如此反復，實在麻煩。

　　這也是夙瑤頭一次見識玄霄所創的「正版」凝冰訣，不由感歎，所謂天才用來處理走火入魔的方式，還真是有夠「傷身」的方法。估且不論這方法有多「管用」，單說這對身體的損害就已經不是個長久之計，沒想到這玄霄對自己的身體也這麼「狠」啊。

　　就在夙瑤為玄霄的身體狀態大為皺眉之時，那一直緊閉的狹長雙眼猛地睜開，銳利的目光直直盯在夙瑤身上，冰冷、尖銳，有若實質。

　　那眼神盯得夙瑤心底只打突，忍不住懷疑，這位仁兄破冰而出的第一件事，該不是要先找她報仇吧？

　　想到這，夙瑤忽然發現，原本插在冰陣旁的羲和劍不見了。

　　「羲和呢？」疑惑地掃了眼四周，確定自己沒有看漏，這禁地之中只有望舒一個孤零零地放在角落裡，正散發放與禁地周圍寒冰不相上下的冷氣，卻並不見羲和的火紅劍影。

　　面對夙瑤的詢問，玄霄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並未答話。就在夙瑤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發毛，差點找藉口開溜的時候，玄霄默默抬起右手，火紅的長劍緩緩自掌中出現，並不斷發出嗡鳴之聲。

　　角落裡的舒望仿佛受到召喚般，同樣劍身微顫，發出清鳴，兩劍相互呼應，那聲音仿若多年未見的伴侶互相呼喚著。

　　果然，原本只是平放於地面的望舒散發著白色瑩光，慢慢升起懸浮于半空，邊發出陣陣輕響，迅速飛向手持羲和的玄霄。

　　玄霄沒有持劍的修長大掌反手一扣，握住飛縱而來的細長劍柄，眼神莫名地盯了那劍半晌，緩緩將望舒遞到夙瑤面前

　　看著面前持劍的手，夙瑤不知道那手的主人眼神底閃過的是思念、還是不甘，更不明白他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將劍遞到自己面前，只知道，就算再不願，這劍她都得接過來。

　　手指將觸及望舒劍那一瞬，寒意就沿著持劍的手臂直透心底，腦海中閃過夙玉臨去世時那清冷中透著哀怨的臉，夙瑤莫明地打了冷顫。若不是雙劍相全不僅可以威力倍增，更可克制羲和陽炎，她還真是半點都不想碰它。

　　在玄霄手中原本已經恢復安靜的望舒，在他手離開劍柄時再度發出微鳴，劍身不斷抖動著，仿佛想要掙脫他人掌控。面對如此「性烈」的寶劍，夙瑤僅僅是左手執劍保證望舒不會脫手，並未調用自身的靈力來壓制望舒，任由它在自己的手中「抗議」。

　　「沒有認主就是麻煩」低沉的聲音透著一絲沙啞，許久未說過話的玄霄緩慢到幾乎一字一頓地吐出每個音節。他手中的羲和一陣火焰翻騰，不同于玄霄的話中的冷漠語氣，似乎在說明其主人此時的心情並不若表現的那麼平淡。

　　不過讓人驚訝的是，隨著玄霄的話，望舒竟然漸漸安靜下來，看著閃著淡淡瑩光的長劍，看得夙瑤一陣好笑，連它也知道玄霄不好惹啊。

　　「哈哈玄霄，你果然沒讓老夫等人失望，這些年的苦修讓你的實力大增啊。」

　　肅武長老狂放的笑傳了過來，引得禁地中的兩人同時看向外面，這時禁地深處的兩人心底竟不約而同地產生同一個想法：這些人似乎忘記了所謂禁地就是禁止入內之地了吧。

　　不告而入的人可不止肅武長老，在他的身後一臉肅容的正法長老，一臉不快的夙莘和幾個雜七雜八的親信弟子都跟了進來。

　　「時候差不多了，我等速去卷雲台，定要讓幻暝諸妖知道我瓊華的厲害。」一向沉穩的正法長老也難掩其興奮，提議立刻趕往卷雲台，而一向好戰的肅武長老更是滿面紅光地只點頭，難得沒有與向來不對盤的正法長老唱反調。

　　看到玄霄、夙瑤兩人手中的雙劍，兩位長老的眼神具是一亮，肅武長老更是笑得開懷。「這下有了羲和望舒，何愁區區幻暝妖界！」

　　這話讓夙瑤面露冷笑，說得輕巧，當年也一樣有雙劍，瓊華還不是差點讓人給連窩端了。

　　玄霄倒是對此未持一詞，手持羲和，掃了一眼身邊的夙瑤，帶頭向卷雲台走去。


別太過份

　　卷雲臺上，天色漸微，卷雲臺上的幾人都在等著某一時刻的到來。夙瑤掃了一眼周圍零星四散的人影，慶倖自己在出禁地時暗中讓夙莘通知瓊華弟子不得邁入卷雲台半步，不然這裡的人數只怕會更壯觀。她向來討厭別人看向自己的那種審視或是看好戲的目光，也同樣沒有給人當猴看的習慣，所以，對於現在站在卷雲台下圍觀的長位長老及其幾個嫡系弟子讓夙瑤狠狠地皺緊了眉頭。

　　輕風扶過臉頰，帶動髮絲飛揚，眯起眼睛看向天空，已經有紫色在雲中不時閃動，似乎正在暗示十九年一次幻暝與瓊華相逢的時間已經到了。

　　將原本安靜隱匿於身體的靈力沿著手臂緩緩輸入手中長劍，夙瑤小心翼翼地感受望舒的承受能力，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把望舒新任宿主那脆弱的小身板給傷到。

　　雙劍隨著不斷被灌輸的靈力而閃爍出耀眼的光芒，沉寂多年的雙劍幾盡貪婪地吸收著持劍人傳來的靈力，若非夙瑤與玄霄這十九年都沒閑著，如今高深的修為奠定了他們擁有大量充沛的靈力，那麼以雙劍現在的瘋狂吸收程度，這兩人怕是連站都站不穩了。

　　蓄力到一定程度後，雙劍總算漸放緩了對靈力的吸收，夙瑤甚至可以透過劍感受到來自羲和的拉扯之力。鬆開握劍的手，讓望舒懸於掌心之中，夙瑤小心控制望舒按照需要的動作，力求配合玄霄的步調，以保證此次行動萬無一失。

　　一藍一紅兩道劍光相互糾纏著直沖上雲霄，隨著轟然的震動聲傳來，夙瑤只覺得身體裡的靈力一瞬間傾瀉而出，然後雙劍又恢復正常吸收靈力的速度，只是那原本來自羲和的拉扯之力已經變成空中懸浮的幻暝妖界。

　　成功捕捉住了天空中巨大得宛如城堡的空中巨島，由紫色結界包裹的幻暝界出現在人們面前，被雙劍牢牢縛住。讓人意外的是，住在幻暝界的夢貘一族並未有所行動，安靜得就仿佛這裡根本就沒有半隻妖怪存在。

　　「又是這種破不開的結界，怎麼辦？難道直接用雙劍劈？」肅武長老皺著雪白的眉毛，頭痛地看叨咕著，在場的幾個領頭人物都是見識過十九年前那場最後戰鬥的，對於這個阻止了瓊華弟子進入的紫色結界，又怎麼會不熟悉它的堅固程度。事實上，若非幻暝的夢貘一族借用此結界為屏障，也不會使當年那場廝殺陷入拉鋸戰的膠合狀態，更不會讓天青、夙玉有機會叛逃下山。

　　「夙玉夙」

　　「什麼？」夙瑤聽到身後低沉聲音下意識地回頭，可剛轉過身的她尚未看到身後的人，就被一道黑影猛地撲倒在地。

　　整個人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夙瑤的白色衣衫與地面做了最親密的接觸，沾染得滿是灰塵。握在手中的望舒也一聲脆響掉到了身邊，一隻大掌用力捉住夙瑤持劍的右腕，仿佛要將她的手臂折斷。

　　玄霄的手掌心寬大，手指修長，是十分適合用劍的雙手。雖說他長年用劍，卻因修仙的關係，手上並無一絲老繭。可惜現在不是誇讚玄霄手長得如何好的時候，因為她的小命就握在他的掌心裡。修長的手指現在正緊緊扣住她纖細的脖子，只要持續上一小會兒，夙瑤的小命就會不保。

　　窒息讓夙瑤雙眼不自主地蒙上一層水霧，用唯一可以活動的左手努力拉扯著緊攥自己脖子的手臂，她奮力掙扎著卻始終無法掙脫。若不是夙瑤本身的靈力擁有極寒的屬性，以她和玄霄如此近的距離，估計在窒息前她就先被玄霄周身的靈焰給烤熟了。

　　微抬眼就對上一雙已經完全變成血紅色的眼睛，夙瑤甚至可以看見金色的火焰正在玄霄眼底躍動。半伏於她身上的高大身影擋住了天空，只有幻暝紫色的結界泛著光華，陪襯著玄霄狂燥的靈力，有如正在燃燒的熊熊烈火。

　　即使已經被按到地上，夙瑤仍是感到十分的不真實，她習慣性地開始理性分析玄霄走火入魔的可能性？畢竟在瓊華飛升之前，就算玄霄與她有再大的仇，也不會在這種時候出手。

　　玄霄這一突然出手，圍聚四周的人尚未來得及反應，只來得及大叫住手，夙瑤就已經被按到地上了。

　　「玄霄？！」

　　「玄霄！你在做什麼！」

　　肅武和正法兩位長老這時也剛剛才要衝過來阻止，因為怕影響到玄霄而沒有使用一絲靈力，反倒因此被玄霄故意震盪而出的靈力衝擊倒退了好幾步。

　　「放開師姐！」夙莘可不管會不會傷到玄霄，在靠近無果後手捏劍訣，禦飛劍劈向玄霄的後背。可惜因為顧忌到玄霄身邊的師姐，結果因為沒敢用太大力氣，卻連玄霄身周的火焰都沒法突破。偏偏傷害夠大的仙術又會連累到師姐，夙莘一時氣得跳腳卻也無法可想。

　　兩位長老無法置信地看著那個全身冒著火焰的男人，雖然他的注意力仍在夙瑤身上，但閃著紅芒的雙眼僅是冷冷地掃四周，那種仿佛將人靈魂都焚燒的灼熱靈力帶著無限的壓迫感襲面而至。

　　讓人全身冰冷的寒意直達心底，所有被玄霄目光掃過的人都僵硬得不敢動彈半分，即使說出來很丟臉，但是肅武、正法兩位長老也承認玄霄的實力大大超出他們的認定，甚至比他們還要強上許多，不由得暗暗為玄霄的恐怖實力驚心。原來當年夙瑤的話並不是危言聳聽，面對羲和陽炎的影響，對玄霄來說冰封也許是個好辦法，至少，夙瑤的提議應該並非完全出自私心。

　　雖然長老們也知道這個時候夙瑤的命危在旦夕，可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如何出手，才能在不傷到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的時候，成功地將他們兩人分開？

　　這時的夙瑤已無心為師妹竟學會使用蜀山飛劍術感到驚訝，現在她的小命都被捏在玄霄右掌之中。求人不若求己，早在被按在地面那一瞬，夙瑤就沒想過要指望周邊的人幫忙。

　　伸出空下的左手虛印在玄霄的額頭，夙瑤特有的溫潤、冰冷靈力順著手心傳遞，在他的頭部泛圍迴圈流動。

　　隨著夙瑤靈力侵入腦海，玄霄眼底燃燒著的金紅火焰漸漸消散，兇狠的眼神也變得平和，身體也無力地倒了下來

　　看著剛剛還一付兇神惡煞表情的玄霄倒在身側，夙瑤頓時感到無比鬱悶。為什麼她這個差點被殺的人沒事，似圖殺人的人卻一倒了之？如果沒記錯，她剛才是想讓玄霄恢復神智，按道理結果不應該是玄霄變得清醒嗎？怎麼現在反倒是他暈倒了？

　　倍感疑惑的夙瑤查看了一下玄霄靈力的波動，立刻滿頭黑線，感情是因為她的靈力被用來修復他被陽炎損失的身體，所以玄霄現在是自動進入休眠狀態。

　　儘管心裡充滿了不滿，在別人面前總還得注意自己掌門的身份和形象。夙瑤暗歎口氣，一臉若無其事地從地面站起來，面無表情地撣了撣衣襟上的灰塵，開始對仍有些呆愣的長老及其他弟子們發號司令。

　　「既然暫時無法破除幻暝的結界，玄霄現在雖然沒什麼大妨卻非常需要休息，這裡就拜託兩位長老派弟子看守一陣子至於其他人，傳令下去，在我的沒有准許，瓊華所有弟子不可接近卷雲台！」夙瑤在安撫了肅武和正法兩位長老後，立刻找夙莘幫忙把玄霄往禁地送，她覺得在此之後，一點也不想與地上的人有半點肢體接觸。而就在她身後，已經不需刻意控制的羲和、望舒懸在半空，持續網縛著幻暝的「艱巨任務」。


番外 若干年後之清昱篇

　　為了唯一肝膽相照的師弟娶親時，因蜀山新掌門的態度太過強硬，結果被一肚子怨氣的瓊華掌門大人狠狠地坑了一番雖然後來在師弟夫妻倆的極力調解下「冰釋前嫌」，後又幾次被迫聯手，兩人總算成為一種半生跟不熟的關係

　　當碰到某些問題，實在不適合拿來與親近之人討論，偏又急需有人指導時，蜀山掌門清昱大人想到了某位瓊華前掌門。

　　某實力強大、冷面俊酷男：「你怎麼了？」

　　（雖然面無表情，但眼底閃著困惑）某嬌俏可愛、善良活潑女：「呃我想知道，你對夙瑤你是怎麼看待夙瑤的？」

　　（吞吞吐吐，猶猶豫豫，小小聲地問）某實力強大、冷面俊酷男：「她？有什麼好說的。」

　　（不解與不耐同時閃現，語氣不自覺冷上三分）某嬌俏可愛、善良活潑女：「果然不願意提嗎還是不方便跟我說」

　　（帶著一絲絲傷心，黯然）某實力強大、冷面俊酷男：「背後說人的壞話不好！」

　　（口氣嚴厲起來）某嬌俏可愛、善良活潑女：「我不是說她壞話，我只是想知道你對她是不是是不是」

　　（焦急解釋）某實力強大、冷面俊酷男：「不是說你，我是說我不願談論夙瑤是因為背後說別人的壞話不好。」

　　（放緩口氣，仿佛怕嚇到她）某嬌俏可愛、善良活潑女：「哎？你是說你對她的評價不太好？」

　　（驚喜後又小心翼翼）某實力強大、冷面俊酷男：「嗯。」

　　（聲音誠懇）某嬌俏可愛、善良活潑女：「呵呵我還以為，還以為你喜歡她。」

　　（聲音輕快起來）某實力強大、冷面俊酷男：「喜歡？怎麼可能，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因為不解而略提高音調）某嬌俏可愛、善良活潑女：「不是我多心了，呵呵」

　　（心虛地笑）某實力強大、冷面俊酷男：「你怎麼總是自己瞎想。」

　　（不自覺地寵溺）某嬌俏可愛、善良活潑女：「嘛是你不愛說給我聽，我還以為自己一點也不重要」

　　（撒嬌加委曲的表情）某實力強大、冷面俊酷男：「胡說！」

　　（有些不快）某嬌俏可愛、善良活潑女：「呵呵，這回人家知道了嘛。不過，夙瑤掌門很好啊你為什麼」

　　（討好後又轉為好奇和不解）某實力強大、冷面俊酷男：「哼因為她為人自私，小氣，護短，愛記仇，喜歡以權壓人，說話難聽，獨斷專行」

　　（突然變得嚴肅，口氣冰冷，不用停頓、不用思考就已經滔滔不絕地說起來）某嬌俏可愛、善良活潑女：「呃咱們還是聊點別的吧」

　　（滿頭黑線，汗）某實力強大、冷面俊酷男：「不想聽了？」

　　（偏首，挑眉）某嬌俏可愛、善良活潑女：「哈哈∼我怕你再說下去，瓊華與蜀山就要打起來了。」

　　（乾笑，小聲嘀咕）某實力強大、冷面俊酷男：「你以為我會怕？」

　　（不屑，囂張）某嬌俏可愛、善良活潑女：「哈哈哈」

　　（輕鬆，開心，幸福，快樂且充滿希望）

　　之後，無人處：『早就說過，以你說話方式，在回答的時候後面要加一句解釋，若不說出來她永遠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那怕被說壞話？』『反正我沒聽到。』『我不知道，掌門如此大度。』『哼他人之說與吾何干？』『我錯了，應該加再上冷血和目中無人！』『呵』白色身影一甩長袖，瀟灑轉身

　　片刻沉默之後，一黑影向相反方向離開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7 19:48

不過如此

　　將玄霄送回到禁地的寒洞中，夙瑤用靈力聚冰特製出一張寒氣十足的玄冰床，就像當年宗煉長老做的一樣。夙莘幫忙將仍然冒著熱氣的玄霄放在床上後，臨出去時，她小聲告訴夙瑤自己會幫忙守在禁地外面。

　　獨自留下的夙瑤坐在玄霄身邊，皺眉看著因為與冰接觸身下竟隱隱冒出白色水氣的人。可惜宗煉長老過世得太早，沒了可以針對玄霄身體狀況給予建議的人，夙瑤在遇到現在這種的情況時，難免因為無人相商而不知道該麼辦才好。這不僅僅是攸關一人性命的事，若是玄霄這個「重級武器」走了火，那麼瓊華上下都沒有好果子吃，會噴火的暴龍不是隨便三兩刀就能屠得了的。

　　無聲無息地過了半晌，面對差點殺了自己的某位半瘋，夙瑤做足了心理建設後，遲疑地伸出手握住玄霄仍有些泛紅的手。

　　充沛的水靈之氣緩緩流入正陽炎肆虐、且被寒熱之氣相爭而傷得破不堪的身體。不同于在卷雲台時為自救不顧是否會傷了玄霄的急迫，夙瑤這一次雖然將靈力輸入的速度放得更緩慢些，但也細微謹慎了許多，行經整個身體沒有一處放過。

　　這種半察看、半修復的治療越是往後，夙瑤的眉也就皺得越緊，羲和陽炎的破壞力比她想像中更大。

　　調用靈力滋養著玄霄的身體，夙瑤空出心思考慮他突然暴，到底問題出在哪裡。

　　仔細比對記憶與現實之間的差距，試圖從中尋找出些許的不同，夙瑤卻依然沒能得出能說服自己的結論。

　　雖說在卷雲臺上時，玄霄為了以羲和驅動望舒而暫時停止運用凝冰訣，導致身體裡佈滿了暴虐且破壞蓮強的陽炎。不過，也正因為全力催動羲和的能量，所以那些陽炎並未在他身體裡多做停留就直接被消耗掉了。

　　按理說，若非玄霄體內的陽炎達到身體承受的極限而「飽和」，否則不該出現走火入魔的可能。而事實上是，除了玄霄的實力高出她的預期太多，並沒有更多的線索來佐證這種事情發生的可能性。

　　一直以來的接觸，夙瑤印象中的玄霄雖然有時過份囂張霸道，但至少從精神狀態來看，他的意識一直都是十分清醒的，神智也很正常。沒道理這十九年都熬過來了，卻在以為沒有問題的情況下，一到卷雲台就出了問題吧。

　　等等這次行動是玄霄十九年後第一次發動羲和的力量，而十九年前他使用羲和，不也出現了失控的嗎？難不成，玄霄的實力越強對羲和的控制反倒越弱？

　　夙瑤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玄霄實力越強引導出羲和的力量就越多，相對的，羲和對宿主神智的影響就越大。自然而然的，所需要控制羲和的力量就越大，這對精神負荷的抗壓能力要求就越高。

　　所以玄霄越發強大的實力，反到成了他的致使傷。越是要發揮出更強大的實力，他就越容易走火入魔。而且，也許是因為剛得到三件寒器就離開禁地，夙瑤剛剛發現，它們似乎並未完全發揮作用。

　　更何況卷雲台這個地方對玄霄來說，絕對算不上是個讓人喜歡的地方，尤其會讓他想起天青和望舒的原宿主夙玉。這兩個人算得上是最能引起玄霄心靈波動的人，他們就是在卷雲台那裡帶走望舒劍，雙雙逃叛下山的。

　　那麼，會發生讓玄霄觸景生情這樣的事，也不算沒有可能吧，可以說是意料之外偏又是情理之中。

　　可話說回來，每次到卷雲台都沒有好事啊其實就連她自己也並不喜歡在那裡呆著。

　　原本還是在認真思考的夙瑤，到後來已經開始不知道拐到什麼地方去了，突然感覺到手下一絲震動。她這一低頭，正瞅見玄霄濃黑的雙睫微動，夙瑤下意識地將手拿開並倒退幾步，沉默地等著床上的人逐漸清醒過來。

　　躺在冰床上的玄霄在意識回籠的一刹那，立即猛地睜開眼睛從冰床上坐了起來。環視周圍發現了夙瑤的存在之後，玄霄直直盯著她的脖子，儘管那上面早已經沒有半點痕跡，依舊如平常那般光潔潤滑。

　　要將人盯出洞來的眼神惹得夙瑤眉梢直跳，暗忖玄霄果然記得他差點將自己掐死的事，不過他現在這種眼神什麼意思？難不成覺得不過癮，還想繼續？或者是在遺憾當時就沒掐死自己？她就這麼招人恨？想到這兒，就算夙瑤再不愛計較，此時也有些不滿起來，眼神頗有些不善地回應玄霄的視線，等著他開口。

　　兩個人詭異地互相瞪視了半晌，最後卻還是夙瑤先敗在對方越發恐怖的視線下，不著痕跡地將目光挪開。反正也沒打算聽人家道歉，她更沒那個膽子向玄霄興師問罪，也就非常鴕鳥地裝做不在乎。儘管她其實非常想知道當時到底是怎麼回事，導致玄霄竟然叫著夙玉的名字，可憑什麼要她先出聲問？不知道還以為她在示弱，而且也顯得她這個掌門太八卦，為了面子也絕對不能問。

　　所以，夙瑤決定轉換話題，輕咳了一聲，開始出聲瞎扯些「官方話題」。

   「你的羲和，若是全力催動就會影響到神智，若不小心些難保以後不會再發生反噬」

   「哼，我才是羲和的主人，不會再給它機會造反。」即使是仍需坐在冰座之上調養，玄霄依然不改其囂張狂妄的口氣。

　　夙瑤聽到這話有些刺耳，明明在借冰床壓制羲和，玄霄竟然還能表現得如此自信。就算他再天才也不可能解決身體的天然局限，除非他能成仙，將身體改造成雲天河那樣寒暑不侵。

　　想到這兒，夙瑤暗歎口氣，要是他體內的炎冰兩種靈力可以和平相觸就好了，也省得她自己這些年辛苦修煉的靈力被拿來當成滅火器和療養錢用。「但願如此就是不知那三件寒器你是怎麼用的？」

   「什麼意思？」似感覺到夙瑤的話頭不對，玄霄挑眉看著總是挺直地站在面前的人，奇怪一向不愛多問的她為什麼會提到那三件寒器。

   「那都是些寶貝，我怕你扔在那裡浪費。既然會被稱為器，想必會有些特別的功用」

   「還用不著你來教，我自然知道該怎麼做。」原本還帶那麼點好奇的玄霄，聽到夙瑤的話臉色突然冷了下來，說話的口氣也恢復以往寒度。

   「既然如此，你繼續。」以為玄霄當自己窺覷他的寒器，夙瑤止住話題，她怕再說下去自己會忍不住拿寶貝玄冰劍砸他。雖說現在的玄霄看起來虛弱，誰知道他會不會又突然狂化成野蠻人，戰鬥劣倍啊，所以還是少惹他為妙。

　　至於玄霄，對於夙瑤的話僅僅是冷哼一聲，閉目盤膝開始修煉。

　　確定他已經沒有問題，夙瑤覺得自己傻呆在這裡實在無趣，悄無聲息地轉身離開。

　　剛邁出禁地，夙瑤就看到門外的師妹一臉的鬱悶和怨念，不由好奇誰又惹到她了。

   「怎麼了？」

   「師姐，你總算出來了，小紫英跟天青師兄的兒子跑了！」夙莘一看親愛的師姐出來了，立刻幾步走到她身邊，大聲說出自己也是剛剛才知道的消息。

   「天河？」冷不防的聽到小師妹來這麼一句，夙瑤的心頭一跳。

   「沒錯！就是那個雲天河」夙莘雖然擁有付成熟性感的外貌，但在自家師姐眼中她地性格卻一如當年的「歡實」。

   「聽說那個和雲天河一起入門的兩個女孩子裡，有一個叫什麼琉璃，啊，是柳夢璃的。就是長得挺漂亮的那個大家閨秀，不知怎麼就突然在咱們瓊華消失了。雲天河說她跑進了幻暝界，還非要硬闖結界卻差點把自己小命扔那兒，還是小紫英去把他給救回來的。

　　那個雲天河昏倒後，一醒就不安生，聽說又跑去闖卷雲台，讓那些弟子給攔下來了。沒成想這小子竟然偷偷跑到禁地來，說是要找玄霄幫忙尋回柳夢璃。那小子也不想想，整個瓊華就玄霄跟他爹娘有仇，何況玄霄現在又那麼危險，連師姐都敢傷，我能讓他來找削嗎？讓我幾句話給嚇跑了，小紫英也跟著去勸了。

　　我以為有小紫英在肯定沒事，結果師姐猜怎麼著？懷朔剛才告訴我說，雲天河這次竟然叛逃，叛逃哎！就跟他爹娘當年一樣。最可惡的是，小紫英竟然也跟著一起下山！真是太不像話了，果然他跟那小子一起混太久，跟著學野了！」

　　夙瑤頓時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原來是天河拉著韓菱紗和紫英去去找柳夢璃了。哪次雲天河闖禍紫英沒跟後面兜著，紫英沒說要叛逃不就完事了，夙莘至於說得跟紫英和天河倆人私奔了似的嘛真是，嚇了她一大跳。就連當年的天青和夙玉叛逃時也沒誰敢用這麼誇張的說法，這個師妹現在說話怎麼越來越不搞譜了，以前她可沒這麼不著四六的說話習慣。

　　嗯，一定是蜀山的那只狐狸給拐壞了，下次遇到那小子，絕對要給他好看。還說人家紫英跟著天河學野了，他們再野野得過一年回不來兩三趟的夙莘嗎？整天跟著只狐狸到處跑。

　　儘管心裡有著對某人的無限怨念，夙瑤依然不忘關心受傷的弟子。還是處理正事要緊，至於打擊報復，以後自然有機會。「卷雲台那裡情況如何怎麼會讓雲天河硬闖？我不是讓長老派弟子守著嗎？」

   「也說呢，早先雲天河闖的那次，看守的弟子竟然被發現都暈倒在一邊。找了幾個專門司藥的弟子檢查了一下，都說只是暫時的昏迷，沒有什麼生命危險，醒來就好了。不過他們也說不好到底為什麼會發生這種情況，猜測應該是接觸了某種會讓人暈倒的藥物。」

　　夙莘無意中又給可憐的清賢抹黑了，尤其他在夙瑤心中的印象原本就不算極好，現在更是差到一個新的高茺，可惜，這一切夙莘不知道，她現在的心裡全是希望英明神武的大師姐一個招呼，叫回被人拐跑的小紫英同學。

   「失蹤柳夢璃擅配各種效果不同的香，想來可能有一種讓人暫時昏迷的，她應該沒有傷人之意。」夙瑤食指輕按額角，她沒想到柳夢璃還有這一手。還好她的親娘幻暝妖主大人不會這招，否則當年那場混戰的勝負還真未可說。

   「還好她已經離開，否則這麼個危險人物混在瓊華，實在是太危險了。」聽了自家師姐的分析，夙莘立刻心有戚戚焉地點頭，要是那個女人在瓊華隨意的來這麼幾下奇怪的香料後果還真是可怕。

   「告訴兩位長老，不用再派弟子守著卷雲台，順便派幾個龍芽道丹的弟子過去幫忙照顧那幾個昏道的弟子。」

   「那道結界？」

   「也不用多費心，反正那些夢貘也不會出來，派些弟子把幻暝週邊的紫晶搬空，沒了能源結界自然就堅持不了多久。讓那些弟子順便注意下幻暝結界裡的情況，若是那些夢貘肯出來，就立刻通知我們，切記不可和對方動手。」夙瑤暗自冷笑，若是他們出來，她這人一向信奉冤有頭債有主。若他們不出來，那樣也就只能在結界破掉後硬打過去，到時候死傷的可就不是一兩隻夢貘了那麼簡單了希望那位嬋幽大人不會太讓她失望。


意外喜事

　　這段時間只顧著玄霄和飛升的事，夙瑤發覺自己錯過了許多本該注意的細節。本以為最可能出岔子的兩位長老回到瓊華，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算有什麼動靜可以迅速知道，夙瑤放鬆了對裡瓊華弟子們所呈密卷的關注。

　　不成想，反到因此忽視了發生在天河等人身上的變化，雖說是因為最近要關心的事實在太多，可會忘了這麼重要的「劇情」，卻實在是她的疏忽。

　　獨自回到瓊華殿，查了查長案上未來得及翻閱的密卷，裡面記載了最近期間瓊華上下的動向。比如雲天河曾因韓菱紗賊盜的身份暴光而要與瓊華某些要趕韓菱紗離開的弟子發生衝突，是紫英攔著要跟自己求情留下菱紗，而當時竟正好就是沐風飛升那天。

　　她因受傷閉關封鎖了整個瓊華大殿，又和玄霄在裡面浪費了大半天的時間，用來分析飛升的「可行性報告」。結果他們因為等了一夜未見到她，而決定先下山去找最後一件寒器，也就是這麼一夜的時間，雲天河、韓菱紗就已決定不再留在瓊華。

　　雖說，一開始夙瑤對雲天河修仙的態度就是以不鼓勵不打擊為原則的，誰讓，天青並不希望他和夙玉的兒子修仙，而她也答應過不插手雲天河修仙的事，但多少還是覺得可惜的，雲天河的資質真的很適合修仙。

　　感歎著放下手中密卷，隨手一帶衣袖，不經意間掃落桌面一角白色折錦。傾身將掉落地面的東西拾起，夙瑤發現手中的東西不是自己平時所用之物。只是不知何時被放置在她桌面？

　　這是信？困惑地翻看著印有蜀山派掌門銘記的錦書，夙瑤恍然間記起似乎某個弟子曾在她前去卷雲台時，提醒說有幾個需要處理的密信。因為當時她急著在幻暝出現之前準備好，所以就讓那弟子將東西放置到瓊華殿裡，難不成就是這個？

　　輕展折錦，夙瑤發現裡面果真是蜀山掌門清昱的親筆，只是不知他所為何事。

　　快速流覽一遍白錦內書寫的文字，蜀山掌門性格孤傲少言，信中內容也寫得簡明扼要。

　　可越看到後來，夙瑤越發詫異，微瞪雙目地盯著清昱蒼勁有力、棱角分明的字跡。若非雙手中仍執錦書，她一定會忍不住用手揉眼，以確保自己並沒有因為眼花而看錯信上的字。

　　夙瑤似不放心地又從頭看起，就見方錦上之中字裡行間充斥的只不過一個意思：求親！

　　最讓她驚悚的莫過於那幾句：「如若夙瑤掌門不滿意，昱定會攜師弟清賢親赴瓊華，以表誠意。掌門若有試煉考驗以測昱兄弟二人，也不妨一一提出，昱雖不才，但蜀山上下必同心協力，給掌門一個滿意的答覆。」

　　別看蜀山的掌門大人看似口氣謙虛，又說條件隨她提，分明就是在說：人我是一定要娶走，至於你想怎麼刁難、想出什麼條件或者想借機要什麼東西自己看著辦，不過麻煩說之前先掂量掂量，反正我蜀山這麼多人呢，大不了全上。

　　咳自己看著辦？一點準備沒有的就被提親，換誰知道該怎麼辦？

　　仔細看完全部內容，就在信件結束時夙瑤差點沒被最後一句給氣背過去，就見信件結束處竟然寫著：「昱只有此一個師弟，自幼相伴，並在其父輩仙去之時應下照顧之誓，自然十分珍惜愛護不忍苛責，還請掌門仔細斟酌。」

　　哼，這個冷面煞星，跟他的狐狸師弟一樣不是個好東西。什麼叫他就一個師弟，所以格外照顧了一些？說得自己若是不應下這事兒，就是在虐待自己同門師妹一般。

　　雖說多年未見，但她對當年那只小狐狸還算了解，他想娶夙莘這並不奇怪。其實這兩個人之間早有苗頭，每次狐狸先生拐人的那些五花八門的藉口，她不是沒察覺背後的意圖不簡單，只是覺得這種事夙莘心裡應該有數，也就沒多費心思。

　　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蜀山新任掌門竟然會在其中有所作用，不惜為了師弟追女人，屢次找藉口為他們製造合作的機會。那個人的性格實在不像是會關心這種風花雪月的人，現在看來，還真是讓人驚喜啊。

　　不過，清昱以為只要一紙書信就能輕易決定別人的婚姻，這也太好笑了。難道他以為雙方父母均已不在人世，所以就理該由他們這兩個做師兄、師姐的做主，純粹屬於包辦婚姻嘛。

　　估且不論蜀山那只小狐狸是否知道這信的存在，至少看夙莘的行為應該是對此全不知情。不打聲招乎就直接下聘書，而且還是威脅利誘二合一版的，到底這算怎麼回事？

　　結婚是關係到兩人後半生的決定，至少得問問當事人的意思吧，他這麼一封就信就想定下，他辦事到是乾脆，自己可沒這份「魄力」。

　　唉不管怎麼說，是應還是拒都得出於夙莘的意願才行，她這個當師姐的可沒有資格替師妹做決定。

　　說人人到，夙瑤剛放下方錦想要召師妹過來，夙莘就帶著笑容推門邁入大殿。

   「師姐，人手我已經安排下去，那些弟子們正在準備，按時間算應該在半個時辰後就可以開始了。」

　　不知道自己的終身大事已經被瓊華、蜀山兩位掌門提到重要議事日程，夙莘仍在忙著向師姐大人彙報自己剛才的工作情況。

   「嗯，做的不錯。」夙瑤當面對師妹的工作給予肯定，順便用帶著幾分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夙莘。

   「師姐，怎麼了？」夙莘被師姐這種仿佛第一次見面的眼神給弄得有些莫明其妙，忍不住低頭看自己哪裡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自家師姐的眼神可很少如此的「直接」。

   「你和蜀山派的清賢到底怎麼回事？」聲音裡掩不住的疑惑，夙瑤也沒跟師妹繞彎子，直奔自己想瞭解的主題。

   「師姐知道了？就猜這事兒瞞不了師姐。」即使是性格有點「男人婆」的夙莘，在談到自己的戀人時，面頰處也會爬上一抹粉紅，手指也不自覺地輕觸她腰間的一個木制長杆煙袋。「其實阿賢也是前不久才跟我說想要在一起本來想回來就告訴師姐的，看您最近一直在忙也就沒急著說。」

　　夙瑤好笑地看著難得露出可以稱之為害羞表情的夙莘，儘量保持自己面上表情的自然，以免師妹更加尷尬。「我也是收到蜀山掌門的親筆信，才知道你和清賢倆個關係沒那麼簡單。」

   「他師兄？是不是因為反對我們倆個在一起，所以專門寫信過來跟師姐告狀的？」夙莘聽是蜀山名產之一的冰山掌門親自寫信給自己師姐，表情立刻轉為擔心。那個人一向不喜歡自己，難保不是清賢回去跟他說想要成親的事，那位掌門大人聽了後因為生氣寫信告訴師姐想要阻止。

   「為什麼他要反對？事實上正好相反，他寫信來就是為了替清賢求親。」夙瑤抬手將印有蜀山掌門銘記的方錦在師妹面前微微幌了一下，對夙莘感歎地說著。「蜀山掌門親自寫信替自己師弟向你求親，這事兒也算是難得一見了。」

   「哎？」夙莘聽了這話一時間有點轉不過彎來，呆呆的看著師姐手中的白錦，不斷在木柄煙杆上流連的手指也停了下來。剛剛師姐口中所說的，是那個不愛跟自己說話，甚至每次相遇都幾乎將自己無視掉的蜀山掌門嗎？

　　原本以為那位貌似並不太喜歡自己的男人，不反對她和清賢在一起就不錯了，沒想反到會給予他們如此的「大力支持」，敢情他不光是位冷面熱心腸的人，而且還愛好做紅娘？

　　夙瑤微抿唇角，儘量止住自己臉上的笑意，她實在是被師妹的呆愣表情充分娛樂到了。果然還是自家師妹可愛，不僅幹起活兒來痛快不拖遝，而且還能提供笑點緩解精神壓力。

　　看到了師妹手上的小動作，夙瑤突然有一個詭異的念頭閃過，便怎麼也抹不去。雖說她早就發現夙莘身邊多了這麼個奇怪的小玩意兒，不過看師妹也只是隨手把玩，並未真的學會抽煙，她也就沒多說些什麼。是可現在想來，那個煙袋該不會是與清賢有關吧？發覺自己越想越偏，夙瑤趕緊回歸正題。

   「婚姻大事關係重大，這事兒最後還得你拿主意，當然這門親事應是不應師姐都支持你的決定。」

　　別看瓊華弟子們都是修仙的，理應遠離七情六欲，可她身邊這些人還真沒幾個逃了愛情這兩字。遠的一如當年玄字輩的幾個師兄弟，同輩弟子中最小的夙汐總是愛粘著大師兄，天青、夙玉、玄霄的三角戀，還有乾脆追老婆追到魔族去的玄巽。近的還有雲天河那個搞不懂自己喜歡的是韓菱紗還是柳夢璃的傻小子，那個總是拉著懷朔追著紫英到處跑的璿璣小丫頭。這瓊華上下還真是讓他們給玩了個雞飛狗跳，弄得一個個年輕弟子的心思都不在修煉上，這次看來終於輪到夙莘了。

   「我們當然是認真的，只是成親夙莘還真沒想到這麼遠。」

   「這些年師妹的樣子一點沒變，讓我都忘了你已經三十多了，既然你和清賢應下這門親事也好早做準備，免得有人著急。不必擔心成親後會受欺負，就算蜀山掌門再年輕有為、實力超群」夙瑤露出一絲冷笑，「哼哼，我們瓊華這修真宗派實力最強的招牌也不是自己做的，他不會傻到真的得罪了我們。」

   「嗯，這點師姐不用擔心，清賢說過他以後也沒想留在蜀山，這天下還有許多我們沒有見識過的景色，我們要一起五湖四海的都走走轉轉」夙莘笑笑，後又想起什麼似的板起臉，認真地觀察師姐夙瑤面上的表情，慢慢地說出自己想了許久的話。「師姐，其實還有件事想跟你說，這次索性一起告訴你了吧。夙莘不想參與飛升，所以這次幻暝之爭結束就會隨清賢一起離開，抱歉能陪你到最後了。不過師姐放心，夙莘不會像一去就不見蹤影，只要師姐有需要儘管放傳音紙鶴通知一聲，夙莘隨時願意為你效勞。」

　　夙瑤知道師妹是真的想和那只蜀山產的狐狸在一起，所以也沒想過要攔著她，可也不覺得夙莘成親了就不再是瓊華的弟子了。「急著離開做什麼，師姐不會因為你成親了就攆你離開瓊華」

   「師姐的意思夙莘明白，只是且不說瓊華飛升之時清賢沒有資格留在瓊華，就算是真的有幸飛升成仙，師姐可曾聽說神仙是可以成親的？」

   「呃，應該沒有吧。」夙瑤遲疑地回答，還真沒聽說神仙要成親的，不過至少應該不許人仙相戀，要不怎麼都說只羨鴛鴦不羨仙呢。就算撇開長老們和玄霄是否會同意清賢一起參與瓊華飛升，渡劫的九死一生誰又敢保證不會出什麼意外，可別真的讓這對小倆口因此不能相守。

   「所以啦，比起當什麼長生不死的神仙，夙莘倒是覺得和清賢到處跑，看四處風光的日子也挺有意思。」將手中一直把玩的木制長煙袋重新放回腰間，夙莘儘量露出一個看起來輕鬆的笑容，讓師姐放棄讓自己參與飛升的想法。

　　聽到師妹的話，夙瑤微側頭，透過大殿木制雕花的窗棱看向外面晴朗的天空，沐風飛升那天也是這樣的藍色天空可惜卻被天雷攪得亂七八糟。「修仙一直是我輩的追求，如果真的可以長生不死，永遠年輕不好嗎？」

   「不是說不好，只是比起看著在意的人一個個離開，再用更長的時間去思念或是忘卻那些故去之人，我寧願就這麼逍遙自在上一輩子，然後喝下忘川水，徹底忘掉一切恩怨糾葛、所有煩惱，痛痛快快去投胎。」

  『比起成仙長生不死，我寧可做個快活的凡夫俗子』

　　夙瑤突然發覺，類似這樣的話天青也曾說過，眼底閃過一抹懷念，夙瑤決定不再勸說。

   「既然師妹的決定，那我也就不再多說。你和清賢認識這麼久，想來該有自己的聯繫方式，去通知他等幻暝之後準備與你成親吧至於蜀山掌門那裡，我會親自回信給他。」

　　說回到親事問題，夙莘臉上再次露出一絲局促，面帶著幾分不自在的紅潤匆匆地離開，竟頭次忘了與師姐夙瑤告別，不過單從輕快的腳步就足以可看出她此時心情上的愉悅。

　　而大殿上，夙瑤目送自己最寵的師妹離開，帶著笑意的臉逐漸淡去，一時間恢復安靜的大殿竟顯得有些空曠。

　　不行，夙瑤猛地轉身，她還有好多事要忙，還是回信給蜀山掌門慶下夙莘的親事比較重要，沒空發呆。

　　起身回到平時書寫的長案旁，纖細白靜的雙手在一疊白錦中挑出份最精貴的細絹，隨手打開散發幽香的墨水匣，又取過懸於筆架上的青峰，白如初雪的筆尖沾滿了墨汗，完成一系列動作的夙瑤手臂微頓，便在白錦上提筆寫下四個字：「如君所願」。

　　本已準備收筆的卻又心有不甘，略一斟酌，夙瑤又繼續添上幾行話。意思也很簡單，說白了就是蜀山的掌門大人特意寫信替師弟求親，這份誠意讓她十分感動，所以既然對方強烈要求條件隨她提，自然也不好意思拿人家一代掌門的話當廢話聽，原本沒啥要求也得非拿出來點條件表示自己的重視。

　　於是乎在她費盡腦汁後終於想起有那麼個傳說中的超級魔劍，傷人無數偏又引得人們爭奪。雖說這會兒那劍不知讓人給丟哪旮旯了，但既然是危險器具自然該交給專業人士保管，既然都說蜀山掌門年輕有為，想來這種事情交給他絕對沒錯。

　　當然，如果掌門大人事務繁忙，她也不會強求就是了。反正成親的是清賢和夙莘，相關事宜自然應該清賢親自去辦，所以無論他是否找到魔劍，都不會影響到迎親的正常行程。

　　這番話下來，一向好面子的清昱必會乖乖地去找魔劍回來封印，而且還不會耽誤了師妹的親事。可惜他卻不知道，魔劍此時應該已經被慕容紫英無意得到，還上哪再找把魔劍煉化去！

　　略帶幾分得意地看著自己寫好的回信，夙瑤覺得自己總算出了口暗氣。

　　反正清昱和她家後院養著的某只噴火龍性格極像，都是死不認輸的高傲性格，哪怕是故意刁難也一樣，何況清昱一時半會兒也發現不了她其實是在坑人。

　　嘿嘿姐姐這也是在教你，小小年紀沒事別瞎許諾，你還沒真的厲害到那種程度。這麼一想，夙瑤發現果然還是自家的孩子好，小紫英能做到重承守諾，就是因為他從款許下超出自己能力範圍之外的諾言。

　　算你倒楣，誰讓你跟某人那麼像，而且提個親還這麼囂張，惹不起後院的噴火龍，我還收拾不了你？


劫與命（上）

　　靜等信紙上的字跡晾乾後仔細折起，夙瑤命人將懷朔找來。不過片刻的光景，就聽到他在門外傳來求見的聲音。

　　懷朔得到允許允許後，邁進大殿在掌門面前單膝跪地，恭敬地垂首等待夙瑤的吩咐。「弟子懷朔參見掌門。」

　　看著在自己面前一向謹言慎行的青年，夙瑤略微皺了皺眉。懷朔的身上全無半點飾物，加之夙莘先前在璿璣身上看到的這小子果真將自己給他用來保命的玉送了人。雖說他並不知道那玉的價值所在，估計也只是因為璿璣想要才送人的，但這還是讓夙瑤有些不快。

　　當初之所以會對他的事格外上心，是因為早就知道懷朔在不久之後會因為替紫英擋下同門偷襲而喪命。比起瓊華的其他弟子，這個不愛出風頭、會包容璿璣無理取鬧的少年，反到是更讓夙瑤看著順眼些。所以，夙瑤才會在第一次見到懷朔時，用自己的靈力為他做了個保命符，可以在心脈受創之時救人性命。

　　可惜的是，懷朔因為對小師妹的愛護而將東西送給璿璣，既然那東西有可能在璿璣的死劫時救她一命，那麼就得另想個保命的法子救懷朔了。

　　此次夙莘的親事就正是一個好機會，借送信之機讓懷朔暫離瓊華，也就可以避開與幻暝發生衝突時紫英和同門弟子間的內訌，應該可以保全懷朔的小命，這也是夙瑤找他來的原因。

   「我這裡有一封信，你替我送到蜀山親手交到蜀山掌門手中，再將他的回復帶回來。」夙瑤將折好的信遞給懷朔，露出格外嚴肅認真的表情，一付這件事很重要，莫非沒有合適的人選決不會派你去，所以你給我小心仔細地完成任務的架式。

   「是，弟子這就去辦。」懷朔起身接過信仔細收好，再次拜過夙瑤後退身離開。

　　借用靈力感應到懷朔離開瓊華，夙瑤總覺得自己好像漏下點什麼事情沒做。

　　夙瑤自知不是算無遺漏的智者，只能一點一點的把所想到的隱患全都排除掉。其實她的有條不紊其實都是建立在有一個提前計畫上，若沒有萬全準備，到最後的結果必會受到影響，就比如說當年天青和夙玉。

　　所以夙瑤最討厭的就是突發狀況，現在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最近幾年，夙莘和清賢兩個沒少找魔族的麻煩，一但走漏了消息懷朔送信的路上，難保不出什麼意外。

　　如何能阻止這種可能的發生，免得懷朔真應了他的死劫呢？低頭思考的夙瑤為難地用手指輕點額角，試圖想個補救的辦法以防萬一。

　　發覺自己又習慣地做出遇到為難之事時的小動作，即使四周無人的狀態，夙瑤仍然下意識地停下自己的行為。就她收回手的過程中，手指在不經意間地劃過額心，感覺到指尖傳來的凸凹感，夙瑤猛地雙眼一亮

　　就如同她額心處凝聚的白色晶石，當體內的靈力濃度超過自身的最高承載能力時，就會出現這種由靈力聚合產生的結晶體，這也是她在沐風飛升之後才發現的。比如玄霄額心朱紗色的聚焰、神農洞裡那對非人姐妹額心的青綠菱梭、妖主嬋幽額心的青藍晶石，乃至九天玄女額頭上代表高貴神聖的金蓮，都是這種原因而產生的，就連柳夢璃額中的那抹紫色其實就是她幻暝少主身份的最佳證明——妖紋。

　　為此夙瑤還在想自己當初怎麼就沒想到用這個來佐證柳夢璃妖族的身份，呃又跑題了，現在想這些也沒用。不過這也讓她想起了幾年前夙莘曾經帶回的那塊雕龍木牌，當年那個魔族之所以會將一塊看似普通的小木牌給夙莘，想來也是證明身份用的，至少是對魔族同類有一個警告的作用，若是將那個依舊被放在瓊華無人認領的東西暫時給懷朔帶著，應該可以增加一路的安全係數。

　　想到就做，既然懷朔已經先行出發，就讓那個總是拉著他一起追紫英的璿璣給他送去，快速找來身為「**最終受贏人之一」的璿璣。夙瑤命她禦劍去追懷朔，並在追上後和他一起改為步行前往蜀山，順便尋問蜀山掌門是否見過那木牌的來歷。

　　正因慕容紫英和懷朔都不在而無聊的璿璣聽到夙瑤的吩咐，立刻匆匆禦劍去追一向寵溺自己的師兄，並將掌門的口信和木牌一起帶給懷朔。


劫與命（中）

　　原本就修飾得莊嚴肅穆的瓊華宮大殿裡，因為現任主人的安靜沉默而變得有些清冷。就連習慣了在這種清靜環境裡處理瓊華日常公務的夙瑤，此時都覺得有些不太適應這種寒冷，體內運轉不息的水靈之力也似乎更寒上幾分。

　　突然不想繼續獨自待在讓人感到有些冰冷的大殿裡，夙瑤不由想起禁地裡會噴火的暴龍也許，整個瓊華最「暖和」的地方就是那人身邊了，是不是該去禁地看看那位「火」力四射的師弟？

　　禁地裡果然一如既往地炙熱，剛打開刻有瓊華標誌的石門，迎面而至的熱氣就暖暖地包裹住常年散發著微微涼意的身體。

　　這種平時會讓夙瑤覺得有些煩燥的熱浪，在此刻卻讓她感到格外的溫暖。難得好心情地露出個滿足的表情，夙瑤緩步慢行，一個人悠哉悠哉地往禁地深處走去。

　　此刻禁地深處的玄霄正皺眉盯著自己面前展開、散發著點點星芒的光紀寒圖，在他身側空中懸浮的正是另外兩個寒器。在夙瑤進入禁地的一瞬，玄霄仿若感應到了什麼般，帥氣地眉梢微挑，朝禁地石門的方向望去，同時右手隨意地輕揮，收起了在身周圍繞、空懸的寒器。

   「總算記起來禁地還有個人了？」玄霄低聲自語，口氣是抱怨不滿，表情卻閒散放鬆，讓人猜不露他話裡的真正含意。

　　夙瑤剛自轉彎處拐過，尚未看到人影就感覺一道銳利的視線停在自己身上，穿透力實足的仿佛可以直視人心底，讓她原本悠然的心情頓時全無。一抬眼，果然如預料般看到一雙鷹隼般深邃的眼睛，在冰灰色的眼底隱隱有光芒躍動，那是不甘被收服的火焰翻騰間散發出的光采。

  　面對貌似正常，又似透著些不同的玄霄，夙瑤一如既往地猜不出對方在想些什麼。

   「恢復得如何？」

　　玄霄對夙瑤的問題只是揚眉以對，開口反問她，「你說呢？」

　　無法確定面前玄霄體內狀似溫順的陽炎是否安全地被壓制，夙瑤必須再次用自己的靈力去探查他的狀態，但老實說，想起上次打開禁地卻在冷不防時差點被他掐死，夙瑤現在的心裡還真是有點毛毛的。

　　可，即使心底再不情願，她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儘量保持一慣的平靜表情，然後走近即使看起來狀態良好也依然渾身散發著強大靈力波動的玄霄。夙瑤沉默地伸出手搭在玄霄的右腕，將自己清冷的靈力抽出一絲絲慢慢滲入他的身體，仔細感受羲和炙熱陽炎的影響。

　　難得老實不動地任夙瑤檢查他的身體，一向不喜與人接觸的玄霄雙目微閉，做閉目養神狀，竟然沒有任何拒絕被人靠近的意思。自玄霄從破冰而出後，比起平常人慣用的雙眼，他更愛用身體自然外放的靈力去感應周圍，尤其是像夙瑤這種純水的靈力已經純粹到盡乎凝結的狀態，對於天生純陽的火屬性體質來說格外地明顯好辯。

　　玄霄竟然的配合態度，讓夙瑤想起當初自己想要碰羲和時，兩人差點沒劈個你死我活。相比起來，現在的玄霄簡直可以媲美幼稚園裡最乖的小寶寶，看來這三件寒器的使用與否效果竟然如此明顯，結果還真是出乎她意料的好。

   「看來這段時間的調理很有效果，禁地果然更適合你修煉。」口中感歎著禁地佈滿的寒冰成果為三件寒器進行了屬性加城，夙瑤一完成檢測就迅速收回自己的靈力，將手從仍在做閉目養神狀的玄霄腕間拿開。

   「不。」總是抿成一道冷漠線條的薄唇緩聲吐出一個模糊的低音，玄霄原本狀似平靜的表情變得有些生硬。

   「什麼？」原就只是在自言自語的夙瑤根本沒想到玄霄會回應，所以也就沒聽清他口中的話。

   「再合適我也不會繼續呆在這裡，將我關了足足十九年，怎麼，還沒夠嗎？」猛地睜開眼神，冷灰色的雙眸因為眼底的怒火而格外明亮，若是膽小的人還真會被他看得心裡發虛。

　　夙瑤被玄霄的話問得一愣，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呃？你的房間一直都在，想要回去沒人會攔著」

　　玄霄臉上的些許詫異表情被夙瑤自動理解為不信，她忍不住在心底偷偷翻著白眼，暗自腹誹著。

　　好歹也是瓊華的隱藏B O O S了，何必把自己說得這麼委曲，要不是因為走火入魔何苦一直關著你老兄。我一人兒抗著瓊華養活全派上下所有弟子，還要整天防這個防那個的，他以為當瓊華掌門很威風？全年無休還沒有工資可拿，容易嘛？

　　夙瑤抬手將一直由自己保管的靈光藻玉遞了過去，就不信他有了門鑰匙還能說啥。

　　玄霄接過物歸原主的靈光藻玉，面色複雜地盯著它發呆，不是知他是否想起了另一塊的前任主人。

　　夙瑤暗自嘀咕，當年若他跟夙玉哪怕說上一句喜歡，都比在這裡懷念啊、遺憾啊來得強，也許就可以跟夙莘和清賢一樣有個好結果，說不定孩子都比雲天河大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若他真的和夙玉成了，這世間也就沒有雲天河這麼個人了。

　　突然發覺自己想這些純屬浪費時間，夙瑤帶著滿肚子氣轉身向外走去，檢討自己怎麼就沒事想要跑到禁地來？

　　玄霄抬眼看著突然轉身想要離開的夙瑤，手中依然緊握著靈光藻玉，卻默然地一步步跟在她後，一起向外走。

　　也許對他來說，比起思考心底因看到代表著自己自由與驕傲的靈光藻玉後，心底那複雜到一時無法理清的情緒，現在能離開禁地才更為重要。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7 19:50

劫與命（下）

　　「哼！」

　　一聲冷哼在有些過份吵鬧的環境中幾呼輕不可聞，若非夙瑤就與某人並肩而立，也不會注意到耳邊那似有若無的聲音。

　　周圍的瓊華弟子們目光依舊集中在激烈「討論」的幾位長老身上，保持一慣嚴肅表情實則充當幕後墨手，看著新舊兩批長老之間鬥法的夙瑤，在看著熱鬧的「百忙」之中仍詫異地側首掃了眼身旁高大的身影。奇怪一直對瓊華內務保持冷眼旁觀的人今天竟會有所反應，如果她沒看錯的話，剛剛某人貌似一直在發呆來著。

　　玄霄突然低語，雖然沒看到夙瑤的疑惑眼神，但他的再度出聲卻正好做了解釋。「幻暝妖主實在是太讓人失望，虧我還當她是實力深不可測的對手，沒想到竟然如此脆弱不堪。」

　　雖說玄霄剛剛一直保持沉默，但他只是隨便往那一站，就存在感實足，周圍弟子們的目光總是忍不住一次次地偷偷往他身邊掃來。所以即使只是低聲的冒出這麼一句話，在場的人可都聽得一清二楚，就連看似吵得正歡的幾個長老也停了下來，只不過玄霄的話讓他們有些摸不著頭腦罷了。

　　倒是夙瑤的眼底閃過一絲了然，趕情玄霄剛剛「發呆」原來是以元靈出竅到裡幻暝去觀光、順便探查敵情，結果發現妖主禪幽了虛弱不堪的現狀。其實玄霄會失望也是挺正常的，十九年前禪幽鬼魅邪氣、輕易之間就用計將當時的掌門太清真人傷於爪下。

　　對於十九年前的玄霄等人來說，遙不可追的掌門師父被她輕取了性命，那種深不可測的實力是何等強大，誰會想到禪幽已經弱到，再不閉關修養就會小命不保的程度。只能說她給人的印象太過深刻了，知道了真相的玄霄當然會深感失望。

   「玄霄師侄，你剛剛說幻暝妖主怎麼了？」因為玄霄的話說得沒頭沒腦，肅武長老忍不住出口相詢。

　　玄霄倒也沒遲疑，直接說出他剛剛並未專心聽而是以靈體之像進入幻暝宮，並且見到了元氣大傷而強撐著幻暝結界的妖主禪幽。這位禪幽大人見到他竟然還敢妄動氣息，若真能破了結界她必會受到反噬，到時恐於廢人無異，如此虛弱的妖主實在是讓他大失所望。

　　言語中帶著明顯的不屑，玄霄狂傲地無視整個幻暝妖族，當然以他現在的實力也確實有這個能力。

   「怪不得一直不見有夢貘從結界中出來，原來是因為妖主受傷，全都龜縮在結界裡。我等立刻去破了幻暝的結界，殺上妖主御座，一口氣斬了那個半殘妖主，為老掌門報仇。」肅武長老一聽就要打上幻暝，兩眼放光地抽出腰間佩劍，也顧不得繼續剛剛和正法長老聯手打壓那幾個玄字輩長老的「娛樂活動」，大掌一揮就要帶著門下弟子沖上卷雲台。

   「既然如此，我等立刻集合各堂弟子，只要玄霄師侄和掌門破了幻暝界結，就立刻殺上幻暝宮。」就連一向喜歡謀而後動的正法長老，這次也難得熱血了一把，其身後的弟子個個不甘示弱，一付隨時準備出手的架式，躍躍欲試地就等一聲令下大開殺戒。

   「等等」夙瑤一看要不好，紫英他們三個還在幻暝裡沒出來呢，這時候要是讓他們殺上幻暝，還不碰個正著？連忙開口阻攔這群人過份高漲的熱情。「十九年前一場就可看出妖主嬋幽狡詐非常，萬一這是個圈套該如何是好，還是等做好準備再破結界也不遲。」

   「還有什麼可等的，要我說直接用雙劍拆了那個破結界，殺上去滅了砸了那個什麼幻暝宮，也好除了十九年前的那口惡氣。」一聽說還要等，肅武長老鬍子都快炸起來了，被幻暝結界攔著，他早就急得滿心火氣，要不是只有雙劍才能破壞結界，而玄霄和夙瑤又遲遲未有動作，他早就帶門下弟子給當年的執劍堂長老報仇了。

　　比起滿臉煙火之氣的肅武長老，正法長老倒是用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疏理著銀色鬍鬚，目光深沉地看著身為掌門的夙瑤，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出些什麼。

　　而另三個玄字輩長老，自然立場堅定地站在自家掌門師姐一方，安靜地等著命令，即使他們也想殺上幻暝，卻並沒跟著那群好戰分之一同起哄。

   「妖主禪幽妖力之弱為我親眼所見，絕對做不了假，何況就算她再狡詐又能如何？夙瑤，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膽小。」對於夙瑤的阻攔就玄霄都有些不解，周身火焰與冰露交替翻騰，一雙銀灰色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夙瑤。他對自己的判斷自然信心實足，只是不明白同樣想要為同門報仇的夙瑤這次為何退縮了。

  『廢話，妖主禪幽妖力虛弱，不堪一擊，這點她比誰都清楚。但是，如果真的讓他們現在就沖進去，與正在幻暝裡的紫英、天河他們幾個碰到，有了天青、夙玉的前車之萬一扣個叛徒的帽子，連他們一起砍了可就真的熱鬧了。雖說天河和菱紗本來就想離開瓊華，那個身兼幻暝少主職務的柳大小姐也不可能再留下，但若紫英因此受了連累，她可是會捨不得的。』

　　夙瑤狠狠地腹誹著，面上卻依然沒有太多的表情，僅僅是將天生高挑細緻的眉挑得更高。「幻暝不是只有一個妖主禪幽，諸位似乎忘了，上任的執劍堂長老可是亡在幻暝護將手上。」她猜此時自己看上去一定十分欠扁，因為玄霄身周的火氣明顯更甚了幾分，就連肅武、正法兩位長老也面露不快，一時間周圍弟子感到有些窒息。

　　正當幾個上任不過幾年的玄字輩長老考慮說些什麼緩解一下氛圍時，一位執事弟子帶著幾個年輕的同門趕了過來，匆匆忙忙地朝夙瑤和在場的長老們施禮後，他帶來的消息打斷了周圍火花四射的目光對決。


幻暝之爭（上）

   「啟稟掌門，有弟子私入幻暝，在週邊處被幾隻突然出現的夢貘圍擊。」執事弟子匆匆抱拳，將自己剛得到的消息通知給掌門大人。

   「什麼？」夙瑤驚訝出聲反問，想不通怎麼就有人不聽勸，哪兒危險就往哪裡轉，難不成這幫小子當人家幻暝六護將之首的歸邪是吃素的？該不會又是某位長老嫡的傳弟子們嫌山上日子太無聊，所以去找「刺激」了吧。

　　想到這，夙瑤語氣不禁又寒上幾分，目光冷冷地掃了過某兩位長老，整個瓊華敢無視她命令的也就只有這些後來者了。「負責巡視卷雲台處異動的夙莘為何沒有發現異動？是哪個弟子竟敢無視禁令擅闖卷雲台？」

   「今早夙莘師叔接到一封信蜀山弟子送來的信件，不知為何急趕下山，臨走時命弟子加派人手在卷雲台附近巡守。不想竟有弟子借機躲過巡察偷偷潛了進去，若非當時正在附近的幾個弟子聽到異動前去查看，弟子等人還不知有同門闖進幻暝週邊」

　　執事弟子看了眼站在周圍的幾位長老，將自己所知道的消息挑些要緊的、能說的先講出來，悄悄隱掉了某些敏感話題，以免為掌門和同宗弟子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雖然已經有虛涼師弟帶著幾名弟子過去支援，一時間倒也沒什麼危險，但若再有其它夢貘沖出來，怕是結果難料。」

