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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貼] 《(HP)斯萊特林之水》作者：縱橫【完結+番外】 [打印本頁]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19:44     標題: 《(HP)斯萊特林之水》作者：縱橫【完結+番外】

文案：

美國南北戰爭，林肯宣言『解放黑奴』，戰事已畢，黑人得到的是長達百年的種族隔離制度，直到馬丁·路德·金振臂高呼……
魔法界戰爭，天文塔上，鳳凰社領袖提出『選擇正確的道路』，19年後，9又4分之3月臺，斯萊特林唯有瑪律福，頭頂微禿……
現實往往比文學更為殘酷！

戰後，食死徒貴族跑了，『一窮二白』的金斯萊引蛇出洞，誘惑蛇院回國，發動大清洗……
殘酷的現實迫使走投無路的德拉科得到了重生的機會，他會付出什麼代價？又會如何把握？
鄧布利多為何從不揭露裡德爾殺父弑舅的惡行？為何從不公佈伏地魔分裂靈魂的蠢事？
重生之後，步步驚心，如履薄冰，德拉科不經意間揭開前世未解之謎。

蛇院文，BG，言情無力，還趕不上JKR，決定官配，但絕不能像JKR那樣沒交代就拉郎配。

本文不是架空文，因為本文的背景皆依據原著，參考同人，採納JKR訪談，汲取原汁原味的西方魔法史背景以及現實的西方歷史，即使JKR也是在凱爾特傳說的基礎上創作了HP。

本文不是傳統意義的重生文，因為本文作者相信，每一次人生都是嶄新的生命歷程，而非程式固定的電腦遊戲。

本文不是傳統的復仇文，因為本文作者相信，內戰是不可能建立起一個族群的民族意識和自尊自強之心。

內容標籤：HP 重生 天之驕子 魔法時刻
搜索關鍵字：主角：德拉科·瑪律福，阿斯托利亞·格林格拉斯 ┃ 配角：斯內普，哈利，盧修斯，納西莎，鄧布利多 ┃ 其它：其他人會打醬油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19:45

第1章 引蛇出洞

　　坐在校長辦公室裡的魔法部長金斯萊一臉憂鬱，底氣不足地對著鄧布利多的畫像問道：「阿不思，你確定這個計畫會管用嗎？他們可是很狡猾的，也許一回來就把我趕下臺了。」

　　「所以我們要謹慎執行計畫，不能讓他們察覺」。鄧布利多悄悄歎了口氣。

　　金斯萊原本是個高大健壯的黑人，短短數月就瘦了好幾圈。千算萬算沒算到外國魔法部會在美國人的鼓動下聯合起來干涉英國魔法界。短短30餘年，美國魔法部竟然不聲不響地擁有了這麼強大的國際影響力。

　　「是我的錯，我的目光過於聚焦在湯姆身上了。」鄧布利多顯得痛心疾首，「我把湯姆當做危害英國魔法界安寧的唯一目標，完全沒想到美國人會借機把曾經在歐洲大陸做過的事情在英國人身上再做一次。」

　　「不能怪你，阿不思，沒有瑪律福，沒有斯萊特林，美國人的野心將無法危及英國。」想到身為英國魔法部長的責任，金斯萊的語氣重新堅定起來，「鳳凰社最終會取得勝利。」

　　吱呀一聲，校長室的櫟木門打開了。黑髮的哈利、紅發的羅恩和褐發的赫敏魚貫而入，微笑著向金斯萊與鄧布利多點頭致敬。

　　「金斯萊，沒想到你今天會來霍格沃茲，麥格教授告訴我們時，羅恩失手炸了坩堝。」哈利語氣輕快地說道。

　　最後一戰結束後，金斯萊宣佈，沒有NEWT成績單的參戰人員也可以報考傲羅。明眼人都知道，沒有參加一月份NEWT考試的7年級學生只有鐵三角。可是，誰又會反對部長為戰功顯赫的鐵三角開綠燈？但赫敏不這麼想，愛學習的麻種女巫堅決拖著哈利與羅恩「回爐重造」。

　　「還好麼，三位英雄？」金斯萊臉上洋溢著笑容，「赫敏，你的書銷量很好哦，《黑暗中的明燈—鳳凰社》連續三周位於麗痕書店的銷售排行榜首。斯基特會嫉妒死你的。」

　　為了消除《生平與謊言》一書對鄧布利多形象的不良影響，赫敏根據金斯萊的要求寫了一本關於鳳凰社的戰爭傳記。金斯萊親自將書命名為《黑暗中的明燈—鳳凰社》，並在扉頁上題詞作序。

　　「可是很多讀者來信詢問那些不能披露的細節，」赫敏為難地看了看哈利和羅恩，「哈利為什麼會有蛇佬腔？2年級時，被黑魔王附身的學生是誰？3年級時，我和哈利是如何在鄧布利多校長的幫助下『抽出時間』救了西裡斯？5年級時，身處霍格沃茲的哈利為什麼比別人先得知亞瑟先生會被納吉尼咬傷？鄧布利多校長曾經包庇金妮，魔法部禁止濫用時間轉換器，我們也不能透露哈利是魂器……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信。」

　　3年級時，小女巫在麥格院長與鄧布利多校長的共同擔保下，與魔法部簽下魔法契約，得到了一個時間轉換器。負責發放時間轉換器的女巫千叮萬囑只可以用它聽課，絕不能試圖改變任何事，否則會「發生可怕的事情」。

　　救了巴克比克和西裡斯後，她曾一度擔心「可怕的事情」。後來，隨著時間的推移，曾經的擔憂被新的恐懼所取代。然而，上周日，赫敏收到了澳大利亞魔法部寄來的信函，告知被她修改了記憶的父母早在半年前就因車禍死亡。

　　「可怕的事情」，兩條生命，聰明的小女巫沒法不產生聯想。

　　不明所以的羅恩拍了拍赫敏的肩膀，粗聲粗氣地嚷道：「那就不要回信！你是英雄，不是被審問的食死徒。說到食死徒，金斯萊，瑪律福被抓住了嗎？」

　　說到正題，金斯萊苦笑一下，遞過一本薄薄的綠皮冊子。哈利疑惑地看了看封面上爪握魔杖的白頭海雕，打開冊子閱讀起來——

　　1961年阿布拉克薩斯-瑪律福、維塔萊尼-瑪律福和盧修斯-瑪律福加入了美國國籍……

　　1993年阿不思-鄧布利多與西裡斯-布萊克在沙克爾-金斯萊的見證下，向納西莎-瑪律福秘密借得布萊克家族祖宅的使用權……

　　1995年貴國魔法部神秘事務司事件後，我國公民盧修斯-瑪律福未得到公平公正的司法審判……

　　貴國鳳凰社領導人阿不思-鄧布利多沒有及時公佈湯姆-裡德爾的身世以及製作魂器的行為，否則戰爭將提前結束，大量悲劇將會避免……

　　在家人死亡陰影的威脅下，DA成員盧娜-洛夫古德的父親尚且出賣哈利-波特，家宅被佔據，家人被軟禁，貴國魔法部指責我國公民瑪律福一家沒有像無親無故、無牽無掛的哈利-波特一樣奮起反抗實在是強人所難……

　　戰爭中，瑪律福一家在莊園內掩護了哈利-波特、羅恩-韋斯萊和赫敏-格蘭傑，納西莎在霍格沃茲禁林中再次掩護了哈利-波特，貴國卻依然發佈了通緝令，我國魔法部不得不懷疑貴國是否存在司法公正……

　　「什麼！格裡莫廣場12號不是西裡斯留給哈利的嗎？」羅恩臉上的雀斑漲得通紅。失去陋居後，韋斯萊一家在克利切的咒駡聲中搬進了金紅色的布萊克老宅。

　　金斯萊知道韋斯萊一家的現狀，忙小心翼翼地解釋道：「沃爾布加去世後，納西莎成為了布萊克家主。貴族的家譜樹只反映本族成員和配偶的名字。哈利的祖母婚前也姓布萊克，但布萊克家譜樹上沒有哈利，卻有德拉科-瑪律福的名字，因為德拉科-瑪律福是繼承人。鄧布利多向納西莎秘密借了布萊克老宅的使用權，為了保密起見，西裡斯沒有告訴哈利。西裡斯不是布萊克家主，所以無法取下被黑魔法黏在牆上的、會尖叫的畫像。」

　　「神秘事務司之戰中，除了貝拉特裡克斯，其他9個食死徒都被抓捕了。雖然斯克林傑恢復了老克勞奇的戰時法令，沒有公開審判而是直接將他們關進阿茲卡班，但盧修斯確實是食死徒，他自己都沒有否認。」哈利憤怒地睜大眼睛。塞德里克、西裡斯、鄧布利多、多比、盧平、唐克斯、弗雷德……這麼多人失去了生命，居然還有人為食死徒鳴冤叫屈。

　　「美國人認為，瑪律福等斯萊特林貴族都是在家人生命受威脅的情況下『被迫加入』食死徒的。」赫敏猶豫一下，還是說出了自己的觀點，「其實我們確實沒必要繼續糾纏他們加入食死徒的問題，當務之急是恢復經濟。」

　　「不到20%的人口佔據了80%的財富，人口只占5%的貴族又佔有了其中絕大部分財富，這一點上麻瓜界與巫師界沒有區別。現在，英國別說貴族不見了，連中產階級也跑了一大半。對角巷的店鋪有三分之一依然關著門，翻倒巷的麵粉都賣到每磅1加隆了，我的魔杖連一袋麵粉都換不到……」

　　「夠了！赫敏-格蘭傑，你的腔調與美國佬沒什麼兩樣！你在為該死的斯萊特林辯護！他們都是食死徒，都該進阿茲卡班！」羅恩把綠皮冊子狠狠摔在桌子上，臉色變得與頭髮一樣紅。

　　「並不是所有的斯萊特林都是食死徒。紮比尼家族就不是，格林格拉斯也不是，但他們都走了，帶走了財富，隱藏了莊園，封閉了工坊店鋪！拉克文勞、赫奇帕奇同樣有純血，同樣有食死徒，他們也走了，英國魔法界的經濟快崩潰了！今天《預言家日報》報導稱，古靈閣的妖精們宣佈，下個月起所有金庫的租金提高10%，理由是物價飛漲導致管理成本上升……」赫敏極力辯解，受情緒影響，褐色的長髮蓬亂如獅鬃。

　　「該死的妖精像斯萊特林一樣嗜財如命！」更加憤怒的羅恩轉向金斯萊，提議道，「魔法部可以沒收貴族們的金庫，你只需要向古靈閣發道命令，我們的經濟危機就解除了。」

　　「沒用的，羅恩。400年前，魔法部代表巫師與妖精們簽訂了魔法契約，妖精成立古靈閣作為中立協力廠商向巫師提供銀行服務，魔法部不能以任何理由和形式干涉金庫管理。否則，你們不用闖入火龍看守的VIP穹頂拿赫奇帕奇金杯，17年前傲羅早就搜走了。」金斯萊苦笑一下，「自從你們闖入了貝拉特裡克斯的金庫，妖精認為巫師毀掉了古靈閣的安全信譽，服務態度極為惡劣，我真怕他們卷款出逃。」

　　「那就派傲羅守住古靈閣大門。」羅恩不假思索地說道。

　　「笨蛋！古靈閣的大宗財物是從地下水系運送的。」格蘭芬多母獅終於受不了羅恩的無知了，「你到底是不是魔法界長大的純血？我都知道，幾乎全世界的巫師銀行都建立在地下水系上。記得古靈閣的地下湖嗎？連接著泰晤士河直通北海。根據國際魔法師聯盟的規定，為了防止巫師銀行席捲儲戶財物，所有巫師銀行不得擁有幽靈船，只能雇傭他人的幽靈船。」

　　頓了頓，赫敏又神色古怪地補充道：「我查過了，自1812年起古靈閣一直雇傭瑪律福家族的船舶。幽靈船航運是瑪律福家族在魔法界的支柱產業之一，鼎盛時期擁有全世界37%的航運總量，迄今仍持有占總數15%的船舶。」

　　「也就是說，斯萊特林們可能早已通過瑪律福的船運走了金庫裡每一個銅納特。」綠眼睛的救世主終於警覺了，「他們帶走了財富，逃到了國外，把爛攤子丟給鳳凰社。如果金斯萊不能恢復經濟，驚慌失措的人們就會歡迎他們回來搶奪權力。」

　　「恐怕是這樣的，我的孩子們。」畫像裡的鄧布利多語氣沉重，湛藍的眼睛帶上了少見的陰霾，「即使他們不動用古靈閣的金庫，大部分財富同樣沒有留在英國。」

　　「我聽比爾提到過，平民把古靈閣當做儲錢罐，而貴族們把它當作轉帳支付的平臺。歐洲的巫師貴族都愛把錢放到松德拉堡，或者藏在宅邸的密室裡。」羅恩摸摸鼻子，生怕赫敏反駁又趕緊補充道，「松德拉堡是一個德籍巫師銀行，德語意為『最安全的城堡』，是弗列德里克家族的產業，妖精們只是該家族的雇員。」

　　「我知道。」習慣搶答問題的格蘭傑顯然不服氣，口齒伶俐地開始背書，「弗列德里克家族，絕對中立的德國純血世家，七百年來堅持經營唯一的產業——松德拉堡。總部設在盧貝克港的一座城堡裡，由於信譽良好，分支機搆遍及歐亞非，最近幾年隱隱有向美洲發展的趨勢。」

　　「但是，1840年英國魔法部通過法令，為了維護英國巫師的金融安全，禁止松德拉堡進入不列顛。其實是當時的魔法部通過了一項決議，規定無人繼承的金庫100年後由魔法部與古靈閣對半瓜分，而講究信譽的弗列德里克家族拒絕執行這項決議。」

　　「無論是松德拉堡還是古靈閣，都像麻瓜瑞士銀行一樣認錢不認人，更不會維護大多數人的利益。」為保護麻瓜首相，金斯萊曾以助理身份在麻瓜首相身邊呆了一段時間，現在也算半個「麻瓜通」，「正是從1840年起，英倫大貴族們寧願租賃收費更高的松德拉堡穹頂，也不願把財富留在不列顛。」

　　「到了20世紀，遺囑是否由松德拉堡的律師團保存執行竟然成了衡量純血家族在魔法界的地位的標準之一。不得不說，弗列德里克家族確實比妖精們光明磊落。起碼他們會在100年內尋根刨地，主動尋找死者的繼承人，確定無人繼承後將金庫裡的東西全部捐給德姆斯特朗，而妖精們只會在《預言家日報》上連續刊登12周訃告，並時刻希望據為己有。」

　　「現在許多國家的魔法部都向我們發來了外交信，為食死徒的行為百般狡辯，質疑鳳凰社主導的魔法部的司法公正。按照魔法界的慣例，巫師的國籍依照麻瓜的法律管理，護照簽證之類的手續由麻瓜聯絡處幫助辦理。西歐的麻瓜政府幾乎都允許雙重國籍存在，連高爾都擁有西班牙國籍，據說瑪律福至少有7個國家的麻瓜護照。現在美國佬帶頭宣稱那些逃走的貴族是他們的『公民』，他們干涉英國魔法界是在維護納稅人的正當權利。」

　　金斯萊拿出一大疊印著各國魔法部徽章的軟皮冊，語氣頗為沉重：「如果英國經濟恢復了，我們大可以不理會他們的饒舌聒噪，但我們現在缺少的是錢。在過去的一年裡，食死徒們大肆破壞，幾乎摧毀了整個英國魔法界。你們也看到了，霍格沃茲一直沒有重修，學生們住在家長們捐出的空間帳篷裡，每頓只能吃土豆湯和黑麵包，一星期才能吃上一次雞蛋，因為校董們全逃到國外了……」

　　「哈利，羅恩，赫敏，我請求你們幫助金斯萊，幫助霍格沃茲，幫助英國的小巫師們。」鄧布利多語氣誠懇地請求道。

　　「鄧布利多校長，請問需要我們怎麼做？」格蘭芬多的正義感促使鐵三角站了起來，磨拳擦掌，紛紛表態。

　　鄧布利多看了看金斯萊，金斯萊尷尬地輕咳嗽一聲，說出了商量好的方案。

　　「與魔法部發表聯合聲明，放棄對食死徒的追究？」鐵三角難以置信地看著金斯萊，仿佛他是喝了複方湯劑的盧修斯。

　　「只能這樣，哈利。相信我，我比你們還想把食死徒投入阿茲卡班。」帶著無可奈何的苦笑，金斯萊情真意切地向三人保證道。

　　「直到昨天我才瞭解到，在黑魔王剛剛結束『遊歷』返回英國的時候，阿布拉薩克斯-瑪律福就意識到不列顛島將籠罩在一片腥風血雨之中。他通過美國駐西歐的『淘金者』杜克-道奇斯通秘密獲得了美國國籍，1963年又在西雅圖華盛頓湖西岸大興土木，歷時三年仿造瑪律福莊園修建了一座美輪美奐的奧林巴菲莊園。」

　　「奧林巴菲是200多年前的一位瑪律福夫人培育出的魔法玫瑰品種，唯瑪律福莊園獨有。既然狡猾的瑪律福在加入食死徒前就給自己留了後路，按照他們的性格，恐怕重要資產早已轉至海外。其他貴族的情況也差不多，即便他們不再返回英國，也可以在他鄉重振旗鼓。」

　　見到鐵三角臉上悲憤不已的神情，金斯萊忙繼續解釋：「鄧布利多和我商量過了，我們唯一能吸引他們返回國內的東西是他們對大不列顛的感情。這些斯萊特林都是久居英倫的純血貴族，像瑪律福這樣的古老家族已經在英國定居1400年了，他們從內心深處是不願意封閉居住過數十代祖先的莊園，他們現在唯一所懼怕的是我們對他們所犯下罪行的清算。」

　　「我們需要他們回來，帶回巫師們急需的財富，挽救瀕臨崩潰的經濟。」

　　「耐心點，孩子們，我們不會放過他們的，正義終將得到聲張。」

　　鐵三角面面相覷，辦公室裡陷入一片沉寂。

　　「請問『淘金者』是什麼？杜克-道奇斯通又和瑪律福有什麼關係？」赫敏的發問率先打破了沉默。

　　鄧布利多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耐心地向鐵三角做出了詳細的解釋：「『淘金者』是美國魔法部下設的移民局的官員。美國是一個移民國度，美國魔法部的形成歷史很特殊。從16世紀起，麻瓜們逐漸厭倦了教廷與魔法界的爭鬥，越來越多地將目光投向海外擴張。許多黑巫師借機混入麻瓜的殖民行列，利用魔法大肆掠奪財富。瑪律福家族就是借著大英帝國的殖民擴張之勢快速發家。」

　　「國際魔法師聯合會曾做過統計，參與過海外搶掠的巫師90%都出自斯萊特林和德姆斯特朗。迷戀黑魔法的人更容易做出傷害他人的舉動。為了抵禦美洲土著，前往北美的巫師往往混跡于麻瓜之中。特殊的歷史造就了特殊的現狀，美國魔法界不但沒有與麻瓜隔離開，反而許多巫師還在麻瓜界擔任要職，左右麻瓜。與其他國家的魔法部不同，美國魔法部設立了移民局，派駐到世界各地的官員們結交權貴，物色天賦異稟的巫師，鼓動他們移民美國。這些人被稱作『淘金者』。」

　　「美國巫師一直很少參與魔法界的糾紛，更多的是以商人的身份出現。格林德沃肆虐歐洲時，美國人向交戰雙方出售糧食、藥品、棉花、護身符等戰爭物資，大發橫財。格林德沃戰敗後，聖徒組織一夜傾塌，歐陸魔法部發出了聯合通緝令，全境搜捕聖徒。傲羅們封閉了國際飛路網，收回了大部分門鑰匙，監控了聖徒家族的魔法港口。對溫度變化敏感的飛馬根本跨越不了氣候詭譎多變的大西洋，但為了保險起見傲羅們依然監控了它們。」

　　「1個月內，大部分聖徒或被捕或被殺，但是，包括『沃爾夫』在內的聖徒精銳卻消失得無影無蹤。『沃爾夫』即狼，是格林德沃在1935年與麻瓜元首希特勒秘密勾結後，模仿納粹党衛軍建立的組織，由12個絕對忠於自己的強大的黑巫師組成，他們都是格林德沃的得力幹將，一日不除，歐洲大陸的巫師們一日寢食難安」

　　「誰知『沃爾夫』一直杳無音信，他們的家人也逐個不知去向。1947年，美國麻瓜馬歇爾制定『歐洲復興計畫』的第二個月，美國魔法部也出臺了巫師版的歐洲復興計畫，任命『淘金者』杜克-道奇斯通為執行官。當杜克帶著美國特使團出現在歐陸魔法部長們面前時，傲羅們才從特使團中認出了通緝令上熟悉的面孔。」

　　「當時的歐洲遭遇麻瓜戰爭與格林德沃的雙重打擊，百廢待興，急需美國的經濟援助，況且杜克也側面表示這些聖徒精銳們已經獲得了美國國籍。歐陸魔法部不得不悄然撤下通緝令，並釋放了大部分與之沾親帶故的聖徒。」

　　「很多年後我才輾轉得知，在格林德沃宣佈接受我的決鬥邀請後，杜克立刻拜訪了幾乎所有的聖徒精銳，以宣傳美國移民政策為名留下了一本特製的畫冊。那是通往一個位於盧貝克的魔法港口的秘密門鑰匙，而那個港口被瑪律福家族經營了300多年。」

　　「我不知道美國人是如何得出我將打敗當時如日中天的格林德沃的結論，但不得不說，他們確實判斷正確了。格林德沃突然戰敗，倉皇間『沃爾夫』們不得不接受美國人的『幫助』，乘坐瑪律福準備的船隻秘渡大西洋。又有誰能想到一個英國巫師會幫助聖徒？」

　　「借助聖徒家族的能力與人脈，美國人很快將經濟觸手牢牢紮進歐洲。經過此事，瑪律福也與道奇斯通以及聖徒家族搭上了關係。1948年，阿布拉克薩斯迎娶了維塔萊尼，她是『沃爾夫』中排名第七的克利斯蒂安-馮-伯利欣根的女兒，『沃爾夫』中排名第三的艾伯赫特-海施貝格是她的姑父。瑪律福家族在歐洲重建過程中賺得缽滿盆滿，不僅彌補了格林德沃帶來的損失，還在歐洲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地位。」

　　赫敏點點頭，用非常肯定的語氣說道：「我明白了。美國人還想通過説明食死徒的方式獲取對英國魔法界的經濟控制。現在我們就像當年的歐陸魔法部一樣，急需恢復經濟。但是，我們不能忍氣吞聲地讓美國人陰謀得逞，不能讓食死徒逍遙法外，所以要先假裝引他們回來，等經濟好轉後再懲治他們。可是……算不算欺騙利用……」

　　「對付食死徒怎麼能心慈手軟呢？」不等鄧布利多開口，羅恩急忙辯解，「別忘了，5年級時黑魔王如何騙哈利去神秘事務司的。戰爭期間我們為了勝利都可以像食死徒那樣使用不可饒恕咒。」

　　哈利抿抿嘴，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拳頭。西裡斯的死是他心中永遠的痛。由於他的莽撞，由於他的衝動，由於他的自負，他沒有聽進赫敏的建議，貿然中了黑魔王的圈套，最終導致教父屍骨無存。

　　他曾經拿斯內普當出氣筒，無禮地怪罪他害死了西裡斯。可是，當得知斯內普一直在保護他，甚至比鄧布利多還要真心時，找不到「替罪羊」的哈利只能一次次地寄希望於魔法部能嚴懲食死徒。終於，金斯萊讓他看到了希望。

　　想到這裡，哈利語氣堅定地表態道：「我贊成，戰爭期間不能墨守成規。我們去偷金杯時對妖精施了奪魂咒，你也沒反對。」

　　羅恩很高興哈利站在自己這一邊。

　　「你也說了，那是戰爭期間。」赫敏像炸了毛的獅子一樣反駁，「現在是和平建設期間，我們不應該欺騙利用他人，哪怕是食死徒。否則美國人還真說對了，英國魔法部不能給予司法公正！」

　　「我們可以根據食死徒在重建經濟的過程的貢獻，在審判時給予減刑。」金斯萊立刻察覺到麻種小女巫的擔憂之處，循循善誘道，「赫敏說的對，確實要考慮到負面的國際影響。」

　　赫敏不再爭論，富有正義感的她不願意看到欺騙利用，不願意看到司法不公，也不願意看到食死徒逍遙法外。或許金斯萊的提議是最好的選擇。


第2章 風雲突變

　　風景如畫的日內瓦湖北岸坐落著一座白色大理石修建的羅馬式溫泉莊園，美輪美奐的花園裡精心裝點著造型別致的噴泉和霧氣繚繞的露天浴池，中央溫泉噴水池中的美人魚雕像優雅地甩動著銀色的尾巴。這就是瑪律福家族在上個世紀晚期修建的聖戈蘭迪度假莊園。

　　第31代家主盧修斯身著禮服，神色漠然地站在門廊前。終於，空氣中發出撕破羊皮紙般的劈啪聲，水池旁被規劃出的一塊區域內不時出現穿著巫師袍的身影。

　　「你們遲到了15分鐘。」盧修斯一揮魔杖，空氣中漂浮出綠色的時間指數。

　　「英國傲羅一直在追蹤我們。聽說金斯萊已經授權派到國外的傲羅動用黑魔法暗殺食死徒。」斐迪南-諾特瘸著腿一拐一拐地走上臺階，臉色陰沉地可以滴下水。

　　盧修斯挑了挑修長的眉毛，嘲諷道：「鳳凰社的魔法部長果然與眾不同。我記得50年前國際威森加摩給格林德沃定的一項罪名就是『指使下屬暗殺反對者』。金斯萊把英國的傲羅派到國外進行暗殺，就不怕引起國際衝突？」

　　「最近的風向突然轉了。救世主和金斯萊在媒體上發表聲明，特赦食死徒，所有的食死徒。」盧多-巴格曼摘下禮帽，撣了撣灰，拿在手裡不再戴上，「我的一個密友剛從巴斯給我悄悄捎了封信，魔法部討論通過了特赦阿茲卡班裡的食死徒的決議，阿米科斯-卡羅和阿勒克圖-卡羅在第一批釋放名單上。」

　　「蠢獅子們終於想明白了，如果暗殺了貴族，他們照樣得不到財富，只會便宜了外國魔法部。今天《路邊社新聞》說倫敦對角巷的麵粉漲到了70加隆一袋，沒有魔法部的糧食配給票還買不到。」緊隨盧修斯走進會客廳的高個子男巫側過身子對同伴們講話。

　　「哦，夏洛克-麥克尼爾，你說得很對。」壯實地像頭小狗熊的安東寧-多洛霍夫低聲笑贊，粗啞的嗓音像蒙在杯子裡喘氣，「泥巴種和血統背叛者們都餓瘋了，祈求我能扔給他們一塊吃剩的麵包。可是，多佛爾海峽太寬了。」

　　高爾和克拉布很配合地發出吃吃的笑聲。

　　家養小精靈倒好紅茶，擺好水果點心，迅速消失了。

　　盧修斯等食死徒們都坐下後，輕啜一口紅茶，拖著悠揚的語調說道：「鳳凰社一直對貴族持除之而後快的態度，不僅是我們離開了英國，紮比尼等未曾參戰的純血也選擇離開。現在金斯萊突然改變態度，顯然與戰後經濟危機有關。你們覺得可以相信這份特赦令嗎？」

　　「其實，我們都想回到英國，回到古老的莊園，回到祖先們呆過的地方，我們想讓自己的子孫在霍格沃茲而非德姆斯特朗上學。」諾特撫摸著傷腿，喃喃自語，「戰敗了，斯萊特林完了，名譽沒了，地位沒了，都沒有了，只剩下金加隆……」

　　多洛霍夫粗聲粗氣地打斷諾特的話：「現在鳳凰社需要金加隆，當他們從我們身上得到足夠多的金加隆後，他們不會放過我們的。德姆斯特朗有什麼不好，至少那兒可以學到實用的黑魔法。」

　　「你住在白俄羅斯的城堡裡當然這麼說，諾特莊園可是在漢諾丁郡傳了17代，我可不想做第一個丟掉莊園的家主。」

　　盧修斯給了諾特一個贊許的眼神。無論處境何等艱險，忠於家族、忠於姓氏是不能拋棄的貴族精神。每一位貴族在享受了家族給予的榮華富貴之後，勢必承擔起傳承文化、傳承家業的責任。

　　盧修斯拖著華麗的腔調，慢悠悠地分析道：「真正阻礙我們回家的是鳳凰社。現在他們需要我們的金加隆尚且可以勉強接受我們，如果經濟轉好，他們未必會放過我們。戰後《預言家日報》公佈的傷亡名單可是佔據了整整一個版面。」

　　「那怎麼辦？難得我們重新招募軍隊打回不列顛？」奧古斯特-盧克伍德不安地扭動一下。

　　神秘事務司之戰讓救世主痛失教父西裡斯，起因與盧克伍德脫不了干係。他只是個過氣的中產階級，不比貴族們在國外多有產業宅院。沒有收入的他現在是一個成天看人臉色的可憐蟲，靠著寡居克羅埃西亞的姑媽過日子。

　　「你在神秘事務司呆傻了嗎？」麥克尼爾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揭人短處，兀自嘴快，「現在金斯萊是魔法部長，你要對抗整個魔法界嗎？」

　　盧克伍德臉色一變，剛想發作又看到盧修斯不滿的目光，只好壓抑住怒火。只有瞭解盧修斯的少數食死徒才清楚，這位時刻不忘保持優雅儀態的鉑金貴族是多麼得陰險狡詐，精明冷酷。

　　「也許我們可以派人和金斯萊談談。我們可以給他金加隆，但他也要滿足我們的要求。也許，我們可以借機在魔法部取得足以保全家族的地位。」一直沉默不語的伯內特-帕金森提出的建議很快得到了貴族們的贊同。

　　整整一夜，聖戈蘭迪莊園燈火通明……

　　霍格沃茲決戰結束後的第113天，魔法部通緝令上排名第一位的食死徒盧修斯-瑪律福的妻子納西莎回到了倫敦，與其同行的是伯內特-帕金森和奧古斯特-盧克伍德。他們代表著被通緝的49名食死徒，其中一大半是貴族。

　　一個星期後，魔法部宣佈成立「經濟貿易委員會」，盧修斯-瑪律福就任委員長，直接向金斯萊負責，瑪律福、諾特、帕金森、高爾、克拉布等33個姓氏的家主被宣佈為終生制成員……

　　在戰爭英雄哈利-波特和魔法部長金斯萊-沙克爾的陪同下，瑪律福一家三口用冥想盆觀看了西弗勒斯-斯內普留下的前半段記憶，截至鄧布利多請求斯內普代替德拉科殺死自己……

　　純血們陸續回到英國，盧修斯重返校董會，霍格沃茲得到了修整，對角巷也逐漸恢復了生機……

　　三年之後的平安夜，金斯萊通過壁爐來到重新修葺的陋居。經過挑選的傲羅和DA成員擠滿了狹小的客廳與廚房。

　　金斯萊向韋斯萊夫婦問過好後，環視一圈眾人，語氣堅定地問道：「各位，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整齊有力的回答聲仿佛回到了3年前的霍格沃茲之夜。

　　「清楚自己的任務嗎？」

　　「清楚。」

　　「那麼，出發。」

　　「等等，金斯萊」，哈利費力地擠到金斯萊面前，拖著他的手走到陋居的小花園裡。

　　「一定要帶上盧克伍德嗎？」哈利沒有掩飾臉上的厭惡，低聲抱怨道，「他是個食死徒，應該被關進阿茲卡班。我不認為我們需要他才能進入那些毒蛇的莊園。」

　　「哈利，斯萊特林的毒蛇是非常狡詐多疑的，過去的三年裡他們從來沒有放鬆過警惕，而且不斷蠶食魔法部的職位。」金斯萊把手搭在哈利肩上。童年的營養不良導致哈利又瘦又小，個頭比同齡人矮了一大截。

　　「英國魔法界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古靈閣，你們憑著隱身衣和奪魂咒就闖入了火龍看守的VIP穹頂。最安全的地方也不是霍格沃茲，食死徒兩次進入那裡。最安全的地方其實是瑪律福莊園，是建有瑪律福莊園的魔法山谷。」

　　看到哈利疑惑不解的目光，金斯萊耐心地解釋道：「西元5世紀，第14代家主西斯菲爾-瑪律福跟隨日爾曼侵略者進入大不列顛，搶佔了位於威爾特郡的一座天然優良的魔法山谷。為了彰顯自己的貴族血統，瑪律福將山谷命名為藍血山谷。」

　　「整座山谷全長17英里，穀底開闊，四面環繞崇山峻嶺，外緣全是懸崖峭壁，僅有一個不足70英尺寬的穀口供出入。谷內充斥著不亞于霍格沃茲的魔法氣息，歷代瑪律福家主在山谷和莊園裡疊加了數不清的咒語和魔法陣。據說最高等級的防禦是純粹的黑魔法防禦，不僅會將整座山谷隱藏起來，還會讓靠近山谷的生物身染詛咒。」

　　「正因如此，黑魔王『復活』後將瑪律福莊園作為食死徒總部。即使鄧布利多從西弗勒斯口中得知他在那兒，卻依然不敢輕舉妄動。」

　　「為了減少不必要的傷亡，哈利，請讓我們按照說好的計畫進行，好嗎？」

　　金斯萊充滿誠意的話語讓哈利的不滿情緒消失殆盡。他安慰自己，不過給盧克伍德一個副司長的位置罷了，以後自己與羅恩以傲羅的身份盯緊他就行了，不信抓不住這個食死徒的把柄。

　　平安夜的瑪律福莊園被納西莎裝飾得溫馨浪漫。抱著金色豎琴的小仙子蹲踞在高大的聖誕樹上，彈唱著輕柔歡快的歌謠，花紋精緻的銀器被擦拭地閃閃發亮，懸掛在會客廳壁爐上方黃金鑄造的瑪律福家徽被閃爍的魔法彩燈點綴得神聖璀璨。

　　精神抖擻的家養小精靈們脫下羅馬袍式白色茶巾，換上了特製的節慶禮服——上身穿帶金色絞紋肩章的藏青色英式立領制服，領口釘有瑪律福式金龍領徽，黑底金字的左袖條上印著瑪律福家訓「Malfoy wants Malfoy gets」，下著帶金邊的藍色軍褲，黑色皮鞋錚亮光潔。

　　瑪律福家族借助大英帝國的海外殖民擴張發家，因此對海洋情有獨鍾，家養小精靈們的禮服也帶有明顯的麻瓜海軍服風格。

　　金橡葉與金桂枝環繞的飛龍張翅形似M，前爪豎持魔杖，後足橫踏權杖，擺尾狀如閃電，下方飄帶雋刻著家訓「Malfoy wants Malfoy gets」。

　　頭髮打理得一絲不苟的盧修斯凝視著千年以來聞名遐邇的瑪律福家徽，心中隱隱有些不安，是今年的冬天太冷了嗎？

　　鉛沉沉的天空落下大塊雪花時，納西莎挽著肚子微挺的阿斯托利亞走下樓來，輕聲喚道：「盧克，可以用晚餐了。德拉科回來了。」

　　瑪律福家主強行壓住心頭的忐忑，微笑著點點頭：「好的，西茜。我讓塞西爾準備了利亞最愛吃的橙汁鴨胸和布列塔尼式燴土豆。」塞西爾是瑪律福莊園的家養小精靈管家。

　　阿斯托利亞微微行禮。自從懷了身孕後胃口一直不好，德拉科和納西莎總是想方設法換著花樣尋找自己能吃下的東西，難為表情一貫淡漠的盧修斯也悄悄關注自己，讓家養小精靈準備了自己最近想吃的東西。雖然他也是為了瑪律福未來的繼承人，但那份對家人的關愛卻是真誠的。

　　一家四口剛在餐桌前坐定，肩章上綴著雙環銀王冠的家養小精靈警衛主管艾森出現在門口，恭恭敬敬地向盧修斯鞠了一躬，雙手呈上一封信。

　　盧修斯不著痕跡地皺皺眉，接過燙著黑色蠟封的信封：「是魔法部。」盧修斯認出了蠟封上熟悉的紋章。

　　揭開蠟封，取出羊皮信紙，盧修斯快速看完不長的信，輕歎一口氣，抬頭對納西莎說道：「金斯萊的急件，古靈閣出事了，具體沒有說，只讓經濟貿易委員會立刻去魔法部開會。應該是很重大的事情，否則金斯萊不會在平安夜擾人清閒。」

　　「穿厚些，盧克。」納西莎忙站起來，親手接過家養小精靈送來的羊毛厚斗篷為盧修斯穿上。

　　「不要擔心，西茜，」盧修斯輕輕撫平妻子微蹙的眉心，「金斯萊空有熱情沒有能力，現在魔法部很多要職都換上了我們的人，泥巴種和鳳凰社翻不起浪。」

　　「我今天總是心神不寧，要不明年我們還是回瑞士住吧。」納西莎一臉擔憂。

　　盧修斯笑了，貴族不比平民可以隨心所欲任意遷徙，數代積累的人脈是一筆遠比金加隆更為寶貴的財富。布萊克出身的妻子果然是擔心過了頭。

　　「等利亞生下我們的小蠍子，就讓你們去聖戈蘭迪住，那兒天氣比英國好。或者等小蠍子可以較好的控制魔力時搬去奧林巴菲，美國的山姆魔法學校也挺不錯的，不需要住校，可以根據時間自#由選修課程。也許我們應該嘗試一下奧蘭多的提議，他的兒子克雷爾-道奇斯通從7歲起一直在麻瓜學校讀書，每週只抽幾個小時通過壁爐去山姆上課。德拉科說克雷爾的魔法水準一點也不比他差。」盧修斯寵溺地吻別妻子，消失在綠色的火光裡。

　　納西莎手捂心口，看著壁爐發愣。

　　德拉科與阿斯托利亞交換了一個擔憂的眼神，靜靜等著納西莎自行回過神來。

　　「吃飯吧，利亞。」納西莎坐下後，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不要擔心，金斯萊一貫如此。」

　　「媽媽，我在國際魔法合作司沒有聽見什麼風聲。」德拉科安慰道：「魔法部除了法律執行司被忠於金斯萊的格蘭芬多和赫奇帕奇佔據著，其他部門都有斯萊特林貴族的人。」

　　意識到魔法部的職位對戰後斯萊特林的生存的重要性後，大大小小的蛇院貴族都盡力把兒子、親信安*插*進去。

　　德拉科當了國際魔法合作司長的高級助理，佈雷斯剛被任命為體育運動司的聯絡官，希歐多爾進了神奇動物管理控制司的妖精聯絡處，高爾也成為了禁止濫用魔法司的調查員，早幾年畢業的南森-蒙太很有可能接任禁止濫用魔法司的副司長，體育運動司長盧多-巴格曼更是有心栽培馬庫斯-弗林特……

　　「希望如此，不，不會有事的，戰後我們又沒有做什麼，戰爭時誰都身不由己。」納西莎給了阿斯托利亞一個安慰的笑容，「《唱唱反調》的古德洛夫幫助食死徒設下圈套抓哈利-波特，現在不也好好的嗎？」

　　「是的，媽媽，快吃飯吧，我真的有點餓。」阿斯托利亞不失時機地轉移納西莎的注意，「看見今天的菜我特別有胃口。」

　　「那你趕緊多吃些。」納西莎忙親自動手為阿斯托利亞取菜。

　　突然，一隻肩章上加綴了雙環銀王冠和兩隻交錯銀權杖的家養小精靈出現在餐廳裡。

　　德拉科不滿地問道：「托爾塔，難道魔法部又給我寫信了嗎？」

　　「不，德拉科少爺，」家養小精靈管家尖聲尖氣地回答道：「盧克伍德先生來訪，說有非常緊急、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親自對夫人和您說。」

　　德拉科與納西莎對望一眼，出聲詢問：「他在哪裡？一個人嗎？」回國後，盧克伍德很少與食死徒們聯繫。聽希歐多爾說，盧克伍德與古靈閣的比爾-韋斯萊走得很近。

　　塞西爾微微彎腰，恭敬地回答道：「他在山谷外，褲腿上全是泥漿，非常狼狽的樣子。」

　　回國後，所有貴族都不約而同地將宅邸的防禦等級提高了一級。現在瑪律福莊園進入了二級防禦，非經主人同意，其他人無法進入山谷，即使強行闖入也無法看見莊園。

　　「是不是魔法部的消息？」納西莎一下子緊張了，「既然是一個人，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讓他進來說話。」

　　「好吧，媽媽，我去見他就行了，你和利亞吃飯。」德拉科猶豫一下，決定自己一個人去見盧克伍德。

　　納西莎遲疑一下，終於同意了。

　　德拉科坐在偏廳裡，看著家養小精靈幻影移形帶來了盧克伍德——在處於二級防禦的瑪律福莊園裡，非家族成員不能在藍血山谷的範圍內幻影移形。德拉科皺緊眉頭看著盧克伍德的髒腳踩在波斯手工地毯上。

　　「瑪律福小少爺，大事不好了，快帶我去見瑪律福夫人。」盧克伍德的手臂像中了石化咒一樣僵硬，神情十分古怪。

　　「你有什麼事情告訴我就行了，我是瑪律福家主。」德拉科晃晃右手無名指上的黃金紋章戒指，露出滿不在乎的神態。

　　返回英國時，盧修斯為以防萬一，將家主之位傳給了德拉科。自盧修斯的家主戒指被當眾熔去後，瑪律福家族一直用鑄有家徽與D-A-M紋章的戒指簽發檔。

　　盧克伍德顯然沒有料到德拉科會如此應答，遲疑了好一會兒才期期艾艾地開口：「是魔法部的事情，還是夫人知道比較好。嗯，與瑪律福先生有關……」

　　德拉科憑著找球手的敏銳，注意到盧克伍德的右手臂幅度很小地向後擺動了一下。直覺讓他感覺到有股危險在逼近。

　　沉吟一會兒，德拉科堅持單獨面談：「奧古斯特-盧克伍德，如果你沒有什麼急事的話請離開瑪律福莊園。今天是平安夜，你也應該回去和兒子兒媳團聚。」

　　德拉科的堅持讓盧克伍德身子一僵，腦袋不由地轉向右邊，似乎想看誰一眼。

　　「出了什麼事情，盧克伍德先生。」焦急的納西莎開門走了進來。盧修斯離去後她一直心神不寧，想到不常見的盧克伍德突然來訪，心裡更加不安。於是，她找了個藉口離開餐廳來找盧克伍德。

　　危險的感覺突然明顯了。沒等德拉科發出警告，空氣突然撕裂了一道口子，哈利-波特揭開隱身衣憑空出現在盧克伍德身旁。納西莎剛一愣，旋即被哈利制住。

　　「打開防禦，德拉科-瑪律福。」哈利的魔杖抵住納西莎下顎。

　　「憑什麼？聖人波特！」德拉科毫不示弱地拔出魔杖，喚來了警衛小精靈主管艾森。尖利的警報聲響徹莊園。

　　「放開我媽媽，否則即使你是救世主，即使你是傲羅，也讓你粉身碎骨、有來無回。」

　　「打開防禦！」救世主氣場全開，「我是奉命搜查瑪律福莊園。」

　　「奉命？用這種偷雞摸狗的方式？格蘭芬多的傲羅辦事還真有特點。」德拉科怒極反笑。現在又不是戰爭時期，幹什麼都得講究程式。

　　「金斯萊部長的特別手令，抓捕你們這些斯萊特林毒蛇要用特別的方法。」哈利知道德拉科在想什麼，魔杖尖發出危險的紅光。

　　德拉科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瑪律福重視家人，沒必要為一時之氣拿母親的生命冒險。哈利-波特這傢伙只要認為對方是壞人，真的是什麼都幹得出。6年級時，波特竟然將根本不瞭解的准黑魔法神鋒無影咒用在他身上，如果不是教父西弗勒斯及時救治，自己早就與梅林跳貼面舞了。

　　想到這兒，心有不甘的德拉科打開了莊園的防禦。傲羅們蜂擁而入，在畫像的尖利咒駡聲中惡狠地查抄莊園……

　　第二天《預言家日報》上，魔法部長金斯萊-沙克爾發表了聲明，歷數了食死徒們曾犯下的滔天罪行，宣佈堅決追究其罪責。被捕的食死徒名單上，盧修斯-瑪律福赫然名列榜首……

　　德拉科被納西莎「保釋」出來，回到一地狼藉的莊園，望著淚眼朦朧的母親和妻子，不禁悲從心起。

　　啪啪，一隻白頭海雕拼命啄著窗戶，嘴裡不時地發出清啼。

　　「是克雷爾的信。」阿斯托利亞高興起來，「我通知了克雷爾-道奇斯通，他前幾天給我回了封信。他父親奧蘭多也很關心英國的情況，已經找過美國魔法部長了。」奧蘭多-道奇斯通是盧修斯的好友，現任美國魔法部移民局局長。

　　德拉科打開窗戶放進海雕。納西莎取來一盤牛肉，招待筋疲力盡的信使。德拉科雙手顫抖著打開羊皮紙，飛快地讀著信。

　　「媽媽，金斯萊驅逐了美國魔法部派遣的特使，鳳凰社鐵了心要除掉斯萊特林。」德拉科一臉絕望。

　　雖然美國魔法部決定在國際魔法師聯合會上指責英國，發動各國對英國進行經濟制裁，但遠水救不了近火。現在絕大部分貴族都被投入了阿茲卡班，佈雷斯、希歐多爾等斯萊特林全被魔法部無限期強制「休假」，根本打聽不到消息。


第3章 危情時刻

　　這時，一隻魔法部的貓頭鷹突然沖了進來，丟下一封信後又逃命般飛走了。

　　德拉科拆開羊皮紙信封一看，原來是新成立的「魔法界社會救濟中心」的主管赫敏-格蘭傑的來信。信中稱魔法部和威森加摩通過聯合決議，只要支援「魔法界社會救濟中心」的工作，所作出的「貢獻」將被折算為罪犯親屬享受的福利和減刑依據……

　　歷經波折，「捐出」20萬加隆後，德拉科終於拿到了每月一次的探視權。

　　「讓我去吧，德拉科，小蠍子尚未出世，你不能再置身於險境。」納西莎的語氣不容置疑，抬手阻止德拉科開口，又繼續說道，「聽著，在主樓地下室西牆正中有一間被稱為『最後的瑪律福』的密室，傳說裡面放置著第一代瑪律福留下的寶物，入口處在石牆浮雕的瑪律福家徽後。」

　　「割開瑪律福的肌膚，將傷口流出的鮮血塗抹在家徽上，就可以像進入九又四分之三月臺一樣穿牆而入。摳出瑪律福的眼睛，將眼中流出的鮮血塗抹在那個寶物上，就可以得到再現鉑金榮耀的機會。」

　　「這是家族中口口相傳的秘辛，沒有一個瑪律福做過。因為，沒有一個瑪律福被逼迫到山窮水盡、走投無路的地步。」

　　「我希望你永遠不需要這樣做。但是，我要告訴你這個秘辛。阿斯托利亞-瑪律福，也請你記住這個秘辛，記住你是瑪律福家主的夫人。」

　　「德拉科，答應我，不要意氣用事，不要逞強好勝，家族的延續比什麼都重要，只要還活著，就有希望。」

　　「看著我，德拉科，看著我，以瑪律福第32代家主的名義答應我。請求你，答應我。」

　　「媽媽，我答應你，」德拉科強忍心酸，哽咽著答道：「我一定把家族延續下去，一定把鉑金榮耀延續下去。」

　　納西莎戀戀不捨地撫摸著兒子的臉頰，什麼時候兒子長這麼高了，仿佛昨天還把他抱在懷裡……

　　北海的極北端有一座被忽略咒、不可標繪咒、驅逐咒等高級魔咒層層包裹的孤島，方圓不足1英里的礁島上寸草不生，冰冷的海水晝夜不停地撲打著岸邊的礁石，鹹腥的白沫輕而易舉地濺濕了僅高出水面5英尺的島面。海島正中矗立著一座三角形的七層碉樓，這就是英國巫師談之色變、聞之喪膽的阿茲卡班。

　　沒有攝魂怪的阿茲卡班守備更加森嚴,不得攜帶首飾坤包,不得多人探視，嚴禁夾帶魔法物品，被服食品限制種類……兇神惡煞的打擊手（Hit Wizards）恨不得把手裡的探密器紮進囚徒家屬的肉裡。

　　經過繁複的安檢程式之後，納西莎終於獲准進入位於三樓的會見區。穿著皺巴巴的囚服的盧修斯已經坐在鐵欄後，望著臉色慘白、憔悴不堪的丈夫，納西莎早已紅了的眼圈終於落下淚來。

　　「別哭，西茜。」盧修斯努力擠出一絲微笑，伸手將妻子的眼淚拭幹，「德拉科和利亞還好嗎？我很擔心利亞，她有身孕，你回去後安排她去聖戈蘭迪住吧，免得留在英國受刺激。」

　　「好的，盧克，我也正這樣考慮。」納西莎強行制住抽噎，回頭看看監視的看守走向另一頭，忙小聲說道：「斐迪南-諾特在獄中病逝，傲羅又把希歐多爾帶走了。據說，有人指證希歐多爾曾在瑪律福莊園為食死徒熬制過魔藥。達芙妮都快哭暈了。」

　　盧修斯冷笑一聲：「羊無論是在上游喝水還是在下游喝水，狼都會指證它污染了自己喝的水。斐迪南是自殺的，不知道他怎麼藏了一塊刀片。」

　　「盧克，為了每月探視你，德拉科向格蘭傑的救濟中心『捐『了20萬金加隆。」納西莎小心地掃視四周，壓低聲音說道：「金斯萊要求德拉科交出產業明細表以確定『課稅是否合理』，包括麻瓜界的產業。看來魔法部並不打算就此罷手。」

　　20萬金加隆對魔法部來說是一年的稅收，對瑪律福家族卻是還不到一個月的收入，但金斯萊反復無常的態度總讓人不放心。

　　「笑話，麻瓜界的產業向魔法部交什麼稅？金斯萊想錢想瘋了，腦漿只剩下可憐的一勺了嗎？」即使深陷囹圄，盧修斯也毫不吝嗇對本屆魔法部的嘲弄。

　　麻瓜佔據了地球上幾乎所有的空間和資源，被擠到犄角旮旯裡的巫師缺田少地短資源。

　　自16世紀，大大小小的巫師貴族借著麻瓜殖民擴張的東風，跟隨麻瓜搶麻瓜，完成血腥的原始積累後伺機「漂白」，以麻瓜的身份參股麻瓜的產業，當上了坐收紅利的資本家。以瑪律福為例，家族產業遍及歐美澳非亞，主要投資於軍火、航運、鋼鐵、汽車、石油天然氣、糧食、地產七大麻瓜行業。

　　軍火是麻瓜界最為暴利的行業之首，唯利是圖的斯萊特林鮮有不染指。因此，以鄧布利多為首的「麻瓜弱小論」者一直斥責貴族們是「支持麻瓜殺麻瓜的吸血鬼」。

　　貴族在魔法界並非沒有產業，瑪律福的支柱產業是幽靈船航運、魔法礦物開採、神奇動物養殖及珍稀植物種植。福吉執政時，魔法部10%的稅源皆來自瑪律福家族，但相比起占盡生產資源和消費市場優勢的麻瓜界產業，實在是九牛一毛。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面對如此肥羊，金斯萊又怎肯息事寧人、善罷甘休？所謂的「伸張正義」，不過是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罷了。

　　「盧克，別這麼說。」納西莎惶恐地看看周圍，確定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倆才放下心來，「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他們判了你20年，我們會一直想辦法為你『減刑』的，你一定要堅持住。」

　　盧修斯搖搖頭，低聲說道：「他們本想給我個終身監*禁，但是那個叫格蘭傑的泥……麻種女巫在威森加摩堅決為我辯護，詳細列舉了3年來我為魔法界經濟做出的貢獻。不僅是我，她還為高爾他們辯護。看金斯萊的臉色似乎很不高興，那個叫羅恩的紅毛差點在第十審判庭當眾抽出魔杖。我覺得他是想給格蘭傑一個昏迷咒。」

　　「他們是想敲骨吸髓取走貴族們的產業。」納西莎不無苦澀地回答道，「我真想告訴金斯萊，我願意把英國魔法界的產業送給鳳凰社，只要他馬上放了你。可惜，他披著魔法部的黑制袍，戴著『正義』的銀面具……」

　　「就算取走了所有產業，他們也不會放過瑪律福的。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我們曾經犯下的『錯誤』他們絕不會再犯。」盧修斯溺愛地看著納西莎，柔聲細語道：「給我吧，西茜，我們是瑪律福。」曾經放過了多比，曾經放過了西裡斯，曾經放過了鐵三角……悔不當初！

　　納西莎眼圈又紅了，遲疑一下，抬手不經意地摸了下髮髻：「明天是我們結婚紀念日……」

　　盧修斯輕輕拉過妻子的手，慢慢撫摸，一遍又一遍，宛若在湖邊山毛櫸下的那個傍晚。當時，納西莎還是一個布萊克……

　　翹首以盼的德拉科見到納西莎時長長地舒了口氣，他疾步上前拉住母親的手：「媽媽，晚餐準備好了。」

　　「德拉科，你和利亞收拾一下，不用帶太多東西，把要緊的記錄和憑證放在空間袋裡帶走，今晚就走，快。」納西莎想了想，又說道，「你現在去打開『最後的瑪律福』密室，把裡面的東西拿上。立刻！馬上！」

　　平時的納西莎對家人很溫柔，只有當她發起怒時，瑪律福們才會意識到，她也曾是一個以喜好黑魔法著稱的布萊克。德拉科明智地閉上嘴，快速按照納西莎的吩咐去辦。

　　今夜難得月色清明，納西莎仔細整理好阿斯托利亞的斗篷，再次低聲囑咐：「聽著，無論報紙上說什麼，或者別人講什麼，你們絕不要回英國，萬不得已之下回到莊園也不要抛頭露面。瑞士是中立國，格林德沃都不敢進入，你們在那裡會很安全，這樣我也放心。」

　　瑞士是一個全民皆兵的國度，雖然面積狹小人口稀少，但崇尚黑魔法的熱情毫不亞於德國，更難能可貴的是瑞士魔法部公開支援黑魔法，甚至免費提供啟蒙教材。格林德沃曾估算過，如果要征服小國瑞士，聖徒將損失近十分之一的兵力，得不償失。

　　「納西莎，和我們一起走吧。」阿斯托利亞兩眼含淚，「本土的魔法產業暫時封閉，終有一天瑪律福會取回的。」

　　「不，利亞，對角巷的幾家店鋪工坊和本土的幾處不動產還不值得我死抱不放。」納西莎微笑著搖搖頭。

　　可憐英國是個島國，麻瓜自己都嫌小，魔法界在英國就更沒有幾塊自留地。3000巫師撒胡椒麵似地分佈在不列顛島與北愛上，拋去狼人、巨人、矮人、巨怪等等神奇生物佔據的空間，算起來留給巫師的還沒披薩餅上的青椒粒有分量。自從1709年魔法部無恥地壟斷了龍類養殖權，貴族們更加沒興趣在本土魔法界大搞「規模經營」，紛紛轉戰海外。整個英國魔法界的稅收主要來源於手工業與商業，90%依靠進口的原材料也給魔法部帶來了豐厚的關稅。所以，從中長期來看，美國魔法部發起的經濟制裁還是很管用的。

　　「走吧，利亞，媽媽是想等待爸爸的上訴結果。我們不能像希歐多爾那樣被金斯萊一網打盡。如果我們去了國外，未能斬草除根的金斯萊反而會有所顧忌，不敢對爸爸太過分。」

　　安撫住身懷六甲的妻子，德拉科強壓住心中的依依不捨，又對納西莎說道：「我吩咐了塞西爾，讓他好好照顧您，時刻記得將莊園封鎖起來。媽媽，您也要小心別把自己搭進去。古靈閣的鑰匙我放在書桌上了，一共3把，家族金庫、父親私人金庫和您的私人金庫。」

　　VIP穹頂有火龍看守，可以設定為不用鑰匙開啟，全權委託妖精們幫忙提取——古靈閣的「過山車」讓任何一名巫師都心生厭惡。但生性多疑的瑪律福還是要求妖精提供了鑰匙服務，只因他們習慣於親力親為。（原著）

　　納西莎走進寢室，換上件月金色的晚禮服，又坐在梳粧檯前打開一個玳瑁首飾盒。

　　盒子裡，一頂鑲嵌著粉鑽和綠松石的六尾孔雀羽狀形鉑金王冠靜靜地擺放在綠色天鵝絨座上。那是盧修斯在5年級耶誕節送給她的禮物。

　　當她帶著這頂象徵著「准瑪律福夫人」的王冠出現在聖誕晚會上時，無數的羡慕嫉妒恨的眼光幾乎將她刺穿——誰叫瑪律福都天生一副好皮囊。揣著小小的虛榮心，她與盧修斯在舞池中翩翩起舞。

　　拿起王冠，一個柳枝粗細的玻璃管露了出來。1英寸長的管子密封著透明的液體。

　　盧修斯，現在你的手中也有一個同樣的玻璃管——阿茲卡班的探密器能夠檢查出巫師的魔法物品，卻查不出麻瓜的氰化物。

　　靜靜地躺在寬大的臥床上，被褥中似乎還有盧修斯的味道，冷酷又熾烈，溫柔又霸道……

　　第二天的陽光來得很晚，將早餐熱了一遍又一遍的家養小精靈終於鼓起勇氣打開了臥室的雕花門，看見了麻瓜童話中才存在的睡美人……

　　昔日的布萊克小姐，今日的瑪律福夫人，永遠高貴美麗。

　　哈利-波特抱著頭坐在陋居草坪的一角，抽搐的十指緊緊揪住亂蓬蓬的黑髮，仿佛要把痛苦像拔蘿蔔一般從腦子裡拎出來。

　　當得知盧修斯死在阿茲卡班時，他無法確定自己是喜還是悲。盧修斯是黑魔王最倚重的左右手，是黑魔王最忠實的部下，是最邪惡的食死徒……羅恩這樣告訴他。

　　如果沒有盧修斯的支持，黑魔王也不會帶來如此多的災難，製造如此多的殺戮，絕對不能同情他！哈利反復告誡自己，即使在瑪律福莊園他沒有落井下石地指認世仇韋斯萊和泥巴種格蘭傑——姑且算他沒有認出中了蜇人咒的哈利。

　　可是，當瑪律福莊園的家養小精靈拿著葬禮委託授權書，哭哭啼啼地出現在魔法部，告知納西莎的死訊時，哈利不能再淡定了，他確定自己無法假裝淡定。

　　納西莎不是食死徒，納西莎在禁林裡救了他，冒著欺騙英國魔法史上最恐怖、最兇殘的黑魔王的風險。

　　沒有面對過黑魔王的人沒有資格笑話他人「膽小」，哈利堅持這樣認為。

　　僅僅是對上貝拉特裡克斯，鑽心咒下女英雄格蘭傑哭天喊地「求求你停下來」；真正遇見黑魔王，莉莉-波特也會連聲哀求「放過哈利我什麼都可以做」；如果沒有斯內普最後的記憶，如果沒有鄧布利多留下的回魂石，如果不能確定黑魔王已然中了鄧布利多設下的圈套，哈利認為自己更可能表現得像小漢格頓村墓地裡那樣，頭昏腦脹，東躲西藏。

　　羅恩說，納西莎救哈利純粹是為了她的兒子。可正因為如此，哈利才覺得她像莉莉-波特一樣偉大。要知道，莉莉犧牲生命並不是為了給鄧布利多留下一個打敗黑魔王的救世主。

　　「這就是我想要的結果嗎？這就是我為之奮鬥的結果嗎？為什麼我一點也不開心？」哈利不禁自言自語。

　　一隻白淨的手搭在哈利肩上，哈利慢慢抬起頭來，原來是金妮。

　　金妮撫摸著微微隆起的腹部，她又懷上了第二個孩子：「哈利，爸爸說你好幾天都一個人坐在這裡，我很擔心。詹姆一直哭喊著要爸爸抱。」

　　哈利回過神來，想起自己只顧著傷心，完全忘了兒子的存在，實在汗顏：「金妮，抱歉，這幾天辛苦你了。」

　　金妮體貼地握住哈利的手，小聲安慰道：「沒什麼，我們都知道你心情不好，其實爸爸也覺得金斯萊這次做過了頭。」

　　亞瑟-韋斯萊的設想是把斯萊特林們從魔法部裡踢出去，關上幾年就算了。誰知金斯萊不肯罷手，誓將「罪行」清算到底，「贓款」沒收乾淨。錢還沒收上來多少，人倒是一個接一個死了。

　　國外譴責，國內質疑。經過霍格沃茲之戰，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原本成為了格蘭芬多的盟友，可是，接二連三的變故讓他們也開始有意無意地疏遠格蘭芬多。就連格蘭芬多內部也分作幾派，以赫敏為首的麻種巫師對金斯萊頗有微詞。始終未參與「引蛇出洞」的秋張更是公開指責金斯萊言而無信，預言本屆魔法部最終也會「失信於民」。

　　「走吧，哈利，媽媽做好飯了。」金妮拉起哈利，走進陋居。

　　一陣綠色火光燃起，亞瑟皺著眉頭從壁爐中走了出來：「哦，哈利，你好些了嗎？」

　　「好多了，亞瑟。」哈利強擠了幾絲笑容。

　　「嗯，哈利，金斯萊……」

　　「他又要我做什麼？」哈利不可抑制地流露出厭惡的神色。

　　亞瑟忙安慰道：「聽我說，哈利，金斯萊也很懊悔。國際影響太壞了，我早就說了……算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金斯萊想把盧修斯的遺體還給德拉科。你知道的，按照規定死在阿茲卡班中的人的屍體只能留在那裡。金斯萊想破個例，讓盧修斯與納西莎合葬，算是彌補德拉科。」

　　「是想騙德拉科回來嗎？再像對待希歐多爾一樣收拾他。」哈利面無表情地答道，「我記得瑪律福的家養小精靈拿到了納西莎生前留下的葬禮委託授權書，納西莎全權委託塞西爾處理。」

　　赫敏在威森加摩上為貴族們辯護時，哈利與羅恩都心懷不滿。但是，當希歐多爾也被金斯萊收押時，哈利轉而相信赫敏曾經的辯護與呼籲——正義，正義，多少罪惡假汝之名以行！

　　「哈利，你這種情緒很危險。」亞瑟撫額長歎，「金斯萊準備任命德拉科為魔法部特使，不必每天去國際魔法合作司上班。位高權重，平時又很清閒，就偶爾出訪下外國，參加個國際會議。」

　　哈利沉思許久，終於抬起頭來問道：「金斯萊打算讓我做什麼？我不認為瑪律福願意見我。」

　　「金斯萊想讓你代表魔法部向瑪律福口頭道歉。」亞瑟很高興哈利終於恢復了點生氣，「達芙妮會陪同你去的，希歐多爾剛被無罪釋放了。」

　　「金斯萊這樣做是最好的，希望他能夠信守承諾。」哈利點了點頭，「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納西莎的葬禮之後吧。」

　　壁爐裡燃燒著熊熊烈火。蜷縮在貼近壁火的沙發椅裡，德拉科卻覺得心寒入骨。

　　父親死了，母親死了……沒想到那一天竟然是訣別。德拉科心頭一片空虛，沒有悲傷，沒有仇恨，沒有痛苦，唯有冰涼。

　　潘西擔憂地坐在一旁，手邊的紅茶涼了又熱，熱了又涼。

　　最後一戰時她提出交出哈利-波特換取城堡內師生的平安，戰後遭到了勝利者們的指責。

　　生性好強的潘西並不服氣。當黑魔王高聲要求「交出哈利-波特」時，沒有一個格蘭芬多立刻跳出來拒絕，沒有一個赫奇帕奇立刻跳出來拒絕，沒有一個拉文克勞立刻跳出來拒絕，更不會有斯萊特林立刻跳出來拒絕。大家都把目光轉向哈利，就這麼看著他，連救世主事後也承認「他感覺很難受」。（原著）

　　人類的本性自私又虛偽，誰都知道哈利-波特主動走出霍格沃茲是最好的結果。如果多看10秒鐘，潘西敢打賭，波特自己都受不了而選擇走出去。

　　其實黑魔王並沒有說錯，哈利-波特哪次不是躲在他人身後，哪次不是鄧布利多用他人的血淚在為救世主鋪路。要不怎麼說最瞭解你的人是你的敵人。

　　衝動是魔鬼。潘西很後悔，真的很後悔。她站出來了，還說出了大家的心裡話。梅林作證，當時她和大家一樣驚恐萬分。須知，黑魔王對斯萊特林並不寬容。

　　如果潘西是個赫奇帕奇或者拉文克勞甚至格蘭芬多都無所謂。既然老古德洛夫都被逼到背叛鐵三角的地步，又怎麼指望與救世主無親無故的潘西道德高尚到犧牲自己掩護他？金妮和秋張都沒表態呢。

　　偏偏她是個斯萊特林。按照獅蛇兩院長期養成的行為習慣，獅子贊成的毒蛇要反對，毒蛇反對的獅子要贊成。於是，格蘭芬多站了起來。

　　人的心理很微妙，人數越多，從眾心理越占上風。

　　一個站著的潘西vs一群站著的格蘭芬多，赫奇帕奇立刻做出了反應，拉文克勞緊隨其後。

　　麥格高興了。作為鳳凰社成員，她倒有心保護救世主。可惜，霍格沃茲是作為學校而非戰場被四巨頭建立的，她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讓數百名未成年在校學生去保護一個早已輟學的成年巫師。

　　即使最後時刻斯萊特林們沖出了地窖，沖進了戰場，但大權在握的勝利者選擇性地忽視了這一點。每每想到這裡，潘西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想是這麼想，但話語權在勝利者手裡。懷了紮比尼的孩子後，潘西與紮比尼夫人一起來到法國的科姆維茲莊園安心養胎，無意之間躲過了金斯萊的出爾反爾。

　　不明就裡的傲羅跟著盧克伍德混進了莊園，想抓人卻被放手一搏的老食死徒打得損兵折將。伯內特-帕金森雙拳難敵四手，一怒之下自盡了。

　　主人一死，莊園封閉，盧克伍德等人全都陪了葬，後怕的救世主萬幸沒跟著進去。

　　「德拉科，喝點水吧，你都一天沒吃沒喝了。你看，我做了你愛吃的黑森林蛋糕。」看著德拉科了無生機的面孔，潘西非常難受。

　　兩眼無神的德拉科沒有任何反應。

　　「得到我父親死的消息，我也很傷心。」熟悉德拉科性格的潘西自顧自地說下去，「但我想明白了，父親不惜以死相爭就是為了讓我不受金斯萊的鉗制。如果我整天愁眉苦臉，豈不是遂了金斯萊的心願？如何對得起死去的父親。」她知道德拉科聽得進去。

　　德拉科的眼睛微微輪動。

　　「金斯萊想讓斯萊特林全都玩完，我當然不能如他心願。我要平安地生下孩子，全力地培養他。『做狗也有翻身日』。滄海桑田，星轉鬥移，我就不信金斯萊能一直倡狂下去！不信鳳凰社永遠能一手遮天！沒准我的孩子就是打敗鳳凰社、拯救斯萊特林的救世主。」

　　德拉科轉過頭來，深深地看向潘西。他認識她17年，他一直知道，她堅強樂觀。在霍格沃茲，她總是伴在他身旁，無論他是瑪律福少爺，還是食死徒兒子，始終不棄不離。她總是跟在他身後，與鐵三角明爭暗鬥，屢戰屢敗，屢敗屢戰，越戰越勇……

　　「吃些東西吧，德拉科。」潘西笑了，她知道德拉科心裡又過了一個坎。

　　當佈雷斯-紮比尼走進正餐廳時，年輕的鉑金貴族正小口咀嚼著紅酒香草羊排，儀態優雅，雍容大方。清晨的陽光灑在淡金的頭髮上，暈出一片華貴的氤氳。

　　「德拉科，」佈雷斯很高興看到好友重新振作起來，「希望科姆維茲莊園的家養小精靈的手藝讓你滿意。」

　　佈雷斯被金斯萊強制無限期「休假」後，索性辭去工作，轉而進入法國魔法部國際魔法合作司。辦完伯內特-帕金森的葬禮後，一家人團聚在法國，其樂融融。

　　「佈雷斯，我非常滿意。」優雅地撚起餐巾擦拭嘴角後，德拉科笑著回答道：「你回來得正好，我對紮比尼夫人和潘西說過了，今天回聖戈蘭迪莊園。利亞一個人在那裡會悶的。」接到父母雙雙離世的消息後，德拉科怕影響即將臨盆的妻子的情緒，找了個藉口通過飛路網來到科姆維茲莊園，獨自傷心。

　　佈雷斯點點頭，真誠地說道：「德拉科，科姆維茲永遠保留著你的房間。」

　　斯萊特林的友誼向來寡鹽少味、淡泊如水，然而，一旦付出，終身有效。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19:46

第4章 放手一搏

　　冬天的初雪總能喚起人類朦朧的快樂。當玉米片大小的雪花飄落眼前，哈利忍不住伸手去接。典型孩子氣的舉動遭到了達芙妮的一聲冷哼。

　　哈利尷尬地收回手，抓抓腦後勺，遮羞般解釋道：「下雪可以堆雪人，還會收到耶誕節禮物……」

　　達芙妮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萬聖節剛過，瑞士的雪季比較早……」

　　提起萬聖節，哈利眼神瞬間黯淡。霍格沃茲的萬聖節簡直是他的固定災難日，但是，此刻的他非常想念那些驚險刺激的日子，想念在霍格沃茲的日日夜夜。

　　霍格沃茲，那是將他從污穢狹小的麻瓜碗櫥接入璀璨閃亮的魔法世界的唯一紐帶。他曾不止一次地對羅恩說，他愛霍格沃茲的燈光，愛霍格沃茲的美食，愛霍格沃茲的密道，愛霍格沃茲的四柱床……他深切而真誠地愛著霍格沃茲的一切，當時，要排除德拉科-瑪律福。

　　傲慢無禮的德拉科，趾高氣昂的德拉科，無端挑釁的德拉科，羞憤難耐的德拉科，仗勢欺人的德拉科，以及，渾身鮮血的德拉科，恐懼卻堅定地為自己遮掩身份的德拉科……他曾經拒絕過德拉科的手，這一次，他要主動伸出自己的手。

　　得知哈利與達芙妮來訪時，德拉科正轉動著左手食指上的「家傳寶物」——一塊不知材質的綠石頭打磨出的素面指環，色如湖水，狀若凝脂，薄似蟬翼，重比金質，光澤溫潤，入手生暖。不知道瑪律福的老祖宗從哪里弄來了這塊「家寶」，更不知道這枚指環怎樣為瑪律福再次贏得延續鉑金榮耀的機會。

　　不等德拉科想出個所以然，家養小精靈前來報告哈利-波特就站在莊園外。

　　德拉科一把抓起了榿木魔杖。這根二手魔杖是盧修斯當食死徒時使用的，平時與黑袍、面具藏在一個只有家主能進入的密室裡，執行任務時才會取出。

　　回到英國時，哈利曾一度將山楂木魔杖還給他。金斯萊發動大清洗後又將魔杖收回，置於魔法部噴泉前的水晶展臺裡。那是打敗黑魔王的魔杖，怎麼能落入食死徒的手中？金斯萊如是說道。

　　山楂木，獨角獸毛，剛好10英寸，彈性尚可。這是哈利-波特打敗黑魔王的魔杖，這是哈利-波特從德拉科-瑪律福手中奪來的魔杖，彰顯著救世主的武勇，展示著德拉科的失敗。

　　「德拉科。」阿斯托利亞一把拉住丈夫的手腕。預產期將至，阿斯托利亞深感行動不便，偏偏救世主這會兒來找事。萬幸這兒是瑞士，只要啟動魔法警鈴，傲羅10分鐘內准會到達。

　　「放心，我自有分寸。」穩了穩心神，德拉科把魔杖藏進兜裡，轉身吩咐家養小精靈把達芙妮和哈利領進來。

　　達芙妮草草打過招呼，丟下哈利上樓找阿斯托利亞去了。

　　「你好，德拉科。」按照事先練習了無數遍的「劇本」，哈利熱情地伸出了右手。

　　德拉科警覺地看著他，插在兜裡的右手明顯抓著魔杖。

　　哈利訕訕地收回手，抓了抓亂蓬蓬的鳥窩頭，正聲說道：「您好，瑪律福先生，我受魔法部委託，代表魔法部長向您表示歉意。由於我們的工作失誤，導致瑪律福先生遭遇不幸。」

　　「口頭道歉？」德拉科冷笑一聲，「沙克爾還真是個『知錯就改』的好部長。」

　　哈利非常高興聽見關於金斯萊的負面評價，即使這個評價來自一個瑪律福。

　　「他現在很懊悔，國外媒體對他口誅筆伐，經濟制裁讓國內怨聲載道，赫敏又成天指責他……」看見德拉科奇怪的表情，哈利才意識到自己表現得太過於幸災樂禍了。

　　調整好表情，哈利習慣性地撓撓頭，繼續當傳聲筒：「金斯萊任命你為魔法部的特使，這是你父親以前的職位，嗯，我是指福吉當部長的時候。」

　　「真是萬分感謝啊，波特，」德拉柯拉長聲調，「容我告稟，我已經用貓頭鷹遞交辭呈了，近期不打算返回不列顛。有請救世主幫我回謝部長美意。」

　　哈利以為德拉科不信任自己，正要張嘴解釋，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自身後響起。

　　「你可以不回去，其實，部長也沒打算讓你回去。」

　　哈利猛然轉過身子，看見一個滿臉紫皰的女人身著達芙妮的衣服站在會客廳門口，左手拎著一張精巧的鋼弩，右手平舉魔杖指向德拉科。

　　「艾克莫，你怎麼在這裡？」哈利萬分驚訝。

　　瑪麗埃塔-艾克莫是秋張的好友，曾加入DA，隨後又向烏姆裡奇告密。赫敏事先在DA名單上悄悄下了惡咒，導致告密者長了一臉終生不退的紫皰，紫皰組成了「告密者」字樣。

　　瑪麗埃塔的母親在魔法部飛路網管理局工作，曾幫助福吉監控鄧布利多。鳳凰社取得勝利後，母女倆很快從魔法部消失了。哈利沒想到今天會在瑪律福這兒見到她。

　　「複方湯劑？阿斯托利亞！」德拉科猛地拔出魔杖，渾身顫抖。

　　「別動！」一道紅光射在沙發扶手上，灼燒出一片焦黑。

　　「不要動手，都不要動手。」哈利看看這個，望望那個。事態發展遠遠超出他的控制範圍，梅林啊，為什麼事先沒想到讓赫敏一起來。

　　「行了，救世主，部長現在最信任的人是我，不是你！」由於緊張激動，瑪麗埃塔的聲音尖利到破音的地步，「我將成為飛路網管理局局長。」

　　「你把利亞怎麼了？」德拉科可沒心情管瑪麗埃塔與哈利的爭風吃醋。

　　「利亞，利亞，你們這些有錢少爺叫得可真親熱！」瑪麗埃塔自從中了赫敏的惡咒，走到哪裡都有人指指點點，一直未婚，「我只不過告訴她，部長要求繳納200萬金加隆放過希歐多爾，一時半會兒諾特家沒這麼多現金。姐姐向妹妹求助，妹妹自然會幫忙，乖乖交出屬於她的金庫鑰匙。哦，12萬金加隆，不過是瑪律福夫人攢下的零花錢……」

　　「她現在怎麼樣？」德拉科咆哮了，「你放過她，我可以給你整個瑪律福家產！」

　　瑪麗埃塔眼中閃動著貪婪的光芒。她遲疑了一會兒，開口問道：「你怎麼給我？又如何讓我相信你？」

　　見到瑪麗埃塔有所鬆動，德拉科立刻抓住機會，提出條件：「我可以寫出財產饋贈協議，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們現在就可以去松德拉堡律師團那兒辦理。但我必須確認利亞安全。」

　　瑪麗埃塔愣了一下，遮掩道：「我也不要那麼多，我不貪婪，開張支票就行了。我知道松德拉堡允許支票轉帳。我要100萬，不，200萬。」

　　哈利憤怒了：「你還不貪婪？誰給你的權力？金斯萊嗎？他昏了頭才用你這種人。簡直不擇手段！」

　　「閉嘴，哈利-波特！」瑪麗埃塔惱羞成怒。

　　「可以，但支票本不在身上，我們去書房吧。」德拉科感覺不對勁，臉上卻一片平和。他和阿斯托利亞的臥室位於二樓東側，書房則在二樓西側。

　　瑪麗埃塔再次遲疑了，她的態度讓德拉科越發忐忑不安。

　　「把你的金庫鑰匙給我。」

　　「在松德拉堡，僅有鑰匙不能打開金庫。」德拉科裝瘋賣傻。

　　瑪麗埃塔也知道松德拉堡在安全管理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絕沒有古靈閣那麼鬆弛。密碼設置、簽名核對、圖章約定、姓名魔法、血緣魔法……金庫級別越高，程式越加繁瑣。

　　「古靈閣的就行了。」

　　瑪麗埃塔一再退而求其次，德拉科心中的不安慢慢擴大。他伸手從頸間拉出一條銀鏈，金銅色的鑰匙立刻印入瑪麗埃塔的眼中。扯斷鏈子，德拉科一揚手，半個巴掌長的鑰匙高高躍起，瑪麗埃塔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隨著鑰匙轉向天花板。

　　「鑽心剜骨。」紫紅色的光芒如同劇毒的響尾蛇般筆直沖向瑪麗埃塔。

　　「盔甲護身。」一堵白色的盾牆擋住了紫紅的光芒。

　　「哈利-波特，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德拉科怒不可遏。一擊不中，瑪麗埃塔又豈肯善罷甘休。

　　哈利張張嘴，發現自己確實無從申辯。他並不喜歡瑪麗埃塔的做法，但他也不能眼看著魔法部的人被襲擊。鐵甲咒保護了瑪麗埃塔，自己倒成了德拉科的靶子。

　　為了完成刺殺鄧布利多的「任務」，貝拉姨媽整個5年級暑假都在教導德拉科黑魔法和戰鬥技巧。鄧布利多死後，為了「培養」下一代食死徒，貝拉特裡克斯一有空就與德拉科進行實戰對練。

　　實戰是最好的老師，貝拉特裡克斯更是教練中的精英。在她毫不留情的督促下，出身黑魔法世家的德拉科擁有了毫不輸于傲羅的戰鬥力和戰鬥經驗。否則，天文塔上，最偉大的白巫師怎會被德拉科的繳械咒擊中？只不過受厭戰情緒的影響，德拉科在戰爭中發揮得不盡人意。

　　父母雙亡，懷孕的妻子生死不明，此時的德拉科鬥志正旺，士氣高昂。「除你武器」加「腿立僵停死」，「鑽心剜骨」加「力鬆勁泄」，「障礙重重」加「神鋒無影」，「火烤熱辣辣」加「統統禁錮」，「盔甲護身」加「倒掛金鐘」……適時搭配咒語雙連擊，有聲為虛，無聲為實，一明一暗、攻守兼備。貝拉姨媽身經百戰，提供的「套餐組合」絕對毒辣入味，保質保量。

　　幾個回合下來，瑪麗埃塔倒吊空中，昏迷不醒，哈利-波特全身浴血，苦苦支撐。

　　「停下來，德拉科，不要這樣。」哈利狼狽地在室內物品的間隙內竄來竄去。

　　五彩繽紛的魔咒光芒下，13世紀的瓷器，18世紀的傢俱，紛紛化作漫天碎片。有錢人家的少爺果然是敗家子。哈利實在不明白，6年級時還被他打得差點沒命的小食死徒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強悍。

　　英勇無私的獅子永遠理解不了自私冷酷的毒蛇。真正值得毒蛇為之一戰的唯有家人，以及像家人一樣的人！

　　父親被捕，莊園被占，母親被扣，整個家族陷入生死存亡之境地，完成黑魔王給予的「任務」是唯一的生路。作為食死徒的兒子，無論多惱恨救世主的監控跟蹤，理智也不允許德拉科放手一搏。打傷了甚至打死了救世主，誰來修消失櫃？誰來殺鄧布利多？誰來拯救自己的父母？

　　此時，德拉科確實起了殺心，但更重要的是確認妻子的安危。甩出一個「飛鳥群群」後，德拉科趁亂沖上樓梯，順手觸動了警報。

　　利亞，利亞，堅持住……

　　大腹便便的妻子斜臥在淺棕色的長絨地毯上，身下是大片不詳的褐色汙跡，伸向魔杖的左手無力地垂落一側，放在胸前的右手緊緊握著，指縫中露出一截鋼制箭羽——她是一個左撇子。

　　怪不得瑪麗埃塔會拎個鋼弩，她也知道孕婦的房間裡一定設置了無數探測咒，稍有魔力波動就會驚動負責看護的家養小精靈和樓下的德拉科。

　　德拉科跪倒在地，慢慢抱起妻子放到床上。

　　一根一根掰開妻子的手指，拔出沒入心肺的鋼箭，猙獰的傷口流不出一滴鮮血。微卷的秀髮金霞蓋地般平鋪在枕頭上，毫無血色的臉頰還帶著驚恐的神色，高高隆起的腹部孕藏著永遠見不到的兒子。

　　德拉科抹了抹眼睛，乾涸的眼眶流不出一滴眼淚。很好，欲哭無淚也無所謂，反正眼淚換不回父母，換不回妻子，也換不回未出世的兒子。

　　「10分鐘內瑞士傲羅就會到達，抓緊時間，德拉科。」德拉科對自己說道。

　　他彎腰拾起妻子的魔杖——11英寸半，獨角獸毛，柳木，非常適合發射魔咒。很好，一切都很好。

　　哈利把瑪麗埃塔放了下來，卻無法用醫療魔咒止住她身上噴湧的鮮血。哈利認識這些傷口，神鋒無影的傑作，必須要反咒才能解除。斯內普早就死了，哈利也不會反咒。

　　「德拉科，快過來。」哈利看見德拉科大步走來，忙於捂住傷口的他沒有發現德拉科的異樣，「你一定會神鋒無影的解咒，我記得斯內普教授是你的教父。」

　　「當然。」德拉科舉起柳木魔杖，「阿瓦達——」

　　「問題解決了，你不用擔心她了。」

　　哈利長大嘴，愣愣地看向一臉平靜的德拉科，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你殺人了，德拉科，你殺人了……」

　　「對，我殺人了，有什麼驚訝的，殺了黑魔王的救世主。」

　　「可是……鄧布利多校長說……」

　　「說我不是一個殺人的人？天真的救世主，現在你都還沒有想明白嗎，鄧布利多是在拖延時間。整整一年，他早就從教父那兒得知我要做什麼。項鍊差點殺死凱蒂，毒酒幾乎毒死羅恩，他又不是西比爾-特裡勞妮，如何保證下一個無辜的學生不會被我『誤殺』？他又何嘗與我談過『選擇』？」

　　哈利張了張口，發現自己根本無力反駁。

　　「當我出現在天文塔時，那一瞬間，鄧布利多是多麼的驚愕。嘿嘿，最先趕來的竟然不是斯內普。偉大的鄧布利多，計畫用自己的死亡為心愛的雙面間諜換取神秘人的信任。如果他被我殺死了，那麼，他的計畫將無法進行。這只老狐狸習慣于掌控一切，不過，他確實掌控了一切。」

　　「不許污蔑鄧布利多教授，他拯救了你的靈魂，如果你殺了人的話……」

　　「如果我殺了鄧布利多，瑪律福家族將重獲黑魔王的信任，將不再猶豫不決、搖擺不定，將破釜沉舟、背水一戰。我將會指認你和紅毛還有泥巴種，我媽媽將讓你再死一回，金斯萊當不了魔法部長，我父親也不會死在阿茲卡班，我的母親仍會活在莊園，我的小蠍子，我的小蠍子……」

　　哈利看著面目猙獰的德拉科，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恐懼。他剛想舉起魔杖，德拉科的石化咒搶先擊中了他。

　　「瑪律福先生，您這是……」根據魔法契約沖入莊園的瑞士傲羅驚訝地看著血跡斑斑、幾近廢墟的會客廳。

　　「麻煩你們，請見證這世上是否存在公正。」德拉科發自內心地微笑著，抬手摳破左眼……

　　他不用擔心救世主會逃脫懲罰。這兒不是英國，鳳凰社鞭長莫及。瑞士的傲羅會提取波特的記憶，會推斷出莊園中發生的一切。

　　如果真能再現鉑金榮耀，他寧可親自施以懲罰。

　　切割整齊的花崗岩石磚鋪成光滑可鑒的地板，簡約有力的拱券構成恢宏大氣的殿頂，40英尺高的白色大理石石柱上雕刻著精緻逼真的農作物，四周牆壁鑲嵌著葡萄和酒壺組成的工藝巧妙的壁畫，整塊水晶打磨出的矮幾上擺放著金壺銀盃，柔軟的寶石藍太妃躺椅散發著淡淡的薰衣草香氣。

　　德拉科慢慢撐著身下的躺椅坐了起來，茫然四顧，驀然發現父親正坐在對面的軟椅上。家傳寶物果然神奇！

　　「爸爸。」德拉科猛地站起來，眼前一陣發黑，隨即跌回躺椅。

　　「爸爸？」「盧修斯」挑起修長的眉毛，露出一個非常不瑪律福的驚訝表情，「我很高興自己看起來很年輕，但不希望你把自己的輩分變這麼高。」

　　德拉科仔細一看，這才發現對方的眼瞳如鷹眸般金黃，鉑金色長髮間露出狹長的耳廓。原來這是一隻精靈。

　　「我叫安比索莫，瓦薩精靈王，小德拉科。」見到德拉科喪氣地垂下頭，精靈忍不住抿嘴微笑，「很抱歉，沒經過你的允許就閱覽了你的記憶。請你體諒在神殿裡待了數千年的寂寞，閱覽後代們的記憶是我唯一的樂趣。」

　　「瓦薩精靈？神殿？」德拉科立刻明白了眼前的處境。

　　根據瑪律福家史記載，瑪律福的祖先具有瓦薩精靈王族血統。生活在阿爾卑斯山中的瓦薩精靈是少有的外形接近人類的精靈族，體態欣長，高鼻深目，以鉑金頭髮與金色眼瞳為特徵，除卻精靈族特有的長耳，外表與人類並無差異。瓦薩精靈生性喜水，擅於使用一種血脈傳承的魔文操縱水元素，極好斂財，傳說中的精靈神殿下藏有連龍都嫉妒的寶藏。瓦薩，古代維京語意為水。

　　「我已經死了，是嗎？」德拉科心裡說不出得失落。傳說，瓦薩精靈的後代死後，靈魂會回到精靈王的神殿。

　　「哦，別這麼說，你可以做出選擇，生，或者，死。」

　　德拉科發現，安比索莫笑起來很像一隻偷了腥的貓，而那張與盧修斯幾無差異的臉做出這種表情實在讓人驚悚。

　　「2600年來，你是第一個來到神殿的瑪律福。啊哦，別驚訝，並不是31代瑪律福都『飛躍了死亡』，而是……這是一個不短的故事。你知道為什麼你的祖先要以『瑪律福』為姓氏嗎？」

　　德拉科汗顏，小時候學拉丁語時他就問過父親，為什麼要以「不忠誠」為姓氏。父親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是不願意提起原因，抑或，也沒有從祖父那裡得到過答案。德拉科至今未知曉。

　　安比索莫似乎看出了德拉科的疑惑，繼續說道：「上古時代，魔法世界與人類世界並未隔離。人與魔法生物混居，一部分人類從魔法生物的血統中得到了魔力，他們被其他人稱為巫師，哦，就是被麻瓜稱為巫師，他們擁有了麻瓜未知也未有的力量。」

　　「恐懼來自未知。麻瓜們恐懼巫師，也依賴巫師為自己熬制魔藥、治療傷病，依賴巫師為自己抵禦魔法生物的侵害攻擊。到了上古時代的晚期，得到宗教勢力支持的麻瓜將對魔法的恐懼轉化為對魔法的仇恨，針對魔法界發動了第一次大清洗。首當其衝倒楣的就是住在人類城鎮村落裡的巫師，只要被懷疑是巫師，重則當眾殺死，輕則慘遭驅逐。很多麻瓜也被牽連其中。」

　　「一個被判定為女巫的麻瓜逃進了精靈族的領地，被一位王族成員救下。她留了下來並生下了子嗣，其中一個孩子叫做休格雷斯，啊，你想起來了，他是第一個瑪律福。」

　　「瓦薩精靈長相與人類相差無幾，所以當大清洗的風頭過去，精靈們常常打扮成人類四處斂財。這是我們的天性。但我們與龍族不同，他們是明火執仗，我們是巧取豪奪。我們從巫師那裡獲得魔藥，在人類那裡換取財寶。人類也很貪婪，尤其是那些領主們。但是，當他們面對死亡時，他們就會明白，用帶不走的財富換取救命的藥物是很划算的。」


第5章 重生契約

　　聽了安比索莫的講述，德拉科第一次相信瑪律福確實具有瓦薩精靈血統。

　　論黑魔法，瑪律福趕不上布萊克，論武技，瑪律福比不過諾特。但是，喜好斂財的瑪律福終成英國魔法界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家族」，這與瑪律福擅於巧取豪奪的能力密不可分。

　　以盧修斯為例，古靈閣的妖精看見巫師從無好臉色，唯獨見了盧修斯喜上眉梢。只因為盧修斯擅于利用巫師家族間紛繁複雜的親緣關係，「合法繼承」失去傳人的無主金庫，五五分成免去了妖精們苦等百年的煩惱。

　　「可是，休格雷斯迷戀上了人類的生活，他告訴父母他要回到人類中去。見識了人類的殘忍涼薄的母親堅決反對，卻架不住他軟磨硬泡。於是，他的父親把他帶到我的神殿外請我裁決。我允許了休格雷斯的請求，並賜予他一個『安比索莫指環』。對，就是你手上那只。它把你帶到了這裡。別摘下來，你現在想摘也摘不下來。我很快就會告訴你為什麼。」

　　「他的母親惱恨兒子的固執，賜予兒子『瑪律福』的姓氏，意指他嚮往人類，不忠於精靈族。而我，應他父親的請求，賜予休格雷斯『Malfoy wants Malfoy gets』的祝福。我在你的記憶裡看到，那孩子把它做為瑪律福的家訓。」

　　「我告訴休格雷斯，他以及他的子孫的靈魂將永遠無法返回神殿，如果他和他的子孫在人類世界遇到了無力抗拒的天災人禍，就摳傷瑪律福的眼睛，用流出的鮮血染紅『安比索莫指環』，意指錯看了人類。我，安比索莫，將給予瑪律福重生的機會。」

　　「德拉科，現在你明白了，你沒有死，如果你真的死了，你的靈魂也無法到達這裡。」

　　不愧是家傳寶物啊！

　　德拉科激動起來，忙說：「安比索莫，我要重生，請你現在讓我重生。」

　　「別急，小德拉科，先喝點水。」 安比索莫詭異一笑，「啪」的一聲響指，金壺自動向銀盃中傾倒了一杯水。德拉科正覺得口乾舌燥，立刻端起杯子喝了下去。

　　安比索莫突然正色說道：「現在，你有了選擇生死的權力。你可以選擇死，也可以選擇生。」

　　「前者，我將收回指環，而你，立刻回到聖戈蘭迪莊園。放心，你的眼睛仍然存在，一切回到摳傷眼睛之前。因為你沒有接受我給予的重生機會。」

　　「後者，你可以選擇回到從你母親受孕到你摳傷眼睛這一段時間內任何一刻。當然，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巫師們也常說等價交換原理。你必須履行2個條件，否則一切回到原點。」

　　「條件？」德拉科心知這位擅於斂財的傢伙絕對不好對付，「什麼條件？」

　　「第一，你不能以任何形式向任何人洩露來自『未來』的資訊，永遠不能洩露我的存在，永遠不能洩露安比索莫指環的秘密，永遠不能洩露神殿中談話的內容。」

　　「這個自然，我肯定不會洩露的。」德拉科自信滿滿，伸出手臂道，「需要立下牢不可破誓嗎？你一定從記憶裡看到了，巫師用這種方法做出永恆的保證。」

　　「不，德拉科，只要你選擇了重生，你就永遠洩露不了神殿的秘密。」 安比索莫笑得越發像只吃完了母雞的狐狸，「即使你想洩露，你也會發現你說不出話，寫不了字，攝神取念，吐真劑，統統不行。因為……」安比索莫優雅地伸出修長的手指，遙指桌上的銀盃。只有這一刻，他才像以狡詐聞名的盧修斯。

　　「瓦薩精靈魔文。」德拉科旋即明白了那杯水的玄機。

　　瓦薩精靈有一種像蛇佬腔般隨血脈傳承的特殊的魔文，可以作用于水元素之上，任意操縱水元素。6年級時，為了毒死鄧布利多，德拉科使用瓦薩精靈魔文操縱亞丁灣鰭背海蛇毒液，滲入橡木瓶塞與玻璃瓶的縫隙之間，溶於蜂蜜酒中。如果拔出瓶塞再下毒，即使使用了「恢復如初」，也會被精通魔法的鄧布利多察覺。

　　「沒錯，聰明的德拉科。」 安比索莫得意非凡，「一個特殊的魔法契約，隨著水被你的腸胃吸收，進入了你的血肉，銘刻於你的靈魂。我從你的記憶裡發現，瑪律福們沒有最大限度地使用這個天賦，除了構築家宅的防禦魔法陣外，更多的是用它糊弄有錢的麻瓜。當然，從麻瓜那兒斂財也是很重要的應用，可是，如果用它製成的魔法契約控制住魔法部長，豈不是更方便從巫師那兒斂財。」

　　「想都別想。」德拉科臉都綠了，「別把其他巫師當傻子，否則你會發現自己才是傻子。首先鄧布利多就饒不了你。」

　　「他確實是一個討厭的傢伙。」 安比索莫單手撐下頜，另一隻手的食指輕輕敲打扶手。

　　「第二個條件是什麼？」此時此刻，德拉科沒心情討論鄧布利多有多討厭的話題。

　　「三件死聖加四巨頭寶物共七件，以及厄裡斯鏡、尼克-勒梅的魔法石、火焰杯、分院帽、點燈器五件魔法物品中由你任選其二，在7年之內找齊這9件魔法物品交給我。怎麼樣？德拉科。這與霍格沃茲的課程設置一樣，7門必修課，外加5門選修課中的2門。」

　　「這可不行，冠冕、金杯、掛墜盒、復活石戒指都是魂器，必須毀滅。」德拉科驚訝地看著安比索莫，他難道沒從自己的記憶中發現「魂器不滅、主魂不死」的規律嗎？

　　「毀滅？為什麼一定要毀滅魂器？」 安比索莫表情比德拉科還要驚訝。

　　「當然要毀滅，否則不能殺死黑魔王。」德拉科硬著頭皮解釋。

　　「殺死他？他妨礙你什麼了？」

　　德拉科覺得快要被安比索莫氣暈了。安比索莫不是在裝瘋賣傻，就是真的非常白癡。

　　德拉科沒好氣地繼續解釋道：「沒有他，我父親就不會去拿預言球，不會被關進阿茲卡班，不會被折斷魔杖。後來，連彼得-佩迪魯都敢狐假虎威嘲諷他是……我也不會被打上黑魔標記，不會去修理消失櫃，不會放食死徒進霍格沃茲，不會去殺鄧布利多，也就不會被鳳凰社苦苦相逼。」

　　「我明白了，德拉科-瑪律福，這就是你重生後的打算——投入鄧布利多的懷抱，成為打敗黑魔王的救世主。」 安比索莫用複雜的眼神打量著德拉科，仿佛要重新把他開膛破肚，剝皮抽筋，剔骨起肉，仔細研判，「我早該看出來了，你在上學時總是找哈利-波特的茬，因為你嫉妒，他是救世主而你不是。如果你連誰是你的敵人都分不清，我想你還是不要重生了，那只會讓瑪律福家族再丟一次臉。」

　　德拉科不明所以地看著安比索莫。

　　「盧修斯是被黑魔王關進阿茲卡班的嗎？你是被黑魔王的鷹頭馬身有翼獸和神鋒無影咒所傷嗎？黑魔王逼迫你摳開眼睛來到我的神殿嗎？」安比索莫說得義正言辭，德拉科聽得目瞪口呆，「早在黑魔王入學前，鄧布利多的理念就與貴族們爭鋒相對。阿不思-鄧布利多，這位不願就任魔法部長卻成天對福吉指手劃腳的白巫師，遲早會讓戰爭爆發。你以為瑪律福提前投奔他就可以避免被瓜分殆盡的命運嗎？」

　　「你當然可以選擇學習西裡斯，效仿斯內普，投奔鳳凰社，殺死黑魔王。但是，你必須保證那幾件寶物的完好無損，因為我只要『乾淨』的寶物。我只是很遺憾流著瓦薩精靈鮮血的後代如此的愚蠢，重生之後也不過再多浪費一次人生。」安比索莫流露出滿不在乎的神色。

　　「德拉科，你認為投奔鄧布利多是條好出路嗎？阿布拉克薩斯選擇支持黑魔王，但他事先秘密修建了奧林巴菲，提前轉移了大部分財產，在50年後一度庇護了他的後人。反觀那些追隨鄧布利多的家族，不是窮困潦倒如韋斯萊，就是苦難深重如隆巴頓。」

　　「盧修斯沒有投靠鄧布利多做出『正確』的選擇，但他在黑魔王『消失』後奇跡般地脫了罪，最後決戰中與納西莎一起保護了你。他的學弟西弗勒斯倒是投奔了鄧布利多，戀人莉莉沒保住，自己也命喪黃泉，差點連哈利都被當豬宰了。」

　　「雷古勒斯選擇做一位無名英雄，他用自己的死讓魔法部找不到追究布萊克家族的理由，讓鳳凰社尋不著徹底抹黑斯萊特林的藉口——因為，有一位年輕的斯萊特林，沒有嚮往格蘭芬多泥巴種的『陽光』，沒有受到格蘭芬多白巫師的『感召』，仍然不惜一死奮起抗爭，只為拯救巫師、停止戰爭。因為他，斯萊特林的榮光將永載史冊。為什麼，他們從未想過與鄧布利多合作？哪怕危難當頭。」

　　精靈族看待人類世界，猶如人類看待動物世界，形同隔岸觀火，沒有正邪之分，唯有利益考量。

　　但是，在被黑暗籠罩了長達40餘年的英倫魔法界裡，即使作為「黑魔王的左右手」，瑪律福的日子也並非巫師們想像得那麼風光。

　　恐懼之下，人心惶惶，外資抽逃，經濟衰退。拜黑魔王的「斯萊特林末裔」的身份所賜，一見到斯萊特林的巫師，傲羅們立刻如臨大敵，鳳凰社更是像餓紅了眼的非洲鬣狗，看誰都像食死徒，恨不得一口咬死。

　　斯萊特林們損失的是金加隆、名譽、地位乃至生命，得到的卻是舉步維艱的處境、明裡暗裡的提防、毫不留情的唾駡……真不知道當年阿布拉克薩斯是怎麼想的，為後人選了這麼個主子。沒有瑪律福的扶持，黑魔王想成氣候至少推遲20年。

　　「你的意思是，我重生後應該幫助黑魔王取得勝利？」德拉科有些不情願地問道。

　　家園被黑魔王強征為食死徒總部的日子簡直是一場噩夢，邋遢的黑巫師、流浪的狼人、猥瑣的蟲尾巴……任意出入著這座傳世千年的古老莊園，肆意踐踏著優美如畫的山谷。如果可能的話，德拉科真想把始作俑者黑魔王碎屍萬段。

　　「黑魔王勒索瑪律福的金加隆，鳳凰社也勒索瑪律福的金加隆。前者給了瑪律福黑魔標記與侮辱，後者給了瑪律福阿茲卡班與死亡。瑪律福非要從中選其一嗎？」安比索莫看向德拉科的眼神明顯在說「你真是下賤又白癡」。

　　「我作為協力廠商勢力，超脫于鄧布利多和黑魔王之外，坐看他們鬥得兩敗俱傷，再借機收取戰後利益？」德拉科突然覺得福至心靈。

　　安比索莫猛然站起來，居高臨下，怒視德拉科，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快速說道：「算上你，瑪律福家族在不列顛傳承了19代，用你腦子想想鉑金家史——瑪律福深受魔法部倚重，卻從未成為魔法部長；瑪律福獲得過8枚梅林爵士團勳章，卻從未貢獻過魔法研究。沒有魔藥大師，沒有決鬥冠軍，沒有霍格沃茲校長，好吧，別打岔，我知道了，校董的家族成員不得擔任校長。」

　　「可是，1600年來，瑪律福是不列顛首富，是舉足輕重的鉑金家族，是躲在魔法部和校董會背後指手劃腳的毒蛇。任何時候，問起誰是最影響英倫的家族，首推瑪律福。你覺得你的家族可能遠離戰火、超脫世外嗎？」

　　德拉科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安比索莫突然改變了話題：「為什麼斯萊特林會孜孜不倦地追求黑魔法？冒著違反魔法部禁令的風險，輕則受巨額罰款，重則進阿茲卡班，告訴我，德拉科。」 安比索莫真是當之無愧的水精靈之王，思維方式如同無孔不入的水，新的話題指不定從哪條大腦皮層的縫隙裡鑽出來。

　　雖然疑惑於話題從「重生後的復興計畫」轉向「為什麼喜歡黑魔法」，德拉科還是如實做出了回答：「因為力量，黑魔法氣勢磅礴，變化萬端，只要擁有足夠的才能和魄力，就可以輕易引導出自身的魔力。」他隱約感到，安比索莫是在引導自己主動去思考、去探索、去發現答案，就像鄧布利多引導哈利-波特，看似顛三倒四、胡言亂語，卻總能切中要害。

　　對力量的追求銘刻在每一位斯萊特林的骨子裡。德拉科還記得，3年級暑假時，在位於瑪律福莊園地下一層的魔法訓練廳裡，盧修斯親自教授了他第一個黑魔法。當強勁有力的魔力自魔杖噴薄而出時，那種拉枯摧朽、無堅不摧的快感至今難忘。

　　想要攀登魔法的巔峰，每一個巫師都繞不開學習黑魔法的道路。即使無數次公開表達了對魔法部禁絕黑魔法的支持，最偉大的白巫師鄧布利多也不是用「蘭花盛開」打敗了格林德沃。正因為如此，斯萊特林們對黑魔法越迷戀，對「虛偽」的鄧布利多就越深惡痛絕。

　　「斯萊特林，力量至上。」 安比索莫贊同地點點頭，「德拉科，希望你還能記得自己是一個斯萊特林。為什麼不嘗試著順從斯萊特林的本性，放手發展自己的力量，保存自己的家族，延續鉑金的榮耀？黑魔王並非無所不能，鄧布利多也非無所不曉。」

　　「我怎麼可能戰勝得了鄧布利多和黑魔王？」德拉科苦笑一聲，「你是瓦薩精靈王，住在這個擋風遮雨、驅寒消暑的神殿裡，遠離風霜淩虐、雨雪侵蝕，哪裡知道他們的強大和恐怖。」

　　論年齡，德拉科趕不上鄧布利多的零頭，不及黑魔王的一半；論閱歷，德拉科被他倆甩開7條對角巷還不止；論魔力，德拉科不認為自己天賦異稟，苦練7年就能打遍天下無敵手。

　　「為什麼一定要戰勝他們？你重生的目的是為了延續鉑金榮譽，而非成為『打敗裡德爾和鄧布利多』的『最偉大的黑巫師』。」 安比索莫揚起一條盧修斯式的眉毛。

　　德拉科忍不住打了哆嗦，他實在受不了「父親」的面孔做出佈雷斯式的表情，而佈雷斯-紮比尼也只有在調戲純情少女時才會這樣做。

　　「不能投靠任何一方，不能躲開任何一方，不能戰勝任何一方，我又該如何保存家族，延續榮耀？」德拉科小心翼翼地看著安比索莫的臉色，他已經見識到了這只精靈的柏格特般的變臉速度。

　　「哦，德拉科，你真讓我失望。」 安比索莫故意露出盧修斯「恨鐵不成鋼」的神態，「讓我告訴你，只要你成為一個真正的斯萊特林，自然會保存家族，延續榮耀。瑪律福一直都是斯萊特林，向來如此，從無例外。你知道為什麼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安比索莫再次開啟了一個新的話題。

　　「第20代家主海因茨-瑪律福遇見了四處遊歷的薩拉查，從此瑪律福成為追隨他的七個巫師家族之一。我想，這是一個重要原因吧。」德拉科知道這樣的回答肯定不能令安比索莫滿意。

　　1942年，收藏著大量黑魔法書籍珍本孤本的德國蓋文法諾城堡遭到了聖徒襲擊。雖然古老的黑魔法防禦體系最終杜絕了聖徒佔領這座瑪律福名下的城堡的企圖，但莎草紙記載的秘不示人的家史資料卻損壞嚴重，現存的資料只能提供少得可憐的資訊。德拉科只知道瑪律福歷代都是斯萊特林，哪怕娶了拉文克勞的妻子。

　　「因為瑪律福就是斯萊特林，斯萊特林就是瑪律福。哦，別誤會，我不是說瑪律福是薩拉查-斯萊特林，我的意思是，瑪律福是典型的斯萊特林。」這一次，安比索莫換上了麥格教授的經典嚴肅表情，「什麼是斯萊特林？或者說，你理解的斯萊特林應該是什麼樣的？」

　　「這個，堅持血統，崇尚純血，時刻保持優雅，謀定而後動，榮譽重於一切……」

　　「停，德拉科-瑪律福，停下來。」安比索莫氣急敗壞地訓斥道，「也許你該慶倖斯萊特林有足夠大的名氣以至於過去20年裡沒有人問過你這只小巨怪『什麼是斯萊特林』，否則以你裝滿鼻涕蟲的腦子一定會花上1小時背誦那個掛在公共休息室壁爐兩旁甚至連你那個可憐的院長都不知道何時何人留下的總共137條繡滿4張掛毯的斯萊特林行為守則還自以為回答正確。哇哦，那個西弗勒斯-斯內普為什麼喜歡用長句訓你們，我都喘不過氣了。」 教父的經典毒舌不是想學就能學會的。

　　德拉科羞愧無語，在霍格沃茲待了7年，他確實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話題從「重生後的陣營選擇」跳到「黑魔法的力量」，再跳到「真正的斯萊特林」，看似雜亂無章，卻又相互關聯，就像隱隱有一根看不見的絲線將一顆顆散落一地的珍珠穿聯成串。

　　「想一想，小德拉科，開動腦筋想一想。瓦薩精靈善於思考所以才擅長斂財。」安比索莫顯然不想跳過這個問題，「你看見過的答案，在一本書上，給你點提示，很重要很著名的書。」

　　德拉科在腦海中茫然地搜索著。作為純血世家的繼承人，他讀過的書並不比赫敏-格蘭傑少。但是，薩拉查-斯萊特林作為四巨頭之一，斯萊特林作為霍格沃茲的學院，與之相關的文獻記載即使填不滿黑湖也能填滿級長浴室。一時半會兒，到哪裡去尋找這本「很著名」的書？

　　既然安比索莫更多地意指斯萊特林學院的本身屬性，那麼搜索範圍相應會小很多。描寫斯萊特林本身屬性的書籍，嗯，有一本，很重要也很著名，《霍格沃茲一段歷史》，是了，上面說的是……

　　「是水，斯萊特林應該是水之屬性。」德拉科非常肯定地回答道，「《霍格沃茲一段歷史》裡記載的很清楚，四個學院分屬不同屬性，斯萊特林是水，格蘭芬多是火，拉文克勞是風，赫奇帕奇是土。」

　　「說得很好，瑪律福先生，斯萊特林加10分，為你終於顯露出那麼一點兒瑪律福的頭腦。那麼，什麼又是『水之屬性』呢？」

　　德拉科張口結舌，有了斯萊特林行為準則的前車之鑒，他再也不敢亂蒙亂猜了。

　　幸好，安比索莫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世界上萬事萬物都由風、火、土、水四大元素組成，具有四種屬性之一。」

　　「當風盤踞高峰，當土搶佔大地，當火奪取森林，水，順勢而下流向低窪，從此成就地球上最大面積的海洋。這就是水，順應本性，順應自然，遇火升雲，迎風化雨，觸寒凝霜，逢凍成冰，適時而變，伺機而動，最終取得最大的勝利。」

　　「陰險狡詐的斯萊特林，陰險狡詐的瑪律福，神秘人猖獗時是他最重要的手下，神秘人剛消失就順利回到了魔法部。虛偽狡猾的斯萊特林，虛偽狡猾的瑪律福，當所有人都表示喜歡哈利-波特時，告訴自己的兒子，不向哈利-波特表示友好是不明智的。德拉科，你真的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斯萊特林？什麼是真正的瑪律福？」

　　德拉科面紅耳赤。

　　2年級時他向父親抱怨哈利得到了教授的偏愛，盧修斯告訴他「當所有人都表示喜歡哈利-波特時，不向他表示友好是不明智的」。可惜，自己又讓父親失望了，甚至連累了父親。

　　謎底揭曉，珍珠終於成串了……

　　20年來，他只是在模仿盧修斯的皮毛，從未真正瞭解瑪律福的本質——瑪律福，典型的斯萊特林。

　　習慣掌控一切的鄧布利多討厭斯萊特林，也忌諱斯萊特林。他可以用玻璃擋住風，可以用花盆盛裝土，也可以用柴薪掌控火，唯獨斯萊特林，唯獨水，拿不起，握不住，放在杯子裡是圓的，倒進水槽裡是方的，還不能對他們太冷淡，否則他們會悄然結成冰，凍傷你的手，磕掉你的牙……唯有斯萊特林，有能力與打敗格林德沃的白巫師鬥得旗鼓相當、不落下風。

　　「想試一試嗎，做一個真正的斯萊特林，做一個真正的瑪律福。小德拉科，只要你接受我的條件，就能獲得嘗試的機會。」

　　德拉科面色凝重，思索良久。自記事起，盧修斯就在訓練他當一個「真正的瑪律福」，他一直努力地模仿著父親，高貴，優雅、矜持、傲慢、嘲諷……

　　他覺得父親就是真正的瑪律福。可是，無論他如何努力，卻只能一次次看到父親失望——魁地奇輸給波特，考試敗給格蘭傑，打架輸給韋斯萊，戰爭敗給金斯萊……

　　也許，把握好眼前的機會，就能成為真正的瑪律福。


第6章 絕地逢生

　　「我接受你的條件，」德拉科一字一句地輕聲說道，「我願意。」

　　安比索莫笑了，兩隻狹長的精靈耳廓像貓兒一樣抖動著：「小德拉科，作為回饋，我給你一個提示——斯萊特林是水，每一個斯萊特林都是一滴水，瑪律福如此，諾特如此，帕金森亦如此。那麼，德拉科-瑪律福，一滴水怎樣才能不乾涸？」

　　德拉科想了想，回答道：「放在密封的水晶瓶裡。」

　　安比索莫不置可否：「你有7年的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當你找到答案時，自然知道如何保存家族，延續榮耀。」

　　「附贈給你一個忠告，切記不要把自己當成預知『結局』的先知。當你涉足命運之河時，下游的河水已然改變。當你試圖以重生改變命運時，殊不知命運早已悄然改變並影響深遠。」

　　安比索莫眼睛眨呀眨，像極了腹黑的鄧布利多：「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德拉科，即使你投奔鄧布利多，即使你致力於消滅魂器，黑魔王也未必會敗。所以，不要做愚蠢無用的嘗試，設法取得9件寶物，有空想想『一滴水怎樣才能不乾涸』的問題。相信我，這個問題至關重要。」

　　德拉科的嘴角抽動，又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我得到9件寶物後如何給你？總不能又挖眼睛吧。」

　　「用你手上的安比索莫指環。」安比索莫指了指德拉科手指上指環，「這是我要告訴你的另一個秘密。當你答應我的條件後，魔法契約自動成立，安比索莫指環會一直戴在你的手上，直到你完成契約。」

　　「不要擔心它被人發現。當你離開神殿后，安比索莫指環會隱形，只有當你回到神殿時它才會出現。它是一個特殊的空間戒指，也是一個特殊的門鑰匙。除了有血有肉的活物，它能分門別類、相互隔離地放下任何東西。你不用擔心存放在裡面的物品相互摩擦碰撞，哪怕是魂器，也不會受到影響。」

　　「你只要把安比索莫指環對準想要收納的物品，說一句『你屬於安比索莫』。如果你要把物品取出來，說一聲『安比索莫』，再說物品名。如果你想回到神殿，說一句『與我見面吧，最偉大的瓦薩精靈王，安比索莫』。我建議你每拿到一件寶物就儘快給我送來，我迫不及待想看看四巨頭的遺物，看看死神的聖器。」

　　德拉科面肌發僵。他真沒想到，安比索莫與薩拉查一樣自戀。薩拉查將密室蛇怪的巢穴口令設置成「和我說話吧，四巨頭中最偉大的一個」，安比索莫顯然也同樣自負。

　　「好的，我答應你，安比索莫。」德拉科也不想整天把死聖和四巨頭遺物放在身邊，「我每拿到一件寶物就立刻給你送來。」

　　談妥了生意，安比索莫顯得心情大好、表情愉悅。一聲響指，桌上出現了兩隻盛了香檳的長笛鬱金香素面水晶杯，均勻細膩的氣泡自稻黃清冽的酒液底部升起，芬芳活躍的葡萄香氣在空氣中擴散開來，純淨持久。

　　「慶祝一下吧，小德拉科。」安比索莫歡快地高舉酒杯。

　　德拉科輕拈杯頸，微抬手腕，向安比索莫略略示意。

　　抿酒入口，甘甜的果味在味蕾上跳躍，父母的離世，利亞的死亡，兒子的逝去……一切災難帶來的苦澀陰影從心底一掃而盡。

　　刹那間，德拉科仿佛又回到了入學前的歲月——剛買的魔杖散發著木質的芬芳，父親輕握兒子的小手，不厭其煩地講解著施咒要領，母親端來一盤盤新烤制的點心，總想嘗試出兒子最愛的口味……

　　悄悄拭去眼角的淚珠，德拉科沉聲說道：「請把我送回1991年9月1日晚，我見到霍格沃茲城堡的時刻。」那是他夢想的起點，雖然結局是那麼的淒慘。幸好，他再次獲得了改變一切的機會。

　　「沒問題，小德拉科。」

　　「謝謝，安比索莫。」德拉科微微躬身，欲言又止。

　　「還有問題嗎？小德拉科。」

　　「有。」德拉科出乎意料地點了點頭，指指四周的雕刻壁畫問道，「瓦薩精靈是水之精靈，為什麼精靈王的神殿卻更像酒神殿？」石柱上繞柱而刻的農作物均為稻麥穀果，壁畫中多以葡萄與酒壺為主題，整體佈局是典型的上古時代的酒神殿風格。

　　「啊哈，真是個好問題，德拉科-瑪律福。」安比索莫露出一臉奸笑，「嗜財如命的瓦薩精靈深知『等價交換』的原理，以精心釀造的瓊漿玉液祭祀神靈般的先祖，請求賜予清泉甜水，獲得五穀豐登的庇佑。」

　　德拉科發誓，安比索莫是別有用心、話有深意……

　　「德拉科！」

　　潘西的驚呼聲驟然響在耳邊，德拉科剛覺得左袖浸入水中，右手腕幾乎同時被大力抓住，猛然一扯。

　　「噢，輕點兒，文森特。」潘西略帶惱怒地輕斥道，「德拉科，你還好嗎？你一定是太累了，差點掉進湖裡。霍格沃茲早就該開通直達壁爐了，那種老掉牙的特快留給泥巴種坐。」

　　德拉科茫然四顧，高入雲天的城堡懸在頭頂，透著燈光的窗戶好似璀璨的明珠。霍格沃茲，我再次到來。

　　「低頭！」隨著一聲粗獷的吼聲自前方響起，一片覆蓋著山崖正面的常春藤帳幔垂至眼前。

　　「哦，那個半巨人，就不能輕點聲嗎？」潘西小聲抱怨道，拼命擰著德拉科濕漉漉的衣袖。剛拿到魔杖不足2個月，潘西不敢冒險施烘乾咒。

　　「我來吧，潘西。」德拉科抽出山楂木魔杖，熟練地烘乾衣袖，又順便施了個熨平咒。即使掛在船頭的風燈燈火昏黃，潘西崇拜的目光依然清晰可辨。不過是些家常魔咒，德拉科並不擔心鄧布利多會注意到他這個新生很「強大」。

　　又見面了，我的老朋友。德拉科悄悄撫摸著熟悉的山楂木魔杖。第一眼看見這支魔杖時，德拉科就喜歡上了它簡約大方的造型。暗棕色的仗身堅實有力，銀黑色的手柄經過磨砂處理，手感極好。這一次，絕不讓你離開我！

　　「謝謝，文森特。」處理好沾濕了的衣袖，德拉科向身邊的大塊頭點了點頭。

　　很久沒見到文森特-克拉布了，自從最後一戰他這位魁梧的朋友消失在魔鬼火焰裡，屍骨無存……

　　「啊，德……德拉科，不客氣。」德拉科的「禮貌」讓克拉布有些受寵若驚。

　　在有求必應室裡，克拉布「曾經」頂撞過德拉科。矛盾的焦點是他們是否應向鐵三角施黑魔法。克拉布宣稱，他和他父親堅決支持黑魔王，他揚言，瑪律福家族完了。

　　德拉科不恨克拉布，他甚至對克拉布的死深感愧疚。感到即將獲勝，黑魔王做出了「放棄抵抗一律赦免」的承諾，鳳凰社卻從未曾承諾過「大赦天下」。即使是鄧布利多，也只是對德拉科說「現在我們來談談你的選擇」——僅僅「談談」而已，沒有任何保證。

　　巫師的血不能白流，這是黑魔王都懂得的道理。但是，失敗的食死徒沒有資格建議勝利的鳳凰社珍視飽經戰亂、人口稀少的巫師界的血脈。

　　誰說克拉布是笨蛋，在生死存亡之際他並不糊塗，至少他比德拉科更明白，無論多麼厭戰，也決不能放過敵對勢力。如果德拉科聽取了克拉布的建議，如果德拉科堅決阻止鐵三角摧毀冠冕，如果……

　　歷史不能假設，幸好德拉科還有機會挽救這位不幸的朋友。只是，代價太大，責任太重——掛墜盒在克利切那裡，金杯在貝拉姨媽的金庫裡，冠冕在有求必應室裡，寶劍在分類帽裡，回魂石戒指在剛特老宅裡，隱身衣暫時在鄧布利多那裡，今年耶誕節才交到波特手裡，長老魔杖會一直在鄧布利多那裡……想想都頭大。

　　隨著人群，德拉科不知不覺來到了城堡的橡木大門前。嚴肅的麥格教授接替了海格的位置，帶著新生們來到門廳裡的一間空房裡，例行介紹完分院情況後離開了。

　　新生們緊張了，三三兩兩聚作一團，小聲猜測分院的方式，訴說著各自的擔憂。

　　「我想，總是通過一種測驗唄。弗雷德說對我們的傷害很大，可我想他是在開玩笑。」羅恩的大嗓門無疑刺激了憂心忡忡的新生們。

　　「測試？我什麼也不會啊。」

　　「我根本看不懂那些書上寫的，我爸爸媽媽都不會魔法。」

　　「我看了也沒記住啊。」

　　……

　　「德拉科，」潘西緊張萬分地拉了拉朋友的衣袖，「我好擔心，你說他們會考什麼魔咒？」德拉科剛才的表現讓潘西默認他會順利通過「分院考試」。

　　「不用擔心，潘西，」德拉科拍拍她的肩，安撫道：「你只需要……」聲帶仿佛被突然抽去，德拉科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心底輕輕歎了口氣，德拉科本來想說「只需要戴上一頂破帽子」，但這是來自「未來」的資訊，被安比索莫的魔法契約限制不得吐露。

　　「需要什麼？」潘西莫名其妙。

　　「需要在我身邊，安心等待，切勿憂心。」真正的斯萊特林像水一樣，隨機應變，順勢而動，「我保證你去最好的學院。」

　　「真的嗎？」滿面含春的小姑娘總愛用反話來表達心情。

　　「我好怕，我想沒有學院願意收我。」不遠處，一個紮著兩支小辮，頭髮枯黃的胖女孩又是緊張又是害怕地對同伴說道。

　　德拉科覺得這個女孩有點眼熟，想了許久，終於想了起來。她叫漢娜-艾博，第一個被分院的新生，赫奇帕奇。

　　以前的德拉科絕不會搭理這種不熟悉又不順眼的小巫師，但經過一系列的家庭變故與悲劇刺激，德拉科對利益至上、力量至上的理解大為不同。他至少會思考，如果換成盧修斯會怎麼做？

　　「不要擔心，剛才的教授說了，是為我們分院，並不是考錄我們。既然收到了霍格沃茲的通知書，說明至少有一個學院適合自己。」德拉科毫不吝嗇地展現了一個迷人的笑容。

　　作為一個20歲的成年靈魂，他太清楚露幾顆牙最帥，嘴角彎曲多少度最俊。雖然11歲的面容尚且幼嫩，但瑪律福家天生麗質，即使沒有把漢娜-艾博迷得神魂顛倒，也哄得七暈八素。

　　「我……我，我覺得我會被分到赫奇帕奇……」即使眼拙沒有認出標誌性的鉑金髮色，一個好看的男孩主動走過來安慰自己總不是一件壞事。漢娜-艾博又是膽怯又是歡喜。

　　「赫奇帕奇很不錯啊，我爸爸認識好多不同學院畢業的巫師，有好幾個就是赫奇帕奇的。我爸爸常說，他認識的赫奇帕奇忠厚勤勉、誠實可靠。」真正的瑪律福撒謊騙人時總是出口成章。

　　果然，漢娜-艾博神態更加歡愉。她其實很有自知之明，雖然艾博一直是古老的純血平民，但也是傳統的赫奇帕奇。赫奇帕奇一貫被認為聚集著「笨蛋飯桶」，她所擔心的也不過是進了這所學院會不會被人瞧不起。長相出眾的德拉科的話語讓她「甚為寬心」。

　　「可是，我奶奶說，她希望我進格蘭芬多，」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我覺得我會進赫奇帕奇。」

　　德拉科忙轉身一看，果然是納威-隆巴頓。此時，未來的格蘭芬多母獅正忙著嘀嘀咕咕背咒語，暫時沒工夫管這位剛找回蟾蜍的圓臉男孩兒。

　　那是因為你的老祖母是一個精明的斯萊特林，德拉科心中默想。

　　隆巴頓是傳統的精通草藥學的赫奇帕奇，家族的種植園曾一度佔據了歐洲草藥交易市場份額的七分之一，僅次於普林斯家族。

　　當弗蘭克-隆巴頓被分入格蘭芬多時，隆巴頓老夫人並沒有太放在心上。但是，當弗蘭克逐漸淡出純血圈子，拒絕參加貴族社交，堅持與麻種廝混，暗地裡報考被貴族們認為「得罪人不討好」的傲羅，秘密加入鳳凰社……老夫人終於坐不住。傳言，她拒絕交出家主戒指和金庫鑰匙，不惜與兒子大吵一通。

　　

　　西比爾的著名預言迅速「走紅」時，老婦人立刻將大部分產業低價賤賣給眾多食死徒家族。很快，小納威是個「啞炮」的消息成為了貴婦人們茶餘飯後的話題。向來「寧願錯殺三千，絕不放過一個」的黑魔王也不屑于下令追殺一個啞炮，於是，波特夫婦倒楣了……

　　聽說隆巴頓的伯父伯母一直想方設法「激發」小納威的魔力波動，甚至將納威從三樓窗戶扔了下去。不難理解隆巴頓老祖母的苦心——格蘭芬多一向被認為是鳳凰社的後備基地，如果納威進了金紅色的格蘭芬多，隆巴頓家的那兩位多少要收斂些。

　　「你奶奶說話可真像我媽媽，明明是關心，卻表現得很彆扭，總是說反話。我媽媽一直對我說進哪個學院都行，但是我知道，她想讓我遵循家族傳統進斯萊特林，可又不想給我太大壓力，就假裝說哪個學院都行。」德拉科裝作不知道納威的奶奶也是個斯萊特林。

　　「對了，她是斯萊特林的。斯萊特林的人說話就是這樣彆扭，口是心非。明明是關心，卻故意說成反話。你要是真的按照她們說的去做，她們背後又該傷心了。」

　　德拉科在霍格沃茲上學時沒少欺負納威，但戰後納威卻是少有的對斯萊特林持寬容態度的人。戰爭剛結束，納威就呼籲英國魔法界「內戰無戰犯」，主張寬待「不再堅持錯誤道路的食死徒」。在金斯萊發動清算的時候，他又站出來為參加了最後一戰的斯萊特林學生作證。後來，納威沒有像父母那樣成為傲羅，而是留在霍格沃茲做了草藥學助理。德拉科衷心希望納威-隆巴頓不要去格蘭芬多，他現在與格蘭芬多可謂「苦大仇深」。

　　聽了德拉科的話，納威的表情明顯放輕鬆了不少。他期期艾艾地說道：「我，我覺得奶奶似乎真的希望我……去格蘭芬多。」

　　「你奶奶不喜歡赫奇帕奇嗎？」德拉科偷換概念，故作驚訝，「你可別相信那個霍格沃茲獵場看守的話，赫奇帕奇可不像他說的『淨是飯桶』。他是嫉妒，他沒畢業就被開除的。」

　　固然不知道海格在接波特去對角巷時就宣揚了「斯萊特林邪惡論」和「赫奇帕奇飯桶論」，但依照海格的性格，怎麼可能只對哈利一人講這些話？實際上，這位「格蘭芬多3年級」不止一次地在公眾場合「獨尊格蘭芬多」。

　　其實，德拉科很贊成半巨人的「赫奇帕奇飯桶論」——格蘭芬多一向看不起斯萊特林，也看不起赫奇帕奇。倒是赫奇帕奇被赫敏招募進DA後，深蒙「救世主垂青」，感動得五體投地，與斯萊特林作對到底，戰後被救世主盛讚「是格蘭芬多不可或缺的補充」。既然這麼容易被小恩小惠收買，德拉科何不搶佔先機？

　　一瞬間，德拉科突然明白了盧修斯收買福吉的內心感受——看著一個傻瓜自作聰明的表演真是一件可笑又乏味的事情。

　　「不許這樣說海格！」不知何時，救世主擠到了背後，「道歉，立刻收回剛才的話。」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德拉科抓緊魔杖，拼命壓制住當場甩出阿瓦達索命咒的衝動。過於陰鷙的眼神也嚇壞了哈利。他不明白，為什麼在火車上看起來討厭也很文弱的壞小孩會有這麼可怕的表情，仿佛要把自己生吞活剝。

　　救了哈利-波特的是霍格沃茲的幽靈——一陣尖叫聲再次把哈利嚇得一蹦三丈高。從新生們背後的牆上突然躥出20多個珍珠白、半透明的幽靈，一邊交頭接耳，一邊像水銀般滑過房間，飄飄蕩蕩穿過對面的牆壁消失了。

　　所有的新生都又是好奇又是害怕地看著他們，即使是純血貴族的孩子也不常能看見幽靈。幽靈存在的房屋必須有強大的魔力氣息，要有特殊而複雜的魔法陣。另外，幽靈還要與房屋有魔法契約連接。

　　「希望你們能分到赫奇帕奇！」一個胖胖的穿著修士服的幽靈突然轉頭對新生們微笑示意：「我以前就讀那個學院。」

　　「怎麼樣？連霍格沃茲的幽靈都推薦赫奇帕奇。」與公與私，德拉科都要不遺餘力地把納威弄進赫奇帕奇。

　　德拉科認為，其實納威在格蘭芬多過得並不開心，至少5年級前一直如此。由於不是「救世主」，由於軟弱膽小，納威在格蘭芬多得不到「我們有納威了」的歡呼，也得不到格蘭芬多的群星捧月，更得不到老師們的關愛垂青。

　　納威忘記了口令就只好睡在過道裡。因為怕忘記口令，他把口令寫紙上，誰知又被格蘭傑的大肥貓叼走交給了西裡斯，受到「公正」的麥格教授的嚴厲處罰。試問，哪條校規規定口令不能寫紙上？西裡斯進入霍格沃茲又是誰的失職？世上原本就沒有公平。只有擁有強大的力量，才會有人與你講公平。（原著）

　　「格蘭芬多是最好的學院，我把所有的書都看過了，現在的校長就是格蘭芬多畢業的。」亂蓬蓬的褐色頭髮，突兀的大板牙，驕傲自負的神態，傲慢無禮的語氣，正是未來的「萬事通」赫敏-格蘭傑。今天瑪律福的賣相太好，連書蟲也暫且放開了背得不亦說乎的書本，加入了「分院討論」。

　　德拉科對格蘭傑的感情很複雜——支持「引蛇出洞」的是她，反對大清洗的是她；要求斯萊特林「捐款」的是她，為斯萊特林辯護的也是她。

　　放跑巴克比克的泥巴種從不思考為什麼沒農莊沒牧場的魔法界吃的是土司麥片牛肉雞腿而非鷹頭馬身有翼獸？醉心解放家養小精靈的母獅子從不疑惑為什麼叫做英鎊的印著符號的麻瓜紙片可以從愛財如命的妖精手中換走真金白銀？任何一本入門級別的麻瓜金融學、經濟學書籍都能告訴她答案——有人在彼此隔離的世界之間扮演著互通有無的角色，有人為流通的貨幣所代表的價值做信譽擔保。

　　戰後的經濟危機給格蘭傑狠狠上了一堂課——在人為封閉的國度裡，越靠近金字塔頂端的群體越容易接觸瞭解外面的世界，比如麻瓜界裡的朝鮮，金氏家族對「萬惡腐朽」的資本主義國家瞭若指掌，又比如巫師界裡的英國，蛇院貴族對「愚蠢低能」的麻瓜暴利行業如數家珍。

　　事實上，斯萊特林們厭惡麻瓜並不妨礙他們覬覦巨大的麻瓜消費市場，猶如日不落帝國蔑視東亞病夫卻不忌憚用堅船利炮敲開東方古國的貿易大門。

　　想到這裡，德拉科故意用慢吞吞的語氣說道：「也許我們應該感謝校董會沒有一年換一次校長，否則學生們寫轉院申請會浪費很多羊皮紙。霍格沃茲建校一千年了，有過格蘭芬多出身的校長，有過拉文克勞出身的校長，也有過赫奇帕奇出身的校長，還有過斯萊特林出身的校長。從來沒有一位校長宣稱自己的學院是最好，也沒有一位校長暗示學生選擇自己的學院是『正確的選擇』。適合自己的就是最好的。」

　　略作停頓，德拉科又補充道：「我想去斯萊特林，既是遵循家族的傳統，也是遵循我的內心。」反正在火車上已經為握手的事得罪了救世主，德拉科索性亮明自己的立場。

　　顯然，格蘭傑沒想到會遇上這樣的觀點，習慣了頤指氣使的她不服氣卻又無力駁斥，想了想為自己找了個臺階：「我不知道我的家族傳統，但我的內心想去格蘭芬多。」

　　「你就是一個泥……」潘西也認出了格蘭傑就是在火車上不敲門進包廂、四處找蟾蜍的麻種女生。

　　早有預料的德拉科一把拉住了她。不能為了一個泥巴種壞了斯萊特林的形象，壞了他辛辛苦苦佈置的計畫。

　　麥格教授適時出現了，指揮大家排成單行，隨她走入大廳。

　　黑色天鵝絨般漆黑的頂棚上星光閃爍，成百上千隻點亮了的蠟燭漂浮在半空。整個大廳燈火輝煌，四張長桌上整齊排放著乾淨光潔的餐盤和高腳杯，穿著黑色校袍的學生們整齊分坐在長桌兩旁。

　　麥格教授帶領著好奇驚異、局促不安的新生們來到餐廳正中。餐廳前部的教工席前安放著一隻四腳凳，又髒又舊、打著補丁的分院帽老老實實地待在上面。

　　例行聽完分院帽的魔音穿耳，手持羊皮紙名單的麥格教授高聲宣佈：「我現在叫到誰的名字，誰就戴上帽子，坐到凳子上，聽候分院。」

　　「漢娜-艾博。」

　　小姑娘回頭張望了一下，似乎想找誰，然後跌跌撞撞地走出佇列，戴上帽子坐了下來。片刻停頓後，帽子喊道：「赫奇帕奇」。

　　漢娜笑了，向新生隊伍點了點頭，在赫奇帕奇們的掌聲中跑到他們那一桌就坐，胖修士幽靈高興地向她揮手致意。

　　赫敏-格蘭傑如願以償地分到了格蘭芬多，哈利身邊的羅恩顯然不滿意，重重地哼了一聲。

　　「納威-隆巴頓。」

　　仿佛為了鼓足勇氣，小胖墩狠狠地吸了一大口氣，哆哆嗦嗦地坐到凳子上，帽子在他頭上待了一分鐘左右，做出了決定：「赫奇帕奇。」

　　德拉科長長地舒了口氣。首戰告捷，雖是小勝，信心倍增。

　　「德拉科-瑪律福。」

　　德拉科一邊向長凳走去，一邊用上了大腦封閉術。他不確定這頂屬於格蘭芬多的神奇帽子會不會探知他的秘密。

　　高超的大腦封閉術並不是將一切完全遮罩，而是適時地釋放出想要對方相信的場景。如同最高明的間諜，在適當的時候以適當的方式透露出適當的資訊，誘導對方上當。德拉科坐到四腳凳上，慢慢地「回憶」上學前父親的教誨和母親的叮囑……

　　「斯萊特林。」如前世一般，帽子剛碰到他的頭髮，就用盡全身力氣大喊起來。

　　真是的，害我白擔心一場。德拉科暗自腹誹。摘下分院帽，德拉科來到斯萊特林長桌前坐下，高年級的小蛇們禮貌地向他表示友好，德拉科也微笑著點頭致意。

　　希歐多爾-諾特也來到了斯萊特林，然後是潘西-帕金森……

　　「哈利-波特。」

　　大廳裡突然一靜，隨即像冷水灑進沸油似的，炸開了。格蘭芬多長桌上人聲鼎沸，人頭攢動。學生們引頸而望，仿佛一群被無形的手拎住了頭頸的鴨子。

　　遮住哈利眼睛的分院帽在他頭上待了許久，終於大聲喊出「格蘭芬多」。

　　格蘭芬多長桌沸騰了，響亮的歡呼喝彩聲幾乎將屋頂掀開。「我們有波特了！我們有波特了！」

　　成鮮明對比的是斯萊特林長桌上的沉寂。十年前的戰爭幾乎牽連了所有的斯萊特林，誰家都有幾個沾親帶故的人死在鳳凰社手裡，或者關進了阿茲卡班。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19:46

第7章 故地重遊

　　德拉科很清楚分院帽與波特談了些什麼。戰後，赫敏-格蘭傑在《黑暗中的明燈》一書中描寫了分院帽與波特的對話，同時敘述了密室事件後鄧布利多與波特就是否應去斯萊特林進行的談話。在那次談話中，鄧布利多第一次提出「決定我們命運的不是我們的能力，而是我們的選擇」，並強調「哈利與黑魔王不同之處在于選擇格蘭芬多而非斯萊特林」。

　　對此，德拉科嗤之以鼻。黑魔王雖然是混血但也是薩拉查-斯萊特林的後裔，他去斯萊特林不過是由血統的決定，哪有什麼命運可供選擇？難道將他置於格蘭芬多之中，鄧布利多就能監控局勢，扭轉乾坤？

　　無論如何，哈利-波特去了格蘭芬多。

　　當佈雷斯-紮比尼被分到斯萊特林後，分院結束。

　　鄧布利多站起來發表了瘋瘋癲癲的講話，宣佈晚宴開始。餐桌瞬間被食物堆滿了，烤牛肉、烤子雞、豬排、羊羔排、臘腸、牛排、煮馬鈴薯、烤馬鈴薯、炸薯片、約克夏布丁、豌豆苗、胡蘿蔔、肉汁、番茄醬，還有幾乎沒人會碰的薄荷硬糖。

　　油膩多鹽的食物顯然更符合格蘭芬多的口味，相比起他們的大快朵頤，斯萊特林的食物消失了不到三分之一。

　　德拉科勉強吃了點烤子雞肉，一塊烤馬鈴薯，幾塊胡蘿蔔外加兩勺豌豆苗，草草結束了主餐。甜品上來後，德拉科又拿了塊酒浸果醬布丁。

　　突然，德拉科感到一股寒氣侵來，半個身子仿佛浸入了冰桶。德拉科轉頭一看，一個面容枯槁、血跡斑駁的幽靈靜靜地站在他身旁。

　　「你好，我是德拉科-瑪律福。」德拉科當然知道他是血人巴羅，斯萊特林的駐院幽靈。上一次當新生時被他影響得胃口全無。

　　「你好，德拉科，我是巴羅。」幽靈僵直地彎了彎脖子，仿佛那是許久沒上油的機械。

　　巴羅是個不愛說話的幽靈，德拉科也與他無話可說，轉過頭正想繼續品嘗布丁，誰知正對上波特幸災樂禍的眼神。看得出，他為德拉科的座位被安排在巴羅身邊感到樂滋滋的。（原著）

　　德拉科愣了愣，決定暫且不去理會。上一世不知自己是太無聊了還是太幼稚了，總是和波特爭鬥不停，毫無建樹，更無利益。這一次，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對小孩間的鬥毆置氣全無興趣。

　　突然，哈利一下子捂住了前額，與此同時，德拉科感到左臂內側的皮膚像燃燒般疼痛。德拉科的臉色驀然變化，一個可怕的猜想在心中升起。

　　「你怎麼了，」潘西注意到德拉科臉上血色全無，忙關切地問道：「德拉科，是不是東西刺激了胃？我就知道，鄧布利多提供的食物都是喂獅子的，盡是些肉。」

　　「是，太油膩了。」發下叉子，德拉科勉強笑了笑，心沉似鐵。他費了很大勁才控制住挽起袖口的衝動。

　　終於，鄧布利多站起來宣佈開學晚宴結束，接著是冗長的校規通知，外加未來著名的「四樓禁令」——「最後，我必須告訴大家，凡不願遭遇意外、痛苦慘死的人，請不要進入四樓靠右邊的走廊。」

　　哈利隨著少數人哈哈大笑，斯萊特林長桌上保持著沉默。小蛇們相互交換著富含深意的眼神。看似可笑的禁令只有一個作用——誘導好奇心重的人或別有用心的人進入禁區。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註定今年的霍格沃茲不會平靜，也許，與救世主入學有關……

　　七零八落地唱完校歌，鄧布利多耐心地為韋斯萊雙胞胎的葬禮進行曲打著拍子。心急如焚的德拉科強忍著憤怒，焦慮地等待著。無論何時，韋斯萊家的人都愛嘩眾取寵。

　　終於，老校長宣佈「就寢時間到了」。

　　持續坐了10幾個小時的火車，又經歷了冗長的分院儀式和開學晚宴，新生們早已筋疲力盡，睡眼朦朧地拖著軟綿綿的步子跟在級長德里安-普賽與狄安娜-海涅身後，穿過曲繞蔓回的地下走廊，來到一堵光禿禿的石牆前。

　　「榮耀。」石牆滑開了，德里安-普賽轉頭對新生厲聲訓斥道，「記住，這是本周的口令，每週星期六晚級長會把新的口令貼在公共休息室門廳的公告欄裡。」

　　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低調而奢華，施加了魔咒的天花板上繁星似點，長寬呈黃金比例的矩形室內兩頭安置著青色大理石圍砌的壁爐，枝形吊燈下，沙發軟椅和橡木長桌整齊排列在公共休息室內，抹茶綠的牆壁上每隔三步探出一盞雙頭蛇頸壁燈，透過安裝了魔法玻璃的窗戶可以看見湖底的植被礁石以及一閃而過的水族。

　　正對大門有一段墨綠大理石鋪成的臺階，通向一個不大的平臺，平臺兩頭相對開置著兩扇門洞。不用級長介紹，德拉科記得，向左走，男生宿舍區，向右走，女生宿舍區。

　　石牆再次無聲無息地滑開，身著黑袍的斯萊特林院長大步走進來，狼顧鷹視，氣勢逼人，目光所及之處幼蛇紛紛低頭折服。

　　「我，西弗勒斯-斯內普，斯萊特林學院院長。既然老眼昏花的分院帽把你們扔進了這裡，那麼，我不得不說，歡迎來到斯萊特林學院。」蛇王的聲音低沉而緩慢，「我不指望你們蛞蝓般的腦袋能夠為學院加分，但是，最好也不要用巨怪般的言行為學院扣分。否則，我的辦公室將隨時為你們敞開，你們也不會想知道將有什麼下場。最後，我要說，記住，為斯萊特林驕傲而驕傲，為斯萊特林榮光而榮光。」

　　訓話完畢，蛇王掃了一眼7年級的格雷厄姆-普裡查德，轉身離去，黑袍滾滾，駭浪隆隆。被毒液噴得頭暈眼花的小蛇們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哦，德拉科，你的教父太有氣勢了。」佈雷斯對蛇王敬畏有加。佈雷斯的母親瑪蓮娜與納西莎是同室好友，「社交」繁忙的她，常將佈雷斯「託管」到瑪律福莊園。

　　「教父要是知道你這樣『讚美』他，一定不會放過你。」德拉科非常篤定地回答。

　　「大家注意，」格雷厄姆-普裡查德清了清嗓子，朗聲說道，「現在我向新生介紹斯萊特林學院特有的管理制度——首席制度。」

　　新生們一改哈欠連天的模樣，迅速興奮起來，個個精神抖擻，摩拳擦掌——斯萊特林傳統的重頭戲即將上演。即使從父母嘴裡早已完全瞭解了斯萊特林的首席制度，服從強者的天性讓新生們依然做出了洗耳恭聽的姿態。

　　「千年之前，偉大的薩拉查-斯萊特林與三位志同道合者共同建立了霍格沃茲。當時，魔法界面臨教廷與麻瓜的雙重打壓，巫師們不得不遠離繁華市井，退縮窮鄉僻壤。不列顛島上教堂林立，專司獵巫的聖殿騎士四處橫行。」

　　「霍格沃茲不敢用貓頭鷹寄送通知書，沒有霍格沃茲特快可坐的新生們無法跋涉千里、安全抵達。因此，每年霍格沃茲會將新生名單提前交給曾經追隨四巨頭的12個巫師家族，即現在的12校董家族，由他們就近尋訪小巫師並接回家中，四巨頭隨後親自帶人統一護送新生們到校。」

　　「離校接引新生前，薩拉查-斯萊特林在7個年級中各選了一名強大的學生協助教授管理本年級，同時又從這7名學生中選擇了一名學生統領全院。這項傳統演變至今，成為了斯萊特林學院特有的首席制度。首席，是斯萊特林公認的領導者。所有人必須服從首席、追隨首席、支持首席。」

　　稍作停頓，格雷厄姆環視四周，接著說道：「斯萊特林的傳統是力量至上、強者為尊。我知道大家經歷了長途跋涉，舟車勞頓，但是，按照慣例，首席挑戰賽必須在今晚舉行。不是為了檢驗你們的魔法素質和謀略水準，而是考驗你們的性格和意志。」

　　「魔力可以在今後的訓練裡提高，謀略可以在成長的經歷裡學習，唯有百折不撓的意志與堅忍不拔的性格，在疲憊不堪、陷入絕境之時，支持你生存、堅持乃至絕地反擊。這，才是值得追隨的強者，這，才是不可戰勝的力量。」

　　「全體新生跟我來。要參加首席爭奪賽的高年級學生跟上。」

　　格雷厄姆帶頭走出公共休息室，1年級新生默默跟隨其後，40多個高年級學生也跟了上來。

　　客觀來講，格雷厄姆的「演說」還是很振奮人心的。小蛇們雖然沉默不語，但從變得輕快的腳步和高高昂起的頭顱來看，大家都卯著一股子幹勁，迫不及待地要展現自己「堅忍不拔的性格和百折不撓的意志」。

　　穿過幾條走廊，格雷厄姆帶著大家來到一個浮雕在石壁上的南美羽蛇壁畫前。格雷厄姆沒有停留，直接穿牆而入。

　　有「經驗」的德拉科也毫不遲疑地緊隨其後。牆壁上的魔法火炬自動燃起。這是一個比公共休息室略小的房間，四壁皆是粗制石磚，簡陋空曠，牆角整齊堆放著20餘個木偶傀儡。

　　等大家圍攏站好，格雷厄姆宣佈首席爭奪賽開始。首席爭奪賽由高年級向低年級逐級展開。最先決出的是學院首席。

　　7年級的奎因-塔爾博特率先向格雷厄姆發出了挑戰，精彩絕倫的幾番魔咒交鋒後，格雷厄姆勉強衛冕。根據規則，學院首席兼任本級首席。

　　6年級格裡莫西-沃林頓三戰三捷，最終連任。

　　5年級的德里安-普賽堪堪險勝狄安娜-海涅，胳膊被吃了敗仗、心情不佳的女友擰得紫青一片。

　　4年級的首席爭奪戰時間最長，南森-蒙太與雷德利-哈珀鬥得旗鼓相當，以逸待勞的伊蓮-貝爾蘭德對上氣喘吁吁的雷德利-哈珀後輕鬆取勝。沒有人為哈珀感到不公。適時選擇對手，正確分配魔力與體力，這是首席應該具備的頭腦。

　　1年級新生們都注意到，高年級學生毫無顧忌地使用著「准黑魔法」。

　　3年級的舒加特-瓦賽很快將艾布萊斯-休斯克打敗。德拉科記得，艾布萊斯-休斯克是一個愛寫詩的美少年，他是被室友瓦賽強拉過來充數的，因為3年級學生公認瓦賽是最強的巫師。

　　2年級的安德魯-舒馬赫與普萊德利齊-魯茲爭鬥許久，武技一流、擅長拳擊的普萊德利齊給了安德魯的眼眶一記左勾拳，隨後又被鎖腿咒擊中。他們的女友維拉羅嘉-巴努多和梅琳達-波賓這才長舒了口氣。

　　「1年級首席爭奪賽開始。」格雷厄姆沉聲宣佈道。

　　比起學長學姐們的可圈可點，新生們的表演可謂乏善可陳。

　　國際魔法師聯合會硬性規定，未滿11歲的巫師不得擁有魔杖。未成年小巫師的魔力發育尚未穩定，作為魔力引導器和增幅器的魔杖至關重要。因此，奧利凡德會警告每一個小巫師「使用別人的魔杖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由此可知，1年級的小豆包們在開學前短短2個月裡又能學會多少魔咒？於是，武技成了「專長」。

　　德拉科故意等大家打得七七八八了才走上前去。並非德拉科有心耍詐，實在是他不願站在圈子裡接受小孩子們的挑戰。

　　接連丟出幾個「腿立僵停死」和「塔朗泰拉舞」，佈雷斯跌出了圈外，德拉科對上了希歐多爾-諾特。

　　作為英國數一數二的純血貴族，諾特家在麻瓜界投資了醫藥、軍火、汽車、釀酒、農產品、房地產、航運等行業，在魔法界經營著魔法礦山、神奇生物養殖場和神奇草藥種植園，與瑪律福家族產業多有交叉。希歐多爾的父親也是一個老牌的食死徒。憑著生意夥伴與「食死徒戰友」的雙重關係，瑪律福與諾特不可謂不熟悉。

　　德拉科知道，這位看起來單薄消瘦的孩子極其聰明，善於應變。在他印象中，希歐多爾不但在魔藥上天分頗高，而且十分擅長黑魔法，諾特家的武技更是赫赫有名，不小心應對很可能敗下場去。

　　果然，希歐多爾微微側頭，輕輕一點，致敬之後迅速抬起魔杖施了一記「除你武器」，隨即向右滑了一步成功躲開德拉科的反擊，緊接著又釋放了一個「咧嘴呼啦啦」。不等德拉科身子站穩，來自希歐多爾的咒語的光芒行雲流水般迎面撲來。

　　好樣的！德拉科忍不住在心裡讚歎了一句。希歐多爾果然頗有魔咒天賦。1年級的新生能會幾個2年級咒語已經很不錯了，希歐多爾卻能輕鬆掌握3年級的繳械咒。德拉科記得，韋斯萊雙胞胎參加DA後才從波特那裡學會實踐運用。

　　「烏龍出洞。」礙於年齡和身份，德拉科不能使出太高級的魔咒，否則一個鐵甲咒，再加上一個「火烤熱辣辣」和「障礙重重」就可以結束戰鬥了。

　　教父親自教授的准黑魔法還是技高一籌，希歐多爾被突如其來的蛇嚇得了一跳，德拉科抓住他一瞬間的愣神迅速出擊，一個「腿立僵停死」乾淨利索地將他放倒。

　　「瑪律福獲勝。」格雷厄姆宣佈比賽結果，一揮魔杖對希歐多爾施了記咒立停。

　　德拉科也趕快收了魔法變出來的蛇，一邊走向希歐多爾，一邊將魔杖交到左手，彎下腰伸出右手。暗金髮色的希歐多爾笑了笑，抓住德拉科的手，借力站了起來。

　　佈雷斯與潘西交換了一個驚訝的眼神——這還是那個驕縱得不可一世的小孔雀嗎？確定不是那個狡詐圓滑的鉑金家主喝了複方湯劑？

　　狄安娜不知從哪裡捧出個古樸的木盒子。打開盒蓋，黑色天鵝絨墊上一字排放著7只拇指大小的金質盾形徽章，盾徽正中鑲嵌著一個銀色蛇紋羅馬字母S，其中一隻頂部鑄造成鏤空的雙環王冠狀。

　　「這是首席徽章，把它戴置於領帶結正下方。」格雷厄姆拿起那只頂部鑄造成鏤空的雙環王冠狀的徽章做了示範。其他6位首席依次從木盒裡取出徽章。

　　「首席爭奪賽結束，1年級留下。」格雷厄姆宣佈道。

　　新生們注意到，留下來的高年級不止格雷厄姆一人。7名3年級和4年級的學生在格雷厄姆身後整整齊齊站成一排。

　　格雷厄姆的眼光慢慢掃過1年級斯萊特林們，語調低緩地說道：「下面，作為斯萊特林的學院首席，我將秉承傳統、遵循規則告訴你們，新一代的斯萊特林，斯萊特林學院一個秘密的團體——守護者（Keeper）。」

　　「1940年5月，麻瓜英法聯軍敗退敦克爾克，得到格林德沃支持的德國人橫掃西歐，聖徒與英國巫師隔海相望、蠢蠢欲動，軟弱無能的魔法部除了進一步加長禁止黑魔法魔咒與物品名單外，一籌莫展、無所適從。也許那幫腦袋裡裝滿了惡婆鳥毛和金加隆的官員們認為，『清泉如水』足以沖走聖徒，『清理一新』完全可以趕跑格林德沃。」

　　「在此英國魔法界生死存亡的關頭，在那位『謙虛』的白巫師一再拒絕出頭迎戰的時刻，斯萊特林的先輩們意識到，此時此刻也是家族危急存亡之際，不能等著格林德沃殺到眼前才組織反抗。幾經磋商後，他們籌集資金自發組織了『守護者』。這個團體的唯一宗旨是，傳承家族，守護家人。」

　　「這是一個秘密的團體。他們利用學院裡數量眾多的房間開展秘密活動，教授用於戰爭的黑魔法，訓練保衛家園的戰士。這間密室就是其中之一。你們也看到了，那堵牆像九又四分之三月臺一樣可以穿牆而入，但是，只有被分院帽分入了斯萊特林的學生才能進入，無論畢業的還是未畢業的。」

　　斯萊特林學院的休息區位于黑湖底部，相較於其他三個學院，可利用空間更為廣闊，霍格沃茲城堡原本就藏有大量的、至今未曾發現的密室密道，薩拉查留下些專屬學院使用的密室毫不稀罕。

　　「經過幾十年的發展，『守護者』又進一步細分為若干個團體。作為新生，你們現在只需要記住黑魔法防禦社就行了。現在你們所處的密室是專屬黑魔法防禦社使用的，1年級與2年級全體學生必須參加，要求2年內達到OWLS考試大綱的實踐考試水準，教材是你們已經買好了的《黑暗力量：自衛指南》，昆丁-特林布所著。」

　　「你們不用帶課本來，自行做好課前預習，我們只教授實踐運用。鑒於斯萊特林與格蘭芬多之間的矛盾，學長們也會適當教授一些有趣的『小魔咒』。從開學後第2周開始到學年最後一個月，每週週六周日晚7點-9點由我身後的這7位學長輪流指導你們。聽著，不許遲到，需要請假的告訴首席。」

　　德拉科清楚，「守護者」有7個社團，其他6個分別是戰鬥社、魔藥社、魔文與魔法陣社、魔咒社、魔法生物社和自由魔法俱樂部。

　　在3年級時，前5個社團會分別找上那些看得順眼的學生，面談後邀請入社。但是，自由魔法俱樂部研習的是各種禁咒，其中大部分都在魔法部禁令名單上居A類。因此，加入俱樂部的至少是5年級以上的學生。黑魔王崛起後，自由魔法俱樂部幾乎被食死徒子弟壟斷。

　　格雷厄姆停頓了一下，目光變得嚴厲起來：「這是斯萊特林的秘密，但並非只有斯萊特林知道。不止一個人想要查清斯萊特林們如何學會了大量的黑魔法，現在的校長就是其中之一。我不妨告訴你們，我們的斯內普院長就讀霍格沃茲期間，在『守護者』學了一身好本領，1年級時掌握的魔咒比7年級的蠢獅子都多（原著，西裡斯告訴哈利），與當時臭名昭著的『劫道組』一對四鮮有敗績。但是，鄧布利多也由此盯上了『守護者』，一直想查清楚這個『小團體』。」

　　由於身在格蘭芬多的緣故，哈利-波特並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一個仗勢欺人的壞傢伙，但斯萊特林可不會為詹姆-波特遮羞掩醜。凡是涉及獅子的醜聞，無論是唯讀了3年級的海格，還是畢了業的詹姆-波特，斯萊特林都恨不得昭告天下。因此，斯內普與劫道組四人的恩怨情仇也就不是什麼秘密了。

　　「為了保險起見，所有人都必須與我身後任意一位學長訂立『赤膽忠心』咒。並非不信任你們，而是要防止吐真劑及攝神取念的可能。」

　　赤膽忠心咒可以依靠「他律」，牢不可破咒只能靠「自律」。一旦被使用了吐真劑或攝神取念，建立在他人身上的赤膽忠心咒會抵擋住吐真劑或攝神取念，除非白巫師找到那個建立了赤膽忠心咒的「他人」。

　　無論重生幾次，開學之夜的一番折騰都夠頂著11歲身體的德拉科受的。匆匆忙忙與潘西道過晚安後，德拉科走進了寫著自己名字的宿舍。與前世一樣，在校董父親的安排下，德拉科與紮比尼住在一起。

　　「德拉科，古靈閣或魔法部？」佈雷斯虛拋著一枚金加隆。魔法部授權妖精們鑄制的錢幣一面凸刻著魔法部的徽章，一面是古靈閣的徽記。

　　「古靈閣。」記得上次猜的是魔法部，現在德拉科一聽見魔法部就想砸東西。

　　「你贏了，先進去吧。」佈雷斯笑著倚靠在軟椅上，搭在書桌上的兩腿慵懶地交疊在一起。

　　德拉科打開早已送進來的箱子，找出睡衣走進浴室。門剛在身後關上了，德拉科立刻扯下衣衫，左臂內側赫然出現了黑魔標記。不再是黑魔王死去後黯淡的傷疤，而是淡墨勾畫出的刺青。

　　德拉科打開水龍頭，抓起浴巾拼命擦洗。漸漸地，水中出現了顏色，不是洗下來的黑色，而是流出來的紅色，是血的顏色……

　　德拉科咧咧嘴，想哭又想笑。

　　黑魔標記，靈魂上的烙印，無論靈魂轉世多少次，它都會冷冷地看著你，仿佛在說，你是我的奴隸，永遠的奴隸……

　　穩定了一下情緒，德拉科草草洗漱了一番。佈雷斯還在外面等著，一整天的長途跋涉，大家早已睡眼惺忪，沒理由為自己的心情連累佈雷斯。

　　走出浴室，佈雷斯正拿著鑄有紮比尼家徽的雙面鏡發愣。德拉科心裡默默安慰道，佈雷斯，現在瑪蓮娜阿姨很忙，不能與你長談。今年耶誕節假期裡你將見到第5位繼父，2年級秋天你會得到義大利的戈蘭登城堡。4年級開學時，最後一位「父親」將送你登上霍格沃茲特快，5年級萬聖節他會留下西班牙的塞勒班城堡回到梅林身邊。總得來說，你的生活還是會圓滿的。

　　早在紮比尼未滿月時，紮比尼的父親斯坎隆-紮比尼就因「不明原因」去世，紮比尼夫人在虎視眈眈的魔法部與貴族的眼皮下接連改嫁了6位丈夫，以一種獨特的方式保住了家產，保住了佈雷斯。為母則強，誰說女人是弱者！

　　掏出兜裡的魔法懷錶，德拉科用嵌在表蓋內側的雙面鏡與父親取得了聯繫。果然，這麼晚了父母都還沒有休息，穿著睡袍坐在壁爐前等候著兒子的消息。望著雙面鏡裡父母鮮活的面孔，德拉科鼻子一酸，掉下淚來。

　　「德拉科。」以為兒子軟弱想家，盧修斯不滿地皺皺眉，正要開口，納西莎搶先抓過了雙面鏡。

　　「哦，媽媽的小龍，你還沒睡嗎？首席真是的，折騰這麼晚，明天會有黑眼圈的。」

　　「是的，媽媽，您也快休息吧。」德拉科不確定自己還能忍耐多久。他現在真想沖進格蘭芬多塔殺死波特。取勝後的黑魔王至少不會讓父母無故命喪黃泉。

　　「好的，小龍，你一定累壞了。」母親總是首先考慮兒女的感受，「晚安。」

　　「晚安，媽媽，晚安，父親。」


第8章 球場交鋒

　　掛著綠色法蘭絨帳幔的四柱床上鋪著暖和的被褥和墨綠的毯子，連著三層書架的書桌擦拭得一塵不染，胡桃木的大衣櫃裡掛著足夠多的衣架，四層鞋架立在門旁。

　　德拉科揮一揮魔杖，衣帽鞋襪、飾物用品和書本文具自動分門別類，規置整齊。

　　收拾停當後，德拉科鋪開印著家徽的羊皮紙，模仿11歲幼稚傲慢的語氣寫了封家信，驚歎於城堡的巍峨，驕傲於年級的首席，嘲諷於波特的無知……逢場做戲也要力求以假亂真，假如校長真的監控了斯萊特林的貓頭鷹，至少要讓他對這只驕傲自得的小蛇掉以輕心。

　　躺在放下帳幔的四柱床上假寐，德拉科聽著佈雷斯躡手躡腳地走進臥室，輕手輕腳地收拾好東西，靜靜躺倒在床。終於，熟睡的鼻息聲響起。

　　德拉科攥著魔杖悄悄溜下了床，身上穿著事先換好的便裝。他小心翼翼地溜出公共休息室，給自己施了個幻身咒，輕手輕腳地向樓上走去。

　　坐了10多個小時的列車的學生們早已累得困頓不堪，相繼墜入夢鄉。因此，霍格沃茲每年開學第一晚的巡夜也是最鬆懈的時候。連素來調皮搗蛋的韋斯萊雙胞胎都沒有精力「夢遊」的夜晚，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毒蛇總是在獵物最鬆懈的時候給予致命一擊。德拉科偏偏就要今晚「出獵」。

　　有求必應室位於城堡八樓，門外長長的回廊一頭連著格蘭芬多塔，另一頭連著校長室。

　　德拉科打起十二萬分精神仔細觀察四周，確定沒有人沒有畫像沒有動物注意自己後，走向呆子巴拿巴訓練侏儒跳芭蕾的掛毯，心中默想著「我要一個藏東西的地方」，在掛毯前來回走了三次，熟悉的大門出現在眼前。

　　德拉科慢慢伸出手去，推開大門，就著魔杖尖頭的螢光，在一堆堆破舊蒙塵的雜物山裡艱難跋涉，仔細搜尋。

　　轉過一堆缺胳膊少腿的石膏像，德拉科看見了一個耷拉著半邊木門的櫃子，如同一張怪獸的嘴，狠狠地嘲弄著他。

　　一瞬間，德拉科覺得有一股寒氣自腳底侵入、直至頭頂，整個身子仿佛凍在了寒冰裡，不能移動，不能思考，不能感覺。他認出了這只櫃子——消失櫃。

　　乘坐霍格沃茲的前一晚，德拉科一遍又一遍地問父母，霍格沃茲是什麼樣？父親說，那是一個金碧輝煌的殿堂，小巫師們在裡面學會了魔法，贏得了尊敬。母親說，那是一個溫馨舒適的城堡，小巫師們在裡面享受了生活，交到了朋友。父母都說，那是一個家，一個幸福快樂的家，是一個屬於小巫師的家。

　　家？德拉科從這個「家」裡得到了什麼？擦肩而過的學院杯，失之交臂的金飛賊，修不好的消失櫃，抹不掉的黑魔標誌，父親蒼白的面孔，母親絕望的神色，利亞流出的鮮血……

　　也許受了腦海中記憶的刺激，德拉科突然覺得心臟一陣絞痛，五感又回到了身體裡，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氣充盈全身。

　　憑什麼？憑什麼霍格沃茲就不能給我家的感覺，不能給斯萊特林幸福快樂？學院杯屬於斯萊特林，金飛賊會落進我的手裡，黑魔標記會被抹去，父親不會害怕，母親不會絕望，利亞，我的利亞會好好活著，一切都會好的。

　　德拉科舉起左手將看不見的指環對準消失櫃，輕聲說道：「你屬於安比索莫」。

　　消失櫃立刻不見了。

　　德拉科想了想，又說道：「安比索莫，消失櫃。」

　　破舊骯髒的櫃子一下子出現在腳邊的地板上，把德拉科嚇了一跳。

　　看來安比索莫的指環挺管用的。德拉科滿意地點點頭，把消失櫃收了起來。有了修理經驗，他相信很快就能得到一個方便合用的魔法道具，抽空把老博金店裡的那個櫃子拿來，就能隨時離開霍格沃茲了。

　　不多時，德拉科在一個少了半邊身子的男巫雕像頭頂上看見了著名的魂器冠冕。如法炮製藏好冠冕，德拉科走出了有求必應室。

　　霍格沃茲地處蘇格蘭北部山區，常年潮濕陰冷，即使是夏季，夜間溫度依然不高。夜風從半開的走廊窗戶外吹來，穿著單薄的德拉科不禁打了幾個寒顫。

　　德拉科剛覺得鼻孔微微有些發癢，前方不遠處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袍角摩擦聲。他忙躲進一副盔甲陰影裡，側耳傾聽。

　　「我假設，奇洛教授記得今晚負責巡夜的是我。」低沉絲滑的聲線，略帶嘲諷的語氣，即使德拉科不敢探頭張望也能確定，此時斯萊特林的蛇王一定兩眼微眯。

　　作為西弗勒斯-斯內普的教子，德拉科記得很清楚，9歲時自己調皮弄翻了教父剛剛榨取的血蘭汁液，教父就用同樣的表情和語氣命令自己去拾掇長角蟾蜍。隨著波特出現在霍格沃茲，這幅表情和語氣將頻頻出現，直至主人死去。

　　「我，我，啊……我記得……今天，是你，」包著頭巾的奇洛結結巴巴地回答道，「月亮……明天，會，會，下雨……」

　　「原來奇洛教授深更半夜不辭幸勞地從柔軟的床鋪上爬起來前往四樓走廊就是為了欣賞月色兼職預報明天的天氣。」諷刺的味道濃烈得像新鮮檸檬汁一樣飄來，德拉科覺得自己快要把持不住發癢的鼻孔了。

　　適時出現的費爾奇「救」了德拉科：「哦，斯內普教授，奇洛教授，你們在這兒啊。剛才洛麗絲夫人在走廊上發現一個煙花，一定是那兩個雙胞胎不小心弄丟的，他們又把違禁品帶進來賣給搗蛋的學生。」

　　「我……我去，看，看，」奇洛教授連忙說道，「當心，也許，還有惡作劇。」

　　「要盯緊這些格蘭芬多，那些自大狂妄的蠢獅子要多關幾次緊閉多做幾次勞動服務才會懂得珍惜來之不易的生命。」德拉科聽出教父話中帶話。

　　「沒錯，斯內普教授，」費爾奇很高興在對待格蘭芬多上有人與自己持相同的觀點，「以前霍格沃茲總是把違反校紀的學生吊起來，用鞭子狠狠抽，我申請校長批准重新啟用這些處罰措施，他總是拒絕。那些鞭子我都保存得好好的，經常擦拭，也許有一天會用上……」

　　對話聲隨著腳步聲越來越遠，終於消失在樓下。

　　阿嚏。德拉科終於憋不住了。

　　「哦，誰打噴嚏？」頭上的畫像發出不滿的抱怨，「我剛剛夢見得到一塊水果餡餅，正要吃。」

　　「不是我，比利，是你嗎？」

　　「該死的保羅，別搖醒我。」

　　……

　　走廊裡開始熱鬧了。

　　德拉科靜靜地站起身，悄悄溜走了。

　　出獵的唯一代價是睡眠嚴重不足。當德拉科被佈雷斯大力搖醒時，覺得眼皮上坐著一千隻迷狂牛。

　　哈欠連天的洗漱完畢，德拉科換下睡衣，穿好校服，對著鏡子仔細釘好首席徽章。拿起髮膠時，德拉科猶豫了一下，果斷決定放棄使用。婚後，阿斯托利亞告訴自己，年輕時用多了髮膠，中年開始會脫髮，晚年更會禿頂。適當改變點兒生活習慣應該不會惹來懷疑……

　　改變的後果是潘西兩眼放光，如果不是礙于長桌上人太多，她立刻要對鉑金髮絲上下其手、任意蹂躪。

　　早餐時間是例行的貓頭鷹投遞服務時段，上百隻貓頭鷹在大廳上空飛翔起落，蔚為壯觀。

　　今天為德拉科送來信件和糖果點心的是盧修斯的阿帕奇。這是一隻黑色的矛隼，去年耶誕節與德拉科帶到霍格沃茲的查理斯一起被盧修斯從冰島帶回來。矛隼是冰島的國鳥，純白的矛隼最為難得，盧修斯把它送給了德拉科。

　　德拉科展開信件，盧修斯先用上半張羊皮紙描寫了霍格沃茲在英國巫師界的歷史地位，再用下半張羊皮紙敘述了對德拉科成績的期望，最後一句話才是重點——「已經與你的教父商量好了，週二、週四晚六點至八點課外輔導魔藥」。

　　德拉科暗暗歎了口氣，重生後他一直很怕見到教父。他已經知道教父是一個厲害的雙面間諜了，他不確定自己有把握不被教父察覺到破綻。

　　純血貴族都是很重視魔藥訓練，目的當然不是培養魔藥大師，而是要提防對手和不懷好意的人暗害自己或家人。

　　100多年前，曾有一位大家族的繼承人被人用尼斯鼠尾草汁與磷蝦害死了。尼斯鼠尾草汁沒有毒，磷蝦也沒有毒，但是兩者加在一起就會產生毒素。尼斯鼠尾草汁的味道很像黑胡椒。兇手知道被害者愛吃磷蝦，就將尼斯鼠尾草汁加入了宴會中的牛排裡。

　　教父點評，尼斯鼠尾草汁有一種淡淡的杏仁苦味，那不是黑胡椒牛排應該有的。

　　該面對的總要面對，德拉科決定先不去考慮這個問題。

　　即使霍格沃茲提供了簡易地圖，欺生好動的樓梯與複雜如迷宮的內部結構依然刁難了不少新生。這次，犯在嚴肅的麥格教授手上的是迷糊的波特和睡懶覺的韋斯萊。

　　「我應該把你或波特先生變成一隻懷錶，這樣你們就會知道時間。」

　　麥格教授沒有給兩人扣分，有些遺憾，卻也在德拉科預料之中。這是救世主養成計畫的第一步，讓他知道自己是特別的，拋去初入魔法世界的羞怯膽小，恢復獅子自大莽撞的本性。

　　這一節變形課的內容是練習將火柴變成一根針。讓20歲的巫師重上1年級相當於讓11歲的孩子學習一加一等於二。耐心等待麥格教授巡視到第2圈，德拉科迅速將火柴變成了一根銀光閃閃的針，連針鼻都清晰可見，為斯萊特林贏得了第一個5分。

　　德拉科不打算在這方面隱藏實力。反正期末時鄧布利多會無恥地為格蘭芬多加上幾百分，他不介意試探一下鄧布利多臉皮的最大厚度。

　　在賓斯教授的課上德拉科好好補了一覺，睡眠充足、頭腦清醒有利於思考行動對策。

　　魔藥課上，德拉科開始試驗自己的「魔藥藏拙計畫」。

　　7歲背下《千種神奇藥草與蕈類》識別處理藥材，9歲對照《魔法藥劑與藥水》實踐魔藥製作，11歲被以毒舌苛刻著稱的教父不情不願地斷言「可以與5年級巨怪一起準備OWLS」，15歲在英國拿到二級A類藥劑師資格證，17歲在美國獲得一級A類藥劑師資格，擁有如此經歷的德拉科試圖在魔法史上最年輕的魔藥大師、最成功的雙面間諜面前偽裝小巨怪純屬自尋死路。

　　既是侮辱斯內普教授的智商，也是侮辱瑪律福的自尊，與其彆彆扭扭、漏洞百出地演戲，倒不如放開手腳做一隻頗有「天分」卻又驕傲自大的鉑金小孔雀。

　　因此，德拉科先是頤指氣使地命令克拉布去領取魔藥材料，再皺眉撇嘴地挑剔呵斥一番，隨後洋洋自得地接受教父的表揚和加分，灰藍色的眼睛還時不時地瞟一眼被罵得狗血淋頭、垂頭喪氣的聖人波特。

　　哦，活該，即使是鄧布利多也不敢對斯萊特林院長說「你怎麼不去問別人」。果然，救世主被格蘭芬多們追捧得昏了頭。教授檢查學生的課前預習情況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不是在向學生請教問題。居然在第一節課上當面頂撞教授，真是太不像話了。（原著）

　　第一節魔藥課以瑪律福為斯萊特林贏得15分，波特為格蘭芬多丟掉15分，斯萊特林院長心情大好、表情愉悅而結束。

　　飛行課合併上課的通知被貼出來後，德拉科立刻告知1年級小蛇們不得靠近格蘭芬多，不得與格蘭芬多搭話。「我可不想看見有人被愚蠢的獅子連累受傷」，德拉科如是說道。

　　城堡與禁林之間的一處平坦的草坪上，斯萊特林與格蘭芬多相對而立，眼神不善，目光如電。

　　波特家族有著飛行的天賦，雖然哈利一臉擔憂，但是，德拉科相信，很快波特就能體會到飛行帶來的樂趣。

　　不能讓他進魁地奇隊，絕對。德拉科再次下定決心。

　　也許是歷史的慣性過於巨大，也許是獅蛇兩院的矛盾積累太深，也許二者皆有，總之，即使納威去了赫奇帕奇，兩院依然交上了鋒。

　　這次出狀況的是西莫-斐尼甘。他是一個混血，父親早逝，母親是一個在魔法部麻瓜聯絡處工作的麻種女巫。

　　來霍格沃茲上學前，西莫一直住在麻瓜父親留下的房產裡，沒有坐掃帚飛行的經歷。身旁的格蘭傑總是喋喋不休地小聲複述著書本上的飛行注意事項，他一緊張，不由自主地按照小女巫的話去操作掃帚。結果就是伴隨著格蘭傑的「一鳴驚人」，西莫-斐尼甘「一飛沖天」，比上一世的納威-隆巴頓還要誇張。

　　最後，氣瘋了的霍琦夫人在黑湖裡的大章魚的幫助下才把西莫拉上了岸。

　　「我送這孩子去醫院，你們誰都不許動!把飛天掃帚放回原處，不然的話，不等你們來得及說一句『魁地奇』，就被趕出霍格華茲大門了。走吧，親愛的。」霍琦夫人匆匆忙忙帶著西莫走了。

　　沒有納威，沒有記憶球，德拉科難免有些鬆懈。一鬆懈，問題就來了。

　　西莫的麻瓜父親留下了不少遺產，母子倆生活一向寬裕，西莫小小年紀就戴了不少珠寶飾物。剛才一番空中過山車式的折騰，草坪上多了條銀鏈子，陽光之下，銀光閃閃熠熠生輝，很快吸引了希歐多爾的注意。德拉科只說不要接近格蘭芬多，並沒說不要撿地上的東西。況且這根鏈子也太古怪了，古樸無紋的鏈條上串著一個同樣古樸無紋的指環，一點也不好看。

　　「是麻瓜飾品，」本屆最好看的斯萊特林女生達芙妮指著指環內側的「The Lord of the Rings」字樣說道，「麻瓜男孩最近流行這個打扮。《女巫週刊》的麻瓜時尚版介紹過。」

　　「喂，把西莫的東西拿過來。」哈利低聲說道。開學不到兩個星期，他還沒有把斯萊特林的學生認全。

　　不算禮貌的語氣引起了兩個斯萊特林反感，尤其是說話者還來自格蘭芬多。希歐多爾冷冷地看了哈利一眼，手一松，銀鏈掉回草坪上。

　　「撿起來！」哈利一聲斷喝，攔住了轉身要走的希歐多爾。

　　這關係到男孩子的面子問題，尤其是當著達芙妮這樣的小美女的面。「我為什麼要聽你的，波——特。」希歐多爾故意拖長緩吐哈利的姓氏，蔑視之意不言而喻，「我就不撿起來，怎麼樣？」

　　哈利的喊聲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德拉科忙跑了過來，其他斯萊特林們緊跟其後。羅恩見斯萊特林蜂擁著沖向哈利，也大喊著沖了過去。

　　「不要打架，會被扣分的。」格蘭傑嘮嘮叨叨地跟著看熱鬧的格蘭芬多們圍了過來。

　　這下子哈利也下不了臺了。在眾人面前，男孩子的自尊心本來就比較強，又是公認的「救世主」，連分院帽都說他「急於證明自己」。海格和羅恩都說斯萊特林是邪惡的毒蛇，他怎麼能在邪惡面前露怯？

　　想到這裡，哈利覺得血撞得耳膜轟轟直響，再次大喊道：「撿起來！」

　　諾特輕蔑一笑，懶得回答，拎起掃帚一撩一挑，將鏈子纏繞在尾部突兀的枝條上，然後跨上掃帚輕輕一蹬地，快速飛了起來。

　　哦，不。德拉科根本沒來及阻止，現在想阻止也難了。阻止諾特，無疑自打斯萊特林耳光，阻止哈利，劇情又要重複。

　　哈利抓起了自己的掃帚，在格蘭傑無力的勸阻中飛上了天空。他覺得自己做了件正確的事，否則地面上的羅恩為什麼大聲喝彩，格蘭芬多們為什麼大聲驚歎——忽視那個一驚一乍的赫敏-格蘭傑吧。

　　哈利猛然轉過掃帚，對準了停在空中的諾特。諾特驚訝的表情極大得鼓舞了哈利。

　　「拿過來。否則，把你撞下去。」哈利厲聲喝道。

　　正在地面上發愁如何阻止救世主的德拉科猛地抬起頭來——又來了，又來了，「把你撞下去」，這是向親愛的達力表哥學的嗎？

　　戰後媒體描述為「謙虛有禮貌」的哈利-波特，分院後被校長舉杯遙遙致意的哈利-波特，弗立維教授一見面就尖叫著掉下凳子的哈利-波特，這可是30英尺的高空，諾特摔下來不死也要折胳膊斷腿。不過是三兩句口舌之爭，四五句譏諷之言，就要同學非傷即殘嗎？

　　想到這裡，德拉科不再沉默，朗聲喊道：「希歐多爾，把那個麻瓜物品給我。」

　　服從首席是斯萊特林的傳統，德拉科的話其實也給了希歐多爾一個臺階下。希歐多爾探手從掃帚尾部取下鏈子，一撥掃帚就要飛下來。

　　「給我！」哈利攔住了希歐多爾，他認為格蘭芬多的東西從一個斯萊特林交到另一個斯萊特林手裡同樣不能容忍。

　　「沒人證明那是西莫的東西。」德拉科強壓怒氣，還是給了波特一個臺階，「我會交給霍琦夫人的。」水，遇到火，要麼滅掉它，要麼化為水汽，現在滅不了哈利，就先化為水汽退開吧。波特，我們來日方長。

　　「給我，我會交給霍琦夫人。」哈利不依不饒的態度終於激怒了斯萊特林，全體斯萊特林。

　　「扔了它，讓蠢獅子自己撿。」性格剛強的潘西早就怒火中燒了。

　　真是個好主意！希歐多爾手一揚，銀鏈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形的拱門，直飛向草坪的另一頭。那是城堡的圍牆，旁邊的尖塔之上就是麥格教授的辦公室。

　　哈利沒有遲疑，迅速向銀鏈飛去。

　　一心為斯萊特林的魁地奇杯著想的德拉科立刻拔出了魔杖，試圖用飛來咒換回銀鏈。

　　誰知一旁的羅恩誤以為斯萊特林的毒蛇要施毒咒，也拔出二手魔杖指向德拉科，差點戳在德拉科的眼睛上。

　　德拉科一受驚，手一抖，銀鏈猛然改變方向，加速向地面飛去。

　　「曾經」最天才最年輕的找球手立刻一擺掃帚紮向地面。

　　戰後，德拉科曾分析總結過波特為什麼每次比賽都能抓住金飛賊，他打敗的可不止是德拉科，還有秋張和塞德里克。

　　德拉科得出了一個結論：在霍格沃茲的賽場上，哈利-波特最不怕死。

　　以1年級的比賽為例，金飛賊垂直飛向地面，斯萊特林的追球手的掃帚略遜於波特，但兩人依然齊駕並驅。當越來越接近地面後，斯萊特林的追球手膽怯放棄了，波特卻繼續加速。金飛賊沒有撞在地面上，而是突然平行飛了一段距離。最終波特抓住了金飛賊。（原著）

　　沒有哪個學生會拿性命冒險去換這個產權屬於學校的球，除了波特，只因為他是鄧布利多的「黃金男孩」。

　　可惜，銀鏈不是金飛賊，它只會在地球引力作用下固執地撞擊地面。於是，入學不到2周的1年級新生們看到了可怕的場面——萬眾矚目、萬人敬仰的哈利-波特以大無畏的勇氣騎著學校的舊掃帚像彗星般一頭紮向地球。

　　其實哈利也發現了危險，但是，學校的舊掃帚性能遠遜于「未來」的火弩箭，依然帶著他英勇無畏地飛向地面。條件反射之下，他伸出兩臂試圖撐地緩衝……

　　喀嚓，即使草坪上一片驚呼聲，骨頭折斷聲依然清晰可辨。

　　「不——」面如死色的霍琦夫人尖叫著沖向頭破血流的哈利-波特……

　　「中度腦震盪，雙腕及右前臂骨折，頭上身上擦破淤青14處，暫時不會去梅林那兒喝茶。」龐弗雷夫人非常生氣，一邊給哈利綁繃帶，一邊絮絮叨叨，「我早給你說了，阿不思，斯萊特林與格蘭芬多不能一起上課。學校的掃帚也早就該換了，每年都摔上幾個，今年最嚴重。」

　　斯內普一臉寒氣，衣袂帶風大步走進醫療翼，把手裡滾熱的魔藥瓶遞給龐弗雷夫人。

　　「西弗勒斯，你怎麼看待今天的事故？」被醫療翼女王訓得快要喘不過氣的鄧布利多趕緊轉移話題。

　　雙面間諜深深地看了白鬍子校長一眼，語氣冰涼：「魯莽狂妄自大無知愛出風頭的波特違反霍琦的規定擅自飛行，最終自食其果。」

　　「哦，別這樣，西弗勒斯，」老校長眨眨湛藍色的眼睛，「如果不是諾特那孩子扔了斐尼甘的鏈子，哈利也不會去撿。那孩子像莉莉一樣正義，勇敢地為朋友出頭。」

　　「霍琦沒有禁止孩子扔東西。鏈子掉在草坪上是諾特撿到的，像他父親一樣愛闖禍愛欺負人愛當大英雄的波特強行要搶走諾特撿到的鏈子。」論起蠻不講理、胡攪蠻纏，地窖蛇王也是一把好手。

　　「本來哈利可以安全地撿到鏈子的，但是瑪律福那孩子用魔咒把鏈子摜在地上。」

　　「霍琦檢查過鏈子了，上面是德拉科的飛來咒痕跡，韋斯萊用魔杖戳他的眼睛，導致鏈子落地。」

　　「飛來咒？」鄧布利多沉思起來。

　　「格蘭芬多扣10分，因為哈利-波特違反規定擅自飛行。」公正嚴明的麥格教授見哈利沒什麼事情了，大大松了口氣，開始善後，「斯萊特林……」

　　「我已經給瑪律福和諾特罰了勞動服務。」斯內普打斷了麥格教授的話。

　　麥格教授看看一聲不吭、狀若神游的校長，又看看公然護短、得意洋洋的斯萊特林院長，只好作罷。


第9章 暗算紅毛

　　勞動服務的內容是製作感冒藥水，兩人一起照看三隻坩堝，製作40瓶，供學校醫療翼使用。

　　希歐多爾-諾特是一個很有魔藥天賦的孩子。愛佔便宜、愛耍滑頭的斯拉霍曾試圖邀請他加入鼻涕蟲俱樂部，但得知老諾特是個食死徒，在神秘事務司之戰後與盧修斯一起被關進了阿茲卡班，立刻收回了邀請。西弗勒斯-斯內普在教導1年級新生後便對希歐多爾印象深刻，征得了盧修斯的同意，暑假裡的每週都花4個課時在瑪律福莊園指導德拉科和希歐多爾的魔藥。

　　德拉科拿起攪拌棒做了最後一次攪拌。這是最後一鍋藥水了，勞動服務即將結束。德拉科注意到希歐多爾顯得有些漫不經心，不時地偷偷看一眼教父，又低頭看看懷錶。

　　德拉科心裡默歎，希歐多爾還沒有到瑪律福莊園接受魔藥訓練，不瞭解教父的厲害。別看教父低著頭、皺著眉批改作業，實際上他知道你的一舉一動。從教父一個勁畫T來看，他不是在批改赫奇帕奇笨蛋的作業，就是在審閱格蘭芬多巨怪的論文，心情絕對很糟糕。他得提醒希歐多爾，否則兩人都會被延長勞動服務的。

　　「幾點了？」德拉科故意輕聲問道。

　　「馬上10點半了。」

　　德拉科很奇怪，霍格沃茲規定11點才宵禁，今天又是週末，不用趕作業，希歐多爾著什麼急？

　　「教授一定在批改蠢獅子的作業，希望不會延長我們的勞動服務。」

　　希歐多爾點了點頭，收起了懷錶。德拉科就喜歡和聰明人一起做事。

　　離開院長辦公室，兩人走到一個岔路口，向左，是回公共休息室，向右，是通往地窖口。

　　希歐多爾猶豫一下，對德拉科說：「你先回去吧，我還有點事。」

　　斯萊特林尊重隱私，現在德拉科與希歐多爾只能算得上好夥伴，還談不上好朋友。因此，德拉科也沒多問，相互告別後分別離開了。

　　德拉科穿著睡衣倚在床背上，手裡捧著一本從佈雷斯那裡拿來的麻瓜小說慢慢閱讀，床頭櫃上放置著一套深色便裝。今晚，他要和佈雷斯夜探禁*書區。

　　相比起喜愛夜遊又總是被抓的格蘭芬多雙胞胎，佈雷斯-紮比尼無疑是一個夜遊高手。在校7年他有一半的晚上在夜遊，卻從未失手被擒。

　　雖然由於盧修斯的緣故，德拉科從教父那裡拿到了在校期間無限制借閱禁*書批條，但德拉科不想這麼快動用這項權利。因為按照霍格沃茲的規定，借閱圖書必須在平斯夫人那兒登記。德拉科可不想留下把柄。他要找的書一定會引起鄧布利多的高度關注，因為那本書的書名是《尖端黑魔法揭秘》。

　　格蘭傑在《黑暗中的明燈》中說，她是根據鄧布利多留下的線索，用飛來咒從校長辦公室召回了那本書。德拉科不確定現在那本書是被鄧布利多提前放到了校長辦公室，還是依然待在圖書館裡。今晚，他要去找一找。

　　霍格沃茲圖書館是全英國最大的圖書館，館藏之豐富可謂浩如煙海、汗牛充棟。可惜，有一半書卷文獻被放置於禁*書區，自由閱讀區的書內容交叉重複、品質參差不齊，完成功課倒是綽綽有餘，但是想進一步提高自己能力就得另想辦法。

　　重生後的德拉科當然不打算為了OWLS和NEWS全拿『O』而去借閱禁*書區的書，但他需要尋找「洗乾淨」魂器的方法。

　　作為魔藥大師西弗勒斯-斯內普的高徒，德拉科以OWLS與NEWS的魔藥成績做保證，讓他配製毀掉魂器的魔藥沒有10種也有8種，讓他配製毀掉魂片卻不傷載體的魔藥一種也沒有。

　　實際上，魔藥對沒有實體的靈魂不起作用。沾染蛇怪毒液的格蘭芬多劍也好，蛇怪的毒牙也罷，都是通過毀掉魂片不得不依附的載體而殺死魂片的。蛇怪毒液，具有傷害靈魂的作用。

　　魔藥此路不通，那就只能嘗試從魔法陣入手。

　　千年以來，瑪律福家族以魔文與魔法陣見長。在6年級時，德拉科以一己之力修好了強大的魔法道具消失櫃就是家族傳承教育的明證，國外媒體驚呼「霍格沃茲千年魔法防禦首次突破」。正是鑒於此項原因，美國魔法部非常願意為公民瑪律福一家出頭——美國自立國起就重視招引有一技之長的巫師。

　　要想選擇合適的魔法陣，首先要弄明白魂器的製作原理，才好對症下藥。格蘭傑在書中只透露了黑魔王是在《尖端魔法揭秘》一書上得知了魂器的存在，詢問斯拉霍院長後確認靈魂可以分裂，但要通過殺戮才能製作魂器。至於魂器的具體情況並沒有進一步敘述。德拉科決定去看看這本書中的詳細記載。

　　「德拉科，德拉科，」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快開門。」是潘西的聲音。佈雷斯忙站來打開房門。

　　「德拉科，快，希歐多爾進了醫療翼。」潘西穿著睡衣，外面披著一件細絨斗篷，她的身後是哭得梨花帶雨的達芙妮。

　　「出了什麼事情？」德拉科一邊從便服下抽出魔杖，一邊問道。

　　「韋斯萊把希歐多爾的肋骨打斷了。」潘西焦急地拉起德拉科就走，達芙妮與佈雷斯緊隨其後。

　　「韋斯萊？」德拉科又是憤怒又是詫異。那個紅毛雖然長胳膊長腿，但還不至於能把希歐多爾打得這麼慘。希歐多爾長得單薄但家傳武技不差，難不成被偷襲了？

　　「是三個韋斯萊，雙胞胎偷襲了希歐多爾。」達芙妮邊抽噎邊訴說，「叫羅恩的韋斯萊下課後堵住希歐多爾，約好今晚10點半在獎品陳列室決鬥，要為波特報仇。希歐多爾說不用助手，自己一個人就去了，我不放心跟著去了，結果羅恩帶了他的兩個哥哥。希歐多爾本來打贏了，那兩個雙胞胎說他用了黑魔法，一起攻擊他，羅恩狠狠跺了他一腳。龐弗雷夫人說，希歐多爾的肋骨斷了一根。」

　　斯萊特林的傳統，大事小事不一定要告訴院長，但必須告訴首席。德拉科只覺得心裡堵著一團火，飛行課上的事情純屬意外，教授們罰也罰了，罵也罵了，韋斯萊為什麼總是揪著不放？

　　其實，德拉科不瞭解羅恩的心理。他自視為哈利最好的朋友，現在哈利受傷的原因與他有莫大關係。格蘭芬多眾說紛紜，甚至有人說他拖了哈利的後腿，再加上雙胞胎的刺激和調侃，他一怒之下帶著雙胞胎去找希歐多爾的晦氣，其實更多地是想給自己找回場子。

　　醫療翼裡，臉色蒼白的希歐多爾躺在床上，龐弗雷夫人正喋喋不休地數落聞訊趕來的格蘭芬多院長和斯萊特林院長。垂頭喪氣的三個韋斯萊站一旁，雙胞胎互相做著鬼臉，羅恩滿臉不忿。

　　向兩位教授和龐弗雷夫人行過禮後，德拉科來到希歐多爾身旁，輕聲問道：「怎麼樣？」

　　「沒什麼，斷了骨頭，龐弗雷夫人已經用了癒合咒了。」希歐多爾咧咧嘴。

　　「是的，『只』斷了骨頭，今晚就能長好，哦，你們這些孩子為什麼要打架。霍格沃茲不是戰場，你們不需要拼得你死我活。」龐弗雷夫人憤怒了。

　　「抱歉，夫人。」希歐多爾沖龐弗雷夫人點點頭，「有人要找麻煩，我只能應戰。」

　　「該死的斯萊特林，明明是你先害了哈利。」羅恩一下子跳了起來，雙手握拳，臉上的雀斑顆顆發紅。

　　「韋斯萊先生，也許該提醒你那只灌滿了芨芨草漿的大腦，我和麥格教授早已經了結了波特的事情。」斯內普教授臉色發黑，大放冷氣。

　　「注意你的言行，韋斯萊先生，學院之間不得相互攻擊。」麥格教授急了，第一次有格蘭芬多學生當著她和斯萊特林院長的面公開辱駡斯萊特林，處理不好會引起學院間更大的矛盾。

　　當著麥格教授的面，羅恩不敢頂嘴，只好側過臉去，嘴裡嘟嘟囔囔。

　　德拉科冷眼旁觀格蘭芬多的管理方式，心裡的火焰已經熄滅，隨之而來的一種決然。

　　「我不得不為格蘭芬多扣上50分，因為打傷同學。」麥格教授做出的決定換來斯內普教授的一聲冷哼。在蛇王心裡，扣上500分也不為過，為了韋斯萊的那句辱駡。

　　「不公平。」斯萊特林院長還沒說什麼，羅恩已經氣得臉色發紅，色如赤發，「他也打傷我了，你們看，他打壞了我3顆牙。」

　　「那是你先辱駡希歐多爾的母親。」達芙妮不甘示弱，「希歐多爾用束縛咒打敗了你，你辱駡去世了的諾特夫人，他才揍了你。」

　　希歐多爾的父親斐迪南-諾特是一個食死徒，雖然戰後也像瑪律福一樣花錢脫了罪，但是，他的脫罪經歷頗為複雜。第一傲羅組組長阿拉斯托-穆迪總是盯著他不放，威森加摩判了他10年。體弱多病的諾特夫人四處奔走，多方打點，才在一年後的上訴中宣判無罪。沒幾個月後，身心疲憊的諾特夫人就撒手人寰了。憤憤不平的鳳凰社諷刺老諾特是用妻子的命換出阿茲卡班的。

　　麥格教授自然知道這其中的恩怨糾葛。她歎了口氣，心裡不禁有些埋怨韋斯萊夫婦，為什麼告訴孩子這些閒言碎語，讓下一代也捲入了戰爭帶來的是是非非中。

　　想到這些鬧心事兒，麥格教授不願再做糾纏，於是命令道：「到此為止，韋斯萊先生，現在，你們三位韋斯萊先生向諾特先生道歉，快。」

　　礙于麥格院長的威望，三位韋斯萊不情不願地道了歉，如釋重負地離開了醫療翼。

　　「瑪律福先生，紮比尼先生，帕金森小姐，還有格林格拉斯小姐，宵禁時間到了，你們也回去。諾特先生，你可以回去休息，也可以在醫療翼待一晚。」地窖蛇王掃了眼房間另一頭的波特，又看了小蛇們一眼，轉身離去。

　　「我也回去。」性格有些孤傲的希歐多爾自然不願與救世主待在一個房間裡。

　　朦朧的月色透過窗櫺灑落地面，暗色的地板似乎鋪上了一大塊一大塊不規則的銀片。穿著暗色的便服，德拉科與佈雷斯小心翼翼地躲開巡夜的教授和費爾奇。

　　兩人都不害怕洛麗絲夫人。佈雷斯不知從哪里弄來了一小塊熊皮，在他們腳上塗塗抹抹了好一陣子。貓兒對猛獸的恐懼是遺傳自血液的，這樣一來洛麗絲夫人就不敢跟著了。

　　禁*書區位于圖書館閱覽區的最深處，用幾根陳舊的繩纜簡單地隔開。只有11歲的佈雷斯和德拉科相互扶持著跨過繩纜，舉起施了螢光咒的魔杖，在一排排高大的書架之間慢慢行走。此時，德拉科份外想念博金博克店裡的「榮光之手」。唯有舉著榮光之手的人能夠享受照明，旁人根本看不見光亮。

　　「德拉科，我總覺得這些書在說話。」佈雷斯聲音有點發冷。

　　「不要自己嚇自己，沒有的事兒。」其實德拉斯早就覺得這些書在喃喃細語了，但為了給自己打氣，也為了給同伴鼓勁，他還是忍了。

　　人皮製成的封皮的書，金漆剝落的羊皮卷，浸染著黯黑的血跡的畫冊……終於，德拉科在最靠裡的一排書架上發現了莎草紙製成的《尖端黑魔法揭秘》。乍一看，此書其貌不揚，普通的黑色硬皮封面，書脊上的金色書名已然模糊，不足一英寸厚的書本塞在兩部包著毛皮的大部頭之間，若非刻意尋找很難發現。

　　「德拉科，德拉科。」幾排書架後傳來佈雷斯小聲的呼喚，「你找好了嗎？」

　　「好了。」德拉科忙把《尖端黑魔法揭秘》藏進指環，順手抽了一本看起來不錯的書。

　　「哦，《迷戀與催情》，德拉科，你這本書得借給我看看。」瞥見德拉科手裡的書的封面，等在出口處的佈雷斯又驚又喜。

　　德拉科低頭一看，深桃紅色的封面上印著七彩變幻的書名——迷戀與催情，萊因哈特-特裡斯坦-歐根-海德里希著。

　　格林德沃與德國元首相互勾結時，大批聖徒奉命加入納粹黨衛隊，最具神秘色彩的聖徒當屬萊因哈特-特裡斯坦-歐根-海德里希。

　　這位被麻瓜史學家稱之為「金髮野獸」的黑巫師身材高大瘦削，相貌冷俊，個性堅毅，智力超群，精力過人，殘忍好色。

　　他有極高的音樂天賦和細膩的情感，演奏小提琴能夠催人淚下，他還是一名非常出色的運動員，田徑十項全能成績優異，還是德國最優秀的擊劍手之一。

　　他既是最兇殘的納粹鷹犬之一，也是最冷血的「沃爾夫」聖徒之首。他在1936年就開始總攬納粹德國的秘密員警和刑事員警，掌握著令人生畏的國家機器。1942年死的時候，很多德國人才頭一次聽說他的名字。

　　他在生前出版了大量的黑魔法著作，《迷戀與催情》就是其中之一。德拉科可謂手氣頗佳。

　　對於追求力量的斯萊特林來說，黑魔法確實有著無與倫比的吸引力。德拉科原本只打算看看魂器的記載，但讀完不長的記錄後很快被書的其他內容吸引。最後，躲在床幃中的德拉科花了整晚時間通讀《尖端黑魔法揭秘》。

　　其實，《尖端黑魔法揭秘》真的只是「揭秘」。揭秘靈魂可以分裂製成魂器以獲得永生不死，揭秘可以吸收強大魔法生物的靈魂以獲得特殊能力，揭秘可以用處女的鮮血製成魔藥沐浴以實現煥容駐顏……

　　既沒有來龍去脈，也沒有優劣對比。如果不是魔法世家對子孫後代耳提命面地告知不可輕易觸碰靈魂、空間、時間三大禁忌領域，德拉科也不能保證自己不會像黑魔王那樣去嘗試這些「尖端」的黑魔法。

　　佈雷斯也好不到哪兒去。《迷戀與催情》看得他神魂顛倒、面若桃花。

　　「哦，德拉科，我現在才知道，市面上賣的迷情劑都是下等貨色。真正高端的迷情劑不用吃不用聞，無色無味皮膚吸收，還能實現吐真劑的效果，就是製作起來成本高昂，流程麻煩。」佈雷斯手捧禁#書，大有相恨見晚之意。

　　「閉嘴吧，佈雷斯，再不去吃早餐，家養小精靈就要收拾桌子了。」德拉柯拉著佈雷斯走出寢室，心中悔恨萬分。

　　為何自己手賤要拿這本書？不出三年，長著桃花眼的佈雷斯將成為霍格沃茲的白馬王子。要是這本《迷戀與催情》幫他犯下無數孽債，可怎麼對得起潘西？

　　「早安，希歐多爾，早安，達芙妮。」公共休息室門口，德拉科見到了拉拉扯扯的希歐多爾和達芙妮。

　　「德拉科，你幫我勸勸他，這個笨蛋。」達芙妮揚起手裡的羊皮紙，氣呼呼地說道，「他居然想寫信邀韋斯萊去禁林決鬥。」

　　「決鬥？」潘西大吃一驚，「韋斯萊又挑釁你了嗎？」

　　「他侮辱了我的媽媽，我不能放過他。」希歐多爾面沉似鐵。沒有母親陪伴長大的孩子往往很敏感，諾特夫人逝世時他已經3歲多了，有了孩童的記憶。

　　1年級的新生幾乎全是在家裡養尊處優慣了的少爺小姐，趁著週末剛好補個懶覺。因此，公共休息室裡幾乎都是趕著去吃早飯的新生。

　　希歐多爾的室友克里斯多夫-凱利特擠過來說道：「韋斯萊仗著有鄧布利多支持，到處說斯萊特林的壞話，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希歐多爾，我們一起去吧。」

　　「對，在火車上他就說斯萊特林都該進阿茲卡班。」說這話的是理查-克萊斯頓，他的哥哥與韋斯萊家雙胞胎同一年級，經常發生衝突。

　　兩個叔叔都是食死徒的昆圖斯-紐曼面色陰鬱：「哼，等『神秘人』回來後，指不定誰進阿茲卡班呢。」

　　德拉科心裡一驚。正因為鄧布利多長期對格蘭芬多的包庇縱容，正是因為長期被霍格沃茲排斥於邊緣角落，這些不明事理的小蛇們才對黑魔王神往已久、嚮往不已，包括曾經的自己。

　　「好，我們一起去。」首席開口，1年級新生們立刻安靜下來，又是興奮又是期待地看著德拉科。

　　「希歐多爾，你約了什麼時候？」德拉科索性了放棄吃早餐的打算。

　　「今天上午11點，禁林西邊。不過，我還沒有發信呢。」聰慧敏感的希歐多爾隱隱察覺到德拉科情緒有些不對。

　　「那好，我們還有時間給他們挖墳坑。」德拉科平靜地點了點頭，「高爾，克拉布，你們負責挖坑，挖深點，別讓半巨人的狗發現屍體。昆圖斯，理查，還有克里斯多夫，你們三個事先埋伏在禁林裡，估計韋斯萊雙胞胎也會帶人來。我和希歐多爾一起出面，你們背後偷襲。佈雷斯，你帶女生在遠處放哨。」

　　「你的意思是……悄悄殺了他們？」克里斯多夫牙齒相磕，聲音發顫。

　　德拉科的聲音波瀾不驚：「是啊，難道只把可惡的格蘭芬多打殘？他們會向鄧布利多告狀的，就算我們年紀太小進不了阿茲卡班，肯定會被退學。而韋斯萊即使被打成啞炮，鄧布利多也會給他發畢業證，到時候他還會嘲笑我們。」

　　「我，我只想教訓一下他們……不想打死或者打殘。」希歐多爾有些害怕了。

　　「教訓一下？然後被扣分，然後再被他們挑釁，然後再教訓……你不覺得像小孩子互相吐口水嗎？我們要一勞永逸。」德拉科冷笑一聲，不肯放棄。他當然不是真想帶著這幫毛孩子去殺韋斯萊。他與鳳凰社是不共戴天之仇，但他要親自實施復仇。現在，時機未到！

　　小蛇們沉默了，面面相覷，既不敢帶頭提出放棄報復，也不敢帶頭反對首席。

　　德拉科停頓了一會兒，給了新生們足夠的冷靜和思考的時間，然後轉移了話題：「斯萊特林是什麼？昆圖斯，你說。」

　　「是，是，謀定而後動……」

　　「如果是背誦掛在壁爐兩側的至今不知道是誰留下來的斯萊特林行為守則那就算了，我們都識字。克里斯多夫，你說。」

　　「嗯，是蛇。」

　　「蛇？蛇被作為斯萊特林的標誌是因為薩拉查是蛇佬腔，這在《霍格沃茲一段歷史》裡有記載。希歐多爾。」

　　「水。」出乎意料的答案。

　　德拉科驚訝地看了看希歐多爾。不得不承認，希歐多爾很聰明。

　　「《霍格沃茲一段歷史》裡記載，斯萊特林是水。」

　　「正確。」德拉科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格蘭芬多是火，斯萊特林是水，赫奇帕奇是土，拉文克勞是風。那麼，水應該怎麼做？」

　　環視一周，面孔依顯幼稚的斯萊特林們神色凝重。

　　「當風盤踞高峰，當土搶佔大地，當火奪取森林，水，順勢而下流向低窪，從此成就地球上最大面積的海洋。這就是水，順應本性，順應自然，遇火升雲，迎風化雨，觸寒凝霜，逢凍成冰，適時而變，伺機而動，最終取得最大的勝利。」

　　希歐多爾低頭思考了一會兒，抬起頭說道：「德拉科，你的意思是我們應該等待時機，滅掉格蘭芬多這把火？比如，等神秘人回來。」

　　德拉科心想，神秘人之所以得到斯萊特林們的追捧支持，與他早期用強大的力量滿足了斯萊特林的需求有很大關係。如果此時發動小蛇們運用自己的力量解決問題，那麼，有了自信的他們對神秘人就沒有那麼多崇拜和期盼了。歸根到底，斯萊特林追求力量的最終目的是為了追求利益、滿足訴求，自己能解決問題，又何必追隨他人？

　　想到這裡，德拉科開口道：「為什麼自己能解決的事情，卻讓別人來幫忙做？我有個計畫，就看你們願不願意出這口氣。」

　　1年級的小蛇們聚攏在德拉科身旁……

　　佈雷斯去了貓頭鷹塔，從學校貓頭鷹中挑了一隻最不起眼的。

　　希歐多爾找到諾特家族的世交、家裡開了大量魔藥連鎖店的2年級的梅琳達-波賓。梅琳達狐疑地看看希歐多爾給她的藥品清單，最終答應了儘快找來這些昂貴又罕見的藥材的要求。

　　潘西、達芙妮、米莉森、昆圖斯、理查與克里斯多夫分作三班，輪流出沒在波特和韋斯萊周圍，仔細觀察他們的行動規律。

　　高爾與克拉布每天晚上拎著保暖空間飯盒，從學校廚房裡拿些食品，然後悄悄送到有求必應室。

　　與高年級首席碰面商談後，德拉科成天皺著眉頭，捏著羽毛筆在羊皮紙上寫寫畫畫。

　　……

　　最近，羅恩心情非常好。整個格蘭芬多對他崇拜得五體投地，因為自從他「拳打德拉科，腳踢希歐多爾」後，斯萊特林突然集體繞著格蘭芬多走。現在他的威望甚至比救世主還要高。

　　「哈利，11月就要舉行魁地奇比賽了，你可以好好看看魁地奇，可有意思了，我支持查理火炮隊，可是金妮喜歡……」

　　突然，一個人從側面撞上了羅恩，打斷了他的興致。

　　「該死的，你……」羅恩惱怒地摸摸被潑濕了的衣袖，狠狠瞪了一眼達芙妮。雖然討厭斯萊特林，但他做不到對一個漂亮的女孩破口大駡。

　　一聲故意拖長的語調從身後響起：「韋斯萊，你的父親教育你撞了人不道歉嗎？」

　　羅恩被激怒了：「瑪律福，明明是你們斯萊特林先撞了我。」

　　「哦，韋斯萊，仗著有救世主撐腰就說謊話嗎？誰不知道你是救世主的小跟班而已，你說的話根本不是哈利-波特的真實想法。」德拉科眼皮也不抬地回擊道。

　　「胡說，」哈利最討厭這個金髮灰眼的傢伙了，「羅恩是我的朋友，他說的話就是我想說的話。」

　　「韋斯萊，你一定欺騙了救世主，污蔑了偉大的薩拉查-斯萊特林建立的學院。」道貌岸然的佈雷斯是一個徹頭徹腦的斯萊特林，一肚子壞水只比德拉科多絕不比德拉科少，非常巧妙地把「話語權」又引回了韋斯萊手中。

　　「我沒有污蔑你們這些毒蛇。你們這些該死的毒蛇，都該進阿茲卡班。」

　　「我們幹了什麼，你要我們進阿茲卡班，就因為和你鬥口嗎？」說這話的是理查-克萊斯頓。

　　「你們的父母是食死徒，跟著神秘人殺死了很多麻瓜還有反對他的巫師，你們將來也會成為食死徒，都該進阿茲卡班。」

　　哈利覺得今天羅恩的情緒比以前任何時候都激動，他深感不安卻又無力阻止。

　　「注意你的言辭，韋斯萊，我的父親不是食死徒，這是威森加摩的終審判決，魔法部也認可。你爸爸應該對你講過。」

　　「我爸爸說，你們這些貴族都花錢買通了魔法部，買通了威森加摩那些見錢眼開的老東西，否則早就進了阿茲卡班。」

　　「不，羅恩，你……」雖然進入魔法世界只有2個月，但哈利還是感到羅恩的這番話大大的不妥。

　　「你爸爸是污蔑，你是欺騙，欺騙哈利-波特，他並不這樣認為。」中立的紮比尼家族繼承人站了出來，「救世主並不打算對付斯萊特林，至少不會消滅所有的斯萊特林。」

　　「他會打敗你們所有的斯萊特林！他會消滅你們這些毒蛇！」羅恩扯著嗓子喊了起來，「你們這些斯萊特林，都該進阿茲卡班！」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19:47

第10章 萬聖驚魂

作者有話要說：

　　無論是中國的喬致庸還是西方的伊莉莎白，都不會使喚成天惹你生氣的傢伙做貼身僕人。從原著看，多比竟然能長時間瞞著盧修斯，去球場傷害哈利又到醫療翼找哈利，可見他在瑪律福莊園裡並不是三德子之類的貼身使喚的角色。盧修斯當著鄧校的面怒斥多比，可見早已對它不滿意了。在中國，管家和貼身侍女都是卑躬屈膝的模樣，在西方，管家和貼身僕人都表現的彬彬有禮，算是東西方文化差異吧。

*

　　哈利驚恐地發現，不知何時，斯萊特林的高年級學生不近不遠地圍在四周，目光冰冷地像看見青蛙的毒蛇。

　　「走吧。」看見站在走廊另一頭的4年級首席伊蓮-貝爾蘭德舉起的手臂，德拉科立刻帶著1年級撤退了。周圍的斯萊特林們也像潮水般迅速離去。

　　「這是怎麼了？波特先生，韋斯萊先生，怎麼聚集了這麼多人？」小個子的弗立維教授好不容易擠進來。

　　「這……沒什麼，教授。」哈利心裡的不安越發嚴重。

　　誰也沒注意到，天花板上一隻花紋獨特的甲蟲飛出了窗戶……

　　第二天的貓頭鷹提前送來了2年級時才會見到的咆哮信。韋斯萊夫人痛斥了小兒子的不當言行，警告他現在父親遭到魔法部和威森加摩集體排斥……

　　《預言家日報》頭版頭條，《救世主的救世宣言》。特約記者麗塔-斯基特長篇累牘地描述了救世主與他的朋友發表的「救世方案」，「詳盡」敘述了救世主打算如何消滅所有的斯萊特林，消滅放過了斯萊特林的威森加摩，消滅收了斯萊特林好處的魔法部……最後，斯基特辛辣地評論道，「救世主被王子般的生活慣壞了」。在文章的最後，斯基特還指出，多名已滿17歲的霍格沃茲學生願意提供記憶作證。

　　當天晚上，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裡舉行了小型慶祝會。高年級同學從霍格莫德弄來了香檳，又從學校廚房里弄來了美食佳餚，七個年級歡聚一堂，把酒言歡。

　　「好樣的，德拉科，好樣的，1年級。」格裡莫西高興地拍拍德拉科的肩膀，周圍的數名高年級首席一起舉杯慶祝。

　　德拉科謙虛地一一回禮，這只是一個開端，一個斯萊特林學院自立自強的開端。

　　「現在格蘭芬多一定在想著怎麼報復。」學院魁地奇隊長馬庫斯咽了口牛肉幹。

　　「他們能怎麼樣？打架？我已經安排好護送班次了，他們的高年級別想欺負我們的低年級。」學院首席格雷厄姆滿不在乎地說道。

　　德拉科搖了搖手裡的長頸酒杯，裝作不經意地樣子提醒道：「不知道鄧布利多會怎麼做，他可不會看著救世主『名聲受損』的。」

　　格雷厄姆沉默了一下，抿了口酒，慢慢說道：「我們得小心這只老狐狸，他在霍格沃茲一直包庇格蘭芬多，說不定正在想方設法給我們設圈套呢。」

　　「我覺得他會用『學院間一直存在著互相攻擊』為理由，為他的死忠韋斯萊開脫，不過，魔法部和威森加摩那邊可不會放過韋斯萊。」德拉科慢慢引導著首席們的思路。

　　「說得對，最近我們說話要當心，我可不想因為一句『愚蠢的格蘭芬多』而幫韋斯萊擺脫困境。」格雷厄姆點頭肯定了德拉科的設想，「傳下話去，今後所有人都不得用學院名稱攻擊對方，對誰有意見就直接說名字。」

　　「說起來，幸好達芙妮沒有把自己的頭髮掉進強效催情藥裡去，否則韋斯萊會立刻趴下來親吻她的腳背。」覺得話題太過沉重，舒加特-瓦賽忙另起話題。

　　「是的，那個藥無色無味，通過皮膚黏膜吸收，能讓人衝動易躁，口吐真言，就是成本太高，熬制太麻煩了，幾個學生輪流在有求必應室裡不停地熬制了3個多星期。」想起晝夜不停的熬制過程，安德魯-舒馬赫心有戚戚。

　　「不管怎麼說，獅子倒楣，值得慶祝。」伊蓮-貝爾蘭德拈起一塊點心，笑眯眯地說道，「現在他們都不敢罵我們『該死的斯萊特林』，只敢罵我們『該死的食死徒』。」

　　「可惜，我們不能罵他們『該死的火雞』。因為，至少有一半格蘭芬多沒有進『火雞社』。」德里安遺憾地介面道。黑魔王『消失』後，鄧布利多宣稱黑魔王沒有死，還會回來，因此一直沒有公佈鳳凰社的成員名單，只公佈了死者和傷殘者的名單。

　　德拉科心裡一動，想到了金斯萊-沙克爾。直到最後一戰，食死徒方面才知道他是鳳凰社的人。鄧布利多的心裡可真能藏住「小秘密」。誰知道他還有多少小秘密。鳳凰社終究會成為斯萊特林的大敵，事先有所準備總是好的……

　　隨著哈利-波特的入學和羅恩的大嘴，女貞路4號已經不是什麼秘密地址了。這一天，受海洋性氣候影響的倫敦好不容易放晴，佩妮姨媽正忙著在小院裡晾曬衣物，一個戴著誇張大眼鏡、口抹濃豔紅唇的女人突然出現在她的眼前。不用說，又是那個怪物世界的人。

　　佩妮姨媽又氣又怕。哦，寶貝兒子正在屋子裡看電視，希望這個自稱斯基特的女人不要像上次那個怪人一樣欺負達利。當聽明白斯基特的來意後，佩妮姨媽非常高興地把「為他們說話」的記者請進了客廳。

　　「是的，我們辛苦工作，免費供他吃，供他穿，送他上學，他總是搗亂，還欺負達利……來接他去你們那個怪物……你們那個世界的怪人也幫他欺負我的兒子……害我兒子長了條尾巴，花了好多錢才動手術切除掉……是啊，用粉紅色的小傘這麼一指，我可憐的兒子啊……什麼，他是違法的……我家弗農就說，那個巨人一樣的怪物長得不像個好人，哈利會跟著他學壞的……」

　　有了斯基特的報導，魔法部的工作效率立刻提高了。當天晚上，一個穿粉紅色套裙的胖女人也來到了女貞路4號。

　　有了接待斯基特的經驗，佩妮姨媽口齒伶俐地詳細描述了「長著濃密鬍子和小眼睛的巨人用粉紅小傘在達利的屁股上變出尾巴的傷害過程」，並接受了這位自稱魔法部高級副部長的烏姆裡奇女士的一再保證。

　　看了呆傻肥胖的達利，烏姆裡奇高級副部長非常同情無知愚蠢的麻瓜，非常痛恨殘暴無禮的兇手海格：「會還你們公道的，我以我的裙子擔保。」

　　當晚，海格的小屋被整整兩個小組的打擊手包圍了。穿著單薄睡衣的海格剛睜開眼睛就被按倒在地戴上魔法手銬，藏著魔杖的粉紅色小傘也被當場查獲。

　　經過鄧布利多多方斡旋和一再擔保，海格被威森加摩以「違反不得持有魔杖的禁令」和「使用魔法攻擊麻瓜」的罪名罰了好大一筆金加隆。

　　萬聖節，霍格沃茲禮堂裝飾得五光十色，一千隻蝙蝠在牆壁和天花板上撲棱棱地飛翔，另外還有一千隻像一團團低矮的烏雲，在餐桌上方盤旋飛舞，懸浮空中的南瓜肚裡的蠟燭火苗一陣陣撲閃。金色的盤子裡盛滿了美味佳餚，數百名師生們正在盡情享用。

　　德拉科注意到了，赫敏-格蘭傑沒有出現在格蘭芬多長桌上。如果歷史的慣性依然存在，那麼格蘭傑一定像她的書中所述那樣，被氣得躲在二樓女生洗漱間裡哭。

　　包著頭巾氣喘吁吁的奇洛教授立刻證明了歷史的慣性確實存在著：「巨怪——在地下教室裡——以為你應該知道的」。

　　大廳裡驚叫聲此起彼伏。幾乎都是未成年的學生，誰不害怕又臭又髒、體壯如山、兇猛殘忍、連成年巫師都難以制服的巨怪。鄧布利多接連發射幾個爆裂彈，用了「聲音洪亮」才控制了混亂的局勢。

　　考慮到家養小精靈很快會送餐到公共休息室，德拉科阻止了高爾和克拉布試圖揣走幾個餡餅的舉動，帶著1年級隨著人群向大廳外走去。很快，救世主和小跟班就會去救格蘭傑，然後被加分表演，鐵三角正式成立，接著看見教父被三頭犬咬傷，從此懷疑教父，堅定斯萊特林邪惡論……為什麼要讓我的教父被咬？而且是為了保護鄧布利多用來鍛煉哈利的魔法石。

　　即使已經重生了2個月，德拉科對波特、對鳳凰社、對格蘭芬多的仇恨從未減少過半分。想到這裡，德拉科悄悄囑咐佈雷斯把1年級帶回地窖，自己閃到一座石雕後，伺機溜上了四樓。

　　聽見走廊盡頭的木門後傳來路威的咆哮聲，德拉科覺得自己似乎來晚了一步。施了幻身咒的德拉科一揮魔杖，打開了木門。出乎德拉科意料的是房間裡並沒有人，或者說，有人來過但是被路威嚇走了。

　　被激怒了的路威猛地撲了上來，德拉科不慌不忙地沖著三頭犬的鼻子施了一記「火烤熱辣辣」，路威立刻哀叫著退縮至角落裡。瑪律福莊園沒有養過三頭犬，但是養了許多獵犬供秋季獵狐運動驅使，德拉科知道，狗的鼻子和腰是它們最大的弱點，尤其是鼻子，幾乎一擊必死。

　　瞧三頭犬痛不欲生的樣子，估計短時間內再也沒有勇氣站起來咬人。德拉科仔細看了看房間中央的地板上那扇活板門，猶豫一下，轉身退了出去。救世主還沒有從厄裡斯鏡上受到鄧布利多的敦敦教誨，估計魔法石還在校長兜裡放得好好的，只有靈魂切片後喪失理智、急功近利的黑魔王才會著急忙慌地放巨怪闖關卡。

　　下方樓梯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德拉科貼牆躲在一旁，眼見著頭髮油膩、面色蠟黃的斯萊特林院長急匆匆地跑上樓去。

　　突然，斯內普站住了，轉過頭狐疑地看了看身後。也許是太害怕這位雙面間諜了，大氣不敢出的德拉科總覺得他已經發現了自己。終於，斯內普轉回頭繼續向四樓禁區走去，德拉科如蒙大赦，趕緊順著牆根向樓下開溜。

　　施了羽毛腳咒的鞋底走起路來悄然無聲。為了躲開可能隨之而來的教授，德拉科半途改變方向，選擇了走廊另一頭的樓梯口。突然，一股惡臭從前方傳來，德拉科停下腳步，仔細一看，原來自己忙不擇路來到了著名的二樓女生洗漱間外的走廊。

　　「啊——」格蘭傑的尖叫聲從女生洗漱間裡傳來。

　　巨怪這麼快就發現她了，怎麼波特和韋斯萊還沒有出現？德拉科有點著慌，是因為自己涉足命運之河了嗎？

　　上學時，德拉科蔑視格蘭傑，因為她是泥巴種；瑪律福莊園內，德拉科同情格蘭傑，因為她受鑽心咒折磨；魔法部裡，德拉科憎恨格蘭傑，因為她支持金斯萊；第十審判廳裡，德拉科對格蘭傑有說不出的感情，因為她頂住壓力、自毀前程、仗義執言……就當還一個「未來」的人情好了，德拉科不再猶豫，拔出魔杖沖了進去。

　　12英尺高的巨怪像一堆混雜著花崗岩碎石的泥土，猿猴般長長的手臂拖著一根碩大的木棒在洗漱室裡肆意揮舞，破碎的木板瓷磚四處橫飛，擊裂了的水喉噴灑著水花，格蘭傑蜷縮在潮濕污穢的洗手池下方抱頭尖叫。

　　德拉科舉起魔杖，沖著巨怪的小腦袋來了一記強勁的「火焰熊熊」。巨怪的抗魔咒性特別強，除非擊中後腦勺、眼睛、耳門等要害部位，物理攻擊幾乎不起作用，否則黑魔王不會將這幫蠢傢伙收作手下。如果不是考慮到鄧布利多的存在，德拉科一記傷害靈魂的鑽心咒或者索命咒也就解決了，犯不著嘗試用烈火咒傷害巨怪的眼睛。火焰燎烤之下，巨怪捂著臉痛苦地大叫起來，矮樹樁般的大腳拼命跺著地面，濺起大片水花。

　　「赫敏，赫敏。」洗漱室外終於傳來了救世主的小聲呼喚。

　　趁著巨怪兩眼抓瞎，格蘭傑連滾帶爬地跑出了門外。德拉科跟著她溜了出來，深深地看了眼即將成形的鐵三角，德拉科靜悄悄地走向走廊的另一頭……

　　第二天，波特與韋斯萊勇鬥巨怪營救格蘭傑的故事傳遍了霍格沃茲。

　　十一月份是霍格沃茲的魁地奇賽季。蘇格蘭的天氣已經非常寒冷了，清晨的地面上滿是霜凍，黑湖表面也凍成了一塊鋼板。大章魚無聊地待在斯萊特林寢室的落地窗外，用滿是吸盤的觸角輕輕敲打著魔法玻璃，偶爾會有心情好的學生伸出手去，穿過魔法玻璃與它「握手」。

　　第一場比賽是格蘭芬多VS斯萊特林，難得的天氣晴朗碧空萬里。德拉科坐在斯萊特林看臺上，手持印著會噴灑煙火的銀蛇的小綠旗，與大家一起為本院魁地奇隊呐喊助威。

　　「我們會贏的，格蘭芬多不足為懼。」佈雷斯信心十足，「斯萊特林已經拿了7屆魁地奇杯了。」

　　「對，今年我們還會贏。」德拉科微微一笑。明年就不一定了，2年級的學生可以參加魁地奇隊選拔，波特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比分很快拉開了。短短30分鐘內，斯萊特林連進9個球，無論格蘭芬多的解說員李-喬丹如何諷刺挖苦，依然擋不住鬼飛球像地精一樣一個接一個地鑽進格蘭芬多的球框。

　　雙胞胎中的弗雷德或是喬治一揮球棒，將遊走球重重擊向斯萊特林的隊長馬庫斯，誰知遊走球劃出一道香蕉狀的弧線，狠狠沖向格蘭芬多的看臺。

　　「哈，格蘭芬多自食其果。」潘西舉著黃銅望遠鏡幸災樂禍地說道，「看看，那球沖救世主飛去了。」

　　「什麼？」德拉科也舉起了掛在胸前的黃銅望遠鏡。

　　果然，遊走球像墜落天際的流星一樣撞上了擁擠的格蘭芬多看臺，波特正好夾在海格與韋斯萊之間，躲閃不及，避無可避。

　　情急之下，海格張開盤子一樣的大手，一把撈起波特。遊走球從波特腳下擦過，筆直擊中他身後的珀西。透過黃銅望遠鏡，德拉科清晰地看到珀西猛噴了一股血霧。自從波特分入格蘭芬多，珀西一直與他走得很近，宴會坐在波特身旁，比賽坐在波特身後，沒想到遭此無妄之災。

　　遊走球並不罷手，竄入空中，又直直砸下。在格蘭芬多的尖叫聲中，海格一把波特扔進韋斯萊的懷裡，自己被遊走球狠狠打中頭部，栽倒在地。無論斯萊特林如何厭惡海格，不得不承認，海格對波特很好。

　　遊走球再次竄起。德拉科注意到，格蘭傑不見了。

　　「潘西，佈雷斯，你們快去教工看臺。」德拉科命令道。能夠讓格蘭芬多扣分丟臉，斯萊特林何樂而不為呢？

　　教工看臺上先是一片混亂，接著遊走球停止了發瘋。靜隔一會兒，教工看臺上又是混亂一片。不多時，斯萊特林的找球手抓住了金飛賊。

　　斯萊特林大勝。

　　伴隨比賽結果傳遍霍格沃茲的是，格蘭芬多的格蘭傑對領先的斯萊特林球隊心懷不滿，火燒斯萊特林院長的長袍被兩位發現其鬼鬼祟祟的行為尾隨而來的斯萊特林學生當場抓住，麥格教授不得不扣去格蘭芬多100分，斯內普教授很高興為斯萊特林加上100分。

　　即使沒有三頭犬的咬傷，球賽事件後，鐵三角依然懷疑上了斯萊特林院長。同樣，自球賽事件後，斯萊特林院長給格蘭芬多扣分更加厲害。

　　耶誕節將至，霍格沃茲城堡外一片銀裝素裹，城堡大廳內裝飾得美麗異常，牆上掛滿了冬青和槲寄生組成的垂花彩帶，12顆裝飾了金紅綢帶和蠟燭冰柱的冷杉樹立在四周。也許只有在耶誕節裡，金紅與銀綠的搭配才顯得那麼相得益彰。

　　這個耶誕節裡，哈利波特將得到死聖之一的隱身衣，將看見厄裡斯鏡。那些，都是德拉科的獵物。

　　地處威爾特郡南部的藍血山谷水系發達，汩汩的山泉和潺潺的溪流在開闊平坦的谷底彙聚成湖。佔據山谷面積七分之一的湖面微波蕩漾、薄霧縹緲，170英尺深的湖底與通往南安普頓港的地下暗河相連。終年不凍的湖水倒映著墨綠色的山嵐，從空中俯瞰狀如一只斂尾棲息的綠孔雀，故此得名「孔雀湖」。宏大華麗的凡爾賽宮式的瑪律福莊園坐落在孔雀湖的西岸，瑪律福們歷盡心血將莊園建造得富麗堂皇、精美絕倫。

　　德拉科站在雕花鑲金的大門前，忍不住熱淚盈眶。優雅矜持的父親，高貴美麗的母親，拖著長長的尾羽徜徉在花園裡的白孔雀，明渠暗溝相連接的噴泉，星羅棋佈魔法培植的奇花異卉……沒有滿目蒼夷，沒有一地狼藉，沒有冰涼絕望。不，瑪律福會永遠高貴、永遠優雅、永遠神聖不可侵犯。因為，有我，德拉科-瑪律福！

　　「哦，我的小龍，你瘦了，是霍格沃茲的菜肴不合胃口嗎？」納西莎心疼地把德拉科抱在懷裡。

　　「不，挺好的，我每頓都吃好多，媽媽。」德拉科輕輕地吻了吻母親的鬢髮，說了個善意的謊言。上一世，他總是抱怨學校的菜品多麼油膩，南瓜汁多麼得難以下嚥，然後得意地享用母親寄來的糖果點心，完全不理會母親多麼擔心兒子。

　　「先喝點蔬菜羊肉湯吧，小龍，你一定凍壞了。」納西莎很驚喜兒子突如其來的體貼溫柔，旋即張羅開了，「多婭，快把小奶糕端上來。」納西莎召喚自己的專屬家養小精靈。

　　穿著深藍色女僕裝、圍著淡藍色白邊小圍裙的多婭迅速端來一隻高腳銀託盤，上面整整齊齊擺放著熱氣騰騰的小奶糕。

　　啪，一隻穿著邋遢的破舊枕套的家養小精靈突然出現在德拉科眼前。網球般的大眼睛，長長的鼻子，蝙蝠狀的耳朵，滿是皺褶的臉上不時地出現痛恨與害怕的神色，正是被波特譽為英雄的瑪律福家的「叛徒」多比。

　　「天呀，多比，你跑這裡來幹什麼？」納西莎生氣地說道，「塞西爾不是把你分配去做園丁了嗎？多芬呢？多芬。」

　　一隻圍著綠色園丁圍裙的家養小精靈出現了。它一邊拼命用頭撞地，一邊大聲叫道：「壞多芬，多芬沒有管好多比，壞多芬，多比又偷懶亂竄了……」多芬是瑪律福莊園的園林主管，管著11只家養小精靈園丁。

　　「好了，好了，我命令你停下來，多芬。」納西莎輕輕撫額，一臉無奈，「多芬，你沒做錯什麼，你下去吧，多比交給我。」

　　小精靈深深地鞠了一個躬，很快消失了。

　　「多比，我真想給你一件衣服。」納西莎生氣地抱怨道。

　　德拉科注意到多比臉上出現了期盼的神色。

　　「乾脆給他吧，反正他很討厭。」德拉科趁機勸說母親。如果今年耶誕節時多比就離開了瑪律福莊園，那麼明年會少很多麻煩。

　　「不行，他是魔法部的老西蒙送給你爸爸的，『感謝』你爸爸半賣半送提供的魔法燈具。」納西莎解釋道，「據說請示過福吉部長。這只小精靈很神經質，你爸爸怕他被開除後到老西蒙那兒告狀。」

　　德拉科記得，他確實是1年級聖誕假期裡才在瑪律福莊園見到多比的，似乎是父親剛做了一筆生意獲得的「附贈」。原來是魔法部的家養小精靈，怪不得對哈利-波特如此崇拜。

　　父親果然太心慈手軟了，既然已經預料到這只家養小精靈脫離主人後會心懷不滿，何不直接取了他的性命？格蘭傑還沒有成為魔法部的要員，她宣導的「嘔吐」更是無影無蹤，難道老西蒙還會經常關注多比的情況嗎？

　　神秘事務司之戰後，貝拉姨媽在納西莎媽媽面前多次抱怨，如果父親聽從她的建議，從暗處偷襲波特等人，對方即使再加5個DA也無法逃脫被圍殲的命運。這樣一來，預言球不會被打破，父親也不會被隨後趕來的西裡斯從背後擊倒，又被關進阿茲卡班。黑魔王惱恨瑪律福辦事不利，強迫德拉科加入食死徒、刺殺鄧布利多皆因此而起。

　　父親一生狡譎多變，本想露面與波特委婉講和，為瑪律福留下一條後路，沒想到聰明反被聰明誤。鄧布利多調*教出來的聖人波特軟硬不吃，加上早已背叛的教父通知了鳳凰社，更是將父親送入阿茲卡班。從此，瑪律福家族江河日下，朝不保夕。

　　瑪律福不會再心慈手軟了，至少，德拉科不會。

　　「媽媽，把多比送給我吧。」德拉科想好了計策，「我正好用得著。」

　　「哦，德拉科，你不能把他帶到霍格沃茲，沒有校長的允許他無法幻影移形。」納西莎搖了搖頭，拒絕了兒子的要求。

　　「媽媽，我只讓他與多利一起為我服務。」德拉科並不打算讓多比幻影移形，他要多比提供一種特殊的服務。

　　「好吧，我的小龍。」

　　德拉科笑了。

　　冰酒窖，瑪律福莊園的眾多酒窖之一。橡木酒架上陳列著不同年份不同產地的極品冰酒。在北側的兩排酒架之間有一面平凡無奇的青石磚牆。

　　高高拎起汽燈，德拉科舉起魔杖從下往上數至第8排石磚，從左到右數到第6塊磚，輕輕點7下。磚牆自動下陷，一個密室出現在眼前。

　　這是一個家主密室，盧修斯常用它放置比較常用卻又不可示人的東西，比如，食死徒的面具黑袍和二手魔杖。靈魂重生帶來了醜陋的黑魔標記，也帶來了家主許可權。

　　德拉科需要一根二手魔杖，他要在霍格沃茲尋找死聖和處理魂器，難免要與巫師交手，用山楂木魔杖太易暴露。

　　憑著記憶，德拉科找到了那個兩英尺見方的龍皮箱子，打開一看，銀色面具，黑色長袍，幾根二手魔杖，以及，一本黑色的麻瓜筆記本……

　　抑制住心中的激動，德拉科拿起筆記本，不出意料地看見了封面上湯姆-馬沃羅-裡德爾的字樣。回到莊園後，他不止一次地逗留在父親書房裡，利用家主許可權打開各式暗櫃，四處尋找這個魂器，均一無所獲，卻沒想到父親把它與食死徒物品放在一起。不過，這倒真的符合父親的心理。

　　德拉科挑了根順手的二手魔杖，揮杖割下一塊睡衣衣角，用變形咒變成筆記本放回原處。如果麥格教授看見了，一定會給斯萊特林加上10分。


第11章 首次斬獲

　　德拉科從有求必應室裡悄悄走了出來。他已經從瑪律福莊園的黑魔法藏書中找到了淨化魂器的煉魂魔法陣。對瑪律福來說，構建一個魔法陣並不算太難，最難的是熬制用來構建魔法陣的錮魂藥水。

　　龍血、夢幻草、普克珠貝殼、牛蒡、鐵杉根、魅藥樹脂、鳥蛇油、綠膿杆覃、毛蕊花、阿拉伯樹膠、人腎乾粉、魅娃脾臟、八眼巨蛛獠牙、非洲獅心弦、蔔鳥肺、白蟾蜍肝臟、獨角獸的詛咒血，17種原料，其中7種限制交易，2種禁止交易，外加成年馬人頭蓋骨製成的坩堝和野豬油燈，無一不讓德拉科勞心費力。

　　此時，多比的用途就凸顯出來了。多比到瑪律福莊園的時間很短，平時穿的又是沒有標記的破爛枕套，翻倒巷的黑巫師們沒人知道多比是為瑪律福服務。德拉科讓多比冒充外國巫師的家養小精靈費盡波折終於購回了原料，回到霍格沃茲後立刻著手熬制錮魂藥水。歷時13天，今晚終於大功告成。

　　淨化魂器，必須尋找一個做犧牲品的活體作為載體。德拉科心裡已經有了目標。然而，今年是不可能在霍格沃茲進行魂器淨化了。德拉科不是沒考慮過瑪律福莊園，但是，煉魂魔法陣屬於高端黑魔法，難免會留下黑魔法的痕跡。鑒於韋斯萊經常騷擾瑪律福莊園，德拉科決定少給父親惹麻煩，況且霍格沃茲的有求必應室也足以完成魂器淨化。

　　看看時間，宵禁剛開始不久，德拉科稍作思索，決定去圖書館找些書看。

　　力量至上，無論黑魔王如何慘敗，無論斯萊特林如何倒楣，德拉科堅持認為這句話是正確的。沒有足夠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守護住你所愛的人，所愛的一切。在魔法世界裡，還有什麼比黑魔法更能夠給予斯萊特林強大的力量？

　　德拉科熟門熟路地走在通往禁*書區的路上。夜寒深重，涼風襲人，德拉科不禁拉了拉袍襟。

　　平斯夫人每星期清點一次圖書館的館藏文獻。由於霍格沃茲圖書館的藏書數量太多，她要麼清點自由閱覽區的圖書，要麼清點禁#書區的圖書。這樣算起來每兩周清點一次禁#書。

　　兩周時間，足夠看完一本不錯的黑魔法書籍。

　　《魔咒連擊技巧》、《決鬥中的高級變形術》、《中世紀常用黑魔法》、《惡魔的詛咒》……德拉科一一流覽著書脊，時不時拿下來翻閱一番，突然，圖書館的木門傳來了輕微的磕擊聲。

　　德拉科忙熄滅魔杖尖上的螢光。

　　「赫敏，禁*書區的書好多啊，我們先從哪裡開始找？」德拉科聽出，這是波特的聲音。

　　「分開找，你左邊，我中間，羅恩，你去右邊那一排。」格蘭芬多的救世主和小跟班已經習慣了母獅子的指手畫腳。

　　「我，我看還是一起吧……好黑啊。」韋斯萊有些害怕。

　　「快點，抓緊時間找尼克-勒梅。」格蘭傑非常不滿，「怕什麼，霍格沃茲是最安全的地方。」

　　「對，有鄧布利多在，羅恩。」救世主對鄧布利多是五體投地般的推崇。

　　原來是為了魔法石的事情。德拉科暗自嘲諷了鐵三角的無知。活了600多歲的尼克-勒梅僅此一家，魔法界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當然，血統背叛者例外。

　　「我聽見圖書館裡有聲音，斯內普教授。」門外傳來了費爾奇不懷好意的說話聲。

　　三個格蘭芬多外加一個斯萊特林都大吃一驚，今晚巡夜的教授竟然是西弗勒斯-斯內普。

　　「你在門口守著，我進去抓他們。」斯內普陰惻惻的聲音在四個小動物聽來如同地獄的催命鬼。

　　外間響起了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聲，德拉科不用探頭張望，自然知道那是救世主在給三人披上隱身衣。來不及施幻身咒的德拉科有點著急，他可不認為教父這麼好糊弄。扣分和勞動服務倒是小事，可是鄧布利多注意到自己可就大大不妙了。

　　沒等他想出對策，斯內普已經進了圖書館，直奔禁*書區而來。令人不解的是，救世主的運氣似乎正值旺年，斯內普一直向德拉科所藏身的區域走來。斯內普一步一步緊逼，德拉科一步一步後退，直到躲入最後一排書架，背部緊貼牆壁。

　　「嘿，抓住你了。」感謝心急的救世主，急於擺脫蛇王，忘記了費爾奇的洛麗絲夫人。

　　斯內普猛然回頭向門口張望。

　　正在這時，一隻細嫩的手從背後捂住了德拉科的嘴，同時，德拉科的肩被另一隻手掰住向後拉，黯淡夜色裡出現了潘西得意的臉。當斯內普繞過最後一排書架時，德拉科和潘西已經消失在書架後的牆壁裡面。

　　七繞八拐走出密道，德拉科驚訝地發現這裡居然是天文塔一層的樓梯口。

　　「用魔杖點一下天文望遠鏡雕像的頂端，就可以打開密道了。」潘西做了個示範，「另一頭在禁*書區的一面磚牆上，用魔杖隨便點三下就可以打開了。」

　　「什麼時候發現的？」德拉科很驚訝，他記得上一世還沒有發現這條密道，難得是重生後改變命運的福利？

　　「耶誕節假期後，我和達芙妮去天文塔夜遊時無意發現的。」

　　誰能想到，禁*書區與天文塔相距這麼遠的地方居然有一條連接的密道。霍格沃茲的秘密果然很多。

　　有了這條密道，德拉科的「借書」行動方便多了。星期六晚上，德拉科再次「借」好了書，從密道裡走了出來。冬夜的天文塔冷清安靜，德拉科正要向走廊走去，突然，前方傳來了磕磕絆絆的碰撞聲，以及波特與格蘭傑的對話聲音。

　　「別動，諾伯。」

　　「你走太快了，箱子總是晃。」

　　「不，我們得趕快，今天是麥格教授巡夜。」

　　「可我跟不上了。」

　　……

　　德拉科立刻明白他們為何事而來——龍，海格養的龍。羅恩沒有出現，多半是被挪威脊背龍的毒牙咬傷了手指。

　　重生後的德拉科沒工夫去挑釁鐵三角，但不代表鐵三角的麻煩不會找上門。現在兩人一龍堵住了整條走廊，而且很快就走要到眼前了。德拉科只好給自己施了個幻身咒，慢慢地順著旋轉樓梯向天文塔上退去。記得他們是在天文塔頂送走了海格的寶貝龍。

　　查理-韋斯萊的朋友準時出現接走了諾伯。眼見著會惹來大麻煩的火龍被接走了，哈利與赫敏都很高興，轉身就走，樂極生悲，忘記了更為重要的東西。（原著）

　　德拉科默默地撿起地上的隱身衣，感謝梅林的眷顧，他設想了許多種搶奪波特的隱身衣的方法，唯獨沒想到波特會自動「送」上門來。收好隱身衣，德拉科迅速走下天文塔，正好目睹費爾奇抓住現了原形的波特和格蘭傑的場景。

　　第二天，格蘭芬多的紅寶石一下子少了一大截。格蘭傑低著頭撥弄眼前的麥片粥，波特食不知味地咬著吐司，唯獨韋斯萊大口大口吃著烤腸。

　　「他不知道自己的朋友現在的日子很難過嗎？」潘西實在受不了韋斯萊的吃相了。飛行課沒有讓波特進入學院魁地奇隊，上課掙不到分數，違紀又帶來了丟分，神奇男孩的形象大打折扣。

　　「理解他的『感受』吧，韋斯萊是早已破落衰敗卻又不承認現實的純血，他們比任何人都看重『好』名聲。看看他平時的吹噓，哦，『哈利波特的朋友』，這就是他最初從救世主那兒得到的東西。」佈雷斯做起了講解員。

　　「從飛行課到『救世宣言』，從海格被罰再到現在的扣分事件，波特一直倒楣，聲望不斷下跌。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一直寄希望於波特讓斯萊特林失去學院杯，誰知波特只是不斷為格蘭芬多扣分，看看漏斗裡的差距吧，今年格蘭芬多與學院杯註定無緣。現在，波特沒有那麼大的聲望了，韋斯萊也就不可能從波特那兒得到好名聲，他又何必擔心波特的感受呢？」

　　佈雷斯的話鞭辟入裡，說得小蛇們連連點頭。德拉科也萬分佩服地看了朋友一眼。

　　還沒有經歷4年級的「勇士事件」，佈雷斯就能預見韋斯萊將會因名聲之爭棄波特而去，確實不簡單。德拉科曾經為波特寧願選擇韋斯萊當朋友而不願與他握手生氣，處處挑釁，時時找茬，除了經常被韋斯萊一家突襲暴打以外，什麼好處也沒有得到。現在德拉科想得很明白了，即使波特和他握了手，他和波特也不可能成為朋友。

　　斯萊特林對朋友的選擇十分挑剔，是一個反復試探、長期磨合的過程，絕沒有格蘭芬多來得那麼熱烈，三分鐘不到便可以勾肩搭背、稱兄道弟。

　　不同的家庭成長環境決定了不同的思想觀念和性格習慣。波特與韋斯萊的人生有很多相似之處，比如不受關注的童年、物資不豐富的成長環境、受大孩子作弄的經歷，他們在很多性格習慣上就非常相似，比如不愛學習、喜歡玩耍闖禍、自卑又好強、愛恨分明。波特與韋斯萊在一起甚至還有一點優越感，起碼他上學不缺錢。如果換成德拉科，波特將永遠活在自卑的感覺裡。這種朋友是做不長的。

　　波特的倒楣相並沒有取悅德拉科多久，快要進入考試周的時候，麥格教授以上課說話為由罰了德拉科的勞動服務。潘西剛想開口抗議，佈雷斯一把拉住了她。抗議何用？不過多給了格蘭芬多院長一個扣分的理由。明眼人都看出來了，麥格教授不過是奉命行事。

　　下課後，德拉科擺手止住了大家的憤憤不平。不出意外的話，他的勞動服務內容是去禁林找受傷的獨角獸。救世主的又一鍛煉內容嗎？讓瑪律福作陪，促使多疑的黑魔王產生誤解，如果能讓瑪律福因黑魔王受傷是最好不過的，可以逼迫這個「黑魔王的左右手」不得不重新考慮立場。

　　果然，學校的貓頭鷹送來了勞動服務的紙條——晚上11點去門廳處找費爾奇報到。

　　一路上，費爾奇都斜著眼幸災樂禍，嘮嘮叨叨，德拉科一言不發跟在格蘭傑身後。

　　「禁林？」格蘭傑聽到費爾奇的敘述後害怕了，「那裡不是不許學生進入嗎？聽說裡面有很危險的狼人。」

　　「那只能怪你自己，是不是?」費爾奇的聲音喜滋滋的，「你在惹麻煩之前，就應該想到這些狼人的，是不是?」把他們交給海格後，費爾奇帶著「明天來收屍」的喜悅，提著風燈搖搖擺擺地回了城堡。

　　「我不去禁林。」德拉科冷冷地說道，「霍格沃茲規定，在沒有教授陪同的情況下，嚴禁學生進入。夜晚的禁林尤其危險。」

　　「告訴你，你必須進去。」海格粗暴地說，「你得做點有用的事，不然就得滾蛋。如果你情願被開除，你就儘管回城堡收拾行李去吧。走吧!」

　　「你什麼也決定不了，半巨人！」德拉科暗自攥緊魔杖，一針見血地說道，「你只不過是個獵場看守兼鑰匙保管員，而且還有襲擊麻瓜的前科！」滾蛋的指不定是誰呢。

　　「瑪律福，不許這樣說海格。」正義的哈利站了出來，德拉科連眼皮都不搭一下，只看著海格。

　　可是，海格像只被掐住脖子的公雞，一下子蔫了：「這是鄧布利多校長的命令。你必須聽校長的話。」果然把校長搬出來了。

　　德拉科見自己的猜想得到了證實，也不再與半巨人糾纏，點點頭說道：「好吧，我們走。」

　　介紹完尋找受傷的獨角獸的方法後，海格把德拉科與哈利分在一組，自己帶著格蘭傑走了另一頭羊腸小徑。膽小狗牙牙留給了哈利。

　　德拉科與哈利誰也沒說話，拎著風燈慢慢地走向禁林深處。突然，在一小塊空地上，兩人看見了剛死去的獨角獸。

　　「發射信號吧。」德拉科不願多糾纏，很快黑魔王就要出現了，把海格那傢伙叫過來是最好不過的。

　　不等哈利回答，一陣簌簌滑動的聲音從空地邊緣的一叢抖動的灌木裡傳出來，陰影中閃出一個戴兜帽的身影，它在地上緩緩爬行，像一頭漸漸逼近的野獸。哈利呆若木雞地站在那裡，眼看著那個穿著斗篷的身影來到獨角獸身邊，低下頭去，對準傷口開始喝它的血。

　　德拉科悄悄地退後了幾步，準備開溜。現在發信號壞掉黑魔王的好事是不明智的，等黑魔王喝夠了血鐵定會收拾目擊者，最好的辦法就是開溜。至於救世主，反正鄧布利多肯定有安排的。

　　唔—嗷—，膽小的牙牙率先逃跑，一下子將黑影的注意吸引到這邊。黑影猛然立了起來，迅速向這邊「飄」來。

　　啊，哈利慘叫一聲，捂著額頭跌倒在地，德拉科渾身一震，強忍著左臂的灼痛轉身向城堡方向跑去。

　　黑影猶豫一下，向德拉科追來。

　　簌簌聲在身後響起，越來越快，德拉科一陣恐懼，他知道黑魔標記與黑魔王的靈魂有一定的聯繫，但沒想到黑魔王會捨棄哈利先追他。

　　跑，快跑。

　　清冷的月光從濃密的樹冠縫隙間瀉下，在黑乎乎的禁林裡豎起一道道慘白色的光柵欄，兩人才能合抱的樹木猶如高大的石像，阻擋著德拉科逃命的路途，裸*露糾結的樹根不時地磕碰著德拉科的腳，終於滑膩的青苔將德拉科重重地放倒在地。

　　德拉科顧不到膝蓋傳來的針紮般的刺痛，急急忙忙用磨破了手心的手撥拉著眼前半腐爛的落葉。

　　魔杖，魔杖。

　　摔倒時，山楂木魔杖脫了手。

　　「哦，我不記得標記過這麼小的巫師。」刺耳的聲音響起，如同生銹的鐵鍊相互摩擦，磣心鋸骨般難受。

　　德拉科慢慢翻過身來，手撐在背後的地面上。

　　披著黑袍的身影像豎起的棺材，立在4、5英尺之外，籠罩在陰影中的臉龐隱約閃爍著兩點暗紅色光芒。

　　「你叫什麼名字？我的僕人。」黑影饒有興趣地問道。

　　「瑪律福，德拉科-瑪律福。」放眼歐亞，鉑金色的細發獨此一家別無分店。

　　「啊，盧修斯的兒子，你為什麼和哈利-波特在一起？」

　　「麥格罰了我勞動服務，愚笨的半巨人把我和蠢獅子放在一起。」

　　德拉科對格蘭芬多的蔑稱明顯取悅了黑影。

　　「最後一個問題，你什麼時候被標記的？」

　　德拉科嘟嚕了一句，黑影沒有聽清，語氣帶上了惱怒：「你說什麼？僕人！」

　　「我也不清楚，小時候一個從日記本裡走出來的人給我的。」德拉科害怕地縮了下身子。

　　黑影沉思一會兒，低聲說道：「我想我知道是誰了，哼，不安分的傢伙。」

　　「那麼，現在是你向你的主人獻上你的忠誠的時刻了。」黑影亢奮起來，「來吧，讓我分享你的身體，等我完成偉大的事業後，你將被賜予無上的榮光。」

　　德拉科一陣惡寒，他猜到了黑魔王主魂會讓自己盜取魔法石，但沒猜到黑魔王想把自己當成魂器。

　　「怎麼，你不願意？」黑影憤怒了。

　　手臂上的黑魔標記變得像燒紅的烙鐵，德拉科尖叫著連聲說道：「我願意，主人，我願意。」

　　「很好。過來。」黑魔王滿意了。

　　德拉科慢慢地站起身來，突然一抬手，紫紅色的光芒飛快地沒入黑影的體內。

　　啊——，中了鑽心咒的黑影倒在地上。鑽心咒是最短小精練的咒語之一，雙重作用於肉#體和靈魂上，黑魔王的最愛。

　　阿瓦達——，德拉科沒有給他喘息時間。獅子搏兔亦用全力，何況對上的是稱雄英倫40年的黑魔王。

　　黑影不再動彈。

　　「山楂木魔杖飛來。」德拉科揮了揮手裡的二手魔杖。剛才他把手藏在身後，低聲念動口令，從安比索莫指環中取出了二手魔杖。黑魔王誤認為霍格沃茲的小豆丁已經失去了唯一的魔杖，不免放鬆了警惕。可見，黑魔王至始至終都沒有從10年前被嬰兒打敗的事件上汲取教訓。

　　看了看失去了生命的「奇洛牌魂器」，德拉科再次舉起了魔杖，準備把他變形後藏匿起來。

　　突然，一大股黑煙從奇洛的屍體裡鑽出來，厲聲尖叫著，沖著近在咫尺的德拉科撲面而來。情急之下，德拉科本能地抬起左臂：「你屬於安比索莫。」

　　世界清靜了。

　　魂器不滅，主魂不死，實乃真理。

　　「瑪律福，瑪律福。」不遠處傳來了波特、海格和格蘭傑此起彼伏的呼喚聲。

　　驚魂未定的德拉科忙把奇洛變成一塊白色石塊，藏入指環——安比索莫指環不能藏下有血有肉的活物，卻不排斥了無生氣的屍體。不過，把一具屍體完完本本地放進指環極大超越了德拉科的心理底線。

　　「我在這裡。」德拉科用山楂木魔杖放出了紅色信號。

　　「哦，你跑哪裡去了，膽小鬼！」厭惡斯萊特林、厭惡瑪律福的海格雙重厭惡德拉科，特別是得知他居然扔下哈利獨自逃跑。忽略牙牙吧，牙牙是一隻膽小的狗。

　　心亂如麻的德拉科沒有在意海格不善的語氣，淡淡地解釋道：「那個傢伙一個勁地追我。我跑了好久才擺脫他。」

　　「那是個什麼東西？」格蘭傑永遠是個好奇寶寶。

　　「不知道。」德拉科搖了搖頭，「也許是伏地蝠，看起來像。」

　　牛頓（紐特）.阿蒂米斯.菲多.斯卡曼在著作《神奇生物在哪裡》中記載道，「伏地蝠是一種稀少得可憐的生物，只在熱帶地區可以見到。它看上去像一件黑色的斗篷，也許只有半英寸厚。如果它最近殺死並且消化了一個犧牲品，它就會厚就些。夜晚的時候，它貼著地面滑行。我們關於伏地蝠的最早描述是由一個叫弗萊維.波比的巫師記錄下來的。他很幸運，1782年，他在巴布亞紐幾內亞度假的時候，受到了伏地蝠的攻擊，竟然活了下來……」

　　只有1年級的格蘭傑還沒有讀過關於伏地蝠的書籍，自然沒有提出異議。喜歡高危動物的海格並不熱愛這種不威猛的生物，也就沒有想到伏地蝠只有熱帶才有。至於哈利，他都沒聽說過伏地蝠。

　　回到城堡，勞動服務就此告一段落。

　　奇洛教授的失蹤給霍格沃茲帶來了震動，被複習折磨得精疲力竭的小動物們很高興有了一個刺激的話題放鬆頭腦。

　　格蘭芬多的吸血鬼索命說，赫奇帕奇的年輕教授逃婚說，拉文克勞的天外來客神秘力量說，斯萊特林的黑魔法防禦課詛咒說……城堡內外，謠言四起，黑湖上下，猜測滔滔。韋斯萊家的雙胞胎甚至試圖開設一個賭局，被麥格教授狠狠責駡。其實，奇洛的失蹤並沒有給霍格沃茲的黑魔法防禦課教學帶來多大影響，因為，期末考試周開始了……

　　考完明天的魔法史，霍格沃茲的第一學年就算結束了。達芙妮的筆記受到了追捧，全得益于格林格拉斯先生送了一件稱心如意的開學禮物——長尾雉羽毛製成的自動記錄筆。每節課上，小蛇們徹底免去了像格蘭傑那樣的奮筆疾書之苦，下棋的下棋，聊天的聊天，翻閱雜誌的翻閱雜誌，期末時用一個複製咒即可。當然，僅限幽靈賓斯教授的課。

　　德拉科心不在焉地翻著潘西拿過來的筆記，他並不在乎明天的考試，要不是礙于安比索莫的魔法契約，他大可以做一個專司預測考卷的「預言家」。多疑的鄧布利多不會懷疑奇洛的失蹤源自死亡，他只會認為黑魔王躲在更幽暗的地方，伺機奪取魔法石。明晚，鐵三角要去「保衛」魔法石了，今晚，厄裡斯鏡與魔法石一定放入了設置著重重關卡的密道中。今晚，就在今晚動手，打他個措手不及。

　　皮皮鬼在樓道口的天花板上蹦蹦跳跳，洛麗絲夫人在鎧甲石像間來回晃悠，披著波特的隱身衣的德拉科悄悄地來到四樓禁區前，再次仔細觀察了四周，確定沒有咒語或教授監控。

　　「阿拉霍洞開。」

　　門慢慢滑開，三頭犬路威警惕又緊張地注視著「虛空」。德拉科注意到，路威旁邊有一個大大的魔法豎琴，果然，鄧布利多已經佈置好救世主的試煉場了。

　　「阿瓦達——」。德拉科對海格的「小寶貝」毫無憐憫之情。接過盧修斯的家主之位後，德拉科也得到了霍格沃茲的校董之位，當他翻閱麥格校長交過來的校產清單時，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霍格沃茲的校產名錄上從來沒有三頭犬、八眼巨蛛、鷹頭馬身有翼獸之類的猛獸，可是，誰又敢追究打敗了兩代黑魔王的最偉大的白巫師的安全責任？無論生前還是生後。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作為鄧布利多的死忠，豢養者海格依然穩穩地坐在獵場看守兼鑰匙保管員的位置上。

　　打開活板門，德拉科甩下一記強烈的烈火咒，擊退魔鬼網兼作照明探路。借著漂浮咒落到地面，德拉科看見了一條石頭走廊。順坡而下，走廊盡頭是一間燈火通明的房間，一大群長著翅膀的鑰匙在高高的天花板上盤旋飛舞。德拉科沒有理會那把破舊的學校飛天掃帚，抬起魔杖施展了「統統石化」，從地上撿起那把獨一無二的鑰匙，順利地打開了門。門後是一片漆黑的空間。


第12章 衛冕之戰

　　「螢光閃爍。」

　　魔杖發出的光芒似乎被黑暗吞沒了，德拉科依然什麼也看不見。嘗試著邁進一步，突然，燈光亮起，作賊心虛的德拉科有種被當場抓住的感覺。定了定心神，德拉科注意到腳下是一個巨大的棋盤，黑白兩色的棋子隔河相對、整裝待發。這就是羅恩-韋斯萊「下贏了的最精彩的一盤棋」，成就了「霍格沃茲無出其右者」名聲的棋盤陣關卡。

　　即使愛和佈雷斯一起下棋，此時的德拉科也沒心情排兵佈陣。披好隱身衣，德拉科大搖大擺地從棋子間穿過。這就是德拉科拿到隱身衣後沒有立刻交給安比索莫的原因——赫赫有名的死聖之一怎可能只有幻身咒的功效？隱身衣上帶有高級混淆咒的功能，因此，經驗豐富的老貓洛麗絲夫人一直無法抓住身披隱身衣夜遊的波特。

　　同樣一記索命咒，巨怪就此殉職。

　　下一個房間只有一張桌子，上面排放著7個形狀各異的瓶子。教父的魔藥。

　　紫色的火焰封住了身後的門，黑色的火焰封住了前面的門。德拉科笑了。這就是格蘭傑在書中敬佩不已、大加讚歎的「斯芬克斯關卡」——兩道火焰封住前途後路，一道邏輯思辨題陳列眼前，如同遇見了人面獅身的斯芬克斯，進退不得，唯有勝出。

　　德拉科舉起魔杖，懶洋洋地施了一記冰凍咒，在火焰中間變出一條晶瑩剔透的冰廊。黑色的火焰隔著厚厚的冰壁像焦糖漿一樣流動著，煞是好看。

　　給1年級的救世主試煉用的魔法能是魔鬼火焰嗎？這叫做七彩魔法火焰，灼熱卻不傷人，遇冷便會退縮，常用於裝點廣闊的室外空間。據說，父親第一次邀請納西莎媽媽去瑪律福莊園「小住」時，就用七彩魔法火焰在花園裡精心佈置了一段求婚誓言，博得了媽媽的歡心。

　　教父的魔藥也不是什麼毒藥，幾瓶強效安眠藥，兩瓶稀釋了的冷凍藥水，喝下後不會感到七彩魔法火焰的灼熱。

　　德拉科穿過冰廊，順利地進入了最後一個房間。

　　空曠的房間裡放置著一面巨大的穿衣鏡，鏡子四周雕刻著神秘複雜的紋飾。16世紀妖精製成的頂級煉金作品，著名的厄裡斯鏡，能夠看見人的內心最深處的真實渴望。

　　德拉科慢慢走到鏡子前，他不確定自己透過鏡子能看見什麼。父親？母親？妻子？兒子？他甚至都不知道兒子長什麼樣。巨大的鏡子表面似乎飄起了淡淡的薄霧，隨即，一副德拉科從未想到過的場景出現在眼前。德拉科一下子捂住了嘴……

　　好半天，德拉科終於回過神來，現在不是震驚的時候。為了消除《生平與謊言》帶來的負面影響，格蘭傑大力讚揚了鄧布利多的智慧，魔法石最後的保護關卡被反復提及——只有想要得到魔法石卻不想使用它的人才能得到。

　　鄧布利多是一個睿智偉大的巫師，他猜到了黑魔王想要得到魔法石並且想使用它復活自己，他猜到了哈利想要得到魔法石卻不想使用它復活父母，但他沒有猜到德拉科想要得到魔法石卻不會使用它，只把它當做金加隆與精靈做交易。

　　鏡面再次發生了變化，德拉科看見自己站在鏡子裡微笑，眨眨眼睛，把一塊紅色的石頭放進褲兜裡。德拉科覺得褲兜一沉，仿佛多了什麼東西。掏出來一看，哦，四壁火炬照耀之下，2英寸長、1英寸寬的紅寶石棱角分明，流光溢彩，仿佛可以看見鮮活的生命力在裡面跳躍——尼克-勒梅的魔法石。

　　清晨，半巨人的哭叫聲猶如冬夜的狼嚎，嚇壞了霍格沃茲的師生，有個赫奇帕奇的1年級學生驚駭之下從四樓樓梯上滾了下去，摔得頭破血流。麥格教授與費爾奇費了老大勁兒才把看熱鬧的學生趕下了樓。

　　看到抱著三頭犬的屍體不肯撒手的海格，鄧布利多校長臉色一變，忙帶著教授們進入活板門下的地道。燒成灰燼的魔鬼網，插在鎖孔裡的帶翅膀的鑰匙，沒有移動過的棋子，死去的巨怪，依舊存在的魔藥，以及，空無一物的最後的房間……

　　鄧布利多轉過頭來，半月鏡後湛藍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嚴厲：「西弗勒斯，我想，我們需要好好檢查一下霍格沃茲了。」

　　頓了頓，鄧布利多又補充道：「我希望你還記得我讓你做斯萊特林院長的原因。」

　　「米勒娃，」老校長轉身吩咐格蘭芬多院長，「還有三天時間就是期末晚宴了，我們還有兩天時間為哈利重新佈置關卡。」

　　明天就是學年的最後一天了，斯萊特林已經成功衛冕了魁地奇杯，明天的期末晚宴上將會再次舉起學院杯。七連冠，想一想都激動。

　　公共休息室的一角，快樂的小蛇們圍坐在奮筆疾書的德拉科身旁，七嘴八舌地訴說著各自的「探索與發現」。

　　不止何年何月起，斯萊特林學院有了一個不成文的規定，4年級以下的首席必須在期末晚宴前交出一份《探索與發現》報告，詳盡列舉本年級在霍格沃茲發現的秘聞秘事密室密道，以備學院首席收錄在《霍格沃茲秘史（斯萊特林版）》中。

　　「別忘了，禁林西北角的黑沙棘叢林。」米麗森輕輕撫摸著馬丁的短毛，潘西正在給馬丁的尾巴上綁蝴蝶結。馬丁是米麗森養的暹羅貓，永遠黑著一張臉。

　　「還有通往禁*書區的密道。」達芙妮伸直手指，對著燈光仔細觀察指甲油塗抹得是否均勻。

　　石牆滑開了，2年級的布蘭琪-海克福德冷著臉走了進來，環視一周，徑直走到1年級跟前，對德拉科說道：「瑪律福，院長叫你去他辦公室，現在。」

　　德拉科點了點頭，躲開佈雷斯的魔爪，把羽毛筆塞到希歐多爾手裡，搶先抓了羊皮紙的佈雷斯立刻和希歐多爾打作一團。潘西和達芙妮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德拉科走出公共休息室，臉上的笑容立刻不見了。考試結束後，整個斯萊特林學院從高年級到低年級依次被院長叫到辦公室單獨談話，他不認為這是個好現象。

　　壓制住忐忑不安的心情，德拉科走進熟悉的教父的辦公室。經常堆滿羊皮紙的辦公桌被清掃一空，櫸木桌面上一字排開7個形狀各異的玻璃瓶。那是地道裡的魔藥。德拉科立刻明白教父因何事找小蛇逐一談話。

　　行過禮後，德拉科按照教父的指示坐下。

　　「看一看這些藥，告訴我是什麼。」斯內普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德拉科注意到教父的黑曜石般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

　　德拉科逐個打開瓶子，仔細觀察顏色，又聞了聞氣味，回答道：「強效安眠藥，這也是強效安眠藥……冷凍藥水，有點稀，摻了峽谷水。」

　　斯內普揮了揮手，輕聲說道：「去把紮比尼找來。」

　　德拉科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鄧布利多和教父都完全沒把1年級學生納入懷疑範圍，這只不過是例行談話罷了。雖然為救世主準備的試煉關卡符合格蘭芬多1年級的能力，但那是為三個人闖關準備的，而且，索命咒的痕跡也讓教授們更多得懷疑有高年級學生參與。

　　德拉科走出辦公室，心裡很不服氣，鄧布利多這算什麼？明知道黑魔王想幹什麼，還故意把尼可-勒梅的私人物品魔法石放進霍格沃茲，就為了鍛煉一個哈利波特，讓數百名學生承擔風險。附身奇洛的黑魔王尚且能夠獨闖古靈閣全身而退，你能保證他在盜取魔法石未遂的憤怒之下不傷害霍格沃茲的學生？

　　當晚，德拉科從高爾那兒打聽到，教父與他談完話後，帶著藥瓶離開了辦公室。德拉科的心沉了沉，學院杯……

　　佈雷斯神清氣爽地走進餐廳，微笑著與熟識的拉文克勞女生打著招呼，卻發現她們全都一臉驚疑、神情惶恐。

　　「發春也不看看時候。」潘西一把拖住佈雷斯的胳膊，把他按坐在斯萊特林長桌前，「你想被斯克林傑請去喝茶嗎？」斯克林傑是魔法部法律執行司下屬的傲羅指揮部的傲羅隊長。

　　「什麼狀況？」佈雷斯明顯不在狀況。

　　達芙妮神神秘秘地說道：「今天早晨特裡勞妮教授發現奇洛教授的屍體出現在她住的北塔里。她堅持對傲羅稱，奇洛教授一直對她心懷不軌，失蹤前曾多次試圖『非禮』她。」

　　「傲羅在奇洛教授身上發現禁咒的痕跡。特裡勞妮教授說，她在開學時做了一個預言，預言有位心存不良的教授要被梅林懲罰。她說奇洛教授的死是受到了梅林的懲罰。」克里斯多夫也湊了過來。

　　「挨著北塔的拉文克勞塔上的學生全被特裡勞妮教授的尖叫聲吸引過去了，那幫拉文克勞女生被屍體嚇得魂飛魄散。」米麗森心有餘悸地說道，「魔法部還不打算就此放過她們，一個個被傲羅拖去詢問。」

　　「怪不得，這麼多傲羅。」佈雷斯注意到大廳四周有7、8個身著制式藍襯衫、頭戴黑色巡邏帽的巫師靠牆而立，正用惡狠狠的目光打量著每一個人。

　　「那是打擊手。」潘西毫不客氣地糾錯，「看看他們肩上的金屬編號，四位元數位前是『H』，而非傲羅的『A』。」

　　「他們都穿的一個樣，這麼遠誰認得出。」佈雷斯暗自叫屈。

　　希歐多爾好心解圍道：「傲羅都忙著看守救世主和他的兩個小跟班呢。昨天晚上，波特、韋斯萊和格蘭傑違規夜遊進了醫療翼，他們堅持說，斯萊特林的院長要偷尼克-勒梅的魔法石，他們在保衛魔法石。可是，他們又拿不出魔法石證明這一點。」

　　「簡直是瘋了。」達芙妮很不滿波特對本院院長的污蔑，「尼克-勒梅的魔法石怎麼可能放在霍格沃茲？那會給大家引來危險的，鄧布利多不可能老糊塗到這種程度。」

　　昆圖斯幸災樂禍地沖著主賓席抬了抬下巴：「所以斯克林傑要把波特他們請到魔法部的臨時監獄裡喝茶。」臨時監獄位於魔法部地下十層的第十審判廳旁邊，用來關押未定罪的巫師。

　　「你不能把他們帶走，我不允許。」鄧布利多的聲音突然響亮起來，吸引了禮堂裡所有人的注意，「斯克林傑，即使是臨時監獄，即使只有3天，也會毀了孩子們的。」

　　「這不是和你商量，也不需要你的允許，鄧布利多校長。」正氣十足的傲羅隊長毫不退讓，「霍格沃茲不具備關押條件，我不能冒險把他們留在這裡。如果他們是無辜的，魔法部自然會放了他們。」

　　魯弗斯-斯克林傑絲毫不肯賣出身格蘭芬多的白巫師面子，他早就對鄧布利多心存不滿了。斯克林傑出身平民家庭，加入傲羅後憑著埋頭苦幹一步一步走到了傲羅隊長的位置上。10年前的戰爭裡，斯克林傑堅持反對黑魔王，堅決打擊食死徒，多次得到魔法部的授勳表揚。

　　但是，霍格沃茲的校長根本不看好他，就因為他出身斯萊特林。難道斯萊特林不是霍格沃茲的斯萊特林嗎？斯克林傑憤憤不平。在鄧布利多的支持下，先是拉文克勞的克勞奇，後是赫奇帕奇的博恩斯，一一爬上法律執行司長的位置，執掌著魔法部最大的實權部門，眼見著魔法部長的寶座唾手可得。

　　「沒有證據證明孩子們犯了罪，他們只是夜遊，有校紀處理。」面對這個斯萊特林的傲羅隊長，鄧布利多深感心有餘而力不足。

　　「但他們承認在保衛根本不存在的『魔法石』，就在奇洛教授的屍體出現在北塔的時候。」斯克林傑正了正頭上的帽子，繼續說道，「如果你同意使用吐真劑的話，也許我們可以知道更多的真相。」

　　「不，不能，他們是孩子，魔法部有嚴格的規定。」鄧布利多當即否認斯克林傑的提議。如果用上吐真劑，魔法部就會知道他讓海格從713號金庫中拿到了尼可-勒梅的魔法石，知道他把尼可-勒梅的魔法石放進了霍格沃茲。校董會的斯萊特林會借機找麻煩的，尤其是那個瑪律福。

　　「所以，抱歉，鄧布利多，校長。」斯克林傑的道歉毫無誠意。

　　禮堂裡用代表斯萊特林的綠色和銀色裝飾一新，以慶祝他們連續七年贏得了學院杯冠軍。主賓席後面的牆上，掛著一條繪著斯萊特林蛇的巨大橫幅。

　　鄧布利多走進禮堂後，嘈雜聲漸漸平息下來。大家都注意到，短短一天時間，鄧布利多顯然如此蒼老。

　　「又是一年過去了!」鄧布利多儘量讓自己看起來高興些，「在盡情享受這些美味佳餚之前，我必須麻煩大家聽聽一個老頭子的陳詞濫調。這是多麼精彩的一年!你們的小腦瓜裡肯定都比過去豐富了一些，前面有整個暑假在等著你們，可以讓你們在下學期開始之前，好好把那些東西消化消化，讓腦子裡騰出空來。」

　　「現在，據我所知，我們首先必須進行學院杯的頒獎儀式，各學院的具體得分如下：第四名，格蘭芬多，三百一十二分；第三名，赫奇帕奇，三百五十二分；第二名，拉文克勞四百二十六分；第一名，斯萊特林四百七十二分。」

　　所有的格蘭芬多都把目光投向了空出來的三個座位，複雜的目光中包含著怨恨、失望、輕蔑、惋惜……

　　「最近，霍格沃茲發生了一些事情，有無辜的同學不幸被牽連其中。我希望大家不要過多得議論他們。霍格沃茲是一個學校，四個學院構成了一個整體，我希望你們團結友愛，相互體諒。」

　　珀西-韋斯萊深深地埋下頭去。他恨不得站起來大叫，「羅恩-韋斯萊不是我最小的弟弟，我沒有這個弟弟」。

　　這一次，學院杯沒有擦肩而過……

　　雖然霍格沃茲特快沒有規定座次，但長期以來各個學院已經習慣性產生了專屬各自的車廂範圍。斯萊特林的包廂位於最前面的幾節車廂，遠離獅子們位於最尾端的包廂。

　　「瞧那幫蠢獅子，看著我們院長手捧學院杯，眼睛都直了。」捧著紅茶的達芙妮笑著對潘西說道。救世主入學後，斯萊特林們不是沒擔心過偏心的老校長會不會把學院杯拱手相送，但隨著波特不斷闖禍不斷被扣分不斷被罰勞動服務，小蛇們的心情越來越好。當斯內普院長從鄧布利多手中接過學院杯時，大家的心才最終放下。

　　「救世主還真給他們『長臉』。」心直口快的潘西介面道，「保衛不存在的魔法石，這就是鄧布利多為格蘭芬多準備的加分藉口嗎？」

　　「你們說，鄧布利多會怎麼做？」原本一言不發的德拉科突然開口問道，「現在他最喜愛的學生進了臨時監獄。」包廂裡的1年級小蛇們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他恐怕沒什麼好做的。」佈雷斯皺皺眉頭，「頂多找他在魔法部的老朋友們說說情，在臨時監獄裡照顧一下波特。」

　　「按照這位格蘭芬多校長的一貫做法，奇洛之死他首先懷疑的是誰？」德拉科沒有正面回答，嘗試著引導大家獨立思考，「他在魔法部可有不少『老朋友』，除了照顧波特外，還可以幫他幹點別的。」

　　希歐多爾的臉色變了：「斯萊特林，他會讓魔法部去找斯萊特林的麻煩，比如搜查。」

　　「搜查？憑什麼，戰爭結束這麼久了。」達芙妮不服氣了。

　　她曾聽家養小精靈管家說過，戰爭期間，魔法部的傲羅突查了格林格拉斯莊園好幾回。格林格拉斯並非食死徒，但一直堅持純血，在觀點上偏向黑魔王，加上傳統斯萊特林世家的身份，讓鳳凰社非常惱火。

　　「找個藉口唄，什麼黑魔法物品啊，麻瓜物品啊，統一搜查，斯萊特林，拉文克勞，赫奇帕奇，一個也不漏空。」佈雷斯腦筋轉的很快，「而且，這也是一個轉移公眾視線的好辦法。德拉科，我們有必要告訴其他年級的斯萊特林嗎？」上一次的「救世宣言」讓1年級在高年級面前很是揚眉吐氣。

　　德拉科點了點頭，笑而不語。無論斯萊特林內部有什麼矛盾瓜葛，分什麼遠近親疏，對付格蘭芬多總是目標一致。

　　對大多數人來說，暑假是一個充滿蟬鳴、慵懶、嬉戲的假期。但是對於小貴族們來說，暑假不過是另一個學期的開始。

　　德拉科看了看自己的專屬家養小精靈多利送來的課程表，微微歎了口氣，每週4課時魔藥課，4課時黑魔法課，4課時音樂課，4課時舞蹈課，4課時禮儀課，8課時的麻瓜理財課……德拉科並不是懶惰貪玩，而是想到要天天裝嫩，時時幼稚，實在頭疼，也許可以考慮當一個「全能天才」。

　　既是看重了西弗勒斯的黑魔法水準，也是為了平息黑髮學弟當不上黑魔法防禦課教授的怨氣，盧修斯在德拉科放暑假的第一天便態度誠懇地聘請西弗勒斯-斯內普成為瑪律福家族繼承人的黑魔法教授。

　　沒錯，黑魔法，不是黑魔法防禦術。瑪律福堅持認為，最好防禦就是進攻。如果身懷絕技，足以威懾群巫，令對手退避三舍，還用得著琢磨「防禦」嗎？

　　白色的石柱之間，高大的穹頂之下，安比索莫得意非凡地把玩著手中的紅寶石，毫不掩飾貪婪的神色。

　　「哦，你好歹保持一下優雅。」德拉科受不了盧修斯的臉龐出現古靈閣妖精似的表情。

　　「何必呢？妖精、矮人、家養小精靈原本就是精靈族的亞種。」隨時可以「閱覽」德拉科腦海的安比索莫毫不在意，「貪婪原本就是所有的智慧生物共有的本性。」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安比索莫並不覺得順應本性、追逐利益需要遮遮掩掩。

　　德拉科搖了搖頭，站起來說道：「隱身衣、魔法石和厄裡斯鏡，今年比較順利地拿到了它們，下個學年鄧布利多肯定會嚴加防範，其他寶物也許沒這麼快到手。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沒關係，還有6年。」安比索莫不以為然，「其實，只要你殺了西弗勒斯-斯內普，鄧布利多根本阻礙不了你。」

　　「殺教父？不，他是瑪律福的家人，瑪律福重視家人。」德拉科又驚又怒，唯利是圖的安比索莫也太不把人類的感情當一回事兒了。

　　「教父？噢，小德拉科，我還以為你能成熟一點呢。」安比索莫驚怒交加尤甚德拉科，「你把他當做教父，他可把你看做教子？你父親把他當做朋友，他可對你父親真誠友愛？如果你想為上一世的家人報仇的話，首先要除之而後快的罪魁禍首就是西弗勒斯-斯內普！」

　　德拉科莫名其妙地看著怒髮衝冠的安比索莫。

　　安比索莫再次露出恨鐵不成鋼的神色，義憤填膺地說道：「莉莉-伊萬斯早在5年級就已與斯內普公開決裂、恩斷義絕，先嫁給西弗勒斯的生平死敵，後投入斯萊特林的敵對陣營，你的教父偏偏就這麼沒有自尊、沒有自愛地迷戀不已，甚至還不如你的姨媽貝拉特裡克斯，起碼她勇敢地做到了與『心愛的』黑魔王同屬一個陣營。看看你的『好』教父，自願加入食死徒的是他，宣誓效忠黑魔王的是他，同意成為你的教父的也是他。既然做出了自己的選擇，當然要堅持自己的信＠仰。可是他卻依然對那個改姓『波特』的女人念念不忘。」

　　「兩軍交戰，各為其主。如果是像雷古勒斯一樣看透了黑魔王的邪惡本性倒也罷了，可是斯內普不是。他冷酷自私，如果預言之子是納威-隆巴頓，他絕不會倒向鄧布利多。德拉科，也許你該慶倖，你的父親始終沒有在戰場上與莉莉-波特正面交鋒，否則，你將體會到3年級時哈利-波特的痛苦——自己的教父背叛了自己的父親。不要懷疑，為了姓波特的莉莉，斯內普會毫不猶豫地從背後殺死你的父親，絕不會考慮你們孤兒寡母。」

　　「睿智的鄧布利多對西弗勒斯-斯內普的評價是多麼正確啊——『你只要莉莉一人活著，你可以眼睜睜地看著她的丈夫、兒子死去，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了嗎，你可真讓我噁心』。說得太對了，你的教父就是這樣的人，只要莉莉或哈利活著，可以眼睜睜地看著昔日的同學終身囚禁，生不如死；看著今生的學生悲痛欲絕，家破人亡；看著斯萊特林，那個成就了他一生的學院，受辱蒙塵，舉步維艱。他也確實這樣做了！在你的上一世！」

　　仿佛被抽去了骨骼，德拉科一下子癱倒在軟椅裡。他把頭埋在膝蓋上，雙手捂住臉，嗚咽許久。無論重生多久，上一世的悲慘景象都讓他悔恨交加，悲憤不已。

　　「父親讓我不要恨教父。他讓我不要恨他。他說，不要恨教父。」平復了一下情緒，德拉科抽噎著，斷斷續續地說道，「我們看了教父留下的記憶，一半記憶……父親說，教父不是為了哈利-波特接下了殺死鄧布利多的活兒……鄧布利多沒有提莉莉的眼睛，沒有提莉莉的兒子……他是用我，用我德拉科，威脅了教父……『他的靈魂不該如此墮落』。」

　　「鄧布利多在警告教父……要想莉莉的兒子活，必須幫助鄧布利多打敗黑魔王。可是，如果我殺了鄧布利多，黑魔王敗後，我會被……教父一生都活在痛苦與矛盾中，因為該死的鄧布利多……」

　　「如果不是媽媽和教父立下了牢不可破咒，鄧布利多早就把我關進阿茲卡班了……教父必須答應鄧布利多，否則，否則……鄧布利多一旦放棄讓教父成為最受黑魔王信任的雙面間諜，就會不顧一切地對付我……深愛莉莉，承受誤解，飽受煎熬，最勇敢的雙面間諜，格蘭傑這樣評價……只有瑪律福才知道，西弗勒斯-斯內普，也曾為了德拉科……」

　　鄧布利多是一個偉大的巫師，他工於心計，籌謀慎密，即使死後他的計畫依然照常進行，「沒有出現任何意外和拐點」。哈利在戰後描述道，三強爭霸賽後，當鄧布利多得知湯姆用哈利的血重塑身軀後，眼中閃動著「喜悅」的光芒——一切如他所願，一切如他所料。（原著）

　　作為一個手持死聖之一長老魔杖多年的老校長，作為一個深諳對手湯姆-裡德爾性格的白巫師，他難道真的沒有預料到，對敵人和屬下同樣冷酷無情的黑魔王會殺死西弗勒斯-斯內普以獲取長老魔杖的效忠嗎？恐怕又是一起「如他所願、如他所料」的結局——厭惡斯萊特林的格蘭芬多校長，怎麼會允許一個酷愛黑魔法的斯萊特林校長在戰後成為首功之臣，成為妨礙鳳凰社清洗貴族、清算斯萊特林的障礙，進而成為斯萊特林們重整旗鼓、捲土重來的籌碼？

　　安比索莫沉默了。

　　戰後，金斯萊在《黑暗中的明燈》的扉頁題詞道，「這是一部宣揚廢棄階*級血統觀念，講求平等自由的書，同時也是一部關於愛的書」。冰山露出海面的只有七分之一，晶瑩聖潔，美不勝收；撞沉泰坦尼克號的恰恰是水下的七分之六，殘忍暴虐，猙獰冷酷。

　　良久，德拉科抬起頭來，淚眼朦朧，像是對自己，又像是對安比索莫說道：「媽媽說，教父愛莉莉，但是，與莉莉無關。」

　　「我恨鄧布利多，更甚黑魔王。」猶如教父恨西裡斯，更甚狼人盧平。這是德拉科今天在神殿中說的最後一句話。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19:49

第13章 開學準備

　　送走了心有不甘的亞瑟-韋斯萊一行人等，盧修斯又是憤怒又是得意地對德拉科說道：「兒子，我為你驕傲。你判斷地非常準確，鄧布利多果然借魔法部之手找我們的麻煩。」

　　「當然，父親，我們是瑪律福。」德拉科驕傲地挺起胸膛，「您是我永遠效仿的榜樣。」盧修斯對兒子的讚美之詞非常受用。

　　「哦，爸爸，我在霍格沃茲聽到一些說法，關於媽媽的家族。」德拉科瞥了一眼在玫瑰園裡走動的納西莎，小聲對父親說道：「獅子們說布萊克家族玩完兒了，後繼無人。」

　　「胡說。」盧修斯的神色一下子嚴峻起來，鄭重其事地對兒子說道，「你的媽媽是布萊克的家主，而你，德拉科，不但是瑪律福的繼承人，也是布萊克的繼承人。」

　　「真的嗎？爸爸。」德拉科露出驚喜而榮幸的神色。

　　「當然，你的名字不僅出現在瑪律福的族譜掛毯上，也出現在布萊克的族譜樹上。」

　　「哦，族譜樹？」德拉科好奇地問道，「爸爸，是一棵什麼樣子的樹？結果子嗎？開什麼顏色的花？」

　　「那是出現在牆上的魔法樹形花紋。」盧修斯回答道，「在布萊克的老宅裡。」

　　「我能去看看嗎？」

　　「當然，我想你媽媽會很高興帶你去看的。」

　　兩棟簡陋陳舊的麻瓜樓房之間，格裡莫廣場12號，布萊克的祖宅。爬滿苔蘚的青瓦房頂，污穢不堪的灰磚外牆，滿是劃痕的黑漆大門，看不出顏色的銀質蛇形把手……德拉科看了看神情複雜的納西莎，聰明地閉緊了嘴巴。

　　納西莎似乎在自言自語，又似乎在向德拉科講述家史：「17世紀之前，整個格裡莫廣場都屬於布萊克莊園，持續300年的被巴沙特稱為『教廷最後的瘋狂』的獵巫運動徹底毀掉了莊園，倖存的布萊克不得不背井離鄉，遠避愛丁堡。直到19世紀，借助麻瓜的東印度公司迅速致富，偏執的布萊克家族才在這裡重新建起了大宅。當時，半個格裡莫廣場依然是布萊克的花園。」

　　「然而，愛慕虛榮的菲尼亞斯-布萊克成為家主後，鋪張浪費，大肆揮霍，用金加隆為自己堆砌聲名，增添頭銜，對，就是那位霍格沃茲的唯一的斯萊特林校長。最終，布萊克家族失去了花園。緊隨其後的幾位家主也好不到哪兒去。」

　　「當沃爾布加姑媽接手布萊克家族時，整個家族只剩下一個空架子。於是，急於求成的姑媽相中了神秘人的勢力，將年輕的布萊克們先後推入食死徒的陣營，妄想一夜翻本……雷古勒斯失蹤後，布萊克家族失去了最後一位男性繼承人。僅僅數年，沃爾布加姑媽憂憤而死，作為年輕一代中唯一『自由存活』的布萊克，我接過了家主之位。」

　　「永遠純粹的布萊克剩下的產業是如此的『純粹』——毒品，糾集萊斯特蘭奇、羅齊爾等家族走私毒品，東印度公司時期傳下來的老本行。我關閉了『唯一』殘存的家業，焚毀了家族庫存，毫不憐惜。」

　　「德拉科，」納西莎突然轉過身來，目光柔和又堅定：「愛慕虛榮，急於求成，是家主的大忌。我希望你，瑪律福和布萊克的繼承人，永遠謹記！」

　　面對美麗堅強的母親，德拉科鄭重其事地點頭保證。

　　趁著納西莎坐在門廳裡與沃爾布加的畫像互訴衷腸之際，德拉科讓家養小精靈克利切帶著他「巡視」布萊克老宅。

　　「尊敬的德拉科表少爺，地下室裡有倉庫、酒窖、地牢和家主才能打開的密室。一樓是客廳、起居室、餐廳、廚房和客房，二樓是少爺小姐們的臥室和收藏品陳列室，三樓是家主和長輩們的臥室、書房，還有家譜樹房間。」克利切實在太老了，嘶啞的嗓音像從破舊的風箱中擠出的氣流，粗礫刺耳。

　　「帶我看看家譜樹。」德拉科命令道。

　　「遵命，德拉科表少爺。」對布萊克家族極其忠誠的克利切非常高興。布萊克家族的外姓繼承人能夠重視家族歷史，這是何等的優秀可靠啊。比那個成天和泥巴種廝混、惹女主人傷心的逆子強太多了，瑪律福表少爺簡直和雷古勒斯小少爺一樣優秀。

　　等克利切絮絮叨叨地介紹完布萊克家族成員，德拉科裝作不經意地問道：「不知道雷古勒斯舅舅去哪裡了，媽媽一直提起他的出類拔萃和堅毅果敢，要是由他執掌布萊克家族，何嘗會被格蘭芬多的蠢獅子笑話。」

　　「蠢獅子笑話布萊克？哦，可憐的女主人啊，可憐的小主人啊，他們知道了該多傷心啊，哦，是克利切的錯，克利切沒有救回小主人，沒有完成小主人的吩咐，克利切必須懲罰自己……」克利切又是憤怒又是痛苦，滿屋子找東西撞頭。

　　「停下，克利切。」德拉科命令道，「小主人的吩咐你沒有完成嗎？那可不行，我以布萊克家族繼承人的身份命令你，告訴我，雷古勒斯舅舅吩咐你做什麼，你為什麼沒有完成。」

　　克利切猶豫不決。魔法契約促使它不能違背家族繼承人的命令，可內心又深感雷古勒斯的囑託事關重大，不能輕易透露。

　　德拉科不失時機地加了一把火：「作為布萊克家族的繼承人，我有義務為布萊克上一代繼承人完成未盡的心願。克利切，你不能讓雷古勒斯舅舅失望，不能讓我失望，不能讓布萊克家族失望。」

　　一番偷樑換柱、巧言令色的說辭繞得克利切頭昏腦脹，墮入雲霧。很快，德拉科就從克利切嘴裡得知了雷古勒斯的壯舉。在格蘭傑的書上看到過程是一回事，從現場目擊者的描述中親身感受又是一回事。

　　德拉科沉默了一會兒，對克利切命令道：「把掛墜盒交給我。雷古勒斯舅舅並沒有規定你不許交給其他巫師幫忙毀去。況且，我並不是外人，我是布萊克家族的繼承人。」

　　比起鐵三角的軟硬皆施，深諳家養小精靈心理的德拉科顯然技高一籌。克利切忠於雷古勒斯，但更忠於布萊克。只要讓他認為雷古勒斯交付的任務等同於布萊克家族的任務，他就會很痛快地交出掛墜盒。

　　圓滿達到目的的德拉科跟隨克利切參觀完格裡莫廣場12號後，隨著意猶未盡的納西莎回到了瑪律福莊園。臨行前，德拉科掏出早已準備好了的空間錢袋交給克利切，吩咐他抓緊時間修繕好布萊克老宅，開通飛路網。家族繼承人「愛護」布萊克家產的舉動感動得克利切熱淚盈眶，德拉科趁機讓克利切為他單獨準備一間「只能供德拉科使用的臥室」。

　　舊式二層小樓乾淨明亮，狹小的院子裡草坪修剪得整整齊齊，透過後院開著的玻璃門可以看見室內佈置得井井有條……可以看出，戰後被鳳凰社百般詬病的佩妮姨媽是一個熱愛生活、善於持家的女人。

　　當看見留著小鬍子的弗農姨夫臉上堆笑地把一對正裝打扮的夫婦迎進門廳時，穿著麻瓜服裝的德拉科冷笑一聲，轉頭對身邊的空無一物的街面吩咐道：「多比，去廚房找找奶油蛋糕之類的糕點，用魔法扔到剛進去的客人身上。記住，別讓人看見你。」

　　空氣一陣扭曲，出現了水紋般的痕跡……

　　皮斯古德怒了。一星期3次校外使用魔法，完全無視魔法部的警告，即使你是救世主也不能這麼放肆。救世主，不過是一個臉都沒長開、毛都沒長齊的小破孩兒，在臨時監獄裡待了3天，被無數巫師參觀過，也就那樣兒，與鄰家孩子沒多少區別。

　　想到這裡，半個逆轉偶發事件小組出動了，惡狠狠地撲進女貞路4號。噢，他們看見了什麼？冰涼的剩菜湯，隔夜的幹麵包，狹窄的壁櫥，破舊不合身的麻瓜衣物……這就是救世主過的「王子般的生活」嗎？

　　第二天，《預言家日報》深情並茂地講述了魔法界的救世主在兇暴的麻瓜手下如何戰戰兢兢地過著家養小精靈都不如的生活，感人肺腑的言辭立刻換來了無數巫師母親紛灑的熱淚。

　　鄧布利多不是說哈利波特過著王子般的生活嗎？面對人們懷疑的目光，老校長坐不住了，忙站出來承認受了「麻瓜蒙蔽」。

　　那趕緊把救世主弄走啊，再也不要回那個連「最偉大的白巫師」都能欺騙多年的麻瓜家庭。

　　老校長又站出來了，不行，哈利的母親以生命為代價，用了一個古老的「愛的魔法」，哈利必須待在有血緣關係的姨媽家才能受到魔法的保護。隨後，老校長很大度地表示，既然哈利的麻瓜親戚不喜歡巫師，那麼哈利每年只需要在那兒住2個星期，其餘時間他會安排好住處。

　　神秘人被打敗的原因找到了，「大難不死的男孩」的形象也就沒那麼神奇了。新的話題又展開了——這麼厲害的魔法為什麼不在戰時推廣？這樣食死徒也不敢肆無忌憚地使用禁咒。

　　老校長再次站出來告訴大家，這是一個古老的魔法，莉莉-波特已經死了，誰也不知道她如何得到，又為什麼沒有推廣……

　　博金—博克商店是狹窄冷清的翻倒巷裡最大的店面，陰森森的門洞如同巨獸張開的大嘴，露出幽暗血腥的喉嚨。滿是灰塵的商店櫥窗裡胡亂擺放著詭異的物品，猙獰的面具在牆上朝下睨視，櫃檯上擺著各種各樣的人骨，天花板上掛著生銹的尖齒狀的器械。

　　「什麼都別碰。」臨進門時，手持銀蛇杖的盧修斯再次回頭囑咐緊隨身後的兒子。

　　德拉科點了點頭。

　　盧修斯打算出售一些收藏價值不大的黑魔法物品，平時出貨必然被老博金拼命壓價，正好最近魔法部的韋斯萊四處出擊，攪得魔法界雞飛狗跳，很多巫師將博金—博克商店當做寄存櫃，平價出售，高價購回，權當付了保管費。因此，盧修斯抓住時機此時拋售並不會吃虧。

　　今天清晨，德拉科收到了下學年的書單和上學年的期末成績單。盧修斯對德拉科的第一名的成績非常滿意，特地表示將送給德拉科一份「意想不到」的驚喜。

　　故弄玄虛的瑪律福家主口風很緊，德拉科挖空心思也套不出有關「驚喜」的線索，只好乖乖跟在手持上好的非洲蛇木製成的銀頭蛇杖的父親身後，來到對角巷採購開學物品。

　　德拉科注視著玻璃櫃上的榮光之手，琢磨著是不是提議讓父親買下。突然，博金—博克商店裡的壁爐裡傳來了撞擊聲，似乎有什麼東西滾落出來。德拉科閃身躲在一個擺滿水晶製品的木架後，小心地觀察著。

　　破碎歪斜的眼鏡，鼻青臉腫的面孔，滿頭滿臉的煤灰，不是救世主又是誰？德拉科眼珠兒一轉，旋即想出了一個好主意。

　　「你屬於安比索莫。」早已相中了的消失櫃不見了，接著，放置榮光之手的木架也空了。

　　本打算躲進櫃子裡的哈利嚇了一跳，倉皇四顧，猶如被惡狼追趕的小羊。

　　德拉科趁機大聲喊道：「誰？誰在那裡？」

　　「嘿，你是誰，小子？」聞訊趕來的老博金一把揪住哈利胸口的衣襟，右手的魔杖重重地抵在哈利的咽喉下方。

　　「我，我，不，別。」哈利受驚不小。

　　盧修斯邁著從容優雅的步伐不疾不徐地走到波特面前，輕抬蛇杖，撩起救世主額前的亂髮，漫不經心地打量了一番那道著名的疤痕。

　　「顯然，這是——哈利-波特。」華麗的長調，瑪律福特有的腔調。

　　「小子，你來我店裡幹嘛？」老博金可不買救世主的帳，翻倒巷唯一尊敬的只有手裡的魔杖。

　　「我，我是，韋斯萊先生馬上過來。」波特也算急中生智，把魔法部工作的韋斯萊搬了出來，「他在魔法部工作。」

　　老博金呲之以鼻：「小子，魔法部在這裡不管用。」環顧四周，很快，商店主人發現少了東西。

　　「該死的，你把消失櫃和榮光之手偷走了。」老博金氣急敗壞地怒吼道，「你還有同夥。」「馬上過來」的韋斯萊先生成了救世主的催命符，老博金認定韋斯萊想抄沒他的商店，救世主是來打前站的，突然不見了的榮光之手和消失櫃就是證據。

　　「好啦，老博金，你慢慢問吧。」盧修斯把蛇杖搭在德拉科肩上，輕輕一推，「我們該走了。孩子還得買書。」

　　直到在翻倒巷口碰見尋找除蟲劑的海格，德拉科還可以隱約聽見背後傳來的波特的尖叫聲。與魔法部傲羅不同，翻倒巷的巫師有的是讓你開口的手段。

　　麗痕書店內外人潮湧動，盧修斯挑了挑修長的眉毛，好脾氣地對德拉科說道：「我進去拿書，你在摩金夫人店裡等我。」上了學的兒子突然懂事了不少，觀察力日漸敏銳，處事也凸顯老辣，盧修斯頗有「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感覺。

　　「爸爸，我們一起去吧，今年黑魔法防禦課的書可不少。」德拉科不確定韋斯萊一家在不在裡面。

　　「那麼，跟在我後面。」盧修斯想了想，答應了。

　　將書單交給店員後，盧修斯與德拉科站到書店二樓的欄杆旁，冷眼旁觀洛哈特的現場表演。

　　「你等在這裡，小龍。」注意到二手書櫃前終於沒有人了，盧修斯吩咐兒子留在原地。

　　德拉科知道父親想把黑魔王的筆記本放入二手書櫃。戰後，鳳凰社一直聲稱盧修斯故意將筆記本魂器放入霍格沃茲，由於雙方都沒有提及金妮，威森加摩無法給盧修斯定罪。

　　梅林作證，盧修斯又不是先知，如何得知會剛好碰見韋斯萊？他不過是被亞瑟-韋斯萊逼急了，想把印著黑魔王名字的麻瓜筆記本扔進二手書櫃裡。誰知，與世仇韋斯萊剛好碰上。被韋斯萊突襲暗算後，父親一氣之下順手陷害對頭。其實，如果韋斯萊的小女兒不貪小便宜的話，筆記本也傷害不了她。

　　沒等盧修斯靠近二手書櫃，一群紅頭髮湧進了亂哄哄的麗痕書店。被老博金修理慘了、滿腹委屈的救世主，對波特心存內疚、萬分痛恨瑪律福的亞瑟，外加唯恐天下不亂的雙胞胎，衝突再次上演。唯一不同的是，早已拿出魔杖、嚴正以待的德拉科搶先用「飛來飛去」驅動櫃頂上的大部頭詞典砸倒了大韋斯萊。

　　盧修斯氣定神閑地把二手書扔回了金妮的坩堝，居高臨下的德拉科看得分外清楚，一個黑色的筆記本夾在書裡。

　　「該死的韋斯萊，全仗著有鄧布利多撐腰。」盧修斯不滿地說道，「找機會趕走鄧布利多，看他怎麼辦。」

　　「哦，爸爸，我倒覺得鄧布利多留在霍格沃茲比較好。」想到盧修斯即將失去的校董位置，德拉科忙勸阻道，「現在他在明處，我們在暗處，他隨時要費心勞力地提防我們。如果他離開了霍格沃茲，變成了他在暗處，而我們成了明處。他在霍格沃茲經營多年，死忠不少，鬧出點動靜是很容易的事。到時候，校董會的人立刻就會把他請回去，對我們百害而無一利。」

　　盧修斯停下腳步，側頭默想兒子的話，過了一會兒，欣慰地對兒子說道：「你是正確的，兒子。我為你驕傲，相信你會成為一個優秀的瑪律福。」

　　「感謝您多年的養育教導，我們是斯萊特林，我們是瑪律福。」

　　「沒錯，我們是斯萊特林，躲在暗處的毒蛇不需要與自大的獅子比試牙尖嘴利。」盧修斯感歎道，「只是看著鄧布利多成天縱容格蘭芬多、排斥斯萊特林心裡很不舒服。校董會裡那麼多斯萊特林，敢為自己學院說話的沒幾個。」

　　「父親，為什麼我們一定要親自動手呢？對鄧布利多不滿的並不只有您啊。」德拉科笑著說道，「霍格沃茲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離奇死亡，說明學校存在著很大的安全隱患，應校董提議，維護法紀的魔法部完全可以派駐專人檢查漏洞。福吉部長不是一直不滿鄧布利多的指手劃腳嗎？」

　　「說得不錯，小龍。」盧修斯的眉心立刻舒展開了，「為了消除隱患，我們還可以趁機聘請一位副校長專管內務風紀。麥格教授一個人兼任副校長和格蘭芬多院長實在太忙了。」

　　「是的，父親。」德拉科由衷地為父親驕傲。安比索莫說得沒錯，盧修斯是一個典型的瑪律福，典型的斯萊特林，應時而變，伺機而動。一方面暗地裡支持魔法部干預霍格沃茲，另一方面光明正大地分割鄧布利多的權力。雙管齊下，標本兼治，保證讓兩線作戰的鄧布利多疲於奔命、防不勝防。

　　霍格沃茲校長室裡，精巧的銀器轉動著，噴出一小股一小股的煙霧，牆上的歷任校男女老長們的畫像竊竊私語，停在棲木上的福克斯梳理著鮮豔的羽毛。

　　鄧布利多一臉嚴肅地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前，用低沉的聲音對坐在對面的斯萊特林院長說道：「西弗勒斯，你怎麼看待尤迪安-埃裡克？」

　　「沒有什麼看法，鄧布利多。」斯內普略顯不高興地回答道，「我告訴過你了，盧修斯也只對我說，埃裡克是美國魔法部特使奧蘭多-道奇斯通推薦給他的。你也知道，瑪律福與道奇斯通是朋友。」

　　鄧布利多沉吟了一會兒，開口道：「奇洛死亡後，我知道盧修斯會借此找麻煩，但沒想到他竟然沒有指責我『不能勝任校長』，而是找來了一個副校長『協助管理』霍格沃茲。」

　　「這也不壞。」斯內普樂滋滋地說道，「這下子麥格教授可以專心管理她的小巨怪了。」那個該死的波特，進了魔法部的臨時監獄還不安分，堅持說斯萊特林院長要為黑魔王偷取魔法石。這個與巨怪換過腦子的蠢獅子，難道韋斯萊沒有告訴他，現任的魔法部長最恨有人說黑魔王要回來了。結果，韋斯萊和格蘭傑「承認撒謊」後立即釋放，唯獨波特被足足關滿了3天。

　　白鬍子老校長語重心長地說道：「西弗勒斯，你知道的，『那個人』遲早要回來，到時候哈利會很危險。所以，我們要小心排查一切不安全的因素。埃裡克是盧修斯找來的人，你知道瑪律福對黑魔王的重要性，如果不是阿布拉克薩斯，他至少要晚20年才能成氣候。盧修斯真的沒有說過什麼嗎？」

　　「他沒有說什麼。」斯內普不耐煩了，「西班牙裔巫師，77屆德姆斯特朗畢業生，曾經是魁地奇國家隊的主力隊員，在美國山姆魔法學校當美式魁地奇教練，妻子是英國人，有一個5歲大的兒子，一家人想回英國居住。和你瞭解的一樣。」

　　「德姆斯特朗啊，我很不放心呢。」鄧布利多忍不住看了眼桌子上的空白相框，「神秘人早期的手下多數是殘餘的聖徒，後來他們的後代也加入了食死徒。」

　　「你怕聖徒的後代報復你，打敗了格林德沃的白巫師？」斯內普冷哼一聲，譏諷道，「聖徒們恨死了格林德沃，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認定格林德沃辜負了他們的信任，背叛了他們的信仰和理想。我以為德國的魔法部長對你說過呢。」

　　當美國人與聖徒精銳相互利用、共同盤踞歐洲大陸時，德國魔法部在官方報刊不起眼的位置上發表聲明稱，聖徒家族已經徹底厭惡了格林德沃，告誡大眾不必擔心，云云。最初人們還心懷疑慮，但很快懷疑之心就被「沃爾夫」為首的聖徒家族的舉動打消了——聖徒們公開提議加強紐蒙迦德的管理力度，削減撥給格林德沃的專項費用。對此，鄧布利多極力反對。

　　鄧布利多猶豫一下，對斯內普說道：「西弗勒斯，我擔心的是他與拉巴斯坦-萊斯特蘭奇有什麼牽連。」

　　「拉巴斯坦-萊斯特蘭奇？」斯內普不明所以地問道，「那兩兄弟不是與貝拉特裡克斯一起關在阿茲卡班嗎？」

　　鄧布利多搖了搖頭，似乎陷入了回憶：「神秘人消失後，老克勞奇抓捕了大批食死徒。根據戰時法令，大多數未經公開審判就投入了阿茲卡班。但是，貴族們依然享有特權。戰後第一場公開審判是對萊斯特蘭奇兄弟和貝拉特裡克斯的審判。哼，貴族。」

　　「在開庭前的一個晚上，克勞奇突然通過飛路網拜訪了我。他說，美國魔法部移民局派駐西歐的淘金者奧蘭多-道奇斯通帶來了一張長長的證人名單，要求庭審時配合這些人出庭證明萊斯特蘭奇兄弟和貝拉特裡克斯並沒有用鑽心咒折磨瘋隆巴頓夫婦，證明他們根本不在現場，證明他們遇到襲擊魔杖丟失。那是一整套的偽證。奧蘭多保證，只要老克勞奇做到了這點，『很多人』將支持他接任魔法部長。」

　　「那個時候，我一直支持克勞奇，所以他並沒有對美國人的提議動心。誰知，第二天開庭時，伊果爾-卡卡洛夫的再審突然被提前，庭上，卡卡洛夫指證了小巴蒂-克勞奇參與折磨瘋隆巴頓夫婦。老克勞奇深受打擊，在隨後的庭審中，萊斯特蘭奇兄弟一言不發，貝拉特裡克斯非常囂張地宣稱黑魔王終將歸來，小巴蒂一直哭叫，最終，老克勞奇僅以『使用鑽心咒折磨瘋隆巴頓夫婦』的罪名判決四人□于阿茲卡班，之前的罪行一律因證據不足而宣判不成立。」

　　「這件事帶來了一系列意想不到的連鎖反應。第二場開庭公審的是盧修斯，他非常順利地脫罪了，後來，高爾、克拉布、諾特……大大小小的貴族甚至盧多-巴格曼這樣的普通食死徒也順利脫罪。」 食死徒素來就有戴著面具、披著黑袍、悄然作案的「良好」習慣，這也構成了戰後大批貴族成功脫罪的重要原因。

　　「事情還沒有結束。不到一年，我在《預言家日報》上看到一則來自威森加摩的公告，宣佈拉巴斯坦-萊斯特蘭奇因證據不足無罪釋放。我立刻找到我的朋友，威森加摩資深大法師梅森-羅伯特詢問，才得知拉巴斯坦的妻子伊芙琳是威森加摩資深法師弗斯蘭-奎爾克的侄女。通過奎爾克，拉巴斯坦的德國律師很快幫他上訴獲釋了。」

　　「更令人驚悚的是，律師提交的不僅僅是拉巴斯坦的上訴狀，還有他的哥哥羅道夫斯的。同時，律師還提交了一套完整的德國海利豪斯巫師醫院的醫療檔案，證明貝拉特裡克斯2年前就患有妄想症並一直秘密接受治療，要求威森加摩重審貝拉特裡克斯。羅道夫斯原本可以與拉巴斯坦一起釋放，但他想陪著貝拉特裡克斯直至重審結束，所以律師暫時收回了他的上訴。阿茲卡班簡直成了貴族們的另類度假村，英國哪裡還有司法公正？」

　　「我立即以威森加摩首席法師的身份介入了此事，最終阻止了貝拉特裡克斯的重審。不過，拉巴斯坦早已到法蘭克福與他的妻子、兒子會和了。」

　　「西弗勒斯，即使你是盧修斯的朋友，也未必瞭解貴族們的手段。簡直如同無孔不入的水一般，讓你防不勝防。所以，幫我盯好埃裡克，為了莉莉的兒子。」鄧布利多誠懇地請求道。


第14章 命案再現

　　自從接到霍格沃茲的通知書，哈利覺得自己倒楣透了，先是一個勁兒地被扣分導致學院分數墊底，接著好心保衛魔法石卻被傲羅抓進了臨時監獄，回到佩妮姨媽家總是出現未知的魔法事件而被責駡，去對角巷買書錯入翻倒巷被店主當成小偷打，在陋居與羅恩玩撲克玩得太晚要上火車了才想起來兩人的魔杖忘在枕頭下，只好坐著會飛的汽車回去拿，為了趕上開學晚宴一頭撞上了學校的打人柳，想偷偷溜進城堡卻被斯內普抓住……

　　也許，我根本就是不屬於魔法世界的人，是他們弄錯啦。哈利沮喪地跟在羅恩身後，進入費爾奇的辦公室。

　　「別怕，哈利，」緊張不安的羅恩以為自己的朋友害怕被開除，反過頭來安慰他，「斯內普不能開除我們，我們不是他的學院的學生。他自己也說，他要去找『有權處置』我們的人。鄧布利多校長不會開除我們的，你可是救世主。」

　　「我覺得他們搞錯了，我不是救世主。」哈利有氣無力地回答道。

　　「不，哈利，你就是救世主。」羅恩著急了，不斷給朋友打氣，「你打敗了神秘人。聽說斯內普是神秘人的手下，所以他想開除你……」

　　「背後惡意議論教授，格蘭芬多扣10分。」斯內普低沉的嗓音突然響起。

　　哈利注意到，斯內普身後除了費爾奇，還跟著一個魁梧強壯的中年男巫，留著一頭精幹利索的黑色短髮，棕色的眼睛像禿鷲一樣打量著他們。

　　「鄧布利多校長呢？」羅恩急了，有權處置他們的難道不是校長嗎？

　　「這是尤迪安-埃裡克副校長，專門負責霍格沃茲內務風紀。」斯內普用嘲諷的語調輕快地說道，「你們沒有乘坐火車，而是違規駕駛著一輛會飛的汽車，撞壞了學校寶貴的打人柳。情節太嚴重了，足以被開除。當然，這要由埃裡克副校長宣佈。」

　　雖然懷疑自己被弄錯了才來到霍格沃茲上學，但真的聽說將要被開除，哈利的胃感覺被揪住了一般難受。也許，自己能去海格那兒做一個小小的助手，將來，眼睜睜地看見赫敏他們成為巫師，自己只能做一個不能拿魔杖施魔法的獵場看守。

　　「孩子們，我必須讓你們感到自己行為的嚴重性，我今晚就給你們家裡寫信。我還必須警告你們，要是再有這樣的行為，我就只能開除你們了。」白鬍子校長的聲音猶如天籟響起，即使夾雜著無比的失望。

　　斯內普的表情變得像聽見耶誕節被取消了一樣，他清了清嗓子說道：「校長，他們違反了多項禁令，還弄壞了學校的古樹。」

　　「是的，西弗勒斯，他們違反的禁令有很多是我制定的。」鄧布利多和藹可親地說道，「你看，開學晚宴還沒有開始呢，本學期也就沒有開始，哦，我們不該讓那些孩子們久等。」（電影）

　　「對不起，鄧布利多校長。」一直沉默不語的埃裡克副校長突然開了口，「我在8月31日手持校董會簽署的聘書和委任狀來到了霍格沃茲，我想，從那一刻起，我就開始承擔了整頓內務風紀的責任。此事是否應該由我負責？」

　　「哦，當然，當然，您是負責內務風紀的副校長，協助我管理霍格沃茲。」鄧布利多非常快樂地眨著眼睛，「對孩子們不要太嚴厲。今天家養小精靈做了一種新的蛋奶布丁，也許我們可以去嘗嘗。」

　　埃裡克深深地看了校長一眼，點點頭說：「謝謝您推薦的布丁。我們可以先去參加開學晚宴，沒有理由為了兩個不守校規的學生浪費其他孩子們的時間。」

　　即使身處夏天，哈利也不由打了個寒顫。

　　當哈利和羅恩走進禮堂時，格蘭芬多原本喧鬧的長桌突然靜了一下，隨即又開始喧嘩。哈利很難受，他覺得大家在故意忽略自己，因為，他導致格蘭芬多去年墊底了。在麻瓜學校裡受排斥的感覺又回來了。

　　鄧布利多敲了敲杯子，先向大家介紹了新來的副校長尤迪安-埃裡克。埃裡克站起來向大家鞠了一躬，待鄧布利多校長說完後，掃視一圈禮堂，低沉緩慢地說道：「大家已經聽見校長的介紹了，我負責霍格沃茲的內務風紀。現在，請允許我介紹我的助手，庫克。」

　　一隻威猛雄健的德國黑背狼犬一路小跑跑到講臺中間，在埃裡克的示意下蹲坐在地。

　　「敬禮。」隨著埃裡克一聲令下，狼犬馴服地抬起右前腿。

　　「禮畢。」狼犬的腿放下了。

　　「它叫庫克，是一隻受過訓練的德國純種牧羊犬。違反校紀的同學請注意，碰見庫克後切記不要逃跑，更不要試圖攻擊它。否則，你們有可能因為少了手指頭進醫療翼。容我提醒你們，德國純種牧羊犬的咬合力足以咬斷叉柄粗細的鋼絲。」

　　「就在剛才，有兩個格蘭芬多2年級學生嚴重違反校規，違反未成年人在校外不得使用魔法的規定，坐著會飛的汽車來學校，撞壞古樹，造成學校財產損失。作為負責霍格沃茲內務風紀的副校長，我在此宣佈，扣除格蘭芬多50分。」說完，埃裡克點了點頭，坐回鄧布利多旁邊。

　　雖然埃裡克沒有指名道姓說出違反校紀者的名字，但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哈利和羅恩，連赫敏也怨恨地瞪著他們。哈利恨不得把頭埋進盤子裡，羅恩也好不到哪裡去，臉紅得和頭髮一個顏色。兩個人共扣50分，兌現了鄧布利多校長的「對孩子不要太嚴厲」的要求。但是，剛開學就為學院丟分，哈利可以預料到今後的日子多悲慘。

　　「德拉科，格蘭芬多不是最愛闖禍的嗎，為什麼他們排斥波特？」潘西很奇怪格蘭芬多的反應。坐著會飛的汽車來學校，這不是符合格蘭芬多目無法紀、愛出風頭的性格嗎？

　　德拉科慢慢解釋道：「格蘭芬多是喜歡違反校規，是喜歡出風頭，但有個前提，不能連累學院，連累他人。」與前一世不同，哈利被扣分了，雖然只有50分，可是上學年格蘭芬多沒有得到學院杯，甚至由於哈利的緣故，代替赫奇帕奇墊了底，大家對他早就從「我們得到哈利波特了」的歡呼轉為漠視排斥甚至痛恨厭惡。開學晚宴上就被扣分，簡直不是個好兆頭。

　　潘西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除了埃裡克副校長，霍格沃茲還迎來了一位熟悉而新鮮的面孔——魯弗斯-斯克林傑。他是第一任英國魔法部派駐霍格沃茲的高級督察官，負責落實魔法部新建立的學監制度。

　　面對大家好奇的目光，斯克林傑的臉色很不好看。當鄧布利多校長介紹完後，他站起來勉強向大家點了點頭。

　　剛為鐵三角的事情得罪了鄧布利多，不到2個月就被福吉一紙調令扔到這兒，美其名曰「找找霍格沃茲的漏洞」，鄧布利多的把柄能這麼容易被抓住嗎？

　　從威風八面的傲羅隊長突然轉變成位高權輕的督察官，外放到這個位於蘇格蘭北部山區的霍格沃茲，典型的明升暗降，斯克林傑敢怒不敢言。

　　第二天，施了魔咒的禮堂的天花板上陰雲籠罩，四個學院的長桌子上擺著一碗碗的玉米麥片粥、一盤盤的醃鯡魚、堆成小山的麵包片和一碟碟雞蛋與鹹肉。

　　「哦，鯡魚？又是鯡魚。我的祖父畫像常描述霍格沃茲的黃油手撕包和海鮮雜菜沙律是多麼好吃。」達芙妮略帶不滿地看著桌上的早餐配菜。鯡魚是世界上產量最大的魚類之一，典型的「經濟食用」魚類，通常出現在窮人的餐桌上，肉質易碎，常醃制煎炸食用。

　　「霍格沃茲的經費逐年增加，餐飲品質倒是逐年下降。」說這話的是希歐多爾，他的父親也是校董會成員。

　　德拉科咽下一小口煎蛋，慢吞吞地說道：「我爸爸說，校董們每年支付的金加隆中至少有3500個去向不明。」其實，斯萊特林校董們都猜到了錢的去向，無非就是為將來的戰爭攢積經費，囤積物資。

　　無論對鄧布利多有多少怨言，為了培養巫師界的下一代，校董們該掏的錢從來不少一個銅納特。可是，眼見著剛入學的新生使用性能不佳、有安全隱患的飛天掃帚，眼見著正在長身體的學生們經常吃「憶苦思甜」飯，校董會早就積怨已深、滿腹怨言，所差的只是一顆火星……

　　貓頭鷹投遞服務準時開始，一個鼓鼓囊囊的大包裹砸到了坐在赫奇帕奇長桌旁的隆巴頓頭上，激起小獾們一片善意的哄笑。毫無疑問，迷迷糊糊的納威又把東西忘在家裡了。

　　這時，一隻灰乎乎的貓頭鷹歪歪扭扭地栽進格蘭傑面前的牛奶壺裡，濺起一大片牛奶和羽毛。

　　「哦，羅恩，你的貓頭鷹。」赫敏正在為昨天扣分的事情生氣，這下子被弄了一頭一臉的牛奶和貓頭鷹毛，更加不高興了。

　　「埃羅爾!」羅恩喊道，提著爪子把那只濕漉漉的貓頭鷹拉了出來。埃羅爾昏癱在桌上，兩條腿伸在空中，嘴裡還叼著一隻打濕了的紅信封。他的喊叫聲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到格蘭芬多長桌上。

　　「可憐的韋斯萊，收到了一封吼叫信。」潘西小小地「感歎」了一番。帕金森也是韋斯萊嘴裡常罵的「該死的食死徒」。

　　佈雷斯合上印著會飛的汽車的相片的《預言家日報》，不動聲色地給自己施了個「閉耳塞聽」。

　　巨大的響聲充滿整個禮堂，把天花板上的灰塵都震落了下來。韋斯萊夫人的喊聲比平常響亮一百倍，震得桌上的盤子和勺子格格直響，四面石牆的回聲震耳欲聾。德拉科敢拿查理斯剛送來的小點心打賭，亞瑟被魔法部審查一定少不了父親的出力，當然，去年的「救世宣言」也助力頗多。

　　霍格沃茲城堡裡的埃裡克和庫克在給夜遊的格蘭芬多帶來麻煩的同時，也給德拉科帶來了麻煩。

　　上火車前，德拉科把石化了的多比放入空間藥箱，偷偷帶進了霍格沃茲。

　　這是向小巴蒂-克勞奇學習的，他把退休傲羅穆迪藏在空間箱子裡帶進了城堡。帶活物進來有個不便之處，你至少得一天一頓養著它，吃喝拉撒麻煩著呢。德拉科不敢放開這只神經質的家養小精靈，誰知道它會不會一溜煙跑去找救世主。為了防止夜長夢多，德拉科急著把它「物盡其用」。

　　德拉科小心翼翼地向八樓的有求必應室摸去，一路上稍有風吹草動，立刻躲起來大氣不敢出。他有點後悔把隱身衣給了安比索莫。但轉念一想，庫克厲害之極。雙胞胎將放了藥的牛肉偷偷扔在三樓走廊裡，試圖引誘它吃下。結果庫克憑著氣味一路追到格蘭芬多塔，差點咬掉他們的手指頭。焉知庫克不能發現德拉科？一旦隱身衣被查獲，德拉科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

　　梅林保佑，德拉科一路有驚無險地進入了有求必應室。喘了好大一會兒氣，德拉科從空間藥箱裡拿出裝著錮魂藥水的水晶瓶，開始在地板上畫制煉魂魔法陣。把石化狀態的多比放入魔法陣中，德拉科猶豫一下，拿出了冠冕魂器。

　　按照德拉科原來的計畫，他想用先筆記本試驗一下魔法陣的效果，但事到臨頭，他還是膽怯了。從格蘭傑在書中的描述來看，筆記本魂器是最為強大的一個魂器，不僅可以對金妮「鬼上身」，還可以見哈利變成「冥想盆」。初陣上場，小試牛刀，還是選一個安全點的比較好。無甚「建樹」的冠冕自然頂替而上。

　　冠冕被放置在多比的頭上。德拉科念動咒語，地上的藥水發出暗紅的光芒。魔法陣開始啟動了。

　　冠冕中躥出一股黑煙，拼命扭動，想要脫離魔法陣，但空氣中似乎有一個看不見的玻璃罩，阻擋了黑煙的逃竄。藥水的光芒越來越強，逐漸變得像熾紅的鐵絲。黑煙仿佛受到了極大的傷害，尖叫著鑽入多比的體內。

　　多比的綠色的大眼睛一下子變得赤紅，喉嚨裡發出咯咯的嘶吼。德拉科不敢懈怠，繼續催動魔法陣，地面上的藥水像有了生命一樣逐漸收縮，直到像紅繩一樣把多比緊緊縛住。這時，無論是黑魔王的魂片，還是多比的靈魂，都無法逃出這具軀殼。

　　用漂浮咒將冠冕撿起，德拉科小心翼翼地檢測了一番，確定這是一個「乾淨」的冠冕後，長長地舒了口氣，和顏悅色地對多比說道：「多比，瑪律福不允許背叛，『未來』的也不行。」說完，德拉科毫不猶豫地舉起魔杖放出了魔鬼火焰。德拉科小心地控制著火焰的強度和範圍，直至多比燒成灰燼。

　　也許是鄧布利多校長吸取了去年的教訓，本學期的課程大多安排為拉文克勞與斯萊特林一起上，除了魔藥課。德拉科知道，睚眥必報的教父是要通過「捧殺」自己來到達「棒殺」波特的目的，誰叫救世主長得那麼像倒楣的詹姆-波特呢。

　　一上午為斯萊特林掙得了30分，德拉科心滿意足地走進院子，準備穿過院子去餐廳吃午飯。突然，一個小孩兒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這兒真有意思，是不是?在收到霍格華茲的信以前，我一直不知道我會做的那些奇怪的事就是魔法。我爸爸是送牛奶的，他也不能相信。所以我要拍一大堆照片寄給他看。要是能有一張你的照片——」一個小個子的格蘭芬多男孩舉著相機，纏著波特說個不停，波特不斷抽搐的面部肌肉表示他正在忍耐，而且快要忍不住了。

　　德拉科正要離開，突然看見1年級的阿斯托利亞和幾個新生走進了院子，看起來也要去吃飯。

　　在上一世，德拉科與阿斯托利亞的婚姻屬於純粹的家族聯姻，德拉科幾乎想不起阿斯托利亞在霍格沃茲的模樣。但戰後斯萊特林舉步維艱的處境促使兩人相互扶持、步步為營，感情也越發深厚。

　　昨晚，德拉科看見阿斯托利亞成為1年級首席時，驚訝得差點合不上嘴。他想不起上一世「妻子」是不是也是首席。也許重生後還有一個福利——可以重新認識自己的「妻子」，看著她如何一步一步穿上婚紗，走到自己身旁。

　　「誰在發簽名照片？」洛哈特用一隻胳膊勾住哈利的肩膀，快活地大聲說：「不用問!咱們又見面了，哈利!」

　　洛哈特開始大聲響亮、喋喋不休地「教育」哈利要低調做人。

　　「聽我說，你現在這個階段就發簽名照片是不明智的——哈利，說實話，這顯得有點驕傲自大。將來有一天，你會像我這樣，到哪兒都需要帶著一疊照片。可一是——」他輕笑了一聲，「我覺得你還沒到那個時候。」

　　哈利百口莫辯。

　　德拉科微微一笑，作為一個斯萊特林，他幾乎可以認定，洛哈特是故意的。

　　星期六清晨，天氣放晴，興奮過頭的學院魁地奇隊長馬庫斯-弗林特粗暴地敲響了德拉科的房門。剛剛穿好魁地奇訓練服的德拉科忙走了出來，胳膊下還夾著嶄新的護具。

　　「快，戰士們，come on.」長得牛高馬大的馬庫斯外表粗壯，心思卻很細膩，對隊員非常友善，深受隊員們的敬愛，「今天是個好天氣，我已經從院長那兒拿到批條了，全天訓練我們的新球員。」全副武裝如羅馬軍士的馬庫斯揮舞著手裡的光輪2001。

　　「走吧，我也去看看。」雖然競選追球手失敗，佈雷斯的興致依然很高。德拉科認為，那是因為戰勝他的是布蘭琪-海克福德，2年級的小家碧玉型美女。

　　在弗特林將軍奏響的號角聲中，7名隊員在公共休息室裡迅速列隊，戴好護具，手持掃帚，雄糾糾氣昂昂，跨過中庭，殺向球場。

　　受德拉科考試成績和神謀良策的鼓舞，此生的盧修斯不僅向斯萊特林學院贊助了7把光輪2001，還提供了最新版的魁地奇全套護具，追球手專用的、擊球手專用的、找球手專用的、守門員專用的，防撞頭盔、硬皮胸甲、膝肘護具，全是國家隊專用型號，即使是盧修斯，也要花很大力氣才能弄到。盧修斯在信裡很驕傲地告訴德拉科，這一定讓兒子「意想不到」。

　　當斯萊特林魁地奇「第九鷹團」進入球場時，格蘭芬多們的眼睛都直了。

　　「本人，西弗勒斯-斯內普教授，允許斯萊特林隊今日到魁地奇球場訓練，培訓他們新的找球手。」伍德驚訝地看看弗特林手裡的條子，又看向弗特林身後的隊員，問道，「你們有了新的找球手？」

　　隊員們頗有默契地閃開身子，把德拉科露了出來。

　　「你不是盧修斯-瑪律福的兒子嗎？」弗雷德-韋斯萊厭惡地問。（原著）

　　德拉科冷哼一聲，他覺得自己永遠無法理解韋斯萊一家的教養。就算韋斯萊與瑪律福有世仇，就算韋斯萊是傳統的格蘭芬多，犯得著逢人就宣揚瑪律福一家邪惡嗎？犯得著還沒進霍格沃茲就宣揚斯萊特林邪惡嗎？

　　「是又怎樣？」對待韋斯萊，德拉科也沒有好脾氣，「既然紅毛拿著橫掃都能在魁地奇球場上出現，我拿著光輪2001也沒什麼理由進不來。」

　　「瑪律福先生向斯萊特林提供了7把光輪2001。」斯萊特林隊員們再次默契地伸直手臂，亮出嶄新的掃帚。

　　「還有全套的國家隊專用護具。」大家一起抬頭挺胸，仿佛拿到了今年的魁地奇杯。

　　「至少格蘭芬多隊中沒有一個隊員需要花錢才能入隊，」聞訊趕來的格蘭傑尖刻地說，「他們完全是憑能力進來的。」

　　德拉科憤怒了。霍格沃茲重建完工的慶祝會上，格蘭傑坦然承認在格蘭芬多的選拔賽上用混淆咒幫羅恩作了弊，全然忘記了2年級時她是如何毫無根據地指責自己花錢換取入隊資格。

　　「沒人問你，你這個臭烘烘的小泥巴種。」德拉科感激潘西，無論前世還是今生，任何時候潘西都是維護他的。

　　泥巴種一詞立即引起了爆炸性的反應。斯萊特林們不得不沖到潘西前面，防止弗雷德-韋斯萊和喬治-韋斯萊撲到潘西身上。

　　格蘭芬多4年級的麻種艾麗婭斯-平內特尖叫道：「你怎麼敢!」德拉科覺得感同身受的她是真心想吃了潘西。訓練比賽時，沒有人會帶魔杖上天，畢竟魁地奇的衝撞程度很高。2年級的德拉科只好拼命把不肯服輸的潘西往高爾、克拉布身後推。

　　羅恩-韋斯萊伸手從袍裡拔出魔杖，高喊著：「你要為它付出代價，瘋狂的哈巴狗!」他狂怒地從弗林特的臂膀下麵指著潘西的臉。

　　德拉科驚恐地舉起掃帚，試圖擋住魔咒。巨大的爆炸聲響徹了整個體育場，一道綠光從魔杖後部射出來，擊中了羅恩-韋斯萊的腹部，撞得他趔趄兩步倒在地上。德拉科長籲一口氣，幸好，羅恩-韋斯萊的魔杖依然壞了。

　　在格蘭傑尖叫聲中，鼻涕蟲不時地從羅恩-韋斯萊嘴裡落出。斯萊特林們捧腹大笑。球場最終被他們得到。

　　今年不列顛島的寒潮來得特別早，也特別冷。十月份，霍格沃茲的感冒人數急劇攀升，醫療翼提供了一種特製的提神藥劑，這種藥有著立竿見影的效果，但是喝下這種藥水的人，接連幾個小時耳朵裡會冒煙。

　　龐弗雷夫人和斯內普教授一有空就熬制，即便如此，依然供不應求。應負責內務的副校長埃裡克的要求，德拉科等「魔藥天才」被召集起來，抽取課外時間輪流在斯內普教授的辦公室裡熬制藥劑，獎勵是每瓶藥劑加給所屬學院5分。格蘭芬多的赫敏-格蘭傑毛遂自薦想來幫忙，斯內普教授稱她是只會耍小聰明和死記硬背的書呆子，堅決拒絕。韋斯萊生氣地說，斯內普害怕哈利-波特打敗斯萊特林隊，想方設法不讓格蘭芬多加分。

　　蠶豆大的雨點劈劈啪啪地打在城堡的窗戶上，好幾天都沒有停止。花壇裡一片泥流，順山勢而下，注入黑湖，攪得上漲的湖水渾濁不堪。有了波特的奧利弗-伍德訓練熱情高漲，大家經常看見渾身濕透、滿身泥漿的格蘭芬多隊員疲憊地在走廊裡穿行，留下一地泥印。為此，費爾奇大為惱火，一狀告到埃裡克副校長那兒，埃裡克立刻為費爾奇配屬了1名家養小精靈，協助打掃走廊。

　　沒有見識過波特的厲害的馬庫林毫不在意，冷嘲熱諷格蘭芬多在「垂死掙扎」。他相信，現在他的隊員已經通過了新掃帚的磨合期，可以輕鬆自如地操縱性能優良的光輪2001，將來一定會成為賽場上的贏家。

　　天似黑幕，雨潑如墨，萬聖節的霍格沃茲城堡四處張燈結綵，燭光閃耀，裝點得明亮而溫暖。鄧布利多校長請來了一隻骷髏樂隊，讓飽受陰冷天氣之苦的小動物們開開心心、痛痛快快地玩了一番。

　　宴會結束後，德拉科跟在吃得心滿意足的高爾和克拉布身後，隨著推推搡搡的人群走上三樓。突然，前方嘰嘰喳喳的聲音消失了，熱鬧喧嘩的學生們安靜下來。

　　「殺人了，殺人了。」皮皮鬼在頭頂大叫著，一溜煙鑽進牆裡。

　　德拉科心知不妙，忙借助兩個大塊頭的身材優勢，擠到前排。只見潮濕的地板上仰面躺著一個穿著校袍的男孩，面孔紫青腫脹，頸部一側有兩個深深的細孔，地上的水跡裡扔著一隻老式相機。救世主一行站立一旁，呆若木雞。

　　「科林，科林-克裡維。」一個格蘭芬多學生大喊起來，「他是去找哈利波特的。」

　　大家把目光投向了哈利，看得他一陣毛骨悚然。

　　「我們來到這裡時就看見他這個樣子了。」羅恩忙大聲解釋道。

　　費爾奇被喊叫聲吸引過來，眼前的情景讓他放聲尖叫道：「你們把他怎麼了？哦，你們幹了什麼？」順著大家的眼光，他瞪住了哈利。

　　「該死的，你又殺人了，你應該被開除。」即使被哈利發現自己是一個啞炮，費爾奇依然無所畏懼。自從埃裡克來到霍格沃茲，他感到自己的地位提升了很多。副校長重新啟用了北塔的禁閉室，現在他抓住夜遊的學生後可以直接把他們扔到塔頂吹冷風了，而不用揪著他們的衣領滿城堡找值班教授。

　　鄧布利多趕到了現場，後面跟著許多其他老師。一眨眼的工夫，他就走過哈利、羅恩和赫敏身邊，用魔杖把克裡維漂浮起來。

　　「跟我來吧，費爾奇。」鄧布利多對費爾奇說道，「還有你們，波特先生、韋斯萊先生、格蘭傑小姐。」


第15章 密室傳說

　　德拉科悄悄舒了口氣。上一世，鐵三角懷疑他與斯萊特林繼承人有關並非空穴來風。純血圈子裡一直流傳著一個傳說，薩拉查-斯萊特林的女兒嫁給了瑪律福，但是，由於瑪律福一直沒有展現過蛇佬腔的能力，因此傳說也就被認為是「傳說」。

　　接任家主後，盧修斯帶他到德國的蓋文法諾城堡裡，翻閱了秘不示人的鉑金秘史。德拉科這才知道，先祖普拉利默-瑪律福畢業後將一位叫做凱倫-斯萊特林的女人帶回家裡照顧，不久娶了她。由於聖徒的襲擊，蓋文法諾裡的珍藏損毀了不少，秘史不能告訴瑪律福們那位凱倫-斯萊特林與薩拉查-斯萊特林是什麼關係，是否留下了子嗣。如果育有子嗣為什麼瑪律福又不是蛇佬腔。韋斯萊雖然是純血叛徒，但也是古老的純血姓氏，知道這個傳說不足為奇。

　　這一次，黑魔王的筆記本魂器好好地藏在安比索莫指環裡，克裡維的離奇死亡應該與父親扔給金妮的「偽筆記本」無關。他不希望父親再因筆記本事件被亞瑟-韋斯萊恨之入骨、處處找茬。

　　傲羅又回來了。這一次，魔法法律執行司出動了最精銳的第一傲羅小組。帶隊的是一個身材高大、面色黝黑的中年男巫，肋骨式制袍的雙臂上綴著兩道藍色V字角線。他叫做金斯萊-沙克爾。與他同行的是高級傲羅斯多吉-波德摩、普通傲羅海絲佳-鐘斯和見習傲羅尼法朵拉-唐克斯。

　　哈利、羅恩和赫敏被傲羅們反復詢問，大家探究的眼光讓他們覺得自己像砧板上的鯡魚，被任意開膛破肚、慢解細剖。

　　哈利再次認定自己不是「大難不死的男孩」，而是「被弄錯了的男孩」。他不過是去參加鬼魂們的宴會，返回的路上羅恩的斑斑突然跑了，他們跟著斑斑一路追來，碰巧發現了死去的克裡維，又碰巧被其他學生們看見，簡直倒楣透了。

　　幸好，鄧布利多校長還是信任自己的。哈利的心裡又感到了一絲暖意。鄧布利多堅持對要將自己禁賽的斯內普和詢問自己的沙克爾稱，「只要沒被證明有罪，就是無辜的」。

　　寫好賓斯教授佈置的3英尺長的《中世紀歐洲巫師大全》，德拉科揉揉眼睛，慢慢收拾起桌上的文具。

　　佈雷斯打了個哈欠，一把抓過德拉科的羊皮紙，毫無愧色地抄了起來：「都過了11點啦，這見鬼的論文，怎麼寫都差半英尺。」

　　啪啪啪，門板被敲響了，德拉科打開門，發現穿著睡衣的級長德里安-普賽正挨個兒敲男生宿舍的門。「快到公共休息室集合。」他匆匆忙忙地說道。

　　看向另一頭的門洞，女級長狄安娜-海涅帶著頭髮蓬鬆、捂嘴打哈欠的女生們出現在走廊裡，有好幾個女孩臉上還貼著各色面膜。

　　「這到底是怎麼了？」馬庫斯-弗林特問道。

　　「院長通知，讓我們都到公共休息室集合。」德里安也是一無所知。

　　石牆滑開了，一臉嚴肅的麥格教授走了進來。格蘭芬多院長出現在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著實讓小蛇們很不習慣。看得出，麥格教授也不習慣站在這裡發號施令，但她還是開了口：「鄧布利多校長讓我通知大家，兇手有可能還藏在學校裡，所以，我們需要對寢室進行徹底的檢查。」

　　小蛇們面面相覷，這到底是針對斯萊特林的行動，還是所有霍格沃茲學生都「享受」的待遇。

　　「麥格教授，請問斯內普院長在哪裡？」作為新任學院首席，格裡莫西覺得自己必須說點什麼。

　　「西弗勒斯在校長辦公室。」麥格教授沒有過多解釋。

　　斯萊特林學生們的心都不禁漏跳了一拍。如果斯萊特林院長在檢查其他學院的寢室倒也罷了，說明霍格沃茲為了防止護短，進行著交叉檢查。現在院長留在了校長辦公室，是被扣留了，還是其他原因？

　　石牆再次滑開，幾個人走了進來，為首的一頭紅發，正是格蘭芬多的級長珀西-韋斯萊。德拉科注意到，他身後的幾個人都是其他三個學院的級長。

　　「麥格教授，我們可以搜查了嗎？」珀西一臉嚴肅，仿佛已經穿上了魔法部的制袍。

　　「韋斯萊，你想幹什麼？」韋斯萊家有著憎恨斯萊特林的家庭氛圍，從老亞瑟到小金妮，全是宣揚斯萊特林邪惡論的狂熱者。斯萊特林們自然不肯買他們的帳。南森-蒙太率先忍不住發難了。

　　「這是魔法部的命令，鄧布利多校長也同意了。」珀西頭一昂，一副「我代表魔法部」的形象。

　　格裡莫西簡直氣不打一處來，要是今天讓囂張的韋斯萊搜查了斯萊特林，無疑是當眾扇了他這個學院首席的耳光。於是，格裡莫西向麥格教授提議道：「麥格教授，我們幾名首席完全有能力協助您完成檢查。」

　　麥格教授為難地看了看珀西，她也知道斯萊特林們針對的唯有珀西。如果同意了格裡莫西的請求，無疑會挫傷珀西的自尊。如果拒絕了格裡莫西，斯萊特林指不定會如何報復珀西，護短的斯內普也不會放過格蘭芬多。

　　正在麥格教授左右為難之際，冷眼旁觀的5年級首席伊蓮-貝爾蘭德站出來說道：「麥格教授，不如讓我們的級長陪同您檢查。至於其他幾位級長，他們做『協助』即可。」角色轉換，主導檢查者由韋斯萊變成麥格教授，小蛇們在心理上尚可接受。

　　固然珀西表示不服氣，但麥格教授搶在他發表意見前點頭同意了伊蓮的建議。

　　「那麼，教授，我們在寢室裡等候『您的』檢查。」格裡莫西微鞠一躬，對大家使了個眼色。

　　小蛇們心領神會地一一向麥格教授致敬，然後迅速奔回各自的寢室。斯萊特林的學生大多家境良好，多少持有一些「違禁」的魔法物品，被頑固不化的珀西等人查出來可就麻煩了。

　　有了暑期亞瑟搜查莊園的經歷，小蛇們對躲避突查的手法可謂熟門熟路，麥格教授主導檢查的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兩手空空的珀西狠狠瞪了格裡莫西一眼，含恨離去。

　　「他們是全校搜查還是只針對斯萊特林？」麥格教授等人離去後，級長和首席們圍坐在公共休息室的壁爐前仔細商討。頂燈熄滅，爐火正旺，火光照映在大家的臉龐上，光影交替，顯得分為深沉。

　　「現在已經宵禁了，我們只能明天出去打聽。」 3年級首席舒馬赫說道。

　　級長狄安娜感歎道：「是啊，本來我和德里安在巡邏，麥格教授告訴我們今天不用巡邏，讓我們回來通知你們到公共休息室裡等候。」

　　「憑什麼其他學院的級長可以來搜查我們？」舒加特-瓦賽皺著眉頭不滿地說道。

　　「也許因為我們是斯萊特林。」格裡莫西自嘲地笑了笑。

　　作為低年級，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亞保持著沉默。

　　第二天，德拉科正在和早餐裡的鹹肉較勁，斯內普院長來到他的面前：「瑪律福，和我去校長辦公室。」乾巴巴的聲音毫無起伏，如同管道中穿過的風聲，更讓人心中不安。

　　在2年級斯萊特林同學們擔憂的眼光中，德拉科故作鎮定地站起來，給了大家一個安慰的眼神，跟在教父身後離開了禮堂。經過去年的「救世宣言」事件和反魔法部搜查行動的預測，德拉科在學院裡的威望愈來愈高。

　　「看，那條毒蛇被帶走了。」

　　「哦，是瑪律福，他們一家都是黑巫師，都該進阿茲卡班。」

　　「原來是他幹的。」

　　「我早就猜到了。」

　　「一定是昨晚抓住證據了。」

　　……

　　鄰桌的格蘭芬多幸災樂禍，故意大聲議論。

　　斯內普院長走得很快，黑袍翻滾，健步如飛，限於12歲的身高，德拉科不得不一路小跑才跟得上。

　　「你父親也來了。」斯內普突然在7樓樓梯口停住腳步，微微回頭說道。德拉科差點沒收住步伐撞上去。不等德拉科回答，斯內普又開始向前走去，直到走進校長辦公室，再沒有對德拉科說過一句話。

　　「危險的指控，鄧布利多，就憑一塊破爛的衣角。」剛進校長室，德拉科就聽見父親憤怒的反駁。即使恨意甚濃，拖長的語調依然不失瑪律福的高貴優雅。

　　「哦，西弗勒斯，小瑪律福先生，你們來了。」老校長沒有正面回答盧修斯，而是熱情洋溢地與剛走進房間的人打招呼。

　　相較於前一世的波特與韋斯萊，德拉科從未來過校長辦公室，打量著圓形房間裡看似雜亂又富有深意的擺設，德拉科不由地打起十二萬分精神。

　　「請坐，小瑪律福先生。」鄧布利多校長笑著拿出著名的糖果盒，熱情地推薦道，「來點檸檬雪寶吧，請隨便，別客氣。」

　　「謝謝，校長，我現在還不想吃。」德拉科禮貌地婉拒了老校長的好意。

　　「噢，斯克林傑，沙克爾，小瑪律福先生可是一個非常優秀的斯萊特林，」湛藍的眼睛通過半月形眼鏡探究地打量著德拉科，嘴裡卻驕傲地介紹著德拉科的「過人之處」，「剛上1年級就能熟練使用飛來咒，去年期末考試拿了第一名，以極大的優勢超過了第二名的格蘭傑小姐……」

　　「鄧布利多，我們還是快些進入正題吧。」斯克林傑有些不耐煩了。即使他是一個斯萊特林，但老校長的拐彎抹角讓他也深感厭煩。不過是一個2年級的小孩罷了，直接詢問就行了，試探什麼。

　　「噢，好吧，小瑪律福先生，為了不耽誤你上課，我們長話短說吧。」鄧布利多指著桌子上的一條綠色綢布問道，「小瑪律福先生，你見過這樣的布料嗎？」

　　德拉科看了看桌上的布條，一眼認出那是自己去年割下的睡衣衣角，當時，他把衣角變成了黑魔王的麻瓜筆記本，後來不明所以的父親將它放入了金妮的二手書中。既然父親接觸過金妮，鄧布利多懷疑父親也不奇怪，可是，鄧布利多是怎麼斷定這件事與自己有關的？德拉科心裡打起了小鼓。當天晚上，那件損壞了的睡衣就被扔進壁爐燒了，鄧布利多為什麼還會懷疑到自己？

　　「嗯，我不確定，校長先生。」德拉科強作鎮定，完全否認無疑會招來更多的懷疑，倒不如回答得模棱兩可，「斯萊特林們都愛用綠色布料做衣服，所以，我在我們學院見過很多綠色的布料，我不確定這條布料在我們學院會不會找到相同的。或者，我們可以請摩金夫人幫忙鑒定一下。」想了想，德拉科又補充了一句。

　　「噢，我的孩子，你真是個聰明的孩子。」鄧布利多似乎很滿意德拉科「誠實」的態度，「摩金夫人已經來過了。她說，這是一塊來自東方的絲綢，叫做『湖絲』，非常珍貴，英國只有少數人才用得起。孩子，你在家裡見過這樣的絲綢嗎？」

　　德拉科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確定。即使家裡有這樣的湖絲製品，他也不能告訴鄧布利多，否則鄧布利多馬上要逼迫父親。

　　鄧布利多顯然不願放棄，又和藹地問道：「孩子，你再仔細看看這塊布料，上面有半個很罕見的銀色龍翼暗紋。哦，我的孩子，多像瑪律福的家徽上的龍啊。聽說，你很喜歡龍，或者你可以告訴我們這是什麼品種的龍？」

　　原來如此。德拉科即使不回頭，也能斷定父親的心一定輕輕落回胸膛了。

　　那件綠色湖絲睡衣是納西莎的日本好友送給德拉科的生日禮物。在中國，蝙蝠的「蝠」字與「福」諧音。與西方文化視蝙蝠為邪惡象徵不同，中國人視其為吉祥的符號，將蝙蝠圖案雕琢繡印在各種梁簷磚瓦、器皿衣飾之上。日本人受中國文化影響頗深，因此，綠色睡衣上繡著蝙蝠暗紋。東方的蝠翼與西方的龍翼很像，再加上歐洲罕有用龍作為家徽的巫師家族，由此，鄧布利多信心十足地鎖定了瑪律福。

　　一個「美麗」的誤會而已。

　　「很抱歉，校長，我年紀尚幼，才疏學淺，看不出這是什麼龍。」德拉科故意靦腆地笑了笑，「或許，保護神奇生物課的凱特爾伯恩教授可以幫到你。」

　　「這樣啊。」鄧布利多開始沉思了。他已經請摩金夫人來看過了，摩金夫人經手過不少湖絲，但從未經手過繡有銀色飛龍暗紋的湖絲。而且，摩金夫人一再確定，她沒有為瑪律福做過這樣的衣服。憑藉觀察和經驗，鄧布利多可以斷定，瑪律福家的孩子沒有說謊，他確實不認識這種「龍翼」——德拉科認識的是「蝠翼」。

　　「哦，瑪律福先生，我想您應該多多留意不要亂丟東西，否則，亞瑟很樂意追查那些違禁的物品的來源。」沒有證據證明有罪，就是無辜的。鄧布利多不得不放過了瑪律福。

　　「亞瑟應該教育自己的女兒，不要隨便將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據為己有。」盧修斯毫不客氣地頂撞道，「當然，我對韋斯萊的家教不該抱有期望。」

　　雖然疑惑黑魔王的東西為何變成了布條，但是，盧修斯也知道鳳凰社沒有證據證明此事與自己有關。況且，女韋斯萊有錯在先，她撿到不明物品不但沒有及時上交教授，反而私自佔有使用。可憐的傢伙，她一定哭得梨花帶雨，記了2個多月的魔法史筆記啊。

　　霍格沃茲什麼都缺，就是不缺流言。小半天功夫，韋斯萊家雙胞胎推出了「真相只有一個」的有獎競猜活動，下注1個銀西，兌獎1個金加隆。

　　於是，各個學院各個年齡的大偵探紛紛湧現、爭相現身。其中，赫奇帕奇的蘇珊-博恩斯斷言，是「殺死奇洛教授的吸血鬼」留在城堡裡作案。蘇珊甚至放話，如果傲羅按照她的推斷尋找線索和證據，不久就可以結案了。德拉科私下裡感慨，不愧是魔法法律執行司司長的侄女。

　　然而，僅僅時隔一日，霍格沃茲突然流傳是斯萊特林密室打開了，薩拉查-斯萊特林留在裡面的怪獸被放出來「清理血統」。「密室說」越傳越真，最後竟蓋過了「吸血鬼說」的風頭。圖書館裡的《霍格沃茲一段歷史》被借閱一空。

　　固然討厭非純血，但斯萊特林們也不願意本院莫名其妙地背上殺人嫌疑的惡名。週六晚上，學院首席格裡莫西破天荒地在公共休息室裡召集了全院學生，緊急磋商應對措施。

　　「已經打聽過了，是拉文克勞的佩內洛-克裡瓦特最先放出的謠言。」梅琳達非常篤定地說道。

　　「6年級的泥巴種，拉文克勞的那個女級長？」馬庫斯露出厭惡的神態，「她是珀西-韋斯萊的女朋友，據說已經內定為下一屆女學生會主席。」

　　馬庫斯忍不住看了眼狄安娜-海涅。眾所周知，6年級學生中最優秀的女生非狄安娜莫屬，佩內洛在拉文克勞中都不算出眾。但是，級長由院長推薦、校長決定，學生會主席則完全由校長決定，歸根到底是鄧布利多說了算。斯萊特林再優秀，永遠也別想出頭。

　　「鄧布利多最喜歡泥巴種了，真搞不懂他一個純血家庭的巫師為什麼如此偏心泥巴種。」南森惡狠狠地喝了口茶，仿佛要把老校長吞進肚子裡。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如同上海人將為虎作倀的英租界印度巡捕稱為「阿三」一般，巫師們惱恨把他們驅趕進深山老林的普通人，便把「泥巴」一詞加諸於他們身上，稱之為麻瓜。而那些與麻瓜有著「千絲萬縷」聯繫的麻種巫師，則被蔑稱為「泥巴種」，承受著魔法界若有若無的疏遠和排斥。

　　潘西也義憤填膺：「他每年都給泥巴種們寫推薦信，憑藉各種關係往魔法部和威森加摩裡塞人，尤其是法律執行司，至少有一半人是泥巴種和與泥巴種交好的巫師。」

　　「還是說說這個密室傳言吧。」覺得話題被帶偏了，一直陰沉著臉的格裡莫西開了口，「大家怎麼看待這個傳言？現在其他學院看見我都指指點點。」

　　「對我們沒什麼好處，現在三個學院都在有意無意地疏遠斯萊特林。」德拉科臉色一暗。人類終究是群居的動物，即使高傲如斯萊特林也不願意離群索居。所謂高傲，不過是被排斥被懷疑被仇恨後的一種自我保護姿態。

　　「一個泥巴種，怎麼會想到斯萊特林密室傳說？」希歐多爾很善於用腦子，「克裡維的死亡沒有一條線索指向斯萊特林密室，反倒是博恩斯的吸血鬼有點依據，克裡維的脖子上有兩個細孔，身上的血液少了一大半。」赫奇帕奇不少人在博恩斯的推論上下了注。

　　「因為有人別有用心，懷疑斯萊特林，排斥斯萊特林，借斯萊特林轉移公眾視線。」德拉科冷笑著說道，「團結一群人的最快最有力的辦法是設置一個假想敵，讓大家相信這個『敵人』是我們『共同而強大』的威脅，然後號召大家同仇敵愾提防他、排斥他、打擊他，而號召者自己，『當之無愧』地被推舉為領導者。」

　　美國的巫師與麻瓜長期混居，對麻瓜的歷史和時勢瞭若指掌。瑪律福一家逃到美國後，德拉科與朋友克雷爾-道奇斯通討論了當時熱度攀升的「中國*威脅*論」（1998）。

　　克雷爾給了德拉科一本在西方麻瓜界影響頗深的書籍，《文明的衝突與世界秩序的重建》，麻瓜學者撒母耳-亨廷頓所著。其中有句名言，「冷戰結束後，美國的主要國際競爭對手已經從蘇聯轉為伊斯蘭教和儒教國家」。果然，第二年，美國戰機以北約的名義「誤炸」了儒教國家的駐南聯盟大使館——沒有一個「強大」的假想敵，如何將北約諸國團結在盟主美利堅周圍？

　　「聽風就是雨，讓他們這幫書呆子、飯桶和蠢貨自作聰明去吧。我們斯萊特林絕不會去求他們信任我們理解我們。」雷德利暴躁地低吼道。

　　一番話說得大多數小蛇心有戚戚。

　　德拉科搖了搖頭，分析道：「如果我們這樣做，正好遂了鄧布利多的心願。7年時間，足以讓11歲的孩子從小養成仇視厭惡、偏頗對待斯萊特林的習慣。更可怕的是，這種習慣將會被他們帶進魔法部，帶進威森加摩，帶進魔法界的各行各業方方面面。我們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陰謀得逞嗎？」

　　一個泥巴種居然知道斯萊特林密室的傳說？德拉科不由自主地懷疑上了鄧布利多——韋斯萊是他的死忠，這個佩內洛又是韋斯萊的女朋友，被查出持有撿來的筆記本的學生又是韋斯萊……

　　「他們本來也不是什麼道德高尚的傢伙。」眉清目秀、擅長詩詞的艾布萊斯帶著怨氣說道，「去年拉文克勞與赫奇帕奇一直寄希望於波特，想讓斯萊特林失去學院杯。卑鄙的傢伙，自己得不到，也樂意看到別人失去。」艾布萊斯是一個非常理想化的巫師，德拉科一直認為長相文弱的他更適合進拉文克勞。

　　「對人類的道德自律原本就不能寄予太多希望。」佈雷斯笑嘻嘻地打圓場，「我們斯萊特林也並不比他們高尚多少。歸根到底，是坐在校長寶座上的白巫師不願意遵守學院杯頒獎規則，不能提供公平公正的競爭環境。瞧瞧去年的『魔法石』，我可不相信波特在堅持『說謊』。如果不是奇洛教授『及時』死去，學院杯還指不定花落誰家。」

　　一番話說得小蛇們連連點頭。開學晚宴上莫名其妙的禁令，學年最後一天突然曝光的『魔法石』，從小見慣了勾心鬥角、宦海沉浮的小貴族們不難猜測一二。

　　「還是說說『密室傳說』如何解決吧。」格裡莫西不得不再次將話題引回。

　　「團結拉文克勞，拉攏赫奇帕奇。」德拉科毫不猶豫地提出自己的看法。

　　「團結拉文克勞？拉文克勞一直保持中立，與斯萊特林互不侵犯。刻意團結他們會不會適得其反？」7年級的特倫斯-希格斯提出了異議。

　　德拉科搖了搖頭，解釋道：「拉文克勞絕大多數都是純血，其中不乏貴族，純血數量和比例都僅次於斯萊特林。長期以來，拉文克勞游離於獅蛇兩院的明爭暗鬥之外，但他們骨子裡還是不願意與非純血走近，否則，那位麻種克裡瓦特就不會去格蘭芬多找一個穿二手袍子用二手書的韋斯萊了。」

　　「說得對，霍格沃茲的純血女生大多集中于拉文克勞，拉文克勞美女如雲，斯萊特林帥哥如林，沒理由遂了鄧布利多的心願，讓給蠢笨無比的獅子啊。」佈雷斯搖頭歎息。一番惋惜無比的表情，換得潘西狠狠一記眼刀。

　　「我贊成團結拉文克勞，他們全院的非純血數量不過才5個，完全可以忽視。」馬庫斯-弗林特首先表示贊成。他暑假裡剛剛訂了婚，對方是傳統的拉文克勞家庭。

　　見大家再無異議，學院首席格裡莫西立刻宣佈了決議，所有斯萊特林見到拉文克勞的純血們，必須儘量交往，儘量幫助，儘量團結。

　　「赫奇帕奇怎麼辦？那幫飯桶裡可有不少泥巴種，還和格蘭芬多混得很熟。」普萊德利齊-魯茲問道。霍格沃茲的麻種幾乎都集中於赫奇帕奇和格蘭芬多，而混血則每個學院都有，這與其混雜的巫師家族血統有關。

　　「是啊，而且他們也不好拉攏。」

　　「赫奇帕奇的純血幾乎都有泥巴種朋友。」

　　「對，那個厄尼就和泥巴種賈斯汀要好。」

　　……

　　小蛇們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等大家討論得七七八八了，德拉科平靜地提出了自己的方案：「我們不需要幫助他們什麼，也不需要交往他們什麼，我們只需要讓他們覺得我們給足了他們面子就可以了。」

　　「面子？如何給他們面子？」格裡莫西對這位年幼的瑪律福繼承人越來越感興趣了。沒有傳說中的驕傲自大，反而具有7年級都未必持有的成熟老練。假以時日，必將成為一代耀眼之星。

　　「時刻注意自己的言辭，不再用『飯桶』『泥巴種』之類的有違禮儀的稱呼。」

　　「什麼？對泥巴種也要用敬語嗎？」潘西率先站起來反對，「我可做不到。」

　　「是啊，想想那些整天與泥巴種廝混的赫奇帕奇，不叫他們『飯桶』已經很勉強了。」伊蓮和達芙妮也不樂意了，「還要給他們『朋友』面子。」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19:49

第16章 血統之爭

　　格裡莫西也覺得很難接受這個提議：「德拉科，每年霍格沃茲拼命招收泥巴種，無論魔力大小，無論血統駁雜。現在魔法界裡泥巴種越來越多了，斯萊特林家族們或多或少都有怨言，他們污染了魔法界。」

　　麻種巫師是啞炮的後代。啞炮被視為巫師家庭的恥辱，千百年來，巫師家庭一旦出現啞炮，大多拋棄。有一部分被拋棄在麻瓜界裡的啞炮存活下來了。

　　啞炮不等同于麻瓜，他們魔力極其低微甚至可以忽略不計，但巫師的血統導致魔力有可能在他們的子孫後代身上復蘇。麻種巫師中不乏魔力強大的巫師，但他們的後代依然存在著成為啞炮的極大風險。為了提高麻種巫師的地位和自信，鄧布利多一直宣稱麻種巫師是麻瓜的後代，隱瞞了啞炮遺傳風險的存在。（JKR訪談）

　　德拉科站起來指著窗戶外的湖水，話鋒一轉：「前幾天，蘇格蘭接連下了好幾天雨，雨水夾雜著泥沙落入黑湖，湖水變得渾濁一片，宿舍裡的落地玻璃看起來更像一塊陶泥板。但是，雨停了沒多久，湖水迅速回清了，泥沙乖乖沉入湖底，甚至湖面還上升了不少。」

　　停頓一下，環視四周，確定大家都專心致志地看向自己，德拉科又繼續說道：「現在圖書館裡的《霍格沃茲一段歷史》被借閱一空，大家都在查找斯萊特林密室的資訊，沒有人關注第一節最後一段話的敘述——『斯萊特林是水』。」

　　「我們是水，就像黑湖一樣，滌蕩萬物，持有內心。誰也擋不住霍格沃茲招錄麻種，現在的霍格沃茲正處於狂風暴雨之中，清濁莫辨，泥沙俱下。但是，我們應該看到，每年招收的學生數量更多的依然是純血。我們要做的就是像黑湖那樣，避高趨下，容水納漿，靜待雨過天晴，清揚濁沉。」

　　巫師與巫師的後代幾乎百分之百是巫師，巫師與麻瓜的後代十之八*九也是巫師，麻瓜與麻瓜後代百分之百是麻瓜，而啞炮與麻瓜的後代是巫師者不足十之一二。

　　千年以來，教廷與麻瓜發動了不計其數的大大小小的獵巫運動，在麻瓜界存活下來且具有一定魔力的啞炮後代極其稀少，血脈的淡薄帶來了更多的與麻瓜無異的啞炮後代。因此，全國3000多名巫師80%以上是純血，即使是鳳凰社，大多數也是魔法界生、魔法界長的純血。

　　純血們不滿霍格沃茲招收麻種，血統遺傳是部分原因，另一方面是因為麻種畢業後幾乎都集中在魔法部和對角巷就業，給純血們帶來了「就業壓力是麻種造成」的錯覺。

　　水晶頂燈將淡綠的光芒灑滿公共休息室，柔和的蛇形壁燈照耀著斯萊特林們年輕的臉龐，德拉科的一番話讓小蛇們沉默良久、若有所思。

　　想起與其他三院將近七年的冷戰熱鬥，瑪律科姆感觸頗多：「是啊，每年的新生裡非純血就那麼10來個，更多的還是純血。好比每年往黑湖裡倒一碗奶油，即使倒了一千年，最終還是做不成一碗奶油濃湯。」

　　「可是，那個赫奇帕奇……」南森-蒙太支支吾吾地說道，「連那個骯髒的半巨人都看不起他們呢。」猛然間放低姿態，斯萊特林們難免有些心理障礙。

　　一直沉默不語的阿斯托利亞突然輕聲說道：「不需要做到看得起他們，不需要一定與之交友。我們所做的不過是改變些許稱謂，卻可以換得霍格沃茲人數最多的學院的中立，甚至是明裡暗裡的支援，何樂而不為呢？」斯萊特林以利益為重，阿斯托利亞的一番話不僅給了蒙太等人心理臺階下，也旁敲側擊地指出了德拉科提出的方案的成本收益、利益得失。

　　「對，些許稱謂而已。這些詞彙既不符合家教禮儀，也不能為姓氏添光增彩。」德拉科贊許地看了「妻子」一眼。上輩子讀書時怎麼就沒有發現利亞的溫柔體貼、善解人意？

　　見大家再無異議，格裡莫西站起來宣佈，斯萊特林學院不得再使用「泥巴種」一詞，不得使用侮辱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的詞彙，要做到嚴守社交禮儀，維護學院利益。

　　萬聖節後，海洋性氣候的不列顛島迅速降溫，冷空氣團包裹著群山中的霍格沃茲，山頂的樹冠上已經出現了白色的霧凇，如同黑巧克力蛋糕表面灑上了糖霜。

　　德拉科戴著翻毛皮帽，圍著兔毛圍脖，套著厚毛絨皮手套，左臂架著查理斯，沿著黑湖岸邊的石灘慢慢溜達。

　　清晨的氣溫非常低，剛從口鼻中呼出的白霧迅速消失殆盡。德拉科看著昂首挺胸、氣定神閑的查理斯，由衷地佩服矛隼的耐寒力。不愧是冰島的國鳥。

　　同為猛禽，矛隼不比貓頭鷹好打發，必須經常與主人溜達嬉戲才能溝通心靈、增進感情。自從將查理斯帶到霍格沃茲，德拉科總是抽時間隔三差五地遛鷹，禁林邊緣、天文塔上、魁地奇場、黑湖湖畔……四處都留下了一人一鳥的足跡。

　　「你好，請問你這是海東青嗎？」略帶東方口音的倫敦腔在身側響起。德拉科轉頭一看，亮如瀑布的烏黑秀髮，線條柔和的東方面孔，黑白分明的杏仁美目，纖細柔弱的身軀包裹在繡著拉文克勞胸徽的校袍中，正是波特的「未來」的東方女友，秋張。

　　「海什麼？」德拉科沒有聽明白這個典型的東方詞彙。

　　秋張有些不好意思，小心地指一指查理斯，輕聲問道：「我想問，它是海東青嗎？」

　　看到德拉科不明就裡，秋張趕緊解釋道：「對不起，海東青是我們那兒的稱呼，它是矛隼嗎？」

　　「是的，它是矛隼。」德拉科微笑著回答。他對這個東方女巫印象不壞，雖然她與波特「有過」感情糾葛，雖然她加入了DA反對食死徒，但是她維護朋友，即使那個朋友是該死的瑪麗埃塔-艾克莫；她敢以區區威森加摩見習調查員的身份痛斥金斯萊，即使是過於書卷氣的「人無信則不立，業無信則不興」的東方箴言。

　　喙尖爪利、鐵背雪羽的查理斯吸引了秋張的全部注意力，她忍不住提出想伸手摸一摸白色矛隼的羽毛。

　　「可以，你摸吧。」德拉科將右手五指攏合，放置在查理斯頜下。

　　秋張小心地撫摸了一下查理斯的背羽。查理斯翅膀微動，秋張忙不迭地收回手，引起德拉科一陣輕笑。

　　「你們那兒叫它海東青？」 互相介紹完姓名後，德拉科主動引起了話題，既然要「團結」拉文克勞，怎能放過眼前的好機會。佈雷斯這傢伙常說，與女人搭訕，要從她們感興趣的東西入手。

　　「是的。」秋張的臉上露出兩個梨渦，沐浴在晨光中的臉龐有種聖潔的氣質。

　　「海東青被稱為萬鷹之神，代表勇敢、智慧、堅忍、正直、強大、開拓、進取、永遠向上、永不放棄的精神。」秋張的眼睛亮晶晶，「你是要放鷹嗎？哦，我是說，你是在打獵嗎？」

　　德拉科索性停下腳步，笑著回答道：「查理斯會自己捕獵，但他不會為我捕獵，倒是經常去我的餐盤裡打獵。」仿佛聽懂了德拉科的調笑，查理斯不滿的鳴叫了幾聲。

　　「你們那兒用海東青打獵？」德拉科順勢而下，主動引領話題。英國的貴族們有一項很重要的社交活動——獵狐運動，常在秋季進行。貴族們騎著高頭大馬，帶著獵犬僕從，三五成群，呼朋喚友，在林間野地裡追狐逐兔。雖然英國人不用鷹隼捕獵，但東西方狩獵活動對比討論也很有意思。秋張和德拉科暢談許久，大有相恨見晚之意。

　　「秋，秋。」一個光著膀子、懷抱衣服的男孩兒跑了過來。

　　「塞德里克，你又打破冰層下湖摸魚了？」秋張氣得柳眉倒豎，粉頰賁張。

　　德拉科望著半裸的迪戈裡，感慨萬分。僅僅5年級，未來的霍格沃茲勇士已經長得肌肉微隆、健碩壯實，倒是自己，依然像顆小豆芽。不過想想更加矮小瘦弱的波特，德拉科很快心理平衡了。怪不得秋張會選迪戈裡，強壯的男人總是給女人更多的安全感。

　　面容硬朗的迪戈裡已經初現赫奇帕奇王子的迷人風采，見到秋張生氣，忙邀功似的舉起手中的藤籃說道：「看，大青魚，秋，做燃燒的鍋吧，上次做得多好吃啊。」

　　「什麼燃燒的鍋，是火鍋。Hot pot.」秋張沒好氣地糾正道，「給你說了多少次了，『欺山不欺水，欺水變水鬼』，你怎麼就不長記性！」

　　大山將剛硬展示在外，無論人們如何粗心大意也就擦破點皮肉，最多斷胳膊斷腿，摔死的總歸是極少數。進入水中則不同，看似溫良無害的水極其陰柔冷酷，稍有不慎就被一口吞沒、死於非命。

　　塞德里克嬉皮笑臉，連連點頭，插諢打科，完全沒把秋張的話放在心上。

　　深感沒趣，秋張轉過頭對德拉科說道：「瑪律福先生，今晚你也來吧，9點鐘。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入口在城堡一層，廚房旁邊一扇圓形的橡木門。塞德里克會在門口等你的。」

　　「您好，瑪律福先生。」塞德里克主動伸出了手，「我是塞德里克-迪戈裡，赫奇帕奇5年級。」

　　德拉科和他握過手後，笑著說道：「你們可以叫我德拉科。請問，我可以帶個朋友嗎？」論起交際手腕，尤其是對付女生，佈雷斯更勝一籌。德拉科也是想借此機會讓這位花花公子打入赫奇帕奇內部，多拉攏些小獾。

　　「當然，德拉科。」塞德里克確實是一個熱心腸的好孩子。

　　回到城堡，德拉科立刻走進宿舍裡的洗漱間，從指環裡取出消失櫃。暑假時，德拉科將從有求必應室取出的消失櫃修理好，放進布萊克老宅中克利切專門為他準備的臥室裡。從博金-博克店裡偷來的消失櫃則被他隨身攜帶，以備不時之需。

　　通過消失櫃，德拉科來到布萊克老宅，吩咐克利切拿著他寫的羊皮紙去瑪律福莊園悄悄找廚房主管米克，拿了幾瓶上好的波多爾紅酒和一小桶金博根。

　　在塞德里克的宿舍裡，吃著濃厚芸香的東方傳統美食，喝著香醇甘美的西方麻瓜佳釀，德拉科和佈雷斯與幾位赫奇帕奇、拉文克勞舉杯換盞，談天說地，不知不覺待到了宵禁之後。告別主人，斯萊特林與拉文克勞悄悄溜出了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在二樓禮堂門口，德拉科和佈雷斯順著左側樓梯向地窖走去。

　　「等等，孩子們。」一個穿著修士袍的胖幽靈匆匆忙忙地飄蕩到兩人面前，「皮皮鬼在前面，他今天被巴羅罵了，心情不好，會拿學生出氣的。你們最好在這裡等一會兒，他沒有多少耐心，頂多10分鐘就會自己離開。」

　　佈雷斯與德拉科交換了一個眼神，小聲致謝：「謝謝你，先生，請問怎麼稱呼您？」他們知道，這是赫奇帕奇的駐院幽靈。

　　「大家都叫我胖修士，」幽靈撫摸著微凸的肚子，笑眯眯地說道：「其實，我叫約翰。你們可以叫我約翰。」

　　「我是德拉科，約翰，德拉科-瑪律福。」

　　「我叫佈雷斯-紮比尼，約翰，您可以叫我佈雷斯。」

　　「啊，你們是斯萊特林的，巴羅的學院。」胖修士興奮起來，「現在斯萊特林還排斥啞炮們的後代嗎？」

　　「您是說麻種巫師嗎？」德拉科與佈雷斯對望一眼，這可真是一個敏感的話題，「現在斯萊特林規定不許對麻種巫師使用侮辱性稱呼。」德拉科避重就輕、拐彎抹角地給了個對方還算滿意答案。

　　「這樣好，這樣好。」胖修士居然很是感動，「我是一個麻種，可是，我為霍格沃茲把命都丟了。」

　　「約翰，不知我們是否有這個榮幸得知你的英雄壯舉？」德拉科的好奇心被勾起來了。

　　「當然，孩子們，我很高興有人願意聽我的故事。這要從西元977年說起。」胖修士陷入了回憶的狀態。

　　「那會兒的巫師們還是靠長老議會管理，霍格沃茲為魔法界培養了大批能力出眾的巫師，有力地抗擊著專司獵巫的聖殿騎士。教廷震怒了，派出了一個叫做阿斯卡的紅衣主教，據說他以詭計多端聞名。他採取了胡蘿蔔加大棒的手段，威逼利誘巫師們變節。」

　　「為了得到土地和房屋，許多巫師選擇了向教士們『懺悔』，甘願放棄被教廷稱為『魔鬼的僕人』的巫師身份，背棄巫師血統，淪為麻瓜，他們被稱為『血統背叛者』。四巨頭由此頒佈了新的禁令，在出了血統背叛者的巫師家族清理門戶前，拒絕該家族的成員入學。霍格沃茲一向被視為根基般的聖土，純血家庭將被霍格沃茲拒絕入學視為奇恥大辱，紛紛配合長老議會全力追殺血統背叛者。」

　　「然而，這條禁令對啞炮的後代幾乎不起作用。他們的父母在麻瓜那兒有合法的身份，即使不來霍格沃茲上學也沒多大損失。可怕的事情發生了，一個麻種巫師被教廷收買，在霍格沃茲裡秘密聯絡其他麻種巫師，準備策應等候在外的聖殿騎士和麻瓜們。雖然最終四巨頭擊退了敵人，保護了城堡，但我們損失慘重。為了消除這件事給麻種巫師帶來的不良影響，我自願去教會做臥底。」

　　「我的啞炮父親是一個鞋匠，我通過他在教會當上了幹雜活的小教士。慢慢地，我獲得了神父的讚賞，可以接近他們，伺機探聽到一些機密。有一天，我被派去伺候一位年輕的聖殿騎士，哦，他打扮得可不像聖殿騎士，反而像一位逃難的巫師。他非常警惕，我從他與神父的對話中得知，他要執行一項針對霍格沃茲的重大計畫。」

　　「聖殿騎士為什麼這麼厲害？」德拉科忍不住問道，「他們為什麼能打敗會魔法的巫師。」

　　「因為他們也是有魔力的巫師，只不過他們的家庭忠於教廷，由教廷培養訓練，專門對付魔法界各類生物。教廷提供了各種聖器給他們。那是銘刻著經文、在聖水中淬火的武器，威力強大。我就是被聖器殺死的，哦，那可怕的痛苦啊，仿佛被放進山怪的嘴裡咀嚼。」

　　「是那個打扮成巫師的聖殿騎士殺死你的嗎？」佈雷斯好奇地問道。

　　「我不知道，我是從背後被殺死的。」胖修士露出又是痛苦又是迷惘的表情，「我打聽到那是一個非常長期的計畫，將要向霍格沃茲不斷派送學生，拉攏願意投靠教廷的人，用霍格沃茲教的魔法對付霍格沃茲。是的，我只斷斷續續聽到這麼多。」胖修士非常痛苦地補充道：「我死了，離開霍格沃茲前我與城堡魔法陣簽署了魔法協定，所以，我變成幽靈回到了這裡，告訴了赫爾加那個可怕的計畫。大家做了防範，這麼久以來，霍格沃茲一直很安全。」

　　就這樣？德拉科與佈雷斯對望一眼，深感故事平淡無奇、毫無新意，但表面依然掛著禮節性的笑容。

　　「我想，皮皮鬼一定走了。」佈雷斯裝作不經意地說道。

　　「啊，是的，一定走了，」傾訴已畢心情大好的灰修士點了點頭，依依不捨地說道，「你們也該休息了，已經宵禁很久了。要是被抓住會被關進塔頂的。哦，費爾奇總是抱怨不能給你們實施吊掛鞭刑。」

　　「那麼，再見，約翰。」

　　告別灰修士，兩人借著夜幕掩護，悄然無聲地回到宿舍，一夜無夢。

　　走出變形課教室，隨著人潮費力地擠進擁擠的走廊，正要去吃飯的斯萊特林們剛好與上完賓斯教授魔法史課的小獅子、小獾們碰上。

　　「我早就知道薩拉查-斯萊特林是個變態的老瘋子。」羅恩的大嗓門即使站在獵場看守的小石屋前也能聽見，「但我不知道是他想出了這套純血統的鬼話。即使自給我錢，我也不進他的學院。說句實話，如果當初分院帽把我放進斯萊特林，我二話不說，直接就乘火車回家……」（原著）

　　咒語的光芒如白練破空，赫敏的尖叫聲還懸在嗓子裡，羅恩已經被推擊咒高高拋起，撞在走廊拱頂上，又重重砸下，激起拉文德與羅米達一陣哭叫。

　　哈利急切地轉頭張望，看見一個面帶怒容的鉑金少年靠牆而立，肩背挺立，魔杖平指。正是討厭的瑪律福家小少爺，德拉科。

　　德拉科的眼眸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腔調慵懶，聲線清冷：「道歉，韋斯萊，向霍格沃茲的創始人之一，薩拉查-斯萊特林。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瑪律福，你先把魔杖放下。」哈利忙擋在他與羅恩之間，赫敏也跑上前去扶起羅恩。

　　「讓開，波特。」 灰藍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德拉科毫不妥協：「他必須道歉，否則……」不用德拉科多說，哈利已經從圍攏過來的斯萊特林們的臉色上預見到了羅恩的下場。

　　「該死的斯萊特林……」終於喘過氣的羅恩憤怒地拔出魔杖。

　　赫敏拼命拉住他，連聲急叫：「別，羅恩，你的魔杖不能用。」

　　「你確定要用那個魔杖決鬥嗎？」佈雷斯臉上掛著奚落的笑容，身旁的斯萊特林們紛紛舉起了魔杖。

　　2年級的格蘭芬多也聚攏過來，與斯萊特林分立兩頭。雙方劍拔弩張，衝突一觸即發。此刻正值午時，上完半天課的學生們紛紛湧進走廊。見有看熱鬧可看，大家蜂湧而至，將走廊堵得水泄不通。

　　「羅恩只是不贊成薩拉查的血統論觀點罷了。」赫敏硬著頭皮打圓場。

　　她也知道羅恩的話有多過分，一個霍格沃茲的學生公然使用侮辱性的詞彙攻擊一千年前的學校創始人。伏爾泰曾說過，「雖然我不贊成你觀點，但我誓死捍衛你說話的權利」。薩拉查作為四巨頭之一，向戈德里克等人表達自己的觀點是他最基本的自由與權利。作為反對者，你可以引經據典、就事論事地亮明你的觀點，指出他的錯誤之處，但怎麼能侮辱性的罵人家「老瘋子」呢？

　　況且，薩拉查的觀點是一千年前提出的。即使是亞里斯多德盛讚的古雅典，也規定只有「純正血統的雅典男人」才是享有各項權利的雅典公*民。就在300年前，麻瓜白人還把非洲的黑人肆意販賣、任意奴役，更為變態，更無人性。

　　格蘭傑護短的態度顯然不利於解決眼前的危機，如果不是佈雷斯攔著，潘西嘴裡的「泥巴種」一詞又要脫口而出了，連圍觀的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勞也露出不滿的神情。

　　「薩拉查的觀點是不正確的啊，血統能決定一切嗎？」赫敏索性放手一搏，試圖轉移話題，「即使麻種巫師以前從未瞭解過魔法世界，但我們也可以做得和你們一樣好。」

　　說到這裡，格蘭傑不由地露出笑容，去年期末，她獲得了年級第二名的好成績，雖然遺憾屈居討厭的瑪律福之下，但總是比「瘋狂的哈巴狗」和「花心的黑少爺」好。

　　「血統確實不能決定一切，」德拉科點了點頭，贊同的態度大大出乎赫敏的意料，「但是，血統能夠決定很多，讓你不得不重視。」

　　「格蘭傑小姐，你和波特先生都是在麻瓜界長大的吧？」德拉科神色自若地問道。

　　赫敏點了點頭。

　　「來到霍格沃茲之前，你們都沒有玩過飛天掃帚，沒有打過魁地奇吧？」此時德拉科的態度可以說得上和顏悅色。

　　赫敏警惕地看了看這個討厭的貴族小子，斟詞酌句地回答道：「是的，我們沒有玩過。但是，波特玩得很好，今年他被選進了格蘭芬多隊，伍德隊長說他是『天才找球手』。」

　　想了想，赫敏又補充了一句：「他是我們格蘭芬多的『黃金男孩』。」在她心裡，這個鉑金頭髮的小壞蛋一定是想找茬嘲笑自己和波特。

　　「你確定伍德不是安慰他？」德拉科故意說道，「他從沒打過魁地奇，萬一丟醜怎麼辦？」

　　「他會打敗你們的，尤其是你，德拉科-瑪律福！」羅恩大叫起來，哈利不得不拼命抓住他的胳膊，免得羅恩撲到德拉科身上。

　　「他不會丟醜的，」赫敏認定德拉科想嘲弄波特，「他的父親就是有名的找球手，魁地奇大英雄，It』s in his blood.」（原著，It』s in your blood.取自赫敏與哈利的對話）

　　「說得對，格蘭傑小姐，It』s in his blood.你看，這就是血統的力量。」華美的語調拖長出輕滑的慵懶，篤定的神色平添了觀點的說服力。

　　格蘭傑張口結舌，波特目瞪口呆，韋斯萊面紅耳赤。

　　「可是，巫師的數量非常少，現在全英國才3000多人，歷史上就更少了。除去門第之見和地域限制，可供聯姻選擇的同層次的純血數量是很少的。我看過《生而高貴：巫師家譜》，五代之內幾乎所有純血貴族姓氏都有親緣關係。」赫敏不愧是本屆最聰明的小女巫，心思轉得極快，立刻將麻瓜的遺傳學說搬了出來。

　　「巫師也是人，每個人都攜帶有5-6個不同的隱性致病基因。在隨機結婚的情況下，夫妻雙方攜帶相同致病基因的機會很少。但是，在近親結婚的情況下，雙方從共同祖先那裡繼承同一致病基因的機會就會大大增加，雙方很可能都是同一種致病基因的攜帶者。這樣，他們所生子女擁有遺傳病的機會也就大大增加，往往要比非近親結婚者高幾倍、幾十倍，甚至上百倍。」赫敏相信瑪律福不敢當著這麼多小巫師的面公開辱駡麻瓜。

　　「她說什麼，什麼基因？」

　　「我也不知道，還有隱性是什麼意思？用了幻身咒嗎？」

　　「聽不懂啊，麻瓜的學說嗎？」

　　……

　　千算萬算，赫敏沒想到大多數純血小巫師都是生活在封閉的魔法界裡，沒有機會接觸麻瓜世界。

　　「那個，基因，你們可以看做是，特徵，對，是可以遺傳的特徵。」赫敏絞盡腦汁、結結巴巴地解釋道，「就像頭髮顏色，瑪律福的是鉑金色，韋斯萊的是火紅色。」

　　德拉科忍不住冷哼一聲，他可不認為和血統背叛者一併被提及是件光榮的事情。


第17章 魁地奇賽

　　「格蘭傑，隱性是什麼意思？致病又是什麼意思？特徵也會致病嗎？」提問的是拉文克勞的奧拉-奎爾克。驕傲自大的語氣，傲慢無禮的態度，搶答問題的習慣，位居前列的成績，赫敏-格蘭傑也算是霍格沃茲的「名人」了，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隱性就是指，嗯，比較弱勢、不容易顯露出來的特徵。比如說，頭髮的顏色，如果是夫妻都是金髮，那麼孩子就容易是金髮，如果有一方不是金髮，比如，韋斯萊先生那種火紅的發色，那麼孩子不一定是金髮。有很多基因是會帶來遺傳病的，比如，英國麻瓜皇室在歷史上近親結婚，後代飽受血友病之苦。那是一種割破皮膚不易止血的遺傳病。」小赫敏覺得向巫師們解釋麻瓜的知識比參加7場考試還要累。

　　看著小巫師們似懂非懂的表情，德拉科不疾不徐地開口道：「我想，隱性致病基因帶來的麻煩大概相當於生出啞炮的風險吧。那麼，格蘭傑小姐，結合波特先生的找球手天賦，我可不可以理解為，每一個人也有優秀天賦基因，就像波特——先生。」

　　格蘭傑愣了一下，不情願的點了點頭。她知道，自己又輸了。

　　果然，德拉科慢條斯理、剝繭抽絲地分析道：「巫師也是人，每個人都攜帶有5-6個不同的優秀基因。在隨機結婚的情況下，夫妻雙方攜帶相同優秀基因的機會很少。但是，在近親結婚的情況下，雙方從共同祖先那裡繼承同一優秀基因的機會就會大大增加。雙方很可能都是同一種優秀基因的攜帶者，這樣，他們所生子女擁有優秀天賦的機會也就大大增加，往往要比非近親結婚者高幾倍、幾十倍，甚至上百倍。」

　　末了，德拉科還補充道：「現在歐洲大陸也有數萬巫師，非近親且天賦異稟的純血聯姻機率大大增加。感謝格蘭傑小姐的講解，大家可以放心了。」既然50年前住在高錐克山谷裡的巴沙特都能夠成為遠居德國的格林德沃的姑婆，可見兩岸聯姻何等普及。

　　「你們這幫毒蛇是在百般狡辯，你們仇恨麻瓜排斥麻種。」正在赫敏深感一籌莫展之際，「未來」丈夫羅恩趕來救駕，「你們一直想把麻種巫師趕出霍格沃茲，幸好有鄧布利多。」

　　「羅恩-韋斯萊，」希歐多爾懶洋洋地拖長語調回擊道：「即使在鄧布利多上學前，霍格沃茲也一直在招收麻種。難道鄧布利多如此『偉大』，以至於可以回溯保護麻種一千年？」

　　「可是斯萊特林們一直反對霍格沃茲招收麻種學生。那個菲尼西亞-布萊克當了校長後，立刻拒絕給麻種巫師寄送錄取通知書。這就是你們推崇薩拉查的後果。」羅恩理直氣壯地反駁道。

　　那個愛慕虛榮的布萊克家主，拒絕麻種一方面是偏執于「永遠純粹」，另一方面是醉心於嘩眾取寵，卻在幾十年後構成了斯萊特林的「原罪」。

　　埋怨歸埋怨，斯萊特林確實不喜歡麻種，這也是無可否認也無需否認的事實。德拉科坦然回擊道：「霍格沃茲的教育資源是有限的，尤其是千年之前的不列顛島，四處都是如狼似虎的麻瓜和教士，沒有特快可坐的新生們前往霍格沃茲的旅途遍佈陷阱、暗藏殺機，全靠12個校董家族和四巨頭帶領的護衛隊收容接送。麻種巫師分佈在教堂林立的麻瓜界裡，要犧牲多少優秀的純血才能換得那些天賦極少的啞炮後代？從這個角度上看，薩拉查的觀點並沒錯。」

　　本來就不善言辭的羅恩敗下陣來，理屈詞窮的他再次被小蛇們圍攻逼迫「向薩拉查-斯萊特林道歉」。

　　胡攪蠻纏也好，強詞奪理也罷，獅蛇兩院的歷史積怨註定了格蘭芬多不會置之不理、袖手旁觀。空氣中的火藥味漸濃，雙方的魔杖像山毛櫸上的枝條般在空中伸展揮動，急得滿頭大汗的珀西聲嘶力歇的勸阻聲很快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唯恐天下不亂的雙胞胎弟弟們從背後給了他一個「統統石化」加「鎖舌封喉」。

　　「固然千年之前薩拉查的觀點有可取之處，但千年之後魔法界的情況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學生們都有安全便捷的霍格沃茲特快可坐，不再存在『犧牲純血換取麻種』的現象。麻種巫師也是巫師，作為英國唯一的魔法學校，霍格沃茲憑什麼不錄取他們？」矛盾激發，大戰在即，赫敏反而如上世般迸發了無窮的勇氣，揮舞著手臂向德拉科大聲抗辯。

　　「即使麻種巫師是啞炮的後代，即使不是每個麻種巫師都有優秀的天賦，即使他們只是資質平平的巫師，但是，他們也有平等享受魔法教育的權利。羅恩確實不該侮辱霍格沃茲創始人的人格尊嚴，他說錯話了，應該道歉。可是，你們這些斯萊特林純血們，也不應該侮辱麻種巫師的人格尊嚴。侮辱他人，並不能彰顯你們的高貴，只會暴露自己的醜惡。血統，對你們就真的這麼重要嗎？重要到對同為巫師的麻種們妄加猜測、任意侮辱。」

　　想起羅恩對「泥巴種」一詞的解釋，赫敏的眼圈紅了。被潘西辱駡時她並不知道這個陌生詞彙的確切含義。在海格小屋裡，她才真正明白舉目無親的魔法界對她這種身份的人是多麼歧視。雖然海格安慰她「現在的巫師多多少少有點混血」，但是，受過麻瓜社會教育的赫敏明白，血統論在社會層面上影響的是人類的觀念和心理。（原著）

　　「巫師與巫師的子女就是純血」，即使哈利的母親也是個麻種女巫，但哈利依然算純血，甚至瑪律福都想和他握手做朋友。赫敏很想大聲質問，你們這些純血除了血統還有什麼可以在我面前誇耀的？你們發明了我赫敏-格蘭傑學不會的魔咒嗎？你們成績比我赫敏-格蘭傑好嗎？

　　格蘭傑的振臂高呼做到了一石激起千層浪，數量可觀的麻種學生以及與之交好的小巫師們點頭稱是，紛紛聲援。

　　「說得很對，格蘭傑小姐。無論貴族還是平民，無論純血還是麻種，都應該尊重他人的人格尊嚴。妄加猜測，任意辱駡都是錯誤的。」德拉科禮貌地點點頭，毒蛇在進攻前總是先行蜷縮身體，狀若彈簧，一旦出擊，勢如破竹。

　　「薩拉查-斯萊特林重視血統，是因為血統給予了被麻瓜排斥到荒野郊外的巫師們賴以生存的力量。但是，薩拉查推崇血統，並不獨尊血統。否則，分院帽也不會按照薩拉查的意願把混血們分進斯萊特林學院。根據《霍格沃茲一段歷史》上的記載，分院帽可是格蘭芬多的帽子。」

　　德拉科的一番話吸引了大家的興趣，連格蘭芬多都聚精會神地聆聽起來。

　　「眾所周知，斯萊特林學院的院長並非純血。大家一定還記得他在魔藥課上的開場白吧——『我並不指望你們能真正領會那文火慢煨的大鍋冒著白煙、飄出陣陣清香的美妙所在，你們不會真正懂得流入人們血管的液體，令人心蕩神馳、意志迷離的那種神妙魔力……我可以教會你們怎樣提高聲望，釀造榮耀，甚至阻止死亡—— 但必須有一條，那就是你們不是我經常遇到的那種笨蛋傻瓜才行。』」

　　「 最年輕的魔藥大師，梅林爵士團二級勳章獲得者，西弗勒斯-斯內普教授正是薩拉查-斯萊特林提倡的教學理念的最佳體現——推崇血統，絕不獨尊血統。即使不是純血，即使來自麻瓜界，如果你天賦異稟、驚才絕豔，就可以在魔法界獲得聲望，贏得榮耀，甚至開創一個青史留名的巫師姓氏。」

　　霍格沃茲最可怕、最毒舌的教授的著名開場白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德拉科一番有理有據、有利有節的解讀竟博得滿堂喝彩，拉文克勞與斯萊特林尤甚。

　　向來自負的赫敏也不免有些心曠神怡——「開創一個巫師姓氏」，「格蘭傑」這個姓氏聽起來也很不錯啊……

　　德拉科將赫敏飄飄然的樣子盡收眼底。他還記得，在第一節魔藥課上，當斯內普教授說「但必須有一條，那就是你們不是我經常遇到的那種笨蛋傻瓜才行」時，格蘭傑幾乎立刻挪到椅子邊上，朝前探著身子，看起來急於證明自己不是笨蛋傻瓜。

　　「我覺得德拉科說得很有道理。」秋張在塞德里克的「護駕」下費力地擠了進來，「有個著名的麻瓜學者叫做湯瑪斯-阿爾瓦-愛迪生，他有一句名言，『天才是1%的天賦加上99%的汗水，但1%的天賦比99%的汗水更重要』。這與薩拉查和斯內普教授的理念也算是不謀而合，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你這是在為斯萊特林的毒蛇狡辯。」羅恩不服氣地大聲嚷嚷，「瑪律福最虛偽了，他們偽裝自己是無辜的，其實他們是神秘人最忠實的手下，斯內普也是神秘人的手下，他仇視格蘭芬多，仇視哈利，總是扣哈利的分，我爸爸說……」

　　「也許你可以親自對斯內普教授說，他正在走廊的那一頭。」覺得朋友受到了冒犯，塞德里克對羅恩冷冷說道。

　　四個學院的小動物們齊刷刷地轉過頭頸，正好看見一臉寒霜、眼如冰刃的西弗勒斯-斯內普。

　　霎時間，猶如梅林再現人間，又似摩西力分紅海，魔藥課教授黑袍翻滾，大步走來。簡直是天降神兵，霍格沃茲學生們紛紛退到一旁，作鳥獸散。哈利嗚咽一聲，退至牆角；羅恩哀鳴不已，縮脖藏臉；赫敏喉間發噎，手足無措。獅子們低眉垂眼，戰戰兢兢等候著蛇王的發落。

　　「你們準備在走廊裡站上一天嗎？」蛇王發出危險的「嘶嘶」聲，低沉絲滑的嗓音飽含怒氣，「格蘭芬多扣10分，因為背後對霍格沃茲教授不尊敬，格蘭芬多扣10分，因為聚眾鬧事擁堵走廊，格蘭芬多再扣10分，因為哈利波特惹是生非愛出風頭。」

　　波特幾乎暈倒。明明是韋斯萊與瑪律福的針尖對麥芒，卻殃及他這只池魚。鑒於斯萊特林院長的護短威名，波特不敢爭辯一句。

　　德拉科注意到，教父的嘴角隱約掛著一絲得意的笑容。他知道，剛才的一番話全部被教父聽在耳裡，記在心中。

　　教父有點虛榮，上一世，德拉科稱讚他是最好的校長的時候，他也這般得意。這一點很有趣。30多歲的人了，還在為小孩子的拍馬屁行為而沾沾自喜。

　　除去毒舌，教父確實是一個優秀的教授。他精通魔藥，擅長黑魔法。他可以用最簡短的措辭描繪魔藥的本質，也能最精練的語句揭示黑魔法的真諦，一針見血，切中要害——「黑魔法，有很多種，各式各樣的，不斷地變化並且永恆不滅。對抗它們就像是對付一隻多頭的怪物，每切斷一個脖子，就會長出一個更兇狠、更聰明的腦袋。你們是在和一種不固定的、經常變異的、不可毀滅的東西對抗。」

　　德拉科堅持認為，教父是霍格沃茲最好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至少百年以來無出其右者。他甚至小心眼地推測，鄧布利多不願意讓教父當黑魔法防禦課教授是怕大家覺得斯萊特林出身的人如此「優秀」。

　　有了洛哈特的黑魔法防禦課是霍格沃茲全體學生的災難。即使黑魔法防禦課的教授一年一換，但是將教學內容改為話劇演出的也算霍格沃茲建校史上頭一回。

　　愛寫詩的美少年艾布萊斯-休斯克是被女巫迷得奄奄一息的阿拉伯王子，金發藍眸、面相柔弱的阿斯托利亞是被英雄洛哈特拯救的「豌豆」公主，雷德利-哈珀是一位被母夜叉騷擾的可憐牧人，普萊德利齊-魯茲是一位自不量力與狼人進行搏鬥的庸俗武夫，狄安娜-海涅最慘，她是仰慕洛哈特並一直渴望以身相許的精靈女王……

　　「我可以殺了洛哈特嗎？首席。」手捏魔杖的狄安娜一身寒氣地問道。

　　「我想不能，」學院首席格裡莫西把淡綠的藥膏抹在手腕上，輕揉慢捏，「想開點吧，話劇而已。」他已經演了好幾次被西#藏雪人追得抱頭鼠竄的麻瓜領主。

　　「我已經讓貓頭鷹從家裡帶了把短劍來，公主也要『自救』，尤其是那位『英雄』話太多。」阿斯托利亞側倚在姐姐達芙妮身上，同年級的杜蘭特家的雙胞胎姐妹正忙著給她按摩背肌。

　　「別亂來。」德拉科忙阻止道，「看看我，已經做了好幾回『妒火中燒』的情敵了。」瑪律福向來一副好皮囊，爭風吃醋實在影響形象。

　　潘西遞過一個烤好的魔法熱水袋，安慰阿斯托利亞：「是啊，看看格蘭芬多，那才叫可憐呢。聽說救世主一直努力扮演狼人，以換得洛哈特的歡心。」

　　「徒有虛名的傢伙，入學這麼久了，居然沒有瞭解過自己的家族，連麻種都知道從書上讀他的故事。」梅琳達從格裡莫西手中接過秘制藥膏，慢慢地擰上蓋子，「不過，聽說他的飛行很不錯，明天要集中精神啊，瑪律福。」

　　「德拉科會打敗那個頭上漏氣的傢伙，斯萊特林會再次舉起魁地奇杯。」馬庫斯咧嘴一笑。他的球隊擁有速度最快的掃帚，7把。

　　星期六早晨，施了魔咒的天花板顯示這是一個潮濕悶熱的天氣。德拉科醒了，想著即將到來的魁地奇比賽，他有些緊張。他知道，此時的波特非常渴望打敗斯萊特林隊，比前一世更為強烈。

　　在麻瓜那兒飽受歧視的波特是一個自卑敏感的傢伙，初入魔法世界後急於證明自己的「救世主」價值。沒有1年級的學院杯，沒有最年輕的找球手，成績平平毫不出眾，只能打魁地奇的主意。

　　波特的壓力比你大，德拉科，放輕鬆。內心翻滾起伏的德拉科默默地安慰自己。其實，他的心理壓力並不比波特小，上一世的7年裡，從來沒有贏過波特。今天，父親特地向魔法部請假來為兒子的初陣首發助威加油，失之交臂的金飛賊……

　　「偉大的薩拉查-斯萊特林，請不要讓我把厄運帶給我的球隊。」起床穿好銀綠色戰袍，德拉科對著鏡子裡蒼白的面孔輕聲祈禱。

　　統一著裝的斯萊特林隊在公共休息室裡安靜得整隊，提前進入餐廳吃早飯。

　　當看到格蘭芬多隊同樣顯得緊張不安、沉默寡言時，德拉科的心似乎放下了些。

　　當斯萊特林球隊進入球場時，迎接他們的是一片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隊員驚訝地張望著，斯萊特林學院自不必說，看臺上所有的小蛇都放棄了紳士禮儀和淑女形象，大呼小叫，揮臂蹦跳，恨不得沖上來加入比賽。拉文克勞與赫奇帕奇竟然在為斯萊特林助威呐喊，這倒大大出乎隊員們的意料。

　　「看來我們學院的『應變』政策很管用。」凱蜜兒一語中的，揭開了謎團。密室傳聞興起時，學院首席格裡莫西頒佈了新的對策。經過一番努力，斯萊特林與鷹獾兩院的關係緩和了許多。再加上德拉科的「魔法教育理念的講解」，純血具多且長期中立的拉文克勞和與麻種關係密切的赫奇帕奇對斯萊特林的態度都大有改觀。

　　「走吧。」馬庫斯輕聲命令道。眼前最要緊的是比賽第一。

　　哨聲響起，德拉科輕輕蹬地，性能良好的光輪2001載著他長虹渡日般飛上鉛灰色的天空。

　　今天不是一個適合比賽的日子，遠處轟轟而至的雷聲預示著暴風雨即將來臨，沉鉛暗灰的光線降低了球場的可見度，灰白色的碎雲影響了找球手的視界。

　　德拉科高高坐在掃帚上，睜大眼睛努力搜索著金飛賊的蹤跡。他記得，前世第一場比賽中，金飛賊距離他的耳邊不足10英寸，而過於關注波特的「逃命表演」的他錯失良機，眼看著魁地奇杯拱手相送。雖然事後礙於瑪律福家族的勢力和院長的偏愛，大家沒有過多議論，但那種痛苦遺憾的感覺至今想起來依然猶如刀絞。

　　哈利突然飛到德拉科身旁，用不善的語氣說道：「瑪律福，其實在你心裡，麻瓜出身的人都是垃圾廢物，對吧？」

　　德拉科詫異地看了看波特，這也算是格蘭芬多的一種戰術嗎？干擾對方找球手。德拉科轉過頭去，操縱掃帚飛得遠一些，繼續觀察場內。

　　「瑪律福，其實你希望把啞炮和麻瓜出身的人都趕出霍格華茲。」波特又跟了上來，還一擺掃帚飛到了德拉科的對面。

　　見鬼！德拉科暗自罵了一聲，掉頭飛到更高的空中，圍著球場慢慢繞圈。

　　「你們全家都是斯萊特林，所以，一定是你打開了密室。你父親就夠邪惡了……」波特再次跟在身後，糾纏不止，喋喋不休。

　　原來如此，德拉科又好氣又好笑。怪不得救世主今天這麼反常，原來是「密室傳說」攪得他心神不寧啊。也難怪，克裡維之死被鄧布利多和金斯萊一明一暗、相互配合暫時壓制著，但是，命案一天不破，哈利的「嫌疑」就一日不得洗脫。所以，堅信「斯萊特林邪惡論」的鐵三角急著要借用「密室傳說」擺脫困境。

　　德拉科愛理不理的態度反而堅定了哈利的判斷，他開心地說道：「羅恩說，你們拿著密室的鑰匙，拿了好幾個世紀!一代代往下傳，父親傳給兒子……」（原著，笑噴了，羅恩想像力真豐富）

　　就在這時，一隻沉重的黑色遊走球突然朝哈利飛來。他以毫釐之差勉強躲過，感覺到球飛過時拂動了他的頭髮。

　　德拉科瞥了一眼下方，發現喬治狠狠地把遊走球擊向德里安，斯萊特林的擊球手毫不畏懼，熟練得側過身子，順勢一個側擊，遊走球再次改變方向，又徑直朝波特飛來。

　　德拉科迅速加速，與波特拉開了距離。沒了多比的搗亂，今天賽場上全看各自的本事和各隊的運氣。

　　天空開始下雨了，西米露大的雨點迅速變成豌豆大小，打得皮膚生疼。盧修斯為斯萊特林院隊裝備的專用護具發揮了強大的優勢，防水防霧的魔法護目鏡讓小蛇們免受惡劣天氣的干擾。格蘭芬多的解說員李-喬丹不情不願地宣佈「斯萊特林隊領先，六十比零」。

　　格蘭芬多隊長伍德向霍琦夫人請求暫停比賽。

　　「他們一定在做戰術調整。」馬庫斯喝了口溫熱的峽谷水，喘著粗氣說道。作為追球手，他一個人進了3個球。

　　「聽說伍德從八月份起就在訓練球隊，一周3次，每種天氣。」雷德利接上話，「他們的隊員經常一身泥水。」

　　「還是按照我們事先訓練的戰術迎戰。」馬庫斯想了想，決定道。同樣做過斯萊特林隊長的德拉科贊成這種做法，不能在未瞭解對方的戰術變化的情況下擅自改動計畫，自亂陣腳。

　　哨聲再次響起，大家紛紛跨上掃帚，沖進雨幕。

　　雨更大了，銀白色的雨幕垂落在天地之間，如同閃著螢光的鋼板，割得肌膚片片寸痛。德拉科渾身濕透了，鉑金色的短髮濕漉漉地黏在額前，綠色的戰袍緊緊地貼在身上，金飛賊依然沒有蹤跡。

　　「附贈給你一個忠告，切記不要把自己當成預知『結局』的先知，當你涉足命運之河時，下游的河水已然改變，當你試圖以重生改變命運時，殊不知命運早已悄然改變並影響深遠。」安比索莫的話仿佛又在耳邊響起。

　　說得沒錯，至少，今生的金飛賊不會飛到自己的頭頂。德拉科自嘲得搖了搖頭。突然，天空發出明亮的光芒，那是一個巨大的閃電。德拉科連忙低頭俯首，一按掃帚柄降低了飛行高度。他看見了什麼？一道金色的亮點，就在用手撥弄濕亂的頭髮的救世主的後腦勺邊。

　　德拉科屏住了呼吸，他不敢盯著波特，甚至不敢正眼看向那個方向。他用余光瞟著金飛賊，小心地觀察著，默默計算兩者間的距離，考慮著如何以最快的速度飛過去，抓住它。

　　德拉科裝作漫無目的地調整了一下飛行的位置，向哈利的側面球場逼近，然後，停下來，再次調整掃帚方向，對準哈利。突然，弗雷德從左後方揮來一記強有力的遊走球。

　　好機會，德拉科加速了，仿佛在躲避遊走球，又仿佛在試圖衝撞波特。波特毫不猶豫地向前竄去。

　　接近金飛賊了，7英尺，5英尺，3英尺……透過防水防霧的護目鏡，德拉科的餘光看見右前方的喬治狠狠揮了下球棍，黑色游走球向金飛賊的方向沖了過來。德拉科心一橫，繼續加速，左手攥緊掃帚柄，右手向前伸出。

　　「薩拉查-斯萊特林，四巨頭中最偉大的一個，請賜予斯萊特林與你威名相匹配的勝利……」

　　終於，掌心感到了金飛賊的冰涼。薩拉查聽見了……

　　金飛賊剛入手，黑色的遊走球距離面門也只剩1英尺的距離，德拉科按照事先想好的計畫，雙腳合攏，勾緊掃帚柄，身子猛地向左一傾一轉，整個人倒掛在掃帚下方。岩石般的遊走球「呼」的一聲從頭頂飛過，德拉科可以清晰地感覺到遊走球穿透雨幕濺起的水花飛到臉上。

　　「啪」，一聲響亮的撞擊聲在身側響起，似乎遊走球近距離打中了什麼。球場上發出一片驚呼，未等德拉科抬頭張望，一個棕紅色的物體打著轉兒從頭頂跌落。德拉科感到光輪2001的尾部被什麼東西勾住了，緊接著連掃帚帶人全都往下墜去。

　　啪嘰，積滿雨水的草坪減緩了衝撞力度，德拉科忍住背部的不適，極力舉起了右臂——金色的小球被牢牢握在指間，無力地拍打了幾下翅膀。

　　「我們贏了。」綠色的身影和紅色的身影一個接一個降落下來，圍攏在德拉科周圍。德拉科這才注意到，距離自己不足5英尺處躺著齜牙咧嘴的波特。

　　「不要擔心，萬事有我。」洛哈特的牙齒亮晶晶。

　　「我很好。」德拉科一把抓住馬庫林的手臂，忍著背部的僵硬，以格蘭芬多的勇氣強行站了起來。

　　「哦，德拉科，你應該躺下，我用漂浮咒把你送到波比那兒去檢查。」霍琦夫人驚呼道。

　　「不，謝謝您，夫人。」德拉科笑得嘴都歪了，「我的隊友會幫我的。」

　　「不，就讓它這樣好了。謝謝你。」波特的驚恐的呼聲從旁邊傳來。

　　一道白光閃過，波特的胳膊變成了橡皮。

　　德拉科聽得很清楚，完美的剔骨咒。


第18章 蛇語風波

　　12月的第二個星期，斯內普院長像往常一樣過來收集留校過耶誕節的學生名單。鑒於學校發生的離奇命案，斯萊特林們走了個精光，除了德拉科-瑪律福……

　　斯內普深深地看了德拉科一眼，轉身離去。德拉科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他知道教父的眼神的含義，父親一定拜託了教父看顧自己。與前世一樣，父親來信說他將和母親一起去墨爾本的納西莎莊園「重溫蜜月」，囑咐德拉科留在霍格沃茲過聖誕，「萬事有教父」。

　　納西莎莊園是父親趕在母親畢業前在澳洲修建的豪華度假莊園。1975年金秋十月，世紀婚禮與豪華蜜月成為了整個魔法世界大小報刊熱議長達月余的話題，樂得沃爾布加姑婆合不攏嘴。

　　現在，父親突然要和母親去納西莎莊園小住，顯然不是為了「重溫蜜月」，只不過找了個藉口將德拉科留在霍格沃茲以證明瑪律福的清白。父親一定與上一世一樣，以為霍格沃茲裡的命案是黑魔王的「黑魔法物品」幹的，篤定黑魔王不會傷害自己的「最重要」的屬下的兒子。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德拉科有口難辯。黑魔王的筆記本早就被自己偷樑換柱，現在的霍格沃茲真的有「看不見的兇手」在作案，所針對的可不一定是非純血。

　　「哦，德拉科，你真的不去帕金森莊園嗎？」潘西不放心地再次詢問，看那架勢很想把德拉科直接打包回家。

　　「是啊，現在霍格沃茲真的很不安全。」佈雷斯也不贊成德拉科留校。他不明白向來疼愛兒子的盧修斯為什麼在這麼不安全的時刻還將唯一的繼承人留在危險境地。

　　「是啊，德拉科，要不，如果，不嫌我家小的話，你去我們家吧。」高爾拽著布拉克，期期艾艾地說道。布拉克在一旁連連點頭。

　　「是啊，好歹把你託付到朋友家也好過留在霍格沃茲。」達芙妮也不解地說道，「誰知道那個兇手是誰？還想幹什麼？」

　　德拉科滿懷期望地看了看阿斯托利亞。可惜，未來的妻子小鳥依人般偎依在姐姐身旁，一泓秋水般的美目好奇地看著自己。好吧，現在瑪律福與格林格拉斯還沒有達到產生聯姻的念頭的地步。

　　「沒關係，我爸爸把我託付給了教父。」德拉科極力掩飾心中的不安，轉過頭笑著對大家說道，「謝謝了，各位。謝謝，高爾，布拉克。」趨吉避凶是人類的天性，即使重生而來，德拉科也沒修煉到不畏懼突如其來的死亡的地步。

　　「聽說，波特和韋斯萊也要留校。」克拉布想了想，囑咐德拉科道，「有什麼事情等我們回來再說。」高爾點了點頭，栗子大的指關節捏得嘎巴作響。

　　無論何時，他們都是德拉科的好朋友。

　　星期四下午是魔藥課，本學年唯一的斯萊特林與格蘭芬多一起上的課程。走進大大的地下教室，整齊的木桌之間豎著20多個坩堝，桌上放著黃銅天平和一罐一罐的配料，講臺後的黑板上書寫著斯內普教授剛勁有力的字體——腫脹藥水製作方法。

　　「兩人一組，快點。」斯萊特林院長低聲命令道。

　　作為教父的得意門生，德拉科習慣性地走到第一排斯萊特林的一側。斯萊特林與格蘭芬多的就座向來涇渭分明，斯萊特林左側，格蘭芬多右側，各占半邊教室。

　　「還等著幹什麼，開始製作！」講完理論和注意事項，斯內普教授沖著格蘭芬多的小巨怪大聲咆哮。

　　德拉科看了一眼側後方的高爾，他記得波特會把費力拔煙火扔進高爾的坩堝。雖然沒有當場抓住證據，戰後鐵三角也沒有承認，但德拉科直覺感到與假高爾和假克拉布闖進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有關。涉足命運之河後，波特還會這樣幹嗎？德拉科不確定地看了波特一眼，發現他正鬼鬼祟祟地觀察著教父。

　　德拉科心裡咯噔了一下，看來救世主還是打算破壞斯萊特林的坩堝。他還會用費力拔煙火嗎？他還會將煙火扔進高爾的坩堝嗎？德拉科不確定。

　　「看好你的藥水。」教父不滿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德拉科心裡一驚，忙抓起攪拌棒，按照要求慢慢攪動坩堝裡的藥水。頻頻抬頭關注救世主，德拉科差點忘記了自己的藥水。還好，嚴師出高徒，自幼在毒舌教父的管教下，即使心不在焉，德拉科的作品也算品質上乘。

　　再次悄悄抬頭，德拉科發現格蘭傑給波特使了個眼色，波特立刻從口袋裡拿出一串煙火，用魔杖點燃，正要往同一排的達芙妮的坩堝扔去。

　　該死的波特。德拉科抓起早已準備好的魔杖，一記「盔甲護身」加諸在達芙妮的坩堝上。煙火反彈回去，準確地落入波特和韋斯萊的坩堝。

　　坩堝炸開了，劈頭蓋臉的灑向全班同學。位置的緣故，格蘭芬多最慘。韋斯萊的腦袋腫的像只小西瓜，耳朵大得像家養小精靈的蝙蝠耳朵，軟軟得耷拉在臉側，波特也好不到哪裡去，額頭鼓起猶如吹漲的氣球，傷疤差點裂開。

　　「安靜!安靜!」斯內普咆哮道，「被藥水濺到的同學，都到我這裡來領消腫劑。等我弄清楚是誰幹的……」魔藥學教授的最後一句話明顯讓波特腳步一滯。

　　德拉科注意到，倖免於難的格蘭傑悄悄溜出了教室，走向教父的儲藏室。當她出來時，衣兜鼓鼓的。

　　德拉科冷笑一聲，波特，上一世你為了洩憤在摩金夫人店裡威脅辱駡納西莎媽媽，戰後又幫著金斯萊對斯萊特林趕盡殺絕，這一世你依然沒有半分長進，為了盜竊藥材致全班同學于不顧。害人終害己，該是你償還這筆家族血債的時候了。從名譽到肉#體再到生命，我都會一刀一刀、一筆一筆連本帶利收回來。

　　解藥下肚，腫脹消退。斯內普快步走到波特的坩堝前，用勺子舀出扭成麻花的黑色的煙火灰燼，教室裡突然鴉雀無聲。

　　「我一旦查清這是誰扔的，」斯內普壓低聲音說道，「我就一定要開除那個人。」

　　哈利拼命使自己的臉上現出一副困惑的表情。

　　「教授。」冷眼旁觀的德拉科舉起了手，鐵三角驚恐萬分地看著他，「我看見是波特把煙花扔進了坩堝。」德拉科沒有說出他們想把煙火扔進達芙妮的坩堝，反正他們也不敢說，那只會讓他們罪加一等。

　　「你胡說，你沒有證據。」韋斯萊聲音發顫，身抖如篩。

　　「波特從外袍口袋裡拿出了煙火。」德拉科露出一個絕對算得上惡魔的笑容。

　　斯內普粗暴地拉開波特外袍口袋，伸手探了探。什麼也沒有。

　　「他撒謊，他撒謊。」韋斯萊立刻像喝了歡欣劑般跺腳大叫。

　　斯內普嘴角噙著冷笑，將手指伸到鼻下一聞，眼中閃出怨毒的光芒：「哈利波特，你可以離開讓你痛苦的霍格沃茲了。」

　　波特一下子蔫了，韋斯萊也哆哆嗦嗦、噤若寒蟬。那是雙胞胎提供的費力拔煙火，這個精通魔藥和黑魔法的食死徒有100種方法查出來源找出真相。

　　「哦，教授，」德拉科惡意地看著格蘭傑，慢吞吞地拖長語調說道，「他們剛把煙火扔進坩堝，格蘭傑就悄悄溜進那扇門裡。」德拉科指了指通往斯內普的私人儲藏室的小門。

　　在格蘭傑驚恐絕望的眼神裡，斯內普從她的口袋裡拽出了非洲蛇樹皮和雙角獸的角。

　　「很好，格蘭芬多扣100分，因為格蘭傑盜竊教授的私人收藏品。」斯內普低沉的聲音陰暗如冥河，「格蘭芬多扣50分，因為韋斯萊對教授撒謊試圖隱瞞真相。至於你，哈利波特，可憐的魔藥學教授無權處置你，你的行為實在太驚世駭俗了——故意傷害同學！全班同學！」

　　「德拉科，把作品都收上來。現在下課。」斯內普拎起波特的後頸領子，像提著一隻倒楣的貓兒般，拖拽著波特大步走出教室。

　　斯萊特林們興奮地議論著波特將被開除的事情。只有德拉科心裡清楚，鄧布利多校長怎麼可能讓救世主被開除？波特一定會對寬免他的老校長感激涕零，誓死效忠。倒是教父，在校期間一直想開除波特，被波特恨之入骨。殊不知，教父是想讓他躲進麻瓜界，免遭黑魔王毒手。

　　果然，波特故意傷害同學案最終不了了之，除了副校長埃裡克堅決扣了格蘭芬多200分。

　　門廳中貼出了公告，決鬥俱樂部即將開辦的消息立刻傳遍了全校。晚上8點，天花板又一次變得像天鵝絨一般漆黑。禮堂上空飄浮著幾百支蠟燭，長長的飯桌消失了，沿著一面牆出現了一個鍍金的舞臺。全校的同學幾乎都來了，摩肩接踵，擠擠挨挨，每個人都拿著自己的魔杖，滿臉興奮，嘰嘰喳喳猜測著決鬥教練。

　　「肯定是弗立維教授，」達芙妮興奮地說道，「聽說他年輕時是決鬥冠軍。」

　　話音剛落，穿著紫紅色長袍的吉德羅-洛哈特走上了舞臺，光彩照人，閃耀奪目。站在他身邊並與之成鮮明對比的是穿著黑衣的斯內普教授。

　　洛哈特揮手叫大家安靜，然後喋喋不休地開始介紹決鬥俱樂部，介紹記錄自己豐功偉績的作品，介紹即將下場悲慘的助手……

　　終於，洛哈特與斯內普開始正式決鬥。舞臺上忽然閃過一道耀眼的紅光，被擊中的洛哈特猛地朝後飛出舞臺，撞在牆上，然後滑落下來，蜷縮在地板上，半晌也站不起來。

　　德拉科帶頭鼓起掌來。聽到斯萊特林們熱烈的掌聲，斯內普嘴角勾起一道不明顯的弧度。前世今生，任何時候，教父都喜歡自己對他的拍馬屁式「讚美」，有的時候真像小孩子。

　　不敢繼續應戰的洛哈特聰明地宣佈，決鬥俱樂部的學生們可以自由組隊練習。

　　德拉科一縮脖子，躲到布拉克身後。他可記得，教父為了棒殺死敵波特的兒子哈利，在練習決鬥時把他再次推到風尖浪口，可笑的是德拉科自己還沾沾自喜。

　　教父是一個標準的斯萊特林，他只維護他想維護的。教父是一個不徹底的斯萊特林，他維護的根本不是他應該維護的。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今天梅林出門沒有喝福靈劑。德拉科還是被斯內普揪了出來，與哈利同台登場，傾情出演。

　　看著哈利在洛哈特的指導下，笨拙而生疏地完成了決鬥前的禮儀，德拉科開始發難了——面對「未來」害死父母、害死利亞、害死兒子的兇手，德拉科的自尊與驕傲不允許他在登臺決鬥時還要藏拙。

　　洛哈特的計數剛剛結束，德拉科一個快速兇狠的繳械咒，準確地打到哈利身上，哈利在空中旋轉了幾圈，重重跌下臺去。等到救世主捏著眼鏡爬起來，山楂木魔杖又甩出一個飛來咒，讓脫手的魔杖回到了哈利手中。鄧布利多不是很「驕傲」地向斯克林傑介紹，小瑪律福先生1年級就熟練掌握了飛來咒嗎？

　　哈利也開始了反擊。德拉科自信從容地挪移騰躍，手腕微抖，迅速還擊，哈利再次摔下臺去。同樣驕傲的哈利一次一次站起來，無所畏懼地再次登上臺去。儘管德拉科出於種種考慮手下留情，哈利依然摔得鼻青臉腫、面目全非。

　　台下的斯萊特林掌聲轟動，連聲喝彩。德拉科一直是「守護者」中黑魔法防禦社的佼佼者，經常幫助高年級學生訓練1、2年級的小蛇，已經被戰鬥社內定為明年的新會員，連只招收5年級以上的學生的自由魔法俱樂部也暗地裡相中了他。

　　德拉科注意到，身旁的教父也毫不掩飾地露出了贊許的微笑，看向哈利的眼神充滿了復仇的快感。

　　驕傲的斯內普是真心想要保護莉莉的兒子，也是真心討厭長得像詹姆的哈利。哈利的衝動魯莽原本就不招他的喜愛，相較而言，德拉科就好多了。德拉科聰明有天賦，並且願意下苦功學習，這一點上比哈利強得太多。對於同樣驕傲的斯內普來說，當然是寧願接受一個有實力的鉑金小孔雀的驕傲，而不願意接受一個徒有虛名的救世主的自大，尤其那個虛名還是犧牲了他的心上人才換來的。

　　「咧嘴呼啦啦。」哈利受不了了，再也不管洛哈特的「只准用繳械咒」的規定。

　　一道白光閃過，正中哈利魔杖發出的銀光，咒語偏移了。羅恩跪倒在地，哈哈喘著大氣。

　　「塔朗泰拉舞。」德拉科也不客氣了。

　　哈利的雙腳不受控制地抽動起來，如同在跳踢踏舞。德拉科的魔杖依然指著他，他猶豫著考慮是不是現在就給波特一條毒蛇「伴舞」。

　　「該死的斯萊特林。」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西莫舉起魔杖，拉開了群架鬥毆的帷幕。

　　洛哈特滿頭大汗地在人群中勸阻拉架，可惜收效甚微。最後還是「可憐的助手」斯內普院長幫助了他。

　　分開小動物們後，斯內普懶洋洋地提議「讓波特與瑪律福繼續決鬥」。令他驚訝的是，咬牙切齒的波特萬分贊成，猶豫不決的瑪律福非常不情願。

　　幾番不疼不癢的交鋒結束，急性子的哈利再次開始使用繳械咒之外的「惡作劇」。此時，尖下巴的德拉科卻顯得漫不經心，勉強躲閃著魔咒，蒼白的臉上目光閃爍，似乎在反復考量、陰謀策劃著什麼。

　　很快，哈利就知道了答案——一條長長的黑蛇突然從德拉科魔杖裡躥了出來，重重地落在他倆中間的地板上，然後昂起蛇頭，準備進攻。圍觀的人群尖叫著，迅速向後閃退，讓出空地。

　　斯內普似乎有些詫異，旋即露出了悟的神情——身負瑪律福和布萊克兩大黑魔法世家的血統，德拉科會使用「烏龍出洞」算什麼。

　　「我來幫你。」洛哈特大聲嚷嚷著，跨前一步，狠狠一揮魔杖。黑蛇被高高拋到空中，又重重落回地面，然後，被激怒的蛇昂起頭顱，露出毒牙，徑直游向賈斯汀-芬列裡。

　　波特口中突然發出嘶嘶的響聲，黑蛇立刻停了下來，慢慢癱軟在地上。

　　「蛇佬腔，哈利波特是蛇佬腔！」

　　沉默了一會兒，禮堂內突然有人驚恐萬分地喊了起來。人們的臉上露出了驚訝、憤怒、害怕、恐懼的神情，賈斯汀更是轉身逃跑了，仿佛哈利會變成惡鬼追在他身後。人群如同退潮般散開，羅恩和赫敏也抓住哈利的胳膊，堅決把他拉走了。

　　斯內普看看德拉科，又看看哈利，先是有些意外，接著露出狡猾而老謀深算的目光。他走上前去，揮了揮他的魔杖，蛇化成一縷黑煙，消失了。

　　「回去吧。」斯萊特林院長對小蛇們命令道。

　　德拉科不動聲色地跟著大家走出了禮堂。他是故意的。安比索莫的重生條件是如此苛刻，格蘭芬多劍和長老魔杖都在鄧布利多手裡，想拿到它們談何容易？德拉科不是不想暫且低調，但又轉念一想，現在鐵三角認定自己是「斯萊特林的傳人」，時時刻刻緊迫盯人，實在不方便自己展開計畫，保全家族。倒不如索性放開手，曝光波特的蛇佬腔，分散他們的精力，轉移他們的視線。

　　哈利波特居然是蛇佬腔？這個發現讓斯萊特林們又是驚詫，又是憤怒。

　　眾所周知，蛇佬腔是薩拉查-斯萊特林的著名天賦，正因為如此，斯萊特林學院的標誌才是一條蟒蛇。難道哈利波特是薩拉查的子孫後代？同樣眾所周知，神秘人就是一個蛇佬腔，是薩拉查的後代。打敗了神秘人的格蘭芬多的救世主原來也是薩拉查的子孫，難道11年前的戰爭其實是斯萊特林家族的家事？可是，這位薩拉查的子孫為什麼被分到了格蘭芬多？這讓與格蘭芬多針鋒相對、積怨頗深的斯萊特林無法容忍。

　　格裡莫西連夜召開了首席會議，討論許久，一無所獲。

　　德拉科回到寢室，草草洗漱完後，躺倒在床上。按照鳳凰社的思維習慣，鄧布利多與金斯萊一定懷疑克裡維之死與斯萊特林有關，成天被傲羅和鳳凰社盯著終究不是好事，不方便德拉科完成安比索莫的條件。既然蛇佬腔會給波特招來敵視的目光，那麼曝光波特的蛇佬腔，可以暫時轉移鳳凰社的視線。現在，鄧布利多一定也很詫異。

　　施了魔咒的天花板夜空中「落下」大片大片的雪花，德拉科想起了父親被金斯萊騙到魔法部的平安夜，那也是德拉科一步一步被逼至「重生」的開端。

　　「德拉科，你說，為什麼波特頭上有個疤？」倚在床頭翻閱《女巫週刊》的佈雷斯仿佛不經意間問了一句。

　　德拉科苦笑一聲，剛想回答，卻發現根本回答不了這個問題——為什麼波特頭上有個疤？因為神秘人要殺他。可是神秘人用的是阿瓦達索命咒，殺人於無形無痕。是啊，為什麼有個疤？

　　德拉科心中一動，驀然想起，上一世佈雷斯也曾「不經意」地問起，當時自己正忙著嫉恨蛇佬腔的波特又搶了風頭，硬生生地忽略了這個問題。德拉科看了佈雷斯一眼，發現這個壞小子也正觀察著自己。

　　「你知道什麼？佈雷斯。」德拉科狐疑地看著朋友，「難道，你知道他為什麼有個疤？」

　　「因為他會說蛇語。」佈雷斯嬉皮笑臉地回答道。

　　「蛇語與他的傷疤有關？」熟悉佈雷斯說話風格的德拉科迅速抓住了要害。德拉科記得，前世佈雷斯一直勸阻自己不要在乎波特的出風頭。「鄧布利多未必真的想保護他」，當時的佈雷斯如是說道。

　　「蛇語被認為是薩拉查的天賦專長，可是，從未聽說波特家族與斯萊特林有什麼血緣關係。」德拉科沉吟道。波特的蛇佬腔剛曝光，斯萊特林們就把圖書館裡所有涉及巫師家譜、血脈傳承的文獻書籍借閱一空，最後，大家得出一致結論，薩拉查的末裔是剛特家族，但是那個家族在70年前就人去屋空、消失殆盡了。現在已知的薩拉查的後代是神秘人，只是不確定他與剛特家族是否有關。難道波特是神秘人的後代？看年齡差不多。眾人心中皆有此疑惑，卻無人提及。

　　看到朋友對這個話題感興趣，佈雷斯湊了過來，神秘兮兮地問道：「德拉科，都說巫師的魔力來自於魔法生物，你知道是巫師怎麼得到魔力的嗎？」

　　「聯姻。」德拉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瑪律福家族不就是瓦薩精靈與人類的後代嗎？想起安比索莫那張貪婪的臉，德拉科決定再把拉文克勞冠冕在手裡擱置一段時間。如果不是對魂器有心理障礙，德拉科真想戴上冠冕，增長點兒智慧，好好收拾一把那只精靈。

　　「聽說過『龍語者』嗎？」佈雷斯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故作深沉地問道。

　　「龍語者？上古魔法史記載，能夠與龍對話，馴服操縱巨龍的巫師。類似於蛇佬腔。」蛇佬腔並不僅僅指與蛇交談的能力，而是可以操縱蛇類。

　　「龍和人咋聯姻？」佈雷斯似笑非笑。

　　「那麼……你是說還有其他獲取魔力的方法？」德拉科覺得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快得沒有抓住。

　　「當然，根據紮比尼家族的古代文獻記載，上古時期魔法高深的巫師會用一種收割靈魂的魔咒割取魔法生物的一縷靈魂，吸收後以獲犬特殊的能力』。現在，這種魔法業已失傳。」佈雷斯頓了頓，輕聲說道，「孩子被認為是父母生命的延續，因此，這種『特殊能力』是會遺傳的。梅林就是龍語者的後裔。」

　　德拉科猛然想起《尖端黑魔法揭秘》中看到的記載——「吸收強大魔法生物的靈魂以獲得特殊能力」。德拉科坐了起來，急切地說道：「難道……難道，薩拉查他……」

　　「沒錯，你猜到了。」佈雷斯露出「孺子可教」的欠扁表情，「你大概也注意到了，紮比尼家族遺傳著蜂蜜色的皮膚。因為，紮比尼的祖先居住在紅海沿岸，擅長靈魂魔法與煉金術，曾經做過古埃及的大祭司。最高深最黑暗的靈魂魔法就是詛咒，紮比尼祖先的得意之作當屬古埃及第十八王朝的法老圖坦卡蒙陵墓的詛咒。」

　　1922年，英國的霍華德-卡特和卡爾納馮勳爵費時數十載，付出巨額投資後，終於發現了3000多年前的最年輕的法老圖坦卡蒙的陵墓。

　　接著，將陵墓洗劫一空的英國人發現，陵墓中有幾處圖坦卡蒙的詛咒銘文，有一處寫著「誰擾亂了法老的安眠，死神將張開翅膀降臨他的頭上」。另一處寫著「任何懷有不純之心進這墳墓的，我要像扼一隻鳥兒一樣扼住他的脖子。」

　　隨著墓門被開啟的同時，神秘伴隨而來。先是卡特寵愛的金絲雀被一隻眼鏡蛇吞掉了，隨後，卡爾納馮勳爵死于蚊子叮咬而傳染的不知名疾病。被叮咬的部位正是圖坦卡蒙臉上那塊傷疤的位置。

　　「法老的詛咒」一說立刻傳遍了麻瓜界，許多獲得了法老陵墓中的陪葬品的麻瓜惶惶不可終日。埃及麻瓜文物最高委員會主席哈瓦斯剛安慰麻瓜們「沒有詛咒存在」，立刻得到通知，他的妹夫去世了。

　　最後，麻瓜一致決定，將圖坦卡蒙的木乃伊遺體重新安放回陵墓。

　　提起祖先的豐功偉績，紮比尼不免心曠神怡：「那是煉金術與詛咒的完美結合——探測到人們的心靈，做出不同的處罰。埃及陷入戰亂後，紮比尼跟隨德魯伊來到不列顛成為凱爾特人的祭司。西元9世紀末，當時的家主克裡曼-紮比尼結識了外出遊歷的薩拉查-斯萊特林，成為了他的追隨者。」

　　「克裡曼-紮比尼是有史以來成就最多的家主，目前唯一存世的著作是半本殘缺不全的《元素與魔力》，書中全面收錄了中古時期殘存的煉金術以及靈魂魔法。從書目來看，克裡曼曾記載了收割靈魂、融合魂片的上古魔法。」

　　「德拉科，我從零零散散的家史記載中推斷，斯萊特林具有的是聽懂動物語言的天賦，但是，薩拉查並非天生的蛇佬腔。他，用紮比尼流傳下的上古魔法，融合了蛇的靈魂！」

　　如果真是如此，薩拉查很大膽，也很冒進。魔法是把雙刃劍，尤其是這種極其高深、絕對黑暗的魔法，稍有不慎，追悔莫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19:50

第19章 魂器之謎

　　德拉科表面波瀾不驚，心中暗潮湧動。瑪律福家族雖然不確定是否與薩拉查有血緣關係，但是確實可以聽懂動物說話。三強爭霸賽上，斯基特變成阿格馬格斯形態，在湖邊山毛櫸下與德拉科做了「訪談」——阿尼馬格斯狀態下的巫師是不能口吐人言的。（原著）

　　如果說，斯萊特林家族具有是聽懂動物語言的天賦而非大名鼎鼎的蛇佬腔，那麼，關於薩拉查的女兒嫁給了瑪律福的傳說就有據可循了——薩拉查並非天生的蛇佬腔，所以，他的女兒沒有把蛇佬腔的能力帶給瑪律福們。當然，這也只是一種猜測，也許，那位凱倫-斯萊特林系出斯萊特林，但並非薩拉查的女兒。

　　「可是，又是誰用這麼高深甚至失傳已久的上古黑魔法賦予波特蛇佬腔？」德拉科迷惑不解。

　　「當然是神秘人。」佈雷斯信心滿滿地解釋道，「我推測，這並非他所願，實屬迫不得已。我看過波特家遺址的照片和報導，明顯不是索命咒可以造成的殘骸，典型的魔法陣造就的後果。我估計，那個預言就是個圈套，神秘人上當後，情急之下收割了自己的靈魂，強行融入小波特體內——神秘人號稱『無所不能』，大概在哪裡發現了這個失傳已久的魔咒，畢竟，連波特的麻種母親都能使用『很古老的魔法』保護兒子。那道傷疤就是明證。」

　　「傷疤？」德拉科疑惑了。其實，食死徒們早就懷疑突如其來的預言是個圈套，只不過神秘人驕傲自負，剛愎自用，無人敢勸說。

　　「根據科姆維茲莊園中收藏的古老的德魯伊文獻，世界萬物由水、火、風、土構成，必具四種屬性之一，靈魂也一樣。即使是梅林，也不能隨心所欲地融合任何靈魂。相同屬性的靈魂融合過程猶如墨汁滴入清水，不同屬性甚至屬性相克的靈魂強行融合，猶如糖果掉落熱板上，違和又突兀，始終不穩定。」

　　「神秘人是薩拉查的後裔，波特是傳統的格蘭芬多，斯萊特林是水，格蘭芬多是火，水火不容。德拉科，」佈雷斯突然湊上前來，表情古怪地說道，「吃了冰耗子還會牙齒打顫、渾身哆嗦呢，強行進入屬性不合的身體怎麼可能若無其事？」

　　德拉科腦海裡轟轟作響，佈雷斯的聲音似乎遠在天涯縹緲不定，又似乎近在咫尺清晰可辨。

　　波特的蛇佬腔，有求必應室的冠冕，禁林中再次死裡逃生，教父遺留下的一半記憶，格蘭傑書中語焉不詳的敘述……這就是鳳凰社極力掩蓋的真相——大難不死的男孩兒是黑魔王的魂器之一！

　　佈雷斯不知道黑魔王事先造就了筆記本、冠冕、戒指、掛墜盒、金杯等魂器，但他確實揭開了一半真相，對德拉科乃至整個斯萊特林來說都極其重要的真相。

　　「鄧布利多知道嗎？」德拉科覺得嗓子發幹，仿佛在沙漠中不眠不休地跋涉了三天三夜。

　　佈雷斯躺倒在床，盯著頭頂的綠色帷帳，似在喃喃自語：「鄧布利多比我偉大百倍，我都能想到……」

　　聽了佈雷斯的話，德拉科想哭又想笑。是啊，鄧布利多怎麼可能不知道？憑著對鄧布利多的瞭解，這位和藹可親的白巫師是不會放過「魂器哈利」的，即使是已經犧牲的手下拼死保護的唯一後裔。哈利波特，不過一頭待宰的豬玀而已。德拉科，你居然與一頭待宰的豬爭強好勝了7年，你可真丟人！

　　「為什麼鄧布利多還要留著哈利？」德拉科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也很奇怪。不過，我估計這與波特沒有被神秘人侵佔身體有關。」

　　「侵佔身體？」

　　「巫師的魔力與靈魂緊密相關。文獻記載，上古時期有個巫師吞沒了人首獅身蠍尾獸的靈魂，結果他收割的魂片過大，反而影響了他的本性。半夜時分主魂力量最弱的時候，獸性大發，咬開了妻子的喉嚨，掐死了自己的孩子。打個比方，主魂好比清水，魂片好比墨水，墨水太少，吸收的魔力不強，墨水太多，清水也成了墨湯。所以，這個黑魔法是很危險的。」

　　古老巫師家族將時間、空間和靈魂列為禁忌實屬經驗教訓。

　　「波特不過是一個未成年巫師，成績平平，除了波特家族的飛行天賦再無出眾之處，沒理由無法被強大的神秘人的靈魂控制。但他依然神志清醒，行為正常，可見，神秘人並沒有佔據他的身體。」

　　德拉科越來越佩服這位「人面桃花」的朋友了：「這麼說，鄧布利多認為，神秘人的靈魂似乎並不僅僅存在於波特的身體裡。」

　　「應該是這樣。最瞭解你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敵人。鄧布利多與神秘人爭鋒相對數十年，估計相互之間都瞭若指掌。把波特留下來，大概是想為之後的戰爭佈局。所以，鄧布利多一直宣稱，神秘人只是『消失』，一定會回來的。恐懼來自於未知。人們害怕神秘人回來，就將對神秘人的恐懼變成對斯萊特林的仇恨。可憐的斯萊特林，我們命苦，只好被大家繼續提防、排斥、打壓。」

　　重生後看見主賓席上的鄧布利多，德拉科不止一次地想沖上去大聲質問，為什麼不公佈黑魔王製作魂器的事實？為什麼不揭露黑魔王是迷情劑的混血產物？為什麼不向黑魔王發出決鬥邀請？為什麼每個人只需知道「應該知道」的那部分計畫？為什麼不能給予人們自行判斷、自行選擇的權力？用波特算計黑魔王，用莉莉鉗制斯內普，很有趣嗎？校長！

　　德拉科雙眼朦朧，淚流滿面。不知何時，佈雷斯來到了他的身側，將他的頭顱緊緊摟在懷中，下頜抵住他的頭頂。

　　「為什麼？為什麼？他不是神秘人最害怕的人嗎？為什麼他自己什麼也不做？」德拉科似乎在問佈雷斯，又似乎在問旁人。

　　良久，佈雷斯悶聲答道：「這就是我討厭鄧布利多的原因。明明是他與神秘人的矛盾，卻演變成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的戰爭。」

　　鄧布利多就任校長前，傳統斯萊特林的布萊克家族還可以光明正大地與傳統格蘭芬多的波特家族聯姻。鄧布利多就任校長後，西裡斯進格蘭芬多引起的卻是家族的恐懼與憤怒。

　　今年的暴風雪特別猛，昏暗的天空像是一張撕破了的床墊，鵝毛大小的雪花在空中輕舞飄蕩，紛遝而至，很快為地面蓋上了一層厚密的白色絨毯。

　　哈利心亂如麻，為了擺脫「克裡維之死」的嫌疑，他和赫敏、韋斯萊一直支持「斯萊特林密室怪獸殺人說」，並且試圖調查尋找「瑪律福是斯萊特林的傳人」的證據。誰知，自己竟然當眾暴露自己是一個蛇佬腔，是「斯萊特林的傳人」。偷雞不成反蝕把米，現在連格蘭芬多都認為自己是兇手。

　　剛才在圖書館裡，哈利原本想找賈斯汀解釋自己並沒有指使毒蛇攻擊他，卻無意間聽見賈斯汀的朋友厄尼-麥克米爾宣稱他是一個「真正威力無窮的黑巫師」，神秘人不希望又出現一個魔頭與之較量，才試圖先下手為強。如果不是厄尼長得人高馬大，哈利真想沖著他的鼻子狠狠來一拳。（原著）

　　哈利心情不好，也就沒有注意腳下，在一個昏暗的走廊裡猛然被絆倒。借助遠處火把的光線，哈利眯起眼睛，終於看清了絆倒他的「物體」——躺在地板上渾身僵硬的賈斯汀-芬列裡！哆嗦了半天，哈利大著膽子摸了一下，發現他冰涼似雪，早已死去多時。

　　霍格沃茲沸騰了。

　　一千年前，在魔法界危急存亡之秋，在巫師界悲慘蕭條之時，四巨頭建立了層層防護的霍格沃茲，力求保護和教導未成年的小巫師。因為，他們是魔法界未來的希望。現在，本應是小巫師們溫馨安全的家，反而成了前所未聞的恐怖屋和毛骨悚然的修羅場。

　　鄧布利多仔細查看著賈斯汀的屍體。驚恐萬狀的神情凝固在臉上，呆滯無光的眼神看向天花板，渾身皮膚青紫腫脹，頸側有兩隻又深又細的小孔，邊緣焦黑起皺，傷口幾乎流不出鮮血。

　　「鄧布利多，我要把波特帶走。」胖胖的福吉部長狠狠擦著額頭上的冷汗。

　　又死了一個，霍格沃茲被詛咒了嗎？現在壓力最大的不是遠在蘇格蘭的鄧布利多，而是他這個近在倫敦的魔法部長。外國記者和學生家長快把辦公室擠炸了。福吉憤怒地看向鄧布利多。什麼見鬼的救世主！什麼黑魔王一定會回來！全是騙人的把戲。那個人走了，不會回來了。倒是這個救世主，打一入學就沒好事發生。

　　「波特在這裡也挺危險的，倒不如先行離開霍格沃茲。」雖然不喜歡鄧布利多，但考慮到調回魔法部的事，斯克林傑覺得有必要幫部長打個圓場，「好幾次他都『碰巧』出現在兇殺現場，要是下一回不小心『提早』到場……」

　　「不，沒有證據證明有罪，那就是無辜的。」鄧布利多的態度也很堅決。對比兩起事件，他心裡大致有了數。只有哈利留在霍格沃茲，才能找出那個兇手。湯姆，50年前的案件終於要真相大白了嗎？

　　「鄧布利多，這次死的學生不一樣，再這樣下去，事情會越來越棘手的。」福吉急眼了。

　　上次死的是送奶工的孩子倒也罷了，那個父親相信孩子出了交通意外。這次可麻煩了，賈斯汀本來是要去麻瓜的伊頓公學念書的，現在死在霍格沃茲，他的父母豈肯善罷甘休？能送孩子去伊頓公學的家庭哪裡是好打發的。整個逆轉偶發事件小組全員出動，忙到現在還沒有修改完麻瓜們的記憶——貧居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與小賈斯汀常來往的麻瓜太多了。

　　無論福吉和斯克林傑如何磨破嘴皮，軟硬皆施，鄧布利多始終堅持己見，不為所動。雙方最終鬧得不歡而散。

　　想到還可能出現的受害者，面色鐵青的福吉千叮萬囑金斯萊帶人「盯著波特」。想到要留在霍格沃茲過聖誕，憂憤不已的斯克林傑甩門而去。

　　聖誕將至，學生們爭先恐後地手持車票，登上霍格沃茲特快。波特受不了他們的指指點點、嘀嘀咕咕，他們也受不了波特的憤怒目光與怨恨神態。偌大的城堡裡的學生頃刻間只剩下哈利、赫敏和韋斯萊兄妹五人，還有，德拉科。

　　經歷了上一世的家庭劇變和慘絕人寰，德拉科認為自己的爭強好勝之心早已蕩然無存。誰知，鳳凰社總能以獨特的方式提醒他，德拉科-瑪律福的修為還遠遠不夠。

　　德拉科討厭那個珀西，真是個自負的傢伙，佩戴著級長徽章神氣活現地在斯萊特林的地下走廊裡走來走去，美其名曰「動盪時期支持學校的工作」。德拉科更討厭那個唐克斯，真是個丟臉的傢伙，加入傲羅已滿3年了居然還是拿不到「藍方片」——魔法部規定，傲羅見習期為3年，通過訓練、沒甚大錯則可成為正式傲羅。正式傲羅的袖口縫了一個印著黑色A的藍色菱形袖標。

　　令德拉科氣憤的是，這位同樣流著布萊克血液的「表姐」總是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著他，不時地與波特等人小聲議論。

　　惹不起總能躲得起。吃完豐盛的聖誕大餐，德拉科自行回到「守護者」的練習室裡，拿著二手魔杖練習從禁#書上學來的新魔咒。現在，他可以不用在同學面前「裝嫩」了。

　　在強勁有力的咒語衝擊下，木偶傀儡或化為塵土灰燼，或變為焦炭黏膏，或閃爍不詳的各色光芒，或散發可怖的陰冷氣息。威力巨大的黑魔法果然惹人癡迷，令人沉醉！

　　揮揮魔杖，綠色的時間指數浮現半空，9點正。德拉科擦拭乾淨額上的汗水，仔細收拾好練習室裡的殘骸。

　　「守護者」有自己的古靈閣金庫，擁有充裕的活動資金，囤積了富足的訓練物資，根本不用擔心缺少練習器材。貴族們的捐款保證了「守護者」沒有霍格沃茲一分一毫的投入，依然自行運轉，存在至今。

　　一個人留校過耶誕節也是好處的，起碼可以自行安排作息時間。德拉科走出訓練室，向學院公共休息室走去。他迫切地想泡個澡。被汗水浸濕了的衣服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突然，德拉科看見走道裡出現了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德拉科心中一驚，難道兇手竟然是兩個人？

　　高度緊張之下，德拉科拔出了二手魔杖，閃身躲進一個走廊的拐角內。小心地探出頭去，借著牆上跳動不定的火炬光芒，德拉科認出了這兩個傢伙——珀西-韋斯萊和韋斯萊雙胞胎之一——德拉科也不確定他是喬治還是弗雷德。他們想幹什麼？

　　德拉科從陰影裡走了出來。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心中厭惡，語氣也就不善，「漆黑的走廊裡亂逛很不安全。」言下之意，愛闖禍的格蘭芬多們，你們在斯萊特林的地盤上出了事會連累我的。

　　「嘿！有你當然不安全，你這個……」一臉憤慨的珀西被弟弟狠狠拉了一把。

　　德拉科驚詫無比，珀西雖然令人討厭，但他是一個有野心的韋斯萊，官腔十足，冷漠自私。如此衝動實在不像平日裡的表現。

　　「那個，瑪律福，你應該對級長表現得尊敬些。」說到「級長」一詞，珀西表現得不情不願。

　　德拉科沒有吭氣，他感覺到這兩人不對勁，很不對勁。

　　兩個韋斯萊互相看了一眼，喬治或弗雷德輕咳一聲，嚴肅地說道：「我們奉鄧布利多校長的命令，來問你一些事情，你要如實回答。」

　　德拉科冷冷地看著他們，拖長聲調問道：「你又是誰呢？紅毛。」

　　「注意你的措辭，瑪律福。」喬治或弗雷德顯然被激怒了，這次換成珀西拉住他。

　　「你都沒名字，我怎麼稱呼你。」德拉科嘴裡滿不在乎地回答著，右手暗自攥緊了魔杖。

　　「喬治。」「弗雷德。」兩個紅頭髮驚恐萬分地對視著。

　　德拉科揚了揚眉，「好心」幫他們轉移了話題：「校長讓你們來問什麼？」

　　「關於斯萊特林繼承人的事情。」珀西挺了挺胸膛，紅頭髮弟弟趕忙接上話，「鄧布利多校長說，你必須停止下來，否則他不會放過你的。」

　　兩個韋斯萊一眼不眨地盯著德拉科的臉，帶著一種期盼，仔細觀察著他的面部表情。

　　德拉科冷笑一聲，慵懶地回答道：「轉告鄧布利多，我要看看他怎麼不放過我。」

　　「你就是斯萊特林的繼承人？這麼說果然是你打開了密室。」珀西看起來非常高興，他的弟弟也樂得合不攏嘴。

　　「不，我是斯萊特林繼承人的助手。」德拉科拖長了音調，「你們要找的斯萊特林繼承人是我們院長，就在你們身後！」

　　斯萊特林院長的威名素來能止小兒夜啼，兩個韋斯萊面帶驚惶，速速回頭，身後的走廊空曠陰暗。被騙了！

　　突如其來的咒語的光芒如撕裂天際的閃電，瞬間照亮了走廊牆壁上的粗石。兩個格蘭芬多一左一右歪倒在牆角，他們的面孔如同發酵中的麵團，慢慢起著變化。

　　「聖人波特，小跟班韋斯萊。」雙唇輕啟，舌音緩吐，輕蔑之意令韋斯萊怒火中燒，怨毒之感又令波特不寒而慄。恍惚間，哈利有了種錯覺，他變成了一隻被毒蛇盯住了的青蛙。

　　德拉科低頭俯視著「未來」的生平死敵，一種復仇的渴望在胸腔中如岩漿湧動。抓捕父親的韋斯萊，脅迫母親的波特，現在，他只要一抬腳就能踩斷他們可憐的脖子。

　　「複方湯劑，哪裡來的？」德拉科明白，現在不是斬草除根的好時機。真正的瑪律福要學會沉穩理智，冷靜自持。

　　哈利立刻抿緊嘴角，生怕驚恐之下答案脫口而出。原計劃是由聰明的赫敏變成米麗森去套話，謊稱家中有事，又回到了霍格沃茲（原著，好笨的藉口）。誰知，赫敏拿到的是貓毛，直接進了醫療翼。哈利和羅恩只好親自上陣，臨時偷了雙胞胎的一套校服，又在珀西的紅茶裡放了安眠藥。沒想到瑪律福這條毒蛇太狡猾，竟然識破了，現在他們反受其制。

　　波特那副時刻準備英勇就義的模樣讓德拉科心生厭煩，手腕微動，輕抬魔杖，「攝神取念」——笑眯眯的唐克斯，貼著傲羅標誌的藥劑瓶，變成暹羅貓的格蘭傑，喝了放了安眠藥的紅茶的珀西，找不到校袍的雙胞胎，以及……

　　他一把揪起哈利亂蓬蓬的頭髮，一下，兩下，三下……毫不留情，上下其手，不停拔扯。很快，德拉科兜裡就有了一小把長短不一的黑髮。

　　哈利痛得淚眼朦朧，齜牙咧嘴。剛想張嘴抗議，眼前是一片突如其來的黑暗。

　　拎著空間藥箱，德拉科熟門熟路地摸進了有求必應室。耶誕節期間霍格沃茲人煙稀少，傲羅進駐防守在住著救世主的格蘭芬多塔，有求必應室又位於主樓八層，同層的校長辦公室造成了「燈下黑」的心理，難免心存僥倖，戒備鬆弛，這倒成全了德拉科的「雞鳴狗盜」之舉。

　　如法炮製地畫好魔法陣，德拉科打開藥箱，獰笑著抓出一隻僵硬的老鼠，狠狠摜在魔法陣中。這是德拉科用哈利衣兜裡殘餘的複方湯劑偽裝成哈利的模樣，讓金妮從羅恩宿舍裡抓過來的——萬幸中途碰見了「波特夫人」，否則只好冒險進入金斯萊駐守的格蘭芬多塔。

　　反咒的光芒擊中了寒磣少毛的老鼠。地上出現了一個腦袋，緊接著是四肢，很快，一個皮膚骯髒、長相猥瑣的男子出現在眼前。稀薄的淡色頭髮蓬亂不堪，頭頂上還禿了一大塊，尖尖的鼻子和圓溜溜的小眼睛還帶有耗子的特色。石化咒的效果還未退去，他的呼吸急促無力，眼睛向門那邊一溜又趕快收回來。

　　「你好，斑斑，哦，不，彼得-佩迪魯。」德拉科愉快地打著招呼，「你也許還不認識我德拉科，但你一定不會忘記我的父親盧修斯。」

　　尖嘴猴腮的彼得鼠目飛轉，石化的面肌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眼中流露出驚訝與戒備的神色。是因為自己也是食死徒，所以不害怕黑魔王「最倚重的左右手」的兒子嗎？

　　帶著壓迫性，德拉科慢慢地蹲踞在魔法陣旁，面帶奚落地說道：「你一定很想向你的主子效忠吧？我成全你。」

　　德拉科想告訴彼得，在瑪律福莊園，你是如何狐假虎威地對家養小精靈吆五喝六，你是如何狗仗人勢地對瑪律福家主冷嘲熱諷，你是如何恃強淩弱地對瑪律福夫人指手畫腳……奴才做了主子比主子還要狠，因為奴才的眼裡只有主子和奴才兩種人。然而，受安比索莫的魔法契約所限，德拉科想要為彼得「解惑」，卻心有餘而力不足。

　　「安比索莫，筆記本。」

　　一本破舊的麻瓜筆記本掉落腳邊。德拉科拿起筆記本魂器，故意慢慢地懸至彼得的頭頂。這是黑魔王最厲害的魂器，德拉科將淨化它的「榮光」賜予「未來」的黑魔王最倚重的僕人，瑪律福最痛恨的格蘭芬多之一。看到彼得眼中越來越濃厚的恐懼和絕望，德拉科殘忍地笑了，目露凶光，表情猙獰。筆記本離彼得缺發少毛的頭頂越來越近……突然，彼得猛然躍起，一頭撞向德拉科的下頜。

　　德拉科猝防不及，一下子向後倒去，重重摔進一堆破損殘缺的桌椅中。騰起的灰塵嗆得他睜不開眼睛，手背似乎被傢俱尖利的棱角割破，傳來一陣劇痛，火燒火燎。

　　出其不意，攻其無備。彼得一擊得手，立刻爬起來向門口竄去。11年前，在與西裡斯的生死追逐之間，尚能以一個魔咒炸掉半條街，擊斃13名麻瓜，伺機逃走。隨後又長期隱匿在鳳凰社成員家裡，彼得-佩迪魯又怎會是尋常角色？

　　灰頭土臉的德拉科心裡躥起一團火，他忍住疼痛忿然起身，奮力向彼得追去。

　　統統石化，障礙重重，四分五裂，粉身碎骨，鑽心剜骨……魔咒光芒，左沖右突，魔力之下，殘屑紛飛。彼得在雜物堆裡連轉了幾個圈都不能順利脫身。

　　情急之中，彼得迅速收縮身子，變成一隻老鼠，消失在雜物堆的微小縫隙裡。氣急敗壞的德拉科狠狠一揮魔杖——魔鬼火焰！

　　巨大的火蟒急速躥出，熾烈的身軀在有求必應室裡橫衝直撞，肆意碾壓。舊書堆燃了，石膏像化了，鐵支架熔了。火光中，一個矮小的身軀猛然立起，又哀叫著倒下。德拉科臉上露出殘忍的快意，手一揚，筆記本正好落入火蟒口中。厲火映在他的眼裡，赤紅似血……

　　烏黑沉重的十字架矗立在灰暗破敗的磚樓尖頂上，沒有玻璃的窗戶散發著陰寒潮濕的氣息，庭院裡坑坑窪窪的碎石子路面覆滿了久未打掃的落葉，黑髮幼童罩著破舊不合身的麻瓜衣服，磕碰凹癟的鋁制餐盆伸上前去，半塊幹硬的粗制麵包掉落盆中，隨即被一隻污穢的手搶走……

　　「愚蠢的小巨怪！」

　　熟悉的咆哮聲似炸雷般響起，德拉科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響。強忍著刀鋸斧斫般的頭疼，德拉科奮力睜開酸痛的雙眼，看見一身黑袍的教父滿面怒容，正沖著自己大噴毒液：「你腦子裡進了弗洛伯黏蟲嗎？居然不生火爐，不蓋被毯，就這麼直接躺在沙發上！」

　　「教父。」話一出口，德拉科自己也嚇了一大跳，嗓音粗啞生澀，仿佛喉嚨裡撒了一把炒熱了的鐵砂。

　　斯內普皺緊了眉頭。今天是他輪值巡夜，先是那個格蘭傑突然變成了貓，看起來很眼熟，特別像米麗森養的馬丁。接著珀西宣稱自己在宿舍裡被人下了藥，傲羅把整個格蘭芬多塔翻了個底朝天也沒發現異常——除了雙胞胎的違禁品。

　　就在剛才，他在門廳裡抓住了從掃帚間裡跑出來的波特和韋斯萊，活像兩隻吃了迷情劑的格蘭芬多地精，走起路來跌跌撞撞，還敢撒謊說他們不記得在幹什麼。該死的波特，不知道現在城堡裡很不安全嗎？該死的韋斯萊，總是攛掇愚蠢的波特違反校紀，四處闖禍。

　　當滿腹牢騷的魔藥大師回到地窖，發現自己的教子竟然躺在陰冷的公共休息室沙發上，衣不解帶，兀自沉睡，臉上呈現不健康的潮紅。怎麼這些小巨怪沒一個省心的！

　　「回宿舍去睡，德拉科，不要關門。」斯內普決定先為教子熬點魔藥。

　　德拉科撐住身下的沙發，勉強支起上半身，只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壁燈的光線瞬間黯淡了……


第20章 元兇揭曉

　　魔法界什麼都比麻瓜界落後，唯獨醫療一項遠勝麻瓜。一劑藥水灌下肚，德拉科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又恢復了生龍活虎。

　　德拉科仔細回憶，卻怎麼也想不起自己是怎樣從著了火的有求必應室回到地窖的，仿佛有人用橡皮擦抹去了路途上的記憶。他多次悄悄來到八樓，想打開有求必應室查看一番，誰知，怎麼也進入不了這個房間。

　　據德拉科所知，可能有兩種原因，一是這個房間碰巧有人在使用，二是這個房間的魔法陣已經被厲火咒完全毀壞了。上一世，克拉布的厲火咒燒毀了有求必應室和魂器冠冕，戰後經歷了繁瑣的修復程式才重建了有求必應室。

　　無論是何種緣故，德拉科又是慶倖又是不安。

　　慶倖的是，他上次試圖淨化的是筆記本魂器，燒了就燒了，要是那些安比索莫索要的魂器，他現在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不安的是，他每晚都會做夢，夢見一些前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場景——寒冷狹小的房間，粗制簡陋的傢俱，黑暗可怖的懺悔室，冰涼發酸的菜湯，隔夜幹硬的黑麵包，陰暗潮濕的山洞，高高吊起的兔子，不斷蠕動的毒蛇，無風自動的手絹，突然摔倒的對手，酗酒貪財的女人……以及，在中世紀魔法史上才能讀到的謾駡——魔鬼的孩子，你應該被釘在火刑柱上；仁慈的上帝，請狠狠懲罰這個小惡魔；殺死他，殺死他，他是魔鬼的僕人！

　　德拉科每每從夢中驚醒，總會發現已然一身冷汗。

　　一個人的聖誕假期無聊落寞卻也自由自在。清晨到湖畔林邊漫步遛鷹，上午躲在宿舍裡偷看禁*書，下午向教父學習魔藥，晚上回到地窖裡練習黑魔法……2周時間一晃而過，今晚潘西他們就要回來了。想到這裡，德拉科不禁有些興奮。

　　「哦，鄧布利多校長，我的公雞全死了。」

　　穿著鼬鼠皮大衣的海格沖進禮堂，淩亂血腥的雞毛沾了一身。正在吃早餐的德拉科眉頭微蹙，放下了切割好的雞蛋火腿三明治。

　　「昨晚，就在昨晚。」情緒激動的海格張開棕櫚葉般的巴掌上下揮動，仿佛在擊打殺死公雞的兇手，「一定是黃鼬幹的，他們總是咬斷雞脖子。校長，你能為雞棚施一個咒語嗎？」海格滿心期盼地看著校長。自從去年被威森加摩處罰後，他再也不敢私藏魔杖了。

　　「當然，我很樂意，海格。」白鬍子的校長今天穿了件紅色的聖誕老人大衣，頭上戴著尖頂的聖誕帽，如果再背上一隻白布口袋，就可以坐著馴鹿雪橇出發了。

　　「為什麼不坐下來一起吃些水果蛋糕呢。」鄧布利多發出了邀請。人輕言微的德拉科只好眼看著半巨人坐在波特身旁、自己的對面。

　　「繼南瓜之後，霍格沃茲宣佈與雞也有仇嗎？」潘西看著「豐盛」的晚餐，烤雞翅，炸雞腿，燒雞胸，煎雞排……中午她剛在火車上吃過了家裡帶來的法式酒釀雞。

　　「昨晚，獵場看守的公雞全死了。」德拉科心裡有些不安。

　　他記得前世是被黑魔王「鬼上身」的金妮殺死了公雞，可是據他觀察，小姑娘沒什麼異常。難道其他魂器陰差陽錯地進入霍格沃茲了？還是因為自己涉足了命運之河？

　　想到這裡，德拉科心裡像有100只貓兒在抓撓。他恨不得馬上飛到小漢格頓村剛特老宅裡，把回魂石戒指拿到手，再闖進古靈閣，把赫奇帕奇金杯收入指環。現在，他有點兒理解「喜歡操縱人心」的鄧布利多了，事態不在掌握之中的感覺實在不好受，尤其是關係到你視若珍寶的一切。

　　「原來我們是在為公雞『善後』。」佈雷斯的插諢打科緩解了德拉科心頭的忐忑，「是誰幹掉了獵場看守的公雞？那個兇手嗎？」

　　「那個兇手精神不好，正在研究老鼠呢。」希歐多爾下巴微點，指向格蘭芬多長桌。

　　德拉科看了眼單手撐頭的波特，他正拿叉子戳著眼前餐盤裡的番茄雞肉醬義大利面，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在他身旁，韋斯萊正擺弄著寵物。

　　「哈利，我一定瘋了。我覺得斑斑不是斑斑，你說，斑斑是不是斑斑？」羅恩疑惑地拉了拉斑斑的禿尾巴。這只貪吃貪睡的老鼠怎麼突然轉性了，不吃不睡，也不愛動，就像傻了一樣。

　　「它就是斑斑，你看，他前腳少了一根指頭。」哈利有氣無力地回答道。

　　自從他倆在掃帚間裡醒過來後，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仿佛大腦皮層被人挖去了一塊。赫敏變成貓躺在醫療翼裡，他們去看望時，赫敏悄悄問起瑪律福與斯萊特林繼承人的關係。可是，他們怎麼也想不起自己喝了複方湯劑後發生的事情。

　　「別擺弄老鼠了，羅奈爾得！很噁心的。」金妮皺著眉頭，不高興地輕聲訓斥最小的哥哥，然後，羞澀地看了哈利一眼，臉又紅了。

　　哈利疑惑地看了看金妮，最近，這個小姑娘也很反常。以前金妮見到自己總是害羞地逃走，或者一聲不吭地低下頭去，現在卻總是露出一副期盼不已的表情。

　　聖誕假期過後，校董會12位校董突然一致通過決議，重新調整校長與副校長的許可權分工。副校長尤迪安-埃裡克分管內務、紀律和後勤，同時，協助校長管理教學、招生、安保和教工招聘。明眼人都看出來了，埃裡克的許可權迅速擴大。除非鄧布利多寸步不離城堡，否則，埃裡克將成為當之無愧的「代校長」。

　　德拉科注意到，坐在教工席上的鄧布利多雖然表面若無其事，繼續與埃裡克談笑風生，但是投向埃裡克的目光充斥了更多的探究與懷疑。

　　德拉科不禁對父親敬佩萬分——尤迪安-埃裡克與聖徒無關，與食死徒無關，與美國魔法部也無關，他確實是一個家世清白、絕對中立的巫師。這一點，大大出乎鄧布利多的預料，也大大出乎德拉科的預想。他一直以為父親會找一個討厭鄧布利多的人與老校長搗亂。

　　誰知，盧修斯知道鄧布利多生性多疑，故意拜託奧蘭多推薦了一個普通的專心教育的巫師。現在，鄧布利多對埃裡克的過多關注純粹是在浪費自己的精力，也許，還白費心機地動用了鳳凰社的力量進行調查監控。

　　水無常形，兵無常勢，攻城為下，攻心為上。盧修斯-瑪律福，真正的瑪律福，真正的斯萊特林。

　　情人節，洛哈特的十二矮子照常騷擾了霍格沃茲，而金妮的音樂賀卡同樣愉悅了四個學院。

　　「他的眼睛綠得像醃過的蛤蟆……」，皮皮鬼將歌曲傳唱了足足4個月，斯萊特林們聽到後總是很捧場地大聲鼓掌。為此，原本就心煩意亂的鐵三角與低年級的小蛇們衝突不斷。

　　復活節假期，2年級學生要開始為即將到來的3年級選課了。德拉科不想選修保護神奇生物課，他試探著給盧修斯寫信，「徵求」父親的意見。盧修斯很快回信了，大段堆砌的華麗辭藻之後明確指出，瑪律福名下有不少珍稀魔法生物的繁殖基地和天然養殖場，沒有保護神奇生物課的OWLS和NEWS證書的瑪律福是不易得到其他股東信任的。

　　家信末尾，盧修斯好心「告知」，高爾的兒子葛列格里和克拉布的兒子文森特「非常高興」選了這門課。

　　德拉科無語。尺有所短，寸有所長。高爾和克拉布看似笨拙，但家族遺傳著馴養禽類和草食性動物的天賦。無論多麼難以馴養或奄奄一息的禽類和草食性動物到了他們手裡，很快就能變得皮毛光滑，毛色鮮亮，萌發勃勃生機。

　　兩個家族在麻瓜界經營著乳肉畜牧業、禽蛋業和食品副食品加工，對角巷每賣出10磅牛羊肉，有6磅來自這兩個家族的麻瓜產業，霍格沃茲的每一杯牛奶中有半杯來自兩個家族控股的牧場。葛列格里和文森特，你們不選保護神奇生物課實在愧對祖先畫像。

　　「德拉科，你選了哪些課？」潘西的詢問打斷了德拉科的感慨，「我父親讓我根據興趣『自行選擇』，但他暗示所有的課都『很有用』，除了麻瓜研究。」女孩總是要嫁人的，老帕金森既希望繼承人優秀，又心疼獨女太累。

　　「我也在想呢。」德拉科萬分苦惱。

　　上一世選了除麻瓜研究以外的所有課程，實在辛苦。尤其是那個占卜課，足足聽了5年的瘋言瘋語。這輩子他的「功課」更多，要找魂器，要找死聖，要保全家族，要延續榮耀……哪兒那麼多功夫去上那些無聊的課。但是，父親說得也對，沒有足夠多的證書又如何取得「生意夥伴」的信任？更談不上延續鉑金榮耀。

　　這時，佈雷斯神神秘秘地湊了過來：「在考慮是否要選修占卜課嗎？是得好好思量一番。占卜課的教授就是預言神秘人將會敗於『七月末出生的男孩』的西比爾-特裡勞妮。」

　　西比爾是著名的占卜家卡珊德拉-特裡勞妮的玄孫女，但她並沒有繼承家族的預言天賦，平日裡胡言亂語居多，卻在13年前做出了著名的預言。到底是西比爾的預言致使黑魔王失敗，還是黑魔王的失敗致使西比爾成名？答案不得而知。

　　雖然對西比爾心存疑慮，但是，占卜是一項歷史淵源早于古希臘文明的非常悠久的魔法傳統。作為古老的純血巫師家族成員，為一個西比爾不研習占卜實在是因噎廢食。

　　最終，德拉科選定了古代魔文、算術占卜、保護神奇生物和占卜課，一如前世。

　　赤發飄逸的中年男巫一揮魔杖，破舊老式的衣櫃立刻燃燒起來，再一揮魔杖，衣櫃依然完好無損。

　　星稀月朗，塔樓林立，巍峨的城堡高聳入雲，白色的小船劃破鏡面般的黑湖。

　　數百隻蠟燭懸浮在燈火輝煌的大廳上空，分院帽剛碰到黑色的頭髮就使盡全身力氣大喊「斯萊特林」，穿著二手袍子的小巫師興奮地注視著一切，不經意轉頭間正對上老巫師懷疑探究的眼神。

　　蔑視的目光如孤兒院中的同伴，涼薄的譏諷似刀刃穿心，毫不留情的惡作劇留下一片淤血傷痕。

　　繁長拗口的咒語隨口詠誦，強大的魔力自杖尖噴薄而出一擊必中，昔日的「敵人」俯首稱臣，旁觀的同學心悅誠服。

　　蛇形標記銘刻在水籠頭的一側，嘶嘶的聲音響起，漱洗間內的石台迅速消失，一個巨大的黑影自洞口慢慢探出身軀，拉文克勞的女生猝然倒地。

　　半月眼鏡後的目光充滿了穿透力，打量自己的眼神仿佛看清了五臟六腑。

　　學校即將關閉，八腳怪獸，半巨人，特殊貢獻獎……

　　德拉科覺得自己的夢境越來越不正常了，場景逐漸從陌生的環境轉為熟悉的城堡。那是霍格沃茲！他終於明白自己惹到了什麼！

　　「小德拉科，你說，為什麼我戴上這頂冠冕並沒覺得變聰明？」安比索莫得意洋洋地展現著自戀情懷，「一定是我太聰明了，拉文克勞冠冕也不能為我增長半分智慧。」

　　「我想是因為這頂冠冕只能增長人——類的智慧。」德拉科心急如焚，毫不留情地嘲諷他。精靈瞧不上人類，巫師同樣看不起其他魔法物種。

　　「你很困惑，德拉科？」安比索莫終於「意識」到德拉科是有備而來，有事相求。

　　明明可以讀懂我的思想，非要裝腔作勢擺出無辜模樣。德拉科暗自腹誹。

　　不滿歸不滿，德拉科還是說明了來意：「我想我被黑魔王的魂片附體了。在有求必應室裡，我的手被割破了，當時手裡拿著筆記本魂器，鮮血一定流到上面了。」

　　德拉科前思後想，終於意識到自己在有求必應室裡並沒有給手背療傷，隨後教父也沒有發現傷口，那麼，很可能是那個魂片幹的事。墨水都能喚醒黑魔王，何況飽含魔力的純血巫師鮮血？

　　世事難料，造化弄人，現在德拉科成為了黑魔王的「魂器」，而是還是被力量最為強大的魂片所附身。算不算作繭自縛？德拉科嘴裡一股苦澀，心中一片迷茫。

　　「難道一直以來都是你在霍格沃茲大玩『吸血迷情』？」安比索莫故意做出大驚失色的表情。德拉科知道，這只該死的精靈在報復他剛才的嘲諷。

　　德拉科沒好氣地回答道：「怎麼可能，我是在聖誕假期裡才被魂器影響了的。」現在都好幾個月了，霍格沃茲沒有出過一起凶案，也許，那個兇手已經金盆洗手了。倒是自己，搞不好會放出蛇怪來場「石化舞會」。魔法部早已失去了調查案件的耐心，他們現在只想要個結果。一定會把所有的罪責都算到瑪律福頭上，想一想都不寒而慄。

　　「那你擔心什麼？」安比索莫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怎麼可能不擔心！要是我變成黑魔王怎麼辦？」德拉科低吼道，「好歹瑪律福也有瓦薩精靈的血統，你要眼睜睜地看著我變成黑魔王嗎？你到底是不是精靈王啊，連這點『小事』都搞不定！」

　　「別生氣，別生氣。」安比索莫好脾氣地又哄又勸，「你的朋友佈雷斯不是告訴你該怎麼做了嗎？」

　　「佈雷斯？」德拉科困惑地看著安比索莫。

　　「主魂好比清水，魂片好比墨水，墨水太少，吸收的魔力不強，墨水太多，清水也成了墨湯。」安比索莫懶洋洋地複述著佈雷斯的話。

　　「魔力與靈魂密切相連，增強自己的魔力就是增強自己的靈魂，也就是在增多自己的『清水』。你身上流著瑪律福和布萊克兩個著名的黑巫師家族的血液，難道打算繼續像上一世那樣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挑釁波特，而忽略自身的魔法訓練嗎？與公與私，都說不過去啊。其實，我挺樂意看到你被魂片附體，起碼可以督促我的子孫『自強不息』。」

　　德拉科恍然大悟。自己是20歲靈魂轉世重生，遠比12歲要強大得多。在殺死彼得前，自己先是在「守護者」訓練室裡練習了很久的魔法，耗費了大量魔力，隨後又在有求必應室裡用大量魔咒對付彼得，因此黑魔王才能乘虛而入，短暫地控制了自己。但是，12歲的軀體比較幼嫩年輕，體力遠遠不足以支撐高強度、超極限的行動，所以，自己很快也躺倒在公共休息室的沙發上睡死過去。

　　當第二天精力恢復後，黑魔王的力量最大的魂片也僅能帶給自己夢魘，而不能像對待11歲的金妮那樣半夜「鬼上身」。從某種意義上講，自己也算因禍得福，平白增添了更為強大的魔力。也許，就像秋張常掛嘴邊的話，「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東方人說話雖然神神秘秘，但卻深有見地，頗具道理。

　　「安比索莫，我就知道向你請教沒有錯。」心情大好的德拉科不失時機地送上奉承。

　　「哦，我聽了真高興。」安比索莫閃動著長長的精靈耳，臉上掛著得意的微笑，「你總算有幾分『真正的瑪律福』的風範了。圓滑，變通，唯利是圖。如果你能解答『一滴水怎樣才能不乾涸』的問題，我對你這只小巨怪就徹底放心了。哈，你的教父在莊園裡經常訓你『小巨怪』吧。」

　　「一滴水怎樣才能不乾涸？」德拉科想起了這個早被拋諸腦後的問題。重生後他時時提防，步步為營，既要阻止父親與鄧布利多過早衝突，又要伺機尋找死聖和魂器，還要觀察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的動向，費心費力，勞神傷身，哪裡思考過這個問題。

　　「即使你強過了裡德爾和鄧布利多，不過也就是一滴水而已，斯萊特林的瑪律福，你要是懂得其他水的重要性，比如那滴叫做佈雷斯-紮比尼的水，今天你又怎需求助於我？」安比索莫將拉文克勞冠冕舉至眼前，認真端詳，「好好想想這個問題吧，德拉科，一旦完成了你我之間的契約，你想見我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德拉科點了點頭。這只精靈很討厭，但他很聰明。他閱盡了後人的記憶，雖然足不出戶，卻通曉天下風雲。安比索莫，愛打啞謎的瓦薩精靈王，絕不會平白無故地拋出這個問題。

　　由於沒人在牆上書寫關於密室的紅字，因此，蘇珊的「吸血鬼殺人說」一直高居韋斯萊雙胞胎的賭注榜首，連傲羅們也開始傾向於尋找這方面的線索和證據。霍格沃茲很快彌漫了一股子大蒜味道，學生們地下交易著各式各樣的護身符，德拉科也心虛地向教父討要了一小瓶蒜油。唯有鄧布利多堅持「斯萊特林的密室被打開了」。

　　令人欣慰的是，考試周開始了。以往最讓人痛苦頭疼的考試周成為了學生們的爭相期盼的節日。因為，那意味著一個學年結束，大家很快就可以離開這個讓人心驚肉跳的城堡了。連哈利都覺得此刻回到德思禮家都比留在霍格沃茲好。他不怕吸血鬼，但他受不了人們看向他的目光，大家或多或少都認可了厄尼的觀點——哈利-波特，是一個比神秘人更為強大的魔王。

　　現在，鑒於哈利的蛇佬腔已經帶來了太多的麻煩，鐵三角不約而同地放棄了「密室殺人說」，轉而「夜訪吸血鬼」。沒有隱身衣的他們在有著埃裡克和庫克的霍格沃茲夜遊實在不是個明智之舉。

　　費爾奇很高興，他讓韋斯萊足足擦了14遍獎品陳列室，完全手工操作。格蘭芬多很憤怒，期末臨近，積分器裡的紅寶石已經所剩無幾了。赫敏很焦慮，她拼命複習，試圖戰勝那個趾高氣昂的瑪律福，卻總覺得每一個知識點都沒有記住。哈利很絕望，他從唐克斯那兒聽說，福吉部長宣佈，下學期霍格沃茲將「暫時」關閉。羅恩很傷心，他的斑斑一直有氣無力，眼見著快要見梅林了。

　　考試結束後的第二天，拯救「救世主」哈利-波特的騎士出現了——拉文克勞的秋-張和赫奇帕奇的塞德里克-迪戈裡抓住了兇手。那是一條足有小腿粗細的格爾巴吸血鳥蛇。

　　塞德里克的父親在魔法部神奇動物管理與控制司工作，經常幫助斯普勞特教授從火龍保護區尋找珍稀的、生長在龍糞上的魔法植物。他的兒子塞德里克也是一個熱心腸的男孩兒，一有空就幫著教授整理溫室。

　　那天早餐後，塞德里克和朋友秋張一起到3號溫室裡為藍丁香蛇藤搭架子。藍丁香蛇藤是一種旋花滕類植物，春夏之季會開出丁香花般的藍色花簇，是蛇類最愛吃的食物之一，在消化類魔藥上應用廣泛。斯普勞特教授惦記著未批改完的試卷，對他們的主動幫忙正求之不得，也就放心地離開了。

　　正當他們忙得不亦樂乎之時，頭呈三角、嘴似豬鼻的吸血鳥蛇從溫室深處猛然撲出。幸好塞德里克從父親那兒長期耳染目睹，比較熟悉這種鳥蛇的弱點，立刻發出數個強力照明煙火。吸血鳥蛇是夜間捕食動物，眼睛幾乎退化，驟然見光，立刻停頓下來。秋張抓住機會用石化咒和束縛咒抓住了這個帶給霍格沃茲腥風血雨的兇手。

　　聽聞喜訊，福吉部長親自趕來了，「主持」調查工作。傲羅們對這種原產於印度的鳥蛇進行了檢測，發現鳥蛇身上有寵物咒的痕跡——為了防止豢養的危險性寵物傷害家人，巫師們會在寵物身上施加姓氏魔法的變種咒語，寵物咒。

　　不等傲羅們做進一步檢測，格蘭芬多2年級的帕瓦蒂-佩蒂爾走進了校長室，承認是她帶進了鳥蛇。

　　佩蒂爾家族是印裔巫師。印度人有養蛇的風俗。1年級暑假裡，佩蒂爾先生在家鄉布林蒂購買了一條蠟燭粗的幼年的格爾巴吸血鳥蛇，偷運入境。這種吸血鳥蛇的捕食範圍很廣，猴類也在它們的食譜上。它們有很強的領土意識和攻擊性，所以，北印度的巫師喜歡飼養它們做看家護院之用。

　　佩蒂爾先生有兩個孿生女兒，姐姐帕瓦蒂-佩蒂爾在格蘭芬多，妹妹帕德瑪-佩蒂爾在拉文克勞。姐妹倆都很喜歡小鳥蛇，幾乎到了不離左右的地步。

　　妹妹是個拉文克勞倒也罷了，問題出在格蘭芬多的姐姐身上。格蘭芬多有著不守規矩、敢於闖禍的傳統，偷帶違禁品入校是學生們所奉行的「院規」。前有李-喬丹的大型袋蜘蛛為榜樣，後有格蘭芬多的勇戰校規做氛圍，帕瓦蒂瞞著父母和妹妹，悄悄把小鳥蛇裝進了行李箱。

　　東南亞的物種生長速度都很快，兩個月不到，吸血鳥蛇很快長到兒臂粗細。帕瓦蒂從餐桌上偷帶的食物滿足不了它了，於是，帕瓦蒂悄悄把它扔出了城堡，希望它自行捕食。

　　鳥蛇顯然不這麼想。霍格沃茲是它的「領地」，城堡裡很暖和，食物也豐盛，於是，它又慢慢爬了進來。可憐的小個子科林成了第一個獵物。城堡很大，藏一條鳥蛇並非難事。很快，賈斯汀也成了吸血鳥蛇的美餐。

　　所有陸生魔法蛇類中，格爾巴吸血鳥蛇的毒性僅次於蛇怪和南美羽蛇。這種生活在喜馬拉雅山脈的鳥蛇的毒液與蛇怪類似，具有傷害靈魂的作用，只是沒有蛇怪毒性大。因此，被咬死的科林和賈斯汀沒有像死於蛇怪目光的桃金娘那樣變成幽靈。同時，吸血鳥蛇的毒液又含有強烈的麻醉效果，受害人都沒有發出呼救聲。這種原產于高海拔地區的魔法蛇類是不會冬眠的，所以，當聖誕假期裡的霍格沃茲冷清少人時，鳥蛇自行前往海格的雞棚獵食公雞。

　　傲羅逮捕了佩蒂爾先生，他將面臨「偷運危險魔法生物並造成災難性後果」的起訴。

　　作為一名擅長審時度勢的斯萊特林，斯克林傑立刻將去年的奇洛之死歸罪到佩蒂爾先生身上。他在報告裡稱，佩蒂爾在破釜酒吧遇見了從阿爾巴尼亞回來的奇洛教授，奇洛與之交談了幾句印度蛇類的話題，做賊心虛的佩蒂爾認為奇洛發現了他的行李裡藏有鳥蛇，一路尾隨教授來到霍格沃茲，最終殺了奇洛……


第21章 繽紛暑假

　　違反校規的帕瓦蒂被當場折斷魔杖開除出校，她的妹妹帕德瑪在鄧布利多校長和弗立維院長的一再勸說下，才打消了退學的念頭。

　　斯克林傑「勇破」命案，獲得了魔法部表彰，成功返回法律執行司出任副司長。洛哈特宣佈辭去黑魔法防禦課教授一職，他將專心著作，書名初步確定為《我與鳥蛇在霍格沃茲的歲月》。秋張與塞德里克榮獲特殊貢獻獎，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各獲200分加分。

　　拉文克勞喜氣洋洋，時隔7年，他們終於再次舉起了學院杯。赫奇帕奇興高采烈，他們再次擺脫了墊底的命運，而且是大比分超越格蘭芬多。斯萊特林自娛自樂，魁地奇杯九連冠，兇手又與格蘭芬多有關，敵人倒楣，值得慶賀。格蘭芬多士氣低迷，憤懣輕蔑的目光在鐵三角和韋斯萊雙胞胎之間掃來掃去——他們是扣分大王。珀西低著頭，味如嚼蠟地吃著盤子裡的晚餐。他已經忘記自己還有3個弟弟了。

　　受不了長桌上的氣氛，哈利故意做出滿不在乎的樣子，轉頭詢問羅恩：「坐在嘉賓席上的都是什麼人？」

　　剛進禮堂時他就注意到了，教工席兩邊放置了鋪著嶄新桌布的餐桌，餐桌後安放著12把高背椅，坐著盛裝打扮的男女巫師。除了坐在左側第一位的大瑪律福，他一個也不認識。

　　「校董。」赫敏沒好氣地插話道。自從她被斯內普教授扣了100分後，除了哈利和韋斯萊一家，格蘭芬多幾乎沒人和她說話。怎麼不想想我從課堂上掙的分數？赫敏一肚子火沒處發洩。

　　「為什麼大瑪律福坐在第一位？」哈利很是不解。那個討厭的黑巫師，居然在霍格沃茲這麼受重視？一定是埃裡克幹的。唐克斯說，現在鄧布利多校長的權力被埃裡克分走了很多。埃裡克是大瑪律福找來的，一定也是一個黑巫師，甚至還是個食死徒。

　　「他是霍格沃茲的第一校董，持股12%，其他11位校董各自持有8%的股份。」羅恩解釋道。

　　他沒有告訴哈利，霍格沃茲是一個免費提供食宿、免費提供教育的魔法學校。從經濟利益的角度講，校董們只能盡到出錢的義務，沒有享受收錢的權利。他更沒告訴哈利，阿不思-鄧布利多就任校長後，在霍格沃茲說一不二，予取予奪，把校董會統管重大校務的權力剝奪得乾乾淨淨。

　　「那些校董是誰？」好不容易有一個「忽視」周圍同學的話題，哈利哪裡捨得放棄。

　　「第一校董，第一黑巫師，盧修斯-瑪律福。」

　　「你已經認識了。」

　　「還有6位斯萊特林。」

　　「布魯希克-伊雷斯，中立家族。」

　　「舒爾茨-格林格拉斯，支持純血。」

　　「斐迪南-諾特，老牌食死徒。」

　　「伯內特-帕金森，又一個食死徒。」

　　「麥克唐娜-希斯特裡克夫人，中立家族。」

　　「瑪蓮娜-紮比尼夫人，中立家族。」

　　「弗雷德，她不是中立的，她與瑪律福夫人交好。爸爸說，她還為瑪律福作證中了奪魂咒。」

　　「喬治，她的丈夫斯坎隆-紮比尼是中立的。」

　　「弗雷德，你剛才說她是中立的。」

　　「喬治，現在她是紮比尼家主，我剛才說紮比尼家族是中立的。」

　　……

　　天性樂觀的雙胞胎開始一問一答，競相爭辯。

　　「閉嘴，別鬧了。」珀西忍不住低聲斥責兩個弟弟。平時這兩人不尊敬他這個當級長的哥哥，違反校規，扣分被罰，現在還要繼續丟人現眼。今年霍格沃茲發生太多悲劇了，校董會成員不遠千里，全員出動，就是為了穩定人心、鼓舞士氣。

　　珀西看了眼哈利，心裡充滿了厭棄。這算什麼救世主？成天和羅恩胡作非為，造成格蘭芬多連續兩年丟分墊底，連赫奇帕奇都可以鄙視我們了。

　　他知道鄧布利多重視哈利，心有所圖的他也曾試圖與哈利保持好關係。因為，他的理想是進入魔法部，當上魔法部長。作為一個貧困潦倒的純血家庭出身的巫師，要想在強者雲集的魔法部出人頭地，談何容易？

　　他曾經非常贊成父親親近、追隨鄧布利多。因為，這位老校長有崇高至極的威望，有著密如蛛網的人脈，雖然做不到呼風喚雨，卻也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但是，現在他認為，韋斯萊家族最好還是與鄧布利多保持距離。這位老校長在相當長的時間裡忽視、漠視甚至架空校董會，現在，難說他沒有遭到校董會的報復。

　　過去，他是打敗格林德沃的白巫師；過去，他是神秘人最害怕的人；過去，他是鳳凰社的首領。早有怨氣的校董們不會說什麼，也不敢說什麼。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了，福吉部長上臺後一直推行「和平發展」的政策，緩解矛盾，寬容貴族，剛好與鄧布利多政見相左。

　　今年，珀西在校長室裡親眼看見福吉當眾向鄧布利多表達了不滿。他心裡一驚，如果繼續和鄧布利多走得近，即使進了魔法部，也一定不受重視。

　　隨後發生的事件證實了他的擔憂——校董會突然發難了，擴大了副校長的許可權。

　　這些校董們非富即貴，消息靈通，也許早就得知了什麼。特別是那個第一校董瑪律福，既是英國享譽千年的首富家族的家主，又是魔法部位高權重的外交特使，翻雲覆雨，手眼通天。連媽媽也說，他們一家人不好惹（原著）。愚蠢的父親，偏偏要和他公開起衝突……

　　「珀西，其他校董也是斯萊特林的嗎？」哈利怯生生地問道。珀西臉上的陰晴不定讓他心生畏懼。

　　「不。」珀西定了定神，回答道。

　　「不是就好。」12歲的哈利大大地松了口氣。

　　「你很不喜歡斯萊特林？」珀西忍不住發問。

　　雖然從珀西突然皺起的眉頭上感到對方不贊成自己的觀點，哈利還是如實回答道：「是啊，我討厭他們，他們是黑巫師，總是欺負人。就像那個瑪律福，在火車上說羅恩……」

　　「夠了。」珀西粗暴地打斷哈利的抱怨，隨即又後悔了。現在還不是與鄧布利多看重的救世主翻臉的時候。

　　「那幾個校董是拉文克勞的，據說來自于以前效忠羅伊娜-拉文克勞的巫師家族。」珀西掩飾性的輕咳，迅速岔開了話題，「柯尼婭-阿克利夫人，阿克列托-戈德斯坦，歐文-布克斯頓，霍利斯-格萊斯特和康斯坦丁-蓋斯托克。」

　　哈利點了點頭，知趣地不再說話。

　　開學晚宴結束。第二天清晨，孩子們坐上了霍格沃茲特快。

　　被風掀開一半的屋頂上積滿黑色的泥垢，腐朽蛀空的木窗上長出了小叢覃類，傾塌頹廢的石屋散發出若有若無的酸腐氣息，荒蕪已久的狹窄院落裡落葉滿地雜草叢生……這就是小漢格頓村著名的令人望而生畏的「鬼屋」。

　　站在剛特老宅前，即使身處正午熾烈的陽光之下，德拉科還是感到一陣毛骨悚然，仿佛一桶冰水淋下，從頭到腳陰冷發寒。

　　「多利，一會兒要集中精力，觀察四周異常。發現不對勁要馬上告訴我。我命令你在這裡不許懲罰自己，不要亂碰東西，一切東西都不要碰。」德拉科再次囑咐身邊的家養小精靈，「要聽從我的命令，我說『走』，你就要抓住我立刻幻影移形。」

　　德拉科仔細檢查過了剛特老宅周圍的魔法防禦佈局。不出所料，黑魔王佈置了強大的反幻影移形咒和反門鑰匙咒。但是，家養小精靈的魔法體系與巫師不同。驕傲自負、目空一切的黑魔王顯然百密一疏，忘記佈置針對家養小精靈的防禦魔法。

　　「是，小主人。」深感榮幸的多利激動不安地動了動蝙蝠狀的大耳朵。能被小主人帶出來執行事關瑪律福家族利益的「秘密任務」，這是多大的信任啊。

　　憑藉著從家中偷出的煉金物品，德拉科小心翼翼地移除了週邊的防禦魔法，像麻瓜排雷般清掃出一條通往門口的小徑。格蘭傑書中描述的門上的死蛇早已不見了，只剩下一顆鏽死的釘子。

　　木門慢慢打開了，德拉科在薩拉查-斯萊特林的末裔的家中看見了這樣的景象——乾裂的粗木傢俱蒙著厚厚的塵土，破碎的風燈歪倒在地，牆角佈滿了風乾已久的動物骨骸，未打磨的石塊砌成的牆壁上盡是苔蘚地衣……

　　雖然感慨薩拉查後人的悲慘命運，但德拉科仍不敢有半分懈怠。要知道，這可是黑魔王放置復活石戒指的「寶庫」。也許，眼前傾頹破敗的表像正是黑魔王有意而為之。一旦對手起了輕視之心，麻痹大意之下稍有差池，必然萬劫不復。

　　果然，少了一條腿的木凳上放置著尖錐咒，只要靠近它周圍的1英尺範圍內，地面將出現密密麻麻的鐵錐；看似不經意間扔在地上的舊衣會在人靠近時自動飛起，將腐肉孢子噴灑得到處都是；壁爐上方的燭臺會在觸碰時自動炸裂，裡面的褐色藥水會讓皮膚長滿膿瘡……

　　德拉科步步為營，穩紮穩打，打起十二萬分精神仔細搜索，終於在地下室裡找到了死亡聖器之一，復活石戒指。

　　早已滿頭大汗的德拉科緩緩吐了口氣，顫抖著舉起左手，正準備將它收入指環，突然，一個聲音在陰暗的地下室內響起——「你覺得你能打敗鄧布利多嗎？你能拿到長老魔杖嗎？戴上這個戒指吧，他能復活薩拉查，有了薩拉查，誰也擋不住你，誰也擋不住斯萊特林。」

　　薩拉查？是啊，有了薩拉查，鄧布利多也好，黑魔王也罷，人擋殺人，神擋殺神，斯萊特林的榮光依舊，瑪律福的榮耀依舊……

　　「小主人，小主人，你真的想碰戒指嗎？哦，多利阻止了小主人，多利覺得小主人表情不對勁……」

　　家養小精靈尖利的呼聲突然響起。德拉科仿佛從夢中驚醒，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左手指尖離戒指已經不足半英寸了。

　　好險！德拉科趕緊收回手臂，將戒指收入安比索莫指環。

　　「小主人……」多利不安地看著德拉科。剛才，它阻止了小主人的舉動，這可是違背家養小精靈魔法契約的。可是，小主人說，發現不對勁要告訴他。它覺得小主人並非真心想觸摸戒指。

　　「謝謝你，多利。」 胡亂抹了把嚇出來的冷汗，德拉科給了多利一個讚賞的微笑。

　　多利攥緊小拳頭，興奮地渾身發抖。今天真是太幸福了。

　　「走吧，多利。」

　　家養小精靈帶著德拉科迅速幻影移形。

　　剛回到莊園，盧修斯的專屬家養小精靈凱奇匆匆忙忙地迎面跑來，畢恭畢敬地對德拉科說道：「小少爺，老爺讓你回來後馬上去夫人的私人書房。」

　　德拉科出門前撒謊說要去對角巷轉一轉。他本想回來後洗個澡，換身衣，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盧修斯突然找自己。

　　「好，我這就去。」德拉科用「清理一新」簡單打理了一遍，向書房走去。按照瑪律福的傳統，但凡涉及家族成員的私事都在尊貴的瑪律福夫人的書房內舉行會談。

　　納西莎的書房四壁貼著燙印金百合花紋的淺綠色牆紙，水晶罩上繪著精緻紋飾的落地式魔法汽燈將書房裝點得溫暖明亮，雕飾著莨葉垂花的桃花心木大書桌上擺放著鑲金嵌鑽的瑪律福家徽，各式羽毛筆整齊地排放在金質筆架上，精雕細琢的胡桃木書櫃將偌大的書房巧妙地分隔成內外兩間。

　　德拉科走進書房，看見盧修斯與納西莎正坐在華美的沙發軟椅裡，靜靜等候著兒子。

　　「爸爸，媽媽。」德拉科向父母行了禮，在父親的示意下坐到母親身旁。

　　盧修斯與納西莎對視一眼，納西莎端起了紅茶，似乎想平復自己的情緒。

　　盧修斯清了清嗓子，慢吞吞地說：「德拉科，暑假裡教父比較忙，只能教你和希歐多爾魔藥。所以，我為你找了一個黑魔法教授。你也認識，吉德羅-洛哈特。」

　　德拉科很驚詫。現在命運之河改變得太多，他已經不敢確定河流的下游位於何處。前世波特吹漲了姑媽，被魔法部安排住在破釜酒吧。教父並不需要保護他，因此依然在莊園裡教授自己黑魔法。這一次，又是為何「忙碌」？

　　德拉科並不懷疑洛哈特的能力。

　　上一世戰爭爆發後，在聖芒戈「度假」的洛哈特消失得無影無蹤，直到從克雷爾那兒才得知，他早就到了美國，隱名埋姓在德州開牧場。戰後的魔法部一提起洛哈特，格蘭芬多總是極力嘲諷他是個精通遺忘咒的欺世盜名的騙子。試問，那些能夠打敗狼人女鬼的巫師肯定超凡脫俗，一個不學無術的繡花枕頭的遺忘咒能輕易將其擊中嗎？而且還回回成功，次次得手。精通遺忘咒是一回事，用遺忘咒襲擊實力非凡的巫師又是一回事。

　　斯萊特林各有各自的生存方式，就像不同種類的蛇，各有各自的棲息地。森蚺擁有著廣闊的領地，巨蟒盤踞在幽深的岩洞，響尾蛇游走于遼遠的荒野，銀環蛇躲藏進茂密的叢林。

　　洛哈特並非無能之輩，只不過不願介入鄧布利多與裡德爾的戰爭。拒絕鄧布利多的聘書，會被白巫師懷疑「心向純血」；展現實力，又必然被黑魔王強行招募。倒不如在霍格沃茲插諢打科，嬉笑怒駡，撩撥老校長，捉弄救世主，伺機回應黑魔法防禦課詛咒的召喚，借助韋斯萊的爛魔杖裝瘋賣傻，從此遠遁美洲大陸，逍遙自在。

　　想到這裡，德拉科點了點，回答道：「我會好好向洛哈特教授學習的。第一場魁地奇賽上，我聽見他對波特用了個『剔骨咒』。非常完美。」

　　「德拉科，我很高興你能夠不為表像所迷惑。很多斯萊特林學生也認為他是個只會吹牛的騙子。」盧修斯拖長華麗的詠歎調，贊許地看著兒子，「我希望你能夠好好向他學習魔法。他是你教父的同學兼室友。在魔咒應用理念上，他與西弗勒斯完全不同。他認為『合法』的魔咒只要使用恰當，同樣可以產生不輸於禁咒的強大威力。比如，剔骨咒，也可以輕易廢掉對方拿慣魔杖的手。」

　　聽父親這麼一解釋，德拉科對洛哈特肅然起敬。剔骨咒是一個中級醫療魔咒，耗費的魔力不足粉碎咒的一半，達到的效果卻相差無幾。想到這兒，德拉科不禁對洛哈特的授課萬分期待。

　　這時，盧修斯看了看納西莎，神色有些遲疑。納西莎輕輕歎了口氣，遞過一張《預言家日報》。

　　德拉科接過報紙，旋即明白父母為何神色複雜——衣衫襤褸、鬚髮糾結的西裡斯正在頭版上奮力掙扎，瘋狂咆哮。長期營養不良造成他的牙齒又黑又黃，眼中流露出的仇恨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慄。

　　「德拉科，這個暑假，你必須學會守護神咒。」盧修斯略帶尷尬地說，「魔法部決定，派遣阿茲卡班的看守，攝魂怪，進駐霍格沃茲周圍。他們認為，西裡斯會去……尋找波特。」

　　盧修斯沒想到此生竟然還有與鄧布利多觀點一致的地方——鄧布利多也反對攝魂怪進駐霍格沃茲。

　　可是，福吉急於擺脫鄧布利多的影響，但凡鄧布利多反對的他就贊成，但凡鄧布利多贊成的他就反對。結果成了「福鄧」掐架，學生遭殃。一想到那些陰寒醜陋的傢伙，盧修斯就忍不住打哆嗦。現在，那些可惡的傢伙居然要靠近兒子身邊，簡直孰不可忍。都是受那個該死的救世主牽連！

　　「德拉科，你要是看見……這個人，不要驚慌，也不要……靠近。」納西莎遲疑一下，似乎在挑選措辭，「最好，不要單獨行動。在城堡裡也要小心。雖然，他，是你的……」納西莎突然說不下去了，捂住嘴，站起身匆匆離去。

　　德拉科在心裡悄悄歎了口氣。納西莎媽媽還不知道三年後的神秘事務司之戰，還沒有經歷過丈夫身陷囹圄的痛苦，還沒有見識到兒子被迫加入食死徒的恐慌。此時，她對這個忤逆不孝、六親不認的堂弟依然心存掛念。

　　「德拉科，無論如何，不要單獨行動，更不要靠近西裡斯。」擔憂地看著妻子走出書房，盧修斯長歎一聲，囑咐兒子道，「雖然他是你血緣上的堂舅，但是，他痛恨家族，痛恨斯萊特林。」

　　「是的，父親。」

　　瑪律福重視家人。即使沒有前世的恩怨糾葛，德拉科對這種拋棄家人的格蘭芬多也沒有半分好感。

　　「我早就想給《預言家日報》主編寫信了，西裡斯就是西裡斯，不是西裡斯-布萊克。他早就被布萊克家族除名了。」嘴裡小聲咕噥著，盧修斯憂心忡忡地站起來，走出了房門。德拉科知道，父親一定是去看顧母親了。

　　離開書房，德拉科走進寬敞的浴室。脫去衣服，撫摸著光滑的左臂，德拉科的嘴角不禁勾起一絲微笑。

　　與安比索莫交談後，德拉科立刻從學校圖書館禁*書區找了不少關於靈魂魔法的書籍。既然5年級的格蘭傑能夠從黑魔標記得到啟發，用假金加隆製造了DA的聯絡工具，那麼，這種魔咒也就不是什麼高級複雜的咒語。黑魔標記魔咒，也不過是格蘭傑的聯絡咒語的變種罷了。

　　果然，德拉科很快就從禁*書中找到了答案：黑魔標記，是烙印在靈魂上的魔法契約，單方面的契約。在上一世，無論德拉科多麼不情願，黑魔標記還是輕而易舉地烙在他的靈魂上，能夠解除它的也只有黑魔王。現在，德拉科是黑魔王的魂器。魂片帶來了煩惱，也帶來了便利。開始學習靈魂魔咒的德拉科想標記誰就標記誰，想抹去誰就抹去誰。

　　德拉科不是沒想過為父親去掉黑魔標記，可是，礙于安比索莫的魔法契約，他還沒想好該如何描述這個「兒子變成魂器」的傳奇故事。幸好，除了金杯之外，黑魔王的魂器都已被掌控，主魂待在指環裡，一時半會兒怕是出不來了，德拉科還有時間慢慢佈局。

　　斯內普走進寬敞美麗的圓形房間。細長腿的桌子上放著許多稀奇古怪的銀器，噴出一小股一小股的煙霧，不時發出各種滑稽的細微響聲。牆上掛滿了昔日男女老校長們的肖像，有的在獨自假寐，有的在竊竊私語，有的偷偷觀察。

　　「鄧布利多，我希望你那個快要流出糖漿的腦子能夠想些正常的事情。」魔藥大師沒好氣地說道。

　　他沒法脾氣好。西裡斯剛剛越獄，波特那只蠢獅子又闖禍了。

　　今年韋斯萊抽獎中了700加隆，一家人組團出國旅遊去了，波特不得不在德思禮家過完整個暑假。原本依靠莉莉的血緣魔法可以保護波特免遭西裡斯的荼毒，誰知道這只小巨怪違反未成年巫師不得在校外使用魔法的規定，把自己的姑媽吹漲了。

　　福吉將波特安排在破釜酒吧。那兒魚龍混雜，全靠魔法部的打擊手和傲羅輪流守衛。但西裡斯是一個窮凶極惡的黑巫師，一個魔咒炸掉半條街，擊斃看13個麻瓜和昔日的朋友彼得，魔法部的人未必鬥得過他。

　　真是不省心的小巨怪，和他父親一樣，狂妄自大，愛出風頭，不守規矩，四處闖禍……

　　「西弗勒斯，請坐。」銀色長髮的鄧布利多穿著一身白色巫師袍，月牙眼鏡後的藍眼睛亮晶晶的，「來點兒蟑螂堆嗎？蜂蜜公爵新出的口味。」

　　「長話短說，我還要去瑪律福莊園教另外兩隻小巨怪魔藥呢。」斯內普面無表情地回答。

　　「啊，德拉科和希歐多爾，很有魔藥天賦。」鄧布利多摸摸蓬鬆的長鬍子，沉思道，「特別是德拉科那個孩子，我印象很深。1年級時把小孩子之間的無傷大雅的玩笑話告知給麗塔-斯基特，給亞瑟找了不少麻煩。是的，我幾乎可以認定是他帶的頭。」

　　「你到底想說什麼？鄧布利多！」斯內普低聲催促道，「如果只是想用你那個填滿了糖食被蛀蟲弄得牙疼成天求我熬護齒魔藥的嘴評價我的教子的話，我建議你等我先給我的教子上完課或者直接跟著我去瑪律福莊園當面告訴那只鉑金孔雀，他一定很高興得到格蘭芬多的白巫師給他的兒子這麼高的評價。」

　　「哦，西弗勒斯，不要著急。正好你要去盧修斯那兒，我需要和你好好談談。」鄧布利多雙手指尖相對成塔狀，和藹的面孔帶上了幾分嚴肅。

　　斯內普抿緊嘴唇，不由自主地走到老校長對面坐了下來。

　　「西弗勒斯，我想和你談談普林斯家族產業的事情。我知道，你在6年級的時候繼承了普林斯家族……」

　　「我沒有管理普林斯家族產業，鄧布利多。」被觸及心中最痛苦的傷口之一，斯內普忍不住低聲吼道。

　　斯內普的母親愛琳嫁給了麻瓜，從此失去了家族的庇護，終生處在家庭暴*力的陰影之中。

　　剛上6年級時，古靈閣和魔法部通知他，他的外公去世了，立下遺囑將家業交給他繼承。但他不想與那個拋棄了母親的家族有所聯繫。盧修斯得知這一消息後，立刻以校董身份來了趟霍格沃茲，勸說他從古靈閣手裡繼承家業，「不要便宜魔法部的蛀蟲」。上一秒從妖精手中接過資產清單，下一秒他就毫不猶豫地簽署託管檔，全權交給了盧修斯。

　　「我知道，西弗勒斯，你託管給了盧修斯。」鄧布利多神情專注地看著他，「當時你一定太信任他了。現在你知道他是幹什麼的了，所以，我想，你應該重新考慮託管人。」

　　上學年，霍格沃茲發生了多起命案。作為湯姆最得力的左右手，盧修斯居然沒有趁機向自己發難。鄧布利多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透這個鉑金貴族了。人心不受把握、事態不受掌控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他管理得很好。」斯內普乾巴巴地回答道，「何況，據我所知，他並沒有親自管理，而是找了代理人。因為普林斯家族的種植園和魔藥工坊大多位於氣候更為適宜的法國。」

　　「西弗勒斯，這就是值得我們擔心的地方。」鄧布利多誠懇地說道，「普林斯家族出品的魔藥一直是上品，受到魔藥店的青睞和巫師們的追捧，長期處於供不應求的狀態。想一想吧，盧修斯通過代理人掌控了普林斯所有的魔藥工坊，他又是神秘人最為得力的手下。神秘人遲早是要回來的，到時候盧修斯會為食死徒們提供最好的魔藥，幫助神秘人取得勝利，哈利就會很危險。莉莉可是以生命為代價才保護了哈利。」

　　「如果你繼續縱容那只長得與他巨怪父親一樣的小巨怪不守規矩四處闖禍，不等神秘人回來他已經把他母親好不容易保下來的小命弄丟了。」斯內普不為所動。

　　他信任盧修斯，至少在普林斯家族產業方面。他只不過答應鄧布利多保住波特兒子的小命，至於鳳凰社傷亡多少，他並不在乎。自從發現這只小巨怪和他父親一樣狂妄無知愛出風頭後，他就一直想把波特趕出霍格沃茲趕回麻瓜界，哪怕是和佩妮那種愚蠢的麻瓜住在一起，也好過白白送命。他，可是莉莉用生命換回來的。

　　任憑最偉大的白巫師說幹嘴、磨破皮，斯萊特林院長始終堅持己見，巋然不動。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19:50

第22章 擁抱陽光

　　應西弗勒斯的要求，瑪律福家族繼承人的暑期魔藥課定在週二和週四的下午。

　　這是一個晴朗的午後，萬里無雲，碧空如洗，在位於北翼三樓的魔藥配置間裡，臉色蠟黃、頭髮油膩的魔藥大師正用嚴厲挑剔的目光審視著兩個孩子的操作。

　　捏起透明的水晶試劑瓶，對著透過窗戶灑進來的陽光仔細觀察藥水成色，斯內普終於發出一個滿意的鼻音。

　　「用秘銀小刀的刀面擠壓瞌睡豆，會更容易取得汁液。」心情不錯的斯內普教授向德拉科和希歐多爾傳授了自己6年級發現的秘笈。

　　也許與自己的人生經歷有關，斯內普喜歡聰明有天賦、又肯用功上進的孩子。如果不是盧修斯的食死徒身份，如果不是為了莉莉的兒子，他打心眼兒裡願意更多地「偏心」德拉科，願意花更多的精力指導德拉科和希歐多爾。

　　「是，教父。」「是，教授。」兩個孩子一起行禮，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斯內普微微點頭，推門走出了房間。今天的魔藥訓練課程結束了，他要回到蜘蛛尾巷17號。

　　瑪律福莊園的壁爐只有家庭會客廳和家主會客室連接了飛路網，這意味著他需要走下北翼三樓，進入主樓一層才能使用壁爐。

　　麻煩的貴族！斯內普不滿地抱怨著。

　　「西弗勒斯，請等等。」

　　拖長的腔調自身後響起。不用回頭，那只鉑金孔雀一定心有所圖。

　　「如果你的是要榮光藥劑和護髮藥水的話，等霍格沃茲開學吧。」斯內普斷然拒絕了對方尚未出口的請求。

　　「哦，西弗勒斯，在你心裡我就是一個成天只知惦記榮光藥劑和護髮藥水的鉑金孔雀嗎？」瑪律福家主慵懶的語調中透露著傷心失望。這是一個天生的演員。

　　「來書房裡坐坐吧，我剛弄到了上好的麥卡倫。」

　　斯內普乖乖地跟在盧修斯身後。相識21年，他明白朋友話中有話。這個謹言慎行、狡詐圓滑的瑪律福必有要事相商。

　　家主書房是瑪律福莊園最為奢華的房間之一。全景視窗旁垂掛著來自義大利的純手工窗簾，地板、內飾與傢俱皆採用歐洲皇室青睞的柚木製作，別致的燈盞均鑲嵌了價值不菲的珠寶，精美的水晶鑲銀醒酒器的頂端綴有璀璨的鑽石，雪白的獨角獸毛編織的地毯鋪在雕花繁複的壁爐旁……歷代瑪律福家主用無數的奢侈品堆砌起這間華麗的房，又在這間華麗的書房內策劃了數不清的陰謀詭計去掠奪更多的奢侈品。

　　雖然書房被古老的魔法陣重重防護，盧修斯依然細心地在座椅四周布下了靜音咒和反竊聽咒。斯內普不動聲色地看著老友的一舉一動，他明白，今天的談話內容一定非同小可。

　　「西弗勒斯，今天，我想帶你去見一個人。」盧修斯輕啜一口蘇格蘭威士卡，體會著酒液流過舌尖的幹冽綿柔和喉部的醇厚圓潤。

　　斯內普輕輕搖晃著水晶杯，棕黃帶紅、清澈透亮的液體散發出煙熏般的焦香。黑袍掩蓋之下，渾身肌肉微微緊繃，他用毫無感情的聲音反問道：「是他嗎？」

　　盧修斯笑了，慵懶的嗓音帶著幾分調笑：「不是『他』，是『她』。不過，很快你也要見到一個『他』。」

　　「她？」斯內普有些意外，既然不涉及到莉莉的兒子，他也不想再繞彎子，「你又惹了哪個『她』？孩子已經出世了嗎？感謝梅林，瑪律福喜得貴子。」

　　「不，不，西弗勒斯，那是你『惹』的。」鉑金貴族輕靠椅背，豎起食指，輕輕搖晃。

　　斯內普立刻臉色發綠，目露凶光，惡狠狠地威脅道：「盧修斯，如果你的大腦還沒有被孔雀羽毛填滿的話，就應該知道為剛才的話所要付出的代價。」

　　「哦，別激動，西弗，我們都是巫師，都會血緣檢測魔咒。」盧修斯放下手中的酒杯，兩掌交叉合置於雙膝之上，正色說道，「如果你堅持不願承認母子倆，我會忘記今天與你的談話。其實，本來我也不是很願意讓你們見面，但是西茜她……哦，女人就是多愁善感。」

　　「他們，到底怎麼回事？」斯內普遲疑了一下，小聲問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托比亞，那個不負責任打罵妻兒的混蛋，那個終日酗酒無所事事的傢伙。

　　「你為了泥……麻種百合花向黑魔王求情後，黑魔王一直對你有所懷疑。雖然你一再聲稱自己想明白了要選純血女巫，但是，向來多疑的黑魔王並不信任突然『回心轉意』的你。拉巴斯坦的兒子奧菲克-萊斯特蘭奇出生後，他借機舉辦慶功宴，慶祝對博恩斯家族的成功襲擊。」

　　「他事先安排了萊斯特蘭奇兄弟和卡羅兄妹輪流向你勸酒，不勝酒力的你很快就醉得睜不開眼。然後，他們又給你灌下了特製的迷情劑……還記得雷格斯嗎？蘿拉-雷格斯。」

　　「雷格斯？」斯內普的思緒慢慢飄遠。他想起來那個午後，同樣陽光明媚，那個栗色長髮的女孩，有著一雙與莉莉相同的綠眼睛。不，比莉莉的要淺一些。莉莉的眼睛像翡翠，雷格斯的眼睛像湖水。

　　「你想起來了？」盧修斯打斷了斯內普的回憶。

　　「你是說，我和她……是迷情劑的作用。」斯內普忍不住露出厭惡的神情。

　　「哦，別這樣。」盧修斯有些不滿了，「她也是迷情劑的受害者，而且，她以前確實喜歡你，我看得出來。」

　　看見斯內普呲之以鼻，盧修斯只好繼續為雷格斯辯解：「本來她也不想告訴你。但是，你的兒子，迪亞茲-西弗勒斯-雷格斯已經拿到布斯巴頓的錄取通知書了。雖然法國人追求浪漫，滿大街接吻，但是，高盧雄雞骨子裡還是很高傲的。迪亞茲用母親姓氏，布斯巴頓的同學……」

　　不用盧修斯說下去，斯內普很快聯想到自己在霍格沃茲的遭遇。兒子的處境恐怕比自己還要糟糕。因為，隨母姓往往意味著你是私生子，不被家族所接納，不被家族所庇佑。

　　斯內普面色凝重起來，他用乾澀的聲音問道：「她現在在哪裡？能收到布斯巴頓的錄取通知書，那麼他們是在歐洲大陸？」

　　盧修斯暗自松了口氣，幸好，這個學弟還沒有對泥巴種迷戀到喪失親情、罔顧人倫的地步。於是，盧修斯講述了一個在他心裡藏了12年的故事……

　　戰爭製造了無數人間慘劇，也創造了無數發財機會。老雷格斯，一個中立的法國小商人，懷揣著戰爭急需的成品魔藥，游走於交戰雙方之間。他的妻子早逝，只留下了一個頗有製藥和經商天分的女兒。他把剛畢業的女兒帶在身旁，悉心教導。將來的家業還要指望女兒繼承。

　　鳳凰社突襲了食死徒的一個據點，像無數次過往行動一樣，痛下殺手，毫不留情。只是，這一次不太相同，老雷格斯正在與食死徒做交易。

　　貪婪的旁親迅速剝奪了老雷格斯遠在法國的為數不多的遺產，將孤身一人的蘿拉滯留在舉目無親的不列顛島。擅長魔藥的蘿拉被「好心」的食死徒推薦給神秘人，神秘人又將這個孤苦伶仃的女孩兒打發給魔藥大師斯內普做助手。

　　正為莉莉嫁給波特而氣惱的斯內普對身邊的人橫挑鼻子豎挑眼，成天惡語相向。心情不佳的斯內普並沒有過多關注這個叫蘿拉的女孩。雖然，她也有一雙綠色的眼睛，比莉莉略淺也更清澈。直到那一晚，神秘人成為了他與蘿拉的「紅娘」……

　　時隔數月，神秘人突然消失了。鳳凰社趁勝追擊，魔法部借勢清算。大批食死徒被殺死，大批食死徒被逮捕，大批食死徒被審判，大批食死徒被通緝……

　　蘿拉發現，自己也在《預言家日報》的通緝專欄上。更讓她無所適從是，她已經懷了身孕，即使自首，孩子也將出生在阿茲卡班。這是她絕不能容忍的。

　　於是，蘿拉憑著印象找到了納西莎。當時，盧修斯正面臨著威森加摩的審判，自顧不暇。他們的姻親布萊克已然全軍覆沒，曲終人散。對瑪律福家族來說，作為食死徒被通緝的蘿拉如同一隻剛出爐的土豆，接也不是，扔也不是。無奈之下，納西莎將蘿拉安排在客廳地板下的密室裡，提心吊膽地躲藏了一段時間。

　　驚心動魄的清算風頭終於過去了，蘿拉立刻被秘密送到法國圖盧茲。盧修斯在那兒為蘿拉購買了一棟麻瓜公寓樓，讓她以麻瓜的身份隱名埋姓安定下來，以收取公寓租金為生。不久，蘿拉生下了迪亞茲。盧修斯又讓蘿拉以代理人的身份管理普林斯家族產業，以便她多賺取一筆受託金……

　　

　　「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斯內普憤怒了，他做了11年父親，居然對此一無所知，「為什麼？難道，在你眼裡，我比你更混帳，更花心，更不像丈夫，更不像父親，更不可信任嗎？」

　　「是的，對於蘿拉來說，對迪亞茲來說，你確實不可信任。」盧修斯出乎意料的平靜，「你敢說你忘記了那朵百合花？」

　　盧修斯反對將此事告知斯內普。他認為蘿拉一旦發現斯內普心中另有其人，絕不利於家庭和睦，倒不如不相認。但是，賢妻良母的納西莎認為完整的家庭更有利於迪亞茲的成長，何況，現在瑪律福的處境與11年前不同了，足以幫助可憐的母子二人。

　　「我……這與你無關。」斯內普尷尬地回應道，在感情方面，他勉強騙得了黑魔王，絕對騙不了盧修斯，「你不應該阻礙我對他們負責。」

　　誰知盧修斯不依不饒，繼續問道：「你回答我，你是不是依然忘不了莉莉-波——特？」盧修斯故意拖長「波特」的發音。

　　「與你無關！」斯內普幾乎要拔出魔杖了。

　　「如果百合花還活著，如果百合花現在寡居，你是不是就不想認回蘿拉，不想認回迪亞茲？」盧修斯索性挑明瞭話頭。

　　斯內普沉默了。

　　「看看，其實你並不是那麼想認回他們母子倆。」盧修斯遺憾地搖了搖頭，完全不看斯內普發黑的臉，自顧自地說下去，「所以，我對西茜說，還是不要告訴斯內普了。否則，一直渴望有個完整幸福的家庭的蘿拉滿懷希望，緊接著又大所失望，反而徒增傷感。」

　　「告訴我，他們在哪兒……求你。」斯內普有氣無力地懇求道。他覺得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寒風凜冽的黑夜，跪在鄧布利多面前，連聲哀求……

　　並不是斯內普對印象不深的蘿拉和素未謀面的兒子富有感情，只是他受不了自己做了一個麻瓜父親托比亞似的混蛋，哪怕是無意間。

　　托比亞厭惡魔法。當他發現魔力暴動的小西弗勒斯是一個巫師時，勃然大怒，拳□加，將人生的一切不幸都歸咎于妻兒。托比亞堅持認為他的婚姻是受女巫蒙蔽的產物，「並非本願」，因此，理直氣壯地對愛琳和西弗勒斯施展家庭暴力。斯內普有多仇恨父親的混帳理論，就有多痛恨盧修斯的刻意隱瞞。

　　盧修斯顯然不滿他對百合花的依戀，繼續慢條斯理地陳述著自己的觀點：「每一個斯萊特林，每一個拉文克勞，每一個赫奇帕奇，甚至格蘭芬多都知道，莉莉-伊萬斯並不想嫁給你，至始至終都不想！她一直都喜歡詹姆-波特，那個有錢有地位的純血巫師。不要指責她，那是一個麻種女巫很正常的選擇，也是，很正確的選擇。一個是性格開朗家庭富裕的純血巫師，一個是陰沉內向窮困無助的混血巫師，二選其一……」

　　「不！」斯內普嘶吼道。

　　「受不了真話嗎？莉莉-伊萬斯，一個被斯拉霍讚揚的女學生會主席，會是一個分不清男生感情的無知少女嗎？波特少爺是何等狂妄，又是何等好強，如果百合花為了他欺負你的事情，堅決與之絕交，難道他真的會低聲下氣、死纏爛打這麼些年嗎？詹姆欺負你的時候說得很直白了，『因為你的存在』，『鼻涕精不許糾纏莉莉』，『莉莉只要你不和鼻涕精在一起』……」

　　「求你……別說了。」斯內普抱住頭顱，埋在雙膝上。

　　「她當然不是對你一點舊情都不念，但她只想和你做個普通朋友。偏偏你又那麼不知趣，非要與詹姆一較高下。當你與詹姆的矛盾越來越激烈，越來越不可調和，她終於意識到，你和詹姆實屬水火不容，她必須做出抉擇。莫爾塞伯與她的朋友瑪麗發生衝突，她遷怒你，不許你與莫爾塞伯交往。詹姆-波特帶著走狗一對四欺負你，她嘴裡說著『詹姆我不理你』，何時兌現過？」

　　「剛與你『決裂』，百合花一轉身就成為了詹姆-波特的女友。這感情升溫得比喝了增齡劑都快。顯而易見，他們之間早有苟且。是啊，你住在黑湖湖底，他們倆住在格蘭芬多塔上，你當然看不見他們之間的感情是如何像落葉般積累、沉澱、腐化、發酵……『泥巴種』事件只不過是一個看起來大義凜然的藉口罷了，『鼻涕精』一詞難道沒有侮辱你的人格？」（原著）

　　斯內普口中發出可怕的嗚咽聲，仿佛在煉獄中痛苦了一千年。

　　盧修斯歎了口氣，他一直力勸西弗勒斯恢復普林斯的姓氏皆因如此——即使家族只剩一人，「普林斯」這一姓氏本身也有著十足的份量和深厚的底蘊。要是西弗勒斯與百合花的「最終決裂」發生在6年級而非5年級，發生在西弗勒斯繼承家業之後，兩人的結局大約又會有所不同。

　　天色漸暗，華燈初上，凱奇前來報告，晚餐準備好了。盧修斯揮了揮手，訓練有素的家養小精靈立刻躬身告退。納西莎關注的事情沒有結局，斯內普鬧心的感情沒有了斷，他也無心用餐。

　　「她已經死了，我和她也……不可能了，所以，不要再提她了。」斯內普終於抬起頭來，雙眼紅腫，淚痕未幹，用嘶啞的嗓音懇請道，「請告訴我，蘿拉和迪亞茲在哪兒？」

　　見到老友失魂落魄的模樣，盧修斯心裡也很不好受，他不安地清咳一聲：「其實，如果不是鄧布利多影響力大為降低，我也不敢透露蘿拉的事情。她現在還在英國魔法部的通緝榜上呢。」

　　被發現曾幫助過一個被通緝多年的食死徒，以「中了奪魂咒」脫身的瑪律福家主簡直是不打自招，自尋死路。而且，西弗勒斯一直在霍格沃茲，在鄧布利多身邊，萬一不小心被那只老狐狸察覺到什麼，瑪律福家族可就完了。

　　「我已經想好了幫助蘿拉洗脫罪名的方法，西弗勒斯。」見到西弗勒斯鐵青的臉色，盧修斯忙不迭地說道，「撒母耳會通過法國魔法部照會福吉，宣稱擅長製藥的蘿拉曾經被神秘人軟禁，被迫熬制魔藥。按照『脅從者不問罪』的原則，要求撤銷對蘿拉的通緝。放心，證據、證人都準備好了。」

　　以前，鄧布利多的聲望如日中天，盧修斯和撒母耳都不敢走此險棋，讓魔法部公開承認鳳凰社的傲羅錯誤通緝了「無辜者」。現在，梅林開始懲罰老狐狸了。霍格沃茲年年出命案，如果不是考慮到德拉科的建議更合理，盧修斯真想把鄧布利多就此拉下校長位置。

　　「撒母耳？『波爾多的金玫瑰』法斯賓德家族的家主嗎？」斯內普知道，法斯賓德家族是一個發源於波爾多地區的古老巫師家族，以金色玫瑰為家徽，因此被稱為「波爾多的金玫瑰」。他們推崇純血，但堅持反對格林德沃，是歐陸反聖徒盟軍的中流砥柱，在戰後獲得了崇高備至的威望和無與倫比的影響力。

　　「是的。」盧修斯點了點頭，「我祖父格裡休斯的妹妹蕾佳娜嫁給了當時法斯賓德家族的繼承人休謨，兩個家族在多個領域『合作至深』，我與現任家主撒母耳關係也一直很好。」

　　這就是瑪律福。格林德沃崛起前，與法斯賓德聯姻，嘗試開拓高盧。格林德沃敗北後，與道奇斯通合作，觸手深入歐陸。瑪律福，永遠笑到最後。

　　「幸福的家庭都一樣，不幸的家庭卻各有不同。」盧修斯輕拖詠歎調，做出最後的勸告，「西弗，斯萊特林重視家人。誰給了你幸福，誰就是你的家人。你應該在屬於自己的世界裡生活。」

　　位於法國西南部的圖盧茲有著2000多年的歷史，漫山遍野的葡萄園與典雅精緻的磚石建築散發著天然古樸的氣息，呈現出一派法國田園風光。圖盧茲是一幅五彩紛呈、美麗靜謐的油畫，黎明時的它是玫瑰色的，正午時的它是淡紫色的，黃昏時的它是紅色的。

　　在城郊的一幢公寓樓裡，忐忑不安的斯內普見到了同樣忐忑不安的迪亞茲與蘿拉。

　　烏黑的頭髮，蒼白的面孔，黑曜石般的眼睛，棱角分明的唇線，單薄高瘦的身軀，站在母親身旁的靦腆男孩兒活脫脫地長著自己年輕時的模樣。栗色長髮的女巫局促不安地打量著自己，湖綠色的眼睛透露著期盼，又帶著惶然，一隻手輕輕按在相依為命多年的兒子肩上。

　　自認為心硬似鐵的雙面間諜也不禁動容，心中發酸。他張開了臂膀，走上前去，大力擁抱著屬於他的世界……

　　國王十字車站，九又四分之三月臺，紅色的蒸汽機頭噴出白色的煙霧，深棕色的木制車廂首尾相連，緊跟其後。霍格沃茲特快專列整裝待發。

　　「看啊，多了4節車廂。」羅恩指著乘務員休息車廂後新出現的幾節車廂說道。

　　這幾節車廂確實與眾不同，玻璃呈墨褐色，窗戶佈局與其他車廂略有不同，車廂外壁釘著霍格沃茲的金屬校徽。

　　「這是校董車廂，霍格沃茲校董家族專用的。」不知何時，珀西來到了車廂旁，用羡慕的語氣描述道，「被鄧布利多校長停用了37年，應校董會要求，今年開始重新啟用。」

　　「你怎麼知道？」羅恩反問道。

　　「因為我是男學生會主席。」珀西驕傲地擦了擦肩上的金色徽章。

　　哈利與羅恩對視一眼，悄悄做了個鬼臉。

　　赫敏好奇地問道：「珀西，為什麼校董車廂的窗戶與其他車廂不一樣？」

　　「因為每節校董車廂只有3個包廂，而普通車廂有7個包廂，所以窗戶佈局不同。校董車廂的窗戶上裝著單面魔法玻璃，只能從內向外看，而且，還能根據光線變化自動調節明暗。」珀西挺起胸脯，以無比自豪的語氣回答道，「剛才，我代表學校協助乘務員對校董車廂進行了最後一次巡查，噢，包廂裡可真漂亮……」

　　「哦，大頭男孩！」

　　「啊，珀西-韋斯萊！」

　　「櫻桃木質寬桌，紫絨沙發長椅。」

　　「鍍金的衣帽鉤，壁掛式空間櫃。」

　　「過去的學院級長，現在的學生會主席，未來的魔法部長！」 一左一右站在珀西兩側的雙胞胎異口同聲地喊道。

　　珀西惱怒地臉都紅了，剛想開口訓斥，兩個弟弟已經嚷嚷著要上校董車廂參觀。

　　「不行，不行。」珀西張開雙臂，像護崽的老母雞一樣擋在車門前，「媽媽說，你們不能再闖禍了，否則……」

　　正當雙方僵持不下時，一群赫奇帕奇出現在月臺口。

　　「快走，喬治。」「快走，弗雷德。」兩個紅發雙胞胎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最近韋斯萊家的雙胞胎有了大麻煩。赫奇帕奇堅持認為蘇珊的「吸血鬼殺人說」也算正確的，要求兌現賭金。但雙胞胎認為吸血鳥蛇不等於吸血鬼，拒絕兌現。雙方私底下鬧得很不愉快。其實，雙胞胎也確實拿不出這麼多錢。在蘇珊的猜測上下注人數最多，真要賠付起來，他倆連褲衩都得賣掉。

　　當韋斯萊先生今天第29次逼迫面色陰鬱的哈利發誓「不會去找布萊克」後，學生們陸續登上了火車。一聲汽笛響起，霍格沃茲特快噴著蒸汽開始移動了……

　　車門上懸掛著瑪律福家徽的包廂裡，潘西與達芙妮一邊擺著點心盤子，一邊拉開了話題。

　　「狄安娜-海涅當上了女學生會主席。我看了好幾遍羊皮紙才確定沒有看錯。」潘西遞給德拉科一杯紅茶，自己端起一杯慢慢啜飲。

　　「鄧布利多轉性了？」佈雷斯驚訝地揚了揚眉毛，「自從他當了校長，就沒有任命過斯萊特林的學生會主席。」

　　「不，佈雷斯，老校長任命過。」德拉科慢條斯理地加了勺糖，邊攪動邊說道，「我的父親，迄今為止，他唯一任命過的斯萊特林男學生會主席。」為了試探深淺？為了挑撥離間？為了拉攏收買？為了學校工作？答案不得而知。

　　「狄安娜本來就很優秀，7年級無出其右者。」達芙妮甩了甩金色卷髮，毫不吝嗇對狄安娜的讚美之詞。格林格拉斯家族與海涅家族關係交情匪淺，達芙妮自小與狄安娜熟識。

　　希歐多爾吃了塊朗姆葡萄乾司康，隨口接上達芙妮的話：「佩內洛-克裡瓦特豈不是很失落？當時盛傳她是內定的女學生會主席，珀西-韋斯萊是內定的男學生會主席。」

　　「那個韋斯萊當上男學生會主席了，剛才我看見他在月臺上和那幫紅頭髮在一起。去年霍格沃茲出的事情太多，鄧布利多也不能繼續我行我素了，用一個公認優秀的斯萊特林純血當學生會女主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德拉科折好《預言家日報》，順手放在一邊，整整一個暑假，西裡斯依然在頭版。

　　西裡斯一越獄，百無聊賴的記者們立刻變成喝了歡欣劑的迷狂牛，追蹤報導，獨家訪談，專家分析，公眾討論，擁堵交通，擾民不斷。

　　作為西裡斯的「堂姐」，納西莎媽媽深受其害，一出門就被打擊手盯得死死的，一上街就被記者圍觀提問。氣憤之余，父親好幾次都想致信《預言家日報》，發表申明，「西裡斯早就不是布萊克了」。但是，考慮到媽媽的感受，父親又只能強壓怒火，得過且過。

　　「韋斯萊得意啊，他去年鼓搗魔法部頒佈了《麻瓜保護法》，然後憑著《麻瓜保護法》成天翻騰貴族們的莊園城堡，尋找『可能傷害麻瓜的違禁品』。」佈雷斯嘴角噙著一絲冷笑。

　　今年暑假，位於肯特郡的紮比尼莊園遭受了魔法部6次檢查，無非是報復母親極力鼓動福吉撤銷阿拉伯飛毯的禁令——亞瑟-韋斯萊認為，飛毯是麻瓜製品，宣佈禁止進口。（原著）

　　紮比尼家族祖傳了高超的煉金手藝。在歐洲，煉金術已然沒落，巫師們早已放棄了煉金物品的開發製作。除了尼克-勒梅，人們再也聽不到健在的煉金大師的名字。市面上出售的煉金製品幾乎都來自妖精的手筆，蔑視仇恨巫師的妖精們只肯提供中低端的產物。

　　但是，環地中海、紅海地區依然分佈著紮比尼家族的煉金工坊。無論英國魔法部如何重重設卡，圍追堵截，依然擋不住雋刻著眼鏡王蛇的煉金製品源源不斷地進入對角巷。

　　眼鏡王蛇，紮比尼家族的家徽。


第23章 守護神咒

　　「保護麻瓜法？哼，叫做《巫師隔離法》豈不更貼切。」德拉科臉上的蔑視之意不加掩飾，「把巫師們統統關在各自家裡，關在破釜酒吧裡，關在對角巷裡，看不見麻瓜，碰不見麻瓜，也就不能『傷害』麻瓜了。」

　　「哈，閉關鎖巫嗎？麵包哪裡來，牛奶哪裡來，偉大的鄧布利多給我們變出來嗎？」希歐多爾冷笑道，「不過是想進一步限制貴族們的權力，減少貴族們在麻瓜界的經濟收益，最終削弱貴族們在巫師界的影響力。」

　　魔法界沒有農田，沒有牧場，連魔法部都畏首縮尾地深藏在地下，巫師們幾乎都零星分佈在全國，躲在麻瓜的夾縫中求生存。數個世紀前，借助麻瓜殖民擴張發家致富的黑巫師們早已在麻瓜那兒「漂白」了自己的身份，買田置地，投資興業，反過來以自身的奢侈消費帶動了對角巷經濟，帶動了魔法界經濟。

　　「胡說！你們這些斯萊特林，不許惡意污蔑鄧布利多校長！」包廂的橡木門猛然被拉開，綠眼睛波特，紅頭髮羅恩和一臉不忿的赫敏站在門口，怒目而視。

　　校董車廂被停用了30多年。當再次啟用時，很多傢俱內飾都需要修繕，原來布下的隔音咒等防護咒語早已失效。倉促之間投入使用的校董車廂也就僅能夠提供基本的功能。

　　「哦，梅林呀，你們居然偷聽。沒禮貌的傢伙。」潘西首先站起來指責鐵三角。

　　「道歉！立刻，馬上！」波特拔出了魔杖。他不能容忍一個斯萊特林對鄧布利多校長表現不恭。整個霍格沃茲，鄧布利多校長最關心自己，不管自己闖了多少禍，被扣了多少分，一如既往的安慰、開導、勸解。正是如此，他才有勇氣頂住格蘭芬多們的複雜的目光，重新踏上霍格沃茲特快專列。

　　在霍格沃茲特快上，與「徹頭徹腦的鄧布利多的人」死磕實屬自找麻煩。狡猾的佈雷斯適時轉移了話題：「波特，你到這兒幹什麼？這可是校董包廂。而且……」

　　他環顧四周，咧嘴一笑：「已經沒有位置了。」

　　單線思維的哈利立刻順杆爬，他遲疑一下，很沒底氣地回答道：「我們，在，在找位置。」

　　羅恩與金妮吵了嘴，不想待在同一個包廂裡。哈利和赫敏陪著他出門尋找空著的包廂，他又心血來潮想看看珀西嚮往不已的校董包廂。無意間，他們聽見了討厭的斯萊特林們對鄧布利多校長「大不敬」。於是，這場衝突「偶然」發生了。

　　「顯然，這兒沒有位置了。」佈雷斯似笑非笑。

　　「別岔開話。」聰明的赫敏看出了佈雷斯的「狼子野心」，毫不留情地揭短，「鄧布利多校長是想保護麻瓜免遭你們這些黑巫師的毒手。」

　　「黑巫師的毒手？哈，真有趣。」達芙妮把妹妹阿斯托利亞擋在身後，毫無畏懼地迎上波特的魔杖，「一千年前，四巨頭為了保護未成年的小巫師免遭麻瓜們的毒手，在荒山遠野中建立了霍格沃茲，公開教授賴以生存的黑魔法。一千年後，霍格沃茲的校長卻教育小巫師們要保護麻瓜，要禁絕黑魔法，要對付另一群巫師。」

　　哈利猶豫了。達芙妮說破了他心中縈繞已久的疑惑——如果巫師這麼厲害，魔法這麼強大，那麼，為什麼巫師們要小心翼翼地躲藏起來，長達千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而且，在麻瓜界長大的哈利也不認為麻瓜弱小，看看飛機坦克，瞧瞧大炮導彈，哪個不足以輕易滅掉人數不過十余萬的巫師？更遑論能將地球毀滅數千次的核武器。

　　在他內心，還深藏著一個連羅恩也不能告知的聲音——如果沒有「麻瓜弱小論」，如果沒有《麻瓜保護法》，如果沒有禁止未成年人校外使用魔法的法令，他就可以好好「招呼」達利表哥了。

　　海格第一次帶他到麗痕書店時，他就想找一本可以教他狠狠教訓達利的魔法書。可是，海格阻止了他，告訴他，如果攻擊達利那樣的麻瓜，會被魔法部關進可怕的阿茲卡班。魔法部，難道不該站在巫師們這邊說話嗎？（原著）

　　「一千年前，面對麻瓜們，即使公開使用黑魔法，巫師尚且難以自保，被迫隱姓埋名，退至荒郊野外。一千年後，禁止使用黑魔法，面對麻瓜的巫師又該如何保護麻瓜免遭自己的『毒手』？」佈雷斯擅於察言觀色，立刻明白救世主在想什麼。趁勢火上添油，巧換概念，將「白巫師打*黑巫師」換成「巫師打自己」。

　　暑期裡，他向母親瑪蓮娜談起德拉科的事情，母親對德拉科的表現讚不絕口，千叮萬囑他要多向德拉科學習。佈雷斯相信，這位迷糊的救世主被攪暈了。

　　果然，腦瓜子一根筋的波特啞口無言，羅恩張了張嘴，卻無力辯駁。他的父親是一個瘋狂的「麻瓜愛好者」，家裡也有很多至今不知用途的麻瓜物品，但他除了被敦敦教導「麻瓜是弱小的」之外，並不真正瞭解麻瓜「如何弱小」。

　　「麻瓜確實不算弱小，但是，鄧布利多校長是一片好心，不想讓麻瓜的老幼婦孺被你們這些黑巫師傷害。哈利，落了單的麻瓜是很弱小的，手無縛雞之力，完全被巫師任意宰割。」有時候，赫敏的勇敢與聰慧很讓斯萊特林討厭。

　　「但是，我們在鄧布利多——校長，宣導的『麻瓜弱小論』，在鄧布利多校長力主頒佈的《麻瓜保護法》裡，讀到的卻是，無論巫師面對是牧童農夫，還是軍警政客，必須退避三舍，望風而逃。哪怕，自己被欺負了，哪怕，孩子被傷害了，甚至，家人被殺死了，都只能忍氣吞聲，強作笑臉，不能動用魔法對付麻瓜。這公平嗎？這公正嗎？」德拉科站起來，一把撥開波特指向自己的魔杖，理直氣壯地反問道。

　　他從「未來」的《生平與謊言》中得知，鄧布利多的妹妹阿利安娜遭受３個麻瓜男孩的恐嚇欺辱，從此發瘋，他的父親因此報復了麻瓜兇手，最後死在阿茲卡班，母親勞累過度，憂憤而死。

　　鄧布利多由此痛恨麻瓜，全力擁護格林德沃的「征服麻瓜計畫」。但是，阿利安娜之死，導致鄧布利多與格林德沃分道揚鑣。「大徹大悟」的鄧布利多從此成為了一個「麻瓜保護者」，這就是鄧布利多從自己的家庭悲劇上得出的「經驗教訓」。也許，在他看來，如果父親不攻擊麻瓜，就不會死在阿茲卡班，母親不會早逝，妹妹依然健在，家庭依舊完整。

　　然而，在斯萊特林看來，鄧布利多的「大徹大悟」簡直是荒謬之極。斯萊特林是護短的，家人是他們最重視的存在。唯利是圖所『圖』得的『利』也不過是為了讓家人活得更好。斯萊特林是毒蛇，毒蛇的毒牙與毒液不僅具有殺傷性，更加具威懾性。教訓麻瓜，不僅是為了報復，更重要的是要讓他們再不敢冒犯巫師，再不敢傷害巫師。

　　「說得對，我贊成德拉科的觀點。」嬌柔清脆聲音在鐵三角身後驟然響起，膚色白皙、發似烏木的東方美女秋張在男友塞德里克的保護下，擠到包廂門口，「我們可以進來嗎？德拉科。」

　　「歡迎，歡迎。」德拉科熱情地招呼道。校董車廂比普通車廂大了一倍多，除了固定在橡木地板上的沙發長椅外，還有4把軟皮小椅供自由搬動。

　　秋張是來送點心的。今年暑假她是在迪戈裡家度過的，老迪戈裡先生很喜歡她做得東方糕點和中式粥湯。琢磨著傳統的英國人的口味喜好都差不多，秋張也就多做了些點心帶過來請朋友們品嘗。拉文克勞與赫奇帕奇的朋友倒也罷了，偏偏德拉科的包廂在最前方。更沒想到，在人跡罕至的車廂裡，她又與鐵三角碰上了。

　　「怎麼又是你！」羅恩厭惡地說道。瑪律福都不是好人，幫助瑪律福說話的也不是好人。這就是韋斯萊夫婦言傳身教的邏輯。

　　「也許你應該先聽完我的理由，紳——士。」秋張冷著臉，拉住想走上前理論的塞德里克，「我們不想傷害麻瓜，但也不想被麻瓜傷害。我們學習魔法是為了使用，如果連自保都做不到，又何必自稱巫師呢？乾脆去做一名麻瓜，用麻瓜的方式好好教訓那些傷害我們的麻瓜，讓他們不敢對我們再起惡意。」

　　秋張的家鄉在一個遙遠的東方，那是一個神秘而偉大的國度，曾有過「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的豪言壯語，也保持著「不戰而屈人之兵」的交伐謀略。

　　哈利癡癡地看著秋張，完全忘記了朋友的存在。來到霍格沃茲後，他見過很多女孩，其中不乏美女，但他從未如此近距離地細看過秋張。

　　不同於西方人的輪廓分明，東方女孩柔和的臉部線條勾勒出姣好嫵媚的面孔，盈嫩纖巧的身軀在寬大校袍下若隱若現，宛若傳世的青花瓷，筆鋒濃淡，釉色渲染，自顧自的美麗。分不出脖子的瑪姬姑媽曾經炫耀過她收藏的一個東方青花瓷碗，那水天一色、煙雨嫋繞的藝術品擱置在姑媽香腸般的指間，實在是暴殄天物，大煞風景。就像秋張站在瑪律福身旁……

　　「你……」羅恩話未出口便被赫敏攔住了。

　　「鄧布利多校長並不是想眼看著巫師被麻瓜傷害，他只不過是不希望巫師們瞧不起麻瓜，仗著會魔法去欺辱麻瓜。」意識到不能過多得罪校友，赫敏微笑著向秋張解釋道，「可是，他們，這些斯萊特林，曲解鄧布利多校長的意思，認為鄧布利多校長是心懷不軌，意有所圖。」赫敏不滿地指了指斯萊特林們。

　　德拉科慵懶地拖長腔調說道：「我們並沒有曲解，我們只是好奇，一個對麻瓜根本不瞭解的純血巫師，為什麼會提出保護麻瓜的口號？而且數十年如一日，堅決宣導，堅持推行。」

　　「這有什麼奇怪的？」羅恩不滿地叫道，「大驚小怪的斯萊特林，鄧布利多校長是好心，頂多好心辦壞事。」

　　「好心？這個好心是怎麼在腦子裡產生的呢？他從哪裡瞭解到麻瓜是弱小的，需要巫師付出種族隔離的代價來保護？他列舉過『弱小的麻瓜』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強大的巫師』殘酷傷害而無力反抗的事實嗎？」德拉科譏諷道。

　　「七八十年代，歐洲麻瓜權貴們流行使用東方的藏羚羊絨毛製成的『沙圖什』披肩。這種披肩非常輕柔，可以從一枚戒指中穿過，一度成為貴婦小姐們追求時尚、彰顯身份的標誌，價格等同黃金。她們所不知道的是，一條重量僅有百克左右的披肩，要用３只藏羚羊的生命才能換得。大批藏羚羊慘遭屠戮，偷獵者連幼崽也不放過，這些生活在高原上的精靈幾乎滅絕。多虧志願者們四處宣傳，告知麻瓜們被掩蓋的真相。」

　　「最近，歐美各國爭相立法，禁止藏羚羊製品貿易，更進一步禁止瀕臨滅絕的野生動物製品貿易。麻瓜貴族們也視使用『沙圖什』披肩、穿著野生動物皮毛製品為野蠻象徵。沒有買賣就沒有殺戮。如果不是瞭解到藏羚羊慘遭殺戮、瀕臨滅絕的事實，麻瓜貴族們也不會產生拒絕『沙圖什』的念頭。」

　　「你胡說，人怎麼能和羚羊比。羚羊被麻瓜殺，麻瓜當然知道了。但是，麻瓜被巫師傷害，麻瓜又不會告訴鄧布利多校長。」羅恩並不瞭解藏羚羊是什麼，不瞭解「沙圖什」是什麼，他只是習慣性地反對瑪律福，反對斯萊特林。即使胡攪蠻纏，蠻不講理，也一定要反對到底。

　　「好吧，我也不指望『麻瓜愛好者』的兒子瞭解麻瓜的『沙圖什』和藏羚羊。」如果不是看在秋張與塞德里克的份上，看在為斯萊特林拉攏人心的份上，德拉科早一個繳械咒把血統背叛者丟出包廂了，哪裡還會和他唧唧歪歪，「火龍你總知道吧？」

　　羅恩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魔法部為什麼立法禁止私人養龍？」

　　「因為火龍個頭太大，脾氣也不太好，如果養在家裡，容易被麻瓜發現。」即使在龍類保護區，工作人員們也要經常為住在周圍或者誤入保護區的麻瓜施遺忘咒。

　　「如果魔法部不知道火龍容易被麻瓜發現，他們會平白無故禁止私人養龍嗎？」德拉科有種淳淳勸導小孩子的感覺，「麻瓜保護藏羚羊，是因為知道藏羚羊瀕臨滅絕。魔法部禁止私人養龍，是因為知道火龍龐大暴躁，容易被麻瓜發現。我們的校長力挺《麻瓜保護法》，卻根本不瞭解麻瓜，更解釋不了為什麼『弱小的麻瓜』會驅趕殺戮巫師上千年。這不是很可疑嗎？」

　　「你在胡說！鄧布利多校長是最偉大的巫師，他說麻瓜弱小，絕對是正確的。」羅恩氣急敗壞地吼道「誰會這麼無聊，不瞭解對方就想保護對方？妄想症嗎？」

　　「我不知道鄧布利多校長的想法，但我知道很多英國人要麼有妄想症，要麼心懷不軌。」清亮的嗓音打斷了羅恩的吼叫。

　　斯萊特林、格蘭芬多和赫奇帕奇都驚訝地看著秋張。這位恬靜文雅的東方女孩臉上竟然出現了淡紅的慍色。

　　「80年前，狼子野心的英國人在我的祖國的西部領土泡制了一條麥克馬洪線。我的祖國當然不承認。於是，殖民者們帶著洋槍洋炮，寫著《劍指向拉*薩》的戰地日記，侵入了我們的領土。我們的人民用大刀鳥槍英勇抵抗著，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才保住了自己的土地。」秋張的聲調沒有起伏，但時不時噎住的嗓音，顯示了她心中難以抑制的激憤。

　　「數十年過去了，我的國家大力支持著那塊西部疆土的建設。可是，英國人先是指示印度人收容了一個叛逃的僧侶，接著四處宣揚我們在迫害宗教人士，公開支援『西毒』。」

　　「我９歲來到英國，接觸了很多英國人，他們幾乎都沒有去過我的祖國，沒有去過那片西部疆土，可是，他們總是說，那塊疆土在歷史上不屬於我的祖國，應該『民族自#決』，應該獨#立。他們總是說，那塊疆土上的原住民是弱小的，應該被保護。他們甚至說，我的祖國正在推行種族滅絕，正在消滅那兒的文化，正在殘酷迫害那兒的原住民。他們根本不瞭解我們的國家，根本不瞭解我們的歷史，根本不瞭解我們的文化，卻堅決堅定地支持『西毒』！你們說，是誠心實意還是包藏禍心？」（奧運火炬在倫敦３次被搶，不是英警太無能，全怪西毒太狡猾？）

　　「我不知道鄧布利多校長為何認為麻瓜是弱小的，但是，我認為，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秋張的話語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你這個東方女巫懂什麼！」羅恩憤怒了。

　　英國人骨子裡都是很自負、很傲慢的。尤其自18世紀後，區區海島上的英國一度成為了「日不落帝國」，造成英國人對其他國家、人種或多或少有著一種心理優勢。羅恩無法容忍一個黃皮膚黑頭發的東方人質疑自己愛戴如父的老校長。於是，他拿出了新買的魔杖。

　　「除你武器。」「盔甲護身。」「統統石化。」「速速禁錮。」四道光芒準確地射向鐵三角和秋張。除了盔甲護身是塞德里克施加在秋張身上的，其餘三道均來自斯萊特林——阿斯托利亞，德拉科，佈雷斯。

　　德拉科驚訝地看了看阿斯托利亞。他沒想到這個被姐姐護在身後的金髮小姑娘早已準備好了魔杖，出手如風，纖指運勁，用一記漂亮的繳械咒搶先擊倒了韋斯萊。看來，上一世自己確實太忽略本院同學，太忽視斯萊特林了。

　　阿斯托利亞眉間眼角、笑意盈盈，她對狼狽起身的韋斯萊說道：「韋斯萊先生，用魔杖指著女士是不禮貌的，對女士動手更不是紳士行為。我想韋斯萊夫人知道你的舉動會很失望的，說不定會收回你的新魔杖。」韋斯萊在球場突襲潘西、反而大吐鼻涕蟲的「光榮事蹟」早已傳遍了霍格沃茲。

　　「你，你，幹什麼……」看了眼一動不動的哈利和赫敏，又看了看虎視眈眈的斯萊特林，羅恩雙腿有些發軟。高大魁梧的高爾和克拉布的拳頭捏得嘎巴嘎巴直響。

　　「韋斯萊先生，你是不是應該帶著你的朋友去『找』座位了？」德拉科懶洋洋地一揮魔杖，解除了波特與格蘭傑身上的魔咒。

　　「走吧，哈利。」赫敏驚慌失措地拉了拉哈利，帶頭離開。

　　其實，巫師們出行的方式很多。魔法部提供了全陸飛路網與騎士公交的公共服務，成年巫師可以學會掃帚飛行和幻影移形，富貴人家還有自己傳統的飛馬車、幽靈船和魔法改裝後的麻瓜飛天機動車。總之，像火車這種等站久、速度慢的出行方式從來都不是巫師們的首選。

　　實際上，全國僅有霍格沃茲特快這一趟巫師專列，只為方便住在麻瓜界的小巫師上學。如同騎士公交一樣，特快專列以一種特殊的魔法安全穩當地行駛在麻瓜修建的鐵軌上，快速駛向蘇格蘭北部山區。

　　下午1點左右，窗外的景色從大片農田牧場逐漸變為連綿不斷的山巒丘陵，越來越有野趣。垂在半空中的雲彩越來越濃重，天色漸漸陰暗，終於，雨點落了下來。

　　火車越走越慢，車輪的聲音越來越小，窗外的風雨聲也越來越大。火車忽地一震，停了下來，校董車廂兩側上方的密封式行李架裡傳來砰砰啪啪的行李撞擊聲音。突然，所有的燈一起熄滅，車廂被投入了徹底的黑暗之中。

　　「螢光閃爍。」幾位愛夜遊的斯萊特林的魔杖杖尖發出了明亮的白光。

　　「出什麼事了?」小蛇們面面相覷，忐忑不安。細心的達芙妮注意到，窗戶玻璃上悄然凝結了一層白色的冰霜。

　　透過門上的玻璃，德拉科突然看見一個身披爛斗篷、高及天花板的怪物站在包廂外。它的臉完全隱藏在頭巾下面，從斗篷裡顫巍巍地伸出的腐爛發脹的手正試圖拉開橡木門。德拉科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一下子緊縮起來了，喝下的紅茶在胃裡翻滾沸騰。他知道那是什麼！

　　「那，那……是什麼？」希歐多爾的牙齒發出嗑嗑的響聲。仿佛聽見了希歐多爾的話音，那個怪物頭巾下的「臉」又長又慢地抽了一大口氣，如同一隻吸允鮮血的蚊蟲。

　　四周似乎騰起了霧氣，德拉科覺得自己突然墮入了冰窟，渾身的血液全都凍住了。波浪狀的金色卷髮無力地鋪開在地毯上，慘白無血色的面孔上蔚藍的眼睛無神地睜著，隆起的腹部裡，腹部裡……

　　「利亞！呼神護衛！」一隻銀白色飛龍猛然躥出，雙翼伸展，後足發勁，口嘯爪張，氣勢如虹。

　　「啊，剛才那是什麼？」佈雷斯手撫胸口，大口大口喘著氣。

　　他們都感到一陣寒意伴隨著悲哀恐懼之感掠過全身，浸入皮肉，凍透骨髓，忍不住渾身發抖。正當他們抖得不可開交的時候，突然聽見德拉科一聲怒吼，銀色的動物從魔杖尖躍出，緊接著那只怪物迅速滑走了。

　　「好冷，好冷。」高爾一個勁兒地翻白眼。克拉布拼命搓著手。格林格拉斯姐妹也好不到哪兒去，抱成一團哆嗦不停，躲進了座位的最深處。臉色蒼白的潘西和希歐多爾用顫抖的手給紅茶施加熱咒。

　　德拉科打開門旁的壁掛式空間櫥櫃，找出一大堆酒心巧克力，分給大家。得知西裡斯越獄後，他就讓廚房主管多米做了很多巧克力。雖然他不能透露「未來」攝魂怪會到霍格沃茲特快上，但他可以早作準備，積極自救。

　　砰砰砰，門被敲響了，德拉科一揮魔杖打開包廂門，只見一個衣衫破舊、面容憔悴的男巫走了進來。

　　「吃點巧克力吧。」中年巫師微笑著，準備把手裡的巧克力掰開。

　　「謝謝，我們已經吃過了。」德拉科冷淡而禮貌地回答道。

　　「哦。」盧平似乎並不覺得受到了冒犯，用警惕的眼神掃視了一圈，高興地問道：「剛才是誰使出了守護神咒？那是一隻非常完美、非常強大的守護神。」

　　大家都沒有回答，也沒有看向德拉科，連兩個憨厚笨直的大塊頭也把眼睛垂下，觀察著自己的皮鞋。時刻機警，不要輕易回答陌生人的提問，斯萊特林行為守則之一。

　　「謝謝您，先生。我們已經沒事了。」德拉科委婉提示盧平可以離開了。他當然知道盧平是教授，但是，沒有教授會坐著慢吞吞的霍格沃茲特快去學校。是因為救世主在車上嗎？

　　盧平略顯失望，點了點頭，離開包廂，向司機室方向走去。

　　「德拉科，你使出了完美的守護神咒。太棒了。」潘西高興地說道。得知攝魂怪要來霍格沃茲抓捕西裡斯，斯萊特林的孩子們都在暑期裡提前訓練了守護神咒。

　　「厲害，德拉科。」佈雷斯不無羡慕地說道，「我的守護神還不成形呢。」

　　戰後，哈利波特在3年級學會完美的守護神咒的事蹟被廣為宣揚，波特一直稱要回憶「足夠的快樂」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他稱自己回憶起了厄裡斯鏡裡父母的模樣。為此，格蘭芬多聲稱食死徒們是學不會守護神咒的，因為他們不懂「愛」。

　　戰敗的斯萊特林沒有聲辯，更沒有反問「死心塌地的食死徒」西弗勒斯-斯內普為何在「反水」前就學會了完美的守護神咒？實際上，守護神咒的應用範圍很窄，除了傳遞口信，唯一的用途就是對付攝魂怪。擁有黑魔標記的食死徒根本不擔心已經倒向黑魔王的攝魂怪，又何必要放出守護神呢？況且，每個人的守護神都不一樣，很容易被傲羅識破身份。

　　「那是因為你自認為想要『守護』的快樂並非重要到奮不顧身的地步。」德拉科不介意與朋友們分享訓練心得，「其實，攝魂怪可以幫你找到你最重要的、奮不顧身想要守護的。」

　　暑期魔法訓練課上，洛哈特告訴德拉科，「回憶快樂」固然可以激發守護神咒，但是，在戰鬥中，你對付的也許不是一隻攝魂怪，也不是一群攝魂怪，而是像海浪般一批接著一批、前赴後繼而來的攝魂怪。你根本來不及一次又一次地回憶，而且，快樂的場景也很難彌久曆新。

　　因此，他認為，堅定「守護」之決心是最為重要也是最為有效的。守護神咒，顧名思義，為守護而激發，為守護而堅持。

　　「最想守護的？」潘西和達芙妮對視一眼，嘴角含笑，故意學著德拉科的樣子，拖長聲調說道，「我聽見德拉科喊著『利亞』，原來這麼多人，只有利亞才是德拉科最想守護的啊。」

　　德拉科，想想看，什麼才是你已到生死存亡之際,尚能奮不顧身,只求挽救于萬一？

　　洛哈特的訓練方式非常奇特，他抓了只真正的攝魂怪，先讓德拉科直接暴露在攝魂怪面前。他告訴德拉科，受攝魂怪影響所看見的場景就是德拉科最痛苦、最遺憾沒有守護住的，那也正是德拉科潛意識裡最想守護的。

　　洛哈特告訴德拉科，這叫「借力打力」。數年前，他對付完西*藏雪人後，碰見了一位躲在深山中修行魔法的老人。那位鶴髮童顏的東方巫師把這個訣竅告訴了他。

　　「是啊，利亞，我們都是沾你的光。」達芙妮沖著妹妹擠眉弄眼。

　　阿斯托利亞的臉一下子紅了。餘光掃過，德拉科的耳尖也悄悄變成了粉紅色。

　　利亞，倒在血泊裡的利亞，倒在血泊裡即將臨產的利亞，徹底摧毀了德拉科的生存信念，促使德拉科動用安比索莫指環，選擇重生。

　　利亞，唯一的家人，小蠍子，未來的希望。前世的肉*體已然隕滅,靈魂將與你們同在,格蘭芬多不會理解,家人不是個人,而是一種精神,一種信仰。


第24章 海格上任

　　分院儀式開始了。漂浮著蠟燭的禮堂裡燈火輝煌，飽受陰雨之苦的學生們興高采烈地坐在長桌邊上，尖頂巫師帽彙聚成一片歡樂的海洋。今年的分院儀式是由埃裡克副校長主持的。

　　在長長的教工席上，唯有麥格教授的座位空著，顯得非常突兀。聽說，麥格教授帶著波特和格蘭傑去了醫療翼，為波特在火車上被攝魂怪嚇昏的事情。

　　「迪亞茲-西弗勒斯-普林斯。」

　　「斯萊特林。」

　　佈雷斯碰了碰德拉科，小聲問道：「那就是院長的兒子？」

　　德拉科點了點頭。從盧修斯那兒得知教父有個兒子時，驚駭之下，他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涉足命運之河還能改變12年前的河水？通過回憶，他慢慢想明白了，其實蘿拉與迪亞茲一直都存在。

　　前一世納西莎媽媽每個季度至少會去一趟圖盧茲「遊玩」；父親每次出訪歐陸魔法部，總會在返回前私自逗留數日；戰後，古靈閣公佈了教父的遺囑，但父親將教父留給德拉科的遺產盡數取走，並且從未告知他下落……格蘭芬多是勝利者，哈利波特一直鴻運當頭，鄧布利多總是無往不利，父親又怎麼敢讓人知道那個作為食死徒被通緝的蘿拉的存在？

　　一身新校袍的迪亞茲走了過來。德拉科率先站起來鼓掌迎接，熱情地招呼他坐在自己身旁。上火車前，盧修斯囑咐他要多照顧教父的兒子。迪亞茲沒有坐霍格沃茲特快來學校，所以不認識其他同學。作為「特招生」，他是由盧修斯陪同，直接通過飛路網來到校長室的。

　　「羅恩，那個黑頭發的斯萊特林怎麼長得那麼像斯內普？」格蘭芬多長桌上傳來了迪安的聲音。

　　「哦，那個普林斯是斯內普的兒子，所以他們長得一模一樣。」韋斯萊撇了撇嘴，露出不屑一顧的模樣，「我爸爸說，他沒有收到霍格沃茲的錄取通知書，是大瑪律福假公濟私硬塞進來的。」

　　「沒有錄取通知書？會不會是一個啞炮？」格蘭芬多興奮起來了，他們都討厭毒舌又愛扣分的斯萊特林院長。

　　「多半是。哈，活該。」

　　「他為什麼姓普林斯？」

　　「斯內普的母親是普林斯家族的人。據說老蝙蝠繼承了普林斯家族，宣佈小蝙蝠是普林斯的繼承人，給他改了姓。」

　　「還是改了姓好，斯萊特林可是很討厭麻瓜的。斯內普這個麻瓜姓氏，會招來毒蛇咬的。」

　　「小蝙蝠也是混血嗎？」

　　「不，他是純血。我爸爸說，他的母親是被通緝的食死徒。帶著小蝙蝠一直躲在法國，有大瑪律福幫忙，最近被撤銷通緝，逃脫了懲罰。」

　　……

　　羅恩很高興，在魔法部工作同時又是鳳凰社成員的父親提供了很多同學們不知道卻又很感興趣的資訊，讓他在開學晚宴上大大出了次風頭。連續兩年學院分數墊底，去年更是大比分被赫奇帕奇反超，連同寢室的西莫都不理他和哈利了。現在可好，大家爭先恐後地向他詢問，群星拱月的感覺讓他很是受用。

　　分院儀式剛結束，麥格教授帶著哈利與赫敏回到了禮堂。鬚髮皆白的鄧布利多站了起來，哈利立刻停止了與羅恩的對話，擔憂地看向校長。在他印象裡，校長是一個精力充沛的老人。然而，短短數月不見，他竟然露出了幾分疲態，數尺長的銀須也略微呈現出乾枯皺卷。

　　鄧布利多校長首先向大家介紹了繼任斯克林傑的高級督察官阿米莉亞-博恩斯。阿米莉亞站了起來，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向大家點頭致意。她是赫奇帕奇學院的蘇珊的親姑媽，姑侄倆長相神似。

　　阿米莉亞原本是魔法法律執行司的司長。12年前，老克勞奇受兒子是食死徒之事牽連，離開了魔法法律執行司，出身赫奇帕奇的阿米莉亞受到了鄧布利多校長的賞識，逐步升到了司長的位置。

　　傲羅隊長斯克林傑是一個有野心的斯萊特林，總是對她的位置虎視眈眈。奇洛死亡之謎讓博恩斯一度認為，斯克林傑會長期滯留在霍格沃茲。畢竟，連鄧布利多都深感離奇的教授死亡事件哪裡是斯克林傑可以告破的。

　　誰知，隨之發生的連環殺人吸血案不僅「拯救」了這個倒楣的對手，而且將他提升到更高的位置。反而是自己，被一直心存顧忌的福吉一腳踢到了霍格沃茲。美其名曰，「搜查危險生物，杜絕安全隱患」。博恩斯心裡明白，幹不出斯克林傑那樣的「政績」，她很難回到魔法部。

　　神情嚴肅地宣佈完關於攝魂怪的注意事項後，鄧布利多開始介紹新任教授：「第一位是盧平教授，他慨然同意補上黑魔法防禦術這門課的空缺。」

　　儘管哈利帶頭拼命鼓掌，禮堂裡依然只響起些零零落落、不太熱情的掌聲。盧平教授坐在所有穿著講究的教師當中，顯得格外寒酸。

　　斯內普院長用憎惡的目光沿著教員長桌一直盯著盧平。扭曲的表情讓斯萊特林們也深感驚訝。即使知道自家院長一直在申請黑魔法防禦課教職，但小蛇們無法理解為何魔藥課教授怨恨的是盧平而非拒絕他的鄧布利多。院長的那副表情簡直是想除之而後快。

　　德拉科暗自歎了口氣。有的時候教父真不像個「陰險狡詐」的斯萊特林，反而像頭「光明磊落」的獅子。現在盧平是鄧布利多的新寵，你不向他表達善意已經不夠聰明了，還要將挑釁掛在臉上，仇恨表現在外，多像上一世裡11歲的自己啊。

　　怪不得安比索莫從不誇獎這位「史上最勇敢最成功」的雙面間諜，反而稱「失敗者」盧修斯爸爸為「真正的斯萊特林」。神秘事務司之戰中，如果不是教父通知了鳳凰社，抓住了DA的爸爸已經從波特手裡拿到了預言球。那麼，即使黑魔王依然失敗，沒有被當場抓捕定罪的瑪律福也可以全身而退。

　　想到這裡，德拉科心中忍不住平添了幾分怨氣。他想起了報紙上看見的西裡斯。

　　同樣是朋友，西裡斯冒著被攝魂怪吸走靈魂的危險，數次獨闖霍格沃茲，一定要殺死彼得為朋友詹姆報仇。同樣是教父，西裡斯寧願變成一條四處搖尾乞憐的流浪狗，撿垃圾，吃剩飯，也要守護在教子哈利身旁。

　　不經比較，不知好壞。也許，安比索莫沒有說錯，殺死這個不稱職的斯內普院長，既是為斯萊特林除掉隱患，也是為瑪律福蕩平障礙……

　　「德拉科，我父親怎麼了？」迪亞茲擔憂地望著教工席上面目猙獰的父親。隔著老遠，他都感覺到父親恨意正濃。

　　德拉科回過神來，露出個高深莫測的表情，輕聲回答道：「沒什麼，他申請黑魔法防禦課教授一職又被拒絕了。」

　　「他不喜歡教魔藥課嗎？為什麼要申請黑魔法防禦課?」迪亞茲不解地問道。

　　他和母親搬回了位於佩思郡的普林斯城堡，父親卻依然很少露面，平時都待在學校裡。但是，父親每次通過飛路網回到家後，幾乎都要考察一番自己的魔藥水平。看得出，父親很看重兒子的魔藥造詣。

　　母親說，因為他是普林斯家族的繼承人。幸好，母親一貫對自己要求很嚴格，打理普林斯家族產業時總是把自己帶在身邊，教導自己識別藥材，檢測魔藥。毫不誇張地說，現在的迪亞茲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即便如此，父親微皺的眉頭依然顯示出他並不滿意。迪亞茲打心眼裡害怕這個素未謀面、從天而降又不苟言笑、嚴厲苛刻的父親。

　　「不，他，他喜歡魔藥，只不過……他也喜歡黑魔法——防禦課。」考慮到教父一生的傳奇經歷不是一個11歲小孩兒能理解的，德拉科斟詞酌句地回答道，「他希望能嘗試一下另一個喜歡的職位。但是，那個職位傳說被人下了詛咒，任何一個教授都只能教一年。」

　　「詛咒？那個人為什麼要下這麼厲害的詛咒？是誰下的詛咒？」迪亞茲驚歎道。

　　德拉科覺得這個問題很棘手，但還是簡要回答道：「那個人是神秘人，你一定在魔法史上看過了那個人的事蹟。神秘人向鄧布利多申請了這個職位，但是鄧布利多拒絕了。所以，他下了這個詛咒，讓鄧布利多為招聘教授的事情年年頭疼。」

　　「可是……他為什麼不直接給校長的職位下詛咒？」迪亞茲猶豫一下，提出了疑問，「校長換了，新校長也許會同意他的申請。」

　　「嗯，我也不知道。這只是一個流言。」德拉科一愣。

　　是啊，對鄧布利多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的神秘人為什麼不詛咒校長職位？也許，根本就沒有什麼詛咒，否則，教父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申請。格蘭傑的書中宣稱，教父認為自己熟悉黑魔王和食死徒的戰鬥特點，有心教授學生們有效實用的黑魔法防禦術，這對學生、對霍格沃茲都是有好處的。顯然，教父並不想只授課一年。那麼，鄧布利多為什麼又要拒絕這位優秀、稱職的教授呢？肯定不是因為「擔心你深陷在黑魔法的泥沼裡」。

　　不等德拉科繼續深思，格蘭芬多長桌上驟然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夾雜著呼哨聲、跺腳聲。

　　「那個半巨人當教授？梅林啊。」潘西驚詫地低呼道，「怪不得那本書會咬人，原來鄧布利多讓他教保護神奇生物課。」

　　「你說什麼？海格當了教授？」德拉科大驚失色。

　　得知狄安娜當上女學生會主席後，他一度認為鄧布利多開始有所顧忌了，絕不會聘請一個3年級就被開除了的海格就任保護神奇生物課的教授。誰知，命運沒有絲毫改變。難道半巨人當教授即使不是人心所向，也是天命所歸？

　　「怪不得鄧布利多讓狄安娜當女學生會主席，原來，這就是交換條件。」佈雷斯陰沉著臉分析道，「現在埃裡克副校長的權力擴大了，教學工作、招聘教工的事情他有『協管』權。他是一個正直公平的副校長，肯定支持狄安娜當女主席，肯定不同意半巨人當教授。而鄧布利多的意見與之相反，最後兩人只能各退一步，相互妥協。」

　　「可是，為什麼不是拒絕半巨人當教授，同意那個拉文克勞麻種女巫當女學生會主席？」希歐多爾提出了疑問。

　　唯讀了3年級的海格顯然難以勝任教授一職。這可是關乎霍格沃茲教學工作的大事，遠比一個女學生會主席的影響深遠得多。埃裡克怎麼可能分不清孰輕孰重？

　　德拉科沉吟道：「也許，這與埃裡克副校長只是『協管』霍格沃茲的教學和招聘有關。」

　　能夠據理力爭，為狄安娜謀得應得的榮譽，已經是埃裡克的能力極限了。可是，去年剛剛發生了危險生物製造的慘劇，鄧布利多為什麼還敢讓同樣喜愛危險生物的海格當教授呢？今天得到的謎團真多。

　　除了格蘭芬多，三個學院的學生也是大眼瞪小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海格滿臉通紅，瞪眼看著他的那雙大手，他的微笑隱藏在他亂糟糟的黑鬍子裡。看得出，他是真心歡喜，並且飽含感激。

　　第二天早餐時，斯萊特林們立刻知道了海格當上教授的交換條件。

　　埃裡克副校長站起來宣佈，經過去年一整年的調查統計，他發現霍格沃茲餐桌上的食物浪費情況驚人，還有大量食品被學生直接從廚房取走，不知去向。暑假裡，與鄧布利多校長商討後，他提交了一份供餐方式改革草案，獲得了校董會的支持，從今天起開始實施。

　　首先，除節慶日宴會之外，供餐方式由聚餐式改為分餐制，校方根據未成年人的營養需求配製標準套餐，安份供應，一份不夠可以用魔杖點七下餐盤再要一份，但是不許帶離餐桌。

　　其次，校方建立獎勵專項基金，每個學生都有一個統計帳戶，從教授那兒獲得的每一分加分將折合成一個銀西可，學生可以用這個帳戶裡的錢購買加餐，但不能提款。每週加餐的菜譜貼在四個學院的公共休息室裡。

　　最後，禁止學生進入廚房，也禁止家養小精靈免費向學生提供餐飲。有額外需求的學生自行前往費爾奇辦公室登記購買食品。

　　毫無疑問，浪費食物最厲害的是格蘭芬多。但凡節慶日舉行晚宴，格蘭芬多的長桌上總是食物滿天飛。即使是平時用餐，飯前將餐盤高高堆滿，飯後剩下大量殘食的也不在少數。埃裡克重拳出擊，整治霍格沃茲餐飲弊端，打疼了格蘭芬多，樂壞了斯萊特林。

　　突遇攝魂怪的未成年小巫師受到驚嚇並非罕事，然而，救世主被攝魂怪嚇得暈倒，這可是一個大話題。

　　第二天早餐時間裡，學生們紛紛議論波特在火車上的表現。餐桌上不時爆發出一陣哄笑。

　　雖然有韋斯萊家的雙胞胎的安慰，哈利的心情依然糟透了。他覺得自己又出醜了，再次淪為了同學的笑柄。身旁羅恩與赫敏時不時為相互衝突的課程時間爭吵幾句，擾得他更加心煩意亂。

　　「哈利，今天下午不要遲到。」海格教授拎著一隻死雞貂走了進來，鼬鼠皮大衣上盡是雞毛，「下午第一節課，午飯後就是。」

　　海格快活地眨眨眼睛，徑直走上教工席坐下。教工長桌上餐點的品種更為豐富。埃裡克並沒有改變教工的供餐方式，反而為教工們每日增加供應一份宵夜。

　　哈利勉強擠出幾絲笑容，低下頭去繼續撥弄面前的玉米麥片粥。今天早餐的標準套餐是兩片培根、一根芝士烤腸、幾塊烤番茄、一些煎蛋蓉、一勺茄汁黃豆和兩片香脆可口的炸吐司片，外加一碗玉米麥片粥，各式果醬和牛油佐餐，鮮榨橙汁和熱乎乎的純牛奶敞開供應。

　　限制供餐後，杜絕浪費，開源節流，餐飲品質反而好了很多。可是，與羅恩的狼吞虎嚥相比，為昏倒之事抑鬱寡歡的哈利覺得自己胃口全無。

　　哈利看了眼斯萊特林長桌。那個金髮的小貴族剛剛吃完早餐，正端著一杯橙汁與身旁的人優雅地交談，仿佛拈了一杯紅酒出席在社交舞會上。

　　他聽說，昨天在火車上，只有瑪律福包廂裡的小巫師趕走了攝魂怪。大家都認為是瑪律福幹的，因為他是3年級首席，是本年級最強的斯萊特林。

　　真讓人難以置信，第一次在火車上與瑪律福發生衝突時，哈利覺得他就是一個被寵壞了、討人厭的有錢人家的小少爺，一點兒也不害怕得罪他。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強大。如果當初回握了他伸出的手，是不是昨晚自己也會待在他的包廂裡，也就不會發生那麼丟人現眼的事情了？哦，不，想想羅恩，他是一個忠誠、可靠的朋友，但他不喜歡瑪律福，不喜歡斯萊特林。

　　正當哈利胡思亂想之時，德拉科與幾位斯萊特林站起身來，談笑風生，輕快地走出了禮堂。

　　本學年的第一節課是特裡勞妮的占卜課。位於北塔頂樓的圓形教室裡彌漫著濃重甜膩的香料味。選修了占卜的學生們陸陸續續走了進來，圍坐在20張圓桌前，把自己陷入柔軟蓬鬆的大坐墊裡。

　　德拉科挑了個不起眼的後排座位，將《撥開迷霧看未來》放在桌子上，然後掏出一本特裡勞妮的玄祖母的著作《塔羅魔方》，慢慢翻閱起來。德拉科有自知之明，不會在沒有天分的課上逞強好勝，更不會委曲求全。占卜對於從無預言天賦的瑪律福，猶如霍格沃茲的薄荷硬糖，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瞭解即可。

　　神神叨叨的西比爾-特裡勞妮教授的開場白與教父簡直如出一致。魔藥重視天賦，占卜更加重視天賦，幾乎到了「心為萬法源」的地步。據秋張介紹，東方君主視占卜大師為國之重器，常形容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曉古今，蓍筮未來」，易數命學的典籍《周易》被列為麻瓜與巫師必須拜讀的基礎課本（四書五經）。可惜，真正的預言師，向來可遇而不可求。

　　當格蘭傑得知自己只能「走書那麼遠」的時候，立刻綠了臉，恨不得一巴掌拍在特裡勞妮教授的大眼鏡上，惹來同學們的竊笑。緊接著，兩眼淚汪汪的特裡勞妮教授不負眾望，又成功地將波特嚇得面無血色，情緒低落。

　　德拉科沒有與其他斯萊特林一起嘲笑波特的「死亡預言」，因為，今天下午他自己的重頭戲同樣面臨「生死抉擇」——海格的保護神奇生物課。

　　雨過天晴後的天空呈現出好看的淺灰色，湖邊山毛櫸的枝條青翠欲滴，城堡外的草地鬆軟潮濕。3年級的學生們三三兩兩，結伴前行，去上第一堂保護神奇生物課。

　　系著一條黃色圓斑領帶的海格一臉緊張，遠遠看見大家後立刻使勁揮手，大聲呼喚。學生們漸漸聚攏，緊隨其後，來到禁林中的一處圍場裡。

　　「大家都到這道籬笆邊上來!」海格叫道，「這就對了——站到你看得見的地方。現在，你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書本——你們沒人能打開嗎？」海格失望地看著哈利。與其他同學一樣，哈利也把書捆在一根繩子裡。

　　「已經打開了。」德拉科用拖長的聲調冷淡地說道。

　　「嗯?」海格驚訝地發現，斯萊特林們早就打開了書。他不知道，在公共休息室裡，德拉科故意當眾演示了一遍，斯萊特林們立刻學會了。

　　「捋捋書脊。」潘西沒好氣地說道。

　　「不加分嗎，教授？」佈雷斯好脾氣地問道。

　　「斯萊特林加10分。」第一次當教授的海格顯得手腳無措、局促不安。

　　再次看到鷹頭馬身有翼獸時，德拉科勉強維持住了鎮定。這些被魔法部列為4X危險級別的大傢伙有著馬的身體、後腿和尾巴，但前腿、雙翼和腦袋卻與鷹相似。它們有鐵灰色的利喙和明亮的橘色大眼睛，前腿上的爪子足有半英尺長，看上去就會致人於死地。

　　每頭野獸的脖子上都圍著一個濃密的羽毛領子，上面系著一根長長的鏈子，這些鏈子的末端都握在海格的那只大手裡，他跟在這些動物後面慢步跑到圍場上。

　　「不要靠近它們。」德拉科微微側頭，對圍在身旁身後的斯萊特林吩咐道。

　　「閉嘴，瑪律福。」正在為沒有自信的海格鼓勁加油的波特聽見了德拉科的話。

　　「你有權利指揮斯萊特林？」驕傲的潘西毫不客氣地反問道。

　　「海格是教授，接觸這些怪獸是今天的教學內容。」格蘭傑不服氣地低聲駁斥，「這也是你們必須完成的課堂作業。」

　　「這叫鷹頭馬身有翼獸，格蘭傑。」德拉科懶洋洋地提醒道。好強的格蘭傑一下子臉紅了，作為「萬事通」，她最怕別人暗示她懂得並不多。

　　幸好，海格開始授課了。

　　有了德拉科的提醒，斯萊特林們雖然對騎坐鷹頭馬身有翼獸表現得躍躍欲試，但服從強者、服從首席的天性讓他們聽從了德拉科的命令，留在地面上看著趴在野獸背上的波特在天空中翱翔。最終，勞心勞力的德拉科欣喜地看到，第一節保護神奇生物課有驚無險，安然度過。

　　在鐵三角的刻意奉承下，樂得合不攏嘴的海格教授幹勁十足，信心倍增。德拉科冷眼旁觀。笑到最後才是笑得最好的。一個沒有畢業的格蘭芬多，一個沒有足夠知識與閱歷的半巨人，一個被推上前臺的棋子，能在保護神奇生物課教授的位置上呆多久？

　　得知埃裡克推行了供餐改革，德拉科立刻意識到鄧布利多一定要海格當教授的原因——與前世一樣，鄧布利多用教授之職拉攏海格，試圖進一步拉攏巨人部落。如同聘用狼人盧平出任黑魔法防禦課教授，一是為了保護波特，二是為了拉攏其他部落的狼人。

　　1年級時，魔法石的離奇失蹤讓鄧布利多一直心神不寧，認為已然「回歸」的黑魔王正躲在暗處策劃著他無法得知、無法掌控的陰謀。因此，為了積極備戰，為了凝聚力量，即使去年的危險生物製造了多起命案，鄧布利多依然堅持讓海格擔任保護神奇生物課的教授。

　　其實，白鬍子白袍的老校長並沒有吃虧。埃裡克的改革草案有利於霍格沃茲，即使他不同意，最終也會得到校董會的支持。與其讓埃裡克進一步得到校董會的賞識，還不如與埃裡克談好交換條件，換取海格的感激與忠誠。

　　老謀深算的鄧布利多校長將霍格沃茲視作明爭暗鬥的地下政壇，視作救世主的養成基地，視作鳳凰社的新訓中心，視作黑白交鋒的最後戰場，唯獨沒有視作魔法學校。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雖然瑪律福從無預言天賦，但第二天發生的「慘案」還是印證了他對海格的教授生涯的評估——在4年級的保護神奇生物課上，得意忘形的海格教授再次向「全校最好的格蘭芬多學院」的學生和「盡是飯桶的赫奇帕奇學院」的學生展示了「可愛」的鷹頭馬身有翼獸。（原著，海格對各學院的評價）

　　欣喜若狂往往樂極生悲。4年級的考邁克-麥克拉根是一個自命不凡的小獅子，作為整個麥克拉根家族唯一的子世代，唯一的繼承人，向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哪裡會顧及他人的感受，更不相信「野獸也要尊敬」。

　　於是，曾經抓傷德拉科的大爪子毫無差別地落在了麥克拉根身上，差點兒當場將他開膛破肚，五馬分屍。

　　沒有聰明的小女巫格蘭傑在一旁提醒，完全嚇傻了的海格與同樣嚇傻了的學生們呆若木雞，眼睜睜地看著麥克拉根滿地打滾，哭號哀叫。如果不是魔藥課教授剛好走進禁林采藥，霍格沃茲就可以為失血過多、救治不及的麥克拉根舉辦葬禮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19:52

第25章 盧平授課

　　龐弗雷夫人初步檢查了渾身鮮血的麥克拉根後，立刻做出了轉送聖芒戈的決定。

　　當天晚上，魔法部高官麥克拉根先生匆匆來到了校長室，與早已等候多時的鄧布利多校長和埃裡克副校長徹夜長談。雖然他與考邁克的父親不睦，但對家族繼承人還是非常重視的。

　　海格被停職了，即使他一再保證今後只向學生提供弗洛伯毛毛蟲。因為他冒犯的不是「該死的瑪律福」，而是鄧布利多不願開罪的傳統格蘭芬多的麥克拉根家族。況且，麥克拉根先生的指控非常「合理」——身為教授，海格鼓動學生撫摸、騎乘鷹頭馬身有翼獸，是「主觀誤導」未成年的孩子，讓他們對猛獸喪失警惕，因此，校方應該承擔完全責任。於是，鄧布利多很快找來了著名的生物學家格拉普蘭先生繼任保護神奇生物課教授。

　　至於那只闖禍傷人的鷹頭馬身有翼獸，巴克比克，被高級督察官博恩斯強令拴在海格小屋旁。這可是與麥克拉根先生套近乎的好機會，也許能幫助自己回到魔法部。而考邁克的父親已經將此事上告了處置危險生物委員會，不日將開庭審理。巴克比克，自求多福吧。

　　哈利很失望，他多次前往校長辦公室為海格和巴克比克求情，鄧布利多校長總是瘋言瘋語，推諉搪塞。最後，實在受不了他的軟泡硬磨，老校長才語重心長地告訴他，這是麥克拉根家族做出的決定，他們是位高權重的家族，即使不是校董會成員，依然不容忽視。

　　哈利恨麥克拉根，他已經從其他格蘭芬多那兒得知，巴克比克是因為感覺沒有受到尊敬才襲擊了考邁克。這完全是考邁克自己的錯誤。哈利恨這些有錢有權的壞傢伙，他們就像瑪律福一樣，成天作威作福，為所欲為，自己犯了錯、闖了禍卻栽贓陷害，遷怒他人。

　　德拉科嚼著煎蘑菇和土豆泥培根芝士烤腸，觀看著格蘭芬多長桌上的鐵三角義憤填膺地商討著如何幫助巴克比克。

　　格蘭傑不耐煩地撩開蓬鬆雜亂的褐色長髮，列舉著她在圖書館裡查到的動物傷人案處理結果。波特狠狠抓著亂哄哄的鳥窩頭，憤怒輕蔑地斜視著不肯站出來為巴克比克作證的格蘭芬多和赫奇帕奇。韋斯萊一邊大口吞咽食物，一邊小聲抱怨著海格不該放這麼危險的動物出來惹麻煩。

　　德拉科想起了曾經的3年級，瑪律福與麥克拉根，同樣的家勢，同樣的遭遇，不同的待遇。更一步想到曾經的6年級，貿然使用准黑魔法神鋒無影咒的波特不過停賽而已，反而趁了有心保護他的鄧布利多和斯內普的心願。而身負重傷、心力憔悴的德拉科只能孤身一人躺在醫療翼裡，仰望著高高的天花板，忍住刀割般的劇痛，苦思冥想著為什麼消失櫃還是沒有修好……

　　星期四上午的魔藥課結束後，德拉科將縮身藥水裝進水晶試管裡，貼好寫著名字和學院的標籤，交到斯內普教授那兒，清晰地看見教父嘴角勾起了一抹滿意的微笑。

　　現在，他每週兩節魔藥訓練課都是與希歐多爾、迪亞茲一起上。長相頗似教父的迪亞茲也遺傳了普林斯的魔藥天賦，常與之交談的德拉科可以確定，這個孩子將來所取得的成就絕對不亞于教父，如果斯萊特林「未來」不會被清洗的話。

　　收拾好書包，大家一起走進黑魔法防禦課教室，但是放下書包拿出魔杖後，盧平又帶著大家來到了禮堂旁的教員休息室。大家驚訝地發現，剛剛告別的魔藥課教授正不耐煩地等在那裡。

　　「在櫃子裡。交給你了，盧平。」斯內普教授臉上掛著假笑，從扶手椅上站起身，大步走出門去。臨出門時，他狠狠剜了格蘭芬多的西莫一眼。

　　西莫是個有錢又貪玩的孩子，成天穿金戴銀，不修邊幅，追求時尚另類，故意把領帶系得很短。時刻講究儀態優雅的斯萊特林對此非常反感。斯內普教授也不喜歡這個沒有天分又不努力的格蘭芬多。鑒於納威去了赫奇帕奇，斯內普教授嘲諷的重點「關照」對象除了波特就屬西莫了。

　　盧平教授招手示意全班學生走到休息室盡頭。那裡只有一個舊衣櫃，是來這兒休息的教員們放多餘的袍子的地方。盧平教授走到這個衣櫃旁邊立定，衣櫃突然搖晃起來，砰砰地碰著牆。

　　「不要害怕，裡面是個柏格特。」盧平教授不說還好，這麼一解釋，大多數純血孩子都害怕了。

　　柏格特喜歡黑暗、封閉的空間，常躲在衣櫃、床底、碗櫥等不為人所注意的陰暗地方，它能變成人們心中最害怕的東西的形象。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繩，很多小巫師都被它嚇唬過，難免心生畏懼。

　　盧平教授講解了滑稽滑稽咒後，開始組織大家排隊進行練習。被他第一個叫上前的就是西莫。

　　「孩子，」盧平教授和藹地說，「第一件事，你說，世界上你最怕什麼?」

　　西莫猶豫著動了動嘴唇，小聲回答道：「斯內普教授。」

　　幾乎每個人都大笑起來。斯內普教授憑藉一條毒舌，打敗霍格沃茲無敵手，穩坐最可怕教授之寶座。然而，德拉科沒有笑，冷冷地看著似乎在深思的盧平教授。

　　「斯內普教授?你是和誰住在一起？」盧平並不熟悉這個混血小巫師的麻瓜姓氏。

　　「我的媽媽。」西莫緊張地說。

　　盧平教授開始微笑了：「你是不是可以告訴我們，你媽媽平常穿什麼樣的衣服?」

　　「4英寸高跟鞋，吊帶襪，迷你短裙，露臂衫，透紗披肩。」西莫很快回答道。

　　「好，」盧平教授低下頭伏在西莫耳邊，用微不可察的聲音說道，「等到柏格特從衣櫃裡沖出來的時候，西莫，它一看見你就會變成斯內普教授的樣子。你呢，要拿起魔杖，大聲說『滑稽滑稽』，並且努力集中注意力，想著你媽媽的衣服。如果一切順利，柏格特斯內普教授就會被迫變成腳踩4英寸高跟鞋和吊帶襪，身穿迷你短裙和露臂衫，披著透紗披肩的人。」

　　雖然聽不見盧平教授與西莫的耳語聲，但德拉科依然可以猜到盧平說了些什麼。無恥的狼人，一方面心安理得地享受著教父費心費力熬制出來的狼毒藥劑，另一方面理直氣壯地公然誘導學生侮辱教父。

　　受西裡斯的刺激，德拉科對教父有所怨言。但是，對瑪律福來說，教父畢竟是家人般的存在，護短又是斯萊特林的天性。況且，教父還是斯萊特林的院長，侮辱他何嘗不是在侮辱整個斯萊特林學院。斯萊特林就這麼好欺負麼？連你一個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格蘭芬多狼人都可以毫無顧忌地公開羞辱。

　　正在這時，櫃門開了。變成斯內普教授模樣的柏格特陰沉著臉走了出來，一步一步向西莫逼近。

　　「滑—滑稽滑稽!」西莫尖聲叫道。

　　魔杖尖端發出了一聲響鞭聲。柏格特變成的「斯內普」絆了一下。他身穿一件紅色迷你短裙和花裡胡哨的露臂衫，腳上是一雙4英寸的白色高跟鞋，黑色的吊帶襪露出了大腿的汗毛，特裡勞妮式的披肩掛在肩頸上，整個人晃晃悠悠地站不穩。

　　房間裡爆發了一陣轟然大笑。笑聲很快慢慢變小了，仿佛每個人的喉管都被整塊煮土豆噎住了一樣。盧平不解地回身張望，正對上斯萊特林們冷漠憤怒的目光，為首的，正是瑪律福家的繼承人。

　　戰爭唯有勝者，絕無亞軍。神秘人不過是「消失」而已，作為霍格沃茲四大學院之一，斯萊特林的院長就被公然奚落到了如此境地。回憶起神秘人徹底死亡，斯萊特林未來戰敗後的悲慘景象，德拉科心如刀絞，痛徹心腑。

　　怒不可遏的德拉科舉起手裡的魔杖，對準了柏格特：「火焰熊熊！」長長的赤金色的火舌猛然噴出，柏格特尖叫著燃燒起來，隨即倒在地板上化為些許粉末。

　　「希望你知道什麼叫做尊重他人，盧——平——教——授——」德拉科沖著盧平轉過頭去，拖長音調，以瑪律福式的譏諷語氣說道，「我從來不知道一個教授可以在學生面前侮辱另外一個教授，一個學院的院長！霍格沃茲終於墮落如此了嗎？」說完，德拉科冷笑一聲，撣了撣袍子，轉身大步走向門口。

　　佈雷斯看了眼似乎呆住的盧平，鼻子裡輕哼了一聲，也向門口走去。斯萊特林的學生們全部保持沉默，緊跟著佈雷斯，快步離開教室。

　　夜幕低垂，黑湖沉寂，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裡的氣氛前所未有地凝重。小蛇們斂氣收聲，正襟危坐，靜候著圍坐在壁爐前的7位首席結束討論。

　　狄安娜-海涅，斯萊特林的學院首席，霍格沃茲的女學生會主席，輕輕撫摸著手中的魔杖，臉似寒霜。6位各年級首席分別在她身旁兩側就坐。

　　「你們怎麼看待這件事？」狄安娜的聲音像冬日的湖水，「是教授之間的私人恩怨玩兒過了頭？還是盧平故意挑釁斯萊特林學院？」打狗還得看主人呢，當著眾多格蘭芬多的面故意誘導西莫醜化斯萊特林學院的院長，這不是公然打斯萊特林的耳光嗎？

　　「我想，是盧平故意嘲弄院長。他是格蘭芬多畢業的，與院長同一屆。」4年級首席安德魯-舒馬赫分析道，「聽說，他以前加入了格蘭芬多的一個小團體，橫行霸道，經常找茬欺負院長。」

　　6年級首席伊蓮-貝爾蘭德贊同地點了點頭，說道：「他一定是不忿曾被他欺辱的院長取得了今天的成就——最年輕的魔藥大師，憑藉改進的二代狼毒藥劑獲得梅林爵士團二級勳章，千年名校霍格沃茲的斯萊特林學院院長。」

　　「而且還是史上最年輕的學院院長，其他三個學院的院長都當過我們院長的教授呢。」 5年級首席舒加特-瓦賽補充道，「他這是嫉妒，典型的格蘭芬多，平時自高自大，目中無人，發現不如別人又開始嫉妒打壓。瞧他那身破舊袍子，瞧他每頓的吃相，一定是四處碰壁，窮困潦倒。鄧布利多怎麼找了這麼個黑魔法防禦課教授。」

　　「鄧布利多給出的理由，神秘人的詛咒導致霍格沃茲很難聘請到黑魔法防禦課教授。雖然盧平的簡歷拿不出手，但有聊過無，好歹是一個畢了業的人在提交申請。」德拉科冷笑著解釋道，「看看，『還是』斯萊特林的錯。」眾所周知，蛇佬腔的神秘人是斯萊特林創始人的後裔。

　　1年級首席凱文-雷諾茲抱怨道：「神秘人當初直接詛咒校長職位就好了，讓校長一年一換，把鄧布利多換下去。」賭氣的話語換來高年級首席們善意的輕笑。

　　德拉科笑了笑，突然想起上一世教父剛被宣佈出任黑魔法防禦課教授，波特立刻在開學晚宴上放聲謾駡，用神秘人的詛咒「斷言」那個職位一定會讓教父「死於非命」。多有意思啊，為了幹掉受其遷怒的斯萊特林院長，救世主真心地期盼著神秘人的詛咒不是一個傳說。

　　西裡斯純粹死於自己教子的剛愎自用和魯莽衝動，承受波特怒火的卻是媽媽和教父。不過是長像酷似親生姐姐貝拉特裡克斯，納西莎媽媽在摩金夫人店裡被救世主公然辱駡，惡意威脅「阿茲卡班找張雙人床」。為了拯救波特的小命，雙面間諜冒著暴露的風險通知了鳳凰社，最終讓鄧布利多趕在神秘人殺死波特之前救回了他，所得到的卻是救世主的遷怒與報復。

　　哈利與德拉科，到底誰才是被寵壞了的小混蛋？

　　「誰知道那個詛咒是真是假？院長每年都在申請那個職位，難道他只想親身驗證一下詛咒是否存在？」德拉科說道，「也許，根本就是鄧布利多故意散佈的謠言，讓大家陷入無謂的恐慌。」

　　作為精通魔藥和黑魔法的食死徒，作為備受黑魔王器重的魔藥大師，教父難道不清楚詛咒是確有其事還是純屬無稽之談？豪情萬丈的黑魔王自稱「無所不能」，由此招募推崇「力量至上」的天下群雄。

　　孰料鄧布利多技高一籌，每年貼出一張黑魔法防禦課教授招聘廣告，讓大家時刻不忘黑魔法防禦課教學品質偏低的無妄之災是黑魔王帶來的。至於小巫師們沒有從課堂上學到足夠的戰鬥力，那不更有利於保護「弱小的麻瓜」嗎？

　　「幸好我們還有『守護者』，否則真是要被鄧布利多害死了。」2年級首席阿斯托利亞欣慰地感歎道，「聽說魔法部的見習傲羅們使個繳械咒都費勁，哪能指望他們保護民眾，維護法紀啊。」德拉科不禁想起前世7年級的韋斯萊雙胞胎加入DA後才從頭學習2年級課本上的繳械咒。

　　狄安娜贊同地回應道：「萬幸教廷已經逐漸式微，要是再來一鈔狩獵魔女』，巫師界怕是蕩然無存了。巧舌如簧的鄧布利多還一個勁兒地鼓動魔法部禁絕黑魔法，想讓大家束手就擒、引頸就戮嗎？」

　　「鄧布利多最虛偽了，聽說，早在魔法部授予傲羅使用禁咒的權力之前，他一直訓練鳳凰社使用黑魔法，包括不可饒恕咒。」安德魯一臉不忿。他的表叔就死在鳳凰社的阿瓦達索命咒之下。他堅持認為，從未受過訓練的巫師不可能很快掌握並且熟練使用禁咒。

　　對此，德拉科深信不疑。上一世戰爭爆發前，魔法部裡大多數成年巫師連個繳械咒都使不利索。然而，住進鳳凰社總部的格蘭傑在DA名單上施加詛咒，最終導致瑪麗埃塔終身傷害，難道是格蘭傑自行研發？加入了鳳凰社的韋斯萊家雙胞胎開發出可防中小惡咒的防護背心，如果不會使用惡咒，他們又怎麼試驗產品呢？波特闖入古靈閣盜取金杯，對妖精使用了三大不可繞咒之一的奪魂咒，怎可能是現場首演？（原著）

　　「這麼說，今天的事情只是盧平與院長的私人恩怨。」狄安娜陷入了沉思。

　　雖然為自家院長的遭遇鳴不平，但是，如果院長都沒有表態，斯萊特林們確實不方便直接插手此事。可是，今天3年級首席德拉科憤然離場，帶走了課堂上全部的斯萊特林學生，如果明天就此收場的話，那豈不是斯萊特林在表態認輸？

　　狄安娜為難的神態盡收德拉科眼底，他適時地發表了自己的看法：「我認為，今天事情，一方面是盧平因為私人原因故意作弄院長，另一方面，盧平也是在故意挑釁斯萊特林，為某個人張目壯膽。」

　　狄安娜略感意外地看向德拉科，鼓勵道：「說下去。」

　　她知道，這個小瑪律福是個厲害角色。1年級，他借助《預言家日報》收拾了一把救世主波特和小跟班韋斯萊，拔蘿蔔帶出泥，連帶「襲擊麻瓜」的海格也被意外揪了出來，簡直是狠狠打了「麻瓜保護者」鄧布利多一記耳光。

　　2年級，他說服前任學院首席帶動全院，團結拉文克勞，拉攏赫奇帕奇，而且付出的成本極為低廉——禮貌對待各院純血，擯棄侮辱麻種的詞彙。從某種意義上講，這還有助於提高斯萊特林的禮儀修養。

　　3年級，這位小少爺又有什麼驚人之舉呢？作為新任學院首席，她拭目以待。

　　「我在火車上擊退攝魂怪後遇見過盧平，當時，他試圖弄清楚是哪個斯萊特林放出了完美成形的守護神。」沒必要隱瞞學會了守護神咒的真相，作為瑪律福校董包廂裡的高年級首席，成功施展守護神咒保護朋友既是一種榮耀，也是一種責任。

　　「他的目光很警惕，大概與他是個格蘭芬多有關。雖然包廂裡的人都沒有告訴他答案，但他到達霍格沃茲後弄清楚這一點並不難。作為一個與我們院長曾經不睦的格蘭芬多，他肯定不願意看到格蘭芬多的救世主被攝魂怪嚇暈，而斯萊特林的3年級首席成功擊退攝魂怪。」斯萊特林院長討厭的人，盧平偏偏要親近，並且幫助他戰勝「柏格特斯內普」。前世是納威，今生是西莫。

　　「鄧布利多本來就一直在提防、打壓斯萊特林，他顯然也不願意看到斯萊特林比格蘭芬多更優秀。鑒於前兩年霍格沃茲頻發慘案，他不得不向校董會、向斯萊特林暫時示弱。可是，他內心是不服氣的。雖然他不能公開站出來與斯萊特林發生衝突，但是，他可以指使手下挑釁、欺辱斯萊特林。這也是為了給格蘭芬多、給鳳凰社打氣，彰顯格蘭芬多在霍格沃茲裡的地位不可動搖。」

　　上一世，納威將柏格特變成了穿祖母服裝的教父，而教父除了更加兇狠地瞪視盧平以外，也只能獨自生悶氣，末了，還是乖乖地為盧平熬制狼毒藥劑。深恨盧平的德拉科也只能帶著高爾、克拉布等人四處說盧平的壞話，嘲笑盧平的外表。

　　但是，經過此事，整個格蘭芬多對著名的毒舌教授也起了輕視之心。教父為盧平代課時，已被開除的帕瓦蒂帶頭頂撞教父，為「萬事通」格蘭傑鳴不平。這種心理和行為一直延伸到7年級，納威「勇敢地」帶領DA在霍格沃茲暗地裡與教父作對。

　　德拉科還記得，那一年的霍格沃茲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被黑魔王強行扣留在學校裡的斯萊特林們也整天為戰場上的父母牽腸掛肚。作為雙面間諜，教父既要秘密關注救世主的行動，又要兌現「保護霍格沃茲學生」的承諾。偏偏納威還帶頭與他過不去，他不僅要忍受突如其來的偷襲暗算，還要巧妙周旋，不動聲色地從卡羅兄妹手中救出納威等人。

　　平心而論，教父不僅無愧於「史上最勇敢最成功」的雙面間諜之稱號，而且當得起「史上最偉大最無私」的霍格沃茲校長！

　　（以上皆為原著。作為校長，斯內普比鄧布利多稱職多了，前者是在自身難保的情況下極力拯救學生遠離危險，後者是在想法設法將學校變成訓練場、戰場。）

　　「這些年來，鄧布利多一直試圖找出斯萊特林的黑魔法小團體——『守護者』。但是，由於我們使用了赤膽忠心咒，做了很完善的保護措施，他一直無法掌握『守護者』的情況。」

　　這一次，他的心愛的雙面間諜也心有餘而力不足。與教父訂立赤膽忠心咒的不是別人，正是盧修斯。

　　當時，5年級的盧修斯是學院首席，他知道混血的斯內普是普林斯的後人。出於籠絡人心的目的，他破天荒地與1年級的小豆丁訂立了「守護者」的赤膽忠心咒。世事難料，無意間的舉動在10餘年後成功保護了「守護者」的秘密。至今，鄧布利多絞盡腦汁，費盡周折，也撬不開雙面間諜的嘴。

　　「今年，一直受到鄧布利多支持的博恩斯來到了霍格沃茲。急於回到魔法部的她，會從誰身上撈資本、撈政績？查獲一起違反魔法部禁令、私下學習黑魔法的學生社團，這可是完全不輸于斯克林傑的『光輝業績』啊。」

　　「可是，如何刺激斯萊特林公開展露出黑魔法呢？單憑現在我們在走廊裡與格蘭芬多互甩的魔咒？小孩子之間的惡作劇而已。但是，如果出現了一個格蘭芬多出身的教授，為了幫助格蘭芬多學生出氣，侮辱了『討厭』的斯萊特林院長，將會出現什麼局面呢？」說到這裡，德拉科停下話語，讓首席們仔細思考。

　　「首先，斯萊特林會奮起反擊，處處與這個格蘭芬多教授作對。格蘭芬多為了維護這個『為他們張目』的教授，也會全力應戰。」伊蓮栗然驚心，忍不住分析道，「於是，雙方衝突的手段不再局限于小孩子的惡作劇，甚至這場衝突都不再是單純的學院之爭。盧平是一個教授，只要他一天站在課堂上給斯萊特林上課，斯萊特林就一天飽受屈辱感。總有一天，憤懣的情緒會衝破理智的阻攔，於是，黑魔法……」

　　德拉科的推斷精辯玄賾、析理入微，首席們忍不住相互交換了一個擔憂的眼神。以陰險狡詐聞名的毒蛇也不得不承認，鄧布利多真得是心機深沉、用心歹毒。

　　德拉科心想，你們還沒見識過鄧布利多是如何算計黑魔王的——即使他死了，他生前擬定的計畫依然照常執行，從未出過任何「拐點」。

　　狄安娜沉思了很久。她從未面臨過如此複雜嚴峻的局勢，處理起來萬分棘手，稍有不慎就會中了老奸巨猾的鄧布利多的圈套。

　　斯萊特林們對知名度極高的鄧布利多並不陌生。這位白巫師表面和藹可親，但心計之工、行事之辣絕不在神秘人之下。想到「守護者」可能遭受的萬劫不復的結局，狄安娜覺得膽戰心驚，頭皮一陣發麻。

　　意識到責任重大，狄安娜神色凝重地說道：「那麼，大家有什麼對策？儘管大膽地提出來。我們當務之急，是要儘快擺脫眼前的不利局面。」

　　「暫時……暫時不和格蘭芬多繼續發生衝突。」偷偷看了德拉科一眼，舒加特猶豫著提議。他也知道，如果明天斯萊特林沒有做出任何舉動，那麼相當於向盧平低頭。相應的，德拉科今天的抗議行為將被視為不被本院認可。

　　狄安娜趕緊看了德拉科一眼，發現他似乎並沒有覺得受到了冒犯。灰藍色的眼睛凝視著阿斯托利亞手裡的紅茶，不知這位以圓滑世故著稱的家族的繼承人在想些什麼。

　　「那也太軟弱了！格蘭芬多照樣會繼續欺負我們的，直到我們忍無可忍，在衝突中使用黑魔法。」伊蓮首先反對，「也許，鄧布利多沒有明確指示盧平用柏格特侮辱院長。但是，他縱容了盧平，甚至暗示了盧平大膽行事。否則，作為一名新任教授，盧平怎麼敢公開侮辱一位任職多年的院長？」伊蓮的分析合乎情理，入木三分。

　　服從強者是斯萊特林們的天性，但前提是強者能夠給唯利是圖的斯萊特林帶來足夠多的利益，至少也要保全斯萊特林。鄧布利多誓將斯萊特林趕盡殺絕的姿態只會激起大大小小的毒蛇們的反感與抵制。

　　「我們可以暗地裡收拾那個西莫。只要不被抓住就不算違反校規。」安德魯靈機一動，提議道，「反正我們是陰暗邪惡的毒蛇，又不是光明正義的獅子。」


第26章 水滴石穿

作者有話要說：

　　原著中，鄧校只有需要使用教授時說話才客氣點，還時不時都是莉莉莉莉，用不上的時候說話很生硬的。

　　JKR筆下的晚宴太粗糙了，英國對晚餐晚宴還是挺重視的啊，起碼要傳統菜，大家湊合看。

　　韋斯萊一家動起手來都挺毒，一年級打德拉科直接昏迷，11歲啊。以前我國都是看歐美國家的校園槍擊案，現在，我們的校園暴力事件層出不窮，中學生群毆輪*同學，技校把打人視頻放網上取樂，大學校園一周出了3起命案，值得警惕啊。

　　自從盧平在課堂上侮辱教授以後，連帕瓦蒂在課上都公然頂撞斯內普了。

＊

　　安德魯的提議得到了多數首席的贊同，連狄安娜也有點動心。不與盧平公開正面衝突，又可以教訓獅子表明立場。

　　「那麼，我們至少要在接下來的一年裡，神經高度緊張，做好隨時拔杖迎戰的準備。」阿斯托利亞神色淡然地說道，「喜愛出風頭的格蘭芬多也許很喜歡這種彰顯武勇的相處模式。盧平，黑魔法防禦課教授，也會很樂意私下裡教導這些『鳳凰社』的後備力量——以我們為訓練靶子。」

　　實是至理的話說得大家連連點頭。德拉科忍不住望向阿斯托利亞，正好對上她海水般深邃幽藍的眼眸。德拉科心中砰然一動，阿斯托利亞臉也一紅，兩人又連忙轉過頭去。

　　「那，怎麼辦？」想到接下來的一年裡要像一隻荒野狼般生存，1年級的首席凱文擔憂不已。1年級的斯萊特林再努力練習又能學會多少魔咒，又如何對抗得了格蘭芬多高年級。

　　「罷課，直到盧平向院長賠禮道歉。」德拉科終於從阿斯托利亞的茶杯上收回了眼光，抬起頭來，目光堅定、語氣堅決地說道，「這不僅是盧平與教授的私人恩怨，更多的是鄧布利多針對斯萊特林的陰謀。我們不僅是要為院長的人格抗爭，也要為我們學院的尊嚴抗爭。」

　　如果不是苦於訴說不了「未來」發現的盧平的狼人身份，德拉科真想發動大家趁月圓之夜把魔法部狼人登記辦公室的人叫來。這事找斯基特都不行。盧平是一位強大的巫師，他會輕而易舉地發現瓢蟲是個阿尼瑪格斯。

　　德拉科心裡明白，鄧布利多絕不會忘記魔法石的事情。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緊張的他會盯緊斯萊特林，試圖查找出關於神秘人的蛛絲馬跡。德拉科不能告訴任何人是他偷了魔法石。那麼，他必須利用斯萊特林牽制鄧布利多，讓鄧布利多無法靜下心來細觀微察，以便於騰出手來尋找淨化回魂石戒指的方法。那上面附加的詛咒是一大障礙。

　　德拉科有點後悔意氣用事，偏執于用黑魔王最厲害的魂片報復彼得，白白浪費了一個「祭品」。筆記本魂器，一把魔鬼火焰燒了即可。

　　「據我所知，霍格沃茲從來沒有出現過罷課的事情。」狄安娜微蹙秀眉，猶豫不決。

　　「是啊，事情鬧得太大了對我們也沒有好處。盧平頂多賠個禮，道個歉，別人反而會認為我們小題大做。」安德魯附和道。

　　「千年之前，這兒也不過是蘇格蘭的一片荒野，但是，四巨頭在這裡建立第一所魔法學校。凡事都有第一次。一個教授在課堂上羞辱一個學院院長，何嘗不是霍格沃茲的第一次？」德拉科不為所動，堅持己見。

　　「誘使學生公然侮辱一個學院的院長，對任何一個有基本教養的人來說，都是不可容忍、難以接受的。他們怎麼會放心這種人留在霍格沃茲，以身立教，為人師表？」德拉科一番話表達得情真意切，鞭辟入裡，首席們不由得點了點頭。

　　「可是，如果鄧布利多給他撐腰呢？鄧布利多的頭銜並非頭飾，他人脈廣泛，威望至極，不是我們可以扳倒的。」阿斯托利亞提出了心中的疑惑，「今天上午盧平就在課堂上侮辱了院長，但午餐和晚餐時鄧布利多與盧平都是一副若無其事、心安理得的樣子。」

　　「是啊，我們怎麼鬥得過鄧布利多。」舒加特歎了口氣。首席們心有戚戚。鄧布利多是個強大的巫師，連神秘人都害怕他。

　　德拉科想了想，站起來對狄安娜點了點頭，說道：「請允許我出去一會兒，很快回來。」

　　狄安娜雖然不解，還是同意了。

　　一會兒功夫，德拉科用漂浮咒帶回了2塊青磚。從凹凸不平的表面來看，是中庭裡鋪地的青磚。霍格沃茲城堡有上千年的歷史，庭院裡的青磚歷經風雨侵蝕和歲月磨損，早已坑坑窪窪。

　　德拉科將2塊磚並排放在矮桌上，用魔杖指向其中一塊。「四分五裂。」一道白光閃過，青磚立刻裂做數塊。德拉科又轉身看向首席們，低聲問道：「誰能把它修復？」

　　「我試一試。」舒加特抽出魔杖，一個「修復如初」，很快還原了青磚。

　　德拉科點了點，又使出了「粉身碎骨」。頃刻間，青磚化為齏粉。「請將它修復。」德拉科沉聲說道。

　　舒加特皺著眉頭接連用了好幾個修復咒，青磚勉強從細粉變成粗粉。最終，舒加特放棄了：「我不行。」

　　狄安娜拔出魔杖，嘗試著施了幾個高級魔咒，青磚勉強合為一體，但表面蛛網般的裂紋依然清晰可見，稍一用力，磚塊立刻裂開。毫無疑問，這塊磚完全不能承重了。

　　「恐怕只有鄧布利多才能修好它。」狄安娜感慨道，「不過，我們沒法驗證這一點。」

　　「總之，大家公認鄧布利多能修好它？」德拉科問道。大家紛紛點頭。討厭鄧布利多的做法是一回事，承認鄧布利多的實力又是一回事。

　　「那麼，這塊磚，是我從屋簷正對的位置上取下的。」德拉科拿起另一塊青磚，向四周展示。青磚表面有一個深深的羽毛筆般粗細的小孔。

　　「這個孔是屋簷上滴下的雨水和雪水造成的。」安德魯伸手摸了下青磚。

　　「是的，」德拉科點了點頭，肯定了安德魯的話，「但是，它不是一滴水造成的，而是無數滴水前赴後繼的結果。」

　　「請問，誰能把這塊磚修好。」

　　室內，一片沉寂。

　　「鄧布利多行嗎？」

　　「我想，鄧布利多也不行。」狄安娜微笑著回答道。她已經明白深謀遠慮的德拉科想表達什麼了。斯萊特林還沒有力量淹沒庭院，但是，依然可以擊穿鋪在庭院上的青磚。而作為青磚後背靠山的庭院，親眼目睹，卻無力阻止！

　　緩吐一口氣，德拉科又接著說道：「其實，我們用一點兒小節目，就可以讓盧平乖乖屈服，鄧布利多也絕不敢把事情鬧大。」現在霍格沃茲可不是鄧布利多一手遮天，「協管」的埃裡克副校長幹得很不錯，校董會的斯萊特林與拉文克勞對他都很滿意。

　　「哦，『小節目』？說來聽聽。」這回舒加特也感興趣了。

　　德拉科微微一笑，慢慢細說了自己的計畫……

　　第二天一大早，正要去吃早飯的盧平還未靠近禮堂便被鄧布利多緊急召至校長室。若無其事的盧平見到神情嚴肅的正副兩位校長時，才意識到事情並非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

　　鄧布利多告訴他，今天早上，斯萊特林向鄧布利多校長和埃裡克副校長提交了聯名抗議書，明確表示，在萊姆斯-約翰-盧平向西弗勒斯-托比亞-斯內普教授公開道歉之前，所有的斯萊特林拒絕上黑魔法防禦術課。

　　盧平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那個金髮灰眼的小貴族居然把事情鬧到了校長這兒。他並不擔心鄧布利多校長責怪自己，老校長一直對自己很好。他擔心的是埃裡克，那個突然出現在霍格沃茲的副校長，那個由食死徒瑪律福推薦給校董會的人，在這件事裡扮演了什麼角色？

　　在校長室裡，鄧布利多與埃裡克的態度呈現明顯分歧。鄧布利多主張通知西弗勒斯，讓斯萊特林學院的院長自行處理。埃裡克堅持要求盧平在禮堂裡當眾向斯內普教授道歉。盧平認為，自己只是開了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拒絕道歉。最後，三人無果而終。

　　接下來的日子裡，斯萊特林們看到盧平一律採取視而不見的態度。尤其是德拉科，總是下巴微微抬起，額頭向後略略傾斜，灰藍色的眼睛冷漠地看向狼人教授。

　　小蛇們不可能把此事瞞著家族，很快，斯萊特林的家長們也都知道盧平在課堂上做了何等失禮的行為。懾于鄧布利多的聲望依在，鑒於斯萊特林的處境依舊，校長室暫時沒有被抗議信淹沒。但是，校董會發來了調查函，要求校長維持霍格沃茲的「溫馨和睦」的校園環境和「正常規範」的教學秩序。

　　最初，鄧布利多採取置之不理的態度。他深信在「神秘人」公開露面之前，這幫戰敗後畏手畏腳、縮頭縮腦的斯萊特林們翻不起浪。但是，德拉科接下來的「小節目」讓盧平恐慌了——3年級以上的斯萊特林們根據各自課表情況分作若干組，輪流跟蹤，公開監視，不遠不近，不急不慢，如同閒庭信步，悠然自得。

　　盧平去禮堂，他們進禮堂；盧平去上課，他們進教室；盧平去辦公室，他們站在門外走廊裡；盧平向他們發問，他們置之不理。換成麥格教授，也就以不變應萬變，隨小蛇去了。但是，盧平有一個「毛茸茸的小問題」。1個多星期下來，他急了。

　　鄧布利多有些頭疼了，馬上就是月圓之夜，要是被斯萊特林發現了盧平的狼人身份，固然自己可以假裝一無所知，遭受蒙蔽，但是，剛展開的計畫又要作廢了。

　　看得出，博恩斯不願意待在霍格沃茲，如果為她製造機會，讓她以高級督察官的身份清查一下斯萊特林的秘密小團體，既可以打擊湯姆的預備力量，又可以獲得博恩斯的好感。至於盧平，只需要放縱他撩撥斯內普，斯萊特林們遲早會鬧出事來。但是現在，鄧布利多反而非常害怕斯萊特林鬧事了。

　　最終，盧平道歉了。哈利不敢置信地望著教工席上的委曲求全的盧平教授和傲慢無禮的斯內普，心裡充滿了屈辱感。他恨斯內普，當盧平教授指導西莫將柏格特變成身穿靚女裝的斯內普時，他放聲大笑，報復的感覺是那樣的酣暢淋漓，大快人心。

　　然而，短短2周，盧平教授就不得不低聲下氣地向毒蛇們屈服。哈利知道斯萊特林集體罷課的事情，他不明白為什麼鄧布利多校長和盧平教授要害怕毒蛇們罷課。沒有毒蛇的霍格沃茲豈不是更好。

　　鄧布利多微笑著看著鬧彆扭的兩位教授，湛藍的眼睛裡閃動著一絲不解。他不明白，斯萊特林為什麼突然採用緊迫盯人的行動逼迫即將度過月圓之夜的盧平屈服？難道，是斯內普透露了什麼嗎？

　　其實，德拉科只告訴斯萊特林們，盧平的簡歷非常雜亂，似乎一直處於失業狀態。這種人高度敏感，天性警惕，不喜歡陌生人觀察自己。因此，輪流跟蹤他，可以讓他精神緊張不安。如果盧平仗著有鄧布利多撐腰，拒不道歉，那麼斯萊特林即使趕不走他，也要讓他在霍格沃茲過得同樣不如意。毒蛇，是陰暗邪惡的生物。

　　坐在斯萊特林長桌旁，德拉科看著一臉得意的教父，內心默默自語——教父，看見了嗎，這就是斯萊特林，這就是渴求莉莉時被你遺忘殆盡的斯萊特林，這就是面對波特時被你置之不理的斯萊特林，這就是最後決戰中被你拋諸腦後的斯萊特林，他們以自己的方式保衛了你的人格，以自己的方式維護了你的尊嚴。

　　教父，我其實可以假裝什麼也不知道，也可以什麼也不去做，但我還是做了這些，說服所有的斯萊特林去做這些，不求你回心轉意，只盼你有所感悟。

　　萬聖節前夕的清晨，是3年級學生們的第一個霍格莫德日。一大早，大家都匆匆忙忙地起床穿衣，梳洗打扮，用過早餐後，三五成群，呼朋喚友，結伴前往霍格莫德。

　　萬聖節前後的蘇格蘭北部山區已經是一片冰天雪地，來自大西洋面的寒冷氣流將豐沛的水汽帶到了霍格沃茲，化為濕潤陰冷的氣團包裹著這塊古老的土地。

　　德拉科換好龍皮中筒靴，穿上海狗皮外衣，再戴上一頂翻毛狐皮帽，跟隨兩個大塊頭來到了前廳。看管人費爾奇站在城堡大門裡面，拿著一張長長的名單核對著每個人，懷疑地看著每一個人的臉，提防著沒有資格出門的學生溜出去。

　　霍格莫德是全英國唯一一個完全沒有麻瓜的村落，是一個百分之百的魔法村。有了上一世的經歷，德拉科對這個面積不大、不甚繁華的村落興趣索然，但是，此刻他扮演的是一個第一次去霍格莫德的3年級學生。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德拉科先是與佈雷斯、希歐多爾一起，跟隨潘西、達芙妮前往最受學生歡迎的蜂蜜公爵，在人潮人海中大呼小叫著購買了一大堆吹寶超級泡泡糖、冰耗子、糖羽毛筆、滋滋蜂蜜糖、胡椒小頑童……如果不是有兩個大塊頭保駕護航，德拉科相信他們都會被擠進蜂蜜公爵裡的攪拌桶裡。

　　緊接著，佈雷斯堅決要去佐科玩笑店，自從院長被盧平當眾奚落後，佈雷斯暗地裡與格蘭芬多扛上了，時不時給獅子們設置些陷阱，他的主要對手就是韋斯萊家的雙胞胎。知己知彼，百戰不怠，既然紅毛雙胞胎是從佐科進的貨，佈雷斯自然要認真研究一番對手的「武器」。

　　潘西與達芙妮要去逛風雅牌巫師服裝店，希歐多爾要去文人居買羽毛筆，四撥人當下分開行動，約好在三把掃帚見面。本來達芙妮提議在帕笛芙夫人茶館匯合，那兒更乾淨更具情調。但是，那兒太小了，潘西擔心沒有位置，最後還是確定在更寬敞的三把掃帚。

　　德拉科帶著高爾、克拉布走向得維斯-班斯商店。那是位於霍格莫德村盡頭的一家專門出售魔法器材和其他物品的商店。6年級時，德拉科為了修好消失櫃，在這兒買了不少工具和材料。現在，他要買一些製作禁錮靈魂的器皿的配件和器材。

　　他已經從禁*書區查到了一些帶有黑魔法陣的魔法物品的製作方法，其中就有專門對付靈魂的魔法器皿。魂器不滅，主魂不死，德拉科也不指望能消滅掉主魂，只求能將主魂永遠禁錮起來，甚至不斷削弱他的力量。不難想像，他要製作的物品不會比修理消失櫃更容易。

　　高爾和克拉布都不是多嘴多舌的人，更不喜歡管閒事，因此，德拉科放心大膽地當著他們的面將買到的魔法物品收納入袋。還好，一切都很順利，除了佈雷斯在佐科笑話店巧遇雙胞胎，發生口角差點動手外。

　　「他們慶倖吧，那群赫奇帕奇『救』了他們。」佈雷斯不滿地嘀咕著，「否則一定把臭蛋扔進他們嘴裡。」去年的「真相只有一個」賭局造成了雙胞胎與赫奇帕奇糾紛至今。

　　德拉科悄悄翻了個白眼，他可不認為3年級的佈雷斯能夠打敗兩個5年級韋斯萊。按照他的經驗，該慶倖的是佈雷斯。韋斯萊家從亞瑟到雙胞胎，再到羅恩，後來外帶上波特和格蘭傑，都有一個家世傳統——說不過就打，而且次次突襲，下手狠辣。無論是西方的決鬥規則還是東方的「君子動口不動手」，全都不在他們的家教內容裡。（原著）

　　作為一個不思進取、自甘墮落的純血叛徒，缺了金加隆居然還要缺家教，親近麻瓜麻種，幫著金斯萊清洗巫師貴族，簡直不可原諒。每每想起，新仇舊恨交織之下，德拉科真恨不得立刻擰斷大小韋斯萊的脖子。

　　城堡禮堂裡掛著成百上千隻南瓜燈，還有一群振翼飛舞的蝙蝠和許多噴吐火焰的橘色飄帶，它們在天花板下面懶洋洋地飄蕩，像是一群燦爛的水蛇。

　　節慶日晚宴依然是傳統的聚餐制。今天是餐飲改革後的第一頓節慶日晚宴，家養小精靈準備了奶油汁烤鰻魚，愛爾蘭燴羊羔排、澳洲牛柳，鄉村大蒜烤雞，蘇格蘭肉餡羊肚，牛肉馬鈴薯餅，金槍魚粟米沙拉，奶油雞蓉湯，牛肉湯，米蘭蔬菜湯，煎口蘑，燴胡蘿蔔，香酥烤蘋果，捲心菜煎土豆，黃油拌豌豆苗，橄欖油煎西蘭花，藍桑果巧克力布朗尼、黑柵桃酒香舒芙蕾，草莓蛋奶布丁和炸魚薯條，佐餐的是蘇打水、峽谷水和南瓜汁。

　　傳統精美的英式風格大餐讓大家吃得心情舒暢，興致盎然。

　　晚宴最後，霍格華茲的幽靈們突然出現在牆上和桌子上，提供了一種列隊滑行的文娛節目。格蘭芬多院的「差點無頭的尼克」成功地重現了他當年被殺頭的情況。

　　回到公共休息室裡，佈雷斯剛走進浴室，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德拉科打開門，只見級長雷德利-哈珀緊張萬分地通知道：「換上睡衣，披好厚斗篷，快去公共休息室集合。」

　　走進公共休息室，嘰嘰喳喳、議論紛紛的小蛇們立刻噤聲，斯內普教授黑曜石般的眼睛刀子般狠狠地掃過他們，如同平地裡刮起一道刻骨的寒風，凍透了五臟六腑。

　　「立刻去禮堂集合，不許落單。」斯內普的聲音不帶絲毫起伏，語氣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

　　服從強者，服從權威。裹得嚴嚴實實的斯萊特林們再次回到了早已被家養小精靈拾掇乾淨的禮堂，正遇上同樣摸不清頭腦的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

　　「出了什麼事？」佈雷斯悄悄問熟識的拉文克勞女級長。

　　「不知道，聽說是格蘭芬多塔出事了。」拉文克勞女級長搖了搖頭，不確定地回答道。格蘭芬多的事情「牽連」到其他三個學院？簡直前所未聞。

　　不多時，一臉驚慌又帶著些許興奮的格蘭芬多也走進了禮堂。隨即，麥格教授和弗立維教授關上了禮堂所有的門。很快，大家都知道西裡斯進入了格蘭芬多塔，並攻擊了守衛公共休息室的胖大嬸。學生們面面相覷，交頭接耳，議論猜測，禮堂裡的氣氛緊張不安。

　　經歷了戰爭的腥風血雨，遭遇了家族的冤魂嗟歎，德拉科自認為早已修煉到「城堡崩於前而色不變，媚娃興于左而目不瞬」之心境。但是，當得知自己與波特的狗教父身處同一城堡時，他的感覺突然變得十分奇怪。

　　明知危險就隱藏在身旁，心中卻帶著極大的期盼，手指不由自主地搭在魔杖上，su癢興奮的感覺瞬間傳遍了全身，仿佛每一個細胞都在激昂地呐喊——復仇！復仇！復仇！

　　德拉科第一次知道，原來在自己的潛意識裡，對西裡斯的仇恨遠遠超過了鄧布利多和黑魔王。瑪律福唯利是圖，狡詐善變，鄧布利多主事也好，黑魔王當政也罷，只要能帶給瑪律福好處，只要能維護瑪律福利益，瑪律福皆可侍之。然而，西裡斯的那道魔咒從背後擊倒了瑪律福的家主，也斷送了瑪律福的後路。盧修斯入獄，鳳凰社幸災樂禍，黑魔王遷怒，食死徒避猶不及，心力憔悴的母親，恐懼絕望的自己……一切的一切，皆因西裡斯而起！

　　一臉嚴肅的鄧布利多校長向學生們大聲宣佈，今晚所有人都將留在禮堂裡過夜，級長們守住門口，男女學生會主席負責管理。最後，他告訴珀西，有什麼事情就讓幽靈帶話。珀西一臉重要人士的自豪。

　　鄧布利多隨意一揮魔杖，長桌就都飛到禮堂的邊上，靠牆站好了，再揮一下，地面上就鋪滿了成百個紫色的睡袋。小蛇們相互交換著複雜的眼神——最偉大的白巫師並非浪得虛名，但是，我們也不再畏之如虎。

　　大門關上了，禮堂立即響起了一片興奮的嚶嚶嗡嗡的說話聲，格蘭芬多院的學生忙著向其他學生詳細描述剛才發生的事情。珀西熄滅了蠟燭，大聲呵斥說話的學生，顯然，收效甚微。

　　施過魔法的天花板上繁星似點，發著銀色淡光的幽靈來回飄蕩，守在門口的級長們小聲交談著，躺在睡袋裡的學生們也在輕聲議論，大廳裡充斥著嗡嗡的耳語聲。

　　躺進睡袋裡的德拉科不舒服地動了動身子，偏頭看向格蘭芬多睡袋群的方向，看不見波特，甚至看不清紅頭髮的韋斯萊。

　　每隔一小時就會有一位老師走進禮堂檢查一番，飽受折騰的德拉科根本睡不著覺，直到淩晨3、4點鐘，德拉科終於有些朦朧睡意。迷迷糊糊之間，禮堂門又開了。

　　鄧布利多走了進來，珀西立刻迎了上去，用認真又興奮的語氣彙報著工作。不多時，斯內普教授也走了進來。

　　德拉科側耳傾聽著，鄧布利多和教父似乎就某些事情意見嚴重不合，教父的話語飽含憤怒的情緒，似乎確定了城堡中的某人幫助了西裡斯，而鄧布利多生硬的語調和冷淡的回應中帶有明顯的警告的意味。為了盧平的事情嗎？德拉科終於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西裡斯進入城堡的方式一直是個謎，學生們眾說紛紜，猜測千奇百怪。格蘭芬多的公共休息室換上了卡多根爵士的畫像，那是一個喜愛決鬥又神經過敏的傢伙，口令一天三換，導致格蘭芬多們怨聲載道。

　　哈利-波特被嚴密保護起來了。珀西像一隻忠心耿耿的哈巴狗，成天波特不離左右。小道消息稱，麥格教授不許波特傍晚訓練魁地奇，遭到了憤怒的波特的拒絕，最終，同樣渴望獲得魁地奇杯的麥格教授選擇請霍琦夫人現場保護波特。

　　「那可真是『黃金男孩』啊。」雷德利譏諷道，「乾脆收藏到校長室裡好了。不過這樣一來，伍德會哭死的，今年是他最後的機會，摸一摸魁地奇杯。」

　　「我理解那種感覺。」馬庫斯陰沉著臉說道，「我也7年級了，最後的一次機會，為學生生涯畫上圓滿的句號。」

　　德拉科默默地看著前世今生的魁地奇隊長，他突然為過去的馬庫斯深感愧疚。在魁地奇方面，其實德拉科並不波特差。他多次打敗了拉文克勞的秋張和赫奇帕奇的塞德里克。但是，當對上波特時，好強的他總是將注意力浪費在波特身上。正因如此，金飛賊才回回失之交臂，自己才次次追悔莫及。

　　「我們會贏的，馬庫斯。」德拉科鄭重其事地保證道，「因為，我們是最強的，我們只為拿回自己應得的榮譽。」現在的德拉科全無爭強好勝之心，不受功名利祿之惑，來者何懼？

　　「對，我們是最強的。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大大咧咧的馬庫斯反過來寬慰德拉科。10連冠，值得期待。


第27章 賽場角逐

　　比賽臨近，天氣越來越糟糕。馬庫斯顯得焦躁不安，總是捏著畫滿了線條的戰術大綱苦思冥想，反復修改，咬壞了好幾隻羽毛筆。第一場魁地奇比賽，斯萊特林VS格蘭芬多。沒有巴克比克的「幫忙」，斯萊特林不會再以德拉科的手臂為藉口躲避風吹雨打之苦。

　　狂風大作，暴雨傾盆，天地間一片昏暗，城堡裡早早點起了火把。格蘭芬多的弗雷德-韋斯萊與隊友安吉麗娜-詹森正在拌嘴。因為安吉麗娜她們認為赫奇帕奇隊的找球手塞德里克高大帥氣又強壯，而且話很少。弗雷德諷刺「他說話少是因為他笨得同時說不出兩個詞兒來。」顯然，醋意大發的弗雷德還沒有見識過這個女追球手收拾男人的厲害。（原著，格蘭芬多挖苦的並不僅是斯萊特林）

　　跨上光輪2001，身披銀綠戰袍的德拉科升上了瀑布般的天空。寒風凜冽，雷聲轟隆，遠處傳來禁林中樹木被狂風折斷的聲音。

　　這種惡劣的氣候條件下，盧修斯提供的高級護具也不管用了，德拉科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站在打開了的冷水籠頭下。冰涼刺骨的雨水順著頭盔流進衣領裡，渾身濕透了德拉科漫無目的地在空中轉著圈兒，徒勞地尋找著金飛賊。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的天氣裡，能在方圓700英尺的魁地奇球場上找到直徑不足3英寸的金飛賊才怪。

　　透過防水防霧的護目風鏡，手腳麻木的德拉科看見哈利也很難控制自己的飛天掃帚。突然，細密如織的雨絲中閃過一個金色的斑點。

　　來不及多想，德拉科加速向前沖去。餘光掃過，波特也跟了過來。風在耳邊呼呼掠過，金色斑點越來越大，終於，拼命撲打的金色翅膀映入了灰藍的眼睛。德拉科滿心歡喜地伸直了手臂。

　　金飛賊顯然不想束手就擒，快速轉向高空飛去，德拉科一提掃帚，緊隨其後，咬住不放。金飛賊左沖右突，始終與德拉科保持著3英尺的距離。左方一個猩紅色的身影正在不斷逼近，那是格蘭芬多的找球手哈利-波特。

　　德拉科一咬牙，再次催動掃帚，做最後一次加速。這也已經是光輪2001的極限了。近了，更近了，欣喜若狂的德拉科伸出手去，終於將心有不甘的金飛賊收入掌中。

　　心中喜悅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寒意生生取代。德拉科惶然抬頭，張望四顧，發現上百隻攝魂怪正向球場快速撲來，自己和波特已經被四面八方的攝魂怪團團圍住。球賽期間隊員們通常不會攜帶魔杖，現在的他們都成了砧板上的魚肉，毫無抵抗之力。

　　德拉科忙一按掃帚，頭朝下，冒險垂直向下飛去。然而，一個紅色的身影比他更為快速地向下墜去，那是哈利-波特，他直接從掃帚上栽了下去……

　　喜氣洋洋的馬庫斯開懷大笑，熱烈擁抱著德拉科，身材上的巨大反差幾乎把德拉科揉碎在他的胸口。格蘭芬多垂頭喪氣，奧利弗-伍德顧不上為很可能今世無緣的魁地奇杯哀歎，與隊友們匆匆忙忙趕往醫療翼。被鄧布利多救下的哈利波特躺在那裡，他的飛天掃帚先是被狂風卷走，接著又被打人柳撕碎。

　　攝魂怪襲擊球場的行為讓鄧布利多非常憤怒，以快樂為食的它們是被球場上空歡樂的氣氛所吸引。福吉一再保證不會再發生此類事件才算作罷。

　　但是，當克里斯多夫不經意間談論起在看臺後排「偶遇」的一隻狗熊般的大黑狗時，德拉科這才明白那些攝魂怪究竟為何而來。驀然間，他想起了在禮堂裡過夜的那晚，教父與鄧布利多的對話——

　　「好像——幾乎不可能——布萊克沒有內部的幫助是進不了這所學校的，我的確表示過關注，在你任命——」

　　「我必須到那些攝魂怪那裡去了。我說過，我們搜查完畢就通知它們。」「它們打算幫忙嗎，先生?」

　　「哦，是的。但是恐怕只要我擔任校長一天，就絕不許它們跨過學校的門檻。」

　　……

　　鄧布利多早就知道西裡斯是無辜的！鄧布利多早就知道盧平與此事有關！鄧布利多不想讓攝魂怪抓住西裡斯！

　　格蘭傑的書是為鄧布利多歌功頌德的，是為鳳凰社粉飾太平的，是為哈利波特瀝粉貼金的，這類有損其光輝形象的細節又怎麼會收錄其中？還有多少鮮為人知的真相被湮沒在累累枯骨之下，淋淋鮮血之中。

　　「切記不要把自己當成預知『結局』的先知。」安比索莫說得沒錯，如果重生後自認為鄧布利多會取勝而選擇投奔鳳凰社，恐怕瑪律福的下場並不見得比「一片丹心照汗青」的西裡斯好到哪去！

　　窮困潦倒如韋斯萊，苦難深重如隆巴頓，家破人亡如波特，跟隨鄧布利多的格蘭芬多尚且如此，富可敵國的傳統斯萊特林的瑪律福更加難逃被瓜分割據、吃幹抹淨的結局。

　　一心保護莉莉兒子的教父割肉貿鴿，投身飼虎，「可鑒日月的忠心」換來的卻是鄧布利多縱容之下的鳳凰社們的欺淩羞辱，冷嘲熱諷。至關重要的雙面間諜只有這般待遇，曾為黑魔王左右手的瑪律福即使投誠，也不過在戰後忍辱偷生，苟延殘喘。

　　德拉科第一次對安比索莫心存感激，感謝他的點化指引。接下來，該是德拉科為鉑金家族力挽狂瀾，背水一戰！

　　攝魂怪突襲圍擊魁地奇球場不僅嚇昏了波特，也驚駭了全體師生。

　　爐火熊熊，寬敞的休息室內溫暖如春，狄安娜坐在高背沙發上主持著首席會議：「今天球場上的事故說明，鄧布利多在開學晚宴上的保證並不可信。我們不能次次都等著鄧布利多放出守護神相救。自保的方法只有2個，一是抓住西裡斯，把他交給攝魂怪；二是練好守護神咒，痛擊攝魂怪。傳話下去，必要時，也可以用烈火咒、粉碎咒等咒語幹掉攝魂怪。不要顧忌它們的阿茲卡班看守身份，保護好自己和朋友才是最重要的。」

　　狄安娜-海涅，這位以狩獵女神之名為己用的斯萊特林，既如月神般高貴冷豔，端莊威嚴，性格中也同樣冷酷孤傲，不失殘忍。

　　「西裡斯是沖著波特來的，攝魂怪又是沖著西裡斯而來。」阿裡斯托亞不滿地說道，「而我們，無辜受牽連，躺著也中槍。」

　　2年級的一對孿生姐妹，埃莉諾-杜蘭特與萊斯莉-杜蘭特，走下看臺時被驚慌失措的學生們擠倒在地。如果不是同年級的漢斯-格裡芬和漢克-普裡恩施救及時，霍格沃茲又要上演悲劇。

　　安德魯憤怒地說道：「攝魂怪四處遊蕩，把霍格沃茲變得像阿茲卡班。鄧布利多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一個平凡無奇的『救世主』，要將全體學生置於危險之下嗎？」

　　早有人背後議論，福吉曾提議將波特轉移走，但是，鄧布利多堅決不允許。

　　狄安娜沉思了一會兒，轉向5年級首席舒加特-瓦賽問道：「3-5年級還有多少人完全不會守護神咒？」6、7年級的斯萊特林已經掌握了這個咒語，即使守護神還不成形，至少也能放出大片稠密的白霧。

　　「5年級已經全部學會了，4年級還有2、3個不能成功，杖尖只有些許白煙。至於3年級……」舒加特看向德拉科。

　　6月份，5年級將面臨OWLS考試。鑒於今年的形勢，大家紛紛猜測，今年的實踐考試會考守護神咒。因此，5年級一直在抓緊練習。守護神咒是一種應用狹窄的高級咒語，對3年級來說過於勉強。

　　「只有我和達芙妮可以放出完整的守護神，不過，除了高爾和克拉布，其他人都能放出足夠多的霧氣抵抗單個攝魂怪。」德拉科想了想，又補充道，「2年級的阿斯托利亞也能施展完美的守護神咒。」

　　格林格拉斯姐妹的守護神著實讓人驚喜。那是一隻肋生雙翼的矯健的飛豹。達芙妮告訴德拉科，傳說，格林格拉斯家族在梅林時代曾中了一種惡詛。午夜鐘聲響起，就會變成獸性大發的黑色飛豹，四處作惡，攪得康沃爾郡人心惶惶。最後是在梅林的幫助下才解除了詛咒。

　　自此，格林格拉斯家族以黑色飛豹為家徽，家族成員的守護神和阿尼瑪格斯也一定是飛豹，而且絕不會因心境改變而改變。無論傳說真假，格林格拉斯家族精通變形術和善施反咒是不爭的事實。

　　狄安娜點了點頭，下令德拉科與安德魯共同擬定護衛值班表，安排有實力的3、4年級學生與1、2年級小蛇結成小組，結伴而行，共同進退。5年級面臨6月份的OWLS，7年級面臨1月份的NEWS，而6年級也要為來年的NEWS做準備。因此，護衛低年級的責任只能由3、4年級一力承擔。

　　耶誕節到來的前兩周，天空突然放晴了，炫目的蛋白色將泥濘的場地蒙上了一層發亮的霜。城堡內到處彌漫著耶誕節的氣氛，弗立維教授用微光閃爍、不斷振翅的小仙女裝飾了他的教室，歸心似箭的學生們都在快樂地討論著度假計畫。

　　放假前最後一周的霍格莫德日，天空又開始飄揚起雪花，德拉科決定再去一趟得維斯-班斯商店，多買些易消耗的魔法零配件。德拉科已經初步選定了中世紀時期記載的「錮魂壺」。傳說，這是所羅門王用來封印「72柱魔神」的魔法陣。

　　以色列偉大的賢王所羅門其實也是一名優秀的惡魔召喚師。他把自己召喚惡魔的咒文都記載成卷，這些書籍被統稱為《所羅門金鑰》。在《所羅門小鑰匙》一書中記載了被稱為「所羅門之英靈」的72名大惡魔。所羅門把他們封在瓶中，在有用的時候召喚來，驅使他們做事，為以色列增添榮耀。

　　確定有求必應室損毀後，德拉科只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壯起膽子通過女洗漱室進入「傳說中的斯萊特林密室」，在那裡進行黑魔法陣試驗，嘗試開發錮魂壺。

　　雖然魂片帶來了蛇佬腔，但德拉科並不確定那條蛇怪是否聽從自己的命令，至少，在格蘭傑的書裡，波特沒能指揮蛇怪。因此，他始終不敢貿然打開蛇怪棲身的巢穴，呼喚蛇怪。

　　天地間雪花飛揚，帶著兩個大個子買好零件，心情大好的德拉科陪著他們前往熙熙攘攘的蜂蜜公爵大肆搶購了一通。嚼著奶油花生糖，心滿意足的三人決定先去漂亮的羅斯默塔夫人的三把掃帚喝上一杯。

　　走進裝點著聖誕樹的酒吧，他們找了個乾淨敞亮的座位坐下。熱氣騰騰、泡沫四溢的黃油啤酒下肚後，三人覺得從頭到腳、從內到外全都浸沒在一片溫暖的感覺裡，仿佛沐浴在暖洋洋的陽光下。

　　「德拉科，你看。」坐在對面的高爾輕輕努了努嘴，示意德拉科看向壁爐的方向，「韋斯萊和格蘭傑身邊的人好奇怪。」

　　德拉科回頭一看，韋斯萊與格蘭傑坐在房間後部的窗子和聖誕樹之間的一張小桌子旁。奇怪的是，格蘭傑身旁的位置上還坐著一個戴著兜帽、裹在大圍巾裡看不清面孔的人，面前擺著一杯黃油啤酒。

　　這時，麥格教授和弗立維教授走了進來，後面緊跟著海格。長相標緻、身材婀娜的羅斯默塔夫人趕緊迎了上去，與一位頭戴暗黃綠色圓頂硬禮帽、身披細條斗篷、舉止莊重的男子熱情攀談。他正是魔法部長康奈利-福吉。

　　德拉科注意到，格蘭傑和韋斯萊立刻把手放在那個人的頭上，拼命往下按。那個不明身份的人像受驚的老鼠似地端起杯子，縮進桌子角落裡。

　　在聖誕樹的遮蔽之下，福吉等人並沒有注意到長著紅頭髮的韋斯萊。他們來到格蘭傑附近的一個座位坐了下來，羅斯塔默夫人也踩著華麗的青綠色高跟鞋走過去作陪。

　　鑒於距離的緣故，德拉科只能斷斷續續聽見布萊克、形影不離、小彼得、神秘人、填字遊戲等幾個詞彙，不難猜測，他們在討論西裡斯的事情。

　　父親曾經在家信裡提起過，福吉想讓攝魂怪進入霍格沃茲搜捕西裡斯，但是，鄧布利多堅決反對，高級督察官博恩斯也反對「將她扔進蘇格蘭高地」的部長。

　　看來，神秘人東山再起的恐懼讓福吉越來越沒有耐心了，專程來找鄧布利多商量抓捕西裡斯的事宜。德拉科衷心地希望西裡斯被攝魂怪抓住，最好當場給他一個深吻。

　　冬日的瑪律福莊園是一個銀裝素裹的世界。終年不凍的孔雀湖面水準如鏡，輕霧嫋繞，宛如一塊嵌在白雲中的翡翠，柔潤豔麗，渾然天成。荒野空曠，月色清冷，高高的法式落地窗外，晶瑩的白雪在月光的折射下顯出一種朦朧靜謐之美，天地間仿佛蒙上了一層薄霧輕紗。

　　微醺的瑪律福家主將斯萊特林院長請進了位於二樓的家主會客室。推開包著隔音軟皮的野生緬柚製成的雙開門，斯內普看見雕琢著洛可哥式漩渦扇貝紋的櫻桃木茶几上放置著一隻古舊的木盒，7英寸長，3英寸寬，從圓潤黑亮的邊緣來看傳世已久。

　　「西弗，打開看看。」盧修斯將木盒輕輕一推，示意斯內普打開。

　　斯內普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盒子，拿出魔杖小心地打開盒蓋。早已看不出顏色的軟墊裡嵌放著一隻金屬外殼的針管。

　　「祝賀你，盧修斯，這支麻瓜針管在對角巷可以賣不少錢。」斯內普勾起一抹假笑。該死的鉑金孔雀，戲弄我嗎？

　　「確實，西弗勒斯。但我捨不得賣。」盧修斯歡快地答道，「一旦投產，它的價值初步確定為每支280加隆。」

　　「投產？你是說它是一種藥劑？」魔藥大師立刻反映過來，「你要把麻瓜藥劑放到對角巷賣？魔法部會同意嗎？」

　　

　　「不，西弗勒斯，這可不是麻瓜藥劑。它叫『人狼血清』，是我和奧蘭多花了大價錢從羅馬尼亞搞來的。喔，那個活了700多年的老吸血鬼，拿走了10枚上好的大鑽石，每個都在25克拉之上。」盧修斯給自己倒了杯伯爵茶。

　　「人狼血清？」黑曜石的眼睛微微眯起，斯內普很感興趣，「能治好狼人嗎？」10多年前的月圓之夜，他從狼人盧平嘴下僥倖逃生後，一直致力於研究狼人方面的魔藥。作為第二代狼毒藥劑的發明者，他獲得了梅林爵士團二級勳章。

　　「治不好。不過，只要在變身期間注射此藥劑，它就能瞬間將變了身的狼人變回人形，並且像正常人一樣度過這個月圓之夜。」盧修斯搖了搖頭，如實回答道，「它是那個老吸血鬼在80年前從一個愛沙尼亞的猶太巫師那兒得來的。你知道，吸血鬼怕狼人，被那些畜生咬傷後很難治癒，極易死亡。」

　　「你確定吸血鬼沒有欺騙你？」雖然知道這個鉑金貴族向來是欺騙別人，但斯內普還是忍不住有此疑問。這可是一個了不起的發明啊，遠比改進狼毒藥劑更有價值。

　　「當然沒有，那只吸血鬼有好幾支呢。羅馬尼亞有不少狼人部落，他抓了一隻狼人，當場試驗給我們看。」盧修斯自信滿滿地回答道，「他說，這也是他在80年前無意間碰見了那位猶太巫師才弄到的。聽說，這個藥是精靈開發的，主要原料是狼人的被感染了的血液。不知道那位猶太巫師是如何坑蒙拐騙才得到的。」

　　斯內普拿起針管，仔細一看，不由地冷笑起來：「盧修斯，這哪裡有一支，明明是半支。」金屬外殼的針管側面露出了玻璃管壁，淡黃色的藥劑堪堪只剩一半。

　　「哦，這是奧蘭多拿走了半支，用來研發。」盧修斯毫不在意斯內普的態度，「你知道的，道奇斯通家族名下有一個設備完善、實力不俗的藥劑研發團隊，噢，以前奧蘭多和你談過，想把你挖過去，可是你啊……」

　　盧修斯遺憾地搖了搖頭，他不明白這個學弟為何執著于霍格沃茲的魔藥課和黑魔法課。樹挪死，人挪活，美利堅是後起之秀，人才濟濟，有著更為廣闊的發展空間。逃脫牢獄之災後的斯內普完全可以趁著年輕遠渡重洋，開拓新的天地。

　　「研究？你們已經研究出配方和製作方法了？」斯內普立刻想到盧修斯宣稱的280加隆的定價。

　　「是的，西弗勒斯。平安夜那晚，我收到了奧蘭多的來信。他說，志願者活體實驗已經獲得成功。這是最後的試製階段。耶誕節後，他將向美國魔法部提交生產許可申請。印第安狼人部落也和他談好了條件，定期定量供應血液，最晚我們將在3月份投產銷售。到時候，我再向英國魔法部和歐陸魔法部提交銷售申請。呵呵，西弗勒斯，最多半年，10塊鑽石的代價將完全收回。」

　　「你不打算在英國生產嗎？」

　　「當然不，魔法部一向嗜財如命，現在還有幾個貴族願意在英國投資實業？魔法部的稅收完全是靠關稅撐著，這種雁過拔毛式的經濟能支撐多久？魔法部收回火龍飼養權後，僅有的幾個火龍野生棲息地又因管理不善，入不敷出。法律執行司的打擊手們除了像食腐肉的禿鷲一樣四處揩油，成天無所事事。愛爾蘭魔法部已經開始推行低稅率了。我看啊，不出3年，英國的魔法工坊遲早全部搬遷過去。」

　　對魔法部的腐化墮落早有耳聞的斯內普沉默了。蘿拉也對他表示過，普林斯家族產業名下的、英國境內的幾間魔藥工坊和藥草種植園一直被魔法部以種種名義課以重稅。征得他的同意後，蘿拉正逐步將普林斯產業搬遷到周邊國家。

　　盧修斯拍了拍斯內普的肩膀，輕聲說道：「送給你，西弗勒斯。雖然藥量不足以將狼人完全變回人形，但足以讓狼人的毒牙喪失感染性。」

　　西弗勒斯點了點頭，收下了老友的好意。16年前，鄧布利多嚴厲警告他這個受害者不得洩露盧平是狼人的事實。從此，他發憤圖強，改進狼毒藥劑，誓將月圓時分的狼人都變身為無害狀態。

　　盧修斯雖然不知道這段秘聞，但他知道自己一直對狼人類魔藥深感興趣。雖然可以確定大規模生產，但這支人狼血清來之不易，彌足珍貴，又具有紀念價值。盧修斯轉贈自己，可見對這份友情的重視。

　　「也許你會進斯萊特林，也許你在這裡交上真誠的朋友。」斯內普想起了分院帽的歌兒。

　　哈利在耶誕節得到了一把火弩箭的消息傳遍了霍格沃茲。同時傳遍的消息是格蘭傑告訴了麥格教授，認為這把掃帚很可能是西裡斯送的。於是，麥格教授拿走了掃帚。為此，哈利生了赫敏很久的氣，直到與拉文克勞比賽前夕掃帚被歸還。

　　重新燃起鬥志的伍德攛掇哈利將火弩箭放置在禮堂裡供大家參觀。

　　對角巷最快的掃帚，對角巷最貴的掃帚，對角巷最緊俏的掃帚，國家隊競相訂購的掃帚，甚至是，有錢也不一定買得到的掃帚。

　　哈利波特，格蘭芬多的黃金男孩！

　　混在赫奇帕奇中仔細觀察了火弩箭後，馬庫斯的臉色黯淡了許多。德拉科慢慢吃著番茄土豆燴牛肉，一副悠閒自得的樣子。抓金飛賊，速度固然重要，戰術和運氣同樣重要，勝負皆未可知。格蘭芬多先勝了赫奇帕奇，拉文克勞再勝了赫奇帕奇，斯萊特林又戰勝了拉文克勞，連敗兩場的赫奇帕奇慘遭淘汰。明天，拉文克勞VS格蘭芬多，決定誰有資格與斯萊特林爭奪魁地奇杯。

　　這是一個晴朗的天氣，天藍色的拉文克勞與猩紅色的格蘭芬多升上了天空。

　　火弩箭的優良性能確實不容輕視。哈利的身影不時地在空中一閃而過，瞬間從球場一頭飛到另一頭。觀戰的斯萊特林們的臉色越發陰沉。這種速度，光輪2001遠遠無法比擬。果然，無論秋張如何花樣百出地玩技巧，金飛賊最終還是落入了波特手中。（原著）

　　時隔2年半，波特再次受到了格蘭芬多的追捧。每次出現在格蘭芬多長桌前，韋斯萊雙胞胎都在大呼「黃金男孩」。但是沒多久，他的好心情被海格的一封滴滿淚珠的信徹底毀掉了——巴克比克被判處了死刑。

　　心情不佳的鐵三角與得意洋洋的麥克拉根發生了多次爭吵，甚至在長桌上拔出了魔杖，被麥格教授堅決制止。這不是食死徒的小崽子瑪律福，這是魔法部高官的親侄子麥克拉根。

　　「我們在巡迴賽中領先了200分，但是，一個金飛賊就值150分，波特又得到了一把火弩箭……」馬庫斯忍不住看向德拉科，眼神中又是期盼又是焦灼。這是他最後一年待在霍格沃茲了。他不想給德拉科太多壓力，但他又渴望德拉科能為他捍衛魁地奇杯。

　　德拉科沒有吭氣，他也知道，面對火弩箭，自己保證不了什麼。只不過他對馬庫斯很內疚，為上一世的自己。

　　上一世，自從他加入了院隊，斯萊特林就沒能再次捧起魁地奇杯。真的是波特比自己強嗎？2年級時，驕傲自大的自己只顧關注波特的空中表演，痛失離自己不足10英寸的金飛賊。3年級後，波特有了國家隊專用的火弩箭，無可匹敵。秋張的比賽經歷再次說明了這一點。