　　聽了弟子的稟報，夙瑤只覺得這幫小子還真是缺心眼兒，碰到打不過的還不往回跑，一共才幾個人竟然就敢堵在人家老窩門口打架，這不是等著被圍毆嘛

   「璿璣，不是讓你跟著懷朔去給蜀山派掌門送回函嗎，怎麼會只有你在這？」正欲再問得更詳細些，夙瑤猛地發現璿璣竟也混在回來報信的弟子中間，一時竟忘了自己想要借機敲打那些好戰份子的本意，立刻追問起她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看到璿璣皺著漂亮的小臉站在高大的同門弟子身後，夙瑤直覺地感到要壞，似乎她馬上就會聽到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掌門」璿璣微垂著雙肩，一臉委曲地咬了咬粉嫩的唇角，顯然對剛剛同門師叔的稟報未盡全言而感到不滿。畢竟還太年輕的她一遇到在乎的人和事，竟不顧場合地把想說的話的通通道出，無視剛剛同弟的阻止之意，當著眾人的面就跟掌門大人告起黑狀來。

   「我和懷朔師兄剛回來，就聽說有同門在幻暝結界那裡和夢貘碰上，不知因為什麼還和紫英師叔、天河他們打起來了。璿璣想要跟去幫忙，可懷朔師兄說他先過去，讓璿璣回來告訴掌門一聲。」

   「什麼？慕容紫英也在？」夙瑤一聽暗道要糟，防了這麼久到底還是讓他們給撞上了，現在不僅僅是懷朔的死劫是否還逃得掉，就連紫英他們那邊也要夠嗆，搞不好還會落個叛門的罪名。

   「這幫不省心的小子」忍不住低聲狠狠地抱怨，覺得自己總是算不過老天的夙瑤亂了心神，來不及再多說什麼就一甩長袖，匆匆撇下剛剛還鬥得熱鬧的「長老團」往卷雲台趕去。

　　見原本阻止大家要殺上幻暝的掌門大人都往卷雲台方向跑了，其他人自然也不會在這裡傻站著，跟在掌門後面看熱鬧，順便還不忘找人集合同門，紛紛盼著掌門能一時頭腦發熱破了幻暝結界，直接提劍砸上幻暝宮的妖主王座。

　　玄霄依舊沉著臉，身周靈氣激蕩炎寒往復交替，掃了眼已經面露興奮的在場眾人，也不見他怎麼動作，僅僅隨意的幾步，就已經與落下眾人一大截的夙瑤並肩而行，踏上通往向卷雲台的長階。

　　夙瑤等人趕到卷雲台時，周圍早已經空無一人，只有用來網縛幻暝界的雙劍依舊懸在空中夙瑤抬手招過懸在空中的冰藍色長劍，劍入左手一股冰冷寒意就順著握劍的手掌直達心底，冰得她整個人不由得一顫，差點沒把手的望舒丟出去，但剛剛的怒氣和不滿卻因此消散了幾分。

　　勉強適應著空手握冰棱的感覺，夙瑤看見玄霄同樣一抬手，羲和劍化做一道紅芒瞬間沒入他的身體消失，心裡突生感歎：『果然還是用自己的劍好，認了主多方便啊，不像她還得用手拎著，看起來好傻。』

　　剛想邁步走進閃著點點星芒的紫色霧般結界，一道微不可察的紫芒閃過，目標正是人群最前方夙瑤的位置。

　　猛地想到來者的是誰，夙瑤眼底寒光驟現，半點沒猶豫，反手就是一劍狠狠地朝對方揮了過去

　　紫色身影被打得倒飛出去，在地面滑出好遠才勉強停下，這時跟在後面的人才來得及看清是紫影的全貌：一個身材修長著紫衣戰甲，相貌俊秀到可以說是漂亮的男子正手執有道新裂痕的長劍，另只手護住受傷的肩膀處，半跪於地面。若非頭上的尖角、一頭銀色長髮和正散發出冰冷殺意的淡紫色瞳孔，他無論怎麼看都只是個相貌出眾的普通人類。

　　玄霄狹長的眼睛微眯，用足以穿透對方的銳利眼神盯著偷襲不成的傢伙兒，顯然玄霄也認出這就是十九年前，瓊華與幻暝一戰中僅剩的兩個幻暝護將中的一個，號稱六將之首的歸邪將軍。

　　自己出手有多重夙瑤自然清楚，眼看著以劍拄地才勉強沒有倒下的歸邪，夙瑤笑得冰冷。「以為瓊華派還會如十九年前一般，掌門死了就門派大亂嗎？」

   「你好像很得意？」玄霄揚眉將視線從確定沒有再戰之力的歸邪身上挪開，看著搶在自己之前出手的夙瑤，別人看不出夙瑤的表情變化，他可是看得很清楚。不就是傷了個小小的幻暝守將嗎，何至於讓她高興至此，就算是妖主禪幽在這，他也一樣可以像捏死只螞蟻般簡單解決。

　　夙瑤無視掉玄霄有如諷刺的話，其實這還是她手下留情，否則對方早就沒命了。這一劍她等了足足十九年，終於可以給玄震師兄和夙汐一個交待。雖說當初是瓊華先挑起的事端，她也知道不應該，但當年那滿目血色的殺場，讓她始終無法甘心就這麼算了，所以僅僅是搶在玄霄因雲天河而放過幻暝之前傷了歸邪，也足以除了壓在她心頭十九年的惡氣。

　　紫色的結界一陣波動，從裡面走出幾個不算讓人太過意外的身影，慕容紫英、雲天河、韓菱紗，當然還有口中叫著歸邪將軍，跑去為他療傷的柳夢璃。

   「紫英師叔，你沒受傷吧」璿璣一見到仰慕已久的挺拔身影，立刻揚起甜甜的笑臉，開心地問候著。

　　紫英看了一眼這個總是在自己左右出現的女孩子，本著一慣地風格，對於她的話保持沉默。

   「大哥」雲天河走向站在夙瑤身旁的玄霄，面色複雜地看著自己崇敬的結拜兄長。

   「天河，有一陣子不見了，大哥很是掛念你。」玄霄看到這個義弟向自己打招呼，也向前邁了兩步，冷俊的神色微緩，就連說話的聲音也柔和了幾分，可見雲天河在他的心中還是很有分量的。

   「大哥，一切都是你騙我嗎？你和掌門都在騙我？其實你只想取回望舒劍，只想升仙，只想強奪幻瞑界的靈力？」雲天河臉上出現難過和不信，總是清澈透明的目光直視著玄霄，想要從中得到答案。

　　雲天河的話說得夙瑤一愣，原本想要追問私入幻暝弟子們行蹤的她帶著一絲莫名其妙地看著雲天河，想不通玄霄在玄冰陣中到底對他說了什麼，何以會露出一付『你們倆個合夥騙我』的委曲表情？難不成上次玄霄走火入魔，夙莘在阻止他進禁地時不止說了當年的天青、夙玉叛逃的事，還有些別的什麼？可，雖然她並未說出玄霄借劍的真相，但她即沒張口要劍，也未參與當年他父母與玄霄的恩怨中，為什麼到最後雲天河把她也算進去了？果然這小子的思考回路不太正常。

　　雲天河的這番話，不僅驚到了夙瑤，同時也傷到了玄霄，「有些事，我確實沒有對你說真話，但也未必說了假話，事到如今，真真假假又有什麼重要，最重要的是——」玄霄話頓了頓，語氣嚴肅認真。「我還是把你當兄弟，絕無害你之心。」

   「可惡！我是那麼相信你！」雲天河沒有關心玄霄話裡的重點，聽到自己果真被騙他滿臉氣憤地瞪著玄霄，攥著長劍的手緊了又緊，猛地抬起

　　夙瑤一看不好，這小子要真是一出手可是會刺激她身後的長老團，到時候不僅他自己會被扣個叛徒的帽子，就連和他一起的紫英也會受到拖累。來不急不多想，夙瑤扣劍的左手暗震望舒，果然不遠處的韓菱紗一聲低吟，伴著柳夢璃的驚呼，捂著胸口摔倒地在上。而差點跟玄霄動手的雲天河看到菱紗暈倒，也沒心思繼續，收起劍直接沖到菱紗身邊，俯下身將她抱在懷裡拼命運功為她驅趕體內的寒意，擔心之情一覽無餘。

   「天河，你運功只能救她一時，卻不能救她一世，你若再與夙瑤鬥下去，那位姑娘只會更慘。」玄霄皺眉看著雲天河做無用功，難得好心地出聲勸誡，卻引得夙瑤不快，她什麼時候跟天河那小子鬥了，別說得跟她欺負小孩子似的。

   「你說的什麼意思？」聽到玄霄的話，雲天河猛地抬頭看向自己結拜的大哥，滿臉的不解。

   「你一點也未覺察到嗎？」玄霄略為驚訝地挑眉反問，「望舒劍以至陰女體為宿體，方可激發靈力。它的前主人夙玉死後，望舒劍力量頓失，從此陷入長眠。直到有個女子，亦是陰時陰刻出生，命中帶水，命相乃是罕見的天水違行，才可令望舒劍復蘇。所以越是使用此劍，新的宿體越會體虛畏寒，如不懂得修行之法，情形更是不妙。」

   「新的宿體，是指菱紗？」雲天河喃喃地反問。

　　夙瑤悄悄地不露一絲得意，暗想這小子當然才看出來，她一直都控制對望舒的使用，不惜消耗自己的靈力替代望舒對宿主靈氣的抽取，就是怕一個不小心把菱紗那丫頭的命給玩掉，看來即使是同用雙劍他玄霄也沒看出來。

   「不錯，我不清楚她怎樣機緣巧合，竟會碰觸到沉眠中的望舒劍，但她成為宿體確是事實，恐怕雲天青也料不到天下會有這等巧合之事。韓菱紗來到瓊華派後，夙瑤命慕容紫英傳她修行心法，便是令她吐納運氣、強身健體，雖不是很有用，卻也聊勝於無。不過，我破冰而出，又以雙劍網縛妖界，對她而言，是極大耗損。只是沒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撐不住」


幻暝之爭（下）

   「天河，水靈珠你拿去吧。」玄霄在環視一周後滿意周圍人因他的話而保持安靜，繼又回頭再續自己的誘拐，呃，報恩大業。 「你要用水靈珠救人，儘管去救！還需什麼，儘量開口。待那些俗事了卻之後，便與我一同飛升吧！」

　　雲天河伸手接過水靈珠，卻不見任何欣喜之色，到是一旁的夙瑤，看到玄霄獻寶似的把靈氣四溢的水靈珠拿出送人，而雲天河也毫不客氣的收下後，心裡頗為不舒服。

　　想那水靈珠好歹也是瓊華的鎮派之寶，之所以將它暫時留在玄霄手中，也只是用來調養他被陽炎與寒氣摧殘的身體，所以想要出借之前，至少也先跟她這位掌門打聲招呼再說吧？

　　雲天河看著手中的水靈珠臉上並無興奮之色，反而是表情難過地沉默了半晌，突然抬頭對玄霄開口：「大哥，你知道嗎？當初我娘她，她最喜歡的人其實是你啊」

　　夙瑤一聽這話眉梢一跳，差點抬手拂額以表無奈，怎麼話題突然就從變成言情劇了，真不知雲天河的腦袋裡是怎麼轉彎的，就不能在無人的時候再告訴玄霄，也不看看這話是當著一堆外人面說的嗎？這小子不場合說話這一點，還真是讓人無語。

   「是嗎？」玄霄聽了卻神色平靜，輕描淡寫地回應了一聲，至少在別人眼裡他似乎並不很在意，可他心裡到底怎麼想的，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真的！是爹親口告訴我的！我去鬼界見了爹的魂魄，他還一直在等你，他說害得你這麼慘，他一定要當面跟你說對不起，才去投胎」顯然雲天河也是如此認為的，所以他有些急切地想要證明自己說的都是真話，忙把自己為入幻暝結界而去幽冥界偷翳影枝時，在轉輪鏡臺遇到父親所說的話全講出來。

   「那雲天青定是要等上千年萬年了！要知我成仙之後，壽命豈止短短數十載！」玄霄聽後依舊神色未變，說話口氣卻帶著幾分嘲諷，看到雲天河明顯露出傷心的表情後，不由得放緩了口氣。「罷了，過往之事，何必再提。」

   「不對！那天在禁地裡，你明明說過的，你說很後悔傷了一個人的心，可是那個人已經死了，你再也沒有機會說對不起，那個人就是我娘吧？」果真是不會看人臉色的雲天河，在玄霄明顯一付不想再談的表情時，他卻仍然抓著父母與玄霄的私人感情問題不放。

   「雲天河！你煩是不煩！」對天河追著問的話題不想再繼續下去，玄霄自知已經滿面不耐，可義弟天河卻還一直糾纏不休，惱怒的他狠狠一甩長袖，「我邀你一同飛升成仙，卻盡是提些前塵舊事，令人不快！」

   「大哥，」雲天河看到玄霄對自己的話根本就聽不進去，甚至避而不談，他感到很失望，搖了搖頭，下定決心般低聲說道：「這是我最後一次喊你大哥了」

   「你？」玄霄看著自己剛剛認了沒多久的兄弟，雖說他們倆個話不投機的互相勸誡了半天，可也沒鬧到翻臉的程度吧？不明白他怎麼就一付非要割袍斷義的架勢他好歹也是瓊華百年難遇的天才，怎麼就楞沒看出來到底是從哪句話繞到這兒的？

   「你說你控制了羲和劍的力量，我卻覺得，你這個樣子，好像爹說過的心魔深種，已經完全不是你了你我從此再無關係！你把望舒劍給我，我不能讓你再害菱紗！」雲天河無視義兄越來越糟的臉色，深吸一口氣，把自己的心裡話全部說出來。「總之，你做的不對，我不要你當我大哥了！把望舒劍還來，我不想借你！就這麼簡單！」

   「你！」玄霄沒想到過了十九年，他竟再次面臨相同的境遇憤怒的他全身火焰翻騰，因心情起伏不定而高漲的怒火，熾熱、狂亂，體內陽炎竟借勢打破了原本互相牽制的靈力平衡，凝冰訣產生的寒氣也被陽焰吞噬。三寒器產生的冰冷也漸漸有壓不住玄霄眼底的紅芒，陽炎甚至在一瞬間完全演化成熊熊烈焰沖出他的身體，張揚恣意地在玄霄周身舞動著，似要吞噬一切生命。

   「天河！快快退後！那陽炎會將人焚成灰燼！」慕容紫英一看立刻出聲讓雲天河後退，在旁邊救治歸邪和菱紗的柳夢璃因為無法分身，只能焦急地一聲聲叫著「雲公子」，希望心上人能離危險遠一點。可雲天河卻仿佛沒聽到一般，定定的站在那裡，看著瞬間氣質大變的玄霄，不肯動上半分。

　　還好好在三寒器品質過關，在關鍵一刻勉強壓制住了陽炎反噬，雖然只能看到混在陽炎中透出的絲絲冰霧，可也讓夙瑤懸著的心放了下來，至少他不會再度因走火入魔而去神智，做出什麼無法挽回的事情來。

   「哈哈哈！好、好！」不再壓制體內暴烈的靈力，此時玄霄散發出的氣勢足以將周圍的人逼退好幾步，怒急反笑的他目光銳利地盯著自己面前的少年，聲音低沉冰冷。「雲天河，你三番兩次頂撞，我本不該姑息！只是我還記得在禁地說過的那些話，你助我良多，玄霄永志難忘。

　　紫晶石既已足夠，我就再讓你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現在妖界束縛已除，妖界之主的命也送給你吧！你不願修仙，愛去哪裡便去哪裡！只是要將望舒劍歸還，卻是萬萬不能！」抬手高舉羲和，玄霄竟未問身邊之人是否答應，竟自解除了對幻暝的束縛。

　　夙瑤看著玄霄無視自己和長老團的存在，擅自下了放過幻暝的決定，只能無奈地搖搖頭。暗歎還好有可能「起刺」的兩位長老，因一時畏于玄霄的氣勢而未出口阻止，否則又將是一番口角，果然不管什麼時候還是武力最容易達到效果。

   「束縛除去，妖界入口馬上就要消失了！」身為幻暝少主，柳夢璃清晰地感受到了結界的變化，看著還站在結界週邊的雲天河，忙出聲提醒他回到自己身邊。

　　璿璣一看慕容紫英還站在幻暝界的地盤上，以為是他沒有注意到，立刻高聲招呼他回來。

   「我暫時不會回去」聽到璿璣叫自己，慕容紫英只是緩緩搖頭，雖然是在回應璿璣的話，目光卻是看向另一邊的掌門。「還有些事必須要去做」

　　夙瑤微垂雙目，下意思避開慕容紫英深邃、執著的目光，她知道因為自己不肯透露雙劍的消息，所以紫英才想要找青陽、重光長老詢問當年羲和望舒噬主的情況，估計還想借機尋找宗煉長老的手劄。

　　其實這樣也好，有些事情總要他自己去認定才肯明白，至少他沒因為懷塑的死而要徹底離開瓊華，比起最糟的結果已經算是好很多了。

　　可璿璣卻不知道事情的複雜，依舊天真地問著為什麼。

   「璿璣，你可知懷朔他就是因為被所謂的同門傷到才」回頭看向一直被懷朔保護照顧卻不知珍惜的少女，慕容紫英話說一半突然頓了頓，「我你，以後自會明白。」

   「師叔，你說什麼？能不能再說一遍？師叔！」璿璣無法置信地看著慕容紫英，仿佛沒聽懂他的話般，一再追問那個和自己最為親近之人的消息。

　　慕容紫英依舊只是搖搖頭，不肯再多說什麼，而是轉身邁入幻暝結界

　　既然決定放過了幻暝界，自然沒了繼續留下來的必要，夙瑤和玄霄離開幻暝結界的範圍。因為剛剛被玄霄的氣勢一直壓制，而無法上前的瓊華長老團及其親信們，早已紛紛退下卷雲台，聚在遠處路邊等待兩人。

　　其實原本他們站得並不是很遠，卻因為玄霄幾次暴發而被逼退許多，而唯一無視玄霄怒焰的就只有夙瑤一人了。可惜的是，沒人有心去思考，平時不顯山露水、甚至被傳言掌門之位都是用非常手段到手的夙瑤，何以在肅武、正法兩位已近百歲之齡、公認實力高深的長老都受不了玄霄暴烈靈壓影響的時候，她仍能面不改色地留在原地，未見一絲一毫的不適。

　　遠處的肅武長老早已面色不快，不過，託福于玄霄的強勢和剛剛的強硬態度，暫時還沒人敢多說些什麼，但不代表大家會心甘情願地接受這個事實。所有人都為幻暝之戰做了充分準備，卻不想尚未開始就已經結束，換了誰都會心生不滿吧。

　　沉思著一會兒如何應對長老團，安撫某些人的怨氣，順便給瓊華弟子們一個交待。不知不覺夙瑤的腳步慢上許多，而原本並肩同行的玄霄依舊垂目前行，僅僅幾步已經落下她不小的一段距離。

　　仍在幻暝界處看著兩人離開的雲天河，在低頭間望向夙瑤手中的望舒，心神一動，某個念頭閃過，突然起身沖向那背朝自己的白色身影。

   「天河，你要做什麼？」

   「雲公子，不要」

　　身後響起慕容紫英帶著一絲惱意的怒喝和柳夢璃那嬌柔的驚呼，雖然感覺不到半絲殺氣，但在聽到破空之聲傳來的一瞬，夙瑤猛地側身回頭。

　　碧色長帶隨著夙瑤轉身的動作飛舞，讓她看起來飄然若仙，可惜已無人去欣賞這一刹那的風采，因為就在夙瑤面前，雲天河高舉的長劍已經揮了下來

　　雲天河竟然真的朝自己揮劍！

　　認清這一事實的夙瑤眼見銀藍色的長劍迎面落下，黑色雙眸深處閃過一絲無奈。『這傻小子，就沒想過哪怕只是為了成功使用望舒，她也決不可能要了韓菱紗的命嗎？』

　　看著向自己襲來的少年，別人眼中的夙瑤好似忘了反應，其實她現在滿腦子都是該不該出手，要不乾脆順勢傷了天河，讓他沒機會在飛升之時跑來搗亂

　　就在夙瑤想到玄霄決不會讓她傷了天河，所以決定還是不費那事的時候，一片白色突然鋪滿她的所有視野，擋住了她看向雲天河的目光。

　　發現近在咫尺的白錦上閃著暗銀色花紋和玄霄外袍完全相同，夙瑤才恍然反應過來，她面前的白色錦袍根本就是玄霄長袖！

　　剛剛距離夙瑤頗遠的高大身影出現在她面前，仿佛他原本就站在這裡，並未離開一般。僅僅是舉起手臂就輕易攔住了雲天河揮下的長劍，寬大的長袖將夙瑤安全？牢牢地籠罩其中。

　　滿面沉色的玄霄長袖一揮，將雲天河甩了出去，側身一步擋在夙瑤身前。

　　雲天河空一個漂亮的翻身，在落地時曲膝借力，伸手乾淨俐落地再度沖了過來。

　　玄霄自然垂下的右手虛握，羲和劍立即出現在他掌中，僅僅隨意是一揮，從劍上傳遞出的力量天河給彈回了幻暝結界處。

　　夙瑤腦海裡猛地閃過一行字：「天河出其不意，騰身欲奪望舒劍，奈河玄霄隨手施為，便將天河擋下。」看著面前兩人的一番動作，她還真有些驚訝，不由在心底暗自尋思著。她明明沒出手傷害天河的意思，玄霄還忙著趕來阻止幹什麼？

　　雖然滿腦子的不理解，夙瑤仍非常識相地幾步退到後邊，在安全區裡老實地站著看熱鬧，就好似這一切自己無關。其實也確實與她沒啥關係，那兩個人相爭的不過是關乎著菱紗性命的望舒罷了。

   『兄弟鬩于牆啊果然女人永遠是兄弟、朋友間反目成仇的最大誘因。話說，玄霄的命也真是夠衰，兩次與兄弟翻臉都與女人有關啊。』自認為沒她啥事的夙瑤發揮一慣的發散思維，表面依舊維持著冷靜嚴肅的掌門威嚴，心思卻早就不知飄到什麼詭異的地方去了。

　　被擊退的雲天河還想繼續出手，卻被身後的柳夢璃拉住了臂膀，美人溫柔若水的眼神阻止了雲天河的動作，他最終還是放下舉劍的手，頹然地低下頭，那平時亂蹺得精神十足的短髮，都無力地垂著。

　　看一眼結界處的一雙人影，倒在地上的俏麗少女早沒了那份活潑躍動，玄霄並未追究雲天河剛剛的不自量力，收回羲和轉身離開，在走到夙瑤身邊時用眼神示意她跟上，夙瑤自然老實配合，沒有異議。

   「為什麼要攔著我，若不搶回望舒，菱紗她」

   「掌門最恨的就是偷襲和背叛，你是唯一占全兩樣而活著的人，她他們已經留手了。」

　　在他們的身後還能隱約傳來雲天河的聲音，夙瑤意外地挑眉，回首看了一眼已經模糊消失的幻暝界，奇怪為什麼都已經離這麼遠了，卻依然可以聽到慕容紫英的話。


小番外：（轉身之後）

　　 夙瑤、玄霄離開後，幻暝結界裡：

　　 慕容紫英去見剛剛回來的奚仲，還好有奚仲幫忙救治並送重傷的懷朔送回家鄉，否則他還真是分身乏術，無暇照看天河和菱紗兩人。

　　 雖然不明白在關鍵時刻替自己擋下偷襲的懷朔，為何求自己不要告訴掌門他還活著，但紫英更在意的是身為幻暝護將的奚仲。

　　 同樣參與了十九年前瓊華與幻暝之爭，奚仲對瓊華弟子雖不若歸邪一般充滿敵意，卻也是非常的冷淡，在懷朔為救自己而受傷時，奚仲為何會突然出現並說要幫忙？

　　 慕容紫英拿手懷朔昏迷前塞給自己奇怪木牌仔細查看，這個東西在懷朔替自己擋劍時發出過一道紫光，之後就又變回原來的樣子，似乎奚仲就在木牌發光時趕過來的。懷朔說要把雕龍木牌還給掌門，可他當時若沒看錯，這個東西並非是瓊華之物，掌門將它交給懷朔到底為何？

　　 慕容紫英握緊雕龍木牌，思索了半晌後，小心仔細地將它放入懷中收好，暫時他還不能去見掌門，所以，還是請她再等等

　　 因為實在擔心韓菱紗的情況，慕容紫英迅速趕回裡幻暝，人一到門口就看到雲天河來回轉圈的行為，不由皺起線條漂亮的雙眉。

　　「天河，發生了什麼事，為何事如此煩躁？」

　　「菱紗她還沒有醒過來我真是不明白，你們為什麼要攔著我？」雲天河一見到同伴兼好友的慕容紫英，立刻把自己的不安發洩出來，他現在無時無刻不在自責，不該讓菱紗捲進來。

　　 慕容紫英聽了他的抱怨，沉默片刻，伸手抽出持在天河腰間的長劍，「天河，可還記得你問我為何打造這只劍送你？」

　　 雲天河一愣，雖然不解紫英何以有如此一問，仍老實地回答。「當然，可你當時並沒有告訴我為什麼，怎麼又突然提起這個？」

　　「當你們初入瓊華就得掌門親自召見時我就隱隱覺得，有朝一日掌門必會索回望舒劍，所以在閒暇之時打造了這把劍，希望你能夠用上卻想不到是玄霄師叔破冰會需要望舒。」

　　 慕容紫英看著自己親手打造的長劍，這是他仿照望舒而鑄，就是希望當掌門要回望舒時能夠代替掌門補償天河，可不成想

　　 眼神一冷，慕容紫英看向面前高挑壯實得不像才十八歲的少年，口氣嚴厲。「當初送你『天河劍』，不是讓你用來傷害掌門的！」

　　一見到慕容紫英恢復初見時的冷漠表情，雲天河連忙後退半步，擺手笨拙地解釋著。「我沒，真的，沒想傷她，我，我，只是想拿回望舒，我只是想救菱紗。」

　　慕容紫英沒有理會雲天河的話，也不知是說給雲天河還是他自己聽，低沉的聲音裡載滿了濃濃的回憶。「當年初入瓊華，夙莘師叔一路照顧我，也是她帶我到瓊華宮謹見掌門，決定我能否留在瓊華修習仙術的命運。

　　師叔她教我了很多，其中的頭一個就是切記，任何情況下也不要主動接近掌門身邊，當時尚年幼的我只以為這是因為掌門太過嚴肅冷漠，身份尊貴不可冒犯。

　　直到後來，因為擔心一度失蹤的夙莘師叔，我不顧身份求掌門，請她帶我去見識瓊華和蜀山聯手的除魔行動。在那裡我親眼見到，想要偷襲掌門的魔族瞬間灰飛湮滅，這時我才明白夙莘師叔的警告到底是什麼意思。

　　除非有足夠的信任，所有太過突然的接近掌門都會本能地出手防禦，甚至有可能直接面對掌門護身劍陣的剿殺。至於背叛」頓住話題的慕容紫英看了眼臉色變了又變的雲天河，再次緩緩地出聲。

　　「非常巧合的一次，宗煉師公看到掌門獨自舞劍，當時他說，沒有信任就沒有背叛，並讓我謹記決不可辜負真正關心自己的人。

　　被信任的人偷襲，這就是她最恨的背叛，天河，掌門當時根本可以將你她卻沒有動手。」

　　雖然慕容紫英的話並未說透，但雲天河還真是聽懂了那些的未盡之意，其實他也明白，若是當時夙瑤掌門真的還手，他決不可能全身而退。

　　結束話題的慕容紫英這時卻早已經陷入自己的思緒當中，當年幼的他獨自面對恐怖的妖獸命懸一線之時，自空出中現的那白色身影飄飄然落於地面，其姿盡顯輕柔舒緩，卻又透著不容侵犯的強大，舉手間輕易斬殺妖獸的從容，面對任何變化都波瀾不驚的神情，如此看似冷漠高傲不喜與人親近的掌門，卻有擁有著讓他觸手可得的溫暖。

　　也就是在那天，夙莘師叔見到掌門帶他禦劍而至，曾帶著複雜神情感歎和欣羡地說：他慕容紫英怕是這世上唯一如此親近過掌門的人。

　　還小的他聽了之後只是沉默，而不知該說些什麼，甚至猶豫要不要告訴師叔，其實他和掌門還曾更接近。

　　宗煉師公常說，他的天份在於看得到別人不注意的細節，這一點無論是在為人處事，還是修煉鑄劍都是極為難得。而掌門，他知道她待自己是與別人不同的，即使那關心隱藏在層層寒冰之下，可他依然感受得到。

　　至於天河，掌門待他可不僅僅是縱容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7 19:51

莫名偏離

　　回到瓊華宮，肅武長老果然率先表示自己的強烈了不滿，夙瑤也明確解釋說瓊華現在已經得到足夠多的紫晶，再戰也只是增加不必要的傷亡。所以玄霄放過幻暝的行為她覺沒什麼不好，自然也就沒有阻止，既然當時的長老們也都未表示反對，現在又扯這些已經發生的事情到底是要做什麼？

　　就在肅武長老和正法長老難得聯合打壓下，夙瑤平靜依舊、不帶半點煙火之氣，卻又透著幾分銳意地反駁，十分難得的，略微將自己強勢的一面露出那麼點點來。

　　遣走了長老團及相關弟子一干人等，讓他們開始為飛升做前期準備，夙瑤總算松了一口氣。不過，她嚴重懷疑這幫傢伙之所以會如此迅速、安靜、老實地撤離，並非是她身為掌門的威嚴，而大半歸功於一路回來就靈氣亂飆的玄霄那越發糟糕地臉色。

　　可問題是，既然人都走淨了，不用再被這種所謂無聊沒建樹的「會議」煩下去，他老兄自然可以愛幹嘛幹嘛去，怎麼還是滿臉的不痛快？估計在卷雲臺上被給刺激到了，就是不知道是因為雲天河，還是天青和夙玉。

　　夙瑤覺得自己已經夠煩的了，實在沒心情關注別人的感情問題，她現在只想回到裡殿好好睡一覺。奈何這位哥們賴著不走，仿佛他才是這裡的主人一般，實在讓夙瑤很想吼他出去。可惜，她沒那膽，所以只能「曲線救國」，以一付貌似平淡的語氣開口。「怎麼不去休息，你今天的靈力很不安穩，陽炎過盛，近些日子最好仔細調理。」

   「哼，不必顧左右而言其他」一聲冷哼，就足以表現出玄霄的不滿，他轉身看著總算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微眯起的雙眼目光依舊銳利地停在夙瑤總是面無表情的臉上。

　　被玄霄的話弄得莫名其妙，夙瑤不明白這哥們又在發什麼神經，所以非常明智地閉口不語，反正玄霄也不是會忍著怒氣不發的人。

   「不說？你對天河留手當我不知道？」玄霄整個人身上的火焰頓時濃烈地翻騰著，還好這裡只除下夙瑤這麼一個即抗熱又耐寒的品種，否則又得嚇跑好幾個。「天河朝你揮劍的時候我根本感覺不到你的靈力波動，分明就是不想出手！」

　　不滿夙瑤總是波瀾不驚的態度，玄霄跨步邁到她身前，高大的身影將夙瑤籠罩其中，身上的火焰甚至已經和她白雪般的長袍做起了「防火實驗」。

　　夙瑤被逼得後退半步，不得不將體內原本安靜溫順的靈力調動起來緩緩外溢，以避免自己變成烤白薯的危險。一邊還得注意別跟玄霄的寒氣加成，把自己的衣服變成冰塊，技術含量頗高的動作又分去了她不少的注意力。

　　一把抓過有意退避自己的夙瑤，玄霄充斥著紅光的雙眼直視著有些心不在焉的她，試圖從那雙總是黑不見底的雙眸中看出些什麼來。

   「夙瑤，你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玄霄的質問讓夙瑤頓時感到滿頭黑線，這話好像弄反了吧？難不成她放過天河反到錯了，其實應該把那小子揍一頓才對？簡直莫名其妙。

　　明顯對玄霄的質問不在狀況的夙瑤保持沉默，就連身上的靈力波動都平和得不可思議。倒不是她有膽量到即使被玄霄武力威脅，仍有閒心分神控制自己靈力外放，實在她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的問題。

   「你怎麼想的我不在乎，但如果影響到飛升，我看你有何臉面去見瓊華的歷代掌門！」左手緊緊攥著夙瑤的手臂，玄霄冰冷的吐出每一個字。

　　在玄霄看來，夙瑤在卷雲臺上的表現，太不符合她一慣性格，想想雲天河在卷去臺上說的那些話，玄霄十分懷疑她會想要把望舒還給天河，他永遠也忘不了夙瑤僅僅是因為出手傷了幾個同門，就將他冰封時冰冷絕然的態度。

  『影響飛升？』夙瑤聽了這才反應過來，原來玄霄是怕她臨時變卦，敢情這才是當時玄霄主動沖過來，親自動手給天河一頓削的真正原因，竟是怕她聽了雲天河的話再度將玄霄封回禁地？

   「瓊華飛升事關重大，我夙瑤又怎會視若兒戲，現已劍在弦上不能退縮」抬起頭，夙瑤頭一次如此認真地盯著玄霄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出對方想聽的話。

　　雖然緊抓著手臂的力道沒有半點減弱的意思，但眼見著玄霄眼底的紅芒漸消，身上的火焰也逐步恢復原本的平靜，夙瑤還是暗自長出口氣，明白自己總算把噴火龍給安撫住了。難得如此近距離密切關注玄霄的她突然發現，玄霄的雙瞳竟然是銀灰色的，怪不得以前總是覺得他目光冰冷，原來是眸色太淺造成的錯覺

　　一聲明顯因受到大力撞擊而發出的巨響自殿門處傳來，同時也打斷夙瑤再次走偏的思路，她下意識地看向大殿門口。

   「師姐！我聽說小紫英」夙莘滿是焦急的臉出現在門外，當她看到殿裡的兩人，立刻頓住了猛衝進來的勢頭，帶著幾分驚訝和不信，慌亂地退了兩步。「呃抱歉，我一會兒再來。」

　　看著匆匆關上殿門退出去的師妹，夙瑤這次是真的將困惑表現在臉上，夙莘一向維護自己，怎麼這次看到玄霄要「武力逼宮」，竟然反而跑了出去？該不會是去找人幫忙了吧。

　　不同於夙瑤的疑惑，玄霄反到是平靜地鬆開自己的手，順便退了兩步，在長袖揮動時眼睛不經意間掃過某處，突然冷淡地開口：「瓊華的衣服竟如此易壞。」

　　尚在思考自家小師妹為何越來越奇怪的夙瑤聽到玄霄出聲，自然也看到了他袖上的破口處，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衣袖壞了？是攔天河長劍的時候弄的？沒想到他竟能做到劍氣外放，才入瓊華多久就可以練到這種程度，他果然資質極佳。」

　　「哼，他天生可融合冰炎兩種靈力，當然資質難得，否則我也不會勸他成仙。若他沒有這個實力，即使是與我玄霄有恩，自然也有其它方法報答。」像是不屑於夙瑤的「薄淺見識」一般，玄霄一甩長袖，面上露出幾分不滿。

　　「呃，這衣服是不能再穿了，我會派人再給你找一件防火抗寒的外袍。」夙瑤看到因為玄霄甩袖動作而破口更大的衣服，不禁也為瓊華派的衣服品質問題頭痛，玄霄的身體可是不停的會冒出些火焰啊、冰霧啊的東東出來，沒點特殊材料製成的「高級套裝」還真是不行。

　　「防火耐寒？這世上哪有兩個兼具的材質，就算有又得找多久，等你真的拿得出那麼一件衣服的時候，說不定瓊華飛升早就成功了。」玄霄清楚得很，即使是瓊華這樣的修真門派，想湊齊那些天材地寶的東西沒有個十年八載的也很難。所以他也沒想過要夙瑤耗瓊華全派之力，只為找材質做衣服，太過麻煩

　　玄霄突然想到什麼般，看著為自己衣服發愁的夙瑤，眉梢輕揚。「說起衣服，我記得上次的幻暝之戰時，玄震師兄穿的那件外袍防性極佳啊」

　　「玄震師兄穿的那件？制衣材料瓊華到是都有，只是罷了，既然你覺得合適就好，最遲不超過三日，我會派人給你送過去。」夙瑤也想起那件曾經被夢貘和幻暝守將親自做過「品質認證」的長袍，當年因為玄震師兄的離開，她也沒了再做的心情，早將記載了制衣方法的書收了起來，現在整個瓊華除了她根本就沒人會做。夙瑤無奈地搖頭唉，事情總是一個連著一個冒出來，看來她一時半會還不能去休息。

　　「希望如此」既然目的達到，玄霄不會忘記殿外還有人在等著進來，爽快地結束話題，轉身離開時不由得嘴角輕揚，卻是連他自己都不知心情愉悅到底為何。


狐狸上門

　　玄霄一離開，等在外面的夙莘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師姐身邊，一臉緊張地詢問剛剛在殿外弟子們那裡得到的消息。「師姐，我聽弟子說，小紫英他們四個竟然和妖族走到一起，而且還勸不回來？」

　　相比于滿臉焦急的師妹，夙瑤到是氣定神閑地安撫她，夙瑤對慕容紫英可是相當有信心的，只要他沒說永遠離開，那就一定還會再回來。

   「放心，他不會丟下瓊華不管。至於其他三人，既然無心我瓊華，留又何用？」老實說夙瑤十分慶倖紫英出手夠重，那幾個知道內情的弟子現在還都在床上呆著呢，柳夢璃妖界少主的身份沒有暴光，紫英也就不會被指認與妖界勾結。

　　至於那幾個「好奇心」夠重的弟子，她有得是機會處理，回頭看著還想多問的師妹，夙瑤挑眉反問。「到是你，夙莘，今早為何突然離開卷雲台？否則也不會與有弟子偷入幻暝。」

   「啊」夙莘略為懊惱地皺眉，伸手順了順頸旁的髮絲，低聲解釋自己著急下山的原因。「今早突然接到阿賢來信，說婚事可能要推遲，要我立刻下山一趟，有要事商量。」

   「為何？」夙瑤看到小師妹的臉上的尷尬表情不由挑眉，感歎對自己的要求一向認真完成、眼神總是堅定地停在自己身上的夙莘，如今也會為了戀人方寸大亂，果然有趣。

   「魔劍，至今下落不明。」

　　趁著師妹低頭沒有注意到自己，夙瑤偷偷勾起嘴角，露出個帶著幾分奸詐的笑，就知道清昱會被難住，清賢送口信把夙莘拐下山原來就是為了這個。

　　不過還是師妹的婚事比較重要，魔劍只是拿來為難清昱的，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幸災樂禍，於是夙瑤擺回嚴肅的表情。「若只是因為沒有找到魔劍的話，讓他儘管來提親吧。」

   「哎？」

   「退遲婚期是清賢提出的吧？定是看到他的掌門師兄為魔劍傷神才會有這種想法。」

   「師姐怎麼知道？」

   「最初就已經和蜀山的清昱掌門講得很清楚，雖然尋找魔劍十分重要，但找到與否並不影響你們的婚約。」夙瑤眼底含笑，這個傻妹子，當真以為自己會讓這種事情耽誤她的婚期嗎？

   「去通知清賢，不必為此費心，繼續專心安排你們的婚事吧。」夙瑤看著還有些反應不過來的師妹，還好她和清賢有個好結果，否則從瓊華幾代弟子的戀愛史上看，夙瑤真的要懷疑瓊華有什麼「愛情詛咒」，否則怎麼一個個都那麼倒楣，全都沒能修成正果。

　　這不，眼皮子底下就有個受到生離和死別雙重打擊的小丫頭，不知道在哪個角落裡傷心呢，夙瑤自認為不會安慰人這種高難度的技術工作，所以決定找自家師妹代勞。

   「對了，夙莘你若是有空，抽空去看看璿璣，沒了懷朔照應，恐怕她最近在瓊華的日子不會太好過身為掌門有些事我不便多說，也不好多問，就拜託給你了。」

   「我明白的，可惜了懷朔那麼好的孩子，竟然不是死在敵人手上，而是被同門誤傷不治。哼，要不是聽說小紫英已經先出手教訓他們了，我非把那幾個惹事的傢伙給打的他們親娘都認不出來不可。」

　　一提到那些竟然跟同門動手的弟子夙莘就氣得牙癢癢，這麼多年她看著師姐費心勞力地將一盤散沙的弟子們都歸整到一起。把那些原本互看不順眼的到一出任務就先自己人掐起來的毛頭小子們，一點點教導成愛護同門、除惡為先的瓊華中堅力量。

　　可惜瓊華這種難得安定團結的局面，在某些人或有心或無意的干擾下變得大不如從前，甚至都不若老掌門太清真人在世時的狀態好。而師姐又要顧忌瓊華的飛升大計，一直不肯採取過激的手段處理，否則光是那幾個私入幻暝的弟子就夠逐出山門了。

   「人已經不在了，說那些也沒用，至於那幾個弟子我自會處罰。到是璿璣，自入門以來一直由懷朔護著，其他弟子也會看在他執事的身份避讓三分，現在怕是沒人在乎了。」夙瑤對於懷朔最終還是死在幻暝界一事頗為遺憾，想到後來那個抱著蟲籠死在懷朔門前的小丫頭，她的眼神不由得暗了暗。

   「唉，現在的年輕人啊，在的時候不好好珍惜，整日追著那遙不可及的夢，總得受點刺激才肯認清現實」

　　這一聲仿若自語的低歎引得夙莘抬頭，她覺得師姐總能看到別人沒注意的地方，這次不知道又是因為什麼而發出的感歎。看到自家師姐眼底的疲憊，夙莘非常體貼地退出大殿，順便囑咐守殿弟子攔下不必要的通報，好讓師姐能好好休息。

　　剛好就在三天之後，夙瑤派弟子將新制好的長袍交于禁地中的玄霄，沒錯，就是禁地。

　　想她那日將自己放置了十九年沒用的制衣技術再次拿了出來，花了一番功夫總算完成了麻煩的**淬煉實驗，將完成的長袍折好找弟子給玄霄送去。可當她用靈力尋找三天來都不知跑哪去的玄霄位置時，發現他竟然又跑回禁地閉關去了。

　　夙瑤發現這人還真是有夠奇怪的，被關時天天想出來，哪怕只是元神出竅也恨不出一天出來個七八回，現在終於沒人管了可以愛上哪上哪了吧，他老兄又自己跑回禁地去了。

　　許是玄霄自己也覺得在禁地閉關挺無聊的，在夙瑤派去送衣的弟子離開沒多久，一身新裝的他就出現在瓊華宮的大殿上了。

　　夙瑤看著玄霄額上那抹朱紅不再是緊密的一簇，而變成綻放的三條火焰，而那原本一頭如墨漆黑的頭髮變成暗紅後，再次將眉頭深深皺起。果然即使是功效全開的三寒器也不堅持不了太久，還好玄霄的手上並沒有被寒炎衝擊經脈而出現的藍紅交駁條紋，這種已經比預期的好很多了。

　　就在玄霄被夙瑤皺眉盯著自己直看的眼神看得想要發火時，門外傳來執事弟子的通報：蜀山派弟子清賢求見。

　　夙瑤聞聲挑眉，這只狐狸手腳還真是麻利，夙莘回信沒多久他人就跑來了。

　　清賢依舊一身蜀山弟子的標誌行頭，青衣長劍，雙手捧著紅木雕紋的禮盒緩步走進大殿，而他第一眼見到的就是殿上並肩而立的那兩人。

   『衣冠勝雪。』

　　這就是清賢見到那兩人時腦海裡浮現出的詞，明明同樣的白衣長袍加藍色滾邊紋飾，兩人硬是穿出比旁人更加冷冽、高傲的氣質。

　　而那個身上火焰與寒霧交替的男人，穿的是與掌門夙瑤同樣品階的服飾，唯一不同是他頭上沒有束冠長髮隨意披散，而夙瑤頭上則是代表掌門身份的紫綢金鈿。

　　細心的清賢還注意到，兩人的白色外袍繡著同樣花式的銀色暗紋，一團團雲紋在奢華中暗藏張揚。這一些都代表著那個男人在瓊華擁有著與不下於掌門的地位，可一個修仙門派又有怎麼可能有人與掌門並駕齊驅？

　　看樣子這人就是被瓊華弟子們暗稱為地下掌門的玄霄了。

　　當第一次聽到有關瓊華爭權的傳聞時，清賢就對傳說中「瓊華掌門的一位天才師弟，因差點走火入魔而被關入禁地，卻不知用何方法解開了掌門親下的禁制，並且一出來就奪了瓊華派的大權，瓊華上下和長老們都對他唯命是從，瓊華現任掌門地位已經岌岌可危」這一消息來源的真實性表示懷疑。

　　其實當時不僅是他根本不相信，就連一提到瓊華派便沒有好臉色的掌門師兄清昱，對此都嗤之以鼻，按他的原話說：「她，根本不會臣服人下。」

　　清賢覺得掌門師兄說的沒錯，那個總是冷傲漠然的女人，是不會容忍別人壓在自己頭上的。

　　今天看到殿上那個傳聞中的人，清賢發覺對方果然氣勢非凡，他身上散發出的靈力更是洶湧磅礴。即使是隨便站在那裡，就讓已經習慣了面對清昱師兄那強悍靈壓的他也感到壓力倍增，清賢不由暗歎，這人果真不可小覷。

　　本來因為有個從滿口都是自家大師姐如何如何的戀人，清賢自認已經對某位冷漠高傲的女掌門十分瞭解，所以他才會同掌門師兄拍胸脯保證瓊華的權力中心不會有變化，可今天一見他也不由得會懷疑自己的判斷。

　　那兩人站在一起實在是太過自然了，仿佛本該只有一人的掌門之位上有兩個人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這讓清賢懷疑那兩人有一天會不會也同坐在瓊華的掌門御座上？

　　若真說是因為玄霄的實力蓋過他身旁的掌門夙瑤，威望更在在瓊華無人可擋，逼得夙瑤不得不妥協那為何夙瑤的眼中沒有任何的不甘、不滿，甚至是不快？

　　憑著多年在外行走歷練的經驗和一向過人的敏銳直覺，清賢總覺得這兩人之間的關係沒有傳聞中的那麼簡單，至少瓊華今天這個局面是掌門夙瑤放縱造成的，也許他此次回去要跟掌門師兄好好再談一次。

　　殿內詭異地安靜氛圍讓夙瑤頗感壓抑，並不知道自己口中的狐狸在想些什麼，夙瑤看著清賢手中的禮盒半晌，明白他這是準備正式提親了。「此次前來可是通知迎娶的婚期？」

   「是就定在七天之後。」小心收起眼底的思索，清賢微躬身向夙瑤見禮，面對這位自己未來妻子最崇敬的師姐大人，他說話的語氣還是相當的恭謹。

   「七天后？這麼快！」有人替夙瑤說出了她的心聲，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竟是不知何時趕過來的夙莘。

   「要成親？」玄霄掃了眼臉上尤帶著些不願的夙莘，那個目光總是停在夙瑤身上的小丫頭也已經長大，看樣她似乎不願太快離開瓊華和夙瑤。不過，玄霄對沒天份的同門一向懶得費心，若非當年初入師門的夙莘就總愛在某人的面前晃來晃去，他也不會太注意這麼個人的存在。

   「沒有資質偏又不努力，放棄修仙也好，省得浪費資源。嫁人到是個不錯的決定，都快四十的人了，還在那裡猶豫什麼，有人娶就該趕緊嫁過去。」

　　夙莘被玄霄的幾句話氣得直咬牙，瞪著囂張地站在師姐身邊的男人，她發現自己是越看玄霄越不順眼了。「不就是天縱奇才嗎？小紫英也一樣天資聰穎，質資具佳，他可沒像你這麼看不起人。話說別人資質平庸礙著你什麼事了？還竟然嘲笑我的年齡，你比我好哪去了？明明長得比我還老，竟然讓雲天青的兒子管自己叫大哥，我看大伯還差不多。」夙莘越說越生氣，話到最後甚至有些口不擇言，不過話出口她也沒有後悔的意思罷了。

　　其實瓊華也好蜀山也罷，修的都是劍仙，雖然實力超群，但壽命並不會超過普通人多少，相貌也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逐漸衰老，這也是瓊華歷代追求飛升的原因之一。不過玄霄因為一直被封入玄冰中，所以他的樣子一如十九年前那般不曾變化，若玄霄和雲天青站在一起看來差得並不多，所以夙莘說玄霄長得老還真是有些誇張。

   「你什麼意思？」身上的火焰猛然一跳，玄霄狠瞪了眼敢跟自己叫板的夙莘，如果她再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那麼即便是夙瑤出手阻攔，他玄霄也決不會輕饒。

　　夙瑤無奈地看了眼互瞪的兩人，他們兩個年齡加一起都快七八十了，怎麼還跟小孩子似的？撇了眼一旁偷笑的清賢，就知道不能指望那只狐狸會滅火，估計清賢之所以不幫他未婚妻煽風，就已經是看在場合嚴肅且事關兩派交情的份上了。

　　伸出纖細玉潤的手指壓了壓額角，夙瑤暗歎口氣，自玄霄出來後她經快變成專職滅火器了。唉誰讓她是大師姐呢，如果玄震師兄還在的話，就不用這麼辛苦了，以前這些師兄弟之間亂七八糟的糾紛都是由他處理的。

　　夙瑤發覺自己這個時候格外想念臉上總是掛著笑容的大師兄，怎麼好人一個個都不長命呢，到是他們這群「禍害」都活蹦亂跳的。

　　收起苦笑，夙瑤接過剛剛的話頭，好將仍在互別苗頭的師兄妹注意力拉回自己的身上。「這麼說我也是個阿姨來著，誰讓我是你們大師姐，比你都要老連天青的兒子都滿十八歲了，還真是時光匆匆，現在，就連夙莘你也要離開了。」

　　「師姐才不老，看起來還和夙莘剛上山時一樣年輕。」是女人都怕老，夙莘早忘了自己剛剛還在說玄霄裝嫩，專心地跟師姐討論起相貌的問題來。

　　玄霄聽了也側首看著身旁的人，拋開當上掌門後她嚴謹高貴卻讓人看起來老氣橫秋的裝扮，這些年夙瑤的相貌確實沒有什麼明顯變化。

　　恍惚間，玄霄好似又看到了醉花蔭下那襲白衣，那雙眼睛不看向任何人時，就會洩露出一絲冷漠絕然，仿若這世間的一切都無法印在她的心上心情突然變得有些煩燥，玄霄語氣不耐地開口，低聲訓斥起夙瑤來。「等他日飛升成功，自然有無盡的時光供你消磨，你不老實修煉準備飛升，在這裡感歎光陰易逝又有何用？是夙莘要成親，又不是你要成親，跟著瞎摻和什麼？」

　　不得不說玄霄的毒舌功力實在是高，他這話愣是說得夙瑤眉頭一跳，差點忍不住一玄冰劍劈過去。深吸一口氣，夙瑤不停地在心裡告誡自己，當著外人的面得給瓊華留點面子。若是瓊華掌門跟同門師弟在瓊華宮的大殿上打起來了，還不讓蜀山的小狐狸笑掉大牙，何況她還未必打得過，所以不能生氣，絕對不能生氣！

　　夙瑤身周驟變的靈壓讓一向狡猾的清賢感覺到不對，一把按住要接話的未婚妻，清賢依舊笑眯眯地接過話茬。

   「哪裡，是清賢想早點娶夙莘回家。」雖說話不是很中聽，但清賢還是非常感謝玄霄的「仗義執言」，因為說出了他的心聲啊！

　　想他和夙莘兩個認識了也有十年了，從相識到有好感再到把人互露心跡，他費多少腦筋、耗了多少心力，才把攔在兩人之間的每一個關係人物都搞定。現在終於連婚都定了，若是未來的老婆大人因為她師姐的一句話而推遲婚禮那他從蜀山叛逃到瓊華的心都有了。

　　即使再潑辣豪爽，被心上人的如此直接的表白，夙莘的臉也同樣染上一抹緋紅，何況她的手還在清賢掌心裡握著呢。

　　夙瑤如此少見的羞澀表情，讓習慣見到未婚妻強悍一面的清賢在心裡大叫賺到了，頭腦靈活的他甚至開始考慮以後是否該厚著臉皮多說幾次，尤其是在安撫她易爆的怒火時可以換種更安全的處理方式了。

   「既然夙莘沒有異議，那就定在七天之後」實在不想繼續這種話題的，順便為師妹緩解臉上的熱度，夙瑤將師妹的婚期定下。

   「師姐」原本還在拿臉當熱水袋的夙莘聽到後，突然出聲打斷了師姐的話。「有些事，我想單獨和你聊聊」


我心歸處

   「有什麼事非得現在說？」

　　沒想到師妹會突然出聲打斷自己，夙瑤挑眉看向正等著自己回復的清賢，意外地發現他的臉上依舊掛著笑容，並沒有因夙莘的阻止而露出任何不快的表情。

   「很重要！」夙莘一臉嚴肅地點頭，其實她此次來就是想在自己離開瓊華之前跟師姐談清楚的，只不過剛才被突然決定的婚期給嚇了一跳，所以沒來得及說。知道師姐這就要將婚期定下，但她必須在此之前跟師姐把話說清，不然這婚她結的心裡不安。

   「師姐，不用擔心阿賢，就讓他在這裡等著。」夙莘知道師姐不好丟下正等著回信兒的清賢不管，故意一付滿不在乎地擺擺手，隨便找個連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藉口推脫。

   「師姐就放心吧，阿賢一定很高興可以和咱們『瓊華第一高手』玄霄師兄聊聊對敵經驗。」夙莘見自家師姐還在遲疑，也顧不上什麼禮節，伸手拉著夙瑤的衣袖就往內殿走。

　　總不好在大殿上拉拉扯扯，夙瑤只能一邊示意兩位男士愛幹嘛幹嘛去，一邊無奈地跟著師妹走入內殿

　　見自己未來老婆頭也不回地拉著瓊華的冰山掌門走進殿角的小門，清賢總是笑眯眯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無奈苦笑。讓他留下來等到是沒關係，可為什麼還要讓他跟那位**兩重天的玄霄聊天？雖然他自幼在蜀山修行，有個同樣堪比冰山的大師兄使他已經可以無視那冰冷的視線，可至少他的大師兄不會突然「冒火」啊。

　　這只能說，敢在玄霄冷氣攻擊下若無其事的將掌門大人拐走，只留下倒楣的未婚夫在那裡承受可比擬九幽淬寒劍般的瞪視。果然即使是要嫁人了，夙莘在某些方面仍舊一如既往地強悍。

　　不管外面的兩人情況如何，反正夙瑤是本著即來之、則安之的原則，氣定神閑地坐在瓊華裡殿舒軟的靠椅上，挑眉看著來回轉圈、猶豫著如何開口的師妹，想著她到底為何如此焦燥。

　　在夙瑤面前走來走去了半天，夙莘猛地頓住腳步，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轉身看著自己叫了二十多年的大師姐，眼裡滿是感懷。「師姐，夙莘就要離開了，心裡真的捨不得」

　　對於平常性格並不能算是細膩的夙莘突然有如此感性的歎息，早分析了師妹反常行為的夙瑤自認了然地點頭。在她看來，夙莘一定是因為要離開瓊華、離開師門所以離情難抑。

　　其實說穿了，不就是著名的婚前恐懼症嘛，這個簡單，只要安慰安慰就會好啦。這種時候，當師姐的自然應該加以開導，雖然這是她最不撤回擅長的項目，但為了陪自己這麼多年的夙莘師妹，再不拿手她也得說兩句表示一下不是。

   「如果清賢那小子敢欺負你，師姐幫你滅了他」想了想，夙瑤覺得這句才是最實在的，如果小狐狸真的敢對不起夙莘，她一定讓那小子也嘗嘗被玄冰陣封起來的感覺。

   「哈哈」夙莘見自家師姐一臉認真地說出如此暴力的話，頓時失聲而笑，一開始的緊張和不安突然消失掉了。「師姐放心，若阿賢他真的敢惹我生氣，我就休了他想我夙莘這些年的機關之術不是白學的，哼，大不了自己造一個男人」

　　夙瑤聽了這驚世駭俗的『造人』宣言覺得冷汗直冒，想起記憶中某個相貌英俊、實力高強、耐用聽話的機關人，記得夙莘還給「他」起名叫冷毅吧？據說「他」的相貌也算是世間少見的美男來著。也許她該擔心的其實是那只小狐狸？說不定夙莘師妹對他只能算是一般帥的相貌不滿很久了。

　　輕鬆搞笑的氣氛只持續了一會兒，夙莘就收起嘻笑的表情，看著這個一切以瓊華為重的師姐，緩緩開口轉入正題。

   「師姐你有沒有想過飛升之後又當如何？」

　　也許是夙瑤眼中的不解太過明顯，夙莘想了想再次開口。「飛升成功之後，等於擁有了長久的生命和青春，可在得到這些讓人夢寐以求的東西之後，你又想做些什麼來渡過自己漫長的生命歲月？不會只是繼續修煉，以求活得更加長久吧」

　　夙瑤還真被這句話給弄懵了，按夙莘話裡的意思，『修煉是為了活得更長久，活得更久的時間用來繼續修煉』這還真是好奇怪的圈。

　　自家師姐長時間的沉默讓夙莘學著師姐的樣子皺緊了眉頭，果然夙瑤師姐根本就沒想過完成瓊華飛升之外的事情，而這也正是她擔心的，師姐竟從沒為她自己想過嗎？

   「師姐，你知道我更喜歡現在這樣自由自在的日子，甚至也和天青一樣覺得整個瓊華飛升實在是件無聊透頂的事但瓊華飛升是師姐一直的目標，夙莘雖不贊同卻也從未想過要改變師姐的想法，只是完成了師門遺願之後，師姐可還有其它考量？」

   「飛升之後？」夙瑤困惑地微抬首看向師妹，飛升之後自然就全完事了唄，難不成還帶著所有飛升弟子一起在天界拉幫結派，跟天帝對著幹？那不是沒事找事嘛。

   「唉」見到師姐少見的迷芒表情，夙莘長歎口氣，認為自己的擔心果然不是多餘的。飛升是瓊華一脈多年的夙願，歷代掌門和弟子都一心撲在瓊華飛升上，可她更關心的是師姐的願望，什麼才是她真正想要的。「師姐，別人說你有責任心也好、有野心也罷，至少都曾認您的心思都用在了瓊華上可夙莘卻認為，那只是因為師姐沒有欲望。」

   「欲望？修仙之人，不就應該無欲無求嗎？」夙瑤眨了眨眼暗忖，這丫頭不會真的讓她幹點什麼轟天動地的「大事」吧？這種高難度的東西還是交給玄霄那種天生就該不平凡的人去完成，她就算了吧。

   「若真是無欲無求，又怎會奢望長生不老？唉」夙莘沒發現自己跟師姐想的其實根本不是一回事，而是更加認定自己的想法，她矮下身半跪在師姐腳邊，把手放在靠椅兩側的扶手上，微抬頭剛好看清夙瑤墨色如淵的眼睛眼神認真得好似要看透夙瑤藏於眼底的最真一面。「師姐你可還記得自己當初為何修仙？」

　　受不了如此直接的探視目光，夙瑤微微側首避開了師妹的眼睛，安靜地思考起來。

   「為何要修仙啊因為不想死吧。」放任自己的思緒飄散起來，夙瑤回憶起自己第一次在瓊華山上睜開眼睛時的情景，不由露出一抹懷念。

   「不過，比起那個」一直習慣隱藏情緒的眼底首次閃爍著明亮的光芒，想起了自己最初願望的夙瑤突然不再躲閃，轉回頭看著師妹夙莘。「我更想回家！」

   「回家？」夙莘這次是真的愣了，呆呆地維持著半跪的姿勢。怎麼也沒想到師姐會給自己這麼一個如此簡單卻又不靠譜，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回答。

   「對！」仿佛重新注入動力的夙瑤狠狠地點頭，無視夙莘師妹滿面的不解，眼中仿佛散著層層光暈般，自顧地繼續說著內心深處一直掩埋的願望。「若是能成功飛升，我就可以回家了其實，就算不成功，結了飛升這事，我也才有機會想別的辦法回家」

　　夙瑤知道，即使到了最糟的結局，哪怕瓊華飛升真的失敗，只要她沒有魂飛魄散就還有其他方法可行。至於瓊華，到時候可以丟給紫英，反正她也培養的差不多了那小子真的很有修仙的天份，相信瓊華在他手裡可以比自己在時有更加長足的發展。

　　想到這兒，心底一掃接下瓊華後的陰霾，身心輕鬆的夙瑤對點醒自己而不自知的師妹露出一個明朗的笑。宛若天上的陽光第一次灑在她的臉上，照在她心頭，滲入她眼底

　　而這從不曾出現的明媚笑容，讓自從上山就沒見過師姐笑幾次的夙莘驚呆了，一時忘了去詢問師姐話中的深意。

　　將滿面霧水、滿心好奇，卻得因不到答案而不願離開的夙莘推了出去，夙瑤明知師妹回去之後一定也是心癢難耐卻不想再多說一句，這是只屬於她一個人的秘密，對誰也不能說。

　　「人的記憶雖然是隨著時間的增加而堆疊，不斷有新的記憶掩蓋舊的回憶。但，被積壓覆蓋在層層記憶之下的那並，並不會就此消失，只是你忘了找到「它」的方法而已，有時只要一個小小的契機，那些你本以為已經消失不見的東西，竟然如此完整清晰地出現在你的腦海。」

　　當初還只是個普通人時的她，曾恐懼於逐漸消失的回憶，但心自己原本以為一直銘記於心的記憶，在突然有一天想起時，才發覺曾經難忘的過去，被時光模糊得殘破不堪活得越久忘記得越多，久到忘了自己一直堅持些什麼想想都覺得可怕，想著是是不是哪一天早晨起來，她也會忘了自己為什麼如此努力地修煉、為何想要成仙忘了自己是誰

　　直到她被夙莘問起才發覺

　　她想回家，從不曾忘卻什麼修仙，什麼飛升，這一切一切最初都只為了回家！

　　一直深埋心底的願望，是如此的強烈，原來之所以被深埋入心底，並非是刻意忘記。只不過是怕自己受不了對家人的思念，現在一但被挖掘出來，便怎麼也止不住

　　現在她已經迫不及待地等著飛升之日的到來了。

　　在有瓊華弟子看著蜀山弟子清賢帶著滿臉地笑容離開瓊華之後的第七日，瓊華掌門僅剩的師妹夙莘終於成親。

　　那一天，夙莘退去瓊華弟子專有的白衣藍衫，換上她平時最愛的紫色錦衣長裙，從此，她將不再是瓊華的弟子，夙莘的名字已經被夙瑤親手從弟子名冊中除去。

　　送人之時夙瑤並未多說什麼，她希望同樣出於自己選擇而離開瓊華的夙莘，會比頭幾個更幸福

　　在目送兩位新人就這樣離開時，沒人注意到何時竟有一隻紙鶴在夙瑤身邊盤旋著，紙鶴尾處有一個小小的墨色標記，夙瑤記得那是蜀山掌門清昱的專用徽記。雖然奇怪並未出現在這裡的清昱掌門何時竟也會折得傳音紙鶴，但這並不影響夙瑤會放心地一路跟著小紙鶴來到瓊華附近的高崖之上。

　　遠遠就看見一襲墨色身影卓然立于崖邊，蜀山派掌門並沒有出現在自己師弟的婚典之上，而是雙手背立於崖頂，望著天邊變幻莫測的浮雲，黑髮玉冠，隨風擺動的髮絲和衣襟青山、浮雲、野鶴、玄衣，此時夙瑤眼中映著宛若水墨畫般的風景，而一身如墨長袍的男人身邊懸浮著紙鶴，更是給這畫境添上一抹玄奇和靈氣。

　　夙瑤在距崖邊不遠處停了下來，看著清昱狀若沉思的挺拔俊朗背影，並未出聲打擾，其實跟紙鶴過來的一路上，她就已經在思考對方悄然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很可惜她沒猜出來。

　　半晌，兩人之間的沉默被一聲鶴鳴打破，清昱轉身朝等在不遠處的夙瑤微微頷首，態度自然平靜，相當難得地沒有露出以往的冷凍視線。

   「夙瑤掌門。」低沉悅耳的聲音響起，清昱伸手收回紙鶴，幾步走近夙瑤。「可還記得曾讓弟子帶塊木牌到蜀山？」

　　夙瑤蹙眉點頭，那東西果然不簡單嗎？竟讓一向不待見她的蜀山掌門用如此隱藏的方法出現在這裡。

   「就在前幾天我尋找魔劍未果之時，聽某位地仙說起曾有一幼童救過山中受傷小獸，小獸傷好後也曾叼出一塊木牌給那孩子，因那木牌雕刻精緻小孩子就一直帶在身上，多年後那孩子長大誠人，在一次遇險時被一頭上長角的異人所救，那異人臨別時說是報答當年活命之恩。雖然這故事聽起來是很幼稚，但由一位活了幾百年的地仙講出來，我想多少還是有些關聯的。」

　　清昱講到這頓了頓，看眼仍在為剛剛這些話而低頭沉思的夙瑤，緩緩將自己的推測說了出來。「當日掌門派弟子帶去的木牌，應該就是故事中的那塊擁有過木牌是指對魔族有恩，至於雕龍應該是特指某類魔族，也許在魔界的地位還相當尊貴，所以才會特地標識。很抱歉，實在是條件有限，所以只查到了這麼多」

   「哪裡，僅僅是一塊看似普通的木牌，清昱掌門竟能查到如此有用的資訊，已經讓夙瑤十分佩服了。」人家說抱歉是在跟自己客氣，夙瑤雖然不太懂得說話的藝術，但也是真心的佩服對方。

　　果真不愧是蜀山新生代裡最強的一位，看來他不光是修煉的天份高，這頭腦也是相當地不錯啊。竟在幾乎不知情的狀態下，硬是找出和事實相差不遠的結論，如此少的線索他的聯想力不錯。

　　就在夙瑤再想探探清昱的底兒時，某位讓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強大靈力波動在不遠處出現，僅僅是呼吸之間，夙瑤就已經可以看見某人那頭一張揚的長髮了。


準備渡劫

　　穿著做工精製、材質特殊兼而樣式華貴的長袍，再配上身周圍纏繞寒炎交替、有若實質的靈力，僅僅是踱步緩行的玄霄整個人都散發著「我很強勢」的氣息。

　　高大挺拔的身影走到夙瑤身邊頓住腳步，目光冷漠地從清昱身上一掃而過卻未做停留。那不經意透出幾分傲氣的神態、目空一切的眼神，無不表明了玄霄徹底無視掉清昱如此明顯的存在，就好像這風景如畫的崖邊根本只有他和夙瑤兩人一般。

   「夙瑤，長老們聽了你篩選弟子的命令，都守在瓊華殿外等你召見想要問個究竟，很吵。」微微俯視的目光角度加上冰冷低沉的音質，玄霄的話裡雖然沒有任何藐視他人的意思，卻依然透著本性中的冷漠和狂傲。恐怕只有像夙瑤這樣因為長期接觸、熟悉了玄霄說話方式的人，才會在他話中聽出難得一見的抱怨。

　　很難相信玄霄竟然也會擁有近乎孩子氣的話，夙瑤帶著幾分驚訝地抬頭，卻沒想到自己一抬眼就碰上對方等待已久的目光。即使是一眼就望入對方眼底，此時的夙瑤依舊滿頭霧水。沒有了走火入魔時翻滾的紅焰，玄霄的那雙銀灰色眼睛折射著冰冷光芒，實在很難從中看出他的情緒

　　困惑地保持沉默，夙瑤暗忖這哥們今天又抽的什麼風，何以向來不管「閒事」的他會特意勞動大駕，親自跑來崖頂抓人回去。按說以他平時的性格和對人待物的態度，就算被那些長老們吵得心煩，也應該是在瓊華宮裡冷嘲熱諷她這個「擅離職守」的掌門失職才對啊。

　　不過話說回來，夙瑤覺得玄霄會被長老們吵根本是他自找的。也不知他是怎麼了，最近不再玩什麼閉關，而是一直呆在瓊華殿裡，無論白天黑夜都不離開。若非玄霄不曾踏進裡殿半步，夙瑤甚至懷疑他終於因為看不慣自己，所以開始霸佔歷代掌門專屬的瓊華宮準備奪權呢。

　　就如同今天他這般總是做些矛盾的行為，一方面他理直氣壯得仿佛瓊華宮是他家的，毫不客氣地讓夙瑤趕快把守殿門外的那幫「蒼蠅」攆走。可話語間也表明了不會插手剝離瓊華弟子的計畫，實在是讓人想不明白這傢伙到底在要幹什麼。

　　而另一邊，被閒置半晌的清昱眼底藏著玩味，看著沉默對視的兩人，無視他們三人看起來實在詭異的氛圍，暗自推敲驗證自己的判斷。

　　清昱從入蜀山就以最強弟子的身份一路爬上掌門之位，活了三十多歲的他還是頭一次被人如此徹底無視掉。但可以借此機會觀察師弟清賢頗讓自己小心的玄霄，和難得露出些不同表情的夙瑤，這種機會可不多。

　　想到自家的精明師弟上次回來後對某人的諸多猜測與評價，清昱再次深深地打量了眼向夙瑤身旁的男人。對方果然如傳聞般強勢，不過比起這種張揚到透著幾分洶湧的靈力，他反而更欣賞夙瑤那種藏而不露收斂靈力的習慣。

　　也許因為清昱與夙瑤都是天生寒性體質，他比旁人更能輕易感應到夙瑤的靈力波動，那是一種近乎天生對同體質修煉者的感應。早在他和清賢奉師命到瓊華祝賀夙瑤成為瓊華掌門那天，他就知道瓊華殿上的那個女人與旁人不同，所以他不顧師弟清賢頻頻打過來的暗示，一直皺眉盯著夙瑤看，據清賢後來說當時的他差點沒把人家新上任的掌門給看「毛」了。

　　雖然直到現在清昱也沒弄清楚夙瑤到底是用了什麼方法將靈力收斂得如此平和，但這些年的接觸和修為的不斷增長讓他多少可以估算出夙瑤的實力，只怕若是動起真格來自己未必能勝。而這一點，即使那個玄霄是她的同門師弟，估計也並不知曉吧。

　　看這兩人相處雖然不若傳聞中的那般水火不融，可也不像清賢猜的那樣有什麼「特殊感情」，不管怎樣看瓊華只要沒有獨霸修真界想法，就不會影響到瓊華與蜀山的友好關係。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資訊，清昱收起眼底的打量和算計。剛剛和夙瑤進行的話題已經不適合再繼續下去了，清昱在夙瑤的目光滑向自己時，狀似平淡地向夙瑤告辭。

   「看來掌門還有要務，在下也就不多耽擱了，若有魔劍消息一定會通知，清昱先行一步。」朝夙瑤微晗首，又掃了眼似乎面色不佳的玄霄，清昱瀟灑地抬起左手向下一揮，皮制長靴踏上青色劍光沖天而去，轉瞬間已消失無蹤。

　　夙瑤只來得及朝清昱匆匆回禮他人就已禦劍而去，望著已經看不見人影只餘悠悠雲朵的青色天空，夙瑤不由心發感歎。這蜀山與瓊華雖屬不同的修仙門派，但禦劍之術卻也相差無幾，不知當年蜀山派的第一任掌門是否也有幸得到九天玄女娘面授的機緣呢。

　　感覺身旁某人越發不快的氣息，夙瑤收回遠眺的目光，為了避免「火燒瓊華宮」的發生，她也只能暗歎一聲後乖乖跟人家回去處理「雜物」了。

　　七日前，因師妹夙莘的一句話，夙瑤迫不急待地開始為瓊華飛升做安排。在一系列的命令傳下去後，夙瑤努力了這些年的成果終於顯現。巧妙地規避了肅武、正法長老的勢力範圍，整個瓊華上下全部動了起來。短短幾天，裡瓊華弟子就已經在幾處昆侖偏峰穀靈氣充足之地建起安全又隱蔽的守護大陣，並開始在陣中修建簡單耐用的房屋。

　　而夙瑤更是新自找了兩處天然洞府，甚至找玄霄幫忙合兩人之力設置了防性極佳又能自動吸收周圍靈力持續運轉的陣法。將一些瓊華密典收入那兩個足夠安全隱蔽的洞府中仔細保存，這些是瓊華傳承多年的歷史，是瓊華派存在的證明，畢竟為瓊華耗了這麼多年心血，夙瑤希望飛升之後瓊華依然能在人界留有餘脈

　　即使對此次飛升十分有信心，她也得為瓊華再安排一條退路，畢竟這次不止是和天鬥，還有那些以維護天道為己任的神仙們賭一賭運氣，天知道這次天帝是否會承認瓊華派上下成仙的資格。

　　之後她又開始著手分離那些實力微薄的弟子們，因為渡劫時若是修為不夠會被靈力衝擊的震盪傷到，更甚者會出現因心脈被震斷而死亡的可能。而且夙瑤暗自將裡瓊華中無心飛升的弟子也一同混入分離的弟子人選中，配合這些年她偷偷送回普通人類中的裡瓊華弟子，定可以保護被留下的弟子們不會因為實力太弱而被欺負，而這也正是她當初組建裡瓊華重主要的目的。

　　可惜，這樣勢必會起某些人的不滿，因為這世間又有幾個人會不想成仙呢，尤其那些「身份高貴」的人，更是想活得長長久久

　　夙瑤滿懷心事地和玄霄一同回到正殿，看到的正是在對守殿弟子吹鬍子瞪眼的肅武長老，當然一旁少不了那位狀似勸解實在看熱鬧的肅武長老。

   「掌門，我等有要事求見。」既然要等的正主到了，兩位長老停止了和守殿弟子「溝通」，向夙瑤略施一禮就直起身子，在夙瑤的默許中緊跟她身後邁入大殿。

　　走到殿首的掌門御座前，夙瑤一個轉身面無表情地看著殿下的兩個老者，冷冷開口。「兩位長老不去處理各自堂內的事務，一早守在瓊華宮外是為何事？」

   「當年我派鑄雙劍、縛幻暝無不是為了整個瓊華的飛升，如今玄霄破冰而出，雙劍也已回歸，幻暝更是被輕易解決，掌門到底打算何時開始進行瓊華飛升？」肅武長老因為被阻在門外而火氣未消，現在又被夙瑤又口氣不佳地責問，話裡不自覺地透出一股子「沖」勁兒。

　　聽了肅武長老的話夙瑤反到松了微皺的眉角，既然不是故意來找麻煩，她說話的語氣自然也輕緩了幾分。「原來是這事兒，長老不必太急，夙瑤已經派弟子們開始為飛升做準備了。」

　　自進了大殿就在暗暗打量玄霄表情的正法長老順了順長須，慢條斯理、語氣舒緩，溫吞吞地開口。「老夫聽聞掌門要分出一批修為淺薄的弟子，將他們分離出瓊華，可是不想讓他們參加瓊華飛升。」

   「不愧是正法長老，一下子便猜中了夙瑤的計畫，不過二位元長老消息也挺靈通的嘛，這個計畫也才剛要開始而已」夙瑤表面上回應得有些漫不經心，其實正在心底合計著接來該如何應對。想要勸服那兩個老頑固認同她的計畫可不容易，因為那些「貴氣逼人」的弟子們十有八九都得被淘下去。

　　肅武長老一聽這話就急了，立刻打斷了夙瑤。「為什麼就不能讓所有弟子都跟著飛升，掌門不該因為那些弟子的修為不足就抹殺他們成仙的機會」

　　夙瑤聽了猛地沉下臉，看了眼身旁對此漠不關心的玄霄，她深吸口氣，試圖解釋自己這麼做的理由。「且不說飛升渡劫會有多危險，單就飛升之時整個瓊華被雙劍帶離地面所產生的靈力震盪，那些修為差些的弟子都受不了。將實力不足的弟子留下也是為了他們的安全著想，不能成仙來總比沒命強！」

   「若是如此，不合格的弟子又該怎樣處理？」正法長老攔住還要再說的肅武長老，再次插話進來，將問題引到最讓人關心的地方。

   「昆侖山脈峰巒疊翠、靈氣充足，自會有更合適的修煉之地，我等再留下些本門的修煉心法寶典、煉劍制器的天材地寶，雖然初期條件會比較簡陋，但時間長了自然會再次發展起來，何況我等修仙又怎能好逸惡勞」

   「哼，若是實力不夠，能占了寶地怕也沒福守著。」聽著夙瑤侃侃而談，肅武長老突然輕哼一聲，別過頭不陰不陽地接了一句。

   「所以我們要在新的駐地加持防禦陣法，那些高階弟子有些放不下家人而不想飛升的也會留下來，這樣也可以繼續延續我瓊華」夙瑤到是沒有在意肅武長老的話，抖了抖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保持「泰山崩於前而不改其色」的表情，繼續自己的「暈人」大計。

   「既然要重新選址建立新的殿宇和防禦陣法，又要安排弟子們的修煉事宜，這需要冗長的時間來準備。到不如直接為那些初級弟子們煉製一些護身法寶，這樣更省事一些，飛升之事已迫在眉睫不可空等，掌門還是儘早準備，以防遲則生變啊」正法長老扶著長須笑得含蓄，只是這目光在夙瑤看來怎麼都更像是閃著狡猾的光芒。

   「那我瓊華豈不是要從此在人界徹底消？這樣太實在是可惜了。我輩成仙而將來瓊華卻後續無人，當年九天玄女娘娘將劍仙之術教于我瓊華第一代師祖，不就是想要將修仙之術傳於人界？所以這飛升之事切不可操之過急。俗話說，事緩則圓嘛」夙瑤同樣一臉平和，輕勾嘴角露出個少見的自信笑容。雖然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棉裡藏針的說話方式，但不代表她不會。

   「九天玄女娘娘？哼，誰又知道娘娘的真正想法，這不過是些一廂情願的猜測罷了」肅武長老已經可以說是面露不屑了，他就差說這根本是夙瑤想排除異己的藉口而已。

   「長老這話是什麼意思？」夙瑤自然聽得出他話裡的深意，不由再次沉下面孔。

   「老夫只知道有人找各種理由遲遲不肯進行飛升」

   「哼，本掌門要做什麼還要到處解釋嗎？」一甩長袖，夙瑤氣得背過身去，看到紫色的掌門御座不由想起當年的太清真人，他在位時可沒有人敢如此跟掌門說話，果然還是差太多了。

　　一見夙瑤的態度不對肅武長老立馬急了，以比平時更洪亮上幾分的嗓子質問道。「夙瑤，你該不會是想反悔嗎？別忘了當初你答應了老夫什麼」

　　夙瑤面露冷笑，不管怎麼說這十九年瓊華都是由她在管理，又怎會任由別人欺負到頭上來。想罷夙瑤重新轉回身看著有些過份囂張的長老，輕聲卻又透著寒意地開口。「這是在命令夙瑤？您老好像忘了，我才是瓊華的掌門。」

　　夙瑤的強硬態度讓肅武長老清楚認識到自己的失言，就算再怎麼不滿夙瑤畢竟還是瓊華的掌門，即使他身為兩任掌門期間的長老也不可直呼其名。這已是大不敬，若是再扯出當年他在掌門繼位時曾經水靈珠利誘甚至可以說是威脅過她，那麼他這張老臉也就沒處擱了。

   「你啊」正法長老順了順銀色長順，看著明爭暗鬥了多年的人此時啞口無言的樣子，也只能搖搖頭重重地歎口氣。看在同門之誼的份上，他帶著幾分緩解氣氛的心態看向夙瑤身邊那個面色不佳的男人，也許這種時候只有那個人說話才夠份量。「玄霄師侄，這次飛升成功與否你的關係重大，對於夙瑤掌門分流弟子的計畫就不說些什麼嗎？」

　　沉默了許久的玄霄早不知神遊到何處，原本沒他什麼事的卻被正法長老引火上身，目光中隨意地掃了眼滿臉期待的老人，漠不關心地回應了句：「是他們自己實力不夠怨不得別人。」

   「這」正法長老也沒想到玄霄會如此回答，即使是像他這般老奸巨滑的人竟差點接不上話來。暗歎自己果然老了，怎麼就忘了玄霄是個最看不上那些實力不強偏又不努力的人。再次低歎一聲，正路走不通，正法長老又用起了他最擅長的「迂回戰術」，再次開口。

   「可是以你身體的狀態若再繼續拖下去，難保不會再度因為靈力增長過快而有走火入魔的危險，到時候別說想要讓整個瓊華飛升，怕是連你的神志也難以保全，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這一瞬間大殿裡原本火焰四射的氣氛突然變得壓抑，雖然一直未曾提起，但殿裡的人可都見識過玄霄暴走，而「走火入魔」也就成了所有人的一塊心病。

　　夙瑤側首看著身旁面色微變的玄霄，知道自己必須加快計畫，趕在玄霄體內**兩重靈力崩毀他的身體之前完成飛升，否則等待他可就不是走火入魔那麼簡單了，最糟的結果是魂飛魄散！

   「我玄霄的事還不需旁人操心。」冷冷地掃了眼兩位長老，玄霄露出他狂傲的招牌表情。

　　被這句話頂得差點上不來氣兒，肅武長老當即暴跳如雷，指著著殿上並肩而立的兩人，點了半天也說不出話了。他就不明白今天這是怎麼了，平時還算謙恭有禮的兩人怎麼全都突然炸毛了，就連不愛發火的正法長老此時也滿面陰雲，義正言詞地斥責起不懂事的師侄來。「玄霄，你怎麼可以這麼跟長老說話，我們可都是你的長輩」

   「哼，我不是夙瑤，做事還要給你們留三分情面。這瓊華飛升是合我二人之力驅動雙劍，你們不付出就可參與飛升已是看著你們是長輩的面子上，至於那些雜七雜八的同門弟子，誰去誰留還論不到你們質疑！」在找夙瑤時就氣不順得想要亂飆靈壓的玄霄，在肅武和正法兩位長老的「不懈努力」下，積壓許久後終於暴發了。

　　夙瑤驚訝地微仰頭看著身邊的男人，雖然知道他不愛管這些事，定然不會如長老所願參與這種爭論，可沒想到他竟然站在自己這邊兒，本為她想著只要玄霄不扯自己的後腿就好了。

   「你、你，你們」肅武長老被玄霄如此不留情面的反駁氣得頭髮都豎了起來，臉色白得一如他的銀色外袍，雙眼怒睜連說了三個你。

   「好、好你們這些小輩都長本事了啊，我們這些老傢伙兒說不動，你們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吧」狠狠地一甩長袖，肅武長老轉身大步沖出殿外，殿門被他蠻力一推撞到牆上發出巨響後又彈了回來，引得殿外的弟子們直嘀咕，不知道這位老先生為何又火冒三丈地從大殿裡出來。

　　同樣惹了一肚子氣的正法長老看了眼被摔開的殿門，朝殿上的夙瑤和玄霄露出個意味不明的冷笑，邁著氣定神閑的步子離開。

　　看到兩位長老截然相反的態度，夙瑤暗自搖頭，祈禱這兩位別再又給她弄出什麼差子來。果然沒多久就接到弟子的秘報，兩位長老去了清風澗，對此夙瑤到也並不擔心，當初青陽、重光兩位長老認為愧對玄霄而決定歸隱，那麼除了玄霄就無人能再將他們帶出來，當然就算他們真的出來了也不會有什麼影響就是了。

　　想到這兒，夙瑤悄悄瞥了眼玉案旁正在閉目養神的玄霄，這位仁兄依然留在瓊華殿裡不肯「挪窩」，可問題是她今天要處理的密卷都被放在玉案上，而她也沒有邊享受冷熱交替的「變溫空調」邊處理事物的嗜好啊

　　小番外之遙遠的星空

　　就在夙瑤無語問蒼天地邊看秘卷、邊在心底抱怨某人強搶她地盤的無賴行徑時，千里之外的夙鸞城東，一高門大戶正張燈結綵地為剛「求學」歸來的少主舉辦婚宴。宴會一直持續到天色漸暗的傍晚，而原本該一臉喜氣地守在大堂上陪酒的新郎此時卻出現在偏院。

　　剛剛還在慶倖自己酒尚可的新郎清賢此時見到面前師兄那張冷峻的臉，一度懷疑自己其實已經喝多了，否則怎麼會看到絕對不會出現在這裡的人。

   「師兄？」帶著一絲不確定，清賢招呼著正在望著天空明月的蜀山掌門大人，他這個時候應該在蜀山禁地閉關才對。

   「今天我見到了玄霄，果然如你所說的一般，恐怕瓊華大劫將至。」清昱收回看向天空的目光，果然看到總是笑容滿面的師弟臉上露出一絲苦澀，從小這個總是乖巧聰明的師弟只要一被提及瓊華就會露出如此表情。從清賢跟著他的父親一起來到蜀山那一天起，清昱就被師傅教導要照顧好這個身世堪憐的師弟。所以對會讓師弟傷心的瓊華派，清昱也就不自覺地產生了幾分不滿。

　　現在師弟總算放下當年的恩怨選擇做個普通人，他這個當師兄的雖然為師弟的天份感到可惜，但也高興他終於擺脫了心底的陰影。而他之所以選擇在這個時候來見師弟，也正是想幫他了結那份心結。

   「不過，即便瓊華真如師伯當年推算那般遇劫則滅，也絕不會就此的徹底就此斷絕於人界。別小看了夙瑤那個女人，以她的性格即使不知道天劫的預言也定會安排好後路。實在不行還有師兄在，我不會眼看著你出生之地消亡的。」

　　清昱的眼底露出一絲慈愛的目光，輕拍了拍已經呆楞住的師弟，語重心長地開口說出自己此行的目的。「所以，安心的做你的普通人吧，忘掉什麼瓊華會滅在第二十四代掌門手中的預言，也忘掉你的身份，忘掉你和瓊華的關係。」

　　清賢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經回復清明一片，深深朝敬愛的師兄施禮，起身後露出一個不太自然的笑容，狠狠地點頭。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7 19:52

心事難明

　　夙瑤仔細將靈力緩慢地灌注于手中望舒之上，看著冰冷的白色長劍隨著靈力聚集而逐漸散發出陣陣寒芒，劍上兩處鑲嵌著藍色晶石的地方已經變得十分耀眼，與此時光芒燦爛的羲和遙相呼應著。

　　當感覺到一股牽引之力由持劍的手臂傳導向全身時，夙瑤抬頭看向同樣一臉嚴肅的玄霄，他此刻正單手持劍凝視著火焰熾熱的羲和。

　　在得到玄霄回應的肯定眼神後，夙瑤精准地控制望舒，與他配合著調整了對雙劍的控制。緊接著，隨著幾番震動自腳下傳來，整個瓊華派被緩緩拉起升向天空

　　從雙劍合力到完成瓊華升空不過幾息之間，可其中卻也兇險萬分，稍有不甚後果都不堪設想。感覺仿佛過了半個世紀，總算將以雙劍為劍柱將瓊華整體控制住後，夙瑤輕出口氣，稍稍感應下整個瓊華的狀態。

　　果然，在剛剛的震動之後，瓊華有很多外部建築被狂暴的靈力衝擊得七淩八亂，更有弟子再收拾被震得粉碎的幾個雕塑殘塊。見到這種情況，夙瑤不由暗暗為自己當初的決定感到得意，若不是她態度強硬地將瓊華弟子分離出去一部分，那些修為不足的弟子定會喪命於此。

　　而現在，她和玄霄要做的僅僅是持續輸送靈力給雙劍，以望抵達昆侖天光之處，在那裡取道進入仙界。只要從昆侖天光處抗過天劫直達仙界，那麼借由仙界充沛的靈力就可脫胎換骨重塑仙身，飛升成仙的目的基本就算完成了。

　　再接下來她只要透過那些「神仙」瞭解穿越結界的方法，以仙人的體質自然可以保證完全通過空間屏障進行空間轉移，活著回到她原來的世界

　　就當夙瑤在心底展望回家後的美好未來時，突然感覺到佈滿靈力的卷雲台附近有一絲不合諧的靈氣波動，緊接著幾道輕重不同的腳步聲就從不遠處傳來，這讓夙瑤略帶不滿地蹙起眉角。

　　早在登上卷雲台前她就已經下了死命令，除長老們帶領部分弟子守護四周結界以外，其他弟子必須聚守在一起。這是為了防止弟子們被雙劍拉動瓊華時產生的靈力波動震傷，更是為了方便之後渡劫時他們能互相照應。

　　現在竟有弟子無視她的命令擅離位置，這也太不拿她的命令當回事了，該不是又有了什麼突發狀況？

　　聽到腳步聲果真進入卷雲台，背向外面的夙瑤並未回頭，僅僅是低聲斥問。「發生什麼事？不是說吩咐過，任何弟子不可闖入卷雲台。」

　　沒等到想聽的解釋，夙瑤帶著疑惑和不滿轉身回望，不成想卻見到了一個挺拔的熟悉身影，一時有些愣住，怎麼會是他？

　　夙瑤驚訝地微瞪雙眸，他不是和天青、菱紗一起到青鸞峰了嗎？

   「慕容紫英？為何你會」看著面沉若水的少年，夙瑤略顯遲疑地開口。話未說完就看到隨後而至的雲天河，面色蒼白韓菱紗，還有他們身後模仿得維妙維肖的「夢璃」。

　　見他們如此陣勢，夙瑤不由得低歎口氣，眼底藏著一絲無奈。「你們仍想要回望舒劍嗎？」

　　他們到底還是趕來阻止瓊華飛升，想想也是，有了父母因望舒反噬的教訓，天河定會認為望舒第二任宿主的菱紗也會命喪於此。但，一心注重積善果的她，又怎麼會因為飛升就不知節制地使用望舒，耗盡本就短命的菱紗本元，她的人品就如此不值得信任？

   「弟子等人並非來奪望舒劍。」慕容紫英似聽到掌門那微不可聞的歎息，溫和地解釋著。雖然他一向信奉清者自清，但他們三人一路強行闖入，只為阻止掌門的飛升計畫，當然不希望掌門對他的來意產生誤會。

　　夙瑤聞聲挑高眉梢，她自然知道這三人的來意，一半沖著望舒，另一半是為著玄霄但阻止飛升和要回望舒又有何區別？若是惹怒了玄霄，這「勸」自然就會變成了「奪」。

　　不過在剛完成劍柱後他們就趕到，這速度還真是快，她還以為他們至少會被守殿的長老絆住。該感歎一下嗎？果然真不愧是——實力僅次於玄霄之後的兩個天才，這兩人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哦？不奪望舒劍，難道是天河，你想通透了，要與我一同飛升好！好！天河你能來，大哥很高興！」

　　在夙瑤靜默之時玄霄突然出聲，一臉熱切地跟雲天河討論飛升同行之計，有意無意間打斷了夙瑤和慕容紫英的對話。

　　夙瑤無奈地側首看著身旁朗聲而笑的玄霄，心想著天河這小子完全繼承他父母的觀點，根本不想成仙，甚至都因此跟玄霄斷了兄弟之義。現在玄霄卻仍以大哥自居遨天河飛升，他高興成這樣若是聽了一會兒的話怕是非得氣炸不可。到時候可有得鬧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勸住他們。一想到他們兩個在幻暝結界外就差點打起來，夙瑤不由頭痛，暗中祈禱他們可千萬別在這個時候打起來。

　　一旁的幾人可不知夙瑤此時的想法，雲天河更是難得擺出一本正經的嚴肅表情，來面對自己曾經視若兄父的男人。「玄霄，我來這裡，是勸你放棄飛升。」

　　這聲『玄霄』說得夙瑤心頭一跳，本就皺起的眉折得更緊。這兩人好歹稱兄道弟的結拜了一回，玄霄雖然為人狂傲且眼界甚高，但待這個看似木訥的義弟卻是相當親厚。否則也不會在雲天河單方面割袍斷義後，玄霄仍當他是兄弟一般並無改變，更是在被絕後仍幾次邀他參與飛升。

　　而雲天河，他竟然一翻臉就如此不顧情面，對一個大上他二十多歲的父字輩長者直呼其名，這種行為哪怕是對待一個毫無關係的人也是極不禮貌的。天青師弟到底怎麼教兒子的？僅僅因為雙方理念不同，就會連對他人最起碼的尊敬都做不到了嗎？

　　這次連頭都不用偏，光是身旁翻騰得比時還要「熱門」的陽炎就足以證明玄霄此時的心情，以他的性格是不可能容易別人如此冒犯。不過因為這次招惹他的是天河，夙瑤到也不是非常擔心，光是沖著他父母的面子，玄霄也不會真的傷了天河應該吧？

　　看著互瞪的兩個同樣固執的男人，夙瑤等人只能在一旁無奈地守著，因為此時根本就沒人插得進話去。就在夙瑤暗中計算著玄霄的心情指數，一邊分心注意他對雙劍的影響時，身邊慕容紫英的聲音再次響起。

   「掌門，弟子始終不明，您執掌瓊華多年，所有行事向來以門派為重，如今之勢，樓宇冰封，河水污濁，分明不是正道所趨，掌門為何還要執意飛升？」繼續剛才被玄霄打斷的話題，慕容紫英再次朝夙瑤身邊走近了兩步，再接再勵地勸說著她。

　　滿心焦急的他現在沒有功夫理會旁邊正上演著的「兄弟鬩牆、朋友反目」大戲，只是執著地勸說自家掌門大人回心轉意，希望夙瑤別在進行這種讓他心驚肉跳的「飛升大計」。

　　被紫英的話拉回了注意力，夙瑤重新將目光放在這個已經不能再被稱為少年的人身上。這次的離開讓他成熟了很多，雖然他原本就性格穩重，但一向沉默少言，與人交往過於生硬。

　　而現在，聽著他對身為掌門的自己侃侃而談，試圖勸戒上位者不完美的決策親眼見到當年那個跪在面前固執地不肯留去，卻又不開口求人的男孩，成長為獨當一面、有了自己一套是非觀念的男人，夙瑤心底充滿了欣喜和滿足。

　　正賣力勸解的慕容紫英不知貌似認真聽自己說的人其實已經開始走神，見到夙瑤眼底浮光閃動還以為她對自己的話仍由心生疑惑，所以再次下了猛藥。「掌門可知道，青陽和重光長老為阻止玄霄而耗盡靈力」

   「什麼？」本未用心聽的夙瑤這次是真的被震住了，那終年貓在清風澗，十九年來一直深懷對玄霄的愧疚卻又不曾親手救人的青陽、重光長老他們終還是因為要阻止玄霄而出手，卻因自己耗盡靈力死了？

   「不錯，兩位長老均被玄霄打成重傷，現已被我等留在青風澗靜養。當初弟子等人趕到時重光長老正倒在地上，青陽長老也已經重傷，他說玄霄欲尋師公當年留下的鑄劍手劄未果，兩位長老見他魔性漸長阻他飛升之意，卻不想反而被玄霄打傷，若非他們因靈力耗盡而無力阻止又怎會容得當日玄霄離去。」

   「他們受傷？」夙瑤還以為他們死了，下意識地側首看向身旁的玄霄，奇怪著為何總是賴在瓊華宮的他是如何去的清風澗，而且打傷人這麼大的動靜她竟然全無所覺，這未免太過匪夷所思了。而且最最關鍵的是，記得他們應該死於靈力耗盡，現在紫英竟然說他們只是重傷，這算是好還是壞？

　　無法置信的夙瑤眼中充滿了驚疑，連一向神經大條的雲天河都感覺到了她情緒波動，更不論精明得像鬼似的韓菱紗。她立刻悄悄給慕紫英打手勢，示意他掌門已經被說動，再繼續加把勁也許就成了。

　　得到同伴暗示的慕容紫英忍不住又邁了一步，滿懷期待地看著夙瑤想得到她的回應，卻不料一陣炎陽暴漲反將他又逼退了半步，眾不由得看向突然「冒火」的某人。

　　發覺在場的幾人都將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玄霄瞪著他因自己氣勢變化而備感壓力的慕容紫英，揚眉冷笑。「哼！傷了他們又如何？難不成你是來給他們報仇的？若真是如此儘管找我玄霄，纏著夙瑤說些亂七八糟的做什麼，無聊！」

   「紫英不能看著掌門和整個瓊華毀在飛升上」被玄霄斥責的慕容紫英並沒有回應他，而是外放自身靈力對抗玄霄的氣勢，再次向前踏了半步。雙目緊緊盯著自家掌門大人，慕容紫英難得急切地為開口辨解著，想要讓夙瑤明白自己的心思真是只是為了她和瓊華的安危。

   「掌門，紫英真的擔心若是飛升不成，瓊華派就此自毀又該如何？哪怕僅僅是為了昆侖山下的平民百姓、各種生靈，請您三思而後行。縱然瓊華派為求飛升已付出太大代價，但是當斷則斷，不然後果只會不堪設想！」

　　不同于身旁玄霄明顯的不屑表情，夙瑤此時陷入了沉默，她明明已經將渡劫的失敗因素解決了大半，為什麼紫英還是會趕來阻止？說實話，在見到這三人之前夙瑤一直相信這次飛升並不會失敗，但紫英此時的說法讓她擔心自己是否落了什麼關鍵問題。

　　她就不明白了，瓊華飛升之前會受到影響區域的居民已經全部撤離，僅僅是地脈被改而產生變動引起的地質變化。雖說因此導致若些地區靈氣混亂，山河變換，反正也沒死人不是，而那些有靈性的動植物也早就在感到靈氣變化時先閃了，這並不算是生靈塗炭吧？

　　為何她明明已經將傷害減到最低了，還要說得跟她毀天滅地了似的這青陽、重光到底是怎麼跟他解釋飛升的，又對雙劍和宿主的問題說了些什麼啊？

   「無稽之談，雙劍飛升之法，經年而累，不須他人指摘。我留他兩人性命，不是讓他們興風作浪，而是不屑殺一個廢人，他們就該有廢人的樣子，早知如此便一掌將他們殺了！」玄霄再次冷哼，又是那些自以為是「拯救蒼生」的說法。

　　當初他想找宗煉長老的鑄劍手杞時，一直窩在清風澗的青陽和重光纏了他半天，說的也是這種放棄成仙的無聊廢話。就連已經故去的宗煉長老想必是如此想的，否則也不會將他鑄煉雙劍時所書的手劄藏了起來，記得叫這個慕容紫英的，據說就是宗煉親自教導的？果然有其師必有其徒，對自己的看法也摻雜是如出一轍。

　　哼，也不想想，若不想成仙，當年又可必耗盡三代心血鑄雙劍，結果天青、夙玉一跑，雙劍因為能量失衡而噬主，鬧得瓊華上下雞飛狗跳，現在他好不容易從禁地的玄冰中出來，卻又來阻止他飛升

   「你！簡直喪心狂亂、是非不分！」怒視著幾次打斷自己話的男人，再好脾氣的人也該發火了，何況是早已認定玄霄非是正道的慕容紫英。他看著到此時仍舊沉默不語的夙瑤，眼露傷感，不明白一向待自己親厚的掌門何以相信一個被關在禁地十九年的「罪人」。

   「掌門，師叔分明心性成狂，仙神之界豈能容忍如此心魔深重之人飛升成仙？這樣的人妄圖飛升只會讓整個瓊華都跟著陷入萬劫之地」

　　被慕容紫英這樣充滿情感的眼神驚到，夙瑤對自己的飛升計畫產生了動搖，這一次自己真的錯了嗎？難道這麼多年的佈局和計畫全都毫無意義？

　　心裡充滿茫然的夙瑤忍不住轉頭看向身邊的男人，下意識想在對方總是堅定的目光中尋找認同和肯定，到最後飛升這條路上會不會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同樣低頭尋找身旁人目的的玄霄自然與夙瑤目光相遇，看到她望向自己的驚疑眼神，玄霄冷然大笑，連夙瑤也認為自己入魔了嗎？也對，她不就是以這個理由關了自己十九年，又幾次以防止走火入魔的理由阻止自己。

　　說不定在她心裡早就認定自己已經神智不清，否則為何幾次交鋒都保持退讓。若非借用雙劍之力助瓊華飛升，怕是自己還會被她遺忘在瓊華禁地裡

　　怒極反笑的玄霄忘了自己就算被關在禁地時，也三**時地以靈魂狀態跑到瓊華宮裡遛遛，夙瑤記性再差也不可能把他給忘了。現在的他只想發洩自己不甘和怨懟，憑什麼夙瑤會相信一個背叛師門去幫助幻暝的弟子，而懷疑自己這個做了她二十多年同門、一起為飛升而努力付出的師弟。

　　同門師弟，哼，她的師弟、師妹還少嗎雲天青和夙玉帶著望舒逃了，最有望成為她助力的玄巽失蹤了，現在就連夙莘都嫁人她的好師弟、師妹們一個個全都離開了，現在只剩下他每天強壓著在體內肆虐的陽炎，為瓊華飛升這個目標堅持著可即使如此，夙瑤此刻卻用懷疑和充滿不確定的眼神看著他。

　　眼底的氣憤和不甘化成紅色的熾焰，玄霄展臂揮袖仰天而笑。「哈哈哈哈哈！心性成狂、心魔深種！說得好！？我一生清心修道，竟有半生被人視為顛狂！若不做盡狂事，豈非名難副實！」

　　只想將一切讓自己心生不快的目光從那人眼底通通抹去，玄霄大笑過後竟然突然出手，一道火光沖向慕容紫英。

　　一時間旁人反應不及，只能眼睜看著此迅猛的一擊落到慕容紫英的身上，兇狠強悍的靈力讓人不用懷疑那會奪走一個年輕鮮活的生命，哪怕對方是僅以弱冠就達到地仙實力的天才劍仙


一波三折

　　「紫英！」

　　光火猛地爆裂開，伴隨著響起的是韓菱紗清亮的驚呼聲，高吭尖銳地女聲在卷雲台上空盤旋，其殺傷力之強足以震暈不小心飛過的白雁。

　　「唔……」慕容紫英捂住胸口半跪於地，一聲低吟自口中輕瀉而出。

　　「……沒事，我撐得住……」也不知是被玄霄傷到，還是會菱紗的音波攻擊給刺激著了，他強撐著回應了半句後就沒了下文。

　　「夙瑤，為何攔我？否則就他這點實力，剛剛便已被我擊斃！」任由自己的手臂被夙瑤緊緊抓住，玄霄眼中的紅芒已經近血色，低頭直勾勾地盯著身旁的人，似要從她眼中看出什麼異端來。

　　「你何曾在意過別人的評價？不必為此而動殺念，若天劫因此更加難防，瓊華飛升勢必會更加危險萬分。」面對玄霄如刀的目光，夙瑤強將壓下狂跳的心，保持面色不變地將手放開，卻沒人看到她隱在袖中的手指仍在輕輕發顫。

　　其實她也只是下意識地伸手拉住玄霄，驚險萬分地使他的攻擊在最後那一瞬緩了緩，否則以紫英現在的修為，怕是抗不住玄霄剛剛那隨手一擊

　　但面對玄霄已經實質化的怒火，本就有些後怕的夙瑤可不會跟老實地承認，她會攔人純屬條件反射，所以夙瑤只好拿飛升渡劫當藉口勸玄霄別再動手。

   「哼……只要不會臨陣退縮，我就是放過他又何妨？」對夙瑤護短的性子十分瞭解，玄霄雖知她的話只是為護慕容紫英的藉口，卻也不深究，僅是回以冷哼。

　　其實此時已經恢復冷靜的玄霄也明白，若此次真的放棄飛升，她夙瑤依然還是瓊華的掌門，但他玄霄早晚會因為克制不體內的陽炎，要麼再次被關入禁地，要麼……魂飛魄散！夙瑤一向以玄字輩大師姐為榮，又怎會看著他落到如此下場。

　　但是當玄霄看到一旁圍著慕容紫英三人，莫名的還是氣不順，連帶的對一同來的雲天河也惱上幾分，既然不想一起飛升，他非要過來搗什麼亂！

   「咳，掌門……請您再考慮一下。」慕容紫英輕輕推開試圖扶持自己的菱紗，忍著胸口的陣陣抽痛重新站得挺拔。剛剛若非掌門出手相助，猝不及防的他就不會僅僅輕傷麼簡單了。

　　由此可見，雖然掌門不願輕易得罪玄霄，卻也不會放任自己不管……若再勸說一會兒，也許她可以改變飛升的想法。

   「你勸夙瑤能有何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何況以她之力，只能對我惟命是從！」一直冷眼旁的玄霄終於不耐煩，冷冷掃了眼猶自在這裡糾纏不休的三個小輩，囂張地開口攆人。「趁我未動殺念，通通滾回山下！」

   「玄霄！」被玄霄口中的「通通」包括進去的雲天河楞了，因為玄霄一向待他親厚，即使再生氣也沒對他發過火。如今頭一次見識到玄霄暴躁一面的雲太河，被他戾氣十足的語氣給震到了，徹底相信他所認識的那位元寬厚溫和、博學沉穩的人已經入魔，變得沒有半理性可言了。

   「紫英，你們速速離開。」不想紫英再次惹惱猶帶余火的玄霄，夙瑤看著面前抿唇不語卻不曾挪動半步的少年，眼底藏著一絲焦急。

   「掌門……」固執不肯離去的慕容紫英此時眼中辰光浮動，為不能勸夙瑤改變心意而難過，但同時心裡又冒出另一個不合時宜的念頭，夙瑤掌門已許久不在人前如此喚他的名字了。

   「走！不要讓我說第二遍。」夙瑤眉頭緊皺地冷然低喝，希望以此可以阻退猶不死心的慕容紫英，再糾纏下去只會讓玄霄更加不耐，到時候就是她也未必攔得住。

　　夙瑤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們兩個動手，這兩個都是瓊華百年少見的天才、瓊華最強的戰鬥力，傷了哪個她都捨不得。

　　更何況……慕容紫英他們一路是強闖進來的，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人趕來湊熱鬧，那時他們再想走就不容易了。

   「……我不會走的。」不等慕容紫英再說，雲天河就已經開口拒絕了夙瑤的話。因為他不能坐視自己曾經敬愛的大哥變成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他想要玄霄重新變回禁地裡那個會和他聊天、聽他說心事的長者，變回那個讓他想要親近的大哥！

　　雲天河倔強地擋在同伴面前，抽出一直掛在腰間的天河劍，哪怕他這動作不僅讓夙瑤和玄霄大為火光，更是引來菱紗的驚叫阻止聲。即使要他和玄霄這樣厲害的人動手，他也要阻止玄霄繼續「犯錯」！

　　同樣的，慕容紫英也沒有被夙瑤冰冷的口氣傷到，十多年的相處和習慣性的細緻觀察，已經讓他摸透掌門面冷心軟的性格，自然也聽得出冷漠話語中隱含的關心。

　　掌門是因為擔心他們才會急著趕人走，但即然他們三人敢來，就沒想過要逃！雖然他絕對不會像天河一樣跟掌門揮劍，但也不會輕易退縮，當年是身為掌門的夙瑤自天而降，從妖魔爪下救出了年幼的他，現在他已經長大了，而這一次，由他來「救」掌門！

   「如我所料，口說不成，便要動手。」玄霄冷笑地看著曾經口口聲聲叫自己大哥的少年，不過才多久的時間他就對自己揮刃相向，還真是諷刺。

　　雲天河左手持劍，看了眼同自己一起來到卷雲台的同伴，得到他們支持眼神的少年目光堅定地望向玄霄：「……直到現在，我還是忘不了曾經喊你一聲「大哥」，你教我很多東西……沒有你的話，天河一定不是現在的天河……如果眼下還有其他辦法，就算千難萬難，就算要我了自己，我都會去做，也不會拿劍對著你！」

　　雲天河這些情深義重的告白卻只讓玄霄覺得滑稽，再次冷冷地開口打斷他的話。「可笑！說不再做兄弟的人是你！說顧念舊情的人也是你！……如兄如弟，如師如父，又能怎樣？為了別人一樣和我作對！」

   「我不肯放棄飛升……至少我還要救菱紗、救其他人。既然勸不動你……」雲天河沒想到玄霄竟然會如此說，一時間心情頗為複雜，緊接著更是憑著天性中的敏銳感到了玄霄此時的氣勢的微妙變化。「殺氣？沒想到我們會有這麼一天……」

　　懶得繼續浪費口舌，玄霄不耐煩地打斷雲河的感慨，既然要和自己翻臉就不要在這裡找一堆理由，說了半天還不是一樣要揮刀相向？一個大男人這麼不乾脆他的性子到底像誰？

　　掃了眼同樣對他嚴陣以待的另兩個人，玄霄狂傲一笑，即便他為維持瓊華不墜而只能動用二三層的靈力，收拾這兩三個小鬼也不過是反掌折枝罷了。

   「雲、天、河！你實在令我驚訝！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兄弟鬩牆、朋友反目！十九年前我便遇過了！哈哈哈！……還等什麼！一起上吧！」

   「……掌門！」

   「……掌門！」

　　就在氣氛緊張得一觸即發之時，一陣呼喊聲打斷了卷雲臺上所有人的動作。就見入口湧進一小幫瓊華弟子，為首的正是包括肅武、正法和由玄字輩弟子組成的長老團，其中還有幾個衣衫破損的年輕弟子，看樣子半路攔截紫英等人不成反被打傷的瓊華弟子。

   「掌門……你們沒事吧……」幾個玄字輩的年輕長老們見到手持冰色長劍的雲天河，雖然不知雲天河實力如何，但負責帶他修行的天才慕容紫英可就站在他身後，想到剛剛弟子稟報說慕容紫英帶人硬闖卷雲台，他們立刻臉色大變地詢問掌門的安危，只等掌門一聲令下就將這「四」個危險分子拿下。

　　看著瞬間被湧入弟子占了不少地方的卷雲台，夙瑤皺眉掃了一遍所有到場的弟子，發覺來湊熱鬧的人還真是哪兒的都有。

   「都守在這兒做什麼？這裡不需要你們……回去幹你們該幹的事……」夙瑤面色微沉，斥責因為擔心而擅離的弟子們，他們這種時候留在這裡也只是添亂，還是回去看護瓊華的防禦結界更重要。

　　幾個玄字輩的聽到掌門師姐發話，憑藉對掌門和玄霄的絕對崇拜和盲目信任，自然乖乖帶人回去看攤兒。不過肅武和正法兩位長老可就不是這麼容易打發的了，眼瞅著有亂子可看，僅僅擺手示意身後的弟子回去，他們本人卻並未有半點離開的意思。、

　　掃了眼不動地方的兩位老人家，夙瑤就知道他們沒這麼好說話，眉梢微不可見地跳了跳，她儘量讓自己的聲音一如平常冷淡地開口：「兩位長老可是還有什麼事……？」

   「慕容紫英、雲天河、韓菱紗等三人擅闖卷雲台，一路打傷我瓊華弟子無數，不知掌門要如何處置他們？」正法長老微頷首向夙瑤施禮。

   「這個我自會解決，就不勞兩位費心了，瓊華飛升事關重大，還請二位長老繼續回去鎮守……」

   「掌門都說飛升事關重大，我等又怎能看著某些心懷不軌之徒待在這裡，若是危及掌門和玄霄師侄，更堪者影響了飛升……又該如何是好。」正法長老再次順順長須，輕飄飄地就將夙瑤的話擋了回去，哪怕藉口連他們自己都不相信也一樣。

   「正法長老真是說笑了，紫英三人均是瓊華弟子，又怎麼會做出傷害我和玄霄的事情來……」夙瑤掃了眼仍舊手持長劍的雲天河，突然發現自己這話也說得挺假的。

　　不過沒關係，有韓菱紗那個小「人精」在，應該不會讓雲天河在這種時候攪局。於是，夙瑤繼續跟兩位老「人精」周旋，只希望他們兩位老人家趕緊閃人，別在這兒搗亂了。

   「慕容紫英和雲天河、韓菱紗擅離在我派此次網縛幻暝之時擅離瓊華，之後更是與幻暝妖族勾結出現在幻暝結界內，現在竟然硬闖進卷雲台打傷弟子無數，如此似圖破壞飛升之徒怎可輕易放過……

　　掌門，現在正值瓊華飛升的關鍵時刻，必須杜絕一切禍患根源，請您以大局為重，不可再偏坦于慕容紫英這種叛徒……」正法長老一改剛剛圓滑，態度變得強硬起來，一付為瓊華飛升大業勢不後退的架勢，到後面甚至矛頭直指一旁靜默不語的少年天才。

   「叛徒……？胡說什麼！慕容紫英什麼時候成了叛徒我這個當掌門的怎麼不知道？」兩位老人家的極度不配合讓夙瑤有些火大，但更讓她生氣的是他們竟然真的扯上了慕容紫英，這孩子在瓊華時一向不招災不惹禍的，怎麼就被人硬生生扣了這麼大一個黑禍。

   「說什麼擅離，他入幻暝界救人的事我知道並且默許了，私入幻暝與妖界勾結又從何談起？至於破壞飛升……他這樣站著也能叫破壞？那我瓊華的防禦大陣也太脆弱了點……」

　　夙瑤暗自冷哼，叛與不叛還不是她這個掌門得了算，而她又怎麼會給人這種抹黑紫英的機會，夙瑤就是偏心又護短，他們又能怎麼著？

   「哈，果然紫英說得沒錯，在幻暝結界那裡是掌門默許他暫時離開的……」雲天河聽了夙瑤如此理直氣壯的辯解眼前一亮，忘了自己剛剛還和人家劍拔弩張地對恃，竟然一臉興奮地開始八卦起自己半天前的見聞來。

   「來這兒的路上我們去了月芽村，那裡的老村長帶著剩下村民離開了，只留下一封信和不少神木樹種，說是這些年村裡給掌門添了不少麻煩，本來他想和留下的人繼續栽種神木好彌補當年的過錯，可惜神木種子不好培養，他也是用了好久才收集了一些，我都給帶過來了。」

　　說著雲天河竟然真的自懷裡拿出一個小布袋來，朝四周看了圈後，他撓了撓頭上的亂髮，竟然就這麼走過去遞給了夙瑤。、

　　抬手接過布袋，透過布袋外散的木靈之氣十分濃郁，不用打開夙瑤就知到裡面的神木種子必然顆顆飽滿、粒粒鮮活。朝已經退回去的雲天河微點頭致謝，夙瑤帶著帶著幾分感慨地將種子收了起來。

　　當初她找機會讓瓊華弟子種下那麼多神木，確也沒那村普通農家砍得快，火大之下她索性不再理會。若是真的砍光了神木，他們也就再沒了收入來源，離開月芽彎對他們也許是件好事，否則難保某些不吃教訓的人將來再次打起神木的主意，那麼種多少神木都是沒用的。

　　只是，真沒想到那個固執不肯離開，總是氣得她牙癢癢的老村長竟然明白她想法，之所以不走竟是想留下來為村民的行為做補救，是她誤會老人家了……

　　還好，還好，她為了將方圓百里的住戶全都逐散出去，特意派那些外放的裡瓊華弟子暗中好好照顧月芽的村民，否則這心裡還真是有些過意不去……

　　夙瑤這輩子最討厭的是被人冤枉，最恨的是背叛，而最怕的就是虧欠別人的好意，曾經的錯過讓她再也沒機會回報對方，所以真心對她好的人她都想要加倍回報……

　　眼看著夙瑤與雲天河等人的態度趨於緩合，原本眾人進入前繃緊的氣氛也消失不少，正法長老暗示性地看了眼旁邊與自己地位相當的老者。

   「掌門，莫是忘了當初的誓言？」自進入卷雲台就一反常態沒有出聲的肅武長老在收到旁邊人的眼神後，總是炯炯有神的眼睛暗了暗，突然出聲句說了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來。


去留之間

   「肅武長老？」夙瑤真的沒想到在上次的不快之後，肅武長老還會提到這件事。看到拋去平時的暴躁和衝動，說話聲也不再大的好像要吵架的肅武長老。現在肅武長老滿目滄桑、一臉感慨的跟自己再次提起十九年前的毒誓，她還真是無法拉下臉來給對方難看。發覺自己並沒有想像中的堅強，夙瑤暗自苦笑，嘴角滑過一聲低不可聞地歎息。

   「……夙瑤此生僅發過一次誓言，又怎會忘記。」憶起那個暗藏退路的誓言，夙瑤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暗光。大師兄……已經有多久沒有想起過他了？那個實力不弱于玄霄卻從不招搖的瓊華嫡系大弟子、號稱天才的玄字輩弟子中的領軍人物，那個臉上總是掛著笑的人，那個唯一她沒來得及有所回報就永遠離開的人……

   「當年之事，老夫也未有一日敢於忘記，玄震師侄自入我瓊華成為時任掌門的太清師兄首徒，不僅對你們這些同門愛護有加、處處關照，平時待我們這些長輩也十分尊敬，從不因自己的身份看低任何人，這一點想來夙瑤掌門是最為解的。

　　可惜天不做美，誰能想到身為繼任掌門的玄震師侄竟然會……

　　唉，十九年前與幻暝一役，我瓊華折損無數精英弟子，甚至就連老掌門太清真人和執劍長老也殞于此。當時的瓊華上下一片混亂，群龍無首，我們這些長老也整日的吵嚷，卻也沒能拿出個可行的辦法，亂做一團的瓊華必須有個新的掌門。

　　當時老夫和幾位長老商量著合適的人選，卻發覺一時間竟無從下手，因為我們誰也保證不了瓊華會不會再出一雲天青或是夙玉。

　　所以，為防患未然，在聽宗煉長老說起掌門為救治玄霄而想動只有歷代掌門方可使用的水靈珠時，老夫知明知掌門與玄震師侄素來親厚，仍要掌門用以已故的玄震師侄靈魂為誓方肯助掌門繼任。

　　此雖是無奈之舉，但老夫一直心懷愧意，每每想起都為此感到十分汗顏。但是，想到此舉全為了有遭一日我瓊華上下皆可飛升成仙，老夫也甘願做一次小人。

　　總算蒼天不負苦心人，瓊華終於迎來飛升這一天，老夫不必再日夜擔心，怕自己無顏面對十九年前犧牲在卷雲臺上的太清師兄和已經仙逝的師尊，無顏面對瓊華為追尋飛升之路而探索一生的歷代先輩……

　　回首再看，我瓊華已為飛升失去了太多，這種時候實在經不得一點的差池……

　　掌門，還請您以大局為重，現在這種狀態下無論是雙劍，還是掌門和玄霄師侄都不能有半點影響……無論這三個擅闖的人為何而來都是變異之數，還是儘快逐他們離開為好。」

　　肅武長老難得以平和中飽含感情的磁性低音，掏心挖肺地以一個長老的身份說了一大堆的話，只為了勸請身為掌門的夙瑤不要感情用事、凡事當以大局為重、一切以飛升成功為主。

　　肅武長老旁邊的正法長老聽了也連連點頭，這一次他們還真的是來幫忙的，當年他們也是跟著老掌門和宗煉長老上天入地的集齊了鑄造雙劍的材料，能帶著整個瓊華所有的弟子一起飛升也是他們的夢想。

　　雖然到最後還是讓掌門分離出了不少弟子，沒能全都參與進來，但事以至此，他們也希望次能參與的弟子都跟著成功飛升。所以在上次肅武長老露嘴得罪了掌門之後，他特意拋開多年宿怨和老對手肅武談了一夜，總算整理出今天這些話來，為得可以解肅武的心結……順便緩解掌門手下的年輕一輩與老長團勢力之間的矛盾。

　　卷雲臺上因為肅武長老的話而陷入安靜，身為當事人之一的玄霄更是沉著臉不知是在想些什麼，只有在聽到肅武長老說到夙瑤是為救自己而做掌門、拿玄震賭誓保證一定會完成瓊華飛升之時，玄霄的眼中飛快地閃過一抹火光，迅速得讓人以為那是他身周火焰映在眼中的倒影。

　　到是三個小子輩的，除雲天河聽到肅武長老說到自己的父母時有些不快，另兩個到是都聽得個通透，也將當年的某些秘辛連想帶猜地分析出個七七八八。而越是如此，他們也越為當年的事感到心驚，瓊華派即使現在仍有傳言夙瑤沒有資格接任掌門之位，是她撿了個天大的便宜。

　　而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這麼回事，至少當年掌門根本就是抗了個亂攤子，而且還讓人給連逼帶迫的硬推到掌門的位置。就沒人想過她也許並不願做掌門？背了個嫉賢妒能、殘害同門的黑鍋多年竟然不曾解釋，任由人說她逼同門、打壓師弟，到底是她不在乎別人看法，還是不屑於去向別人解釋？

　　不同與對瓊華舊事僅僅聽說過一知半解的韓菱紗，從小就在夙莘的八卦精神沾染下長大的慕容紫英即使再不好奇，也知道不少長輩們的秘聞。而這位玄震師伯更是常被夙莘提起，而他和掌門的唯一一次試劍更是讓夙莘師叔誇得天上少有，導致慕容紫英對所有的初級劍術都有一種莫名的熱情，總覺得自己某一天也能用普通一招就可達到禦敵的神奇效果。

　　記得夙莘師叔曾暗示那位玄震師伯和可以算是為他殉情的夙汐師叔關係曖昧，可他覺總得實情並非如此，現在更覺得那位玄震師伯不如表面那麼簡單，竟然連一向與人保持距離的掌門都和他十分親近，可絕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玄震師伯竟成功了，而且還因為太成功而被肅武長老拿來做文章，這其中恐怕有不少無人知曉的內幕……

　　不同於面色各異的眾人，幾乎可以說是一手策劃了目前這個狀況的正法長老順了下長須，胸有成竹地看了眼已經將心裡話說出來的肅武長老，慢條斯理地放下一直順著長須的手，感慨萬千地繼續肅武長老的話題，順便提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肅武長老和老夫也算同門共事多年，老夫也是頭一次見肅武兄如此，唉……老夫也覺得，無論先前的恩怨對錯，我等畢竟還應該是以瓊華為重，時間緊迫還是先解決了眼前的問題吧。

　　肅武長老剛剛說讓他們三人自行禦劍離開是個不錯的選擇，但……若掌門實在不舍……呃，不放心，怕他們路上有所閃失的話……那就讓老夫和其他長老們將他們看守起來，直到飛升完成，和我瓊華其他弟子一起參與飛升也算是三個小輩的緣法了，說不定成仙之後他們的修為比我等更加強大……

　　  

　　但是，老夫認為他們絕對不可以留在卷雲台，若真的這些人影響到瓊華飛升，更甚者若掌門因此而受到損傷，九泉之下的玄震師侄怕也不會安心……」

　　而也就是正法長老最後一句話，引得周圍氣壓驟降……


分離聚合

　　玄霄周身翻騰的火焰就猛地爆起，沒了凝冰訣支持的三件寒器根本壓制不了陽炎暴發的熱度，炙熱科仿佛要把整個卷雲台都燃燒起來一般，周圍四散的靈力濃郁到近乎凝滯，已經讓人有種要窒息的錯覺。

　　卷雲臺上眾人承受不住玄霄外放的壓力而神色發白，沒功夫繼續關心所謂的「內幕」，一個個忙著後退以測安全。還好有慕容紫英和天生寒暑不侵的雲天河擋在了韓菱紗面前，替她分散了大部分衝擊，本該實力最弱的她暫時到也無事，反到是兩位長老顯得更加狼狽一些。面對足毀滅元神的灼熱火焰，若非他們已經在瓊華修煉了N年的高深修為，怕是還沒等瓊華飛升開始自己就先渡上「火劫」了。

　　被迫體驗了一下玄霄身上的陽炎熱度，在場諸人不由心驚於他每日必須承受的就是這種恐怖的噬心火焰，而且這一熬就是足足十九年。想想玄霄被封在玄冰中十九年來一直不得動彈，日日還要忍住陽炎噬體之苦，並為避免走火入魔而尋找克制之法。如此足以將人逼瘋的境地他非但堅持了下來，更是借此機會閉關苦修，如此的意志堅韌又怎能讓人不佩服。那麼憑他世間少有的天資和這股子韌勁，玄霄會有今天這般讓人忌憚的深厚靈力修為也就不足為奇了。

　　拋開總愛「冒火」的瓊華天才神智是否正常這點不論，單單就玄霄因情緒波動變化而突然爆發的恐怖狀況，一般人沒點本事應對，還真容易有生命危險。所以，在狼狽避退到卷雲台邊緣的眾人眼中，沒動作的某位自然顯得就格外地不合群。

　　眾人的目光滑過火焰中那一抹幽白時不免都帶上幾分嫉妒，明明是最危險的位置，當事人卻無半點懼色，任由大火肆虐于身周而不動半步。這位瓊華派的現任掌門大人，硬仗著自己的「天然優勢」，將玄霄散上所散發的火焰擋在身外，道道火舌由如最纏人的藤蔓延著雪色衣襟向上侵襲，奈何卻仍無法侵入半分。

　　而被眾人在心底「惦記上」的夙瑤，猶在皺眉盯著玄霄身上奮力爭紮的三件寒器，突然感覺到眾人的視線落在身上，她詫異地抬頭掃向四周，一臉莫名地看著大家可以算是哀怨的眼神。她還在暗暗奇怪，明明「噴火」的是玄霄，大家要怨也得是沖著身邊這位去啊，她不過是老實地站著又惹到誰了，卻不知她此時一臉無辜的表情更是格外氣人。

　　不過現在是火燒眉毛的情況，首要是解決的是突然間「自焚」的玄霄，而在場之中乃有餘力當此「重任」的，無疑只剩下不受火焰影響的夙瑤一人。所以那怕她正在心底抱怨著玄霄沒事總愛亂髮飆，但仍然不能放任事態繼續下去不管不問。

　　暗歎口氣，不去理會身邊囂張得一如其主的火焰，夙瑤抬手伸向她關注了半晌的三件寒器。試著用自身的靈力啟動寒器本身的法力，還好因為她的靈力已經足夠純淨，從而輕易地完成三件寒器接引，重新被引導釋放出的寒氣逐漸將火焰壓回臨界點。而玄霄也因為夙瑤的動作，也發覺了自己狀態有些過於「奮亢」，實分自覺地開始配合著她的動作，重新收回對三件寒器的控制，並將受影響的雙劍力量調整回平衡狀態。