　　天氣晴朗，微風習習，魁地奇賽場上空彩旗飄揚，人頭攢動。精神飽滿的拉文克勞與赫奇帕奇拍著手、跺著腳為斯萊特林呐喊助威。

　　德拉科感慨萬分。小孩兒都有強烈的英雄情懷。上一世有善弄人心的鄧布利多為波特鋪路搭橋，犧牲魔法學校的公平正義，犧牲斯萊特林的努力付出，巧立名目任意加分，一路凱歌高舉學院杯，生生鑄就了「救世主」的不可戰勝的光輝形象。再加上斯萊特林本身的不合時宜的孤傲冷冽，終於成就了鄧布利多的多年夙願。

　　這一世，波特成了扣分大王，反倒是斯萊特林，左牽獾，右擎鷹，靈動似水卷平崗。眾目睽睽之下，波特仗著火弩箭贏得了秋張，大家嘴上不說，心中不服，都盼望著兩次戰勝波特的德拉科能夠扳回局面。

　　德拉科儘量不去關注不時掠過的、騎著火弩箭的波特，駕駛著光輪2001在較高的地方慢慢滑行，搜索著賽場每一個角落。突然，他看見離草坪幾英尺高的地方有一個金色小點在發光。不及多想，德拉科迅速向下沖去，臉上露出了勝利的神色。

　　「快!快!快!」德拉科催動光輪2001。他記得，前世3年級，他汲取教訓，不再挑釁哈利，他比波特更早更快追逐金飛賊，最終卻敗在了火弩箭的速度和波特的擊打之下——波特擊開了他的胳膊。（原著）

　　近了，近了，更近了……突然，德拉科覺得腳踝邊似乎多了什麼。不要回頭，一定是波特！

　　果然，波特快要和他平行了。德拉科覺得不能等了，光輪2001速度趕不上火弩箭，延緩下去必然被波特趕超。

　　眼角餘光預估一下地面高度，很好，不算太高。德拉科暗自放鬆了抓握著飛天掃帚的雙手，猛然間全身向前撲去……

　　很好，金飛賊入手了。德拉科可以明顯感覺到金飛賊在合攏的雙手掌心中無力地拍打著翅膀，拼死掙扎，困獸猶鬥。

　　草坪在眼前快速逼近。德拉科閉上眼睛，盡力側身，準備用肩膀承受著地的碰撞。然而，肩膀觸碰到一個巨大柔軟的墊子。德拉科睜開眼睛，正好看見從高高的看臺上探出半個身子的格林格拉斯姐妹，她們手裡的魔杖正指向自己。

　　格林格拉斯家族，素以精通變形術聞名。

　　「斯萊特林獲勝！」霍琦夫人大聲宣佈比賽結果。

　　賽場裡爆發了巨大的歡呼聲，斯萊特林隊員們一個接一個降落下來，奔向德拉科，為首的馬庫斯淚流滿面，喜不勝收。德拉科目不轉睛地望向格林格拉斯，難以名狀的喜悅縈繞心頭。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19:53

第28章 月圓之夜

　　考試周開始了，3年級的考試要求明顯嚴格了不少。變形課考試上，麥格教授要求大家把茶壺變成烏龜。大家都覺得這實在是太難了，即使是格蘭傑，最後她的烏龜依然口吐蒸汽。

　　德拉科倒無所謂，他的烏龜是一隻標準的巴西紅耳龜，連脖子上皺褶都能看清。明顯的對比，害得小女巫灰頭土臉，沒精打采。

　　考完最後一門占卜課，德拉科長長吐了口氣。即使瞭解特裡勞妮的考試風格，他也要費盡周折、絞盡腦汁，才能讓這位掛滿了稀奇古怪的掛飾的占卜教授感到滿意。

　　下午的陽光並不灼烈，德拉科信步走向黑湖邊上的山毛櫸。高大濃密的樹冠遮蔽了大部分炫目的陽光，樹影裡只剩下少許閃爍的斑點。湖面波光粼粼，金光躍動，大章魚慵懶地浮在水面上，拍動著長長的觸手。

　　自然舒暢的風景將考試帶來的疲乏一掃而空，德拉科忍不住撿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在樹影中的草坪上，暫且放鬆了對黑魔王主魂的擔憂。自從波特收到了一把來歷不明的火弩箭，鄧布利多下令暗中加強城堡的守衛，巡夜的教授也變成了2名。嚴防死守之下，德拉科只好中止了尚未完成的錮魂壺的製作。

　　一陣喧嘩聲打斷了德拉科的遐想。他站起來循聲望去，看見逆光中一個金髮女孩背對著這邊，將一個黑髮的男孩攔在身後。在他們對面，站著幾個高年級的格蘭芬多學生。德拉科認識其中一個，黑皮膚的安吉麗娜-詹森，格蘭芬多的追球手。

　　德拉科微眯眼睛，仔細看了看，臉色一變，大步向他們走去，手腕輕輕一抖，山楂木魔杖已經落入掌中。他認出來了，女孩兒是阿斯托利亞，男孩兒是迪亞茲。

　　按照值班表，他負責保護阿斯托利亞與迪亞茲。考試周的考試時間與平時課程不一致，再加上學期即將結束，難免有所鬆懈，放任他倆結伴而行，自我保護。誰知，竟然導致阿斯托利亞和迪亞茲被格蘭芬多欺負。

　　「住手！」德拉科將阿斯托利亞和迪亞茲擋在身後，灰藍色的眼睛中盡是陰霾，「你們想幹什麼？」眼前的格蘭芬多幾乎都是5年級之上的學生。

　　「正好，你這條毒蛇也在，今天，新帳舊賬一併算了。」安吉麗娜毫不畏懼，頂撞道，「如果不是格林格拉斯姐妹用魔杖幫你作弊，你怎麼可能比哈利搶先抓住金飛賊？」

　　「胡說，我們只是把草坪變成了綠色的軟墊。」阿斯托利亞立刻辯駁道，「那個時候，德拉科已經抓住了金飛賊。」

　　「你們這幫毒蛇，狡辯！」一個高年級格蘭芬多男生吼道，「哈利有火弩箭，怎麼可能比你們落後？」

　　「因為他比我晚發現金飛賊！」見到格蘭芬多對阿斯托利亞無禮，德拉科不由地怒從心起，舉起了魔杖，「說吧，想怎樣？你要戰，我便戰！奉陪到底！」

　　安吉麗娜剛想拔出魔杖，一個女生猛然拉住了她，用眼神示意她看向城堡的方向。一大群學生歡天喜地地湧了出來，放鬆地伸著懶腰，三五成群，大呼小叫著向湖邊走來。考試全部結束了。

　　「今天先放過你們！走！」見勢不妙，性情火爆的格蘭芬多追球手帶著同伴匆匆離去。

　　被獅子攪亂了心情，德拉科也興致全無。索性帶著兩條小蛇前往禁林採摘松子菌——考試周前，迪亞茲在禁林邊緣的草地上發現了大片即將成熟的松子菌，這可是製作健脾養胃的藥劑的主要原料。

　　順著坡勢一路走來，再轉過前方幾塊高大灰白的巨石，下到山坡底部就是松子菌落生長的地方。

　　夕陽斜映，晚霞似血，殘陽的最後一道餘輝在大地上鋪下一抹血紅。很快，他們看見了禁林邊上海格的小屋。巨大的南瓜胡亂地擺放在院子裡，一隻成年的鷹頭馬身有翼獸被粗大的鏈條拴在石柱上。戴著圓頂帽的福吉部長和一個蒙著黑面罩的壯年男巫手執利斧，在鄧布利多校長的陪同下走進了海格的石屋。

　　三人遲疑著停下了腳步。此時出現在禁林邊，非常不合時宜。

　　「那個劊子手叫夏洛克-麥克尼爾，神奇生物管理與控制司的高級職員。」德拉科向阿斯托利亞和迪亞茲解釋道。麥克尼爾是一位沒有暴露的食死徒，與盧修斯熟識。

　　「他們是要用砍頭的方式執行死刑嗎？那麼頭顱會做成標本嗎？」迪亞茲不解地問道，「媽媽從普林斯城堡的地下室裡找到一個囊毒豹的頭顱牆飾，想把它掛在走廊裡，爸爸堅決反對。」

　　德拉科笑了：「因為教父不喜歡野獸，本來我家的會客廳裡有個17世紀收藏的獅鷲標本，教父強烈抗議，威脅再不登門。媽媽也只好把它移放到其他屋子裡。」

　　格蘭傑的書裡將齷齪的劫盜四人組欺淩謀害斯內普的行為一筆帶過，因此，德拉科也並不清楚教父年輕時險些命喪狼人之口。

　　「其實，那頭鷹頭馬身有翼獸挺好看的。」阿斯托利亞感歎道，「你們看它頸項間的羽毛，層次分明，色澤鮮豔，過渡自然。我父親一直想要收藏一個鷹頭馬身有翼獸的頭顱標本，但從未找到稱心如意的。」

　　格林格拉斯家族的產業遍及西歐與北歐，在麻瓜界除了經營斯萊特林們競相投資的軍火、房地產、釀酒和乳肉製品與禽蛋品外，還從事著珠寶首飾、化妝品和服裝等時尚奢侈品產業,在魔法界中一直控制著18%的魔法礦物和魔法寶石的開採份額。因此，他們對各式各樣美麗的事物比常人多了幾分偏愛和挑剔。

　　「那我現在就去找福吉部長，向他討要這顆頭顱。」聽聞「岳丈大人」有所喜愛，德拉科立刻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表態道。經歷了前世的風雨同舟、患難與共，家族聯姻的兩人早已情深似海，心比金堅。德拉科發誓，今生要好好保護妻子，愛護妻子。

　　「怎麼可能？聽說，獵場看守已經準備了葬禮，他可不會同意。」阿斯托利亞認定德拉科是在開玩笑。

　　「怎麼不行？現在是福吉部長說了算。福吉部長與我爸爸很熟的，來我家吃過好幾次飯，也認識我。」德拉科趁勢看向2年級的「妻子」。

　　阿斯托利亞長得身材曼妙，兩腿修長，腰肢纖細，容貌高貴美麗，皮膚白皙光滑，目光澄澈靈動，金色卷髮一直垂至肩胛，隨風飄揚……德拉科覺得心臟砰砰亂跳。

　　突然，背後響起了雜亂紛忙的腳步聲，以及，尖利的叫聲「你們這些卑鄙無恥的傢伙！」。3個斯萊特林詫異地轉過身去。頭髮蓬亂的格蘭傑一臉怒色，飛奔而來，在德拉科回過神之前揚起了巴掌。

　　「啪」。捂著火辣辣的臉，德拉科又驚又怒地瞪著格蘭傑——這算怎麼回事？無論轉生多少次，無論是否存在矛盾，我都要挨你一巴掌嗎？

　　氣喘吁吁趕來的韋斯萊和波特連忙把格蘭傑拉住。為了巴克比克的事情他們已經得罪了麥克拉根，再開罪這條陰險毒辣的小蛇真得是腹背受敵，得不償失。

　　啪。出乎意料，阿斯托利亞狠狠地甩了格蘭傑一記耳光。這下子大家都懵了，連格蘭傑也捂著臉，驚訝萬分地看著一臉平和的阿斯托利亞。

　　悲憤的鐵三角前來「送別」巴克比克，剛走到坡頂，就聽見瑪律福等人的歡聲笑語。赫敏原本就心情不佳，一時間忍不住出手宣洩情緒。反正鄧布利多校長也非常討厭這些斯萊特林，一直偏向麻種巫師。誰知，這條看起來嬌滴滴的母蛇竟然敢為瑪律福出頭，如法炮製地反擊了赫敏。

　　「受瑪律福家規禮儀所限，小瑪律福先生不能『回敬』你。」阿斯托利亞平靜地解釋道，「但是，作為他的朋友，我可以代替他『報答』你。我並非紳士。」

　　「你竟敢……」韋斯萊放開格蘭傑，拔出魔杖，正要指向阿斯托利亞。

　　一道橘紅的光芒閃過，韋斯萊的頭顱立刻被一隻巨大的蜂蛹緊緊包裹起來，只能發出即將窒息的悶響。

　　迪亞茲拔杖在手，平直指向剩下的2個格蘭芬多。作為西弗勒斯-斯內普的兒子，他不僅遺傳了普林斯的魔藥天賦，同樣遺傳了傳統斯萊特林家族的黑魔法天賦。

　　「蜂蛹咒？你們竟然用黑魔法！」這下子格蘭傑也害怕了。

　　蜂蛹咒是一種低級黑魔法，只需打破包裹頭顱的外殼即可解除。但是，如果施救不及時，依然會要人命。

　　德拉科冷笑不語，懶洋洋地抬腳一跺，蜂蛹外殼碎裂，黏液糊面的韋斯萊露了出來。波特與格蘭傑扶起韋斯萊，立刻向城堡跑去。

　　這時，3名斯萊特林聽到身後傳來一聲狂野的哀嚎。他們轉身一看，絮絮叨叨的鄧布利多陪著怒氣衝衝的福吉向城堡走去，暴跳如雷的劊子手尾隨其後。

　　怎麼回事？難道是福吉想要巴克比克的頭顱，但是被海格拒絕了？被粗魯無禮的半巨人當眾拒絕可真是一件丟臉的事情。

　　「走，明天再來采松子菌吧。」德拉科提議道。殘陽已落，圓月東升，已經到了晚飯時間。

　　「你們看。」眼尖的迪亞茲指著禁林方向說道。

　　見鬼了，真的見鬼了！借著尚有光亮的天色，德拉科發現，波特和格蘭傑都躲在禁林邊緣的幾棵大橡樹後，手中赫然牽著被「處決」了的巴克比克。

　　德拉科知道，前世的巴克比克最終也逃出生天。雖然戰後格蘭傑承認是她和波特放走了巴克比克，但是，她語焉不詳地解釋為「在鄧布利多校長的幫助下抽出時間拯救了無辜的靈魂」。現在又是怎麼回事？3位斯萊特林面面相覷，百思不得其解。

　　「去看看吧。」低年級的孩子都是好奇寶寶。德拉科索性遂了大家心願，也遂了自己的心願。至於晚飯嘛，用查理斯帶來的點心對付過去算了。

　　3名斯萊特林小心翼翼地尾隨著格蘭芬多與巴克比克，沿著禁林的邊緣慢慢移動。

　　暮色漸濃，月亮逐漸升至高空，像銀盤一般懸於夜幕之上。波特和格蘭傑終於停了下來，專心致志地注視著城堡的週邊。德拉科注意到，他們在觀察打人柳。

　　仿佛感應到了斯萊特林的目光，赫敏突然轉頭掃視過來。她幾乎驚呆了，伸手想要掏魔杖。「統統石化」。斯萊特林們搶在他們動手前發動了襲擊。赫敏眼睜睜地看著德拉科從她頸間輕佻地勾出一隻時間轉換器。她害怕了，真的害怕了。

　　這學期她選了所有的功課，幾門功課相互衝突，於是，麥格教授為她向魔法部申請了一隻時間轉換器。簽訂好魔法契約後，負責發放時間轉換器的女巫千叮萬囑「只能旁聽課程，不可挪作他用。」赫敏也知道，使用時間轉換器有著非常嚴格的規定，如果利用它做出一些不被允許的事情，那麼，成年巫師會被關進阿茲卡班，在校未成年人必然被折斷魔杖，開除出校。

　　「求求你，不要……」赫敏的聲音發顫，哀求地看著被剛自己打過了的毒蛇。

　　「看住他倆。」輕蔑地看了眼愚蠢的小女巫，德拉科向兩位低年級吩咐道。

　　他用漂浮咒將巴克比克懸浮起來，向禁林深處走去。濫用時間轉換器？這就是鄧布利多的「幫助」？波特和格蘭傑居然還心存感激，簡直愚蠢不可及！

　　信奉上帝的麻瓜有句諺語，上帝為你關上了一扇門，必然為你打開一扇窗。同理，上帝為你打開了一扇窗，也必然為你關上一扇門。實際上，等價交換原則無處不在，麻瓜與巫師皆不能免俗。傳說，東方的巫師在學習魔法時，他們的老師會拿出3個分別寫著「貧」「孤」「夭」的簽讓其三選一，因為他們的魔法可以洩露天機，逆天改命。

　　同樣，西方的巫師也會因具有麻瓜所未有的魔力而付出相應的代價。

　　最常見的是子嗣艱難。例如純血的德拉科，又如麻種的赫敏，都是獨根單傳。一旦碰上天災人禍，很多聲名顯赫的巫師姓氏就此湮沒在茫茫歷史長河之中，比如四巨頭。布萊克家族付出了世代偏執、輩出忤逆的代價才換取了曇花一現的枝繁葉茂。像亞瑟-韋斯萊那種以絕對赤貧置換人丁興旺的勇氣，實在是格蘭芬多中的亞瑟王。（戰鬥機？）

　　時間、空間和靈魂，魔法界中的絕對禁忌，世代純血家族對子孫耳提命面，不可觸及。

　　寧願擠在逼仄狹小的陋居，韋斯萊也不敢久居寬敞的空間帳篷。分裂靈魂「飛離」死亡的黑魔王，失去了王者不可或缺的理智與機警。偉大如鄧布利多亦不敢用時間轉換器前往高錐克山谷伏擊黑魔王，拯救波特夫婦。因為，違反天理的代價如同倒下的多米諾骨牌，不斷疊加自身，最終前功盡棄，事與願違。

　　即使借助了精靈王的魔力，德拉科也必須從黑白兩道終極BOSS手中盜取死亡三聖與四巨頭遺物以作交換。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時時提防，步步驚心。這僅僅是重生的代價，挽救家族命運，還要靠自己的心計。自重生以來，德拉科成天如履薄冰，身心俱疲，個中滋味唯有自知，這一次，甚至連桃金娘也不能傾訴。

　　走到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都看不到的地方，德拉科從安比索莫指環中取出了消失櫃，又用索命咒殺死巴克比克。來到布萊克老宅，德拉科將鷹頭馬身有翼獸*交給克利切，讓它儘快送到妖精那兒製作成頭顱牆飾。選好牆飾的式樣和風格後，德拉科再次回到了禁林。

　　此時，阿斯托利亞與赫敏唇槍舌劍、交鋒正歡：「我可不覺得那只野獸不該被處決。它攻擊了麥克拉根，即使那是個格蘭芬多，但也是個純血巫師，是很寶貴的血脈。」

　　「純血，純血，你們就只知道純血嗎？」赫敏反唇相譏，「就事論事，是麥克拉根的錯！」

　　「格蘭傑小姐，你是生活在麻瓜界吧？」內向的迪亞茲突然開口問道。

　　赫敏警惕地看了看他，點點頭算是承認了。

　　「我也是在麻瓜界長大的。」迪亞茲微笑道，「我知道，如果麻瓜被老虎咬了，吃了，無論是不是麻瓜的錯，野生的老虎一定要被處死。你知道為什麼嗎？」

　　格蘭傑猶豫了，她當然知道原因，但是……

　　「因為，野獸有著依據經驗選擇獵食物件的天性。老虎口染人血後，食髓知味，必然繼續吃人。」迪亞茲一字一句地解釋道，「即使老虎瀕臨滅絕，麻瓜也不敢冒險留此隱患。」

　　德拉科走上前去，揮了揮魔杖解除了波特與格蘭傑的束縛咒。

　　「你們走吧。」德拉科拖長聲調，懶洋洋地說道。

　　「請你，把時間轉換器還給我。」猶豫一下，格蘭傑小聲請求道。

　　德拉科懶得回答，抬手將時間轉換器扔給迪亞茲。

　　「明天還給你。」迪亞茲鄭重其事地保證道。時間轉換器最多置換12小時。如果現在還給膽大包天的麻種小女巫，誰知道她會不會又上演一次「終結者」。

　　「你是在提前透支自己的生命，格蘭傑小姐。我想你應該明白這個世界是存在等價交換原理的。」阿斯托利亞輕蹙秀眉，勸告道，「除了立志成為巴沙特那樣的史學家的拉文克勞，沒有人願意使用時間轉換器。即使使用，也只能做『歷史的旁觀者』，而不能做『命運的劇中人』。我認為，魔法部官員和格蘭芬多院長應該告訴你了。」

　　在格蘭芬多待了不到3年，曾經恪守校紀的赫敏-格蘭傑竟然連魔法部的「時間」禁令也置若罔聞。這究竟是格蘭芬多學院的大環境使然，還是格蘭芬多出身的校長教導有方？

　　赫敏臉一紅，不敢接話，拉著還想說什麼的波特一路小跑離去。

　　「你們看，是院長。」德拉科指向打人柳方向。迪亞茲立刻望向那兒。

　　明月當空，一襲黑袍的斯萊特林院長匆匆穿過打人柳與城堡之間的空地，拿起一根樹枝戳了戳打人柳。瘋狂擺動的枝條立刻不動了。他隨即低頭消失在樹根部，看起來熟門熟路。

　　3個小蛇面面相覷。

　　「那兒一定有個樹洞。」迪亞茲不安地判斷道，「爸爸去那兒幹什麼呢？」

　　「悄悄去看看。」德拉科提議道，「我們躲在灌木後面守候著，院長遲早要出來的。」今天，他表現得像只好奇心重的小獅子。直覺告訴他，鷹頭馬身有翼獸的逃脫之謎，西裡斯的逃脫之謎，教父氣急敗壞之謎，格蘭傑語焉不詳之謎，今夜全部揭曉。

　　從禁林走上山坡，再來到灌木從後躲好，費了不短的功夫。不多時，一隻大肥貓從打人柳下的樹洞裡躥了出來，熟練地按了下樹洞口的結疤。打人柳像中了石化咒般靜止不動了。緊接著，一群人從打人柳下魚貫而出。波特，韋斯萊，格蘭傑，盧平，還有……

　　「我父親……」迪亞茲一把揪住了德拉科的手臂，發緊的手指抓得德拉科生疼。

　　明亮的月光下，德拉科看得很清楚，臉頰上淌著一縷鮮血的教父處於昏迷狀態，像被無形的繩子捆吊起來，在離地數英寸的地方漂浮著。

　　德拉科憤怒了。即使盧平公開道歉，課堂上的醜化風波還是起了應有的作用，格蘭芬多對斯萊特林院長起了輕視之心。先是擊昏，後用束縛咒，完全將教父當做囚犯對待！（原著）

　　「那個人，那個人，是，是西裡斯。」阿斯托利亞驚慌失措地小聲說道。蓬頭垢面的形象，瘋狂不止的表情，不正是貼遍大街小巷的通緝令上面目可憎的西裡斯嗎？

　　「他們是一夥兒的！」看見父親如此慘狀，迪亞茲再也按捺不住了，一躍而起，高舉魔杖，飛快地向西裡斯沖去。那是他的父親，即使態度冷淡，血，終歸濃于水！

　　初生牛犢不怕虎。德拉科一把沒有拉住迪亞茲，只好帶著阿斯托利亞也沖了出去。

　　看見突然出現的3個小孩，西裡斯僵住了。他伸出手臂，示意哈利和赫敏別再前進，自己側過身來，與3位斯萊特林相對而立。他的臉上掛著輕蔑的冷笑。不等他舉起魔杖，赫敏突如其來的尖叫聲嚇了他一大跳。

　　水銀般的月光下，盧平變得僵硬了，然後他的四肢開始發抖，並且發出可怕的咆哮聲。他的腦袋在拉長，軀體也一樣。他的肩膀拱起來了，臉上和手上冒出毛來，清晰可見，手蜷曲成為爪子，長下巴一開一合，涎液滴下，發出腥臭的氣味。

　　「哦，天哪——」赫敏大口喘息著，「他今晚沒有服藥!他不安全!」

　　「快跑，」西裡斯低聲吼道，「快跑!馬上!」

　　但是哈利不能跑，他扶著腿受傷的羅恩。他往前跳，西裡斯抓住他的胸部把他推了回去。

　　西裡斯開始變形了，變成熊一樣巨大的狗向前撲去。狗抓住狼人的脖子把它往後拉，試圖讓它離開3個格蘭芬多。狼人和狗糾纏在一起，下巴對下巴，爪子彼此撕抓。哈利站著，被這番景象嚇得呆若木雞。

　　月圓之夜，逢魔之時！

　　格蘭傑的書對狼人盧平的經歷總是輕描淡寫，一筆帶過，仿佛那不是千年以來讓巫師和麻瓜們破膽驚魂的猛獸，而是隔壁大嬸家可愛的燕尾狗寶寶。德拉科在3年級期末才從教父那兒得知盧平是狼人，對於他沒有喝藥而變身的經歷一無所知。

　　「快救院長！」德拉科吩咐道。雖然兩股顫顫，小腿直打哆嗦，他還是站在了教父與打鬥中的狼狗之間。

　　阿斯托利亞施展了咒立停，將斯內普教授放了下來，迪亞茲跪在父親頭側，用上了醫療魔咒。很快，斯萊特林院長醒了。

　　「魔杖，我的魔杖呢？」四處尋找，斯內普看見自己的魔杖正在大狗腳邊。

　　「快走！」德拉科大吼一聲，拉起阿斯托利亞猛地向城堡推去。一個「飛來飛去」，魔杖回到了教父手中。

　　迪亞茲拉起父親試圖向城堡跑去。誰知，斯內普甩開他的手，吩咐他立刻回城堡，然後沖到手腳僵硬的波特與格蘭傑身前，面對狼狗，張開雙臂，護住身後的格蘭芬多。迪亞茲愣住了。

　　「快去叫人！阿斯托利亞，帶著迪亞茲快走。去找鄧布利多，去找埃裡克，去找所有你看得見的人！」德拉科暗自罵了一句，來不及安慰傷心的迪亞茲，轉頭沖著阿斯托利亞喊道。

　　阿斯托利亞猶豫了一下，一咬牙，拖著迪亞茲轉身向城堡跑去。

　　黑魔法防禦課教授竟然是一個狼人！雖然年紀尚幼，閱歷不足，但家庭薰陶也讓她意識到，事情非常不簡單。用守護神固然可以通知校長，但是，為了斯萊特林的利益，恐怕還是多通知一些人為好。

　　教父瘋了！有了魔杖又如何！狼人豈是憑魔杖就能輕易擊倒的？德拉科腹誹道。現在教父的位置非常不利。3個格蘭芬多一個躺著，兩個站著，夾在打人柳與狼狗之間，教父又擋在他們身前，進退不得。

　　沒過多久，大狗就敗北了。狼人一爪子撓在西裡斯後腿上，將他遠遠拋到一邊。西裡斯嘗試著站起來，又頹然倒下。狼人回過頭來，看看教父，又看看德拉科，似乎在選擇。終於，狼人毛茸茸的頭顱轉向了德拉科。

　　「神鋒無影。」斯內普不再猶豫，現在他、德拉科與狼人構成了一個等邊三角。如果狼人撲向德拉科，他不敢想像那種後果。

　　狼人臉上、身上出現了無數個細小的傷口，仿佛被鋒利的刀片劃過，傷口迸裂，鮮血噴湧而出。

　　「啊哦——」

　　狼人發怒了，猛然撲向斯內普。斯內普顧不上躲閃，反手抓住波特的衣領，一把將他推到一旁。狼人逼近了……

　　「不——」德拉科眼睜睜地看著狼人將教父死死壓在身下。

　　他覺得周身的血液瞬間沸騰了，他的雙眼發酸，他的雙手發燙，他要殺了這個狼人！教父偏心波特又如何？偏心波特並不等於絕不愛護教子。如前世一般，只要不涉及波特，教父寧願犧牲自己保全德拉科！


第29章 逆子伏誅

　　為什麼要小肚雞腸？為什麼要挑剔苛刻？教父這一生的苦難與不幸還不多嗎？在麻瓜界受盡親生父親和麻瓜們的打罵嘲笑，夢想著回到魔法界，回到霍格沃茲，卻又遭受「劫道者」的肆意攻擊和任意欺淩，戀人投入情敵的懷抱，白巫師對他利用到底……

　　今生陰差陽錯地找回了妻兒，來不及享受天倫之樂就這麼命喪狼人之口！而且，同樣是為了拯救德拉科！

　　德拉科舉起了魔杖，他無所顧忌，他要殺了狼人，殺了盧平！山楂木魔杖尖凝聚起綠色的光芒。

　　「停下，瑪律福。」赫敏猛然擋在他與狼人之間。

　　「滾開，泥巴種！」德拉科惡語相向。

　　赫敏遲疑了一下，沒有計較侮辱自己的話，側身指著狼人說道：「你看，他變回來了。你不能攻擊教授！」

　　一動不動的盧平確實變回了人形，只不過裸*露的肌膚上還有稀疏的黑色長毛，耳廓也保持著尖聳的狀態。

　　「那他也得死！他殺了我的教父！」德拉科不為所動。

　　「德拉科。」低沉絲滑的嗓音如同天籟響起。德拉科渾身一顫，拿著魔杖的手慢慢垂落。

　　「教父！」德拉科快步走上前，一把推開狼人，將斯內普慢慢扶了起來。翻倒一旁的狼人的頸側上赫然插著一支金屬針管。老吸血鬼沒有欺騙盧修斯，人狼血清確實有效。

　　「鄧布利多，你瘋了嗎？居然相信一隻臭襪子！」魔藥大師低聲怒吼。憑一隻變成老鼠的襪子就相信彼得-佩迪魯沒有死，相信西裡斯是無辜的。這只該死的老蜜蜂一定是吃太多甜食，腦漿都被蜂蜜取代了。

　　「哦，西弗勒斯，你要相信一個老人的直覺和經驗。無論如何，請你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白鬍子校長和藹可親地勸說道。

　　「做夢！」斯內普斷然拒絕。他與四個劫道者不共戴天。讓他保護波特的兒子已經勉為其難了，再讓他包庇西裡斯，還不如殺了他。

　　「你必須這樣！不要忘記你曾經犯下的錯誤！」鄧布利多的態度立刻嚴厲起來，「我們現在需要更多的力量來保護他。」

　　斯內普憤然起身，拉起迪亞茲，奪門而去。

　　德拉科與阿斯托利亞相互交換了一個擔憂的眼神。

　　阿斯托利亞與迪亞茲剛進入城堡就碰見了麥格教授，聽完他們上氣不接下氣的敘述後，麥格教授立刻把他們送到鄧布利多校長這兒，然後去打人柳那裡把大家帶了回來。

　　聽了教父與鄧布利多的對話，德拉科感覺到自己墮入了一個巨大的網裡。而鄧布利多，就是那織網的蜘蛛。

　　「小瑪律福先生，」果然，白巫師轉過頭來，笑眯眯地說道，「今天，你表現得很勇敢。我想，我應該給斯萊特林加上50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請你為今天發生的事情保密。我想，你一定不會拒絕吧。瑪律福最重視家人，說起來，被冤枉的西裡斯-布萊克與你並非全無關係。」鄧布利多耐心地勸說道。

　　「對不起，校長，他與我沒有任何關係。」德拉科毫不猶豫地亮出盧修斯的話語與神態，「他是西裡斯，不是西裡斯-布萊克。他早就被布萊克家族除名了。我想，勇敢的格蘭芬多應該不屑於繼續冠著傳統的斯萊特林家族的姓氏，更不屑於接受一個斯萊特林的3年級學生的保護。」

　　「嘿，小子，你竟敢……」坐在椅子上的西裡斯拼命掙扎，半狼人盧平都快拉不住了。

　　「閉嘴，西裡斯。」鄧布利多威嚴地呵斥道。西裡斯立刻老實了。

　　「小瑪律福先生，其實，我希望你能夠給你的舅舅提供更多的保護。不過，我也許和瑪律福夫人談一談更好。」鄧布利多盯著德拉科說道。他也知道，納西莎一直對有著血緣關係的布萊克十分關照，無論除名與否。每次去探望貝拉特裡克斯時，她必定給西裡斯帶東西。

　　「是啊，我媽媽剛好可以把喝茶聊天的傲羅叫過來。」德拉科揚了揚眉毛，懶洋洋地回答道。自從西裡斯越獄後，魔法部將納西莎盯得緊緊的。

　　鄧布利多猶豫了，他也不能確定納西莎身邊有沒有魔法部的眼線。

　　「那麼，請你忘記今天發生的事情，不要把盧平教授的事情說出去。」鄧布利多用懇求的語氣說道。他知道，校長的權威可以壓制17年前的斯內普，但絕對壓不住瑪律福的繼承人。

　　德拉科猶豫了一下。他討厭盧平，仇恨西裡斯，但現在還不是與鄧布利多公開撕破臉的時候。不說出去也無所謂。想到這兒，他點了點頭，保證道：「校長，我對教授的私人問題沒有興趣。」

　　「那太好了，小瑪律福先生。」鄧布利多快活地眨了眨眼睛。德拉科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想錯了什麼。

　　「格林格拉斯小姐，也請你不要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說出去。」鄧布利多轉向阿斯托利亞說道。

　　「很抱歉，鄧布利多校長，我拒絕。」向來恬靜婉柔的阿斯托利亞一反常態，皓如美玉的臉上流露出罕見的果毅，「雖然格林格拉斯家族是傳統的斯萊特林，但是，我們一貫遵紀守法，堅決擁護魔法部。我們與食死徒西裡斯沒有半分關係，更不會涉嫌私放他！」阿斯托利亞將「食死徒」一詞咬得特別重。

　　德拉科身軀一震，立刻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什麼——從鄧布利多與教父的對話來看，他是鐵了心要庇護西裡斯。西裡斯被帶進校長室的路上，有好幾個學生看見了他，遲早會驚動魔法部。西裡斯從校長室裡「消失」，誰做替罪羊？校長室裡曾經來過5個格蘭芬多，3個斯萊特林，其中一個是有著食死徒嫌疑、與西裡斯有姻親關係的瑪律福……

　　想到這裡，德拉科覺得頭上冷汗直冒，手腳發涼。鄧布利多，你夠狠！

　　他猛地站起身來，大步走向壁爐，抓起一把飛路粉撒了進去：「魔法部長辦公室，福吉部長，我是德拉科-瑪律福，我們抓住了西裡斯，在校長辦公室！」阿斯托利亞不動聲色地站到德拉科身後，手持魔杖，面無懼色。

　　壁爐中，綠色火光燃起，福吉部長來了……

　　月影西斜，黑影綽綽，蜂蜜公爵的倉庫的木地板上盡是灰塵和腳印。突然，一塊木板慢慢升起，隨即一個洞口出現在地板上。盧平警惕地探出頭來，四處查看，確認安全後，雙手撐住洞口無聲無息地爬了出來。一隻黑狗跟在他的身後。

　　夜深人靜，霍格莫德的居民們都陷入了睡夢。盧平小心地解除了蜂蜜公爵店上的防護咒語，打開了店門。月光灑在空無一物的街面上，一切都顯得那麼安靜。盧平帶著黑狗走走停停，來到霍格莫德村外。

　　日落時分，西裡斯變成大黑狗將羅恩拖進打人柳下的樹洞後，哈利與赫敏也沖了進去。緊接著，盧平和斯內普先後沖了進來。

　　斯內普指控盧平幫助了逃犯西裡斯，要把他們全都抓回去。出於對盧平教授的感情，哈利和羅恩偷襲了斯內普，將他打暈在地。

　　隨後，盧平和西裡斯向哈利敘述了12年前波特夫婦被出賣的經過，並一口咬定，斑斑就是彼得-佩迪魯。然而，他們無法用反阿尼瑪格斯咒將斑斑變成彼得，哈利也半信半疑。最後，大家決定，一起去見鄧布利多，讓強大的鄧布利多把斑斑變回去。

　　誰知，盧平忘記喝藥，在月光下變成了狼人。更讓人驚訝的是，瑪律福、小蝙蝠和格林格拉斯居然也在附近。一番打鬥之後，盧平被藥水制服了，匆匆趕來的麥格教授將他們都帶到了校長室。

　　雖然發現斑斑是一隻襪子，萬幸的是，鄧布利多相信了盧平和西裡斯的說辭，並試圖勸說斯萊特林們放過西裡斯。誰知，那個小瑪律福妄想邀功領賞，搶先通知了福吉。福吉本來想讓攝魂怪直接吸走西裡斯的靈魂，但是鄧布利多堅決反對，福吉只好答應將西裡斯暫時關在塔頂禁閉室裡。

　　背地裡，鄧布利多讓哈利與赫敏使用時間轉換器救西裡斯。沒想到，他們又碰見了瑪律福。巴克比克丟失後，他們無法從塔頂救走西裡斯。鄧布利多只好冒險默許盧平去救西裡斯。反正，氣憤的斯內普絕不會再為盧平的身份保密。既然盧平將要離開霍格沃茲，那麼，冒險拯救老友也就無甚大礙。

　　盧平停住腳步，正想與西裡斯道別。突然，兩道紫紅色的光芒分別擊中一人一狗。盧平和大狗立刻倒在地上，渾身抽搐。不等他們發出慘叫，又被鎖舌咒擊中。一個昏迷咒再次襲來，盧平立刻不省人事。

　　路邊的空氣一陣扭曲，德拉科的身影如同浮出水面般顯現出來。大狗吐著紅舌，拼命掙扎，可惜，不斷顫抖的肌肉完全不聽使喚。他只能惡狠狠地看著越來越近的金髮小子。

　　德拉科冷冷看向布萊克家的逆子，心中燃燒著復仇的火焰。

　　這個布萊克的逆子，向鄧布利多出賣斯萊特林世家的秘辛，加入鳳凰社造成年輕的弟弟過早成為食死徒，在神秘事務司中又從背後突襲父親，導致父親被關入阿茲卡班，媽媽以淚洗面，鬱鬱寡歡，自己被烙上黑魔標記，飽受「殺死鄧布利多」的任務的折磨……從此瑪律福家族江河日下，一蹶不振。

　　該死的西裡斯，將你碎屍萬段也難解心頭之恨！

　　布萊克家族「忤逆」眾多，幾乎每一代都有被除名的成員。但是，像西裡斯這種投靠敵營、賣親求榮的獨此一例。

　　多少布萊克家族的秘辛被他透露給鄧布利多，多少貴族家族的秘聞被他出賣給鳳凰社。無數純血由此痛恨、疏遠、排斥布萊克家族。這位吃穿住用布萊克的大少爺，家族名譽棄如敝履，親生姐弟視如糞土，連自己的母親都被他公開辱駡為「老巫婆」。

　　笑話，你不也是個巫師嗎？麻瓜和教廷才罵女巫為巫婆。我，德拉科-瑪律福，布萊克家族的繼承人，今天，為布萊克家族清理門戶！

　　西裡斯突然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也看到了灰色眼眸中濃濃的殺意……

　　當晚，布萊克老宅的地牢裡燃起了魔鬼火焰，輝映著德拉科手中的斯萊特林掛墜盒。

　　埃裡克親自安排的期末晚宴非常豐盛，鄧布利多、博恩斯與哈利卻食不知味。

　　鄧布利多相信西裡斯的辯解，不僅因為12年前他有所懷疑，更因為那只變成老鼠的襪子。如果斑斑只是一隻普通的老鼠，怎麼會被人用襪子取而代之，欲蓋彌彰？況且赫敏也認出這是哈利丟失的襪子。

　　小女巫坦然承認，去年耶誕節時，他們懷疑瑪律福是斯萊特林繼承人，哈利和羅恩用複方湯劑變成珀西和喬治的模樣去騙他，可是哈利怎麼也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麼，而且，他腳上的襪子少了一隻。聯想到衣角變成的湯姆的筆記本，鄧布利多心情沉重了——瑪律福，黑魔王最為倚重的左右手，湯姆在讓他們做什麼？還要做什麼？

　　博恩斯心情非常壞。雖然她被調回了魔法部，但是福吉把她踢到了魔法事故和災害司任司長。那是個事務繁雜、權小位元輕的部門。

　　福吉此舉並非好心，而是為了給明年的三強爭霸賽騰位置——體育運動司司長將擔任裁判常駐霍格沃茲，為便宜行事，會兼任高級督察官。都怪鄧布利多，抓住了西裡斯居然不通知她，遠在千里之外的福吉都比她先到校長辦公室，真叫她百口莫辯。

　　哈利的心情更加糟糕。哈利相信鄧布利多校長，既然他說西裡斯是無辜的，那麼，教父西裡斯就沒有害死他的父母。終於有了疼愛自己的家人，終於可以不回德思禮家了，哈利萬分高興。

　　可是，那個該死的瑪律福，居然通知了福吉。鄧布利多本來安排他和赫敏用時間轉換器去救西裡斯，誰知，瑪律福又壞了他們的事。更讓人驚奇的是，關在塔頂禁閉室裡的西裡斯失蹤了，中了束縛咒的盧平教授卻被關在裡面。福吉認為盧平有重大嫌疑，不顧鄧布利多的反對，把盧平強行帶走。

　　吐真劑下，盧平把一切吐露得乾乾淨淨。雖然鄧布利多否認自己「包庇縱容」了盧平，堅持稱自己也「深受蒙蔽」，但是，《預言家日報》的特約記者麗塔-斯基特深入挖掘了盧平從入學到被捕的多年經歷，寫出了長篇分章節的紀實報導，在《預言家日報》上連續輪播。

　　妙筆生花的斯基特將斯內普塑造成一個白手起家、自立自強的魔藥天才，大書特書了一介貧寒小子奮發圖強、終成大業的創業過程，辛辣諷刺莉莉-伊萬斯愛慕虛榮，朝三暮四，背棄初戀，與紈絝子弟詹姆-波特眉來眼去，投懷送抱，最後死於非命。

　　斯基特重點報導了以詹姆-波特與西裡斯-布萊克為首的劫道四人組橫行霸道、欺強淩弱、仗勢欺人的斑斑劣跡，尤其是詹姆-波特為了泡妞多次找茬，挑釁侮辱現在的斯萊特林院長，西裡斯-布萊克更是預謀殺害未來的魔藥大師。事到臨頭，詹姆-波特害怕入獄而懊悔，才避免了魔法界「損失一位魔藥天才」的悲劇。事後，他們不但沒有受到謀殺未遂的懲罰，反而得到加分表揚，波特甚至當上了男學生會主席。

　　文章末尾，斯基特「感慨」道，詹姆-波特命喪黃泉，西裡斯-布萊克生死不明，萊姆斯-盧平身陷囹圄，彼得-佩迪魯不得好死，在校長的縱容包庇下曾經飛揚跋扈、不可一世的劫道四人組最終落下了悲慘的帷幕，也許正好應了東方的一句箴言——善惡到頭終有報。

　　斯萊特林的心情都很好。他們的院長獲得了魔法部的表彰，榮獲梅林爵士團一級勳章一枚，並且再次舉起了學院杯。德拉科笑著與阿斯托利亞、迪亞茲交談著，梅林爵士團二級勳章在他們胸口熠熠生輝。福吉部長說了，西裡斯的逃跑是一回事，抓住了西裡斯的英雄受表彰又是一回事，不能讓英雄們寒了心。

　　赫奇帕奇也很高興。他們再次超越了格蘭芬多——鐵三角在尖叫棚屋裡偷襲了前去營救他們的魔藥課教授，被埃裡克副校長扣去了100分，每人！在考試結束後、晚宴開始前的3天時間裡，斯萊特林院長又一口氣扣掉了鐵三角200分！

　　見到鷹頭馬身有翼獸的頭顱牆飾時，阿斯托利亞驚喜萬分又感動萬分。她沒想到德拉科對她隨口一提的事情如此上心，真的做到了「先利亞之憂而憂，後利亞之樂而樂」。

　　看到心上人眼角含笑，喜上眉梢，德拉科也心甜似蜜，頗有「丈夫」的成就感。德拉科感激阿斯托利亞。如果不是她一語驚醒夢中人，自己早已墮入了鄧布利多的天羅地網，回天乏術。

　　然而，氣急敗壞的救世主攔在特快月臺上時，斯萊特林們的好心情立刻煙消雲散。長得一模一樣的紅發雙胞胎拔出了魔杖，像護花使者似的擋在波特身前，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你想幹什麼？」重生後，德拉科再也沒有主動挑釁過波特，但波特卻總是主動與他對立。既然天生死敵，冷言冷語也就不足為奇。

　　「瑪律福，你為什麼這麼狠心，非要將西裡斯出賣給福吉？」哈利的綠眼睛裡滿是痛苦和仇恨，如果不是這個該死的瑪律福，這個暑假他就可以與教父住在一起了，就再也不用回到德思禮家了。

　　「聖人波特，西裡斯是一個危險的通緝犯，我為魔法界除此大患，功在當代，利在千秋！」德拉柯拉長語調，滿不在乎地把玩著手指間的梅林爵士團二級勳章。

　　「他是被冤枉的！彼得-佩迪魯才是食死徒！」如果不是格蘭傑拉住他，惱羞成怒的波特早就撲了上來。大瑪律福是食死徒，彼得也是食死徒，他們一定相互勾結，互相包庇。

　　「注意你的言辭，救世主。彼得-佩迪魯是被魔法部授勳表彰的英雄。」希歐多爾不滿地抱怨道，「沒有證據證明有罪，就是無辜的。這可是鄧布利多——校長的觀點。」當初，他父親被威森加摩開釋時，沒有證據的鳳凰社堅決反對，至今還唧唧歪歪。

　　「我們有證據，鄧布利多相信西裡斯是無辜的。」韋斯萊也不識時務地趕上前來湊熱鬧。由於腿被西裡斯咬傷了，他一直待在醫療翼，並沒有親身經歷校長室裡的風雲變幻。但是，反對瑪律福的天性使然，他不假思索地站了出來。

　　「一隻襪子？」這回換成佈雷斯勾起了假笑，「彼得的手指殘骸恐怕更具說服力。」

　　「你這個該死的……」

　　不等三位韋斯萊舉起魔杖，七八道魔咒擊中了他們。在格蘭傑的驚呼中，三位韋斯萊立刻倒在地上，頭脹如鬥，口吐白沫，抽搐不斷，羅恩的下半*身更是變成了不完全的鼻涕蟲。

　　斯萊特林們這才發現，圍觀的赫奇帕奇搶先使用了眾多種類的咒語。大雜燴之下，3個紅毛成了蔬菜水果沙拉。

　　「真相只有一個」的賭局糾紛終於釀成大禍。

　　幫親不幫理也是格蘭芬多的天性。怒目賁張的獅子們紛紛拔出魔杖。

　　在雙方劍拔弩張的時候，珀西適時趕來，阻止了局勢進一步惡化：「都上車，站在這兒幹什麼？霍格沃茲特快馬上要發車了。」

　　「上車吧。」德拉科率先帶頭走向車門。雖然珀西已經不是學生會主席了，但是，借勢下坡對斯萊特林有利。

　　他並不為赫奇帕奇的「拔刀相助」而感動。赫奇帕奇是飯桶，但不是笨蛋。德拉科還記得，上一世5年級，得知父親被關入阿茲卡班後，心急如焚的他在火車上四處尋找波特，高爾和克拉布攔也攔不住。赫奇帕奇借機偷襲了他們，為大權回歸的鄧布利多「張目」，為聲望重拾的救世主「出氣」。

　　赫奇帕奇是飯桶但不是笨蛋，他們知道什麼時候做出選擇，也知道什麼時候落井下石。

　　霍格沃茲特快在村野田間飛快平穩地行駛著，一言不發的德拉科注視著窗外不斷變化的風景，心境難平，思潮澎湃。

　　他拒絕了鄧布利多，他報告了部長福吉，西裡斯自此蹤跡難尋，鳳凰社從今痛失臂膀。千金易得，一將難求。西裡斯是一個強大的巫師，是鳳凰社的金牌打手，痛失戰將的鄧布利多對瑪律福可謂恨之入骨。

　　德拉科不後悔，當時的情勢迫使他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不告發西裡斯，福吉將懷疑瑪律福顧念親情，私放逃犯，鄧布利多也會得寸進尺，索求無度。最終，瑪律福裡外不是人。現在要做的是應對，應對，應對！

　　可是，他該如何應對？

　　今天的《預言家日報》報導，盧平被釋放了。雖然他違反魔法部禁令，長期沒有在狼人辦公室登記備案，但是，鄧布利多出面為他擔保，最終，不想與鄧布利多鬧得太僵的福吉還是鬆口了。畢竟，盧平是差點傷人，並非傷人，是意圖偷放西裡斯，並非偷放西裡斯。可以預料，死心塌地的盧平必定會對鄧布利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德拉科不是沒有想過用盧平淨化戒指。可是，戒指上的詛咒是一大障礙，至今未曾找出不傷害戒指而破除詛咒的方法。盧平又是一個狼人，關在布萊克老宅裡並不安全。讓盧平「永遠失蹤」不失為一個一勞永逸的好辦法，但是，德拉科更想將劫盜四人組的惡劣行徑公之於眾，昭告天下。

　　打狗打得是主人。

　　多比是瑪律福的家養小精靈，因此救世主仗著鄧布利多撐腰「解放」了它。遇上老克勞奇家的閃閃，以及「鄧布利多的」霍格沃茲家養小精靈，救世主是半分興趣都沒有，消極怠慢著格蘭傑的「嘔吐」。

　　同理，劫盜四人組是鄧布利多的精銳利器，波特是鄧布利多欽點的男學生會主席，盧平是鄧布利多任命的級長，讓其醜陋的一面曝光，對鄧布利多，對鳳凰社都是一大打擊。

　　現在，鄧布利多一定將懷疑的眼光轉向瑪律福了。他試圖私放西裡斯，正是保存實力、召集鳳凰社的前兆。不，既然已成敵人，決不能仍由其發展勢力，擴大軍隊！

　　靜謐的夜空下，惠金社區寧靜如故。大多數居民已經入睡，只剩昏黃的路燈照在空蕩蕩的街道上。一隻覓食的野貓叼著半塊魚骨輕巧地跳出垃圾桶，突然，它警惕地注視著街道拐角。那兒，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裹著黑袍、戴著面具的人。

　　鄧布利多為女貞路4號住宅布下了層層疊疊的防護魔咒，莉莉-波特加諸於哈利身上的古老魔法也可以有效防止「對哈利不懷好意的人」接近。可是，他們都沒有對德思禮一家採取任何防護措施，防止「對德思禮不懷好意的人」接近。（原著）

　　睡夢中的德思禮先生動了動，他被一道奇怪的光芒擊中，而他身旁的佩妮姨媽對此一無所知。

　　自從13年前一個奇怪的嬰兒出現在家門口，他們一直提心吊膽，生怕鄰居發現家裡有一個「不正常的孩子」。上帝保佑，他們是虔誠的基督徒，絕不會受魔鬼的誘惑。巫師，魔法，這可都不是好詞。32年前，住在蜘蛛尾巷的斯內普興奮地宣稱佩妮的妹妹是一個女巫，還是伊萬斯的莉莉冷冷地回應道，「這可不是一個好詞」。（原著）

　　佩妮贊同妹妹的觀點。這是上帝創造的世界，巫師是魔鬼的僕人，伊萬斯家怎麼能與魔鬼搭上關係？

　　可惜，莉莉最終還是沒有抵制住魔鬼的誘惑，從此失去了上帝的保佑，年紀輕輕就死於非命。更讓佩妮揪心的是，妹妹與魔鬼的僕役生下了一個小巫師，還把他送到了佩妮家。

　　13年來，德思禮夫婦費盡心機保守著這個秘密。他們共同做出了決定，絕不讓這個孩子回到魔鬼的世界裡，重蹈覆撤莉莉的命運。直到3年前那個醜陋兇惡的巨人闖了進來……累了，真的累了，佩妮姨媽在睡夢中也皺著眉頭。

　　二樓臥室裡，胖胖的達利依然在酣睡，也許他夢見了美味的烤雞，嘴角還掛著銀亮的口水。

　　閣樓裡的哈利不安地翻了個身，他的傷疤在發燙，如同一把燒紅了的小刀在上面劃拉。

　　海德薇睜大滾圓的瞳孔，驚恐萬分。憑著動物的直覺，它感到了一股可怕的殺氣。

　　黑袍人走出了德思禮的家，隨即消失在夜色中……


第30章 剪敵羽翼

　　女貞路4號突然亮起了燈，咆哮的弗農姨夫將睡眼朦朧的哈利揪了起來，驚慌失措的佩妮姨媽怎麼也拉不住他。

　　哈利惱怒地看著肥胖的姨夫，心中充滿了氣憤和不屑——如果不是鄧布利多校長要求，我才不會住到你們家呢。

　　「弗農，弗農，今晚就是算了吧，明天再說。」佩妮姨媽不知道奇怪的侄兒又惹了丈夫什麼，以至於丈夫在睡夢中把大家都驚醒，非要將哈利連夜趕到那些「奇怪的朋友」那裡。

　　哈利沒有吭氣，他抓起羊皮紙飛快地寫了一封信。一隻白色的貓頭鷹拍打著翅膀沖進了夜空。不久，一輛汽車突然出現在德思禮家後院半空中，像直升機一樣垂直著陸。車門開了，穿著睡袍的韋斯萊先生帶著長得一模一樣的2個兒子走了出來。

　　「哦，這是什麼？」東張西望的韋斯萊先生興致勃勃地指著烤麵包片機問道，「麻瓜的家可真神奇，沒有魔法卻依然……」

　　「爸爸，那個虐待哈利的肥麻瓜拿著鐵管子指著我們。」喬治拉了拉父親，又感興趣又很不屑。

　　「是嗎？麻瓜總是大驚小怪。」韋斯萊先生滿不在乎地轉過身來，看著小眼睛裡全是凶光的弗農姨夫。這個麻瓜很不正常，目光呆滯，手腳發僵，一定是被自己改裝的會飛的汽車嚇著了。

　　弗雷德悄悄對喬治做了個鬼臉，比了個OK的手勢。拎著箱子和海德薇的哈利嘿嘿一笑，他看見弗雷德把鼻血牛軋糖放在餐桌上的糖果盒裡了。揉著眼睛打著哈欠的胖麻瓜達利走了過來，習慣性地把手伸入糖果盒。

　　「走吧，哈利。」韋斯萊先生遲疑一下，對弗農姨夫生硬地點了點頭，「再會。」

　　畢竟是哈利的姨夫，多少要講究點禮儀。然而，弗農姨夫沒有回禮，而是……

　　呯，一聲槍響撕破了夜幕的寧靜，緊接著又是一聲。佩妮姨媽的尖叫聲，達利的哭叫聲，哈利的嘶吼聲，弗農姨夫的咆哮聲，古怪冗長的發音聲，門窗的碎裂聲，水喉的噴湧聲，桌椅的爆裂聲……惠金社區沸騰了。不多時，社區內外，警報長鳴，警燈閃爍。

　　魔法界沸騰了。英國巫師沸騰了。

　　《預言家日報》大篇幅報導，禁止濫用麻瓜物品司的亞瑟-韋斯萊開著會飛的汽車，帶著兩個兒子，在麻瓜社區裡襲擊了麻瓜一家三口，損毀物品無數。他的兒子用魔法糖果害得小麻瓜鼻血長流，激憤的麻瓜父親用一種叫做「雙管獵槍」的麻瓜武器報復了他們。

　　本來麻瓜幾乎是「不可能」傷害巫師的，但是，韋斯萊們得意忘形，忘乎所以，猝不及防之下一死一傷。隨後，亞瑟-韋斯萊又襲擊了麻瓜父親，公然使用魔咒毀壞了麻瓜的家。聞訊趕來的麻瓜傲羅都目睹了會飛的汽車，懸浮的傢俱，發光的魔杖……魔法部的麻瓜聯絡處與逆轉偶發事件小組全員出動，至今善後工作依然在繼續。

　　三天后，鐐銬加身的韋斯萊先生在傲羅的陪同下參加了兒子弗雷德-韋斯萊的葬禮。另一個雙胞胎兒子喬治-韋斯萊失去了一隻耳朵。

　　雖然鄧布利多極力勸說，但喬治依然決定輟學。他說，他與弗雷德曾商量畢業後先去佐科打工，攢積經驗和金加隆後在對角巷開一家屬於自己的笑話商店。而現在，他一點興趣都沒有了。最後，喬治去了弗洛林冷飲店，做了一名助手。

　　哈利終於不用再回到那個讓他深惡痛絕的家庭了。被紗布包裹得像頭木乃伊的弗農姨夫揮舞著拳頭吼道，「見一次哈利殺一次哈利」。他的表哥達利誤中喬治的魔咒，現在還未清醒過來，欲哭無淚的佩妮姨媽更加消瘦了，聞訊趕來幫忙的瑪姬姑媽揚言要把哈利送進監獄……

　　哈利揪住亂髮，抱緊頭顱，蜷縮在羅恩的房間裡。哈利曾經很喜歡陋居客廳牆角上的老爺鐘，可是現在，他根本不敢面對。那座老爺鐘不會告訴你時間，但卻可以提供每位元家庭成員的情況。

　　它有9根金針，每根針上都刻著韋斯萊家一個人的名字，鐘面上沒有數位，卻寫著每個人可能會去的地方，家、學校、上班、路上、失蹤、醫院……以及，監獄。在普通鐘面12點的地方，標著「生命危險」。最長的那根是韋斯萊先生的，指向「監獄」。而弗雷德的指標，停留在「生命危險」上，永遠！

　　樓下傳來了珀西的怒吼聲：「爸爸為什麼那麼衝動，他害死我了！」

　　「不要這樣說父親，珀西。」韋斯萊夫人有氣無力地為丈夫聲辯，「那個麻瓜殺了弗雷德，亞瑟才……」為了保護兒子喬治，亞瑟堅持說魔咒全是他發射的。

　　「我被調到禁止濫用麻瓜物品司，成天和那個老傢伙面對面。」

　　珀西畢業後如願以償地進入了魔法部，並且被分配到國際魔法合作司，在司長助理辦公室任見習文員。司長巴蒂-克勞奇先生很看重自己，已經內定自己作為他的助手，陪同他前往霍格沃茲主辦三強爭霸賽。當亞瑟被捕後，高級副部長烏姆裡奇立刻將珀西調到了禁止濫用麻瓜物品司，理由是那兒「缺人手」。見鬼的部門，只有兩個人，老掉牙的珀金斯成天嘮嘮叨叨為父親鳴不平，耳朵都快出繭子了。

　　「閉嘴，珀西！」金妮沒好氣地呵斥道，「那兒有什麼不好。珀金斯是很好相處的一個人。」她從小就看不慣這個「官迷」哥哥。

　　「你懂什麼！成天就知道哈利、哈利、哈利！」感到妹妹的輕蔑，珀西憤怒了，長期壓抑的心情瞬間得到釋放，人也變得口無遮攔，「自從認識他，我們家一直倒楣！格蘭芬多一直倒楣！」

　　三年墊底，連赫奇帕奇都能嘲笑格蘭芬多。去年竟然幫助盧平，和逃犯西裡斯攪到一塊兒，還襲擊了魔藥課教授。沒被開除全靠鄧布利多庇護，沒進阿茲卡班純屬福吉部長寬宏。現在，又連累父親入獄，弗雷德死亡，喬治輟學，韋斯萊家簡直倒楣透頂！

　　樓下突然響起了韋斯萊夫人的尖叫：「不，金妮，你不能對珀西使用蝙蝠精咒。」

　　擺脫頭上的大蝙蝠後，珀西憤怒地甩門而去。他受不了這個家了。他一心為了這個家的未來著想，可是，他得到了什麼？父母不理解，弟妹不支持，現在公然為了一個哈利而襲擊他。怪不得比爾和查理成天不著家。這家就沒法待！也許，自己也應該搬出去！

　　瑪律福家主放下手裡的《預言家日報》，隨手端起身旁的紅茶，舒心地喝了一口，哦，今天的味道尤其醇厚。亞瑟，成天與貴族作對的血統背叛者，我早說了，鄧布利多不可能永遠保護得了你！襲擊麻瓜？最終定了你罪名和重罰的恰好是你宣導制定的《麻瓜保護法》。算不算作繭自縛？

　　敲門聲響起，心事重重的兒子走了進來。

　　「怎麼了？德拉科。」盧修斯詫異地挑了挑眉。難道敵人倒楣，不值得慶祝嗎？

　　「父親，我想與你談一件事情。」德拉科鼓起勇氣說道。

　　他用奪魂咒控制了弗農，下了個很簡單的指令——強迫哈利通知朋友來接他，襲擊紅頭髮的人。他知道韋斯萊對德思禮一家深惡痛絕，尤其是雙胞胎，特別喜歡捉弄胖麻瓜達利。看看，麻瓜保護者的行事風格也並非一視同仁，而是細分遠近親疏。

　　德拉科毫不同情韋斯萊。亞瑟-韋斯萊不止一次的宣稱「要抓住盧修斯的把柄」（原著）。人無害虎意，虎有傷人心。毫無疑問，先下手為強才是正確的選擇。

　　最初，德拉科只想給波特和韋斯萊找點兒麻煩，沒想到戰果如此「輝煌」——亞瑟入獄，弗雷德死亡，喬治輟學——除前者外，後者一如前世。這算是涉足命運之河的「福利」嗎？他想不透，也沒有時間想透。他只知道，鄧布利多會懷疑的，必然會懷疑，並且展開調查。即使不能確定是瑪律福幹的，但他會更緊密地盯住斯萊特林。他有必要與父親談一談了。

　　德拉科向盧修斯講述了一個故事，一個半真半假的故事——2年級時他與波特還有金妮發生衝突，書包被打壞，書本灑落一地，他無意中撿到了一本黑皮筆記本。偏偏不小心手割破了，血滴在筆記本上。晚上，他總是做夢，夢見了住著很多麻瓜的大房子。波特的蛇佬腔曝光後，佈雷斯告訴了他的關於黑魔王靈魂的推論。

　　他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也會蛇佬腔，而且魔力突然增加了很多。想起關於瑪律福娶了薩拉查女兒的傳說，他懷疑傳說是真的。他嘗試著偷學禁@書上的黑魔法，發現學得很快，仿佛是天生的黑巫師。出於好奇，他試著給自己烙印黑魔標記，發現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盧修斯傻眼了，他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個樣子。

　　黑魔王消失13年了，不僅是福吉等魔法部官員，就連僥倖逃脫牢獄之災的食死徒們都認為他不會回來了。韋斯萊查抄得特別緊，他覺得筆記本根本沒必要再留在手裡，就想扔掉。但是，那是黑魔王的東西，不能讓人發覺是自己扔出去的。於是，他想到了麗痕書店裡的二手書櫃。誰知，又碰見了韋斯萊，還被他當眾打了，一怒之下，他順手陷害了仇敵。人算不如天算，最後害得竟然是兒子。

　　想到這兒，盧修斯心亂如麻，連喝了好幾杯威士卡才冷靜下來。思索良久，他也決定和兒子好好談一談。今天，西弗勒斯告訴他，德拉科的大腦封閉術已經練習得很好了。

　　「德拉科，你一直表現得很優秀，不僅成績很好，而且為人世故，處事圓滑，很有頭腦。」盧修斯放緩語氣，神情嚴肅地說道，「雖然你今年只有14歲，但是，鑒於目前的事態，我有必要告訴你一些至關重要的家族秘聞。這要從你爺爺說起……」

　　格林德沃崛起後，短短數年，聖徒眾旅，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各國魔法部形同虛設，降為傀儡，反聖徒盟軍節節敗退，望風而逃，大片領土淪喪蓋勒特之手。

　　英國是一個島國，絕大部分空間又被麻瓜佔據。因此，貴族們的產業大多置辦在海峽對岸的歐洲大陸上。雖然戰火暫時沒有燒到不列顛島，但肆掠歐陸的聖徒們依然觸及了貴族的利益。

　　1942年，西歐全境淪陷，這下子以斯萊特林為首的貴族們坐不住了，吵鬧著要求阿不思-鄧布利多出面與蓋勒特-格林德沃決鬥。令人驚訝的是，鄧布利多斷然拒絕。

　　絕望與不解之下，斯萊特林們只好私下裡各找退路。當時的瑪律福家主格裡休斯一方面支持斯萊特林學院成立「守護者」，密練軍隊；另一方面，通過美國魔法部「淘金者」杜克-道奇斯通與格林德沃私下密談，提供大量戰爭物資，以求英國戰敗後保住瑪律福家族。

　　1945年，鄧布利多終於向格林德沃發出了挑戰。不久，杜克秘密約見了格裡休斯，告知了一個驚人的秘密——鄧布利多與格林德沃是戀人，至少，格林德沃對鄧布利多餘情未了，舊情未斷。

　　杜克斷定，格林德沃必然「戰敗」。杜克奉美國魔法部之命，急需找船將相中了的聖徒精銳偷渡回國。作為首屈一指的航運家族，又是杜克的老友，瑪律福自然當仁不讓，「責無旁貸」。

　　一切順風順水。聖徒們走了，美國人來了，瑪律福等貴族們發財了。

　　然而，鄧布利多暗自憤怒了。犧牲愛人換得的卻是貴族們的滔天權勢和滾滾財源，他不能容忍這樣的結果。在他眼裡，蔑視麻瓜、排斥麻種的貴族們與格林德沃毫無區別，同樣的野心勃勃，同樣的爭權奪勢，同樣的愚不可及。蓋勒特自囚紐蒙迦德，你們也不能逍遙快活！

　　於是，借助「最偉大的白巫師」——犧牲愛人換得的頭銜——的聲望與影響力，鄧布利多公開宣揚「麻瓜弱小論」，號召限制巫師在麻瓜界的活動以便保護麻瓜，公開支持魔法部削減貴族福利，剝奪貴族特權。

　　魔法部原本就是一幫貪婪的禿鷲和鬣狗，巴不得從貴族身上咬下一塊肥肉。鄧布利多的宣言讓他們聞之大喜，立刻與鄧布利多相互勾結，狼狽為奸，提高稅率，查沒「禁品」，幾番下來，獲利頗豐。

　　首當其衝的斯萊特林們按捺不住了。雙方在魔法部內安插親信，明爭暗鬥，物色人選，你爭我奪。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魔法部的官員們人人中飽私囊，個個喜形於色。鄧布利多並非技高一籌，卻占盡天時地利人和，僅憑名號就折騰地貴族們打落門牙和血吞。

　　明面上的路走不通，就得再做他想，另闢蹊徑。心有不甘的貴族們私下裡四處尋訪更合適的棋子與之交鋒。終於，湯姆-馬沃羅-裡德爾進入了大家的視線。

　　1955年，已經接手家主之位的阿布拉克薩斯對湯姆並不陌生。實際上，當時的那一代斯萊特林家主們對這位英俊強大的男學生會主席的情況都了然在胸。

　　然而，當看見這位遊歷10年歸國的同學時，大家都不免有些驚訝。他的相貌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似乎遭受了嚴重的燙傷。但是，他的舉手投足之間更加凸顯高貴，談笑風生之際已然展露霸氣，王者風範更是猶如與生俱來。於是，急於擺脫鄧布利多的斯萊特林們在他身上下注了……

　　最初，湯姆確實幹得有聲有色。憑藉他遊歷歐陸時積攢的人脈，迅速拉起了一支不凡的勢力，短期之內，星星之火，立呈燎原之勢。但凡鼓吹保護麻瓜、宣揚親近麻種的巫師，輕者警告，重者滅門，所到之處，勢如破竹，銳不可當。

　　霎時，搖唇鼓舌之士，擅生是非之人，噤若寒蟬，集體收聲。欣喜若狂的貴族們加大了對湯姆的扶持，湯姆也趁勢收攏英倫三島的地下勢力，破落的純血，亡命的逃犯，嗜血的狼人，從者甚眾，投鞭斷流。

　　鄧布利多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也組織起鳳凰社與之對抗。頃刻間，大不列顛立刻陷入一片愁雲慘霧、腥風血雨之中。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外資紛紛抽逃，經濟迅速衰退，貴族們也深受其害。

　　最初，信奉「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的大小貴族都為家族在海外留下了後路，例如，瑪律福在西雅圖秘密修建了奧林巴菲莊園。因此，無後顧之憂的貴族們放開手支持湯姆與鄧布利多作對。鄧布利多由此恨透了他們，索性釜底抽薪，將貴族列為鳳凰社的重點打擊對象，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明算暗殺，雙管齊下。

　　更讓斯萊特林們深感不安的是，湯姆尾大不掉，也玩起了借刀殺人的鬼把戲，綏靖默許了鳳凰社的行動。連帶阿布拉克薩斯在內的老一批斯萊特林家主們，在戰爭爆發後的10年內盡數覆滅，離奇死亡。而年青的盧修斯等新一代斯萊特林家主，不得不臣服於公開自稱伏地魔的湯姆-馬沃羅-裡德爾……

　　德拉科想起了那位與格林德沃勾結的麻瓜元首的傳奇經歷——一戰戰敗的麻瓜德國受敲骨吸髓的《凡爾賽條約》所迫，上至貴族，下至平民，無不深受其害，憤懣仇怨的情緒日漸高漲。權貴們急於物色一枚棋子走上前臺，與英法等一戰協約國叫板，幫助德國擺脫困境。

　　納粹，「國家社會主*義」，曾與德*共聯手發動工人罷*工，號召「平分貴族財富」。然而，阿道夫-希特勒發動「長刀之夜」清洗納粹元老，討好傳統的容克貴族，借勢上臺。隨後納粹也尾大不掉，組建了臂刺SS標誌的党衛軍，與普魯士軍事貴族為基礎的國防軍分庭抗禮，貴族們反受其制。這與結黨營私、另有所圖的黑魔王的發跡過程何其相似。

　　「爸爸，這麼說，鄧布利多並不是比格林德沃厲害，而是……」德拉科極力做出驚訝的表情。

　　秋張倒是說得不錯，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並不瞭解麻瓜的鄧布利多冷不丁提出「麻瓜弱小論」，不是得了妄想症，就是包藏禍心，二者必居其一。

　　「是啊，格林德沃的姑婆就是著名的史學家巴希達-巴沙特。據她說，他們只相處了幾個月就分開了。但是，他們確實是戀人。」盧修斯歎息道。

　　德拉科點了點頭。如果將《生平與謊言》看做一部言情紀實文學，簡直是「千里姻緣一線牽」。斯基特描述了格林德沃與鄧布利多相遇相識相知相愛又相離相別相鬥相爭的感人肺腑、催人淚下的完全過程，大有天妒紅顏、造化弄人之意，直教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我沒想到，『那個人』居然分裂了靈魂。果然是麻瓜界長大的混血，不明白靈魂是魔法的禁忌。」盧修斯皺了皺好看的眉毛，又是歎息又是驚恐，「這麼說來，他恐怕不止製造了一個魂器。他還給過貝拉特裡克斯一個金杯。」盧修斯陷入了沉思。

　　裡德爾，明顯不是純血姓氏，又進了斯萊特林，毫無疑問是個混血，再加上蛇佬腔的天賦，不難查出是剛特家族的後人。斯萊特林都是唯利是圖的毒蛇，剛特家族作為薩拉查之末裔並非秘聞，但從無純血與之交往——窮困潦倒，已然沒落，有何價值？貴族們最終選定湯姆為棋子，並非因為他是斯萊特林繼承人，而是他強大的魔力與出眾的心機。

　　「德拉科，如果『那個人』分裂了靈魂，那麼，他的主魂就依然存活。」盧修斯的聲音顫抖著。

　　在他的印象裡，「那個人」可不是一個寬容的傢伙。筆記本丟失了，「那個人」不知道有多生氣。那麼瑪律福家族……盧修斯不敢想像下去。或許，可以謊稱，為了給鄧布利多找麻煩，特地將筆記本送入了霍格沃茲……

　　「父親，」德拉柯拉住父親發抖的手，輕聲說道，「我也是魂器之一啊。」

　　盧修斯一愣，隨即明白兒子的暗示。黑魔王看重魂器，就必然看重德拉科，也就永遠不能危害瑪律福。這也算是因禍得福。那麼，可以謊稱，德拉科在學校與救世主作對，無意間受傷，把血弄在筆記本上……

　　「是的，德拉科，你很聰明。我們沒什麼好怕的啦。」盧修斯如釋重負地笑了。兒子聰明伶俐，洞察入微，為父者甚是欣慰。

　　德拉科搖了搖頭，低聲說道：「父親，恐怕，我們要擔心的不是『那個人』，而是鄧布利多。都13年了，『那個人』都沒有一點消息，說明他即使活著，力量也很難恢復了，對我們也沒什麼好處。」

　　主魂在指環裡，不出一年，就會被永遠禁錮在錮魂壺內，無以為害。倒是那個為情所傷、為情所困、仇恨斯萊特林的鄧布利多，才是心腹大患。

　　「鄧布利多翻不了浪了。」盧修斯不以為然地回答道，「福吉非常不滿他的一驚一乍。福吉堅持認為『那個人』回不來了。」

　　「可是，我們斯萊特林的處境並沒有得到改善啊。」德拉科搖了搖頭，分析道，「福吉是因為急於擺脫鄧布利多才與您交好，但他不能給瑪律福帶來什麼好處。因為，斯萊特林被鄧布利多塑造成了食死徒預備隊，福吉等人也樂於保持斯萊特林的『頭銜』。他們不清算我們，就是施捨『恩情』，我們反而還要感激涕零。爸爸，現在是個好機會，借助『福鄧』相爭，徹底擺脫這一困境。」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並不是只有魔法部才會這一招。30年前，魔法部利用鄧布利多與斯萊特林的爭鬥獲利。30年後，輪到斯萊特林利用鄧布利多與魔法部的爭鬥獲利。

　　盧修斯若有所思，示意德拉科繼續說下去。德拉科笑著拿出一小把黑色的頭髮……

　　神秘人「消失」後，一度被威森加摩傳訊，卻又因種種原因逃脫牢獄之災的純血們都相繼收到了盧修斯的密訪拜帖。

　　一位身著蛇紋黑袍，蒙著黃金面具的人在盧修斯畢恭畢敬地陪同下，一一拜訪了貴族們。

　　望著手臂上不斷蠕動的黑魔標記，大小家主們誠惶誠恐。待雙方密談許久後，轉而驚喜萬分，敬若神明地親吻著來客的袍角……

　　花白鬍子的老比利猛然灌了一口烈酒，火辣辣的刺痛感像刀子劃破喉嚨。他猝不及防地嗆了一口，彎著腰大聲咳嗽起來。喘息稍定，比利裹了裹皺巴巴的呢子大衣，又往壁爐方向靠了靠。

　　該死的阿茲卡班，陰冷潮濕！該死的攝魂怪，陰森可怖！7層高的大樓如死魚般冷冰，底部2層是獄卒們的活動區域，第3層是囚徒的浴室、醫療室及會見室，其餘四層280間囚室裡關押著200多名男女巫師，其中110多人是食死徒。

　　想到這裡，比利又腹誹了好一番魔法部。除了5名看守與1名老態龍鍾的家養小精靈，阿茲卡班會喘氣的只剩囚徒了。數百隻破袍子似的攝魂怪漫天飄蕩，將整座礁島變成了不毛之地，籠罩在一片絕望氣息之中。阿茲卡班不能使用門鑰匙，不能使用飛路網，比利每年一個月的假期從未按時得到過。因為，每月一次的補給船從未按時到達。

　　可惡的魔法部，想讓我們和食死徒一起爛在島上！比利又狠狠灌了一口酒。

　　砰砰，終年濕漉漉的大門被敲響了。比利不情願地放下酒瓶，起身走出了門衛室，拉開門上的小窗。

　　「海奇-亞克力？」比利眯著眼睛認出了來人，「你不在法律執行司待著跑這兒幹什麼？」

　　比利與亞克力都是赫奇帕奇的畢業生，兩人畢業後都進入了法律執行司。亞克力留在了魔法部裡，比利卻被分配到阿茲卡班做獄卒。

　　「緊急公務。」單肩挎著驢皮口袋的亞克力哆哆嗦嗦地裹緊長袍。

　　老比利非常高興，他早看不順眼亞克力身上乾淨熨帖的制袍了。故意慢騰騰地拿出大串鑰匙，又晃悠悠地打開了大門。今天真是梅林開眼，魔法部雇傭的瑪律福家的補給船竟然按時到達。

　　「見典獄長前我有事情告訴你。」亞克力沒有計較比利的慢動作，神秘兮兮地悄聲說道，「好機會哦，魔法部要抽調人手去警戒魁地奇世界盃。」

　　比利心裡一動。他早就想調走了，只是苦於沒有機會。

　　「快進來。」比利帶頭向門衛室走去。

　　剛跨入室內，他立刻感到後頸部針紮般刺痛，旋即眼前發黑，一頭栽在地上。在他身後，「亞克力」為一張小巧精緻的鋼弩重新裝上麻醉針頭——受到金斯萊暗算阿拉斯托亞的啟發，麻瓜的武器不會觸動魔法警報。

　　喝了口複方湯劑，「亞克力」長出了黑色的亂髮。戴好面具，披上黑袍，他又從驢皮空間口袋裡取出了消失櫃——不能讓盧修斯知道安比索莫指環的秘密。不一會兒，黑袍銀面具的食死徒們從消失櫃裡魚貫而出，訓練有素地分頭行動……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19:53

第31章 渾水摸魚

　　4樓女監區，貝拉特裡克斯猛然抬起頭來，蒼白憔悴的臉上出現了喜極而泣的神色：「主人，我的主人！」

　　撫摸著滾燙的黑魔標記，黑色瞳孔中的瘋狂愈發濃重。13年了，已經等了13年了！她沒有計較為什麼主人瘦小單薄得像一個14歲的孩子。黑魔標記，靈魂烙印，還有什麼比這個身份認證更可靠的？

　　「把金杯給我。」黃金面具後傳來略顯稚嫩的少年的嗓音，聲調青澀，卻不怒自威。

　　貝拉特裡克斯沒有遲疑，立刻在遞進來羊皮紙上寫寫畫畫。貴族們的金庫都在由龍看守的VIP穹頂，沒有本人到場，則需要嚴格的委託手續。

　　「伸出你的手來。」

　　一股綠色的火舌耀過，貝拉特裡克斯的手臂變得光潔一片。搶在她開口前，帶著面具的少年君主俯下身，輕聲細語了許久……

　　1周後，諾特家族的斐迪南-諾特率先發表申明，自稱無意間打翻了兒子新榨的苦艾草汁，洗去了10多年前被人「陷害」、紋在手臂上的黑魔標誌。緊接著，瑪律福，高爾，克拉布……曾經因黑魔標記和食死徒身份進出過威森加摩的貴族們紛紛發表申明，宣稱洗去了黑魔標記。

　　魔法部長康奈利-福吉坐不住了。

　　還有2個多星期魁地奇世界盃就要開賽了。13年前，英國魔法界飽受戰火荼毒，哀鴻遍野，赤地千里，全國經濟千瘡百孔，幾近崩潰，外國巫師視英倫三島為龍潭虎穴，名列「極其不安全國度」榜首。

　　他臨危受命，就任魔法部長後一力主張「懷柔」，緩和社會矛盾，促進經濟復蘇，一點一滴地積累消逝的國家信用，一磚一瓦地重建坍塌的國家形象。

　　今年，英國終於取得了魁地奇世界盃的主辦權，終於取得了三強爭霸賽的主辦權。這標誌著英國魔法界恢復了國際競爭力，重返國際魔法大舞臺，也標誌著英國魔法界在福吉部長的領導下，海晏河清，民康物阜。

　　天大的喜事，卻讓「可洗去」的黑魔標記當頭澆了盆冷水！

　　想到這兒，福吉率領一班親信，拎起新榨好的苦艾草汁液，馬不停蹄趕往阿茲卡班。就算鄧布利多所言非虛，就算是「那個人」回來後故布迷陣，但是，阿茲卡班是牢獄重地，嚴防死守之下不可能瞞天過海做得了手腳。然而，一通折騰下來，還活著的110多名食死徒裡有一大半的手臂被洗得乾乾淨淨。

　　福吉的額頭上開始冒冷汗了。他面臨著魔法部成立以來最大的醜聞——最多的冤獄！

　　他心存僥倖地詢問了典獄長卡西諾：「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

　　卡西諾惶恐未定地回答道：「沒有，也就1個多月前小巴蒂-克勞奇死了，幸好他父母來看過他。還有……阿茲卡班的家養小精靈死了，心臟麻痹，他太老了。我向魔法部申請另領一隻，現在還沒有答覆……」

　　卡西諾沒有告訴福吉，家養小精靈死去的那天，他們5個看守在值班時都睡著了，似乎失去了一大段之前的記憶。這可是怠忽職守的重罪，搞不好要搬到5樓去住。至於那只猝死在廚房裡的家養小精靈，早就被扔進了北海。誰會在乎這種生物。

　　福吉的目光閃爍不定，沉默著離開了……

　　當晚，瑪律福夫婦攜秘密回國的拉巴斯坦-萊斯特蘭奇暗地裡拜訪了福吉。

　　「部長先生，我和哥哥是受到了阿拉斯托-穆迪的威脅才不敢當庭辯護的。」

　　「阿拉斯托-穆迪是出了名的窮凶極惡。幸好他退休了。」

　　「魯道夫斯的案子疑點頗多，本來也要重審，但是被梅西-羅伯特壓了下來。他一定是受鄧布利多的指使。」

　　「定罪的依據全是其他人的口供，根本沒有半點物證。」

　　「那個伊戈爾-卡卡洛夫是一個外國人，為了出獄，自然胡亂攀咬英國巫師。」

　　「拉巴斯坦和魯道夫斯都受到了傲羅的恐嚇威逼，我的姐姐貝拉特裡克斯是一介女流之輩，恐怕難以倖免。」

　　「我被捕時，哥哥的女兒麗蓓嘉才2歲，我的兒子奧菲克剛出生，家裡只有伊芙琳一個人，我們不得不受制于傲羅。」

　　「那個巴蒂-克勞奇一心想當魔法部長，他受到了鄧布利多的支持，自然維護穆迪等人。」

　　「他陷害的人越多，『政績』就越多。特別是陷害純血貴族，正好塑造他『剛正不阿』的好形象。」

　　「現在他還不死心呢。魁地奇世界盃和三強爭霸賽都是您一手協調操辦的，他倒想弄成自己一步登天的臺階。」

　　「對於貴族來說，還有什麼比自由和名譽更重要的？索賠，那都是下等人才幹的事情。」

　　「您為巫師們沉冤昭雪，這在魔法史上可是彪炳千秋的功績啊。您的威名與清譽必將被後人傳頌。」

　　「誰也沒見過食死徒面具下的樣子，都是口口相傳，人云亦云。誰知道真正的食死徒是不是就躲在身邊。」

　　「鄧布利多憑什麼斷定『那個人』會回來？他能決定神秘人的去留？」

　　「是啊，也許黑魔王就是一位白巫師。」

　　「別有用心的人就愛危言聳聽，製造恐慌，這樣才好渾水摸魚。」

　　…………

　　第二天，威森加摩宣佈重新審理所有食死徒的案件。福吉暗中指示，爭取在魁地奇世界盃開賽前全部完結，儘量從寬從輕，儘量撫慰家屬，不能讓雲集英倫的外國政要與球員球迷們質疑英國魔法部司法不公，有錯不糾。特別是那些多管閒事的美國佬，大西洋都隔不開他們的手。

　　劣質蠟燭的燈芯不時發出嗶叭的爆裂聲，嗆人的黑煙升起，熏得團團圍坐在鄧布利多四周的巫師們直眨眼睛。啪的一聲，一疊《預言家日報》被扔在滿是油膩裂紋的粗木餐桌上，帶起的風勢激蕩著燭火忽明忽暗，照映著鄧布利多的臉色陰晴不定。

　　「《黑魔標記竟是紋身》、《誰在魚目混珠》、《神秘人真的很「神秘」》、《黑魔王？白巫師？》、《威森加摩終審判決78人獲釋》、《阿茲卡班中的57位冤魂》……」唐克斯的頭髮從暗紅變為棕紅又變為赤紅，終於根根立起，呈怒髮衝冠狀。

　　「福吉想幹什麼！這些都是食死徒，名副其實的食死徒！」穆迪憤怒地奪過唐克斯手中翻撿的報紙，撕個粉碎。木腿狠狠跺在滿是塵土的地板上，引來樓下阿不福思一陣怒駡。（想寫『福吉小兒』）

　　「我們當然知道他們是食死徒，我們與之戰鬥過，我們為此流了血，甚至我們的戰友因其而犧牲！」鄧布利多臉上出現了少見的憤怒，「可是，他們選取的時機太『合適』了——魁地奇世界盃即將開賽。福吉不願意外國巫師多饒口舌，更擔心其他國家的魔法部抗議、抵制世界盃，因此重審得敷衍了事，處理得不鹹不淡。」

　　13年前，美國人就曾干擾過萊斯特蘭奇的案件審理，福吉由此擔心財大氣粗的美國人號召其他國家抵制世界盃。他甚至舉例稱，蘇聯的麻瓜軍隊入侵阿富汗時，白宮麻瓜們拉攏了一大幫歐美國家抵制蘇聯舉辦的奧運會。美國巫師與麻瓜沒有隔離，美國魔法部很可能也會學這一手，抵制英國承辦的魁地奇世界盃。現在的福吉好大喜功，根本不願聽從鄧布利多的建議。

　　「老克勞奇的急功近利也確實落人話柄。」金斯萊感歎道。

　　並不是每個傲羅都像鄧布利多那樣公私分明、恪守職業道德，小肚雞腸甚至睚眥必報的大有人在。借助「不公審食死徒即投入監獄」的戰時法令徇私枉法、公報私仇也並非罕事。

　　食死徒又有戴著面具、統一制服的「良好」作案習慣，動輒滅門、不留活口的作案風格更是讓物證、人證幾近消失。如果不是卡卡洛夫等貪生怕死之輩交代了大批食死徒的名字，引發食死徒們狗咬狗、一嘴毛，戰後鳳凰社還真不好收拾殘局。

　　「西弗勒斯，瑪律福那兒沒有什麼消息嗎？」鄧布利多轉頭沖著站在陰影裡的魔藥大師問道。

　　「沒有，鄧布利多。」斯內普平靜地回答道。

　　「苦艾草汁根本洗不掉你的標記，但卻『洗掉』了瑪律福的標記，『洗掉』了諾特的標記，『洗掉』了羅齊爾的標記，『洗掉』了萊斯特蘭奇的標記。」鄧布利多的語氣越發嚴厲，湛藍的眼睛環視一周，一字一頓地說道，「只有一個解釋，伏地魔回來了！」

　　四周響起了響亮的吸氣聲。

　　「只是一個名字而已。如果連名字都不敢提起，如何有勇氣面對我們的敵人？又如何正視接下來的戰爭？」鄧布利多強調道。

　　「可是，萊斯特蘭奇夫婦在阿茲卡班裡，他是怎麼『洗掉』黑魔標記的？」唐克斯道出了大家心中的疑惑。

　　鄧布利多沉默了一會兒，用不確定的語氣說道：「為了弄清楚這件事，我與金斯萊都進行了秘密調查。但是，令人遺憾，我們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線索。不過，也不是一無所獲。我聽阿茲卡班的看守老比利說，那兒的家養小精靈突然死於心臟麻痹。這對於家養小精靈來說，倒是挺罕見的死法。我懷疑，是不是可憐的小傢伙看見了什麼。可惜，他的屍體被拋進了海水，真相怕是無從得知了。」

　　「我們該怎麼辦？鄧布利多。」穆迪的魔眼瘋狂地轉動著，他粗聲粗氣地說道，「我馬上要去霍格沃茲當黑魔法防禦課教授了，我真想把那些斯萊特林的腦袋擰下來！哼，全都是食死徒的小崽子！」

　　「哦，那你可得控制住脾氣，穆迪。」斯內普陰陽怪氣地回擊道，「斯萊特林可都是毒蛇，小心他們把你的另一隻眼睛也咬下來。」魔藥課教授是一個斯萊特林，是一個食死徒，他的兒子也是身在斯萊特林的「食死徒的小崽子」。

　　「該死的斯內普，你……」穆迪揮舞起虯根盤結的硬木拐杖，試圖砸爛斯內普的頭顱。

　　斯內普後退一步，躲開沉甸甸的棍頭，舉起了從不離身的魔杖。

　　「住手！穆迪，我說過，西弗勒斯是我們鳳凰社的人，他的兒子也不是什麼食死徒的小崽子。」鄧布利多怒斥道。

　　他知道，13年前，穆迪在拘捕埃文-羅齊爾時被抓掉了鼻頭，接著又被其他拒*捕的食死徒廢掉了眼睛，不得不安裝了一隻咕嚕亂轉的魔眼。穆迪由此更加仇恨食死徒。（原著）

　　「現在，我們來說說今後一段時期裡的任務。」等兩人安靜下來，鄧布利多嚴肅地吩咐道，「為了找出黑魔王的蹤跡，我們要分頭行動，嚴密監視那些老牌食死徒。黑魔王很可能潛伏在他們的莊園裡，隨時給予他們指示。」只要盯緊食死徒，就不難發現蛛絲馬跡。屆時就可以順藤摸瓜，找出湯姆。

　　「先認識一下我們的老對頭的得力幹將吧。瑪律福，喔，神秘人最倚重的左右手，在英倫三島呼風喚雨的傢伙。西弗勒斯，監視這個狡猾的傢伙的任務非你莫屬了，也唯有你能勝任。德拉科那個孩子很喜歡你，你的兒子與他也很熟，也許，迪亞茲可以幫我們……」

　　「夠了！鄧布利多，別打我兒子的主意，他可沒有做錯過什麼，也不欠任何人！」斯內普忍不住發出一聲斷喝。

　　經歷了上學期「逃犯事件」後，迪亞茲變得有些古怪，不太願意與他共處一室，看他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傷感。蘿拉說他太多疑，但他相信自己的判斷。為了讓兒子開心些，不要變得像自己那樣陰沉抑鬱，斯內普破天荒地讓兒子整個暑期都住在瑪律福莊園。德拉科那孩子會學也會玩兒，盧修斯又有辦法搞到魁地奇世界盃的賽季通票，對迪亞茲的成長有好處。

　　「好吧，西弗勒斯。如果你堅持的話，就由你自己決定吧。」鄧布利多仔細觀察了一番斯內普的臉色，心裡有些不安。難道斯內普開始淡忘莉莉了嗎？他對莉莉的感情會不會因為兒子的存在而逐漸趨於平淡？

　　帳篷林立，彩旗飄飄，貴賓休息區內家徽雲集。諾特的曼陀羅花，帕金森的日光蘭，伊雷斯的羽蛇，希斯特裡克的獨角獸，高爾的飛馬，克拉布的野牛頭，萊斯特蘭奇的罌粟花，羅齊爾的鱷魚，麥克尼爾的螃蟹，埃弗裡的犀牛，阿克利的羊皮卷束，格萊斯特的羽毛筆，戈德斯坦的鬱金香，蓋斯托克的鳶尾……

　　「教父為什麼不來啊？」德拉柯拉著迪亞茲的手，身後跟著15歲的麗蓓嘉、13歲的奧菲克和9歲的艾碧麗，在印著各色家徽的華美帳篷間劈波斬浪，奮力穿行。

　　「爸爸說他不喜歡魁地奇，媽媽想陪著他。」迪亞茲悶聲回答道。

　　自幼在單親家庭長大，他比同齡孩子敏感多了。上學期末，父親甩開他的手，去維護一個討厭的波特，讓他著實費解。看了《預言家日報》上斯基特的報導，他才隱約明白是怎麼回事——哈利-波特是莉莉-波特的兒子，莉莉-波特是父親的初戀。

　　迪亞茲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母親。他知道寡言少語的母親其實非常愛父親，自從回到父親身邊後，嘴角一直含著笑。他不願意打破母親的幸福感，哪怕只是虛幻的夢境。反正莉莉已經死了，迪亞茲自我安慰道。

　　德拉科狐疑地看了迪亞茲一眼，他也猜到了一二。但是，教父夫婦的感情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迪亞茲又擔心什麼呢？反正莉莉已經死了。

　　終於看見帳篷上的鉑金飛龍了。德拉科長長地舒了口氣。剛走進帳篷，立刻被一雙有力的臂膀緊緊抱住。

　　那是貝拉姨媽。無論他人如何評價，德拉科感激姨媽。貝拉特裡克斯-布萊克-萊斯特蘭奇一生忠於黑魔王，鞍前馬後，忠貞不二，立下無數汗馬功勞，但她也曾「背叛」過黑魔王——明知黑魔王有心折磨瑪律福家族，故意派德拉科刺殺鄧布利多，貝拉特裡克斯依然與納西莎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半懇求半脅迫地讓斯內普與納西莎立下牢不可破咒，最終保護了德拉科。

　　又是為了德拉科！姨媽如此，教父亦如此。前者血濃於水，後者恩重如山。德拉科，你比「萬眾矚目」的救世主幸福多了。可惜，上一世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德拉科的眼睛濕潤了。他知道，姨媽真心實意地對自己好，即使她給予的某些「好處」讓德拉科接受不了。他當然知道貝拉特裡克斯嗜血酷烈，殺人如麻，但是，斯萊特林都是護短的，不是嗎？

　　半個多月前，德拉科與盧修斯秉燭夜談，策劃密謀了消除斯萊特林的「食死徒惡名」的計畫。

　　戰後的食死徒分作3部分。一部分進入了阿茲卡班，他們自視為「真正忠實的僕人」。一部分僥倖沒被發現食死徒身份，他們左右逢源，魔法部來了燒香，黑魔王來了磕頭。然而，那些極力撇清食死徒身份的貴族們裡外不是人。魔法部敲詐他們，鳳凰社打壓他們，民眾們排斥他們，黑魔王一旦回歸，他們的「不忠」行徑就是渾身長嘴也說不清。

　　前世的貴族們就面臨這樣的困境。黑魔王並不相信他們的說辭，甚至稱盧修斯為「狡猾的朋友」。最終，再次分裂靈魂、製造納吉尼魂器而徹底腦殘的黑魔王，竟然派貴族們大費周折尋找預言球。德拉科因此看不起湯姆，為了半條預言盲目輕敵，搞得不人不鬼，黑暗帝國土崩瓦解。為一個預言球勞師動眾，食死徒精銳盡失，大小貴族全軍覆沒。哪裡還有一星理智謀略？哪裡還存半點王者風範？

　　已暴露又脫身的食死徒幾乎都是家底殷實、人脈廣泛的貴族，他們是瑪律福天然的同盟軍。未暴露的食死徒只能利用卻不能信任，因為他們隨時會出賣瑪律福投靠黑魔王，或者更糟糕的魔法部。阿茲卡班裡的食死徒是不得不「營救」，因為要用他們來證明黑魔標記確實存在「魚目混珠」。只要黑魔標記的水被攪混了，人們就會逐漸將質疑的目光投向鳳凰社，投向鄧布利多。

　　德拉科極力贊成的一切行動都有個前提——黑魔王的主魂被德拉科控制了，不久，將被禁*錮。

　　德拉科滿意地撫摸著看不見的安比索莫指環。麻瓜的上帝為你關上了一扇門，也必然為你打開一扇窗。巫師的梅林亦如此。重生前的遭遇固然慘烈，重生後的代價固然高昂，但是，能夠恢復瑪律福家族的家世聲譽，一番勞心費力還是挺划算的。

　　「羅齊爾對埃弗裡說，他看見了追捕過他弟弟埃文的傲羅。」貝拉特裡克斯放開德拉科，轉身接過盧修斯遞來的馬提尼，「他氣憤不過，想去尋仇。埃弗裡和莫爾塞伯正陪著他喝酒。」

　　「那怎麼行？應該勸住他，你們忘記主人的吩咐了嗎？」盧修斯連忙說道。被釋放的食死徒已經與未暴露的同伴們會合了，黑魔王的「最新指示」也被及時傳達了下去。

　　「當然，我們記得。」貝拉特裡克斯懶洋洋地回答道，「隱忍不發，培養純血，隨時聽命，以待將來。」

　　「是啊。羅齊爾的兒子明年該從德姆斯特朗畢業了，他現在應該好好打理一下家族產業。羅齊爾的金加隆都好端端地放在古靈閣裡。」納西莎端來一大託盤熱氣騰騰的茶點。

　　黑魔王消失後，出於種種考慮，很多斯萊特林都將孩子送到德姆斯特朗或布斯巴頓，尤其是沒有脫罪的家族。如果不是德姆斯特朗太遠，納西莎捨不得，德拉科也去那裡了。（原著）

　　羅道夫斯咧嘴一笑：「我們可不比瑪律福家大業大。萊斯特蘭奇一直走私軍火，買家與賣家是最重要的。在阿茲卡班待了這麼久，關係網早就像見了光的魔鬼藤一樣枯萎衰敗了。說起來，布萊克家的黑色B字母的貨在『粉圈』裡可是很有名的，納西莎，你不覺得可惜嗎？」

　　「也許我該慶倖，布萊克們還有點廉恥之心，沒有用家徽上的燕尾狗做『商標』。」納西莎冷冷地回答道，蔥根玉指緊緊攥住茶壺柄。

　　「羅道夫斯，你也該想想幹些什麼？其他的行當也不錯啊。」盧修斯趕緊打圓場，梅林才知道妻子對布萊克的「純粹產業」多麼的深惡痛絕，「拉巴斯坦，你也勸勸你哥。」

　　「我哥在開玩笑。」拉巴斯坦順勢卸驢，「我早就與我哥商量好了，等送3個孩子上了霍格沃茲特快，我們就去南非碰碰運氣。在那兒用一具RPG可以換一塊25克拉的大鑽石原料。莫爾塞伯打算去車臣，一個人頭一百美元，誰也不會管俄軍是被子彈打死的，還是被索命咒幹掉。」萊斯特蘭奇兄弟重新啟用莊園後，把拉巴斯坦的妻子伊芙琳和麗蓓嘉姐弟3人從法蘭克福接了回來。

　　「多帶點人。麥克尼爾偷偷跟著卡羅兄妹往黎巴嫩跑了一趟，當地民兵急需『毒刺』對付以色列的戰機。誰知半途發現有鳳凰社跟蹤，差點兒被端了。」盧修斯憂心忡忡地提醒道。雖然知道鄧布利多不會放過自己，但沒想到，鳳凰社這麼快就展開了行動。他們難道不該先行保護救世主嗎？

　　「其實，我更想去阿富汗。本地人雖然窮，但當地礦產豐富，有不少裸*露地表的金脈。最重要的是沒有魔法部多管閒事，一個奪魂咒就可以讓軍閥驅使大批麻瓜奴隸為我所用。不過，這要等孩子們上學後再說。」拉巴斯坦在德國也幹著糾集黑巫師從事走私的勾當，因此，分析起「行情」來頭頭是道。

　　「其實，我更想讓孩子們待在德姆斯特朗。」貝拉特裡克斯拈起塊英式馬芬放入口中，細細咀嚼，慢慢品嘗，「那裡可以公開學黑魔法，將來可以更好地為主人效力。西茜，你的手藝更好了。13年了，真想你做的檸檬餅乾。」

　　納西莎擦了擦眼角：「只要你願意，我天天給你做。你可別……你可要好好的。」

　　13年前，除了她，活著的布萊克都進了阿茲卡班。沃爾布加姑媽事到臨頭懊悔遲，在憂憤中苦苦煎熬，幾年後撒手人寰。西茜以為今生與親姊妹再也無緣相見。感謝梅林，又給了布萊克一線生機。

　　短短一個月，矮胖豐滿的韋斯萊夫人瘦了一大圈。哈利每天早上都不敢看她紅紅的眼圈，那讓他有很深的負罪感。

　　珀西再也沒有回來過。羅恩無意間提起，他在對角巷租了一個小公寓，他的前女友佩內洛-克裡瓦特去勸說過他，但他很不領情。痛苦難耐的喬治迷上了奧格登陳年烈性威士卡，那是韋斯萊先生喜歡的口味。每晚喬治在睡前都要來上一杯。哈利看得出來，羅恩表面上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但是擔憂不已的眼神暴露了心裡的難受。父親的入獄和哥哥的死亡也讓金妮面容憔悴，臉頰深陷，說話顯得有氣無力。

　　奧特裡—聖卡奇波爾村外的陋居，第一次失去了歡樂和笑語。

　　今天，韋斯萊夫人通知比爾與查理回來吃晚飯，赫敏也受邀來到了陋居。餐廳太小了，韋斯萊夫人讓兒子們把兩張吱吱作響的舊桌子搬到院子裡。

　　明淨的深藍色夜空下，哈利大口吞咽著韋斯萊夫人為他餐盤裝填的雞肉、火腿餡餅、煮土豆和沙拉，滿頭大汗的赫敏也小口喝著洋蔥胡蘿蔔濃湯。餐桌上的氣氛安靜又尷尬。

　　「哈利，明天我們去看世界盃比賽，今晚要好好休息哦。」韋斯萊家的二兒子主動引起話題。

　　矮胖結實的查理-韋斯萊長期在羅馬尼亞野外從事火龍研究工作，一副好好先生似的闊臉飽經風霜，密密麻麻的雀斑幾乎成了棕黑色，一隻手臂上有道被火灼傷的發亮的大傷疤，滿手都是老繭和水泡。


第32章 屍骨再現

　　「愛爾蘭對保加利亞嗎？」哈利喜歡魁地奇，每天都通過《體育日報》瞭解世界盃的比賽進展，「可是，怎麼弄到的票？」魁地奇世界盃的票可謂千金難求。

　　「魔法體育運動司的盧多-巴格曼幫忙弄到的，他是司長。」比爾高興地回答道，「以前，爸爸曾幫他的弟弟奧多一個忙。奧多改裝了一台麻瓜割草機，增加了很多功能，惹出了不少麻煩。」（原著，亞瑟善於『使用職權』）

　　個子高高的比爾-韋斯萊一副麻瓜搖滾樂隊的打扮，耳朵上戴著一隻小扇子似的耳環，長長的頭髮在腦後紮成馬尾辮，腳上穿著一雙龍皮靴子而非韋斯萊家慣用的牛皮套鞋。

　　哈利知道，比爾在古靈閣工作，是那兒的解咒員。按照魔法部的規定，無人繼承的財產100年後由古靈閣與魔法部平分。然而，巫師們總是在自己的金庫裡增設各種各樣的防護魔咒。解咒員的工作就是破解這些咒語，為古靈閣「找回」財寶。比爾以前一直被古靈閣外派到埃及的分部工作，最近家中出事後，才批准了他的回國的申請。

　　「那位『坩堝狂人』不去嗎？」喬治裝作不經意地問道。

　　珀西離開家之前，一直在忙著寫關於制定坩堝國際標準的報告，並且不斷強調這是十分重要的。被調到禁止濫用麻瓜物品司後，坩堝報告也就此擱筆了。

　　金妮瞪了喬治一眼。韋斯萊夫人的眼圈又紅了。羅恩哼哼唧唧地抱怨，要不要這個兒子都一樣，被金妮從桌子下狠狠踢了一腳。

　　「珀西太忙了，聽說今年霍格沃茲有一個重大的活動。」查理打圓場道，「赫敏，哈利，多吃點兒，媽媽的手藝很不錯的。」

　　哈利趕緊開始吃第7塊土豆。

　　魔法界的文體活動乏善可陳，四年一度的魁地奇世界盃是巫師們難得的盛會。今天的世界盃有10萬余名觀眾參加，占了魔法界大半人口，魔法部一干人等忙得筋疲力盡。

　　盧修斯握著質地上乘的非洲蛇木製成的銀頭蛇杖，邁著優雅的步伐走進頂級包廂。魔法部長康奈利-福吉已經和保加利亞的魔法部長在那裡雞同鴨講地交談了。

　　福吉疲乏地小聲抱怨道：「天呀，我並不擅長于多國語言，在這方面，我需要巴蒂-克勞奇幫忙。啊，我看到他的家養小精靈給他占了個位。幹得很好！這些保加利亞的討厭鬼，老是嚷著要最好的座位……」

　　與部長打過招呼後，瑪律福夫婦帶著5個孩子在鍍金的紫色椅子上坐了下來。

　　與前世一般，媚娃和小矮妖相繼出場，比賽過程中又大打出手。最後，愛爾蘭隊贏得了比賽，但保加利亞的維克多-克魯姆抓到了金飛賊。比賽結束，離開體育館的人群如潮水般聚集在帳篷外，高聲歡呼，打著呼哨，載歌載舞，大呼小叫，以各種方式宣洩著情緒。

　　今晚，德拉科也非常放鬆。他不必擔心食死徒會大鬧營地。黑魔王餘威猶在，德拉科-黑魔王的命令之下，食死徒們不敢鬧事。迪亞茲的興致也很高，他與父親唯一的不同之處在於，他十分喜歡魁地奇。

　　酣睡正香的德拉科被大力搖醒。睜開雙眼，他正對上納西莎驚慌的神色。

　　「怎麼啦？」德拉科一個激靈，迅速翻身爬了起來。身旁的迪亞茲也慌慌張張地開始穿衣服。

　　「營地著火了，是魔鬼火焰。」納西莎匆忙答道，「快，你們躲到安全的地方去。」盧修斯帶來了凱奇、多利和多婭3個家養小精靈，它們會收拾好帳篷等物品。

　　「你和爸爸呢？」德拉科心頭一緊。難道父母以為這是食死徒的一次自發自覺的「集體活動」，不敢不參加？

　　「我們去找貝拉特裡克斯。」納西莎不無擔憂地解釋道，「希望她沒事。」

　　貝拉特裡克斯的性格也是唯恐天下不亂，難保她不會做更多出格的舉動。納西莎不放心姐姐，盧修斯也覺得需要盯著那幫剛出獄的傢伙，免得再生事端。他並沒有把失火與食死徒聯繫在一起，他認為，是那幫球迷喝多酒了，有人發昏放出了魔鬼火焰。

　　走出帳篷，德拉科才明白有求必應室裡的魔鬼火焰是多麼得微不足道，不值一提。那漫天的火光照亮了半個天空，一隻霍格沃茲特快般龐大的火焰巨蟒在血紅色的夜幕下瘋狂穿行。魔鬼火焰從普通營區開始燃燒，遠處的哭叫聲、叫嚷聲、哀嚎聲、撞擊聲和奔跑聲在寒冷的夜空中交織成一幕悲慘的歌劇。

　　更多的人向這邊湧來。德拉柯拉起迪亞茲的手，攥緊魔杖，隨著人群向樹林裡退去。他暗自松了口氣，幸好沒有黑魔標記，否則，剛被釋放的食死徒又要受到懷疑，鄧布利多也會借此發難。

　　火蟒終於躥進了不遠處的體育館，將那兒變成一塊插滿點燃了的蠟燭的生日蛋糕。借著光亮，德拉科與迪亞茲有驚無險地退到了靠近樹林另一頭的小路旁。

　　突然，樹林裡出現了幾個跌跌撞撞的黑影。德拉科和迪亞茲對視一眼，默契地分別躲到樹後，互為犄角。

　　「我們跑了夠遠得吧。」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是羅恩。

　　「休息一下吧，這兒已經看不見營地了。」赫敏氣喘吁吁地提議道。

　　「不知道金妮和喬治跑那兒去了。我敢說，一定是那幫食死徒幹的。放他們出來就沒有好事。」羅恩沒精打采地背靠一棵樹盤腿坐了下來，「珀西不管這個家了。比爾和查理跑去幫魔法部的忙，不知道會不會遇到危險……」

　　「想像一下吧，如果比爾和查理抓住盧修斯-瑪律福就好了，就當幫助你爸爸。」哈利嘴裡安慰著朋友，也在羅恩身邊坐下，無聊地擺弄著落葉，「他總是說要抓住瑪律福的把柄。」（原著）

　　德拉科怒從心起。

　　亞瑟-韋斯萊怎麼就非要和瑪律福過不去呢！黑魔王「消失」後，盧修斯從未尋訪舊主，為何鳳凰社就不能得饒人處且饒人？為何亞瑟非要趕盡殺絕？金妮貪圖小便宜，導致筆記本魂器肆虐霍格沃茲，「公正嚴明」的亞瑟為何不將金妮交給魔法部法辦？盧多-巴格曼的弟弟奧多改裝的麻瓜物品惹出了亂子，「鐵面無私」的亞瑟為何欺上瞞下，幫他擺平事端？（原著）

　　枉己正人的父親如此，自視清高的兒子也想「子承父業」，連予智予雄的救世主都百般支持。

　　想到這兒，德拉科不再忍耐。他沖了出來，用魔杖指著哈利呵斥道：「救世主，注意你的言行！指不定是誰先被關進阿茲卡班！」

　　「瑪律福，你怎麼在這裡?」羅恩一下子站了起來，「一定是你父母放的火！他們是無惡不作的食死徒。」

　　「證據，韋斯萊，誣告他人會倒大黴的！」德拉科怒極反笑，「你可不要走上你父親的老路。」

　　羅恩憤怒地抽出魔杖，哈利也去翻自己的兜。

　　「羅恩，我的魔杖，魔杖不見了！」哈利急得把兜底都翻了出來，各式糖果灑了一地，卻怎麼也找不到冬青木魔杖。舉著「螢光閃爍」的魔杖的赫敏上前幫忙尋找，卻始終一無所獲。

　　魔杖向來被視為巫師的第二生命。不過碰上個火災，備受推崇的救世主就這樣把自己的魔杖弄丟了。德拉科突然深感無力，與之爭鬥的興致頃刻間煙消雲散。他側耳傾聽片刻，遠處的嘈雜聲似乎小了很多。於是，德拉科決定離開這三個活寶。

　　迪亞茲也從鐵三角背後走了出來，深深地看了一眼哈利，在他們驚訝與恐慌的目光中與德拉科並肩離去。

　　《預言家日報》頭版頭條配上了驚世駭俗的相片——慘碧的骷髏懸掛在夜空中，口中吐出的蛇身不斷翻滾扭曲，下方黑體標題，《魁地奇世界盃驚現黑魔標記》，另有一則通訊，《來自哈利-波特的魔杖的黑魔標記》。

　　素來與魔法部唱反調的麗塔-斯基特冷嘲熱諷了魔法部的驚慌失措，黑巫師的逍遙法外，傲羅們的碌碌無為，安全員的治安鬆弛……最後，「金牌名記」將此屆魁地奇世界盃描寫為國家恥辱。不難想像，福吉部長會氣成什麼樣子。

　　然而，德拉科也心沉似鐵。盧修斯私下裡聯絡了食死徒，排查了很久也沒有發現倪端。難道是鄧布利多故意栽贓陷害，意欲借魔法部之手監視食死徒家族？

　　「救世主站在黑魔標記下，救世主的魔杖被檢測出釋放了黑魔標記？」佈雷斯皺起眉頭，不解地看向德拉科，「我越來越搞不懂了，這位救世主到底打算怎麼救世？慌裡慌張丟了魔杖，還被人撿去釋放了黑魔標記。」

　　「我們就靠這種人保護魔法界？」達芙妮拿起一塊軟皮甜味可麗餅說道，「魔杖被家養小精靈撿到，然後，釋放了黑魔標記。」

　　霍格沃茲特快專列還要等一段時間才會發車，斯萊特林們決定放好行李後，先到月臺上透口氣。

　　「問題出在這位家養小精靈身上，閃閃。」阿斯托利亞伸出修長的手指，點了點報紙上的名字，「作為克勞奇家的家養小精靈，違背主人的命令，出現在波特身邊，還撿到了巫師的魔杖。而且，克勞奇居然不允許迪戈裡先生按照法律把她帶回神奇動物管理與控制司審訊。他不是一向遵紀守法、墨守成規的嗎？」

　　根據魔法部的規定，非人類魔法生物是不允許持有魔杖的，否則，將受到神奇動物管理與控制司的審查和處罰。阿茲卡班裡，關押的可不止人類巫師。（原著，湯姆毒死老女巫，嫁禍小精靈，得到金杯，小精靈死在阿茲卡班）

　　「所以，他按照『規矩』給了那只『胡作非為』的家養小精靈一件衣服。」德拉科面帶譏諷地回答道，「然後，『好心』的麻種格蘭傑把家養小精靈帶走了，據說，要推薦給霍格沃茲使用。」這不是什麼好事情，也許格蘭傑暫時想不到利用閃閃對付斯萊特林，但鄧布利多不久就能教會她。

　　德拉科想起了上一世的多比。家養小精靈的魔法自成體系，但並非不可戰勝，否則巫師怎能奴役他們上千年。當多比帶著救世主一行從瑪律福莊園逃脫後，德拉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巫師宅邸的防禦體系都能杜絕未經授權的家養小精靈進入，為何瑪律福莊園一直忘記「取消」多比的許可權？為此，父親受到了黑魔王的嚴厲責罰。

　　直到戰爭結束，德拉科才知道，自己被波特的神鋒無影咒所傷後，鄧布利多趁機與聞訊趕來的納西莎談了條件，要求納西莎秘密恢復多比進入莊園的許可權，以便探聽黑魔王的消息。這個閃閃會成為第二個多比嗎？

　　「巴格曼輸了很多，聽說。」擺弄著克魯姆魔法小塑像的佈雷斯撿了個輕鬆的話題，「他沒想到愛爾蘭隊會贏，結果開出了很高的賠率。」

　　盧多-巴格曼曾經是溫布恩黃蜂隊的著名擊球手，有著嗜賭如命的惡習，卻沒有願賭服輸的「職業道德」，常被圍追堵截的債主打得抱頭鼠竄。

　　「他遲早玩完兒，無德無品的傢伙。」德拉科好奇地戳了戳克魯姆陰沉的臉，看著他的粗濃眉毛像刷子一樣收攏起來。

　　巴格曼是食死徒盧克伍德的週邊，常給他提供各種情報。在13年前的審判中，他憑藉曾3次率領英格蘭隊奪冠的戰績和英俊瀟灑的外表博得了威森加摩及旁聽者們的寬免。（原著）

　　「麗蓓嘉，你在德姆斯特朗一定認識克魯姆吧？」希歐多爾微笑著對麗蓓嘉說道。

　　麗蓓嘉長得像極了年輕時的貝拉特裡克斯，留著一頭布萊克家族偏好的黑色卷髮，面孔明豔動人，眼神剛毅執拗。

　　「沒有人不認識他。他可是卡卡洛夫校長的寶貝。」麗蓓嘉笑著回答道，「奧菲克有一張與他的合影，上面還有他的親筆簽名。」

　　德姆斯特朗的校長伊戈爾-卡卡洛夫曾是一名食死徒，借助神秘人的勢力從一名默默無聞的底層巫師成為了歐洲三強魔法學校之一的校長。13年前，他在英國被傲羅穆迪抓住，為了脫罪，出賣了大批同伴。

　　麻瓜邱吉爾曾經總結過，國與國之間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唯有永遠的利益。英國巫師視食死徒為洪水猛獸，歐陸各國卻毫不在意，崇尚黑魔法的德姆斯特朗照樣尊卡卡洛夫為校長。

　　「爸爸本來也想讓我去德姆斯特朗，但是，媽媽嫌那兒太遠太冷了。」德拉科也笑著加入了聊天，「其實，德姆斯特朗公開教授黑魔法，倒更加符合我的心願，比霍格沃茲的『防禦術』好多了。」

　　「德姆斯特朗也是一所魔法學校嗎？」月臺不遠處響起了波特的聲音。

　　顯然，剛才的對話被鐵三角聽見了。斯萊特林們交換了一個歎息的眼神——都4年級了，救世主對魔法界還是這麼無知。

　　「對，」赫敏輕蔑地哼了一聲，說道，「它的名聲壞透了。照《歐洲魔法教育評估》上的說法，這所學校對黑魔法非常重視。」

　　生活在麻瓜界的小女巫被鄧布利多洗腦洗得非常徹底。他們根本不知道，僅在百年之前，巫師們使用黑魔法猶如麻瓜擁有槍支一般，是一件司空見慣、稀鬆平常的事情。這大概就是鄧布利多喜歡招募拉攏麻種巫師的原因吧。

　　「我好像聽說過，」羅恩含糊地說，「它在哪兒？哪個國家？」

　　「唉，不會有人知道，不是嗎？」赫敏揚起眉毛，一本正經地回答，「各個魔法學校之間始終存在著激烈的競爭。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頓願意把它們的校址隱藏起來，這樣就沒有人能竊取它們的秘密了。」

　　「別胡扯了，」羅恩說著笑了起來，「德姆斯特朗肯定跟霍格華茲差不多大——你怎麼能把一座大城堡隱蔽起來呢？」

　　這下子連斯萊特林們的臉上都掛不住了——血統背叛者墮落如斯了嗎？好歹也是個魔法界長大的純血，對霍格沃茲的瞭解居然還不如一個麻種女巫。斯萊特林們頗有些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感覺。

　　「可霍格華茲就是隱蔽著的。」赫敏也顯得有些詫異，「大家都知道啊……噢，凡是讀過《霍格華茲，一段校史》的人都應該知道。它被施了魔法，麻瓜望著它，只能看見一堆破敗的廢墟，入口處掛著一個牌子，寫著『危險，不得進入，不安全』。」

　　「這麼說，在一個外人看來，德姆斯特朗也是一堆廢墟？」哈利好奇地問道。他和羅恩一樣，愛玩不愛學，也沒有讀過多少書。

　　「不過，我認為德姆斯朗大概在北部很遠的地方，」赫敏若有所思地說，「一個非常寒冷的地方，因為他們的校服還包括毛皮斗篷呢。」

　　「啊，設想一下會發生什麼事吧，」羅恩很神往地說，「把瑪律福從冰川上推下去，弄得就像一次意外事故，這大概不會很難……真遺憾，他媽媽這麼喜歡他……」（原著）

　　早有防備的德拉科一把按住麗蓓嘉的魔杖，搖了搖頭。

　　上一世2年級，赫敏信口雌黃，當眾造謠德拉科是花錢進入魁地奇隊。為此，德拉科非常憤恨，在石化事件後對偽裝成高爾、克拉布的羅恩和哈利說，「我希望這一次死去的是那個泥巴種」（原著）。金斯萊發動大清洗，韋斯萊積極參與，出力頗多。在威森加摩上，羅恩將這件事作為指控「瑪律福壞透了」的證據當場講出。

　　秋張譏諷道，小瑪律福希望泥巴種倒楣，猶如漢人不喜歡耶律德光，將他病死的樹林命名為「殺胡林」，不過是樂意看到對頭「遭天譴」罷了。哪像亞瑟-韋斯萊，十餘年如一日，「一定要抓住瑪律福的把柄，把他送進阿茲卡班」，親力親為，非要搞得同胞家破人亡。秋張夾槍帶棒地說，保護「弱小的麻瓜」的韋斯萊很像她認識的一群華人，揮手送別了享受優待的東洋戰俘，卻轉身把本國地主的孩子摔死在石頭上。

　　推己及人，將心比心，母親失去獨子的感覺何等痛苦，韋斯萊卻以此為樂，無比嚮往。可見，血統背叛者背棄的不僅是巫師的血統，還有做人的良知。稱其為蛇蠍心腸，毫不為過。真不知道他們有何底氣指責黑巫師，蔑視食死徒？德拉科不是不想好好收拾一頓這個「滅瑪律福之心不死」的對頭，但現在還不是毒蛇出擊的好時機。

　　列車不斷向北行駛，窗外暴雨如注。剛過午時，天色就變得漆黑一片。車廂內早早亮起了燈光，玻璃上水汽彌蒙。供應午飯的小推車順著過道吱嘎吱嘎地經過包廂，德拉科突然心血來潮，開門買了一摞坩堝蛋糕。

　　賣食品的老女巫驚奇地打量著德拉科。她只不過是順著火車過道想回到最前面的乘務員休息車廂。沒想到，途經校董車廂時竟然有貴族小孩購買車上的「垃圾食品」。

　　「不用找了。」德拉科塞給這個衣袍陳舊的乘務員幾塊金加隆。這是蛋糕價格的10倍。

　　「德拉科，你們都先出去。」魔藥大師如幽靈般陡然出現在包廂門前。

　　德拉科驚訝地看著教父，難道教父不應該在霍格沃茲等候學生返校嗎？霍格沃茲有史以來最恐怖的教授的積威之下，沒人敢問這個問題。除了迪亞茲，小蛇們魚貫而出，逃得乾乾淨淨。

　　迪亞茲安靜地坐在斯內普的對面，黑曜石般的眼眸波瀾不驚，仿佛出現在火車上的父親不是霍格沃茲的教授，而是特快專列的司機。

　　斯內普不由地抿緊嘴角，儘量溫和地說道：「迪亞茲，平時我很忙，不常回家，你要多體諒母親。在學校也要給母親多寫信。」

　　斟詞酌句一番後，他又補充道：「在斯萊特林有什麼事情都可以找我……你找德拉科也可以，但是……不要怕我……」最後一句話說得萬分艱難。

　　斯內普樂於做一個人人懼怕的魔藥課教授，但不願意做一個被兒子疏遠的父親。托比亞，我為什麼像你一樣，成為了兒子不願親近的父親？斯內普覺得心裡倒進了100盎司鼠膽汁，苦澀無比。

　　「我沒什麼，都挺好。媽媽也挺好。」迪亞茲猶豫一下，回答道，「媽媽一直很想念你。在圖盧茲的時候，她總對我說，我長得像父親。」

　　「是的，我會好好對待蘿拉，好好對待你的。」斯內普真誠地保證道，「以前我真的不知道你們在哪兒，13年前的動盪……今後，我萬事以你們為重。我發誓。」

　　「以我們為『重』，以波特為『先』？」質疑的話語脫口而出。迪亞茲立刻後悔了，父親怎麼會承認自己偏心莉莉的兒子呢？

　　但是，同樣遺傳自西弗勒斯的倔強性格不容他向父親低頭，他索性繼續說道：「你到火車上來不就是為了波特嗎？魁地奇世界盃驚現黑魔標記，又與波特有關，你緊巴巴地趕來保護他，你的初戀的子嗣！」

　　斯內普心裡把斯基特千刀萬剮了無數遍。他沒想到會遇到這麼棘手的感情問題——自己的兒子吃莉莉的兒子的醋，而且理直氣壯。

　　「我是被校長派來的。」雙面間諜也不是蓋的，反應無比機敏，很快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為了保護莉莉的兒子，現在他絕不能暴露真實的身份。

　　12歲的迪亞茲低下了頭，遲疑地問道：「如果，我和那個波特同時遇到危險，你會怎麼做？或者，我媽媽與莉莉的兒子同時面對狼人，就像上學期那樣，你會怎麼做？不要告訴我，你會犧牲自己保護我們和波特。波特恨死你了，巴不得你……消失。可是，我和媽媽不能……媽媽會傷心的。」

　　斯內普靜靜地看著兒子，思緒萬千。他沒想到，去年的狼人事件會讓兒子擔憂這麼多，這麼久。

　　想到這裡，斯內普站起身來，走到兒子面前蹲下，雙手扶在兒子稚嫩的肩膀上，鄭重其事地保證道：「我不會丟下你們母子的，我發誓。」

　　「無論何時？」迪亞茲又是開心又是懷疑。

　　「無論何時！」(anytime)

　　雷聲隆隆，大雨傾盆，減速的火車終於停靠在霍格莫德月臺上。穿好雨披的德拉科帶著一群小蛇，隨著慌亂的人群，冒著淹死人的暴雨坐上老式馬車進入了闊別兩月的霍格沃茲城堡。

　　他沒有看見教父，估計完成了「護衛」任務的教父已經提前返回學校了。與教父獨處一路後，迪亞茲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這讓德拉科深感欣慰。家人，永遠是斯萊特林的價值排行榜的首位。

　　燈火通明的大廳讓從厚厚雨簾中走出來的學生們倍感溫暖，興奮異常。很快，四個長桌邊上坐滿了嘰嘰喳喳的小巫師，直到分院儀式開始，禮堂才安靜下來。

　　分到不同學院的新生都受到了各自學院的熱烈的掌聲歡迎。轉校生麗蓓嘉-萊斯特蘭奇和奧菲克-萊斯特蘭奇都順利地被分到了斯萊特林，笑眯眯的鄧布利多帶頭鼓起掌來。以前，當斯萊特林每分到一位新生後，格蘭芬多的韋斯萊雙胞胎總是發出噓聲，鄧布利多對此熟視無睹（原著）。現在，麥格教授會事先警告格蘭芬多們不可「侮辱挑釁其他學院」。

　　矮小的鄧尼斯-克裡維被分到了格蘭芬多，哈利波特立刻站起來迎接。他是2年級時死去的科林-克裡維的弟弟。哈利曾經非常討厭那個糾纏不斷的崇拜者，但是，現在他十分想念科林-克裡維。

　　連續三年學院分數大比分墊底，特別是去年，在學期最後3天裡被埃裡克和斯內普狂扣了500分，整個漏斗裡堆滿了代表負分的黑曜石，像極了斯萊特林學院院長冷冰冰的眼睛。曾經歡呼「我們得到了哈利」的格蘭芬多徹底不理會他了。

　　鄧尼斯顯然不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依然對這位哥哥生前很崇拜的小英雄充滿了敬意和好奇。羅恩與赫敏就家養小精靈的「奴役」問題發生了爭論，忙著與鄧尼斯聊天的哈利也無暇關注。

　　開學晚宴結束，鄧布利多校長站起來宣佈了來自費爾奇的437項新的違禁*品，並再次強調了尊師重道、恪守校紀的重要性。

　　鐵三角低下了頭，不敢看向教工席。上學期，他們襲擊了匆忙趕去保護他們的斯內普教授，負責風紀的埃裡克副校長在期末晚宴上訓斥責駡了他們。

　　接著，鄧布利多校長宣佈，「今年將不舉辦學院杯魁地奇賽了」。

　　哈利驚訝地抬起頭來，瞪著身穿深綠色長袍的老校長。他的學習成績平凡無奇，去年的魔藥課甚至沒有及格。雖然有斯內普挾私報復的原因，但是，他不得不自認，沒有一門功課突出，除了盧平教授的黑魔法防禦課。課堂上加不了分，只好在魁地奇球場上想辦法。偏偏德拉科像一堵山一樣橫擋在他的面前。苦練了一暑假的哈利急於與之一決高下。

　　鄧布利多繼續說道：「這是因為一個大型活動將於10月份開始，一直持續整個學年，佔據了老師們的許多時間和精力——但是我相信，你們都能從中得到很大的樂趣。我非常高興地向大家宣佈，今年在霍格華茲——」

　　伴隨著一陣震耳欲聾的雷聲，禮堂大門被人砰的一聲撞開了。施了魔咒的天花板上滑過一道叉狀閃電，正好映在拄著長拐杖、裹著黑色旅行斗篷的來人的臉上。

　　學生們都倒吸了一口長長的冷氣。那張臉像是在一塊腐朽木頭上雕刻出來似的，每一寸肌膚似乎都傷痕累累，歪斜的嘴巴像一個合不攏的大口子，鼻子殘破不全，一隻黑色的小眼睛亮晶晶的，另一隻眼眶卻裝著一個藍色瞳孔的大白眼球，上下左右轉來轉去，打量著禮堂和學生們。那是一隻魔眼。

　　鄧布利多非常高興地站了起來，與那人親熱地握過手後，小聲交談了幾句，又把他介紹給副校長埃裡克。穆迪對埃裡克很不屑，一屁股坐了下來，晃了晃腦袋，把灰白色的長髮從臉上晃開，然後拉過一盤香腸，舉起來聞了聞，又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一把小刀，從一根香腸的一端戳進去，大口吃了起來。那只可怕的魔眼依然懷疑地掃視著禮堂裡的學生們。

　　「請允許我介紹一下我們新來的黑魔法防禦術課老師，」鄧布利多愉快地打破了沉默，「穆迪教授。」

　　鄧布利多和海格拍了幾下巴掌，發現掌聲在寂靜的禮堂裡孤零零地迴響著，便知趣地放下了手。其他人似乎都被穆迪古怪的相貌驚呆了，只管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第33章 蛇院革新

　　「哦，阿拉斯托-穆迪，那個瘋子！他根本分不清普通握手和蓄意謀殺的區別！（原著）」希歐多爾咬牙切齒地低聲抱怨道，「鄧布利多簡直是老糊塗了。請這種人當教授。」教工聘用權依然掌握在校長手裡，校董們對日常事務不會也不方便時時關心，事事過問。

　　「他大概對埃裡克副校長說，穆迪是一個了不起的傲羅，抓捕的食死徒關滿了半個阿茲卡班，教授黑魔法防禦課非他莫屬。」德拉科嘲諷道。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從3年級起，鄧布利多就一直在聘請自己的親信出任黑魔法防禦課教授。經歷過戰爭的鳳凰社成員的魔法水準不成問題，但是，為什麼之前數十年裡都用近似無能之輩？德拉科想起了迪亞茲去年提出的疑問——神秘人為什麼不給校長之位下詛咒？當然，根本不存在詛咒。那麼，鄧布利多為什麼一再削弱學生們的黑魔法防禦能力？恐怕不能用「為了更好地保護弱小的麻瓜」來解釋。

　　「是『曾經』。」潘西毫不客氣地糾正道，「而且，不是食死徒，是無辜者。」

　　威森加摩重審舊案，大批食死徒被釋放，所剩者寥寥無幾——德拉科根據盧修斯擬定的名單，留下了笨頭笨腦又難以駕馭的囚徒以作擋箭牌。首當其衝被公眾質疑責難的就是「名捕之首」阿拉斯托-穆迪。

　　德拉科思忖著，上一世的穆迪是小巴蒂-克勞奇假扮的，今天來的穆迪是真是假？

　　他去阿茲卡班暗布迷局時，看見典獄長辦公室的花名冊記錄著小巴蒂-克勞奇已經「死去」，也記錄了老克勞奇夫婦探視過他。再加上魁地奇世界盃上的黑魔標記，德拉科可以篤定，小巴蒂-克勞奇，這個仇視那些僥倖逃脫牢獄之災的食死徒的傢伙，這個自視「最忠實」的偏執狂妄的食死徒，還好端端地活著，而且，正在以自己的方式為黑魔王盡忠。那麼，這位狼吞虎嚥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極有可能不是老穆迪教授，而是小克勞奇教授。

　　「正如我剛才說的，」心情大好的鄧布利多笑眯眯地望著面前眾多的學生說道，「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裡，我們將十分榮幸地主辦一項非常精彩的活動，這項活動已有一個多世紀沒有舉辦了。我十分愉快地告訴大家，三強爭霸賽將於今年在霍格華茲舉行。」

　　霍格沃茲禮堂沸騰了。鄧布利多不得不數次發射爆響煙花才打斷了學生們的熱議。

　　回顧完三強爭霸賽的舉辦歷史，講述完三強爭霸賽的賽程安排，鄧布利多又告知大家，今年三強爭霸賽的參賽年齡有所限制，必須年滿17周歲。禮堂裡立刻充滿了憤怒的抱怨聲和響亮的抗議聲。鄧布利多見好就收，宣佈開學晚宴結束。

　　當晚，德拉科當仁不讓地拿下了學院首席的位置。既然與鳳凰社的衝突一觸即發，那麼，他需要這個位置組建足夠的力量。

　　表姐麗蓓嘉猶豫一下，退而求其次奪得了5年級首席之位。奧菲克與阿斯托利亞爭奪3年級首席之戰高*潮迭起，精彩紛呈，最終，德姆斯特朗教導出的「黑巫師」技高一籌，堪堪戰勝德拉科的「妻子」。

　　當上學院首席後，德拉科大刀闊斧地改革了斯萊特林的「外交」政策。

　　他先讓花花公子佈雷斯根據從數量眾多的紅顏知己那兒瞭解到的情報，擬定了一份霍格沃茲學生情況分類表，將全校數百名學生分為A、B、C三類。A類是背景與能力二者或具其一，或兩者皆有的純血和混血，B類是有背景而無能力的純血和有能力的麻種，C類為鄧布利多的死忠和無能力無背景的小巫師。

　　德拉科宣佈，每位斯萊特林學生根據自身家世能力與性格愛好，每年至少結交一名A或B類的「善意夥伴」。

　　斯萊特林對朋友的選擇極為謹慎，忠實的朋友往往可遇而不可求，德拉科也就不強制要求「結交朋友」。德拉科再次強調，可以不搭理麻種，可以不搭理看不順眼的學院，但不得主動招惹，更不能使用任何侮辱性詞彙。對於格蘭芬多的鐵三角，一律採取不挑釁、不畏懼的態度。

　　天明之際，肆虐一夜的暴風雨終於停息了，但大團大團的青灰色濃雲依然在禮堂天花板上翻滾不止。德拉科吃完潛水艇三明治，仔細核對好課表和課本，走出大廳，準備去上魔咒課。

　　本學期的課程依然是11門，這種「充實忙碌」的校園生活將持續到OWLS之後——盧修斯認為，NEWS只需要7門必修科目，以及古代魔文、保護神奇生物和算術占卜。古代魔文是瑪律福的家族傳承，算術占卜和保護神奇生物是接手家族產業必備技能。

　　德拉科並不擔心成績，前世他的成績也一直很好。但是，上課和做作業耗費了他大量時間和精力，讓他難以顧及安比索莫的「尋寶歷險記」。盜取校長室內的格蘭芬多劍猶如火中取栗，圖謀鄧布利多手中的長老魔杖更是虎口奪食。經過整個暑期的苦思冥想，殫精竭慮的德拉科依然找不出萬無一失的行動方案。

　　可惡的安比索莫，當德拉科把斯萊特林掛墜盒交給他時，他又一次問起是否思索過「一滴水怎樣才能不乾涸」。

　　該死的精靈，你就一定要打啞謎嗎？德拉科絞盡腦汁，搜腸刮肚，始終得不出滿意的答案，就差把安比索莫的腦袋扒拉開，把他的腦子取出來放進自己頭顱裡了。

　　「看看，韋斯萊上報紙了。」昆圖斯-紐曼揮舞著手裡的《預言家日報》大聲笑道，「阿諾德-韋斯萊，原禁止濫用麻瓜物品司官員，公然以暴力傷害麻瓜，讓魔法部陷入尷尬的境地。麻瓜弗農-德思禮的索賠金額非常高，還揚言要請麻瓜律師與魔法部談判……」昆圖斯的兩個叔叔都是食死徒，一個死在阿茲卡班，一個剛被釋放。

　　「想想吧，韋斯萊，他們連你父親的名字都沒有寫對。他簡直就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是吧？」他幸災樂禍地大聲說。門廳裡的人都看向這邊。

　　「閉嘴，你有時間還是好好想想，放什麼東西在你叔叔墓碑前吧。」哈利和赫敏拼命拉住羅恩長袍後襟，轉身向城堡裡走去。

　　昆圖斯的臉色發白，轉而暴怒起來。他拔出了魔杖。這時，德拉科的眼角餘光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隨著突如其來的巨響聲，一道白熱的光芒撲向昆圖斯，然而另一道白色的光芒更早地化作一面盾牌籠罩在他身上。

　　穆迪的變形咒被鐵甲咒阻擋，斜飛擊中了一旁的納威-隆巴頓，將他變成了一隻白鼬。白鼬驚恐地吱吱尖叫著，在樹林般的學生的腿腳間竄來竄去，直到走下樓的麥格教授將他解救出來。

　　穆迪的魔眼骨溜溜地瘋狂轉動著，嘴角抽動，似乎在考慮用什麼魔咒對付這個敢於反抗他的金髮斯萊特林。舉著山楂木魔杖的德拉科面無懼色地看向他。附近的斯萊特林圍攏過來，紛紛從袍子裡、衣兜裡取出魔杖，指向穆迪。穆迪的嘴角抽動得更加厲害了。

　　「這是幹什麼！阿拉斯托，我們從不用變形咒懲罰學生，我想鄧布利多應該對你說過。」麥格教授生氣地說道。

　　「也許吧，我不記得了。」舔了舔嘴角，穆迪耍起了無賴。

　　望著熟悉的動作，德拉科心如明鏡——穆迪被小巴蒂-克勞奇桃代李僵了。

　　小克勞奇原本就是一個實力不凡的食死徒，即使沒有蟲尾巴的幫助，他依然偷襲穆迪得手，順利混進了霍格沃茲。不，很難說「順利」。鄧布利多是一個老謀深算的傢伙，黑魔王都自認難以瞞過他的眼睛。鄧布利多只不過是在放長線釣大魚，放任這位自以為是的食死徒自行表演罷了。鄧布利多察覺到什麼了嗎？更重要的是，他又在謀劃什麼？

　　「好了，都去上課吧。」無可奈何的麥格教授揮手驅散了看熱鬧的學生們。

　　德拉科慢慢地收好魔杖，責備地看了一眼違反「不挑釁不畏懼鐵三角原則」的昆圖斯，轉身離去。

　　自認忠貞嗎，小巴蒂-克勞奇？那麼，就給你一個盡忠報主的機會。

　　佈雷斯用魔杖輕輕翻動著懸浮在鉛盒上空的黑石頭戒指，連聲讚歎道：「完美，完美，完美的詛咒方式。」

　　德拉科在一旁焦急地等待著。他前思後想，決定還是讓佈雷斯幫忙看看這個帶著詛咒的回魂石戒指。好歹也是紮比尼家族的繼承人，總比德拉科更精通詛咒。斯萊特林重視隱私，只要德拉科不說詳情，佈雷斯也不會問起。4年級的佈雷斯也開始學習家族繼承人必備的大腦封閉術，瞞過鄧布利多的耳目應該不是太大問題。

　　「完美？」德拉科急切地問道，「那就是不能解除了？」解除不了詛咒，也就淨化不了魂片，又如何將回魂石戒指交給安比索莫？

　　「當然不是。」佈雷斯停下手裡的漂浮咒，娓娓道來，「這個詛咒本身非常厲害，最多5分鐘就會要了戴上戒指的人的命。要解除它也不算太難，但這個詛咒一直處於臨界狀態，一戴上它就會觸動，要解除它又必須先觸動它。也就是說，至少要獻祭一條命才能解除它。而且，還必須在那個人死去前解除詛咒，否則，詛咒又恢復到臨界狀態。」

　　紮比尼家族最擅長的就是頂級靈魂黑魔法，詛咒。成名之作當屬在18歲的埃及法老圖坦卡蒙的陵墓中布下的詛咒，最終促使盜挖陵墓的麻瓜歸還了法老王的木乃伊。

　　「你能解除嗎？在5分鐘內。」德拉科失望地看見佈雷斯搖了搖頭。他也知道，這是強人所難，黑魔王的詛咒哪裡是4年級的學生可以解除的。上一世，教父幫助鄧布利多醫治中了詛咒的手臂，也不過延緩了他1年的壽命。

　　「有一個最快速也最易於操作的方法，我倒是知道。」佈雷斯突然想起一個古老而有效的方法，胸有成竹地說道，「鳳凰，強迫鳳凰在戴著戒指的人的手指上涅槃。這樣，詛咒就會脫離戒指，完全進入那個人的體內。因為，詛咒都是靈魂魔咒，鳳凰的涅槃讓它誤認為在重新佈置詛咒的載體。」

　　強迫鳳凰涅槃的魔咒在圖書館的神奇生物類圖書裡就可以找到，但是，鳳凰可不容易得到。也許，可以問問高爾和克拉布，他們家族很擅長飼養草食性和禽鳥類生物。

　　「鳳凰？家譜裡記載170多年前曾經得到過一隻。」高爾遺憾地搖了搖頭，回答道，「鳳凰是強大而光明的生物，理論上講，根本不會和巫師親近的。」巫師向來被教廷視為魔鬼的僕人，通常以貓兒為寵物，與蟾蜍、毒蛇為伍。中世紀時，教廷不僅屠戮女巫，還將貓兒視作偷食嬰兒的女巫的助手加以滅絕，尤其是黑貓，一直被視為不詳之物。

　　克拉布點了點頭，贊同地說道：「鳳凰有好幾種，東方的鳳凰一直只在圖片上見到過，比西方的好看多了。鄧布利多那只算是比較常見的品種了，長得像火雞。但是，那也是很難得的。」

　　「有辦法捕獲鳳凰嗎？它們可以在任意空間內移形幻影。」德拉科想了想，決定冒險算計一把福克斯。既然高爾家族曾經得到過鳳凰，那麼自然有辦法抓捕它們。

　　「用一種秘藥，放在龍肝裡誘惑鳳凰吃下去，它們在24小時內就無法移形幻影。我可以寫信讓貓頭鷹帶一些過來。」高爾說道，「再用一個鑄造了特製的魔法陣的秘銀籠子就可以關住鳳凰，我也可以讓家裡送一個給我。」

　　食物鏈不僅存在于麻瓜界，也存在於魔法界。萬物相生相剋，鳳凰也有天敵與弱點。

　　德拉科的心放下了一半。他想好了，三強爭霸賽上鄧布利多作為裁判必然出席比賽現場，其他教授和學生也會去觀看比賽，那麼，他可以借此機會去校長室盜取福克斯和分院帽裡的格蘭芬多劍。反正，校長室的口令都是甜食。到時候，自己帶上一本蜂蜜公爵的產品目錄單就可以了。

　　想到這兒，德拉科的眉心終於舒展開來。有朋友真好，長期困擾他的問題迎刃而解。安比索莫說得對，要重視斯萊特林，重視其他「水」。

　　4年級的功課驟然加重，按照麥格教授的話說，他們正在進入魔法教育的一個重要時期——OWLS考試就要臨近了。

　　雖然5年級才會參加這個考試，但是，德拉科也贊成麥格教授的未雨綢繆。霍格沃茲的學生素質參差不齊，提前做好準備，防患於未然，終歸有利於小巫師自己。只是，做了「陪綁」和「伴讀」的德拉科等人負荷漸重，苦不堪言。

　　穆迪到來仿佛給海格灌了一大杯歡欣劑，讓這個魁梧高大的半巨人走路直冒高。

　　德拉科記得，上一世穆迪將他變成白鼬後，鄧布利多並沒有責備死忠部下違反校規，這讓海格也備受鼓舞，在課堂上公然威脅要把德拉科變成白鼬。不允許用變形術懲罰學生？恐怕在鄧布利多校長的霍格沃茲裡，斯萊特林就被公開默認不是學生，不享受校紀保護。（原著）

　　即使不是保護神奇生物課的教授，海格還是很快又與德拉科發生了衝突。起因是德拉科的查理斯吃了獵場看守的寶貝睡鼠。

　　海格常年穿著的鼬鼠皮大衣口袋裡總是放著幾隻睡鼠。秋季將至，海格在壁爐旁給它們做了一個窩，將睡鼠一家放在裡面。海格的小屋常年不關窗戶，捕獵的查理斯很快發現了那窩肥美的睡鼠，當下在獵場看守的屋子裡大開殺戒，將腦滿腸肥的「小可愛」吃了個精光。

　　海格認得這只白色的矛隼屬於「邪惡的瑪律福」，立刻在門廳處堵住德拉科，試圖揪住他的衣襟。德拉科哪裡能依，當下拔出魔杖與力大無窮的半巨人打了起來。恰好鐵三角看見了，也路見不平，拔杖相助，積極加入戰團。如果不是斯內普教授剛好經過，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都要參戰了。

　　不耐煩地聽完海格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控訴，面無表情的斯內普教授宣佈，格蘭芬多違反校紀，公然使用魔咒襲擊同學，扣50分，斯萊特林立刻回到地窖，反省自己的「不冷靜」。最後，憤憤不平的羅恩和哈利只好扶著門牙長到胸口的赫敏急急忙忙趕往醫療翼。至於查理斯，它又不是斯萊特林學院的學生，不歸斯內普院長管。

　　公共休息室裡，德拉科坐在壁爐旁最舒服的沙發上，單手撐側臉，兩腿悠然交疊，小口啜飲著紅茶，怡然自得地聽著首席們熱烈的討論。

　　「那個穆迪對我們學院的學生抱有很大的敵意，課堂上常拿斯萊特林做施咒對象，還美其名曰『教學助理』。」凱文氣憤地控訴穆迪的暴行。

　　「鄧布利多根本不管他。」伊蓮神色憂鬱地補充道，「上次，他在7年級課堂上使用奪魂咒，讓蒙太在地上爬行，他自己則站在一旁哈哈大笑。赫奇帕奇沒有笑，他還沖他們大吼大叫，責備他們為什麼不感到可笑。」

　　伊蓮是這一屆的女學生會主席，性情溫和，為人寬厚。她為奪魂咒的事情找過鄧布利多校長，可是，穆迪教授依然我行我素，為所欲為。

　　經過去年的西裡斯事件，鄧布利多依然讓一個斯萊特林當女學生會主席，並非心存善念，而是為了麻痹斯萊特林，爭取更多的時間招兵買馬，調兵遣將。穆迪的到來，標誌著鄧布利多領會到了很多預兆。德拉科也決定加快自己的腳步。

　　「這是公然侮辱我們學院！」麗蓓嘉忍不住了。要是在德姆斯特朗，她早就向教授下戰書了。那裡，可是完全憑實力說話的。

　　「何止穆迪，現在連半巨人也小瞧我們了。」奧菲克沉著臉說道，「上次穆迪用變形咒襲擊昆圖斯，鄧布利多也沒說他什麼。所以，他一直氣焰囂張。」

　　轉學到霍格沃茲後，他處處受不同與德姆斯特朗的校紀約束，感到很不適應。每次看到穆迪在課堂上展示禁咒，他總想上前與之交戰。可惜，穆迪從未讓他做過「教學助理」。難道這位老傲羅也害怕久負盛名的德姆斯特朗訓練出來的黑巫師？

　　「大家打算怎麼處理？穆迪剛來一個多月呢，苦日子還在後面。」德拉科心裡早已想好了處理假穆迪的計畫。但是，他要借真穆迪的名頭再一次整合斯萊特林。

　　首席們全沉默了。麗蓓嘉和奧菲克張了張嘴，又遲疑了。這可不是德姆斯特朗，雖然斯萊特林的內部管理制度與德姆斯特朗極其相似，但是，明面上還是受霍格沃茲的官方制約。阿拉斯托-穆迪，披著一張教授的外皮，還真不好對付。

　　德拉科笑了笑，換了個姿勢，侃侃而談：「我倒是很想與穆迪決鬥，試一試這位格蘭芬多傲羅的身手。可惜，就算鄧布利多同意，就算戰勝了穆迪，斯萊特林依然得不到半點好處。」

　　首席們流露出贊成的神態。是啊，戰勝了穆迪又如何，只會換來他的變本加厲的報復。他是教授，不是傲羅，可以用諸多藉口、諸多方式收拾斯萊特林。

　　「都是因為鄧布利多的存在。」舒加特小聲抱怨道。

　　他的觀點得到了其他首席的贊同。沒有鄧布利多做後臺，以前的盧平、現在的穆迪哪敢這麼囂張？

　　「即使鄧布利多不是校長，穆迪也未必不敢囂張。」德拉科神色自若地反駁道，「我們不可能保證取代鄧布利多的是一位斯萊特林校長，甚至不能保證是一位對斯萊特林懷有善意的校長。」小克勞奇羞辱斯萊特林並非完全為了扮演好穆迪，也是認為斯萊特林們的父母沒有被關入阿茲卡班，對黑魔王不忠。

　　「難道就這樣看著格蘭芬多神氣活現，難道斯萊特林就這樣忍氣吞聲嗎？」安德魯心有不甘地問道。毒蛇都是擅於隱忍的，但是，穆迪的做法實在叫人忍無可忍。每次上黑魔法防禦課都提心吊膽，生怕被穆迪拖上去做活靶子。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如果還是能夠隱忍，我們也不用召開首席會議。如果還要繼續隱忍，我們也不用做斯萊特林的首席了。」德拉科冷笑一聲，「雖然鄧布利多希望我們暴露更多的黑魔法，以便退休傲羅堂而皇之地查抄學院。但是，我們也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任人宰割。」

　　狡詐多智的鄧布利多這一招很厲害，縱容穆迪公開羞辱、欺壓斯萊特林。斯萊特林如果隱忍不發，其他三個學院自然而然會輕視小覷蛇院。如果奮起反抗，瘋狂的穆迪正好可以毫不留情地鎮*壓。如同鐵索橫江，上不得，下不得，進退兩難，即使知道了對方的意圖與方式，也難以化解。

　　前世5年級裡，雖然明知在與烏姆裡奇作對，其他三個學院依然敢於跟隨波特秘密組團結社，排斥對抗斯萊特林，就是3年級柏格特事件和4年級穆迪行為的衍生效果。令德拉科難以忍受的是，這一切都是假穆迪、真食死徒小巴蒂-克勞奇一手導致的。小克勞奇傾情出演的是真穆迪，相信真穆迪也會這樣做。

　　「德拉科，我們應該怎麼做？」凱文恭敬地問道。德拉科入學後策劃「救世宣言」事件，智破密室殺人謠言，去年又勇戰狼人，力擒逃犯，讓他對德拉科敬若神明、推崇備至。

　　德拉科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道：「穆迪為什麼能夠公開欺辱斯萊特林？僅僅是鄧布利多的支持嗎？」

　　德拉科不打算直接告訴他們答案，他要大家自發主動、心甘情願地達成共識。一根樹枝會被輕易折斷，一把樹枝才會固若金湯。像黑魔王那樣自負地頤指氣使，像鄧布利多那樣一味地隱藏小秘密，只會導致陣營危機四伏，一朝傾塌。黑魔王消失後，食死徒煙消雲散，鄧布利多死後，鳳凰社損失慘重，皆因如此。

　　「不，因為他是教授，這是他的優勢。如果是波特那樣的學生，他還是不敢挑釁我們的。」安德魯想了想，回答道。

　　「是啊，優勢，他認為那是他的優勢，鄧布利多也認為是優勢。」德拉科滿意地點點頭，繼續引導道，「那麼，你們認為這是優勢嗎？或者說，這是絕對的優勢嗎？」首席們低頭思索起來。

　　「獅子們都住在高高的格蘭芬多塔樓上，可以看見春天的草坪，夏季的球場，秋季的禁林，冬季的黑湖。」德拉科停頓一下，語氣緩慢地說道，「而我們，陰暗邪惡的毒蛇，住在黑暗的湖底地窖裡，只能通過施了咒語的天花板瞭解天氣變化，窗外一年四季都只能看見深綠的湖水和水族的身影。孰優孰劣？」

　　「格蘭芬多5人一間寢室，公用一間大洗漱室，衣服藏在提箱裡，和鞋子一起塞在床底下，寫作業只能在公共休息室裡。而斯萊特林，湖底的空間廣闊延伸，我們可以2人一間，大衣櫃，鞋架，兼做書房的起居室，獨立的洗漱間，甚至，我們還有足夠多的大廳做『守護者』的練習室。優勢？劣勢？」

　　首席們眼中閃動著興奮的光芒，他們意識到了很多從未思考過、卻非常值得思考的事情。麗蓓嘉與奧菲克也將敬佩的目光投向相識不久的表兄弟，德拉科-阿布拉克薩斯-瑪律福。

　　星期四，4年級的黑魔法防禦課，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一同上課。哈利的心情又好起來了。穆迪教授雖然行為荒誕，表現瘋狂，但是對他，對格蘭芬多都不錯。更重要的是，他總是在課堂上狠狠收拾斯萊特林。那幫毒蛇敢怒不敢言的表情總是惹得格蘭芬多們哈哈大笑。

　　「今天，我們來體會一下奪魂咒。我會輪流對你們施咒，你們要嘗試著抵抗它。不要害怕，用各種手段，大膽嘗試！」穆迪授課從來不依照課本講義，完全隨心所欲，「我需要一個助手，以演示這個咒語的威力，那麼，斯萊特林們，你們……」

　　穆迪一揮魔杖，讓課桌紛紛靠邊，在教室中央留出一大片空地。

　　「可是——可是你說過它是非法的，教授，」結識波特和韋斯萊以來的一系列遭遇，讓好學生赫敏-格蘭傑再次認識到遵紀守法的重要性，她沒有把握地開始質疑穆迪的教案，「你說過——把它用在別人身上是——」

　　「鄧布利多教授希望你們感受一下，」穆迪用那只魔眼緊緊盯著赫敏，「如果你願意通過更殘酷的方式學習——等著別人給你念這個咒語，把你完全控制在手心裡——那很好。我同意。你可以走了。」說著，穆迪伸出一隻粗糙的手指，指著教室的門。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19:54

第34章 炫目登場

　　赫敏滿臉漲得通紅，喃喃地嘀咕了一句。哈利和羅恩相對笑了一下。他們知道赫敏寧可去吃巴波塊莖的膿水，也不願錯過這樣重要的一課。他們也不願意錯過讓斯萊特林丟臉出醜的一幕。

　　「穆迪教授，請讓我做你的助手。」斯萊特林破天荒地有人主動舉起了手，那是學院首席德拉科-瑪律福，穆迪教授最討厭的人，也是哈利最討厭的人。

　　穆迪的魔眼轉了過來，表情猙獰地咧咧嘴，粗聲粗氣地說道：「好，好的，小子，很好，就你了。」他大力一揮胳膊，示意德拉科走上前來。哈利與羅恩相視一笑，眼中閃動著幸災樂禍的光芒。

　　「13年前，你的父親一直宣稱中了奪魂咒，哦，他可真弱啊，瑪律福的家主。」穆迪不懷好意地舔著嘴角，眼光惡毒，飽含復仇的快意，「讓他的兒子也切身感受一下吧，看看兒子能不能比父親強那麼一點兒。上來吧，勇敢面對，瑪律福。」

　　面不改色的德拉科上前走到教室中央，走到穆迪剛才挪開課桌騰出的空地上。穆迪舉起魔杖，指著德拉科，說道：「魂魄出竅！」

　　「盔甲護身！」德拉科冷不防舉起山楂木魔杖施加了一個鐵甲咒，同時又暗自疊加了一個無聲的「咒立返」。這是身經百戰的貝拉特裡克斯創造的反擊類雙連擊咒語「超值套餐」，虛實結合，價廉物美，在過去的戰爭歲月裡給傲羅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毫無防備的穆迪驟然被反彈回來的奪魂咒擊中了。

　　那真是一種最奇妙的感覺。穆迪覺得整個人輕飄飄的，腦海裡的思想和憂慮一掃而光，只留下一片看不見摸不著的喜悅。他站在那裡，感到特別輕鬆，無憂無慮，只模模糊糊地意識到大家都在注視著他。他聽見了德拉科的聲音，在他空蕩蕩的腦袋裡某個遙遠的角落裡迴響——「韋斯萊是鄧布利多的死忠，把他變成黃鼠狼……把他變成黃鼠狼……」

　　咒語的光芒乍起，教室裡多了一隻吱吱尖叫的大個兒黃鼠狼。

　　斯萊特林們先是沉默一下，接著發出暢快的大笑。學院首席狠狠打擊了格蘭芬多的囂張氣焰，真是大快人心！

　　教授身份是穆迪的優勢，他可以毫無顧忌地命令斯萊特林做他的活靶子。同時，教授身份也是穆迪的劣勢。學生在練習過程中「失手」打傷教授不算什麼，反正「借力打力」，鐵甲咒返回去的是教授釋放的魔咒。教授如果斤斤計較，校董會就有權介入，質疑其之前的教學行為是口蜜腹劍，意有所圖。

　　假穆迪是一個食死徒，他不敢也不願把事情鬧大。穆迪是一個有神經質的傲羅，鄧布利多也怕校董會質疑這位鳳凰社成員「頭腦不清晰」，公然對學生使用禁咒，而且是不可饒恕咒。

　　在德拉科的「咒立停」的作用下，穆迪晃了晃空穀回音的腦袋，恢復了神智。他陰森森地瞪著德拉科，眼睛眨也不眨。咬牙切齒的表情宣告，他想生吞活剝了這個斯萊特林學院首席。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的理由站不住腳——他要求學生們「大膽嘗試」抵抗奪魂咒。盔甲護身，也是一種常見並且有效的抵抗方式。

　　德拉科微微鞠了一躬，泰然自若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出身斯萊特林的黑魔王也將「強者為尊」的觀念帶入了食死徒隊伍中。因此，他深知小克勞奇再也不敢對斯萊特林做出過分的舉動，更不敢羞辱瑪律福家主「實力太弱」。否則，斯萊特林們將繼續在課堂上與之爭鋒相對，大打出手。到時候，這位圖謀不軌的食死徒可就吃不了兜著走。

　　只是，黑魔王主魂根本沒有出現，小巴蒂-克勞奇又假扮穆迪來到霍格沃茲做什麼呢？

　　門廳裡的大理石樓梯旁的公告欄上貼出了告示——三強爭霸賽，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的代表將于10月30日星期五傍晚6時抵達。下午的課程將提前半小時結束……

　　星期五最後一節課是魔藥課，哈利與羅恩為此無比興奮。少受半個小時的折磨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啊。

　　赫奇帕奇的厄尼興沖沖地擠出嘰嘰喳喳的人群，嘴裡念叨著要告訴塞德里克這一天大喜訊——決心參賽的塞德里克對三強爭霸賽的到來期待已久。羅恩譏諷「這個白癡也想當霍格沃茲的勇士」，差點引起新的打鬥。為了這個獾院「帥級長」，走在樓梯上的赫敏又與羅恩發生了爭吵。哈利發現，羅恩變得越來越竭斯底裡了。（原著）

　　在埃裡克副校長的安排下，管理員阿格斯-費爾奇先生率領家養小精靈對城堡進行了一次徹徹底底的打掃。

　　肖像畫被擦洗乾淨，齜牙咧嘴的畫像人物的臉上全是粉紅色的嫩肉。嘎吱作響的盔甲也被精心抹上了保養油脂，變得鋥光瓦亮。新打蠟的地板光潔可鑒，走在上面的學生都提心吊膽，生怕成天盯著學生鞋子的費爾奇大發雷霆。

　　教授們的脾氣也越來越差了。

　　麥格教授在格蘭芬多與赫奇帕奇的變形課上厲聲訓斥了迷糊犯暈的納威-隆巴頓，警告他不能在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面前「露餡」丟臉，因為他沒有掌握好「簡單」的轉換咒，將自己的耳朵嫁接到仙人掌上了。相對而言，斯萊特林的院長反倒表現得不動如山，安之若素，嘲諷挖苦鐵三角，樂此不疲狂扣分，開誠佈公偏蛇院。

　　叫苦不已的格蘭芬多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到了10月30日的到來。

　　10月30日那天早晨，空氣中彌漫著難以名狀的喜悅情緒。

　　學生們吃早飯時，發現禮堂在一夜之間被裝飾一新。牆上掛著巨大的絲綢橫幅，每一條代表著霍格華茲的一個學院——紅底配一頭金色獅子的是格蘭芬多，藍底配一隻古銅色老鷹的是拉文克勞，黃底配一隻黑獾的是赫奇帕奇，綠底配一條銀色蟒蛇的是斯萊特林。在教師桌子後面，掛著那條最大的橫幅，上面是霍格華茲的紋章——獅、鷹、獾、蛇聯在一起，環繞著一個大字母H。

　　只有這個時候，大家才想起，霍格沃茲是一個整體，是由四個學院組成的魔法學校。

　　金妮收到的一封家信破壞了羅恩的好心情。

　　「到底喬治出了什麼事情？什麼事情不太愉快？」羅恩不滿妹妹的遮遮掩掩，他覺得自己作為哥哥的「權威」受到了冒犯，「你要如實告訴我，我是你哥哥。」

　　韋斯萊夫人給小兒子的信非常簡短，語焉不詳。她知道，小兒子太衝動了。

　　「喬治的麻煩就是——有你這樣一個好管閒事的傻弟弟。」金妮沒好氣地回答道。

　　她看不起這個小哥哥，一無是處，身無專長，衝動愛闖禍，盡給家裡惹麻煩。

　　剛入學就亂講話，發表「救世宣言」，被斯基特捕風捉影，大肆渲染，為父親在魔法部和威森加摩四處樹敵。

　　1年級期末居然臆想症發作，夜遊保護根本不存在的魔法石，被關進了臨時監獄，害得父親顏面盡失。

　　2年級私自開著會飛的汽車來學校，害得父親被停職審查，隨後在課堂上搗亂，意圖盜竊教授的藥材，被扣了好多分。

　　3年級時又襲擊了魔藥課教授，差點被開除。連續3年，寄希望於哈利的格蘭芬多學院分數一直墊底，離學院杯越來越遠。都是羅恩，盡出餿主意，連累了哈利，他本來是一個人人敬仰的小英雄……

　　赫敏又在向哈利喋喋不休地訴說著霍格沃茲對100多隻家養小精靈的剝削壓榨是多麼的無恥：「《霍格華茲，一段校史》並不完全可靠，也許叫它《一部被修改的霍格華茲校史》更加合適，或者叫它《一部帶有偏見和選擇性的霍格華茲校史，學校的陰暗面被掩蓋了》……」在這之前，她已經軟磨硬泡地讓哈利和羅恩各花了2個銀西可，購買了她用黃油啤酒瓶蓋製作的「嘔吐」徽章。

　　金妮厭惡地瞥了一眼赫敏，她討厭這個麻種女巫，因為赫敏總是對哈利不依不饒，糾纏不休。家養小精靈本來就喜歡被奴役，被剝削，被壓迫，千百年以來，他們一直都是巫師的奴隸。媽媽也說，她想擁有一隻家養小精靈，幫助分*身乏術的她幹那些永遠也幹不完的家務。這個麻種女巫太少見多怪了，不，是大驚小怪！

　　金妮想起了被老克勞奇開除的家養小精靈閃閃。她多想把閃閃帶回家送給媽媽啊。相信媽媽會很高興，閃閃也會很樂意為新的巫師家庭服務。可是，赫敏堅持把閃閃送到霍格沃茲。現在，赫敏又抱怨霍格沃茲沒有給閃閃他們「應得的尊重和足夠的報酬」。多管閒事的傢伙！哈利要是繼續跟她交往，會誤入歧途的。

　　當天下午，提前半小時下課的學生們匆忙回到寢室，放下書包，整理好校袍，披上厚斗篷，然後在各院院長的催促下，三步並作兩步前往門廳集合。

　　按照事先擬定的方案，四個學院的院長清點好人數後，將各自的學生帶到城堡門前，按照高矮胖瘦，在草坪上順著坡勢分作4行站好。

　　身材矮小的弗立維教授挨個兒檢查拉文克勞們的指尖甲縫，那是小鷹們最容易弄上墨水的地方。

　　頭髮灰白的斯普勞特教授低頭查看著赫奇帕奇們的靴子，按照經驗，勤勞的小獾們常常弄得滿腳泥漿。

　　一絲不苟的麥格教授最為繁忙。她厲聲命令羅恩戴正帽子，叮囑拉文德拿掉頭上的大蝴蝶飾花，仔細擦乾淨西莫的鼻子，認真掖好赫敏耳邊的碎發，嘗試撫平哈利額頭上的劉海……百忙之中，她還要抽空看顧那些站在最後一排、激動得渾身顫抖的新生們，比如那個鄧尼斯-克裡維。

　　最輕鬆的當屬斯內普院長。他的學院習慣于時刻保持優雅，可謂「頭可斷，血可流，優雅不可丟」。在他身後，小蛇們整整齊齊列隊肅立，領帶筆挺，校服熨帖，連高爾和克拉布都自行打理得莊重氣派，猶如白金漢宮前的麻瓜衛兵。今天，魔藥大師只需要整理好自己的衣著外表。

　　這是一個寒冷寂靜、空氣清新的傍晚。夜幕正在降臨，一輪潔白的、半透明的月亮已經掛在了禁林上空。臨近6點，傳言中富有戲劇性的外國代表隊入場式依然蹤跡全無，霍格沃茲學生們的興奮勁兒逐漸消退，隨之而來的是焦躁不安和□，人群中響起了壓低了的抱怨聲。

　　正在這時，站在後排的鄧布利多校長指著禁林方向，大聲喊道：「啊！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布斯巴頓的代表已經來了！」

　　學生們重新興奮起來，伸長脖子望向禁林。

　　一個黑乎乎的龐然大物從禁林的樹梢上掠過。在城堡視窗的燈光照映下，他們看見一輛巨大的粉藍色馬車朝他們飛來。它有一座房子那麼大，十二匹帶翅膀的銀鬃馬拉著它騰空飛翔。每匹馬都和大象差不多大，火紅的眼睛滴溜溜地轉動著，菜盤子般大的蹄子跺在地上，引起地面一陣震動。

　　炫目的出場方式！炫耀的登場目的！

　　穿著淺藍色長袍的布斯巴頓代表隊在一個高高的女人的帶領下魚貫而出。那是布斯巴頓的現任女校長，奧利姆-馬克沁。

　　馬克沁夫人有著一張俊秀的橄欖色的臉，鼻子很尖，水汪汪的眼睛又黑又大。她的頭髮梳在腦後，在脖子根部綰成一個閃亮的髮髻。她從頭到腳裹著一件黑鍛子衣服，脖子上和粗大的手指上都閃耀著許多華貴的蛋白石。面對霍格沃茲的歡迎的掌聲，她露出了一個優雅的笑容。

　　高個子的鄧布利多校長走上前去，無需彎腰，就在她閃閃發光的手背上獻上了一吻：「歡迎你，親愛的馬克沁夫人。歡迎來到霍格沃茲。」

　　德拉科注意到，馬克沁夫人身後的布斯巴頓學生們都在微微顫抖。這不奇怪，因為他們身上的長袍似乎是精緻的絲綢做成的，而且誰也沒有穿斗篷。有幾個學生已經用圍巾或頭巾裹住了腦袋。

　　幸好，馬克沁夫人與鄧布利多校長就「她的馬只喝純麥芽威士卡」的問題交談了幾句後，便帶著瑟瑟發抖的學生們走進了溫暖的城堡。

　　突然，一陣被壓抑的隆隆聲和吮吸聲從黑湖湖底由遠而近傳來。眾目睽睽之下，湖面中央翻起巨大的水花，波浪沖打著潮濕的湖岸，緊接著，黑湖上出現了一個大漩渦，就好像一個巨大的塞子突然從湖底被拔了出來。

　　一個黑黑的長杆似的東西從漩渦中慢慢升起，接著大家看見了船帆索具，舷窗鐵錨。終於，一艘氣勢磅礴的大船完全露了出來，在波濤起伏的水面上顛簸著朝著湖岸駛來。片刻之後，大家聽見撲通一聲，一隻鐵錨扔進了淺水裡，然後又是啪的一聲，一塊木板搭在了湖岸上。

　　作為享譽四海的航運家族的繼承人，德拉科對這種的魔法界特有的船隻瞭若指掌。

　　這種其貌不揚的船舶由無數個煉金物品和魔法材料製成，疊加了極其高端的魔法陣，可以像麻瓜潛艇般順著地下水系移動，可以像騎士公交般縮身變形，見縫插針，也可以像普通帆船般揚帆起航，乘風破浪。由於無法解釋這種如鬼魅般時隱時現、酷似沉船遺骸般的大船，麻瓜們稱之為「幽靈船」。巫師們也樂於接受這一稱謂。

　　身著軍褐色皮毛斗篷、頭戴尖頂翻毛皮帽的德姆斯特朗學生走上岸來。領頭的德姆斯特朗校長伊戈爾-卡卡洛夫穿著銀白色的、柔滑的皮毛斗篷，留著尾梢打卷兒的山羊鬍子。

　　他一見到鄧布利多就用圓潤甜膩的嗓音大聲問候，然後惡狠狠地給了霍格沃茲校長一個長時間的「熊抱」。鄧布利多臉上露出的即將窒息的表情明顯取悅了卡卡洛夫。

　　德姆斯特朗的學生們一聲不吭地跟在校長身後，步伐整齊有力，手中的齊肩包銅拐杖狠狠杵在地磚上，氣得費爾奇心肝直顫。在霍格沃茲生活了大半輩子的管理員對學校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有著偏執到骨子裡的感情。

　　歡迎儀式結束了，凍了小半天的霍格沃茲的學生們終於可以回到城堡了。

　　卡卡洛夫帶來的維克多-克魯姆引起了大家的興趣。女生們紛紛後悔沒有帶一隻羽毛筆，甚至有人打算讓克魯姆用口紅在自己帽子上簽名。男生們踮起腳尖，想把這位著名的魁地奇大明星看個清楚，刻在心底。各院院長不得不低聲督促他們趕快進入禮堂，不要讓客人久等。

　　布斯巴頓的學生們早已坐在拉文克勞的席位上，一個個哆哆嗦嗦，顯得悶悶不樂。德姆斯特朗的學生們則在格蘭芬多期盼的目光中走向斯萊特林的長桌。

　　作為學院首席，德拉科率先向德姆斯特朗代表隊一一問好，然後由麗蓓嘉和奧菲克引導他們在長桌最前方就座。7名首席與萊斯特蘭奇姐弟倆交叉落座在他們身旁，其他小蛇依次順序圍坐在長桌兩側。

　　克魯姆他們一邊脫下毛皮斗篷，露出裡面穿著的血紅色長袍，一邊饒有興致地抬頭望著黑天鵝絨般、星光閃爍的天花板。其中兩個學生還拿起金色的盤子和高腳酒杯，仔細端祥著，顯然很感興趣。

　　德拉科等人趁機用德語向他們介紹起霍格沃茲的歷史變遷和英國的風土人情，不時穿*插而述的奇聞趣事引起了一片愉快的笑聲。

　　德姆斯特朗地處北冰洋面島群，所收學生多為維京後裔與斯拉夫人種，生性直爽豪放，體格彪悍健碩。自建校起，德姆斯特朗堅持招收純血巫師，堅持教授黑魔法，再加上斯萊特林也有著重視血統、迷戀黑魔法的傳統，因此，兩邊學生很快找到了共同話題，交談得興致盎然。

　　（維京後裔，含日爾曼人，斯拉夫人種，含俄羅斯人，算是平衡JKR的語焉不詳）

　　校長們與教授們魚貫走進禮堂，在主賓席上坐了下來。走在最後的是鄧布利多校長、卡卡洛夫校長和馬克沁夫人。

　　布斯巴頓的學生一看見他們的校長出現，趕緊站了起來。幾個霍格華茲學生忍不住笑了。但布斯巴頓的代表們一點兒也不顯得難為情，直到馬克沁夫人在鄧布利多的左手邊坐下後，她們才又重新坐下。鄧布利多則一直站著，禮堂裡漸漸安靜下來。（原著）

　　「晚上好，女士們，先生們，鬼魂們，還有——特別是——貴賓們，」鄧布利多說，笑眯眯地望著那些外國學生，「我懷著極大的喜悅，歡迎你們來到霍格華茲。我希望並且相信，你們在這裡會感到舒適愉快的。」

　　一個布斯巴頓的女生仍然用圍巾緊緊裹著腦袋，發出一聲無疑是譏諷的冷笑。德拉科記得，她叫做芙蓉-德拉庫爾，她的父親是一個半媚娃。

　　顯然，她的無禮惹惱了霍格沃茲的學生們，格蘭傑忍不住小聲嘀咕「又沒有人強迫你們留下來！」

　　終於，鄧布利多校長宣佈，宴會正式開始。

　　三強爭霸賽停賽上百年，一朝複賽，三方都極為重視，將它視作綜合國力競爭、學校實力展現的舞臺。

　　鄧布利多憂心霍格沃茲的千年聲譽，埃裡克也頭疼主賽區的後勤保障與「友邦」的挑剔苛刻。為了保證國際來賓吃得滿意、住得舒服，霍格沃茲的家養小精靈從暑假起就前往國際魔法合作司外事處，學習歐陸菜系烹調和歐陸風俗禮節。第一頓接風宴會更是大張旗鼓，煞費苦心。

　　為了迎合兩校代表隊的口味，讓他們有「賓至如歸」的感覺，埃裡克精心安排了晚宴菜譜，囊括兩岸三方的傳統菜系。

　　家養小精靈們使出渾身解數，精心烹飪了芝士濃汁燒蝦仁、麵包夾羊乳酪烤菜、法式烤扇貝、泡菜蘋果烤豬肉、紅燴牛肉卷、黑胡椒海鮮豬蹄煲、西冷牛肉、酸白菜燜香腸、紅梨煎鵝肝、白酒燴田螺、酸青瓜培根餡餅、金槍魚火腿沙拉、蔬菜水果拼盤、鵝肝醬煎肥菇、起司玉米濃湯、豬油紅菜湯、法式雜魚湯、俄羅斯大列巴、長棍麵包、蒜味吐司、牛排腰子布丁、巧克力布朗尼、佩恩泡芙、約克郡黑布丁……

　　考慮到德姆斯特朗的飲食習慣是將馬鈴薯吃得出神入化，因此，埃裡克還精心準備了眾多香料、咖喱、蔬菜、水果、牛油等調製而成的蒸馬鈴薯糕、煎馬鈴薯餅、烤馬鈴薯團子。

　　不多時，英國魔法部體育合作司的司長盧多-巴格曼和國際魔法合作司的司長巴蒂-克勞奇走了進來，分別在卡卡洛夫校長和馬克沁夫人身旁落座。他們與三位校長都是本屆三強爭霸賽的裁判團成員。另外，巴格曼還擔任了今年霍格沃茲的高級督察官。

　　曾是小有名氣的擊球手的巴格曼親切和善地與卡卡洛夫低聲交談著，表情顯得十分愉快。巴蒂-克勞奇是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腰板挺直，動作生硬，短小的鬍子像是比著滑尺修剪過的。他板著臉坐在高大的馬克沁夫人身旁，一言不發，一副興趣索然的樣子。

　　金妮遠遠瞪了巴格曼一眼。喬治在魁地奇世界盃下了賭注，賭愛爾蘭隊獲勝和克魯姆抓住金飛賊，巴格曼一直拖延支付巨額賭金。在弗洛林冰淇淋店工作的喬治為此很生氣，經常在對角巷堵截巴格曼，有一回還驚動了巡邏的打擊手——自從魁地奇世界盃上出現了黑魔標記，魔法部就加強了繁華聚居地的警戒。

　　韋斯萊夫人為此勸說喬治放棄討債，畢竟，韋斯萊先生入獄了，一旦喬治再鬧出什麼事情，在魔法部很難找到有分量的人為他們說話。

　　這時，那個對鄧布利多校長冷笑的布斯巴頓女生取下了包在頭上的圍巾，走到格蘭芬多長桌前，詢問羅恩是否能拿走他們面前的法式雜魚湯。

　　一頭長長的、瀑布似的銀亮頭髮垂到她的腰際，她有著一雙湛藍色的大眼睛和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羅恩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他呆呆地望著她，張開嘴巴想回答，可是只發出了一些奇怪的小聲音，好像喉嚨被卡住了似的。她的長相酷似媚娃。

　　哈利立刻把雜魚湯遞給了她。金妮注意到，哈利的目光越過媚娃的腰肢，投向不遠處的拉文克勞的魁地奇找球手秋張，來自東方的烏髮黑眼的小女巫。金妮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像赫敏一樣糟糕。

　　晚宴已畢，一個個金色的盤子又被擦洗一新，鄧布利多再次站了起來。

　　一種又興奮又緊張的情緒似乎在禮堂裡彌漫著。好幾個學生探著身子，十分專注地盯著鄧布利多。德拉科可以想像，他們如同上一世的自己，腦海裡已經浮現出贏得三強杯時的輝煌場景……每一個男孩都有英雄情結，每一個男孩心中都有英雄夢。

　　如前世一般，鄧布利多發表完冗長的關於三強爭霸賽的講話，然後讓費爾奇將一隻鑲嵌著珠寶的大木盒子拿了上來。德拉科知道，火焰杯就在裡面。

　　德拉科無比慶倖在1年級時就拿到了魔法石和厄裡斯鏡，否則「五選二」偷這只火焰杯更是難上加難——他根本不知道火焰杯會保存在哪裡。顯然不會放在費爾奇的辦公室裡。

　　木盒打開了，一隻巨大的、削刻得很粗糙的木頭高腳杯露了出來，杯子裡跳動著藍白色的火焰。鄧布利多再次囉嗦完三強爭霸賽的報名事項和年齡限制線的事宜。

　　今晚終於可以休息了。

　　德拉科以為麗蓓嘉初來乍到又生性高傲，恐怕不易收攏「善意夥伴」。誰知不到3天，麗蓓嘉居然與4個拉文克勞打得火熱。德拉科好奇之下問起，麗蓓嘉先是故意吊表弟胃口，連哄帶嚇之後才告訴德拉科，他們在研究一個禁忌課題。

　　求知欲與好奇心是人類無法抗拒的天性。魔法部越是禁止黑魔法，霍格沃茲越是緊張黑魔法，喜好研究的小鷹們更想探究黑魔法的奧秘。

　　幾隻小鷹從禁*書區的只紙片語裡發現，中世紀的黑巫師曾將魔法陣紋在人皮上，用人皮製成特殊的魔法物品。小鷹們迫切地想知道人皮上紋了什麼功能的魔法陣，又成功製作了哪些魔法物品。

　　他們不是第一個研究這個古老的黑魔法的巫師。曾經的「沃爾夫」之首萊茵哈特-海因裡希加入納粹後，利用囚徒做了大量的活體實驗，成功製成了紋身中暗藏魔法陣的人皮燈罩。

　　這位被麻瓜史書稱為「金髮野獸」的黑巫師的倒行逆施惹得天怨人怒，終於在1942年被忍無可忍的英國巫師刺殺，而刺殺金髮野獸的英雄至今身份不明。格林德沃失敗被囚禁後，德姆斯特朗依然保存了萊茵哈特留下的大量的黑魔法研究資料。麗蓓嘉不過「貢獻」一二，便輕易獲得了拉文克勞的好感。


第35章 三強勇士

　　即使沒有韋斯萊家的雙胞胎，霍格沃茲依然不缺少經營高手。

　　斯萊特林3年級的漢斯-格裡芬與漢克-普裡恩，來自純血平民家庭的同室好友，不是兄弟勝似兄弟。他們活潑開朗，又能遵守禮儀，在阿斯托利亞與奧菲克的默許縱容下過得有滋有味。

　　德拉科改革推行的「新外交」正好符合這兩個偽兄弟的口味。在學院首席的支持下，兩人四處遊說，廣泛結交，借著三強爭霸賽之勢與鷹獾兩院的狐朋狗友開設賭局，「有獎競猜」三校勇士究竟是誰？

　　同年級的雙胞胎姐妹——埃莉諾-杜蘭特和萊斯莉-杜蘭特——也被他們巧舌如簧，說服當上了「有獎競猜」活動的形象大使，成天捧著盒子在城堡中四處遊說，宣傳下注。

　　為了推行新政，德拉科當然要力挺這兩個偽兄弟。麗蓓嘉知道表弟的心思，也抽空陪著表弟來到放置火焰杯的門廳，向德拉科詳細介紹德姆斯特朗代表隊員的情況。

　　「12個7年級學生，2個姓氏帶『馮』，還有2個新興家族的孩子，他們肯定不會參賽。你看，他們像我們一樣站在一邊看熱鬧。」麗蓓嘉使了個眼色，暗指火焰杯旁幾個穿著軍褐色斗篷的德姆斯特朗男生說道。

　　「金髮碧眼、身材高挑的德國人叫做漢德烈-海因裡希，萊茵哈特的侄孫，據說他長得十分像萊茵哈特。看起來彬彬有禮，其實冷血殘酷，決鬥時從不留情，敗在他手下往往非死即傷。不過，他是一個無利不起早的人物，絕不會參加這種弊大於利、失多於得的比賽。」

　　三強爭霸賽的死亡概率很高，甚至在1792年的比賽上，一隻橫衝直撞的雞身蛇尾怪物不受控制，將作為裁判的校長們都弄傷了。除了極度渴望出人頭地的小巫師，就只有那些膽大包天的孩子才會報名參賽。

　　沽名釣譽乃家族繼承人的大忌，因此，純血小貴族都不會參賽。這一世，德拉科也只打算「腦補」一番賽場英雄夢而已。

　　「邊上那個湖綠色眼睛的英俊男孩叫做路德維希-馮-施陶芬貝格，和他說話的黑短髮男孩叫卡爾-帕齊格，旁邊發梢微卷的叫歐裡茲-馮-布洛克。他們家境富裕，養尊處優，是不會參賽的。」

　　說話間，德姆斯特朗的學生們擁簇著維克多-克魯姆走了進來。卡卡洛夫繼續扮演著「慈父」的角色，摟抱著克魯姆的肩膀，驕傲地看向眾多霍格沃茲學生。魁地奇國際明星的到來讓門廳一下子沸騰起來。

　　「正主來了。」麗蓓嘉轉頭沖著表弟微微一笑，用篤定的語氣說道，「無論是被名聲所累，還是為生計所迫，他都不得不報名參賽。如果他不報名，虛榮的卡卡洛夫也不會放過他。我認為他多半會成為勇士。」

　　德拉科當然知道，克魯姆必然成為正牌勇士。

　　魁地奇比賽動輒傷筋動骨，有錢人家的兒子怎麼會成為職業球員？在球員的黃金年齡段，平民出身的克魯姆急需為自己積攢足夠多的聲望和金錢。如果運氣好，將來像盧多-巴格曼一樣，進入魔法部當個旱澇保收的小官員。假如卡卡洛夫讓他報名，克魯姆絕不敢違抗。

　　麗蓓嘉可不知道表弟轉了這麼多心思，依然盡職盡責地解說：「那個留著『希式頭』的叫做雅赫-希姆萊，沒多大本事，但他在卡卡洛夫面前表現得非常恭謙，所以當了第1分隊的舍監。」

　　歐洲大陸的巫師數量遠多於英國，德姆斯特朗一個年級的人數幾乎與霍格沃茲全校學生人數持平。沒有分院制度的德姆斯特朗將同年級學生分為7個班級，效仿古羅馬軍團編制為7個「分隊」。各分隊以決鬥方式競選出一名相當於年級首席的「百夫長」執掌全域。而校方在每個分隊中任命一人為「舍監」，專門監督內務紀律。雅赫目光閃爍，臉上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一看就是個難纏的傢伙。

　　「滿臉橫肉膀大腰圓的胖子叫哈普舍-朗格，父親是一個3星級巫師飯店的主廚，他也很擅長烹飪，卡卡洛夫帶他來多半是做飯的，一起做飯的還有站在他左邊的胖子，面相憨厚，他叫威海姆-貝克爾，麵包師的兒子。」

　　接著，麗蓓嘉又指著一個黑色卷髮尖鼻窄臉的巫師說道：「成天跟在克魯姆身後的瘦子叫做波利阿科-艾希曼，最愛耍小聰明，他是不會參賽的，但他會下注賭克魯姆當選。人群最後面那個面無血色、一臉恐懼沮喪的傢伙叫齊澤-格拉夫，他和那個小個子提亞登-克萊因都是打雜的。雅赫常欺負他倆，所以他們顯得沉默寡言。」

　　「齊澤身邊那個粗壯有力的傢伙叫庫魯格-弗朗茲，魔力強大，擅長拳擊，是學校地下賭場的角鬥士，他也可能被選為勇士。」

　　孔武有力的日爾曼人與斯拉夫人向來喜好拳擊，德姆斯特朗因此保持著拳擊比賽的傳統。在半公開的地下角鬥場裡，角鬥士們施展魔力與武技進行搏鬥，師生們皆可下注取樂。冷血貪婪的卡卡洛夫常帶著「王牌」前往民間的無限制格鬥場參加生死決鬥，以此牟取暴利。

　　萬聖節早晨，禮堂重新進行了裝飾，一大群活蝙蝠繞著施了魔法的天花板飛來飛去，幾百隻南瓜雕成的小人兒在各個角落裡斜眼望著進進出出的學生。

　　霍格沃茲的學生們三五成群，圍攏一堆，議論猜測著霍格沃茲會有哪些年滿17的學生報名參賽。迄今為止，除了幾位喝了增齡劑、貽笑大方的活寶外，真正報名的成年學生寥寥無幾。

　　處在德拉科意料之中，出乎麗蓓嘉意料之外，德姆斯特朗的學生們全體報名參加三強爭霸賽。伊戈爾-卡卡洛夫校長盛讚，本校學員集體「自願」參賽，士氣高昂，迎難而上，無一人退縮，作為德姆斯特朗的校長，他倍感榮耀，深受鼓舞……

　　布斯巴頓的馬克沁夫人不甘落後，吩咐學生們排成一隊，一個接一個地跨過年齡線，把寫著名字的羊皮紙投進藍白色的火焰。每個名字扔進火焰裡時，火焰都迅速轉成紅色，並且迸出點點火星。

　　看來，盛傳學校之間存在著激烈的競爭並非言過其實。

　　「要是齊澤-格拉夫被選為勇士怎麼辦？」麗蓓嘉無比擔憂。

　　奧菲克安慰她，也就輸掉100個金加隆的賭注，至於德姆斯特朗輸掉比賽的可能，不應該在他們的考慮範圍內。現在，他們可是霍格沃茲的學生。

　　當格蘭芬多的追球手安吉利娜-詹森將自己的名字投入火焰杯時，圍觀的格蘭芬多爆發了熱烈的鼓掌。高挑個兒的黑皮膚姑娘有點不好意思了。她上個星期剛滿17歲。

　　「赫奇帕奇的同學們都在議論迪戈裡，」西莫輕蔑地說，「不過在我看來，他大概不會願意拿自己的俊模樣兒冒險。是啊，寧願是你，也不要那個奶油小生迪戈裡。（原著）」幾個經過他們桌子的赫奇帕奇學生怒氣衝衝地瞪著他。格蘭芬多向來瞧不起赫奇帕奇，公開稱其為「飯桶學院」的並不止海格一人。

　　斯萊特林們圍坐在長桌邊上，談笑風生，悠然自得。他們的學院首席事先下令，不得報名參加三強爭霸賽。無需為學院「長臉」的他們，索性放開手做一名心安理得的觀眾。

　　俄羅斯有句諺語，「早餐留給自己，午餐與朋友共用，晚餐留給敵人」。萬聖節晚宴的時間似乎比往常要長得多，精心準備的豐盛菜肴也引不起大家的興趣，三位校長也顯得漫不經心。

　　禮堂裡的人不斷引頸眺望，每一張面孔上都露出焦急的神情。格蘭芬多們更加坐立不安，不時站起來看看鄧布利多是不是吃完了，趕緊知道究竟是誰被選為霍格沃茲的勇士。他們希望是安吉利娜-詹森。

　　金色盤子再次變得一塵不染的時候，鄧布利多站起來，照例囉嗦幾句後，掏出魔杖，大幅度地揮了一下。即刻，除了南瓜燈裡的那些蠟燭，其餘的蠟燭都熄滅了，禮堂一下子陷入了一種半明半暗的狀態。

　　火焰杯放出奪目的光芒，比整個禮堂裡的任何東西都明亮，那迸射著火星的藍白色火焰有些刺眼，突然又變成了紅色，劈劈啪啪的火星迸濺出來。接著，一道火舌躥到空中，從裡面飛出一片被燒焦的羊皮紙——禮堂裡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德姆斯特朗的勇士，」鄧布利多用清楚有力的口吻宣佈，「是維克多-克魯姆。」沒精打采的克魯姆站了起來，走進教工桌子旁的小門。

　　「布斯巴頓的勇士，」接過另一張羊皮紙，鄧布利多繼續說道，「是芙蓉-德拉庫爾！」長相酷似媚娃的姑娘優雅地站起來，甩動了一下她那銀亮的秀髮，輕盈地從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的桌子之間走了過去。

　　「霍格華茲的勇士，」看清第3張羊皮紙上的名字後，鄧布利多大聲說道，「是塞德里克-迪戈裡！」

　　霍格沃茲學生們爆發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斯萊特林長桌上，德拉科站起來帶頭拼命鼓掌。大聲喝彩的拉文克勞看一眼秋張，又看一眼塞德里克，臉上的笑容意味不明。赫奇帕奇更是跳上跳下，跺腳尖叫著。霍格沃茲的勇士出自他們學院，他們這個一向被看不起的學院。好幾個赫奇帕奇用挑釁的目光看向格蘭芬多們，他們曾聽見過羅恩和西莫對塞德里克的評價。此時，羅恩正大聲嚷嚷「糟糕」（原著）。

　　然而，火焰杯再次變成紅色，火星迸濺，火舌高高地躥入空中。

　　鄧布利多從火舌尖上抽出了第4張羊皮紙，一字一頓地念道：「德拉科-瑪律福！」

　　禮堂一下子安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斯萊特林長桌上，聚集在鉑金髮色的德拉科-瑪律福身上。

　　「我沒有報名，不知道是誰開了這個很不『適宜』的玩笑。簡直是無視裁判團的權威，破壞爭霸賽的公平，挑釁鄧布利多校長親自設定的年齡限制線。」德拉科站起來，斬釘截鐵、字正腔圓地辯解道，「既然三強爭霸賽規定必須17歲以上的學生才能參加，那麼，按照比賽章程，並非自願報名的我，有權拒絕參賽。」

　　鄧布利多念出他的名字時，德拉科悚然一驚。他沒想到上一世波特遭遇的倒楣事會發生在他身上。

　　惱恨不已的德拉科隨即寧定，搶先搬出鄧布利多的年齡限制線與三強爭霸賽的參賽規定。冠冕堂皇的理由駁得那些對他心存懷疑的巫師們無言以對。如果認為德拉科作弊報名，那就是質疑鄧布利多的能力，如果斷定德拉科沒有作弊，那就是有一個手段高明的巫師故意栽贓陷害。總之，瑪律福坐鎮中軍，穩操勝券。

　　「怎麼能允許主辦學校出現2個勇士？這太不公平了。」傲慢的馬克沁夫人首先聲援德拉科。很明顯，霍格沃茲有2人參賽，獲勝的概率會大很多。

　　「如果霍格沃茲出現了兩個勇士，那麼，我們也應該再派一名勇士參賽。鄧布利多，你不能帶頭違反章程。我知道，德拉科-瑪律福是斯萊特林的學院首席！」卡卡洛夫也不依不饒了。

　　他甚至虛張聲勢地威脅，要麼霍格沃茲只讓塞德里克參賽，要麼讓德姆斯特朗重新報名再選一位勇士，否則他就要帶著學生們退出比賽。

　　三強爭霸賽是魔法學校實力展現的大舞臺，醉心功利的卡卡洛夫不能不重視。斯萊特林是一個同樣癡迷黑魔法的學院，它的學院首席的實力怎可小覷？比起那個赫奇帕奇7年級，恐怕是過之而無不及。

　　「德拉科沒有報名，從昨天到現在，他一直和我在一起。」佈雷斯站起來為德拉科作證。

　　麗蓓嘉和奧菲克以及潘西等人也站了起來，紛紛表態，願意證明德拉科沒有私自報名。鄧布利多不得不大聲命令情緒激昂的斯萊特林們安靜下來。

　　「這確實令人詫異，」鄧布利多捋了捋銀須，笑眯眯地望著德拉科，「可是，你們也知道，年齡限制作為額外的安全措施，只是今年才實行的。既然瑪律福先生的名字從高腳杯裡噴了出來，我的意思是，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就不允許臨陣脫逃了。規定裡寫得很清楚，我們大家必須遵守。大瑪律福先生一定會為兒子成為勇士而驕傲的。克勞奇先生，您認為呢？」

　　「我們必須遵守章程，章程裡明確規定，凡是名字從火焰杯裡噴出來的人，都必須參加三強爭霸賽的競爭。」古板的克勞奇乾巴巴地回答道。

　　巴格曼笑著說，克勞奇司長把比賽章程背得很熟悉。斯萊特林的院長西弗勒斯-斯內普臉色鐵青，冰冷惱怒的目光在裁判團成員之間掃來掃去。

　　德拉科抬手安撫住焦慮不安的小蛇們，轉身向隔壁房間走去。從剛才的對話中，他心裡大概有數了，只需要抽空找一個人證實自己的猜測。

　　沒等他走到教工長桌，高腳杯裡的火焰又變紅了。火星劈劈啪啪地迸濺出，一道長長的火舌突然躥到半空，上面又托出一張羊皮紙。

　　鄧布利多仿佛是下意識地伸出修長的手，抓住那張羊皮紙。他把它舉得遠遠的，瞪著上面寫的名字，禮堂裡的每個人也都瞪著鄧布利多。然後，鄧布利多清了清嗓子，大聲念道——「哈利-波特。」

　　麗蓓嘉的漆黑圓溜的眼珠轉了兩轉，大聲說道：「是誰開了這麼惡劣的玩笑！太過分了，想讓2個未成年的孩子參賽！」

　　到底是出身黑巫師聚集的德姆斯特朗，她立刻意識到，後面2張羊皮紙被人施加了高級混淆咒。哈利-波特是鄧布利多的黃金男孩，鄧布利多如果讓德拉科參賽，那麼，哈利-波特也必須參加這個死亡率極高的三強爭霸賽。舌燦蓮花的鄧布利多可以不管「食死徒小崽子」的死活，但是，他能無視救世主的安危嗎？

　　哈利僵硬地凝固在座位上，他沒想到，自己也被火焰杯選為了勇士。禮堂裡立刻響起嗡嗡聲，像一大群憤怒的蜜蜂在上下飛舞。

　　「我沒有把我的名字投進去。」哈利茫然地說，「你們知道我沒有。」

　　太晚了，他沒有像德拉科那樣及時站起來辯解，也沒有義正詞嚴地駁斥。更重要的是，他一直表示想參賽，這下子連格蘭芬多們都認為他偷偷報名了。

　　麥格教授在主賓席上站起來，快步從巴格曼和卡卡洛夫身邊走過，在鄧布利多耳邊急切地低語著。鄧布利多側耳傾聽，微微皺起了眉頭。

　　最後，德拉科與哈利都被帶進了隔壁房間。

　　本屆三強爭霸賽，5位勇士。


第36章 識破關機

　　萬聖節的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也做了一番節日裝飾，此刻，南瓜燈豁牙咧嘴的笑容顯得閃爍不定，詭譎怪異。爐火燃燒正旺，枝形吊燈已經熄滅，雙頭蛇頸壁燈燭光朦朧。

　　德拉科坐在空蕩蕩的公共休息室的壁爐邊上，靜靜地看著阿斯托利亞擺弄著紅茶，不時地翻動著架在火上的小坩鍋。阿斯托利亞與納西莎一樣，不喜歡用魔法烹飪飲食。

　　阿斯托利亞輕輕地取出煮熟了的德國羊血腸，放在大盤子裡。麗蓓嘉幫她切成片，分別盛裝在餐盤裡，遞給德拉科與奧菲克。奧菲克又給自己和麗蓓嘉各倒了一杯杜松子酒，他們依然不習慣晚上喝茶，依然習慣在保溫保鮮的空間箱裡儲存大量食材，依然習慣自己煮宵夜、開小灶。

　　大家心知肚明，將德拉科的名字放進火焰杯的人絕非純良之輩。三強爭霸賽死亡率極高，也因此停辦了上百年。查閱歷屆三強爭霸賽的賽程安排，勇士們面對的都是駭人聽聞的險境，經歷的盡是九死一生的項目。突然讓14歲的德拉科參加這麼危險的賽事，其險惡用心不言而喻。

　　斯萊特林不是格蘭芬多，他們可不認為這是夢寐以求的榮譽，更不認為瑪律福先生會希望自己的愛子借此機會為家族增光添彩。

　　作為學院首席，德拉科讓其他小蛇們都去休息了，只留下萊斯特蘭奇姐弟倆和阿斯托利亞。這是針對瑪律福繼承人進行的一場暗藏殺機的陰謀，血親與「未來妻子」留下來參與商議顯然更加合適。

　　盧修斯通過雙面鏡瞭解到這一情況後，立刻拜會了鄧布利多和仍然留在霍格沃茲的盧多-巴格曼。

　　可是，無論狡譎多智的瑪律福家主如何據理力爭、威逼利誘，鄧布利多始終堅持照章辦事。滑頭的巴格曼直打哈哈，拐彎抹角地勸說瑪律福家主珍惜這一「求之不得」的榮譽。最後，雙方不歡而散，無果而終。大家都認為，是那個心腸毒辣的退休傲羅阿拉斯托-穆迪所為，是想報復德拉科對他的「冒犯」。

　　然而，德拉科卻另有想法：「穆迪雖然表現得幸災樂禍，但是，他並沒有贊成我參賽。反倒是鄧布利多那些笑裡藏刀的說辭倒更值得我們懷疑。」

　　當德拉科的名字被鄧布利多大聲念出後，德拉科看得很清楚，穆迪醜陋的臉龐上閃過了一絲驚訝。在教員休息室裡，穆迪也一再為波特的「無辜」辯解，仿佛在為波特的參賽擔憂，說明他始終在乎的是波特而非德拉科。

　　反倒是鄧布利多此前的態度，似乎很樂意也很支持德拉科參賽。只是，德拉科想不透，鄧布利多就這麼急於除掉他嗎？

　　除了去年的西裡斯事件外，他與鄧布利多並沒有直接衝突過。1年級的魔法石事件並沒有留下任何痕跡，2年級也沒有損害鳳凰社的利益，3年級的西裡斯事件還不足以讓這位心機深沉的老校長下決心置自己於死地。到底問題出在哪兒？

　　德拉科覺得自己在霧裡看花，終隔一層。

　　夜幕低垂，月朗星稀，穆迪坐在爐火前，不時翻動著架在火上的烤羊腿。輕輕的敲門聲響起，他遲疑一下，掏出一個弧形的酒壺，灌了一大口裡面的汁液，然後起身一瘸一拐地上前打開了門。

　　「哈利？」穆迪驚訝地看著門外的黑髮少年，魔眼轉了好幾圈。

　　少年沒有在教工休息室時的拘謹不安，神態間反而多了幾分傲然霸氣。他走進穆迪的房間，徑直坐到火爐前的唯一的軟椅上。

　　穆迪是一個偏執多疑到了神經質的地步的退休傲羅，他住進黑魔法防禦課教授宿舍後，將所有畫像、雕塑和大部分傢俱清掃一空，只留下可憐的幾件桌椅燈具。

　　穆迪狐疑地看向少年，問道：「這麼晚了，哈利，你還沒休息嗎？」

　　「不用敬語嗎？」少年嚴肅而慵懶地反問道，「你是誰？我的僕人。」

　　穆迪身子一顫，醜陋的臉上出現了狂喜的神色。他一把捋起袖口，盯著骷髏口中扭動的黑蛇，聲音發顫：「主人，您，終於回來了……我，我是巴蒂-克勞奇。您最忠實的僕人。」

　　小克勞奇俯下身子，恭敬地親吻著少年的袍角。他不明白，為什麼主人長著一副波特的嘴臉。

　　「你來霍格沃茲做什麼？還假扮成穆迪的樣子。」少年沉聲問道。

　　「我，我，我想報仇，為主人除掉哈利-波特。」小克勞奇激動地渾身發抖，「我偷襲了那個退休的阿拉斯托-穆迪，用複方湯劑變成他的模樣，準備殺死哈利-波特。我不知道主人您……」

　　「我的回歸是秘密的。你打算怎麼幹掉波特？他，可是被鄧布利多嚴密保護著。」

　　「三強爭霸賽，讓他參加三強爭霸賽。我用高級混淆咒騙過了火焰杯，把波特的名字投入裡面。三強爭霸賽死亡率很高，到時候，鄧布利多也只能自認倒楣。」小克勞奇偷偷望了少年一眼，驚恐地解釋道，「主人，我不知道你就是……波特。」

　　「我佔據了他的身軀，神不知鬼不覺。」黑髮少年沒有流露出任何不滿，這多少讓小克勞奇有點安心，「你很忠誠，但是也很愚蠢。你對斯萊特林的打擊表演得太過了，難道你想讓斯萊特林們被格蘭芬多嘲笑嗎？」

　　「不，主人，他們的父母對主人不忠誠。」小克勞奇怨毒地回答道，「他們這幫軟骨頭，公然說與主人您沒有關係，當初他們可是對您發誓效忠的。」穆迪想起了那個卡卡洛夫，可惡的傢伙，賣主求榮，賣友保命。

　　「你不也在威森加摩上哭訴，『發誓』你不是食死徒嗎？」冷冷的嗓音戳穿了小克勞奇過往的經歷。

　　13年前的法庭上，萊斯特蘭奇兄弟一言不發，小克勞奇涕淚交加地哀求父親，貝拉特裡克斯卻如同女王登基般傲視天下，大聲宣言「黑魔王必將回來」。論忠誠，唯有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

　　小克勞奇赧然，他確實極力否認食死徒的身份，在法庭上尖叫著哀求父親放過自己。

　　「主人，請寬恕僕人的愚蠢。」小克勞奇再次匍匐下身軀，驚恐地乞求道，「僕人只想隱藏下來，為回來的主人效命。我相信，偉大的君主您必然回歸……」

　　「好啦，既然這樣，你和那些斯萊特林也沒什麼不同，都是『忠誠有用』的僕人。」少年半諷刺半陳述地說道，「你不該把德拉科-瑪律福的名字投進火焰杯。這會讓我少一個得力的助手。」

　　「不，主人，我並沒有這樣做。」小克勞奇惶然抬起頭來，「我只把波特的名字放了入火焰杯。」當瑪律福被選為勇士時，他也十分驚訝。但是，他樂於看到這個和自己公然作對的小蛇倒楣。

　　少年沉思不語，他心中的猜測得到了證實。

　　可是，鄧布利多到底察覺到了什麼預兆？格蘭傑的書也只是讚歎鄧布利多事事預料在先，步步準備在前，只提到西裡斯寫信給波特，稱「穆迪到來，說明鄧布利多得到了很多預兆」。

　　黑魔王並非無所不能，鄧布利多也並非無所不知。沒有2年級的日記本魂器，鄧布利多應該想不到魂器這一層，至少不能確定黑魔王製造了魂器。現在，黑魔的主魂與魂器全部落入自己手中，鄧布利多卻突然將矛頭指向自己。難道他知道黑魔王已經玩完兒，試圖趁機除掉瑪律福，從此天下太平？這也太荒謬了。

　　「鄧布利多有沒有告訴你，他發現了什麼倪端？」少年冷冷問道，「他可是很狡猾的傢伙，你是不是已經被他懷疑了？」

　　「應該沒有。」小克勞奇搖了搖頭，「他並沒有對我說過什麼，他似乎很忙，經常不在霍格沃茲。而且，他對『穆迪』非常信任，對他非常放縱。只讓我好好教導波特，讓學生們多瞭解黑魔法。上次那個奪魂咒……」小克勞奇突然想起，為了教導波特時，他在課堂上對眼前這個少年施咒了4次，忙閉上了嘴。

　　少年心中了然。怪不得哈利稱鄧布利多是一個偉大的白巫師，回回料事如神，次次搶佔先機。他的心裡太能隱藏「小秘密」了。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鄧布利多早就發現穆迪有問題了——讓一個實力強大的鳳凰社成員來霍格沃茲當黑魔法防禦課教授，目的怎麼可能單純？鄧布利多在真穆迪到達霍格沃茲之前肯定與他碰了面，並詳盡安排了今後的任務。假穆迪雖然扮演得很像，但他完全不知道真穆迪的意圖，那麼，鄧布利多也就不難識破他的食死徒身份了。鄧布利多隱忍不發，也不過是為了請君入甕，最後甕中捉鼈。

　　波特曾回憶，當鄧布利多得知黑魔王用他的鮮血復活後，眼中閃過「喜悅」的光芒。

　　一切如他所料，一切如他所願。他親眼目睹波特被食死徒欺騙利用，險象重生，親眼目睹波特在比賽中奮力拼搏，命懸一線，他就這麼看著……為了更偉大的利益。太可怕了！

　　面目可憎的黑魔王令人心存畏懼，慈眉善目的白巫師更讓人毛骨悚然。無論哪個大BOSS，都將追隨者視若棋子，指令其行走於生死邊緣，掙扎於碧落黃泉，毫無憐憫之心。不，今世，瑪律福制人而不受制於人！

　　「那個阿拉斯托-穆迪呢？把他帶出來。」少年開口道，「你不能再留在霍格沃茲了，你已經被鄧布利多識破了。」

　　小克勞奇難以置信地看了看少年，又誠惶誠恐地低下頭去。黑魔王決不允許被質疑。他打開空間箱子，把奄奄一息的穆迪放了出來。

　　少年吩咐道：「你去走廊裡望風。別讓巡夜的人靠近。」

　　今晚巡夜的是斯內普教授。當年抓捕教父的傲羅就是阿拉斯托-穆迪，估計他也不想途經這條過道。但是，防患於未然總是好事。

　　三強爭霸賽程期間，霍格沃茲城堡戒備森嚴，在黑魔法防禦課教授宿舍裡施行殺人滅口、毀屍滅跡的行為很不穩妥。於是，少年利用消失櫃，將穆迪帶到布萊克老宅地牢裡，成功地淨化了赫奇帕奇金杯。

　　阿拉斯托-穆迪，這個老傲羅擁有一隻可以看透波特的隱身衣的魔眼，在歷次搜查行動中沒少給斯萊特林們找麻煩。留此強敵，夜長夢多。

　　隨後，少年將小克勞奇喚了進來。複方湯劑只對活人的頭髮有效，小克勞奇的面孔逐漸扭曲，恢復了兩頰深陷、消瘦憔悴的真實面目。

　　他命令小克勞奇通過消失櫃到布萊克老宅裡躲藏起來，他已經吩咐了克利切，好好「看顧」這個食死徒。同時，他告訴小克勞奇，他會通過瑪律福家族「傳達」指令。

　　收好消失櫃，少年施了個幻身咒，警惕地拉開門，張望一下，閃身而出。幻身咒起作用前，他的黑色發梢隱約變成了鉑金髮絲……

　　寒冷的周日清晨，哈利沒有到大廳吃早飯，而是獨自來到黑湖邊，倚靠在一棵槭樹上望著停靠在湖邊的德姆斯特朗大船發呆。在他身旁，小女巫赫敏-格蘭傑捧著餐巾包好的麵包片，苦口婆心地勸他不要與羅恩繼續嘔氣，勸他理解羅恩的家庭環境，勸他接受羅恩的嫉妒心理……（原著）

　　哈利無法接受赫敏的說辭。嫉妒是七宗罪之一，就算巫師不信*仰上帝，但禮法習俗也不認為嫉妒是一種美德。同樣來自麻瓜界的赫敏就這麼公然地為羅恩狡辯，哈利又感到了背叛與拋棄的滋味。

　　可惜，穆迪教授突然失蹤了，否則，他還可以向穆迪教授傾訴一下煩悶焦慮的心情。只有穆迪教授始終相信自己沒有作弊，始終相信自己是被人暗算。鄧布利多校長稱穆迪教授有更緊急、更重要的事情，不得不先離開了霍格沃茲。今後，黑魔法防禦課將由校長親自代課。

　　一個圓臉的胖乎乎的男生高挽褲腿，站在冰冷刺骨的岸邊淺水裡，一塊一塊翻動著大石頭，不停地伸手摸索，樂此不疲。

　　哈利認識他，他叫納威-隆巴頓，記憶力很差，經常在課堂上犯迷糊被麥格教授批評。每次返校後，總會有貓頭鷹把他忘在家裡的東西送過來。

　　哈利看他忙得不亦樂乎，忍不住問道：「隆巴頓，你在幹什麼？你站在湖水裡不冷嗎？」

　　「有點，不過，我很快，就能找到。」納威凍得鼻涕直流，哆哆嗦嗦地回答道，「我要找，魚鰭長尾螺，給潘西……」

　　納威覺得本學期自己交了好運了。由於家庭影響，納威是一個內向靦腆、膽小怕事的男孩子，由於常常犯錯被扣分，他在寬厚的赫奇帕奇裡也只是一個不引人注意的普通學生。但是，4年級開學後，斯萊特林們突然轉變了對他的態度，有好幾個人主動幫助了他。雖然只是舉手之勞，但對孤單的納威來說彌足珍貴。

　　前幾天，納威在圖書館寫魔藥課作業時，坐在斜對面的潘西-帕金森突然指出了，他把紫蘭甘草錯認作外表極為相似的夢幻草，破天荒地讓他得到了一個E——眾所周知，魔藥課教授為人嚴厲，要求嚴格，堪比麥格教授。

　　潘西與他聊了一會兒，認為他的草藥學還不錯，除了有點粗心大意。潘西鼓勵他發揮「隆巴頓家族的專長」，嘗試在草藥學上有所發展。納威又驚又喜，他一直認為自己一無是處。潘西的話讓他倍受鼓舞。

　　納威是一個知恩圖報的赫奇帕奇。他從塞德里克-迪戈裡那兒瞭解到，佈雷斯送給潘西一盅珍稀的夢幻螺旋覃。這是一種生長在淺灘濕地裡的七彩水生覃類，形如旋梯，狀似果凍，肥厚敦實，非常漂亮。魚鰭長尾螺的黏液是促進夢幻螺旋覃生長的好肥料，會讓夢幻螺旋覃長得外表豔麗，色彩豐潤。因此，納威決定找一隻魚鰭長尾螺送給潘西。

　　哈利有些迷惘。當他被發現是蛇佬腔後，鄧布利多校長特地與他促膝長談，告訴他在分院時做出了「正確的選擇」。選擇格蘭芬多而非斯萊特林，意味著他與神秘人選擇了不同的道路，因為「決定人生的不是我們的能力，而是我們的選擇」。

　　可是，每當想起瑪律福講解的薩拉查的「魔法教學理念」，哈利又覺得自己應該根據能力選擇自己的道路。他是一個蛇佬腔，分院帽也堅持要把他分入斯萊特林，甚至告訴他，他會在斯萊特林「走向輝煌」。當時，他拒絕了。

　　現在，他看到了什麼？斯萊特林內部其樂融融，外部睦獾友鷹。現在，他得到了什麼？徒有虛名的評語，闖禍招災的定論。格蘭芬多們雖然稱讚他「騙過」了火焰杯。但他知道，那只是慣於不守紀律的獅子們對他的作弊方式感到好奇，並沒有把他當做朋友。除了羅恩和赫敏，他沒有一個朋友。甚至現在，羅恩也與他決裂。

　　也許，當初他應該去斯萊特林。是啊，他是蛇佬腔，這不是強加的救世主頭銜，而是與生俱來的能力。斯萊特林的創始人就是蛇佬腔，斯萊特林們絕不會拿恐慌的目光看待自己。也許，他還會憑此贏得尊重，獲得敬仰……

　　根據賽程安排，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的學生吃飯、上課是與霍格沃茲學生們一同進行的。因此，霍格沃茲今年又臨時改回了聚餐制。

　　今天，斯萊特林的長桌上增加擺放了典型的北歐式早餐——冬天常見的醃制酸菜、馬鈴薯羹和黑森林火腿配黑麥麵包。斯萊特林們一邊陪著德姆斯特朗學生吃「家鄉飯」，一邊翻看著《預言家日報》。

　　今年的三強爭霸賽選出了5位勇士，《預言家日報》將這件事炒作得沸沸揚揚。

　　鑒於去年「狼人」事件中，斯基特對魔藥大師斯內普的得意門生德拉科-瑪律福印象不壞，習慣於捕風捉影、煽風點火的「金牌名記」對德拉科還算筆下留情，另3位公認的正牌勇士——維克多-克魯姆、芙蓉-德拉庫爾和塞德里克-迪戈裡也沒有受到衝擊，或者說，被選擇性忽視了。然而，習慣與「權威」唱反調的斯基特對哈利-波特就沒這麼客氣了。誰叫魔法部表面上仍然認可他是「救世主」呢？

　　從1年級的「救世宣言」到3年級的包庇逃犯，從2年紀的蛇佬腔到4年級的作弊報名，一一歷數，個個點評，穿*插了多個含沙射影之是非、無中生有之傳聞。隨著翻動報紙的聲音，除格蘭芬多外，三個長桌上不時傳來毫不掩蓋、此起彼伏的笑聲。放眼望去，大家笑得前俯後仰，樂不可支。

　　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勞都認為哈利-波特施展了詭計，哄騙火焰杯接受了他的名字，迫不及待地為自己賺取更多的名聲。敦厚的小獾和超凡的小鷹認為，這種行為實屬欺世盜名之舉，哈利-波特純屬沽名釣譽之徒。

　　斯萊特林向來對哈利-波特深惡痛絕，這次更是對他極盡嘲諷之詞。學院首席要求對鐵三角「不挑釁不畏懼」，他們沒有畏懼鐵三角之首哈利-波特，也沒有挑釁哈利-波特。他們只是向自己的好友「發表看法」，與自己的同學「交換意見」。至於哈利-波特聽到了什麼，那只能怪他耳朵太尖，聽力太好。

　　星期五魔藥課上，佈雷斯開始給斯萊特林們發放「勇士徽章」。一面是銀綠底的斯萊特林勇士德拉科-瑪律福的頭像，另一面是土黃底的赫奇帕奇勇士塞德里克-迪戈裡的頭像。施了咒語的頭像在昏暗的走廊裡閃閃發亮，只要使勁一按徽章表面，就會自動轉換。

　　德拉科記得，前世的徽章是自己和佈雷斯共同開發的，效果很好。據說，格蘭芬多曾弄了一打，千方百計試圖變成「支持波特」，終告失敗。（原著）

　　當時，霍格沃茲只有迪戈裡和波特兩位勇士，恩怨分明的斯萊特林對迪戈裡是無限支持，對波特是百般羞辱。現在，德拉科自己也莫名其妙成了勇士，頭疼事一大堆，那幾個想想都可怕的比賽項目就足以讓他心悸不已。

　　小個子的鄧尼斯-克裡維跑進教室，在斯內普教授冷冰冰的目光中，畏畏縮縮地傳達了裁判團的口信——瑪律福與波特兩位元勇士馬上去樓上集合，《預言家日報》記者來採訪勇士了。

　　斯內普教授宣佈，沒有做完藥劑的勇士接受完採訪後，必須回來繼續製作。

　　德拉科將配製好的解藥藥劑裝進水晶試管裡，貼上寫好學院和名字的標籤，交到教父面前。教父仔細審視後，毫不猶豫地在分數單上畫了一個「O」。

　　扔下坩堝，波特把書包狠狠甩在背上，大步沖出了教室。鄧尼斯局促不安地看了看魔藥教授，也轉身離開了。德拉科收拾好東西，向教父行禮後快步離去。

　　在一間小教室裡，德拉科見到了名滿天下的「金牌名記」麗塔-斯基特。

　　身穿洋紅色長袍的斯基特把頭髮弄成精緻、僵硬、怪裡怪氣的大卷兒，與那張大下巴的臉配在一起，看上去十分彆扭。她戴著一副鑲著珠寶的眼鏡，粗肥的手指抓著鱷魚皮手袋，指甲有兩寸來長，塗得紅通通的。

　　一見到哈利-波特，斯基特立刻露出歡天喜地的表情。她一把抓住波特，走進狹小的掃帚間，開始了新的「寫故事」之旅，直到鄧布利多打開門把他們拉了出來。

　　長著兩隻淺色大眼睛的奧利凡德先生開始檢查選手們的魔杖，以便確保魔杖在比賽前狀態良好。

　　芙蓉-德拉庫爾的魔杖，九英寸半，槭木，彈性很好，內芯是一根媚娃的頭髮，芙蓉奶奶的頭髮。

　　塞德里克-迪戈裡的魔杖，十二又四分之一英寸，柃木，獨角獸尾毛，彈性良好，定期護理之下狀態極佳。

　　維克多-克魯姆的魔杖，十又四分之一英寸，鵝耳櫟木，龍心腱，非常剛硬。

　　緊接著，是救世主哈利-波特的著名的魔杖。杖身上全是手印和灰塵，與伏地魔使用同一只鳳凰——福克斯身上的羽毛做杖芯。當然，現在斯基特還不知道，否則又可以大書特書一番。（原著）

　　輪到德拉科了。

　　奧利凡德先生仔細捋過仗身，興奮地說道：「十英寸，山楂木，獨角獸尾毛，彈性尚可。瑪律福先生，你會幹出一番了不起的大事的。」

　　德拉科努力壓制住撇嘴的衝動。這個老頭也許每賣出一根魔杖都會說上一堆好話。

　　前世可不就是幹了一番好大的「大事」嗎？取代雷古勒斯成為最年輕的食死徒，獨立修好高級魔法物品消失櫃，突破霍格沃茲千年防禦體系，繳械咒擊中最偉大的白巫師，一度成為長老魔杖的主人……哈利-波特這個救世主純粹是鄧布利多犧牲一大幫人造勢造出來的，德拉科-瑪律福可是幾乎全憑自己打拼。

　　想到這兒，德拉科不由地露出自豪的微笑。鄧布利多將一切盡收眼底。

　　三強爭霸賽的報導不出意外地成了哈利-波特的專訪。從第1版至第4版，乃至6、7版都在長篇累牘地敘述著哈利-波特的「私生活」——他宣稱他是霍格沃茲的尖子生，他宣稱他有一個叫做赫敏-格蘭傑的女友，他宣稱他一想起父母就有了力量，他宣稱他可以輕而易舉取勝……

　　反觀其餘四人，報導裡只出現了名字，相片也只有一張可憐的合影。感謝格林格拉斯家族，他們與《預言家日報》主編相熟，德拉科沾了點為數不多的光——他的名字比塞德里克多出現了3次。

　　德拉科沒時間理會憤憤不平的鷹、獾、蛇三院學生對哈利-波特和赫敏-格蘭傑的挖苦嘲諷，他甚至都暫時擱置了錮魂壺的製作。他現在要全神貫注考慮兩件大事，與瑪律福家族生死相關的大事，與德拉科本人性命攸關的大事。

　　第一，第一個比賽專案馬上就要開始了，盧修斯千方百計打聽到了□——和上一世相同，勇士取龍蛋——絕對準確的消息。看戲是一回事，演戲又是一回事。即使知道怎麼對付火龍，德拉科還是需好好練習一下。

　　第二，高爾的秘制藥劑和秘銀籠子已經送來了，克利切也悄悄買好了龍肝。德拉科原計劃親歷而為，但現在自己成為了勇士，必須出席比賽。那麼，他需要物色合適的人選前去誘捕福克斯，運氣好還可以順手牽羊，拿走分院帽——格蘭芬多劍在帽子裡。所選的辦事的人要膽大心細，善於應變，而且，他們必須絕對可靠，不能洩露半點口風。

　　更為重要的是，德拉科還必須考慮如何對付「曾經」兩度戰勝黑魔王的最偉大的白巫師，鄧布利多。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19:54

第37章 鏖龍奪魁

　　黑魔標記被洗去，大批食死徒被釋放，鄧布利多認為這是黑魔王已然回歸的明證。在上一世，教父手臂上不斷加深的黑魔標記就是證據。

　　考慮到斯內普成天待在鄧布利多身邊，盧修斯叮囑兒子不可以讓教父知道他們的密謀，正合德拉科的心意。斯內普至今對瑪律福父子的謀劃一無所知。而假穆迪的到來，無意間造成了食死徒將對霍格沃茲、對哈利-波特採取一系列重大行動的假像。

　　真是芝麻掉進了針眼裡。鄧布利多由此認定，黑魔王孤注一擲，妄想畢功於一役。於是，鄧布利多把德拉科的名字扔進了火焰杯，一是報復黑魔王的最得力的助手瑪律福，讓其獨子深陷危機，涉足險境；二是分散「黑魔王左右手」的瑪律福的精力，讓他們疲於奔命，分*身乏術。

　　這就是戰爭，你死我活，至死方休！

　　「拉文克勞的王冠可以增長智慧，格蘭芬多的寶劍可以披荊斬棘，那麼，赫奇帕奇的金杯和斯萊特林的掛墜盒能幹什麼呢？」安比索莫饒有興趣地擺弄著金杯，璀璨奪目的斯萊特林掛墜盒在他的脖子上熠熠生輝。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德拉科搖了搖頭，誠實地回答道，「對於絕大多數巫師來說，只在《霍格沃茲一段歷史》裡看到過四巨頭的遺物的插圖和描述。那上面也是語焉不詳。」

　　「金杯代表著豐收，寓意五穀豐登、盈車佳穗。」安比索莫流露出「萬事通」的神情，侃侃而談，「金杯可以儲藏大量的食物酒水，保溫保鮮，安全防腐。在一千年前的霍格沃茲，這可是一件不可多得的魔法寶物。」這只精靈存在了數千年，遠比四巨頭存在得更早、更久。

　　「掛墜盒代表守護，不棄不離、同舟共濟。它是一件聚魂利器，可以收攏魂魄，穩定靈魂，抵抗靈魂類魔法的攻擊。對黑巫師來說，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魔法器物。四件遺物都是妖精的得意之作，卻全被巫師們佔有。」安比索莫感歎道，「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四巨頭費盡心機得到的寶物，最終還是落入我的手中。」

　　戰後，格蘭傑曾在《黑暗中的明燈》一書中宣稱，擁有隱身衣的波特家族是佩弗利爾老三的後人，甚至很有可能是格蘭芬多的後人。對此，四個學院的純血巫師都保持沉默——四巨頭的遺物都能幾度易主，一件隱身衣就能證明童話中的血統？

　　「德拉科，巫師的數量就很稀少了，為什麼還要鬥個你死我活？白巫師也好，黑魔王也罷，誰又真正能千秋萬代，爍古耀今？鄧布利多看斯萊特林礙眼，黑魔王嫌格蘭芬多礙事，戰端一開，雙方大動干戈之後，兩敗俱傷的還不是你們巫師自己。」

　　德拉科啞然。巫師自恃尊貴，看不起其他魔法物種。但是，德拉科不得不承認，精靈安比索莫的一番話確實言之鑿鑿，字字珠璣。

　　「巫師間的恩怨糾葛哪裡是三言兩語就能講述清楚的？」想起鄧布利多因格林德沃之事「大徹大悟」，驟然將矛頭指向了斯萊特林，德拉科苦笑一聲，慘然回答，「斯萊特林們越來越難以忍受鄧布利多的舐血啖肉，更難以忍受他扶持的魔法部的敲骨吸髓。一個巴掌拍不響。現在鄧布利多與斯萊特林的矛盾趨於白熱化，鄧布利多已經開始積極備戰了，我們也不可能銷兵銑甲。」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經歷過戰爭的德拉科當然知道，戰爭留下的不僅是屍山血海、滿目瘡痍，還有難以癒合的心理創傷和延綿不斷的愛恨情仇。

　　「小德拉科，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安比索莫擺動著長長的耳廓說道，「我並不反對斯萊特林擴武備戰，甚至，我建議你儘早在學院內聚集起志同道合的力量。鄧布利多自詡為『麻瓜保護者』，根本沒有把自己當做魔法學校的校長，他隨時會把霍格沃茲變成戰場。斯萊特林，會很危險。」

　　驀然想起前世7年級，德拉科心如刀絞，刺痛難耐——交織成網的魔咒，形同廢墟的學校，如狼似虎的食死徒，面目可憎的鳳凰社，隨處可見的屍體，猙獰可怖的傷口，死不瞑目的教父……

　　「相信我，小德拉科，好好想想『一滴水怎樣才能不乾涸？』我當然可以直接給你答案，但我保證，答案其實對你沒有多大用處。唯有，尋找答案的過程本身才會真正讓你受益匪淺。不要將這個問題與你人生所面臨的問題截然分開。比如，現在擾得你心煩意亂的危機，又比如，那個迫在眉睫的比賽。」

　　沒有調侃嬉笑，沒有嘲諷挖苦，沒有故弄玄虛，唯有抱誠守真。安比索莫也意識到了，隨著德拉科的不斷成熟，隨著魔法寶物的不斷得手，他們分別的時刻也越來越近。

　　作為瓦薩精靈，他不願意過問巫師世界；作為安比索莫，他不願意目睹子孫蒙難。

　　一大堆羊皮書卷被胡亂堆砌在桌面上，單手托腮的德拉科倚靠在圖書館的大書桌邊，苦思冥想做望天狀。

　　阿斯托利亞端端正正地坐在他的身旁，芊芊玉指靈巧地翻動著薄脆的莎草紙書頁，造型別致的深藍髮卡將金髮束於腦後，髮卡上綴著的火歐珀被明亮的燈光襯托得流光溢彩，色彩紛呈。

　　佈雷斯和潘西還在書架後孜孜不倦地翻動著故紙堆，急得抓耳撓腮的奧菲克正與麗蓓嘉小聲討論著某個古老的魔咒是否會被判定為黑魔法。幸好麗蓓嘉在座位四周布下了強大嚴密的靜音咒，否則，脾氣暴躁的平斯夫人早就用雞毛撣子招呼他們了。

　　這段時間，德拉科他們一直在苦苦思索對付火龍的方法。盧修斯費盡周折再次弄清了火龍的品種——威爾士綠龍、瑞典短鼻龍、中國火球龍、赫希底裡群島黑龍，以及，匈牙利樹蜂。

　　雖然作弊是三強爭霸賽的傳統，但終歸是潛規則，上不得檯面。因此，德拉科也只敢小範圍內發動好友集思廣益，群策群力，秘密尋找對付火龍的方法，尤其是兇猛的匈牙利樹蜂。

　　其實，論起對付火龍的方法，來自德姆斯特朗的麗蓓嘉-萊斯特蘭奇完全能夠說出好幾種，可惜，那都是無可爭議的黑魔法。霍格沃茲不允許教授「危險的」黑魔法，英國魔法部更是全面禁止黑魔法。不到萬不得已，德拉科也不敢放手一搏，給自己、給父親製造些不必要的麻煩。而前世那些勇士的方法也並非萬無一失，更不適合身單體薄的德拉科。

　　小蛇們將現代大部頭、近代羊皮卷乃至莎草紙制的魔法書全都翻了出來——中世紀之前，為了防止被叫囂隳突的獵巫者找到證據，巫師們常將魔法寫在易溶的莎草紙上，伺機吞食或扔進水裡。

　　潘西和阿斯托利亞相信，近50年才開始禁止黑魔法的魔法部不可能將中古乃至遠古時期的魔咒全部列為黑魔法。法無禁止即可行。總會找到一個方法適合德拉科。

　　筋疲力盡的德拉科開始神遊了。

　　「一滴水怎樣才能不乾涸？」

　　「不要將這個問題與你人生所面臨的問題截然分開。」

　　「唯有，尋找答案的過程本身才會真正讓你受益匪淺。」

　　……

　　安比索莫，我恐怕還沒有找到這個答案就被火龍吃得連骨頭渣子都沒有了。

　　「德拉科，德拉科，你在幹什麼！」心煩意亂的潘西在德拉科眼前狠命晃著手掌。德拉科眼神空洞的樣子嚇壞了她。

　　「一滴水怎樣才能不乾涸？」百思莫解的德拉科冷不丁被人一問，心中的疑惑脫口而出。

　　「怎麼不乾涸？」潘西惱怒地看著德拉科，她不明白這個問題有什麼好思考的，剛才，德拉科的夢遊狀態嚇了她一大跳，「喝下去！放在肚子裡就蒸發不掉了！」

　　德拉科撇撇嘴，無言以對。前世今生的經驗告訴他，無論何時，挑戰潘西女王都是自尋死路，尤其是在她心情不佳的時候。

　　「一滴水怎樣才能不乾涸？」阿斯托利亞輕揉發脹的兩鬢，漫不經心地答道，「放在密封的水晶瓶裡。魔藥不就這樣保存的嗎？」眾所周知，用上好的魔法水晶瓶裝置魔藥，可以延長藥劑的保存期。

　　德拉科苦笑一聲，這個答案他早就告訴安比索莫了。歷時三年多，面對「安比索莫之問」，德拉科挖空心思，苦思冥想，終究無法參透一絲一毫，不能了悟一星半點兒。

　　「扔進黑湖裡。」克拉布嘟嘟囔囔地小聲嘀咕道。他正和高爾收拾著桌子上的厚重書本。剛才，臉色不善的平斯夫人上前警告他們，看完了要及時放回原處，便於其他同學閱讀。與人方便，與己方便。

　　「黑湖？」德拉科一個激靈，如夢初醒。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克拉布。

　　克拉布被他盯得有些發毛，忙指著高爾解釋道，這是他和高爾一起想出來的。手腳無措的高爾也點了點頭，算是肯定了克拉布的話。

　　「你們怎麼想到的？」德拉科有種醍醐灌頂、豁然開朗的感覺。

　　「因為，我聽說，黑湖的湖水，從來沒有乾涸過。」高爾吞吞吐吐地回答道。他知道自己笨嘴拙舌，他的父親也讓他多向「瑪律福家的小少爺」學習，人家是出了名的八面玲瓏、長袖善舞。可是，今天德拉科看向自己與文森特的目光為什麼充滿了感激、讚賞甚至敬佩？

　　水，順應本性，順應自然，遇火升雲，迎風化雨，觸寒凝霜，逢凍成冰，適時而變，伺機而動。這並沒有錯。然而，要想奪取最終的勝利，要想成就地球上最大面積的海洋，一味退縮，百般隱忍，絕非良策。

　　一滴水會被火輕易烤幹，一滴水會被風輕易卷走，一滴水會被土輕易掩埋，然而，當千千萬萬無數滴水彙集起來，可以澆滅火，可以抗住風，可以卷走土，空處湛靜，損而不竭，洗滌群穢。

　　德拉科茅塞頓開，他的目光一一掃過朋友們的臉龐，心情澎湃，思緒萬千。

　　剛強的潘西，狡猾的佈雷斯，果敢的麗蓓嘉，堅毅的奧菲克，婉柔的阿斯托利亞，憨厚的葛列格里，質樸的文森特……還有，千千萬萬個知名的、不知名的斯萊特林們。每一位斯萊特林都是一滴水，每一滴水都是不同的，每一滴水也是相同的，我們彙聚成湖，奔騰向海，無堅不摧，無往不利，無所不容，無孔不入。這就是水！這就是斯萊特林！

　　難怪安比索莫不肯直接說出答案，難怪精靈王一再聲稱「尋找答案的本身過程更為重要」。

　　只有當德拉科親身經歷了斯萊特林間的幫扶相持，真正體會了朋友們的真誠關愛，才會對「斯萊特林」刻骨銘心，才會對「水之屬性」感同身受。德拉科甚至懷疑，安比索莫要求他盜取死聖和四巨頭遺物並不完全是為了「等價交換」，也是為了讓他歷經磨難，有所頓悟。

　　頃刻間，德拉科覺得神智清明。

　　他翻開潘西拿來的書，仔細閱讀，「龍是極難宰殺的，因為它們的厚皮裡滲透著古代魔法，只有最強大的魔咒才能穿透……」

　　德拉科，作為水，你會怎麼做？梅林是龍語者，可以馴馭火龍。你不是龍語者，你是狡譎多智的瑪律福，你是陰柔內斂的斯萊特林之水，你可以做什麼？

　　德拉科靈機一動，忙把佈雷斯等人召集起來，竊竊私語……

　　晚飯後，德拉科來到斯萊特林院長辦公室門口，對橡木門上的美杜莎畫像說：「鱷魚心臟。」

　　門開了，德拉科一眼看見教父心事重重地坐在火爐邊。屋子中間常年放置坩堝、試管、藥劑瓶的大方桌被移到角落裡，清理出了一塊空地。

　　「德拉科，」斯內普低沉的聲音裡帶著幾分嘶啞，「盧修斯告訴我了，比賽項目是從火龍眼皮下偷走龍蛋。」

　　他低聲罵了一句，又接著說道：「他說，你一直很苦惱如何戰勝火龍，讓我教你些『管用』的魔咒。」說著，斯內普拿起魔杖站了起來。借著火光，德拉科注意到，教父眼下有很重的黑眼圈。

　　「你只有4年級，雖然魔力強大，決鬥水準也不錯，但要獨自戰勝火龍還是太勉強了。」斯內普似乎也拿不定應該教給德拉科什麼咒語，思忖著說道，「火龍的眼睛是它們的最大弱點，用眼疾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是，火龍也會因此暴怒，橫衝直撞……火龍的皮很厚，有很強的抗魔咒性，數個昏迷咒都不一定起作用……也許直接作用于靈魂的索命咒不錯，可是……」

　　魔藥大師陷入了沉思，最後，他決定先教授德拉科眼疾咒。

　　「比賽，要發揮你的長處。」練習完七八種可能用得上的咒語後，斯內普盯著教子說道，「硬碰硬從來不是斯萊特林的專長。我們是毒蛇，陰險狡詐，躲在暗處才是我們的生存之道。」

　　頓了頓，斯內普又叮囑教子：「其實，輸了也沒什麼，4年級學生……大家都知道，瑪律福被人暗算，兒子參加了這種比賽……德拉科，你是瑪律福的繼承人，肩負著家族責任，不要與人慪氣，隨便將自己置身於險境。」雙面間諜一聲歎息。

　　德拉科走出教父的辦公室，沒有回到公共休息室，而是慢慢地踱出了地窖。

　　今天，教父的表現很不尋常，話語間隱藏著猶疑不決的煩惱。「瑪律福被人暗算，兒子參加了這種比賽」，教父似乎知道是誰在暗算德拉科，也知道最終目的是對付盧修斯。

　　難道，教父也發現是鄧布利多所為了嗎？還是，鄧布利多告訴了他，並且安排他做一些令他矛盾痛苦的事情？至少，教父會很擔憂莉莉的兒子，哈利-波特吧。

　　德拉科看看手裡的紫水晶藥劑瓶，瓶身上是磨砂繪成的雛菊——普林斯的家徽。打破水晶瓶後，驅龍藥劑會立刻散發出強烈的禽糞氣味，這是火龍最討厭的氣味。

　　教父將驅龍藥劑交給德拉科，告訴他，萬不得已就用這種高級複雜的魔藥對付火龍，保命要緊。

　　使用驅龍藥劑是違反比賽規定的。按照三強爭霸賽的規定，比賽時勇士們只能攜帶一根屬於自己的魔杖，其他物品，無論魔法物品還是麻瓜物品，一律不得攜帶，違者出局。為了公平起見，連比賽專用服都是裁判團統一提供的，賽前才會發放。

　　斯內普此舉是為了保住德拉科的小命。一旦德拉科用了驅龍藥水，作為赫赫有名的魔藥大師和眾所周知的德拉科的教父，他也會被眾人責難。

　　德拉科可以斷定，這絕非出自鄧布利多的授意——如果德拉科與斯內普都受到責難，霍格沃茲一定名譽受損，鄧布利多也必然臉上無光。鄧布利多不敢對瑪律福家族公開抱怨，但肯定會加倍訓斥教父。在他看來，教父應該一心一意保護莉莉的兒子。

　　德拉科還記得，上一世，他被假穆迪變成白鼬後，一向護短的教父氣得咬牙切齒，卻不敢找穆迪算帳，也不敢拿格蘭芬多撒氣。

　　教父，你是在為此矛盾痛苦嗎？

　　湖邊微風習習，月色清明，高大帥氣的塞德里克牽著秋張的手，陪著笑臉，百般討好。

　　「我真的擔心死了，火龍，天啊，火龍。」秋張一改平時的溫良淑德，擺出了馭夫教郎的樣子，「塞德里克，我不是叫你不要參賽嗎？你為什麼就聽不進忠告呢！」

　　借著明亮的月光，德拉科清楚地看到，塞德里克臉上的笑容裡隱藏著恐慌。他已經從佈雷斯那兒得知第一個比賽項目了。德拉科安排佈雷斯伺機告訴了他。

　　無論如何，塞德里克把他倆當做了朋友，德拉科不想在這些事情上對他有所隱瞞。德拉科搖了搖頭，按照上一世的經驗，塞德里克會順利過關，而德拉科，才是真正要擔心的。三強爭霸賽，幾家歡喜幾家愁！

　　11月24日，一個寒冷的下午，第一個比賽專案即將開始。

　　德拉科在寢室裡換上昨晚領到的銀綠色比賽專用服，跟隨斯內普教授，在斯萊特林們的簇擁下走出了城堡。禁林邊上早已支好了幾頂大帳篷，一言不發的斯內普把他送進帳篷裡，重重按了按他的肩膀，轉身離去。

　　德拉科用痙攣的手指一遍遍撫摸山楂木魔杖，嘗試做著深呼吸。他注意到，芙蓉臉色蒼白，塞德里克看起來非常彆扭，維克多顯得更加陰沉，至於波特，一直在傻笑不停。好吧，大家都很害怕。德拉科突然也開始擔憂起自己與麗蓓嘉等人商定的辦法，真的對火龍管用嗎？

　　巴格曼走了進來，詳細敘述了比賽規則，然後拿出一個紫色綢布口袋讓大家抽籤。

　　芙蓉抽中了2號威爾士綠龍，維克多抽中了3號中國火球龍，塞德里克抽中了1號瑞典短鼻龍，波特抽中了5號赫希底裡群島黑龍，德拉科，運氣最好，抽中了4號匈牙利樹蜂。

　　帳篷外傳來人們的喧嘩、尖叫、驚呼、讚歎、鼓掌、狂喊……以及巴格曼的現場解說。

　　塞德里克走出去了，芙蓉走出去了，維克多走出去了，接著，該德拉科了。

　　兩腿哆嗦的德拉科不斷給自己打氣——索性橫下心吧，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了，還害怕什麼？

　　想到「死」過一次，德拉科似乎又看見了血泊中的利亞，又想到了死去的父母。為了瑪律福，為了阿斯托利亞，為了小蠍子，為了重生付出的代價！

　　德拉科只覺得勇氣倍增，鬥志昂揚，猛地撩起門簾，在波特驚訝的目光中，大步走出帳篷。

　　成百上千雙眼睛注視著他，注視著他走進佈滿青灰色岩石的賽場，注視著他閃身躲到距離匈牙利樹蜂不足40英尺的石塊後。

　　施了一個水鏡咒後，德拉科仔細打量著對手。

　　這是一個3層樓高的大傢伙，周身覆蓋著鱗甲，劇烈扭動著長滿尖刺的尾巴，在堅硬的地面上留下幾米長的坑坑窪窪的痕跡。在母龍腹下，五六個花崗岩色澤的龍蛋聚集一堆，正中一個金色的蛋尤為顯眼。那就是勇士們的目標。為了增加比賽難度，金蛋被施加了眾多反咒，否則，勇士們用飛來咒就能完成任務了。

　　德拉科再次長吸一口氣，徐徐呼出，然後摒棄雜念，舉起魔杖，將場地四周的石塊變成若干隻龍蛋。

　　「飛來飛去。」

　　假龍蛋像鬼飛球般飛了起來，圍著匈牙利樹蜂的腦袋轉悠。樹蜂被晃得眼花繚亂。出於母龍抱窩的天性，它開始張開大嘴，伸長脖子，搖晃著碩大的腦袋，試圖叼住龍蛋。

　　德拉科一揮魔杖，假龍蛋立刻像遊走球一樣快速飛向場地的四面八方，樹蜂急得大吼大叫，忙撲了過去。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德拉科立刻在腳上施了個疾風咒，一躍而起，金飛賊似地快速沖進樹蜂的窩。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上一世鳳凰社以貴族的根基為誘餌，引蛇出洞，這一世德拉科以火龍的龍蛋為誘餌，引「龍」出洞。

　　人群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德拉科眼角的餘光掃過，看見潘西被高爾和克拉布架到肩膀上，拼命揮舞著變幻著七彩的德拉科名字的旗幟。一貫嫺靜沉穩的阿斯托利亞也站在凳子上，又蹦又跳，為他大聲加油。

　　突然，一聲長長的龍吟從身後傳來。德拉科回頭一看，樹蜂扔下假龍蛋，雙翼鼓風，向他低空飛來。德拉科一把撈起金蛋，就地一滾，兔起鶻落，翻身躍出龍窩，剛好躲過樹蜂噴出的火舌，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場地四周爆發出更大的歡呼聲，興奮的觀眾們都在跺腳尖叫，鼓掌喝彩，呐喊助威。德拉科不敢分心，舉起魔杖，手腕輕抖，一個稔熟於心的變形術立刻施加在樹蜂身旁的岩石上——一隻身軀龐大的母樹蜂出現了。

　　一山難容二虎，一窩也不容兩龍。一真一假兩隻樹蜂立刻打了起來。德拉科趁它們打得不可開交，悄悄溜出了賽場。

　　德拉科高舉金蛋，向亢奮的人群揮手致意，長身玉立，英挺秀拔。此次比賽項目中，他是唯一沒有受傷的勇士。

　　裁判團的4位裁判都給了他10分，除了卡卡洛夫——他只給了6分。現場的觀眾爆發出海潮般的噓聲，義憤填膺的斯萊特林們更是把手裡的瓶子、小旗、花環全都一股腦兒地丟了過去。尷尬的鄧布利多不得不用「聲音洪亮」才鎮住場子。

　　德拉科沖著大家笑了笑，感激同學們的支持和擁護。剛剛經歷了九死一生的德拉科絲毫不在乎分數，他只想回到寢室裡好好洗個澡，美美睡上一覺。

　　這不是德拉科一個人的勝利，而是朋友們共同努力的結果。佈雷斯與潘西查閱了所有關於三強爭霸賽的場地佈局的細節。高爾和克拉布從湖邊搬回了好幾塊不同種類的大石頭。每晚宵禁後，麗蓓嘉和奧菲克在「守護者」的練習室裡陪著德拉科練習騰挪閃躍，練習將石頭變成各種龍蛋和火龍。

　　辛苦練就的矯健的身手與高明的變形術終於派上了用場，絕地反擊，大放異彩。教父說得對，硬碰硬不是斯萊特林的專長。作為斯萊特林，德拉科以假龍蛋調「龍」離山，偷天換日，以假樹蜂金蟬脫殼，避其鋒芒，像一隻潛伏暗處的毒蛇，伺機出沒。

　　水，只有放進黑湖，才永遠不會乾涸！


第38章 珠聯璧合

　　相較起霍格沃茲勇士瑪律福的春風得意和迪戈裡的劫後餘生，哈利簡直是如坐針氈。關於他召喚火弩箭的舉動，裁判團發生了激烈的爭議和嚴重的分歧。

　　卡卡洛夫大聲嚷嚷著哈利是在作弊，因為賽程規定，勇士不能使用魔杖之外的物品。鄧布利多極力辯解，火弩箭是哈利用魔杖召喚進來的，而非哈利自己帶進賽場的。馬克沁夫人堅持認為，哈利表現得更像一個魁地奇球員，而非一名魔法師，應該考慮扣分。巴格曼與克勞奇商議後，認為哈利的做法沒有違反比賽規定，成績有效。

　　最後，哈利得到了僅次於斯萊特林的德拉科的分數。

　　然而，格蘭芬多召開的慶祝會引發了學院間的衝突。

　　這一次，與格蘭芬多發生衝突的是赫奇帕奇，而非斯萊特林。起因是擅長繪畫的迪安-湯瑪斯在格蘭芬多塔掛起了好幾條醒目的橫幅，大多數橫幅上都畫著哈利騎著火弩箭、繞著黑龍穿梭飛翔的場面，不過也有兩幅表現了塞德里克腦袋著火的情景。（原著）

　　赫奇帕奇憤怒了。塞德里克報名時，格蘭芬多當面冷嘲熱諷；塞德里克當選勇士後，格蘭芬多又公開質疑他的能力；塞德里克通過了第一場比賽，格蘭芬多再次嘲笑挖苦他受了傷。

　　早就兩眼冒火的赫奇帕奇沖了過去。幸好，麥格教授及時趕來，嚴厲壓制住兩個學院。條幅取下來了，但矛盾並沒有煙消雲散。

　　哈利心裡很難受。鄧布利多校長讓海格把比賽項目告訴他，又讓查理和赫敏幫助他想了好法子。為了公平起見，哈利也悄悄通知了塞德里克。不過，塞德里克似乎已經知道了。

　　本來以為可以改善一下自己與赫奇帕奇的關係，免得他們總是拿斯基特的報導嘲諷自己，進而緩和一下格蘭芬多與赫奇帕奇之間的矛盾。誰知，最終結果不但事與願違，甚至是雪上加霜。

　　赫奇帕奇一直很討厭被稱為「飯桶」、「笨蛋」、「傻瓜」，偏偏格蘭芬多最喜歡公開蔑稱他們。海格、弗雷德、西莫、迪安、羅恩……幾乎找不到沒有嘲笑挖苦過赫奇帕奇的格蘭芬多。再加上本次三強爭霸賽上，兩個學院各自支持自己的勇士，怨恨逐步積累，矛盾日漸深重，最終，迪安畫的橫幅成了點燃戰火的導火索。

　　可是，為什麼斯萊特林就沒有這樣的煩惱事？羅恩說他們很狡猾，一定是躲在背後說赫奇帕奇壞話。

　　哈利狠狠抓了把自己的亂髮。想起羅恩，哈利的心情又好了許多。

　　為了參賽報名的事情，羅恩嫉妒心發作，與哈利決裂。第一場比賽後，羅恩終於意識到哈利面臨的風險，回心轉意之後處處維護他。卡卡洛夫給了哈利4分時，羅恩大聲抗議，為哈利打抱不平。哈利感到很舒心。他不在乎分數，他甚至從未想過要贏得三強爭霸賽。

　　哈利從小就沒有感受過家庭關懷，韋斯萊的家庭給予了他羡慕已久的溫暖氛圍，如同賣火柴的麻瓜小姑娘，不願放開手中僅有的那點兒微不足道的火光。

　　比賽抽籤用的火龍模型製作得非常精巧。惟妙惟肖的小樹蜂宛然如生，打著哈欠，能飛能爬，還會噴吐火星。比賽結束後，德拉科把它送給了阿斯托利亞。

　　阿斯托利亞那一屆的女生有5人，而德拉科那一屆女生剛好有3人，因此，阿斯托利亞與姐姐達芙妮住在一起。

　　聽希歐多爾說，達芙妮告訴他，那條小龍一直被阿斯托利亞放置在枕頭邊上。每晚睡前，阿斯托利亞都要對蜷縮酣睡的小龍道一聲晚安。達芙妮信誓旦旦，阿斯托利亞看向小龍時，眼中流露出的柔情可以融開冬天的黑湖，吹綠湖邊的山毛櫸。

　　十二月份的雨夾雪席捲了整個蘇格蘭。刮得臉頰生疼的狂風被厚實的牆壁隔阻在外，公共休息室與寢室裡的壁爐都生得旺旺的。

　　萊斯特蘭奇姐弟總愛在寢室爐火上燉煮熱氣騰騰的濃湯。阿斯托利亞也很喜歡與他們一起探討各式醬料醃制和菜肴烹飪。潘西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讚歎德拉科有口福，妻子是一個賢妻良母，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堪為「瑪律福夫人」的典範。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阿斯托利亞總是一陣臉紅，躲到達芙妮身後悄悄看著德拉科，眼波流動，嬌媚無限。

　　十四五歲的年紀正是少女情竇初開的時候，達芙妮早就發現妹妹對德拉科有些芳心暗許的味道。經歷了3年級的狼人事件，大家都覺得阿斯托利亞與德拉科情投意合。

　　參加三強爭霸賽的勇士們雖然不需要參加期末考試——除了OWLS和NEWS，但平時作業還是要完成的。

　　坐在書桌前的德拉科聞著坩堝裡傳來的撲鼻濃香，垂涎欲滴，忍不住轉頭張望。阿斯托利亞將湯料送到他的嘴邊，請他試嘗。

　　金色髮絲拂過德拉科的臉頰，她伏在耳邊喃喃低語：「饞嘴的小龍。」

　　一句話似嗔似怒，如訴如慕。正在寫作業的德拉科覺得心裡有100只樹蜂在飛翔，在噴火，在嘶吼……羽毛筆下再也寫不出一個單詞。

　　斯內普院長傳達了校方的通知——按照三強爭霸賽傳統，耶誕節晚上8點至午夜12點，霍格沃茲禮堂內將舉辦聖誕舞會。4年級以上的學生都可以參加，4年級以下的學生必須受到邀請才能參加。根據慣例，勇士們將攜舞伴開舞。

　　美人愛英雄。作為打敗了匈牙利樹蜂的霍格沃茲勇士，作為英國魔法界首富家族的繼承人，清秀俊美的德拉科-瑪律福受到了眾多女生的追捧與邀請。

　　據佈雷斯不完全統計，短短12小時內，向德拉科發起邀請的女生多達48人，花紅柳綠，環肥燕瘦，拉文克勞，赫奇帕奇，乃至布斯巴頓，應有盡有。

　　德拉科不勝其煩。反倒是斯萊特林，知道學院首席對格林格拉斯家族的小女兒情有獨鍾，青眼有加，沒有人去「騷擾」德拉科。

　　攜帶家信的查理斯冒著狂風暴雪，往返于霍格沃茲與瑪律福莊園之間，為德拉科帶來了一隻精巧的包裹。

　　正在吃胡桃麵包和烤鮭魚的德拉科停下手中的刀叉，當眾打開，拿出一隻鏤紋雕花、鑲金嵌銀的烏木匣子。德拉科揭開盒蓋，露出一頂擺放在寶石藍天鵝絨上的鉑金王冠。

　　王冠是傳統的三重鏤空冠冕，優美流暢的鳳凰尾羽狀線條勾勒出精緻典雅的心型鏤花，7枚晶瑩豔美的祖母綠鑲嵌其上，56顆明淨透亮的鑽石環繞四周，144粒光華四射的白歐珀沿邊點綴，造型雍容華貴，端莊大氣，在燭光的映照下流光溢彩，璀璨奪目，令人歎為觀止。

　　德拉科站了起來，手托木匣，邁著從容優雅的步伐走到阿斯托利亞面前。他單膝跪地，虔誠地奉上王冠，朗聲問道：「尊貴的格林格拉斯小姐，我能榮幸地邀請你做我的舞伴嗎？」

　　阿斯托利亞又是嬌羞又是驕傲，微微點了點頭。德拉科趁勢牽起她的手，將盛裝王冠的木匣放進細膩光滑的掌心。

　　霎時，無數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從四面八方向阿斯托利亞射來，如同對待22年前的納西莎——舞會王冠是「准瑪律福夫人」的象徵。

　　哈利慢慢吞咽著晚飯，味如嚼蠟。他覺得自己的內臟被灌滿了鉛。身邊的羅恩絮絮叨叨地控訴著瑪律福的炫耀、瑪律福的討厭、瑪律福的狡猾……他們倆至今還沒有找到舞伴。

　　吃乾淨盤子裡的東西，哈利慢慢走回樓上的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每走一步，耳邊就迴響起秋-張的聲音——「塞德里克——塞德里克-迪戈裡。」

　　在晚餐前，哈利終於找到機會與秋張交談，並且邀請她做自己的聖誕舞會的舞伴。然而，秋張告訴他，塞克裡克已經邀請了她，她也答應了。哈利本來已經準備原諒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比如塞德里克曾在魁地奇比賽中打敗過他。

　　塞德里克長得英俊，人緣好，是幾乎人人都喜愛的勇士。但是，現在哈利突然意識到，塞德里克實際上是一個沒用的帥哥兒，他那點腦子還不夠裝滿一隻雞蛋殼呢。（原著，哈利小心眼）

　　爬進畫像背後的公共休息室，哈利驚奇地看見先行回來的羅恩臉色灰白地坐在遠處一個角落裡，臉上帶有一種驚魂未定的神情。金妮坐在他身邊，用很低的聲音安慰著他。

　　在哈利的連聲詢問下，羅恩迷亂地訴說了他當著許多人的面向芙蓉發起舞伴邀請的經過，以及落荒而逃的結果。金妮同情地拍著羅恩的胳膊，似乎正拼命忍住笑。她說，芙蓉看羅恩的眼神好像在看一條海參，根本不屑於回答。羅恩為此沮喪無比。

　　哈利只好告訴他，芙蓉的奶奶是媚娃，芙蓉有一部分媚娃的血統，他只是被「迷」住了。為了安慰朋友，哈利想了想，又告訴他，剛才自己被秋張拒絕了。

　　金妮立刻不笑了，臉色漸漸陰沉起來。

　　這時，赫敏從門洞裡爬了進來，嘴裡生氣地抱怨著霍格沃茲對家養小精靈的剝削，抱怨著閃閃的不開竅，抱怨著巫師們的不理解……

　　即使埃裡克副校長禁止學生進入廚房，赫敏還是從閃閃那兒瞭解到了家養小精靈的生活現狀。她嘗試著勸說閃閃「忘記」以前的壞主人，卻換來了閃閃的嚎啕大哭。她嘗試著勸說純血們解*放家裡的家養小精靈，給假期，付工錢，誰知得到的竟然全是同學的嘲笑謾駡。

　　魔法界太落後了，竟然還存在奴隸制！赫敏覺得，自己有必要找鄧布利多校長談一談。聽閃閃說，霍格沃茲有100多個家養小精靈呢，要是能夠為這些家養小精靈爭取到假期和報酬，肯定有助於推廣家養小精靈解*放運*動，說不定能讓魔法部立法保護家養小精靈的權益，甚至，立法保護所有非人類的魔法生物權益。

　　想到這一宏偉目標的實現之日已經為期不遠，赫敏覺得心花怒放。

　　赫敏志得意滿的表情明顯刺激了羅恩，他立刻與赫敏發生了爭執。陰陽怪氣的語調讓赫敏非常惱怒，她也用尖酸刻薄的措辭回擊了羅恩。最後，兩人在公共休息室裡大吵大鬧，引來了格蘭芬多們的圍觀。

　　當羅恩諷刺她「沒有舞伴會很丟臉」時，赫敏大聲宣佈她很快就會結交一個「外國友人」，然後沖進了女生宿舍。

　　哈利注意到，金妮一直冷眼旁觀，嘴角掛著讓人不舒服的詭異笑容。

　　最後，哈利邀請了拉文克勞的帕德瑪-佩蒂爾，並幫助「不相信赫敏能找到舞伴」的羅恩邀請了羅米達-萬尼。迪安-湯瑪斯也邀請了金妮。

　　聖誕臨近，大雪紛飛，天地間的一切仿佛都掛上了厚厚的糖霜。廚房裡的家養小精靈忙裡忙外，每頓都準備了多種口味的熱乎乎的燉菜和甜美的布丁。

　　大家都很滿意，只有芙蓉-德拉庫爾諸多藉口，抱怨不斷。大驚小怪的馬克沁夫人將芙蓉的意見原原本本、一字不差地反映給了鄧布利多校長。鄧布利多校長為此召集了副校長和四個學院的院長進行討論研究，試圖找出一個令人滿意的解決方法。

　　「德拉庫爾總是吹毛求疵，前天嫌棄蘑菇濃湯上的酥皮太硬，昨天抱怨奶油燉菜裡的胡蘿蔔顆粒太大，今天責怪炒雞蛋蓉太鹹。這些天，她一直埋怨霍格沃茲的菜太油膩，害得她快要穿不下衣服了。」提起芙蓉-德拉庫爾，麥格教授一肚子氣。

　　「這個孩子很看不起霍格沃茲呢。」弗立維教授扶了扶眼睛，皺著眉頭說道，「她總是在羅傑面前抱怨這兒太冷、太荒蕪，幾乎寸草不生。太誇張了，蘇格蘭可是出了名的山清水秀。即使現在是冬季，也別有一番風味。」羅傑-大衛斯是拉文克勞的魁地奇隊長，也是芙蓉的聖誕舞伴。

　　普勞斯特教授連連點頭，自從塞德里克婉拒了芙蓉的舞伴邀請，布斯巴頓就一個勁兒地嘲笑赫奇帕奇，讓她這個院長大為惱火。

　　「尤迪安，你怎麼看待這件事？」鄧布利多和顏悅色地問道。自2年前起，埃裡克就掌管了霍格沃茲的後勤。

　　「眾口難調。總的來講，外國客人都是滿意的。德姆斯特朗就沒有任何意見。」埃裡克撫摸著狼犬庫克的頭頂，毫不在意地回答道，「其實，布斯巴頓只有德拉庫爾一人抱怨罷了。除非為她單獨配廚師，單獨開小灶。但是，這樣一來對其他外國學生也不公平。」

　　在埃裡克看來，不過一個吹毛求疵的外國選手罷了。霍格沃茲敬你是客，並非尊你為主，難道你還想鳩占鵲巢，反客為主？

　　德姆斯特朗來賓中日爾曼人居多。日爾曼人在飲食方面喜好大快朵頤，即使經歷了時代變遷，習慣依然與歐洲其他民族大為不同。

　　他們通常較注重早餐與午餐，口味較重，酸鹹為主，偏好豬肉、牛肉、肝臟類、魚類、家禽及蔬菜，常使用大量芥茉、白酒、牛油、香料進行調味，多用烤、燉和燴的方式烹飪。晚餐比較隨便，一般都是冷食，大多吃些冷肉、沙拉、土豆、麵包，喝點滋味濃厚的湯汁和清爽醇厚的啤酒。因此，對霍格沃茲而言，德姆斯特朗的代表隊倒挺好打發的。

　　鄧布利多沉思道：「德拉庫爾，這可是一個古老的巫師家族啊。芙蓉又是勇士之一，我們不能不重視她的要求。」

　　德拉庫爾家族是住在克羅埃西亞的純血世家，傳世近千年，在中歐一帶有著不容忽視的影響力。更重要的是，阿爾巴尼亞也在他們的影響範圍內。傳聞，神秘人隱藏在阿爾巴尼亞的崇山峻嶺裡。雖然不確定現在湯姆已經潛回了英國，還是繼續待在那裡，但多結識一個盟友總是有利的。

　　「校長閣下，如果你認為芙蓉冠上了德拉庫爾的姓氏就是一個舉足輕重的大人物的話，那麼，祝賀你，你的腦漿終於被蜜糖取代了。」板著臉的斯萊特林院長冷言冷語地嘲諷道，「她根本就不能影響德拉庫爾家族，甚至，她正急著擺脫那個家族。」

　　鄧布利多那點兒小心思，雙面間諜還不明白嗎？拿著霍格沃茲的金加隆為鳳凰社辦事，斯內普早就看不慣了。很早以前斯內普就反對鄧布利多把魔法石藏入學校，他堅持稱「戰爭是成年人的事，不應該讓孩子們捲入」。

　　鄧布利多一愣，顯然沒想到斯內普有此一說，不由反問道：「她為什麼要擺脫德拉庫爾家族？她可是純血貴族家的金枝玉葉啊。」除了西裡斯這個異類，鄧布利多很少聽說哪個世家子弟會糞土尊榮，棄家族猶如敝履。

　　「因為她有媚娃血統。」斯內普懶洋洋地回答道，「地中海一帶的貴族都喜歡飼養媚娃供玩樂，有時候『玩』過火了又沒有及時處理的話就會留下私生子。被留存下來的私生子只有一個作用——為家族利益如牛馬般犧牲。別誤解，聯姻輪不到也用不上他們。媚娃私生子往往淪為獻媚、取樂的工具，最後的結果就是配種。家醜不可外揚，所以，媚娃私生子也被冠上了姓氏。」

　　媚娃是一種低等魔法生物，脾氣很大，情緒不穩，一旦失控，她們的頭就會變成長著尖利大嘴的鳥的腦袋，肩膀上長出一對覆蓋著鱗片的翅膀，像火球一樣左沖右突。巫師向來自詡高貴，純血尤甚，怎麼可能與這些低等非人類魔法生物聯姻？

　　「怪不得芙蓉千里迢迢，把她的8歲的妹妹加布麗也帶了過來。」埃裡克副校長恍然大悟。加布麗長得像極了姐姐，銀色的長髮，月光般皎潔的肌膚，雖然年紀還小，但可以看出將來是個美人胚子。

　　「太可憐了，姐妹倆還未出世，命運就已經被決定了。」寬厚仁慈的斯普勞特教授扼腕歎息，「芙蓉的奶奶是媚娃，她的父親一定是……」人類的殘酷冷血尤甚獸類，貴族的齷齪陰暗更是超乎常人想像。

　　「可憐的孩子，怪不得芙蓉會參加危險的三強爭霸賽。貴族孩子只愛觀看，哪有參賽的。」聽了斯內普的解釋，麥格教授立刻母愛氾濫，轉而無限同情姐妹倆，「她一定是想贏得足夠的名聲，以便擺脫家族的桎梏。」

　　「芙蓉的魔杖芯是她奶奶的頭髮，如果不是奧利凡德認出是媚娃頭髮，我們至今也不知道她有媚娃血統。西弗勒斯，關於媚娃的事情，你知道得可真不少。」捋捋鬍子，鄧布利多讚歎道。

　　魔藥大師的臉瞬間黑了下來。該死的盧修斯，聊天時盡說一些頹廢糜*爛的貴族們的軼聞豔*事。

　　出於對芙蓉的同情，大家很快達成了一致意見，為她單獨配置一名家養小精靈供驅使。至於德姆斯特朗那邊，卡卡洛夫似乎帶了2個學生兼任廚師，但為了保險起見，鄧布利多會去徵求他的意見，是否需要霍格沃茲提供一名家養小精靈。迪戈裡、波特和瑪律福都是霍格沃茲的學生，暫時先不配置專用的家養小精靈了。

　　聽完鄧布利多的提議，卡卡洛夫一口應承下來，跟隨鄧布利多來到霍格沃茲廚房，親自從100多名家養小精靈中，精挑細擇，嚴格篩選，替維克多選了一名「勇士專用」的家養小精靈。

　　這下子埃裡克不滿意了。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的勇士都有「專用」的家養小精靈伺候，霍格沃茲的勇士反而享受不到這樣的好待遇，難以服眾。

　　於是，塞德里克-迪戈裡、哈利-波特和德拉科-瑪律福很快接到各自院長的通知，前往廚房選擇一名家養小精靈，供參賽期間「專用專享」。應赫敏的堅決要求，哈利選擇了那個整天渾渾噩噩、沮喪萬分的閃閃——被巴蒂-克勞奇司長開除了的家養小精靈。

　　耶誕節晚上，德拉科帶領梳妝已畢的斯萊特林們走出了公共休息室，來到門廳等候。

　　精美的大理石樓梯下早已聚集了大批霍格沃茲學生。小巫師們不再是清一色的黑校袍，而是換上了五顏六色的禮袍。不少學生還佩戴了閃閃發亮的金銀首飾、珠寶環釵。

　　身著考究的黑天鵝絨禮袍的德拉科挽著阿斯托利亞走在最前方，豐神飄灑，器宇軒昂。3年級的阿斯托利亞年紀雖幼，卻初露佳人之姿，月金色的長裙逶迤垂地，金色秀髮挽成了華美的雲髻。鉑金冠冕吻扣在額頂，雍容華貴，燦然生輝，容色絕麗不可逼視。

　　風度翩翩的艾布萊斯-休斯克攜著麗蓓嘉跟在他們身後。麗蓓嘉用一條金帶將黑髮束起，結鬟於頂，梢尾垂肩，呈巍峨瞻望之狀（貝拉？）。一身質地上乘的蔥綠晚禮袍，佩戴上明珠美飾，襯得英姿颯爽、光彩照人。

　　潘西身穿珍珠粉色荷褶長袍，烏髮挽鬢，氣度高雅，頸項上掛著一串明珠，淡淡的光暈映著粉裝玉琢。英氣勃勃的佈雷斯站在潘西身側，金邊黑呢禮袍與之輝映，宛似瑤台雙璧，又如神仙眷侶。

　　（根據JKR貶低的蛇院裝束擴展，讓JKR看一下中國人的文筆）

　　米麗森-伯斯德是克拉布的舞伴。他們從2年級起就常常在課堂上結成小組。讓人大跌眼鏡的是，高爾的舞伴竟然是蘇珊-博恩斯，前任法律執行司司長、現任魔法事故和災害司司長的侄女。

　　去年，米莉亞-博恩斯被福吉調離位高權重的法律執行司後，這位出身赫奇帕奇的官員立刻開竅了，開始與斯萊特林同事結交親近。

　　4年級開學時，高爾在天文課上偶然與蘇珊分為一組，共同繪製星雲圖的過程中，兩人逐漸熟絡起來。

　　蘇珊自幼無父，母親工作很忙，孤單的童年養成了不苟言笑的性格。忠厚質愚的高爾也是一個口齒遲鈍的孩子。不愛說話的兩個人做起功課來反倒心有靈犀，配合默契。相邀共舞也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芙蓉-德拉庫爾穿著一件銀灰色的緞子長袍，舉止高傲，美豔驚人。她的舞伴是拉文克勞學院魁地奇隊的隊長羅傑-大衛斯。那個男孩兒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有這麼好的運氣，竟能得到芙蓉這樣的美女垂青。他簡直無法把目光從她身上挪開，一臉受寵若驚、如癡如醉的表情。

　　哈利同樣不能把目光從陪伴塞德里克的秋張身上挪開。

　　秋張穿著一領藕色繡花旗袍，凸現窈窕娉婷之態，水眸清瑩，膚光如雪，如新月清暈。鵝蛋臉兒上一隻小小梨渦，微現靦覯，眉目間隱然有股書卷清氣，秀麗絕俗，讓人眼前陡然一亮。她與相貌俊朗的塞德里克站在一起，確實是郎才女貌、天生佳偶。（JKR冷處理秋張，本文下力氣寫秋張）

　　當看到維克多-克魯姆的舞伴時，哈利驚訝地合不攏嘴——那是赫敏，是看上去一點兒都不像赫敏的赫敏。

　　赫敏對她的頭髮做了一些手腳，讓它們不再是亂蓬蓬的，而是變得柔順而有光澤，在腦後挽成一個高雅的髮髻。她穿著一件用飄逸的淺紫光藍色的面料做成的長袍，氣質也不一樣了。她有點兒緊張地微笑著。

　　哈利真不明白他以前怎麼就沒有注意到赫敏也是個不錯的姑娘。然而，羅恩帶著羅米達徑直從她身邊走過，看也沒看她一眼。（原著）

　　這時，哈利的舞伴帕德瑪-佩蒂爾走了過來。她看上去非常漂亮，穿著扎眼的粉紅色長袍，烏黑的秀髮用金絲帶編成辮子，手腕上的金手鐲閃閃發亮。哈利見她沒有發出咯咯的傻笑，不由松了口氣。

　　帕德瑪顯然聽到了關於哈利邀請秋張做舞伴的風言風語，她非常不滿意，緊緊吊在哈利的胳膊上，黑溜溜的眼睛示*威般瞪著秋張。秋張也感覺到了她不善的目光，輕蔑地微微轉過頭去。

　　印度淪為英國的殖民地長達數百年之久。作為英國人的忠實僕役，包著頭巾的印度軍警遍及日不落帝國的僕從國和半殖民地租界。秋張的故國也曾淪為半殖民地。英軍數度入侵，殘民之逞，白骨為墟，狗仗人勢的印度軍警更是為虎作倀、助紂為虐。

　　有一個印度營大肆劫掠了富麗堂皇、巧奪天工的圓明園，因「戰功」彪赫受到英王嘉獎。100多年後，兩國在喜馬拉雅山麓展開了守土衛國之戰，該營氣焰囂張，宣稱要再現武勇。姓毛的首領親自下令，該營「一個不許放過」。該營被全殲。百年國恥，一朝得雪！

　　魔法沒有國界，但是，巫師有自己的祖國。同為移民不列顛的外裔巫師，秋張與佩蒂爾多有不睦。秋張看不慣印裔的奴顏媚骨，佩蒂爾容不下華裔的倔強執拗。猶如印度與華夏，勢如水火，兩看生厭！

　　當大家都在禮堂裡落座後，麥格教授叫勇士和他們的舞伴結伴而行，魚貫而入，朝禮堂前方坐著裁判的大圓桌走去。當他們隨著麥格教授走進來時，禮堂裡的人們都熱烈地鼓起掌來。

　　禮堂的牆壁上佈滿了閃閃發亮的銀霜，天花板上是星光燦爛的夜空，還掛著好幾百隻槲寄生小枝和常春藤編成的花環。四張學院桌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上百張點著燈籠的小桌子，每張桌子旁坐著10多個人。

　　拿起菜單，德拉科點了一份煙熏鮭魚配薄煎餅做開胃菜，外加爽口的沙拉拌酸模水芹。

　　老克勞奇心神不寧地切著爛肉餡餅，自從魁地奇世界盃上空出現黑魔標記後，他就總是一副失魂落魄、愁腸百結的模樣，與身旁興高采烈的鄧布利多成了鮮明對比。

　　笨嘴拙舌的克魯姆正在向赫敏學習她的名字的正確發音。向來無精打采的克魯姆，今天顯得興奮異常。他的校長伊戈爾-卡卡洛夫對此很不滿意，不時地打斷他們的談話，提醒克魯姆不要「透露」德姆斯特朗的秘密。

　　德拉科知道，其實，卡卡洛夫是不滿意克魯姆的舞伴，他本來想在斯萊特林選一個純血姑娘。德姆斯特朗重視血統，自立校起堅持只招收純血，那兒的學生即使不是追求血統的狂熱分子，也會謹言慎行，不敢越雷池一步。

　　作為公眾人物，維克多-克魯姆邀請麻種赫敏-格蘭傑做舞伴是非常不妥的。如果不是考慮到他是三強爭霸賽的勇士，恐怕醉心功利的卡卡洛夫早就將他掃地出門了。麗蓓嘉透露，維克多-克魯姆是地下角鬥場的王牌角鬥士之一，一直是卡卡洛夫的搖錢樹兼功名榜。


第39章 不露圭角

　　哈利低著頭，與盤子裡的匈牙利燴牛肉奮力搏鬥。他的舞伴佩蒂爾顯得格外高興，不時地抬起頭來四處張望，與坐在小桌子上的朋友們點頭示意。

　　芙蓉-德拉庫爾正在向羅傑-大衛斯批評霍格華茲的裝潢佈置，誇耀著布斯巴頓豢養的媚娃合唱團。大衛斯被媚娃血統的外國勇士迷得暈頭轉向、神魂顛倒，學著芙蓉的樣子大力拍打桌子。

　　德拉科與阿斯托利亞相視一笑。轉首望去，阿斯托利亞正小口吃著燉鵪鶉，貝齒紅唇，秀色可餐，德拉科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晚宴已畢，古怪姐妹登場了，演奏出一支悠揚緩慢的舞曲。德拉科微鞠一躬，牽起阿斯托利亞的手，滑入燈火通明的舞池，邁起優雅舒緩的舞步。

　　慢慢地，進入舞池的巫師越來越多了，古怪姐妹的曲子節奏也越來越快，大廳中的燈光逐漸朦朧起來。終於，人們放開了舞伴的腰肩，跳起了輕快靈巧、活潑歡跳的快步舞。

　　德拉柯拉著阿斯托利亞，興奮地轉著圈兒。略感眩暈的阿斯托利亞一個趔趄，跌入德拉科堅實有力的臂膀中。看著她嬌喘微微、神色迷離，德拉科心裡的小樹蜂猛地噴了一口火焰。德拉科忍不住低下頭去，在櫻唇上印下深情的一吻……

　　德拉科牽著阿斯托利亞的手，離開溫暖舒適的大廳，沿階而下，步入裝飾成玫瑰花園的門廳，順著華麗精美的曲折小徑，在芬芳馥鬱的玫瑰花叢中悠然穿行。

　　正要轉過一個巨大的馴鹿石雕，他們聽見前方傳來斯萊特林院長的聲音。兩人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德拉柯拉著阿斯托利亞，閃身躲進石像旁的灌木叢中。

　　「我不明白為什麼要這樣大驚小怪，伊戈爾。」德拉科聽出，教父的心情非常惡劣，猶如看見了格蘭芬多交上來的魔藥作業。

　　「西弗勒斯，你不能假裝這一切沒有發生！」卡卡洛夫的聲音聽上去惶恐而沙啞，「幾個月來，它變得越來越明顯了。我現在非常擔心，我不能否認——」

　　德拉科悄悄探出頭去，借著隨處可見的小仙女杖尖的閃爍之光，看見卡卡洛夫挽起袖口，將消瘦蒼白的手臂伸到教父眼前。

　　「那就逃跑吧，」教父的聲音兇狠又不耐煩，「逃跑吧——我會為你開脫的。但是我想留在霍格華茲——」

　　怒氣衝衝的教父扔下卡卡洛夫，大步流星地從他們藏身之處走過，長長的黑袍在身後飄蕩。卡卡洛夫顯得有些驚慌，他不安地伸手去摸他的山羊鬍子，然後又把鬍鬚纏在手指上。終於，他也沿著教父消失的路徑匆匆離開了。

　　德拉科與阿斯托利亞相對而視，默然不語。被斯內普和卡卡洛夫一番攪局，兩人大為掃興，都失去了繼續漫步的心情。他們決定，繞過前方水花迸濺的高大噴泉，從另一個方向走回大廳，品嘗一瓶從羅斯默塔夫人那兒專門購買的蜂蜜酒，也許，還可以吃點兒核仁蛋糕和丹麥卷。

　　然而，今晚註定不平靜。剛剛轉過噴泉，走上一條更為幽暗的小道，德拉科與阿斯托利亞又聽見玫瑰花叢的另一邊傳來了格蘭傑與韋斯萊的爭吵聲。

　　雖然不屑于偷聽格蘭芬多的談話，但是，如果兩人繼續往前走去，誰知道會不會撞見他們。到時候弄巧成拙，反而惹出更大的事端。於是，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亞停在原地，靜候獅子們吵夠之後自己離開。

　　「他是德姆斯特朗的人！」韋斯萊的聲音極其嚴厲，充滿了憤怒和解恨，「他是哈利的競爭對手！是霍格華茲的競爭對手！你——你這是——你這是親敵行為，這就是你幹的好事！」

　　搜腸刮肚許久，韋斯萊終於用他核桃大的腦漿找到了足以形容格蘭傑的「滔天大罪」的有力字眼。不甘示弱的格蘭傑大聲分辯起來。阿斯托利亞暗自搖頭，韋斯萊擺明瞭成心找茬，無理取鬧，只怕格蘭傑是有理說不清。

　　「那還不明顯？他是卡卡洛夫的學生，是不是？他知道你整天跟誰泡在一起……他只是想接近哈利——竊取他的情報——或者靠近哈利身邊，給他施一個毒咒——」果然，富有想像力的韋斯萊很快列舉出了「證據」，「是啊，他穿的比賽服都與那個瑪律福一個顏色。黑巫師，哼，他和瑪律福一樣，都是黑巫師！都不是好人！」

　　德拉科還記得，在2年級時，這位血統背叛者曾自行腦補了一套斯萊特林密室鑰匙的「交接過程」——鑰匙在瑪律福手中，拿了好幾個世紀，一代代往下傳，父親傳給兒子……（原著）

　　「羅奈爾得-韋斯萊！你用點腦筋想一想好不好！他從來沒有問過哈利的事情！我希望哈利取勝，一直！」格蘭傑怒不可遏，厲聲呵道，「他的衣服是毒綠色，瑪律福的是銀綠色！他們那兒的巫師傳統顏色是毒綠色！」

　　毒綠色是日爾曼傳說中女巫提純的毒蛇毒液的顏色。臭名昭著的黑巫師「金髮野獸」萊因哈特-特裡斯坦-歐根-海德里希曾將其列為納粹蓋世太保的臂章顏色。

　　「那麼，他希望你幫助他搞清那只金蛋是什麼意思！我猜想，你們在溫暖舒適的圖書館裡會面，兩顆腦袋緊緊挨著——」惱羞成怒的韋斯萊迅速改變了戰術，開始指控格蘭傑的水性楊花，「你希望哈利取勝？你的表現方式可有些古怪。」

　　面對胡攪蠻纏的紅毛，能言善辯的格蘭傑註定百口莫辯，無言以對。

　　「整個這次爭霸賽就是讓大家結交外國巫師，並和他們建立友誼！」情緒激動的格蘭傑搬出大道理試圖進行回擊。她受不了韋斯萊把她看做見異思遷、賣友求榮之人。

　　「不，才不是呢！」韋斯萊大喊道，「是為了贏得比賽！」

　　德拉科暗地裡歎了口氣，他不能理解，格蘭傑將來為什麼會嫁給這種人。衝動又無大腦，無能又愛嫉妒。波特都比他好很多。

　　接下來，兩人吵得不可開交。驚天動地的喊聲惹惱了好幾對男女學生。他們紛紛從玫瑰花叢中站起身來，小聲抱怨著離開了門廳。德拉科也趁機拉著阿斯托利亞離開此地。

　　面紅耳赤的格蘭傑終於意識到，無論她如何辯解，一切都無濟於事。她倏然起身，怒氣衝衝地走了。

　　躺在浴缸裡，德拉科深吸一口空氣，將整個人沒入溫熱的水中。他打開了手裡的金蛋。人魚的歌聲響起，縹緲不定，如夢似幻。

　　舞會結束時，秋張找到阿斯托利亞，兩人嘀嘀咕咕說了會兒悄悄話。秋張轉達了塞德里克的謝意，並悄聲告知了從金蛋中獲取線索的方法。雖然德拉科早已知道破解金蛋秘密的方法，但是，他依然感激這兩位朋友——塞德里克與秋張是真心實意地把他當做朋友，而德拉科，有所保留。

　　擦拭乾淨身子上的水珠，德拉科從藤籃裡拿起柔軟舒適、剪裁合體的睡衣穿上。指尖輕輕掠過左臂內側，德拉科不禁想起了教父與卡卡洛夫的對話。

　　毫無疑問，卡卡洛夫發現手臂上的黑魔標記顏色逐漸加深，並由此心懷忐忑，惴惴不安。這個出賣他人、換得自由的食死徒也明白，黑魔標記與神秘人的靈魂緊密相連，隨著神秘人的魔力不斷增強，它會逐漸變深，滲入肌膚。10餘年前，黑魔王登峰造極之時，標記漆黑如墨。

　　其實，卡卡洛夫並沒有判斷錯誤，神秘人的靈魂的力量確實在不斷增強，不過，不是主魂的力量，而是一縷魂片。

　　重生以來，德拉科從未放鬆過對魔法的練習。他要融合黑魔王的魂片，要向鳳凰社清算血海深仇，就必須增強自己主魂的力量。

　　除去血統的影響，巫師的魔力也會隨著年齡的增長不斷增強。混血的黑魔王的年齡比純血的鄧布利多少了一大半，魔力卻毫不輸於「最偉大的白巫師」。

　　德拉科記得，前世5年級時，黑魔王憑藉分裂7次的殘魂，在魔法部與鄧布利多大戰一場，兩人鬥得旗鼓相當，難分勝負。黑魔王的力量之強可見一斑。即使只是一片靈魂，魔力依然不容小覷。而且，筆記本魂片是所有魂片中力量最大的魂片，德拉科想要融合它，必須下一番苦功。

　　安比索莫還真說對了，魂片可以「督促」德拉科自強不息。

　　萬幸的是，純血有著純血的優勢。瑪律福家族上千年以來皆為純血，選擇聯姻物件的挑剔程度毫不亞于「永遠純粹」的布萊克。瑪律福與布萊克同為傳統的斯萊特林純血世家，德拉科身負兩個黑巫師家族的血統，融合薩拉查後人的魂片，雖然不是易如反掌，但終歸可以水到渠成。

　　隨著時光的推移和魔力的增強，德拉科自己都能感覺到，靈魂深處似乎有了一眼噴湧不竭的清泉，精醇的魔力綿綿泊泊。他，已經很久沒有夢見黑魔王的過往了。

　　德拉科又想起了教父。教父宣稱「想留在霍格華茲」，斬釘截鐵，擲地有聲。教父，你還是放不下那朵百合花嗎？你還是想為百合花的兒子犧牲一切，乃至生命嗎？

　　德拉科對「魂器」波特不是沒動過殺心。他忘不了倒在血泊中的阿斯托利亞，忘不了陰陽相隔的父母，即使那些悲慘過往都發生在前世。況且，暴虐的黑魔王不僅是他復仇的目標，更是橫檔在鉑金榮耀延續之路上的障礙。殺死波特就相當於毀去黑魔王的一個魂器。

　　可惜，世事難料，德拉科歪打正著地也成為了黑魔王的魂器。魂器不滅，主魂不死。德拉科不死，黑魔王也就殺不「死」。那麼，殺死波特也只能歸結於純粹的復仇，向上一世的波特復仇。

　　但這樣一來，教父反而成為了德拉科復仇的障礙。去年的狼人事件讓他發現，教父時時刻刻緊盯著波特——鐵三角進入打人柳樹洞不久，教父立刻從霍格沃茲城堡裡趕來營救。

　　安比索莫提議除掉教父，但是，德拉科做不到。那只精靈根本不理解人類的感情，就像人類不理解動物的感情一般。

　　人類之于精靈，猶如動物之於人類。安比索莫看待巫師戰爭，猶如人類看待兩群野狗打架。人類會考慮哪群狗正義，哪群狗邪惡嗎？人類只會考慮哪些狗與自己更親熱。不難理解，德拉科有著稀薄的瓦薩精靈血統，安比索莫自然會更親近他。至於其他「狗」，人殺掉礙事的狗會有難以釋懷的負罪感嗎？

　　可是，德拉科這條「狗」對自己的教父有感情，會因傷害他而產生無以復加的內疚。放棄吧，德拉科，寬宥波特，那個低能又無知的波特。只當，回報前世今生的教父……

　　雖然鄧布利多宣佈，霍格沃茲拒絕麗塔-斯基特進入，三強爭霸賽拒絕麗塔-斯基特採訪，但是，斯基特記者仍然順利地爆料「海格是混血巨人，殘忍嗜血，骯髒醜陋，喜好非法飼養危險生物，3年級時因為飼養怪物害死一名拉文克勞女生而被霍格沃茲開除，曾經縱容一隻叫做巴克比克的鷹頭馬身有翼獸傷害了4年級的格蘭芬多學生考邁克-麥克拉根……」

　　也許，鄧布利多應該慶倖，他去年免去了海格的保護神奇生物課教授一職，否則，還真不好收場。

　　看著手裡的《預言家日報》，德拉科牽動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他當然知道斯基特是一隻未登記的阿尼瑪格斯，也知道她變身後的形態是瓢蟲。

　　早在1年級時，德拉科就利用這一點狠狠「涮」了波特和韋斯萊一把。當時，他給斯基特寫了封匿名信，宣稱救世主最近要在霍格沃茲公佈「救世方案」，卻對「未來」知曉的阿尼瑪格斯隻字不提。反正，斯基特自有辦法獲得第一手新聞資料。

　　惱怒的鐵三角在三把掃帚裡碰見了麗塔-斯基特。赫敏-格蘭傑沖上去訓斥斯基特，指責她故意歪曲報導海格，捏造事端，無中生有。羅恩和哈利驚恐不安地把她從斯基特身邊拖開。

　　他們知道，這名常年戴著標誌性的寶石眼鏡的記者是一個「英勇無敵」的傢伙，與權傾朝野的福吉部長作對，與最偉大的白巫師鄧布利多為敵，無所畏懼，百戰百勝。收拾一個小小的格蘭芬多4年級麻種學生，對她來講，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她才是大不列顛真正的無冕之王！

　　海格接連幾天都躲在小屋子裡不肯露面。自從斯基特揭露了他的過往，他就深感無臉見人。鄧布利多親自出面安慰了海格，送還了海格提交的辭呈——辭去獵場看守與鑰匙保管員的工作。感激涕零的海格對哈利說，他希望哈利贏得三強爭霸賽，希望哈利向大家證明自己並非不適合待在霍格沃茲。

　　哈利滿臉通紅，他一直懷疑自己是被弄錯了的男孩。入學以來，他成績平平，毫不出眾，他總惹禍端，黴運連年，他貪玩厭學，對魔法界習以為常的事情幾乎一無所知，這一點甚至還不如愛看書的小女巫赫敏。

　　羅恩告訴他，巨人殘暴嗜殺，曾經是神秘人的手下，被傲羅殺掉了一大半，英國只剩10多個巨人，全都躲在深山裡。哈利很驚訝，也很惶恐，大家都說他是打敗神秘人的救世主，可他連神秘人有哪些手下都不知道。一定是人們弄錯了，他根本不是「大難不死的男孩」。救世主另有其人。（原著）

　　可是，看著海格臉上的自信，哈利又不願意用心裡話去碰碎它。海格是第一個對他表達善意的人，他不願意讓海格失望。哈利決定，嘗試著放下嫉妒之心，根據「情敵」塞德里克回報的提示，去級長浴室洗個澡……

　　下課鈴聲響起，學生們意猶未盡地站了起來，依次離開黑魔法防禦課教室。

　　如釋重負的德拉科夾雜在人群中，極力克制住心裡的忐忑不安，慢慢向門口走去。他知道，在他身後，白鬍子的鄧布利多校長正笑眯眯地看著他，目光意味深長。

　　鑒於穆迪教授因「急事」離去，本學年的黑魔法防禦術由校長代課。鄧布利多的教學風格與盧平相似，理論講解很少，幾乎都是實踐操作。只不過，鄧布利多並不用柏格特、紅帽子之類的魔法生物，而是讓學生們組成兩人小組，相互施咒，反復練習。

　　鄧布利多有一點與穆迪相同，就是特別喜歡與斯萊特林「過招」，常請斯萊特林上臺做教學示範。當然，和藹可親的校長絕沒有穆迪的暴怒和癲狂。

　　4年級的黑魔法防禦課是斯萊特林與格蘭芬多一起進行的。由於2年級時帕瓦蒂-佩蒂爾被開除了，因此，課堂上的學生人數剛好是單數。於是，鄧布利多校長 「好心」地對德拉科-瑪律福進行單獨輔導。

　　每當老校長舉起著名的長老魔杖時，德拉科總是努力調轉目光，儘量不去注視獨特的接骨木仗身。他怕自己忍不住沖上前去，搶奪校長手裡的魔杖。

　　也許是心懷鬼胎，也許是疑鄰盜斧，也許二者皆有，德拉科總覺得鄧布利多當「陪練」的舉動是居心不良，是在投石問路。因此，每次練習時，德拉科都要屏氣懾息，小心應對，生怕一不留神展露了「強大」的力量，繼湯姆-裡德爾之後，成為鄧布利多的眼中釘、肉中刺。

　　兩節課下來，他往往汗流浹背，氣喘吁吁。但是，不可否認，與最偉大的白巫師對戰，德拉科確實受益匪淺，技藝精進。

　　脫離了鄧布利多的視線，高度緊張的神經驟然放鬆。德拉科立刻感到肚子很餓，仿佛幾天都沒有吃飯。

　　就著蘑菇松露黃油和蛋黃醬，饑腸轆轆的德拉科一口氣吃了好幾塊肉餡馬鈴薯餅和茄汁豬排，吞了幾隻奶香小餐包，又喝了一大碗南瓜濃湯。明天是第二場比賽，今天的菜肴尤其豐盛。

　　長桌前的學生們都在交頭接耳，嘰嘰喳喳地猜測著比賽項目。斯萊特林的兩個偽兄弟告訴德拉科，在他和波特身上投注的賭金占了一半多。上次的「有獎競猜」讓他們賺得缽滿盆滿。試問有幾人能猜到霍格沃茲出了3位勇士？

　　前段時間，在佈雷斯的主持下，斯萊特林們七嘴八舌地討論了潛入黑湖的方法。最後，大家得出一致結論，泡頭咒是最優最便利的選擇。為此，萊斯特蘭奇姐弟倆又犧牲了好幾晚的睡眠，陪著德拉科狂練泡頭咒。

　　德拉科又是感動無比，又是哭笑不得。對他來說，三強爭霸賽的獎盃猶如過眼雲煙，霍格沃茲的榮譽更不在考慮範圍內。況且，還有正牌勇士塞德里克-迪戈裡與候補勇士哈利-波特在力爭上游，他又何必杞人憂天？現在，德拉科關注的另有其事。

　　魔藥大師再次將自己的教子叫到辦公室裡，仔細詢問了第二場比賽的準備情況。

　　第一個項目中，德拉科嶄露頭角，採用引「龍」出洞的策略拿到了金蛋，自己又全身而退，毫髮無損地通過了比賽。不僅得到了教授們的交口稱讚，在霍格沃茲學生中也聲望漸長。

　　得知比賽結果後，眉飛色舞的福吉部長稱讚德拉科贏得了千年以來最精彩的一場比賽，「三強爭霸賽無出其右者」。在福吉看來，自黑魔標記出現在魁地奇世界盃賽場後，德拉科的精彩表現多少挽回了點兒英國巫師的面子。為此，鄧布利多特地召見了斯萊特林院長。

　　想到鄧布利多的要求，斯內普不禁抿了抿嘴。他喜歡聰明又有天賦的孩子。就像德拉科這種學生，不但天賦異稟，又肯努力上進，總讓他看到自己年輕時的影子。

　　鄧布利多任命斯內普做斯萊特林院長時，告誡他要「觀察瞭解」斯萊特林的學生們，尤其是在莉莉的兒子入學後。作為德拉科的教父，作為德拉科的院長，斯內普一直關注著這個機敏百變的孩子，也知道他常常劍走偏鋒，出奇制勝，像極了多謀善斷、奇謀善變的盧修斯。

　　可惜，斯內普欣賞的學生，鄧布利多並不喜歡。老校長更加喜愛那些衝動莽撞、直腸直腦的小獅子。為了莉莉的兒子，斯內普並沒有好好教導德拉科的魔藥和黑魔法。真是可惜了德拉科的天分，為了一個狂妄自大的波特就此埋沒……

　　發現自己又動搖了「保護莉莉兒子」的決心，斯內普警覺地中止了思維。

　　自從蘿拉和迪亞茲回到了身邊，他的內心已經多次質疑莉莉兒子的存在價值了。這可不是好現象。就算波特是一個像他父親一樣愛出風頭的垃圾廢物，為了死去的莉莉，也要保護好他的小命。斯內普再次給自己打氣鼓勁。

　　等德拉科坐下後，斯內普關切地對教子說道：「從人魚的歌詞來看，你要找的『寶貝』應該深藏湖底。你必須想辦法保證1小時內可以潛在水面之下。你想到辦法了嗎？」

　　德拉科搖了搖頭，回答道：「我想了很多辦法，麗蓓嘉他們也幫忙查閱了很多資料，但是，沒有什麼萬無一失的方法。」

　　「二月份的湖水還是很冷的。保暖咒在湖水中效果不明顯。下水前，你最好喝了這瓶恒溫劑。它能保證你的身體恒溫1個小時。」遞給德拉科一瓶魔藥後，斯內普繼續說道，「在水下首先要解決呼吸問題，鰓囊草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它的滋味不太好，難以下嚥。我會提煉出高純度的鰓囊草汁液。明天，迪亞茲會在早餐時交給你。」

　　「謝謝您，教父。」德拉科感動地點了點頭。鑒於教父的雙面間諜身份，他下意識地沒有對教父說實話，沒有告訴他，自己已經解決了水下呼吸的問題。但是，教父考慮得更加周全。在湖水裡凍上1小時，那滋味可不好受。

　　接著，斯內普裝作不經意的樣子隨口問道：「盧修斯太擔心了，總是向我詢問你的情況。但是，他太忙了，所以不能親自來校看望你。這個家主也真是，什麼事情能比自己的兒子的性命更重要？」

　　手臂上的黑魔標記變得越來越明顯，說明黑魔王真的回來了，而且，力量在不斷增強。莉莉的兒子又是那麼無能，那麼衝動，那麼狂妄，難怪鄧布利多整天憂心忡忡。

　　教父的態度和問話讓德拉科心中猛然一沉。他定了定神，回答得滴水不漏：「父親信任教父。他一直對我說，在學校裡，教父會照顧好我的。而且，我也不需要贏得比賽。我只要好端端地通過專案就可以了。」德拉科故意露出滿不在乎的神色，扮演著一個不把學校榮譽放心上的無禮的小貴族。

　　「他成天在幹什麼？至少也該來觀看一下兒子的比賽啊。」斯內普想了想，又問道。從暑假起，盧修斯的表現就很不尋常。無論斯內普是旁敲側擊還是單刀直入，盧修斯一口咬定，他的黑魔標記是被苦艾草汁洗掉了的，至於原因，他也不清楚。難道是黑魔王對自己起了疑心，不讓盧修斯透露更多的消息？

　　「還不是家族產業。最近，麻瓜界鬧起了經濟衰退。罷*工不止，示*威頻發，麻瓜政府一籌莫展。」德拉科不露聲色地回答道。他知道，肯定是鄧布利多授意教父來探聽口風。現在，他和教父都是心懷鬼胎。

　　見問不出個所以然，原本就對鄧布利多心生抵觸的斯內普揮了揮手，囑咐德拉科回去後早點上床休息，養精蓄銳，頭腦清醒地參加明天的比賽。

　　德拉科行了一個禮，退出了院長辦公室。他的心砰砰亂跳。自重生以來，鄧布利多疑慮重重的目光就如影隨形，伴隨左右，沒有從瑪律福身上移開過。

　　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但對於二月份的蘇格蘭來說，氣溫依然很低。

　　湖畔寒風凜冽，湖水冰冷刺骨，人們的興致卻絲毫不減。維克多、芙蓉、塞德里克與德拉科站在鋪著金黃色桌布的裁判桌旁，望著氣喘吁吁的波特全速向他們奔來。見5位勇士都到齊了，巴格曼終於宣佈，比賽開始。

　　德拉科施了一個漂浮咒，升到足夠高度後，隨即又像海豚般向前躍起，一個猛子紮進水中。下水前他事先喝了恒溫劑，但是，遲到的波特耽誤了很長時間。他必須儘快趕到阿斯托利亞那兒。比賽前，教父把阿斯托利亞叫走了。德拉科知道，她將在湖底等待救援。

　　德拉科沒有使用鰓囊草汁，並不是他不信任教父，而是決定使用與生俱來的特殊能力——瓦薩精靈魔文操縱水元素。

　　6年級時，為了順利毒死鄧布利多，他操縱水元素沿著軟木瓶塞與酒瓶口的縫隙進入了蜂蜜酒，一度騙過了斯拉霍的眼睛。如果不是中了迷情劑的韋斯萊誤飲毒酒，鄧布利多也難逃一死。他曾經覺得精靈血統帶來的能力不值一提，然而，關鍵時刻，這個能力總能給他帶來驚喜與便利，無論前世還是今生。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19:55

第40章 湖底救美

　　德拉科先製作了一個碩大的、充滿空氣的水球，像給整個人施了一個超級泡頭咒。接著，他操縱著外壁的水流，迅速向湖底潛去。

　　穿過陰暗糾結的水草叢林，沿著平整寬闊的湖底泥沙，德拉科很快靠近了人魚居住的村落。途中，幾隻格林迪洛企圖攻擊他，都被柔韌的水球外壁阻擋，只能沖著德拉科虛張聲勢地揮動爪子。

　　人魚居住在低矮的覆蓋水藻的石頭房子裡，當看見德拉科靠近後，拿著叉子的人魚迅速沖了出來，圍著水球上下遊動。

　　德拉科心無旁騖，徑直向廣場中央的人魚雕像遊去。5個人質被墨綠色水草編織的繩子栓在雕像尾巴上。德拉科老遠就看見，阿斯托利亞的金髮在水中隨波蕩漾，宛若雲霞。

　　遊近後德拉科才發現，阿斯托利亞低著頭，一動不動，似乎失去了知覺。

　　了無生氣的面孔與前世的記憶相重合。德拉科心急如焚，立刻用切割咒割斷了阿斯托利亞腳踝上的草繩，又用精靈魔文操縱水流將她放入水球中。

　　當阿斯托利亞偎依在自己胸口時，德拉科這才發現，雖然她依舊昏迷不醒，但心跳和呼吸都很正常。德拉科松了口氣，覺得心裡的大石頭落了下來。

　　這是重生後，德拉科第一次與阿斯托利亞擁抱，那種溫香軟玉的感覺既熟悉又陌生。德拉科恍然間又回到了前世的瑪律福莊園，前世的聖戈蘭迪，父親嚴肅，母親溫和，妻子賢慧，還有那個未出世的小蠍子，一定很頑皮……

　　環顧四周，德拉科發現自己竟然是最早達到廣場、發現人質的選手。看來，黑魔王的魂片帶來的力量確實不可輕視。

　　德拉科攬住阿斯托利亞的腰肢，正要離開人魚廣場，餘光突然瞥見了一個銀髮小女孩兒。那是芙蓉的妹妹，加布麗-德拉庫爾。德拉科還記得，芙蓉-德拉庫爾沒有完成拯救人質的任務，全靠波特將加布麗帶回了岸上。作為波特的「寶貝」，韋斯萊在水里拉了加布麗一把，由此得到了芙蓉的香吻數枚。

　　為什麼要讓惹人厭煩的紅毛白白占了「第一大美女」的便宜？想到這裡，德拉科毫不猶豫地揮動魔杖，將嘴裡冒著細小成串的氣泡的加布麗放了下來。

　　周圍的人魚憤怒了，端起鋼叉沖了過來，威脅德拉科只能解救自己的人質。

　　作為純血巫師，德拉科哪裡把這些醜陋的傢伙放在眼裡。他催動精靈魔文，外帶一通魔咒，黃眼齙牙的人魚立刻翻著筋斗被扔出老遠。

　　左挾加布麗，右抱阿斯托利亞，德拉科得意洋洋地向湖面遊去。韋斯萊家憑什麼開那麼多金手指——第一美女嫁給大兒子，第一才女嫁給了小兒子，第一主角倒插門娶了小女兒。不，絕對不行！至少，不能把德拉庫爾的感激和香吻留給紅毛。

　　想到韋斯萊即將失去芙蓉的肌膚之親，德拉科喜笑顏開，恨不得立刻跳一段水中芭蕾。為了教父，他可以放棄向波特復仇，但是，他要向韋斯萊討得補償，索取利息，加倍！

　　浮出湖面後，德拉科解除了水泡。清風拂面，湖浪輕拍，涼爽美妙的空氣讓德拉科精神為之一振。懷裡的阿斯托利亞和加布麗也嚶嚀一聲，先後醒了過來。德拉科蹬動雙腳，踩著水花，奮力向湖岸遊去。

　　湖岸上人聲鼎沸，熱鬧非凡。眉開眼笑的斯萊特林們沖了上來，最前面的是麗蓓嘉和奧菲克。大家爭先恐後地靠近水邊，紛紛伸出手臂，想把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亞拉上來。

　　德拉科驚訝地發現，裁判和教授們都用古怪的眼神看著他和加布麗，仿佛他救得是一條人魚。尤其是馬克沁夫人，雙手緊緊捂著嘴，用哀怨的目光瞪著德拉科，似乎在控訴德拉科壞了她的好事。

　　當一臉糾結的芙蓉-德拉庫爾拖著羅恩-韋斯萊出現在水面上時，德拉科這才知道馬克沁夫人在「控訴」什麼——波特沒有完成任務，而自己又把芙蓉的「寶貝」營救走了。於是，芙蓉只好帶著僅剩的、波特的人質回到岸上。

　　涉足命運之河會改變這麼多事情嗎？無風不起浪，空穴不來風。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波特沒有完成任務？德拉科百思不得其解。正在這時，格蘭芬多那邊傳來了喧嘩聲。

　　頭髮濕漉漉的波特揉著肚子，一臉沮喪地坐在椅子上，龐弗雷夫人忙裡忙外地圍著他團團轉。情緒激動的格蘭芬多大聲抱怨著閃閃，說它不該隨便把鰓囊草送給哈利-波特，說它沒有照顧好霍格沃茲的勇士，說它沒有盡到家養小精靈的責任……格蘭傑憤怒地為閃閃辯解，稱「沒有報酬」的閃閃為哈利洗衣做飯，照顧起居，非常辛苦，指責格蘭芬多們對家養小精靈過於苛刻，求全責備。驕傲的獅子們很快吵作一團。

　　精通魔藥的斯萊特林們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鰓囊草是一種可以讓人長出魚鰓和腳蹼的藥草，雖然味道不好，但是確實很管用，而且，從未聽說有什麼副作用。雖然不知道閃閃從哪裡得到的鰓囊草，但是，它明顯是在幫助哈利-波特贏得比賽。至於波特的任務為何失敗，原因恐怕不在鰓囊草上。但是，獅子內訌，毒蛇何不作壁上觀？

　　裹著龐弗雷夫人給的大毛毯，德拉科在歡呼雀躍的斯萊特林中來回搜索，終於發現了滿臉笑容、輕鬆愜意的佈雷斯和潘西。

　　德拉科與之交換了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後，惴惴不安的心情瞬間消失殆盡。按照計畫，比賽開始後，事先躲在寢室裡的他們，會趁機潛入校長室盜取福克斯和分院帽。

　　這一計畫籌備了很久。他們利用消失櫃，先讓克利切從對角巷購買了幾件高品質的隱身衣，又在布萊克老宅泡制好捕捉福克斯的誘餌，然後由佈雷斯和潘西趁第二場比賽之機，披著隱身衣，喝下變聲魔藥，用蜂蜜公爵的產品清單試出了校長室口令，誘捕福克斯，盜走分院帽。

　　「敵人都是自己創造的」。德拉科討厭鄧布利多，但是，他贊同鄧布利多的某些言論。這句話就是其中之一。

　　拜鄧布利多所賜，斯萊特林一直被排斥，被打壓，被不公正對待。在鄧布利多的授意之下，貪得無厭的魔法部官員對斯萊特林貴族敲食肉啖血，敲骨吸髓；在鄧布利多的縱容之下，得意忘形的格蘭芬多們對斯萊特林學生污言穢語，欺強淩弱。特別是兩年前，斯基特曝光了格蘭芬多「劫盜四人組」在校期間，對現任斯萊特林院長恣意淩*辱，肆意挑釁，甚至設計謀殺，而校長包庇縱容的態度更是讓斯萊特林全院上下義憤填膺，群情激憤。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秋張曾說，東方君主常告誡子孫，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西方人相信，洪水，能滅世紀也能□紀（聖經）！

　　挑戰校規並非哈利-波特專長，勇抗強權更非格蘭芬多獨有。雖然不清楚德拉科為什麼要消除戒指上的詛咒，但是，能讓討厭的校長痛失愛寵，能讓可惡的分院帽——它總是對斯萊特林指桑駡槐——就此消失，何樂而不為？

　　當德拉科說出這一構想時，佈雷斯與潘西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於是，趁校長親臨黑湖的角逐現場，他們果斷採取了行動，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順利地將福克斯與分院帽從校長室取走。

　　麻瓜能夠戰勝其他普通物種，由此成為麻瓜界的統治者；巫師能夠戰勝其他魔法生物，由此成為魔法界的統治者。人類，唯一的天敵是自己！

　　鳳凰再神奇，也不過是受魔法部神奇生物管理與控制司管控的非人類魔法生物而已，巫師怎麼會無法對付？誘騙福克斯吃下摻了藥的龍肝，佈雷斯隨即將無路可逃的鳳凰關入特製的籠子。

　　幾乎同時，潘西一把抄起了分院帽，在它大喊大叫之前塞進了空間小包。通過消失櫃將戰利品交給克利切後，兩人又用空間小包藏好消失櫃，然後馬不停蹄地趕回賽場，混跡在興奮的人群裡。

　　當晚，德拉科便在布萊克老宅裡看到了受困於籠的福克斯。陰森可怖的地牢裡，魔鬼火焰再次升起。食死徒小巴蒂-克勞奇求仁得仁，為黑魔王「盡忠」了——德拉科用他解除了戒指上的詛咒。

　　當冷不防被德拉科的魔咒擊中時，這位自詡最忠心的食死徒的眼神驚恐萬分。為他陪葬的是鄧布利多校長的寵物，鳳凰福克斯。據傳，睿智的阿不思-鄧布利多精通各種非人類語言。德拉科並不確定他是否懂得鳳凰語，是否能與福克斯交流。但是，瑪律福深信，縱虎歸山，必有後患！

　　破舊的分院帽渾身抖個不停，帽尖也不再挺立，整個帽子如同醃制過頭的捷克泡菜，滿是皺褶，縮成一團。

　　德拉科冷笑一聲，揪住分院帽的帽尖，拎起分院帽狠狠晃動，愉快地聽著它發出淒慘的尖叫。

　　格蘭芬多勇敢，拉文克勞聰明，赫奇帕奇勤勞，唯獨斯萊特林，「也許」能交到真誠的朋友。對了，你還不忘提醒新生，提防「陰險狡詐」之輩。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斯萊特林的陰險狡詐！

　　「滋味怎麼樣？」拖長慵懶的聲調，德拉科冷冷看著分院帽。

　　分院帽憤怒地大聲嚷嚷：「小子，你活膩了！快把我送回鄧布利多那裡，否則……」話音未落，一股清水撲面而來，澆了它一個透心涼。分院帽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它已經一千年沒有洗過澡了，猛然洗個冷水澡實在太難受了。

　　「不愧是格蘭——芬多的帽子，現在還在逞英雄。」德拉科又惡意地晃了幾下。分院帽連聲討饒。果然是欺軟怕硬的傢伙。

　　「把格蘭芬多劍交出來。」德拉科懶得和這頂破帽子廢話。剛才，他伸手探進帽子裡，發現帽子向內延伸的空間很大，帽尖部分開口太小，什麼也不能觸到。毫無疑問，分院帽把格蘭芬多劍藏了起來。

　　「只有真正的格蘭芬多才能拔出戈德里克的劍。」分院帽亢奮地喊道，「他是一個勇士，他的學院是勇士聚集的學院。只有格蘭芬多的勇士才能夠使用……」

　　一股火苗撲進分院帽嘴裡，燙得分院帽一陣鬼哭狼嚎。這不是「未來」的黑魔王用來折磨納威的普通火焰，而是貨真價實的魔鬼火焰。今生，對付敵人，德拉科絕不再心慈手軟。

　　控制住魔鬼火焰後，德拉科很不屑地把分院帽扔在地上，一腳踏住。什麼真正的格蘭芬多才能拔出？不過是給救世主灌福靈劑的鬼把戲罷了。出身斯萊特林的教父照樣把真正的格蘭芬多劍藏了起來，隨後又悄悄交給了在森林裡四處逃竄的波特。

　　四巨頭之三的遺物，掛墜盒、冠冕、金杯，任何人都能觸碰，唯獨格蘭芬多劍不能？戈德里克有這麼小心眼嗎？鄧布利多不過是想給他的小獅子們潛移默化「唯我獨尊」的思想。

　　「交出來，否則，我就把你燒成灰燼。」德拉科的目光寒冷似冰、銳利如刃。

　　分院帽驚恐地扭動了一下焦糊的身軀，不情不願地吐出了一個劍柄。德拉科伸手抓住，用力一拔，一柄寒光閃閃的寶劍出現在眼前。

　　克雷默形制的長劍足有4英尺半，劍身厚長剛直，一面凹刻著金色字母「戈德里克-格蘭芬多」，裝配鍍金護手，呈典型的十字架形狀，黃金劍柄末端嵌有一塊碩大的鴿血紅寶石。劍如秋水，刃薄似紙，手肘轉動，銀蟒橫掃，破空之聲猶如嘶吼。

　　德拉科想了想，讓克利切從藏品陳列室裡拿來一隻黑魔法音樂盒，放在地板上，執劍在手，揮劍直劈，音樂盒立刻裂成兩半。這正是格蘭芬多劍——贗品殺不死魔法生物，也不能毀壞魔法物品。

　　收好寶劍，德拉科獰笑著拎起分院帽，甩手將它丟入壁爐。

　　分院帽不安地扭動著，聲音嘶啞地囁嚅道：「別，別，我已經給了你真正的劍了。你饒過我吧。這……對你有好處，真的，留著我對你有好處……」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金髮小子，我們來日方長。有朝一日，一定要你好看！分院帽心裡腹誹。

　　「那你告訴我，這柄劍為什麼會在你的肚子裡？誰放進去的？為什麼放進去？」德拉科一口氣問了一大堆問題。這個分院帽很不簡單。妖精拉環拿走格蘭芬多劍後，分院帽居然能夠讓格蘭芬多劍回到它的肚子裡，最後被納威得到，殺死了納吉尼。

　　「這是戈德里克放進來的。他，他先讓妖精改進了我，把我設計成一個魔法劍鞘。後來，他拿到了妖精製造的寶劍，把劍悄悄放了進來，我與寶劍就建立了一個魔法契約。這樣一來，即使妖精拿走了寶劍，最終也會回到戈德里克手上。」提起戈德里克，分院帽一臉自豪，「留下我吧，你就永遠不用擔心寶劍被盜走。」

　　巫師看不起非人類魔法生物，對工藝精湛的妖精照樣素無敬意。坑蒙拐騙偷搶，無所不用其極。難怪「未來」的拉環非常痛恨巫師，借機敲詐鐵三角，逼迫他們交出格蘭芬多劍。

　　「哼，巧取豪奪罷了，戈德里克也就是一個『陰險狡詐』之徒，薩拉查不該做他的『真誠的』朋友。」德拉科面帶冷笑，一通夾槍帶棒的評價把分院帽氣得渾身顫抖不停，忍不住破口大駡。

　　「哦，你這個陰險狡詐的小斯萊特林，果然是薩拉查的後人！分院時我就發現了，你只配待在昏暗幽深的地窖裡。我只需要碰一碰你的頭髮……」分院帽明顯氣得不輕，變得口無遮攔。

　　德拉科心中一動，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是薩拉查的後人？」

　　兩世分院時，分院帽都僅僅輕碰了一下他的頭髮，就立刻做出了判斷。其他斯萊特林都沒有這種情況。不，黑魔王也如此。難道鉑金秘史中記載的普拉利默-瑪律福確實娶了薩拉查的女兒，而且，她生下了瑪律福的繼承人？

　　「哦，我可是格蘭芬多的帽子，認識四巨頭，也認識他們的孩子。」分院帽撇了撇嘴，「海蓮娜總想離開霍格沃茲，離開母親，這讓羅伊那很傷心。凱倫和海倫姊妹不睦，薩拉查很是煩惱……」

　　「凱倫？海倫？薩拉查有兩個女兒？」德拉科驀然明白了。如果佈雷斯關於蛇佬腔的猜測是正確的，那麼，瑪律福沒有遺傳蛇佬腔的疑問就可以解釋了——長女出世後，薩拉查才吸收了蛇的靈魂，成為蛇佬腔後，又有了幼女。

　　「是啊，你多半是凱倫的後代。」分院帽很不屑地回答道，「那個孩子5歲時遭受了麻瓜的打罵，驚駭之下得了自閉症。常年躲在地窖裡不肯見人，好多學生都不知道她的存在。看看你的瞳孔，和凱倫一模一樣。她遺傳了薩拉查的妻子的……」

　　「凱倫是蛇佬腔嗎？你聽她說過蛇語嗎？」德拉科沒有計較分院帽的得瑟。他急於弄清楚，作為薩拉查的後人，瑪律福為什麼沒有蛇佬腔。

　　「她有自——閉——症。我跟著戈德里克見到她時，她已經得了自閉症。」分院帽搖頭晃耳地回答道，「我根本就沒有和她說過幾句話。不過，薩拉查是蛇佬腔，小她2歲的海倫也是蛇佬腔，那麼凱倫也應該是蛇佬腔。」

　　德拉科心想，這可不一定。不過，四巨頭建立霍格沃茲時，薩拉查早已是蛇佬腔了，分院帽不清楚薩拉查的家庭成員的情況也就情有可原了。

　　由此看來，純血圈子裡關於瑪律福娶了薩拉查的女兒的傳言所言非虛，瑪律福家族確實有薩拉查的血統。這樣，自己融合黑魔王的魂片就容易多了。至於分院帽，它能辨別血統，閱讀思想，怪不得鄧布利多總能「無所不知」。

　　分院帽為鄧布利多「偵緝」了不少純血秘聞，不知道那些非格蘭芬多出身的校長有沒有受到「同等」待遇。很可能沒有，否則，唯一的斯萊特林校長，虛榮的菲尼西亞-布萊克，早就告訴布萊克子孫這個天大的秘密了。

　　想到這兒，德拉科舉起了魔杖，眼睛中流露出濃濃的殺意。

　　分院帽慌了，大聲抗議，又夾雜著哀求，完全沒有分院儀式上驕傲的姿態。可惜，德拉科不為所動，用魔鬼火焰將它化為灰燼。

　　德拉科討厭鄧布利多，卻贊同他的某些言論。同樣，德拉科憎恨黑魔王，卻也贊成黑魔王的某些觀點——霍格沃茲不應該分院！

　　這一世，分院帽沒有在納威-隆巴頓頭上著火，而是在布萊克老宅的壁爐裡燃燒。這一次，沒有人會拯救它了。

　　心神不寧的佈雷斯在起居室裡來回轉著圈子，愁眉不展。德拉科用指環收好消失櫃後，剛走出臥室，就被佈雷斯一把拉住。

　　佈雷斯神色慌張，不安地說道：「德拉科，出事了！」

　　「誘鳳盜帽」的計畫是他們反復推敲過的，執行得也順風順水，有如神助。心思慎密的佈雷斯帶著潘西，從走出公共休息室到離開城堡都穿著隱身衣，小心地避開了眾人的目光。按理說不可能出現任何紕漏。可是，鄧布利多怎麼就……

　　德拉科心裡一沉，忙問：「鄧布利多發現了？我們露出了什麼破綻？現在他掌握了多少證據？潘西呢？她被帶走了嗎？」

　　鄧布利多被稱為當代最偉大的白巫師，全憑自身的實力，絕非浪得虛名。他的睿智超乎任何人的想像，他的心計超越任何一個巫師，他的膽量超過每一個格蘭芬多。

　　鄧布利多在霍格沃茲城堡裡耳目眾多，所有的幽靈、畫像、雕塑、盔甲、家養小精靈全是他的眼睛，全是他的耳朵。雖然德拉科他們精心佈局，謹慎謀劃，但百密一疏，說不定有什麼地方留下了蛛絲馬跡，讓這位老校長有所懷疑。

　　誰知，佈雷斯搖了搖頭，解釋道：「鄧布利多肯定發現福克斯和分院帽不見了。但是，行動時，我們都穿好了隱身衣，事先喝了變聲魔藥，相互都以代號相稱，連牆壁上的歷代校長肖像也分辨不出我們，只能大呼小叫，胡亂猜測。所以，疑神疑鬼的鄧布利多暫時還無法鎖定目標。可是……」

　　佈雷斯流露出惶恐的神色，顫聲說道：「鄧布利多突然發怒了，半個小時前，讓麥格把斯萊特林們一個接一個地叫到校長辦公室裡親自問話……院長現在就坐在公共休息室裡，不許任何人出去……」

　　他所擔心的是，鄧布利多的眼光是那麼犀利，會不會看透他們的心虛？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據說，連神秘人都害怕他……佈雷斯有些後悔了，他們低估了鄧布利多的決心。

　　德拉科先是一陣驚慌，隨即寧定，仔細思考著應對之策。

　　首先，鄧布利多肯定沒有掌握任何線索，否則，不會用這種大海撈針的方式尋訪問談。其次，鄧布利多將斯萊特林列為重點懷疑對象處於所有人的意料之中。在這位老校長心裡，斯萊特林就是邪惡的代名詞。最後，鄧布利多肯定會仔細詢問每個人的行蹤。只要潘西和佈雷斯能夠按照原計劃，把事先編造好的行蹤描述得天衣無縫，那麼一切都能繼續掩人耳目。

　　「現在潘西怎麼樣？」想到這裡，德拉科忙詢問道。

　　「鄧布利多是按照從高年級到低年級的順序，挨個兒叫過去談話。現在是6年級的學生去談話。」佈雷斯心思轉得也很快，立刻明白了德拉科的意圖，「潘西已經從格林格拉斯姐妹那兒瞭解清楚了比賽時的情景，只要不深究細節，應該沒什麼問題。另外，我和她都喝下了抗吐真解劑。只是，攝神取念……」

　　如果是高爾、克拉布之類的笨嘴拙舌的人，鄧布利多反而不容易向他們考究細節。現在，佈雷斯和潘西唯獨擔心鄧布利多動用攝神取念。抗吐真解劑可以保證，在1周之內他們面對吐真劑守口如瓶。但是，鄧布利多的攝神取念何等之強，4年級的小蛇的腦子哪裡扛得住。

　　德拉科搖了搖頭，安慰道：「鄧布利多暫時還不敢在學生身上動用吐真劑和攝神取念。魔法部對吐真劑的使用有極其嚴格的規定，我們並非食死徒，聲望不斷下跌的鄧布利多也不敢貿然越雷池一步。攝神取念會進一步激化他與斯萊特林的矛盾。不過是有所懷疑而已，他還不敢如此。」

　　上一世，鄧布利多抓住小巴蒂-克勞奇後，下令教父給他灌下吐真劑。小克勞奇是食死徒，鄧布利多是最偉大的白巫師，因此，魔法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斯萊特林們是學生，而且擅長魔藥，鄧布利多還不敢這樣做。攝神取念侵犯了巫師們的隱私，被魔法部列為「限制使用」的魔咒，更不允許用在未成年巫師身上。

　　「這麼說，我們不用擔心了？」聽了德拉科的分析，佈雷斯松了一口，心中略略放寬了些。

　　接到院長的通知後，他和潘西再次核對了口供，並在格林格拉斯姐妹的現場模擬下，反復演練了問答應對，力圖做到密不透風、滴水不漏。最終，他們採取了達芙妮提議的說辭——這場比賽很無聊，一群人吹著冷風，看著湖水足足發呆了1小時，遠沒有上一場比賽精彩。

　　潘西與佈雷斯商定，他們「看見德拉科下水後，深感無趣，躲在遠離人群的湖邊灌木叢裡，偎依相擁，互訴衷腸……」言多必失。真假相雜、惜字如金的回答反而不易被識破。

　　德拉科總覺得事情很蹊蹺，似乎有什麼東西被他忽略了。這一次，鄧布利多的反應也出人意料的強烈迅猛。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在不能鎖定調查物件的前提下，公開懷疑整個斯萊特林學院，甚至親力親為地針對斯萊特林展開了調查。

　　他到底抓住了什麼蛛絲馬跡，得到了什麼前期預兆？還有，教父在這次調查中扮演了什麼角色？德拉科覺得眼前彌漫著一片濃霧。或許，是自己操之過急了。如果因此連累了潘西、佈雷斯……愧疚之下，德拉科心中萬分過意不去。


第41章 知恥後勇

　　德拉科原以為，作為一名參賽勇士，自己不會被鄧布利多調查。畢竟，自己在湖水裡，不可能去偷福克斯和分院帽。誰知，鄧布利多依然召見了他。

　　坐在圓形的校長室裡，德拉科坦然自若地望著鄧布利多。每一個談過話的斯萊特林都沒有回到地窖，而是被麥格教授直接帶到大禮堂裡等候。校長要與所有斯萊特林談完話後，才會允許他們回去休息。所以，談話內容也就無從得知。

　　鄧布利多的眼神比平常嚴厲了許多，語氣卻一如平常的和藹可親：「小瑪律福先生，很抱歉這麼晚了還要打擾你的休息。可是，這是很重要的事情，希望你能夠理解。」

　　「是的，校長。我理解，您一向不會擾人清夢。可是，我很困，今天的比賽耗費了我太多的精力。」德拉科故意拉長音調，做出慵懶困乏的樣子，「請問有什麼事情嗎？是第三場比賽嗎？不是還有好幾個月嗎？」

　　盧多-巴格曼宣佈，最後一場比賽被安排在六月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鄧布利多想搞什麼名堂？

　　「噢，小瑪律福先生，並非是為了比賽的事情。」鄧布利多透過半月形眼鏡仔細觀察著德拉科的面部表情，「而是，關於哈利-波特。噢，小瑪律福先生，今天在比賽現場你也看見了，哈利不舒服，連比賽專案都沒能完成。」

　　令人驚訝，哈利居然很快就被淘汰出局了。當得知失敗原因後，鄧布利多怒不可遏，誓將此事追查到底。

　　德拉科不由地回想起那個令人尷尬的場景：憤怒的芙蓉拖著臉和頭髮一樣紅的韋斯萊，驚訝地看看羞紅了臉龐的加布麗，又古怪地看看滿臉通紅的德拉科……

　　比賽結束後，裁判們給了「道德高尚、勇救他人」的芙蓉45分，給了最早完成任務的德拉科40分，為了他的「好心」辦壞事。

　　機關算盡，羅恩-韋斯萊最終還是與芙蓉-德拉庫爾肌膚相親。上一世是唇，這一世是手。

　　「噢，他現在還好嗎？相信龐弗雷夫人會很快讓他好起來的。」德拉科漫不經心地回答道。原來是調查波特「被害」的事情，這倒讓他的心情放鬆了不少。梅林作證，德拉科、潘西和佈雷斯都沒有動過這位「黃金男孩」。

　　「當然，我無比信任波比的醫術。」鄧布利多流露出贊同的神色，隨即用沉重的語氣補充道，「可是，我更擔心哈利所遭受的傷害，在它的背後隱藏著很多不尋常的東西。小瑪律福先生，或許你可以提供一些線索。」最後一句話以玩味的語氣道出。

　　沉默片刻，德拉科冷漠地回答道：「噢，鄧布利多先生，我甚至都不知道波特『遭受』了什麼傷害？所以，令人遺憾，我恐怕幫不到你。」

　　比賽後，波特在一個勁兒地揉肚子，是消化不良嗎？也許是早餐吃太多了，驟然下到冰涼的水裡，腸胃受寒。今天，大家可是在湖邊等了他好半天。不過，鄧布利多會為這點兒小病如臨大敵，小題大作嗎？

　　「他中了毒，絞痧水。小瑪律福先生，對這種蝕胃穿腸的毒藥，你一定不陌生吧。斯內普教授一直誇你在魔藥方面天分頗高。」湛藍色的眼睛充滿了探究和懷疑。

　　斯萊特林擅長魔藥，西弗勒斯一直想下力氣教導那些天賦異稟的孩子，只是，礙于他們父母的食死徒身份，從未真正放手栽培。這位瑪律福的繼承人頭角崢嶸，深受才華橫溢的西弗勒斯的青睞。要知道，西弗勒斯可是一個非常驕傲、極為挑剔的傢伙。

　　「是的，不陌生。我在3年級時就可以獨立製作了。」既然教父已經告訴了鄧布利多真實情況，德拉科也就不再拐彎抹角了，「天葵葉在解除這種毒素方面有很好的療效。」

　　絞痧水可不是一般的毒藥，3盎司就可以要了一個成年人的命，只是發作時間比較長，至少要7個小時才能致命。如果施救及時，被害者完全可以倖免於難。有人想殺死救世主，並且一度得手，怪不得鄧布利多神情嚴峻，如坐針氈。

　　可是，在這座戒備森嚴的城堡裡，兇手又是怎樣神不知、鬼不覺地給三強爭霸賽勇士哈利-波特下毒呢？又為什麼不用活地獄水、箭毒梨液、忍者覃汁之類的見血封喉的毒藥呢？

　　「謝謝你，小瑪律福先生。如果你能一直像剛才那樣幫助其他學院的同學，比如，哈利，我想你會發現交到了很好的朋友。」

　　德拉科覺得，鄧布利多的目光深不可測。毫無疑問，作為一位偉大的巫師，鄧布利多肯定知道，在霍格沃茲特快上波特當眾拒絕了德拉科率先伸出的手。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很大的羞辱，也構成了前世同樣好強的德拉科不斷挑釁波特的重要原因。

　　上一世，波特鴻運當頭，一路凱歌，根本不願、也不屑同德拉科交往。這一世，波特黴運連連，四面楚歌，在層層設防的三強爭霸賽上竟然也能中毒。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勝出的機會非常渺茫。