　　隨著兩人的合力，因火氣消散而壓力大減的諸位不由得都松了口氣，開始有閒心關注起剛剛沒來得及繼續的下去的「八卦」。而身為在場幾人保活得最久且又最老謀深算的一位，正法長老更是順著長須，早已開始在心中盤算起玄霄突然間靈力失控的原因來……

　　……

　　想那玄霄早在太清真人在世時實力就足以超過地仙，而他經過十九年在禁地的苦修更是修為大漲。剛剛連他和肅武都險些承受不住玄霄外放的陽炎，這還是因他還要分心去用雙劍控制瓊華飛升而減弱了不少，真讓人懷疑玄霄是如何修煉至如此恐怖的境界。

　　但是，一向不被看好的夙瑤，盡總是不顯山不露水的讓人不知她修為到底如何，可以肯定的是她實力定在玄霄之下，否則也就不會對態度囂張的他處處忍讓。可若是如此一來，玄霄幾次在神志不明的狀態都是被夙瑤安撫下來，這其中的原因就值得玩味了。

　　按說夙瑤也算得上是玄霄的半個仇人了，原本還擔心玄霄的性格破陣後會提著羲和殺上掌門御座，誰想他自禁地出來便整日守在瓊華宮裡與夙瑤相安無事，實在讓他們這幫老輩大感意外。而之後瓊華飛升一事上，玄霄竟會支持夙瑤分離了瓊華弟子，弄得他和肅武一時間只能眼看著計畫實施，而毫無辦法阻止。

　　還好當時他反應快，及時拉上肅武去見一直窩在清風澗的兩位老友，從他們口中得知了一些頗為隱密的消息，或者說是密聞也不為過。其中就包括了當年宗煉留下的手劄在雲天青手中、莫名失蹤的弟子玄巽曾愛上魔族、宗煉與肅武兩人聯手將夙瑤推上掌門之位的內幕等等……著實讓自認消息靈通的他也吃驚了一把。

　　也正是因此，在得知已故的玄震竟也與夙瑤關係親近，他便和幾個老友商定借此來左右夙瑤的某些決定。但是，原本進行順利的說服計畫，卻因玄霄靈力突然失控而被打斷，到底為何會讓玄霄情緒起伏變化如此強烈？

　　「這事兒不太對啊……」正法長老順著長須口中含糊地嘀咕著，開始仔細回憶當年這幫子賊能鬧騰的小輩們中，平素最讓人省心的玄震、玄霄兄弟倆是否有什麼恩怨暗藏其中未被發現。

　　按說玄震雖然天份不若玄霄那般好到過分，但身為首徒的他也算得上是德才兼備，在同門中聲望頗高。而玄霄除了同樣頗有天分的夙玉和雲天青並不怎麼和別人來往，更沒聽說過他與玄震有什麼嫌隙，何以這次玄霄會正好聽到玄震就……

　　猛然間某個詭異的念頭不怎麼就冒出來，在正法長老的腦中出現後便死也抹不去，對應著這個可能尋找印證，結果還真讓他發現了某些「苗頭」。繼而再聯繫到某人自破冰陣而出後言行不一的作為，高傲狂妄到連掌門都看不起的性格，卻偏又在不經意間對其處處維護……

　　如此不合理的地方竟然沒人發覺，並非瓊華上下弟子全是瞎子，實在是因為這兩人不合的傳言太過廣泛。況且，掌門大人嫉賢妒能的說法言之鑿鑿到連他們這些活了百八年的老頭子也不曾懷疑過，若非身為當事人之一的肅武長老親口承認，根本就沒人想過夙瑤是被強推上掌門之位，所以說這些流言才是蒙蔽了眾人眼睛的真正原因。

　　「傳聞不可信啊……」幾番加以推斷後自認為找出真正的原因，正法長老露出個原來如此的表情，看著不遠處合力控制調整雙劍靈力的兩人，隱在銀須中的嘴角抽動，露出一個古怪萬分的笑容。

　　自認為看穿了事件本質的正法長老得意地順著長須，怎麼看那攜並肩為瓊華飛升努力的兩人怎麼像有內情的樣子，就連那兩人面上嚴肅的表情也仿佛是為故意避嫌一般，在「有心者」眼中染上了一絲曖昧……

　　想到這正法長老的笑容越發古怪起來，假咳兩聲將在場諸位的注意力拉回之後，正法長老擺出慈祥和善的長輩表情，開口打破卷雲臺上短暫的沉默。

　　「咳，掌門……玄霄師侄……你們要小心啊，瓊華飛升成功與否全握在你和掌門手中，若是有所差池……拋去我們這些仰仗你們幫忙的同門不說，掌門也願見到玄震師侄的靈魂在九幽之地受那焚心之苦吧。」狀似關心地問著明顯已經沒有問題的師侄，正法長老說出暗含深意的話。他既然掌握了不為人知的「密秘」，自然要調整「主攻」方向中，再接再勵地「堅定」夙瑤的決心的同時，順便也小小地刺激一下玄霄，總得體諒一下他們這些老人家被小輩壓制的複雜心情嘛，有機會自然要找回點場子。

　　聽了正法長老有些莫名的話，夙瑤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儘量保持目光平淡地掃向笑得有些奸詐的老人家，暗忖為何他笑得好似偷了雞不回窩反在雞舍旁笑的傻狐狸。反到是她身旁的玄霄，周身火焰猛地一滯，明顯是聽懂了長老話中的潛臺詞，這更讓夙瑤為這些天才的思維回路感到無法理解……

　　既然被夙瑤稱為天才回路才能破解的話題，那麼被另一個號稱天才的弟子聽出些深意來也就不奇怪了。也不知那一直安靜立於側隅的人想到了什麼，突然前邁了一步，黑若子墨的眼中暗星浮動，慕容紫英頭一次插入掌門和別人的對話之中。「雖然不曾見過玄震師伯，但弟子相信，以他的為人寧願永墜九幽之地，也不想掌門為此毀了整個瓊華。」

　　看著目光誠摯的少年，夙瑤面沉若水，眼中閃著複雜，心底翻起一陣陣的波濤。『慕容紫英啊，慕容紫英，你是我看著長大的，自認對你謹言慎行的品性十分解，深知你不是人云亦云之人，做事有自己的判斷和考量，但是什麼讓你對我準備了十九年飛升計畫做出一個會失敗的判定？』

　　仿佛看懂了夙瑤深沉目光中的疑問，慕容紫英將俊秀的眉擰成十八個結，卻不知該如何解釋。在他們趕往瓊華的路上，親眼所見原本瓊華所在那充滿靈秀之地，變得山河崩靈，地脈盡斷。他深知這已經是掌門將傷害減到最少的結果，但，瓊華飛升雖非傷及凡人、走靈，卻也改變了昆侖的地脈，這種移山接地之舉本就有違天和，而且這麼大的動靜又怎不會引起各方的注意，若是因飛升引來九天之上的仙者，定會對此予以追究。屆時掌門將是首當其衝被問責的那一個，而這也正是他慕容紫英最不想看到的。

　　但這些推斷都是他不可能當眾說出口的，現在的慕容紫英只能幹著急，卻不知該如何開口。「掌門……您就信了弟子這一回，現在收手還得及得，若是等到……」有仙人出面介入一切就都來不及了。就在慕容紫英考慮是否冒著被其他人發現的風險使用傳音入密，將自己的推斷告訴掌門時，同伴們給了他最有力的支持。

　　「沒錯，沒錯，掌門大人……您就聽小紫……呃，紫英師叔一回吧，他一定不會害您的……」靈活閃亮的眼睛轉了幾轉，韓菱紗雖然面色有些蒼白，但依舊神采奕奕地站到了好友身邊。開口就脆聲聲地幫忙勸說，一邊還不忘了給摸不著頭腦的心上人打眼色，讓在玄霄面前最有份量的他跟著搭話。

　　「呃……是啊，哪怕要動手，我們也一定會阻止你們……」接到暗示的雲天河下意識地介面，只不過這話更像是火上澆油，氣得韓菱紗直翻白眼，右手抬了又放，到底沒像以往那樣朝天河那頭亂七八糟的短髮打下去。

　　「……動手？就你們這點實力，也想阻止我們？若非有寒月冰魄所鑄成的劍匣，而你們又站得足夠接近，剛剛的噬魂陽炎就足以要了你們的小命……哼。」玄霄扯出一個冷笑，對自己認也沒多久就又掰交的義弟，還有那個被夙瑤十分看好的天才弟子，外加一個病秧秧的望舒宿主和不知道用什麼東西弄出來的幻影，就憑他們也敢跟自己叫板，這實在是太天真了。

　　「我是不會怕的……」對於玄霄輕視自己等人的實力，雲天河露出招牌的認真表情，述說著自己的決心。他一直記得爹說過的那句「我命由我不由天」，只要他努力就一定會實現自己的目標，一次不行兩次，一年不行就十年，他一定要把大哥從入魔的岔道上拉回來！

　　玄霄眼中閃著嘲諷地看著持劍而立的執著少年，……哼哼，背叛，他早在十九年前就已經領教過了。什麼兄弟情益、什麼敬仰愛慕，都抵不過一句殺戮太重……沒錯，他早就知道那個沉靜乖巧的夙玉師妹喜歡自己，而他也頗為喜愛這個性外柔內剛的善良女孩……如果不是因為理念不合而分開，也許……他們的將來會如何誰也不知道。但，結果就是他的雲天青和夙玉帶著望舒劍失蹤了，而他這個肩負瓊華幾代飛升夢想的天才受著陽炎反噬之苦，每天都在涉臨走火入魔的狀態下苦修……

　　想到這玄霄笑得更冷，眼中的嘲諷也更重。也許時間久了反而讓人更能看清事實，現在想起那兩個人早沒了最初的憤怒，既然他們選擇了而離開，那自己也不會惜罕他們的回頭，更何況他們也根本就沒想過要回頭。只是，當那個名字被雲天河再度提起時，他首先感到的竟然是一絲不耐和在旁人面前聽到師妹愛自己時的煩燥，尤其是看到某人在自認旁人沒發覺時偷挑起的眉梢，他就莫名地感到不快……

　　在心情越來越差的未來版大魔王不小心陷入糾結的內心世界時，沉默許久的肅武長老似感應到已經有些疆死的局面有向他方傾斜的可能，看了眼就要接近的天光，下了某個重要決定。

　　「掌門……莫要讓瓊華幾代人的心血成為一場空，既然我等已經開始飛升，就早已沒了退路……現在我們能做的僅僅是繼續下去，這對瓊華上下的弟子們來說……很重要。」正法長老語重心長，深怕自家年輕的掌門大人一個不小心就變卦了，既然已經走到這兒了就別半跟拐彎，還是繼續下去得好。

　　夙瑤也知道正法長老的話很對，可……萬一失敗自己怎樣不要緊，那跟著參與飛升的瓊華弟子們就慘了。夙瑤的心已經開始搖擺不定，她再想成仙也不會拿著瓊華上下數百名弟子冒險，若真是一如紫英所說飛升有違天和，註定失敗，那怕會得罪玄霄她也不會苦苦支撐……但，總得給她個理由吧……

　　夙瑤心底這個糾結，不明白到底為了什麼。『那個醉花蔭的小花精不也成仙了嗎，還差點讓她也跟著沾光，明明她已經將飛升渡劫的原理研究明白了，還是換來紫英的一句不可能啊。』

　　「掌門，你要違背自己的誓言嗎？」一直安靜的肅武長老有些急了，直覺發現夙瑤有些退縮的想法，一時計窮的他竟然不顧當事人的心情再度提起那個誓言……「請不要忘了還有玄震師侄，掌門就不怕玄震師侄墜入九幽黃泉……」

　　突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原本在對著肅武長老放冷氣的玄霄微眯雙眼，目光變得銳利懾人，一如他手中羲和散發出的陽炎般，帶著足以焚盡世間萬物的霸道和一往無前的氣勢，讓人不敢直視。玄霄身上的火焰再度翻騰著，好在這次他有注意節制，所以並未使靈力失控，僅僅是將目光凝向卷雲台的上空，口中緩緩滑出一聲冷哼。「果然……」

　　『來了！』同一時間夙瑤亦在心底暗道，戒備地看著本該空無一物的天空，而那也正是玄霄目光所及之處。

　　其他人也隨著兩人的目光仰望，但目光所及之處只有悠悠白雲，正滿面不解……一道尊貴中透著冷漠、空靈又肅穆的聲音傳入卷雲臺上表情各異的眾人耳中。

　　而慕容紫英，也立刻猜到了這聲音主人最有可能的身份，瞬間白了一張俊臉，雙手緊緊握拳……如果真的出現最糟的可能，那他該又做些什麼……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7 19:53

天道難尋

　　「地上萬物皆為生靈，自有魂魄居於內。南斗掌生，北斗注死，所有生靈往復六界之間，死後魂歸地府，在幽冥洗去生前罪惡後重新投胎轉生，如此往復迴圈方為生命之道。爾等居然以為可用誓言制約他人靈魂，實乃無稽之談。」

　　一片金色芒在空中閃現，隨著清靈純靜的聲音響起，某位元身著金色霞帔、臂間如雲絲帶飄動、額心帶有金蓮印記的美貌女子，攜著充沛純正的天地靈氣，震憾地出現在眾人面前。

　　卷雲台之上頓時安靜下來，眾人紛紛抬首仰望，只餘羲和劍嗡鳴聲陣陣輕響……

　　在場諸位也算是修仙界裡叫得上號的頂級高手，卻被空中傳來的強大氣場震懾住，眾人都不由得都在心中暗問：『這就是真正的神仙嗎？這位高貴優雅、混身散發著柔和純靜的強大靈力，仿佛舉手投足就可引起天地變幻的仙子到底是誰？若等瓊華飛升完成之時是不是自己也可以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就在眾人都沉浸在對神仙的嚮往和憧憬中幾近癡迷之時，耳邊突然響起一聲冷哼。明明是低不可聞的低哼，卻像古鐘般引起整個心海的震盪，頓時打破了眾人中心的魔咒。

　　喚回心神的眾人猛地打了個冷顫，經驗老道一些的更是在暗自心驚，剛剛的情況若是再久一點，不能收回心神的諸人定會因走火入魔而修為大損。因此對輕易喚醒眾人神志的玄霄充滿感激……更是敬佩他高深的修為和定力，更為自己輕易迷失了神智而感到羞愧。

　　本只是冷漠看著眾人的仙子也將目光停在玄霄身上，見到他身周翻騰的炙熱陽炎和輕鳴不止的羲和劍，原周平和舒緩的靈力逐漸變得凝實，讓感到壓力聚起的眾人頓時有種想要跪地膜拜衝動。

　　而這種靈力變化引起玄霄身上陽炎自主抵抗，本就霸道張揚的羲和陽炎在玄霄有意無意的放鬆控制下，兩股種類不同卻一樣純粹精粹的能量互相碰撞，試探，幾分幾合，無聲無息地暗中交鋒……

　　周圍人開始承受不了這種強大勢氣的對抗，想要退後卻被壓制得無法動彈，只能被動地僵在原地感受那無形的壓力逐漸加大。

　　「呃……什麼東西？為什麼我突然不能動了？」出奇地，天生對某些東西反應遲頓的雲天河對自己突然不適感到奇怪，看著大家緊張地盯著天上突然出現的女人不做聲，滿面不解地問了句十分彪悍的話。

　　因為一開始雙方就留了餘地，雲天河不著頭腦的話仿佛是停戰的暗號，靈力的暗鬥在看不出輸贏的情況下結。兩股靈力被各自的主人收了回去，讓人感覺到喘不上氣的壓力徹底消失，卷雲臺上的「靜止魔咒」被打破了，一時間細細的輕喘和長鬆口氣的輕歎聲此起彼伏……

　　「菱紗，剛剛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我明明感覺到像被壓住卻什麼都沒有看到啊……」雲天河伸手抓頭做困惑狀，見大家的臉色都恢復正常，卻仍舊沒人想要理會自己，便向自從相識就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女孩子發問。

　　韓菱紗正在一邊平復速度過快的心跳，剛剛雖然是躲在紫英和天河兩人身後，但對於身體狀態很差的她來說依然是非常辛苦。對於雲天河的追問本不想理會，可他偏偏一直在問個沒問，剛剛壓力而難受的韓菱紗再也忍不住地猛抬手，在他的腦後頭狠狠地敲下去。杏眼圓睜地瞪著雲天河，直到他老實地閉上嘴，滿臉委曲地揉著被打處不敢再出聲為止。

　　不知自己為何又被打的雲天河無辜地看向曾經的大哥，當初他和紫英吵架時也是玄霄勸導的自己，希望這次他也能給自己個提示，為什麼菱紗總是這麼愛生氣？

　　面對義弟雲天河那有如小狗般純靜濕漉漉的眼神，玄霄徹底無視仿若未見，面上更是一派若無其事，好像剛剛那個幼稚到竟然跟神仙一較靈力高下，間接引壓力太大的韓菱紗拿雲天河出氣地那個人不是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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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座乃天帝駕下九天玄女，奉命相傳神界旨意。」九天玄女對下面那雙小兒女的動作完全無視，聲音清雅中透著平和高貴，若是仔細聽不難發現一絲對萬物生靈的平視，或者說是「俯視」隱在其中。

　　「九天玄女……娘娘？！」喃喃地念出仙女的尊號，正法長老驚詫的表情凝在臉上，思維卻進入一個十分詭異的範疇。『原來瓊華宗典裡說得沒錯啊……瓊華一脈的修煉之術竟真是由九天玄女所傳。』

　　原本只以為對方只是個九天之上的仙子，不曾想竟是地位僅次於仙界之尊的九天玄女。這對於這些追求長生之道的老人家來說，這種衝擊不可謂之不強。此刻，正法長老那顆精明的大腦早已化做一鍋煮得爛熟地粥，徹底罷工。

　　提到九天玄女，對於一心想成神的凡人來說意義非凡，她可算是九天之上最據傳奇的一位神仙，據傳她曾貴為黃帝之師傳其神奇法術，助其一統人界的大業，更是在其後接引黃帝入仙道……

　　現在九天玄女的出現，光是地位那僅次於天帝的尊貴身份就足以讓人失去思考能力。就連早有所察的玄霄，或是已經猜到苗頭的慕容紫英也沒想到，這位「美貌端莊、高貴典雅的仙子」竟是九天玄女。

　　其實，世人都道神仙好，但又有幾個能真的親眼見到神仙？那些所謂的神仙故事不過是些自古留下的傳說罷了，夙瑤在對方出現那瞬就已經決定了對方的身份。此時看著對面不遠處兩位老長老和他們身後弟子或驚、或喜、或興奮的表情，夙瑤忍不住搖頭輕歎一切沒他們想的那麼美好，卻沒發覺自己的反常舉動引來身旁人的掃視。

　　這個時候反到是肅武長老率先反應過來，露出一個滿是驚喜和興奮的笑滿，帶著輕不可聞的顫抖聲恭敬地發問。「九天玄女娘娘……可是來接引我等？」

　　肅武長老面色通紅猶如醉酒，多年夙願成真的狂喜衝擊著年久但仍然強勁有力的心臟，考驗著它的最高跳數。請可憐一個活了上百年的老人在每時每刻都感覺到生命流逝時的恐懼，就連已經站在飛升的卷雲台之上這種擔心乃揮之不去。而慕容紫英三人的出現讓他更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惶恐，明明理智告訴自己不要去在意，心裡的不安卻越來越大……現在突然來這麼個天大的「驚喜」，整個人仍有一種在夢中的真不實感。

　　隱在長袖中的大手止不住地輕顫，肅武長老突然有一種想要仰天長嘯的衝動。『終於，終於成功了嗎？……諸位已經仙逝的掌門和歷代先輩們，我們瓊華終於可以讓所有弟子都可以進入仙境了，也許在不久的將來他們都可以加入仙籍，長生不老、永葆青春，可以一如面前的仙子般強大！』

　　可惜的是，願望這種東西並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去實現的，九天玄女也並沒有帶著滿足他人願意的想法下凡，所以毫不留情地戳破了眾人成仙的美夢。

　　「無知！凡心入魔，妄想升仙。」面對神色激動的瓊華眾人，九天玄女冷冷地視線掃過，僅僅是一句話，就仿佛一盆冰水潑在了老人的心頭，也狠狠地打碎了眾人的瓊華飛升夢。

　　聽到入魔一詞，原本已經認命飛升無望的夙瑤心頭猛地一跳，下意識側首看了眼身邊之人。原本皺眉盯著九天玄女的玄霄感覺到了夙瑤的視線，微側頭與她的目光相連，那雙銀灰色的眼瞳就像最好的晶石，明亮、深邃，卻也無法讓人讀懂其中深意。

　　「入魔？什麼入魔，是大哥走火入魔了嗎？」野性直覺超准的雲天河也同樣感覺到事態不對，可這個突然出現的九天玄女話只說一半，讓他聽也聽不懂，這讓在同時擔心菱紗和玄霄兩人情況的他萬分著急。情急之下，雲天河只好無視掉身旁直打眼色讓自己安靜的菱紗，也不管天上飄著的美貌女子身份是如何的尊貴不可冒犯，急急地發問。

　　在雲天河心中，玄霄之所以會如此執著于飛升成仙，就是因為他已經走火入魔，否則玄霄在禁地和出來後態度不會變得如此之快。要是有辦法能讓大哥恢復「正常」不再想著要用羲和、望舒劍完成飛升，那麼他也就不用擔心菱紗會因此丟了性命，大家就又可以開開心心地在一起了，只要不傷害到菱紗或是別的什麼人的性命，到時候大哥和掌門他們要真的想要飛升，他也一定會想辦法幫忙的。

　　可惜的是，雲天河本是好心的發問卻也引起了當事人的不快，聽到他這的話玄霄收回看向夙瑤的深沉目光，瞥了眼等著答案的雲天河。玄霄突然發現自己現在最討厭的詞就是「走火入魔」，曾經僅僅因為一句走火入魔，他被夙瑤封到冰中十九年不得動彈，現在都要飛升九霄了，竟然被再次重提，看樣子還要影響到瓊華飛升……想到這兒玄霄雙眼一眯，冷冷地掃過面前的所有人，……這幫人一個個的……到底哪只眼睛看到他走火入魔了？

　　「玄霄身體中充斥著兩種相互克制的靈力，若不早將兩股靈力融合，那他的肉 體早晚會因兩種靈力的衝擊而垮掉，但他神識清明、意志過人，並非魔之態，到也無妨。若能將陽炎壓回羲和，且注意控制靈力的流轉，平時多吸收靈力修補滋養身體，必不會影響將來的修行。」不同于面對其眾人時的威懾，九天玄女看向雲天河方向的目光似乎溫和了不少，口氣也是威嚴中透著平和。

　　這話說得幾個關心玄霄狀況的人眼神一亮，大家總是擔心玄霄的身體會崩潰，而九天玄女的話無疑就是一顆安心丸。有了專家的判斷，自然讓人比較心服。不過讓人驚訝的是身為本該對此最為在意的當事人，玄霄對此卻毫無反應，就連身周的陽炎也沒有半點變化，依舊是火焰與冰霜交織，一派淡定從容。

　　「就是說大哥會沒事？呵呵……」雲天河雖然聽不太懂九天玄女話中的內容，到也聽得出大概意思來，既然玄霄不僅沒有走火入魔而且將來還能更厲害，放下心的他開始傻笑，對九天玄女身份沒啥認識他嘴裡猶自嘀咕著：「那還說是入魔，嚇了我一大跳……原來不是大哥……可除了大哥還有別人要走火入魔嗎？看來瓊華的修煉太不安全了……還好我爹娘早就離開瓊華了……難不成我爹娘走的早也是因為走火入魔？」

　　可惜他自認為小聲的話卻傳入在場所有人的耳中，看著其他人哭笑不得的表情，夙瑤還真忍不住想用傳音入密告訴這小子他答對了。那倆人就是因為小看了雙劍而被望舒反噬，紛紛早亡，追根究底還真是走火入魔的範疇。

　　「入魔是直心性，瓊華眾人過於執著飛升已經成了魔障，甚至不惜逆天而行，如此之為又怎可飛身成仙。」九天玄女亦不愧於仙者之姿，身為傳瓊華一脈仙術的鼻祖，她對雲天河竟然質疑瓊華修煉之術這種可算是大不敬的話並未在意。

　　「我派只不過想要渡劫飛升成仙……何以算逆天而行？」也許是被雲天河的不畏禮法所影響，本就精明圓滑的正法長老此刻也恢復慣有從容，面對涉及到切身利益的問題，即使是面對九天玄女也能侃侃而談，試圖從對方那裡討些「公道」，好為全派上下弟子爭取好處，全沒了一開始的驚呆僵硬。

　　顯然面對其他人時，九天玄女沒了剛剛的平和態度，十分嚴厲地斥責這些妄想「集體升仙」的瓊華弟子們。

　　「可笑！……以凡人之軀妄想成仙，你們當中又有哪個夠資格飛升於九天之上？本座此次前來本是加以警告，念在本座與瓊華曾有些淵源，故而勸你們一勸……否則，爾等改變靈脈，逆天而行，天帝又怎會輕饒……若爾等執迷不悟，休怪本座不客氣！」

　　聽著九天玄女的說教，夙瑤再次無奈地搖頭，怎麼這位仙女大姐的口氣如此之沖。估計是下來之前被頂頭上司給訓了，不過聽口頭這事還有商量的餘地？在見到慕容紫英後就心有準備的夙瑤終於接受了此次瓊華飛升註定失敗的可能。現在她唯一慶倖的是透過一開始九天玄女的話，證明了玄震師兄早已經轉世，沒有被她那個莫名其妙的誓言連累到。

　　沒了心理負擔的夙瑤同樣開始盤算起如何為團隊上下爭取，尤其是被關到東海那條更是能免則免，否則她這掌門也太對不起瓊華上下的弟子了。一想到飛升失敗瓊華上下被天帝責罰的那個後果，夙瑤偷偷掃了眼身邊的玄霄。這哥們脾氣可大著呢，若真是連他堅持了幾十年的飛升之夢都被毀掉，那他也離成魔不遠了……

　　若真的在東海跟魔化後的他做鄰居，夙瑤冷冷地打了個寒顫，那她還有沒有命活到回家可就不好說了。據說魔都是強行掠奪天地靈氣的修煉方式，就算運氣好，人家懶得找自己報仇，可面對東海旋渦那種無法吸收天地靈氣之地，說不定到時候她的一生修為就都成了某人的大補湯了。

　　這邊夙瑤對自己的未來越想越恐怖，越想越無亮的時候，比起夙瑤這個平時盡心可惜天份不高的掌門，關鍵時刻，被九天玄女打擊的正法長老也沒忘自己的職責，繼續執著地跟面前的神仙大姐溝通著。「資格？……可是我派弟子功德不夠？娘娘，若我等即刻回落修復被損地脈，繼續降妖除魔為善人間以增功德，可還有更加穩妥的飛升之法助我瓊華一脈弟子全部飛升，我等當如何能確定自己是否夠格參與飛升？」

　　「面對天規竟然也想談條件？爾等還不速速回落地面，彌補自己的過失……本座念在瓊華幾十代相傳不易，會上請天帝將爾等從輕發落，否則……決不輕饒！」九天玄女似乎被正法長老這如同商人談判的架勢給弄煩了，口氣越發嚴肅起來，試問有幾個敢跟神仙講條件的人？其實今天正法長老也算是超常發揮了。但明顯他的退步對於九天玄女來說是必須該做的，僅僅可以爭取寬大處理的態度，對於竟然想要逆天到整個宗派上下全都飛升，這種想法本身就是不可能的，試問若成仙是如此簡單那天上的神仙還不比地上的凡人還要多？

　　沒想到的是，退讓至此竟然還是這個結果，這一瞬間，饒是對神仙敬仰已深入骨髓的瓊華上下也紛紛火起，更何況自九天玄女出現就面露不善的玄霄，此子的狂傲性子早已是聞名遐邇了。「哼，天規，想成仙反到是犯了天規，這天規是你們這些神仙定的，等我等若飛升之後大家都是神仙，又憑什麼要聽你的？」

　　「玄霄，一切因果，皆由自生。神界確也只是「代天授命」，維繫天道不墜。……盤古有訓，縱橫六界，諸事皆有緣法！凡人仰觀蒼天，無明日月潛息、四時更替，幽冥之間，萬物已循因緣，恒大者則為「天道」。」

　　「一派空談！世間天災人禍，神界不恤蒼生！卻要礙我瓊華升仙，莫非也是遵循天道？！」玄霄面露不屑，嘲諷地回敬九天玄女的說教之詞。

　　「不錯。」面對玄霄的反駁九天玄女再度開口，解釋著仙典中的記載，他們當真以為神仙就可以不管不顧了嗎，其實神仙也有著同樣必須遵循的禮法和規則。「六界生靈各有命數，生老病死，天災人禍均有其道，此謂『天之道』，而非『逆天救世之道』。瓊華派為求永生已經癡念成魔，竟然試圖整個宗派跳離六界，以凡人之軀，卻妄圖升仙，乃天道不容！」

　　「什麼「天道」！不過是神界一面之辭！為何凡人命運要由你們一句話而定！」玄霄已經對九天玄女的話沒了信服之感，根本不相信她話中所說。

　　「果真執迷不悟……別怪本座不客氣了。」九天玄女的耐性也到時間了，既然勸說無用，那她也只好按照天帝的意思降下重罰。「天帝早有命，瓊華派逆天行事，犯下滔天罪孽，令其受天火焚燒，隕落大地，派中弟子打入東海漩渦之中，囚禁千年！……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慕容紫英、雲天河、韓菱紗雖為瓊華弟子，心中卻存清明善念，故可免去此劫……」

　　「豈有此理！！什麼天帝之命！」九天玄女話音未落，玄霄周身火焰早已騰起，向前踏出半步冷冷地盯著天空中的仙子，一揮長袖背於身後。「哼……我瓊華派已至昆侖天光，飛升近在眼前！毋須別人來代天授命！」

　　就在玄霄那句「你給我滾回天廷」的經典臺詞差點蹦出去之時，忽感到一陣清涼的靈力自後心處傳入身體，頓時整個人精神為之一震。果然微低首就看到正收回手的夙瑤微搖頭按示他莫急，而不知為何他竟也真的不再為剛剛九天玄女的話感到煩躁，反正九天玄女若真要執行什麼「天規」的話再動手也不遲，遂決定閉口不再多言。

　　其實夙瑤心裡也氣，明明剛才正法長老的話已經表示了瓊華願意退讓，以求得從輕發落，可九天玄女所傳天帝之命卻與她記憶中完全相同，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客氣了。

　　從玄霄身後邁出一步與之並肩而立，夙瑤看向高高在上的天九玄女，先問出一個最為關鍵的問題：「娘娘，凡人之軀就真的不可成仙？那吾派留傳多年的典籍中所提修仙之術又當如何？」

　　從出現到現在，九天玄女第一次將視線放在了夙瑤身上，忽而露出一個極淡的笑意，「並非凡人不可修仙，此舉雖艱險重重卻也有成功之例，只不過若想煉化肉身飛升成聖是要經過天劫的重重考驗，而是否能通過九死一生的天看得就是心性與德行，這想這一點親歷四九天劫的夙瑤掌門應該比在場之人更加清楚。」

　　「夙瑤確實曾有幸親眼見一花精飛升成仙的全過程，渡劫之時的確兇險萬分，只是……既然一直蝸居于木林之中的千年花精都可吸收天地之靈氣而成仙，何以我瓊華弟子同樣潛心修煉非但不可飛升，更是因想要飛升而被困於東海？」一門心思想知道自己盡心多年卻不能改變瓊華命運原因的夙瑤並未留心旁人投向自己的驚訝表情，而是繼續向九天玄女詢問，順便將談話的內容中更加有利的一面引導向己方。

　　「你以為成仙只是靈力充足到一定程度就可以了？別忘記還有天道的考驗，若非有足夠的功德做支撐，必會引來能讓人神形俱滅的天劫……」九天玄女目光掃過因夙瑤的話同樣充滿疑惑等自己回答的瓊華眾弟子，嘴角的淡笑變得有些冰冷，說出一個讓眾人更為驚心的秘密。

　　「若非你自修煉以來一直緊守三界禮法，不曾枉殺無辜，接任掌門之位後更是收斂瓊華一慣行為不曾對異己之族趕緊殺絕，放那些素食異族一條生路，更是在十三年前與蜀山修仙劍派一舉挫敗魔族入侵人間的陰謀，最後又能憑純善之念無私助千年花精提升修為抗擊天劫，否則……

　　以你不足天命之齡又怎會達到飛升之限，在助花精沐風渡劫之時也一同完成了天道的考驗……但是！」九天玄女猛地話鋒一轉：「夙瑤，你渡劫之時本可直接飛升成仙，卻到最後拒絕被天光接引，滯留瓊華不肯離去。雖然因此你未能煉化肉身成為真正的天仙，但天界仙籍名冊之上已有你記錄，所以剛剛對瓊華派上下所降責罰中並未有你。

　　天帝念你修行不易，又是因為掛念同門才遲遲不肯飛升，故未並多加責斥，可你竟然夥同玄霄試圖帶瓊華眾弟子直闖天光行如此逆天之舉，若非你為保昆侖地界生靈而做了諸多佈置，單是這改地換脈之為就足以讓天帝對你降下責法。

　　若你能放棄繼續這愚蠢的飛升計畫，跟我一同回天庭覆命，本座會上請天帝為你解釋。念你是迫于誓言於行此不智之舉，且已經盡力驅散附近生靈顧全蒼生運數，天帝一向謹守天道維繫蒼生，定不會於你深加追究。」

　　九天玄女此話宛如驚天之雷，比起剛剛打翻眾人成仙之夢猶過不及，一時間眾人臉上或驚或疑，或羨或妒的表情不斷變化，心思深沉緊密者更是腦中飛轉思索前因後果和夙瑤身份對事態的影響變化。

　　尤其兩位老長老看向夙瑤的神眼已經複雜到了無法解讀的程度，他們根本沒想過這個諸位長輩都不看好其心性的女弟子，竟然是瓊華唯一功德足夠飛升甚至早已成功渡劫之人。反到是一自九天玄女出現就沉默異常的慕容紫英終於舒了一口氣，帶著崇敬和嚮往的看著那總是冰冷的掌門，希望她能按照九天玄女的和她去仙界……

　　至於離夙瑤最近的玄霄，對於他眼中資質一般才智更是一普通的師姐竟然比自己先一步渡劫，其實也是有著那麼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不甘，也許是男性的自傲和好面子此時在玄霄身上格外明顯，此時他身周的陽炎已經炙熱到可以把夙瑤烤熟吃了。

　　做為事件本人的夙瑤更是無辜得可憐，她原本還在盤算著如何給瓊華上下減刑，現在卻愣被九天玄女的話給震暈了。『這，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就扯到自己身上了？還已經名列仙籍……請問現在唱的是哪出？什麼時候成了神仙她自己怎麼不知道？』

　　勉強維持面上表情沒有變得太奇怪，夙瑤在感覺到身旁玄霄更加冷冽的眼神不斷在自己身上掃視後，現在只想拎著九天玄女的衣領大吼。『丫的，為什麼一個個都不按套路出牌？！還嫌她得罪大魔王得罪的不夠徹底嗎！在剛剛得知自己以走火入魔之罪冤枉玄霄被關十九年之後，她可沒興趣做對方心目中的叛徒。』

　　一如既往地猜錯天才們的心思，夙瑤悄悄掃了眼玄霄，發現他果然臉色不佳後不禁想要抬手扶額。『唉，看來這架是打定了……別人飛升要避天劫都忙不過來，為什麼她帶著一堆人渡劫，在提心掉膽地防著加了倍的天劫時，還要擔心內訌之類這些有的沒的？』

　　總算還記得自己一派掌門的責任，面對九天玄女一付我等你答案的表情，夙瑤放棄繼續自怨自艾，打起精神應對九天玄女，對於她明顯要將自己從瓊華一脈分化出來的行為給予一個不輕不重的回擊。

　　「順應天道？夙瑤確實也想追尋「天之道」，可何為天道？若說生老病死乃自然之道，偏又有修仙之法可逃離六界束縛，那我輩追求長生又有何錯……千年光蔭對於一生只區區數十年的凡人來說，根本是遙不可及的，若真生死輪回方為天道……將凡人之軀的瓊華弟子囚于隔絕天地靈氣的東海漩渦，僅需百年之後所有瓊華弟子必都魂歸幽冥……請問天帝所罰那餘下九百年的囚罰又當如何？若是天帝真代天授命，這種處罰僅可活百餘年的凡人千年監禁真的就符合天之道嗎……」

　　其實夙瑤的話和玄霄的觀點完全相同，只不過她把問題丟回給了九天玄女，既然認為自己才是天道正統，那好，拿出證據來。

　　暗自得意的夙瑤明知引來了所有人驚疑的目光，極卻少見的露出一個微笑，等著九天玄女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覆。


唇齒相依

　　「天帝有此命自有其道理，天威難測又豈是我等可以滲透的，你若隨我入了仙界自然有機會接觸更加高深的密典，借此參悟天道，以窺得天地之道的本質真髓。」面對夙瑤看似恭敬實則暗含質疑的提問，九天玄女沒有半點猶豫，仍舊一臉神聖地開口即答，只是夙瑤怎麼看那架式都與觀音勸白素貞找許仙報恩的表情頗為相似。尤其以她回話迅速而且還能順便引誘夙瑤一下的行為，更讓人不禁懷疑這種詞語的使用頻率，至少身為當事人的夙瑤聽得是滿頭黑線。

　　其實現在夙瑤心裡也十分矛盾，上次渡劫時因為種種原因沒有飛升也就罷了，九天玄女親自接引這種好事怕是在仙界也可算是難得一遇，若拒絕了才是真正腦抽的決定。

　　她是想要借成仙之後接觸仙典尋找破除空間屏障回家，而且是想得不得了。但是，若真要她當著眾人的面跟九天玄女說自己跟她走，至於瓊華弟子天帝他老人家想關多久都成……這種事兒還真是做不出來。

　　回家……反正回家的路不止一條，而修仙這看一似最快捷平坦的路出口明明已經在面前展開，她似乎已經可以看到遠處那熟悉的小房，可不知為何偏偏邁不開腳踏上那最後一步。既然如此，習慣了以心情決定行為的夙瑤告訴自己……其實，改道另行也不算是太愚蠢的決定對吧？

　　雖說自己竟然已經被加入仙籍，這種好事她做夢也沒想到，但面對如此有誘惑力的邀請只能拒絕確實可惜了，可是……她不後悔。

　　至此，僅僅沉默片刻的夙瑤只是輕抿唇，眼底閃過一絲遺憾，確也沒有半分動搖之意。仿佛沒感覺到旁人疑惑的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夙瑤用她略顯低柔的嗓音慢條斯理地開口。

　　「自夙瑤繼任瓊華派掌門之日起，直到同玄霄師弟聯手以羲和望舒雙劍鑄陣，此間二十年所為皆是為瓊華飛升……本是為先輩的遺志，不想方得娘娘親自來勸教才知是錯，夙瑤深感羞愧……幸得天帝慈悲不並追究，仍在仙籍中留夙瑤一席之地，讓夙瑤感激萬分。

　　然，此次瓊華飛升之舉，較之夙瑤所為，瓊華上下弟子均只是按令行事，最多只能算做盲從。既然連幾可算是罪首的夙瑤都可被諒解，相信因閱歷尚淺的地弟子們更該得到一個改正的機會……」順了眼一臉驚疑中夾雜著寬慰、喜悅和無奈等多到有些詭異表情的兩位長老，夙瑤深吸一口氣，緩慢而堅定地說出自己的最終目的：

　　「還請問娘娘，如何能饒過瓊華上下一干弟子一時之錯……若天帝能看在眾人誠心悔過而將囚罰減免……即便要夙瑤失去成仙資格用以抵過也甘願！」

　　「掌門？！」

　　「掌、掌門？」

　　夙瑤此話一出，引來驚疑聲陣陣，可她已經無暇估計其他，因為九天玄女原本平淡無波的眼神突然變得冰冷銳利，讓夙瑤的心沒來由地得顫了幾顫，周圍的空氣再度變得繃緊。

　　夙瑤滿心忐忑與不安中卻強裝平靜地硬撐著，無人見到的寬大衣袖掩蓋著她緊握的雙拳，聽九天玄女用宛如最後審判的聲音打碎了她最後的妄想。

　　「本座明白你想保全同門的心情，但天道又豈可講價錢，該賞該罰自有天規可循……天帝之令便是天條，吾等只能遵從……不必繼續糾纏與此，該罰該賞不是我你可以改變的，你還不閃到一邊，待本座將這些人送往東海後，與我一同回天界。」

　　九天玄女的回答讓夙瑤頭一次覺得聲音也可以如此無欲無情，本以為自己的這番話至少可以為瓊華眾人減上500年的刑期，沒想到……剛剛還似很好說話的九天玄女如此強硬地將她從瓊華一干人等中摘了出來，根本不理她和瓊華共進退的意圖。

　　同時被九天玄女話大為打擊的還有在場的其他人，一時間大家臉上的表情變得五味雜陳，幾起幾伏的心情讓人頭腦發蒙，一個個全沒了平日的精明幹煉。

　　總算一向心高氣傲的玄霄總算沒浪費了他的氣勢，同樣被算到囚禁東海一波的他自然容不得被無視，不負眾望地一揮袖子將與九天玄女交涉半天無果的夙瑤劃撥身後，帶著幾分傲然地掃了她一眼後，再次親自對上了九天玄女。

　　「不必再繼續周旋下去，現在時辰已到，只要衝入天光便可直達仙界，我到要看誰能阻止瓊華飛升……」低沉的聲音裡包涵著不下於無情仙子話中的冰冷，玄霄僅僅是不動地站在那裡，就已經充分表現出他不屑于對方的狂傲態度。

　　如此赤 裸 裸的挑釁，九天玄女豈能無視，渾身金色靈光閃了幾閃，眾人頓感壓力大增。

　　被玄霄半擋在身後的夙瑤僅僅能透過他高大的身影看到小半個懸在半空的九天玄女，但這已經足夠她看清九天玄女被玄霄觸怒的眼神，頓時為玄霄捏了一把汗。雖說現在的玄霄實力非凡，可對方畢竟是僅次於天帝的頂級尊者，活了幾千年的傳說般存在，若真對上……即使自己與之聯手……有勝算嗎？

　　就聽九天玄女的聲音再次響起，其中隱含的火氣已經清晰可見，成功的表達了其主人對於在場某人逆天而行、不知悔改品性的不滿。

　　「玄霄！你竟如此無視天規理法，本以為爾等誠心悔過，聽了天道真章會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不想竟然如此無視天界律法，逆天鑄陣不說、現竟然想直闖天障，如此稟性若真成仙又還了得。

　　……玄霄，本座又豈能容你如此放肆！

　　……夙瑤，本座也最後一次警告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不要再同玄霄控制雙劍維持劍柱……否則，別怪本座不留情面……親手封印你們修為，通通擒往東海！」

　　「哼，聽你囉嗦，敢管到我玄霄頭上……給我滾回天界去！」面對敢於威脅自己的九天玄女，玄霄的回應非常直接，只見他徒手一揮，一道赤色劍氣就朝九天玄女劈了過去。

　　「不自量力！」九天玄女貌似也怒大發了，不僅抬手擋下玄霄的劍招，更是反手一道丈粗的金芒砸了下來。

　　可以說九天玄女不愧是僅次於天帝的仙界大 BOSS，當然玄霄也是吃虧於為控制雙劍鑄陣不可妄動，總之……兩人互毆的結果是，赤手空拳就敢應對頂級仙術的玄霄吃了個暗虧，被強大且力量凝實的金芒擊中……

　　玄霄半跪于地面，單手扶住被擊傷的肩頭，這就是神仙的力量嗎？玄霄為九天玄女超乎想像的實力感到驚訝，更有些壓制不住挑戰更加強大力量的興奮，自太清和嬋幽一役後，他有多久沒有這種想要挑戰的心情……

　　忽然玄霄的眼前閃現出一片雪色，抬頭果然看到夙瑤正擋在自己面前，總是挺直的脊背在面對九天玄女時依然如此，一如十九年前將他封入冰中的背影，冰冷到無人能看透其中……

　　面前這個衣袖飛舞，發梢輕揚，仿佛可以隨風而去的人……她甚至到現在還無法讓望舒完全聽命……竟然也敢攔在九天玄女面前。

　　「夙瑤，你……莫要讓本座失望！」

　　面對九天玄女的最後勸告，夙瑤只是微微搖頭，輕聲開口。「同門之中我輩直系弟子原本只有七個，大師兄和夙汐在十九年前的幻暝一戰早逝，天青，夙玉叛走，玄巽失蹤、夙莘嫁人……如果連這最後一個都保不住，我還有什麼資格被他們叫一聲師姐，又有什麼臉面去見九泉之下的師……師傅和同門？」

　　一時間，玄霄心情複雜得連他自己都分不清，那個努力卻也永遠追不上自己腳步的平庸師姐

　　……那個將瓊華幾代人的成仙夢當成自己責任的平凡掌門師姐

　　……那個統領整個瓊華弟子最後卻仍然要自己親自上陣解決區區幾隻魔族的無能掌門

　　……那個將太清真人的命令和瓊華戒律當成教條去遵守的死板女人

　　……那個為了瓊華掌門之位後竟然無視同門弟子一個個失蹤的冷血師姐

　　……更將神志清醒的自己以走火入魔理由關了足足十九年的冷漠女人

　　……為了飛升成仙與他合作卻還要他幫忙才能控制得瞭望舒的笨蛋女人

　　……那個將十九年的光陰都浪費在處理宗派事務而耽誤了修行進境的女人

　　……

　　即使被她封入冰中足足十九年，他仍然知道只有自己才能助她完成飛升，為了瓊華她必然回來找他……

　　所以他可以替她擋劍，助她壓制叫囂的長老，因為他比她實在是強太多了，他要讓她知道，即使她成了瓊華掌門，爬上那至高之位，依然改變不了她不如自己的事實，要仰仗他的助力……

　　被封在冰中每每被噩夢折磨得不能入睡時，他就想著早晚有一天要讓夙瑤那個笨蛋掌門認清楚，弱的人就應該退到後面，認清自己的位置，做自己能做的事，不要老想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

　　從沒想過有一天，她也會護著自己，他玄霄何時也需要別人守護了？面對連自己都勉強抵抗的強大存在……明明該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可心底那漸漸升起的炙熱不知該算是某人不自量力往前沖的火氣，還是久未有人如此明白袒護的溫暖，尤其當這份守護來自於某個自私又冷漠的女人時……格外讓人心神難定。

　　這邊看樣女天玄女也氣得夠嗆，估計她當神仙萬八千兒年還一頭回碰上這種事兒，好心接引新來的小仙飛升，結果當事人推三阻四的不說，還讓人把自己面子給折了……現在更好，玄霄竟然還敢跟自己動手……天上這麼多神仙還沒聽說哪個被凡人追著打的……讓她九天玄女和天廷的面子往哪放？

　　「夙瑤，你，實在是太讓不識抬舉了，真以為入了仙冊就是神仙了……可知本座為保住你仙籍求天帝網開一面，而你竟然不屑一顧？想幫玄霄？先過了本座這關再說！」


入魔殉道

　　面色帶怒的九天玄女抬手一揮長袖，頓時間在瓊華範圍內出現一群如流星的金芒，金芒組成的光團迅速劃過天際。不用猜也知道，那光團的是除卷雲台以外整個飛升瓊華範圍內的所有弟子，他們明顯是被九天玄女封了靈力送往東海方向去了。

　　至於在場的其他人，除了主角四人組的雲天河他們，其他瓊華派成員也都被金色的符咒罩住，實力弱的幾個更是當場被金芒扯走，追隨瓊華弟子搬遷大軍去了。

　　身上纏了符咒卻仍能留在原地的，都是修為相當深厚的幾位，不過他們也都是強撐著，一但後力不繼，下場也會同其他弟子一般，被捲入東海之中。

　　夙瑤仰首看著那些消失在天空中的金色光線，急轉直下的情況讓她一時間有些發懵，瓊華的弟子們就這麼輕易地讓人家給丟到東海去了？

　　大腦中頓時一片空白，雙耳嗡嗡亦在做響，夙瑤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只覺得種要發 泄沖 動。夙瑤體內的一股力量感應到了她此刻的心情，沿著經脈流動到手臂在手掌處聚集，似要破體而出……

　　待到夙瑤反應過來時，被隱於身 體 靈脈之內的玄冰長劍已經被她緊緊握在手中！

　　完全由 千 年 玄冰所鑄長劍早已被夙瑤淬煉得靈氣十足，雖然同屬寒性靈器，卻沒有望舒那種觸之即傷的冷銳，光波沿著線條流暢的劍身蕩漾，隨著主人手腕的揮動在空中劃出一片波瀾，若是被此劍傷到絕對讓人印象深刻。

　　……而首次展現在別人面前的利刃感到主人的怒火，一反平時收斂隱遁的裝死行徑，毫無顧忌地釋放著透骨的幽寒，向世人張揚著自己強大而純粹的力量。

　　掌門大人手執長劍威風凜凜地橫在九天玄女面前，這讓在場瓊華諸弟子個個又驚又懼，連嚴謹到有些懦弱的掌門都已經失去理智了嗎？

　　那從不被世人所見的靈器絕對不是擺著好看的，但即便是修仙界第一宗派的掌門，若與地位僅次於天帝的九天玄女一戰，其下場也絕對好不到哪去，當真……天要亡我瓊華？

　　「掌門……不要！」反應最快的慕容紫英一改穩重沉著的個性，再沒了往日的風度向夙瑤所站的方向趕過去，想要阻攔明顯有些情緒失常的掌門，可卻被眼疾手快的韓菱紗一把死死拉住。顧忌自己的掙扎會傷到體弱的菱紗，慕容紫英只能放鬆動作，一邊試圖以聲音喚回掌門大人的理智。

　　而猶在暴走狀態的夙瑤對慕容紫英的話根本充耳不聞，手中長劍漸漸透出幾分殺氣，只等蓄力值一滿就揮向空中的九天玄女。

　　就在眾人皆茫然不知情況為何急轉直下時，夙瑤持劍的右臂卻被突然出現的手掌狠狠扣住，修長有力的手指透過質地優良的衣服傳遞著燙人的熱度，也讓一時頭腦發熱的夙瑤瞬間回神。

　　尚來不及看向將爪子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某人，夙瑤就已經再次被玄霄給扯到了身後，用他高大的背影擋住了夙瑤與九天玄女對抗的意圖。

　　「不必你強出頭……」似不滿自己的對手被搶的抱怨，玄霄頭也不回地朝夙瑤丟了句沒頭沒尾的話，就再度興匆匆地跑去跟九天玄女互相拼靈力了。

　　被人這麼一打岔，難得熱血一回的夙瑤頓時什麼衝動都沒了，只剩滿滿想要歎息的無奈。『自己就這麼不被人信任嗎……老是被丟到後面，看來即使同樣淪為仙4的關底BOSS，玄霄還是相當地不拿自己當事回啊……』

　　玄霄可不知道被自己護在身後的人是怎麼想的，他現在首要目標是那高高在上的神仙，瓊華的弟子已經被縛，即使與夙瑤合力……也完不成太清真人的遺願。哼，無力回天嗎？便是老天也別想擺佈他玄霄！

　　冷冷的目光掃過九天玄女後直達青天之上，輕若低喃的話語卻重重敲在諸人心頭，「我玄霄一生修道，竟換得天罰降頭的下場？若為仙仍要受這等閒氣……當誰稀罕？

　　哈哈……天若阻我便逆了他又何妨！」玄霄嘴角扯開一個嘲弄的冷笑，抬首看著九天玄女背後那片朗朗乾坤，高聲喝道：「我玄霄以命立誓……蒼天負我……吾甯成魔！！！」

　　玄霄此話一出九天玄女頓時臉色大變，卻不知為何她未做任何表示，只是緊盯著玄霄的變化。

　　……收回狂傲笑容的玄霄表情空靈，總是在身周翻騰的火焰竟然慢慢地收斂回體內，可壓抑的氣氛並未因此而放鬆，反讓人感覺到更加窒息……

　　當連站在玄霄身後的夙瑤都感覺不出他身上的靈力波動時，就如同最神聖的儀式般，玄霄雙臂伸展，一股讓空氣都為之顫動的引力身他身體發出瞬間震動四野。

　　雖然那莫名吸力僅僅是一閃而逝，但對自己靈力控制精准的夙瑤卻敏銳地發覺，不僅自己身周的靈力被掃蕩一空，就連她體內的靈力都被牽扯而出並強行吸收走了一些，那些靈力通通匯入玄霄體內被其吸收。

　　緊接著，仿佛變得凝固的時間瞬間被扯裂，等到被恐怖感淹沒的眾人穩了心神再去看玄霄時，他身周已經散發著代表魔的深紫色霧氣，那些是玄霄尚未完全控制好力量而散出的魔力。待到他能完全控制自己新的力量，達到全身魔力收斂吸收並控制自如之時，也就是他真正成為魔王的一刻。

　　修仙者修到最後竟然修成魔，而且一看就是級別頗高的魔王，這不可不謂是個天大的笑話，但在場所有人親眼見證這一刻的人可是半點都笑不出來。

　　不過，面對已經徹底魔化的玄霄，夙瑤卻沒有像旁人那樣擔心，她總覺著以玄霄的性格即便是真的成仙，也只會是一個讓天帝非常傷腦筋的問題兒童，絕對一「刺兒頭」，以玄霄的性格定不會隨意大開殺戒，所以他入魔也算是好事一件。

　　現在夙瑤擔心的到是一反常態、眼看著玄霄魔化的九天玄女，即便是普通的神仙遇到這種事兒也沒道理默不作聲的，夙瑤擔心這裡面有什麼她沒看透的事兒。

　　「竟然自甘墜入魔族，玄霄……你已無可救藥！本座若輕饒與于連老天都不會答應……」沉默了半天的九天玄女終於說話了，而她一開口倒也是火氣十足，和剛剛的行為差異之大更讓夙瑤感到一絲詭異。

　　聽到九天玄女這番替天行道的說詞，玄霄忽然笑得張揚。周圍人都因他狂笑聲中夾雜的靈力而變了臉色，卻也沒一人敢出聲阻止，只能用自己的修為硬抗下來，這時纏在他們身上的仙咒反到起了保護作用，讓他們免于玄霄氣勢所影響而受傷。

　　「哈哈哈哈……玄霄今天到要領教一下仙界的威名……」抬手一招，早已認主的羲和乖乖地回到玄霄手中，無私地貢獻出自己炙熱的陽炎之力。

　　說來也奇怪，本該對妖魔殺傷力十足的羲和，不僅對入魔的玄霄沒有半點影響，甚至可以和他身上的魔力相互輔助。

　　看來這世間果真沒有絕對的正與邪，所謂的道當真是玄之又玄的存在。

　　不同于凡人之時由於體質的局限而不敢吸收過多的靈力，以免控制不了走火入魔，現在已經成了魔的玄霄反到可以毫無顧忌地吸收自家武器的力量，從而將羲和的實力發揮到百分之百。

　　此刻魔力迸發的玄霄頗有一代魔帝的氣勢，將羲和直指開始凝聚仙力的九天玄女，看來是成心要在仙界入口處砸人家場子。

　　「玄霄……魔族不同於妖、仙甚至是人……若是死亡根本不會轉世，而是魂飛魄散！本座最後一次提醒你，若是現在伏法還來得及。」面對挑戰，九天玄女似乎胸有成竹，非但沒有迎戰的意思，甚至還有閒心勸降起來。

　　本想老實待在後方的夙瑤聽了九天玄女的話心頓時一驚，忽然想起，強如魔界至尊的重樓最後還不是把自己玩得稀碎。

　　雖然是發生在無限可能的將來，但人家好歹也活了萬八千年，估計早活夠了，而且他還算是因愛不得索性為愛人友人犧牲奉獻，算得上求仁得仁了……

　　同門一場，她可不想看到玄霄也混到連魂魄都保不齊的下場，那種事一個魔尊重樓已經夠了，不需要再添一個……

　　想到此夙瑤緊了緊手中的劍，又向前邁了半步，小心隱藏著目光中的擔心關注著玄霄，如果說她剛剛是頭腦發熱想與九天一戰，那麼現在的夙瑤是冷靜思考過後做出的決定：絕對不能讓玄霄死在這裡，真到了那種時候，即便會同時惹怒玄霄和九天玄女，她也要出手。

　　面對這半威脅的勸阻，玄霄卻面露不屑，一抽長袖狂妄地笑道：「多說無益，有什麼招數……儘管使出來吧！」

　　似動了真怒的九天玄女抬手臂直指向玄霄方向，一張口就是最冰冷無情的決定，「哼，果真無可救藥！本座今天定要將你誅於此地！」

　　回應九天玄女此話的是玄霄的招牌大招羲和斬，顯然九天玄女的說教早已讓他膩味透頂。而九天玄女也不負自己之名，在羲和接近身體那一瞬全身閃過刺目的光芒，將羲和劍攔住，羲和一擊不中後再度回到玄霄手中，等待主人的第二次進攻。

　　玄霄剛剛的一招雖然只能算上試探，但尊嚴被人三番五次挑釁的九天玄女又怎能甘心一直被打壓，終於出抬起一直隱於袖中的左手。

　　隨著伸展的五指收斂成拳，一個由金色符文組成的仙陣出現在玄霄腳下並展開，迅速以他為中心向四周擴散成直徑不到五米的圓，順便將陣中所有人籠罩其中，待到地上金符全部圍繞在陣中人身上後，完成使命的仙陣也就消失掉了。

　　……其實說白了，以站的方位來說，從始至終仙陣的範圍內只有兩人，也就是玄霄和夙瑤。其他人早就被玄霄幾度發飆給排到了卷雲台邊緣，根本就沒事，當然有事其實沒什麼，大不了就是多加一成縛咒罷了，上一層鎖和上兩個鎖本也就沒多少區別。

　　而這仙陣的威力嘛，自然強得沒話說，以至於夙瑤現在已經無法吸收和使用原本一直充斥於天地間的任何靈力，而入魔後的玄霄估計也好不到哪去。

　　若有行家一看就知道剛剛九天玄女所用的就是大名鼎鼎地困仙陣，顧名思義，那是連神仙都能困住的超級仙陣。至於陣中人什麼下場也就不用多說了……雖然此陣佈置起來既費時又費力，沒見就連九天玄女想用偷偷準備了好久，但效果絕對不是蓋的，基本上是一用一個准，雖說不能困上一輩子，也可讓人暫時沒了反抗之力，實屬殺魔除妖、滅神鬥佛必備之良招。

　　九天玄女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看著被困的兩人緩緩開口：「羲和、望舒不愧是瓊華至寶，力量果然霸道至極，玄霄……本座承認你的力實不凡，夙瑤也已達到天仙級別，若真由你們聯手，本座一時到也奈何你們不得……

　　…………

　　但，上天有好生之德，爾等雖有錯也罪不至死，若是動起手來周圍這些人必受波及。本座為免在拼鬥中傷了你們性命，特暗中施法佈陣，並幾次相勸爾等……

　　奈何你二人一個固執不肯聽勸，甚至不惜入魔以對抗天庭，而另一個……不僅不肯阻止竟還想護之，本座又怎會輕饒爾等？也只好啟動陣法將你們以困仙之陣封印……

　　現在你們的靈力已經全被封住，待仙陣吸收了你們身上足夠的靈力，自動將你們傳送到東海旋渦後。那裡強大的壓力自會將你們困於東海旋渦底……

　　東海旋渦雖然靈氣貧瘠、條件艱苦，卻也算是個反醒思過的好地方……一千年的時間，夠你們在東海旋渦底好好反思自己的行為了……」

　　本以為自己是因站到了玄霄身邊才倒楣跟著吃了鍋烙的夙瑤這才恍然，怪不得一開始有些心急的九天玄女竟然會慢性子地跟自己打太極。其實人家一開始就沒多想讓她進仙界，只不過想著拖延時間順便再挑撥分化一下……

　　她竟然還挺拿自己當回事，以為可以講講情面讓天庭放過瓊華弟子，現在到好，落個自己都不保的下場……

　　即使是再不甘，被封了靈力的夙瑤也無能為力，現在只能祈禱這九天玄女當真沒有要自己等人小命的想法。

　　至於東海旋渦底……但願可以混個單間，否則……等於間接幫助九天玄女有時間佈陣的自己，面對剛入魔需要大量靈力吸收的玄霄……新仇加舊恨，那哥們絕對不會跟自己客氣。

　　抬首望天，九天玄女略估計了一下時間後，再次開口。「天火馬上就要降臨瓊華，到時候方圓百里皆會淪為火海……玄霄、夙瑤，這都是你們一意孤行的後果，今日之因他日之果，將來你們會如何誰也不知道……爾等……好自為之罷。」

　　語罷的九天玄女竟然不理追問如何阻止天火的雲天河，轉身消失於茫茫天際，只留下除仙4主角、即將被丟往東海的瓊華諸位及尤在和縛仙咒對抗的未來大魔王一名。

　　至於夙瑤，她正準備在最快的時間內安排「後事」，要知道她在飛升之前送走的瓊華弟子們怎麼可以沒有高人當靠山呢？


今夕一別

　　天不救人，人自救！

　　即便九天玄女認定天火之劫實乃定數，不可更改，但雲天河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不管。身為雲天青和夙玉所教育出的兒子，雲天河早就將那句「我命由我不由天」刻入骨中，他可是打算卯足了勁救那些受天火所累的……花花草草……咳，錯，是天下蒼生！

　　話說雖然瓊華飛升時周圍其實已經沒人了，但飛升之時瓊華可不僅僅是縱向飛，還要橫向移動，一旦被天降火焰砸下，隨著慣性會飛出多遠，這是誰也判斷不出的。所以老天要將瓊華之錯報于完全不相干的老百姓身上，這個彎不僅是直腦筋的雲天河不明白，自詡掌握了通關攻略的夙瑤也同樣沒注意到……

　　夙瑤現在要操心的另有其事……趁著玄霄給自己義弟傳輸逆天救世之法，再感歎一下人生順便聯絡兄弟感情時，她看向了慕容紫英。

　　見掌門終於將目光停在自己身上，慕容紫英也收起一直握在手中長劍，朝她走了過去。

　　站定在夙瑤身邊，慕容紫英黑如子夜的雙眼牢牢盯在她臉上，恍然發覺，從小就仰望著這個立于瓊華大殿的身影，現在已經可以輕易看到對方頭飾上的符紋……什麼時候自己已經長得比她還要高出許多？

　　「掌門……」

　　微垂首就可看到夙瑤身周纏繞的咒符，慕容紫英諾諾低語，複雜的心情卻不知該如何表示。其實今天會鬧到如此地步，他事先多少知道一些，如果一開始就早告訴掌門，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至少……掌門若非不會因為維護玄霄和同門而觸怒九天玄女，她還可以成仙，自己也會朝著這個目標努力，終有一天他們可以同聚於九天之上，共話瓊華。

　　頭一次，慕容紫英恨自己言必行、諾必遵的性子，若從懷朔師弟那裡知道消息後就立刻告訴掌門，而不是自己獨自去探查他話中的真實度……

　　……如果他沒答應懷朔師侄不對任何人說出他透露的消息，不追問他是如何得知的那些消息……

　　那麼今天就不會只能站在這裡看著卻什麼也沒幫上了。

　　但，畢竟最後他什麼也沒說，所以掌門和瓊華會落到如此地步……他也是有責任的。

　　最終他也只能歎息一聲，沉默地守在掌門身邊，雖然九天玄女並未將他算在受罰之列，他也會陪掌門……和同門們一起留在東海底受罰。

　　夙瑤掃了眼隨著長老等人的情況，果然他們也挺不了多久，紛紛被九天玄女的術咒扯走。留在那裡的只剩下臉色蒼白的韓菱紗，而她似乎更關心雲天河和玄霄的狀態，雖然不敢靠過去打擾他們談話，但一直停在他們不遠處專心的留意他們的表情，一旦情況不對就立刻拉人開跑。

　　夙瑤暗笑小姑娘太過擔心，玄霄又怎會傷了這個真心對自己好的兄弟……不過，既然沒人注意自己這邊的動靜，她也就放心把目光專注地停在面前的人身上。

　　帶著滿意的目光打量著面前身形挺拔的少年……夙瑤猶記得紫英剛上瓊華時小小的，乖巧聽話，十分招人喜歡，現在已經成為可以獨當一面的男人了。親眼看著他長大的自己自然相當瞭解他的品性，將瓊華託付於他，絕對會做得比自己更好。

　　夙瑤感到手中玄冰劍震盪，知道以玄冰劍本身力量已經無法抵制符咒，她所剩時間不多了。眼中光波一閃，夙瑤抓緊時間低聲囑咐道：「在飛升之前我已經在瓊華四處暗布爆符，如果天火燃起，自然會引動爆符將瓊華炸得粉碎……只要距離地面的高度足夠，應該是不會傷到下面的百姓……

　　沒能守住瓊華竟然還讓它毀在我手中，但為了無辜受我瓊華所累的生靈，我也只能再做一次瓊華的罪人了……待到天火降臨時，紫英……你們儘管逃命去吧。」夙瑤眼中的笑意隱隱閃現，其中還夾雜著小得意。如果天青師弟知道自己免于他兒子變成盲人，會不會從幽冥界溜出來跟自己道謝啊……

　　天青那小子雖然看起來什麼都不在乎，其實對這個兒子可是相當看重的，誰讓這是他愛人夙玉唯一給他留下的存在。……唉，又一個為愛情犧牲性命的人啊，修仙雖說不該絕情絕愛，但一個個都跑去談戀愛然後……可惜了那一身修為啊，怪不得瓊華會是現在這樣人才青黃不接的狀況，好在這些都不是她需要關心的問題了。

　　整了整衣袖，夙瑤微猶豫一下還是決定開口問出自己想知道的問題，「紫英……這些年我一直沒有讓你學習高深的法術，你有沒有怨過我？」

　　「不會！掌門，我從沒……」不等夙瑤話落慕容紫英立刻接過，生怕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可話到嘴邊又停了下來。雖然不明白是什麼讓她會如此一問，但不善言詞的慕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跟掌門大人溝通，他，也是會的緊張啊……

　　見慕容紫英難得露出這種表情，夙瑤眼底閃過笑意，卻壞心地不給他搭話的機會，而是繼續自己要說的內容。

　　「……你與玄霄同樣天資極佳，不讓你學更高深的法術，是怕你如玄霄一般，實力增長過快卻無法控制。

　　一個玄霄我已經無法壓制，若你再出事……到時候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掌門……弟子，讓您為難了……」慕容紫英聽到夙瑤的解釋面露愧疚，他一直拼命修行就是想著讓掌門和師公高興，沒想到反讓讓掌門為自己擔心。

　　「但我從未後悔收你入瓊華……」夙瑤微搖頭示意並不在意，將自己平素聽起來有些清冷的聲音儘量放溫和，力爭以一付慈愛長輩的標準態度跟小紫英談話。「你品性純良、天資聰穎，辦事又十分謹事認真，尤其在大是大非面前能堅守自己的準則，這點在整個瓊華都沒人能超過你……

　　看到你能有今天這樣的成就，我很高興……」

　　黑如子夜的星眸迸出明亮的光彩，竟然得到掌門的當面讚賞和誇獎，這是慕容紫英做夢也沒想到的。

　　「你今後的修習非常關鍵，瓊華的高級法術都更加注重提高法術的威力，而不是對自身靈力的控制……」夙瑤話語微微一頓，掃了眼不遠處還在叭啦叭啦的兩位男士，稍稍湊近跟前的少年，在對方有些驚訝的眼神中，壓低嗓音，小小聲地開口。

　　「……好在事實證明我當年所修方法雖然進度緩慢，可也算是比較穩妥的修練方式，雖然初期進展緩慢但越往後威力越強，相信以你的資質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超過我現在的修為。我已將修煉方法和一些珍貴的典籍，留在飛升前準備的瓊華新洞府中，用守護陣法保護……

　　還有一些修為尚淺的弟子沒有參與飛升，也都被我留在那附近，還好他們因此免過一劫。如果他們能多研習注重修心養性的心法，雖然修為進境慢了些，可對將來是大有好處的，希望他們會引以為鑒不再走了師父和我們的老路。」

　　慕容紫英的表情從最開始的訝異萬分到後來的心有戚戚焉，夙瑤明白他聽懂了自己的意思，遂重新挺直後背使自己拉開與紫英的距離，恢復正常的聲音用十分「懇切」的態度認真囑咐著。

　　「瓊華多難，為成仙激進更是差點將整個宗派毀於一旦，還好有那些倖免於天罰的弟子們留了下來，可惜他們修為實在不高，日後修行難免因沒了依仗而受苦。

　　紫英，這些年你的努力我都記在心裡，你也確實從沒讓我失望過……瓊華和那些弟子們……拜託給你了。」

　　「掌門，我……不……」慕容紫英猛地退了半步，狹長的雙眸就快瞪成了橢圓，雙手剛要抬起想到於禮不合又放了下來，卻不知道該如此明表自己這些年的努力並不想從掌門手中接過瓊華。

　　「紫英，是我無能只給你剩下個幾乎斷絕的瓊華，我知道這會很辛苦，但它畢竟是我宗幾十代的心血，決不可消失在你我手中……我不求你將它發揚光大，只要能延續瓊華一脈即可……紫英！……就辛苦你了。」

　　「我……」慕容紫英雙手緊握成拳，心底諸多不甘，但面對夙瑤如此囑託……卻是多半個字也吐不出來，延續瓊華是每個弟子的責任，他不能推脫。

　　知道自己這話已經將慕容紫英的拒絕堵死，強行將這位未來的劍仙和瓊華打包到一起，總算丟下一個包袱的夙瑤心情大好。掌門不好當啊，天天加班不說還沒薪水，幹好了沒獎，不好還要挨駡……這樣的的日子終於到頭了。

　　好在還有慕容紫英在，有他照看，瓊華會有一個更光明的未來，若有一日慕容紫英成功登入仙界，瓊華也必會成為他在仙界立足的資本，至少九天玄女會看在他挽救了瓊華一脈而對其另眼相看。

　　夙瑤算是看明白了，什麼仙界、人界，根本都是一樣的，人脈、關係、勢力在天界都是存在的，慕容紫英性格過於耿直不通世故，有了上位神仙的幫襯初到仙界時才不會過得太辛苦。

　　看著被迫接下瓊華的慕容紫英臉色不佳，夙瑤終忍不住微挑嘴角，露出一個透著輕鬆和溫暖的笑容，相信他定會以實力超群的劍仙之姿，立於九天之上。

　　如陽光撒在晶瑩的冰雪之顛，平素冰冷如昆侖雪山的掌門竟也會笑，極為罕見地讓慕容紫英一時忘了自己要跟掌門說什麼。

　　「哼！不過區區東海，能奈我何！！天河，今生定有再會之時！」玄霄的聲音打斷了夙瑤和紫英的告別，只見他身上的符咒金光大熾，猛地將玄霄全身包裹其中飛離地面奔向東海，而在縛仙陣啟動之時就被玄霄插入地面的羲和，亦在同一時刻騰空而起，追隨玄霄而去……

　　一陣拉扯之力傳來，夙瑤知道自己也快堅持不住了，遂將袖中的靈器紙鶴交給慕容紫英，有了這個他才能打開保護典籍的封印。

　　慕容紫英認出夙瑤遞過來的是她帶在身邊多年的靈器，自然小心地將紙鶴收入掌中，突然看到自家掌門大人身上符咒閃動，未等金色芒將夙瑤的身形吞噬，她就已經被扯向東海……

　　「掌門……」

　　忍不住伸手卻什麼也沒能碰觸到，慕容紫英不甘心地看向夙瑤離去的方向，久久不肯將手收回……

　　韓菱紗歎氣地推了一把雲天河，示意他上前跟紫英說話。其實她和天河早已站在那裡看了半天了，慕容紫英的心情他們也多少能夠理解，但現在不是在這裡發呆的時候，天火隨時都有可能落下，他們必須儘快的離開。

　　「紫英……」受到女友暗示的少年來到好友身邊，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天河伸手抓了抓滿頭亂髮，最後也只是蹩出句「我們該回家了。」

　　收回手，慕容紫英將散發著掌門靈力的紙鶴收入懷中，看著好友的臉腦中卻還想著剛剛掌門離去的身影……

　　『還有好多話沒和她說，還有懷朔讓他還給掌門的魔族權杖，當初因為擔心懷朔話中的真假，他一直沒有把那個權杖交還給掌門……』

　　修長的手指在紙鶴身上劃過……『還有掌門託付給自己的瓊華……』

　　一大群天火，也就是所謂的殞石呼嘯而降，在瓊華範圍內狠狠地砸了下來，引得沒了控制者的瓊華震顫。反應過來的慕容紫英護住了菱紗和天河，一時躲得十分狼狽……

　　就在他們差點因天火的強大衝擊力而震傷時，夙瑤留下的紙鶴迸發出強大的靈力將他們三人護在其中，飛離瓊華範圍緩緩落回地面……

　　環顧四周，他們竟然回到月芽村不遠處的沙洲。不久前趕回的雲天河等人一心想阻止玄霄和夙瑤的行為，根本就沒在昆侖山下做任何停留，自然不知道這裡的村民因夙瑤的運作，已經通通搬離此地，甚至山腳下的村鎮，現在也都是十戶九空，就算整個瓊華大殿從空中砸下，最多也就是砸毀一些民屋罷了……真正危險的反而是那些四射的天火，它們實在太過分散，根本就不知道會砸到什麼地方去，也很難將它們一一擊毀。

　　在天火中仍不忘牢牢抱住望舒的韓菱紗終於堅持不住暈倒，慕容紫英趕忙出手救助。

　　而面對天空中那一團火焰包裹的巨大瓊華，雲天河二話不說將後羿射日弓攬在手中，抽出天河劍搭於弦上劍尖直指不斷下墜的瓊華，將全身的靈力灌住於射日弓中……射日弓乃是當年後羿所用神器，韓菱紗在慕容紫英和雲天河幫助下將其從黃帝陵裡偷出，這也正是剛剛玄霄給出的提示：逆天！

　　即便是有當初燭龍的龍息，雲天河所有修為全都用上也不過是勉強使用射日弓的幾層威力，但那也足夠將瓊華擊得粉碎，但強用神器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實力不夠仍強行使用射日弓，那麼他的下場絕對也好不到哪去，估計像夙瑤所知道的那種雙眼皆盲的結局已經算是好的。

　　好在，雲天河的人品一向不錯，大招還沒蓄力完成，夙瑤暗布的爆炎咒起效。頓時，一個以瓊華為原料用天火點燃的巨大煙花在空中綻放……

　　弄得雲天河一直摸頭奇怪為什麼瓊華會自己炸掉……已經恢復得差不多的韓菱紗拍拍去天河肩膀，調侃他已經厲害到不用出招就達目標。三人當即去見月芽村的老村長，結果發現了他留下的信件，方知他們在已經被當年出去的同村人接走，放心的天河和菱紗決定再玩幾年後就回青鸞山歸隱……

　　邀慕容紫英同行，而他卻拿出夙瑤的紙鶴，搖了搖頭……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小番外之背後的真實（懷朔篇）

　　他一開始真的不知道自己竟然穿進了一個遊戲，當他在深山遇險被路過的蜀山劍俠救起之前，他都還以為自己是穿到了古代。在知道這位劍俠竟然是大名鼎鼎的蜀山派掌門師弟時，他還以為自己成了某些YY小說的男主，頭腦一熱地當即要拜對方為師。

　　貌似二十多歲的劍俠估計是頭一次被人求師，看了他好久後才開口拒絕說自己的實力尚不足為人師，但沒想到這位蜀山劍俠居然推薦他加入了傳聞比蜀山還要厲害的修仙第一大宗派瓊華。

　　好吧，當時他也只是在想這名字好熟，還想著世間不僅真的有蜀山，原來瓊華派也不是杜撰出來的。但，當他看到那聳立在昆侖之顛的威嚴殿門，進入大殿見到某位高高在上的美女掌門……

　　這一刻，他真悲催了……

　　怎麼就忘了自己的名字就是最好的提示啊……懷朔，不就是占了仙劍4裡某個比較知名的龍套嘛，甚至在某支線劇情中掛在一個更路人甲的師兄手中……

　　好吧……既然穿了，那穿到武俠還是遊戲其實也沒啥區別，雖然最後瓊華一定會覆滅，但在雲天河那煞星出來之前，其實瓊華派還是挺風光的，足夠他在其中混些保命的能力了。

　　沒了YY心思的他潛心修煉，仗著自己比人多活幾十年的經驗硬是憑著尚佳資質在同門中脫穎而出，深明人情世故的他憑著超好的人緣在瓊華混得如魚得水，就連一向不與同門打交道的天才小師叔都與他關係不錯。雖然後來才知道會得慕容紫英另眼相看，竟然是因為初入山門時夙瑤曾親贈一枚靈玉，據說他是瓊華弟子中唯一有此機緣之人，大概他在瓊華會那麼順風順水，也是被眾人當成掌門的親信了吧，自然對他多了些客套。

　　深為已知劇情的穿越者，他沒有那麼偉大想要救眾人出水火，他也自認解不開瓊華的死結。

　　別開玩笑了……即便是掌門對他還算不錯，也不代表她會無條件相信自己的話，更別說他怎麼跟掌門解釋自己為何知道瓊華會毀於飛升，單就是他有膽跑到隱藏BOSS玄霄面前告掌門的黑狀，也絕對會被羲和劈成烤肉串……

　　他也只能做個安份的路人甲，乖乖等到大結局，順便小心自己別掛掉。

　　所以，他心安理得地在幻暝戰利用慕容紫英的性格為救他而受傷，再求他幫自己詐死脫身，跑回老家孝敬爹媽去了……

　　當然，這些年的相處又怎會全無感情，做為回報，他將飛升瓊華的結局告訴給了慕容紫英。當然是在要求他不可追問自己是如何知道才說的，至於紫英師叔要去查證那也隨他去好了，反正自己所說除了來源管道全部屬實。

　　那日，送走慕容紫英時他突然覺得，掌門已經於平素不同，那麼莫名出現的雕龍木牌……是不是某個隱藏道具呢？也許這一次的結局會是不同吧……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7 19:54

東海之淵

　　東海中，旋渦底，被封印帶走的夙瑤，落在了一個十分奇妙的空間。

　　剛站穩夙瑤就開始打量四周的環境：由海底旋渦內壁圈出的空間並不大，不過是個與瓊華殿差不多大小的空地。地面倒也算平整乾淨，就是光線暗了點，當然海底有光已經很不錯了，這些夙瑤倒也並不在意。問題是那些看似由暗流組成的牆壁，因水流不斷迴旋不僅使它們十分堅固，更是可以反彈一切攻擊。這樣的防禦，要從內部破壞逃走只是個妄想，再想想旋渦外就是浩瀚的東海，其他人會被封在哪兒誰又能知道？

　　這種艱苦條件夙瑤早有心裡準備，仙界會將瓊華眾人囚於此處自不會是讓他們來渡假的，只不過是修煉的環境惡劣些罷了，總比沒命強。

　　…………

　　沉心靜氣，閉目凝神，果然這裡的靈氣稀薄到幾近於無，即便是沒有被封住靈力，四周也沒有靈氣可供吸收。夙瑤將神識徹底放開，去感應旋渦外的情況，立刻感到洶湧磅礴的水靈之氣迎面撲來……猛地睜開眼，夙瑤穩了穩急促的呼吸，總算知道泰山壓頂是什麼感覺了。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凝實的靈氣，即使是由與自己最親和的水屬性組成，這種密實到讓人窒息的狀態，也一樣會讓人感到恐懼，更別提在其中尋找同門的靈力波動了。

　　剛剛那種仿佛天地間只剩一人的感覺實在是讓人印象深刻，也使得夙瑤放棄了在茫茫東海中尋找同門的位置。其實這樣也好，至少她真的混了個單間，不會碰到入魔後的玄霄，在成為天庭囚徒之後，有什麼比這更讓人高興的？

　　放下心來的夙瑤隨意找處乾淨的地方盤膝而坐，開始引導體內蟄伏的玄冰將抑制靈力的符咒解開。

　　果然這一細細檢測她才發現自己身上的縛仙咒的奧妙，內外兩層流金仙靈所組成的縛咒形成密實的隔絕層，使她身上所有靈力全部宛如一潭死水般無法調動半分。很顯然，這種困仙咒會分兩層是有其原因的，根據夙瑤對仙咒半調子的理解到也能分析出它的原理。其實這內層仙咒效果是讓人無法調動體內的靈力，而外層則是用來阻隔被束者吸收天地靈氣的，就為防止被施咒者強行衝破束縛，如此也怪不得困仙咒在爭戰中被頻頻使用了。

　　被徹底掐死了外借靈力破壞仙咒一途，夙瑤也只能針對內部破壞這個方向想招兒了。其實她的想法也很簡單，既然身上就有現成的仙咒使用運行方式可學，那她就可以將自己的靈力轉化，盡而吸收破壞由仙咒組成的咒符，自然也就能解開仙咒的束縛。但這就要求她必須先調動自身的靈力才成，可這麼一來卻又回到了原點，她必須有哪怕一絲絲的靈力來調動才成。

　　夙瑤苦試半晌仍無法調動體內靈力，不由皺眉思考如何能讓縛咒鬆動一些，看著身上閃動著仙咒散發的靈光，她突然想到自己在被困住時順手收回了玄冰劍。玄冰劍已經認主，根本不需要她刻意用靈力驅動，而□所鑄劍身也可以散發出雖淡卻純的水靈之氣。若是讓玄冰劍在體內靈脈中游走，就可以引得她自身靈氣產生波動，也許借此可以讓她控制自己的靈力。

　　再次靜心凝神，這一次夙瑤將注意力凝聚在自己的靈劍上，果然立刻得到了玄冰劍的回應。試探著讓潛於潛脈之中的玄冰劍化成靈力流動起來，果真讓夙瑤成功地奪回一絲靈力的控制權，她立刻讓這一點點靈力轉化，竟然真的形成了泛著金茫的仙靈之力。

　　大喜過望之餘夙瑤仍不忘小心控制這絲新形成的仙力，讓它繼續隨著玄冰劍在體內迴圈流動。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靈力被轉化成金色的仙力，完成由數量到品質的改變。待到所有靈力都轉化完畢，夙瑤不僅擁有了一份純粹不含雜質的仙力，身體也被仙力進一步的滋潤，從而更好地容納和調用更多的仙力，徹底完成了由一個地仙頂級的修仙者向天仙的第一步轉化。

　　這一步本是修仙的一個關卡，有多少實力豐厚的修仙者都毀在了這一關，而夙瑤因為被困仙咒封了自己與外界靈力的吸收管道，反而能更好地轉化和吸收自己的靈力，這也算得上是因禍得福了。

　　…………

　　看著自己體內緩緩流動的金色仙力，夙瑤不由感歎自己的好運氣，還好當時手快將掌中長劍收回，才可以調動玄冰劍在體內凝固的靈脈中游走，破解仙咒的束縛。

　　她現在並不急著解開仙咒，而是打算順便學習一下仙力的組成和運行方式。這樣不用非得飛升才能學習如何使用仙術，等到完全解開縛仙咒，她就可以吸收天地靈氣轉化成仙力，真正達到一個天仙級別該有的實力。

　　夙瑤開始專心研磨內層仙咒，並一點點試探分析、轉化吸收，仿佛回到了第一次求學的時光，此時的她已經連時間的流逝都感覺不到。終於夙瑤總算徹底研究明白仙咒的使用方法，將束縛自己體內靈力的內層符咒解開，順便消化吸收了組成仙咒的仙力。

　　大功告成的夙瑤成就感頓生，準備待自己徹底馴服了新吸收的仙力後，就一鼓作氣解開最後一重封印，只要這樣繼續下去，她回家就指日可待了。

　　心情大好地抿嘴淺笑，已經打座了N久的夙瑤準備起身活動活動筋骨，好好休息一會兒。

　　嘴角尚殘留的一絲笑意還未收起，緩緩張開眼簾看到的竟是片熟悉無比的暗銀紋錦……有人！

　　夙瑤已驚得猛抬頭，卻正對上從上而下俯視自己的目光，平時總閃著冷銀色光線的眼睛此刻被紫色佔據，但這並不妨礙夙瑤認出它的主人是誰——「玄霄？！」

　　夙瑤慌忙想起身卻半路腳下一軟向後摔去，為免失去平衡她只好單掌撐地狼狽地斜坐在地上。

　　「哼，還是這般無用……」看到夙瑤的一系列動作，原本只是站在那裡玩深沉的玄霄忍不住揚眉露出一絲詫異和不爽。

　　夙瑤坐在地上仰首，這個角度看玄霄身影更顯得高大挺拔，壓抑感十足，即使他將外放的魔力收斂回來，依然壓迫不改其大魔王氣勢。

　　等等，驚訝地抬手指向玄霄，夙瑤已經話都說不出來了。玄霄，他，他……什麼時候解開了縛仙咒並且完美地將外放的魔力收回去？按理說那仙咒對魔的克制效果更強對才！

　　看到夙瑤都露出如此明顯的表情，玄霄露出一個傲氣的冷笑，那種神魔間用爛了的破招術能困他多久！「一個小小的縛仙咒罷了，比起你當年封我的冰陣也不過爾爾，早就被吸收掉了……這就是成魔的好處，任何力量都是大補……我將那縛仙咒的原力全部吸收轉化了。」

　　嘴角的冷笑突然加大，玄霄一抖長袍矮下身半跪在夙瑤身邊，將手向她，還一邊不知該說是解釋還是威脅地開口：「……哼，原來什麼仙力魔力靈力根本都是一樣的，端看如此去應用罷了……」

　　眼含驚恐地盯著伸向自己的手掌，一點點擋住自己的視線……夙瑤心裡這個悲憤啊！據說那些妖啊魔啊的，都是以本性行動，根本無視規則的束縛，不再受到理智的束縛……這哥們，不會真的想要拿自己大補吧？沒能打破最後一層縛仙咒的她現在可是半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該死的，天才和普通人的差距原來是會要人命的！

　　「不要……」

　　「少廢話……」

　　情急之下夙瑤抬起右臂去擋，卻被玄霄不耐煩地伸手拉開，不顧她躲閃執著地將掌心印在她眉心處……

　　就在掌心與額頭相觸瞬間，一道細微卻清脆的炸裂聲響起，夙瑤頭上的發飾頓時碎了一地。竟然是代表瓊華派掌門身份的紫綃斷了，那裡的防禦陣法在感應到玄霄體內魔力時啟動，卻被他的魔力自動反撲給毀了個徹底。其中某一塊發飾碎片更是從夙瑤手間劃過，帶出一連竄的血珠……

　　玄霄似乎也被這突然的一幕給驚了一下下，本該收回的手就這麼硬生生卡在了半路，似想接住那碎裂四散的頭飾，可惜的是現在他掌心裡的是夙瑤幾束散落在額邊的墨色髮絲。

　　「都說別碰……看吧……」夙瑤邊苦惱地抱怨邊將自己的頭髮從玄霄手中抽回，現在這樣她反到不怕了。從玄霄的動作上看他只是收走縛仙咒的力量，壓根就沒有連她一起進補的意思。既然人家大慈大悲地放過自己了，那她也就不擔心自己的小命了。夙瑤動了動手臂試圖將自己從玄霄的鐵爪子裡解放出來，好從地上起來，順便想著這位大魔王到底來幹什麼，該不會是想上演仙劍版的越獄吧？

　　夙瑤這麼一掙胳膊，走神中的玄霄下意思握緊了手指，也順便被拉回了神智。玄霄剛要開口，嘴還沒張卻被身後一聲炸雷般的喝聲打斷，火氣和實力一起成倍增長的他頓時向來聲的方向望去。

　　「玄霄，你要對掌門做什麼？還不快點放開她！」


相聚東海

　　看到手執長劍一臉怒容的少年挺身而立，那付恨不得殺你全家的架式讓玄霄眼底劃過一絲嘲諷，嘴角上挑出個冷冷的弧度。「你？」

　　順著玄霄目光望過去的夙瑤也是一驚，慕容紫英？！他，他……又是怎麼冒出來的？

　　「大哥！我們來救你出去了。」緊接從慕容紫英身後暗洞裡轉鑽出來了雲天河，在人未到時已迫不及待地先開口招呼上了，到也洽好打斷了紫英那的質問。

　　緊接著，在雲天河的身後，一串「粽子」跟著的也冒了出來。估計那個暗洞正是他們進到旋渦的管道，只是不知那東西是怎麼弄出來的。

　　成功溜進來的其他人看到這裡的情形均是一楞，雖然大家都非常明智地閉口沉默，老實呆在一旁裝背景，可一個個的眼神實在是詭異得緊。

　　「天河？你救我們？」玄霄驚訝地挑眉反問，心底更升起一股嘲諷與可笑的心情。明明飛升時一個個對他指手劃腳，說什麼天道不容，現在卻又跑來說救他，這回就不怕違了天規？

　　救他？

　　哼！他玄霄什麼時候需要別人來救了？就連當初被夙瑤封入玄冰陣，也是他自己一時大意沒想到她真的會出手才中了招。而且，若非那玄冰陣確實可以壓制羲和陽炎，他也早就自己破陣而出，何必再等雲天河帶著望舒回歸才出禁地。

　　想到玄冰陣，玄霄心底的火氣降了幾分，不管怎麼說雲天河都是他的義弟，曾經毫不遲疑地幫過他。雖然之後雲天河一次次阻止他的行為一直讓人很不滿，但他玄霄也不好跟個十八歲的少年計較，所以玄霄便將到口的諷刺壓了回去。

　　不再言語的他不緊不慢地起身，手下不忘微微使力連夙瑤一同拉了起來。玄霄深知這女人愛面子，也不知何時開始，在別人面前就總會下意思地幫她維持形象。

　　起身後的夙瑤借勢抽回了自己胳膊，暗自活動了下因長久盤膝而仍有些酸軟的雙腿，並借著收攏散發的時候迅速地將目光從進來的幾人身上劃過。

　　慕容紫英、雲天河、韓菱紗、山寨版的柳夢璃……嗯哼，他們幾個會紮堆兒並不奇怪。但……夙莘家的兩口子外加蜀山掌門大人，他們不老實地在自己家的地頭兒呆著，怎麼也跑來湊熱鬧？

　　夙瑤滿頭黑線，莫非現在劫獄也變成了很有意義的事情了？

　　……哎？還有個她不認識的男人，雖然那人只是很隨意地站在那裡，罷明瞭只是來幫忙的。但夙瑤總覺得對方的眉角散發出幾分妖邪之氣，加上那俊俏到漂亮的相貌和似笑非笑地表情，更像是在看一出雜戲……越發讓人覺得他的身份和目的都十分地可疑。

　　「咳，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夙瑤輕咳一聲開口，打斷了大家默默無語互相放電的狀態。

　　慕容紫英見自家掌門表情正常，不像是受脅迫的樣子，便收起手中長劍向她走去，可這一張口卻又是下意識地救證。「……您沒事吧？」

　　聽到這話的玄霄發出冷笑，他就是真的要做什麼又能怎樣？不過是幾個不成氣候的修仙者罷了，他玄霄還真就不放在眼裡。

　　不理會玄霄的反應，慕容紫英只專注地盯著夙瑤，等著她的回答。

　　夙瑤被盯得心底發毛，即使那雙如漆黑子夜的眼中滿是關心，也會讓人有種無所遁形之感。心地坦蕩若雲天河般之人尚且不覺，可像夙瑤這種仿佛天生就帶著一大堆秘密的人，就會格外敏感，下意識地想要避開。

　　「呃，還好……」不自在地攏了攏散發，夙瑤順勢將尷尬的將目光捌開。這一順髮絲她才想起來自己的頭髮還散著呢，不由看著長至小腿肚的頭髮犯愁，這個樣子太有損形象了，但該用什麼把頭髮紮起來？

　　女性直覺突然大爆發的韓菱紗猛地雙手擊掌，嚇得身邊的天河一跳，以為自己又說錯話了。結果剛要下意識地賠不是，卻發現人家根本就不是沖著他來的，而是直奔大哥的方向，不由也跟了上去想跟許久不見的義兄好好聊聊。

　　「掌門……如果您不嫌棄就用這個吧……」向來靈慧聰明的少女手執一段精緻發繩，小心翼翼地遞到向來高高在上的掌門大人面前，乖巧的動作帶著一絲拘謹和討好。

　　花結精緻的發繩襯著白嫩的掌心，顯得本並不太起眼的繩結都亮麗了幾分，夙瑤低頭看了那東西半晌，從容抽過纖細的發繩將長髮半挽紮緊。「謝謝。」

　　「掌門大……，呃，哪裡的話，您能用到就好。」掛著甜美羞澀笑容的少女眼中閃過幾分驚喜，忙急擺雙手表示不用跟自己客氣，差點將自己暗自對夙瑤的昵稱給說了出來。

　　「不必如此，我已經不再是瓊華掌門了。自瓊華被毀那日起，慕容紫英就已經是瓊華派第25任掌門，想必留在昆侖的倖存弟子早已經收到消息了吧……」淡淡提醒別人自己身份不再，夙瑤隨即問起他們的來意，畢竟安理說紫英現在應該在重建瓊華才對。「你們怎麼進到這裡的？」

　　「掌門，我們當然是來救你們的……」雲天河早就眼巴巴地看了玄霄半天卻不知該說些什麼，聽了夙瑤的問題自然第一個竄了出來，兩眼放光地指著身後開始縮水的暗洞，「我們是從這裡進來的，咱們再從這裡出去找其他人……」

　　夙瑤聽著他一口一個掌門，覺得自己頭上的青筋就要蹦起來了。拜託！她已經和瓊華沒關係了，她要回家……

　　到是本該因為天河舉動而高興的玄霄，聽到他再次義無反顧地說要助自己脫困時，已沒了最初的感動，只是冷淡地看著義弟興高采烈地討論「越獄」大計。

　　見這幾個小的鬧得歡，打進來還沒來得及跟師姐說上一句話的夙莘不幹了。性急地拍開擋著自己的丈夫，大刺刺地向夙瑤身邊的小集團靠攏，完全無視掉對清賢擔心的目光。

　　一把沒拉住老婆的清賢心頭頓時捏了把汗，這瓊華派的弟子是不是都有傻大膽的毛病？要知道夙瑤身旁站的那個，可是轉化相當徹底的大魔王。剛剛他們進來時那位還不知要對夙瑤做什麼呢，誰知道看似平靜地聽著雲天河說話的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自己的這位老婆大人以前就愛刺激玄霄，這次可別又興致一來說錯什麼話。

　　雖然夙莘不知道自己老公在糾結些什麼，但面對曾經風光無限如今卻被困於這方寸之間的大師姐，心中難過的她自然也沒了遷怒別人的工夫，只是面露傷感地跟看著自己在瓊華時最親近的人。

　　「師姐，你受苦了……你說等完成瓊華飛升就要回家看看的，夙莘雖然捨不得，可也高興你終於有件想為自己做的事情了，沒想到……卻被那些該死的神仙關到了這個鬼地方。」

　　「呃……我真的沒事，雖然沒能飛升成功，可不會影響到我回家的，不要太小看師姐啊。」面對眼淚汪汪抓著自己手的師妹，夙瑤突然間很無語。她現在看起來真的很慘嗎？還是已婚女人都比較感性，就連平素彪悍的師妹如今竟然也會有如此一面。

　　「怎麼會沒事！你就不要安慰我了，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夙莘抓緊夙瑤的手，卻突然發覺不對勁，臉色的大變地盯著夙瑤：「師姐，為什麼我連你的靈力都感覺不到了？是不是……是不是那些神仙做的？還是……」

　　夙莘的話雖然未盡，但她看向一旁玄霄的眼神卻十分不善，明顯將幾人剛進來時的情況與夙瑤現在的狀態聯繫到一起了。

　　「不過是為了破解縛仙咒將靈力消耗掉罷了，沒多久就可以恢復的……」深深便服自家小師妹的聯想力，夙瑤滿頭黑線地開口解釋。人家就在身邊還敢這麼說，這夙莘的膽子還真是越來越大了。

　　開什麼玩笑，以前也就罷了，現在玄霄已經入魔了哎，殺傷力和過去絕對不可同日而語，在場所有人加一塊也不夠他一把掐的，何苦要去招惹他。

　　正聽天河聯絡感情的玄霄聞言挑眉，掃了夙莘後冷哼一聲，到也沒再理會。這反而讓夙瑤十分驚訝，難不成入了魔玄霄的理智反而都回來了？起碼走火入魔後那種易爆易怒的脾氣似乎好了很多，現在的玄霄怎麼看都更像成為雙劍宿主前的他。

　　「師姐……求助對你來說就這麼難嗎？不要總是什麼都一個人擔著，這次我們來就是要救你出去的。總不能老是讓你擋在我們面前，也該讓我們為你做些什麼了。」

　　夙莘的話打斷了夙瑤的思考，她回頭看到不知何時站到老婆身邊的清賢，忍不住皺眉低斥：「胡鬧！清賢，夙莘是個急脾氣也就罷了，怎麼你非擔不攔著還跟著胡鬧？」

　　清賢露出一絲苦笑，難不成夙瑤還以為自己可以攔得住？不過他也確實沒想過要阻止罷了，而且還順便拉來了師兄做保鏢。

　　「呃……夙瑤師姐……」似有些糾結於稱乎清賢看了眼老婆大人和清昱師兄，伸手指撓了撓臉頰，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之後的話到也順暢許多，恢復了他笑面狐狸的本色。「其實我早應該叫你一聲師姐的，其實我的父親曾是瓊華長老……」

　　夙瑤聽到這個微微一楞，掃了眼聽到這話也安靜下來的義兄弟。見到玄霄眼中也染上幾分詫異，夙瑤才敢肯定不是自己記憶出了問題。那麼，清賢又是哪位長老的孩子，以他的年齡來計算，為什麼她和玄霄都沒有聽說過這麼一號人物的存在？

　　清賢也沒有賣關子，輕咳一聲後開始為大家解惑。「有些話本不該說出來的，但清賢認為該給師姐和瓊華同門一個解釋的……

　　據母親說，在我出生之日老掌門太清真人為全心籌備鑄雙劍之事，有意讓父親接手瓊華掌門之位。父親自認資格不夠想要推辭，正巧他用天珠為我批命時算到瓊華飛升這劫難，便以此為由阻止太清真人鑄雙劍。

　　他們兩人都無法勸說對方，父親一怒之下離開瓊華，帶母親和我投奔了母親的師門蜀山一脈。這並非什麼光彩這事，所以我想瓊華典籍中不會特意記載，但我想父親的名字應該還是可以在執事籍中找到。

　　後來，父母在我拜蜀山掌門為師後就結拜雲遊去了，一直都是由師父和師兄在照顧我，他們當我是親人一樣愛護，而我也一直過得非常開心。」清賢說到這兒回頭看了一眼依舊滿臉嚴肅的師兄，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

　　「十九年前，幻暝與瓊華那一戰太清真人命隕，我突然接到當年父親好友青陽長老的消息。他說當年父親之所以可以輕易離開瓊華未被追究，是因為太清真人與他有個約定：瓊華飛升計畫完成之前若他不幸辭世，而掌門繼承之人又未定，便由我來做下代掌門。」

　　清賢話到悄悄看了眼認真聽自己解釋的夙瑤，發覺對方目光依舊平靜後，緩緩松了口氣。「我在蜀山過得逍遙自在，自然不願回瓊華。見說不動我，青陽長老便在下山追查叛逃的天青師兄和夙玉師姐時，悄悄找到了正在和師兄遊歷的我，希望我能回瓊華接任掌門之位……

　　雖然被我再次拒絕，但這次青陽長老似乎鐵了心跟我耗下去，好在他突然接到弟子的報信後急匆匆地回到了瓊華，不然我還真擔心他會將我給打包拎回去。」

　　清賢輕描淡寫地將自己和師兄遇到青陽長老的事情講出來，回應老婆驚訝地目光似地聳肩笑笑，然後突然神色一整，十分嚴肅地繼續講。

　　「之後不久青陽長老突然傳回消息，說對不起沒能守住本該屬於我的掌門之位。其實我在青陽長老離開時就已經料到是這種結果，在放心不會被繼續糾纏之餘，我覺得總該回瓊華看一眼，總歸那裡曾是我父母當做家一樣的地方。

　　而且，我也對成為新掌門的夙瑤師姐十分好奇，便央求師傅派我來送賀禮，呵……掌門師父怕我一人到瓊華會被某些長老扯進什麼麻煩，就將想要閉關的師兄給強拉出來陪我走了趟瓊華。

　　為這事師兄還氣了我好久，一路都沒給我啥好臉色，說我既然不想摻和就別趕這種時候給人添堵，萬一影響人家繼位就熱鬧了……」

　　夙瑤掃了眼抱臂而立的清昱，怪不得當初他的表情冷得掛霜，敢情是被人抓了壯勞力啊。當時她還在懷疑，每次看向自己都含著幾分攝人氣勢的男人，那表情和眼神同玄霄如出一轍，莫非是她天生就不招人待見。

　　現在想想，估計是清昱被迫影響修行所以連她這個師弟要看望的「目標」一起怨上了，所以態度才會格外不善。

　　「……見到新任掌門師姐的風姿清賢自是十分敬佩，之後在即墨能有幸見到師姐僅用守招將欲偷襲的魔族擊殺，讓一向傲氣的長老對您也讚譽有佳。清賢每每想起都由衷自豪，不過一想到父親當年所卜卦象，心中仍有些不安……所以清賢多次以除魔機會接觸與瓊華接觸，打算若有所異動好能為瓊華盡上一份心力。

　　呵……本想著夙莘與您最親近消息會更靈通，沒想到我未能幫上忙反到先動了情，等到反應過來時已經又是一個十九年……」清賢說到這已經滿面愧色，為回想起自己口口聲聲說想幫助，卻只顧著談戀愛的行為抱歉，若是他不顧忌身世給瓊華帶來的震動，是不是可以阻止這場浩劫？

　　但回頭看向身邊目光堅定明亮的夙莘，清賢突然笑了，不管怎麼說，能和夙莘相知相戀，他不後悔。

　　「所以你才特意在瓊華飛升之前將夙莘娶走，以免她被捲入當初的預言……」夙瑤表示了然地介面，其實清賢的行為也沒什麼不可，幫助是人情，不幫是本份，人家本來就不欠瓊華什麼。

　　「清賢曾僥倖的以為瓊華這一劫或許可以避免，可沒想到最後你和瓊華的諸位同門還是被困於東海旋渦，清賢十分不安，所以才會同意夙莘一起闖東海的救人計畫。」清賢看著夙瑤將細緻的眉頭皺緊，知是她惱了自己等人的衝動，將自己的招牌笑容中溶入更多的暖意。

　　「呵……不要露出這種表情，師姐……是我的退縮才害得你背上瓊華的宿命，救你出來是我必須得做的。

　　反而是夙莘和師兄……我知道夙莘拿師姐當親生姐姐看待，知道了瓊華的消息又怎會不管，所以才想讓師兄幫我攔下她，只是沒想到最後是我被說服……

　　所以，師姐……不管其他，總之我們人已經到了，咱們這獄是劫定了！」

　　夙莘同樣笑得滿臉陽光，對老公難得的豪言就差拍其肩頭以示鼓勵了，「沒錯，沒說，師姐，、這次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老實地等著我們救就好。」


水煮東海

　　面對這個場面，一時間夙瑤還真有些哭笑不得。一方面她真的很感動，從沒想過有一天別人也會為她做這麼多；但另一方面，她又怎能不為他們的行為擔憂。

　　他們這可是在打天帝的耳光啊，但凡天界那邊追究下來，在場的所有人都會受到牽連，一個也跑不了。無心修仙也就罷了，像慕容紫英這般有資質也有實力的修仙者，若因此而失了成仙的機會就太可惜了……多說無益，現在人都到了還能怎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由自主地，夙瑤的目光有些發暗，到底該如何是好？其實只要時間足夠，她絕對有自信離開東海，躲過天界的追查順便去查訪下她預計回家的可行路徑。

　　可現在，她卻不得不考慮來救人的其他人處境，更還有玄霄這個變數的存在。他到底是不屑於被救，還是不肯放棄這個離開的機會，玄霄到底怎麼想的誰又知道？

　　與夙瑤相熟的人都能從她細微的表情中察覺出她此時的猶豫，即便不知道是為何事而何苦惱，但幾人都有一種自己的行為讓夙瑤很為難的感覺，一時間竟相顧無語，不知該如何是好。

　　沉默了半晌的慕容紫英忽然自衣袖中伸出一直垂握的拳，將握緊的手指展開，一枚雕刻著升龍的木制權杖出現在他的掌心。

　　「掌……」慕容紫英張口卻不知除了掌門該如何稱呼夙瑤了，總不能直呼其名吧，索性乾脆直奔主題。「上次與幻暝相爭時，懷朔師侄為救我而身受重傷，幸而幻暝的奚仲將軍出手幫忙救治挽回性命。他說經歷了許多已不再想修仙而是回鄉奉養父母，並拜託我將這塊權杖轉交於您，說是也許會用得到這個……」

　　「懷朔？」夙瑤眼中露出幾分驚喜，那個溫和又懂事的少年……還活著！太好了，雖然未能改變瓊華大劫的結局，那對兒師兄妹雙雙保全也算是個安慰了。

　　夙瑤忽然發覺，自接她掌瓊華的幾近二十年裡，瓊華雖然為飛升而鬧得幾近凋零，卻也沒有任何弟子喪生，也算是對得起制定「雙劍」方針的太清真人和瓊華歷代先輩了。

　　從夙瑤細微表情中感覺到她隱含的開心，慕容紫英心頭微微一動，突然想起到東海來之前，再次見到懷朔時他說過的話。「懷朔還讓我轉告說：雖然不後悔離開瓊華，但沒能在飛升時幫上忙，他很抱歉。」

　　「有何可抱歉的，是我沒能守護好瓊華，連累你們跟著受苦……」夙瑤微抿唇角，輕輕搖頭，而後將目光停留那塊精緻的木牌，眼中透著幾分困惑。

　　「其實……我也不知這塊雕龍木牌的主人是誰，自它從某個魔族手中轉交過來，就一直留在瓊華……」

　　韓菱紗正和天河一起滿臉好奇地探頭看權杖，聽了夙瑤的話她忍不住驚訝地掩口低呼：「這是魔族的東西？」

　　「也許吧……」伸手拾起那塊精緻的雕龍木制權杖再次仔細端詳，夙瑤現在更好奇的是，為何懷朔肯定這是塊「權杖」，而且還說有可能會用得到？

　　在夙瑤沒有注意的地方，她指間殘留的血跡沾染在權杖上，竟然詭異地閃過一道紫光消失掉了。血液就如同被木牌吸收一般，散發出紫色的光並且擴散開，將旁邊的人硬生生擠出一個圓型的空地來，但拿著權杖的夙瑤卻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哈哈哈……終於輪到你也要被別人救了麼？再晚些爺兒我可就不耐凡等下去了！」囂張無比的聲音在紫光中響起，緊接著強光驟閃又滅，一個身材高挑健碩、相貌俊朗的紅發男人……呃，他的頭上有角，應該說是「魔」突然出現在空地中，且笑得一臉狂放。

　　『……哎，哎？這……是空間法術！』不同於其他人的詫異或戒備，夙瑤可說是雙眼發亮地看著那個突然出現的身影，心裡更是充滿著興奮和驚喜。她正煩惱如何搭上魔尊那條線，好學習如何穿越空間，現在竟然有人親自送上門來，這回可不用愁了。

　　一旁玄霄早在「權杖」將原本圍在夙瑤身邊的幾人震開時，就已不退反進地挪了半步，洽好不動神色地守在夙瑤身側。

　　其實他也只是想著可以應對任何突發狀況，但也正是因為這種距離，反而使他輕易將夙瑤的神色變化收入眼底。別人或許不能從她表情甚少的臉上看出些什麼來，相處甚處的他又怎會看不出夙瑤目光中的興奮和了然。

　　皺眉掃了眼夙瑤，玄霄發覺她看向那魔族的眼神中完全沒有頭次見面的陌生感，她……是什麼時候認識的這種東西？雖說瓊華弟子曆煉時會到各地降妖除魔，可真正與魔族有接觸的機會卻幾乎沒有，這讓玄霄感覺非常不舒服，身為除魔衛道的修仙第一大派掌門，竟然和一個身份彼高的魔族相交，這像什麼樣子？

　　當然，玄霄會這麼想，顯然是他還沒有自己現在也是魔族的自覺，所以當他出聲向夙瑤問起時，口氣不免夾雜著一些敵意。

　　「居然是魔族？」提問聲低沉得宛若私語般的悄然響起，過近的距離惹得夙瑤詫異地轉首。他不是在一旁聽雲天河嘮叨麼？什麼時候湊過來的？

　　要說魔族果真不愧是天生的戰士，尖角形狀的耳朵也絕對不是白長的。那魔族輕易捕捉到了兩人間的低語，頓時感到超級不爽，不等玄霄話落就頂了回去。

　　「廢話……爺兒我當然是魔族，你個沒見識的人類……」那青年魔族說到一半突然頓住，驚訝的表情佈滿整張臉，有著尖銳長甲的手直指玄霄，「你，你，竟是凡身入魔？」

　　被魔拿手指著的玄霄猛地微眯起狹長的雙眸，面無表情地盯著對方，眼中更是紫色流光浮動，無一不表示他玄霄不是誰都能惹的。

　　似乎魔族天生對危險的感應就十分敏銳，那青年魔族立刻放下伸出的手，順便收起臉上的驚訝。只是猶疑的目光不斷地在夙瑤和玄霄間來回掃蕩，半晌才神色奇怪地對夙瑤開口：「喂，女人，這裡可是當年神魔大戰時，用來關壓我們魔族戰俘的地方。

　　直到現在，壓制魔族力量的封魔陣也依然在存在。這男人被關也就算了，我記得你是個什麼挺大的修仙宗派掌門吧，怎麼也會出現在這裡，難不成你們都是被關進來的？

　　……事先聲明，這封魔陣對我也有影響，根本不能發揮全部實力。要救人我也只能救你一個，這麼一大堆人我可搬不動。」

　　這話聽得夙瑤頓時滿頭黑線，感歎自己臉上是不是寫著「快來救我」，怎麼一個兩個的都小看她。不過面對這個「好心」要救自己的魔族，莫名的跳出來就感歎了這麼一大堆，她跟他不熟好不好？其實她現在最想問的就是「你誰啊」。

　　「你什麼時候交際廣泛到和魔族都有交情了？」玄霄他面色不善地掃了眼仍有些「發傻」的其他人，冷冷地將眉頭挑起，依舊以僅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話，徹底無視掉那「只」魔族。應對態度狂妄的傢伙，玄霄向來只會比對方更加囂張。

　　「呃……」夙瑤愣了下，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在她眼裡魔族都長得差不多，即便是堂堂的魔界至尊重樓站跟前兒，她也無法區分出他們誰是誰。不過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魔族身份，她到也能猜出個一二來。

　　雖說她分不出對方的樣貌，根據對方的態度估計是與她見過面的，但會認得她的加一起也沒有三五個，就是不知道這位具體是哪「只」。

　　「怎麼……不想說？」眼底閃過不悅，寒氣在玄霄身周隱隱浮現，這可是自入玄霄魔後就已經消失許久的事情了。

　　敏感地察覺到玄霄有些不對勁，雖然不知道原因是何，但與那魔族大抵逃不了干係，還是速戰速決地搞定了對方才是首要。沒功夫多想，夙瑤伸手暗扯了一下玄霄的衣袖，示意他先壓壓火，有什麼問題都稍後再說，然後看向那位因為被無視而同樣面色不佳的魔族。

　　「你說離開這裡，那要如何做……是用你出現那樣的方法？……話說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一連串兒的問題被扔了出來，夙瑤擺出付做重大科學研究時的認真嚴謹表情，就差舉個牌在上面寫「不恥下問」四個大字了。

　　「當然是因為那支傳信權杖沾到了你的血……？」青年魔族剛說到一半，突然想到什麼似地惱怒低聲抱怨。「誰讓權杖偏在這個時候示警，小妹有孕妹夫正陪著，大哥又在閉關，居然全都沒空……要不你當我堂堂魔將整天閑閑沒事就等著救你？」

　　「令妹懷孕？恭喜……」夙瑤下意識地道喜，可話一出口先把自己雷個夠嗆，根本是雞同鴨講嘛。她明明想問的是他用的這個方法可是傳說中的瞬移，能不能讓她順便瞭解一下運行原理，好直接「瞬」回老家去。

　　那魔族青年可沒覺得夙瑤的問候有什麼不對勁，大咧咧地擺了擺手，示意不用客套，手掌一翻召出個透明圓珠，一邊還不忘解釋著。「我妹雖然不能來，但她等不及想要見你，我這個當哥的自然得幫她辦到。」

　　只見那魔族將圓珠拋至半空，圓珠泛出紫光，接著有兩個虛影逐漸清晰地出現在幾人面前。其中一個是位樣貌漂亮到有些豔麗的女孩子，雙眼靈動、笑容歡快，到有幾分像韓菱紗。

　　只不過她此刻正撐著有孕的身子，手中居然還拿著花紋華麗的長刀比劃著。旁邊小心地伸出手臂虛懸在女孩身側護著，生怕她不小心傷到自己的正是許多年未見的玄巽。

　　「什麼啊，原來當年玄巽那小子失蹤是跑去跟魔族聯姻，虧我還當他出了什麼意外，竟然招呼都不打就開溜，將瓊華的擔子丟給師姐一個人，也太不夠意思了。」夙莘撇嘴斜眼看向虛影，做滿面不屑狀，弄得她的老公大人亦滿頭黑線，這根本不是重點好不好。

　　年輕孕婦看到夙瑤後突然露出一個甜美的笑臉，以十分熱情的態度向她問好。「這位就是玄巽一直念叨的掌門師姐了吧，我有聽大哥說過，當年是你好心放了我和玄巽一馬。一直想親自道謝來著，可大哥說我們的身份與你接觸只會給你帶來麻煩，只好作罷。

　　還好三哥送過去的我族權杖，在你危險時候自然可以通知我們，沒想到這權杖真的用上了。其實我想趕過來的，但玄巽和哥哥們都不讓……」少婦說到這帶著一絲埋怨地掃了眼身邊的丈夫，撇了下嘴示意自己的不滿，然後又突然又眼睛一亮地笑眯眯看向夙瑤。

　　「權杖會起動就說明你遇到麻煩了，儘管放心，相公的師姐就是我師姐，人界待不了就來我們魔界吧，以後有我罩著，誰敢欺負你我讓哥哥們滅了他全家！

　　那邊傻站著的是我二哥貫眾，他雖然沒有大哥厲害，也沒有三哥聰明，但在魔界鬥將中也是最強的一個了。師姐不用客氣，有什麼事儘管放心驅使他就是了，要是他也不行我就去砸大哥閉關的石門去，總之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

　　「哼……青黛你個小丫頭，竟然拿你哥討好一個人類，就算對方是你男人的師姐，也還是太過份了吧。」不滿地瞪眼半空中的妹妹和妹夫，貫眾雖然不滿地抱怨卻也沒有反駁。

　　傳信的圓珠忽然閃了幾閃，估計是時間要到了，一直笑著看老婆欺負人的玄巽也來得及匆匆說了句「師姐，抱歉我不能趕過去，玄巽在這裡等你……」，空中的虛影就徹底消失了。

　　呆呆地轉頭看了看貫眾，夙瑤喃喃地開口。「呃……令妹的性格還真是開朗的直率……」

　　其實夙瑤自打看到那孕婦手揮長刀時當即就傻眼了，一直暗歎當初怎麼沒發覺玄巽師弟的女人如此彪悍？放著溫柔若水的修仙女弟子們不理，竟然會愛上這麼個「歡實」的魔女，他的品位還真是獨特。

　　「噗呵……我就說以魔女青黛的威名竟然還真能嫁出去，實在是讓人驚歎，還在想著誰這麼偉大……原來是婆家人根本沒見過她的樣子，不知道她那個人類夫君是不是被你們強捉去的？」

　　從和雲天河幾人進了東海就守到一邊，被夙瑤暗自打量許久也沒能猜出對方身份的男人，終於在忍笑半晌後突然笑得春風四動，輕易將大家的視線全都集中了過去。


亂燉旋渦

　　「妖尊？！你不是長年借巡察的名義躲清閒嗎，跑這來又湊什麼熱鬧……」像是沒發覺背後有人認識自己同，貫眾聽到這聲猛地回頭，連皺眉帶撇嘴地看著笑得妖孽的男人，態度怎麼看都稱不上客氣。

　　「本尊嘛……」被認出身份的男人也不否認，優雅地舉起右手虛握成拳假咳一聲，順便遮住他勾著笑意的唇。

　　「……在東海邊竟然看到幾個人類的小娃兒在研究怎麼進旋渦底，難得碰到這麼有趣兒的事，就幫他們一把嘍……」

　　玄霄雙眼猛地精光驟閃、夙瑤下意識地握緊袖邊，一直拿自己當木頭樁子的蜀山掌門大人也繃緊了全身，一時間空氣都有些凝滯。

　　左瞅瞅、右看看了半天，雲天河突然苦惱地抓抓頭髮，呆呆地感歎了一句「原來大家都認識啊？」反而輕鬆將有幾分壓抑的氣氛打破。

　　「妖……你真的是妖界至尊？」緩過勁的清賢首先露出苦笑，為自己竟然讓老婆和師兄都摻進來感到失策。看看這又是魔、又是妖的，而且還都身份不低，怎麼都往這兒湊啊。

　　「呵呵，難不成你還見過『假』的？」妖尊挑眉看了眼表情各異的幾人，他的身份雖然特殊了點，但也沒可怕到讓人難以接受的份兒上吧？

　　「夢璃說妖界和修仙者都有仇，你為什麼還要幫我們劫獄啊？」雲天河大咧咧地開口，將天然小白屬性發揮了個徹底，差點沒把本就短命的韓菱紗給氣得提前上冥界見族親去。

　　「本尊什麼時候說要劫獄了？」挑眉掃了雲天河，妖尊冷冷地勾起嘴角。這動作放在玄霄、貫眾身上只有帥氣和灑脫，換他做出來怎麼看都充滿邪魅之氣。

　　看著因自己的話而展現出各異表情的幾人，妖尊輕嗤一聲。任何行為都被人再三揣摩，隨意的決定總會牽連到多方關係……所以他才討厭頂著至尊的身份到處跑，太麻煩了。

　　「……只不過偶爾散步時看幾個人在東海發傻，所以大發善心幫一下罷了。」

　　慕容紫英重新走回夙瑤身邊站定，凝眉冷目一臉嚴肅地盯著一臉無辜的妖尊，直接以樣板劇中員警叔叔的正義之象提問：

　　「瓊華派為求飛升沒少誅殺妖族，更是前後與幻暝界兩次拼鬥，差點將其滅族。以你妖界至尊的身份，即便只是幫我們進來，會做出這種事也很奇怪。你，到底是沖著誰來的，有什麼陰謀？」

　　孩子還是自家的好，至少在夙瑤心中比起總惹禍的雲天河，還是沉穩懂事的慕容紫英更可靠。所以，雖然對曾幫助他們進來的妖尊說出這些話實在是有些失禮，夙瑤依舊滿足於他對自己的回護，更是為他找足了藉口：平素裡紫英就最是看不慣這種做事漫不經心態度的人，會這種口氣說話也不奇怪嘛。

　　妖尊眯眼淺笑，「呵呵，不是還沒滅麼……小小年紀做事不要這麼絕對，偶爾學學你們掌門，什麼都不放在心上也是有好處的……

　　這天下間哪有什麼絕對的善惡，端看哪種更有利罷了。」說到這兒，妖尊忽然微揚頸項，傲氣地挑起眼角。

　　「……說什麼滅我妖族，即便是妖界最小的部族，你們整個人界的修仙者都加一起，也未必做得到。何況……」鳳眸斜挑，妖尊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

　　「瓊華是第一個將妖族分習性、定善惡而不是一味地殺之的修仙門派，到不是說之前沒有這樣的修仙者，但像這樣制定成整個宗派都在遵守的法則還是頭一遭，光是這種尊重生命的態度……呵，這話說深了，至少沖這點我妖尊也不會為難你們。」

　　「可我爹說，幻暝之爭確實是瓊華派先挑起來的，夢璃的娘也說是瓊華為了得到晶石才非要降妖除魔的，那個……哎喲。」雲天河抱著頭一臉委曲地看著韓菱紗，不知道自己又哪兒說錯話了，卻在少女瞪大的杏眼和高舉的粉拳威脅下，又乖乖滅上了嘴。

　　『咳，哪來那麼多的正義之言，不要這麼大方好不好，沒看其他人的眼神都不對了？好不容易這位妖尊大人說了不追究，麻煩就不要再添火了好吧。』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夙瑤真想抬手扶額以示無奈，這孩子的心怎麼就這麼大哦，哪怕有他爹半點的精明也好啊。

　　「呵哈哈，沒有足夠的實力守住，就要將重要的東西藏好。我等妖族與你們人類不同，雖然不像力量為尊的魔界那麼殘酷，但弱肉強食本就是妖界生存的規則。何況……」妖尊眼中冷光突現，其中肅殺之氣讓人為之一顫，「小小的夢貘一族首領竟然也敢自稱妖主……哼，看來是沒把本尊放在眼裡。」

　　就在旁人為妖尊話中的殘酷深意而到心驚時，妖尊大人忽又勾唇輕笑，溫和隨意的口氣仿佛在和朋友聊天。「要不是一直仗著族群特殊自視與其他妖族不同，清高到從不與別族往來，他們又如何落到屢次與瓊華爭鬥竟無妖族相助的程度。

　　……也就是奚仲那小子有心，看到蒼術的權杖後知道出手救人，也當還了瓊華派最終沒對夢貘趕盡殺絕的情，妖界的關係也就算了，知道與魔界世族拉上關係……哼哼，若是幽嬋知道重用奚仲，也許幻暝的將來還能有點希望。」

　　第一個被妖尊多變語氣「拐溝裡」的，自然非雲天河莫屬，他當即忘了剛才因為說錯話而被菱紗教訓，再次閃著亮點的笑容接話。「好厲害，幻暝界的事，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妖尊再次以拳掩口，呵呵地輕笑出聲，目光流轉間神色說不出的邪魅。但這次他卻沒有回答雲天河的問題，而是將目光停在了打他進來，就未曾直視過的夙瑤身上。

　　「呵……當這天下到處都是無主的洞府嗎，當初也曾有個修仙的跟本尊有那麼點交情，在渡劫時說是將修煉的經驗留給有緣的後人，請本尊空閒時幫忙照看一下……」

　　夙瑤還在腹誹著天河的傻氣到底遺傳自誰，聽到妖尊這話她猛地抬頭，正與妖尊滿含戲謔的鳳眸相對。 時間，總是隱藏很好的情緒外放，夙瑤竟也未曾發覺，眼中的詫意擋也擋不住呈現出來。

　　看到夙瑤呆楞的表情，妖尊眼中笑意更甚，一反剛才的情緒外顯，說話本就帶纏人著尾音的聲音又低 兩度，聽著讓人耳根發麻。「還有……那個會唱歌的小東西我很喜歡……」

　　「呃？」夙瑤當即有種頭大的感覺。很有趣？……慘了，慘了，當時她以為只有自己，思鄉心切的結果可是什麼歌都敢放啊……這妖尊，到底關注了多久，想到他對瓊華與幻暝之爭如此瞭解，就有種心驚膽顫的感覺。

　　「小姑娘，本來還想著要不要出手救你，順便再聽聽你的歌……既然有人上趕著從魔界跑來，本尊也就不好硬往前湊了，還是下次再說吧。」掃了眼被自己提到名而面色不佳偏偏又不好發作的貫眾，妖尊覺得這次也算沒白摻和，總得給魔尊點面子，這次就算了，看戲看得差不多也就該閃了。

　　再次朝夙瑤曖昧地笑了笑，妖尊手指微動，隨著清脆的響指聲，妖尊那帶著幾分邪魅的身影就這麼輕描淡寫地消失在旋渦底。

　　小姑娘？這個不是在叫自己吧……夙瑤滿頭黑線，雖然看架勢這位妖尊大人年紀沒個千八百年也得是自己的好幾倍，但被一個看起來不過二三十歲的男性戲謔的叫小姑娘，這感覺還真是夠詭異。還說什麼下次……這根本是詛咒吧？她可不想倒楣到再發生第二次這種事情。所以，妖尊大人您老還是哪涼快哪待著吧，麻煩把她給忘了，越徹底越好！

　　「啊呀？原來掌門會唱歌？我都沒有聽說過……」雲天河突然的低叫出聲，兩眼閃閃發光地看向夙瑤，那表情好像要當場聽聽，滿是好奇和興奮。

　　聽過就有鬼了！被雲天河的熾熱目光看得發毛，夙瑤真想學學菱紗一拳砸向他的頭。想她也曾是修仙界第一大宗派掌門，年齡更是好幾十歲的人了，難不成在這裡給你一個小輩兒亮唱子？別開玩笑了，讓她的臉往哪放？