　　沒有1年級的保衛魔法石，沒有2年級的斬殺蛇怪，沒有3年級的營救囚徒，沒有學院杯，沒有魁地奇杯，現在的哈利-波特只是一個名不副實、稀鬆平常的小巫師。認定黑魔王已經「回歸」的鄧布利多急著要給他塑造聲望，爭取各方面的支持與幫助。

　　那麼，鄧布利多今天的話是投石問路，還是牽線搭橋？一時半會兒，德拉科不知道該作出怎樣的答覆。

　　「小瑪律福先生，或許，你願意在課餘時間幫助斯內普教授為波特配製些解藥。你知道的，絞痧水的毒性是很難清除乾淨的。」鄧布利多沒有計較德拉科的沉默不語，兀自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斯內普與龐弗雷診斷後結論一致，哈利中的毒並不深，最多七分之一盎司的量，不會致命，也不會傷殘。但是，這種毒素很難清除，即使是斯內普親自配製的解藥，也要連續服用1個星期，而且，在此期間必須飲食粗淡，不能食葷沾腥。

　　在鄧布利多的暗中幫助下，哈利最多勉強通過三強爭霸賽，在第一場比賽中取得的領先優勢蕩然無存。讓鄧布利多深感困惑的是，哈利說他吃了閃閃給的鰓囊草後，很快就覺得肚如刀絞，疼痛難忍。鄧布利多不明白，鰓囊草是他向斯內普索要後，親手交給閃閃的，怎麼會有劇毒？

　　同樣讓鄧布利多感到困惑不解的是斯內普逐漸轉變的態度。自從找回了蘿拉和迪亞茲，斯內普似乎對哈利不太上心了。

　　去年期末，當著盧平和西裡斯的面，在尖叫棚屋被哈利等人偷襲以後，顏面盡失的斯內普惱羞成怒，指責哈利不知好歹，恩將仇報。不顧自己的一再警告和多次勸解，他在魔藥課成績上堅持給了哈利一個不及格，在學期晚宴前又找茬扣了哈利200分。

　　特別是今年開學以後，闖禍也好，違規也罷，哈利的一舉一動似乎都引不起斯內普的任何興趣，甚至他都懶得扣分。鄧布利多數次刻意提起莉莉，斯內普卻逐漸表現得神情淡漠，無動於衷。

　　也許，哈利很高興被可怕的魔藥課教授漠視忽略，但鄧布利多卻深感不安。

　　山雨欲來風滿樓。在魁地奇世界盃舉辦之際，有人瞞天過海，消除了食死徒們的黑魔標記，為大批食死徒洗脫惡名，獲得自由，而斯內普和卡卡洛夫手臂上的黑魔標記卻在不斷加深。這充分說明湯姆已經回來了。

　　果然，假扮阿拉斯托的食死徒突然出現在霍格沃茲，顯然受命而至，有備而來。作為湯姆最得力的助手，狡猾的盧修斯又偏偏對斯內普不露絲毫口風。鄧布利多只好將德拉科-瑪律福的名字扔入火焰杯，希望盧修斯自亂陣腳，從而干擾湯姆的部署。

　　誰知，假穆迪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真穆迪又杳無音訊。金斯萊動用傲羅的權力查找了很久，依然一無所獲。

　　看不見的敵人最可怕！現在，剛召集的鳳凰社中，年輕的成員有些心生怯意。格蘭芬多內部，也對局勢走向眾說紛紜。大敵當前，軍心不穩。作為鳳凰社的首領，無法掌控局勢的鄧布利多感到前所未有的焦慮。

　　面對鄧布利多的要求，德拉科猶豫了。如果是教父提出，甚至麥格教授提出，他都不會有任何異議。可是，鄧布利多是一位狡詐刁鑽、心硬似鐵的老巫師，他提出這個要求，目的絕對不單純，恐怕對瑪律福不安好心。可是，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呢？現在是斷然拒絕，還是暫且接手？德拉科前思後量，舉棋不定。

　　鄧布利多察言觀色，猜到了德拉科的疑慮，淳淳誘導：「小瑪律福先生，絞痧水的解藥熬制費時、工序繁多。斯內普教授要準備教案，批改作業，一個人忙不過來。霍格沃茲的孩子們都活潑好動，常有些小病小災，因此龐弗雷夫人也很忙碌。你是斯內普教授最鍾愛的學生，也是他心愛的教子。我想，也許你願意幫助斯內普教授分憂解慮。」

　　德拉科遲疑了。他知道，作為魔藥課教授，教父一直很忙碌。既要準備七個年級的魔藥課所需的藥材原料，又要批改全校小巨怪的課後作業，還要明面上輔導德拉科，暗地裡保護波特，分心勞神，自顧不暇。至於勞動服務的學生，沒幫倒忙就要念「感謝梅林」了。

　　「你是三強爭霸賽的勇士，不需要準備期末考試。我想，你會比其他同學有相對較多的時間幫助哈利。」鄧布利多善於鑒貌辨色，很快揣度到了德拉科內心的鬆動，「斯萊特林將獲得100分的加分，為了你的不計前嫌、大公無私和樂於助人。」

　　今年沒有魁地奇賽，四個學院的學院分都相差無幾，尤其是斯萊特林與拉文克勞，你爭我奪，不相上下。靠課堂上那點兒加分，根本不夠看。不過費點兒心思、花點兒時間罷了，舉手之勞，就能為學院贏得100分，何樂而不為呢？想到這裡，德拉科點頭同意了。

　　「波特中毒了？」倒吸了一口涼氣，佈雷斯睜大桃花眼，高挑柳葉眉，驚訝地問道，「還是絞痧水。可是，為什麼是絞痧水呢？那種藥雖然可以致命，但是至少要7小時後才能要人命。」

　　今天可謂虛驚一場。鄧布利多根本就未提及福克斯和分院帽，只反復詢問早餐期間斯萊特林們在什麼地方、做什麼事情。大概是因為絞痧水服下後要20分鐘才會發作，而斯內普教授檢查了其餘的鰓囊草，沒有發現異樣。因此，波特只可能在早餐期間中毒。

　　「那個兇手並不真想要波特的小命，所以選擇了絞痧水。」被小蛇們團團圍住的德拉科沉吟道，「他的目的很可能僅僅是不想讓波特贏得比賽。那麼，其他4個勇士和所屬的學院、學校都有『嫌疑』了。」

　　卡卡洛夫，朝秦暮楚的前食死徒，心狠手辣，德姆斯特朗，崇武好戰，醉心黑魔法，頗具嫌疑；馬克沁夫人，面善心黑的女校長，勾搭海格，不擇手段，布斯巴頓，蔑視霍格沃茲，很大嫌疑；塞德里克，老實孩子，赫奇帕奇，忠厚勤勉，可能無辜；德拉科，食死徒之子，斯萊特林，深諳魔藥，仇視波特，最有嫌疑。

　　「可是，鄧布利多為什麼要讓你幫忙熬制解藥？你可是一個斯萊特林，他不怕你一招得手？」艾布萊斯-休斯克皺著眉頭，分析道，「我可不認為是因為『作為勇士，德拉科不用參加期末考試』。那個解藥雖然熬制麻煩，但並不複雜，格蘭芬多的麻種格蘭傑完全可以勝任。我想，她也很願意幫助波特。聽說，她和韋斯萊吵架了。現在，她在格蘭芬多隻與波特一人交好。」

　　赫敏-格蘭傑的性格並不討人喜歡，驕傲狂妄，自以為是，平素裡就沒有好人緣。再加上她作為克魯姆的舞伴，為自己「贏得了」更多的嫉妒羡慕恨。

　　作為德拉科的舞伴，頭戴「准瑪律福夫人王冠」的阿斯托利亞得到的嫉妒羡慕恨不比格蘭傑少。但是，阿斯托利亞有不凡的家世，有強大的男友，有極佳的人緣，甚至一度擔任過年級首席。這都足以保證她繼續如魚得水，逍遙自在。

　　「還不是想讓德拉科勞心費神，在熬制解藥上分心，免得斯萊特林的勇士奪冠。」潘西吃了塊達芙妮遞過來的酥脆香口的檸檬餅乾，很是不屑地回答道。

　　學院首席乾淨利索地贏得第一場比賽後，斯萊特林立刻陷入了一種大喜過望的氛圍。

　　一個4年級學生從險象環生的賽場上全身而退，連福吉部長都驚喜地稱其為「三強爭霸賽無出其右者」。大家堅信，出類拔萃的斯萊特林勇士，德拉科-阿布拉克薩斯-瑪律福，有望一舉奪魁。現在，漢斯-格裡芬與漢克-普裡恩在德拉科身上開出的賠率已經接近1:7了。

　　但是，對潘西的推斷，斯萊特林們都不以為然。鄧布利多雖然可惡，但還不至於拿霍格沃茲的榮譽做籌碼，讓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頓白撿便宜。

　　沉思了一會兒，阿斯托利亞開口道：「我覺得，他是為了保護波特。現在是德拉科為波特熬制解藥，如果出了任何意外，德拉科都脫不了干係。因此，作為學院首席，德拉科必須保證斯萊特林不對波特動手，甚至不能挑釁刺激『身體虛弱』的波特。」

　　「卡卡洛夫是前食死徒，瑪律福先生必須阻止他暗地裡下毒手，以防連累德拉科。在歐洲大陸的法斯賓德家族實力雄厚，人脈廣泛，還是布斯巴頓的校董。瑪律福家族與之頗有淵源。因此，馬克沁夫人也不敢與瑪律福作對。塞德里克和赫奇帕奇更加不會招惹波特。」

　　仿佛一陣勁風拂過，眼前的迷霧迅速消散。斯萊特林們都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連連點頭。

　　德拉科讚賞地看了阿斯托利亞一眼。他想起，在前世，妻子也曾力勸盧修斯不要將德拉科帶回英國，避免對方一網打盡。可惜，自負的父親低估了鳳凰社的人心險詐，氣盛的德拉科也忽視了妻子的忠言良諫，終於釀成大錯，還連累阿斯托利亞紅顏早逝、香消玉殞。想到這裡，德拉科的拳頭不由地攥緊了，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利亞說得對。這才是鄧布利多的真實目的。」德拉科點了點頭，贊同地說道，「在鄧布利多眼裡，斯萊特林之于霍格沃茲，猶如古靈閣妖精之于魔法界巫師，『可用，但不可大用』。如果找到了趁手的替代品，或者不再具有利用價值，最好立刻除去，取而代之。」

　　前世的教父不就是被迫「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嗎？由於他曾「跳窗而逃」，死後肖像竟然沒能進入霍格沃茲校長室，即使愧疚的波特在百般為之奔走呼告。德拉科還記得，最後一戰打響前，面對斯萊特林們的疑問，米勒娃-麥格宣稱教父已經「逃之夭夭」，那是何等神氣！（原著）

　　「可惡的鄧布利多！」伊蓮-貝爾蘭德低聲罵了一句，道出了斯萊特林們的心聲。

　　鄧布利多對斯萊特林的打壓並非一朝一夕，而是數十年如一日。鄧布利多不是普通的白巫師，他是霍格沃茲的校長，公開打壓斯萊特林；他是威森加摩的首席大法師，公開剝奪貴族特權；他是國際魔法師聯合會主席，公開庇護麻種麻瓜。

　　他絕非疥癬之疾，他是肘腋之患，他讓斯萊特林進退狼跋，他迫使毒蛇與之為敵，千方百計力圖驅除。

　　公共休息室內，爐火熊熊，烘得休息室溫暖如春。麗蓓嘉守在坩堝前，不時攪動著濃厚的湯汁，火光一明一暗，映得俏臉倍增明豔。

　　香腸牛肉馬鈴薯湯，粗枝大葉的日爾曼人的傳統美食，膾炙人口，回味無窮。麗蓓嘉與奧菲克從小在法蘭克福長大，即使回到了英國，一時半會兒依然改不了口味。

　　湯汁沸騰，香氣彌漫，七位首席和十幾名大家族的繼承人不斷轉頭看向坩堝，望眼欲穿。被鄧布利多校長折騰到大半夜，大家早就餓得頭昏眼花，普萊德利齊-魯茲更是宣稱「可以獨自吞下一頭牛」。

　　德拉科喚來「勇士專用」的家養小精靈皮皮，給了它一大把金加隆，讓它去廚房裡買來食材和調料，交給麗蓓嘉烹飪。

　　勇士倒是有不限量供應的宵夜，但是，認真的埃裡克副校長要求登記備案。在波特中毒這個敏感的時刻，在斯萊特林剛剛被調查之後，鄧布利多一旦發現德拉科拿走了大量的即食菜肴，少不了又是一通懷疑和探究。勇士購買食材和點心，鄧布利多反而不易作出判斷。

　　終於，麗蓓嘉端下坩堝，將色味俱全的濃湯分別裝入碗中，逐一遞給大家。喝著肉汁四溢、口感飽滿的湯汁，小蛇們覺得肚子裡暖洋洋的，似乎思維也隨之變得清晰活絡起來。

　　細嚼慢嚥著可頌，希歐多爾感慨道：「鄧布利多對斯萊特林從來就是用得著就用，用不著就排斥。厚顏無恥之極。聽說，他常讓院長加班加點為他的『朋友』熬制高級複雜的魔藥。」饑渴之後，平時不起眼的可頌滋味之美，尤勝山珍海味。

　　「哼，什麼『朋友』？還不是他想拉攏的人，幫助他對付斯萊特林。那些個老頭老太，奢侈淫*靡慣了，哪能沒病沒災？讓一個獲得梅林爵士團二級勳章的魔藥大師親自熬藥，何等『重視』？這份人情可不是三瓜倆棗就可以還清的。」梅琳達舀了口湯放入嘴裡，只覺得齒頰留香，回味悠長。她拿起一塊米焦馬芬，咬了一口，體會著入口即溶的感覺，說不出得心滿意足。

　　今天早餐時，梅琳達多吃了一碗麥片粥，離開長桌時正好與剛剛起床的波特擦肩而過。為此，鄧布利多不厭其煩地問了她好多遍細節，幾乎要她現場演示吃早餐的全過程。嬌生慣養的梅琳達哪裡受過如此對待，差點兒當場翻臉。真當開了無數魔藥連鎖店的波賓家族是無害的月光草嗎？梅琳達把馬芬當做鄧布利多的腦袋，大大咬了一口。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也就有了第三次。吃過人的老虎尚且知道食髓知味。有了『夜審』斯萊特林的先例，今後鄧布利多肯定要得寸進尺，步步緊逼。」德拉科咽下阿斯托利亞親手喂入牛肉粒，裝作不經意地提醒道。

　　他答應鄧布利多的條件不過是權宜之計。既然鄧布利多在暗中調兵遣將，斯萊特林又怎能馬放南山、鬆弛武備？鄧布利多的目標從來都是斯萊特林，充滿野心的斯萊特林學生，喜愛招收有野心的少年的斯萊特林學院。如果，水，還是各自為政，肯定像前世一般，被鳳凰社各個擊破。瑪律福，首當其衝！

　　鄧布利多防備湯姆-裡德爾並非像他所宣揚的因為「看見了眼中熟悉的野心」。鄧布利多見到11歲的湯姆時正值1938年，格林德沃剛剛在歐洲嶄露頭角，他大可以拿出「提防懷疑」小湯姆的精力，挑戰格林德沃，將危機消除于萌芽狀態。可是，他什麼也沒有做。

　　戰後，斯萊特林們私下裡對格蘭傑的《黑暗中的明燈》都呲之以鼻。

　　鄧布利多防備湯姆，原因不過有二。其一，湯姆是薩拉查的後裔，蛇佬腔就是明證。薩拉查後裔之于斯萊特林，猶如梅林之于英國巫師，有著天然的感召力，容易將勾心鬥角、一盤散沙的斯萊特林凝聚起來。其二，小湯姆天賦異稟，魔力強大，聰明伶俐，長袖善舞，與鄧布利多同為驚才絕豔的人物，又比鄧布利多年青好幾十歲，假以時日，必定造詣非凡。鄧布利多怎麼能不提防？

　　敵人都是自己創造的。假如鄧布利多能像關心波特那樣關心同樣敏感自卑的湯姆-裡德爾，恐怕世上會少一個黑魔王，多一個白巫師。

　　不同的歷史文化造就了不同的思維方式，也造就了不同的處世態度。歐洲長期分崩離析，萬邦割據。因此，西方人對實力強大的國家和人都習慣於提防警覺，生怕被一口吞併，但凡有點苗頭，必然除之而後快。東方人卻將一統天下視為理所應當之事，對雄才大略之人心馳神往，對能征善戰之輩推崇備至。

　　上一世，避難美國的德拉科聽克雷爾談起，東方麻瓜信奉儒教。東方的儒教在東方人心中根深蒂固，影響深遠。他們堅信，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終歸一統。因此，東方人在數千年的歷史上無數次遭到外族入侵，直面亡國滅種的危機，均沒有分崩離析，反而浴血重生。

　　150年前，蜂擁而至的西方列強在與之簽訂的不平等條約中都有一條——開放洋禁，興辦教堂。

　　西方文化深受基督宗教的影響，自負的西方人自然要憑藉神職人員「拯救迷途的東方羔羊」。其實，阿不思-鄧布利多甘當霍格沃茲校長，湯姆-裡德爾屈居黑魔法防禦課教授，西方麻瓜大建基督教堂，東方麻瓜興辦孔子學院，誰又比誰淡泊名利，誰又比誰道德高尚？

　　當時（1997），西方經濟遭受了重大打擊，陷入停滯狀態，第二經濟強國飯團國貨幣貶值、物價飛漲，亞洲四小龍經濟低迷、民生凋敝，歐美國家元氣大傷、萎靡不振。

　　然而，「最大的發展中國家」經濟高速增長，民眾安居樂業（至少表面上），在國內重拾傳統文化，在海外大辦孔子學院，讓西方人非常不安。德拉科恍然大悟，難怪「中國*威*脅論」迅速升溫，就像幾十年前鄧布利多宣揚的「蛇院野心論」深入人心。

　　東方的儒教像薩拉查後裔的名號那樣凝聚人心，東方古國的發展後勁如湯姆的魔力一般底蘊深厚，假以時日，必定後發制人，西方諸國怎能任其坐大？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任憑東方古國高呼「永不稱*霸」，東南西北諸國不為所動，封鎖打壓，排斥敵視，明裡對抗，挑撥離間，暗地拆臺，從中作梗，招式多變，花樣百出，無所不用其極！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現在，斯萊特林的尷尬處境與那個夢想著「走向復興」的東方古國何其相似？憶起上一世的淒慘景象，目睹這一世的舉步維艱，德拉科感同身受，心有戚戚。幸好，自己還有機會，盡力振興家族，挽救朋友，希望能夠時來運轉、否極泰來。


第42章 勵精圖治

　　「大家覺得我們下一步應該怎麼辦？現在鄧布利多是在敲山震虎，將來也許就是斬草除根。今天，他已經不再用『白巫師』的面紗遮掩自己對斯萊特林的厭惡了。」德拉科故意引起話題，「院長的反應很奇怪，他竟然沒有向我們透露半點口風。這可是完全針對斯萊特林的行動。」

　　看到教父面無表情地坐在公共休息室裡，任憑麥格教授將斯萊特林喝來呼去，德拉科心裡一陣惡寒——教父，只要涉及到波特，你當真可以將自己的學院完全拋諸腦後，無論何時！那麼，斯萊特林不能信任你，不能依靠你，甚至不能團結你。

　　伊蓮也疑惑地挑了挑眉，說道：「我也很奇怪，院長一向護短，這次行動竟然沒有告訴我們任何一個人。迪亞茲還問了坐在這兒的院長，可是……院長什麼也沒說，只讓他回寢室等待。」整個公共休息室裡只有院長一人，如果他有心透露些什麼，完全可以瞞過鄧布利多。斯內普院長曖昧不明的態度，讓閱歷豐富的貴族孩子們隱約感到不對勁。

　　「也許，院長有什麼『為難』的地方。他畢竟是鄧布利多『任命』的斯萊特林院長。而且，14年前，也是鄧布利多把他從威森加摩擔保出來的。」見目的達到，德拉科也就不再糾纏教父的隱私了，「我們不能萬事靠院長，也不能萬事靠『那個人』，更不能萬事都想著靠別人。我們應當自立自強。畢竟，他人，永遠都是鞭長莫及的。」

　　假扮黑魔王洗脫食死徒的惡名之後，瑪律福一再向斯萊特林們宣稱，主人突然離開了，並無新的指示。食死徒們紛紛猜測，主人只有十四五歲的身軀，力量大約還沒有完全恢復，所以潛藏起來修生養息。幸好，他們謹遵「命令」，按兵不動，靜觀其變。魔法界暫時風平浪靜，正好遂了瑪律福的心願。

　　德拉科繼續說道：「我想，薩拉查-斯萊特林一定也不願意看到，他親手奠立的學院裡盡是些『萬事靠他人』的學生。現在，鄧布利多已經公然欺負上門來了，如果想依靠院長，依靠『那個人』，或者依靠任何人、任何家族，都是不現實的。」

　　在魔法史上，薩拉查-斯萊特林是一位威名遠播的黑巫師。在對黑魔法相對寬容的歐非亞乃至美洲大陸上，巫師們都對他的成就和力量充滿敬仰。然而，英國是一個堅決禁止黑魔法的國度，於是，薩拉查-斯萊特林有意無意地成為了巴希達-巴沙特書中的反面角色，連他的蛇佬腔也被認為是「邪惡的法術」（原著）。

　　不過是一種與蛇對話、驅使蛇類的魔法罷了，對被麻瓜和教會憎惡的巫師而言，有何邪惡、正義之分？真不知龍語者梅林得知後，會作何感想。

　　「沒錯。這是一場戰爭，不可避免的戰爭。外部是鳳凰社和食死徒的戰爭，內部是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的戰爭。」雷德利首先贊成了德拉科的觀點，「有鄧布利多的霍格沃茲，根本不是學校，而是一個戰場。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註定不共戴天。明天，指不定那些自大狂妄的獅子會怎麼笑話我們呢？」

　　被自己的院長軟禁在自己學院的公共休息室裡，被獅院的院長押解到出身格蘭芬多的校長那兒接受調查審問，其他三個學院和兩個學校的師生的反應可想而知。

　　在座的斯萊特林們心裡一沉。貴族們很古板，很自負，很傲慢，相應的，自尊心和自信心也就超乎常人的強烈。鄧布利多此舉純粹是公開打斯萊特林的耳光，斯萊特林們哪裡咽得下這口氣。

　　「這也許就是鄧布利多的目的——之一。」佈雷斯懶洋洋地回答道，「為他的小獅子們打氣。波特是鄧布利多的黃金男孩，是他宣揚樹立的救世主——一個靠犧牲雙親和古老魔法倖存下來的戰爭孤兒。他是格蘭芬多的標杆、旗幟。看看過去三年裡，這位『大難不死的男孩』做了些什麼？扣分、坐牢、不及格。這次三強爭霸賽，我還很懷疑是鄧布利多讓他參賽的呢。畢竟，那條年齡線是鄧布利多設下的。」

　　迄今為止，包括格蘭芬多在內，霍格沃茲四個學院，外加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頓，都認為哈利-波特是用作弊報名的方式參加了三強爭霸賽——除了鐵三角和德拉科。

　　「是啊，德拉科表現得又那麼出眾，鄧布利多哪裡會容忍斯萊特林出盡風頭？也許，他還認為這是在搶波特的風頭呢。」麗蓓嘉接上了話，「故意為波特中毒的事情審問斯萊特林，又讓我們的學院首席為波特熬制解藥，簡直就是把斯萊特林當做家養小精靈。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德拉科冷笑一聲，刻意引導：「我估計，從明天起，驕傲的獅子又會蠢蠢欲動，與斯萊特林的衝突會接連不斷。奮起抗爭還是忍氣吞聲？這是個問題。」

　　牆倒眾人推。1840年，東方古國被大英帝國擊敗後，前腳剛與之簽訂了《南京條約》，後腳就有美利堅與法蘭西找上門來，趁火打劫，分別簽訂了《望廈條約》與《黃埔條約》。麻瓜與巫師同屬人類，西方麻瓜與西方巫師同屬西方人，思維習慣與行事風格也就完全一致。實際上，巫師貴族有幾人不是借助西方麻瓜的殖民掠奪之風發家致富的？

　　「不能忍了！不能忍受下去了！」武技一流、擅長拳擊的普萊德利齊站了起來，情緒激動地握緊拳頭說道，「如果這是一場無可避免的戰爭，我寧願戰死沙場，也不願苟且偷生！」

　　鄧布利多一再宣稱「神秘人」一定會回來，一再鼓動魔法部打壓蛇院貴族，一再告誡巫師們警惕斯萊特林。10餘年的忍辱負重，10餘年的惶恐陰霾，10餘年的滅族危機，斯萊特林們早已明白，唯有挺身而出，為學院尊嚴而反擊，為家族尊嚴而反擊，才是真正的斯萊特林！

　　「說得對！我可不願意仰人鼻息，特別是看那幫蠢獅子的嘴臉。」潘西也激動了。

　　前幾天，她在雜誌上看到了斯基特報復格蘭傑的報導，稱赫敏-格蘭傑長相平常，野心勃勃，「社交活動」繁多，與維克多-克魯姆眉來眼去，令「男友」哈利-波特傷心。當著大家的面，與格蘭芬多向來不睦的潘西念了出來，惹來格蘭傑和韋斯萊的破口大駡。

　　口齒伶俐的格蘭傑譏諷潘西是一隻「瘋狂的獅子狗」，只會搖頭晃耳，四處討好。如果不是佈雷斯拼命拉住潘西，潘西誓要與格蘭傑拼死決鬥，一爭高下。

　　「那麼，我們用什麼去鬥？黑魔法？正中了鄧布利多的奸計。白魔法？你們會用白魔法戰鬥嗎？」德拉科故意給大家潑涼水，環視一圈，不出所料地看見了大家臉上的不忿神色，他又繼續說道，「其實，即使用了黑魔法又能如何？鄧布利多知道的黑魔法比我們多得多，他不會暗地裡教導心愛的小獅子嗎？要知道，格蘭芬多可是鳳凰社的後備基地。」

　　5年級時格蘭傑成功地在DA名單上施加了詛咒，7年級時波特對古靈閣妖精熟練地使用了奪魂咒，其中少不了鄧布利多和鳳凰社的教導。可見，鄧布利多對待黑魔法，從來都是雙重標準。

　　這倒很有意思，與他所宣揚保護的「弱小」麻瓜出奇相似——成功研製並擁有大量核武的麻瓜們極力主張「和平使用核能」、「不擴散核武」乃至「禁止核武」，反倒是沒有核武的麻瓜咬緊牙關，興師動眾，勞民傷財也一定要研製核武。

　　「羊無論是在上游喝水還是在下游喝水，狼都會指證它污染了自己喝的水。」阿斯托利亞的語氣格外沉重，「我們與格蘭芬多爭鬥激烈，一旦使用了黑魔法，哪怕是准黑魔法，鄧布利多正好以此為藉口打擊我們。他可是一直盯著『守護者』的。倒是格蘭芬多，恐怕又要被他包庇。畢竟，他連故意殺人的西裡斯和嗜血瘋狂的狼人都敢包庇。」

　　斯萊特林們不禁想起了斯基特的報導。20多年前，西裡斯將斯內普院長故意引誘到尖叫棚屋，波特害怕鬧出人命後不好收場，及時終止了謀殺行動。事情敗露後，鄧布利多嚴厲警告被害人不得透露盧平的身份，又為殺人犯波特加分表揚。如果角色顛倒，情節置換，換成波特與西裡斯被院長設計陷害，恐怕鄧布利多立刻會露出「最偉大的白巫師」的嘴臉，極力伸張正義，堅決剷除邪惡。

　　「難道我們就坐以待斃嗎？」達芙妮忍不住問道，「聽聽格蘭芬多給我們的那些稱呼吧，聽聽他們是怎麼稱呼我們的家族吧。該死的斯萊特林，邪惡的瑪律福，該進阿茲卡班的諾特，沒有一個好人的帕金森，風流放*蕩的紮比尼，矯揉造作的格林格拉斯……」

　　兔死狐悲，物傷其類。同為斯萊特林，即使是中立家族，即使從未與食死徒有染，面對正氣十足的勝利者，終不能倖免於難。斯萊特林，原本就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那倒未必。鄧布利多已經開始召集鳳凰社了。去年的盧平，今年的穆迪，全是出自格蘭芬多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他們肯定私下裡與蠢獅子們『交流』，物色新生力量。如果，我們繼續猶疑不決，就只能坐以待斃，或者，苟延殘喘。如果，我們積攢足夠的力量，選取恰當的時機，採用恰當的方式，未必不能取勝。至少，我們要讓格蘭芬多看到我們反抗的決心！我們要讓鳳凰社掂量欺淩我們的代價！」在法蘭克福長大的奧菲克-萊斯特蘭奇秉承了日爾曼人的尚武好戰之風。

　　

　　德拉科也站了起來，游目四顧，語氣堅定地說道：「奧菲克說得對！也許，鄧布利多的支持者比禁林裡的樹葉還要繁密，也許，鳳凰社掌握的魔咒比蜂蜜公爵的糖果還要眾多，但是，斯萊特林反抗的決心比霍格沃茲城堡還要堅定！黑湖的波濤存在多久，我們的反抗就持續多久！如果，所謂的『正義』就是讓我們卑躬屈膝，那麼，我們就要讓格蘭芬多看一看『邪惡』的錚錚傲骨！」

　　斯萊特林不是不想遵紀守法、和平共處。可是，格蘭芬多允許嗎？鳳凰社允許嗎？鄧布利多允許嗎？

　　新生還未至霍格沃茲，韋斯萊還未見過斯萊特林，便在火車上公然宣揚斯萊特林邪惡論，公然宣揚瑪律福邪惡論。誰給他的底氣？

　　上一世，德拉科與鐵三角發生口頭爭執，韋斯萊二話不說，動手就打，4年級後，鐵三角更是公然使用魔咒襲擊，毫無顧忌。誰給他們的特權？

　　落後就要挨打！桓古不變之真理。

　　「雖然我們必須面臨一場戰鬥，但是，我們擁有鳳凰社沒有的東西——值得我們捍衛的、古老的巫師家族的一切！我們的姓氏！我們的驕傲！我們的尊嚴！我們，『斯萊特林』這個詞的本身！」壁爐裡的火光掩映下，德拉科浩氣凜然。

　　他原本就體態欣長、英挺秀拔，加上此時情緒激昂，更顯得尊嚴若神，令斯萊特林們肅然起敬。

　　當晚，霍格沃茲月明如晝，斯萊特林們聚集在公共休息室內，決定團結一心，共同抗擊格蘭芬多。蛇無頭不行，鳥無翅不飛。上一世，他們選擇了「復活」的伏地魔，這一世，他們選擇了「重生」的德拉科！

　　德拉科宣示了深思熟慮、擬定已久的策略——以「守護者」為訓練基地，發動全院練兵習藝，鼓勵各人學有所成。7個社團恪守秘密，相互呼應，揚長避短，配合作戰，要讓格蘭芬多疲於奔命，保證鄧布利多無從得知。在他的帶動下，毫無倦意的小蛇們群策群力，紛紛出謀劃策，添磚加瓦，終於制定出詳細的執行計畫。

　　德拉科再次重申了「革新」令：「鄧布利多在霍格沃茲經營了近百年，基業深重，單憑斯萊特林很難撼動。所以，大家要以大局為重、大事為先，繼續結交『善意夥伴』，聯絡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決不可意氣用事，更不能爭權奪利，互逞內訌。」

　　施了魔咒的天花板上，霞光乍現，旭日初升，年青的臉龐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顯得朝氣蓬勃、神采飛揚。

　　杜絕首鼠兩端，不再踟躕不前。從今日起，斯萊特林躊躇滿志、意氣風發；從今日起，斯萊特林自信不疑、發憤圖強；從今日起，斯萊特林深藏若虛、蟄伏暗中；從今日起，斯萊特林精誠團結、同仇敵愾；從今日起，斯萊特林激流勇進、迎難而上；從今日起，斯萊特林籌謀善變、殺伐決斷；從今日起，斯萊特林勵精圖治、救亡圖存。斯萊特林，誓死捍衛薩拉查-斯萊特林的榮光！

　　第二天早餐時，得意忘形的格蘭芬多果然對斯萊特林大肆嘲笑，用斷諷刺之詞，極盡挖苦之能。等了一整夜，他們早已心癢難撓、急不可耐了。

　　德拉科意味深長的目光掃過，斯萊特林們強忍住憤怒，充耳不聞，視若無睹。咀嚼的麵包，切割的鹹肉，成為了斯萊特林們宣洩情緒的替罪羊。鄧布利多掩埋下怨恨的種子，格蘭芬多澆灌出復仇的毒刺。很好，一切都很好。

　　德拉科默默吃著果粒蛋糕，思緒漸漸飄遠——前世，當他目睹阿斯托利亞倒在血泊之中時，他也這般告訴自己，很好，一切都很好……然後，他選擇了殺人，選擇了重生，選擇了復仇！

　　阿斯托利亞拿起檸檬果醬遞給姐姐，自己在米粉榛子吐司上均勻地抹上一層蔓越橘果醬，輕輕咬了一口，有些不安地望向首座上的德拉科。

　　她覺得，德拉科身上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每次，德拉科看向自己的眼神都飽含著濃濃的愛意，愛意之下懷有幾分憐惜，憐惜之中又藏深深的愧疚——他到底在愧疚什麼？阿斯托利亞迷惑不解。

　　對於這個聲名顯赫、富可敵國的鉑金家族，阿斯托利亞並不陌生。歷代瑪律福家主既為鴻商富賈，又享高官厚祿，終生鐘鳴鼎食，飫甘饜肥，炊金饌玉，極盡奢華，為人精明冷酷，世故圓滑，奇謀善斷，恩威並濟。

　　德拉科-瑪律福，瑪律福家族的繼承人，自幼錦衣玉食，頤指氣使，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為什麼偏偏對自己——格林格拉斯家族的幼女暗懷內疚？

　　一陣來自格蘭芬多的爭吵聲打斷了阿斯托利亞的思緒。

　　斯萊特林們驚訝地抬頭望去，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也放下手中豐盛鮮美的早餐，懷著極大的興趣，注視著格蘭芬多長桌。確切來說，是關注鐵三角和韋斯萊家的小女兒。

　　格蘭傑褐發蓬鬆，厲聲說道：「金妮，我沒想到你竟然這樣冷血！家養小精靈已經很可憐了，你居然還認為它們應該繼續維持現狀。」

　　自從哈利中毒輸掉了第二場比賽後，格蘭芬多對閃閃大加指責，抱怨它沒有照顧好波特。尤其是韋斯萊兄妹，嚷嚷著要找鄧布利多把閃閃換掉。格蘭傑想不明白，當裁判的巴格曼都安慰哈利，第二場比賽結果並不會影響勇士們參加最後的決賽，為什麼金妮總是死死揪住閃閃不放？

　　「哦，收起你那套說辭吧。麻——種——格蘭傑。」金妮滿不在乎地甩了下火紅的頭髮，往嘴裡塞了一塊香腸，嚼了幾下才說道，「家養小精靈願意伺候主人，願意免費幹活，這讓它們快樂。其實，你很多事情都不懂，萬——事——通！」

　　金妮早就看赫敏不順眼了。什麼幫助哈利贏得第一場比賽？還不是鄧布利多校長安排的。其實，校長安排我的話，一樣可以幫助哈利。

　　赫敏的臉紅了，嘴唇顫抖著反駁道：「不！他們和巫師一樣，有權利拿工錢、休假、穿體面衣服，用不著事事聽別人使喚……」

　　昨天，羅恩攛掇哈利點了一大份羊肉餡餅和手指餅乾做宵夜。可是，送宵夜的不是閃閃，而是一個陌生的家養小精靈。

　　擔心閃閃的赫敏強迫那個家養小精靈帶著她來到位於城堡一層的廚房門口，看到閃閃抱著酒瓶坐在爐火前，眼神發直，衣服又髒又破，幾乎與壁爐內壁混為一體。那些家養小精靈還很厭惡地看著閃閃，說閃閃每天要喝6瓶黃油啤酒，又不幹活，很沒用。（原著）

　　赫敏非常難受，她決心勸動哈利，一起去找鄧布利多，為家養小精靈爭取報酬、假期、衣服和巫師的尊敬。

　　「好了，赫敏，快坐下吧。」羅恩心虛地拉了拉赫敏，試圖讓她冷靜下來，「不要再有這個瘋狂而危險的想法了……」霍格沃茲的純血占十之七八，擁有家養小精靈的家庭又占十之五六，赫敏的標新立異會為她招致無數怨恨。

　　「羅恩，你怎麼能這麼說？」赫敏調頭轉向羅恩「開火」了，「你每天晚上總是讓哈利點了好多宵夜，根本吃不完。你知不知道，這為家養小精靈增加了很多工作負擔……」哈利支支吾吾、曖*昧不明的態度讓她萬分惱火，羅恩的公開反對更讓她難以忍受。

　　「你胡說！」羅恩的臉迅速紅得像頭髮一樣，大片雀斑清晰可辨。

　　他確實嘴饞想吃宵夜，可惜，那是特供勇士的。所以，他總是拐彎抹角地向哈利提議「點菜」。

　　生活不如意的人最在意自己的窘迫。斯萊特林一直諷刺他是哈利的小跟班，赫奇帕奇惱恨他嘲笑過塞德里克，拉文克勞看不慣他對格蘭芬多的吹捧。好不容易借著「被芙蓉營救」的事情成為了焦點，羅恩很是興奮了一段時間。當著四個學院和兩個學校的學生們的面，赫敏公佈了他嘴饞的秘密，讓他再次淪為笑柄。羅恩怎能不發怒？

　　「赫敏-格蘭傑，作為霍格沃茲的勇士，哈利點幾份宵夜算得了什麼？」金妮也不高興了。那些宵夜她也有份吃，甚至好幾次還是她提出要吃炸雞腿和焗烤布丁。在霍格沃茲，金妮對波特的感情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秋張給了塞德里克一個無可奈何的眼神——果真有此悍婦妒妻，成天河東獅吼，恐怕哈利-波特今後家宅不寧。

　　「如果不是閃閃，哈利怎麼會中毒。」羅恩索性公開與赫敏撕破臉，虛張聲勢地轉移話題，「那個家養小精靈，成天把自己弄得骯髒不堪，看著就噁心。鄧布利多校長都說，閃閃整天酒氣熏天、醉眼朦朧，連絞痧水滴進了哈利的早餐裡都不知道……」

　　德拉科的心臟漏跳了一拍。他想起鄧布利多得知波特中毒後的雷霆震怒，忙轉頭望向教工席，發現老校長竟然無動於衷，自顧自地與老克勞奇談天說地。老克勞奇面容憔悴，愁眉不展，完全沒有國際魔法合作司司長的風采。

　　韋斯萊的大嗓門，站在城堡外都能聽見。鄧布利多為什麼假裝沒有聽見？三強爭霸賽的勇士的餐飲都是由家養小精靈專門製作的。如果鄧布利多認定絞痧水滴入了早餐，只需要檢查閃閃的記憶就可以確定兇手了。難道閃閃醉得太厲害，根本沒看見人？

　　「閉嘴，羅恩，你不能說出來。」赫敏驚恐地四處張望，發現大家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態。

　　鄧布利多校長的調查結果只告訴了他們三個學生。校長讓赫敏和羅恩保持警惕，加強防範，緊跟著哈利，還要求他們不要向其他人透露細節。誰知，惱羞成怒的羅恩口不擇言，竟然當眾洩露了秘密。鐵三角全都傻眼了。

　　送信的貓頭鷹解救了他們的窘境。成百隻貓頭鷹飛入大廳，在空中盤旋降落，此起彼伏，將包裹信件準確地扔入收信人的懷裡。

　　赫敏竟然收到了一大堆信件。她拆開一封，匆匆看完，氣得滿臉通紅，幾把將信紙撕得粉碎。接著，赫敏一一拆開信件，臉色由火紅逐漸轉為鐵青。

　　哈利忍不住拿起來查看，才發現全都是匿名信，目的只有一個——指責赫敏社交生活「豐富多彩」，警告她不得勾搭哈利-波特和維克多-克魯姆。這是麗塔-斯基特刻意散播的流言蜚語。

　　當赫敏拆開最後一封信時，一股黃綠色的液體碰到她的手上，發出刺鼻的汽油味。赫敏的手立刻冒出了黃色的大水泡。那是未稀釋的巴波塊莖膿液。

　　哈利匆匆忙忙地扶著疼得滿眼淚汪汪的赫敏向醫療翼走去。羅恩遲疑一下，也跟了上去。金妮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最毒莫過婦人心，赫敏低估了醋意大發的女人的手段。

　　查理斯也給德拉科帶來了一個半英尺見方的小包裹。包裹雖小，分量卻不輕。

　　德拉科看了看包裹表面，那兒印著一隻斂翅俯衝的金色海雕。他破天荒地沒有當眾打開，而是小心翼翼地將包裹收入書包。

　　突然，德拉科感覺到從教工席上射來一道高深莫測的目光。迅速抬起頭來，卻什麼也沒有看到。鄧布利多依舊與老克勞奇進行著寡然無味的聊天。教父皺著眉頭，切著火腿片，似乎心思重重。巴格曼不住張望著大廳門口，顯得有點兒心煩意亂，一副想離開卻又拿不定主意的樣子。其餘教員神色安然，均無異樣。

　　德拉科咽下最後一口牛奶，向佈雷斯打了一個招呼，匆匆離開大廳。

　　今天上午沒有課，德拉科回到了寢室，仔細布下反監控魔咒後，打開了包裹。

　　包裹是一個小空間匣，裡面滿滿當當放置著眾多物件。德拉科逐一取出，排列在桌子上——

　　凱夫拉魔法護甲，仿製麻瓜的凱夫拉防彈衣；魔法耳釘與頸環，仿製麻瓜的耳機與喉部對話器；固定和放置魔杖的空間皮手環，仿製麻瓜的快速拔槍套；空間小腰包，仿製麻瓜的裝備攜行具；催淚魔法罐，仿製麻瓜的催淚彈；暗黑耳鳴筒，仿製麻瓜的閃光強聲彈；魔法光電煙花，仿製麻瓜的照明螢光棒；秘銀多功能小刀，仿製麻瓜的軍用匕首……

　　最底部有一張羊皮紙，德拉科拿起來小心展開，紙上全是熟悉的克雷爾的筆跡——美國魔法部傲羅的制式裝備，幸不辱命。

　　美國特殊的歷史造就了特殊的魔法界。美國巫師大多來自歐洲大陸，其中不乏闖蕩海外的斯萊特林黑巫師，道奇斯通就是其中之一。

　　這位隨著「五月花」號到達美洲的黑巫師，憑藉精湛的魔法、敏銳的頭腦和過人的膽識，很快就在美洲大陸開拓了一片自由自在的天地。

　　當美國麻瓜與英國麻瓜反目為仇後，千千萬萬個道奇斯通式的巫師當機立斷，宣佈成立「美利堅合眾國聯邦魔法部」。美國巫師從一開始就混跡于麻瓜之中，因此，美國魔法部的眾多巫師往往都身兼數職，扮演多重角色，在麻瓜界裡混得風生水起，在魔法界裡玩得如魚得水。

　　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期，美國巫師利用魔法巧取豪奪，大肆盜取外國麻瓜的專利，與美國麻瓜互利互惠，奠定了麻瓜界深厚的技術基礎。隨後，美國巫師又引進麻瓜技術，改造魔法物品，利用雄厚的生產資本和先進的麻瓜設備批量生產，大規模傾銷到外國魔法界，紅利滾滾。美國魔法部的傲羅制式裝備就是其中之一。

　　英國魔法部傲慢自負，自詡「老牌」，瞧不上暴發戶式的「牛仔巫師」。因此，德拉科手裡的這一套傲羅裝備在不列顛島算得上獨一份。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19:55

第43章 厲兵秣馬

　　當晚，德拉科將美國傲羅的制式裝備展示給了首席們和「守護者」7個社團的負責人。

　　小蛇們對美國佬的玩意兒倍感新奇，一番把玩試用後，都讚不絕口。與對角巷出售的同類物品相比，美國傲羅的裝備不僅美觀大方，輕便可靠，而且結構緊湊，靈活舒適，人性化程度非常高。

　　最受大家歡迎的是空間皮手環。這是模仿麻瓜傲羅的快速拔槍套而設計的魔杖套。一條富有彈性的火蜥蜴神經編織的皮筋將手環和魔杖緊緊連接起來，在戰鬥和奔跑中使用者不用擔心魔杖脫手。需要拔出魔杖時，巫師只需反手輕壓手環，魔杖就會自動滑入掌心。

　　德拉科趁機提出大量採購，裝備給戰鬥社和自由魔法俱樂部，甚至更多的斯萊特林。「守護者」有自己的古靈閣金庫，鑰匙由學院首席掌管，但是，非日常支取貨幣，必須經過首席會議。

　　鳳凰社都是身經百戰的虎狼之師，食死徒也是一等一的決鬥高手，要想在未來的戰場上存活，談何容易？

　　武力上的不足，只好用軍備來補。

　　雖然德拉科無法透露「未來」的戰場很有可能被鄧布利多設定在霍格沃茲城堡，但是，他可以借助哈利-波特的狂妄自大、衝動莽撞，營造出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勢不兩立的姿態；他可以利用鄧布利多的疑神疑鬼、反復無常，展露出鳳凰社對斯萊特林趕盡殺絕的意圖。

　　團結一群人的最快方式，就是樹立起一個強大的、共同的敵人。麻瓜美國將東方古國宣揚為「強大的」假想敵，由此「團結」了大批對該國心存疑慮的發達國家乃至發展中國家。鄧布利多將斯萊特林宣揚為「邪惡的」黑巫師學院，由此「獲得」了三個學院對打壓排斥斯萊特林的支持。

　　Have a taste of your own medicine.今世，德拉科也成功地借力打力，利用鄧布利多故作深沉的言行舉止，整合了惶然無措的斯萊特林學院。說得沒錯，敵人都是自己創造的——鄧布利多不愧為最偉大的白巫師！

　　最終，首席會議作出決定，按照3-7年級的學生人數採購全套的美國傲羅制式裝備，全院裝備空間皮手環。另外，首席會議還通過決議，今後要給每一名新生發放空間皮手環。仗著財大氣粗的貴族老爺們做後盾，幾十年來，斯萊特林的「守護者」向來一擲千金。

　　德拉科趁機頒佈了一條新的命令——3年級之上的學生，至少加入戰鬥社、醫療社和自由魔法俱樂部三者之一。安比索莫說得對，既然斯萊特林擅長魔藥，崇尚黑魔法，當然要順應自己的「邪惡」本性，揚長避短，避虛就實。

　　作為「特邀會員」，4年級的學院首席德拉科加入了自由魔法俱樂部。

　　意料之中也在驚喜之外，5年級的表姐麗蓓嘉-萊斯特蘭奇的戰鬥水準讓德拉科大開眼見——收放自如的魔力，信手拈來的魔咒，隨心所欲的攻擊，得心應手的防禦，大有「戰必勝、攻必克」的氣勢。堅持黑魔法教學的德姆斯特朗確實造就了實力一流的黑巫師。

　　心悅誠服的斯萊特林們將麗蓓嘉-萊斯特蘭奇推舉為自由魔法俱樂部的總教練。對於斯萊特林來說，好似如虎添翼。

　　「魔法的最高境界是黑魔法，黑魔法的最高境界是應變，魔法之道就是應變之道。」麗蓓嘉甩了甩烏黑亮麗的卷髮，用一種虔誠無比、推崇備至的語氣娓娓道來，「黑魔法是最靈活、最能應變的魔法，不變的只有應變之道。老虎只能捕食來不及逃跑的獵物，老鷹只能獵殺不能靈機應變的小鳥，同樣，慘痛的失敗只能逮住那些來不及逃跑、來不及應變的巫師。」

　　麗蓓嘉的黑魔法作戰原理與教父的黑魔法防禦觀點倒是殊途同歸、不謀而合。

　　德拉科還記得，6年級時教父終於如願以償得到了黑魔法防禦課教授的職位。教授也是用這般虔誠無比、推崇備至的語氣說，「黑魔法，有很多種，各式各樣的，不斷地變化並且永恆不滅。對抗它們就像是對付一隻多頭的怪物，每切斷一個脖子，就會長出一個更兇狠、更聰明的腦袋。你們是在和一種不固定的、經常變異的、不可毀滅的東西對抗。」

　　教父，您可知道，現在的斯萊特林，像水一樣終無常形，像黑魔法一般永恆不滅。

　　經過考量後，德拉科全盤接受了麗蓓嘉的建議，將戰鬥社與自由魔法俱樂部的訓練模式改為全面的實戰對抗。戰爭是最好的老師，麗蓓嘉如是說道。只要不使用高級黑魔法，重金購置的凱夫拉魔法護甲完全可以擋住中小型惡咒，身披魔鎧的小蛇們盡可以放開膽子進行對戰。

　　想到洛哈特的作戰理念，德拉科又親自操刀上陣，演繹了一出「白魔法大破凱夫拉」的好戲——凱夫拉魔法護甲可以擋住惡咒，卻擋不住剔骨咒之類的白魔法。斯萊特林唯利是圖，勝者為王。自此，白魔法第一次在斯萊特林心中得到了與黑魔法同等的地位，在實兵演練中得到了全面應用、大力推廣。

　　實戰練習帶來了戰鬥力的突飛猛進，也帶來了源源不斷的傷患。為了避開鄧布利多的耳目，小蛇們不能前往醫療翼就醫，只能設法自救。醫療社的魔藥水平和治療技術立刻得到了實際檢驗。從此，3個社團互通有無，競相提高。

　　看著精神振奮的小蛇們，德拉科由衷地感到欣慰。也許，斯萊特林真的可以贏得這場戰爭，可以避免戰敗後慘烈的清算，可以逃過審判後淒涼的監房。

　　此時，德拉科的心態與重生時相去甚遠。他不再拘泥于鉑金榮耀的維存延續，不再計較於斯萊特林的矛盾糾葛。斯萊特林，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無人能倖免于難，無人能獨善其身。

　　這是水的劣勢，一滴水無法存活於世；這也是水的優勢，浩浩湯湯，橫無際涯。

　　人逢喜事精神爽。「守護者」的蒸蒸日上讓德拉科如沐春風、喜笑顏開，走起路來腳步也輕快了不少。然而，當他看見愁眉苦臉的波特時，好心情立刻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中了絞痧水的毒，服用解藥期間必須粗茶淡飯，禁忌肉葷。可是，格蘭芬多的哈利-波特就這麼「勇敢」。昨晚，他經不住宵夜的誘惑，與金妮分食了幾塊牛肉幹，病情立刻出現反復，差點兒沒活活疼死在四柱床上。教父和龐弗雷夫人搶救了小半天才算撿回了他的小命。

　　鄧布利多一清查，發現送宵夜的家養小精靈不是閃閃，而是另一個不知道哈利忌口食物的家養小精靈。點的宵夜也不是哈利的本意，而是金妮與羅恩想吃的。原來，閃閃又喝醉了。為了不耽誤三強爭霸賽勇士的宵夜，臨時來了一位家養小精靈。

　　「鄧布利多校長，我又得多熬制1個星期的解藥。」德拉科故意拖長聲調說道。

　　很快，他滿意地看到波特臉上的紅暈和眼中的惱怒。鄧布利多通知波特，將由德拉科為他熬制解藥時，波特斷然拒絕了。格蘭傑也主動提出，她可以為波特熬制。但是，鄧布利多以期末考試為由委婉地拒絕了她。

　　「恐怕是這樣的，小瑪律福先生。」鄧布利多校長親切地說道，「斯萊特林再加100分，為了小瑪律福先生的慷慨無私和額外付出。」鄧布利多深諳斯萊特林的性格，知道他們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角色。剛才，瑪律福是在明目張膽地索要加分。

　　「幾個月後就是第三場比賽了。如果波特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嘴的話……」德拉科不無遺憾地搖了搖頭，故意說道，「只有4位勇士參加……真為波特難過。」最後一句話毫無誠意。

　　「不，我會參加的。」哈利果然上鉤了，激憤之下從床上跳了下來。剛落地，他腳一軟，一下子又跌回床上。牛肉幹導致的病情哪裡有這麼容易治好？

　　哈利氣惱地捶了一下床墊。他和羅恩都懷疑是斯萊特林投毒，特別是那個瑪律福。羅恩說，黑魔標記被「洗掉」，一定與大瑪律福有關。他是神秘人的最得力的助手，14年前憑著巧言令色和重金賄*賂逃脫了阿茲卡班。

　　「哦，哈利，我想你現在還是好好休息。否則，你可能真的參加不了比賽了，就像小瑪律福先生說的那樣。」鄧布利多眨了眨眼睛，安慰道。從目前的排名來看，瑪律福似乎很有希望獲勝。是湯姆在背後指點嗎？不管怎麼樣，獲勝的終歸是霍格沃茲。

　　「我想，還是把那只家養小精靈開除吧。」德拉科不是時機地燒了一把火，「否則，管不住嘴巴的波特又要害我熬藥了。」

　　閃閃成天懷念老克勞奇，遠比那個多比忠誠。德拉科知道老克勞奇的心思——為了掩飾兒子的存在，他不得已當眾開除了自己的家養小精靈。現在，他的兒子也「失蹤」了。失去了家養小精靈的他，生活根本無人照顧。如果閃閃被鄧布利多「開除」，老克勞奇有可能「寬免」閃閃，重新召回它。

　　德拉科對大小克勞奇都無好感，但他存心要挑起老克勞奇與鄧布利多的矛盾。

　　癡迷權力的老克勞奇曾因食死徒兒子而名譽掃地，失去了即將到手的魔法部長的寶座。他對那段慘痛的經歷一直耿耿于懷，成天琢磨著再抓住一名「黑巫師」，重新贏得公眾們的支持。因此，他對盧修斯這類花言巧語逃脫了阿茲卡班的貴族們從無好臉色。幸好，他不是派駐霍格沃茲的高級督察官，否則，早就在波特中毒時，就與鄧布利多一起把斯萊特林翻了個底朝天。

　　果不其然，老克勞奇灰白憔悴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動容，他用夾雜著幾許期待的目光看向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並沒有注意到身後的老克勞奇，他邊思考邊回答道：「閃閃幹活是比較少，但是，那是情有可原的……我想，也許它並不想照顧波特先生。我可以安排它幹點別的活兒。」

　　赫敏一直主張給家養小精靈報酬和假期。可是，家養小精靈的奴性很強，不願意接受赫敏的好意。但是，如果能推廣這個措施，大概可以從那些純血家庭的家養小精靈嘴裡得知不少情報……擁有家養小精靈最多的就是那些純血貴族了，比如，瑪律福。

　　老克勞奇的臉色陡然變得更加蒼白。他抖動著嘴唇，最終什麼也沒說，轉身一言不發地離去了。

　　德拉科在心底發出一聲冷笑。出身平民的鄧布利多果然不瞭解貴族的小心思，他以為老克勞奇將閃閃開除後就真的會一刀兩斷。家養小精靈只會出現在古老而富有的家庭中，它們是主人的財產，一種特殊的財產。人們往往以它們的數量來判斷家族的強盛。（原著）

　　本世紀中期以來，克勞奇家族每況愈下，慘澹經營。特別是10多年前，老克勞奇對食死徒下了狠手，競爭魔法部長又失敗了，更是受到純血們的疏遠、排斥。現在，老克勞奇失去了唯一的家養小精靈，無論是生活，還是心理，都是難以接受的。

　　「噢，小瑪律福先生。」 盧多-巴格曼熱情地沖著德拉科打招呼，「你的父親還好嗎？我一直留在霍格沃茲，很久沒有見到瑪律福先生了。請帶去我的問候。」

　　巴格曼全然忘記了，半年前，他是如何耍滑頭，拒絕瑪律福家主對兒子參賽資格的質疑。與老克勞奇相比，巴格曼倒是顯得無憂無慮、歡快灑脫。

　　「謝謝，巴格曼先生。我替家父向您表示感謝。」欠了欠身子，德拉科冷淡又不失禮節地回答道。

　　巴格曼是魔法部的司長，又是霍格沃茲的高級督察官，表面還是不能得罪的。

　　自三強爭霸賽開賽以來，巴格曼已經在霍格沃茲內外開了好幾注賭局，搶走了斯萊特林偽兄弟的不少生意。聽希歐多爾說，巴格曼在德拉科和克魯姆身上開了非常高的賠率。他提醒德拉科務必小心謹慎，不要多接觸巴格曼。希歐多爾說，巴格曼嗜賭如命，又無賭品，在外面欠下了巨額賭債。為了贏得賭局，他可以不擇手段。

　　「瑪律福先生，您現在是要去吃午餐嗎？」巴格曼笑容可掬地問道。第二場比賽的賭局裡，他贏了一場，終於還上了部分賭債。如果這次還能賭贏，他就可以徹底清償債務了，甚至可以小賺一筆。為此，他專門來「探望」三強爭霸賽的勇士。

　　「是的，巴格曼先生。」對於這個賭徒，德拉科無話可說，也不願深交，「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先行離開。我還有些事情要辦理。」

　　點了點頭，德拉科轉身向醫療翼的門口走去。這個著名的爛賭鬼，竟然是堂堂魔法部一介司長。魔法部果然無可救藥了嗎？

　　德拉科剛走到門口，突然腳下一滯，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念頭。他不動聲色地走出門外，悄然閃到門後，靜靜佇立。如果猜測屬實，那麼，答案很快就會見分曉……

　　醫療翼內隱隱約約傳來了巴格曼與波特的對話。聽得出，波特對巴格曼懷有好感。很快，德拉科聽到巴格曼提到了「迷宮」，緊接著，音量驟然降低，幾不可查。

　　德拉科無聲無息地離開了。

　　德拉科還記得，第一場比賽裡，自己的分數最高，波特位居第二。第二場比賽時，在漢斯-格裡芬和漢克-普裡恩兩個偽兄弟開的賭局裡，往自己和波特身上投注的賭資最多。巴格曼那兒的情況應該也差不多。那麼，波特「意外」淘汰出局後，賭局上的最大得益人會是誰？

　　霍格沃茲的家養小精靈不僅服從于校長和教授，還服從於魔法部派駐學校的高級督察官。閃閃雖然是波特的「勇士專用」家養小精靈，但還是會服從校長、教授和高級督察官的命令。如同瑪律福莊園的多利，它是德拉科的專屬家養小精靈，但盧修斯依然可以對它呼來喚去。如果，這位高級督察官親自「過問」波特的早餐，渾渾噩噩的閃閃根本不會提防。

　　可是，這樣一來，巴格曼不是公然留下線索讓鄧布利多追查嗎？或許，鄧布利多已經發現了倪端，只是苦於沒有證據。又或許，鄧布利多有了新的計畫，在放長線、釣大魚。總之，德拉科需要弄清楚有些事情。

　　勇士專用的家養小精靈皮皮把德拉科的午餐端了上來。今天的特製套餐是愛爾蘭燴羊肉配雞蛋面餅、烤蘆筍捲心菜和番茄肉汁，果蔬優酪乳沙拉佐餐，甜品是蜂蜜泡芙和棗布丁。

　　菜譜是阿斯托利亞替德拉科擬定的。三強爭霸賽期間，勇士們的菜譜自行擬定，交給家養小精靈選材烹飪。

　　德拉科攔住正要離去的皮皮，故意問道：「波特的午餐沒有『送錯』吧？波特可不能吃肉哦。」自從波特嘴饞吃了牛肉幹後，德拉科就堂而皇之地命令自己的家養小精靈盯住他，美其名曰「省得再浪費藥材」。

　　「沒有，瑪律福先生。」皮皮驕傲地挺起瘦骨嶙峋的胸脯，尖聲尖氣地回答道，「今天，波特先生吃的是白吐司和烤土豆。」勇士們的一日三餐和宵夜都是由「專用的」家養小精靈特別製作、親自供應的。這對家養小精靈來說，是信任，是殊榮。

　　「你要盯著閃閃，別讓它又喝醉了犯暈。」德拉科裝作不經意的樣子說道，「它到底是怎麼把絞痧水『錯放進』早餐裡的？」

　　由於格蘭傑的堅決反對，鄧布利多最終還是沒有換掉閃閃。格蘭傑聲稱，如果閃閃知道自己又被「波特主人」嫌棄，感情上會承受不了打擊的。於是，波特只好繼續承受這只終日酗酒的家養小精靈。

　　「哦，那個閃閃，是家養小精靈的恥辱。」皮皮臉上露出了厭惡的神色，「它害慘了主人，居然還狡辯自己無辜。整天喝酒，喝好多好多酒。連主人的食物都沒有照看好，隨便扔在桌子上……」

　　當得知閃閃製作的早餐裡被查出有劇毒後，霍格沃茲的100多個家養小精靈一片譁然。雖然鄧布利多校長一再宣佈，他信任閃閃，相信它不會故意害波特先生。但是，其他家養小精靈都更加鄙視、厭惡閃閃，因為閃閃沒有親自把早餐交給主人，而是隨便丟在格蘭芬多的長桌上，沾染了來歷不明的毒藥。

　　「它把波特的早餐扔在格蘭芬多的長桌上了？竟然沒有親手交給波特。」德拉科迅速抓住了關鍵的語句，連忙追問，「那麼，又是誰把早餐送給波特的呢？」家養小精靈是巫師的奴僕，尊敬巫師是最基本的禮儀。像閃閃這樣隨手亂扔主人的食物，是非常失禮的行為。

　　「噢，是波特先生的朋友韋斯萊小姐，她剛好坐在餐桌旁。那個壞閃閃，還說是韋斯萊小姐讓它把早餐放下的，她會轉交。壞閃閃……」皮皮回答道。

　　德拉科沉思了一會兒，揮手讓皮皮離開。

　　閃閃再糊塗，也不會把早餐胡亂交給不熟悉的巫師。況且，閃閃也辯稱，是金妮讓它把早餐交給她。家養小精靈是不敢對主人撒謊的。

　　德拉科對金妮雖然算不上熟悉，但也不陌生。上一世2年級的時候，這位貪小便宜的女韋斯萊給霍格沃茲招惹了天大的麻煩。如果不是鄧布利多有心包庇，早就被開除了。

　　會是金妮-韋斯萊下的毒嗎？其實，在斯基特的報導問世之前，赫敏-格蘭傑與哈利-波特一直都走得很近。第一場比賽多半也是格蘭傑幫助波特那個可憐的笨蛋想出了辦法。金妮會一點反應都沒有嗎？她可是一個佔有欲很強的女人。

　　可是，金妮又從哪裡得到了絞痧水呢？絞痧水可不便宜，又是限制出售的毒藥。而且，金妮捨得給「希望他屬於我（原著）」的波特下毒嗎？還是這種可怕且致命的劇毒。

　　不，教父和龐弗雷夫人檢驗過，絞痧水的分量很少，不足七分之一盎司，而絞痧水要3盎司才會致命。這麼少的分量，剛好足夠波特在比賽期間毒性發作，被迫淘汰出局。

　　那麼，盧多-巴格曼又扮演了什麼角色？從今天上午在醫療翼聽到的對話判斷，巴格曼很受哈利-波特喜歡。他可不記得這位爛賭徒與聖人波特有什麼交情。

　　波特輸了第二場比賽，巴格曼從賭局上獲益頗多。下毒的人會是他嗎？當然，憑著德拉科對波特的瞭解，他確信波特不會配合巴格曼「服毒」。可是，金妮與巴格曼又能有什麼關聯呢？德拉科想不出，猜不透。

　　或許，可以私下裡請阿斯托利亞幫忙分析一下。德拉科早已發現，阿斯托利亞-格林格拉斯的聰明才智毫不輸于被鄧布利多盛讚的赫敏-格蘭傑。每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一個了不起的女人。波特的是赫敏-格蘭傑，瑪律福的，會是阿斯托利亞-格林格拉斯嗎？

　　復活節假期的前一周，整天愁眉苦臉的巴蒂-克勞奇突然陷入了半瘋癲的狀態，時而清醒，時而癲狂，不斷地向大家提及賢慧的妻子，誇獎優秀的兒子。然而，大家都知道，他的兒子和妻子早已先後去世了。

　　認真聽取了聖芒戈專家的會診結論，福吉部長宣佈，巴蒂-克勞奇先生年老體弱，准予退休。巴蒂-克勞奇是一個心狠手辣、冷酷無情的傢伙，為了自己的名譽和前程，可以毫不猶豫地將獨子扔給攝魂怪。當他以這種神志不清的狀況結束了職業生涯，反而讓人們長舒了一口氣。

　　在第一校董瑪律福先生的提議下，害慘了勇士波特的閃閃被霍格沃茲「開除」了——瑪律福發現，鄧布利多在明裡暗裡支持麻種格蘭傑對閃閃的「權益」進行保護。忠心耿耿的家養小精靈又趁著老克勞奇先生「半清醒」的時候，得到了他的允許，重新回到老主人身邊。

　　珀西-韋斯萊非常傷心，他與老克勞奇關係一向不錯，還滿心指望老克勞奇在三強爭霸賽後設法將他調回國際魔法合作司。

　　一番努力之後，阿米莉亞-博恩斯頂上了國際魔法合作司司長一職。博恩斯私下裡拜會了鉑金貴族，感謝他的鼎力相助。被平調至魔法事故和災害司後，她就轉而加強了與純血們的來往，尤其是魔法部裡的斯萊特林。付出終見回報。

　　魔法部長康奈利-福吉繼任老克勞奇，成為了三強爭霸賽的裁判。

　　復活節時，韋斯萊夫人寄來的厚此薄彼的彩蛋導致赫敏沮喪了好幾天，連帶著哈利也高興不起來。因為，韋斯萊夫人也相信了斯基特的報導，認為「社交繁忙」的赫敏「妨礙」了哈利的心情和比賽，甚至將第二場比賽的失敗歸因於赫敏與維克多的「親熱」。

　　羅恩又是擔憂又是驚訝，一邊拿起羽毛筆給韋斯萊夫人寫信解釋這一天大的「誤會」，一邊不停地埋怨赫敏不該在三把掃帚裡當眾頂撞麗塔-斯基特。

　　「那個女人根本不好惹。鄧布利多都被她抹黑過。」羅恩很不高興赫敏與克魯姆在黑湖邊上的密談，「那個克魯姆為什麼邀請你去他家？」酷愛魁地奇的羅恩曾經非常崇拜維克多-克魯姆，可是，自從看見赫敏陪同克魯姆出席了聖誕舞會，他對這位國際大球星就再也沒有興趣了。

　　「他說，他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對我卻……他還問我暑假有空沒有。當時我在關注哈利，沒有聽清他的話。」赫敏被一系列的打擊攪得心煩意亂，不高興地回答道，「噢，梅林啊，韋斯萊夫人給了我這麼小的彩蛋，她一定相信了斯基特。那個該死的女人到底怎麼知道的？」

　　聖誕舞會後，德姆斯特朗的學生並沒有表現異常。但是，當斯基特的報導登出來後，克魯姆的同學全都用古怪的眼神看著她，眼中的輕蔑不加掩飾。

　　赫敏不在乎那個臭名遠揚的「黑魔法學校」的黑巫師們怎麼看待她。可是，當得知克魯姆也拐彎抹角地詢問了哈利與自己的關係時，赫敏覺得有一股魔鬼火焰從心底躥了起來，從此對克魯姆避而不見。

　　金妮眉開眼笑地走了進來，遞給羅恩一張羊皮紙，興奮地說道：「羅恩，喬治來信說，他準備到佐科笑話商店去工作。他要在那裡參與制作惡作劇產品，攢積經驗。他還說，他一定要在對角巷開家笑話商店。」

　　喬治果然有辦法，很順利地從那個滑頭的傢伙手裡敲詐到了應得的錢。不過，自己也幹得不壞，掙到了30個金加隆。梅林才知道，長這麼大，自己的兜裡從來沒有裝過一個貨真價實的金加隆。

　　「怎麼可能？他哪有這麼多錢？」羅恩驚訝地看著金妮，一把抓過信紙，急切地說道，「對角巷的鋪面租金可不便宜。媽媽一直怕他搞歪門邪道，難道他真的誤入歧途了？」

　　喬治在信裡並沒有詳細敘述他的計畫。只是說，他最近得到了一大筆錢，是屬於他和弗雷德的。他決定完成弗雷德的生前心願——在對角巷開一家屬於他們倆的笑話商店。


第44章 密室揭曉

　　一目十行地看完字跡潦草的家信，羅恩仰望著天花板，嘴裡依然嘮叨著「不可能、不可能」。

　　金妮看看憂愁的哈利，又看看生氣的赫敏，很不屑地說道：「斯基特是有名的難纏。有膽量惹她沒什麼，但是，連累他人可就……」

　　她故意停住了話語，讓氣得臉色發白的赫敏自己「腦補」。金妮早就看不慣赫敏那種驕傲自大的姿態，總是對哈利指手劃腳，又是來歷不明的火弩箭，又是醉眼朦朧的家養小精靈，一刻也不消停。

　　赫敏嗖得站了起來，反唇相譏：「是啊，以勇士的名義點宵夜就算了。自己想吃牛肉幹就自己吃唄，這也沒什麼，偏要別人陪著自己吃，害得三強爭霸賽的勇士犯病。」

　　赫敏同樣看不慣金妮在哈利面前撩雲撥雨的姿態。她認為，雖然金妮確實沒有想到絞痧水的毒性這樣難清除，但是，她不該為自己的嘴饞找藉口，增加可憐的家養小精靈的工作負擔。

　　「好了，好了，斯基特這個人本來就一直和我過不去。」哈利連忙站起來打圓場，「剛參賽的那會兒，她就已經開始捕風捉影了，胡亂編造了我的『人生傳奇』。現在，又咬著我會蛇佬腔這件事不放。」

　　提起蛇佬腔，哈利又是傷心又是氣憤。好不容易大家逐漸淡忘了這件事，斯基特又舊事重提，勾起了不愉快的甚至糟糕透頂的記憶。

　　「金妮，你不能這樣說赫敏。」羅恩安撫著赫敏，轉頭不滿地對金妮說道，「對了，喬治有沒有說他最近幹了什麼？弗雷德生前和他一起幹了什麼事情？我知道你一直和他有聯繫。」

　　喬治和死去的費雷德都是闖禍胚子，韋斯萊夫人一直擔心他們會學壞。當得知喬治突然有了一大筆錢，羅恩第一個念頭就是「喬治幹了壞事」。這個想法讓他非常擔心。現在，韋斯萊家受不了接二連三的打擊了。

　　「沒有，他什麼也沒有說。」金妮轉開了目光。

　　赫敏看出來她有些心虛，忍不住用手肘頂了頂羅恩。她對韋斯萊家的雙胞胎也很熟悉，知道這兩個膽大包天的傢伙在霍格沃茲從來都是為所欲為的，與斯萊特林的學生發生了很多次衝突，尤其是那個深色皮膚的紮比尼，可以說是雙胞胎的「宿敵」。霍格沃茲的校長是阿不思-鄧布利多，不會認真追究「孩子間的惡作劇」。但是，魔法部不會包容，威森加摩不會包容，那些貴族老爺更不會包容。

　　羅恩也發現了金妮的異常，口氣變得嚴厲起來：「金妮，你到底知道什麼？你不能隱瞞！我是你的哥哥！喬治也許幹了什麼不應該做的事情。我們要及時阻止他！」想到韋斯萊家可能還會出現的災難，羅恩的心像被火燎了一般。

　　金妮很不服氣，但是看著羅恩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只好不情不願地回答道：「他在魁地奇世界盃上，用他和弗雷德攢下的所有的零用錢投注賭贏了。可是，巴格曼用愛爾蘭的小矮妖撒下的假金幣支付了賭金，那些金幣第二天就消失了。後來，喬治又去找巴格曼索債。但是，巴格曼一直躲著他，不肯支付賭金。喬治……喬治寫信恐嚇了他。喬治知道巴格曼一些正在幹的事情，秘密的事情……」

　　金妮猶豫了。她也參與了「很不應該」的事情。雖然，她幫助喬治順利地拿到了賭金，甚至自己也悄悄賺了筆零用錢。可是，巴格曼同樣抓住了她的把柄。

　　「巴格曼在幹什麼？」哈利感到莫名其妙。他從鄧布利多校長的冥想盆裡得知，盧多-巴格曼曾經作為食死徒在威森加摩受到老巴蒂-克勞奇的審訊，最終因證據不足，「無罪」釋放。喬治能夠發現他的「秘密」？

　　「開賭局，在三強爭霸賽上。」金妮飛快地回答道。仿佛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她轉身離開了公共休息室。在她身後，羅恩與哈利面面相覷，赫敏若有所思。

　　夜涼如水，穿著黑校袍的德拉科輕手輕腳地走上二樓，來到女洗漱間門口。

　　昨天上午，貓頭鷹為埃裡克副校長帶來了一封家信，說他的父親突然病倒了。埃裡克副校長立刻請假離開了霍格沃茲，返回老家桑坦德。愛夜遊的學生們長舒了一口氣。

　　昨晚，沒有埃裡克和庫克的城堡非常熱鬧，早有防備的費爾奇先生在宵禁後一口氣抓了10多個學生，勞動服務排到了下個月。德拉科故意錯開了昨晚的夜遊「高峰期」，借著微弱的星光來到斯萊特林密室的入口。他準備冒險呼喚蛇怪，嘗試著控制它。

　　根據格蘭傑的書記載，雖然純血的波特也是蛇佬腔，但他沒有薩拉查的血統，因此不能像混血湯姆那樣控制蛇怪。如果斯萊特林與鳳凰社真的兵戎相見，那麼，作為蟒蛇之王的蛇怪可是一件出奇制勝的「神兵利器」。作為斯萊特林的學院首席，德拉科想不出放棄它的理由。

　　傳說，薩拉查-斯萊特林離開霍格沃茲後，在密室裡留下了一隻怪物，揚言他的後裔將回到霍格沃茲，打開密室，放出怪物，清洗那些「不配學習魔法的人」。這個傳說一度成為了薩拉查-斯萊特林死守血統論的「罪證」。但是，經過2年級時德拉科的「魔法教學理念」的解說，越來越多的學生將傳說當做一個隨口可以說出的笑話。可是，重生的德拉科知道，這個密室確實存在著，它的入口就在眼前的洗漱間裡，那只怪物確實存在著，它的巢穴就在城堡下水管道的底部。

　　桃金娘是這個女洗漱間的「駐室幽靈」。她戴著厚厚的眼睛，成天自哀自憐，在城堡裡不停地晃悠，不斷找好看的男生搭話。學生和幽靈們都很討厭她。桃金娘也因此變得非常神經質，經常大呼小叫著沖來躥去，嚇唬那些進入洗漱間的女生。時間一長，人們都不願使用這個女洗漱間了。

　　鑒於桃金娘的存在，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德拉科用複方湯劑變成了波特的樣子。2年級時，波特使用復發湯劑試圖套他的話，反而被德拉科制住。德拉科借此機會拔了波特不少頭髮，足足有一小把。當時的「深謀遠慮」為今後的行動平添了不少便利。

　　德拉科用變形咒把胸前的學院徽章、領帶的條紋顏色和校袍內襯變成了格蘭芬多的樣式，除了沒有眼鏡外，活脫脫地一個「波特」。

　　再次仔細觀察了走廊裡的動靜，德拉科躡手躡腳地走進了洗漱間。不出意料，桃金娘正在坐在高高的氣窗上，撥弄著掉落胸前的髮辮，嘴裡小聲嘀咕著。

　　德拉科停頓了腳步，萬分慶倖自己變成了波特的模樣。3年級時，由於有求必應室被厲火咒毀壞了，德拉科不得不使用斯萊特林密室製造錮魂壺。每次進入密室前，德拉科都必須靜候桃金娘離開，以免讓她看清斯萊特林密室的入口——粗陋的水池石台。錮魂壺本身就是一個強大的魔法器皿，工序繁複，選材考究。因此，在桃金娘和工藝的雙重影響下，製造進度異常緩慢。這一次，他決定把桃金娘支開。

　　「你好。」「波特」高興地向桃金娘打招呼，「你就是桃金娘嗎？」他對桃金娘印象不壞。在上一世的6年級，只有這個幽靈肯靜靜地坐下來，耐心地傾聽他的痛苦、他的壓抑、他的恐懼和他所有的感受。桃金娘是一個富有同情心的幽靈。

　　「哦，是的，哦，不，誰會理我這個又醜又老的女孩。你們都笑話我的眼鏡，罵我是『四眼狗』。」桃金娘如前世一般神經敏感，突然，她大發脾氣，「你這個男生，也是來嘲笑我的嗎？把書扔到我的身上！皮皮鬼向我頭上扔水球！哦，不……」

　　「請不要這麼大聲。」雖然早已瞭解到她的神經質，「波特」還是有些驚慌，「我是代替尼克傳話的。他說，他希望和你見個面，悄悄的。」

　　「尼克？差點兒沒頭的尼克？」桃金娘收住了哭聲，好奇地看著黑頭發的男生，「他平時最討厭我了。為什麼要見我？因為我嚇壞了他的格蘭芬多的學生嗎？」差點兒沒頭的尼克是格蘭芬多的駐院幽靈。

　　「我覺得，他也許並不像你想像的那樣討厭你。」「波特」似乎很不確定，「他說，請你去格蘭芬多塔的公共休息室門口等他。不見不散。」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

　　「真的嗎？」桃金娘抬手摸了摸頭髮，又滿心歡喜地理了理並不存在的衣服，然後兩隻手臂絞在胸前，嘴裡發出一陣敲擊高腳酒杯般的笑聲。

　　「當然。我可是哈利-波特，不會撒謊的。」黑頭發的男孩一本正經地保證道。

　　他看著桃金娘匆匆忙忙地穿牆離去，心裡默默補充道，對不起，桃金娘，我是以波特的名義在撒謊——他喜歡撒謊，特別是對斯萊特林。

　　低沉暗啞的蛇語在洗漱間內響起，一道耀眼的白光迸現，巨大的石塊砌成的水台開始移動，露出了一個幽深的洞口，不多時又恢復了原狀。夜空靜謐，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

　　過了一會兒，一個披著校袍的男孩身影出現在洗漱間門口。他小心翼翼地探頭張望了一圈，確認沒有異常後，猶豫著走了進來。「螢光閃爍」。借著魔杖尖上的光芒，他抬起左手，把一大張羊皮紙舉到鼻子底下，仔細查看，破舊的黑框圓眼鏡反著光……

　　噗通一聲，施了泡頭咒和漂浮咒的德拉科跌在潮濕的地面上，身子一歪，差點兒摔倒。借助照明咒發出的亮光，他抬頭四處打量了一番，忐忑不安地查看是否有異樣。3年級時，他數次在斯萊特林密室裡製造錮魂壺，一直提心吊膽，生怕那條蛇怪在管道裡出沒。其實，沒有人打開密室、喚出蛇怪，它是不會順著管道在城堡裡興風作浪的。

　　這是一條黑暗的石頭隧道，大得可以容納一個成年巫師站在裡面，地面和牆壁上盡是骯髒腥臭的黏泥，恐怕積攢了上千年。為了防止被巡夜的教授發現，鑽進管道口後，德拉科又用蛇佬腔關上了水台。現在，沒有一個人知道瑪律福家的小少爺孤零零地呆在城堡底部的最深處，不，應該是黑湖湖底，比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還要深的地方。德拉科回憶起數次經過的管道長度和大致的分佈方向，再次確定了自己的判斷。（原著）

　　啦嗒啦嗒，踩在潮濕的地面上，腳步聲在空曠的隧道裡發出響亮的回聲。德拉科警惕地高舉魔杖，不時地停下來觀察四周。長長的隧道似乎通向幽冥的地獄，看不到盡頭的黑暗吞沒了一切，魔杖尖的光亮只能照亮身前的一小塊地方，將德拉科的身影映在潮濕的石壁上。

　　彎道一個接一個，德拉科終於看見了那堵結實的牆壁，上面刻著兩條互相纏繞、栩栩如生的蛇，它們的眼睛鑲嵌著巨大的閃閃發亮的綠寶石。

　　嘶嘶的聲音響起，兩條蛇分開了，石牆從中裂開，慢慢滑向兩側。德拉科深深吸了口氣，再次邁進著名的斯萊特林密室。這一次，他不是為了製造錮魂壺而來。

　　這是一間狹長昏暗的大廳，高聳的石柱支撐著融在黑暗中的天花板，石柱上雕刻著盤旋糾纏的大蛇。綠盈盈的光線將石柱長長的黑影投在地上，顯得十分詭譎。由於內心惶恐，德拉科總是在門口的空地上拾掇材料，煆造零件，製作錮魂壺。

　　此刻，德拉科站在門口一側，遙遠的大廳的另一側是從未涉足過的蛇怪巢穴。四周是令人膽寒的寂靜，每蹭出一步都能聽見四壁返回的空洞的回音。他的腿肚子似乎轉了筋，哆哆嗦嗦了好半天才向前移動了一小段距離。

　　複方湯劑的時間到了，頭髮開始變色，渾身肌肉像麵團似地挪動移位。他又變回了鉑金小貴族的模樣。

　　終於，德拉科走到了最後一對石柱之間，眼前赫然出現了一個高大的雕像，緊貼在陰暗的牆壁上。那是薩拉查-斯萊特林的雕像。

　　在格蘭傑的書裡，薩拉查被描述成「猴子般的臉」。在德拉科看來，皓首蒼顏的薩拉查長得清瘦矍鑠，細長的眼瞼斂不住深邃的目光，稀長筆直的鬍鬚垂至袍擺，腰背豎挺，赤足端坐，仿佛隨時會站起來。

　　德拉科發出嘶嘶的蛇語聲：「和我說話吧，薩拉查，四巨頭中最偉大的一個。」

　　薩拉查石雕的面孔動了起來，他的嘴越張越大，終於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黑洞。伴隨著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一條通體碧綠的巨蛇爬了出來。它的身子像櫟樹樹幹般粗壯，扁平的三角形腦袋高高昂起，壁燈似的眼睛又黃又圓。

　　德拉科的心臟砰砰直跳，接著又是一陣狂喜——他與蛇怪對視，他還活著。瑪律福果然有薩拉查-斯萊特林的血統。

　　[是誰在呼喚我？是你嗎？金髮小子。你叫什麼名字？]蛇怪俯下龐大的身軀，向德拉科問道。它的毒牙像短劍一般銳利薄長，表面沾附著劇毒的涎液。

　　[是的。我是德拉科-瑪律福。]德拉科竭力保持住鎮定。

　　[啊，我又看到了一個薩拉查的後代。對，沒錯，我聞到了薩拉查的血脈氣味。你認識湯姆嗎？湯姆-裡德爾。52年前，他召喚了我，還試圖帶我出去。可是，我剛探出腦袋，他又命令我回到這兒。從此，再也沒有來過。]

　　[哦，我沒有見過他。他可以命令你嗎？]

　　[是的，因為我是薩拉查-斯萊特林的寵物，我服從他的後代的命令。你可以叫我海爾波。你是凱倫的後代？你的眼睛可真像她。她遺傳了母親的眼睛，而她妹妹海倫遺傳了薩拉查的瞳孔顏色。那是個可憐的孩子，封閉了內心世界，薩拉查為她操碎了心。該死的麻瓜，他們害慘了凱倫。] 魔法寵物與巫師主人之間簽立了魔法契約，所以，海爾波的眼睛對薩拉查的家人沒有殺傷力。

　　[是的，我是凱倫的後代。麻瓜怎麼害慘了凱倫？你知道她的妹妹海倫去哪兒了嗎？]德拉科想起了分院帽說的「凱倫與海倫姊妹不睦」。

　　[凱倫5歲的時候偷偷跑出城堡，被幾個麻瓜欺負。麻瓜發現她是小女巫，把她交給了住在村裡的聖殿騎士。幸好薩拉查及時趕到，救下了凱倫。但是，凱倫受到驚嚇產生了強烈的魔力暴動，嚴重自閉。海倫又很小，她們的母親生下海倫就去世了，薩拉查一個人照顧不過來。我可不知道海倫去了哪兒。薩拉查最後一次離開霍格沃茲後，我的巢穴就沒有打開過，直到52年前，一個黑髮黑眼的男孩兒來到這裡。我從他身上嗅出了薩拉查血脈的味道，他一定是海倫的後代，他的眼睛像薩拉查。]

　　[城堡？霍格沃茲城堡嗎？原來，薩拉查的女兒小時候就搬過來了。你是他們搬過來才養的嗎？]

　　[搬過來？不，這是薩拉查的家。薩拉查是斯萊特林家族的幼子，成年後分到了霍格沃茲城堡及周邊的黑湖、禁林和霍格莫德。他喜歡四處遊歷，結交朋友。薩拉查的7個追隨家族全是他在遊歷的過程中得到的。有一次，他遇見了一位東方巫師。那個巫師告訴他，在東方，蛇被稱為『小龍』，家宅裡出現的蛇被麻瓜們視作家蛇，認為是鎮宅之神。蛇如果修煉了千年，就會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天氣裡，化作一條巨龍，庇佑一方平安。後來，薩拉查想到蟒蛇之王可以輕易存活上千年，就飼養了我，讓我住城堡最底部的密室裡——我不認為我可以變成『小龍』。後來，薩拉查在遊歷過程中逐一認識了戈德里克-格蘭芬多、赫爾加-赫奇帕奇和羅伊納-拉文克勞，他又捐出城堡改作魔法學校。]

　　[薩拉查是賭氣離開霍格沃茲的嗎？聽說他與別人吵架了。]德拉科突然想起了那個著名的「傳說」——與戈德里克大吵一通後，堅持不招收麻種的薩拉查一氣之下離開了霍格沃茲，從此與其他三位創始人分道揚鑣。

　　[賭氣？我只知道他出門接新生了，和他同去的是赫爾加。如果薩拉查生氣的話，赫爾加會開導他的。赫爾加最溫柔了，凱倫也很喜歡她。除了薩拉查以外，凱倫只願意同赫爾加說話。哦，可憐的凱倫，整天躲在暗無天日的地窖裡，好多學生都以為薩拉查只有海倫一個女兒。]提起小凱倫，海爾波不由地抬起巨大的尾巴，在光滑的地板上掃動，呼呼作響。

　　得知薩拉查並不是被其他三位創始人「逼」走後，德拉科暗地裡松了口氣——事實證明，斯萊特林並非天生的孤傲不合群。Give a dog a bad name and hang him.看來，傳說並不完全可信。

　　德拉科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凱倫後來去哪裡？你在霍格沃茲見過她嗎？]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薩拉查離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了。為了不讓我躥進城堡裡誤傷學生，薩拉查在我的洞口專門修建了這個雕像。海倫很調皮，故意把口令設置成『和我說話吧，薩拉查，四巨頭中最偉大的一個』。這個洞穴的另一頭連著禁林裡的一個池塘，是我捕食的出口。我獨自從象腿粗細長到了櫟樹那麼粗，薩拉查也沒有召喚過我。所以，我也不知道她們兩姊妹的情況。]憶起往事，海爾波的尾尖不住顫動，表達著心裡的依戀和感懷。薩拉查把海爾波從公雞卵裡孵出來時，它只有羽毛筆桿那麼細。薩拉查用蝌蚪把它餵養到蠟燭那麼粗，然後又用鵪鶉幼崽繼續餵養，直到它長到戈德里克的腰圍粗細，可以自行捕食。

　　德拉科立刻明白了斯萊特林密室和所藏的「怪物」一直不為人所知的原因。蛇怪是夜間捕食動物。夜晚的禁林非常危險，各種獵食性魔法生物都會出來活動，即使是教授也不敢輕易進入。這倒方便了海爾波。在不列顛的谷地山野間，蛇怪基本算得上天下無敵。

　　在霍格沃茲的禁林裡，海爾波更是處於食物鏈的最頂端，狼人、囊毒豹之類的猛獸相繼淪為它的腹中美食。蛇類並不需要天天捕食。它們總是囫圇吞下整個獵物，體型大的蛇往往一個多星期才用一次「餐」。因此，薩拉查走後，蛇怪與巫師們相安無事了近千年。

　　突然，德拉科想到了八眼巨蛛——海格在禁林裡放養的小可愛，連忙問道：[海爾波，你有沒有看見過禁林裡的八眼巨蛛？]

　　[當然，我吃過好幾隻了。它們逃得特別快。我剛從池塘裡遊出來，它們就遠遠地躲避到禁林邊緣。薩拉查不許我爬出禁林捕食，所以，我也不想再追逐它們了。或許，你可以允許我追出禁林。]八眼巨蛛非常畏懼天敵蛇怪，幾乎是望風而逃。海爾波又不敢違反薩拉查的命令，只好眼巴巴地看著禁林邊緣的「珍饈」流口水。阿拉戈克的巢穴建立在禁林深處。受薩拉查命令的限制，蛇怪不能驚擾禁林中的獨角獸、馬人等物種，因此，它只在出口附近覓食。

　　一想起海格的那些「小可愛」，德拉科就肉顫心驚。最後一戰中，八眼巨蛛闖進了早已失去蛇怪的霍格沃茲城堡，大肆屠戮巫師。無論食死徒還是鳳凰社，在它們眼裡都是一堆軟嫩滑爽的肥肉。連海格也被打包卷走了——他依然高呼著「不要傷害他們」。如果不是黑魔王另有他用，海格早就被「小可愛們」化作肉汁了。算起來，湯姆-裡德爾還是海格的「救命恩人」。

　　德拉科想起那個不盡餘力地宣揚「斯萊特林邪惡論」的半巨人，感到一陣噁心反胃——在鄧布利多眼裡，小湯姆在孤兒院打架都是不可饒恕的重罪，而海格在格蘭芬多床下飼養狼人崽子，在霍格沃茲禁林豢養八眼巨蛛，都是「年輕有活力」的表現。該死的半巨人，把巫師的生命看得一文不值！該死的鄧布利多，把學生的安危置之度外！

　　[現在還不是時候。放心，我會安排你好好大吃一頓的。]

　　如果不是忌憚年老的八眼巨蛛首領阿拉戈克能口吐人言，擔心它把看到蛇怪的事情告訴海格和鄧布利多，德拉科真想立刻放出海爾波，借著夜色掩護，把海格的「小可愛」吃得乾乾淨淨——吃不下去也咬死！說起來，在阿拉戈克死前，受海格控制的八眼巨蛛也算是鳳凰社的「戰鬥力」。

　　應海爾波的一再請求，德拉科以「薩拉查後人」的身份允許它在城堡內的水管道內自由游走，自行捕食，但是，嚴禁離開管道，更嚴禁自言自語，絕對嚴禁與其他「偽薩拉查傳人」搭話——格蘭芬多有一個黑魔王無意之間製造出來的蛇佬腔。

　　德拉科有自己的考量。如果最後一戰仍然在霍格沃茲進行，那麼，讓海爾波提前「熟悉」戰場環境是很有必要的——一千年過去了，霍格沃茲不僅是「物是人非」，而且「時過境遷」，至少，魔藥課教室已經不在海爾波記憶中的光線良好的主樓裡了。一番連哄帶嚇之後，海爾波恨不得對著薩拉查的雕像賭咒發誓，絕不在城堡裡惹事，絕不在城堡裡露面。

　　突然，德拉科想起一個縈繞了兩世的問題——為什麼薩拉查要把密室的入口設置在女洗漱間裡？

　　心情舒暢的海爾波搖晃著碩大的腦袋，神秘兮兮地告訴德拉科，其實，那個洗漱室原本是一個精美華麗的教工浴室。戈德里克總愛獨霸大浴池，把其他人用咒語關在門外。薩拉查索性在水台裡給海爾波開了一個出入口。一旦戈德里克「犯渾」，就把海爾波放進去嚇唬他。後來，戈德里克趁薩拉查外出接新生，擅自將浴室改建成了洗漱間，而且是女洗漱間。

　　[那麼，薩拉查是怎麼進入這間密室的呢？]德拉科疑惑地問道。那條骯髒的管道實在噁心，難道薩拉查每天進出密室習慣了？為了製造錮魂壺，去年德拉科來來往往了好幾趟。每次回到宿舍，他都要在香味濃郁的浴液裡泡好久。

　　[在石像的左腳旁有個暗門，拿魔杖在牆上寫『斯萊特林』就可以打開了。出口在斯萊特林學院的公共休息室裡，口令是『最優秀的學院是斯萊特林』。]當提及出口的口令時，海爾波表現得非常自豪。德拉科想起了格蘭芬多們一貫掛在嘴邊的「自我評語」——格蘭芬多是最好的學院——斯萊特林與格蘭芬多果然是天造地設的生死冤家。

　　德拉科點了點頭，與海爾波道別後，進入了小門。

　　彎彎曲曲的甬道一直延伸向上，歷經千年卻一塵不染，兩邊牆壁上每隔7英尺左右就會探出一支魔法火炬，燃燒著明亮的淡藍色火焰，隨著德拉科的接近而亮起，隨著德拉科的離去而熄滅。

　　當德拉科用蛇語打開甬道盡頭的門——頭頂的一塊石板，發現正身處公共休息室的小門廳裡。那條張牙吐信的大理石蟒蛇雕像被平滑地移到一旁。出口就在它的底部。

　　當德拉科走出來後，雕像自動移回了原位。掃了眼空無一人的公共休息室，德拉科輕輕長吐了一口氣，悄然無息地走向自己的宿舍。


第45章 怪獸突襲

　　第二天吃早餐時，德拉科剛把一塊烤番茄放進嘴裡，佈雷斯神神秘秘地湊到他的耳邊，小聲說道：「昨晚救世主又幹了件『驚天動地』的事情。」

　　壞小子故意停頓了一下，滿意地看見德拉科瞪了他一眼，才接著說道：「波特昨晚跑到二樓女洗漱間裡，剛走出來就被我們院長抓住了。桃金娘指控他『蓄意欺騙、意圖不軌』。梅林啊，他連桃金娘都要調戲。」

　　昨晚，春*心大動的桃金娘在格蘭芬多塔等候了整整一夜，直到清晨碰見了回到格蘭芬多的駐院幽靈「差點兒沒頭的尼克」，又驢唇不對馬嘴地交談了許久，才發現自己在「單相思」。

　　桃金娘「因愛生恨」，當場翻臉，跑到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門口大吵大鬧，揚言哈利-波特欺騙了她的感情，戲弄了她的人生，如果不給她一個「交代」，她絕不善罷甘休。

　　除了格蘭芬多以外，三個長桌上的小動物都在交頭接耳，不時有人背地裡沖著波特指指點點。

　　夜遊的學生很多，惡作劇的學生也很多，捉弄幽靈的學生更多，但是，調戲幽靈不成功卻又惹火燒身的學生唯有哈利-波特。不愧為魯莽無腦的格蘭芬多！

　　自從3年前鄧布利多被迫公佈了哈利-波特的倖存之謎後，「大難不死的男孩」的形象大打折扣，加上入學以來哈利成績平平、闖禍不斷，聲望也就隨之下跌。

　　今年的三強爭霸賽上，哈利在第一場比賽中表現尚可，多少挽回了點兒面子。可是，戲弄幽靈卻無法善後的事情又將他再次打入了穀底。甚至格蘭芬多的學生也在小聲抱怨，「沒有闖禍的能耐就不要闖禍，害得又被扣分」。

　　哈利一臉沮喪。昨天夜裡，他餓得睡不著，悄悄坐在床上吃巧克力曲奇，閑得無聊隨手擺弄活點地圖，突然發現德拉科-瑪律福的名字出現在學校走廊裡。

　　當時已經宵禁了，這個斯萊特林鬼鬼祟祟地夜遊，肯定不幹好事。出於格蘭芬多的正義感和救世主的使命感，哈利迅速起身，拿著活點地圖和魔杖，出門跟蹤食死徒的小崽子，德拉科-瑪律福。

　　但是，瑪律福的名字在二樓女洗漱間裡待了一會兒就消失了。哈利壯著膽子也走了進去，尋找了很久也沒有發現倪端。

　　正當他感到迷惑不解的時候，斯內普突然出現在走廊裡，剛好與走出女洗漱間的哈利迎頭碰上。斯內普當場扣了格蘭芬多20分。

　　今天早上，神經兮兮的桃金娘又在公共休息室外大吵大鬧，直到聞訊趕來的麥格教授把她和哈利都帶到校長室。

　　鄧布利多校長問明原因後，沉思了很久，輕聲安撫了桃金娘，讓她不要在乎「孩子間的惡作劇」。面對不怒自威的老校長，桃金娘不敢鬧騰，乖乖離開了。哈利也趁機溜到大廳吃早餐。可是，事情已經傳開了。如果被斯基特那個女人知道了，不知道又鬧出什麼事端。想到這裡，哈利心煩意亂。

　　「哈利，那個瑪律福一定在幹壞事。」羅恩拼命往嘴裡填著提子麵包，含糊不清地說道，「斯內普一定是在掩護他，所以在二樓抓住了你。那個大瑪律福和斯內普都是食死徒，以前……」無論何時，韋斯萊都不會改變對斯萊特林的看法。

　　「我知道，他們都是黑巫師。斯萊特林出來的人大多數都是黑巫師。」哈利打斷了羅恩的話，不耐煩地說道，「可是，大家都不相信我說的話。他們認為我在夜遊，在捉弄桃金娘。」一激動，他把炒雞蛋都撥弄到盤子外面了。

　　龐弗雷夫人剛宣佈，絞痧水的毒性被完全清除乾淨了，哈利立刻點了一大堆煎牛扒和烤雞腿，大吃大嚼好一通。連續幾周，他都點了很多油重味厚的宵夜。赫敏指責他光顧著自己大飽口福，不體諒家養小精靈的辛苦。為此，金妮又與赫敏唇槍舌劍地吵鬧了好幾回。為了平息兩個女人的憤怒，哈利不敢點宵夜了，只好在餐桌上大吃大喝。

　　「不，你看看斯內普，你看看瑪律福，他們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伸長脖子，努力咽下麵包，羅恩又灌了一大口南瓜汁，繼續堅持己見，「一定是你打亂了他們的邪惡計畫。哈利，你是救世主。我從小就聽說了你的故事。金妮也是聽你的故事長大的。」

　　羅恩說得「有道理」。

　　教工席上，斯萊特林院長一臉寒氣，惡狠狠地咬著鹹肉，刀刃般的目光幾乎要把縮頭縮腦的鐵三角串起來放在火上烤。斯萊特林長桌上，瑪律福神色凝重，慢吞吞地切割著煎蛋，似乎在思考著新的「邪惡計畫」。蜂蜜色皮膚的花花公子在一旁談笑風生，瑪律福卻笑得很勉強，一定是做賊心虛。

　　哈利開始相信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斯萊特林果然都是邪惡的黑巫師。

　　喝著牛奶的德拉科確實有些心不在焉。他可不相信波特是偶然出現在二樓女洗漱間裡的。他進入洗漱間前，特地查看了走廊四周，根本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身影。而且，他也不認為夜遊的學生會有興趣參觀桃金娘的「家」。

　　那麼，昨晚波特並非突發奇想，完全是有備而來，而且很可能是沖著自己來的。可是，遠在格蘭芬多塔的波特又是怎麼知道自己進入了二樓女洗漱間？

　　恍然間，德拉科有一種回到上一世6年級的感覺——波特天天跟蹤監視著他，步步緊逼，樂此不疲。最後，在二樓女洗漱間裡，忍無可忍的德拉科與波特大打出手。父親被捕，母親被扣，畏手畏腳的德拉科喪失了一往直前的勇氣。這是決鬥中的大忌。

　　終於，神鋒無影的光芒撲面而來，早已心力憔悴的德拉科倒下了……

　　戰後，波特在採訪中談及此事，提到他被斯萊特林院長宣佈禁止參加魁地奇比賽後，感到很傷心很後悔。

　　波特並不為倒在血泊中的瑪律福感到抱歉，並不因使用了神鋒無影咒感到懊悔，即使命懸一線的人是他的同學。不，在波特心裡，那是食死徒的小崽子，暫時沒有被關進阿茲卡班陪他的父親。

　　找到密室的「正常」出入口後，德拉科終於可以專心致志地製造錮魂壺了。

　　利用禁*書與瑪律福莊園裡的藏書，摸索著復原上古時期的魔法陣；利用霍格莫德日，從得維斯-班斯商店購買器材原料；利用夜深人靜之時，在斯萊特林密室裡嘗試著煆造錮魂壺……一切看起來是那麼順風順水。

　　然而，海爾波帶來的一個消息讓他的好心情瞬間煙消雲散——海爾波幾次路過二樓女洗漱間的管道，都會聽見3個學生的談話聲和腳步聲，他們似乎在洗漱間裡四處查看，極力尋找什麼。

　　德拉科沒想到，這一世的波特竟然在4年級就盯緊了二樓女洗漱間裡的「自己」。這是鄧布利多的安排嗎？分院帽和福克斯的失蹤後，鄧布利多在公眾面前表現得若無其事，但是，德拉科不相信他真的會就此罷手。

　　德拉科突然動了殺機。

　　德拉科記得，格蘭傑在《黑暗中的明燈》裡不無得意地敘述道，波特和韋斯萊發現女洗漱間裡有一個水龍頭不能出水，側面凸刻著一條小蛇，然後，他們用蛇佬腔打開了密室。

　　不能讓斯萊特林密室暴露！不能讓大半完工的錮魂壺半途而廢！否則，前功盡棄！德拉科決定執行一個「邪惡」的計畫，就如波特所願……

　　6月10日，三強爭霸賽的最後一場比賽還剩2周。這是蘇格蘭高地春末夏初的一個夜晚，夜空分外明淨，4年級的赫奇帕奇與斯萊特林正在上天文課。深藍色的夜幕中，繁星點點，銀河無際。辛尼斯塔教授眉飛色舞地講述著星象的移動、星雲的變幻，以及，占星大師們過去的故事。

　　突然，禁林方向傳來了一陣嘈雜的喧嘩聲和驚恐的嘶鳴聲。那兒有獵場看守的小屋和臨時搭建的馬廄。聽得出，那些大象般的飛馬似乎非常痛苦，拼命撲打著翅膀，馬蹄狠狠刨著地面，將拴在柱子上的鐵鍊抖得嘩啦直響。

　　辛尼斯塔教授的興致被打斷了，她很不高興地暫停了講課。大家一起轉過頭去，向禁林方向張望，卻驚訝地發現，獵場看守的小屋已經變成了一個燃燒的柴禾堆。

　　熊熊火光中，半巨人龐大的身軀清晰可見。他正奮力揮舞著一隻粗#大的木棍，努力擊打著一群更為龐大的身影——全身覆蓋著濃密的黑毛，腿向身體兩側伸展出近15英尺的跨度，即使隔著一大塊空地，匕首般的螯發出的哢噠聲依然清晰可聞——八眼巨蛛！

　　「八眼巨蛛！是八眼巨蛛。」赫奇帕奇的蘇珊-博恩斯率先發出了驚呼聲。

　　八眼巨蛛是5X級危險魔法生物。神奇生物管理控制司將其明確列為甲級非貿易商品，所有進口或出售八眼巨蛛的巫師都將受到嚴厲懲處。她的姑媽就任法律執行司司長時，沒少處理走私八眼巨蛛的案件。

　　蘇珊的話如同一滴冷水掉進了沸油鍋，天文塔上的小獾小蛇全炸開了。尖叫聲四起，大家爭先恐後地向樓梯口跑去，辛尼斯塔教授攔也攔不住。實際上，她也被嚇得六神無主。

　　八眼巨蛛原產於加里曼丹島，在數千里之外的不列顛島幾乎沒有天敵。這種會噴射毒液的食肉動物喜歡獵殺體形大的活物，即使吃不完，也會用黏稠粗*大的蛛絲將獵物包裹成紡錘，移回巢穴裡儲存。

　　蜘蛛是擅長攀岩附壁的動物。霍格沃茲的城堡雖然高大，卻攔不住蜘蛛的利爪；霍格沃茲的石磚雖然堅固，卻擋不住蜘蛛的毒螯。在醜陋的八眼巨蛛看來，數百名未成年小巫師是多麼鮮嫩可口的食物啊。

　　德拉科不動聲色地跟在高爾和克拉布身後走下旋梯，回到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裡。等首席們清點過人數後，德拉科的心終於完全放了下來。他確定全院學生都進入了公共休息室，安然無恙。

　　今天早餐時，德拉科在長桌上悄悄傳話下去，要求所有學生結束晚餐後不得離開城堡，各年級首席督促執行。他說，第三場比賽很快就要開始了，賽場就在魁地奇球場上。不想再被鄧布利多「夜審」的話，就不要在月黑風高夜靠近！

　　昨晚，德拉科給海爾波下了一道命令，讓它今天借著夜色掩護，提前潛入禁林，務必獵殺八眼巨蛛首領阿拉戈克。

　　海爾波長期在禁林獵食，非常熟悉禁林的地形地勢和各類物種的領地分佈。有備而來的海爾波輕易取了老態龍鍾的阿拉戈克的性命，接著大肆捕殺其他八眼巨蛛，將它們驅逐出禁林，趕向獵場看守的小屋。隨即，海爾波又潛回了霍格沃茲城堡。

　　薩拉查將它視作「鎮宅家蛇」飼養，它當然要為薩拉查守護好霍格沃茲。有蛇怪存在的霍格沃茲，八眼巨蛛絕不敢闖入。

　　恐懼是會傳染的。驚慌失措的學生逃下了天文塔，將大群八眼蜘蛛出現在霍格沃茲城堡外的消息傳遍了全校。

　　小巫師們哭喊著，在城堡裡四處奔逃，教授們好不容易才把他們收攏聚集在禮堂裡。此時臨近宵禁，還在城堡外逗留玩耍的學生所剩無幾。清點排查後，老實的赫奇帕奇都在宿舍裡，清高的拉文克勞也沒有溜出城堡，出問題的是勇敢的格蘭芬多，3男2女不見蹤影。據同年級學生說，他們在夜探「最後的賽場」。

　　鄧布利多校長猶豫著現在是否能派教授到城堡外尋找。斯內普院長匆忙掃了一眼禮堂裡擠作一團的小巫師，臉色大變，拔腿就向地窖裡跑去，把錯愕的校長扔在身後——魔藥課教授的萬年冰山臉竟然也會有表情？

　　斯內普在昏暗曲折的走廊裡全力奔跑，黑袍在身後翻滾著，猶如洶湧的波濤。他的牙齒咬合得緊緊的，腮幫都酸痛起來了，卻不肯放鬆一絲一毫。剛才，斯萊特林院長發現，他的學院的學生一個也沒有出現在禮堂裡。

　　迪亞茲，德拉科，千萬不要出事啊！斯內普加快了腳步。

　　當公共休息室的石牆滑開後，斯內普緊繃的臉終於放鬆了一些。

　　他的學生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帶著惶恐的神色低聲交談。德拉科與幾名首席圍坐在壁爐前，緊張地商量著，不時可以聽見「八眼巨蛛」、「飛馬」之類的詞彙。茶几上的義大利魔法咖啡壺正在沸騰，散發出濃郁誘人的摩卡香氣。黑髮黑眼的迪亞茲坐在德拉科身旁，小口喝著香醇的咖啡，一臉茫然。他還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

　　看見兒子無恙、學生平安，斯內普不由地松了口氣。在災難面前，他的學院總是懂得先保護好自己。

　　「院長。」轉頭看見了教父，德拉科率先起身向他行禮。

　　小蛇們紛紛站起身來，快速整理儀容，向院長行禮。迪亞茲猶豫一下，把剛送進嘴裡的草莓味蛋奶夾心餅乾拿了出來。

　　「德拉科，清點過人數嗎？」斯內普低聲詢問道。格蘭芬多已經發現有學生被困在城堡外面了，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學院也有什麼閃失。其實，追求力量的斯萊特林更加不乏「藝高膽大」之人。

　　「清點了。全院都在這兒。沒有受傷，沒有不適。」德拉科立刻回答道。回到公共休息室後，他就下令各年級首席清點人數，統計傷患，只因天文塔上的擁擠踩踏讓他心生不安。

　　掃視一眼斯萊特林們，斯內普吩咐德拉科帶上大家，和他一起去禮堂集合。

　　德拉科猶豫了，小聲建議道：「教授，我們的公共休息室更加安全。」

　　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位於黑湖湖底，安置在一堵光禿禿的石牆後，沒有口令根本進不來。就算成了精的八眼巨蛛能夠口吐人言，照樣傷害不了躲藏在公共休息室裡的斯萊特林們。

　　斯內普遲疑一下，還是說道：「這是校長的命令。」說完，他牽起了迪亞茲的手，帶頭走出了公共休息室。

　　斯內普不是不知道他的學院的公共休息室更加安全，但是，鄧布利多的命令迫使他放棄了這個最明智的選擇。服從強者是斯萊特林的天性。不可否認，鄧布利多是一個遠比自己更為強大的巫師。也許，他有更好的解決方法。

　　德拉科偷偷給了其餘6名首席一個無可奈何的眼神，隨即邁步跟在教父父子身後。

　　剛才，首席們組成的學院決策小團體一致猜測，此刻鄧布利多肯定在緊急聯繫福吉部長，請求魔法部協助轉移師生。飛路網管理局也會儘快開通霍格沃茲的眾多壁爐。到時候，通過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裡的壁爐，他們就可以迅速轉移到安全的地方了。誰知，最偉大的白巫師竟然在無遮無攔的禮堂裡集合學生。

　　禮堂裡一片狼藉。四張學院長桌被胡亂堆放在牆邊，學生們不知所措地站在中間，驚慌的級長們勉強維持著秩序。神色焦灼的埃裡克副校長與教授們低聲商量著什麼。男女學生會主席不安地站在一旁，等候教授們的指示。

　　穿著黑制袍的傲羅和打擊手們跑來跑去，分佈在城堡的要害部位。在烏姆裡奇高級副部長的命令下，他們通過校長室壁爐趕來增援霍格沃茲。此時，福吉部長正率領瑪律福特使和助理們在法國訪問。

　　正在這時，鄧布利多校長匆匆走了進來，卡卡洛夫和馬克沁夫人怒氣衝衝地跟著他。大家都注意到，校長的臉色非常不好看，一改平日裡的和藹可親，嚴肅得猶如已然退休了的老克勞奇司長。

　　馬克沁夫人在他身後喋喋不休：「鄧布利多，我希望你明白，飛馬是很稀罕很珍貴的動物，馴養不易。就算你另外找來12匹飛馬，我知道，蘇格蘭『伊瑟龍』而已，比不上死去的那些『神符』……它們被飼養得膘肥體健，它們長得油光水滑，它們被馴養得俯首貼耳，它們拉馬車的時候配合默契……噢，鄧布利多，我記得剛到霍格沃茲的時候，你對我保證過，你推薦的獵場看守會照顧好它們的……」

　　其實，世界各地都有飛馬存在。飛馬的品種很多，並不是所有的品種都適合飼養駕馭。猶如蛋白石，魚龍混雜，下品上品皆有。神符是一種極為強壯、體型巨大的銀鬃馬，而栗色的伊瑟龍在不列顛島和愛爾蘭普遍存在，價值不如神符。瑪律福家族喜歡馴養罕見的格拉靈——一種特別迅捷的灰色飛馬。

　　「請放心，馬克沁夫人，我們一定會找到合適的、令你滿意的飛馬。」鄧布利多不失禮貌地回答道，「當務之急，是把孩子們送到安全的地方。那些大蜘蛛是會爬牆的。」

　　12匹大象一樣的銀鬃馬全部喂了八眼巨蛛，海格抱著膽小狗牙牙連滾帶爬地躲進了城堡。幸好，八眼巨蛛忙著分食飛馬，暫時沒有追進來。費爾奇已經完全嚇癱了，摟著洛麗絲夫人蜷縮在掃帚間裡不肯出來。鄧布利多不得不通過校長室裡的壁爐，讓他帶著洛麗絲夫人先行離開。

　　「鄧布利多，霍格沃茲不是英國『最安全』的地方嗎？」卡卡洛夫不懷好意地大聲質問道，「為什麼有八眼巨蛛這麼可怕的生物？而且數量還這麼多。」

　　學校之間存在著激烈的競爭。德姆斯特朗的校長早就看霍格沃茲不順眼了。克魯姆等人本來已經回到船上了。雖然抽掉木板後，黑湖的波浪可以阻擋八眼巨蛛，但是，鄧布利多校長還是動用校長許可權，移形換影將他們帶進城堡——在霍格沃茲範圍內，任何人不能移形換影，除了校長（原著）。畢竟，就目前形勢來看，霍格沃茲短期內需要另行安排外賓們的食宿。

　　「卡卡洛夫，這個問題以後才有時間考慮。」即使形勢嚴峻，鄧布利多語氣依然平和，仿佛他準備出席開學儀式，「哦，德姆斯特朗的孩子們已經來了。」

　　伴隨著話音，身著猩紅色校袍的德姆斯特朗代表隊走了進來。他們身後跟著驚魂未定的布斯巴頓們。她們住在房子般大的馬車裡，剛好處在馬廄與海格小屋之間的空地上。馬克沁夫人開放許可權後，鄧布利多校長把她們也救了出來。

　　「那就快些把我們送走吧。鄧布利多校長！」卡卡洛夫不滿地叫道，「我們是來參加三強爭霸賽的，不是來喂霍格沃茲的八眼巨蛛的。」

　　他的抱怨得到了馬克沁夫人的聲援。飛路網必須通過壁爐底部進行物理連接，因此，國際飛路網無法跨越海峽連接上歐洲大陸。否則，兩個學校的代表隊無需留宿在霍格沃茲了。現在，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頓的26名師生都被八眼巨蛛群團團圍住，受困于霍格沃茲城堡。

　　站在一旁的埃裡克副校長聽到卡卡洛夫的指責，不露痕跡地輕輕皺了下眉，淡然回答道：「霍格沃茲的校產目錄上並沒有八眼巨蛛，從帳目上來看也沒有飼養過八眼巨蛛。所以，這些帶著高價毒液的大傢伙並不屬於霍格沃茲。」

　　八眼巨蛛的毒液不易提取，應用價值又很高，因此非常昂貴。埃裡克巧妙地轉移了話題，給了鄧布利多一個臺階。

　　「啊，是的，尤迪安說得對。」鄧布利多眨了眨眼睛，愉快地接上埃裡克的話，「卡卡洛夫，如果你喜歡的話，盡可以提取它們的毒液。我知道，你一向喜歡各種有價值的『珍寶』，比如——克魯姆。」

　　卡卡洛夫出了名的貪財好色，克魯姆也不過是他的一棵搖錢樹。鄧布利多話中帶話，卡卡洛夫為之氣結，只好大聲嚷嚷著要離開這座「危險的城堡」。

　　鄧布利多走到一邊，與四個院長交談了一會兒。斯內普院長似乎很不高興。

　　德拉科依稀聽見教父與校長的談話中不斷出現「瑪律福」，心臟忍不住漏跳了一拍。難道鄧布利多發現了今晚的事情與自己有關？八眼巨蛛會說人類語言，說不定已經把海爾波的存在告訴了半巨人，而獲救的半巨人又告訴了鄧布利多，可是，它又怎麼知道海爾波是自己放出去的？

　　正在惴惴不安的時候，一臉寒氣的教父向自己大步走來。德拉科只好硬著頭皮迎了上去。

　　「教父，您找我？」德拉科竭力表現出一無所知的樣子。

　　「校長要見你。」斯內普教授點了點頭，又小聲補充道，「2個學校的代表隊需要安排新的住處。」

　　德拉科暗地裡松了口氣，原來，這就是鄧布利多在禮堂裡召集學生的原因。又是一場誤會，真是杯弓蛇影。

　　德拉科大致猜出了鄧布利多的心思——算上移民的、偷渡的、探親訪友的等林林總總的外裔，英國的巫師數量也不過3000人左右。土地狹小，資源稀缺，可憐英國魔法部轄下的魔法界沒什麼像樣的旅館業，更沒有拿得出手的酒店供外賓住宿。

　　魁地奇世界盃上，外國政要也是住在豪華的空間帳篷裡。兩校代表隊的學生加起來有24人，分散住在不同的空間帳篷裡顯然不合適。況且，現在也找不到合適的場地安置空間帳篷。

　　巫師的三強爭霸賽好比麻瓜的奧運會，沒有一個風景優美的環境提供給外賓居住，全國巫師都臉上無光。德姆斯特朗的學生倒也罷了，讓那幫嬌滴滴的布斯巴頓大小姐們去住破釜酒吧，簡直是授人話柄，自尋煩惱。

　　此時，純血貴族們的交際能力和豐厚家底就顯現出了優勢。

　　貴族們在英國魔法界傳世已久，代代累積的財富保證他們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不斷擴建的宅院滿足他們驕奢淫逸、裘馬輕肥。

　　作為英倫首富，瑪律福莊園更是修建得神工天巧、恢弘大氣，香檳色和乳白色石磚砌成的宅院裡層台累榭、飛閣流丹，與風景如畫的藍血山谷相得益彰。如果能將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頓的學生們安置在瑪律福莊園裡，那是再好不過了。

　　果然，鄧布利多校長向德拉科提出了這一要求。

　　早已想好應答對策的德拉科禮貌地回答道：「鄧布利多校長，瑪律福的家主是我的父親。我認為，您與他商量此事更為適宜。」想像一下，鳳凰社首領不得不紆尊降貴地向「該死的食死徒」求援，德拉科心花怒放。

　　此刻，老校長也是「情非得已」。福吉部長不在國內，按照法例，高級副部長多洛莉絲-簡-烏姆裡奇暫代部長行使日常職權。但是，突如其來的八眼巨蛛群屬於「突發性*群體*事件」。外強中乾的烏姆裡奇壓根兒不敢露面，只派出了幾個小組的傲羅和打擊手支援霍格沃茲。美其名曰，霍格沃茲的校長是阿不思-鄧布利多。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19:55

第46章 合縱連橫

　　鄧布利多遲疑了，他再次解釋道：「小瑪律福先生，現在你的父親陪同福吉部長出訪法國，還沒有返回不列顛。用貓頭鷹帶信的話，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得到答覆。而且，我相信，作為霍格沃茲的第一校董，瑪律福先生一定會慷慨援助的。」想了想，鄧布利多又加了最後一句話，著重強調了盧修斯的「第一校董」身份。

　　德拉科從心底發出一聲冷笑。他的父親是第一校董又如何？鄧布利多尊重他嗎？忠於鄧布利多的格蘭芬多尊重他嗎？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韋斯萊都當眾辱駡「薩拉查-斯萊特林是個老瘋子」，韋斯萊都公開宣揚「斯萊特林是陰險狡詐的毒蛇」，韋斯萊都公然咒駡「瑪律福都該進阿茲卡班」。

　　兩世的2年級裡，盧修斯都在校長室裡被鄧布利多指控「意圖謀害韋斯萊家的小女兒」。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如果金妮-韋斯萊不占小便宜，及時上交來歷不明的筆記本，又怎麼會深受其害？

　　對，沒錯，盧修斯是「意圖」算計宿敵韋斯萊。難道韋斯萊沒有「意圖」謀害瑪律福嗎？成天把「瑪律福全家都不是好人」掛在嘴邊，時時刻刻想著「抓住大瑪律福的把柄」。

　　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因此，德拉科一點兒也不後悔在暑假裡先下手為強，一舉除掉了亞瑟-韋斯萊與弗雷德-韋斯萊。

　　想到這裡，德拉科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校長先生，我只是一個未成年的小巫師。也許，我媽媽很願意和您商談。」納西莎出自「名門「——盛產黑巫師的布萊克家族，也不是一個好對付的角色。

　　退而求其次，看著鄧布利多向食死徒瑪律福的夫人求助，德拉科也認了。

　　這可不比前世隱匿西裡斯。納西莎與西裡斯是堂姐弟，雖然西裡斯六親不認，但納西莎還是很顧念手足親情，同意了鄧布利多的「提議」，出借了布萊克老宅的使用權。從某種程度上講，占盡了便宜的鄧布利多並沒有「欠」納西莎的人情。但是，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頓的學生們與納西莎可沒有什麼親緣關係，更沒有人情往來。鄧布利多欠著一個大人情呢。

　　鄧布利多剛猶豫了一下，卡卡洛夫和馬克沁夫人都大聲催促起來。他只好答應了，在斯內普教授的陪同下，通過斯萊特林院長辦公室的壁爐前往瑪律福莊園。

　　德拉科悄悄笑了。回到公共休息室後，小蛇們立刻與家裡取得了聯繫。德拉科也通過雙面鏡聯繫了納西莎。

　　擔憂不已的納西莎要求德拉科把雙面鏡隨身攜帶，時刻保持聯繫暢通。此時，打開了的雙面鏡正放在德拉科的西服背心衣兜裡。他與鄧布利多的一問一答全被瑪律福莊園裡的納西莎聽得清清楚楚。

　　德拉科相信，媽媽最終會同意的。不是為了霍格沃茲，更不是為了鄧布利多，而是，為了瑪律福——德姆斯特朗與布斯巴頓的學生來自歐洲大陸，其中不乏權貴子弟。平時，瑪律福想結交他們還找不到機會呢，此時雪中送炭的舉措肯定會博得他們背後的家族的好感。

　　精緻典雅的莊園掩映在湖光山色之間，端莊賢淑、美麗大方的瑪律福夫人熱情又不失優雅地盛情款待了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頓的學生們。

　　徜徉在凡爾賽宮式的瑪律福莊園裡，豪華富麗的裝潢陳設、造型絕倫的通道長廊、工藝精湛的家俱雕飾、雲蒸霞蔚的錦花秀木，巧奪天工的噴泉石塑……即使是見多識廣的貴族子弟也讚不絕口，流連忘返。

　　直徑73英尺的中央水池裡聳立著岩石堆砌而成的奧林匹斯假山，純金塑造的阿芙洛狄忒神像手捧金蘋果坐在峰頂，衣袂飄飄，神態怡然。九位莊重肅穆的繆斯女神雕像手持各式樂器，偎山依勢、盤旋而居，環繞在愛與美之女神四周。隨著繆斯女神彈奏的曲調，池底的88眼噴泉沸湧而出，斛珠迸落、雪濤趵突。

　　魔法界普遍認為，「7」是神秘而有魔力的數字，然而，金玉滿堂的瑪律福家族更偏好「8」——圓滑善變的數位，無論走到何方何處，都可以繼續發展下去！（算術占卜）

　　當魔法部的貓頭鷹送來複賽通知時，鮮衣怒馬的斯萊特林們剛陪同兩校代表隊在千岩爭秀、萬壑競流的北部獵場裡結束了一整天的狩獵活動。受邀而來的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的「善意夥伴」正興致勃勃地談論著各自的收穫。

　　也許是體力和愛好的緣故，德姆斯特朗的學生的獵物最多，僅維克多-克魯姆一人就獨自捕獲了一頭成年野豬。德拉科立刻決定，為意猶未盡的學生們安排一場風味獨特的戶外燒烤大餐。

　　意興盎然的三校學生們圍攏在篝火旁，高談闊論，開懷暢飲。觥籌交錯間，布斯巴頓的姑娘們跳起來輕盈妙曼的舞蹈，德姆斯特朗的男子漢們也唱起了高昂激越的歌謠。現場氣氛熱烈又融洽，活躍又歡快。

　　三個較勁多年的學校能夠以誠相對、和睦共存？這仿佛是匪夷所思的鏡中花、水裡月。但是，德拉科相信，多年之後，他們依然會記得，在英格蘭的夜空下，三校學生曾經敞開心扉、暢所欲言。

　　突然，雅赫-希姆萊站了起來，大聲宣佈道：「霍格沃茲的朋友們，布斯巴頓的美女們，德姆斯特朗的年輕精英將很榮幸地向大家奉上『特別的節目』。」

　　為了統計「交通工具的損失」，更為了看鄧布利多的笑話，卡卡洛夫和馬克沁夫人住進了魔法部在霍格沃茲設立的指揮中心。雅赫是德姆斯特朗的7年級第1分隊的舍監。相當於年級首席的「百夫長」被卡卡洛夫留在了德姆斯特朗，因此，雅赫-希姆萊成為了這群德姆斯特朗學生的小頭目。

　　其他學校的學生都不明所以地望向雅赫。原本興高采烈的德姆斯特朗學生們瞬間收斂了笑容，表情變得呆板起來。

　　德拉科注意到，路德維希-馮-施陶芬貝格與歐裡茲-馮-布洛克自顧把玩著手裡的水晶酒杯，仿佛沒有聽見雅赫的話語。黑色短髮的卡爾-帕齊格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似乎並不贊成雅赫的提議。而身材高挑的漢德烈-海因裡希的嘴角勾起了玩味的笑意，他抿了一口手中的杜松子酒，饒有興趣地看著雅赫。

　　麗蓓嘉曾告訴德拉科，這四個人都是德姆斯特朗代表隊裡的權貴子弟。那個漢德烈-海因裡希是聲名狼藉的「金髮野獸」萊茵哈特-海因裡希的侄孫，金髮碧眼，頗似萊茵哈特。

　　「拳擊，德姆斯特朗的優良傳統——之一！下面，請允許我推薦庫魯迪-弗朗茲——我們的王牌角鬥士——與——」雅赫不懷好意地看著臉色陰沉的維克多-克魯姆，故意停頓了一會兒才宣佈對手名字，「哈普舍-朗格——進行拳擊比賽。」

　　如果雅赫點了克魯姆的「將」，克魯姆必須參賽。弗朗茲長得高大魁梧、彪悍有力，極其擅長拳擊，在德姆斯特朗的地下角鬥場上也是數一數二的王牌。克魯姆與他相鬥，絕不會輕鬆取勝，很可能兩敗俱傷。

　　德拉科指揮家養小精靈在篝火旁清理出一塊空地，權當拳擊比賽的場地。

　　英國貴族的孩子都會學習武技，但是，罕有練習拳擊的。自負傲慢的英國佬認為，拳擊是野蠻人的運動和謀生手段。驕傲的傳統貴族根本不屑從事。因此，純血巫師們可以為拳擊手開賭下注，可以為拳擊手捧場助威，也可以出資培養拳擊手，但絕不會將自己丟進繩圈裡去，如同古羅馬的公*民們不會把自己扔進角鬥場。

　　雅赫的提議也許符合歐陸國家的傳統，甚至給予了弗朗茲和朗格無上的「榮譽」。但是，霍格沃茲的小巫師們仍然覺得，這是在貶低自己的同學，讓他們像魁地奇國家隊的吉祥物一樣，調動現場氣氛，為大家表演助興。

　　15分鐘後，比賽毫無懸念地結束了。

　　金褐色頭髮的弗朗茲一記左勾拳將胖乎乎的朗格放倒在地，半天也爬不起來。朗格雖然長得膀大腰圓，但是根本沒有受過正規的拳擊訓練。雅赫宣稱，德姆斯特朗的學生個個高大威猛、孔武有力，「天生會拳擊」，不用訓練。

　　圍在賽場四周的德姆斯特朗的學生不情不願地鼓起了掌。出於禮節，德拉科也帶著斯萊特林們假笑著鼓掌喝彩。在斯萊特林的帶動下，鷹獾兩院和布斯巴頓也響起了稀稀拉拉的掌聲。

　　冷不防，身邊的克魯姆突然過轉頭來，對德拉科低聲說道：「其實，雅赫是想揍我。」

　　德拉科狐疑地看了克魯姆一眼，沒有接話。這位魁地奇明星與鐵三角的格蘭傑糾纏不清，德拉科可不敢輕易發表看法。

　　「他是在警告我。因為我邀請了荷米恩做舞伴，還想邀請荷米恩去我家過暑假。」克魯姆悶悶不樂地解釋道，「聖誕舞會前，他找過我好幾次，教育我不要『自甘墮*落』。可是，我對荷米恩很有感覺，以前，那些女生都沒有給我這種感覺……」

　　德拉科心想，你註定單相思，你和格蘭傑註定無果而終。格蘭傑不知道哪根筋不對，非常在乎韋斯萊的態度。明年她就會與韋斯萊玩曖昧，後年她更會和韋斯萊公開攪到一塊兒。你沒戲了，維克多-克魯姆！

　　克魯姆顯然不會讀心術，不瞭解德拉科心裡的想法。他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愛荷米恩，是的，我確定我愛她……我並不像雅赫他們那樣非常反感麻種……我無所謂……荷米恩很漂亮，又聰明，我想我的家人會接受她的……」

　　「你到底是因為她漂亮而認為自己愛她，還是因為你真的愛她而覺得她漂亮？」德拉科忍不住問道。

　　德拉科兩世一生別無所好，除了喜歡火龍，唯有魁地奇。他對年輕的國際明星克魯姆一直很崇拜，算得上粉絲一族。參加三強爭霸賽後，德拉科與克魯姆在同一張長桌上吃飯，在同一個賽場上競技，彼此逐漸熟絡起來。雖為競爭對手，但也惺惺相惜。克魯姆雖然看起來很陰沉，平時寡言少語，但性格卻直爽豪放，與德拉科相處融洽。

　　克魯姆愣住了，他顯然沒考慮過這個問題。思索了一會兒，他用不確定的語氣回答道：「兩種原因都有吧。總之，我愛她，我，我想娶她……不過，她還沒有畢業，我馬上就畢業了……不知道她願不願意等我。她和那個波特走得很近，也許……我在外面比賽，不能天天陪她上課、做作業……」說著說著，克魯姆的鷹鉤鼻似乎堵塞了，鼻音越來越重。

　　「可是，她愛你嗎？她說過她愛你嗎？」德拉科知道，與克魯姆說話，單刀直入是最好的方式，「她可是成天圍著2個格蘭芬多的男孩兒轉悠。」聽說，克魯姆曾經找到波特，詢問他是否與格蘭傑「有染」。真是個笨得可愛的孩子！

　　「沒有。在第二場比賽的時候，我還邀請她去我家過暑假，她也沒有理我。她只忙著照顧波特。」克魯姆的臉色更加陰沉了。

　　他問過波特後，格蘭傑就表現得非常冷淡了，並且開始故意疏遠自己。難道，格蘭傑真的喜歡波特？她為自己對波特的不禮貌行為而生氣？克魯姆感到有些委屈。

　　德拉科不失時機地開導克魯姆：「你可以繼續嘗試著邀請格蘭傑去你那兒玩。多邀請幾次。保加利亞的風景很不錯，中歐的氣候又與英國完全不同，她也許會喜歡的。如果她一直推脫，一直不打算去，說明她心有所屬了。你也沒必要再陷進去，給自己、給她，造成困擾。」

　　克魯姆，你完全值得上更好的女孩。德拉科在心裡默默補充。

　　鐵三角是鄧布利多的戰略武器。拆散鐵三角有利於斯萊特林。德拉科記得，前世4年級期末，黑魔王借助波特的鮮血「復活」了。後來，格蘭傑利用自己與克魯姆的關係，幫助鳳凰社拉攏人脈，抹黑斯萊特林，宣傳鄧布利多的主張。

　　克魯姆曾經在格蘭傑的勸說下，「接受」比爾-韋斯萊的邀請，參加了他和芙蓉-德拉庫爾的婚禮——克魯姆是國際球星，影響力不容忽視。格蘭傑還真會利用「自身條件」。難道為了最後的勝利，為了「最偉大的利益」，麻種小女巫決定「自我犧牲」，施展「美人計」嗎？

　　想起在聖誕舞會後聽到的格蘭傑與韋斯萊的爭吵，德拉科對赫敏-格蘭傑有些鄙夷了。

　　明明喜歡著羅恩-韋斯萊，偏與維克多-克魯姆糾纏不清；明明心向著哈利-波特，又和維克多-克魯姆大玩曖昧。如果格蘭傑「辯稱」不知道克魯姆喜歡自己，德拉科打死也不相信。女孩的心思細膩又敏感，怎麼可能不明白男生對自己的感覺是友情還是愛情？好吧，格蘭傑還是比莉莉-伊萬斯強那麼一點兒。至少，她沒有假裝不知道兩個男孩之間的矛盾起因。

　　德拉科又想起了被格蘭傑抹去記憶的格蘭傑老夫婦。記憶是存儲在大腦皮層上的，遺忘咒並不是將上面的記憶抹去，而是將特定的那塊大腦皮層「鎖」起來。因此，從理論上講，被遺忘的記憶是可以恢復的。

　　施咒者打開「鎖」，治療師破解「鎖」，又或者砸開「鎖」。除了第一種方法，其他方法都會留下後遺症，對被害者的大腦產生不同程度的傷害，甚至精神崩潰、陷入癲狂。比如，被黑魔王「強行恢復」記憶的伯莎-喬金斯。（原著）

　　前世最後一年裡，麻種巫師們紛紛躲回了麻瓜界，比如，赫奇帕奇的賈斯汀-芬列裡。同為麻種，赫敏-格蘭傑狠下心，親手抹去了父母的記憶，當真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戰！

　　戰勝黑魔王，取得留在魔法界的權利，到底是為了麻瓜界長大的「朋友」波特，還是為了魔法界長大的「愛人」韋斯萊？

　　回到霍格沃茲，大家得到了兩個消息。

　　第一，英國魔法部出動了所有傲羅、打擊手和神奇生物管理與控制司成員，輪流上陣，3死9傷，終於殲滅了八眼巨蛛群。勞苦功高的魯弗斯-斯克林傑被匆忙回國的福吉部長宣佈任命為法律執行司司長——博恩斯調離後，他一直是「代司長」。

　　第二，半巨人魯伯-海格被威森加摩宣佈「罪無可恕」，直接扔給了攝魂怪，附贈終身飯票。

　　當阿拉戈克的屍體被發現時，海格猛撲上去，嚎啕大哭，將自己與阿拉戈克相遇相識、相依相伴的全過程當眾訴說出來，吐真劑都免了。一旁的魔法部職員聽得臉色發白，福吉部長氣得面色鐵青。原來，海格怕阿拉戈克孤獨，又從走私商販那兒買了一顆母蛛卵，在沒有天敵的蘇格蘭北部山區繁殖了大群八眼巨蛛。

　　魔法部憤怒了。威森加摩憤怒了。全國巫師憤怒了。

　　霍格沃茲是英國唯一的魔法學校。50多年來，誰家的孩子沒在那裡上過學？誰家的七大姑八大姨的孩子沒在那裡上過學？就在那個秘密放養著大群5X級危險生物的霍格沃茲！

　　這種毫無法紀觀念、分不清輕重緩急的半巨人怎麼可以在魔法界任意出沒？這種喜好嗜血殘忍的危險生物的獵場看守怎麼可以留在霍格沃茲？作為威森加摩首席大法師，深知海格犯了眾怒的鄧布利多端坐高臺，三緘其口……

　　斯萊特林們討厭成天宣揚「斯萊特林邪惡論」的半巨人，當得知可惡的獵場看守被終生發配阿茲卡班後，興奮地像斯萊特林勇士舉起了三強杯一樣。

　　與笑顏逐開的斯萊特林們相比，德拉科顯得尤為冷靜。其實，他的內心如同養了一群格林迪沃，激蕩澎湃。他很想站起來告訴《預言家日報》的麗塔-斯基特，魔法部沒有表彰真正的大功臣，在八眼巨蛛的利螯尖爪下保護了小巫師的大功臣——蟒蛇之王海爾波！

　　八眼巨蛛的繁殖能力驚人，一次產卵可達100枚，6-8周就可孵化。早在50年前，阿拉戈克就已經在海格的幫助下，開枝散葉，子孫滿堂。

　　與湖裡的大章魚不同，外來落戶的八眼巨蛛並不受霍格沃茲的魔法契約限制，它們可沒有守衛城堡、保護學生的義務。上一世，波特與韋斯萊「夜訪巨蛛」，差點兒命喪阿拉戈克的子孫之口就是明證。

　　智力接近人類的八眼巨蛛絕非良善之輩。它們一直沒有進入霍格沃茲城堡，並不是對「最偉大的白巫師」心存畏懼——這一點比黑魔王強，而是因為海爾波的存在。

　　52年前，湯姆-裡德爾放出了海爾波，害死了桃金娘，也嚇壞了阿拉戈克。從此，它的子孫永遠記住了，霍格沃茲城堡裡存在著令它們望風而逃的天敵——蛇怪！

　　在上一世的最後一戰中，海格的「小可愛們」沖進城堡，大開殺戒，甚至連海格也不放過。只因為，霍格沃茲失去了海爾波。

　　海爾波在霍格沃茲存活了上千年，勞苦功高，卻始終默默無聞，即使它庇護了小巫師。

　　只因為它是蛇怪，只因為它是薩拉查的寵物，只因為它住在斯萊特林的密室裡，所以，海爾波絕不會得到老校長的認同，絕不會得到巫師們的感謝，絕不會得到魔法部的表彰，它只會被除之而後快。全拜「斯萊特林邪惡論」所賜！

　　得知威森加摩的判決後，與海格關係密切的鐵三角悲憤不已。

　　他們試圖向其他學生解釋「海格是好人」，卻遭到了冷遇、白眼；他們試圖說動鄧布利多校長「營救」海格，卻被老校長告知，魔法部急需找個替罪羊，他們只會虛與委蛇；他們試圖申請探望海格，卻得知必須在成年巫師的陪同下才能進入阿茲卡班。

　　心煩意亂的赫敏-格蘭傑脾氣變得非常壞，經常罵人。克魯姆數次詢問格蘭傑是否願意去保加利亞過暑假，都被她一口回絕。

　　克魯姆終於死心了。他認為，格蘭傑對波特心有所屬。於是，克魯姆決定，為了轉移失戀的痛苦，在剩下的時間裡認真準備即將開賽的三強爭霸賽決賽。

　　克魯姆心無旁騖的態度讓卡卡洛夫和雅赫都非常滿意。他們早就反感那個泥巴種了。

　　考試周開始了。

　　三強爭霸賽的勇士不用參加期末考試。塞德里克在一月份也已經參加了NEWS考試。德拉科天天泡在圖書館裡，使用教父給的批條自由出入禁*書區。

　　他故意露出焦躁的神色，漫無目的地翻看著各種高端黑魔法禁#書，不時地在筆記本上記著什麼——翻看書不用在平斯夫人那兒登記，記下中意的書名，在夜色掩護下就可以「借書」了。

　　鑒於三強爭霸賽的危險性和霍格沃茲的榮譽感，壞脾氣的平斯夫人對德拉科出奇地寬容，從不干涉他的舉動。德拉科趁機閱讀了大量古老的黑魔法文獻，學會了不少威力強大的咒語。

　　他曾在斯萊特林密室裡悄悄實驗學到的魔咒。當魔力隔空激發出去時，山楂木魔杖竟能微微發出清吟。那種排山倒海的氣勢讓德拉科驚歎不已，雷霆萬鈞的力量更讓他擔心存在了上千年的密室會毀於一旦。

　　6月24日，考試周的最後一天，也是三強爭霸賽的決賽日。埃裡克副校長和家養小精靈使盡了渾身解數。因此，今天的早餐尤為豐盛。

　　長桌上堆滿了湯種肉鬆丹麥卷、蜂蜜吐司、蔓越莓椰蓉麵包、蒜香黑麥吐司、茄汁玉米粒、煎蘑菇、烤番茄、火腿煎蛋、煎香腸、炒蛋蓉、烤鰻魚、鹹培根、法式烤佈雷、紅茶烤核仁蘋果……還有鮮榨柳橙汁和溫熱的鮮牛奶，濃香四溢，色味俱全，引得大家食欲大振。

　　德拉科正在吃紅茶烤核仁蘋果，斯內普院長走了過來，通知他早餐後到大廳隔壁的會議室裡集合。因為，勇士的親屬們被請來觀看決賽了。德拉科驚喜交集，草草結束了早餐，站起身來，穿過大廳，推門進入了會議室。

　　金髮披肩的盧修斯和盛裝打扮的納西莎端坐在屋子的一角，在他們身旁，貝拉特裡克斯正用挑剔的目光審視著室內陳設。看見德拉科進來，納西莎迅速站了起來，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張開了雙臂。

　　貝拉姨媽卻搶先一步，拉住德拉科的手，把他拖到眼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不滿地抱怨道：「鄧布利多怎麼把你養瘦了？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哦，個子長高了點兒。哼，我就知道……」

　　「哦，貝拉，德拉科長得還算健實。」納西莎連忙打圓場，順手將兒子從姐姐手裡「奪」了回來。

　　這可是鄧布利多的地盤，她可不希望姐姐與鳳凰社又發生衝突。況且，另外幾個勇士的家人也在這兒，閒言碎語傳出去就不好了。那個赫奇帕奇的勇士的父親看起來很眼熟，似乎在魔法部的聖誕晚會上見過，好像是神奇動物管理與控制司的。可得管好貝拉特裡克斯的言行舉止，別讓魔法部發現任何倪端。

　　自從貝拉特裡克斯回來後，納西莎一直擔心生性好強的姐姐惹出什麼禍端來，儘量陪伴在她身旁，不讓她獨自抛頭露面。昨晚，盧修斯收到了霍格沃茲的來信，邀請他們觀看勇士們的決賽。無所事事的貝拉特裡克斯堅決要來為親侄兒助威喝彩。瑪律福夫婦也就把她帶來了。

　　德拉科向父母和姨媽行過禮後，乖乖站到盧修斯面前。

　　盧修斯面容嚴肅，眼中含笑，一本正經地對兒子說道：「去年，巴格曼對我說，我兒子的參賽會給瑪律福帶來『驚喜』。我想他說得對。德拉科，你表現得不錯，像一個真正的瑪律福。」

　　盧修斯沒有告訴德拉科，第一場比賽時，他丟開了福吉部長，通過壁爐私自來到霍格沃茲，站在勇士們休息的帳篷外等待著，直到德拉科戰勝了火龍——他怕自己出現在賽場上，會讓德拉科更緊張。這孩子，從小就敬畏自己。

　　德拉科恭恭敬敬地聆聽著父親大人的訓話。剛才，他看到了父親眼中的笑意和寵溺。父親是一個標準的斯萊特林，口是心非，總是彆彆扭扭地向家人施加關懷、表達愛意。

　　納西莎趁機俯身親了親兒子的臉頰。兒子又長高了。以前親吻兒子要彎下腰，現在，只需要略略低下頭即可。好久都沒有把兒子抱在膝頭了，真懷念撫摸他頭頂軟發的日子……


第47章 寸草春暉

　　壁爐中燃起了綠色的火光，一群紅頭髮出現在會議室內。三位瑪律福與一位萊斯特蘭奇的臉立刻陰沉了。

　　幸好此時其他幾位勇士也結束了早餐，相繼走了進來。

　　塞德里克和他的父母站在門邊，小聲交談著，迪戈裡夫人不時地抬手撫摸兒子的頭髮和臉頰。克魯姆在屋子的另一角與他的黑頭發的父母快速說著保加利亞語。在房間的另一頭，芙蓉用法語嘰嘰呱呱說個不停，她的妹妹牽著母親的手，好奇地看著德拉科。德拉科知道，她又想起了第二場比賽上的「離奇營救」。波特剛一進門，就被幾個笑盈盈的韋斯萊圍了起來。

　　「沒想到吧！」韋斯萊夫人熱情地說道，哈利眉開眼笑地迎上前去，「我們想過來看你比賽，哈利！」她俯身親了親他的面頰。哈利注意到，韋斯萊夫人精神多了，似乎從丈夫入獄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你好嗎？」掛著怪異耳環的比爾-韋斯萊笑著同哈利握手，「查理也想來，喬治也是。可是，他們都走不開。查理說你大戰黑龍的那一場太精彩了，簡直不可思議。」

　　哈利被黑龍噴出的火焰燒傷了肩膀，還弄壞了掃帚的尾部。不過，他通過了比賽，並且拿到了僅次於瑪律福的分數。

　　德拉科和哈利都注意到芙蓉-德拉庫爾越過她母親的肩膀很感興趣地打量著比爾。看得出，她對比爾的長頭髮和尖牙耳環一點兒也不反感。德拉科心裡咯噔一下，意識到這位媚娃私生子的後代對韋斯萊感興趣了。

　　德拉科並不太在乎德拉庫爾家族，況且，芙蓉也影響不了德拉庫爾家族。但是，芙蓉是一個強大的巫師，她是三強爭霸賽的正牌選手。如果她嫁給了比爾-韋斯萊，必然成為鳳凰社的一大助力。可是，他又該如何處理此事？

　　韋斯萊們談到了最近的八眼巨蛛群，談到了被關進阿茲卡班的海格。

　　韋斯萊夫人兩眼冒火，她認為魔法部小題大做，拿海格當替罪羊。她宣稱，50多年來，八眼巨蛛並沒有傷害任何一個學生，只是吃了布斯巴頓的馬而已，至於那些死傷的魔法部職員，並不能怪到海格頭上，因為他們都是主動去襲擊八眼巨蛛的……

　　韋斯萊夫人越說越激動，引來了迪戈裡夫婦和瑪律福們不滿的目光。比爾不得不提議「讓哈利帶我們出去轉轉」。

　　經過阿莫斯-迪戈裡先生身邊時，他突然叫住了哈利，冷冷地說道：「是你？塞德里克的分數追上來了，你不那麼趾高氣揚了吧？」

　　哈利不明所以的看著塞德里克的父親。塞德里克忙歉意地給哈利使了一個眼色。麗塔-斯基特在報導裡稱，哈利-波特是霍格沃茲唯一的參賽勇士。這讓迪戈裡先生很生氣。他堅持認為，自己的兒子才是霍格沃茲的正牌勇士，瑪律福家的孩子是被人陷害了，而哈利-波特是自己作弊報名參賽的。

　　「波特比沒有向斯基特表示不滿，他也沒有去糾正她，不是嗎？」當哈利他們走出門時，聽見迪戈裡先生大聲說道，「不過……你會讓他們看到的，塞德，你贏過他一次，不是嗎？在第二場比賽裡……」

　　這一世，塞德里克很早就通過秋張認識了德拉科，而且也是從德拉科那兒得知了第一場比賽的□。因此，他對隨後通風報信的哈利就沒有太多的感激之情了。而且，當得知哈利只告訴了自己時，塞德里克感到很不高興。

　　哈利宣稱是為了「公平起見」才通知自己，可是，哈利並沒有告訴德拉科，哈利就這麼篤定德拉科的父親會得到消息嗎？塞德里克的父親在神奇動物管理與控制司工作，可他依然是通過德拉科才知道比賽用了火龍。

　　「麗塔-斯基特專門無事生非，阿莫斯！」韋斯萊夫人氣憤地說，「你在部裡工作，我以為你知道的！」

　　迪戈裡先生似乎想發火，但他的妻子立刻把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因此，他只是聳了聳肩，轉過了身子。哈利也趕緊拉著韋斯萊夫人離開了會議室，去參觀灑滿了陽光的校園。

　　新來的獵場看守叫做魯迪。他是一個粗壯有力的傢伙，雖然身軀沒有海格那麼龐大，但個頭也有7英尺，上臂比哈利的小腿還要粗。他留著一頭濃密的、發梢微卷的褐色短髮，綠色眼睛流露出的目光像野狼一般警惕。

　　韋斯萊夫人非常不喜歡他。因為魯迪是尤迪安-埃裡克雇來的，更因為魯迪總是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著他們，不經意地出現在離他們20英尺左右的地方。韋斯萊夫人認為他是在故意跟蹤監視。

　　韋斯萊夫人開始向孩子們回憶奧格——海格之前的獵場看守，回憶阿波里昂-普林洛——費爾奇之前的管理員……

　　今天早上的魔法史是霍格沃茲的最後一門考試。心情舒暢的學生們互相打著招呼，開心地坐在學院長桌前，準備吃午餐。

　　優雅的盧修斯、高貴的納西莎和明豔的貝拉特裡克斯坐在斯萊特林長桌的最頂端，德拉科與萊斯特蘭奇姐弟陪同身側，其餘小蛇依次按序就坐。

　　午餐一如既往的美味可口。喝著熟悉的南瓜汁，納西莎忍不住向姐姐感懷起曾經的歲月。盧修斯寵溺地看著妻子，小口吃著爽滑酥嫩的紅燴羊羔肉，不時補充幾句。貝拉特裡克斯也高興地談論起印象深刻的英式牧羊肉泥和番茄豬肉醬。

　　午餐吃到一半時，格蘭芬多長桌上傳來了韋斯萊的大嗓門。

　　德拉科不悅地看向他們，只見羅恩-韋斯萊一邊大口吃著菜肉烘餅，一邊含糊不清地嚷嚷著：「媽媽，你不會相信麗塔-斯基特的報導吧？赫敏不是哈利的女朋友。」

　　韋斯萊夫人對匆忙趕來的赫敏-格蘭傑態度很生硬。勉強擠出一絲苦笑的格蘭傑也很窘迫，手足無措地站在波特身旁，猶豫著是否坐下來。

　　哈利突然想起赫敏早上好像突然悟到了麗塔-斯基特的什麼事情，忙問道：「你是不是要告訴我們——？」

　　赫敏搖了搖頭，像在警告他，同時瞟了韋斯萊夫人一眼。這下子韋斯萊夫人更加不高興了，對赫敏冷淡得像黑湖裡的水，自行招呼金妮再幫哈利取一塊烤土豆。金妮略顯得意地掃了赫敏一眼，從面前取了塊烤土豆，再遞給哈利。

　　赫敏有些心煩地撩了撩劉海，索性在哈利身旁坐了下來，伸手取了張菜肉烘餅，切好後再澆了勺黑胡椒洋蔥醬，小口吃了起來。羅恩忙放下刀叉，遞給她一盤煎雞胸肉。

　　韋斯萊夫人對赫敏的態度讓大家都有些尷尬。比爾試圖挑起話題，對金妮說：「喬治去了佐科，那兒的老闆很喜歡他。我勸他就待在佐科，可是，他總想在對角巷開一家屬於自己的笑話商店。他還說，他馬上就可以得到足夠的本錢了。他還打算請你做他的店員。金妮，為什麼喬治這麼看好你？」

　　「我不知道。」金妮的表情顯得不自然。德拉科注意到，她的目光裡帶有些許驚慌，「也許，他覺得我比較聽話吧。」

　　憑藉多年練就的鑒貌辨色的本領，德拉科相信，金妮與喬治兩兄妹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這個秘密與喬治得到的本錢有關。這應該是一大筆錢，要知道，對角巷的門面可不便宜。

　　「他哪裡來得這麼多的錢？」韋斯萊夫人有些擔心了，「他可別幹不好的事情。」任意妄為的雙胞胎喜歡搗亂，一直讓她頭疼不已。特別是弗雷德，將鼻血牛軋糖喂給胖麻瓜達利，挑起了事端。不僅害得父親入獄，自己丟掉性命，還連累韋斯萊家還賠了好多錢。

　　哈利忙解釋道：「喬治在魁地奇世界盃上賭贏了一筆錢，連本帶利從巴格曼那裡收了回來。喬治很厲害，一下子就猜中了愛爾蘭會贏，但克魯姆會抓住金飛賊。」

　　聽見克魯姆的名字，赫敏重重地哼了一聲。最近，那個傢伙突然不理自己了，見到自己只是冷淡而禮貌地打招呼。是在生氣自己沒答應去他家玩嗎？小氣的傢伙。

　　「我真沒想到，喬治居然去賭博。還是在巴格曼那裡下注。那可是一個名聲不好的賭鬼！」韋斯萊夫人不滿地抱怨著，轉而嚴厲地看向羅恩和金妮，「你們可不許學他。你們不許去巴格曼那兒賭博。聽說他在這裡當裁判，一定也開了賭局。」

　　羅恩和金妮互相看了一眼，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他們早就盼著決賽快些開始，好下注賺些零用錢。霍格沃茲裡除了盧多-巴格曼，就只有斯萊特林的兩個偽兄弟有能力開大賭局了。其他零零碎碎的小賭場，根本贏不了多少錢。而韋斯萊家的傳統是堅決抵制斯萊特林。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昨天晚餐後，德拉科私下裡找到了阿斯托利亞，將心中的疑惑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她。兩人一口氣商談到深夜。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阿斯托利亞提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想，一個將金妮-韋斯萊、喬治-韋斯萊和盧多-巴格曼聯繫到一起的猜想。

　　此刻，聯想到巴格曼與哈利之前的對話，德拉科可以確定，阿斯托利亞已經觸及到了波特中毒的真相，一個可怕的真相。現在，他唯一欠缺的是證據。

　　不過，他也沒興趣尋找證據。德拉科並不想將他們繩之以法，他只想脅迫他們做些事情。有偉大的鄧布利多校長存在，他盡可以大膽脅迫那些參與其中的人——除非他們選擇向鄧布利多自首。

　　今天的晚餐更為豐盛，幾乎再現了三強爭霸賽歡迎宴的盛況。魔法部長康奈利-福吉也來到了霍格沃茲。作為裁判，他坐在鄧布利多身旁，緊繃著臉，一言不發。

　　德拉科聽父親說，鄧布利多將斯內普和卡卡洛夫的黑魔標記不斷加深的事情告訴了福吉部長，鄭重警告他，黑魔王的力量正在不斷加強，「那個人」回來了。福吉顯然不願意聽到這個容易造成民眾恐慌的消息。

　　瑪律福父子都注意到了，卡卡洛夫顯得焦慮不安，不時地伸手抓緊左臂。他的山羊鬍子也比以往更加稀疏捲曲了。

　　坐在學院長桌上的五位勇士神情各異、各懷心事——無精打采的克魯姆、心神不寧的芙蓉、緊張不安的塞德里克、兩眼無神的波特、怡然自樂的德拉科——今晚，錮魂壺經過最後一次淬火後，即可完工。德拉科已經為黑魔王的主魂想好了「歸宿」——巴倫支海底。

　　去年耶誕節後，盧修斯在北格陵蘭海購買了一座海島和大片附屬海域，專司養殖珍稀的綠苔海豹和虎斑魔鬼魚。今年暑假，15歲的德拉科會以繼承人的身份，跟隨父親乘坐幽靈船巡視各地產業，學習處理家族生意，為畢業後接手家主之位做準備。擬定的航線會經過格陵蘭海進入巴倫支海，駛向俄羅斯。

　　德拉科認為，人跡罕至的北冰洋邊緣海域，酷寒冷冽的巴倫支深海淤底，正適合阻兵無眾、安忍無親的孤家寡人——湯姆-馬沃羅-裡德爾！

　　面對豐盛的晚餐，其餘4名勇士都沒有吃下多少。他們是真的感到緊張了。

　　德拉科倒胃口大開，配上白吐司吃了小半隻外焦裡嫩的新奧爾良烤雞，就著牛骨髓番茄醬汁吃了一碟香脆可口的炸鱈魚條，又嘗了幾塊軟嫩滑爽的煎酒釀三文魚，再喝了一大碗法式蘆筍濃湯，最後以蘭德爾勳爵布丁作為飯後甜點。

　　德拉科暢快的模樣看得瑪律福夫婦和貝拉姨媽瞠目結舌。他們彼此交換了一個擔憂的眼神——難道德拉科是對最後的勝利志在必得嗎？三強爭霸賽非常危險，尤其是決賽階段，會出現強大罕見的魔法生物。德拉科會不會表現得過於輕敵了？

　　想到這裡，盧修斯清了清嗓子，對兒子說道：「德拉科，你要時刻記住，你是一個瑪律福。」委婉的說辭換來了愛子心切的納西莎不滿的眼神——都什麼時候了，還和兒子打啞謎。

　　「德拉科，你是瑪律福家族的繼承人，膺負重任，不要輕易將自己置於險境。」納西莎不無擔憂地說道，知子莫若母，她知道兒子很好強，「三強爭霸賽並不能為瑪律福光耀門楣。保存家族血脈，延續鉑金榮耀，才是一個真正的瑪律福的首要責任，也是，唯一責任。」

　　「德拉科，答應我，不要意氣用事，不要逞強好勝，家族的延續比什麼都重要，只要還活著，就有希望……」想到德拉科將要面臨的未知的險境，納西莎眼圈紅了，聲音也哽咽了，「看著我，德拉科，看著我，以瑪律福家族繼承人的名義答應我。請求你，答應我。」

　　德拉科愣住了。腦海中驀然出現了相同的聲音，相似的話語，如同空穀回音，重複了一遍又一遍——

　　「這是家族中口口相傳的秘辛，沒有一個瑪律福做過。因為，沒有一個瑪律福被逼迫到山窮水盡、走投無路的地步。」

　　「我希望你永遠不需要這樣做。但是，我要告訴你這個秘辛。阿斯托利亞-瑪律福，也請你記住這個秘辛，記住你是瑪律福家主的夫人。」

　　「德拉科，答應我，不要意氣用事，不要逞強好勝，家族的延續比什麼都重要，只要還活著，就有希望……」

　　「看著我，德拉科，看著我，以瑪律福第32代家主的名義答應我。請求你，答應我。」

　　……

　　那是重生前，決心殉情的母親與業已成年的兒子訣別時的叮囑。

　　「媽媽，我答應你。」德拉科泣不成聲，「我一定把家族延續下去，一定把鉑金榮耀延續下去。」

　　盧修斯與納西莎錯愕地看著兒子，不明白兒子為何突然悲從心起、情不自禁。

　　當施了魔法的天花板由藍色轉為暗紫的暮色時，鄧布利多從教工席上站了起來。眾人安靜了下來。

　　漢斯-格裡芬與漢克-普裡恩對視一眼，掏出了賭局筆記本，準備好自動記錄羽毛筆。現在，斯萊特林德拉科的獲勝賠率是1:1.2。格蘭芬多波特的獲勝賠率是1:12，位居榜首。除了格蘭芬多，又有誰會相信波特能獲勝呢？

　　「女士們，先生們，再過五分鐘，我就要請大家去魁地奇球場，觀看三強爭霸賽最後一個專案的比賽。現在請勇士們跟巴格曼先生到運動場去。」鄧布利多露出愉快的表情，絲毫看不出他剛失去了忠誠的獵場看守。

　　哈利站起身，格蘭芬多的學生一齊為他鼓掌，韋斯萊一家和赫敏祝他好運。金妮又遞過了一杯南瓜汁，一定要他喝下。雖然並不感到口渴，但哈利不忍拂了她好意，接過來一飲而盡。隨後，他和塞德里克、德拉科、芙蓉、威克多爾一道走出禮堂。

　　「感覺還好嗎，哈利？」他們走下石階的時候巴格曼問道，「有信心嗎？」

　　走在波特身後的德拉科發現，巴格曼的臉上掛著意味不明的微笑，有那麼點兒老奸巨猾的感覺。德拉科稍作回憶，很快想起了離開禮堂前勇士們各自幹的事情。巴格曼，你還想操縱一次比賽結果嗎？

　　「挺好的。」哈利大聲回答道。

　　這可是真話。自從第二場比賽失敗後，格蘭芬多們大失所望。他一直在赫敏的幫助下努力練習咒語，試圖在最後的決賽中挽回面子。現在，他確實很緊張，但他不斷在腦子裡溫習練過的那些咒語，發現全都記得。這使他感覺好多了。

　　到達魁地奇球場後，德拉科發現，熟悉的綠茵場地變得完全認不出來了。

　　一道20英尺高的樹籬把場地邊緣團團圍住。這是一個大迷宮，裡面有大量的、未知的魔法生物和陷阱。透過面前唯一的缺口，勇士們可以看見黑黢黢的甬道和翻滾的霧氣，令人心生畏懼。

　　德拉科望著最後的決賽場，總覺得灰濛濛的煙霧後面躲藏著張牙舞爪的怪物。

　　5分鐘後，學生們魚貫入座。賽場裡充滿了興奮的話語聲和雜遝的腳步聲。

　　天空已經變成了澄澈的深藍色，星星開始出現。在埃裡克副校長的陪同下，第一校董盧修斯-瑪律福攜著夫人坐到裁判席後的貴賓席上。那兒居高臨下、視野開闊。貝拉特裡克斯也坐在他們身旁。

　　教授們開始陸續入場。龐弗雷夫人和平斯夫人也走了進來。

　　龐弗雷夫人肩上挎著一隻急救空間包。她徑直走到裁判席的一側，從急救空間包裡往外掏擔架床、繃帶、藥棉、魔藥瓶等醫療物品。勇士們努力轉過頭去，儘量不去看那些讓他們膽戰心驚的東西。

　　正在這時，魯迪、麥格教授、斯內普教授和弗立維教授走進運動場，向巴格曼和5名參賽選手走來。他們的帽子上都綴有很大的閃光的紅色星星。

　　「我們將在迷宮外面巡邏，」麥格教授對勇士們說，「如果遇到困難，想得到救援，就朝天發射紅色火花，我們會有人來幫你，聽明白了嗎？」經過八眼巨蛛事件後，魔法部抽調了好幾個幫手增援賽場。珀西-韋斯萊也來了。

　　勇士們一起點頭。

　　「好，你們去吧！」巴格曼愉快地對四位巡邏隊員說。

　　「祝你好運，哈利。」麥格教授對哈利悄聲說道。四個人朝不同方向走開，分佈到迷宮周圍。

　　這時，巴格曼用魔杖指著自己的喉嚨，念了聲「聲音洪亮」，於是他那經過魔法放大的聲音便在看臺上迴響起來：「女士們，先生們，三強爭霸賽的最後一項比賽就要開始了！我來報一下目前的比分！德拉科-瑪律福——86分，第一名，霍格沃茲學校；塞德里克-迪戈裡——85分，第二名，霍格華茲學校！」

　　掌聲和歡呼聲把禁林的鳥兒驚飛到漸漸暗下來的夜空中。

　　「威克多爾?克魯姆——80分，德姆斯特朗學校；芙蓉-德拉庫爾——80分，布斯巴頓學校。並列第三名！」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巴格曼不得不中斷了一會兒，「哈利-波特——第四名，霍格沃茲學校！」

　　即使夜色迷蒙，德拉科依然能辨認出韋斯萊一家和格蘭傑，他們很禮貌地為芙蓉鼓掌。芙蓉朝他們揮揮手，他們也笑著朝她揮手。德拉科認為，芙蓉是在向比爾-韋斯萊揮手。他們已經認識了。

　　「保護好自己！」看臺貴賓席上的盧修斯突然站了起來，毫不掩飾臉上緊張的神色，只顧大聲告誡自己的兒子。今晚，時刻不忘禮儀的鉑金貴族難得失態。

　　德拉科點了點頭，給了父親一個安慰的微笑。

　　他壓根兒就不在乎輸贏。高分連勝兩場已經讓德拉科聲威大震，福吉部長的「三強爭霸賽無出其右者」的評語更是讓瑪律福名動天下。即使最後一場比賽輸了又如何？德拉科-瑪律福剛滿15歲，輸給其他成年選手是情有可原的。至於霍格沃茲的榮譽，從來就不在「邪惡的」德拉科-瑪律福的考量之中，留給勤奮的塞德里克-迪戈裡和勇敢的哈利-波特去拼搏吧。

　　一聲短促的哨音響起。德拉科回過神來，急忙奔進迷宮。

　　密實的荊棘在身後遊動生長，觀眾們的聲音瞬間消失了，耳膜像被看不見的手捂住，鼓鼓得很不舒服。霧狀柳絮般的灰煙又濃又稠，隱約帶著不祥的腥味。高高的樹籬在小徑上投下了烏黑的影子，德拉科仿佛置身于多年未清理的壁爐。

　　他舉起早已在手的魔杖，念道：「螢光閃爍。」

　　強大的魔力凝聚仗尖，明亮的光線瞬間穿透了眼前的迷霧，一條蜿蜒的碎石小路出現在腳下。也許賽場的霧氣也被施加了魔法，德拉科只能看見四周七八英尺的地方。德拉科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剛剛拐入了一個岔道口的右邊的路，德拉科聽到巴格曼的哨子又響了一聲。塞德里克也進入迷宮了。

　　這條路上似乎什麼也沒有，德拉科高舉魔杖，慢悠悠地往前走去。他的神經依然緊繃著，他知道前方的路不可能暢通無阻。

　　遠處陸續響起了2聲哨響，勇士們全都進入迷宮了。

　　迷宮的天空開始變暗，很快變成了黛青色。德拉科走到另一個岔路口，把魔杖平托在手掌上，輕聲對它說道：「給我指路。」

　　魔杖旋轉了一圈，指定了東北邊的樹籬。

　　德拉科正要舉步向前走去，突然，一股非常強烈的臭魚爛蝦的氣味傳了過來。德拉科腦子裡靈光一閃，立刻知道碰見了什麼。

　　劈啪，左前方10多英尺的霧氣中突然閃過一道血紅的火焰，一隻蒙著亮亮的灰白色盔甲狀外殼的大傢伙出現了——炸尾螺。這只炸尾螺足有10英尺長，背上的尖刺拱了起來，像一隻將蜇針卷在背上的巨蠍。

　　德拉科快速後退幾步，警覺地打量著眼前的對手。炸尾螺的脾氣非常壞，當它們被放在一起的時候，就會互相殘殺。因此，四周肯定不會再有其他炸尾螺或魔法生物了。

　　劈啪一聲，炸尾螺又噴出了一道火焰。德拉科一貓腰撲進右邊的小徑，堪堪躲過。炸尾螺的堅甲能夠反射魔咒，是美國魔法部裝備給傲羅的凱夫拉魔法護甲的主要材料之一。

　　德拉科抓了把小石子，順手拋進炸尾螺左側的樹籬。炸尾螺的沒有腦袋，自然也就沒有眼睛，只能靠感受空氣波動來判斷周邊環境。果然，炸尾螺調轉了身軀。

　　德拉科趴在地上，趁機向它唯一沒有甲片保護的腹部發射了一記粉碎咒，擊穿了炸尾螺的腹部。炸尾螺立刻倒在地上，無力地掙扎了幾下，終於不動了。腥臭的黏糊糊的膿汁流了一地。

　　德拉科站了起來，厭惡地掃了一眼死去的炸尾螺，繼續向東北方走去。海格留下的「小可愛」，任何時候都不招人待見。

　　突然，西邊的天空上出現了一頭銀白色的公鹿，那是波特的守護神。他碰見了攝魂怪嗎？德拉科疑惑地搖了搖頭，警惕地聆聽著四下裡的動靜，放慢腳步，盡可能不發出聲響地向前走去。

　　他不在乎行走的速度，不在乎耽誤的時間，他只需要平安通過比賽即可。使用了幾次定向咒後，德拉科覺得自己離三強杯似乎越來越遠了。他不得不停下腳步，考慮定向咒受到干擾的可能。

　　猛然間，一聲尖叫聲劃破的迷宮的沉寂。是芙蓉-德拉庫爾。等了一會兒，紅色的火花沒有升起。德拉科猶豫著是否前去查看一下，順便營救芙蓉——她連求救火花都不能發射。

　　他聽出來了，芙蓉出事的地方離自己不遠，頂多40英尺。可是，瑪律福是唯利是圖的斯萊特林，他去營救另一個勇士又有什麼好處呢？一個霍格沃茲的競爭對手。一個與韋斯萊對上了眼的女巫。

　　德拉科實在不明白，就算是一個媚娃私生子二代女，芙蓉的眼光也不該如此之差，看上一個留著長頭髮、戴著尖牙耳環，不修邊幅如同麻瓜嬉皮士的比爾-韋斯萊。急著擺脫德拉庫爾家族給她劃定的命運軌跡嗎？還是，傳說中的、未經考證的媚娃血統覺醒了?


第48章 禍從天降

　　最終，德拉科選擇了自行離去。救助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頓的學生，會得到仁慈寬和的讚譽；救助歐洲大陸的貴族繼承人，會得到權貴們的感激；救助一個媚娃私生子的女兒，會得到什麼？

　　助人為樂的稱讚？這是三強爭霸賽，如果自己贏了比賽還好說，如果輸了，可想而知會得到什麼樣的評語。

　　韋斯萊們的感激？德拉科還記得，上一世，他們一家三口在瑪律福莊園掩護了鐵三角後，羅恩-韋斯萊在有求必應室裡又是如何反對波特向自己伸出援手的。（原著）

　　戰後，韋斯萊多次公開強調，他們救了「兩面派」德拉科兩次——除了有求必應室外，在決戰中，披著隱身衣的波特打倒了一個站在德拉科面前的食死徒。

　　德拉科忍不住冷笑。大家都愛錦上添花，罕有雪中送炭。當時，黑魔王已經取得了對英國魔法界的實際控制權，歸降者趨之若鶩。瑪律福一家三口是冒著死亡的威脅在掩護你們鐵三角。希望你們還沒有忘記設計誘捕你們的《唱唱反調》主編。

　　事後，因為沒有「扣住」波特，盧修斯被黑魔王百般折辱，德拉科又被黑魔王懷疑恐嚇。（原著）

　　勝利者啊！德拉科發出一陣尖銳、酸楚的大笑——假如瑪律福是勝利者，那麼德拉科就是以德報怨的楷模，韋斯萊就是忘恩負義的敗類；假如瑪律福是勝利者，那麼德拉科就是機智勇敢的英雄，韋斯萊就是愚頑不化的慫包；假如瑪律福是勝利者，那麼德拉科就是經天緯地的精英，韋斯萊就是雞腸狗肚的渣滓。鮮明對比，一目了然；慘痛教訓，歷歷在目！

　　黑暗越來越濃重了，夜幕幾乎與樹籬融為了一體。無論德拉科如何催動魔力，發射無數個照明火花，也無法照見10英尺外的環境。他放慢了腳步，摸索著向前走去。他確信，自己正在接近迷宮的中心。這是一條又長又直的小路。

　　突然，身後傳來了輕微的聲響。德拉科立刻停了下來，轉身用魔杖指向樹籬。

　　沒有任何動靜，仿佛一切都是錯覺。德拉科沒有懈怠，仍然靜靜等候著。時間仿佛停滯了。也許過了10分鐘，也許過了1小時，德拉科覺得兩腳都發麻了。他慢慢收回發僵的手臂，喘了口氣，準備轉身離去。

　　刺啦一聲，一個長長的黑影猛然從樹籬深處躥了出來。德拉科只來得及偏過頭去，躲過迎面撲來的黑影。

　　一根冰冷的「纜繩」纏繞在他的脖子上，猛然收緊。那是一條酒杯粗的花斑蟒蛇。蟒蛇張大下頜，露出尖利的獠牙，作勢要咬德拉科。

　　德拉科來不及念魔咒，情急之下蛇語脫口而出：[停止。走！]

　　嘶嘶一陣發音後，蟒蛇慢慢地鬆開了德拉科，在碎石鋪成的地面上緩緩滑行，向樹籬的陰影中游去。

　　德拉科大松了口氣，心有餘悸地撫摸了一下頸項。普通蟒蛇沒有毒，但是，魔法生物可就未必了。

　　德拉科想了想，決定取出二手魔杖。在這個險象環生的迷宮裡，他決不能「大巧若拙」。什麼魔咒厲害用什麼，哪怕是黑魔法，保住小命最要緊。他答應了納西莎媽媽，「不要意氣用事，不要逞強好勝，家族的延續比什麼都重要，只要還活著，就有希望……」

　　德拉科抬起左臂，對準眼前的地面，輕聲說道：「安比索莫……」

　　「伏地魔！」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自身後不遠處響起。

　　猛地聽到黑魔王的名字，德拉科身子一僵，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對於在魔法界長大的巫師來說，任何時候，黑魔王的名字都是噩夢和禁忌。

　　正在這時，一股黑煙從看不見的安比索莫指環中猛然沖出，在德拉科反應過來之前，貼近地面打了個旋風，快速消失在樹籬縫隙裡——黑魔王的主魂跑了！

　　安比索莫的指環設定的取物口令是「安比索莫」加上物品名，但是，並沒有設定為必須同一個人說這個口令。於是，不期而遇的哈利-波特幫助湯姆-馬沃羅-裡德爾的主魂成功「越獄」了。

　　德拉科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他覺得耳朵裡有100只蜜蜂在嗡嗡作響，心臟裡有100只炸尾螺在拼命廝殺，四肢上有100條水蛇在勒緊繞纏。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仿佛時間、空間和世上的一切都不存在，只剩下一個驚慌失措的男孩在大聲慘呼——黑魔王！可怕的黑魔王！那個男孩叫做德拉科-阿布拉薩克斯-瑪律福。那是前世6年級的自己！

　　生活就像一盒比比多味豆，放進嘴裡之前，你永遠不知道是什麼味道。

　　因為安比索莫指環，德拉科戰勝了伏地魔-奇洛，成功挽救了自己；因為安比索莫指環，德拉科激怒了伏地魔-主魂，為家族招來了禍端。

　　因為瓦薩精靈王，德拉科不得不涉足險境，盜取寶物，淨化魂器，一度被筆記本魂片附體；因為瓦薩精靈王，德拉科不得不揣度人心，合縱蛇院，連橫鷹獾，一直為延續姓氏勤習魔法。

　　因為重生，德拉科自強不息、厚德載物；因為重生，德拉科心力憔悴、疲憊不堪。

　　梅林為你關上一扇門，就會為你打開一扇窗戶；梅林為你打開一扇門，也會為你關上一扇窗。

　　德拉科不無苦澀地想，過去，梅林為瑪律福打開了門，現在，梅林一定在為瑪律福關窗戶。

　　在安比索莫指環裡被關了好幾年，現在的黑魔王與瑪律福可謂仇深似海、恨比天高。去年，鄧布利多堅信黑魔王「已經回來了」，一直緊盯著瑪律福不放，甚至安排德拉科參加了險象環生的三強爭霸賽。黑魔王一旦東山再起，不久也會展開報復。

　　屆時，面臨黑魔王與白巫師的雙重打壓，兩線作戰的瑪律福家族真的是危如累卵。想到這兒，德拉科心亂如麻、愁腸百結。

　　看見德拉科僵直不動地站在原地，哈利忍不住又喊了他一聲。德拉科轉過身來，失魂落魄的樣子把哈利嚇了一大跳，不由地後退了幾步。德拉科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懶洋洋地試圖向另一個方向走去。哈利立刻攔住了他。德拉科狠狠瞪了他一眼，氣急敗壞地側過身子，準備沿著小路向前走去。

　　沒想到，哈利又攔住了他，大聲問道：「瑪律福，剛才你在和誰講話？」救世主皺著眉頭，滿臉正氣，充滿懷疑的語調頗有魔法部傲羅的特點。

　　德拉科注意到，他的左手捂著頭上的傷疤，嘴角還在不住抽搐，似乎極力壓制著痛苦。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聖人——波特！」德拉科沒好氣地說道。他也是個非常好強的人，況且他已經很反感前段時間波特對他的監視了，此時，他正心煩意亂，脾氣更好不了。

　　「我聽見蛇佬腔了。」波特語氣不善，目光裡充滿了探究，「鄧布利多校長說，『那個人』回來了。你是不是在和他說話？」

　　剛才，他隱約聽見有人用蛇佬腔說「走」。眾所周知，神秘人就是蛇佬腔，薩拉查-斯萊特林的後代。這個瑪律福，又是神秘人的「左右手」的兒子，未來的食死徒，說不定正在為神秘人的陰謀出力。

　　「證據，波特！」德拉科很不樂意地說，「大家都知道，你就是蛇佬腔。」

　　他才不會暴露自己的秘密身份呢。蛇佬腔的發音與正常人類的語音相差甚遠，因此，變成幽靈的桃金娘不能辨認出湯姆-裡德爾的聲音。德拉科相信，波特根本沒有認出自己的蛇佬腔。現在，他與波特兩看生厭，索性繼續向前走去。

　　然而，哈利再次攔住了他，並搶先舉起了魔杖：「他在這兒，對不對？我知道，你的父親是他的最得力的手下。一定是你在幫助他幹壞事。他在哪裡？」

　　此時，哈利與黑魔王連一個照面都沒有打過，根本沒有機會體會他的強大和恐怖。加上羅恩喋喋不休的吹噓和鄧尼斯堅持不懈的追捧，哈利不太把「曾被自己打敗」的黑魔王放在眼裡。

　　面對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德拉科勃然大怒，厲聲呵斥道：「波特，注意的言行！我父親是一個『清白』的巫師！我也沒有為神秘人幹任何壞事！即使你自認為是『救世主』，也不能信口雌黃！」

　　自從《預言家日報》刊登了波特的「大難不死」的秘密，自從麗塔-斯基特大書特書了劫盜四人組的斑斑劣跡，哈利-波特的「神奇男孩兒」形象隨之逐漸褪色了，高錐克山谷的波特家宅廢墟也不再是「朝拜聖地」。即使瑪律福家族此時危機四伏，德拉科依然容不下他的放肆。

　　誰知，哈利也沒有屈服，直接發出了魔咒：「昏昏……」格蘭芬多的正義感和救世主的使命感促使哈利不肯放過這個食死徒的小崽子。

　　德拉科左腳屈膝，右腳蹬地，身子猛地向左側倒下，成功躲過了近在咫尺的昏迷咒——麗蓓嘉的實兵演練終見成效。幾乎同時，他右手中的山楂木魔仗發出了反擊咒語：「神鋒無影。」貓兒被咬急了也會變成猛獅。

　　哈利被強勁的魔咒擊中，身子向後倒去，雙臂向外張開，臉上、身上仿佛被無數透明的刀片劃過，密密麻麻的傷口縱橫交錯，噴出大片血霧。

　　德拉科站了起來，冷酷地看向僵硬躺在血泊中的波特，眼中毫無憐憫之意。倒在神鋒無影咒下的人，前世是6年級的瑪律福，今生是4年級的波特。

　　顯然，波特傷重得多。重生後的靈魂原本就魔力超齡，德拉科又融合了黑魔王的魂片，在霍格沃茲學生中絕對所向無敵。

　　讓救世主失血而死，或是被炸尾螺等魔法生物吃掉不失為一個好辦法。血腥味彌散，很快會有大批掠食者趕來「赴宴」。死于半巨人豢養的「小可愛」，對哈利-波特而言，也算是一個不錯的「歸宿」。

　　德拉科一邊用魔杖甩著「障礙重重」，一邊繞過地上的波特試圖離開現場。剛才，他沒能從安比索莫指環裡取出二手魔杖，情急之下使用山楂木魔杖反擊了波特。為了防止裁判用回溯咒檢查山楂木魔杖，他必須提前做好準備，以防萬一。

　　德拉科正要離開，突然聽到身後迷霧中又傳來一陣刻意放低的腳步聲。德拉科緊張了。三強爭霸賽死亡致殘率很高，所以停賽了上百年。決賽又是最難的關卡，誰知道有多少危險的敵人和可怕的陷阱等著自己。

　　他攥緊魔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虛空中飄飄蕩蕩的霧氣。死氣沉沉的煙霧中出現了一個黑影，越走越近，輪廓也越來越清晰……

　　「德拉科？」「塞德里克？」兩個霍格沃茲勇士大眼瞪小眼，呆若木雞。他們手中的魔杖彼此指向對方，當看清面孔後，又趕緊收了回去。

　　這條道路被四巨頭祝福過嗎？今天，所有的霍格沃茲勇士都選擇了這裡。

　　想起地上半死不活的波特，德拉科頭疼不已。由於計畫是讓波特被魔法生物吃掉，所以他沒有再給波特施加遺忘咒等咒語，以免殘骸上被檢驗出太多魔法痕跡。現在，當著塞德里克的面，也無法亡羊補牢。

　　「他是，哈利-波特？」塞德里克驚訝地看著面無血色的波特，「他怎麼受傷了？流好多血。」

　　塞德里克嘗試著用醫療魔咒給哈利止血，發現他依然血流如注。最後，他只好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向天空放出一個紅色火花。

　　「剛才有一條蟒蛇襲擊我，我用魔咒反擊，那條蛇逃走了。當我走到蛇消失的地方，發現波特躺在地上。」德拉科做出懊惱的樣子，「我懷疑是被我『誤傷』了。」

　　「別擔心，教授會治好他的。這不是你的錯。意外罷了。」忠厚的塞德里克一如既往地露出了和煦的笑容，耐心地安慰德拉科，「剛才，芙蓉被鷹頭馬身有翼獸襲擊，淘汰出局。我幫她發出了求救信號。」三強爭霸賽本來就充滿了危難險阻，本來就會發生各種意外。比起以前的賽事和芙蓉的傷勢，波特的情況還不算太糟糕。

　　德拉科點了點頭，趁機提醒塞德里克：「不知道其他勇士進行到哪裡了？」

　　無論斯萊特林們如何以「勇士瑪律福」為榮，大家內心都認可，塞德里克-迪戈裡才是霍格沃茲的正牌選手，德拉科-瑪律福是「意外驚喜」。

　　塞德里克立刻緊張起來，那只三強杯是他夢寐以求的，也是赫奇帕奇夢寐以求的。

　　數百年來，赫奇帕奇一直被其他學院看不起，被公然稱為「笨蛋、飯桶、蠢貨」，所有榮譽與他們無緣，所有光輝與他們無份。自從他被選為霍格沃茲勇士後，小獾們朝思暮想著贏一場「翻身仗」。

　　平心而論，塞德里克-迪戈裡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年輕巫師，在功名利祿面前像其他成年巫師一樣難以自持。上一世，最先到達終點的本來就是哈利-波特，他是為了救塞德里克才折返回頭的。最終，塞德里克沒能抗拒住「並列冠軍」的誘惑，無辜受牽連，不幸命喪小漢格頓村。

　　但是，德拉科仍然佩服他，塞德里克-迪戈裡。

　　因為，他的正直，他的善良，他的寬容，他的勤勉，以及，永遠和煦的笑容。「過去的」波特也承認，塞德里克曾堅決放棄三強杯，放棄赫奇帕奇學院數百年來未曾得到過的榮譽，只因為，他受到過波特的「幫助」。

　　與之相比，德拉科自認是一名紈絝子弟，至少，上一世如此。這一世，黑魔王的主魂逃了出來，但一時半會兒，他也找不到合適的食死徒幫忙佈局。萬幸，那只三強杯不會是門鑰匙。

　　塞德里克-迪戈裡，希望你能獲勝。

　　在下一個岔路口，塞德里克與德拉科揮手告別。看著塞德里克的背影消失在濃霧中，德拉科決定不再繼續前進。他要一個人靜靜思考，理清思路。

　　他可不認為黑魔王會因為自己是一個魂器就「寬恕」瑪律福。試想，如果上一世黑魔王知道波特是他無意間製造出的魂器，他就會放過波特嗎？他可是個睚眥必報的傢伙。

　　黑魔王的主魂逃走了，懊悔也好，痛恨也罷，這已經是無可挽回的事實。現在，瑪律福要做的、能做的，唯有應對！

　　黑魔王會去哪裡？投奔那些出獄的食死徒？不，黑魔王是一個驕傲自負的傢伙。14年前，他失去了血肉之軀和幾乎所有的魔力，卻沒有尋求任何一個食死徒的幫助，哪怕是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如果他及時找到貝拉特裡克斯，即使不能立刻恢復身軀，至少可以遙控下屬，穩定戰局，避免食死徒作鳥獸散。

　　然而，黑魔王就這樣惶惶然躲到萬里之遙的阿爾巴尼亞密林，任憑身後的黑暗帝國土崩瓦解、瞬間傾塌。

　　魚要腐爛頭先壞。有了自私的黑魔王做「榜樣」，脫罪的食死徒們暗生二心也就不足為奇了。

　　德拉科想起了曾被無數聖徒追隨、又被眾多聖徒唾棄的蓋勒特-格林德沃。

　　當格林德沃不可思議地敗亡時，拋家棄子、倉皇出逃的聖徒們並沒有後悔奉他為主。願賭服輸。起兵造反，原本就是人生的一場豪賭。

　　但是，當美國人將格林德沃與鄧布利多的關係透露給聖徒精英後，聖徒們憤怒了。他們感到了深深的傷害，他們受到了刻意的欺騙。他們敬若神明的首領，暗藏「愛江山更愛美男」的私心，為了成就自己的愛人，將苦心經營的基業拱手相送、毀於一旦，將群星璀璨的聖徒拋諸腦後、任人宰割。

　　滿手血腥的聖徒本來就不是寬良仁和的人，得知自己淪為了「最偉大的白巫師」的鋪路磚、奠基石，哪裡還容得下蓋勒特-格林德沃？

　　上一世，如果沒有聖徒們的默許縱容，黑魔王怎可能輕易進入紐蒙迦德，殺死重兵看押的格林德沃？

　　德拉科想起了現在的斯萊特林。

　　如果，以兩代黑魔王為前車之鑒，瑪律福一直與斯萊特林們同甘共苦，是不是他們就不會離心離德？德拉科不敢保證。

　　斯萊特林唯利是圖，難保他們不會投靠能給家族帶來更多利益的一方；斯萊特林服從強者，難保他們不會屈服於更為強大的黑魔王；斯萊特林重視家人，難保他們不會為了家族委曲求全，繼續忍氣吞聲。

　　前思後想，德拉科悲哀地感到，瑪律福似乎沒有任何退路，斯萊特林似乎沒有任何選擇，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曾經」進退維谷的境地。不，比前世還要糟糕——黑魔王比前世還要痛恨瑪律福的「背叛」！

　　想到這裡，德拉科雙腿發軟，根本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忍不住坐在地上，抱頭痛哭。大錯已鑄成，自己沒有別的道路可走了。要是沒有去拿二手魔杖該多好。

　　德拉科不由撫摸上左手食指，那兒戴著看不見的安比索莫指環。德拉科心裡一動，驀然一陣狂喜……

　　「就為這件事？」安比索莫奸詐地眨著眼睛，手裡攥著格蘭芬多劍柄——回魂石戒指還沒有淨化魂片，「多大的事情啊，你現在都還處理不了？處變不驚，德拉科，要處變不驚。」

　　看見德拉科露出不服氣的表情，安比索莫神秘一笑：「人生無常，苦難如同各種各樣的敵人，總是讓你猝不及防。作為巫師，唯有舉起手中的魔杖，勇敢面對。魔法的最高境界是黑魔法，黑魔法的最高境界是應變，魔法之道就是應變之道——麗蓓嘉-萊斯特蘭奇的『真知灼見』。你看，親愛的表姐早就告訴了你該如何『對付』黑魔王和白巫師了。」作為自由魔法俱樂部的總教練，麗蓓嘉在教授斯萊特林時，特別講解了她對黑魔法的實質與精髓的理解。

　　「應變？我要是知道該如何應變，哪裡會來找你？」德拉科一聲苦笑，自嘲道，「現在，我多半在黑魔王的必殺名單榜首。超越了救世主，超越了鄧布利多。」

　　逃出生天的黑魔王一旦重塑身軀，很快就會聚集起兇悍死士，東山再起。首當其衝將被斬殺「祭旗」的，不是前世的伊戈爾-卡卡洛夫，也不是今生的哈利-波特，而是，德拉科-瑪律福。

　　安比索莫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說道：「你害怕黑魔王，其他人害怕黑魔王，根本原因並不是魔力強大，而是——他總能聚集起眾多追隨者——借助最偉大的白巫師之手。試想，如果時光倒流，回到1955年，面對實力超群卻孑然一身的黑魔王，你會怕他嗎？瑪律福會怕他嗎？斯萊特林貴族們會怕他嗎？恐怕連高爾都敢鄙視他，哪怕是暗地裡。」

　　如同在幽暗的迷宮裡穿梭許久，終於看見了閃爍著誘人光芒的三強杯，德拉科眼前豁然開朗——

　　40年前，斯萊特林對湯姆-裡德爾解囊相助，是因為鄧布利多；20年前，斯萊特林對黑魔王俯首稱臣，是因為鄧布利多與黑魔王；今天，如果斯萊特林依然畏懼白巫師與黑魔王的「夾擊」，將不得不投靠一方，那「一方」只能是黑魔王。

　　黑魔王的魔力深不可測，鄧布利多的魔力同樣深不可測。但是，鄧布利多誓死剝奪貴族特權，而黑魔王允諾保住貴族的利益，即使是花言巧語。

　　要想避免兩線作戰，就必須二選其一，速戰速決，逐個擊破。黑魔王不過是被誤引入室的狼，鄧布利多才是心腹大患。

　　如果除掉了鳳凰社，功成名就的斯萊特林還會去做不敢示人的食死徒嗎？權勢滔天的純血貴族還會去過朝不保夕的生活嗎？況且，黑魔標記已經「洗掉」了，斯萊特林開始「漂白」了。

　　按照格蘭傑書中的講述，作為一縷游魂的黑魔王唯一擁有的魔力是「附身」。

　　他偏愛躲在阿爾巴尼亞密林，附身在小動物身上，吸取它們的生命力，等待忠實的僕人前來尋找，然後一步一步恢復肉*身。當面對強大的巫師時，游魂狀態的黑魔王必須欺騙對方，讓對方接受自己的擺佈才能附身其上。奇洛就是典型。

　　根據「經驗」，苟延殘喘的黑魔王要想獲得身軀，至少需要蟄伏一年，甚至更久。畢竟，「忠誠的」蟲尾巴和小克勞奇都被德拉科幹掉了。可是，貝拉姨媽……黑魔王恐怕也認識到，她才是最忠誠的食死徒。

　　不，黑魔王在指環裡待了數年，又是倉皇逃走，根本不知道外面的形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又那麼多疑，得知阿茲卡班裡的食死徒「洗掉」了黑魔標記，恐怕更會懷疑他們「徹底」背叛了自己。

　　想到這裡，德拉科腦海裡清明一片。

　　他還有時間，有優勢，有力量去佈局、去算計、去拼殺、去爭取。除了貝拉特裡克斯這樣的死忠，試問有哪個純血貴族願意向他人卑躬屈膝，願意向他人低聲下氣，願意向他人奴顏媚態？特別是湯姆-馬沃羅-裡德爾這樣一個混血！

　　念及貝拉姨媽，德拉科長籲短歎、哭笑不得。

　　這位瘋狂的食死徒，對黑魔王情深似海、一片癡心，堪比迷戀泥巴種莉莉-伊萬斯的教父。平心而論，貝拉姨媽比教父要強一點兒。起碼，她「勇敢地」與心上人站到了同一陣營，並肩作戰，至死不渝。

　　戰後，救世主宣稱，出身斯萊特林的西弗勒斯-斯內普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勇敢的人」。德拉科暗自嘲諷，貝拉特裡克斯-布萊克才是「最勇敢」的人。

　　教父，不敢表達愛，不敢承認愛，不敢追求愛，甚至都不敢面對莉莉自願改姓「波特」而非「斯內普」的事實，一口咬定莉莉是「受到波特蒙蔽」（原著，無語了）。連現實都不敢面對的人，談何「最」勇敢？

　　難怪教父至死至終都愛得藏頭縮尾、畏手畏腳。上一世，要是教父泉下有知，波特在決戰中當眾道出了他對莉莉-波特的「多年單相思」，驕傲如斯的他，恐怕寧願再死一回。

　　反觀貝拉姨媽，她愛得光明正大，公然昭示對黑魔王的迷戀；她愛得坦蕩如砥，終其一生追隨黑魔王左右；她愛得盪氣迴腸，上刀山下火海無所畏懼。

　　當她被威森加摩宣佈終身監*禁阿茲卡班時，旁聽者與法師們都鼓起掌來，臉上帶著殘酷的勝利表情。她，一介女流之輩，在小克勞奇的尖聲慘叫中，傲然走向令巫師們聞風喪膽的攝魂怪，一如登基的女王。（原著）

　　愛情令人盲目.貝拉特裡克斯-布萊克愛黑魔王，但是，與黑魔王無關。西弗勒斯-斯內普愛百合花，但是，與百合花無關。「魔鬼有時也會說真話」。鄧布利多的畢生箴言——愛，果然是最偉大的魔法！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19:56

第49章 智鬥獅酋

　　德拉科慢慢睜開眼睛，看見了幽藍的夜空和閃爍的星群。他感到自己躺在地上，鼻孔裡全是青草的氣息。身心俱疲的感覺瞬間淹沒了德拉科，就像11歲時碰見的海浪。

　　收到霍格沃茲錄取通知書後，納西莎帶著兒子前往墨爾本的納西莎莊園度假。

　　墨爾本是一個瀕海圍繞菲力浦港灣而建的城市，面朝南太平洋。納西莎莊園位於一個景色秀麗的私人海灘上。碧海藍天，椰風陣陣。

　　每天，德拉科都要到沙灘上玩耍，在海邊衝浪，沐浴著金色的陽光，潛入溫暖的海水，穿梭在五光十色的珊瑚礁中，追逐著色彩斑斕的小魚群，感受著輕鬆愜意的、最後的孩童時光。

　　有一次，他一時貪玩，遊出了很遠，過了許久才發現白色的海灘已經看不見了。

　　憑著記憶，德拉科拼命劃拉著海水，奮力向岸邊遊去。海浪不再像絲綢般溫柔，而是變成了沒頂的巨掌，試圖將他拍入海底。游了好久好久，眼前依然只有海浪、海浪、海浪……好幾次，德拉科都想放棄了，就這樣沉淪在深深的海底。

　　恍惚間，他似乎聽見了母親焦灼的呼喚，他努力睜開眼睛，拼命揮動雙臂，蹬動腳掌，努力地向母親的方向游去。一下，一下，又一下……

　　終於，他看見了熟悉的海灘，熟悉的沙灘椅。旁邊小桌上，還放著納西莎烤制的瑪咖龍。

　　一雙有力的大手抓住了他，隨即托住他的後頸和膝蓋，把他抱了起來：「德拉科，德拉科！」是教父的聲音。

　　德拉科想張嘴回應，卻一點力氣都沒有。拜安比索莫所賜，德拉科被這只精靈用魔法「打暈」了——方便德拉科演戲。安比索莫，下手可真重！

　　當斯內普帶著德拉科回到賽場邊緣的急救處時，驚慌失措的貝拉特裡克斯立刻撲來上來：「德拉科，你怎麼了？德拉科！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貝拉姨媽一把搶過德拉科，拼命搖晃。她的面孔在德拉科眼前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德拉科覺得自己正處於一艘在風浪中顛簸起伏的大船甲板上。

　　「我認為，我才是德拉科的教父！我認為，我才是霍格沃茲的教授！我認為，我才是斯萊特林的院長！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地窖蛇王用低啞的嗓音發出危險的嘶嘶聲。

　　比賽結束後，迪戈裡被克魯姆帶了回來，德拉庫爾和波特早就被教授們救出了，唯獨德拉科不見了。教授們和魔法部的職員們把迷宮翻了個底朝天，卻怎麼也找不到他。

　　瑪律福夫婦心急如焚，脾氣火爆的貝拉特裡克斯更是揚言要「鄧布利多付出血的代價」——同樣狡猾的瑪律福家主「猜到」是鄧布利多讓德拉科參賽的。不死心的斯內普根據迪戈裡的回憶，在他最後見到德拉科的地方反復尋找，終於發現了癱軟如泥卻手腳完好的教子——萬幸，沒有被魔法生物吃掉。

　　面對臉色陰沉的蛇王，加上納西莎的勸說，素來驍勇的貝拉特裡克斯不情不願地退縮了。

　　德拉科內心一顫。他感謝教父把他從危險的迷宮中救出，也感謝教父把他從姨媽的「不當關懷」中救出，但是，他更怕這位雙面間諜的詢問。他寧可被貝拉特裡克斯抱走。

　　果然，斯內普低下頭，輕聲問：「德拉科，你碰到了什麼？為什麼那麼狼狽？」

　　德拉科張了張嘴，艱難地回答：「教……教父，有蛇……摔倒了……」既然比賽早已結束，相信波特和塞德里克已經分別做出了證詞。此刻，似是而非的回答反而更有利於隨後的周旋應對。

　　黑曜石的眼睛閃動了幾下，斯內普露出了一個老謀深算的笑容。德拉科心一沉，知道這位雙面間諜打算調查些「內*幕」——波特聽見了蛇佬腔，還有，教父身上的黑魔標記有了感應。1年級開學晚宴上，奇洛-黑魔王不懷好意地看向波特時，波特的傷疤突然疼痛，德拉科也感到了自己的手臂一陣灼熱。

　　「哦，西弗勒斯，你在耽誤什麼！快把他放下！可憐的孩子……」怒氣衝衝的龐弗雷夫人趕來「救駕」。整個三強爭霸賽程她都在提心吊膽，生怕孩子們遭受無可挽回的傷害，情緒早就到了爆發的邊緣。

　　德拉科松了口氣。醫療翼女王永遠是霍格沃茲的隱形終極BOSS。面對她的訓斥，最偉大的白巫師與最恐怖的教授都唯恐避猶不及。

　　被龐弗雷夫人灌下一大瓶體力補充劑後，累得「脫力」的德拉科終於能站了起來。阿斯托利亞死死攥緊他的手腕，說什麼也不肯放開。

　　環視四周，德拉科發現斯萊特林們都緊緊圍著他，臉上露出又是擔心又是憤怒的表情。德拉科不解地詢問阿斯托利亞：「發生什麼事情了？大家為什麼那麼生氣？」

　　「那個，波特對鄧布利多說，你故意襲擊了他。但是，塞德里克作證，這是意外。他還說，你在和……神秘人說話，他的傷疤立刻疼起來了。」阿斯托利亞猶豫了一下，又安慰道，「不過，福吉部長不相信。他很生氣地呵斥了波特。院長也很生氣。他治好了波特的傷口，說你用的魔咒是他上學時發明的，涉及黑魔法的話應該追究他的責任……他還警告波特不許亂說。」

　　透過人群的縫隙，德拉科看到裁判席上的康奈利-福吉臉色蒼白，神情惶恐。他正小聲而急速地對三位校長說著什麼。德拉科還看見波特站在格蘭芬多人群中，渾身血污，一臉不服氣。

　　德拉科並不擔心波特向鄧布利多告狀，「沒有證據證明有罪，就是無辜的」。鄧布利多對斯萊特林的疑慮已深，不差這麼一星半點兒。況且，3年級的狼人事件讓德拉科再次確信，只要不涉及莉莉的兒子的死活，教父總是護短斯萊特林，總是偏心教子德拉科。

　　「哈利-波特才是蛇佬腔！『那個人』用蛇佬腔對波特說話還差不多。」福吉突然爆發了一聲大吼，看臺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裁判席，「神秘人對小瑪律福先生說蛇佬腔？簡直荒謬！好比那些保加利亞人對我說保加利亞語一樣。」

　　在魁地奇世界盃上，保加利亞魔法部長一個勁兒地對福吉說保加利亞語，害得福吉一晚上都像傻瓜似的。更讓他生氣的是，事後他發現那個保加利亞人會講英語。

　　大約福吉也發現了自己的失態，臉上出現了古怪的微笑。他望著鄧布利多，說道：「另外我發現，我發現你，一直把這小孩的某些情況隱瞞著不彙報。他是個蛇佬腔，對嗎？舉止行為處處都透著古怪——」

　　「我想，你大概指的是哈利在比賽時感到傷疤劇烈疼痛吧？」鄧布利多冷冷地說。自從福吉釋放了「無辜的」食死徒，鄧布利多一直對他頗有微詞。兩人的矛盾日漸尖銳。

　　「這麼說，你也承認他感到了這些疼痛咯？」福吉立刻說道，「頭疼？大概還有——幻覺。」在福吉心裡，哈利-波特已經不是救世主，而是神經失常的瘋子。傷疤疼就證明「那個人」回來了？這是什麼邏輯！這個波特為什麼總是惹麻煩？自從他進入了魔法界，霍格沃茲年年不安寧。1年級死了教授，2年級死了學生，3年級來了逃犯和狼人，4年級宣稱神秘人回來了……也許，大家搞錯了，哈利-波特不是救世主，他應該繼續待在麻瓜界。

　　「聽我說，康奈利，」鄧布利多說著，朝福吉跟前跨了一步，似乎放射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力量，「哈利和你我一樣清醒、理智。他額頭上的傷疤並沒有把他的腦子弄糊塗。我相信，只有當伏地魔潛伏在附近或感到特別想殺人時，哈利的傷疤才會疼。」當「伏地魔」一詞被鄧布利多說出時，場地裡掠過一陣戰慄，大家都倒吸了一大口涼氣，除了哈利和鄧布利多。

　　福吉從鄧布利多面前後退了半步，但他的神情仍然那麼固執：「請原諒，鄧布利多，我以前從沒聽說魔咒傷疤會像警鈴一樣……」神秘人的名字是一個禁忌。無論他「消失」了多久，福吉一聽見他的名字都會如驚弓之鳥般惶恐。

　　「我沒有說謊！我聽見了蛇佬腔！他又回來了！」忍無可忍的哈利沖了上去，但韋斯萊夫人把他擋在身後，「是食死徒的兒子在幫助他！我知道食死徒的名字！盧修斯-瑪律福——」

　　斯內普突然動了一下，但當哈利望向他時，斯內普的目光又轉向了福吉。（原著，SS與LD關係不簡單呢）

　　「瑪律福被宣告無罪了！」福吉顯然覺得受了冒犯，他的臉漲成了紫紅色，「一個非常古老的家庭——為美好的事業慷慨捐贈——你可以看庭審記錄，啊，你一定是在庭審記錄上看到了他的名字……」

　　當著外國校長和學生的面，鄧布利多竟然慫恿一個瘋子散播可怕的謠言。在福吉看來，鄧布利多等人是決意要製造一種恐怖的情緒，破壞他就任部長後13年來苦心營造的一切！

　　「康奈利，你太迷戀你的官職了，這使你失去了應有的判斷力。」鄧布利多說，他的聲音漸漸提高，人們可以感覺到他周身籠罩著的那個力量的光環，他的眼睛又一次灼灼發光，「你太看重所謂的純正巫師血統了！你一向都是如此！你沒有認識到，一個人的出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成長為什麼樣的人！我現在告訴你吧——只要聽從我的建議，採取一些措施，那麼魔法部和整個巫師界都會永遠銘記你，都會把你看作有史以來最勇敢、最偉大的魔法部部長。如果你不採取行動——歷史也會牢牢記住，正是你袖手旁觀，讓伏地魔第二次有機會摧毀我們辛辛苦苦重建的這個世界！」

　　在勸說福吉和告誡民眾方面，鄧布利多越來越感到力不從心。也許，他真的老了。可是，他不想就此放棄。今晚，他決定放手一搏，力勸福吉回心轉意，及時向民眾發出警告，搶在湯姆肆意妄為之前。

　　福吉好像被人迎面重重打了一拳般，呆呆地看著鄧布利多。他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睛，難以置信地說道：「鄧布利多，你竟然敢……敢這樣對我說話？就為了……這個說謊的小孩……那是意外，是意外，小瑪律福沒有為『那個人』做事……也沒有人說蛇佬腔……他受傷完全是意外，三強爭霸賽本來就很危險……『那個人』沒有回來，也不會回來……」

　　鄧布利多一貫主張清洗食死徒貴族，剷除推崇純血的土壤，與福吉推行的「懷柔」政策南轅北轍。純血們對鄧布利多頗有微詞。

　　過去幾年裡，霍格沃茲命案頻發，權貴們多有抱怨，不止一人提議撤換校長。福吉一直裝聾作啞，繼續容忍了鄧布利多的「不當言行」。誰知，鄧布利多竟然當眾指責自己，大有逼迫自己表態的氣勢。這讓福吉難以接受。

　　「如果你這樣執迷不悟，一意孤行，康奈利，」鄧布利多繼續說，「我們就只好分道揚鑣了。你做你認為合適的事情。我——我則按我的意志行事。」

　　鄧布利多的聲音裡沒有絲毫威脅的成分，它聽上去只是一個聲明。但福吉卻暴跳如雷，仿佛鄧布利多正舉著一根魔杖朝他逼近。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頓的師生們難以置信地望著他們，無法理解一個校長為何敢脅迫魔法部長必須聽從他的「建議」，否則就「分道揚鑣」。

　　「好啊，好啊，鄧布利多，」福吉威脅著揮動著一根手指，聲音發顫，「我一直給你充分的自由。我一向對你尊敬有加。我也許並不贊成你的一些決定，但我總是保持沉默。沒有多少人會允許你聘用狼人，留用海格，或不請示魔法部就擅自決定教學生什麼東西。不過，如果你準備同我對著幹——」

　　八眼巨蛛事件後，福吉的辦公室差點兒被吼叫信震塌。那幫欺軟怕硬的巫師，不敢質疑最偉大的白巫師，就攻擊他這個可憐的魔法部長。梅林啊，去年麥克拉根受傷後，他就向鄧布利多提出不要留用「茹毛飲血」的海格了。現在出了大簍子，背黑鍋的人卻是他。

　　「我唯一想要對著幹的，」鄧布利多說，「是伏地魔。如果你也反對他，康奈利，那麼我們還是同一陣營的。」

　　（以上對話內容皆為原著）

　　福吉氣得渾身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當著這麼多學生、家長和外賓的面，鄧布利多一點情面都不留，公然威脅他這個魔法部長，不聽他的話就會落得身敗名裂。

　　余光掃過，學生們驚愕的神態全部被福吉看在眼裡。他甚至看到，伊戈爾-卡卡洛夫，那個曾經在威森加摩上瑟瑟發抖的囚徒，正幸災樂禍地看著自己。濁如淤泥的眼睛裡分明寫著，「你也害怕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目光灼灼，像刀子一樣插在福吉身上。既然福吉當眾宣佈哈利是一個「說謊的小孩」，那麼，今天，他一定要福吉收回剛才的話，一定要福吉公開承認「伏地魔回來了」，一定要魔法部公開表態「抗擊食死徒」。

　　去年的黑魔標記「清洗」事件讓鳳凰社備受質疑。作為鳳凰社的風向標，哈利更是處於輿論的風尖浪口，名譽受到了牽連和損害。這個不滿15歲的孩子的思想壓力非常大，表現得越來越沒有自信。如果，今天福吉徹底否定了哈利對魔法界的價值，那麼，鄧布利多可以預料到，不久哈利一定會不堪重負、疲*軟倒下。

　　這，是鄧布利多絕對不能接受的。

　　當眾宣佈黑魔王回來了，終於可以「理直氣壯」地打壓斯萊特林了嗎？

　　德拉科冷冷地看向鄧布利多，看向霍格沃茲的校長，看向鳳凰社的首領，看向最偉大的白巫師，看向斯萊特林的心腹大患。

　　偷大羊偷小羊都得挨絞刑。德拉科無路可退，瑪律福無路可退，斯萊特林無路可退。

　　他感到心臟在蹦跳，他感到血管在躍動，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氣在咆哮奔騰。他轉頭低聲向阿斯托利亞說道：「把你的魔杖給我。」

　　阿斯托利亞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還是毫不猶豫地把魔杖遞給了他。德拉科接過了「曾經」殺死瑪麗埃塔的魔杖——11英寸半，獨角獸毛，柳木，非常適合發射魔咒。很好，一切都很好。

　　他給自己施加了一個「聲音洪亮」，徑直走到裁判席前，望著鄧布利多大聲說道：「校長，你真的認為出身不重要嗎？我認為你非常看重出身！比任何一個人更看重出身！」

　　鄧布利多不會因為瑪律福的退讓善罷甘休，黑魔王也不會因為德拉科的屈服就此罷手。既然如此，趁其羽翼未豐之時，瑪律福必要剪其羽翼、拔其利爪！

　　鄧布利多驚訝地轉過身來。不等他開口，德拉科繼續說道：「21年前，詹姆-波特和西裡斯-布萊克故意將我的教父西弗勒斯-斯內普引誘到變了身的狼人盧平面前，差點害死他。你是如何處理這起惡性謀殺案的？」

　　「你警告被害人不得透露狼人盧平的身份！你為詹姆-波特加分表揚！你不疼不癢地罰了西裡斯的勞動服務！僅僅因為受害人——我的教父是一個斯萊特林，一個混血的斯萊特林！僅僅因為謀殺犯——西裡斯和詹姆是格蘭芬多，純血的格蘭芬多！如果我的教父是一個格蘭芬多，如果西裡斯和詹姆是斯萊特林，你還會這樣處理嗎？出身不重要嗎？校長——」

　　一石激起千層浪。斯萊特林們全都激憤起來，紛紛聲援德拉科。斯基特的報導早就讓他們怒火中燒了。歷屆學生對鄧布利多的怨恨日積月累，早就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德拉科看見，許多拉文克勞與赫奇帕奇的臉上都出現了憤憤不平的神色。鄧布利多長期架空校董會，長期獨尊格蘭芬多，長期冷淡拉文克勞，長期漠視赫奇帕奇，鷹獾兩院早就頗有微詞，對斯萊特林院長的遭遇也算感同身受。

　　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頓的學生們都同情地看向斯內普教授——作為「享譽海外」的著名記者，斯基特的報導經常被海外媒體轉載。

　　德拉科趁熱打鐵，繼續說：「塞德里克-迪戈裡是火焰杯選出來的正牌勇士。可是，格蘭芬多卻將他在賽場上腦袋著火的情景畫出來，襯托哈利-波特，羞辱塞德里克。難道格蘭芬多的勇士才能代表霍格沃茲嗎？難道赫奇帕奇不是霍格沃茲的一個學院嗎？難道霍格沃茲只有格蘭芬多一個學院嗎？難道霍格沃茲『最好的學院』是格蘭芬多嗎？」

　　斯萊特林們憤怒的呼聲更大了。斯萊特林追求力量，服從強者。雖然塞德里克是一個赫奇帕奇，但他是火焰杯選出來的勇士，因此，依然得到了斯萊特林們的認可。

　　即使是上一世，小蛇們也是自願佩戴「支持塞德里克」的徽章。斯萊特林生性高傲，固然有刺激波特的意圖，但是，讓驕傲的他們由此公開支持一個不認可的赫奇帕奇，也是不可能的。如同驕傲的斯內普教授，在魔藥課上會通過表揚德拉科刺激波特，但前提是德拉科確實能力出眾。

　　德拉科的話引起了赫奇帕奇的共鳴，連麻種和混血也憤怒地揮舞起手臂，大聲控訴著所見所聞的「格蘭芬多對赫奇帕奇的羞辱」，頗有罄竹難書之意。

　　拉文克勞也議論紛紛。越是超凡脫俗的人越討厭愛出風頭的凡夫俗子，偏偏格蘭芬多盛產後者。更重要的是，格蘭芬多一直宣稱自己是「最好的學院」，理由是鄧布利多「出身格蘭芬多」。為此，愛較真的「書呆子」經常引經據典，列舉出歷代拉文克勞畢業的校長所做的貢獻，試圖證明拉文克勞不比格蘭芬多差。

　　盧修斯本來很擔心德拉科對鄧布利多的公開冒犯會招致禍端。但是，當他看到群情激昂的場面，突然覺得兒子這一手玩得漂亮。非常漂亮！

　　一語切中要害，鄧布利多辯解不得，反駁不能。更重要的是，瑪律福獲得了聲望，斯萊特林贏得了同情。此時，該他這個第一校董上前收場了。

　　想到這裡，盧修斯上前一步，拖著華麗的長調說道：「德拉科，我們應該相信鄧布利多校長。『今後』，他不會再因為出身而『歧視』任何人——即使是，被『某些人』污蔑為邪惡的斯萊特林。好了，回到你的朋友身邊去。不要妨礙裁判們舉行頒獎儀式。」

　　瑪律福家主明喻暗諷，話中帶話，噎得鄧布利多一時半會兒不能應答。

　　「你這個該死的食死徒！」哈利拼命掙脫韋斯萊夫人的阻攔，沖到盧修斯面前，大聲喊道：「大家不要被他騙了！瑪律福最狡猾了。他在轉移大家的視線……」

　　「轉移視線的人是你！哈利-波特！你非法使用了福靈劑！你想通過撒謊轉移大家的視線！你這個滿口謊言的騙子！」不等瑪律福父子開口，福吉氣急敗壞地喊道，「你應該被取消比賽資格！你應該受到嚴厲處罰！鄧布利多，我們應該先處理哈利-波特非法使用福靈劑的問題！」

　　德拉科在首場上的表現曾深得福吉的讚賞，德拉科剛才對鄧布利多的質疑更是讓他笑顏逐開。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鄧布利多不看重瑪律福這種有能力的純血，反而去信任波特那種「校園惡霸」的後代。

　　福靈劑？波特竟然用福靈劑參加比賽？是誰給他的福靈劑？鄧布利多嗎？可是，為什麼又讓波特被福吉發現了？憑著鄧布利多的「睿智」，絕不會出這麼大紕漏。難道是波特自己的主意？

　　德拉科驚訝地看向波特，只見他滿臉通紅，又是憤恨又是迷惑。德拉科想起了阿斯托利亞的猜想。他悄悄用眼角餘光打量著兩個人，不出意料地看見了他們怪異的表情。果不其然，「兇手」另有其人。

　　「我沒有使用福靈劑。」哈利大聲辯解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喝了福靈劑。也許，是有人故意放在我吃的飯裡。就像上次下毒一樣。」

　　當斯萊特林的院長止住他的血後，龐弗雷夫人又給他做了全面檢查，魔法部增派的治療師則在一旁幫忙。鑒於上次發生了中毒事件，那位治療師仔細檢查了他的血液，發現含有福靈劑。赫敏告訴他，福靈劑被禁止在比賽中使用，就像麻瓜禁止興奮劑一樣。

　　鄧布利多按住哈利的肩膀，放緩語氣說道：「康奈利，這件事應該徹底調查後，我們才能……」

　　發現哈利服用了福靈劑後，鄧布利多也很驚詫。雖然他希望哈利獲勝，但他並沒有給哈利福靈劑，更不主張哈利使用福靈劑。福靈劑能夠給人帶來好運，但它並非萬能的。

　　好運不等於勝利。獲勝的影響因素有很多，運氣只是其中之一。如果福靈劑能做到萬事大吉，那麼30年前，他早就喝下福靈劑打敗湯姆了。

　　「調查？他會承認嗎？這個愛說謊的騙子！」福吉毫不掩飾臉上的厭惡。

　　他是真心討厭哈利-波特，真心討厭阿不思-鄧布利多。聯想到此前「被洗去」的黑魔標記，福吉越發相信黑魔王是一個謊言，食死徒是一個謊言，是一小撮別有用心的人利用不明真相的民眾，借魔法部之手，結黨營私，排除異己，圖謀不軌。

　　這時，盧多-巴格曼站出來打圓場：「不管是不是波特自己喝了福靈劑，他的成績都會作廢。我們還是快些舉行頒獎儀式吧。冠軍等很久了。」說完，他向站在台下的維克多-克魯姆溫和地笑了笑。

　　「是的，請快些舉行頒獎儀式。」卡卡洛夫不滿地大叫起來，「維克多已經很累了。維克多，一會兒你先去泡個澡，霍格沃茲6樓有個很不錯的級長浴室。我已經和埃裡克說好了。」雖然不滿維克多此前與泥巴種攪到一塊兒，但是，當維克多帶著獎盃出現在裁判們面前時，卡卡洛夫又開始扮演「慈父」的角色。

　　趁此機會，德拉科回到了阿斯托利亞身邊，輕聲詢問比賽結果。阿斯托利亞告訴他，塞德里克在距離獎盃一步之遙的地方被襲擊了。一條花斑大蟒突然從石座旁的灌木中躥出，把他從頭到腳緊緊纏繞起來。塞德里克連魔杖都舉不起來，差點兒沒命。幸好，克魯姆及時趕到，拿起了三強杯，接著，又用魔咒趕跑了蟒蛇，救下了塞德里克。


第50章 痛擊三獅

　　由於波特此前的攪局，頒獎儀式舉行得非常草率。福吉部長簡單地向維克多-克魯姆表示祝賀，並頒發了1000金加隆的獎金。真金白銀鑄造的錢幣是國際魔法師聯合會規定全球通用的法定貨幣。

　　接著，費爾奇點燃了魔法煙花彈。

　　漫天煙花劃過無垠的夜空，乍現的美麗轉瞬間灰飛煙滅，但那一份燦爛是多少人無法企及的……經過三番激烈角逐，最終戰勝4位選手，德姆斯特朗的維克多-克魯姆從此名揚四海。他的父母更是喜極而泣，與兒子緊緊擁抱在一起。德姆斯特朗的學生們激動萬分，擁簇著維克多又吼又叫，大聲唱著德姆斯特朗的校歌。

　　布斯巴頓的學生表現得卻很冷漠，圍繞在高大的馬克沁夫人身旁，靜靜地看著德姆斯特朗的狂歡。

　　具有主場優勢、擁有3位選手的霍格沃茲士氣低迷，怨聲載道。秋張站在塞德里克身旁，輕輕擦拭著他臉上不斷滾落的淚水——一步之遙，心有不甘！秋張也在無聲地流淚。秋張並不覺得輸掉比賽有什麼可恥的，但是，她心疼男友承受了太多的壓力。她有點怨恨這場比賽了。

　　哈利的目光移到了維克多懷裡的三強杯上。在獎盃的光芒中，他一時思緒恍惚，仿佛看見自己捧著它走出迷宮。他高高舉起三強杯，耳邊是人群的歡呼；他看見秋張的臉上洋溢著欽佩的光彩，比以往更加清晰……然後，幻覺消失了，他看到了塞德里克垂頭喪氣的模樣和維克多喜不勝收的面孔。至於那個討厭的瑪律福，任何時候，他冰冷的目光都像毒蛇一樣令人心生厭惡。

　　離校晚宴上，整個禮堂被毒綠色的彩條橫幅和姹紫嫣紅的花環裝飾一新。教工桌子後面的牆壁上懸掛著繪有銀蛇的綠旗——今年的學院杯得主是斯萊特林，他們領先了位居第二的拉文克勞近200分。

　　克魯姆坐在斯萊特林的長桌前，開心地打量著四周毒綠色的裝飾。那是為了向三強爭霸賽的冠軍表示敬意。

　　在斯萊特林的桌子上，德拉科-瑪律福正在跟佈雷斯等人竊竊私語。哈利感到內心突然湧起一股火辣辣的怒氣，他強迫自己把目光轉回到鄧布利多身上。鄧布利多正在向大家做例行講話。銀光閃閃的學院杯擺在斯內普的面前。

　　突然，哈利覺得有點心虛。由於他的「幫助」，熬制解藥的德拉科-瑪律福為斯萊特林加了200分，奠定了贏取學院杯的絕對優勢。哈利又是懊悔又是憤恨。至今，他和赫敏、羅恩都未能找到下毒者的任何線索，也沒有發現瑪律福在二樓女洗漱間裡進行的陰謀。

　　「這個禮堂裡的每一位客人，每一位同學，」鄧布利多說，他的目光停留在德姆斯特朗和斯萊特林的學生身上，「只要願意回來，任何時候都受到歡迎。」

　　「我再對你們大家說一遍——鑒於伏地魔的起死回生，我們只有團結才會強大，如果分裂，便不堪一擊。伏地魔製造衝突和敵意的手段十分高明。我們只有表現出同樣牢不可破的友誼和信任，才能與之抗爭到底。只要我們目標一致，敞開心胸，習慣和語言的差異都不會成為障礙。」

　　德拉科由衷地贊同鄧布利多的這番話——黑魔王為什麼能夠掀起驚濤駭浪？因為，白巫師分裂了霍格沃茲，獨尊格蘭芬多。鳳凰社為什麼能夠實現斬草除根？因為，斯萊特林各自為戰，不堪一擊。

　　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斯萊特林，也唯有自己才能摧毀自己。純血世家，也只有自己才能戰勝自己。

　　講完話後，鄧布利多帶領大家舉杯向維克多-克魯姆表示祝賀與敬意。

　　德拉科發現，佈雷斯、潘西、希歐多爾、達芙妮、阿斯托利亞、迪亞茲……所有的斯萊特林都看向了他，手裡高舉著金色的杯子，臉上洋溢著寬和的笑容，眼中飽含著崇敬的目光。

　　在他們內心深處，德拉科-阿布拉克薩斯-瑪律福，永遠是斯萊特林的勇士，不負薩拉查-斯萊特林的榮光。

　　德拉科突然感到很羞愧。他並沒有竭盡全力地去拼搏、去奮鬥、去爭取勝利。他從一開始就只想置身事外，只想看著他人贏得三強杯。如果他多付出一分力量、多付出一分認真、多付出一分熱情去對待決賽的話，未必不能取勝。

　　其實，珍視生命和認真比賽之間真得存在不可調和的矛盾嗎？如果，自己鄭重對待決賽的話，會不會事先考慮到可能存在的險境呢？會不會提前準備好了二手魔杖呢？會不會避免了隨後的主魂逃跑事件呢？

　　逞強好勝、意氣用事是家主大忌。自作聰明、偷奸耍滑同樣是人生禁區。德拉科-瑪律福，你真的是為了「自保」才沒有認真比賽的嗎？

　　德拉科開始深深地反思。

　　城堡最容易從內部攻破。德拉科，你惹下的麻煩算不算自取其咎？

　　這是一個美麗宜人的夏日，碧空如洗，萬里無雲。蘇格蘭高地的氣溫還不算太熱，從湖面掠過的涼風帶著溫潤的水汽吹拂著千年古堡，禁林裡高大的喬木枝繁葉茂，草坪上各類野花競相開放。

　　德拉科拎起自己和阿斯托利亞的箱子，跟在高爾和克拉布身後，前往霍格莫德火車站。剛才，他謝絕了兩位身強體壯的朋友的好意，堅持要自己搬運行李。因為，這是瑪律福自己的責任。

　　走出城堡，大家看見房子一樣大的馬車停在草坪上，新任獵場看守魯迪正在給布斯巴頓的飛馬套輓具。這是英國魔法部從法國高價購回的銀鬃馬，花掉了一年的稅收的十七分之一。為此，福吉部長整整一個星期都心情抑鬱。

　　喜氣洋洋的卡卡洛夫站在船頭大聲吆喝，指揮著德姆斯特朗的學生收攬升帆、拔錨起航。

　　德拉科看見，站在卡卡洛夫身側的克魯姆舉起手臂，向自己遙遙揮動。英俊的路德維希-馮-施陶芬貝格也微笑著向斯萊特林們點頭致意，湖綠色的眼睛裡盛滿了真誠與不舍——聖誕時，已畢業的狄安娜-海涅與他的堂哥在漢堡訂婚了。

　　德拉科放下行李，向德姆斯特朗的大船揮手致敬。再見了，維克多。再見了，德姆斯特朗的朋友們。

　　「奇怪，最近的《預言家日報》怎麼變風格了？」阿斯托利亞捏著報紙的邊緣，輕輕抖了抖，示意德拉科看向頭版頭條，「自從第三個項目結束後，麗塔-斯基特就什麼也不寫了。她不是最喜歡『旁徵博引』的嗎？」

　　在比賽結束的第二天，《預言家日報》發了一條短消息，簡要宣佈德姆斯特朗的維克多-克魯姆贏得了三強杯和獎金。大家都認為是福吉部長強迫他們保持沉默的，同時也認為，部長表現得過於小肚雞腸，會在外國人面前落下話柄。

　　「麗塔會放棄這麼精彩的話題？」德拉科搖了搖頭，並不相信此前的猜測。麗塔-斯基特是大不列顛魔法界的無冕之王，區區福吉能讓她閉口封筆？

　　正在這時，鐵三角匆匆忙忙地從他們身邊走過，嘴裡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自從克魯姆離開格蘭傑以後，赫敏與羅恩的關係有了很大的改善。鄧布利多在離校宴會上的講話，肯定了哈利對「伏地魔已經回來了」的斷言，一下子滌蕩了他心中的憂煩。鐵三角也似乎擺脫了長時間的不睦，恢復到了無話不說的親密狀態，暢快淋漓地交談著。

　　滿臉喜色的格蘭傑從書包裡拎出個玻璃瓶子，不時地舉到眼前，惡意晃悠著。德拉科注意到，她在拼命克制著什麼，臉上的肌肉不斷抽搐，顯得表情非常詭異。

　　德拉科想了想，轉身對阿斯托利亞使了一個眼色。阿斯托利亞心領神會，快走幾步，搶到鐵三角的前面。德拉科瞅准格蘭傑又舉起了瓶子，立刻喊了聲「利亞」。阿斯托利亞腰肢輕扭，驀然回首，將格蘭傑來不及收起來的玻璃瓶裡的東西盡收眼底。

　　德拉科無聲地笑了。現在，他和「妻子」配合得越來越有默契。

　　「幾根樹枝和幾片樹葉，還有一隻胖墩墩的大甲蟲。」回到德拉科身邊，阿斯托利亞湊近他耳側，輕聲說道。

　　玩一隻甲蟲？赫敏-格蘭傑不像這麼無聊的人啊。秀外慧中的阿斯托利亞立刻察覺到事有蹊蹺。她很快想到了一個人。自三強爭霸賽開賽以後，那個人就總是以獨特的形態進入霍格沃茲採訪，因為鄧布利多禁止她進入。

　　「甲蟲？」德拉科心裡泛起不祥的預感。

　　他也想起了一個人。那個人的阿尼馬格斯就是瓢蟲，花紋獨特的瓢蟲。那個人憑藉著未註冊的阿尼馬格斯取得了不少新聞素材。戰後，她也因此被金斯萊關入阿茲卡班，很快銷聲匿跡了。德拉科相信，要她命的並非未註冊的阿尼馬格斯，而是《生平與謊言》一書。因為，那本書說了實話。

　　德拉科決定營救這個倒楣的傢伙。因為，她還有用。更因為，她恨透了鐵三角。

　　德拉科對這個倒楣的「瓢蟲」並無好感。但是，前世的格蘭傑會抓住她的「把柄」，強迫她在報紙上發表不利於斯萊特林的文章——公佈波特看見的食死徒名字，盧修斯-瑪律福名列首位。現在，德拉科要消除掉這個隱患。

　　列車向南快速行駛，伴隨著鐵輪與軌道發出的單調的撞擊聲，山谷叢林、田園荒野一晃而過。

　　列車尾部的一個隔間裡，赫敏高興地展示著她的「俘虜」，嘴裡得意地訴說著抓捕過程。她從羅恩手裡拿回玻璃罐，笑嘻嘻地望著甲蟲，甲蟲氣憤地隔著玻璃嗡嗡直叫。

　　「我告訴過她，我們一回倫敦，我就放她出來。」赫敏說，「我給罐子念了一個牢固咒，這樣她就沒法變形了。我叫她一年之內不得動筆寫東西。看看她能不能改掉誹謗和侮辱別人的惡習。」

　　赫敏平靜地笑著，準備把甲蟲放回她的書包裡。這時，隔間的門被人拉開了。

　　「幹得很聰明，格蘭傑。」德拉科-瑪律福朝隔間裡跨進一步，緩緩地打量著他們，嘴角露出一絲譏笑，阿斯托利亞、麗蓓嘉和奧菲克站在他身後，「你抓住了某個可憐的記者，真了不起。」

　　魔法部固然宣佈阿尼馬格斯必須註冊，但是，懲戒違法巫師的權力屬於魔法部，也僅屬於魔法部。一個未成年的麻種小女巫，僅憑個人好惡，私自囚禁另一個「頗負盛名」的巫師。如此「膽量」，唯有格蘭芬多的鐵三角。

　　「滾出去！」哈利站了起來，他的手緊緊攥著袍子裡的魔杖。

　　賽後，哈利一再堅持稱他聽見了蛇佬腔。他認為，德拉科與說蛇佬腔的黑魔王在一起。德拉科卻說沒有聽到蛇佬腔，而且他自己遭到了蟒蛇的攻擊，反擊之下魔咒「誤中」了波特。

　　已知現存的蛇佬腔只有黑魔王與哈利兩人。鑒於哈利仍然「活著」，除了鄧布利多，大家都認為是哈利在撒謊。

　　加上塞德里克在離獎盃一步之遙外被蟒蛇攻擊，激進點兒的小獾已經斷定，哈利曾用蛇佬腔命令蟒蛇攻擊其他選手，德拉科僥倖逃脫，但塞德里克遭遇了不幸。為此，哈利飽受其他三個學院的嘲諷與排斥。

　　該死的瑪律福，太陰險狡詐了！

　　「你放心，我們也不想和違反法律的傢伙待在一起。」德拉科出奇地平靜，「我們只想營救一個記者，『勇敢』地——營救她。免得，遭受你們的惡咒。格蘭傑，現在，把瓶子交給我。」

　　前世4年級，鄧布利多「信任」波特，不惜與魔法部長「分道揚鑣」，深受感動的鐵三角膽量大增。在霍格沃茲特快上，雙方一言不合，鐵三角立刻用惡咒襲擊了他、高爾和克拉布，隨後又將昏迷不醒的他們踢出隔間。（原著，確實是惡咒）

　　看看，黑魔法果然讓人深陷泥沼——救世主學了惡咒立刻變成了「又毒又狠」的斯萊特林。

　　「休想！」紅頭髮的韋斯萊永遠最衝動。青筋暴起的他已經拔出了魔杖。

　　但是，沒等他舉起來，德拉科的繳械咒搶先擊中了他。隨即，麗蓓嘉又施加了一個惡咒。韋斯萊的臉上立刻起了一大堆燎泡。同時，阿斯托利亞施展了一個鐵甲咒，擋飛了波特和格蘭傑的襲擊。

　　狹小的隔間裡，斜飛出去的魔咒擊中了海德薇，引來一陣慘烈的啼叫。波特忍不住一顫。為了準備決賽，他學會了不少惡咒，卻沒想到與這些毒蛇一交手就落了下風。斯萊特林果然都是黑巫師。

　　「想一想時間轉換器吧，赫敏-格蘭傑。」德拉科將魔杖拿在手裡轉著圈兒，慢慢地說道，「每個時間轉換器都是有編號的，平時借這玩意兒的人就不多。不過一年的光景，稍微回溯一下……」

　　波特與格蘭傑的臉色立刻變得像烏雲般晦暗。格蘭傑猶豫一下，交出了玻璃瓶。赫敏-格蘭傑是勇敢的格蘭芬多，敢於不守校規，也敢於違法亂紀，但是，她害怕受到懲罰，任何懲罰。尤其是，魔法部會折斷她的魔杖，把她毫不留情地扔出魔法界。

　　阿斯托利亞嫣然一笑，輕聲說道：「這就對了。非法囚*禁巫師也是違法的，而且是嚴重違法。這位元記者不過是沒有『及時』登記阿尼馬格斯罷了。當初，劫盜四人組有3個人也『忘了』登記。『遵紀守法』的——格蘭傑小姐。」

　　她接過了玻璃瓶，解除瓶口的魔咒後，打開了瓶蓋。瓢蟲爬出瓶口，張開雙翅，在斯萊特林們的頭頂盤旋了一圈，隨即從開著的車窗振翅飛出。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車廂過道上傳來了金妮的聲音。負責警戒後方的奧菲克不耐煩地叫她離開。雙方立刻爭吵起來。

　　「走吧。這兒的空氣渾濁得讓我噁心。」見目的達到，德拉科平端魔杖，與麗蓓嘉、阿斯托利亞交替掩護著，退出了獅子們的隔間。麗蓓嘉教導他們，要時刻警惕，配合行動。


第51章 訓誡聽證

　　斯萊特林們離開後，哈利忙把摔得鼻青臉腫的羅恩扶起來。赫敏皺著眉頭，嘗試著治療羅恩臉上的燎泡，發現根本不管用。她只好先用清潔咒打理乾淨他的衣服，將惡咒留給韋斯萊夫人處理。這些黑巫師，用的魔咒都是小女巫前所未聞的。

　　金妮走進隔間，掏出一副劈啪爆炸牌，問道：「哈利，我們玩牌吧。斯萊特林來幹什麼？」

　　惱羞成怒的羅恩一把抓過金妮手中的牌，生氣地說：「你來幹什麼？快回自己的隔間去！」韋斯萊與斯萊特林兩看生厭，與瑪律福更是不共戴天。當眾被瑪律福帶來的斯萊特林痛扁一頓，甚至不能治好惡咒的痕跡，好強的羅恩哪裡受得了這樣的羞辱。於是，年紀最小的妹妹成了紅發哥哥的出氣筒。

　　「我是來找哈利的，關你什麼事！」金妮毫不留情地頂撞回去。她可看不上羅恩遷怒於人的做派。

　　「好了，好了，一起玩牌吧。」哈利忙站起來拉架。

　　從去年起，金妮與赫敏就一直不和。斯基特把赫敏污蔑成自己的女朋友後，韋斯萊夫人對赫敏很有意見。他希望通過羅恩，改善一下韋斯萊夫人與赫敏的關係。沒想到，現在羅恩又與金妮起了衝突。這複雜的人際關係讓原本就不善處事的哈利頭疼欲裂。

　　心不在焉地玩了幾圈牌，哈利沒話找話地問金妮：「喬治打算什麼時候開店？」前段時間，喬治說他很快就可以攢到足夠的本錢，開一家屬於自己的笑話商店。

　　金妮的臉立刻沉了下來。她悶聲回答：「全完了。都賠了。被巴格曼那個爛賭鬼、壞胚子騙了。他說哈利一定能贏。我和喬治都以為他不敢騙我們。」

　　金妮告訴哈利，由於在第二場比賽中，哈利沒有完成任務，因此賠率很高。喬治相信哈利決賽會贏。為了儘快攢積本錢，喬治將所有積蓄投注在哈利身上。誰知，哈利又輸了。

　　哈利臉紅了。他感到非常慚愧。韋斯萊家一直不富裕，喬治攢錢肯定很艱難。多虧喬治這麼看得起他，把開店的希望都寄託到他的身上。可是自己又不爭氣，輸了比賽。都怪瑪律福，如果不是被他用黑魔法襲擊受傷的話，自己未必會輸。

　　進入迷宮後，哈利確實感到自己的腦海裡有一個若有若無的聲音，指揮著自己在岔路口選擇道路，指揮著自己在樹籬旁躲開危險生物。可是，瑪律福的黑魔法太厲害了。雖然那個聲音發出了警告，但自己還是沒能躲開咒語。

　　鄧布利多校長說，福靈劑能夠帶來好運，卻不能獲得勝利。而且，用的次數多了，會導致失效，甚至帶來「很不好」的結果——等價交換原則無處不在。

　　「都怪該死的瑪律福，如果不是他襲擊哈利……」羅恩哼哼著說道。中了不知名的惡咒後，他的臉像火燎了一樣疼。該死的斯萊特林，該死的黑巫師，該死的瑪律福。

　　「可是，我們剛開學的時候，喬治還說巴格曼總躲著他，不肯支付魁地奇世界盃上的賭金。在哈利中毒後，喬治卻來信說，他成功敲詐了巴格曼，得到了賭金。喬治到底抓住了那個厚顏無恥的爛賭鬼什麼把柄？」赫敏抓住了金妮話語中的漏洞。

　　哈利也想了起來，韋斯萊夫人一直反對喬治纏著巴格曼要賭金，巴格曼也一直沒有支付賭金。但是在第二場比賽後，巴格曼卻突然支付了喬治的賭金。金妮說，因為喬治抓住了巴格曼的「把柄」。

　　金妮不自然地回答道：「我不知道。也許，巴格曼掙了足夠的錢吧。聽說，他收到賭注後，又轉而在妖精那兒下注，因為妖精給的賠率更高。特別是給你的，哈利。」

　　剛開始，大家都不看好哈利和瑪律福，因此，獲勝賠率非常高。第一場比賽後，哈利和瑪律福都成了佼佼者，但是哈利輸了第二場比賽，決賽的獲勝賠率相應就提高了。金妮和喬治都把所有錢壓在哈利決賽取勝上。誰知，全都血本無歸。

　　「巴格曼會這麼好心？他可一直沒有支付李-喬丹和他父親的賭金。」擅長邏輯推理的赫敏死死抓住疑點不放，「聽李-喬丹說，他的父親在魁地奇世界盃上也贏了賭局，但是，巴格曼一直躲著他。」

　　李-喬丹也是一個調皮搗蛋的活寶。他與喬治是同班同學，交情匪淺。韋斯萊雙胞胎從學校「消失」後，他與鐵三角走得很近。赫敏從他嘴裡聽到了不少大小獅子的奇聞異事。

　　「巴格曼在第二場比賽時狠狠賺了一大筆。那個壞傢伙在妖精那兒投注哈利會大敗而歸。」羅恩咧著嘴說，牙縫裡盡漏氣，「李-喬丹說，當比賽結果出來時，妖精們都快氣瘋了。巴格曼把收到的賭金全都賭在哈利輸掉第二場比賽上……」

　　巴格曼以前就欠了妖精很多賭債，因此，雙方基本上「兩訖」了。但是，巴格曼隨後又在第三場比賽上巨額下注，賭哈利大獲全勝。這次卻輸得一塌糊塗。妖精又成了他的最大債權人。

　　「可是，在第二場比賽時，巴格曼為什麼會高額投注哈利失敗？第一場比賽時哈利得到了高分，當時大家都很看好他……還有，瑪律福。」赫敏尖刻地指出。

　　金妮扔下牌，站起身來，冷冷地說：「我想我還是回自己同學那兒吧。在這裡，我感覺受到了審判，就像一個食死徒！」說完，她拉開隔間的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鐵三角驚愕地坐在原處。

　　由於3年級暑假發生了「巫師vs麻瓜」的慘烈衝突，哈利不用再回到德思禮家了。他被鄧布利多安排住進韋斯萊家。

　　陋居終日彌漫著香甜的、熱乎乎的點心氣味。現在，韋斯萊夫人每天會烤制很多烘餅，各式各樣的都有。她在為一家茶餐廳供應糕餅。這是喬治為她物色的工作。那家茶餐廳位於佐科笑話商店的斜對面，是對角巷最著名的中檔餐廳，門前車水馬龍，生意非常火爆。

　　韋斯萊夫人的手藝很好，做出的糕餅點心深受食客們的喜愛，現在成為了店裡供不應求的食品。看到韋斯萊夫人滿足的表情，哈利感到由衷的欣慰。陋居似乎又恢復了歡歌笑語和勃勃生機。

　　可是，愉快的心情僅僅持續一個多月。

　　8月7日清晨，一隻長耳的貓頭鷹突然通過廚房的窗戶猛撲進來，差點兒打翻了剛出爐的腰子牛肉小餡餅。它將一個羊皮紙信封扔到哈利腳邊，然後身子優雅一轉，越過金妮的頭頂，再次飛到戶外急速上升，穿過院子消失了。

　　「魔法部的貓頭鷹！」韋斯萊夫人生氣地說。

　　她砰的一聲將廚房的窗戶重重關上。自從海格出事後，韋斯萊夫人對魔法部越來越厭惡了。吃飯時，她總是嘮叨福吉對純血的親近、對亞瑟的不公和對麻種的排斥。韋斯萊夫人認為，韋斯萊先生是因為對麻瓜感興趣，所以才影響了在部裡的發展。（原著）

　　哈利撕開信封，抽出一大張羊皮紙。當他看清紙上的內容時，他的心臟被重重撞擊了一下——魔法部通知哈利，由於他在國際重大賽事「三強爭霸賽」參賽過程中，非法使用違禁藥物福靈劑，因此必須在8月12日上午9點，到魔法部出席一個訓誡聽證會。屆時，將討論哈利是否被逐出霍格沃茲魔法學校……

　　當晚，哈利在陋居的客廳裡踱來踱去，走了整整一夜。他的眼睛由於疲勞而刺痛發癢，他的腦子卻因過度亢奮而失眠。哈利感到深深的憤怒和挫敗。進入霍格沃茲後，大災小禍就不離他的左右。他不知道，接下來他的人生還會發生什麼。

　　威爾特郡的東南部有一座鮮為人知的魔法山谷。1400多年前，一個叫做西斯菲爾-瑪律福的巫師跟隨開疆拓土的日爾曼人來到了不列顛島。他是一個工于心計的黑巫師，慧眼識珠，相中了這個人跡罕至的山谷。他憑藉所向披靡的黑魔法和防不勝防的毒計佔據此地，並將其命名為藍血山谷——藍血，泛指血統純正的歐洲貴族。

　　從空中俯瞰，山谷形如一只孔雀翎眼，南部稍寬，北部略窄，穀內地勢開闊，層巒疊嶂的高山環繞邊緣。受英格蘭的海洋性氣候影響，山谷內水汽豐沛，清泉溪澗沿山而下，流淌入湖。參天的古木、滴翠的秀峰倒映水面，金色的陽光、絢麗的彩霞灑滿大地，良辰美景，風光無限，湖光山色，美不勝收。

　　橫跨星際的銀河浮現在孔雀湖中，德拉科站在高大明淨的落地窗前，凝視著遠處水準如鏡的湖面，思緒飄忽不定。

　　今天，他與阿斯托利亞舉行了盛大的訂婚儀式。雙方家族非常重視，玉盤珍饈，華服輕裘，極盡奢華。

　　如果，沒有意外出逃的黑魔王主魂，今天，他應該眉開眼笑；如果，沒有不知所蹤的黑魔王主魂，今天，他應該平安喜樂；如果，沒有滿腹怨毒的黑魔王主魂，今天，他應該輕鬆愜意。

　　一想到黑魔王可能，不，必然捲土重來，德拉科就覺得芒刺在背、寢食難安。

　　可惡的哈利-波特，該死的湯姆-裡德爾，還有，不爭氣的德拉科-瑪律福……

　　德拉科輕輕歎了口氣，低頭看向手中的錮魂壺。秘銀魔鋼製成的錮魂壺的外形並不像日常可見的水壺，它更像一隻7英寸高的微縮版古羅馬柱。壺蓋與壺身嚴絲合縫，渾然一體。7條晦澀繁複的魔文構成的紋路如火線蛇般繞柱盤旋，相互交織，狀若漁網。

　　比賽結束後，德拉科暗中潛入密室，完成了錮魂壺的最後工序。未雨綢繆，這是德拉科從主魂出逃事件中學到的教訓；慎思篤行，這是德拉科從三強杯旁落外校中總結的經驗。無論錮魂壺能否派上用場，德拉科都不妨先行做好準備。

　　德拉科沒有將黑魔王主魂出逃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包括盧修斯。不僅因為他無法透露安比索莫的秘密，更因為他不願讓家人陷入恐慌。

　　前世，盧修斯以血肉之軀換取了鳳凰社的施捨，以人格尊嚴平息了黑魔王的憤怒，保住了愛子德拉科。今生，德拉科決意自立自強，為父母遮風避雨，為家族延續榮光。德拉科-瑪律福，瑪律福家族未來第32代家主，絕不做紈絝子弟，絕不做敗家少爺！

　　走到櫻桃木書桌前，展開一張質地上乘的羊皮信紙，德拉科借著明亮的魔法落地汽燈，再次流覽起熟悉的字跡——「8月12日上午9點，魔法部在第十審判廳舉行訓誡聽證會，決定哈利-波特是否被霍格沃茲開除。鄧布利多已經聯繫過的人是……」這是希歐多爾的貓頭鷹昨晚送來的信。

　　波賓家族是諾特家族的世交，在威森加摩人脈廣泛，14年前為老諾特上訴脫罪出了很大的力。從父親那兒聽到波特將受審的消息後，5年級的梅琳達-波賓立刻找到了在威森加摩當高級書記官的遠房表哥，旁敲側擊得到了確切的鄧布利多熟人的資訊，然後告訴希歐多爾——與威森加摩關係密切的波賓家族的貓頭鷹突然出現在瑪律福莊園，也許會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自從去年貝拉特裡克斯等食死徒被釋放後，鳳凰社就加強了對著名食死徒的監視跟蹤。好幾次，一些脾氣急躁的食死徒差點兒動手。鳳凰社的成員大多數是傲羅，一旦他們濫用職權，假公濟私，食死徒們在明面上根本占不了便宜。

　　鄧布利多堅信，湯姆-裡德爾已經「回來」了。陰差陽錯，黑魔王的主魂真的「回來」了。現在，鳳凰社的目光被誤導在食死徒家族身上，被誤導在斯萊特林身上。

　　大戰在即，父親、姨媽和姨夫等食死徒卻一無所知——德拉科也不敢讓其得知。這場戰爭註定屬於德拉科與鳳凰社。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德拉科回憶起那個月明如晝的夜晚，斯萊特林們聚集在公共休息室內，決定團結一心，共同抗擊格蘭芬多。

　　當時，梅琳達-波賓說，她並不想把格蘭芬多斬盡殺絕，她惟願格蘭芬多永遠不敢稱呼薩拉查-斯萊特林為「老瘋子」。誓死捍衛薩拉查-斯萊特林的榮光，梅琳達-波賓義不容辭，德拉科-瑪律福責無旁貸！

　　8月11日晚，韋斯萊夫人早早結束了烘制糕餅的工作，把孩子們都轟上了樓。

　　趴在樓梯扶手上的哈利注意到，陋居外不時傳來響亮的爆裂聲，巫師們陸續走了進來。哈利認出了西弗勒斯-斯內普，那個一頭油膩膩的黑髮、長著鷹鉤鼻子的斯萊特林。不多時，20來個巫師將狹小的陋居客廳擠得滿滿當當。哈利知道，他們是鳳凰社的成員。陋居已經被鄧布利多設立為鳳凰社的總部。

　　一臉疲態的喬治走了過來，壞笑著遞給哈利一根長長的、鮮豔的帶子，帶子的一頭拴著一隻耳朵：「伸縮耳，可以方便你聽見老蝙蝠的『報告』。這是最高機密。」韋斯萊夫人在樓梯口布下了消聲咒語，哈利他們只能隱約聽見嘰嘰喳喳的談話聲。

　　「報告？」哈利厭惡地說道，「斯內普是食死徒，他一定是假裝投靠我們。」

　　「那個飯桶。」喬治懶散地說道。

　　「他現在是我們這邊的。」赫敏責備地說道。

　　羅恩對赫敏的論調呲之以鼻：「不要阻止那個傢伙成為一個飯桶。他看我們的時候與我們看他的方式是一回事。」

　　「比爾也不喜歡他。」金妮插嘴道，仿佛這樣子就可以解決赫敏與大家的爭端似的。去年韋斯萊家出事以後，在埃及當解咒員的比爾就申請返回了英國，現在他改為做文書工作。

　　（對話皆來自原著，韋斯萊夫婦的言傳身教啊，可見兩口子平時對斯內普評價就不好）

　　喬治偷笑著說：「現在，比爾在為鳳凰社工作。他認為，這是有『補償』的。」

　　看到哈利迷惑不解的表情，喬治又告訴他，芙蓉-德拉庫爾在古靈閣找了份臨時工作，天天跟著比爾學習英語。喬治還告訴哈利，查理-韋斯萊也在為鳳凰社工作。鄧布利多讓他在羅馬尼亞盡可能多得招募外國巫師。這些天，查理都在努力與他們接觸。

　　「那麼珀西一定可以為鳳凰社做更多的工作。」哈利高興地說。去年，珀西-韋斯萊被調到了禁止濫用麻瓜物品司。只要魔法部沒有安排突擊檢查，他的時間一抓一大把。可是，哈利整個暑假都沒有看見珀西。

　　韋斯萊們黯然失色。金妮難過地告訴哈利，珀西被晉升了。福吉讓珀西當了他的高級助理，是想讓他刺探鄧布利多的信息。珀西很高興，對韋斯萊夫人說，以前父親就像一個成天圍著鄧布利多打轉的白癡，所以才得到這樣的下場。而他，珀西-韋斯萊，作為魔法部的職員，知道他的忠誠應該屬於魔法部。他還想讓比爾和查理退出鳳凰社。韋斯萊夫人哭著去找珀西，想勸說他回頭。可是，珀西和她大吵一架，當面摔上了門。

　　哈利知道珀西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傢伙，也是他最不喜歡的韋斯萊。難以置信的是，珀西竟然會迷戀權力到這種地步。這時，韋斯萊夫人走上樓來，招呼大家下樓吃晚飯。

　　陋居的小餐廳裡坐不下這麼多人，韋斯萊夫人早就把兩張大桌子搬到院子裡了。

　　看到哈利，客廳裡的巫師們都很興奮，除了哈利最討厭的斯內普。斯內普厭惡地看了哈利一眼，頭也不回地走出陋居。他從來不在鳳凰社總部吃飯。顯然，大家都很高興看到這個陰沉沉的斯萊特林自行離開。

　　倉促之間，韋斯萊夫人準備了一大鍋燉菜、一大盤山型麵包、一大堆蛋奶糕和一大鐵壺黃油啤酒。大家圍坐在桌子前，邊吃飯邊交談。

　　比爾和盧平正在進行一場關於妖精的激烈討論。黑魔王曾經殺害過一家妖精，鄧布利多認為他們可能會反對黑魔王。比爾奉命勸說妖精們支持鳳凰社，但是，妖精們只想保持中立，不願捲入巫師間的戰爭。盧平建議，如果鳳凰社向他們提供巫師幾個世紀以來不肯給妖精的自由，妖精就會抵擋不住誘惑。（原著）

　　他們的談話被身旁傳來的哈哈大笑的聲音打斷了。混跡社會底層的蒙頓格斯-弗萊奇正繪聲繪色地講述著他偷竊蛤蟆後又賣給失主的故事。哈利、赫敏和小韋斯萊們聽得入迷。

　　韋斯萊夫人憤怒地命令孩子們「吃飽後去睡覺」。她討厭蒙頓格斯，那是一個騙子兼小偷。但是，穆迪曾說，蒙頓格斯對鄧布利多忠心耿耿，還幫過鄧布利多一個大忙。而且，他總能打聽到許多其他人無法知道的東西。（原著）

　　坐在第十審判室的空蕩蕩的旁聽席上，德拉科感到渾身不自在。前世今生，這間幽冥的暗室總是帶給他不愉快的記憶。

　　黑色石頭砌成的牆壁仿佛吸盡了火把的光線，整個審判廳顯得昏暗陰森、黑影綽綽，籠罩著一種不祥的氣息。德拉科竭盡全力不去看向房間中央的那把纏繞著魔法鐵鍊的椅子。那是被告席。當人坐在上面時，扶手上的鐵鍊會突然躥起，把人捆得結結實實。

　　上一世，他親眼目睹父親被捆在上面，兩次——一次是神秘事物司之戰後，另一次是金斯萊大清洗之後。這一世，他絕不允許父親承受這些屈辱，絕不容忍家族經歷這些苦難。絕不！

　　坐在身旁的貝拉特裡克斯卻絲毫不受恐怖氛圍的影響，兀自興致勃勃地打量著坐在高高的凳子上的威森加摩成員。

　　14年前，她與萊斯特蘭奇兄弟在這裡被判在阿茲卡班終身監*禁。法槌落下時，她大聲宣言，「主人必將回來」，然後昂首闊步走向等候在門口的攝魂怪，身後是勝利者們複雜各異的目光。今天，她要親眼目睹讓主人「消失」的哈利-波特接受威森加摩的訓誡和審判。

　　德拉科佩服貝拉姨媽的勇氣與膽量。「一朝被灼燒三年怕火光」。舊地重遊的貝拉特裡克斯竟然沒有一點兒不適，可見心理之穩定、意志之堅強。

　　昨天晚餐時，德拉科裝作對波特的聽證會很感興趣。他知道盧修斯很忙，沒時間陪他，而納西莎又與紮比尼夫人有約。誰知，貝拉特裡克斯立刻表示她可以陪著侄兒來旁聽——今年暑期，瑪律福家族的黑魔法教授被迫換成了熱情洋溢、毛遂自薦的萊斯特蘭奇教授。於是，貝拉姨媽帶著麗蓓嘉、奧菲克與德拉科三個小孩兒做了「福吉vs波特」的觀眾。

　　陰森森的大黑門被推開了，一頭亂髮的哈利-波特跌跌撞撞地走了進來。他穿著一件嶄新的T恤衫，衣褲上明顯有熨燙過的痕跡。波特小心翼翼地坐到被告椅上，鏈條兇險地叮噹作響，但並沒有把他捆住。

　　福吉清了清嗓子，宣佈訓誡聽證會開始。他的高級助理珀西-韋斯萊拿起了羽毛筆，專注地盯著面前的羊皮紙，準備做記錄。

　　福吉部長聲如洪鐘，說道：「審問者：魔法部部長康奈利-奧斯維德-福吉；魔法法律執行司司長魯弗斯-斯克林傑；高級副部長多洛莉絲-簡-烏姆裡奇。審判記錄員：珀西-伊格內修斯-韋斯萊——」珀西埋著頭，奮筆疾書。

　　「被告方證人：阿不思-珀西瓦爾-伍爾弗裡克-布賴恩-鄧布利多。」一個平靜的聲音乍然響起。

　　大家看到，一襲黑藍色長袍的鄧布利多大步走來，臉上是安祥的表情。他走到哈利身後，變了把椅子坐下，然後抬起頭來，透過架在歪斜的鷹鉤鼻鼻樑上的半月形眼鏡望著福吉，長長的銀白色頭髮和鬍子在火把的映照下閃閃發光。

　　德拉科明顯感到貝拉姨媽身子一僵，隨即又強迫自己放鬆下來。麗蓓嘉下意識地抓住了德拉科的手。德拉科感覺到，這位技藝精湛的准黑巫師的手心一片冰涼。其實，當鄧布利多的聲音突然響起時，德拉科自己的額頭上也全是冷汗。鄧布利多，永遠是一個可怕的對手。

　　威森加摩的成員們紛紛交頭接耳，一個個坐立不安。有些人顯得惱火，有些人感到害怕，有些人展露欣喜，有些人表現驚訝。

　　福吉部長顯然驚慌失措了。在短短一個月內，他與親信們暗箱操作，先後剝奪了鄧布利多的國際魔法師聯合會主席和威森加摩首席大法師的頭銜。最近，落井下石的盧修斯又提供了一個「秘聞」——阿不思-鄧布利多與蓋勒特-格林德沃有著不可告人的關係。收到「爆料」，麗塔-斯基特已經趕往高錐克山谷。如果能證實這一點，魔法部將收回鄧布利多的梅林爵士團一級勳章。

　　在鄧布利多的「安慰」下，福吉終於鎮定下來，繼續主持召開聽證會。

　　第一輪，福吉陳述案情，列舉證據，了無新意。魔法部派往三強爭霸賽的治療師出庭作證，證明波特的血液裡含有福靈劑。面對事實，波特無可辯駁。第二輪，福吉與鄧布利多唇槍舌劍，開始了今天的重頭戲。

　　「血液裡含有福靈劑並不等於『自願』服用了福靈劑。」鄧布利多不緊不慢地說道，湛藍的眼睛平靜地看向高高在上的福吉，「在第二場比賽中，哈利『意外』中毒。如果魔法部能派這位治療師前去施救，也會發現他的血液裡含有絞痧水。」

　　面對鄧布利多的目光，福吉顯得局促不安，仿佛自己才是受審的那一位。

　　「可是，也不能因此否認哈利-波特服用了福靈劑，在三強爭霸賽上。噢，那是一個重大的國際比賽。停賽了100多年，英國恢復舉辦，正好可以向其他國家展現英國魔法界的風采。」烏姆裡奇尖聲尖氣地說，小姑娘似的嗓音配上蒼白蛤蟆般的面孔，讓德拉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可是，全讓這個愛出風頭的學生毀了。英國巫師為之蒙羞，霍格沃茲為之受辱。」

　　「謝謝，多洛莉絲，謝謝你一如既往的『關注著』霍格沃茲。」鄧布利多欠了欠身子，語氣溫和地說，「發生了這次『意外』，我們都很難過。可是，生活總是充滿各式各樣的意外。尤其是三強爭霸賽，因為『意外』太多，所以停辦了上百年。」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19:57

第52章 敲鼬震獅

　　福吉的臉變成了赤褐色，他咆哮說：「鄧布利多，你這是在狡辯。波特中毒與他私自服用福靈劑沒有關係。你不能就此判斷，他是『意外』服用福靈劑。他以前就有很多不端行為，愛出風頭，愛撒謊……」

　　他手忙腳亂地在一大堆羊皮紙裡翻找著，終於抽出一張皺巴巴的紙，開始結結巴巴地念著上面的內容——1年級時撒謊保衛魔法石，2年級時開著會飛的汽車招搖過市被許多麻瓜看見，3年級時撒謊稱危險的逃犯西裡斯-布萊克是無辜的，3年前在薩里郡小惠金區女貞路4號麻瓜家裡一周使用了3次魔法，2年前吹漲了自己的姑媽……

　　「當哈利在麻瓜面前使用魔法時，你非常仁慈地沒有提出指控。我想，你也同意，即使是最優秀的巫師也並不總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鄧布利多表現得溫文爾雅。他的十指指尖對接，平靜地放在膝頭，仿佛在聆聽古怪姐妹的演奏。

　　「可是，現在他在學校裡也幹了壞事。他使用福靈劑參加了比賽。」福吉憤怒地揮舞著手掌。他的臉色已經變成了烤豬肝醬一般。

　　「你也承認，福靈劑造成的『意外』事件是在霍格沃茲發生的。可是，魔法部無權因霍格華茲學生在校的不端行為而懲罰他們，因此，哈利在那裡的所作所為與魔法部毫無關係。」鄧布利多的語氣還是那樣謙和有禮，但此時他的話裡透著一種冷峻。

　　「喔耶!」福吉說，「他在學校的行為不用我們管，嗯?你是這樣認為的?」

　　「魔法部沒有權力開除霍格華茲的學生，康奈利，這一點我已在8月7日晚上就提醒過你。」鄧布利多說，「你急於確保法律得到維護的態度是值得稱道的，但你自己似乎，我相信是出於一時疏忽，忽略了幾條法律。」

　　「法律是可以修改的。」福吉惡狠狠地說。

　　「當然是這樣，」鄧布利多贊同地點了點頭說，「看樣子你無疑正在做許多修改，康奈利。是啊，我被請出威森加摩只有短短幾個星期，一件未成年人『意外服用藥劑』的區區小事現在居然要動用正式的刑事法庭來審理了!」

　　幾位威森加摩成員不安地動來動去，仿佛座位上有刺佬兒。烏姆裡奇死死地瞪著鄧布利多，面無表情，像一隻被石化了的癩蛤蟆。

　　鄧布利多繼續說道：「這次訓誡聽證會是為了哈利『服用福靈劑』的特定行為而召開，現在，他已經為自己進行了辯護。他和我目前所能做的就是等候你們的裁決！」說完，他不再開口，而是注視著那些正在緊張地竊竊私語的巫師，包括威森加摩成員，也包括稀稀拉拉的幾位旁聽者。

　　鄧布利多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掃了過來，在貝拉特裡克斯和德拉科身上稍作停頓，又移到了麗蓓嘉和奧菲克的臉上。德拉科的冷汗立刻流了出來，他覺得後背一片冰涼。

　　鄧布利多一定懷疑今天的庭審與瑪律福有關，畢竟，盧修斯被鳳凰社公認為黑魔王「最重要的左右手」。堅信黑魔王已經回來了的鄧布利多，自然不會放過瑪律福這條線索。

　　梅林在上，盧修斯確實蒙在鼓裡。他只是借著「福鄧」相爭之機，「無意」透露了格林德沃的「私情」，順手陷害宿敵鄧布利多。

　　其實，真正對波特下手的不是黑魔王，也不是瑪律福，而是康奈利-福吉。三強爭霸賽後，福吉堅持認為哈利是在說謊，是想博得更大的名氣，甚至向大家暗示，哈利是受鄧布利多指使——霍格沃茲選出了3位勇士，卻輸了三強爭霸賽，鄧布利多試圖轉移公眾的注意力。

　　福吉還記得，10多年前，在黑魔王的威逼脅迫之下，大不列顛那種豺狼當道、暗無天日的社會情景，那種哀鴻遍野、民生凋敝的經濟環境，那種人心惶惶、不可終日的生活氛圍。那種滋味可真不好受。由此，福吉惱恨哈利的言詞，惱恨鄧布利多的言論，認為他們是在危言聳聽，是在沽名釣譽，想讓大家回到驚恐的生活中，恢復對他們的崇拜。

　　令福吉感到驚喜的是，向來與魔法部作對的麗塔-斯基特也一反常態，在《預言家日報》上大書特書，為康奈利-福吉搖旗呐喊，指責哈利-波特名不副實，暗喻阿不思-鄧布利多包藏禍心。

　　「金牌名記」的支持讓福吉信心倍增。今天舉行的訓誡聽證會，就是想把哈利-波特一舉趕出魔法界，斷掉鄧布利多的念頭。

　　頂著鄧布利多探究的目光，德拉科硬著頭皮仔細觀察威森加摩的動靜，準備實施他反復推敲過的計畫。威森加摩大約有50個人，穿著紫紅色的長袍，左前胸上繡著一個精緻的銀色「W」。此時，他們已經交換完了意見，一臉嚴肅地等待表決。

　　等威森加摩的交談聲完全停息後，斯克林傑用洪亮的聲音宣佈：「贊成指控不成立的，請舉手。」

　　一隻一隻手舉了起來，數量超過了半數。坐在被告席上的波特的呼吸急促起來。旁聽席上的貝拉特裡克斯也屏住了呼吸，手指不由自主地搭在魔杖上，似乎打定主意，一旦判決不合心意，她就要當場襲擊波特。

　　斯克林傑繼續說：「贊成指控成立的，請舉手。」

　　福吉率先舉起了手，六七個巫師也舉起了手。福吉左右張望，看著大家，喉嚨裡似乎被一大塊東西卡住了。他深呼吸了幾口空氣，拼命壓抑著怒火，準備宣佈撤銷對哈利-波特的指控。

　　「尊敬的福吉部長，請允許我，向你陳述一件事實。」德拉科站起身來，給自己施了一個「聲音洪亮」，看向福吉說道，「哈利-波特的中毒並不是一場意外。恐怕，福靈劑也不是意外。」

　　鄧布利多銳利的目光陡然射來。哈利驚訝地看著他，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自從哈利中毒後，鐵三角一直懷疑是瑪律福下的毒，但又沒有找到證據。沒想到德拉科竟然會主動提起這件事。

　　「哦，是小瑪律福先生。請你把知道的事情都講出來吧。」福吉先是驚訝，隨即臉上笑開了花。

　　只要能夠證明波特不是「意外」服用福靈劑，就算不能開除波特，也能坐實他「愛出風頭、謊話連篇」的罪名。小瑪律福，就像他的父親一樣，總是能給自己帶來驚喜。

　　德拉科故意不看波特和鄧布利多，拖長語調，慢吞吞地說：「第二場比賽後，鄧布利多校長『連夜』把我找去，提出讓我為波特熬制絞痧水的解劑。後來，我發現，波特服用了大約七分之一盎司的絞痧水。而絞痧水需要3盎司才會致命，並且發作時間很長，施救及時完全可以避免死亡。古代的巫師常用這種毒藥捕捉動物，保持獵物肉食的新鮮。從時間上推斷，波特是在早餐時中毒的。」

　　德拉科注意到，鄧布利多變得非常嚴肅，波特也陷入了回憶思索。

　　他放緩語速，一個詞接一個詞地繼續說道：「感謝校長，三強勇士都有『專用的』家養小精靈。波特的叫閃閃，是退休的老克勞奇司長家的。據我的『專用』家養小精靈說，閃閃，在第二場比賽清晨，將早餐送到了格蘭芬多長桌上，但是，波特，睡過頭了。當時，坐在格蘭芬多長桌上一個人，讓閃閃把早餐交給她，她會轉交……」。

　　「金妮？不，不可能。你胡說！」哈利站了起來，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他想起來了，那天早上，確實是等在長桌邊的金妮把早餐遞給了他。

　　「證據，小瑪律福先生，要有證據。」鄧布利多嚴肅地說，聲音裡包含著不可抗拒的力量。韋斯萊一家人都是鳳凰社的忠實成員，而陋居又剛被設立為鳳凰社總部，瑪律福突然指控金妮涉嫌毒害哈利，這讓鄧布利多不得不心生疑慮。

　　「尊敬的部長，尊敬的校長，如果法律執行司能夠調查盧多-巴格曼的參賭情況，如果威森加摩能夠傳喚喬治-韋斯萊和金妮-韋斯萊，很快就會真相大白。」德拉科鎮定自若地回答道。

　　現在，德拉科有點兒理解「涉足命運之河」的意思了。多米諾骨牌的效應不可低估。他帶著對鳳凰社的深深仇恨，設計除掉了弗雷德-韋斯萊和亞瑟-韋斯萊，造成韋斯萊一家陷入經濟困境。金妮由此鋌而走險，試圖幫助哥哥喬治贏得大筆賭金。

　　金妮固然愛著哈利，但她更想得到哈利。赫敏對哈利的親近讓她心生怨恨，鄧布利多對赫敏的偏愛更讓她懷揣嫉妒。既然第二場比賽的輸贏並不影響參加決賽，那麼，與巴格曼合作，讓哈利輸掉比賽，賺取賭金又未嘗不可？至於栽贓家養小精靈，除了赫敏，誰會在乎那種生物？

　　德拉科相信，喬治-韋斯萊至始至終都被蒙在鼓裡，他以為他的妹妹真的有能耐。

　　滑頭的巴格曼閱人無數，肯定發現了波特身邊的紅發女孩表現異樣，覺得有機可乘，於是成功利誘了她。而愛占小便宜的金妮自作聰明，與巴格曼合作，第二場比賽時偷放絞痧水，決賽時偷放福靈劑，妄想一本萬利，也差一點兒得手。

　　如同沃爾布加姑婆，那位急於求成的布萊克家主，將年輕的布萊克們推入食死徒陣營，妄想一夜翻本，最終與金妮-韋斯萊一樣，蛋打雞飛。人生沒有捷徑可走，唯有腳踏實地！

　　「小瑪律福先生，這是危險的指控。即使你是一個瑪律福，也不能胡亂猜測。」鄧布利多的語氣依然和藹，神情卻變得十分嚴峻。

　　哈利中毒後，鄧布利多震怒，誓將此事追查到底。他首先懷疑的自然是精通魔藥、推崇湯姆的斯萊特林。然而折騰了一晚上，最偉大的白巫師也不得不承認，斯萊特林確實與此事無關，幾乎每一個斯萊特林都早早聚集在湖邊，為他們的勇士助威鼓勁。

　　他又詳細詢問了閃閃，可是，這只迷糊的家養小精靈根本想不起有什麼「不尋常」的人接觸過哈利的早餐。現在，經小瑪律福提醒，他想起閃閃確實承認，早餐交給了金妮……

　　「不可能是金妮！」哈利不安地看看鄧布利多，又看看瑪律福，仿佛有一個遊走球在他們之間躥來躥去，「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她是我的朋友的妹妹，我最好的朋友的妹妹！」

　　德拉科懶洋洋地提示道：「The wages of avarice is death（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多說無益。救世主雖然愚蠢，偏聽偏信，但很勇敢，什麼都敢懷疑，終日疑神疑鬼，時刻妄想「被迫害」。

　　1年級看見教父念反咒，認定斯萊特林院長要偷魔法石；2年級風聞密室傳說，認定瑪律福是薩拉查的傳人；3年級聽信狼人盧平的說辭，認定教父「欠了」他的父親的人情；4年級更絕，自己腦補了斯萊特林的「投毒」過程，成天跟蹤瑪律福。現在給他點兒提示，他自己就會去懷疑、去腦補。

　　果然，哈利感到說不出的沉悶和憂鬱。他張開嘴，打算再為韋斯萊兄妹辯護，也為自己尋得安慰。

　　鄧布利多卻打斷了他的話：「小瑪律福先生，當時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現在，盧多-巴格曼司長『休假』在外，連他的朋友都找不到他，威森加摩又怎麼調查他呢？」

　　話音剛落，喜形於色的福吉立刻沮喪了。三強爭霸賽剛結束，巴格曼立刻用貓頭鷹寄送了一封休假單，稱自己過於操勞，身體嚴重不適，先行離開潮濕陰冷的不列顛島，去歐洲度「長假」了。古靈閣的妖精在魔法部鬧騰了好久，稱巴格曼欠了他們巨額賭債。見魔法部實在交不出巴格曼，妖精們才恨恨離去。

　　「如果不是巴格曼先生『遠遁『他鄉』，我也不能得出這樣的結論。如果不是波特嘴饞偷吃了牛肉幹，我的『專用』家養小精靈也不會抱怨閃閃。如果不是妖精們上門逼債，巴格曼先生的『離奇』的賭注也不會被炒得沸沸揚揚，讓人不得不懷疑啊。」德拉科不慌不忙地說道。

　　這幾天他一直在琢磨如何揭發韋斯萊，既要將瑪律福置身事外，又要將指控做到滴水不漏。對著鏡子反復演練多次後，他相信自己的演技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毫不遜于鄧布利多的雙面間諜。

　　威森加摩的成員們都瞪大了眼睛。妖精大鬧魔法部的事情，他們也有所耳聞，甚至親眼目睹。因此，他們也瞭解巴格曼在妖精那兒下的詭異的賭注——在哈利贏得了第一場比賽的情況下，巴格曼在第二場比賽裡投注哈利必敗；在哈利輸了第二場比賽的情況下，巴格曼在決賽裡投注哈利必勝。如果不是小瑪律福「誤傷」哈利，服用了福靈劑的哈利很可能贏得三強杯……

　　真相昭然若揭。

　　福吉與斯克林傑、烏姆裡奇低聲交談了一會兒，站起來宣佈：「鑒於本案案情複雜，涉及到魔法部成員監守自盜，涉及到未成年巫師惡意投毒傷害同學，本庭宣佈，移交魔法法律執行司立案調查。退庭！」

　　說完，福吉溫和地向德拉科點了點頭。最近，他一直在頻繁調動魔法部職員，嚴防死守，確保身邊沒有「接觸」鄧布利多的人。如果真能查出韋斯萊兄妹「品行不端」，對鄧布利多的形象也是一大打擊。

　　「英明的部長先生，相信魔法部一定能調查得水落石出。祝您愉快！」貝拉特裡克斯站起身來，微微點頭，行了個禮，開心地說道。她拉起德拉科的手，帶著3個孩子走出了暗室。

　　大門在身後合攏一瞬間，德拉科清晰地聽到鄧布利多的話音——「歡迎魔法部的調查。我衷心地希望魔法部也能仔細查查，『失蹤』的分院帽，還有我的愛寵福克斯……」

　　霍格沃茲的貓頭鷹送來了開學通知和書單，還有，一個嶄新的、閃閃發光的級長徽章。銀綠色的級長徽章比首席徽章大了足足一倍，斯萊特林銀蛇身上嵌著一個閃亮的大寫字母「P」。

　　沉甸甸的徽章躺在白皙的掌心裡，德拉科仿佛再次觸及上一世的惶恐歲月：5年級，救世主拉攏三個學院，排斥斯萊特林，戰爭的帷幕緩緩拉開；5年級，黑魔王醉心于預言球，空耗時間精力，勝負的天平慢慢傾斜；5年級，瑪律福受制于昏聵暴君，憂懼中掙扎求生，家族的命運日薄西山……

　　納西莎倒是又驚又喜。她以為鄧布利多不會同意兒子當級長，即使兒子很優秀。

　　端來一盤烤制好的蛋黃派，納西莎喜氣洋洋地說：「瑪律福級長，快來嘗嘗。哦，瑪律福都是級長，這一點比我強。布萊克三姐妹裡只有我不是級長。」

　　經過1年多的修生養息，貝拉特裡克斯又恢復了明豔的容貌和高傲的氣質。她拈起一塊蛋黃派，放入嘴裡，不以為然地說：「不，西茜，你沒當級長是因為女級長只能有一個。瑪蓮娜比你稍微果敢些，所以，她當了女級長。」瑪蓮娜是佈雷斯-紮比尼的母親，也是納西莎的同室好友。

　　納西莎倒了一杯紅茶遞給姐姐，不無遺憾地說：「可是，布萊克裡，總歸只有我不是級長。你、安多米達和雷古勒斯都是級長。西裡斯不能算，他剛滿16歲就被除名了。」貝拉特裡克斯比盧修斯高一個年級，當了兩年級長。

　　「安多米達？」貝拉特裡克斯發出一聲怪笑，諷刺地說：「她是沾了泥巴種的光。那個唐克斯，是這個姓氏吧？鄧布利多喜歡泥巴種，所以，為斯萊特林任命了一位親近泥巴種的級長。」她討厭安多米達，這一代裡第一個被家族除名的布萊克。

　　「潘西說，她也拿到了級長徽章。她還說，麗蓓嘉比她更配得上這枚徽章。」德拉科忙轉移話題，他知道，這兩姊妹在西裡斯和安多米達的問題上有「重大分歧」，「鄧布利多一定是忌憚麗蓓嘉的能力。在霍格沃茲特快上，麗蓓嘉一出手，就把他心愛的紅毛韋斯萊弄得滿臉是燎泡。」為了解救斯基特，德拉科帶著阿斯托利亞和萊斯特蘭奇姐弟倆，狠狠收拾了一回鐵三角。

　　「鄧布利多恐怕在霍格沃茲待不了多久了。」剛走進門的盧修斯聽到他們的對話，不由感歎道，「這回可真不是我的意思。今天的內閣會議上，福吉宣佈由烏姆裡奇出任高級督察官，同時兼任黑魔法防禦課教授。為了收拾鄧布利多，一個高級副部長『屈就』霍格沃茲，可見福吉與鄧布利多的矛盾有多深。」

　　魔法部內閣由部長、高級副部長、副部長、2位特使和7位司長組成，共12人。他們決定了英國魔法界的重大事務和未來發展。本屆魔法部副部長是皮爾斯-辛克尼斯。德拉科知道，他曾在「未來」被黑魔王控制了。

　　「可惜，主人還沒有恢復完全的力量，也沒有召集我們。否則，我們一定要讓鄧布利多和鳳凰社好看！」貝拉特裡克斯咬牙切齒地說道，「上一回，我們的人數是鳳凰社的20倍（原著）。那個該死的預言……」

　　食死徒幾乎都認為那個突如其來的預言是一個圈套。然而，剛愎自用的黑魔王依然獨自以身犯險，白白遂了鄧布利多的心願。大批食死徒在阿茲卡班裡要麼陷入癲狂，要麼奄奄一息，像貝拉特裡克斯這樣的「幸運兒」極其罕見。

　　盧修斯忙安撫這位神經敏感、脾氣暴躁的親戚：「現在，鄧布利多也有大麻煩了。福吉與他鬥得兩敗俱傷，對主人也很有好處啊。也許，主人讓我們靜觀其變的目的就是這個。」去年，盧修斯「假傳口諭」，稱黑魔王突然離開了，讓食死徒們安心蟄伏，培養純血。

　　「一定是這樣的。主人總是謀定而後動，他早就預料到福吉與鄧布利多會『分道揚鑣』，他計畫……」一提起主人的「英明神武」，貝拉特裡克斯立刻變得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完全沒有注意到瑪律福父子兩人暗地裡舒了口氣。

　　噴著濃煙的霍格沃茲特快哐啷哐啷地向北行駛，施了魔法的蒸汽火車的速度一點兒不比麻瓜的電氣機車慢。窗外的天氣一會兒烏雲密佈，一會兒陽光燦爛。

　　德拉科與潘西將級長徽章端端正正地佩戴在左胸前，站起身來，準備到級長車廂報到。根據霍格沃茲的來信上所述，他們將分別接受男學生會主席和女學生會主席的指示，並負責巡視專列走廊。

　　正要跨出瑪律福家族的校董專用包廂，阿斯托利亞匆忙叫住了德拉科，仔細撫平他的校袍上的一道衣褶，又展露了一個明媚的笑容：「好運！瑪律福級長。」

　　德拉科回身環顧包廂裡的眾人，看見潘西聚精會神地欣賞著櫟木壁櫥，達芙妮埋頭快速翻看著《女巫週刊》，相對而坐的佈雷斯與希歐多爾正熱火朝天地討論魔杖一天擦拭幾次最合適，萊斯特蘭奇姐弟倆扭頭看向窗外廣闊無垠的田野，高爾和克拉布仔細數著芒果蛋撻上的花邊……

　　德拉科飛快地低頭在阿斯托利亞臉上吻了一下，滿意地看見未婚妻的臉上浮現了淡淡的紅霞。走出校董車廂時，德拉科回頭望了一眼，看見阿斯托利亞倚在包廂門口，微笑著目送他離去。

　　3節校董車廂位於霍格沃茲特快旅客車廂的首部，級長車廂反而位居其後。級長車廂其實就是2個普通隔間，分別坐著男學生會主席和女學生會主席，給5年級的4名男級長和4名女級長佈置任務。

　　德拉科驚訝地發現格蘭芬多的男級長竟然還是羅恩-韋斯萊。上一世，由於波特「惹禍」太多，鄧布利多沒有讓他當級長。可是，這一世，韋斯萊麻煩也不小，現在威森加摩正在調查喬治-韋斯萊和金妮-韋斯萊。羅恩-韋斯萊當級長能服眾嗎？

　　今年的男學生會主席是一個拉文克勞的純血，女學生會主席是一個赫奇帕奇的混血。初顯學究風範的拉文克勞囉囉嗦嗦地敘述了今年的學生工作，講解了級長的職責，強調了注意事項，列舉了需要「重點照看」的學生……翻來覆去講了1個多小時。臨近中午，兩個意猶未盡的學生會主席才宣佈級長們可以離開了。

　　德拉科在走廊裡碰見了怒氣衝衝的潘西，也看見了同樣怒氣衝衝的格蘭傑。走向校董車廂時，他聽見身後傳來格蘭傑尖刻的評價，「那個十足的母牛潘西-帕金森，她怎麼能當級長呢，她比一個患了腦震盪的山怪還要笨呢……（原著）」

　　德拉科飛快地瞥了潘西一眼，發現她雖然滿臉怒容，但還是極力克制住了拔出魔杖的衝動。去年，麗蓓嘉在實兵演練中重點教導了大家如何選擇戰鬥時機。「毒蛇僅靠毒牙並不能生存，還必須學會選擇獵殺時機，否則反受其制。」麗蓓嘉如是說。

　　這是一個風高月黑的夜晚，似乎下過雨，霍格莫德車站外的道路上盡是泥濘，湖畔的松樹散發著陣陣清香。

　　新任獵場看守魯格提著一盞搖搖晃晃的風燈，大聲招呼著1年級的新生。德拉科帶著大家向停在路邊的100多輛馬車走去。女生們拎起袍腳，小心翼翼地踩在黑乎乎的泥漿上，男孩們攙扶著她們，一起慢慢走向馬車。

　　「看，那個女生居然這樣對待魔杖。」麗蓓嘉突然輕拽了德拉科一下，示意他看向鐵三角身旁的一個女生。從德姆斯特朗來的麗蓓嘉目光犀利，思維敏銳。雖然今晚沒有月光星輝，但借著風燈的些許微光，她也能辨清10英尺內的人與物。

　　那個姑娘戴著一條黃油啤酒瓶蓋串成的項鍊，魔杖插在左耳後面，亂蓬蓬、髒兮兮的金黃色頭髮長達腰際，眉毛非常淺，兩隻近似銀白色的眼睛向外凸出，顯得表情非常吃驚，渾身透著一股瘋瘋癲癲的味道。

　　德拉科認出了她，大名鼎鼎的「瘋姑娘」盧娜-洛夫古德，拉文克勞4年級。盧娜的言行舉止向來顛三倒四，即使在超然出世的拉文克勞也不受歡迎。為了戲弄她，拉文克勞們經常把她的鞋子藏起來。（原著）


第53章 蛤蟆叨校

　　波特拖著沉重的步伐，無精打采地走在盧娜身旁。身後的金妮正在小聲抱怨新來的獵場看守沒有海格那麼友善。

　　「他走了我才高興呢，」盧娜說，「他可不算一個好老師，對吧？」

　　「不，他是好老師！」哈利、羅恩和金妮氣憤地說。赫敏一言不發。

　　哈利不滿地瞪著赫敏。赫敏清了清喉嚨，趕緊說：「嗯，是啊，他是很不錯的。」

　　「得了吧，我們拉文克勞的同學都認為他是個荒唐可笑的人。」盧娜說，一副不管不顧、大大咧咧的勁兒。

　　「那說明你們的幽默感一塌糊塗。」羅恩不客氣地回敬道。（原著）

　　德拉科與麗蓓嘉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鐵三角永遠要求他人必須與自己看法一致。如果不一致，那一定是他人的錯誤，不可饒恕的錯誤。即使遭到了魔法部的訓誡，即使遭受著大家的質疑，鐵三角依然不忘特立獨行、自命不凡。

　　也許，這對瑪律福有利，對斯萊特林有利。德拉科陷入了沉思。

　　金碧輝煌的大廳裡整齊排放著四張學院長桌，金光閃閃的餐盤、杯子和銀色的刀叉擺放在雪白的桌布上，數百隻蠟燭懸浮半空，教工席的一側並列安置著四隻漏斗，紅綠藍黃的四色寶石堆積在底部。

　　教工席上，校長和教授們已經就坐了。德拉科走到斯萊特林長桌的首座坐下，其餘6名首席和小蛇順次入席，等級森嚴，井然有序。鄧布利多的目光看似不經意地掃了過來。

　　今年沒有分院帽，分院儀式以一種非常特別方式進行——四個院長站在教工席前，每人手裡拿著一個大盒子，盒子頂部開著一個口子，剛好可以把手伸進去。埃裡克副校長手持長長的新生名單，將新生們挨個兒叫上前去，指揮他們從四個院長的盒子裡各抽取一張羊皮紙。每張紙上都有一道院長出的題，每個學生限時3分鐘當眾做出解答。

　　題目與魔法毫無關係。德拉科覺得，這些題更像是反映不同學院的性格特點的智力搶答題。斯萊特林院長出的題無一例外的是邏輯推理題。這位雙面間諜，永遠以他超強的邏輯思辨能力而自豪。

　　院長們對答案不置可否，但他們總能對新生做出雙方都滿意的選擇。與分院帽相比，這種答題的分院方式花費的時間更長久。盧修斯曾說，校董會已經考慮明年7月提前舉行新生分院考試，省去開學晚宴上的分院時間。

　　漫漫旅途早就讓學生們餓得頭昏眼花了。當精美豐盛的食物出現在桌子上後，大家都埋頭苦吃，交談聲比以往小了很多。

　　吃飽喝足後，鄧布利多又開始了老生常談的開學致辭。他並沒有提及分院帽的「失蹤」，仿佛千年以來霍格沃茲一直沒有分院帽。

　　鄧布利多越是若無其事，德拉科越是忐忑不安。他想起了鄧布利多在威森加摩說的那句話——「我衷心地希望魔法部也能仔細查查，『失蹤』的分院帽，還有我的愛寵福克斯……」鄧布利多從來就沒有忘記過！如同他從來不曾忘記湯姆在孤兒院收集「戰利品」的喜好。

　　穿著粉紅色開襟毛衣的烏姆裡奇站了起來，貿然打斷了鄧布利多的講話，拿腔拿調地開始了哄孩子睡覺似的「魔法部官員式」講話。她的嗓音尖利而矯揉造作，發言冗長而枯燥乏味。四個學院的學生們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禮堂裡嘈雜聲四起，並且越演越烈。

　　潘西端坐在座位上，她的目光呆滯無神，她只是不想「辜負」胸前的級長徽章。德拉科反感烏姆裡奇的無禮行徑，討厭烏姆裡奇的裝腔作勢，但是，這個傢伙能分散鄧布利多的精力，有利於瑪律福，有利於斯萊特林。想到這裡，德拉科沿著斯萊特林長桌掃視了一圈，咯咯的笑聲和嗡嗡的話音立刻消失了。

　　安靜的長桌在「熱鬧」的大廳裡顯得極其突兀。烏姆裡奇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她轉過頭，鬆弛肥大的臉上堆滿了假笑，開始正對著「全神貫注」的斯萊特林們發表講話。

　　德拉科心裡叫苦不迭，後悔剛才晚餐吃得太多。看到烏姆裡奇搔首弄姿的樣子，他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終於，烏姆裡奇也說累了。鄧布利多再次站起來，宣佈開學晚宴結束。斯萊特林們第一次感到老校長的聲音是如此得悅耳動聽。

　　整個蘇格蘭高地進入了雨季，陰雨綿綿，終日不停。為此，納西莎親手烘烤了很多薑汁餅乾寄給德拉科、阿斯托利亞、萊斯特蘭奇姐弟和迪亞茲，可忙壞了瑪律福莊園的貓頭鷹。

　　大廳的天花板上烏雲密佈，大滴大滴的雨珠砸在窗戶玻璃上，庭院裡積滿了急速流淌的雨水，整個城堡變得非常陰冷。每天，公共休息室裡的火爐都升得旺旺的，大堆柴禾在爐子裡燒得劈劈啪啪作響。但是，有烏姆裡奇存在的霍格沃茲註定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中。

　　烏姆裡奇的黑魔法防禦課是極其純粹的理論教學，純粹到整本書連防禦性咒語都沒有列舉的地步。她每節課的教學內容都是照本宣科，了無新意。更讓人難以忍受的是，她總是用小姑娘般的嗓音，故意嗲聲嗲氣地拖長腔調，慢條斯理地講課。2節課下來，大家的身心都飽受摧殘，個個有氣無力，仿佛遭遇了可怕的攝魂怪。

　　5年級和7年級的學生尤為憤怒。明年的6月份和1月份，他們將分別面臨重要的OWLS和NEWS考試，可是，今年黑魔法防禦課的教授竟然是這個水準。

　　連任學院首席的德拉科緊急召開了首席會議，一番討論後決定，向已畢業的優秀學長們寫信求助，請他們代購一些複習資料，放在公共休息室裡供大家複製、參閱。同時，「守護者」的戰鬥社和自由魔法俱樂部也考慮增加OWLS和NEWS大綱要求的咒語練習。畢竟，「守護者」教學的基本上都是黑魔法。

　　灰濛濛的天空垂著雨線，德拉科吃完煎蛋、熏魚和麵包，拎起書包，跟在形影不離的大個子好友身後，穿過潮濕的草坪走向禁林，去上保護神奇生物課。

　　自從發現紅毛韋斯萊當上了級長，德拉科就要求高爾和克拉布繞著鐵三角走，最好緊跟著他或潘西。韋斯萊是一個小肚雞腸的傢伙，與斯萊特林長期敵對，尤其憎恨瑪律福。現在他有了級長的權力，肯定會變本加厲地對付斯萊特林，對付瑪律福身邊的朋友。毫無疑問，憨厚質樸的兩個傢伙首當其衝。

　　天氣陰冷，寒風凜冽，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都縮著脖子，攏緊外袍，像一群過冬鵪鶉，小跑著來到禁林邊上。

　　格拉普蘭教授已經準備好了今天的教學內容——護樹羅鍋。它們像木頭做的褐色小精靈，疙裡疙瘩的胳膊和腿上長著樹枝般的指頭，圓溜溜的褐色小眼睛在滑稽的樹皮似的面孔上閃閃發亮。學生們的情緒立刻高漲起來。女生們更是發出陣陣驚喜的尖叫。

　　哈利非常惱火。自從格拉普蘭教授取代了海格的職位，他就一直對她沒有好感。包括格蘭芬多在內的學生都認為海格沒有教學能力，根本不懂得要提供他們感興趣的動物。為此，哈利與他們關係也很不好。（原著）

　　這次，魔法部和《預言家日報》把他描述成一個嘩眾取寵的小丑，污蔑成一個神經錯亂的瘋子。霍格沃茲的學生更是公開地對他指指點點、說三道四。剛開學，哈利就在寢室裡與西莫大吵了一架。因為，西莫的母親在魔法部工作，她相信福吉和斯基特的話。

　　快下課的時候，赫敏與羅恩又開始爭吵了。從去年起，赫敏對家養小精靈一直很關注，苦口婆心地教育它們「自發維權」，但收效甚微。今年，她又換了一個花樣——到處扔羊毛帽子，讓粗心大意的小精靈可以無意中撿拾起來，獲得「解*放」。

　　「巫師總是自命不凡，不許妖精們擁有魔杖，隔離狼人，還奴役家養小精靈。」赫敏氣勢洶洶地沖著羅恩嚷道，「我們應該解放小精靈，應該給妖精們自由，應該允許狼人與我們生活在一起。他們並不那麼危險……」（原著合寫）

　　「狼人不危險？」潘西故意誇張地大聲驚呼，讓聲音傳出很遠，「『萬事通』竟然認為狼人應該和巫師住在一起。『萬事通』，你在很多魔法領域，無知得可悲！」

　　「狼人並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麼危險！」赫敏轉頭狠狠瞪了潘西一眼，語速飛快地說道，「萊姆斯-盧平在霍格沃茲待了7年，他並沒有傷害誰……斯內普教授也沒有被傷害，他只是被騙到……他『誤入』尖叫棚屋。」這次，連格蘭芬多的拉文德也鄙視地看著她。

　　「『誤入』？你還真會狡辯啊，麻種——格蘭傑。」德拉科故意拖長腔調，冷嘲熱諷道，「盧平的事情，讓霍格莫德的居民們對鄧布利多——校長『很不滿意』呢。」

　　2年前，斯基特揭露了劫盜四人組的身份和惡行後，魔法界一片譁然，霍格莫德的居民們更是心有餘悸——一隻變身後的狼人竟然就待在那個四處漏風的破屋子裡，7年！變身後的狼人非常危險，癲狂暴躁，力大無窮，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撕碎一個成年巫師。一想到鄧布利多竟然欺上瞞下，把狼人學生藏在與他們近在咫尺的屋子裡，大家都敢怒不敢言。

　　「可是，我們沒有必要歧視妖精啊。」看到來自四面八方的不善的目光，赫敏聰明地轉移了話題，「他們並不危險……喔，以前，他們雖然叛亂了，但是，現在他們一直幫助我們管理金庫。我們允許他們擁有魔杖，也是方便他們可以更好地用魔法提供服務啊。」在鳳凰社總部，她聽到了盧平的關於許諾妖精自*由以換取支持的提議。

　　德拉科憤怒了，為了這位並不無知卻口出狂言的麻種女巫。

　　欲壑難填的妖精對魔法界的統治權覬覦已久。15-17世紀，教廷發動了曠日持久的最後一場獵巫運動。巫師們與獵魔教士混戰多年，傷亡慘重，傲羅主力也受到了牽制。

　　1612年，妖精趁機發動了叛亂，妄圖一舉把持魔法界，最終被身經百戰的巫師鎮*壓。由此，魔法部在《魔杖條例》中規定，非人類魔法生物不得擁有魔杖，限制持有煉金兵器。

　　最近，盧修斯從古靈閣得到消息，比爾-韋斯萊正在向妖精主管拉環許諾，要向他們提供幾個世紀以來巫師不肯給妖精的自*由。幸運的是，妖精們在感情上依然很排斥巫師，而盧多-巴格曼為躲債而遠遁的行為更讓他們不信任空口白牙的鳳凰社。

　　希歐多爾的父親也是一個老牌食死徒，曾暗中幫助黑魔王在諾丁漢附近殺了一家妖精——諾特莊園位於諾丁漢郡。但是，明知貴族們支持黑魔王，妖精們依然對純血貴族畢恭畢敬，因為他們與斯萊特林一樣唯利是圖；妖精們依然拒絕支持鳳凰社，因為一窮二白的鳳凰社不能帶給他們任何好處。

　　可是，一旦貪得無厭的妖精抵擋不住「自*由」的誘惑，通過支持鳳凰社獲得了使用魔杖的權利，難保他們不會得隴望蜀，再次發動叛亂。屆時，同室操戈的巫師們早已兩敗俱傷，禁絕黑魔法的英國巫師界更無當年縱橫天下的黑巫師。靠一個鄧布利多和一個黑魔王能夠抵擋住趁火打劫、數量眾多的非人類魔法生物嗎？鳳凰社簡直是飲鴆止渴！

　　雖然小貴族們都知道這些道理，但是，不學無術的純血小巫師也大有人在，所以，德拉科覺得還是很有必要當眾駁斥麻種小女巫的不當言論。

　　鑒於拉文克勞的院長菲利烏斯-弗利維有妖精的血統，他正思索著如何不偏不倚地闡述限制妖精權力的必要性，一個清亮婉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讓妖精擁有魔杖，這是為魔法界的發展著想，還是為鳳凰社的利益考量？」

　　德拉科回頭一看，原來是6年級的秋張。來自東方的小女巫有著一頭飄逸亮麗的烏髮，在陰天也閃耀著綢緞般的光澤。

　　塞德里克-迪戈裡畢業後，順利進入了魔法部的神奇動物管理與控制司下屬的妖精聯絡處，在卡思伯特-莫克裡奇手下任職。秋張知道塞德里克愛吃自己做的魚頭火鍋，因此常來黑湖邊上釣魚，做好後裝在空間保溫飯盒裡，用貓頭鷹帶給男友。今天，路經禁林的她，剛好聽見赫敏與德拉科的爭論。

　　德拉科和佈雷斯高興地沖她點頭致意。

　　秋張微笑著回禮，然後轉身對赫敏說道：「格蘭傑小姐，既然你一直是年級第二名，想必在魔法史上學得也不錯吧。那你應該知道妖精叛亂給巫師們帶來的災難，應該知道魔法部制定這條禁令的由來——亡羊補牢，為時不晚。鳳凰社不應該為了一己私利，給巫師們留下隱患。」

　　德拉科早已發現，這一世福吉對鄧布利多的反感更甚前世。所以，他授意小蛇們刻意散佈出不利於鳳凰社的言論。現在的霍格沃茲，連費爾奇都知道，鳳凰社是一個「不受魔法部長掌控」的秘密組織和武裝力量。

　　「現在情況不同了，獵巫運動早就結束了，妖精們也在古靈閣為我們服務了數百年。我們完全可以放棄這條禁令。再說，一定要用武力的方式解決巫師與其他非魔法種族的爭端嗎？一定要用不信任的目光永遠警惕、戒備他們嗎？」格蘭傑非常不高興。每次秋張一出現，她總是被辯駁得毫無回嘴之力。

　　作為一個英國麻瓜出身的女巫，她在東方人面前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優越感。誰叫東方數個古國都曾淪為大英帝國的殖民地和半殖民地呢？印裔佩蒂爾姐妹愚昧無知，雖然與赫敏不親近，但總歸井水不犯河水。可是，這個華裔女孩卻總是處處與她作對，像那個總是不肯屈服的東方古國一樣討厭。

　　秋張搖了搖頭，眼睛炯炯有神，沉聲說：「窮兵黷武確實不正確，但是，輕信這些至今對我們仍抱有敵意的非人類種族，甚至放任他們擁有武器，恐怕會留下追悔莫及的隱患。」

　　礙于斯萊特林與格蘭芬多的「世仇」，拉文克勞的秋張無法做到直言不諱。她很想告訴赫敏，驅虎吞狼固然是一條妙計，但是，風險依然很大。弄不好養虎成患，貽害無窮。她還想告訴鳳凰社，「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割讓燕雲十六州的石敬瑭就是前車之鑒。

　　「可是，他們的敵意正是來自於我們的歧視。歧視！對那些可憐的非人類魔法生物的歧視！」赫敏像炸了毛的獅子，嚴厲地看著秋張說道，「如果我們不改變這種歧視，他們會越來越敵視巫師，終有一天，會奮起反抗。到時候，我們恐怕真的會追悔莫及。」

　　「哦，『萬事通』，如果你有空幫助受歧視的非人類，為什麼不幫幫另一群可憐的、受歧視的、就在你身邊的人類呢？比如——斯萊特林。」笑嘻嘻的佈雷斯油腔滑調地說道。

　　斯萊特林們很配合地發出嘲諷的冷笑。格蘭芬多的巫師都非常「博愛」，關心狼人、關心半巨人、關心麻瓜、關心泥巴種……但是，「普照」的陽光卻從來沒有分給斯萊特林一絲一縷，哪怕同住一個城堡。

　　「那是你們自甘墮落、無藥可救！」哈利突然大聲喊道，他與斯萊特林怒目相視，毫不退縮，「你們總是與鄧布利多校長過不去。鄧布利多是最偉大的巫師，是霍格沃茲的校長，可是，你們從來不尊敬他！」

　　「尊敬他？尊敬一個把狼人放進學校的校長？尊敬一個把愛養危險生物的半巨人放進學校的校長？尊敬一個包庇格蘭芬多殺人犯、脅迫斯萊特林受害人的校長？波——特，我還以為『又過了一年』，你的小腦瓜子會『豐富一些』。」德拉科冷笑一聲，慢吞吞地回答道。在期末晚宴上，鄧布利多總會以「又過了一年」作為致辭的開頭，習慣說霍格沃茲的學生的腦袋「豐富一些」。

　　「他是為了更多的人著想！他是想幫助海格，幫助盧平。」哈利自己也感到理屈詞窮。但一想到被趕出霍格沃茲的盧平，一想到被關入阿茲卡班的海格，他就滿腔怒火，恨不得立刻把斯內普趕出去，把盧平和海格接回來。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秋張淡淡地說道。她的聲音並不高，但是卻有著一種難以忽視的力量。就像寂靜的空穀中突然響起的百靈鳥的啼鳴，把大家的目光都牽引到她的身上。

　　秋張坦然地看著耳朵發紅的羅恩和滿臉通紅的赫敏，繼續輕聲說道：「鄧布利多校長首先是一個校長，然後才是一個富有同情心的白巫師，最後才是鳳凰社的首領。作為校長，尚且不能提供一個公平公正、安全和*諧的校園環境，又怎麼相信他能夠創造出一個公平公正、安全和*諧的魔法界？」

　　這次，能言善辯的赫敏也徹底無言以對。羅恩因為氣憤，渾身一個勁兒地發抖。他想拔出魔杖，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請自來的東方女巫，卻發現斯萊特林們正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裡的魔杖了，仗尖有意無意地指向他們。羅恩僵住了。「惡棍都是懦夫」，此話不假 。

　　哈利癡癡地看著秋張，心臟砰砰直跳。他並不為秋張的反駁而生氣，他甚至都沒有聽清秋張在說什麼。他只知道，他和秋張又搞砸了。

　　哈利張了張嘴，想和秋張開句無傷大雅的玩笑，或者打個招呼，卻發現什麼也說不出來。哈利很沮喪。他總是命運不濟，總是不能在適當的時候「偶遇」秋張。

　　幸好，格拉普蘭教授興沖沖地從禁林邊緣走了回來，宣佈下課。

　　今年似乎註定了韋斯萊一家災難重重。

　　剛開學，羅馬尼亞傳來消息，查理-韋斯萊突然失蹤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羅馬尼亞魔法部的官員懷疑他是被一條初次產卵的匈牙利樹蜂吃了。他們稱，樹蜂在孵卵期間會食量大增。比爾-韋斯萊特地請了假，專程趕往羅馬尼亞，處理查理的後事。

　　開學一周後，魔法法律執行司的調查官又進入了霍格沃茲，著手調查金妮-韋斯萊和喬治-韋斯萊的參賭情況以及哈利-波特的中毒事件。

　　鄧布利多校長似乎很忙，長期不在學校。副校長尤迪安-埃裡克代行校長職務，接待了調查官。高級督察官多洛莉絲-烏姆裡奇興奮地表示，她將「全力配合」魔法部的工作。也許，韋斯萊兄妹唯一可以慶倖的是，調查官叫做金斯萊-沙克爾，他是潛伏在魔法部裡的鳳凰社成員。

　　格蘭芬多新任魁地奇隊長叫做安吉利娜-詹森，她是死去的弗雷德-韋斯萊的女友。弗雷德死後，她變得沉默了很多。

　　奧弗利-伍德的畢業導致魁地奇隊需要一名新的守門員。鑒於其他2名選手有些難以忍受的小毛病，安吉利娜最終還是選擇了不甚滿意的羅恩-韋斯萊。金妮也順利入選追球手。

　　然而，在第一次訓練上，羅恩就搞砸了。他總是莫名其妙地出現在錯誤的位置上，最後被遊走球擊中，受傷退場。安吉利娜不得不惱怒地宣佈提前結束訓練。（原著）

　　在公共休息室裡，珀西寄來的信讓羅恩焦躁的情緒徹底爆發出來。

　　珀西祝賀了羅恩當選級長，告誡他千萬不要與哈利繼續走近，為金妮涉嫌擾亂三強爭霸賽而痛心疾首，又盛讚了福吉的寬宏大量和烏姆裡奇的隨和可親……最後，他告訴羅恩，鄧布利多在霍格沃茲待不了多久了。他非常慶倖自己及時擺脫了「下三濫」的鳳凰社。他甚至建議羅恩要和斯萊特林級長德拉科-瑪律福多接觸，對畢業後的就業大有好處。

　　一行一行看完珀西的信，金妮將羊皮紙狠狠揉成一團，用力摔進了火爐。

　　今天，金斯萊宣佈正式結束了對她的調查，聲稱「證據不足」，不能確定金妮投毒。但是，斯克林傑在喬治-韋斯萊那裡獲得了重大突破——在吐真劑的作用下，已成年的喬治承認「敲詐」了巴格曼，並透露是金妮告訴他，巴格曼試圖借她的手「干涉」哈利的比賽。於是，金妮投毒的嫌疑增加了。

　　幸運的是，盧多-巴格曼仍然不知所蹤，連古靈閣的妖精們也找不到他。在金斯萊的建議和輿論壓力下，斯克林傑不得不草草了結本案。金斯萊私下裡狠狠訓斥了金妮，警告她不要再被「喪心病狂的人」利用，並強調這是「代表鄧布利多」與她談話。

　　濃重的熏香充斥著北塔的教室，昏昏欲睡的德拉科翻開桌上的《解夢指南》，悄悄歎了口氣，然後拿起羽毛筆，有一搭沒一搭地補寫著做夢日記。

　　今年的占卜課內容是學習「做夢」。裝神弄鬼的特裡勞妮教授正透過厚厚的眼鏡片審視著全班同學，用高深莫測的語氣講述著「預示性的夢境」。

　　她的聲音微微發抖，她的手也在微微發抖，她整個人都在不可抑制地顫抖著。因為，穿得花裡胡哨的烏姆裡奇就站在她的身旁，手裡拿著寫字板拼命記著什麼——魔法部宣佈，授權烏姆裡奇對教授們的教學能力進行「調查評估」。

　　在接下來的黑魔法防禦課上，格蘭傑當眾頂撞了烏姆裡奇。勇敢的麻種小女巫宣稱，她不同意魔法部頒發的教材上的觀點，她堅持認為，惡咒用於防禦時是非常管用的。（原著）

　　斯萊特林們流露出複雜的目光，臉上掛著自嘲的冷笑——格蘭芬多和鳳凰社用惡咒是光明正大的「防禦」，斯萊特林和食死徒用惡咒是邪惡陰暗的「罪行」？

　　幾乎每一個霍格沃茲的學生都心知肚明，赫敏-格蘭傑是一個准鳳凰社成員。她的觀點在很大程度上反映著鄧布利多和鳳凰社的行為底線——他們，準備在戰爭中堂而皇之地使用惡咒。

　　德拉科的心驟然收緊……


第54章 勇偵敵情

　　本學期的第一個霍格莫德日是一個天氣晴朗的星期六。雖然去過那個小村子很多次了，但連日的陰雨讓困在城堡裡的學生們依然興致不減。

　　一大幫斯萊特林來到霍格莫德後，立刻各奔東西，分散到不同的店鋪裡。德拉科陪在阿斯托利亞身側，慢慢向人煙稀少的地方走去。清晨的風仍然有些涼，阿斯托利亞似乎感覺到了寒冷，忍不住拉緊兔毛圍巾。

　　德拉科解開駝絨風衣，伸手攬住阿斯托利亞纖細的腰肢，把她攏在自己懷裡，下巴抵在她的頸側，在耳垂旁輕聲細語道：「你覺得我會脫下大衣給你披上嗎？那太笨了。你會心疼我的，對不對？你看，現在，我們都暖和了。」

　　阿斯托利亞的耳尖變成了漂亮的粉紅色，嘴角勾起了攝人心魂的笑容。她微微側過頭去，仿佛想躲開德拉科呼出的熱氣。德拉科伸手托住她圓潤的下頜，輕輕轉過她皓月般的臉龐。

　　阿斯托利亞溫順地看著他，巧笑嫣然，美目流盼。德拉科低下頭，含住阿斯托利亞的耳尖，溫柔地吸吮著，體會著口中的滾燙……

　　突然，一陣說話聲從身後不遠處傳來，由遠及近，似乎有人正沿著大路朝這兒走來。真是大煞風景！

　　德拉科不情願地松開懷裡的溫香軟玉，半摟半抱著阿斯托利亞閃身躲進路邊的樹林裡，蹲踞在一蓬茂密的黑刺荊棘後。透過灌木叢雜亂韌長的枝條，他可以清晰地看見3個熟悉的身影拐進了不遠處的一條小路。那是格蘭芬多的鐵三角。

　　小路的路口有一家破舊的小酒吧，非常冷清，與人頭攢動的三把掃帚成鮮明對比。從德拉科的角度可以看見門上鏽跡斑斑的支架，上面懸掛著破破爛爛的木頭招牌，畫著一個被砍下來的、白布滲血的野豬頭。冷風吹過，招牌吱吱嘎嘎地作響，說不出的詭異淒涼。

　　鐵三角遲疑了一下，在波特的帶領下走了進去。

　　「他們去那裡做什麼？這麼骯髒破舊的地方。會不會對斯萊特林不利？」阿斯托利亞疑惑看了看德拉科，像是問他，也像問自己。

　　鄧布利多一再宣稱神秘人回來了，弄得霍格沃茲人心惶惶，師生們爭論不休。斯萊特林們的處境非常尷尬，不止一位「善意夥伴」拐彎抹角地向他們詢問神秘人的下落。顯然，其他學院的人並不滿意「我們也不知道」的答覆。

　　長此以往，鷹獾兩院會認為小蛇們有所隱瞞，對斯萊特林非常不利。為此，德拉科召開了數次首席會議，商議許久，依然找不到解決辦法。鐵三角是鳳凰社在霍格沃茲的旗幟和風向標，他們的反常舉動讓阿斯托利亞難免心生警惕。

　　看到豬頭酒吧，德拉科立刻明白了鐵三角想幹什麼——組建鄧布利多軍。不可否認，赫敏-格蘭傑是一個聰明的小女巫，她巧妙地利用鷹獾兩院對OWLS和NEWS的擔憂，借助烏姆裡奇在黑魔法防禦課上惹下的天怨人怒，為鄧布利多招兵買馬，助哈利-波特揚名立萬。

　　「走，我們去看看。」德拉科決定冒一次險，窺探「敵情」。

　　涉足命運之河後，今生的情況已經發生了很大的改變，他不確定DA成員有沒有發生變化，又發生了多少的變化。

　　塞德里克並沒有死，秋張與波特關係也不密切。更重要的是，過去4年裡，波特沒有攢積到足夠的聲望，反而落下了一身騷。沒有保衛魔法石，沒有斬殺蛇怪，沒有學院杯，沒有魁地奇杯，沒有三強杯……赫敏-格蘭傑，你又如何借助救世主的名頭「召集DA、號令群巫」呢？

　　阿斯托利亞想了想，點頭同意了。偷聽他人談話確實不符合禮儀，也有損貴族繼承人形象，但是，現在斯萊特林處境堪憂。如果能從鐵三角身上取得突破，冒一次險也是值得的。

　　於是，阿斯托利亞拔出魔杖，用精湛的變形術將兩人身上的華美衣飾變成普通尋常的裝扮，又仔細審視了一番，才信心十足地向德拉科點了點頭——格林格拉斯家族精通變形術。

　　德拉科戴好兜帽，用圍巾蒙住臉，牽起她的手，掌心相對，十指相扣，向豬頭酒吧緩步走去。

　　豬頭酒吧又小又舊，看起來骯髒透頂，僅有的幾扇玻璃上全是厚厚的灰塵，光線幾乎透不進來。粗糙的木頭桌子上點著短短的蠟燭頭，石頭鋪就的地面上積的污垢猶如壓實的泥地，整個屋子散發著濃濃的羊膻味。門可羅雀的酒吧裡只有幾位打扮奇怪的客人，他們的臉都擋得嚴嚴實實。

　　德拉科皺著眉頭打量了一圈，想選一個稍微乾淨暖和點兒的座位。

　　吧台那兒有一個頭裹繃帶的人，大口喝著燃燒冒煙的火焰威士卡，髒兮兮的繃帶都成了灰色。窗邊的一張桌子旁坐著兩個帶兜帽的人，猶如兩隻攝魂怪在交談。壁爐旁倒有空餘的位置，但陰暗的角落裡有一個從頭到腳蒙著黑色厚紗巾的女巫。先期進入的鐵三角圍坐在離吧台最遠的桌子旁，焦急地東張西望，似乎在等人。

　　阿斯托利亞拉著德拉科，不動聲色地退到吧台與鐵三角之間正中的一張桌子旁。她低聲囑咐德拉科千萬別落下兜帽，然後自己慢慢走到污穢不堪的吧台前，用嘶啞的嗓音點了2杯火焰威士卡——「好學生」是不會喝烈酒的。

　　酒吧老闆是一個脾氣暴躁的老頭兒，個子又高又瘦，長著一大堆亂蓬蓬的灰色鬚髮。他抓起2只沾著油蹟的玻璃杯，粗魯地倒好冒著火苗的烈酒，往吧臺上重重一扔。

　　「16西可。」酒吧老闆的聲音像豬頭酒吧一樣透著粗鄙。他的目光移到阿斯托利亞低垂的、被圍巾遮蓋的面容上，似乎在打量從兜帽邊緣微微露出的金髮。

　　阿斯托利亞忙掏出一個金加隆放在吧臺上，端起髒兮兮的杯子正想轉身離去，酒吧老闆又叫住了她，把3個銀西可甩在油膩的檯面上。阿斯托利亞心裡萬分懊悔。來這裡的巫師一看就是混跡底層的，錙銖必計，怎麼會不要老闆的找零？

　　阿斯托利亞坐回德拉科身旁，垂頭喪氣地低著頭，仍然在自責不已。德拉科悄悄握住她的手，安慰地捏了捏——又不是傲羅，哪有這麼專業的偽裝？現在，他們要做的是繼續扮演酒客情侶。

　　看著眼前汙跡斑斑的杯子，德拉科與阿斯托利亞面面相覷，怎麼也鼓不起勇氣喝一口。可是，如果一口不喝，是不是顯得過於扎眼了？

　　正當他們猶豫的時候，酒吧的門又被推開了。10來個學生有說有笑地走了進來。赫敏立刻站了起來。這就是他們要等的人。

　　德拉科小心地觀察著那群學生。

　　首先進來的是迪安、拉文德和羅米達，緊跟著的是帕德瑪-佩蒂爾和一個嘰嘰喳喳的拉文克勞女生，然後是神情恍惚的盧娜-洛夫古德，最後面的是凱蒂-貝爾、艾麗婭斯-平內特、安吉利娜-詹森、鄧尼斯-克裡維，以及，赫奇帕奇的厄尼-麥克米蘭、納威-隆巴頓和漢娜-艾博，還有拉文克勞的安東尼-戈德斯坦、邁克爾-科納、紮卡賴斯-史密斯和泰瑞-布特。

　　過了一會兒，金妮和李-喬丹也走了進來。不一會，陸續進入的10余個學生擠滿了小店，嘰嘰喳喳，說個沒完。

　　「安東尼-戈德斯坦？他父親是校董。」阿斯托利亞驚訝地低聲說道。

　　戈德斯坦是傳統的拉文克勞家族，也是英國最古老的純血世家之一。5年級的安東尼的父親阿克列托-戈德斯坦是霍格沃茲校董會的成員。麻種格蘭傑居然說動了校董的兒子，實在出乎兩個斯萊特林的意料。

　　德拉科心裡飛快地計算著——那個嘰嘰喳喳的拉文克勞女生不是別人，正是德拉科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的瑪麗埃塔-艾克莫，「殺死」阿斯托利亞的兇手。可是，這個自私的拉文克勞會背叛DA，如果利用恰當，可以重重打擊鐵三角、打擊鄧布利多，甚至搶在神秘人「回來」之前，借助福吉對「鄧布利多軍」的恐懼，一舉全殲鳳凰社。

　　納威-隆巴頓的出現確實令人驚訝。但是，想到納威的父母，那對永遠認不出兒子的夫婦，德拉科很快釋然——當萊斯特蘭奇夫婦被「無罪」釋放後，納威一度陷入了迷惘，他不知道該去仇恨誰。有時候，仇恨也是一種生存的動力。

　　面對隆巴頓老夫人的疑問，威森加摩告訴她，隆巴頓夫婦是退休傲羅阿拉斯托-穆迪送進聖芒戈的。這個前傲羅有嚴重的神經質，連握手和拔魔杖都分不清，很可能是他「誤傷」了同事。善良懦弱的納威不可能去仇恨自己父母的同事兼戰友。現在，格蘭傑又給了他新的動力——黑魔王回來了，代替你的父母戰勝他！

　　至於那個厄尼-麥克米蘭，自詡9代純血的傢伙（原著），與納西莎媽媽的外祖母同一姓氏的巫師，是一個兩面三刀、滑不溜秋的傢伙。

　　2年級時，他在赫奇帕奇裡四處散佈謠言，宣稱波特是一個比黑魔王更厲害的魔王。但當發現波特依然被校長寵倖後，他又立刻向波特示好（原著）。過去的幾年裡，沒有一個斯萊特林願意和這個純血做朋友，甚至沒人讓他做「善意夥伴」。與其說他是應邀前來，還不如說是為了OWLS的黑魔法防禦課成績而來。

　　鐵三角與拉文克勞的交談非常不盡人意。沒說幾句話，壞脾氣的波特就與黃頭髮的紮卡賴斯-史密斯吵了起來。他們互相瞪著對方，毫不示弱。

　　波特甚至氣呼呼地瞪了旁邊的格蘭傑一眼。他認為，這些人都是來看他編的謊話到底有多離奇——傷疤突然變得經常疼痛，這就說明黑魔王回來了？

　　「我認為我們有權知道，你究竟為什麼要說神秘人回來了？」紮卡賴斯的語氣咄咄逼人。

　　「我聽見蛇佬腔了！我的傷疤在劇烈疼痛！就在三強爭霸賽上！鄧布利多校長說，神秘人在附近或者想殺人時，我的傷疤就會疼痛。從今年開學起，我的傷疤又開始經常疼痛。」哈利冷冷地回答。

　　瑪麗埃塔輕蔑地說：「鄧布利多說？他根本就沒有告訴我們細節。不，沒有證據表明神秘人在附近或者想殺人，你的傷疤就一定會疼。」如果不是哈利的聖誕舞伴帕德瑪是她的朋友，她才不會來這個噁心的地方呢。秋張堅持不肯來，真是聰明的東方小女巫。

　　德拉科心裡卻打起了小鼓。鄧布利多並沒有說錯，只有當黑魔王主魂潛伏在附近或感到特別想殺人時，波特的傷疤才會疼，魂片沒有這種效果。上一世2年級時，「魂片鬼上身」的金妮頻繁放出蛇怪，肆虐霍格沃茲，波特並沒有疼得死去活來。比賽時，黑魔王主魂剛逃出生天，波特就說自己的傷疤疼得厲害，鄧布利多由此斷定黑魔王「回來」了。

　　現在，波特的傷疤又開始經常疼痛，說明黑魔王又回到了英國，並且一直待在這裡。難道，他沒有像上一世那樣躲進阿爾巴尼亞的叢林嗎？

　　赫敏及時打斷了即將升級的爭論，強調哈利能夠放出一隻完美的守護神咒，並且通過了三強爭霸賽的第一個專案。

　　果然，大家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到黑魔法防禦術上。畢竟，有烏姆裡奇教授在，OWLS的考試前景堪憂。赫敏趁熱打鐵地提議，讓哈利-波特擔任大家的黑魔法防禦術老師。（原著，好像傳*銷哦）

　　坑蒙拐騙嗎？德拉科從心底發出一聲冷笑。他終於明白DA是怎麼組建的了。

　　上一世，他一直以為DA真的是鄧布利多的軍隊，都是由忠於鄧布利多的學生「自發」組成的。懷著對鄧布利多的怨恨，他慫恿烏姆裡奇，帶領斯萊特林，對DA極力打壓，反而中了格蘭傑的「計謀」——同樣懷著對斯萊特林的怨恨，鷹獾兩院的學生極力支持波特和鄧布利多，與斯萊特林鬥爭到底。DA，被德拉科一手打造成了真正的鄧布利多軍！

　　阿斯托利亞的聲音喚回了德拉科的思緒：「德拉科，今天的事情可能不對勁。格蘭傑的表情很詭異。」她示意德拉科看向格蘭傑。

　　「我——我想讓每個人把自己的名字寫下來，這樣我們就知道今天來的都有誰了。我同時還認為，」從包裡翻出一張羊皮紙和一支羽毛筆，格蘭傑深深吸了口氣，下定決心似地說，「我們應該一致同意不把我們要做的事情張揚出去。所以你們一旦簽了名，就表示同意不把我們的事情告訴烏姆裡奇或其他任何人。」（原著）

　　德拉科略略抬起頭，仔細觀察那些未來的DA。現在，有些學生們已經開始排好隊，在格蘭傑拿出的羊皮紙上輪流簽名。沒有科林-克裡維，沒有秋張，沒有韋斯萊雙胞胎，也沒有蘇珊-博恩斯，DA還是成立了。

　　但是，也有一些人不願意簽名。厄尼和紮卡賴斯反對得最激烈。厄尼怕烏姆裡奇發現名單，因為，作為級長，他畢業後進魔法部工作的幾率很大。即使不是級長，紮卡賴斯也有著與厄尼一樣的顧慮。赫敏及時表達了自己的「惱火」，男孩們受不了麻種女巫的一激，最終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原著）

　　阿斯托利亞說得沒錯，格蘭傑的嘴角掛著不易察覺的笑容，像一隻偷了嘴的貓。是因為陰謀得逞了嗎？想到前世瑪麗埃塔臉上的膿皰，德拉科心裡浮現出一個更大的「陰謀」……

　　佈雷斯輕巧地轉動著手裡的鐵釺，將爐火上的烤腸翻了一面。在他身旁的潘西端著烤好的香腸，一邊抹著墨西哥辣醬，一邊說道：「漢娜是米麗森的『善意夥伴』。米麗森打聽過了，她並不相信波特的說辭，但是，她很擔心OWLS。紮卡賴斯是聽見格蘭傑對漢娜和厄尼說的話，感興趣了，才決定去看一下。（原著）」

　　出於對萊斯特蘭奇姐弟的戒心，德拉科沒有召開首席會議，而是躲在寢室裡與密友商談。德拉科盯著跳躍不定的爐火，腦海裡天人交戰。

　　他在豬頭酒吧裡曾策劃了一個比格蘭傑更毒辣「陰謀」——秘密建議烏姆裡奇對某些DA成員使用吐真劑，讓鷹獾兩院的人滿臉都長紫色膿皰。到時候，再通過「檢測」DA名單，公佈格蘭傑暗地裡下惡咒的行徑，讓鐵三角身敗名裂。

　　然而，一想到納威等人，德拉科又猶豫了。格蘭傑的惡咒是非常歹毒的，膿皰長出，終身不退。德拉科恩怨分明，不忍心僅為一時洩憤，對不相干的人下此毒手，更遑論前世的納威一再呼籲寬容食死徒，寬容食死徒的家人。

　　其實，DA裡有好幾個格蘭芬多和赫奇帕奇都是前世的仇人。在盧修斯被關入阿茲卡班後，他們在火車上偷襲了德拉科、高爾和克拉布，討好救世主；在黑魔王徹底死亡後，他們成為了傲羅或打擊手，配合金斯萊發動了大清洗。德拉科恨不得立刻把他們扒皮抽筋。

　　可是，其他幾個拉文克勞和納威-隆巴頓都是斯萊特林的「善意夥伴」。即使善意夥伴並不等於朋友，但是，德拉科依然做不到心狠手辣到如此地步；即使他融合了黑魔王的魂片，但是，德拉科-瑪律福並不等於伏地魔，也不想成為伏地魔那種全無人性、眾叛親離的毒魔狠怪。

　　「德拉科，我總覺得那個老闆很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阿斯托利亞秀眉微蹙，撥弄著盤子裡的番茄醬，苦苦回憶。

　　「眼熟？一定是長相平平，在對角巷裡一抓一大把，所以你覺得眼熟。」佈雷斯把一根烤腸舉到眼前，仔細觀察焦黃酥脆的表皮，露出滿意的笑容。

　　潘西往德拉科的盤子裡放了一根塗好醬汁的烤腸，很不屑地說：「拉文克勞的男生是因為金妮-韋斯萊——邁克爾-科納在和女韋斯萊談戀愛，所以帶著他的朋友去捧場。（原著）」

　　「韋斯萊連美人計都使出來了？」德拉科饒有興趣地接過話頭，「為了鳳凰社，韋斯萊一家真是做出了很大的『犧牲』啊。連色*相都出賣了。」

　　「色*相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因素。真正吸引拉文克勞的是烏姆裡奇，她的教學實在太差了。」阿斯托利亞神色莊重地分析道，「格蘭傑抓住了這一點，才招攬了這麼多人為波特捧場。時間長了，他們會慢慢與波特走得更近，一旦波特公開對付斯萊特林……」今天，格蘭傑沒有叫任何一個斯萊特林去開會，包括中立的格林格拉斯和紮比尼。

　　「我們要不要也辦個『補習班』？」佈雷斯嬉皮笑臉地說，「說起來，自由魔法俱樂部裡隨便拎一個人，也比波特強啊。」

　　德拉科歎了口氣，緩緩說道：「現在，即使我們辦了補習班，即使烏姆裡奇同意我們辦補習班，他們也被格蘭傑牽制住了——她可不會平白無故地強制大家在那張名單上簽名。」格蘭傑在《黑暗中的明燈》裡沒有寫明DA成立的時間，所以，德拉科沒想到這麼快DA就組建起來了。

　　見慣了勾心鬥角，目睹了宦海沉浮，斯萊特林們很容易猜到格蘭傑的名單有問題，而且問題可能很大——「你們一旦簽了名，就表示同意不把我們的事情告訴烏姆裡奇或其他任何人。」——為什麼一定要簽名才表示同意「不告訴任何人」？

　　「名單可能是一個特製的魔法物品，甚至可能是黑魔法物品。」阿斯托利亞沉思了一會兒，猜測道，「格蘭傑在烏姆裡奇的課上說了，她認為惡咒用來防禦是很不錯的。防止那些人中途退出，或者洩露他們的秘密，也是一種『防禦』。我想，那張羊皮紙是她事先準備好的，說不定有惡咒在上面。」

　　一語中的！德拉科欽佩地看著冰雪聰明的阿斯托利亞，心裡絲絲甜蜜。漫漫重生之路上，能有「妻子」相伴身側，即使披荊斬棘、歷盡苦難，又有何妨？

　　「怪不得格蘭傑不願意叫上利亞。」潘西笑眯眯地打趣說，「利亞這麼聰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陰謀詭計，這可怎麼辦啊？」

　　阿斯托利亞臉一紅，忸怩不安地偷看了德拉科一眼。他們已經訂婚了。德拉科清清嗓子，正想為未婚妻掩飾，櫟木房門突然被大力敲響了。

　　「德拉科，快，快去看看……迪亞茲……」門剛打開，氣急敗壞的希歐多爾沖到德拉科面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在醫療翼裡……被打傷了……」

　　德拉科猛地站了起來，扔下盤子，拔腿向門外跑去。今天是教母的生日，教父回家陪她去了，明天才會回來。沒想到，教父就離開這麼一天工夫，迪亞茲竟然受傷了。

　　醫療翼裡充斥著熟悉的魔藥味，迪亞茲無力地躺在白色的被褥裡，嘴唇發白，面無血色。他覺得四肢猶如綁了鉛塊般沉重，視線模糊，意識飄忽不定，後腦勺疼得像被燒紅了的鋼針反復紮探一樣。

　　矮胖的烏姆裡奇雙手握拳，憤怒地沖著羅恩-韋斯萊大吼大叫：「謀殺，這是謀殺！你竟然意圖謀殺同學。你，品行惡劣，像你的父親！」

　　亞瑟-韋斯萊在魔法部裡總是宣揚親近麻瓜，烏姆裡奇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來到霍格沃茲，亞瑟的兒子又與波特親近，總是暗地裡與她作對。身為高級副部長，烏姆裡奇哪裡受得了接二連三的冒犯。

　　「不許侮辱我的父親！」羅恩尖叫起來，他的耳朵紅得發亮，那是危險的信號，「你這只蛤蟆……」

　　赫敏趕緊捂住了他的嘴，又轉頭驚恐地看著臉色由蒼白轉鐵青的烏姆裡奇。她知道，韋斯萊全家都是傳統而典型的格蘭芬多，膽量可嘉，但是有勇無謀。現在，烏姆裡奇幾乎架空了鄧布利多校長，在霍格沃茲說一不二，如果要故意報復冒犯了她的羅恩，簡直易如反掌。

　　烏姆裡奇氣得渾身發抖，她轉身沖著站在一旁的麥格教授竭斯底裡地嚷嚷：「看看，你的學生！看看，霍格沃茲的學生！目無尊長！以下犯上！不守校規！太嚴重了，問題太嚴重了！我有必要向部長親自彙報！」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醫療翼，準備用辦公室的壁爐去見福吉。

　　跑進來的德拉科與烏姆裡奇擦肩而過。他顧不上與高級副部長打招呼，徑直來到迪亞茲的床前，連聲呼喚：「迪亞茲，迪亞茲，你聽見了嗎？」迪亞茲動了動眼皮，兩眼無神地看向德拉科，沒有應答。

　　「怎麼回事？」德拉科惱火地問站在迪亞茲床邊的埃德文娜-J-弗裡曼，迪亞茲的同班女生。

　　他聽父親說過，迪亞茲的母親在懷孕時一直東躲西藏，即使躲到了法國麻瓜界，仍然成天提心吊膽的，生怕傲羅發現她是一個被通緝的食死徒。因此，迪亞茲的身體先天孱弱，瘦得像根蘆筍。教父嘴上不說，心裡還是很擔憂兒子的體質。

　　「他們三個人在樓梯上襲擊了迪亞茲。那個韋斯萊從背後用了軟腿咒，迪亞茲摔了下去，嗑傷了後腦勺。」埃德文娜指著一臉不服氣的鐵三角回答道。

　　「為什麼？為什麼要襲擊他？」德拉科站到鐵三角面前，氣勢洶洶的樣子把赫敏嚇得後退了一大步。

　　「他先襲擊哈利，讓哈利長了一臉毛。」羅恩抗議道，「他用了多毛咒，那是惡咒。」

　　「那是因為波特先侮辱了他的父親。」埃德文娜熱淚盈眶，憤怒地為迪亞茲辯解，「波特說他的媽媽獨具慧眼，選了一個大英雄，幸好遠離了……我們院長……他還說，院長是癡心妄想。」猶豫一下，埃德文娜沒有說出「老蝙蝠」這個詞。

　　「好了，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麥格教授聽不下去了，及時阻止了矛盾的擴大，「哈利，你必須道歉，為了對迪亞茲的父親使用侮辱性質的稱謂。斯內普教授是學校的教授，你必須尊敬他。」麥格教授在心裡把斯基特變形成了一隻大蛤蟆——她的報導總是引起大麻煩。

　　「格蘭芬多扣30分。」督促著波特不情不願地道歉後，麥格教授又寬慰了斯萊特林們幾句，轉身離開了醫療翼。

　　她還有很多工作要做，為了鄧布利多，為了鳳凰社。自從烏姆裡奇來到了霍格沃茲，攪得整個城堡雞犬不寧，偏偏哈利這些孩子還不省心，總是惹些禍端。希望明天西弗勒斯不要太生氣，他，可是很記仇的。

　　德拉科看著離去的鐵三角，眼中充滿了怨毒。波特，你不也曾經對秋張癡心妄想嗎？不，你現在就在單相思！德拉科曾經想過，為了割捨不下百合花的教父，寬免波特，但是，現在他要收回這個決定！

　　德拉科看了看埃德文娜，問道：「你叫埃德文娜-J-弗裡曼，是嗎？」

　　栗褐色頭髮的女孩兒點了點頭，端起桌上的牛奶，輕輕舀起一勺，放在唇邊試了試溫度，又耐心地喂進迪亞茲嘴裡。

　　「好好照顧他。」德拉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記得，去年暑假裡，迪亞茲總是給這個女孩兒寫信。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19:57

第55章 擦槍走火

　　公共休息室內的佈告欄上貼了一張大告示，上面印著黑體字，底下有一個看上去很正式的印章，旁邊是工整的花體簽名。小蛇們擠作一團，一行一行看著告示，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舒加特一把拉住德拉科，憂心忡忡地說：「高級督察官要解散所有組織、協會、團體和俱樂部，任何學生組織都報請她批准，否則不得開展活動。我們要趕緊『重組』學院魁地奇隊。德拉科，你與烏姆裡奇教授熟悉，你去吧。」馬庫斯畢業後，7年級的舒加特-瓦賽就成為了斯萊特林的魁地奇隊隊長。

　　德拉科點了點頭，把書包交給克拉布，轉身走出了公共休息室。烏姆裡奇此舉完全沖著鐵三角而來。顯然，她也聽到了一些風聲。

　　走進粉紅色的辦公室，德拉科很快從烏姆裡奇手裡拿到了批准檔。

　　正要離去時，烏姆裡奇又叫住了他，滿臉堆笑地說：「小瑪律福先生，部長非常關心的你情況，他一直稱讚你是學生的典範。去年，你在三強爭霸賽上的表現讓英國巫師們都引以為傲。」

　　德拉科腦海裡靈光一閃，立刻做出畢恭畢敬地模樣，欠身回答：「謝謝部長的關愛。勞煩烏姆裡奇教授轉達我的致謝。作為霍格沃茲的學生，為英國巫師界增光，為英國魔法部效勞，義不容辭。」

　　果然，烏姆裡奇笑得合不攏嘴，連聲讚歎：「小瑪律福先生，你可真有禮貌，就像你的父親一樣，優雅矜持，謙遜有禮，不愧是真正的純血貴族。」

　　停頓一下，烏姆裡奇話鋒一轉，試探著說：「可是，並不是每一個學生都像你這樣明事理、曉是非。我平時很忙，既要落實《第24號教育令》，又要給學生們上課，還要給教授們做教學評估。哦，霍格沃茲的問題太嚴重了，那些教授都很有問題，啊，斯萊特林的院長除外。這麼多年了，鄧布利多根本不是一個稱職校長……小瑪律福先生，或許，你和你的朋友可以幫幫我。」

　　「為魔法部派駐霍格沃茲的高級督察官效勞是我們的榮幸。」德拉科鞠了一個躬，強忍住胃裡的不適，低頭做出順從的樣子。

　　「太好了！」烏姆裡奇狠狠拍了下桌子，大聲說道，「現在，我宣佈成立一個秘密的調查行動小組，任命你，德拉科-瑪律福，為組長。組員由你自行招募。你們將擁有與教授同樣的權力，扣分、關禁閉、勞動服務、質詢、訓誡……哦，對了，費爾奇說，以前的霍格沃茲是可以鞭打不守規矩的學生的。或者，我也應該恢復以前的做法。不，我有更好的辦法。」

　　烏姆裡奇拿起桌上的鉛筆，虔誠地輕輕撫摸著。德拉科知道，那是讓波特手背流血的魔法筆。

　　「感謝您的慷慨仁慈。」諂媚的話連德拉科自己都覺得噁心，他硬著頭皮說道，「據我瞭解，整個霍格沃茲最不守規矩的是格蘭芬多，他們總愛夜遊。如果，調查行動小組擁有在宵禁後巡查的權力的話……」他故意停下了話語。

　　「你們擁有這項權力，現在！」烏姆裡奇急不可耐地回答道。

　　「謝謝您的支持，我們絕不辜負您的重托。」德拉科再次致敬，「我認為，應該多給那些被『放縱了的』孩子們懲罰，而那些被『帶壞了的』孩子應該得到『額外輔導教育』，讓他們按照魔法部的規定，學習『準確』的魔法，糾正『錯誤』的觀念。如果他們每個人都能定期到您這兒接受教導的話，一定受益匪淺。比如，一周2次，或者更多。」

　　德拉科偷偷看了看烏姆裡奇。他知道，烏姆裡奇「忙」得很。

　　果不其然，烏姆裡奇面露難色。她想了想，斬釘截鐵地對德拉科下令：「小瑪律福先生，自你入學起，你就一直是年級第一名。我想，你完全可以擔此重任！從現在起，你就是魔法輔導老師，有權命令所有『觀念錯誤』的學生在你那兒強制接受輔導。我會通知埃裡克副校長和費爾奇先生，還有魯格先生，力所能及地給你提供支援。」

　　「謝謝您，仁慈的烏姆裡奇教授。我們一定不辱使命。」眼見目的達到，德拉科深深地鞠了一躬，轉身退出了烏姆裡奇的辦公室。

　　夜裡飄起了今年第一場雪花時，德拉科在公共休息室裡召開了首席會議。7位元首席都拿到了刻著魔法部標誌的紫色徽章。

　　德拉科把玩著手裡剩下的10枚徽章，對其餘6位首席說：「給你們徽章的目的不是讓你們去履行『調查職責』的，而是，讓你們保護好自己的年級，也儘量保護好『善意夥伴』。」

　　6名首席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麗蓓嘉疑惑地問：「我們不按照烏姆裡奇的要求去做嗎？她發現了會不會有麻煩？」

　　「你們的責任是『及時提醒』那些小鷹、小獾，免得他們遭到烏姆裡奇和費爾奇的迫害。」德拉科笑著解釋道。啞炮費爾奇早就看著小巫師們不順眼了、烏姆裡奇給了他很大的權力，授權他清查所有「違規行徑」。現在，費爾奇成天像獵狗一樣在城堡裡轉悠。

　　德拉科又對6年級和7年級的首席說道：「現在，6年級和7年級都在準備NEWS。但是，黑魔法防禦課一直換教授，今年尤其糟糕。我想趁機舉辦一個『輔導教育班』，按照考試大綱要求，給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提供額外輔導，普通的黑魔法防禦咒語就行了。這對斯萊特林有好處。」

　　德拉科沒有透露DA的事情。他擔心6年級首席麗蓓嘉和4年級首席奧菲克會告訴貝拉姨媽。到時候，貝拉特裡克斯又會掀起軒然大波。她可是早就容不下哈利-波特了。在她看來，DA，鄧布利多軍，完全沖著黑魔王而來。

　　「可是，我們就是不輔導他們，也對我們沒有害處啊。」麗蓓嘉狐疑地看了德拉科一眼，「就霍格沃茲現在的水準，就算僅想要90%的學生都以『A』以上的成績通過OWLS，也是要花很多時間輔導的。」

　　頻繁更換黑魔法防禦課教授，給霍格沃茲的教學品質帶來了不容忽視的影響。上一世的韋斯萊雙胞胎，竟然只通過了3門OWLS，加入DA後還需要向波特重新學習2年級的繳械咒。（原著）

　　「我們不需要承擔把他們教導至『A』的責任。」德拉科耐心地解釋，「我們只需要按照大綱上的要求，挑一些必考的魔咒教導就可以了。我們的目的是，博得他們的好感，增強與他們的感情聯繫，為抗擊格蘭芬多做準備。」

　　通過上次偵查，德拉科發現，其實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並不相信「黑魔王回來了」。他們只想通過加入DA，學習到足以通過OWLS的黑魔法防禦術。既然厄尼等人只想通過考試，那麼，按照考試大綱進行的教學顯然會更符合他們的胃口。況且，教學活動還是「合法」的——厄尼等人不願意在DA名單上簽名，正是害怕烏姆裡奇發現名單。

　　「我贊成德拉科的話。儘量減少對手的數量，是戰爭前的必要準備。」奧菲克喝了口咖啡，首先表示支持德拉科的提議，「至少，我們不能把他們推到格蘭芬多那邊。最近，格蘭傑經常去找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勞，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麼。」

　　「唯獨不找斯萊特林，看來，防著我們呢。也許，就是針對我們而來的。」凱文不無諷刺地說道，「鄧布利多還在去年的離校晚宴上說『我們只有團結才會強大，如果分裂，便不堪一擊』。原來，團結的物件是指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啊。」

　　德拉科又想起上一世的悲慘境地。即使最後一戰中斯萊特林參戰了又如何？勝利者是格蘭芬多，歷史是勝利者在書寫。如同麻瓜的二戰，東方國家參加了同盟國又如何？在緬甸拯救了數千英軍又如何？邱吉爾照樣反對羅斯福讓東方古國加入聯合國五常，照樣支持前蘇聯取代日本，侵佔東北。

　　德拉科感慨道：「其實，鄧布利多說得很正確，『我們只有團結才會強大，如果分裂，便不堪一擊』。斯萊特林，唯有團結才能強大，如果分裂，便不堪一擊；斯萊特林，唯有與其他學院儘量團結，才能獲得強大的機會，如果被分裂出了霍格沃茲，便不堪一擊。水，只有彙聚成黑湖才能永不乾涸。」

　　在前世的5年級開學時，分院帽首次承認，四個j□j人都「自以為是」，都創造了裂痕（原著）——在分院帽的歌裡，黑魔王「消失」時，斯萊特林是陰險狡詐之輩；黑魔王「回來」時，四個學院都有錯誤，都要包容。

　　力量至上，黑魔王沒有說錯，斯萊特林沒有選錯。沒有力量，連一頂破帽子都瞧不起你。

　　當晚，首席會議通過了德拉科的決議……

　　赫敏心煩意亂地切割著爛肉餡餅，對哈利抱怨道：「我真不敢相信，竟然有學生願意去接受斯萊特林的『輔導教育』！他們說，要退出我們的防禦小組。」

　　今天一大早，10多個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找到赫敏，要求退出防禦小組。赫敏很生氣，防禦小組剛剛組建，還沒有舉行過一次活動呢。可是，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的態度非常堅決，她只好同意了。

　　「所以，他們把自己的名字劃掉了？」哈利問道。他還記得，厄尼和紮卡賴斯非常反感在羊皮紙上簽名的做法。

　　「沒有，我沒有把名單拿出來。」赫敏略顯得意地回答，「萬一他們向斯萊特林告密，我就會知道。」當烏姆裡奇的告示被貼出來後，赫敏就向憂心忡忡的哈利和羅恩保證，自己在名單上下了一個小咒語，會讓告密的人長出「痘痘」。（原著）

　　哈利還是很擔心：「可是，他們為什麼突然會和斯萊特林走這麼近？」斯萊特林是邪惡的黑巫師，其他學院應該與之劃清界限，為什麼他們會願意同流合污呢?