　　仿佛應了夙瑤的想法，一隻修長的手曲指虛合，狠狠地扣在雲天河毛絨絨的頭上。「別說你小子，你老子也沒聽過師姐唱歌……

　　到是你娘，在成為雙劍宿主後，因為修為無進展，時常躲到醉花蔭輕聲吟唱。大概是為了轉換一下心情，為提升靈力修為整天關到禁地裡練劍、凝思可是件很辛苦的事……

　　也只有玄霄才不會覺得禁地枯燥的修煉無聊吧……」

　　說著話，男人輕舉手臂，將大半隱於傘後的面孔露了出來。與雲天河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在看向因為自己最後一句話而冷哼的玄霄時，露出一種堅決和釋然，而後又因與夙瑤四目相對而露出一個調皮的笑——那個當年讓瓊華派長輩們又氣又愛的天才兼活寶、最能鬧騰也最灑脫的雲天青終於再度出現在他的師姐、師兄面前。

　　「哎？爹！」雲天河忘了用手捂頭，呆呆地應聲回頭，看著記憶中挺撥俊朗的身影，一時間竟有淚水蓄在眼中。想要湊近又怕被罵，只得伸手抓了抓頭髮，再次低低喊了一聲「爹……」。少年的孺慕之情溢於言表，讓其他人本想打招呼的人都停了下來，十分默契地把時間空給那對分隔太久的父子。

　　纖長有力的手執著一柄紙傘，遮住了頭頂的雲天青相貌依舊年輕俊秀，那清亮的雙眼也一如當年活力十足地閃動著，這一張嘴也還是和當年那般痞性十足。「怎麼，野小子，幾天不見就不認你老子了？」

　　「沒……」跟雲天青相差無幾的臉上掛著憨憨的笑，依舊誠摯如孩童的雲天河雖然已可獨立生存，可在自小就畏敬的父親面前，雲天河還是有種不知該如何應對的感覺。

　　空閒的手指尖忍不住在執傘的手臂上點動，雲天青實在無法忍受自己那張精明的臉被天河做出這付呆相，他不明白以自己的性格和夙玉聰慧怎麼生出的兒子是這樣的「傻氣兒」十足，難不成當年為救治夙玉吃的那些藥傷了這小子的腦袋？

　　罷了，至少這種如稚子的真性情可以讓他活得更真實，更幸福……當父母的也就盼著孩子在沒有了自己的守護下仍然可以活得好好的，看來，他家的野小子做到了，那他也就放心了，而現在，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野小子，你先一邊呆著去，老子還有話要跟夙瑤師姐和玄霄說。」隨意地朝兒子擺擺手，比起和自己家的小子溝通，雲天青決定還是先解決當年的「歷史遺留問題」更加緊迫。

　　「哦……」自家老子發話了，雲天河自然乖乖地退到一邊，抓了抓頭髮，瞪圓了眼睛老實地等在一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7 19:55

恩怨兩消

　　隨手收起寫著鮮紅「令」字的紙傘，雲天青踱步來到夙瑤、玄霄的面前展眉而笑，一臉的陽光。此時的他看起來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又有誰能知道此時諸人面前的只是一抹幽魂，其實這位仁兄已經「作古」很多年了。

　　「咳，玄霄、夙瑤……師姐好久不見！」

　　聽到雲天青老友見面般的問候，玄霄原本半闔的雙眼猛地睜開，瞬間閃過一抹暗紫後又恢復原本的銀灰瞳色。

　　看到對方果真如當年一樣，漫不經心的語氣、隨意灑脫的性格和……在師長面前總是沒個正型一臉笑嘻嘻的表情，一點都沒變。

　　回憶起過去讓玄霄一時間有些火氣漸漲，遂冷冷地開口道：「哼，你不老實地躲在冥界裡，跑這兒來湊什麼熱鬧？是打算看笑話，還是又想要說教？」

　　其實此刻玄霄的話風雖然依舊刻薄，但以他的性格這些話的殺傷力絕對不是最高水準，至於夙瑤仍能發覺他渾身透著一股子輕鬆勁兒，貌似……心情還算不錯的樣子？

　　也許是因為玄霄從未真正地怨恨過天青和夙玉吧，何況，面對已經「妻離子散」且丟了性命的「前」情敵，按說那種類似報仇的爽快感是一定有的。

　　當然，這些想法根本都是夙瑤個人的猜測，至於准還是不准嘛……那可就很難說了。

　　咳，拋去沒事正在心底八卦天青、夙玉、玄霄之間各種恩怨情仇、感情糾葛，仍能保持一臉我很認真聽你說話的夙瑤，身為正在「寒暄+敘舊」的另外兩人可是相當負責地互相大眼瞪小眼。其場面的嚴肅程度，讓原本一旁有些想要湊過來的夙莘都放棄了動作，難得掛上一臉糾結的表情，老實地守在幾個小輩身邊遠遠觀望著這邊的情況。

　　「呵呵，說教？事到如今又怎麼能說到底是誰的對錯，不管怎麼說我都欠你一句抱歉。」聽了玄霄諷刺的話後，雲天青也只無所謂地聳肩笑笑，選擇老實地將話題進行到底。誰讓昔日師兄弟間鬥嘴裡，玄霄這些話的殺傷力最多也只能算是羽量級的，想讓向來臉皮夠厚的雲天青生氣還差太多。同門多年彼此的性格早已瞭若指掌了，這點程度的怒火，就是想要往心裡去也難。

　　「……一遭入魔不渡輪回，以你性格既超脫了生死，定不會再入冥界。雖然被九天玄女困於東海定也留不下你多久，若不儘快找你道歉，怕是再沒機會見面了吧。所以嘛，我只好走了冥界的後門，借機出來表示一下歉意了。」

　　原本一臉正經想要表達歉意的雲天青，說到最後終又忍不住變回與師兄弟相處時的「歡實」性格，笑嘻嘻地將自己以生魂身份溜出冥界的危險之舉輕描淡寫帶過。

　　「當然是你的錯！」玄霄沒有聽出最後那句話的深意，滿心……冷冷地扯動嘴角，隨意地抖開貼服手臂上的袖袍，看向雲天青的目光中帶著幾分怒氣。

　　「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雖然確實是你和夙玉帶走瞭望舒，但沒能壓制羲和陽炎是我自己的修為不夠，倒也怨不得人。你最對不起的是夙玉！就那麼突然地帶她離開瓊華，會有什麼結果你沒有想過？

　　……是，你成全了她的良善與大義，也阻止了瓊華與幻暝的繼續爭鬥。可雙劍因此反噬宿主，夙玉和你都因此折壽，早逝的後果是連自己孩子都難以養護，獨善其身尚且做不到，還想要兼濟天下？

　　……難道以你的精明，當時就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不為是為了阻止與妖族爭鬥，就要得鬧到魚死網破，還真是你的行事風格……」

　　一直用眼睛餘光描著越說越來勁兒的玄霄，夙瑤艱苦地保持著面無表情，在心裡早已忍不住歡呼了。

　　『啊哈，暴發了，暴發了……終於將不滿發洩出來，這股怨氣足足攢了二十年，再壓抑下去玄霄就要發展成變態了。』

　　原本夙瑤還在擔心，魔化後的玄霄是否會變得喪心病狂，或者乾脆拋棄人類的情感直接轉換成真魔，繼續朝著超級大魔頭的方向一路狂奔……現在看來，這傢伙的「人味兒」還是滿足的嘛，只要心性沒變，那麼是人、是魔、還是神仙也就沒啥關係了。

　　哎呀，只要玄霄還是玄霄，那她也就對得起太清師傅和眾多的霄粉了……

　　沒有夙瑤那種在漫長會議中鍛煉出的功力，不能做到一邊分心聽討論，一邊神飛天外還能保持嚴肅認真表情的習慣。所以，雲天青懶懶地保持抱臂的姿勢，雖然對這一長串的教訓感到頭疼，也只能老實生受，照單全收。

　　他承認玄霄的某些話很對，而且這些年來他也一直在反思，哪怕他都死到冥界去了，也在努力地想要補救些什麼……

　　「當初是我年少氣盛，又事發倉猝之間，處理得太過絕決。但，我認錯了而且一直在反省，你也不要訓個沒完啊，在我兒子面前總得給我留點面子嘛。」話說到最後，雲天青的語氣已經有些訕然，實在是當年在瓊華為徒時被教導得太多次了。

　　當然，那時候是掌門、大師兄、師姐、玄霄幾人輪番上陣，而現在，想聽也難了。但、是，這不代表他好不容易爭取到的時間都用在懷念的說教上去，他的時間……不多。

　　像被雲天青的話找回了理智，突然變身成「教導主任」的玄霄猛地頓住了話頭，他掃了眼表情怪異盯著這邊的夙莘等人，還有獨立於偏遠處拿著權杖不知在嘀咕什麼的魔族，當然也沒落下身邊「安靜」地看著久未謀面師弟的夙瑤，玄霄忽然話峰一轉，本就低沉醇厚的聲音也加了幾分暗啞。

　　「就像你說的，現在還說這些無益，所以，你也沒必要跟我道歉……至少現在，我還活著。至於瓊華，你們的離開確實引起不少麻煩，丟下一堆亂攤子就跑。到是我身邊的這個沒啥本事的還得勞心勞力地硬撐著，本來資質就差，進境更是慢得連使用雙劍都得要我幫襯，耽誤了我不少事。」

　　驚訝！絕對的驚訝！夙瑤甚至懷疑，九天神雷是否神鬼不覺地劈了這位仁兄的尊頭一下下？

　　她正在九天之外神游的心完全被玄霄的話給震了回來。要不是距離實在太近，夙瑤幾乎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玄霄話怎麼聽都好像在回護她。

　　此時夙瑤的表情絕對可以用呆滯這個詞來形容，她看著將目光一直留在天青身上的玄霄。面對他英挺俊朗的側臉，夙瑤頭一次發覺這位大哥是如此之帥！玄霄竟然會為她說好話！

　　雖然話裡拐了七八個彎，而且也只是順道那麼一說，可夙瑤仍覺得十分感動。這些年的苦總算沒白熬，若連人冷心更冷的玄霄都能覺得她在為瓊華盡心盡力，……這也算是對她人品的巨大讚賞了，至少夙瑤從沒想過這種好事會發生。

　　……今兒的太陽其實根本就放假了吧……還是入魔後他徹底抽了？

　　雲天青也隨著玄霄的話，將難解的目光留在正偷偷在心底暗爽的夙瑤身上。

　　其實，玄霄所說的和未盡的話他都瞭解。為阻止玄霄走火入魔傷及同門，夙瑤聯合長老冰封了玄霄到也救了他的性命。以玄霄固執又認死理的性格，當時的他必是滿心的不甘與不解，任由時間的推移都無法改變。

　　也許直看到雲天河、聽說了自己和夙玉的早逝後才會有所觸動，慢慢緩解……現在看來雖然玄霄多有抱怨，但對夙瑤師姐還是心存善意，雖然這很出人意料，可畢竟是好事。

　　而對於資質不若自己等人，又一心想要成仙的夙瑤師姐來說，接手瓊華事物不僅勞心勞力又會影響修為進境。就好像玄霄當初不理俗務一心修習，這種事其實夙瑤師姐也不喜的吧……

　　可當他們這些弟子一個個的離開瓊華，雖然實力稱不上最高，身為大師姐的責任讓夙瑤到底還是接下了掌門之位，也一併承擔起他們了師傅太清真人留下的重擔，更是落下了排擠同門、忌賢妒能的名聲，真的是為難她了。

　　想到這個名聲如何讓躲在青鸞峰上的他都能有所而耳聞，雲天青的笑容中夾了幾分煞氣。當年拜入太清真人門下的弟子個個自視甚高，誰也不服誰，雖然不會互相使絆子下黑手，但明比暗較的事也沒少過。

　　誰想到……最後竟然要最平凡的那人來負上重擔，她竟然也呆呆地就抗下，也不管自己能不能堅持住。

　　最為看重實力和人脈的長老們都不看好夙瑤師姐，想必在瓊宮殿前跪向那一席白裙的身影時心裡很不是味兒吧……

　　感覺到握在手中的傘柄變得寒冷，雲天青知是時間要到了。不想讓壞心情影響了這也許會是最後一次的會面，雲天青抬手揉了揉鼻子，收回差點勾起的冷笑，恢復原本帶著幾分痞氣的表情。

　　天青僅僅輕輕喊了一聲師姐，朝聞聲回頭的夙瑤露出一個滿含歉意的笑。

　　「……師姐，對不起呵，天青讓你擔心了……」刻意放溫和些的聲音顯得如此無辜和乖巧，滿臉都像在寫著『師姐，我對不起你，我太任性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此時的雲天河不是有著半大小子的老爹，而更像是回到了當年那個討厭被死教條束縛的小師弟。「不過這些年天青也沒閑著，在冥界打探到不少那年瓊華幻暝一役戰死同門的消息，看在我即使掛了也這麼努力補救的份兒上，你可別像玄霄似的……好不容易見面就又訓我。」

　　一如年少時的自然態度讓夙瑤仿佛又看到了劍舞坪上跳脫飛揚的身影，那個總喜歡將袍角隨意掖在後腰帶，臉上總是掛著三分痞笑的灑脫少年……尤其現在這付表情，就和剛入瓊華因為偷偷禦劍下山買酒被捉到時一個樣。

　　面對這樣的雲天青，夙瑤還真的狠不下心去指責些什麼。搖頭苦笑，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說的？瓊華已經成了這個樣子，在做什麼也都無用，而且這也確實不是他一個人的錯……好在，紫英定不會辜負期望，定會將瓊華派繼續傳承下去。

　　「當年那些不必再說了，既然玄霄不願提，你也放下吧……」夙瑤淡淡地歎氣，她習慣了在長輩面前當個安靜聽話的弟子，在同輩中做個冷靜少言的師姐，在小輩弟子中做個冷漠高傲自製的掌門……

　　即便是有心解開這對情敵兼兄弟間存了二十年的亂七八糟心結，她還真不會做心理輔導……不過嘛，轉移話題別讓天青在這「晾著」，還是可以滴。「你說當年故去同門的消息……他們應該都早已投胎了吧。」

　　「呵呵，轉生到哪去兒的都有，幾乎都是當即投胎的，竟然沒有一個等我去好聊聊，真是太不夠意思了。」雲天青痞氣地笑笑，之後卻換回一臉嚴肅，話裡也帶上幾分猶疑。

　　「但是，玄震師兄和夙汐師妹……在進入冥界的轉輪鏡臺準備投胎時，夙汐想要和玄霄師兄投到一處，要鬼役尋私，在拉扯中，她和玄震師兄被一個突然出現的黑色旋渦吸了進去。」

　　「……連魂魄都不見了？」夙瑤臉色一變，暗想著會不會是「著名」的空間裂縫。也許有機會她該去冥界瞧上一瞧，那裡說不定也是一條回家的路？雖然聽著有那麼點……懸。

　　「咳，師姐別擔心，據風雅頌那三個愛打探消息的小鬼兒說，當時情況特殊驚動了判官去調查。結論是：雖然他們的魂魄已經不在人、鬼、妖、魔任何一界中，但也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轉生罷了。所以……他們倆個的下落至今未明。」

　　「這樣啊……」夙瑤勉強扯動嘴角，雖然明白夙汐那丫頭是一片癡情，可連累得大師兄和她一起失蹤。說到癡情，想起了某人的夙瑤不免掃了眼正皺眉冷瞪著天青的玄霄，不由再次歎氣後開口詢問。「那你……有沒有打聽夙玉她轉生到了哪裡。」

　　雲天青忽然露出幾分苦笑，「只要是她想要的，我又可曾阻止過？既然她不想再見，我又何必癡纏不放，能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已經讓我十分滿足……能讓她忘記一切重新開始，我自然不會拿過去的愛恨情仇讓她繼續痛苦……」

　　話落，雲天青別有深意地對上玄霄充滿不耐的目光，得到對方理直氣壯的反瞪後略有些不自然地收回目光。

　　夙瑤以手指揉壓額角，這些亂七八糟的她才不想管，只是覺得夙玉當初一死了之來解決她與天青、玄霄之間的三角戀關係，這種方法實在不夠厚道。

　　哪怕給玄霄留句遺言，也對得起他們當初的感情不是？可人家當事人都不開口，她又跟著瞎操什麼心，罷了，反正離了這裡大家各走各的，互不相干，他們是想為愛死守一生，還是衝破世俗、死纏爛打都不關她的事。

　　「你們之間的事我本就無權過問，總之，你自己覺得好就好吧……」

　　雲天青聽到夙瑤的話本想再說些什麼，手中的傘卻忽然自己撐開。攢緊握著傘柄的手指因為用力而變得蒼白，雲天青儘量讓自己笑得自然隨性。

　　「時間到了啊……師姐，不能再多說了，至於我家的野小子，我相信即使被一個人丟到深山老林也能活，就不跟他告別了……師姐今後若有閒置時間就幫我照看他一下吧……」

　　深深地看了眼不遠處仍在眼巴巴盯著這邊的少年，雲天青雖然盡力遮蔽自己眼底的遺憾和堅決，可還是讓夙瑤輕易捕捉到了。

　　儘管她明白雲天青今天能站在這裡必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但這是他的選擇，夙瑤能做的也只是認真地看著，重新將傘舉回頭頂的雲天青漸漸變淡的身影，將他此時的樣子深深地印在心中……因為，若天青回去後也是喝下孟婆湯然後轉世，那這將是他們的最後一次見面。

　　「爹！」發覺到這邊狀況的雲天河發出急切的呼喚，馬上消失的雲天青聽到後朝兒子展眉一笑，揮了揮手後徹底沒了蹤跡。

　　「掌門，我爹上哪了？我還有好多話沒和他說呢，怎麼突然就走了？他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再回來？」

　　「呃……回冥界了吧。」雲天河一連串的問題讓人頭大，夙瑤一臉無奈地看著弄丟了爹的少年，為難自己該如何回答。

　　「……切，人類果然無聊，別說廢話了，我剛剛已經聯繫到了剛出關的大哥，他以魔界氐族族長身份暫時為你開通魔界單向通道，不過前提是……得離開這個有封魔陣的地方。

　　反正出去之後你和這個入魔的傢伙是不能明目張膽地在人界溜達了，索性跟我回族地，別的不敢說，在魔界沒哪個有膽子敢公然冒犯我氐族的威名，只要你不出地界兒就不會有任何危險……」

　　在魔界以彪悍弑殺著稱的魔將貫眾，此時像個三流的拉客導遊，盡說些生硬卻明顯意圖拐人的話，準備將夙瑤附帶玄霄一齊給「順」回魔界去。

　　「哼，多事！」玄霄一聲冷哼打頓了貫眾拙劣的推銷，不知是被他的哪句話觸怒了神經，本在雲天青離開後隱入沉默的玄霄竟然一掃手招出了羲和。

　　依舊霸道地散發著炙熱陽炎的羲和劍陣陣地嗡鳴著，要將被封入東海後的憋屈全都發 泄出來一般，向四周輻射著神鬼通殺的威壓，竟引得紫英和天河等人佩劍不斷震動，似在選擇抵抗亦或是臣服，就連夙瑤都感覺到隱在體 內的玄冰似乎也受到了影響。

　　隨手揮動羲和朝頭頂由海水組成的旋渦就是一擊，夾雜著強大純正陽靈的火炎狠狠地撞在水壁上，劃出一道長長的裂痕後又再度緩緩合上。

　　「切，沒用的，旋轉的海水會抵擋和恢復對內壁的傷害，除非能一招徹底將海底到水面打穿成通道，並且迅速從其中離開，否則你們根本逃出不去。」貫眾挑眉邪氣地解釋著東海旋渦做為囚室的「妙用」，根本就沒把玄霄的動作放在眼裡。

　　玄霄根本不理會貫眾的話，凝神蓄力，直接揮臂朝著他剛剛砍過的地方再次狠狠地劈了過去……

　　當然，玄霄的性格雖然狂妄傲然，但絕對不是個白癡，所以在場之人見到的是——羲和陽炎凝聚壓縮後散發著更加恐怖的高溫，持續衝擊且烘烤著沉暗的海水。

　　看著玄霄誓將東海煮幹的架式，夙瑤忽然有種撫額的衝動，她承認羲和很強、玄霄更悍，但玄霄現在只能動用羲和本身的靈力和陽炎，而不能調動會啟動封魔大陣的魔氣，這跟蠻力破陣有什麼區別？就算讓別人幫忙出陣很傷他自尊，也不用這麼拼命吧……

　　就如同夙瑤所承認的那樣，玄霄的思維永遠不是她能追得上的，在糾結中的夙瑤接收到玄霄目光才反應過來……人家根本沒打算以一柄羲和就硬拼整個東海，而她也別傻站著，身為在場唯一能配合玄霄使出雙劍合擊的人，即使手中沒有望舒，也得乖乖出手。

　　認命自己已經被玄霄劃分到打下手的地位，夙瑤展開手心喚出玄冰劍握住，微抬首描了眼羲和攻擊的位置揮了過去。

　　雖然剛剛轉職成仙的夙瑤狀態不佳，但受到貫眾調侃式拉攏的她也不想被魔族小瞧了去，便不再留手地完全發揮出用自身靈力滋養了二十多年的玄冰劍全部殺傷力。

　　冰與火的碰撞，不是相互抵消就是危險的暴發，雙劍合擊本就是將這種微妙又恐怖的力量引導並疊加……於是，有了夙瑤加入的破壞行動效果顯著，一瞬間諸人幾乎可以看到淡藍色的天空和朵朵浮雲。

　　可也僅僅就只是一瞬，想要破壞容易，但將被貫 穿的通道維持在一個相對固定的狀態，這本身需要耗費的靈力要比打開通道大得多，更何況還要持續通道的時間足夠讓所有人在從其中迅速通過。

　　所以，兩人極有默契地同時……收手！


呼喚自由

　　同時收回手中長劍的兩人互相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與自己相同的詫異。本以為沒有望舒雙劍合擊威力必然大減，不成想用玄冰劍配合羲和，竟未弱於當初兩人合力鑄劍柱之時。

　　此時夙瑤和玄霄都有一種被耍了的感覺，難不成從一開始雙劍就不是非得羲和、望舒不可，而是只要炎冰兩種屬性的組合，就能借助雙劍合擊使其威力加倍？

　　「大哥！……掌門，用我的望舒吧……」雲天河看到面面相覷的兩人，以為他們在為沒有原裝配置，攻擊力到影響而為難，十分大方地奉送他娘的望舒劍一把。

　　夙瑤沒想到費老大勁兒、死活要搶回望舒的雲天河，竟然還會主動將系著自己未來老婆小命的東西交到自己手中，這回就不怕會要了韓菱紗的小命？

　　「瓊華飛升失敗後，為了幫菱紗續命，紫英幫我仔細研究探查瞭望舒。他說望舒被照顧得很好，根本沒有因為靈力使用過渡而吸收宿主生命力的事情。嘿嘿，剛進來時我也跟大哥了道歉，當初誤會你們了……所以我想這次將望舒借給你們破陣，掌門也一定不會讓菱紗受傷。」

　　伸手抓了抓依舊個性無比的雜亂短髮，雲天河難得機靈了一回，不等夙瑤開口就解釋起自己如此「大方」的原因。而就在他身旁的韓菱紗也正一個勁兒地點著頭，非常明確地表明自己也十分認同雲天河的行為。

　　夙瑤恍然，原來是出於對她的信任才會再次主動出借望舒劍，算這小子有良心。還有紫英，竟然能從沉寂狀態的望舒上發覺自己當初留手，看來他對靈劍的鑄造和研究已經達到甚至超過宗煉長老，瓊華後繼有人啊……

　　可讓她安心地委以任何重任的紫英，難得會乖巧聽話一次的天河，還有看似刁頑卻本性善良的菱紗，如今面對這幾個小輩夙瑤是怎麼看怎麼滿意。

　　難得地露出一抹微笑，這讓夙瑤本冷淡的雙眼中不自覺地溢起柔合的光波……就好像因為僅在夜間開放轉瞬即逝的曇花比其他常見的花更讓人難忘一樣，因為稀少而格外顯得珍貴，夙瑤的笑讓見慣了她冷漠表情的其他人感到十分「驚豔」……

　　夙瑤並沒有將別人臉上的表情與自己聯繫起來，而是輕抿嘴角後恢復思考的狀態，快速地想著如何挽拒雲天河的好意。

　　稍稍對比一下就知道，比起要小心控制「難馴」的望舒，已經認主的玄冰此時更加順手好用。而且，剛剛就證明玄冰同羲和搭配使用並沒有明顯的不適應，沒必要冒著會傷到韓菱紗的險非用望舒不可。

　　天才和普通人的區別之一就在於反應速度，在夙瑤還糾結于望舒羲和的「同步協調率」及「玄冰替代可行性辦法」時，玄霄已經開口打斷了雲天河的動作。

　　「收回去！沒必要非用望舒不可，最好的未必是對的。」

　　「哎？」走到一半的雲天河呆了一呆，手持望舒定在了那裡，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阻止了雲天河的玄霄不再理會有些發傻的義弟，而是低頭示意夙瑤準備再次動手。

　　雖然夙瑤還在疑惑為何玄霄顯得有些心急，手中卻已經開始凝聚靈力於掌心之中，配合地抬臂準備隨時出手。

　　眾人只見玄霄抬手虛握，羲和亦燃著熾熱陽炎再次顯現而出，陣陣嗡嗚聲中，蘊含著霸道劍氣似隨時要呼嘯而出劈向這束縛的牢籠。手腕翻轉微抬，揮臂使力，劍氣直指雲漢霄河，劍芒再次筆直沖向眾人頭頂——由東海組成的封魔大陣最嚴密，卻也是最簿弱的地方。

　　就在同一時間，夙瑤伸展右臂，早已蓄勢已久的玄冰長劍現出掌中。閉目凝神，召喚四周澎勃的水靈之氣向長劍彙聚，幽藍色的光芒逐漸閃現，水靈凝實到肉眼可見的從水壁中不斷滲出。

　　兩股皆然相反的靈氣卻形成一個相輔相承的氣場，兩人都沒有動用自己獲得神魔之力，而是用長劍的本源靈力。玄霄、夙瑤兩人雖非刻意而為，到也能配合得天衣無縫，片刻之間，一個渾圓的靈氣結界出現並將在場諸位全部罩入其內。

　　緊接著，羲和火光大熾，其中摻雜著幾縷紫色魔氣，如游龍般躍動于陽炎之中，又消散不見。剛剛有些力竭的羲和猛地靈力暴漲，瞬間一穿透東海厚重深遂的水層；玄冰劍的靈力緊隨其上，形成由明黃色為支撐，由冰藍色為外膜的通道。

　　就在眾人感歎地看著兩人輕易打開據說「不可能」的通道時，四周不斷迴旋的水壁似感應到剛剛那一絲魔性氣息的波動，四周如水波的旋渦壁閃爍著光芒，最終匯成一道金芒噴湧襲向玄霄。

　　想都沒想，夙瑤微錯步探身，抬起空著的左手攔在玄霄身前。掌心凝起一片薄薄的金色，借著同源屬性的防禦加成，她竟然輕鬆將甚比九天神雷的封魔陣反撲之力擋住。這也是第一次，夙瑤在人前沒有控制自己力量想法。

　　冷冷掃了眼被這一幕驚到的其他人，夙瑤皺眉低喝，讓他們立刻借助通道離開。「看什麼，還不快離開，我們堅持不了多久的。」

　　這一聲提醒了大家此地不可久留，想要維持這個看似堅固的通道並非易事，現在要做的就是儘快離開這裡。

　　夙莘第一個響應師姐的號召，喊著紫英、天河護著體弱的菱紗跟自己先離開，可是，正準確先探探路的她發現，自己喊誰誰不動地方，哪個也不肯先走。

　　到是那位魔將貫眾大人因為玄霄妄動魔力引起封魔反撲，在通道剛打開那一瞬就當即立斷閃身出去。不過在他經過夙瑤身邊時，將剛剛一直握在手中的權杖迅速掛回她腰間，引得夙瑤一楞，卻也並未多言，任由對方動作。

　　見打進來就囂張無比的魔族都二話不說地老實離開，剩下的人自然都明白，剛剛還可以讓人聊天會友的地方已經變得十分兇險。

　　夙莘沒耐性地直接拉過一臉為難的韓菱紗，在自家老公的幫助下，先護著身質最弱的小女孩子閃了出去。至於被請來做外援的蜀山派掌門大人，則非常明智地守在原地隨時照應剩下的人。

　　眼見著兩個小子都不動地方，夙瑤卻已經沒了跟他們費話的功夫，手中玄冰劍則變得幽暗深藍，不時劃過幾絲細不可見的金芒。

　　夙莘夫婦倆帶著韓菱紗沿著兩道劍光所組劍氣穿過深沉的海水，但他們的速度明顯要比貫眾慢上許多。就在三人要到達海面時，四周海水如天河傾倒猛地向劍柱壓來。

　　玄霄長袖揮動，純粹的紫色魔炎阻擋住了海水的巨大壓力，封魔陣感應到了玄霄的魔力終於露出了全部面貌，金光芒大盛地圍繞盤旋在旋渦四周，不斷有金色靈符彙聚到一起，呼嘯著向他撲去……

　　看著替自己阻擋著一波波攻擊的纖細手掌被那金芒染得有些透明，玄霄伸手將掌心覆於其上，周圍游離的那些被打散的金芒沿著兩人重疊的手，被他吸收轉化成新的紫色魔力支撐著通道。

　　畢竟他們兩人都已經不再是修仙者，在剛剛擁有新的力量時，無法熟練地彙聚靈氣直接維持輸出的平衡。而最先出現狀態的，也正是強行以自己力量對抗整個封魔大陣的夙瑤，她的仙力蓄備照比擁有吞噬特性魔力的玄霄實在是少上太多了。

　　沒多久，夙瑤就感覺到劍氣突然一滯，劍柱中冰藍色的靈力開始波動，引得紅色的部分也開始躁動不安。

　　眼看著就要衝破大陣，如果停在這裡等於前功盡棄。一直守在外側的慕容紫英幾步沖到夙瑤身邊，毫不猶豫地抬手搭在夙瑤執劍右腕，將自己所有靈力導入玄冰劍中。

　　雲天河也開了竅，雖然玄霄身上纏繞的魔氣讓他不能像紫英一樣靠接觸執劍者而傳遞靈氣，但天生寒暑不懼的體質讓他可以直接握住羲和劍身。

　　不顧陽炎灼手，雲天河將靈力通通灌向羲和。可惜，雖然玄霄極力控制，但羲和實在是個暴脾氣，光是陽炎震盪的抗拒就足以讓劍柱陷入崩潰，使得玄霄更難一心兩用控制羲和。

　　不得已，更是為免天河繼續自虐外加虐劍，玄霄抖腕揮臂，將雲天河整個彈飛了出去，被守在旁邊的清昱一把接住。當然，雖然此時的玄霄不太好控制力道，可也絕對不會讓飛出去的少年重傷就是了。

　　羲和靈力的變化使本就承受兩種力量的玄冰也受到了波及，夙瑤本就是勉強讓玄冰劍吸收自己靈力，而用了全部靈力卻只能收到一半效果的紫英，此時更是倍感吃力。

　　分心兩用的夙瑤同樣感覺到慕容紫英的情況，動了動手腕示意他鬆手。可這次慕容紫英非但沒有聽從她的命令，反卻手指緊扣，握緊了更不肯鬆手，並再次強行調用全部靈力送向如無底洞般吸收著他靈力的玄冰劍。

　　夙瑤搞不懂這小子怎麼這麼拼命，但現在不是由他任性的時候。狠狠心，不顧會被反噬的危險，夙瑤用肘使力將慕容紫英推開半步。

　　在被推開一刹那，慕容紫英一頭黑髮瞬間變成了銀色。

　　雖然仍頂著那張俊秀的年輕面孔、挺撥的身形也依然穩如磐石，白髮勝雪、又一身白衣藍衫的的慕容紫英完全可以冒充瓊華的幾位長老。

　　夙瑤根本無暇理會慕容紫英，自然也就沒有看到對方外表的變化，和那張夾雜著吃驚和擔心表情的臉。本就沒有多少的仙力已經不夠她繼續維持兩邊的平衡，何況玄霄那裡一直只有他一個人支撐，情況更是不容樂觀。

　　危機時刻，夙瑤決定放手一搏。

　　她把自己當成連接器，瘋狂吸收周圍蕩漾的水之靈氣，未經轉化直接將其注入玄冰劍，再傳導給由雙劍鑄成的劍柱。這招十分冒險，未經吸收轉化的靈氣隨時可以將承載它的通道撕裂，這也是夙瑤為什麼要斷開紫英和玄冰聯繫的原因，以他現在的修為會沒命的。

　　有了雲天河和慕容紫英的前車之鑒，清昱此刻就是想幫忙也伸不上手，只能眼看著雙劍速度越來越慢，兩人抵抗封魔陣和水層壓力的光芒越來越暗，乾著急卻使不上力的感覺無論是誰都不好受。

　　當然處在四種力量中間的兩位更是好不到哪兒去，早在震開想幫忙的義弟時，玄霄就已經沒了顧忌旁人的餘力，現在他的全部心神都用在控制自己的力量不會傷到一起破陣的夙瑤。

　　自知是因為實力不夠而被拒絕，慕容紫英焦急地抽出那支擁有靈必的魔劍，只有它不需要靈力支撐就可以使用。慕容紫英擔心地盯著夙瑤手上動作，沒發覺清昱看到魔劍後，遊蕩於他和夙瑤之間的詭異眼神。

　　而此時正在客串「電線」的夙瑤，有種自己其實是個保險絲的感覺，隨都可能被過大的「電流」燒斷……

　　深吸一口氣，夙瑤瞥了眼幫不上忙乾著急的三位「閒人」，差點沒氣死。你說他們不趕緊趁著劍柱穩定時離開，在這兒傻站著不是等於讓她多遭罪嘛。可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開口罵人，怒急之下她拿腳尖輕磕了玄霄的長靴，示意他看向旁邊的三人。

　　玄霄也沒瞎了夙瑤的心思，順著她的目光掃到那仍然未動的三人後，張口就是火氣十足的低吼：「還不快走？你們不走我們怎麼收手離開？」

　　「呃……是。」被摔得暈頭晃腦的雲天河下意識地應聲照辦，兩手一伸，分別拉著清昱和慕容紫英直接跳進通道，頭也不回地往上沖。速度之快，竟然讓被拉著的兩人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帶進了通道。

　　眼見著最後的三人都離開，放下心的夙瑤和玄霄也是真的抗不住了。仗著兩人的劍都已經認主，丟了也會自動跟回來，根本是不管不顧的兩人對視了一眼後同時撤了對雙劍的控制。用盡全力聯手將封魔陣的咒符狠狠地擊了回去，然後立刻鑽進已經由底部開始崩潰的通道。

　　幾乎等於被玄霄一路扯著才來得及沖出海面，夙瑤已經連喘氣的力氣都快沒有了，打從修仙以來她還沒有如此狼狽過。

　　借力于玄霄的夙瑤隨著他緩慢飛落在不遠處的岸邊，雙腳剛落地便不由得晃了一下，被等在那裡的紫英單手扶住。

　　同一時間感覺到來自右腕和左手肘間不同方向的拖扶之力，夙瑤順勢穩住身形，並不著痕跡地掙開了兩人。一邊還暗歎著，總算沒有在人面前出醜，下回這種玩命的事，愛找誰找誰去吧，反正她是打死不幹了。

　　忽然幾絲銀光在眼前滑過，夙瑤這才注意到慕容紫英的頭髮竟然全部退色，完全是一抹銀光組成的髮絲。

　　「你……怎麼回事？」猛地皺眉看著那刺目的銀色長髮，夙瑤上下打量著慕容紫英，除了頭髮白了點，他看起來也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伸手扯過慕容紫英手腕將手指搭於其內側，一股柔和的靈力順著夙瑤的指尖流入慕容紫英體內，迅速而又仔細地探查任何不妥之處，可除了感覺到他的體內靈力因消耗過度而空空如也，並未有其他發現。

　　夙瑤不由感到納悶，難不成還透支了生命力？搞什麼！瓊華可是正宗的仙家道法修行，沒聽說有這種情況的。

　　「切，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不過是靈力使用過度罷了，有時間自然會慢慢恢復。果然還是我們魔族的修練方式好，根本就不會有這種情況發生……」

　　貫眾不耐煩地解釋了夙瑤的疑問。他不過是隨意掃了一眼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實在是受不了夙瑤一臉如臨大敵的認真樣，剛才在海底應對封魔陣也沒見她如此緊張。

　　救人不成反到差點被困在海底，雖然身為魔將但竟然「有幸」遇到仙族的封魔大陣，這種事估計連魔尊都沒碰上過幾回。貫眾本就心情超差，好在他還沒忘記自己是來幹嘛的。

　　「別在為這種芝麻大的小事浪費時間……再一會兒說不定有神將過來巡查，你還是趕緊跟我去魔族，那裡自有我們氐族護著你……」

　　「可還有被困的幾位長老和其他弟子，掌門怎麼可能跟你們離開……」慕容紫英聞言皺眉猛地轉身盯著貫眾，不明白這個魔族為何老是纏著掌門不放。

　　「早在等著了。」本以為早就消失的妖尊大人突然冒了出來，手掌一翻解開了身後由幻術做成的樹林，裡面站的竟然瓊華所有被囚于東海的長老和眾弟子們。「怎麼樣，夙瑤，這回我可還了你的人情了吧……」

　　「掌門……」

　　幾位長老相視苦笑，他們根本就沒想過要跑脫東海旋渦的意思，誰知剛才這個邪魅男子突然冒出來，話都沒說就將所有人通通「打包」拎了出來，原來竟然是為了還掌門一個人情……

　　不去理會行事莫測的妖尊，夙瑤緩步踱到瓊華幫眾面前，看著對自己面露忐忑的弟子們，把話說得語重心長。「……海底雖然清苦，但只要熬過這一千年，也許你們會有機會成仙……」

　　正法長老歎了口氣，和肅武長老對視了一眼得到對方點頭肯定後，他捋了捋長須，微閉眼將自己要說的話在腦中過了一遍後，方一臉正色地開口。「如果入了魔界，我們也就沒了轉世的資格。

　　掌門的意思我等自然明白，請您放心，我們會在這裡等巡查的神將，只要解釋清楚了，自然就會得到妥善的安排。就算沒了成仙的機會，我們也可以重渡輪回，到時再次修仙即可……」

　　夙瑤聽了後微微頷首，面露滿意神色，看來大家並沒有被突如其來的自由給沖昏了頭腦。要是就這麼離開了只會等來仙界的追擊，只是她和玄霄也就罷了，反正她也沒打算繼續留在瓊華，可若是所有被罰弟子都跑回去，那瓊華也就真的離滅宗絕派不遠了。

　　「你們理解各種利弊就好，至於到底想怎麼做，只要是你們的選擇我都不會阻攔。不過，有一件事要先說清楚，瓊華會有今日結果，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自是無顏再繼續留任掌門之位。

　　現在我已經將瓊華託付給了慕容紫英，他已經是瓊華第25代掌門，只要你們一日還承認自己是瓊華的人，就一定要聽從他的命令，不可陰奉陽違。」

　　「這是自然，既然掌門已經將大位傳于慕容紫英，吾等自當以慕容掌門馬首是瞻。哪怕只能在東海了此餘生，吾等也定然心存尊敬以禮待之，若慕容掌門有什麼需要我等的地方，即便要破這東海禁制而出吾等也定然做到！」

　　夙瑤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正法長老這話可夠慷慨激昂的，差點沒激出她滿身的冷汗。而且細琢磨他的話可是兩頭不吃虧，留在東海，紫英自然不能命令他們做事，若真有事他們又可以隨時想招兒逃了千年的囚禁。

　　只是，夙瑤在心底冷笑，他憑什麼認為東海旋渦很好出？看來是這位不知活了多久、實力莫測的妖尊存在，使他們小看了這個讓她和玄霄都吃了小虧的禁地防禦力。嘿嘿……如果是誠心悔過而留在旋渦還好，若是想要耍滑……那可就有好戲看了。

　　剛剛不知所蹤的雲天河和竟然拎著幾條烤魚遠遠地跑過來，敢情這小子到哪兒都忘不了吃。將烤魚小心遞給側坐在沙攤邊的韓菱紗，雲天河笑得滿面陽光燦爛，顛顛兒地跑到玄霄面前。

　　「大哥，你們可出來了，還好後來有清昱幫忙我們才及時出來，我還但心你們如何通過那個開始崩潰的通道。菱紗說沒了我們拖累，就算通體沒了你們也可以再做一個出來……」

　　韓菱紗滿頭黑線地盯著手中的魚，她剛才入是怕這個野人做傻事再沖回通道，救不回人不說還會連他自己也折進去，所以才謊稱想要吃東西。沒想到這野人別的不行，弄吃的還真是速度，這麼快就回來，還好玄霄和夙瑤已經從海底逃了出來，不然他還只不定鬧出什麼事兒來呢。

　　「再等會兒別說神將，說不定連九天玄女都溜達過來了。別囉嗦那些沒用的了，反正這幫人都不用你管了，還是趕緊跟著我回魔界，大哥還在族地等著為你打開傳送的結界呢……」

　　貫眾不耐地切入夙瑤與瓊華派諸人之間，提醒她時間緊迫，遲則生變，說話時還不忘冷冷地掃了眼目的未明的妖尊。

　　「還猶豫什麼？雖然魔界對於你來說危險了點，但我氐族也算得上是魔界第一大族，你只要留在我族地自不會有性命之憂，再說，除了魔界你還有什麼地方可去？」

　　夙瑤聽了這話十分心動，比起與天界聯繫緊密的人界，果然還是魔界那邊比較安全，還可以讓她借機研究一下氐族的空間法術。

　　只是魔界到處充斥著魔障之氣，對於普通人來說足以致命，雖然她現在已經是天仙級別，可在那個處處充滿壓制力量的地方，實力想再增漲已經很難，若是一個不慎，還真有可能丟了性命。

　　慕容紫英似感覺到了夙瑤的猶豫，收了長劍向她走去。「您可否跟我回瓊華，我保證，有我慕容紫英一天，定不會讓任何人傷了你……」


魔界之行

　　聽了慕容紫英的話，夙瑤忽然笑了，一瞬間讓眾人再度體會了次寒冬回暖的感覺。

　　「你能有這份心，我很高興。但是，若此時再回瓊華就沒意義了……

　　紫英，我之所以把瓊華交給你，就是因為只有你才能讓我放心離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瓊華，我背了十八年，已經累了……容我任性一次」做自己想做的事——找回家的門路。

　　夙瑤抿唇咽去了未盡的話，最後笑容裡摻了幾分苦澀，畢竟她的想法並不適合說給別人聽。

　　面對等著回答的紫英，只希望被被強加上責任的他不再繼續追問，因為只有慕容紫英，總讓夙瑤覺得有些虧欠，所以更不想騙他。

　　若一心修煉，以紫英的資質和德行定很快可以渡劫成仙，可夙瑤卻因一己之私將其束在人間……

　　慕容紫英雖然沒有讀心術，可也知道夙瑤不願多言，不知他如何想的，一改剛才的積極態度，竟也真的不再言語。

　　「就是嘛，回瓊華只會將麻煩帶回去，還不如跟我去看看你師弟和弟妹，我還沒看到那個剛出生的小侄兒長什麼樣呢。」貫眾抬手握拳猛地敲擊掌心，一付哥倆好的架式湊到兩人身邊，臉上笑得豪爽，話裡也充滿了誘惑力。

　　夙瑤差點就被貫眾的話說服了，看了眼已經該算是「魔」的玄霄，他想要提升修為自然是去魔界更好。果然玄霄在夙瑤看向自己時也微微點頭，贊同魔界之行。

　　既然魔界之行有玄霄這個隱藏BOSS跟著，夙瑤心裡多少也有些底，不然她獨自一人跑到人家老窩去，還真有點……怕。

　　想罷，夙瑤向貫眾揚起一抹微笑，十分客氣地正式向他略施一禮。「那就拜託令兄收留我和玄霄一段時間了。」

　　「當然……」貫眾帶著自豪痛快地滿口應下，只見他十分利爽地抽出腰刀沿身側劃開，刀刃經過之處逐漸顯現出一個可通二三人通過的魔陣。由紫色光芒組成的字元順序有制地盤繞轉動著……

　　帥氣地做出一個請的手勢，貫眾示意夙瑤和玄霄踏進魔陣上。

　　面對通往未知之路的魔界陣法，藝高人膽大的玄霄一抖袍角，率先邁入陣中，旋身轉回過來挑眉看著貫眾。

　　笑這兩位竟然跟小孩子似的，明顯在鬥氣的行為，夙瑤低頭暗抿嘴角，未免自己破功，連忙也走了陣裡。轉身間無意瞥到表情凝重的紫英，夙瑤鬼使神差地以口型示意他『要保重』……在對方佈滿詫異的目光中，頭也不回地投入魔界的懷抱。

　　……

　　眼前一暗，周圍的景色已經徹底改變，廣闊的東海變成一片連綿不絕的山巒漫延至遠方，但夙瑤第一眼注意到的卻是不遠處一位負手而立的高大魔族。

　　如臨淵閱峰，對方久居高位的氣勢由內散發，僅僅是隨意站在那裡就有一種讓人不可小覷的感覺。

　　不必對方轉身，夙瑤也能認出他的身份——

　　當年追查失蹤的玄巽時攔住找碴兄弟，並與她賭誓放那對「私奔」小夫婦的大家長，一位讓夙瑤十分欣賞的合格兄長。

　　「大哥！」果然如夙瑤所料，貫眾高聲打著招呼幾步邁到兄長身邊，興奮地跟著大哥「邀功」：「人我總算帶回來了，這下小妹不會再跟咱們吵著要報恩了吧……」

　　以背向著陣法的氐族族長大人轉過身來，掃了眼當了近千年魔將仍火暴脾氣的弟弟沒言語，而是在陣中的玄霄和夙瑤兩人間遊蕩了一圈，目光與夙瑤對上時朝她微點頭示意。

　　直接與這位玩深沉的仁兄打照面，夙瑤才恍然發覺到，他竟然和魔尊重樓長得十分相像。怪不她第一次見到這位就覺得眼熟，打心眼裡認為對方是個守信重諾，值得信任的人，竟是因為這相似的樣貌和氣勢。

　　說實話，若非她早知道愛打架的魔尊大人在魔界經常鬧失蹤，最近幾十年更是不知「鬼混」到哪兒去了，夙瑤還真會把這倆位弄混。

　　對於任何仙迷來說，重樓的性格和度量自然都是了然於心的，而這種氣質的神似，更使族長大人無形中又在夙瑤心裡加上了幾分。

　　面對在魔界舉足輕重的族長大人，即使你是去尋求對方的收留，也總得拿出點修仙高手范兒來，不能有失了身份的地方。所以夙瑤甩了下衣袖，悠然地踏出陣法，視周圍對人類來說致命的紫色魔障氣如無物……當然，她早已暗暗小心著有吞噬屬性的魔氣，誰時準備應那些蠢蠢欲動的侵蝕。

　　可是，那些四溢的魔氣竟然對她毫無影響。在你小心防範結果卻什麼也沒發生時，就好像蓄力滿了卻沒怪可讓你放XP一樣，夙瑤對於自己踏出陣後什麼也沒發生感到奇怪之時還有那麼一絲失望，難掩困惑地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來。

　　「那權杖本就是隔絕魔氣並傳遞消息，不然貫眾進入東海旋渦時就已經引起封魔大陣的反撲了……」對於夙瑤的反應，蒼術眼底閃過一絲了然，依舊保持將手反合於身後的姿勢，用低沉中透著一絲暗啞的聲音緩緩開口為夙瑤解釋。

　　「大哥！是二哥帶著巽的掌門師姐回來了麼？」一陣似青銅鈴聲般悅耳的笑聲遠遠傳來，隨著聲音而至的正是一對攜手同行的小夫妻，其中嬌小的女子懷中還抱著一個粉嫩嫩的小娃娃。

　　貫眾一個箭步躥到妹妹面前，不由分說抱起她懷中的小娃娃擺弄，大笑著舉起又放下，玩得是不亦樂乎，口中仍不忘使勁誇獎這個未足月的小外甥。「哈哈，你們倆口子速度可夠快的了。來來來，讓我看看小傢伙兒……看起來挺壯實的嘛，不愧是我氐族的子孫……」

　　剛剛晉級父母職稱的夫妻倆兒，沒心沒肺地任由「抽風」的兄長去折騰自家孩子，根本不理會貫眾過於自戀的表揚和頗具危險的動作，而是互相對望笑笑來到了剛剛接回的「客人」面前。

　　行至十多年沒見的掌門師姐面前，玄巽鬆開一直牽著的老婆細嫩手腕，先向夙瑤恭敬地行禮，畢竟她是當年也算是成全自己夫婦的恩人。

　　「夙瑤師姐，玄霄……師兄？」直起身因施禮而微躬的身子，玄巽本掛著安逸笑容要與夙瑤好好敘舊，但在看清一直立夙瑤身邊冒充背景的某人時，差點就不敢相認，未出口的問候語硬是頓了頓全後都咽了回去。

　　玄巽清晰地記得十八年前，就因為玄霄走火入魔誤傷同門，才會被師姐和三位長老聯手封在瓊華禁地。沒想到他不僅出來了，竟然還十分安靜地在夙瑤身邊，而玄霄身上散發的明明是魔族獨有的幽紫魔氣……他竟然真的成魔了？！不過，既然夙瑤師姐沒什麼反應，那他也就不用多問，他相信師姐的決斷！

　　對玄巽的招呼玄霄僅僅點頭示意，就又面無表情地裝背景了，可夙瑤確感覺到這傢伙分明是在不著痕跡地吸收和分配身周環繞的魔障氣，似乎是想尋找對自己有利的修行方式吧。

　　抿唇勾起個溫暖的弧度，面對玄巽夫妻倆，夙瑤儘量表現的和藹可親，好讓頭一次正式見面的「弟妹」不會感覺丈夫老家來的人態度冷硬、清高自傲。

　　「許久未見，也不知玄巽師弟這些年過得如何，想來定是十分順心如意。這位就是我在旋渦中看到的弟妹了吧，那邊被抱著的可是剛出生的孩子了？」

　　「呵，說來還真是湊巧，竟然就在結束了傳話後青黛就要生產，好在魔族恢復快能力要比凡人快上好多，不然還趕不及帶她們娘倆來接夙瑤師姐和、玄霄師兄呢。」玄巽聽了夙瑤的話笑著拉起妻子的手與其互望一眼，然後正式地將妻子介紹給的夙瑤和玄霄。

　　夙瑤則感歎著魔族體質的奇妙，剛生下的小娃娃就可以像人類幾個月大的孩兒一樣被拋來舉去的玩，而這位應該是剛生產完的新媽媽更是看不出一點已婚的樣子來，這真是太神奇了，怪不得那些求長生又想走捷徑的好多都入了魔，果然是有其得利的一面。

　　「師姐、師兄好，既然來了就不可客氣，儘管拿這兒當自己家裡一樣……」看起來仍舊少女模樣的青黛長得十分漂靚麗，在講到自己時笑得是春光燦爛，親切得一如鄰家的漂亮妹妹，只有她腰間插著的長刀方證明此女子是頗有殺傷力的存在。

　　「……啊，對了，這是我大哥蒼術，除了被拜託去接你們的二哥，我還有一個三哥，可惜正在輪值巡察邊界，沒個十幾年是回不來了……」伸手一把拉過立於不遠處的長兄，挽著他的胳膊拖至夙瑤跟著，開始介紹起自家的自然情況。而身為長兄的蒼術大人則十分配合地被妹妹扯過來繼續傻站著，很難想像一個大家長般、似將威嚴刻在骨子裡的男人會如此縱容親人。

　　怪不得魔尊大人動了情會那麼全心全意地為心上人著想，根本不是那種『我的就奪過來』的性子，原來這些魔族行事雖然向來隨性，可也都是至情至性嘛。再次以「貌」取人，覺得人家長得相近就一定性格相同的夙瑤感慨大發，自認十分體貼地轉移話題解救「被迫」留下來聊天的蒼術。

　　夙瑤以手指點了點不遠由於舉高高變成飛來飛去的遊戲項目。「咳，孩子就那麼由貫眾將軍照看著……沒關係麼？」

　　「呃，別理二哥，他因為長年鎮守神魔之井，值勤時幾乎沒人陪他說話，所以那個，有點瘋……」看自家哥哥丟臉地跑著兒子在樹上樹下、石頭邊、草地上做來回動作，青黛一臉家門不幸的表情。

　　聽到妹妹又在損人，而且物件似乎還是自己，貫眾改成單臂抱著孩子一步三晃地溜達過來。「喂，喂，丫頭，你二哥我千里迢迢去給你接人，竟然還這樣損我……太不厚道了吧。」

　　眼見著貫眾和青黛又要開始沒完的舌戰，蒼術突然開口。「貫眾，去安排住處，玄巽，好好照顧妻兒，族裡的事物由你們兩個商量。我修煉正在緊要關頭，這次只能出來一會兒，馬上要去繼續閉關。」交待完，蒼術轉向夙瑤。

　　「二位元若有什麼需要，儘管找他們三個，若要查找修煉的典籍就去書庫，那裡面有很多都神魔大戰時遺留的，你們可以隨意翻閱。在下還有事，就不奉陪了……」

　　語罷蒼術拍了拍一直拉著自己的青黛，在她充滿不舍的目光中飛身離開。

　　……

　　之後的幾天裡，玄霄橫掃了一遍氐族所收列的各種魔族修練法典，之後就不知躲到哪個魔氣充足的角落窩著去了……

　　而夙瑤，則一有機會就泡在氐族龐大的書庫裡，研究起據說是蒼術私人收藏的精細典籍中，分析書中記載的空間法術運行原則及實例，可謂是收穫頗豐。

　　這期間玄霄、夙瑤兩人並未怎麼見面，都在為了各自的目標努力著，混在氐族地界裡的小日子過得到是滋潤無比。

　　時間就這麼慢慢流動，一年的時間也不過是眨眼之間……

　　直到一日，夙瑤收到慕容紫英傳來的消息：天河和菱紗要成親，希望玄霄和她能去參加。

　　入了魔界後，因為夙瑤煉化的靈器還在慕容紫英手中，所以雖然分隔兩界，但憑藉靈器紙鶴的優良品質，兩人竟也能能保持聯繫。這使得夙瑤一直瞭解到不少瓊華的後繼事宜，還有紫英的修為進展、對珍貴典籍的研究和修習瓶頸，她也幫上了一些忙。

　　在東海旋渦底破陣而出時慕容紫英瞬間白髮那次，反到讓他窺到了修煉新門徑。更因幫夙瑤破陣時接觸了她的仙力，讓他瞭解仙力的基礎運行和使用。一舉擁有了不弱于普通天仙級的實力，突破地仙屏障邁入修仙大關。

　　這就讓夙瑤不得不再次感歎天才和機遇碰撞的奇妙所在了，對她來說是九死一生的困獸之鬥，卻是讓紫英提升實力的絕佳途徑。最最讓夙瑤眼紅的是，這小子竟然學會用困仙鎖封避自己的仙力外泄，以免遇到當初夙瑤那般被天仙冊強制上名的情況……

　　這可才短短的一年啊！按照這個速度修煉下去，他都可以做某些YY文中滅神屠魔橫掃九界的男主角了。

　　用手指一下一下輕點小東西的腦袋，夙瑤感歎著身為「長江前浪」即將被拍在沙灘上……忽然紫光閃過，一個高大的身影就出現在夙瑤左手邊的書架旁。

　　夙瑤偏頭一看笑了，還沒想著如何通知玄霄，趕巧他就冒了出來。

　　估計是修行剛告一段落，正準備出來透透氣，這次玄霄出來並沒有去翻閱放滿書架的典籍，而是直接走到夙瑤身邊案幾，拿起一個擺在上面的茶點放入口中。

　　夙瑤好笑地看著他片刻就將小點心給消滅了七七八八，這些點心一個個既漂亮、散發著清香又不膩口，深得她心。所以玄巽常會送一些來，給整天泡在書房的她當飯吃，沒想到有次被玄霄無意間吃了幾塊，之後每次他出現這些點心基本就不剩什麼了。

　　自打入魔以後，玄霄反到恢復了原本穩重的情格，不在像以前一樣暴烈易怒。原來解決走火入魔還有這種破罐子破摔的方法，只是也不再像修仙時那般不食人間煙火，偶爾也會吃些東西了。

　　執起紫紗壺斟滿一小盞杯放在玄霄手邊，夙瑤將天河要娶菱紗的事兒告訴給他，一邊在心中盤算著要不要在觀禮後順道回新的瓊華駐地去看看。

　　兩人正說著什麼時候去青鸞峰，順便用哪種方法來蔽掩身上的氣息，以防止天仙的傢伙來找麻煩。玄霄忽然想起某種修煉的法門可以將魔氣完全壓制，又不會影響實力的正常發揮，劍及屐及地跑去試驗了。

　　看著只剩下星散點心和兩個僅有少半存餘的茶杯，夙瑤無奈地搖頭，她還沒說要準備什麼賀禮呢，玄霄就跑了，總不能空手去觀禮吧。

　　就在夙瑤想著送點什麼，玄巽兩口子忽然抱著哇哇大哭的寶寶闖了進來，打斷了她正要起身收杯的動作。


魔界記事(上)

　　「師姐，玄霄師兄人呢？」

　　「呃，不知道，大概躲在哪裡修煉吧。有什麼急事找他？」夙瑤被這夫婦倆的陣仗給弄得莫名奇妙，玄霄才剛走他們就趕了過來，還真是不湊巧。

　　也許是因為魔族的壽命長出凡人太多，不同於魔界超乎強大的恢復力，幼年的魔族雖然在體質上十分強健，但其成長的速度要比人類嬰兒慢上許多。

　　雖然已經一周歲，青黛產下的小寶寶在夙瑤看來更像二三個月大的小娃娃，更別提能像妖族的柳夢璃那樣不到一歲就靈智全開，能記事、更聽得懂人話。

　　就見滿臉通紅的小寶寶哭得聲嘶力竭，孩兒他媽心疼地抱著娃兒，一個勁用手輕拍寶寶後背，試圖安撫他，一面還焦急地關注著自家老公與夙瑤的談話內容。

　　而先行自家老婆一步的玄巽，進來的頭一句就是詢問玄霄的下落。

　　用手摸了摸兒子毛茸茸的小腦袋，玄巽無奈地跟夙瑤解釋。「寶寶繼承了他媽媽家族的火性體質，可能是因為我的原因，他和一般的孩子不太一樣，似乎身體並不能承受如此強的魔力，最近尤其明顯。所以我想問問玄霄師兄有什麼好辦法，他也是天生的火體質，更是羲和的宿主……這種類似走火入魔的情況也許只有他才能解決。」

　　「這可麻煩了，玄霄才離開不太久，應該不會很快回來。」伸手摸了下小寶寶果真有些燙手的額頭，收回手夙瑤露出個她也很為難的表情。這種事情她也不好隨便參言，誰知道魔族的體質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如果弄錯了，也許就會是條生命的消失。

　　玄巽為難地看著夙瑤，除了來她這裡碰運氣，他不知道該如何聯繫上玄霄。

　　可說來也巧了，這才幾句話的功夫，玄霄就突然再度出現在夙瑤的身後方，夙瑤轉身看過去，發現他正皺眉看著玄巽一家三口。

　　「師兄！」一見到玄霄，玄巽也顧不得對方有些不善的表情，趕忙招呼他。

　　「嗯……」

　　「你現在有空嗎？我兒子情況有些不對……」玄巽剛想仔細解釋一下兒子的情況，就被兒子和老婆的雙重奏給打斷了。

　　「相公……快，寶寶又開始大哭，全身滾燙，怎麼辦？」剛剛安靜沒一小會兒的寶寶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啼哭，弄得剛鬆口氣的青黛再次緊張起來，慌忙抱著懷中的寶寶輕輕左右搖晃著。

　　「師兄快幫忙看看玉竹到底為什麼一直在哭啊……」玄巽也有些急了，趕緊給玄霄讓了地方，請他為孩子查看一下情況。

　　玄霄走了過去，僅僅是隨意地掃了一眼滿臉淚痕的小娃娃，無視心急的父母那小心翼翼護著孩子的架勢，伸出手將哭不止的小寶寶給拎了起來……

　　手腕翻轉間，就看小寶寶被丟到了夙瑤懷中。

　　無論是孩子的父母，還是懷中忽然多了小娃娃的夙瑤，都被玄霄這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

　　夙瑤滿臉黑線的穩住掉在自己懷中的小寶寶，生怕一下小心把人家的寶貝兒子給摔了，更是忍不住想埋怨玄霄：他就是再討厭小孩子，也別當著人家父母的面亂扔啊！

　　讓人沒想到的是，哇哇大哭的小寶寶在夙瑤手中竟然逐漸停止了哭泣。

　　孩子他爹媽心疼地看著眼框裡還含著淚水，嘴裡含糊不清的發著啊啊的嫩嫩聲音，使勁伸著小胳膊想要將自己整個掛在夙瑤身上的小寶寶。

　　卻發覺兒子小手緊緊捉住夙瑤的衣襟，像個小貓一樣在她身上摩擦著小腦袋，好像很喜歡夙瑤身上的氣息。

　　玄霄一直冷冷地看著小娃娃直到他漸漸安靜下來，才轉向正滿臉吃驚的玄巽夫妻倆。「哼，這孩子天生身體火性魔力十分充足，剛開始還好，但隨著年齡增長，身體逐漸無法接受魔力的成長速度，自然就會發生魔力反噬的情況。

　　夙瑤身上的寒氣會讓火屬性的力量變得安靜，壓制他體內的魔力暴走，何況她的氣息很溫和，可以安撫精神，順便調養被魔力反噬傷到的身體。只要這孩子一直留在夙瑤這裡，他的身體自然可以慢慢回復過來，而且還能暫時平衡體內的魔力狀態。」

　　聽了玄霄的話，玄巽夫婦恍然地點頭應是，原來是夙瑤的水性體質可以中和兒子身上過多的火氣。

　　看著懷中有些昏昏欲睡的小玉竹，夙瑤卻因此皺起眉角。總不能讓她天天抱個小娃娃吧？想到這夙瑤忍不住斜了身旁人一眼，如果不是他當初那麼大方的把水靈珠給人，哪還用她親自出馬。

　　感覺到夙瑤的不滿情緒，玄霄揚眉朝她露出一絲冷笑。「難道讓我教一個嬰兒凝冰訣？就算他是天才中的天才，也得先聽得懂人話才行！」

　　夙瑤無奈地瞥了眼玄霄，自己什麼都沒有說好吧，他又有什麼不爽的，那還不如說出來好了。「我記得……水靈珠一樣有平和火氣，調理靈氣，滋養身體的效果。」

　　玄霄挑眉，這話好像很有怨氣？經這麼一說他也想起了被當成「人情」送出去的瓊華鎮派之寶。「那東西被我給天河了，想要的話拿來一用到也沒什麼，只是我們現在不方便離開魔界，以天河現在的實力想進魔界也不容易……」