　　赫敏皺著眉頭回答道：「我想去看看那個『輔導教育』。看看那些斯萊特林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赫敏曾旁敲側擊地試探過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想弄明白斯萊特林讓他們「強制接受」什麼樣的輔導教育。但是，他們都三緘其口，即使是金妮的男友邁克爾-科納也不肯透露絲毫口風。赫敏讓羅恩去找金妮，羅恩卻說，金妮又換男友了，現在的男友是一個格蘭芬多。

　　「你進不去。」李-喬丹滿臉嫌惡地插話道，「烏姆裡奇給他們提供了一個偏僻的大教室，靠近地窖。他們總是在門口放一個哨兵，不許其他人靠近，除了烏姆裡奇的『調查行動小組』的人。」

　　他曾經試圖強行進入教室，卻被站在門口的斯萊特林用蜇人咒弄得渾身紅腫、疼痛難捱。他也從此記住了那個惡毒的傢伙，奧菲克-萊斯特蘭奇。

　　德拉科拿起鍍金羽毛筆，仔細劃掉羊皮紙上的一個名字。

　　從豬頭酒吧回來後，阿斯托利亞就把參加鐵三角聚會的學生的名字寫了下來。每當調查行動小組拉攏一個人後，德拉科就會劃掉一個名字。現在，羊皮紙上只有寥寥無幾的格蘭芬多的名字，以及拉文克勞的帕德瑪-佩蒂爾、盧娜-洛夫古德和赫奇帕奇的納威-隆巴頓。

　　麗蓓嘉認為，混血和麻種很有可能倒向鄧布利多，斯萊特林沒必要為敵人訓練士兵。德拉科認可了麗蓓嘉的建議，從斯萊特林的「善意夥伴」裡精挑細選了30多個純血學生。

　　德拉科與麗蓓嘉共同擔任了「輔導教育班」的教練，每週組織2次活動，給這些4年級以上的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的純血們教授黑魔法防禦咒語。有了烏姆裡奇給予的特權，他們堂而皇之地在宵禁後舉行聚會，既不耽誤自己的事情，也不與鷹獾兩院的活動時間相衝突，深得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的稱讚和感激。

　　德拉科讓每個接受輔導教育的學生以家族的名譽發誓，絕不向第三個人透露「輔導教育」的內容。

　　對於古老的純血來說，家族與姓氏關乎自己的人格尊嚴，與自己的事業榮辱與共，向來將其視為珍寶。讓他們違背以家族名譽發下的誓言，比殺了他們還要難受。除非形勢所迫，或者有著更多的利益，否則，這些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是不會向不相干的人洩露半點口風的。

　　德拉科知道，鄧布利多和鐵三角也是疑心重的人，一旦發現鷹獾的純血不肯向他們吐露「與斯萊特林的勾當」，絕不再信任拉攏他們。

　　對此要求，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倒沒多大反感。這個輔導教育班與鐵三角的秘密社團不同，完全得到了烏姆裡奇的「認可」。明面上，自己也是被調查行動小組下令「強制加入」的。暗地裡，你情我願。由於這個輔導班必須瞞著烏姆裡奇教授黑魔法防禦術，需要以家族的名譽發誓也就可以理解了——誰敢讓烏姆裡奇知道斯萊特林在「陰奉陽違」？

　　自己學了本領，得了好處，風險也不大，何樂而不為呢？

　　今年的天氣非常糟糕，整個10月都在狂風暴雨中度過。11月時，刀刃般的冷風又席捲了整個蘇格蘭高地。

　　霍格沃茲城堡的外牆結了一層冰殼，寒如凍鐵，四周的群山也戴上了厚厚的雪帽。施了魔咒的禮堂天花板變成了淡淡的灰藍色，如同瑪律福的眼眸。只有德拉科知道，這也是凱倫-斯萊特林的眼眸。

　　本學期第一場魁地奇比賽是斯萊特林vs格蘭芬多。比賽的那一天雲收雨歇，天空終於放晴了。

　　清晨，德拉科穿好戰袍，戴好護具，與隊友們一起來到大廳，坐到學院的長桌旁。德拉科吃了一塊雞肉三明治和兩塊咖喱鯛魚排，又喝了一大杯柳橙汁。仔細擦拭了唇角，德拉科正要起身，阿斯托利亞又拉住他，半強迫半嬌嗔地讓他喝了一杯熱牛奶。

　　今天的溫度依然很低，所有隊員都戴上了厚絨內襯的龍皮手套。德拉科萬分感激阿斯托利亞給他灌下的熱牛奶，現在，他渾身都是暖洋洋的。

　　隨著一聲哨響，14把掃帚飛上了天空。

　　晴朗的天氣帶來了良好的視界，德拉科駕駛著光輪2001在空中巡航。在他身下，斯萊特林的看臺上傳來了戲謔且嘹亮的歌聲——「韋斯萊是我們的王，他那個小傻樣，一個球也不會擋……」

　　德拉科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出聲來。

　　韋斯萊仇視斯萊特林，斯萊特林也對韋斯萊素無好感。這首歌是迪亞茲被鐵三角打傷後，7個年級的斯萊特林集體創作的。7年級的「詩人」艾布萊斯-休斯克填詞，6年級的「音樂家」麗蓓嘉-萊斯特蘭奇作曲，4年級的「歌唱家」喬伊-弗洛奇瓦首演，其餘小蛇錦上添花，終於完成了這個「傳世之作」。

　　德國是著名的音樂大國，久居法蘭克福的麗蓓嘉耳染目睹，也算小有音樂創作素養。不可否認，這首《韋斯萊是我們的王》的音律實在是平仄押韻，朗朗上口。花花公子佈雷斯保證，只要今年本院打敗了格蘭芬多，他一定親自向眾多的「紅顏知己」傳唱此歌。

　　格蘭芬多對這首歌恨之入骨，因為，他們的守門員羅恩-韋斯萊立刻變得手足無措了。

　　鬼飛球向左球框飛去，他飛到右球框擋；鬼飛球向右球框沖去，他飛到左球框擋；鬼飛球筆直而來，他竟然躲開……

　　不多時，斯萊特林就遙遙領先了60分。斯萊特林的歌聲更加響亮了，甚至連赫奇帕奇的看臺也傳來而來伴唱聲——韋斯萊兄妹一直瞧不上赫奇帕奇，曾經公開嘲笑過塞德里克（原著）。拉文克勞雖然沒有隨聲附和，但是，他們有意無意地拍著巴掌為蛇鷹兩院伴奏，笑得前俯後仰、樂不可支。

　　怒不可遏的格蘭芬多擊球手狠狠一擊，遊走球似流星追月般向德拉科飛去。德拉科熟練地降低掃帚，躲開來勢兇猛的遊走球，向賽場邊緣繼續遊走。突然，他瞥見了格蘭芬多球框杆底部的一點金色光芒。

　　金飛賊！德拉科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一圈，發現波特在離自己不足20英尺的頭頂盤旋。他斂息屏氣，悄悄撥動掃帚，陡然加速向金飛賊沖去。

　　金飛賊似乎感覺到了危險，像一隻被鷂鷹追急了的鴿子，猛然拔高，向空中躥去。德拉科忙狠狠一拉掃帚頭部，長虹貫日般向前追去。身後傳來了異樣的風聲，不用回頭，德拉科也知道，金紅色的身影正在窮追猛趕。

　　德拉科一咬牙，繼續加速。金飛賊撲打著纖細的翅膀，靈巧地在賽場上鑽來竄去，忽左忽右，幾次從德拉科的指間滑走。

　　突然，金飛賊向一個球框躥了過去，正好要從球框正中鑽過去。德拉科遲疑了一下，金紅色的波特趁此機會超越了他，向金飛賊繼續撲去。德拉科忙催動光輪2001，緊緊跟在他身後。

　　波特離金飛賊越來越近了，他的側臉已經浮現出勝利的表情。然而，一個同樣金紅色的身影出現在球框前。他是格蘭芬多的守門員，羅恩-韋斯萊。他明顯不在比賽狀態，兩眼呆滯，肌肉僵硬，仿佛有恐高症一般，死死抓著飛天掃帚，對越來越近的波特視而不見。

　　波特不得不刹住掃帚，減緩速度，免得撞上韋斯萊。看見自己的朋友突然停留在眼前，韋斯萊依然呆呆地坐在掃帚上紋絲不動，斯萊特林趁機又進了一個球。

　　德拉科卻沒有猶豫，繼續向前加速，餓虎下山般撲向金飛賊，以及，金飛賊後面的韋斯萊。

　　「不——」波特發出撕心裂肺的喊聲，「羅恩——快走！」

　　格蘭芬多的守門員如夢初醒，忙一按掃帚，驚叫著向地面墜去，試圖躲開猛撲過來的德拉科。他下降得太快了，一轉眼就到了地面上。

　　與此同時，斯萊特林的追球手佈雷斯-紮比尼將鬼飛球狠狠砸進了右球框，而斯萊特林的找球手，德拉科-瑪律福，也順利地抓住了金飛賊，並在球框前及時刹住了掃帚。

　　斯萊特林們陸續降落，圍繞著手持金飛賊的德拉科，得意洋洋地呐喊歡呼。今天，他們以230:0大敗格蘭芬多，前所未有的勝利，足以彪炳斯萊特林院史。

　　教工看臺上，斯內普教授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發自內心的微笑。得知兒子受傷後，他滿腔怒火無處可泄。因為，料事如神的鄧布利多校長把他帶回了校長室，警告他不能「傷害」莉莉的兒子。

　　「莉莉的兒子承受了太大的壓力，遭受了太多的傷害。好多學生都不信任他，認為他是愛撒謊的瘋子，所以他的脾氣有些急躁。」最偉大的白巫師如是說。

　　「那我的兒子呢？我的兒子受到的傷害又該誰來補償？」疾言怒色的斯內普低吼道。最偉大的白巫師沉默不語，一如21年前的月圓之夜。

　　斯內普失望之極。

　　公開教授黑魔法的德姆斯特朗開除了格林德沃。因為他進行了危險的實驗，炸毀了一間教室，德姆斯特朗為了殺一儆百，為了保護更多學生的安全，毫不猶豫地開除了他。

　　公開禁絕黑魔法的霍格沃茲包庇了殺人未遂的劫道四人組。雖然他們策劃實施了蓄意謀殺，差點兒殺死了一個斯萊特林，差點兒把斯內普變成狼人，但是，鄧布利多為了拉攏格蘭芬多，為了「更偉大的利益」，毫不猶豫地包庇了他們。

　　到底是黑魔法的泥沼讓人心沉淪，還是白巫師的光芒讓公正眩暈？

　　與斯萊特林的狂歡成鮮明對比，格蘭芬多們垂頭喪氣地降落到地面上，拎著掃帚無精打采地向賽場外走去。羅恩一聲不吭地走在最後面，赫敏在他身旁低聲安慰著他，但他依然沮喪萬分。

　　哈利憤怒地瞪著德拉科。剛才，他看見德拉科毫不減速地撞向羅恩時，嚇得魂飛魄散，直到羅恩平安降落後才松了一口氣。可是，羅恩為此耿耿於懷。他瞭解自己的朋友，知道羅恩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人，剛才丟臉的舉動讓他遭到了難以想像的挫傷。這是羅恩的第一場比賽，卻在斯萊特林的惡意騷擾下以失敗告終——惡意的歌聲、惡意的衝撞。

　　「道歉！瑪律福！向羅恩-韋斯萊！」哈利攔住了德拉科，惡狠狠地威脅道。

　　德拉科皺了皺眉，拖長腔調，不滿地說：「我不知道霍格沃茲規定，魁地奇賽的勝利者要向失敗者道歉。」

　　「你傷害了羅恩！你故意衝撞他，你的同夥故意唱那首歌！」哈利低吼道，他已經感覺自己的怒火處在爆發的邊緣。

　　「傷了他哪裡？」這次換成了佈雷斯，假笑著嘲諷道，「獅子的膽子嗎？」

　　哈利失去了耐心，他猛地撲上去，揮起了拳頭，狠狠擊向德拉科、佈雷斯、高爾……以及，任何一個看得見的斯萊特林。球場上，慘叫聲、怒吼聲、謾駡聲和呵斥聲交織成一片。霍琦夫人不得不用了障礙咒才隔離開像麻瓜一樣扭打成一團的兩支球隊。

　　「啊——」一聲尖叫收回了戟指怒目的德拉科的注意力。他看見阿斯托利亞拼命捂著嘴唇，指縫間不時地滲出鮮紅的血跡，不斷滴落在球場綠茵上，吹彈可破的柔膚也因為痛苦而扭曲。剛才，她為德拉科擋了格蘭芬多從背後襲來的一拳，嘴角被牙齒磕破了。

　　站在一旁的達芙妮掏出手絹，哆哆嗦嗦地想按在傷口上，卻又不敢使勁。聞訊趕來的麥格教授忙拔出魔杖，為阿斯托利亞簡單止住了血。

　　德拉科覺得胸中的怨氣像剛熬制好的增強劑一樣，蒸汽騰升，沸水四溢，無可抑制地噴湧出來。他不加思索地回身揮拳，正中波特的眼眶，連帶著圓框眼鏡打個粉碎。

　　波特慘叫一聲，捂住眼睛倒退了好幾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渾身顫抖，j□j不斷。高爾和克拉布也毫不猶豫地撲了上去，揮起手裡的擊球棒，沖著波特劈頭蓋臉地砸了下去。橡木製成的擊球棒像雨點般落在波特頭上、身上，打得他滿地打滾，痛苦地哀嚎著。紅了眼的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再次推搡起來。

　　「不——住手！都給我住手！」剛處理好阿斯托利亞的傷口，麥格教授一轉身又看見了滿臉鮮血的哈利。

　　喝止住斯萊特林們後，她忙趕到波特身旁，掰開他的手，仔細檢查傷口。破碎的玻璃片紮在眼瞼上，如同撒著巧克力碎屑的覆盆子霜淇淋，鮮血淋漓，連強大的女巫也不敢下手醫治了。

　　如果不是主管風紀內務的埃裡克副校長及時趕來，混戰一定又要升級。最後，兩支球隊都被各院院長勒令帶回本院「深刻反省」。匆忙趕來的龐弗雷夫人初步檢查後，決定將阿斯托利亞帶回醫療翼進一步治療，而波特則被緊急送往聖芒戈。龐弗雷夫人說，波特可能需要裝一隻魔眼。

　　事件剛剛平息，佈告欄裡的《第25號教育令》又將格蘭芬多拋進了愁山悶海——魔法部長康奈利-福吉授權高級督察官擁有與校長同等、甚至更高的權力。今後，高級督察官對涉及霍格沃茲學生的一切懲罰、制裁和剝奪權利事宜享有最高權威，並且，擁有對其他教員所作出的此類懲罰、制裁和剝奪權利的修改權。

　　烏姆裡奇據此剝奪了格蘭芬多找球手的「特權」。

　　《第24號教育令》頒佈時，烏姆裡奇曾經解散過格蘭芬多魁地奇院隊，但是，鄧布利多校長動用自己的許可權批准了格蘭芬多重組球隊。烏姆裡奇認為，這是鄧布利多給予波特的特權。她堅持認為，哈利-波特是一個神經錯亂的瘋子，有著嚴重暴力傾向的學生，根本不配參加任何比賽，包括魁地奇。由此，哈利-波特被高級督察官宣佈終身禁賽。


第56章 巧舌如簧

　　坐在格蘭芬多的公共休息室內，魁地奇隊長安吉利娜-詹森兩眼空洞，喃喃說道：「終身禁賽？沒有找球手，我們還比賽什麼？」她站起身來，向寢室走去。她感到很疲憊，如同剛剛跋涉千里，到達了霍格沃茲。她想睡一覺，希望醒來後發現只是一場噩夢。

　　愁眉不展的金妮與赫敏相對而坐，兩人都沉默不語。從去年暑假起，她們就儘量不交談，免得彼此尷尬。

　　羅恩還沒有回來。比賽結束後，他就一直在賽場裡「散步」，頂著一頭雪花。赫敏怎麼也勸不動他。他在嘴裡反反復複地說道，都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哈利的眼睛保住了，但左眼視力嚴重受損。烏姆裡奇認為，這是哈利-波特咎由自取，反而扣了格蘭芬多100分，為了他「挑起事端，蓄意傷害同學」。

　　壁爐裡的火光漸漸變暗，終於熄滅了。夜已經很深了，馬上就是宵禁。作為級長，今晚輪到赫敏巡邏。赫敏從磨損了邊緣的軟椅上站了起來，向公共休息室外走去。走到門洞前，她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說：「如果能多交往些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的男友，也許就能知道斯萊特林在幹什麼了。」說完，她又自顧自地走了出去。

　　在赫敏身後，金妮盯著只剩火星的灰燼，恍如夢魘。離開球場時，她無意間看見瑪律福臉上濃重的殺氣，讓人不寒而慄。金妮想起了珀西，那位不討人喜歡的哥哥曾反復叮囑她，千萬不要招惹那些貴族繼承人。他說，鄧布利多現在自身難保，波特更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反而會害了韋斯萊……

　　星期天早上，雲開雪霽，陽光明媚，冰封已久的黑湖像一塊巨大的水晶石，折射著晶瑩的光彩。

　　按照德拉科的要求，幾乎所有的斯萊特林學生都來到了湖面上。他們穿著厚實緊身的便裝，戴著龍皮手套，手腕上套著統一裝備的魔杖空間皮手環。今天，他們將學習「玩」雪球。

　　「守護者」的總教練麗蓓嘉-萊斯特蘭奇站在大家面前，對斯萊特林們做了「玩」前動員：「昨天與格蘭芬多戰鬥時，我觀察了一下，我們中有些人的協調性和柔韌性還存在問題，而且，大多數人的爆發力不好。這就是我們訓練刻苦卻戰鬥力提高很慢的原因。因此，我要教會你們『玩』雪球。」

　　德姆斯特朗的黑巫師習慣于將所有的打架鬥毆視為戰鬥，不分個輸贏勝負絕對心有不甘。

　　指著事先畫好的14個木桶大的圓圈，麗蓓嘉又說道：「每個年級分成2組，比賽將雪球扔進對方的圈子裡，看誰扔得多。用魔杖練習將雪球飄浮起來，互相傳遞投擲，不許落地。多次折返跑、躲閃、帶球過人、投擲等動作，會有助於練習你們身體的協調性和爆發力。」

　　大家想了想，都點頭稱是。

　　德拉科接著說：「冰面很滑，所以大家必須注意力集中，不要摔傷。以後，我們還會增加難度，讓大家穿著溜冰鞋進行訓練，進一步考驗身體的靈活性和協調性。大家只管按部就班地進行訓練，不要急功近利。大家放心，不出一個月，我們絕對會戰勝格蘭芬多，任何時候！」

　　昨天，小蛇們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傷害。尤其是阿斯托利亞受傷，讓德拉科怒火中燒，與首席們密謀了數個小時，制定了這個特殊的訓練計畫。

　　湖面上不僅有斯萊特林，還有其他學院的學生。學生們在湖面上溜冰、滑雪橇，大呼小叫，興高采烈。

　　在歡快的氣氛帶動下，小蛇們越玩越高興，魔力也運用地越來越順暢。雪球滾動著，從雞蛋大小慢慢變成椰子那麼大，越飛越高，越飛越遠……高高的格蘭芬多塔位於黑湖一側，公共休息室的窗戶正好可以對著湖面。終於，雪球重重砸在窗戶的玻璃上。

　　「喂！」一個紅色的人頭伸了出來，那是羅恩-韋斯萊，他沖著下麵大吼大叫，「我是級長，再有一個雪球砸到這扇窗戶——哎喲！」他猛地縮了回去，臉上全是雪。剛才，迪亞茲把一個雪球砸到他滿是雀斑的臉上，故意的。

　　德拉科笑了。以前，他認為斯萊特林最好養精蓄銳，隱忍不發。但是，自從迪亞茲受傷後，凡是能讓鐵三角心情不佳的事情，他都贊成。阿斯托利亞的傷口讓他更加堅定了這種想法。

　　於是，德拉科把剩下的10枚調查行動組徽章都發了下去。除了4枚給鷹獾兩院的級長，剩下6枚分別給了迪亞茲、阿斯托利亞、佈雷斯、潘西、高爾和克拉布。

　　人的天性是自私的。鷹獾兩院的級長固然不會對付格蘭芬多，但他們會盡力保護本院學生不受烏姆裡奇和費爾奇的騷擾，如同斯萊特林。自命不凡的獅子哪裡會容忍這些甘願與毒蛇「同流合污」的書呆子和飯桶。心存間隙之下，他們遲早割席斷交。

　　至於斯萊特林們，他們接到學院首席的指示，可以訓斥格蘭芬多，可以把格蘭芬多交給烏姆裡奇和費爾奇，但是，只能針對羅恩-韋斯萊扣分、關禁閉和罰勞動服務。

　　這一次，打狗打的不是主人波特，而是赫敏-格蘭傑——德拉科注意到格蘭傑開始親近韋斯萊了。如果韋斯萊再次與波特鬧矛盾，必然逼迫格蘭傑在兩人之間做出選擇。

　　「級長？如果不是波特惹了太大的麻煩，哪裡輪得到他當級長？」潘西給自己加了一個「聲音洪亮」，很不屑地大聲說道，「波特才是鄧布利多喜愛的『黃金男孩』呢。」

　　當羅恩-韋斯萊出現在級長包廂時，其他三個學院的級長和男女學生會主席都愣住了。眾所周知，哈利-波特是鄧布利多的得意門生，而羅恩貪玩厭學、魯莽無知，幾乎一無是處。即使在格蘭芬多，也沒有人服氣，甚至包括他的妹妹金妮。

　　紅色的人頭再也沒有露出來。德拉科相信，那個小肚雞腸的傢伙會把潘西的話記在心裡，時刻盤算著與波特一爭高下。佈雷斯分析過韋斯萊的性格，斷言羅恩-韋斯萊只有從波特身上得到足夠的「好處」時，才會保持友誼。這個好處，包括名聲和心理補償。

　　12月的暴風雪越來越猛烈，天地間只剩下紛飛的雪花和呼嘯的狂風。面對雪崩般的作業，5年級的學生們叫苦不迭。幸好，耶誕節臨近了。歸心似箭的學生們心情又愉快了許多，紛紛討論起美好的假期計畫。

　　然而，烏姆裡奇無意間透露的消息讓德拉科心驚肉跳——伯莎-喬金斯突然失蹤了近半年。魔法部宣稱，她是一個完全沒有頭腦的女巫，愛管閒事，經常迷路，說不定跑到狼人部落裡，被那群殘暴的野獸撕碎了。

　　德拉科知道，情況恐怕沒這麼簡單。自從黑魔王主魂逃掉後，波特的傷疤就經常疼痛。雖然連貝拉特裡克斯都不相信這代表著黑魔王回來了——畢竟，魂器的事情鮮有人知——但是，德拉科知道，黑魔王一定就在英國。伯莎-喬金斯的失蹤，德拉科不敢斷言一定是黑魔王所為，卻也不敢排除黑魔王所為的可能。

　　盧貝克，漢薩同盟城市的中心，曾經是歐洲最富有、最強大的城市之一，素有「漢薩女王」之稱，現在仍然是北歐著名的旅遊城市和商業中心。

　　在這座歷史悠久的古城內，保存著中世紀的典型風貌和大量傑出的建築古跡。美麗的瓦爾內明德海濱浴場上，古老的漁村中遍佈著小商店、咖啡館和餐廳，隨波起伏的帆船和搖擺不定的漁輪在港口舊航道上航行，遠道而來的麻瓜遊客們愜意地享受著美食美景帶來的極致樂趣。

　　他們所不知道的是，在浴場以北37公里處，有一片延綿12公里私人海濱。黑色礁岩自海底拔地而起，佇立在海灘上。臨海的絕壁長達3公里之多，絕壁上有7個天然的魔法洞窟，絕壁下是深深的大海。在大量古老的魔咒和魔法陣的掩護下，川流不息的船隻在巨大的、麻瓜看不見的洞窟中穿梭往來。

　　岩壁內是一個寬廣幽深的鹹水湖，高高的穹頂下建有7個古老的碼頭，琳琅滿目的貨物堆積在熱鬧的碼頭上，上百隻家養小精靈正忙著載上卸下。它們的茶巾上印著一隻形如M的展翼飛龍，前爪豎持魔杖，後足橫踏權杖，擺尾狀如閃電。這就是瑪律福家族經營了300多年的魔法港口——不來斯圖港口，日爾曼語意為「財富」。

　　耶誕節前後的海水冰涼刺骨，即使穿著齊腰厚羊絨膠鞋，德拉科依然覺得自己喝下了一大瓶冷凍劑，渾身都結冰了。他身旁的迪亞茲也好不到那兒去，哆哆嗦嗦地用魔鋼製成的三足鉤爪翻動著沒至脛骨的淤泥，試圖再抓一條金線海泥鰍。

　　德拉科回頭張望，發現教父仍然站在那塊礁石上，專心致志地欣賞著天邊的落日。

　　耶誕節假期裡，納西莎邀請教父一家三口來到瑪律福家族的蓋文法諾城堡，共度佳節。其實，盧修斯是想趁此機會與教父好好談談。

　　14年前，當盧修斯得知斯內普被鄧布利多親自擔保出來，再聯想到教父與百合花的關係，他就隱約猜到了一二。2年前，盧平在打人柳前當眾變身，德拉科將斯內普保護鐵三角的「反常舉動」告訴了他，盧修斯很快明白了斯內普堅持留在霍格沃茲與莉莉的兒子有莫大關係。

　　最近，盧修斯也發現情況不對勁了——鄧布利多突然不再抛頭露面，食死徒身邊突然有鬼鬼祟祟的人影出沒，救世主突然嚷嚷著傷疤很疼，魔法部的伯莎-喬金斯突然失蹤已久，有人看見「遠遁」的巴格曼突然出現在翻倒巷，這位睚眥必報的黑髮學弟突然不再找波特的茬……

　　作為未畢業便喪父、17歲便獨立支撐家族的鉑金族長，他並不打算開誠佈公，也不指望斯內普坦誠相告，但是，他有必要投石問路，為了他的兒子，為了他的鉑金家族。

　　終於，夕陽收攏了最後一絲餘暉。斯內普轉過身來，注意到兒子和教子都凍得像過冬的火線蛇，僵直站在海邊灘塗裡，彎腰苦苦翻找金線海泥鰍，手裡的小籃快要裝滿了。

　　金線海泥鰍是一種非常名貴的魔藥材料，它們的血液能夠有效地抑制詛咒。但是，它們生活在溫度極低的海底泥沙裡，滑不溜秋，很難捕捉。只有在12月至來年2月，它們才會躲入海邊紅樹林的根部淤泥裡過冬，也只有這個時候，巫師們才相對容易捕獲它們。

　　今天，趁著天氣晴朗，斯內普專門帶著迪亞茲和德拉科來捉金線海泥鰍。

　　「好了，都過來吧。」注意到天色已晚，斯內普招呼兩個小孩，「小心不要摔倒。」他總覺得納西莎太嬌慣德拉科了，所以把德拉科帶過來鍛煉一番，而迪亞茲純粹是「陪練」。要知道，斯內普從8歲起就一直在家裡拼命幹活，心驚膽戰地伺候醉鬼托比亞。蛛尾巷只有冷水可用，即使是數九寒冬。

　　悄悄甩了幾個乾燥咒和保暖咒在兩個小孩身上，斯內普拎起籃子跟著他們身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這兩個孩子，雖然調皮，但很優秀。上一回魁地奇比賽裡，作為斯萊特林的追球手，迪亞茲進了2個球。幸好，兒子的飛行課比自己強，大概是遺傳自母親。德拉科也不錯，再次戰勝了波特的傻兒子。

　　數百年歷史的古堡依山傍海而建，背部與岩壁連為一體，直通不來斯圖港。兩座尖塔高入雲天，水青色石磚映襯墨綠色尖頂，巍峨壯麗的城堡正面裝飾著彩色瓷磚，院子內擺放著白色的石雕和青銅的塑像。這是哥特式和洛可哥式雙重建築風格的完美結晶，顯得明快又深邃，精巧又厚重。

　　穿著德式制服的家養小精靈燃起了造型別致的晚餐蠟燭，鋪好了潔白柔韌的亞麻桌布，擺上了細膩通透的骨瓷餐具。四壁裝飾著各式魔法彩燈和各色聖誕花環，角落裡放置著挺拔青蔥的聖誕樹，整個大廳顯得雍容典雅、氣派非凡。

　　日爾曼人很講究晚餐的氣氛，一般都會點上蠟燭，放些音樂。因此，家養小精靈又在餐廳一角安置了魔法唱片機，播放著輕柔悠揚的著名麻瓜樂曲。金色的樂符匯成一條清溪，在孔雀藍的天花板上蜿蜒流淌。

　　除了傳統的英法菜系外，納西莎與蘿拉入鄉隨俗，也準備了幾道著名的日爾曼菜肴。

　　韃靼牛排，選用上好的菲利牛肉將其剁碎，用蛋黃、酸黃瓜和芥茉調拌均勻，食用時附帶黑麵包；德式酸牛肉，先用醋和香料醃泡牛肉數日，再加以燜燉，食用時切成片並附配特製的土豆醬泥；慕尼克烤豬肘最為出色，精選的豬肘用特調醬料烤制而成，醬汁溶入表皮，香味撲鼻，口感濃郁，酥而不爛，油而不膩，鮮潤酥糯，外配紅白酸菜佐味。

　　當家養小精靈送上油煎比目魚配鳥蛤牛尾時，盧修斯「若無其事」地問道：「西弗勒斯，你除了教魔藥課外，平時還打算做些什麼嗎？如果決定經營普林斯產業的話，我可以引薦你認識那些『相關』家族。」雖然認回了蘿拉和迪亞茲，但長期以來，普林斯家族產業仍然由蘿拉全權掌控。

　　「我想，我可能還是很忙。我更喜歡，試驗些魔藥。」斯內普猶豫了。過去，斯內普的主要精力一直被哈利-波特佔用著，但是現在，他突然想給自己找些事情做，躲開「保護莉莉的兒子」的事務。

　　得知兒子被波特打傷後，斯內普怒不可遏，拔出魔杖就要衝進格蘭芬多塔找波特算帳。然而，早有預料的鄧布利多嚴厲警告他不得處罰哈利。隨後，斯內普把自己關進了普林斯城堡的地牢，整整一天未曾露面。

　　他憤怒地胡亂甩著魔咒，大聲咒駡著，罵詹姆-波特，罵西裡斯-布萊克，罵希萊姆-盧平，罵阿不思-鄧布利多，罵哈利-波特……

　　灰塵騰起，碎石迸飛，花崗岩砌成的牆壁上留下了深深的劃痕。斯內普第一次發現，兒子在心裡的份量遠比自己想像得重。難道，那朵百合花並沒有常開不敗嗎？

　　他茫然四顧，仿佛五感盡失，覺得心裡空蕩蕩的。他癱坐在牆角，注視著牆上的魔法火炬，一夜無眠。

　　第二天，蘿拉把他強行拽了出來，尷尬的麥格教授正在客廳裡等著他——今天有魔藥課。再次看到莉莉的兒子時，斯內普驚訝地發現自己心止如水。從那天起，他遇見波特都一言不發。不訓斥，不嘲諷，不扣分，不批評……

　　「西弗勒斯，其實，你沒必要呆在霍格沃茲裡。你現在有自己的城堡，有自己的產業，在家裡試驗魔藥更安靜、更沒人叨擾。」盧修斯循循誘導，「在學校裡還得為醫療翼和鄧布利多熬藥，還要上課，還要為小巨怪們批改作業。對了，你要擔任著斯萊特林的院長，更忙。」

　　「哦，你的兒子也是『小巨怪』之一，一點兒也不省心。」斯內普露出嘲諷的微笑，他覺得盧修斯的提議很誘人，理由也很充分，「等迪亞茲畢業吧。」他想了想，加了最後一句話，像是回答盧修斯，也像是回答自己。

　　「烏姆裡奇在霍格沃茲沒給你找麻煩吧？」盧修斯漸入話境，「我給她打了招呼，讓她不要『打擾』你。」烏姆裡奇野心勃勃，急需得到盧修斯的支持，因此，對這位鉑金貴族的話是言聽計從。

　　「沒有。除了問我『為什麼沒有當上黑魔法防禦課教授』。」斯內普懶洋洋地說道，「我讓她去問鄧布利多。」相較于其他教授，烏姆裡奇對他確實很客氣，在徵求「學生意見」時，也只詢問斯萊特林的學生。（原著）

　　「她真的去問了。鄧布利多說，怕你沉迷在『黑魔法的泥沼』裡無力自拔。」想到烏姆裡奇的繪聲繪色的講述，盧修斯忍不住笑了起來，「烏姆裡奇反問他，與格林德沃交戰時，用的是什麼魔法？鄧布利多回答，『無可奉告』。她又拿出一大張羊皮紙，把他用的黑魔法都念了一遍。鄧布利多只好說，德國不禁止黑魔法，他是入鄉隨俗。」

　　鄧布利多與格林德沃的決鬥是半公開的，很多「德高望重」的巫師都做了見證人。事後，海內外各大媒體也都詳盡報導了他們的決鬥細節。

　　斯內普冷哼一聲。他討厭矯揉造作的烏姆裡奇，但更討厭面善心黑的鄧布利多，特別是兒子受傷後。過去，鄧布利多對他、對斯萊特林不公正，現在，鄧布利多又對他的兒子不公正。或者，自己根本就不應該對這位最偉大的白巫師的「公正」抱有期望。

　　「最近，我從福吉那兒聽到傳言，鄧布利多被烏姆裡奇嚇壞了。」盧修斯看似不經意地「閒談」道，「他竟然躲著烏姆裡奇，成天待在校長室裡，要不就離開霍格沃茲城堡，不知所蹤。嘖嘖，這還算是校長嗎？」

　　「他是校長，我們這些教授哪裡管得了他。」斯內普也不含糊，圓滑地回答。其實，他也真的不知道鄧布利多成天在幹什麼。在這方面，鄧布利多與黑魔王一樣，不信任任何人，只有自己才掌控著全域，掌握著所有下屬的名字。

　　「西弗勒斯，聽說那個波特成天抱怨傷疤疼，到底是假裝的還是確有其事？」更加圓滑的瑪律福家主表現得非常無辜。

　　「這個就不是我關心的了。」斯內普巧妙地回答，「他可不是斯萊特林的學生。真的假的，都是米勒娃-麥格發愁的事情。」

　　「真是奇怪，殺人不見血的索命咒怎麼會留下傷痕？」盧修斯索性單刀直入，「還有那個成了廢墟的波特家的小房子，明顯是一個魔法陷阱。索命咒反彈也不會產生爆炸的效果啊。」

　　斯內普的眼神凝固了。他想起了西裡斯，那個用一個魔咒炸毀半條街、殺死13個人的逃犯，他使用的那個魔咒可不是索命咒。根據鋪天蓋地的戰後報導，當晚，波特家只有4個活人。詹姆-波特死在門口，莉莉-波特死在臥室，黑魔王「消失」了，留下一個頭上有道閃電疤的嬰兒坐在半個廢墟裡……可是，為什麼莉莉的兒子頭上有道傷疤？

　　「也許，是因為，莉莉用的古老的魔咒。用自己的生命反彈了索命咒，保護了兒子。」斯內普不確定地回答。他曾問過鄧布利多，到底是什麼樣的魔咒，讓莉莉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鄧布利多總是推說他不知道。斯內普心中一直有一個疑問，莉莉到底從哪裡找到了這條魔咒？波特家嗎？

　　「說到那條魔咒，連瑪律福這樣的『黑巫師世家』的藏書裡都找不到。」盧修斯察言觀色，趁機引導斯內普，「還是貝拉在布萊克的藏書裡發現了線索，也僅有線索而已。可是，百合花，記者們沒弄錯的話，在神秘人對哈利-波特下手之前，就已經死了……」

　　斯內普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蘿拉不安地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瑪律福家主。她不明白，為什麼他們對莉莉的死這麼感興趣。她也讀過斯基特的文章，也知道這個死去的、可憐的母親在丈夫心中的份量。

　　在普林斯城堡的家主書房裡，丈夫收藏著一張撕了一半的相片，一個紅發綠眸的年輕女巫在裡面微笑。她知道，那就是莉莉-波特。可是，為什麼瑪律福的家主也像自己的丈夫一樣，總是對那個女人念念不忘、不斷提及？

　　察覺到餐桌上尷尬的氣氛，作為女主人，納西莎連忙打圓場，熱情地招呼大家嘗一嘗她親手做的香烤鹿腰肉。

　　德拉科嚼著白蘭地魚肉沙拉，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教父臉上的細微變化。

　　上一世，他讀了格蘭傑的書後，曾疑惑地詢問父親，教父為什麼要跪著請求鄧布利多保護莉莉，難道保護自己的下屬、保護年輕的巫師不是「最偉大的白巫師」的責任嗎？

　　更讓他驚訝的是，鄧布利多居然大言不慚地要求教父支付報酬——「你能給我什麼？」這位白巫師是想拯救教父「墮落的靈魂」，還是想趁火打劫，脅迫教父做危險的工作？他把莉莉作為籌碼，又將母子倆的安危置於何處？

　　對此，盧修斯解釋道，「鄧布利多是一位偉大的巫師，他總能料事如神，他的計畫無懈可擊，因為，他深知，羊毛出在羊身上」——哈利是莉莉的兒子，莉莉是西弗勒斯的心上人，西弗勒斯是為了自己的心上人在冒險，鄧布利多可「不欠」西弗勒斯什麼；彼得是波特的朋友，波特是莉莉的丈夫，莉莉自己選擇信任丈夫的朋友，鄧布利多可沒有「信錯」任何人。

　　慈不掌兵，義不掌財，情不立事，善不為官。鄧布利多，可以眼見西裡斯獄中苦熬，可以眼見韋斯萊困於貧窮，可以眼見波特夫婦英年早逝，可以眼見斯萊特林牽連受辱……一切都為了更偉大的利益。

　　原來，這就是最偉大的白巫師！

　　盧修斯趁著斯內普內心糾結，委婉地說出了佈雷斯關於預言陷阱的猜測，關於波特頭上傷疤的猜測，以及，關於鄧布利多一口咬定「黑魔王終將回來」的依據的猜測。

　　斯內普的臉色轉而發白，顫抖的雙手幾乎握不住刀叉。

　　作為一名精通邏輯推理的雙面間諜，他不是沒有想過被鄧布利多利用到底的可能，也不是沒有懷疑過預言背後的陰謀，只是，他不想動搖保護莉莉的兒子的決心。

　　可是，他確實沒有想到黑魔王的靈魂被分裂到莉莉兒子身上的可能。畢竟，斯內普是一個生長在麻瓜界而非巫師家庭的混血。畢竟，普林斯是一個精通魔藥而非靈魂魔法的家族。

　　眼不見心不煩，斯內普是真心厭惡那個長得像詹姆的哈利。

　　他曾想過，等迪亞茲畢業後，如果黑魔王還沒有回來，他就離開霍格沃茲，甚至離開英國。迪亞茲秉承了普林斯家族的魔藥與黑魔法天賦，如果自己悉心教導、精心栽培，將來迪亞茲的成就絕不止改進狼毒藥劑。他可不想為了一個波特，耽誤了自己的兒子。可是，如果盧修斯所言非虛的話，以鄧布利多的性格，恐怕不打算留下莉莉的兒子……

　　想到這裡，斯內普心亂如麻。

　　心裡天人交戰一番後，斯內普決定向這位狡猾的朋友透露一些秘密：「三強爭霸賽上，卡卡洛夫發現自己的黑魔標記加深了……我的，也是。當波特感到頭疼時，我的黑魔標記一瞬間變得灼熱……」

　　他挽起袖口，露出顏色變深了的黑魔標記——一條毒蛇從張著嘴的骷髏頭顱裡鑽了出來，猙獰恐怖。迪亞茲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所以，鄧布利多懷疑『他』回來了。」取了塊斯特拉斯莫爾風味閹雞，斯內普深深地看了盧修斯一眼。這個瑪律福家主，2年前「洗掉了」自己的黑魔標記，並且，至今不肯向自己透露緣由。


第57章 詭夢魅影

　　德拉科的身子僵住了。

　　黑魔標記是黑魔王施加在食死徒靈魂上的烙印。作為魂器，德拉科可以與食死徒身上的黑魔標記產生聯繫，但是無法與其他魂器產生聯繫，猶如波特無法與筆記本魂器產生聯繫一樣。

　　當黑魔王情緒激動時，波特能夠感覺到頭疼，這與他不能融合魂片有關。在上一世，在禁林裡挨了索命咒的波特再也沒有感到過頭疼。因為，他腦袋裡的魂片被黑魔王親手除掉了。德拉科融合了魂片，像掛墜盒等魂器一樣「穩定」，即使被毀掉，黑魔王主魂也不會察覺。所以，他並不能感受到黑魔王的存在與否。（原著）

　　「德拉科，迪亞茲，你們在學校裡可要謹言慎行啊。」沉思了一會兒，盧修斯轉頭對聽得入神的兩個孩子囑咐道，「這些話可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尤其是不能傳到格蘭芬多耳朵裡。」

　　盧修斯是故意當著夫人們和孩子們的面說出「秘密」的，為了讓斯內普覺得自己確實是在不經意間提及這些問題。他相信，德拉科會守口如瓶，而迪亞茲，絕不會向他人談及有關「父親初戀」的任何事情。

　　深諳父親心思的德拉科立刻點頭稱是。他明白，父親也深感事態棘手，準備好好調查一番。

　　其實，父親又能調查得出什麼？自己掌握的資訊遠比父親多得多，尚且參透不了一絲一毫。「切記不要把自己當成預知『結局』的先知。當你涉足命運之河時，下游的河水已然改變。當你試圖以重生改變命運時，殊不知命運早已悄然改變並影響深遠」——安比索莫的至理名言。

　　回過神來的迪亞茲和蘿拉也點了點頭，一再保證自己絕不會透露今天聽到的談話內容。

　　迪亞茲擔憂地看著心事重重的母親，他害怕母親的感情受到傷害，他也看出母親是在強作歡顏。可是，誰又能鬥得過已經死去的人？父親，那個早已凋零的百合花在你心裡到底紮根有多深？迪亞茲突然非常怨恨莉莉，進而遷怒莉莉的兒子……

　　這是聖誕假期的最後一天，討厭的斯萊特林又回到了學校，人人衣著入時，個個神采飛揚。他們坐在長桌前，優雅地吃著豐盛的晚餐，偶爾低聲交談幾句，似乎生活中的一切都稱心如意。

　　收回目光，哈利愁悶地拿了塊法式軟麵包，食不知味地吃了起來。今天的《預言家日報》報導了一則令人沮喪的消息——斯多吉-波德摩闖入神秘事務司「意圖行竊」，被趕來的打擊手當場拘捕。

　　斯多吉一再辯稱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去神秘事務司，金斯萊懷疑他中了奪魂咒。但是，中了奪魂咒的人都會多少有些言行反常，而斯多吉孤身一人，不能提供任何證據證明這一點。因此，威森加摩判處他監*禁在阿茲卡班6個月。

　　斯多吉是鳳凰社的第一代成員，法律執行司的傲羅，哈利相信他不會盜竊魔法部的財物。大戰在即，鳳凰社竟然又損失了忠誠的成員，讓原本就人手不足的鳳凰社更加捉襟見肘。

　　唯一令哈利感到欣慰的是，從他被禁賽起，鄧布利多校長一改之前冷落疏遠的態度，開始頻繁召見他，幾乎每週都會讓他去一次校長室。

　　在校長室內，老校長向他展示了各種關於湯姆-裡德爾的記憶，耐心地傾聽他的訴說，與他促膝長談。鄧布利多校長是那麼的和藹可親，讓飽受白眼的哈利深受感動。他把所有的心裡話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被懷疑、被排斥、被嘲笑、被禁賽、被打傷……

　　當得知伏地魔從小生活在孤兒院時，感同身受之下哈利對他的遭遇非常同情，對他的反抗非常理解。鄧布利多及時阻止了他的「軟弱」，讓他回想一下死去的父母、悲慘的童年，直到哈利堅定地說「我想殺了他，我願意這麼做」。（原著）

　　鄧布利多告訴他，只有殺死伏地魔，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才能消除他人的疑慮；只有打敗食死徒，才會拯救自己，才會拯救世界。哈利信任鄧布利多校長，也相信他說的每一句話。

　　哈利憤懣地看了眼談笑風生的斯萊特林們，暗想道，當你們的主子被除掉後，你們這些小毒蛇還會這麼高興嗎？當你們的食死徒親戚被關入阿茲卡班，你們這些黑巫師還會這麼得意嗎？

　　有鄧布利多在，伏地魔一定會被消滅，食死徒也一定會被消滅。對此，哈利深信不疑。

　　回到寢室，西莫依然不肯搭理哈利。哈利也不理他，自顧自地把眼鏡放在床頭，拉上床幔，鑽進被子裡，心情複雜地合上了雙眼。

　　這是他從聖芒戈回來後，在對角巷配製的新眼鏡。瑪律福把鏡片擊碎了，玻璃碎片進入他的左眼。即使用上了大量魔藥和醫療咒語，他的視力依然嚴重受損。

　　該死的瑪律福，竟然只被烏姆裡奇不痛不癢地「訓斥」了幾句，勒令下回不許這麼衝動。等伏地魔被我幹掉，瑪律福，到時候你的食死徒父親一定會被繩之以法！

　　哈利翻了個身，墜入了夢鄉。

　　他夢見秋張站在檞寄生下，穿著去年聖誕舞會上的藕色旗袍，笑顏如花，顧盼生輝。她嬌嗔地埋怨他把她騙來了，還說如果親她一下，她就答應送給他150張巧克力蛙畫片。

　　哈利欣然同意，他走上前去抱住秋張，正要附身親吻。秋張突然變成了赫敏。赫敏大聲說秋張是塞德里克的，如果哈利要得到她，應該先戰勝塞德里克，比如在三強爭霸賽上。哈利爭辯說，三強爭霸賽早就結束了，這個要求是荒唐的。

　　夢境幻化了，哈利的身體變得柔軟綿長、靈活有力，在閃亮的金屬柵欄間穿過，在陰暗冰涼的石頭上滑過。他的身體貼著地面，他用腹部滑行。光線很暗，但是，他能看到走廊盡頭有一個坐在地上打盹的人影。

　　哈利產生了一種品嘗鮮血的渴望，產生了一種咬人的衝動。他豎起身子，襲擊了一下、兩下、三下……尖牙深深地□那個人的皮膚，可以感覺到他的頸椎碎裂在牙齒間。那個人痙攣了一陣，然後無聲無息地倒下了……

　　第二天的長桌上，《預言家日報》把一個令人驚異的消息帶給了德拉科——昨晚，魔法部的愛米琳-萬斯被送進了聖芒戈。毒蛇咬傷了她，傷及頸椎，毒液順著中樞神經進入腦部，最終治療師回天乏術，宣佈搶救無效。

　　將她送進聖芒戈的是金斯萊和唐克斯。他們稱，是在愛米琳的辦公室門口發現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她。德拉科記得，她是鳳凰社的成員。德拉科還記得，上一世的亞瑟-韋斯萊也在魔法部裡被毒蛇咬傷過。

　　午餐前，德拉科又得到了另一個奇怪的消息。

　　氣急敗壞的烏姆裡奇突然召見了他，向他抱怨說，昨晚波特突然離開了四柱床，跟著麥格進了鄧布利多的辦公室。可是，當她急匆匆奔到校長辦公室門口，卻被麥格阻攔在校長室外，聲稱她弄錯了，波特並不在校長那兒。烏姆裡奇要求德拉科率領調查行動組在宵禁後進行清查，嚴防死守，不允許任何學生擅自離開自己的學院公共休息室。

　　德拉科相信烏姆裡奇，因為她早就已經全方位監控了霍格沃茲的壁爐、貓頭鷹、門鑰匙甚至寢室（原著）。從時間上看，當愛米琳被送進聖芒戈時，波特必然在校長室裡。這兩件事情是出於巧合，還是真的有所聯繫？

　　蔥根玉指輕拈著純銀小勺的柄尾，不疾不徐地劃動著紅豔明亮的茶湯，杯內邊緣的金黃圈暈蕩漾開來，化作躍動的小蛇。阿斯托利亞斜倚在沙發軟墊上，風姿綽約，儀態萬千。她攪動著杯裡的紅茶，目光凝重，沉思不語。

　　德拉科坐在她的身旁，剛好可以欣賞她美如皓月的側臉。

　　過了許久，阿斯托利亞輕舉花卉茶杯，啜飲了一口馥鬱的紅茶，緩緩開口道：「波特能發現千里之外的謀殺案嗎？」魔法部哪來的毒蛇？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亞都不相信《預言家日報》解釋的「意外」。

　　德拉科想了想，搖搖頭：「我想，他雖然是鄧布利多的得意門生，但應該沒有這麼厲害。」波特家可從來沒有「先知」血統。

　　「金斯萊說，他們是在愛米琳的辦公室門口發現她的。可是，有巡邏的打擊手說，看見他們從神秘事務司門口經過。」阿斯托利亞秀眉微蹙，苦苦思索。她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德拉科會去關注這件事，但是，作為瑪律福的未婚妻，她覺得自己有責任為德拉科排憂解難。

　　「波特與愛米琳的死很可能有著不可告人的聯繫，所以我要關注這件事情。」德拉科說，「我爸爸已經發現有人盯梢了，應該是鄧布利多的人。我們可不能坐以待斃，必須搞清楚他們想幹什麼。」

　　他把佈雷斯關於波特傷疤的猜測告訴了阿斯托利亞，然後兩人躲在調查行動小組辦公室裡，抽繭剝絲地分析，推心置腹地商議。也許，應該感謝烏姆裡奇，她把位於城堡一層的11號教室賞賜給了德拉科做辦公室兼「輔導教育中心」。

　　「為什麼我們不去聖芒戈問問呢？」阿斯托利亞腦袋裡靈光一現，立刻提議，「我們可以藉口達芙妮生日快到了，想去對角巷選購生日禮物。烏姆裡奇肯定願意出借壁爐，我們就可以去聖芒戈了。」

　　德拉科興奮了。這確實是一個好主意，遠比兩人坐在這裡天馬行空地亂猜瞎蒙強。只要弄清楚愛米琳是被什麼毒蛇咬死的，就可以判斷放出毒蛇的巫師的大致範圍。

　　站在一座老式的紅磚麻瓜百貨商店前，德拉科與阿斯托利亞相視一笑。

　　這家掛名在淘淘有限公司之下的麻瓜商店從來就沒有開張過，積滿灰塵的門上永遠掛著「停業裝修」的大牌子。玻璃櫥窗內放置著幾個破裂的模特，穿著過時的服裝，假髮歪戴，騷首弄姿，看起來說不出的衰敗冷清。但是，這裡就是在魔法界大名鼎鼎的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的入口。

　　德拉科對著一個穿著綠色尼龍裙的女模特小聲說：「你好，我們不舒服，想看病。」

　　假人微微點了點頭，招了招連成一塊的手指。德拉科抓住阿斯托利亞，徑直穿過玻璃消失了。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絲毫沒有察覺，連站在路燈旁的麻瓜員警都無動於衷，因為，這兒佈置了強大的麻瓜驅逐咒和忽略咒。

　　進入擁擠的大廳，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亞左顧右盼，四處尋找聖芒戈的接待員。很快，他們發現那位穿著綠衣服的女巫，她正滿臉不耐煩地指責一位老態龍鍾的男巫沒有認真閱讀指路牌。

　　德拉科走上前去，彬彬有禮地問道：「你好，美麗的小姐，請問，梅綏克先生在哪兒？希伯克拉特斯-梅綏克。我和他有預約。」歷經兩世風雨，德拉科編起謊話來揮灑自如。他從《預言家日報》上得知，愛米琳的治療師叫希伯克拉特斯-梅綏克。

　　「哦，可能，你，他暫時還沒有空。」看見風度翩翩的有錢人家的小公子，年紀不大的女巫的臉突然一紅，目光忽閃，左顧而言他，「他好像，去了二樓的戴盧埃林病房，右邊第二個門……」

　　「謝謝你，美麗的小姐。梅林保佑你順心如意。」德拉科微微點頭，坦然地轉身離去。

　　阿斯托利亞順勢挽住他的手臂，將飽含羡慕與嫉妒的目光遠遠扔在身後。

　　兩人穿過雙扇門，進入一條狹窄的走廊。走廊兩旁掛著著名的治療師的肖像，裝有蠟燭的水晶泡泡像巨大的肥皂泡一樣，高高飄浮在天花板上。穿著綠袍的巫師在各個房間門口進進出出，有條不紊地敷藥施治、轉運送取。空氣裡彌漫著若有若無的血腥味，以及魔藥特有的氣息，不時傳來隱隱的哀嚎聲。

　　他們登上樓梯，進入生物傷害科，在右邊第二個門上看見了寫著「戴盧埃林：重度咬傷」的牌子。牌子低下的銅框裡鑲嵌著一張手寫字體的卡片，上面寫著「主治療師：希伯克拉特斯-梅綏克；實習治療師：奧古斯都-派伊。」

　　「跟我們說說愛米琳被什麼蛇咬死的吧，爸爸。」一個熟悉的聲音阻止了他們正要踏入病房的腳步。

　　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亞對視了一眼，神情訝然，不約而同地縮回身子，靠在門外的牆壁上，施了個竊聽咒。他們都聽出了聲音的主人，那是韋斯萊家碩果僅存的雙胞胎之一，喬治-韋斯萊。

　　「喬治，不要打擾你爸爸休息，他在裡面瘦多了。」韋斯萊夫人的聲音憔悴又疲憊，「多虧鄧布利多幫忙，威森加摩才允許亞瑟保外就醫。你們不要惹事了！那不是你們該過問的。」

　　「可是，我們想知道愛米琳到底是怎麼死的。」這回說話的是羅恩，「報紙根本不說實話，他們還說哈利是個瘋子……」他的話音立刻被赫敏打斷了。

　　「羅恩，你別說了。」赫敏不安地看了看哈利，「蒙頓格斯提醒過我們了，在豬頭酒吧聚會的時候，他發現有兩個巫師很可疑。我想他說得對，沒幾天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突然退出了DA……」

　　「我不贊成了你們搞什麼DA。」韋斯萊夫人厲聲說道，「現在，我整天都提心吊膽的，幾乎每晚都做噩夢，夢見……羅恩、金妮，我不允許你們加入什麼DA。要是烏姆裡奇抓住了你們……」（原著）

　　看了斯基特的報導後，韋斯萊夫人對赫敏一直心存不滿。比爾和查理加入鳳凰社後，她成天擔驚受怕，有一點兒風吹草動就緊張得渾身發抖。查理失蹤後，礙于韋斯萊在鳳凰社的地位，她只能偷偷流淚。作為母親，她從不鼓勵兒女「捨生忘死」。現在，赫敏又將她的兩個未成年的兒女弄進了「鄧布利多軍」，要是讓烏姆裡奇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韋斯萊夫人深深地怨恨著赫敏-格蘭傑。

　　「媽媽，如果不是年齡不夠，我們也想加入鳳凰……」羅恩不滿地大叫起來，幸好赫敏及時阻止了他。聰明的小女巫也知道，繼續爭論下去，韋斯萊夫人反而會借題發揮，迫使哈利徹底斷掉組建DA的念頭。

　　喬治不明所以，困惑地問韋斯萊夫人：「媽媽，你每晚夢見了什麼？」

　　韋斯萊夫人的眼圈紅了，她忍不住抽噎起來。韋斯萊先生伸出沒有被魔法手銬束縛的手臂，把她摟在懷裡，輕輕拍打著她微微佝僂的脊背。鐵三角和韋斯萊兄妹不安地相互交換著擔心的眼神，再也不敢發問。

　　德拉科知道韋斯萊夫人在擔心什麼。格蘭傑在《黑暗中的明燈》一書裡聲情並茂地描述，韋斯萊夫人在鳳凰社總部裡碰見了一個柏格特，那個柏格特一會兒變成羅恩的屍體，一會兒變成比爾的屍體，一會兒變成亞瑟的屍體、雙胞胎的屍體、珀西的屍體、哈利的屍體……

　　格蘭傑煽情地寫道，在黑魔王存在的日子裡，在食死徒被關進阿茲卡班之前，我們的家人每天都活著恐懼之中，每天都在心驚肉跳，每晚都噩夢連連……

　　在鳳凰社當道之時，斯萊特林又何嘗不是如此？食死徒同樣有親人，同樣有朋友，同樣有珍視的人。在戰火連天的歲月，他們也會為親人擔驚受怕；在朝不保夕的時刻，他們也會為朋友憂心不已。食死徒同樣是懂得愛並且被人愛著的人！

　　（以上皆為原著，誰說鳳凰社都『甘願犧牲』？戰爭，永遠是一將功成萬骨枯。）

　　意識到氣氛不對，哈利連忙轉移話題：「我真的沒想到，酒吧裡那個蒙著黑面紗的女巫就是蒙頓格斯假扮的。他可真有一手啊。你放心，韋斯萊夫人，我們去了尖叫棚屋，沒人發現。」按照原計劃，DA的聚會地點就在豬頭酒吧。幸好有蒙頓格斯的及時提醒，他們才把DA的聚會地點改成了尖叫棚屋。

　　站在門外的德拉科恍然大悟。他曾多次帶著調查行動小組在豬頭酒吧和霍格沃茲城堡內明察暗訪，卻再也沒有覓到DA的蹤跡。他也曾去八樓的巴拿巴訓練侏儒跳舞的掛毯查看過，確認有求必應室的確已經毀壞，再也不能打開。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到底DA能躲到何處？今天總算謎底揭曉。

　　屋子裡，韋斯萊一家外加鐵三角又開始絮絮叨叨地談論起愛米琳的死。亞瑟-韋斯萊悲哀地說：「那條蛇的毒液有一種特殊成分，能阻止傷口癒合。愛米琳就是失血過多而死。他們還說，那條蛇有蛇怪的血統。」一群小孩立刻嘰嘰喳喳爭論不休。德拉科的心驟然收緊，他想起了那條著名的毒蛇……

　　「爸爸，斯多吉到底出了什麼事？」羅恩問，「自從他被關進阿茲卡班後，鄧布利多就要求大家輪流值夜班，每天都守在魔法部。」

　　亞瑟疲憊地搖了搖頭，敷衍地回答小兒子：「你不要問了，這不是你們應該關心的。」

　　「哈利，你不是說你夢見了那條蛇嗎？」喬治看著父親的臉色，對哈利說道，「你通過蛇的眼睛看著……」

　　「夠了！」韋斯萊夫人憤怒地打斷兒子的問話，「你們該回學校了。鄧布利多給你們的門鑰匙呢？快些回去，不要成天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羅恩，你要好好準備OWLS，多學學比爾，不要像喬治一樣……」

　　「今天是星期六，媽媽。」喬治嬉皮笑臉地說道，「羅恩剛才還說，準備到我的店裡轉轉呢。」

　　「喬治，你哪來的錢開店？」韋斯萊夫人憂心忡忡地問道。

　　4個月前，喬治突然在對角巷最繁華的地段租賃了一個很大的店鋪，自個兒開了一家笑話商店。韋斯萊夫人悄悄估算了一下，起碼要準備1000個金加隆的本錢。為此，她還讓比爾專門在古靈閣打聽了一番，確認喬治沒有向愛財如命的妖精借高利貸。

　　「媽媽，我已經在佐科拿了快2年的薪水了，」喬治懶洋洋地回答道，「我自然有自己的朋友幫忙。你不要問了，總之，並沒有你們想像的那種糟糕透頂的事情發生。」

　　他故意轉過頭去，不去看局促不安的哈利。上個暑假裡，哈利在去對角巷買書的時候，悄悄提供了1000個金加隆給他做本錢。喬治知道，這是哈利從波特家金庫裡拿出來的。他推辭不掉，於是先收了下來，決定賺錢以後再還給哈利。喬治向哈利承諾，終身向他免費提供各種各樣的產品。

　　「可是，你不能再拿霍格沃茲的學生做試驗了。」稱職的級長赫敏-格蘭傑一臉正氣凜然，毫不留情地揭露喬治的「勾當」，「你總是讓羅恩和……讓低年級的格蘭芬多吃那些不可靠的試驗品。」

　　「別這樣，赫敏，他們是心甘情願的。」羅恩熱情洋溢地解釋道，「喬治花錢雇傭了他們。」作為中間人，他與金妮在這方面「收益」不小。喬治許諾，每找到一個試驗者就會向他們支付1個銀西可。

　　「但是，你們根本沒有告訴他們可能會產生什麼效果。」赫敏義正辭嚴地反駁道，「一個低年級的學生吃了速效蹺課糖，滿臉膿皰，都嘔吐到幾乎昏迷。」（原著）

　　「行了吧，我們也是在幫助大家擺脫烏姆裡奇施加的痛苦。」金妮滿不在乎地甩動頭髮，「烏姆裡奇的課太討厭了，大家都想早點離開教室。」

　　赫敏還想反駁，哈利悄悄拉住了她，輕輕地搖了搖頭。想到自己與金妮之間的關係已有裂痕，赫敏只好忍氣吞聲，不再開口。哈利趕緊站起來提議，門鑰匙的失效時間快到了，他們先行告辭。

　　回到城堡時，牆壁上的火把已被點燃，昏黃的光暈填滿了古老的走廊。此時正是晚餐時間，德拉科與阿斯托利亞手把手地向大廳走去，裝出剛剛「親熱甜蜜」地散步歸來。一路走來，他們各懷心思，沉默不語。

　　直到大廳門口，德拉科才停下腳步，雙手搭在阿斯托利亞肩上，注視著她的藍眸，一字一句地說：「無論如何，不要把今天聽到的事情告訴任何人。相信我，利亞，我會保護好你的，也會保護好你的家族。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你的父母。」

　　阿斯托利亞心裡何嘗不是翻江倒海。哈利-波特竟然能夠看見千里之外的毒蛇殺人，是因為他的蛇佬腔嗎？德拉科說，波特沒有融合神秘人的靈魂，所以留下了傷疤，也有了蛇佬腔的能力。可是，蛇佬腔就能夠看見毒蛇在魔法部裡殺人嗎？世上的毒蛇何止千萬，為什麼波特只能看見在魔法部殺人的毒蛇？

　　雖然阿斯托利亞滿腹疑問，但她還是點頭應允：「好的，德拉科，我保證不向第三個人透露。」

　　德拉科又是驚訝又是感動，他以為阿斯托利亞會詢問幾句，誰知，她竟然毫不猶豫地選擇相信自己。德拉科忍不住問道：「利亞，你就這麼相信我嗎？」

　　「我相信你，德拉科。」阿斯托利亞美目流盼，巧笑嫣然，用篤定地語氣回答：「不僅因為你是我的未婚夫，更因為你目光長遠，懂得為大局著想。其實，斯萊特林都應該相信你，相信你會保全整個斯萊特林。」

　　德拉科揚了揚眉，他沒想到兩世的妻子對自己有這麼高的評價。他索性也挑明話題：「瑪律福向來圓滑世故，雖然愛護家人，但也自私自利，一貫損人利己，你就不怕我犧牲——格林格拉斯？」

　　「你不會！」阿斯托利亞斬釘截鐵地回答：「『雖然我們必須面臨一場戰鬥，但是，我們擁有鳳凰社沒有的東西——值得我們捍衛的、古老的巫師家族的一切！我們的姓氏！我們的驕傲！我們的尊嚴！我們，『斯萊特林』這個詞的本身！』能說出這種話的瑪律福，絕不是鼠目寸光之人，更不是薄情寡義之輩。」

　　那個月明如晝的夜晚對每一個斯萊特林都是刻骨銘心的。

　　瑪律福，聲名顯赫的姓氏，英倫巫師的第一貴族，富可敵國，手眼通天。14年前，他們順利逃脫了阿茲卡班之旅，依然身居高位、四平八穩。然而，他們的繼承人甘冒風險，為斯萊特林出頭，為斯萊特林張目，為斯萊特林的長遠利益著想。拳拳之心，令每一個斯萊特林都有所觸動。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19:59

第58章 錦囊妙計

　　德拉科不由抓緊了阿斯托利亞的雙肩，看著她眼波中流出的無限柔情，萬分感激她的不棄不離、信任如故，仿佛有一隻燃燒正旺的火爐墜入心中，感到說不出的溫暖舒暢、平安喜樂。

　　「德拉科，請讓我陪你前行，」阿斯托利亞朱唇輕啟，低聲又堅定地說道，「anytime.」

　　德拉科一陣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前世。

　　在那個動盪的歲月裡，在那個黑暗的歲月裡，在那個悲慘的歲月裡，阿斯托利亞陪著他，從西雅圖到威爾特郡，從孔雀湖到聖戈蘭迪……路經牆上的火炬，陰影投下，猶如天上的浮雲，一片片在阿斯托利亞臉上掠過。

　　花開花落，雲卷雲舒，無論歲月如何蹉跎嗟歎，無論人生如何跌宕起伏，阿斯托利亞依然端嚴華貴，堅毅果敢，美麗不可方物。

　　今天的天氣出奇得冷，整個霍格沃茲凍成了一個大冰坨。喝了一大碗牛肉湯，德拉科總算覺得暖和了一些，感到胃裡有了些許熱氣在緩緩升騰。

　　他正要伸手取一塊蘇塞克斯池塘布丁，迪亞茲有氣無力地湊了上來，對德拉科小聲說：「德拉科，我爸爸讓我告訴你，以後星期一晚上的課取消了。」

　　德拉科驚訝地看著迪亞茲，問道：「取消？出什麼事情了？」從4年級起，盧修斯加大了對繼承人的訓練量，德拉科在週一與週五都會去教父那兒學習黑魔法。被斯內普寄予厚望的迪亞茲更不例外，常年出現在父親左右。

　　「波特唄。」迪亞茲毫不掩飾臉上的厭惡表情，「鄧布利多突然讓爸爸教他大腦封閉術。爸爸安排他每週一晚上去他辦公室，對外的藉口是『補習魔藥課』。爸爸說，見過他在課上表現的人都不會否認有這個必要。」

　　戰後，德拉科從格蘭傑的書裡得知了教父教導波特大腦封閉術的事情。可是，為什麼鄧布利多要求教父教導波特大腦封閉術呢？與守護神咒相似，大腦封閉術也是一種應用狹窄的魔法，僅針對攝魂取念進行抵禦。在接手家族之前，貴族的繼承人都必須學習它。

　　突然，德拉科想起今天在聖芒戈聽到的韋斯萊的話——「你通過蛇的眼睛看著……」一個駭人聽聞的猜想浮現在德拉科的心頭——難道，波特能夠與黑魔王的思維相通？難道，這就是格蘭傑在《黑暗中的明燈》中另幾處語焉不詳的原因？

　　上一世5年級，波特突然前往千里之遙的神秘事務司營救西裡斯，卻誤中黑魔王的埋伏。原來，是因為黑魔王也發現了他們的思維可以相連，所以故布疑陣，讓波特「看見」西裡斯被抓住了，引誘他來找預言球。難怪黑魔王會命令盧修斯帶著10名食死徒奉命埋伏在那裡，伺機奪取預言球。

　　德拉科忍不住冷笑幾聲。他對哈利-波特的大腦封閉術「印象」深刻。作為「史上最成功」的雙面間諜，教父的大腦封閉術堪稱一絕，然而，出於對教父的深惡痛絕，波特就是掌握不好一星半點兒。直到決戰即將開始，神秘人仍然從他那只毫無防備的腦袋瓜子裡看到赫奇帕奇的金杯被盜了。（原著）

　　怪不得波特會突然回到霍格沃茲，怪不得黑魔王會突然命令自己帶著高爾和克拉布去有求必應室尋找冠冕，怪不得教父會突然拋下斯萊特林們「逃之夭夭」，怪不得麥格等鳳凰社成員想方設法要把波特留在城堡裡……一切的一切，都起源於波特與黑魔王的「心有靈犀一點通」。

　　不，波特夢見的是一條大蛇。從今天韋斯萊的對話來看，咬死愛米琳的就是納吉尼，地點很可能是神秘事務司。那麼，它應該是被神秘人操縱著試探鳳凰社的防禦，偵查預言球的存放情況。

　　格蘭傑在書裡稱，彼得-佩迪魯在阿爾巴尼亞叢林找到了虛弱的黑魔王，然後用獨角獸的血和納吉尼的毒液為黑魔王製造了一個畸形嬰兒似的軀體，讓只能附身於其他生物的黑魔王勉強可以旅行了。他們從阿爾巴尼亞回到英國後，又借助小巴蒂-克勞奇之手抓住了波特，用波特的血徹底「復活」了黑魔王。（原著）

　　波特能夠通過納吉尼的眼睛看見神秘事務司，看來與黑魔王使用了納吉尼的毒液有關。這是一個奇特的模式——黑魔王遠端操縱著納吉尼，波特又連接著黑魔王的腦子，於是，波特有了納吉尼的眼睛……

　　德拉科絲毫不擔心波特會從他的腦子裡竊取情報。從前世2年級頻發的石化事件來看，金妮-筆記本的出現並沒有導致波特「漏氣」的腦袋產生任何疼痛。可見，魂器之間並不能相互感應。況且，德拉科的大腦封閉術是盧修斯親自啟蒙教導的，又接受了貝拉特裡克斯的強化訓練，堪稱鐵壁銅牆，他對此信心十足。

　　但是，波特的那個腦子完全像西比爾的水晶球，門戶大開，一覽無遺。要是黑魔王從波特的腦子裡看到德拉科某些「令他不高興」的舉動……想到這裡，德拉科不寒而慄。

　　也許，唯一值得德拉科慶倖的是黑魔王照樣腦殘，一如前世。偏執於區區一個預言，不惜勞心費時、損兵折將，無意中為德拉科爭取了時間。

　　14年前，半條預言就差點兒要了他的命；14年後他還不吸取教訓，非要弄個水落石出。不見棺材不掉淚的黑魔王更像一個勇敢的格蘭芬多。

　　不，前世的黑魔王偏執于預言球是因為他不明白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嬰兒為什麼能讓自己「消失」。這一世，鄧布利多在4年前的暑假裡就被迫公佈了哈利-波特大難不死的秘密——莉莉-波特使用了一個古老的咒語保護兒子。難道黑魔王不相信鄧布利多的說辭？可是，他為什麼不相信？

　　其實，有相同疑問的不止黑魔王一人。當時，一些巫師就質疑為何莉莉不將這個魔咒公佈，如果廣泛使用的話，交戰雙方都會心存顧忌，不敢隨意使用索命咒。鄧布利多的解釋是，莉莉已經死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沒有公佈。

　　德拉科陷入了沉思。

　　「德拉科，德拉科。」迪亞茲忍不住開口喚醒神遊狀態的德拉科，「我，我有件事……」他瞥了眼長桌上其他小蛇。

　　德拉科放棄了美味的布丁，優雅地擦了擦嘴角，站起身來，與阿斯托利亞低語幾句，轉身帶著迪亞茲前往調查行動小組辦公室。現在，那兒成了德拉科的私人會客室。

　　「德拉科，我媽媽她，她不開心。」接過德拉科遞過來的咖啡，迪亞茲吞吞吐吐地說，「我爸爸最近變得好怪，每天晚上兩眼發直，好像，腦袋空白了一樣，什麼感情都沒有了……」

　　他的父親與百合花的「初戀」被斯基特大張旗鼓地報導了好一陣子。他看得出來，母親很長時間在強作笑顏。如果不是最近父親變得很奇怪，他實在不想對外人提起這些。

　　「迪亞茲，最近教父很『忙』。烏姆裡奇來到學校後，沒少給教授們找麻煩。雖然她對教父還算客氣，但是……」德拉科故作輕鬆地回答道。

　　迪亞茲搖了搖頭，憂鬱地說：「我知道，他在用大腦封閉術。可是，他幹嘛……在家裡用這個。」

　　大腦封閉術要求排除一切感情，會讓人變得像白開水一樣乏味。迪亞茲不明白，一方面父親每晚都通過飛路網回到家裡陪母親，一方面父親又要使用大腦封閉術，像木頭一樣面對多愁善感的母親。這不是更刺激母親嗎？

　　德拉科立刻猜測到教父可能面臨的處境。既然波特能夢見納吉尼咬人，那麼它一定已經被做成了魂器。也就是說，黑魔王肯定重塑身軀了。

　　他是不是像上一世那樣，發動黑魔標記，召喚了那些食死徒？依然擁有黑魔標記的教父是不是也去了？即使黑魔王沒有召喚教父，作為雙面間諜，教父肯定也在為下一步工作做準備，所以啟用了大腦封閉術。

　　可是，是誰幫助了黑魔王？從三強爭霸賽的決賽上逃走不足半年，神秘人的主魂竟然「回來」了！比上一世還要快。

　　最近，盧修斯頻繁接觸貝拉姨媽等洗去標記的食死徒，經過長期觀察、反復試探，狡猾的瑪律福家主也不得不承認，他們並沒有任何異常。看來，多疑的黑魔王也不信任他們。

　　那麼，問題自然出在14年前未曾暴露身份的食死徒身上。但是，只有神秘人才掌控了所有的食死徒的名單，猶如鄧布利多才掌控了所有的鳳凰社成員的名單。自己又該如何排查？德拉科覺得頭疼欲裂，仿佛額頭上也多了個閃電形傷疤。

　　「德拉科，我該怎麼樣才能幫助媽媽？」迪亞茲生氣地問，「2年前，爸爸答應過我的，任何時候都不會拋下媽媽和我。可是，現在……」狼人教授事件後，在霍格沃茲特快上斯內普主動與迪亞茲談心，面對迪亞茲的質問和擔憂，斯內普保證「絕不為波特拋棄母子，任何時候（anytime）」。

　　德拉科歎了口氣，安慰迪亞茲：「我想，你也許要多在教父身邊活動，時刻提醒他，他是有妻子有兒子的人。」

　　德拉科心如明鏡，教父心裡的百合花紮根很深，被格蘭傑描述成「斯內普的唯一的陽光」，又是一個死人，蘿拉和迪亞茲恐怕很難「戰勝」得了她。

　　看著沮喪的迪亞茲，德拉科對教父又是憤怒又是不屑。

　　百合花對斯萊特林厭惡至極，在教父與劫盜組發生衝突時，對詹姆等四人明裡批評、暗裡偏袒，對教父在學院裡的交友情況評頭論足、橫加干涉，甚至對盧修斯也極盡詆毀，根本算不上「普照大地」，何來陽光一說？教父簡直是庸人自擾。

　　沒等德拉科與迪亞茲想出辦法，哈利與斯內普已經鬧得不可開交。

　　哈利對斯內普非常憎恨，對斯內普所教的大腦封閉術也就萬分抵制，學習效果可想而知。斯內普本來就厭惡好出風頭、不思上進的哈利，對他的拖遝敷衍的態度更加反感，立刻冷言冷語地諷刺他「像你父親一樣驕傲自大，批評對你就像耳旁風」。好強的哈利容不得斯內普對自己的父親不恭敬，不加思索地出語頂撞。

　　同樣好強的斯內普怒氣填胸，立刻呵斥道：「注意你的態度，我現在還是你的教授！你就像你的父親一樣，沒有禮貌，狂妄無知……」

　　「我父親很受歡迎，在霍格沃茲。」哈利驕傲地挺起胸膛，聖誕假期裡，他已經從盧平那兒知道了很多關於斯內普的事情，「告訴我，盧修斯-瑪律福近來怎樣？我想他一定很高興他的哈巴狗在霍格沃茲任教吧？」（原著，西裡斯的話，斯內普與盧修斯確實關係很近）

　　「你父親是一個卑鄙小人！」斯內普咆哮道，「他跟著幾個狐朋狗友整天無所事事，胡作非為，就像你一樣！」鄧布利多是如此地縱容波特，讓他變得越來越驕傲自大，斯內普越來越感到力不從心。

　　最後，冷眼相對的兩人草草結束了課程。

　　按照鄧布利多的設想，他希望斯內普考慮一下在週三也給哈利補課。但是，斯內普一句也沒有向哈利提起。現在，他很明確自己是一點也不想再看見這個「年輕的詹姆」了。

　　他的心裡充滿了憤恨和輕蔑，還有一絲懊惱——與其把時間浪費在驕傲自大的波特身上，還不如悉心教導天分頗高的迪亞茲和德拉科，更可能為魔法界貢獻兩位造詣非凡的年青巫師。

　　第二天的《預言家日報》讓赫敏又驚又怒。她把報紙攤在桌子上，讓哈利和羅恩看頭版上的黑白照片。一個頭髮油光光的麻臉男子倚在邊框上，無聲地哂笑著，一副厭倦的表情。他的相片下方注明了姓名和被關進阿茲卡班的罪行——奧古斯特-盧克伍德，向神秘人洩露魔法部機密。

　　「昨晚，魔法部宣佈阿茲卡班發生了又一起越獄事件。」赫敏輕聲念著斯基特的報導，「部長康奈利-福吉在辦公室接受採訪時，證實食死徒奧古斯特-盧克伍德於昨晚逃脫了。他說，西裡斯-布萊克作為從阿茲卡班脫逃的笫一人，最有條件幫助他人越獄。魔法部認為，是西裡斯-布萊克幫助盧克伍德從阿茲卡班逃走的。但魔法部正不遺餘力地追緝逃犯，並請公眾保持警惕，切勿接近這些要犯。」

　　「他居然把責任推到失蹤了的西裡斯身上！」哈利憤怒地咆哮。

　　鄧布利多曾對他說，西裡斯可能早已遭遇不幸了，相信與食死徒脫不了干係。盧平也有同樣的猜測，他還說了很多關於最重要、最狡猾的食死徒瑪律福的事情，包括瑪律福與斯內普的關係。哈利由此非常不信任斯內普，總覺得他是伏地魔派往鳳凰社的間諜。

　　「他還能怎麼樣?」赫敏挖苦地說，「他能說『對不起，鄧布利多提醒過我，阿茲卡班的看守投靠了伏地魔。』——別哼哼，羅恩——『現在伏地魔的得力助手也跑了』嗎?他花了六個月對大家說你和鄧布利多是騙子，不是嗎?」

　　哈利環顧禮堂，他不明白其他學生為什麼沒有顯得恐慌，甚至都沒有議論這個可怕的頭版新聞。女生們仍然圍繞著衣飾美容在談天說地，男士們仍然圍繞著魁地奇球星的戰績爭論不休。他又將目光投向斯萊特林長桌上的鉑金髮色的小貴族，發現這個討厭的傢伙也在閱讀《預言家日報》，灰藍色的瞳孔裡透著一如既往的冷漠。

　　德拉科正在仔細閱讀第10版上的一則簡短的報導：「魔法部神秘事務司的職員布羅德里克-博多被一盆『誤認』為蟹爪蘭的魔鬼網勒死在病床上，他是在數周前的一次工作事故中受傷而進入聖芒戈的……」

　　在上一世，博多先是中了盧修斯的奪魂咒，在極力抵抗的過程中喪失了語言能力，並認為自己是一隻茶壺，後來又在聖芒戈死於食死徒策劃的謀殺。這一世，倒楣的博多先生照樣時運不濟，仍然死於非命。

　　德拉科沒有時間感慨博多的命運，他更憂心自己的家族。

　　黑魔王已經回來了，現在他只是暗中出手，先殺愛米琳，後除博多，集中精力尋找預言球。一旦預言球得手，接下來，他必然公開亮相，盡可能地召集食死徒。到時候，貝拉特裡克斯肯定第一個站出來響應，而瑪律福……

　　父親還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已經得罪了黑魔王，說不定會沾沾自喜地「拜見舊主」，認為兒子成了魂器，黑魔王就會另眼相待。

　　按照原來的設想，德拉科計畫先利用福吉的戒心和權勢幹掉鳳凰社，再秘密前往阿爾巴尼亞叢林，尋找虛弱的黑魔王主魂，及時將他收入錮魂壺。誰知，黑魔王竟然迅速恢復了身軀。

　　到底是哪個混蛋，「復活」了黑魔王，打亂了自己的部署。德拉科懊惱地扔下手裡的報紙，叉起一塊香腸送入口中，咬牙切齒地咀嚼著，感受著香腸在牙縫間撕裂、磨碎、消融……命運之河改道了，頗有些「先知」優越感的德拉科突然覺得無所適從。

　　是繼續打擊鳳凰社，還是暫且按兵不動，讓鳳凰社與黑魔王先行火拼？不，黑魔王也是一個標準的斯萊特林，即使分裂了靈魂，他尚存的理智與狡詐仍然不容輕視。現在，他正蟄伏在暗處，恐怕也懷揣著靜觀其變的打算，如果繼續按照原定計劃打擊鳳凰社，反倒便宜了坐山觀虎鬥的黑魔王。

　　可是，鄧布利多的目光始終集中在瑪律福身上，蔫知他不是準備幹掉瑪律福，斷去神秘人的一條臂膀？德拉科覺得頭昏腦脹。

　　今天的霍格莫德日是在時斷時續的降雨中度過的。德拉科坐在霧氣騰騰的帕笛芙裡，看著阿斯托利亞專心致志地流覽著菜單。

　　這兒所有東西幾乎都裝飾著蕾絲邊和蝴蝶結，每個小圓桌上方都飛翔著金色的小天使，不時撒下粉紅的紙屑，濃郁的情人節的氣息彌漫在這個不大的咖啡館裡。

　　點了兩杯花式咖啡，兩人面對面地拉扯著閒話。阿斯托利亞早就發現德拉科最近有些心事重重，專門拽著他在霍格莫德村子裡閒逛。誰知，今天的天氣糟透了。他們剛走到文人居，就下起了傾盆大雨。德拉科只好拉著阿斯托利亞沖進了離自己最近的帕笛芙，這個著名的浪漫小屋。

　　「德拉科，你在發愁鳳凰社和鄧布利多的事情嗎？」阿斯托利亞察言觀色，立刻猜到了德拉科的心思，「盧修斯叔叔足智多謀，平時又謹言慎行，不會被鄧布利多抓住把柄的。」

　　「恐怕沒這麼簡單。」德拉科想了想，決定與阿斯托利亞開誠佈公地談些重要問題，他壓低聲音問，「利亞，如果，我是說，如果，『那個人』，回來了，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辦？瑪律福，應該怎麼辦？斯萊特林，應該怎麼辦？」

　　阿斯托利亞先是露出驚訝的表情，旋即神色自若地輕聲說道：「哦，德拉科，也許，你可以，對我，做些事情，靠近些。」說完，她嬌羞地低下頭去，臉上暈染起兩片紅霞。雖然與德拉科訂婚大半年了，但她從來沒有說過這麼「肉*麻露骨」的話。

　　德拉科站起身來，走到阿斯托利亞身旁，在軟沙發長椅上坐了下去。他倆的咖啡座位於牆角一個靠窗的地方，緊挨著火焰熊熊的壁爐，溫暖舒適。現在，兩人背靠著粉紫色的牆紙，親熱地摟在一起，臉頰緊貼，耳鬢廝磨。

　　德拉科可以感受到阿斯托利亞肌膚的絲滑溫熱，也可以聞見少女特有的體韻乳香，甚至可以清晰地聽見她緊張的心跳。猶如，前世的新婚之夜，那種觸手發燙、溫香軟玉的感覺……

　　「德拉科，德拉科，」察覺到未婚夫的手有些不老實，阿斯托利亞又是害羞又是緊張，「我們可不是為了……還是，說正事吧。」梅林啊，她只是想防備可能存在的偷聽，故意暗示德拉科坐近些。讓外人看起來，兩個小巫師正親熱得忘乎所以。誰知道，這只鉑金小孔雀竟然假戲真做了。

　　「對，我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德拉科忙掩飾地輕咳一聲，將迪亞茲關於教父在教導波特大腦封閉術的事情和盤托出。

　　阿斯托利亞沉思了一會兒，將嘴湊到德拉科耳邊，用微不可查的聲音說道：「德拉科，很可能『那個人』真的回來了。而且，佈雷斯的猜測也可能是正確的，波特確實吸收了神秘人的一縷靈魂，所以波特的腦子與神秘人思維相通。果真如此的話，這對瑪律福，甚至對斯萊特林，是壞事，也是好事。」

　　德拉科不明所以地看著她，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神秘人叫做湯姆-馬沃羅-裡德爾，1938年被分入斯萊特林，當過級長、學生會主席。」阿斯蘭利亞小聲說道，「當初他只不過是一個混血孤兒罷了，哪個純血家族會不知道他的底細？扶持他，也不過是為了對抗鄧布利多與魔法部的狼狽為奸、聯手傾軋。」

　　其實，對斯萊特林來說，黑魔王的混血身世根本就不是什麼秘聞，甚至黑魔王本身都沒打算隱瞞。在上一世，小巴蒂-克勞奇被鄧布利多灌下吐真劑後，不無驕傲地「感慨」道，「其實，我們的身世很像，都有一個糟糕透頂的父親……（原著）」，感同身受之情無以復加。只不過，斯萊特林們並不清楚黑魔王是迷情劑的產物。

　　「沒想到他野心勃勃，很快反制了斯萊特林大部分貴族。後來，由於波特的原因，他突然『消失』了。如果神秘人回來了，斯萊特林要麼再次臣服於他，要麼與之拼死抗爭。臣服歸依神秘人，無論成敗，都是他豢養的燕尾狗，毫無尊嚴；抗爭抵制神秘人，無論勝負，佔便宜的都是鳳凰社和魔法部，絕無利益。所以，神秘人的『回歸』對瑪律福、對斯萊特林是一件壞事。」

　　「剛才你也說了，神秘人的『回歸』也是一件好事。」德拉科興致勃勃地介面道，「我洗耳恭聽，願聞其詳。」

　　「這麼多年以來，鄧布利多一直公開壓制斯萊特林學院，暗中鼓勵魔法部對純血貴族們敲骨吸髓、刳脂剔膏。斯萊特林無論中立與否，都苦不堪言。他們所秉承的藉口，不外乎是斯萊特林出了一個神秘人，神秘人組織了一幫巫師與他們作對，由此又得出一個可笑的結論——斯萊特林專出黑巫師，必須提防壓制。」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蓋勒特-格林德沃師出德姆斯特朗，他手下的聖徒大多也是德姆斯特朗畢業的黑巫師。當他被鄧布利多擊敗後，最偉大的白巫師可曾用警惕地目光關注過這所公開教授黑魔法的學校？可曾號召人們嚴防死守，杜絕德姆斯特朗的聖徒們捲土重來？

　　「黑巫師？最有名的黑巫師就是梅林，如果他們認的字足夠多、能讀得懂魔法史的話，或者，與那些泥巴種談一談麻瓜的電影和童話。」德拉科冷笑一聲，語氣裡充滿了嘲諷。

　　在麻瓜的歷史書裡，亞瑟王和他的圓桌騎士只是一個無從考證的凱爾特傳說。在這個傳說裡，亞瑟王生活在西元5世紀末至6世紀初，他從小被託付給魔法師梅林撫養、教導，最後在梅林的輔佐下，成為了抵抗盎格魯-撒克遜侵略的不列顛領袖。麻瓜們不相信有梅林，也就考證不了亞瑟王。

　　然而，巫師們都知道，魔法確實存在，梅林確實存在。梅林是凱爾特人的祭司。一千多年前，魔法的中古時期，黑魔法盛行的年代裡，梅林就是有史以來最著名的黑巫師。至今，麻瓜的各類文學、影視作品裡依然稱其為凱爾特人的「Dark Wizard」。自從他被封印在阿瓦隆湖後，魔法界遭到了教廷和麻瓜的聯手清剿，一度瀕臨滅絕，數次岌岌可危。

　　「所以，如果斯萊特林能趁此機會，拋棄神秘人，擊敗鳳凰社，完全可以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從此一雪前恥，繼往開來。」阿斯托利亞盯著灰藍色的眼睛，語氣裡充滿了虔誠，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有種強烈的預感，帶領斯萊特林走出困境、走向輝煌的人不是神秘人，也不是救世主，更不是其他任何一個人，而是，你，德拉科-瑪律福！你會帶領我們，這些被唾棄的、未來的『黑巫師們』，開闢一片自由翱翔的天地。德拉科，相信我，你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巫師。」

　　德拉科心裡一動，臉上卻掛著哂笑，用調侃的語氣滿不在乎地說道：「利亞，今天不是愚人節。如果你不是開玩笑的話，你給我這個『丈夫』的壓力也太大了。對於瑪律福來說，保護好家人，維護好家族，把持住利益，僅此而已。」

　　「『如果，所謂的『正義』就是讓我們卑躬屈膝，那麼，我們就要讓格蘭芬多看一看『邪惡』的錚錚傲骨』——德拉科，這句話，絕不是一個表裡不一、甘居人下的瑪律福說得出口的。」阿斯托利亞吐語如珠，聲音柔和清脆，動聽之極，「我說過，德拉科，請讓我陪你前行，anytime.」

　　阿斯托利亞語氣堅定，表情執拗。一瞬間，德拉科覺得自己身處前世的聖戈蘭迪，面對著大腹便便卻神情堅毅的妻子。那時，鳳凰社發動大清洗，斯萊特林們流血漂杵；那時，德拉科父母雙亡，他倆不得不背井離鄉……


第59章 願者上鉤

　　「那麼，你認為斯萊特林該如何拋棄神秘人而不被鳳凰社趁勢打壓？又該如何擊敗鳳凰社而不被神秘人伺機降服？」德拉科決定不再虛與委蛇，轉而直截了當地詢問阿斯托利亞。

　　德拉科早就發現，阿斯托利亞是一個沉機觀變、才思敏捷的女巫，擅長聆音察理、鑒貌辨色，又富有雄才大略，心存神謀妙算，更難得可貴的是，她甘居幕後，懂得滿足德拉科的自尊心和驕傲感。這一點，是那個赫敏-格蘭傑比不上的。瞧瞧，她上一世與自卑敏感的紅毛韋斯萊吵了多少回、哭了多少次？

　　「神秘人的名聲已臭不可聞，他的行徑更是人神共憤，絲毫不能給斯萊特林帶來實質上的利益。拋棄他，甚至公開與之作對，對斯萊特林來說，是一件名利雙收的事情。」阿斯托利亞口齒伶俐、條理清晰地分析道。

　　「但是，鳳凰社依然自恃清高，貧寒如洗的韋斯萊和茹毛飲血的半巨人都敢到處宣揚『斯萊特林是邪惡的黑巫師』。如果不是鄧布利多支持魔法部的官員橫徵暴斂，看重血統的斯萊特林又怎麼會相繼投靠混血出身的神秘人？他們，才是橫阻在斯萊特林復興之路上的最大的障礙。」

　　Great minds think alike（英雄所見略同）.德拉科暗自欣喜若狂，他沒想到，自己「曾經和未來」的妻子竟然與安比索莫的觀點不謀而合。

　　「現在，福吉與鄧布利多鬧得勢如水火。我們可以借助福吉打擊鳳凰社，讓鳳凰社身敗名裂，至少，讓大多數巫師覺得鳳凰社也不過是一個熱衷於爭權奪利的團體，與神秘人的……食死徒並無差別。」阿斯托利亞抽繭剝絲地繼續說道，「那麼，過去的戰爭將被人們看做是一場成王敗寇的『遊戲』，大家絕不會再崇拜鳳凰社，更不會追隨鄧布利多，相應地，也就『理解』了斯萊特林與神秘人的糾纏不清。對於斯萊特林來說，走出困境、走向復興成為了水到渠成的事情。」

　　霎時間，德拉科眼前柳暗花明、豁然開朗，忍不住要為阿斯托利亞擊節稱道。

　　條條大路通羅馬。長期以來，他為如何洗清瑪律福的「食死徒汙名」而絞盡腦汁，為如何滌蕩斯萊特林的「黑巫師學院之稱」而煞費苦心。現在，阿斯托利亞給他指出了另一條更為平坦的明路——當鳳凰社「紆尊降貴」到與食死徒品質等同時，他們還能理直氣壯地咒駡「邪惡的斯萊特林」嗎？他們還能肆無忌憚地打壓「該死的黑巫師」嗎？

　　與其費盡周折地沖洗「白巫師們」加諸於斯萊特林身上的污泥，還不如把白巫師也「染黑」，造成天下烏鴉一般黑的局面。

　　屆時，貴族們大可以堂堂正正地行走在光天化日之下，遊刃有餘地周旋于黑魔王與白巫師之間。

　　屆時，選擇陣營猶如逛街購物，至於吃滋滋蜂蜜糖還是嗑胡椒小頑童，還不是口袋裡有叮噹作響的金加隆的人說了算。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40年前，神秘人空有一身魔力，全靠貴族們扶持上位，招攬部眾。其中，瑪律福家族居功至偉。

　　當年，憑藉純血世家強大的財力，湯姆-裡德爾才支持住了長達10年之久的大規模戰爭，熬得鳳凰社即將油幹燈枯，熬得勝利眼見唾手可得，直到他自己一意孤行，最終導致行將踏錯、全盤皆輸。

　　今天，即使神秘人再次公開站出來了，沒有貴族們的支持，他照樣孤掌難鳴，曾經被迫追隨他的斯萊特林們甚至可以「清理門戶」。

　　「那麼，我們現在又怎樣讓鳳凰社身敗名裂呢？」德拉科饒有興趣地問，「他們『守身如玉』，想抓住能置他們於死地的把柄可真不容易呢。」

　　不可否認，鳳凰社成員幾乎都不賭不嫖，不像許多出身底層的食死徒，五毒俱全的混混一抓一大把，更遑論那些嗜血的狼人、蠢笨的巨人、恐怖的陰屍、殘忍的火龍等非人類魔法生物。

　　阿斯托利亞神秘一笑，湊到德拉科耳邊輕聲細語了許久。德拉科的眉心慢慢舒展了……

　　赫奇帕奇與格蘭芬多的魁地奇比賽充滿了喜劇色彩——羅恩撲漏了14個球；安吉利娜的嘴巴被斯勞珀的擊球棍打腫了；紮卡賴斯帶著鬼飛球沖過來，柯克尖叫一聲，仰面摔下了掃帚……最後，赫奇帕奇找球手夏比眼見著快要抓住金飛賊了，患了感冒的她突然打了個大噴嚏，於是，金妮從她的鼻子底下搶走了金飛賊。不過，格蘭芬多依然輸了10分。

　　斯萊特林們高唱著「韋斯萊是我們的王」離開了球場看臺。現在，這首歌的熱門程度已經直追古怪姐妹的新專輯了。德拉科有意落在人群後面，裝作漫不經心的模樣，悄悄觀察著哈利暗沉的臉色和陰鷙的目光。

　　比賽時，烏姆裡奇故意坐在哈利和赫敏的下方幾排，又故意轉身望了哈利幾次，大蛤蟆嘴咧開著，在哈利看來分明是幸災樂禍的笑容。也許，他該慶倖，這場比賽只持續了22分鐘，他的朋友羅恩-韋斯萊也只「愉悅大眾」了22分鐘。

　　注意到波特仇恨的目光黏在烏姆裡奇背上，德拉科立刻快走幾步，來到烏姆裡奇身旁，低聲說了幾句違心奉承的話。不出所料，烏姆裡奇立刻變得眉飛色舞，親熱地拍打著德拉科的肩膀。

　　德拉科臉上掛著受寵若驚的笑容，故意看向格蘭芬多人群的方向。他知道，就在他的身後，目睹這一切的波特會認為「邪惡的瑪律福」又在策劃陰謀，必然氣得熱血上湧。救世主的正義感會促使他盯緊這個食死徒的小崽子。

　　今晚，就在今晚……

　　今晚的月亮有著毛茸茸的光暈，預示著明天將是一個狂風大作的天氣。朦朧的月光從視窗傾倒進來，濁水似的潑在地上，映得夜遊的人昏昏沉沉。

　　萬籟俱寂，德拉科慢慢摸索著向地窖旁的一條狹窄的走廊走去，施了羽毛咒的腳步悄無聲息。他走走停停，不時地回頭張望，目光十分警惕，如同一頭出洞覓食的狐狸。

　　整個走廊沒有一張壁畫，沒有一副相框，也沒有一具盔甲。一支火炬在牆上有氣無力地燃燒著。借著昏黃的火光，站在走廊口的哈利可以勉強看見走廊的盡頭有一間廢棄的教室。那兒，就是烏姆裡奇「賜予」調查行動小組進行「輔導教育」的地方，也是赫敏心心念念想進而不得入的地方。

　　他舉起手裡的一大張羊皮紙，仔細看了看，寫著「德拉科-瑪律福」的小飄帶正一動不動地待在教室裡，在它旁邊是寫著「迪亞茲-普林斯」和「希歐多爾-諾特」的小飄帶。

　　哈利猶豫了一下，悄悄靠近教室門口，側耳傾聽，嗡嗡的交談聲隱約可聞。他想了想，掏出一根肉*色的細繩，將拴著上面的耳朵悄悄從門縫裡伸了進去。這是喬治-韋斯萊發明的伸縮耳，很方便的竊聽道具。

　　「還是不能弄到嗎？那位大人可等急了。」瑪律福不耐煩地說。

　　「很難。我爸爸去了好幾次，鳳凰社一直有人看守。」

　　哈利聽見了一個不甚熟悉的聲音，貌似希歐多爾-諾特。在1年級時，這個瘦弱的傢伙與羅恩大打出手，決鬥中大勝羅恩，然後被韋斯萊雙胞胎痛打了一頓。隨後，瑪律福帶著一幫斯萊特林狠狠算計了自己和羅恩一把，害得韋斯萊先生在魔法部裡外不是人。果然，斯萊特林都是邪惡陰險的毒蛇！

　　「把這個拿去，交給你父親。告訴他，不要再失手了。」瑪律福用威脅的語氣命令道，「這是我們院長給的，肯定管用。迪亞茲，把東西拿出來。」教室裡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聲。

　　哈利按捺不住好奇心，輕輕推了推髒乎乎的橡木門，試圖看清斯萊特林們正在易手的東西。可是，他看見了什麼？

　　積滿灰塵的桌椅胡亂堆砌在一角，黑板像一隻怪獸，蹲踞在教室的另一頭，月光從高高的小窗戶透進來，寂靜地照著空無一人的教室。對，是空無一人。

　　哈利猛地推開大門，終於看清了空蕩蕩的教室。他覺得有一股寒氣自腳心升起，直貫天靈蓋，將整個人都凍透了。撞鬼了，真的撞鬼了！

　　哈利急忙翻出活點地圖，仔細查找上面的名字。

　　這是3年級時韋斯萊雙胞胎送給他的。他們說，他們在費爾奇的辦公室裡偷到了這個好東西，能顯示出整個城堡裡的每個人的位置。隨後，盧平教授告訴哈利，這是他們劫盜四人組製作的。

　　雖然現在的霍格沃茲學生幾乎都不待見恃強淩弱的詹姆-波特，但是，哈利還是很想念自己的父親。每當他撫摸起這張活點地圖，總是想像著父親當年頑皮灑脫、放蕩不羈的模樣。

　　這條走廊裡的光線太暗了，哈利不得不舉起地圖，鼻尖幾乎觸碰到羊皮紙上——3個名字並列站立著，就在他的面前！沒等他舉起魔杖，3道紅色的光芒幾乎同時擊中了他。哈利一聲不吭地倒下了。

　　空氣中撕開了3道口子，德拉科、迪亞茲和希歐多爾掀開身上的隱身衣，出現在哈利身旁。

　　「準備藥劑。」德拉科用飄浮咒將哈利移了進來。在他身旁，迪亞茲掏出了一隻紫水晶藥劑瓶。

　　哈利無力地躺在教室中央，四肢蜷曲著，仿佛死去了一般。迪亞茲的臉上浮現出恐懼的神情，他的手隨即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幾乎抓不住藥劑瓶，之前的勇氣像見了光的魔鬼網，頃刻間消失殆盡。

　　任何一個孩子都希望自己的父母和睦，期盼自己的家庭完整，對那些破壞自己美好生活的人和事都深惡痛絕。

　　從斯基特的報導中瞭解到父親與百合花的「愛恨情仇」後，迪亞茲對哈利就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敵意。當看到父親「心系」莉莉兒子的舉動，當發現母親為此黯然傷神，這種敵意逐漸演變成了除之而後快的恨意。德拉科提出這次行動方案後，迪亞茲不假思索地應承下來。他要報復莉莉的兒子，要消除這個不穩定的威脅，哪怕明知是遷怒。

　　可是，當德拉科要把魔藥用在哈利身上時，迪亞茲膽怯了。這可是上了魔法部A級禁藥榜的魔藥，一旦真的用在巫師身上，造成的後果就是……

　　「把藥劑給我。」希歐多爾從迪亞茲手裡拿過藥劑瓶，拔出軟木塞，將瓶口對準哈利額頭上的閃電狀傷疤。他猶豫了一下，又毅然傾斜了藥劑瓶。

　　銀灰色的粉液落在那道著名的傷疤上，像一隻活著的螞蝗，立刻順著傷疤鑽進了哈利的頭顱。站在一旁的迪亞茲猛地吸了口涼氣，覺得自己腦袋發脹，仿佛被蠕動的螞蝗鑽入了。

　　很快，閃爍著不祥光芒的粉液都進入了哈利的頭顱。哈利的四肢開始抽搐了，像一隻被鋼針紮中了反應神經的青蛙。德拉科忙舉起魔杖，「統統石化」。痛苦的表情凝固在哈利扭曲了的面孔上，齜牙咧嘴的樣子猶如從冥河裡爬出來的惡靈。

　　迪亞茲害怕了。他驚恐地看了看鎮定自若的德拉科，又看了看一臉快意的希歐多爾，聲音發顫地問道：「我們，不會，把他弄死了吧？」

　　「放心，灼魂液，你親手配製的，你還沒有信心嗎？」希歐多爾滿不在乎地回答道。這種藥劑要使用大量的珍稀藥材，其中有不少是魔法部限制銷售的。因此，迪亞茲利用當兒子的便利，從斯內普院長的私人收藏庫裡「拿」了一些，與他一起輪流在特別行動小組的辦公室裡熬制了3天3夜。按照希歐多爾的想法，他更想用活地獄水，快刀斬亂麻，一了百了。

　　「不會有事的，我們配製的量還不足以毀滅掉他整個靈魂。」德拉科也安慰道。由於不清楚哈利身上的魂片有多大，他們是按照13%的靈魂的量準備了藥劑——德拉科按照黑魔王分裂了7次靈魂來計算的魂片平均量。

　　一股瀝青狀的黑色黏液從傷疤裡流了出來。希歐多爾仔細觀察了一番，興奮地對德拉科和迪亞茲說道：「好了，成功了。那些東西就是被融化的靈魂。」

　　相同屬性的靈魂融合過程猶如墨汁滴入清水，不同屬性甚至屬性相克的靈魂強行融合，猶如糖果掉落熱板上，違和又突兀，始終不穩定。

　　將墨汁從清水中萃取出來是很難的，但是，消除掉熱板上的糖果卻相對容易多了。灼魂液，如同一股滾燙的沸水，將糖果迅速融化、沖走。至於熱板，多少有些損傷。但，別指望斯萊特林的黑巫師會因此而投鼠忌器。

　　灼魂液是希歐多爾從自家的魔藥藏書裡找出的配方。發源於匈牙利的諾特家族是著名的魔藥世家，歷代諾特精通魔藥和醫療咒語，與英倫本土起源的普林斯家族齊名。

　　這個以曼陀羅花為家徽的純血家族，在以波蘭、匈牙利為中心的中歐擁有大量產業，不僅在麻瓜界持股一本萬利的醫藥業和軍火業，還在魔法界經營著魔法礦產開採、神奇生物養殖和草藥種植。

　　韋斯萊家的二兒子查理曾在諾特家族名下的火龍研究中心工作。查理失蹤後，洗去黑魔標記的老諾特「當仁不讓」地被鳳凰社列為頭號嫌疑犯，總有些鬼鬼祟祟的人影在位於諾丁漢郡的諾特莊園四周出沒。

　　作為諾特家族的繼承人，希歐多爾-諾特已經準備在下一個暑假與達芙妮-格林格拉斯訂婚了。那天，看到達芙妮攥著手絹，為受傷的阿斯托利亞痛哭，摟著達芙妮的希歐多爾肝腸寸斷，心裡有說不出的憋屈和憤懣。

　　斯萊特林重視家人，希歐多爾-諾特痛恨那些讓達芙妮傷心的格蘭芬多。何況，格蘭芬多居多的鳳凰社向來視諾特家族為生平死敵。作為一個食死徒的兒子，他沒有理由不恨那些時刻想把相依為命的父親投入阿茲卡班的鳳凰社成員，以及，未來的鳳凰社成員。

　　希歐多爾並不看好黑魔王。他堅持認為，諾特家族不能唯一個混血馬首是瞻，哪怕這個混血有著薩拉查-斯萊特林的稀薄血脈，哪怕這個混血有著常人望塵莫及的強大魔力。

　　但是，士可殺，不可辱。諾特家族更不能仰人鼻息，尤其是在出身低微的格蘭芬多的謾駡與白眼中苟延殘喘。貴族有著自己的驕傲，純血有著獨特的自尊，這是平民們無法理解、無法接受的。

　　當瑪律福家族的繼承人委婉表達出同樣的觀點時，希歐多爾表面上風淡雲輕，內心卻波瀾壯闊。聰明人的交流總能目往神受、一拍即合。很快，兩個斯萊特林達成了一致……

　　「看看這個。」德拉科撿起哈利手裡捏著的羊皮紙，驚奇地看著上面密如蛛網的線條和寫著名字的小飄帶。

　　「活點地圖。」到底是出身於古老的純血巫師家族，希歐多爾一眼識破了玄機，「波特居然監控著霍格沃茲城堡裡的所有人。這是鄧布利多的意思嗎？」

　　雖然固步自封的英國魔法界沒有保護隱私權一說，但是，勉強夠得上麻瓜第一次工業革命時期的社會環境依然奉行著基本的人類近現代文明價值觀。一個未成年的小巫師私自監視學校裡的師生，于情於理實在都是說不過去。

　　「就算鄧布利多知道這件事，也不會承認的。」德拉科沉吟道。

　　德拉科終於明白了發生在前世今生的許多事情：上一世6年級，波特為什麼能步步緊跟，從有求必應室追隨到桃金娘的洗漱間；這一世4年級，波特為什麼會尾隨而至，從格蘭芬多塔跟蹤到斯萊特林密室入口。如果不是斯萊特林的密室未在地圖上標注出來，波特恐怕早就「人贓並獲」了。

　　鄧布利多肯定知道斯萊特林密室的存在，否則，上一世他不會派福克斯送分院帽給波特，又將波特等人營救出密室。那麼，是什麼原因讓他放任蛇怪多活了50年？德拉科相信，白鬍子白袍的白巫師是在實施一個驚世駭俗的陰謀，一個將歷經千年的斯萊特林連根拔起的計畫。

　　重生後，他逐一洞察了格蘭傑在《黑暗中的明燈》中語焉不詳的背後黑幕，逐一揭開了金斯萊在《預言家日報》上含糊其詞的駭人秘密，越看越寒心，越想越膽顫。

　　一個處處標榜「自*由選擇道路」的白巫師，一個時時宣揚「英雄不問出身」的老校長，奉行的卻是成大事不拘小節，或者，更準確的說，是巧立名目、不擇手段的行為準則，這與黑魔王有何相異之處？與食死徒可存迥異之別？縱然斯萊特林是口蜜腹劍的毒蛇，縱然瑪律福是聲色犬馬的貴族，也做不到如此厚顏無恥、道貌岸然。（巫師版滅絕師太？）

　　迪亞茲好奇的擺弄了一會兒活點地圖，遺憾地說：「不知道口令，根本關不上它。」

　　德拉科笑了。他從迪亞茲手中接過地圖，試了幾個高級魔咒，很快破解了口令。德拉科並不知道這個地圖是上一世的韋斯萊雙胞胎從費爾奇那裡偷來的，但是，「正義的」韋斯萊雙胞胎能夠破解的口令，「邪惡的」瑪律福沒理由用上了黑魔法都破解不了。

　　「現出你的秘密。」迪亞茲高興地嘗試著破解活點地圖更多的秘密。果然，地圖上慢慢浮現出新的字跡。

　　「月亮臉，蟲尾巴，大腳板與夾頭叉子眾位先生，」讀著地圖上顯現出的製作者的名字，迪亞茲漸漸露出深惡痛絕的神色。

　　斯基特的報導非常「詳盡」，將劫道四人組的綽號也一併揭露了。當「大鼻子」、「油膩膩」等詞彙浮現時，迪亞茲怒火中燒，一揮魔杖，將活點地圖化作一團烈焰。

　　「哦，梅林啊。」希歐多爾低聲驚呼。活點地圖還是挺有用的魔法道具，被迪亞茲燒掉實在有些可惜。

　　「算啦。」德拉科理解地拍了拍迪亞茲的肩膀，催促道，「我們趕緊收尾吧。夜長夢多，我們要快些行動。」

　　烏姆裡奇和鄧布利多正忙著爭權奪利，兩人明裡暗裡都不忘監控著整個霍格沃茲。越早打理乾淨作案現場越對自己有利。況且，從主魂逃走之後，德拉科汲取教訓，行事更加敬小慎微。這張活點地圖固然是個好道具，但是，它也是一個有力的「罪證」，足以指證持有者與「灼魂事件」的嫌疑。利弊相權，德拉科還是支持迪亞茲把它「毀屍滅跡」。

　　半個小時後，巡夜的洛麗絲夫人在二樓女洗漱間門口發現了一隻昏迷不醒的小黑貓。憑著動物的直覺，洛麗絲夫人察覺出這只來歷不明的黑貓身上有古怪。

　　於是，它喚來了城堡管理員費爾奇，將這只貓交給了值班的弗立維教授。教授很快發現這只小黑貓是哈利-波特，立刻將他送進了醫療翼，並通知了鄧布利多等人。

　　聞訊趕來的斯內普惡意判定，愛出風頭的波特一定是在桃金娘的洗漱間裡練習阿尼馬格斯，誰知急功近利，反而深受其害。麥格教授憤怒地爭辯說，作為變形學教授，她確定哈利是中了變形咒，而並非自己在練習阿尼馬格斯。

　　「可是，他是在宵禁後出現在了不該出現的地方，一個人。」斯內普圓滑地說，「除非，『勇敢』的波特又在偷偷摸摸地邀請他人決鬥。」麥格教授啞口無言。斯內普趁機宣佈扣除格蘭芬多20分，因為哈利的不守紀律，在宵禁後偷偷夜遊。

　　低著頭檢查哈利的鄧布利多直起身子，對兩位針尖對麥芒的教授說：「看看，哈利的傷疤，竟然開始流血了。」

　　果然，鮮紅的血液從閃電狀的傷疤裡流了出來，順著消瘦的臉頰滑向枕頭，很快浸濕了一大片。龐弗雷夫人忙舉起魔杖，嘗試為哈利止血。可是，她一連用了好幾種高級醫療魔咒，卻依然止不住湧出的鮮血。

　　「我想，西弗勒斯，還是你來檢查一下吧。」鄧布利多嚴肅地看向紋絲不動的斯萊特林院長。最近，他是越發不滿斯內普對哈利不聞不問的態度了。

　　斯內普冷哼一聲，大步走上前去，附身檢查了一番，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假笑：「也許，我們要考慮把這只闖了禍的小巨怪送進聖芒戈了。」

　　作為最年輕的魔藥大師，斯內普怎麼可能認不出灼魂液留下的痕跡。但是，他不想當眾公佈這個駭人聽聞的細節。斯內普一直主張將莉莉的兒子扔在麻瓜界，混跡在多如牛毛的麻瓜之中，隱姓埋名，自生自滅。在他的內心深處，他堅信這才是保護哈利的最佳方案。

　　「什麼？聖芒戈？」麥格教授驚呼。2個月前，她剛把哈利送進了聖芒戈，為了治療被瑪律福打傷的眼睛。

　　「波特的腦瓜子很明顯出了『大問題』，我想，這應該是他父親遺傳給他的——無腦。」斯內普冷笑著解釋，「他實驗了危險的魔藥，傷害了自己的靈魂。」3年前，鐵三角在他的課堂上蓄意製造坩堝爆炸事故，試圖盜竊他收藏的藥材，事後鄧布利多再次偏袒包庇了格蘭芬多。斯內普對此一直耿耿於懷。

　　「那就送進聖芒戈吧。」烏姆裡奇非常滿意地宣佈道，「讓治療師好好檢查一下他的腦子。作為高級督察官，我有權宣佈，在哈利-波特的腦袋被治好之前，他不必回到霍格沃茲。」

　　說完，心情大好的烏姆裡奇一搖三擺地走出了醫療翼。教授們都相信，明天一大早，她就會立馬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康奈利-福吉。

　　麥格教授憤怒，龐弗雷夫人憐憫，斯內普教授面無表情，鄧布利多沉思不語。埃裡克副校長看看這個，望望那個，歎了口氣，低聲吩咐龐弗雷夫人和麥格教授快把血流不止的波特送進聖芒戈，用他的辦公室的壁爐。

　　自從上次發現波特突然離開了四柱床後，烏姆裡奇就「依法」監控了所有的壁爐，只有校長、副校長和她自己的壁爐可以連接飛路網。不，還有那位鉑金族長的好友、斯萊特林院長的壁爐也連接著飛路網，據說，還不受她的監控。

　　鄧布利多低頭沉思了很久，終於抬起頭來對斯內普吩咐道：「跟我來，西弗勒斯。我想，我們必須好好談一談了。」

　　看見鄧布利多嚴肅且流露著厭惡神色的面孔，魔藥大師忍不住心臟一顫。鄧布利多的語氣和表情勾起了他多年前的回憶，那是一個風高月黑的夜晚，他跪在老校長的面前，苦苦哀求……


第60章 勾心鬥角

　　第二天，德拉科慢條斯理地吃著黃油吐司，喝著新榨的柳橙汁，面帶微笑，禮貌地聆聽著潘西和達芙妮半是興奮半是驚詫地談論波特被送進聖芒戈的事情。在他身旁，小口吞咽著煎荷包蛋的高爾和克拉布正好擋住了來自教工席上的視線。

　　德拉科並不擔心鄧布利多和教父會察覺到他們三人的所作所為。幫手是他選定的，地點是他確定的，計畫也是他擬定的，深思熟慮，萬無一失。重生數年，交鋒幾度，要是連這點兒自信都沒有，德拉科妄為瑪律福！

　　越是高級的魔藥製作起來越是費工費時，像灼魂液這類殺傷性強的黑魔法藥劑，熬制起來可不能沒有幫手。為了昨晚用的那麼點兒灼魂液，三個人連續不停地輪流守了坩堝77個小時。

　　作為助手，迪亞茲和希歐多爾是德拉科反復考量後確定的。首先，助手必須魔藥水平極佳，絕不是格蘭傑那種死記硬背的書呆子可以勝任的；其次，助手必須與波特有著深仇大恨，絕不是紮比尼那種置身事外的中立家族可以參與的；最後，助手必須意識到黑魔王不值得效忠，絕不是貝拉特裡克斯那種捨生忘死的狂熱分子可以介入的。

　　兩世的經歷告訴德拉科，希歐多爾-諾特是一個聰明內斂的傢伙，他是發自內心地痛恨鳳凰社，卻並不偏向黑魔王。他知道什麼才是諾特家族真正需要的，什麼才是諾特家族可以得到的，什麼才是諾特家族萬萬不可仰仗的。

　　至於迪亞茲-普林斯，那更是與黑魔王沒有半分瓜葛。在迪亞茲心裡，給父親打上烙印的黑魔王像莉莉-波特一樣可惡，都是「虢奪」親生父親、連累母親傷心欲絕的第三*者。

　　突然，一陣女人的尖叫聲從門廳傳來，很快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越來越多的師生湧向了門廳，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連斯內普教授和麥格教授也皺著眉頭站了起來，向門外走去。德拉科猶豫了一下，也放下刀叉，跟著佈雷斯走了出去。

　　大理石樓梯上擠滿了人，學生們都爭先恐後地佔據有利地勢，希望親眼目睹所發生的事情。夾雜在一群高大的斯萊特林學生中，德拉科發現旁觀者圍成了一個大圈，人圈正中站著矮胖花哨的烏姆裡奇和瘦高花哨的特裡勞妮教授。

　　面對眼前的一幕，有的人顯得很震驚，有的人顯得很惶恐，教父依然顯得麻木不仁，而麥格教授看起來心裡很難受。

　　特裡勞妮教授一手拿著魔杖，一手握著空酒瓶，頭髮蓬亂，眼鏡歪斜，看上去真的發瘋了。數不清的圍巾和披肩淩亂地掛了下來，讓她看上去一身破破爛爛的。在她身旁放著2只大箱子，一隻倒立著，像是從樓梯上扔了下來。特裡勞妮教授恐懼地盯著氣勢洶洶的烏姆裡奇，渾身顫抖著，嘴唇哆嗦個不停。

　　「你——你不能!」特裡勞妮教授嚎叫著，眼淚從大鏡片後面湧了出來，「你——你不能解雇我!我在——我在這兒待了16年!霍——霍格華茲是我——我的家!」

　　「曾經是你的家，」看到特裡勞妮教授跌坐在一隻箱子上痛哭流涕，烏姆裡奇的癩蛤蟆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讓人感到一陣噁心，「直到一小時前，魔法部長簽署了你的解雇令為止。現在請你離開大廳，你讓我們難為情。」

　　烏姆裡奇站在那裡，幸災樂禍地觀看特裡勞妮教授發抖、嗚咽、隨著一陣陣的悲痛在箱子上前後搖晃。

　　德拉科聽到左邊一聲抽噎，回頭一看，拉文德和羅米達正抱在一起默默哭泣。聽說，這兩個格蘭芬多最喜歡特裡勞妮教授的占卜課了，曾被她誇獎在占卜愛情方面頗有「天賦」。

　　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麥格教授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徑直走到特裡勞妮教授面前，有力地拍著她的後背，從袍子裡抽出一塊大手帕：「好了，好了，西比爾，鎮定些，擤擤鼻子。沒有你想的那麼糟，你不會離開霍格華茲。」

　　「哦，是嗎，麥格教授?」烏姆裡奇朝前走了幾步，氣焰囂張，她惡毒地說，「這是誰批准的?」

　　「我。」一個低沉的聲音回答道。

　　橡木大門打開了，門邊的學生趕忙閃開，鄧布利多出現在門口。他站在門框中，襯著霧靄繚繞的夜色，有一種威嚴之感。鄧布利多讓大門敞開著，自己大步流星地穿過人群走向特裡勞妮教授。她還坐在箱子上，滿臉淚痕，渾身發抖，麥格教授陪著她。

　　「你，鄧布利多教授?」烏姆裡奇發出一聲特別難聽的尖笑，她從袍子裡抽出一卷羊皮紙，「恐怕你還不知情。我這兒有——我本人和魔法部長簽署的解雇令。根據《第23號教育令》，霍格華茲高級督查官有權檢查、留用察看和解雇任何我認為不符合魔法部標準的教師。我認為特裡勞妮教授不合格，我已經解雇了她。」

　　令學生們大為驚訝的是，鄧布利多仍然面帶微笑。他低頭看著還在箱子上抽泣的特裡勞妮教授，說道：「您說的當然對，烏姆裡奇教授。作為高級督查官您完全有權解雇我的教師。但是，您恐怕無權將他們逐出城堡，這個權力恐怕——」

　　他禮貌地欠了欠身繼續說道：「還屬於校長，我希望特裡勞妮教授繼續住在霍格華茲。」

　　特裡勞妮激動地笑了一聲，還夾著一點兒抽噎：「不——不，我要走，鄧布利多!我要離——離開霍格華茲，去別處謀生——」

　　「不，」鄧布利多堅決地說，「我希望你留下，西比爾。」

　　他轉向麥格教授，說道：「請你帶西比爾上樓好嗎，麥格教授?」

　　「當然，」麥格教授愉快地回答道，「上樓吧，西比爾。」

　　斯普勞特教授忙上來攙住了特裡勞妮教授的另一隻胳膊。兩人帶她從烏姆裡奇身邊走過，走上了大理石樓梯。弗立維教授舉著魔杖追上去，用漂浮咒將特裡勞妮教授的箱子升到空中，跟著她上了樓。烏姆裡奇呆立在那裡，瞪著鄧布利多，而後者依然在和藹地微笑。

　　「這個權力只是暫時還屬於你——鄧布利多校長。」惱羞成怒的烏姆裡奇小聲說道，但聲音還是傳遍了整個大廳，「等我任命了新的占卜課教師，需要用她的房間時，你打算拿她怎麼辦?」

　　「噢，那不成問題，」鄧布利多愉快地說，「您看，我已經找了一位占卜課教授，他願意住在城堡一層。」

　　「你已經找了？」烏姆裡奇尖厲地說，「你已經找了?我提醒你，鄧布利多，按照《第22號教育令》——」

　　「當並只有當校長找不到合適人選時，魔法部才有權任命教師。我很高興宣佈這一次我找到了。要我介紹一下嗎?」鄧布利多把頭轉向門口，看著夜霧從門外飄進。

　　很快，大家聽到了馬蹄聲。大廳中響起驚恐的低語，門邊的人趕緊退得更遠些，有的還絆倒了。霧中出現了一張臉，淡金色的頭髮、藍得驚人的眼睛，人的頭和四肢安在一匹淡黃褐色的馬身上。他是一隻馬人，年輕、英俊的馬人。

　　德拉科曾於一個黑暗、危險的夜晚在禁林中見過這只馬人。那是1年級時，德拉科被罰到禁林參加勞動服務。那一晚，奇洛倒在了他的魔杖下，而黑魔王的主魂被關入了安比索莫指環，直至三強爭霸賽的決賽。

　　「這位是費倫澤，」鄧布利多愉快地對目瞪口呆的烏姆裡奇介紹道，「我想你會發現他很合適。」

　　斯萊特林們對望了一眼，彼此心中一片了然。恐怕鄧布利多早有預謀，預料到烏姆裡奇將對勢單力薄、又不討喜的西比爾-特裡勞妮下手，所以才這麼快就把費倫澤引入了霍格沃茲。

　　馬人善於觀察星相、預測未來，但是，他們非常驕傲，也非常疏遠巫師，更不允許隨意洩露「天機」。聽說，馬人部落對費倫澤非常排斥，因為他親近鄧布利多。從費倫澤胸口的瘀傷來看，他似乎狠狠挨過了馬蹄子。

　　德拉科想起那一晚費倫澤對波特的神神叨叨，似乎是在強調波特是「命定」的救世主，是黑魔王「命定」的敵人。這，會不會也是鄧布利多的刻意安排？強化波特對「救世主」身份的深信不疑，強化波特對抗擊黑魔王的「使命」的死心塌地。

　　德拉科又望了眼華麗的大理石樓梯，那兒已經看不見涕淚齊下的特裡勞妮教授了。幾乎所有學生都對西比爾-特裡勞妮沒有好感，她也確實是一個整天裝神弄鬼、胡言亂語的「神棍」。

　　可是，為什麼鄧布利多不肯讓她離開霍格沃茲？會不會與16年前的預言有關？骯髒的豬頭酒吧、鄧布利多「不加防備」的面試、教父的「成功」竊聽、老闆的突然出現、只有一半的預言、迅速傳遍全國的消息……陰謀昭然若揭，真相呼之欲出。

　　佈告欄裡貼出了公告，告知大家，在城堡一樓的11號教室上占卜課，因為，長著馬蹄的費倫澤無法爬上北塔的銀色活梯。

　　格蘭芬多幸災樂禍，他們知道，常年空置的11號教室原本是調查行動小組的辦公室和「輔導教育中心」。看到斯萊特林吃癟，他們心情舒暢。

　　鄧布利多校長的理由很充分——霍格沃茲的教室必須優先滿足教學需求，畢竟，這是一所魔法學校。而且，霍格沃茲主樓一層的教室本來就很少。因為，城堡一樓的空間大多被廚房、倉庫和赫奇帕奇的宿舍佔據了。

　　老校長愉快地建議，調查行動小組可以在八樓隨意選擇一間空餘的辦公室，那兒只有校長室、副校長室、會議室和校董休息室，實在太乏味了。

　　德拉科默默拎起書包，帶著一臉擔憂和不忿的兩個大個子走進了位於城堡一層的第11號教室，曾經的調查行動小組的辦公室。

　　整潔的辦公室已經面目全非了。地板變成了綿軟的苔蘚，枝繁葉茂的樹木從下面長了出來，茂密的枝條成扇形從天花板和窗戶上橫貫而過，將一束束柔和斑駁的綠色光線傾瀉在整間屋子裡。學生們坐在泥地和樹樁上，背靠著樹幹或大石頭，顯得非常緊張——除了幾位花癡女，有幾個巫師不害怕粗野的馬人？也許，救世主就是其中之一。

　　哈利與費倫澤握了握手，愉快地交談起來。德拉科注意到，學生們都用敬畏的目光注視著哈利。很顯然，他和費倫澤熟悉到能夠搭上話，這給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作為馬人，即使被少不更事的小女巫譽為「英俊」，費倫澤看上去還是蠻嚇人的。

　　不得不承認，費倫澤是一個實心眼的馬人。剛上課，他就把自己被放逐出部落的事情交代了個底朝天。他告訴大家，那是因為「他同意為鄧布利多教授工作」，被馬人們認為是對同胞的背叛。（原著）

　　「在過去的10年裡，有種種跡象表明，巫師界的人們只是在度過兩場戰爭之間短暫的和平時期。能帶來戰爭的火星在我們頭上明亮地閃耀著，暗示不久以後肯定要重新爆發戰鬥。至於還有多久，馬人也許能通過燃燒幾種藥草和樹葉，通過觀察煙霧與火焰，試著預測一下。」費倫澤讓大家在教室地板上點燃了鼠尾草和香錦葵，並且通過仔細觀察嗆人的煙霧，從中找出某些跡象。

　　德拉科發現，誰都看不出這位馬人描述的那些跡象，而馬人好像一點也不在乎。他說，人類向來不怎麼擅長做這種事，就連馬人都是經過漫長的歲月才擁有了這種能力。最後他還告訴他們，反正有時連馬人都會看走眼，所以過於相信這一類事物是很愚蠢的。他讓學生們牢牢記住，沒有任何事物是萬無一失的，即便是馬人的學問也不例外。

　　下課時，潘西和達芙妮開心地議論著這堂課的收穫。她們覺得，這位馬人教授比故弄玄虛的特裡勞妮教授強多了，至少，他承認自己也不能一定預言準確。羅恩卻抱怨稱，他希望聽到更多關於即將到來的戰爭的細節。

　　德拉科從心底發出一聲不屑的冷笑。他知道，這位馬人依然在故弄玄虛，非常高明的故弄玄虛。他讓小巫師們相信，承續10年前的戰爭是「註定」會爆發的；即使沒有爆發，那也是「暫時」的；即使真的沒有爆發，那是也是情有可原的，因為「有時連馬人都會看走眼」。

　　總之，相信波特，支持鳳凰社，追隨鄧布利多，警惕斯萊特林，絕對沒有錯。這是鄧布利多的意思嗎？對了，費倫澤自己也承認，他答應為鄧布利多「工作」，並因此被部落放逐。

　　「哦，我真喜歡那只馬人的頭蓋骨。」希歐多爾微笑著對德拉科說道，「做坩堝一定很不錯。」

　　馬人的頭蓋骨製成的坩堝是熬制黑魔法禁藥的好工具。可惜，損耗特別大。高級點的黑魔法藥劑很快就會「耗費」掉一隻馬人頭骨坩堝。3年前，德拉科在有求必應室熬制煉魂藥水，就消耗了一隻從翻倒巷買回的馬人頭骨坩堝。

　　聰明的希歐多爾顯然不是覬覦一隻坩堝，他更在乎的是費倫澤與鄧布利多的關係，以及馬人教授的「預言」對斯萊特林造成的影響。

　　赫敏違法使用了時間轉換器，斯基特也沒有登記阿尼馬格斯，互相抓住對方把柄的兩人誰也奈何不了誰。因此，斯基特不會「被迫採訪」哈利，不會發表「揭秘」食死徒身份的文章，也就沒有了《唱唱反調》的神奇銷量，更沒有霍格沃茲師生們對哈利的信任和稱讚。

　　倒楣的哈利，終於在三月份回到了霍格沃茲。傷疤依然在他額頭上，只是顏色變深了許多，幾乎成了黑色的烙印。不過，他很久沒有做過奇怪的夢了，再也沒有感到刀劈斧斫的頭疼，似乎也算因禍得福。

　　唯一令他不安的是，他的魔力運行得非常不流暢，施展咒語時斷時續，成績也隨之下滑，甚至連曾經運用熟練的咒語也難以釋放成功。赫敏不得不暫時代替他成為DA的老師。

　　哈利所不知道的是，湯姆-裡德爾的魂片給他帶來了蛇佬腔，也帶來了強大的魔力。而德拉科的灼魂液除掉了黑魔王的魂片，也傷害了他的靈魂，相應的，損傷了他的魔力。

　　那天晚上，德拉科給他施加了遺忘咒。因此，哈利醒來後什麼也想不起來。鄧布利多不是沒想過恢復他的記憶，但是，那要冒著哈利大腦重創、精神崩潰的風險。這讓鄧布利多有些投鼠忌器。

　　陰沉沉的3月黯然進入了風雨迭起的4月，這意味著OWLS考試只剩下不到2個月的時間了。5年級的學生或多或少都承受著壓力，連德拉科也不例外。命運之河改道了很多，他難免有些惴惴不安，至少，他擔心「猜」不中題目。

　　赫奇帕奇的漢娜-艾博在草藥課上放聲大哭，嗚咽著說自己笨得不配考試，現在就想離開學校，結果她第一個收到了龐弗雷夫人的鎮定劑。

　　傷癒出院的哈利為此心煩透頂，他的生活又變成了一長串的煩惱和麻煩。無論赫敏和自己如何努力，他依然不能有效施咒。哈利絕望地想，自己也許不能通過OWLS考試。更讓他感到恐懼的是，如果OWLS的黑魔法防禦術不及格，作為公認的救世主，作為DA的老師，他會不會被所有人鄙視？答案是肯定的。

　　赫敏同樣心情不佳。她只會一些不痛不癢的魔咒，根本不足以教導大家黑魔法防禦術。她也曾試圖從圖書館借一些高級魔咒的書籍，可是，那些書都在禁*書區裡，並且只有獲得烏姆裡奇的批准才能閱讀。為此，她不得不一再推遲甚至減少了DA的活動，很多格蘭芬多已經公開表示不滿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20:02

第61章 迷霧氤氳

　　更令赫敏惱火的是，羅恩不知道抽什麼風，整天冷言冷語，除了找茬吵架以外，似乎什麼都提不起興趣，連對OWLS都擺出滿不在乎的態度。金妮認為這個小哥哥在為不能勝任守門員的事情而心浮氣躁。但是，憑藉著女人特有的直覺，赫敏感覺到羅恩是在與哈利較勁兒，雖然，她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麼。

　　烏姆裡奇的態度也讓赫敏深感惶恐。赫敏-格蘭傑是一個勇敢的格蘭芬多，但「勇敢」的前提是不會受到實質性的處罰。在霍格沃茲裡，鄧布利多是校長，開除之類的嚴厲懲處措施必須經過他的允許。

　　因此，赫敏雖然跟著哈利和羅恩闖了不少禍，但最終都僥倖逃脫了糟糕的結局。扣分的事情固然讓赫敏耿耿於懷，但1年級的巨怪事件和2年級的泥巴種事件讓她選擇一直對兩個朋友忠實相隨，常年陪伴左右。

　　可是，與前幾位高級督察官不同，笑裡藏刀的烏姆裡奇根本不買鄧布利多的帳，兩人在學校裡刀來劍往，見招拆招。依託福吉，暗靠校董，烏姆裡奇很快擭取了毫不亞于校長的實權，不，是至高無上的權力。

　　當西比爾-特裡勞妮被她開除時，赫敏才明白，這位粉紅色的蛤蟆是相當的心狠手辣，也是非常的敢作敢為。可惜，等赫敏意識到這一點時，DA已然組建，她自己也騎虎難下了。

　　四月份是蘇格蘭高地的初春，氣溫依然很低。拂面的春風並不溫暖，卻也吹皺了黑湖的湖面。打人柳的枝條抽出了黃綠色的嫩芽，魁地奇草坪也微微泛起了綠波。

　　披著隱身衣的德拉科踏著融化的雪水，站在一個長滿灌木的小山坡上，灰藍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不遠處那幢破敗的房屋。那曾是霍格莫德村有名的鬼屋，尖叫棚屋。現在，那是DA的活動場所。

　　尖叫棚屋孤零零地矗立在一大片空地上，三面環山，一小片雜樹林隔阻了霍格莫德村民們的視線。風從爛了的窗櫺、壞了的頂棚穿過，發出淩厲的哀叫，說不出的詭異淒涼。

　　德拉科耐心地等候著，他知道，一定會有鳳凰社的成員前來保護波特。黑魔王號稱無所不能，鄧布利多同樣被公認為無所不知。雖然有誇張的成分，但絕不是誇誇其談。格蘭傑幫助波特成立了DA，鄧布利多不可能不知道。

　　純血間的親緣關係盤根錯節，家族間的利益關係更是紛繁複雜，鳳凰社僅憑一腔熱血就想戰勝根深葉茂的純血家族和盤踞魔法界上千年的斯萊特林，實在是天方夜譚。最後的決戰中，鳳凰社的勝利最終取決於鄧布利多對湯姆-裡德爾的長期佈局和精心算計。哈利-波特，就是那枚舉足輕重的棋子！

　　在黑魔王已經回歸的時候，在波特接二連三被傷害之後，鄧布利多不可能放任他與一幫半大的毛孩子待在這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德拉科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守著有波特的DA這棵大樹，等待那只倒楣的鳳凰社的兔子。

　　初春乍到，涼風襲人，一股煙酒混合的強烈臭味隨風傳來。德拉科笑了。他特地選擇的潛伏地點位於尖叫棚屋的下風處。如其所料，從山中刮過的風兒順利地暴露了這位特殊的鳳凰社成員。

　　逆著風向，德拉科悄悄向尖叫棚屋摸去，施了羽毛咒的雙腳走起路來寂然無聲。一記無聲的昏迷咒後，伴隨著咒語的紅色光芒，虛空中傳來一個沉悶的重物倒地聲。

　　德拉科一把拉下「獵物」身上的隱身衣，露出一個鬍子拉碴、身穿一件破爛外套的矮胖子。他長著兩條短短的羅圈腿，留著一頭又長又亂的稻草色頭髮，耷拉的眼皮下有一雙腫脹充血的眼睛，使得他看上去像一隻短腿獵狗那樣愁苦。

　　德拉科認出了他，蒙頓格斯-弗萊奇，臭名昭彰的小偷兼騙子，博金博克店的「長期供應商」。在瑪律福莊園裡，盧修斯收藏了好幾件罕見的玩意兒，均來自他的「手筆」。據說，他認識所有混跡英倫的竊賊和騙子，能得到別人「無法得知」的情報。

　　為了獲得來自底層的消息，鄧布利多竟然連這種雞鳴狗盜之徒也吸納入「光明正義」的鳳凰社。看來，不擇手段並非黑魔王獨有，藏汙納垢也不止食死徒一家。

　　這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相信蒙頓格斯的「生意」也同樣受到了鳳凰社的傲羅們的庇護。法外施恩？還是「成大事不拘小節」？德拉科腹誹著，拎起蒙頓格斯，用幻影移形迅速離開了尖叫棚屋的週邊。

　　砰地一聲，渾身僵硬的蒙頓格斯被重重地摜在青石地磚上，濺起一陣塵土。他轉動著充血的眼珠，強作鎮定地打量著這間陰森森的地牢。四壁上燃燒著魔法火炬，泛紅的火光照映著懸掛在粗大的鐵釘上的刑具，以及大片可疑的斑駁汙跡，黴味和血腥味混雜著，直沖鼻腔。

　　「談一談吧，蒙頓格斯。」德拉科帶著壓迫性地俯視著蒙頓格斯，拖長絲滑的聲線，慢條斯理地問道，「你去尖叫棚屋做什麼？誰派你去的？」

　　「你是瑪律福家的小子？」蒙頓格斯的眼珠骨溜溜直轉，「我認識你父親，他可幹了不少『好事』，嘖嘖，鉑金貴族，奪魂咒，嘿嘿……」

　　德拉科將二手魔杖對準蒙頓格斯的臭嘴，懶洋洋說道：「鑽心剜骨。」

　　空曠的地牢裡立刻響起了蒙頓格斯的淩厲的慘叫聲。

　　重生後的德拉科，早已意識到「心狠手辣」的重要性，認清了「你死我活」的戰爭本質。如果，貝拉特裡克斯再讓他辨認中了蜇人咒的救世主，他會毫不猶豫地指證哈利-波特，順帶著揭發韋斯萊和泥巴種。上一世，鳳凰社教會了他「成熟」，以最殘酷的方式。

　　「我，我，我沒幹什麼。」大口大口喘息著，蒙頓格斯顯得老實多了，他嘶啞著嗓音回答，「我沒偷什麼。真的……」

　　「誰派你去尖叫棚屋的？」表情慵懶的德拉科重複了一遍問題，手中的魔杖不經意地再次對準了蒙頓格斯。

　　「沒，我自己去的。我最近偷了一批秘銀坩堝，想找個安全的窩藏地點……」蒙頓格斯渾身發抖，似乎很害怕。

　　然而，德拉科知道，他只是外表老實，心中依然隱瞞著秘密。

　　上一次，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亞在豬頭酒吧遇見了偽裝成蒙面女巫的蒙頓格斯，又從韋斯萊口中得知了他的鳳凰社成員的身份。事後，阿斯托利亞猜測，蒙頓格斯的出現恐怕不是巧合。

　　鐵三角與DA成員的商談時間並不短，差不多花了整整一個下午。在此期間，蒙頓格斯化妝成一個女巫，從頭到腳裹著黑紗，獨自幹坐在酒吧裡。這個小偷向來「工作」繁忙，怎麼會長時間待在豬頭酒吧裡自斟自飲？會不會是奉了鄧布利多之命跟蹤保護救世主？

　　德拉科贊同阿斯托利亞的觀點。英國的巫師們彼此心照不宣，鳳凰社是一個高風險、低回報的職業，表面上是威風凜凜的英雄，背後卻浸染著無數孤兒寡母的辛酸淚。因此，鳳凰社成員的數量遠遠低於吃香喝辣的食死徒，長期兵力匱乏，現在肯定也是捉襟見肘。

　　幸好，霍格莫德村毗鄰霍格沃茲城堡，只需要派一個普通的鳳凰社成員監視波特，稍有風吹草動，便可以得到城堡裡的教授們的快速支援。蒙頓格斯-弗萊奇，下九流的傢伙，偽裝毫無破綻；不起眼的渣滓，足跡遍及全國，安排他暗中保護救世主是再適合不過了。

　　德拉科拿起一支沉甸甸的刑具，心不在焉地把玩著。它像一把老虎鉗子，尖端帶著虎牙般的銳利鐵齒，雖然歷經數個世紀，但依然閃爍著懾人的寒光。

　　「試一試吧，蒙頓格斯，這可是從中世紀流傳下來的布萊克家族的『古董』——犬齒倒鉤鉗。」德拉科耐心地解說著，面帶微笑，態度和藹，「把它放在身體的任何一個地方，它都會毫不猶豫地一口咬下，使用方便，用途廣泛。」

　　蒙頓格斯再也淡定不下去了，大滴大滴的冷汗順著蠟黃的臉皮往下滑落，沖刷出數道汙跡。他嘴角抽動著，流露出猶豫的神色。

　　德拉科故意搶先開口道：「蒙頓格斯，試一下吧。」說完，他作勢要把鉗子放到蒙頓格斯的手指上。

　　「不，不，不，」蒙頓格斯連聲哀求，「善良的小瑪律福先生，我和你父親很熟悉的。哦，你父親是一個仁慈的巫師，貴族的典範，他是那麼的溫文爾雅，是那麼慷慨仁慈，每年都為聖芒戈捐出大筆款項……」

　　蒙頓格斯的阿諛奉承換來德拉科一聲冷哼。

　　16世紀末至17世紀初，芒戈-波漢創立了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與此同時，借助麻瓜殖民風潮大發橫財的瑪律福家族宣佈，從今後起，他們每年都會將家族產業的10%的純收入用於慈善事業。聖芒戈則一直都是瑪律福家族的主要捐助對象。

　　對於日進鬥金的瑪律福家族來說，那不過是九牛一毛，但對於免費救治著大多數病例的聖芒戈來說，卻是擎天柱石。

　　數百年來，這條家規被歷代瑪律福的家主忠實地執行著。

　　去年，盧修斯翻倍捐出大筆款項後，在福吉部長的百般盛讚與極力推動之下，成為了聖芒戈的名譽副院長。也正是基於此項原因，三強爭霸賽上福吉對波特的指控非常反感（原著）。要知道，魔法部對聖芒戈的投入向來是杯水車薪，全靠貴族們的慷慨解囊才維持了英國唯一的魔法傷病醫院的正常運轉。

　　「那麼，回答我的問題——誰派你去霍格莫德的？派你去做什麼？」德拉科欣賞著手裡的刑具，嘖嘖讚歎。

　　「我，我……」蒙頓格斯的金魚眼轉動著，他還在思忖掂量。

　　德拉科不再猶豫，將鉗子放在蒙頓格斯的右手食指上。黑魔法刑具立刻像食人花般張開鐵口，狠狠咬了下去。伴隨著一聲慘絕人寰的嘶叫，蒙頓格斯的一隻手指立刻掉落在地磚上。上面的斑駁血跡早已變成了黑色的污垢，蒙頓格斯的鮮血又平添了一層血痕。十指連心，這回可夠他受的。

　　皮開肉綻的傷口被德拉科故意送到蒙頓格斯眼前。裸#露的森森白骨顯然刺激了這位小偷之王的神經。地牢之中，他的慘叫聲更加淩厲了。

　　「我說，我說。」不等德拉科發問，蒙頓格斯抽噎著說道，「是鄧布利多……派我去……保護哈利-波特……他帶了一群學生在那裡……學習黑魔法防禦術……」

　　「你為什麼這麼聽鄧布利多的話？」蒙頓格斯的屈服讓德拉科深感滿意，他又趁熱打鐵地問道。

　　「這個……」蒙頓格斯猶豫了一下，但是，手上的劇痛與德拉科臉上的猙獰讓他重新變得「爽快」起來，「鄧布利多讓我加入了鳳凰社，還保證，『關鍵時刻』可以讓傲羅們放我一馬。我，我沒有參加戰鬥……我只是提供情報……」想起那位「中了奪魂咒」的鉑金貴族曾被鳳凰社指控加入了食死徒，蒙頓格斯立刻補充了最後一句話。

　　「他能夠對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看來，一定保護了你的不少『買賣』，讓你貨轉如輪，獲利頗豐。」德拉科調侃道，故意忽略掉蒙頓格斯眼裡忍不住流露出的羞惱和怨毒。

　　德拉科不是沒想過對蒙頓格斯使用攝魂取念和吐真劑，但是，他也知道，蒙頓格斯常年與執法部門和競爭對手周旋，恐怕早有防備。

　　久病成良醫。蒙頓格斯-弗萊奇是一個在社會底層混跡了大半輩子的竊賊兼騙子，見多識廣，經驗老道，甚至算得上「個中翹楚」。雖然他的大腦封閉術趕不上教父，但是，他刻意釋放出來的場景依然足以誤導對手。抗吐真解劑更是他的日常飲品。

　　這種人滿嘴謊言，習慣於虛實變幻，德拉科想從中分辨真假，談何容易？倒不如單刀直入，用黑魔法刑具迫使他屈服。至少，德拉科還可以憑藉來自前世的資訊驗證蒙頓格斯的供述的真假，試探他的虛實。對於蒙頓格斯來說，這個捉摸不定的小斯萊特林總能「識破」他的謊言，讓他也覺得難以適從，不敢心存僥倖。

　　逼問完鳳凰社成員的名單，德拉科滿意地抖了抖手裡的羊皮紙，又用腳尖碾壓著地上的手指頭，和顏悅色地說道：「這樣多好啊，蒙頓格斯，你少受些皮肉之苦，我少遭些口舌之累。我們——『合作』愉快！」

　　雖然鄧布利多親歷親為地持有所有鳳凰社成員的名字，但是，蒙頓格斯是老牌鳳凰社成員，他接觸過的鳳凰社成員肯定少不了。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今天，德拉科的首要目標就是這些代表著鮮活生命的名字。

　　蒙頓格斯閉上眼睛，努力不讓情緒流露出來。剛才，他試圖糊弄這個小斯萊特林，故意繞彎子，妄想用不相干的人濫竽充數，蒙混過關。誰知，這條小毒蛇聰明透頂，很快識破了他的謊言。短短10多分鐘，骯髒的地磚上徒增了幾根手指。

　　蒙頓格斯悲哀地想，如果不趕快交代出這個小瑪律福想要的資訊，恐怕這些手指頭就來不及接回去了——黑魔法刑具的傷害近乎等同與黑魔法咒語造成的效果，必須及時得到特殊的醫療魔咒的救治，否則會留下無可挽回的傷殘。

　　「告訴我，鄧布利多為什麼信任你？他可是一個多疑的老傢伙。難道，你幫他做過什麼事情？」德拉科拋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這純屬個人好奇。上一世，戰爭剛結束數周，新任魔法部長金斯萊-沙克爾立刻將蒙頓格斯扔進了阿茲卡班，罪名是盜竊刻著布萊克家徽的銀器。那都是西裡斯遺留給他的教子、戰爭英雄哈利-波特的財產。不久，這位惡名遠揚的竊賊就暴斃獄中了。

　　在上一世裡，無論是戰後金斯萊簽署的授勳名單，還是在大眾傳媒上公開亮相的鳳凰社成員，德拉科都沒有見到過蒙頓格斯-弗萊奇，直到今生無意間從哈利口中才得知他也是鳳凰社成員。是重生造成的「下游河水」變質，還是無意間撞破了鄧布利多的又一個「小秘密」？德拉科很想知道。

　　誰知，蒙頓格斯又猶豫了，遲遲不肯回答。德拉科心裡竄起一股子無名火，他不假思索地舉起了刑具，準備讓這個冥頑不靈的賤骨頭再吃點兒苦頭。

　　「別，別動手，我說，我都告訴你……」看見刑具上尚未凝固的鮮血，蒙頓格斯臉色蒼白，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為了不再遭罪，他忙不迭地連聲哀求。

　　事到如今，蒙頓格斯-弗萊奇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他從來就不是、也不打算成為英勇不屈的鳳凰社成員，更不樂意慷慨「就義」。

　　鄧布利多宣稱，黑魔王已經「回來」了。作為黑魔王最為倚重的左右手，盧修斯-瑪律福向來是鞍前馬後、屢立奇功。在與霍格沃茲近在咫尺的尖叫棚屋外，這位鉑金貴族的繼承人敢於毅然出手，一舉將自己擒獲，想必背後是「有人」的。

　　「偷大羊與偷小羊都得挨絞刑」。現在，他已經向小瑪律福供出了所知道的鳳凰社成員的名單，那些被食死徒恨之入骨的同伴們的下場可想而知。就憑這一點，鄧布利多和鳳凰社都不會放過自己。

　　想到這裡，蒙頓格斯-弗萊奇索性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在這位雞鳴狗盜之徒看來，保住自個兒的小命最要緊。什麼知恩圖報，什麼氣節大義，那都是天上的浮雲。

　　他打定主意，從這個地牢脫身後，立刻離開不列顛島避禍海外，等戰爭結束再考慮回來也不遲。可惜，他很快就發現自己打錯了如意算盤……

　　在布萊克老宅的地牢裡，魔鬼火焰再次升起。血紅色的火蟒滿意地「吞咽」著蒙頓格斯-弗萊奇，順便將地上新添的血跡舔舐得一乾二淨。

　　火光掩映之下，德拉科小心翼翼地將回魂石戒指收入安比索莫指環中。德拉科與蒙頓格斯並沒有深仇大恨，但是，這個小偷人前是人、背後是鬼，又知道自己在關注鳳凰社，絕不能留下活口。重生以來，德拉科雖然說不上殺人無數，但手上也不差條人命。

　　德拉科的臉上沒有絲毫喜悅之情，反而面色凝重、心事重重。剛才，他從蒙頓格斯-弗萊奇口中得知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秘密，又一個謎案由此真相大白……

　　德拉科很難想像，教父得知這個秘密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暴跳如雷？魂不守舍？尋死覓活？泣不成聲？

　　查理斯嚦嚦啼鳴，歡快地撲棱著翅膀飛入瑪律福莊園的餐廳，繞著櫻桃木長桌輕巧地滑翔了半圈，矯健地停在瑪律福家主的鏤花袞金的椅背上。緊接著，它邀功似的伸出左腿，眼見著盧修斯取下一支用家傳魔咒密封的羊皮紙卷。

　　展開羊皮信紙，盧修斯一行一行地細讀著蒼勁的字跡，神情逐漸嚴峻起來。

　　放下手中的馬鈴古燴雞，納西莎擔憂地注視著丈夫，心裡惴惴不安。到底是什麼原因促使兒子放棄了雙面鏡，轉而派遣查理斯連夜送信？

　　作為瑪律福夫人，納西莎並不擔心信件被截獲。這種魔咒是純血家族世傳的加密咒語，保證只有特定的收信人才能觸碰信紙，也只有事先約定的密語才能顯露出真實的內容。但凡密語錯誤，或者強行突破，羊皮紙會立刻化為灰燼，片縷不存。

　　「非常重要的事情，不過，我們的兒子還能應付，而且得心應手。」終於讀完了足有1英尺長的信件，盧修斯抬起頭來，安慰憂心忡忡的妻子，「霍格沃茲裡的家養小精靈都聽鄧布利多的，所以，德拉科不方便用雙面鏡長時間說話。」

　　鄧布利多與烏姆裡奇針鋒相對，德拉科又是烏姆裡奇任命的調查行動小組的負責人，說不定早已被鄧布利多派人監控了。

　　納西莎長長舒了口氣，輕撫胸口說道：「盧克，你和兒子總是讓我一驚一乍。你們都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我可不希望你們出任何事情。否則……」話音未落，她的眼圈先紅了。

　　盧修斯立刻站起來，走到納西莎身旁，把她攬在懷裡，輕輕拍打著她的頸背，喃喃細語道：「西茜，你放心，我一定保護好你，保護好德拉科。你永遠是瑪律福莊園最尊貴的女人，不，是英國魔法界最尊貴的女人。」

　　「我只希望你們平平安安，哪怕沒有什麼榮華富貴，哪怕過著平淡如水的生活。」納西莎哽咽了，她用臉頰輕輕蹭著丈夫溫暖的手背，低聲說道，「我不希望看到我們的人生大起大落。哦，最近幾個月，我總是睡不踏實，總是夢見鄧布利多他們沖了進來……」

　　雖然福吉一個勁兒地宣稱鄧布利多早已年老力衰，揚言哈利-波特是在胡言亂語，但是，街頭巷尾總是傳來些很不好的閒言碎語，含沙射影地指證大小瑪律福都在為神秘人做事。

　　納西莎為此擔憂不已。

　　即使她是一個名至實歸的貴婦佳人，即使她是一個足不出戶的賢妻良母，但她也見識過政界的爾虞我詐，經歷過家族的興衰榮辱。現在，鄧布利多與福吉已然勢如水火，大有不共戴天之意。焉知鄧布利多不會殺雞儆猴，選擇對支持福吉的瑪律福下手？

　　「放心，西茜，瑪律福家族會平安喜樂，瑪律福莊園會歡快祥和，永遠！」盧修斯撫摸著妻子的金髮，俯身親吻著她的頭頂，躊躇滿志地說道，「很快，一切都會結束，從此風調雨順。」

　　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鄧布利多，這都是你自找的。

　　哈利重重地摔倒在草地上，又順著坡勢滾落了6英尺才停了下來。剛才，他被一個絆腿咒擊中了。哈利用磨破掌心的手撐住酸痛的身體，勉強翻過身來，不出意料地看到瑪律福站在他的身後，是如此的面目可憎。

　　剛才，大批斯萊特林突然出現在尖叫棚屋外，如狼似虎，氣勢洶洶，一看就來者不善。倉促之下，赫敏大聲招呼亂成一團的DA「分頭逃跑」。同學們立刻作鳥獸散。斯萊特林們也沖進屋子，開始大肆搜捕DA成員。

　　烏姆裡奇氣喘吁吁地趕來，臉上掛著興奮的笑容。她喜氣洋洋地對瑪律福說道：「幹得好，德拉科，好極了。哈哈，不愧是部長看好的純血小巫師。要是霍格沃茲的學生們都像你這樣就好了。斯萊特林加50分。」

　　哈利站了起來，瞪著他們兩個。不等他開口，瑪律福懶洋洋地揮了揮魔仗，變出一條繩索，將他緊緊捆了起來。哈利憋足勁狠命掙扎，卻發現自己完全動彈不得。他不得不跟在烏姆裡奇身後，在瑪律福的押送下走向霍格沃茲城堡，心中充滿了絕望。

　　沿途，哈利看到了所有的DA成員，無論是從尖叫棚屋門窗裡跳出的，還是試圖從打人柳密道逃跑的，一個都沒有拉下。他們像沮喪的俘虜兵一般，被高舉魔杖的斯萊特林們押解著，臉上掛著惶恐和屈辱的表情。

　　突然，一個黑髮男孩從身後趕來，似乎剛從尖叫棚屋裡走出來。哈利認識他，迪亞茲-普林斯，那個小蝙蝠，像他油膩膩的父親一樣討厭。他匆匆忙忙地來到瑪律福身旁，將兩張羊皮紙和一張相片遞給瑪律福。

　　瑪律福心不在焉地接了過來，翻看了一下，立刻睜大了眼睛。

　　哈利心一沉，意識到斯萊特林們發現了對DA非常不利的東西。他伸長脖子，想看看到底是什麼，瑪律福卻迅速收好東西，又把烏姆裡奇拖到一旁。

　　當瑪律福把羊皮紙和相片展示給烏姆裡奇時，烏姆裡奇的表情非常豐富，從震驚轉為激動，從恐懼變成快樂。她的臉色由潮紅變成鐵青，又從鐵青轉為蒼白，最後成為白裡透紅，看起來容光煥發，仿佛剛喝完葆齡駐顏魔藥。兩人急速而小聲地交談了一會兒，又調頭向哈利走來。

　　烏姆裡奇大聲命令斯萊特林們把DA都押回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自己卻率先離開了隊伍，匆忙向城堡一路小跑而去。

　　哈利心中的不安增加了。他試圖從瑪律福嘴裡套話，傲慢的鉑金小子卻根本不搭理他，兀自指揮斯萊特林們順著霍格莫德的大街小巷，押送著DA向霍格沃茲走去。


第62章 借刀殺人

　　烏姆裡奇之前的變臉過程在福吉的面孔上「重播」了。他拼命擦拭著肥嘟嘟的臉上流淌的汗珠，哆嗦著念道：「萊姆斯-盧平，魔法法律執行司司長；魯伯-海格，神奇動物管理控制司司長；阿拉貝拉-費格，麻瓜聯絡處處長；尼法朵拉-唐克斯，傲羅隊長……沙克爾-金斯萊，魔法部長；阿不思-鄧布利多，My lord！令人髮指，令人髮指……太可怕了，鄧布利多居然……他已經進行到這一步了……」

　　坐在福吉對面的斯克林傑接過羊皮紙和相片，仔細翻閱。過了一會兒，他又不露聲色地把東西遞給了身旁的盧修斯，魔法部的特使之一，福吉部長非常仰仗的純血貴族。

　　面對福吉詢問的目光，斯克林傑十指交叉，雙肘擱在桌沿，字正腔圓地發表意見：「從這張羊皮紙上的內容來看，這是鄧布利多的鳳凰社成員的人事安排，不，準確來說，是未來的利益瓜分。魔法部的重要職位幾乎都被鳳凰社的人所佔據。看來，鄧布利多真的是『深謀遠慮』啊。」

　　作為一名完全憑著腳踏實地和建功立業走上來的官員，作為一名從事傲羅工作多年的巫師，斯克林傑的豐富經驗告訴他，這張用自動速記羽毛筆書寫的羊皮紙大有文章。

　　自動速記羽毛筆完全是用語音操控，自動書寫，又可以在任何一個文具店裡買到。如果使用者不公開亮相，他人根本查不出持有者的身份，比如，麗塔-斯基特那支舉世聞名的綠色長雉尾的羽毛筆。

　　如果，這份名單真的是鄧布利多擬定的，那麼，他又何必用這種欲蓋彌彰的記錄方式呢？但是，這位斯萊特林與鄧布利多素無交情，自然不會在眼下為他聲辯。

　　長髮披肩的鉑金貴族也看完了「證物」，他拖著瑪律福獨有的慵懶聲調，慢悠悠地說：「哦，部長先生，雖然您一向英明神武。但是，我堅持認為，您將烏姆裡奇高級副部長派往霍格沃茲的舉動，是最為英明神武的行為。評論您挽救了整個魔法界也毫不為過。」果不其然，福吉部長立刻停止了顫抖，變得和顏悅色起來。

　　「多虧了烏姆裡奇高級副部長，及時發現了鳳凰社試圖篡權奪位的陰謀，為我們爭取到了寶貴的備戰時間。」盧修斯不失時機地向身軀臃腫的烏姆裡奇點頭致意，換來後者的咧嘴一笑。

　　他又繼續說道：「從這張相片來看，上面的西裡斯等人都很年輕，看來是第一代鳳凰社成員的合影。這說明，鄧布利多預謀已久，只不過陰差陽錯，『某種原因』導致鳳凰社兵力不足，他的計畫也被迫推遲了10幾年。」

　　福吉的臉色陰沉得可以擰出水來。斯克林傑等人的臉色也很不好看。一朝天子一朝臣。改朝換代後，哪有他們的半分好處？怕是殘羹冷炙也沒他們的份。他們也知道盧修斯是一個「逢人且說三分話」的瑪律福，但是，這一次他確實言之有理。

　　瑪律福式的華美腔調再次響起：「歷時10年之久的戰爭造成鳳凰社損兵折將，老一代鳳凰社成員或死或殘，折損得七七八八了。所以，鄧布利多就利用職務之便，在霍格沃茲暗中培養新生力量。哈利-波特，預言之子，救世主，大難不死的男孩兒……」狡猾的瑪律福家主故意停下話頭，讓聽眾們自行思考、自行補充。

　　「那個波特純粹是一個虛有其表的傢伙，他並不是什麼救世主。4年前，鄧布利多就被迫承認了，他是靠莉莉-波特用『古老的魔咒』以命換命保護下來的。」提起哈利，紅頭髮的珀西-韋斯萊一臉憎惡，他激動地對福吉說，「部長，上次我就發現了，家裡盡是些不三不四的傢伙。連蒙頓格斯-弗萊奇這種下三濫的傢伙都進了鳳凰社，可見鄧布利多的野心！」

　　珀西堅持認為，鳳凰社和哈利會害得韋斯萊家破人亡，可惜，其他韋斯萊的言行與他的主張背道而馳。

　　「是啊，部長，我們要搶在他們之前動手才行啊。」另一名高級助理馬修-斯蒂文立刻搶過話頭，「先下手為強。現在，說不定鄧布利多已經發現他新組建的『鄧布利多軍』全軍覆沒了。」

　　馬修當高級助理的資歷遠比珀西長，但是，珀西的「大義滅親」卻更受福吉部長的親睞。為此，他一直鉚足勁頭，暗地裡與珀西爭寵。

　　「說得對，馬修。」在馬修的及時提點之下，福吉如夢初醒，立刻說道，「我真沒想到，金斯萊竟然也是鄧布利多的人，而且在我身邊潛伏了這麼久……盧修斯，魯弗斯，你們認為現在我們該怎麼做？」

　　三強爭霸賽之後，福吉一直忙著調整職務，安#插親信，誓將鄧布利多的人排斥在魔法部的決策層之外。誰知，老奸巨猾的鄧布利多早有防備，事先潛藏了金斯萊-沙克爾。誰說斯萊特林是陰險狡詐的毒蛇，在福吉看來，鄧布利多更加詭計多端，簡直是防不勝防。

　　「鳳凰社都是忘恩負義的傢伙。這個金斯萊-沙克爾，還是部長您親自提攜為傲羅隊長的，誰知道，他竟然與鄧布利多暗通曲款。」盧修斯挑了挑修長的柳葉眉，「不無遺憾」地說道。

　　「怪不得西裡斯-布萊克一直沒有被抓住。金斯萊是鳳凰社的人，西裡斯也是鳳凰社的人。一定是他有意包庇西裡斯，所以故意拖延，聲稱西裡斯躲在西藏。（原著）」斯克林傑點了點頭，難得贊同瑪律福的話。作為一名堅持抗擊食死徒的官員，他與脫了罪的斯萊特林的關係一直不鹹不淡。

　　「西裡斯還是一個食死徒，曾經出賣了波特夫婦，又炸毀了半條街道，殺死12個麻瓜和1個巫師。」盧修斯「不經意」地補充道。2年前，「洗去」黑魔標記後，他帶著拉巴斯坦-萊斯特蘭奇夜訪福吉，暗示「也許黑魔王就是一位白巫師」。現在，是時候給福吉「加深」印象了。

　　烏姆裡奇也急不可耐地發表意見：「有一個無意間發現的金斯萊，就有若干個尚未暴露的金斯萊。幾十年來，鄧布利多一直向魔法部和威森加摩推薦麻種，保薦親近麻種的巫師。現在，他可是消息靈通，人脈眾多。恐怕我們還沒有走出魔法部，遠在蘇格蘭北部的鄧布利多就已經知道我們打算幹什麼了。」

　　「所以，我們要用純血，純血，純血！只有純血，才會忠於我們這個魔法部！只有純血，才會忠於我們這個魔法界！」福吉情緒激動地揮舞著手臂，大聲說道。

　　鄧布利多在三強爭霸賽上公開指責他「迷戀官職，看重所謂的純正巫師血統（原著）」，為此，福吉非常憤怒。與鄧布利多「分道揚鑣」後，他索性大量任用純血巫師，公開排斥非純血巫師以及親近非純血和麻瓜的巫師。

　　「可是，我們現在又能用誰去對抗鳳凰社、抓捕鄧布利多呢？」烏姆裡奇眨巴著小眼睛，拋出了至關重要的問題，「在這份名單上，傲羅占了鳳凰社成員的一大半。恐怕，我們不能動用傲羅了。」

　　傲羅是魔法部的精銳部隊，專司對付嚴重暴力犯罪，對抗強大的黑巫師。現在，鳳凰社滲透甚至掌控了魔法部最重要的武裝力量，怎能不讓福吉等人骨顫肉驚？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下子，連機敏百變的盧修斯也啞口無言了。烏姆裡奇陷入了沉默，不再饒舌聒噪。珀西漲紅了臉，大片雀斑清晰可見。瘦高的馬修急得撓耳抓腮，揪下了好幾根褐色頭髮，卻也想不出應對之策。偌大的部長辦公室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我想，我們還有一支武裝力量可以使用。」遲疑一下，福至心靈的斯克林傑試探著提議道，「在我的司裡還有魔法法律執行偵查隊可以調用，只是，戰鬥力沒有傲羅強。不過，如果我們佈置得當的話，還是可以放手一搏的。『半片麵包總比沒有強』。」

　　魔法法律執行司是英國魔法部最大的職能部門，負責執行及維護魔法世界的法律法規，審判犯罪的巫師。除了傲羅之外，還有一批打擊手（hit wizards）組成的魔法法律執行偵查隊負責執法。從治安巡邏到課稅罰沒，從搶險救災到安檢監察，五花八門，涉獵廣泛，稱其為「包羅萬象」也不為過。（維琪百科）

　　「好主意，斯克林傑，真是一個好主意。」福吉茅塞頓開，立刻命令珀西去把傑克-威爾秘密叫到辦公室來。他是魔法法律執行偵查隊的隊長。

　　病急亂投醫。現在情況緊急，這位元魔法部長也只好勉為其難，先動用一下平日裡毫不起眼的「雜牌軍」。

　　那一天，神奇動物管理與控制司的塞德里克-迪戈裡偶然發現，大多數傲羅都被斯克林傑司長逐一傳喚到辦公室裡，只進不出，有去無回。

　　他記得，在此之前，傑克-威爾帶了10多個膀大腰圓的打擊手先行進入了司長辦公室。斯克林傑司長的辦公室雖然豪華，但並不寬敞。那些傲羅和打擊手都人間蒸發了嗎？

　　沒等塞德里克想出個所以然，魔法法律執行偵查隊突然傾巢而出，迅速佔領了魔法部所有的要害部門，控制了壁爐、電梯等進出通道。戰爭開始了嗎？塞德里克和其他部員一樣忐忑不安。

　　很快，無數隻施了咒語的羊皮紙飛機從部長辦公室飛了出來，深藏地下的魔法部各個樓層、各個機構和各個辦公室都接到了現任魔法部長康奈利-福吉的緊急命令——根據20年前制定的《戰時法令》，魔法部進入一級戒備，由魔法法律執行司的打擊手們負責執行。因為，魔法部長剛剛查獲了一起意圖顛覆魔法部的惡性案件。

　　福吉部長還宣佈，為了防止惡徒漏網，今晚，所有人都必須滯留在魔法部，並逐個前往第十審判廳接受瑪律福先生主持的身份「甄別」。根據剛剛簽署的緊急法案，福吉部長授權盧修斯-瑪律福享有最高審判權，統領威森加摩，指揮攝魂怪，臨機專斷，速判速決。另外，傲羅指揮部參與此次陰謀，被福吉部長一網打盡……

　　傑克統領的打擊手們興奮異常，個個摩拳擦掌，滿面紅光。剛才，福吉部長向他們允諾，只要配合魔法部擒獲元兇、誅滅鳳凰社，就任命他們集體轉為新的傲羅部隊，以取代被抓捕的「叛變」的傲羅們。

　　在英國魔法部裡，傲羅是首屈一指的高薪職位。10多年前的戰爭裡，慘烈的戰事促使當時的魔法部頒佈了「高薪法令」，讓一名普通的見習傲羅每月能拿到150個金加隆。如果加上亂七八糟的風險津貼，正式傲羅拿個2300金加隆的年薪不成問題。

　　與之相比，打擊手的福利待遇可謂雲泥之分。同為隊長，傑克的資歷和服務年限遠超金斯萊，可是，他的薪水也只能勉強達到金斯萊的五分之四。

　　戰爭結束了10多年，英國哪有那麼多危險的黑巫師可抓？平日裡打擊手太陽曬、下雨淋，辛苦搜尋的線索交給坐在辦公室裡等破案的傲羅。破了案子是傲羅們的功勞，案子沒破著也沒見著他們受到任何處罰。看看那個金斯萊-沙克爾，歷時3年，花了經費無數，連西裡斯-布萊克的一根毛都沒有找到，斯克林傑司長也只敢發發牢騷（原著）。誰叫人家是「精英」呢？

　　同為紀律部隊，同為武裝力量，卻同工不同酬，差別迥異導致打擊手們心理嚴重失。

　　人總是自私自利的。雖然驚詫于養尊處優的精英們參與了「叛亂」，但是，他人倒臺才會騰出位置，方便自己取而代之，打擊手們又怎麼會道德高尚到放棄從天而降的肥差美事？

　　面對整裝待發的打擊手精銳，福吉發表了慷慨激昂的講話：「只要聽從我，康奈利-福吉的命令，採取一些措施，那麼魔法部和整個巫師界都會永遠銘記你們，都會把你們看作有史以來最勇敢、最偉大的魔法部成員。如果你們不採取行動——歷史也會牢牢記住，正是你們的袖手旁觀，讓鄧布利多有機會摧毀我們辛辛苦苦重建的這個世界。」

　　這是鄧布利多在三強爭霸賽上對福吉的「威脅」之詞，銘記在心的福吉毫不猶豫地引用了它。

　　「記住，一出壁爐立刻抓住鄧布利多，沒收他的魔杖，給他戴上魔法重鐐。事態緊急，你們不要墨守成規，還考慮什麼司法程式。」斯克林傑再次叮囑道，「拘捕令由我隨後再出示。任何敢於阻止你們的人，無論是你們曾經的師長，還是你們現在的校友，一律『就地處置』！」

　　作為曾經的高級督察官，他太清楚鄧布利多的實力了；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前傲羅，他很明白非常時刻要採取非常措施。

　　進了校長室，得意忘形的福吉肯定會囉嗦半天，鄧布利多很可能借此機會逃之夭夭，甚至率領鳳凰社大舉反撲。畢竟，鄧布利多在霍格沃茲經營多年，又是現任校長，享有的特權恐怕不止操控畫像、幽靈和前校長肖像為自己服務。

　　兵貴神速。對魔法部而言，速戰速決方是上策。

　　德拉科揪住赫敏的後脖領子，像魯格先生拖聖誕樹一樣把她拖向自己的宿舍。驚慌失措的赫敏放聲尖叫，拼命撲打，卻被鉑金色頭髮的斯萊特林輕而易舉地制服了。阿斯托利亞跟在他們身後，沉默著進了德拉科的宿舍。

　　羅恩激動得直跳腳，試圖沖過來演一齣英雄救美。早有防備的克拉布將他緊緊按倒在地。他剛想破口大駡，高爾的手立刻像老虎鉗一樣卡住他的喉嚨，憋得他臉色發紫。

　　哈利剛站起來想幫忙，立刻被一旁虎視眈眈的迪亞茲當胸踹倒，重新跪坐在壁爐前，揪著胸口的袍子，撕心裂肺地大聲咳嗽起來。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面對兇神惡煞的大群毒蛇，其他格蘭芬多敢怒不敢言，幾個即將畢業的女生更是噤若寒蟬。烏姆裡奇的冷酷是霍格沃茲的師生們有目共睹的。她最嚮往的是「令行禁止」，最痛恨的是「爭鋒相對」。真要殺雞儆猴，格蘭芬多的麻種們就是絕佳的人選。

　　「你，你想做什麼？」赫敏驚恐萬分，拼命往起居室的角落裡縮去。

　　斯萊特林的宿舍位於黑湖底部，延伸空間廣闊。走廊像羊腸般彎曲折疊，房間呈魚骨狀交錯分佈在過道兩旁。與「熱鬧」的格蘭芬多塔不同，斯萊特林們兩人一間宿舍，每間宿舍都有獨立的洗漱間、寢室和兼作書房的起居室。

　　即使不用攝神取念，德拉科也能猜到，她的腦海裡閃過了若干不良畫面。在麻種巫師心中，黑巫師等同于麻瓜黑社會嗎？德拉科腹誹道。

　　德拉科故意露出陰險的笑容，步步緊逼，像一頭餓狼般走向瑟瑟發抖的赫敏，出其不意地把她拉了起來，摔在沙發躺椅上。

　　「談一談吧，格蘭傑。」德拉科用石化咒「固定」住不斷掙扎的赫敏，雙臂抱在胸前，坐到她對面的沙發上。

　　阿利斯托亞倒了杯紅茶，斜靠在德拉科身旁，氣定神閑地小口啜飲起來。仿佛，這不是她的未婚夫主導的地下交易，而是一出打發時間的麻瓜話劇。

　　「談什麼？」赫敏故作鎮定地反問道。

　　「格蘭傑，別裝傻了，也別讓我覺得浪費了自己的寶貴時間。」德拉科懶洋洋地說道，「當然是——你的去留問題。在OWLS考試之前被開除，會是什麼感覺？赫敏-格蘭傑。」

　　刹那間，赫敏黯然傷神。她早就知道烏姆裡奇翻雲覆雨的厲害，也見識了魔法部雷厲風行的作風。

　　鄧布利多校長剛頂撞了福吉，魔法部立刻派來了高級副部長烏姆裡奇，攪得霍格沃茲雞犬不寧；鄧布利多校長剛推翻了烏姆裡奇禁止格蘭芬多組建魁地奇球隊的決定，福吉立刻簽發了《第25號教育法令》，賦予她淩駕于校長之上的權力。

　　作為一名「衝鋒陷陣」的格蘭芬多，赫敏不敢指望與自己積怨已深的斯萊特林會高抬貴手；作為DA的第一宣導者，赫敏也不敢奢望向來睚眥必報的烏姆裡奇會放自己一馬。現在，繼西比爾-特裡勞妮之後，她即將親身體驗被烏姆裡奇開除的滋味嗎？赫敏絕望了。

　　赫敏-格蘭傑表面上是一個循規蹈矩的麻種女巫，是一個求學上進的小書蟲。但是，重生後的德拉科知道，她骨子裡還是一個爭強好勝的格蘭芬多，更是一個罕見的智勇雙全的母獅子。

　　格蘭傑在乎校規校紀並非發自真心，而是因為她非常好強。她在課堂上辛辛苦苦為學院加分，想為格蘭芬多奪得學院杯，想以此證明自己在魔法界的存在感。她容不得任何人破壞她的努力，哪怕是萬眾矚目的救世主。

　　上一世1年級期末，鄧布利多巧立名目地為格蘭芬多加分時，格蘭傑可沒有抱怨「闖入禁*區是違反校規的，應該扣分」。畢竟，奪得學院杯才是她的根本目的，即使是借助了老校長的巧取豪奪。

　　上一世的6年級期末，鄧布利多策劃了自己的死亡，鐵三角由此失去了包庇他們的校長。輟學的格蘭傑將修改了記憶的父母送至澳洲，自己則義無反顧地投入到實力懸殊的戰爭中。當妖精拉環嘲諷地稱「無人敢反抗黑魔王」時，格蘭傑毫不猶豫告訴妖精，她敢反抗，堅決反抗，至死方休。事實證明，她確實敢愛敢恨、言行一致。

　　這種性格的女孩兒也許會取得事業上的成功，也許能證明「巾幗不讓鬚眉」的存在，但是，她們在麻瓜界和魔法界都不會廣結善緣，更不會「安於現狀」。讓赫敏灰頭土臉地回到麻瓜界，還不如殺了她。

　　德拉科將赫敏絕望無助的表情盡收眼底。這一次，鄧布利多真的是插翅難飛，鳳凰社確實是在劫難逃，而習慣背靠著大樹好乘涼的鐵三角，顯然也意識到自己落入了窮途末路。

　　雖然，這一世由於德拉科的介入，導致赫敏-格蘭傑不斷遭受挫折。但是，她並沒有遭受過傷筋動骨的懲處。

　　1年級的臨時監獄沒有將她驅逐出校，2年級的盜竊藥材也沒有讓她承認錯誤，3年級的狼人教授反而讓她結識了新的戰鬥團體——鳳凰社，4年級的三強爭霸賽更是加強了她與救世主的聯繫，並以此獲得了鄧布利多的青睞。

　　如果5年級的DA事件再不給她當頭棒喝，她真的會如鄧布利多所願，成為沒腦子的波特的「大腦」。這是德拉科必須極力避免的，為了瑪律福的榮耀，也為了斯萊特林最後的勝利。

　　「格蘭傑，或許，我可以幫你，說說情。」德拉科故意慢吞吞地說道。

　　赫敏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吭氣。德拉科知道，她在顧慮將要付出的代價。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聰明的小女巫顯然意識到了這一點。

　　德拉科索性繼續說下去：「現在，鄧布利多自身難保，誰也幫不了他。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你沒有一線生機。你是你，他是他，各不相干。當然，你要付出些代價，平息高級督察官的怒火。」

　　赫敏忍不住發問道：「什麼代價？如果涉及到哈利和羅恩，又或者任何一個格蘭芬多，我寧可被……」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轉，她實在說不下去了。

　　在小赫敏11歲時，她的父母並不樂意讓她到霍格沃茲上學，更不想讓她留在這個固步自封的魔法世界裡。但是，麥格教授告訴他們，小巫師的魔力暴動非常危險，如果不學會控制好魔力，可能會闖下大禍，追悔莫及。為此，溺愛獨女的格蘭傑夫婦不得不忍痛割愛，把她送上了霍格沃茲特快。

　　如果自己被開除了，父母雖然不會批評她，但是，赫敏實在不想回去面對左鄰右舍的小孩和昔日的麻瓜同學。

　　雖然他們並不知道自己是一個女巫，但是，由於性格不合的緣故，赫敏和他們相處得並不融洽。冷不丁地「從國外」回家，可想而知，自己一定會成為他們閑來無聊的談資和茶餘飯後的笑柄。好強的赫敏想一想都覺得難以忍受。

　　德拉科鑒貌辨色，猜中了赫敏的心思，立刻介面道：「我的要求很簡單，你只要在《唱唱反調》上發表一篇文章，歷數你入學以來所知道的格蘭芬多違反校規的劣跡，指出他們的缺點和錯誤就可以了。我可以讓你們都免受被學校開除的處罰。」

　　赫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早就厭煩格蘭芬多那種不愛學習、喜歡闖禍的氛圍，總是把她辛辛苦苦掙下的分數扣得精光。如果再讓她選擇，她一定要求分院帽把她分入拉文克勞。

　　可是，這個狡詐的斯萊特林說得輕描淡寫，烏姆裡奇真的會就此罷手嗎？瑪律福會不會又有一個更大的陰謀呢？

　　看見赫敏狐疑不決的表情，預料在先的阿斯托利亞做出了解釋：「格蘭芬多動不動就辱駡我們是『邪惡』的毒蛇。我們只不過希望大家看一看，格蘭芬多都幹了些什麼『光明正大』的事情。夜遊、惡作劇、衝突、吵架……斯萊特林幹的他們也幹了，憑什麼我們就是『邪惡』的？他們就是『正義』的？」

　　赫敏深感赧然。她也一向用「邪惡的毒蛇」稱呼斯萊特林的同學們。其實細細想來，不過是一些小孩子之間的矛盾罷了，根本沒必要上綱上線。現在，格蘭芬多為魚肉，斯萊特林為刀俎，勝負已分。如果，一篇客觀的文章就能消弭眼前的滅頂之災的話……赫敏動心了。

　　「好吧，我答應你們。我可以立刻寫稿子，現在就用貓頭鷹寄給《唱唱反調》的主編。」赫敏點了點頭，爽快地表態道。

　　兩害相權取其輕。她知道，《唱唱反調》是盧娜-洛夫古德的父親主辦的娛樂性刊物，通篇不知所云，滿書胡言亂語。即使有人發表了什麼，也不會引起大家的重視。事後，自己再向哈利等人解釋一下，他們應該可以接受這個權宜之計。

　　「但是，我們之間的協議，你不能告訴任何人。你對外只能說是自己自願寫的文章，因為看不慣某些『不守校規』的學生的行為。」看透了赫敏「欣然同意」的本質，德拉科伸出左臂說道，「牢不可破咒，你知道這是什麼樣的咒語。」

　　赫敏當然知道，違背牢不可破咒的人會死亡。巫師們愛用這種方式確保彼此之間履行契約、恪守信用。可是，這樣一來，自己必須承擔「公開批評學院」的名聲。赫敏又猶豫了。

　　看見赫敏難以決斷的神色，阿斯托利亞再次勸告道：「格蘭傑小姐，你只不過借助了《唱唱反調》的平臺，把過去想說而沒有說出口的話說了出來，而其他人，也只是聽到了過去你想批評而沒有批評的話。至於批評的輕重，都是由你自己決定的。難道，作為級長，你在執行校規時一直顧及同院的顏面而『言不由衷』？」


第63章 斬首行動

　　「當然沒有！」阿斯托利亞的最後一句話讓赫敏為之一激靈。

　　自從被鄧布利多校長任命為級長後，為了維護校規校紀，赫敏與格蘭芬多們發生的爭執不計其數，幾乎所有的格蘭芬多都抱怨她不肯「手下留情」。雖然算不上「無怨無悔」，但她更加接受不了阿斯托利亞指責自己「執法不公」。

　　其實這個斯萊特林說得也有道理……赫敏悄悄歎了口氣。事已至此，大勢已去，她也伸出了手臂。阿斯托利亞舉起了魔杖，紅色的火舌從她的魔杖裡躥出，纏繞著德拉科和赫敏的雙腕，沒入肌膚。

　　望著不著痕跡的手腕，德拉科一時間思緒恍惚。

　　在上一世，納西莎在姐姐貝拉特裡克斯的幫助下，半脅迫半懇請地與教父立下了牢不可破咒。

　　鳳凰社視教父為「盧修斯的哈巴狗」（原著），並非空穴來風。對於教父的特殊身份，瑪律福夫婦也並非一無所知。正因如此，早已六神無主的納西莎不敢完全相信教父空口白牙的允諾，堅持讓教父立下牢不可破咒，發誓「無論何時都會保護好德拉科」。而納西莎堅持讓貝拉特裡克斯陪伴，不僅是為了見證牢不可破咒，更是為了防止教父對自己施遺忘咒等魔咒。

　　戰後，盧修斯一再要求德拉科不可記恨教父。他說，他與西弗勒斯-斯內普是20多年的朋友，熟知這位雙面間諜的性格是鐵石心腸，軟硬不吃。教父是如此驕傲的傢伙，怎麼會接受貝拉特裡克斯和納西莎的脅迫？況且，失勢的瑪律福家族又能從實質上對他起多大的威脅？

　　教父是真心實意地答應保護德拉科，教父是心甘情願地立下了牢不可破咒。他，對盧修斯始終心懷愧疚。教父沒想到，自己通知鳳凰社營救波特的舉動會導致向來狡猾的好友身陷囹圄、妻離子散——誰能想到，接受堂姐庇護的西裡斯竟然會從背後擊倒自己的姐夫？

　　前世的淒慘景象記憶猶新，德拉科覺得兩眼酸脹，差點當著格蘭傑的面落下淚來。無論何時，想起早逝的父母，想起慘死的妻兒，他總是心如刀絞、肝腸寸斷。幸好，今生，元兇首惡即將伏法，罪魁禍首在劫難逃！

　　綠色的火光在壁爐中燃起，圓圓的校長室很快擠滿了人。在斯克林傑的指揮下，如臨大敵的打擊手迅速給鄧布利多戴上了魔法鐐銬，並收繳了他的接骨木魔杖。

　　鑒於鄧布利多曾經打敗格林德沃的「輝煌戰績」，斯克林傑專門帶來了特製的重型鐐銬。這種通體用魔鋼鑄造的鐐銬施加了反幻影移形咒和反阿尼馬格斯咒，鏈條將囚徒的手腳和身軀鎖定在一起，雙手被固定在腰側，雙腳只能堪堪邁出1英尺的步伐，確保囚徒無力反抗、插翅難逃。

　　令人驚異的是，鄧布利多依然表情安詳，端坐在椅子上，不動如山，修長的手指的指尖輕輕敲打著長袍，仿佛在彈奏著優美的樂章。

　　麥格教授直挺挺地站在他的身旁，臉色非常驚恐。剛才，她正在與鄧布利多商談工作，穿著制袍的魔法部成員自壁爐內魚貫而出，領頭的就是曾經的高級督察官、現任的魔法法律執行司司長魯弗斯-斯克林傑。

　　猝不及防之下，鄧布利多先是被一擁而上的打擊手們銬了起來，魔杖也被收繳了。緊接著，斯克林傑宣讀了拘捕令，又指揮打擊手們翻箱倒櫃，尋找著「意圖謀反」的證據。

　　牆上畫框裡的校長肖像們表情嚴肅，急切地交頭接耳著。他們都很警覺，注視著校長室裡眾人的一舉一動。

　　胖乎乎的福吉在隨從們的前呼後擁之下走出了壁爐。他興奮地手舞足蹈，顯然非常滿意現在的局面。兩名外表強壯的打擊手統一著裝，像石柱一樣站立在大門兩旁，硬直的短髮根根豎立。戴著眼鏡的珀西激動地走來走去，手裡拿著一支羽毛筆和一卷厚厚的羊皮紙，快樂地記錄著抄沒的「罪證」。

　　櫟木大門打開了，德拉科叉住哈利的後頸窩，把蓬頭垢面的小獅子推了進來。

　　哈利回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鼓足全部勇氣，努力挺直脊樑，表達出自己的憤怒和無畏。在逃跑時，他被瑪律福的咒語擊倒，身上的外袍又被草坪上的碎石劃破，這讓他整個人看起來衣衫襤褸、狼狽不堪。

　　烏姆裡奇裂開大嘴，高興地對德拉科說道：「好極了，德拉科，你按照我的要求把這個壞傢伙抓過來了。快，快把他帶過來，讓部長好好看看。」

　　德拉科的臉上流露出了志得意滿的笑容。今天，「守護者」第一次被投入了實戰——自1942年成立之日起，「守護者」整戈待旦，警惕地注視著海峽對岸的格林德沃。但是，格林德沃最終未能入主不列顛島，「守護者」也就沒有派上用場。

　　戰爭是最好的老師，也是最公正的考官。而敵人，就是那最好的陪練，尤其是未來的死敵。作為斯萊特林的學院首席，他對「守護者」今天的表現和取得的戰果非常滿意。

　　自麗蓓嘉-萊斯特蘭奇就任總教練以來，「守護者」的訓練終年不懈，賦予了斯萊特林們強健矯捷的身手和出類拔萃的戰鬥力。

　　今天，麗蓓嘉指揮一批人悄無聲息地包圍了尖叫棚屋。大家按照爛熟於心的實戰方案，三人一組，嚴密布控，層層設防，把尖叫棚屋圍得水泄不通。心思慎密的德拉科又事先在打人柳附近安排了人手，斷絕了DA的秘密退路。

　　戰鬥剛一打響，奧菲克立刻帶著幾名斯萊特林擊碎了尖叫棚屋的門窗，故意大呼小叫，虛張聲勢著要從大門沖進去。

　　果不其然，大多數DA如同驚弓之鳥一般從門窗裡跑了出來，在一望無垠的曠野裡四散逃竄，很快就被斯萊特林們分割圍殲。而那些稍有頭腦的人選擇了打人柳密道。可是，當他們灰頭土臉地鑽出來後，又立刻被以逸待勞的德拉科等人「自由獵食」。

　　德拉科並不顧忌進一步「得罪」了格蘭芬多，也毫不畏懼斯萊特林被置於風口浪尖。現在，事態已逐漸趨於明朗——黑魔王已經回來了，鄧布利多也意識到他回來了。雙方都在擴充武力，積極備戰。

　　一僕難侍二主。霍格沃茲上空悄然戰雲密佈，不列顛島內外暗中鼙鼓雷鳴。格蘭芬多必然參戰，而斯萊特林也必將捲入戰爭。現在，德拉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戰爭、戰爭、戰爭！

　　克雷爾推崇的《戰爭的藝術》一書中曾說，三軍可奪氣，將軍可奪心。

　　在上一世，鄧布利多利用權力，明裡暗裡地縱容著格蘭芬多打壓斯萊特林，有意無意地鼓舞著格蘭芬多的士氣，增強他們對斯萊特林的蔑視之心，甚至連斯萊特林學院的院長都成了「練兵」的靶子。

　　3年級時，盧平剛在課堂上侮辱了教父，佩蒂爾立刻在魔藥課上公開頂撞「最恐怖的教授」。當教父匆忙趕到尖叫棚屋，試圖保護莉莉那個不省心的兒子，鐵三角卻無所顧忌地攻擊了這位霍格沃茲的在職教授，只為嫌他「囉嗦礙事」。而鄧布利多，從未因此責備鐵三角一句，反而嚴厲警告教父不得「在魔藥課考試成績上報復哈利」（原著）。斯萊特林固然憤懣，但接連不斷的失敗只會讓他們的挫折感加劇。

　　在霍格沃茲決戰中，黑魔王死了又如何？食死徒的兵力遠勝於強弩之末的鳳凰社。如果盧修斯或某個貴族能臨危受命，自發履行指揮權，勝負尚未可知。

　　然而，鄧布利多創造出的「哈利-波特不死之身」的神話打擊了黑魔王的聲威，動搖了食死徒的軍心。最終，喪失鬥志的斯萊特林們一敗塗地，潰逃千里，被緩過勁來的鳳凰社各個擊破、分別殲滅。

　　德拉科發誓，這一世，他要以治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今生的「圍獵尖叫棚屋」不同與前世的「清剿有求必應室」，後者是傲羅抓小偷的模式，而前者完全是食死徒突襲鳳凰社據點的翻版。斯萊特林們拔除DA據點後，雙方又在霍格莫德的曠野裡進行了完全意義上的野戰。按照麗蓓嘉的戰前設想和戰後評估，那就是攻堅戰與白刃戰的交錯，閃電戰術與狼群戰術的結合。

　　果然，「鄧布利多軍」垂頭喪氣的樣子讓斯萊特林們士氣如虹、信心倍增。眾所周知，格蘭芬多是鳳凰社的傳統的募兵基地。今天的戰鬥迎頭痛擊了鐵三角，不僅挫傷了格蘭芬多的銳氣，更折殺了未來的鳳凰社成員的威風。當他們再次面對斯萊特林時，風聲鶴唳的DA成員必將心懷忐忑，畏之如虎貙。

　　身後的大門關上了，哈利甩開試圖抓住他的烏姆裡奇的手，卻冷不防被德拉科踢中膝蓋後部，一個趔趄跌倒在魔法部長腳下。康奈利-福吉怒氣衝衝地瞪著他，臉上露出一種幸災樂禍的表情。

　　「他正在返回霍格沃茲城堡的路上，」烏姆裡奇說，她的語氣裡有一股很不得體的興奮勁，當她在門廳裡看著特裡勞妮教授因為悲傷而崩潰的時候，哈利也聽到過同樣冷酷無情的快樂語氣，「瑪律福那孩子把他堵住了。」

　　「是嗎，是嗎?」 神采奕奕的福吉讚賞地說，「我得記著告訴盧修斯。他正忙著『甄別』那些心懷不軌的部員呢。好了，波特，我想你應該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兒吧?」

　　哈利爬了起來，拿定了主意，想要輕蔑地回答「知道」。可是，當他瞥見鄧布利多的表情時，他立刻改口了：「知——不知道。」

　　鄧布利多沒有直接看著哈利，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緊挨哈利肩膀上方的一處地方。但是當哈利望著他時，他輕輕搖了搖頭，動作小得幾乎讓人察覺不出來。

　　「你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兒?」福吉迷惑不解地看著哈利。

　　「對，我不知道。」哈利再次回答道，表情非常無辜。

　　福吉疑惑地看了看哈利，又瞧了瞧烏姆裡奇。哈利利用他這一瞬間的疏忽，又偷偷瞥了一眼鄧布利多。鄧布利多用最輕微的動作朝地毯點了點頭，稍稍擠了擠眼睛。

　　「那麼你不清楚為什麼烏姆裡奇教授帶你來這間辦公室嗎?」福吉用毫不掩飾的挖苦口氣說，「你沒有發覺自己已經犯下了陰謀顛覆魔法部、意圖發動叛亂的罪行嗎?還是說，你自認為沒有畢業也可以當上高級傲羅——只因為你是『徹頭徹腦』的鄧布利多的人。」

　　這下子，鄧布利多也不能繼續泰然自若了。他開口說道：「康奈利，這是很嚴重的指控，需要充分的證據。哈利只是一個未成年的小巫師，你這樣恐嚇他是違反魔法部頒佈的法令的。」

　　哈利心臟砰砰亂跳。他不明白，他們不過是成立了一個「非法」的學生社團，學習了一些黑魔法防禦咒語，怎麼就變成了意圖發動叛亂？怎麼就涉嫌顛覆魔法部？難道福吉打算栽贓陷害鄧布利多校長？不！絕不能讓他的陰謀得逞！

　　想到這裡，哈利放棄了一無所知的偽裝，轉而驚訝地辯解：「我沒有打算發動叛亂，更沒有打算顛覆魔法部。我只是秘密組織了DA，學習黑魔法防禦術，因為伏地魔回來了，戰爭將要來臨……」

　　聽見黑魔王的名字，除了鄧布利多，所有人都打了個寒顫，靠近壁爐的福吉更是差點兒燒著袍角。

　　惱羞成怒的福吉咆哮道：「閉嘴，該死的哈利-波特！你這個胡言亂語的瘋子！你這個口是心非的騙子！你這個沽名釣譽的傻子！『那個人』不會回來，不會回來——」由於激動，福吉最後喊岔了音。

　　「善解人意」的烏姆裡奇在福吉身旁柔和地建議道：「部長，如果我把檢舉人帶來，也許我們的進展會快一些。」

　　昨天晚上，小瑪律福悄悄來到她的辦公室，告訴她，斯萊特林發現波特等人非法組織了一個學生社團，經常在尖叫棚屋裡聚會。而且，他還察覺到一個拉文克勞的女生似乎知道這個社團的秘密。

　　查閱學生檔案，烏姆裡奇很快發現這個女生的母親在魔法部的飛路網管理局工作。與福吉部長取得聯繫後，烏姆裡奇以畢業後進入魔法部工作為條件，誘惑那個拉文克勞吐露了DA的秘密，然後率領調查行動小組突襲了尖叫棚屋。

　　借助著訓練有素的斯萊特林，烏姆裡奇首戰告捷，斬獲良多，在欣喜若狂的部長面前大大地露了回臉。小瑪律福真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好孩子！

　　「是的，是的，去吧。」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福吉沖著烏姆裡奇點了點頭，又轉身說道，「波特，這麼說，你承認組建了DA？別妄想狡辯，我聽見了。珀西，記下來！」

　　紅頭髮的韋斯萊興奮地揮動著羽毛筆，在羊皮紙上飛快地寫寫畫畫，並對哈利痛心疾首的目光視而不見。

　　烏姆裡奇離開屋子後，福吉不懷好意地掃了鄧布利多一眼：「什麼都頂不上一個好證人，對嗎，鄧布利多?」

　　「對極了，康奈利。」鄧布利多點點頭，聲音低沉地回答。

　　麥格教授擔憂地看了看鎮定的鄧布利多，又憤怒地看了看得意洋洋的福吉。當目光落到笑容詭異的德拉科身上時，兩鬢蒼蒼的老教授長歎了一聲。面對斯內普教授的得意門生，她能說什麼？面對斯萊特林的學院首席，她能做什麼？事到如今，鄧布利多已無計可施，也無路可走了。

　　幾分鐘後，烏姆裡奇帶著一個卷髮的拉文克勞女生走了進來。她的雙手緊緊捂住了臉頰，似乎還在嗚咽不已。在烏姆裡奇的一再勸說下，她遲疑著挪開遮擋住臉的手。

　　大家驚恐地發現，一連串的膿皰已經爬過了她的鼻子和臉頰，呈現出「告密生」這個詞。密密麻麻的紫色膿皰嚇得福吉一連退後了好幾步。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乍一看見那張噁心的臉，德拉科依然頭皮發麻，思之欲嘔。

　　烏姆裡奇只好擔當起解說員的工作。她告訴大家，這個女生叫做瑪麗埃塔-艾克莫，她的母親在飛路網管理局工作，負責幫助部長監控霍格沃茲的壁爐。

　　今天早餐後，這位艾克莫小姐被她「邀請」進了辦公室。烏姆裡奇從她那兒得知，波特和格蘭傑組建了一個非法的學生社團，利用霍格莫德日進行活動。不幸的是，她的臉上突然出現了這些膿皰，讓她受驚不小，無法繼續說下去了。

　　烏姆裡奇立刻派德拉科帶人跟蹤波特和格蘭傑，果然發現他們帶了很多人進入尖叫棚屋。很快，斯萊特林們幫助她抓住了波特一夥，還搜繳了重要的名單和相片。可惜，經聖芒戈的治療師檢查，艾克莫小姐臉上突如其來的膿皰是詛咒造成的，她因此也不願意再談及DA聚會的事情。

　　福吉表揚了瑪麗埃塔-艾克莫，但是，他無法從哀叫不已的艾克莫口中問出想得到的信息。

　　德拉科注意到，波特臉上浮現出自豪的神情。他知道，波特在為格蘭傑的「神來之筆」而高興。（原著）

　　德拉科並不為瑪麗埃塔的不幸遭遇感到義憤填膺。無論重生多少次，對這個「謀殺」阿斯托利亞和小蠍子的兇手，他都恨不得加諸斧鉞湯鑊於其身。留著她，也不過是為了今日算計波特和鄧布利多。

　　波特是鄧布利多的黃金男孩，是鳳凰社的旗幟和風向標。重生之後，德拉科也一直將他列為重點打擊對象。

　　但是，鄧布利多才是侵害斯萊特林的利益的元兇首惡，鳳凰社才是剝奪瑪律福的榮耀的罪魁禍首。波特也不過是他的一條走狗罷了。打擊波特只能揚湯止沸，終不如釜底抽薪。今天，德拉科要借福吉之手，將鳳凰社連根拔起，將鄧布利多徹底剷除！

　　「你也許還記得，部長，我向你報告過，波特曾經在霍格莫德的豬頭酒吧和許多同學會面，成立了一個非法的社團——」語調中飽含著殷切，烏姆裡奇繼續說道。

　　「這件事情你有證據嗎?」怒形於色的麥格教授插了一句。

　　「我有威利-威德辛的證詞，米勒娃，當時他正巧在酒吧裡。他身上確實纏了很多紗巾，但是他的聽力完全沒有受到損害，」烏姆裡奇洋洋自得地說，「他聽到了波特說過的每一句話，急忙直接趕到學校向我報告——」

　　德拉科這才明白，那天坐在吧台前喝火焰威士卡的人是威利-威德辛。他是一位仇視麻瓜的純血，經常把黑魔法改裝後的麻瓜物品賣給麻瓜，或者用魔法在麻瓜界設置陷阱，出其不意地傷害麻瓜。由於他行事謹慎，魔法部的傲羅雖然恨得牙根癢癢，卻很難抓住他的把柄。（原著）

　　當烏姆裡奇命令他加強對波特的監控時，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這位蠢笨的高級督察官是怎麼發現了DA在豬頭酒吧裡的聚會，而且對他們的對話內容和組建過程一清二楚。現在，終於水落石出。

　　「哦，原來就是為了這件事，他才被免除了對他製造的廁所污水回湧事件的起訴!」麥格教授揚起眉毛說，「我們的司法系統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

　　「無恥的墮落!」在鄧布利多桌子後面的牆上，一幅紅鼻子胖巫師的肖像吼道，「在我那個時代，魔法部從不和卑鄙的罪犯做交易，絕對不會，他們從不這麼做!」

　　「謝謝你，福斯科，說這麼多就夠了。」鄧布利多平和地說。（原著）

　　「是的，福斯科校長。你『說這麼多就夠了』，否則，鄧布利多校長會認為你在借古諷今。」福吉的嘲諷出乎鄧布利多的意料，他揚了揚手裡的羊皮紙，略顯得意地說道，「蒙頓格斯-弗萊奇，聲名狼藉的騙子，令人作嘔的小偷，竟然——是鳳凰社成員。怪不得，這麼多年以來，魔法部一直不能將他繩之以法。原來，有最偉大的白巫師的『無私關懷』啊。」

　　「無恥的墮落!」珀西借機大聲吼道，「在鄧布利多就任校長之前的時代，為人師表的教授從不和卑鄙的罪犯做交易，絕對不會，他們從不這麼做!」

　　福吉立刻給了他一個贊許的微笑。珀西激動得渾身發抖，臉上的雀斑一顆一顆凸顯出來。福斯科在畫框裡尷尬地摸了摸紅紅的鼻子，默不作聲。

　　「不，我確信，蒙頓格斯的『某些行為』對魔法界來講是微不足道的傷害，而他提供的情報會幫助我們更好地保護來之不易的和平。」鄧布利多輕聲說道。

　　看清福吉手裡的羊皮紙時，鄧布利多顯得很震驚，但瞬間又恢復了鎮定。半月形眼鏡耷拉在他歪扭的鼻子上，他正從眼鏡上方盯著珀西。

　　一切為了更偉大的利益嗎？德拉科從心底發出陣陣冷笑。

　　從蒙頓格斯嘴裡逼問出鳳凰社成員的名單後，他故意添油加醋地在名字後面加注了「官銜」，又借助迪亞茲之手把名單從尖叫棚屋裡「找了出來」。

　　德拉科相信，早已是驚弓之鳥的福吉看到這份名單，裝滿了芨芨草的腦袋絕不會再思考名單是否真實可信，情報是否來路清白。果然，福吉看見名單如同看見了巫師的匈牙利樹蜂，從最初的驚懼交加迅速轉為暴跳如雷，不假思索地斷定鄧布利多「意圖謀反」。

　　同時，德拉科還相信，在「知人善任」的鄧布利多心裡，深藏不露的金斯萊-沙克爾肯定是魔法部長的最佳人選。即使自己在金斯萊的名字後加注「魔法部長」的頭銜，也不算「洩露天機」，況且，那份名單上的官銜原本就是偽造的。果然，看到福吉手裡的名單時，鄧布利多大吃一驚——向來都是他掌控別人的心思，沒想到也有被人說中「心裡深藏著的小秘密」的時候。

　　哈利望著鄧布利多，他想不出鄧布利多該怎麼說才能替他解圍。如果威利-威德辛確實聽到了他在豬頭酒吧裡說過的每一句話，那自己就完全沒有出路了。

　　「啊哈!」得意忘形的福吉踮著腳蹦蹦跳跳，又是嘲諷又是興奮地說，「好啊，為了掩飾自己的狼子野心，為了給波特解圍，又編出新的奇談怪論了，請讓我們聽聽吧!那就接著講吧，鄧布利多，接著講啊——」（原著，蹦跳的部長）

　　珀西-韋斯萊放聲大笑起來：「哎呀，講得真好，部長，講得太好了!」哈利真想踢他一腳。

　　可是，哈利驚訝地看到，鄧布利多也在溫和地微笑：「康奈利，我既沒有否認，也沒有肯定哈利那天是否在豬頭酒吧，是否想招募學生參加黑魔法防禦小組。我不過是想指出，多洛莉絲暗示那樣一個小組在當時是非法的，是完全沒有道理的。如果你沒忘記的話，直到哈利的霍格莫德聚會兩天后，魔法部取締所有學生社團的法令才生效，所以他在豬頭酒吧時沒有違反任何規定。」

　　珀西看上去就像被很重的東西迎面敲了一下。福吉才跳了一半就張大嘴巴不動了。

　　德拉科心裡清楚，這一世的瑪麗埃塔只在格蘭傑的名單上簽了名，並沒有參加DA的活動。因此，即使沒有金斯萊的遺忘咒（原著），她也無法提供有效的證人證言來證明隨後的6個月裡DA舉行了多次「非法」聚會。

　　烏姆裡奇頭一個回過神來，她親切地笑著說：「這些都沒有說錯，校長。可是，DA並不是單純的學生團體，而是，一個以反對魔法部長、顛覆魔法部為己任的——軍隊！我們不能用教育令來處理它。」

　　「是啊，是啊。」福吉重新變得快活起來，他忙展開手裡的另一張羊皮紙，對鄧布利多說道，「看啊，名單上寫著『鄧布利多軍』，他們可不是什麼黑魔法防禦小組。」

　　鄧布利多注視著名單上龍飛鳳舞的標題，有一陣子似乎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原著）。哈利難受地想，早知道就不讓赫敏寫那個標題了，不，要是自己沒有搞什麼DA，就不會為鄧布利多校長惹這麼大的麻煩了。

　　鄧布利多笑著抬起了眼睛，簡短地說道：「看來，一切都完了。請問你需要我寫一份書面供詞嗎？康奈利，其實，當著這些證人的面作出的陳述也足夠了。」

　　麥格的表情變得很焦慮。哈利和福吉都迷惑不解地看著霍格沃茲的校長。烏姆裡奇更是呆若木雞，眨巴著眼皮浮腫的小眼睛。只有珀西-韋斯萊激動地奮筆疾書，墨汁都飛濺到他的鼻尖上了。

　　一直保持沉默的斯克林傑開口說道：「你是承認了這一切，是嗎？鄧布利多校長。你承認，在6個月前命令哈利-波特組建了『鄧布利多軍』，一支由在校學生組成的軍隊。我可以這樣理解嗎？」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20:03

第64章 唇槍舌劍

　　「是的。它是鄧布利多軍，而不是波特軍。」鄧布利多回答道。他看起來很開心，仿佛拿到了蜂蜜公爵新出品的糖果，而且還是福吉親自送來的。

　　福吉立刻清醒了，驚駭地跳到一旁，試圖躲到高大魁梧的打擊手身後。他氣急敗壞地質問道：「你在密謀反對我？你建立起一支軍隊，試圖推翻魔法部？怪不得你一直拒不就任魔法部長，原來，你是想獲得遠比魔法部長更多的權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啊，My lord,你只願『屈居』於梅林之下。你，就是神——秘——人——」

　　「是的，我授意哈利以學習黑魔法防禦術的名義召集學生。今天本來是第一次正式聚會，我準備親自出面，和他們好好談談，邀請他們正式加入我的軍隊，可惜百密一疏……顯然，6個月前，我讓哈利去邀請艾克莫小姐是一個錯誤。」鄧布利多高高興興地回答，「現在，我們可以去威森加摩了。」他努力舉了舉被束縛起來的雙手，引起鐵鍊一陣嘩嘩的響聲。

　　斯克林傑神色複雜地看著鄧布利多，露出難以抉擇的表情。今天的事情進行得過於順利了，反而讓習慣於敬小慎微的斯克林傑心存疑慮。礙于福吉的命令，他對身後的打擊手使了一個眼色。

　　兩個打擊手舉起魔杖，警惕地走向「束手就擒」的鄧布利多。哈利與麥格教授發出了憤怒的抗議聲，但是，立刻被鄧布利多阻止了。

　　烏姆裡奇緊握雙拳，連聲稱讚著部長的英明神武和勇敢果決，激動之情溢於言表，連帶著渾身肥肉也顫抖起來。來到霍格沃茲以後，她一直被支持鄧布利多的學生排斥嘲弄，被忠於鄧布利多的教授陰奉陽違。今天，終於揚眉吐氣了！

　　福吉更是容光煥發，連聲催促興奮地流覽著羊皮紙的珀西把鄧布利多的供詞複製好，用最快的貓頭鷹寄給《預言家日報》，務必加印號外。

　　10多年前，恰逢魔法部長換屆選舉，島內名流紳士們對鄧布利多的呼聲最高。然而，鄧布利多數次婉拒了魔法部的邀請和老朋友的遊說，堅持留在霍格沃茲做一名「教導小巫師」的校長，博得了淡泊名利的讚譽。

　　因此，福吉上任後，隱形壓力一直很大。他兢兢業業地促進了英國魔法界的經濟復蘇，大家說，鄧布利多也會這樣做；他克己奉公增強了英國魔法部的國際影響力，大家說，鄧布利多會幹得更好。總之一句話，就是不看好你，康奈利-福吉；就是更加看好他，阿不思-鄧布利多。

　　福吉從不相信鄧布利多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聖人。他要是不愛功名利祿，為何總對魔法部的決議指手劃腳？他要是超然物外，又何必對貴族們的言行吹毛求疵？但是，深知「力量懸殊」的福吉在表面上對鄧布利多依然恭敬有加，直到去年的三強爭霸賽……

　　如今，福吉終於如願以償，揭露了鄧布利多的「罪大惡極」，證明了鳳凰社的「圖謀不軌」，順利地除掉了鄧布利多和鳳凰社，從此權傾朝野，威加島內，再也無人掣肘。

　　德拉科倒是心如明鏡。他知道，鄧布利多早已計算好了得失損益。像前世一樣，鄧布利多決定「犧牲」自己，保全哈利-波特及DA成員。

　　事後，波特與DA成員肯定會因此而感激涕零，從今往後對鄧布利多和鳳凰社忠貞不二。但是，重生後的德拉科一點也不覺得鄧布利多的所作所為有什麼值得感動的地方。

　　阿不思-鄧布利多是一個睿智的老巫師，狡黠多變，詭計多端，以退為進向來是他的一手絕活，劍走偏鋒更是他的必殺之技。

　　前世的瑪律福不知道吃了多少次虧才得此寶貴教訓——2年級時，離開霍格沃茲的鄧布利多很快就讓盧修斯丟掉了傳世千年的校董之位；5年級時，再次離開霍格沃茲的鄧布利多讓盧修斯等人掉以輕心，在神秘事務司遭遇突如其來的鳳凰社，全軍覆沒；6年級時，鄧布利多成功地拖延住偷襲得手的德拉科，硬生生地讓隨後趕來的雙面間諜拔了頭籌。

　　重生兩世，德拉科早已看淡了成敗得失，識透了眾生百態。盛極一時也好，破廢傾頹也罷，都是過眼雲煙而已，絕不可掉以輕心，更不必意志消沉。無論何時，鄧布利多之於瑪律福，都是虎尾春冰——半步差池，萬劫不復！

　　想到這裡，德拉科上前一步，用略帶慵懶的嗓音對福吉「諫言」道：「部長閣下，既然鄧布利多校長已經承認了『罪行』，也供認了『同謀』，我們可以把波特開除了。剛好可以加印在號外上，相信這個標題一定很轟動——《救世主被開除了》。」

　　「開除哈利？小瑪律福先生，這件事自始至終都是我一手操縱的，與哈利無關。」鄧布利多的目光一下子變得銳利起來。

　　德拉科覺得自己被一隻透明的大個頭的刺佬兒迎面撞了個正著，渾身紮得難受。

　　福吉也不明所以地對德拉科說：「哦，我是想開除波特的。但是，我沒想到，幕後黑手竟然是霍格沃茲的校長。那麼，我們法辦罪魁禍首阿不思-鄧布利多就可以了。」

　　福吉把烏姆裡奇派往霍格沃茲，本意是對付堅持聲稱「聽見了蛇佬腔」的哈利-波特。誰知，有心撿芝麻，卻意外摘到了西瓜。烏姆裡奇幹得真不壞，竟然發現了鄧布利多的「罪證」，而且鐵證如山，不容最偉大的白巫師狡辯。

　　福吉也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況且，嚴刑酷法之後，也是時候表現自己「虛懷若谷的胸襟」和「悲天憫人的情懷」了。

　　「可是，這對艾克莫小姐來說，『兇手』依然逍遙法外啊。」德拉科拖長華麗的瑪律福式詠歎調，畢恭畢敬地向福吉解釋，「那位威利-威德辛先生說，他在豬頭酒吧裡看到，很多學生並不願意在羊皮紙上簽名，包括艾克莫小姐。但是，格蘭傑小姐堅持要求他們這樣做。」

　　「啊，怎麼說的——『你們一旦簽了名，就表示同意不把我們的事情告訴烏姆裡奇或其他任何人』。乍一聽，這句話似乎沒什麼不妥，但仔細一想，話裡富含『深意』。現在，看見了艾克莫小姐臉上的『字跡』後，我覺得這張羊皮紙恐怕大有文章。」

　　不出意料，德拉科在波特的臉上看到了驚恐和絕望。果然如阿斯托利亞所猜測的那樣，格蘭傑在名單上施加了不為人知的詛咒，以此監控知曉DA的同學。

　　戰後，格蘭傑在書裡對艾克莫臉上的紫色膿皰避而不談，只寫道「DA聚會被烏姆裡奇發現了倪端，加上有人告密，助紂為虐的斯萊特林抓住了我們」。

　　斯萊特林紛紛猜測個中緣由——艾克莫是救世主的「初戀情人」秋張的朋友，格蘭傑顧及波特的顏面？艾克莫是一個拉文克勞，格蘭芬多不想與拉文克勞鬧僵？鄧布利多的意思，要維護霍格沃茲學生「清白單純」的形象……誰也沒想到，赫敏-格蘭傑是在給自己遮羞掩醜。

　　今天，德拉科表面上是要為那些至今對詛咒懵然無知的鷹獾們「討回公道」，實質上是要揭露鐵三角的疑神疑鬼和蛇蠍心腸，杜絕那些少不更事的學生慕「救世主」之名而來，成為鳳凰社的鷹犬爪牙。

　　福吉雖然愚蠢，但並不遲鈍，立刻明白了德拉科的「意有所指」。他嚇得手一抖，差點把羊皮紙扔掉。斯克林傑忙從福吉手裡接過名單，拔出魔杖，仔細檢測了一番，然後，神情嚴肅地對福吉小聲耳語了幾句。福吉的臉上出現了明顯的怒意。

　　「珀西，逮捕哈利-波特，」福吉轉過身，指著哈利，怒目相視道，「還有那個卑鄙的赫敏-格蘭傑。」

　　正在流覽羊皮紙上的供詞的珀西-韋斯萊立刻放下手裡的東西，拔出魔杖跳了過去，一把捏住哈利的胳膊。力量之大，疼得哈利連聲哀叫。

　　「住手！珀西，住手！」鄧布利多驀然站起身來，臉上第一次浮現了明顯的怒意，「我不允許你這樣粗暴地對待我的學生！」

　　面對盛怒的老校長，珀西膽怯了，不由自主地放鬆了手勁。哈利趁機擺脫了他的鉗制，齜牙咧嘴地揉著胳膊，退到了屋子的一角。

　　斯克林傑低沉而緩慢地說：「放輕鬆些，珀西，他們跑不掉的。現在，小瑪律福先生，請你陪同韋斯萊先生去把格蘭傑小姐帶過來。我想，我們還需要進一步確認這張名單的『製作者』。」

　　預防好過治療。斯克林傑可不認為處事慎重是在杞人憂天。要知道，站在他們面前是阿不思-鄧布利多，戰勝了蓋勒特-格林德沃、力挫了湯姆-裡德爾的最偉大的白巫師。要想將其一舉扳倒，必須凡事力求完美，證據力求充分。

　　「不用了。」鄧布利多出奇地平靜，他的神態突然變得非常疲憊，但他的聲音依然透著和藹，「那張羊皮紙是我提供的，上面的惡咒也是我施加的。我把它交給了波特先生，讓他與格蘭傑小姐一起召集『鄧布利多軍』，並且督促那些孩子們在上面簽名。」

　　湛藍的眼睛透過半月鏡緊緊盯著哈利，直到他飽含熱淚、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那就不用麻煩小瑪律福先生了。」福吉的聲音高興地發抖。

　　他並不想把霍格沃茲掀個底朝天。拔出蘿蔔帶出泥，再追查下去，焉知不會弄出幾個純血世家子弟？福吉已經在DA名單上看見了安東尼-戈德斯坦的名字——他的父親阿克列托-戈德斯坦是霍格沃茲的校董、詩書傳家的戈德斯坦家族的家主。見好就收，這是福吉為官多年的經驗之談。

　　鄧布利多溫和地點了點頭，仿佛在讚賞一位正確回答了提問的學生：「是的，康奈利，你說的很對。我們不用麻煩小瑪律福先生了。」

　　「那麼，鄧布利多校長，我們走吧。」斯克林傑警惕地看著鄧布利多。屢試不爽的直覺告訴他，鄧布利多今天的反應不對勁，非常的不對勁。他不相信鄧布利多是一個坐以待斃的傢伙，他仿佛看見了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的天空。

　　「是的，鄧布利多，先送你去威森加摩接受正式的起訴，然後再送你去阿茲卡班等待審判！」福吉眉飛色舞地說道，「鄧布利多，你的戰友們正在臨時監獄和阿茲卡班等候著你的『大駕光臨』呢。」

　　本著「寧可錯抓三千，不可放過一個」的精神，福吉命令盧修斯仔細盤問鄧布利多的朋友和推薦的非純血巫師。

　　鄧布利多已然150多歲了，享譽「最偉大的白巫師」的頭銜也長達50年之久，在魔法部和威森加摩裡的人脈可謂密如蛛網。相應地，盧修斯「甄別」出來的巫師也就多如牛毛。第十審判廳旁的臨時監獄很快就人滿為患了。福吉不得不下令將未經起訴又需要拘禁的人統統送入阿茲卡班。

　　「我需要你留在霍格沃茲，米勒娃。」鄧布利多正色囑咐身邊最得力的教授，「還有，提醒斯內普教授，讓他不要忘記答應了我的事情。」

　　說完，他站起身來，提了提手腕上的鐐銬，昂首挺胸地走向壁爐，不怒自威的神態讓打擊手們不由地畏縮了一下。

　　「不，阿不思！」麥格教授尖叫起來，她憤怒地舉起了魔杖，「福吉，你們不能把鄧布利多校長送進阿茲卡班！我不允許！」

　　在職業生涯養成的行為習慣的驅動之下，斯克林傑和打擊手們也不假思索地舉起了魔杖。雙方劍拔弩張，麥格教授與斯克林傑怒目相視。哈利悄悄握緊了拳頭，打定主意，一旦動手，他就先偷襲瑪律福，搶走魔杖再營救鄧布利多校長。

　　「不，你必須允許！」鄧布利多突然變得嚴厲起來，他停下腳步，轉身盯著麥格教授，一字一句地說道，「霍格沃茲需要你！米勒娃！」

　　麥格教授頹然地垂下了手臂，她低著頭，雙肩微微聳動。在她的腳下，橡木地板上出現了水痕，一滴又一滴。

　　隨後，湛藍的眼睛對上了灰藍的眼睛。鄧布利多凝視許久，輕聲說道：「小瑪律福先生，你是一個很出色的孩子，不僅在斯萊特林出類拔萃，在霍格沃茲也超群絕倫。但是，決定我們人生的不是我們的能力，而是我們的選擇。」

　　「謝謝您的指點，鄧布利多校長。我相信，我選擇了——『正確』的道路！」德拉科點頭致敬，臉上掛著禮貌的微笑，心裡充滿了復仇的快感。

　　先用預言牽絆神秘人，後用百合花鉗制教父；先用7年時間「探究」湯姆-裡德爾，後用半輩子剷除斯萊特林。工於心計，讓每個人「只需要知道自己應該知道的那部分計畫」；洞察人性，把大家的人生玩弄於你的股掌之間。很有成就感嗎？沒想到吧，你也有受制於人的一天，鄧布利多！

　　「我希望你真的明白我的意思，小瑪律福先生。」鄧布利多語重心長地說道，「不要手染血腥，那會讓你的靈魂墮落，喪失美好與堅貞。不要野心勃勃，那會傷害你的家人，最終自食其果。這是一位老人的忠告，希望你避免他曾經犯下的錯誤，希望你不要像他那樣悔恨終生。」

　　他的神情始終如一的親切，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和藹，但德拉科卻有一種栗然驚心的感覺。不等他思索老校長話中的含義，鄧布利多的白袍已經消失在綠色的火焰中。

　　德拉科驀然想起，前世的鄧布利多也對教父說過相似的話語——「那個孩子的靈魂不應墮落如斯。」鄧布利多固然有著利用德拉科說服教父的意圖，但是，他真的是毫無善意嗎？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當時的鄧布利多已經身中回魂石戒指的詛咒，行將就木，他未必不是在反省自己的一生，何嘗沒有回歸生命的本質。如果，這句話出自教父，出自母親，甚至出自麥格教授，德拉科，你還會如此反感嗎？德拉科深思不語。

　　沒有福克斯的空間瞬移，鄧布利多也就不能「肇事逃逸」。他被順利地帶到了威森加摩第十審判廳。他曾經在這裡出席過對食死徒的審判，也曾經在這裡為哈利進行過辯護。

　　當鬚髮皆白的老校長面不改色地出現在盧修斯眼前時，這位執掌威森加摩大權的鉑金貴族顯得如坐針氈。他手裡舉著的法槌「石化」在空中，半天也落不下來——他正在要宣佈將金斯萊-沙克爾終身囚禁。

　　「怎麼樣？盧修斯。」福吉志得意滿地問道，「聽馬修說，他又搜捕了好幾個叛軍。他們的罪行查證屬實了嗎？為了維護魔法界的秩序，為了來之不易的和平，你可不能心慈手軟喲。我已經授權你們採取一切措施，用盡一切手段，務必要將這些叛軍繩之以法。」

　　所謂叛軍，不過是一些眼下裡還敢為鄧布利多奔走呼告、四處陳情的巫師罷了。例如，前威森加摩成員格絲爾達-瑪奇班和提貝盧斯-奧格登，先是為了表示對派遣烏姆裡奇介入霍格沃茲的抗議而辭職，後又對宣佈鄧布利多「意圖謀反」的行為進行了公開抨擊。（原著）

　　對這種不識時務的傢伙，盧修斯向來秉承著眼不見、心不煩的態度，恐嚇一番，驅逐了事。然而，不滿珀西參與了抓捕「叛軍首領」的行動，被福吉留下來主持魔法部的警戒工作的馬修-斯蒂文堅持拘捕了他們，只因為他們「惡毒污蔑」了偉大的福吉部長。

　　聞訊而來的「叛軍」家屬們聚集在魔法部大樓外的麻瓜街道上，人聲鼎沸，路過的麻瓜都為之側目。為了避免引起麻瓜的注意，盧修斯不得不將他們放了進來，暫且安置在富麗堂皇的地下大廳裡。

　　面對婦孺們的哭天喊地，不勝其煩的盧修斯提議，看在那些老傢伙們「年事已高」的份上，統統罰款了事。但馬修並不想息事寧人。他堅持要讓老傢伙們「俯首認罪」，並且將他們收押在阿茲卡班裡，甚至惡意地把他們的審訊排在最後。盧修斯知道，這個心狠手辣的高級助理是在故意折磨那些執拗的老巫師，以取悅現任的魔法部長康奈利-福吉。

　　狡猾的盧修斯並不想得罪這些冥頑不靈的老傢伙，但也不想冒犯小肚雞腸的康奈利-福吉。現在，福吉的提問實在不好回答——回答「是」，坐實了老巫師們參與「鄧布利多叛亂」的指控；回答「不是」，就是公然為福吉的「敵人」開脫罪名。

　　好在盧修斯一向頭腦靈光，立刻站起身來，把審判席首位讓給了得意洋洋的福吉部長。

　　拖著華麗的詠歎調，優雅矜持的瑪律福家主輕聲提議道：「福吉部長，還有什麼比審問『叛軍首領』更能查清事實真相的呢？」他知道，對於福吉而言，當務之急是親自審判「夙敵」鄧布利多。

　　果然，移動著胖乎乎的身軀，福吉毫不客氣地坐到了威森加摩首席大法師的座位上，意氣風發地大聲宣告：「現在，進行對阿不思-珀西瓦爾-伍爾弗裡克-布賴恩-鄧布利多組建叛軍、意圖顛覆魔法部的罪行的審判。呃，沙克爾已經被宣判了嗎？盧修斯。」

　　福吉突然注意到，金斯萊-沙克爾被魔法鎖鏈牢牢捆在被告椅上，而鄧布利多正微微彎腰，仔細觀察著金斯萊沒有焦距的眼神。

　　「還沒有，部長閣下。」盧修斯已經悄然坐到了空無一人的旁聽席的一角，聽見福吉的發問，他只好又站起來朗聲回答，「不過，經過大家舉手表決，過半的威森加摩成員認為他犯下了『加入叛軍』和『包庇逃犯』的罪行，我們正要判處他終身囚禁在阿茲卡班。」

　　「那就這麼辦吧。我宣佈，判處金斯萊-沙克爾終身監*禁！」福吉滿不在乎地舉起了法槌，沖著放在桌子上的木墊重重一擊，「攝魂怪，你們可以把他帶走了。」

　　「等等，康奈利。」鄧布利多挺直脊樑，神情嚴峻地說，「盧修斯給沙克爾服用了吐真劑嗎？魔法部對吐真劑的使用有著非常嚴格的規定，我記得……」

　　「這是我的批准！」福吉神氣活現地打斷了鄧布利多的話，「非常時期採取非常措施。我下令對所有叛軍成員使用吐真劑，啊，只需要3滴，就可以節約我們大量寶貴的時間。」

　　鄧布利多直視著福吉流露出狂喜的眼睛，語氣裡帶著不容輕忽的力量：「你不該給自己惹麻煩，康奈利。畢竟，14年前，威森加摩在這裡審判食死徒嫌疑犯時，都沒有違規使用吐真劑。我想，盧修斯一定很樂意『證實』這一點。」

　　仿佛被集體施加了「閉耳塞聽」，第十審判廳瞬間陷入了沉寂，猶如宵禁後的霍格沃茲城堡。

　　盧修斯臉色發白，兀自強作鎮定。14年前，黑魔王突然「走」了，積怨已深的巫師們頃刻間陷入了復仇的癲狂。為了平息尖銳的民憤，巴蒂-克勞奇根據鳳凰社提供的名單，「傳訊」了有食死徒嫌疑的貴族們。

　　由於之前貝拉特裡克斯和萊斯特蘭奇兄弟的「罪證確鑿」，大部分威森加摩成員都主張對瑪律福等人使用吐真劑，理由是食死徒晝伏夜出，動輒滅門，很難找到實質性的證據。其實，在10年之久的戰爭中，黑魔王的支持者有哪些，大家彼此之間都心照不宣。

　　但是，鄧布利多極力反對「程式違法」。最終，憑藉著首席大法師的權威，鄧布利多力排眾議，促使威森加摩採取正常的舉證質詢程式進行了審判。

　　事後，盧修斯對納西莎說，他可不感激鄧布利多。他事先已經服用了抗吐真解劑，除非，威森加摩把他羈押一周後再審訊。現在看來，鄧布利多是害怕食死徒們透露出斯內普為黑魔王立下的某些「功勞」，造成威森加摩追訴他心愛的雙面間諜。作為食死徒，西弗勒斯-斯內普不可能「冰清玉潔」。

　　今天，鄧布利多舊事重提，顯然是不滿自己對鳳凰社成員違規使用了吐真劑。盧修斯覺得冷汗順著脊椎向下滑去。不應該再害怕鄧布利多，他已經玩完了。盧修斯暗地裡給自己鼓勁。

　　穿著洋李紅長袍的威森加摩成員面面相覷，許多人坐立不安，偷偷交換著各種眼神。鄧布利多越表現得氣定神閑，他們越感到驚惶無措。最偉大的白巫師，到底持有什麼樣的底牌，才顯得如此成竹在胸？

　　鄧布利多坦然面對著複雜的目光，從容不迫地提醒福吉，為了不浪費大家的「寶貴時間」，還是儘快召開庭審為好。

　　福吉拿起法槌，氣急敗壞地敲了敲木墊，宣佈審訊開始。鄧布利多身上的重鐐終於被鬆開了，他自覺地坐到被告椅上。斯克林傑猶豫了一下，沒有讓鐵鍊把他鎖起來。

　　「鄧布利多，6個月前，你授意哈利-波特悄悄組建了『鄧布利多軍』，密謀反對我領導下的英國魔法部，是嗎？」等珀西念完冗長的記錄後，福吉大聲問道。

　　鄧布利多禮貌地欠了欠身子，平靜地回答：「我確實組建了『鄧布利多軍』，但是，那是為了反對伏地魔，而不是反對尊敬的部長您——治下的英國魔法部。」

　　如同平地裡掠過了一股北冰洋寒流，除了鄧布利多，在座的巫師都打了個寒顫。虎倒餘威在。任何時候，黑魔王的名字在不列顛島都是禁忌般的存在。

　　「可是，你在霍格沃茲校長室裡承認了你的罪行。別想狡辯，我有證人。」福吉氣憤地嚷嚷道，「珀西-韋斯萊，把你聽到、看到的大聲說出來。」

　　「是，部長。」珀西激動地放下羽毛筆，迅速站了起來，清了清嗓子，聲情並茂地描述了一番「福吉勇擒鄧布利多」的情景。

　　剛才，珀西已經盤算好了，等庭審結束，今晚要連夜加班撰稿。他準備寫一篇關於「部長智審鄧布利多」的報導，明天一大早就寄給《預言家日報》，興許還可以趕上頭版頭條，相信部長看到後會更加高興的。

　　「是的，這些『交流對話』的內容都是不錯的。謝謝你，珀西。」鄧布利多溫和地沖珀西點了點頭，後者反而變得局促不安，「我承認『我授意哈利以學習黑魔法防禦術的名義召集學生。今天本來是第一次正式聚會，我準備親自出面，和他們好好談談，邀請他們正式加入我的軍隊』。可是，我並不承認『試圖推翻魔法部』，更不承認自己就是神秘人。」

　　「實際上，DA正是為了抗擊神秘人而組建的。就像我在三強爭霸賽上對你，康奈利，所說的那樣，『你做你認為合適的事情，我則按我的意志行事』。」

　　「好，好，好啊，鄧布利多，你現在不承認了。」福吉怒極反笑，他揮舞著手臂說，「那麼，你如何解釋秘而不宣的鳳凰社成員名單？看看，你連陰謀得逞後的『論功行賞』都安排好了。讓我們聽聽……」


第65章 釜底抽薪

　　他抽出烏姆裡奇查獲的鳳凰社成員名單，大聲念道：「萊姆斯-盧平，魔法法律執行司司長；魯伯-海格，神奇動物管理控制司司長；阿拉貝拉-費格，麻瓜聯絡處處長；尼法朵拉-唐克斯，傲羅隊長……沙克爾-金斯萊，魔法部長；阿不思-鄧布利多，My lord！」

　　「現在沒話說了吧，鄧布利多，或者，該叫你My lord？」福吉笑得合不攏嘴，「幾十年來，你都在霍格沃茲訓練忠於你的軍隊，把他們推薦到魔法部和威森加摩就職，把他們編入你的鳳凰社，讓他們把持著魔法界的方方面面。沒說錯吧，鄧布利多？鐵證如山，不容你抵賴！」

　　福吉興奮地揮舞著手裡的羊皮紙，似乎從未這麼開懷大笑過。

　　「不，康奈利，我想，那並不是什麼『鐵證』，反而是一條寶貴的線索。」鄧布利多冷靜地看著心花怒放的福吉，溫文爾雅地回應道，「很幸運，它剛好可以幫助我們找出真正的幕後黑手。」

　　「什麼？鄧布利多，你還妄想依靠轉移話題來為自己狡辯嗎？你又編了些什麼奇談怪論來為自己開脫罪名？」福吉再也把持不住內心的憤怒了。他舉起法槌，不顧形象地拼命敲打著。在福吉看來，鄧布利多的鎮定是向他發出的挑釁。

　　「康奈利，這張羊皮紙上的字跡並不是我的，甚至不是任何一個人親手書寫的。很明顯，它是用自動速記羽毛筆書寫的。」面對福吉的暴怒，鄧布利多的語調依然沒有任何起伏，「也就是說，在證明這張名單出自我的手筆之前，它並不能證明上面的內容反映了我的真實意願。」

　　仿佛被人迎頭澆了盆冰水，福吉張大嘴巴，呆若木雞，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日常所用的普通的羽毛筆是由整支長而硬挺的鳥羽製成，通常選用鵝毛，也有使用烏鴉、老鷹、水鴨等禽類羽毛的，但是，要想彰顯高貴則莫過於天鵝羽毛。自動速記羽毛筆則不同與此，它採用銘刻著高級魔法陣的金屬筆尖，安裝上魔杖式的筆桿套筒，再用各種珍稀的鳥羽做尾部裝飾，構造精巧，渾然一體。

　　福吉自己就有一支自動速記羽毛筆，用疣鼻天鵝的初級飛羽鞣制而成，鍍金的筆尖書寫流暢，雕花的筆桿精美別致，狐尾狀的羽毛蓬鬆美觀（電影）。福吉知道，自動速記羽毛筆完全依靠語音操作，可以按照使用者的要求，寫出不同的印刷字體。也就是說，任何一個人都可以使用自動速記羽毛筆「寫」出這份名單。

　　「哦，鄧布利多，也許，呃，是你用自動速記羽毛筆寫的名單，我想。」烏姆裡奇底氣不足地為上司找下臺的梯子。

　　「沒有證據證明犯罪就是無辜的——《威森加摩審判條例》第77條的明確規定，尊敬的烏姆裡奇高級副部長。」鄧布利多微微鞠了一躬，禮貌地回答道，「或者，您需要提供更多的證據證明這張名單出自我的意志。」

　　「可是，鄧布利多，你無法否認你秘密組建了軍隊——『鄧布利多軍』，而且，是在沒有充分證據證明『神秘人回來了』的情況下。」見到部長和高級副部長都碰了軟釘子，斯克林傑只好「臨危受命」，承擔起掃尾工作。

　　他接著說道：「這種羽毛筆雖然價值不菲，但是並不罕見，幾乎在對角巷和霍格莫德的任何一個文具店裡都能買到。看來，鄧布利多，你的設想落空了，這可算不上有價值的破案線索。我想，你恐怕不能揪出『幕後黑手』以證明你的清白了。」

　　鄧布利多和藹地點了點頭，算是肯定了斯克林傑的話：「哦，你說的很對，魯弗斯。自動記錄羽毛筆的製作工藝繁複，原料成本高昂，所以成品數量非常稀少。據我所知，霍格莫德的文人居羽毛筆專賣店也只能每個季度提供4支供大家選購。」

　　接著，他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不過，正因為這種筆屬於鳳毛麟角，所以，每個店主在進貨時都會關注羽毛筆的品質，往往會在各類羊皮紙上試用一下，以便檢驗書寫是否流暢。同時，由於這種羽毛筆的價格非常昂貴，所以，使用者要麼家世顯赫猶如瑪律福先生，要麼名動天下好似斯基特小姐，很容易被店主記住。我想，法律執行司有心追查的話，應該不難找到購買者。」

　　斯克林傑立即頓悟了鄧布利多的提示——世上沒有兩片相同的葉子。魔法物品皆是手工製作。即使出自同一能工巧匠之手，兩支自動速記羽毛筆之間依然存在著細微的筆跡差異。

　　在3000人口的英國巫師界裡，只有屈指可數的幾家文具店。而自動速記羽毛筆的使用者又非富即貴。如果魔法部從詢問店主入手，不難順藤摸瓜，查出這張名單上的筆跡出自哪支自動速記羽毛筆，又由何人持有。

　　早在抓捕鄧布利多之前，斯克林傑就察覺到了鳳凰社成員名單上的筆跡疑點。現在，鄧布利多如此安之若素地應答審訊，更讓他堅信事有蹊蹺。

　　官場兇險。多年的宦海生涯讓斯克林傑敏銳地發現，此次事件下湧動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暗潮。難道，真的是神秘人回來了，因此，鄧布利多才表現得穩如磐石？這個猜想讓斯克林傑不安地扭動了一下身子。

　　也許，鄧布利多對魔法部長的態度過於強勢了，確實有不妥之處。也許，鄧布利多刻意隱瞞了鳳凰社的成員名單，確實令人生疑。但是，一旦證實了神秘人的「回歸」，恐懼會促使民眾將鄧布利多再次搬上神壇，俯首貼耳，萬人膜拜。而魔法部，無論此前的考量是如何「天下為公」，過往的行為是如何「程式正義」，都必然遭受遮天蔽日的責難。

　　到那時，被拋出來供鄧布利多出氣的「替罪羊」會是誰？「倒鄧」的小團體由6人組成——韋斯萊和斯蒂文？區區高級文員，他們還不夠資格。烏姆裡奇？她是福吉的親信。瑪律福？他是魔法部的錢袋子。福吉本人？他是這種有擔當的人嗎？

　　「倒鄧」時，福吉為什麼讓並非親信的斯克林傑參與策劃？表面上，因為他是魔法法律執行司的司長，掌控著魔法部的武裝力量。更進一步講，坐上了魔法法律執行司司長之位的人想要「入主部長室」，指日可待。而且，當斯克林傑被拉下水後，抓捕鄧布利多的任務順水推舟地交給了誰？斯克林傑司長率領下的打擊手。

　　那麼，誰才是「替罪羊」的最佳人選？答案呼之欲出。

　　想到這裡，斯克林傑怵然心動，立刻轉過臉去，向福吉低聲耳語道：「部長閣下，我們的證據還不充分。憑著我多年的辦案經驗，這樣拖下去對我們沒有好處。我想，我們必須先把鄧布利多校長無罪釋放，或者，保釋……」

　　福吉的臉上流露出難以置信和心有不甘的神色。他知道，斯克林傑是一個寡言少語卻慎思篤行的傢伙，他的提議從來都不是空穴來風。烏姆裡奇的贊成可以不採納，但斯克林傑的反對絕對不能忽視。

　　鄧布利多聚精會神地打量著椅子扶手上的魔法鐵鍊，似乎沒有注意到審判廳裡的任何人。

　　這時，審判廳的黑色大門被人從外面大力推開，一個穿著誇張、打扮花哨的女人扭動著腰肢，一搖三擺地走了進來。

　　走到鄧布利多身旁，她停下腳步，扶了扶嵌滿寶石的大眼鏡，裝腔作勢地清咳了一聲，拋了個矯揉造作的媚眼，換來老校長倒吸的一大口涼氣。接著，她又故意裝出漫不經心的樣子，打量了幾眼高高在上的威森加摩成員們，徑直走到旁聽席的前排，矜持地坐了下來。

　　眾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正在進行的事情，目光隨著她嬌柔卻並不妙曼的身軀移動。第十審判廳再次陷入一片沉寂。之前，只有鄧布利多造成了這樣的效果。

　　「斯基特小姐？」福吉吃驚地看著這位大英魔法界的「第一名記」，忍不住發問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盧修斯曾告訴福吉，1個月前，這位元記者終於結束了在高錐克山谷與歐洲大陸的走訪調查，將自己關在位於維特島的家中「閉門造文」，心無旁騖地為鄧布利多的「感情往事」著書立傳。

　　麗塔-斯基特沖著鄧布利多嫵媚一笑，滿意地看到後者禁不住打了個寒顫。然後，她用嬌滴滴的嗓音回答道：「尊敬的——部長閣下，我——作為一名有良心的巫師，今天——是來履行作證義務的。不僅關於——今天的庭審，而且還關於——鄧布利多校長的——『世紀之戰』。」

　　所有巫師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來。鄧布利多與格林德沃的決鬥率先被《路邊社新聞》評為「世紀之戰」，隨後，其他媒體均採用了這一稱謂進行跟蹤報導。

　　這場舉世矚目的戰鬥決定了50年來的魔法界的局勢走向，意義深遠，影響至今。現在，斯基特又舊事重提，難道有了新的「發現」？而且，這個發現還與「謀反」案有關。

　　「作為一名記者，我——麗塔-斯基特，堅持『以良心揭露真相，以生命捍衛報導』——我要向大家展示一封信——來自50年前——鄧布利多校長親手書寫的、珍貴的信。」打開火蜥蜴皮製成的考究的空間坤包，斯基特取出一張陳舊卻保存完好的羊皮紙，高高舉起，故作深沉地說道。

　　「收信人是——蓋勒特-格林德沃！」

　　鄧布利多的眼神瞬間失去了光彩。他的雙手指尖相對，合成塔狀，無力地擱置在膝蓋上。他知道斯基特接下來會添油加醋地說些什麼，也知道她的講述會掀起怎樣的驚濤駭浪。他無力阻止，唯有接受。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在斯基特嗲聲嗲氣的說話聲中，他開始了新的思考，又或者，他決定逆來順受，就在這光線陰暗的威森加摩刑事法庭上……

　　麗塔-斯基特的喋喋不休持續了足足2個小時，但是，沒有一名威森加摩成員感到厭煩，他們反而聽得津津有味。桃色新聞，還是鄧布利多與格林德沃的「愛恨情仇」，這可是不多見的「傳奇」啊。

　　斯基特趁機展示了自己新鮮出爐的「文學巨著」——《生平與謊言》。桃粉色的封面上，金髮碧眼的格林德沃一臉殺氣，赤發飄逸的鄧布利多面色陰沉。他們被強制塞入一個雞心形的小相框裡，耳鬢廝磨，臉頰相貼，想躲也躲不開。

　　斯基特慷慨地表示，她還帶了很多本，在場的諸位都可以享受7折優惠，並由作者簽名發售。

　　平心而論，出身拉文克勞的麗塔-斯基特確實擅長舞文弄墨。從純文學的角度上看，《生平與謊言》一書雲霞滿紙，刻畫出的人物神韻逼真、躍然紙上，描寫出的愛戀感人肺腑、催人淚下，情節曲折，峰迴路轉，考據嚴謹，字挾風霜。一書在手，讓人欲罷不能。

　　連斯克林傑也禁不住讚歎，此書內容實在是構思精妙，人物塑造栩栩如生，情節描寫一波三折，懸疑設置引人入勝，完全可以充作傲羅培訓的推理教材。

　　「鄧布利多，你可真是『深受愛戴』啊。」福吉的臉上掛著曖昧的笑容，夾槍帶棒地說，「看來，我們要收回你的梅林爵士團一級勳章了。我想，你一定不會介意吧。畢竟，那是你的『愛慕者』用自己的大好年華換來的，相信你拿著也『問心有愧』。」

　　「聽說，你一次也沒有去紐蒙迦德看望過格林德沃，你可真是鐵石心腸。」烏姆裡奇時刻不忘落井下石，她故意大聲說道，「啊，你還有『前科』——與格林德沃共同策劃推翻《保密法》，建立巫師對麻瓜的統治——在你的亡母屍骨未寒、你的幼妹神志不清的時候。」

　　話語中的惡毒讓盧修斯都忍不住皺了下眉頭，恍然泛起了於心不忍的感覺。鄧布利多竟破天荒地選擇了沉默。他低下花白的頭顱，垂著眼瞼，半月眼鏡耷拉在扭曲的鼻樑上，仿佛化身為一隻墮入了冬眠的雪蛤。

　　最偉大的白巫師的「軟弱」讓福吉的支持者們又是驚喜又是得意，他們爭相搖唇鼓舌，紛紛含沙射影——

　　「怪不得你總是推三阻四的，一再拒絕迎戰格林德沃。」

　　「你們再次見面的時候，有沒有敘敘舊？『小別勝新婚』啊。」

　　「5年，5年時間啊。你的『心上人』又增加了5年的動盪、傷亡和失蹤事件。你是害怕格林德沃的『辣手摧花』，才遲疑了5年嗎？」

　　「格林德沃是故意輸給你的嗎？」

　　「當初和他是相恨見晚，後來又生死相搏，你們倆的感情經歷可真曲折。」

　　「你一再阻止國際威森加摩判處格林德沃死刑，是不是顧念昔日舊情？」

　　「為了更偉大的利益，原來是你提出的啊。」

　　「我記得格林德沃把它刻在紐蒙迦德的大門上方，他可真『愛』你。」

　　「把自己『心上人』親手送入監獄的感覺如何？還是你另有新歡，所以趁此機會拋棄了他？」

　　…………

　　鄧布利多單手撐額，頭顱低垂，一言不發。他的長髮和鬍鬚瞬間失去了光澤，脊背也不再挺直，反而隱約顯露出一種佝僂的老態。蜷縮在椅子上的身影是如此的蕭瑟，又是如此的淒涼。

　　盧修斯撫摸著手中的金表。磨砂處理的復古式表蓋上雋刻著輝煌顯赫的瑪律福家徽。它承載著歷代瑪律福誓死捍衛的榮光。任何一個妄想傷害瑪律福的人，任何一個意圖玷污鉑金榮耀的人，都是盧修斯不共戴天的死敵！

　　德拉科在密信裡告訴父親，他在霍格莫德日無意間撞破了著名的竊賊蒙頓格斯-弗萊奇的行竊之舉。令人驚訝的是，這位小偷之王不僅沒有表現出絲毫膽怯，反而飛揚跋扈，「責備」德拉科多管閒事。

　　斯萊特林拒絕任何形式的侮辱，瑪律福的尊嚴更不容冒犯！血氣方剛的德拉科小試牛刀，三招兩式就把蒙頓格斯教訓得鼻青臉腫。但是，蒙頓格斯依然表現得底氣十足，揚言「瑪律福的榮光是暫時的，盧修斯很快就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慘烈』的代價」。

　　德拉科感到事有蹊蹺，立刻把蒙頓格斯挾持到人煙稀少的地方。在禁咒逼迫之下，為了自保，蒙頓格斯亮出了一個驚人的身份——他竟然是鳳凰社的人。這位雞鳴狗盜之徒著實讓人「刮目相看」。

　　趁著蒙頓格斯被黑魔法折磨得奄奄一息，德拉科索性對他使用了攝神取念，卻看到了一個更為驚心動魄的秘密。事後，德拉科又連哄帶嚇一番，警告蒙頓格斯早點滾出大不列顛。

　　盧修斯相信，蒙頓格斯絕不會傻到告訴鄧布利多，自己「被迫」背叛了鳳凰社。相信這位老奸巨猾的竊賊離開霍格莫德後，必然腳底抹油、溜之大吉，從此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只是，兒子發現的秘密讓他心悸了很久——西弗勒斯知道後會有什麼反應？

　　盧修斯為兒子的成熟穩重倍感驕傲。德拉科在密信中提出的計畫考慮周全，策劃嚴密，可謂天衣無縫。收到信後，盧修斯幾乎沒怎麼改動，就採納執行了。

　　他利用瑪律福家族的航運優勢，幫助斯基特往返於海峽兩岸，到達任何一個地下水系相連的國度；他提供大筆資金，贊助斯基特的「研究」；他秘密動用家族人脈，在斯基特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提供線索，引導她走訪、拍照、取證……

　　德拉科建議盧修斯說服福吉，把斯克林傑拉入了剿滅叛軍的「最高統帥部」。最終，這位實戰經驗豐富的前傲羅布下了天羅地網，成功地將「最偉大的白巫師」一舉擒獲，也成功地將鳳凰社在魔法部經營多年的核心與週邊連根拔起。不久，烏姆裡奇必會緊隨其後，將鄧布利多留在霍格沃茲的殘餘勢力清掃一空。

　　更讓盧修斯讚不絕口的是，德拉科在偽造的「鳳凰社任職名單」上故意留下了「自動速記羽毛筆字跡」的破綻，引誘鄧布利多上鉤。果不其然，自作聰明的鄧布利多放鬆了警惕，乖乖束手就擒，跟著福吉來到了威森加摩。

　　作為鳳凰社的老對手，盧修斯對鄧布利多的那點兒「小心思」瞭若指掌——鄧布利多堅信，所有的陰謀都是湯姆-裡德爾在一手策劃、暗中操縱。只要揪出湯姆，無論是組建「鄧布利多軍」，還是隱藏鳳凰社，都可既往不咎，甚至還能反敗為勝，把純血貴族們的食死徒身份揭露出來，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屆時，鄧布利多自然大權回歸，哈利-波特也會聲望重拾，鳳凰社更是備受擁戴。相比之下，眼下暫時忍受的這點兒委屈又算得了什麼？

　　鄧布利多對斯萊特林的戒心很重，但並不忌諱在適當的時候加以利用。鄧布利多知道魯弗斯-斯克林傑是一位斯萊特林，但斯萊特林不正好野心勃勃嗎？魯弗斯-斯克林傑，他作風強硬，堅持反對黑魔王，可以成為鳳凰社的同盟軍；他蔑視福吉，渴望取而代之，可以成為白巫師的合作者；他雄心壯志，期盼建功立業，可以成為鄧布利多的馬前卒。

　　於是，鄧布利多將計就計，在威森加摩上當眾質疑了鳳凰社任職名單的證據瑕疵，分析了順藤摸瓜的調查可能性。

　　不得不承認，鄧布利多確實精于揣度人心。他所表現出的超乎常人的鎮定姿態引起了斯克林傑的高度重視，而他拋出的追查自動速記羽毛筆的方案也引起了斯克林傑的極大興趣——查出黑幕，勇破奇案的斯克林傑司長就是鐵定的下一屆魔法部長；無果而終，瓦解了鄧布利多的狡辯，斯克林傑司長的工作態度依然值得肯定。

　　更重要的是，出身斯萊特林的斯克林傑並非等閒之輩，當他意識到鄧布利多可能無罪時，自然會考慮到「未來的替罪羊」的問題。他並非福吉親信，絕不甘心做福吉的替罪羊。那麼，他會極力主張福吉暫且「保釋」鄧布利多，順勢又賣給了鄧布利多一個人情。

　　正如德拉科所設想的那樣，DA名單和鳳凰社名單是「同時」從尖叫棚屋裡收繳出來的，當過威森加摩首席大法師的鄧布利多自然懂得如何抗辯——自動速記羽毛筆寫出的鳳凰社名單是不具備充分的證明力的，按照「疑罪從無」的原則，由此推翻了「鳳凰社意圖發動叛亂」的指控。

　　然後，鄧布利多趁勢鼓動魔法法律執行司立案調查，試圖借助官方的力量，順藤摸瓜尋找幕後黑手。他相信，只要查到這位大名鼎鼎又駭人聽聞的「幕後黑手」，哈利會沉冤昭雪，DA會洗脫罪名，鳳凰社也必然重拾榮光，甚至可以反訴斯萊特林「偽造刑事證據、妨礙司法公正」，打擊湯姆-裡德爾的後備力量。好一個一石二鳥之計！

　　然而，出乎鄧布利多意料的是，自動速記羽毛筆的字跡只是虛晃一槍，麗塔-斯基特的《生平與謊言》才是瑪律福的終極殺手鐧——

　　鄧布利多「恰巧」與格林德沃曖昧不明；格林德沃「恰巧」是第一代黑魔王；鄧布利多「恰巧」提出了「一切為了更偉大的利益」；格林德沃「恰巧」把它貫徹執行，甚至刻在了紐蒙迦德的大門上方；伏地魔「恰巧」是第二代黑魔王；他們三人都「恰巧」提出過稱雄魔法界，進而統治麻瓜……

　　兩張羊皮紙名單，一張鳳凰社合影，外加一本紀實文學，於是，鄧布利多的罪名坐實了，鳳凰社的罪名坐實了，DA的罪名坐實了。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5年級的兒子這麼快就可以獨當一面了，這讓畢業後獨自支撐家族的盧修斯深感欣慰。一定是自己的言傳身教影響了兒子。意識到這一點，盧修斯不免有些得意。

　　只是，盧修斯突然有些不忍面對老校長的哀痛之情。是因為格林德沃之于鄧布利多，猶如納西莎之於自己，都是家人般的存在嗎？看著被攝魂怪帶走的鄧布利多，這位素以愛護家人而名揚四海的純血家主不由側過頭去，目不忍視。

　　哈利拿起一塊黃油酥皮面餅，正要放進口中，一本花花綠綠的雜誌被人大力摜在橡木桌面上，刮起的勁風讓他亂糟糟的劉海也跟著晃動了幾下。

　　哈利皺了皺眉頭，轉頭一看，原來是金妮。金妮怒氣衝衝地瞪著赫敏，一言不發。哈利很聰明地閉上了想發問的嘴巴。

　　暫且放下手裡的酥皮餅，哈利拿起了雜誌，輕聲念著封面上的編輯推薦文章的標題：「格蘭芬多的違規記錄……」誰這麼無聊？哈利強壓住心中的不快，視線向標題下方滑動。可是，當看清了文章的作者署名後，他再也淡定不下去了。

　　「赫敏，你……」哈利驚詫地看著坐在對面的赫敏，小女巫臉上的驚惶讓他心裡一沉，「難道——真的是你？為什麼？」

　　自從鄧布利多校長被福吉帶走後，烏姆裡奇就憑藉著《第28號教育令》成為了霍格沃茲的正式校長。

　　新上任的烏姆裡奇校長樂樂陶陶，在埃裡克和瑪律福的一再勸說下，宣佈「大赦天下」，只讓被抓捕的DA成員用魔法鉛筆寫了1英尺長的檢討書便不了了之。

　　大家一邊相互治療著血肉模糊的手背，一邊低聲咒駡著烏姆裡奇和斯萊特林，大有同仇敵愾之意。這讓沮喪的鐵三角好歹也得到了一些同病相憐的安慰。可是，一旦發現赫敏寫了這篇文章，恐怕霍格沃茲又要掀起軒然大波。

　　「梅林啊，」赫敏驚訝地捂住嘴，紅著臉解釋道，「你怎麼會看這種雜誌？我以為正常人都不會去看的……」

　　「很不幸，我恰好是『不正常』的。」金妮譏諷道，「而且，霍格沃茲很多人都像我一樣『不正常』，他們正在爭相傳看你的『大作』呢。」

　　哈利忙環顧四周，果然發現大家都在翻閱著本期的《唱唱反調》，時不時地交頭接耳，小聲討論著。其他三個學院的同學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而格蘭芬多們都將憤恨的目光投向了赫敏。

　　赫敏委屈地說：「我都沒有指名道姓，只是列舉了事實……那都是事實啊。」

　　按照與瑪律福的約定，赫敏當天就寫好了格蘭芬多的「違紀流水帳」，並且找到拉文克勞的盧娜-洛夫古德，請她幫忙寄給《唱唱反調》的主編洛夫古德先生。出乎意料的是，這種無聊之極的八卦期刊竟然在霍格沃茲幾乎到了人手一本的地步。而且，大家明顯沒有把赫敏的文章當作花邊新聞來對待。

　　「謝謝你，格蘭傑小姐，是你的文章讓《唱唱反調》供不應求。」瘋瘋癲癲的盧娜偏偏不開眼，徑直走了過來，對赫敏說，「我爸爸讓我謝謝你。現在，他正忙著加印雜誌呢。」說完，她又蹦蹦跳跳地離開了格蘭芬多長桌。


第66章 風雨欲來

　　「真的要好好『謝謝』你，格蘭傑小姐！」金妮從哈利手中一把奪過雜誌，又挨著哈利坐了下來，拖長腔調說，「烏姆裡奇下令扣了格蘭芬多400分，為了你『勇敢揭發』格蘭芬多的違紀行為——過去的，一年一百分！你可真是一個『勇敢的』——格蘭芬多！」

　　「喂，金妮，不要用這種語氣說話。」羅恩雙眉緊鎖，不滿地批評妹妹，「太像瑪律福了！我最討厭他們那種拿腔拿調的語氣了。」

　　金妮立刻反唇相譏：「啊，我最小的哥哥，你心疼了，是嗎？你的赫敏惹了大麻煩，你捨不得批評，難道別人也不能嗎？」

　　當得知DA名單上的標題成了福吉陷害鄧布利多校長的「證據」後，金妮對赫敏的痛恨之情無可複加。

　　父親入獄，哥哥一死一傷一失蹤，韋斯萊家門不幸，又出了珀西那樣的逆子，整個家族處於風雨飄渺之中，全靠母親的幸苦勞作和鄧布利多校長的無私幫助在苦苦支撐。偏偏這個不知好歹的麻種女巫闖下了彌天大禍，導致鄧布利多校長被福吉及其鷹犬趕出了霍格沃茲。

　　「胡說什麼！」羅恩的耳朵紅了。交往多年的哈利知道，那是一個危險的信號，表明韋斯萊家的小兒子處於情緒爆發的邊緣。

　　羞憤難耐的赫敏剛想反駁，哈利忙站了起來，謊稱功課上有困難，請赫敏幫忙去圖書館查資料，強行拉著她離開了。在他背後，韋斯萊兄妹吵作一團，母親、珀西、DA等字眼依稀可辨。

　　一雙灰藍色的眼睛注視著這一切，主人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他只不過買了一份《唱唱反調》「贈給」烏姆裡奇校長，很快，洛夫古德先生就收到了霍格沃茲新任校長親自簽發的大筆訂單。

　　「慷慨的」烏姆裡奇校長宣佈，本期的《唱唱反調》全部分送給各位教職員工和各個學院。於是，上一世的暢銷奇跡重演了。只不過，文章主角從食死徒們換成了格蘭芬多，作者從麗塔-斯基特變成了赫敏-格蘭傑。

　　德拉科並不想把赫敏至置於死地，他只希望赫敏遠離鳳凰社，至少不要礙手礙腳。

　　他感激前世的赫敏仗義執言，在威森加摩為盧修斯辯護；他也痛恨今生的格蘭傑執迷不悟，繼續為鄧布利多與鳳凰社效忠。幸好，這位麻種小女巫一如既往的驕傲自大，自始至終的人緣寡薄，反倒讓德拉科有機可乘。

　　鄧布利多像黑魔王一樣多疑，他所掌握的鳳凰社成員名單並不全為蒙頓格斯所知曉。比如，蒙頓格斯就沒有在聚會上與米勒娃-麥格碰過面。而德拉科受安比索莫的魔法契約的限制，無法向福吉透露「劇情」。

　　有一個留在霍格沃茲的麥格教授，就有若干個不知身處何方的麥格教授。此時的鳳凰社雖然元氣大傷，卻依然死而不僵。德拉科不敢不防。他做不到清查鄧布利多的餘黨，卻可以斷絕鳳凰社的兵源。

　　為DA名單下詛咒的「罪行」雖然被鄧布利多一力承擔了，但拉文克勞與赫奇帕奇至今還心有餘悸，對堅持讓他們簽名的赫敏也頗有微詞。而《唱唱反調》上的文章更是確立了赫敏-格蘭傑在格蘭芬多四處樹敵、格格不入的形象。

　　黑魔王遲早會露面，福吉也遲早會倒臺。戰爭爆發後，如果鳳凰社還想扶持哈利-波特成為「預言之子」，就必須將那些影響救世主聲望的「閒雜人等」排除在外，比如，「惹是生非」的赫敏-格蘭傑。這，正是德拉科所希望的。

　　今天，心情大好的德拉科多吃了兩隻煎蛋，惹來阿斯托利亞疑惑的目光。

　　安比索莫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躺在掌心中的回魂石戒指，隨手將它擱置在茶杯旁。德拉科微不可查地挑了挑修長的眉毛，注視著精靈的一舉一動。太反常了，今天，這只精靈太反常了。

　　安比索莫貪婪成性，每每寶物到手，總是仔細鑒賞，把玩許久。之前的四巨頭的遺物及隱身衣一旦落入他的掌中，那副恨不得囫圇吞進肚子裡的表情總是讓德拉科鬱悶好幾天——在他心目中，父親素來是「瑪律福的典範」，偏偏安比索莫長了副盧修斯的面孔。

　　可是，大名鼎鼎的死亡聖器之一，剛特家族的傳家之寶，回魂石戒指為何被安比索莫視之如草芥？德拉科百思不得其解，索性順其自然，靜觀其變。捫心自問，德拉科倒寧願安比索莫能將回魂石戒指「棄之如敝履」，讓同樣利慾薰心的瑪律福占回便宜。

　　「德拉科，你似乎忘記了我的忠告。」安比索莫皺了皺眉頭，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你覺得自己取得了一鈔勝利』，是嗎？打敗了『最偉大的白巫師』，戰勝了前世夙敵鳳凰社，啊，順帶解決了討厭的波特。不要否認，我知道，你的內心深處就是這樣想的！」

　　「是的，我這樣想有什麼不對嗎？上次見面，你也建議要避免兩線作戰，各個擊破，認清鄧布利多和鳳凰社才是斯萊特林真正的敵人。」德拉科說。

　　最近一段時間，他確實沉浸在巨大的勝利的喜悅之中。不止是他，其他斯萊特林莫不如此。斯萊特林們已經巧立名目地開了好幾次慶功Party了。

　　德拉科並不擔心黑魔王會趁機大舉進攻，導致鄧布利多被重新捧上神壇。

　　在盧修斯的操縱下，斯克林傑收繳了鄧布利多的接骨木魔杖，經斯基特「鑒定」，那曾是格林德沃縱橫天下的魔杖。隨後，斯基特又採訪了著名的魔杖大師奧利凡德，得知第二代黑魔王的魔杖芯是鄧布利多的寵物的羽毛。如獲至寶的斯基特立刻開始著手撰寫《魔杖恩仇錄》，在《預言家日報》上滾動連播。

　　國內的《女巫週刊》與國外的《路邊社新聞》等各大媒體紛紛跟進，對鄧布利多與兩代黑魔王的「歷史遺留問題」評頭論足。現在的英倫三島，上至名流顯貴，下至販夫走卒，無不爭相點評。

　　主流觀點是，鄧布利多與格林德沃商量好了「征服麻瓜」的計畫，事先約定兩人分屬不同陣營，一明一暗，相互配合。「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然而，「未知的原因」導致兩人合作破裂，最終，鄧布利多高舉義旗，把格林德沃送入了紐蒙迦德。

　　事後，鄧布利多又把征服麻瓜的希望寄託在親自引入魔法界的優秀學生湯姆-馬沃羅-裡德爾身上。可是，「同樣未知的原因」導致兩人分道揚鑣。最後，鄧布利多索性親自操刀上陣，組建鳳凰社，既為清理門戶，又為一統江湖……

　　至於「未知的原因」，魔法界已經推出「移情別戀版」、「養虎成患版」、「分贓不均版」、「謀權篡位版」等不同傳記。

　　阿斯托利亞提出的設想已經實現了——巫師們對鳳凰社和食死徒形成了「天下烏鴉一般黑」的印象。

　　鳳凰社，從昔日的「中流砥柱」淪落為鄧布利多「爭權奪利」的鷹犬爪牙，所謂的「保護麻瓜」的口號也不過是一張好看的皮囊。食死徒，另一群失敗的狗而已。相較而言，人們更願意將同情的眼淚潑灑到他們身上。

　　即使黑魔王主魂出現了又如何？在旁人看來，那也是妄想摘取原屬於鄧布利多的「勝利果實」。面目猙獰的黑魔王固然可怕，暗藏禍心的鄧布利多同樣令人心寒。

　　現在，德拉科的精力完全放在了對付主魂身上。他必須「引蛇出洞」，速戰速決，否則，貝拉姨媽、麗蓓嘉表姐、魯道夫姨夫、其他死忠食死徒……想想都頭疼，偏偏這只精靈還要一口咬定鄧布利多「並未失敗」。難道有一個突然「東山再起」的湯姆-裡德爾還不夠德拉科心煩的嗎？

　　「你還記得我『附贈的忠告』嗎？德拉科-瑪律福。你早已把它拋諸腦後了吧。」安比索莫的語氣帶上了些許嚴厲，「或者，你可以背誦一下《斯萊特林行為守則》。又或者，背一遍《瑪律福家規》。要不，你回去翻一下瑪律福的家史，哦，《鉑金榮耀》，對嗎？在你斷送鉑金榮耀之前，學學那些曾經的瑪律福，看在梅林的份上！」

　　德拉科趕緊坐直身子，斂容屏氣，做出洗耳恭聽狀。德拉科知道，這位精靈祖宗思維怪異、涵養一般，常常怒形於色，優雅矜貴更是與他無緣。或許，他才應該好好讀一讀《斯萊特林行為守則》。

　　「回答我，德拉科，我附贈的忠告是什麼？」安比索莫的語氣咄咄逼人。

　　「切記不要把自己當成預知『結局』的先知。當你涉足命運之河時，下游的河水已然改變。當你試圖以重生改變命運時，殊不知命運早已悄然改變並影響深遠。」德拉科不假思索地回答，語速快得像霍格沃茲特快專列。

　　「斯萊特林行為守則第64條是什麼？」

　　德拉科愣了一下，又立刻回答道：「學會聆聽前輩的建議。」相識數年，德拉科早已習慣了安比索莫如水一般無孔不入的思維方式。

　　「那麼，現在，德拉科-瑪律福，你回答我，你覺得——你取得了一場勝利嗎？」安比索莫鄭重其事地問道，鷹隼般的眼眸緊緊盯著德拉科的灰藍色瞳孔，眨也不眨。

　　德拉科想了一會兒，怎麼也想不出自己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索性挑明瞭話題：「鄧布利多是斯萊特林的生平死敵，也是瑪律福的三代世仇，我看不出扳倒他有何不妥之處。」

　　「你當然應該扳倒他。」安比索莫換上了惋惜的表情，「可是，我很遺憾你還沒有將他『除之』，就開始帶著那幫比你更沒腦子的小毒蛇們『後快』了。」

　　「鄧布利多已經被關入阿茲卡班了！」德拉科不服氣地申辯道，「威森加摩認為他『意圖顛覆魔法部』、『意圖統治麻瓜』、『與黑魔王相互勾結的嫌疑』。現在，他正在阿茲卡班啃土豆呢！」

　　「但是，你們那個什麼威森加摩並沒有判他罪名成立，而是認為他需要被魔法法律執行司進一步調查。」安比索莫不甘示弱地反駁道。

　　麗塔-斯基特的《生平與謊言》一書提前問世，導致鄧布利多的如意算盤完全落空。威森加摩由此認定「鄧布利多組建鳳凰社和DA的意圖非常危險」，甚至鄧布利多的身份也很可疑，有必要展開進一步的調查。

　　福吉宣佈由斯克林傑負責此事。據說，斯克林傑準備採納鄧布利多的「建議」，從自動速記羽毛筆書寫的鳳凰社成員名單的字跡入手，力求確認名單系出自「鄧布利多的意志」。

　　「斯克林傑什麼也查不出來。」揚了揚手裡的魔杖，德拉科滿不在乎地解釋道，「那支自動速記羽毛筆是我製作的，雖然粗糙了點兒，但勉強能用。偽造完名單後，我就把它燒掉了。」

　　瑪律福家族精通魔法陣。作為第32代家族繼承人，德拉科更是個中翹楚。

　　他曾經在上一世裡僅憑一己之力，獨自修理好了損壞已久的消失櫃，將貝拉特裡克斯等食死徒成功引入學校，首次打破了霍格沃茲的千年防禦。而且，這一切都是在哈利-波特和西弗勒斯-斯內普的「圍追堵截」及密切監視之下進行的，甚至出乎了鄧布利多的意料。

　　自動速記羽毛筆固然構造精巧，結構嚴密，但終歸是手工製品，只要有足夠的原材料，對於精通魔法陣的德拉科來說，仿製一支「一次性*用品」並不太難。德拉科從瑪律福莊園和布萊克老宅裡找了幾支陳舊的自動速記羽毛筆，將尚能使用的零件拆除下來，嘗試著組裝成一支「新的」自動速記羽毛筆。

　　由於最關鍵的魔法陣筆尖無法用普通羽毛筆的筆尖代替，德拉科只好採用了一支看起來最古老的自動速記羽毛筆的筆尖。從那支自動速記羽毛筆上殘缺的烏鴉毛來看，似乎是中世紀的古物。時隔數個世紀，製作者和購買者早已作古，就算斯克林傑執筆於手中，也無從查起了。

　　「我並不擔心斯克林傑，我擔心的是你忽略的東西。」安比索莫搖了搖頭，流露出難得一見的憂心忡忡的表情，「你能夠在威森加摩上算計鄧布利多『成功』，關鍵在於斯基特事先展開了秘密調查。但是，你是因為知道『未來的』斯基特有這個寫作能力，才制定下了這條『請君入甕』的毒計。否則，鄧布利多早就像前世一樣，『很有個性』地溜之大吉了。」

　　德拉科的神色凝重起來。他知道安比索莫所言非虛。霍格沃茲城堡隱藏著不計其數的秘密，也給予了霍格沃茲校長不勝枚舉的特權。戰後，在接受《預言家日報》的專題採訪時，波特承認，當鄧布利多從天文塔上帶著他幻影移形時，他很「驚詫」校長有此特權（電影）。這一世雖然沒有福克斯，但「黑魔王唯一懼怕」的鄧布利多未必不能逃出生天。

　　低頭思考了一會兒，德拉科抬起頭來，低聲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認為，我依然把自己當成了預知『結局』的先知，並以此設置了一個陷阱，誘使鄧布利多落網，是嗎？可是，我並沒有看出這樣做會有什麼不好的結果。」

　　「其實，我也不知道會有什麼不好的結果。」出乎意料，安比索莫搖了搖頭，遺憾地回答道，「我並不是先知，甚至都沒有預言世家的血統。直覺——這一次，我不得不承認，我是憑直覺。我知道，斯萊特林仰仗理智，看重依據。但是……」

　　安比索莫停下了話語。其實，他也知道，直覺這一理由並不足以說服德拉科，甚至都不足以說服安比索莫自己。

　　安比索莫流覽了數不勝數的後人的記憶，也算得上閱人無數。過往的經驗告訴他，慈眉善目的鄧布利多絕對算得上記憶中屈指可數的陰謀家，滿腹韜略，用兵如神。

　　可是，這位身陷囹圄的老巫師能實施的「陰謀」怕是為數不多了。自己又為何會深感憂慮？難道，真的是自己在杞人憂天嗎？

　　「德拉科，你有沒有去過『最後的瑪律福』的家主密室？」 安比索莫習慣于順天應命，他決定將這個想不透的問題暫且擱置，另起話頭，「你有沒有去查看是否還存在另一個『安比索莫指環』？」

　　「沒有。」德拉科搖了搖頭。被稱為「最後的瑪律福」的家主密室位於主樓地下室西牆，只能用瑪律福的鮮血才能「打開」。按照常理，目前只有盧修斯和納西莎才知道這個秘密。德拉科不想惹人懷疑。

　　「沒去也好。」安比索莫點了點頭，笑容詭異地「安慰」道，「免得看見空空如也的指環盒吃驚。」

　　「你是說，『這一世的』安比索莫指環就在我的手上？」德拉科驚訝地舉起左手，仔細打量著其貌不揚的素面指環。

　　「當然，小德拉科，你要知道，你並沒用生活在平行世界裡。」安比索莫收斂了笑容，正色說道，「等價交換原理無處不在。我們之間達成了重生契約，自然對雙方都有約束力。平行世界之間的轉移，只不過是一種逃避罷了，好似搬了次家。為了那幾件寶物，你費盡心機、巧取豪奪，我怎麼可能用『搬一次家』來打發你？」

　　德拉科看著安比索莫，沒有插話。他知道，這只精靈看似古怪，卻總是話有深意，而且「意味深長」。

　　「所以，你要牢記，自己是真正回到了『過去』——在這個唯一的、真實的世界裡。也許，你認為，一旦發生了天災人禍，還可以選擇『重生』。但是，德拉科，我勸你打消這個念頭。」

　　德拉科心裡一緊，表面上卻不動如山，這讓安比索莫很滿意。現在，德拉科已真正理解了盧修斯的矜貴優雅。

　　瑪律福的「冷淡」並非故作姿態。人心險惡，世態炎涼，為求生存不得不丘壑填盈於胸、喜怒不形於色。即使瑪律福的心中翻江倒海，臉上依然風輕雲淡，並以此威懾對手，伺機以靜制動。

　　「等價交換原則無處不在。安比索莫指環是一個信物，它約束著你，也約束著我，一視同仁，從無例外。休格雷斯選擇了人類生活，他的子孫的靈魂永遠無法返回神殿。我給予了瑪律福們重生的機會，但每個靈魂也僅能給予一次。當你履行完魔法契約後，我與你，德拉科-瑪律福，再也不會見面了，即使你還想選擇重生，即使……我有心提供幫助。」

　　「契約完成後，安比索莫指環會出現在『最後的瑪律福』的密室裡，這意味著你的靈魂真正待在了這個時空點——家主許可權、黑魔標記，以及，所有『未來』加諸在你的靈魂上的一切『身外之物』都會隨之消失。當然，黑魔標記已經被你『自行處理』了。」

　　「你會持有原來的記憶，但是，你永遠無法透露這個秘密。至於其他瑪律福，比如盧修斯，除非他被逼迫到山窮水盡，又機緣巧合地剛好拿到了安比索莫指環，否則……恐怕鉑金榮耀的延續只能就此終結。」

　　「這是一個無解的『斯芬克斯關卡』。因為山窮水盡，你才選擇了重生。如果無法完成契約，你只能回到『未來的聖戈蘭迪』，同樣是窮途末路。你必須珍惜僅有的機會，取得最終的勝利，否則，上一世的悽惶會重蹈覆轍。」

　　「德拉科，我從未與你談起過這些。因為，你總是那麼意氣風發，那麼奮發圖強，從來沒有停止過『延續鉑金榮耀』的腳步。可是……現在，我也判斷不了自己的直覺是對是錯。總之，行船跑馬三分險，提前問路是良策。我有必要提醒你，德拉科-瑪律福，珍惜眼前，把握當下。」

　　「一鳥在手勝過雙鳥在林。復仇的感覺，固然痛快，但是，如果以生命中的美好去換取，就值得思量了。」

　　德拉科的臉色凝重起來。他不由想起了鄧布利多「臨行前」的告誡——

　　「不要手染血腥，那會讓你的靈魂墮落，喪失美好與堅貞。不要野心勃勃，那會傷害你的家人，最終自食其果。這是一位老人的忠告，希望你避免他曾經犯下的錯誤，希望你不要像他那樣悔恨終生。」

　　為什麼，此時的安比索莫也會秉持相似的觀點？

　　「德拉科，你有沒有想過，前世今生，你與格蘭芬多結下的無數仇怨，是否迷住了你的雙眼，讓你看不清腳下的路究竟通向何方？你的處理方式，是否為瑪律福留下了隱患？至少，我看到你的母親至今都在為你和你的父親憂心不已。」

　　恍惚之間，母親擔憂的目光浮現在德拉科眼前。那是三強爭霸賽上，長桌上擺放著豐盛的晚宴，面對可口的菜肴，母親幾乎一口未動，只是悄悄注視著胃口大開的兒子，當兒子抬起頭時又立刻強作歡顏……

　　「你還記得你重生的目的嗎？」

　　德拉科一字一句地回答道：「延續鉑金榮耀。」復仇，不過順手牽羊的「福利」罷了。

　　安比索莫不再開口。因為，前世今生的納西莎已經表達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德拉科，答應我，不要意氣用事，不要逞強好勝，家族的延續比什麼都重要，只要還活著，就有希望……」

　　看見秋張站在門廳旁的一個窗戶邊時，哈利沮喪的心情立刻一掃而空，特別是發現秋張似乎是在等侯他。

　　「你好，秋張。」隔著老遠，哈利招了招手，示意她走到門廳的角落裡。四個巨大的沙漏矗立在那裡，紅色的寶石幾乎全都堆積在底端。

　　「你好，哈利。」秋張禮貌而冷淡地打了聲招呼。

　　哈利沒有計較她的客套，而是高興地想，他終於可以與秋張正常對話了，而且還是面對面的交談。重色輕友的哈利忽略了身邊那一個怒氣衝衝的赫敏-格蘭傑。

　　對於那些只參加了豬頭酒吧聚會的學生，烏姆裡奇非常「仁慈」地告知了名單上的詛咒，告誡他們要吸取教訓，今後不可再「以貌取人」，輕信「慈眉善目卻喪心病狂」的鄧布利多校長，疏遠「鳶肩豺目但古道熱腸」的烏姆裡奇校長。

　　看得出，拉文克勞與赫奇帕奇並不感激烏姆裡奇的「逆耳忠言」。但是，艾克莫臉上的紫色膿皰已經被聖芒戈診斷為「無可救藥」，這意味著其他人也終身蒙受著可怕的陰影，生活在詛咒的威脅之下。由此，他們深深怨恨著哈利和赫敏。

　　很長一段時間裡，前來格蘭芬多塔的鷹獾兩院學生絡繹不絕。他們都是來質問哈利和赫敏的。

　　由於鄧布利多在校長室裡「承認」羊皮紙上的詛咒是他所施加的，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到沒有太為難他們倆。但是，他們總是反復質疑赫敏的品行——「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們實話？鄧布利多校長是想組織軍隊，可你欺騙了我們，讓我們誤認為哈利僅僅是在組織黑魔法防禦小組。」

　　這讓赫敏不勝其煩。

　　「波特先生，我想知道，為什麼你和格蘭傑都沒有向她表示過歉意？」秋張的臉上浮現出難以抑制的怒氣，「你們甚至都沒有去醫療翼看望過她。是良心未泯？還是問心無愧？」

　　「誰？你說的是誰啊？」挨了一頓劈頭蓋臉的抨擊，哈利莫名其妙地反問道。

　　「瑪麗埃塔-艾克莫，我想她是指這位。」赫敏沒好氣地解釋道。先是被金妮指責，後又被秋張責問，換誰脾氣都好不了。

　　「原來是她啊。」哈利這才恍然大悟，轉而又悶悶不樂，「你可要小心些，她可不是一個好人。不過，你也別太擔心。以後，你就會發現，有一些人更適合你……」

　　哈利確實覺得秋張在挑選朋友的時候也許應該更謹慎一些。瑪麗埃塔仍然在學校醫院裡，龐弗雷夫人拿她的膿包一點辦法也沒有。哈利聽到了這個消息後，稍微消了消氣。（原著）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20:04

第67章 話不投機

　　「對不起，我覺得我的朋友沒多大問題。」哈利的說辭和態度讓秋張很不滿意，但考慮到瑪麗埃塔也確實不完全無辜，她還是儘量溫和地說，「其實，她是一個挺可愛的姑娘。可是，現在，她的臉……她不過是犯了一個錯誤——」

　　「一個挺可愛的人犯了錯誤？因為她的告密，鄧布利多校長才……」哈利難以置信地看著秋張，在他的印象裡，秋張比赫敏更「正直」。

　　「她的媽媽在魔法部工作。當烏姆裡奇找到她時，對她來說，這實在太難了。」秋張緩和語氣，試圖繼續為朋友辯解。

　　哈利不滿地反駁道：「格蘭芬多也有一些同學的家長在魔法部工作！但是，你也許沒有注意到，他們的臉上可沒有寫『告密生』——」

　　「對，格蘭芬多是『勇士的學院』，在你們眼裡，所有人都應該『捨生忘死、毀家紓難』，否則就是懦夫、膽小鬼……請不要把你們的標準強加在別人身上！其實，參照我的故鄉對學生的標準，格蘭芬多都是遊手好閒之徒、不學無術之輩！」秋張越說越生氣，不得不停了下來，平復自己的情緒。

　　哈利感到很惱火，因為，秋張批評了格蘭芬多學院，他視若珍寶的家。

　　秋張顯然還不想結束這個話題，轉而面向赫敏，言辭鋒利：「格蘭傑小姐，如果你事先將名單上有詛咒的事情告知大家，如果你告訴大家，DA是『鄧布利多軍』，而非『黑魔法防禦小組』，給予大家自行選擇是否加入DA的權利，我想，很多悲劇都會避免。」

　　「我可不這樣認為。」搶在赫敏開口前，哈利冷冷地說，「我認為，那是一個很高明的主意。」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秋張的眼睛亮晶晶，她的語氣中彌散著責備的味道，「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我用同樣的手段對付格蘭傑小姐，波特先生，你還會這樣說嗎？」

　　「我相信，赫敏不會這樣做的。她絕不會出賣朋友！」

　　「別那麼有自信，波特先生——噢，對啦，我忘了——當然了，這是『親愛的赫敏的主意』——現在的校長已經開始濫用吐真劑了，如果，你的『親愛的赫敏』喝下的話，連你們的『悄悄話』都會吐露得乾乾淨淨。」

　　「吐真劑？她竟然敢……」赫敏吃驚地說。

　　「秋張，你是怎麼知道的？難道，是——瑪律福？」哈利心裡有些難受。秋張與瑪律福的關係比他親近多了。然後，他不出意料地看見秋張點了點頭。

　　「人們都樂於給別人忠告。秋張小姐，現在，你不過是說得冠冕堂皇罷了。假如，你在我們的處境上，你就不會這麼說了。」赫敏也不是好脾氣的女孩兒。

　　「不，我就不會這麼做了。」秋張不甘示弱，立刻反唇相譏。

　　「是啊，『我們中國人才不會這麼做呢』。你是想這樣說的吧？秋張小姐。」赫敏誇張地模仿著秋張平時說話的姿態，滿意地看到她滿臉通紅。

　　「我怎麼忘記了，中英文化——『相隔如參商』啊！」秋張深深吸了口氣，嘲諷地說，「英國人一貫奉行的雙重標準與我的故土是南轅北轍，哪裡是我們這種『嚴於律己、寬以待人』的中國人可以理解的。」

　　「噢，你們能不能別吵了！眼前，我要應付的事情夠多的了！」哈利覺得自己頭疼欲裂。

　　魔鬼有時也會說真話。他想起了弗農姨夫常掛在嘴邊的抱怨——「2個喋喋不休的女人等於1000只呱呱亂叫的鴨子」——實在是足以登上德思禮家史的至理名言。

　　「是我想吵架嗎？是她！」赫敏與秋張異口同聲地說道。

　　扶了扶驚落鼻尖的眼鏡，哈利審時度勢，決定奉行「沉默是金」。

　　終於意識到不能再四處樹敵了，赫敏決定緩和一下氣氛：「秋張小姐，也許我們之間存在著很大的誤會。也許，正是文化差異所造成的。其實，哈利只是希望你交朋友慎重些，免得受到了不必要的傷害而追悔莫及。」

　　說完，赫敏瞪了哈利一眼。哈利對秋張的「如癡如醉」雖然沒有弄到人盡皆知的地步，但也並非秘聞。

　　原本打算裝鴕鳥的哈利只好說：「是啊。秋張，你很快就會發現，有些人做朋友明顯比另一些更好……」

　　秋張冷冷地回應道：「『在這方面，我可以幫助你』。你的下一句是打算這樣說嗎？」

　　哈利一愣，迷惑不解地看著秋張。

　　「你在火車上拒絕瑪律福先生的『友誼之手』時，說了什麼都忘了嗎？」秋張神色複雜地提醒道，「一個是具有『傳奇人生』的救世主，一個是聲名顯赫的鉑金家族的繼承人……這種事情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了。何況，你的隔間裡還有一位膽大包天、什麼都敢說的韋斯萊先生。」

　　赫敏忙站出來打圓場：「秋張小姐，瑪律福家族是著名的黑巫師世家，也是傳統的斯萊特林，他們並不如表面那樣『溫良無害』。你知道他們是怎麼『發家致富』的嗎？」

　　「航運，還有經商。」秋張對英國巫師界的名流紳士的瞭解主要來自於塞德里克。

　　「航運？經商？是啊，他們當然要操縱那些『御用文人』為自己瀝粉貼金。難道，他們能承認自己的祖先曾是『毛孔裡流著汙血的殖民者』嗎？」哈利早已醋意大發，忍不住插嘴道，「怎麼，你的『朋友』瑪律福沒有向你展示伊莉莎白一世親自頒發的勳章嗎？」

　　雖然覺得哈利的語氣過於生硬，赫敏也只好接過話題，說道：「那可是他們家族的傳家之寶啊——《生而高貴：巫師家譜》裡記載得清清楚楚。秋張小姐，你別看他們表面上衣冠楚楚，長相文質彬彬，骨子裡都是對麻瓜的刻骨仇恨，心裡暗藏著對非純血巫師的無端敵視。」

　　「是啊，瑪律福收藏了麻瓜女王頒發的勳章，並不是以『女王陛下』為榮，而是為了彰顯『屠戮麻瓜』的武勇，銘記『擄掠財富』的功勳。」哈利討好地沖秋張笑了笑，算是賠禮道歉，「他們痛恨麻瓜，所以借著英國宗教紛爭之機，組建海盜艦隊，加入『探險家』行列，利用黑魔法在海外打家劫舍，殺人越貨。既害了麻瓜，又發了大財。」

　　「當時的英國皇家海軍、海盜、海外探險家和殖民者純屬一丘之貉，彼此同氣連枝。」赫敏乘機補充道。她知道，秋張這種東方巫師對「殖民者」一詞是非常敏感的。

　　哈利與赫敏雖然都是在麻瓜界長大的小巫師，但是，不幸福的童年導致哈利更嚮往魔法界的生活，好強的性格也促使赫敏決心在魔法界定居。因此，他們的思想趨於向自幼生長在魔法界的小巫師們靠攏，立場也逐漸向「以巫師為本」的魔法界轉變。

　　受麻瓜教育和文化傳統的影響，赫敏等人雖然保持著「日不落帝國」遺留下的優越感，但這種優越感已經摻雜了「麻瓜弱小論」的意識形態。

　　他們贊成鄧布利多校長的「保護麻瓜」的主張，他們支持鳳凰社打擊「傷害麻瓜」的食死徒的行動。在他們的潛意識裡，不列顛島上的巫師與麻瓜雖然「同生於斯、同長於斯」，但分屬不同世界的人，各行其是，各安天命。

　　在赫敏和哈利看來，秋張，這位來自東方的小女巫受惑于瑪律福等黑巫師的偽裝，沒有意識到他們犯下的滔天罪惡和駭人暴行。如同「迷途的羔羊」，徘徊在黑與白的十字路口，亟待「萬能的梅林」指點迷津。

　　秋張當然知道伊莉莎白一世的歷史地位。伊莉莎白一世是麻瓜歷史上赫赫有名的英國女王，在位44年，終身未嫁，是都鐸王朝第5位也是最後一位君主。

　　這位女王聰明絕頂、長袖善舞，即位後成功保持了因宗教分歧陷入混亂狀態的英格蘭的統一。經過近半個世紀的統治後，她依託黑奴貿易、圈地運動和海外探險掠奪，改良幣制，成立東印度公司等倫敦金融城行業商會所下屬的特許公司，大力推行外貿和重商主義，使英格蘭「兵強馬壯、民富國強」。在她的執政時期，英國文藝復興運動達到了頂峰，湧現了包括威廉-莎士比亞在內的許多著名人物。

　　伊莉莎白一世不僅是英國史書盛讚的「童貞女王」（The Virgin Queen）、「榮光女王」（Gloriana）和「英明女王」（Good Queen Bess），更是世界史上的大名鼎鼎的「海盜女王」。

　　她重視海軍建設，鼓勵海外探險掠奪，開闢了北美殖民地。她縱容針對西班牙的商隊和殖民地的海盜活動，曾親自到海盜船上給海盜頭子德雷克授予騎士稱號。她親臨前線，鼓舞士氣，發表了英國歷史上與溫斯頓-邱吉爾齊名的著名戰前演講，使昔日的偏僻小邦英格蘭大敗當時的海上霸主西班牙「無敵艦隊」，一躍成為了世界首屈一指的海軍強國。

　　在伊莉莎白一世的統治之下，英國成為了歐洲最強大和最富有的國家之一，為後來的「日不落帝國」的建立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伊莉莎白一世的統治時期在英國麻瓜史書上被稱為「伊莉莎白時期」，亦稱為「黃金時代」。在巴希達-巴沙特等巫師歷史學家的著作中，她的時代有著相同的稱號，對不列顛島上的巫師們同樣「意義非凡」。

　　伊莉莎白一世的父親亨利八世愛上了她的母親——凱薩琳王后的侍女安妮-博琳，並以「無男性繼承人」為由向教皇提出了離婚申請。然而，歷時6年，均未得到梵蒂岡教廷的批准。

　　你傲慢，我偏見！曾經將大批巫師送上火刑柱的虔誠的天主教徒亨利八世宣佈，自己與羅馬天主教教廷決裂，建立起脫離了羅馬天主教教廷的聖公會，自任教會最高首腦。後來，王后的女兒瑪麗一世再次復辟了天主教的統治地位，隨之展開了腥風血雨的宗教報復。伊莉莎白一世僥倖逃生，而後從姐姐手中繼任了女王之位。

　　即位後，伊莉莎白一世立刻恢復了傾向於新教的聖公會的國教地位，以立法的方式否定了羅馬天主教教皇，確立了國王是聖公會最高統治者的法律地位，從政治上徹底斷絕了梵蒂岡教廷與英國皇室的精神隸屬關係。教皇為此震怒，宣佈給予她「破門律」的懲罰——他的父親亨利八世曾獲此「殊榮」。（注意，立法）

　　在信奉「君權神授」的年代裡，被教皇開除教籍，宣佈放逐，會從根本上動搖西歐君主的合法統治地位，讓世俗權力為之旁落。最著名的例子當屬德意志皇帝亨利四世。他被施以「破門律」後，被迫光腳單衣在雪地裡跪了三天三夜，終於乞得教皇的「原諒」，否則，一年之內他的臣民都會解除對他的效忠宣誓。

　　地理影響歷史，歷史塑造文化。此時，馬丁-路德的新教徒在歐洲大陸點起了「星星之火」，而波濤洶湧的英吉利海峽造成了初顯頹態的羅馬天主教教廷鞭長莫及。再加上伊莉莎白高超的政治手腕，採取「相對寬容」的態度，牢牢把持了國家的經濟大權和聖公會的統治權，以折衷的方式，讓天主教徒和新教徒都無法興風作浪。

　　這項宗教變革對不列顛島上的麻瓜和巫師都「影響至深」。伊莉莎白一世宣佈，「只有一個耶穌基督，這是唯一的信仰，其餘的一切爭論都是小事。」實際上，她只看重臣民對她和她治下的英格蘭的忠誠。

　　從此，麻瓜們在思想上不再把宗教當回事；在政治上一直把宗教當回事；在行動上不得不把宗教當回事；在經濟上不可能把宗教當回事。

　　這對當時的英國巫師來說，伊莉莎白的宗教寬容政策不啻于「梅林福音」。

　　伊莉莎白一世允許天主教徒在家中保持信仰，使得巫師們在外以「異教徒」的身份招搖過市。在家中，巫師們也可假戲真做，悄悄使用魔法，不再因「鬼鬼祟祟的行為」而惹人注意。至少，熱衷於「狩獵魔女」的天主教徒們不得不收斂了許多。

　　如果說，伊莉莎白時期裡，赫奇帕奇從獵巫的恐懼中松了口氣，拉文克勞開始安心於魔法研究，格蘭芬多為教廷走狗的退卻而歡呼雀躍，唯利是圖的斯萊特林則發現了時局動盪中的「致富良機」。

　　他們狐假虎威，打著「忠於英格蘭」的幌子，裹著麻瓜商賈的外衣，出沒於城鎮鄉村，伺機坑蒙拐騙；他們鋌而走險，高唱著「上帝保佑女王」，加入冒險家的行列，揚威於異國海外，以黑魔法為自己斂財，順便為女王陛下「效力」。

　　伊莉莎白一世為人謹慎，在頒發榮譽和授予顯職時極為慎重。在她44年的執政生涯裡，在英格蘭只授予了八個貴族頭銜，在愛爾蘭只授予了一個爵位。瑪律福能夠得到她所頒發的勳章，看來確實是「功勳卓絕」。只是，殖民者的赫赫戰功之下，必是斑斑血淚、累累白骨。

　　如果說，東方的漢武帝抗擊匈奴的舉動引發了一次重要的歐亞民族大遷徙，多米諾骨牌效應之下，最終導致了輝煌千年的羅馬帝國的滅亡和金髮飄飄的日爾曼蠻族的崛起。那麼，伊莉莎白一世的宗教改革造成了教廷在不列顛島的勢力真空，使得被獵巫教士打壓地畏首畏腳的巫師們有了喘息之機。

　　黑巫師們趁機融入了風雲變幻的麻瓜界，並且迅速發展壯大。他們搶掠了數百年，完成了血腥的資本原始積累；他們漂白了上百年，購田置地，投資興業，將經濟觸手牢牢紮入了資源充沛的麻瓜之中，最終確立了自己在魔法界與麻瓜界之間互通有無的經濟地位。

　　比起自由的上古魔法時期，伊莉莎白時期的巫師界更為富足；比起梅林的中古魔法時期，伊莉莎白時期的巫師界更為興盛；比起四巨頭的戰爭時期，伊莉莎白時期的巫師界更為安定。

　　因此，巴沙特等人將麻瓜女王伊莉莎白一世執政時期稱為魔法史上的「黃金時期」。

　　作為一名來自東方古國的巫師，秋張當然知道赫敏是在為鳳凰社當「說客」，而且遊說方式並不高明。從某種意義上講，每一個英國人都蒙受了「海盜女王」的恩惠，並時刻引以為傲。伊莉莎白死去的200年多後，她的大英帝國開啟了東方古國「海上炮聲一響、朝廷賠款之日」的新時代。

　　於是，秋張冷笑一聲，一針見血地指出：「他們不正是幫著麻瓜女王開疆拓土嗎？幫著英國麻瓜燒殺擄掠嗎？啊，你要是英國女王，也得給他們發勳章，否則，大英博物館哪有這麼多中國古玩呢。充斥了亞洲展區的三分之一啊！」（真的很漂亮，比故宮的館藏好看）

　　哈利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們這是為了保護，代替你們保管。你看看你的國家，戰亂不休上百年，內訌不斷幾十年，毀壞了多少文物？那都是人類文明的瑰寶。」（JKR等英國佬的普遍看法）

　　話一出口，哈利就懊悔了。雖然秋張加入了英國國籍，但她永遠擁有燦若絲綢的皮膚和烏黑亮麗的秀髮。聽說，東方巫師與麻瓜混居長達數千年，恐怕秋張對那段不愉快的「英中外交史」也是耿耿於懷的。自己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

　　果然，秋張的臉色變了。她不再掩飾憤怒的情緒，轉而嘲諷地大聲說道：「為我們保管？只要是人家的文物，我們一定要還給人家。這是國際法的規定！沒有人可以從別人的國家搶走人家的文物，說是幫人家保管，其實想占為己有。這是可恥的行為！」

　　「秋張小姐，我和哈利都不是瑪律福那種殖民者，也沒有從你的國家拿走過任何文物。至於塞德里克-迪戈裡先生，勞煩你回去好好問問他，有沒有放火燒了你們『巧奪天工』的園子。」赫敏終於被這場「十分不愉快」的談話激怒了，她厲聲說道，「你選擇了你的道路，我們選擇了我們的道路。關於瑪麗埃塔-艾克莫，我——不——遺憾！」

　　秋張漲紅了臉，張了張口，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她的眼圈紅了。

　　「別又哭鼻子。」哈利警告道。（原著）

　　他已經厭煩了這場對話。他突然覺得，秋張並沒有那麼可愛。至少，在艾克莫告密的問題上，秋張沒有像赫敏那樣站在自己這一邊。這一點讓哈利覺得很不舒服。

　　赫敏拉起哈利的手，快步離去。

　　秋張遲疑了一下，向城堡外走去。塞德里克畢業後，她就不再去湖邊散步了。她對瑪麗埃塔說，她害怕提醒自己，現在不得不獨自散步了。

　　蟬兒正在樹上歡快地唱著歌謠。湖邊的山毛櫸枝繁葉茂，傘蓋般的樹蔭遮蔽了刺眼的陽光。巨大的魷魚懶洋洋地浮在水面上，長長的觸手拍打著湖水，引來水鳥的啼叫。

　　霍格沃茲的學生們三五成群地坐在湖岸邊的石塊、草坪上。黑色的校袍被脫了下來，漫不經心地扔在一邊。微風不時地送來輕聲笑語，以及沁人心脾的花香。一切都那麼的美好。

　　秋張知道，這幅隨處可見的異國自然風光總是與自己隔著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薄霧輕紗。

　　秋張是第二代華裔。她出生在中國南部的一個小島上，由年邁的祖母撫養長大。秋張的父母很早就來到曼徹斯特打拼，幾經輾轉後在中國城內經營著一家中式酒樓，背地裡做些巫師界的小生意。像無數個闖蕩海外的華人一樣，他們在異鄉立足之後又把家人接了過來。

　　曼徹斯特地處英格蘭中北部，是一個多國移民混居的都市。在這個隨著工業革命發展起來的城市裡，愛爾蘭後裔有著極大的影響力。每年3月，占35%的人口數量的、具有愛爾蘭血統的人們會舉辦大型巡遊，以慶祝傳統的愛爾蘭天主教節日聖柏德烈日（St.Patrickp`s Day）。另外，以精明著稱的猶太人同樣不可忽視。在英國，曼徹斯特有著僅次於倫敦的猶太社區。

　　然而，人數毫不遜于其他移民的中國人，卻只留下「安靜和善」的印象，泯然眾人。

　　秋張自幼跟隨父母移居曼徹斯特，在「島內」教育和自身努力之下，語言交流倒不成問題。但是，接到霍格沃茲錄取通知書前，她一直在以華人為主的文化圈子裡成長，所以，與英國本土文化的真正接觸是從上學後才開始的。

　　像眾多海外小華人一樣，初來乍到的秋張在第一學年選擇了沉默與旁觀，甚至有些形單影隻。然而，憑藉著華人獨有的勤奮與才智，秋張很快就適應了霍格沃茲的校園生活。

　　僅僅2年，她就取得了毫不遜于本土巫師的優異的考試成績，又加入了拉文克勞的魁地奇球隊，博得了老師的贊許和同學的欽佩，還交往了不少志趣相投的好朋友。

　　秋張，也從最初的羞澀的香港女孩變成了一位成熟自立、有骨氣的英籍華裔女孩兒。

　　秋張謙遜但並不保守，秋張婉柔但並不軟弱，秋張思念故土但並不抵制異鄉。她像大多數中國人一樣，隨遇而安，且知足常樂。

　　4年前，在一堂草藥課上，瑪麗埃塔恰好病倒而住進了醫療翼。於是，斯普勞特教授安排當時的助教，赫奇帕奇的塞德里克-迪戈裡，臨時與秋張結成一組。兩人由此相識，並很快墜入了愛河。

　　愛，是世界上最偉大的魔法。從此，秋張暗自下定決心，為了塞德里克，她要在英倫三島紮根，她要在不列顛魔法界繁衍，她要開拓一片屬於自己的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天地。

　　所有移居海外的華裔都有著相似的人生經歷——先是為解決溫飽而奔波，接著為安身立命而操勞，經濟狀況好轉後開始購宅興業，想落地生根又面臨著文化差異，最終發現，想在異國「根深葉茂」，不得不解決政治訴求……

　　與大西洋彼岸的美利堅各州的華人議員相比，秋張，相對封閉的英國魔法界的華裔女巫，面對著一道特殊的門檻——擁有一定的經濟基礎之後，如何進入刻板甚至呆滯的英國魔法界的上層建築？

　　西方麻瓜的社會體系已經日臻完備，聰明的中國人想要進入上層建築並不太難。然而，資源短缺的魔法界的發展卻相對緩慢了許多。加上島國國民本身具有的生存危機感和英國獨特的「傲慢與偏見」的心態，在老牌的魔法界、梅林的故鄉——英國竟然奉行著「閉關鎖巫」的隔離政策，這讓來自中國的秋張大吃一驚。

　　中國諺語，「人貴有自知之明」。秋張並不指望能憑一己之力，單挑「傲慢又偏見」的本土巫師，改變「英國西太后」式的國策。她像那些受傳統文化影響的華人女孩一樣，只想融入英倫，嫁為□，以中式的賢良淑德，行英式的相夫教子，簡單又快樂地生活。

　　年邁的父母就她的天，年輕的塞德里克-迪戈裡就是她的地。

　　然而，在2年前的霍格沃茲特快上，不期而遇的格蘭芬多「鐵三角」改變了這一切。

　　也許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的民族性格，也許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文化劣根性，總之，秋張對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的紛爭採取了知而慎行、明哲保身的態度。入學以來，她對兩院的明爭暗鬥雖有耳聞，卻故作不知。

　　中國人愛用「一切自有定數」來解釋已經發生的事情。在秋張看來，她一定程度上捲入了「獅蛇之爭」實在是「定數」。

　　那一天，登上霍格沃茲特快前，秋張順手在倫敦街頭購買了一份《泰晤士報》，看到了唐寧街10號在報紙上關於西*藏問題的評論。

　　那一天，當秋張坐進隔間後，又在瑪麗埃塔手裡看到了《預言家日報》，負責抓捕西裡斯-布萊克的傲羅頭目金斯萊-沙克爾宣稱，「種種跡象表明，我們確定西裡斯-布萊克在西藏」。

　　轉移視線也好，推卸責任也罷，能說金斯萊心裡沒有點兒對西#藏的「意味深長」嗎？

　　秋張不高興了。無論是英國麻瓜還是英國巫師，都把中國當作了什麼？藏汙納垢之所？荒蠻狂野之地？麻瓜和傲羅都不是黃口小兒了，卻還在報紙上信口雌黃。

　　那一天，秋張和塞德里克在瑪律福的包廂裡碰見了鐵三角；那一天，秋張聽見鐵三角宣揚鄧布利多校長的「無知有理」的觀點；那一天，憤懣的情緒突破了理智的阻攔……

　　那一天，塞德里克沒有責怪她，只是提醒她少在格蘭芬多面前單獨露面；那一天，秋張感到懊悔了，她逞一時口快的言行很可能為迪戈裡家族惹了麻煩；那一天，秋張深刻意識到，自己依然是他們眼中的「外來巫師」，並沒有真正地在英國魔法界立足。

　　如果是瑪律福之類的本土巫師表達出同樣的觀點，他們根本不必擔心會為自己在意的人招惹麻煩。言論自*由是他們的「權利」。權利可以行使，也可以放棄。

　　想到剛才那段非常不愉快的談話，秋張覺得心裡像有100只貓兒在撲騰抓咬，痛楚難耐。

　　偉人也有犯錯時。秋張並不想否認哈利-波特的價值，畢竟，那是英國魔法界公認的救世主。就算秋張還沒有看出他的過人之處，但出於中國文化的「溫良恭謙讓」，她絕不會輕易置喙。可惜，鐵三角並沒有因她的「言之有理」而平等對話，反而因她的「自由*言論」而耿耿於懷。

　　祖國，秋張在國內時對這個詞完全無感，甚至呲之以鼻。但當身處他國異鄉時，她才發現，國家，原來與自己感情至深、息息相關。每當看見格蘭傑表現出那種若有若無的優越感，秋張心裡一陣不舒服。

　　憑什麼啊？格蘭傑搞了一個標新立異的「嘔吐」，攪得霍格沃茲雞犬不寧，哈利卻沒有指責她半句。自己發表一下觀點，就要被他們吹鬍子瞪眼嗎？追求自由平等的那場歷史變革難道不是發源於不列顛島？

　　還是說，無論自己如何努力，都無法融入英國——就因為這張不被不列顛文明所認同的東方面孔？秋張愁腸百結。


第68章 進退維谷

　　迪亞茲敲了敲橡木門，意外地沒有聽見熟悉的回應聲。他猶豫一下，對門上的美杜莎畫像說了句「活地獄水」。門開了。

　　不出意料，斯萊特林院長辦公室裡空無一人。迪亞茲大大松了口氣。自從他參與了「消滅波特的魂片」的行動後，他越發害怕見到自己的父親了。也許是做賊心虛，他總覺得父親看他的眼神極具穿透力。雖然德拉科反復告誡他「務必鎮定」，迪亞茲卻只能望「父」而逃。

　　今天的天氣過於炎熱，迪亞茲決定喝一瓶可樂。斯內普知道迪亞茲保留了一些在麻瓜界養成的生活習慣，於是，在自己的辦公室裡特地安放了一隻空間儲物箱，專門放置兒子喜歡的麻瓜食品和飲料。為了避免少見多怪的小巫師的「圍觀」，斯內普囑咐兒子只能在自己的辦公室裡享用。

　　迪亞茲走進辦公室，正要向牆角那只施了冷藏咒的空間儲物箱走去。突然，他停下了腳步——在辦公室的門框上，一塊顫動的光斑在跳躍著。迪亞茲迅速轉頭四顧，很快發現了父親辦公桌上擺放著一隻古樸的石盆。

　　淺淺的石盆像一隻梅林時期的馬料槽，外緣浮雕著細小的如尼文字和深奧繁複的符號。銀白色的物質像液態的柳絮，又似氣態的水銀，在石盆裡旋轉飄動、漲落起伏。

　　迪亞茲猶豫一下，好奇心終於占了上風。他走到石盆前，站在盆邊俯視著盆底。銀白色的物質依然我行我素，猶如自成一體的星系，旁若無人地運行著。迪亞茲抽出魔杖，輕輕戳了一下盆裡的東西。

　　盆裡的物體旋轉加速了。迪亞茲饒有興趣地俯下身子，看到它變得透明起來。他看見了禮堂，霍格沃茲的禮堂。聰明的迪亞茲立刻明白這是什麼了。猶豫一下，他埋頭紮了進去……

　　當詹姆-波特再次使出「倒掛金鐘」時，迪亞茲忘記自己身處「記憶幻境」。他怒不可遏，試圖向年輕的波特撲過去。突然，一隻手像鉗子般把迪亞茲大力拖了出來。

　　雙腳落到地板上，迪亞茲回頭一看，嚇得渾身哆嗦。他的父親氣得臉色煞白，黑曜石般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地窖蛇王！迪亞茲終於明白同學們為何給父親起了這個綽號。

　　「你在幹什麼？迪亞茲！」斯內普嘴唇顫抖著問，「你覺得很『有趣』嗎？玩得不亦樂乎。誰准許你碰冥想盆的？我平時太縱容你了！」

　　自從鄧布利多要求他教導波特大腦封閉術後，就把冥想盆借給了他。為了防止波特偶然反擊，看到他不想讓莉莉的兒子看見的記憶，斯內普把這些記憶放了進去。（原著）

　　波特從聖芒戈回來後，很長時間都沒有做烏七八糟的噩夢了，他因此表現得越發懶惰。鄧布利多也不再督促波特的大腦封閉術的學習進度，斯內普更樂得不去操心。

　　斯內普暫時沒有歸還冥想盆，而是學著鄧布利多的樣子，向蘿拉要了一些記憶，又把這些記憶放進冥想盆裡。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會獨自徜徉在蘿拉的記憶裡，看著身邊的小迪亞茲「慢慢長大」。

　　偶爾間，斯內普也會抽出自己的記憶，「回顧」一下自己的人生。沒想到，今天竟然被突如其來的兒子看見了這些記憶。

　　迪亞茲看到了多少？會不會更加痛恨波特？會不會與波特衝突不斷？斯內普心亂如麻。

　　「父親……」迪亞茲也害怕了。他看見了父親的隱私，最不堪回首的隱私！

　　麗塔-斯基特的報導內容主要來自於斯內普的斯萊特林同學，他們並不知道更多的細節，比如，山毛櫸下的「倒掛金鐘」事件。當時，如果有其他斯萊特林在場，哪裡會允許「劫道四人組」如此囂張。

　　實際上，格蘭芬多也知道「倒掛金鐘」事件中自己的學院在以多欺少，並不占理。所以，正義的獅子們事後也閉口不提。否則，以韋斯萊家族對斯內普的厭惡程度，他的「快變成黑色的內褲」早就被雙胞胎傳為笑談了。

　　僅有那句「泥巴種」，因斯內普在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外死纏爛打，乞求那朵尚且還是「伊萬斯」的百合花的原諒，導致人盡皆知。

　　「不許告訴你的媽媽！」斯內普用盡全身力氣怒吼道。

　　迪亞茲覺得，如果自己不是西弗勒斯-托比亞-斯內普的兒子，今天一定被殺人滅口，而後毀屍滅跡。

　　「發誓！」雖然看見兒子忙不迭地點了點頭，斯內普還是不依不饒。不過，他很快後悔說了這句話。

　　「發誓？」迪亞茲停止了顫抖，輕聲說道，「以什麼名義呢？我的——父親！」

　　「以『斯內普』這個姓氏，還是『普林斯』的名義？」迪亞茲的嘴角勾起了嘲諷的笑容，讓斯內普恍惚間看到了年輕的自己，「抑或，『伊萬斯』更有份量？」迪亞茲的眼睛亮若寒星，倒映著斯內普教授的影子。

　　「迪亞茲，我……」角色瞬間轉換，做賊心虛的人變成了西弗勒斯-斯內普。

　　剛才，麥格教授以憂心格蘭芬多的OWLS的魔藥成績為名，把斯內普叫到變形學教授辦公室裡商量了一些鄧布利多「離開前」交代的事情。斯內普剛回到辦公室，就看到兒子正埋頭于冥想盆中，盡情「飽覽」自己的記憶。斯內普立刻產生了一種萬念俱焚的恐懼。

　　不及細想，斯內普大步上前，從冥想盆裡一把揪出兒子，不假思索地警告他不許告訴蘿拉，又色內厲茬地逼迫他發誓不會告訴蘿拉。這位「曾經」被評價為「史上最成功」的雙面間諜，在看到兒子窺知那段記憶後，瞬間失去了冷靜和理智。

　　不能讓蘿拉知道自己與莉莉的「往事細節」，否則她會傷心欲絕的。當時，斯內普心中只有這樣一個念頭。

　　迪亞茲深深吸了口氣，仿佛下定了決心。他說：「父親，我的父親，今天——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鄧布利多——要求你『調查』斯萊特林，對嗎？而你——懷疑了我？」

　　斯內普囁嚅道：「他，他只是……學校出了些事情，他讓我，調查一下……並不針對誰……」他突然感到很羞愧，因為，他向兒子撒謊了。

　　那一天宵禁後，波特被人潑了灼魂液。鄧布利多在校長室裡狠狠責備他表現得「無動於衷」，提醒他不要忘記「曾經犯下的錯誤」。確實，很長一段時間裡，斯內普越來越「無視」波特了。

　　鄧布利多詢問了斯內普對哈利受傷一事的看法。斯內普沒有隱瞞灼魂液的事情。鄧布利多思索了一會兒，篤定地說，這件事一定與烏姆裡奇無關，很可能與斯萊特林有關。他要求斯內普好好清查一下藥材庫存，排查兇手。鄧布利多堅信，這是黑魔王策劃的針對哈利的傷害行為。

　　鄧布利多判斷，當時的霍格沃茲的進出通道完全被烏姆裡奇監控了，成品的灼魂液不可能運進來，也不敢運進來。而烏姆裡奇雖然可惡，但還不至於用黑魔法藥劑傷害哈利。那麼，一定是霍格沃茲城堡內的人幹的，擅長魔藥的斯萊特林的嫌疑最大。

　　灼魂液是一種年代久遠的高級且罕見的靈魂禁*藥，完整的配方鮮有魔藥書籍記載。翻查平斯夫人的禁*書借閱記錄，斯內普沒有發現可疑的人。那麼，能夠不參考圖書館的禁*書而配製出灼魂液的家族，全國範圍內寥寥無幾。湊巧，他們都是以魔藥見長的斯萊特林。

　　校長室內，古怪的銀器高速轉動著，噴著大片大片的白霧。斯內普知道，那些不知名的銀器正在以未知的方式發揮著「探測」作用。那個奇怪的晚上，波特「夢見」自己咬死了愛米琳-萬斯，鄧布利多就用銀器檢測了波特的敘述。（原著是亞瑟）

　　被福吉帶走了前一晚，鄧布利多與斯內普交談了足足2個小時，詳細詢問了關於灼魂液的調查情況。

　　鬼使神差，斯內普隱瞞了私人藥材庫「被盜」的事情。他心裡清楚，自從3年前，鐵三角製造坩堝爆炸事件，意圖盜取藥材，自己就給房門和藥櫃增加了一個姓名魔法。

　　西弗勒斯-托比亞-斯內普，迪亞茲-西弗勒斯-普林斯……

　　「父親，你想問，我是怎麼打開你的私人藏品櫃的吧？」迪亞茲索性放棄斯萊特林一貫的拐彎抹角的說話方式，直話直說，速戰速決。

　　斯內普啞口無言。這位霍格沃茲史上最恐怖、最毒舌的魔藥教授，第一次在小蛇面前退縮了。

　　「你很自信，姓名魔法設置的僅是名字，『西弗勒斯』。」迪亞茲自顧自地解說，「確實，霍格沃茲沒有第二個西弗勒斯，就算有，也不敢進入你的房間。不巧，我的中間名正好也是『西弗勒斯』……」

　　「你，把那些藥材，交給誰了？」斯內普的嗓音乾澀。他的心裡泛起了可怕的猜想。

　　迪亞茲非常爽快地回答了父親：「對不起，爸爸，我不能告訴你。」

　　「那些藥材配製了什麼藥劑？」斯內普低沉地問，他已經開始飛快地算計如何幫兒子「脫罪」了，「關於那個藥劑，你知道多少？參與了多少？」

　　「灼——魂——液——」迪亞茲揚了揚眉毛。

　　斯內普發誓，他一定要好好收拾一頓盧修斯的兒子。那個傲慢的鉑金小子把他的兒子都帶壞了。學什麼不好，學這個欠扁的表情！

　　他急切地問：「有多少人知道你的事情？聽著，你不能告訴任何人！你要忘記這些……」也許，修改記憶是一個保護兒子的好辦法。斯內普突然福至心靈。他拔出魔杖，細心地在房門和四壁上布下嚴密的防護咒語。

　　「該我提問了，父——親——」退後一步，迪亞茲強硬地說，「那個人是誰？深紅色的頭髮，一雙深綠色的杏仁眼，是誰？是她，莉莉——波特？」

　　「這不是你該過問的！」斯內普咆哮道，「告訴我，灼魂液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很多，但都不能告訴你，我親愛的父親！」迪亞茲警惕地看著斯內普。作為西弗裡斯-斯內普的兒子，他知道父親不但精通魔藥，而且擅長黑魔法，他得防著父親的攝神取念。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去參與這些事情？」斯內普心急如焚。

　　雖然鳳凰社幾乎全軍覆沒，但憑著對鄧布利多的瞭解，他可不認為鄧布利多真的就此敗北。如果，兒子參與了「黑魔王的任務」，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斯內普手臂上的黑魔標記已經漆黑如墨，還時不時地灼燙一會兒。他知道，那是黑魔王在強大、在暴怒。戰爭，無可避免。

　　按照斯內普的設想，一旦黑魔王亮明身份，他就把蘿拉和迪亞茲悄悄送到國外，送回麻瓜界隱藏，決不讓他們捲入任何一方。早在耶誕節前，他就說動蘿拉藉口英國稅率過高，加快轉移普林斯的本土產業，並在法國依雲鎮秘密購置了住宅。

　　至於莉莉的兒子……保護這頭莽撞無腦的蠢獅子，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世事難料。兒子竟然「提前投靠」了黑魔王的陣營，完全打亂了斯內普按部就班正在執行的計畫。

　　莉莉的兒子一旦「功成名就」，自己的兒子必然逃不過戰後清算，即使逃到國外也終日活在被通緝的惶恐之中；保護自己的兒子全身而退，莉莉的兒子難逃「預言之子」的宿命，極可能屍骨無存。無論哪種結果，都是斯內普不願意看到的。

　　梅林啊，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如此懲罰我？想到這裡，斯內普覺得自己在煉獄中痛苦了一千年。

　　「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迪亞茲的語氣非常生硬，「我可以理解為——你在心疼莉莉的兒子嗎？我的父親！」

　　斯內普為之氣結。

　　「關於，波特的事情……你知道了多少？」雙面間諜的職業生涯賦予了斯內普強大的自製力，他很快冷靜了下來，「告訴我，迪亞茲，否則……」

　　「否則怎樣？」迪亞茲不甘示弱，抽出了魔杖。

　　其實，他最後只看到，黑湖邊的山毛櫸下，父親被波特的父親再次倒吊起來，以發洩百合花棄他而去的憤怒。他甚至都不知道詹姆-波特有沒有脫下父親那條「快變成黑色的內褲」。

　　但是，父親的態度讓迪亞茲覺得又是傷心又是委屈——百合花早就和你決裂了，哈利-波特又是你仇人的兒子，可是，你竟然為了他威脅我，迪亞茲-西弗勒斯-普林斯，你唯一的兒子！

　　斯內普理屈詞窮了。他想了想，徑直走到儲物箱旁，打開箱子，從裡面拿了一瓶可樂。迪亞茲驚訝地看著父親，直到父親又從藥劑櫃裡拿出一隻八棱柱形的玻璃小瓶。

　　「吐真劑？你要給我喝吐真劑？」迪亞茲又驚又怒。

　　斯內普猶豫一下，解釋道：「放在可樂裡喝，就不會嘗到淡淡的澀味。」他不敢冒險，他必須知道兒子在「灼魂液」事件裡扮演了什麼角色，又與哪些人同謀。攝魂取念會讓人產生暈船般的噁心感，他可不想讓兒子難受。

　　正當父子倆爭鋒相對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大力敲響。不等斯內普應答，橡木門又被外面的人推開了。

　　「呃，斯內普教授……」進來的是新任校長多洛莉絲-簡-烏姆裡奇，她驚訝地看著面目不善的父子兩人，「這是怎麼了？迪亞茲，你淘氣了嗎？」

　　「哦，烏姆裡奇校長，你『大駕光臨』地窖，有什麼事情嗎？」斯內普的嗓音低沉絲滑，仿佛有一條細小的毒蛇從他口中溜出。

　　烏姆裡奇露出慣有的假笑，說道：「斯內普教授，我需要一些吐真劑，上次那些已經用完了。啊，這次我一定要把西裡斯-布萊克的藏身之處問出來。我相信，那幾個格蘭芬多一定知道！」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或許，你可以多幫我準備些。最近，我要大力『整改校風』，需求量會很大。當然，價格方面完全不是問題。不過，不要讓埃裡克知道。」

　　作為主管校風校紀的副校長，尤迪安-埃裡克一直反對烏姆裡奇的「嚴厲措施」，尤其是她引以為傲的魔法鉛筆。鑒於埃裡克也是盧修斯保薦來的，烏姆裡奇在明面上不得不顧及他的顏面。

　　「抱歉，吐真劑很難熬制。」斯內普圓滑地回答道，「恐怕趕不上尊敬的校長您『整改校風』了。」

　　「是的，烏姆裡奇校長，爸爸說得沒錯。」迪亞茲眼珠一轉，立刻插話道，「他只剩下這一瓶了，專門留給你的。」他側身指向父親手裡的八棱形玻璃小瓶，黑曜石般的眼睛裡流露出狡黠的目光。

　　「啊，謝謝你，斯內普教授。」烏姆裡奇如獲至寶，趕緊從斯內普手中「接過」瓶子，又風風火火地離開了地窖，只留下大眼瞪小眼的父子倆。

　　「很好，迪亞茲。」盯著兒子，斯內普輕聲說道，「很聰明，不愧——是我的『好』兒子。」

　　「謝謝，父親。」迪亞茲緩緩吐氣，慢慢退至門邊，「還有，再見，爸爸。我的變形學作業還沒有寫完呢。」

　　德拉科拎起棕色的變形蜥蜴皮製成的空間背包，打量了幾眼，勉強點了點頭。

　　咒語可以改造各式物品，但並不能隨心所欲地改造物品。越是高端的魔法物品，越是工藝精巧，製造繁複，得之不易。

　　空間，是巫師世家耳提面命的三大魔法禁忌之一。空間魔咒固然可以將特定的物品改造成海量的箱包器皿，但是，魔法營造出的空間並非浩瀚的宇宙，更不會萬世不滅。否則，韋斯萊一家大可以住在寬敞的空間帳篷中，何必蜷縮在擁擠的陋居裡。

　　實際上，不同的空間容器猶如麻瓜的包裝箱，不同材質、不同容量、不同工藝、不同質地，決定了不同的用途。也許，令巫師們「引以為榮」的是，相較于麻瓜的包裝箱，魔法界的空間容器雖然樣式古舊，但小巧輕便，可隨身攜帶。

　　考慮到安比索莫的魔法契約即將終結，德拉科開始為重要物品謀求新的攜帶方式。德拉科當然不能像前世的格蘭傑那樣拎著一隻珠鏈小包四處走動，於是，這只其貌不揚的復古式小背包就成了「首選」——經過阿斯托利亞千挑萬選，確定這還是對角巷裡唯一看得過眼的空間包。

　　德拉科手中的這只小背包的外觀呈19世紀流行的系口式，裡面藏著消失櫃和二手魔杖。

　　「真沒想到，你竟然找齊了兩隻消失櫃。」阿斯托利亞饒有興趣地說道，「一隻消失櫃放在布萊克家，一隻消失櫃放在斯萊特林宿舍裡，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往返于倫敦和霍格沃茲了。最妙的是，學校老師根本發現不了。」

　　德拉科笑了笑，沒有接話。剛才，他的心臟忍不住縮了一下，鈍鈍地痛——消失櫃，是他前世的噩夢，從6年級起。

　　上一世裡，韋斯萊雙胞胎決意輟學，離開前變得「肆無忌憚」，把蒙太扔進了破損的消失櫃。幸好蒙太福大命大，腦袋卡在五樓洗手間的馬桶裡。雖然奄奄一息，但因其他斯萊特林發現及時，蒙太還是僥倖撿回了一條命。

　　每每回想起來，德拉科就驚怒交加。他修理消失櫃時，曾用一隻小鳥做實驗，那只小鳥顯然沒有蒙太的運氣，被損壞的消失櫃直接取了性命。

　　然而，正因韋斯萊雙胞胎的草菅人命之舉，德拉科才知道了鼎鼎有名的消失櫃的所在之處。也正因消失櫃的存在，霍格沃茲千年防禦為之攻破，趕來「救駕」的比爾-韋斯萊被芬里爾-格雷伯克咬成了狼人，而且毀了容。（原著）

　　這算不算韋斯萊家教不嚴的「自食其果」？又算不算秋張經常談起的「多行不義必自斃」？

　　轟隆一聲，剛在斯萊特林長桌前坐下的德拉科覺得地動山搖，仿佛置身於大西洋颶風中的輪船甲板上。

　　教工席上，埃裡克副校長揚起了魔杖，帶著一群教授率先沖了出去。同學們紛紛起身，也向大門外湧去。烏姆裡奇邁動粗短的雙腿，奮力擠過人群，試圖進入走廊。費爾奇在她身後大呼小叫著，提醒那些又是興奮又是害怕的學生快給校長讓路。

　　德拉柯拉起阿斯托利亞的手，跟著湧動的人潮來到了走廊上。

　　一些由金綠色火花構成的火龍正在走廊裡飛來飛去，一路上噴射出豔麗的火紅色氣流，發出巨大的爆炸聲；直徑足有5英尺的粉紅色凱薩琳車輪式煙火在空中穿行，帶著可怕的嗖嗖聲飛速轉動著，就像許多飛碟；火箭拖著銀星閃耀的長尾巴從牆上反彈開去；煙火棍在空中自動寫出罵人的髒話；爆竹像地雷一樣四處炸開，發出嘶嘶的叫聲。時間越久，這些令人眼花繚亂的奇跡似乎就越有能量和動力。

　　德拉科立刻明白是誰製造了這些煙花，只是，那兩個人不是早就一死一輟學了嗎？

　　整整一天，烏姆裡奇校長都是在千奇百怪的「火樹銀花」裡度過的。直到晚上，步履蹣跚、衣冠不整的烏姆裡奇校長依然不屈不撓地與漏網的煙花爆竹搏鬥著。

　　沒有任何一名教授出手相助。因為，他們覺得自己沒有得到「魔法部的授權」；沒有任何一名學生挺身而出，因為，連德拉科也認為，烏姆裡奇的言行早就犯了眾怒，沒必要為討好她而招惹不必要的怨恨。

　　於是，德拉科帶著斯萊特林們躲在公共休息室裡，寫作業、聊天、下棋，對外面的喧鬧充耳不聞。

　　佈雷斯走了過來，遞給德拉科一張花花綠綠的羊皮紙。德拉科接過來一看，原來是「韋斯萊嗖嗖一嘭煙火」的宣傳海報兼訂貨單。

　　「哪來的？」德拉科可不認為韋斯萊會給佈雷斯寄宣傳單。

　　「安吉利娜-詹森派放出來的，我從紅顏知己那兒『輾轉』得到。詹森是死了的弗雷德-韋斯萊的——前女友，現在與喬治-韋斯萊好上了。」佈雷斯拈了只櫻桃放入口中，細細體會甘甜的果汁在齒間迸出的感覺，「喬治在對角巷開了一家笑話商店。詹森這一手來得漂亮啊，收拾了烏姆裡奇，為大家出了口氣，又替男友做足了宣傳。」

　　「今天的煙火是她放的？」德拉科的心砰砰直跳，令人惱火的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緊張。自從安比索莫表示「憑直覺認為事態不對勁」之後，德拉科發現只要涉及到格蘭芬多，自己就變得疑神疑鬼了。

　　「也許還有其他格蘭芬多參與。」佈雷斯回答道，「足足一大箱煙花啊，憑她一個人怎麼偷運得進來？」

　　烏姆裡奇就任校長的第一天就宣佈，所有的貓頭鷹信件、包裹都必須接受調查行動小組的檢查，所有的壁爐都處於飛路網管理當局的監控之下——除了她自己的。雖然德拉科暗地裡囑咐大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格蘭芬多絕不會再用公開的管道傳送信件和物品了。

　　「不要告訴烏姆裡奇。」德拉科想了想，決定暫時為格蘭芬多「保密」。

　　德拉科自認為自己沒有安什麼好心。他是想放長線、釣大魚，看看格蘭芬多的秘密「走私」管道在哪裡。德拉科知道，韋斯萊家雙胞胎對霍格沃茲的密道的熟悉程度可謂「五十年無出其右者」。也許，喬治-韋斯萊告訴了安吉利娜-詹森一條不為人知的密道，將煙花偷運了進來。掌握這條密道，將來還能為己所用。

　　佈雷斯嬉皮笑臉地說：「放心，我可沒這麼傻，這種時候去觸黴頭。她還在為進不了校長室窩火呢。」

　　「進不了校長室？」德拉科來了興致，「她現在還是進不去嗎？」前世今生，德拉科一直不明白，作為魔法部正式任命的霍格沃茲校長，為什麼烏姆裡奇就無法進入校長室？

　　「是啊，都好幾天了，她和費爾奇搜腸刮肚，用盡各種稀奇古怪的辦法都不能挪動校長室前的滴水石獸。現在，她天天在校長室外轉悠，像一隻聞見了腥味的野貓。」

　　德拉科心裡一動，這是一個機會……


第69章 智取死聖

　　醜陋的滴水石獸穩穩地佇立在校長室門前，完全擋住了通往櫟木門的階梯。肖像們在走廊的牆壁上的畫框裡擠眉弄眼、竊竊私語，幾個膽大的肖像還偷偷地做著鬼臉。

　　烏姆裡奇惡狠狠地瞪著滴水石獸，雙拳緊握，幾乎要把手中的魔杖捏斷了。剛才，她一怒之下用了粉碎咒等「暴力*性」魔咒，巨大的響聲引來了正在「巡視」的埃裡克副校長。在埃裡克副校長委婉勸說之下，烏姆裡奇勉強同意暫且放過「抱殘守缺」的滴水石獸。

　　烏姆裡奇知道，雖然她是霍格沃茲的一校之長，但是，死腦筋的埃裡克墨守成規，不肯配合她的「校風整改計畫」。埃裡克堅持維護原來的權責分工，主張他自己才應主抓校風校紀。礙于盧修斯的顏面，有著魔法部撐腰的烏姆裡奇不得不容忍了埃裡克的「冒犯」。而埃裡克也整天帶著德國狼犬在校園裡轉悠，「糾察」師生們的言行舉止。

　　「您好，烏姆裡奇校長閣下。」華麗悠揚的詠歎調自烏姆裡奇身後不遠處傳來。

　　怒容滿面的烏姆裡奇迅速褪去暴躁的外衣，快速換上和藹的微笑，轉身親切地說：「小瑪律福先生，你好。」

　　「烏姆裡奇校長，我發現了一些的情況。」德拉科笑著走近烏姆裡奇，不出意料地看見了她肥肥的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

　　「哦，什麼情況？啊，或許，我們可以去我的辦公室裡喝杯紅茶。」烏姆裡奇顯然不想在肖像們的眾目睽睽之下商談。

　　「哦。那是我的榮幸，烏姆裡奇校長。不過……」德拉科故意露出為難的神色，「其實，那只是一個未經證實的建議，關於——校長室的……」

　　「校長室？」烏姆裡奇的雙眼圓睜，急不可耐地問，「德拉科，校長室的什麼情況？」

　　「您知道的，校長，霍格沃茲是一座有著千年歷史的魔法學校，歷任校長在古堡裡留下了無數歷史悠久的魔法物品。它們，是學校的一個組成部分……」德拉科做出畢恭畢敬的樣子，娓娓道來，「也許，平日裡不起眼的東西，發揮著，大家意想不到的作用。理論上講，現任校長會自動繼承前任校長留下的東西……」

　　烏姆裡奇惱火地抱怨道：「可是，我進不了校長室！不知道鄧布利多在裡面留了些什麼破爛玩意兒！」

　　「我記得，鄧布利多的那根魔杖是格林德沃的。他打敗了格林德沃，由此擁有了那根接骨木魔杖。也正因如此，手持接骨木魔杖的他，『眾望所歸』地成為了霍格沃茲的校長……」德拉科故意停住了話頭。

　　果不其然，烏姆裡奇的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她一邊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一邊急切地說：「我明白了，那根魔杖，屬於『校產』！是我疏忽了。我馬上去一趟魔法部。」

　　對於烏姆裡奇來說，入主校長室乃人生頭等大事。無論德拉科的理由是多麼的牽強附會，她都會去「大膽」嘗試。

　　「其實，作為校長，『換』一扇辦公室大門和守門雕像——是無需質疑的『權力』。」在烏姆裡奇踏入壁爐前，德拉科「不經意」地補充了一句。

　　不久，費爾奇扛著一扇新製作的橡木門，歡天喜地地走進了校長室——老魔杖果然名不虛傳。

　　今年的復活節，德拉科收到了好幾個巧克力彩蛋。除了納西莎，蘿拉、貝拉特裡克斯和格林格拉斯夫人也寄來了復活節彩蛋。打開包裹，香甜的氣味迎面撲來，濃郁誘人。

　　納西莎的彩蛋上用各色糖衣繪著噴火的小龍，蘿拉的彩蛋裡填充著榛子紅提幹的巧克力醬，貝拉姨媽都用上好的比利時純黑巧克力做蛋殼，參雜了烘培得香脆可口的斯里蘭卡咖啡豆，格林格拉斯夫人別出心裁地用摩卡巧克力做芯，表面用奶香白巧克力碎屑做裝飾。

　　整個復活節假期，德拉科的書包裡都彌漫著巧克力的香味。

　　嚼著一小塊彩蛋，德拉科漫不經心地翻閱著一大疊關於各種魔法職業的小冊子、宣傳單和通知書。在夏季學期的第一周，5年級的學生們將參加一次簡短的會談，與他們的學院院長討論未來的就業問題。

　　大多數斯萊特林家底殷實，其中不乏瑪律福、紮比尼之類的富豪。對於他們來說，畢業後接手家族產業和各式頭銜是唯一的「就業選項」。因此，洽談會不過是斯萊特林學院師生之間就6年級的NEWS科目選擇而進行的對話。

　　「媽媽寄彩蛋的時候寫了封信，讓我學好草藥課和魔藥課，務必在OWLS和NEWS裡拿到『O』。」麗蓓嘉坐到德拉科身旁，隨手拿起一本小冊子翻動著，「布萊克家族的『傳統產業』——她正嘗試著『發揚光大』。我認為，她希望我也這麼做。」

　　貝拉特裡克斯終於厭倦了遊手好閒的「萊斯特蘭奇夫人」的生活，糾集了羅齊爾等同樣心癢難撓的傢伙，離開不列顛島前往東南亞和南美「周遊列國」。臨行前，她告訴納西莎，她要重新開闢布萊克家族的傳統產業——毒品，絕不能讓家族的金庫坐吃山空。作為布萊克的家主，納西莎認為，姐姐是在「委婉表達」對她關閉家族產業、銷毀「庫存」的不滿。

　　「哦，不用擔心，一旦你嫁了人，你的媽媽就無法左右你了。」掃了一眼正在吟詩作對的艾布萊斯，德拉科笑著說，「當然，如果你對繼承『她的事業』樂意之至，那又另當別論。」

　　自三強爭霸賽的聖誕舞會後，麗蓓嘉成天與7年級的艾布萊斯-休斯克廝混在一起，這讓德拉科又是驚訝又是高興。

　　麗蓓嘉的性格與貝拉姨媽相仿，性情剛烈，固執己見，又尚武好動。可是，艾布萊斯-休斯克是一個溫文爾雅的公子哥兒，風度翩翩，擅長吟詩作畫。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看對眼的，更不知道談婚論嫁之時，互補的性格能否讓雙方家長有點兒「耳目一新」的感覺。

　　「噢，我對成天虛與委蛇的貴婦人生活倒真沒有什麼興趣。」麗蓓嘉若有所思，「艾布萊斯說，畢業後他想跟著家族的商隊做幾次環球旅行，開闊眼界。也許，跟著他走南闖北、長長見識也是不錯的。可惜，我還要在霍格沃茲待一年。」

　　「考慮一下古靈閣巫師銀行的工作吧，本行正在招募解咒員，享有令人激動的出國機會……」奧菲克湊了過來，不客氣地拿起塊巧克力彩蛋，「聽聽，旅行、冒險、在險境中尋找寶藏、獲得豐厚的獎金，這不正是你尋求的具有挑戰性的工作嗎？反正你也學過算數占卜。說真的，我都有點兒動心。」

　　「是不錯，奧菲克。」麗蓓嘉和顏悅色地點了點頭，「聽說，羅恩-韋斯萊的哥哥曾是解咒員。今天，你是在向他『諮詢就業』嗎？萊斯特蘭奇家族的——繼承人。」

　　作為唯一的男性繼承人，奧菲克-萊斯特蘭奇被麗蓓嘉的父親魯道夫斯，現任的萊斯特蘭奇家主，確立為萊斯特蘭奇家族的下一任家主。

　　奧菲克不自然地瞟了一眼德拉科，輕聲說：「噢，『血統背叛者』懂什麼？是他自個兒自不量力地向我發起挑戰。作為斯萊特林，作為萊斯特蘭奇，我當然要勇於接受挑戰，順便給他點兒教訓。」

　　麗蓓嘉笑了笑，沒有戳穿他的謊言。今天，她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奧菲克是故意向韋斯萊「討教身手」。

　　「其實，這份工作沒有宣傳單上說得那麼好。」德拉科心領神會，立刻接過話頭，「現在，麻瓜對文化遺產和古代遺址保護得越來越嚴密了，其他國家的魔法部也秘密參與其中。不像300年前，穿著獵裝，戴著盔式帽，打著大英帝國的旗子就可以四處『尋秘探險』了。解咒員更多的工作是對付無人繼承的金庫裡的惡咒。」

　　按照魔法部的規定，無人繼承的財產100年後由古靈閣與魔法部平分。然而，巫師們總是在自己的金庫裡增設各種各樣的防護魔咒。解咒員的工作就是破解這些咒語，為古靈閣「找回」財寶。

　　奧菲克沖著麗蓓嘉示威般點了點頭，換來堂姐的一記白眼。德拉科笑著遞給奧菲克一本花花綠綠的雜誌，封面上的豔麗女巫正在拋媚眼。奧菲克立刻如獲至寶地接了過來。德拉科站起身來，嘴裡說著「出去透口氣」，順勢給奧菲克讓座。

　　烏姆裡奇坐在大書桌後，志得意滿地品著紅茶。至於牆上那些校長畫像，早就叫駡得沒有力氣也無興致了。

　　砰砰砰，橡木門被敲響了。自從烏姆裡奇用接骨木魔杖打歪了滴水石獸、打壞了校長室的大門後，那座滴水石獸雕像就「身心重創」，不肯繼續履行看守校長室大門的職責了。任何一個巫師出現在它面前，它都會忙不迭地跳開。

　　烏姆裡奇睜開金魚眼，驚訝地說：「誰啊？進來。」

　　門被推開了。紅頭髮的羅恩走了進來。他局促不安地鞠了個躬，漲紅了臉。

　　「韋斯萊？」烏姆裡奇放下茶杯，站了起來，「這麼晚了，你有什麼事情嗎？」

　　「我……我，是想向您……西裡斯，我知道一點兒事情……」

　　「什麼？布萊克？」烏姆裡奇像看見了金子的嗅嗅，一下子沖到羅恩面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嚇壞了學生，她忙展露出假笑，「哦，快坐下來說話，韋斯萊先生。」

　　羅恩小心地坐了下來，輕聲說：「校長，我……我考慮過了，你說得對，你，你的背後是魔法部……我看了就業的宣傳資料，我……我也想進魔法部，像我哥哥珀西一樣……」

　　「沒有問題！只要，你說出知道的事情。西裡斯-布萊克，是啊，我就知道，鄧布利多包庇了他！沒關係，告訴我，孩子，他在哪裡？」意識到羅恩是真的「有所求」，烏姆裡奇打消了僅有的那點兒疑慮。

　　羅恩緩緩吐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回答：「我不知道他具體藏在哪裡，但是……我知道，今天晚上——西裡斯會，通過壁爐，進入霍格沃茲，與哈利見面……」

　　「壁爐？」烏姆裡奇警覺地轉過頭去，望向燃燒正旺的爐火，「對，只有我的壁爐連接著飛路網……」不等她發完感慨，一道紅色的光芒擊中了她。烏姆裡奇身子一側，重重地跌落在粉紅色的羊毛地毯上，昏了過去。

　　羅恩站了起來，臉上掛著奸猾的笑容。他環視四周，最後，目光落在一個玻璃櫃上。透過玻璃，可以清楚地看見櫸木支架上的接骨木魔杖。他咧嘴一笑，飛快地打開櫃門，拿起那支魔杖，愛不釋手。

　　「卑鄙的傢伙！」一個短黑劉海的黃臉男巫在畫框裡率先大叫起來。紅頭髮的學生懶洋洋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回嘴。

　　「哦，埃弗拉，不要這麼嚴厲。孩子，你不能拿走那支魔杖。」另一位灰白頭髮的老巫師說道，「這個女人是睚眥必報的性格，醒過來後，不會放過那個紅頭髮學生的。」

　　「你不是羅恩-韋斯萊。」一個垂著長長銀髮卷的老女巫生氣地訓斥道，「你一定用了複方湯劑。你這是栽贓陷害！」

　　「他當然不是『血統背叛者』，戴麗絲。」身著銀綠相間的斯萊特林服裝的菲尼亞斯打了個哈欠，撫摸了一下山羊胡，「這小子一定長著一副聰明相，就像我一樣。」

　　「羅恩」瞪了菲尼亞斯一眼。

　　菲尼亞斯狡黠一笑，輕聲解釋道：「孩子，你一提到西裡斯-布萊克，除了這只愚蠢的蛤蟆，所有的校長都看出來了，你不是『血統背叛者』。不過，你確實是一位——『天生的演員』，把韋斯萊演得惟妙惟肖。」

　　「韋斯萊是不會背叛鄧布利多的！不會背叛鄧布利多最在乎的哈利-波特的！」戴麗絲大聲嚷嚷道。

　　「是的。孩子，雖然我與鄧布利多向來『不和』，對『血統背叛者』更無好感，但是，戴麗絲說得對，韋斯萊不會背叛鄧布利多。」菲尼亞斯哂笑道，「借刀殺人，還有什麼比這更妙的毒計？這下子，『血統背叛者』慘了……」

　　「羅恩」一個激靈，拔腿就走。

　　「孩子，我不知道你與韋斯萊有什麼矛盾。但是，小孩子之間鬧出的彆扭終究不是什麼深仇大恨。你這樣做，很可能給同學帶來可怕的災難。也許，事後，你也會悔恨終生。」灰白頭髮的老巫師的勸告讓「羅恩」腳下一滯。

　　踟躕一會兒，「羅恩」舉起接骨木魔杖，對準地上的烏姆裡奇施了一記遺忘咒，惶惶然離去……

　　燭臺底下最黑暗。斯萊特林是陰險狡詐的毒蛇，瑪律福更是毒蛇中的「典範」。

　　德拉科故意向烏姆裡奇建議取回前任校長的長老魔杖。隨後，他又讓奧菲克挑釁羅恩-韋斯萊，在打鬥中悄悄得到了韋斯萊的紅頭髮。當奧菲克從德拉科手裡接過雜誌時，悄悄把頭髮交到了德拉科的指間。

　　走出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德拉科用早已準備好的複方湯劑變成羅恩的樣子，借著烏姆裡奇看向壁爐之機，出其不意地用昏迷咒攻擊了她。偷襲得手後，德拉科順利拿走了最後一件死亡聖器——長老魔杖。

　　可是，此時此刻，德拉科的心裡卻有著一絲失落。校長畫像們的話語讓他說不出的心煩意亂。他沒有按照原定計劃回到地窖，而是信步走出了城堡，順著山坡向黑湖湖畔走去。

　　黑湖靜謐，暮靄低垂。夕陽已經落到了高山的背後，在天邊留下一片深紫色的晚霞。一輪新月悄悄爬上天空，默默注視著歸林的倦鳥。茂密的禁林如同一大群藍黑色的巨人，靜靜地佇立在黑湖的一側。大烏賊早已潛入了水底，按照慣例，此刻，它多半在斯萊特林的窗外「尋親訪友」。微風拂過，一眼望不到頭的湖面隱約回蕩著人魚的歌聲。

　　德拉科沿著佈滿鵝卵石的湖岸向前走去。湖水輕輕拍打著石灘，宛如母親的呢喃。他的腦海裡仿佛有兩個小人兒在激烈地爭辯——

　　「你沒有做錯！血統背叛者是鄧布利多的支持者，是哈利-波特的支持者，是鳳凰社的支持者。韋斯萊，是瑪律福的敵人！」

　　「兩軍交戰，各為其主。你的父親是黑魔王的支持者，是一名食死徒。瑪律福，也是韋斯萊的敵人。」

　　「羅恩-韋斯萊四處宣揚瑪律福一家都是邪惡的黑巫師！」

　　「你也一見面就冷嘲熱諷他的貧困，挖苦他的父母。」

　　「他的父親總是找茬，總想抓瑪律福的把柄，總想把盧修斯送進阿茲卡班！」

　　「你已經把他的父親送入了阿茲卡班，還讓他的一個哥哥為之喪命。你應該消氣了。」

　　……

　　「他，支持金斯萊，害死了你的父親，害死了你的母親，害死了你的妻子和兒子！」

　　「沒有人應該為『將來』犯下的罪行負責。德拉科，你的重生不就是為了阻止這些不愉快的仇怨發生嗎？」

　　也許，我真的該收手了——對鳳凰社，對鄧布利多，對任何一個「將來」恨之入骨的人。德拉科在心裡重重歎了口氣。

　　他茫然四顧，驚奇地發現，不遠處的一塊大青石上坐著一個人。從身影輪廓的柔和的曲線來看，那是一個女孩兒。

　　「秋張？」走近後，德拉科很快認出了穿著校袍的女生。他記得，自從塞德里克畢業後，秋張不願觸景生情，就很少來黑湖散心了。

　　「啊，是德拉科。」秋張勉強擠出笑容。

　　「怎麼了？」德拉科皺了皺眉頭，問道。在他的印象中，秋張是一個非常開朗的女孩兒。正因如此，笑容和煦的塞德里克才會與之珠聯璧合。

　　秋張猶豫一下，期期艾艾地開口道：「德拉科，我想問一個問題……如果，你不方便說，就算了。但是，我想聽你的……真實想法。」

　　看到德拉科點頭應允後，秋張問：「德拉科，你，是如何看待，1840年，英國對中國發起的鴉片戰爭？」

　　德拉科察言觀色，立刻意識到，秋張的心情沮喪與「兩國歷史問題」有關。看來，這位東方小女巫與本土巫師發生了一些「不甚愉快」的交流。

　　德拉科想了想，回答道：「這場戰爭表面上是為了強迫中國人購買印度鴉片，但也是為了『更一般的』目的，即掃除那些妨礙英國商品自由進入中國的壁壘——閉關鎖國的國策。」

　　秋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英國發動的鴉片戰爭使一個東方古國頃刻間陷入了風雨飄搖之中，僅官方前後累計支付的賠款就高達13億兩白銀之多。大英博物館亞洲展區內三分之一的展位充盈著中國文物。

　　然而，英國人對此不義之事皆諱莫如深。路易士的《英國皇家海軍史》無一字涉及鴉片戰爭，而克拉潘卷帙浩繁的《現代英國經濟史》僅以「不光彩」一詞輕描淡寫地帶過。

　　任何國家都會對自己的歷史搽脂抹粉，都會對不光彩的過往文過飾非。雖然秋張早有思想準備，但是，聽到「朋友」親口說出，內心依然受到了極大的震動。

　　她忍不住說：「雖然我生活的小島也算是蒙受了中英戰爭的『額外恩惠』，結束了『寸板不許下海』的海禁歲月。但是，英國人把鴉片散播在亞洲的土地上，通過毒害亞洲人的方式，賺取了多少不義之財。一句『打破貿易壁壘』就總結了嗎？」

　　「這不一樣。」意識到秋張的「不平之處」，德拉科斟詞酌句地解釋道，「當時的世界奉行的是『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19世紀，英國在國際市場上的主要貿易品是工業紡織品，但是，棉紡織品和毛紡織品在對華貿易裡根本不佔優勢。而鴉片，卻可以從根本上扭轉這種局面。」

　　鴉片貿易改變英國對華貿易的入超地位。英國人強迫印度農民種植鴉片，輸往中國。單靠鴉片這一項，就抵消了從中國進口的全部貨值。同時，英國人又向印度大量傾銷棉紡織品，為本土的工業品尋找市場。鴉片帶來的稅收一度占到了英國和英屬印度的政府稅收的十分之一。

　　「可是，英國人也知道鴉片的危害，自己就禁毒。」秋張依然不服氣，她剛剛向哈利和赫敏主張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東方思想，「當時的西歐也普遍禁止本國國民吸食鴉片。既然中國後來也下令禁止鴉片貿易，英國人又為什麼要強加於人呢？」

　　沒有消費就沒有市場，沒有市場就沒有利潤。毒品是僅次於軍火和石油的暴利行業，斯萊特林之中精於此道的不乏其人。黑巫師們自然希望吸毒的麻瓜多多益善。秋張厭煩的恰好就是這一點。

　　德拉科不確定秋張是否知道布萊克曾借東印度公司「重振家業」，但是，他感到有必要消除這位來自東方的朋友的「心結」，免得今後鬧出更大、更多的不愉快。

　　「秋張，你知道中國沒收、銷毀英國的鴉片後，英國為什麼決定對華施以武力的嗎？」秋張發現，此時德拉科的臉上也浮現出赫敏曾經的「和顏悅色」。

　　「為了『保護』自己的鴉片貿易啊。」秋張想了想，說道，「而且，當時的英國已經是『日不落帝國』了，也覺得傷了顏面。」

　　德拉科笑著搖了搖頭，耐心地解釋：「歷史上，不列顛島長期處於割據狀態，形式上的統一也是依據『大憲章』之類的政治契約來確立君主的權威。因此，英王沒有說一不二的權力，也就不可能因『龍顏大怒』而下令對華施以武力。實際上，1840年，戰爭的決定權在英國議會手中，不，在議員背後拎著錢袋的商人手中。」

　　「英國商人，如同斯萊特林，唯利是圖。當時，主和派認為，中國的GDP占全世界的三分之一，資源充足，物產豐富，人口數量比『日不落帝國』的本土加上殖民地還要多，常備軍超過了英國能夠動員的所有武裝力量，形容為『地大物博』毫不為過。如果英國要動武，必然長途奔襲，勞師遠征。他們由此反對進行這鈔勝算不大』的戰爭。」

　　「然而，主戰派並沒有與之爭論的戰爭勝負，而是計算了戰爭的得失利弊，換而言之，成本與收益。當時的中國施行了海禁，限制對外貿易的品種和數量。主戰派在議會中當眾算了筆簡單的賬——中國的人口有三萬萬或四萬萬，如果每人購買一英寸的英國紡織品，產生的利潤比整個歐洲市場都要多。」（數據忘了，湊合）

　　「商人們當然希望賣出更多的工業紡織品，工人們也希望自己生產出的紡織品能賣得更多。因此，1840年的外交鷹派們叫囂著對華動用武力，『宣稱這是高尚而不可避免的，直到公眾也這樣想』。最終，中國廣闊的市場前景激發了公眾的『冒險』精神，『大家像瘋了一般』，議會也通過了開戰決議……」

　　不用德拉科繼續說下去，秋張早已從歷史課本上瞭解到那場戰爭的過程——英國方面，傾全國之力，精心策劃，梯次調兵，本土之兵調往殖民地，印度之兵調往廣州，出其不意地搶佔了先機；中國方面，自上而下彌漫著驕傲自大的氣氛，武備鬆弛，兵卒懈怠，當洋人的「奇巧淫技」出現在海岸線上時才倉促應戰，結果可想而知。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國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平，忘戰必危；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最終，踐行這些警世良言的竟然是「英夷」。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20:04

第70章 書生意氣

作者有話要說：

　　由於前面有人回帖扯了很多話，加上其他親又沒有發表意見，本文還以為大家都和他一個想法，只好修改了大綱，增加了本章節及下一章內容。其實原定計劃是可寫可不寫的番外。

　　英國的國王不像中國的皇帝可以一手遮天，當時，英國的土地大多都在貴族名下，自成一片天地。資產階級革命是從農業革命開始，也就是擁有大片土地的貴族推動了『羊吃人』。因此，他們與殖民經商發家的資產階級利益相連，同時又保留著貴族頭銜，構成了『議會派』新貴階層，與他們做對是『保皇派』舊貴階層。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英國的資產階級革命名義上是清教徒革命，本質上是權貴階層的利益再分配。克倫威爾上臺後掀起了教派報復的腥風血雨，議會用《殖民法案》把愛爾蘭天主教派貴族的土地沒收了，驅趕大批天主教徒，這就是北愛問題的近代歷史起源。

＊

　　看到秋張有所鬆動又心有不甘的表情，德拉科接著說道：「太陽從『東方』升起，又在『西方』落下。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總是希望自己能夠增加經驗，增長智慧，這樣才能夠化解不同文化、不同種族之間的矛盾，也才能——更好地維護自己的利益。」

　　「秋張小姐，也許，更多的交流，有助於我們互相瞭解。我很感激你今天做出的『直接的表達』。我相信，這有助於我們互相信任，並且，產生更好的建議、指導。」德拉科展露出完美的瑪律福式微笑，身體略略前傾，輕聲細語，「必要時，給予『朋友間的警告』。實際上，我現在就希望你能給我一些建議。」

　　顯然，德拉科「坦然承認」了斯萊特林的唯利是圖的本性，這讓秋張頗有好感。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秋張厭惡殖民者的罪惡行徑，但是，她也認可，追逐名利如同「食色」一樣，人類的「性也」。

　　兩相對比，她更看不慣格蘭芬多雙重標準之下的「存天理、滅人欲」。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在秋張看來，格蘭芬多所主張的那一套，終究是陽春白雪，曲高和寡。況且，生性灑脫的格蘭芬多自己也沒有以身作則，連格蘭傑都忍不住在《唱唱反調》上發牢騷，控訴格蘭芬多的胡作非為，毫不體恤她為學院掙分數的艱辛。

　　（依據原著中秋張為瑪麗埃塔的辯護——『她的媽媽在魔法部工作，這對她來說太難了』）

　　想到這裡，秋張嫣然一笑，問道：「瑪律福先生，這是我的榮幸。請問，你有什麼煩心之事？」說著，她略微昂起了下頜。在塞德里克的潛移默化之下，秋張，不經意間初具英倫風範。

　　「噢，是關於，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的——近幾代『恩怨』。」猶豫一下，德拉科雙手撫掌，輕聲說道，「其實，我覺得很累。真的，很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這種小孩子的把戲，風平浪靜地生活……」

　　也許，德拉科之前的話語都言不由衷，參雜著華而不實的外交辭令。唯獨這一句話，確實是有感而發。

　　一千年來，三強魔法學校之間勾心鬥角也就罷了，霍格沃茲的四個學院之間明爭暗鬥也就算了，偏偏最近50年，獅蛇兩院變得立場分明，非要鬥個你死我活。

　　重生兩世，德拉科感觸良多。稍有風吹草動，小巫師們就變得疑神疑鬼，一言不合，往往大打出手。神經高度緊張之下，雙方都苦不堪言。深究起因，不過是一些小孩子之間的「童言無忌」罷了。

　　佈雷斯私下裡算過一筆帳。自他入學起，斯萊特林與格蘭芬多平均每週要衝突3次，每個學年雙方至少有47人進入醫療翼，其中，12人需要在醫療翼住院治療。其他小傷不計其數。在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裡，幾乎每時每刻都能聽見對格蘭芬多的挖苦和控訴。佈雷斯計算過，如果把這些時間累加起來，足夠約會124次美女。

　　「據我瞭解，純血家族之間存在著複雜的聯姻。」秋張想了想，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傳統的斯萊特林和傳統的格蘭芬多不乏聯姻的先例。比如，多瑞婭-布萊克嫁入了波特家族。可見，生死相搏並非斯萊特林與格蘭芬多的『傳統』，而是近幾十年產生的『異數』。」

　　德拉科臉上保持著洗耳恭聽的笑容，專注的表情讓秋張很是受用。於是，她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其實，在我看來，兩院之間的爭鬥——很無聊——請原諒我用這個詞彙。僅僅為了一個神秘人，相處千年的學院就此反目為仇，聯姻數代的家族為之同室操戈，還有比這更愚蠢的行徑嗎？」

　　「中國有句古語，兄弟如手足，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可是，捲入這場爭鬥的年輕巫師們都變成了什麼？看看那個西裡斯-布萊克，離家出走就算了，小孩子的叛逆心理嘛。可是，他何苦要加入敵對陣營，六親不認，禍起蕭牆……」

　　秋張突然意識到德拉科的母親是西裡斯的堂姐，忙停了下來。中國人習慣于「幫親不幫理」，提倡他人大義滅親是一回事兒，自個兒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才是常態。

　　德拉科的臉上波瀾不驚，仿佛秋張是在說一個不相干的人。這讓秋張多少有些心安。

　　秋張想了想，用舒緩地語氣說道：「其實，『離家出走』的純血也不少，但是，甘願手足相殘的，除了他……實在是絕無僅有。也許，文化不同吧。在中國，有一首詩歌，『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形容這些同室操戈的慘事，最合適不過了……」

　　「你說得很對，秋張。其實，細數起來，四個學院的巫師們都沾親帶故，算得上兄弟。」德拉科的聲音如同夜空下的黑湖，沉靜而深邃，「英國也有一句諺語，『知道了一切就原諒了一切』。我想，人與人之間的愛恨情仇，大概，是相互『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吧。」

　　提及西裡斯，德拉科又是酸楚又是憤恨。西裡斯哪裡知道弟弟雷古勒斯對他的思念，哪裡知道姐姐納西莎對他的擔憂，哪裡知道母親沃爾布加對他的牽掛。在他的心裡，「寬容」的鄧布利多校長才是他的親人。

　　然而，正是在老校長的「寬容」之下，他喪失了傳統斯萊特林世家的最後一絲「狡詐」，變得無法無天，不計後果，竟然拋下父母雙亡的教子，妄想以一己之力擒獲叛徒。最終釀成了教子寄人籬下、自己蒙冤入獄的悲劇。

　　縱容一切的人未必真心對你好。當西裡斯被投入阿茲卡班後，那個連謀殺未遂都會包庇的威森加摩首席大法師又何嘗過問了他的案件？真不知道，當鼻涕精被「寬容」的老校長親自擔保出來時，蜷縮在阿茲卡班裡的西裡斯做何感想？

　　「千年以來，傲羅們對付過的強悍的黑巫師何止一人？只因神秘人出身斯萊特林，只因他可能是斯萊特林學院的創始人的後裔，就要將所有的斯萊特林學生牽連其中嗎？這和株連九族有何區別？不，十族……」秋張不禁感歎道，「噢，我真感到奇怪，英國的魔法界怎麼像曾經的中國，保守，古板，固步自封，閉關鎖巫。德拉科，為什麼魔法界不更開放些呢？」

　　「開放？你是指《保密法》嗎？那是國際魔法師聯盟的規定。」德拉科笑著回答，「在1692年，國際魔法師聯盟通過了魔法保密條款，決定將麻瓜界和魔法界完全區隔開來，各國魔法政府也承擔魔法保密的責任，必須盡力不讓非魔法族群得知魔法界的存在。秋張，你知道為什麼嗎？」

　　「這個……官方的理由是『保護麻瓜免受魔法的侵擾』。」遲疑了一會兒，秋張不得不說出了書本上的答案。

　　德拉科沒有正面回答：「雖然亨利八世和伊莉莎白一世發起了宗教改革，帶領不列顛島脫離了教廷的控制，但是，作為『國教』的聖公會依然保留了天主教的主教制、重要教義和儀式。」

　　「其後，因經濟利益之爭，主張徹底清洗聖公會內部的天主教殘餘的清教徒與聖公會衝突不斷。而伊莉莎白一世之後的斯圖亞特一世等舊派勢力多次復辟了天主教。17世紀上半葉，信奉清教的新貴們與國王等舊教派衝突愈演愈烈，導致『清教徒革命』。爭端雙方此消彼長，紛爭不斷。」

　　「1688年，麻瓜終於爆發了『光榮革命』。後來，議會通過了《寬容法》，逐步解決了表面上的教派之爭和背後的經濟利益衝突。麻瓜們終於消停了，但是，這對巫師來說可不是好事。無論是主張繁文縟節、奢華享樂的舊教派，還是推崇清心寡欲、勤儉節約的清教徒，都是『上帝的子民』。他們本質上是抵制巫術、反對巫師的！」德拉科停下了敘述。

　　秋張立刻明白了德拉科未曾說出口的含義——貴族巫師的發家史就是一條渾水摸魚、巧取豪奪的致富之路。當教派分歧趨於平和，神職人員們又會將目光投向四周的「各色人等」。

　　已經「漂白」地人模狗樣的黑巫師倒也罷了，可是，那些偶爾去麻瓜界「串門」的平民巫師卻非常引人注目。聽說，救世主小時候常碰見衣著古舊的人向他脫帽致意（原著）。在現在這個崇尚個性的時代倒無所謂，但是，300年前的特立獨行只會招惹禍端。

　　「可是，時代不一樣了。麻瓜們對人道主義越來越重視，對私人空間的尊重也很到位。現在，魔法界可以更開放些。」秋張想了想，補充道，「就像美國那樣，巫師不必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是，可以像麻瓜一樣穿著打扮，像麻瓜一樣出入任何場所，甚至……從事著麻瓜一樣的工作。」

　　德拉科搖了搖頭，解釋道：「秋張，美國魔法界有著一段與歐洲巫師迥異的發展史。美國巫師，以麻瓜的身份，參與了麻瓜建國的完全過程，在麻瓜憲法的框架下，擁有了毫不遜于麻瓜的私人生存空間，與麻瓜們共用美利堅合眾國的所有資源。而我們英國魔法界……」

　　「就像我剛才談到的中英鴉片戰爭，英國的最終目的是打開通商口岸，為國內生產的商品尋找市場。即便魔法部打開了隔離，巫師們又能在麻瓜界找到什麼出路呢？」

　　在馬可波羅筆下，神秘的東方地大物博，幅員遼闊，完全是「白玉為堂金做馬」。因此，殖民者們才如蟻附膻，紛湧而至。

　　有土斯有財。美洲雖然荒涼，但土地肥沃；澳洲雖然偏遠，但礦藏豐富；非洲雖然炎熱，但財寶眾多；極北之地雖然苦寒，但愛斯基摩人能提供風靡一時的海豹皮……

　　殖民者像斯萊特林一般貪婪成性，他們揚帆遠航、劈波斬浪，他們成群結隊、浩浩湯湯。清脆的馬蹄聲和悠揚的駝鈴聲在遼闊無垠的草原上迴響，在寂靜無邊的沙漠上迴響，在蒼茫無際的森林中迴響，在荒涼無涯的戈壁上迴響。七大洲五大洋的麻瓜們無可奈何地成為了「地球村的村民」。

　　反觀躲在犄角旮旯裡的英國魔法界，連自己的魔法部都灰頭土臉地躲在地下，又有何資本與麻瓜交易？

　　自然資源？維持正常生存的麵包牛奶尚且來自于麻瓜界。手工產品？麻瓜頂多好奇，隨後便會考量它們的安全性。魔藥？麻瓜恐怕不會讓不能提供資料包告的藥品食品上市（參見中藥）。屆時，巫師們的「市場競爭力」還不如藏頭縮腦的偷渡客。

　　更為重要的是，巫師們能提供的東西都不是麻瓜的生活必需品，反而是讓麻瓜難以理解的力量。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同樣，面對富庶的花花世界，強烈的心理落差之下，魔法部將無力阻止巫師們的雞鳴狗盜、作奸犯科。當麻瓜們意識到，有這樣一群傳說中的會魔法的巫師，有這樣一群掌握著自己永遠掌握不了的力量的人，他們會產生何等的抵觸心理？

　　強鄰在側，豈能酣睡？恐怕，不列顛島又會掀起新一輪獵巫浪潮。

　　「也許，可以借助麻瓜政府的力量，為他們效力。比如，加入麻瓜的特種部隊。」秋張的腦袋瓜子轉得很快，她立刻想到了螢幕上的詹姆斯-邦德的俊朗形象。

　　每一屆麻瓜首相就任後，魔法部長總是通過麻瓜聯絡處與之會面。在不透露魔法界存在的細節的情況下，與之保持『有限的』睦鄰友好關係。

　　3年前，西裡斯越獄後，麻瓜聯絡處立刻通知了麻瓜首相，在全國範圍內發放經過處理的不會動的相片，警告麻瓜提防逃犯西裡斯。麻瓜們一直認為，西裡斯是一位窮凶極惡的麻瓜逃犯。（原著）

　　「那更加危險！」德拉科斷然否決，「政壇，是最為骯髒的場所。況且，在麻瓜的政壇上，巫師們根本不占主場優勢。斯萊特林曾經有過『前車之鑒』。」

　　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於激烈，德拉科忙歉意地笑了笑：「秋張，梅林輔佐亞瑟王統一英格蘭，居功至偉，最後依然難逃封印阿瓦隆湖的下場。如果，這個『傳說』不足以證明麻瓜的天性涼薄，那麼，英國皇室的『兔死狗烹』足以讓巫師們引以為戒。」

　　「純血貴族們幾乎都是借助伊莉莎白一世之手實現了『發家致富』。當時，很多斯萊特林先後成為了『女王的海狗』。瑪律福，這個深居在不靠海的威爾特郡的純血世家，也是在那個時代開啟了大航海的家史篇章。至今，我們依然是享譽四海的幽靈船航運巨頭。」提起這段輝煌的家族史，德拉科非常自豪。

　　伊莉莎白一世器重海盜，親切地稱呼海盜為「我的海狗們」。在她縱容與支持之下，「海盜將軍」霍金斯進行軍事改革，打造了一支擁有堅船利炮的海軍艦隊。海盜頭子雷德利甚至主動襲擊了西班牙艦隊的基地，發起「燒去西班牙國王的鬍鬚」的劫掠行動，重創無敵艦隊的補給線。

　　伊莉莎白一世是否注意到了魔法的存在？女王信任的海盜頭子們是否發現水手中混雜了黑巫師？斯萊特林們不知道，也無需知道。總之，斯萊特林參與了霍金斯的黑奴貿易，雷德利獲利于黑巫師們的大肆劫掠。雙方各取所需，相安無事。

　　「然而，當英格蘭取代西班牙『海上馬車夫』的地位後，英國皇室的態度逐漸改變了。很快，他們發佈了清剿海盜的政令。皇家海軍立刻調轉炮口，向昔日的『親密戰友』大開殺戒……」德拉科望著水準如鏡的湖面，幽幽地講述，「海盜們劫掠的財物養肥了英格蘭的國庫。倒楣的海盜的屍首被掛在絞架上風乾。民眾拍手稱快，商隊彈冠相慶，英國皇室——名利雙收。」

　　「有先見之明的瑪律福等人搶先轉行，改庭換面，中規中矩地從事著『三角貿易』。至於那些後知後覺的黑巫師，如果幸運的話，可以憑藉魔法逃過一劫，惶惶然如喪家之犬——海狗，到底不是威爾士矮腳犬，不適合看家護院，也不適合做寵物……」（《加勒比海盜》的歷史背景）

　　秋張想了想，提出了新的建議：「或許，可以逐步移民到麻瓜界……隱瞞自己的身份，與麻瓜混居，逐漸適應麻瓜的生活，學習麻瓜的生存技能。最後，就變得像美國巫師那樣了。」

　　「秋張，鴉片戰爭之後，英國商人如願以償地打開了中國的貿易大門，但是，他們驚訝地發現，自己面臨一個未曾想到的問題。你知道，那是什麼嗎？」秉承斯萊特林的語言風格，德拉科繞著彎子與秋張說話。

　　「嗯，中國人不喜歡英國人，所以，不買他們的商品？」秋張瞎猜道。

　　德拉科不置可否，繼續說道：「中國人與英國人的生活習慣差別迥異。東方，是太陽升起的地方，那兒的女人總是在家裡織布，那兒的民眾也習慣使用自己家的女人製作的紡織品；西方，是太陽落下的地方，這兒的女人總是在工廠裡織布，這兒的民眾也習慣購買商店出售裡的紡織品。簡而言之，沒有商人們需要的消費習慣。」

　　在自由貿易的影響之下，18世紀的英國人曾向歐洲大陸出口了大量的棉布、呢絨等商品，獲得了巨額利潤。但是，當這些貨物運到中國時，卻發現異常難銷。

　　貿易之初，他們認為中國有數萬萬人口，「消費市場異常龐大，他們中每100人只要有1人買1只手錶，每10家有1家買1付刀叉，其消費量就會超過歐洲各國的總和。所有英國蘭開夏紡織廠的出品都不足以供給中國的一省的需要」。

　　然而，當他們送來手錶和刀叉時卻發現，中國民眾日出而耕、日落而歸，吃飯用的是筷子，穿衣用的是土布，手錶、刀叉和紡織品根本無人問津……

　　秋張啞然失笑。她想起了老人們的講述。傳說，洋鬼子的教堂以前常常免費派放洋貨，其中，不少是洋妞用的衣物。中國人領回家後，往往需要剪裁改裝才能穿。

　　不過，慢慢地，洋貨也成為了時尚，它們「物美價廉」的優點逐漸被中國人意識到了。英國商人們，終於培養起了中國人的「消費習慣」，並將這種消費習慣快速擴展到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洋面、洋油、洋火、洋布、洋車……

　　外秀慧中的秋張立刻猜到了德拉科想表達的意思。她說：「習慣可以改變。『性相近，習相遠』。就像中國人逐漸改變了男耕女織的生活方式，英國巫師也可以逐漸改變現在的『停留在19世紀晚期』的生活方式。說真的，霍格沃茲沒有電燈，沒有電話，我實在不習慣。」

　　皎潔的月色為秋張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色光暈，映襯地她更加婉柔。但是，熟知秋張性格的德拉科知道，這位東方女巫是典型的外柔內剛，百折不撓。

　　德拉科從湖面上收回目光，望著她說：「麻瓜使用的魔法代替品，比如電、電腦、雷達，所有這類東西，一到霍格華茲周圍就會出故障。《霍格華茲一段校史》解釋了原因——因為這裡空中的魔法磁場太強了。」（原著，赫敏語）

　　「魔法界中大多數巫師都是純血巫師，他們的住宅幾乎都是世代相傳的，哪怕是——韋斯萊。這類房屋像霍格沃茲城堡一樣，疊加了不計其數的古老魔咒和魔法陣，還有不少深宅大院加裝了秘而不宣的煉金物品。它們的魔法磁場與霍格沃茲相比——過之而無不及。」

　　如果瑪律福莊園採用最頂級的魔法防護，整個藍血山谷上空將成為英格蘭的「百慕大」。屆時，威爾特郡除了「麥田怪圈」以外，又有了一處可供麻瓜們津津樂道的「未解之謎」。

　　「正是基於此項原因，霍格沃茲特快一直採用技術更為『成熟可靠』的蒸汽機頭，而魔法改裝的電臺收音機已經算是先進的電氣產品了。」德拉科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

　　這種魔法收音機還是從美國人那兒引進的，深受古怪姐妹的粉絲們的喜愛。這讓英國魔法界勉強躋身於「電氣時代」。

　　「不能夠像美國巫師那樣，直接搬進麻瓜的社區住宅嗎？」秋張依然不死心。

　　數千年以來，中國麻瓜對巫蠱之術充滿了敬畏。一方面，帝王將相厭惡巫蠱，恐懼逆天改命、撒豆成兵的魔法；另一方面，權貴富賈又依賴巫師，渴望魔法能讓家族永享富貴、世代興盛。紅白喜事，喪禮婚嫁，東方麻瓜就這樣糾結著魔法的威力，迷醉於魔法的神奇。因此，東方的巫師與麻瓜長期混居，並不覺得麻瓜的房子有何不妥。

　　「借來的斗篷不暖身。如果要實現你的設想，魔法部需要下大力氣改變巫師們的生活習慣，幫助他們克服心理恐懼——在沒有足夠的咒語防護的麻瓜住宅裡過夜，我敢打賭，幾乎每個純血巫師都會患上失眠症。」

　　德拉科想到了那位命喪黃泉的退休傲羅，阿拉斯托-穆迪。據說，他的住宅附近的垃圾桶都被改裝成了魔法警報器。動不動就嗚裡哇啦亂響的警報讓禁止濫用麻瓜物品司的亞瑟-韋斯萊一度疲於奔命。（原著）

　　「美國本土從未遭受過格林德沃和神秘人的襲擊，哪裡體會到『國土安全』的重要性？況且，美國並不禁絕黑魔法。美國魔法界普遍認為，允許巫師們使用黑魔法，如同麻瓜合法擁有槍支，代表著美利堅的國家精神和公民權力。」

　　歐洲連出兩代黑魔王，攪得魔法界血雨腥風，昏天暗地。燙傷的孩子害怕火。讓巫師們相信，在不使用大量魔法防護的情況下，魔法部也能夠保護自己，還不如讓大家相信，伏地魔皈依了耶穌基督。

　　秋張再次笑著提議道：「魔法部可以帶頭這樣做啊，發佈一些政令，半指導半強迫的方式……巫師們慢慢也就習慣了。就像我的國家，香江對岸的政府像個三姑六婆，操碎了閒心。不過，一碗紅燒肉，質檢、衛生、安監、農業、工商……九個大蓋帽來管，都沒有管好。」

　　德拉科也笑了，那個「多龍治水、無人問責」的國度確實名聲在外。他輕聲解釋道：「歷史不同，文化隨之迥異。雖然英國魔法界被人為隔離在麻瓜界之外，但是，移風易俗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總的來說，巫師們同樣相信，『政府管得越少越好』——簡而言之，魔法部依然是一個『守夜人』的角色。」

　　發達國家的麻瓜政府已經發展到了「大社會小政府」的治理模式。魔法界雖然發展較為滯後，但是，歷史因素造成他們觀念上與麻瓜趨同，信奉著「將權力關入籠子」的政治理念。

　　英國魔法部的前身也不過是巫師評議會（Wizards』 Council），其最高首長為議長。被賦予的職責僅僅是維持魔法社會與麻瓜社會的平衡，保護所有魔法種族不被麻瓜發現。即使改組為魔法部，權力也沒有擴大到一手遮天、翻雲覆雨的地步。否則，福吉無需勞心費力地出動烏姆裡奇，一紙部長令就解決了鄧布利多。（對比某國）

　　反倒是遠在蘇格蘭高地的霍格沃茲，地理因素和「歷史原因」造成鄧布利多校長在相當長的時間裡把持校務，權傾一方。

　　當斯基特揭露出20多年前的「月圓之夜」後，海內外巫師都為之震驚。如果不是年代久遠，取證不易，這種欺上瞞下的惡性事件一旦查證屬實，足以讓霍格沃茲名譽掃地，鄧布利多威望不再。

　　「最重要的是，現在的巫師，並不覺得自己的生活方式需要改變。」德拉科補充道，「實際上，正是權貴家族的保守，固執地維護『巫師的生活方式』，將財富從麻瓜界帶回魔法界，才讓對角巷的繁華得以存在。」

　　在美國，巫師們成功融入了麻瓜社會。因此，他們都放心大膽地將店鋪面向麻瓜開放，既做麻瓜的生意，又從事巫師的經營。如果沒有克雷爾之類的「同道中人」的指點，德拉科根本看不出哪位寵物店的老闆在出售巫師專用的貓頭鷹。

　　西雅圖的奧林巴菲莊園雖然模仿了瑪律福莊園的建築風格，但是，通訊、安保和水電氣管線完全按照美國巫師的生活方式，與麻瓜接軌。為了配合麻瓜的電氣設備，莊園所加裝的魔法陣和防護咒語也大為減少。

　　秋張沉默了。她也知道，其實，《保密法》並不禁止巫師進入麻瓜界，只禁止巫師在麻瓜面前濫用魔法，暴露暮氣沉沉的魔法界的存在。正因如此，斯萊特林們才能在麻瓜界從事著軍火、毒品之類的暴利行業。也正因如此，古靈閣才會開展紙幣英鎊兌換黃金加隆的「外匯」業務。

　　存在即合理。這句話也許有些偏激，甚至言過其實，但是，英國魔法界隔離至今，必然有它的合理性。至少，在德拉科談到的那些至關緊要的問題得到圓滿解決之前，任何一屆魔法部內閣都不敢擅自廢除《保密法》。

　　治大國如烹小鮮。英倫三島上的巫師雖然只有3000餘人，但也不可一通爆炒，輕舉妄動，否則，極可能適得其反。


第71章 舉棋不定

　　「哎，我們把話題引偏了。」意識到氣氛有些沉悶，德拉科忙另啟話題，「請教秋張小姐，斯萊特林與格蘭芬多的恩恩怨怨，何時了結？何人了結？」

　　秋張笑顏如花，聲音清脆悅耳：「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其實，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已經深陷泥潭，難以自拔了。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人，除了梅林，就是……」

　　「就是誰？不會——是鄧布利多吧？」德拉科來了興致。

　　「不，是——阿格斯-費爾奇先生！」秋張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德拉科差點兒為之絕倒。

　　「他，那個啞炮？」德拉科驚訝地看著秋張，想確定這是一個「使用了時間轉換器」的愚人節玩笑。

　　可惜，秋張一本正經地答覆道：「這不是玩笑。當費爾奇先生也認為，『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生死同存，榮辱與共』，你們才會真正地得以解脫。仔細參透，就會明白，又或者，機緣巧合，有所頓悟。」

　　德拉科突然意識到，站在他面前的東方美女是比拉文克勞更加豁目開襟的鴻儒，是比斯萊特林還要高深莫測的謀士，是比格蘭芬多更加嫉惡如仇的俠客，是比赫奇帕奇還要含蓄內斂的君子。

　　與東方人交流，他們的神秘氣息會將你吞沒，他們的惜字如金會將你繞暈。你永遠別想讓他們直話直說。可是，最終你不得不承認，他們對整個形勢確實見微知著、洞若觀火。

　　德拉科搖了搖頭，決定放棄這個話題。他也承認秋張某些地方「言之有理」。至少，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確實陷入纏鬥的泥潭之中，身不由己——雙方都不乏爭勇鬥狠之人，無論哪一方有人提出停止爭鬥，都會被對方諷刺畏縮，被己方嘲笑怯懦。

　　獅蛇兩院如同坐在一輛失控的戰車上，只有外力才能讓它停止。可惜，現有的兩股強大的外力，鄧布利多和黑魔王，都不想讓他們停下來。

　　但是，秋張接下來的一番話讓德拉科若有所思：「冤冤相報何時了。德拉科，現在，你也知道霍格沃茲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不太瞭解魔法部裡的勾當，但是，正如你所言，政壇是最骯髒的場所，蠅營狗苟，沒有最髒，只有更髒。」

　　「學校，不應該參與其中。我看到，很多斯萊特林……當然，我理解他們的心情，我也看到了鄧布利多校長治下的學院之間……他們需要發洩情緒，可是……也許是文化差異吧，中國人相信，善惡到頭終有報。反觀格蘭芬多的那個什麼『劫道四人組』，何嘗不是自食其果？又何嘗不是斯萊特林的前車之鑒？」

　　德拉科心裡一動，忍不住說：「你也覺得——復仇，並不是什麼好主意？」

　　「也？你原來早有這樣的想法。」秋張敏銳地抓住了德拉科話語中的關鍵字匯，她顯得很高興，「德拉科，我就知道你本質善良。」德拉科赧然。他知道，秋張落入了一個美麗的誤會之中。

　　「得饒人處且饒人。那個詹姆-波特，仗著家勢欺男霸女，欺負斯內普教授是一個在魔法界無權無勢的混血。結果怎麼樣？他的兒子，哈利-波特，很快成了孤兒，在麻瓜界任人欺淩。這何嘗不是，有點兒，嗯，父債子償的味道……我並不是不同情波特，我是說，呃，可能，受東方的因果報應之說的影響……」

　　雖然德拉科並不懂得東方的「因果報應之說」，但是，聰慧的秋張常能夠通透時勢，一語中的，她的主張又與安比索莫和校長畫像驚人地相似，讓德拉科不可不思忖。他想起了原計劃栽贓陷害的韋斯萊一家。

　　其實，除去名譽、血統、地位、金錢的包裝，瑪律福與韋斯萊又有什麼不同？希望兒子懂事聽話，希望妻子賢慧姣好，希望自己風光無限。平凡的願望，美好的願望，可愛的願望……

　　再想一想哈利-波特的倒楣人生，似乎嚴絲合縫地印證了秋張的「因果報應之說」——最初，教父只不過是一位來自麻瓜界的孤貧混血，對淨化血統、對征服麻瓜那一套並不感興趣。如果7年的校園生活風平浪靜，即使他沒有成為百合花的丈夫，更可能僅僅成為一名聖芒戈的治療師。

　　然而，在詹姆-波特的「堅持不懈」之下，在鄧布利多的「嚴厲警告」之下，痛苦迷茫的教父受惑于黑魔王的力量，成為了一名烙印著醜陋的黑魔標記的食死徒。

　　接著，教父偷聽到了半條預言，又忠心耿耿地報告給黑魔王，再自作聰明地向白巫師求助，最後，詹姆-波特命喪黃泉，莉莉-波特香消玉殞，哈利-波特寄人籬下，度過了與教父相仿的童年……

　　德拉科長長歎了口氣，舉頭四顧，月在中天，水光瀲灩，心中掠過一絲惆悵。

　　「唉，這麼晚了，我得去一趟醫療翼。」秋張收起魔杖，熒綠色的浮在空氣中的時間指數隨之消失，「瑪麗埃塔……情緒很不穩定，特別是晚上。我和龐弗雷夫人說好了，每天去陪陪她。」她舉步向城堡走去。

　　「有詛咒的羊皮紙都被查獲了，龐弗雷夫人和聖芒戈的治療師還是沒有辦法嗎？」德拉科有些心虛。

　　前世的瑪麗埃塔何嘗不是因為身受詛咒而墮入心魔，終被金斯萊的條件所誘惑，做出了殺害阿斯托利亞的行為。這一世的瑪麗埃塔原本可以逃過此劫，但是，德拉科故意告訴烏姆裡奇，瑪麗埃塔可能知道DA聚會的事情，導致她身中詛咒。

　　如果說，上一世的兇手只有赫敏-格蘭傑，那麼，這一世的兇手是赫敏-格蘭傑和德拉科-瑪律福。霎時間，秋張的「因果報應之說」浮現在德拉科心頭，令他毛骨悚然。

　　「那個詛咒非常惡毒，治療師們束手無策。」秋張氣憤地回答道，「格蘭傑的鬼把戲太可惡了！我打算暑假回家與奶奶商量一下，她在中國有不少巫師朋友。也許，能夠幫上忙。」東方魔法自成一派，也許，真的能「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那好，如果你們需要去東方，或者，需要從東方請人過來一趟，就寫信告訴我。」德拉科停下腳步，此時，他們已經站在了門廳裡，「瑪律福的幽靈船，開闢了全球的航線，我想，我能夠幫上忙。」

　　「謝謝你，德拉科。」秋張嘴角含笑，火光掩映之下猶如山花爛漫。

　　秋張的感激讓德拉科羞愧萬分。他發誓，前世任何一名巫師，只要不再與瑪律福為敵，自己絕不「復仇」！

　　盧修斯用挑剔的目光打量著光亮可鑒的柚木地板和一塵不染的青花古瓷，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身旁的塞西爾如蒙大赦，深深地鞠了一躬，消失在空氣裡。

　　納西莎的生日快到了，盧修斯張羅著為她舉辦一場低調而奢華的慶生晚宴。最近一周，家養小精靈們在盧修斯的親自指揮下，有條不紊地忙乎著張燈結綵、殺雞宰魚。

　　貴族的家宴從來都不單純。舉杯換盞之間暗藏著試探，歡歌笑語之下掩不住算計。現在，鄧布利多與鳳凰社刹那間土崩瓦解，魔法部與威森加摩陡然出現了大批真空地帶，各方勢力蠢蠢欲動，都試圖出手填補。

　　強敵已除，盧修斯心中充滿了韻律般的快感。他打算趁此機會廣邀名流，摸清各個家族的態度，以便拉攏同盟，排除異己。

　　正當盧修斯躊躇滿志地審視著牆上的大航海油畫時，壁爐裡燃起綠色的火焰，一個黑色的身影踉踉蹌蹌地撲了出來。正在劈波斬浪的三桅帆船晃了晃，在畫框裡濺起大片水花。鑲嵌在船首的鉑金展翼飛龍不滿地拍了拍翅膀，噴出一小口火焰。

　　「西弗勒斯？」盧修斯驚訝地扶住老友，「德拉科出了什麼事情？還是，迪亞茲？」20多年的交往，盧修斯深知這位臉色陰沉的朋友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穩住身子，斯內普一把揪住盧修斯的長袍前襟，嘴唇哆嗦著問：「盧修斯，為什麼？為什麼他要……要把迪亞茲摻和進來？」

　　迪亞茲離開辦公室後，斯內普前思後想，絕望地發現，兒子的不配合讓自己有心相救，卻無從下手。無奈之下，心急如焚的斯內普只好動身尋訪「多半脫不了干係」的盧修斯。

　　「什麼摻和？『他』是誰？」盧修斯挑了挑柳葉眉，驚詫地看著失態的魔藥大師。除了3年前提及蘿拉和迪亞茲的存在，斯內普教授向來都是面若寒霜，不動如山。

　　「黑魔王。盧修斯，你別騙我了！求你，別再騙我了！」斯內普咆哮道。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刺向盧修斯，幾乎要把他釘在油亮精緻的牆板上。

　　「噢，西弗勒斯，跟我來吧。我們，去書房裡談談。」盧修斯不安地掃了一眼落地窗外。

　　連日陰雨之後，英格蘭的天空終於放晴了。天高氣爽，陽光明媚，納西莎邀請了伊芙琳到瑪律福莊園的玫瑰園裡喝茶賞花。此時，兩位珠光寶氣的貴婦人正站在一株馬尾松下相談甚歡。

　　藍血山谷獨有的奧林巴菲玫瑰迎風綻放，香氣襲人。清風拂面，鳥語呢喃，明年將要入學的埃碧麗正跟在一隻閒庭信步的白孔雀身後，亦步亦趨。

　　伊芙琳是拉巴斯坦-萊斯特蘭奇的妻子，而埃碧麗是他的幼女。

　　家主書房的鑲金大門剛剛合攏，斯內普就急不可耐地沖著盧修斯說道：「盧修斯，我知道，他回來了。黑魔王，我們的主人，是不是？求你，告訴我，他在哪裡？帶我去見他，求你！」

　　「你找他做什麼？」坐在沙發軟椅上，盧修斯氣定神閑地問道，「我接到的命令是——『蟄伏』。他，可不允許任何人違背命令。我想，你應該很清楚這一點。」

　　德拉科在信裡說，蒙頓格斯供認了西弗勒斯。吐真劑之下，金斯萊等人也供出了西弗勒斯。但是，瑪律福父子都默契地選擇了隱瞞——盧修斯是部長面前炙手可熱的紅人之一，他聲稱「斯內普教授被迫成為了鳳凰社的週邊」，誰敢質疑？

　　難得碰見斯內普自亂陣腳，這可是個好機會。今天，盧修斯決定更深入地試探一下黑髮學弟。

　　「接到的命令？他確實回來了，是嗎？你的標記……」斯內普的聲音充滿了苦澀，「你居然……你不肯告訴我。我還以為，作為斯萊特林的朋友……」

　　西弗裡斯-斯內普是一個深居簡出的斯萊特林。除了早已香消玉殞的莉莉-波特，盧修斯-瑪律福，就是他今生唯一的朋友。2年前，盧修斯等人成功「洗掉了」黑魔標記，卻對斯內普的詢問三緘其口。斯內普很不情願地贊同了鄧布利多的觀點——沒有黑魔王，怎可能消除靈魂烙印？

　　看見斯內普傷心的表情，盧修斯像中了「神風無影」咒似得難受。他當然知道自己在斯內普心中的份量。

　　這個久居麻瓜界的混血，未入學就因「紅顏禍水」與鄧布利多心愛的獅子結怨。斯萊特林都是些優雅的毒蛇，即使知道斯內普是普林斯的後裔，依然可以讓這位穿著二手袍子、拿著二手書的倔強小子日子不好過。誰叫你不識時務，成天跟著格蘭芬多的泥巴種廝混呢？

　　斯萊特林是唯利是圖的黑巫師，瑪律福更是精通長線投資的「股神」。當時的斯萊特林級長、學院首席盧修斯相中了這位頭角崢嶸、孤傲倔強的普林斯後裔。於是，他不動聲色地站了出來。

　　分院儀式上，盧修斯第一個起身鼓掌，主動與斯內普握手。從此，無論多麼不滿，多麼欺生，其他斯萊特林們都不敢公開假以顏色。（原著，斯內普的記憶）

　　在「守護者」中，盧修斯打破常規，與1年級的斯內普立下了赤膽忠心咒。從此，莫爾塞伯等人「相伴」在斯內普左右，讓他學到了「比格蘭芬多7年級知道得還要多的黑魔法」。（原著，西裡斯語）

　　當德拉科出生後，盧修斯懇請斯內普成為兒子的教父。他說，斯萊特林重視血統但更尊重力量。既然純血們能奉一位混血為黑暗帝王，那麼，瑪律福也能誠邀一位混血做繼承人的教父。從此，西弗勒斯-托比亞-斯內普，不僅是盧修斯的朋友，還是瑪律福的家人。

　　可是，當斯內普的另一個身份被證實後，盧修斯的心像被鑽心咒紮中了一般痛苦。

　　「哦，西弗，我認為，你知道的——遠遠多於我，對嗎？」定了定心神，盧修斯故意拖長腔調，慢吞吞地說，「或者，我該問得更直接些——你認識金斯萊-沙克爾嗎？」

　　「金斯萊-沙克爾？」斯內普想起了那位身材高大、黝黑健壯的黑人，「我認識那個傲羅。14年前，他和穆迪一起把我抓到了威森加摩。」斯內普並不熟悉金斯萊，只是在鳳凰社的聚會上偶然會碰見他，神情嚴肅，來去匆匆。

　　「哇喔，然後，鄧布利多就把你擔保出來了，西弗勒斯——」盧修斯沒有戳穿他的避重就輕。實際上，盧修斯並不瞭解金斯萊的情況，也就無從問起。

　　如果說，英國魔法界的巫師90%畢業于霍格沃茲，那麼，金斯萊就是那10%；如果說，沒有畢業于霍格沃茲的巫師有95%畢業於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那麼，金斯萊就是那5%；如果說，沒有在三強魔法學校就讀過的巫師有99%接受過其他學校的教育，金斯萊就是那1%。

　　在傲羅的個人檔案裡，金斯萊-沙克爾的身份資訊寥若晨星。大家只知道，他來自於動盪不安的黎巴嫩地區，「在家庭中接受了魔法訓練」。

　　如果不是鄧布利多的力薦，如果不是那場傷亡慘重的戰爭，金斯萊-沙克爾，這個外國巫師根本不可能穿上英國魔法部精銳部隊的制服。

　　斯內普為之氣結，他不得不停了好久才喘息著說：「盧修斯，你對我，其實，並非一無所知！」

　　雙面間諜也不是浪得虛名。多年的交情讓雙方都心照不宣地維持著一種奇異而默契的狀態。在食死徒面前，盧修斯對斯內普的身份裝聾作啞；在鳳凰社面前，斯內普對盧修斯的勾當佯為不知。

　　「是啊，知道的不多。」盧修斯故意逗弄小幾歲的學弟，「如果不是在威森加摩的眾目睽睽之下，我真想詢問那些鳳凰社成員們，有關你的『英雄事蹟』。」

　　斯內普沉默了。他低頭思考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輕聲說道：「聽著，盧修斯，我沒想到……好吧，我知道你生氣了……我們不要繞彎子了。」

　　斯內普終於意識到，如果要挽救兒子，他必須做出讓步。至少，現在對盧修斯讓步要好過今後向黑魔王屈服。

　　盧修斯冷颼颼地回應道：「生氣？我哪兒敢，雙面間諜。你扮演得如此成功，連我都不知道，原來，你是死心塌地的鳳凰社成員，斯萊特林學院的——院長。」

　　想到兒子從蒙頓格斯嘴裡逼問出來的那些事，盧修斯就一肚子無名火。14年前，從威森加摩成功脫身的盧修斯正在為這位「仇怨頗多」的好友擔心時，魔法部很快傳來了消息，鄧布利多親自為斯內普出庭作證，擔保他離開了阿茲卡班。

　　盧修斯不相信斯內普的說辭。他成功騙得了鄧布利多的信任？鄧布利多的心計之深沉、行事之老辣，100個斯內普加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對手！

　　回想起黑魔王下達的「追殺令」，再聯想到百合花與斯內普的關係，盧修斯隱約猜測出了斯內普的小動作——當黑魔王將「預言之子」鎖定為哈利-波特後，斯內普先是苦苦哀求他放過泥巴種，隨後又向鳳凰社告密，接著回到黑魔王身邊，信誓旦旦地聲稱「不再迷戀泥巴種」，背地裡卻與鄧布利多暗通曲款……

　　盧修斯記得，當時，黑魔王集中兵力尋找波特夫婦，也花了足足一年時間才如願以償。究其原因，恐怕斯內普「功不可沒」。

　　盧修斯一直以為，斯內普只不過是個盧多-巴格曼式的「鳳凰社週邊」，僅透露了涉及百合花的行動情報。雖然反感斯內普對泥巴種的迷戀，但是，盧修斯承認，這也是情有可原的。畢竟，百合花是斯內普的初戀情人。對男人來說，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尤其是斯內普這種心高氣傲的傢伙。而且，此舉無意之間促使鄧布利多將斯內普擔保出來，也算因禍得福。

　　可是，蒙頓格斯的供詞打破了盧修斯的美妙幻境。西弗勒斯-斯內普，竟然，經常出入鳳凰社總部，深受鄧布利多信賴。

　　「別這樣，盧修斯……我，我很抱歉……」斯內普心中泛起了羞愧之感，「那條預言，涉及到莉莉。我不得不……我，我盡力避免牽連到你。」

　　斯萊特林重視家人，也重視像家人一般的朋友。初入斯萊特林，斯內普不是不知道盧修斯的示好夾雜著虛情假意和拉攏利用，但是，隨著兩人的交往接觸，友情的成分日漸深厚。他們在黑魔法方面，志趣相投；他們在食死徒陣營裡，袍澤之誼；他們在對抗蠢獅子上，情同手足。

　　盧修斯心軟了。他也知道，如果，斯內普真的徹底向鳳凰社倒戈，作為黑魔王「最倚重的左右手」，盧修斯焉能不被鄧布利多抓住點兒蛛絲馬跡？這位威森加摩的首席大法師又怎能任由其輕輕地離去，正如其輕輕地來，瀟灑地揮揮手，不帶走一張起訴卷？

　　「說到預言，我正好有些疑惑。」盧修斯順勢爬杆，緊緊咬住了最重要的話題，「我聽說，是你最先把『不完整的』預言報告給了黑魔王。可是，事後你為什麼四處張揚呢？要知道，這個預言對我們這一方可不利啊。」

　　作為黑魔王的左膀右臂，盧修斯當然知道那半條預言的來龍去脈。當時，黑魔王秘密召集了貝拉特裡克斯、盧修斯、卡羅兄妹等幾位頗受倚重信賴的食死徒，吩咐他們安排人手，暗地裡追查「預言之子」。

　　然而，短短數周，預言就傳遍了英倫三島，弄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為此，黑魔王大發雷霆，責備他們口風不嚴、辦事不力。雖然預言並不完整，但是，內容絕對不利於黑魔王，傳播開來，只會鼓舞鳳凰社的士氣，動搖食死徒的軍心。

　　「四處張揚？我並沒有張揚啊。」斯內普迷惑不解地看著盧修斯，苦苦回憶，「我確定我沒有把預言告訴過第二個人。在黑魔王手下辦事多年，我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盧修斯目光閃動。他知道，自己已經成功引領了斯內普的思路。於是，他又不失時機地加了一把火：「西弗勒斯，沒幾天功夫，『打敗黑魔王的人即將降生在7月末』的消息就傳到了大不列顛的每一個角落。如果，是鳳凰社傳出來的，那麼，按照常理，應該是完整的預言啊。」

　　斯內普陷入了沉思。他清楚地記得，那天晚上，他看見一個打扮怪異的女巫跟著鄧布利多進了房間。好奇之下，他躲在門外偷聽，卻意外地得知了這個看似瘋癲的女巫有著「不凡」的身世——著名的預言大師卡珊德拉-特裡勞妮的玄孫女，更意外地聽到了那條該死的預言。

　　當時，渴望建功立業的食死徒西弗勒斯-斯內普欣喜若狂；後來，痛失初戀情人的雙面間諜西弗勒斯-斯內普追悔莫及。

　　「也許，是哪個食死徒嘴快，透露了口風。」斯內普不確定地猜測。

　　其實，他也知道，黑魔王「治下」甚嚴。普通的食死徒們接到的命令也僅僅是尋找「出生在打敗了黑魔王3次的家庭、並且在7月末降生的嬰兒」。至於原因，誰又敢向黑魔王發問？

　　盧修斯拖著華麗的腔調，慢悠悠地揭開了斯內普自欺欺人的外衣：「不言而喻，這條預言是不利於黑魔王的，反而，有利於與之敵對的一方——無論是鳳凰社還是魔法部。哪個食死徒活得不耐煩了，敢觸黑魔王的黴頭？」

　　「你到底是怎麼得到那條預言的？」盧修斯問道。

　　15年前，黑魔王秘密召見得力幹將，告訴他們，斯內普從卡珊德拉-特裡勞妮的玄孫女嘴裡聽到了一個預言。黑魔王命令他們組織人手，秘查哪個家庭「3次打敗了『無所不能』的黑魔王」，哪個家庭將有「7月末出生的嬰兒」。

　　「我在豬頭酒吧裡喝酒，突然看見鄧布利多走了進來。」斯內普苦笑一聲，「你知道，我是一個食死徒，猛地看見鳳凰社的首領，當然會多加留意。」

　　自從莉莉冠上了「波特」的姓氏，斯內普就愛上了豬頭酒吧。隔三差五來到那個骯髒的酒肆，要上一杯火焰威士卡，獨自一人坐在角落裡，自斟自飲。

　　斯內普不喜歡「三把掃帚」的熱鬧。那裡的嘈雜更襯得他形單影隻。豬頭酒吧什麼都糟糕，光線糟糕，酒水糟糕，桌椅糟糕，態度糟糕……但是，那兒人少客稀，沒有人會對他這個陰沉的傢伙感到好奇。在蜘蛛尾巷長大的孩子，完全能忍受豬頭酒吧的環境。

　　「一個穿著破爛、瘋瘋癲癲的女人，後來我知道了她的名字——西比爾-特裡勞妮，跟著鄧布利多走進了一個房間。嗯，鄧布利多似乎與那個酒店老闆很熟悉。」斯內普微微皺眉，努力回憶當時的情景。

　　「那時候，我想立功，我想出人頭地，我想……我不想讓人再看不起我！我悄悄跟了過去，躲在門外竊聽。原來，鄧布利多約見她，為了面試占卜課教授。她磕磕巴巴了很久，鄧布利多都不耐煩了。突然，她聲音變了，變得低沉可怕，她說出了那個預言。」

　　「我的耳朵貼著門板，正在專心聆聽，酒店老闆發現我站在房間外面。他抓住了我，一把推開房門，粗聲粗氣地對鄧布利多說，我在外面偷聽。我自然不承認，拼命掙扎……後來，我逃出了豬頭酒店。我只聽到了半條預言，然後……」斯內普哽咽了。

　　「你『成功』偷聽到預言也就罷了，就算鄧布利多太『專注於』面試了。」盧修斯慢吞吞地說，「可是，你被豬頭酒吧的老闆揪出來後，竟然能『成功逃脫』——當著打敗了格林德沃的鄧布利多的面。難道他不知道你是一個食死徒？」

　　斯內普的瞳孔驟然縮小。他想起了那個寒風猶厲的夜晚——剛一照面，鄧布利多就擊飛了他的魔杖，冷冷地問，「伏地魔派你來做什麼」？鄧布利多知道他的身份！


第72章 斧聲燭影

　　「西弗，你瞭解蒙頓格斯嗎？蒙頓格斯-弗萊奇。」盧修斯突然話鋒一轉，「那個偷雞摸狗的竊賊，為非作歹的騙子，竟然是鳳凰社成員。為什麼他會受到鄧布利多的信任？」

　　「我不清楚。真的，盧修斯。」斯內普搖了搖頭。

　　在他的印象中，鄧布利多對蒙頓格斯的信任超乎想像，連阿拉斯托-穆迪都宣稱蒙頓格斯對鄧布利多忠心耿耿，曾經幫過鄧布利多一個大忙。（原著）

　　「可是，這個逃得無影無蹤的鳳凰社成員，在10多年前，曾向他的狐朋狗友們透露了預言……」

　　盧修斯停住敘述，用一個響指喚來家養小精靈，吩咐它送兩杯皇家吉爾進來。不多時，穿著白色羅馬袍式茶巾的家養小精靈放下金黃色的香檳雞尾酒，畢恭畢敬地消失了。

　　斯內普明知這只鉑金孔雀是在故弄玄虛，卻只能強壓怒氣，靜靜等候著盧修斯「重開金口」。

　　「他說，『擁有征服黑魔頭能量的人出生了……出現在一個曾三次擊敗黑魔頭的家庭……出生於第7個月月末……黑魔頭標記他為其勁敵，但是，他擁有黑魔頭所不瞭解的能量』。不完整的預言，與你偷聽到的如出一轍。」盧修斯故意不看向斯內普，專注地鑒賞著長笛酒杯裡的氣泡。

　　「我想，恐怕，這就是他曾經幫了鄧布利多的『大忙』。福吉要求『除惡務盡』，所以，打擊手們掘地三尺地搜捕名單上的鳳凰社成員。他們在尋找弗萊奇時，從那些雞鳴狗盜之徒口中得知了這件事。」

　　「打擊手們不會關心蒙頓格斯是怎麼得知預言的，也不會關心他是刻意散佈還是無意洩露。也許，他們認為，蒙頓格斯，像他們一樣，是從『其他人』口中聽到了這個預言，轉而告訴自己的朋友。」

　　斯內普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他記得，西比爾做出預言時，只有3個人在場——斯內普、西比爾和鄧布利多。西比爾很快成為了占卜課教授，從此沒有離開過霍格沃茲，終日抱著雪利酒，在北塔上焚香自語，渾渾噩噩。那麼，是誰透露了預言？

　　他的心裡泛起一個可怕的猜想。他拼命否定著這個想法，卻發現它像剛煮好的感冒藥劑，無可避免地噴了出來。

　　仿佛在贊同斯內普的猜想，盧修斯繼續說道：「一個『無從考證』近乎『無據可循』的猜測——蒙頓格斯-弗萊奇，認識所有的騙子和小偷。散播消息，對他來說只是『舉手之勞』。於是，他幫助鄧布利多將這個不完整的預言傳遍了全國——神不知，鬼不覺。」

　　「對鄧布利多而言，你的偷聽，只是意外；你的反水，更是驚喜。無論你是否是一個食死徒，無論你是否向黑魔王邀功，他都會讓大家認為，是你——逃走的斯內普，將預言廣為傳揚。因為，預言，只有一半——剛好是你偷聽到的那部分。」

　　斯內普想給自己施加一個「閉耳塞聽」咒，或者給盧修斯施加一個「鎖喉封舌」咒，但是，他最後什麼也沒做。任憑盧修斯慵懶的嗓音像冰冷的雨水，流進他的雙耳，淌進他的心臟，帶給他一陣一陣尖刃般的寒意。

　　「當巫師們為救世主的降臨而歡呼雀躍時，自負的黑魔王還坐得住嗎？他急著向世人證明自己『不可戰勝』。在那個漆黑的夜晚，他一個人行動了……後來——他又突然『消失』了……難以置信。」

　　盧修斯不想透露兒子參與了扳倒鄧布利多的全過程。因此，他只能假託打擊手之名，說出蒙頓格斯的供詞，引導斯內普自行思索。所幸的是，這位黑髮學弟一如既往的頭腦敏銳。

　　「所以……狡猾的蒙頓格斯也意識到，鄧布利多讓他散播預言很可能是為了設置一個陷阱。」果然，斯內普用沙啞的嗓音開口補充道，「他沒法回頭了……食死徒一旦知道他的所作所為，絕不會放過他。」

　　當黑魔王「神秘消失」之後，當食死徒們惶惶不可終日之時，貝拉特裡克斯，這位殺人如麻、兇殘毒辣的食死徒，僅僅懷疑黑魔王被傲羅抓走藏匿，竟然主動出擊，將隆巴頓夫婦擒獲，折磨致瘋。氣焰之囂張，行事之果斷，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有此前車之鑒，借給蒙頓格斯10個膽子，他也不敢脫離鳳凰社的庇護。

　　「證據，盧修斯，你有什麼證據？」斯內普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不想承認這個殘酷的猜測，不想承認自己之前的一切付出毫無意義，甚至，將莉莉加速推向了死神。

　　盧修斯平靜地搖了搖頭，吐字清晰：「沒有，西弗勒斯，沒有任何證據。一切，都是推測，無數疑點之下的——『妄加揣測』。」

　　「如同，我曾告訴你，關於，哈利-波特的蛇佬腔和傷疤的猜測，關於，波特的住宅可能有魔法陣陷阱的猜測，都是猜測而已。」

　　斯內普倏然起身，狂躁地踱著步，忿忿地說道：「如果，這個猜測成立的話……我，那麼，鄧布利多，不，我想不出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那是他的手下。他讓他們當了學生會主席，他那麼喜歡他們倆……為什麼？為什麼？」

　　「我不知道，西弗，你也不知道。」盧修斯打斷了斯內普的語無倫次，「沒有證據證明有罪，就是無辜的。也許，這一切都是巧合。也許，我們『冤枉』了鄧布利多。也許，波特家恰好有這個魚死網破的魔法陣。也許，是波特夫婦『請君入甕』。」

　　「總之，預言是真是假，完全不重要。交戰雙方，黑魔王和白巫師，利用一切資源，去爭取勝利。預言，可以成為白巫師的陷阱，也可以成為黑魔王的謀略——證明他的『無所不能』。顯然，黑魔王輸了。這一點，是無可置疑的。」

　　誰說真相一定會大白於天下？在人類數千年的文明史中，枯骨伏屍之下，血海淚河之中，掩蓋的陰謀不計其數，埋葬的冤魂數不勝數。

　　想到這裡，一股寒意從斯內普的毛孔裡鑽入，他仿佛置身于霍格沃茲城堡的幽靈腹中。他忍不住腿一軟，跌坐在沙發上。

　　仔細觀察斯內普的臉色，盧修斯繼續說道：「也許，是梅林的旨意。也許，是角逐的必然。你的百合花，成了不幸的犧牲品。她和她的丈夫、兒子，成了鳳凰社敲開勝利之門的祭品。你不應該為鳳凰社的祭品而放棄經營自己的人生，西弗勒斯。」

　　沉默良久，斯內普仿佛化為了一尊大理石雕像。

　　在他悲痛欲絕的時候，曾經責怪過鄧布利多沒有履行他們達成的協議，沒有盡到「保護義務」。但是，鄧布利多冷冷地告訴他，「莉莉他們信錯了人」。

　　斯內普怨恨鄧布利多，作為「黑魔王唯一懼怕的人」，為什麼不親自成為赤膽忠心咒的保密人？對此，鄧布利多從未做出合理的解釋。

　　在他心灰意冷的時候，鄧布利多告訴他，黑魔王一定會回來的，到時候，哈利會很危險。鄧布利多告訴他，如果真的感到後悔，就代替莉莉保護哈利。鄧布利多告訴他，哈利有一雙和莉莉一樣的眼睛。

　　於是，身心俱疲的斯內普同意繼續為鳳凰社效命。他留在了霍格沃茲，當了魔藥課教授，成為了最年輕的學院院長。

　　戰後，斯萊特林的日子普遍不好過。有著鄧布利多的霍格沃茲，連沒畢業的半巨人都公開宣稱「所有變壞的巫師都是斯萊特林出來的」。

　　斯內普憤怒了。在霍格沃茲特快上，詹姆-波特尚且不敢如此貶低斯萊特林學院。現在，連個獵場看守都敢公然潑髒水，就因為，黑魔王「消失」了嗎？斯內普的心臟鈍鈍地痛，隱隱還有一絲後悔。

　　不，不能後悔。斯內普強迫自己打消這個念頭。

　　於是，他偏心地維護著自己的學院，用毒舌，用扣分，用勞動服務，用考試成績……無所不用其極。後來，他成為了有史以來「最可怕的教授」。

　　他對斯萊特林們偏袒卻不慈愛。他敲打著小蛇，驅使他們努力昂起不屈的頭顱；他鞭撻著小蛇，強迫他們奮力磨礪尖銳的毒牙。斯萊特林，可以輸掉戰爭，不可輸掉志氣！

　　6年學院杯，7年魁地奇杯，斯萊特林，用另一種方式，有力地駁斥了「格蘭芬多是最好的學院」。

　　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之情，以至於麥格教授都私下抱怨，格蘭芬多再贏不了斯萊特林，她都沒法面對西弗勒斯了。（原著）

　　鄧布利多沒有阻止他，也許，因為，他為斯萊特林創造了一批又一批的「敵人」……

　　「西弗，你後悔進入斯萊特林學院嗎？」盧修斯的發問打斷了斯內普的回憶。

　　他抬起頭來，正對上灰藍色的眼睛。恍惚間，斯內普仿佛回到了入學時的歲月。那位儀態優雅的級長端坐在自己身前，用雍容華貴又漫不經心的語氣詢問著莉莉與自己的關係，眼神中流露出的勃勃英氣帶給斯內普無窮的壓迫感。

　　「如果，你不是斯萊特林的話……」盧修斯輕輕吐字，話語中充滿了誘惑，「百合花，也許，不會離開你。至少，不會決裂。你，後悔嗎？想好了再回答。」斯內普剛想開口，盧修斯立刻補充了最後一句話。

　　「不！」斯內普沒有遲疑，肺腑之言，擲地有聲，「我不後悔，永遠！」

　　後悔？笑話！從記事起，母親就告訴他世界上有霍格沃茲。從知道霍格沃茲起，母親就告訴他霍格沃茲有斯萊特林。母親逃離了普林斯，母親嫁給了麻瓜，母親對魔法界的生活絕口不提。但是，母親一提起斯萊特林，憂鬱的眼睛瞬間洋溢著奕奕神采。

　　當莉莉憧憬著分院時，他告訴莉莉，他想去斯萊特林，他希望莉莉和他在一起。然而，分院儀式後，莉莉遠遠給了他一個歉意的眼神——她與那四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傢伙進了格蘭芬多。

　　如果，莉莉沒有被分進格蘭芬多就好了。都是那個該死的波特！他根本沒有保護好莉莉。

　　仿佛看穿了斯內普的心思，盧修斯立刻問道：「不後悔？哪怕仍然與百合花決裂？」

　　「不後悔。莉莉，她，是被波特害了的。」稍作遲疑，斯內普斷然回答，「波特那個自大狂妄的傢伙，根本不知道如何保護莉莉。」

　　斯萊特林以家人為重。為了「拯救天下蒼生」而與實力懸殊的黑魔王為敵，讓家人陷入危險的境地，簡直愚不可及。莉莉為什麼會嫁給這樣一頭蠢獅子？斯內普非常苦惱。

　　盧修斯並不滿意斯內普的態度，他決定作更深入的試探：「迪亞茲與百合花的兒子……西弗勒斯，在你心中，孰輕孰重？」

　　斯內普微微一怔，不自然地回答道：「這沒有可比性。迪亞茲是我的兒子，波特那只蠢獅子完全像他父親。」

　　「西弗，你希望迪亞茲，以什麼身份活著？該死的斯萊特林，抑或，純血的斯萊特林？」盧修斯換了種更直接的提問方式。

　　「告訴我，盧修斯，主人還要做什麼？」純血一詞讓斯內普發懵了很久，他一把拉住盧修斯的手臂，變得語無倫次，「讓我去做。我知道，鄧布利多的倒楣，是他策劃的……其他任務，我會為他完成的。盧修斯，我發誓，我忠誠於他，我……不要再用迪亞茲了。」

　　盧修斯哭笑不得。黑魔王根本就沒有露過面。鳳凰社的灰飛煙滅完全得益於德拉科的「神機妙算」。可是，沒有人相信，這是一個15歲的孩子策劃所為。

　　鉑金貴族由衷地為兒子感到自豪。德拉科像一條陰險毒辣的幼蛇，很長時間裡，他都是躲藏在枯枝敗葉之下，混跡於飛鳥走獸之中。當他突然躍起，電光火石一閃，大家只看見對手頹然倒下的身影。目光再次轉向德拉科時，也只見他閑袖雙手，笑看風月，如同天邊翻騰不息的雲彩。

　　「鎮定點兒，西弗勒斯。冷靜，優雅，入學時我就告誡了你。喝點皇家吉爾吧。」面對情緒處於失控邊緣的學弟，盧修斯忙出言安撫道，「好吧，是我的錯。嚇著你了，事情沒你想得那麼糟。這不是『那個人』的任務。」

　　最後一句話讓斯內普逐漸平靜下來。他舉起酒杯，抿酒入口，體會著酒液滑過口腔的柔和甘美，之前高度緊張的大腦似乎也得到了放鬆。

　　良久，他似乎下定了決心：「盧修斯，過去，都是我的錯。我……我對你隱瞞了很多，我很抱歉……這場戰爭，誰勝誰負，我都不關心。我是一個自私自利的斯萊特林，我只想……詢問我兒子的事情。」

　　「迪亞茲，他偷了我的藥材，斑地芒的分泌液、軟爪陸蝦的大顎、洛巴蟲的毒囊……都是黑魔法必備藥材，超乎想像……他熬制了——灼魂液。」心如刀絞的斯內普盯著盧修斯的臉，不肯放過這位「天生的演員」的任何一個表情。

　　「有一天晚上，波特的傷疤被人潑了灼魂液，靈魂受到中度創傷。至於你猜測的『那個人』的魂片……如果真的存在，我想，恐怕，已經消亡了……」

　　「德拉科告訴你這件事了嗎？」斯內普話鋒一轉，突然發問。

　　正在專心聆聽的盧修斯一怔，旋即明白了這位雙面間諜的意圖。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果然是斯萊特林！

　　他索性開門見山：「德拉科參與了此事，瞞著我……別這麼看著我，西弗勒斯，起因並非你想像的那麼可怕。他們在球場上與格蘭芬多發生了衝突，利亞被打傷了。之前，波特與迪亞茲、希歐多爾也發生過衝突。波特成天把他們視為黑巫師，跟蹤監視……」

　　「於是，這些腦袋裡裝滿了鼻涕蟲的小巨怪就偷了自己院長的藥材熬制出這個危險的藥劑，並且在鄧布利多的眼皮底下灌進自大狂妄的波特的空空如也的腦袋裡。」斯內普瞬間恢復了地窖蛇王的氣場，沖著鉑金貴族大噴毒液。

　　他已經認定自己的教子帶壞了自己的兒子。痛心疾首之下，為「矯正教子的視聽」，他計畫好了長達數月的勞動服務內容。斯內普發誓，一定要讓教子「刻骨銘心」！

　　面對斯內普的暴怒，盧修斯聰明地閉緊了嘴巴。他也不贊成兒子的做法。可是，當他得知這件事情時，德拉科早已結束了行動。氣惱之下，盧修斯擬定出懲罰兒子任意妄為的暑期計畫，就等著魔法部舉行OWLS考試之後，付諸實施了。

　　值得慶倖的是，德拉科把諾特家的繼承人和斯內普的兒子也拖入了這個膽大包天的行動。

　　盧修斯與諾特交往多年，知道這位瘸腿駝背的老牌食死徒是相當的狡猾，也相當的兇悍。他的一條腿直接傷殘于傲羅之手，他的妻子間接病死於鳳凰社的苦苦相逼，他由此陷入了復仇的狂熱。如果黑魔王真的回來了，斐迪南-諾特，會義無反顧地投入殺戮。但是，他一定會讓心愛的獨子遠離戰場。

　　現在，德拉科、希歐多爾與迪亞茲都傷害了鳳凰社力捧的「黃金男孩」。一旦鳳凰社得知此事，必將他們列入報復名單。一旦黑魔王得知此事，必將他們編入食死徒的戰鬥序列。為了兒子，老諾特與斯內普，需要重新考慮自己的立場，至少，在某些時刻、某些場合，必須顧及瑪律福想要得到的利益。

　　「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看來，沒什麼大不了的，西弗。」盧修斯豎起食指，輕輕搖晃，用溫軟和氣的聲音說，「鄧布利多，自身難保；鳳凰社，一蹶不振。還有誰會在乎那位名不副實的『救世主』？」

　　「鄧布利多並沒用被定罪，而且，我也不認為福吉能治得了他。」斯內普尖刻地回答，「盧修斯，福吉自負得像只蠢獅子。你與他走得太近，很多人都認為你在煽風點火，你就不怕惹禍上身嗎？」

　　「走得近？我與其他達官顯貴們走得更近。」盧修斯冷笑一聲，「福吉，搞得魔法部上下雞飛狗跳、人神共憤，遲早倒楣。我已經計畫好了，萬一事蹟敗露，先讓狂妄的烏姆裡奇頂罪。過段時間，我會安排學校帳目和福吉的消費帳單曝光，由斯克林傑去『破案』。去掉鄧布利多，送福吉一程，下一任魔法部長，非斯克林傑莫屬。」

　　即使深居地窖，斯內普也知道霍格沃茲的校務帳目有出入。作為福吉的「贊助人」之一，盧修斯弄到魔法部長的消費帳單並不難。

　　鄧布利多長期架空校董會，隨心所欲地更換教授，別有用心地任命下屬，校董們敢怒不敢言。黑魔王「消失」後，剛上臺的福吉「大力支持」鄧布利多的治校之方。鄧布利多也投桃報李，縱容福吉對斯萊特林的橫徵暴斂。憑藉偽證和金加隆脫罪的貴族們，對二人早已恨之入骨。

　　雖然斯克林傑出身平民，與貴族們並無深交，但是，他野心勃勃，對鄧布利多頗有怨言，對魔法部長之位更是虎視眈眈。3年前，他為了回到魔法部，將奇洛之死移花接木到無辜的老佩蒂爾身上。現在，他又怎會心慈手軟，放棄一舉成名的好機會。

　　學校的帳目有問題，部長的消費有問題，「福鄧」有過蜜月期，目前兩人狗咬狗……在這些似是而非的證據和線索面前，真相離民眾越來越遠。或許，民眾需要的並不是真相，而是符合他們的常識和經驗的結論。

　　想通這一點，斯內普由衷地「佩服」這位人中龍鳳似的鉑金貴族。

　　瑪律福向來雍容華貴，盧修斯總是儀錶堂堂，但是，背後卻潛藏著不可忽視的力量——優雅的狂暴，平靜的殘忍，虛偽的邪惡，如同毒蛇與火龍的混合體。

　　也許，這個傳統的斯萊特林世家，將他們的一切本質都體現在那枚顯赫的家徽之上——金橡葉與金桂枝環繞的飛龍張翅形似M，前爪豎持魔杖，後足橫踏權杖，擺尾狀如閃電，下方飄帶雋刻著家訓「Malfoy wants Malfoy gets」。

　　確定兒子「無恙」後，斯內普的心臟終於不再跳「塔朗泰拉舞」了。他站起身來，圓滑地說：「好主意，盧修斯。那麼，我祝你——旗開得勝、馬到成功。我回學校了，再見。」

　　「假如，『那個人』要對付波特，或者，我要對波特做什麼，你可別攔著，西弗勒斯。」慵懶的腔調挽留住了斯內普的腳步。

　　斯內普轉過身來，目光炯炯，散發出黑曜石般的光芒。他用堅如磐石的聲音回應道：「盧修斯，我希望，你不要這樣做。」

　　「為什麼？」修長的眉毛不高興地皺了起來，盧修斯第一次為老友的不開竅感到憤怒。

　　盧修斯以為，斯內普會厭惡鄧布利多的欺騙與利用，從此，對百合花的兒子敬而遠之。誰知，這位倔強的黑髮學弟竟然正告自己不得傷害百合花的兒子。難道，你的兒子沒事兒了，你又要開始悲天憫人、普渡慈航？

　　「盧修斯，莉莉的死，終歸是我的錯。即使，你所推測的……完全屬實。」斯內普頷首低眉，沉聲說道，「黑魔王下令搜索波特，我怕莉莉……我去求鄧布利多……作為『交換條件』，他要我為鳳凰社做間諜。」

　　那一晚，月黑風高，鄧布利多冷漠的面孔仿佛又浮現在斯內普眼前。

　　他神情恍惚，陷入了近乎無意識的追憶狀態：「我答應了，盧修斯，我……我，為了救莉莉……可是，反而害了她。我對不起莉莉……無論鄧布利多幹了什麼，我……莉莉是真心想保護兒子的——我只需知道這一點。」

　　「我並不喜歡波特，盧修斯。我可以向你起誓，我憎惡他的每一根頭髮。」斯內普誠懇地說，「本來，等迪亞茲畢業後，我就離開霍格沃茲……就像在耶誕節曾對你說過的那樣。現在……『他』回來了，我……不能看著莉莉的兒子出事。」

　　斯內普想起鄧布利多慣有的「告誡」——「別忘了你曾經犯下的過錯」。還真是「過錯」！莉莉信錯了人，我，西弗勒斯-斯內普，何嘗不是信錯了人？

　　1980年的7月末，兩個孩子降生了——納威-隆巴頓，7月30日；哈利-波特，7月31日。在隆巴頓老夫人的斡旋下，純血貴婦們私下裡傳言，隆巴頓家的孩子是啞炮。黑魔王很快將追殺的目標鎖定為哈利-波特。

　　倉皇之間，斯內普秘密約見鄧布利多。他心急如焚，他憂心忡忡，他翹首以盼，他惴惴不安。寒風掠過山岡，長草伏倒，灌木戰慄。烏雲遮蔽新月，夜鳥茫然，野獸昏沉。

　　終於，黑魔王唯一懼怕的人，打敗過格林德沃的白巫師，阿不思-鄧布利多，出現了。可是，接下來的交談讓斯內普眼中燃起的希望瞬間冷卻……

　　一句Anything，一場豪賭，斯內普出賣了自己的人生——那是他僅有的籌碼。

　　「你就這麼迷戀百合花嗎？簡直就像古靈閣的妖精迷戀金加隆。」盧修斯不再掩飾內心的不滿，語氣變得咄咄逼人，「你的妻子不是『莉莉-斯內普』，而是『蘿拉-斯內普』！你傷害她，一定會後悔的！」

　　斯內普的語氣卻非常平靜：「蘿拉，是我的妻子。莉莉，是我的朋友。我不覺得有什麼矛盾。」

　　「百合花宣佈與你恩斷義絕！她選擇了她的道路，你，也選擇了——你的道路。她組建了她的家庭，你，也組建了——你的家庭。」

　　「我說了，我只當她是一個朋友。無論，她是『莉莉-伊萬斯』，還是，『莉莉-波特』。我害了她，在戰爭裡……」

　　「聽著，食死徒不是我們的敵人，鳳凰社才是。」

　　「盧修斯，別說的好像你真的這麼認為。」

　　「至少，最近，我開始這樣認為。」

　　「我欠了莉莉。無論是把預言告訴黑魔王，還是向鄧布利多求助。」

　　「你答應為鄧布利多做事是有條件的——他，保護好，百合花。鄧布利多違約了。所以，欠百合花的是他——阿不思-鄧布利多，不是你——西弗勒斯-斯內普！」

　　「盧修斯……我找不到理由，說服自己『絕對不是我的錯』。如果，我沒有說出那個預言，或者，沒有去告訴鄧布利多，我問心無愧。可是……莉莉死了，當時，我覺得一切都完了，全完了……」

　　「鄧布利多，對我說，如果真的感到後悔的話，就代替莉莉保護好哈利，她犧牲生命保護下來的兒子。」斯內普的嗓音像風中的柳絮，飄忽不定，「直到現在，我依然……找不到離開的理由。」

　　盧修斯輕蔑地說:「讓我給一個你無法拒絕的理由，西弗勒斯。」 大提琴似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男人的權威不言而喻。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20:04

第73章 巧鏟百合

　　褪去矜貴華麗的瑪律福式詠歎調，盧修斯字正腔圓地說道：「愛琳，愛琳-斯內普。這個理由足夠嗎？斯萊特林的——院長。」

　　斯內普猛然睜大眼睛。他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你打算，眼睜睜地看著斯萊特林——你的母親為之驕傲的學院，被『勝利』的格蘭芬多踩在腳底嗎？這10多年來斯萊特林的遭遇，西弗勒斯，作為院長，相信你有『切身體會』。」

　　「黑魔王不過是『消失』而已，格蘭芬多已經張狂到何等地步？海格，骯髒的半巨人，喝醉後燒掉自己的床的蠢貨，竟敢公開辱駡斯萊特林『沒有一個好東西』。啊，曾想謀殺你的詹姆和西裡斯倒是『格蘭芬多的好東西』。哼，一幫愚昧無知的巫師，竟然為他塑像，放在戈德里克山谷以供觀瞻。」

　　「如果，黑魔王徹底失敗了，那麼，西弗勒斯，你能想像斯萊特林的處境嗎？恐怕，沒有腦子的格蘭芬多無需再耗費他們僅有的腦漿去暗算斯萊特林，他們把斯萊特林直接扔到變身的狼人面前就行了。對嗎？西弗勒斯。」

　　斯內普的心臟不可抑止地痛楚起來。他無力阻止盧修斯的講述，只能眼看著老友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你的母親，含辛茹苦，將你撫養成人。為了什麼？難道是為了那朵百合花？那朵投入羞辱你多年的仇人懷抱裡的百合花。難道是為了，她的學院落入任人欺淩的深淵？如果你的母親知道你的所作所為，她一定後悔告訴你斯萊特林的存在，她寧願你被分進格蘭芬多！」

　　「不，盧修斯，你別說了。」斯內普焦躁地轉著圈。

　　他驚訝地發現，心目中莉莉的形象開始扭曲了——童年的朋友，唯一的陽光，他曾以為最後的感情底線，像夏日裡決堤的湖水，一潰千里。

　　母親，過世多年的愛琳的音容笑貌，卻逐漸清晰起來，仿佛觸手可及——

　　驚慌失措的母親把幼小的兒子護在身後，任憑雨點般的拳腳落在她瘦弱的身軀上；筋疲力盡的母親把僅有的口糧送入斯內普的口中，在醉鬼的辱駡下獨自流淚；生活苦焦的母親捧著霍格沃茲的錄取通知書，偷偷張羅著為兒子打點行裝……直到斯內普面對冷冰冰的墓碑。

　　那一年，他被倒吊在山毛櫸下供人取樂；那一年，他看著莉莉轉身決然離去；那一年，他獨自走進九又四分之三車站；那一年，他在新買的二手書扉頁上寫下「此書屬於混血王子」……

　　母親，如果知道今日斯萊特林的忍辱含垢，一定恨透了自己的兒子。斯內普驚恐地得出了答案。

　　奸猾的盧修斯哪裡肯放過這個趁熱打鐵的好機會，他繼續說：「你的母親會如何評價你與百合花的感情？愛情嗎？你沒有自尊，你失去自我，像貝拉特裡克斯一樣，墮入迷戀的泥潭。友情嗎？她與你分道揚鑣，絕塵而去。你打算像燕尾狗一樣追到波特家門外嗎？」

　　「親情嗎？姓『斯內普』的是蘿拉，不是——百合花！有血緣關係的，是迪亞茲，不是——哈利！」

　　「愛琳並不歧視麻種。但是，想一想，西弗勒斯，百合花與蘿拉，你的母親，會選誰？誰，才是令她滿意的兒媳？她會放心地把誰留在你的身邊？」

　　「脫口而出的『泥巴種』,恐怕也是你長期壓抑的心情得到的瞬間釋放。其實，你早就惱恨百合花與波特眉來眼去，你早就忍受不了他們的打情罵俏！西弗，不必耿耿於懷。你的母親要是在場，連惡咒都會使出來。為母則強，為了保護自己的兒子，愛琳的勇氣不會輸于百合花。」

　　「哦，那可糟糕了。百合花很討厭黑魔法，她說不定會讓你與愛琳做個了斷，就像她厭惡你與莫爾塞伯接觸一樣。你會如何選擇，西弗勒斯？」

　　斯內普的眼中閃動著粼粼波光。他的嘴角在輕微顫動著，仿佛春風吹過的冰湖。

　　「我曾告誡過你，西弗，斯萊特林重視家人。誰給了你幸福，誰就是你的家人。你應該在屬於自己的世界裡生活。」盧修斯溫和地勸說，「常回普林斯城堡看看蘿拉吧。不經常與家人呆在一起的男人，永遠也成不了真正的男人。」

　　低沉緩和的聲音在書房裡回蕩，猶如密林之中的縷縷陽光。

　　斯內普看著這位熟悉的老友，心裡清楚，狡猾的盧修斯識破了鄧布利多的「鬼把戲」——用難以釋懷的愛意拉攏雙面間諜，將斯內普對莉莉的癡情移花接木到哈利-波特身上。

　　鄧布利多成功了。在斯內普悲痛欲絕的時候，在斯內普萬念俱焚的時候，他讓陰沉沉、油膩膩的大蝙蝠耗費餘生，透過波特的綠眼睛終日緬懷那個早已失去、也永遠失去的單相思。

　　然而，同樣工于心計的盧修斯擎出了母愛的法寶。愛琳絕不會容忍詹姆-波特肆意□自己的兒子，也就不會喜歡「以身侍敵」的百合花。愛琳，更不願意看見自己的愛子為那個女人自暴自棄，為冠以姓氏「波特」的哈利披肝瀝膽，孤獨終身。斯內普，你會讓命運多舛的母親失望嗎？

　　鄧布利多說得沒錯。愛，果然是最偉大的魔法。斯內普哭笑不得。

　　戀愛vs母愛，高下立判。

　　「我答應了鄧布利多，保護莉莉的兒子……斯萊特林，一諾千金。」斯內普露出一絲苦笑。斯萊特林言必行，行必果。否則，鄧布利多也不會理直氣壯地提醒自己「不要忘記你答應我的事情」。

　　「保護？只是『保護』而已？」狡猾的盧修斯立刻抓住了鄧布利多的漏洞，淳淳善誘，「莉莉，一位為了兒子而選擇犧牲自己生命的母親，一個捲入了戰爭的傲羅，她最後的願望是讓兒子活下去，絕不是讓兒子去冒險報仇，更不是當什麼解民倒懸卻人生坎坷的『救世主』。」

　　「讓一個剛滿周歲的嬰兒安全活下去並不難。地球上的國家那麼多，隱姓埋名，遠走他鄉，嫌歐洲大陸太近可以去澳洲，同樣是英聯邦的國度。難道，黑魔王還能追到天涯海角去找他嗎？當然，前提是，沒人透露『救世主』的額頭上有個獨樹一幟的標誌——閃電狀的傷疤。」

　　聽到盧修斯的話，斯內普忍不住渾身發顫。他想起了鄧布利多的話——「伏地魔一定會回來的，到那個時候，哈利會很危險。如果你真的感到後悔的話，就代替莉莉保護好哈利，她犧牲生命保護下來的兒子」。

　　可是，假如鄧布利多沒有透露哈利獨特的傷疤，巫師們根本認不出這位「預言之子」。假如鄧布利多把哈利更名改姓，遠渡重洋，黑魔王根本發現不了他。哈利-波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就談不上念念不忘找黑魔王報仇。自己，也就不必滯留在霍格沃茲，可以遠離是非，忘記痛苦，開拓另一片天地。（原著，教授本想離開，但鄧校說V大『一定』會回來）

　　「現在，已經晚了。傷疤，人盡皆知。波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狂妄自大的傢伙，以為黑魔王像大頭毛怪般不堪一擊，總想自尋死路。」斯內普艱難地說。

　　他絕望地發現，自己仍然沒有迴旋餘地。只要波特一心送死，自己就不得不信守承諾，繼續保護好莉莉的兒子。為了打敗黑魔王，心思慎密的鄧布利多，果然無所不用其極。

　　「你一諾千金？你忠貞不二？西弗勒斯，別說的好像你真的這麼認為。」面對斯內普的牛角尖，盧修斯用譏諷的語氣回擊道，「當時，你可是自願拜倒在『那個人』的黑袍之下，宣誓向他『永遠效忠』，懇求他賜予標記，允許你成為他的追隨者。」

　　斯內普張口結舌。平心而論，黑魔王對敵人、對下屬都「一視同仁」的冷血殘酷，唯獨對斯內普略有「寬宏」。當斯內普哀求他放過莉莉時，他雖然不認可斯內普的做法，卻容忍了屬下為泥巴種求情的行為。換成其他食死徒，不是一命嗚呼，也會遭受鑽心剜骨。也許是相似家庭、同為混血的緣故。

　　盧修斯的聲音充滿了難以抵擋的誘惑，如同伊甸園裡的毒蛇：「斯萊特林都是自私自利的毒蛇，西弗勒斯。你看，當意識到迪亞茲涉足險境時，你立刻恢復斯萊特林的本性——『這場戰爭，誰勝誰負，我都不關心』。為什麼不順從自己的天性呢？西弗，這樣，活得更輕鬆。」

　　「讓鄧布利多去保護波特吧，那是他的責任。他，沒有家室拖累。他，沒有妻兒倚門。一無所有的他，一意孤行，對自己的『理想』充滿了殉道者般的狂熱。」

　　「而你，西弗勒斯-斯內普，是一位斯萊特林，自私自利的斯萊特林，有妻有子的斯萊特林。」

　　「波特夫婦，隆巴頓夫婦，韋斯萊家族……這就是追隨殉道者的下場。你願意，蘿拉，迪亞茲，成為羊皮卷上冷冰冰的名字嗎？或者，你願意，他們撫摸著梅林爵士團勳章，悲痛地緬懷你嗎？」

　　斯內普想起了在霍格沃茲特快上對兒子的承諾——

　　「我不會丟下你們母子的，我發誓。」

　　「無論何時？」

　　「無論何時！」

　　Anytime vs Anything.

　　斯內普承認，心中的天平無可奈何地傾斜了。盧修斯，你確實給了我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

　　冷冷看向眼前的鉑金孔雀，斯內普心中充滿了欽佩和不屑。

　　狡猾、虛偽、世故、伶俐、殘忍、冷酷……盧修斯，他是一個十足的混蛋，他的家族更是一窩混蛋。當然，他們是迷人的混蛋，令人敬畏的混蛋，應該被寬恕的混蛋。至少，對自己來說，如此。

　　「來吧，西弗勒斯，喝一杯，慶祝——你的『輕鬆』。」眼中閃著得意的光彩，盧修斯微微舉杯。

　　斯內普冷哼一聲，杯身略斜，一飲而盡。

　　朋友和酒，還是老的好。

　　費爾奇拿著長柄大掃帚，奮力清掃著走廊裡的碎屑。

　　這種難以清除的碎屑是一種威力巨大的魔法煙花彈留下的殘骸。據說，這種煙花是那個輟學的喬治-韋斯萊發明的。他在對角巷開了家笑話商店，專門出售惡作劇產品，還提供貓頭鷹郵購服務。

　　那個自私自利的紅毛小崽子！費爾奇悻悻暗罵。即使他離開了霍格沃茲，也不忘給自己繼續增添煩惱。

　　剛才，一群格蘭芬多在這裡燃放了足足一大箱魔法煙花，又趕在洛麗絲夫人到來之前，逃得無影無蹤。現在，費爾奇只能聽見遠處傳來的歡歌笑語，以及腳邊的洛麗絲夫人心有不甘的叫聲。

　　「沒有證據證明犯罪，就是無辜的。」鄧布利多校長的這句話被格蘭芬多廣為傳頌。既傳遍了霍格莫德的大街小巷，也傳遍了霍格沃茲的犄角旮旯。

　　費爾奇痛恨這句話。格蘭芬多那些卑鄙的小畜生總是到處扔臭彈，在走廊裡扔帶牙飛碟，亂施魔咒，把乾淨光潔的地面弄得一塌糊塗。然後，趕在費爾奇到來之前逃之夭夭。費爾奇恨得牙根兒癢癢，卻又拿這些鄧布利多的「活潑好動的孩子們」無可奈何。（原著，費爾奇稱獅子為小畜生）

　　雖然憤懣于老校長的包庇，費爾奇卻不敢質疑。他是一個啞炮。對於魔法界而言，啞炮是恥辱的存在。能夠在英國唯一的魔法學校有一個安身立命之所，費爾奇已經非常滿足了。

　　費爾奇停了手裡的活計，支起身子，揉了揉酸痛的腰肌，扶著牆磚坐了下來。

　　受來自大西洋面的季風的影響，蘇格蘭高地寒冷潮濕，位於荒野群山中的霍格沃茲城堡更像一個大冰窖。費爾奇把大半輩子的光陰都留在了這座古堡，從這座古堡得到的是嚴重的風濕病（原著），以及滾滾駡名。

　　「哦，阿格斯，你好。謝謝你昨晚抓住了那幾個壞孩子。」不知何時，滿臉堆笑的烏姆裡奇拿著一疊粉紅色的羊皮紙，匆匆忙忙地走了過來。路經費爾奇身邊時，她親切地打著招呼。

　　「不必客氣，夫人，不必客氣。」費爾奇忙站了起來，硬撐著患了風濕的腰肌，儘量彎腰鞠躬，同時向路邊退開。

　　烏姆裡奇校長借助《第29號教育令》，授權阿格斯-費爾奇倒掛鞭打違紀學生。這可是費爾奇夢寐以求的權力啊。

　　幾十年來，費爾奇孜孜不倦地向鄧布利多校長請求恢復「過去的規矩」。費爾奇相信，當他用鞭子打得學生們皮開肉綻時，他們再也不會扔臭彈了；當他們被倒掛在辦公室內，就沒人打算在走廊裡扔帶牙飛碟了。沒想到，幫助他完成這一心願的竟然是剛上任的烏姆裡奇校長。

　　格蘭芬多曾多次警告費爾奇，烏姆裡奇是想利用他對學校密道和躲藏處的熟悉，所以才不遺餘力地拉攏他。對此，費爾奇嗤之以鼻。他當然知道烏姆裡奇另有所圖，但是，你們格蘭芬多又安了好心嗎？不也是害怕阿格斯-費爾奇對城堡的熟悉程度會威脅你們嗎？

　　也許，對城堡管理員真心實意、對費爾奇無欲無求的管理高層是埃裡克，也僅有霍格沃茲副校長，尤迪安-埃裡克。

　　費爾奇知道自己是一個刁鑽古怪的老傢伙，是一個脾氣暴躁的老啞炮，除了斯萊特林學院的院長和洛麗絲夫人，沒有一個活物願意靠近自己。

　　但是，埃裡克副校長對自己的要求卻非常重視。只要他覺得合情合理，就大力支持。費爾奇剛抱怨格蘭芬多的魁地奇隊弄髒了地板，埃裡克副校長立刻為自己配置了家養小精靈；費爾奇剛抱怨抓住夜遊的學生還要費神看押，埃裡克副校長立刻授權自己掌管禁閉室。

　　費爾奇自問今生要求不多。他不奢望魔法界尊重啞炮，他只希望霍格沃茲的學生不要以嘲弄他為樂；他不期盼學校體諒他的艱辛，他只希望霍格沃茲的學生不要無視他的清潔成果。這些，鄧布利多沒有做到；這些，埃裡克都做到了。

　　注意到天色已晚，走廊裡的光線也變得昏暗了，費爾奇喚來家養小精靈，吩咐它們點燃牆壁托架上的魔法火把。然後，他拎起掃帚，抱著瘦骨嶙峋的洛麗絲夫人，準備回辦公室吃晚飯。突然，他發現一個學生站在走廊的盡頭，體態欣長，文質彬彬。

　　「哦，是小瑪律福先生。」借著朦朧的天色，費爾奇認出了那頭聞名遐邇的鉑金細發。這位斯萊特林是烏姆裡奇校長面前炙手可熱的紅人，因此，費爾奇多少要客氣一些。

　　「你好，費爾奇先生。我……我有一事，想向你請教。」德拉科猶豫著說道。

　　「請教？」費爾奇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大問題。矜貴的貴族小少爺會請教自己——一個又窮又老的學校管理員？

　　「費爾奇先生，你覺得，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什麼時候，才會和睦共處？」德拉科索性直截了當地提出了問題。

　　「沒有這一天！」費爾奇斷然否定，「天生死敵，本性如此，梅林也拿他們沒辦法。」

　　聽到費爾奇的回答，德拉科心中百味泛沉，說不清自己是喜悅還是失望。他沖著費爾奇點了點頭，算是致謝，然後轉身離去。其實，費爾奇的答案，在他的預料之中。

　　「德拉科，你猜猜我們查獲了什麼？」潘西走到德拉科面前，又是興奮又是憤怒地說道。

　　德拉科注意到，她臉頰微紅，氣喘吁吁，顯然是一路小跑到圖書館的。

　　督了一眼向這邊張望的平斯夫人，德拉科合上手裡的《高級變形類魔藥大全（1941）》，小聲對潘西說：「走，我們出去說話。」

　　這本存放在禁*書區最深處的「魔藥學巨著」得到了麗蓓嘉的強烈推薦。麗蓓嘉告訴他，在萊因哈特-海德里希的所有著作中，這一部堪稱魔藥類傳世之作。書裡的每一個藥方都經過了海德里希的反復驗證。

　　海德里希秉承了德意志民族的堅毅認真的性格。每一味藥材在不同生長期、不同產地、不同氣溫甚至不同坩堝熬煮的情況下，藥效的輕微差異都被他付諸檢驗。實驗品，自然是麻瓜囚犯和教廷走狗。

　　德拉科這才知道，原來，格林德沃沒有被處死，不僅出於鄧布利多的求情，還得益於他自己為魔法界做出的「巨大貢獻」——他利用德國急需建設資金之機，煽動麻瓜元首羅織罪名，迫害「貪婪」的猶太人和「嗜財」的天主教神職人員。他手下的黑巫師混入納粹党衛軍中，利用職權肆意虐殺天主教徒，將他們充作實驗品和娛樂品。

　　國際威森加摩雖然憤恨罪大惡極的格林德沃，但是，他們更加痛恨有著血海深仇的教會成員。

　　千百年來，天主教徒們打得巫師抱頭鼠竄，東躲西藏，惶惶不可終日。從某種意義上講，格林德沃與聖徒們的「倒行逆施」為魔法界大大出了一口惡氣。而「金髮野獸」萊因哈特-海德里希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憑著教父給的借書批條，德拉科拿著《高級變形類魔藥大全（1941）》回到了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

　　剛一進門，蒙太就怒氣衝衝地走了過來，說道：「德拉科，沃林頓被送進醫療翼了。他得了奇怪的皮膚病，身上像長了一層玉米片。」

　　「肯定是格蘭芬多幹的。我親眼看見艾麗婭斯-平內特和安吉利娜-詹森偷笑著從沃林頓身後溜走。」歐文-奧爾德諾在一旁憤怒地補充道，「她們一定是不想讓沃林頓參加比賽。」

　　沃林頓是已經畢業的格裡莫西-沃林頓的弟弟。他像他的哥哥一樣，是斯萊特林魁地奇球隊的優秀守門員。

　　潘西擔憂地說：「蒙太問了龐弗雷夫人，沃林頓起碼要在醫療翼待上一個星期。可是，我們院與赫奇帕奇的比賽在下週六就要開始了。」

　　「還有這個，你看看。」達芙妮遞給德拉科一片藍色的「糖果」，「看起來賞心悅目，是吧？前幾天，有人試圖把它們混入利亞的牛奶裡，被奧菲克發現了。」

　　「今天，我抓住一個想用爆竹炸我的格蘭芬多一年級，給他灌了片『糖果』。」麗蓓嘉沉聲說道，「你猜發生了什麼？」

　　「它會讓人——長出鹿角，而且要花好幾天功夫才能治癒。」奧菲克盯著德拉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自從德拉科要求斯萊特林們收斂「復仇」的行為後，奧菲克就一直不滿。

　　「到底是誰『沉迷于黑魔法的沼澤而無力自拔』？到底是誰更容易走向『滅絕人性』的道路？」想到阿斯托利亞差點兒遭受的傷害，德拉科一陣心悸和後怕，他咬牙切齒地說，「斯萊特林精通魔藥，何嘗以『研發』這種純粹害人的玩意兒為職業？些許口角之爭，數句譏諷之言，就要公開侮辱人格、傷人自尊嗎？還有……置人傷殘。」

　　說著，德拉科忍不住看了一眼蒙太。在上一世，蒙太被損壞的消失櫃弄傷後，即使有了龐弗雷夫人和教父的救護，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依然神志不清。不得已，校方通知了他的父母。

　　戰後，羅恩-韋斯萊大言不慚地「回憶」，格蘭傑曾想告訴龐弗雷夫人，蒙太是被消失櫃弄傷的，以便對症下藥。但是，他和哈利都堅決反對救治這個「該死的斯萊特林」，因為「他想扣格蘭芬多的分」。再說，蒙太是斯萊特林院隊的隊長，他要是不能比賽，格蘭芬多更容易獲得魁地奇杯……（原著）

　　格蘭芬多的「孩子間的惡作劇」導致德拉科勃然大怒。火辣辣的怨毒充盈著全身，他覺得自己的肺部像被鷹頭馬身有翼獸的爪子死死捏住，憋悶地快要炸開了。

　　人無害虎意，虎有傷人心。難道，費爾奇還真的說對了——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天生死敵，本性如此，梅林也拿他們沒辦法。

　　「是誰製造的鬼玩意兒？」其實，德拉科心裡有了答案。

　　「韋斯萊，輟學的喬治-韋斯萊。」佈雷斯回答道，「今天，安德魯抓住了一個格蘭芬多，從他身上搜出一大袋催嘔蹺課糖和幾聽鎖喉毒氣罐頭，還有一本韋斯萊笑話商店的郵購手冊。上面刊登了很多變形魔藥製成的零食。」

　　「郵購？他們還敢郵購？」德拉科驚訝地問。烏姆裡奇早就封鎖了霍格沃茲所有的通信管道，每一隻貓頭鷹都必須接受特別調查行動小組的檢查。

　　佈雷斯神秘一笑，說道：「不，負責郵購的——另有其人。你猜，他們是怎麼把違禁品偷運進霍格沃茲的？」

　　「別賣關子了。」德拉科笑駡道。他知道，這位好友不但風流倜儻，而且神通廣大，從來不會讓自己失望。短短數日，「人面桃花」就發現了格蘭芬多的「走私」管道，實屬難得。

　　佈雷斯輕咳一聲，得意地說：「今天是霍格莫德日，我從佐科出來，看見2個格蘭芬多鬼鬼祟祟地向城堡溜去。那會兒還沒到中午呢，他們竟然捨得這麼早回去。而且，他們的衣袋看起來鼓鼓囊囊。」

　　「我立刻趕到蜂蜜公爵，找到了克拉布和高爾。然後，我們三人去追他們。半路上，他們察覺到有人跟蹤。喔，高爾，你的噴嚏來得太不是時候了。幸好，安德魯從對面走過來，恰好堵住一個。」

　　「原來，他們利用霍格莫德日郵購韋斯萊的產品，然後用螞蟻搬家的方式一點一點帶入學校。」德拉科恍然大悟，「怪不得烏姆裡奇發現不了。」

　　「不對，他們還需要一個『內應』，在霍格莫德村幫他們接收韋斯萊的貓頭鷹。」德拉科皺著眉頭分析道。

　　霍格沃茲地處蘇格蘭北部山區，而對角巷位於倫敦，它們之間隔著數不清的崇山峻嶺、荒野曠湖。韋斯萊的貓頭鷹不可能做到一天之內往返交易。那麼，必然有一個內應在霍格莫德説明韋斯萊處理訂單。這樣一來，學生們只需利用霍格莫德日出入城堡，大搖大擺地取貨付錢就行了。

　　想到這裡，德拉科忙問：「那個格蘭芬多呢？問一問他，在哪裡取貨。」

　　「早放走了。」佈雷斯無可奈何地回答，「你說了，不要把格蘭芬多的事情告訴烏姆裡奇。學院首席，我們只好照辦。」

　　「不過，我們可以去查抄格蘭芬多塔，一定會有更『精彩』的收穫。德拉科，不能放過意圖傷害阿斯托利亞的人，哪怕是未遂。」奧菲克滿懷期待地看著學院首席、調查行動組長德拉科-瑪律福。


第74章 晉級考驗

　　德拉科猶豫了。此刻，復仇的巨浪正在洶湧澎湃。只要他一聲令下，格蘭芬多塔立刻會被翻個底朝天，相信會有堆積如山的「戰利品」。而且，獲得鞭刑許可的費爾奇早就想一試身手了。可是，秋張的話猶在耳畔——「善惡到頭終有報」。

　　阿斯托利亞並沒有受到傷害。德拉科，沒有人應該為「將來」犯下的罪行負責。

　　那麼，沃林頓呢？他已經受到傷害了。

　　沒有證據表明他是被格蘭芬多傷害的。下一場比賽是斯萊特林與赫奇帕奇的比賽，你能保證不是赫奇帕奇傷害了他？

　　赫奇帕奇都是老實孩子，不會玩這種傷天害理的鬼把戲。

　　兩面三刀的厄尼-麥克米蘭也是「老實孩子」嗎？

　　……

　　腦海裡，兩個小人又開始爭吵不休。德拉科忍不住揉捏起發脹的雙鬢。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偃旗息鼓。

　　除了阿斯托利亞，其他斯萊特林們都露出失望的神色。但是，服從強者的天性讓他們只能悻悻作罷。

　　沒有了韋斯萊家的雙胞胎，也就沒有了消失櫃的傷害，蒙太率領精神抖擻的斯萊特林們勢如破竹，大勝赫奇帕奇。緊接著，在5月的最後一個週末，氣勢如虹的斯萊特林對上了陣容強大的拉文克勞。

　　風和日麗，天高雲淡，和煦的陽光灑滿了魁地奇球場。清風拂過，綠茵坪上泛起陣陣漣漪。平時看起來斯文有禮的拉文克勞們在賽場上快如閃電，猛如戰鷹。斯萊特林應付得非常吃力。

　　作為今年新上任的斯萊特林球隊隊長，蒙太的心理壓力很大。前有馬庫斯-弗林特的十連冠，後有斯內普院長的「目不轉睛」——生性冷淡的院長突然變得非常狂熱。狂熱地支持魁地奇訓練，狂熱地鼓勵課堂搶答，狂熱地為OWLS開小灶……大家有一種錯覺，院長在「重溫」自己的學生時代。

　　現在，即使蒙太不回頭，也知道院長的目光緊緊黏在自己的背上。真是芒刺在背。蒙太心裡泛起一陣苦笑。

　　拉文克勞的隊長羅傑-大衛斯藝高膽大，接連幾個空中翻躍，甩開斯萊特林追球手，很快進了一球。旗開得勝，拉文克勞們士氣大振。看臺上爆發了浪潮般的歡呼聲，如雷貫耳。

　　德拉科搖了搖頭。作為「曾經」的隊長，他看出了蒙太佈置的戰術的漏洞——蒙太過於計較鬼飛球的得失，把兵力都集中在中場四周，意圖搶奪鬼飛球。

　　這種戰術對付持穩凝重的赫奇帕奇和猛打猛衝的格蘭芬多是很有效的。但是，對付靈活多變的拉文克勞卻略輸一籌。

　　拉文克勞們大多身輕似燕，斯萊特林的擊球手很難用遊走球威脅他們。反而，會被時不時鑽空子的拉文克勞追球手將鬼飛球長傳至球框附近。斯萊特林後方空虛，守門員防守吃力，容易被拉文克勞偷襲。

　　接連失分，蒙太的信心正在動搖，德拉科猶豫一下，決定不再給他增加思想負擔。幸好，斯萊特林的實力依然不容忽視，雙方比分差距不太大。那麼，本場比賽就靠金飛賊定乾坤了。

　　陽光之下，烏髮秀麗的秋張正在盤旋。德拉科微微一笑，俯身加速……

　　上古酒神殿風格的穹頂之下，德拉科將長老魔杖交給了安比索莫。至此，雙方達成的魔法契約正式履行完畢，德拉科與安比索莫的交往也算告一段落。

　　注視著酷似盧修斯的面孔，德拉科發自內心地向這只唯利是圖的精靈道了聲「謝謝」。

　　為了盜取死亡聖器，他戰勝艱難險阻，歷盡人生坎坷；為了奪得四巨頭遺寶，他嘗遍酸甜苦辣，鬥罷寒暑春秋。然而，正是經歷了家人血親的幫持扶助，正因體會了同窗好友的熱情關愛，德拉科才對「斯萊特林」刻骨銘心，才對「水之屬性」有所頓悟。

　　人生無常，真情常在。閱盡了世態炎涼，才懂得淳樸友善的珍稀；目睹了人心險惡，才明白赤誠無私的可貴。

　　這一世的德拉科，不會嘲笑高爾和克拉布的「愚笨」，不會反感潘西的「糾纏」，也不會與希歐多爾的「聰慧」一爭高下。當他面見薩拉查的後裔時，不會驚為天人；當他對峙鳳凰社的首領時，再無瞻前顧後。德拉科-瑪律福心中一片清明——家人，以及家人似的摯友才是自己永遠的後盾！

　　安比索莫也一反常態地沒有長篇大論，沒有插諢打科，沒有故作深沉，更沒有左顧而言他。

　　安比索莫鄭重其事地告訴德拉科，2600年前，他賜予了第一位瑪律福，休格雷斯-瑪律福，來自瓦薩精靈王的祝福——「Malfoy wants Malfoy gets」。今日，他將賜予第一位回到神殿的瑪律福，德拉科-瑪律福，新的祝福——「Family are the greatest good」。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授人以漁，不如授人以欲。

　　安比索莫不是鄧布利多，他不會向德拉科灌輸自己的思想；安比索莫更勝鄧布利多，他鼓勵德拉科自行思辨，他引導德拉科冷靜自持，他教會德拉科明達是非，他強迫德拉科縱橫捭闔……

　　作為崇尚自然、順應自然的精靈，安比索莫不求德拉科一路凱歌、順風順水，但求瑪律福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人生猶如乘坐霍格沃茲特快。父母也好，師長也罷，無論朋友，還是同學，全部都是列車上的來往旅者、匆匆過客。走到最後的終究是自己，德拉科-瑪律福，終究是你自己！

　　六月份，蘇格蘭進入了夏季。這也是霍格沃茲最美好的季節。晴空萬里，草長鶯飛，在明媚的夏日裡，城堡的庭院像刷過清漆一樣閃閃發亮，與山坡下的湖面相映成輝。柔和的風兒吹皺了綢緞似的綠草地，將花草的芬芳送入教室的每一個角落。

　　伴隨著巴費醒腦劑和龍爪粉的黑市交易的欣欣向榮，OWLS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大家都意識到，這場考試的來臨勢不可擋。

　　潘西抱怨說，現在她每天只睡6個小時，明明很困乏，大腦卻異常興奮。高爾和克拉布的食欲也明顯減少了許多。他們開始邊吞咽食物邊嘟嘟囔囔地背誦複習資料。理查和克里斯多夫互相打聽著彼此的複習進度，卯足勁頭，你追我趕。從不喝咖啡的希歐多爾養成了不喝濃咖啡就吃不下早餐的壞習慣。為此，達芙妮非常惱火，每天監督他往黑咖啡裡添加大量牛奶。

　　赫奇帕奇的厄尼-麥克米蘭四處宣揚自己已經花了多少時間複習，仿佛這樣就可以增強信心。格蘭芬多的赫敏-格蘭傑每天頂著亂蓬蓬的頭髮，行跡匆忙地往返在走廊裡。

　　在眾人的情緒影響下，德拉科也心懷忐忑。每天早上醒來，他幾乎能感覺到OWLS呼出的氣息。

　　在上一世裡，為了舒緩緊張的情緒，他自欺欺人地宣稱，家裡已經請主考官格絲爾達-瑪奇班吃了好幾次飯。這一世，魔法部派來的主考官還是她嗎？自己還能夠「猜中」考試命題嗎？

　　德拉科深刻體會到，命運之河的下游早已面目全非。重生，其實並非重複，而是在新的人生中逐步晉級。

　　OWLS在5年級學生們的驚惶中如期而至。按照考試計畫，週一進行的是魔咒考試。這也是5年級學生的第一門考試。

　　數百年來，OWLS的考試流程一成不變。禮堂裡，四張學院桌被搬走，取而代之的是許多單人小書桌。學生們全部面向禮堂盡頭的教工長桌，在烏姆裡奇的監視下奮筆疾書，進行筆試。吃過午飯後，他們待在禮堂旁的小房間裡，等待被叫出去參加實踐考試。

　　流年不利，冤家路窄。當瑪奇班對德拉科的漂浮咒考試進行到一半時，哈利走了進來。他的主考官仍然是託福迪教授。

　　德拉科竭盡全力地不去注意波特。他還記得，前世的波特被託福迪教授稱呼為「大名鼎鼎的波特」時，自己一分心，摔碎了玻璃杯。

　　可惜，你不去找麻煩，麻煩依然會找你。不知為何，哈利的杯子突然飛到德拉科面前，把他嚇了一跳。德拉科手一哆嗦，很快聽見玻璃粉碎的聲音。

　　德拉科狠狠瞪了波特一眼，熟練地揮了揮魔杖。一個完好的蛋杯出現在地板上，隨即又被他懸浮至空中，輕快地翻著跟鬥，仿佛在太空漫步。

　　「好樣的，無聲的修復咒。」嚴肅的瑪奇班露出了笑容，臉上蛛網般的皺紋顯得更密、更深，「可以額外加分，瑪律福先生。」

　　德拉科赧然。格絲爾達-瑪奇班是鄧布利多的摯友，前世今生都為鄧布利多鳴不平，憤然離開威森加摩。這一世，野心勃勃的馬修-斯蒂文存心折磨這位剛正不阿的老巫師，以「侮辱魔法部長」的罪名把她扔入了阿茲卡班。當時，主持威森加摩的人就是盧修斯。這條世故的毒蛇趁著福吉為扳倒鄧布利多而高興，為瑪奇班等人求情，罰款了事。

　　「哦，波特先生，你太緊張了，深呼吸——放鬆些。你可以再試一試。」當德拉科走出禮堂時，聽見託福迪教授顫巍巍的聲音。

　　第二天的變形術考試上，達芙妮-格林格拉斯大放異彩。她不僅把自己面前的鬣蜥隨心所欲地轉換在各種器皿上，還幫助漢娜-艾博把火烈鳥們變回了雪貂，換來這位眼淚汪汪的赫奇帕奇的連聲致謝。

　　這讓赫敏-格蘭傑大驚失色。一直以來，她為屈居於瑪律福之下而耿耿於懷又沾沾自喜。在她心中，純血巫師也不過爾爾，除了瑪律福，還有誰能入她法眼？然而，達芙妮可圈可點的表現徹底顛覆了她對斯萊特林的成見。

　　發源于北歐的格林格拉斯家族傳世千年，在爭鬥不休的魔法界裡威名赫赫，又與虎視眈眈的教廷長期對峙，怎麼可能沒點兒家傳絕活。平時的期末考試僅進行了筆試，赫敏哪有機會見識到純血世家的底蘊與風采。

　　週三的草藥學考試裡，斯萊特林們更是笑顏逐開。草藥學與魔藥學同氣連枝，密不可分。

　　他們的院長、魔藥課教授的指定教材不僅有阿森尼-吉格的《魔法藥劑與藥水》，還有草藥學課本——菲力達-斯波爾的《千種神奇草藥及蕈類》，甚至要求更為苛刻。斯內普院長規定，斯萊特林們必須背下這本厚厚的草藥學著作，以便「學習識別並區分各種草藥的性能，學習調配各種功能的藥水」。（原著）

　　週四的黑魔法防禦術考場上，德拉科技驚四座。完成所有的破解咒和防禦咒後，他的銀色飛龍從魔杖尖噴薄而出，矯健躍行，在施了氣象魔咒的大廳天花板上盤旋飛舞，大有擎破雲霄之勢。

　　所有考官都昂起頭顱，驚喜地注視著德拉科的守護神。他的主考官託福迪教授滿意地宣佈，鑒於德拉科的出色表現，他將得到額外的加分。烏姆裡奇也咧著大嘴，嗲聲嗲氣地說，她一定記得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盧修斯。

　　對德拉科來說，應付週五的古代魔文考試更是輕車熟路、揮灑自如。作為幽靈船的航運巨頭，魔文與魔法陣是瑪律福的安身立命之本，被列為歷代繼承人訓練計畫的重中之重。無論是上古時期的歐甘文，還是中世紀的如尼文，他們都能隨口說出、信手拈來。相比起嚴苛的家族訓練，OWLS完全是牛鼎烹雞。

　　整個週末，德拉科都很放鬆。剩下的課程對他來說，要麼完全不是問題，比如魔藥，要麼複習了完全沒用，比如占卜。高爾和克拉布也放鬆了許多。因為，在接下來的考試裡有他們擅長的科目——保護神奇生物。

　　鄧布利多進了阿茲卡班，斯內普自然不會接到「外出公幹」的指令。有他監考的OWLS魔藥考試簡直是一場災難。

　　上午的筆試難度已經讓學生們怨聲載道，下午的實踐考試以「事故頻發」來形容毫不為過。

　　納威連炸了7口坩堝，岩漿般的沸水四處流淌，燒壞了好幾位同學的鞋子；西莫的成品像黑湖底下剛撈起來的淤泥，他急得快要哭了；哈利更是戰戰兢兢，直到瑪奇班宣佈「考試結束」，他才停下手裡的攪拌棒，手忙腳亂地向細頸瓶裡灌入樣品。根據希歐多爾目測，救世主的作品勉強過關。

　　週二的保護神奇生物課考試和週三上午的天文學理論考試都非常順利。潘西的算術占卜的答卷過程可謂一氣呵成。這讓洋洋自得的格蘭傑的臉色瞬間變得「姹紫嫣紅」。在她看來，這只「十足的母牛」、「患了腦震盪的山怪」擅長這麼嚴謹深奧的學科，簡直是不可思議。

　　午餐時，佈雷斯興奮地對德拉科說，即使晚上的天文學實踐考試還沒有開始，他也能保證他的天文學OWLS拿到「O」。

　　與靈魂魔法一樣，天文學也是紮比尼家族的專長。古埃及時期，紮比尼家族可謂人才輩出，長期擔任頗受法老倚重的大祭司。

　　在遠古時代，誰掌握了準確的年曆，誰就擁有了領先的農業，也就有了生存的基本保障。古埃及人通過長期細緻的天文觀測，制定了人類文明史上第一部太陽曆。精確的天文曆法極大地促進了農業生產，為人們的生產生活提供了便利的條件，對後世也影響深遠。

　　因此，曾執掌「天時星曆」的紮比尼家族對浩瀚的星空近乎瞭若指掌，對行星的變幻更是如數家珍。

　　但是，下午的占卜考試將佈雷斯的好心情一掃而空。走下北塔的銀色樓梯，他垂頭喪氣地對德拉科說，壞消息是他胡言亂語了一通，好消息是他終於可以放棄這門課了，無論及格與否。

　　魔法史是最後一門考試。一路過關斬將的考生們終於可以徹底放鬆了。在7月份接到考試成績之前，他們有大約6周的閒暇時間可供揮霍享樂。5年級的學生們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興奮地交流著暑期的度假計畫。

　　筋疲力盡地走出考場，德拉科一邊揉著發酸的手腕，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不遠處的波特。

　　既然，盧修斯萬般看重的OWLS告一段落，那麼，騰出手來的德拉科決意開啟葬送黑魔王的征途。醜陋的黑魔標記，德拉科再也不想看見了。

　　前世，格蘭傑在戰爭傳記裡描述了黑魔王誘捕波特的故事。由於不能透露戰爭英雄哈利-波特是一個魂器，格蘭傑在波特「誤信幻象」的原因上閃爍其詞。但是，此生的德拉科已從佈雷斯的推測中得知了波特的「魂器身份」，也就洞悉了那場導致父親入獄的戰鬥的前因後果。

　　其實，在德拉科看來，與其說波特中了黑魔王的圈套，還不如說黑魔王反遭到鄧布利多的算計，差點兒當了甕中的那只老鱉。

　　在上一世，教父早就告訴了鄧布利多，黑魔王處心積慮想得到那只預言球。所以，鄧布利多安排了鳳凰社的人輪班守候在神秘事務司大門外，屢次挫敗盧修斯等人的試探，也才有了亞瑟-韋斯萊被納吉尼咬傷的事件。

　　屢戰屢敗的「業績」讓黑魔王暴跳如雷，分裂靈魂的黑暗君主再次陷入了14年前一意孤行的思維怪圈。當自作聰明的黑魔王出現在魔法部時，還有什麼證據比這更有力地證明了鄧布利多的「偉大」？自此，鄧布利多英名重拾，救世主的威望更是登峰造極。

　　而這一世，由於斯多吉-波德摩中了奪魂咒，闖入神秘事務司被擒入獄，鄧布利多同樣意識到神秘事務司裡有黑魔王感興趣的東西，火速派人駐守。面對鳳凰社的「橫加阻擾」，按照湯姆-裡德爾剛愎自用的性格，他會堅信預言球對勝利至關緊要。

　　顯然，今世的黑魔王依然「命運坎坷」，不得不鼓搗攝魂怪幫助奧古斯特-盧克伍德越獄，以便獲得更多的關於神秘事務司的資訊。德拉科記得，上一世的盧克伍德告訴過黑魔王，「每當一個預言被說出，神秘事務司內就會出現一個預言球，只有『與之相關的人』才能拿到」。

　　雖然斯克林傑還在調查那位永遠也找不到的「羽毛筆購買人」，但是，鄧布利多被關入阿茲卡班是無可爭議的事實。現在，黑魔王恐怕像上一世一樣喜出望外，以為生平死敵真的就此一蹶不振。此刻，他肯定在絞盡腦汁地思考如何誘使波特闖入神秘事務司，「説明他」取走預言球。

　　最好的辦法是老辦法。德拉科準備照貓畫虎，以預言球為餌，引誘黑魔王，伺機秘密捕殺。

　　魂器不死，主魂不滅。作為「自私的」斯萊特林，德拉科肯定不會毀滅掉自己這個魂器，那麼，只能設法毀滅主魂的肉*身，逼迫主魂脫離軀殼。屆時，錮魂壺便可以派上用場了。

　　波特腦袋裡的魂片已經化為烏有，黑魔王無法向他「遠端傳輸」假情報。所以，德拉科決定「助」黑魔王一臂之力，搶先拿到預言球。有了預言球這只魚餌，德拉科就可以慢條斯理地編織好漁網，再決定何時、何地誘捕那條急功近利的大魚。

　　這時，佈雷斯神秘兮兮地湊到跟前，小聲說：「德拉科，今天波特似乎心神不寧。」

　　「自從鄧布利多『走了』以後，他一直心神不寧。」德拉科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前世今生，德拉科從不同情鄧布利多，尤其得知鄧布利多曾經與格林德沃「伉儷情深」後。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鄧布利多也曾差點兒犯下了「征服麻瓜」的罪行，他又何必死死揪住斯萊特林不放呢？人，難道不能改變嗎？起碼，他自己就是一個「洗心革面」的明證。

　　14年前，黑魔王已經「消失」了。魔法部著手組織力量，恢復經濟，建設新的世界。這對脫罪了的貴族而言，何嘗不是一個重新選擇人生的機會？

　　然而，鄧布利多縱容格蘭芬多敵視斯萊特林，支持韋斯萊掘地三尺地搜羅斯萊特林們的「罪證」，非要將瑪律福等人送入阿茲卡班不可。最終，他得到唯一的結果是，斯萊特林們在尋求庇護的道路上，與和平背道而馳，與正義漸行漸遠。

　　「不，今天很不尋常。整個魔法史考試裡，波特都顯得心不在焉。」佈雷斯堅持自己的看法，他要求德拉科仔細觀察波特的一舉一動，「離開考場時，我特地從他的桌子前經過，發現他根本沒有答完試卷。可是，他自己一點兒也不擔心。」

　　佈雷斯沒有說錯。波特的頭髮比往常更亂了。他的表情慌亂又茫然，腳步踉蹌，顯得無所適從。他臉色慘白，襯得額頭的閃電傷疤越發漆黑。這是德拉科率領希歐多爾和迪亞茲夜襲波特的「傑作」——黑魔法藥劑如同格蘭傑施加在DA名單上的詛咒，會給被害者留下難以磨滅的傷痕和揮之不去的噩夢。

　　「佈雷斯，我想，他有心事。」德拉科低聲說，「難道，把嗅嗅放進烏姆裡奇的辦公室的人是他？可是，他是怎麼做到的？烏姆裡奇的辦公室大門加裝了很多咒語。」

　　前段時間，有人把一隻嗅嗅扔進了烏姆裡奇的辦公室，將裡面的物品弄得亂七八糟。烏姆裡奇大發雷霆，下令徹查。她揚言道，抓住這個不守規矩的人，一定嚴加法辦。

　　嗅嗅是不列顛島特有的一種會掘地的動物。這種動物全身覆蓋著黑色絨毛，鼻吻較長，對一切閃閃發光的東西都特別偏愛。妖精們經常用它們來挖掘地下深處的財寶。雖然嗅嗅性格溫和，但它們喜歡鑽牆打洞、翻箱倒櫃，因此，絕不能把它們養在家中。

　　希歐多爾悠哉遊哉地踱了過來，幸災樂禍地說：「聽說，就業諮詢時，波特說他想當傲羅。校長，哦，新校長堅持聲稱『那是不可能的，魔法部有權決定是否錄取你』。為此，麥格教授和她大吵了一通，說自己一定要幫助波特考上傲羅，哪怕是『她在霍格沃茲能夠做到的最後一件事』。如果查實波特的『嗅嗅之舉』，他怕是今生與傲羅無緣了。」

　　得益于達芙妮詳盡的課堂筆記，希歐多爾的魔法史考得非常不錯。佈雷斯認為，是愛情的力量增強了希歐多爾的魔法史複習效果。對此，小蛇們萬分贊同。那可是足足6英寸厚度的羊皮紙啊。達芙妮自己都看得頭暈眼花，希歐多爾卻表現得興致盎然。

　　「傲羅？怪不得他不在乎魔法史考試。」德拉科搖了搖頭。

　　傲羅是魔法部的精英部隊。申請傲羅至少要通過5門NEWT考試，成績不得低於「E」。除了黑魔法防禦術之外，傲羅指揮部推薦的課程有魔咒、魔藥和變形術。至於魔法史，明顯不在考察範圍之內。

　　想到這兒，佈雷斯也興趣索然，提議道：「我們去準備今晚的宴會吧。OWLS徹底結束了，終於可以輕鬆一番。」

　　突然，哈利看見了赫敏和羅恩。他們正在站在走道邊大聲爭論著關於妖精叛亂的試題答案。哈利飛奔起來，像颶風一樣卷過擁擠的走廊，把人群擠得東倒西歪。學生們大聲抱怨著，他卻充耳不聞。

　　昨天晚上，天文學實踐考試剛結束，一隻郵局的貓頭鷹突然飛到哈利頭頂，扔下一張匿名的羊皮信紙。當哈利閱讀完紙條上簡短的語句後，哆嗦的手指幾乎托不住薄薄的小紙片。

　　他急忙找到麥格教授，把匿名信展示給她看。紙條上寫著，「今天，我用了97次鑽心咒，真想讓你聽聽西裡斯的鬼哭狼嚎。」

　　看清羊皮紙上的字跡後，麥格教授的表情凝重起來。她收下了匿名信，囑咐哈利不要聲張，回去好好休息，準備明天的考試。然後，她匆匆忙忙地離開了辦公室。

　　哈利目送院長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黑暗之中，心裡越來越慌亂。3年級初次見面後，他與西裡斯相處不過半個小時，彼此並不瞭解。可是，鄧布利多校長對西裡斯的信任打消了他對素未謀面的教父的陌生感。對於缺少親情的哈利來說，那份教父子之間的情誼彌足珍貴。

　　3年級期末，西裡斯突然失蹤，鳳凰社的成員們都猜測他已經遇難了。為此，盧平非常自責。因為，西裡斯是在他的眼皮底下「消失」的。

　　哈利痛恨黑魔王，痛恨食死徒。黑魔王虢奪了他的父母，食死徒抓走了他的教父。他向鄧布利多校長表態，即使他註定會死在戰爭中，也一定拉著盡可能多的食死徒和黑魔王陪葬。

　　接到突如其來的關於西裡斯的消息，雖然明知對方不懷好意，甚至可能是一個謊言，但是，哈利依然牽腸掛肚。昨晚，他只睡了3個小時。整整一個上午，他都覺得四肢軟綿，腦袋暈乎乎的，甚至不知道赫敏整理出來的魔法史複習資料寫了些什麼。

　　中午時分，一隻郵局貓頭鷹又送來了一封匿名信，上面寫著，「如果西裡斯還是不肯替我從第97排架子上拿到那件東西，我就在神秘事務司用鑽心咒折磨死他。」

　　恐懼像毒氣一樣在哈利的心裡擴散開來。


第75章 魔王歸來

　　羅恩說：「那麼，我們現在趕緊去找麥格教授吧。」

　　「她不在，考試前我剛去了她的辦公室。」哈利覺得自己的膝蓋在發顫，聲音也在發顫，「我們怎麼才能到達那裡？」

　　「哪裡？」大家沉默了一會兒，羅恩問，「你要去什麼地方？」

　　「神秘事務司。我要去救西裡斯。」哈利響亮地回答。

　　「但是，哈利，你不能——」羅恩虛弱地說。

　　哈利轉過頭來，生氣地瞪著羅恩。他不明白，為什麼兩個朋友都覺得他在做一件荒唐透頂的事情。那是他的教父。他迫不及待地想去救他，這有什麼問題嗎？

　　赫敏十分膽怯地說：「哈利，『那個人』……怎麼能進入魔法部？我是說，那裡重兵把守……就業手冊上這樣寫的。」

　　「我怎麼知道？」哈利大聲吼道，「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怎麼去魔法部？」

　　「可是……哈利，好好想一想，」赫敏邊說邊朝他邁了一步，「現在是下午5點鐘，魔法部裡肯定還有工作人員，怎麼可能沒人看到神秘人和西裡斯進去呢?哈利，在所有被通緝的巫師裡，他們可能是最有名氣的兩個。你覺得他們能進入一座滿是傲羅的建築而不被發現嗎?」

　　「我不知道，也許伏地魔穿了隱形衣什麼的!」哈利喊道，「不管怎樣，每次我去神秘事務司，總是一個人也沒有——」

　　「你從來沒去過那裡，哈利，」赫敏輕輕地說，「你是曾經——夢見了那個地方，不過如此。」

　　「那些不是普通的夢!」哈利一邊沖著她大喊一邊站起來也朝她走近了一步，想抓住她搖晃幾下，「你怎麼解釋斯多吉那件事?那都是怎麼回事呢?我怎麼會知道他發生的那些事?」

　　「傲羅幾乎被福吉抓光了，那些濫竽充數的打擊手根本不頂用。」羅恩看著赫敏輕聲說道。

　　「但這真是——真是太不可能了!」赫敏也急了，語速明顯加快，「哈利，西裡斯失蹤這麼久了，杳無音訊。鄧布利多校長也說他很可能已經遇害了。現在，神秘人怎麼會突然宣稱西裡斯在他手上呢?而且，還強迫西裡斯幫他拿武器。」

　　「赫敏，鄧布利多也說是『可能』被害，並不是『一定』被害。也許，他們抓走了西裡斯，關押到現在。我剛才想到了，西裡斯的堂姐是食死徒。而西裡斯是鳳凰社成員。也許，她告訴神秘人，西裡斯知道武器的秘密!」羅恩壓低嗓門說道。

　　「是啊——所以鄧布利多一直派鳳凰社的人看守神秘事務司!」哈利滿懷希望地看著羅恩，隨聲附和。

　　「瞧，不好意思，」憤怒的赫敏大聲喊道，「但是，你們倆說的都沒道理。我們也沒有證據證明這些事，甚至不能證明神秘人和西裡斯是不是在那個地方——」

　　「赫敏，哈利收到了匿名信，而且，以前哈利夢見過神秘事務司!」羅恩一邊朝她轉過身子一邊說。

　　「好吧，」赫敏的表情雖然驚慌，但是很堅決，「我不得不說說……哈利，我不是批評，但是，你確實，稍微，我的意思是——你不認為自己有點兒……有點兒『太喜歡救人』了嗎?」

　　「什麼?」哈利瞪著她，向她走了幾步，「這是什麼意思，『太喜歡救人』?」

　　赫敏顯得更加擔憂了，她輕聲說道：「我的意思是，比如，2年級時，你不該用蛇佬腔去命令那條蛇……我的意思是，你有點兒，失去自製力。」

　　一陣灼熱、刺痛的怒火席捲了哈利全身。他沒想到，赫敏竟然在這種時候提起他曾犯下的愚蠢的錯誤。赫敏明顯被哈利臉上的表情嚇呆了。

　　哈利咬牙切齒地說：「你也像羅恩一樣，認為我是在逞英雄，是嗎？你是這麼想的嗎?你覺得我又想逞英雄了?」

　　「不，不，不!」赫敏看上去嚇壞了，「我根本不是這個意思!」

　　「好吧，那就把你想說的都倒出來吧，因為我們正在這裡浪費時間!」哈利喊道。

　　赫敏張了張嘴，猶豫一下，還是鼓起勇氣說：「那只是一封匿名信，哈利，沒有任何說服力，也沒有任何證明力。也許，它就是一個惡作劇。斯萊特林——也許，是斯萊特林的學生故意捉弄你。他們知道你的教父是西裡斯，也知道西裡斯失蹤了。」

　　哈利失望地大吼了一聲。赫敏後退了好幾步，表情顯得很驚恐。羅恩差點兒癱倒在地上。他從未看到哈利的情緒這麼激動，簡直像查理描述的那些發狂的火龍。想起查理，羅恩又一陣難過。查理-韋斯萊，他的哥哥，也失蹤很久了。

　　這時，教室的門被推開了。哈利、羅恩和赫敏猛地轉過身。金妮帶著好奇的表情走了進來，盧娜緊跟在她身後，臉上還是平時那副瘋瘋癲癲的神色。

　　「嘿，」看著哈利，金妮用疑惑的口氣問，「我們聽出了哈利的聲音。你們為什麼大喊大叫呀?」

　　「沒你的事。」哈利粗魯地說。

　　「用不著拿這種口氣跟我說話，」金妮冷靜地說，「我只是想看看自己是否能幫上忙。」

　　哈利咒駡了一句，掉頭走出教室。他的胸腔充滿了怒火，只要一張嘴就會像匈牙利樹蜂一樣噴出熾烈的火舌。

　　赫敏叫住了他：「聽著，哈利，我們需要證明他真的就在魔法部……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她看了一眼走廊裡來來往往的學生，他們正好奇地看向這邊。

　　「赫敏，我沒有時間了。西裡斯正在受折磨！就像——隆巴頓的父母一樣。」哈利怒氣衝衝地喊道。

　　羅恩驚恐地看見教室外的學生的臉上流露出同樣驚恐的表情。西裡斯，這個如雷貫耳的名字，在小巫師心裡吹起一股惡寒。他們開始交頭接耳，一些聰明的傢伙已經悄悄向後退開了。

　　「走開，都走開，有什麼好看的！」羅恩虛張聲勢地亮出級長徽章。

　　「全部閉嘴！」金妮卻顯得很沉著，「如果有人亂嚼舌根的話，我們一定會送一罐鎖喉毒氣給他。然後，我會把那個倒楣的白癡的屍體掛在這兒，讓那些不知好歹的傢伙引以為戒。」

　　學生們猶豫了。他們也聽說了嗅嗅大鬧校長辦公室的「懸案」。雖然大家都知道是格蘭芬多幹的，但是，烏姆裡奇至今也未能找到確鑿的證據，其他學院更沒有猜出可行的作案手段。可想而知，格蘭芬多的惡作劇並不是每個人都「消受」得起的。

　　「哈利，我請求你，求你了!」赫敏絕望地說，「在我們去倫敦之前，請讓我們再查看一下麥格教授在不在霍格沃茲。請她幫忙確定……他在不在魔法部。如果我們查明她不在學校，那我發誓我肯定不會阻止你。我會跟你一起去，我會做——做任何事情去盡力救他。」

　　哈利遲疑了一下，返身回到教室裡，把門重新關好。他用不信任的語氣問：「你怎麼救他？你知道怎麼去倫敦嗎？」

　　「通過烏姆裡奇辦公室裡的壁爐。」赫敏飛快地回答，「我的意思是，李-喬丹從窗戶把嗅嗅送了進去，說明那是一個弱點。我們也可以如法炮製。」

　　儘管又氣又急，但是，哈利承認，赫敏提出陪他一起進入烏姆裡奇的辦公室和魔法部是團結與忠誠的象徵。他嘟噥說：「好吧，我……多謝。」

　　「好了，嗯，就算這些事情我們都能辦到，我也不指望我們的時間能超過五分鐘。」赫敏說，哈利好像接受了這個計畫，讓她看上去輕鬆多了，「因為費爾奇和那些討厭的調查行動組正在到處轉悠。」

　　「五分鐘應該足夠了。」哈利說，「來吧，我們走——」

　　盧修斯邁出壁爐，正好看到門廳正中的噴水池旁站著一小群巫師。他們三三兩兩聚攏在一起，低聲交談著。左側壁爐裡不時地燃起綠色的火光，冒出穿著巫師袍的身影。

　　「埃弗裡，這是怎麼回事？」盧修斯問近旁一個巫師。

　　「噢，盧修斯，你來這兒是為了……」一個壯實的中年男巫驚訝地看著他，「你也收到魔法部的通知了嗎？」

　　「魔法部？你是指皮爾斯-辛克尼斯嗎？」盧修斯挑了挑眉，心裡不可抑止地泛起一股不安。

　　剛才，一隻長耳貓頭鷹闖入瑪律福莊園，送來了現任魔法部副部長皮爾斯-辛克尼斯的緊急通知。羊皮紙上的字跡非常潦草，看得出辛克尼斯的心情十分慌亂。他匆匆忙忙地寫道，「瑪律福先生，情況緊急，請立刻到魔法部正廳集中。皮爾斯-辛克尼斯。」

　　納西莎又是擔憂又是疑慮。現在是下午5點鐘，魔法部已經按例下班了。除了值班的安保人員，巫師們都在各自的家中享受著天倫之樂。皮爾斯-辛克尼斯與瑪律福並無深交，突然約見盧修斯，又不肯告知具體原因，這讓納西莎很不放心。

　　老奸巨猾的盧修斯不是沒有懷疑過這可能是一個「惡作劇」，但是，魔法部是英國魔法界的中樞，向來守備森嚴，應該出不了大事。況且，羊皮紙上寫的是「集中」，說明還有其他人一同前往。皮爾斯-辛克尼斯又是魔法部的高官，無論如何，瑪律福不能對他的來信置之不理。

　　因此，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盧修斯還是通過飛路網來到了魔法部。

　　「看起來，情況……不太妙。」埃弗裡把盧修斯拉到一個角落裡，小聲說道，「剛才，麥克尼爾查看了整個大廳，發現……空無一人，除了我們。值班的人哪兒去了？」

　　金碧輝煌的魔法部正廳位於地下八層，除了神秘事務司和第十審判廳，其餘部門和高官辦公室均在其樓層之上。

　　正廳是魔法部進出通道的所在地，四壁鑲著烏黑油亮的深色木板，兩側牆上整齊嵌著許多鍍金的壁爐。大廳的盡頭有一排金色的大門，那裡是一個略小的門廳，安裝著大約20部直達各樓層的電梯。大門的左邊放置著安檢台，負責接洽訪客、登記魔杖。大廳的另一頭是地面通道，連接著偽裝成麻瓜電話亭和公廁沖水馬桶的入口，可供人們從麻瓜界進入魔法部。（原著合寫）

　　按照安保條例，正廳裡必須有數名負責安全工作的打擊手來回巡視。難道，部長下班了，打擊手們也偷懶開溜？

　　不等盧修斯想出個所以然，一個粗聲粗氣的嗓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該死的，我要是知道是哪個傢伙搞得惡作劇，我一定擰斷他的脖子。」一個長得像疣豬似的巫師大力揮舞著手臂，仿佛要趕走噴水池裡的金色塑像。

　　「安靜些，阿勒克圖。」盧修斯平靜地說道。他的聲音並不大，但是，仿佛蘊含著一股柔韌的力量，瞬間勒住了那名男巫的聲帶。

　　阿勒克圖走到盧修斯身旁，陪著笑臉，小心翼翼地說：「您好，瑪律福先生，我只是……我等了好大一會兒了。可是，一個人都沒有。也許……我妹妹正想上樓查看。」

　　盧修斯搖了搖頭，回答道：「這是魔法部，按照規定，訪客必須登記魔杖才能進入其他樓層。卡羅小姐應該明白這一點。」

　　卡羅兄妹是身份尚未暴露的食死徒。他們生性殘忍，折磨麻瓜的手段花樣百出，深得黑魔王的「器重」。糟糕的性格讓他們在魔法界也聲名狼藉，因此，盧修斯與他們非常疏遠。

　　「可是……」阿勒克圖仍然不死心。這時，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語。

　　「都過來吧。」不知何時，一個瘦高個子的巫師出現在金色大門前。他的聲音刻板呆硬，仿佛一根生銹的通條在管道裡滑動。

　　埃弗裡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小聲對盧修斯說：「這是皮爾斯-辛克尼斯。」

　　大家慢慢圍攏過去。打量四周，盧修斯發現，大廳裡的巫師全是食死徒。逃脫牢獄之災的，沒有暴露身份的，齊聚一堂。盧修斯甚至還看見了幾天前剛回國的魯道夫斯-萊斯特蘭奇。難道，魔法部不滿足於剷除鳳凰社，還準備故技重施，將食死徒也一網打盡嗎？可是，他們怎麼知道誰是食死徒？盧修斯惴惴不安。

　　辛克尼斯一言不發，轉身走向電梯間。盧修斯與埃弗裡對望一眼，彼此看見了對方眼裡的戒備與驚慌——辛克尼斯目光呆滯，手腳僵硬，臉上的肌肉像凍住了一般，很可能中了奪魂咒。是誰，能無聲無息地對副部長下手？盧修斯悄悄抓緊了蛇杖。

　　電梯快速平穩地達到了地下一層。這兒是魔法部的最頂層，專供部長、特使和後勤助理們使用。辛克尼斯僵直地走在前面，領著大家拐入一條寬敞的走廊，走進了走廊盡頭的精美的黑胡桃木門。這是他的辦公室。

　　副部長的辦公室寬敞明亮，裝潢豪華，施了魔咒的窗玻璃模擬出泰晤士河沿岸的美麗風光。黑色大理石砌成的壁爐裡燃燒著熊熊火焰，整個屋子溫暖如春。

　　盧修斯注意到，一個高大的巫師站在寬大的雕花的辦公桌後，深衣寬袖，黑袍迤地，背對著他們，似乎正專心欣賞窗外的風景。他的背影看起來非常眼熟。食死徒們彼此交換著不安的眼神，不時傳來喉結蠕動的聲音。

　　「哇喔，表現點兒禮儀，各位，禮儀——」突然，一個響亮的嗓音用誇張的語氣「提醒」食死徒，拖長的腔調像一條蜿蜒爬行的毒蛇，在人的後背掠過一陣涼颼颼的陰風。

　　食死徒們循聲看向壁爐旁，只見一個金黃色短髮的男巫正快活地眨著圓溜溜的藍眼睛。他長得高大健壯，肌肉發達，外表非常討人喜歡，看起來像一個塊頭過大的男孩。很快，大家認出了他——盧多-巴格曼，「失蹤」已久的魔法體育運動司司長。

　　盧修斯目光敏銳，一眼看見巴格曼的左手齊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隻閃閃發光的銀手。它天衣無縫地接在他的手腕上，看起來像戴著一隻耀眼的手套。巴格曼的臉色也不像以往那麼紅潤，面容隱隱多了種滄桑感，似乎飽經風霜。

　　似乎察覺到盧修斯正打量著那只獨特的手，巴格曼輕輕一笑，順手拿起壁爐上的銀質燭臺，把它捏成了齏粉。盧修斯趕緊收回目光。

　　「沒關係，巴格曼。他們早已忘記了我。」站在窗前的巫師慢慢轉過身來，走到寬敞的房間正中。他的聲音飽含著冷酷與得意。

　　他面目猙獰，臉色呈現出死屍般的慘白，鼻樑幾乎消失殆盡，只留下兩條狹縫似的鼻孔。一雙紅色的豎瞳像午日裡的貓的眼睛，細縫中迸出閃閃寒光。一隻造型獨特的魔杖捏在細長蒼白的手指裡——紫杉木，十三英寸半，鳳凰尾羽。

　　食死徒們的瞳孔不約而同地縮緊了。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一個一個走上前去，走得很慢，小心翼翼地圍攏在那個巫師四周。他們認出了這個人。他是伏地魔。

　　盧修斯猶豫了一會兒，心一橫，跪倒在地，率先爬到伏地魔跟前，親吻他的袍角。伏地魔沉默地站在那裡，靜靜地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主人……主人……」盧修斯低聲喚道。

　　接著，他身後的食死徒也逐個跪倒在地，俯身親吻伏地魔的長袍，然後退到一旁，站成一個圈子。食死徒陣營等級森嚴，每一位元食死徒所處的位置都代表著自己地位。圈子上還留著一些間隔，似乎等著其他人的加入。

　　「我聞到了愧疚的味道。」伏地魔開始自問自答，「我曾問自己，15年了，我忠實的僕人們為何一直不來尋找他們的主人，不肯幫助他們宣誓要永遠效忠的人？」

　　圈子哆嗦了一下，似乎每一個人都想後退，但又不敢動。

　　伏地魔繼續輕聲說：「我回答了自己，因為，他們相信我完蛋了，相信我不能東山再起了。他們相信，哈利-波特，那個乳臭未乾的小兒，戰勝了我——強大的伏地魔。」

　　「所以，他們，或許，已經效忠他人……說不定就是那個下里巴人的頭目，泥巴種和麻瓜的保護人，阿不思-鄧布利多。」

　　聽到鄧布利多的名字，圈子中的成員騷動起來。有人嘴裡嘀咕著，有人不停搖頭。盧修斯欲言又止。

　　「我承認，我感到很失望。我曾寄予厚望的人把我拋諸腦後，而幫助我的人，竟然是一個從未想到的巫師——盧多-巴格曼。」伏地魔的語氣冷若冰霜，「儘管他是一個賴帳不還的賭徒，可他幫助了我……伏地魔不會虧待幫助過他的人。他為我犧牲了一隻手，我賞賜他一隻更有力的手。」

　　仿佛在回應伏地魔的話，站在盧修斯左側的巴格曼仔細端詳起那只銀光閃閃的手。一條墨綠色的大蟒從他腳邊滑過，徑直遊動到圈子中央，蜷縮成團，昂首吐信。

　　伏地魔的絮絮叨叨依然在繼續：「5年前，我的復活似乎有了希望。一個年輕愚蠢的巫師走進了我落腳的地方……阿爾巴尼亞的莽莽叢林，竟然被我撞上。我附身於他，進入了霍格沃茲，尋找那塊夢寐以求的魔法石……我失敗了，我還沒有見到魔法石就失敗了……我承認麻痹大意了，被一個小孩兒，哦，不是哈利-波特……關入一個不知名的空間。」

　　伏地魔露出可怕的笑容，紅色的眼睛變得空洞又冷漠。食死徒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一年前，我突然掙脫了束縛。我很虛弱。我急需補充生命力。幸運的是，附近剛好有一條花斑大蟒。我俯身在它身上，引導它在那片奇怪的地方遊動……後來我知道了，那是三強爭霸賽的決賽賽場。」

　　「我需要附身在一個強健的人身上，吸收他的生命力，控制他。我指揮蟒蛇攻擊了一個年輕的巫師，把他緊緊勒住，想等他氣息奄奄時再下手。可惜，一個粗壯的傢伙突然出現。他攻擊了我。」伏地魔的眼睛更紅了，他暴躁地轉著圈子。

　　「不得已，我只好離開了那兒，歷經千辛萬苦，獨自回到那片人跡罕至的森林裡。我以為，也許，再也沒有機會了……然而，不久，盧多-巴格曼，孤身一人，依據傳言，克服艱難險阻，找到了我。儘管除了魁地奇，他幾乎一無是處，卻能夠執行我的指示……獨角獸的血和親愛的納吉尼的毒液，配製的藥水使我獲得了一個軟弱的肉身……我勉強能夠旅行了。」

　　「我知道一個古老的黑魔法，它能夠讓我恢復身體，恢復力量。我需要三樣強效的藥引子——父親的骨，僕人的肉，以及，敵人的血。巴格曼熟知魔法部的巫師們的家庭成員和一切活動。於是，他帶著我來到羅馬尼亞……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不會用血統背叛者的血液。」

　　「哈利-波特的血液，是我心中的首選。可惜，巴格曼太無能了，他只會玩魁地奇……哦，他好歹幫助了我……復活後，我賜予了他高貴的標記。可是，回英國的路途並不順利。伯莎-喬金斯，一個多管閒事的女巫，竟然在羅馬尼亞碰見了我們。」

　　「她計畫去拜訪那個血統背叛者的兒子，查理-韋斯萊。她認出了巴格曼。巴格曼表現得很鎮定，這得益於他長期的賴帳生涯。他打消了喬金斯對我的疑慮，還成功地把她騙到了荒無人煙的地方……我逼問了她，哦，她的大腦根本就是只玻璃球。好吧，鄧布利多竟然知道我會捲土重來。幸好，福吉沒有相信他的話。這讓我忠誠的新僕人，盧多-巴格曼，有了充足的時間為我辦事。」

　　伏地魔得意地笑了，蒼白的嘴唇像刀口一樣咧開，顯得他的面孔格外猙獰。食死徒們面如土色，噤若寒蟬。

　　有人的地方就有欲望，有欲望的地方就有罪惡。盧多-巴格曼，被債主們逼急的巫師，被魔法部追蹤的官員，沒有了家庭，沒有了地位，沒有了工作，沒有了榮譽……

　　一無所有的他，索性鋌而走險，放手一搏，從盧克伍德的週邊情報員，迅速蛻變為一名死心塌地的食死徒。

　　根據無從考證的傳言，他意志堅定地找到了伏地魔，又一馬當先地幫助這位可怕的魔頭重塑身軀，實現了「復活」。他熟知魔法部的蠅營狗苟，他瞭解魔法界的齷蹉醜惡。一年前，他利用複方湯劑順利地混入魔法部，順利地用奪魂咒操控了斯多吉。一年後，他利用複方湯劑順利地找到皮爾斯-辛克尼斯，順利地用奪魂咒控制了這位膽怯懦弱的副部長。

　　辛克尼斯按照他的命令發出了「緊急通知」，將所有留在英國的、黑魔王認為可以找來的食死徒傳喚到魔法部。為了不引起巫師們的注意，黑魔王暫時放棄召回那些不在英國的食死徒。

　　平心而論，黑魔王的這一招非常厲害。「洗去了」黑魔標記的食死徒幾乎都是家底殷實的貴族，掌握著黑魔王東山再起的急需的戰爭資源。沒有黑魔標記的羈絆，他們恐怕早有異心，有了另起爐灶的打算。黑魔王無論是公開亮相，還是秘密拜訪，他們完全可以置之不理，甚至協同魔法部反戈一擊。

　　「復活」後的黑魔王空有一身魔力，卻沒有足夠多的屬下，也沒有足夠多的資源。即使他發動了黑魔標記，也只能收攏寥寥無幾的蝦兵蟹將。況且，在黑魔王看來，尚未暴露的食死徒也並不一定忠誠。這麼多年來，他們從未萌生過尋找「消失了」的黑魔王的念頭。

　　然而，狡詐的黑魔王利用魔法部副部長的權威，借雞下蛋，欲擒故縱，把大部分食死徒用平凡無奇的「貓頭鷹傳書」召集到自己跟前。面對「死而復生」的昔日舊主，食死徒們無不對他的「無所不能」戚戚然、惶惶然，個個俯首貼耳，乖乖跪拜。黑魔王由此一舉收復了精銳勢力，為東山再起聚集了雄厚的資本。

　　「盧修斯，我狡猾的朋友。」伏地魔走到盧修斯的跟前，輕聲說道，「苦艾汁能夠『洗去』我賜予的標記嗎？哦，魔法部沒有頒發一枚梅林爵士團勳章給你們嗎？為了這個『偉大的發現』。」

　　「主人，我們……」盧修斯裝出惶恐又困惑的表情，俯身跪倒在地，輕聲分辯，「是……是按照您的旨意，由您親手去掉標記的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20:05

第76章 激將戰術

　　盧修斯的話引起了人群更大的騷動。「洗去」黑魔標記的食死徒們神情訝然，他們相互交換著同樣惶恐和困惑的眼神。

　　伏地魔似乎愣了一下，他隨即舉起了魔杖，「攝魂取念」。早有防備的盧修斯運用起大腦封閉術，緩慢釋放出熟稔於心的片段——扔進金妮坩堝裡的筆記本，派往魔法部的高級督察官，掣肘之用的副校長，戴著黃金面具的少年，兜帽中露出的黑色亂髮，蠕動的黑魔標記，消失的黑魔標記，宣判鳳凰社成員，審問鄧布利多……

　　沉默了好一會兒，伏地魔小聲嘀咕：「好吧，我明白了……哼，怪不得有時候會與他的蠢腦子想通……他竟然成了我的……哦，不，伏地魔應該是獨一無二的。」

　　「那麼，我們來談一談你的兒子吧，盧修斯。」強忍針紮般眩暈的盧修斯剛松了口氣，伏地魔的下一句話又讓他倒吸了一大口涼氣。

　　「至高無上的主人啊，我的兒子……還沒有回來，他，正在參加OWLS……」盧修斯哆嗦著解釋。

　　「啊，OWLS，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拿了12個『O』……我不想修那個愚蠢的麻瓜研究課，但是……鄧布利多，我得麻痹他。」黑魔王似乎陷入了追憶，「他始終說我不懂愛，不相信我在霍格沃茲有家的感覺，不肯讓我留校，不肯讓我當黑魔法防禦課教授……說得我都有點兒傷感了。」

　　「盧修斯，你的兒子，使用起禁錮靈魂的魔法，簡直是——『得心應手』啊。」

　　盧修斯不明所以地望向面帶冷笑的伏地魔。

　　伏地魔顯然不滿意他的態度，聲音越發冷酷：「他，用了一個奇怪的魔法，讓我……墜入了一個奇怪的境地——時間、空間，仿佛一切都不存在了。我不需要附身在活物身上，不需要吸收它們的生命力，但是，我也失去了自由……你不解釋一下嗎？盧修斯。」

　　「主人，尊敬的主人，我向您保證，瑪律福沒有這麼厲害的魔法……」盧修斯大驚失色，立刻辯解道，「德拉科他，他還沒有成年啊……他的力量，哦，主人，無所不能的主人，您無數次地證明了自己比任何巫師都強大，您是無可匹敵的，您是……潛力無邊的。」

　　伏地魔靜靜地看著盧修斯，雙眼像炙熱的火炭一樣明亮。

　　盧修斯的冷汗像暴雨般流淌，他忍不住顫聲哀求：「主人，我，瑪律福是您忠實的僕人啊……這些年，我一直非常留心，只要有您的任何傳言，我立刻趕過去，什麼也阻止不了我追隨您的腳步……鄧布利多也不行……我想，有一件事情要向您報告……」

　　四周的食死徒發出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似乎想彼此做些交流。他們低垂著頭，用眼角不安地瞟著跪在地上的盧修斯，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小瑪律福竟然能拘禁「無所不能」的黑魔王？

　　伏地魔察覺到食死徒們的異樣，他不得不出聲打斷盧修斯的喋喋不休：「好了，起來吧，盧修斯……我希望，今後，你會更『忠誠』地為我效力。」

　　「當然，主人，當然……您寬宏大量，謝謝您……」盧修斯畏畏縮縮地站了起來。

　　剛才，他下定決心，準備冒險暗示黑魔王，德拉科已經陰錯陽差地成為了他的魂器。但是，黑魔王阻止了盧修斯尚未出口的陳述。

　　豐富的閱歷告訴盧修斯，黑魔王只是顧忌目前的形勢，不得已而選擇暫且罷手，但他隨時都會「秋後算帳」。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德拉科那個臭小子什麼時候惹到了這位大魔頭？他還瞞著父親做了什麼嗎？不，先別考慮這個。現在，瑪律福是留在食死徒裡「戴罪立功」，還是繼續拉攏貴族「撥亂反正」？盧修斯心亂如麻。

　　踱著緩慢的步伐，伏地魔挨個兒數落著每一位食死徒的不是，抱怨他們14年來的置身度外，揚言他們欠了自己14年的債，一定要還清了才會「饒恕」他們。（原著，無語了）

　　終於，伏地魔停止了自言自語，他用殘忍的語氣命令道：「今天，我們要拿到一樣東西，我確定它是至關重要的。有了它，我將獲得最後的勝利。」

　　「盧修斯，由你帶隊……」親切的語氣，可怕的內容，盧修斯瞬間墜入了時空坍塌般的恐懼中。

　　德拉科鄙夷地看著倒在地上、中了石化咒的波特。那只黑毛蓬鬆的小獅子也不甘示弱地回瞪著他，綠色的眼睛裡充滿了仇恨和控訴。這讓德拉科感到又好氣又好笑。

　　波特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弦，竟然用漂浮咒爬進了烏姆裡奇的辦公室。這可是8層樓高的校長室啊。要是底下那兩個格蘭芬多的配合稍有差池，波特必然摔個粉身碎骨。

　　僥倖進入烏姆裡奇的辦公室也就算了，波特竟然還打開了疊加著層層監控咒語的橡木門。誰知，被嗅嗅騷擾得暴跳如雷的烏姆裡奇在門上施加了一個竊賊感應咒。於是，幾位DA成員剛進入房間，立刻被尾隨而來的烏姆裡奇和調查行動組截住。一番打鬥之後，DA全部被擒獲。

　　德拉科環視四周，看到另外4個中了束縛咒的DA成員——羅恩、金妮、盧娜和納威。德拉科迷惑不解地看著納威，這位前世的格蘭芬多、今生的赫奇帕奇。納威被克拉布勒住脖子，臉色發紫，看上去快要窒息了。

　　「放鬆些，文森特。」德拉科用溫和的語氣說道，「他已經中了束縛咒，跑不掉的。」

　　「是啊，克拉布，你勒得稍微輕一點兒。要是隆巴頓被憋死了，那就意味著你要寫許多冗長乏味的報告。如果你申請一份工作的話，恐怕我還不得不在你的鑒定裡提到這一點。」斯內普走了進來，厭惡地掃了一眼粉紅色的室內裝潢，語氣一如既往的冷漠。（原著）

　　德拉科悄悄歎了口氣。教父說話向來冷若冰霜，沒有鄧布利多的「和顏悅色」，沒有盧修斯的「語重心長」。他的詞鋒如秘銀小刀般吹毛斷發，他的面孔如萬年冰山般亙古不化。

　　然而，當強權踐踏學生時，他會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無論面對的是魔法部還是黑魔王。可惜，他的良苦用心終其一生而無人理會。

　　上一世，7年級的納威並沒有憶起教父曾經的維護，反而組織DA與之暗戰。教父既要應付納威的騷擾戰術，又要關注波特的莽撞行為，還要在卡羅兄妹手下竭力保護四個學院的學生。

　　戰後，當得知教父的肖像無權進入校長室後，德拉科為教父鳴不平。盧修斯告訴兒子，他的教父猶如山頂的雪松，不求萬世敬仰，但求問心無愧。

　　西弗勒斯-斯內普，是真正的校長。天地正氣，浩然長存。前世今生，德拉科都為之自豪——如果，他不迷戀百合花的話，就完美了……

　　「啊，斯內普教授，」烏姆裡奇滿面笑容地站了起來，用虛偽的語氣打斷了德拉科的遐想，「我想再要一瓶吐真劑，越快越好，拜託了。」

　　「上次，你拿走了我最後一瓶。我的兒子已經告訴了你，那是——『專門為你留的』。」斯內普懶洋洋地回答。

　　「你能再配製一些嗎?」烏姆裡奇的聲音越發甜蜜得像小女孩一樣，她惱火的時候總是這樣。

　　「當然，」斯內普撇了撇嘴，「那需要整整一個月圓周期才能配製好，所以我會在大約一個月的時間裡給你。」

　　「一個月?」烏姆裡奇粗聲喊道，她像癩蛤蟆一樣提高了嗓門，「一個月?可我今晚就要，斯內普!我剛才發現波特想用我的爐火和不知名的人聯絡！我相信，那一定是西裡斯！」

　　「真的嗎?」斯內普說著扭頭看向哈利，第一次稍稍露出饒有興趣的表情，「嗯，我並不奇怪。波特從來就沒有表現出多少想遵守校規的意思。」

　　他冷漠的黑眼睛厭惡地盯著哈利憤怒的綠眼睛。哈利突然想到，現在，斯內普是霍格沃茲裡唯一的鳳凰社成員了。於是，哈利毫不畏縮地迎向他的目光，集中精力想著匿名信上記載的事情。他希望斯內普能從他的大腦中讀到這些。然而，令他失望的是，他的大腦沒有被尖銳的風刃刺入的感覺。這說明，斯內普沒有使用攝魂取念。

　　「我想審問他!」烏姆裡奇大叫道，斯內普的視線離開了哈利，又回到烏姆裡奇那張猛烈抽搐的臉上，「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劑魔藥，好迫使他告訴我真相!」

　　「我已經對你說過了，」斯內普平靜地回答道，「我沒有多餘的吐真劑了。除非你希望讓波特中毒。如果你真想這麼做的話，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會對你極為贊同，否則我沒辦法幫助你。惟一的麻煩是，大多數毒液的效力太快，快到受害者沒有多少時間說出實話。」

　　斯內普又看了看哈利。哈利盯著斯內普，竭力想和他無聲地交流。伏地魔在神秘事務司抓住了西裡斯，他拼命地想著。但是，斯內普很快轉開了目光。

　　烏姆裡奇尖聲喊道：「你故意不幫忙!盧修斯總是對你極為讚賞，我本來期望你的表現會更好一些!如果不是盧修斯，我……」（原著，LD與SS關係不簡單）

　　斯內普看著她，微微揚起了眉毛。激動的烏姆裡奇立刻噤聲。她太熟悉這副表情了。這是瑪律福家族的標誌性動作。她突然想起，斯內普是小瑪律福的教父，是大瑪律福的摯友，如果她還想在魔法部進一步鞏固自己的地位的話……

　　斯內普朝她譏諷地鞠了個躬，轉身離開了。哈利知道，最後一個能通知鳳凰社殘存勢力的機會即將走出房門。

　　「他抓住大腳板了!」哈利喊道，「他在藏著那個東西的地方抓住了大腳板!」

　　斯內普一隻手搭在烏姆裡奇的門把手上，停住了腳步。

　　「大腳板?」烏姆裡奇教授喊道，急切地看看哈利又看看斯內普，「什麼是大腳板?什麼地方藏了什麼?他到底是什麼意思，斯內普?」

　　斯內普回過身來看著哈利。他的神情高深莫測。哈利不知道他是否理解了，但是他不敢當著烏姆裡奇的面講得更清楚一些。

　　德拉科忍不住憤怒地瞪了哈利一眼。這位沒腦子的救世主，明知道教父是一位游走於黑白兩道之間的雙面間諜，偏要當著眾多食死徒子女的面說暗語。斯萊特林大多鬼靈精怪，即使不明白「大腳板」是誰，也會猜到哈利「信任」教父，在委託教父辦一件重要的、機密的事情。

　　平時波特視斯萊特林院長如草芥，現在為了救他自己的教父，卻將德拉科的教父置於險境。真的把教父當作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棋子嗎？

　　「我不清楚。」斯內普冷冷地說，「波特，在我想讓別人朝我胡亂喊叫時，我會給你一份胡話飲料。」

　　他砰的一聲關上了身後的門，使哈利覺得比剛才更加慌亂了。斯內普是他最後的希望。他看著烏姆裡奇，她好像也有同感，她的胸膛氣急敗壞地起伏著。

　　「很好，」烏姆裡奇抽出了自己的魔杖，「很好，我沒有別的選擇了……這比學校的紀律更重要。這關係到魔法部的安全。是的，是的。」

　　她好像在自言自語，說服自己做什麼事情。她不安地左右搖晃著身體，用魔杖敲打著空空的掌心。她盯著哈利，呼吸急促。

　　「是你逼我這麼做的，波特。我實在不願意。」烏姆裡奇一邊說一邊仍舊在原地煩躁不安地晃動著，「可有時候事實證明，正當地運用……我確信部長會理解我別無選擇。」

　　「鑽心咒應該能讓你開口。」烏姆裡奇輕輕說道。

　　「不!」赫敏尖叫道，「烏姆裡奇教授——這是違法的。」

　　但是，烏姆裡奇仿佛沒聽到。哈利從未沒見過她臉上那種兇惡、急切、興奮的表情。她揚起了魔杖。

　　「等一等，烏姆裡奇校長。」德拉科與赫敏不約而同地出聲阻止了她。他們彼此驚訝地對視一眼，又趕緊移開目光。

　　烏姆裡奇顯然沒有回過神來。她眨了眨小眼睛，對德拉科說：「怎麼了？小瑪律福先生。」

　　「我想，魔法部裡肯定有吐真劑。」德拉科緩緩說道，「沒必要為這個不聽話的孩子動用大陣仗……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只需要一點兒飛路粉，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烏姆裡奇立刻眉開眼笑。她也不願意冒使用禁咒的風險。她高興地說：「說得對，德拉科！沒必要這麼聲勢浩大。斯內普這傢伙……啊，我得去一趟魔法部，你先帶人看著他們。」

　　「校長閣下，為什麼不直接把波特拎過去呢？」德拉科笑容可掬，「如果波特試圖聯絡的人真的是西裡斯的話……您一向英明神武，我想，您的判斷多半是正確的……啊，那麼，為什麼不直接把波特關押起來呢？也許，西裡斯會去魔法部救他。」

　　「哇喔，你說得太對了，小瑪律福先生，你像你的父親一樣聰明。」烏姆裡奇大喜過望。

　　她樂滋滋地揮了揮魔杖，變出一條長長的繩子，將哈利緊緊捆了起來，接著解除了他的石化咒。

　　「是的，對，我告訴你吧，剛才，西裡斯在和我對話。」哈利突然開口說，他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前所未有的狡黠，「烏姆裡奇教授，請不要開除我。我願意帶你去找西裡斯。他告訴我他在哪裡了。」

　　「不，哈利！」赫敏發出一聲尖叫，「你不能冒險！他……太強大了。你需要更多的人保護。」聰明的小女巫猜出了哈利的意圖。

　　「烏姆裡奇教授也很強大！」哈利狠狠瞪了赫敏一眼，趕緊說道，「教授，我願意帶你去。他，西裡斯，就在神秘事務司的一個房間裡。他說他想偷一件東西。不過，我想，你要多通知些人，免得他跑了。最好把福吉……部長也叫過來。」

　　「魔法部裡有值班的傲羅和打擊手。」烏姆裡奇傲慢地說，「不需要驚動部長。我是一個稱職的魔法部官員，我能夠指揮好這次圍捕。就像——捕捉你們一樣。」

　　「我來抓住波特，教授，這樣一來，您就可以放手指揮作戰了。」德拉科順勢把哈利從地上揪了起來。

　　在上一世，波特被黑魔王誤導，試圖通過烏姆裡奇的火爐聯繫西裡斯。可是，這一世，西裡斯早死了，哈利腦袋裡的魂片也消失了。為何波特還是溜進了烏姆裡奇的辦公室，並且試圖使用飛路網？更令人奇怪的是，波特居然一反常態，主動要求帶他們去抓西裡斯。這當然是波特的詭計。可是，他為什麼要去魔法部呢？

　　德拉科百思不解。剛才，他靈機一動，決定利用烏姆裡奇急於逼供的心理，「建議」把波特帶到魔法部去喝吐真劑。他的真實目的是想押送波特前往神秘事務司，讓他從預言球大廳裡找出那個著名的預言球。德拉科記得，那個預言球放在第97排架子上。現在，波特主動要去魔法部，反而讓德拉科有些狐疑。

　　「好的，小瑪律福先生，走吧。」烏姆裡奇得意洋洋地踏入了壁爐，德拉克拖著哈利緊隨其後，身後傳來赫敏的大呼小叫以及斯萊特林們的呵斥聲。

　　他們沒有進入烏姆裡奇的位於頂層的辦公室，而是來到位於地下八層的大廳。因為，神秘事務司就位於地下九層，緊挨著魔法部大廳。

　　「怎麼一個人也沒有？」烏姆裡奇抱怨道，「那些打擊手和傲羅竟敢偷奸耍滑！」

　　德拉科和哈利惴惴不安地打量著空無一人的安檢台，他們相信，沒人把門是一個不詳的兆頭。烏姆裡奇卻渾然不覺，只顧帶領他們穿過金色的大門，進入了電梯門廳。她解釋說，福吉部長「作風強硬、紀律嚴明」，打擊手們一定在各樓層巡邏。她還透露，應斯克林傑司長的要求，數名安保人員輪流駐守在神秘事務司。

　　開合的電梯柵欄發出震耳欲聾的鏗鏘聲，在空曠的大廳裡回蕩著。電梯鏈條哢嗒哢嗒作響，很是刺耳。哈利相信，如此嘈雜的噪音一定能引起大樓裡每一個安保人員的注意——假如還存在著安保人員。

　　走下電梯，三人步入長長的、鋪著地毯的走廊。四周一片沉寂，只剩下鞋底與地毯輕微的摩擦聲。兩邊牆壁上的火把在他們卷起的氣流中搖曳閃爍，深色的牆磚吞沒了大部分光線，一切顯得詭異萬分。

　　德拉科注意到，波特看向了一扇樸素的黑門。那扇門在一條小過道的盡頭。他心裡一動。

　　神秘事務司是魔法部裡最神秘的部門，隱藏著數不清的、無人知曉的秘密。即使是工作了數十年的盧克伍德，也只能說熟知一二，而不敢說通曉其一。基於「種種原因」，戰後媒體都沒有詳細報導過神秘事務司之戰。因此，德拉克也只能從格蘭傑的書中得知「第97排架子」這個唯一的座標資訊。

　　「教授，我好像聽見那扇門後有動靜。」盯著黑色的門，德拉科小聲說，「我們要不要進去查看一下？」

　　「是啊，去看看吧。」哈利急不可耐地附和道，「好像，也許，西裡斯就在裡面。我記得他說過，他在神秘事務司的一個奇怪的屋子裡，很多很多架子，還有一排一排的玻璃球……」

　　「西裡斯？」烏姆裡奇的牙齒嗑然作響。

　　德拉科撫額長歎，這位救世主真是「單純」。烏姆裡奇是一個外強中乾的傢伙。她利慾薰心，急於抓捕負案在逃的西裡斯為自己加官進爵；她貪生怕死，沒有重兵保護絕不敢單槍匹馬挑戰通緝要犯。現在，烏姆裡奇還沒有找到足夠多的打擊手「護駕」，哪敢捉拿「滅了麻瓜半條街」的西裡斯？

　　果然，心生懼意的烏姆裡奇打了退堂鼓。她壓低嗓門說：「我們……我們走吧，還是先回去……多找些人來幫忙，免得他又跑了。」

　　哈利急眼了，他扯著嗓子大聲嚷道：「不行！他就在裡面，正在受折磨！你們去找人吧，先讓我進去，烏姆裡奇……教授。」

　　「閉嘴，波特！」烏姆裡奇臉色蒼白。她忙不迭地用了一記「封舌鎖喉」。走廊又恢復了昏沉沉的寂靜。

　　哈利惡狠狠地瞪著烏姆裡奇，目光中透著濃濃的恨意。德拉科福至心靈，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教授，您熟悉魔法部的環境，又有權威，還是您先上樓，找些傲羅來吧。」德拉科低聲提議道，「我帶著波特守在這裡，把風，免得他跑了。」

　　烏姆裡奇笑了，肥厚的下巴疊了好幾層。德拉科的建議正好合乎心意，她立刻回答：「好的，小瑪律福先生。你守在這裡，別讓西裡斯跑了。我會讓部長給你頒發獎章的，今天你表現出的英勇一定會載入史冊。」說完，她急急忙忙順著長廊走入了電梯。

　　目送粉紅色的蛤蟆消失在升降梯裡，德拉科捅了捅波特，輕聲說：「走吧，波特，你也想進去吧？我們去看看，但你必須按照我說的去做。否則……總之，你想別耍花樣。」

　　哈利不情願地點了點頭。德拉科給他解除了鎖舌咒。

　　「你為什麼要來魔法部？」德拉科好奇地問。他並不指望波特會如實回答。

　　哈利猶豫了一下，低聲說：「你把魔杖還給我。『那個人』……在裡面，你知道我指的是誰。」

　　德拉科的心臟漏跳了一拍。難道，灼魂液沒有除盡魂片嗎？波特，怎麼又「看到」西裡斯被黑魔王抓住了？

　　「你怎麼知道？你可別嚇唬人！」德拉科心急如焚。他也開始打退堂鼓了。

　　「我收到了匿名信。雖然沒有署名，但我相信，就是他抓走了西裡斯。」哈利回答道。

　　匿名信？德拉科松了一口氣。這多半是有人搞的惡作劇，給波特開了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可笑的救世主，還是那麼天真。

　　德拉科懶洋洋地掏出冬青木魔杖，在哈利眼前一拋一接，用調侃的語氣說：「別擔心，我能『保護』好你，波——特。」

　　哈利狠狠瞪了他一眼，無可奈何地向黑門走去。

　　這是一間圓形的大屋子，牆壁、地磚和天花板完全是黑色的，不知道用了什麼塗料，仿佛吸盡了一切光線。四壁鐵架上裝點著一些蠟燭。藍色的火焰在蠟燭上跳躍，散發出幽幽的寒意。12扇沒有把手的黑漆房門排列在牆壁上，相互間隔著一段距離。德拉科感覺，自己正置身於宇宙中的黑洞。

　　踩著一汪黑水般的地板，哈利徑直走向正對入口的房間。他記得，在夢中他「曾」多次來到這裡，試圖進去找一件東西。沒等他走到門板跟前，牆壁突然開始旋轉起來，隆隆作響，越來越快，以至於幽藍的燭火連成了一條發光的線。頭暈眼花的德拉科和哈利不得不閉上雙眼，免得眩暈導致摔倒。

　　當牆壁停下來後，哈利瞪大眼睛，掃視著12扇一模一樣的房門。他已經分不出哪一扇才是正對入口的。不，現在，他連入口也找不出來了。

　　「我們迷路了。」哈利對德拉科說道。

　　「一間一間找吧。」德拉科環視四周，無可奈何地說。

　　輕鬆推開眼前的房門，他們看到一間明亮的方形屋子。金色的鏈條上低懸著數盞燃燒的吊燈，將幾乎空蕩蕩的屋子照得一清二楚。房間正中擺放著一個巨大的水族箱，盛滿了墨綠色的液體。許多白色的物體在這只小游泳池般的玻璃容器裡慢悠悠地漂動著。


第77章 命運輪盤

　　「腦子？」德拉科眼尖，立刻看清了水裡的東西，「他們養這些東西做什麼？」

　　哈利來到水池旁。千真萬確，他離得這麼近，是不會看錯的。它們在綠色液體的深處時隱時現，陰森地閃著光，像是黏糊糊的花椰菜。這不是夢裡的情景。

　　哈利回頭對德拉科說：「不是這間，我們再試一下另一扇門。」

　　「這裡也有很多門。」德拉科指著四周的牆壁。他和哈利的心都猛然一沉。這個地方到底有多大呀？

　　他們快速回到那間圓形的屋子。德拉科在門上做了一個白色的夜光標記。當牆壁再次停止旋轉後，他們選擇了另一個房間。

　　這間呈方形的屋子比剛才那間略大，光線昏暗，中心凹陷，形成一個巨大的大約20英尺深的石坑。石凳般的臺階環繞著整個屋子，一級一級逐漸下降，每一級都很陡峭。整個房間像一個大大的階梯教室。現在，他們所站的位置處於最高一級臺階上。

　　石坑的中心有一個凸起的石台，它的上面立著一個破爛不堪的拱門，看上去很古老，給人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拱門四周沒有任何牆壁支撐，一幅破破爛爛的黑色窗簾般的帷幔掛在上面。儘管這裡的空氣冷冷的，沒有一絲風，可它卻在輕輕地擺動，仿佛剛剛被人觸摸過。

　　「誰在哪兒？」哈利壓低嗓子問。

　　德拉科沒有吭氣。他僵硬地佇立在原地，死死盯著那面帷幔。他知道那是什麼，他知道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他沒有注意到，哈利悄悄走到帷幔前，饒有興趣地打量著無風自動的「窗簾」。

　　「我聽見有人說話，就在它的後面。」哈利側著耳，努力分辨著，「很小的嘀咕聲，像是在竊竊私語。」他神情恍惚，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不停拂動的帷幔。他突然有種穿過去的衝動。

　　「走吧，我們是來……找人的。西裡斯，你的西裡斯。」德拉克強忍著不適，厲聲說道。

　　這間屋子勾起了他錐心刺骨的記憶——西裡斯突然出現在父親背後，魔咒的光芒乍現，父親倒下了，預言球碎裂了……從此，瑪律福江河日下，氣息奄奄。往事不堪回首！

　　「西裡斯？」哈利重複了一遍，終於回過神來。西裡斯被抓了，被捆綁著受盡折磨，而自己卻在這裡盯著拱門。他後退幾步離開了石台，視線猛地從帷幔上移開了。

　　又一扇門被打開了，一大片美麗的鑽石般閃爍的光芒呈現在眼前。哈利高興極了，他立刻認出了這間屋子。這就是他夢境中的房間。

　　眼睛逐漸適應了這裡燦爛奪目的光芒之後，德拉科才看清數以萬計的鐘錶的錶盤在閃著微光。它們大小不一，有落地大座鐘也有旅行鐘，或是懸掛在書架之間，或是立在有整個屋子那麼長的桌子上。正因為如此，一種急促的永無休止的嘀答聲充滿了整個屋子，像是成千上萬細微的腳步聲。

　　「這邊走。」哈利的心臟猛烈地跳動起來，他知道自己走對了路。

　　房間盡頭高聳著一座鐘形水晶玻璃罩，發出一道跳躍的光芒。這個鐘形的水晶玻璃罩有哈利那麼高，立在一張桌子上，看上去裡面充滿了一股翻騰著的、閃閃發光的氣流。在閃爍的光線中，飄浮著一個小小的像寶石一般明亮的蛋。

　　當它在玻璃罩裡升起來的時候，啪的一下裂開了，一隻蜂鳥冒出來，徑直升到玻璃罩的最頂部。但隨著氣流的下落，小鳥的羽毛被再次弄髒、淋濕，直至降落到玻璃罩的最底部，它被再次關進蛋裡。

　　德拉科看見了一扇角門。它就在玻璃罩的後方。他發現，他的心臟越跳越快，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蹦了出來。一個聲音在腦海裡迴響——快逃！

　　他突然想起，上一世在天文塔上面對鄧布利多時，也出現了這樣的情況。直覺告訴他，殺掉鄧布利多才是正確的選擇。但是，鄧布利多的「教誨」讓他稍微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教父趕來了……

　　哈利推開了門，他們終於找到了這個地方。這是一個像教堂一樣的大廳，高高的天花板，寬敞的空間。屋子裡排列著高聳的架子，擺滿了灰撲撲的小玻璃球，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許多燭臺嵌在架子上，藍色的火苗發出暗淡的光芒，照得小玻璃球隱隱發光。

　　哈利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覺得這間屋子的室溫明顯比其他房間低，一股陰森森的寒氣順著腳底爬到頭頂。他沿著兩排架子之間的陰暗的過道，慢慢向前走去，同時警惕地審視著四周。他聽不到一絲聲音，也感覺不到任何動靜，哪怕是最微小的動靜。

　　借著燭火發出的幽幽藍光，德拉科看向近旁的支架的盡頭，那兒閃爍著銀色的數字「53」。他向右歪了下頭，不出所料地看見另一個支架旁閃爍著「54」。於是，德拉科拽起哈利，向右邊走去。哈利無力地掙扎了一下，乖乖跟上了他的腳步。

　　遠處幾乎一片漆黑，只剩下一些小球發出的神秘的流動的光芒，更多的小球像熄滅的燈泡，模糊而黑暗。他們躡手躡腳地朝前走去。仿佛有了種詭異的默契，兩人一言不發，急速穿行在逼仄的過道裡，直至第97排架子前。

　　德拉科注意到，每個玻璃球下面的架子上都貼著泛黃的小標籤，上面記錄著日期和名字。他的心臟狂跳得更厲害了。他死死拽住波特的胳膊，直到波特忍不住用嘶啞的聲音輕輕提醒他。

　　「我們去盡頭看一看。站在這裡，看不見架子那一頭的東西。」哈利伸長脖子，努力向支架盡頭張望。他很害怕，一路上他都在側耳聆聽，但是，他沒有聽見任何動靜。難道，西裡斯已經死了？不，他一定還活著，只是被折磨得不省人事。

　　「找一找你的名字，波特，哈利-波特。」德拉科答非所問。他用了一個螢光咒，讓更多的光線照在架子上。現在，哈利也看清了枯裂發黃的羊皮紙小標籤。

　　「我要去救西裡斯！」哈利惱火地說。

　　「找到你的名字，我保證他不會出『任何狀況』。」德拉科不為所動。

　　看到德拉科態度堅決，受制於人的哈利只好耐著性子，慢慢流覽著架子上的小標籤。不知不覺，他們走到了支架的另一頭。哈利的心瞬間沉到了海底——這裡沒有人。準確來說，沒有人類出沒過的痕跡。

　　哈利茫然四顧，高大的架子，無數的小球，厚厚的灰塵，詭異的寂靜，以及，無邊的黑暗。西裡斯在哪裡？難道，赫敏說對了，這真的只是一個惡作劇？可是，該如何解釋麥格教授的匆忙離校呢？麥格教授又去了哪裡？會不會麥格教授也被食死徒抓住了？

　　「把它拿下來，波特。」德拉科的話語打斷了哈利的胡思亂想。隨即，他感到身上的繩索消失了。

　　哈利看向德拉科指向的地方，那裡放著一隻玻璃球，下方小標籤上寫著一個大約16年前的日期，以及「S．P．T to A．P．W．B．D．黑魔頭和哈利-波特」。為什麼上面有我的名字？

　　不及多想，哈利伸出手，把積灰的玻璃球拿了下來。沒等他看個明白，德拉科劈手將骯髒的小球奪了過去。哈利目瞪口呆。這位嬌生慣養的小少爺不是很愛乾淨的嗎？

　　「好了，波特，忘掉這一切吧。」德拉科露出喜不勝收的神色。他舉起了魔杖，杖尖對準哈利。他的汗涔涔的臉在微光下閃閃發亮，讓哈利毛骨悚然。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右後方響起：「德拉科，抓住波特，拿好手裡的東西。」

　　許多黑影迅速浮現在周圍，堵住前後的退路，把他們團團圍住。他們的眼睛在微弱的燭光下發出攝人的光芒。12支魔杖筆直地指向包圍圈內的俘虜，發出的光線照得他們眼花繚亂。

　　令德拉科感到驚異的是，自己狂跳的心臟迅速平復，頭腦頃刻間恢復了冷靜。他終於知道，自己的直覺一直在提醒著什麼。

　　這是一個陷阱，如前世一般，為預言球而設置的陷阱。至於主謀，當然是那位將靈魂大卸八塊的湯姆-裡德爾。至於執行者，熟悉的嗓音已經表明了他的身份——盧修斯-瑪律福，德拉科的父親，瑪律福家族的現任家主。

　　沒什麼可怕的，德拉科給自己打氣。大不了交出預言球，德拉科迅速規劃好了談判的底線。只是，他不明白，為何父親又投回黑魔王的麾下？

　　OWLS考試前，父親突然來信，洋洋灑灑詳細訴說了「盧修斯舌戰地窖蛇王、瑪律福智取雙面間諜」的傳世之戰，告誡兒子要一鼓作氣，至少拿下9門「傑出」，為盧修斯錦上添花，為瑪律福喜上加喜。然而，僅僅時隔一周，盧修斯就毫無預兆地出現在神秘事務司，突如其來地向兒子索要預言球。

　　德拉科仿佛回到了上一世的那個令人痛心的平安之夜，無比的憤恨，銘心的恥辱。對，就是這種感覺！

　　難道，瑪律福又受制於人了嗎？

　　哈利驚恐地看著一步一步逼近的黑影，他急切地小聲說：「瑪律福，快，把魔杖給我。他們……他們是誰？」

　　德拉科飛快地計算著得失利弊。這一世，沒有西裡斯的攪局，也沒有鳳凰社的救援，甚至沒有其他DA的幫忙，波特想要全身而退，幾乎是不可能的了。如果，自己想要帶走預言球，而又不為人所知，就必須多一個打掩護的。哈利-波特，倒是個挺不錯的背黑鍋的人選。想到這裡，德拉科悄悄把冬青木魔杖塞到哈利手中。

　　「西裡斯在哪裡？」有了魔杖，哈利安心多了。

　　「黑魔王總是料事如神！」一個粗獷的聲音從盧修斯身後傳來。

　　德拉科眯著眼睛，看向父親背後的幽暗之處。果然，孔武有力的魯道夫斯姨夫走了出來。

　　幾天前，魯道夫斯風塵僕僕地回到英格蘭，懷揣著大包海洛因和可卡因。這是他從「金新月」與南美帶回來的貨物。銷贓卸貨之後，他又要前往博福斯，他的弟弟拉巴斯坦正在那兒籌集「卡爾-古斯塔夫」火箭筒。事畢，他們將馬不停蹄地趕往車臣。這條橫貫大西洋、太平洋和歐亞大陸的航線被萊斯特蘭奇兄弟稱為「新三角貿易」，取義於伊莉莎白一世時代的黑奴三角貿易。

　　「是的，料事如神。」一個沙啞的聲音附和道，「把預言球交給你父親，德拉科。」

　　德拉科轉頭循聲望去，看到一個駝背瘸腿的身影逐漸自黑暗中浮現。那是希歐多爾的父親，斐迪南-諾特。

　　他心裡一沉，上一世5年級期末《預言家日報》公佈的食死徒名單浮現在眼前。他悄悄打量了一番四周，看見了健壯的老高爾，看見了狡獪的埃弗裡，看見了魁梧的老克拉布，看見了高大的多羅洛夫……除了貝拉特裡克斯被她的丈夫所取代，其他人基本都齊全了。

　　「預言到底說了些什麼？他為什麼想要知道？」哈利的聲音在發抖。他儘量挨近德拉科，仿佛這樣就可以保護好預言球。

　　「噢，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埃弗裡驚訝地反問，「鄧布利多沒有告訴你嗎？這可是關係到你的傷疤的大秘密啊。」

　　哈利茫然地看著食死徒們。目光從一個人臉上移到另一個人臉上。他突然意識到，關於那場戰爭，關於自己的身世，關於眼前的敵人，自己知道的事情太少太少了。為什麼鄧布利多校長沒有告訴我？

　　「好了，別廢話了。」盧修斯不耐煩了，他用嚴厲的語氣命令道，「德拉科，過來，離那個小子遠點兒。」

　　黑魔王宣稱，今天波特將到神秘事務司來。他派盧修斯帶著11名食死徒埋伏在預言球大廳裡，伺機搶走波特的預言球。黑魔王說，只有「與預言相關的人」才能拿到預言球。

　　魯道夫斯曾建議偷襲波特。但是，盧修斯看見了自己的兒子。他不知道為什麼兒子會和波特攪到一塊兒。可他知道，拿到預言球後，黑魔王肯定不會放過波特，勢必趕來「會見」俘虜。聯想到黑魔王對自己的態度，聯想到黑魔王提及的兒子的「冒犯」，盧修斯心急如焚。

　　不，不能讓黑魔王見到德拉科。盧修斯下定了決心。

　　「別過來，否則，我就打碎預言球。」哈利粗魯地吼叫。他試圖從德拉科手中取過預言球，但早有防備的德拉科指尖用力，緊緊抓住小球，說什麼也不肯放手。

　　盧修斯急了。預言球是重中之重，絕不能被兒子失手打碎。他毫不猶豫地沖著哈利施了一記昏迷咒。

　　紅色的光芒快要沒入哈利胸口時，德拉科故意勾住哈利的一條腿，腳下用力一絆，把瘦小的哈利猛然摔倒在架子上。嘩啦一聲，無數個預言球跌落頭頂，如同下了一場冰雹。碎裂聲、人語聲、尖叫聲和咒駡聲此起彼伏，響成一片。

　　德拉科裝作伏倒的樣子，借勢趴在地上，左手手腕一翻，悄悄把預言球藏進腰間的錢袋。這只錢袋是阿斯托利亞贈送的生日禮物，用銀綠色的變形蜥蜴皮製成，有陌生人接近的時候會收縮。因此，小偷很難找到變形蜥蜴皮做的錢袋。

　　「德拉科，你摔壞了沒有？」盧修斯大驚失色。他顧不得指揮食死徒圍捕從架子下爬出去的哈利，立刻趕到兒子身旁。

　　「沒什麼，爸爸。」德拉科故意齜牙咧嘴地慢慢爬起來。他的左手抓著一個玻璃球。那是他順手從地上抓起來的，桃代李僵。

　　接過兒子手裡的預言球，盧修斯的表情頃刻間變得嚴肅而又迫切。他壓低嗓音叮囑道：「立刻離開這兒，德拉科，用壁爐，回到學校，找你教父，然後去瑪律福莊園。快！你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忘記神秘事務司發生的一切。如果……如果有人問你，你就說波特在大門外逃跑了，你沒追上。」

　　「爸爸，『那個人』……回來了嗎？」德拉科輕聲問，「他在哪裡？他為什麼不自己來堵截波特？爸爸，你……為什麼……」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盧修斯小聲訓斥兒子，眼中盡是擔憂和恐懼，「快走，德拉科，快走！」

　　「一起走！爸爸，你不能留在這裡。我不能放任你留在這裡！」德拉科固執地回應道。剛才的情景與前世是如此的吻合，這讓德拉科心有餘悸。誰知命運的輪盤如何旋轉？焉知前世的命運不會重複？

　　「快走，德拉科！」盧修斯又急又怒，他重重推了兒子一把，厲聲命令道，「他在魔法部！你不能見他。他說……他說你曾把他關進了一個未知的空間裡。」

　　德拉科發現，自己的心臟開始不受控制的悸動，整個人也跟著顫抖起來。黑魔王竟然在魔法部！怪不得波特會收到匿名信，怪不得大廳裡空無一人，怪不得烏姆裡奇一去不復返。原來都是黑魔王的手筆。

　　「爸爸，你也不能去見他。」德拉科著急了，抓住盧修斯的胳膊拼命搖晃，「他既然恨我，一定會遷怒於你。我們快走吧。我們回家去，封閉莊園……逃到國外……孔雀湖下藏有一艘幽靈船，我們可以從水路逃離不列顛……等戰爭結束再回來，好不好？爸爸，求你了！」

　　「我知道，德拉科，我都知道。」盧修斯警惕地打量四周，發現食死徒們都跟著波特跑出了預言球大廳，他溫言軟語地安撫慌亂的兒子，「可是，我要爭取時間，為了我的家人。所以，你要聽話。快去教父那裡，用他的壁爐回家，通知媽媽，乖……」

　　盧修斯俯身吻了吻兒子的額頭。上一次這樣做是在12年前。

　　「你怎麼爭取啊？波特被抓後，你就……瑪律福就沒什麼用了。」德拉科想起上一世黑魔王的小肚雞腸和鼠目寸光。

　　這個瘋子惱恨自由的食死徒們沒有及時去尋找躲在叢林裡的自己，更惱恨預言球被鄧布利多帶領的鳳凰社攪局打碎，竟然遷怒於瑪律福。不分青紅皂白，給德拉科打上烙印，強迫他刺殺鄧布利多。黑魔王的薄情寡義導致其他食死徒與之離心離德。在最後的決戰中，瑪律福等純血世家萌生退意，斯萊特林逐漸分崩離析，白白便宜了鳳凰社。

　　這一世，德拉科更是把黑魔王徹底得罪了。他讓盧修斯帶隊尋找預言球，原本如前世一般，有報復之嫌。德拉科怎麼能眼看著自己的父親再次以身犯險？

　　「沒關係，我剛剛立了一件大功，兒子。起碼，今晚不會有事。」掂了掂手裡的預言球，盧修斯安慰道，「一晚上，足夠了。我又沒有黑魔標記……」

　　德拉科張了張嘴，他想告訴父親，黑魔王馬上就要住進瑪律福莊園了。可是，他什麼也說不出來。因為，安比索莫的契約忠實地約束著他。

　　「這個預言球……不一定是原來那個……」德拉科支支吾吾地說，「我，我不確定了。剛才，倒在地上……」

　　盧修斯愣了一下，狐疑地看著手裡那只骯髒的小球。根據盧克伍德的情報，每當英國境內的巫師做出了一個預言，神秘事務司裡就會出現一個預言球。預言球沒有記名，沒有標記，長得千篇一律。如果不是架子上有標籤，從外觀上是絕對分辨不出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盧修斯冷汗直流，他略作思索，斬釘截鐵地說，「德拉科，走，我們離開這兒，直接回莊園。」

　　如果不是礙於其他食死徒在場，精明偽善的盧修斯早就遵循瑪律福趨吉避害的本能逃走了。什麼黑魔王，什麼預言球，「只要沒有證據證明有罪，就是無辜的」。盧修斯所顧忌的，也不過是黑魔王的報復，以及那幫態度尚未明朗的「戰友」。

　　走出電梯，兩人飛快地穿過金色的大門，向嵌在右牆上的鍍金壁爐跑去。為了方便調度，魔法部的壁爐都是單向壁爐。左側壁爐為入口，右側壁爐為出口。

　　突然，盧修斯收住了腳步。德拉科沒留神，被父親抓住的手猛拉了一個趔趄。穩住身子，他發現父親正側頭死死盯著前方。德拉科疑惑地轉頭望去，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大廳的中央，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影站在噴水池旁。他披著黑袍，蒼白而憔悴的臉像蛇一樣可怕，血紅色的瞳孔只剩下一條細縫，像鬼火般一明一暗。更駭人的是，他的魔杖若有若無地指向瑪律福父子。盧修斯與德拉科僵硬地站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一動也不能動。

　　他，就是威懾英倫數十年的伏地魔。

　　伏地魔沉默地站在那裡，冷冷看向瑪律福父子，猩紅的眼眸射出攝人心魂的寒光。他似乎篤定了父子倆不敢逃亡，不能逃亡。

　　盧修斯深吸了一口氣，帶著兒子快步走向伏地魔。他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囑咐德拉科：「不要衝動，德拉科。你是一個瑪律福。記住，不管發生任何事情，無論看到任何事情，都要牢記你媽媽說過的話——在三強爭霸賽的決賽上，她對你說的每一個字！」

　　納西莎的聲音猶如空穀回音，再次響徹耳畔——德拉科，答應我，不要意氣用事，不要逞強好勝，家族的延續比什麼都重要，只要還活著，就有希望……

　　德拉科搖了搖頭，悄悄攥緊了魔杖。媽媽，我不但要活著，我還要你和爸爸都活著！什麼也攔不住我！

　　求戰心切，亢奮異常。他突然覺得很口幹，仿佛在沙漠裡不休不眠地跋涉了一整天；他突然覺得特別饑餓，胃裡像吞了一塊燒紅的烙鐵，火燒火燎的難受；他突然覺得十分乏力，猶如被抽去了筋骨，即將癱軟倒伏在光滑的地磚上。他的手指在抽搐，他的肌肉在痙攣，他的骨骼在磔動。每一滴瑪律福的血液都在血管中激蕩澎湃——殺了伏地魔！

　　「尊敬的主人，我……我和我的兒子完成了您賜予的任務。」盧修斯低下一向高昂的頭顱，畢恭畢敬地說，「我們正要向您……」

　　「是嗎？拿過來吧。」伏地魔漫不經心地吩咐道。

　　「是，尊貴的大人。」德拉科搶先一步，從兜裡掏出預言球，恭恭敬敬地呈上。

　　盧修斯忙收斂起眼中的驚異。他的預言球還在兜裡呢。德拉科，你到底向父親隱瞞了多少？你知不知道，很多事情關乎瑪律福的死生存亡之大局？

　　德拉科低著頭，看著黑色的平滑的大理石地磚。他的頭頂感受到一道火辣辣的視線，飽含著無窮的怨毒和深重的疑慮。他沒有抬頭，他知道伏地魔正注視著他，思忖著是否從他手中接過夢寐以求的預言球。

　　膽怯嗎？德拉科從心底發出一絲冷笑。

　　突然，一道紅色的光芒擊中了德拉科手中的預言球。積滿灰塵的玻璃球立刻飛到半空中，緊接著快速墜落地面，瞬間碎成巧克力屑狀，散落一地。

　　一個巨大的長著眼睛的珍珠色身影升到空中，她的嘴巴一張一合，刺耳、嘶啞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裡回蕩：「擁有征服黑魔頭能量的人走近了……出生在一個曾三次擊敗黑魔頭的家庭……生於第七個月末……黑魔頭標記他為其勁敵，但是他擁有黑魔頭所不瞭解的能量……一個必須死在另一個手上，因為兩個人不能都活著，只有一個生存下來……那個擁有征服黑魔頭能量的人將於第七個月結束時出生……」

　　當預言球從德拉科手裡飛出去時，盧修斯嚇得魂飛魄散。他知道，這位大人是一個暴戾兇殘的傢伙，生殺予奪完全隨心所欲，喜怒無常，捉摸不定。也許，上一秒鐘與你輕言細語，下一秒鐘就讓你橫屍當場。

　　幸好不是德拉科沒抓穩。冷汗瞬間浸透了盧修斯的襯衣，寒意陣陣，在肌膚上帶起一片戰慄。他用眼角的餘光掃了眼兒子，只見德拉克低垂著頭，雙膝微屈，瑟瑟發抖。果然是孩子，被黑魔王嚇壞了。盧修斯悄悄歎了口氣。

　　「很好。伏地魔不會忘記幫助他的人……你想要什麼獎賞？」暗啞的嗓音像一隻生銹的刀片，刺得瑪律福父子的心肺陣陣悸動。

　　「為大人效力……不求獎賞。」德拉科低聲回答，語氣裡充滿了受寵若驚的欣喜。

　　「一個高貴的——標記，怎麼樣？」伏地魔發出尖銳的大笑，聲音中透出冷酷和憤怒，他舉起了魔杖，「歡迎加入我的家庭——食死徒。」

　　「主人，主人，德拉科他……他還未成年……我，我能更好地完成您交辦的任務……瑪律福對您忠心耿耿啊……」盧修斯跪倒在地，誠惶誠恐地連聲哀求。

　　盧修斯聽出了伏地魔的弦外之音。伏地魔並非真心想給德拉科打上靈魂烙印。現在，他一心想要過河拆橋、秋後算帳。難道，拿到了預言球，他就覺得瑪律福沒用了嗎？瑪律福有著盤根錯節的人脈，有著不計其數的金加隆，有著密如蛛網的情報管道，這都是不可或缺的戰爭資源啊。

　　盧修斯又是恐慌，又是迷惑，冷汗順著脊背涔涔而下。


第78章 丟車保帥

　　「安靜，盧修斯。」伏地魔陰惻惻地說，他的目光未曾從德拉科身上挪開分毫，「4年前，我差點兒就可以復活了。但是……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阻止我！」

　　「我應該放過他嗎？我應該寬宥他嗎？就因為——他未成年！」似乎想起了不愉快的往事，伏地魔的語氣越來越急促，「那些卑賤的麻瓜，可曾因我未成年而稍做善意之舉？那個虛偽的鄧布利多，可曾因我未成年略有包容之心？我……我又為什麼要寬免你，瑪律福？」

　　「不——」盧修斯猛然撲到德拉科身前，橫擋在伏地魔與兒子之間，他的聲音顫若篩糠，神情卻堅如磐石，「偉大的主人，這一定是一個……誤會。德拉科……沒這麼大本事。他很膽小，很懦弱……但是，瑪律福是您忠誠的僕人啊。我們……德拉科為您拿到了預言球……」

　　「這是瑪律福欠我的。盧修斯，你欠了我15年的債。你的兒子，不僅欠了我4年……預言球，只能抵消你欠的債。」伏地魔不為所動，面孔猙獰，語氣卻很和藹，恍惚有種鄧布利多附體的感覺。

　　「偉大的……黑魔王，請……請允許我向您……報告……」德拉科一邊結結巴巴極盡卑躬屈膝之態，一邊悄悄放鬆手腕，收緊指力。在山楂木魔杖的杖尖，索命咒蓄勢待發。

　　他準備將魂器的事情告訴伏地魔。他相信伏地魔會為之震驚，會不可避免地走神那麼一小會兒。對獵食的毒蛇來說，一小會兒就足夠了。就像4年前，他在禁林裡抓住了對方一瞬間的疏忽，一擊得手，扭轉乾坤。

　　魂片帶來了困擾，也帶來了好處。它讓德拉科的魔力大幅增長，與4年前的小毛孩相比，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因此，德拉科頗有自信。

　　突然，劈裡啪啦的淩亂的腳步聲從身側傳來，由遠及近，很快進入了大廳。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吆五喝六的喧嘩，仿佛有一群兇神惡煞的獵狗在追逐一隻慌不擇路的野兔。

　　一個瘦小身影很快出現在三人視界內，黑髮蓬亂，衣冠不整，汗水將臉上的灰塵沖刷出千溝萬壑。他氣喘吁吁，步履蹣跚，紮入噴水池的一側，埋頭躲在馬人雕像的背後再也不肯直起身來。

　　「哈利-波特，你竟敢跑到這裡來？」伏地魔定眼看去，又驚又喜。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德拉科悄悄抬起了魔杖……

　　千鈞一髮之際，伏地魔瞬間消失了。下一秒鐘，他出現在哈利身旁，紫杉木魔杖筆直指向驚魂未定的救世主。（原著，V大果然強）

　　德拉科瞠目結舌。他很惶恐，即使分裂了靈魂，伏地魔的力量依然深不可測，遠非融合了一塊魂片的自己可及；他很慶倖，受波特的干擾，他還沒有貿然出手，否則覆水難收，今天，瑪律福父子必然血濺魔法部。

　　德拉科悄悄把魔杖收入了空間手環。看來，誘捕黑魔王的計畫要變動一下了。單憑一己之力，難以傷害黑魔王一分一毫。可是，怎樣才能讓主魂脫離身軀呢？德拉科苦苦思索。

　　「哈利-波特，我為你準備了千言萬語……但是，我現在覺得，只需要告訴你一句話就可以了。」看著狼狽不堪的哈利，伏地魔平靜地說，「很長時間以來，你總是給我搗亂。不過，今後不會了。阿瓦達——」

　　突然，噴泉裡的金色巫師塑像活了。他從底座上跳下來，砰的一聲落在哈利與伏地魔之間的地板上，張開雙臂保護哈利。那道咒語從他胸口一擦而過。

　　抬頭張望，伏地魔氣急敗壞地大喊道：「鄧布利多！」

　　哈利和瑪律福父子都震驚地看向大廳的另一頭。一個銀髮白須的老者站在那裡，神態威武，腰背挺立，散發出的魔壓像無數條看不見的植物蔓藤，在空氣中蜿蜒伸展，銀灰色的巫師長袍無風自動，頗有仙風道骨的姿態。

　　這時，追趕哈利的食死徒們也逐一進入了大廳。他們不知所措地看著鄧布利多，又是震驚又是恐慌。鄧布利多，難道不應該乖乖待在阿茲卡班嗎？

　　「你今天晚上到這裡來是愚蠢的，湯姆。」鄧布利多平靜地說，像一位變形學教授在糾正學生的錯誤，「傲羅們正在趕往魔法部的路上——你們，都跑不掉了。」

　　伏地魔一揮魔杖，一道綠色的光芒沖向鄧布利多。鄧布利多身影一動，迅捷如風，霎那間躲開了魔咒，緊接著出現在伏地魔身後。他揮動著魔杖，將一個個金色的雕像變成英勇的士兵。它們紛紛跳下底座，撲向伏地魔和食死徒們。

　　食死徒們徒勞地發射著咒語，卻不能傷害雕像半分。他們被馬人、小精靈、巫師、妖精的金色雕像追逐著，疲於奔命，就像剛才他們追逐哈利一樣。雕像一旦追上他們，立刻用手臂將他們牢牢抱住，任憑他們拳打腳踢。

　　一會兒工夫，行動不便的老諾特就被金色的馬人按倒在地上，翻滾扭打成一團。不遠處，女巫雕像制住了面頰深陷的特拉弗斯，他尖聲哭叫著「不回阿茲卡班」，拼命撲騰，像一條被扔在岸上的垂死的烏魚。

　　伏地魔消失了，瞬間又出現在水池的另一側，舉起魔杖反擊鄧布利多。鄧布利多躲開了一個接一個的魔咒，又用一個接一個的魔咒回擊著他。

　　黑魔王的力量如同海上的風暴，狂風過境，排山倒海，無堅不摧。鄧布利多的力量好似陸上的火山，岩漿席捲，地動山搖，勢不可擋。噴水池碎裂了，安檢台燃燒了，離他們較近的壁爐都坍塌了。各種咒語的光芒在孔雀藍的天花板下穿梭著，交織成一張眩目震耳的大網。

　　「你甭想幹掉我，鄧布利多。」伏地魔變出一面銀色的盾牌，擋在身前，被鄧布利多的咒語擊打得叮噹作響，「還有更厲害的嗎？」

　　「我們都知道還有許多其他方法可以摧毀一個人，湯姆。」鄧布利多仍然很平靜，他繼續走向伏地魔，好像根本沒有把眼前的事情放在心上，「我必須承認，只是取你性命不會讓我滿意。」他在大廳裡漫步，似乎任何惱人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沒有比死更糟糕的事情了，鄧布利多!」伏地魔咆哮著。

　　「你真是大錯特錯了。」鄧布利多的聲音很輕，就像是兩個人在討論有關喝酒的事情，「事實上，你最大的失敗就是不能理解還有比死亡更壞的事情——」（原著，個人理解，鄧校在說蓋勒特，囧）

　　「又是愛，又是愛。這麼多年了，你一點兒不嫌煩嗎？」伏地魔更加憤怒了。他認定老教授是在胡攪蠻纏，存心與他過不去。

　　「走，德拉科。」盧修斯不失時機地拽著兒子向更遠處的壁爐跑去。捉姦在床，抓賊拿贓。只要離開了魔法部，海闊天空。只要回到了瑪律福莊園，如魚得水。

　　近了，更近了，倖存的壁爐只有幾步之遙。

　　突然，粗壯的麥克尼爾斜刺裡沖了過來，從側面撞倒了德拉科。猝不及防的德拉科像被迷狂牛頂了一下，摔了個大跟鬥。他在光滑的地板上滑出去老遠，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子，卻感到雙腿被什麼東西死死抱住。

　　德拉科疑惑地看向腿部，立刻驚駭得說不出話來。原來，追逐麥克尼爾的小精靈和妖精的雕像轉而抓住了德拉科的腿，一邊一個，死纏爛打，大有海枯石爛才罷手的姿態。

　　「德拉科，快，把它們甩開。」盧修斯焦急地發射著魔咒。

　　然而，不知道鄧布利多用了什麼罕為人知的咒語，盧修斯使盡渾身解數，竟然不能損傷雕像分毫。德拉科奮力撲打著雕像，也無濟於事。心急如焚的盧修斯走上前去，抓住兒子的胳膊，試圖將他拖入壁爐。很快，他就絕望地發現，金色的雕像突然重如千鈞，任憑他竭盡全身力氣，依然紋絲不動。

　　德拉科環視四周，看到食死徒們爭先恐後地撲入了最近處的壁爐，相繼消失在綠色的火焰裡。富麗堂皇的魔法部門廳早已不復存在，四處都是殘垣斷壁，華美的噴水池裡遍佈磚礫碎石。特拉弗斯和老諾特還在徒勞無功地掙扎著。金色的男巫雕像把哈利抵在一個偏僻的角落裡，盡職地保護著他。

　　「你先走，爸爸。」兩害相權取其輕，德拉科迅速做出了判斷，「你是瑪律福的家主，只要你全身而退，我的事情就好辦！爸爸，我是跟隨烏姆裡奇校長來到魔法部的，負責押送波特……」

　　盧修斯不放心地看了一眼仍在纏鬥的伏地魔和鄧布利多。作為以奇謀善變著稱的瑪律福家主，他當然知道兒子的提議是正確的，甚至是完全正確的。可是，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另一回事。

　　他擔憂地說：「不，德拉科，我不放心，他們用的幾乎都是黑魔法，生死相搏，無所顧忌……你又不能躲閃……」

　　正在這時，左側的壁爐裡燃起了綠色的火焰，穿著傲羅制服和巫師長袍的身影接二連三的出現在空曠的大廳裡。伏地魔掙脫了鄧布利多變出的水繭，似乎決定逃走。

　　德拉科急了，一把推開盧修斯的手，低聲怒吼道：「快走，父親，我們不能讓他們一網打盡！你常教導我……我們是瑪律福……」

　　盧修斯一咬牙，轉身向壁爐跑去。他沒有回頭，他不能回頭，否則，他的決心將無可挽回地動搖。鍍金的壁爐越來越近了。兒子，堅持住……

　　可是，哈利突然發出古怪嘶啞的吼聲：「現在殺了我，鄧布利多。如果死亡並不算什麼，鄧布利多，那麼就殺了這個小子。」

　　盧修斯的腳步硬生生地停住了。黑魔王竟然沒有逃走，他竟然再次利用了哈利-波特。他還想做什麼？困獸猶鬥？魚死網破？那麼，他會不會對德拉科……想到兒子可能遭受的摧殘，盧修斯肝腸寸斷。他毅然轉身，掉頭向兒子奔去。

　　德拉科看著去而複返的父親，一臉焦躁。他想破口大駡，又想出聲提醒。但是，他什麼也沒有做。他必須保持沉默。因為，傲羅們已經圍了過來。抽泣的特拉弗斯和狂怒的老諾特已經被傲羅控制住了。

　　還有機會，德拉科，你的父親沒有黑長袍，沒有銀面具，他是「被騙來的」。德拉科在心裡給自己打氣。

　　「放開哈利！湯姆，收手吧。你依賴恐嚇的手段，做了太多的錯事，你必須……」鄧布利多沉聲警告。

　　哈利-伏地魔的眼角流露出輕蔑的笑意，他發出蛇嘶般的咆哮：「鄧布利多，恐嚇，是個好手段，不是嗎？啊，燃燒的衣櫃……確實嚇著了我……從此，我明白了一個道理，當力量淩駕於他人之上，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強迫他們懺悔』……從你那兒，我真是『獲益良多』。鄧布利多——教授。」

　　鄧布利多的嘴角抽動了幾下，臉上流露出一絲痛苦、悔恨的神色，但又轉瞬即逝，快得讓人懷疑自己眼花。他堅定地說：「湯姆，你不懂得愛，不懂得人類的感情。因此，在很多魔法上，你無知得可悲。作為你曾經的教授，至今，我依然堅持我的看法。」

　　「梅林啊，哈利-波特真的是神秘人！」斯克林傑的驚呼聲驟然響起，「鄧布利多，你果然說對了……好吧，我會按照約定，向公眾發出警告，排查『洗掉』標記的食死徒，搜捕被釋放的傢伙。現在，抓住神秘人！」

　　德拉科倒吸一口涼氣。他終於明白鄧布利多為何能離開阿茲卡班——鄧布利多向斯克林傑透露了哈利-波特是黑魔王的魂器的秘密。恐怕，鄧布利多在15年前就注意到了那條閃電狀的傷疤，就揣測出了小波特與伏地魔之間「鮮為人知」的聯繫。（小龍，你真相了，原著中鄧校親口承認看見嬰兒時就猜到了）

　　「抓住我？」話音剛落，伏地魔的身影頃刻間出現在德拉科身後，快如閃電，形似鬼魅，細長蒼白的手指搭在德拉科略顯單薄的肩上，他用睥睨一切的語氣說，「今天，我是來，見見我『狡猾的老朋友』……盧修斯-瑪律福。怎麼，魔法部禁止訪親會友嗎？對吧，盧修斯？」

　　盧修斯驚恐地看向兒子。伏地魔鋼爪似的手指不急不緩地敲打著德拉科的肩膀，仿佛在彈奏一曲優美的樂章。紫杉木魔杖的杖尖凝聚著銀綠色的光芒，在德拉科的肩胛處若隱若現。熟悉的索命咒呼之欲出。

　　他在向瑪律福復仇！這個小肚雞腸的裡德爾故意出賣盧修斯。這個鼠目寸光的伏地魔有心報復德拉科。

　　盧修斯看了看一臉戒備的鄧布利多，又看了看一臉陰冷的伏地魔，咬緊後槽牙，努力控制自己的聲帶，儘量用正常的嗓音恭順地回答道：「我的……主人，盧修斯-瑪律福是您……忠誠的奴僕。」

　　大勢已去！盧修斯閉上了灰藍色的眼睛，那是一種徹入骨髓的悲憤。前功盡棄！德拉科閉上了灰藍色的眼睛，那是一種無力改變的絕望。

　　黑魔王分裂了靈魂，卻依舊詭計多端。黑魔王喪失了理智，但仍然陰險狡猾。斯萊特林特有的奸詐他一分不少，斯萊特林慣有的狠辣他一絲不減。

　　眾目睽睽之下，伏地魔露出心滿意足的獰笑，化作一團煙霧，禦風而去……

　　「他走了，鄧布利多，在你的眼皮底下。他在魔法部，如出入無人之境。」斯克林傑驚慌失措，聲音比平時尖銳了不少，「不過，你還是抓住了幾個食死徒……呃，還抓住了神秘人的一個魂器，哈利-波特，真是難以置信……」

　　「如果魔法部能早點兒採納我的建議，如果你能完全按照我的設想來部署，他就走不掉了。可是，你只在預言球上施加了一個感應咒，一個感應咒而已。」鄧布利多用冷淡的語氣回應道。

　　斯克林傑尷尬地轉過身來，看到盧修斯和德拉科，立刻說：「啊，瑪律福，你需要做出說明，為剛才的話。當然，鑒於嚴峻的形勢，大家有目共睹……也許……3滴吐真劑，證明你如實回答了……」

　　「不用了，我……都承認。」盧修斯瞥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鄧布利多，後者正用探究的眼神來回打量著他和德拉科。

　　父親是在保護兒子。他不能服用吐真劑，否則，他會說出德拉科參與了過往的行動，甚至可能透露德拉科也是黑魔王的魂器之一。權利弊，他寧願自己進入暗無天日的阿茲卡班，他寧願自己的身心飽受摧殘。猜到父親的意圖，德拉科覺得五臟六腑俱裂，四肢百骸俱焚。

　　相比起盧修斯的安之若素，手腳癱軟的救世主則完全處於精神崩潰的邊緣。他大聲疾呼鄧布利多的名字，大聲辯解「我不是伏地魔」，大聲哭叫赫敏與羅恩，大聲呼喊麥格教授……很快，數道紅色的昏迷咒打斷了那撕心裂肺的哀嚎。

　　盧修斯靜靜地看著鄧布利多，鄧布利多也靜靜地看著盧修斯。灰藍色的眼眸中倒映著皓首銀須的校長，湛藍色的瞳孔裡站立著五官精緻的貴族。今天，鄧布利多與裡德爾「聯手」，終於致這位猛如虎、狡如狐的鉑金貴族身敗名裂。

　　阿不思-鄧布利多的計謀，非常陰險；湯姆-裡德爾的戰法，非常毒辣。前者，陰險得令人不寒而慄；後者，毒辣得令人毛骨悚然。

　　「回學校去，兒子，設法轉告媽媽，家族產業就拜託她了。OWLS結束後，你可以輕鬆一段時間。但是，記著，要好好複習NEWT，按照我說過的要求。希望你還記得要選哪些課程，德拉科。」盧修斯的情緒控制得很好，語氣親和，節奏緩慢，甚至有點兒語重心長的感覺，仿佛他將要按例出訪外國魔法部。

　　然而，德拉科望著憔悴的父親，仿佛心臟被挖走了一大塊，溫暖隨著血液流盡，只剩下無邊的蒼涼。他六神無主，慢慢站了起來，伸出雙臂，本能地向父親走去，腳下是不知何時被鄧布利多化為碎片的小精靈和妖精的雕像。（原著是哈利看見雕像成了碎片）

　　「不，爸爸，那不是你的錯。」德拉科嗚咽著說，他轉向鄧布利多，「對不起，校長，對不起，一切都是我……」

　　啪，盧修斯狠狠甩了兒子一記耳光，力量之大，德拉科的臉頰登時紅腫了起來。牙齒磕破了嘴角，血，狠狠地浸了出來。

　　盧修斯的眼底蕩漾起錐心的痛楚，但他隨即用冷漠的語氣訓斥道：「德拉科，你太讓我失望了。Malfoy wants Malfoy gets.我以前教給你的，你都忘記了嗎？」

　　伸出修長的手指，盧修斯仔細理了理兒子淩亂的校袍，又將代表著家主權力的蛇杖鄭重其事地交到兒子手裡。他禮貌地向鄧布利多頷首致意，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向斯克林傑。

　　瑪律福可以輸掉戰爭，但不可以輸掉驕傲。盧修斯可以折斷魔杖，但不可以折斷脊樑。

　　德拉科泣不成聲。他淚眼朦朧地注視著父親決然離去的背影，一如既往的英姿挺拔，一如既往的步伐穩健，一如既往的從容優雅。

　　「我相信瑪律福的智慧和判斷力。我堅信，瑪律福隨時都會拒絕這種『被外界煽動起來的』情緒，轉而抑制悲痛，平靜下來，默默思考，繼續前行……」盧修斯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悠揚低緩的聲音在幾近廢墟的大廳中回蕩，如同鳴奏的大提琴，「這才是我們瑪律福的品質——冷靜，而不失高貴。這才是魔法界欽佩我們的地方。」

　　在他身後，德拉科跪坐在地，失聲慟哭。盧修斯沒有回頭，因為，他也淚流滿面。在場的魔法部職員無不動容。

　　眼角濕潤的鄧布利多閉上雙目，不忍卒視。熟悉的場景，勾起了他痛徹心扉的回憶。在100多年前，他曾親眼目睹過相似的場景。

　　當時，他的父親報復了幾個麻瓜，因為他們折磨阿利安娜致瘋。按照魔法部的規定，不能控制言行的巫師必須被關進聖芒戈的「長住病房」，以防洩露魔法的存在。為了女兒僅有的自由，他的父親選擇了放棄陳述事實，放棄自行辯護，最後，死於攝魂怪雲集的阿茲卡班。

　　幾年後，他遇見了蓋勒特……

　　OWLS結束的當晚起，大半個不列顛島籠罩在持續的夏季降雨之中。烏雲密佈，淫雨霏霏，空氣潮濕得能擰出水來，令人心情抑鬱、狂躁煩悶。

　　斯萊特林們端坐在公共休息室內，屏息斂氣，心不在焉地翻看著書報，偶爾間交換著迷惑不解和惶恐不安的眼神。

　　昨天晚上，麥格教授突然來到公共休息室，冷著臉打斷了斯萊特林們的考後狂歡。在她身旁，是陪同烏姆裡奇校長前往魔法部的學院首席，德拉科-瑪律福。從瑪律福污穢淩亂的校袍來看，他似乎進行過劇烈的打鬥，而他微紅的眼眶和近乎麻木的表情也證實了這段「不尋常」的經歷。

　　嚴肅的麥格教授簡明扼要地傳達了鄧布利多的命令：第一，黑魔王「回來」了，性格更為乖張狠戾，隨時會做出喪心病狂的舉動，希望大家提高警惕；第二，烏姆裡奇校長因「個人原因」離校，阿不思-鄧布利多出任校長；第三，斯內普院長被傲羅帶走，「協助調查」食死徒的罪行，斯萊特林學院暫時由麥格教授接管。

　　今天早餐時，當鄧布利多出現在校長席上，格蘭芬多的歡呼聲幾乎掀翻了天花板，韋斯萊家的小丫頭甚至當場點燃了一隻魔法煙花來宣洩自己的興奮。

　　牆倒眾人推。短短小半天工夫，斯萊特林7個年級的學生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遭到了格蘭芬多的尋釁滋事。各懷心事的雙方在校園裡揮舞著魔杖，大動干戈，衝突很快升級。

　　為此，主管校風校紀的埃裡克副校長嚴厲警告了格蘭芬多。韋斯萊兄妹當眾頂撞埃裡克「大瑪律福已經進了阿茲卡班」。埃裡克正告他們，雖然自己是瑪律福先生推薦的，但是，只要校董會還讓他擔任一天副校長，他就不會容忍霍格沃茲存在這種落井下石、傷風敗俗的惡行。

　　最後，麥格教授趕來收場，導致兩個學院的沙漏幾近告罄。不出意外的話，拉文克勞將捧起本學年的學院杯。

　　萊斯特蘭奇兄妹受不了格蘭芬多的飛揚跋扈，試圖組織力量，主動出擊。德拉科堅決制止了他們，並且下令離校之前所有斯萊特林都必須待在公共休息室內，不得隨便出去晃悠。

　　他還記得，上一世的5年級期末，得知父親被捕後，衝動之下，他帶著高爾和克拉布試圖找波特算帳，卻被趾高氣昂的救世主和落井下石的厄尼等人圍毆。事後，波特還不肯善罷甘休，把他們塞進列車鐵架上方，惡意嘲諷「真想看一看他媽媽見到兒子這般模樣的表情」。

　　是啊，父親入獄了，瑪律福失勢了，心力憔悴的母親還能找「救世主」索賠嗎？還能讓鄧布利多「評理」嗎？

　　現在格蘭芬多如前世一般，氣焰囂張，不可一世，斯萊特林絕不能與之硬碰硬。斯萊特林終不會忍氣吞聲，但要學會忍辱負重。至少，德拉科還可以暗自「慶倖」，波特同樣入獄了，無法像前世一樣故意挑事，當眾挖苦納西莎媽媽「也去阿茲卡班找一張雙人床」。

　　（原著，怪不得中國古人講究交友慎重，哈利跟了羅恩，嘴巴真的毒啊，按照中國的說法，『口舌太重』）

　　「德拉科，那個，昨天，本來想告訴你，但是……」佈雷斯猶豫著來到德拉科身旁，支支吾吾。

　　昨晚，他的母親通過雙面鏡告訴他從魔法部打聽到的消息。瑪律福先生承認自己與黑魔王「熟識」，並且被波特消除了黑魔標記。這剛好印證了鄧布利多宣稱哈利-波特是黑魔王「無意之間」製作出來的魂器的觀點。

　　威森加摩內定，過幾天就宣判盧修斯-瑪律福入獄3年。因為，除了闖入神秘事務司意圖盜取預言球外，他們找不出更多的證據證明盧修斯還犯下了其他罪行。

　　末了，紮比尼夫人臉色古怪地說，有小道消息稱，這是鄧布利多的提議，從寬處理盧修斯-瑪律福。大敵當前，鄧布利多又受魔法部重視了，說話很管用。如果他提議從寬處理盧修斯，這確實對瑪律福有利。

　　但是，紮比尼母子倆都不相信這個傳言。鄧布利多會幫助瑪律福？除非霍格沃茲被食死徒攻佔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20:05

第79章 風中之燭

　　「什麼事情？佈雷斯。」德拉科回過神來，擠出一絲怪異的笑容。

　　佈雷斯故作輕鬆地說：「我……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我們找到格蘭芬多安插在霍格莫德的『內應』了……是豬頭酒吧的老闆。」

　　「豬頭酒吧？」德拉科不禁苦笑。

　　那可真是一塊「風水寶地」啊。妖精叛亂用它做指揮部；DA成立用它做聚會地點；在上一世，隆巴頓用有求必應室與之建立起秘密通道，讓鐵三角混入了學校；在這一世，格蘭芬多又用它做「郵購中轉站」。

　　「是真的。」佈雷斯誤會了德拉科的表情，以為朋友不相信，「潘西昨晚抓住了一個對費爾奇搞惡作劇的學生，厄尼-麥克米蘭。他想進魔法部，害怕我們告訴烏姆裡奇，就交代了格蘭芬多的秘密。他說，有一次他偶然在豬頭酒吧看見了格蘭芬多與老闆的交易。」

　　阿斯托利亞補充道：「我想應該是真的。還記得嗎？我對你說過，我看那個老闆很眼熟。看到斯基特書裡的插圖，我想起來了，他長得像年輕幾歲的鄧布利多，只是裝束比鄧布利多要『正常得多』，所以一時半會兒沒認出來。」

　　「鄧布利多？他是……鄧布利多的弟弟！」德拉科猛地站了起來，把佈雷斯和阿斯托利亞嚇了一跳。其他斯萊特林也紛紛轉頭向這邊張望。

　　「我想是的。還記得斯基特的書嗎？鄧布利多有一個弟弟，曾在他妹妹的葬禮上打斷了鄧布利多的鼻樑。」潘西端來一盤洗淨的水果，鮮亮水靈，果香誘人。她拿起一個蘋果送到德拉科嘴邊，示意他品嘗。德拉科不忍拂了好友的美意，輕咬一口，果然汁甜肉脆，滿口生津。

　　阿斯托利亞接過潘西遞來的水蜜桃，若有所思：「如果斯基特的調查屬實的話，鄧布利多與他弟弟的感情應該很不好啊。可是，為什麼他的弟弟又會出現在與霍格沃茲咫尺之遙的霍格莫德村呢？」

　　「酒吧，為了那間酒吧。」德拉科抽絲剝繭地分析道，「豬頭酒吧是一個魚龍混雜的地方，三教九流都在那兒買賣消息、銷贓卸貨。鄧布利多讓他弟弟隱瞞身份，接手那間酒吧，恐怕就是為了幫鳳凰社收集情報，安插耳目，還有，監視……」

　　「他弟弟揚言與他絕交，還會聽他的話？」佈雷斯懷疑地看著德拉科。

　　德拉科沒有回答，他的眼睛變得空洞起來，思緒逐漸飄遠。

　　佈雷斯等人交換了一個擔憂的眼神。自從瑪律福先生被捕後，德拉科就經常陷入心事重重的狀態，這讓他們很不放心。私下裡，幾個斯萊特林商量好了，儘量不讓德拉科孤身一人，免得他胡思亂想，做出些得不償失的行為。誰知，當著他們的面，德拉科又開始「神遊」了。

　　德拉科沒有注意到憂心忡忡的朋友，他在回憶，在思索，在分析，在總結。

　　在上一世，金斯萊公佈的鳳凰社成員名單裡確實有鄧布利多的弟弟的名字，但是，各大媒體並沒有進一步追蹤報導這位「烈屬」的英雄事蹟，甚至在格蘭傑的書裡也對他一筆帶過。

　　斯萊特林們猜測，這恐怕與斯基特早先曝光的「家庭矛盾」有關。畢竟，這位「烈屬」打斷了鄧布利多的鼻樑，而且一直表態「阿不思從小就愛在心裡隱藏小秘密」，這很容易讓人聯想起同樣偏好獨來獨往、從不信任他人的黑魔王。因此，德拉科也僅僅瞭解到，他叫做阿不福思-鄧布利多。

　　你能夠在威森加摩上算計鄧布利多「成功」，關鍵在於斯基特事先展開了秘密調查。但是，你是因為知道「未來的」斯基特有這個寫作能力，才制定下了這條「請君入甕」的毒計。否則，鄧布利多早就像前世一樣，「很有個性」地溜之大吉了。

　　安比索莫，你的話如驚雷乍起，卻沒有警憒覺聾。

　　德拉科懊惱地舉起蘋果，用力咬下。他終於明白，為何足智多謀的安比索莫也只能憑藉「直覺」預感事態不妙。因為，來自「未來」的德拉科也並不一定瞭解所有資訊，特別是鄧布利多暗中預留的「奇兵」。

　　安比索莫果然一語成讖。德拉科過於倚重「未卜先知」的能力，想當然地認為鄧布利多會像前世一樣，將波特充作宰殺伏地魔的利刃。誰知，今生的鄧布利多反其道而行之，丟車保帥，犧牲波特，拉攏魔法部，挽救鳳凰社。

　　不過，這倒挺符合鄧布利多的性格——毒蛇齧指，壯士斷腕，一切為了更偉大的利益。只是，可憐了自己的父親，功虧一簣；可惜了自己的心血，付之東流。

　　德拉科又狠狠咬了一口蘋果。甘美的果汁和清甜的果肉在口中消融，他的心情似乎好了些。難怪鄧布利多愛吃甜食，甘甜的食物確實能緩解心中的壓抑與沉悶。

　　15年前，伏地魔只是「消失」，心有餘悸的威森加摩不敢對斯萊特林趕盡殺絕，貪戀權勢的魔法部也不願坐視鳳凰社一家獨大。因此，瑪律福等人用金加隆鋪路，不僅很快消弭了牢獄之災，而且迅速擺脫了經濟制裁的窘境。

　　現在，伏地魔製作魂器的秘密被鄧布利多公之於眾，打破了他「不死之身」的神話。今天的《預言家日報》刊登了魔法部的政令，授權傲羅搜查貴族們的宅邸庭院。梅琳達-波賓接到消息，下週三威森加摩將舉行討論，很可能通過決議，設卡強檢每一位巫師的手臂……

　　顯而易見，魔法部決心全民皆兵，一勞永逸地剿滅伏地魔的魂器及其部眾。不難猜測，這背後一定有鄧布利多的影子。

　　眼前的形勢比上一世還要嚴峻。魔法部不僅成了驚弓之鳥，而且起了剷除黑魔王「潛在」支持者之意。現在，別有用心的人只需稍稍煽風點火，便可以將斯萊特林的貴族置於死地。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貴族們掌控著世代積累的巨額財富，早已樹大招風。伏地魔縱橫英倫數十年，大大小小的貴族甚至中產階級都與之多少有染。還有什麼比「除惡務盡」更好的藉口？可以預見，即使戰爭結束，斯萊特林們也同樣命懸一線。

　　長路漫漫，斯萊特林該何去何從？命運未蔔，瑪律福該何去何從？德拉科心中一片茫然。

　　櫟木大門打開了，身著綠裙的納西莎緩步走進校長室。金色的秀髮一絲不苟地束在腦後，給人一種端莊大方的感覺。透過眼前的紗簾，冰藍的瞳孔正對上鄧布利多審慎的眼神。

　　「你好，瑪律福夫人。」鄧布利多高興地說，「請坐。感謝你如約前來。喝點伯爵茶吧，這是我特意讓家養小精靈為你準備的。」

　　「謝謝，鄧布利多校長。」納西莎禮貌地回答道。

　　望著眼前的紅茶，她悄悄吸了口氣，伸出白皙的手，端起彩繪的骨瓷茶杯，送至唇邊，輕啜一口。來此之前，她事先服用了反吐真解劑。

　　略作回味，納西莎抬起眼簾，輕聲讚歎：「味道很好，尊敬的校長。」姿態優雅，恪守禮儀，辭令完美，無可挑剔。

　　「我很高興你喜歡它。」鄧布利多愉快地微笑，引導著話題，「我想，你一定仔細閱讀了我寫給你的信。」

　　「是的，鄧布利多校長。這幾天，我一直在『配合』傲羅的搜查。我想，這也是您所希望的。如果，我沒有理解錯您在信中表達的意思的話。」納西莎不亢不卑地回答。

　　鄧布利多輕歎了一口氣，坐直身子，雙手合攏，指尖相碰成塔狀。這是他進入正式談判狀態的姿勢。納西莎輕輕揚了揚眉，沉默地等待著。目前，瑪律福還不具備主動出擊的能力。

　　「瑪律福夫人，今天，我想和你談一談瑪律福先生的事情。」半月形眼鏡後，湛藍的眼睛染上了少許嚴厲，聲音如黃鐘大呂，「作為他曾經的校長，我很遺憾瑪律福先生過去的選擇。正如我一直所說的那樣，決定我們人生的不是我們的能力，而是我們的選擇。」

　　「我完全贊成您的話，鄧布利多校長。您的教導，我一直銘記在心。」納西莎露出贊同的神色，她平靜地回應道，「我選擇了瑪律福，也就選擇了我的人生。無論盧修斯是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是貧窮，我都始終忠於他，直到離開這個世界。」

　　鄧布利多似乎噎住了，他稍作遲疑，沉聲說道：「瑪律福夫人，事情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糟糕。盧修斯他……他還沒有服下吐真劑，雖然，傑森-特拉弗斯供認他是食死徒，事態也足以動用吐真劑……這是克勞奇司長以前定下的規矩，但我想……只要他配合的話，完全可以避免吐真劑帶來的『副作用』。比如……瑪律福的某些秘密。」

　　納西莎專注地聆聽著，沉默不語。她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眉如遠黛，眼似秋塘，七分高貴，三分矜持，仿佛一幅完美的油畫。

　　「可是，他……他只承認自己『屈服於』伏地魔，也僅是伏地魔『狡猾的朋友』，提供了些資金而已。」鄧布利多仔細觀察著納西莎的表情，很遺憾對方表現出無可挑剔的貴族禮儀，「威森加摩正在討論是否給他服用吐真劑，以此判斷他的身份到底是不是食死徒，有沒有犯下其他罪行。但是……那是有副作用的，所以，我一直主張嚴格控制吐真劑的使用範圍。」

　　「那麼，鄧布利多校長，恕我直言，如果您想讓我勸說我的丈夫承認那些『他堅決否認的事情』，我拒絕。」納西莎冷漠地開口了。

　　她臉色蒼白，卻沒有絲毫慌亂。瑪律福雖然需要韜光養晦，但還沒淪落到唯唯諾諾的地步。

　　納西莎口齒伶俐地辯駁道：「吐真劑，並不是萬能之物。它會造成服用者陷入無意識的思維狀態，很可能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反而誤導他人。所以，魔法部對吐真劑的使用條件和獲取的言詞的法律效力有著嚴格的規定。昨天，我丈夫的律師告訴我，盧修斯是在神秘人抓住德拉科的情況下，被迫自認……『忠實的奴僕』。」

　　實際上，納西莎是這一代布萊克中最能說會道的。作為唯一「自由存活至今」的布萊克，她很清楚，吐真劑猶如麻瓜的測謊儀和催眠手段，所取得的結果只能充作偵查線索，而不能視為呈堂證供，甚至連杯弓蛇影的黑魔王也不願採用它。

　　「鄧布利多校長，我想，『奴僕』，並不等於食死徒吧。」納西莎目光灼灼，語氣卻平和舒緩，仿佛在進行著茶餘飯後的閒談，「在那個暗無天日的歲月裡，有幾個家族沒有與食死徒陣營暗通曲款？有幾個巫師沒有為自己謀求退路？尤其是——1979年。與其說是『提供』資金，不如說是『破財免災』。」

　　1979年，預言出現的前一年，當時，伏地魔如日中天，食死徒勝利在望。眼見大勢已去，上至魔法部的官員，下至街頭巷尾的平民，都紛紛密謀出路，與食死徒及其狐朋狗友們大套近乎。那也是騙子們最活躍的時期。英倫三島，遍佈舌燦蓮花的掮客。海峽兩岸，往來過江之鯽的幫辦。

　　伏地魔突然銷聲匿跡後，除了食死徒，許多巫師也捶胸頓足，暗自哀歎，心疼他們的錢財都打了水漂。

　　鄧布利多沉思了一會兒，輕聲說：「瑪律福夫人，你也曾是我的學生，我對你的口才當然有所耳聞。不得不承認……果然名不虛傳。確實如你所言，小瑪律福先生一度落入了伏地魔的手中，導致瑪律福先生當眾自認『忠實的奴僕』。但是，在過去的幾十年裡，很多家庭因伏地魔而遭受了深重的苦難。那種失去至親的傷痛，比你現在『暫時』離開瑪律福先生的感受還要糟糕。至少，你還有希望，還能等待。」

　　納西莎承認，鄧布利多的話在她心中掀起了陣陣漣漪。想像著兒子受制于黑魔王的情景，她不禁動容。

　　鄧布利多仔細觀察著她的表情，繼續勸說：「瑪律福夫人，伏地魔對任何人，包括小瑪律福先生，都是危險的。上一次，小瑪律福先生僥倖逃脫。但是，我們不能總是指望梅林施與好運。而且……就我個人而言，我是敬佩瑪律福先生的。他是一個愛護家人的好父親，他心中有愛……只是，走錯了路。」

　　「很抱歉，鄧布利多校長，我並不知道我的丈夫走錯了什麼路。」納西莎警覺了，她迅速調整自己的心情，沉聲說道，「15年前，威森加摩已經宣判我丈夫無罪了……當時，您是那兒的首席大法師。」

　　「瑪律福夫人，我並不想追究瑪律福先生過去的行為。從他兜裡找到的預言球足以證明他與伏地魔的關係並非像他說得那樣『風輕雲淡』。」鄧布利多表現得非常寬和，語調沒有絲毫起伏，「我認為，瑪律福先生是一個懂得愛的人，所以，我也不介意給他第二次選擇的機會。如你所言，面對黑暗帶來的恐慌，很多巫師選擇了屈服，為家人尋找著退路，這是無可厚非的。但是……」

　　「讓我們再坦誠一點吧，瑪律福夫人。3年，我的意見，3年，為了瑪律福先生——『曾經的選擇』。」說著，鄧布利多換了個姿勢。他輕靠椅背，雙掌交叉，擱置在膝蓋上。

　　此刻，他胸有成竹。認真追究的話，盧修斯絕對不止在阿茲卡班待上3年。老克勞奇喜好嚴法苛刑，他制定的戰時法令規定，僅資助神秘人這一項罪名最高可獲刑10年。為了脫罪，老牌食死徒傑森-特拉弗斯出賣了盧修斯。他的記憶顯示，至少在1973年，盧修斯就「覲見」過伏地魔，當場納貢了一大袋金加隆。況且，預言球也證明盧修斯曾進入過神秘事務司。如果再用上吐真劑，多少能獲取點兒線索。

　　「3年？我要等3年……」納西莎喃喃自語。她的眼神變得複雜起來，明顯陷入了困惑與糾結。

　　鄧布利多小聲解釋：「這和盧多-巴格曼的情況不同。15年前，巴格曼只是食死徒的週邊情報員。他沒有黑魔標記，也沒有證據證明他知道盧克伍德的食死徒身份……而且，他長得討人喜歡，又是戰績不凡的擊球手。」

　　「當然，我不是說瑪律福先生長得不討人喜歡，只是……瑪律福太耀眼了……很多人，並不那麼『看好』他。至少，與15年前的巴格曼不同。」鄧布利多有些感慨了。

　　自從麗塔-斯基特的《生平與謊言》問世後，他就時常發出「感慨」。其實，巫師並沒有教徒那麼多繁文縟節，禁忌之戀雖然不普遍，卻也不受排斥。

　　但是，這世上就有一種人，誰的名氣大，就潑誰的髒水；誰的地位高，就挖誰的地基；誰的業績好，就下誰的刀子。設計縫製一套高貴的禮服很困難，也許得花費一輩子的精力，而毀掉它就容易多了。幾秒鐘，一把小刀，一根火柴或一瓶墨汁，足矣。他們沒有創造的能力，只有毀滅的快感。

　　鄧布利多不敢自詡高貴的禮服，但是，他切身體會了被潑髒水、被挖牆腳、被下刀子的痛苦。只因為，他是「最偉大的白巫師」。只因為，他深愛著的人是蓋勒特-格林德沃。

　　即使，他為了挽救那些毫不相干的巫師，親手把自己的愛人囚禁在高塔之上。即使，他為了保護那些素不相識的人們，日日夜夜忍受著思念的痛苦和負罪的煎熬。背地裡，大家都叫他「愛吃甜食的老蜜蜂」。實際上，愛吃甜食的是蓋勒特-格林德沃，而阿不思-鄧布利多生平最討厭的就是甜食。（JKR訪談）

　　在此之前，鄧布利多絕不會放任盧修斯逍遙法外。他堅持認為，傷害弱小的麻瓜的人，製造黑暗恐怖的人，無論是蓋勒特還是盧修斯，無論是黑魔王還是鉑金貴族，都應繩之以法，都是罪有應得，絕不能姑息養奸。

　　但是，人總是在經歷風雨波折之後有所觸動。至少，鄧布利多現在承認，自己有些同情瑪律福了。在事態變得更糟糕之前，為什麼不能再給他人一次機會呢？如果，當初再給蓋勒特一個機會，挽住他孑然離去的腳步，在阿利安娜死後……

　　「哦，鄧布利多，這可真是罕見，你竟然會……『放過』斯萊特林？」菲尼亞斯在畫框裡懶洋洋地打岔道，「納西莎，這世上沒有免費的晚餐。你要當心點兒，鄧布利多可是一隻非常非常狡詐的——狐狸。」

　　納西莎站起來，行了個古老而完美的貴族禮儀，向出言提醒的布萊克祖先致謝。她還記得，在她小時候，這位堅決支持「淨化血統」的祖先常常通過畫框回到布萊克老宅，用玩味的目光打量著子孫們的言行舉止，對他們評頭論足，與沃爾布加高談闊論，直到布萊克悉數成為昨日黃花。

　　她轉身對鄧布利多說：「鄧布利多校長，感謝您所做出的一切『努力』。請問，您『需要』我做些什麼？」

　　斯萊特林都是追名逐利的毒蛇。早在青蔥歲月裡，他們的理想就最接近現實。失去，並不一定換得你想要的。但是，有得必有失，即使得到了你想要的，失去的也不一定是你能承受的。

　　在納西莎7歲生日的那晚，11歲的貝拉特裡克斯和9歲的安多米達偷偷帶著她跑到布萊克老宅的頂樓平臺上。繁星點點，夜色微涼，三姐妹斜倚著坐在一起，分享著偷來的黑糖布丁和榛子曲奇。

　　安多米達壞笑著說，明天發現廚房少了東西，克利切一定滿頭是包。納西莎擔心沃爾布加姑媽會懷疑三姐妹，動用家法，餓上她們好幾天。畢竟，雖然西裡斯很淘氣，但是他只有5歲，打不開廚房門上的魔咒。

　　沃爾布加為人苛刻，古板刻薄，偏執于「永遠高貴、永遠純粹」，喜歡用純粹的懲戒手段管教孩子，以便維持他們古老而高貴的儀態。可想而知，一旦沃爾布加親自過問，三姐妹的下場將多麼悲慘。

　　貝拉特裡克斯卻表現得滿不在乎。她說，從小她就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做任何事情都是有代價的。你想得到的每一樣東西，都必須拿另一樣東西去交換。有時候，你根本不知道會付出什麼代價，而有些代價，是你根本就付不起的。

　　那是1965年的夏季，貝拉特裡克斯-布萊克即將進入霍格沃茲。

　　「實際上，我是為了我的另一個學生，想請你幫忙。」鄧布利多再次坐直了身子，展現出和藹可親的表情，「瑪律福夫人，你還記得你的姐姐嗎？我是說——安多米達。」

　　「她不是納西莎的姐姐。」牆上畫框裡的菲尼亞斯打了個哈欠，用調侃的語氣插科打諢，「布萊克家門不幸，這一代盡出『忤逆』。安多米達，第一個被除名，嘖嘖，就為了一個泥巴種。西裡斯，更是混蛋一個，和家人鬧了彆扭，竟然投奔敵營，向自己的骨肉至親舉起魔杖。聽說他玩完了。哦，我應該感謝幫助布萊克『清理門戶』的人，可惜，我不知道他是誰……」

　　鄧布利多和顏悅色地打斷了他的絮叨：「菲尼亞斯，關於這一點，我們以後再交流，好嗎？現在，請讓我與瑪律福夫人早些結束這場冗長的談話。」

　　戴麗絲在畫框裡生氣地嚷嚷：「要我幫你收拾這個傢伙嗎？阿不思。」她舉起一根奇形怪狀的小棍子，很像魔杖。菲尼亞斯害怕地畏縮了一下。

　　「謝謝，戴麗絲。只要他不再打斷我們的談話就可以了。」鄧布利多平靜地回答。

　　菲尼亞斯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不滿地嘀咕著，轉身消失了。納西莎心想，他一定回到了布萊克老宅。作為布萊克的祖先，格裡莫廣場12號一直保存著他的相框。

　　「瑪律福夫人，斯萊特林重視家人。我想，你在感情上依然把安多米達視為姐姐，是嗎？」鄧布利多語氣溫和，「要再加點兒紅茶嗎？」

　　「謝謝，校長。」納西莎點了點頭，「我重視手足之情，願意竭盡所能地幫助他們，但前提是——他們同樣重視手足之情。實際上，我已經很久沒有安多米達的消息了。」

　　「哦，我剛好可以告訴你一些關於安多米達的情況。」看到納西莎有所鬆動，鄧布利多流露出喜悅的神色，「她嫁給泰勒以後，生了一個女兒，叫做尼法朵拉-唐克斯。哦，她是一個易容阿尼馬格斯。或許，你願意見見她。」

　　「你的意思是……她在霍格沃茲？」納西莎敏銳地識破了鄧布利多的意圖，「我想，以後會有機會的，鄧布利多校長。」

　　鄧布利多遺憾地搖了搖頭，低聲說：「瑪律福夫人，我特地讓金斯萊安排她負責『照看』瑪律福先生。因為，瑪律福先生算得上是她的姨夫。」

　　納西莎注視著慈眉善目的老校長，輕聲緩語道：「鄧布利多校長，我們不妨更『坦率』些。安多米達有什麼事情讓我去做？」

　　「當然，當然，坦率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鄧布利多欣慰地點了點頭，「最近，安多米達為她女兒的『人生選擇』感到頭疼。尼法朵拉愛上了……盧平，萊姆斯-盧平。啊，他也是你的校友，你一定有印象。」

　　「那個狼人！」納西莎忍不住驚呼道，「不，難以置信，不，安多米達不會同意的……我瞭解她，她可以嫁給泥巴種，但是，她不會允許女兒……」

　　「不愧是親生姐妹。如你所猜測的那樣，安多米達極力反對，母女倆鬧得很不愉快。」鄧布利多收斂起笑容，語氣變得沉重起來，「但是，尼法朵拉，不，她不喜歡別人叫她尼法朵拉。好吧，唐克斯，她與萊姆斯悄悄到魔法部做了婚姻登記。現在，安多米達對萊姆斯心生罅隙，加上每個月圓之夜的麻煩，家庭矛盾日漸尖銳……」（原著）

　　「瑪律福夫人，你大概從未去過唐克斯夫人家吧？那是泰勒的麻瓜父母留給他的一所小木屋，離最近的麻瓜住宅不足5英里，僅隔著一片楓樹林。」鄧布利多盯著納西莎的眼睛，娓娓道來，「魔法部規定，狼人的棲息地必須遠離麻瓜和巫師，至少——70英里，很苛刻的條件。所以，我想請你幫忙，為安多米達提供一個能讓狼人安全變身的住宅。」

　　「你想讓我出借瑪律福莊園？」納西莎又驚又怒，「很抱歉，校長閣下，我幫不了她。那是瑪律福的家，我不能容忍一隻危險的野獸任意出入。瑪律福莊園雖大，但容不下狼人……無論什麼理由，盧修斯都無法接受。」

　　說到最後，納西莎的聲音有些發顫。她非常尊敬丈夫，甚至有些畏懼他。當然，在純血貴族眼中，這是賢良淑德的表現，堪稱相夫教子的楷模。納西莎與丈夫朝夕相處，很清楚盧修斯能接受的底線和行事的尺度。如果格蘭芬多的狼人住進了瑪律福莊園，盧修斯會何等的羞憤難耐。

　　「請別激動，瑪律福夫人。我當然知道你的難處。畢竟，你是『瑪律福』——夫人。」鄧布利多懸空壓了壓手掌，輕聲安慰道，「我不會讓你動用瑪律福的任何一處房產。其實，我更傾向於建議你出借……布萊克老宅。安多米達說，那兒有一個結實的地牢，鐵鍛牢門上留有無數咒語，防止裡面的人逃脫……」

　　納西莎的臉色變了，她站起來急促地說：「格裡莫廣場12號？哦，不，布萊克的祖先不會同意的。」

　　「只需要你同意就行了。你是布萊克的家主……在小瑪律福先生成年之前。」

　　「那是對布萊克歷代祖先的褻瀆！布萊克曾經獵殺過狼人，鄧布利多校長，在18世紀，布萊克的祖先帶領巫師們剿滅了一個威爾士的狼人部落。現在，你要他們的畫像容忍骯髒的狼人，一頭畜生，在布萊克的祖宅裡出沒，每個月圓之夜發出淩厲的嚎叫……」


第80章 希望之光

　　「閉嘴！」校長室的內室的木門被猛然拉開，一個長發紅似火焰的女子沖了進來，站在納西莎面前大聲吼叫，「你這個黑巫師，不許用你噁心的嘴侮辱萊姆斯！否則，我就把你的丈夫扔給萊姆斯做飯後甜點……」

　　「唐克斯！注意你的態度，她是納西莎，你的……姨媽。」鄧布利多趕緊站了起來，厲聲斥責，「你是一個傲羅，不能隨便虐待囚犯，否則，又和食死徒有什麼分別？況且，盧修斯也是你的姨夫。」

　　尼法朵拉氣鼓鼓地退到一旁，頭髮像魔法霓虹燈似得閃爍變幻，這表示她的情緒像海潮一樣在大幅度起落。

　　納西莎反倒瞬間恢復了冷靜。17年的布萊克，21年的瑪律福，她看慣了風雲變幻，經歷了權貴興替。她很清楚鄧布利多意有所指，也瞭解自己的籌碼所剩無幾。

　　早在2年前，瑪律福就與美國的道奇斯通合作投產了「人狼血清」，在全球範圍內無限量發售。這種注射劑能夠保證狼人們以人類的形態平安度過每一個月圓之夜。如果鄧布利多有心幫助安多米達，只需要求瑪律福按月供應一支「人狼血清」即可。顯然，鄧布利多漫天要價，坐地還錢，意在格裡莫廣場12號——那座加裝了密密層層的防護咒和魔法陣的黑巫師宅邸。

　　鄧布利多重新坐了下來，用和藹的語氣繼續勸說：「瑪律福夫人，我們的世界對非人類魔法生物並不公平，巫師們長期秉持著一種偏見。其實，狼人，並不都像芬里爾-格雷伯克一樣嗜血如狂。比如，萊姆斯-盧平就是一個好孩子。我想，如果你與他多接觸的話，會逐步改變現在的觀點。」

　　納西莎沒有反駁鄧布利多的強詞奪理，也沒有計較尼法朵拉的無理取鬧。外交就是如此，搖唇鼓舌，穿鑿附會，無理也要辯三分。家族強盛時，外交只是手段；家族衰落時，手段僅剩外交。

　　15年前，你不是親眼目睹了布萊克的曲終人散嗎？納西莎從心底發出一聲自嘲。

　　「好吧，鄧布利多校長。不管怎麼說，你是盧修斯的校長……曾經。」納西莎頷首示意，聲音平緩，談吐自若，「請你——信守承諾。」

　　「當然，瑪律福夫人，把他人丟進阿茲卡班從來都不是我的目的。」鄧布利多溫和地點了點頭，鄭重其事地保證，「盧修斯的事，我會留心的。他的案件，將在明天開庭……由我主審。」

　　霍格沃茲特快穿行在蘇格蘭的高山險穀裡，賓士在英格蘭的縱橫阡陌中，天高地迥，風急雨驟。

　　斯萊特林們坐在各自的車廂裡，一個挨著一個。他們走得匆匆忙忙，他們走得淒涼憂傷，像風中之燭，恓惶飄搖。他們面面相覷，你看我一臉迷茫，我看你一臉驚慌。他們緊緊偎依，彼此汲取著繼續前行的勇氣和力量。

　　德拉科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窗外的風雨，看著一滴滴雨珠跌落玻璃，轉瞬間又被狂風撕裂，掙扎著被拋下列車，最終消失在遠方。德拉科仿佛聽見了雨珠發出不甘心的嘶吼和充滿絕望的呐喊。他的臉色比過去更加蒼白，他的下頜比以往更加尖銳。

　　今天，《預言家日報》刊登的是鄧布利多重掌大權的消息，沒有刊登的是政壇繼續上演著的改朝換代的鬧劇——福吉黯然下臺，斯克林傑傲然登基，烏姆裡奇被發配到北愛爾蘭「看顧」野生動物，金斯萊等人官復原職，特使瑪律福拘押入獄，鳳凰社成員悉數釋放……

　　福吉的得力幹將馬修-斯蒂文被怒火中燒的威森加摩扔進了阿茲卡班的頂層重監區。因為，曾被他扔進阿茲卡班的瑪奇班等老巫師入主威森加摩，粉墨登場，他們一力主張嚴加懲處「濫用職權者」。而另一位高級助理珀西-韋斯萊則沾了姓氏的光，被威森加摩判定為「年輕無知而遭受蒙蔽」，閉門反省，免於追究。

　　應鄧布利多的「建議」，魯伯-海格與亞瑟-韋斯萊被魔法部長下令「特赦」。前者輕鬆取代了格拉普蘭教授，就職霍格沃茲的保護神奇生物課教授，後者不僅回到了魔法部，甚至還得到新部長的「提拔重用」。

　　斯克林傑任命亞瑟-韋斯萊全權領導新成立「假冒防禦性咒語及防護性物品檢測與收繳辦公室」。這是斯克林傑為了「響應目前的形勢」而特設的部門，兼掌偵緝搜查之權責。對斯萊特林而言，幾乎一手掌握著他們的生死大權。（原著）

　　利用職權向鄧布利多示好嗎？空耗稅金向公眾展示魔法部與鳳凰社之間的親密合作嗎？魯弗斯-斯克林傑，你可真會借花獻佛。德拉科發出不屑一顧的冷笑。

　　關於黑魔王回歸一事，德拉科沒有試探小蛇們的態度，也沒有詢問朋友們的看法。他知道，這種事關家族興衰榮辱的重大抉擇，絕不是一個未成年學生能夠做得了主的。更多的時候，貴族子弟只能無條件地服從家主的命令，像一片片飄零的楓葉在家史長河中隨波逐流。

　　等價交換原理無處不在。每一個貴族子弟享受了姓氏帶來的榮華富貴，也就有了與生俱來的為家族利益披肝瀝膽的責任。

　　在上一世，波特曾在戰後問德拉科，為什麼會為「背叛」了自己的克拉布哭泣。德拉科沒有正面回答這位天真的救世主，「你如同豬狗一般被鄧布利多飼養，如何懂得盡忠的姓氏理應是波特而非鄧布利多。」

　　在有求必應室裡，克拉布說的很明白了，他的父親告訴他，克拉布家族決定跟隨黑魔王，僅此而已。

　　克拉布為家族肝腦塗地，克拉布為家族爭權奪利，這並不妨礙德拉科為摯友之死而傷心。兔死狐悲，物傷其類。德拉科同樣跟隨著父母，與黑魔王貌合神離，為瑪律福暗中牟利。

　　在家徽面前，文森特的生死存亡是如此的渺小。在死神眼中，德拉科的安危榮辱是如此的卑微。

　　德拉科疲乏地閉上了雙眼。現在，瑪律福的一切都回到了原點——盧修斯入獄，黑魔王遷怒，食死徒倡狂，魔法部嚴懲，瑪律福岌岌可危，斯萊特林日薄西山。

　　他仿佛看見命運的十字路口上，斯萊特林們瞻前顧後，難以抉擇。他仿佛看見命運的車輪，正以雷霆萬鈞之勢迎面碾來。

　　從霍格莫德車站到九又四分之三月臺，風平浪靜；從國王十字車站到藍血山谷，一派祥和。然而，平靜之中，險象環生；祥和之下，殺機四伏。

　　難道，重生與否，瑪律福，永遠也走不出不得善終的怪圈嗎？

　　陰暗、潮濕、寒冷、空虛、恐懼、絕望、癲狂……對於阿茲卡班的生活，西弗勒斯-托比亞-斯內普並不陌生。早在15年前，他就親身體驗過。

　　那時候，不足1英尺見方的透氣窗外，破袍子似的攝魂怪像食腐的烏鴉一樣，在空中不時掠過，將腐臭的氣息和徹骨的寒意灌進狹小幽暗的囚室。當鄧布利多把他擔保出來後，明知自己僅僅待了1天，斯內普卻恍如隔世。今天故地重遊，他依然無法適應。

　　新一屆魔法部正視了鄧布利多的警告，用打擊手取代攝魂怪，同時加強了傲羅的警備力量。也許純屬巧合，也許有意為之，被斯克林傑派往阿茲卡班的看守人員均為對食死徒抱有深仇大恨的各色人等。

　　阿茲卡班地處北海洋面的極北端，遠在倫敦的魔法部的政令不可能暢通無阻。因此，體罰歷來都是囚徒們的家常便飯。滿腔怒火的看守們更是將各種不被法令允許的惡行發揮到了極致。

　　每當夜深人靜時，過道裡傳來一聲聲毛骨悚然的哭號，忽遠忽近，給阿茲卡班平添了一層詭異的氛圍。

　　拿起木勺攪動著眼前的湯盆，斯內普露出嫌惡的神色。冰涼的蔬菜湯裡只有少得可憐的土豆塊和蔫菜葉，從湯的色澤來看，肯定缺鹽少味，難以下嚥。雖然肚子很餓，斯內普還是堅決地把發黑的木制湯盆扔回了門邊。

　　斯內普並不一個挑食的傢伙。他常年醉心於魔藥，總愛用隔夜的麵包草草打發從不講究的胃。然而，自從蘿拉冠上了「斯內普」的姓氏，他驚訝地發現，多年養成的習慣正以無可抵擋的勢頭發生著變化。如同日夜不息的江河，終用挾帶的泥沙實現了滄海桑田。

　　現在，他能感受到法式雜魚湯的濃郁，他能品嘗出拉菲葡萄酒的芬芳，他能咀嚼出起酥丹麥卷的甘美……這一切，都來自蘿拉-斯內普的按時供餐和高超廚藝。家裡有個女人果然不一樣。斯內普暗自贊同盧修斯的觀點。

　　可是，早已養刁的胃感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它拒絕接納阿茲卡班出產的任何食物，即使饑腸轆轆。斯內普苦笑了一下，輕輕按摩著大聲抗議的胃部，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鬆軟的越橘派、可口的吞拿魚、香甜的雞蛋糕、爽口的柳橙汁……還有，那位忙碌在廚房裡的人兒。

　　蘿拉，此時的你正在做什麼？哭泣？悲痛？咒駡？抗議？斯內普的心驟然沉到了冰冷的海底。

　　幾天前的晚上，斯內普正在批改6年級的考卷，一隊全副武裝的傲羅破門而入，七八支魔杖對準了手執羽毛筆的自己。領頭的傢伙磕磕巴巴地宣讀了拘捕令，然後命令部下把斯內普帶回魔法部。

　　見到他們如臨大敵的樣子，斯內普忍不住冷哼一聲,隨口嘲諷道：「黑魔王回來了嗎？」

　　誰知，以毒舌聞名於世的斯內普教授這回捅了個大馬蜂窩。傲羅們一擁而上，把他五花大綁，直接送進了阿茲卡班。獄卒告訴他，神秘人大鬧魔法部，內閣通過了緊急決議，收押所有「洗去」黑魔標記和帶有黑魔標記的巫師，並向外界承諾「儘快」進行甄別。

　　最初，斯內普待在阿茲卡班裡無動於衷。他相信，鄧布利多很快就會把他撈出去。畢竟，大戰在即，雙面間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然而，傲羅們除了讓他辨認了一疊又一疊食死徒嫌犯的相片，絲毫沒有釋放他的意思。

　　更讓斯內普難以置信的是，哈利-波特竟然被威森加摩宣判為黑魔王——之一，終身囚禁在阿茲卡班。

　　一到放風的時候，阿茲卡班亂糟糟如蜂釀蜜，鬧哄哄似蠅附膻。犯人和獄卒們都伸長脖子，踮起腳尖，圍攏在波特四周，試圖看清昔日救世主的尊容，牢記今日黑魔王的淒慘。最後，典獄長不得不宣佈改變波特的放風時間。

　　哐當一聲，鐵門被大力拉開了。生銹的門軸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隨之而來的是獄卒粗野的呵斥聲：「出來！西弗勒斯-托比亞-斯內普。」

　　斯內普站了起來，面帶譏笑，慢吞吞地向門外走去。不出所料，倔強孤傲的態度引來了更惡毒的咒駡。獄卒狂躁地揮舞起手裡的大串鑰匙，拼命敲打著鐵欄，激蕩得牆壁上昏黃的火把忽明忽暗。

　　「怎麼是你？」當看清門外熟悉的面孔後，斯內普呆若木雞。

　　盧修斯的臉上泛起玩世不恭的笑容，他拖長腔調，慢悠悠地說：「因為『資助』過神秘人，更因為，被那個哈利-黑魔王消除了黑魔標記。哇喔，換來了3年的『假期』。感謝鄧布利多——校長，顧念『舊情』，從輕發落。也感謝你，西弗，慷慨出讓自己的房間。」

　　斯內普心沉似鐵。他聽懂了故友想要傳達的資訊。

　　他想起15年前的那個夜晚，莉莉喪命的消息讓他悲痛欲絕。鄧布利多告訴他，如果真的感到懊惱，就留下來保護哈利。他信以為真，在那座處處散發著莉莉的氣息的城堡裡度過了15年的光陰，孑然一人。

　　現在，鄧布利多用實際行動告訴他，他不過是幫著鄧布利多把莉莉的兒子當待宰的豬來養。今天，這頭豬又被鄧布利多親手送進了一個叫做阿茲卡班的屠宰場，孤老終身。自詡愛慕莉莉的西弗勒斯，還有比這更諷刺的事情嗎？斯內普心中百味泛陳。

　　「蘿拉在外面等你，西弗，以後對人家好些。」懶洋洋的聲音打斷了斯內普的思緒，盧修斯走進牢房，在鐵門關上的一霎那，一句細若遊絲的話語飄入斯內普雙耳，「她沖進了我的庭審現場，自認與你同罪……」

　　黑曜石般的瞳孔驟然收緊。

　　走出灰黑色的三角形監獄，穿過濕漉漉的橡木大門，斯內普一眼看見那個瘦小的身影，穿著長裙，裹著斗篷，在咸腥的海風中瑟瑟發抖。

　　「胡鬧！你怎麼能跑到這種地方來！」斯內普的心仿佛被燒紅的鋼針紮中了，他大步走上前去，將蘿拉狠狠勒在懷裡，習慣性地大噴毒液，「聽盧修斯說，你還去威森加摩攪局，你這不是添亂嗎？迪亞茲怎麼辦？你那個裝滿了……腦袋想過沒有？」

　　蘿拉下意識地垂下了頭。早在16年前，她就領教了這位最年輕的魔藥大師的「嘴上功夫」。當時，作為斯內普的助手，她只能面帶愧疚，只能低聲下氣，別無選擇。沒想到，這個相處模式竟然延續至今。是啊，在丈夫心裡，自己原本也不過是一個空有其名的斯內普夫人。

　　「我把迪亞茲託付給了納西莎，這孩子很獨立，像你……」蘿拉喃喃低語。

　　看見妻子垂頭喪氣的樣子，斯內普啼笑皆非。他放鬆了些手臂，儘量牽動僵硬的嘴角，輕聲說：「蘿拉，我們回家吧。別凍壞身子。」

　　不遠處，補給船正忙著卸貨，印著麥克拉根家徽的旗幟在桅杆上獵獵作響。隨著盧修斯的入獄，魔法部不再雇傭瑪律福家族的幽靈船。

　　今年英格蘭的雨季來得特別早，也特別猛。連續數周，威爾特郡雷電交加，大雨滂沱，橫流的雨水仿佛要將天地間一切礙眼之物沖刷乾淨，席捲一空。偶爾雨歇，藍血山谷也雲封霧鎖，不見天日。

　　陰霾的天氣激發了德拉科陰沉的情緒，他變得焦躁易怒。當看到納西莎剛收到的《預言家日報》時，德拉科的脾氣立刻滑向了狂怒的境地。

　　頭版頭條上，卡卡洛夫的屍體高懸在魔法部地表的麻瓜大樓前，慘碧的黑魔標記在夜空中獰笑。旁邊的圖片說明寫著，「神秘人宣佈，他用逃往境外的叛徒的下場正告霍格沃茲在校學生，不得離開英國。」路人皆知，神秘人是想「挾幼崽以令父母」。

　　「我不明白，我的父親，為什麼要當食死徒？難道，祖父的離奇死亡還不足以他引以為鑒嗎？」德拉科憤怒地將手裡的報紙撕個粉碎，狠狠灑向空中，碎屑像落花般紛紛飄零。

　　捧著銀質的早餐託盤，幾隻家養小精靈大氣也不敢出，耷拉著蝙蝠狀的大耳朵，渾身顫抖不停。最近，小主人的暴躁和女主人的哀傷讓它們心驚肉跳，無所適從。

　　納西莎歎了口氣，親自動手為兒子倒了杯熱氣騰騰的早餐奶，送到兒子手邊。她柔聲說道：「喝點牛奶吧，吃完早餐會心情好些……」

　　「我的心情好得起來嗎？」德拉科倏然起身，指著滿地紙屑吼道，「伏地魔出賣了瑪律福，讓瑪律福身敗名裂，讓瑪律福含恨蒙羞。我不明白，為什麼精明的祖父和狡猾的父親會讓這個混血雜種反制瑪律福！」

　　「不要說那個人的名字。」納西莎臉色慘白，身子晃了晃，差點兒跌坐在地上，她抓著胸襟喘息著說，「德拉科，你父親叮囑過我，那個人知道很多生僻卻威力巨大的咒語，經常用在意想不到的地方。不要說那個人的名字，求你，德拉科……」

　　德拉科猛然想起，上一世裡伏地魔確實為自己的名字下了詛咒，用來監控敵方動向。魯莽的救世主逞一時口快，由此被抓進了瑪律福莊園，差點兒命喪此處。

　　看到驚懼交加的母親，德拉科心一軟，聲音低緩了許多：「媽媽，我不會再說那個人的名字了。你放心。」

　　「德拉科，不要責怪父親，好嗎？」納西莎柔聲勸慰道，「那不是他可以選擇的。他在14歲時就失去了母親，還未畢業就被迫接過了家主蛇杖。當時，瑪律福家族的處境並不比現在更好……貴族們虎視眈眈，魔法部也妄想瓜分瑪律福，你父親，太難了……依附神秘人也是無奈之舉。」

　　七十年代，西方麻瓜經濟進入滯脹時期。科技發展處於低潮，出口貿易份額下降，實體經濟缺乏增長點，而麻瓜政府的擴展性財政政策不僅沒有刺激經濟增長，反而火上澆油，進一步推動了通貨膨脹，導致油價高漲，糧食緊缺，私企大量倒閉，失業人口加劇。（斯內普的童年）

　　純血們的財富主要得益于麻瓜界。麻瓜經濟的衰退不可避免地波及到了以斯萊特林主體的貴族與士紳階層。

　　巫師貴族在窮鄉僻壤、偏居一隅的魔法界裡財大氣粗，但在富庶繁華、燈紅酒綠的麻瓜界裡卻不敢妄自尊大，只能跟著麻瓜的經濟趨勢潮漲潮落、隨波逐流。口袋裡的金加隆急速縮水，讓他們在魔法界作威作福的時候都沒有底氣。

　　因此，又氣又急的權貴們全都變成餓紅了眼的狼，一方面在魔法界裡你爭我奪、鯨吞虎噬，另一方面在黑魔王的煽風點火之下，叫囂著要對「愚蠢的麻瓜」施以懲處，美其名曰「在鱈魚嘴裡失去的要從鯡魚身上討還」，實則是將自身投資失誤的怒火和代價轉嫁到麻瓜頭上。（參見非典時中國人怪罪果子狸）

　　於是，魔法界裡的勾心鬥角迅速化作燎原之火，並且很快蔓延到麻瓜界。一貫宣揚保護麻瓜的鄧布利多怒不可遏，在意識到貪腐的魔法部無能為力的情況下，成立了鳳凰社，與黑魔王的食死徒陣營爭鋒相對，大打出手。

　　盧修斯-瑪律福，當時最年輕的純血家主，面對欲壑難填的魔法部和水火不容的鳳凰社，只能在黑魔王的麾下尋求庇護。

　　德拉科有些赧然。他知道，貴族之間的聯姻摻雜了太多的利益制，鮮有琴瑟和鳴。但是，母親卻一直很尊敬父親。在德拉科小時候，母親常常用驕傲的語氣向他訴說起父親的點點滴滴，無論是在霍格沃茲惡整格蘭芬多，還是在魔法部裡暗害鳳凰社。

　　疾風知勁草，患難見真情。前世今生，無論是尊貴的瑪律福夫人，還是蒙羞的食死徒家眷，納西莎對盧修斯都不棄不離、始終如一，這種鶼鰈之情讓德拉科心中酸楚，又陣陣感動。

　　「是我的錯，媽媽，都是我的錯。我永遠一無是處，我永遠懦弱無能，無論怎麼努力，都讓父親失望……」心情平復下來，自責與愧疚就像雪崩一樣將德拉科掩埋起來，「我不該耍小聰明，我不該把預言球交給父親，我不該騙他……」

　　沒有證據證明有罪，就是無辜的。由於德拉科的刻意隱瞞，盧修斯將那只真偽難辨的預言球隨手放進了兜裡。如果不是那只預言球，盧修斯一口咬定自己被副部長「騙到了」魔法部門廳，偶然碰見了神秘人，威森加摩也莫可奈何。

　　第十審判廳上，盧修斯百口莫辨的表情再次浮現在德拉科破碎的心頭，他又有了自暴自棄甚至竭斯底裡的衝動。

　　「不可拋棄希望之光，這是你父親被送往阿茲卡班之前讓我轉告給你的話。」一隻溫柔的手撫摸著德拉科的金髮，德拉科抬起頭來，看到納西莎的眼中充滿了堅毅，一如前世。

　　「德拉科，我知道，你從小就敬畏父親。有時候，盧修斯也對我說，你們父子之間過於疏遠……我也害怕他，兒子，我不妨向你承認這一點……因為，他狡詐，他殘忍，他精明，他冷冽，對，這就是盧修斯給我留下的印象……」

　　「但是，我現在知道他有多愛我了……兒子，你知道你父親對我說了什麼嗎？」納西莎臉上洋溢著驕傲的神采，眼中閃動著幸福的淚光，「他說，他被捕後一直在害怕，為了平息尖銳的民憤，魔法部會重判他。他不怕死，他只害怕留我孤獨於世。現在他不怕了，他只判了3年。他會堅強地熬過去，哪怕是在臭名昭著的阿茲卡班……」

　　「放輕鬆，兒子，好好活下去。只要還活著，就有希望……不可拋棄希望之光！」

　　德拉科漸漸冷靜下來。他想起父親嚴厲的目光中流露出的寵溺，他想起父親平淡的話語中滲透出的關懷，他想起父親愴然的背影中散發出的呵護。一種感動之情與堅毅之勇油然而生。

　　真愛無言。無論何世，它都像低聲呢喃的溪流，當任何一顆渴望愛的心靈願意低下頭去尋找之時，都會看見它在陽光下閃爍著明亮、清爽的光芒。

　　在盧修斯並不健碩的身軀中，蘊藏著含蓄、卻足以震撼妻兒的愛的力量。也許，習慣了拐彎抹角的他不善平鋪直敘，但當這份愛噴薄而發時，便會如同出雲的朝日，照亮每一位家人渴望愛的孤獨的心靈。

　　普林斯城堡的餐廳裡，斯內普大口吞咽著烤魚和麵包，好幾次都噎住了。梅林才知道，他的胃口竟然可以這麼好。是因為回到了溫馨的家嗎？幸好盧修斯不在這裡，否則，他又該拖著詠歎調不厭其煩地講述用餐禮儀了。今晚，那只愛惜羽毛的鉑金孔雀能習慣嗎？想到這裡，斯內普突然沒了食欲。

　　「吃好了嗎？西弗勒斯。」蘿拉柔聲詢問，湖綠色的眼睛裡盛滿了心疼和關愛。

　　斯內普點了點頭，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對蘿拉說：「明天，你帶著迪亞茲悄悄離開英國，躲到依雲去，在屋子裡教他魔法，保命要緊……」

　　「那你呢？」蘿拉一把抓住斯內普的手，心中的擔憂脫口而出，「難道你還要留下來保護莉莉的兒子嗎？」

　　話一出口，兩人都愣住了。斯內普呆呆地看著蘿拉，他沒想到，婉柔的蘿拉也會有當面質問他的一天。蘿拉也呆呆地看著斯內普，她沒想到，習慣了逆來順受的自己也會有出言頂撞丈夫的一天。接著，她感到害怕了。因為，在丈夫心裡，那朵百合花的地位是不可動搖的。

　　剛搬來普林斯城堡時，蘿拉指揮著家養小精靈們手忙腳亂地整理著林林總總的大小物品。普林斯城堡封閉已久，家養小精靈早已死的七七八八了，殘存的幾隻也年老體衰。盧修斯慷慨地贈送了10只家養小精靈。


第81章 堅壁清野

　　然而，剛脫下印著瑪律福家徽的茶巾的家養小精靈並不知曉斯內普與百合花的「那些事兒」。它們盡忠職守地把每一樣物品都展示給蘿拉看，再按照女主人的吩咐分門別類地歸整入倉。

　　就在那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蘿拉看到了半張相片，紅發綠眼的女子在裡面開懷大笑。就在那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蘿拉看到了半張羊皮信紙，莉莉的簽名在上面飛揚。當看見相片背後熟悉的字跡時，蘿拉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仿佛為了襯托她的心情，一大片突如其來的烏雲遮住了豔陽。淚眼朦朧中，丈夫的筆跡似乎發出了灼熱的光芒——「唯一的陽光」。

　　現在，自己褻瀆了丈夫心中那朵神聖不可侵犯的百合花，不知道會看到什麼樣的狂怒。蘿拉忐忑不安。

　　「你為什麼要去威森加摩？為什麼要……與我同罪？」斯內普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你是我的丈夫。」蘿拉毫不猶豫地說道。

　　斯內普苦笑一聲：「丈夫？你其實，知道的，呃，莉莉的事情……」

　　「她是她，我是我!」話已出口，事已至此，蘿拉反而下定了決心，索性將長期壓抑在心底的話說了出來。

　　「無論你是遭人唾棄的食死徒，還是威風八面的鳳凰社成員，對我來說，完全一樣。我愛的是西弗勒斯-托比亞-斯內普，我只知道這一點。」蘿拉的眼神逐漸堅定起來，柔和的燭光映在她的臉龐上，顯得聖潔嬌美、神采奕奕，「你選擇了天堂，我就陪你去天堂。你選擇了煉獄，我就陪你去煉獄。因為，我們是家人。西弗勒斯，你永遠不會寂寞，哪怕是在阿茲卡班，我也會陪伴你，直到我無力再活下去……」

　　「你選擇了你的道路，我選擇了我的道路。」——絕情的話語如炸雷般迴響在斯內普的耳側。他突然想到，莉莉對自己哪有這種忠貞不渝、生死相隨的情感。我和莉莉之間存在過愛情嗎？斯內普第一次認真地反問自己。

　　愛情，在女子心裡是多麼聖潔與高貴。可是，在百合花面前，蘿拉的愛情顯得多麼渺小與卑微。在她看到丈夫為莉莉的兒子一次次焦頭爛額時，她的心早就被這份沉甸甸的愛情傷害得不能呼吸。

　　她不屈服，她要抗爭，用自己弱小的身體，用自己的方式來詮釋心底的意願。她不會對哈利說三道四，她不會對百合花評頭論足，她甚至未曾將心中的痛苦向他人傾訴。她坦然地接受命運，她勇敢地直面苦難。她可以單身撫養幼子，她可以獨立打理產業。她是一個不凡的女子，她用自己的力量證明了女子的偉大和愛情的可貴！

　　西弗勒斯，你應該生活在屬於自己的世界裡。盧修斯如是說道。

　　斯內普站了起來，慢慢走到蘿拉身前，張開雙臂，將她緊緊抱在懷裡。他注視著蘿拉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蘿拉，我也會一直陪著你，盡我所能。」說完，他深深地吻了下去，輾轉纏綿，柔情無限。

　　結束一個長吻後，斯內普喘著氣把蘿拉打橫抱了起來，向臥室走去。

　　「等等，西弗。」喘息未定的蘿拉掙扎著推了推斯內普的胳膊。斯內普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

　　「西弗勒斯，look at me，我是蘿拉，不是——莉莉。」蘿拉深吸了口氣，用顫抖卻堅定的聲音強調，「雖然，我們的眼睛的顏色很相似，但，也只是相似而已。她是她，我是我！」

　　斯內普愣了一下，心中滑過一絲酸楚。不得不承認，3年以來，他與蘿拉「相敬如賓」。剛才的吻是他與蘿拉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肌膚相親。想到這裡，他專注地看向蘿拉的眼眸，帶著無比的虔誠。

　　莉莉的眼睛像一塊綠翡翠，因為昂貴所以珍貴，斯內普只能站在遠處欣賞。蘿拉的眼睛像裁剪了一片碧空，融入了清澈見底的湖水，溫柔地滋潤著斯內普乾涸的靈魂。當斯內普意氣風發時，她獨自承擔著內心的惆悵。當斯內普精疲力竭時，她微笑著接納了斯內普的傷痛。

　　喧囂的生活引發了浮躁，冰冷的記憶湮滅了感動。很長時間裡，斯內普把自己定位為蘿拉的「丈夫」，僅此而已。百合花，則被他認定為心中唯一的陽光，哪怕可望而不可及。驀然回首，陽光從未眷顧過他，而湖水卻潤物細無聲。

　　如同沾沾自喜的麻瓜，四處興建高入雲天的煙囪，將倫敦變成愁雲慘霧的霧都之後，才意識到藍天白雲萬分可貴，青山綠水才是歸宿。也許，無論是巫師還是麻瓜，只有當狂躁的心靈歸於平靜，人們才會發現，幸福是如此的簡單，美好是如此的平凡。

　　「是的，你是蘿拉，蘿拉-斯內普。」斯內普溫柔而堅定地回答，「Look at me.我，西弗勒斯-斯內普，是你的丈夫，也是，愛你的人。」

　　仿佛是怕蘿拉再次反悔，也許是怕蘿拉中途生變，斯內普低頭含住妻子的雙唇，加快腳步向臥室走去。那是他曾經渴望對莉莉做的事情，那是他現在非常想對蘿拉做的事情。

　　月白風清，宿鳥呢喃，明月嬌羞地從雲層裡探出半張臉龐。水銀般的月光從鏤花窗櫺中傾瀉進來，潑灑在胡亂拋落一地的衣物上，春光無限，滿室旖旎……

　　（言情無力，自行腦補）

　　「哦，西茜，我很高興你沒有像伊芙琳那樣沒用，膽小怕事，她帶著埃碧麗逃回了法蘭克福，她說埃碧麗還不是霍格沃茲的學生。不過，拉巴斯坦讓埃碧麗去德姆斯特朗上學。德拉科，勇敢的侄兒，好樣的，繼續留在霍格沃茲，為主人效力。」貝拉特裡克斯給了德拉科一個大大的擁抱，轉頭激動地對妹妹說，「他回來了，主人回來了，他真的回來了，我……我終於見到他了……」

　　「貝拉，噢，貝拉，你別說了……我的丈夫，我的盧修斯，他……『那個人』遷怒盧修斯。」納西莎的眼眶又紅了，她哀傷地說，「瑪律福為他做了那麼多事情，從阿布拉克薩斯開始，他竟然……」

　　「哦，不，西茜，你不能批評黑魔王。」貝拉特裡克斯的臉色瞬間發青，看起來像被鄧布利多親自追捕一樣，「盧修斯太沒用了，帶那麼多人，竟然還抓不住哈利-波特，耽誤黑魔王的時間，否則，鄧布利多怎麼會……不過，茜茜，主人仍然信任瑪律福。」

　　「信任？他……他還想讓瑪律福幹什麼？」納西莎驚恐萬分，聲音開始發顫，「盧修斯已經在阿茲卡班了，難道他想……他想讓德拉科……」

　　「對，是德拉科。西茜，這是一個光榮的任務，只有最受他信任的少數人才知道。」貝拉特裡克斯展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但在納西莎看來，那是囊毒豹看見饕餮之宴的笑容，「黑魔王讓我，最受信任的貝拉特裡克斯傳達他的命令——派遣德拉科殺死鄧布利多。」

　　「不——」納西莎放聲尖叫，「他一定弄錯了，不，你弄錯了，貝拉特裡克斯。他不會再用瑪律福了，我寧願他再也不倚重瑪律福了……」

　　貝拉特裡克斯不耐煩地打斷了妹妹的驚呼：「哦，西茜，我要是有個兒子一定讓他為黑魔王終身效命。麗蓓嘉的魔法也不錯，可是還沒有得到主人的認可。其實，我本來推薦了麗蓓嘉……好啦，西茜，如果德拉科辦成了這件事，他將得到無上的榮光和崇高的地位。」

　　「他不會成功的！黑魔王自己都做不到……他在報復，我知道，他想看著我們生不如死……」

　　「西茜，黑魔王說了，一旦德拉科完成這個任務，他會將高貴的標記賜予德拉科。想一想盧修斯吧，你也不願意讓他待在那個『無趣』的地方吧。狼人和巨人答應投靠我們，攝魂怪也已經歸順了主人……」

　　「我願意。」德拉科平靜地說，納西莎的哭喊中止了，她掩住口，震驚地看著鎮定自若的兒子，「請轉告主人，我接受這個任務，必不讓他失望。」

　　「不，德拉科，你太小了，不明白這件事的難度……」納西莎死死抓住兒子的手腕，長長的指甲深深掐進了德拉科白皙的皮膚。

　　「媽媽，連攝魂怪都倒向了黑魔王，可見大勢所趨。黑魔王一定會取得最後的勝利。我要光榮地站在他的身側，延續瑪律福的榮耀。」德拉科熱切地說道，灰藍色的瞳孔裡閃動著興奮的光芒，「到時候，我們就可以看著攝魂怪把那些骯髒的泥巴種的靈魂吸出來，輕而易舉的事情，不是麼？」

　　納西莎瞬間止住了哭泣。她明白了兒子話中的暗示。

　　既然盧修斯被關入了攝魂怪曾經駐守過的阿茲卡班，那麼，他的生命也就完全被黑魔王掌控了。她可不相信阿茲卡班的傲羅們會及時使出守護神咒。在這場戰爭中，如果瑪律福未建寸功的話，她就不能指望黑魔王會大發慈悲把盧修斯放出來。如果她拒絕了貝拉特裡克斯，也許明天就會收到盧修斯的死亡通知。

　　「說得好，小子！」貝拉特裡克斯又給了侄兒一個熱情洋溢的擁抱，「這才是斯萊特林應有的表現。看著吧，當你殺死了多管閒事的鄧布利多，那些泥巴種會哭嚎著跪在你的腳下，再也沒有平時那麼神氣了。」

　　「親愛的姨媽，你現在躲在……住在什麼地方？」德拉科微笑著回答，「媽媽和我都很擔心你，最近，討厭的傲羅四處尋找你和兩位萊斯特蘭奇叔叔。」

　　「我和主人住在一個秘密的地方，德拉科，等你殺死了鄧布利多，主人一定會召見你的，耐心點兒。對了，聽說那個討厭的韋斯萊帶人搜查了好幾次瑪律福莊園，是嗎？」貝拉特裡克斯發出一陣囂張的笑聲，「麗蓓嘉告訴我，他們進不了萊斯特蘭奇莊園，站在外面跺腳大罵。哈哈，可憐的蠢獅子，貴族的家宅設置了數不清的防護魔咒，鳳凰社以為是血統背叛者的陋居嗎？」

　　「哦，貝拉，是你讓麗蓓嘉這樣做的嗎？麗蓓嘉和奧菲克還要去霍格沃茲上學呢，你可要考慮清楚。」納西莎擔憂地說，「現在，黑魔王又不許學生們離開英國，如果姐弟倆去對角巷的話，尾隨其後的傲羅可能會……斯克林傑恢復了老克勞奇的戰時法令，授權傲羅強行傳喚可疑人員，搜查可疑場所。」

　　「是啊，所以，我『可能』會讓他們姐弟倆暫時住在你這兒，直到戰爭結束。」貝拉特裡克斯的眼中閃動著狡黠的光彩，「西茜，你為什麼拒絕把格裡莫廣場12號借給我呢？如果你借給我的話，他們就不用叨擾你了。」

　　「沒什麼叨擾不叨擾的，貝拉，你是我的姐姐，他們是我的侄兒侄女。再說了，他們大多數時間都在霍格沃茲，又能叨擾我什麼？」納西莎立刻回答道，「我說過，我總覺得西裡斯會回來，所以，到時候我想把他藏在布萊克老宅裡。你也不願意讓麗蓓嘉和奧菲克見到他吧？」

　　「噢，西茜，你從小就不會撒謊。不過沒關係，我已經幫你掩飾了……」貝拉特裡克斯撇了撇嘴，不再深究這個問題。圓滿完成了黑魔王交辦的任務，她心情大好，閒言碎語幾句後，站起來告辭了。

　　「吃飯吧，媽媽。」德拉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拿起刀叉，優雅地切割著金槍魚三明治，「你悄悄收拾一下，今天晚上坐馬車離開英國。傲羅監控了飛路網，我會讓……」

　　「德拉科，我不能離開，你和爸爸都在這兒啊。」納西莎不安地說。

　　「媽媽，我需要靜下心來思考很多事情。」德拉科攥緊手裡的叉柄，故作輕鬆地說，「只有你到了安全的地方，我才能夠安心應對眼前的局勢。瑪律福是英國巫師界的首富，黑魔王絕不會放過這只肥羊。現在，他是想用溫水煮青蛙的方式，一口一口將瑪律福吃得乾乾淨淨。如果你突然消失，封閉了莊園，他反而有所顧忌。」

　　停頓一下，德拉科繼續說：「只要我還在霍格沃茲，他就不能傷害我，也不敢威脅你現身，因為，他無法監控你的行蹤。一旦你走投無路而歸降了鄧布利多，父親很快就會離開阿茲卡班，他手中也就沒有牽制瑪律福的籌碼了。現在，魔法部與鳳凰社聯盟，反對他的勢力空前強大，他絕不會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

　　「可是，德拉科，我離開之後，你假期裡還回來嗎？麗蓓嘉和奧菲克可能會跟著你……」納西莎關切地問，「而且，我不認為你能殺得了鄧布利多。如果黑魔王怪罪的話……」

　　「媽媽，我會留在霍格沃茲，伺機行動……我不會親自動手，我會在節骨眼上設法放食死徒進去……對，那是大功一件，可以為我爭取到更多的時間。」德拉科若有所思。

　　「德拉科，我不希望你捲入戰爭，孩子。」納西莎的眼淚又落了下來，她嗚咽著說，「黑魔王害怕鄧布利多，現在，魔法部又態度鮮明地向黑魔王宣戰，我覺得……我想，黑魔王不一定能贏。」

　　「媽媽，瑪律福已經捲入了戰爭，不能隔岸觀火，無法投機取巧，更不可能獨善其身。既然如此，瑪律福就必須全力以赴。這是……教訓！」

　　說著，德拉科站了起來，走到母親身邊，張開雙臂，將淚流滿面的母親攬在尚顯稚嫩的肩膀上。他的目光銳利而深邃，蘊涵著勇往直前的堅毅和銳不可當的力量。

　　納西莎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安。她慢慢停止了啜泣。盧修斯曾不止一次地誇獎兒子的精明強幹，不吝辭藻地盛讚她的教子有方。她信任自己的丈夫，也許，兒子真的能化解這次危機。

　　「媽媽，我敢打賭，黑魔王就住在萊斯特蘭奇莊園。貝拉姨媽打算把麗蓓嘉和奧菲克送到我們家，是想造成萊斯特蘭奇莊園家主失蹤、無法進入的假像。所以，媽媽，如果你不想讓黑魔王霸佔瑪律福莊園，不想讓食死徒挾持瑪律福，就趕緊離開這裡吧。」

　　雖然萬般不舍，納西莎仍然含淚點了點頭。

　　10多年的貴族教育，20多年的貴婦人生活，她早已習慣把感情深藏不露，絕不讓喜怒哀樂顯形於色。如果兒子的後顧之憂是自己的話，納西莎不介意離開英倫三島，哪怕獨自躲在暗處擔驚受怕。責任第一，個人第二，這就是每一位瑪律福夫人所知道的一切。