　　「我們會派人去找那個叫天河的，要不要準備什麼信物做證明？」青黛一聽來了勁，不等玄霄話說完就直接拉著老公□兩人之間，估計是以前在蒼術跟著習慣了，楞是沒拿玄霄身上的冷意當回事。

　　「罷了，帶著這個紙鶴去昆侖吧，紫英會帶你們的人見天河……」夙瑤歎氣，將剛才收回來沒到一天的紙鶴招出，可憐小東西這一年來大部分的時間基本都飛在人、魔兩界之間了。「至於帶回水靈珠之前，要不……孩子先放我這？」

　　「那就麻煩師姐了，我會親自帶著紙鶴去見紫英，聽說他是我的記名弟子？也該盡一點當師傅的責任了。」

　　玄巽一聽到夙瑤太著幾分遲疑的反問，立刻滿口應下，這也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了，為了老婆兒子，別說是回趟瓊華，就是要他獨闖天界也沒什麼不行的。

　　既然人家孩子的爹媽都這麼說了，夙瑤也沒遲疑，給已經睡著的小寶寶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後，騰出一隻手寫下短箋。

　　而玄巽則在接過師姐的親筆信，連東西也沒收拾，跟老婆打聲招呼就隨著明黃色紙鶴離開了。

　　……時間再轉……

　　「什麼事？」有些漫不經心地詢問前來傳話的魔役，夙瑤懷中抱著半夢半醒中仍然執著掛在自己身上的小玉竹，邊用空下來的手折著一隻小小的紙鶴。

　　沒辦法，現在她能做的事情也不多，小娃娃的粘人程度已經開始影響她的研究進度了，只希望玄巽早點帶著水靈珠回來。

　　魔役恭敬地半躬著身子，以平板不含任何感情的聲音傳敘青黛的話。「小姐正在二爺那裡走不開，她要見小少爺，所以請您有空的話去她那裡一趟。」

　　「嗯……我們一會兒就到。」仍專注手中紙鶴的夙瑤漫不經心地打發走等待回復的魔役，卻在他轉身後抬頭看向他離開的方向，目光莫測。

　　剛剛那個魔役和平時送點心過來的沒什麼不同，反正夙瑤也分不出誰是誰，但是他剛踏進這裡在看到書案旁她的一瞬間，氣息竟然亂了一下，這很奇怪不是麼。

　　將剛剛折好的紙鶴放在桌角，夙瑤小心地抱著終於睡著的娃娃起身，朝著青黛和玄巽的住所走去。

　　繞過一處爬滿紫色滕蔓的影壁，夙瑤單手抱好懷中的娃娃，用另一支手拎起裙角小心翼翼地踏過被藤蔓侵佔的臺階。天知道這種地方有多少年沒被清理過了，若非這是通往玄巽夫婦住所最「正常」的一條路，她才不會走這種佈滿雜草和青苔的長臺階。

　　夙瑤在踏入最高臺階的一瞬間就感覺到不對勁，下意識地先護住懷中的娃娃，卻已經落入對方的圈套，觸動了不知何時布好的魔陣。

　　在陣式發動時夙瑤飛快地掃視周圍一圈，果然在不遠處，通知她去見青黛的那個魔役正隱在樹叢後看著她。

　　而就在同一時間，氐族直屬駐地魔界山的某處，正在修煉的玄霄猛地睜開雙眼，他發覺自己忽然感應不到夙瑤的存在了，從禁地開始兩人之間一直有總似有若無的感應竟然被切斷了，收起正在瘋狂運行的魔力，玄霄起身離開。

　　夙瑤仍然被困在陣式中，已經完全被紫色的陣法傳送到不知名的地方，而那裡有不下二十餘個魔族正圍在陣式周圍。

　　「果然是你！」夙瑤冷冷地盯著滿臉得意神色的魔役，雖然不知道對方目的為何，但他暗算自己所用的確實是氐族的傳送類陣法沒錯。夙瑤暗自戒備著，順便不忘查看周圍的環境，看看有沒有路可以……逃跑。

　　她是昏了頭了才想到以身試險，親自試探也就算了，怎麼還帶著個小累贅，莫非這一年的日子過得太安穩了？

　　「乖乖地把氐族的小主子交出來，不用費心反抗了，我們距氐族的魔界山已經十萬八裡了。而且，這個魔陣可是集和了氐族和我們軫族的專長，你別想要從這裡出去……」

　　為了綁票不惜假扮魔役的娃娃臉，正是與幾千年間一直與氐族抗衡的軫族智將溪澗。而他此時正露出冷笑看著暗自戒備的夙瑤，早已經埋伏好的獵物又怎麼會讓她逃掉。

　　一直以來氐族就穩壓軫族一頭，為尋找讓族人強大的方法，軫族上下用盡了手段，甚至連氐族的陣法機密都弄到了，可惜仍然沒能達到與氐族抗衡的實力。

　　十年前，正是他計畫族人開通前往人界的通道，打算為軫族提升實力尋找一條新路，卻好運碰到了氐族的小公主青黛，正想著一舉兩得順手捉了她回去。不想被幾個凡界的修仙者給破壞了計畫，更是因此引來了氐族的報復，害得整個軫族差點被端了老窩。

　　這一次，他一定要反擊回去，至於這個女人，當他暗中潛入氐族時已經查出她的身份竟是修仙界第一大宗派的掌門時，就已經決定將從她身上下手。

　　有了她的存在也正好可以繼續他當年未完成的計畫，至少要從她那裡套出凡人修煉的方法，尤其是那個可以提高雙方修為的雙修之道。

　　「既然你們已經得到了氐族陣法的奧秘，還非得要這孩子幹什麼？」夙瑤也試圖從對方的口中得到線索，更是借著問話的機會悄悄在玉竹身上布下保護的禁制。

　　「呵呵，又想拖延時間，是想等誰來救你？哦，對了，你那個雙修的不也是變成魔了麼，難不成那也能繼續雙修？如果真是這樣，一個剛成魔的又怎麼夠氣候，至少換個蒼術那級別的，要不，看你長得也勉強過得去，乾脆跟了爺兒得了，反正雙修說白了不就是交 歡。」

　　敢調戲她，不想活了！要不是懷裡抱著玉竹，她非一劍劈了這小子不可。不過夙瑤也沒讓他好過就是了，反正對方一看就是對自己的學識相當自傲的傢伙，諷刺人的話在玄霄那裡聽多了她也能學個七八成。

　　「愚蠢至極，眼界不夠寬也就罷了，偏偏還心思狹隘，對不瞭解的事情就膽妄自猜測，再加上滿腦子竟只有些齷齪思想，自然只能得出那些荒唐結論……」夙瑤故意用不屑地眼神掃視著對方，說話的口氣更是充滿了輕蔑。

　　「我們瓊華所習乃是五行雙修懂嗎，只不過是兩人雙方靈力在合力時可以攻擊加層罷了，根本沒有你想的那種事！

　　至於你說的那是陰陽雙修中的一種，在我們修仙者中也是極少見到的，和我派修煉方法根本不是一種體系的，但凡正統宗派沒聽說哪個會鼓勵門下弟子用那種方法修煉的。

　　哼，不懂裝懂，竟然也敢在我面前賣弄，不怕丟了你們魔界的臉面？」

　　「為什麼不用那種方法，不是可以更快的提高你們的實力麼。」溪澗被狠狠地打擊了一番卻並不惱怒，因為夙瑤剛剛的話裡透露出了他想要的資訊，而因此確定從夙瑤這裡套話可行性很高後，比起對罵回去，自然繼續獲取自己想要的東西。

　　「如果說是因為交呃，不是夫妻不能修煉的話，那成親不就完事了。」

　　溪澗對此相當的困惑，雖然也曾聽說過修仙不能動情，固然都不成親，但若真是如此又為何會有這種修煉的法門呢，研究出法訣又不煉，那還創造出來幹什麼？

　　「關你什麼事……」夙瑤撇給對方一個白眼，原來是想借鑒凡人修仙的方法，哼，也不怕畫虎不成反類犬。

　　「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溪澗自認為再好的性子也受不了夙瑤的奚落，何況他本就是任性而為的魔族，於是開始目光泛冷，指尖閃現出幽紫毫光。

　　「該死……」沒想對方這麼不經挑拔，竟然要動手。她還有個小孩子要顧忌，哪可能和對方在這裡動手，自然是先閃人再說。

　　也不再跟對方浪費時間，夙瑤用空著的手護住小玉竹的頭，抬腳朝陣眼位置就是優雅地……一踹。

　　切，想困住她？當她這一年的書蟲是白當的？早在魔陣完全顯現出進來時她就已經找到破陣的方法了。

　　從魔陣中被破壞陣眼而露出的破綻中強行突破，夙瑤發覺自己掉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雖說在魔界除了氐族「高級住宅區」她看著哪都挺陌生的，但周圍這些從未見過的大型建築上看，她估計是被送出去很遠的距離。

　　只希望有人能儘早發覺她留在桌上的紙鶴，那可是她發覺魔役不對勁，又沒有確實證據去指證對方，所以為以防萬一而留下的線索。

　　青黛和貫眾正在書庫看著紙鶴記錄下夙瑤與魔役的談話場面，正討論著如何才能找到夙瑤和玉竹的位置，說來想去後唯一可行的方法竟然是去打擾正在閉關的蒼術。因為用來隔絕魔障氣的那個雕龍權杖是他的，也就意味著只有他才能追蹤到權杖的位置。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7 19:57

魔界記事 下

　　「可惡，別讓她跑了……」

　　身後還能傳來隱隱的叫喊聲，夙瑤這時無比慶倖自己將雕龍權杖當成裝飾系在腰間，完美地隱藏了她身上的氣息。否則在魔界佈滿障氣的環境中，她還不得跟「黑暗中的指路明燈」一樣顯眼。

　　可是，顯然對方既然敢出招，就是有樂萬足準備的。也不知他們用了什麼方法，總之夙瑤在跑了一大圈後再次被圍堵。雖然這一次只有速度夠快的小貓二三隻，但這對夙瑤來說並不是個好兆頭。

　　帶頭的傢伙笑得一臉奸詐，身後跟著兩同夥呈三角的位置擋在前面，那樣子在夙瑤看來跟街頭收保護費的小混混怎麼看怎麼像。尤其，為首那個的竟誇張地穿了一身暗紅色盔甲……切，他以為他是聖鬥士啊。

　　「嘿嘿嘿……怎麼，不知道是如果找到你的，所以很困惑？其實很簡單，你今早吃的那份點心中有些特別的材料……

　　哈哈，老實告訴你，你身上蛇草的味道經久不散很好找哦……所以說嘛，跑也沒用，還是老實地束手就擒吧。」

　　想起早晨那幾碟散發著清香的糕點，夙瑤還以為那幽香味道是因為裡面摻雜的餡里加了些普通花朵植物之類，沒想到還有封印力量的效果。果然在別人的地盤還是太吃虧了，尤其像她這樣專攻研究空間陣法的，也許有時間她應該涉獵一下魔界的自然科學和人文景觀？

　　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了，看著面前笑得張狂的魔族，夙瑤冷笑，先搞定這幾個囂張的傢伙。知道自己到底還是大意著了人家的道，此時她也只能選擇速戰速決，下死手才有機會從中脫身。

　　也幸虧夙瑤實力夠、動手早，才有機會在其他魔族追過來之前逃走。

　　「哼，想捉我？前提是你活得到那個時候……」抬手一揮，玄冰劍順手臂延展而出，快、准、狠地劈了過去。

　　別看夙瑤因為抱著玉竹而只能單手執劍，實力打了折扣。其實她會動手很大部分原因是看穿對方的計畫。明顯他們是速度型戰士，攻擊力並不高，甚至不惜借透露追蹤方法以達到拖住她的目的，所以夙瑤趁著自己還有能力動用本源之力，招招直奔要害。

　　記得某位大俠說過，劍是殺人兇器，不會因為執劍的人不同而改變，而我們唯一能做的僅僅是不要被自己的劍所駕馭……

　　反正等夙瑤收招之時，地上已經沒有完整的身體……咳，這麼說貌似太過血腥，其實是現場除了幾個殘破的護甲外什麼都沒有。

　　至於為什麼會這樣麼，就不得不提到魔族綠色、節能的「死亡」方式了，但凡掛掉的魔族只要精神不滅就可以躲到任意魔力充足之處休養，一般情況下再等個千八百年應許就能再度復活，比起人類的生死輪回來說實在是相當地環保了，因為不用留下屍體嘛。

　　收起玄冰劍，身為兇殺現場的製造者，夙瑤轉身準備離開這個案發現場，卻突然身子一晃，勉強穩住身形，她發覺一件非常不妙的事情。也不知道是體質的問題，還是她強行硬拼了這三個魔族，總之到魔界後就一直被壓制的本源之力——反噬了。

　　其實這麼說並不準確，應該說是夙瑤的力量暴走了，所有靈力不受控制地游走於全身，已經無法去壓制。狠狠心，夙瑤將垂在腰間的權杖扯下，緊緊系在小玉竹的手腕間，而不知何時已經睡醒的小玉竹此時眨著眼乖乖地仍由夙瑤動作。將玉竹放在一塊乾淨的地面後一步步後退，比起靈力爆炸夙瑤更怕傷到玄巽的寶貝兒子……

　　就見淡銀色的光芒從夙瑤全身散開後，站在原地的已經不是瓊華派曾經的掌門大人……而是一個看起來只有十多歲小女孩。確切地說，此時的夙瑤和初入瓊華修仙時的狀態一樣，僅僅是十二歲普通人類女孩大小，要不是身上的衣物還是青黛特意為她準備的那件，估計就連夙瑤自己都不會相信自己的變化。

　　這……算怎麼回事？夙瑤驚訝之餘立刻檢查了一下身體狀態，發覺除了樣貌變回十來歲的小孩子，並沒啥大事，而剛才還在折騰的本源之力全都老實地在體內沉睡，沒有任何異狀。不管怎麼說，變成這樣反而更方便隱藏，沒有時間細細研究的夙瑤抱起一直安靜看著她的小玉竹，略微辨認了一下方向準備離開……

　　「……誰？」

　　感覺到身後有一個細微的聲音響起，夙瑤猛地轉身看了過去：一個頂著酒紅色短髮的男孩兒眨著清亮的紅眸，從灌木叢中鑽了出來。

　　「哇，好多魔障氣，都誰死了……哎？你殺的？！」

　　這一嗓子叫得夙瑤直皺眉頭，難不成魔族自有一套辨認死亡和出手者身份的方法？那這裡就更不能待了，太危險！

　　看了眼帶著幾分好奇不斷打量自己的男孩子，也不過就凡人十五六歲大小的樣子，明顯屬於「未成年」。

　　「如果沒什麼必要的事，你最好也趕快離開這裡，很危險……」眼見著他沒有立刻離開的意思，夙瑤下意識地提醒對方也儘早閃人。

　　「那還不快跑……」男孩一聽這話，伸手抓過夙瑤的手腕就往來時的方向跑。

　　一時沒反應過來，夙瑤順著慣性被拉出去好遠，要不是她抱得緊，恐怕連小玉竹都會被扔地下。看著對方實在沒什麼惡意，反正也不知道魔界山位置的夙瑤索性就任由對方拉著自己，逃命去也。

　　………………

　　另一方向，就在魔界山都峰頂，閉關了足足一整年的蒼術終於打開了房門，走向議事廳。

　　「太好了，大哥，你終於出來了！玉竹和夙瑤姐姐不見了，你的權杖在她身上，快幫忙找一下她的位置。」遠遠地剛能看到蒼術的身影，青黛就紅著眼圈跑過去拉住他不撒手，一連串的話也不管蒼術有沒有聽清就全都傾泄出來。

　　「那權杖給她的時候就已經撤了追蹤的陣法……」蒼術聽聞後立刻皺眉，當初為表示善意和尊重，他在夙瑤人到地界後就立刻撤了追蹤咒，時隔一年讓他上哪找人去？

　　「啊……那怎麼辦，她帶著玉竹被軫族的暗哨給騙走了，如果不快些找到她會有危險的。」

　　蒼術雖然沒從自家妹妹話裡聽到全部的資訊，卻也明白事關重大，沒時間細問為何夙瑤在族地也會被拐走，還是先找到人再說吧。

　　蒼術將右臂平舉並盡可能地伸展，閉目凝神感應手指傳向掌心的細微波動……

　　發覺大哥的動作竟然是尋蹤術，貫眾想起了當年大哥、夙瑤立誓時所用法術，立刻以拳擊掌做恍然大悟狀。一邊立刻給急紅了眼的妹妹解釋著，當初為防止瓊華派人追殺玄巽和她，大哥如何同夙瑤誓許下重諾，使得他們之間有一個束縛的咒語用以驗證誓言。

　　其實以大哥的實力，只要他想就可以化掉夙瑤留在腕間的言靈之力，就算並非刻意為之，大哥修練時魔力大盛也會逐漸吞噬掉那股力量，本以為妹妹和妹夫都已經安全了，大哥也就不會再留那力量存在……只是他沒想到，過了這麼久那麼微弱的靈力竟然還未失效。

　　貫眾正糾結大哥幹嘛沒事給自己增加麻煩，就見玄巽滿面笑容地邁步進來。顯然因為夙瑤和玉竹失蹤的事被下了封口令，所以他還不知道自己兒子丟了。「我帶水靈珠回來了，師姐和玉竹呢？」

　　在旁邊守了半天的青黛一下撲到玄巽懷中，低泣著將事情的經過重新複述了一遍，直說得玄巽臉色越來越難看，估計著要不是相信蒼術的追蹤技巧，他此時早就沖出去找人了。

　　

　　沒有，沒有，通通都沒有……

　　蒼術三番兩次仔細對比後，竟然仍舊沒有任何發現，別說是同源力量的共振感，與腕間纏繞多年的力量相近的能量都沒有。

　　收回手，蒼術眼底閃過一抹暗光……

　　「大哥，情況怎麼樣？」貫眾見兄長結束了動作，立刻低聲詢問結果。他真怕再沒個准信兒的話，妹妹和妹夫就要暴走了。

　　對於弟弟滿是關心的詢問，蒼術沒言語，而是低頭沉思起來。

　　何以他完全感覺不到對方的存在？仔細想想，只有兩種可能：一、她不在魔界；二、她的力量已經弱到無法捕捉……

　　不論是哪一種，情況都不容樂觀。

　　抬頭看了眼在等著自己答案的弟弟和妹妹、妹夫，蒼術皺眉搖頭道：「感覺不到夙瑤和玉竹的氣，暫時還沒有結果……」

　　「怎麼會這樣？」青黛啞著嗓子叫嚷著，她將所有的希望都壓在大哥身上，可是在她心目中近乎無所不能的哥哥，這次卻沒能給她一個滿意的答案。

　　忽然，被認定正在沉心修煉的玄霄出現在大殿，也不等玄巽向他說出夙瑤連帶著玉竹一起失蹤的事，就抬手阻止了師弟想要開口的欲望。

　　「如果你要說是夙瑤失蹤的話，我早在她的氣消失時就感覺到了。可惜等我趕到她最後消失的地方時，沒有找到任何線索，順著幾個方向找也都沒有發現什麼。雖然有一瞬窩能感覺到她的氣，卻又突然不見了，但可以肯定她沒有危險，有她在你兒子自然也不出事。

　　而你們，既然也不能確定她的位置，那還是用心查找這裡的安全性漏洞吧……如果我是你們的敵人，早就帶人殺上來了。哼，夙瑤就不勞你們費心了，我自然有辦法找到她……」

　　玄霄冷漠地掃了眼其他人，轉身就要離開。以夙瑤跟他的默契，定會再次放出靈氣，憑此他就能找到夙瑤的位置。可惜玄霄沒想到的是，這次夙瑤差點把自己給玩摔了，靈力是徹底調動不起來了。更別要是暴露了位置，距離如此遠的情況下，她又怎能在軫族找到自己之前，成功聯繫上玄霄或是氐族的任何一個做外援呢？

　　蒼術看了眼玄霄，又看了看握著水靈珠的玄巽，趕在玄霄離開大殿前開口：「既然人是在我氐族的地界丟的，我自然要為此負責。

　　玄巽，帶著青黛跟你師兄一起去找人，必要時可調動族裡的暗衛；我和貫眾留下來調查軫族滲漏進來的管道，竟然能冒充魔役一路進到書庫，我到要看看是誰這麼厲害。」

　　………………

　　「哦，對了，忘說了，我叫銦，跟魔尊重樓大人是同族哦……你呢，叫什麼名字？」少年一邊帶著夙瑤小心地繞開荊藤往前走，邊回頭笑嘻嘻地跟著她閒扯。「呐……你不是魔族對吧？」

　　「呵，我叫夙瑤，是個人類。」面對少年看似天真好奇的刺問，夙瑤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儘量不著聲色地表達自己的善意。

　　「那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啊？」

　　「我自幼跟著師傅在山上學習仙術，卻不想竟會被暗算了丟到這裡。」本著不說謊的原則，夙瑤減掉了某些事實的解釋，聽起來十分簡潔明快，「通俗易懂」。

　　「那你還真是夠倒楣的，普通人在魔界根本生存不了，還好你學過法術。」滿是同情的聲音自男孩的口中流瀉而出，緊接著又是充斥著疑惑的提問：「這……是你弟弟嗎？看起來和我們魔族更像啊。」

　　「呃，是師弟……」的兒子。

　　「哎？還這麼小……」

　　「咳，其實是師傅與一魔族，呃……相戀，這次會來魔界也是師傅帶著我們來……尋親。竟意外又碰到了仇家，結果逃命時走散了……」被逼著越說越多的夙瑤，一邊瞎扯一邊在心底暗暗叨咕著：

　　『對不起啊太清師傅，您老人家都掛了二十年了，還要被不肖徒弟拿出來抹黑。不僅與魔族傳出緋聞，甚至還變性生子。如果老人家已經轉生也就罷了，要是還在冥界哪兒窩著，可別因為這些胡話而奮起於地下，跑魔界來追殺她……』

　　男孩似被夙瑤口中的跨種族愛戀給打動了，伸出手拍著胸脯保證著：「不用怕，我和幾個夥伴也都是被拋棄的魔族，大家湊到一起就是因為能夠互相幫助，你就先跟著我們吧……到了大城應該有讓你回去的方法。

　　對了，你身上蛇草的味道很濃，是會被鼻子靈的傢伙發覺的，還好我有知道什麼東西可以掩蓋那個味道，一會兒窩就幫你弄，保管誰也別想找到你。」

　　「那樣，真是謝謝你了……」被男孩閃亮的目光打動，夙瑤唇角的弧度逐漸擴展，回對方一個同樣溢滿溫暖的笑。

　　………………

　　銦用樣子奇怪的艾草去掉了夙瑤身上的味道，又被領著與他的同伴們匯合。因為夙瑤還在逃亡中，所以僅僅是匆匆地和這幾個十來歲的孩子互相介紹了一下，並接受了其中一個女孩子好心出借的衣衫換上後，就一路往最近的城市開拔。

　　急三火四地趕了大半天的路，幾個大大小小的孩子們都互相照顧著，一看就是走慣了遠路的，這其中也只有夙瑤一個還要抱著個小娃娃，看起來絕對是最辛苦的一個。

　　「你還好吧……」路程已經進行了一大半時，有著一頭柔順紫發的少女溫和地開口詢問夙瑤，看意思是想問她是否需要幫忙。

　　「嗯，沒關係的，以前就常常隨著師兄滿山跑，這點路還好……」本著少說少錯的原則，夙瑤儘量少開口，不想因透露些什麼不該說的資訊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即使只是知道的太多也有可能連累了這群孩子。

　　跑來跑去幫忙其他同伴拿東西的銦聞聲也湊了過來，仔細看了看夙瑤發覺她真的不需要幫忙，才放棄了幫她抱小玉竹的想法，可他的眼睛在夙瑤身上轉了一圈後，卻突然不滿地開口抱怨起來。「真是不公平，明明窩們一起趕路，為什麼你看起來這麼乾爽，我卻滿身塵土，這麼狼狽？」

　　「呵呵……」夙瑤真是的被銦耍寶的話給逗笑了，她已經好久沒這麼放開地笑出聲了，果然沒了整個瓊華壓在身上的感覺，她已經漸漸恢復原來的性格，不再面癱的那麼徹底了。

　　銦露出一個誇張的感歎表情，笑嘻嘻地嚷著：「這才像話嘛，明明和我們一樣大，拜託你別老擺出一付老人家的表情好罷……」

　　夙瑤意外睜大眼睛，她這個樣子其實已經很「活潑」了好不好？如果讓他見到自己在當掌門時冷漠高傲，被迫已經滿腹牢騷時也得保持面無表情的樣子時，還不得叫她一聲大媽？

　　被戳到痛處的夙瑤隱藏N久的小心眼冒了出來，一臉嚴肅到像面對科研命題的專家學者，盯著銦開口：「一樣大？據說比起漫長的成年時期，你們魔族幼年期非常短，我們人類年齡的計算方式可是和你們不同的，也許其實你們應該叫我一聲阿姨……」

　　銦滿面糾結卻不知該如何解釋夙瑤話中的錯誤，他的表情更是引來的其他同伴善意地哄笑，達到預期結果的夙瑤在沒被發現的時候偷笑著，嘿嘿……讓這小子敢說她老！

　　氣氛一時間變得融洽溫馨，充滿了快樂，可惜——

　　「哈哈，天界仙子竟然躲到一群未長成的小魔裡面，還真是狼狽。」清亮好聽的聲音卻吐出了讓人不快的詞，而隨著一同出現的自然就是溪澗的那個娃娃臉，還有他身後的一小票魔星。「怎麼樣，即使是樣子變了，還是逃脫不了的感覺很糟吧……」

　　「這幫傢伙真是，陰魂不散。」被擾了的好心情更是變得奇差無比，這聲仙子更是叫得夙瑤汗毛頓起。要不是她肚裡沒食兒，還真有一吐的欲望，這麼純潔的詞聽起來為何讓人感到萬分詭異？夙瑤總是忍不住想起某些天使外貌、以柔弱身姿將男人玩于股掌之中的小三之流，但更讓她氣惱的還是對方追蹤術之高明，竟然連這樣都能找到她。

　　溪澗看到夙瑤現在的樣子也是十分地不適應，老實說，若非在三個斥候死亡的地方發現了他們留下的窺鏡術，他也不會如此快地找到夙瑤。

　　「你們幾個小東西，看在同是魔族的份上，你們讓開我就不為難你們……」溪澗瞥見夙瑤身邊那幾個 看就是混血的魔族未成年，難得地發了回善心。

　　雖然他必須在氐族找來之前將夙瑤和那個孩子弄到手，但同時他對自己布的魔陣有那份自信，恐怕這會兒氐族還在不知道他如何帶走夙瑤和玉竹的呢，所以，時間還有富餘不是麼。

　　至於這幾個小魔是否會露了他的行動麼，他在剛剛說話的功夫就已經安排好人手，只待夙瑤前腳一走，自會有人來拐這幾個小傢伙……軫族正是缺人手的時候，而這些被同族排擠流放的小魔還不樂得有個安身立命之所？

　　沒想到，這幫小傢伙根本沒給溪澗面子，銦頭一個就跳了出來反對。「別扯了……你們這種傢伙，滅口的事幹得還少嗎？」

　　夙瑤一聽這話頭不對，年輕人熱血不是件壞事，但讓她眼看著這幫小傢伙因為她被連累可不行。總不好讓軫族的傢伙真的起了殺人的心思，她只好故意冷淡地開口。「他是來找我的，你們走吧……」

　　「沒用，他不會放我們走的，想要活著離開就更要團結，不要擅自行動。」一直照顧大家的鉬出聲，身為這群小魔的「頭頭」，他思考的要比同伴更多也更遠，看問題也就更加透徹。

　　攔下想要走向溪澗的夙瑤並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後，鉬走到了同伴的前面，試著讓對方放過夙瑤，一邊利用對面的人看不到自己背後的優勢，向同伴們打手勢讓大家看好機會就逃。

　　「喂……」夙瑤扯了下擋在身前的銦，小小聲地問他：「你是氐族混血的對吧？」

　　銦驚訝地看了眼夙瑤，他雖然有說自己是魔尊的同族，可也沒有告訴她重樓其實是氐族的吧？但出於直覺的信任感，他還是點了點頭。

　　「做個交易吧，如果成了非但你們都有可能活下來、以後也不用四周流浪了，更有可能得到氐族的庇護。」夙瑤掃了眼仍在拖延時間的鉬，長話短說。

　　「說！」

　　「保護這孩子，並將他交到氐族，當然別忘了順便告訴他們我的情況……」夙瑤笑笑，她不是沒看到銦眼中突然出現的防備，但攔下軫族這種事情她還真信不過這幫未成年，只能賭一下銦對同伴們的感情了。

　　「我最後信你一次。」銦神色複雜地接過小玉竹抱在懷中，當初他也不是真的沒發覺夙瑤一直在說謊，可因為看出她抱的孩子是氐族的而刻意接近她……沒想到仍給同伴們帶來了殺身之禍，這一次他不能再任性。

　　「不會比救了我更讓你後悔……」

　　夙瑤不在意地笑笑，伸右手在身前展開，在變小後頭一次調動蟄伏在體內的力量，一個淡藍色的光暈展開，九幽淬寒劍陣升級版將聚在一起的小魔們護了起來……

　　而夙瑤竟也恢復了白衣藍衫的成人外貌，這也算是一個驚喜吧……

　　幾步走到鉬的身邊，伸手拎起他的衣領丟向身後：「待在劍陣裡，不要出來……」

　　召出玄冰劍握在掌中，夙瑤準備好好出口惡氣……

　　原本懶洋洋地看著這幾個小魔間小動作的溪澗，在夙瑤手執長劍冷冷看過來時不由站直了身子，再怎麼樣他也是好鬥的魔族，有機會還是忍不住想出手啊。

　　老實地蹲在劍陣中的小魔們，鬱悶地發現真的沒有自己幾個伸手的機會，看看夙瑤和溪澗的身手，根本和人家就不是一個量級的……

　　「唉，她原來這麼老了……」銦突然十分消沉地嘀咕了一句，「怪不得會說應該叫阿姨，還以為可以拐來……」

　　一隻手伸到銦的頭頂，然後狠狠地敲了下去。

　　「哎喲……」抱住頭猛地回過身，銦發現鉬正面無表情地盯著自己。要不是他半舉的手尚未收回，銦會以為出手的根本不是他，這種無辜的表情讓銦當時就炸毛了。「幹嘛打我？」

　　「白癡，閉上嘴，一會見到機會就逃！窩不管你和那女人說了什麼，總之你記得把小命留下等我收拾你！竟然給我惹了這麼大的麻煩，哼……」

　　「可是她一個人……」銦看了眼那邊正打得熱鬧的兩個，就算那自稱夙瑤的女人厲害到可以和魔將不分上下，可以不能攔住那麼多傢伙吧。

　　「現在不是顧著別人的時候……」狠狠地瞪了眼銦，鉬不明白自己當初怎麼就會和這個傢伙成為同伴的，真沒見過這麼熱血又白癡的，除了好鬥這一點他真不像個的魔族。

　　「小心！！」

　　「唉！」

　　『糟……』在身上靈力一滯的瞬間夙瑤就知道要壞，本以為恢復的力量竟然還留有隱患，也是她剛剛太心急了，竟然沒仔細檢查一下就拎著劍沖了出來……

　　還想再說些什麼的鉬被同伴驚叫給嚇了一跳，一回頭就發現夙瑤踉蹌著後退了幾步，雖然順便躲過對方的襲擊，卻也沒了剛才勢均力敵的狀態。

　　一把拉回差點沖過去的銦，鉬立刻起身示意同伴們按計劃開跑，一邊抽出扣在腰側的暗牙準備攔阻可能的追擊……

　　動靜之間，一道紫芒夾著火焰猛地在夙瑤面前炸開，玄霄以非常高調的方式出現，單手就將溪澗的攻擊打了回去。

　　被激起鬥志的溪澗一改剛才印證般的切磋式打法，以拼殺的架式向玄霄沖了過去，被抽出羲和的玄霄打了回去，站在後面的夙瑤可以清晰地看到溪澗身上濺出的血液。

　　溪澗的跟班們圍了過來將他護在中間，面對玄霄這個讓他們還沒反應過就打傷軫族最強級別魔將的傢伙，他們明知實力不如仍要衝上來，為溪澗平安離開換取時間。

　　事情往往就是這麼奇妙，明明上一秒還在想著如何解決拼死攔住己方的傢伙，下一秒大家就要以性命換取同伴的離開……

　　面對不自量力的軫族群魔，玄霄僅僅是一聲冷哼，伸掌在虛空中輕輕一握，四周的魔障氣竟然如翻騰的開水處處爆裂……

　　不知多少的軫族都化成了魔障氣，反正等紫色的雲霧散開時，周圍已經沒了軫族戰士的身影……

　　鉬、銦和其他小魔們都呆呆地看著這一地的狼藉，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看樣子，這位魔王大人應該是來「幫忙」的吧？

　　「謝謝你幫我照看玉竹，你們都沒受傷吧……」懷中的小寶寶被一雙有力的大掌抱起，銦看到一位藍衣男子抱著孩子朝自己笑得溫和。

　　銦張大嘴卻沒能出聲，這人竟然能無聲無息地進到劍陣裡，是和夙瑤認識麼？好厲害的樣子……

　　玄巽將孩子交到等在陣外的老婆手裡，立刻把水靈珠放到小玉竹的懷裡，夫婦自然也看到了兒子手腕間的權杖，不由向不遠處的夙瑤。

　　 ………………

　　「長能耐了啊……」嘲諷的話夾雜著火星和冰茬一起迸發，玄霄展現的惱怒有如面對不能報復的生死仇敵。

　　夙瑤滿臉問號地看著心情不佳的玄霄，雖然她知道自己這次又惹到他了，可順著這個方向也還是猜不明白他想表達的具體意思……

　　「竟然能阻斷靈氣外泄了啊，我看也不用擔心到人界會被天界發覺，可以直接去青鸞峰觀禮了……」玄霄看著不在狀況的夙瑤就覺得火起，夙瑤隱藏自己的手法竟然如此老道，以他的能力竟然會找不到人，那費力研究如何讓她不被天界追蹤到的方法是為了什麼？

　　突然覺得在夙瑤面前，被稱為天才的自己更像個白癡，玄霄很想就這麼丟下這個女人一走了之，卻無意間發現那席白衣下掩著的血色，頓時身體接管了大腦的領域……

　　「喂，放我下來……你瘋了，要幹嘛？」被玄霄抱起來的夙瑤當即被雷懵，一時間竟像個小孩子般吵嚷著讓他放開自己。

　　「你想死嗎？ 魔界根本就沒有能為你治傷的人，竟然還跟個沒事人一樣，難不成這傷是砍在別人身上？」緊了緊手臂，玄霄幾乎是咬著牙吐出這句話，有時候他真忍不住會想把這個白癡女人丟回瓊華重新教育。

　　「呃，只是個腿傷而已……不用說得跟要沒命了一樣吧。」被耳邊炙熱的氣息驚到，夙瑤不敢動上半分，既然反抗不了，索性保持安靜。夙瑤覺得還是先回去查查自己為什麼會突然變回小孩子，又莫名其妙地變了回來更重要。

　　「哼……魔界根本沒有你可以吸收的靈力，再這麼下去光是無法止血的傷口就足夠要了你的小命……」玄霄冷冷地盯著夙瑤，看到她張了張口又把要說的話咽了回去，才回頭看了眼 直用詭異眼神盯著這邊的玄巽夫婦。

　　他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很……嚇人，但也懶得費心去注意別人怎麼想的，直接丟下句他和夙瑤要回人界，就閃人了。

　　遠遠地，風中還能傳來幾句零星的對話：

　　「哇哦~剛剛那個魔好厲害，一看就是魔王級別的……」

　　「哼……」

　　「你什麼意思，嫉妒啊？」

　　「切，我將來一定比他還要厲害！！……」

　　「少吹牛了……」

　　……小小番外…………………………

　　當夜，魔月升空，玄巽青黛夫婦的寢殿中……

　　玄巽看著自家寶寶兩隻小手中，傳說瓊華鎮派之寶的水靈珠，歎氣，弄到這個還真是費了他不少力氣。雖然有了師姐的信物，也很容易就見到了自己的便宜徒弟，可要找到雲天河著實是讓他和慕容紫英跑了好大一圈，不愧是天青的兒子，性子還真是野……

　　「相公，以前我就想問了，為什麼你師兄玄霄會知道夙瑤師姐可以壓制玉竹體內暴走的火氣……」

　　「怎麼會想到這個？」玄巽楞了一下，雖然結婚也有十來年了，但老婆大人偶爾跳脫的思維，他還是有些跟不上節奏。

　　「很奇怪不是嘛……這可不是靠近就有效果的，而是直接接觸啊，若沒試過又怎麼能知道？莫非……喂，相公啊，你說實話，當年在瓊華派，你那個玄霄師兄和夙瑤師姐倆人的關係是不是很特別啊……」

　　……呃，玄巽發覺這話題越說老婆的表情越詭異，再想到白天時玄霄的樣子……他立刻又搖頭。不會的，玄霄的修煉方式他還是知道的，就算沒斷情絕愛也差不多了，至於今天的事，還是無視掉得好。否則，就算玄霄不在乎，以師姐古板的性格，事後想起來也許會生氣到想要殺人滅口？自己還是不要湊熱鬧了……

　　相當聰明地，玄巽沒有接話。青黛一看沒反應，用力晃著他的胳膊，請出許久未用的撒嬌大法，力爭激出丈夫滿身的雞皮疙瘩。「相公，巽~~你是不是知道他們間的什麼內幕，差點被滅口才逃出來的啊？」

　　「當然不是，師兄和師姐……這種事，我又怎麼知道……」玄巽受不了地揉了揉額角，非常無奈地決定繼續老婆的要求，否則她一定又會沒完。「當初玄霄師兄因雙劍而走火入魔時，長老和其他同門一起上也沒能攔住，確實是師姐以一人之力在炎陽暴發的火焰中將玄霄師兄救出來，也許是那時玄霄師兄就發覺了不同吧……」

　　「果然，看他們今天的樣子就知道……哎，可惜了，難得見大哥能跟女的有交際……還以為可以讓她成了我大嫂呢……」

　　「咳咳咳……老婆，你還真敢想。」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玄巽臉色難看地猛咳著，為自己竟然有勇氣娶了如此彪悍的老婆感到驚奇，當初他怎麼就愛上這個連魔和仙都想撮合的丫頭？


心思浮動

　　青鸞峰上，雲天河剛逮到一隻大個的野豬，正准烤熟了給正養身體的菱紗帶回去嘗嘗，蹲在地上一邊生火一邊自言自語地念叨著：「大哥進魔界好久了，也不知能不能趕回來參加自己的婚禮，掌門……哦，對了，現在瓊華的掌門是紫英了，應該可以叫夙瑤？她是爹和娘的師姐，如果她也能跟大哥一起回來就更好了，說不定爹也能像上次一樣回來？……」

　　俗話講「說曹操曹操到」。雲天河還沒嘀咕完就被身後傳來的爭吵聲嚇了一跳，可他怎麼也沒法把冷漠的瓊華前掌門和吵嘴這種事給聯繫到一起去，偏偏他的耳朵靈敏到不會將那水潤的嗓音弄錯。

　　「我死都不要這付樣子回瓊華駐地！」即使是被玄霄抱在懷裡，夙瑤憤怒的聲音也沒有因為這個尷尬的姿勢而減弱半分，足見她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那你就連命都不要了？」玄霄的聲音也沒比夙瑤小多少，估計是被她的「不識好歹」給氣得夠嗆，連兩人已經來到青鸞峰都沒有發覺。

　　也知道自己惹怒了玄霄，夙瑤的臉上雖然依舊寫滿不快，卻也降低了幾分音量，但話裡仍有著抱怨和不甘。「不就是個腿傷麼，就算是全無法力的凡人，這種傷也不過找個普通藥店上點傷藥都能解決的事兒，我只要隨便找一靈氣充足的地方修養就成了。非要回瓊華找什麼靈藥，找什麼找，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在魔界被打回來了？你我的面子往哪兒撂！」說到後來，夙瑤的話忍不住又高上幾分。

　　玄霄聞言冷哼，一臉的不屑，「你這人就是死要面子……」

　　「反正我是丟不起那人……」忍下翻眼的欲望而猛地別開頭，夙瑤拒絕維持這個話題，她已經為此費了太多的口水。

　　可也正是如此，讓夙瑤看到不遠處，蹲在那裡呆呆看著他們的雲天河！這一瞬夙瑤才發覺到不對勁，自己失態跟玄霄撒潑的樣子被小輩看到了，好丟人！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她現在整個人都吊還在玄霄的臂彎裡！

　　「放開我。」猛地推著玄霄的胸膛，夙瑤以實際行動表達自己想要掙開的意圖……

　　「你幹什麼，掉下去我可不負責……」面對突然掙扎起來的夙瑤，玄霄雖然口裡這麼說著，卻依然增加了手臂的力道好穩住懷中的人。他就不明白了，明明因腿傷不能久站，竟然還老想著往地上蹦，難得他發善心竟然還不領情，她以為他玄霄是隨使什麼人都管的麼？

　　「廢話少說，沒看到天河在嗎？先找個地兒放我下來不用管，跟你義弟打招呼去……」最好能嘮到讓雲天河忘了剛才那一幕！

　　行動無果的夙瑤發覺，玄霄沒有放手意圖的話自己根本別想下去，不由在心底狠狠地念著。這玄霄入了魔之後越發的不懂人情事故了，但自己忘形到竟然敢跟玄霄吵架，到底哪來的膽子？

　　玄霄揚眉看向雲天河，暗歎難得夙瑤會激動到跟自己吵嘴，光顧體會兩人間這種難得的針鋒相對，竟然連義弟的存在都無視掉了。「天河？」

　　雲天河聽到大哥叫自己的名字，知道自己看戲被抓包，拉了下頭髮幹幹地嘿笑，「大哥……」

　　「正好，你去跑趟瓊華把那個慕容紫英的叫來，就說夙瑤受傷了，有什麼靈藥好藥通通帶來……」

　　「哎，受傷了？我這就去……」大哥交待的事情自然要做，雲天河話音未落就已經禦劍而起，直奔昆侖。

　　「喂……野豬再烤就糊了……」夙瑤的話已經『嗖』地不見的雲天河自然沒聽到，說了也白說的夙瑤徹底無語了。這雲天河閃得也太快了，這邊的烤豬半天沒翻面了吧，肉都要糊了。可惜她和玄霄早都過了辟穀，這東西光看不能吃很浪費啊……

　　「那就讓想吃的人來取……」輕描淡寫的回應著，玄霄腳步微錯就瞬到了由雲天青所蓋、雲天河修繕加蓋的小木屋前。找了半天玄霄終於相中了一張扶手的椅子把夙瑤放好，順便告訴因為聽到聲音而出來的韓菱紗，她的飯在山頂等著她的大駕呢……

　　韓菱紗表情詫異地看著突然冒出來的兩人，細心的她發覺夙瑤腿上的血跡，哪還顧得上不知在哪的午飯，直接返回里間翻找止血草。

　　就在韓菱紗聽夙瑤解釋這僅僅是普通的刀傷時，而小心翼翼地掀開夙瑤傷處的裙角準備上藥時，木質的房門猛地被推開，一道身影夾著山風卷了進來，正是被找來的慕容紫英。

　　「傷到哪了？」慕容紫英難得顯出幾分急燥，看到椅子上的夙瑤便竟自奔過去，半跪在她的腿邊，伸手想要碰觸那還在滲著血絲的傷口。

　　「拿開！」玄霄一把打開慕容紫英的手，不耐煩地跟他索要靈丹。「廢話那麼多，將靈藥拿來就是……」

　　「哪有亂吃藥的，總得讓我看看是什麼樣的傷……」皺眉瞪著玄霄，慕容紫英的話也沒好聽哪去。

　　夙瑤一聽這兩人要對上，下意識地朝仍舊半跪在身邊的紫英笑笑，搶在玄霄前開口解釋。「紫英，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只是在魔界被一魔族用刀傷到，上面並沒有什麼魔氣殘留。只要普通的療傷藥品就好，會回來也只是因為魔界不適合我養傷罷了，而又離天河菱紗的婚期差不多所以我們才會直接過來。」

　　鬼精靈的菱紗看到這種情況自然立刻為夙瑤背書，表示自己剛剛有檢查過，夙瑤小腿的刀傷確實只要些普通傷藥即可。

　　似發覺自己剛剛的行為確實有些過於急切失了禮數，慕容紫英慌忙起身退到一邊，將自己帶來的上好靈藥通通交給韓菱紗，並仔細說明每種的使用方法，再讓她為夙瑤上藥。

　　氣氛在玄霄和慕容紫英都沉默地看著菱紗為夙瑤上藥中變得越發詭異，而雲天河也在這個時候帶著香噴噴的烤野豬走了進來，也不知這是他又新捉的，還是原本就丟在山頂上的那只。

　　就見雲天河無視屋內的尷尬，笑呵呵地準備請大家吃野豬套餐。而剛剛為夙瑤上完藥、手中還拿藥瓶的韓菱紗立刻推了他出去，讓他為玄霄和夙瑤收拾房子準備讓他們住下。


雲深歸處

　　夙瑤結束治療去天河準備的房間休息後，玄霄竟不知不覺間轉到了峰頂的另一邊。

　　『石沉溪洞？』

　　玄霄看著刻字的石壁，那裡，葬著雲天青和夙玉夫婦。

　　終還是緩步踱進那黑暗的洞口，玄霄沿弧度的石壁走到洞穴的盡頭，那堆碎石中依稀可見兩付石棺的邊角。而就在他正對面的牆上，一看就是由劍鋒劃出的詩，一如寫下它的主人般正龍飛鳳舞地伸展著。

　　「瑤宮寂寞鎖千秋，九天禦風只影遊，不如笑歸紅塵去，共我飛花攜滿袖。」

　　哼……玄霄心中冷笑，那不是雲天青離開瓊華前所寫的詩麼，竟然被刻在了墓壁上。

　　猶記得第一次聽到這詩句時的自己的反應，還是有些怒其不爭、惜其天份的。可他也明白，以天青跳脫的性情終不適合清修，那麼，天青與心上之人若能成雙……他這做師兄的也必會送上祝福。

　　可後來呢？雲天青竟然和夙玉帶著望舒叛逃，累得他因控制不住而差點毀了卷雲台，傷了同門無數，更是讓夙瑤聯手長老將自己封於冰中……

　　罷了，罷了，怎麼又想到當年的那些事，既然這是他們自己選的，會有今天的結果也沒什麼好抱怨的，就算他替這兩人可惜也沒用。

　　玄霄再度看了眼碎石掩蓋的石棺，那裡面是兩個執著的人曾經活過的證明，更是他玄霄年少輕狂時的重要記憶之一。而現在，連已經沒有靈魂寄宿的軀殼都被掩蓋在碎石下了……

　　玄霄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

　　……至於愛還是不愛，一切，已經不重要了。

　　就在玄霄跑去緬懷少年時光，感歎人生際運，外加跑人墓地裡觀光時……夙瑤這邊也沒能得到休息，因為她還有客人。

　　「……」慕容紫英安靜地站在那裡，看著靠在床邊的夙瑤，卻不肯出聲說明自己獨自前來意欲如何。

　　「紫英？有事？」夙瑤挑眉，總不能一直讓紫英在自己跟前罰站吧，既然他不想先開口自己也就只能問了。

　　「就在不久前，我被一個紅發的男人攻擊，他說要看我是否有駕馭魔劍的能力，如果不行他就收走，也好過我被反噬。雖然不知道他的份身，但我可以肯定他所用的是魔族的招式，而且實力深不可測……

　　我擔心他和一年前帶你走的魔族有關係，而且找是我的意圖又如此奇怪，所以答應與他動手並且將他留在，一邊暗中送信給您，也是那時我才發現，自己已經聯繫不到您了，今天天河禦劍找到我說你受傷了，我當時真的以為……」

　　猛地頓住，慕容紫英握緊了雙拳，卻沒有將自己當時的心情表達出來，而是平復下自己有些激動的心情，繼續開口。「所以，儘管知道這麼說很失禮，但請你一定要告訴我，這傷到底是怎麼來的……也好……讓我知道自己留下那魔族是對是錯。」

　　「魔劍？那個紅發的男人可是自稱重樓？」夙瑤在聽到紅發男人的形容時就眼睛一亮，根本沒去注慕容紫英的沉默。紅發、打架、魔劍，這位怎麼聽著這麼熟，老天不會如此厚待她吧？

　　終年處於失蹤狀態的魔尊重樓哎，只有他才是空間法術的權威，也只有這個將尋人事業擴展到其他空間的魔尊大人，才有可能知道如何讓她回到來時之地。

　　「是……」雖然驚訝夙瑤可以一語猜中對方的名字，而且也是頭一次如此無視自己的追問，但慕容紫英依舊以原掌門大人的意志為轉移，乖乖地先回答了她的問題。

　　「呵，魔尊重樓，即使是魔族也難得見他一面呢……」他失蹤果然是四處去找人打架，直到再遇飛蓬的轉世。可，為何會找到紫英……莫非，是為魔劍？那可是飛蓬轉生成姜國太子時所鑄，沒被搶走也許僅僅是因為……景陽尚未出生，仙3的情節還未展開吧。

　　由最初僅僅是靈光一閃，到最後的越分析越像那麼回事，估計已經有些想回家快想昏了頭的夙瑤精神狀態變得是相當地奮亢，一把抓住慕容紫英的胳膊，兩眼閃閃發光。「你是說他現在還在你那裡？拖住他，要是拖不住也得讓他留下聯繫方法！」

　　慕容紫英直接被夙瑤的神來一「爪」給弄懵了，任由她死死抓著自己，卻忘了自己剛剛要說什麼……

　　「咳，咳……」夙瑤也發覺慕容紫英忽然僵硬的線條，立刻收回手開始反醒，自己最近怎麼越發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緒了，這不，因為太激動竟然把人給嚇著了。

　　「至於你懷疑重樓的目的……這點不用擔心，只要沒人惹到他自然不會有事，更不會發生什麼對瓊華不利的事。只是，紫英，你得找機會魔劍交給蜀山掌門放入鎮妖塔，以後會為瓊華和你自己都免去許多麻煩……」

　　慕容紫英雖然被突然「熱情」的夙瑤嚇了一跳，但體貼的性格讓他下意識地避開夙瑤尷尬的表情，順著她的思維回正開始的話題。

　　「……紫英明白，只是，您還沒回答我，這傷到底是怎麼回事？」難得帶上幾分指責，夙瑤放棄回瓊華，跑到魔界去避風頭結果竟然帶著傷回來，這種事慕容紫英是相當地不滿。

　　「呃，碰巧和有過節的魔族遇上，拼鬥時被對方的劃了一下而已，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不過，倒是真的有魔族在惦記著我們的修煉方法，以其達到快速增長實力的目的。所以你要小心……當然，以魔尊的身份自然不屑於以這種手段。」夙瑤小心翼翼地將話題轉到安全區，再帶回到打架狂人重樓身上。

　　「是……」當夙瑤提到那個魔尊大人時，慕容紫英目光一閃，想起了他最近的行為。「重樓還給我一個記載修煉法門與心得的玉符，原主人似乎就是當年的第一神將飛蓬。裡面提到了飛蓬原本駐守神魔之井，以防被有心之人打亂了各界安寧，卻因和重樓私鬥且遺失了武器而被貶下凡。而這些記錄他修行心得的玉符不知為何到了重樓手中，沒想到竟然被轉贈給我……」

　　看著慕容紫英就差直接明示重樓和飛蓬關係亦敵亦友，夙瑤忍不住還是笑了。對於那些經常「惺惺相惜」的男人來說，打架似乎也可以成為交朋友的理由呢，真是，搞不懂他們的想法。

　　「呵……你和玄霄均是瓊華百年難遇的天才，一個入魔、一個為仙，雖然方向不同可也沒惜了難得天份，真讓我們這些平凡之輩欣羡。」

　　「……」慕容紫英聽了夙瑤的感慨，突然又陷入了沉默，他不知道這個時候該說些什麼。

　　「受了傷就該老實休息，本來資質就不好了，再弄出個帶隱患的身體，再碰到魔界的傢伙你直接喊救命算了！」冰冷中夾著怒火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隨著推門的動作，剛觀光完青鸞峰名勝的玄霄走了進來，成功讓「影響」夙瑤休息慕容紫英記起是該離開了。

　　眼見著外面的天色已經發暗，慕容紫英自然識相地起身告辭。只是和夙瑤的談之後，慕容紫英禦劍時還在想著如何替夙瑤拖住的魔尊大人，而她的目的又會些什麼。

　　而夙瑤，自然是老實地躲在床上「裝死」，以躲避玄霄大魔王莫名的炮火。


得見重樓

　　青鸞峰上，雲天河同韓菱紗正在拜堂。

　　雲天河看著祭臺上父母的牌位，上座客串家長的玄霄和夙瑤，在紫英、夙莘等親朋的圍繞下，拉著菱紗的他不由笑得傻兮兮的。

　　且不說婚禮上本就該風光無限的一對新人，四周散立的賓朋也不過就是私交甚篤的幾人。雖然人是少了點，到也勝在沉默觀禮的眾人都是真心地祝福他們，這可要比那些客似雲來卻無幾人識得新人要強多了。

　　至於上座的夙瑤，看似滿面嚴肅地認真觀禮，其實心思早就飄到不知又隱身到哪的重樓身上了。據慕容紫英轉述，雖然在她養傷期間重樓又跑沒影了，導致會見未能成行，但他也有留下一年之約。說是要看看慕容紫英對飛蓬手劄的修行情況。至於理由嘛，夙瑤也沒太上心，估計又會是什麼「學不好就拿給別人，省得浪費」之類類的說法……

　　但一提起這個，即使是向來沒啥上進心的夙瑤也不由嫉妒了。若說一年前她還可以輕鬆放倒慕容紫英，半個月前與他對決也能穩贏，可對上已經修習了飛蓬版「密籍」的他，要勝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以這種進步的速度，待到一年後再與慕容紫英對上，夙瑤分析勝負也就五五之分。比照這種「科技+生產力」的進度，順便再應對玄霄在魔界一年的修行，也可以猜想出玄霄現在的實力到底有多可怕。

　　有天份的人就是不一樣，現在就是讓玄霄和重樓對上，差的也只是長期積累的魔力純度不同，和隱藏大招的多少罷了，估計玄霄要是真玩起命來，也不會讓對方占了便宜去。

　　有時候夙瑤都忍不住想要仰天常歎，她也有這種天才資質就好了。到時候只要有重樓打上一架，興許就能從他口中得知想要的情報。可現在，連重樓是否肯見她都難說。

　　應該跟重樓說些什麼，才能保證他會願意提供幫助？而如何說才在不會露了她穿越人身份的同時，得知如何才能回到原本世界……這些都是讓人難心的問題。

　　在夙瑤將這些問題在心底轉了十七八圈的時候，總算熬到禮成。已經養好傷的夙瑤尋個藉口就跟紫英去了劍塚，「幫」著去「參詳」一下飛蓬版密藉。紫英提到裡面有個關於時空印記的說法，據說沒了那個做為終點的標記，就算是有重樓親至，都不可能完成預定時空的轉換。

　　而玄霄，自然也被夙瑤拉了過去。有機會見識一下天界第一神將的修行日記，錯過了多可惜。像玄霄這樣仙魔道的修煉法門都有所涉獵，加以時日必可以橫掃三界。有他在，夙瑤也就不會擔心將來自己離開後，會有什麼仙、魔的再惦記著瓊華派是個事兒。

　　轉瞬之間，一年的時間如流水而過。這期間一如夙瑤所料，紫英雖然沒有完全吃透飛蓬手劄中所記全部精華。但那些仙術的法門、運行原理倒也都研究得相當細緻。

　　玄霄更是成功將仙魔兩種完全不同的體系給弄出個雜交品種，讓夙瑤也在其中撿到不少好用的法子收為己用。

　　夙瑤甚至想著要不要再弄些什麼妖、魔、佛、道之類的東西給玄霄修改。像當初研究出寒冰訣壓制陽炎反噬一樣，反正他很擅長將這些相克的東西給整合到一起。

　　可後來一想到他差點走火入魔時的殺傷力，夙瑤又沒膽去讓玄霄進行這種亂七八糟的嘗試了。其實，就算她真的想搞這些「創新」，也得人家玄霄真的有「科研精神」才行，也不想想，已經找到修煉方向的玄霄又怎會沒事搞這些。

　　占了不少便宜的夙瑤自然也提高了不少實力，現在整天除了必要的修煉，剩下的都在繼續研究各種類型的空間法術。聽起來日子好像有些枯燥，但有某些閒不住的傢伙常弄出些事來打擾，夙瑤倒也在其中撿了不少笑話，全當是調節心情了。

　　就像以前不久，雲天河還因為惹惱了老婆不知如何哄，竟然跑去把修煉中的玄霄硬是給翻了出來。結果弄了半天竟然是因為他差點忘了新婚周年紀而已，當時真是讓大家哭笑不得。

　　……而魔尊重樓，也正是在一個看似平常的日子，突然出現在紫英置劍的劍塚外。當時在那裡的除慕容紫英外，還有就是等待了他足足一年的夙瑤。

　　重樓見紫英出來，也沒浪費時間看……直接要紫英拔劍。夙瑤也明白在魔尊重樓眼裡，同慕容紫英站在一起的她不過就是一個路人甲，此時出現在這裡根本沒有任何意義。雖然也覺得被人無視滿不甘心的，可人家有這個實力便又性格……，有求於人的夙瑤十分有眼力的閃到一邊等他們打完再說。

　　發覺慕容紫英自劍匣中抽出的只不過是一支平常凡劍，一襲紅甲的重樓抱臂並未出招。「為何不用魔劍？你不會以為普通的刀劍可以接下我的招式吧？」

　　慕容紫英看了眼手中的劍，並未將它收起，事實上魔劍早就在夙瑤提醒後被他「送」給蜀山掌門當鎮妖塔的陣眼去了。「武器不過外力，仙家真劍，乃無形之劍氣。金鐵之劍，因鋒銳而易折，精氣之劍，源天地而不毀。這不正是君所借手劄所上書麼……」

　　「哦？既然你那麼有自信可以不借外器，那就出招吧……」

　　言罷重樓展開雙臂，紫色魔氣化做雙爪扣於腕間，頓時，一股刹氣自他身上迸發而出。

　　眼見著他們拼鬥即將開始，夙瑤找一個好位置專心看戲，只等這二位打痛快了心情好時，她能跟重樓大人搭上話。

　　果然重樓雖然愛打架，但還挺有理智的，比起千年前跟飛蓬打架時開山劈海的超強破壞力，現在卻將傷害收斂在一定範圍內。待重樓和慕容紫英同時收時後，周圍到也保持在山還是山，水還是水的狀態。

　　夙瑤刻意觀察了下他們的表情，顯然這兩人P得都挺爽，於是也就拎兩瓶恢復類靈藥過去，遞給受了些輕傷的慕容紫英，順便想著要不要跟重樓搭話。

　　沒想到，還不等夙瑤想好如何開口，掃了她兩眼的重樓反而先一步出聲。「這是你老婆？告訴你，人類一涉及到感情什麼的，最是亂心影響修為，沒想到你年紀小小就已經成家了……」

　　「你誤會了，這位是我瓊華派的前任掌門夙瑤……」被重樓的話嚇一跳的紫英，趕忙介紹夙

　　瑤的身份。至於以普通人來說二十多歲也是該是成家的這種常識，他到十分明智地沒跟對方提起。

　　重樓漫不經心地將腕上的利刃收回，依舊沒將目光轉向夙瑤，而是直接反問起慕容紫英。「瓊華的前掌門？沒聽說過……這跟她是不是你老婆有什麼關係？難不成你掌門的位置就是娶她得的？」

　　「呃？我不是……」

　　「他是我師侄！」本想留人好印象的夙瑤聽了幾乎是怒吼而出，甚至將慕容紫英的解釋都給蓋了過去。到不是她突然有膽跟魔尊叫囂了，而是重樓的反應實在太讓人生氣。說她也就罷了，怎麼把小紫英說得跟小白臉似的。「慕容紫英沒有成親，麻煩魔尊大人不要給他隨便『安排』什麼親屬……」

　　重樓看到終於主動說話的夙瑤忽然笑了，他承認自己就是成心惹怒那個女人的。哼，總不能白白讓她看自己打架吧，想他重樓雖然愛打架，可也還沒輪落到以此供人消遣的地步。剛剛打得正痛快時突然發覺這女人身上的仙靈之氣，當時差點沒讓他因為閃神被慕容紫英傷到，從沒有誰能在他面前隱藏得如此完美。她……是回朔的天仙麼？還是直接修習了仙術的凡人？

　　等等……重樓猛地想起記憶中某個妖孽的抱怨，遂看著夙瑤，那眼神怎麼看都像在打量什麼奇珍異獸。「我想起來了，夙瑤……原來就是你。聽說你將妖尊唯一仙友的洞府給掃蕩得一乾二淨，原來是跑到什麼瓊華派當掌門去了麼……」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7 19:57

歸心似箭

　　聽重樓這麼一說，夙瑤頓時滿面黑線，她怎麼聽怎麼覺得自己被形容的好像土匪一樣。話說，這個妖尊怎麼會跟重樓提到自己的，都說女人愛八卦，看來這男人無聊起來比女人還長舌。

　　「發生了什麼事……」

　　隨著詢問聲響起，玄霄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夙瑤身邊，顯然他是因為感應到剛剛的拼鬥，而特意趕過來的。

　　「玄霄？你不是在閉關麼？」

　　夙瑤驚訝地低聲和玄霄說話，可因為距離夠近，耳朵和同族一樣「尖」的重樓竟也聽得一清二楚。

　　就見重樓上下打量了玄霄幾眼，忽然開口問道：「你就是那個被九天玄女親自下凡說教，竟還是棄仙成魔的玄霄麼？」

　　「沒錯，尊駕又是哪位？」玄霄同時也在觀察著重樓，雖然他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但那剛剛那澎湃的魔力就是從這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自他與魔族有所接觸以來，還從未見過實力如此深不可測的傢伙，而他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又怎能不讓人在意。

　　「我是重樓。」

　　「哦？原來是大名頂頂的魔尊重樓。不知魔尊大人來此，有何貴幹？」

　　玄霄聞聲揚眉，他就說怎麼會有如此強的存在，竟然是號稱魔界裡的最強的那位。但一界至尊又能如何，實力再強橫也別想在他玄霄跟前兒招事兒。

　　「不過是想見識下凡人學了仙術實力又是如何……怎麼，你也有興趣試試？」重樓是誰啊，打架狂人，從魔界打到仙界，從出生一直打到當上魔尊，就沒閑著過。

　　好不容易碰上個看起來挺有潛力的慕容紫英，都能特意把飛蓬的手劄給他增長實力，以期自己能打個痛快……現在看到一個實力更強、性格挺拽的，自然手癢著想再打一架。

　　玄霄自然也看出了重樓的好戰性子，面露一絲冷笑。他修煉是為了提高實力，可不是為了跟別人逞兇鬥狠。「真是不巧，我一會兒還要閉關，沒空！」

　　一口回拒了重樓的玄霄轉頭看向身邊夙瑤，一雙長眉皺得死緊。「夙瑤，我有事找你，跟我走。」

　　聽這話夙瑤面露為難，她還想問重樓空間傳送的事呢，誰知道過了這次以後，還能不能再遇到他了。

　　要說多年的默契就是不一樣，玄霄立馬從夙瑤眼中看到了不肯，不耐煩地也沒給她解釋的機會，一把將人拉走。

　　離出老遠玄霄才頓住腳步將手放開，盯著面色不快的夙瑤，張口就是一頓告誡。

　　「那傢伙很危險，據說幾千年前就喜歡找神仙打架，而且還一直沒斷過。雖然你並未飛升天界，可也是入了仙籍的天仙，難保不會被他惦記上。所以，給我離他遠點……小心把自己的小命玩沒了，我不可能回回都有機會趕來攔著他。」

　　似乎覺得自己提醒了夙瑤自然會注意，玄霄話說完就相當放心地回去「閉關」了，只留下夙瑤一個人在原地發呆。

　　『自古仙魔不兩立，玄霄原來是擔心她被魔尊給滅了……』

　　雖然玄霄是好心，可惜夙瑤有非見魔尊的理由不可，而且她也可以肯定重樓不是沒事亂P人的性格，說白了他也只是因為無聊而四處找人陪自己玩罷了……

　　可惜，這種話要是說出來，包括當事人在內的所有人都不會認同呢。身為穿越中熟知劇情的「獨穿者」，夙瑤忍不住想要仰天長歎：

　　「吾輩，寂寞啊……」

　　事到這兒可就有些喜感了，夙瑤之所以能有如此「雅性」想些不著四六的東西，實在是因為紫英和重樓就在不遠處往劍塚移動，不管她想問重樓些什麼都來得及。

　　夙瑤懷著愉快的心情一路顛到劍塚，果然就看重樓和慕容紫英正拿著飛蓬的玉符說事兒。走近些才聽清，竟然是重樓在拐著彎的誇能和自己一戰的飛蓬如何如何厲害，估計他也是十分懷念和飛蓬見天兒打架的日子吧。

　　悄悄地抿嘴笑笑，夙瑤心想著再等個百十來年，飛蓬轉世的景天就該出生了，到時候有重樓鬧騰的。再添上重樓的「緋聞女友」，他的暗戀對像，教會魔尊大人什麼是「愛」的女媧後人紫萱，那會是多麼地熱鬧。

　　感覺到夙瑤回來的重樓抬頭，正看到她此時仍掛著笑的表情，立刻不爽地開口。「怎麼，你對我的話不滿？」

　　「哪裡，只是想到沒有號稱天界第一神將的飛蓬……魔尊大人的日子似乎變得很無聊。」既然被捉包了，夙瑤也沒遮著掩著，直接走到兩人身邊，大方地找個舒服的地兒坐著，就差沏壺茶來喝了。

　　「他只不過是被打入凡界，只要轉世我就能找得到他……」

　　重樓聽了只是不屑地冷哼，那表情看起來和玄霄還真有那麼幾分神似，讓夙瑤看得大為驚奇，忍不住再次開口撩撥。「找到了又如何，不過凡人又如何與仙魔對抗，魔尊大人還是不要對再戰之事抱太大希望。」

　　「那就再等到他結束輪回就是了。」

　　夙瑤看對方不加思考的回答，暗暗感歎重樓對於和飛蓬打架這事兒還真是執著。面對如此直率的重樓，半點不會因為身分和立場之類的問題受影響，夙瑤忍不住將心裡埋了許久的話說了出來：

　　「據說當年天界第一神將飛蓬被打入凡界後，與之對抗的魔尊重樓就徹底失蹤……夙瑤可以問一下麼？」

　　重樓聞言挑眉示意夙瑤儘管說，剛打完一架心情正好的他似又被夙瑤的話勾起了興致。

　　「魔尊大人是否真的如氐族的密典中所說，最擅長空間法術。不僅能夠輕易往來六界，就連空間被扭曲的"神魔之井"，也能來去自如。還可創造獨立于現實空間之外的自己專屬的空間，更是可輕而易舉將其它生靈從一界傳說到別外一界（基本資訊來自百度）……」

　　重樓眯起眼睛盯著夙瑤，仿佛可以透進她的心裡，緩緩地開口：「你，什麼意思？」

　　深吸口氣，夙瑤覺得自己說出口的話已經有些顫音，可她仍如同著了魔一般，用仿佛不是自己的聲音將心底的話全部說了出來。「……如果想到完全不同於三界的時空，空間定位該如何解決……」

　　聽到夙瑤這話一出口，重樓猛地伸手將掌心印於她額上，血紅色魔紋頃刻間自頸漫延至臉頰。此時的重樓對慕容紫英「放開她」的爆喝聲充耳不聞，更是單掌將試圖阻止他的紫英擊出老遠。也興虧重樓僅僅用的是單掌，否則慕容紫英定會受傷，而不是再度沖了過來，又被重樓設起的防禦陣法擋在了外面。

　　半晌，重樓收回手，直直地盯著夙瑤，本就深沉悅耳的聲音又低了幾分。「靈魂印記，怪不得會問出這個，果然曾經穿越過空間麼……」

　　夙瑤在重樓有些發冷的目光下，竟然不知所措。她不成想自己最大的秘密被對方輕易探知，夙瑤從未如此覺得自己太過輕狂。重樓是何等人物，又怎會輕易被算計，她竟然想從對方口中套話，更甚者想借魔尊重樓的力量回家，太異想天開了。

　　就在夙瑤為自己的行為懊惱無比，以為自己徹底惹惱了重樓時，他突然再度開口。「神魔之井……只有通過那裡才有可能去你到達的地方，只是沒有足夠的實力……只會被扭曲的空間給撕碎。」

　　雙眼一亮的夙瑤來不及揣磨重樓的想法，根本就是想也沒想地開口接道：「那怎麼才算實力足夠？」

　　看著急切的夙瑤，重樓冷笑，「哼，能抗得過我和飛蓬全力的聯手一擊，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說白了，本就是九死也未必能一生麼？

　　夙瑤忽然覺得好失望，重樓和飛蓬可是仙、魔兩界武力值最頂級的存在，又有誰敢說能接下他們的攻擊？何況還得是這兩人聯手……

　　她一直努力了這麼久，期待了這麼久，竟然還都只是無用功嗎？

　　不甘心！

　　夙瑤猛地握緊雙拳，她真的不甘心，就算是生死之地也要闖上一闖，既然當初她可以輕易地進入仙劍的世界，那就一定有機會讓她回去。

　　神魔之井，那就神魔之井了，也許別人進去真的會死，可已經成功穿越一次的她一定可以回得去！

　　已經陷入瘋狂狀態的夙瑤表現的反而十分理智，事實上她的頭腦從未如此清醒，回家的執念已經在她心裡壓了二十幾年，現在，誰也別想，也不可能攔住她！

　　「多謝魔尊大人的解惑，夙瑤在這裡萬分感激，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還望你在這裡能過得愉快。」

　　禮數周道地跟重樓告別，夙瑤出了劍塚第一件事就是禦劍騰空，以最快的速度走訪了所有親近之人，打招呼說自己要雲遊修煉去。當然不忘了給暫時無法聯繫的人留下傳訊的紙鶴，解釋自己急著要走，就不和大家告別了。

　　總之沒給任何人阻止的機會，在誰也不知道的情況下……本著遲則生變的原則，夙瑤憑著一股激勁兒，真的就這麼一路跑到神魔之井。

　　看著混沌一片，偏又變換莫測的神魔之井，狠狠心，夙瑤終究還是沖了進去……


穿越真相

　　在不小心誤入岔路，面對到處都是足以撕裂靈魂的空間夾縫和混沌未明的時空通道時，夙瑤滿腦子依舊只有兩個字——回家！

　　無論如何，已經走到這步了，就不能半途而廢。見眼著一道道時光的巨流在身邊劃過，吞噬著它所觸及的一切，一條條空間的裂縫閃逝著，如同暴風雪中的雷電，扯碎所有它想破壞的存在。

　　夙瑤終於明白為何重樓為何會對神魔之井如此看重，明明就是仙3遊戲中的一個小小地圖，真處於其中才知道它的兇險。可比起初期那些不值一看的各種妖魔，最最恐怖的是充斥其中的障氣，會引發幻覺讓你分不清真實與虛幻。

　　所以，當跌入雜亂時空這一瞬間，夙瑤看到那神似玄霄的高大身影時，第一反應是這個偽玄霄可以幫自己通關就好了。而「偽玄霄」見到她之後，竟然沒有像其他駐于井的魔物般攻擊她，反到是在她身後突然出現一道時空裂縫時，沖上去將她緊緊護在懷中。

　　而被玄霄的氣息包圍著，整個人陷在他懷中，夙瑤這才慢半拍地發覺到——這，竟然是真的！

　　現在夙瑤的腦袋是徹底的亂掉了，為何玄霄在這裡？為什麼要救她？他們什麼時候有這麼深的交情了？而她即將要回去的地方，是代表著各種複雜情感欲望與真實生命的現實人界，那裡……不適合玄霄這麼純粹無雜質的存在。

　　「為什麼？」

　　仰首也只能看到玄霄的頸項，茫然出聲的夙瑤甚至不知道自己問的是什麼。可玄霄聽到她的喃喃自語，銀灰色的眼眸閃了閃，「只要活著，總得有個牽絆……」

　　就在這時，又一道裂痕迅速擴散，龜裂成一道又一道新的斷層，頓時，仿佛由時空組成的龍捲風將他們籠於其中。眼見著已經躲不出去，玄霄身上紫芒大盛，硬是用自己的肉 身抵消了時間洪流對她的侵噬。

　　夙瑤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玄霄變成淡霧，就用那雙本該冰冷的雙眼盯著自己直到徹底消失……一切看起來是如此的不真實。

　　……果然仙、魔就不該有多餘的情感。看，多麼強大的BOSS，就為救她這麼個任性的人而失了自己的性命，而她，也同樣不可能逃出得這時空的旋渦。

　　不管理由為何，玄霄非但搭上了自己的命，而她也不會得救，多不值、多不值……

　　如此無用功根本不是玄霄會做出的事，夙瑤原本以為，即使有一天他不在了，也是跑到什麼地方修習更高深的法術；就算是「死」，也定然轟轟烈烈到跟九天玄女死K，或是跟重樓玩命之類的情形，怎會如此輕描淡寫的消失在無人知曉的角落……

　　夙瑤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給震住，忘了抵抗、忘了防備，竟然任由吞噬的力量侵襲。

　　意識步入黑暗的一瞬，她好像好看到了熟悉的畫面……

　　如果現在有誰看到這一幕，定然會發出感歎。空間的疊加與拆分果然是魔神的領域，即使強如玄霄不惜耗盡了全部魔力，又有夙瑤拼去一身的靈力抵消空間衝突產生的拉力，她的肉身仍然在逐漸消無。

　　還好夙瑤融合後的靈魂本就比普通人更加強大，再加上長久的靈力滌煉而變得更加凝實，否則即使是被雙重保護的夙瑤也難保活命。即使成功回去也會損失掉大部分的靈魂，造使記憶和智力都會產生影響。

　　………………

　　從徹底的黑暗深淵中掙脫出來，意識重新清醒的一瞬間夙瑤猛地睜開眼睛，無比熟悉的觸感讓她知道自己終於回來了……

　　可，玄霄呢？就這麼徹底消失在那詭異的時空了？

　　「夙瑤，你睡醒了？感覺還好麼？」溫潤若水的聲音一如當年，總是飽含著溫合的情感，給疲憊的精神最好地慰藉。

　　帶著幾分驚訝和不可置信，夙瑤猛地坐起身，在看清對方那一瞬，眼眶中立刻蓄滿了水。

　　明知即便回到原來的身體，也應該是呆在自己家裡的床上，而不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也不管玄震會出現在現實世界有多麼的不合理，夙瑤一把抱住面前的男人，將自己的眼淚全都供獻給對方的衣服。

　　「唔，大師兄……我把玄霄弄丟了……對不起，沒能保住瓊華……對不起，沒能照顧好師弟師妹們，對不起……」絮絮叨叨的將些不知所謂的話說出來，夙瑤依舊將頭埋在玄震的懷裡不肯出來，一如找到家人的稚子在述說著自己的不安。

　　「不要哭，夙瑤，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沒關係，也不要太小看了玄霄……他，沒那麼脆弱。」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的夙瑤，玄震的本充滿溫暖的笑容凝住，小心地用手輕拍著她的脊背。看著這樣的夙瑤，玄震的眼裡滲出了心疼。得是多大的委曲，才會讓性格冷漠的她如此失控……

　　「我親眼看著他在我面前消失的，那個笨蛋，有什麼比命更重要……費那麼大勁才升級成大魔王的，還天才呢，竟然這麼容易就□掉了……」終於抬頭的夙瑤孩子氣地用手背狠狠抹去淚水，表面上已經恢復了平時那個冷淡的樣子，但口中的報怨洩露了她此時仍舊異常的精神狀態。

　　「哭什麼，我還沒死呢……」玄霄的聲音就這麼突然地在夙瑤身後響起，依舊說著不討喜的諷刺，可話裡卻掩不住那份輕鬆和喜悅。「多大的人了，賴在床上不起來，還弄髒別人的衣服……」

　　猛地回頭，夙瑤驚訝地看著站在面前的玄霄，忽然覺得好笑。她就說嘛，這傢伙怎麼會那麼輕易地掛掉，虧她剛剛才為他傷心，真是浪費感情。

　　「嘻嘻，夙瑤師姐很驚訝吧？其實啊，在時空夾縫中玄霄師兄耗盡了魔力後，他的意識就潛伏在師姐的靈魂渦角……

　　這魔啊只要有意識，就可以凝聚外界魔力重塑形體，就是想死也不太容易……」夙汐笑眯眯地歪著身子從門口探進頭來，整個人臉上都洋溢著開心的笑容，為夙瑤解惑。

　　「現在的玄霄，就是以這邊的魔力重新凝聚的實體，嘿嘿，厲害吧……他甚至比你恢復的還要早，要不了多久就可以變回原來那個超級無敵大BOSS了……」

　　衣著時尚的夙汐現在就如同其他二十歲的女孩子一樣，嘻笑著說些流行語，很難讓人相信她曾經是個老古的修仙者。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夙瑤雖然知道自己回到了現實世界，可玄震、玄霄、夙汐的陸續出現，讓她有種回到二十年前瓊華派的錯覺。

　　這一切不會只是她的一個夢吧，也許下一秒她就會發覺自己還在神魔之井黑暗的通道裡？

　　夙瑤不由暗自捏了捏自己的手指，以確定自己確實已經變回普通人沒錯。

　　玄霄挑眉，似看出夙瑤的不安，走到她身邊站住，從上往下地俯視著她。「你又在瞎想些什麼？腦袋本來就不太聰明，現在看起來更呆，該不是讓時空風暴給弄傻了吧？」

　　玄震見玄霄過來不由笑笑，也不在意自己還帶濕衣的衣襟，從容地自床角站了起來走到夙汐身邊。「呵，夙瑤很困惑呢，這話說起來就有些長了……

　　當年我和夙汐在轉輪魂台被時空裂縫拉進了這裡時，都還只是幽靈狀態。可奇怪的是，這裡冥界的管理者根本不曾出現過，即是說我們二人根本不能轉生……」

　　「而那時，玄震師兄感應到了你魂魄的存在，可我們找到的你已經有九歲。師兄覺得不對所以悄悄探查了你的狀態，這才發現你體內竟然一半的靈魂。師兄猜是因為那道造成我們出現的時間夾縫，同時也影響到了你靈魂的完整性。」

　　夙汐搶過話頭，一付講故事的架式，把這些年他們的遭遇全都講了出來。

　　「因為靈魂狀態的我們無法跟你溝通，師兄只好決定冒險帶著記憶投胎。所幸我們倆個能成功重新擁有肉身，且保持了原本的記憶，雖然失了靈力有些可惜，但好在仍可以繼續修煉。

　　不過直到三天前我們才擁有了足以打開通道的能力，於是決定冒險將你缺失的靈魂送回去。至於你會出現的位置嘛，當然因為我們沒有足以控制精力的能力，所以天知道你會出現在哪一年。好在你被分裂的靈魂因為同源的吸引，所以會自動回到身體並相互融合，現在看來效果還不錯。對了師姐，你回到的是哪一年啊？竟然只用了不到三天就從那裡回來了。」

　　明明已經不在乎，卻在聽到夙汐笑嘻嘻的解釋而感到莫名火大，這讓夙瑤的話裡也帶上幾分尖銳。「原來我會『穿越』到十七歲，竟然是你們二位造成的。」而且還管送不送接，嗯哼，差點讓他們倆個都沒了小命。

　　「嘿嘿，你不是也成功地將靈魂融合並且回來了，順便還拐回了玄霄師兄。多好啊，正好跟我和大師兄一樣，湊成一對雙修，雖然沒了雙劍，但也不不會有什麼影響。」夙汐的性格似乎沒有因為時光的流逝而變得成熟起來，反倒依舊聽不出、或是說不在意別人的臉色。這種性格反到讓她不會被夙瑤的話刺傷，能繼續保持愉悅的好心情。

　　不過玄震的臉皮可沒有這麼強大，被一向懂事又省心的夙瑤給如此頂撞，多少有些尷尬。暗瞥了眼沉默異常的玄霄，發覺他的臉色也不美妙的樣子，玄震掩示性地咳了聲，決定轉回正題，要知道剛剛被玄霄俯視時的壓迫感真的很恐怖。「聽玄霄說你們是通過神魔之井回來的，師妹的力量消耗得也差不多了，你畢竟不像玄霄那樣可以靠吞噬而輕易聚集吸收量力，早些重修恢復實力也是好的。」

　　夙瑤聽到玄震也如是說，忽然覺得很生氣。

　　『還真是一心向道，重新投胎了也能繼續修煉。純粹雙修也好，兩情悅也罷，愛怎麼做都是他們的自由，可為何還扯上她和玄霄？難不成這種事還「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再說玄霄已經入魔，自己修煉就好，根本不必要再添一個拖後腿的。要是這還不行，非想雙修那再找一個就是，這邊什麼都缺就不缺天才。她現在就一普通人實在沒有這好根底，要修仙養身多為了活個幾年還成，要她同玄霄雙修……她可受不了天天被玄霄用嘲諷的口氣教訓。』

　　忍住想吐槽的欲望，夙瑤確定自己現在的精神狀態不適合思考這些問題，還是先回家再說。她才不要繼續談論這些讓人心煩的事，她已經想死老爸老媽了，老天見憐讓她回到離開後的第三天，那她還在這裡磨蹭什麼？

　　「這些以後再說吧，按你們的意思我已經失蹤了三天了？在這邊我還有工作要處理，而且家裡也沒個交待，就先回去了。」

　　「不用擔心啦，師姐，記得你離開時公司的人事調動麼，大師兄就是新主管，他已經通知你家裡，說你臨時出差了。」

　　終於恢復冷靜的夙瑤偏頭看向依舊只有二十多歲模樣的玄震，滿不公平的麼，她現在都三十多歲了。「所以你們就是我的新老闆？」

　　「沒錯……」夙汐得意洋洋地豎起一根手指，笑眯眯的點頭。

　　得到肯定答案，夙瑤深吸口氣，眯起眼，嘴角勾出個冷淡的輕弧。「很好，我要請長假……還有，通通不許跟過來。」

　　無視夙汐不高興的臉，和玄震的欲言又止，夙瑤轉身走進更衣室。至於玄霄？沒看他剛才一直在沉默麼，反正他不會對這種事感興趣。

　　…………

　　換下睡衣，以清水淨面，對鏡紮起長髮……夙瑤結束這些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家裡。

　　可是到了門前，平緩的心臟卻越跳越快，握著鑰匙的手心也凝出細汗。這一刻她甚至希望家裡其實沒人在。顫抖的手指將鑰匙插入鎖孔，指尖微用力使其轉動，雖然明知自己不過才離開這個家不到三天，可記憶中二十多年的時空逆差，讓她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看著原樣未變記憶中房間，正在忙著做飯的母親，和悠閒地整理房間的父親，夙瑤的硬生生扯出一抹笑。「爸媽，公司放長假，我就回來了……」


結束開始

　　之後的幾天，夙瑤把許久不見的朋友都拎了出來狠狠地聚了幾次。因為都是知交好友，不聯繫也不會讓感情變得生份，而且大家也都很默契地回避某些話題，所以聚會時氣氛相當不錯。

　　但次數一多，可就沒那麼痛快了。翻來覆去也不過就那麼幾個去處， 再加上大家基本都是事業爬坡中，自然不可能隨叫隨到的總是混在一起。

　　雖然夙瑤也很想天天賴在家裡，纏在父母身邊。但是這種行為會讓父母感到不安，在她不能解釋的情況下當然一切看起來越正常越好。

　　……可是，總歸還是要上班的，當懶洋洋地窩在沙發上看書的夙瑤被一個電話招回總部時，也成功地讓一直暗暗為她擔心的父母松了口氣。

　　夙瑤到了地方先見到的果然是玄震和夙汐，而這兩人直接說明了非找她回來不可的原因。

　　「憑什麼把玄霄丟給我，很多東西不該我來教吧……」聽到玄震的話夙瑤不高了，總不能讓她教玄霄怎麼用現代化的洗浴設備、或是怎麼穿衣服之類類的吧……這種事不應該是大師兄的事麼？在瓊華她已經替了玄震二十多年的責任，現在可沒興趣繼續跟他搶活幹。

　　夙汐一聽不由撅嘴，立刻不滿地抱怨著：「可他真的很宅啊，不屑於高科技，不屑于溶人群，你讓我們怎麼辦？找一魔氣十足、適合修煉的地兒，把他往裡一埋完事？」

　　心有戚戚焉地點頭，夙瑤一想到玄霄在看電視、玩電腦或是打電話，那感覺是有些怪怪的。「嗯，還是仙劍那邊好，不像這邊能量斑駁，雜而不純……」

　　「想回去了？那邊的靈氣可沒這邊的充足……」玄震面帶幾分揶揄的笑笑，明知夙瑤根本不會這麼想，仍開玩笑地提議著。

　　揚眉抬頜，也許是相處得久了，夙瑤此時的表情竟然有幾分像玄霄：「我會在乎這個？再說我也沒說要回去。只是有些可惜了玄霄，師兄有沒有什麼法子送他回去？」

　　「哼，我玄霄想離開還用不著別人幫忙……」隨著里間門的打開，依舊白衣藍衫的長袍，隨意地散著頭髮的玄霄夾雜著熊熊怒火走了出來，在夙瑤身邊頓足，冷熱交加的目光盯在她身上。「不願見到我直說就是。」

　　原來玄霄竟然一直都在麼？深知這位爺討厭別人對他指手劃腳的性子。情急之下，自覺說錯話的夙瑤，第一次如此手快地強拉住轉身要走的玄霄。

　　被扯住衣袖的玄霄也是一楞，竟然就這麼詭異地站在那裡沒動。要知道以他的性格，應該是揮袖將膽敢如此的人振飛才對。

　　『會讓你就這麼走了才怪……』夙瑤本想讓玄震幫忙勸說這位要離家出走的任性「小孩」，轉頭看過去才發覺，那兩個都一付在看好戲的樣子。她頓時滿頭黑線，覺得現在也許並不是個說「小話」的好時機。

　　反應過來的夙瑤也恢復了理智，玄霄既然停下自然就不會離開。思至此夙瑤轉而專心應對此時看起來十分奸詐的師兄妹，這些天的休息她可沒完全閑著。「還是先說別的，我也有很多疑問等著你們解釋……仙劍系列的遊戲不會也和你們有關吧？」

　　聽到這個疑問，夙汐沒都沒想就介面回答：「當然不算，我們只提供了部分事實，剩下的他們自由發揮……」

　　夙瑤聞此皺眉，很好！竟然能自由發揮到跟真實發生的一樣……當她是傻子麼？

　　「說！到底怎麼回事？」感覺到夙瑤不滿的心情，玄霄冷氣狂飆，他可沒有什麼同門之誼的心理負擔，痛快解決問題才是他的習慣。也只有打發了他們，他才有時間跟夙瑤慢慢「算帳」。

　　「凶什麼……好吧，其實是覷鏡。」夙汐看玄霄不善的眼神，偷偷撇嘴，不甘心的解釋。

　　「魔界的東西？」下意識地反問，夙瑤可真的驚訝了，這東西她好像聽誰說過來著？

　　瞪大眼睛，夙汐伸手指點點腮角，表情困惑地歪頭看著夙瑤。「哎？也不算是吧……我記得仙家的水鏡也是由覷鏡衍生的啊。」

　　「說明白！」無視夙汐的耍寶，玄霄不耐煩地催促著。

　　「其實很簡單，就好像是重樓和飛蓬鎮守神魔之井一樣，我們也在鎮守仙俠時空……」玄震做無奈狀地輕輕一歎，開口接過話題。夙汐這丫頭總能把簡單的事弄到七扭八拐不知重點，還是他解釋吧，再玩下去玄霄要發飆了……要知道，有時候看戲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原本只有我們倆個在外面看護著，別讓其他界別的靈魂誤入，也防止仙劍時空的靈魂飄離。可惜一直只能被動哪裡有問題就趕到哪裡，又怎麼救得過來……現在有你們倆個，正好可以支起防護結界，由你們倆個做被動防護，而我們倆個負責巡守。」

　　夙汐笑眯眯地拼命點頭，這樣也能多些時間留給她和師兄，多好，這兩年因為突發事件太多，師兄都忙得沒時間陪她了，雖然只要跟師兄在一起做什麼都行，可她還是更喜歡兩個人單獨一起的時候。

　　夙瑤恍然，說白了，就是防止穿越大軍入侵仙劍世界啊。想到大清朝的那被穿成可憐的篩子狀，夙瑤忍不住打個冷顫。可玄震提到的設想……那這麼說，玄霄是不是得回去？

　　玄震似看出夙瑤的想法，立刻挑起招牌淡笑，「不光是他，你也得回去！」

　　夙瑤一聽這話炸毛了，開什麼玩笑，她費多大事才回來的？這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想讓她回去？才不要。

　　玄震笑眯眯地看著夙瑤眼中露出不甘，這個讓人操心的師妹總算越來越像個人了，這樣他也放心了。

　　夙汐也知道夙瑤的不滿，毫不在意地開口揮了揮手，幫忙出招兒。「那有什麼，又不是一直留在那邊，雖然這次打通的是同步邃道，但你一樣可以常回來轉轉，就當是……就當是在外地上班好了，好多在外地工作的人也不過是逢年過節回家才看看。要是你還捨不得，大不了讓師兄幫你弄個類似視訊會議的東西，沒事就跟家裡聯繫一下。」

　　到也好，在仙劍待久了，她現在也有些適應不了這邊的生活方式了，若不是捨不得爸媽，也許就真留那了……夙瑤被說得有些心動，可又有些捨不得家裡人，該死的，她才剛回來啊。

　　不理夙瑤那什『我還在猶豫』的表情，就好像她已經答應了一般，玄震開始叮囑夙瑤一些注意事項。「不過有一點你得記住，你和玄霄的力量互為正反……雖然他現在會配合你放慢步子，但你一定要抓緊儘快使力量均衡，否則……」以玄霄的性子，拖累了他的修為，非被逼出「非常」手段不可。

　　在小師妹偷掐在自己腰側的手指「暗示」下，玄震非常明智地收回繼續下去的話。

　　「否則如何？」夙瑤可不知道玄震此時帶著幾分糾結的想法，出於信任和毫無防備，竟然呆呆地接下話……

　　「到時候你就知道會有多慘了……」夙汐笑得十分神秘，竟然再次搶先斷了玄震的話，平時夙汐絕對不會如此，實在是她今天太興奮了。要知道，玄霄的八卦可不是誰都有機會看的。

　　比起直接說結果，夙汐這種幸災樂禍的表情更恐怖。反正夙瑤是聽明白了，要是不想讓人看笑話，那就只能一改漫不經心的態度，老實地奮發向上。

　　一邊夙汐尤在暗自得意，還好她夠敏銳，提前給玄霄打了預防針，哼哼……

　　其實就像夙瑤所說的一樣，與玄霄雙修的只要是個煉正宗道家心法就成。之所非她不可，僅僅是因為這是玄霄的選擇。

　　至於玄霄的想法，還真是讓人意外。看起來那麼不在意，竟然早就把夙瑤劃到自己的領域了……現在端看他的耐心和敏銳程度，什麼時候受不了夙瑤的遲鈍，他自然就會有所行動了。

　　想到這夙汐暗自腹誹，哼，玄震師兄是她的，誰也不給，就算師兄說夙瑤對他的感情僅僅是依賴也不行。

　　帶著詭異的笑夙汐幾乎是飄著離開，要不是玄震帶著寵溺的拉著她一起出去，估計這丫頭真能笑得飛起來……

　　留下的兩人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說些什麼，夙瑤這才發覺自己還扯著玄霄的衣袖不撒手呢，趕緊放開手尷尬地笑笑。

　　「呃，在神魔之井，那時候，真的沒想到你會出現，給你添麻煩了，我都還沒有好好謝謝你。」

　　「哼，你也知道自己太任性？平常看起來最省心的竟然捅出大麻煩、招呼都不打就敢跑……即便有天大的事，你就不會跟我商量一下麼？」

　　「……對不起……」

　　「嗯哼，總算你還有點良心……」

　　房間裡的聲音越來越小，遲頓又如何，也許，一切沒有夙汐想得那麼麻煩，不是麼……

　　小小小番外……

　　玄霄為什麼能在關鍵時候出現在神魔之井救了夙瑤一命，順便跟著一起來到現實世界？到不是因為他有什麼未卜先知的能力，其實他在重樓面前帶走夙瑤後確實又去閉關了，只不過因為突出其來的心煩中斷了修煉。而就在那時，探查過夙瑤記憶的重樓出現在他的面前，據說看在某人的面子上順便給了他一個詭異的消息。

　　沒人知道他們談了什麼，除了兩個主角，也就只有請動魔尊幫忙的某人得以猜測到大概。當然……還有開了上帝視角的我們，那麼，讓我們還原一下現場。

　　某個大家都知道的時間，昆侖山某處，天氣是風和日麗，預備閉關的玄霄遇到魔尊重樓大人。

　　重樓大人將自己從夙瑤意識中探到的一些消息轉告給玄霄，可玄霄卻此的冷淡反應讓他十分不滿，於是被迫要求來傳話的重樓大人不滿了。「你還沒聽明白嗎……她要走，要離開這個世界，拋下這裡的一切。這裡的所有人對她來說，加一起都不及原來世界的人重要。其他的，在她心裡什麼都不算……」

　　「那又如何，攔住她，綁住她，她就不想走了嗎……要走就讓她走……」對於此玄霄依舊是輕描淡寫，雖然沒一甩袖子繼續去閉關，可也沒急衝衝地去追人。

　　「你就甘心？」重樓揚眉，不相信自己看走了眼，明明玄霄也是個討厭欺瞞的人，怎麼會對夙瑤等同于背叛同伴的行為無對於衷。

　　玄霄聞言冷笑，「這就不勞魔尊大人費心了。」

　　「哼，本就不關我的事，反正話是帶到了。」對於這種不能痛快打架的事，重樓的耐心一向不好，見玄霄也沒個反應也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被留在原地的玄霄看了眼重樓離開的地方，這才將目光轉向神魔之井的方向，冷銀的目光開始溢滿暗紫。

　　『在她心中什麼都不算？那就讓自己成為她在意的人……攔不住她那就跟著她，陪著她……我玄霄沒這麼容易被甩開……』

　　可以說比起夙瑤更加的惡劣的行為，連交待都沒留下，玄霄就迅速趕到神魔之井。神魔之井的結界堅固，但內部卻錯綜複雜，在那裡通往其他時空，最危險也最直接。

　　所以，就在遇到夙瑤和他都抗不住裂痕風暴時，玄霄化做一團紫芒將她裹入其中，而他也在如願對方的眼中看到不了舍……

　　『夙瑤……我不管你的心是什麼長的，不就是從來不留人嘛……眼中從來放不下別人……

　　硬闖就是了，這天下還沒有我玄霄占不了的地……即便是……你的心！

　　哪怕……付出生命為代價……只要，你還活著……我的意志就不會消亡……』


番外：若干年以後系列之玄震

　　一身時尚裝扮的夙汐站在車站牌旁，以手支出的陰影遮擋著刺目的陽光，雖然她不怕熱也不會曬黑，卻也討厭被日光暴曬的感覺。
　　
　　終於，一台時尚跑車停在她的身邊，裡面走出的是一位高大卻透著股溫和儒雅的男人，當然不用問，這是玄震。
　　
　　見到大師兄，夙汐高興地跑過去，拉扯著他的衣袖……
　　
　　玄震嘴角依然掛著閒散的笑意，伸手拍了拍她的頭。「小丫頭，多大的人了還這麼調皮，小心被你男人看到這一面，後悔娶了你，到時候師兄可不負責‘售後’。」
　　
　　「哼，他敢！」
　　
　　玄震無奈地搖了搖頭，都是他把夙汐寵得不像樣，一直好似長不大的孩子。現在這個一直天真的女孩，終也找到了屬於她的幸福，只是他真的沒想到這個人出現的這麼突然。明明一直希望她早些長大，而現在有這麼個男人想要接收……卻又覺得太快了，也許做父兄的都是這種心情吧。
　　
　　「師兄，你對我真好……」
　　
　　正在感歎的玄震被夙汐的話打斷了思緒，驚訝地側首看著身邊挽著自己並肩而行的夙汐，他不明白這丫頭怎麼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夙汐感覺到玄震詫異的目光，卻並未看過去，依舊直視前方的拉著玄震前行，卻用宛若耳語的聲音低緩而平靜的述說著。「如果不是照顧我，也許你就可以跟師姐在一起了，我曾經以為自己才應該是師兄最重要的人，可是和愛人在一起之後才知道，自己當初有多任性……」
　　
　　玄震嘴角的笑僵了僵，盯著一直不敢看向自己的小師妹，半晌輕歎。「也不能全怨你，當年答應長老照顧還在繈褓中的你時，我也以為自己可以一生不涉及感情，一心修仙成道。會有如今的結果，說穿了也是我自己的選擇……以前是不敢，現在也就沒有了機會，錯過就是錯過……她能過得幸福我就開心，我還是可以一直守護著她，也好，這樣也好……」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7 20:07

番外合集（1，2，3，4）

　　…………（1）…………

　　若干年以後系列之小字輩

　　「你小子又跑哪兒去撒野了，被你娘逮到又會是一頓罵……」玄巽一把拎住從傳送魔陣中出現的少年，看著他滿身狼狽卻只能無奈地搖頭，決定好好教育一下越大越不乖的兒子。

　　少年版的玉竹一見逮到自己的是好脾氣父親，玩皮地朝自家老爹嘿嘿一笑，「爹，小小的魔界怎麼能裝得下您天才的兒子，我當然是去人間界溜達了……」

　　「又去找夙瑤師姐？」玄巽一聽就頭痛，玉竹也不知怎麼從小就和夙瑤親，每次師姐過來就會粘在人家身邊。也算這小子夠機靈，知道師姐喜靜，在她面前就會變得格外安份。看在自己面子上，師姐倒也不會想要趕人，偶爾還能教上倆兒招，否則讓他這個當爹的臉往哪擱？

　　現在到好，這小子個子長得快，本事長得也挺快。有事沒事總偷溜著出去，竟然沒被發覺。至於有一天玄霄一臉怒火地拎著兒子上門時，他竟然有一種果然會如此的感覺。

　　兒子的這個小「習慣」，自家老婆倒是樂得輕閒，反而是她二哥貫眾老面露不甘，說是白疼這小子了，可一回頭又興致勃勃地教玉竹修煉更高深的法術。

　　可不管玄巽現在再怎麼生氣，都是自己親兒子。面對這張與自己老婆有幾分神似的小臉，玄巽伸手猛揉兒子的腦袋，終還是習慣性地放溫合了聲線，半真半真假地訓斥著。

　　「你小子，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夙瑤師姐和玄霄師兄正忙著修煉。你再去搗亂，被扔回來我可不會替你說情了，你二舅舅已經輪職去守護神魔之井了，這回可別指望他再去給你找回場子……」

　　小玉竹正是調皮的年紀，聽了老爹的話竟然也只是做了個鬼臉，表情滿不在乎。「哼，二舅舅不在，還有大舅舅呢，他打架更厲害……」

　　玄巽無奈搖頭，這傻小子，真是讓他舅舅們給寵壞了。當蒼術像貫眾一樣愛找玄霄麻煩啊，天知道現在玄霄的實力已經什麼程度了，他這位大舅哥兒才不會給氐族樹敵呢。

　　一隻紙鶴翩然出現在魔陣中，已經被改造得可以穿過兩界實現即時通話，帶來了夙瑤的口信。「玄巽，玉竹這會兒應該平安回去了，他雖然與你體質不同，天份也很好，但越是這樣你越要注意他的狀態，不要讓他一個人亂跑。畢竟魔道雙修他是頭一個，沒有前人提供經驗，出了問題不可能立刻找到應對的方法解決。」

　　「我明白，只是這小子最近不太乖，也就師姐的話他還能聽進去一些，平時也就拜託師姐多擔待一下了……」誰兒子誰心疼，玄巽雖然也惱于兒子有時的不聽管教，可在性格有所轉變也不改冷漠性子的師姐跟前說幾句好話。畢竟她是唯一能在玄霄暴走時攔著的人，免得萬一哪天真的把玄霄惹毛了，自己唯一的兒子會被羲和烤成肉乾。

　　「……」另一頭兒，正通過紙鶴「打長途電話」的夙瑤微頓了頓，似沒想到玄巽竟然如此說。

　　畢竟在她看來兒子是人家的，怎麼教跟她無關，她會好心提醒一聲也僅僅是不想那孩子是找她時出事。可說到教導，一個是她自己也正忙著趕玄霄的進度，另一個，她已經不當保姆好多年……而且，哪有當父母的不自己管孩子，而是丟給別人的，這會讓她想起某個超不負責的家長。
「你們若真在意他的安全，就該明白最好的方法是‘在實力足夠之前少往這邊跑’……」

　　「咳，師姐，我也知道這讓你很為難，但你也知道，即使在魔界我們還有能力照看他，那麼在人間我們也就不太好插手了。現在也只有你和玄霄師兄能在三界任意，而玄霄師兄的性格……我也只能拜託給你了，當然不會很麻煩你的，只要玉竹在你身邊時幫我照看一眼就好。」

　　玄巽充滿誠懇的聲音讓夙瑤有些無語，半晌只好應下在玉竹到人界這邊時，會儘量分神多注意他的動向。

　　夙瑤話還沒落，就聽到另一頭小玉竹高興的歡呼聲，她似乎可以預見到玄巽無奈地看著自家兒子的樣子，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溫柔的微笑。

　　「不管你為什麼事這麼高興，麻煩先把注意力調回到我身上……」正等夙瑤好繼續「升級」玄霄皺眉看著含笑的夙瑤，突然覺得有些不爽，自然意隨心動，毫不猶豫地打斷夙瑤的好心情。

　　…………（2）…………

　　若干年後之升級進行時…………

　　為了維護一個完成的守護屏障自然需要極大的心力，若將自己全部的精神和力量都搭進去才是真正的傻子，沒見許多偉大到如此做的人最後都沒啥好下場，若不是被徹底綁死與世界同化，那麼也離瘋狂不遠了。夙瑤自然也沒興趣「偉大」上一回，在最開始決定回仙劍世界時，就已經在考慮用什麼方法為這個世界做一個最綠色環保又節能的守護層，而身為世界本源的力量自然就成了她盯上的目標。

　　可惜的是，方法可行，但進度拖後。任憑夙瑤如何認真努力，都沒有玄霄隨意煉煉的效果好。夙瑤為此十分鬱悶，這就是天才與普通人的區別吧，想她小時也曾是聰明類型的，跟人家一比夙瑤都想哭，而更讓人鬱悶的是兩人還要一直比下去。

　　陰極生陽，陽極生陰……玄霄已經完成這一轉變的第三重時，夙瑤仍在為難如何讓極陽之中保持一點至陰……

　　老實說，讓她為此著急的原因不光是結界完成的話很難再會有靈魂進入，可以讓他們不再一次次到處找那些誤入的靈魂；更是因為玄霄的態度，她還真怕玄霄哪天等得不耐煩而發飆。

　　夙瑤可不覺得這是自己過份擔心，她早就發覺玄霄最近越發的暴躁。甚至不久前，直接將來溜來人界玩時順便來打招呼的玉竹給拎了回去。以玄霄以前的性格這種事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可看著玄巽和青黛兩口子心疼的樣子，夙瑤也只能無奈地搖頭。

　　實在是苦無進展，夙瑤決定去問問有經驗的玄霄，看看他是如何自由在陽極生陰中還能保證一脈正陽的。

　　「我可以幫忙，你要怎麼謝我？」聽到夙瑤拐了半天彎後的真實意圖，玄霄到是十分爽快地給予了回應，並未有像以前那樣對夙瑤的悟性加以諷刺。

　　但玄霄揚眉的樣子還是看得夙瑤直來氣，明明她若升級快對玄霄也有好處吧，竟然還是一付他並不急著的樣子，難不成之前遷怒于小孩子的人是她不成？要是就她自己，才不會在乎進度多少呢，還竟然跟她要謝禮，沒搞錯吧？

　　沒想到玄霄會這麼說，可看到對方不似說笑的表情，夙瑤不由乾笑了兩聲，下意識地用以前和朋友開玩笑的習慣接了上去。「謝？想要什麼儘管開口就是了。大家都這麼熟了，雖然不覺得有什麼是你想要而得不到的，不過既然你都這麼說了，當然沒問題。」

　　只要你想要的？玄霄聽到這話突然心情大好，本是隨性所至的話反得到滿意的答案，不由得更近了一進。

　　「嗯哼，那我就不客氣了……」而這句話，則漫延消失在兩人交合的唇齒之間。

　　………………(3)……………………

　　若干年後之堵漏進行中……

　　指尖輕托，停立上的紙鶴停止振動的雙翼，落於纖細的手指上。此次要找的目標就在附近，夙瑤卻沒有立刻開展搜索，而是不由自主地將思緒飄遠……

　　前不久，因為雙修進程差得太多，找玄霄幫忙的她傻到沒問提升進度的方法就讓人給「涮了」。

　　想她雖然追求者不多，修仙後更是可以榮登首位瓊華派老處女的寶座，但第一次被吻竟然是為了修煉，這也太慘了點吧。

　　反正當時頭腦一熱的結果就是，夙瑤覺得被輕視而怒極，甚至十分不淑女地對事件的始作俑者咆哮，不想對方卻比她更先暴發，兩人為此差點扯破了臉。

　　估計玄霄生平沒想過會被當成輕浮的色狼看待，氣得夠嗆卻又不想為這種事傷人只好甩下句話就離開，總之兩人現在幾乎可以說是陷入了冷戰……

　　「當我玄霄什麼人都可以麼？」

　　那句話總是在不經意間反復出現，讓自認為理直氣壯的夙瑤又覺得一絲不安，開始反醒當時的態度是不是有點過份了。

　　明明是覺得自己被輕視了，為什麼反弄得好像是把人家看低了？好吧，她承認玄霄不是那種為了修練犧牲色像的人，可這也不代表這種修練方式她該表現出一付受寵若驚的表情接受對吧……

　　就在這時，林間鬱鬱蔥蔥的林間，某位發覺自己不幸穿越仙劍後，就立志成為第二個李逍遙的男士正大步前行著。他正在懷疑為何找不到傳說中的修仙門派，猛然間看到一片山崖邊白衣盛雪的夙瑤。

　　本來他的第一反應是要跳涯！而第二眼看到那夙瑤指間的紙鶴，頓時眼前一亮，感歎自己運氣太好，碰對人了。

　　放輕腳步，收拾下因趕路而有些鬆散的衣角，此刻明明是少年的臉卻露出成人才有的圓滑，而這瞬間的表情僅僅是一閃而逝，變成了陽光少年特有的爽朗。

　　「咳，這個姑娘，在下能打聽個事兒麼……」

　　被身邊突然出現的聲音打斷，手上的紙鶴振翅飛離，夙瑤為自己竟然走神到身邊有人接近都沒發覺而感到後怕。收斂心神，保持優雅轉身，看到一俊朗少年掛著滿面的暖笑，突然有種看到少年時雲天青的錯覺。

　　少年看到夙瑤眼中閃過的懷念，卻裝做不覺，自來熟地笑嘻嘻開口道：「請問這位美麗的大姐姐，瓊華派怎麼走？」

　　夙瑤聽了不由挑眉，連說話時油腔滑調的調調都一樣。「瓊華……你要修仙？」

　　「當然啦，不然我也就不會費那麼大勁兒，跑到這深山老林裡了。」

　　「沿著山坳走就是了，至於成或不成，就看你和瓊華的緣份。」

　　「謝謝啦……」得到自己要的解釋，少年並未急著離開，而是繼續打量著夙瑤，開始套起關係來。「聽美女姐姐的話，莫非也是瓊華弟子？能問下你是哪兒輩的麼？說不字我會成為你的小師弟呢。」

　　夙瑤聞言一愣，頓覺好笑，這人運氣再好也決不可能同為自己的師弟，不過告訴他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夙字輩的……」

　　「夙……你是夙瑤？」少年終於有了一絲失態，驚呆地看著面前疑是通關BOSS的年輕女人，忽然懷疑自己猜錯了穿越年代。但想想又不對，他明明已經打聽清楚了，現在的瓊華是被當年浩劫洗滌過後再度復蘇的小幼苗，這也是他為什麼選中瓊華的原因，人少自然也方便他在同門中受到器重麼。

　　「你怎麼猜中的？」夙瑤這次是真的驚訝了，不光因為對方竟然是自己此次「清理」的目標，更是困惑他怎麼斷定是自己身份的？

　　蒙中了？！少年乾咳了一聲，他一共就知道三個帶夙字的女人，剛剛也只是下意識說出最有可能的一個罷了。當然他不能說自己的瞎猜的，但少年沒發覺這種已知劇情的優越感，讓他面對這些所謂「NPC」時的心理起了微妙的變化。

　　「當然是……只有你才會給人那種一覽天下的氣質啊……」其實是禦姐的氣勢啦，嘿嘿，他當然挑好聽的說說不定能讓瓊華一代掌門對自己青睞有有佳。

　　本以為應該關在東海的夙瑤竟然出現在這裡，是否代表那個「蒼天負我，吾甯成魔」的玄霄已經「越獄」了，還有其他被關的瓊華弟子們，這些人加一起可會是個不小的勢力，少年幾乎可以預見自己將來帶領大批小弟橫掃三界的無限風光。

　　「看不出來，你知道得還挺多。」夙瑤難得地露出一抹淺笑，看著面前帶著幾分小得意的少年，忽然有了聊天的興致，而不急著收走這個誤入的靈魂。

　　哇哦，冰山美女也會笑哎？！

　　一時間被迷花了眼的外表少年、內裡也快完全退化成少年的傢伙，此時精神有些過於奮亢的他就好像所有剛剛陷入初戀的少年般，把自己所能表達的一切言語全部用來討好對方，也不管那些想法和思維是否幼稚，就將心中勾畫的理想和未來通通祭獻出來。

　　「當然很多，比如當年的那場天火，其實我想說你們的方法真的很不高明，當然這也不是你們的錯，而是多年教育造成思維固化的結果，所以說八股教育害死人啊……」假意歎氣的少年看到夙瑤收了淡笑的表情，立刻伸出一根手指擺動著，「不要生氣，你聽我細跟你解釋啊……

　　你看，你們本來想要升飛這並沒有錯，修仙的哪個不想天地同壽，永生不死啊，不想成仙還修什麼？不過你們的方法錯了。本身大幫哄就是很危險的行為，京城還會驅散流民呢，更別說天界那種全是萬年不死的神仙，人多了你讓他們上哪住去？所以你們應該一個個來，努力提升自己的實力才不會挨欺負不是？而提升實力的最好、最和平的方法當然是雙修，我知道你們也有雙修，但那個很難對吧……」

　　面對夙瑤那越發認真專注的神情，少年忍不住侃侃而談。「……就算是能再鑄雙劍，也得能成為宿主，何況「歷史」證明這條路跟本不通嘛。不過沒關係，還有傳說中的陰陽雙修……」

　　「陰陽雙修……」夙瑤遲疑地念叨著，這個和玄霄的選擇竟然是一樣的麼？想到某人的行為忍不住又收緊了眉頭，她討厭用那種方法達到目的……

　　「沒你想的那麼糟糕，連九天玄女不也說欲修天道，天修人道麼。陰陽調和本就是人倫大事，退一步想，與一個你所喜愛的人一起修煉，一起生活，那麼進而一起享受人倫時更加深修為有什麼不好的？

　　如果沒有喜愛的人也沒關係，很多感情都是長久的相處慢慢堆積的……」

　　夙瑤苦笑，她還真的沒想過竟然被說教，而且教導的竟然還會是感情上的問題。其實她也不是塊木頭，只不過從來沒有想過感情上的問題罷了，夙瑤一直以為就這樣下去挺好，想起玄霄怒氣匆匆離開時的反應，夙瑤皺眉，也許她錯了？

　　少年領會錯了意圖，以為這位被說成因為妒嫉別人過得好就處處為難別人的女人，是在為了沒人喜歡而找不到合適雙修的人選而苦笑時。忍不住鬼使神差地輕聲開口，說了句後來讓他萬分後悔也萬分得意的話來。「其實若真的沒人可以合練，你也可以選擇我……」

　　「哼，我的人也敢拐？」

　　隨著這聲冷哼，一道暗色的罩下，正施展泡妞[***]的少年就這麼啥也沒看清地讓人給秒了，變成一團瑩光組成的小小靈魂球體。

　　「玄……玄霄？！」怎麼也沒想到失蹤好幾天的人會這麼突然出現，夙瑤有些呆呆地看著取代少年站在自己面前的高大男人，滿腦子的反應不過來。現在是什麼情況？

　　而此時的玄霄也是一肚子火，他也就一時氣憤才會甩袖子閃人，想要出去冷靜冷靜，可那還不是讓夙瑤給氣的。她到好，竟然真的就不理自己了，連找都不找，還有心跟個誤入的靈魂浪費時間聊天？

　　現在藍白相配的衣服很流行麼？還說她送的禮物別嚇到人，有誰會比夙汐這個新娘子更嚇人的？竟然特意找人打造九天玄女石像，放在舉行婚禮的場地上，怎麼看都和瓊華正殿前的廣場差不多。

　　要說這是尊敬，她怎麼看著更像是在挑釁……唉，這也不奇怪，也許所有經歷過那次天火的瓊華弟子們，對九天玄女的存在都是又愛又恨。

　　看著身邊面對如此鬧劇仍能在嘴角浸著一絲笑意的大師兄，夙瑤忽然感歎，也許玄震的心境才是他們當中最適合修仙的一個，其他人的執念都太深了。

　　也許是夙瑤的視線太過直接，本來看著新娘子的玄震忽然轉過頭，朝夙瑤露出一個帶著幾分狡黠的笑容，調侃地指了指不遠某處。「玄霄那邊，你不用去救場麼？」

　　夙瑤無聊地瞥了眼被無數個粉絲組成的瓊華弟子群簇擁的玄霄，誰讓他將千年難得的好奇心都用去接近那倆個COS雲天青、雲天河的兄弟了，活該被那堆白藍相間的顏色給纏住。

　　「呵呵，就算你不怕他生氣，再晚會我怕他會把這裡給清場了，到時候夙汐一定會哭給你看……」

　　冷哼一聲，夙瑤皺眉掛著一身的寒氣朝人群集聚的地方靠進，倒不是因為她聽了玄震的勸告，而是她突然發覺了玄霄身上越發明顯的火氣已經要突破臨界點了，真不明白這幫小丫頭能有什麼殺傷力，能讓玄霄差點破功暴走。

　　「都沒事可做了？聚在這裡像什麼樣子！」

　　「哇……是掌門大人來了！」

　　「玄霄SAMA！夙瑤SAMA！好有氣勢哦！」

　　一個群小鴨子並未如夙瑤所想的成魚鳥散去，反而更加激動地小聲尖叫著，讓人有種掩耳的欲望。

　　反到是玄霄一把抓過夙瑤，衝開人群往外走，路過滿臉好笑的玄震時丟下句去要閉關，連新郎新娘那裡都不打招呼，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夙瑤揉了揉額頭，還會覺得滿耳的嗡嗡聲響個不停，不由感歎同人女的存在真是太強悍了，連玄霄都落荒而逃，下次對敵也許可以考慮使用音波攻擊了。

　　……………………（4）……………………

　　「哇，哇，傳說中的玄霄哎，能見一面死也甘願啊，當然要是還能看到樓哥、雲叔和小紫英那就更好了……」

　　疑似穿越女的少女雙手捧頰，滿眼的星星和紅心，興奮地看著面前的玄霄本尊。

　　樓哥、雲叔？

　　玄霄猜雲天青知道他竟然比活了不知多少年的重樓還長一輩，一定會非常「欣慰」。

　　「你是什麼人？」冷冷地盯著對面這個行為詭異的少女，即使處理多年「穿越」事件的玄霄也算得上見識廣博了，卻也頭一次見到如此古怪的。當然，這並不影響他的推斷，之所以沒有立刻動手清除，完全是因為原則上他們要先在語言上確定對方「穿越者」的身份。

　　突然，禦劍而至的慕容紫英攔在少女和玄霄之間，對這位師叔最近一段時間的所作所為，身為瓊華現任掌門的他還是有所瞭解的。

　　「她是瓊華新入門弟子……」替身後少女回答玄霄的話，慕容紫英的潛臺詞也十分明顯：

　　‘以前會悄悄地以暴力解決某些人的性命也就罷了，身為曾經的瓊華掌門，夙瑤定不會希望你對瓊華弟子出手’。

　　這倆個本就互相有些敵視人自然沒有啥機會「溝通」，所以慕容紫英一直把玄霄近些年的某些行為定意成：因為被撞到了他的「不可告訴人目的」而直接滅口。這也是他為什麼急匆匆地跑來攔截的原因，就保以他之力保不住天下蒼生，自己的門人總還要管的。

　　同樣的，玄霄對於打斷自己「工作」慕容紫英也沒啥好臉色，對其阻攔的動作也十分的不屑，他玄霄若想殺誰，還沒人能攔得住。

　　看著一臉正義的慕容紫英，玄霄惡意地猜測著：‘哼，他知道什麼？真當自己是大魔王了？如果這小子知道他一直敬仰的掌門大人此時正在別處造著和自己一樣的「殺孽」，是否會一臉的幻滅……’

　　「哇，原來不是玄雲、玄河、甚至重霄，而是玄紫啊……傲嬌？忠犬？帝王？強強？……」

　　星星眼的少女此時突然小小聲感慨著，在花癡的程度更進一層，暴露出腐女的本質。

　　可再小的聲音也不可能瞞過兩位男士那靈敏的耳朵，慕容紫英當即是一頭霧水，而玄霄則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

　　「還沒處理好？」一道薄暈閃現，被耽誤回家的夙瑤面若冰霜地趕了過來。

　　天知道她剛剛調查完一個失蹤了靈魂的地方是否有發生過空間斷縫，而一向動作超快的玄霄這邊竟然還沒有解決，到底還要多久她才可以回去看老爸、老媽？

　　‘夙瑤？那個小氣掌門？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突然見到了自己最不喜歡的角色，少女用手掩口以示自己的驚訝。‘對了，她也被關到東海過。據同門中人提起玄霄「越獄」了，看來是連她一起弄出來了……’

　　夙瑤看出了穿越女臉上的不快是因為自己，似笑非笑地瞥了眼神色憤恨的少女，卻也並不在意。雖然她和玄霄同為關底總boss，但大部分的仙迷都不喜歡她，所以這少女見她不快也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若夙瑤知道對方不僅是個忠實的玄霄粉，更是個超級腐女，定然不會如此悠哉地看熱鬧。

　　「果然還是玄紫好……真是，討厭，趕快從他們身邊走開啦，好大的燈泡，人家要看玄紫……」少女嘟著嘴瞥了眼夙瑤後，目光又戀戀不捨地在玄霄和慕容紫英兩邊遊走，顯然小姑娘當真不知道自己將心裡話說了出來。

　　雖然少女此時的樣子看起來嬌俏可人，甜美聲音在小小聲的喃喃自語更是勾人心動，但話中的內容卻讓人頭皮發麻。

　　至少，在夙汐的婚禮上，曾經被某些腐女十分「熱心」地解釋過攻受含意的玄霄，那因被夙瑤打斷而刻意遺忘的怒火再度挑起。

　　「我劈了你！」還不等夙瑤有所反應，玄霄怒喝一聲，抬手抽出羲和直接揮向慕容紫英身後的少女。

　　還是頭一次見到玄霄如此乾脆地向普通人出手，凜冽攻擊甚至讓慕容紫英下意識以為那是沖著自己來的，本能地伸手擋下可以說是純物理的攻擊。慕容紫英整個手臂都有些發麻，沒能完全消散攻擊餘波導致，身後被他擋住的少女也被擴散的餘波震退了好幾步，徹底從慕容紫英的保護範圍裡暴露出來。

　　並非慕容紫英有多神勇，竟然能在匆忙間幾乎完全抵擋住玄霄出手，能讓少女活下來的真正原因，其實是在震驚時仍不忘一把抱住玄霄執劍手臂的夙瑤。

　　夙瑤當然不知道玄霄其實也被「腐蝕」過，而且還非常糟糕地「適應不良」。但是被附魔的羲和拍實了少女會魂飛魄散的結果絕對不是她想看到的，所以她才會毫不猶豫地阻止玄霄。畢竟，他們的任務是將誤入的靈魂送去給玄震處理，而不是直接抹殺掉。

　　可惜看到少女那不滿的神色和眼中的憤恨，夙瑤緩緩收回了掛在玄霄臂彎處的手，果然看到少女的神色稍緩。顯然對方並不太感激她剛剛救人的舉動，夙瑤還以為至少被紫英救，少女應該會很開心，結果……

　　夙瑤微眯眼，這女孩子腐得很徹底嘛。

　　「你也是穿來的吧？！大家都一樣，不過是你早到些，憑什麼要殺我！」少女擺出不甘和憤怒的表情，伸手指著夙瑤以無比委曲的聲音大聲控訴著，說得好像夙瑤才是剛才那個對她喊打喊殺的人。

　　夙瑤眉頭一皺，掃了眼神情困惑的慕容紫英，略微權衡一下後覺得還是不要回避他了，免得他以為自己和玄霄在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而再次出手阻止。

　　「外來的靈魂會把這個世界穿成個篩子，造成時空混亂，把原本這個世界的靈魂也給卷出去。最後甚至有可能導致這個世界的崩潰，我們也只是可憐的時空修補員，將持續散發異動的靈魂給送回去……」

　　「笑話，都是穿越的，憑什麼你就可以留下！我就得被驅逐。」少女毫不猶豫地打斷了夙瑤的解釋，對她來說什麼時空修補員，也不過是些藉口。

　　「因為她本來就是這個世界的人！」看不下去的玄霄怒氣衝衝地介面，本已經收回的羲和劍差點沒再拎出來。

　　一說起這事他就來氣，誰能想到？造成當年玄震、夙汐靈魂飄離，從而間接導致夙瑤靈魂分散的，竟然是誤入冥界投胎的懷朔。那小子隱藏得到是深，竟然沒有一人發覺到他的不同，當後來他們萬分驚訝地找到懷朔時，他到是高高興興地承認自己的身份。聽說可以回去後，更是隨便將這邊的產業丟給同族兄弟，就頭也不回地跟玄震回到現實世界去了。可憐他們還要繼續東顛西跑地到處修補漏洞，生怕再弄出這種類似事件來，連修煉的時間都不像以前那麼充裕了。

　　「跟個小孩子你較什麼勁兒？直接抹了給大師兄送去就是了。」夙瑤無奈地挽住火氣未消的玄霄，一邊輕揚長袖將少女的靈魂抽出，裝入玄震準備的靈器玉瓶中。雖然她不知玄霄今天為何如此生氣，但也明白若再不出手他還真容易把人家的魂魄給打散了，何況她還想趕緊完事回去看爸媽呢。

　　怒火平息差不多的玄霄仍有些不快地掃了眼倒在不遠處的「屍體」，伸手攬過老婆大人的纖腰對上立于一旁的慕容紫英，冷哼一聲。「慕容紫英，下次見到這種奇奇怪怪的傢伙記得離遠點，免得連累自己不說，還要麻煩我們。」

　　本垂目沉思的慕容紫英聽聞抬頭，目送玄霄囂張地抱著夙瑤在一道流光中離開，複又看著倒在地上剛剛還活蹦亂跳的少女，突然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透那倆個人的想法了。

　　「到底，什麼才是我輩所追尋的天道？」

　　將少女掩埋，慕容紫英看著這無名的墓碑，低聲自問著，複又搖搖頭，轉身離開。
作者: yamto86    時間: 2016-4-9 12:15

哇…超好看的
就算沒玩透仙四也看的懂啊…
女主的cp真讓人意外
男主會追女主也很震撼…
2個牢友能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的嘛XD
很有繼續看下去的fu啊…
感謝分享唷
作者: 泠月    時間: 2016-5-4 20:40

居然是在JJ看過的文☉0☉!!
其實我還滿喜歡霄瑤CP的,
BOSSxBOSS頗有愛XD
其實一直不太喜歡天青&夙玉,就算有苦衷,但還是背叛了啊.....
謝謝分享,可以在夜玥收藏了=w=
作者: ddebbie    時間: 2017-10-8 01:25

這個真的大愛,很值得一看
夙瑶這個角色比較少人寫
心疼這樣的夙瑶，明明做的一切都是有埋由的
但是她沒有辦法解釋,只能讓很多人誤解她忽視她
她會心軟去提醒其他人,但是最終還是會按原來的結局發生
作者: starrain8086    時間: 2020-8-25 22:11

為什麼男主不是大師兄
感覺跟夙瑤會很有愛耶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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