　　那一晚，月色清明，那一晚，夜風柔和。家養小精靈們往來穿梭，在神情肅穆的塞西爾的指揮下，有條不紊地給8匹格拉靈套好車轅，又將行李搬上銀綠色的馬車，整整齊齊地碼好。

　　格拉靈是一種行動迅捷的飛馬，通體灰毛，龍背鳥頸，骨挺筋健，嘶吼時聲如雷鳴，賓士時快如疾風。

　　它們沒有強壯如象的神符那麼大，實際上，它們的體型更接近于普通的英國純血馬。當它們雙翅完全展開時，翼尖距離長達28英尺。翅膀上的羽毛顏色由根部的灰色、蔚藍色、深藍色直至翼尖的黑色，色澤不斷加深，逐層遞進，猶如駛向大洋深處的航海家看到的海水的顏色。因此，格拉靈受到了縱橫七大洋的瑪律福家族的青睞。

　　德拉科仔細整理好母親的旅行斗篷，強壓住心中的依依不捨，輕聲囑咐：「媽媽，你在聖戈蘭迪要保重身體，輕易不要抛頭露面。麻瓜界裡的資產幾乎都是有價證券，父親一直讓麻瓜代理人全權打理。海灣戰爭的影響延續至今，連帶著中東局勢也緊張起來了，看來軍火和石油的升值勢頭會保持相當長的時間，你就不要費心勞神了。至於英國魔法界的資產……我會處理好的。」

　　巫師們通常將麻瓜界的產業委託給麻瓜代理人，雙方以事先約定又鮮為人知的通信管道進行聯絡。受過高等教育的麻瓜非常注重隱私，也有良好的職業道德，因此，他們對「孤僻乖張」的雇主的通信方式和怪異行跡絕不置喙，這讓雙方都相安無事、皆大歡喜。

　　獨角獸毛編織的斗篷銀白勝雪，在月光下散發出皎潔的光彩，映襯著納西莎的面孔宛若芝蘭。納西莎強壓心頭的焦慮，低聲叮囑了兒子幾句，轉身登上了馬車。

　　她知道，瑪律福的繼承人都是從4年級暑假開始學習打理家族產業，並在今後的幾年裡逐步接手所有事務。至於不列顛島上的幾家工坊店鋪和航運碼頭，就讓兒子放手經營吧，最壞的結局不過是悉數變賣，總好過被黑魔王和魔法部強取豪奪。

　　格拉靈在空中瀟灑地轉了個圈，振翅高飛，拉動著華麗精緻的馬車，消失在璀璨的星河中。德拉科久久仰視著灑滿碎鑽的黑天鵝絨般的夜幕，臉色陰晴不定。

　　「對角巷裡賣霜淇淋的弗洛林和製作魔杖的奧利凡德都『失蹤了』。」潘西將切好的白麵包片遞到德拉科盤子裡，她與阿斯托利亞一樣，喜歡自己動手製作膳食，「斯克林傑還誇口說魔法部可以確保遠在蘇格蘭北部山區的學生的安全，哦，在另一張報紙上，對，你手邊那張……」

　　拿起報紙，掃了一眼內容，德拉科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幾分譏誚的意味，神情慵懶又高傲。

　　他慢吞吞地念著：「出於眾所周知的原因，魔法部不會公佈這項嚴密安全計畫的細節……不過通過知情人士，我們得到確證，這些措施包括一些防禦性咒語、一組複雜的破解咒和一支專門負責霍格華茲學生安全的特遣部隊，全部由傲羅組成……」

　　德拉科扔下報紙，拿起盤子裡的Whitstable牡蠣，慢條斯理地品嘗起來。帕金森莊園位於英國東南部的肯特郡。在這個被稱為「英格蘭的花園」的濱海地區，惠特斯特布林小鎮的牡蠣因個大汁多、風味絕佳而聞名遐邇。法國人時常為它橫渡多佛爾海峽，德國人將它用冰桶送至漢堡和柏林，傳聞英國女王也一天一顆百吃不厭。

　　潘西一邊給德拉科倒白葡萄酒，一邊喋喋不休：「希歐多爾、葛列格里和文森特的父親都被威森加摩宣判為食死徒。僅憑傑森-特拉弗斯的供詞，魔法部就對他們動用了吐真劑。天殺的戰時法令，斯克林傑竟然藉口人手不足，把審訊一推再推，將他們拘禁了一個星期……為了防止他們事先服用反吐真解劑。」一份反吐真解劑的有效期限是一個星期。

　　「聽說，希歐多爾本打算封閉諾特莊園，離開英國，是嗎？」輕抿了一口酒，德拉科不動聲色地問。上一世，黑魔王也強迫小巫師們回到霍格沃茲，以便脅迫他們的父母。除了有路可退的麻種，家住魔法界的學生們不敢不從。

　　「是啊，他父親的意思。可是……你也讀了報紙，是吧？」潘西懶洋洋地坐到德拉科身旁，漫不經心地嚼著沾了沙拉醬的蘋果塊，「OWLS考試前，達芙妮邀請我去她家玩兒，沒想到……格林格拉斯先生已經離開英國了，格林格拉斯夫人開始在家裡『修身養性』……很明智的選擇，像我父母一樣。」

　　提及格林格拉斯，德拉科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擔憂和思念：「格林格拉斯莊園在康沃爾郡啊，美麗曲折的海岸線，蒼翠掩映的山谷，全球最大的溫室『伊甸園』……喔，利亞讓貓頭鷹送了一瓶他們家酒莊產的15年陳釀的威士卡，晚上叫佈雷斯一起喝點兒吧。」

　　「我太高興了，德拉科，我的摯友，你時刻想著我。」高昂清亮的嗓音突然響起，蜂蜜色肌膚的佈雷斯笑嘻嘻地走了進來，「釀酒業是格林格拉斯家族旗下重要的麻瓜產業啊。利亞送的酒一定差不了，利亞送給德拉科的酒肯定棒極了。」

　　「瑪蓮娜阿姨還是常去逛對角巷的風雅嗎？」德拉科眼眸微斂，用調侃的語氣說，「出於穩定民心的考慮，斯克林傑應該多表彰瑪蓮娜阿姨這種『氣定神閑』的巫師，而不是搗鼓記者成天大放厥詞。」

　　在伏地魔詭異的攻擊和魔法部兇悍的搜剿面前，斯萊特林們早已無意堅守大不列顛。如果不是《預言家日報》報導了卡卡洛夫被伏地魔懲辦的消息，大大小小的家宅府邸幾乎人去屋空、物是人非。

　　對於斯萊特林來說，英倫三島只是他們家族產業中微不足道的一小塊。這時候，在廣袤的歐洲、遼闊的美洲和無垠的澳洲，純血貴族們仍然擁有大片肥沃的經濟殖民地，以供他們窮奢極欲、淫靡揮霍。

　　如果繼續留在英國，他們必然成為交戰雙方競相爭奪的對象。無論是左右逢源，還是朝秦暮楚，純血貴族都免不了被伏地魔和魔法部生吞活剝、瓜分殆盡。因此，從經濟利益上考量，斯萊特林們更願意漂洋過海，遠離即將到來的戰火荼毒。

　　然而，伏地魔的陰狠擊碎了貴族們的如意算盤。他採用了比15年前更為狠毒的手段，妄想把這些銀綠色的家族都吊死在自己這棵紫杉樹上。這反而讓德拉科看到了希望之光。也許，他可以再次將惶然無措的斯萊特林們從一盤散沙彙聚成一潭深澗。

　　「哦，德拉科，不要侮辱我們新部長的智商。眾所周知，鄧布利多並非神秘人唯一害怕的人。神秘人對我的媽媽也是唯恐避之而不及。」佈雷斯半是調侃半是嘲諷地說，「前幾天我碰見了那個羅恩-韋斯萊，他怎麼說來著，啊，大名鼎鼎的『黑寡婦』。」

　　近20年裡，紮比尼的母親先後嫁給了7位丈夫，而這7位精壯的男巫都相繼死於非命，留下了大筆遺產。美豔絕倫的紮比尼夫人從此名動天下。

　　「韋斯萊？你碰見了韋斯萊？」德拉科挑了挑眉，「他的父親升官了，手下有10個人，成天像個臭鼬似的到處刨地，前呼後擁，威風八面。」

　　「在對角巷買校袍的時候碰見的。他的哥哥比爾要結婚，你猜他的未婚妻是誰？芙蓉，芙蓉-德拉庫爾。」紮比尼輕蔑地說，「那只媚娃『血統覺醒』了嗎？竟然看上了韋斯萊。」

　　「想擺脫家族給她安排的命運吧。」潘西插嘴道，「聽說，她的媚娃父親帶著全家搬過來了。好吧，這有利於英國魔法界『人丁興旺』。這場戰爭結束，不知道巫師還能剩下多少。現在可沒有救世主了。」

　　「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把玩著手裡的水晶酒杯，德拉科意味深長地說，「300年前，斯萊特林的崛起靠的是自己和朋友。300年後，斯萊特林的生存依然要靠自己和朋友。求人不如求己。梅林本人也好，薩拉查後裔也罷，都不如自己與朋友可靠。」

　　前世今生，德拉科都不後悔接下了誅殺鄧布利多的任務。盧修斯入獄，是瑪律福家族第一次遭受處罰。但是這次懲罰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會引發連鎖反應——食死徒落井下石，鳳凰社百般刁難，在魔法部寸步難行，在巫師界蒙羞忍辱……

　　因此，瑪律福家族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危機，即將墜入寒門。虎落平陽被犬欺，落架鳳凰不如雞。墜入寒門的瑪律福家族，甚至還不如韋斯萊這樣的破落戶。至少，韋斯萊還包裹著「正義陣營」這張色彩斑斕的皮毛，哪怕他們與食死徒同樣血污滿身。

　　那時的瑪律福家族就像從山頂上滾落的瓦罐，面臨著粉身碎骨的命運，只有讓斯萊特林取得了形式上的勝利，德拉科才能擋住它。現在，命運依舊。

　　無論如何，不可放棄希望之光！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20:06

第82章 驚弓之鳥

　　歷代校長肖像在花紋精美的相框裡不時扭動著身軀，偶爾交換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彩繪玻璃窗前，校長高背椅後，福克斯的棲木空空如也。模樣古怪的銀器噴著大片白霧，嗡嗡的響聲不絕於耳，擾得斯內普既心煩又心悸。

　　鄧布利多面若寒霜，語氣非常生硬：「西弗勒斯，你欠我一個解釋。我聽隆巴頓先生說，哈利曾告訴你，『他抓住了大腳板』。我相信，你知道他在暗示什麼。」

　　「是的，我知道，可我無法聯繫你們。貓頭鷹和壁爐都被烏姆裡奇監控了。」斯內普冷哼一聲，給了他一個假笑，「大部分鳳凰社成員在阿茲卡班『休假』，其他人又不知去向。沒有你的指示，我總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吧。」

　　「鳳凰社成員有著比飛路網更好的聯繫方式。」鄧布利多的目光銳利似針，紮得斯內普坐立不安，「西弗勒斯，你故意置之不理。你知道嗎，哈利他差點兒就被伏地魔殺死……」

　　「我毫不意外。輕信一封匿名信……哦，他的魯莽大意和狂妄無知遠遠勝過他的父親，我想，這與你更多的縱容、袒護密不可分……」斯內普油腔滑調地回擊道。

　　「西弗勒斯，我希望你別忘記你曾經犯下的錯誤！」鄧布利多忍無可忍，嚴厲地呵斥道，「我真不敢相信，現在莉莉的兒子處於險境，你竟然向我提出辭職。」

　　斯內普無動於衷，他掃了一眼鄧布利多面前的辭職報告，冷冰冰地說：「險境？他很安全，有那麼多獄卒『保護』他。而且，他是黑魔王的魂器，一定會被黑魔王視若珍寶、呵護備至。」

　　他想起了蘿拉。當他讓蘿拉先行離開英國時，蘿拉誤認為他打定主意要留下來保護莉莉的兒子，為此傷心了一場。幸好，他很快解開了誤會，還贏得了幾乎一整夜的「春宵」。

　　想到這兒，斯內普的嘴角勾了勾，流露出不易察覺的溫柔。一切盡落入坐在對面的鄧布利多眼底。

　　「我瞭解湯姆，他相信自己是與眾不同的，他不會允許第二個『湯姆』存在。湯姆很善於製造分裂、招兵買馬，攝魂怪肯定投靠了他，到時候，阿茲卡班裡的哈利會很危險。你也不希望莉莉的兒子像莉莉那樣死於非命吧？」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這是你教我的，鄧布利多。波特愛出風頭，竟然孤身一人沖進魔法部，當著斯克林傑的面，被黑魔王附體。哼，真像他的父親，自大的混蛋……」

　　「西弗勒斯，你要學會寬容他人因年少輕狂而犯下的過錯。當時，詹姆他們少不更事，所幸沒有造成無可挽回的後果……」

　　「是的，我學會了。所以，我首先寬容了自己。莉莉信錯了人，我也一樣。我以為，黑魔王唯一懼怕的鄧布利多會保護好莉莉-波特，誰知……我錯了，但我寬容自己，也寬容你，鄧布利多。」斯內普圓滑地駁斥道。

　　此刻，鄧布利多算得上苦口婆心：「西弗勒斯，我知道，你是一個斯萊特林，不甘平庸，渴望『有所作為』。當然，你也確實能力出眾，改進了第二代狼毒藥劑，年紀輕輕就獲得了梅林爵士團二級勳章。但是，決定我們人生的不是我們的能力，而是我們的選擇。想一想伏地魔帶來的殺戮吧，他還會製造出無數個莉莉那樣的悲劇……」

　　斯內普陰陽怪氣地打斷了他的勸說：「我贊成，校長。莉莉說，她選擇了她的道路，我選擇了我的道路。沒錯，成為傲羅，加入鳳凰社，走上生死難測的戰場，那都是她的選擇。而我，在15年前，選擇為鳳凰社當危險的雙面間諜，現在，我選擇退出。鄧布利多——校長，我知道『邪惡的』食死徒是不能夠交一份辭職報告的，但是，『正義的』鳳凰社應該與之不同吧。」

　　「你想辭職，是為了迪亞茲和蘿拉嗎？」沉思了一會兒，鄧布利多放緩了語調，低聲說，「聽著，西弗勒斯，你答應過我要保護好哈利，你忘記了嗎？我想，你的母親一定告訴過你，斯萊特林言而有信……就像她，一輩子都陪伴著你的父親，因為她在婚禮上做出了承諾……」

　　「承諾？鄧布利多，你也承諾過要保護好莉莉。」斯內普巋然不動，語氣越發冷漠，「斯萊特林是陰險狡詐的毒蛇，他們只對自己的家人和猶如家人一般的朋友誠信守諾。『走東竄西，還是家裡好』。」

　　「那麼……德拉科呢，西弗勒斯，你要拋棄你的教子嗎？」鄧布利多平靜地注視著黑曜石般的眼睛，語氣充滿關切，表情和藹可親，「我知道，你是盧修斯的老朋友，所以，我沒有詢問過你有關盧修斯的事情。作為伏地魔最重要的左右手，盧修斯干了不少『豐功偉績』吧。」

　　「哦，這我可不知道。盧修斯是一個優秀的斯萊特林，狡猾如狐狸，兇猛似老虎，行事像毒蛇，這是鳳凰社公認的評價。」斯內普話鋒一轉，巧妙地把皮球踢了回去，「不過，鄧布利多，盧修斯還是進了阿茲卡班……你和黑魔王『配合』得不錯嘛。」

　　「不，西弗勒斯，你誤會我了，我並沒用認真對付他。」鄧布利多揮了揮魔杖，從身後書櫃的最裡層飛出了一張古舊的羊皮紙，「盧平從格裡莫廣場12號找到了一樣有趣的東西，哦，唐克斯那個毛躁的孩子，差點兒扔掉它。」

　　拿起羊皮紙，斯內普翻來覆去地查看著好幾遍，終於失去了耐心。他把泛黃的羊皮紙扔給鄧布利多，冷冷地說：「一首蹩腳的情詩，看風格是中世紀晚期的作品，從上面塗改的痕跡來看，這只是一篇未完成的草稿。我看不出存在什麼有趣的地方。」

　　「那麼，這一張呢。」鄧布利多早有準備，將另一張羊皮紙遞給斯內普。這是烏姆裡奇從尖叫棚屋找到的鳳凰社名單。

　　斯內普的表情凝固了，他冷冷地回視鄧布利多的藍眼睛，一言不發。

　　「顯而易見，筆跡如出一轍，不，它們就是同一支羽毛筆寫出來的？這支筆有些年頭了，筆尖左側有些許毛刺。怪不得斯克林傑一直找不到購買自動速記羽毛筆的人。畢竟，誰也想不到去查找數百年前的布萊克。」

　　「也許，這首情詩是某位貴族寫的，只是不巧落在了布萊克家裡。你允許鳳凰社隨便翻動原主人的東西嗎？」斯內普的臉色發青。他知道，自己的狡辯根本站不住腳。

　　鄧布利多並沒有正面反駁他：「布萊克老宅裡有些房間被克利切鎖了起來，它說，那是專屬布萊克家庭成員和德拉科小主人的。當然，剩下的房間也足夠鳳凰社居住了。但是，這張羊皮紙讓我猜想，屋子裡是否還有一支古老的自動速記羽毛筆……西弗勒斯，我想儘快結束這場戰爭。上一周，我們又失去了一位戰友，全家被害。」

　　斯內普承認，鄧布利多巧妙的措辭讓他的內心陷入了一種熟悉的惶恐之中。那是他眼看著自己在乎的人即將墮入煉獄的驚惶。

　　然而，鄧布利多視若無睹，自顧自地說了下去：「納西莎突然『失蹤』，瑪律福莊園封閉，她的兒子卻漠不關心，看來，他們早有預謀。亞瑟告訴我，瑪律福家族在魔法部的完稅記錄都由德拉科-瑪律福簽字。這說明，這個未成年的孩子接手了家族在英國的產業。」

　　「我想，伏地魔綁架納西莎的可能性不大，因為，他已經掌控了盧修斯的生死……魯弗斯很頭疼，魔法部大多數人使個鐵甲咒都不利索，何況守護神咒那樣的高級咒語。那麼，伏地魔留著納西莎打理瑪律福的產業顯然更有利於他。」

　　「雖然不情願，但我不得不考慮這樣一種可能——小瑪律福先生從伏地魔那兒接到了任務。哦，盧修斯太固執了，怎麼也不肯說出伏地魔『出賣』他的原因。但可以肯定的是，盧修斯惹惱了伏地魔。也許是『將功贖罪』的緣故，德拉科不得不為伏地魔做事，但他不放心自己的母親，所以事先把納西莎藏了起來。」

　　「伏地魔的任務肯定不會輕鬆。西弗勒斯，你一定『深有感觸』。逃跑是萬萬不能的……倒楣的伊戈爾，金斯萊說他比雷古勒斯-布萊克幸運，起碼多活了一年。離開食死徒後，雷古勒斯只活了幾天。」鄧布利多眨了眨湛藍色的眼睛，意味深長地說，「盧修斯應該知道這些吧。怎麼，盧修斯沒有讓你照看他唯一的兒子嗎？」

　　西弗勒斯斂目屏氣，表面上無動於衷，藏在黑袍下的手掌卻不由自主地蜷緊了。他的指關節已經發白，嶙峋的指骨幾乎戳破手背上那層薄薄的皮膚。

　　他想起了25年前，他放下分院帽，忐忑不安地走向斯萊特林長桌，盧修斯率先站了起來，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級長徽章在胸口閃亮，與金髮相映生輝。

　　他想起了4年前，盧平心有不甘卻低聲下氣地向他道歉。仗著斯萊特林院長和德拉科教父的身份，他很輕鬆地從當時的學院首席口中得知，一切出自教子的手筆。

　　當年，盧修斯完全可以置之不理。當年，德拉科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然而，他們都力所能及地為斯內普付出了真情。今天，眼看著瑪律福父子陷入危難，自己還能夠坦然離去嗎？

　　盧修斯，德拉科，還有納西莎，你們為什麼沒有向我求助？難道，擔心我這個雙面間諜會出賣你們嗎？感到自己受到了好友一家的質疑，斯內普心裡像倒進了一大瓶檸檬汁，酸楚難耐。

　　鄧布利多露出漫不經心的神態，仿佛在談論近日糟糕的天氣：「西弗勒斯，看到伊戈爾的屍體後，我就一直在琢磨，伏地魔到底是怎樣找到伊戈爾的？在三強爭霸賽上你也看到了，伊戈爾為了隱藏學校和自己的行蹤，恨不得把維克多的舌頭割掉……原諒我這樣形容伊戈爾，他似乎迫切地想把德姆斯特朗打造成鐵壁銅牆。」

　　「那麼，你認為是什麼原因呢？偉大的鄧布利多。黑魔標記嗎？」斯內普承認，這位老狐狸很善於揣度人心，一語中的，抓住了他心中最擔憂、最恐懼的地方。

　　「我很遺憾得出這個結論。」鄧布利多嚴肅地回答，「你我都知道，黑魔標記是烙印在靈魂上的痕跡，與伏地魔的靈魂相通。我想，他由此順藤摸瓜找到了伊戈爾的藏身之處……」

　　斯內普僵直地端坐在椅子上，燭火在黑色的瞳孔裡搖擺不定。

　　「西弗勒斯，你也不想把危險帶給迪亞茲和蘿拉吧？」鄧布利多的語氣裡透著關切，「只要伏地魔還活著，大家就會處於危險之中，隨時都會骨肉分離，隨時可能陰陽相隔，包括，斯萊特林。」

　　腦海裡一番天人交戰後，斯內普開口了，他的聲音充滿了乾澀：「他並不信任我……最近，他才召喚了我一次，但是，他似乎更加信任巴格曼。我留下來，對鳳凰社也沒有什麼作用……」

　　「不，西弗勒斯，我瞭解湯姆，他從來就沒有信任過任何人。但是，你的身世與他相仿，所以，他會待你有所不同。」鄧布利多將十指交叉在一起，語氣堅定地說，「三強爭霸賽結束後，我就對你們說過了，鑒於伏地魔的起死回生，我們只有團結才會強大，如果分裂，便不堪一擊。我們只有表現出同樣牢不可破的友誼和信任，才能與之抗爭到底。」

　　「信任？鄧布利多，你信任過我嗎？你告訴我關於魂器的事情了嗎？」斯內普的語氣咄咄逼人，「可憐的雙面間諜，成天提心吊膽，做的是生死未蔔的事情，受的是排斥提防的待遇。就因為，我是一個斯萊特林！」

　　「每一位鳳凰社成員都只需知道自己與計畫相關的那部分內容。」鄧布利多放緩了聲音，加重了語氣，「西弗勒斯，每一個人，只要願意回來，任何時候都受到歡迎。無論，他來自哪個學院。霍格沃茲是一個整體，每一個學院都是它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斯內普嘲諷地勾了勾嘴角，冷淡地回應道：「不可分割？那就讓米勒娃管好她的小貓，否則，陰險狡詐的毒蛇就要集體搬家了。」說完，他轉身大步離去，黑袍在身後翻滾，如同在波濤洶湧的大西洋面上劈波斬浪。

　　鄧布利多靜靜地注視著斯內普離去的方向，許久才轉過頭去，盯著桌子上終年空白的相框，輕聲說道：「蓋勒特，用慣了你的魔杖，再用以前那根真的很生疏。」

　　數百支高懸的燭火將霍拉斯-斯拉格霍恩的光頭照得像亮晶晶的秘銀坩堝。稀疏冷落的稻草色頭髮猶如被山羊啃過的草皮，引起禮堂裡的竊竊私語和壓低的笑聲。一大把銀色的鬍子與馬甲上的金色紐扣一起閃閃發光。斯拉格霍恩抖動著快要撐破了天鵝絨長袍的肚子，像馬戲團的海象一樣向大家點頭示意，虛偽的笑容連一年級新生都覺得噁心。

　　德拉科默默轉過臉去。在他身旁，潘西故意做出幹嘔狀。佈雷斯正向大家繪聲繪色地描述斯拉格霍恩在霍格沃茲特快上的趨炎附勢和前倨後恭。與上一世一樣，斯萊特林裡只有6年級的佈雷斯-紮比尼和7年級的梅琳達-波賓收到了「老鼻涕蟲俱樂部」的邀請函。

　　「他一邊勸馬庫斯-貝爾比多吃點兒美味的烤野雞，一邊詢問貝爾比的叔叔達姆科斯的近況。那個傻孩子，竟然告訴老鼻涕蟲，他的父親與這位梅林爵士團成員關係不好。」佈雷斯模仿著斯拉格霍恩的神態，用諷刺的語氣低聲說，「老鼻涕蟲的臉立刻變成了一團失敗的魔藥，他冷笑著轉身去找麥克拉根，留下貝爾比驚愕地站在原地……」

　　拉文克勞的達姆科斯-貝爾比是第一代狼毒藥劑的發明者，憑此發明進入了梅林爵士團。斯拉格霍恩逢人便稱讚他天賦異稟，聰明過人，「不費吹灰之力」就發明了狼毒藥劑。（原著，電影把老鼻涕蟲演可愛多了，他對V大的影響可想而知）

　　「為什麼他會突然回到霍格沃茲？他一貫宣稱自己『精力不濟』而不得不隱居世外啊。」德拉科疑惑地問。

　　他記得，上一世斯拉格霍恩是因為想把哈利-波特這個「真命天子」收入囊中，才答應了鄧布利多的聘請，出任魔藥課教授。但是，戰後鳳凰社並沒有放過這位趨炎附勢的斯萊特林，各大媒體都詳盡報導了斯拉格霍恩教會黑魔王製作魂器的過程，以及老鼻涕蟲俱樂部對黑魔王組建食死徒的啟發。

　　雖然斯拉格霍恩也曾「桃李滿天下」，但是，在千夫所指、萬人唾駡的大環境中，無論是權傾朝野的富豪顯貴，還是舉足輕重的名流紳士，均選擇了袖手旁觀。最後，這位愛貪小便宜的老鼻涕蟲只好灰頭土臉地離開霍格沃茲，徹底成為了閑雲野鶴。

　　「聽說，暑假裡這只勢利的大蜘蛛被追蹤了七八次，差點兒連命都沒了。」希歐多爾壓低聲音做出了解釋，「不知道為什麼，黑魔王似乎鐵了心要找到他。」

　　希歐多爾的魔藥成績出類拔萃，在OWLS考場上給考官們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因此，消息靈通的斯拉格霍恩曾讓佈雷斯帶一張邀請函給他，但得知老諾特也被魔法部認定為食死徒後，又忙不迭地收回了邀請函。（原著）

　　事後，希歐多爾告訴德拉科，他並不在乎被斯拉格霍恩疏遠。因為，整整一個暑假，他早已「習慣」了異樣的目光。但這種明目張膽的否定是諾特家族的奇恥大辱！

　　「德拉科，我真想把這只噁心的老鼻涕蟲綁到黑魔王那裡。」希歐多爾面色陰鷙，忿然說道，「我想，黑魔王心情一好，也許會獎勵我的。我想過了，我要讓他把我父親放出來，然後，我就帶著我父親逃到國外……」

　　德拉科又是擔心又是難過。他理解希歐多爾對父親的依戀之情，也理解希歐多爾對老鼻涕蟲的憤恨之感。在上一世，他為了營救父母，嘗試著與斯拉格霍恩套近乎，事實上，他的祖父也確實是斯拉格霍恩的老朋友之一。然而，這位勢利的教授冷淡地否認了自己與阿布拉克薩斯-瑪律福的關係，甚至「巧妙地」公佈了阿布拉克薩斯的死因，引來波特等人的嘲笑。

　　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或許，我也該與你算一算這筆老賬。

　　「我爸爸悄悄告訴我，能忍則忍，實在熬不住了，就投奔黑魔王。」聽見希歐多爾的抱怨，克拉布也警惕地打量一下周圍，壓低嗓音說，「開學前，我剛去了趟阿茲卡班。爸爸說，千萬不要相信鳳凰社和魔法部。以前，他們只是害怕黑魔王才沒有對我們趕盡殺絕。爸爸還說，雖然分裂了靈魂，但黑魔王多少會維護斯萊特林的顏面……」

　　高爾心有戚戚：「是啊，雖然斯拉格霍恩是個人脈極廣的斯萊特林，可是，你看他對我們的態度，要多疏遠有多疏遠。他寧願去親近血統背叛者的小女兒也不願意多看我們一眼，哪能指望他在戰後為我們說話啊。」

　　「他本來就是一個勢利小人！」潘西憤憤不平地說，「瞧他那副諂媚的樣子，難道鄧布利多也成了他的『收藏品』？我看，只有斯內普教授維護我們學院。」

　　「斯內普院長也被抓進去了，威森加摩實在審查不出什麼問題才放了他。」希歐多爾擔憂地看了一眼德拉科，「他的手臂上有黑魔標記，以前是靠鄧布利多的擔保才放出來的。鄧布利多……也是為了對付今天的黑魔王才肯擔保教授吧。戰爭結束後，恐怕……」

　　「所以，我們要靠自己。火，必須依附柴薪；土，需要緊貼大地；風，來自冷暖氣流；而水，只能靠自己，以及——同伴。」德拉科掃了一眼異常安靜的萊斯特蘭奇兄妹，意有所指，「不管選擇投奔誰，斯萊特林一定要自己強大起來。首先能自保，然後才能保護自己在乎的人。」

　　端起峽谷水喝了一口，麗蓓嘉似乎在自言自語：「與斯拉格霍恩一樣，鄧布利多和黑魔王都不做虧本生意，他們想要的人必然有各種利用價值。比如，賣魔杖的人可以為手下製作一些未登記的魔杖。戰爭嘛，武器消耗很厲害。真不知道，一條老鼻涕蟲有什麼價值，值得兩大陣營搶奪。難道是為了魔藥？」

　　德拉科當然知道老鼻涕蟲的價值。但是，麗蓓嘉故意透露了奧利凡德的下落，這讓他心存疑慮。她會不會是黑魔王派來試探德拉科的態度？還是說，萊斯特蘭奇姐弟倆打算改弦更張？黑魔王拉攏斯萊特林，是因為斯萊特林對他有利用價值。斯萊特林追隨黑魔王，也是想從黑魔王身上謀取利益。那麼，自己是不是先入為主地認為某些斯萊特林會倒向黑魔王而不敢放手拉攏呢？比如，麗蓓嘉和奧菲克。

　　不及多想，斯萊特林們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德拉科一愣，這才注意到教父正在教工長桌上揮手致意，臉上掛著勝利的表情，似乎宣告黑魔法防禦課教授一職是理所應當屬於他的。

　　這時，格蘭芬多的餐桌上傳來一個令人噁心的聲音：「那麼，至少有一點是好的，斯內普今年之內就會完蛋！這個工作被詛咒了，沒人能待上超過一年……奇洛教授甚至死了。就我個人而言，我要交叉手指來詛咒另一次死亡。」（原著哈利的話）

　　德拉科憤怒地轉過頭去。如果目光是刀子的話，羅恩-韋斯萊已經變成了慘不忍睹的屍體。實際上，自從查理-韋斯萊的死因被披露後，羅恩在頂撞斯內普方面就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氣。

　　德拉科知道，在前世的戰後，韋斯萊家族將弗雷德的死遷怒到了整個斯萊特林，連佈雷斯也沒有倖免。這一世，只不過這種「株連蛇院」的情緒從救世主身上提前轉移到了羅恩-韋斯萊。

　　不，沒有救世主了。那位真命天子正在阿茲卡班裡啃冷土豆呢。德拉科剛想出言譏諷幾句，又突然想起了身陷囹圄的父親，心情瞬間變得更糟糕了。

　　「德拉科，我父親讓我把它轉交給你。」走在回地窖的路上，迪亞茲悄悄擠到德拉科身邊，把一本包好的書遞給他。

　　德拉科狐疑地接了過來。打開外面包裹的羊皮紙，一本破舊不堪的《高級魔藥製備》露了出來。迪亞茲又是驚訝又是局促，這本二手書放在對角巷舊書櫃裡都嫌寒磣，父親竟然會把它贈送給瑪律福家的大少爺。

　　德拉科卻很高興，禮貌地請迪亞茲轉達他的謝意。他向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走去，腳步輕快，心情舒暢，如同喝了一大勺福靈劑，感覺妙不可言。那本魔藥課本被他視若珍寶地捧在掌心，殘缺的封皮露出了扉頁上的一行細微的字跡——「此書屬於混血王子」。

　　按照鄧布利多的要求，斯克林傑通過麻瓜聯絡處緊急照會麻瓜首相，原原本本地告知了黑魔王的殘暴無道。麻瓜首相雖然半信半疑，但還是發出了緊急通知，宣稱有一群窮凶極惡的暴徒在全國範圍內出沒，要求聯合王國的子民們提高警惕，嚴防死守，發現可疑人士要及時報警，云云。

　　於是，整個不列顛島都陷入了一種莫可名狀的極度恐怖中，員警們荷槍實彈，傲羅們魔杖在手，麻瓜和巫師都夜不成寐，備受煎熬。隨著時光的推移，這種積累起來的恐怖和疲勞終於爆發了。

　　先是麻瓜界裡擦槍走火的事件突增，後是魔法界內好勇鬥狠的案件增多，最後，斯坦-桑派克的「因言獲罪」更是將巫師民眾的驚慌失措推到了頂點。

　　「斯坦-桑派克，巫師界最受歡迎的交通工具騎士公共汽車的售票員，因涉嫌參與食死徒活動於日前被捕。桑派克先生，現年21歲，在昨天深夜的一次搜捕行動中，他在位於克拉彭的住所中被拘捕……」早餐時，帕德瑪-佩蒂爾指著貓頭鷹剛送來的《預言家日報》驚呼道，「梅林啊，報上說他在一家酒吧裡被人聽到在談論食死徒的秘密計畫。食死徒無處不在，真是太可怕了。」（原著）

　　「你媽媽不是要帶你回印度嗎？」臉上搽著厚厚的水粉的瑪麗埃塔輕聲問道，「真羡慕你，還有一個地方可以躲藏。我媽媽說，現在魔法部成天發放些防身咒語的自學傳單，可是，整個魔法部裡能利索使出個鐵甲咒的人都沒幾個，除了傲羅。」

　　「這是爸爸的意思。可是，媽媽還是很不放心爸爸，他在阿茲卡班裡……他是被冤枉的，都是那個斯克林傑，盡想著升官發財。」帕德瑪憤憤不平地說。

　　5年前，老佩蒂爾先生偷運了一條吸血鳥蛇入境。這條蛇又被他的雙胞胎女兒之一帕瓦蒂帶入了霍格沃茲，造成了2名學生死亡的慘劇。這種過失之心造成的死亡案件最多不過被關押10年，但是，時任高級督察官的斯克林傑為了儘快結案，將前一年的奇洛之死移花接木到佩蒂爾先生身上，給他加上了故意謀殺奇洛教授的罪名，終身囚禁在阿茲卡班。

　　瑪麗埃塔說：「現在的魔法部比食死徒還要兇殘，一有風吹草動就把人丟進阿茲卡班。我看啊，這個斯坦恐怕也是被冤枉的，說不定中了奪魂咒。」


第83章 謀士無雙

　　「奪魂咒？如果斯坦中了奪魂咒，是不可能在酒吧胡言亂語的。我認識斯坦，他只不過愛吹牛罷了。」秋張喝了口溫熱的牛奶，不以為然，「哪個食死徒會公開談論自己的行動計畫呢？塞德里克說，現在的魔法部簡直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這時，尼法朵拉剛好從餐桌前經過，她非常不滿地打斷了拉文克勞們的議論：「喂，說話注意些。現在局勢很緊張，攝魂怪襲擊麻瓜的事件不斷增加。昨天，赫奇帕奇的漢娜-艾博離校了，她的母親因食死徒的襲擊而身亡。如果不想你們的父母有事，就把眼睛瞪大些，幫我們盯緊斯萊特林。他們的親朋好友可都食死徒。說不定，他們正在幫惡徒們傳遞消息呢……」

　　「唐克斯，不要胡說！」金斯萊打斷了尼法朵拉的長篇大論，他非常嚴厲地訓斥道，「魔法部長就是一位斯萊特林。他派我們組成特遣分隊，負責保護霍格沃茲學生的安全，無論是哪個學院。唐克斯，你不能信口開河。」

　　尼法朵拉的頭髮立刻變成了調色板，紅橙黃綠青藍紫，千變萬化，輪流坐莊。她尖聲尖氣地說：「是啊，斯萊特林，我怎麼忘了呢，這位野心勃勃的斯萊特林，與鄧布利多嚴重不合，就把鳳凰社全部打發到荒山野嶺來，保護那些食死徒的小崽子。啊，包括那個瘋子貝拉的……」

　　「閉嘴！」

　　一隻塗滿了果醬的早餐包擦著尼法朵拉的臉頰飛過，嚇得她的頭髮瞬間變成了深綠色。麗蓓嘉猛地站了起來，拔出魔杖，對準了這位傲羅。鳳凰社成天一口一個「食死徒」，三句不離「瘋子貝拉」，她早就按捺不住了。

　　「抱歉，沙克爾隊長。」德拉科立刻擋在憤怒的麗蓓嘉與抓狂的尼法朵拉之間，沖著死命拽住尼法朵拉的金斯萊說道，「她的父母都『失蹤』了，她很擔心。我想，你可以理解這種情緒吧。」

　　「是的，小瑪律福先生，這種動盪的局勢對任何人都不利。早點結束戰爭才是我們唯一的出路。今天有一個『安全檢查』，希望你也配合我們的工作。你是斯萊特林的學院首席，對嗎？」看了一眼向這邊走過來的埃裡克副校長，金斯萊嚴肅地說。

　　德拉科點了點頭，轉身坐了下來。前世今生，他都沒有興致與這位仇人交談。他看了看桌子上香氣四溢的雞蛋火腿三明治，遺憾地發現自己完全沒了胃口。

　　埃裡克依然盡職盡責地操辦著後勤，在他的強力干涉下，霍格沃茲保持了節儉合理的分餐制，菜肴非常豐盛。但是，緊張的局勢和糟糕的消息讓大家胃口盡失。哦，也許要排除韋斯萊，他吃起東西來依然像一頭食欲旺盛的山怪。

　　這時，埃裡克故意途經金斯萊身邊，用狐疑的目光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尼法朵拉。他曾向校董會提交建議書，要求校董們向魔法部施壓，把「習慣性情緒失控」的尼法朵拉-唐克斯調離霍格沃茲特遣隊。

　　尼法朵拉也看到了埃裡克目光中的敵意，她氣得頭頂生煙，張嘴正要叫嚷，早有防備的金斯萊忙把她拽走了。

　　德拉科突然對這位副校長有了好感。現在，拜黑魔王的倒行逆施所賜，整個霍格沃茲對斯萊特林都或多或少採取了「防火防盜防蛇院」的態度，或咬牙切齒，或流言蜚語，或白眼相加，或敬而遠之，斯萊特林在學校裡再次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

　　但是，這位副校長卻敢於仗義執言，公開懲處挑釁滋事的格蘭芬多，嚴厲警告妄想在斯萊特林身上發洩私憤的受害者，甚至多次與激進的鳳凰社成員唇槍舌劍。言之鑿鑿，據理力爭，連鄧布利多也不得不退避三舍。

　　正人先正己。平心而論，埃裡克比麥格更正直，比鄧布利多更公正。剛正不阿的他更適合做一名「教導小巫師少走彎路少犯錯誤」的校長，因為，他能秉公執法，更能以身作則。

　　斯拉格霍恩的魔藥課比上一世糟糕多了。德拉科注意到，他的臉上總是掛著幾分討好的笑容，語氣裡也透著故意誇張的成分。更令人不解的是，他的眼中全是惶恐不安，特別是面對斯萊特林的學生，總是用眼角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當德拉科用秘銀小刀切割雛菊根時，斯拉格霍恩立刻躲到拉文克勞學生的操作臺後，仿佛德拉科隨時會用小刀割斷他的喉管。對此，德拉科又是納悶又是好笑。

　　憑藉教父的舊課本，德拉科當仁不讓地贏得了福靈劑。希歐多爾隨口開玩笑道，他希望德拉科能送給他幾滴，因為，他要通過院長的壁爐去魔法部，申請每週一次的阿茲卡班探望權。

　　德拉科毫不猶豫地把整瓶福靈劑塞到他的手裡。希歐多爾連忙推脫。德拉科一本正經地告訴希歐多爾，他是想讓希歐多爾先親身實驗是否管用，因為，他也想向魔法部申請每週探望盧修斯的許可。

　　聽到他們的對話，講臺上的斯拉格霍恩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他一邊嘴裡嘟噥個不停，一邊收拾桌上的講義，肥大的手掌接連打翻了好幾個水晶瓶。這讓斯萊特林們的表情變得非常愉悅。

　　剛走出教室，一個熟悉的聲音止住了德拉科與希歐多爾的打鬧嬉戲。

　　「馬……瑪律福，我……我想請你幫個忙……」赫敏站到他倆身後，期期艾艾地說道。

　　德拉科挑了挑修長的眉毛，示意赫敏說下去。

　　看得出，這個請求讓赫敏難以啟齒。她遲疑再三，終於鼓起勇氣說：「瑪律福，我想請你帶我去阿茲卡班……我，我想探望哈利……」

　　德拉科愣了一下，小聲說：「格蘭傑小姐，根據魔法部的法令，未成年的巫師必須在成年巫師的陪同下才能申請探望囚犯……除了直系親屬和三代旁系。」

　　「我……我知道，我查過法條，只要有囚犯的直系親屬和三代旁系陪同，其他未成年的巫師就能探望，哪怕親屬尚未成年。所以……我想請你申請……探望哈利。」赫敏臉紅了，聲音越來越輕。她的目光飄向窗外。這是一個秋高氣爽的午後，陽光和煦，鳥語花香。

　　「格蘭傑小姐，據我所知，波特先生並沒有兄弟。」德拉科皺了皺眉，委婉地回答道。他不明白為什麼赫敏會找自己幫忙。很明顯，韋斯萊和鄧布利多更容易獲得申請。

　　赫敏深深吸了口氣，認真地回答道：「不，瑪律福先生，我查過巫師家譜了，你是哈利的外甥……哈利的祖母也是一個布萊克，是你的媽媽的姑婆。」

　　站在一旁的希歐多爾忍不住笑出聲來。德拉科又惱又羞，轉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格蘭傑小姐，容我解釋一下，純血們的家譜是很……很複雜的，盤根錯節，枝繁葉茂，往上數三代，差不多每個純血之間都能找出點兒親緣關係。」德拉科儘量放緩語速，溫和地解釋道，「其實，波特先生與隆巴頓先生……甚至韋斯萊都有親屬關係，也許，你可以考慮……」

　　「哦，不，瑪律福，不，只有你才能幫上我的忙。」不等德拉科說完，赫敏打斷了他的話，她語氣急促地說，「他們，他們不願與黑魔王來往……不，哈利不是黑魔王，他只是魂器……他是無辜的，他並不想變成魂器，這不是他的錯……瑪律福，羅恩和納威的親屬關係太遠了，你是最近的……」

　　「也許韋斯萊夫婦可以幫到你，他們是成年人，不受親屬關係的限制。噢，鄧布利多也可以啊。申請探視權是由威森加摩審批。他可是威森加摩的首席大法師。」希歐多爾不耐煩地插嘴道。

　　「鄧布利多校長……很忙……他經常不在學校。」赫敏的說辭明顯底氣不足，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右上方，那是說謊的信號，「韋斯萊先生……不適合去見哈利，他的兒子，查理……」

　　德拉科勾起一抹假笑，言不由衷地說：「給你一個好主意，可以去找『新來的』保護神奇生物課教授。他可是一位成年巫師。」

　　赫敏猶豫了，她露出為難的表情，低聲懇請道：「瑪律福，我想，你是最合適的人選。海格他……魔法部不認為他是巫師。哦，斯克林傑把他登記成巨人……因為飼養八眼巨蛛的事情，斯克林傑並不想釋放他，但鄧布利多校長為海格求情，保證海格不會再威脅霍格沃茲的學生……」

　　「看來，斯克林傑總算沒有糊塗過頭，還看得清那是個半巨人。很抱歉，格蘭傑小姐，我也幫不到你了。呃，血統背叛者都不願去做的事情，瑪律福可不想自取其辱。」德拉科冷笑一聲。真是好算計！把瑪律福當作最後的備胎嗎？瑪律福還不需要向一個泥巴種委曲求全。

　　赫敏也憤怒了，她洋洋灑灑說了這麼多，到頭來只不過徒增笑柄。她覺得自己被愚弄了，被取笑了。瑪律福壓根兒就不想幫忙，因為他們在乎所謂的血統，不願意紆尊降貴去盡點兒舉手之勞。

　　於是，她倔強地說：「血統？又是血統！其實，食死徒不可能都是純血統的，現在純血統巫師剩得可不多了。我認為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是混血的，只不過裝作是純血統而已。他們恨的只是麻瓜出身的人，你們如果加入的話，都是他們歡迎的對象。」（原著，羅恩都不屑）

　　「混血巫師裝作純血統？啊哈，你是在霍格沃茲圖書館裡查到的嗎？第二名小姐。」希歐多爾陰陽怪氣地冷笑道。

　　作為推崇純血的巫師貴族，他討厭麻種巫師；作為聰明伶俐的斯萊特林，他討厭死搬硬套的格蘭芬多。赫敏兩樣都犯。

　　赫敏失去了耐心，她聲嘶力竭地吼道：「你們這些為富不仁的貴族，你們的血管裡留著骯髒的、冷酷的血液，卻自以為很高貴。你們認為人有高低貴賤之分，所以你們看不起非純血巫師，你們對於非純血巫師和你們平起平坐感到異常惱怒，覺得這是侵犯了自己那點兒可笑的尊嚴！」

　　說完，赫敏轉身離去，褐色的長髮在風中飛揚，像一面殘破卻不屈服的旗幟。她沒有回頭，否則，她會發現德拉科迅速收斂起奚落的眼神，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校長室內，金斯萊拒絕了好心的校長推薦的甜食，愁眉苦臉地說：「鄧布利多，我真的拿斯拉格霍恩沒轍。他是一個典型的斯萊特林，善耍滑頭，能說會道，我試探了好幾次，他對魂器的事情總是絕口不提……」

　　「因為你開出的條件的份量不夠。」鄧布利多指尖相對成塔狀，輕輕搖晃著，湛藍色的眼睛透露著些許焦慮，「如果湯姆想知道如何製作魂器，只能向他請教……我們也只能從他那裡得到情報。金斯萊，我瞭解湯姆，他是不會胡亂製作若干個魂器的……他相信自己與眾不同。」

　　「可我真的無能為力！」想到老鼻涕蟲滴水不漏的詞句，金斯萊挫敗地搖了搖頭，「我送出的鳳梨蜜餞足以開一間蜂蜜公爵了，這還不算我提供的『卡薩拉』。斯克林傑的臉色越來越像豬肝，我都不敢請他在經費申請報告上簽字了……」

　　鄧布利多沉思了一會兒，對金斯萊說：「現在外資抽逃，內資外逃，稅收銳減，經濟幾近崩潰，魔法部的工作經費自然會陷入困頓。『卡薩拉』價值不菲，你又不能透露經費花在了霍拉斯身上，難怪魯弗斯會懷疑……沒辦法了，金斯萊，我原本打算讓哈利去請霍拉斯，因為他喜歡『收藏品』……好吧，你也幹得不壞，把霍拉斯嚇得夠嗆，總算把他弄進了霍格沃茲。」

　　金斯萊笑了。開學前一個月，他帶著幾名鳳凰社成員假扮成食死徒，與鄧布利多唱雙簧，一前一後沖進斯拉格霍恩的藏身之處。大戰一番後，用魔咒將變成單人沙發的斯拉格霍恩「不經意間」打回原形，石化倒地。

　　紛飛的咒語不離斯拉格霍恩左右，嚇得他連聲尖叫。看看火候差不多了，鳳凰社成員們假裝戰敗，倉皇逃跑。在此刺激之下，斯拉格霍恩忙不迭地答應了鄧布利多的聘請要求。

　　「這件事我來處理吧。金斯萊，我找你來是想談一談招募鳳凰社成員的問題。」鄧布利多正色說道，「因為吐真劑的緣故，我們的重要成員幾乎都曝光了……福吉可真是幫了伏地魔的大忙。我需要招募一批新成員。韋斯萊家的那幾個小子倒不錯，但是，伏地魔肯定盯上了他們。上一次對角巷受到襲擊，喬治的店被魔鬼火焰燒毀了……可憐的孩子，我挺喜歡他發明的小玩意兒。」

　　金斯萊猶豫了一下，小聲提議：「如果你不介意……外國巫師的話，我可以從家鄉招募一些人。他們也很討厭黑巫師，因為黑巫師總是向中東走私軍火。就像討厭的野狗，哪裡有戰爭，哪裡有血腥，他們就會趨之若鶩，鯨吞蠶食。」

　　「這不失為一個好主意。可是，如果沒有魔法學校的成績單，恐怕，魯弗斯不會同意錄用他們。」鄧布利多遲疑了一會兒，委婉地說道。

　　他知道，金斯萊來自黎巴嫩地區，那裡戰亂頻繁，貧病交迫，巫師們幾乎都沒有接受過正規的魔法學校的教育。現在，斯克林傑總想在戰爭中確立魔法部中流砥柱的形象，事事掣肘鳳凰社。魔法部把傲羅中的鳳凰社成員調遣到霍格沃茲，美其名曰「保護學生」，實為排除異己，獨攬大權。

　　出乎意料的是，金斯萊似乎早有準備。他不慌不忙地說：「鄧布利多，我想，魔法部也許不願意增加外裔傲羅的數量，但總願意花點兒小錢多雇些幫手吧？現在連羅斯默塔女士都預言未來的戰況會空前激烈。」

　　「這倒是個折衷方案。」鄧布利多也感興趣了，湛藍色的眼睛裡閃動著興奮，「與其花大價錢拉攏並不可靠的巨人和狼人，還不如多雇傭些戰鬥力強的巫師。」

　　「他們要價不會高昂的，絕對比收買巨人和狼人更划算，我保證。」金斯萊誠懇地表態道，「實際上，我的家鄉有很多巫師為了生計，紛紛前往世界各地的戰火蔓延區域充當雇傭兵，『職業道德』良好。我相信，只要魔法部提供足夠多的麵包，他們會踴躍參戰的。」

　　「雇傭兵？難道他們像多羅霍夫一樣，成群結隊前往車臣、中東等地參與麻瓜戰爭嗎？他們也使用黑魔法傷害麻瓜兵民嗎？」鄧布利多萬分震驚，眼睛裡不由染上了厭惡的神色。他一直反對巫師們涉足麻瓜界的勾當。

　　「阿不思，你要知道，Well fed,well bred（倉稟實而知禮節）.即使是梅林，也無法驅動餓著肚子的士兵。」金斯萊無可奈何地辯解道，「要讓貧困的巫師走上戰場，起碼要保證他們吃飽穿暖啊。放心，他們從不胡作非為，當雇傭兵只為養家糊口，不得已而為之。」

　　鄧布利多沉思許久，終於點了點頭：「好吧，金斯萊，這場戰爭拖得太久了，我想早些結束它。」

　　「那我立刻出發。」金斯萊站了起來，高大的身軀像一尊鐵塔，鄧布利多恍惚間感到一種凜然的氣勢，不及他多想，金斯萊繼續說道，「我會再帶些『卡薩拉』回來的，阿不思，你可別責怪我走私。」

　　「當然，金斯萊，我也很愛『卡薩拉』。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麼你只喝『血腥瑪麗』？」棘手的問題即將得到緩解，鄧布利多的神色也輕鬆了許多，「我很少看到有巫師對這種伏特加和番茄汁勾兌的雞尾酒情有獨鍾，不，僅你一例。」

　　金斯萊目光閃爍，他轉身拉開橡木門，頭也不回地說：「因為我『用情專一』。再會，阿不思。」

　　銀綠色調的公共休息室內，數十盞明亮的蛇形檯燈之下，上百支羽毛筆尖劃過質地不一的羊皮紙，彙聚成一片沙沙的輕響聲，如同數不清的玉蠶吞食著桑葉，偶然間雜著書頁翻動的嘩嘩聲和嗡嗡的低語聲。

　　「德拉科，我想，幫幫格蘭傑也許是件好事。」阿斯托利亞收拾好桌上的羊皮紙，長長舒了口氣。

　　今年，她要參加OWLS考試。剛剛考完OWLS的德拉科也不輕鬆。為了應付明年的NEWT，教授們爭先恐後地佈置了一大堆作業，書山題海，幾乎將學生們吞沒。

　　上一世，為了完成黑魔王的命令，德拉科一整年都忙著尋找殺死鄧布利多的機會，忙著躲避哈利和教父的監視，忙著修理可實現遠端空間轉移的消失櫃，還要應付汗牛充棟的作業，精疲力竭，心力憔悴，被教授們關了數不清的禁閉。因此，對付6年級的課程，德拉科的重生優勢蕩然無存。

　　「好事？幫一個過氣的救世主和不知死活的麻種能有什麼好事？」德拉科揉了揉酸痛的頸椎，滿不在乎地說，「格蘭傑也承認，韋斯萊都不願意搭理波特了。鄧布利多這一招夠狠的！波特一定咬著小手絹在哭呢。」

　　「正因為波特已然成為鳳凰社的棄子，我們才有機會從他那兒窺探口風啊。」揮了揮魔杖，在四周布下靜音咒後，阿斯托利亞走到德拉科身後，輕輕拿捏著他的肩膀。德拉科舒服得直哼哼，忍不住昂起頭來，用細碎的髮絲輕蹭阿斯托利亞的手背。

　　阿斯托利亞推了推他的頭，輕聲問：「那你打算怎麼對付鄧布利多？我可不認為神秘人是一個有耐心的人。」

　　德拉科的臉立刻沉了下來。他坐直身子，端起旁邊的藍山咖啡，一口接著一口啜飲，緊鎖的眉頭顯示出他心頭的焦慮。

　　最近，黑魔王的動作非常大。食死徒先是在繁華時段襲擊了對角巷，燒殺搶掠一番後假裝撤退，接著以逸待勞，逆襲了匆忙趕來的傲羅和打擊手，這才大搖大擺揚長而去。

　　《預言家日報》公佈的傷亡名單上，剛被斯克林傑任命為魔法法律執行司司長的阿米莉亞-博恩斯名居榜首。數個月前尚且春風得意的阿米莉亞轉眼化作一抔焦土，令人唏噓不已。為此，抑鬱難忍的蘇珊-博恩斯決定申請休學。

　　葛列格里-高爾非常難受，但又不敢去見她。實際上，自從老高爾入獄後，他就時時躲著她，處處繞開她。克拉布說，高爾曾獨自坐在天文塔欄杆上，乘著深夜涼風，就著滿天繁星，抱著火焰威士卡喝個不停。如果不是他及時找到高爾，《預言家日報》就要登一則霍格沃茲學生酒後墜樓身亡的簡報了。

　　焦頭爛額的魔法部所能採取的唯一措施是再次提高盧多-巴格曼的懸賞花紅，死活不論。現在，這位昔日的魁地奇大明星的通緝身價已經超過了殺戮無數的「瘋子貝拉」，直逼令巫師們聞風喪膽數十載的「那個人」。據說，魔法部接到密報，食死徒的行動幾乎都是由巴格曼一手策劃的。

　　德拉科深以為然。此前，巴格曼已經在魔法部中悄然生存了15年，他諳熟政壇陰謀，熟稔殺人詭計，嫺熟權術玩弄，他像一隻生活在幽暗深邃的洞穴中的毒蛇，在黑暗中默默潛伏，誰也不知道他會一擊致命。

　　他是一名走投無路的賭徒，他的道德之感和憐憫之心早已淪喪。他唯一的欲望就是用最陰險的手段害人，並從中獲取幸福感和榮譽感。他的陰鷙，他的毒辣，他的狡猾，他的隱忍，他的險惡，他的冷酷，他的恐怖，他的兇殘，是猥瑣的蟲尾巴遠遠所不能及的。後者只會狐假虎威，前者則足以開宗立派。

　　15年前，鄧布利多的洞燭之目無法判斷盧多-巴格曼是不是食死徒（原著）。15年後，盧多-巴格曼一躍成為了黑魔王最為倚重的食死徒。正因為有了盧多-巴格曼，黑魔王才如虎添翼，食死徒才節節取勝。

　　「我不知道，利亞。」德拉科左思右想，頹然承認道，「這幾天奧菲克和麗蓓嘉總在我耳邊嘮叨，要麼就是巨人部落趕走了遊說他們的海格，要麼就是狼人們紛紛跑來親吻黑魔王的袍角。我覺得……他們是在警告我……黑魔王不許我有異心。」

　　黑魔王和鄧布利多都不好惹，論兵力不相上下，論魔力難分伯仲，論陰損旗鼓相當。瑪律福，不，斯萊特林，就像夾在兩扇門板裡的胡桃。想到此處，德拉科的嘴裡滿是苦澀。

　　「萊斯特蘭奇恐嚇你？我可不這麼認為。」阿斯托利亞倒顯得很沉著，她搖了搖頭說，「德拉科，請你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沒錯，鄧布利多和神秘人各擁有著一支史無前例的龐大軍隊，然而，他們的軍隊都沒有凝聚力。儘管單個追隨者的戰鬥力都很強，但是配合作戰的戰鬥力就要大打折扣。因為他們心懷鬼胎，因為他們各揣異志。萊斯特蘭奇兄妹恐怕就是其中之一。」

　　「還未開戰，魔法部就擔心鄧布利多將來『功高震主』。斯克林傑把鳳凰社發配到霍格沃茲，說明他們已經蠢蠢欲動，著手預防鳳凰社在戰後與他們搶功勞。可見，所謂魔法部與鳳凰社攜手共進，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最終也會貽笑大方。」阿斯托利亞的聲音像一泓汩汩流淌的溫泉，撫慰著德拉科焦灼的心靈。德拉科的心情漸漸開朗起來。

　　「而神秘人的食死徒中有相當一部分人是懾於淫威而不得不投靠他的『降兵』，幾乎都是貴族。降兵總在尋找機會，脫離這支前途未蔔的隊伍。神秘人分裂了靈魂，喪失了理智，如同一隻生病的老虎，而這些降兵是一群躍躍欲試的野狼。一隻病虎，又如何能夠駕馭一群兇殘的野狼？」

　　如同醍醐灌頂，德拉科的腦海逐漸恢復了清明。斯萊特林們幾乎都知道黑魔王是一個混血孤兒，甚至有一部分人還知道黑魔王有一個糟糕的父親。黑魔王似乎也不想遮掩自己卑微的出身。在上一世，小巴蒂-克勞奇在被灌下吐真劑後，坦言告知鄧布利多，他的身世其實與黑魔王「相仿」。他惱恨那個醉心功利的父親，索性殺了老克勞奇。（原著）

　　貴族們崇尚血統，看重利益，斯萊特林尤甚。黑魔王陰鷙酷烈，指示手下暗殺反對者，縱容食死徒為非作歹，肆意破壞對角巷等商業中心。不列顛島早已民怨沸騰，蒙受經濟損失的純血家族都頗有微詞。現在，除了貝拉特裡克斯這類不計名利、誓死效忠的巫師，對黑魔王言聽計從的也只有愚笨的巨人、狂躁的狼人和妄想渾水摸魚的流亡巫師。

　　瑪律福等有家有室的純血們早就想脫離苦海，所缺少的，也不過就是時機。但是，德拉科也清楚，如果沒有另一股敵對勢力率先捅破這層窗戶紙，願意策應貴族階層，即使存有異心，斯萊特林們也做不到揭竿而起、一呼百應。


第84章 分院隱情

　　「說得對，利亞。現在，黑魔王全靠巴格曼出謀劃策，但他是一個多疑且自負的人，絕不會讓巴格曼長期把持軍務。」思路一清晰，德拉科分析得頭頭是道，「很快，食死徒陣營會陷入『帝相不和』的內訌。如果有另一方勢力及時散發出足夠多的善意……哦，鳳凰社是不能信任的，魔法部的話……」

　　「斯克林傑也不值得信任。」阿斯托利亞冰雪聰明，一語道破了德拉科的擔憂之處，「這位平民出身的魔法部長作風強硬，行事武斷，不甘心受他人擺佈……比如，鄧布利多。現在，他篤定了自己的鐵腕可以贏得戰爭，所以事事雷厲風行，甚至不分青紅皂白胡亂抓人，噢，那個倒楣的售票員……戰後，難保他不會維持嚴刑酷法，重翻貴族們的舊賬。」

　　阿斯托利亞的話觸動了德拉科，他又想起了金斯萊的大清洗。他忍不住問：「利亞，如果，鳳凰社承諾給予特赦，你覺得斯萊特林能相信嗎？」

　　「鳳凰社？他們又不是魔法部長，無權簽署特赦令。」阿斯托利亞取下沸騰的咖啡壺，靈巧地撇去浮沫，將濃郁香醇的咖啡倒進杯子。

　　「假如戰後的魔法部長是鳳凰社成員，我是說……假如鄧布利多做出了承諾，保證他的手下會簽署特赦令……換取我們對戰後重建的支持。」德拉科表現得非常固執。這一刻，他身上的布萊克血統蘇醒了。

　　「與其換取鄧布利多空口白牙的承諾，我們還不如直接支持現在就握有實權的魔法部長呢。」阿斯托利亞奇怪地看了德拉科一眼，她實在不明白未婚夫為何糾纏這個不現實的問題，「如果斯克林傑簽署了特赦令，我們支持他又何妨？不過，我想，這個自負傲慢的傢伙是不會施捨給他人一條活路的。」

　　「你的意思是，只要魔法部長做出了承諾，只要他簽署了特赦令，我們就可以相信他，對嗎？」

　　「當然不能完全相信。我們可以讓父母先離開英國，年輕的斯萊特林們則滲透到魔法部和威森加摩，互為犄角，掣肘對手，然後逐步蠶食重要職位。我想，最多三五年，新一代貴族就可以再次把持住魔法界的脈搏。」阿斯托利亞秀眉微蹙，一邊思考一邊說道。

　　德拉科單手托腮，欣賞著未來嬌妻綽約迷人的身姿和娟若皓月的嫩臉，只見她水眸明澈，項修頸秀，金髮高綰，櫻唇柔嫩，令人心動。德拉科覺得自己的胸膛裡有一隻求偶的雪蛤，一突一突蹦個不停。

　　瑪律福尊重女人，尤其尊重蕙質蘭心的女人。

　　在上一世，阿斯托利亞洞燭玄機，反對盧修斯舉家遷回的計畫，建議將德拉科留在國外。她說，鳳凰社與貴族們向來水火不容，在事態尚未明朗的情況下，最好由老成持重的盧修斯先行回到魔法部，探清虛實後再決定瑪律福家族的去留。

　　但是，長期以來，魔法部都是貴族們統治魔法界的代言人和託管機構，一度被貴族私下裡稱為「掌中寶」。官員們自然不甘心被他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因此，鄧布利多為保護麻瓜而提出的限制貴族特權的主張深得官僚之意。

　　他們打著消弭血統之爭的旗號，大量錄用鄧布利多推薦的麻種巫師和平民巫師，削弱了貴族階層在魔法部和威森加摩的影響力，從一定程度上把純血家族化身為魔法部的財政支付穹頂，最終導致黑魔王迅速獲得了心懷不滿的貴族們的大力支持。從某種意義上講，黑魔王的崛起是魔法部與貴族階層「家庭不和睦」的產物。

　　因此，盧修斯認為，金斯萊身為魔法部長，立場決定選擇，遲早會與貴族們沆瀣一氣。況且，斯萊特林們是英國魔法界的經濟命脈，掌握著魔法界與麻瓜界互通有無的通商口岸，大可不必前懼狼、後怕虎。

　　回到瑪律福莊園後，阿斯托利亞提心吊膽了一陣子，也慢慢放鬆了警惕。她對丈夫說，「斯萊特林們再次掌控了英國魔法界的脈搏」。

　　然而，湯姆-裡德爾掀起的風暴帶來的是英國魔法界「上千年未有之巨變」。

　　高高在上的不再是有著家底、公推公選的巫師，而是借助戰火硝煙、踏著遺屍殘骸成功上位的近乎赤貧之流。他們不會尊重契約精神，更不懂得妥協藝術。他們只圖一時痛快，享受坐地分贓，毫不忌憚殺雞取卵、自毀根基。

　　僅僅過了三年，他們就至國內外大局於不顧，公然撕破墨蹟未乾的特赦令，心安理得地發動了清算之戰。他們刨根問底地「評審」已死去的、還活著的食死徒的過往行為，完全不知自己高高昂起的面孔上同樣濺滿了血污。

　　處心積慮地逼著活人裸奔，厚顏無恥地□死人，看起來跳樑小丑們似乎已經成功借此上位，在偌大的舞臺上耀武揚威。但實際上，他們是把自己流*氓無*產者那最陰暗的內心和最醜陋的嘴臉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醜態百出，卻並不自知，且自以為光彩照人。

　　想到這裡，德拉科腦海中靈光閃動，一個大膽的戰略構想初具雛形。

　　他興奮地攬過阿斯托利亞纖細的腰肢，另一隻手托住她柔美的臉頰，在香唇皓齒間輕輕留下一吻：「謝謝你，利亞，你總能讓我受益匪淺。」

　　窗外，大魷魚輕舒腕足，有節奏地敲打著魔法玻璃，仿佛在彈奏一曲舒緩優美的樂章……

　　快樂時刻總有些不長眼的人來搗亂。德拉科氣急敗壞地瞪著佈雷斯，半晌之後才沒好氣地發問：「你又有什麼新鮮事？」

　　「借你的黑魔法防禦課作業參考一下。」佈雷斯嬉皮笑臉，沒有一點愧疚之情。

　　「我可不敢把黑魔法防禦課的作業借給你『參考』。你也知道，斯內普教授非常厲害，一定會看穿我們的鬼把戲。」德拉科連連搖頭。

　　作為史上最成功的雙面間諜，西弗勒斯-斯內普博聞強記，近乎過目不忘，自幼就給德拉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有一回，頑皮的德拉科故意把去年寫的魔藥筆記謄抄了一段充作今年的論文，被教父準確無誤地用紅筆勾勒出來。連續三周拾掇蟑螂的「實踐作業」讓德拉科心生懼意，再也不敢撩撥教父的虎須。

　　「作為交換，我告訴你一個好玩兒的事情。」佈雷斯不為所動，他知道這只鉑金小孔雀驕傲的外表下有一顆旺盛的好奇心，「想知道霍格沃茲為什麼會有分院制度嗎？」

　　德拉科一愣，狐疑地看著一臉壞笑的佈雷斯問道：「分院？這有什麼奇怪的，霍格沃茲是四巨頭創辦的啊。」

　　「哈，德拉科，開動你聰明的大腦想一想，獅蛇鷹獾四個學院都學著相同的課程，簡直就是四個霍格沃茲分校。從教學效率的角度看，他們還有必要分院嗎？如果一千年前四巨頭連招生範圍都不能達成一致，又何必將『辦一所了不起的魔法學校』稱為共同的夢想？」

　　「這麼說，在霍格沃茲成立之後，在辦學過程之中，四巨頭才開始為生源篩選發生了爭執。那麼，是什麼事情導致了他們將一個學校分裂成四個學院？」秀外慧中的阿斯托利亞沉吟道。

　　佈雷斯得意地笑了，他樂滋滋地說：「今天一定是我的幸運日。血人巴羅與賓斯教授吵架了，我剛從麥格教授那兒結束禁閉，因為我把尖牙飛盤扔到了女韋斯萊頭上……正好旁聽了他們爭吵的全過程。如果不是正處於戰爭時期，我一定寫一篇魔法史論文寄給梅林爵士團。哈哈，相信巴希達也會瞪直了眼……」

　　「僅憑幽靈的話並不足以證實魔法事件。他們到底說了什麼？你竟然認為那些話能震驚巴希達-巴沙特。」德拉科冷靜地說。巴沙特家族是一個古老的純血拉文克勞世家，成就璀璨，學者如雲，輩出魔法史領域的專家。

　　「我也不打算寫這樣的論文。反正，愛護『弱小麻瓜』和可憐麻種的鄧布利多絕不會承認我聽到的內容是曾經發生過的史實，即使他心知肚明。」佈雷斯撇了撇嘴，坐到德拉科對面，「借給我作業，我就告訴你。」

　　「成交。」德拉科猶豫了一會兒，點頭答應了。他也想摸清教父對瑪律福和鳳凰社的態度。就當為自己創造一個被關禁閉的機會，正好可以趁機試探一下教父。

　　佈雷斯見好就收，立刻滔滔不絕地開始講述：「巴羅揚言，如果不是霍格沃茲為了容納麻種而實行分院制，賓斯教授的授課早就被取締了。我認為巴羅說得對，小巫師在霍格沃茲是為了學習如何使用魔法、控制魔法，而非聽那些枯燥無味、早已倒背如流的『過去的故事』。賓斯教授一激動，於是雙方……我相信，這不是他們的本意。」

　　「一千年前，四巨頭建立了霍格沃茲，當時學生的成分很單純，幾乎都是純血。可以理解，麻瓜與巫師勢如水火，哪兒有這麼多自甘墮落的女巫嫁給……噢，德拉科，別瞪著我，我對院長沒有不滿……呃，麻種小巫師還是嬰兒時經常會因為顯露魔力而被處死，僥倖存活下來的往往魔力不強，所以才沒有引起麻瓜和獵巫教士的注意。」

　　「最初，四巨頭招收了這些麻種。可是，奸詐的主教收買了一些霍格沃茲培養的麻種巫師，許諾給予身份和土地，讓他們充作內應，出賣其他巫師，甚至將其收編為獵巫教士……血濃於水，缺乏血脈傳承的麻種巫師又怎會眷戀偏居一隅的魔法界呢？於是，純血們對麻種的不信任感逐漸加劇。我想，當時麻種的處境一定像現在的斯萊特林。」佈雷斯自嘲地笑了笑。

　　「還記得赫奇帕奇的駐院幽靈吧，他講述的『可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薩拉查由此提議拒收麻種，戈德里克堅決反對，最後羅伊納想出了一個折衷方案。哇喔，高明，不愧是以睿智著稱的拉文克勞——將霍格沃茲分為四個學院，不動聲色地把麻種巫師分散到不同學院之中，密切監視。一旦察覺到風吹草動，純血巫師就可以利用自身的數量優勢解決他們。」

　　「好計謀！」德拉科忍不住出言讚歎，「風刀霜劍裡走出來的巫師果然了不起。斯萊特林一直拒收麻種，是不是因為薩拉查對這些『潛在』的叛徒深惡痛絕？」

　　2年級時，赫奇帕奇的駐院幽靈曾向德拉科和佈雷斯講述了麻種巫師變節的事情。當時，教廷試圖裡應外合，一舉剿滅霍格沃茲。幸好，四巨頭經過艱苦卓絕的戰鬥，巫師們付出了傷亡慘重的代價，最終解除了危機。

　　「不，斯萊特林是一支不為人知的『霍格沃茲秘密衛隊』，也是抵禦外侮、戡亂平賊的最後力量。」佈雷斯收斂起嬉笑的表情，用充滿自豪的語氣回答道，「這是血人巴羅親口說的。知道嗎，他竟然是薩拉查的得意門生，還是羅伊納的女兒的仰慕者。」

　　德拉科揚了揚眉，驚訝地看著佈雷斯。作為重生之人，他當然知道血人巴羅與海蓮娜-拉文克勞之間的愛恨情仇，但是關於斯萊特林是霍格沃茲的秘密衛隊的事情確屬前所未聞。

　　佈雷斯的聲調抑揚頓挫：「斯萊特林公開標榜推崇血統，崇尚力量，整個學院都沒有麻種巫師和背叛血統的巫師存在。當覬覦霍格沃茲的教廷再次發動偷襲時，四巨頭就可以率領熟稔黑魔法的斯萊特林們迅速投入戰鬥，從容迎敵，而不必擔心軍隊裡潛伏著吃裡扒外的巫師，比如……那些麻種。」

　　這一戰略部署實在是奇思妙想，細節上天衣無縫，全域上固若金湯，令德拉科為之嘆服。

　　斯萊特林推崇血統，戈德里克用自己的帽子排除了麻種巫師和意志不堅的純血的進入。斯萊特林崇尚力量，薩拉查訓練他們將黑魔法運用到爐火純青的地步。這是四巨頭的御林軍，他們忠心耿耿，拱衛城堡。這是霍格沃茲的精銳部隊，他們神勇兇悍，威震敵膽。

　　當斯萊特林在前方浴血拼殺時，其他三個學院則利用人數優勢，監控住非純血，防止他們趁機作亂。更重要的是，這一切都掩飾在溫情脈脈的外衣之下。城堡裡的麻種們絕不會想到，在這個以保護小巫師為己任的魔法學校裡，自己一直不受信任，並且時刻被純血分割包圍著。

　　難以想像，被巫師交口稱頌的四巨頭對保護在自己羽翼之下的學生並未一視同仁，而且分院制度的初衷實在難以啟齒。

　　其實，一千年前，在教廷和麻瓜的逼迫之下，巫師們妻離子散，流離失所，吃不飽穿不暖還要被人暴力對待，精神和肉#體連續遭到無情摧殘。

　　四巨頭就是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逐漸成長，逐漸成熟。艱苦和危險造就了他們舉世無雙的魔法與頑強拼搏的意志，也讓他們學會了狡詐、殘忍、冷酷和虛偽。冠冕堂皇地以分院制度分化、瓦解麻種學生，再用學院杯籠絡人心，這不過是智勇雙全的四巨頭小試牛刀罷了。

　　貝卡谷地位於東非大裂谷的最北端，沃野千里，素有「黎巴嫩糧倉」之稱。山谷由東北向西南縱深，阿西河和利塔尼河平靜地在谷地中流淌，黎巴嫩山脈的冰雪融水滋潤著這片富饒的土地。

　　在貝卡谷地的最南部，有著中東地區最大規模的葡萄種植區，大大小小的葡萄酒莊星羅密佈，始建於19世紀中葉的「卡薩拉」是其中最大的一家。憑藉優良的生長環境和上好的葡萄品種，自150年前的一位基督教神父釀造了第一批幹紅起，「卡薩拉」就擁有著絕不遜於波爾多紅酒的品質。

　　然而，以色列軍警與黎巴嫩真主党之間接連不斷的軍事衝突，導致陽光燦爛的貝卡地區蒙上了一層濃密的戰爭陰雲。隨著局勢動盪的加劇，妖冶的罌粟花和醉人的大麻開始在這片古老肥沃的土地上盛開。勾魂攝魄的超額利潤使黎巴嫩國內幾乎所有的武裝派別都捲入了罪惡的毒品交易。

　　為了爭奪毒品的控制權，各派別大打出手，相互殘殺，刺激了軍火走私的興旺發達。每年2億美元以上的毒品交易額又令制毒產業煥發出蓬勃生機。如今的黎巴嫩早已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山地小國躍升為不可輕視的毒品大國。

　　金斯萊想起了那些面目可憎、罪行累累的黑巫師。真主党和當地民兵手裡的武器有相當一部分來自於從事走私活動的黑巫師，黎巴嫩綿綿不斷輸出國境的毒品也有很大比例是經過了黑巫師的手。

　　這是一片沒有魔法部的土地，由此成為了膽大妄為的黑巫師的天堂。他們用魔法逃避麻瓜軍警的緝拿，用魔法運送大宗軍火和毒品，用魔法為走私交易保駕護航……食髓知味，屢試不爽。當鄧布利多遊說國際魔法師聯合會立法保護麻瓜、限制巫師行為後，這些黑巫師幾乎都競相投靠神秘人，搖身一變，成為了惡貫滿盈的食死徒。

　　幸好，一切快要結束了。金斯萊默默地對自己說道。

　　貝卡谷地的黎明是如此的靜謐而美麗。當緋紅的朝霞擦亮天際，涼爽的晨風為叢叢果樹和層層麥浪帶來了濕潤的水汽。走入初醒的小鎮，高低錯落的屋舍中隱約響起了叮叮噹當的碰撞聲，火光明暗，炊煙升起，嫋嫋繞繞飄向高空，那是早起的人們開始烹飪今天的早膳。

　　這是一間平凡無奇的小宅院，一棟當地常見的土磚築成的三層高的U形小樓，獨門獨院，透過乾裂的門板縫隙可以看見20多平方英尺的院子裡晾曬的衣物。站在院落門前，金斯萊深深吸了口氣，一股煙薰火燎的氣息瞬間充盈鼻腔。他的臉上立刻流露出懷念的神色，他急不可耐地抬手敲響了大門。

　　吱呀一聲，門打開了，一個身穿白衣、相貌平凡的年輕男子出現在金斯萊眼前。他的皮膚被炎熱的日光烤曬成當地人常見的棕色，襯衫領口露出的銀質十字架顯示了他的宗教信仰。

　　在黎巴嫩生活著數量眾多的基督教徒，獨立前約占到全國人口的53%，但連年不斷的戰火和真主党武裝的騷擾襲擊讓他們的數量不斷下滑，現在僅剩下了39%的人口比例。

　　「你好，伯里斯。啊，你的手藝又有長進了。」金斯萊從他的身上聞到了混合烤肉和芝麻薄餅的味道。

　　黎巴嫩人擅長烹製烤肉。混合烤肉是當地的一大特色美食。先用羊肉餡做成長條狀，下麵墊上雞肉塊和羊肉塊，每種肉的醃料都不相同，配上秘制的番茄辣椒醬食用，酸辣鮮嫩，口感頗佳。

　　伯里斯點了點頭，警惕地掃了一眼金斯萊身後，迅速且無聲地合攏了大門。他轉身帶著金斯萊向正屋走去，用不帶感情的聲音說道：「我知道你連夜趕來，專門為你準備的。可是，馬納已經等了你三天……不算上這個早晨。」

　　「抱歉，伯里斯，我需要花時間說動阿不思。」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頭，金斯萊流露出愧疚的表情，「他固執地討厭著涉足麻瓜界的巫師雇傭兵，不過，這正是我們能為之感到欣慰的地方。」

　　這時，一個魁梧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他比金斯萊還要高出至少6英寸，肩寬膀圓，虎背熊腰，一雙略顯狹長的棕色眼眸精光乍現，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懷疑的目光。他的毛髮剃得精光，青色的頭皮在朝陽下發亮。

　　男子顯然聽見了院子裡的對話。他對金斯萊打了個招呼，語氣中帶著不屑：「哦，又見面了，金斯萊，希望你帶的是好消息……我想，也許，當阿不思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後，就不會表現得這麼『令人欣慰』了。聽說他在魔鬼僕從那兒混得不錯啊，還得到了一連串耀眼的頭銜。他還願意皈依上帝嗎？」

　　「馬納，你對阿不思存有偏見。他堅持反對那些魔鬼的僕役們傷害上帝的子民，這是有目共睹的。」金斯萊辯解道，「巫師們發生了意想不到的內訌，鳳凰社幾乎都曝光了。這讓我們原定的計畫全盤落空……」

　　「所以兵微將寡的聖殿騎士必須親自出馬，所以我們不得不孤注一擲。」馬納粗魯地打斷了金斯萊的話語，他用威脅的口氣說，「金斯萊，你也知道，教皇現在年老體衰，時日無多，隨時可能蒙受主的召喚。他一生環遊世界，盡心盡力廣布福音……上個禮拜他召見了我，詢問計畫的進程。他已經沒有耐心了，他希望速戰速決，在他有生之年看到『遲到了一千年的勝利』。」

　　約翰-保羅二世是現任梵蒂岡羅馬天主教廷的教皇。他以作風開明而著稱，被許多人敬稱為「不一樣的教皇」。他一生多次出訪境外，接受世界各地虔誠的天主教徒們的頂禮膜拜，喜好就各國世俗政權的「不良舉措」發表講話，激烈抨擊首腦政要們的現行政策。這種指手劃腳的行徑遭到了麻瓜政府們明裡暗裡的抵制和反擊，保羅二世甚至遭遇了激進分子的暗殺。

　　保羅二世致力於恢復天主教教義的統一和權威，曾公開發表講話，為十字軍東征給「東正教弟兄姊妹」帶來的傷害表示歉意，意圖緩解教宗之間的矛盾。

　　他對巫師非常厭惡，曾提議「團結教會的子女們，以上帝的名義向撒旦的僕人宣戰，將這些躲在陰暗角落裡的邪惡力量掃蕩一空。」然而，羅馬天主教的地位今非昔比，幾乎所有的世俗政權和絕大多數普通人都不再唯教皇馬首是瞻。雖然神職人員們依舊衣食無憂，但相比起一千年前的經濟狀況和社會地位，早已不可同日而語。

　　教廷曾秘密豢養了一批擁有「不凡力量」的戰士，傳授他們對付各種不為人知的「邪惡力量」的戰鬥技巧，為教皇和世俗政權獲得了數不勝數的勝利。他們被教皇稱為聖殿騎士，被巫師稱為獵巫教士。

　　隨著教廷式微，聖殿騎士逐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也不再被宗教勢力所重視，幾近消亡。可是，晚年的保羅二世突然心血來潮，決意重啟一千多年前的秘密計畫，召集殘餘的聖殿騎士，意圖「消滅一股侵擾人世已久的邪惡力量」。霍格沃茲，就是教廷的打擊目標。

　　「馬納，教皇不瞭解巫師，哦，是這個時代的巫師。現今，他們早已把觸手紮入了麻瓜……普通人的地盤，豐衣足食，多金多銀，人口數量翻了好幾翻。」想到教皇的急於求成，金斯萊的聲音忍不住高了幾度，「尤其是那些黑巫師，個個活得有滋有味，讓你不得不刮目相看。就憑我們這點兒人，根本不能硬拼……」

　　馬納的臉氣得通紅，他厲聲呵斥道：「注意措辭，金斯萊，你在質疑教皇的英明神武！反對教皇就是反對上帝！這是萬能的主創造的大千世界，處處彰顯著主的神跡，大地流淌著蜜糖和牛奶，絕不容魔鬼的僕役踐踏！」

　　「我並沒有對教皇不恭敬的意思。抱歉，馬納，我們……還是談一談這個計畫的變動之處吧。」仿佛火焰傾瀉在積雪上，金斯萊的態度立刻軟化了。

　　伯里斯不失時機地端上熱氣騰騰的美食佳餚，還帶來了一瓶當地著名的「卡薩拉」紅葡萄酒。木塞脫出，瓶口微傾，緋紅的酒液在玻璃杯裡翻滾著血色的浪花。金斯萊突然覺得空氣又濕又悶，充斥著血腥和腐臭的味道。

　　「敬全能的主！敬偉大的教皇！」馬納率先舉杯。

　　「敬全能的主！敬偉大的教皇！」伯里斯與金斯萊隨聲附和。

　　透過酒杯，金斯萊恍惚看見高入雲天的霍格沃茲城堡火光突起，頃刻間陷入一片黏稠的血色之中。

　　赫敏擔心地打量著身旁的鉑金小子，猶豫再三，決定開口詢問：「瑪律福，瑪律福，你……還好嗎？別靠那根欄杆太近，上船時，那個打擊手提醒過我們，這一處欄杆已經鬆動了。」

　　赫敏的聲音換回了德拉科的神智。他掩飾性地清咳了幾聲，答非所問：「哦……馬上就要到達了。你……你冷嗎？」

　　剛才，德拉科完全陷入了記憶的悲痛和感情的糾結中。他不是第一次來到阿茲卡班。早在上一世，盧修斯入獄後的整個暑期，納西莎帶著德拉科申請到了每週一次的探望許可。那是一個灰濛濛的暑假，沒有歡樂，沒有溫馨，只有恐懼、憤怒、悲傷和偽裝出的笑容。因為，那位令人破膽驚魂的蛇臉君主就盤踞在古老的瑪律福莊園。

　　他想起了前世最後一次拿到的探監許可。納西莎堅決阻止了德拉科前往阿茲卡班的計畫。因為，她不願兒子被言而無信的鳳凰社一網打盡，不願瑪律福被反復無常的金斯萊斬草除根。最終，她送別了業已成年的兒子兒媳，自己與相隔萬里卻心心相印的丈夫共赴黃泉。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20:06

第85章 越獄奇兵

　　德拉科的敷衍之詞反倒讓赫敏心生憐憫。她多少能猜出德拉科心不在焉的原因。當得知哈利被捕入獄後，她的心如同鑽進了一群莫特拉鼠，百爪撓心，痛苦難忍。自己與哈利僅有數年的好友之誼，而盧修斯與德拉科卻是父子之情，恐怕德拉科比自己難受百倍。

　　「瑪律福，不用擔心，3年後你們就可以父子團圓了……呃，我是說，戰爭結束後，你的母親也會回來找你們……」赫敏突然覺得自己的嘴變得很笨拙，盡說些不合時宜的話，她尷尬地支吾道，「抱歉，我，我的意思是……」

　　「我並不擔心。」德拉科淡漠地回答道，「我父親會平安回來的，我母親也會安然無恙。我毫不懷疑。倒是你的波特……聽說你準備為波特上訴？」德拉科聽潘西說，赫敏成天泡在圖書館的故紙堆裡，試圖找出有利的案例和法條為哈利-波特鳴冤叫屈。

　　「哈利是無辜的。」一提到哈利，赫敏就氣不打一處來，她惱怒地撥了撥亂蓬蓬的髮髻，語速急速地說，「我從來沒有發現他變成了黑魔王……沒錯，他是一個蛇佬腔，但是，並不是所有的蛇佬腔都會變壞……我的意思是，大家把蛇佬腔等同于黑巫師是不對的，是一種很不好的偏見……」

　　「是，偏見，可是，在哈利-波特被認定為黑魔王前，格蘭傑小姐，聰慧的你並沒有發現這是一種——『很不好的偏見』。」德拉科懶洋洋地說。

　　一針見血的嘲諷讓赫敏的臉蛋瞬間變得通紅。她動了動嘴唇，卻發現自己無力反駁。

　　德拉科突然有了逗弄這個不可一世的麻種女巫的興致。他撩開被海風吹到眼前的碎發，用調侃地語氣說道：「其實，我很好奇，你為什麼堅持要探望波特？難道，你決定選擇在這個時候向波特『表白』嗎？」

　　「閉嘴，瑪律福。你胡說什麼！」赫敏又羞又惱，狠狠剜了德拉科一眼，「我和哈利是朋友，好朋友應該相互關心。啊，我忘記了，斯萊特林都是利慾薰心的黑巫師……」

　　「斯萊特林有真誠的朋友，有交心的朋友，有值得我們一輩子去維護的朋友，即使，我們是黑巫師。」德拉科恢復了淡漠的表情，他望著浪卷濤湧的海面，嗓音清幽，「在我們看來，三分鐘速熱的友誼如同垃圾食品，聊以充饑，毫無價值。」

　　「那是因為你們的花花腸子太多，和你們談話總令人不愉快……」赫敏話未說完，就被站在船頭的打擊手打斷了。

　　敦實得像頭非洲野豬似的打擊手將纜繩拴在碼頭上，轉身對船上的探監家屬們粗聲粗氣地吆喝道：「快上岸！快點兒忙活你們的事情，這條船隻待1個半小時。別讓我把你們扔在阿茲卡班過夜。」

　　德拉科置若罔聞，昂首邁過舷梯，向暮氣沉沉的三角碉樓走去。赫敏下意識地摸了摸髮髻，深吸一口氣，勇敢地跟上他的腳步。

　　即使沒有攝魂怪，阿茲卡班也絕不是一個舒心愜意的地方。黑色的鐵欄後，一身灰衣的盧修斯臉頰深陷，面色蒼白。短短數月，他就瘦了一大圈，顯得罩衣之下空蕩蕩的。

　　「父親……」德拉科哽咽了。

　　盧修斯輕輕揚了揚眉毛，神情輕鬆，仿佛是在自家的後花園裡遇見了兒子。他氣定神閑地說：「噢，德拉科，我的愛子，讓我聽聽你給我帶來了什麼消息……《預言家日報》越來越不能自圓其說了。」

　　「在黃金面前，國王也要脫帽」。阿茲卡班天高地遠，斯克林傑可以取消豪紳巨賈明面上的特權，卻擋不住潛規則繼續為他們盡心盡責地服務。作為輕刑犯，盧修斯的囚室位於5樓靠南牆的地方，算得上最好的男監。他不僅享有與獄卒們相同的伙食標準，還可以翻閱典獄長看過的隔夜報紙。

　　德拉科也注意到父親的衣服和容貌都非常乾淨，看得出平時得到了認真打理。他忙調整好情緒，輕聲緩語，將近幾個月發生的事情「巧妙而委婉」地告訴了父親。他相信，身後那個呆若木雞的獄卒什麼都沒有聽懂。因為，這是瑪律福父子長期養成的交流默契。

　　「父親，漢斯和漢克開了一個賭局，大家都在下注這場戰爭的走向，我想聽一聽你的推測。」德拉科不緊不慢地講述完阿斯托利亞對當前事態的分析後，向盧修斯暗示了自己此行的最終目的。

　　「德拉科，你還記得我送給你的天龍星座號嗎？你11歲的生日禮物。」盧修斯答非所問，他似乎陷入了某種愉快的追憶狀態，「那是一艘白色的三桅帆船模型，船首是瑪律福的家徽，主桅上掛的船帆印著金色的天龍星座的星雲圖……還記得我送給你的生日祝福嗎？兒子。」

　　「浩瀚的大洋不是賭場。」德拉科脫口而出，「父親，您告訴我，斯萊特林是英國巫師中的翹楚，瑪律福是斯萊特林中的佼佼者。因為，斯萊特林比任何一個學院更懂海洋，因為，瑪律福比任何一個斯萊特林更懂海洋。」

　　盧修斯點了點頭，認可了兒子的記憶力：「那麼，你瞭解海洋嗎？6年過去了，現在，我想知道，你駕駛著天龍星座號，如何走向佔據了全球71%面積、幾乎無窮盡地提供能量和能源的海洋？」

　　「海洋充滿了野心，它表面上風平浪靜，卻一刻也不會停息，波瀾壯闊才是它的本質。它浩瀚無垠，柔韌堅毅，時刻想著吞沒一切。」德拉科略作思索，娓娓道來，「想走向海洋，必須具備海洋精神，要比海洋更有野心，要比海洋更柔韌堅毅。」

　　「那麼，德拉科，你理解的海洋精神是什麼？」盧修斯露出贊許的神色。

　　德拉科端身正坐，恭敬有加地說：「父親，我閱歷尚淺，又年輕氣盛，如果我有不足之處，請您指教。」

　　盧修斯點了點頭。德拉科繼續說道：「海洋精神鼓勵勇氣，包含野心，但是，它並不是大勇無畏的冒險和孤注一擲的賭博，而是陰狠柔韌的思維方式和隨機應變的能力。無論擁有怎樣的堅船利炮，無論擁有怎樣的高端技術，死抱著『來自權威的信條』征服不了浩瀚的大洋。」

　　「何以見得？」盧修斯饒有興趣地問，灰藍色的瞳孔中閃動著欣喜的光彩。

　　「義大利人製造了羅盤和海圖，西班牙人發現了美洲大陸，葡萄牙人證實了地球是圓形的，荷蘭人在造船技術上領導過全球，英國人曾建造了『日不落帝國』，美國人已把太平洋變成了『美利堅湖』……如水波湧動，此消彼長，究其輝煌之根本無不如此，並非簡單出自天賦或運氣。」德拉科神態從容，聲調平緩，眉宇間流露出一股端儼華貴的自信。

　　盧修斯不置可否，他用語重心長的語氣告誡兒子：「驍勇不是莽撞，膽識與亡命也不能等同。缺乏了洞察力，缺乏了對歷史變化的洞察力，無法走向海洋。」

　　「德拉科，好好重溫近三百年的家族歷史。瑪律福的發跡之路，就是一步一步走向海洋的篳路藍縷而輝煌燦爛的歷程。空暇之餘，你還可以看一看麻瓜的近代史書，雖然厭惡麻瓜……不得不承認，那段歷史與我們瑪律福密不可分。原本應該由我……作為父親，不能夠親自教導你……我很抱歉。」

　　地理影響歷史，歷史鑄就文化。從一個撮爾島國走向日不落帝國的英倫三島的崛起與海洋密不可分，盎格魯-薩克遜的主體民族文化與海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控制了海洋，就能控制陸地，至少可以強烈影響陸上之國」（制海權）。米字旗先飄揚在七大洋，後揚威於五大洲。艦隊是大不列顛的神兵利器，商隊是大英帝國的錢袋糧倉。很長時間裡，大英帝國的艦隊與商隊不分家，海軍與海盜不分家。大英帝國的艦隊漂洋過海，是為了商隊劈波斬浪；大英帝國的艦隊浩浩湯湯，是為了商路暢通無阻。

　　「百年海軍，百年貴族」。數百年前赴後繼的摸索與厚積薄發的經營，一向被視為蠻荒之人的盎格魯-薩克遜在歷經無數的風雨波折之後，終於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海洋民族，並躋身于世界強國之林。而躲在窮鄉僻壤的斯萊特林們也趁機跟隨他們發家致富，借勢扶搖直上，憑藉過人的膽識和驚人的財富成為了魔法界當之無愧的權貴階層。

　　德拉科飽含熱淚，用力點了點頭。每一代瑪律福家主都會在繼承人15歲左右，開始教導他們接手家族產業，親自培養他們身為家主的責任感，並在三年之內逐步移交家主權力。今天，他的父親在一個特殊的地方，用特殊的方式，為自己的兒子補上了特殊的一課。

　　「還剩10分鐘。」負責監視的打擊手用硬梆梆的語氣提醒瑪律福父子。

　　德拉科瞥了一眼站得像木杆似的打擊手，故意慢吞吞地說：「那麼，父親，我回去後，就不在鳳凰社的賭局上追加籌碼了。哦，漢克告訴我，很多人看好鄧布利多，賠率很高。」

　　「我一直不看好鄧布利多。神秘人躲在犄角旮旯，手下卻俊才雲集。鄧布利多與魔法部聯手，調動了全國的力量卻拿不出幾個像樣的人，就連你的教父……都並非發自內心。」明瞭兒子的本意，盧修斯冷哼一聲，詞鋒犀利，一針見血。

　　德拉科深以為然。鄧布利多校長日理萬機之余，或許應該捫心自問，當他兩度拒絕了湯姆-裡德爾的求職申請之後，為何黑魔王依然可以在霍格沃茲中招兵買馬乃至兵強馬壯？

　　貝拉特裡克斯、盧修斯、雷古勒斯、小巴蒂、西弗勒斯……這些才華橫溢的學生在鄧布利多治下的霍格沃茲生活了整整7年，為何他們畢業後相繼成為了食死徒的精兵悍將？為何鄧布利多只能招募到恃強淩弱的劫道者、志大才疏的韋斯萊和賊眉鼠眼的蒙頓格斯？是野心勃勃的黑魔王慧眼識珠，還是風華正茂的學生們玉韞珠藏？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家財萬貫的貴族倒也罷了，他們與平民出身的鄧布利多原本就是雲泥之分。但是，為何西弗勒斯這種迷戀麻種女巫的貧窮混血也會對「最偉大的白巫師」敬而遠之？愛，最偉大的魔法，還不足以把他感召到聖芒戈等中立機構嗎？

　　實際上，意氣風發的西弗勒斯看不上鄧布利多，他是曠世奇才卻不會恃才放曠，他在奇貨待沽卻不會吆喝拋售，更不會賣給一個目不識貨、買櫝還珠的人，比如，那個偏袒殺人未遂的紈絝子弟的校長。

　　他不是海格和盧平。海格窮困潦倒，就拋棄道德公允，放任自己跟著鄧布利多散佈「斯萊特林邪惡論」淪為人云亦云；盧平身無分文，就拋棄級長職責，放任朋友欺負混血斯萊特林以供解悶取樂。這種方法實在不足取，委實是暴殄天物，明珠投暗。

　　既然鳳凰社沒有爭霸天下的雄心，斯內普又何必委曲求全伺奉鄧布利多？既然黑魔王有著一統山河的魄力，斯內普為何不做擇木而棲的良禽？放眼古今，對謀士猛將而言，知人善任者即為明主。

　　「德拉科，牢牢記住，沒有經驗豐富、技術出色的水手，肯定打不贏任何一場戰役。但是，沒有一個才華橫溢、奇謀縱橫的指揮官，絕對贏不了任何一場戰爭。」走出會見室的那一刻，盧修斯突然停下腳步，微微側頭，聲音低緩，語氣沉穩，再次叮囑業已獨當一面的兒子，「保守的艦隊永遠不會勝利！」

　　（斯萊特林之水，並非上善若水，而是歐美的海洋精神，當然，中西方文化也會某些異曲同工之處）

　　赫敏氣鼓鼓地坐到德拉科身旁，褐色的長髮幾乎根根豎立。德拉科視若無睹，實際上，他還沉浸在得到了父親教誨的喜悅之中。

　　盧修斯不同于安比索莫。後者看重水之內斂，前者重視海之擴張；後者滿足瑪律福之延續，前者嚮往瑪律福之光耀。如果說安比索莫必須依據上一世的先知資訊做出判斷，那麼，盧修斯卻可以根據這一世的已有情報做出決策。前者承載著「繼往」，後者代表著「開來」。相比而言，盧修斯更加瞭解瑪律福。

　　人生苦難何其多。瑪律福，不能總是靠血染安比索莫指環來換取重生，也不能總是靠重生來挽救家族。自強不息，才是瑪律福千秋萬代、永延家祚的根基；海洋精神，才是瑪律福攻艱克險、永不言敗的法寶。

　　探望哈利是以德拉科的名義向魔法部提出的申請，赫敏則被登記為陪同人員。德拉科事先與赫敏約好了，只能給她和哈利15分鐘時間，自己則蠻橫地占走了絕大部分探監時間。他以為赫敏會反感這個明顯不公平的協議，誰知，麻種小女巫竟然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然而，德拉科在盧修斯那兒多耽誤了一會兒。現在，剩餘給哈利的時間只有7分鐘了。難怪赫敏會生氣。

　　哈利又是驚喜又是膽怯，他不安地看了看德拉科，小聲問赫敏：「怎麼回事？我看見探監單上是……瑪律福的名字，但人數注明是兩位訪客……我真沒想到竟然是你……羅恩呢？」

　　赫敏心虛地躲開他的目光，結結巴巴地回答：「呃，瑪律福與你有點兒親戚關係，我拜託了他……哈利，你知道魔法部的規定，教條，死板……我明年就滿17歲了，放心，哈利，我會經常來的……羅恩，他很忙……他的魁地奇訓練跟不上，哦，我真討厭魁地奇。」

　　哈利的眼神瞬間黯淡了。他與羅恩相識5年，又是室友又是同學，焉能不瞭解韋斯萊家的「嫉惡如仇」？此前，他還抱有一絲希望，覺得韋斯萊夫婦不會如此絕情，羅恩不會如此無義。但是，現實殘酷，幻想破滅，一種熟悉的被拋棄的感覺沒至頭頂。

　　「哈利，你還有……我，我是你的朋友啊。查理-韋斯萊被證實死亡了……是神秘人害死的。」赫敏察言觀色，對他的心思了若指掌，她徒勞地解釋，「羅恩……也不好受。你知道他的性格，三強爭霸賽的時候……呃，我說，這沒什麼。」

　　「格蘭傑，你要抓緊時間。難道你大費周章，來阿茲卡班就是為了告訴波特，他的『寶貝』不會來看望他嗎？」德拉科拖長腔調，軟中帶硬地說。在三強爭霸賽上，羅恩作為勇士哈利的「寶貝」被放入冰冷的湖水中，這讓他名噪一時。

　　赫敏狠狠瞪了德拉科一眼，直起身來，湊近鐵柵欄，繼續小聲安慰哈利，聲音細如蚊蠅，幾不可聞。

　　德拉科無聊地站了起來，獨自走到窗櫺旁，望向遠方灰濛濛的天際。阿茲卡班周圍的海水有一股死魚爛蝦的味道，終年不絕的海風挾帶著這股噁心的味道肆無忌憚地灌了進來，讓人不由產生了已經死亡乃至腐爛的幻覺。

　　「時間到了！」德拉科剛發現鐵欄上有反阿尼瑪格斯咒，打擊手就高聲喊了起來。他的聲音像禿鷲一樣尖利刺耳，德拉科忍不住揉了揉耳廓。

　　「不，還沒有，還有幾十秒鐘。」赫敏倔強地頂撞了滿臉橫肉的獄卒。

　　德拉科又是驚訝又是恐慌，他氣惱地拽了赫敏一把，小聲說：「這是阿茲卡班！獄卒的權力比魔法部長還大。你想給波特招惹麻煩嗎？」

　　誰知，赫敏不為所動，執意與獄卒大聲爭辯起來。為了躲開惱羞成怒的獄卒伸出的手，她後退了一步，狠狠一甩頭髮，後腦勺重重磕在隔離柵欄上。那聲鈍響讓站在一旁的德拉科都忍不住吸了口涼氣。

　　哈利也激動地站到赫敏身後，撫摸著她挽得異常糟糕的髮髻，連聲詢問她有沒有受傷。赫敏確實不善整理儀錶，她的髮髻太「引人注目」了，進入阿茲卡班時被手持探密器的傲羅強行散開，檢查了許久。

　　「謝謝，哈利。」也許真的疼壞了，赫敏的眼圈發紅。她轉過身來，伸手穿過欄杆間隙，捧住哈利的頭頸，隔著柵欄與他接吻，抵死纏綿，旁若無人。

　　德拉科驚呆了。他沒想到剛烈的書呆子竟然當著獄卒的面，公然與哈利-伏地魔接吻。這算是膽大妄為還是另類浪漫？不及德拉科多想，氣急敗壞的獄卒撲了上去，把哈利和赫敏強行分開，拖出了會見區。

　　為此，德拉科不得不陪著「嚴重違反監規」的赫敏在典獄長的辦公室裡挨了好大一通訓。德拉科注意到，赫敏淚流滿面，一言不發。她沒有擦拭淚水，任由它們在未施粉黛的臉上流淌，仿佛頂著一盞漏水的錫壺。

　　終於，肥頭大耳的典獄長也對這位啞巴似的小女巫失去了興趣，揮手放他們離開。

　　上了等候已久的補給船，兩人又免不了挨上一通責駡。德拉科臉上的假笑都快僵硬了。他萬分氣惱地瞪了始作俑者一眼，卻發現赫敏臉上閃過一絲輕鬆的神色，再定眼看去，她又面無表情，仿佛剛才的一幕是自己的錯覺。

　　然而，時隔數日，查理斯送來的《預言家日報》讓德拉科徹底明白，當時自己並沒有眼花。同時，他還意識到，自己在渾渾噩噩之間做了赫敏的「幫兇」——頭版頭條，哈利-波特越獄了。

　　冬季的英倫三島總是雨雪交加，又濕又冷。今天的霍格莫德日是在一個狂風暴雪的天氣裡，漫天雪花夾雜著大顆冰粒，砸在皮膚上生疼。霍格沃茲的學生們卻興致不減，他們排起了長隊，交頭接耳，嘰嘰喳喳，雀躍著等待費爾奇的檢查。

　　德拉科耐心地站在高爾身後，手臂裡挽著阿斯托利亞。他打量四周，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站在韋斯萊兄妹身旁的赫敏。赫敏顯然也看到了德拉科，她心虛地轉過臉去，主動與盧娜「交談」起來。

　　德拉科從心底發出一聲冷笑。自從哈利-波特越獄後，赫敏就刻意躲著他。聰明的小女巫大概也聽說了，有著重大作案嫌疑的小瑪律福先生被魔法部「暫時」禁止探望盧修斯。這讓德拉科萬分惱火。

　　德拉科原本想從哈利嘴裡探一探鳳凰社的內情。誰知，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自己反遭麻種女巫算計，為他人做了嫁衣裳竟然還渾然不覺。德拉科暗自發誓，遲早會堵住這個滑頭的傢伙，讓她知道，利用瑪律福是要付出代價的！

　　德拉科並不可憐踏上逃亡之路的哈利，尤其是他在教父的《高級魔藥製備》裡發現了一些「熟悉的」魔咒之後。

　　教父不僅是一個魔藥大師，還是一個黑魔法天才。早在6年級時，他就可以自己發明咒語了。這本舊書上不僅記載了大量的盛極一時的惡作劇咒語，還有教父自創的威力巨大的准黑魔法，包括神風無影咒。

　　上一世，在過道裡的克拉布正好端端地走著，指甲突然瘋長，給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煩。好幾次，毫無戒備的費爾奇的舌頭突然黏在了上顎。今世，德拉科終於找到了罪魁禍首——哈利-波特。

　　現在，德拉科不再驚訝哈利會把並不瞭解的「神風無影」用到他的身上，而且絲毫沒有心理負擔。在救世主眼裡，但凡讓他礙眼的人都等同於小白鼠，用來實驗魔咒是最好不過了。特別是那個食死徒的小崽子，即使公開落井下石，你又奈我如何？（原著，日本731會喜歡哈利對待活人的心理素質）

　　費爾奇手裡拿著細長的探密器，每個學生身上都要搜查三遍，因此，隊伍蠕動地異常緩慢。現在，整個英國魔法界都在使用這種金色的麻瓜天線狀的黑魔法探測裝置。新上任的魔法法律執行司司長高文-羅巴茲信誓旦旦地宣稱，這種探密器可以找出任何一種黑魔法咒語和黑魔法物品。

　　赫敏先於德拉克離開了城堡，她拽著滿腹牢騷的羅恩，急急忙忙地向霍格莫德走去。剛才，斯拉格霍恩向她送上了紫色緞帶捆好的邀請信。顯然，他忘記「邀請」羅恩-韋斯萊了。更準確地說，他根本就沒有用正眼看過韋斯萊。

　　這委實不是一個適合出行的天氣。刺骨的寒風幾乎把路上所有的學生都吹得對折起來。阿斯托利亞用羊絨圍巾把眼睛之下的臉部皮膚都裹了起來，德拉科又替她戴好狐皮帽子，掖好金色的髮絲。兩人緊緊挽在一起，迎著漫天風雪，步履蹣跚地走進了霍格莫德村。

　　「感謝梅林，三把掃帚到了。」阿斯托利亞笨拙地抬起戴著厚實手套的手，指向右前方，語氣裡透著如蒙大赦般的喜悅。

　　「我們整天都待在這兒吧。」德拉科扯松圍巾，呼呼刮過的冷風趁機灌入他的喉嚨，差點兒嗆著他。他已經開始後悔帶著阿斯托利亞出來活受罪了。

　　德拉科瞥了一眼身後不遠處的佐科。這家著名的笑話商店被木板條胡亂封了起來，無言地昭顯著斯克林傑的謊言——「魔法部有能力保護霍格沃茲學生的絕對安全」。

　　但願食死徒不會在大白天出動，最近，他們可真是「來無影、去無蹤」。德拉科在心裡默默祈禱。

　　這時，一股溫暖的太妃糖的香氣從身側飄入鼻翼。德拉科轉頭看去，正好瞧見悶悶不樂的羅恩推開蜂蜜公爵的大門，嘴裡罵罵咧咧地向他們走來。在他身後，赫敏一臉委屈，小聲嘀咕著，似乎在責備羅恩，又似乎在解釋什麼。很快，穿戴著考究的毛皮衣帽的斯拉格霍恩出現在他們身後，胳膊下夾著一大包鳳梨蜜餞。

　　德拉科立刻明白了赫敏與羅恩的矛盾焦點——韋斯萊可笑的嫉妒心和所謂的男人自尊。重生幾世，德拉科都看不上羅恩-韋斯萊。一個大男人，既不像珀西那樣通過努力奮鬥來改變命運，又不願他人忽視自己，就把心中的不滿全部發洩在朋友和女人身上。難道爭強好勝的赫敏是喝了迷情劑才選擇他的嗎？

　　阿斯托利亞拽著德拉科走進三把掃帚，非常幸運地在人頭攢動的酒店裡找到一張靠近火爐的桌子。原本坐在這兒的四個學生剛好起身離去，長相迷人的羅斯默塔女士正在收拾酒杯和餐盤。據說，羅斯默塔夫人已經年過半百，卻依然風韻猶存。

　　德拉科牽著阿斯托利亞的手，一起走到座位旁，相互幫忙脫下帽子和圍巾。兩人相視一笑，正要坐下來，一個聲音阻止了他們——「喂，你們另外找一張桌子。」


第86章 聖誕大禮

　　德拉科詫異地轉過身子，看見尼法朵拉和一個棕色皮膚的年輕男人走了過來。

　　尼法朵拉穿著傲羅冬季制式厚斗篷，頭髮呈灰褐色，面帶輕蔑，氣勢淩人。那個男子長得其貌不揚，穿著一件地中海風格的旅行斗篷，頭上的帽兜還未取下，顯然是剛走進來。

　　「先來後到，我想，鄧布利多校長應該給他心愛的學生言傳身教過基本的禮儀。」身為格林格拉斯家族的二小姐，阿斯托利亞自幼頤指氣使慣了，言語間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

　　不可一世的尼法朵拉大約從未被學生娃娃當場拒絕過，頭髮霎時變成了炸開的五顏六色的禮花。

　　她正要發作，那個高瘦的男子開口道：「算了，唐克斯，這間酒吧太嘈雜了，我們還是換一間吧，或者，我住的那家也……還可以。」

　　「霍格莫德只有兩間酒吧，豬頭酒吧太……伯里斯，他們是斯萊特林。」尼法朵拉看了他一眼，又轉過臉來對阿斯托利亞命令道，「作為負責霍格沃茲及其周邊安全的傲羅，我有權命令你們離開這兒，斯萊特林——」

　　「外面天寒地凍，你讓我們離開這個溫暖的地方，把位置騰給你，原來是為了我們的『安全』啊。」德拉科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故意拖長腔調，大聲說道。

　　德拉科可不畏懼這位流著布萊克血液的傲羅兼鳳凰社成員，甚至非常蔑視尼法朵拉，猶如她蔑視布萊克一般。

　　在上一世西裡斯死去的那一晚，蒙頓格斯趁火打劫，將鳳凰社總部裡刻著布萊克家徽的銀器洗劫一空。不久，哈利在霍格莫德誤打誤撞抓住了正與阿不福思交易的蒙頓格斯，人贓並獲。

　　然而，「碰巧」出現的尼法朵拉平靜地看著蒙頓格斯逃走，並對哈利的控訴無動於衷。憤怒的哈利將此事告訴鄧布利多，寄希望於他能處置蒙頓格斯。老校長告訴哈利，他會約束蒙頓格斯「不再這樣做了」。

　　頭腦簡單的救世主平息了怒火。怒不可遏的菲尼亞斯只能從校長室回到格裡莫廣場12號的畫框裡，獨自生悶氣。這是西裡斯人走茶涼，還是鳳凰社過河拆橋？答案不得而知。

　　但德拉科知道，11歲的湯姆-裡德爾偷了舊頂針和破口琴會被鄧布利多逼迫歸還贓物並向失主道歉，而成年的弗萊奇-蒙頓格斯洗劫了布萊克家族的銀器只需要「不再這樣做」就皆大歡喜了。

　　難道是霍格沃茲小肚雞腸，「不允許存在任何盜竊行為」，而鳳凰社寬宏大量，可以容忍更加惡劣的盜竊行徑？（原著）

　　「瑪律福，我知道你是誰，你最好小心些。也許，把你直接扔進阿茲卡班陪伴你父親是一件善舉。」尼法朵拉惱羞成怒，抽出魔杖，指著德拉科說道。

　　Love me,love my dog.她憎恨那個驅逐了安多米達的布萊克家族，她厭惡那個遠比母親婚姻幸福的納西莎。因此，她也深深憎惡著德拉科-瑪律福。

　　「噢，你們別這樣，不要在這裡鬧事……梅林的襪子啊，斯拉格霍恩教授，你來得正好……唉，你別走啊。」身材姣好的羅斯默塔夫人連聲哀歎，「自從來了雇傭兵，霍格莫德就不得安寧……」

　　雇傭兵？德拉科心裡一動。在地處西歐一側的英國魔法界，棕色皮膚的人種並不多見。難道這個陌生的巫師是被雇傭到英國打仗的嗎？可是，鄧布利多非常討厭當雇傭兵的巫師，那麼，一定是魔法部雇傭了他。

　　「我們走吧，德拉科。」阿斯托利亞流露出厭煩的目光，她牽起德拉科的手，高傲地說，「這裡的空氣讓我感到噁心，一股臭烘烘的爛泥味，來自——色厲內荏的傢伙！」

　　德拉科點了點頭，趁勢向酒吧外走去。走出門的一刹那，他聽見羅斯默塔女士惡聲惡氣地詢問尼法朵拉要喝點兒什麼。德拉科知道，小貴族們雖然並不總是一擲千金，但也不吝嗇品嘗那些價值不菲的珍饈佳釀。羅斯默塔女士自然惱恨他們趕走了兩位潛在的大主顧。

　　德拉科再次確定，今天不是一個幸運日。被尼法朵拉一攪局，他和阿斯托利亞都沒有了遊玩的閒情逸致。兩人在帕笛芙夫人的茶館裡待了半晌，用甜的發膩的皇家奶茶和南瓜餅胡亂打發了並不饑餓的肚子，最後決定還是回學校吃午餐。

　　現在，他們踏著地上泥濘的凍雪，迎著刺骨的寒風，艱難地跋涉在返回城堡的路上。雖然臨近中午，天色已經越來越暗，暴風雪也明顯猛烈了許多。他們不得不低著頭，半眯著眼睛逆風而行。

　　突然，德拉科看見前方路邊10英尺左右的地方似乎橫躺著一個人，整個身子幾乎都被紛紛揚揚的雪花掩埋起來，只能勉強看到一個人形輪廓。德拉科警惕地停下了腳步。他和阿斯托利亞對望一眼，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恐懼和猶疑。

　　德拉科示意阿斯托利亞站在原地等侯，自己抽出魔杖，一步一步走向撲倒在地的「雪人」。近了，更近了，只有幾步遠了。德拉科用咒語將這個人形的物體懸浮起來，在雪地上翻了個面。

　　「啊，她……她是格蘭芬多球隊的。」阿斯托利亞顫聲驚呼。

　　德拉科也認出來了，她是格蘭芬多的追球手凱蒂-貝爾。她穿著一件厚厚的淺色斗篷，在光線不足的條件下，幾乎與積雪混為一體。難怪德拉科走得比較近了才能發現她。

　　「她還活著嗎？」阿斯托利亞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幾步，輕聲問德拉科。

　　德拉科搖了搖頭，歎息著說：「利亞，我想……她不會活著的。」

　　凱蒂臉色呈現明顯的青灰色，那是屍體才有的顏色。她的雙眼瞪得大大的，直直看向沉鉛色的天空，毫無血色的嘴唇微微張開，嘴角掛著一道凝固的烏黑的血跡，仿佛在無聲地控訴著什麼。

　　「那，我們，怎麼辦？」阿斯托利亞的牙齒不由自主地磕碰起來。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見到人類的死屍。

　　沒等德拉科回答，一個尖利的慘叫聲突然從他們身後傳來——「啊——殺人了！殺人了！」德拉科嚇了一跳，忙轉身看去，發現20英尺外站著一個格蘭芬多的同年級女生。

　　「閉嘴，琳恩。」阿斯托利亞感到大事不妙，忙向大呼小叫的格蘭芬多沖了過去。她記得這個女生叫琳恩，經常與凱蒂在一起。

　　然而，今天真的不是他們的幸運日。穿著傲羅制服的尼法朵拉很快出現了。那個叫伯里斯的巫師默不作聲地站在她的身側，用銳利的目光來回打量著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亞。

　　令德拉科深感不安的是，盧平竟然也出現在霍格莫德。狼人茶色的眼睛在灰暗朦朧的天色中隱隱發光，像一頭饑餓已久的狼看見了拴在樹上的羔羊。

　　得意洋洋的尼法朵拉宣佈人贓並獲，趁機收繳了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亞的魔杖。盧平用守護神通知了鄧布利多。不多時，鄧布利多趕到了案發現場。他的表情格外嚴肅，一向和藹可親的面孔上流露出難以掩飾的憤怒和焦灼。

　　琳恩抽噎著告訴鄧布利多，她和凱蒂在三把掃帚喝完黃油啤酒後準備返回學校，凱蒂說要去一趟洗手間，她就在大堂裡等著。可是過了很久，凱蒂都沒有回來。她去洗手間尋找，卻發現凱蒂根本不在裡面，而且找遍了整個霍格莫德也沒有找到凱蒂。琳恩以為凱蒂在和她開玩笑，就一個人往城堡走去，卻碰見兩個斯萊特林在用魔咒擺弄凱蒂的屍體。

　　仔細檢查了一番後，鄧布利多讓尼法朵拉和盧平留下來繼續勘察現場四周，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跡，而他會把德拉科、阿斯托利亞和琳恩連同凱蒂的屍體都帶回城堡。

　　「伯里斯，你先回去休息吧。」鄧布利多對寡言少語的男巫說道。

　　伯里斯點了點頭，轉身走進霍格莫德村，身影很快消失在漫天風雪之中。

　　風呼呼地刮過，德拉科遮掩在壓低了的皮帽檐下的目光是一種冷冷的淡漠。

　　雖然來自赫奇帕奇的講解員紮卡賴斯-史密斯像前世一樣通過擴音器提醒了格蘭芬多的找球手，斯萊特林依然大比分獲得了勝利。

　　畢竟，德拉科不是哈珀，金妮更比不上哈利。何況，沒有福靈劑的鼓舞，羅恩-韋斯萊表現得糟糕透頂，像一頭灌飽了火焰威士卡的家養小精靈。維西乘機一鼓作氣，狂進了24個球，成為斯萊特林有史以來的「最佳射手」。

　　比賽結束，德拉科剛落回地面，就聽見格蘭芬多的新任隊長大聲宣佈將羅恩-韋斯萊除名，然後帶著怒氣衝衝的隊員們離開了球場。

　　今天，他們的球隊創造了輸掉360分的歷史記錄，前無古人，恐怕也後無來者。既然哈利-波特已經不在格蘭芬多了，那麼，他們就沒必要為照顧哈利的顏面而讓這個導致球隊一敗塗地的傢伙繼續留在隊裡。

　　紮卡賴斯-史密斯飛快地向金妮奔去，卻被剛接吻沒幾天的女友狠狠辱駡一通，接著，他收到了令人沮喪的分手宣言。德拉科注意到，頂替凱蒂上場的迪安-湯瑪斯面露喜色，在一眾垂頭喪氣的格蘭芬多中格外顯眼。

　　這是德拉科執掌斯萊特林球隊後的第一場比賽，雖然以大勝告終，但德拉科心裡並無半點喜悅。實際上，他的臉色陰沉得連阿斯托利亞都有些畏懼。

　　雖然沒有證據證明德拉科有罪，但斯克林傑不認為他是無辜的。如果不是鄧布利多竭力阻止，德拉科早被奉行「亂世用重典」的斯克林傑投入了阿茲卡班。

　　哈利越獄的前一天，德拉科曾去阿茲卡班見過他。凱蒂的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德拉科曾用魔咒移動過她。佈雷斯開玩笑說，換成愚笨的山怪都會注意到這個鉑金小子，因為他一現身，麻煩總會隨之而來。況且，德拉科還是一個斯萊特林，還有一個「疑似」食死徒的父親。

　　凱蒂之死不啻於狠狠打了斯克林傑一記響亮的耳光。開學初，他曾誇下海口，魔法部可以保護霍格沃茲學生的「絕對安全」。然而，僅僅時隔數月，他就不得不在《預言家日報》上發表申明，將增加霍格沃茲的守備力量，杜絕悲劇「再次發生」。

　　據說，魔法部和聖芒戈屍檢後得出一致結論，凱蒂死於極其罕見且來路不明的黑魔法物品，以至於她的靈魂被瞬間毀滅，煙消雲散。有小道消息稱，凱蒂的脖子上有一道焦黑的淤痕，像一條燒紅的項鍊勒住了她的頸項。

　　斯克林傑認為，這是又一起食死徒暗中策劃並成功實施的謀殺。他揚言一定要抓住壞傢伙的馬腳，揪出暗藏在霍格沃茲的「幫兇」。

　　恐懼來自於未知。如果說《預言家日報》上的謀殺案還給人隔岸觀火的感覺，那麼，凱蒂之死簡直是肘腋之疾。斯克林傑不負責任地宣稱霍格沃茲裡有食死徒的幫兇，更是將斯萊特林們置於風尖浪口。

　　獨斷專行的斯克林傑不顧內閣成員的抗議，堅持授予傲羅特權，在霍格沃茲和霍格莫德範圍內，隨意盤問任何一個「可疑之人」，隨意搜查任何一處「可疑之地」。上一世是波特和教父緊迫盯住一個瑪律福，這一世是傲羅死死盯緊整個斯萊特林。

　　一夜之間，斯萊特林變成了眾矢之的。「幫兇論」甚囂塵上，其他三個學院人人自危。

　　大家都用驚恐的目光打量著每一位斯萊特林，仿佛要從他們臉上看出誰與神秘殺手有關。斯萊特林們則以高傲和淡漠的神態回應，用譏諷和嘲弄的手段報復。德拉科一直擔憂的事情終於發生了。斯萊特林們開始在公共休息室裡發表嚮往黑魔王的言論，對食死徒陣營心存幻想的學生大有人在。

　　不，不能再任由事態發展下去了！否則，被孤立的斯萊特林們會在憤怒與絕望之下選擇投奔分裂了靈魂的黑魔王，哪怕是飲鴆止渴。鄧布利多也承認，黑魔王很擅長製造分裂和拉攏人心，焉知他不會趁機蠱惑少不更事、血氣方剛的斯萊特林？

　　從精明狡詐的盧修斯那裡，德拉科明悟了父親的點撥：在以航海起家的瑪律福眼中，如果霍格沃茲是一支艦隊，那麼，酷愛黑魔法的斯萊特林就是一艘驍勇善戰的艦船；如果食死徒、鳳凰社和魔法部各有一支艦隊，那麼，金玉滿堂的瑪律福就是一艘亟待抉擇的艦船。

　　駕馭好一艘艦船，可以保住全船人的利益；指揮好一支艦隊，可以打贏一場戰爭。

　　海洋不同於陸地。茫茫大海，無路可逃，全船人只能同舟共濟、生死與共，必須將心比心、以誠相待。海軍不同于陸軍。一條船必須一船人才能開動，沒有足夠的技術和人員，輕則行動不便，戰力受損，重則應變不及，船毀人亡。

　　因此，海軍是絕對的貴族軍種，不僅貴在造價高昂，而且貴在傳統精神。近代麻瓜海軍的軍官皆是貴族，講究「Noble』s Oblige」（貴族義務），自上而下，等級森嚴，尊卑有序，講究絕對服從，奉行權責一致，激勵忠烈赤誠。水兵尊重長官，軍官盡忠職守，艦長誓與艦船共存亡。

　　與陸地民族偶爾為之的「善解人意」不同，具有海洋精神的民族都極其蔑視叛徒，因為背叛者會害死整船人。

　　上一世，與其說兵多將廣的黑魔王是被哈利-波特打敗的，還不如說是功敗垂成于「叛徒」西弗勒斯-斯內普之手。

　　最可憐的是斯萊特林，指揮官伏地魔無能，艦長斯內普叛逃，先被麥格排擠奚落，後被金斯萊斬草除根。唇亡齒寒，即使選擇了鄧布利多的「正確的道路」，瑪律福又怎可能獨善其身？「腳踏兩條船，必定落空」。每每想起戰後清算的慘烈，德拉科就萬分懊悔自己在天文塔上的畏葸不前。

　　保住斯萊特林才能保住瑪律福！

　　這一世，德拉科決定從教父手中奪過指揮權，以學院首席的身份發佈軍令——無論教父是否站在斯萊特林這一邊。因為，習慣了在英倫三島呼風喚雨的瑪律福更懂得如何掌控斯萊特林的命運，更懂得如何指揮這支無堅不摧的黑魔法艦隊。

　　聖誕假期的前一晚是一個難得的月白風清的雪夜，清冷的月光將積雪覆蓋的庭院照映得如白晝般明亮。此時，霍格沃茲早已進入宵禁，昏暗的走廊似乎也墜入了夢鄉，牆壁上的火把偶爾爆裂出一聲劈啪的輕響，猶如城堡的夢囈。

　　德拉科緊貼著牆根，像一條靈動的細蛇，悄無聲息地向前摸去。今晚，斯拉格霍恩如前世一般舉辦了「老鼻涕蟲俱樂部」晚宴。歡笑聲、音樂聲和嘈雜的談話聲匯成一股吵鬧不休的噪音，像座標一樣指引著德拉科潛行的方向。

　　萊斯特蘭奇姐弟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後，不時灑下一把胡椒粉，以防庫克和洛麗絲夫人尋蹤而來。這是高爾從麻瓜漫畫裡學會的。他說，麻瓜的間諜們常用這一招干擾警犬的嗅覺。（原著中高爾在火車上看漫畫）

　　眾所周知，鄧布利多是黑魔王唯一懼怕的巫師，黑魔王也一直視其為生平死敵。只要鄧布利多的心思還用在霍格沃茲，黑魔王就一定會關注這兒的任何風吹草動。而且，在過去的幾年裡，鄧布利多一直將這座千年名校用作救世主的試練場，想必也不忌憚把戰火引入學校。

　　這對瑪律福不利，這對斯萊特林不利，這對霍格沃茲不利。凱蒂之死引發的連鎖效應促使德拉科下定決心，主動出擊，要為黑魔王準備一份聖誕大禮，要為他的戰略計畫爭取到充足的部署時間。

　　保守的艦隊永遠不會勝利！

　　結束了東躲西藏的生活，斯拉格霍恩又恢復了養尊處優的做派。

　　他的辦公室位於城堡中採光最好的地方，那間屋子比普通教授的辦公室要大一倍多。天花板和牆壁被翠綠色、深紅色與金色的帷幔遮蔽起來，看上去像置身於一個巨大的帳篷。天花板中央懸掛著一盞金質吊燈，投射出紅色的燈光，讓所有人都沐浴在一片不詳的血色中。

　　斯拉格霍恩為這一次晚宴下足了功夫。不知他如何說動了鄧布利多，調來了一大幫家養小精靈為他所用，金皿綺帷，美食佳釀，排場很大。

　　他不僅廣邀霍格沃茲的師生，而且帶來了好幾位知名人士，包括豢養了一隻吸血鬼「朋友」的著名作家埃德里-沃普爾。屋子裡衣香鬢影，人頭攢動，顯得偌大的辦公室非常擁擠。

　　披著隱身衣的德拉科眯起眼睛，透過門縫打量著房間裡的各色人等。

　　他不出意外地看見了一臉諂媚的斯拉格霍恩，看見了一臉麻木的教父，看見了一臉厭惡的梅琳達，看見了一臉輕蔑的佈雷斯，看見了一臉糾結的納威，看見了一臉茫然的盧娜，看見了一臉興奮的迪安，看見了一臉做作的金妮……然後，德拉科看見了一個合乎心意的生物。

　　那是一隻家養小精靈。它正拼命邁動著短短的細腿在樹林般的巫師長腿中費力穿行，頭上頂著的大託盤把它的面孔完全遮蔽了，看起來像一張會動的小圓桌。

　　它走到靠近大門的一幅半掩著的帳簾後，稍作停頓，又很快走了出來。德拉科注意到，金色圓盤裡的牛腰子餡餅和楓糖漿蛋糕都消失了。接著，這只勤勉的小生物又開始了下一輪食物搬運。這一次，它拿來了未開封的黃油啤酒和一大堆甜甜圈。

　　德拉科仔細觀察著那張半遮半掩的猩紅色帳簾，很快，他看到帳邊露出了一團淩亂不堪的褐色長髮，就像剛從一團魔鬼網中奮力擠出。

　　好吧，一報還一報，誰也不欠誰，赫敏-格蘭傑！

　　赫敏小心翼翼地探出頭，看到斯拉格霍恩正拉著一臉不耐煩的麥克拉根說個不停，不由地輕輕舒了口氣。

　　她選取的躲藏位置很不錯。這裡靠近大門，人跡罕至。等她拿到足夠多的食物和飲料後，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溜之大吉了。

　　想到這裡，赫敏摸了摸掛在肘間的珠鏈小包，露出得意的壞笑。一個多月前，她用空間咒成功改裝了這只小包。放眼霍格沃茲，聰明伶俐的赫敏-格蘭傑僅次於那位鉑金髮色的斯萊特林。

　　正在這時，赫敏看到那只勤勞忠實的家養小精靈又向這邊走來，忙縮回頭去，又是興奮又是忐忑。赫敏估算了一下食物的份量，決定拿到這堆甜甜圈後立刻離開。

　　然而，過了許久，家養小精靈竟然還沒有走進來。她狐疑地掀起帳簾，正好與「眾裡尋芳千百度」的考邁克-麥克拉根四目相對。哦，梅林的襪子，赫敏哀歎一聲，無可奈何地走出帳簾。迎面而來的是驚喜交集的麥克拉根。

　　經過三強爭霸賽，霍格沃茲的家養小精靈廚藝精進。燴烤的牛舌和小羊排肉嫩汁鮮，齒頰留香，炸鱈魚薯條和蔥味麵包片酥脆香口，回味悠長，蘭開夏炆燉菜軟嫩滑爽，口感飽滿，約克雪布丁入口即溶，奶香十足……

　　德拉科嚼著豐盛的聖誕大餐，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低聲交談的鄧布利多和金斯萊。

　　「我當面告訴過魯弗斯，這樣胡亂抓人不會提高魔法部的威信，只會適得其反。」鄧布利多的臉上難掩疲憊，他的聲音也不再像以往那樣充滿力量，「霍拉斯失蹤的事情固然可疑，但是，把我的學生抓進魔法部也無濟於事。不，我不允許，這一次我說什麼也不允許……哪怕他們是斯萊特林。」

　　「他的壓力太大了，阿不思，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們也許真的能發現一些線索。你也知道，所謂中立的斯萊特林都是看重血統的……」咂了口「卡薩拉」，尼法朵拉有氣無力地插嘴道，「亞瑟累壞了，上個月他至少參與了3起毫無意義的抓捕行動。所謂的食死徒，盡是些像斯坦-桑派克那樣的信口開河的吹牛大王。」

　　自從凱蒂死後，斯克林傑常常陷入一種竭斯底裡的狀態，對部下大吼大叫，濃密的灰發舞動起來，像一頭發狂的獅子。

　　當他聽說新任的魔藥課教授在自己舉辦的聚會上神秘失蹤後，親自帶了一群氣勢洶洶的傲羅，要把參加宴會的佈雷斯和梅琳達都抓回魔法部審查，在鄧布利多的堅決反對下才作罷。

　　這時，阿斯托利亞碰了碰德拉科，輕聲說：「德拉科，請幫我舀一些蔬菜通心粉湯。」達芙妮與希歐多爾回去陪格林格拉斯夫人過耶誕節了，阿斯托利亞則執意留下來陪伴留校的德拉科。

　　德拉科忙放下手中的刀叉，從教父面前的湯盆裡舀了一碗香氣四溢的熱湯，仔細放在阿斯托利亞的餐盤旁，換得如玉美人的溫柔淺笑。

　　為了避免黑魔王尋蹤而至，德拉科婉拒了格林格拉斯夫人的邀請。沒想到，阿斯托利亞容貌清麗，性情清幽，倔強起來卻毫不亞於德拉科。無論德拉科如何勸說，她堅持要陪在德拉科左右，以兌現「請讓我陪你前行，無論何時」的承諾。「斯萊特林一諾千金，格林格拉斯言出必行」，表情執拗的阿斯托利亞如是說道。

　　得妻如此，夫複何求？想到這裡，德拉科的眼眶一陣發潮。斯萊特林都知道，黑魔王並不是一個重情講義的人，如果他真的想在霍格沃茲動手，絕不會顧及斯萊特林們的安危。阿斯托利亞自願留在險地，與德拉科共赴危難，怎讓德拉科不動容？

　　在最偉大的白巫師的眼皮底下，凱蒂慘死於「未知原因」，霍拉斯消失於「無影無蹤」，英倫三島的學生和家長早已肝膽俱裂。不少小巫師選擇了「休學」，部分麻種甚至退學，剩下的人也躊躇不安。留在霍格沃茲過耶誕節的學生竟然只有德拉科、阿斯托利亞、萊斯特蘭奇姐弟倆和赫敏-格蘭傑。可是，這位格蘭芬多的麻種女巫為什麼也不回家呢？


第87章 疑雲蔽日

　　「今天的雪利酒層疊蛋糕真不錯。西弗勒斯，你讓孩子們也嘗嘗。」鄧布利多快樂地眨了眨眼睛，湛藍色的瞳孔流露出探究的目光，「斯萊特林的孩子們，你們留了下來，表現得很勇敢。其實，只要我們彼此信任，就一定能與伏地魔抗爭到底。」

　　斯內普狠狠抽*動一下鼻子，仿佛在趕走一隻令人厭惡的蒼蠅。他用絲滑低沉的嗓音諷刺道：「噢，能不能別說那個名字，鄧布利多。你把孩子們都嚇壞了。難道，你其實是想獨自吞下所有的甜品嗎？」

　　斯萊特林們適時地低下頭去，裝出害怕的樣子。他們一言不發，雙肩微微顫動，嘴唇緊緊抿在一起，內心卻在暗自發笑。

　　明知伏地魔的名字會讓人起上一身雞皮疙瘩，鄧布利多卻總愛掛在嘴邊，樂此不疲。雖然他堅持認為不應該畏懼這個名字，更不應該畏懼這個名字的主人，但貴族們對這種不顧及對方感受的做法非常反感，因為這太不符合社交禮儀了。

　　「有『血腥瑪麗』嗎？你知道的，鄧布利多校長，我只喝這種酒。」金斯萊的話解除了餐桌上短暫的尷尬，他晃了晃手中的杯子，笑著說，「原來大家這麼喜歡『卡薩拉』，看來，我下次要多走私些。」

　　埃裡克歉意地解釋道：「很抱歉，沙克爾隊長，我不知道你愛喝『血腥瑪麗』，所以，沒有準備。霍格沃茲沒有伏特加了……下次我一定留意這種雞尾酒。」

　　「其實，羅斯默塔女士的蜂蜜酒也很不錯，金斯萊。」鄧布利多和藹地勸說，「偶爾換一下口味吧。」

　　金斯萊的眼睛閃爍出虔誠的光芒，他態度堅決地回答：「小時候我就莊重起誓，終生只喝『血腥瑪麗』，阿不思。沒關係，埃裡克副校長，我可以接受南瓜汁。」

　　「你很固執，金斯萊，不過，我欣賞你這種性格。」鄧布利多遺憾地喝了口蜂蜜酒，轉頭問盧平，「在格裡莫廣場12號還習慣嗎？安多米達有些偏執，啊，原諒她，她來自布萊克。我想，等唐克斯生下孩子，她的態度會軟化的……唐克斯，少喝些酒，為了肚子裡的孩子。」

　　「希望如此。」盧平愁容滿面，他沒精打采地說，「每次臨近月圓的時候，她的脾氣總是變得很壞，一個勁兒地看著我，又看著唐克斯，生怕我把唐克斯吃了……」

　　「也許她是在擔心你，她不願意看到你的『毛茸茸的小問題』帶給你的任何痛苦。萊姆斯，你是她的女婿。」鄧布利多輕聲安慰道，「或許，你可以考慮使用『人狼血清』，順便幫一把你的姨父和侄兒。」

　　斯內普微微側過頭去，給了鄧布利多一個警告的目光。他拖著絲滑的腔調，話中帶刺：「格蘭芬多『曾經』的級長完全有能力為自己熬制狼毒藥劑，完全有能力解決好自己『毛茸茸的小問題』，何必為那些已經幫助過你的人帶來更多的麻煩？」

　　「西弗勒斯，我勸過你把蘿拉送到韋斯萊夫人那兒，可是你堅持選擇兩地分居。你每天陷入對妻子的憂慮中難以自拔，無暇幫助萊姆斯，我只好替他另找出路。」鄧布利多冷淡地說，「決定我們人生的不是我們的能力，而是我們的選擇。」

　　鄧布利多曾告訴斯內普，出於安全的考慮，最好讓蘿拉搬進布萊克老宅。但斯內普回應道，跟著鳳凰社只會更加危險。如果不是鄧布利多要求斯內普一定要留在霍格沃茲幫助警戒，今晚他早就回普林斯城堡與妻兒團聚了。

　　「我願意每月提供一支『人狼血清』，畢竟，盧平——教授也曾是我的老師。」德拉科輕聲說，他完全明白鄧布利多的意圖，「況且，我也不想看到我的姨媽安多米達繼續在痛苦中掙扎。為親人擔心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我現在『深有感觸』。哦，我很久沒有見到父親了。」

　　「德拉科，你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孩子，像你的媽媽納西莎。」鄧布利多立刻表態，「你很快就會見到盧修斯，我想，他一定也很高興見到你。魔法部只是『暫時停止』了你們的會面，我會催促他們的。」

　　德拉科面帶微笑，向鄧布利多校長點頭致謝。接著，他偷偷給了教父一個感激的目光，並從黑曜石般的眼睛中讀到了擔憂與不忿。

　　謝謝你，教父，但我和父親都需要這份探望權。德拉科在心裡默默說道。至於黑魔王那邊，希望他對我送上的聖誕禮物感到滿意，而不至於惱恨我提供給鳳凰社「人狼血清」。

　　「萊斯特蘭奇小姐，你的父母還是沒有找到嗎？還有萊斯特蘭奇先生，你的母親那兒也沒有你父親的消息嗎？」鄧布利多突然向麗蓓嘉和奧菲克發問，語氣裡透著關切。

　　出於禮貌，萊斯特蘭奇姐弟倆停住了手中的餐具，異口同聲地說：「是的，尊敬的校長。」

　　「噢，真是令人遺憾。他們不關心自己的孩子嗎？你們還未成年呢。」鄧布利多同情地搖了搖頭，感慨道，「我不贊成他們的做法，這對孩子太不負責了。我真不敢想像，15年前，他們狂熱地去尋找自己的主子，進了阿茲卡班，卻把自己的孩子拋諸腦後，放任你們自身自滅。」

　　「所以，我們從小就學會了對自己負責。」麗蓓嘉表現得不亢不卑，她巧妙地回答道，「自立自強，這是萊斯特蘭奇的家訓。」

　　德拉科啞然失笑。

　　碰了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之後，鄧布利多的表情變得非常精彩。這讓斯萊特林們萬分愉悅，簡直比喝了福靈劑還要舒坦。敢讓「最偉大的白巫師」當眾吃癟，算是霍格沃茲建校史上的頭一回吧。也許，只有德姆斯特朗的冰天雪地才能鑄造出麗蓓嘉-萊斯特蘭奇這種冷峻硬朗的性格。

　　斯內普的嘴角也勾起了玩味的笑容，他看了看坐在麥格教授身旁的赫敏，故意說：「阿不思，天底下不負責任的父母多得很，也不差萊斯特蘭奇夫婦兩人。那些麻瓜們也不見得就是好父母，否則，格蘭傑小姐怎麼會坐在這個冷冷清清的禮堂裡陪你過聖誕呢？」

　　「西弗勒斯，我告訴過你，格蘭傑小姐的父母出國了。」麥格教授抬手放在赫敏的肩上，一邊安撫她的學生，一邊略帶責備地說，「格蘭傑小姐也是一個勇敢的好孩子。她相信霍格沃茲是安全的，她相信我們會戰勝神秘人。所以，她留了下來。」

　　德拉科沒有放過赫敏眼中一閃而過的心虛。他冷笑了一聲，慢吞吞地說：「是啊，格蘭傑小姐的行為非常值得我們『學習』，或者，我也應該從餐桌上拿點兒糕餅啤酒，悄悄藏在包裡。」

　　話音未落，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耶誕節前的「老鼻涕蟲俱樂部」晚宴上，直至午夜時分，意興闌珊的賓客們起身準備告辭，卻發現主人一直都沒有回來。左等不來，右等不到，幾位酩酊大醉的老巫師明顯熬不住了。

　　金妮-韋斯萊問明情況後，主動去找鄧布利多，卻發現校長早已熄燈就寢了。她忙通知了麥格教授。麥格教授感到事有蹊蹺，又告訴了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把教授們都叫了起來，四處尋找後卻一無所獲。嚴峻的事態促使鄧布利多立刻通知了魔法部和傲羅特遣隊，在霍格沃茲及周邊範圍內展開搜索。一番雞飛狗跳之後，筋疲力盡的鄧布利多不得不承認，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在霍格沃茲城堡內失蹤了。

　　鄧布利多檢查家養小精靈的記憶，雖然確定它中了奪魂咒，卻沒有發現關於施咒人身份的有價值的線索。隨後，傲羅們在赫敏的包裡發現了大量食品飲料，剛好印證了家養小精靈的敘述——它是在為赫敏服務的過程中被人施了奪魂咒的。

　　盜竊食品的行徑被當眾揭發出來，赫敏簡直無地自容。無論麥格教授如何詢問，她只是含淚不語。鑒於拿走點兒食物並不是什麼大罪，鄧布利多讓傲羅就此收手，不再逼問赫敏了。但此事被其他在場的學生傳得沸沸揚揚。

　　德拉科這麼一說，赫敏的臉上掛不住了，她憤怒地回擊道：「德拉科-瑪律福，你的父親為什麼入獄，難道你不知道嗎？」在鄧布利多的斡旋下，盧修斯被判「意圖盜竊預言球」而入獄三年。

　　德拉科覺得一股子怒火從心尖躥上了頭頂。他毫不猶豫地雙足發力，噌地站了起來，同時手腕一翻，山楂木魔杖從空間手環裡準確地落入掌中，隨即右手一抬，杖尖指向赫敏鎖骨正中，心中默想咒語，石化咒呼之欲出。整個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只一眨眼的功夫，赫敏已經被德拉科制住了。

　　「住手，德拉科。」斯內普立刻站了起來，擋住鄧布利多的視線，他一把按住教子的手臂，大聲說，「我知道，你的父親被捕入獄讓你心煩意亂，但是……關於格蘭傑的挑釁，校長會『秉公處理』的……控制住情緒，不要太過火，如果你被開除的話……」

　　其實，斯內普心裡的怒火並不比德拉科小。人類的頸項非常靈活，如果用魔杖指著對手的頭部，而對手的身手又足夠敏捷的話完全可以擺脫。教子在激憤之下，魔杖卻熟門熟路地指向格蘭傑的鎖骨正中這一難以逃脫的致命要害，可見曾受過決鬥高手的精心訓練。難道是那個草菅人命的貝拉特裡克斯？

　　想到這裡，斯內普擔心地瞥了鄧布利多一眼，果不其然，這只老狐狸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又在心裡狠狠罵了教子一通。鄧布利多表面上無動於衷，其實一直懷疑凱蒂之死和斯拉格霍恩的失蹤都與德拉科有關。這個不省心的孩子竟然當場暴露實力，簡直授人以柄，愚不可及！

　　正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阿斯托利亞站了起來，對德拉科說：「德拉科，我有些不舒服，你陪我回去吧。」

　　教父與阿斯托利亞的話讓德拉科也慢慢冷靜了下來。他強壓怒火，向教授們微微點頭致意，輕聲說：「抱歉，是我失禮了。我的未婚妻有些不舒服，請容許我們先行離開。」

　　「哦，瑪律福先生一定是太緊張了。」鄧布利多率先開口道，「我看格林格拉斯小姐的臉色確實不好，你們先回去吧。」

　　「德拉科，格蘭傑小姐不是我，所以，下次不要這樣指著她。」麗蓓嘉突如其來的說辭讓在座的巫師為之一愣，她鎮定自若地說，「我知道，我總是拿你做沙包練習決鬥，讓你習慣了用魔杖指著女人……哦，我對不起利亞，讓你養成了這個壞習慣。抱歉，利亞，我再也不扁他了。」

　　「是啊，麗蓓嘉，你以後別再纏著德拉科了。」奧菲克擠眉弄眼，哂笑道，「魔法界誰不知道，瑪律福家族中最尊貴的人不是家主，而是——瑪律福夫人。你教壞了瑪律福的繼承人，盧修斯叔叔會怪你的。德拉科，最害怕——他的父親。」

　　德拉科側過身子，深深看了他們一眼，一本正經地說：「啊，我和麗蓓嘉『單練』的事情可別告訴我父親。否則，他會罰我抄寫一百遍『瑪律福尊重女人』。看看，我都被你教壞了，麗蓓嘉。」

　　說完，德拉科扶著阿斯托利亞揚長而去。善意的嘲諷，含蓄的提點，麗蓓嘉和奧菲克，我欠你們一個人情。在他身後，鄧布利多和金斯萊的目光高深莫測。

　　「德拉科，最近，你總是針對格蘭傑……是因為波特越獄的事情嗎？」阿斯托利亞向咖啡杯里加了一勺糖，然後遞給德拉科，柔聲問，「我知道，這事情與格蘭傑脫不了干係。你恨她利用了你，是嗎？」

　　「利亞，這是我和她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盯著阿斯托利亞的藍眸，德拉科輕聲回答。他生性好強，不願讓未婚妻知道自己被一個目中無人的麻種女巫輕鬆算計了。

　　誰知，阿斯托利亞毫不退縮，她微微昂起下頦，語氣中充滿了固執：「不，德拉科-瑪律福，這也是我和她的事情。因為，她利用了我深愛著的未來的丈夫，讓他陷入了被懷疑、被脅迫的處境——鄧布利多用瑪律福先生的探視權威脅你，對嗎？你也擔心神秘人會遷怒你，對嗎？」

　　「沒有的事，利亞，你想太多了。」德拉科轉頭躲開她的目光，低聲敷衍道。

　　「我父親常告誡我和姐姐，世事難料，瞬息萬變，要學會珍惜已有的美好，要學會享受眼前的人生。」阿斯托利亞的聲音像一條蜿蜒流淌的清溪，溫柔地磕開了德拉科的心房，「敬小慎微固然沒錯，但是……心牆高築，不覺得孤單寂寞嗎？戒心過重，不覺得驚恐疲憊嗎？」

　　德拉科沉思了一會兒，終於承認:「是的，這讓我很憤怒。雖然，黑魔王沒有過問波特越獄的事情，但並不表示他不懷疑我……實際上，任何人都會覺得我嫌疑最大……格蘭傑到底是怎麼把波特弄出去的？」

　　「為什麼不讓魔法部長去問波特呢？」阿斯托利亞巧笑嫣然，吐語如珠，「格蘭傑偷了這麼多食物，顯然不是為了好吃懶做的韋斯萊。波特身無分文，又沒有魔杖，在麻瓜界和魔法界都寸步難行，他會躲到哪裡呢？燭臺底下最黑暗，恐怕……這就是格蘭傑滯留在霍格沃茲的原因。」

　　德拉科眼前一亮，豁然開朗。他興奮地說：「利亞，你說的對。現在，斯克林傑急於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以挽救魔法部岌岌可危的公共形象。呃，瑪律福為什麼不送上一份手到擒來的大禮呢？」

　　雖然有著共同的敵人，但斯克林傑與鄧布利多的分歧已經到了半公開的地步。平心而論，鄧布利多「心裡隱藏小秘密」的習慣和獨來獨往的行事風格是任何一位魔法部長都無法容忍的，更遑論鄧布利多總是對他們頤指氣使，事事淩駕於魔法部之上。

　　現在，鄧布利多反對斯克林傑無視綱紀、濫捕無辜的做法，斯克林傑也厭惡鄧布利多隱瞞行蹤、我行我素的做派。斯克林傑堅持認為，魔法部才應該是抗擊伏地魔的最高統帥和中堅力量。可惜，伏地魔唯一害怕的人是鄧布利多而非斯克林傑，這讓魔法部缺乏必要的號召力。（原著）

　　「如果斯克林傑收到了哈利-黑魔王這個大禮包，我想，盧修斯叔叔就可以回家了。」阿斯托利亞淺笑輕語，粉頰上露出一個梨渦，掛著幾分俏皮的味道。

　　德拉科注視著阿斯托利亞，聲音裡充滿了感激：「謝謝你，利亞，你總能幫到我……哦，你是梅林賜予我的最好的禮物。」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聰慧的阿斯托利亞對瑪律福的窘境洞若觀火。在她看來，瑪律福與其被鄧布利多步步緊逼、事事脅迫，倒不如快刀斬亂麻，與斯克林傑做一筆大交易，將盧修斯營救出來。

　　盧修斯胸有錦繡，腹藏韜略，年紀輕輕就成為了黑魔王的左膀右臂，又在黑魔王銷聲匿跡後做到了全身而退，其膽識心機，管中窺豹，可見一斑。如果他能夠重獲自由，瑪律福家族的處境將大為改善。

　　「你可以信任我，德拉科。我說過，請讓我陪你前行……不是誇口，我的大腦封閉術技藝精湛，你現在就可以檢驗。」阿斯托利亞捧起德拉科的臉龐，輕吻著他的額頭，「抓緊時間，鄧布利多不可能不懷疑格蘭傑盜竊食物的舉動。」

　　「是的，利亞。」德拉科深情地注視著她海水般的瞳孔，一字一句地說，「現在，請聽你的未婚夫講一個有趣的睡前故事，關於——一條老鼻涕蟲。」

　　阿斯托利亞笑了。她知道，自己守得雲開見月明，一度陰鬱苦悶的德拉科終於向她敞開了心扉……

　　那天晚上，披著隱身衣的德拉科看準時機，悄悄溜進了斯拉格霍恩的宴會現場。除了躲在帳簾後不敢露面的赫敏，大門附近幾乎沒有人。德拉科順利地對那只走向赫敏的家養小精靈施了奪魂咒，讓它通知斯拉格霍恩立刻去校長室。

　　當著賓客們的面，斯拉格霍恩雖然滿腹疑慮，也只好乖乖放下酒杯，一個人出門去找鄧布利多。早已埋伏在必經之路上的萊斯特蘭奇姐弟立刻把他擊暈了。

　　其實，斯拉格霍恩身手並不差，但鄧布利多的存在讓他放鬆了警惕，晚宴上的美酒更讓他醉眼朦朧。在麗蓓嘉和奧菲克的前後夾擊之下，他立刻失去知覺，倒地不起。

　　隨後，他們把斯拉格霍恩變形為一隻肥碩的野兔。德拉科從庭院裡喚來等候已久的查理斯，讓它叼著兔子迅速升上了夜空。皎潔明亮的月色之下，查理斯鼓動雙翼，乘著夜風，振翅飛向利物浦——那是萊斯特蘭奇城堡的所在地。

　　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就是德拉科送給黑魔王的聖誕禮物。魔藥教授在鄧布利多的眼皮底下失蹤，足以打擊鄧布利多的威望，撩撥斯克林傑敏感的神經，加深鳳凰社與魔法部之間路人皆知的裂痕。

　　從鄧布利多的眼皮底下成功綁架了黑魔王心心念念的人，也足以讓黑魔王重新正視瑪律福的價值，至少暫時不會如前世一般棄之如敝履。

　　霍格莫德村位於一個不大的山坳中，重巒疊嶂的群山將這個唯一的、純粹的巫師村與世隔絕。西北角的山麓尤為險峻。高高的山腳緩坡之上，山勢陡峭，怪石嶙峋，稀疏的灌木叢零星分佈在岩石縫隙裡，幾乎無路可走。村民們都不願光顧這片荒涼的無名山地，因為，這裡實在沒有什麼出產之物。

　　這是一個普通的冬夜，月色冷清，白雪皚皚，曠野蕭索，天地間一片寂靜。接近高地最頂端的地方，幾棵落葉喬木後有一面黑矸漆漆的岩壁，石縫中伸出一大蓬長長的荊棘條，在刺骨的寒風中輕輕搖晃。

　　突然，一支沾滿泥土的手小心翼翼地探了出來，慢慢撥開光溜溜的荊棘枝條，接著，一張蒼白消瘦的面孔出現了。

　　如果此時有一位巫師路經此地，一定會感謝梅林賜予了一萬金加隆的好運。因為，他就是魔法部懸賞通緝的阿茲卡班逃犯，哈利-波特，危險的黑魔王的魂器。

　　哈利畏縮了好幾次，終於抵擋不住腹中饑火的灼燙，心一橫，猛地躥了出來。

　　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又豎直耳朵聽了許久，這才稍稍有些心安。他腳一軟，跌倒在地上，隨即將雙膝抱在懷裡，蜷縮成一團。他穿的舊長袍並不合身，幸好還裹著一件厚實嚴密的斗篷，勉強抵禦住寒夜的侵蝕。

　　10天了，赫敏足足10天未曾露面，留給他的食物早已吃盡，存儲的飲水也所剩無幾，哈利不得不從藏身的小岩洞裡爬了出來。

　　這個狹窄逼仄的岩洞是3年級時西裡斯告訴他的。西裡斯說，他在這裡藏了將近一年，攝魂怪和村民都沒有發現他。西裡斯沒有想到的是，繼他之後，他的教子也逃出了陰冷的阿茲卡班，也躲進了這條鮮為人知的石壁罅隙之中。

　　哈利站起身來，四處張望。遠處，高入雲天的城堡依稀可見，林立的塔尖還像記憶中一樣沉默地矗立在高高的山坡上。哈利眼前的視線模糊，那個曾像家一樣的地方竟讓他感到如此陌生，甚至顯得有些陰森恐怖。

　　哈利的目光落向山腳，那裡沉睡著霍格莫德村，一個承載著無數快樂記憶的地方。那兒有黃油啤酒，有吹寶超級泡泡糖，有惡作劇玩具……那個時候，他的身旁有赫敏，有羅恩，有金妮……現在，他亡命天涯，一無所有。不，他還有一個朋友，一個生死相隨的朋友。

　　哈利搓了搓凍僵的手指，無聲無息地向山下溜去。從瑟索到霍格沃茲，風餐露宿，一路逃亡，他早已練就了一身晝伏夜行的好本事。他決定先進村找些吃的，然後再設法聯繫赫敏。

　　2年前，他曾為羅恩離他而去感到難過，他認為羅恩-韋斯萊是他生命中不可離棄的朋友。直到今天，他才真正明白，赫敏-格蘭傑才是他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員。

　　不僅因為赫敏過人的智慧，還因為赫敏永遠的忠實。放眼天下，只有赫敏相信他，哈利-波特，不是黑魔王，也永遠不會成為黑魔王。

　　霍格莫德村四周植被茂盛，灌木橫陳。雖然是冬季，但高大的山毛櫸和雪松枝柯扶疏，叢生的刺棘和冬青樹條幹濃密，遮擋了人們的視野。

　　哈利借助地形的掩護，很快進入了沉寂寥落的街道。

　　這個純粹的巫師村保留著19世紀初期偏遠地區的建築風格，青磚鋪就的街道年久失修，凹凸不平，整個村落沒有一盞照明的路燈。此時午夜已過，幾乎所有村民都進入了夢鄉，路旁低矮古舊的房屋內一片漆黑。

　　哈利慢慢向村子的東北角摸去。他在村外一座小山岡上看到，那裡似乎透出了燈光。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個近乎空曠的地方是豬頭酒吧的所在之處。

　　碾落成冰的積雪在他的腳底吱嘎作響，聲音回蕩在寂寥冷落的大地上，顯得如此響亮。哈利不得不放慢腳步，輕抬緩落。沒有魔杖，他又變成了一個普通的男孩兒。

　　捏了捏衣袋裡的硬幣，哈利再次感激赫敏。心細如發的小女巫除了給他帶來食物外，還準備了一些錢幣以備不時之需。他一邊快步向前走去，一邊把兜帽拉得更低了。豬頭酒吧的好處就是大家都不會以真實的面目示人，除了那位態度粗暴的老闆。

　　豬頭酒吧已經打烊了，大門緊閉，燭光朦朧，只剩下骯髒的招牌在寒風中晃晃悠悠。

　　哈利悄悄把眼睛湊近一扇髒兮兮的玻璃，不出意料地看到了那位脾氣暴躁的老闆。此時，他正不耐煩地大力搖晃著手中的調酒器。過了一會兒，他停了下來，粗魯地將雞尾酒倒進面前的大玻璃杯裡。

　　哈利的目光跟隨酒吧老闆移到一張油膩膩的粗木餐桌前，他看到兩張熟悉的面孔——鄧布利多和金斯萊。他們身側圍坐著20多個身披斗篷的陌生人。今天，豬頭酒吧的客人都沒有遮蓋自己的頭臉。這倒方便了哈利，可以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

　　也許是酒吧的牆壁十分厚實，也許是巫師們施加了靜音咒，總之，哈利只能透過油蹟斑駁的玻璃勉強看見金斯萊和鄧布利多的嘴在一張一合。其他人沉默地看著他們，表情肅穆，神態威嚴，像一座座石膏製成的塑像。

　　哈利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大腦一興奮，肚子似乎也不那麼餓了。他靜靜地注視著屋子裡的人。

　　劣質蠟燭燃燒出濃濃的黑煙，燭芯不時地爆裂出火花，搖晃不定的燭火照在桌子周圍的人們的臉上，反映出扭曲的角度，猶如一群面目猙獰的鬼魅。

　　金斯萊突然站了起來，揮舞著手臂，向鄧布利多大聲說著什麼，情緒非常激動。鄧布利多遲疑著說了許多話，最後，他也慢慢站了起來，走到屋子正中。其他人立刻起身散開，訓練有素地分立兩旁，顯得等級森嚴、威儀棣棣，只留下金斯萊和鄧布利多站在過道正中。

　　金斯萊從貼身胸袋裡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個布包，顯而易見，那是他非常珍視的東西。他一層一層地展開裹在外面的綢布，終於露出了一個鑲金嵌寶的東西。

　　即使屋內燭光昏暗，哈利依然可以分辨出那個金光閃閃的物品是什麼。翡翠般的瞳孔凝固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20:06

第88章 黃雀在後

　　為什麼金斯萊會把這種東西什襲而藏？哈利覺得自己的腦袋像一口沸騰的坩堝，戰慄、驚慌、紊亂、恐懼、疑惑、迷茫……諸多情緒在滾燙的腦漿裡翻滾不定、沉沉浮浮。

　　他一手掰住骯髒的窗櫺，一手捂住乾裂的嘴唇，睜大眼睛看向金斯萊。他猜到了下面會發生什麼。

　　果然，鄧布利多慢慢跪倒在金斯萊腳下，似乎有些猶豫，又似乎還有些不安。哈利隱約看到他的雙肩在微微顫抖，仿佛置身於融雪冰水之中。金斯萊虔誠地捧起那件物品，嘴裡大聲說著什麼。他每說完一句，就停頓片刻，等著鄧布利多複述他的話。

　　哈利聽不清他們說什麼，但他知道他們在說什麼。這種儀式對他來說並不陌生，即使他並沒有親身經歷過。

　　他的心臟急促地蹦個不停，像放進了無數隻長角蟾蜍。最後，他眼睜睜地看著金斯萊結束了誓詞，舉起手中之物，在鄧布利多後頸和雙肩各輕觸了一下。

　　哈利知道，這意味著金斯萊代表心中那個至高無上的信仰，冊封了阿不思-鄧布利多。

　　神聖的儀式結束，受冊封者的另一個身份隨之開始。

　　鄧布利多站了起來，走到金斯萊的身側，雙手攏在身前，與其他人站在一起。哈利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從他的舉止不難判斷，他一定表現得恭順謙卑，俯首貼耳，猶如最忠心的食死徒一般。

　　不知何時，酒店老闆大步走了過來。不同于鄧布利多，他沒有半點遲疑，屈膝跪倒在金斯萊面前，高昂起頭顱，無比虔誠地看向金斯萊。哈利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目光中迸發的狂熱與激動。

　　哈利熟悉這種狂熱與激動的眼神。哈利在鄧布利多的記憶中看見過，它出現在孤兒院裡的小湯姆眼中。當時，小湯姆知道自己原來是一個巫師，確認了自己與眾不同的身份。哈利也曾親身體驗過這種狂熱和激動。當時，他從海格口中得知自己是一個小巫師，可以離開深惡痛絕的徳思禮家。

　　金斯萊似乎非常滿意酒店老闆的態度，立刻舉起手中的聖物，開始了新一輪的冊封儀式。

　　哈利慢慢向後退去，躡手躡腳，屏息斂氣。他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離開這裡，立刻！

　　短短十幾分鐘內，他的棉衫已經被汗水浸濕了。寒風吹過，他的手腳一片冰冷。大雪紛飛，他的腸胃空空如也。他口乾舌燥，他手足無措，他的腦海一片混亂，一個名字卻非常清晰地浮現出來——赫敏-格蘭傑。

　　與母親如出一轍的烏黑卷髮在腦後挽成了一個高貴的髮髻，明亮潤澤的黑眸猶如點漆，高挺的鼻樑和深邃的眼窩帶有明顯的布萊克家族的容貌特徵，下顎微微抬高，臉上略帶厭煩的神色，不自覺地流露出的與生俱來的優越感……

　　德拉科非常樂意從純美學的角度欣賞麗蓓嘉-萊斯特蘭奇，甚至，悄悄透過她的相貌思念自己遠遁的母親。但是，她這種突然冒出來打招呼的行為，著實讓德拉科又是驚懼又是惱火。

　　「麗蓓嘉，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是級長，宵禁後要……」德拉科抬起下巴，慢吞吞地說。

　　「要巡夜，『保護』夜遊的學生。」麗蓓嘉誇張地模仿著瑪律福式詠歎調，怪聲怪氣地揶揄道，「啊，瑪律福級長，熱愛斯萊特林的你，一定不想讓本學院丟分吧？當然，作為回報，我們可以與你分享一個有趣的秘密……」

　　「我們？」灰藍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德拉科敏銳地抓住了感興趣的措辭，「另一個是……奧菲克？」

　　「不，是我，阿斯托利亞。」伴隨著熟悉的聲音，阿斯托利亞從一幅中世紀的鎧甲後閃了出來。

　　她和麗蓓嘉一樣，換了一套深色的輕便衣衫，穿著鹿皮內絨夾克，外面又裹了件黑色羊呢斗篷。毫無疑問，她這身裝扮是為了方便「溜達溜達」。

　　德拉科為之氣結。他瞪著阿斯托利亞看了許久，沒好氣地說：「我記得我囑咐過你，利亞，宵禁後不要在城堡裡隨意走動。聖誕假期裡，霍格沃茲又沒有幾個人……並不安全。」

　　「所以，我們不打算『在城堡裡』隨意走動，而是——在城堡外隨意走動。」阿斯托利亞的眼中閃動著狡黠的光芒，她輕聲說，「德拉科，麗蓓嘉碰巧看到格蘭傑給一隻家養小精靈施了奪魂咒……在廚房門外。很巧啊，大前天的午夜後，夜遊的奧菲克發現她從四樓的獨眼駝背女巫雕像後走了出來，顯然那是一個密道……這麼晚了，赫敏卻剛從城堡外溜回來。」

　　德拉科心裡一動。赫敏和他都是級長，因此被埃裡克副校長委以重任，在聖誕假期裡負責宵禁後一小時的巡邏工作。今天，赫敏宣稱自己不舒服，讓德拉科一個人巡邏。可是，她為什麼要去「傷害」家養小精靈呢？而且，這麼晚了還要溜出城堡，該誇獎她的英勇無畏嗎？

　　看著阿斯托利亞靈動的目光，德拉科忍不住一笑：「你們回去吧，讓本級長去抓捕這只饞嘴的碩鼠，保證手到擒來。」

　　「不，德拉科，請讓我陪你前行！」阿斯托利亞眼波流轉，柔情無限。

　　「我可不認為格蘭傑是想自己偷吃。說不定，偷吃東西的另有其人，比如——一個可愛的小男友。」麗蓓嘉狹促地擠了擠眼睛，顯然是在嘲笑他倆的「眉目傳情」，她放低聲音說，「我們不妨跟在格蘭傑身後，看看她溜出去和誰幽會。」

　　阿斯托利亞滿懷期盼，輕聲提醒未婚夫：「德拉科，和我們一起去吧……正好麗蓓嘉感興趣。」

　　德拉科聽懂了阿斯托利亞的暗示。他倆一直懷疑赫敏從斯拉格霍恩的宴會上拿食物是為了波特，那麼，她一定把波特藏在霍格沃茲附近。如果能發現波特的行蹤，德拉科就可以通知斯克林傑前來抓捕。

　　事後，心花怒放的斯克林傑自然會對有功之人加以褒獎。德拉科打算請求他赦免父親。相比起黑魔王的魂器，魔法部長特赦一個僅需服刑三年的盧修斯沒有任何為難之處。同時，麗蓓嘉也可以向黑魔王證明，瑪律福並沒有幫助波特越獄。想到這裡，他欣然同意。

　　自昨晚夜間起，霍格沃茲就陷入了一場猛烈的暴風雪中。夾雜著冰雹的鵝毛大雪下了足足一個晚上外加一個白晝，直到今天晚餐後才漸漸停息。荒野裡的積雪厚達11英寸之多，幾乎淹沒了整只小腿。赫敏費力地跋涉著，施了羽毛咒的腳步無聲無息。

　　穿過黑浚浚的霍格莫德，順著被積雪掩埋的羊腸小徑，赫敏走上了那座荒無人煙的山嶺。她走得跌跌撞撞，走得慌慌張張，還不時地停下來側耳傾聽，這極大地延緩了她的行走速度。很快，她的身後出現了三個跟蹤者。

　　突然，赫敏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她猛地轉過身去，向來路的方向張望。然而，目光所及之處，空無一人。寒風刮過，卷起一片面粉狀的雪末。

　　做賊心虛。赫敏自嘲地笑了笑，她抱緊懷裡的珠鏈小包，迎著刀子般的北風繼續向前走去。珠鏈小包裡裝滿了施過保溫咒的熟食糕點和酒水飲料，僅聖誕烤雞就有20多隻，差不多搬空了霍格沃茲的一半廚房。這都是奪魂咒的戰利品。

　　四樓的獨眼駝背女巫雕像背後有一條通往蜂蜜公爵庫房的密道。夜深人靜之時，赫敏會借此密道離開霍格沃茲，為躲在山上的哈利送吃送喝。

　　但是，埃裡克緊緊掌控著廚房，赫敏只能從費爾奇那兒零星購買食品，既是杯水車薪，又招人側目。於是，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從斯拉格霍恩的「老鼻涕蟲俱樂部」宴會上盜取食物。

　　上次失手後，赫敏消沉了好幾天，想盡辦法也弄不到足夠的食物，只好勉為其難地從蜂蜜公爵偷了些糖果給哈利送去。人餓極了糖也能當飯吃。看著哈利狼吞虎嚥的樣子，赫敏陣陣心酸。今天，哈利終於可以好好吃一頓了。

　　接著，赫敏自然而然地想到哈利描述的他偷窺到的場景。難以置信，金斯萊竟然是信仰上帝的神職人員？鄧布利多校長竟然會接受天主教的冊封？哈利一定是神志不清了。阿茲卡班果然是一個可怕的地方，哈利不是發瘋的第一人。

　　如果不是沒有魔杖，如果不是缺衣少吃，哈利早逃到天涯海角了。不過現在好了，這些食物足夠哈利在路上吃好長一陣子。一會兒告知哈利擬定好的逃亡計畫，讓他連夜離開霍格莫德。鄧布利多那麼聰明，一定會懷疑到自己……

　　披著隱身衣的麗蓓嘉、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亞跟在赫敏身後30英尺左右的地方，既不靠近踽踽獨行的赫敏，也不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雖然他們出發得比較晚，但是大雪暴露了赫敏的行蹤，三人毫不費力地順著雪地上的腳印找到了她。

　　麗蓓嘉經驗老道，她叮囑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亞一定要踩著格蘭傑的腳印走。這樣一來，赫敏就無法看到披著隱身衣的他們留在雪地上的腳印。果然，赫敏回頭張望了許久，什麼也沒有發現。不久，他們跟著赫敏來到了一堵黑色的岩壁前。

　　赫敏在一叢荊棘前停下了腳步。她小聲呼喚了一會兒，荊條被哈利撥開了。

　　這位逃犯雙頰深陷，憔悴不堪，兩隻眼睛卻透出灼人的警惕。他閃身放進赫敏，然後掃視了一番四周，有好幾次目光停留在躲在隱身衣之下的麗蓓嘉等人身上。最後，他終於縮了回去。

　　「回去吧，那個洞口看起來實在太小了，我們根本沖不進去。」德拉科低聲說。關於寫給斯克林傑的信，他已經打好了腹稿。

　　麗蓓嘉點了點頭。今年的英倫三島氣候反常，天寒地凍，冰封千里，前所未有的嚴冬包裹著整個大不列顛。饒是接受過德姆斯特朗的考驗，深重的夜寒讓麗蓓嘉也有些吃不消。沒必要陪著逃犯和泥巴種受罪。

　　想到這裡，麗蓓嘉轉身踩著赫敏深深的腳印，順著原路向山下走去。

　　突然，麗蓓嘉停了下來，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前方。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的德拉科不解地捅了捅她。

　　麗蓓嘉猛然轉頭，急促地說：「快，有人來了。向林子裡跑，我來打掃腳印。」

　　不及多想，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亞毫不猶豫地轉身攀上小道旁的山岡，向稍遠處的枝椏扶疏的樹林跑去。麗蓓嘉一邊跟在他們身後猛跑，一邊揮舞著魔杖，將雪地上亂七八糟的人類活動痕跡全部掩蓋起來。這是她從德姆斯特朗學來的咒語。

　　地處蘇格蘭北部山區的霍格沃茲周邊全是粗獷天然的原始森林，古木參天，櫟櫸合抱。三個未成年學生毫不費力地躲在一株巨大的橡樹背後，俯下身子，露出小半個腦袋，悄悄向外張望。幾分鐘後，兩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三人的視野裡。從復古式長袍和斗篷來看，幾乎可以確定他們是巫師。

　　「金斯萊，我想，他們應該就躲在附近。」

　　德拉科瞬間屏住了呼吸。這個聲音再熟悉不過了——霍格沃茲的現任校長。

　　「你說的沒錯，阿不思。腳印突然消失了，不過，前面那幾株白樺旁邊還有幾枚腳印。」金斯萊彎下腰，仔細觀察著地面，自信滿滿地說，「我想，那兒就是他們的藏身之處。」

　　情急之下，麗蓓嘉用魔咒消除了方圓15左右英尺的所有腳印，卻漏掉了哈利藏身的那片石壁附近的雪地。傲羅出身的金斯萊目光如炬，很快發現了倪端。

　　「出來吧，哈利，還有，格蘭傑小姐。」鄧布利多朗聲說道，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

　　德拉科注意到，鄧布利多手中拿著一隻未曾見過的魔杖，應該是他自己的本命魔杖。

　　金斯萊卻警惕性十足。他抬手一揮，一股赤色的火焰像捕食的猞猁一樣飛躍而出。天乾物燥，風大火急，荊棘叢立刻變成了一堆旺旺的篝火。

　　「不，校長，不……」赫敏的尖叫聲從荊棘後傳來，鄧布利多用魔咒將火熄滅後，她狼狽地沖了出來，驚恐不安地看著他們，「校長，沙克爾隊長……我，我錯了，我私自溜出城堡……我立刻跟你們回去。」

　　「哈利呢？」鄧布利多的語氣中流露出幾絲憐憫。

　　赫敏連忙搖頭，正要狡辯，一個蓬頭垢面的瘦小身影走了出來。

　　「我在這裡！」翡翠色的眼睛溢出了堅定和無畏，哈利的聲音充滿豪氣，「是我脅迫了赫敏，我威脅她，如果不給我送吃的，我就……殺了她的父母。我是逃犯，是黑魔王，無惡不作，不是嗎？」

　　鄧布利多搖了搖頭，歎息道：「你逃到霍格沃茲是愚蠢的，哈利。你為什麼不回到……姨媽那兒呢？巫師的法律管不了麻瓜居住的地方。」

　　「阿不思，你在教唆哈利逃到麻瓜界，偽裝成一個小麻瓜，是嗎？」金斯萊的聲音中帶有明顯的不滿，「我們已經交談過了，哈利必須……因為，他是神秘人的魂器。」

　　「我絕不會回徳思禮家！我寧願跟你們去阿茲卡班。」不等赫敏開口爭辯，哈利搶先說，「請不要責怪赫敏，她只是擔心自己的父母。赫敏，你先回學校吧……還有，謝謝你……相信我，赫敏，我沒有發瘋……不，你什麼也不要說了！」

　　赫敏眼含熱淚，連連搖頭，臉上全是痛苦和矛盾的神色。她看了看鄧布利多，又看了看哈利，嘴唇蠕動著。最後，她點了點頭，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一字一句地向哈利保證：「哈利，我相信你……我相信了！」

　　「你先回去吧，格蘭傑小姐。」鄧布利多恢復了平時的和藹，他淡淡地說，「我想，波特先生有些話想單獨與我談。金斯萊，麻煩你了。」

　　哈利趁機推了推赫敏，示意她立刻跟著金斯萊離開這裡。赫敏猶豫了片刻，深吸了口氣，仿佛下定了決心。她大步向金斯萊走去。金斯萊向鄧布利多點了點頭，帶著赫敏迅速離開了。

　　「你們打算殺我，是嗎？鄧布利多校長。」哈利鎮定地看著曾經崇敬到五體投地的老巫師，輕聲說，「啊，我曾經從伏地魔手下逃脫……大難不死的男孩兒，你們都這麼稱呼我。我以為我很善於逃脫，看來，今天難逃一死了。」

　　「哈利，你不該離開那兒，你要知道，為了保住你的性命，我……」鄧布利多的聲音透著顯而易見的疲憊，「你到底怎麼逃出來的？我不認為你練成了阿尼瑪格斯。不，阿尼瑪格斯也逃不出來，我向魔法部建議過……」

　　哈利挑釁地看著他，大聲打斷了他的話：「設置反阿尼瑪格斯咒！防止其他人像我的教父那樣越獄。我的教父蒙冤12年，最偉大的白巫師卻不屑于過問一下他的案件。別白費心機了，我是不會告訴你……」

　　突然，他的聲音消失了。他僵硬地站在原地，目光變得渙散而無神。

　　「你……攝魂取念……鄧布利多，你竟然對我……你說伏地魔喜歡對別人攝魂取念……」過了好大一會兒，哈利才回過神來，他聲嘶力竭地吼道。

　　「格蘭傑小姐是一個聰明的女孩兒，竟然用那種方法把魔杖帶入了阿茲卡班。是啊，變形魔藥是黑魔法藥劑，會被探密器發現。」鄧布利多並沒用計較哈利惡劣的態度，「你等魔法部的船再次來到阿茲卡班時，用魔杖給自己施了一個變形咒。哈利，你一定很遺憾變成黑貓後不方便帶走魔杖，否則，你早就離開魔法界了。」

　　「不，我原本就想來找你。」哈利搖了搖頭，綠色的眼睛盯著藍色的眼睛，語氣中充滿了破釜沉舟的果決，「因為，我一直想問你，鄧布利多，你是透過湯姆充滿野心的目光在緬懷格林德沃嗎？你一直監視湯姆，是在後悔自己年輕時沒有及時挽留住格林德沃離去的腳步嗎？」

　　「你說什麼？」一瞬間，鄧布利多的臉色嚴肅地好似萬年寒冰。

　　哈利突然感到後怕，他看得出，鄧布利多非常想給他一記阿瓦達索命咒。但此刻，格蘭芬多的血液在他體內沸騰翻滾，他依然大聲喊道：「校長，你給我展示過數不清的關於湯姆的記憶。你告訴我，你一見到11歲的湯姆，就知道他是你見過的最危險的黑巫師。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麼做出判斷的？」

　　稍作停頓，哈利一字一句說了下去：「不過，我現在想明白了，因為，你深深地愛著一個強大而危險的黑巫師——蓋勒特-格林德沃。你從小湯姆的眼中看到了熟悉的野心……你曾經那麼的迷戀這種野心，甚至決定打算拋弟棄妹追隨這種野心的主人……我說對了嗎？鄧布利多！」

　　「哈利，你……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鄧布利多顯得有些慌亂，他手中的魔杖慢慢垂了下來。

　　「Love me,love my dog.海格和盧平都說過，我的眼睛像我的母親。他們說，他們一看到我的眼睛，就想起了莉莉……那麼，尊敬的校長，你一看到湯姆眼中的野心，就想起了『親愛的蓋勒特』吧？在孤兒院，你用燃燒的衣櫃恐嚇的不是湯姆而是蓋勒特。在霍格沃茲，你用懷疑的目光提防監視的不是湯姆而是蓋勒特。」

　　「在你心中，湯姆就是年輕的蓋勒特。你試圖通過打壓湯姆，『糾正』你心中引以為憾的悔恨。五年，整整五年，你一直對民眾們的呼籲和期盼置若罔聞。你寧願躲在霍格沃茲，守著目光中充滿同樣野心的湯姆-裡德爾……因為，你知道，蓋勒特已經騎虎難下了！他……在錯誤的道路上走的太遠……回不了頭……11歲的湯姆-裡德爾，是迄今為止你見過的最危險的黑巫師嗎？不，那是年輕的蓋勒特-格林德沃！」

　　兩人靜靜地站立著，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肯退縮。風，在他們之間的空地上呼呼刮過，卷起一片迷蒙的雪末。

　　過了很久，鄧布利多主動打破了沉默，他緩緩說道：「我承認，我愛……蓋勒特。就如你所說，哈利，我一看到湯姆眼中的野心，恍惚間就看到了蓋勒特……那是我的錯誤，阿利安娜死後，我沒有及時去找蓋勒特，任憑他獨自走了，帶著統治麻瓜的野心……當我再次得到他的消息時，已經……無力回天了。」

　　「也許，我真的想在湯姆身上『糾正』我對蓋勒特犯下的錯誤……沒有一個老師願意自己親手引入魔法界的學生變成那樣……可是，我失敗了……斯萊特林，那個喜愛充滿野心的少年的學院，推波助瀾，把湯姆塑造成了另一個……」

　　「所以你就打壓斯萊特林，不公正地對待他們？因為，你偏執地認為，他們與聖徒一樣，唯利是圖，禍害天下。你偏執地認為，正因為聖徒們的煽風點火，才造成了蓋勒特的野心不斷膨脹，終於鑄成大錯。你恨斯萊特林，猶如恨聖徒。」哈利的語氣裡浸透著前所未有的譏諷。

　　「一年級時，你故意把魔法石放進霍格沃茲，是想鍛煉我吧？哪怕以違反校規為代價……其實，你計畫好了在學期末給我加分，是嗎？學院杯……樹立起救世主無所不能的形象。偉大的鄧布利多，你有沒有想過，你的縱容會讓我變成什麼人？為人師表的校長，你有沒有想過，你的濫用職權會讓多少學生效仿？」

　　「狂妄自大，自以為是，違法亂紀，打著正義的旗號為所欲為，就像……我的父親和教父。是啊，你成功了……我狂妄自大，表面上不想當救世主，但在內心深處卻以救世主自居……我自以為是，輕信一封匿名信，毫無意義地把自己置身於險境，不珍惜我父母用犧牲換來的生命……」

　　「哦，我還是一個無能的波特，人云亦云。盧平說斯內普教授嫉妒我父親，我就蔑視斯內普教授。海格說斯萊特林都是壞人，我就仇恨斯萊特林……赫敏都能從書上瞭解到我的故事，我對自己一無所知，卻還沾沾自喜……我永遠都是一個吃現成的小混蛋！」說到最後，哈利的聲音哽咽了。

　　「我很抱歉，哈利……我確實把你變成了那樣的人。我真的……很抱歉。」此刻，鄧布利多顯得如此的老態龍鍾，「你是我的學生，我卻把你弄到如此地步……我很抱歉。」

　　「不，還有一個學生，你也應該說抱歉。」哈利冷冷地回答，「湯姆，湯姆-裡德爾。他走到今天這一步，與你有著莫大的關係，鄧布利多。他不是蓋勒特，你卻把他當作蓋勒特。他是一個渴望關愛與信任的孩子，你卻把他當作初次見面的蓋勒特加以防備監視——就為了滿足自己難以啟齒的心理需求。」

　　「哈利，我對你的教育方式確實不正確。但是，我防備湯姆並沒有錯。你也看到了，他恐嚇孤兒院的孩子，殺死小動物，偷東西，討厭麻瓜，報復心重……」鄧布利多詫異地分辯道。

　　可是，哈利再次粗魯地打斷了他的話：「偷東西？湯姆偷了破舊的口琴，我偷了佩妮姨媽的食物和達利表哥的玩具。討厭麻瓜？我也討厭那些欺負過我的麻瓜，我至今依然認為我與麻瓜是不同的。報復心重？當我跟著海格第一次進入麗痕書店，我就想找一本可以教我用魔法詛咒達利的書。殺死小動物？鄧布利多，我不止一次讓瑪姬姨媽那條該死的肥狗窒息……」（原著）

　　「哈利，這不一樣。湯姆的野心太大了，他認為他是與眾不同的，他想統治我們的世界……他甚至討厭自己的名字，覺得太過普通。至少，你沒有討厭『哈利』這個平凡的名字。」鄧布利多向前走了幾步，苦口婆心地說道，「還記得嗎？分院時，你選擇了格蘭芬多，即使分院帽告訴你，如果你去斯萊特林會取得成功……」


第89章 晴光初現

　　「那是因為羅恩，我自認為會一輩子忠誠的朋友，他說斯萊特林都是壞人，他要去格蘭芬多，我想和他在一起。那是因為海格，第一個對我表達善意的人，他非常討厭斯萊特林，他說格蘭芬多最好，我不想讓他失望。那是因為瑪律福，我碰見的第一個同學，令我厭惡……可是，他卻陪著赫敏去阿茲卡班看望我……」想到這些朋友和「敵人」的近日所為，哈利痛徹心扉。

　　「不，哈利，你的選擇沒有錯。」鄧布利多斷然呵斥道，「決定我們人生的不是我們的能力，而是我們的選擇。你選擇了格蘭芬多，選擇了與湯姆不一樣的路，所以，你成為了和他不一樣的人。你的父親曾對我說過，他從小就喜歡格蘭芬多，因為那是勇士聚集的學院。我還記得，當時，他做了一個拔劍的動作。他有一個英雄的夢，哈利，他希望成為拯救世界的英雄……」

　　哈利聲嘶力竭地怒吼道：「每一個男孩兒都有一個偉大的夢想，幻想自己是從惡龍手中拯救公主的騎士，是將世界從惡魔手中解救出來的英雄。曾經，你告訴我，我是一個救世主。我也以為自己是將世界從惡魔手中解救出來的英雄……現在，你卻告訴大家，我就是那個惡魔，那個我想要將世界從他手中解救出來的惡魔！」

　　突然，空氣中傳來撕裂羊皮紙的響聲，金斯萊憑空出現在鄧布利多身旁。當他看見哈利後，又是驚詫又是憤怒：「阿不思，為什麼還沒有……了結這件事情？他現在不是你的得意門生了，你……」

　　「其實，你才是那只惡魔，鄧布利多！巫師傷害麻瓜是不對的，同樣，麻瓜傷害巫師也是錯誤的。你誤導了大家！」哈利猛然開口，聲音中洋溢著玉石俱焚的決心，他對鄧布利多大聲喊道，「人，不是梅林，也不是上帝。即使是麻瓜所崇拜的神靈，他們也會犯錯，也會嫉妒，也會憤怒，也會報復……每個凡人都是天使與惡魔的混合體。」

　　「只要人活著，就會不斷地犯錯，也會不斷獲得改正錯誤的機會。這世上沒有什麼最危險的黑巫師，因為，每個人都有可能成為更危險的黑巫師……甚至，比黑巫師更危險的人，比如——你，『神聖』的阿不思-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猛地睜大了眼睛，他顫聲說道：「你，哈利，你……你在說什麼？」

　　哈利看了一眼皺著眉頭、不明所以的金斯萊，對鄧布利多慘然一笑：「每個人都有著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權利，幸福、自由、快樂……這是與生俱來、不言而喻的權利，巫師，麻瓜，莫不如此……巫師認為麻瓜很低賤，麻瓜認為巫師很邪惡。你的看法呢？鄧布利多，你在巫師的世界裡生活了150多年……」

　　金斯萊舉起了魔杖，他已經沒有耐心了。鄧布利多的嘴唇不斷顫抖，仿佛含著一塊剛從雪堆裡拿出來的冰耗子。不知何時，他的魔杖已經垂至身側。

　　「決定我們人生的不是我們的能力，而是我們的選擇。如果你講的是真話，阿不思-鄧布利多，就證明給我看啊，不，證明給全天下的巫師們看！」哈利絕望地大叫道。

　　「等一等，金斯萊。」鄧布利多一把按住金斯萊舉著魔杖的手腕，轉頭說道，「我們把哈利送回阿茲卡班就可以了……他只是一個孩子，不會對我們的計畫有什麼影響，而且……這不是他的錯。」

　　「阿不思！」金斯萊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幾乎可以擰出水來。他看了看哈利，一揮魔杖把哈利用束縛咒捆起來。然後拉著鄧布利多走到一旁，小聲交談。從金斯萊越來越暴躁的動作上可以看出，他們倆就如何處置哈利存在著嚴重的分歧。

　　距離他們右側40多英尺的樹林裡，三個披著隱身衣的旁觀者默不作聲，疑雲重重。今天，三位鳳凰社成員的言行舉止都十分反常，讓他們有一種身處高山雲霧的感覺。

　　德拉科思索片刻，冷不防拉過阿斯托利亞的手，交到麗蓓嘉掌中，叮囑道：「麗蓓嘉，拜託你照顧好阿斯托利亞。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讓她露面……必要的時候，你可以對她用咒語。」

　　麗蓓嘉揚了揚黛眉，雖然亮若寒星的眸中流露出疑惑的目光，依然點頭應允。

　　不等阿斯托利亞開口，德拉科又轉頭面對她，詞意懇切，輕聲說道：「利亞，請你一定要留在這裡。你放心，我會繼續與你前行的。」說完，德拉科俯身輕吻了一下她的耳根，悄悄站了起來，貓著腰，借著樹木的掩護，無聲又快速地向樹林的另一頭繞過去。

　　一片烏雲飄過，遮住了朦朧的星光。寒風凜冽，天空又開始飄落大片大片的雪花。

　　德拉科終於走出了樹林，踏上曲折的羊腸小徑。他放出一隻守護神給城堡裡的奧菲克，又仔細消除掉身後的足跡，然後全力向山坡上奔去。此時，他正位於鄧布利多等人下方的百轉千回的山路上。

　　終於，一臉大義凜然的哈利出現在德拉科的視野裡。

　　德拉科氣喘吁吁地阻止了舉起魔杖的金斯萊：「喂，不許動，你，沙克爾隊長，波特是我們斯萊特林抓，抓住的。」

　　鄧布利多驚詫地轉過身來，語氣裡充滿了疑問，還有一絲難以掩飾的欣喜：「哦，是瑪律福先生，你怎麼到這裡來了？現在，霍格沃茲已經宵禁了。」

　　「校長，我們是來抓波特的。」德拉科努力扮演著一個得意洋洋又自命不凡的小貴族，他拖長華麗的腔調說，「我們早就發現這個逃犯了。今晚，奧菲克去通知部長，我和麗蓓嘉負責把他抓住。噢，斯萊特林一定可以再得幾枚梅林爵士團勳章。」

　　3年級時，德拉科及時通知福吉抓住了西裡斯。由此，斯內普、德拉科、阿斯托利亞和迪亞茲都獲得了梅林爵士團勳章。

　　金斯萊遲疑了。梵蒂岡教廷長期鬆弛武備，聖殿騎士疏于編練，昔日的虎狼之師早已成為強弩之末。第一批到達不列顛島的先鋒部隊雖然是精銳，但兵微將寡，初來乍到，並不熟悉魔法界的環境。因此，現在還不是與斯克林傑公開翻臉的時候。

　　他看了看哈利，又有些不甘心。這個傢伙是伏地魔的魂器。他活著，伏地魔就不會死。伏地魔睥睨天下，傲視群雄，肯定不願意歸降天主教廷。伏地魔壯志淩雲，胸藏丘壑，肯定不甘心屈居教皇之下。留下此人必成大患。

　　如果把瑪律福和哈利都殺了……不，萊斯特蘭奇還沒有露面。那可是一個心機詭譎的黑巫師，誰知道她是不是像毒蛇一樣躲在暗處，隨時準備發出致命的魔咒。

　　想到這裡，金斯萊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強作鎮定，大聲說：「瑪律福先生，哈利已經被我們抓住了。不過，你們支持魔法部的工作，值得表揚。」

　　「噢，沙克爾隊長，你這麼一說，可真是令人遺憾啊。」這時，德拉科已經走到了哈利身邊，他用腳尖勾了勾倒地不起的哈利，冷笑一聲，慢吞吞地說，「如果不是你們攪局，我們還可以當場抓住那個為虎作倀的格蘭傑。我相信，部長一定很想殺一儆百，把那些吃裡扒外的……」

　　「瑪律福先生，我想，把哈利送回去就夠了。你會受到表彰的，我保證。」鄧布利多立刻打斷了德拉科的話，「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回城堡吧。說不定部長已經到達霍格沃茲了。」

　　風雪越來越猛烈，天地間一片昏暗，鄧布利多那雙湛藍色的眼睛卻顯得越發灼灼其華。仔細看去，他的眼神非常清明，隱約閃爍著一絲詭異，同時又略帶焦慮的光芒。

　　德拉科突然有了一種難以言明的違和感。這種感覺曾經出現過，在他志得意滿地看著鄧布利多被福吉拘捕的時候……

　　然而，事已至此，覆水難收。無論是庸人自擾，還是料事在先，哈利終歸是按照德拉科的意願被押回了霍格沃茲。奧菲克早已用斯內普辦公室裡的壁爐通知了斯克林傑。此刻，大批傲羅嚴陣以待，10個哈利也插翅難飛。

　　正如阿斯托利亞所預料的那樣，斯克林傑看著五花大綁的哈利，樂得合不攏嘴。「龍顏大悅」之下，他當場答應了德拉科的懇請。自從斯拉格霍恩失蹤後，黑魔王突然不再滿足於零敲碎打，而是刀劈斧斫，數次屠戮不屈於其淫威的巫師家族，設伏圍殲長途馳援的傲羅部隊。接連幾次敗仗下來，魔法部軍心渙散，萎靡不振。

　　迄今為止，焦頭爛額的斯克林傑總算扳回了一局，終於挽回了一點兒顏面。相比起這位頂著魂器之名的逃犯，一個沒兩年就會被釋放的輕刑犯算得了什麼？

　　聖誕假期後的第一個霍格莫德日裡，德拉科見到了日思夜想的父親。相比起數月前的探望，心曠神怡的盧修斯的氣色明顯好了很多。父子兩人在三把掃帚的二樓包廂裡待了大半天，談笑風生，相聚甚歡。

　　上一世，德拉科並沒有成功營救出盧修斯。雖然他用消失櫃打破了霍格沃茲的千年防禦，出其不意地放入了食死徒，但是，他沒能親手殺死鄧布利多，被心胸狹隘、陰鷙酷烈的黑魔王所輕視，造成瑪律福家族處境堪憂。

　　究其根本，是自己一葉障目，偏執于黑魔王的「任務」，而沒有揣摩他的本意——黑魔王又恨又怕鄧布利多，是因為鄧布利多總能妨礙他的野心。如果能讓鄧布利多連吃敗仗，這個老頭兒的存在又有何懼？如同制海權的爭奪，挑戰對方艦隊固然可以取勝，但殲敵一萬，自損三千，攻其不備之海港重鎮，照樣可以迫使對方簽訂城下之盟，而且代價微乎其微。

　　這一世，德拉科先用斯拉格霍恩向黑魔王邀功，正中下懷，為魔君所器重，後用哈利向斯克林傑領賞，投其所好，被魔法部表彰，左右逢源，遊刃有餘。

　　保守的艦隊永遠不會勝利，父親的教誨果然沒錯。

　　臨近中午時，阿斯托利亞告別達芙妮和希歐多爾，前往三把掃帚與瑪律福父子會面。

　　櫟木門剛一打開，婀娜多姿的羅斯默塔女士就跟在阿斯托利亞的身後，端著親手烹飪的煎多佛爾鰈魚和烤愛爾蘭牛排，腰肢輕曼，弱柳扶風般施施然走了進來。

　　「哦，瑪律福先生，真高興再次見到你。一晃20多年了，你的兒子都這麼大了。每次看到他，就仿佛看見了你。」羅斯默塔女士笑顏如花，聲如鶯燕，她擺好菜肴，湊近盧修斯，低聲說，「瑪律福夫人還沒有消息嗎？」

　　「是啊，我正打算離家尋找。無論納西莎身在何處，哪怕上天入地，我也一定要找到她。」盧修斯的聲音鏗鏘有力，話語擲地有聲，「即使與全世界為敵，瑪律福也絕不放棄家人！」

　　剛才，盧修斯已經與兒子商量好了，他先行離開英國，前往聖戈蘭迪與納西莎匯合，避免瑪律福被黑魔王再次綁上戰車。德拉科則暫時留在霍格沃茲，狐假虎威，藏身在鄧布利多的羽翼之下。

　　盧修斯認為，目前雙方膠著，戰況卻愈演愈烈，最多一年，勝負必見分曉。至於誰勝誰負，暫時未可預料。既然黑魔王「有言在先」，不許學生們離開英國，那麼，除非瑪律福決定退出歐洲，否則，此時最好靜觀其變。

　　黑魔王雖然薄情寡義，行事喜怒無常，但也知人善任，懂得論功行賞。德拉科能從鄧布利多眼皮底下綁走斯拉格霍恩，黑魔王不可能不考慮重新招納瑪律福。作為家主，盧修斯遠遁他鄉是為了避免瑪律福被綁定在食死徒陣營的戰車上，而德拉科留在相對安全的霍格沃茲防止黑魔王用瑪律福殺雞儆猴。

　　現在，正好借風情萬種的羅斯默塔女士之口把這一掩人耳目的消息散佈出去。

　　顯而易見，羅斯默塔女士並不滿意盧修斯的說辭。她索性坐了下來，粉面含春，秋波滿眼，嗲聲嗲氣地說：「可是，盧修斯，你打算去哪裡尋找她呢？這個世界是如此寬廣，女人如此之多……」

　　「我會去每一處留下了我們美好回憶的地方，逐一尋訪，反復排查，不惜傾家蕩產，不畏披荊斬棘。」盧修斯微微抬起下頦，不露痕跡地遠離羅斯默塔女士，姿態優雅，語氣從容，低沉的嗓音如同地中海的浪濤，沉穩柔韌，韻律和諧。

　　羅斯默塔女士撇了撇嘴，還想再說什麼。正在這時，樓下傳來了驚雷般的怒駡聲和撞裂聲。羅斯默塔女士忙站了起來，嘴裡埋怨著「外國人又惹麻煩了」，急匆匆地從未關合的房門跑了出去。

　　「魔法部雇傭了多少外國巫師？一向摳門的內閣就沒有說過什麼嗎？」盧修斯挑了挑修長的眉毛，輕聲問兒子。

　　現在，瑪律福家族已經被魔法部剔出了權力核心。為了遠離愈來愈烈的戰火，盧修斯回家後也一直深入簡出，沒有聯絡過任何一名老友。實際上，大多數食死徒貴族都被「亂世用重典」的斯克林傑投入了阿茲卡班，盧修斯也無人可問。

　　德拉科搖了搖頭，正要回答，阿斯托利亞卻主動開口：「至少20多個……格蘭傑剛才說的。」

　　「格蘭傑？」盧修斯的眼中滑過一絲驚訝，「她為什麼告訴你這些？」

　　阿斯托利亞謹慎地檢查了一遍房門，然後壓低聲音回答：「格蘭傑悄悄給了我一張紙條，約我單獨到尖叫棚屋見面。她告訴我，波特曾在豬頭酒吧裡看見金斯萊為鄧布利多和酒店老闆舉行了冊封儀式……他認為那是教會的冊封儀式。波特說，他在麻瓜的戲劇裡見過這種儀式，一般是用來冊封古代騎士的。」

　　「騎士？」盧修斯的眉毛挑得更高了，他用心不在焉的語氣說，「老蜜蜂的腦漿終於被糖漿取代了嗎？他打算揮舞著長矛而不是魔杖去和黑魔王戰鬥……簡直不可思議。」

　　「也許，波特瘋了。」德拉科優雅地切割著牛排，小聲揶揄道，「他逃亡了這麼久，神經高度緊張，很可能出現了幻覺……斯克林傑下達的可是追殺令。畢竟，他是黑魔王的魂器。」

　　聽聞此言，老辣的盧修斯卻一反常態，沉思不語。他輕輕轉動著手裡的叉柄，嘴裡慢慢嚼著鮮嫩的牛排。這是他認為事關重大且迫在眉睫的信號。熟知父親習慣的德拉科忍不住與阿斯托利亞交換了一個忐忑不安的眼神。

　　過了許久，盧修斯才緩緩開口說：「如果波特惱恨鄧布利多『出賣』他，產生了抹黑鄧布利多的幻覺也還說得過去。但是，他與金斯萊……為什麼會是金斯萊？這是一個來自黎巴嫩的混血巫師，與波特沒有太多交集。如果波特恨上了鳳凰社，為什麼不是幻想出韋斯萊之類的人？」

　　智者遠慮，見微知著。盧修斯的分析讓德拉科重新正視起格蘭傑的說辭。他略作思考，對盧修斯說：「爸爸，如果鄧布利多和那個酒店老闆，呃，我懷疑他就是斯基特書裡說的鄧布利多的弟弟阿不福思……如果他們成了騎士，那麼，那20多個外國巫師大概也是騎士……可是，金斯萊為什麼能冊封他們？難道，他是神職人員？抑或，他也是個騎士，是一個更資深的騎士？」

　　「格蘭傑認為……他們是聖殿騎士。」阿斯托利亞秀眉微蹙，表情有些糾結，「她說，她在圖書館……呃，她習慣去圖書館找答案。她說，書上記載，梵蒂岡教廷秘密豢養了一大批聖殿騎士，專門對付魔法界。當然，我們都知道這些……可是，獵巫運動已經結束300多年了，慳吝腐化的教廷還捨得花錢養這麼些『閒人』嗎？」

　　「聖殿騎士？」盧修斯也連連搖頭，不以為然，「那幫利慾薰心的傢伙遠在地中海沿岸，怎麼可能千里迢迢到不列顛島幫助鳳凰社？」

　　輕啜一口單麥芽威士卡，盧修斯不緊不慢地解釋道：「雖然不確定教廷是否還在編練聖殿騎士，但是……自遠古時代起，巫師就與麻瓜混居，逐漸蒙受麻瓜領主的倚重。宗教勢力興起後，為了爭奪對麻瓜的精神統治權，他們煽動愚蠢的麻瓜，發起了不可計數的獵巫運動……現在，教士們依然高居廟堂之上，醉生夢死，奢靡淫逸，何必費心思去對付並不礙事的巫師？」

　　教廷與魔法界向來都是兩看相厭。教廷視魔法為奇技淫巧，巫師稱彌撒為裝神弄鬼；教廷宣揚魔法師乃洪水猛獸，巫師揚言傳教士皆男盜女娼；教廷判定梅林專司蠅營狗苟，巫師斷言教皇只會斂財好色。上千年來，雙方在各自的歷史記載裡極盡詆毀之詞，大有不除之則天下不安、民心不寧之意。

　　但是，隨著大航海時代的到來和殖民活動的興起，教廷對麻瓜的影響力日漸衰退。黑巫師們又趁機混跡于麻瓜殖民者中，縱橫天下，擄寶掠財，終於披上了鮮亮得體的外衣。17世紀末，最後一場獵巫運動結束後，這兩股超自然力量的經年累月的角逐算是告一段落。300多年來，雙方各安天命，相安無事。

　　因此，在盧修斯看來，魂器波特是在誇大其詞，麻種格蘭傑是在危言聳聽。

　　「不，爸爸，有可能……金斯萊是聖殿騎士。」德拉科的神情凝重起來。

　　他想起了上一世的大清洗。當時，魔法界的經濟初現復蘇，內資逐漸增多，外資開始注入，大家都認為期盼已久的和平時代終於來臨了。誰知，堂堂魔法部長竟然會做出殺雞取卵、自食其言的醜陋行徑，自毀魔法部的信譽，搗毀魔法界的根基。國內外一片譁然，外資紛紛撤出，內政停滯不前，經濟頃刻間陷入困頓。據說，連韋斯萊都受不了輿論壓力，轉而埋怨金斯萊的一意孤行。

　　他又想起了波特怒斥瑪麗埃塔的話語——「誰給你的權力？金斯萊嗎？」也許，波特並沒有完全參與到金斯萊的大清洗計畫中。也許，波特只是一枚棋子。可是，金斯萊為什麼敢拿戰爭英雄、救世之星做棋子？誰給他的底氣和膽量？如果金斯萊是聖殿騎士的話，一切疑團就迎刃而解了。

　　想到這裡，德拉科覺得一股寒氣沿著脊椎蔓延而上，貫穿頭頂，冷汗涔涔而下。難道，這才是瑪律福走不出不得善終的怪圈的根本原因嗎？可是，這一猜想太過匪夷所思，無法令人信服。

　　如坐針氈的德拉科忙提醒盧修斯：「父親，你還記得凱蒂嗎？格蘭芬多的凱蒂-貝爾，離奇死亡的學生。據說，屍檢時傲羅發現，她的脖子上有一條焦黑的勒痕……不知名的黑魔法，連她的靈魂都被毀滅了……如果，她是被聖殿騎士殺死的，假如，那些雇傭兵是聖殿騎士的話……一切似乎都能得到合理的解釋。」

　　「教廷的聖器？這倒也是個『合理』的解釋。」拖著華麗的長腔，盧修斯慢悠悠地說，「我會去一趟蓋文法諾城堡，整理一下那兒的珍本著述，哦，那可是很古老很寶貴的遺產。德拉科，希望明年由你履行清點古籍的家主責任。」

　　德國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崇尚黑魔法的國度，瑪律福家族在蓋文法諾城堡裡存放著浩如煙海的魔法文獻和汗牛充棟的黑魔法書籍，盧修斯打算仔細查閱有關聖殿騎士的記錄後，再用雙面鏡答覆兒子。

　　「是，父親，我一定會謹慎行事，謀定而後動。」德拉科欠了欠身，畢恭畢敬地向父親做出保證，「其實，對我們來說，波特的胡言亂語也許還是一件好事，一個千載難逢的良機……聖殿騎士是巫師們不共戴天的大敵，我們只需讓大家懷疑這些雇傭兵……引狼入室，自取其禍，足以一舉扳倒斯克林傑！」

　　阿斯托利亞驚訝地看著瑪律福父子倆。剛才，她並沒有參與瑪律福的家事商討，不知道這對父子竟然密謀扳倒斯克林傑。斯克林傑性情剛烈，器識淺薄，確實不足以貴族階層寄予厚望。如果斯萊特林想改弦更張，轉而投奔魔法部，必須先用傾向貴族的達官顯吏取而代之。可是，眼下斯克林傑風頭正旺，魔法部同仇敵愾，失勢的瑪律福又如何對他下手？

　　「利亞，保守的艦隊永遠不會勝利！」明知阿斯托利亞疑惑不解，德拉科卻故意賣關子，「不能再等了，否則，那些父母依然被關押在阿茲卡班的小蛇們會更加嚮往食死徒陣營。斯萊特林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同一條戰船上的瑪律福也不可能獨善其身。」

　　盧修斯溫和地看著利亞，意味深長地說：「利亞不是外人，德拉科。我離開英國後，你遇事要多與利亞商量……至於你的教父，為了不給他帶來『困擾』，我就不去拜訪他了。你回去後轉達我的『問候』……放手去做，不必事事都向我請示。」

　　阿斯托利亞向盧修斯頷首致敬，感謝他的信任。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忙對盧修斯說：「格蘭傑請我轉告德拉科……拜託他繼續申請探望波特。呃，我婉拒過，她已經給瑪律福帶來了麻煩……不過，她堅持要我轉達她的意思。」

　　德拉科嗤之以鼻：「格蘭傑到底是勇敢還是無知？把她自個兒的顏面看得也太大了。難道，瑪律福還會乖乖被她利用第二次嗎？」

　　「要識好海員，須憑壞天氣。」出乎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亞的意料，盧修斯表現得饒有興趣，「格蘭傑僅憑一己之力就幫助波特成功越獄，可見其智勇雙全。德拉科，不妨去會一會她。難道，瑪律福還怕見這個泥巴種一面嗎？」

　　德拉科與阿斯托利亞對視一眼，點頭應允。

　　享用完可口的午餐，心情舒暢的盧修斯幻影移形離開了霍格莫德。

　　送別父親，一臉愜意的德拉科握住阿斯托利亞的手，兩人順著青磚鋪就的街道，並肩向村子的另一頭漫步走去。隨著父親的出獄，長期壓在德拉科心頭的陰霾終於消散了一些。

　　今天的霍格莫德日趕上了一個難得的好天氣。連日的暴風雪終於停止了。雲收風歇，雪霽初晴，湛藍的天空乍現于蘇格蘭高地，如同一塊漂亮的蛋白石倒懸高空。和煦的陽光灑向廣袤的大地，路旁小山岡上的白樺林閃耀著銀子般的光華。延綿起伏的山巒環繞著村落，陡峭的坡勢上長滿了蔥蔥郁郁的雪松和冷杉。

　　路旁的店鋪熱鬧非凡，學生們進進出出，拎著大包小包，嘴裡嘰嘰喳喳，好像一叢叢歡悅的火焰。

　　深吸一口冷冽的空氣，德拉科輕而易舉地分辨出各種香甜的味道，草莓、椰子、乳酪、薄荷、花生、甘草、鳳梨、巧克力，以及，羊膻味……羊膻味？德拉科驚詫地四處張望，很快在郵局門口看見了阿不福思。

　　阿不福思穿著一身髒兮兮的灰色長袍，赤色的鬚髮糾結在一起，顯得非常蠻橫。也許是心存芥蒂，德拉科總覺得他的眼中多了幾分囂張。


第90章 招降納叛

　　此時，阿不福思正堵住赫敏，低聲說著什麼。從他咬牙切齒的表情和赫敏驚恐不定的眼神來看，他們的談話並不那麼令人愉快。

　　「德拉科，這是一個機會……」阿斯托利亞秀外慧中，立刻給了德拉科一個暗示。

　　德拉科心領神會，馬上向赫敏走去，一邊走一邊大聲說：「格蘭傑小姐，我希望你知道什麼叫做言而有信……如果你的父母教導過你的禮儀的話。」

　　仿佛被火焰灼燙了一般，阿不福思忙不迭地後退了一大步，又在坑坑窪窪的地面上趔趄了一下。他又羞又惱轉過身來，狠狠瞪了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亞一眼，快步離去。

　　「你托利亞給我帶的話，我都知道了。格蘭傑小姐，到底是什麼勇氣讓你打算『再次探望』波特？」德拉科阻止住正要離開的赫敏，輕聲說，「借用鄧布利多的話，『我們不妨再坦率些』。也許，我可以考慮幫助你。」

　　赫敏掃了眼向這邊張望的好奇的學生，撥弄一下永遠蓬亂的長髮，露出一個愉快的笑容：「今天天氣不錯，去黑湖邊散步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請問，我可以邀請瑪律福先生和格林格拉斯小姐一同前往嗎？」

　　「樂意之至。」阿斯托利亞嫣然一笑，燦若玫瑰。

　　昭昭豔陽之下，粼粼湖面之上，大魷魚躺在波光中半沉半浮，長長的觸鬚懶洋洋地撥弄著水花。撲通一聲，一枚小石子投入湖中，水紋擴散，層層漣漪。

　　赫敏盯著同心圓狀的水面，幽幽地說：「哈利告訴我的一切，我已經都告訴你們了。當時，我和你們一樣，覺得匪夷所思……可是，當看到鄧布利多和金斯萊星夜趕來，我就知道，哈利是正確的……他們有著不可告人的身份，他們並不想把哈利送回阿茲卡班。否則，鄧布利多大可以把我和哈利直接帶回去。」

　　「該稱讚你的聰明嗎？格蘭傑小姐。」德拉科與阿斯托利亞交換了一個讚賞的眼神。事實證明，這位麻種女巫並非一個死記硬背、照本宣科的書呆子。

　　「不，在精明的斯萊特林面前，我永遠不敢托大。」赫敏轉過頭來，面向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亞，神情肅穆，目光堅定，「談談條件吧，斯萊特林。我知道，你們不會容忍鳳凰社獲得勝利。我，赫敏-格蘭傑，可以幫助你們！」

　　「我不認為鄧布利多還會信任你，格蘭傑。交鋒多年，瑪律福瞭解他。阿不思-鄧布利多是一個外寬內忌、思慮過重的老傢伙。」灰藍色的眼睛盯著巧克力色的瞳孔，德拉科一字一頓，輕聲說道。

　　「知道阿不福思為什麼找我嗎？他警告我不要貪戀麥克拉根家族的權財，害得羅恩『茶不思、飯不想』……鄧布利多會倚重韋斯萊，他也只能倚重這一家人。我可以從羅恩那兒探聽到消息。」赫敏甩了甩被微風吹亂的長髮，胸有成竹地說，「我想過了，我只要表現得低調些，多附和他，鄧布利多就無法說服羅恩提防我。」

　　「格蘭傑，曲意奉承可不是你的風格。」阿斯托利亞挑了挑柳葉修眉，用調侃的語氣說，「當心聰明反被聰明誤。我們該怎麼相信你的能力？」

　　赫敏似乎早已料到他們有此一問，她平靜地回答：「想知道我是怎麼救出波特的嗎？如果我們的談判算是成功的話……我會告訴你們的。」

　　德拉科與阿斯托利亞相視一笑，點了點頭。

　　赫敏長吐一口氣，娓娓道來：「暑假裡，我花重金請愛爾蘭小矮妖把一根二手魔杖封閉在會消失的空間髮卡裡。既然他們能製作出以假亂真、會消失的金幣，那麼，製作一隻定時消失的空間髮卡也不是難事。當外層的髮卡消失後，魔杖就會露出來。」

　　「我的頭髮天生蓬鬆雜亂，每次都要用好幾隻髮卡才能固定住。那一天，我故意把髮髻弄得很亂，這樣，傲羅就會把注意力放在檢查頭髮絲上，而不會注意到不起眼的髮卡。那只特製的髮卡被我別在髮髻的右後側。我與哈利說話時悄悄告訴他要拿哪只髮卡，要如何逃出阿茲卡班。」

　　「後來，我故意與獄卒起衝突，讓哈利拿到了髮卡。我又故意與哈利……獄卒急著分開我們，沒有檢查我的頭髮上少了什麼。至於哈利嘴裡，根本就沒有東西。」說到得意之處，赫敏禁不住眉飛色舞，「斯克林傑亂抓濫捕，隔幾天就會有船往返於不列顛島和阿茲卡班。我讓哈利用魔杖給自己施加一個變形咒，這樣，他就可以逃過反阿尼瑪格斯咒的桎梏和看守們的耳目。」

　　「我事先問過考邁克-麥克拉根，他們家族雇給魔法部的幽靈船都是從瑟索附近的魔法碼頭駛出的。『燭臺底下最黑暗』，瑟索靠近霍格沃茲，所以，我讓哈利一路向西走……他在尖叫棚屋外栓了一根布條，然後躲到山上的岩縫裡。這樣，我就知道他平安到達了……後來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

　　阿斯托利亞驚訝地問：「你怎麼就篤定獄卒不會檢查你的髮卡？如果他們檢查了的話……」恐怕德拉科也脫不了干係。意識到這一點，阿斯托利亞又是惱怒又是後怕。

　　「因為，我知道一個華約國家的故事。」赫敏悠然回答道，「有一位員警……麻瓜傲羅負責邊境緝私檢查，他發現有個村民每天都用自行車，呃，一種麻瓜運輸車輛，運送一大堆稻草。他知道這個村民在走私，所以每次都仔細翻查稻草，但是，幾十年來都一無所獲。在他退休的前一天，他問村民到底在走私什麼。村民告訴他——自行車。」

　　殘陽如血，暮靄低垂，星月悄現，倦鳥歸林。霍格沃茲城堡內燈火通明，金碧輝煌的大廳裡擺放著豐盛的晚餐，四個學院的小巫師們圍坐在各自的長桌前，邊享用美食邊高談闊論，歡聲笑語順著門窗飄向昏沉沉的天際。

　　德拉科用餐刀挑起一些越橘醬，均勻塗抹在白吐司片上，然後遞給阿斯托利亞，又為自己舀了一大勺黃油豌豆，默默地吃了起來。在他的對面，鼻青臉腫的奧菲克切下一小塊煎魚，齜牙咧嘴地努力吞咽。麗蓓嘉坐在堂弟身旁，心不在焉地擺弄著盤子裡的烤雞胸。雖然經過了魔咒治療，她的嘴角仍然略有紅腫。

　　「德拉科，我想離開這裡。今後，誰還會在乎有沒有NEWT證書？黑魔王並不在意這個，對嗎？」麗蓓嘉突然開口道。

　　德拉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回答：「難道，你知道他『在意』什麼？別傻了，麗蓓嘉，即使你已經成年了，但你依然承受不了殺人的心理代價……打鬥時，你就動了殺機，對不對？可你下不了手，是不是？」

　　麗蓓嘉沒有接話，低頭戳起塊雞肉放進嘴裡，狠狠碾磨。

　　也許是梅林眷顧，也許是實力展現，最近，在鄧布利多親自參與的幾次行動中，魔法部成功遏止了食死徒淩厲的攻勢。今天下午，《預言家日報》破天荒地加印了號外，宣佈黑魔王的得力幹將、王牌殺手，魯道夫斯-萊斯特蘭奇，斃命于霍利黑德，屍骨無存。他的弟弟拉巴斯坦-萊斯特蘭奇先被鄧布利多擊傷，後被魔法部的雇傭兵擒獲，最終在聖芒戈不治身亡。

　　消息傳開，格蘭芬多歡聲雷動。韋斯萊揮舞著號外在走廊裡大聲喊叫，在他身邊鼓掌跺腳的人除了格蘭芬多，還有厄尼、納威等赫奇帕奇。當韋斯萊高呼「貝拉特裡克斯也該被大卸八塊」時，麗蓓嘉的魔咒擊碎了他的牙齒。

　　參戰一方，10多名格蘭芬多和數名赫奇帕奇，另一方，萊斯特蘭奇姐弟倆。結局令人大跌眼鏡，短短幾分鐘，格蘭芬多人人掛彩，赫奇帕奇個個帶傷，共計7個人需要在醫療翼過夜，兩個萊斯特蘭奇卻只受了點兒皮外輕傷。並不是姐弟倆神功蓋世，而是他們的配合得極為默契。一個主攻，一個主防，交替掩護，步步逼近，再加上狹窄的走廊限制了獅獾的戰鬥隊形，戰果自然成了一邊倒。

　　「我想，我的母親恐怕並不傷心。也許，她還在慶倖自己的丈夫為她最忠誠的主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呢。哦，我可以想像她是多麼的驕傲！」今天的麗蓓嘉一反沉默寡言的常態，語出驚人。

　　德拉科把一隻牛肉餡餅放進她的盤子，意味深長地說：「麗蓓嘉，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也一樣……他是我的姨夫。但是，生活要繼續，人生要繼續……別人怎麼想都不重要，即使是你的母親……你還有我，你的表弟，你還有阿斯托利亞，你的同學。我們——很難過。」

　　阿斯托利亞隔著桌子握住麗蓓嘉的手，溫柔地看著她，輕聲安慰：「麗蓓嘉，我們都在這裡，我們斯萊特林都在這裡。風雨同舟，榮辱與共。」

　　另一隻溫暖的手覆蓋在阿斯托利亞和麗蓓嘉的手背上——是潘西。她小聲對麗蓓嘉說：「看一看我們吧，斯萊特林。」

　　淚眼朦朧的麗蓓嘉輕輕轉頭，看向長桌兩端。不知何時，長長的斯萊特林餐桌一片安靜，身著校袍的小蛇們停下了手中的餐具，正身端坐，一起側臉看向麗蓓嘉，目光中充滿了同情、安慰、鼓舞、關愛、擔憂……麗蓓嘉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

　　德拉科低下頭，拼命眨了眨眼睛，悄悄風乾即將滑落的熱淚。他知道，在座的斯萊特林都不同程度地受這場戰爭所累。有的人為阿茲卡班的至親牽腸掛肚，有的人為浴血殺場的親人擔驚受怕，有的人為陰陽兩隔的血親錐心蝕骨，有的人為迫在眉睫的戰火膽戰心驚……像自己這樣的幸運兒何其之少。

　　加快步伐，德拉科，不能讓斯萊特林這艘巨輪駛向萬劫不復的漩渦，不能讓瑪律福這艘艦船沉入日暮途窮的海底。

　　「我不明白，德拉科，盧修斯的腦漿被攝魂怪吸空了嗎？哦，抱歉，我忘記阿茲卡班已經沒有攝魂怪了。那麼，盧修斯的腦漿又是被誰吸空的呢？」撫摸著光滑的手臂內側，斯內普陰陽怪氣地冷笑道，「我立刻帶迪亞茲和蘿拉離開英國。如果黑魔王贏了，我就離開歐洲，哼，美國也不錯啊。」

　　德拉科溫馴地低垂著頭，隱藏起忍俊不禁的表情。盧修斯早就預料到教父一旦擺脫黑魔標記的羈絆，肯定會攜妻兒遠遁他鄉，哪怕自此漂泊四海，浪跡天涯。什麼Noble』s Oblige，在這位魔藥大師眼裡還沒有蟾蜍卵用途大。因為，教父是吃糠咽菜長大的混血，對普林斯這一姓氏的感情遠不如傳統的貴族子弟來得強烈與穩固。

　　這樣也好。其實，瑪律福父子都不傾向於將斯萊特林的命運交付西弗勒斯-斯內普之手，哪怕他早已背棄了鳳凰社。

　　「真的不考慮一下嗎？德拉科。即使黑魔王成為了英國乃至歐洲的君主，顯赫的瑪律福家族依然可以在美洲生存，鶯歌燕舞，紙醉金迷。哇喔，一座老莊園，值得你們這麼眷戀嗎？」踏入壁爐前，斯內普做了最後一次勸說。雖然惱恨瑪律福在黑魔標記上的欺瞞，但斯內普決定「大人不計小人過」，寬容父子倆——看在多年的老交情的份上。

　　「教父，上千年來，斯萊特林是霍格沃茲的斯萊特林，不是布斯巴頓的斯萊特林，也不是德姆斯特朗的斯萊特林。上千年來，瑪律福是英國的瑪律福，不是歐陸的瑪律福，也不是美洲的瑪律福。」德拉科深深地鞠了一躬，畢恭畢敬地告別教父，「保重，教父！」

　　上一世，被鳳凰社通緝的瑪律福沒有放棄英倫三島，這一世，被黑白兩道夾攻的瑪律福仍不願背井離鄉。

　　「你們父子倆到底想幹什麼？」斯內普反倒來了興趣，他一把將兒子推入青綠色的火焰，轉身問教子，「鄧布利多告訴我，黑魔王一定給你，德拉科-瑪律福，安排了棘手的任務。」

　　德拉科猶豫了一下，含糊其辭：「教父，我們不甘心斯萊特林的千年聲譽被一個分裂了靈魂的傢伙毀掉，也不甘心瑪律福就此倉皇出逃。教父，瑪律福確實可以逃離不列顛，從此不再踏入英倫三島，甚至不再踏入歐洲……但是，我們不甘心。」

　　「德拉科，為什麼不幫助黑魔王取得勝利呢？」斯內普的眼睛在燭火下亮如墨玉，他的聲音低沉絲滑，「這樣一來，瑪律福可以得到無與倫比的地位，就像你的祖父阿布拉克薩斯。」

　　「一個分裂靈魂的蠢貨，難堪大任！」德拉科斷言道，「目前，斯萊特林們只是兩害相權取其輕罷了。鳳凰社的鄧布利多外寬內忌，魔法部的斯克林傑器識淺薄，他們的主張與我們的訴求更是南轅北轍。黑魔王剛愎多疑，也並非明主，眼下好歹會維護斯萊特林的利益，至於今後，就未可知了。」

　　斯內普又是驚訝又是欣慰：「德拉科，我很高興你終於長大了，腦瓜裡不再充滿了芨芨草汁。或許，一直是我小看了你……好吧，我會設法與盧修斯保持聯繫的。這是我的位址。斯萊特林……嗯哼，別忘了，你的教父也是一個斯萊特林啊……只要別太過火。」

　　「教父的意思，我會轉達給父親的。」接過羊皮紙，德拉科微微頷首，感謝教父的許諾，「教父，黑魔王想讓我殺了鄧布利多，在本學期內。」

　　上一世，身材臃腫的莫莉-韋斯萊擊斃了黑魔王手下第一悍將貝拉特裡克斯，被金斯萊盛譽為「英雄母親」，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逢人必稱「母愛比迷戀更強大」。這一世，老謀深算的盧修斯利用愛琳剷除百合花，再次證明了「母愛比迷戀更強大」。這讓重生後的德拉科對瑪律福家主心悅誠服、甘拜下風。

　　策反這位雙面間諜，好比折斷了鳳凰社的一隻翅膀。偷走這位魔藥大師，好比燒掉了鳳凰社的尾翼。驅除這位黑魔法高手，好比拔去了鳳凰社的一枚利齒。明天，鄧布利多會頭疼欲裂吧。

　　「你覺得你有這個能力嗎？或者，你覺得他相信你有這個能力嗎？」斯內普不屑地冷哼了一聲，「他是惱恨瑪律福的不忠誠，想折磨你們罷了。不過，顯然，他失算了……啊哈，盧修斯剛逃出生天就『外出尋妻』……萬事小心，德拉科。」

　　黑曜石般的眼眸專注地看向德拉科，仿佛要把這個不省心的鉑金小孔雀的形象牢牢記在腦中，深深刻在心底。灰藍色的瞳孔閃爍著自信，鉑金色的髮絲輝映著驕傲，昔日繈褓中的嬰孩兒轉眼長大，成為了頂天立地、獨當一面的家族繼承人。斯內普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輕輕歎了口氣，鄧布利多扔下手中的辭職報告，習慣性地把手探進糖果盒裡，拈起一顆果凍鼻涕蟲放入口中。他實在討厭與斯萊特林打交道，彎彎繞繞的毒蛇總是讓他心力憔悴，吃上一大堆糖果才能讓心情略有好轉。

　　西弗勒斯這傢伙，真的像他說的那樣袖手旁觀嗎？他不擔心黑魔標記了嗎？還是說，他選擇回到了黑魔王身邊？最後一個猜測讓鄧布利多驚出了一身冷汗。他趕緊細細回憶了一遍斯內普所知曉的鳳凰社的情況。

　　「每個人只需要知道自己應該知道的那部分計畫內容」。這是鄧布利多一貫秉承的行事準則。16年來，鄧布利多時刻防備著這位「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前食死徒。然而，雙面間諜的作用在戰爭中不可限量，因此，他也不得不讓斯內普參與到越來越多的機密中。

　　實際上，鄧布利多不信任斯內普的理由與韋斯萊等鳳凰社成員如出一轍——一個為了女人背叛黑魔王的人，遲早也會為另一個女人背叛鳳凰社。果不其然，區區一個蘿拉就讓斯內普拂袖而去。

　　《霍格沃茲一段歷史》一書將斯萊特林歸屬于水是很有道理的，把水放在盆裡，他們悄悄變成水汽逃之夭夭；把水倒在地上，他們順著縫隙滲入土裡；把水架在火上，他們要麼澆滅火焰，要麼化為蒸汽。

　　總之，你別想掌控斯萊特林，還得時時提防他們捲土重來，反遭算計。

　　感歎一番後，鄧布利多又吃了一大把蟑螂堆。正在這時，壁爐裡燃起了青綠色的火焰，紅頭髮的亞瑟鑽了出來。他驚詫地看著鄧布利多。在他印象中，這位老人總是精力充沛、氣定神閑，什麼時候看到他精疲力竭、一籌莫展的模樣？

　　「哦，亞瑟，你來了。」鄧布利多迅速調整好自己的表情，熱情地招呼道，「走吧，金斯萊已經到達豬頭酒吧了，阿不福思大概也準備好了晚餐。」

　　「鄧布利多，你真的沒什麼事嗎？剛才你的臉色……」亞瑟反而遲疑了，他輕聲說，「最近魔法部三戰三捷，都是你的功勞。當然，金斯萊招募的外國巫師也幹的不壞。你為什麼發愁？是因為魂器嗎？確實，我們至今仍然不知道神秘人製作了多少魂器……」

　　「沒什麼，走吧，亞瑟。」鄧布利多輕描淡寫地截斷了亞瑟的喋喋不休。

　　是啊，亞瑟，如果不是無法確定魂器的數量和位置，如果不是鳳凰社成員幾乎全體曝光，如果不是湯姆可能會掃平四海，教廷也不會修訂「丕平計畫」，金斯萊也不會向我坦言真相，獵巫教士也不會大舉進入不列顛……我寧願自己永遠不知道這個「神聖的身份」！

　　阿不福思大力擦拭著油膩膩的粗木餐桌，嘴裡哼哼唧唧著不知名的歌曲，全然不顧破舊的桌子正痛苦地吱嘎作響。鄧布利多注視著蠟燭上方騰騰升起的黑煙，默不作聲。在他身後的壁爐裡，青綠色的飛路粉燃起的火焰尚未熄滅——激動的亞瑟剛告辭離去。

　　「阿不思，你到底在擔心什麼？計畫很順利，不是嗎？亞瑟像他的祖先一樣，做了純血巫師中的第一位丕平。」金斯萊心滿意足地喝了一口「血腥瑪麗」，轉頭看到鄧布利多的表情，「亞瑟果然願意投誠。啊，我瞭解他，麻瓜愛好者，血統背叛者，孩子多的養不起……反正一無所有，何不放手一搏？」

　　「這個計畫的名字起的不錯——『丕平計畫』，是取意那位獻上他人土地、換取自身利益的矮子國相嗎？」鄧布利多輕鬆地岔開了話題，「這位元蠻族很有眼光，借助教皇的權威，廢主篡位。教皇也很明智，毫不嫌棄丕平的蠻族身份和叛主行徑，從此獲得了大片疆土……」

　　在魔法界長大的巫師可能不瞭解麻瓜，但不會不知曉教廷。畢竟，那曾是巫師們勢不兩立、不共戴天的強敵。

　　「阿不思，我告訴過你，你是聖殿騎士，要放棄從巫師那兒得到的所謂的尊榮……注意你的措辭。」金斯萊皺了皺眉頭，低聲說，「『丕平獻土』讓教皇有了實際的管轄區，可以供養自己的軍隊，我們聖殿騎士也是自此產生的。所以，當時的教皇下令將這個招降納叛、以巫制巫的計畫命名為『丕平計畫』。」

　　丕平計畫？物色巫師中的丕平，在魔法界開疆拓土嗎？教皇果然好算計。燭火搖曳，鄧布利多陷入了回憶……

　　有土斯有財。歷史上的基督教分作羅馬、君士坦丁堡、安條克、耶路撒冷和亞歷山大五大教區。丕平獻土之前，亞平寧半島上的教皇只不過是「羅馬教區大主教」。丕平獻土之後，教皇不僅是羅馬教區的精神首腦，而且成為了世俗政權的直接統治者，其麾下的軍隊更是教皇施展權力的後盾。

　　在歷代教皇的鐵腕之下，羅馬天主教的權威日臻強固，教會名下的土地不斷擴充。教皇不僅在自己的土地上橫徵暴斂，而且在教區內巧立名目，攤派「贖罪符」之類的苛捐雜稅。直至1250年，羅馬天主教擁有了西歐三分之一的土地，教皇的收入超過了所有君主的總和，曾一度任意廢黜世襲的領主。從此，梵蒂岡教廷在教宗裡傲視天下，唯我獨尊。

　　為了爭奪對麻瓜們的精神控制權，教廷一方面利用星羅棋佈的教會和多如牛毛的傳教士煽風點火，造謠生非，鼓動麻瓜們畏懼、排斥、打壓甚至傷害巫師，另一方面秘密鍛造神兵利器，編練聖殿騎士，直接攻擊巫師，縱火擄殺，摧城拔寨。無數巫師因此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在此背景之下，許多道高望重的巫師大力興辦魔法學校，以期保護和教導小巫師，對抗來勢兇猛的聖殿騎士。

　　德姆斯特朗藏身於北冰洋面的島群天塹之中，全靠幽靈船往來，梵蒂岡教廷望洋興嘆。布斯巴頓隱匿于喀爾巴阡山脈的懸崖絕壁之上，僅憑飛馬車出入，梵蒂岡教廷莫可奈何。

　　終於，教皇的目光落到了不列顛島。然而，霍格沃茲位於蘇格蘭高地最蠻荒、最鮮為人知的地域，在任何地圖和著述中都找不到城堡的確切位置。

　　一位叫做阿斯卡的紅衣主教靈機一動，想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他向巫師們許以金錢、土地和合法的身份，誘惑意志不堅者出賣同胞。部分巫師被教廷的花言巧語所迷惑，淪為了血統背叛者。第一位純血叛徒的姓氏是韋斯萊。

　　內憂外患之下，四巨頭頒佈禁令，強迫各巫師家族配合傲羅，全力追殺血統背叛者。可是，這條禁令對「無牽無掛」的麻種巫師不起作用。不久，教廷成功收買了一位麻種巫師，弄清了霍格沃茲的座標和情況。

　　有備而來的聖殿騎士兵臨城下，偷襲了霍格沃茲。憑藉易守難攻的城堡和獨步天下的黑魔法，四巨頭率領師生們以慘重的傷亡為代價，最終挫敗了教廷的陰謀。

　　教皇並不氣餒。在他的授意之下，披堅執銳的聖殿騎士多次傾巢出動，與麻瓜們合兵一處，齊頭並進，試圖畢功於一役，剿滅霍格沃茲。

　　但是，前往蘇格蘭高地路途迢遠，山高水阻。哈德良長城以北，高山峽谷之間，密林荒野之上，民風彪悍的凱爾特人驍勇善戰，詭計多端的德魯伊神出鬼沒，連歷史上所向披靡的羅馬軍團也曾折戩沉戈、伏屍千里，羅馬皇帝不得不築牆興歎「這是已知世界的盡頭」。因此，勞師遠征的聖殿騎士回回鎩羽而歸，次次敗陣而逃。

　　「這是一個天才的計畫，主教大人一定蒙受了上帝的指示。」金斯萊的眼睛流露出敬若神明的虔誠和五體投地的崇拜。鄧布利多至今記憶猶新。

　　金斯萊告訴鄧布利多，深思熟慮之後，紅衣主教派出一名年輕的聖殿騎士，讓他假扮成巫師，在不列顛島結婚生子，蟄伏定居。他的子孫後代會以純血巫師的身份進入霍格沃茲，伺機混入魔法界高層。等到時機成熟，挑起巫師內亂，讓霍格沃茲不攻自破。

　　「阿不思，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當時，金斯萊得意地拍了拍鄧布利多的肩膀，連聲誇獎道，「在你就任校長期間，斯萊特林與格蘭芬多勢如水火，幾近絕交。哈哈，如果薩拉查和戈德里克地下有知，不知做何感想？你幹的很好，阿不思，教皇會論功行賞的。」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20:07

第91章 血刃高懸

　　「可是，我的父親沒有告訴我，也沒有告訴阿不福思，我們是聖殿騎士的後代……況且，這個計畫早已擱置，教皇又何必重開戰端呢？」鄧布利多心中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情愫，似乎隱隱排斥著金斯萊引以為傲的「神聖的身份」。

　　亮明身份後的金斯萊多了幾分威儀，他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阿不思，這本身就是一個長期的計畫。教皇日理萬機，事務繁雜，諸如國王對上帝不夠恭敬、十字軍東征異教徒、東正教宗曲解教義……噢，近百年來，信徒們出現了背離教義的傾向，貪財戀色，好勇鬥狠，接連發動了兩次世界大戰。他們一定受到了撒旦的蠱惑！所以，教皇口諭，重啟『丕平計畫』，殺一儆百，剷除邪惡的大本營——霍格沃茲。」

　　鄧布利多沉默了一會兒，輕聲問：「金斯萊，我不明白，教廷怎麼能找得到昔日的聖殿騎士的後代？」

　　「還記得你『走失』的福克斯嗎？」金斯萊的口氣中帶著幾分惋惜和痛心，「鳳凰，那是光明的生物，怎麼會與陰暗的巫師為伍？離開教廷之前，你的祖先將血液喂入鳳凰口中，建立起血契。教皇放出福克斯，由此找到了你。毋庸置疑，你是聖殿騎士的後代。」

　　鄧布利多心中信了七八分。他還記得，當福克斯出現在眼前時，自己是何等的驚喜。

　　家境貧寒的鄧布利多曾經連只貓頭鷹都買不起，突然擁有了一隻舉世罕見、從天而降的鳳凰做寵物，著實讓他欣喜若狂。老朋友奧利凡德也說，如果他有這樣的寵物，就不再為魔杖芯原料發愁了。那是1933年初，鄧布利多從《預言家日報》上第一次獲得了闊別數十年的蓋勒特的消息。

　　「是因為……格林德沃的緣故嗎？」猶豫再三，鄧布利多還是道出了如鯁在喉的疑惑。

　　「沒錯。這個毒辣的黑巫師，覬覦上帝恩賜的財富，煽動法西斯迫害上帝的信徒們。」金斯萊憤怒地回答，「幸好，教皇深明大義，很快與世俗政權達成和解，完整保存了上帝的聖地。」

　　1929年，庇護十一世(PiusⅩⅠ）與墨索里尼簽訂了拉特蘭條約，確立梵蒂岡成為「國中之國」，延續至今。為此，教皇稱讚墨索里尼是「上帝賜給我們的人」，教廷宣稱「義大利又歸還給了上帝，而上帝也歸還給了義大利」。希特勒掌權後，庇護十二世(PiusⅩⅡ）對納粹屠殺猶太人的暴行採取了「靜默」的態度。在此之前，他曾經下令繼日本之後與偽滿洲國建立了外交關係，由此獲得了軸心國的大筆「捐贈」。

　　「對於福克斯的『不請自來』，我一直很驚訝。」鄧布利多點了點頭，認可了金斯萊的說辭，「確實，作為巫師的寵物，福克斯與眾不同，尤為扎眼。」

　　巫師的寵物向來是毒蛇、蜘蛛、蟾蜍、貓頭鷹以及貓兒這類被教廷認為是奸猾陰暗或行蹤詭異的生物。尤其是貓，在中世紀被教廷宣判為女巫的幫兇。人們認為，貓幫助女巫從裂縫和鎖孔內進出，盜取嬰孩煉製「魔鬼油」。

　　因此，歐洲麻瓜對貓大開殺戒，致使貓的數量大為減少。1533年，英國女王伊莉莎白一世舉行加冕禮時，伴隨牧師高聲祈禱的竟然是成箱的貓在烈火中發出的慘叫。

　　貓類處於瀕臨滅絕的邊緣，而鼠害由此氾濫，引發了可怕的鼠疫，歐洲大約2500多萬人為之喪命。教廷宣佈，鼠疫是女巫帶來的，由此引發了新一輪「狩獵魔女」的狂潮（witch-crazy）。

　　「德國的教徒被迫害時，庇護十二世放出了福克斯，試圖重啟『丕平計畫』，驅動英國巫師出兵牽制格林德沃。但是，教廷很快與希特勒達成了和解。所以，這個計畫又擱淺了。」金斯萊的眼神充滿了戒備，他的手指悄悄搭在魔杖上，「現任教皇決定一勞永逸，從霍格沃茲入手，徹底消滅撒旦的僕役。阿不思，你是聖殿騎士的後代，所以，63年前福克斯找到了你。現在，你的選擇是什麼？」

　　鄧布利多微微側頭，不出意外地看到周圍的雇傭兵都流露出了警惕的目光。他猶豫了一下，反問道：「聖殿騎士可以接受巫師的投誠，是嗎？你……我們是為了保護這個世界的和平與秩序才存在的，是嗎？」

　　「當然，阿不思。『丕平計畫』的核心內容就是要爭取盡可能多的巫師參與其中，擴充力量，壯大聲勢，向世界上所有的邪惡力量開戰，不死不休，不勝不歸！」金斯萊盯著湛藍色的眼睛，輕聲回答，「作為『丕平計畫』的執行者，我是前來協助你的。」

　　「請原諒我，金斯萊，你從未說起過自己的真實身份，也未告訴我這個秘密計畫。」鄧布利多恢復了一貫的鎮定。

　　「其實，為了逼真，原計劃是讓我暗中協助你，但不告訴你真實情況。可是……」金斯萊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苦笑，「鳳凰社曝光了，眼下，食死徒正逐個狙殺潛在的『丕平』。教廷不能眼看著這個叱吒風雲的黑巫師獲勝。他會拉起一支巫師大軍，南征北戰，世界將會陷入他的黑暗統治。阿不思，你不也一直反對他嗎？」

　　「好吧，既然如此，我沒什麼理由拒絕你，金斯萊。」鄧布利多點了點頭，輕聲說，「我的願望一直是——保護好麻瓜，教導好小巫師，以及，維護好這個世界的和平與秩序。」

　　金斯萊滿意地誇獎道：「這才不愧是聖殿騎士的後代！雖然曾被格林德沃迷惑，差點兒犯下十惡不赦的罪行，但是，你慧劍斬情絲，與之決裂的舉動彰顯了你高貴的身份。阿不思，這個十字架是聖殿騎士的標識，上面銘刻著你的名字。藏好它，不要讓巫師看到，否則……當然，邪惡之徒死不足惜。」

　　一個銀光閃閃的十字架落入蒼白的掌心，湛藍色的瞳孔瞬間收緊了。鄧布利多急切地問：「金斯萊，你什麼意思？難道，凱蒂是被……她發現了什麼，對嗎？」

　　「嗯哼，在三把掃帚裡，她看到阿蔔迪不小心露出來的十字架。阿蔔迪用聖器的鏈子套住她的喉管，狠狠一勒，然後，念動咒語……嘿嘿。」神態慵懶的馬納插言道，「雖然她沒有說什麼，但我們不能冒風險。狡猾的巫師，也許她裝作沒有看見……」

　　「請不要傷害霍格沃茲的孩子們！」深吸了好幾口氣，鄧布利多才壓制住心頭的怒火，他儘量用平和的語調勸說，「你們把那個孩子的靈魂也毀滅了，這太殘忍了……」

　　「一個該死的巫師而已，長大後也得被我們殺死。」馬納滿不在乎地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鄧布利多正要反駁，金斯萊搶先說：「凱蒂是一個格蘭芬多，會無條件聽從阿不思的命令。馬納，現在我們需要這樣的巫師。」

　　馬納舉起杯子，狠狠灌了一大口火焰威士卡，表情非常輕蔑。

　　「好了，阿不思，現在，教皇有一個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去完成。」金斯萊轉頭吩咐心有不甘的鄧布利多，「最近，我們要去一趟紐蒙迦德，拜會你的老朋友，替成千上萬個慘死的上帝的僕人『問候』他。哦，噁心的黑巫師，故意用『聖徒』命名自己的追隨者。這是對上帝的褻瀆！」

　　按照基督教義，神職人員是上帝的僕人，虔誠的信徒則被稱為「聖徒」。蓋勒特-格林德沃崛起後，故意以「聖徒」命名自己的巫師大軍，被梵蒂岡教廷深惡痛絕。

　　「我贊成！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親手了結這樁心事。」阿不福思咬牙切齒地說，「為了阿利安娜……如果不是他，阿利安娜怎麼會……讓我一起去吧，金斯萊。」

　　「必須是阿不思，這是教皇的命令！」金斯萊冷著臉回絕了阿不福思。

　　又要被迫面對蓋勒特嗎？鄧布利多看了看兇相畢露的金斯萊，再看了看面目猙獰的阿不福思，心裡一片苦澀……

　　正當霍格沃茲的校長陷入痛苦的追憶狀態，裹著鼬鼠皮大衣的海格悄悄走出了石頭小屋，手裡拎著一盞忽明忽暗的風燈。走到禁林邊緣，他看了一眼水準如鏡的黑湖，狠狠吐了口唾沫，含糊不清地咒駡了幾句。海格知道，在厚厚的湖底花崗岩層之下居住著讓他深惡痛絕的斯萊特林。

　　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此時，一間銀綠色的寢室內正進行著一場氣氛凝重的談論。

　　「德拉科，你只有5成的把握救出他們，是嗎？」希歐多爾語氣中帶著期盼，又藏著懷疑，他猶豫著說，「這個方案……冒險了些，不過，如果能夠救出我的父親……值得一試。」

　　德拉科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淡淡地回答：「所以，你們要考慮清楚，自己和家族有沒有承擔最壞後果的能力。我不會用誑語欺騙你們，我的把握……確實不大。如果不是格蘭傑幫助波特越獄的話，毫無疑問，成功的概率會更大些。」

　　「該死的泥巴種！」克拉布忍不住捶了一下沙發椅扶手，碗大的拳頭勁道十足。

　　「如果願意等待的話，神秘人的把握比我們大。但是……你們能承受那樣的代價嗎？」阿斯托利亞不失時機地勸說道，「眾所周知，靈魂是四巨頭都不敢觸碰的禁忌。可是……他勇敢得像個格蘭芬多。」

　　在斯克林傑宣導的苛律酷刑之下，除了貝拉特裡克斯等少數漏網之魚，「洗去」黑魔標記的貴族們先被照單拿人的傲羅以「嫌疑待查」之名拘捕，一周後又被灌了吐真劑扔入阿茲卡班。

　　黑魔王曾秘密傳遞消息，許諾「在適當的時候」救出忠誠的食死徒。但是，深諳帝王之術的小貴族們都不相信斯克林傑會放任囚徒平安離開阿茲卡班，也不相信黑魔王會大發善心，不計回報地救出他們的親人。

　　自助者天助之。如果能自己救出至親，在這場勝負難料的戰爭中，家族的迴旋餘地會大上許多。希歐多爾等幾位斯萊特林相互交換著躍躍欲試的眼神。

　　「我願意與你合作，德拉科。」希歐多爾鄭重其事地表態，他環視眾人，態度誠懇地說，「瑪律福的條件，是讓我們配合他，投奔魔法部，共同抗擊……神秘人。其實，這對我們的家族有利。」

　　潘西感歎道：「是啊，難道我們想讓自己的親人一輩子東躲西藏，做一個惶惶不可終日的逃犯？難道我們想讓自己的家族世代受制於人，成為奴顏卑膝的奴僕？我們的祖先會怎麼想？我們的後代會怎麼想？況且，『那個人』分裂了靈魂……前途未蔔。」

　　「如果魔法部能洗去我們家族的汙名，比如，戰後頒發勳章……至少，公開表彰……支持魔法部當然對我們有利。」克拉布目光閃爍，期期艾艾地說，「可是，那個斯克林傑……我覺得，他最多給我們特赦令……我們的姓氏依然蒙羞，還不如……跟隨神秘人呢。」

　　德拉科點了點頭，給了克拉布一個鼓勵的笑容：「你說的對，克拉布。我會扳倒斯克林傑，用他的身敗名裂成全斯萊特林的『冰清玉潔』。所以，我們大家要共同扶持出一位對斯萊特林心存善念的新部長。至於怎麼扶持……還有比成功抗擊神秘人更偉大的政績嗎？我只要求你們保證，全力支援新部長對抗神秘人。」

　　斯萊特林崇尚力量，海洋精神鼓勵野心，水之彙聚需要時勢。要讓斯萊特林這艘艦船自願服從瑪律福，自願追隨瑪律福，必須讓他們看到德拉科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能力。齊心協力營救在押貴族，是讓斯萊特林們走向自立自強的道路。單槍匹馬扳倒斯克林傑，是讓斯萊特林們看到瑪律福不可思議的力量。

　　「營救出家人後，必須把他們送到國外隱藏。其實，所有在校的斯萊特林都應該把家人送到國外去。」佈雷斯突然開口道，「一方面，可以防止他們被魔法部或食死徒找到，前功盡棄，另一方面，我們也可以心無旁騖，專注於『毒蛇的陰謀』。霍格沃茲，暫時還可以保護我們這些學生。」

　　德拉科略帶驚訝地看著室友。借助黑寡婦之名，紮比尼家族公開宣佈中立，隔岸觀火，兩不相幫。因為佈雷斯是德拉科的好友，所以這次密謀並沒有避開他。

　　似乎明瞭大家的疑惑，佈雷斯用平淡的語氣解釋道：「暑假裡，韋斯萊搜查了紮比尼莊園3次，理由是——接到了舉報……哼哼，如果我舉報韋斯萊，不知道魔法部會不會這麼積極……斯萊特林，同舟共濟，榮辱與共！」

　　「我會說服媽媽的。」阿斯托利亞率先回應了佈雷斯的提議，她轉頭對達芙妮說，「姐姐，請一起幫助我勸說吧。我們不能離開英國，因為……在戰爭結束之前，我們不能讓神秘人找到殺戮格林格拉斯的藉口。但是，我們也不能讓他用家人羈絆我們，更不能讓我們淪為他牽制家族的工具。」

　　達芙妮輕輕握住希歐多爾的手，給了未婚夫一個堅定的眼神，轉頭正視妹妹道：「好的，利亞，我也會勸說媽媽。格林格拉斯家族不能忍受傲羅疑神疑鬼的目光，也不能忍受韋斯萊肆無忌憚的查抄，更不能忍受神秘人喜怒無常的脅迫。」

　　禁林的深處一年到頭霧氣繚繞，如同茫茫大澤，隱隱傳出的蛇嘶狐鳴，令人毛骨悚然。蒼松偃杉之下，魔杖發出的螢光也只能照見眼前7英尺左右的區域。

　　小心地繞開腳下盤根錯節的樹根，德拉科輕抬緩放穿著龍皮靴子的腳，慢慢向前走去。在他身後，30多個斯萊特林目光警惕，高度戒備，排成長蛇陣，一個接著一個在濃密的灌木叢中費力穿行。即使他們都用上了秘密購置的美國傲羅制式裝備，依然戰戰兢兢。

　　「德拉科，格蘭傑會不會……騙了我們？我們已經接近馬人的領地了，它們可不喜歡巫師。」阿斯托利亞小聲說，「她畢竟是一個格蘭芬多，驕傲自大，從不把其他學院放在眼裡，暗地裡用詛咒傷害瑪麗埃塔-艾克莫……夜晚的禁林很危險，她會不會故意……」

　　遠處冷不丁傳來夜梟的怪叫聲，她嚇得渾身一哆嗦，險些摔倒。德拉科眼疾手快，側身摟住阿斯托利亞。隊伍停了下來，大家都趁機小口喘息著。

　　德拉科長長吐了口氣，看著汗流浹背的斯萊特林們，輕聲說：「格蘭傑說，半巨人弄來了一個巨人弟弟。我想，在實施救人計畫前，這是一次絕好的實戰機會。要知道，把索命咒用在活人身上與用在木靶上完全不同。如果不事先練好膽量的話……」

　　「噢，德拉科，說得好像你嘗試過一樣。」希歐多爾嘀咕道。

　　德拉科笑了笑，轉身繼續向前走去。戰場即殺場，交戰雙方均身不由己，痛下殺手。上一世，他因一句「你不是一個會殺人的人」錯失良機，這一世，他一定大開殺戒。瑪律福為了自己的家人，不懼與全世界為敵！

　　默默走了10來分鐘，德拉科突然舉起手臂，半握成拳。身後，訓練有素的斯萊特林們相繼停下腳步。接著，德拉科分開五指，緩緩揮動著，仿佛在撥弄水花。大家又默契地分作若干個三人小組，向兩旁快速散開，構成一個半圓形的散兵線，然後貓著腰，躡手躡腳地向前方包圍過去。

　　很快，一小塊奇怪的林間空地出現在斯萊特林們的眼前。他們正面對著一個巨大的、光滑的土堆，像某種巨獸的巢穴。土堆附近的樹木都被連根拔起，胡亂堆砌在空地四周，猶如山賊的鹿寨。令人不安的是，土堆內部發出一種隆隆的、有節奏的鼾聲，像一對巨大的皮囊在一呼一吸。

　　德拉科左顧右盼，看到大家都已就位，率先舉起了魔杖，筆直指向駭人的土堆。斯萊特林們也紛紛舉起了魔杖。此時，杖尖的螢光早已熄滅。月華似水，從樹冠的罅隙間潑灑而下，濺落在半弧形的魔杖圈上，散發出森森寒意，像一群張弓搭箭的獵人圍住了一頭酣睡的猛獁。

　　「阿瓦達——」一道綠色的光芒如離弦之箭刺向土堆。

　　這是事先約定的信號。五光十色的魔咒隨之乍起，如同墜落天際的繽紛的流星雨，爭先恐後地撲向包圍圈內的龐然大物。很快，隆隆的鼻息聲消失了。土堆開始緩緩滑動，越來越快，像山體滑坡般露出一隻百年橡樹似的手臂，接著是大象腿般的手指、巨石大小的腦袋、風車葉片狀的耳朵……一隻醜陋的巨人四仰八叉地出現在眾人眼前。他就是海格的弟弟，格洛普。

　　「巨人的抗魔咒性非常強，除了黑魔法，昏迷咒之類的『合法咒語』幾乎不起作用。」掃了一眼驚魂未定的斯萊特林們，德拉科慢吞吞地說，「也許，我們動手前應該再召開一次聚會，重申——我們有膽量使用——索命咒。我記得，你們曾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證過。」

　　上一世，海格身中烏姆裡奇帶來的幫手的七八個昏迷咒，依然毫髮未損、全身而退，巨人血統的抗魔咒性之強可見一斑。因此，德拉科事先告誡小蛇們必須用索命咒。然而，除了麗蓓嘉和奧菲克動用了鑽心咒，其他人用的都是五花八門的「白魔法」。

　　「這只是一個骯髒的巨人而已，大家似乎都——『心慈手軟』。」回到公共休息室，站在銀綠色的地毯正中，德拉科手端咖啡，意味深長地說，「也許，我們要慶倖，它沒來得及把刀頭舔血的鳳凰社叫來，否則……」

　　德拉科故意停住了話語，舉杯啜飲。在禁林中，如果不是他的索命咒起了作用，巨人的咆哮聲早就傳出百里之外了。環視四座，果不其然，連同阿斯托利亞在內，臉色蒼白的斯萊特林們都面露愧色。他們曾反對冒險深入禁林，反對將半巨人的弟弟充作行動前的試刀石。當時，希歐多爾稱，「這是多此一舉，我們都是黑巫師，不會畏懼使用索命咒。」

　　此時，希歐多爾顫抖著嘴唇說：「德拉科，我想，那個營救計畫……也許，真的，需要……呃，稍稍推後一些……我們，需要練習……」

　　「必須推後！至於延遲多久……由你們的水準說了算。」德拉科毫不客氣地接過希歐多爾的話頭，直言不諱，「我們不是膽大包天、莽撞冒進的格蘭芬多。我可不會陪著你們去阿茲卡班送死！」

　　稍作停頓，德拉科微微眯起灰藍色的眼眸，緩緩掃過在場的斯萊特林們，清亮的嗓音中帶著奚落的意味：「現在，還有誰認為，自己足以絕地反擊？還有誰認為，自己可以力挽狂瀾？這次面對的僅僅是一個睡生夢死、酒囊飯袋的巨人……如果你們面對的是殺人如麻的傲羅，豈不是只敢用出『蘭花盛開』？」

　　小貴族們頹然垂下了頭顱。此前，他們多次催促學院首席啟動營救計畫，儘快把他們的親人從阿茲卡班救出來。但從這次戰鬥來看，他們太高估自己了。同時，他們心中又隱隱慶倖，德拉科還算頭腦清醒，及時給予他們當頭棒喝。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好好練習黑魔法，兄弟姐妹們，我們的小命、我們的家族就靠這些保命的咒語了。」德拉科看著垂頭喪氣、緊張不安的小蛇們，神態嚴峻，語氣莊重。

　　「德拉科，我覺得我們必須讓魔法部長淪為我們的傀儡，從鄧布利多和神秘人手中奪回魔法界的掌控權，而不僅僅是保住小命。」麗蓓嘉的意見卻與之向左。這讓小蛇們萬分驚訝。鄧布利多與黑魔王同為驚才絕豔的人物，想在戰爭中僥倖生存已然不易，想戰勝他們更是遠難於上天入地。

　　德拉科心中一動。他知道，這個表姐對迫在眉睫的戰火的關注遠不如表面上那麼淡然超脫。秉承了布萊克家族剛毅果敢的行事風格的麗蓓嘉，是否也同樣瘋狂偏執于「永遠純粹」？是否同樣對高舉「清洗血統」大旗的食死徒陣營心馳神往？

　　「戰爭是成年人的事情，未成年人不應捲入其中。」德拉科搬出了教父反對鄧布利多的話。

　　「英國魔法部一直禁止黑魔法，但我們學習黑魔法就是為了在戰爭中使用，而且，也必然會使用。」與年輕的貝拉特裡克斯幾乎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麗蓓嘉也遺傳了母親的語言風格——不容置疑的語氣和一針見血的措辭，「戰後，誰能保證魔法部的蛀蟲們不會對使用黑魔法的斯萊特林進行『合法審判』？勝利者才有話語權！」

　　阿斯托利亞微微側頭，對德拉科輕聲說：「是啊，取代斯克林傑的新部長頂多是福吉那樣的角色，貪戀權勢，愛慕虛名，隨時都可能反咬我們一口。我們不能把希望寄託在他對斯萊特林『心存善念』上。」

　　麻瓜二戰中，同盟國與軸心國雙方都有違反日內瓦公約的行為，諸如殘殺戰俘、奸#淫#婦女、擄掠平民。但紐倫堡麻瓜國際法庭只會裝聾作啞地「依法」為戰敗的德軍將領定罪。無獨有偶，第一代黑魔王蓋勒特-格林德沃戰敗後，在戰爭中同樣使用了黑魔法、酷刑拷虐俘虜的反聖徒盟軍也大言不慚地控訴著已成階下之囚的聖徒。

　　麗蓓嘉的話說得合情合理，斯萊特林們都點頭認可。回想起上一世，從戰爭中九死一生的斯萊特林再次落入任人宰割的悲慘處境，德拉科忍不住熱淚盈眶，差一點兒當眾落淚。

　　「說得對，麗蓓嘉。」德拉科故意傲慢地昂起頭，免得淚水流下，「我們必須贏得戰爭。既然鄧布利多曾把霍格沃茲充作救世主的試練場，那麼，戰火隨時可能燒入這座千年古堡，我們很可能被迫在學校裡公開使用黑魔法。因此，這場戰爭的勝利者，不能是魔法部，也不能是神秘人，更不能是鳳凰社，只能是——斯萊特林！」

　　「家族聯盟固然重要，但遠水救不了近火，斯萊特林學院有必要組建自己的軍隊。」佈雷斯站起來第一個表示支持德拉科，「格蘭芬多都弄了個什麼『鄧布利多軍』，我們的『守護者』憑什麼只做一個藏頭縮尾、畏手畏腳的小團體？」

　　看見中立的家族繼承人也認可了麗蓓嘉和德拉科的意見，其他斯萊特林們也紛紛表態，出謀劃策。必須要有自己的情報網絡，不能什麼都等《預言家日報》告知；還要有完善的通信管道，保證隨時軍令暢通；強有力的指揮部也很重要，殺伐決斷，令行禁止……

　　事後，德拉科旁敲側擊地詢問了麗蓓嘉對黑魔王的看法。麗蓓嘉坦然告知，她不指望父母百年好合，但希望父母牢記他們才是「真正的夫妻」。德拉科旋即明白，麗蓓嘉是在吃黑魔王的醋——她的母親貝拉特裡克斯深深地迷戀著黑魔王。

　　任何孩子都希望自己的家庭和睦，自己的父母恩愛。對於破壞自己家庭的人，無論是白巫師還是黑巫師，統統視為不共戴天的「仇敵」。猶如迪亞茲與波特夫婦素無瓜葛，但是，他的父親迷戀百合花，他也由此對莉莉-波特深惡痛絕，甚至遷怒哈利-波特。

　　況且，萊斯特蘭奇姐弟是由性情婉約的伊芙琳撫養長大，他們雖然推崇血統，酷愛黑魔法，但是並沒有耳染目睹到黑魔王的煌煌威名。相反，在強者為尊的德姆斯特朗裡，這位被乳臭未乾的嬰兒打敗的大魔頭實在有愧「第二代黑魔王」的稱號。


第92章 貌合神離

　　「瑪律福，你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怒氣衝衝的赫敏死死揪住德拉科，把他狠狠拽進一間空教室，「格洛普的事情，我只告訴過你。我並不是讓你去殺他，我只是……表示合作的誠意……海格很傷心，他覺得沒有照顧好自己的弟弟。他本來拜託我和羅恩照顧他，因為他經常被鄧布利多派出去……你們斯萊特林不是很重視家人嗎？你怎麼能幹出這種事情！」

　　「你覺得我應該幹出什麼事情？格蘭傑，這事與我無關，與你也無關，你只需記住這一點就行了。」德拉科不悅地斥責道，「那個半巨人非要在一日三餐的時間裡表現他的痛不欲生嗎？真是倒人胃口！把兇殘暴戾的巨人帶進霍格沃茲，也只有鄧布利多能容忍這種目無法紀的行為……」

　　「看到桌子上的菜肴，海格總是想起他的弟弟愛吃的東西，觸景生情罷了。埃裡克也像你這樣不近人情，差點兒開除海格。哦，他不讓海格擔任獵場看守和鑰匙保管員。好吧，這是副校長的權力。可是，他罷免不了保護神奇生物課教授的職務，因為鄧布利多不同意……」赫敏徒勞地辯解著。

　　顯而易見，冷血的黑巫師並不認可她的說辭。德拉科懶洋洋地斜靠在一張桌子邊緣，拖長腔調說：「好了，格蘭傑，你的東西準備好了嗎?托梅琳達幫忙，我已經拿到了本週六探望波特的批條。」

　　「我不能去，是嗎？」雖然早已預料到這一點，赫敏還是感到難過，「好吧，瑪律福，你把東西帶給波特，我欠你一個人情……」

　　德拉科想了想，厲聲警告道：「你可別耍花樣，格蘭傑，否則，我一定讓你後悔出生在這個世界上！別瞪著我，你有前科。上次，你差點兒把我也搭進去。」每每想起這個忘恩負義的麻種女巫算計了自己，德拉科就氣不打一處來。

　　「別這麼氣量狹小，瑪律福。放心，不過是一些爛肉餡餅和奶香麵包，全是我借海格的爐灶做的。明晚交給你，你可以檢查它們。」赫敏習慣性地攏了攏亂蓬蓬的頭髮，漫不經心地安撫著德拉科。

　　「格蘭傑，我希望聰明絕頂、過目不忘的『年級第二名』記得——今天是星期五！」看到麻種女巫毫無愧疚之情的面孔，德拉科好似拳頭打在了棉花團上，乏味極了。他狠狠瞪了赫敏一眼，拉開門大步離去。在他身後，赫敏悄悄松了口氣，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羞愧。

　　站在濕漉漉的臺階最頂端，艾泰恩踮起腳尖，伸長脖子，第27次向南方張望，終於看到白浪滔天的海面上隱隱飄來一葉輕舟。她長長吐了口氣，提在嗓子眼的心落了下來。今天是她調到阿茲卡班的第30天。按照規定，她可以搭乘這一班幽靈船離開腳下的不毛之地。

　　為了加強阿茲卡班的守備力量，斯克林傑派出傲羅，輪流駐守在這個陰森森的監獄裡。阿茲卡班所在的礁島位於北海一隅，方圓不足1英里，潮濕陰寒，荒涼一片。北海又緊挨著大西洋，風高浪險，天氣變幻莫測，補給船很難靠岸，無法保障正常的輪班。為此，傲羅們相互推諉，怨聲載道。

　　「梅林的睡褲啊，魔法部非要用麥克米蘭家的船嗎？」帶著家養小精靈，艾泰恩大步流星地走上碼頭，高聲抱怨道，「他們家的幽靈船全是單桅帆船，走一趟英吉利海峽都勉強，何況是……」

　　突然，艾泰恩停止了絮叨，她瞪大眼睛，低下頭看了看心口——一把鋒利的蛇形匕首沒至刀柄。啪唧，身邊的家養小精靈先於她倒在地上，一命嗚呼。艾泰恩無力地張開口，卻發不出一點兒聲音，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抽去了聲帶。她發覺，天色瞬間變暗了……

　　「行動！快！」身披黑袍、臉蒙面具的德拉科撐住船欄，一躍而出，聲音中浸透了徹骨奇寒的冷酷，「記住，格殺勿論！」

　　殺氣騰騰的斯萊特林們紛紛躍出船艙，向巨大的三角碉樓快速沖去。最前方的是服用了複方湯劑、化妝成船員的希歐多爾-諾特。

　　為了杜絕囚徒們越獄的可能，魔法部用層出疊現的咒語和魔法陣將阿茲卡班與世隔絕。除了攜有魔法部頒發的特製羅盤的幽靈船，門鑰匙、幻影移形、飛馬車、飛天掃帚、飛路網等出行方式均無法登上這座孤懸海外的島嶼。這一舉措既方便了獄卒們隻手遮天，也方便了斯萊特林大開殺戒。一路切瓜砍菜，佔據優勢兵力的劫獄者很快把措手不及又插翅難逃的看守們屠戮殆盡。

　　有了2年前的劫獄經驗和盧修斯的親身經歷，德拉科駕輕就熟地指揮大家逐一打開待救的食死徒的牢門。在門衛室裡，他已經安放好了消失櫃。看著貴族們魚貫而入，德拉科暗自松了口氣。

　　燭臺底下最黑暗。通過消失櫃，佈雷斯和阿斯托利亞已經先行進入了居住著鳳凰社的布萊克老宅。他們會陪著越獄者們靜靜等候在德拉科的房間裡。當德拉克回到不列顛島後，又會在安全的地方用消失櫃把他們和貴族都接出來，瞞天過海，神鬼難察。

　　也許，德拉科應該好好感謝克利切。5年前，這只忠誠的家養小精靈為「布萊克家族的繼承人」準備了一間大大的套房。

　　「希歐多爾，快帶大家上船。」當最後一名貴族消失在櫃門裡，德拉科轉身吩咐道，「還要查看一下潘西有沒有修改好那些船員的記憶？」發源于波蘭的帕金森家族精通記憶魔法。

　　「那你呢？時間不多了。要知道，我們在路上為了劫持船隻，耽誤了……」希歐多爾不放心地看了德拉科一眼。昨晚，他看到格蘭傑把一個包裹交給了德拉科。希歐多爾堅持認為，斯萊特林不應該對敵人心慈手軟，包括潛在的敵人。有時候，瑪律福表現得過於宅心仁厚，很容易惹火燒身。

　　然而，德拉科固執己見，連聲催促希歐多爾：「你們先走，我還有一件事情要辦。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說完，他用空間背包裝好消失櫃，快步向樓梯走去。他知道，哈利-波特被囚禁在阿茲卡班的頂層重監區裡。

　　一隻羊皮紙袋被大力摜進鐵門上的小窗，跌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巴掌大的餡餅從摔破的裂口掉了出來，滾落一地。哈利震驚了——一個戴著銀面具的食死徒竟然給我送吃的？是伏地魔的命令嗎？他們怎麼進來的？難道……伏地魔取得了勝利？哈利弄不清心中是高興還是失望。

　　德拉科一言不發，轉身離去，將哈利的呼喊聲拋在身後。他才不會傻乎乎地應答這位水晶腦瓜的格蘭芬多呢。最遲明天，後知後覺的魔法部肯定會派人增援阿茲卡班。屆時，鄧布利多會從「倖存的囚徒」的大腦裡看到一切。

　　二月份的英國大部分地區正值「芽月」，然而，三面環海、峰穀交錯的蘇格蘭高地狂風呼嘯，飛砂走石，幾乎把站在戶外的人像羊皮紙一樣卷上天。霍格沃茲滴水成冰，寒氣逼人，施了氣象魔咒的天花板上呈現出沉鉛色的天空。筋疲力盡的貓頭鷹們你追我趕，漫天而至，將爪中之物拋到主人跟前。

　　德拉科與阿斯托利亞對望了一眼，放下手中的刀叉，儘量裝出自然的樣子拿起《預言家日報》，慢慢展開。突然，德拉科修長的手指猛然一抖，苦心維持的優雅形象差點兒毀於一旦。

　　他把散發著墨香的報紙攤在桌面上，不停哆嗦的手指點了點頭版頭條，低聲對不明就裡的阿斯托利亞說：「格林德沃……死了。」

　　阿斯托利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預言家日報》頭版頭條的配圖竟然不是屍橫遍野的阿茲卡班，而是火光燭天的紐蒙迦德。旁邊，巨大的黑體標題印著「他死了」，而昨天的惡性暴獄事件被擠兌到了版面的最下方——斯克林傑極力淡化著魔法部的慘敗。

　　與此同時，大廳裡驟然響起了嗡嗡的說話聲，夾雜著不時騰起的驚呼聲。既然頭版頭條與自己無關，斯萊特林們也不再掩飾心中的震驚，熱火朝天地討論起來。

　　「紐蒙迦德受到襲擊，看守與囚徒盡數斃命，包括被阿不思-鄧布利多打敗後囚禁于此的蓋勒特-格林德沃……德國魔法部公佈的調查結果顯示，襲擊者先殺人滅口，而後又將監獄付之一炬，目的可能是毀屍滅跡。你怎麼看，利亞？」有了盧修斯的「口諭」，德拉科逐漸養成了事事與阿斯托利亞交換意見的習慣。

　　阿斯托利亞秀眉微蹙，輕聲說：「與格林德沃有著深仇大恨的人不在少數，這次慘案可以勉強解釋為累及無辜的尋仇……但是，紐蒙迦德是格林德沃為了關押反對者而建造的，牆高池深，壁壘森嚴，即使幾個歐陸大家族聯合起來也未必輕鬆攻佔。況且，我想不出他們有什麼理由在半個世紀後才選擇這種激進的復仇方式，還要冒著天下之大不韙誅殺無辜的獄卒……」

　　「而且，事先沒走漏半點兒風聲，或者說，沒有絲毫復仇的徵兆。」德拉科贊許地點了點頭，他向來欽佩未婚妻的冰雪聰明，「事情傳開後，與聖徒有著血海深仇的家族競相表示『驚詫』，啊哈，他們也急於撇清此事……欲蓋彌彰，還是清白無辜，就未可知了。不過，霍格沃茲校長的心情一定像天氣一樣糟糕。」

　　說著，德拉科抬頭看向教工席，正中的校長座位空空如也。德拉科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嘴角，俊美的面孔上泛起一抹邪惡詭異的微笑。他隨即低下頭繼續吃早餐——感謝梅林賜予的好運，以鄧布利多和格林德沃的「情深似海」，睿智的白巫師想必也沒有心情梳理阿茲卡班之案吧。

　　可是，高爾的驚呼聲中斷了德拉科飛上雲霄的欣喜：「梅林的襪子，哈利-波特死了！昨天是怎麼了，我們……」話音未落，身旁的克拉布用手肘狠狠敲了他一下，疼得他齜牙咧嘴。

　　德拉科顧不上風度，一把抓起桌子上的報紙，細細流覽起來。

　　不，哈利-波特真的死了——姍姍來遲的傲羅進入阿茲卡班後，發現哈利躺在狹小的囚室裡，衣衫整齊，表情安詳，如同睡著了一般。他們大聲吆喝著這位著名的囚徒的名字，卻發現他紋絲不動。隨後，破門而入的傲羅試圖把他揪起來，這才察覺到他沒有心跳，也沒有呼吸……

　　德拉科扔下報紙，獨自發怔。他與這個特殊的同學糾纏了兩世，相互憎恨，兩看生厭。然而，得知哈利-波特離世的消息，一種說不出的惆悵之情油然而生。

　　在上一世，哈利哀歎自己的身世，認為在戰爭中失去了身為傲羅的父母就是人生的不幸。其實，經歷了慘烈的風雲變幻的德拉科才明白，在這世界上既無所謂幸福也無所謂不幸，只有一種狀況和另一種狀況的比較，如此而已。只有體驗過極度不幸的人，才能品嘗到極度的幸福。也只有下過死的決心的人，才能懂得活著有多快樂。

　　「太巧了，不是嗎？」少年早慧的希歐多爾切下一塊煎蛋，優雅地送入口中，用不經意的語氣提醒道，「德拉科，你昨天剛去『探望』波特，他就『客死異鄉』……哇喔，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德拉科的腦海中劃過一道閃電，他強迫自己從波特之死的消息上抽出思緒，細細回憶昨天的劫獄過程——

　　波賓家族與威森加摩關係密切。在7年級的梅琳達-波賓的幫助下，精挑細選的12名斯萊特林以探監的名義登上了前往阿茲卡班的補給船。駛出麥克米蘭家族在瑟索的碼頭不久，德拉科就帶人劫持了幽靈船。

　　在此之前，20名斯萊特林通過消失櫃潛入了布萊克老宅的德拉科的房間。德拉科再次用消失櫃將他們接到補給船上，一同前往阿茲卡班。用複方湯劑化妝成船員的希歐多爾帶人偷襲了值班獄卒，扮成食死徒的德拉科等斯萊特林尾隨其後，一路大開殺戒。除了囚徒，整個阿茲卡班雞犬不留。

　　然後，德拉科用消失櫃將解救出的貴族和20名後期登船的斯萊特林送入布萊克老宅，再帶著獲得探監許可的12名斯萊特林乘坐補給船回到瑟索碼頭。此時，精通記憶魔法的潘西已經修改了船員的記憶。

　　回到不列顛島後，德拉科又馬不停蹄地秘密奔赴瑪律福家族的一處魔法港口，用消失櫃把布萊克老宅裡的貴族們接出來。作為縱橫七洋的航運世家，瑪律福旗下的港口與巨輪遍及全球。

　　霧氣迷蒙的海面上，掛著瑪律福家徽的幽靈船轉舵駛出多佛爾海峽。在海峽的另一頭，盧修斯正恭候各位逃犯大駕。德拉科等人則光明正大地通過壁爐回到斯萊特林代理院長的辦公室——斯內普不辭而別之後，鄧布利多任命埃裡克暫代斯萊特林學院的院長。現在，黑魔法防禦課由鄧布利多代課，魔藥課由埃裡克代課。

　　雞蛋不打破，蛋捲做不成。自從哈利越獄後，阿茲卡班的安檢程式越發繁瑣。水無常形，兵無常勢，既然不能偷偷潛入，德拉科索性反其道而行之，率領斯萊特林奇襲阿茲卡班，變「越獄」為「劫獄」。

　　驍勇不是莽撞，膽識與亡命也不能等同。只有比海洋更有野心，只有比海洋更陰狠柔韌，才能征服浩瀚的大洋。

　　此役，斯萊特林們欠下了瑪律福偌大的人情，徹底拋棄了黑魔王的空口許諾，毅然選擇了立身行己、另起爐灶的道路。瑪律福稱心如意，斯萊特林笑顏逐開。從此，同氣連枝的斯萊特林緊緊綁在了同一條艦船上，風雨同舟，榮辱與共，誰也不能獨善其身，誰也不敢暗揣異志。

　　沒有經驗豐富、技術出色的水手，肯定打不贏任何一場戰役。沒有一個才華橫溢、奇謀縱橫的指揮官，絕對贏不了任何一場戰爭。這就是瑪律福父子商定的「陰謀詭計」的第一步——招募經驗豐富、技術出色的斯萊特林水手。

　　「『別在同一地方摔倒兩次』。如果不是為了進入阿茲卡班，我才不會答應格蘭傑呢。那些食物被我和傲羅反復檢查過，我確信沒有問題。」雖然憎恨格蘭傑的暗室欺心，好強的德拉科依然用篤定的語氣回答希歐多爾，「格蘭傑自作聰明，以為瑪律福就這麼好耍弄嗎？就算她真的不想追隨鄧布利多，我也不能相信她的空口白牙。」

　　誰知，希歐多爾用同樣篤定的語氣重申道：「我確信，波特是吃了格蘭傑的東西才一命嗚呼——哦，可怕的廚藝！不過，這只是冰山露出水面的七分之一，至於水下的那部分……或許格蘭傑『願意』為你解答疑惑。」說著，希歐多爾沖著德拉科身後抬了抬下頜，一臉欠扁的狹促。

　　德拉科回頭一看，發現赫敏正大步向斯萊特林長桌走來。德拉科悄悄歎了口氣，給了阿斯托利亞一個安撫的眼神。

　　他拿起餐巾輕輕擦拭嘴角，然後站起身來，迎著一臉詭異的麻種女巫小聲說：「走吧，格蘭傑小姐，我們——好好聊聊。」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禮堂，來到一間廢棄的教室。德拉科關好門，細心施好防護魔咒，轉身面對赫敏。

　　看著嘴角含笑的德拉科，赫敏沒好氣地說：「瑪律福，收起你的笑容，自鳴得意，是嗎？我都能猜到阿茲卡班的事情是你幹的，你說，鄧布利多會不會也想到這一點？」

　　「哦，危險的指控，格蘭傑。」保持著玩味的譏笑，德拉柯拉長腔調，慢吞吞地奚落道，「沒有證據證明有罪，就是無辜的。我以為，對格蘭芬多校長頂禮膜拜的格蘭傑小姐會牢記偶像的教誨呢。」

　　「誰說我對鄧布利多頂禮膜拜了？在火車上……我只是不瞭解霍格沃茲而已。」赫敏臉色一變，不自然地抵賴。第一次乘坐霍格沃茲特快時，她曾信心滿滿地告訴哈利和羅恩，格蘭芬多是最好的學院，因為，現在的校長就是從那裡畢業的。事實證明，自己不僅偏聽偏信，而且以貌取人。

　　「波特的死，是你策劃的吧？好手段，好毒計，接連算計瑪律福——兩次！陰險狡詐的斯萊特林自歎弗如。」突然，德拉科話鋒一轉，死死盯住赫敏的眼睛，口氣中充滿了憤恨，「有了瑪律福這只替罪羊，鄧布利多也被你蒙在鼓裡。赫敏-格蘭傑，大家真是太小瞧你了。」

　　赫敏心虛地轉過臉，躲開德拉科犀利的目光，支吾著說：「別胡說，瑪律福。沒有證據證明有罪，就是無辜的。報紙上也說了，哈利……死因不明，那個，我還想請你幫個忙……聽說，囚徒死後會被埋在阿茲卡班。哈利太可憐了，我希望你能……」

　　「我不能！」德拉科粗暴地打斷了赫敏的吞吞吐吐，他上前幾步，將驚慌失措的麻種女巫逼退到牆角，低聲吼道，「瑪律福承認，被你這個泥巴種——耍了！但是，你也別目空一切。瑪律福沒有淪落到被你接二連三、肆無忌憚地利用的地步。」

　　說完，德拉科猛然轉過身子，做出要離去的姿態。果不其然，赫敏一把抓住他的袍袖，像快要溺死的人攥住最後一根稻草，德拉科掙扎了好久也沒能擺脫她。

　　「瑪律福，求你，瑪律福先生，只有你能幫到哈利。請你認領哈利的屍體，哈利他……還沒有死……」赫敏偽裝出的鎮定的面具完全破碎了，她帶著哭腔懇請道，「我很抱歉，真的，我錯了，原諒我吧，瑪律福。你的媽媽一定希望你成為寬宏大量的人，哦，仁慈的瑪律福夫人，她也不願意哈利死去吧……哈利身上也有布萊克的血啊……」

　　「閉嘴！」德拉科微微側頭，咬牙切齒地呵斥道，「格蘭傑，波特在敵視斯萊特林的時候，波特在仇視瑪律福的時候，為什麼不想想，他身上還流著——永遠高貴純粹、輩出斯萊特林的布萊克的血？他早已選擇了格蘭芬多，像他該死的教父一樣，不是嗎？現在，覆水難收！」

　　德拉科的斷然拒絕反倒讓赫敏安靜下來。她鬆開德拉科的袖子，一改苦苦哀求的表情，面若寒霜，語氣冰冷：「我明白了，瑪律福，你在報復哈利。哼，我怎麼忘了，瑪律福是最毒最狠的斯萊特林！真是個好時機啊，乾淨利索地至哈利於死地，而且無從追查。」

　　德拉科驚詫地轉身直視赫敏，後者毫不畏懼地回瞪著他。德拉科皺了皺眉，不悅地反問：「格蘭傑，你這是什麼意思？瑪律福又不欠波特什麼，憑什麼要把自己置身險境？就為了體現自己胸襟寬廣、虛懷若谷嗎？」

　　「瑪律福，你真的問心無愧嗎？你敢發誓昨天的事情與你無關？」赫敏露出嘲諷的冷笑，她逼近德拉科，威脅道，「如果，我告訴鄧布利多，我與你合作，在麵包和餡餅裡放了假死藥……我從麻瓜那兒弄來的。麻瓜很聰明，為了作奸犯科，比如訛詐，發明了不少好玩意兒。藥效48個小時，足夠鄧布利多救回哈利。到時候……」

　　德拉科遲疑了。他自信沒有任何證據留在阿茲卡班，但是，鄧布利多生性多疑。赫敏的誣陷會讓他懷疑德拉科在為黑魔王服務，利用格蘭傑救出魂器波特。一旦他認定德拉科參與「保護」了黑魔王的魂器，就會牢牢盯住德拉科不放。這不利於瑪律福實施下一步計畫。

　　想明白這一點後，他露出滿不在乎的表情，訕笑著說：「格蘭傑，我說了，阿茲卡班的事情與我無關，只是『碰巧』而已。我已經幫了你2次了，你卻從未提供過有價值的情報……我太虧了。」

　　「今天，你可以一本萬利了。『碰巧』，我剛得到一個令人驚厥的消息。」聰明的赫敏也不點破德拉科的虛張聲勢，淡淡一笑，「羅恩遮遮掩掩地問我，如果他成為一名懲奸除惡的勇士，我會不會為他感到驕傲。我試探他的口風，他說，不久，韋斯萊就可以過上『豐富多彩』的生活了。我想，你還沒忘記我告訴的事情吧？」

　　「你的意思是，韋斯萊投降了聖殿騎士？這個玩笑一點兒都不好笑，格蘭傑。傳說中威猛的聖殿騎士忍受得了滿臉雀斑的血統背叛者嗎？幹嘛不說戈德里克重生，或者，耶穌降臨，韋斯萊做了光榮的小扈從……」德拉科譏諷道。

　　其實，剛才他的心臟跳亂了一拍。德拉科知道，寬裕的經濟，麻瓜的物品，無上的榮譽，以及，生殺予奪的權力，都對韋斯萊有著無窮無盡的吸引力。如果鄧布利多真如波特所言，投靠了教廷，那麼，韋斯萊一定是第一個回應他的人。可是，獵巫運動已經結束300多年了，聖殿騎士怎麼會突然出現？又意欲何為？

　　赫敏對德拉科的態度卻不以為忤。兩次印象深刻的「合作」之後，她對這位彆扭的斯萊特林的心思一目了然。她抬起下巴，驕傲地說：「我可無所謂，反正，我是純血巫師口中的——泥巴種，大不了回麻瓜界，抑或，投降上帝的僕人。至於斯萊特林，就得為自己的未來擔心了。」說完，她徑直離去。

　　德拉科靜靜地站在原地，面孔隱藏在晦暗的陰影中，遮掩在寬大的袍袖裡的雙拳捏得緊緊的。

　　奧特裡-聖卡奇波爾村籠罩在黑沉沉的夜幕裡，村落西北角的蘆葦蕩裡，歪斜的陋居卻燈火通明。破舊的燭臺上插滿了燃燒正旺的蠟燭，香噴噴的濃湯在大鐵鍋裡翻滾，流著油脂的大塊烤肉在酒席上四處傳遞，五顏六色的美酒在斟得滿滿的杯子中閃光。

　　為了這次慶功宴，阿不福思下足了血本。他打開了年代最久的酒桶，拿來了最甘美的蜂蜜酒、最濃烈的麥芽酒、最醇厚的桑仁酒、最新鮮的蘋果酒、最香甜的豆蔻酒招待「凱旋的勇士」，用最大的杯子把酒斟得滿滿的。他說，巴希達曾告訴他，歷史記載裡的聖殿騎士和修道士都是好酒量。

　　臨近午夜時分，喝得醉醺醺的聖殿騎士東歪西倒，醜態百出。有的人與鳳凰社的女巫勾肩搭背，打情罵俏，有的人狼吞虎嚥，舉止粗俗，有的人大呼小叫，蹣跚起舞，更有甚者仗氣使酒，對在場的女人動手動腳。

　　鄧布利多眉頭緊鎖，多次望向醉眼朦朧的金斯萊，而後者正笑眯眯地看著阿卜迪與金妮拉拉扯扯，酒杯中的「血腥瑪麗」像極了黏稠的血液。鄧布利多感到一陣噁心。難道，金斯萊事先預料到聖殿騎士會酒後失態，所以才在陋居舉行慶功會嗎？

　　1554年，狂熱的天主教徒瑪麗一世君臨英倫。她與父親亨利八世背道而馳，掀起了一連串的血腥的宗教鎮#壓，將英國帶回了梵蒂岡教皇的門下。不列顛島上，火刑柱林立，濃煙滾滾，直沖雲霄，新教臣民源源不斷地葬身火海。從此，歐洲酒館開始販賣一種猩紅似血的烈酒，名為「血腥瑪麗」。

　　梵蒂岡教廷認為，紅色象徵著教廷的尊嚴，意味著堅韌不屈，代表著願為信仰拋頭顱、灑熱血的赤誠。因此，權威僅次於教皇的樞機主教身披紅袍，又被稱為「紅衣主教」。為了表達對教廷的忠誠與對女王的敬意，聖殿騎士金斯萊-沙克爾發誓，終身只飲此酒。


第93章 大敵當前

　　亞瑟徒勞地推搡著阿蔔迪-加爾金。然而，與這位五大三粗的黑人相比，同歲數的亞瑟更像一頭站在成年駱駝跟前的小豬，使盡全身力氣也難以撼動粗壯的聖殿騎士。

　　阿蔔迪傻呵呵地乾笑著，趔趔趄趄向前走了幾步，伸出油膩膩的手掌，想抓金妮的臉。金妮又羞又怕，忍不住扯著嗓子大聲叫喊起來。

　　鄧布利多再也按捺不住了。他倏然起身，正要斥責放蕩形骸的聖殿騎士，一道紅色的光芒擊中了阿蔔迪。阿蔔迪一頭栽倒在地，兩眼翻白，昏死過去。

　　「襲擊！敵人來了！」體內的烈酒瞬間化為額上的冷汗，金斯萊率先站起身來，拔出魔杖，指向門口。那是魔咒襲來的方向。

　　伴隨著一聲怒吼，一個又瘦又高的身影撲了進來，徑直沖到金妮身前，張開雙臂把瑟瑟發抖的女孩護在身後。鄧布利多眼疾手快，立刻用「盔甲護身」擋住了聖殿騎士雨點般的咒語。他認出了襲擊者——珀西-韋斯萊，金妮的哥哥。

　　「不許碰我妹妹！你們這些骯髒、噁心、下三濫的人渣，如果再敢對金妮無禮，我就把你們剁碎了喂給地精。」珀西的紅發像狂怒的火焰，根根豎立。

　　金斯萊呵止住蠢蠢欲動的聖殿騎士，和顏悅色地說：「哦，別緊張，珀西，他們喝醉了，開玩笑過了頭。我保證，不會有人傷害金妮。」他一邊安撫珀西，一邊給鄧布利多使了個眼色。

　　「是的，珀西，金妮會很安全……我在這裡。」猶豫一下，鄧布利多不情不願地站出來打圓場，「啊，你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吧，否則，『事務繁忙』的高級助理不會光臨寒舍。」福吉下臺後，斯克林傑把珀西調到亞瑟手下當助理，變相地踢開了他。

　　珀西冷冷地掃了一眼霍格沃茲校長，語氣不善：「最重要的事情莫過於保護我的家人，比如，年幼的金妮。我早就告訴過這個愚蠢無知的父親，我是絕不會——與鳳凰社合作的。」

　　鄧布利多詫異地看了看尷尬的亞瑟，轉頭對珀西和藹地微笑：「珀西，我想，亞瑟一定沒有講清楚……你並不是與鳳凰社合作，而是加入我們，一起保護麻瓜，一起維護來之不易的和平，一起……」

　　「夠了！」珀西粗暴地打斷鄧布利多的話，「我是魔法部的職員，我只效忠於魔法部，無論部長是福吉還是斯克林傑。我堅信，魔法部有能力維護好來之不易的和平，毋須你——霍格沃茲的校長費心！」

　　「就靠那幫在湯姆-裡德爾的淫威下垂死掙扎的巫師嗎？」馬納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塞滿羊腿肉的嘴含糊不清地嘟噥著，「如果不是看在肥頭大耳的官老爺實在窩囊的份上，我早就把他們……」

　　「我們說好了要招降魔法部的職員，馬納，希望麥芽酒沒有沖洗掉你的記憶。」鄧布利多淡淡地提醒這位不可一世的聖殿騎士，「這麼多年來，魔法部堅持不懈地懲戒那些傷害麻瓜的巫師。他們的主張與我們沒有多大區別。我相信，在適當的時機，他們會願意加入我們的。」

　　「我相信魔法部的巫師們對普通人『抱有善意』，因為他們嚴厲懲戒了你的父親，鄧布利多。」馬納惡毒地挖苦道，語氣裡透著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你的父親傷害了上帝的子民，最後死在地獄般的阿茲卡班，不得善終，罪有應得。」

　　鄧布利多的眼中流露出憤怒和痛苦，他厲聲反諷：「諾古依先生，我不指望你能理解父親對女兒的疼愛之情，但我希望你有足夠的教養，不要當面對他人的父親評頭論足。」

　　「好了，都別說了。」金斯萊及時制止了劍拔弩張的部下，他轉過身來，嚴厲地看著珀西，口氣中蘊含著濃濃的威脅，「珀西，我希望你對你所知道的一切保密……一個牢不可破咒，我想這是很有必要的。」

　　「哦，不，金斯萊，不要這樣。」亞瑟胡亂搖晃著手掌，驚恐地哀求道。他的妻子用雙手捂住嘴，仿佛世界末日即將來臨。

　　「上帝的子民？這個……可不像巫師說的話。」珀西驚訝地看向馬納，後者打了個酸臭的酒嗝，斜著眼睛，輕蔑地回視著他。珀西惱怒地瞪了他一眼，又轉頭望著父親。

　　亞瑟慌亂地搓著手，語無倫次地向兒子解釋：「珀西，這個，我們，不，我還不是，金斯萊說事成之後可以冊封我……啊，韋斯萊一直被純血巫師視為『血統背叛者』，現在魔法界被他們掌控著，什麼好事都輪不到我們，該死的斯萊特林……我已經和比爾談過了，他也同意加入……聖殿騎士……」

　　「聖殿騎士？你在說什麼胡話啊，爸爸。你是說中世紀那些穿的像青豆罐頭一樣的人嗎？」珀西皺了皺眉頭，不明所以，「我知道你和比爾是鳳凰社的人……剛才你們說要招降魔法部？難道，鳳凰社真的想顛覆魔法部？」

　　「不是顛覆，小子，是接受魔法部的投降。」馬納懶洋洋地把玩著酒杯，眼皮都不抬一下，「魔法部那幫無能的傢伙，連個繳械咒都使得費勁……阿不思，真有你的。托詞裡德爾詛咒了黑魔法防禦課教授一職，不斷更換老師，讓大家都對裡德爾心存怨言。其實，你是想削弱他的潛在支持者的實力吧。歸根到底，裡德爾的主張是對巫師有利的。」

　　鄧布利多的嘴角抽動了幾下，瞥了一眼珀西，不自然地說：「湯姆太善於蠱惑人心了，雄霸天下的口號也很容易吸引血氣方剛的年輕人。食死徒裡不僅有斯萊特林，還有其他學院的巫師。而且，有些家族雖然沒有加入食死徒，但對湯姆的主張抱有好感，總想暗中分一杯羹。」

　　「最近，好幾個格蘭芬多都向我稱讚你的黑魔法防禦課啊。」金斯萊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他借助職務之便，在霍格沃茲四處訪談，物色潛在的「丕平」。對鄧布利多和鳳凰社抱有好感的格蘭芬多學院首當其衝。

　　鄧布利多鎮定地看著金斯萊，語調沒有絲毫變化：「我是為了訓練潛在的『丕平』。我們需要更多的力量，不是嗎？」

　　「可是，你拒絕了斯萊特林嗎？」馬納尖銳地指責道，「他們恐怕也從你那兒學到了不少好東西，長了不少本事吧。」

　　「你知道，我不可能這樣做。否則，那些狡譎的黑巫師會有所懷疑的。」鄧布利多冷靜地辯解，口氣非常生硬。

　　金斯萊想了想，對聖殿騎士們命令道：「這件事到此為止。阿不思親手處決了蓋勒特-格林德沃，表達了對教皇的忠誠，不容置疑的忠誠。現在，阿不思，你與珀西立下牢不可破咒。」

　　「我不會說出去的……我以韋斯萊的祖先的名義發誓。」珀西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的嘴唇微微顫抖。曾經的霍格沃茲男學生會主席並非笨蛋，他已經隱約猜出了雇傭兵的身份。他眼角掃過，絕望地發現目露凶光的外籍巫師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

　　「既然不會說出去，何必忌憚立下牢不可破咒？」金斯萊不為所動，黝黑的眼仁像一口深不可測的古井。

　　亞瑟忙橫檔在兒子與金斯萊之間，連聲哀求：「金斯萊，不要這樣，我會好好勸說珀西的。他會為聖殿騎士效力，並以此為榮，就像比爾……珀西從小就很倔強，所以……阿不思，你說句話吧。」

　　「今晚，你為什麼來到這裡，我的孩子？」鄧布利多輕聲問。

　　溫和的語氣讓珀西稍稍鎮定了些，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低聲回答：「神秘人宣稱阿茲卡班的慘案是魔法部幹的，想嫁禍於他。他說……魔法部黔驢技窮，快要戰敗了，就暗中殺死貴族家主……他號召傳統的斯萊特林家族投奔食死徒，為他們的親人報仇……」

　　「什麼？難道阿茲卡班的暴獄不是湯姆幹的嗎？難道是那些家主自行脫逃？」鄧布利多重新坐了下來，怕冷般攏了攏領口，神情嚴峻，聲音疲憊又低沉，「那麼，斯克林傑是什麼意見？他並不打算找我商量，而是讓你把他的決定轉告我，對嗎？」

　　「部長他……他也很為難。」珀西猶豫了一下，斟詞酌句地回答，「這一次，麻煩很大，魔法部……拿不出足夠的證據說服斯萊特林……那幫學生成天向部長辦公室派貓頭鷹。呃，部長認為他們已經不值得信任了，所以……部長決定讓傲羅們把整個斯萊特林監控起來。」

　　屋子裡一片沉寂，聖殿騎士面面相覷，目光中洋溢著莫大的驚訝和狂喜。他們一直寄希望于巫師們兄弟鬩牆、自亂陣腳，然而，斯克林傑因噎廢食的舉動遠遠超出了他們的希冀，以至於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是一件好事，阿不思，我們可以趁機搜查城堡，尋找……」金斯萊激動地聲音發顫，滿面紅光，仿佛吃了一大把胡椒小頑童，「學生們都年輕氣盛，肯定受不了傲羅的約束。對了，阿不思，你告訴鳳凰社，惡言惡語，火上澆油，最好讓斯萊特林鼓動神秘人進攻霍格沃茲，我們就可以趁機一舉殲滅黑巫師……」

　　「只要我活著一天，湯姆就不敢進攻霍格沃茲。」鄧布利多冷冷地拒絕道，湛藍色的眼中迸發出不可抑止的怒火，「想都不要想，金斯萊，我們說好了要在戰後給孩子們選擇的權力，包括——斯萊特林。」

　　「那些毒蛇很快就會加入食死徒，為他們失蹤的父母兄弟報仇雪恨。顯然，斯克林傑也預料到了這一點。」伯里斯搖了搖頭，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碧綠的蘋果酒。

　　鄧布利多沒有理會伯里斯，他對珀西說：「你先回去吧，珀西，轉告部長，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

　　「等等，珀西。」金斯萊向前跨了一大步，攔住正要奪門而逃的珀西，「他還沒有立下牢不可破咒。」

　　「金斯萊，不需要牢不可破咒，珀西不會出賣我們。」鄧布利多平靜地說，「這場戰爭的勝利者只會在湯姆和聖殿騎士之間產生。珀西是血統背叛者的後代，不會被湯姆所接受。我想，珀西很清楚這一點。對嗎，珀西？」

　　珀西吞咽了口唾沫，努力鼓起即將湮滅的勇氣，小聲回答：「是的，我知道……鄧布利多校長，我一定把你的話轉達給部長。」

　　金斯萊看了看一臉焦灼的韋斯萊夫婦，遲疑了一會兒，閃身讓開了路。他承認阿不思說的有理，況且，現在正值用人之際，急需韋斯萊夫婦的忠誠。

　　一地狼藉的斯萊特林宿舍勾起了可怕的記憶，驚慌失措的面孔與前世的同伴相重疊。德拉科一臉陰鷙，仿佛將蘊藏著颶風的雲團揉進了身軀。他靜靜地翻閱著《The Gathering Storm》。那是盧修斯臨走前送給他的禮物。著名的麻瓜首相溫斯頓-邱吉爾所著，講述了波瀾壯闊的二戰風雲。盧修斯說，這位著名貴族世家的後裔對不列顛影響深遠，無論巫師還是麻瓜。

　　德拉科，當你感到痛苦時，靜下心，讀一讀邱吉爾所經歷的一切。盧修斯如是說道。

　　阿斯托利亞與潘西大氣不敢出，默默整理著被傲羅翻得亂七八糟的物品，偶爾彼此交換一個複雜的眼神。學院首席不開口，大家都噤若寒蟬，生怕觸了黴頭。

　　「秋張告訴我，今天的行動是斯克林傑親自下令執行的。梅林啊，沙克爾把拉文克勞的半身塑像都『失手』打破了。不過，大家意外發現了藏在塑像裡的一卷羊皮紙。對了，這是秋張偷偷塞給我的複製品。作為弗立維教授的得意門生，她趁沙克爾與教授爭吵時複製的。」佈雷斯急匆匆地走進德拉科的寢室，喘息不定。

　　佈雷斯遺傳了紮比尼家族「招蜂引蝶」的天資，在霍格沃茲內的紅顏知己多如過江之鯽。因此，目達耳通的佈雷斯被德拉科派出去打探情況。

　　「拉文克勞？是羅伊納-拉文克勞的半身像嗎？他們竟然把它打壞了！」德拉科驚訝地看著人面桃花的同窗好友。

　　四巨頭離世已久，他們的真實容貌幾乎不為世人所知。放置在拉文克勞學院公共休息室內的羅伊納-拉文克勞的半身像是唯一可供後世瞻仰的「四巨頭之一的標準像」。誰知，今天竟然難逃傲羅之手。也許德拉科應該慶倖，薩拉查未卜先知，把自己的全身雕像鐫刻于黑湖之下、岩壁之上，除非傲羅決心掘地三尺、洞穿黑湖，否則別想發現它。

　　佈雷斯點了點頭，遺憾地說：「是啊，秋張也很生氣，她說……傲羅似乎在刻意翻找什麼重要的東西，志在必得的表情……當時我們是在走廊裡『巧遇』，她也不好多說什麼。那個該死的唐克斯，成天神出鬼沒。如果不是她突然冒出來，也許秋張可以說的更明白些。」

　　「唐克斯？尼法朵拉-唐克斯，天生的阿尼馬格斯，確實很討厭。剛才，她變成克拉布的樣子詐唬高爾，把他的魔法耳釘與頸環騙走了。所以，我讓各年級首席傳令下去，不再使用它們。」德拉科心中火海漫延，面孔上卻雲淡風輕。

　　魔法耳釘與頸環是美國魔法部模仿麻瓜的耳機與喉部對話器製作的即時通訊設備，專供傲羅小隊聯合行動時使用。3年前，德拉科通過克雷爾秘密採購而來。劫獄時，魔法耳釘與頸環大展神威，讓德拉科指揮起數十名斯萊特林來好似如臂使指、舉重若輕。

　　為了統一好黑魔法的訓練時間，德拉科效仿上一世的DA，讓斯萊特林們把其他裝備都藏入訓練室，唯獨將魔法通訊工具隨身攜帶，以便聯絡。誰知，唐克斯竟然易容成克拉布的模樣，輕而易舉地從憨厚的高爾手中騙走了「瑪律福提供的魔法物品」。

　　看見佈雷斯痛心疾首的樣子，德拉科反而笑著安慰他：「這樣也好，給大家提了個醒，狼煙四起，烽火連天，任何時候都不要盲目樂觀，面對任何人都不要掉以輕心。我們大部分裝備依然保存完好，實力尚存，你也用不著唉聲歎氣。」

　　佈雷斯疑惑地問：「德拉科，你真的不在乎？剛才我看見高爾在打掃公共休息室……他說，作為處罰，你不允許他使用家務魔咒。」

　　「他做錯了事，而且是完全可以避免的事情，所以我懲罰他。麻痹大意，違反斯萊特林守則，差點兒暴露我們的秘密，難道不該罰嗎？」德拉克淡淡地解釋。

　　「可是，他是你的朋友……」明知德拉科言之有理，佈雷斯仍然隱隱有些難以接受。斯萊特林重視友情，德拉科的做法會讓高爾難堪，即使德拉科已經是斯萊特林學院的最高統帥。

　　「一支軍隊的戰鬥力來自鐵的紀律，絕不是哥們兒義氣！」德拉科斬釘截鐵地回答，「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感情用事都是人生大忌。」

　　在上一世，鄧布利多感情用事，縱容格蘭芬多，包庇劫道者，將黑魔法高手與魔藥天才競相推入食死徒陣營。教父感情用事，暈頭轉向之間做了雙面間諜，不僅沒保住心上人，反而搭上了自己的一生。黑魔王感情用事，在決戰中兩次停止進攻，痛失戰機。前者導致麥格排斥斯萊特林，庇護救世主，從容不迫地控制了霍格沃茲；後者導致救世主閱覽了教父的記憶，並將鄧布利多的計畫付諸實施，黑魔王最終功敗垂成。

　　佈雷斯似有所悟，接著，他想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那麼，我們又用什麼通信方式取得聯絡呢？再去購買一批嗎？」

　　「我想過了，耳釘和頸環過於招搖。畢竟，我們不是傲羅，佩戴制式物品容易引起懷疑……用金加隆，佈雷斯，你製作一些可以顯示約定暗號的金加隆。」德拉科沉吟道，「嗯，就用帆船時代的信號旗語。日不落帝國的征戰史上有的是現成的、整套的旗語。即使傲羅拿走了金加隆，也無法破譯出密碼。」

　　帆船時代，大英帝國的艦隊縱橫七洋、雄霸五洲，創造出一整套的旗語、燈語用以通信指揮和外交示禮。簡明不繁複，實用又好記，至今依然被各國海軍與海事部門沿用。

　　「沒問題。不過，秋張還有些話似乎不能明說。」佈雷斯皺了皺眉頭，搜腸刮肚尋找合適的詞句，試圖完整描述出秋張的暗示，「她說，如果你希望現狀有所改變，就需要自願跟隨你的人。我覺得她的意思是，嗯，斯萊特林要說服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勞支持我們……哦，梅林啊，談何容易。」

　　德拉科接過佈雷斯手中的羊皮紙，湊近桌上的魔法檯燈，仔細流覽起來。這是一張用複製咒製作出的發黃的羊皮卷，完全展開也不足1英尺，粗糙的紙面佈滿了火星燙灼出的小孔，紙張邊緣焦黑捲曲，似乎曾被人從火焰中搶救出來。淩亂的筆跡顯示出作者的倉促和心亂如麻。

　　德拉科一行一行努力辨認著模糊的字跡，臉色逐漸發白，手指不斷顫動，幾乎拿不住薄薄的羊皮紙。

　　阿斯托利亞走了過來，不露痕跡地捏住德拉科難以自製的手，輕輕從未婚夫手中抽出羊皮卷，邊看邊讀：「禮堂裡彌漫著悲傷的氣氛。去年，當赫爾加帶回薩拉查失蹤的消息時，我感受過同樣的壓抑，幾乎要窒息……這好像是……德拉科，我覺得……」

　　「這是羅伊納的手劄。」臉色蒼白的德拉科點了點頭，肯定了阿斯托利亞的猜測。

　　阿斯托利亞乖巧地低下頭，繼續讀誦千年前的創始人的記憶。清脆動聽的嗓音猶如珍珠跌落玉盤，又如夜鶯婉轉低鳴，德拉科恍惚看見一個鮮活的人影從古舊的羊皮紙中走了出來，輕聲訴說著古老的故事——

　　戈德里克一直在後悔。薩拉查失蹤後，他每晚都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4年前，我們把霍格沃茲分作四個學院……約翰帶回來的消息實在聳人聽聞，赫爾加下令他不得外傳。可憐的孩子，成了幽靈。他說，他很高興死後還可以回到霍格沃茲……戈德里克與薩拉查大吵了一架，為了麻種學生……最後，薩拉查心灰意懶，主動停止了爭吵……

　　清晨的黑湖浮著一層白紗般的霧氣，赫爾加哭著沖進禮堂，告訴我們，聖殿騎士中途設伏，襲擊了新生，薩拉查斷後掩護。當我們到達那兒，只看見斑斑血跡和萋萋芳草……赫爾加說，薩拉查匆忙間托她轉告瑪律福，一定要照顧好凱倫。在那個寒冷的早晨，年邁的薩拉查離開了我們，霍格沃茲不再完整……

　　同樣年邁的戈德里克執意參與傲羅的行動，他揮舞著閃亮的寶劍，勇敢地沖在最前列。我知道，他想為薩拉查報仇。我問他，我們已經失去了薩拉查，如果他再有個三長兩短，希望我還是赫爾加為他報仇？他低頭擦拭著染滿聖殿騎士鮮血的長劍，沉默不語……

　　今天，戈德里克的長劍被傲羅送了回來，主人卻再也沒有回來……

　　薩拉查的失蹤讓平時優雅矜持的斯萊特林變得有些狂躁，學校中純血與麻種截然對立的趨勢也若隱若現。純血巫師們一旦知道教廷的陰謀，很容易敵我不分，猜疑麻種……霍格沃茲不能分裂，薩拉查和戈德里克都不會樂意……

　　明天，我和赫爾加要去接引新生。我再一次走上天文塔，眺望遠方。血紅的夕陽戳在西峰的山尖上，像被聖殿騎士砍下的巫師的頭顱……2個多星期了，海蓮娜一點兒消息都沒有。我打發巴羅去找她，誰知，巴羅也一去不復返。巴羅是薩拉查最喜愛的學生之一，薩拉查要是知道他生死未蔔，會很傷心吧。想到至今杳無音訊的薩拉查，我又一陣心酸……

　　我有種強烈的預感，我與赫爾加都回不來了。赫爾加安慰我，只要所羅門……霍格沃茲就會為巫師保存希望之光……抽刀斷水式的防禦魔法陣，薩拉查真是一個天才……如果魔法陣被破壞了，只有以斯萊特林的生命去修復……我必須寫下這些，我突然覺得我必須寫下這些，留給……

　　羊皮紙上有許多被灼燒出的小孔，再加上年代久遠，字跡早已磨損殘缺，因此，阿斯托利亞也只能連猜帶蒙。羊皮卷並不長，很快就讀完了。她抬起頭來，神色複雜地望著未婚夫。後者眉頭緊鎖，臉色像近日的天氣，陰晴不定。

　　潘西首先打破了房間裡的沉寂：「今天，我算是見識到什麼叫做『眾口鑠金』了。薩拉查重視血統，薩拉查離開了霍格沃茲，於是，『薩拉查仇視麻種學生，因此與三位同伴決裂』，嗯哼，聽起來還蠻像一回事兒。」

　　「的確，人言可畏，但是，人心更可怕。」阿斯托利亞看了看大家，意有所指，「至少，阿不思-鄧布利多說對了一件事——『我們只有彼此信任，才能堅不可摧』。」

　　一千年前，薩拉查與戈德里克為麻種學生爆發了爭吵。一千年前，薩拉查離開了城堡，自此不知所蹤。於是，大家以訛傳訛，「四巨頭決裂論」甚囂塵上。人們自以為目睹了事實，自以為發現了真相，實際上，滿不是那麼回事。人們看到的只不過是真相投映到牆上的手影。

　　是誰編造了四巨頭已然決裂的謠言？是誰隱瞞了薩拉查遇襲失蹤的真相？其實，查找罪魁禍首並不重要。謠言止於智者，但這世上又有多少智者？又有多少智者願意挺身而出、仗義執言？

　　謠言不過就是一陣風，如果沒有暗火，無論風再大，也不可能點燃熊熊烈火。只有當人們產生了不信任感、不安全感、不滿足感，心裡藏著失望、絕望、憤怒的暗火，謠言的風才有可能把星星之火煽成燎原之勢。

　　「還記得2年級風靡一時的薩拉查的密室傳說嗎？」阿斯托利亞的話給了德拉科莫大的啟發，他用藍灰色的眼睛輕輕掃視眾人，「現在細細回憶起來，那個傳說的內容很奇怪——『清除不配學習魔法的人』。為什麼是『不配學習魔法的人』而不是『泥巴種』或者『非純血巫師』？」（原著）

　　「是啊，既然大家都認為薩拉查重視血統……呃，他確實重視，但是，重視並不等於盲目崇拜。傳說薩拉查的後裔會『放出怪獸淨化血統』，於是，大家都先入為主地認為，怪獸針對的是非純血巫師。其實，傳說很明確的指出——『清除不配學習魔法的人』。」佈雷斯若有所思，桌上的燭火在黑如點漆的眼眸中搖擺不定。

　　「赫奇帕奇的胖幽靈……也許，他只偷聽到了部分內容，也許，四巨頭得到了其他情報，或者根據經驗，判斷出教廷派往霍格沃茲的間諜並不一定是麻種身份。」潘西輕聲分析道，「吃裡扒外，心懷鬼胎，即使是純血的身份，也不配學習魔法……啊，我知道了，一定是韋斯萊，他們一向親近麻瓜，又是純血叛徒。」

　　「很有可能。也許，格蘭芬多的追球手就是韋斯萊殺死的。」德拉科下意識地撫摸了一下兜裡的雙面鏡，「韋斯萊是聖殿騎士，所以那個格蘭芬多沒有防備他，然後……」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20:07

第94章 覲見魔君

　　昨晚，盧修斯通過雙面鏡聯繫了德拉科，說凱蒂的傷痕十分符合古書上有關聖器的記載。盧修斯猜測，很可能凱蒂在三把掃帚碰巧看見了什麼，隨即被人滅了口。

　　如果韋斯萊家族就是聖殿騎士派來的間諜，千年以來一直忠於教廷，與來歷不明的金斯萊裡應外合……那麼，這一切似乎都是「理所應當」，包括格蘭傑所說的「豐富多彩的生活」和上一世的大清洗。

　　阿斯托利亞挑了挑修長的眉毛，輕聲問道：「可是，我們又怎麼證實這一點呢？最重要的是，怎麼讓大家相信？」

　　「他們的肩上不是鑲著十字架花紋嗎？史書記載，聖殿騎士行為偏激，嗜殺成性，卻把這種血腥殘暴的行為稱作實施上帝的意旨。他們作風非常惡劣——驕橫，自大，殘忍，放蕩，心腸狠毒，天不怕地不怕，什麼都不放在眼裡……他們像那個半巨人一樣貪杯，除了殺人和□，其他時間都爛醉如泥……」潘西努力回憶著祖先畫像講述的睡前故事，嘴裡絮絮叨叨。（史實）

　　實際上，千年以來，巫師們被教廷和麻瓜打得抱頭鼠竄、東躲西藏，保存至今的祖先畫像最早也不過是三百多年前的，所謂的聖殿騎士的形象也只是口口相傳的隻字片言而已。否則，四巨頭的形象與故事也不會失傳。當前，魔法界最普遍的看法是「聖殿騎士像風中的塵埃一般，消失已久」。

　　正在這時，房門被人敲響了。佈雷斯站起來，打開了橡木門。

　　「麗蓓嘉？」佈雷斯驚訝地看著烏髮黑眸的女孩，側身讓她走了進來。

　　「德拉科，他要見你，下一個週六晚上。我想，你知道是誰。」麗蓓嘉的雙瞳深如幽潭，語氣卻非常平淡，「我母親說，我也必須去。她很高興我已經成年了，可以為她心愛的主人效命。」

　　阿斯托利亞忍不住抓住德拉科的手，長長的指甲紮進了未婚夫的手背。德拉科仿佛渾然不覺，禮貌地向麗蓓嘉點頭致謝。

　　斯萊特林探監，阿茲卡班被襲，如果黑魔王一點兒懷疑都沒有，那就不是勢驚天下的伏地魔了。因此，德拉科從來沒有心存僥倖，妄想躲過黑魔王的試探。黑魔王的召見，只不過比預想中來得早了點兒。斯克林傑尚在魔法部長的位置上，沒有鋪好退路的瑪律福還不宜公開「跳槽」。

　　「剛才，鄧布利多把我叫到校長室，『安慰』我不要為父親的事情難過，繼續過好自己的人生。」麗蓓嘉勾了勾嘴角，用玩味的口氣述說道，「他告訴我，死亡不過是另一場偉大的冒險，對他這種風燭殘年的老人來說，值得期待。哦，他確實『風燭殘年』了，黑眼圈可真重。或許，我應該教給他一些美容魔咒。」

　　「最近，鄧布利多確實表現得很奇怪。」佈雷斯想了想，轉頭對德拉科說，「他竟然在黑魔法防禦課上公開傳授黑魔法，有不少還是高級黑魔法。而且，他非常樂於與學生們『課堂單練』。也許，他是想試探一下斯萊特林的身手吧。在鳳凰社眼裡，我們可都是食死徒的預備役。」

　　阿斯托利亞也露出疑惑的表情：「不過，嚴師出高徒，鄧布利多是一個強大的巫師，我們確實從他的教學方式中受益頗多。他難道不怕我們學會更多的黑魔法傷害鳳凰社和『弱小的』麻瓜？」

　　德拉科心中想的卻是另一回事。他努力回憶鄧布利多最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驚訝地發現，鄧布利多表現得不是奇怪，而是詭異，非常之詭異——他形容枯槁，他行動遲緩，他思維滯澀，他無精打采，他寡言少語，他強作歡顏……一切的一切比上一世中了黑魔王的戒指詛咒都糟糕。

　　詛咒？德拉科自嘲地笑了笑，沒了復活石戒指，鄧布利多又怎麼會中詛咒？沒了斯內普教授，鄧布利多又如何苟延殘喘至今？

　　「還有，鄧布利多告訴我，鳳凰社好幾個人死於暗殺，屍體被拋棄在荒郊野外，最近才被麻瓜們陸續發現。」似乎猛然想起了什麼，告辭後的麗蓓嘉又停下了腳步，轉頭露出古怪的神色，「海絲佳-鐘斯、埃非亞斯-多吉、德達洛-迪歌……還有，阿拉貝拉-費格。沒記錯的話，那是一個啞炮。」

　　「黑魔王不屑殺啞炮，否則納威-隆巴頓在16年前就□掉了。那會兒，他的祖母不是到處宣揚孫子是啞炮嗎？」潘西不假思索地否定道。

　　「是啊，鄧布利多也說，他很驚訝，殺戮鳳凰社成員的食死徒竟然沒有釋放黑魔標記。」麗蓓嘉笑了，成年的她越來越有貝拉特裡克斯的韻味，「我回答他，也許鳳凰社有人在清洗血統，所以死的幾乎都是純血。他竟然非常高興，誇我的觀察力不錯。真是一個瘋瘋癲癲的糟老頭子！」

　　無盡的小路在巨大的山體裂縫間曲折蜿蜒，茂密的森林矗立在路旁隆起的綠色山丘上，尖銳的岩石崖頂沐浴著幽冷的星光。德拉科與麗蓓嘉並排坐在夜騏拉動的馬車裡，沉默地打量著窗外黑乎乎的樹影。遠處，一望無際的松林之中隱隱傳來滲人的狼嚎。

　　在他們的對面，盧多-巴格曼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姐弟倆，一副無憂無慮的表情。奉伏地魔之命，他駕馭著夜騏，從天文塔上接走了兩位如約而至的斯萊特林。

　　「瑪律福先生，你的父母依然沒有消息嗎？他們——還活著嗎？」巴格曼「關切地」問道，口氣中散發著絲絲幸災樂禍的情緒。

　　「我沒有得到任何關於他們的消息，畢竟，這是一個兵荒馬亂的年代。」雖然心中充滿厭惡，德拉科還是很有禮貌地做出了解釋。

　　越是色彩斑斕的蛇兒越是陰毒，華麗之下難掩狠辣，優雅之中暗藏殺機。盧多-巴格曼，你到底是一個赫奇帕奇，這麼快就露出了小人得志的嘴臉。

　　巴格曼咧嘴一笑，昏暗的風燈之下，白森森的牙齒令人不寒而慄：「也許，他們已經不再人世上了。希望他們保持著對Lord的忠誠，否則，『背叛要用鮮血清洗』。小瑪律福，你還沒有忘記Lord的告誡吧？」

　　明知巴格曼故意刺激自己，德拉科的臉色依然變得很難看，手臂忍不住探向藏在袖子裡的魔杖。他無法忍受任何人用父母的生死之事羞辱瑪律福。

　　「我相信姨父和姨媽依然健在，只是受某些『礙眼的東西』羈絆而不能返回唯一的兒子身邊。我也很想念他們，請巴格曼先生多方打聽。」麗蓓嘉突然開口道，清亮的嗓音像幽谷中的琴鳥啼鳴，悅耳動聽。德拉科看了她一眼，慢慢收回了手臂。

　　巴格曼猶豫了一會兒，勉強示弱：「當然，我很樂意為萊斯特蘭奇小姐效勞。其實，萊斯特蘭奇夫人也在四處打聽他們的消息，畢竟……那是她的妹妹和妹夫。」麗蓓嘉的母親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戰功累累，是伏地魔身邊炙手可熱的紅人，絕不是他可以輕易招惹的。

　　「說起來，我們還要感謝巴格曼先生在『百忙之中』抽空接引我們。」德拉科慢吞吞地說，一眼不眨地看著對方。

　　巴格曼的表情瞬間僵硬了。他躲開德拉科的目光，轉頭「欣賞」起窗外朦朧的風景。車廂內再次陷入了沉默。

　　巴格曼的生活不如意！德拉科幾乎立刻得出了結論。其實，當他看到駕馭夜騏的食死徒是巴格曼時，就想起了阿斯托利亞的「預言」——帝相不和。

　　黑魔王「復活」後，巴格曼成功策劃了多起重大行動，在食死徒陣營中位極人臣。奧菲克透露，嗜賭貪財的巴格曼膽大包天，竟然打著食死徒的旗號大肆斂財，敲詐中立的古靈閣，很有點「二當家」的味道，這讓貝拉特裡克斯又是憤怒又是嫉妒。

　　然而，近半個世紀以來，黑魔王一貫乾綱獨斷，哪裡容得下他人瓜分權力？阿布拉克薩斯等第一代食死徒立下了汗馬功勞，黑魔王尚且難容。羽翼豐滿後，他把這些老辣的斯萊特林家主盡數除去，隨之將資質尚淺的繼承人玩弄于股掌之間。因此，盧多-巴格曼最終也難逃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下場。

　　霍格沃茲是鄧布利多的大本營，黑魔王派巴格曼到霍格沃茲接人，絲毫不擔心他會落入鳳凰社之手嗎？或許，他正想借刀殺人。

　　想到這裡，德拉科的嘴角勾起了快意的笑容……

　　萊斯特蘭奇城堡的裝潢風格與布萊克家族極其相似，隨處可見蛇形紋飾。黑胡桃木大門上的銀蛇把手吐了吐信子，緩緩蠕動，打開了門鎖。

　　開放式壁爐裡大塊木柴燃燒正旺，蛇臉君主一襲黑袍，單手撐住臉頰，愜意地倚坐在龍皮沙發座椅上。躍動的火焰映射在紅眸中，像一杯輕輕蕩漾的葡萄酒。在他腳邊，一條碩大的毒蛇盤繞成一團，吞吐著信子，黃色的豎瞳緊緊盯住推門而入的德拉科和麗蓓嘉。

　　「Lord.」德拉科與麗蓓嘉俯身行禮。他們還沒有接受黑魔標記，因此沒有親吻黑魔王的袍角。

　　「德拉科，你從鄧布利多眼皮底下俘獲了斯拉霍，我很滿意。」黑魔王蒼白的面孔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他用低沉的語氣問，「關於哈利-波特的死亡，你在霍格沃茲聽到什麼傳言了嗎？」

　　「Lord，我認為哈利-波特的死與赫敏-格蘭傑有關。雖然是一個泥巴種，但是很夠義氣，至少對波特如此。」德拉科恭敬地低下頭。

　　「但她不會對魔法界講義氣。」黑魔王冷哼一聲，緩緩說道，「11歲的泥巴種，帶不來麻瓜的技術，也帶不來麻瓜的財富。他們對魔法一無所知，反而要魔法界耗費時間、金錢和師資力量去培養他們。可是，當他們離開霍格沃茲後，卻支持魔法部那幫貪腐無能的老傢伙們繼續隔離魔法界，阻止巫師們拿回被卑賤無恥的麻瓜強佔上千年的資源和空間。」

　　「他們從不告訴純血們，麻瓜擁有多麼可怕的技術，擁有多麼龐大的數量，擁有多麼豐沛的財富。他們對『麻瓜弱小論』樂見其成，他們對魔法界的積弱視若無睹。因為，他們把麻瓜界看作自家的後花園，不容巫師染指。因為，他們把魔法界視為飛來的殖民地，恣意壓榨。因為，他們沒有巫師的文化認同感。因為，他們在本質上只是一群『會魔法的麻瓜』！」

　　「Lord，您說的太正確了。他們都是一群骯髒、下流、卑鄙的泥巴種，我們應該像對待老鼠一樣，把他們全部滅絕。」巴格曼的臉上戾氣十足，語氣中卻充滿了討好的意味。

　　「不，盧多，黑魔王厭惡泥巴種，但可以容忍他們，只要——他們認清自己的身份，維護巫師的利益，我並不介意給予他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出乎意料，黑魔王冷淡地回拒了巴格曼的奉承，「巫師的血不能白流。麻瓜的數量過於龐大，我們需要更多的力量與之抗。父母都是巫師，孩子就是純血。我們只需要禁止巫師與麻瓜結合，血統就會像泰晤士河的水一樣，逐漸得以淨化。嗯哼，治理污染的麻瓜管這叫做『控制源頭』。」

　　「Lord，您似乎非常熟悉麻瓜，甚至可以說，熟悉程度毫不亞於魔法界。是因為你從小在麻瓜孤兒院長大的緣故嗎？」麗蓓嘉好奇地問道。

　　她自幼在國外生活，回國後又長期待在霍格沃茲，並不瞭解這位黑暗君主的可怖之處。換成貝拉特裡克斯，絕不敢用這種平起平坐的口氣向黑魔王發問。

　　黑魔王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語氣中帶著自豪：「我未滿10歲就獨自一人逛遍了倫敦的大街小巷。拿到通知書後，我拒絕了鄧布利多的陪同，自個兒去對角巷購物。據我所知，迄今為止，沒有一個小巫師這樣幹過。你知道鄧布利多怎麼評價我嗎？不信任他人。哦，我很驚訝，他為何不稱讚我生活獨立？不過沒關係，他只是一個固執己見的老傻瓜罷了。他阻擋不了我前進的腳步。」（原著，中國的老師會誇『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Lord，您去過教堂嗎？聽說，麻瓜每個週末都會去教堂覲見他們的神靈。」

　　「當然。教堂和酒吧，是英國人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麻瓜的孤兒院通常都是教會創立的，所以，本身就相當於一個教堂。哼，我是聽著『邪惡的巫師』的故事長大的，甚至我本人就被麻瓜們稱為『魔鬼的孩子』。科爾夫人，那只醉醺醺的老貓，自詡忠於『聖潔的上帝』。其實，上帝的僕役也不過是些卑賤、無能的傢伙，只能傷害年幼的小巫師。」

　　「可是，一千多年前，這些上帝的僕役煽動麻瓜殘害巫師，把我們驅入了荒郊野嶺。他們的力量不容小覷啊。」麗蓓嘉疑惑地問，「現在，麻瓜的數量遠遠超過了中世紀，我們又如何取勝呢？」

　　德拉科覺得頭皮發麻。這個麗蓓嘉，膽子也太大了。這不明擺著質疑「黑魔王無所不能」嗎？

　　誰知，黑魔王不以為忤，反而饒有興趣地看著麗蓓嘉，語氣輕快地說：「你叫麗蓓嘉，是嗎？長得可真像貝拉特裡克斯。好吧，我告訴你，我離開霍格沃茲後，四處遊歷，長達十年之久。我可不是在遊山玩水，而是考察人文風貌，窺探各地虛實。正如鄧布利多所言，我『野心勃勃』，我相信自己『與眾不同』，我更相信，巫師也是與眾不同的。他們不應該屈居荒野，不應該甘於平庸，更不應該固守貧窮。」

　　「沒錯，麗蓓嘉，如果像獅子一樣比試蠻勁，我們永遠戰勝不了麻瓜。但是別忘記，我們是毒蛇，優雅的毒蛇。我們只需潛藏在暗處，看準時機，將毒液注入麻瓜的要害，便可一擊必殺。瘸子羅斯福不會造原子彈，可是，他能夠督造『曼哈頓工程』。醉鬼邱吉爾連車也開不穩，但是，他能指揮海陸空三軍。」

　　「猶太人也不過1500多萬，然而，他們掐住了最發達國家的脈搏，進而遙控著全世界數十億麻瓜的呼吸。同理，我們只需要用魔咒掌控麻瓜的『關鍵人物』，便可以讓巫師像毒液一樣，逐步滲透進麻瓜社會的神經中樞，進而成為金字塔的頂尖階層。你們看，鳳凰社不是派人去保護麻瓜首相了嗎？鄧布利多也知道我會怎麼做。」

　　德拉科忍不住抬起頭來，驚詫地看了一眼黑魔王。前世今生，他很少直面這位面目可憎的魔君，更談不上深入交流。上一世僅有的一次對話，是發生在父親入獄之後，他從黑魔王那兒接到了殺死鄧布利多的任務。寥寥幾句話乏善可陳。由於他未能下手，在後來的日子裡更是被黑魔王「選擇性忽視」。

　　然而，今晚黑魔王的說辭讓德拉科有了種全新的認識。仔細想來，這位被鳳凰社極力詆毀的魔君確實有著過人之處。至少，他肯靜下心來思考魔法界的未來，並且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洞察力和獨到的見解。上一世，赫敏僅憑韋斯萊的無知，就在書中武斷地定論黑魔王對麻瓜界「一無所知」。孰不知，一個覬覦麻瓜界已久的黑巫師，一個意圖吞八荒、掃六合的君主，怎會不去瞭解自己的假想敵？

　　「Lord，這就是你要推翻魔法部的原因嗎？因為他們不肯改革，不肯睜開眼睛看一下這個世界，而是抱殘守缺，堅持『保護麻瓜』，妨礙了巫師的發展。」麗蓓嘉若有所思，「哦，如果你是魔法部長該多好。」

　　黑魔王搖了搖頭，低聲說：「斯拉霍曾建議我畢業後進魔法部，他向我保證，只要堅持給他送鳳梨蜜餞，他會讓我在15年內成為魔法部長。因為，他有很好的熟人。我婉拒了他，僅因為——他保證我能夠在15年內成為魔法部長。」（原著）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黑魔王撫摸著納吉尼的頭顱，幽幽地說道，「一個教授而已，竟然能插手魔法部長的選舉。可見魔法部貪腐成什麼樣子？我相信，在那種地方，只能同流合污，難以有所作為。鳳梨蜜餞？你們相信他只會索要鳳梨蜜餞嗎？魔法部裡，像他這樣的巫師多如牛毛！」

　　「『如果你想改變一個政黨，領導它；如果你想改變一個國家，領導它』。這是，麻瓜首相瑪格麗特-柴契爾的名言。我不是沒想過進入魔法部，不是沒想過成為魔法部長，但是，從斯拉霍向我封官許願的那一刻起，我就決心以另一種方式，在魔法界進行一場全新的改革。」

　　「鄧布利多說我有野心，他沒有說錯。但是，我的野心並非完全為了個人，否則，我早就當上魔法部長了。難道，我還比不過成天攀龍附鳳的珀西-韋斯萊？哦，對於斯拉霍的保證，韋斯萊怕是求之不得吧？勢利小人！典型的政客！」

　　「記住，麗蓓嘉，德拉科，作為巫師，我們不是為這個或那個部長、校長服務，而是為被我們視為高於一切的巫師血統服務，為巫師這個族群服務。不久，我們即將獲得勝利，但是，你們也不要為了報復而去傷害那些投降的敵人及其後裔。須知，並不是所有的革命都需要斷頭臺。」

　　德拉科專注地盯著熊熊燃燒的爐火，默默思索著。

　　戰後，鳳凰社大肆鞭撻黑魔王，最嚴重的罪名之一就是「富有野心」。仔細想來，鳳凰社有幾人沒有野心？成天吆五喝六、狐假虎威的珀西-韋斯萊沒有野心嗎？成天抱怨福吉看重純血統、影響亞瑟進步的莫莉沒有野心嗎？剛當上級長就沒收低年級的尖牙飛盤為己所用的羅恩-韋斯萊沒有野心嗎？至少，黑魔王的出發點比他們高尚得多。

　　然而，「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最後一年裡，因為珍惜巫師的血脈，黑魔王容忍了金妮、納威這些敵對勢力的存在，甚至容忍了崇拜哈利的泥巴種克裡維兄弟的存在，為鐵三角保存了力量。最後一戰中，因為珍視霍格沃茲，黑魔王又兩度停止進攻，試圖感化內敵，錯失戰機，為自己的失敗埋下了伏筆。（原著）

　　「Lord,您是想推翻魔法部，重組一個清廉高效的政府，然後聚集全國巫師的力量，對麻瓜界下手，我可以這樣理解嗎？」有了麗蓓嘉做榜樣，德拉科也忍不住道出自己的疑問，「可是……魔法部仍然存在著，您為什麼……這麼快就對麻瓜動手了呢？」開學初，食死徒襲擊倫敦塔橋，最近，攝魂怪還頻繁造訪著麻瓜的廣場聚會。

　　「不，德拉科，我說了，巫師的鮮血不能白流。我並不打算推倒重建魔法部這棟搖搖欲墜的危樓，我要直接建造一座新的大廈取代魔法部，成為英國巫師的指揮中心。沒錯，就是我的家庭——食死徒。這麼多年來，只要那些冥頑不靈的巫師不妨礙食死徒對麻瓜出手，我都能容忍他們的喋喋不休，甚至是無傷大雅的行為。但是……」

　　黑魔王突然話鋒一轉，臉上殺氣騰騰：「我不能容忍他們背棄巫師血統，數典忘祖，出賣巫師利益，吃裡扒外，用霍格沃茲傳授的魔法去維護巫師的敵人。叛徒，絕不姑息！」

　　德拉科身子微微顫抖。他不確定，父母的避戰行為算不算黑魔王口中的「數典忘祖」。上一世的經驗表明，這位分裂靈魂的黑暗君主的思維不能用正常人的標準去量。

　　「Lord,如果，我是說假如……大量的巫師滲透進麻瓜界，一旦麻瓜發現了我們的身份，他們會不會再次發起獵巫運動？」麗蓓嘉似乎想到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我們當然可以憑藉魔力鎮*壓，可是，他們數量這麼多……」

　　黑魔王顯得非常有耐心，甚至算得上和顏悅色：「小麗蓓嘉，我很高興你擁有慎密的思維。阿布拉克薩斯非常喜歡一本叫做《The Gathering Storm》的書，那位作者有一句話我至今還記得——『學歷史，學歷史，歷史裡藏著一切智慧』。」

　　「中世紀之前，麻瓜受益于巫師的魔法，逐步邁向文明。巫師是他們的祭祀，巫師是他們的醫生，巫師，還曾是他們的權貴最為倚重的助力。亞歷山大大帝的母親奧林匹婭斯就是一位善弄權術的女巫。她自詡神之後裔，用魔法幫助兒子塑造出『宙斯之子』的形象。亞歷山大也從善如流，擊敗波斯帝國後，用戰利品獻祭『神仙姐姐』雅典娜，鞏固自己的統治。」

　　「羅馬人成為歐洲的霸主後，最初繼承並發揚了古希臘文明，崇尚自然，祭祀鬼神。古羅馬的長篇史詩《法爾薩利亞》記載，龐培與凱撒進行內戰時，他常問計於著名的帖薩利亞女巫厄立克索，請她占卜吉凶。然而，好景不長，他們逐漸信仰了基督教，開始冷落、排擠巫師，乃至無法容忍巫師的存在。後來，力大無窮的蠻族取代了羅馬帝國，善於趨炎附勢的教會在蠻族的燒殺搶掠之後實力大漲，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思想控制權。」

　　「為了維護自己的精神統治，教會銷毀、刪改羅馬時期的書籍，同時借世俗政權之手對少數持不同觀點者進行打擊。很多人因對基督教的理論提出了懷疑而被燒死，比如——布魯諾。羅馬文化基本連傳說都沒有了，整個歐洲幾乎只剩下《聖經》一本書。從對文化思想的控制入手，通過洗腦，基督教會對歐洲社會的控制逐漸達到了每一個神經末梢。神父的大腦就是民眾的大腦，當神父為了某種目的稍加煽動，整個社會立即陷入一種大眾性的癲狂狀態。」

　　「最顯著的例子就是獵巫運動。黑暗的中世紀，教會有意毀滅古羅馬文化，因此，羅馬帝國時期的城市供水和污水排放系統技術完全不被人所知。居民們直接從臨街的窗戶向街道中心潑灑污水，無論是城市，還是個人衛生狀況都是極為糟糕的，隨之而來的就是瘟疫。黑死病頻頻造訪歐洲，成千上萬的人死去，而為人們提供庇護的上帝和神父卻束手無策。為了找到替罪羊，避免人們對上帝產生懷疑，最終打破自己的飯碗，神父發明了女巫致病的說法。」

　　「教會宣佈，騎著掃帚飛來飛去的女巫是魔鬼派來散佈病魔的，而且會附身在普通女人身上。只要把這些隱藏的女巫抓出來，黑死病就會消失。從此，歐洲掀起了狩獵女巫的狂潮，從此，巫師不再是一個好詞……連麻瓜自己的民族英雄『聖女』貞德都是以女巫的罪名被燒死。」

　　說到這裡，黑魔王的情緒一下激動起來。他咬牙切齒地說：「把女人綁上石頭扔進水裡，不能浮起來就是麻瓜，最終被淹死；浮起來了就是巫師，最終被燒死。這種荒唐的邏輯居然堂而皇之橫行無忌，並且作為宗教審判的教科書廣而告之，被麻瓜們奉為神諭。你們說，這麼愚昧的麻瓜，難道我們還統治不了嗎？只要讓他們看到巫師那猶如神祇的力量，他們就會像敬畏上帝般伺奉巫師。」

　　（以上內容除魔法外皆為史實）


第95章 愚人節慶

　　「可是，既然麻瓜們如此卑賤愚昧，神父們又如此荒誕可笑，為什麼還能把我們驅趕到荒涼、貧窮的角落？」德拉科想起了羅伊納-拉文克勞的手劄，「也許，教會也擁有強大的力量，比如……傳說中的聖殿騎士。」

　　「聖殿騎士？他們已經消失很久了，不足為患。」黑魔王明顯愣了一下，又信心滿滿地說道：「校董們供應著霍格沃茲的資金，為何一直被鄧布利多壓制？巫師們擁有強大的魔力，為何一直被麻瓜肆意謾駡？倘是一隻獅子,誇口肥大倒不錯;倘是一口肥豬,誇耀自己肥大倒不是什麼好兆頭。巫師固然優秀，但是，他們並不團結，沉醉於勾心鬥角，終日內耗不斷，所以才長期龜縮在暮氣沉沉的角落。造成這一切的恰好就是那個怯于外戰、勇於內鬥的魔法部！」

　　「偉大引發嫉妒，嫉妒滋生流言。區區一個鄧布利多，宣揚幾句『弱小的麻瓜需要保護』，鼓搗幾聲『可憐的泥巴種應該維護』，他們就急不可耐地削弱純血們的勢力，盤剝貴族們的財富，貪腐成性，斂財謀私。哼，一群鼠目寸光、見利忘義的蠢貨！」

　　德拉科終於明白，為何阿布拉克薩斯等老一代斯萊特林家主會紛紛慷慨解囊，全力支持黑魔王——在分裂靈魂之前，他確實是一個英明睿智、目光長遠、眼界開闊的君主。不，即使犯下了分裂靈魂的蠢事，他也僅失去了理智，卻依然保持著對巫師族群的忠誠。

　　沒有接觸過麻瓜的巫師體會不到，當麻瓜開口閉口稱「巫師不是一個好詞」時，你是何等得憤怒與痛苦；不是斯萊特林的學生體會不到，當鳳凰社開口閉口稱「斯萊特林都是該死的黑巫師」時，你是何等得憤怒和痛苦；不是瑪律福的人體會不到，當韋斯萊開口閉口稱「瑪律福沒有一個好傢伙」時，你是何等得憤怒和痛苦。

　　德拉科想起了秋張說過的話——「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當你身處海外時，你才知道國家一詞的份量；當你身處麻瓜界時，你才知道巫師一詞的份量；當你身處魔法界時，你才知道瑪律福一詞的份量。

　　與生俱來的魔力曾經讓巫師們遭受過多少欺淩、多少苦難、多少屈辱，這是因為，他們背後的魔法界早已腐朽不堪、羸弱不堪、困苦不堪。難道巫師們就這樣任人歧視、被人覬覦、由人宰割？黑魔王的主張，無論多麼偏執，無論多麼激進，卻能為魔法界獲得幸福，為巫師們爭得尊嚴。

　　任何族群都不應該忘記，遭到入侵、遭受傷害時不能夠軟弱。捍衛家人、捍衛尊嚴，需要的是百折不撓的抗爭精神。幸福絕不會從天而降，尊嚴不能靠他人施與！

　　「麗蓓嘉，德拉科，你們願意成為我的食死徒嗎？願意與我共赴榮耀嗎？」終於，黑魔王道出了今日的主題。

　　房間裡的氣氛瞬間凝重起來。納吉尼也直起碩大的身軀，冷冷地吐著信子，蓄勢待發。

　　德拉科稍作思索，立刻明白了黑魔王召見他們二人的目的——感到戰爭即將結束，志在必得的黑魔王著手物色新的力量，準備組建新的王朝。既然黑魔王的終極目標是麻瓜界，那麼，所能倚重的自然是巫師，尤其是純血巫師。還有什麼是比年輕的斯萊特林更為可靠的人選呢？

　　「這是我的榮幸，瑪律福的榮幸。」德拉科站起身來，跪倒在黑魔王的膝前，一如前世。

　　他伸出左臂，任由猙獰的骷髏與毒蛇植根於他的血肉。也許是心境有所不同，德拉科並不覺得礙眼。仔細看去，黑魔標記的形狀好似一片舒展開的橡樹葉。橡葉，在歐洲文化中是頑強、堅毅和忠勇的象徵。

　　當麗蓓嘉也接受了標記後，黑魔王用漫不經心的口氣問道：「德拉科，如果期末時盧修斯還是『尋妻未歸』，想必你也不能回瑪律福莊園吧？那麼，你打算在哪兒度過漫長的暑假呢？」

　　「呃，我的未婚妻阿斯托利亞想讓我去她家小住。」德拉科微微頷首，謙卑地回答道。

　　「這是個不錯的建議。」黑魔王點了點頭，「我曾將一個筆記本交給你的父親保管。但他『倉促離境』，我都沒有機會詢問他是否保存完好。」

　　德拉科恍然大悟。鄧布利多公佈了黑魔王分裂靈魂的惡行，黑魔王必然會悄悄檢查自己的魂器。想必，他也發現幾乎所有的魂片都「不翼而飛」了。這種失竊案沒法向傲羅報備，黑魔王只能打落門牙和血吞，自認倒楣。魂器哈利「猝死」，現在，筆記本和納吉尼成了唯二的魂器。因此，即使黑魔王對德拉科恨之入骨，也不得不投鼠忌器，甚至刻意拉攏。

　　揣摸透黑魔王的心思後，德拉科表現得越發恭敬：「我的父親一直對您敬若神明，毫無疑問，您交給他的東西，他一定像保護自己的眼珠一樣愛惜。」

　　「很好。盧修斯一直是我最為倚重的左右手，他的『忠誠』有目共睹。瑪律福家族三代食死徒，戰績輝煌，勞苦功高。」黑魔王同樣演技超群，「黑魔王不會虧待功臣。德拉科，麗蓓嘉，我希望你們今後永遠保持這份忠誠。謹記，『背叛要用鮮血清洗』。」

　　麗蓓嘉和德拉科再次跪倒在地，表現出欣喜若狂又誠惶誠恐的樣子，親吻黑魔王的袍角。

　　「現在，你們將面臨一項考驗。」話鋒一轉，黑魔王的聲音變得像冰山一般冷酷，「這是慣例，也是每一位元獲得標記的食死徒都必須經歷的過程，從無例外。站起來，年輕的食死徒們，抓穩你們的魔杖。納吉尼，準備吃晚餐了。」

　　德拉科的頭嗡的一聲炸響了。他想起了那位倒楣的麻瓜研究學教授，那位臨死前苦苦哀求教父救她一命的女人。難道，她的時運如此不濟，又被食死徒抓住了嗎？想到這裡，德拉科忍不住瑟瑟發抖。

　　德拉科不忌憚殺人，他早已手染血腥，但是，那全是為了他視若珍寶的家人，以及，猶如家人一般的人們。殺死一個無辜的人，殺死一個前世無冤、今生無仇的人，他做不到。他很明白，他做不到。

　　餘光掃過，德拉科看到麗蓓嘉嘴唇發白，臉色鐵青。站在一旁的巴格曼雙手抱胸，慵懶地斜靠在牆上，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麗蓓嘉，德拉科，殺死盧多-巴格曼，現在。」

　　幸災樂禍的笑容僵硬在巴格曼的臉上。他動了動手臂，似乎想掏魔杖。然而，不等他反應過來，一道紫紅色的光芒和一道碧綠色的光芒動如脫兔，快如閃電，一前一後擊中了他。他倒下了，臉上殘留著難以置信的驚恐。

　　「麗蓓嘉，我的命令是——殺死巴格曼！」曾經的和藹像海潮般退去，黑魔王的語氣充滿了陰霾。

　　強大的魔壓如颶風過境，瞬間充斥了整個房間。爐火忽明忽暗，桌椅嘎嘎作響，納吉尼卻變得興奮異常。它半張著血盆大口，用力吞吐著長長的蛇信，黃色的豎瞳溢出獵食的欲望。麗蓓嘉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顫抖得像秋風中的枯葉。

　　德拉科也趕忙跪倒，輕聲哀求高高在上的黑暗魔君：「Lord，麗蓓嘉用慣了鑽心咒，一時手快……請求您，Lord，寬恕她吧。」

　　「我再也不敢了，Lord。」見識到黑魔王的厲害後，麗蓓嘉也垂下了高傲的頭顱，低聲下氣地乞求道，「Lord，我保證，從今往後絕不違背您的旨意。乞求您的憐憫……」

　　「知道我為什麼要殺死盧多-巴格曼嗎？」黑魔王陰惻惻的聲音像一頭幽靈在房間裡飄蕩，「因為他耍小聰明，試圖壞掉我的計畫。我讓他與古靈閣的妖精談判，爭取它們在煉金物品上的支持。可是，他打著我的招牌，狐假虎威，向魔法部的人封官許願，背地裡斂財，為了滅口，甚至殺死了妖精主管拉環。我可以容忍小聰明，也可以容忍貪婪，但是，我從不容忍背叛。背叛要用鮮血清洗！」

　　「麗蓓嘉，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前世今生，湯姆-馬沃羅-裡德爾，依然是那個才華橫溢又陰鷙殘暴的黑魔王。

　　「德拉科，你是布萊克家族的繼承人？」黑魔王轉向德拉科，乾巴巴的聲音中不帶任何感情，「你認識一頭叫做克利切的家養小精靈嗎？」

　　「是的,Lord。」德拉科頭皮一緊，低聲回答，「我見過它一次。它的年紀很大了，腦筋似乎也不清晰。」

　　「昨天，它突然來找貝拉特裡克斯，報告說鄧布利多把雇傭軍帶進了格裡莫廣場12號。聽說，納西莎把布萊克老宅借給了鄧布利多？」黑魔王冷哼一聲。他曾讓貝拉特裡克斯出面借走那棟保護嚴密的黑巫師住宅，卻被納西莎婉拒了。

　　「是安多米達姨媽向媽媽借走了布萊克老宅。」德拉科忙做出解釋，「據說，是為了她的女兒……唐克斯嫁給了一個狼人。」巴格曼不過是貪腐罷了，過河拆橋的黑魔王就給他強扣了個「背叛」的罪名，要是讓他知道鄧布利多「借走了」布萊克老宅……一股涼氣在德拉科的五臟六腑中亂竄。

　　黑魔王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布萊克老宅被赤膽忠心咒保護起來了，你有辦法把食死徒帶進去嗎？」

　　「我記得老宅裡有一個消失櫃，而另一個……我好像在霍格沃茲看見過。不過，我不能確定霍格沃茲的消失櫃是否完好。不過，Lord，我可以嘗試修好它。」德拉科心中一動，裝作苦苦思索的樣子。

　　「很好，德拉科。」黑魔王滿意了，他點了點頭，吩咐道，「瑪律福擅長魔法陣，你儘快找到並修好消失櫃。至於殺死鄧布利多的任務，我決定改由麗蓓嘉完成。」

　　麗蓓嘉身子一顫，隨即恢復了鎮定：「我的榮幸，Lord。」

　　「德拉科，你要是黑魔王該多好。」回到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面帶倦意的麗蓓嘉突然說道。也許是受夠了驚嚇，回來的路上，她都保持著沉默，只有黑亮的眼眸偶爾流露出惶恐與迷茫。

　　「什麼？」德拉科有點兒摸不著頭腦。

　　「鄧布利多生活的是一個什麼時代？年幼的妹妹被麻瓜惡意傷害致瘋，告狀無門的父親用自己的力量復仇，卻被魔法部扔進阿茲卡班導致家破人亡。即使麻瓜的狗被打了，麻瓜也不會忍氣吞聲啊。」

　　「黑魔王生活的是一個什麼時代？因為『與眾不同』而被麻瓜□排斥，孤苦無依的小巫師用自己的力量反抗，卻被鄧布利多視作『有野心的小霸王』而飽受猜忌。即使是一隻兔子被逼急了，它也會咬人啊。」

　　「誰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那個因循守舊、粉飾虛張的魔法部！感情他們的孩子沒有生活在鄧布利多這樣的平民家庭，感情他們的孩子不是黑魔王這種與麻瓜生活在一起的巫師孤兒。黑魔王為什麼不進魔法部而選擇走這條銀青色的荊棘路？為了給天下的小巫師造一個寧靜溫和的世界，讓堂堂巫師不再不齒于麻瓜、被輕於異族。」

　　「德拉科，我不喜歡他，我不信任他，可是，我贊同他，我佩服他。他是真正的王者！他思考的是魔法界的明天！」

　　德拉科默然無語。麗蓓嘉道出了他的心聲。黑魔王的天才不容質疑，黑魔王的罪惡無可爭辯。他幾乎具有一個偉大領袖所應該具有的一切品格和素質，卻缺乏一個普通人所應有的最基本的道德和良知。

　　斯萊特林何其之幸，有如此強大的王者可供追隨。斯萊特林何其不幸，可供追隨的王者竟是如此的邪惡。

　　愚人節的清晨，蘇格蘭北部山區春寒料峭，施了氣象魔咒的天花板烏雲密佈，仿佛懸掛著一塊骯髒的抹布，將人的心情也映襯成了沉鉛色。灰暗的天色下，大盤子裡的食物幾乎分辨不出顏色，費爾奇不得不在禮堂裡燃起了火盆。

　　德拉克剛剛切下一塊無花果餡餅，一大群紙飛機像興奮的鷓鴣沖進了禮堂，緊接著低空掠過長桌，準確地滑翔降落到每一個座位前。德拉科狐疑地打量了一會兒，用一個靈巧的無杖魔咒展開了來歷不明的紙飛機。今天是愚人節，萬事須謹慎，尤其在生活著格蘭芬多的霍格沃茲。

　　「阿不思-鄧布利多是聖殿騎士……」坐在德拉科身旁的希歐多爾差點兒被黑咖啡嗆著，「噢，這個愚人節玩笑可真是……空前絕後。」

　　潘西等幾位斯萊特林交換了一個震驚的眼神，小聲念著羊皮紙上的內容——

　　「《女巫之錘》寫道，如果女人在審問時顯得害怕，那麼她就是一個女巫，良心使她露出馬腳。如果女人保持鎮靜，那麼她無疑是一個女巫，因為女巫們慣于恬不知恥地撒謊。如果女人挺得住了酷刑，這意味著魔鬼幫助了女巫，因此必須更嚴厲地折磨她。如果女人忍受不住，在刑罰下斷了氣，則意味著魔鬼讓女巫死去，使她不洩露秘密……這麼荒謬的東西竟然讓麻瓜們深信不疑？果然卑劣愚昧！」

　　「主教們宣佈，巫師的財產可以沒收充公，於是，麻瓜們爭相揭發巫師。被指為巫師的人還被要求指認別的巫師，往往牽扯到上百人，全家被殺者比比皆是。如果這個巫師被揪出來，而他身邊的人沒有揭發他，也會被指證與魔鬼沆瀣一氣，被一起處死。許多地方的巫師被屠戮殆盡，僥倖逃脫的巫師又被聖殿騎士追殺……我們的教科書不是宣稱麻瓜不能傷害巫師嗎？」

　　「霍格沃茲固若金湯，薩拉查親自設計了『抽刀斷水式』的防禦魔法陣……紅衣主教想出了一條毒計，派一名聖殿騎士假扮巫師，混入魔法界，讓自己的後代進入霍格沃茲，伺機挑起爭端……『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聖殿騎士阿不思-鄧布利多利用職權和影響力，擴招對巫師身份沒有認同感的非純血，巧言令色說服巴希達篡改歷史書籍，隱瞞獵巫運動的慘烈，禁絕黑魔法，謊稱黑魔法防禦課教授的職位被神秘人詛咒，削弱巫師的力量，煽動學院對立……」

　　「金斯萊帶來的雇傭兵是聖殿騎士的先頭部隊。現在，金斯萊-沙克爾和伯里斯-基默借著招募更多雇傭兵的名義秘密潛回教廷，將帶領大批主力入侵英國魔法界。因為，教皇重啟了『丕平計畫』……作為血統背叛者，韋斯萊全家都投降了聖殿騎士。」

　　……

　　仿佛魔藥教授的坩堝被丟入了一大把費力拔煙花，整個禮堂沸騰了。小巫師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教工長桌上的教授們仔細閱讀著羊皮紙，神態各異。

　　「污蔑，這都是污蔑！」羅恩扯著嗓子喊了起來，尖利的聲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一定是神秘人，對，一定是他。啊，你們這些該死的斯萊特林，你們製作了這些該死的紙飛機，一定是大蝙蝠派了小蝙蝠……」

　　「證據，韋斯萊，你有什麼證據指控斯萊特林？鳳凰社還沒有統治魔法界，霍格沃茲容不得你信口雌黃！」四年級的首席拉斐爾-派翠克站起來大聲爭辯道。

　　斯內普院長不辭而別後，羅恩四處宣揚「這個食死徒畏罪潛逃了」，並宣稱迪亞茲也加入了食死徒。韋斯萊家族有著「想像力豐富」的遺傳，僅僅數月，羅恩腦補出「迪亞茲已經潛回英國，正在勾結斯萊特林，密謀乘機作亂」的故事。作為迪亞茲的朋友，拉斐爾早就忍受不了韋斯萊的詆毀了。

　　「證據？你們這些邪惡的斯萊特林，沒有一個好東西。你們污蔑鄧布利多校長，你們害怕被消滅，你們……你們都是毒蛇，你們傷害麻瓜，你們……」仿佛被氣壞了，羅恩顯得語無倫次，答非所問。

　　「他到底在害怕什麼？難道，這不是一個愚人節的玩笑？」阿斯托利亞心細如發，從韋斯萊竭斯底裡的尖叫聲中分辨出一絲極力遮掩的慌亂和心虛。

　　佈雷斯皺了皺眉頭，小聲說：「難道，今天是秋張搞的惡作劇？否則，誰會知道薩拉查的『抽刀斷水式』的魔法陣？聽說，金斯萊一直反對公佈羅伊納的手劄，就因為羅伊納提到了麻種巫師容易背叛魔法界。金斯萊說，這會讓更多的人支持黑魔王的血統清洗的觀點。」

　　「如果，這不是惡作劇的話，如果，金斯萊真的是聖殿騎士的話，他確實有理由不公佈手劄。」德拉科突然意識到，也許波特真的沒有眼花，這幫雇傭兵並非危言聳聽的烏合之眾，而是訓練有素的聖殿騎士。可是，貪婪的聖殿騎士都是些無利不起早的傢伙，他們大舉進犯霍格沃茲做什麼？還有，那個「抽刀斷水式」的魔法陣有什麼特別之處？為此，羅伊納竟然稱讚薩拉查是天才。

　　不等德拉科深思，主管校風校紀的埃裡克站了起來，大聲批評羅恩：「韋斯萊先生，注意你的措辭！霍格沃茲是一個整體，斯萊特林們都是你的同學。如果霍格沃茲有這麼多『邪惡的學生』，你又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誰知，羅恩氣焰囂張地頂撞道：「埃裡克，你還是省省吧。大瑪律福已經逃跑了，斯內普也逃跑了，神秘人快玩完了。妄想依仗他們？你死了這條心吧！」

　　禮堂瞬間安靜了，緊接著又喧囂起來。斯萊特林怒不可遏，紛紛指責韋斯萊的無禮，譏諷「節節敗退的鳳凰社才是窮途末路」。格蘭芬多不甘示弱，站起來揮舞著拳頭聲援韋斯萊。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則熱烈地討論起當前的戰事，預測未來的局勢走向。

　　「哦，埃裡克，你一定很想跪下來親吻黑魔王的袍角吧？你一定很遺憾還沒有這個資格吧？」金妮站起來尖聲叫道，「離開霍格沃茲，讓瑪律福引薦你吧，就像他引薦油膩膩的大蝙蝠一樣，去做一個『前程似錦』的食死徒。」

　　斯萊特林更加憤怒了。他們紛紛拔出魔杖，要教訓這對不知天高地厚的兄妹。德拉科沒有阻止大家，他冷冷盯著滿臉雀斑的金妮，心中飛快計算著距離和方位。他已經下定決心，不動手則已，一旦兩院衝突起來，他要韋斯萊非死即殘！

　　「閉嘴，統統閉嘴！」麥格教授用魔杖釋放了好幾個巨響禮花才勉強壓制住情緒激動的學生。

　　這時，埃裡克用了一個「聲音洪亮」，淡然說道：「別笑話食死徒，韋斯萊小姐。湯姆-裡德爾的袍角只不過在食死徒的唇邊，而阿不思-鄧布利多的袍角——在你們心中。」

　　全場啞然。

　　德拉科感慨萬分。上一世，黑魔王始終未能控制住狡猾的貴族，瑪律福之類的斯萊特林都有著獨立思辨的能力，隨時都盤算著抽身而退。但鄧布利多顯然技高一籌，讓每個鳳凰社成員只知道「應該知道的那部分計畫」，連帶著「救世主」被賣了還幫忙數錢。戰後，哈利熱淚盈眶地宣稱，「雖然鄧布利多想把我養大了當豬宰，但他仍然是一個偉大的白巫師，他的計畫在他死後照常進行，沒有出現任何拐點。」這大概就是從麻瓜那兒傳染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吧。

　　「埃裡克副校長，你這是……不，你不能這樣責備阿不思，尤其是當著學生們的面。」麥格教授有些慌亂地看了看驚愕的鄧布利多，「學生們喜歡阿不思，因為他確實值得我們尊敬。你不要被這個『愚人節的玩笑』欺騙了，這只是一個拙劣的玩笑……上面寫的都是假話。」

　　「麥格教授，我想，至少有一個是真的——鄧布利多校長試圖篡改歷史，否認麻瓜們強加在巫師身上的奇恥大辱，遮掩巫師們經歷的悲慘過往。」

　　這下子，麥格教授徹底坐不住了。她開口解釋道：「埃裡克副校長，我不否認，阿不思曾建議巴希達在編寫歷史書時……刪減一些『不必要的內容』。阿不思並沒有惡意，他只是不想讓仇恨延續下去，不想讓我們的後代陷入復仇的迷霧。那些傷害巫師的麻瓜早已死去，他們的後代不應該為此負責。」

　　「歷史是一面鏡子，只有誠實地面對過去，才能真實地擁有未來。歷史，不會因為個別人的言行而改變，未來，更不會因為篡改歷史而變得美好。」埃裡克絲毫不給「最偉大的白巫師」保留顏面，措辭極為嚴厲，「麥格教授，每年你都會去接引麻瓜界的學生。混血巫師倒也罷了，那些麻種學生的父母是如何看待巫師的，你難道不清楚嗎？當你告訴他們，他們的孩子是一個小巫師時，他們的第一反應是驕傲和自豪嗎？」

　　麥格教授啞口無言。作為鄧布利多最倚重、最信任的教授，她每一年都會被派往麻瓜界，接引那些不瞭解魔法界的學生。正如埃裡克所言，當麥格教授告訴他們「你的孩子是一個巫師」時，幾乎每一個麻種小巫師的父母都會認為遭受了莫大的羞辱。然而，當麥格教授的「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後，他們又萬分驕傲于自己的孩子擁有「與眾不同的力量」。（原著中關於莉莉的合寫）

　　「不管怎麼說，我們，這些麻種巫師還是接受了自己的巫師身份，仍然來到了霍格沃茲。」勇敢的赫敏站了起來，聲援自己的院長，「不可否認，麻瓜界的社會環境讓我們曾反感……『巫師』一詞加諸於自身，可是，我們最終還是高興甚至驕傲地接受這個身份。」

　　「其實，你們並不知道，我們由於魔力暴動的緣故，被麻瓜視為『異類』。你們這些純血的巫師無法理解血統論對麻瓜家庭出身的孩子們的傷害。我們在麻瓜的世界裡飽受排擠，我們滿懷著尋得家庭的憧憬來到這裡，可迎接我們的仍然是嘲諷和蔑視。沒有人應該為這樣的原因受辱。」

　　兩眼含淚的赫敏高高昂起亂髮蓬鬆的頭顱，聲音幾近哽咽。麻種學生被她的情真意切的講話所感染，自發鼓起掌來。純血小巫師們面面相覷，神情複雜。混血巫師則分為兩派。有的人為赫敏大聲喝彩，他們是西莫這種生活在魔法界的單親家庭的孩子。有的人面無表情，一言不發，他們有著與斯內普院長類似的童年，蒙受過家庭不睦的陰影。

　　出乎大家的意料，面對小女巫的「梨花帶雨」，埃裡克依然鎮定自若：「格蘭傑小姐，我不否認你的優秀乃至其他麻種巫師也有不同的『過人之處』。但是……恕我直言，麻種巫師『欣然前往』魔法界的根本原因——完全是為了解決『自身麻煩』吧？」

　　「誠如你所言，因為魔力暴動的緣故，麻瓜界的小巫師總是遭受異樣的目光。正是為了學會控制魔力，家境良好的麻種小巫師才選擇進入霍格沃茲。實際上，麻種小巫師們也一直認為霍格沃茲的設備非常落後，不能提供與麻瓜界相媲美的生活品質。我說的對嗎？格蘭傑小姐。」

　　看到赫敏勉強點了點頭，埃裡克又繼續說道：「4年前，學校裡發生了吸血鳥蛇殺人事件，賈斯汀-芬列裡和科林-克裡維不幸遇難。我參與善後，接觸了他們的家人。芬列裡家境富裕，他的父母甚至沒打算讓他從霍格沃茲畢業，而是讓他能控制好魔力後就回到麻瓜界，就讀伊頓公學。克裡維的父親是一位送奶工，經濟窘迫，一直寄希望于兩個兒子能在魔法界謀求發展。」

　　「他們都曾向霍格沃茲提出索賠。但我告訴他們，霍格沃茲是一個免費提供食宿的學校，它的每一個銅納特都來自校董會和魔法部。按照麻瓜的話說，這是校董們的『公益投入』和魔法部的『公共服務』，歸根到底，資金來源於生活在魔法界的巫師家庭，套用麻瓜的一個詞——納稅人。」

　　「魔法界與麻瓜界隔離已久，由各自的政府提供公共管理與服務，類似兩個國家。因此，由巫師家庭供養的魔法部和霍格沃茲只需對自己的納稅人負責。魔法界免費培養麻種巫師，形同英國向非洲提供人道援助……我承認，最後，福吉部長用修改記憶的方法解決了爭端。」

　　「『不願加鞍的馬不得吃燕麥』。事後，我曾向校董會提議，霍格沃茲可效仿麻瓜學校對待外國留學生的做法，向麻種學生徵收學費，明確雙方的權利和義務。同時設立獎學金制度，對品學兼優的麻種學生減免學費。不過……鄧布利多校長堅決反對，認為這會加劇血統歧視，只好作罷。」

　　「其實，乃至今日，乃至此刻，麻種巫師依然想的是『我能從魔法界得到什麼』，而非『我能為魔法界做些什麼』。就拿你來說吧，格蘭傑小姐，你致力於解放家養小精靈，毅力可嘉。但是，你分析過這種做法帶給魔法界的利弊嗎？不，你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利弊。你僅想讓魔法界為你而改變，卻從未想過魔法界能否因你而更精彩。」

　　赫敏不滿地辯解道：「也許，解放家養小精靈的事情我確實欠考慮，但是，我也是……出於一片好心，你不能說我不是為魔法界著想，純血們更不應該嘲諷蔑視我。」2年前，她試圖勸說純血學生們解放自己的家養小精靈，卻只得到了冷言冷語。時至今日，那些輕蔑的眼神和表情歷歷在目。


第96章 語驚四座

　　「沙俄的十二月黨人是農奴制度和沙皇專*制的受益者，但是，出於貴族的責任，著眼民族的未來，他們主動提議廢除農奴制和等級制，甚至不惜舉兵造反，由此獲得了歷史的敬意。在魔法界中，擁有家養小精靈的家庭是純血巫師而非格蘭傑。解放了家養小精靈，榮耀屬於你，代價卻由純血們承擔。格蘭傑小姐，你覺得這種人不應該被嘲諷蔑視嗎？」

　　埃裡克一邊用平靜的語氣淡淡闡述著自己的觀點，一邊用平靜的目光淡淡掃過禮堂中的四張長桌。赫敏心虛地低下了頭。在他身旁，鄧尼斯-克裡維的臉紅得像燒熟的龍蝦。他是送奶工的兒子。當他的父親得知霍格沃茲是一個免費供應食宿的學校時，欣喜若狂，毫不猶豫地將兄弟倆都塞進了魔法界。

　　同樣出身麻瓜界，克裡維與格蘭傑的生活簡直是雲泥之別。克裡維兄弟是在一棟門房小屋裡長大的。房子從外表看來嬌小迷人，裡面卻潮濕逼仄，除了最原始的衛生設備和最簡陋的水電設備，什麼都沒有。從小到大，他們從未享受過通風碗櫃、冷熱自來水、一動手指就能燃燒的天然氣……他們是快樂的家庭，但是樣樣落伍。（發達的英國也有可憐人）

　　兄弟倆都崇拜哈利-波特，因為他打敗了那個排斥麻種血統的神秘人。然而，今天埃裡克啟迪了一個新的視角——「被鄧布利多請來的」麻種巫師憑什麼要求整個魔法界的純血巫師都對他們笑臉相迎？

　　鄧布利多適時地開口了：「哦，尤迪安，你不用擔心『繳納稅金』的問題。據我觀察，大多數麻種小巫師畢業後都會選擇留在魔法界。一旦他們留下來，就算是魔法界的納稅人吧？那麼，霍格沃茲為麻種巫師提供免費食宿也是說得過去的。」

　　這番外行的說辭連赫敏都為鄧布利多感到害臊。留在魔法界的麻種巫師當然是納稅人，但是，他們所繳納的稅金也只是讓他們的家庭享受魔法部提供的公共服務，又怎麼能「澤被」麻瓜界的其他小巫師呢？難道秋張移民英國後，所有的中國留學生都有權免費享受牛津大學的教育嗎？

　　「鄧布利多校長，如果麻瓜政府能夠接受你的邏輯就好了。我想，韋斯萊先生會很樂意去麻瓜那兒免費食宿，順便研究一下麻瓜的好玩意兒。這樣一來，霍格沃茲的校董們也可以松一口氣。畢竟，一邊掏出大把大把的金加隆，一邊被非純血和血統背叛者公開辱駡，心情實在不舒暢。」埃裡克曾在美國居住了相當長的時間，非常瞭解麻瓜。

　　作為格蘭芬多的好學生，赫敏不願看到老校長吃癟。她故意忽略了埃裡克的「英式幽默」，轉而開啟了另一個話題：「不管怎麼說，神秘人消失的十年時間裡，魔法界迅速恢復了經濟。可見，危害魔法界的唯一因素恰好是神秘人，也就是這些斯萊特林們心馳神往的主人。」

　　「無意冒犯，格蘭傑小姐，鄧布利多校長，我認為，鄧布利多校長的『教育理念』同樣危害著魔法界，其程度遠遠超過神秘人。」今天的埃裡克似乎鐵了心要和鄧布利多「過不去」，他昂起頭，字正腔圓地大聲說，「物質財富的積累只需要一個相對寬鬆穩定的環境就可以在短期內完成，然而，文化與技藝的進步卻需要幾十年、上百年乃至近千年的厚積薄發。」

　　「文化與技藝的傳承不能單靠書本記載，它們的發展更是完全要靠人來實現。格蘭傑小姐，既然你來自麻瓜界，那麼，你一定知道，精密度低的車床是由精密度中等的車床製造出來的，精密度中等的車床是由精密度高的車床製造出來的。那麼，精密度高的車床又是怎麼製造出來的呢？格蘭傑小姐，請你告訴大家，好嗎？哦，大家可以把麻瓜的車床理解為煉金工具。」

　　人！赫敏心中迅速浮現出答案。

　　二戰結束後，蘇俄忙著拆機器、搶黃金，奸*淫擄掠，無惡不作，所到之處如蝗蟲過境，連盟國中國東北的鐵路都不能倖免。反觀美國，每控制一地必然先行護送科學家、工程師及技術人員「離境避難」，由此也吸引了大批有著「一技之長」的外國移民。現在，美利堅成為了世界上唯一的超級大國，其重視人才、儲備人才的戰略功不可沒。

　　可是，這個答案簡直就是在給魔法界盛行不衰的「出身論」造勢。

　　長期以來，以福吉為代表的魔法部高官雖然看重血統，但並沒有神秘人那麼偏執。可是，他們強調巫師的出身，對海格這類出身「有異常人」的傢伙非常歧視。他們認為，一個人的出身會影響甚至決定他的能力，因此，他們相當看重巫師的家庭背景。

　　正是抱有此種觀點，斯拉格霍恩曾認為風度翩翩的孤兒湯姆「一定出自一個體面的巫師家庭」，並由此斷言他能在魔法部「大有作為」。但鄧布利多認為，出身論是血統論的改良版，它們本質上是一樣的。為此，三強爭霸賽後，鄧布利多當眾斥責了福吉。（原著）

　　聽羅恩講，埃裡克曾指著自己豢養的純種德國黑背對鄧布利多說，霍格沃茲應該像麻瓜保護純血馬一樣重視巫師中的優秀血統和天賦異稟的孩子，比如擅長魔藥的普林斯。鄧布利多告訴他，「決定我們人生的不是我們的能力，而是我們的選擇」。埃裡克非常無禮地頂撞校長，「老鷹就應該搏擊長空，我們不該鼓勵老鷹去選擇做一隻地裡刨食的母雞」。那是在迪亞茲被哈利打傷之後。

　　想到這些，赫敏猶豫了。她看到身邊的同學都用好奇的目光注視著自己，又是緊張又是後悔。其實，赫敏一直有自知之明，她也向哈利承認，自己只是一個「考試耍點兒小聰明、死記硬背的書呆子」（原著）。早在新生入學前，赫敏就意識到了巫師家庭出身的同學的優勢，否則，她不會像強迫症患者一樣狂看課本。

　　埃裡克並沒有給她太多時間可供拖延，而是自顧自地解釋道：「是人，是人用手工製作出來的。人的大腦，是這世界上最具創造力的工廠。人的雙手，是這世界上最精密、最靈活的機器。因此，世界上最頂級的產品均出自手工，比如，瑞士的大師級手錶，又比如，英女王的座車。」

　　「毋庸置疑，魔法的歷史、魔法的文化和魔法的技藝全靠作為人而存在的巫師承前啟後、繼往開來！」埃裡克突然放慢語速，一字一頓地說，「羅馬並非一日建成。人才的培養猶如侍弄莊稼地，必須年復一年、精耕細作。文化的傳承猶如釀造葡萄酒，必須日復一日、沉積醞釀。文化斷層、人才斷層的影響在短期內不會凸顯，但最終結果必將是災難性的。我認為，人盡其才，物盡其用，才是一個正常的國度應該堅持的育人之道、用人之道。」

　　「尤迪安，你似乎有很多話不吐不快。那麼，不妨讓我們更坦率些。」鄧布利多抬起頭來，湛藍色的眼睛射出灼人的目光，「把你想說的話大聲說出來吧——當著大家的面。」

　　「阿不思！」麥格教授驚叫一聲。梅林啊，阿不思老糊塗了嗎？竟然把教授之間的矛盾公之於眾。

　　埃裡克反而遲疑了。他猶豫一下，壓低聲音問道：「鄧布利多校長，你確定要在學生面前進行接下來的談話？睿智如斯的你，一定能預料到我會講些你一向堅決反對的論調。」

　　「沒關係，埃裡克。真金不怕火煉。我相信，真理是不畏懼辯論的。」鄧布利多的語氣沉穩似鐵。

　　此時，天花板上空烏雲翻滾，窗外已經天如黑幕。一場罕見的暴風雨即將來臨。

　　「好的，鄧布利多校長，如果這是你的願望。」倔強的埃裡克站直了身子，在火光的映襯下顯得高大挺拔，「鄧布利多校長，格蘭傑小姐用一個很好的方式開啟了關於『誰在危害魔法界』的話題。事實勝於雄辯。那麼，就讓我們來看一看事實吧。」

　　「教育乃國民之母，學生乃國之根本。四巨頭建立霍格沃茲的初衷並非培養自己的信徒，而是保存魔法界的希望之光，孕育魔法界的美好未來。作為霍格沃茲的教授，應該時刻銘記這一點，更應該身體力行這一點。然而，鄧布利多校長，在你的治理下，霍格沃茲都幹了些什麼？」

　　「鄧布利多校長，當你是霍格沃茲的學生時，你研究的是龍血的12種用途。當你從霍格沃茲畢業後，與尼克-勒梅探索的是魔法石的奧秘。可是，你就任霍格沃茲的校長以來，那些崇拜你的格蘭芬多們熱衷的是什麼？」

　　「在校的韋斯萊雙胞胎用低年級學生實驗嘔吐致昏的蹺課糖果，兜售能讓同學頭上長角的惡作劇產品，把大泡粉放入室友的睡衣害得同學渾身起癤子……被開除的海格逢人便宣揚『壞巫師都出自斯萊特林』，全然忘記了他是如何將可怕的狼人崽子養在床下，如何將危險的八眼巨蛛帶入學校……魔法部的亞瑟-韋斯萊成天琢磨著『一定要抓住大瑪律福的把柄，把他扔進阿茲卡班』，公報私仇，親力親為，誓將同胞搞得家破人亡！」

　　埃裡克的語氣變得格外沉重，仿佛有一塊鉛砣壓在他的心頭：「3年前，我看到斯基特的報導，萬分震驚。我沒想到，在這座名揚四海的象牙塔里，竟然發生過這麼可怕的事情——為一點微不足道的矛盾，幾個格蘭芬多學生故意把一個斯萊特林同學引入狼人之口。更讓我心寒的是你的處理結果——包庇兇手，威脅受害者，稱兇手是『天真活潑的孩子』，將謀殺定義為『無傷大雅的玩笑』……這就是『為人師表』的最偉大的白巫師嗎？我替霍格沃茲感到難過！」

　　「我知道，鄧布利多，自分院起，霍格沃茲的孩子們就存在著意氣之爭。矛盾，可以讓孩子們在競爭中*共同提高，也可以讓孩子們在仇恨中誤入歧途。至於走向如何，全憑我們的引導和教誨。但是，霍格沃茲的校長，你在學校裡做了什麼？為物色鳳凰社成員而包庇兇手，為培養忠臣幹將而恐嚇受害者。我想，一個來自東方的詞彙可以很準確地形容你的行事風格——率獸食人！牡鹿波特、黑狗西裡斯、狼人盧平、老鼠彼得，加上你的鳳凰社，完全就是衣冠禽獸！」

　　「這幾年，我一直在思考，格蘭芬多為何在校園中飛揚跋扈，為何公然蔑稱其他學院，為何將同學的人格、健康乃至生命視如草芥？」

　　「因為，從11歲起就有人向他們灌輸『格蘭芬多是最好的學院』，向他們灌輸『斯萊特林邪惡論』。所以，他們自以為高人一等，想當然的稱其他學院為『笨蛋』、『書呆子』，以及，『該死的毒蛇』；所以，他們自詡『救世主』，認為其他人都應該任勞任怨、唯格蘭芬多馬首是瞻；所以，他們黨同伐異，想當然的給同學貼上『邪惡』的標籤，認為同一個禮堂裡吃飯、同一間教室裡上課的同學死不足惜。」

　　「阿不思-鄧布利多，最偉大的白巫師，正如你對我的一貫評價，我始終不理解你所堅持的『更偉大的利益』到底是什麼，又能給魔法界帶來什麼好處。我只知道，『教育不是注滿一桶水，而是點燃一把火』（愛爾蘭諺語）。從霍格沃茲走出去的學生即使不是國之棟樑，也是將來的人父、人母。你是否考慮過，你所進行的『更偉大的利益』造就出了什麼樣的人？他們又將給魔法界帶去什麼？」埃裡克的神情變得非常疲憊，他的語氣沒有絲毫指責的意味，反而流露出發自內心的哀傷。

　　德拉科默默地注視著埃裡克。雖然埃裡克是盧修斯為了制掣鄧布利多而推薦進入霍格沃茲的，但是，德拉科與他從無交集。平心而論，這位擁有美國國籍的副校長其貌不揚，衣著平凡，寡言少語，泯然眾人，站在鄧布利多的光環和斯內普的毒舌旁，實在引不起人們的興趣。

　　然而，今天的這番言論讓德拉科意識到，霍格沃茲可以沒有最偉大的白巫師和最勇敢的雙面間諜，但是，不能沒有不起眼的尤迪安-埃裡克。不，霍格沃茲缺乏的就是尤迪安-埃裡克，多餘的卻是阿不思-鄧布利多和西弗勒斯-斯內普。

　　這時，赫敏再次站起來打斷了埃裡克的話：「埃裡克副校長，我不贊同你的觀點。也許，我們格蘭芬多普遍存在著……嗯，少不更事，但是，『劫道者』是特例，並不是所有的格蘭芬多都會草菅人命……而且，我認為，鄧布利多校長一直試圖維持魔法界的和平與秩序，他需要更多的人的支援和幫助，所以，海格才告訴我們一些……帶情緒的話。埃裡克副校長，你沒必要死死揪住這些無傷大雅的思想不放。」

　　面對赫敏一而再、再而三的狡辯，埃裡克的表情非常淡漠：「格蘭傑小姐，我非常贊同著名的英國前首相柴契爾夫人的觀點——『小心你的思想，因為它們會成為言辭；小心你的言辭，因為他們會成為行為；小心你的行為，因為他們會成為習慣；小心你的習慣，因為他們會成為性格；小心你的性格，因為他們會成為命運』。」

　　「格蘭傑小姐，你從一個遵守紀律的麻種新生變成一個在DA名單上暗施惡咒的黑巫師，不正是這些被你認為『無傷大雅』的思想潛移默化的結果嗎？我希望你牢記，去年，你與阿茲卡班『擦肩而過』。」

　　赫敏臉紅了。她慌亂地坐了下來，深深地埋下頭，仿佛要把亂蓬蓬的腦袋塞進一大盤煮土豆。

　　秋張看了看無地自容的赫敏，又看了看淚眼婆娑的瑪麗埃塔，帶頭為埃裡克鼓起掌來。拉文克勞率先回應了秋張，赫奇帕奇也隨即加入鼓掌的行列，緊接著是斯萊特林……一時間，禮堂裡掌聲雷動，人聲鼎沸。

　　「鄧布利多校長，為此，你不打算做出一些解釋嗎？」埃裡克轉頭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校長。

　　「當然，埃裡克，我說過了，今天，我們不妨更坦率些。」鄧布利多也挺直了腰背，十指相對成塔狀，蒼老的面孔似乎變得神采奕奕，「埃裡克，我很高興你熟悉麻瓜，並且在某些觀點上與他們保持一致。我想，既然你不是一個歧視麻瓜的巫師，想必也不會贊成傷害麻瓜的做法。那麼，你一定能理解，『為了更偉大的利益』，犧牲一些人是不可避免、也是理所應當的。」

　　「原諒我的遲鈍，校長閣下，我不能理解——請問，你打算犧牲誰？」埃裡克皺了皺眉頭，疑惑地問道。

　　「顯而易見，以斯萊特林為主的純血家族。」鄧布利多的語氣非常平靜，仿佛在討論今天的餐後酒是選力嬌還是百利，「正如我在魔法部對湯姆說的那樣，『我必須承認，只是取你性命不會讓我滿意』。早在1981年，我就從哈利的傷疤上發現了倪端（原著），但我故意沒有揭露湯姆分裂靈魂的蠢事。因為，我不僅要殺死湯姆，我還要摧毀他視為家庭的食死徒。因為，一直以來，我都想借湯姆之手，把那些支持血統論的純血家族一網打盡，為麻種巫師入主魔法界掃清障礙。」

　　一道巨大的魚叉狀閃電撕破了黑如鍋底的天幕，把世間萬物照得白慘慘的，包括巫師們的面孔。驚雷響起，豌豆大的冰雹夾雜在雨點中，爭先恐後地砸在窗戶玻璃上，令人心悸。狂風穿過敞開的門洞呼嘯而至，將火盆裡的火焰激蕩得忽明忽暗、搖擺不定。

　　費爾奇拖著不靈活的腿腳，急急忙忙奔過去，用力推動歷經滄桑的橡木大門。整個禮堂鴉雀無聲，只剩下費爾奇的腳步聲和門軸轉動的吱嘎聲。所有的人都轉頭看向禮堂盡頭的教工席，看向正中座位上的霍格沃茲校長。

　　埃裡克驚愕地瞪著鄧布利多，仿佛剛得知他是喝了複方湯劑的格林德沃。麥格教授雙手交疊，用力捂住合不攏的嘴，好像要讓自己窒息。弗立維教授僵硬地攥著手裡的餐刀，似乎忘記了該舉起還是放下。斯普勞特教授與龐弗雷夫人互相抓住對方的手掌，彼此獲得安慰。其他教授無不大驚失色，呆若木雞。

　　唯獨保護神奇生物課教授魯伯-海格激動萬分，兩隻大眼鏡像黑甲蟲一樣閃閃發亮。他甕聲甕氣地喊道：「那真是太好了，鄧布利多教授，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大好人！斯萊特林都不是好東西，特別是那個貝拉特裡克斯，該死的瘋女人……」

　　話音未落，一道紫色的光芒擊中了他。海格從椅子上重重翻倒在地，捂著臉大聲哀叫，眼皮腫得有雞蛋那麼大。

　　「半巨人，下一次，我就沒這麼客氣了！」麗蓓嘉目露凶光，手裡的魔杖有意無意掃向蠢蠢欲動的韋斯萊兄妹。

　　「斯萊特林扣50分，因為萊斯特蘭奇小姐激憤之下攻擊了有錯在先的教授。」埃裡克故意強調「有錯在先」一詞。他擺了擺手，示意表情茫然的龐弗雷夫人把海格帶回醫療翼。

　　德拉科站起來，與奧菲克一左一右把憤憤不平的麗蓓嘉按在椅子上。他的一隻手始終搭在魔杖上，餘光關注著站在牆角的唐克斯。這位鳳凰社的傲羅早已「怒髮衝冠」。

　　金斯萊「外出公幹」，數名鳳凰社成員「神秘失蹤」，剩下的寥寥無幾的「霍格沃茲特遣隊員」無不收斂起橫行霸道的德性，唯獨這位天然的阿尼馬格斯的囂張之勢不減半分。僅僅因為鄧布利多是她的靠山嗎？

　　「鄧布利多校長，你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埃裡克深吸了一口氣，艱難地說道，「關於血統，我已經不想再重複那些你我都心知肚明的論據了，比如，血統與魔力之間顯而易見的聯繫。今天，我們就談一談這個『拙劣的玩笑』吧。」說著，他揚了揚手裡的羊皮紙。

　　「我不知道這個愚人節的玩笑是誰開的，不過，我們應該慶倖，這只是一個玩笑。如果，今天聖殿騎士真的來了，鄧布利多校長，誰會為魔法界忠誠地抵禦外敵？是那些對魔法界的傳統吹毛求疵的麻種和血統背叛者？還是，對血統責備求全的巫師？我想，應該是那些對巫師的文化和身份有著強烈認同感的人。比如，那些傲慢的純血，以及，混血的——神秘人。」

　　「『凡酒都有沉澱』。任何族群的傳統文化都不可能完美無瑕，總會存在一些無利於甚至阻礙進步的瑕疵。但是，我們依然要堅定不移地熱愛我們的傳統。因為，『熱愛傳統從來沒有削弱過一個國家，傳統，就是生死時刻用來救命的。』鄧布利多校長，你一定知道這句話出自誰之口吧？」

　　「是的，埃裡克，我當然知道。」鄧布利多沉聲回答，他與埃裡克四目相對，毫不退縮，「溫斯頓-邱吉爾，他率領英國麻瓜同仇敵愾，戰勝了格林德沃的麻瓜盟友阿道夫-希特勒。」

　　「那麼，鄧布利多校長，今天，我很高興找到與你一致的地方。」埃裡克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在學生面前，他並不想展現自己與鄧布利多在教學理念上的分歧，尤其是這種事關血統與文化的話題。就此結束爭論未必不好。

　　然而，鄧布利多絲毫不買帳，語氣和藹地說道：「不，尤迪安，我們並沒有達成一致。魔法界從骨子裡頑固於血統論，因為純血們害怕自己子孫的魔力減弱，尤以斯萊特林為甚。他們藉口麻瓜血統會帶來啞炮後代的風險，公開排斥非純血，維護自己的即得利益。其實，只要不熱衷黑魔法，只要不想傷害麻瓜，魔力稍許削弱又有什麼關係？為了更偉大的利益，為了徹底消除血統歧視，必須剷除血統論的生存土壤——純血貴族，最好讓他們身敗名裂。」

　　話音剛落，教工席與四張長桌都響起了絲絲的吸氣聲。慈眉善目的鄧布利多親口說出如此冷血的言論，在場的巫師都為之震驚。

　　不等大家回過神來，鄧布利多再次語驚四座：「黑魔法威力強大，相應地，耗費的魔力也很大。因此，只有魔力高深的巫師才能流利使用。如果巫師們的魔力能夠少一些，如果巫師們能夠徹底禁絕黑魔法，如果能讓那些與麻瓜有著『千絲萬縷的感情』的非純血巫師入主魔法部，我想，麻瓜與巫師之間的摩擦會少很多。這有利於維護魔法界的和平與秩序。埃裡克，這就是我一貫主張的『更偉大的利益』，你明白了嗎？」

　　「不，阿不思，你在開玩笑，是不是？愚人節，今天是愚人節，這是你準備的愚人節玩笑，對不對？否則，我怎麼不知道？」麥格教授看了看一臉平靜的鄧布利多，又看了看一臉震驚的學生們，連聲說道。激動之下，她的聲音比平時尖利了許多。

　　「米勒娃，這是我最真實的想法。一直以來，我都在有條不紊地施行我的計畫。」面對大驚失色的最忠誠的下屬，鄧布利多表現得心靜如水，「在魔法部堅持抗擊食死徒的情況下，我依然秘密組建了鳳凰社，招募生活不如意的、憤世嫉俗的巫師，培養接管魔法界的骨幹力量。比如，我事先將金斯萊的身份秘而不宣，讓他潛伏在福吉身旁，就是為鳳凰社謀取魔法部長一職做準備。每一個人只需知道自己應該知道的那部分計畫，米勒娃。」

　　埃裡克倉皇地站了起來，臉色蒼白，接連退了好幾步才勉強站穩身子：「鄧布利多，你今天真的『很坦率』。更偉大的利益？原來，這就是霍格沃茲的校長最真實的嘴臉……令人作嘔！」

　　「我會向校董會提請罷免你的職務，鄧布利多。因為，在我這個『迂腐的』副校長看來，學校，應該是一座聖潔的象牙塔；學生，應該專注學問、致力學業；教授，應該強調學風、秩序。學生們即使在體格身量上成熟，但在心理和閱歷上仍顯稚嫩，年少輕狂的本性極易遭人利用，特別是在兵荒馬亂、局勢動盪的年代……」

　　「為了達到自己的政治目的而煽動學生的行為最可恥！眾所周知，學生是整個族群的未來。在滑鐵盧會戰的生死關頭，拿破崙尚且勸說巴黎的大學生們放棄加入他的軍隊——『你們是法蘭西的未來，我不會為了金蛋而殺掉生金蛋的老母雞』。鄧布利多，無論你自認為出發點多麼『高尚』，你都無法否認，你刻意拋棄了倫理與良知的客觀標準，讓那些狂熱的學生爭相跳入內戰的漩渦，無論是『劫道者』還是斯內普。」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20:10

第97章 話別摯友

　　「哼，拿破崙是哪個時代的黑巫師？比格林德沃更有名嗎？埃裡克，你像神秘人一樣，根本不懂得愛。愛才最偉大的魔法，血統算得了什麼？傳統又算得了什麼？看著吧，你們這些偏執血統的傢伙即將失敗。鄧布利多是霍格沃茲的校長，你想扳倒他取而代之？做夢！」唐克斯咄咄逼人，舉起的魔杖像搭了箭的英格蘭長弓，殺氣騰騰。

　　德拉科毫不猶豫地拔出山楂木魔杖，用繳械咒擊中唐克斯。阿斯托利亞隨即用一個飛來咒沒收了她的魔杖。與此同時，斯萊特林們紛紛站起身來，三五成群，訓練有素地分散到長桌四周，控制住禮堂的要害部分。既然鄧布利多已經亮明瞭觀點，已經展示了決心，斯萊特林沒有理由繼續委曲求全，更沒有理由再去嘗試「睦鄰友好」。你要戰，我便戰！

　　韋斯萊兄妹率先做出了反應。他們也拔出魔杖，與斯萊特林怒目相視。其他格蘭芬多愣了一下，也接二連三地站起來，掏出自己的魔杖，指向周圍的斯萊特林。此時，城堡外風雨大作，禮堂內劍拔弩張。

　　「都住手！」埃裡克發出一聲怒吼，明亮的棕色眼睛迸發出痛徹心扉的目光，他大聲疾呼，「你們想幹什麼？把鳳凰社與食死徒的內戰引入霍格沃茲嗎？內戰無義師。巫師打巫師，只會讓後人彷徨、同族寒心。想一想吧，你們打算讓後世的魔法史書如何記載？」

　　「霍格沃茲是一座傳世千年的魔法學校，斯萊特林學院的湯姆-裡德爾，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挫而愈強，難移壯士之心。他成為了令人聞風喪膽的第二代黑魔王。他證明了『自古英雄多磨難，從來紈絝少偉男』。你們為之驕傲嗎？霍格沃茲的——學生們！」

　　「霍格沃茲是一座譽滿天下的魔法學校，格蘭芬多學院的阿不思-鄧布利多，工於心計，算無遺策。他用屍山血海葬送了神秘人的野心，用斷壁殘垣覆滅了巫師們的血統。你們為之自豪嗎？霍格沃茲的——學生們！」

　　沸反盈天的禮堂瞬間靜默了。

　　「鄧布利多校長，麥格教授，還有在座的各位教授，」埃裡克轉過身來，面對神情各異的同僚，一字一頓地說道，「也許，我們在很多地方永遠都不能達成一致。但是，在道德教育方面，請牢記，只有一條，既適合於孩子，又對各種年齡的人來說都最為重要，那就是——絕不損害別人！（盧梭）」

　　靠近倫敦郊區的格裡莫廣場一如既往的骯髒、雜亂。慘白的月亮高懸在這片瓦礫遍佈、垃圾遍地的土地上，幾束月光透過半枯的樹杈上稀疏的葉片斜斜地射入窗戶。暗褐的地板、深綠的窗簾、銀質的燭臺、黑色的傢俱……大半個布萊克老宅籠罩在濃濃的黑暗中。

　　這是一場沒有任何懸念的戰役，卻決定了未來戰局的走向。這是一場極其不對稱的戰鬥，擁有壓倒性優勢的食死徒只花了半個小時進行了一場單純而殘酷的殺戮。

　　他們走出消失櫃，走出布萊克繼承人的房間，躡手躡腳地佔據了樓梯和過道的要害，然後分成若干小組，一間屋子接著一間屋子地掃蕩，所到之處血流成河，屍橫遍地。倉促應戰的雇傭兵和鳳凰社成員要麼死在睡夢中，要麼死在房間門口。躲在暗處的食死徒不慌不忙地狙擊著僥倖逃出的對手。

　　魔法部的增援部隊姍姍來遲，留給他們的只有一堆死不瞑目的屍體和少許氣息奄奄的傷患，放眼望去，滿目瘡痍。科班出身的斯克林傑很清楚，魔法部軍隊的生命大都喪失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錯誤百出的情報工作和糟糕透頂的保密狀況。可是，格裡莫廣場12號不是由鄧布利多親自做赤膽忠心咒的保密人嗎？

　　斯克林傑煩惱地抓了抓頭頂所剩無幾的毛髮。就任魔法部長不足1年，他的脫髮趨勢直逼亞瑟-韋斯萊。該死的食死徒，就不能消停一會兒嗎？該死的鄧布利多，你就不能向神秘人發起決鬥邀請嗎？斯克林傑長籲短歎。

　　「部長，他被狼人咬了，毀容了……」

　　一名下屬的驚呼聲打斷了斯克林傑的思緒。他循聲走到一個大口喘息的紅發巫師跟前，皺著眉頭看了看那張血肉模糊的臉，猙獰的傷口中犬類的牙印依稀可辨。

　　「比爾-韋斯萊？」斯克林傑認出了小扇子狀的耳環，他厭惡地扭過頭去，無論戰事如何，面容嚴肅的魔法部長都不喜歡這個大大咧咧的嬉皮士，「通知亞瑟吧，也許他該慶倖，自己昨晚在加班騷擾民眾。」

　　僅隔半年，斯克林傑就為提拔亞瑟-韋斯萊而深感後悔。韋斯萊是一個眼高手低的傢伙，空談興邦，實幹誤國，僅憑鳳凰社成員空口白牙的說辭就隨意抄查純血們的家宅店鋪，很是不得民心。在宦海搏殺多年的斯克林傑看來，那就是典型的小人得志，純粹的得意忘形。（原著，哈利說他懷疑德拉科，亞瑟立刻搜查瑪律福莊園）

　　每當斯克林傑看到韋斯萊那副大權在握、耀武揚威的模樣，就恨不得把手中的提拉米蘇扔到他光溜溜的頭頂上。該死的韋斯萊，把巫師們搞得雞飛狗跳，食死徒還沒有殺上門，魔法界就已經人心惶惶。昔日門庭若市的豪宅紛紛關閉，純血爭相移民，外資迅速抽逃，貴族們突然從阿茲卡班消失，更是讓魔法部捉襟見肘的財政狀況雪上加霜。一切都是拜這家倒楣蛋所賜！

　　胡思亂想的斯克林傑信步走到幾名拾掇屍首的傲羅身旁。他們正七手八腳地搬動一個魁梧的雇傭兵。雇傭兵僵硬的脖頸上有一個巨大的傷口，血跡已經凝固成黑褐色的硬塊，人也早已沒了氣息。

　　馬納-諾古依？斯克林傑依稀記得這個強壯似牛的雇傭兵頭目的名字。真是不幸，千里迢迢來到不列顛島，卻命喪他鄉。他有家人嗎？梅林保佑他的靈魂能順利回到故里。

　　突然，一條銀光閃閃的細鏈吸引了斯克林傑的注意。一個長相粗魯的傢伙竟然戴著這麼秀氣的東西？想到這裡，傲羅出身的斯克林傑拔出魔杖，小心地把鏈條從馬納的睡衣裡抽了出來。看清鏈子盡頭的吊墜後，斯克林傑覺得眼前發黑。他的身子趔趄一下，無力地倚靠在濺染鮮血的牆壁上。一個傲羅趕緊走上前去，討好地扶住斯克林傑。

　　斯克林傑用力推開傲羅，跌跌撞撞地撲進門廊。那裡堆放著傲羅們清理出來的屍體。斯克林傑粗暴地撕開屍體的衣襟，逐一查看他們胸前的掛墜。他的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他的呼吸逐漸急促起來，他的手指不可抑止地顫抖，他的身邊傳來傲羅們倒抽涼氣的聲音……

　　十字架？斯克林傑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半晌之後，他聲嘶力竭地吼道：「抓捕鄧布利多，抓捕亞瑟，抓捕雇傭兵……通知《預言家日報》，紙飛機不是惡作劇，他們是——聖殿騎士。傳令下去，備戰，備戰！」

　　天空沒有一絲雲彩，呈現出藍灰交融的柔和色調。如鉤的新月偏懸天際，為整個夜空提供唯一的光亮。天氣轉暖，春水氾濫，黑湖的湖面明顯擴大了不少。隨處可見的三色堇、櫻草和羊齒覆蓋了湖畔的大部分淺丘，靠近水的地方生長著茂密的蘆葦，湖風吹過，仿佛一陣疲憊的歎息。

　　巨大的石橋橫跨湖面，拔地而起，連接著依山傍水的古堡與巍然屹立的險峰，扼守住霍格沃茲的水陸要道。秋張手撫石柱，觀賞著橋欄上古樸的花紋。她換下了寬大的黑色校袍，穿著一件風雅剛推出的銀藍色春季長裙，顯得身姿窈窕、亭亭玉立。

　　遠處，德拉科小跑而來，直到踏上橋面才放緩了腳步。他小口喘著氣，調整好呼吸，慢慢走到秋張身後。得到佈雷斯帶來的口信後，他好不容易熬過絮絮叨叨的弗立維教授的魔咒課，一路緊趕慢趕，看到秋張的背影，懸著的心才放回胸膛。

　　「秋張，你……提前畢業了？我想，很快就可以叫你『迪戈裡夫人』了。」德拉科牽動嘴角，微笑中潛藏著戀戀不捨。

　　「什麼『提前畢業』，德拉科，我們之間不需要客套。」秋張淺笑道，「塞德里克央求他父親給我謀了一個威森加摩實習生的職位，你也知道，他想把我留在身邊加以保護。」

　　如同上一世的教父，面對氣勢洶洶的魔法部傲羅，唐克斯等人倉皇逃離霍格沃茲，留下一地碎玻璃。只不過他們沒有「從主子那兒學到些好本事」，無法像教父那樣低空飛行，摔死一個，留下幾個滿地打滾的傷患，其他的人則在實力強大的鄧布利多的帶領下，一瘸一拐，消失在茂密的薊葉叢中。

　　作為鄧布利多的死忠，猶疑不決的麥格教授成了替罪羊。斯克林傑揚言要施以「攝魂怪之吻」時，麥格教授極力辯解自己雖然是鳳凰社成員，但絕不會為保護外族麻瓜而教育本族學生像白癡一樣「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埃裡克以缺少老師的名義把她保釋出來。他說，他相信「那個教授的靈魂不該墮落如此」。

　　聖殿騎士的出現如同被麻瓜聯合國宣佈早已消滅的天花再現人間。魔法界震動了。國際魔法師聯合會宣佈英國是「極度不安全的國家」，撤走外交人員，轉移僑民。各國魔法部均禁止無本國護照的巫師入境，提心吊膽地防備著不知所蹤的聖殿騎士。

　　紛亂的局面已經容不下一絲理智。焦頭爛額的斯克林傑緊急下令魔法部職員的家人不得離開英國，必須帶頭安撫民心。同時，他還下令取消霍格莫德日，不許學生離開城堡，試圖挽留住巫師們離開不列顛島的腳步。

　　大多數本土的純血巫師仍然留在英國。一是並非所有家庭都有足夠的財力能在異鄉購宅置業、重整旗鼓，二是不明朗的局勢和對聖殿騎士的無知讓巫師們或多或少心存僥倖，覺得事態還沒有嚴重到急需背井離鄉、落荒而逃。

　　然而，千年之前四巨頭面臨的難題擺在了現任魔法部長的眼前——麻種巫師根本不買帳，家住麻瓜界的混血們也不在乎魔法部的權威。他們拎著行李，兀自離開了魔法部，離開了霍格沃茲。斯克林傑黔驢技窮，只能在《預言家日報》上痛斥他們「沒有大局觀念」，威脅霍格沃茲將謹慎招收非純血巫師，魔法部更不會再錄用泥巴種。

　　其實，在貴族們看來，當魔法界面臨滅頂之災時，非純血巫師尤其是那些麻種們既缺少破釜沉舟的決死之心，又匱乏波詭雲譎的奇異之謀，實在難以信賴。因此，放任他們自行離開也未必是壞事。

　　「可是……你回到中國城豈不是更安全？」德拉科問道。雖然巫師們對聖殿騎士近乎一無所知，但細細想來，聖殿騎士們也不過是些狂熱的教徒，想必以無信仰著稱的華人麻瓜不會對他們百依百順。

　　秋張笑了笑，解釋道：「不瞞你說，我父母想讓我回香港，但是，我拒絕了。因為，塞德里克說過，英國是他的家。我告訴他，這兒，也是我的家。有愛才有家。」

　　德拉科心中泛起陣陣漣漪。他躊躇一會兒，道出了深藏已久的疑惑：「秋張，你為什麼會與我們這些斯萊特林交好？我是說，以前，鄧布利多占盡了輿論優勢和權力頂點，如果你與波特成為朋友的話……」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說，『你是一個少數族裔，為什麼不去與同為魔法界『少數』族裔的鳳凰社打成一片』？」秋張攏了攏被湖風吹散的碎發，輕描淡寫地回答道。

　　大家心知肚明，魔法界的大多數巫師從骨子裡對麻瓜持有漠不關心的態度，他們最在乎的永遠是自己眼前的一畝三分地，像鳳凰社這種孜孜不倦誓將《麻瓜保護法》落到實處的人少之又少。

　　當年，「麻瓜保護者」鄧布利多有著極高的名望，表面上，他是一個悲天憫人、德高望重的「好巫師」。不可否認，追隨鳳凰社捧紅的救世主確實是條一步登天的捷徑。

　　「馬丁-路德-金發動維權運動時，曾號召留美華人與黑人『共同進退』，但是，當黑人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後……那些黑人痞子特別喜歡欺負、敲詐中國人，因為，中國人給他們一種逆來順受、軟弱可欺的印象，而記仇的白人們也樂見其成。這種局面一直維持到功夫大師李小龍橫空出世。」

　　「秋張，你似乎很喜歡總結歷史，從中汲取經驗、積攢智慧。」德拉科忍不住讚歎道。他聽克雷爾提起過，李小龍曾「影響了一代人」。在相當長的時間裡，街頭混混們看見穿黑面布鞋的黃種人都會繞著走。由此可見，幸福絕不會從天而降，尊嚴不能靠他人施與。

　　秋張的桃腮邊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酒渦：「我們古代有一個偉大的皇帝，他說，『以人為鑒可以知得失，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鳳凰社的人自視清高，言行激進，這種人的內心往往虛弱又怯懦。他們築起道貌岸然的硬殼，用張揚舞爪掩藏自卑的內心。他們口口聲聲『出了鄧布利多的格蘭芬多是最好的學院』、『變壞的巫師都是出自斯萊特林』，典型的『老子英雄兒好漢，老子Fan*動兒混蛋』，何嘗不是另類的血統論？」

　　「我敢斷言，敏感於血統的鳳凰社當政之後，必定像滿清一樣目光短淺，以維護自己的小團體統治為重中之重，最終揮刀自宮巫師的傳統文化和族群精神。『國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平，忘戰必危』。現在，多年以來禁絕黑魔法的惡果已然凸顯。這可不是神秘人與魔法部爭權奪利的內戰。稍有不慎，那可就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地亡天下。」

　　「亡天下？」德拉科好奇地問，「現在，大家都在悄悄討論英國魔法部會不會被聖殿騎士變成一個教堂。亡天下是什麼意思？」

　　「『異姓改號謂之亡國，仁義充塞而至於率獸食人、人將相食，謂之亡天下』。這麼多年來，一方面鄧布利多挑起學院對立，導致聯姻千年的家族相互傾軋，如同『人將相食』；另一方面，鄧布利多悉心栽培衣冠禽獸似的黨羽，縱獸行兇，如同『率獸食人』。」

　　「即使是內戰，神秘人尚且會珍惜同族血脈，顧念同校情誼。然而，麻種和血統背叛者……現在可好，他們急不可耐地投奔聖殿騎士，毫無愧色地屠戮自己的族人。哼，這就是亡國與亡天下的區別，悔之晚矣！」

　　德拉科再次對東方小女巫的睿智和前瞻佩服得五體投地。上一世，戰爭結束沒幾年就發生了慘絕人寰的「大清洗」，因此，重生的德拉科無法確定鳳凰社是否會效仿統治中國的韃靼人，禁絕如同火器般威力強大的黑魔法的傳承。但他知道，大清洗之後，金斯萊宣稱「徹底消除了血統論」，事實上，在勝利者的陣營中，血統論早已「推陳出新」。

　　鐵三角相互聯姻，比如泥巴種嫁給韋斯萊，救世主入贅血統背叛者；其餘DA則「內部消化」，比如納威娶了漢娜；而有「瑕疵」的傢伙只能自謀生路，比如有個叛徒父親的盧娜在瘋癲中繼續尋尋覓覓，又比如拒絕過救世主的秋張下嫁給默默無聞的麻瓜。尊卑有序，涇渭分明，猶如八珍玉食的滿漢全席，彰顯著問鼎中原的韃靼皇帝的「正統」。然而，青史留名的是「滿漢一家親」，大行其道的卻是「滿漢不通婚」的不成文法。（JKR訪談）

　　仔細想來，詹姆-波特不過是一介欺男霸女的校園匹夫，因為陰差陽錯生了個兒子叫哈利，又陰差陽錯被鄧布利多捧成了救世主，在黑魔王「消失」後，連帶他也被「追封塑像」，可不就是紅果果的血統論嗎？

　　想到這裡，德拉科拖長腔調，慢悠悠地調侃道：「啊哦，秋張，你說的對。如果不是鄧布利多露出了狐狸尾巴，導致鳳凰社不得不『逃之夭夭』，也許有一天，麻種巫師們真的會一邊高築柳條牆保護『弱小的』麻瓜，一邊厚顏無恥地宣佈帶來了廣袤的麻瓜領土做『嫁妝』。」

　　秋張笑了。經過近代幾百年的交流，西方史學家普遍認為，在研究中國歷史文化時應當將漢人與韃靼人區別對待。因為，韃靼人入關後，雖然習漢文、仿漢制，但他們只願與漢人「共用」中原，不願漢人「分享」東北。因為他們骨子裡將自己定義為殖民者，「量中華之物力，結與國之歡心」。

　　於是，肥沃廣闊的「龍興之地」被柳條牆層層圍裹，直至乾隆晚期，沙俄的邊界移民終於引起了韃靼人的警惕。不得已之下，皇帝下旨開放邊牆，允許具有人口優勢的漢人「闖關東」。然而，北極熊已成氣候，通過江東六十四屯大屠殺和海蘭泡慘案等一系列巧取豪奪，終於吞併了美麗富饒的百萬疆土。

　　但是，在東方總有一群人閉目塞聽，一廂情願地稱讚「大融合」的好處。他們數典忘祖地鼓吹自秦漢起就被中央政權派駐官吏的東北是「清朝的嫁妝」，奴顏媚骨地謳歌「千古一帝」康熙身負滿蒙漢三族血統，卻對登峰造極的文字獄選擇性失明，更不願談論鼠目寸光且利慾薰心的火器禁令。

　　「其實，今天，我就想在離開霍格沃茲前，問一問你的打算。不，你們斯萊特林的打算。」秋張把交談引入了正題，「聖殿騎士突然『消失了』，英國魔法界人心惶惶，斯克林傑處處設防等於處處沒有設防，反而方便聖殿騎士各個擊破。你們，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走一步算一步，呆在霍格沃茲等待吧。也許，魔法部能擊退聖殿騎士。」德拉科的臉色陰沉起來。

　　逃到國外的盧修斯心急火燎，通過雙面鏡與德拉科商量許久卻也無計可施。德拉科阻止了父親回國的想法。回來又能如何？敵暗我明，搞不好首富瑪律福會被聖殿騎士拿來祭旗。

　　最後，憂心忡忡的盧修斯決定先聯絡逃到國外的英國巫師，集思廣益，再作打算。盧修斯告誡德拉科，萬萬不可離開霍格沃茲城堡半步，畢竟，誰也不知道聖殿騎士在何處「守株待兔」。既然歷史上的聖殿騎士在霍格沃茲數次敗北，想必這座千年古堡真的有著鮮為人知的防護能力。

　　「我覺得，在特殊的情況下，你們可以考慮投奔神秘人。」秋張語出驚人，「我想，在霍格沃茲危急存亡的時刻，神秘人絕不會袖手旁觀。出於關愛巫師血統的考慮，即使你們不加入食死徒，他也會保護你們。」

　　「關愛？保護？」德拉科吃驚地看著秋張，「他哪裡懂得愛？他哪裡信任過其他人？他沒有朋友，他對任何人都冷血無情，包括他的追隨者。」

　　最近，黑魔王倒是發表了聲明，宣佈「既往不咎」，號召巫師們「清洗那些骯髒、不可靠的血統」，加入食死徒，一起剿滅聖殿騎士。同時，黑魔王還宣稱，「聖殿騎士未離國境前，敢言投降議和者，人人得而誅之」，矛頭直指風起雲湧、搖擺不定的魔法部。「爭風吃醋」的斯克林傑立刻號召全體巫師不可輕信這位靈魂切片的黑巫師。

　　「那只是鄧布利多的說法。他根本不是一個合格的教授。」秋張不以為然，「神秘人只是不懂得如何表達愛，但他珍惜愛，更渴望得到愛，否則，他何必費盡周折查找自己的身世？何苦千里迢迢去小漢格頓村尋訪自己的家人？鄧布利多也承認，神秘人把食死徒視為自己的家庭，自封家主，說明他依然眷戀家庭的氛圍和關愛。至少，我在鄧布利多盛讚過的救世主身上從未看到此種舉動。也許，『博愛』的救世主覺得鄧布利多可以代替他的爹，韋斯萊可以代替他的媽，所以，他沒必要去耗費原本就所剩無幾的腦漿了。」

　　「赫敏抱怨純血們不理解她在麻瓜那兒受到的排斥，可是，她尊敬的鄧布利多校長又體諒過小湯姆在孤兒院受到的排斥嗎？11歲的湯姆自以為找到了巫師同類，告訴鄧布利多他能和蛇說話，並詢問鄧布利多『這是巫師常見的本領嗎』。這難道不是一種信任嗎？」

　　「但是，宣揚『愛最偉大』的鄧布利多教授卻故意說他不知道，試圖隱瞞這個孤兒的身世。當湯姆發現這種本領來自著名的薩拉查時，他不該為鄧布利多的欺騙感到憤怒嗎？那可是他遇見的第一個『同類』。別忘了，他還未成年，他的人生觀正在形成。『毀人不倦』的鄧布利多，他又何臉面指責神秘人沒有朋友、不信任他人？」

　　德拉科搖了搖頭，說道：「可是，為什麼黑魔王一再強調『愛，沒什麼作用，他不需要愛』？雖然，我也不認為愛是最強大的魔法。」

　　其實，他也不覺得黑魔王完全不懂愛。至少，上一世的經歷可以證明，黑魔王深愛著霍格沃茲，並且力所能及地想保護好這個給了他家一般的感覺的地方。那一句「只要你們停止反抗，我立刻帶領食死徒離開霍格沃茲」讓德拉科至今唏噓不已。（原著）

　　「叛逆而已。鄧布利多在他年青的時候，在他最叛逆的年紀裡，武斷地宣佈『湯姆，你不懂得愛』，沒想到湯姆一賭氣，乾脆宣佈自己不需要愛，一口氣叛逆了幾十年。」秋張感慨道，「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有時候毀掉孩子就那麼一句話，有時候成就孩子也就那麼一句話。基督教有句名言，『你們願意人怎樣待你們，你們也要怎樣待人』，一點兒沒說錯。」

　　「唉，基督教希望巫師變成教皇的走狗，所以教皇派來了聖殿騎士，試圖用血與火『感化』我們。」聯想到目前並不樂觀的局勢，德拉科變得無精打采。

　　長長吐出一口氣，秋張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她低語道：「德拉科，萬不得已，貴族們可以考慮『折衷』方案……暫時皈依基督教，反正，上千年來，為掩飾身份，西方巫師也習慣過耶誕節和復活節……不列顛島離梵蒂岡遠得很，聖公會又不買教皇的帳。我想，教皇也許是好大喜功，英國魔法部給他們點兒面子，他也就趁勢收兵了……兩敗俱傷對誰都不是好事。」

　　「不，秋張，沒有一個英國貴族會接受這種折衷方案。我們不會卑躬屈膝求饒，也不會厚顏無恥苟活。」德拉科目光如炬，斷然否定了秋張的提議，「我們可以過耶誕節，可以過復活節，但是，如同過萬聖節一般，必須保持我們巫師的身份。妄想讓我們以基督教徒的身份……只要還有一個巫師活下來，這場戰爭就將繼續。」

　　秋張啞然，隨後肅然起敬。

　　歷史締造文化，文化鑄就性格。面對滅國無數的丹麥海盜，阿爾弗雷德屢敗屢戰、百折不撓；面對鮮血淋漓的斷頭臺，華萊士受盡磨難，拒絕向英格蘭國王低頭請降；面對暗無天日的倫敦塔的「死亡前門」，伊莉莎白斷然否認子虛烏有的指控，絕不肯向瑪麗一世搖尾乞憐；面對所向披靡的納粹壓境大軍，邱吉爾毅然放飛了倫敦上空的鷹，誓死抗戰至一兵一卒……

　　這就是英國貴族。也許他們驕奢淫逸，也許他們荒誕不經，但與此同時，他們天生倔強，倔強到不識時務，倔強到以卵擊石，誰也別想強迫他們違背意願、紆尊降貴。千百年來，這種寧折不彎的貴族精神銘刻在英倫三島的文化裡，流淌在聯合王國的血脈中，成為了英國國家精神與民族性格中最鮮明、最重要的特質之一。


第98章 危如累卵

　　一種奇異的氣氛在沉默中醞釀。過了許久，秋張開口了，聲音輕緩，吐字清晰：「德拉科，當埃裡克副校長與格蘭傑爭論時，我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他叫做鄭成功，他只有一半的中國血統，因為他的母親是日本人。然而，他一直以中國人自居，後來成為了不折不扣的中國民族英雄。」

　　「以前，我只知道中國有著5000年的一脈相承的文明，是人類歷史上唯一未曾中斷的古老文明。現在，我在想，為什麼其他文明都會消失在茫茫歷史長河中，唯獨中華文明得以沿襲？」

　　「其實，文明是比較『虛像』的東西，也是富有生命力的東西，必須依附於同樣鮮活的實體才能傳承演繹。數百萬年的人類進化史和數千年的人類文明史選擇了這樣一個實體——血統。無論鳳凰社怎樣看待血統，無論某些麻瓜如何評價血統，這都是無可厚非的客觀事實。」

　　「中國人的血統純粹嗎？發源于黃河流域的炎黃部落，通過搶糧搶地搶女人的方式不斷擴張，最終成為了佔據世界五分之一人口的民族，血統何其駁雜？可是，中國人又是這個世界上最講究血統、最堅持『華夷之辨』的民族。」

　　「因為，他們知道，血統，不能給中國人帶來魔力，卻能維繫民族意識的歸屬感和歷史文化的認同感。這對一個族群來說，是國之大事，生死存亡之地，不可不察。」

　　輕柔的風兒在兩人之間穿過。德拉科沉默地看著秋張，靜靜聆聽。

　　當埃及的原住民被阿拉伯人取代後，文化全部伊斯蘭化。高聳的金字塔、宏偉的聖殿和奇特的人面獅身像竟然使後來的埃及人迷惑不解，直至18世紀末拿破崙的士兵挖出一塊石碑，考古學家才從中揭開了古埃及文明的部分真面目。

　　古印度和古巴比倫的命運與此類似，都是因強敵入侵導致血統喪盡，逐漸被人忘懷。然而，中華大地數次狼煙遍地，中國人幾度直面亡國滅種的危機，卻總能化險為夷，與其強大的人口優勢和堅韌的文化向心力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德拉科，我想，一個文化可以不夠強勢，但要足夠強大，一個血統可以不夠純粹，但要足夠精彩，這樣才能讓擁有這種血統和文化的人足夠驕傲，足夠自豪。」這是秋張的臨別贈言。

　　秋張離開霍格沃茲後的第三個清晨，天氣異常糟糕，城堡上空烏雲密佈，光線不良，能見度非常低。

　　臨危受命就任校長的埃裡克像往常一樣，平靜而簡短地命令費爾奇巡查密道。自從鄧布利多的身份被揭穿後，埃裡克下令封鎖了所有已知的密道，並定期檢查。畢竟，鄧布利多在霍格沃茲經營多年，太瞭解這所千年古堡了，這對師生們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

　　大廳裡的氣氛像加了鐵蓋的燉鍋一樣沉悶。穿著校袍的小巫師們一言不發，連最饒舌的女孩都埋著腦袋只顧吃喝。雖然伴隨著部分學生的離去，禮堂裡出現了明顯的空座，但是大多數學生依然留在霍格沃茲。因此，猛地看上去，大廳裡依然黑壓壓的一片。

　　這時，貓頭鷹群飛了進來，將報刊信件扔到主人手邊。它們沒有吃主人遞過來的食物，而是躁動不安地咕咕低鳴，一副大禍臨頭的模樣。

　　潘西狐疑地打開報紙，映入眼中的是一棟殘煙飄蕩的鄉村別墅，焦土正中直撅撅地立起一個十字架，一具屍體被牢牢釘在上面。當認出熟悉的面孔時，花容失色的潘西打翻了達芙妮手中的咖啡——那是魯弗斯-斯克林傑，他的臉上還殘留著驚駭與屈辱。

　　「戰爭開始了。」佈雷斯低聲說道。德拉科注意到，佈雷斯目光閃爍，渴望的光芒驚鴻一現。

　　希歐多爾一邊手忙腳亂地幫達芙妮拾掇咖啡污痕，一邊興奮地接話道：「這才是真正的戰爭，以前，食死徒與魔法部不過是以『武鬥的方式』爭奪魔法界的主導權。」

　　每個男孩心中都有一個英雄夢。自從確認聖殿騎士入侵的消息後，一種對戰爭的嚮往和參戰的憧憬在校園中悄悄彌漫。像四巨頭一樣抗擊聖殿騎士，還有比這更輝煌的榮耀嗎？毋庸置疑，不同學院的小巫師們都在做同一個清秋大夢。

　　「我願意參戰，把該死的聖殿騎士及其走狗趕出英國！」偽兄弟漢斯-格裡芬和漢克-普裡恩異口同聲地說，迫切之情溢於言表。

　　「參戰？你們還未成年，專心功課才是你們該做的。」德拉科不滿地訓斥道，「戰爭是成年人的事情，無論是內戰還是外戰。況且，你們對聖殿騎士瞭解多少？打算用捉弄格蘭芬多的鬼把戲去教訓他們嗎？內戰內行，外戰外行！」

　　由於上一世的經歷，他非常反感把學生投入戰場的做法。無論是標記16歲的德拉科的黑魔王，還是在霍格沃茲培訓軍隊的鄧布利多，都令瑪律福唾棄。

　　這時，阿斯托利亞指著報紙說：「德拉科，烏姆裡奇就任新的魔法部長了。她說，魔法部正在考慮派人與神秘人進行談判，但是，很多巫師表示反對。因為他們對食死徒『心存芥蒂』，擔心擅長黑魔法的神秘人趁機獲得最後的勝利。」

　　「這些小肚雞腸的傢伙，根本分不清孰輕孰重。斯克林傑貴為部長，警衛力量何等強大，然而，短短三天就被聖殿騎士暗殺了，可見敵人的實力。對魔法部而言，聯合能征善戰的食死徒不是更好的選擇嗎？」德拉科憤慨地說，「難道，他們就這麼熱衷於爭權奪利的內戰嗎？還是說，他們認為食死徒比聖殿騎士『更該死』？」

　　上一世的「大清洗」後，奧蘭多-道奇斯通曾以個人名義痛斥金斯萊主政的英國魔法部。他說，美國南北戰爭結束後，林肯政府立刻在全國興建各種紀念碑、紀念堂，哀悼雙方死者，安撫所有生者，及時彌補民族的心理創傷，「避免我們的國家繼續分裂」。當美國人早已反省內戰的血腥時，英國很多人竟然還停留在「他們是斯萊特林，本來就該死」的階段。

　　俄羅斯魔法部對《黑暗中的明燈》的評價更是一針見血——難以想像，一個擁有莎士比亞、狄更斯、王爾德、哈代等燦若星河的文豪的文學大國，一個以嚴謹、細膩、內省、理性著稱的文學大國，公然鼓吹內戰，抹黑觀點相左的陣營，把自己的同胞描述成一群邪惡的、被洗腦的軍隊，仿佛只有把對方描述得「不是人」，才有勇氣為自己的屠刀辯解。真不知這個敬仰黑巫師梅林的國度，有多少人能在咒駡食死徒時保留一點兒「我可能弄錯了」的反思空間，又有多少人能尊重斯萊特林對黑魔法的喜好。（俄羅斯也是文學大國）

　　「這就是鄧布利多花費數十年教導出來的『白巫師』，他們不是依據實力做出判斷，而是自以為可以『選擇』魔法界的命運走向。」奧菲克諷刺地說，「德拉科，也許他們還想借助聖殿騎士的手，除掉我們這些該死的斯萊特林。」

　　「或許，霍格沃茲也應該考慮與黑魔王談一談，借助他的力量保護學校。」7年級的麗蓓嘉撥弄著麥片粥，語氣輕快地補充道。鄧布利多出逃後，萊斯特蘭奇姐弟一直希望食死徒成為抗擊聖殿騎士的先鋒，以洗清他們父輩的不良形象。

　　「想都別想。」德拉科斷然否決道，「埃裡克校長不會同意的。」

　　「根據紙飛機上的描述，霍格沃茲是聖殿騎士的主要目標之一。一旦戰火蔓延，這兒還放得下一張平靜的書桌嗎？」阿斯托利亞不以為然，也許不滿未婚夫的厭戰，語氣很有些義憤填膺的味道，「我不反對埃裡克校長對學生的保護，但是，形勢危急的時候，我們能任由敵人把兵器架到我們的脖子上嗎？」

　　「說得對，利亞。但是，好鋼要用在刀刃上，現在根本輪不到我們參戰。快吃早餐吧，你的第一節是魔咒課，弗立維教授可不喜歡遲到。」德拉科陪著笑臉勸說鬧情緒的未婚妻。

　　早在選擇重生時，他就下定了決心，這一世無論如何都要善待阿斯托利亞，都要保護好阿斯托利亞。阿斯托利亞，那是德拉科的兩世摯愛。

　　中午時分，大雨滂沱，黑壓壓的雲朵狠狠踩住城堡，陰沉沉的城堡竭力頂著雲朵。城堡外，野草在雨中瘋狂地生長，拼命擠壓著山坡上蜿蜒曲折的小路，仿佛要把外界連接霍格沃茲的管道統統吞沒。

　　潮濕的低氣壓讓人的心情變得更加煩悶。課堂上，學生們都表現得有些心不在焉，哪怕是以嚴肅著稱的麥格教授的變形課。好不容易熬到下課，大家抓起書包，推推搡搡地來到大廳吃午餐。

　　德拉科剛在長桌旁坐下，正要為阿斯托利亞拿煎肉餅，突然看到埃裡克匆匆走了進來，神情肅穆，眉宇間透著幾分焦灼。在他身後，幾位教授正小聲而快速地議論著什麼。德拉科注意到，麥格教授的臉上充滿了恐慌和憤怒，這個表情只有前世的最後一戰才出現過。當時，黑魔王兵臨城下。

　　「大家都靜一靜。」在校長席位上就坐後，埃裡克朗聲說道，「我認為你們有權知道……半個小時前，倫敦的魔法部遭遇突襲，已經被聖殿騎士攻陷了。一部分職員戰死，烏姆裡奇部長……失蹤了。」

　　話音未落，小巫師們炸開了鍋。

　　「烏姆裡奇不是剛上任嗎？她會不會外逃了？或者，投降了？」

　　「戰死？誰戰死了？我爸爸在魔法交通司上班。」

　　「魔法部怎麼這麼快就被攻陷了？傲羅呢？他們不是對抗神秘人幾十年了嗎？」

　　「笨蛋，那是因為有鄧布利多。現在鄧布利多站在聖殿騎士那一邊。」

　　「要是鄧布利多進攻霍格沃茲怎麼辦？只有神秘人才能抗衡他。」

　　……

　　禮堂裡響起一片驚呼聲。大家臉上先是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接著陷入了極大的惶恐。他們不安地交頭接耳，議論聲像一大群沒頭的蒼蠅在嗡嗡亂飛，擾人心煩。

　　「靜一靜！」埃裡克儘量用鎮定的語氣說，「大家不要過於擔心，很多職員逃了出來，傷亡名單也統計出來了。很快，各個院長會通知你們。我要說的是，現在，福吉和……神秘人分別成立了臨時政府。神秘人號召所有巫師拿起魔杖，眾志成城，抗擊聖殿騎士。剛才，我收到了他的貓頭鷹送來的信。他讓我轉達大家……巫師的血不能白流，內戰中的自相殘殺令他痛心和遺憾。他對巫師永遠抱有善意，即使……你們對他仍然抱有敵意和懷疑。」

　　「神秘人說，他佩服勇士，他希望你們拿出……曾經對抗他的勇氣，留在霍格沃茲，保衛霍格沃茲。他再次重申，那些反對過他的巫師，他保證既往不咎……以他的祖先薩拉查-斯萊特林的名譽起誓。他還說，他隨時可以派人進入霍格沃茲，確保學校安然無恙，一旦戰爭結束，立刻離開，絕不逗留。」（原著，V大勸降詞合編）

　　埃裡克講完話後，小巫師們面面相覷，彼此交換著相同的、茫然的眼神。一時間，禮堂裡針落有聲。

　　片刻之後，赫奇帕奇的蘇珊-博恩斯站起來問：「校長，情況真的緊急到需要神秘人出手相助的地步了嗎？」

　　「我想是的，博恩斯小姐。」埃裡克沉痛地點了點頭，他知道，蘇珊的父母與姑媽一家都死於食死徒之手，「剛才，我與幾位院長商量過了，決定不再隱瞞你們……過去，沙克爾與鄧布利多似乎一直在城堡裡翻找什麼東西，連拉文克勞的半身塑像都打壞了。不過，塑像裡掉出一卷羊皮紙，經鑒定是羅伊納的手劄，裡面提到了薩拉查設計的『抽刀斷水式的魔法陣』。遺憾的是，我們沒弄明白它到底是什麼。」

　　這時，麥格教授也上前一步補充道：「霍格沃茲一直沒有被聖殿騎士攻陷過，也許，就與這個魔法陣有關。現在，我們不確定聖殿騎士是否發現了這個魔法陣的玄機，但是，從他們攻陷魔法部的戰鬥力來看，我們必須做最壞的打算。就目前局勢來看，恐怕……神秘人的力量比福吉更可靠。」

　　「可是，神秘人信奉血統論，我們怎麼能相信他不會趁機殺死血統不純的人？」西莫抬起下巴，大聲質問。他是一個混血巫師，他的母親是一個守寡多年的麻種女巫，不免對神秘人疑慮重重。

　　「他不會這樣做。」出乎大家的意料，瑪麗埃塔搶先站起來反駁格蘭芬多，「神秘人就是一個混血，他只是厭惡那些拎不清自己身份的巫師罷了。他曾多次表示，霍格沃茲是第一個給了他『家的感覺的地方』。誰也不願意毀壞自己的家，對不對？況且，鄧布利多又不在學校，神秘人執意要進來的話，犯得著寫信嗎？」

　　自從聖殿騎士入侵的消息被證實後，大批來自麻瓜界的麻種和混血爭先恐後地逃離了魔法界，這也讓小巫師們第一次正視起被鄧布利多「打入另冊」的血統論。試想，如果一個人以自己的血統為榮的話，他還會棄巫師的身份如敝履、任由外敵肆虐自己的家園嗎？

　　拉文克勞為神秘人辯解的行為顯然刺激了格蘭芬多，迪安不滿地大叫起來：「他是一個斯萊特林，陰險狡詐的毒蛇，他說的話也能相信嗎？」

　　以前，迪安一直以為自己是麻種巫師，不久前才從韋斯萊口中得知，他的親生父親其實是一個巫師，10多年前被食死徒以「自甘墮落」為名殺死。後來，他的母親改嫁給一個麻瓜，並隱瞞了他的身份。迪安由此恨透了斯萊特林。（JKR訪談）

　　「至少比鄧布利多更可信，格蘭芬多。」佈雷斯冷冷地說，「我覺得有時候霍格沃茲分院太草率了。顯而易見，鄧布利多是一個『陰險狡詐』的斯萊特林。」（原著，鄧校評斯內普）

　　斯萊特林發出肆無忌憚的嘲笑聲。格蘭芬多引以為傲的首領竟然是千百年來巫師們最為窮凶極惡的大敵，不啻狠狠煽了驕狂的獅子一記耳光。看著格蘭芬多又羞又氣的樣子，真是大快人心。

　　德拉科感慨萬千。黑魔王的來信內容與前世最後一戰的勸降條件相差無幾，因為，他仍然是那個珍惜巫師血脈、視霍格沃茲為家的湯姆-馬沃羅-裡德爾。

　　上一世戰後，鳳凰社對救世主的「勇赴禁林」大肆宣揚，卻對黑魔王的寬免閉口不提。大約因為他們還有些廉恥心，知道相較於念念不忘清算食死徒的鳳凰社，分裂了靈魂的黑魔王更有容人之量、惜才之心。按照麻瓜的說法，這是政治家與政客的重要區別之一。前者專注的是族群的開拓進取，後者在意的是統治的固若金湯。

　　「哇喔，佈雷斯，不要用斯萊特林『侮辱』鄧布利多，人家可是堅持一神崇拜的聖殿騎士。」潘西誇張地捂著胸口，裝出受到莫大驚嚇的模樣，「這麼多年來，人家謹遵教義，對純血巫師『一黑到底』，將巫師們的思維方式從古羅馬的多元化逐步『糾正』為基督教的一元論。」

　　古羅馬的文化繼承于古希臘，人們可以自由選擇、自由崇拜奧林匹斯山上的多位神靈，思想包容開放，由此對「千奇百怪」的巫術比較寬容。然而，宣導一神崇拜的基督教崛起後，秉持「要麼皈依、要麼滅絕」的行事風格，嚴厲鉗制人們的思想，排斥不同宗教和其他教派，對「自由散漫」的巫師更是除之而後快。不得已之下，巫師們只好背井離鄉，逃到世界的邊緣角落，繼續傳承著自己的魔法和文化。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巫師們並沒有刻意區分過黑魔法和白魔法，更沒有規定「黑巫師是邪惡的，白巫師才是唯一的出路」。無論是崇拜梅林的英國巫師，還是不崇拜梅林的外國巫師，他們都頑強地舉起魔杖，與兇悍的聖殿騎士拼死搏鬥，誓死不降。什麼魔咒殺傷力強，他們就學什麼。什麼魔咒威懾力大，他們就用什麼。黑魔法、白魔法，打敗敵人就是好魔法。

　　當鄧布利多的身份被揭穿後，霍格沃茲群雌粥粥，言之鑿鑿，聲討「教廷007」的浪潮可謂黑湖後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

　　然而，「瘋姑娘」盧娜-洛夫古德的一句話給那些「感情受傷害」的小巫師們當頭澆了一盆冰水——「鄧布利多並沒有欺騙我們，他一直都是按照基督教『非黑即白』的傳統行事。他對持有不同觀點的巫師公開做出懷疑、提防、抵制乃至消滅的姿態，這不正是基督教對付異教徒和『異端』的慣常做法嗎？」

　　是啊，鄧布利多宣佈，斯萊特林是邪惡的，格蘭芬多是正義的，於是，斯內普活該被謀殺，哪怕這是一場圍繞百合花展開的爭風吃醋。鄧布利多宣揚，血統純淨是錯誤的，血統斑雜是正確的，於是，純血貴族活該被辱駡，哪怕他們是魔法界的經濟支柱、霍格沃茲的校董。

　　非黑即白的定勢思維，洗腦式的灌輸教育，傳*銷般的入會模式，不容置疑的絕對權威……猶如天主教看待世人，要麼是我的信徒，要麼是我的敵人，絕沒有第三條路可走。死在火刑柱上的布魯諾就是明證。即使對同一個耶和華頂禮膜拜，不同教派也會為「一個針尖上能站立多少個天使」爭論不休乃至反目為仇。

　　以公正嚴明著稱的麥格教授動了動嘴唇，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不難想像，在今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阿不思-鄧布利多都將成為格蘭芬多身上揮之不去的枷鎖。令人唏噓的是，這種「牽連十族」的社會氛圍正是格蘭芬多自己一手打造的。

　　麥格教授尷尬的表情被德拉科盡收眼底。他毫不同情格蘭芬多，猶如格蘭芬多曾對斯萊特林不存絲毫憐憫之心。

　　前世今生，斯萊特林僅僅出了一個黑魔王，格蘭芬多就理直氣壯地強迫整個蛇院牽連受辱，而且世世代代都貼上「該死的」標籤。細究起來，黑魔王好歹是以淩*辱巫師的外族為打擊目標，維護全體巫師的利益，而鄧布利多卻從根子上削弱了整個魔法界，讓巫師們成為風中火燭。正如秋張所言，「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禮賢下士時。假使當年身便死,一生真偽有誰知？」

　　「好了，不要鬥嘴了。」知曉獅蛇兩院的「快意情仇」，埃裡克顯得有些無可奈何，「經過商討，教授們做出決定，嚴禁教工和學生走出霍格沃茲城堡，注意，是城堡。從現在起，大門封閉，任何學生不許單獨行動，飛行課、保護神奇生物課、草藥課等戶外教學內容統統取消，改為室內理論教學。我再次強調，必須——結伴同行！」

　　「還有，費爾奇先生已經幫助我們控制了幾條通往城堡外的密道。知道其他密道的同學請及時告訴你們的院長。現在，我們面臨的是一場亡族滅種的戰爭，現在，霍格沃茲正處於生死角逐的緊要關頭，我們必須彼此信任、彼此依靠才能——活下去！」

　　今年蘇格蘭的雨季帶著一股涼意的憂傷。淫雨霏霏，黑湖裡泥漿翻騰，雨柱在渾濁的水面砸出烈酒杯大小的氣泡。仿佛感覺到戰火的逼近，人魚們在湖底快速遊動，顯得焦灼不安。大魷魚也瑟縮著躲進了岩石的縫隙，再也不肯撩撥斯萊特林的窗櫺。

　　繼魔法部之後，對角巷也被聖殿騎士摧毀了。兇神惡煞的聖殿騎士身披鎖子甲，手持繪有紅十字的盾牌，揮舞著長劍、巨斧和鏈錘，在這條繁華的商業街上恣意淩虐福吉率領的傲羅主力部隊——福吉將臨時政府設立在《預言家日報》報社。

　　摩金夫人的長袍專賣店燃燒了，奧利凡德先生的魔杖店倒塌了，咿啦貓頭鷹商店消失了……機靈的妖精們早先一步封閉了金庫，逃之夭夭。憤怒的獵魔人將高大精美的古靈閣化作一片廢墟。

　　血色夕陽之下，喬治-韋斯萊的笑話商店神氣活現地站立在大片碎石瓦礫中，一枝獨秀。商店正門的招牌上，死不瞑目的福吉的頭顱被高高懸掛。

　　聖殿騎士屠戮報社時，麗塔-斯基特僥倖逃了出來。她沒有離開英國，而是隻身前往利物浦，投奔了神秘人。她是第一個投奔神秘人的平民巫師。她宣佈，只要她還活著，《預言家日報》就依然存在。謝諾菲留斯-洛夫古德隨後回應了斯基特，公開與聖殿騎士「唱唱反調」。

　　繼斯基特和洛夫古德之後，越來越多的巫師支持神秘人，甚至包括倖存的傲羅。他們失去了家園，他們失去了親人，他們滿腔怒火，他們義憤填膺，他們全心全意擁護神秘人對抗聖殿騎士。

　　沒有人覺得這有什麼不妥。金斯萊熟悉魔法界，鄧布利多熟悉魔法界，韋斯萊更是熟悉巫師們的每一處家宅。在他們的鼎力相助下，聖殿騎士勢如破竹，節節勝利。國土大片淪喪，家園化為廢墟，傲羅全面崩潰，巫師生靈塗炭。此刻，英國魔法界已是千瘡百孔、奄奄一息，又拿什麼去對抗氣吞萬里如虎的聖殿騎士？

　　投奔神秘人又如何？跟隨食死徒又如何？他們也是英勇不屈的巫師啊。想明白這一點後，神秘人成為了絕大多數英國巫師心中當之無愧的領軍主帥。

　　又是一個暴雨來臨前的清晨，四個學院的小巫師們圍坐在各自的長桌前，心不在焉地吃著並不豐盛的早餐。一塊燕麥餅，一杯南瓜汁，一碗紅菜湯，一個雜煮蛋，勉強能夠填飽肚子。

　　由於聖殿騎士的入侵，英國魔法界的經濟受到了嚴重影響。校董們紛紛避禍，店鋪大多關門，霍格沃茲有金加隆也買不到好食材。埃裡克曾嘗試進入麻瓜界採購物資，可是，他換不到足夠的英鎊。

　　望著碗裡的清湯寡水，埃裡克煩惱地考慮著是否讓家養小精靈從黑湖裡撈些魚改善生活。正當他鬧心的時候，一隻巨大的紙飛機囂張地沖入了禮堂，白色機翼上畫著刺眼的紅色十字架。

　　白底紅十字？那不是教皇烏爾班二世欽定的聖殿騎士的標誌嗎？埃裡克驚怒交加，一把抽出了魔杖。

　　紙飛機化作一張巨大的嘴，一開一合，茉莉-韋斯萊尖利的聲音傳遍了整個禮堂：「大家不要驚慌，我將轉達教皇的寬宏。現在，憑藉全能的主賜予的力量，聖殿騎士已經攻佔了霍格莫德，並將它作為駐軍總部。統帥亨利騎士讓我告訴大家，聖殿騎士也是魔法師，但他們是真正的白巫師，是梵蒂岡教廷的法師禁咒部隊，有別於東征十字軍裡的麻瓜騎士……」

　　啪的一聲，德拉科手中的餐刀掉落盤中。


第99章 風暴前夕

　　刺耳的話語在寂靜無聲的禮堂裡回蕩：「黑巫師是魔鬼的僕役。他們妖言惑眾，胡作非為，蠱惑許許多多的男女們忘記自己的救贖，偏離天主的信仰；他們散播詛咒，使女人不能生育，使小動物夭折，使農作物不生長，使果樹枯死；他們利用魔法，傳播疾病，使人類和牲畜染上瘟疫；他們四處釋放咒語，使城鎮鄉村出現種種怪異現象。他們還定期與魔鬼聚會，與魔鬼X交。他們騎上掃帚飛行，去森林參加魔鬼的食人盛宴。」（中世紀教士指控巫師）

　　「千年之前，秉承全能的主的旨意，教皇下令剿滅禍害麻瓜的黑巫師。霍格沃茲，是黑巫師的大本營之一。今天，我們奉主的旨意，前來拔除魔鬼的據點。對於懵懂無知的黑巫師後代，只要皈依全能的主，乞求主的寬恕，教皇願意赦免你們，給予你們救贖的機會。教皇聖諭，獲得救贖者可以被吸納為聖殿騎士。」

　　「霍格沃茲的巫師們，我是茉莉-韋斯萊，請相信我，只要你們舉起魔杖，消滅身邊的斯萊特林，消滅那些該死的食死徒，就可以獲得救贖。純血巫師們，你們不要執迷不悟，不要妄想抵抗聖殿騎士，他們是不可戰勝的……」

　　一道魔鬼火焰擊中了半空中的血盆大口，茉莉的聲音戛然而止。大家都驚訝地轉頭看向教工長桌，看向怒目相視的麥格教授。

　　「哦，麥格教授，你為什麼不讓它把話說完？」西莫立刻抱怨道，「其實，向聖殿騎士投降沒什麼不好。韋斯萊就過得不錯啊，聖殿騎士並沒有追究他們任何罪責。獵巫運動結束這麼久了，我們也沒有為魔鬼幹過什麼壞事……」

　　「你怎麼能聽信敵人的挑撥！」麥格教授憤怒地打斷了西莫的話，她痛心疾首地教訓那些流露出躍躍欲試的眼神的學生，「斯萊特林是你們的同學，你們不能為了一己私利去傷害他們。聖殿騎士是全體巫師不共戴天的大敵。過去，他們獵殺巫師時可沒有區分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也沒有區分純血和麻種。」

　　「可是，他們已經攻下了魔法部，攻下了對角巷，攻下了霍格莫德，攻下了許許多多古老的宅院。萬一，他們攻打霍格沃茲……」西莫不服氣地小聲爭辯道。

　　「霍格沃茲從未被聖殿騎士攻佔過。因為，我們精誠團結，所以，我們不可戰勝。」埃裡克校長站起來，堅定地說道。

　　西莫猶豫一下，慢慢坐了下來。從他蠕動的雙唇可以看出，他心裡並不服氣，也不認同埃裡克校長和麥格教授的觀點。

　　其實，像西莫這般心存異念的小巫師不在少數。家住麻瓜界的巫師們競相逃離了霍格沃茲，但是，已經在魔法界落戶的非純血巫師家庭卻依然在觀望。他們對宣揚血統論的黑魔王心存芥蒂，因此極易受聖殿騎士的勸降條件的誘惑。

　　德拉科暗地裡搖了搖頭。他完全理解聖殿騎士為何將首要目標鎖定在斯萊特林身上。

　　因為，只要有驕傲于巫師血統的斯萊特林，教皇的剿巫夢就無法實現。因為，他們知道，如果教皇收編了英國巫師，必然借力打力，以巫制巫，向其他國家的巫師宣戰。那麼，全世界的魔法界都要重新洗牌，各方勢力都會借機搶佔地盤，天下將會更亂，戰爭會更加頻繁，巫師們將會徹底墮入水深火熱之中。因此，斯萊特林絕不會向梵蒂岡教廷稱臣納貢，斯萊特林一定會奮起反抗，至死方休。

　　其實，包括福吉在內的純血巫師都知道，被教廷和麻瓜驅趕至荒郊野外的魔法界確實是一架破馬車，踽踽獨行，搖搖欲墜，但是，它好歹還是一輛馬車，晃晃悠悠還能勉強行駛。

　　以斯萊特林為主的貴族們如老驥伏櫪，志在千里，他們熱烈地盼望復興魔法界，重振當年梅林開創的魔法盛行的世界。雖然他們嘗試了各種方法，雖然至今看來依然遙遙無期，但是，他們固執地抵制著非純血把持魔法界。在他們看來，讓那些在麻瓜界長大、受教堂影響頗深的非純血篡位，魔法界將徹底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既然如此，聖殿騎士自然會借機挑起霍格沃茲內亂，削弱斯萊特林。

　　早餐後，全校師生都沒有去上課。埃裡克帶著教授們去了校長室。皮皮鬼傳出小道消息，空置已久的福克斯的棲木突然「自*燃」了。學生們則三三兩兩爬上高塔，眺望霍格莫德的方向。然而，雨季的蘇格蘭高地雲封霧鎖，整個巫師村被籠罩在一片朦朧的煙雨中。

　　不知道聖殿騎士用了什麼詭異的聖器，竟然干擾了貓頭鷹向外送信。但凡派出去的貓頭鷹都會暈頭轉向地回到城堡。一種與世隔絕的恐慌開始在小巫師心中蔓延，一些年紀小的女生忍不住低聲抽泣。

　　德拉科用雙面鏡聯繫了盧修斯。疲憊不堪的盧修斯告訴德拉科，他已經通過貓頭鷹信件向黑魔王投誠了。出乎意料的是，黑魔王竟然沒有追究他「臨陣脫逃」，反而命令他借助瑪律福的人脈，在國外爭取盡可能多的支持和援助。現在，他正試圖說服那些猶豫不決的純血家族放棄僥倖心理，集中力量，共同向立足未穩的聖殿騎士宣戰。

　　合上雙面鏡，德拉科心中有說不出的惆悵。他不懷疑黑魔王的誠意，他知道那是一個傲骨錚錚的傢伙，也是一個珍惜巫師血脈的統帥。他擔憂的是，靈魂切片的黑魔王率領內戰後的疲憊之師能戰勝以逸待勞的聖殿騎士嗎？或者說，這一世的黑魔王能戰勝鄧布利多這只老狐狸嗎？

　　想到上一世鄧布利多擬定的計畫「在他死後也未出現任何意外和拐點」，德拉科心急如焚。

　　冷月東升，雲收雨歇，阿斯托利亞拖著德拉科走上僻靜的前門塔樓。德拉科感覺到她的手心裡全是冷汗。很快，他就明白了原因——樹木陰森的禁林邊緣鬼影綽綽，那是聖殿騎士蓄勢待發的軍隊；煙波浩淼的黑湖湖畔寒光閃閃，那是聖殿騎士業已出鞘的利劍。

　　到底教皇出動了多少聖殿騎士？整個梵蒂岡教廷控制下的教區嗎？德拉科覺得渾身汗毛都乍起來了。

　　「我猜，他們想圍點打援。」阿斯托利亞聲音發顫，仿佛置身於北冰洋的海水，「這麼久了，他們都沒有進攻城堡，絕不是為了招降格蘭芬多。」

　　心懷不滿的西莫等人背地裡聯絡其他學生，約好消極抵抗，伺機投降聖殿騎士，動搖者以格蘭芬多居多。麥格教授不是不瞭解他們的伎倆，只是無可奈何。事實上，格蘭芬多也一直是聖殿騎士重點招降的對象。鄧布利多的出走和韋斯萊的叛逃讓他們多少有點兒心猿意馬。

　　然而，在埃裡克的強力控制下，任何人都不可能與城堡外的聖殿騎士取得聯繫。因此，西莫等人也不敢貿然溜出城堡，生怕被聖殿騎士「誤傷」。

　　「你看那裡。」德拉科突然指著城堡前的山坡說道。

　　阿斯托利亞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發現茂盛的草坪上突兀地立著幾根粗陋的十字架。她借著明亮的月光，努力辨認十字架上扭曲的身影。

　　「布特，奎爾克，還有……哦，梅林啊，是麥克拉根夫婦。」阿斯托利亞猛然捂住嘴，小聲驚呼道，「他們一定想進入霍格沃茲，營救他們的孩子，卻被聖殿騎士伏擊了。」

　　夜風卷過，屍體上的長袍有氣無力地擺動，仿佛在做垂死掙扎。空氣中彌漫著若有若無的血腥的味道。遠處的禁林傳來鬼鴞的怪叫，令人不寒而慄。

　　「說的沒錯，利亞。」德拉科沉痛地點了點頭，「黑魔王告訴巫師們不要私自進入霍格沃茲的地界，免得遭受聖殿騎士的毒手。可是……我爸爸說，黑魔王很快就會組織起足夠的力量，進攻霍格莫德的聖殿騎士，讓我稍安勿躁。」

　　如前世一樣，掌控魔法界後，黑魔王依然向霍格莫德派出了食死徒的巡邏隊。然而，突如其來的聖殿騎士的主力部隊攻陷了這個並不大的巫師村落，很快將食死徒和村民們屠戮殆盡。最新情報顯示，歐洲的聖殿騎士進駐霍格莫德後，梵蒂岡教廷還在從非洲調動軍隊，源源不斷地向英國增兵。本屆教皇就這麼仇恨霍格沃茲嗎？巫師們百思不得其解。

　　「可是……如果聖殿騎士搶在黑魔王到來之前進攻霍格沃茲怎麼辦？」阿斯托利亞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恐懼，「如果，黑魔王也打不過聖殿騎士……我害怕，德拉科，我害怕，金斯萊不會放過斯萊特林，鄧布利多不會放過斯萊特林……」說到最後，她忍不住一把抓起德拉科的手，緊緊攥住。

　　德拉科渾身一顫。

　　「金斯萊不會放過斯萊特林，鄧布利多不會放過斯萊特林」。上一世大清洗之後，阿斯托利亞也說出了同樣的話。那時，她也像今天這般惶恐。

　　難道，重生兩世，命運的齒輪都註定斯萊特林走向不得善終嗎？

　　「別害怕，利亞，聖殿騎士不是無所不能的……黑魔王才是。」努力抑制心中的悲憤，德拉科把未婚妻攬入懷中，輕輕安撫。其實，他連自己都騙不了。

　　「我害怕……以前，大家都說黑魔王進不了霍格沃茲，是因為有鄧布利多。可是，現在，鄧布利多就在霍格沃茲外面，他如果想進來的話……」阿斯托利亞嗚咽了。此刻，她像一隻沒有安全感的小動物。實際上，當親眼目睹兵臨城下的聖殿騎士後，霍格沃茲裡的每一位巫師都喪失了安全感。

　　這時，德拉科的腦海中劃過一道閃電，瞬間照亮了晦暗的心情。他興奮地扳住阿斯托利亞的雙肩，小聲而急速地說：「利亞，不要怕，我們還有一個幫手，一個非常強大的幫手——海爾波。」

　　「海爾波？他是誰？」阿斯托利亞感到莫名其妙。

　　德拉科笑了。他慢慢述說了一個「瑪律福血統覺醒」的故事。在這個故事裡，14歲的德拉科突然覺醒了傳說中的斯萊特林血統，展現出蛇佬腔的天賦。無意間，他發現了薩拉查的密室，並親切會見了薩拉查的寵物蛇怪海爾波……

　　現在的德拉科撒謊的本領爐火純青。

　　誰知，阿斯托利亞並沒有像德拉科預想的那樣高興起來，反而秀眉微蹙，沉默不語。

　　「怎麼了？利亞……」德拉科心裡敲起了小鼓。難道，冰雪聰明的阿斯托利亞識破了自己的小把戲？是因為彼此太熟絡了嗎？

　　「德拉科，我想，斯萊特林密室恐怕不只是海爾波的巢穴吧？或者說，薩拉查根本就是故意把蛇怪養在那兒。你不覺得薩拉查的塑像很突兀嗎？」阿斯托利亞微微側頭，一雙明澈透藍的眼睛流露出思索的目光。

　　德拉科疑惑不解：「突兀？我沒見過薩拉查本人，所以不好評價那座塑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嗎？海爾波說，是薩拉查把它豢養在密室裡的。那個著名的傳說與它的描述相吻合啊。」

　　「德拉科，你會在燕尾狗的窩裡放上自己的相片嗎？哪怕你非常喜愛它。」阿斯托利亞的眼中閃爍出激動的光芒，「海爾波在看守什麼東西。一定是很重要的東西，所以薩拉查才豢養了危險的蛇怪。」

　　「你是說，海爾波欺騙了我？」德拉科難以置信地看著阿斯托利亞，「我想，它沒這個智商。」

　　如果蛇怪的智商能達到八眼巨蛛的水準，上一世也就不會那麼容易被傻乎乎的救世主殺死了。當然，黑魔王的魂片也要負上相當的責任。他竟然就這麼傻乎乎地看著福克斯啄瞎蛇怪的眼睛，就這麼傻乎乎地等著瞎了眼的蛇怪去咬長著眼睛的哈利。換成德拉科，命令蛇怪叼走昏死的金妮，讓哈利咬著小手絹哭吧。不，德拉科會耐心地吸幹金妮的生命，完全地、徹底地復活後再找鄧布利多的茬……

　　「你在想什麼，德拉科？」德拉科神遊的表情讓阿斯托利亞有些驚訝，又有些氣憤，「我想，瑪律福先生一定告訴過你，與女士談話時不專心是一種很失禮的行為。或者，你可以告訴我，瑪律福的家規沒有這一項規定……」

　　「不，不，利亞，是我的錯，我道歉。我剛才……在回憶海爾波的話。」德拉科忙連聲賠不是。這一世，德拉科與阿斯托利亞朝夕相處數年，不僅言行上越來越默契，而且生活上也越發趨近「瑪律福夫婦」的境界。德拉科早已發現，年僅15歲的阿斯托利亞逐漸流露出了前世瑪律福夫人的派頭。

　　阿斯托利亞撅了撅嘴，似乎還想耍會兒小性子。

　　「哦，利亞，你倒提醒了我，或許是時候修訂瑪律福家規了。」眼珠一轉，德拉科拖長詠歎調，抑揚頓挫又情深意切地說，「不如，就在你畢業的那一天……」按照瑪律福的傳統，家規是由瑪律福夫人修訂。

　　阿斯托利亞臉一紅，嬌嗔著在德拉科的胳膊上輕擰了一把。德拉科忙配合地齜牙咧嘴，做出疼痛難耐、苦苦哀求的樣子。

　　看到德拉科「得到了應有的教訓」，阿斯托利亞滿意地繼續說：「還記得『密室傳說』嗎？『薩拉查在城堡內建立了一個密室』。德拉科，無論是麻瓜的白金漢宮還是巫師的瑪律福莊園，只有主人才能設計並建造出不為人知的密道、密室。毫無疑問，斯萊特林密室先於海爾波存在。我想，也許，海爾波並不知道密室裡藏了什麼。畢竟，誰也不會把具體的財產告訴看門狗。」

　　雖然，白金漢宮的麻瓜不會經常發現密道和密室，但是，經年累月的「偶爾發現」也曝光出不少塵封的秘密。毫無疑問，這些密道和密室都是當年的國王下令建造的。

　　魔法並非萬能。巫師們在建造宅邸後固然可以修葺、整改，但是大體基調已定。否則，韋斯萊何必在陋居上歪歪扭扭地加樓層。像密室這種深藏於湖底的建築，恐怕只有當年建造城堡的那位斯萊特林才能實現。

　　「你是說，薩拉查在密室裡藏了很重要的東西，重要到必須用蛇怪看守，重要到不能在史書上留下隻字片言的記載。」德拉科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密室傳說」一直宣稱薩拉查的後人會放出怪獸淨化血統，但事實證明，那只是無稽之談。實際上，蛇怪的視線和毒牙會殺死任何血統的巫師，蛇怪本身也不具備識別血統的能力，又如何保證「不誤傷」純血學生？

　　而且，斯萊特林的密室必須用蛇佬腔才能打開，這就杜絕了其他巫師誤入的可能。蛇怪是如此的恐怖而強大，難道薩拉查還擔心它被誤入的巫師傷害嗎？或者說，「偏執」於血統論的薩拉查還要防備它自行跑出密室清洗學生的血統嗎？

　　「會不會……就是……羅伊納提到的『抽刀斷水式』的魔法陣？」阿斯托利亞緩緩說道。

　　德拉科思索了許久，才抬起頭回答阿斯托利亞：「雖然瑪律福精通魔法陣，但是，我真的沒聽說過這種魔法陣。不過，經過慘烈的獵巫運動，很多上古魔法都失傳了。據我所知，強大的魔法陣通常都加持在房屋的地基上。可是，那個密室……在黑湖的湖底。準確來說，就在我們的宿舍區下面。」

　　「去密室看一看吧，德拉科。」阿斯托利亞建議道，「即使我們猜錯了，提前通知海爾波一聲也好啊。畢竟，聖殿騎士的進攻迫在眉睫。到時候，恐怕霍格沃茲還是要仰仗海爾波。」

　　德拉科點了點頭。不到萬不得已，他可不敢隨便放出海爾波。黑魔王倒也罷了，總歸瑪律福是他的屬下，又是一個純血。但是，那些格蘭芬多會以此為藉口，指不定攪合出什麼事情。

　　他牽起阿斯托利亞的手，借著夜色的掩護，悄悄溜下塔樓，躡手躡腳地向城堡內走去。此時，公共休息室裡聚集了各個年級的斯萊特林，因此，德拉科決定從二樓女漱洗室進入密室。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20:11

第100章 梅林傳說

　　1996年的夏季，皎潔的月光灑瀉在湖面之上，日夜不息的浪花拍打著潮濕的石灘，空氣中充滿了大戰來臨前的緊張和躁動。

　　德拉科與阿斯托利亞背靠石牆，一前一後沿著昏黃的走廊向二樓溜去。牆壁上的火把躍動著，將盔甲和雕像的影子扭曲成張牙舞爪的鬼魅。

　　自從埃裡克頒佈了「結伴同行令」，最遲鈍的小巫師也意識到聖殿騎士帶來的危機非同小可。晚餐結束後，他們紛紛聚集在各自的公共休息室裡，試圖憑藉人多來壯膽。與前世一般，教授們忙著在城堡外施加「統統加護」之類的咒語，佈置攻擊型魔法植物。慌了神的啞炮費爾奇抱起心愛的老貓，緊跟在埃裡克身後，說什麼也不肯離開半步。因此，城堡內空蕩得可怕。

　　剛踏入洗漱室，德拉科就看到桃金娘僵直地漂浮在長滿苔蘚的天花板上，珍珠般半透明的身體呈現出可怕的焦黑色。她的黑框大眼鏡不見了，曾經水鄉澤國似的眼睛裡只剩下乾涸的死氣，像極了上一世被蛇怪瞪視過的幽靈。

　　嘩嘩的流水聲引起了德拉科的注意。他順著腳下蜿蜒的水漬向前看去，目光很快落在一個黑乎乎的地洞上。洞口四周全是碎裂的磚石。那裡原本是一個洗手台。

　　「壞了，利亞。」德拉科低聲呼喚身後的阿斯托利亞，「斯萊特林密室的洞口被打開了。」

　　「是海爾波嗎？難道，它跑出來了？」阿斯托利亞踮起腳尖，踩著一地污水，繞到德拉科身旁，驚訝地打量著密室入口。

　　德拉科搖了搖頭，小心翼翼地走到洞口，向下方的黑暗施放了一記烈火咒。很快，一股燃燒後獨特的焦糊氣味擴散開來。什麼也沒有發生。德拉科不放心，又發射了一記熾熱的火花。炫目的火花晃悠悠地墜落洞底。什麼也沒有看見。

　　德拉科猶豫一下，給阿斯托利亞和自己施加了「統統加護」，然後率先跳入洞中。阿斯托利亞毫不猶豫地跟了上來。

　　管道內部依然那麼骯髒。德拉科舉著亮起「螢光閃爍」的魔杖，慢慢向前摸索。拐過幾個熟悉的彎道，德拉科猛然收住了腳步。身後的阿斯托利亞猝不及防，一個趔趄趴倒在德拉科背上。

　　電光火石之間，德拉科一邊滅掉魔杖尖上的光亮，一邊轉身扶住阿斯托利亞，半拖拽著她躲到管壁的陰影中。阿斯托利亞不明所以，大氣也不敢出。她微微昂起頭，注意到德拉科正死死盯著管道的盡頭，目不轉睛。她不解地扭過頭去，看到一面高大的石壁，似乎曾繪有兩條盤旋的蛇紋。石壁上有一個不大的洞口。從不規則的邊緣和向內凹陷的裂痕來看，那是被人用咒語從外部炸開的。

　　「那就是斯萊特林的密室嗎？」阿斯托利亞用幾不可聞的聲音急切地問道。

　　德拉科面色凝重，緩緩地點了點頭。他湊近阿斯托利亞的耳邊，用同樣幾不可聞的聲音說：「你在這裡待著，如果情況不對，你就立刻離開，不要等我了……利亞，我愛你。」

　　說著，他輕輕鬆開阿斯托利亞，給自己施加了一個隱身咒。誰知，阿斯托利亞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左手腕，說什麼也不肯放開。接著，她給自己也施加了一個隱身咒。

　　德拉科悄悄歎了口氣。水台和石門都被破壞了，可見進入密室的人並非蛇佬腔，這就排除了黑魔王的可能。在霍格沃茲中，不惜殘害桃金娘，破壞校園設施，強行進入密室，看來也並非善類。他知道，敢闖入密室的人肯定實力非凡，現在，自己和阿斯托利亞進入密室會冒很大的風險。但他更知道，阿斯托利亞的倔強不是他可以改變的。

　　事態已經不容他磨蹭了。拉著阿斯托利亞，德拉科躡手躡腳地走進了熟悉的斯萊特林密室。

　　記憶中的斯萊特林密室已經「面目全非」。曾經看不到盡頭的黑暗被銀色的歐甘文勾繪出密室完整的輪廓。巨蛇盤旋的石柱支撐著派特農神廟式的拱頂，狹長形的大廳四壁上，莨葉蔓藤狀的魔法陣輕輕蕩漾，仿佛在水波中舒展生長。整個密室籠罩著一片賞心悅目、沁人心脾的綠光。

　　德拉科看向大廳的另一頭，心臟不可抑止地疼痛起來，仿佛有人用一把鈍刀子狠狠割鋸——海爾波死了。

　　血跡斑斑的地面上，海爾波的身軀像一條沒有生命的纜繩鬆弛萎靡，曾經鮮翠欲滴的鱗片黯淡無光。它的眼睛成了兩隻血窟窿，龐大的頭顱和身軀上插著幾支鋼箭。在它身旁，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具屍體。

　　德拉科強忍心中的哀慟，慢慢向前靠攏，仔細觀察著那些屍體。他們都穿著巫師的長袍，旁邊胡亂散落著幾把扭曲的鐵劍，其中一個人長著火紅的頭髮。德拉科很輕易地辨認出他的身份——喬治-韋斯萊。奇怪的是，韋斯萊的手裡拿的不是魔杖，而是一張中世紀樣式的弓弩。

　　他從韋斯萊身上移開目光，順著海爾波的屍體向前看去，立刻咬緊了腮幫。

　　薩拉查的石像前並肩站立著兩個人，裹著寬大的黑袍，乍一看像食死徒。但是，德拉科一眼就認出了他們的背影——金斯萊-沙克爾和阿不思-鄧布利多，前世今生都恨之入骨的仇人。

　　此時，他們背對著德拉科，昂著頭專注地看著薩拉查的額頭。那兒出現了一個六芒星，正中懸浮著一本奇怪的書。它的外形像《千種神奇草藥及蕈類》，又厚又大，似乎是用動物的皮革製成，邊角鑲嵌著精美的黃金框條，很有質感。令人驚異的是，這本書正向四周散發出白色明亮的光芒，似霧靄，又似火焰，飄飄揚揚，融入瑩綠的魔法陣中。仿佛一顆搏動的心臟，將血液源源不斷地輸向四肢形骸。

　　「金斯萊，你怎麼知道要在薩拉查的額頭上繪製六芒星？」鄧布利多問道。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密室裡回蕩。

　　「很簡單，阿不思。」金斯萊隨口回答，「蛇怪是從薩拉查的口中跑出來的，那麼，薩拉查肯定把書隱藏在更高的地方，這樣才能借助蛇怪的力量守護好它。」

　　「不，金斯萊，我是問，你為什麼要畫六芒星，而不是五芒星或者其他什麼符號？而這本書……立刻顯現出來。」此時，鄧布利多像一位好學的小巫師。

　　「這是大衛星，鄧布利多。」金斯萊的語氣帶著揶揄的味道，「所羅門王的標誌，也是——猶太人的『身份象徵』。你忘記格林德沃的麻瓜盟友希特勒了嗎？」

　　鄧布利多的背影明顯僵了一下。很快，他用輕鬆的語調說：「我實在不明白，這本書與六……大衛星有什麼關係？」

　　金斯萊笑了，笑得得意忘形，笑得睥睨天下：「阿不思，博學多才的阿不思，你忘記巫師的咒語是從何而來的嗎？」

　　鄧布利多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身子猛地晃了一下。他的嗓音變得沙啞：「這書……是梅林留下的嗎？」

　　魔法師梅林是女巫與精靈所生，熱愛魔法並天賦異稟，曾是凱爾特人的「大德魯伊」。德魯伊在凱爾特人中具有崇高的地位。他們熟知魔法，身兼數職——神之代言人、王室顧問、智者、巫醫、先知、紛爭仲裁者、戰亂調停者……幾乎無所不能。

　　上古時代，大德魯伊至少要修煉20年才能擁有足夠的法力施展魔法，而梅林獨樹一幟，發明了無數本身就具有魔力的咒文，幫助後世的魔法師走出一條「捷徑」，由此被巫師們奉為祖師。（英國傳說）

　　「不，阿不思，梅林沒有資格擁有它。巫師怎麼能染指神聖的《羅潔愛爾之書》？」金斯萊的臉色突然變得鐵青。

　　《羅潔愛爾之書》？德拉科感到牽著他的手的阿斯托利亞猛然一震。其實，他的內心也思緒澎湃。

　　在猶太人的傳說中，以色列國王所羅門由於得到了天使書寫的《羅潔愛爾之書》，獲得了自由召喚和操縱惡魔精靈的能力。智慧、賢能的所羅門王根據此書編寫了《所羅門的鑰匙》，記載了召喚的規則和咒語，並且鼓勵殺生祭祀，屬於所謂的「黑魔法」。自古以來，這本書都是各大勢力的爭奪焦點。

　　兩千多年過去了，《羅潔愛爾之書》早已失去了音訊，《所羅門的鑰匙》的真跡也不知所蹤。民間倒是有《所羅門的鑰匙》的少許手謄本的殘卷，魚龍混雜，真偽難辨。精通魔法陣的瑪律福家族收藏了部分手謄本的殘卷。2年前，德拉科的錮魂壺就是根據這些藏書內容製作而成。

　　盧浮宮博物館宣稱收藏了唯一的、完整的、最古老的14世紀的《所羅門的鑰匙》手謄本。但是，國際魔法師聯盟秘密派人潛入調查後得出結論，那只是愚昧無知的麻瓜收藏的贗品。

　　梵蒂岡教廷也宣稱，總部密室中才存有真正的、完整的《所羅門的鑰匙》的手謄本。巫師們無法考證，但深信不疑。畢竟，中世紀時，聖殿騎士所向披靡，給予巫師沉重的打擊。巫師們相信，擁有完整的手謄本的教廷才有能力培養出實力非凡的驅魔人。

　　（以上除梅林得到神書，其餘為史實與傳說）

　　「原來，梅林是借助《羅潔愛爾之書》才創造出巫師的魔咒……繁複、累贅又猶如泉水般的音節，那是通向古老神祇、魑魅魍魎以及史詩英雄之虛掩國度的鑰匙。偉大的梅林！」鄧布利多喃喃自語，「傳說中，天使書寫的《羅潔愛爾之書》本身就具有難以企及、難以想像的魔力。我一直以為這僅是傳說，原來，都是真的，它就在霍格沃茲……」

　　「梅林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黑巫師。鄧布利多，你不能被他的力量迷惑了。」金斯萊皺了皺眉頭，「德魯伊使用活人祭祀，而且，祭品還必須是最優秀的青年，還要用最痛苦的死亡方式獻祭。比如，搭建一個塞滿活人的木柴棚架，一把火燒掉。阿不思，不列顛島的林多莫斯沼澤裡至今仍殘留著被獻祭的青年遺骸。」（史實，旅遊景點哦）

　　鄧布利多溫和地點了點頭：「等價交換原則無處不在。金斯萊，這世上任何一個民族都經歷過以活人獻祭鬼神的歷史時期。越是威力強大的魔法越需要付出大量的生命力為代價，比如，製作魂器，就必須殺人。」

　　「魂器？殺人？你打算為神秘人辯護嗎？」金斯萊不滿地說。

　　「不，金斯萊，我只是讀了你送給我的《聖經》後，產生了幾個疑問。」鄧布利多面色不改，語氣依然很平靜，「作為『上帝的子民』，猶太人逼迫羅馬總督處死了『上帝的兒子』耶穌，後來，猶太教的教義成為了《聖經》的舊約，而耶穌的教義成為了《聖經》的新約。那麼，巫師和教廷是不是也可以平等、和睦地共存呢？畢竟，巫師與聖殿騎士的魔法都一脈相傳自天使的《羅潔愛爾之書》。」

　　金斯萊警惕了。他後退一步，沉聲質問：「阿不思，我們與巫師是不同的。你忘記我告訴你的話了嗎？巫師奉魔鬼的命令，撒播瘟疫，殺死孩童，製造天災……就像那些唯利是圖的斯萊特林，那些仇視麻瓜的黑巫師，那些該死的食死徒。如果我們不堅決消滅他們，他們就會幹這些喪盡天良的事。阿不思，你不是一向堅持保護麻瓜嗎？」

　　「是的，金斯萊，你說過，聖殿騎士也是魔法師，但有別於梅林這類巫師。我們是真正的白巫師，他們，包括四巨頭，都是『邪惡的、該死的』黑巫師。」鄧布利多點了點頭，像回答課堂提問一般侃侃而談，「這就是我的疑問之一。我不明白，上帝為了促使埃及王釋放猶太人，給麻瓜降下蝗蟲、風暴、洪水、瘟疫、饑荒……對了，還殺死幼小的埃及王子。這樣看來，食死徒的做法似乎也沒什麼大錯。」

　　「阿不思，你這種想法很危險。」金斯萊的黑臉漲得通紅，像一顆燒熟的板栗，他氣急敗壞地嚷嚷，「猶太人是上帝的子民。埃及人信奉的王傷害了上帝的子民，上帝理應向埃及人施與懲戒。」

　　「啊，我懂了。原來上帝在保護自己的子民，對，他這麼做確實是天經地義。」鄧布利多快活地眨巴著眼睛，湛藍色的瞳孔露出頑皮的目光，「那麼，我的父親終於可以正名了。麻瓜傷害了他的女兒，他有權懲戒那些麻瓜。還有湯姆，用遠不如上帝的血腥的手段懲戒那些無知的麻瓜，讓他們再也不敢傷害巫師……」

　　金斯萊憤怒了。他舉起魔杖，口氣裡透出濃濃的威脅：「阿不思，我欣賞你的能力，可是，我不允許你背叛上帝。我無法容忍，永遠無法容忍。我勸你打消這些可怕的念頭，否則……四巨頭的下場你也看到了。難道你的魔法比四巨頭更厲害？」

　　「金斯萊，別這樣。我信任你，所以才把心裡話對你說。好吧，我們不討論剛才的話題了。」鄧布利多沉默了一會兒，降低了聲調，「其實，我還有一個疑問——四巨頭為什麼會被聖殿騎士打敗？巫師和聖殿騎士的魔法不都是出自《羅潔愛爾之書》嗎？」

　　霎那間，金斯萊流露出小人得志的神態，他搖頭晃腦地解答道：「阿不思，如果你認真讀過我送給你的《聖經》，你一定還記得，伊甸園裡有兩棵神奇的樹。一棵是智慧之樹，它的果子被亞當和夏娃偷吃了，另一棵是生命之樹，被靈獸基路伯看守著，旁邊還有一把四面噴火的神劍。其實，這把神劍就收藏在梵蒂岡。我們標識身份的十字架和斬殺邪魔的聖器就是從神火中鍛造出來的。」

　　德拉科恍然大悟。聖殿騎士剛入侵時，無知的巫師們很不把他們放在眼裡。在獵巫運動結束後的三百年裡，大家想當然地認為，如果當年沒有佔據人口優勢的麻瓜幫忙，聖殿騎士根本不可能把巫師趕到窮鄉僻壤，更有甚者認為是巫師大度地放棄了家園，不想傷害「弱小的麻瓜」。

　　誰知，戰爭剛一開始就呈現出一邊倒的態勢。於是，大家又怨恨起鄧布利多，認為是他宣導禁絕黑魔法才導致巫師們的戰鬥力急劇下降。現在看來，這只是部分原因。聖殿騎士的戰鬥力之強「另有隱情」。


第101章 反戈一擊

　　「原來，教皇下令進攻霍格沃茲的目的並非所謂的『消滅邪惡』，而是要尋找這本書。金斯萊，這又是何必呢？」鄧布利多的臉上隱隱有了怒色，語氣卻依然和藹，「教廷擁有神劍，聖殿騎士擁有比魔杖更銳利的兵器，大多數巫師們也安分守己地待在與世隔絕的魔法界……我們還要怎麼退讓你們才會滿意？」

　　「我們？你們？阿不思，你什麼意思？」金斯萊的臉上閃過一絲驚駭，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鄧布利多身後。

　　德拉科心裡一驚。難道金斯萊發現我們了嗎？然而，不容他多想，鄧布利多接下來的話讓他驚呆了。

　　「教皇的野心不止於剿滅魔法界吧？他是想以巫制巫，吞併歐美魔法界後，用魔法控制麻瓜，恢復中世紀那種說一不二、至高無上的地位吧？如果東正教等教宗繼續『不識時務』的話，教皇再次發動十字軍東征也不是難事。」

　　金斯萊的臉上陰晴不定，他喘著粗氣說：「阿不思，你很聰明……作為聖殿騎士，你只需要牢記——反對教皇就是反對上帝。」

　　對於同一本聖經的理解，對於同一個上帝的崇拜，基督教內部也存在巨大的分歧。教區位於東歐的東正教認為，梵蒂岡的教皇就是一個大教區的主教，是侍奉上帝的秘書長而已，不能自詡精神領袖。但梵蒂岡教廷通過一系列手段，成為了西歐的上帝代言人。教皇所發動的十字軍東征不僅殘害穆斯林等異教徒，還大量屠戮東正教徒。

　　「這麼說來，湯姆的理想與教皇是『一致的』。我錯怪他了……至少，他不會讓霍格沃茲血流成河。教皇讓霍格沃茲流了太多的鮮血。」鄧布利多故意眨了眨眼睛，譏諷地說。

　　「阿不思！只能怪四巨頭不肯乖乖交出書，否則，不會流這麼多血。」金斯萊踏前一步，嚴厲警告道，「難道，你要放棄維護和平與秩序的主張嗎？難道，你要把這個世界拱手相送給這個草菅人命的黑巫師嗎？」

　　「草菅人命的黑巫師？呵呵，金斯萊，當我縱容西裡斯等人作踐、欺辱甚至謀殺西弗勒斯時，我已經背離了維護和平與秩序的本意。我滿嘴公平正義，行事卻違背道德良知。我把殘酷、冷血乃至命如草薺的觀念潛移默化給了格蘭芬多，也潛移默化給了斯萊特林。你說，我又有何臉面去指責湯姆？哈利說得對，我才是那只惡魔。」

　　金斯萊愣住了。過了好大一會兒，他氣急敗壞地喊道：「阿不思，難道，那些紙飛機是你弄的？難道，你是故意與埃裡克發生爭執？難道，你早就起了背叛之心？阿不思，別忘記了，你是聖殿騎士……」

　　「決定我們人生的不是我們的能力，而是我們的選擇。」鄧布利多冷淡地回答，「我一貫用這個說辭教育湯姆，可惜，他一直不相信。後來我才明白，因為我沒有『為人師表』。所以，我效仿西弗勒斯，當了一回雙面間諜。不得不說，太刺激了……」

　　「布萊克老宅的慘案是你夥同神秘人幹的？」金斯萊猛然瞪大了眼睛，激動之下喊岔了音，「你瘋了嗎？阿不思，你太殘忍了。怪不得你不肯出手殺蛇怪，怪不得你拉著我躲在密室外，怪不得你派喬治他們先行進入……阿蔔迪、約瑟夫、保羅、大衛，大衛才18歲，阿不思，他才18歲……」

　　「被你們殺死的凱蒂也只有17歲。」鄧布利多的語氣冷靜而殘忍。

　　「我懂了，是因為格林德沃。我逼迫你殺了你的老情人，所以你就恨我，阿不思，你恨我，對嗎？」金斯萊全無形象地咆哮起來，「為了讓我失敗，你不惜當眾大放厥詞，讓自己身敗名裂。阿不思，你就這麼想報復我嗎？」

　　「不，我不恨你，金斯萊，我不恨任何人。我所做的也談不上『大放厥詞』，我只是向巫師們說明實情。他們太喜歡依賴預言和救世主了，我要讓他們明白，尊嚴和幸福要靠自己去爭取。最偉大的白巫師，也不過是一張邪惡的幌子。」鄧布利多突然變得非常疲憊。他曾經享譽四海，如今卻謗滿天下。

　　「阿不思，我勸你放棄幫助神秘人的想法。你要知道，對於不忠誠的聖殿騎士，教皇會代表上帝給予……」金斯萊停住了話頭，目光閃爍。

　　「詛咒，是嗎？」出乎金斯萊的預料，鄧布利多顯得非常平靜，「我知道，那條十字架上有詛咒。最近我的身體『不適』就是這個原因。」

　　「你知道？為什麼你一直戴著那條吊墜？」金斯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每個聖殿騎士都掛著一條十字架的吊墜，用以標識身份。吊墜是從神火中淬煉出來的，梵蒂岡教廷按照《所羅門的鑰匙》裡的記載施加了特定的詛咒。如果察覺到佩戴者有不忠誠的想法，就會像慢性毒藥一般侵蝕對方的生命。（改編自原著中V大給蟲尾巴的銀手）

　　「我也不想佩戴這條有詛咒的鏈子。可是，為了麻痹你們，為了給湯姆爭取到足夠多的時間，我也只好勉為其難。」鄧布利多給了金斯萊一個無可奈何的笑容，「其實，我並沒有『夥同』湯姆。因為這孩子不信任我。我只是悄悄引導著他，一步一步走向勝利。我認為，這是我未曾盡到的責任。我要讓湯姆知道，死亡並不可怕，我願意為他這麼做。」

　　「阿不思-鄧布利多，你這樣做是錯誤的……」金斯萊渾身發抖，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害怕。

　　「不，金斯萊。」鄧布利多的語氣依然親切，仿佛正在課堂上糾正小巫師的錯誤，「我曾經教育西弗勒斯要做出『正確的選擇』，現在，我終於親身體會到被迫做出選擇的痛苦。一塊蹺蹺板，左邊是你心上人的命運，右邊是你所效忠的人的命運，你該走向哪一邊？其實走向哪一邊都沒有錯，錯的只是這一場無謂的戰爭……放棄吧，金斯萊，轉告教皇，不要妄想傷害巫師，不要妄想傷害霍格沃茲，正如，不要驚醒一頭沉睡的龍。」

　　「果然是為了格林德沃。」淡綠色的魔法陣光芒中，咬牙切齒的金斯萊顯得面目猙獰，「所以，你，阿不思，幫助第二代黑魔王，報復我，報復教皇。想一想弱小的麻瓜吧，阿不思，那些黑巫師不值得你這樣做。」

　　「弱小的麻瓜？」鄧布利多輕笑一聲，「蓋爾死去的那一刻，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那麼多巫師仇恨麻瓜。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群體，都對自己所遭受的苦難有著刻骨銘心的記憶。任何一個國家、任何一個民族的歷史，無非就是苦難的過去。因為經歷了苦難，所以人們才想謀求發展，強大自己的族群。四巨頭建立霍格沃茲的初衷也不過如此。」

　　「把女巫用火活活烤死，把小巫師用水淹死，把男巫用石頭砸死……獵巫運動何等慘烈，以至於300年後蓋爾和湯姆還能用它們吹響復仇的號角！」

　　「訪問日本魔法所時，那位校長向我抱怨，中國人不厭其煩地翻二戰的舊賬，激進地抵制日貨。當時，我非常反感中國人，認為他們像仇恨麻瓜的黑巫師一樣，心胸狹窄，睚眥必報。現在想來，日本人又何嘗不是對廣島長崎之禍念念不忘？無非因為受害者是他們自己罷了。」

　　「任何一個謀求自強的族群，首先需要有基本的自尊和自重，應該對自己的歷史、文化和習俗持有珍惜的態度。」鄧布利多的聲音逐漸高昂，仿佛整個人脫胎換骨，重新充滿了活力，「湯姆並不完美，純血也有缺點，但是，他們是迄今為止最忠誠於魔法界的人。我感謝他們的忠誠！」

　　「他們並不忠於你，阿不思，你不要自作多情。」金斯萊嘲諷道。

　　「那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是教皇。」鄧布利多輕聲說，「以前，我刻意地拉攏格蘭芬多的孩子們，不惜違反法紀以換取他們的好感乃至愚忠。但是，現在，我不希望孩子們忠於某個校長、某位部長或者任何一個人。我認為，他們應該忠於自己的配偶，忠於自己的家庭，忠於——這個魔法界。」

　　德拉科感慨萬千。上一世格蘭傑的書中寫道，「2年級殺死蛇怪後，鄧布利多感謝哈利對他的忠誠，向食死徒盧修斯強調，只要霍格沃茲還有一個人忠於他，他就不會離開霍格沃茲。」斯萊特林對此很不以為然。霍格沃茲又不是鄧布利多的王國，他憑什麼將下屬的忠誠與自己的職位強行捆綁在一起？麻瓜的流*氓軟體嗎？

　　這一世，鄧布利多歷盡劫難，似乎改變了過去的觀念，價值觀向斯萊特林趨同。是由於德拉科重生的緣故嗎？也許正如安比索莫所言，「下游的河水已然改變」。

　　金斯萊冷笑不止，表情非常輕蔑：「所以，你在黑魔法防禦課上教給學生們黑魔法，教給他們威力強大的咒語？阿不思，你太糊塗了。300年來，聖殿騎士雖然疏于編練，但並未解甲歸田，至少，教皇從未頒佈過『禁咒』名單。惡狼來了才製作弓箭？你的學生也只能多垂死掙扎一會兒罷了。」

　　「你說的很對，金斯萊，我也發現了這個問題。」鄧布利多的臉上浮現出痛惜的神色，他的語氣充滿了悔恨，「戰爭是檢驗族群實力和領導者能力的試金石。雖然斯萊特林的黑魔法小團體表現尚可，但是，個體的閃光無補整體的黯淡。雖然魔法部購買了大批煉金品，但是，一支軍隊的戰鬥力無法靠裝備快速提升。真讓埃裡克說中了，文化斷層、人才斷層的影響在短期內不會凸顯，但最終結果將會是災難性的。」

　　「魔鬼之路，可以由善意鋪成（莎士比亞）。我曾支持禁絕黑魔法，支持血統混雜，猶如拔去獅子的利爪和銳齒，妄想由此徹底平息人與獅之間的紛爭。然而，我全然忽略了，當盜獵者覬覦獅子的皮毛時，獅子又該如何自保？」

　　「對巫師來說，血統不僅能夠帶來魔力，還維繫著歷史文化的傳承和認同感。『有恆產者有恒心』。魔法界的繼往開來要靠瑪律福這種土生土長的純血巫師，而不能寄希望于格蘭傑這些填鴨式教育下的考試蟲。霍格沃茲要重視湯姆這類對巫師身份有著強烈認同感的孩子，而不是克裡維這些『會魔法的麻瓜』。」

　　金斯萊沉默了。他的內心似乎掙扎了很久，才下定決心：「好吧，如果，這是你的選擇——做一名見不得光的巫師。阿不思，上千年來，在教廷的潛移默化之下，麻瓜已經對巫師深惡痛絕了。你看，連莉莉都說，當斯內普告訴她『你是一個女巫』時，她非常生氣。『女巫，那可不是一個好詞』。她就這樣回答斯內普。所以，阿不思，你們不可能正名，更不可能翻身。」

　　鄧布利多搖了搖頭，堅定地回答道：「『永遠不要忘記，直至天主垂允為人類揭示未來圖景的那一天來到之前，人類的全部智慧就包含在這裡——等待和希望。』金斯萊，我不明白，為何上帝的聖殿騎士是如此的無知，言行與上帝的教誨背道而馳？」

　　金斯萊冷笑一聲，不再回答。他收好魔杖，懶洋洋地繞過地上的死屍，向密室的另一頭走去，似乎真的放棄了。鄧布利多警惕地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他身中詛咒，命不久矣，但他的眼神依然銳利如斯。

　　德拉柯拉著阿斯托利亞悄悄閃到一旁。作為斯萊特林，他不相信金斯萊會輕言失敗。作為一條毒蛇，他不願意放任金斯萊全身而退。前世，金斯萊僅是言而無信的鳳凰社成員。今生，金斯萊還是不共戴天的聖殿騎士。統統該死！

　　突然，一道紫黑色的光芒自空氣中出現，從背後將鄧布利多擊倒。他大口大口喘著氣，蜷縮成一團，像一隻離開了水面的瀕死的龍蝦。他的脊椎上插著一支紫黑色的鋼箭，箭羽幾乎完全沒入。很快，腥臭發黑的血水從傷口裡湧出，在鄧布利多的身下匯成一片觸目驚心的淺灘。

　　沒等德拉科回過神來，空氣一陣扭曲。伯里斯的身影迅速浮現出來，他的手裡端著一把十字弓。這個年輕的獵巫教士一如既往地保持沉默，褐色的眼睛冷淡地注視著正在掙扎的鄧布利多，仿佛在打量一頭即將送上烤架的肥羊。

　　「阿不思-鄧布利多，我很遺憾，亨利的判斷是正確的——你的意志不夠堅定。」金斯萊輕聲說，語氣裡沒有絲毫嘲諷的意思，平靜得像在與老朋友敘舊一般，「他命令伯里斯悄悄跟在我們身後，監控你的一舉一動。他說，如果你有叛變的嫌疑……格殺勿論。所以……讓我為你做臨終禱告吧。」

　　亨利是聖殿騎士的最高統帥，奉教皇之命帶來了聖殿騎士的主力部隊。現在，他正在城堡外集結軍隊。

　　說完，金斯萊把手伸入衣領，緩緩地掏出十字架，虔誠地祈禱：「全能的主，天上的父，請讓魔鬼離開他的身體……」

　　話音未落，兩道紫紅色的咒語分別擊中了他和伯里斯。他們立刻倒地不起，連聲慘叫。

　　德拉科與阿斯托利亞顯出身影，快步來到鄧布利多身旁。阿斯托利亞手執魔杖，警惕地盯著伯里斯和金斯萊。德拉科輕輕跪坐在鄧布利多身旁，小心地檢查他的傷勢。

　　與上一世倒在納吉尼毒牙下的教父相比，鄧布利多的情況糟糕多了。短短幾分鐘，他的皮膚焦黑得像被火炭烤過，嘴唇發烏，周圍出現了一連串的燎泡。他的瞳孔開始放大，鼻孔裡滲出了鮮紅的血絲，半曲的手指不時地抽搐，似乎神智不清了。

　　「校長，校長，你聽得見我說話嗎？」猶豫一下，德拉科小聲呼喚道。他希望鄧布利多能夠像上一世的教父一樣，臨死前留下一些記憶，幫助霍格沃茲渡過難關。

　　也許是聽力尚存，也許是迴光返照，瀕死的鄧布利多猛然抓住德拉科的手臂，力氣之大，以至於長長的指甲深陷皮肉之中。德拉科強忍疼痛，繼續呼喚著鄧布利多。

　　「湯姆，答應我，不要報復……格蘭芬多……那都是我的錯。你要忠於全體……巫師……」湛藍色的眼睛正對上灰藍色的瞳孔，鄧布利多的眼神中充滿期盼，等待著掛記了一輩子的學生的回答。

　　德拉科望著恨了兩世一生的老校長，一種痛惜之情噴薄而出，一種對生命的親切留戀之感油然而生。

　　聖保羅在《羅馬書》中寫道，「為義人死，是少有的；為仁人死，或許有人敢做。惟有基督，在我們還是罪人的時候為我們死。神的愛，就在此向我們顯明。」最終，鄧布利多之于霍格沃茲，實際上正如《聖經》中耶穌之于世人——「那本不是我的子民，我卻要稱之為我的子民；那本不是我的寵兒，我卻要稱之為我的寵兒」。

　　「在薩拉查-斯萊特林面前，我就此立誓，永遠忠於魔法界，永遠服務魔法界，不吝己命，不偏親友，無視恩怨和財富，只全心全意關心——巫師的復興與強大！」

　　德拉科知道，面對鄧布利多，自己從來沒有這麼真誠，這麼坦率。現在，他願意這麼做。而且，他相信，湯姆-裡德爾也願意這麼做。


第102章 出戰教廷

　　鄧布利多流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吃力地嘗試轉動不靈活的頸項，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德拉科急忙俯下身去，耳朵貼近鄧布利多不斷顫抖的嘴唇。

　　「不要急躁……隱忍徐圖……我堅信，巫師終有出頭之日……」

　　湛藍色的瞳孔凝固了，卻顯得前所未有的神采奕奕。「決定我們人生的不是我們的能力，而是我們的選擇」。最偉大的白巫師，最危險的獵巫教士，阿不思-珀西瓦爾-伍爾弗裡克-布賴恩-鄧布利多，最終用自己的生命踐行了它。

　　德拉科伸手輕輕合上鄧布利多的眼睛，慢慢站了起來。不知何時，他的心變得非常寧靜，不再害怕聖殿騎士，不再焦慮家族存亡。他只知道，在這場亡種滅族的戰爭中，瑪律福要做的是全力以赴、盡力一搏，僅此而已。

　　他站起身來，走到金斯萊跟前，俯視著這位前世今生的幕後黑手，冷冷問道：「沙克爾，為什麼城堡外的聖殿騎士沒有進攻霍格沃茲？他們在等待什麼？」

　　「教皇寬仁！」面對德拉科壓迫性的目光，金斯萊一昂脖子，非常硬氣。

　　啪的一聲，金斯萊的臉上多了一個鞋印，嘴裡少了兩顆門牙。他抹了抹流出的鮮血，惡狠狠地瞪著德拉科。

　　「你們想幹的勾當並不單純是盜取這本書吧？」德拉科慢悠悠地繼續問道。如果教皇僅僅想得到這本書，聖殿騎士大可以殺得霍格沃茲雞犬不留，然後再慢慢尋找。

　　金斯萊沒有回答。如果目光變成刀子的話，德拉科早已被碎屍萬段。

　　「薩拉查的魔法陣與這本書有什麼關係？」阿斯托利亞突然問道，「聖殿騎士很害怕吧？歷史上，薩拉查的魔法陣讓你們數次敗北。」

　　驚訝在金斯萊的眼中一閃而過。然後，他扭過頭，閉上了眼睛。德拉科冷笑一聲。怎麼，純血小女巫的聰慧超過了狂妄自負的聖殿騎士的想像嗎？

　　他轉身沖著伯里斯一揮魔杖，聖殿騎士的一隻腳立刻脫離了身體。伯里斯愣了一下，接著放聲慘叫起來。他在地上痛苦地翻滾，如同一隻挨了刀子的豬玀。汙血從傷口噴灑出來，把地面濺得像畢卡索的抽象畫。

　　金斯萊又是憤怒又是害怕。他低頭思考了一會兒，抬起頭對德拉科大聲說：「瑪律福，我可以告訴你……關於魔法陣的事情。但是，你聽完後要立刻釋放我們。你放心，我會和伯里斯悄悄離開英國，再也不會回來。」

　　「成交。」德拉科回答得非常爽快。

　　金斯萊歎了口氣，不情不願地講述道：「薩拉查的魔法陣『與眾不同』。他壓根兒沒打算將霍格沃茲建造成傳統的『固若金湯』的城堡，而是……借助黑湖的水汽升騰，以柔克剛。」

　　「城堡的供水系統連接著黑湖，禁林的植被根系吸收著湖水……因此，但凡水汽覆蓋的範圍內，薩拉查的魔法陣都能起作用。越靠近黑湖，水汽越足，作用也就越大。當聖器進入霍格沃茲後，神力會受壓制，近似于普通的世俗兵器。如同一個人浸沒水中，力量會不斷被削弱，最終……窒息而亡。」

　　「我們攻陷過數不清的巫師城堡。憑藉全能的主賜予的聖器，那些疊加其上的黑魔法根本不值一提。然而，薩拉查的魔法陣別出心裁，讓我們有種拿刀子砍水的感覺……『抽刀斷水式』的魔法陣，果然名不虛傳。」

　　「我們只好與巫師們比拼魔咒。可是，聖殿騎士深入敵境，勞師遠征……而且，不知什麼原因，我們的血統魔力比巫師稍遜一籌。所以，教皇重啟『丕平計畫』，正是看中了阿不思-鄧布利多是霍格沃茲的校長這一得天獨厚的優勢。誰知他……」

　　德拉科聽得毛骨悚然。上帝給你關上一扇門，必然為你打開一扇窗。也許，聖殿騎士擁有了神火鍛造出的聖器，血統中的魔力由此被削弱。如果沒有數量龐大的麻瓜的幫助，說不定歷史上的聖殿騎士也只能與巫師相互制，誰也奈何不了誰。可是，如果聖殿騎士破壞了薩拉查的魔法陣，如果教皇得到了《羅潔愛爾之書》……

　　德拉科不敢想像那種後果。上一世，黑魔王的「無所不能」讓鄧布利多耿耿于懷，黑魔王的「起死回生」更讓金斯萊心存忌憚。因此，即使波特在2年級就打開密室，殺死了海爾波，但金斯萊依然不敢輕舉妄動。戰後，金斯萊發動「大清洗」，徹底控制了英國魔法界。如果瑪律福沒有家傳寶物，如果德拉科沒有選擇重生，那麼，《羅潔愛爾之書》是不是已經……

　　「如果沒有《羅潔愛爾之書》，薩拉查的魔法陣就會失效，對嗎？」阿斯托利亞打量著懸浮空中的書，輕聲問德拉科。

　　德拉科點了點頭：「按照等價交換原則，越是強大的魔法陣需要越多的生命獻祭。像這種高深、罕見的魔法陣，獻祭的生命恐怕還不能是普通人……我想，也許，這種魔法陣需要實力非凡的巫師的生命，比如……四巨頭。於是，薩拉查利用《羅潔愛爾之書》本身具有的魔力，代替了需要獻祭的巫師。」

　　「德拉科，你的推測很可能是正確的。」阿斯托利亞若有所思，「還記得羅伊納的手劄嗎？『如果魔法陣被破壞了，只有以斯萊特林的生命去修復』。無論《羅潔愛爾之書》是否由天使書寫而成，但無可置疑，它本身具有難以企及的魔力，是魔法陣的動力源泉。如果它被聖殿騎士盜走的話，那麼，薩拉查的魔法陣就需要強大的巫師用生命獻祭……」

　　德拉科的表情肅穆而凝重。如果不採用常規的生命獻祭的方式構建魔法陣，魔法陣的構建者自己的生命會自動與替代物建立起密切的聯繫。如果魔法陣發生任何差池，構建者就會付出相應的代價，類似於東方巫術的「反噬」。薩拉查早已逝去，魔法陣一旦損毀，後果不堪設想。

　　「不管怎麼說，我們成功阻止了聖殿騎士的陰謀。」德拉科笑了笑，安慰阿斯托利亞，然後對金斯萊命令道，「帶著你的夥伴快滾吧。我會跟在你們身後，所以，不要試圖耍花樣，否則，你會後悔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他一腳踩碎金斯萊的魔杖，挑釁地監視著仇人的一舉一動。出乎意料，金斯萊似乎喪盡了鬥志，垂頭喪氣地爬起來，蹣跚地來到早已昏死過去的伯里斯身旁，彎腰扶起他。伯里斯耷拉著頭，整個身子靠在金斯萊肩膀上，壓得兩個人搖搖晃晃。

　　看著兩人磨磨蹭蹭的背影，德拉科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正想開口呵斥像弗洛伯黏蟲一樣挪動的金斯萊。突然，金斯萊的腳步踉蹌了一下，但他很快又找回了身體的重心，並將伯里斯馱在背上。此時，他正好面對薩拉查的雕像。

　　這時，阿斯托利亞產生了一種難以言明的維和感。她沖著聖殿騎士們舉起了魔杖。

　　然而，金斯萊比她快了半拍。他猛地撩起黑袍，從腰裡的空間錢袋中掏出一隻小巧的勁弩，搶在阿斯托利亞之前向懸浮空中的《羅潔愛爾之書》扣動了扳機。

　　他目光如炬，臉上浮現出勝利的微笑，之前的頹廢神態一掃而空。他知道，那是特製的箭頭，一準管用——教皇有令，絕不容許神聖的《羅潔愛爾之書》繼續被巫師玷污。得不到，就毀滅！

　　德拉科與阿斯托利亞的咒語像夏日的驟雨般擊打在聖殿騎士身上，打得伯里斯筋骨寸斷，打得金斯萊口吐鮮血。可是，他們心中的憤怒未曾平息一絲一毫。

　　因為，《羅潔愛爾之書》燃燒了；因為，常青藤似的魔法陣黯淡了；因為，一種痛苦的嘶嚎在密室中回蕩，仿佛有一條巨龍在煉獄中蘇醒……

　　「上帝賜我勇氣，因為我是你的僕人。」金斯萊的眼神開始渙散，但他依然輕輕蠕動著嘴唇，虔誠地做著臨終禱告，「上帝賜我力量，助我戰勝你的敵人……」

　　「德拉科，我們快走吧，這裡，可能要塌了。」阿斯托利亞焦急地轉過頭來，連聲催促。此時，密室像一艘在暴風雨中艱難航行的船舶，在滔天巨浪中身不由己地顛簸起伏。

　　德拉科沒有回答。他目露凶光，他掏出錮魂壺，他向金斯萊舉起了魔杖。他要對這個仇人實施他所能想到的最殘忍的報復，為了父母，為了小蠍子，為了阿斯托利亞，為了斯萊特林，為了霍格沃茲，也為了鄧布利多……

　　一輪明月高懸半空，俯視著大地上的芸芸眾生。暮雲低垂，樹叢屹然，群山不語，黑湖安瀾，大戰前的夜晚竟是如此寂靜，空氣中充滿了愈來愈濃的血腥氣味。

　　食死徒們背靠城堡，整整齊齊地站在霍格沃茲的草坪上。他們手執魔杖，穿著統一的黑色戰袍，軍容威武。他們都沒有戴銀面具。因為，黑魔王吩咐，要讓聖殿騎士記住殺死他們的巫師，並把死亡的恐懼轉告給他們的上帝。

　　在稍遠處，高大的巨人組成了大軍的左右兩翼。在更遠的地方，變了身的狼人在首領芬里爾-格雷伯克的彈壓下蠢蠢欲動。陣營上空，數百隻破袍子似的攝魂怪像風箏一樣飄浮著。恐怖的陰屍則是黑魔王的後備軍。

　　黑魔王向前走了幾步，半好奇半輕蔑地打量著對面的聖殿騎士。接到霍格莫德的巡邏隊全軍覆沒的消息後，他立刻召集精銳，親自率隊，千里馳援霍格沃茲。敵人的數量超出了他的預想，但他並不擔憂，因為，他是Lord Voldemort，無所不能!

　　根據斯基特的情報，聖殿騎士的統帥叫做亨利，是一位地位頗高的紅衣主教。然而，在黑魔王看來，亨利的相貌一點兒也沒有修道士的清心寡欲。相反，這是一張粗獷的臉，還帶著些蠻橫的味道。他的腦門方方正正，濃黑的眉毛像兩隻鞋刷子，又硬又黑的虯髯從臉頰旁蜿蜒而下。他的身子結實強壯，像吃慣了牛羊肉的遊牧民族。

　　年輕的副官身著銀亮的鎖子甲，筆挺地站在亨利的右後方。他有著一頭濃密的淺黃色鬈髮，英俊的臉龐上一雙藍眼睛閃閃發光，比頭髮顏色略深的胡髭覆蓋在嘴唇上，顯得精力充沛。他沉默而恭敬地站立著，等候統帥的命令。

　　黑魔王冷哼一聲，不露痕跡地用了一個無杖無聲的「聲音洪亮」，朗聲說道：「我，Lord Voldemort，永遠對巫師抱有善意。我已經瞭解到，你們自詡——『白巫師』。好吧，雖然你們曾為虎作倀，對魔法界犯下了不可饒恕的暴行，但是，我願意賜給你們將功贖罪的機會。」

　　「巫師的血不能白流。只要你們放棄聖殿騎士的醜惡身份，只要你們加入我的軍隊，消滅那些死不悔改、拒不投降的血統背叛者……」

　　對手的軍隊爆發出一陣放肆的嘲笑。漫山遍野的聖殿騎士笑得前俯後仰，幾乎拿不住手裡的利斧和長劍。

　　「這些勸降詞應該由我來說，分裂靈魂的瘋子。」亨利一邊無所顧忌地大笑，一邊沖著食死徒指指點點，「聖殿騎士是不可戰勝的。」

　　黑魔王憤怒了。自從他成為Lord Voldemort，還沒有人敢這樣當面冒犯他，哪怕是鄧布利多。

　　「黑魔王無所不能！滾出霍格沃茲，這是你們最後的機會。」黑魔王嘶啞的嗓音像巨蛇吐信。

　　然而，聖殿騎士的笑聲更加響亮了，還夾雜了不同語言的謾駡和調侃。

　　黑魔王失去了耐心。他揮了揮手，命令側翼的巨人部落出擊。在他的心目中，巫師的血脈是非常寶貴的，應當珍惜。至於嗜血好鬥的巨人，用來試探敵人的虛實再好不過，如果在這場戰爭中死絕了最好，省心省力。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20:11

第103章 犬牙交錯

　　伴隨著弩箭發射的聲音，小山似的巨人們接二連三地倒下了，像隕石撞擊地球一般，砸得大地微微顫動。黑魔王的願望實現了——巨人部落絕種了。它們的木棒沒能砸中多少聖殿騎士，但它們的身子意外地倒在密集站立的聖殿騎士裡，順帶消滅了不少敵人。

　　「笨蛋巨人，幾根箭就被紮死了。」貝拉特裡克斯輕蔑地撇了撇嘴，殷切地向黑魔王請戰，「Lord，還是讓我帶人進攻聖殿騎士吧。我很快就可以消滅這些教廷走狗。」

　　黑魔王猶豫了。他遊歷四方，見多識廣，知道巨人皮糙肉厚，普通的冷兵器幾乎不能致他們傷殘，而他們的血統又有很高的抗魔咒性，連海格那種半巨人都是四五個昏迷咒放不倒的（原著）。可是，為什麼聖殿騎士一出手，巨人就被輕而易舉地滅族了？與巨人龐大的身軀相比，那幾根箭簡直就像牙籤，竟然能致他們於死地。

　　「Lord……」看到黑魔王沒有回應，貝拉特裡克斯忍不住再次小聲催促。

　　「閉嘴，貝拉特裡克斯。」黑魔王沒好氣地命令道，「芬里爾，進攻。」

　　野獸張開腥臭的大嘴，露出尖利的獠牙，咆哮著撲向聖殿騎士。犬科動物的奔跑速度很快，身軀也遠比人類靈活。大部分狼人都輕鬆躲開了密集的弩箭，撞上聖殿騎士們倉皇舉起的盾牌。變身後的狼人力大無窮，不少聖殿騎士被它們猛然壓在盾牌下，骨折肉碎。一時間，哀嚎聲、撞擊聲、刀劍揮動聲和撕咬聲響成一片。

　　黑魔王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禁林深處生活著一支狼人部落，受魔法契約的約束，不會走出禁林去傷害霍格沃茲的師生。可是，聖殿騎士並不是來上學的。因此，黑魔王很順利地驅使他們與芬里爾裡應外合，前後夾攻聖殿騎士的側翼。果然，聖殿騎士的陣腳亂了。

　　不過，亨利的反應讓黑魔王有些詫異。作為聖殿騎士的統帥，亨利似乎並不在乎他的側翼遭到猛烈攻擊，甚至沒有派兵支援那些已經陷入混戰和絕望的士兵。他昂著頭，高抬下巴，焦急地觀察著城堡。

　　此時，城堡的走廊上擠滿了教授和小巫師。大家三五成群地站在窗邊，緊張地觀戰，不時地發出喝彩和驚呼。

　　對屬下可真夠冷血啊！黑魔王不屑地舉起了魔杖，下令卡羅兄妹率領第一分隊進攻。

　　在鐵甲咒面前，弓箭仿佛撞上了堅實的城牆，完全不起作用。食死徒很快就殺到了聖殿騎士跟前。一陣咒語的閃光過後，前幾排聖殿騎士像割倒的麥子，躺了一地。其餘人終於露出恐懼的神色。他們把長劍收回劍鞘，紛紛拔出了魔杖，不太熟練地發射咒語。頂盔戴甲的聖殿騎士一手拿盾牌，一手執魔杖，說不出的滑稽。

　　現在才知道害怕嗎？黑魔王得意極了。可是，為什麼那個亨利只是指揮部下緩緩後退，前隊變後隊，交替掩護，絲毫沒有潰逃的跡象？

　　突然，一個慘烈的嘶吼聲像湧動的岩漿自腳下傳來，仿佛有一隻沉睡的飛龍被兇器刺中，驟然蘇醒，癲狂喧囂。

　　狂風在霍格沃茲上空肆虐，湖底仿佛跑出了一隻遠古的惡獸，裹挾起驚人的偉力，翻騰起滔天的駭浪，瞬間撕碎了浮在水面上的大章魚。刹那間，平日裡水準如鏡的黑湖變成了一口慘不忍睹的坩堝，水族的屍塊碎骸在巨濤中上下翻滾，遍體鱗傷的人魚哀嚎著，紛紛攀上湖邊的石壁，又隨即跌落水中。

　　亨利停住腳步，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他大聲呼喊道：「感謝全能的主。金斯萊做到了！薩拉查的魔法陣被破壞了！進攻，勇士們，進攻。消滅這些該死的巫師。」

　　薩拉查的魔法陣？黑魔王忍不住回頭看向城堡。

　　聖殿騎士沒有撒謊，霍格沃茲真的出了大問題。雄偉的城堡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敗，堅固的城磚表面出現風蝕剝落，青翠欲滴的蔓藤慢慢枯萎，高入雲霄的尖塔上的瓦礫不斷傾塌……學生們的哭喊聲隨風傳來，聲聲入耳，可見城堡內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黑魔王急了。這是第一個給了他家的感覺的地方。他無法忍受霍格沃茲受到傷害，無論加害方是自視清高的鄧布利多，還是高深莫測的聖殿騎士。

　　於是，黑魔王咆哮著下令全線進攻。他認為，該死的聖殿騎士是元兇，該死的亨利是首惡，只要殺死他們，霍格沃茲就會得救。

　　忠心耿耿的貝拉特裡克斯一馬當先，率領麾下100多名食死徒沖入敵陣，突入閃電，利如刀刃。他們相信，聖殿騎士會像以往的對手一般，肝裂膽寒，望風而逃。然而，他們想錯了。

　　聖殿騎士紛紛扔下魔杖，重新拔出長劍，亢奮地迎戰食死徒大軍。他們的盾牌擋在魔咒前，除了高級別的禁咒，一般咒語傷害不了他們分毫。他們的長劍砍向食死徒，除了貝拉之類的巫師，普通人的鐵甲咒瞬間碎裂。

　　戰事陡變。巫師們又是驚詫又是惶恐。聖殿騎士又是興奮又是兇猛。前方戰場上，形勢逐漸向不利於食死徒的方向轉變。

　　攝魂怪像餓急眼的禿鷲，從高空俯衝而下，直擊站在後方的聖殿騎士。這是黑魔王的戰術——阻擾聖殿騎士的後繼部隊，為人數不佔優勢的食死徒爭取暫時的「勢均力敵」。黑魔王相信，一對一，聖殿騎士鬥不過食死徒。

　　地面開始出現白色的凝霜，長勢茂盛的夏草瞬間凍死，可是，聖殿騎士的弩箭依然閃亮。一陣箭雨過後，空中的攝魂怪像斷了線的風箏，紛紛墜落，殘餘者不足十之一二。

　　慘痛的失利讓黑魔王不禁動容。除了鄧布利多，他從未碰見過如此強勁的對手。讓他深感不安的是，對方使用的魔法是他不熟悉甚至一無所知的。然而，強勢的性格不容他輕言敗退。於是，雖然明知戰鬥剛剛揭開序幕，他還是將作為預備隊的陰屍投入了戰場。

　　慘碧的陰屍散發出腐臭的味道。它們的身手不如狼人靈活，力氣也沒有巨人那麼大，但是，它們那一身強腐蝕性的黏液讓交戰雙方都不得不退避三舍，它們那一口見血封喉的毒牙更是讓聖殿騎士唯恐避之而不及。

　　這些陰屍是黑魔王苦心經營數十年攢集的「秘密武器」。它們沒有頭腦，也就談不上恐懼；它們沒有人性，也就談不上廉恥；它們沒有思維，也就談不上背叛。對黑魔王來說，陰屍如同特殊的格蘭芬多，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莽撞衝動，便於指揮，實在是一群不可多得的打手軍團。

　　聖殿騎士的戰線開始後退了。他們不是拿陰屍沒有辦法，相反，聖器對陰屍有很大的殺傷力。但是，陰屍像鬣狗一般，慣於車輪群毆，往往好幾隻陰屍同時圍攻一名聖殿騎士，啃咬抓扯，輕者傷筋動骨，重者橫屍當場，令人膽寒。

　　況且，「邪惡的黑巫師」也會趁機用魔咒襲擊他們。尤其是那位神秘人，魔力消耗巨大的索命咒如同帶著瞄準鏡的噴泉，四處潑灑，例不虛發。每道綠光閃過，地上必定多一具披堅執銳的屍體。雙拳難敵四手，聖殿騎士的信心開始動搖了。

　　「不許後退，不許後退。」不知何時退到後方的亨利聲嘶力竭地吼道，「今天，我們是為上帝而戰。感謝上帝，現在，我們只有最後一個罪孽。讓我們用霍格沃茲的鮮血清洗它……」

　　如血的紅眸迸出刺入骨髓的寒光。亨利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似乎是「心有靈犀」，他一轉頭，隔著拼死砍殺的人群，正對上幾十英尺外黑魔王陰狠的目光。亨利心中的警鐘驟然轟鳴。

　　果不其然，黑魔王揮舞著紫杉木魔杖，用索命咒在魔鬼藤般廝殺成一團的人群中生生分開一條屍體鋪就的高速公路，徑直向亨利撲來。

　　亨利忙向留在湖畔上的預備隊的身後退去。他一邊奮力推開擋道的聖殿騎士，一邊大聲命令緊隨其後的副官：「放箭，快，放箭。」

　　「長官，我們的人與那些食死徒站在一起。」年輕的副官慌慌張張地提醒道。

　　「我說『放箭』，笨蛋，你想抗命嗎？」亨利對副官的提醒充耳不聞，反而氣急敗壞地吼道，「弓弩手準備！」

　　「可是……那些騎士……」副官依然猶豫不決。《聖經》教育他，濫殺無辜是會下地獄的。

　　「教皇說過，戰爭中的一切行徑都可以得到上帝的寬免，不妨礙死後上天堂。」亨利察言觀色，很快猜中了屬下的心思。其實，自烏爾班二世起，歷代支持十字軍的教皇都宣稱聖殿騎士的燒殺搶掠是「為上帝而戰」，死後也可以升上天堂。

　　副官只好停下腳步，轉身命令道：「弓弩手注意——放箭！」

　　夜色掩護了弩箭的肅殺，呐喊遮蓋了弓弦的響亮。箭雨過後，山坡上鋪滿了死屍和傷患，有食死徒，有狼人，有陰屍，也有聖殿騎士。其實，背對著亨利的聖殿騎士在猝不及防之下傷亡更為慘重，大多數屍體還留著難以置信的表情。

　　一些年輕的聖殿騎士悄悄扭過頭去，閉上了眼睛，不忍卒視。他們心裡模模糊糊升起了一個不敢言明的念頭——故意殺死自己的戰友真的不屬於應下地獄的罪惡嗎？

　　亨利似乎也發現大家不願面對這些插滿長箭的屍體。他下令暫時「休整」。聖殿騎士們扛著白底紅十字旗，拖著疲憊的身軀，慢慢退卻至禁林看守的小屋旁。那兒有一大片平坦的空地，種植著南瓜、土豆和捲心菜，緩坡上長滿了草莓和漿果。

　　上帝的聖殿騎士怎麼能愛護邪惡的巫師的農作物呢？於是，士氣低落的聖殿騎士們踢踏著成熟了的草莓，三三兩兩地坐在嫩南瓜上，或者直接躺倒在長勢良好的土豆地裡，沾滿血跡的戰靴毫不憐惜地踩著淡青色的捲心菜。他們貪婪地呼吸著溫潤的空氣。雖然夜風吹來淡淡的血腥味，但總比在戰場上的死人堆裡休息好。

　　海格用魔杖打開小屋，熟門熟路地燒水烤肉、揉面做飯，盡心盡力地伺候著亨利等軍官，忙得不亦樂乎。自從被埃裡克趕走後，他對純血巫師的仇恨與日俱增。幸好，鄧布利多和金斯萊很快帶著聖殿騎士們打了回來。海格發誓，今天要大開殺戒，徹底清洗掉那些該死的斯萊特林。

　　貝拉特裡克斯竭力收攏殘存的食死徒，退回到深溝高壘的霍格沃茲城堡下。好不容易安頓好傷痕累累的下屬，貝拉特裡克斯疲憊地舒了口氣，習慣性地四處張望，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很快，她看到一襲黑袍的君主站在屍橫遍野的戰場上，一條大蛇盤旋在他的腳邊，昂首吐信。

　　「Lord……」猶豫一會兒，貝拉特裡克斯鼓起勇氣，慢慢走到黑魔王身後，怯怯地呼喚。

　　布萊克的祖先才知道她需要多大的勇氣。黑魔王喜怒無常，酷愛用鑽心咒懲罰令他不快的下屬。剛才的那番惡戰讓食死徒損兵折將，勉強能繼續戰鬥的不足一半，而聖殿騎士的兵力至少是他們的3倍。貝拉特裡克斯當然知道黑魔王這會兒正在氣頭上。可是，當她看到黑魔王孤獨的背影，心中蕩漾起一種說不出的難過，令她無法佯作不知。

　　黑魔王沒有回答。貝拉特裡克斯大氣也不敢出。過了好大一會兒，黑魔王才淡淡地吩咐道：「去休息吧，貝拉。」

　　「Lord，您也休息一下吧。很快，還會有硬仗。」黑魔王罕見的關懷給了她更多的勇氣，貝拉特裡克斯嘗試勸說這位令她又愛又怕的君主。

　　「貝拉，你說，薩拉查的榮光會自我手中結束嗎？」黑魔王輕輕歎了口氣，語氣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惆悵，「還有，薩拉查的魔法陣被破壞了，霍格沃茲會不會因此……我真的不甘心。」

　　「Lord，聖殿騎士……也並非他們吹噓得那麼神乎其神。」貝拉特裡克斯低聲安慰道，「他們也蒙受了巨大的損失。我看，亨利未必敢把教皇的家底都耗盡。」

　　「那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魔法陣啊？為什麼霍格沃茲的魔法陣被破壞後，聖殿騎士的戰鬥力就會變強？」黑魔王皺了皺眉頭，自言自語，「哦，一定是它可以削弱聖殿騎士的戰鬥力。可是，它已經被破壞了……我應該把盧修斯召回國。瑪律福家族擅長魔法陣……」

　　「Lord，恐怕，盧修斯也無法修復它。」貝拉特裡克斯無可奈何地撇了下嘴，「埃裡克在信裡說，羅伊納手劄記載，薩拉查的魔法陣被破壞後，只有以斯萊特林的生命去修復。雖然傳說瑪律福有斯萊特林的血統，但那只是不可靠的傳說。畢竟，他們沒有蛇佬腔。」

　　「斯萊特林的生命？瑪律福？」黑魔王轉過身來，詫異地問，「即使盧修斯是蛇佬腔，薩拉查的魔法陣與盧修斯又有什麼關係呢？根據羅伊納的手劄，薩拉查的魔法陣只能薩拉查去修復啊。」

　　貝拉特裡克斯低下頭，小聲回答道：「Lord,孩子被認為……是父母生命的延續。所以，並非一定要薩拉查去修復魔法陣……手劄上記載的是……『以斯萊特林的生命去修復』。」

　　鄧布利多公佈了波特的魂器身份後，黑魔王的童年也不再是什麼秘聞。因此，貝拉特裡克斯知道，厭惡親生父母的黑魔王並不明白孩子的意義，追求永生的渴望更讓他忽略了血脈傳承的內涵。

　　黑魔王微微一怔，隨即陷入了沉思。如銀似雪的月光下，各種複雜的情緒在他的眼中閃過，忽而墨瞳幽深，忽而血眸明亮。不可一世的黑魔王第一次陷入了舉棋不定的境地。

　　貝拉特裡克斯悄悄抬起頭，熱切地看著黑魔王。多少年來，她的心中深藏著一個眾所周知的秘密——從少女時代起，她就深深愛戀著這位至高無上的君主，哪怕自己冠上了萊斯特蘭奇夫人的頭銜。

　　鄧布利多的鳳凰社一直宣稱，這不是愛，這是迷戀，恬不知恥的迷戀。對此，貝拉特裡克斯既憤怒又迷惘。到底什麼才是愛？死于鄧布利多魔杖下的格林德沃嗎？到底什麼才算迷戀？為了「波特夫人」叛主賣友的斯內普嗎？

　　布萊克三姐妹的童年算不上快樂。布萊克家族早已衰落，虛榮的沃爾布加又喜好打腫臉充胖子，進一步掏空了家族的金庫。作為旁系，三姐妹像三隻寵物貓一般被養大，不出意外的話，她們將成為沃爾布加手中用於聯姻的棋子，為兩位布萊克少爺換取各種利益。

　　然而，與西裡斯一樣，偏執倔強的血液同樣流淌在三姐妹身上。安多米達為一個貧窮的泥巴種叛出了家族，令沃爾布加憤恨不已。雖然，貝拉特裡克斯屈從沃爾布加的意願嫁入了萊斯特蘭奇城堡，但她毫不掩飾對黑魔王的愛慕之情，令沃爾布加非常難堪。溫柔乖巧的納西莎被沃爾布加「賣給了」盧修斯，但她旋即以瑪律福夫人自居，令沃爾布加有口難言。

　　「以為是三條燕尾狗，誰知都是白眼狼」。這就是沃爾布加私下裡對三姐妹的評價。


第104章 狼煙四起

　　英國魔法界公認，布萊克三姐妹中最幸福的人是納西莎。作為利益交換的棋子，幸運地嫁給了一個真心憐愛她的男人，而且這個男人還是巫師中首屈一指的「高富帥」，實在是蒙受梅林的眷顧。

　　英國巫師們認為，布萊克三姐妹中最不幸的人是安多米達。她嫁給了一個並不出眾的麻種男巫，一生貧困潦倒。唯一的孩子又頭腦簡單，做事粗枝大葉，竟然嫁給一個更為糟糕的狼人。長期以來，母女關係緊張，家庭不和。

　　每當聽到這些閒言碎語，貝拉特裡克斯總是暗自苦笑。

　　納西莎是貝拉特裡克斯最愛的妹妹，她決不允許那個風流倜儻的盧修斯傷納西莎的心，哪怕盧修斯與她同屬食死徒陣營。幸好，盧修斯比他的父親更穩重，而納西莎也比她想像中的更聰明。在貝拉特裡克斯的強勢支持下，很快，納西莎成為了名副其實的瑪律福夫人。

　　可是，貝拉特裡克斯自己的婚姻卻沒有那麼幸運。不，比失去家族庇護的安多米達更加不幸，至少，她還有鳳凰社撐腰，再不濟也能獲得大家的公開同情。貝拉特裡克斯堅持這樣認為。

　　安多米達的離家出走不吝於煽了宣揚「純血至上」的黑魔王一記耳光。為了減輕黑魔王的遷怒與責罰，19歲的貝拉特裡克斯被打上了黑魔標記，而她的婚姻也完全由盛怒之下的沃爾布加做主。

　　萊斯特蘭奇是一個歷史悠久的純血家族，歷代皆為擅長黑魔法的斯萊特林。與「漂白」的瑪律福不同，萊斯特蘭奇一貫在麻瓜界打家劫舍、走私軍火、跨國販毒，差不多是「五毒俱全」。因此，他們在魔法界裡也算得上財大氣粗。

　　雖然魔法部不允許巫師傷害「弱小的麻瓜」，也不允許巫師們暴露魔法的存在，但作為老牌的斯萊特林，萊斯特蘭奇家族用起黑魔法來得心應手，收拾起麻瓜更是熟能生巧，根本不會留下任何把柄，令鄧布利多恨得牙根癢癢，也令黑魔王青眼有加。

　　當時，萊斯特蘭奇的家主鮑爾松根本看不上只剩下一個空殼的布萊克家族。然而，鮑爾松以脾氣暴躁出名，嗜好對女人使用家庭暴力，曾虐待死了兩任妻子。據說，萊斯特蘭奇的家養小精靈都沒剩下母的。因此，純血們私底下揚言，除非鮑爾松死了，否則他的兩個兒子別想討到老婆。

　　無奈之下，鮑爾鬆開出了合作販毒的條件，為他的繼承人魯道夫斯換回了明豔動人的貝拉特裡克斯。即使20多年過去了，貝拉特裡克斯依然記得，那一天，沃爾布加欣喜若狂，那一晚，德魯艾拉悲痛欲絕。

　　當時，年輕的貝拉特裡克斯懵懵懂懂，直到被鮑爾松打得重傷昏迷三次後才明白母親為何替自己擔憂。她憤怒，她反抗，她驚惶，她逃跑……但得到的只有一個結果——更加慘烈的折磨，更加嚴重的傷勢，更加長期的禁足，僅此而已。

　　從此，貝拉特裡克斯更加仰慕力量強大的黑魔王。她願意為黑魔王赴湯蹈火，她願意為黑魔王出生入死，只要遠遠離開那個可怕的萊斯特蘭奇城堡。

　　由於在家庭暴力的陰影下長大，魯道夫斯和拉巴斯坦都內向自閉，也心狠手辣。也許，貝拉特裡克斯唯一可以感到幸運的是，兩兄弟私下裡都對她不錯。尤其是魯道夫斯，明知兩人雖有夫妻之實，並無夫妻之情，但他仍然力所能及地善待貝拉特裡克斯。

　　麗蓓嘉出生在一個電閃雷鳴、風雨交加的夜晚。鮑爾松得知期盼已久的男性繼承人並未如願而至，狂性大發，竟然沖入產房，試圖殺死麗蓓嘉。

　　虛弱的貝拉特裡克斯根本無力反抗，只能抱起大哭不止的麗蓓嘉，眼睜睜地看著面目猙獰的鮑爾松一步一步來到自己跟前。她絕望地看到鮑爾松舉起了魔杖，她絕望地看到魔杖尖上聚集起綠色的光芒，接著，她驚訝地看到一道黑影將鮑爾松重重撲倒……

　　第二天清晨，貓頭鷹送來的《預言家日報》在不起眼的一角寫道，「萊斯特蘭奇家主得知長孫女出世的消息後，過於激動，竟然撒手人寰……」

　　魯道夫斯成為家主後，貝拉特裡克斯的日子好過了許多，但她依然對丈夫不冷不熱，公然展現對黑魔王的傾慕。梅林在上，她是發自內心地反感「萊斯特蘭奇夫人」的頭銜。此時，她已成為黑魔王手中最銳利的短劍。

　　也許，這對魯道夫斯很不公平。可是，這不代表貝拉特裡克斯不感激他。

　　在黑魔王突然消失後，心急如焚的貝拉特裡克斯不顧萊斯特蘭奇兩兄弟的勸阻，執意外出尋找黑魔王的下落。當她幻影移形到隆巴頓夫婦的藏身之處時，發現少言寡語的魯道夫斯很快跟了過來，向來懦弱的拉巴斯坦也緊隨其後。當時，一心掛念黑魔王的貝拉特裡克斯沒有時間感動。

　　面對隆巴頓夫婦的強硬，同樣強硬的貝拉特裡克斯情緒失控，數不清的鑽心咒打在他們身上，甚至在他們陷入瘋癲後依然不肯罷手。

　　傲羅越來越多，萊斯特蘭奇兄弟終於支撐不住了，與貝拉特裡克斯一起被擒獲。最後，三人被威森加摩判處終身□。面對可怕的攝魂怪，魯道夫斯和拉巴斯坦沉默不語，沒有絲毫抱怨。當時，宣揚黑魔王必將回來的貝拉特裡克斯沒有時間感動。

　　魯道夫斯死後，麗蓓嘉隱隱有些怨恨母親的無情。其實，她不知道，夜深人靜時，貝拉特裡克斯總會捧起丈夫的相框低語，「遇到你之前我獨自一個人活了19年，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條。可是，你突然闖進我的生活，害得我不能獨立，只能依賴你。都怪你…… 」

　　「貝拉。」

　　黑魔王的聲音打斷了貝拉特裡克斯的思緒，她定了定神，忙恭敬地垂下頭，握緊魔杖，等候君王的命令。

　　然而，此時的黑魔王似乎失去了平日裡殺伐決斷的銳利：「貝拉，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把軍隊交給你……你能擊敗聖殿騎士嗎？」

　　貝拉愕然。

　　「Lord,您……您說什麼？」貝拉急切地問道，「您要去哪裡？」 「你先回答我？」黑魔王不容置疑。

　　貝拉遲疑一會兒，搖了搖頭：「魔法陣被破壞了，聖殿騎士的兵器太厲害，我們……Lord，請饒恕我的無能。」她的語氣裡飽含羞愧。她願意為Lord赴湯蹈火、萬死不辭，但是，她也只能做到力所能及。

　　「假如，魔法陣被修復後，你能夠秉承我的意志，全力剿殺那些骯髒的聖殿騎士和叛徒嗎？你願意不計前嫌，保護霍格沃茲裡的小巫師嗎？」黑魔王固執地問。

　　「當然，Lord,對您，我永遠忠誠。」貝拉特裡克斯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我相信。」黑魔王笑了，語氣裡流露著輕鬆，似乎卸下了壓在心頭的一塊大石頭。

　　他對貝拉的忠誠深信不疑，但他依然喜歡聽到貝拉的親口允諾。他不是不瞭解貝拉的那點兒「小心思」，但是，一貫反感愛的黑魔王卻有種說不出、也不願說出的喜歡。他沒有告訴貝拉，如果親眼目睹貝拉死去，他會咆哮失控。（原著，V大看到貝拉死後一下子發飆了）

　　貝拉特裡克斯疑惑地抬起頭，有些擔心地問道：「Lord,您現在就要離開嗎？我……能榮幸地知道您打算去哪兒嗎？」她想起了16年前的那個冬夜，那一晚，黑魔王消失了，那一晚，她瘋狂了。

　　黑魔王凝視著前方，答非所問：「看來，我需要把警備隊統統叫過來了。」馳援霍格沃茲前，黑魔王把投奔臨時政府的巫師編成一支警備部隊，留守在萊斯特蘭奇城堡裡。他記得，任命的領頭人似乎叫塞德里克，長相十分俊朗。

　　貝拉特裡克斯轉頭看去，湖岸上再次豎起了聖殿騎士的旗幟，月光灑落在兵器上，堆積出大片不祥的寒光。她閉上酸澀的雙目，壓抑著內心的悲憤——即使算上烏合之眾的警備隊，每一名疲憊的食死徒也必須力戰兩個吃飽喝足的敵人。

　　當她睜開眼睛時，聖殿騎士已經不慌不忙地展開了戰鬥隊形。他們端起利斧，舉著長劍，保持著月牙狀的包圍態勢，緩慢而有力地向食死徒們壓過來，從空中俯瞰，猶如一柄死神的鐮刀……

　　牆壁上的火把幾乎都熄滅了，殘存的幾支也奄奄一息。塑像的影子猙獰地橫陳在地板上，像一具具焦黑的屍骸，乍看之下令人頭皮發麻。德拉科舉著施加螢光咒的魔杖，緊緊牽住阿斯托利亞的手，在曲折幽暗的走廊裡快步小跑。昔日雄偉的城堡仿佛變成了屠刀下的羔羊，每一塊石磚都在低聲嗚咽，他們可以明顯感覺到牆體和地板在微微顫抖。

　　拐進一條擺滿盔甲的通道，德拉科放緩了腳步，鬆開阿斯托利亞，抬起衣袖輕輕擦拭額上的汗珠，小口喘息著說：「利亞，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會兒？這兒離禮堂不遠了。」

　　「我還好。」阿斯托利亞嬌喘不定，密室裡的一番驚心動魄的搏殺讓她的體力透支了不少，「抓緊時間吧，德拉科，埃裡克校長他們一定都在禮堂裡。」

　　離開密室後，他們發現一路走來沒有碰見任何人，憑經驗不難猜測出師生們被校長集中到禮堂裡了。

　　德拉科點了點頭，舉步向前走去。突然，他感到後背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擊中，身不由己地向前摔倒，魔杖也脫了手。

　　是繳械咒！德拉科又驚又怒，顧不得回頭，連滾帶爬地撲向掉落一旁的魔杖。然而，一個熟悉的聲音阻止了他。

　　「別動，該死的瑪律福，否則，那條母蛇身上會多幾個透明窟窿。」羅恩-韋斯萊從一副鎧甲的陰影中走了出來，長滿雀斑的臉皮因為興奮而發紅，襯得雀斑更像噁心的鳥屎。

　　在走道的另一頭，芙蓉舉著魔杖從黑暗的角落中一步一步向他們走來，媚娃的銀髮藏著深色的頭巾中。曾經的三強爭霸賽選手的實力不容小覷。剛才，她的繳械咒成功擊倒了猝不及防的德拉科，而站在她身旁的丈夫比爾-韋斯萊也同時擊飛了阿斯托利亞的魔杖。

　　德拉科慢慢直起身子，不動聲色地擋在阿斯托利亞身前，冷冷地注視著幸災樂禍的兩世宿敵。阿斯托利亞努力牽動臉部肌肉，控制著表情，竭力不讓自己顯露出惶恐的神色。一牆之外，聖殿騎士與食死徒廝殺正酣，早已叛逃的學生卻突然出現在門禁森嚴的城堡，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這小姑娘長得不錯，可以送給亨利做禮物。」比爾不懷好意地打量著阿斯托利亞，目光隔著校袍像泥鰍一樣在她身上滑動，引起阿斯托利亞一陣戰慄。

　　「混蛋！」德拉科忍無可忍，上前一步厲聲呵斥比爾，「卑鄙下流的純血叛徒，巫師絕不會失敗，你們必將受到嚴厲的懲處。看清楚了，這兒是霍格沃茲，還容不得你這條醜陋的狼狗放肆。」

　　食死徒夜襲格裡莫廣場12號時，比爾正好在場，被狼人咬傷了臉，就此毀容，隨後又被斯克林傑扔進了位於魔法部最底層的臨時監獄。後來，聖殿騎士攻入魔法部，亞瑟與茉莉將他救了出來。由於他的狼人的身份，聖殿騎士和投降的巫師都非常蔑視他，馬納更是公開呼喚他為「狼狗」。德拉科的話正好戳中了他的痛處。

　　比爾的嘴角抽動了幾下，蜿蜒的傷疤將他原本就吊兒郎當的長相撕裂得支離破碎，令人視之反胃。他大聲咆哮道：「該死的食死徒，我現在就要把你嚼碎！」

　　「小聲點兒，比爾，該死的，別忘了我們的任務。」出乎德拉科的意料，芙蓉和羅恩異口同聲地阻止了比爾。

　　「任務？你們想對霍格沃茲做什麼？」阿斯托利亞敏感地質問道。

　　「告訴你也無妨。」芙蓉看了一眼手無寸鐵的阿斯托利亞，滿不在乎地說，「以前，喬治和弗雷德夜遊，發現了幾條密道，其中一條早就坍塌了（原著）。埃裡克讓費爾奇封鎖密道，那個老啞炮完全忽略了這條塌方的密道。也許，這個愚蠢的傢伙覺得我們不會嘗試去挖通它。」

　　「這條密道早已塌方，紅毛雙胞胎怎麼知道它通向何處？又怎麼可能從外面挖通它？」德拉科冷靜地反駁道。

　　「哦，笨蛋，我還以為你能比老啞炮聰明一點兒呢。」變成狼人後，比爾性情大變，舉止越來越像一頭毛茸茸的野獸，他不耐煩地噴著唾沫，「誰說我們是從外面挖通的？喬治訓練了一隻特殊的土撥鼠，用貓頭鷹快遞服務送給羅恩，那是幾個月前的事了，然後在它腳上栓了根線……」

　　德拉科的心沉了下去。聖殿騎士早在數月前就對秘密潛入霍格沃茲精心佈局，看來這一次教皇對《羅潔愛爾之書》是志在必得，可想而知，接下來的戰況會何等慘烈。上一世，黑魔王對霍格沃茲感情深厚，對巫師血統視若珍寶，可照樣留下了殘垣斷壁和屍山血海。這一世，聖殿騎士將霍格沃茲和巫師視為眼中釘、肉中刺，除之而後快，真不知戰爭結束後霍格沃茲還能剩下幾塊磚瓦、幾位活人。

　　「所以，教皇就派你們這幾位『精兵強將』像那只挖洞的老鼠一樣進入霍格沃茲？」阿斯托利亞譏諷道，「你們是負責殺了埃裡克還是抓了麥格？不會就偷了幾幅校長畫像吧？」

　　「閉嘴，我們，我們是……該死的，閉嘴，不許說話……我可不會把教皇的任務告訴你。」羅恩的臉漲得通紅，雀斑粒粒發亮。看得出，他底氣不足。

　　阿斯托利亞冷笑不語。即使羅恩嘴硬，她也能猜個8九不離十——密道多半就在附近。金斯萊親自帶隊去尋找《羅潔愛爾之書》，羅恩等人則留守在密道口。鄧布利多都不完全瞭解的任務，羅恩這種小雜魚能知道嗎？

　　「金斯萊他們怎麼還沒回來？」果然，芙蓉沉不住氣了。

　　「是啊，我們要不要去找找他們？」羅恩顯得有些慌張，「埃裡克他們都投降了神秘人，沒准已經發現了金斯萊，啊，說不定殺死了他們，現在正朝這兒跑來，我們只有3個人……」

　　比爾趕緊打斷了羅恩的喋喋不休：「別胡說，羅恩，鄧布利多與金斯萊在一起，埃裡克不是他們的對手。」

　　德拉科與阿斯托利亞交換了一個了然的眼神，故意拖長腔調，慢悠悠地說：「這可不一定。既然埃裡克投奔了陰險狡詐的斯萊特林，說不定他設下的卑鄙的陷阱誘殺了高貴冷豔的聖殿騎士……」

　　「閉嘴，不許胡說，聖殿騎士是不可戰勝的。」比爾趕緊打斷德拉科的話，但他的表情暴露了心中的疑慮，他嘴裡不斷給自己打氣，「金妮去接應亨利了。很快，2個小隊就會悄悄潛入霍格沃茲，裡應外合。我們看守好密道口，我們不會被殺死，我們會得到獎賞……」


第105章 血濃於水

　　德拉科憤怒地瞪著厚顏無恥的韋斯萊們，目光中夾雜著毫不掩飾的鄙夷與憎恨。

　　戰爭是純粹的破壞與摧毀，不僅是絞肉機和焚屍爐，還是燒錢的火盆與碎物的鐵齒，無數社會財富化為烏有，無數文物古跡灰飛煙滅，燃燒在國內的烽火讓本民族承擔了全部的成本和惡果。因此，正常的人類總會極力避免內戰，推動和談。

　　然而，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卻是高尚者的墓誌銘。在上一世，談不上高尚的黑魔王兩次停止進攻，數次勸降霍格沃茲，自詡正義的鳳凰社卻竭盡全力將霍格沃茲乃至整個英國魔法界拖入戰火之中，為戰而戰，不死不休。

　　戰後，「不問民生問坩堝」的珀西成為了金斯萊政權中的高官（JKR訪談），戰前還養不起孩子的羅恩閑來無事去考麻瓜駕照，為了通過考試，這位傲羅無所顧忌地對麻瓜考官使用混淆咒，絲毫不擔心法律的制裁（原著）。更準確的說，金斯萊政權賜予了鳳凰社成員「丹書鐵券」，讓他們超脫於法律之外。

　　德國魔法部評價道，這是一個躺在民族血淚和內戰傷痛上升了官、發了財的家族，放眼20世紀，只有麻瓜蘇共可以與之媲美——這群「嫉惡如仇」的麻瓜，在對外戰爭中接受德皇秘密軍援，驅逐白俄貴族，撕毀憲政公約，鉗制言論，禁錮思想，在國內掀起一輪又一輪的大清洗，製造了數不清的民族矛盾和階層對立。解體後，他們搖身一變又成為新的經濟寡頭，繼續作威作福。（普京評價俄共）

　　俄羅斯，橫跨歐亞的帝國，曾經擊垮過拿破崙的「歐洲憲兵」，在他們的治下日漸式微。相比起被他們驅逐的白俄貴族，他們對國家興亡何嘗有責任感？相比起被他們否定的十二月黨人，他們對民族發展何嘗有使命感？

　　這一世，韋斯萊們死心塌地成為了聖殿騎士的走狗。他們助紂為虐，熟門熟路地將聖殿騎士帶入同胞的家園；他們為虎作倀，心甘情願地為聖殿騎士開闢進入學校的坦途。

　　聖殿騎士就要進來了。霍格沃茲危急！

　　意識到這一點，德拉科覺得自己仿佛置身於煉獄第十九層。他低吼一聲，奮力向得意忘形的比爾撲去。他後悔沒有練好阿尼馬格斯，如果能化成一條毒龍，他一定要咬死這些數典忘祖的混蛋！

　　芙蓉反應很快，手腕微微一抖，一道紅色的光芒飛向德拉科。手無寸鐵的德拉科躲閃不及，眼睜睜地看著它刺向自己的胸膛。阿斯托利亞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叫，充滿了絕望。突然，一記鐵甲咒擋在德拉科身前。

　　「誰？誰在那裡？」羅恩驚慌地盯著走道的盡頭。一個高瘦的身影出現在黑色的夜幕中，紅色頭髮像一叢疲憊的火焰。

　　「珀西？你怎麼來了？啊，安吉麗娜，還有……你是佩內洛-克裡瓦特？」比爾驚訝地看著衣衫襤褸的弟弟，後者似乎剛經歷了一場惡鬥。

　　「喂，放開他們。」安吉麗娜沖著羅恩命令道。黑皮膚的混血姑娘臉上掛著新鮮的血痕，手中的魔杖警惕地指向韋斯萊們。

　　羅恩愣住了。作為一名格蘭芬多，安吉麗娜不是一直很討厭斯萊特林嗎？德拉科趁機用無聲無仗咒撿回自己和阿斯托利亞的魔杖，擺脫了韋斯萊的控制。比爾惱怒地沖著阿斯托利亞舉起魔杖，卻被佩內洛搶先擊倒。

　　「你這是幹什麼？他們都是毒蛇，你昏頭了嗎？斯萊特林看不起你的血統。」芙蓉又驚又怒。她聽比爾說過，珀西的前女友佩內洛-克裡瓦特是一個泥巴種，差點兒當上霍格沃茲的女學生會主席。一個泥巴種竟然維護斯萊特林？

　　「昏了頭的是你，媚娃。」佩內洛不為所動，沉聲說道，「我知道斯萊特林看不起麻種巫師，但是，他們絕不會因為看不起我們而傷害霍格沃茲，更不會為了清除我們而出賣整個魔法界。同樣，我雖然厭惡斯萊特林，但絕不會因為厭惡他們而恣意傷害他們，更不會為了報復他們而投降聖殿騎士。因為，我和他們都是巫師。如果我連自己的身份都拎不清，又憑什麼指責斯萊特林歧視我的血統？」

　　聖殿騎士大舉入侵不列顛島，很多麻種巫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魔法界，也有一些人選擇留下來。他們之中有的人是為了投降聖殿騎士，以圖在戰後的政權中分一杯羹。也有的人是為了報仇雪恨，因為，他們的純血家人被聖殿騎士殺害了。佩內洛就是其中之一。她與珀西分手後嫁給了一位平凡的赫奇帕奇。聖殿騎士攻入魔法部，將她的丈夫殺死在辦公室裡，雖然他只是一名不起眼的文員。

　　「珀西，你不要再搗亂了。」比爾惱怒地瞪了佩內洛一眼，轉頭勸說弟弟，「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跟隨強大而正義的聖殿騎士，韋斯萊可以改變貧困窘迫的現狀。你要知道……」

　　誰知，珀西搖了搖頭，歎息道：「你太傻了，比爾，我原以為古靈閣的工作能讓你比爸爸媽媽多點兒見識。這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沒錯，以正義的名義打家劫舍，坐地分贓，不勞而獲，坐享其成……確實很有吸引力。但是，比爾，千萬不要忘記，當斯萊特林倒下後，當霍格沃茲消失後，失去作用的我們，就是下一隻肥羊。」

　　「我管不了這麼多，珀西，你不要危言聳聽。」羅恩的唾沫飛濺到珀西臉上，他的聲音在走道中迴響，「滾開！膽小鬼，我讓金妮去接應聖殿騎士了，她很快就會帶著聖殿騎士進來，我們很快就要獲得勝利了……」

　　啪，珀西狠狠甩了羅恩一個耳光，打得他眼冒金星、耳膜嗡嗡作響。

　　「原來是你！」珀西哽咽了，聲音中帶著難以抑制的悲憤，「金妮死了，羅奈爾得，你害死了金妮……她被聖殿騎士……這幫畜生……」

　　韋斯萊們驚訝地看向珀西，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怎麼知道？」芙蓉懷疑地問。

　　「我用這雙眼睛看到的！」珀西嘶吼道，他努力撫平情緒，斷斷續續地描述，「我路過霍格莫德村外的一小片樹林，聽見烏頭草叢裡傳來女人的哭喊聲，他們最近經常這樣幹……我想轉身離開，可是……我突然覺得聲音很像金妮……我走過去，發現果然是她……他們把我打倒在地上，說……慶祝即將到來的勝利……金妮斷氣了，他們才放開我……」他說不下去了，忍不住嗚嗚哭泣。

　　安吉麗娜歎了口氣，向目瞪口呆的羅恩解釋道：「福吉部長死後，我和佩內洛都投奔了神秘人。我們去偵查聖殿騎士的駐地，誰知，半路上碰見珀西被幾個聖殿騎士追殺……我們炸毀了外面的洞口，短時間內，聖殿騎士進不來。」

　　「哦，別這樣，珀西，金妮已經死了，但並不影響我們。」芙蓉抬手揭開帽兜，甩了甩銀亮的長髮，用嗲聲嗲氣的嗓音說，「其實，金妮沒什麼用處。我們不一樣，比爾，別忘了亨利多看重我們，自從你殺掉《唱唱反調》的主編……」

　　「不——」羅恩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嚇得芙蓉猛然止住囉嗦，「我害死了金妮，我害死了金妮，不，我不應該讓她去，不——」

　　他扔下魔杖，抱住頭，狠狠扯拉著頭髮。珀西站了起來，伸出手，試圖拍拍最小的弟弟的肩。誰知，羅恩突然轉過身，拼命向前跑去，很快從眾人的視線中消失了。

　　芙蓉不屑地撇了撇嘴。她一向恃才矜己，偏偏金妮又看不慣她的做派，背後叫她「浮膿」。因此，她並不為金妮的死感到難過。至於羅恩，芙蓉雖然知道他一直暗戀自己，但壓根兒瞧不起這位滿臉雀斑的「衰哥」，她的眼裡只有「非主流」的比爾。（原著）

　　「比爾，不要一錯再錯了。聖殿騎士不值得你的信任。」珀西上前一步，情真意切地懇求道，「回到我身邊吧，我們一起去找媽媽，去找爸爸……」

　　比爾的臉上陰晴不定。

　　「不行，比爾，你殺了那麼多純血巫師，神秘人不會放過你的。還有那個瑪律福，一定會抓住韋斯萊的把柄，把你們置之死地，就像亞瑟對付他們一樣……」以己度人是人類的思維共性，聯想到亞瑟-韋斯萊針對斯萊特林的所作所為，芙蓉堅決反對比爾改弦更張。

　　比爾的眼中猶疑不決。

　　德拉科沖阿斯托利亞使了一個眼神，趁著芙蓉喋喋不休，兩人悄悄向一旁退去。他們必須抓緊時間通知埃裡克，抓緊時間通知黑魔王，不能讓鄧布利多校長白白死去。

　　「嘿，你們想溜？」算是因禍得福，成為狼人後，比爾的眼睛出奇的尖。

　　「讓他們走吧，這是我們格蘭芬多的分歧，也是——韋斯萊的家事。」珀西立刻擋在德拉科與比爾之間，佩內洛與安吉麗娜也毫不猶豫地站到珀西身旁。三人組成一堵勇敢的牆，把斯萊特林們遮擋得嚴嚴實實。

　　德拉科向珀西點了點頭，帶著阿斯托利亞向禮堂的方向奔去。今晚，他第一次認識到格蘭芬多確實有著令人敬佩的勇氣。

　　目光透過敞開的橡木大門，德拉科看到昔日華美如神殿的禮堂燈火暗淡，四張長桌被隨意拋在牆角，學生們三三兩兩地聚攏在一起，面帶驚惶，低聲交談。禮堂的盡頭，埃裡克與一群教工圍成半圓，神情緊張地議論著，不時傳來教授拔高的嗓音。顯而易見，不明朗的局勢和迫在眉睫的入侵讓校方難以抉擇，或者說，一籌莫展。

　　費爾奇兩眼發直，癱軟地倚靠在門框上，乾裂的嘴唇像秋風中的樹葉一樣哆嗦個不停。老貓洛麗絲夫人蜷縮在費爾奇懷裡，背上的毛根根豎立，溜圓的眼睛不安地打量著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亞。

　　德拉科顧不上與斯萊特林們說話，直奔埃裡克校長，將密室裡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梅林啊，阿不思竟然……哦，不，不。」麥格教授捂住嘴，又是驚訝又是悲痛，「他為什麼不告訴我們？我們可以幫助他對付聖殿騎士，也許，他就不會死。」

　　「鄧布利多校長有自己的考量。」埃裡克沉痛地說，「看來，校長室裡的棲木是鄧布利多校長自己燒掉的。他是想向我們示警嗎？」福克斯空置已久的棲木「自燃」後，埃裡克警覺地意識到有人潛入了校長室，下令加強對學生的集中管控，無意之間避免了潛入城堡的聖殿騎士傷害愛夜遊的孩子們。

　　弗立維嚴肅地提醒同僚們：「我認為，現在，當務之急是轉移學生，保衛霍格沃茲。當然，在此之前我們有必要為阿不思正名。」

　　德拉科深以為然。鄧布利多「出逃」後，四個學院的裂痕逐漸公開化、擴大化。格蘭芬多情緒低落，加上包括斯萊特林在內的某些人落井下石，這讓獅子們對霍格沃茲離心離德，對魔法界滿懷怨恨，甚至對聖殿騎士——千百年來巫師最窮凶極惡的敵人產生了不切實際的幻想。

　　在上一世，德拉科切身體會過這種負面情緒。當時，斯萊特林的院長是鳳凰社的間諜，幫助鄧布利多監控斯萊特林的學生，幫助哈利波特算計斯萊特林的君主，最後，葬送了整個斯萊特林。戰後，這位「英雄」並沒有得到絲毫讚譽，羅恩-韋斯萊反而更加理直氣壯地公開宣稱「斯萊特林沒有一個好東西」，哪怕站在9又4分之3月臺上的僅僅是一個11歲的小孩。（原著，改編19年後）

　　斯萊特林們自嘲道，是啊，僅為一個死心塌地與自己決裂的有夫之婦，院長毫不臉紅地做了一個背主叛友的混蛋，還恬不知恥地宣稱這是因為君主殺死了自己「唯一的陽光」，他教出來的學生能有什麼好東西？

　　17年來，面對鄧布利多的打壓，一屆又一屆的斯萊特林們發自內心地聚攏在斯內普身旁，自願追隨他贏得魁地奇、贏得學院杯，力所能及地捍衛斯萊特林的榮光。然而，最後一戰中，他們親愛的院長跑了，為了執行鄧布利多的計畫，為了保護哈利波特，為了殺死尚能護住斯萊特林的黑魔王。他們尊敬的校長跑了，將他們扔給鳳凰社任意傷害、肆意羞辱、恣意清洗……

　　往事不堪回首。德拉科痛苦地閉上眼睛。西弗勒斯-斯內普死于納吉尼的毒牙之下，未嘗不是叛徒的應得下場。

　　「什麼，薩拉查的魔法陣被毀了？霍格沃茲要塌了嗎？聖殿騎士一定會勝利……」

　　西莫的粗嗓門打斷了德拉科的思緒。在他走神的時候，埃裡克已經向學生們公佈了鄧布利多的身份和死因。德拉科定了定神，詫異地看到聚攏過來的學生們的臉上露出複雜的表情，混雜著驚訝、恐懼、痛苦、膽怯、失望……唯獨沒有勇敢。怎麼回事？難道是因為埃裡克的賣相沒有波特好，所以大家不願像上一世對抗黑魔王一樣抗擊聖殿騎士？

　　很快，迪安解答了德拉科的疑惑：「那麼，快讓我們離開霍格沃茲吧。我可不想被聖殿騎士殺死，也不想做梵蒂岡教皇征服世界的炮灰。他們不是神秘人，不會珍惜巫師血統，不會因為我們歸順就饒我們一命。」

　　「是啊，趁他們還在與食死徒纏鬥，我們打開門逃跑吧。」西莫熱烈地贊成道，「如果被聖殿騎士抓住了，我們就說……是去投降的。」

　　潘西冷笑一聲，譏諷道：「說得對，黑魔王珍惜巫師血統，所以你們敢於反抗，反正失敗了也有機會免罪，大不了暫時做個順民。聖殿騎士要斬草除根，要把你們驅上戰場，你們就膽怯得像一群見了貓的老鼠，不敢動彈。」

　　西莫又羞又怒，大聲嚷嚷：「該死的毒蛇，為你們自己擔心吧。聖殿騎士不會放過你們這些純血……」

　　「哦，格蘭芬多，別忘了，韋斯萊是我們的『榜樣』。」佈雷斯懶洋洋地反駁道。

　　西莫勃然大怒，正要發作，一個低沉的聲音制止了他：「沒錯，韋斯萊是你們的榜樣，格蘭芬多，還有，斯萊特林。」

　　那是珀西-韋斯萊，他一臉疲態，渾身是傷，蹣跚地走進禮堂。他的目光掃過格蘭芬多，掃過斯萊特林，沒有仇恨，沒有憤怒，也沒有傷痛，只剩一片荒涼的空虛。

　　「比爾和芙蓉死了，因為他們背叛魔法界。佩內洛和安吉麗娜戰死了，他們幫我處決了純血叛徒。」珀西的聲音不復當年學生會主席的意氣風發，平淡得像亙古不變的冰川，令人心生寒意。

　　德拉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知道，這就是戰爭對人性的摧殘。

　　「你……你殺了自己的哥哥？那麼，羅恩呢？」拉文德-布朗驚駭地瞪大眼睛。

　　珀西靜靜地看著她，突然咧嘴一笑，輕聲說：「他走了，他還沒有殺人，他的手是乾淨的……」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20:12

第106章 慷慨悲歌

　　聖殿騎士再次退卻了。黑魔王知道，他們像漲潮時的海浪，不久必將挾雷霆萬鈞之勢，更猛烈地向食死徒們沖過來。

　　環視屍橫遍野的戰場，黑魔王發現狼人已然全軍覆沒，格雷伯克倒在盧平的屍體旁，背上插著一柄鋼劍，毛茸茸的爪子裡攥著半截血淋淋的手臂，那是唐克斯的殘骸；羅齊爾跪坐在一大片聖殿騎士的屍體上，胸口被長箭洞穿，他怒目圓睜，氣勢猶存；多洛霍夫寬闊的後背被利器砍得血肉模糊，粗壯的手臂緊緊扼住兩名早已氣絕的聖殿騎士……追隨他多年的食死徒剩下不足一半，剛趕來的塞德里克正帶著預備隊救助傷患。

　　不能再耽誤了，黑魔王疲憊地想。決戰前，他將納吉尼關入一隻透明的球狀籠子，小心地保護起來。那恐怕是他最後的魂片，黑魔王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盧修斯承認遺失了筆記本，其他魂器又不知所蹤，多半已經不存在了。

　　鄧布利多曾說，黑魔王生性多疑，不相信任何人。黑魔王承認，鄧布利多是最瞭解他的人。因此，他將納吉尼帶到了戰場，親自保護唯一的魂片。然而，聖殿騎士的強大遠遠超出了黑魔王的預想，薩拉查魔法陣的被毀壞更是從背後給了食死徒大軍致命的一擊。

　　「貝拉，記住藥方了嗎？」黑魔王微微側頭，詢問最忠心的食死徒。

　　「Lord，這太冒險了。」貝拉特裡克斯的肩膀被聖器割開了好幾道血口，她牽動乾裂的嘴唇，試圖勸阻黑魔王，「這不同于那個『救世主』……一旦獻祭了魔法陣，哦，Lord,雖然有納吉尼，可是……萬一……」

　　黑魔王苦笑一下。他何嘗不知道自己是在鋌而走險，然而，事到如今，他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

　　「沒關係，貝拉，黑魔王無所不能。」黑魔王驕傲地安慰忠心耿耿的下屬，「我相信你，貝拉，巴格曼能做到的事，你一定也能做到。」

　　貝拉特裡克斯跪倒在地，咬緊下唇，任憑淚水將滿臉的血污沖刷出千溝萬壑。她說不清自己是感動于黑魔王的絕對信任，還是焦慮于黑魔王的以身犯險。

　　黑魔王的策略很簡單，簡單得悲壯萬千——薩拉查-斯萊特林的末裔將獻祭霍格沃茲，以便修復被毀壞的「抽刀斷水式魔法陣」。魔法陣被修復後，聖殿騎士的戰鬥力會受到壓制，食死徒就有機會擊敗他們。戰爭結束後，貝拉特裡克斯再效仿盧多-巴格曼，用古老的黑魔法秘方恢復黑魔王的身軀。

　　「可是，Lord，沒人獻祭過霍格沃茲的魔法陣，萬一……Lord，這麼強大的魔法陣，根據等價交換原理……誰也不能肯定魂器還可以保證主魂不死。」貝拉特裡克斯試圖說服黑魔王三思而後行。

　　「我知道，貝拉，我都知道！」貝拉特裡克斯的話戳中了黑魔王心中的不安，他一下子焦躁起來，「可是，你也看到了魔法陣的重要，你也看到了聖殿騎士的力量……要是你有更好的辦法，我也可以不這樣做。」

　　世人皆怕死。即使貴為斯萊特林後裔，黑魔王又何嘗不怕死？否則，他也不會製造那麼多魂器，也不會改名「飛離死亡」。

　　任何宗教向世人解答的首要問題都是死亡。它們必須告知信徒死亡的歸宿，以消除民眾對死亡的恐懼，換取人們對教義的信服，更進一步講，讓信徒們為己所用。

　　基督教和伊斯蘭教向信徒們描述了天堂的美好，佛教告訴信徒們六道輪回的存在。據說，東方曾有個洪秀全自稱「上帝的兄弟」，欺騙信徒們戰死沙場就可以「登仙」。因此，他的軍隊一度捨生忘死、所向披靡，直至天京事變徹底戳穿「登仙」的謊言。（教科書沒有說的史實）

　　鄧布利多告訴鳳凰社，死亡不過是開啟一段新的旅程，靈魂會到達一個像國王十字車站的地方。對此，黑魔王呲之以鼻。他出身麻瓜的教會孤兒院，自然瞭解「精神鴉片」是如何洗腦的。他堅信，人死如燈滅，只有飛離死亡才能繼續享受美好。

　　黑魔王認為，這世上沒有比死亡更糟糕的事情了。這種觀點起源于他的人生經歷。如果不是他的母親軟弱地屈服於死亡，他怎麼會在有著醉鬼科爾夫人的孤兒院裡歷盡苦難，又怎麼會在鄧布利多懷疑的目光和刻意的打壓中唯唯諾諾？

　　「Lord,我想，我們可以……暫時撤離霍格沃茲。」貝拉特裡克斯遲疑著說出心中潛藏已久的主意，「趁現在聖殿騎士沒有發起進攻，通知埃裡克轉移學生……」

　　「那麼，霍格沃茲呢？你也能搬走嗎？聖殿騎士會把學校拆成一堆石頭。」黑魔王面無表情地打斷了貝拉的話。

　　「聖殿騎士也搬不走霍格沃茲啊，Lord。我們還可以重新修建城堡，就像……四巨頭那樣。」貝拉急忙解釋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斯萊特林應該是審時度勢的毒蛇，為何此時的薩拉查之末裔像一頭格蘭芬多雄獅，非要與來勢兇猛的聖殿騎士死磕到底？

　　「是的，貝拉，我們可以重修城堡，但是，我們無法重修魔法陣。」黑魔王不為所動，「而且，重修後的學校……也不再是霍格沃茲了。」

　　貝拉特裡克斯沉默了。她知道，黑魔王說得對，師生可以撤離，聖殿騎士也可以再來。沒有薩拉查的魔法陣的保護，霍格沃茲的命運可想而知。難道，今後的小巫師們要像千年前的祖先一樣，提心吊膽地來上學嗎？

　　「Lord，其實，您很勇敢……您的心中……有愛。」意識到無法打消黑魔王的決心，絕望的貝拉特裡克斯發出一聲悲泣。明知黑魔王不喜歡將他類比成格蘭芬多，更討厭提起愛，但貝拉還是忍不住說出了心裡話。

　　黑魔王沒有生氣，反而流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似乎被勾起了某些記憶。他沉吟道：「貝拉，你是第二個說我心中有愛的人。第一個，是一位東方巫師，或者說，是一位神秘兮兮的僧侶。」

　　那時，他還不是「連名字也不能說的人」，僅僅換了個馬甲叫伏地魔。那時，他剛結束遊歷，正打算返回霍格沃茲……

　　山坡之下，覆蓋大地的落葉裡出現了一條很秀氣的溪流，黑暗中汩汩的流水聲營造出一種靈異的氛圍。紫杉木魔杖一揮，架好的乾燥的枯枝立刻冒煙了，起火了，並且越燒越旺。

　　感覺到明亮的火光，焦灼不安的納吉尼頓時興奮起來，繞著溫暖的篝火爬行。看著恢復了活潑的愛寵，湯姆的心情也逐漸趨於平靜。他熟練地拔去松雞的羽毛，麻利地剝去野兔的皮毛，又把血淋淋的獸肉切成塊，串在削尖的青岡樹枝上，擱在叉形枝架上烘烤。

　　高溫燒灼著肉串的表面，結成一層硬殼，使肥美的肉汁不致滴流。這是他從孤兒院裡學來的手藝，曾庇護自己度過了一大段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歲月，後來，在長達10年的遊歷生涯裡又發揮了不容忽視的作用。當時，在麻瓜的侵擾和鄧布利多的推動下，幾乎整個歐洲大陸的黑巫師都躲進了人跡罕至的荒山野嶺。年輕的湯姆只能憑著道聼塗説的隻字片語，在險谷密林中艱難跋涉，細心探訪他們的蛛絲馬跡。

　　「技多不壓身」，這是湯姆-裡德爾最大的感觸。鄧布利多不能理解他為何如饑似渴地學習各種魔法，無論多古老、多偏僻、多晦澀，以及黑暗、邪惡、強大。在這位白鬍子老巫師看來，一個孤兒能吃飽飯、穿暖衣就應該滿足了，要求更多，那就是野心，必須警惕。

　　抱著這種「正義」的想法，鄧布利多拒絕了他的留校申請，變相地將他驅逐出霍格沃茲——第一個給了他家一般溫暖的地方。

　　「你太年輕了」，這是官方的說辭。「你不懂愛」，這才是鄧布利多的心裡話。

　　湯姆冷笑一聲。如果家一般的霍格沃茲都不能容納他，鄧布利多又憑什麼要求他在冷酷複雜的社會中學會愛？不懂愛？恐怕是不肯馴服于鄧布利多吧？

　　不滿歸不滿，「勢單力薄」的湯姆-裡德爾還是被鄧布利多成功逐出了霍格沃茲。不過，現在不同了，湯姆學到了足夠多的黑魔法，湯姆成為了伏地魔，湯姆覺得自己已經擁有足夠的力量回到霍格沃茲。不過，在此之前，他打算去尋找一位東方巫師，據說，他會了不起的東方魔法。

　　在一座雲封霧鎖的山峰上，湯姆找到了那位巫師。他披著一塊很有特色的布料，袒露右臂，脖子上掛著一串看不出材質的珠子，盤腿端坐在一個不大的山洞裡。他說，這叫閉關修行。是了，附近的麻瓜都說他是一位深居簡出的僧侶。

　　剛一照面，湯姆就後悔了。東方巫師的眼睛像一汪明澈的莫愁湖，浸透了他的內心，看透了他的內心。湯姆不由想起了鄧布利多，那只討厭的老蜜蜂把刺長在了眼睛裡，紮得湯姆難受了足足七年。

　　可是，東方巫師的目光是那麼的柔和，有著鄧布利多的睿智，卻沒有鄧布利多的銳利，更有鄧布利多所沒有的從容平和。他將湯姆的一切過往——鄧布利多口中黑暗、醜惡的過往——盡收眼底，卻明淨如初。湯姆突然有點兒無地自容的感覺。

　　正當湯姆絞盡腦汁揀選說辭時，東方巫師卻先有所動作——他微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很好，很好。」接著，他又惋惜著搖了搖頭，說道：「可惜，可惜。」

　　湯姆愣住了。這是什麼意思？傳說東方人神秘兮兮，果真如此。

　　東方巫師自顧自地說：「我看見了一位大智大勇之人，他擁有強大的力量，立志造福蒼生。可惜，他沒有力圖發掘，反而竭力掩蓋。」

　　「強大的力量？怎樣才能駕馭它？」湯姆的耳朵一下子豎起來了。力量至上，那是銘刻在每一位斯萊特林血脈中的信仰。

　　「用你心中的愛。你因愛而生，切莫因旁人的閒言碎語而自暴自棄，反被心魔所惑。」

　　湯姆張口結舌。因愛而生？在他看來，他是愚蠢的母親用迷情劑換來的錯誤，他是被懦弱的母親拋棄的包袱。如果面前是鄧布利多，他早就一記索命咒招呼過去了。可是，東方巫師的身上似乎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令湯姆破天荒地不反感「愛」這個詞。

　　「我沒有愛，也不懂得愛。」想了好久，湯姆選擇用鄧布利多對他的評價回答東方巫師。既然鄧布利多是「最偉大的白巫師」，想必說的都是「至理名言」。湯姆心中沒來由地泛起一陣悲涼——經過最偉大的白巫師「確診」，不懂愛的湯姆不得不離開了霍格沃茲。

　　「你真的是這麼看待自己的嗎？」

　　「我要帶領巫師統治那些卑賤的麻瓜，讓他們再也不敢傷害巫師。」湯姆回答地非常豪邁，「我不需要愛，因為那沒什麼用處。」

　　「沒渴過怎能知道泉水的甘甜？沒經歷苦難怎能知道眾生真正的痛苦？沒有愛，又怎會因愛生恨、積怨成魔？」東方巫師的語調沒有任何起伏，平靜地猶如夜空下的黑湖，存在了千百年，「你是大愛之人，經歷過痛苦而後立志拯救眾生。只是……還差那麼一點兒。」

　　湯姆徹底呆住了。此前，從未有人這樣盛讚過他。不，即使是鄧布利多，也沒人給過他這麼高的評價。貴族們私下裡都說，鄧布利多一再推遲與格林德沃決鬥，足足五年，導致格林德沃又殘害了不少人。湯姆看得出，東方巫師是誠心誠意的，既不因為利益，也不緣於花癡。這讓湯姆有了些許莫名其妙的感動。

　　不，不能這樣。伏地魔沒有感情，所以沒有弱點。湯姆及時提醒自己。

　　「當你正視自己的內心時，你就會看到心中的愛。當你剔除心魔，就會明白感情並非弱點。強大的力量——自然水到渠成。」

　　湯姆承認，自己又被東方巫師看穿了心思。當時，年輕的湯姆沒有繼續琢磨僧侶的話。不久，他就踏上了返回霍格沃茲的歸途。對他來說，這趟旅程原本就是塊加餐的小甜點。東方魔法自成體系，湯姆也沒打算一定要學會這種神秘的魔法。他的心思還在霍格沃茲，他的願望依然是當一名黑魔法防禦術教授，不，應該是黑魔法教授。當時的湯姆躊躇滿志。

　　後來，鄧布利多宣稱「只要我還活在，你就別想進入霍格沃茲」。湯姆憤怒了，從此，他的心思全部用在與鄧布利多爭鬥上，再後來，又加上了哈利波特……

　　「Lord，聖殿騎士又來了。」阿米科斯-卡羅顫抖的聲音打斷了黑魔王的回憶。

　　「阿米科斯，阿勒克圖，你們把納吉尼帶到城堡大門前，好好保護它。」黑魔王命令道。卡羅兄妹是他手下最兇殘勇猛的食死徒之一，保護最後的魂器的重任當仁不讓地落在他們的肩上。

　　「Lord，聖殿騎士調整了戰鬥陣形。他們……想玩什麼把戲？」貝拉出言提醒黑魔王，「你看，半巨人走在最前面。」

　　借著皎潔的月光，黑魔王將聖殿騎士的陣形看得清清楚楚。走在最前排的是投降了聖殿騎士的巫師。與身披鎖子甲的聖殿騎士不同，他們依舊穿著巫師長袍，舉著魔杖，小心翼翼地走著，仿佛隨時準備挨打。海格的身影尤其突兀，即使隔著老遠，黑魔王也依稀可以看見他那雙甲殼蟲般大小的眼睛。

　　強將手下無弱兵，身經百戰的食死徒在蒙受損失的同時也給予了聖殿騎士重創，幾番激戰後，大約有一半的聖殿騎士永遠倒在了草地上。如果不是薩拉查的魔法陣被毀壞了，黑魔王早已揮師東進，將聖殿騎士逐出英倫三島。

　　為此，亨利非常頭疼。他清楚，如果教皇得知聖殿騎士的損失如此巨大，一定會怪罪他這個統帥。但時至今日，他也只有硬著頭皮繼續向霍格沃茲發起進攻。叛變的巫師還沒有接受冊封，沒有被編入聖殿騎士的名冊，用他們當替死鬼和擋箭牌最好不過。

　　在犧牲「投誠」的巫師時，聖殿騎士們沒有絲毫負罪感。無論是麻瓜還是巫師，無論東方還是西方，對叛徒的態度都是深惡痛絕且除之而後快。因為，他們瞭解舊主，熟悉情況，危害特別大。很快，在聖殿騎士的驅使下，雙方魔咒的光芒交織在一起。聖殿騎士趁機越過巫師叛徒，向食死徒挺進，試圖短兵相接以便最大程度地發揮出聖器的威力。

　　黑魔王魔杖一揮，變出了一塊碩大的白色盾牌。巫師叛徒的咒語打在上面，叮叮咚咚直響，食死徒們躲在盾牌後，氣定神閑地向敵人發射魔咒。

　　「先殺聖殿騎士，再收拾叛徒。」黑魔王命令道。樹倒猢猻散，聖殿騎士是敵人的絕對主力，只要擊垮他們，叛徒自然會逃之夭夭。

　　在黑魔王的帶領下，一排排索命咒像流星雨般飛向聖殿騎士。索命咒是三大禁咒之首，聖器也無法抵擋。聖殿騎士心生怯意，扔下十幾具屍體後倉皇後退。

　　「混蛋，不許退。」亨利憤怒了。他揮劍砍死一名巫師叛徒，命令其餘人用鐵甲咒保護聖殿騎士向前挺進。

　　黑魔王冷笑一聲，開始向叛徒們發射索命咒。強大的魔力擊碎了鐵甲咒，繼續向前沖去，直到撞上敵人的身軀。幾道綠色的光芒過後，地上又添了幾具叛徒的屍體。


第107章 水火交融

　　太恐怖了！早就被黑魔王嚇破了膽的叛徒們轉身向後逃去。什麼光榮的聖殿騎士，什麼功名利祿，見鬼去吧，活命才是最要緊。可惜，他們悔悟得太晚了，迎接他們的是劈面砍來的斧頭和長劍。

　　前有惡狼，後有餓虎，叛徒們不得不繼續充作肉盾，絕望地向霍格沃茲推進。他們每邁出一步，都會扔下幾具屍體。其中，黑魔王「功不可沒」。

　　「前進，不許後退，他們快頂不住了。」疾聲厲色的聖殿騎士揮舞著染血的兵器，威逼著狗腿子們。交戰雙方都知道，索命咒威力巨大，所耗費的魔力也很多。食死徒殺了大量的巫師叛徒，自己也損耗不少。坐山觀虎鬥的聖殿騎士要的就是這種兩敗俱傷的局面。

　　黑魔王心急如焚。他很清楚，疲憊不堪的食死徒已經沒有太多的魔力發出索命咒了。綠色的光芒越來越少，更多的部下選擇了中級別的惡咒。聖殿騎士比食死徒多，手中的聖器殺傷力巨大，一旦短兵相接，己方會吃大虧。

　　「貝拉，你留下指揮。麥克尼爾，莫爾賽伯，跟我來。」黑魔王一揮魔杖，率先向躲在人牆後的亨利撲去。擒賊先擒王，只要拿下該死的亨利，群龍無首的聖殿騎士會不戰自亂，自己也未必要冒死獻祭薩拉查的魔法陣。

　　黑袍滾滾，魔咒閃爍，剛才還神氣活現的聖殿騎士猶如被伐倒的松木滾落一地。剩下的人像見了鷂鷹的兔子，四處逃散，恨不得多長出一雙腿。浴血拼殺的食死徒們精神大振。

　　「擋……擋住他，都給我上。在上帝面前，邪惡的巫術不會起作用……」亨利慌了神，一邊虛張聲勢地給部下打氣，一邊忙不迭地向後退去。

　　年輕的副官皺了皺眉頭，略帶不滿地小聲提醒亨利：「大人，我們不能……再後退了，會影響士氣的。既然在上帝面前巫術不起作用，您何必……」

　　「閉嘴，該死的，閉嘴！」亨利惱羞成怒，厲聲呵斥副官，「你，帶人去擋住……幹掉神秘人。現在，我命令你指揮衛隊。前進，不許後退！」

　　副官回頭看了看銳不可當的黑魔王，一陣心悸，忙改口說：「大人，衛隊……是專門保護您的。我認為，現在還不是派出衛隊的時候。」兇悍的食死徒是一支虎狼之師，其戰鬥力遠遠超過了聖殿騎士的想像。除了衛隊，其餘人都在與食死徒苦苦纏鬥。

　　「笨蛋，你沒看到他是沖我來的嗎？」亨利氣急敗壞地吼道，統帥的形象蕩然無存。

　　亨利判斷的沒錯，黑魔王已經殺出了一條血路，直奔豎立著金質十字架的衛隊而來。血紅的雙眸像放光的紅寶石，發出攝人心魂的光芒；白色的紫杉木魔杖像死神的鐮刀，無情地收割著聖殿騎士的生命；漆黑的長袍像不詳的夜騏，給敵人帶去無窮無盡的災難……黑魔王的驍勇嚇得亨利的衛隊手腳發軟，大家心中不約而同地泛起一個念頭——這真的是那個怕死而分裂靈魂的巫師嗎？

　　「大人，大人，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海格搖晃著笨重的身軀，奮力擠到亨利面前，一雙兇狠的眼睛流露出狂喜。

　　「該死的半巨人，沒聽見命令嗎？不許後退！」副官捂著鼻子，破口大駡。海格常年穿著鼬鼠皮大衣，氣味難聞。

　　海格錯愕地停下腳步，手腳無措地站在離亨利十幾步遠的地方。

　　「你，過來!」亨利瞪了副官一眼。憑著多年混跡教廷的經驗，他判斷骯髒的半巨人可能掌握了重要的情報，所以才敢屁顛顛地跑來表功。

　　海格忙摸了摸亂蓬蓬的鬍鬚，幾步跨到亨利跟前，粗聲粗氣地報告：「大人，我看到那條大蛇了，它被卡羅兄妹藏到城堡門邊。」他有著巨人的血統，身材高大，因此很容易「居高臨下」看到一些旁人不易察覺的東西。

　　「納吉尼？」亨利一怔，隨即露出大喜過望的表情，「鄧布利多說過，如果神秘人分裂了多個魂器，那麼，納吉尼一定是其中之一。是啊，那是他的寶貝。」

　　「大人，神秘人把納吉尼保護起來了，那麼，那條蛇一定是魂器。」副官興奮地向聖殿騎士的統帥請戰，「怪不得他不怕死。大人，讓我帶一半衛隊去吧。」

　　「我們可以繞到大門旁，悄悄接近他們。只要人數少，就不容易暴露。」海格諂媚地提議道，作為一個愚蠢的半巨人，出謀劃策的機會可真不多，「我知道有一條小路，從我的屋子出發，順著山坡向上走，再順著城牆……」（原著+電影）

　　「所有衛隊士兵，統統出擊，一定要殺掉大蛇。」亨利大手一揮，斬釘截鐵地下達了命令。他心裡清楚，成敗在此一舉。

　　後方傳來的尖叫聲引起了貝拉特裡克斯的注意。雖然身處嘈雜喧鬧的戰場，但阿米科斯-卡羅的聲音實在太過「獨特」，貝拉不由不察覺。實際上，貝拉一直很討厭阿米科斯，因為，她明明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食死徒，卻總在黑魔王面前裝出嬌滴滴的可憐模樣。更準確說，她總是嗲聲嗲氣地試圖靠近黑魔王。這對貝拉來說，是不可饒恕的「罪行」。

　　現在卡羅兄妹負責保護納吉尼，可別出什麼岔子。想到這裡，貝拉特裡克斯放倒一個聖殿騎士後，開始慢慢向後退去。她要確認納吉尼的安全。

　　「不！」貝拉瞪大的眼睛，驚懼交加。

　　她看到那只骯髒的半巨人搖頭晃腦地大聲吼叫著，高舉著大煙囪似的手臂；她看到納吉尼軟綿綿地被拎在半巨人手裡，鮮血不斷滴落；她看到阿勒克圖捂著胸口慢慢倒下，他的妹妹還在瘋狂地揮舞著魔杖……她拼命向他們跑去，被腳下的屍體絆得踉踉蹌蹌。

　　興奮過頭的海格終於注意到了一臉狂怒的貝拉特裡克斯。沒等他發出驚呼，一道綠光終結了他的生命。剩下的聖殿騎士趕緊扔下重傷的同伴逃跑了。

　　貝拉特裡克斯跪倒在地，伸出顫抖的手，將納吉尼無頭的身軀小心翼翼地捧了起來。環顧四周，她終於看到了納吉尼的頭顱——一位年輕的聖殿騎士的屍體扭曲地躺在地上，死不瞑目，因為納吉尼咬住了他的咽喉。貝拉想起來了，他是亨利的副官。

　　霍格沃茲的大廳裡，十幾隻火盆還在有氣無力地燃燒。埃裡克慍怒地站在校長席上，他的身旁是面色鐵青的教工們。他們看著爭吵不休的學生們，一言不發。他們曾試圖撫平學生失控的情緒，然而，嘗試種種方法後，他們不得不承認，嚴峻的形勢讓校方威信掃地。此時，靜觀其變是校方最好也是唯一的選擇。

　　「既然羅恩能逃出去，那麼，我們也可以。」羅米達-萬尼尖叫道，「我們快走吧，我不想再多待一分鐘了。」

　　聽到羅恩的名字，拉文德再次大聲抽噎起來。她暗戀羅恩很久了。可是，羅恩喜歡赫敏，那個好學也好強的麻種女巫。拉文德知道，自己成績平平，家世平平，惟有相貌多點兒「比較優勢」。不久前，赫敏突然離開霍格沃茲，羅恩非常不滿，嘴裡嘟噥了很久，拉文德卻暗自竊喜。

　　果然，沒有赫敏，羅恩很快就注意到她的存在，並接受了她的愛意。誰知，沒多久韋斯萊全家投降了聖殿騎士，這讓拉文德暗地裡為他牽腸掛肚。聖殿騎士節節勝利，拉文德又是歡喜又是害怕。只要能平安見到羅恩，她不介意投降外敵。然而，珀西的話打破了她的幻想。

　　「羅恩是叛徒，當然能逃出去。我們呢？」厄尼厭惡地瞥了一眼涕淚俱下的拉文德。作為九代純血的赫奇帕奇，他既不能理解為何格蘭芬多會勇敢地投降殘殺同胞的敵人，也不能理解為何格蘭芬多會勇敢地愛上厚顏無恥的叛徒。

　　「他不可能逃出去，也不會逃出去——在得知金妮被聖殿騎士殘害後。我瞭解我的弟弟。」珀西冷冷地駁斥道。

　　「他不用逃出去，反正，誰贏了都不會殺他。他一定像黃鼠狼一樣躲了起來，比如，在掃帚間裡。」盧娜神情恍惚，聲音像樹林裡的薄霧，輕飄飄的。

　　珀西狠狠瞪了她一眼，斯萊特林們卻幾乎笑出內傷。

　　德拉科忍不住大聲呐喊：「聽著，鄧布利多校長的意思是讓我們支持黑魔王抗擊聖殿騎士。校長不希望我們死去，他寧願自己默默死去也不願我們受到傷害。你們能不能不要再討論如何逃走……」

　　「這關我們什麼事？」迪安冷淡地回答，「聖殿騎士說了，他們的目標是你們，斯萊特林。」

　　「茉莉的話怎麼能相信？那是一個無恥、卑鄙、下流的叛徒。」蘇珊-博恩斯憤怒地喊道，「看看聖殿騎士對金妮做的噁心事吧，他們的目標是全體巫師。」

　　「也許，我們可以派人告訴聖殿騎士，《羅潔愛爾之書》已經毀了……」帕德瑪-帕蒂爾期期艾艾地說，「他們的主要目標其實是這本書。現在，他們一定還不知道書被毀了。如果我們告訴他們，他們也許會退兵。」

　　阿斯托利亞搖了搖頭，回答道：「不，他們會繼續進攻霍格沃茲，殺死更多的巫師，包括——我們。否則，教皇可不會放過他們。」

　　聖殿騎士受命而來，如果拿不回《羅潔愛爾之書》肯定無法向教皇交差。現在，書已經毀壞了，聖殿騎士惟有多殺巫師才能將功贖罪。

　　「那麼，這事就好辦多了。」西莫緩緩說道，語氣裡充滿了冷酷的味道，他抽出魔杖，指向德拉科，「把該死的斯萊特林統統交給聖殿騎士，一勞永逸，一舉兩得。」

　　大家一怔，隨即恍然大悟——近幾十年來，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勢如水火。無論是內戰還是外戰，如果斯萊特林取得了勝利，格蘭芬多都擔心自己沒有好果子吃。既然聖殿騎士需要巫師的頭顱做邀功之物，那麼，把斯萊特林交給他們對格蘭芬多最有利。

　　幾乎同時，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都拔出魔杖指向對方。

　　「這是幹什麼？把魔杖放下，放下！」麥格教授憤怒了。但是，沒有人理會她。

　　「拉文克勞，赫奇帕奇，這是……最好的辦法。幹掉斯萊特林，就可以保住霍格沃茲。」拉文德的聲音與手指在一起顫抖。

　　斯萊特林用沉默與魔杖回應著格蘭芬多。他們意志堅定，決不退縮。

　　德拉科想起了上一世決戰前的霍格沃茲。同樣的城堡，同樣的禮堂，麥格教授大聲宣佈教父已逃之夭夭，大聲宣佈將斯萊特林驅入地窖，大聲宣佈將千年名校化為戰場以保護輟學一年的成年巫師哈利-波特，保護三個自願投身內戰的鳳凰社成員……僅因為，哈利-波特是格蘭芬多引以為傲的「黃金男孩」。

　　那時候的格蘭芬多，一直以「最好的學院」自居，他們壓根兒就看不起其他三個學院，尤其是曾經「打敗過並蹂躪過」的斯萊特林。他們認為，其他學院替哈利-波特捨生忘死、血染黃沙是理所應當。他們認為，斯萊特林和他們不能平起平坐。

　　在鄧布利多就任校長的時代裡，格蘭芬多驕橫狂妄，在他們的眼中，只有自己的愛好才貴如金玉，比如飼養八眼巨蛛的半巨人，別人的生命都賤如螻蟻，比如險些喪命狼人口下的斯內普。

　　難道「救世主」不是更應該正視淋漓的鮮血，直面慘澹的人生嗎？難道「救世主」不是更應該以大無畏的精神擋在黑魔王與霍格沃茲之間，捨生取義，殺身成仁，誓死保護天下蒼生嗎？為什麼反而要讓霍格沃茲的學生在荷爾蒙的刺激下保護他？

　　這一世，斯萊特林的處境與前一世的哈利何其相似。然而，格蘭芬多罕見地恢復了「理智」。他們說，霍格沃茲是四巨頭為保護小巫師而建立的魔法學校，不應作為戰場。他們說，不應讓數百名懵懂無知的學生為少數人而陷入險境。哦，不，有一點與前世不同，斯萊特林沒有「真命天子」的鮮亮外皮，他們浴血沙場，進行的是一場保家衛國的外戰，僅此而已！

　　其他學院的學生終於有所動作了。他們紛紛站起身來，從袍子下、書包裡掏出魔杖。先是拉文克勞，後是赫奇帕奇，接著，他們一起舉起魔杖，指向格蘭芬多。

　　德拉科愣住了，斯萊特林愣住了，格蘭芬多也愣住了。

　　「你們瘋了嗎？他們是斯萊特林，該死的斯萊特林，他們將來是邪惡的食死徒……」迪安渾身發抖，又是納悶又是恐懼。難道其他學院的人想犧牲格蘭芬多換取霍格沃茲的平安嗎？哦，對啦，聖殿騎士要的只是巫師的屍體。在他們眼中，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都一樣。可是，為什麼要選擇格蘭芬多呢？

　　「斯萊特林是霍格沃茲的一個學院，一個無可替代、不可或缺的學院。如果沒有他們，聖殿騎士將更容易攻進來。」漢娜-艾博平靜地說，「到那時，格蘭芬多的下場未必比斯萊特林更好。我這種『笨蛋』赫奇帕奇都知曉的道理，『最好的學院』竟然沒有一個人明白。」

　　拉文克勞的泰瑞-布特也慢悠悠地開口道：「我們這些『書呆子』相信，血濃於水。食死徒再可惡，也好過聖殿騎士，以及，那些血統背叛者。」

　　「用自己的同學做擋箭牌的事，我以為只有我這種『食死徒小崽子』才幹得出來。沒想到，『正義的格蘭芬多』竟然也這麼卑鄙。」希歐多爾的臉上掛著冷笑，夾槍帶棒地譏諷道。

　　也許是良心未泯，也許是力量懸殊，一些格蘭芬多悄悄垂下舉著魔杖的手臂。但是，西莫等人依然不肯罷手，即使教授們紛紛譴責他們的自私自利。大廳陷入僵局。

　　啪的一聲，一把髒兮兮的大掃帚淩空飛來，把猝不及防的西莫砸了個正著。大家驚訝地看向禮堂大門，看向那個怒氣衝衝的老啞炮——霍格沃茲的宿舍管理員費爾奇先生。

　　「混蛋，你們這幫混蛋。」也許是過於激動，費爾奇喊岔了音。

　　「你發什麼瘋，該死的啞炮。」西莫摸了一把蒙塵的臉，惱羞成怒。

　　「是的，我是啞炮，我恨我是啞炮。我要是有一星半點兒的魔力，我絕不會像你們這樣，躲在這裡唧唧歪歪。格蘭芬多成天只知道『活潑可愛』地扔糞彈，斯萊特林成天只知道『高貴冷豔』地說閒話，都是一群懦夫，懦夫。」費爾奇聲嘶力竭地大吼道，「這是霍格沃茲啊，是我的霍格沃茲啊。我在這裡呆了大半輩子，我絕不會把她交給聖殿騎士。他們只能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

　　「你懂什麼？」迪安氣惱地反駁，「四個學院加起來也打不過聖殿騎士啊。你以為我們願意離開霍格沃茲啊？」

　　「格蘭芬多、斯萊特林、拉文克勞、赫奇帕奇，你們都是屁大的膽，你們的魔杖只敢指向巫師。打不過聖殿騎士就不反抗了嗎？打不過聖殿騎士就手足相殘嗎？」費爾奇的臉漲得通紅。

　　他激昂的情緒影響了洛麗絲夫人，紅眼睛的老貓弓起背，喉嚨裡發出威脅的低吼，像一頭心存不甘的獅子。


第108章 眾志成城

　　啞炮費爾奇深愛著霍格沃茲，其程度超出任何一個巫師的想像。在學生、教授乃至校長眼中，他就是一個脾氣古怪、不易相處的宿舍管理員。

　　他們說，費爾奇魔力低微所以心存忌妒，對鄧布利多眼中「活潑可愛」的學生非常苛刻,不許他們弄髒弄壞地板、牆壁、盔甲、石像。他們還說，費爾奇地位低下所以渴望權力，對大家討厭的烏姆裡奇極力追隨，堅決貫徹執行各種禁令。其實，換一個角度想，這不正是他對霍格沃茲愛之深、責之切的表現嗎？

　　德拉科心中一動。他想起了秋張離開霍格沃茲時說的話——當費爾奇也認為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應該團結起來時，聖殿騎士就會被趕走。他不明白秋張的依據何在，但他相信值得一試。

　　誰知，沒等德拉科開口，麥格教授下達了最後通牒：「格蘭芬多，放下你們的魔杖，否則，我對你們不客氣了。既然你們不願意與聖殿騎士為敵……不勉強。但是，我們不能把後背放心地交給你們，所以，必須找個地方讓你們呆著……格蘭芬多塔吧，費爾奇先生，麻煩你。」

　　除了格蘭芬多，其餘三個學院掌聲雷動。大家跺著腳，吹著口哨，幸災樂禍地看向格蘭芬多。

　　德拉科卻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前一世，被驅入地窖的是斯萊特林，這一世，被關入高塔的是格蘭芬多。那種被拋棄、被排擠的滋味，那種委屈、憤懣的情緒，前世是斯萊特林的切膚之痛，今生是德拉科的報復的快感。

　　不，不能這樣。德拉科提醒自己，你在鄧布利多校長面前發過誓，「不吝己命，不偏親友，無視恩怨和財富，只全心全意關心——巫師的復興與強大！」

　　這時，埃裡克校長抬起手臂，向下壓了壓，制止住幾乎掀開頂棚的歡呼聲：「願意留下來抗擊聖殿騎士的人，無論是哪個學院，我們都歡迎。」他說這話時，眼睛看向面無表情的珀西。

　　西莫吐了口唾沫，帶頭向陳舊的大門走去。他高昂著頭顱，竭力裝出無所畏懼的樣子。許多高年級的格蘭芬多猶猶豫豫地跟在他身後。珀西-韋斯萊紋絲不動，像一座沒有生命的蠟像。另一些格蘭芬多則站在原地交頭接耳，目光在珀西與西莫之間遊移。

　　「我們不是膽小，只是，我們不想與斯萊特林合作……」拉文德忍不住為自己的學院大聲辯解。

　　「省一省吧，布朗小姐，有什麼好解釋的？」西莫懶洋洋地說，「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是天生的死敵。《霍格沃茲一段校史》上都說了，格蘭芬多是火，斯萊特林是水，水火不相容。」

　　他的話影響了剩下的格蘭芬多。他們快步走向西莫，走向大門，走向幾乎可以預知的、絕不美好的未來。

　　「請等一等，格蘭芬多。」清亮的嗓音將所有人的視線轉向了德拉科。

　　「鄧布利多校長堅信，決定我們人生的是我們的選擇。如果水與火選擇內鬥的話，他們永遠不會相容。但是，如果水與火選擇合作的話……他們將成為霍格沃茲特快前進的動力。」灰藍色的眼睛緩緩掃過眾人，略帶稚氣的少年的聲音充滿了誠懇，「四個學院，都是坐著霍格沃茲特快來上學的。我想，誰也不希望那輛列車停止運行吧。」

　　禮堂裡鴉雀無聲，每一位學生的臉上都浮現出思索的表情。他們想起了那輛噴著白色蒸汽的列車，紅色的機頭，復古的車廂，滿載著年輕的夢想。接著，他們意識到，如果聖殿騎士佔領了霍格沃茲，這輛火車就永遠不會出現了。

　　「喂，我不管你們怎麼想，反正，我不同意停開霍格沃茲特快。」黝黑的迪安自認為帥氣地捋了捋卷髮，大踏步走向珀西。

　　「水與火的合作，蒸汽時代，第一次工業革命，那可是大英帝國的顛峰時期。」羅米達笑了笑，瀟灑地轉了個圈，輕快地說，「也許，『日不落帝國』早已餘輝不再，不過，我是一個懷舊的人。」

　　西莫冷哼一聲，扯著嗓子嚷道：「我是為了霍格沃茲——特快而戰，那也是我們的火車。」

　　格蘭芬多一個接一個走到教授們面前。他們的臉上掛著滿不在乎的微笑，有些許調皮，又有些許狂妄。他們是自大的格蘭芬多，也是勇敢的格蘭芬多。

　　麥格教授的眼中泛起晶瑩的淚花，她向德拉科點了點頭，目光中充滿了感激和贊許。埃裡克帶頭鼓起掌來。他知道，霍格沃茲成功避免了有史以來最可怕的一次分裂，意義深遠。

　　「四年級以下的孩子們留在大廳裡。高年級的學生，拿起你們的魔杖，跟隨你們的院長，我們要準備戰鬥了。」埃裡克洪亮的聲音在禮堂中回蕩。

　　就任校長以來，他第一次相信，霍格沃茲雖然只有巴掌大的烏雲，但它會變成淹沒聖殿騎士的滂沱暴雨。

　　貝拉特裡克斯跪倒在黑魔王跟前，放聲痛哭：「懲罰我吧，Lord，都是我的錯。」她是第一次發自內心地希望挨上一記鑽心咒，這會讓她心裡好受些。

　　黑魔王默默地看著她，以及，她身旁的納吉尼的屍體。

　　這麼多年來，食死徒與鳳凰社都在猜測納吉尼從何而來，眾說紛紜。比較主流的觀點是「那條大蛇是黑魔王從孤兒院帶來的。」

　　對這一觀點，黑魔王嗤之以鼻。霍格沃茲不允許學生帶貓、老鼠和貓頭鷹之外的寵物。城堡裡到處都是鄧布利多的眼睛，他能容忍納吉尼的存在嗎？

　　其實，納吉尼有著蛇怪的血統（原著），是一條標準的「神奇生物」。它出生于德國的黑森林，是黑魔王遊歷歐陸時發現的。當時，黑魔王正在烤野味，這條饞嘴的蛇先是被香氣吸引，後又被蛇佬腔降服，從此跟隨他浪跡天涯。

　　鄧布利多告訴哈利，黑魔王不相信anyone，所以，黑魔王沒有朋友。可是，他只說對了一半——黑魔王信任動物，尤其是蛇類。（原著）

　　黑魔王有一個好友，它叫納吉尼。湯姆-馬沃羅-裡德爾認為，動物比人類善良，比人類知廉恥，比人類講信義，比人類重感情。所以，這麼多年來，他少殺禽獸多殺人。

　　「起來吧，貝拉特裡克斯，你的哭聲讓我心煩。」黑魔王冷冷地命令道，「與其做無謂的哭泣，不如打起精神，準備迎戰那些愚蠢的聖殿騎士。」

　　對於納吉尼的死，黑魔王不是不憤怒，也不是不惱火。只是，他突然感到有些心灰意冷。事到如今，魂器都已喪盡，霍格沃茲也危在旦夕，他就是把食死徒全殺光也不能挽回。再說，他還需要仰仗食死徒們保衛霍格沃茲呢。

　　況且，失職的是卡羅兄妹，他又何必遷怒傷心欲絕的貝拉。至於卡羅兄妹，阿勒克圖戰死了，阿米科斯身負重傷，哪裡經得起鑽心咒的懲罰？還不如讓他們多殺敵人，將功贖罪。

　　「可是，Lord，我壞了您的計畫。」貝拉抽噎著道歉。

　　「那就換一個計畫。」也許最近受了太多的刺激，黑魔王表現得出奇的冷靜，「黑魔王無所不能。」

　　貝拉疑惑地看著黑魔王。

　　「鳥無頭不飛，蛇無頭不行。亨利是聖殿騎士的統帥，哼，貪生怕死，總是躲在衛隊身後。貝拉，我決定，親自出手幹掉他。你必須確保我們的防線不被聖殿騎士突破。」

　　「Lord,您一個人去嗎？」貝拉深感不安。

　　「當然，他又不是『救世主』，特裡勞妮也從未做出過有利於他的預言。」黑魔王傲然一笑。

　　實際上，自從聖殿騎士攻佔了魔法部，特裡勞妮一直預言他們「明天必會悲慘地死去」。然而，巫師們已經經歷了若干個「明天」，卻依然看不到獲勝的希望。

　　黑魔王瘋狂地發射著咒語，手中的魔杖像摩西手中的聖仗，在聖殿騎士組成的人海中生生劈開一條綠光與死亡鋪就的通道。

　　黑魔王的神勇唬得亨利魂飛魄散，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何失去了「最後的魂器」的薩拉查之末裔竟然還敢無所畏懼？是單純的報仇雪恨？抑或絕望的自尋死路？

　　上帝不能給他太多的時間思考，眼看著黑魔王越來越近，亨利像一條嚇破了膽的泥鰍，拼命向殘存的衛隊士兵身後竄去。

　　從貝拉手中僥倖逃回的衛隊早就嚇得腳軟筋麻，他們驚恐地看向步步緊逼的黑巫師頭子，有意無意地躲開亨利。他們也看出來了，神秘人完全是沖著亨利而來。

　　「不要怕，舉起盾牌，拿起武器，擋住該死的神秘人。」死亡的恐懼令亨利變得竭斯底裡，「薩拉查的魔法陣已經不起作用了，上帝賜予的聖器會消滅一切邪惡力量……韋斯萊，你去哪裡？」

　　亨利眼疾手快，一把揪住紅頭髮的莫莉-韋斯萊，把她推到身前。有一個肥婆做肉盾，亨利放心多了。

　　「哦，不，大人，別這樣。」拉住妻子的袖口，亞瑟徒勞地哀求道。

　　「我有一個辦法，大人。」也算「急中生智」，莫莉趕緊獻策，「我們全力進攻霍格沃茲，神秘人必然退回去。鄧布利多說過，神秘人把霍格沃茲當作自己心愛的家……」

　　誰知，亨利勃然大怒：「笨蛋，這是什麼餿主意。聖殿騎士還沒有攻進城堡，我已經被神秘人殺死了。」

　　韋斯萊夫婦恍然大悟。原來，神聖的聖殿騎士最在乎的是自己的性命。

　　「這好辦，大人，我們可以與神秘人談判。」莫莉忙改口道，「告訴他，如果他繼續追殺……糾纏您的話，我們一定把霍格沃茲殺得雞犬不留。聖殿騎士可比食死徒多得多。」

　　此時，城堡外的聖殿騎士還不知道鄧布利多「叛變」了。但是，得知通道被珀西炸毀後，亨利也猜到《羅潔愛爾之書》與金斯萊等人凶多吉少。攻入霍格沃茲是他們能想到的唯一能夠討到教皇歡心的辦法。

　　亨利的眼珠子轉了幾圈，露出一個奸詐的笑容：「韋斯萊，我知道怎麼對付他了。」

　　說著，亨利狠狠推了莫莉一把。猝不及防的莫莉一個趔趄，被坑窪不平的地勢絆得向亞瑟撲去，夫妻倆雙雙倒地。

　　「哦，紅頭髮，滿臉雀斑，血統背叛者，你氣色不錯嘛。」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在亞瑟身旁響起，嚇得韋斯萊夫婦幾乎失禁。不用抬頭，他們也知道，能夠突破聖殿騎士層層防線輕易來到後方的只有一人——伏地魔。

　　「別這樣，伏地魔。」亨利的聲音引起了黑魔王的注意。

　　趁著黑魔王關注血統背叛者的良機，亨利集合了盡可能多的士兵，用盾牌和利劍組成一個小小的刺蝟般的山寨。這讓亨利稍稍有些安心了。

　　「談一談吧，伏地魔，我有你感興趣的話題。」亨利大聲喊道。他透過衛兵腦袋的間隙，緊張地窺視著黑魔王的一舉一動。

　　「我必須承認，取你性命是我最感興趣的話題。」黑魔王停下腳步，冷冷地說。在他看來，躲在盾牆後的聖殿騎士不過是甕中之鼈，殺掉他們也不急於一時。

　　誰知，亨利發出一聲怪笑：「Well,教皇的聖殿騎士多得猶如天上的繁星，他們隨時可以進攻這座沒有魔法陣的城堡，你能一直守在這裡嗎？沒有魂器，恢復了血肉凡胎的你——又守得住嗎？」

　　黑魔王的紅眸迸發出刀子般銳利的仇恨，手中魔杖一揮，索命咒直奔亨利而去。早有防備的亨利忙一縮頭，躲到盾牌後。綠光擊中繪著紅十字的鋼盾，飛濺而散。

　　黑魔王的面孔終於出現了一絲扭曲。沒有薩拉查的魔法陣，聖器又恢復了往日的威風。歷經苦戰，黑魔王終究不是永動機，魔力到底也不是不老泉，現已頻臨油盡燈枯的地步。

　　「伏地魔，讓我給你指一條明路。」亨利得意地嚷道，「在英國巫師眼中，你是該死的黑巫師，你又何必為了保護他們而把自己的兵力都搭進去？難道，你不想統治大不列顛了嗎？」

　　黑魔王沒有回答，狐疑地打量著亨利，似乎在思考他的話。

　　亨利咽了口唾沫，繼續說：「其實，大不列顛已經完全被聖公會和麻瓜政府掌控了，對這片島嶼，教皇也並非一定要得到……你大可以繼續統治這兒，反正不會有鄧布利多阻止你了……你只需要付出點小小的代價……」亨利低頭抬眼，一臉奸笑。

　　「什麼條件？」黑魔王不動聲色地問道。斯萊特林們都知道，這世上就沒有免費的午餐。

　　「最強大的——黑巫師，我們要『進入』霍格沃茲。」亨利試探著開出自己的價碼，「我們不能空手而歸。霍格沃茲，這是歷代教皇夢寐以求的……」

　　「不行！」黑魔王斷然拒絕。霍格沃茲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給他家的感覺的地方，他怎能眼睜睜地看著它被聖殿騎士佔據？

　　「別誤會，我們不破壞城堡。你們只需要假裝逃散，像麻瓜一樣生活一段時間，讓我能夠給教皇一個交代。」亨利忙解釋道。

　　眼下，食死徒雖已筋疲力盡，但聖殿騎士也成強弩之末，雙方是麻杆打狼兩頭怕。亨利的雄心壯志早已隨著戰場上鮮血流失殆盡，現在，他不想建功立業，只圖全身而退。反正，霍格沃茲的魔法陣已經毀壞了，勉強也算亨利的一件功勞。

　　黑魔王目光閃爍，心中緊張地權衡著利弊。他的魔力已經明顯不支，這是分裂靈魂的代價還是失去過rou體的後遺症？他不願想，也不敢想。總之，殲滅這股聖殿騎士是絕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甚至，保衛霍格沃茲都成了難以維持的底線。

　　不過，黑魔王還可以感謝梅林，亨利比自己更怕死。如果他肯拼命的話，佔據優勢兵力的聖殿騎士恐怕早已獲勝了。那麼，既然聖殿騎士承諾不破壞城堡，是不是可以暫時答應隱于麻瓜界？「丟掉羊毛總好過失去羊群。」狡猾的瑪律福總是教育子孫，只要還活著，就有希望……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20:12

第109章 飛躍死亡

　　看到黑魔王的表情有所鬆動，亨利不禁飄飄然：「斯萊特林的理想屈從于現實。我認為，這是美德，作為黑巫師，唯一的美德。」

　　何止斯萊特林，亨利同樣是一個「識時務的俊傑」——霍格沃茲已經沒有魔法陣了，聖殿騎士休整武備後，隨時可以殺一個回馬槍，說不定教皇依然會任命熟門熟路的亨利為統帥。所以，他又何必與伏地魔爭一時之氣呢？

　　黑魔王還沒有答話，韋斯萊先著急了——看樣子聖殿騎士是不願意承受更大的傷亡，如果他們就此罷兵，那麼，很可能把自己扔在巫師界。哦，斯萊特林最恨血統背叛者，這一次，格蘭芬多也不會維護韋斯萊。

　　想到這裡，莫莉忍不住尖叫起來：「大人，你不能相信任這些純血，他們可從未想過麻瓜的生活……」

　　「不，莫莉，你弄錯了。」亨利陰險地笑了，此刻，他顯得胸有成竹，「這位黑魔王的母親——梅洛普-剛特，薩拉查-斯萊特林的後裔，主動放棄了給她帶來不幸的魔法。她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試圖學習麻瓜的生活，而且，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成為上帝護佑下的麻瓜，遠離邪惡的魔法。」

　　「你胡說！她不用魔法是為了……那個該死的麻瓜。」黑魔王憤怒了。他的母親被麻瓜的英俊外表所惑，愚蠢到被拋棄後依然迷戀不已，竟然將自己的兒子生在一個麻瓜孤兒院後懦弱地死去，任其受盡□，自生自滅。她就不能為自己的兒子活下去嗎？她就不能為了自己的兒子拿起魔杖嗎？她明明是一個女巫啊。

　　亨利卻一掃之前的恐懼與求和之態，囂張地大喊道：「為了那個麻瓜？別自作多情了。你還沒出生，梅洛普就被你父親拋棄了，她從此沒有再用過魔法，也沒有試圖尋回他（原著）。哦，感謝上帝，將可憐的老裡德爾從邪惡的迷情劑中拯救出來。」

　　黑魔王勃然大怒，他揮舞著魔杖，各種惡咒的光芒像節慶的禮花一般潑向亨利。然而，聖殿騎士的盾牌陣有效地擋住了他的襲擊。亨利徹底放心了——誰說神秘人無所不能？

　　「嘿，別白費勁啦。你應該向你的母親學習，伏地魔，嘗試著懺悔一下吧，乞求上帝的原諒。」亨利滿臉惡毒的笑容，「梅洛普放棄了女巫的身份和邪惡的魔法，因為她意識到，人生的不幸正是上帝給予巫師的懲罰。她以為，將兒子生在麻瓜的孤兒院就可以讓他成為上帝的子民，避免自己那種悲慘的命運……」

　　一番試探，老奸巨猾的亨利察覺出黑魔王果然捨不得就此戰死，而久戰之後，他的魔力也開始衰竭，索命咒難以攻破聖殿騎士的盾牌。此刻，如果聖殿騎士不計代價地進攻霍格沃茲，食死徒未必守得住，甚至黑魔王也可能被殺。意識到這一點後，亨利更有信心了。

　　「這不可能！」被當眾揭開不堪回首的身世，黑魔王惱羞成怒，「她是一個愚蠢的女人，去愛一個骯髒的麻瓜，被麻瓜傷透了心，竟屈服于死亡，任由自己的兒子……」

　　然而，黑魔王失控的情緒只能令亨利更加小人得志：「誰告訴你梅洛普是因為被麻瓜傷透了心才選擇死亡？鄧布利多嗎？哦，那頭自作聰明的蠢貨。對，和你一樣，伏地魔。」

　　聽到亨利對鄧布利多的公開鄙夷，黑魔王心中的驚訝多於嘲諷。

　　亨利自顧自地說：「如果梅洛普真的想為麻瓜殉情，何必在窮困潦倒中幸苦懷胎數月，直至生下你才因過度虛弱而死去？她連薩拉查的掛墜盒都賣了吧？嘖嘖，才10個金幣，就為了你的小命而苟延殘喘。」

　　「上帝是仁慈的。中世紀時，教會允許被抓住的女巫向上帝懺悔。神父們告訴巫師，只要自願放棄魔法，做回一個普通的人，就可以得到寬免。為了拯救她們墮落的靈魂，審判後我們會把她們淹死，讓她們的靈魂回到上帝身邊。這就是寬免她們的方式……」（史實）

　　「你是說……梅洛……我的母親是為了我，才掙扎著多活了臨產前的那幾個月？」黑魔王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艱澀，仿佛有一把水草纏繞在喉嚨裡。

　　「伏地魔，難道你有更符合邏輯的解釋？當然，她依然迷戀你的父親，至少沒有因愛生恨。否則，也不會給你取名湯姆。」亨利較有興趣地觀察著黑魔王的表情。他要溫水煮青蛙一樣打擊這位最危險的黑巫師的自尊和自信，迫使他訂立城下之盟。

　　「鄧布利多說，梅洛普不願為了自己的兒子活下去，那是胡說。嘿嘿，他還指責你不懂愛吧？這倒沒說錯。不過，你變成這樣也有他的責任。哼，明明愛著格林德沃，卻不願承認，這種連自己內心的所愛都不敢面對的人，能用愛教化出人格健全的學生嗎？」

　　黑魔王沒有吭聲。淡淡的月光灑落在他蒼白的面孔上，顯露出些許柔和的光華。此時，他思緒澎湃——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初次見到鄧布利多，他武斷地認為「輕易死去」的母親不會是巫師，並將這個結論伴隨著鄧布利多的「湯姆你不懂愛」刻在心裡，甚至放出「我不需要愛」的狂言。細細想來，多麼荒謬。

　　誰說巫師不會「輕易死去」？強大的伏地魔不也分裂了7個魂器以圖逃避死神的鐮刀嗎？失去丈夫的梅洛普沒有固定的經濟來源，身心飽受摧殘，懷孕又進一步削弱了她的魔力，在寒冷的冬日死於分娩毫不意外。

　　誰說梅洛普不愛兒子？她想殉情的話早已離世，縱火、上吊、投河，一屍兩命，一了百了。可她寧願長期忍受極大的痛苦也要掙扎著活到分娩的那一刻。

　　也許亨利說得對，她將自己的不幸歸罪於魔法和巫師的身份。為了讓兒子擺脫這種不幸的命運，她忍饑挨餓也不肯使用魔法；她將兒子分娩在麻瓜的孤兒院，讓兒子以麻瓜的身份活下去；她希望兒子長得像父親，避免像自己一樣被世人嘲笑、排斥；她用丈夫和父親的名字給兒子命名，為兒子營造出一個完整而和睦的婚姻的幻境……

　　當然，她的很多觀點是錯誤的，但並非不可原諒。剛特家族幾代人都沒有去過霍格沃茲，所以，梅洛普不知道鄧布利多會來「拜訪」小湯姆，帶他進入梅洛普不肯返回的魔法界；梅洛普不知道小湯姆是如此的少年早慧，竟然憑著名字和蛇佬腔按圖索驥，很快弄清了自己的身世，還謀殺了自己的父親，並嫁禍給親舅舅……她不知道的還有很多，但都情有可原。

　　無論梅洛普做錯了多少，現在的湯姆-馬沃羅-裡德爾不能也不願否認，他的母親以她自認為最好的方式，深深地愛著她的兒子，並且為他付出良多。

　　此時此刻，湯姆突然有點兒明白東方巫師的話了——「你因愛而生，切莫因旁人的閒言碎語而自暴自棄，反被心魔所惑。」

　　心魔，是自卑自憐沒有愛？還是妄自尊大不要愛？

　　11歲的小湯姆渴望著愛，他還不知道父母婚姻的真相，他還幻想著可以找回那個美好的、充滿愛的家庭，如同他的名字，一個來自父親，另一個來自外祖父。

　　所以，那時，他雖然好強偏激，但還不是伏地魔。

　　然而，當15歲的湯姆來到小漢格頓村後，一切都變了……

　　「你是那個賤人生下的孽種。」

　　因愛生恨，綠光乍現。

　　「你長得和那個該死的麻瓜一樣。」

　　大失所望，栽贓陷害。

　　「湯姆，你不懂得愛。」

　　暗生恨意，針鋒相對。

　　「湯姆，只要我還活著，你就別想進入霍格沃茲。」

　　積怨成魔，狼煙四起。

　　他自暴自棄，以格蘭芬多的莽撞貿然分裂了自己的靈魂；他破罐破摔，以赫奇帕奇的愚蠢粗暴否認了對愛的渴望；他得過且過，以拉文克勞的呆板變相認可了鄧布利多的評價。他唯獨沒有像一個精明的斯萊特林，堅持自我，拷問內心——到底什麼才是自己想要而該要的？

　　從此，湯姆-馬沃羅-裡德爾成為了「連名字也不能說的人」。

　　黑魔王閉上霧氣氤氳的眼睛。當意識到母親深愛自己時，他的心底突然有了一股暖暖的熱流，像北海中突然湧現的溫泉，將寂寞空落、冰封萬年的心填得滿滿的，宛如終於找到了失落已久的東西。

　　亨利停住了嘴裡的喋喋不休，驚訝地看著黑魔王：「你……你哭了？」難以置信，自己的口才如此出眾，竟然將不可一世的黑巫師弄哭了。

　　黑魔王微微一怔，伸手觸碰一下自己的臉。果然，指尖蒙上了一層晶瑩的淚水。他有多久沒哭過了？或者說，什麼時候他認為哭泣是無用的感情宣洩？9歲？11歲？抑或殺父害舅的那個寒冷的晚上？

　　他環視血肉磨盤般的戰場，能動彈的食死徒已經寥若晨星。一種陰冷的恐懼感從他的心底慢慢浮了上來。那是他的家庭啊。

　　15歲之前，他日復一日地幻想著自己有一個溫馨的家庭，他年復一年地尋找著家族的線索，他篤信，他的家人會張開臂膀歡迎他的回來。因為他們是血脈相連的家人，不是嗎？

　　然而，殘酷的現實擊碎了溫暖的美夢，惡毒的咒駡泯滅了對愛的渴望。孤兒院的遭遇只讓他厭惡麻瓜，老裡德爾的惡語卻讓他徹底恨上了麻瓜。（原著，親人的傷害才是致命的一擊）

　　從父母那裡得不到家庭的溫暖，就自己創造一個家庭。於是，湯姆開始組建食死徒，開始成為鄧布利多的敵人，開始站到麻瓜與親麻瓜者的對立面。此時，他和鄧布利多都沒有意識到，湯姆-馬沃羅-裡德爾依然是那個渴望愛的孩子。

　　16年前的那個冬夜，命運狠狠嘲諷了他——當他失去身軀時，他的家庭背叛了他，背叛得毫不猶豫。

　　瑪律福等人紛紛宣佈與他沒有任何關係，魔法部借機強調傷害麻瓜是錯誤的行為，鄧布利多更是宣稱試圖統治「弱小的麻瓜」是邪惡的野心……

　　真是笑話！猶太人至今還在滿世界追殺昔日的納粹餘孽，不僅因為他們傷害過猶太人，更為了殺雞儆猴，要讓其他人掂量傷害猶太人的代價。

　　黑魔王認為，折磨麻瓜不僅是報復他們曾經對巫師犯下罪行，更是為了保護巫師的孩子。試想，如果食死徒取得了勝利，德思禮一家還敢欺辱哈利波特嗎？即使哈利沒有父母。

　　想到哈利，黑魔王真有點兒嫉妒他。他們倆有著相似的童年，都因魔力暴動遭受麻瓜的排斥，然而，進入魔法界後，卻同人不同命。哈利從鄧布利多那兒得到了感情上的補償，雖然是動機不純的虛幻，但畢竟是溫暖的虛幻。反觀黑魔王，一切都靠自己奮鬥，絞盡腦汁，費盡心機，最後還裡外不是人。令他哭笑不得的是，哈利的「好運」很大程度上是他造成的。

　　「喂，伏地魔，想好了嗎？」亨利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打斷了黑魔王的思緒。

　　「什麼？」

　　對手的走神令亨利的聲音飽含怒氣：「離開霍格沃茲，我們——就此言和。」

　　黑魔王冷笑不語。他不信亨利會一輩子躲在盾牌後。貓抓老鼠得有耐心，不是嗎？

　　「這是雙贏的局面，伏地魔。但凡你覺得無用的、不忠誠的巫師，都交給我處理，死活都行。」亨利繼續引誘對手，他相信，野心會瓦解黑魔王的鬥志，內戰會動搖食死徒的軍心，「想一想吧，很多人都像韋斯萊一樣，成天想抓住食死徒的把柄，把他們扔進阿茲卡班。戰後，你能保證他們不會借機發起大清洗嗎？」

　　黑魔王心想，韋斯萊這類小人早就投奔你的陣營啦。他懶得回答，手一揚，魔仗劃了一道優雅的弧線。不遠處，貝拉特裡克斯對面的聖殿騎士倒下了。貝拉驚奇地四處張望，很快看到黑魔王關切的目光。他在擔心自己嗎？這個猜測讓貝拉一時失神。

　　黑魔王深深看向貝拉，這位不求回報、忠貞不二的屬下，這位為他在可怕的阿茲卡班度過了13年美好年華的女巫。他突然覺得瑪律福等貴族的「背叛」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還有貝拉，對他永遠不棄不舍的貝拉。貝拉愛他，他也喜歡享受被貝拉愛著的感覺。也許，他可以娶了貝拉，生個孩子，組建一個完整的家庭，他還可以將麗蓓嘉視為己出……

　　這個想法在他心中產生了一種奇怪的甜蜜。他模模糊糊地想，有愛才有家，或許，應該允許卡卡洛夫這種食死徒自行辭職，強扭的瓜兒不甜麼。他又想，其實，他的身邊處處有真愛，只是少一雙發現愛的眼睛，還有，一顆勇於自省的心。

　　他再次出手幹掉另一名妄想偷襲貝拉的聖殿騎士。接著，他注意到，貝拉的右臂無力地耷拉著，魔杖已經交到了左手。什麼時候受的傷？這一發現讓他的心臟鈍鈍發疼，仿佛有把鋸子在慢慢切割那顆號稱沒有感情的心。

　　「她堅持不了多久，伏地魔，你不可能永遠保護她。」亨利察言觀色，道出了黑魔王的憂慮，「就如同霍格沃茲，被我們攻佔是遲早的事。」

　　確實，昔日童話般瑰麗的城堡已經變得猶如遲暮的剛特老宅，隔著老遠都能聞到傾頹的氣息。

　　於是，黑魔王做出了一個決定，為那座給了自己家一般感覺的學校，也為那個給了自己家人一般感覺的貝拉。

　　亨利驚訝地看著黑魔王，看著血色從他眼中褪去，看著墨瞳恢復清明，看著堅毅染上他蒼白的面孔……看著看著，心中泛起了難以抑制的恐懼。亨利似乎猜到了黑魔王要幹什麼，又似乎沒有猜到。

　　黑魔王張開雙臂，升上了夜空。夜風習習，黑袍翻滾，他像一頭矯健的龍，振翅鼓翼，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翱翔。皎潔的明月懸於頭頂，壯闊的山河掠過袍邊，黑魔王心中平添了幾分豪邁。（原著改編）

　　他浮到黑湖上方，湖水在他腳下翻滾。他的聲音像水波般湧過大地：「巫師們，我在魔法的路上走得比誰都遠。我分裂靈魂，我追求永生，我渴望輝煌。今天，我要告訴你們，這世上再沒有比這更偉大的死亡了——像四巨頭一般，為我們的霍格沃茲戰死。」

　　然後，他從天而降，如同造訪地球的彗星，義無反顧，雷霆萬鈞……


第110章 厄運未遠

　　湖水漫過身軀，湯姆沒有遭受預想中的燙傷，反而感到一股舒心的暖意。

　　也許，人到生命的盡頭，一切的爭鬥，一切的算計，一切的榮耀，一切的恥辱都已成為過去，現世漸漸退隱而恍若彼岸，人生慢慢淡去與自己渺然，隨之而來的是一種安詳，一種順天應命。

　　水波瀲灩，一座雄偉的城堡在湖底若隱若現，如夢似幻。湯姆睜大眼睛，驚奇地端詳古樸厚重的大門，恍惚間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嘗試著伸出手去，未等觸及，門開了。

　　一個金碧輝煌的禮堂呈現眼前。數千隻熊熊燃燒的蠟燭高低錯落，懸浮半空，四張長長的餐桌整齊排列，秩序井然，金色的盤子在雪白的桌布上閃閃發亮，透明的沙漏在光潔的地板上熠熠生輝。

　　禮堂的盡頭懸掛著一面巨大的絲綢旗幟，上面繡著一個奇怪的紋章。紅底配著一頭金色獅子，藍底配著一隻古銅色老鷹，黃底配著一隻黑色的獾，綠底著配一條銀色蟒蛇。獅、鷹、獾、蛇聯在一起，環繞著一個大字母H。一條飄帶橫貫中央，筆勢遒勁——「眠龍勿擾」。

　　他想起來了，這是霍格沃茲。

　　湯姆微笑，他終於回家了。

　　一個低沉銳利的聲音自黑湖深處響起，穿透夜空，震撼大地，感染眾生，仿佛一頭遠古的神獸在洞穴中悠悠吟唱。

　　疲憊不堪的巫師們瞪大了眼睛。他們看見黑湖中浮現出一道道銀色的光暈，宛如微風吹拂的稻浪，層層疊疊，延綿不絕，又如石塊激蕩的波濤，同心同紋，向外擴散。

　　光暈拂過湖面，濁浪安瀾；光暈拂過草坪，小草翠綠；光暈拂過禁林，樹木蔥蘢；光暈拂過城堡，磚石威儀。好似造物主的神跡，霍格沃茲霎時恢復了生機——薩拉查的魔法陣修復了。

　　巫師們精神抖擻。

　　聖殿騎士面如死灰。

　　德拉科站在麥格教授身旁，看著湯姆躍上高空，又看著湯姆飛下水底，接著，他看到了薩拉查魔法陣的奇跡。

　　相比起其他人的悲喜交集，德拉科悵然若失——一切都結束了，鄧布利多，還有，伏地魔。

　　瑪律福家族精通魔法陣，因此，德拉科心中清楚，不同於16年前僅僅失去身軀，獻祭薩拉查的魔法陣的主魂很難回來了——除非霍格沃茲坍塌，取代《羅潔愛爾之書》的主魂才能掙脫魔法陣的束縛。（原著改編，哈利與V大在墓地對決，魔杖連在一起，死於V大魔杖下的靈魂跑出來了。）

　　這曾是德拉科夢寐以求的結果，現在，卻是巫師們共同見證的悲壯。

　　瑪律福從未告訴黑魔王關於筆記本魂器的真實下落。這是他們的私心。當時，魂器哈利進了阿茲卡班，鄧布利多投奔聖殿騎士，一旦德拉科的身份被他人知曉，等待他的不是暗殺就是圈禁。

　　反正黑魔王無所不能，一定有辦法戰勝聖殿騎士，「不差魂器」。瑪律福父子就這麼的盲目樂觀。

　　只是，德拉科沒想到，分裂靈魂、追求長生的伏地魔竟然也會視死如歸，甚至甘之若飴，一如此前的鄧布利多。

　　安比索莫曾說，一旦涉足命運之河，下游的河水必然改變。德拉科暗算過鄧布利多，也暗算過黑魔王，但從未想過要「感化」他們為霍格沃茲挺身而出、捨生取義。當然，德拉科也不認為自己能感化他們。然而，他們竟然都這樣做了，不約而同，無所畏懼。

　　德拉科心中泛起一陣苦澀——或許，我們都是肉眼凡胎，自認為看清了對方的醜惡，實際上，看到的只是對方投射在牆上的暗色身影，與我們的身影並無兩樣。

　　前世今生，黑魔王與鄧布利多都愛著霍格沃茲，都愛著魔法世界——以他們自認為正確的方式。強勢的性格與出眾的魔力蠱惑他們手拿一把刀子，誓將這個世界削成心目中庇護眾生的聖堂，殊不知只會將彼此傷得鮮血淋漓，一無所成。

　　唯一值得慶倖的是，一切都過去了。

　　曾經，他們是瑪律福勢不兩立、不共戴天的仇敵。

　　現在，他們是魔法界流芳百世、永垂不朽的英雄。

　　早在4年級期末，重生軌跡已然超出了德拉科的「經驗」，也一度令他深感無措。重生，完全是一次嶄新的生命歷程。

　　人生無常，處處充滿了變數。因為無常，人們感到茫然和恐懼，因為變數，人們熱衷預言與命運。然而，也正因為無常，人生才充滿了未可預料的希望。比如，雙面間諜鄧布利多，又比如，救世之星伏地魔。

　　或許，這個魔法世界並不美好，但還值得我們熱愛。

　　貝拉特裡克斯坐在椅子上，淚水漣漣。她的女兒麗蓓嘉正忙著為她包紮血肉模糊的右臂。

　　「他死了嗎？麗蓓嘉。」貝拉仿佛在囈語，「霍格沃茲拒絕了他，他為何還要付出如此之多？」

　　麗蓓嘉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母親說的「他」是指黑魔王。對於這位「准繼父」，她實在不知該怎麼評價，只好默不作聲。

　　「你看，這是他給我的標記，怎麼……變成這樣了？」貝拉挽起袖口，露出黑魔標誌。昔日濃墨般的吐蛇骷髏頭竟然變成了清新的綠色，看起來像一片初春的橡葉。

　　「他沒死，是不是？」貝拉的聲音一下子高亢起來，「在阿茲卡班，這個標記只是黯淡了，後來，他回來了，標記一下子灼熱發燙……你看，標記還在，所以，他沒死，是不是，麗蓓嘉？」

　　麗蓓嘉捧起母親的臉，小心地擦拭著血污與淚痕，柔聲安慰道：「媽媽，如果他回來，必不願看到你如此憔悴。」

　　此時，大廳裡一片忙亂。

　　魔法陣修復後，垂頭喪氣的亨利帶著聖殿騎士回到了海格的小屋，食死徒們也趁機退守到埃裡克為他們敞開大門的城堡。

　　受傷的巫師們或坐或臥，接受霍格沃茲師生的救治。岩漿般的鮮血從一道道猙獰的傷口中不斷湧出，在地上彙聚成一窪窪驚悚的沼澤。城堡內，□聲與慘叫聲此起彼伏。

　　龐弗雷夫人徒勞地將白蘚堆砌在阿米科斯-卡羅的腹部。她的臉色呈現出不正常的青灰，那是瀕死的徵兆。殺死10名聖殿騎士後，曾經勢如瘋虎的黑巫師的生命力正走向無可挽回的衰竭。

　　麥格教授拎著裙擺，匆匆小跑過來，將一籃子熱氣騰騰的魔藥放到龐弗雷夫人觸手可及的地方。接著，她跪坐下來，小心地抬起阿米科斯的頭，輕輕放在雙膝上。

　　阿米科斯半睜開佈滿血絲的眼睛，直直看向麥格教授，氣若遊絲：「這裡……還屬於……巫師嗎？」

　　麥格教授茫然地環視遍地傷患的大廳，悲痛的淚水終於滑落。她哽咽卻堅定地回答：「是，這裡，屬於巫師——永遠！」

　　阿米科斯的瞳孔散開了。此時，她的哥哥阿勒克圖正躺在安放遺體的教室裡。

　　龐弗雷夫人停下包紮的動作，略略點頭，向英雄的遺體致敬，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還有更多的人急需她的救護。

　　德拉科高挽袖口，熟練地為一位頭部負傷的食死徒包紮傷口。聖器造成的創傷類似黑魔法的效果，沒有特定的解咒或魔藥很難減緩傷痛。幸好，「邪惡的斯萊特林」酷愛黑魔法，無論下咒還是解咒都是一把好手。

　　變成綠色的黑魔標記就這麼大剌剌地露在人們的視線裡。行色匆忙的學生們驚訝地瞥上一眼，又面帶了然地離去——既然大瑪律福是黑魔王最倚重的左右手，小瑪律福加入食死徒豈非「理所當然」？唯一令他們感到迷惑的是，為何德拉科的黑魔標記上有四枚血紅的半月形傷痕，似乎曾被指甲深挖皮肉。難道是阿斯托利亞幹的？

　　阿斯托利亞憤懣地瞪了一眼德拉科，小聲說：「你得解釋一下，這是鄧布利多校長造成的……」

　　「這麼多人，一個一個說得過來嗎？」德拉科狡黠一笑，故意露出滿不在乎的神態，「沒關係，鄧布利多校長不會介意。」

　　「其他人在看你……」阿斯托利亞咬牙切齒道。

　　「我不介意。」德拉科快樂地眨了眨眼睛。

　　「可是，我介意——格林格拉斯的名譽！」阿斯托利亞低聲抱怨，語氣裡帶著威脅的味道。

　　德拉科笑了。無論重生多少次，他都喜歡看阿斯托利亞又羞又怒的模樣。

　　正當德拉科打算繼續逗弄阿斯托利亞時，一隻胖乎乎的瓢蟲從高大的窗戶外飛了進來，一頭紮到埃裡克跟前。

　　嗷的一聲，狼犬庫克受驚之下連忙跳開。一個花花綠綠的女人佔據了它剛才蹲坐的位置。

　　「斯基特小姐？」埃裡克忙收好魔杖，將這位帶著誇張的寶石眼睛的女巫攙扶起來。

　　斯基特一改往日嗲聲嗲氣的姿態，抓住埃裡克的衣袖，驚魂未定地尖叫：「校長，校長，聖殿騎士……增兵了……」

　　禮堂瞬間安靜了，接著，人聲鼎沸。

　　「不可能，這不可能，這對教皇沒有什麼好處。」蘇珊拼命搖頭，像在安慰自己，又像在告訴身旁的克拉布。

　　潘西臉色慘白，腿一軟，不由自主地摔向地板。佈雷斯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攬在懷裡。

　　「麗塔，你看清了嗎？也許，聖殿騎士集合起來，是準備撤退。」貝拉特裡克斯抓住斯基特的外套，連聲問道。她是斯基特的同屆校友。

　　「不會錯的。」抿了抿乾裂的嘴唇，斯基特微喘著回答，「我一直跟在他們的統帥亨利身旁。本來，亨利很沮喪，與幾名將領討論要不要割下巫師叛徒的腦袋給教皇『一個交代』……」

　　斯基特停頓一下，露出遺憾的表情：「可是，一個傳令兵帶著一個陌生的將領走了過來。我聽見亨利叫他『雅各伯』。雅各伯很生氣，他說他奉命接應亨利和聖書，誰知聽到的竟然是大敗的消息。」

　　「然後呢？他們會繼續攻擊霍格沃茲嗎？」麥格教授急忙問。

　　「我不清楚，有一個聖殿騎士發現了我……」說完，斯基特接過龐弗雷夫人遞來的水杯，貪婪地喝了起來。

　　巫師們面面相覷，大廳陷入一片提心吊膽的寂靜。

　　「也許，現在，他們已經撤軍了。」阿斯托利亞喃喃說道。

　　強忍心中的不安，德拉科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他想，薩拉查的魔法陣已經被黑魔王修復了，在歷史上屢次吃足苦頭的聖殿騎士應該有自知之明吧。

　　然而，一個熟悉的聲音擊碎了他們美好的願望——「霍格沃茲裡的巫師們，我是烏姆裡奇，多洛莉絲-簡-烏姆裡奇。」

　　「她沒有死？失蹤這麼久了，她竟然還活著。」拉文德驚呼道。

　　「一定是投降了聖殿騎士，這個該死的叛徒。」西莫義憤填膺。

　　巫師們紛紛湧向窗口，俯視著橋頭那個瘦了一大圈卻依然臃腫的身影。

　　此時的烏姆裡奇蓬頭垢面，狼狽不堪。她像是剛從荊棘叢中鑽出來，襤褸的粉紅色套裝上血跡斑駁，大盤子一樣的臉又紅又腫。在她身後站著2名聖殿騎士，一人手持寒光閃閃的利劍，另一人手握魔杖，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烏姆裡奇的嗓音不再甜膩，而是透露出一種疲憊的嘶啞：「聖殿騎士新統帥雅各伯向我詢問霍格沃茲的情況。我告訴他，我曾是你們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他答應讓我勸說大家儘快投降……各位，聖殿騎士是不可戰勝的。是了，雖然他們的長劍不好使，但魔杖也能用。」

　　「你們一定很累吧？聖殿騎士卻新添了100名精力充沛的後備軍。為了得到什麼羅潔愛爾的書，梵蒂岡下足了血本。我想，今後，教皇不會也不能加派人手了。想一想吧，巫師們，現在聖殿騎士的總數超過300人啦，霍格沃茲算上一年級的學生才多少人？」

　　「你們也許想從密道逃走，不過，我要警告你們，亨利大人早就根據韋斯萊雙胞胎提供的情報，在狹小的密道出口安排了警衛。哼哼，手起刀落，出來一個殺一個……」

　　「你胡說些什麼？通風報信嗎？」聖殿騎士終於察覺到不對勁了。他們粗暴地踹倒烏姆裡奇，用劍身猛抽她。

　　烏姆裡奇掙扎著仰起頭，看向歷經滄桑的校門。由於逆光的緣故，大家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聽見她厲聲喊道：「千百年來，該死的麻瓜幫助聖殿騎士殺害了多少巫師？四巨頭的鮮血也揮灑在這片土地上。我告訴你們，霍格沃茲存在一千年了，來過多少想欺負我們的聖殿騎士，最後等待他們的就一個詞——滾蛋！」

　　惱羞成怒的聖殿騎士舉起長劍，用力一揮——烏姆裡奇聲音戛然而止。當著巫師們的面，聖殿騎士砍下了烏姆裡奇的頭顱。

　　人群中響起壓抑的抽噎。阿斯托利亞俯在德拉科肩上，泣不成聲。德拉科默不作聲，冷冷地注視著揚長而去的聖殿騎士的背影，嶙峋的指關節幾乎戳破發白的皮膚。

　　上一世，這位魔法部高級副部長堅決執行伏地魔的血統清查令，排查、登記魔法部職員及其祖先的血統，將隱瞞血統出身者投入阿茲卡班，擾民不斷，非常招人恨。戰後，金斯萊明知她討厭魔法動物，卻故意將她發配到「動物養殖園」。由於烏姆裡奇不肯放棄支持純血的觀點，坐穩位置後的金斯萊又將她關進阿茲卡班。（JKR訪談）

　　對此，非純血們幸災樂禍，連聲歌頌金斯萊的英明。然而，生性內斂的東方巫師聯盟罕見地打破了沉默。


第111章 誰與爭鋒

　　他們委婉地提醒金斯萊政權，在過去的幾十年裡，有人為了「清除有害思想」，將注意儀錶的教師剃成「陰陽頭」示眾，將五穀不分的知識份子發配農場改\造，將吃齋念佛的和尚掛上「什麼佛經、盡放狗屁」的牌子遊街……實踐證明，一個正常的國度必須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必須「無差別」對待每一個人，否則，即使是副主席也自身難保。

　　金斯萊解釋道，我們是光明正大地向該死的斯萊特林及其支持者們復仇，我們要防止邪惡的食死徒死灰復燃。

　　東方巫師回答說，既然鳳凰社自詡「正義」，首領號稱「最偉大」，為何這麼嚮往父債子償、同態復仇？須知，二戰結束之時，麻瓜們最警惕的不是法西斯的死灰復燃，而是個體間的冤冤相報。

　　這正是麻瓜們從冤冤相報中得到的教訓。

　　一戰之後，英法為首的戰勝國不顧美國的告誡，執意以《凡爾賽條約》對德國敲骨吸髓，根本沒有給予德國絲毫恢復生機和滋生民*主的機會。他們考慮的只是如何從戰敗的德國身上榨取自己的最大利益，以及，如何阻止德國再度強大。

　　以此為藉口，歡天喜地的勝利者徹底瓜分了德國在海外的全部領地。德屬東非大部分歸屬了英國和法國；德屬西南非洲分給了南非聯邦；新幾內亞島的德屬部分被移交給了澳大利亞；薩摩亞群島分到了紐西蘭手上；太平洋中部的馬紹爾群島、馬利安納群島、加羅林群島以及德國在中國山東的特權都轉交給了日本（五4的導火線）。

　　為了使被打倒在地的失敗者「永遠」無法翻身復仇，德國的陸軍被壓縮成為10萬人，海軍只允許有1.5萬人存在，各種艦艇的總數只能有36艘，而對空軍則完全禁止存在。坦克車、裝甲車、潛艇一律不允許生產。這樣的軍力就連平息一場國內的大範圍武裝騷亂都很困難，真正意義上的國防就更無從談起了。

　　除此之外，戰勝國還規定萊茵河西岸地區要由協約國軍隊佔領15年，萊茵河以東50公里內的範圍一概作為軍事真空區。勝利者由此建立起了他們和德國之間的一道寬闊的安全緩衝區，而德國面對裝備精良，兵力雄厚的鄰國宿敵已基本喪失了抵禦侵犯的能力。

　　與此同時，騎在德國身上的戰勝國還毫不留情地扼住了對方的經濟咽喉。

　　《凡爾賽條約》使德國損失了1/8的領土、12％的人口、16％的煤炭產地和50％的鋼鐵基地，但在另一方面又規定了德國必須向戰勝國總共支付1320億金馬克的戰爭賠款，並以每年支付20億金馬克和26％的出口收入來予以兌現。

　　向一個國庫已被戰爭掏空、資源被強制縮小的國家索取如此巨大的賠款，無疑是在把它逼向絕路。這不僅不可能催生民*主與和平，而且一定會孕育出歐洲新的動盪和災難。因為這種極端的壓榨只能種下德國復仇的禍根。

　　遺憾的是，能認識到這一點的歐洲政治家可謂鳳毛麟角。當時在英國曾有一名國會議員孤獨而固執地堅持著自己反對制裁德國的意見。他的理由是，德國在一戰後所負擔的過重賠款壓力會衍生仇外情緒，將來可能演變成破壞《凡爾賽條約》的力量。這位議員就是後來的英國戰時首相溫斯頓-邱吉爾。

　　邱吉爾「不幸言中」。德國國內經濟絕望，民生凋敝，貴族與平民的利益都承受著一視同仁的傷害。境外居住的德意志人不同程度地遭受了來自其他民族的欺淩，比如，捷克斯洛伐克的蘇台德地區。

　　自上而下，德意志民族情緒高漲，同仇敵愾，矛頭指向英法為首的戰勝國。以民粹與極左為實質的納粹借機上臺，對內專*制獨*裁，對外發動戰爭……

　　這是一場人類歷史上最血腥和殘酷的戰爭，僅在歐洲的死亡人數就接近4000萬，堪稱人類浩劫。

　　邱吉爾是睿智的，他支持美國以「馬歇爾計畫」大力援助遍體鱗傷的西德。事實證明，德意志民族並不「該死」也不「邪惡」，他們使自己的國家在慘重挫敗後再度崛起並依然躋身於世界頂級強國之列，並成為歐盟這一人類區域聯合創舉的核心驅動國。

　　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東方巫師聯盟如是說道。

　　他們還說，況且，相比起格林德沃發動的燃遍歐陸的戰火，這只是一場局限於英國魔法界的內戰，是伏地魔與鄧布利多及各自的支持者們爭權奪利乃至大打出手的內戰。

　　最直接的證據是，在這場內戰中，魔法部一直扮演著雇傭兵和牆頭草的角色。鄧布利多活著時，魔法部大力打擊食死徒；鄧布利多死後，魔法部全力配合黑魔王；黑魔王失敗了，魔法部又宣稱自己戰時被黑魔王控制，過去的一切不當行為均免責；現在，魔法部圍繞在金斯萊身旁，繼續以正義的面孔統治英國巫師。

　　金斯萊無話可說，隨即嗤之以鼻——邱吉爾是個什麼東西？根正苗紅的老牌英國貴族，兩次被上司趕出辦公室，每天要睡到中午才起床，每晚都要喝大約１公升的白蘭地，而且有過吸食鴉片的記錄。「為了更偉大的利益」的鳳凰社怎麼能借鑒參考他的主張？

　　金斯萊不知道，有一個與邱吉爾同時期的「名人」，出身韋斯萊式的草根，曾經是國家的戰鬥英雄，一直保持素食的習慣，不吸煙，偶爾喝點酒，大多是喝一點啤酒，年輕時從未做過違法的事。他叫做阿道夫-希特勒。

　　其實，血統論與反血統論都不是萬惡之源，叵測的人心才是。

　　懷中發燙的雙面鏡打斷了德拉科的回憶。他打開嵌有瑪律福家徽的鏡蓋，盧修斯焦慮的表情立刻出現在他眼前。

　　「德拉科，你那邊情況怎麼樣？」盧修斯一改往日的從容，急切地問道。他剛結束了對最後一個歐陸魔法部的拜訪，說服對方出兵支援英國魔法界的抗戰。

　　德拉科簡要敘述了食死徒對決聖殿騎士的全過程。當得知黑魔王殺身成仁後，盧修斯沉默了許久。

　　他想起了20年前的那個雨夜，他想起了那位給他烙上黑魔標記的君主，他想起了那群身披黑袍的同伴。當時，他們神采飛揚，他們意氣風發，他們虔誠地相信，他們可以繼承梅林的遺志，開創一個魔法盛行的時代，他們可以贏得一個巫師至上的未來。然而，此時，他們之中的很多人已經永遠長眠在霍格沃茲。

　　「小龍，保護好自己，保護好利亞，保護好……你能保護的每一人。我想，這也是Lord的願望。」德拉科聽得出父親聲音中的哽咽，「轉告埃裡克校長，很快，外國傲羅和志願者就會增援霍格沃茲。」

　　德拉科用力點了點頭。

　　可惜，聖殿騎士並不打算給巫師們喘息的時間。他們很快集結起來，與霍格沃茲隔橋相望。站在右翼的分隊盔甲鮮明，顯然是雅各伯的援軍。

　　「4年級以上的學生統統到辛尼斯塔教授、維克多教授和霍琦夫人那兒報導，你們負責在塔樓上狙擊聖殿騎士。」

　　「萊斯特蘭奇夫人，我、麥格教授和弗立維教授會加入你們，一起防守門廳。我會讓盔甲和雕像走上大橋，用它們打頭陣去消耗聖殿騎士的兵力。」

　　「1年級至3年級的學生，龐弗雷夫人、斯普勞特教授會指揮你們熬制魔藥、搶救傷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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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裡克言簡意賅地下達著命令。看著眼前一張張年輕而鮮活的面孔，他心如刀絞。不知戰爭結束後，會有多少人連遺照都未來得及留下。

　　「德拉科，你怎麼了？」阿斯托利亞悄悄問道。她發現未婚夫緊皺眉頭，看著站在禮堂裡指揮大家的校長，目光閃爍，欲言又止。

　　「利亞，我覺得，埃裡克校長……並不適合做指揮官。」德拉科輕歎道，「貝拉姨媽不瞭解學生的戰鬥素養，而且，她喜歡剛猛的作戰方式，一心率領食死徒與聖殿騎士決戰。他們的安排……根本就沒有發揮出城堡的優勢……食死徒與學生之間配合得也不好……」

　　每個孩子都有一個英雄夢。如果說，對戰爭的幻想曾令小巫師們心馳神往的話，那麼，城堡外的屍骸和城堡內的傷患徹底粉碎了他們的浪漫情懷。

　　大敵當前，眾生各態。面紅者血勇，面青者氣勇，面白者骨勇，面色不變，拔杖生死，乃神勇。實際上，神勇者寥寥無幾，大多數學生臉色蒼白，眼中的惶恐難以掩飾。真讓他們直面聖殿騎士，搞不好會一觸即潰。

　　「德拉科，你有更好的辦法嗎？快告訴我，不，告訴校長。」阿斯托利亞一把抓起德拉科的手腕，急切地說。

　　德拉科猶豫了，他喃喃細語：「利亞……我很害怕。我沒有鄧布利多校長那麼偉大，我不確定能不能……也許，反而會害慘大家。」

　　自鄧布利多死後，德拉科一直深陷心悸的泥沼。雖然仇恨過鄧布利多，但他的內心深處贊同前世哈利的評價——「鄧布利多是一個偉大的巫師，即使他死後，他的計畫依然得以順利進行，未出現任何意外和拐點」。可這一世，鄧布利多就這樣「順利」地倒在了亨利事先安排的伏擊之下，而他予以厚望的湯姆也沒能「順利」地擊敗聖殿騎士。

　　難道亨利比鄧布利多「更偉大」？德拉科不願這樣想，可現實殘酷地證明了這一點。現在，再也沒有比鄧布利多更偉大的巫師擋在霍格沃茲之前。

　　此時，德拉科感覺「重溫」了上一世被迫刺殺鄧布利多時的絕望。當時，父母的安危與家族的興亡也如這般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上。

　　項鍊，失敗；毒酒，失敗；天文塔上制住了鄧布利多，竟然還是失敗……是啊，鄧布利多被譽為「伏地魔唯一害怕的人」，有誰能殺得了他？

　　「德拉科-瑪律福，你又失敗了。」曾經，有這麼一個聲音在德拉科心中迴響——在黑魔王拋棄瑪律福時，在金斯萊清洗斯萊特林時。現在，它又毫無徵兆地響起。

　　「德拉科，德拉科。」

　　阿斯托利亞焦急的聲音喚回了德拉科的神智，他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靠著牆壁滑坐在地上，滿臉冷汗。

　　「我……我心裡沒有底，利亞。鄧布利多校長死了，黑魔王也……他們都沒能擋住聖殿騎士的攻伐，我……」德拉科低聲呻*吟。

　　上一世，黑魔王珍惜巫師的血脈，鄧布利多顧忌斯內普的牢不可破咒，這一世，聖殿騎士卻沒有這些「後顧之憂」。一旦失手，霍格沃茲真的萬劫不復，包括瑪律福在內的所有古老家族都會成為聖殿騎士功績簿上染血的記錄。

　　阿斯托利亞凝視著德拉科，似乎在思考用什麼說辭激勵他。德拉科苦笑，他不認為阿斯托利亞能做到。

　　出乎德拉科的意料，阿斯托利亞什麼也沒說，而是從空間小包裡掏出一本書遞給德拉科。

　　「《The Gathering Storm》？」德拉科驚訝地抬起頭。

　　這是盧修斯臨走前送給德拉科的禮物。當時，盧修斯告訴兒子，當你感到痛苦時，靜下心，讀一讀戰時首相邱吉爾所經歷的一切。聖殿騎士入侵，德拉科被嚴峻的事態紛擾，早把書拋諸腦後，沒想到阿斯托利亞竟然將書仔細收藏在身邊。

　　「既然我是未來的瑪律福夫人，自然願盡綿薄之力。」明瞭德拉科心中念頭，阿斯托利亞柔聲解釋道。盧修斯從不把她當外人，囑咐兒子有事多與她商量，這讓她在感動之餘也有了強烈的責任感。

　　「我都讀過好幾遍了。」出於禮貌，德拉科接過《The Gathering Storm》，拿在手中並不翻閱。

　　「我知道，你即使不能倒背如流，也能侃侃而談。」阿斯托利亞的眼睛像陽光下的地中海，明澈透藍，她溫和地說，「德拉科，你覺得自己不如鄧布利多工於心計，所以面對聖殿騎士時才沒有信心，對嗎？」

　　阿斯托利亞說中了德拉科的心事，這讓他有一種被人理解、被人體諒的感覺。他點了點頭，心情平靜了些。不知從何時起，他開始依戀阿斯托利亞不離左右的感覺。

　　阿斯托利亞輕聲說：「日本人打敗了中國的北洋水師，殲滅了沙俄的太平洋艦隊和波羅的海艦隊，從此躋身海軍強國之列。他們用40年的時間建立起一支檣旗似林、戰鷲如雲的艦隊，自認為打破了『百年海軍、百年貴族』的規律。可是，一場兵力相當的中途島戰役就顛覆了戰局，短短3年半就讓日本輸掉了戰爭。為什麼？」

　　僅因戰爭資源不足、兵力捉襟見肘嗎？當然不是，否則如何解釋沙俄之敗。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羅曼洛夫王朝治下的沙俄可比當時的日本強。

　　阿斯托利亞捧起德拉科的臉，盯著他灰色的眼眸，一字一頓地說：「因為，他們始終沒有注意到一個很重要的事實——他們所戰勝的中國和沙俄只是傳統意義上的陸地國家的水面艦隊。因為，他們始終沒有注意到一個很致命的硬傷——他們每個作戰計畫都詳盡到『不能出現任何意外和拐點』。因此，當他們對戰真正意義上的海洋民族時，他們只有失敗的下場。」

　　夏威夷群島，美軍太平洋艦隊的修船廠與400萬噸燃油得以倖存。因為它們不在日軍的轟炸計畫內，所以美軍基地也就不用後撤到3000公里外的加州聖達戈。

　　中途島，日軍飛機反復更換魚雷和炸彈，因為他們拿不准敵人是否按照他們的計畫出牌，所以聯合艦隊遭到了令人唏噓的重創。

　　瓜達爾卡納爾島，第八艦隊一出手就殲滅了美國南方艦隊和北方艦隊，卻沒有繼續攻擊戰戰兢兢的運輸船隊，因為他們的作戰計畫沒有包括斷絕登陸美軍的補給，所以他們把瓜島留給美陸戰一師做反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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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這世界上就沒有什麼完美計畫，不管做什麼，一定會在某個部分出錯。（柯南）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20:12

第112章 最後一戰

　　「德拉科，鄧布利多曾被譽為『黑魔王唯一害怕的人』。或許，他確實可以戰勝黑魔王，但我從不認為他能夠戰勝斯萊特林。因為，黑魔王雖然有薩拉查的血統，但本質上只是一個平民，他僅有平民的心態，卻無貴族的心機。」

　　德拉科若有所思：「利亞，你說得對。貴族們從未真正想取鄧布利多的性命，他們的根本目標始終是從支援黑魔王中擭取各種利益。一旦他們想將鄧布利多除之而後快……」

　　上一世的6年級，鄧布利多從斯內普那裡得知德拉科要殺他，卻氣定神閑地指揮斯內普去打聽更多的情報。他說「那個孩子很喜歡你」，此時，他絲毫不把瑪律福家的幼蛇放在眼裡。

　　上一世的6年級，德拉科倒在了波特的「神鋒無影」下，鄧布利多告訴斯內普要保護好波特。他說「我希望你多關哈利這孩子的禁閉」，此時，他認為小瑪律福沒有能力報復自己。

　　上一世的6年級，韋斯萊僅憑波特的猜測就恣意查抄瑪律福莊園，將可能的黑魔法物品「無論完好的還是損壞的統統拿走」。此時，鳳凰社都相信該死的瑪律福無力反擊。

　　然而，他們想錯了。（以上皆為原著）

　　德拉科沒有花力氣去報復哈利，也沒有費腦子去收拾韋斯萊，他把精力和時間集中在鳳凰社認為不可能實現的地方——刺殺鄧布利多。

　　項鍊失敗了用毒酒，毒酒失誤了用消失櫃，猶如美國海軍緊盯山本五十六與日軍航母，從珊瑚海到中途島，從馬里亞納到萊特灣。當山本死亡、航母編隊幾近覆滅後，數量依然龐大的聯合艦隊只能像失掉主心骨的鳳凰社一樣，在美軍機群下「裸\奔」。

　　日本人未必不知道美軍在打山本和航母的主意，猶如鄧布利多一直知道德拉科的任務是刺殺自己，但是，曾經的勝利麻痹了他們的心智，貴族特有的隱忍與堅韌更超出了他們的想像。

　　當德拉科出現在天文塔時，鄧布利多是何等的震驚——居然不是計畫中的斯內普，這個意外即將破壞他苦心經營的一切。

　　當食死徒進入霍格沃茲後，鄧布利多是何等的驚怒——敵人居然突破了霍格沃茲的千年防禦，激戰猝不及防的鳳凰社。

　　除去原本就意志不堅而導致的一時心軟，16歲的德拉科幾乎完勝「最偉大的白巫師」。

　　上一世大清洗後，德拉科曾惡意地想，如果鐵三角沒有被抓到瑪律福莊園，長老魔杖就不會「易主」波特。那麼，黑魔王豈不是在禁林就能殺死救世主？鄧布利多的計畫豈不是出現了「意外和拐點」？

　　然而，歷史不能假設，人生也不能豪賭。

　　雖然沙俄的波羅的海艦隊「按照日本人的計畫」離開了麻六甲，但美國的太平洋艦隊航母卻「沒有按照日本人的計畫」留在珍珠港。事實上，誰也不會「武運長久」，包括阿不思-鄧布利多。這一世，習慣掌控一切的鄧布利多不就失手了嗎？先敗北於德拉科，後喪命於亨利。

　　阿斯托利亞說的有道理，貴族們只想將鄧布利多從霍格沃茲趕走，但並不想從肉*體上消滅，否則，16歲的德拉科差點兒能實現的事，盧修斯等人做不到嗎？

　　（個人很難理解為何我們要跟著JKR人云亦云，認為德拉科只會靠父母？『疾風知勁草』，論隱忍不發堪比臥薪嚐膽的勾踐，論出其不意好似剜膝受辱的孫臏，而且他才16歲，還沒有『最偉大的白巫師制定的不會出現任何意外和拐點的計畫』，難道不比鐵三角更自立自強？）

　　仿佛卸去心中的一塊大石，德拉科霎時輕鬆了許多：「率領英國麻瓜贏得二戰的是溫斯頓-邱吉爾，也只能是貴族溫斯頓-邱吉爾。利亞，巫師與聖殿騎士的對決還未真正開始呢。1942年成立的『守護者』，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

　　當年，貴族們為了抵抗蓋特勒-格林德沃而秘密成立斯萊特林的黑魔法團隊「守護者」，卻因聖徒沒攻打不列顛而未投入戰爭。誰知，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守護者」即將登上更加波瀾壯闊的歷史舞臺。

　　阿斯托利亞巧笑嫣然，令德拉科如沐春風：「德拉科，我不會說『瑪律福無所不能』，也不希望你認為『決定魔法界之荒廢在此一舉』。因為我堅信，浩瀚的大洋不是賭場。位居權貴者，要目光長遠，永遠為巫師的未來考量。」

　　「利亞，浩瀚的大洋確實不是賭場，但保守的艦隊永遠不會取得勝利。」瑪律福特有的詠歎調輕輕響起。

　　沒有經驗豐富、技術出色的水手，肯定打不贏任何一場戰役。然而，沒有一個才華橫溢、奇謀縱橫的指揮官，絕對贏不了任何一場戰爭。

　　亨利冷冷地看著一具具盔甲從城堡中步伐堅定地走出，又看著一座座雕像在石橋上被聖殿騎士輕而易舉地擊碎。他聽鄧布利多提起過，這是霍格沃茲校長的特權之一——讓無知無覺的鎧甲和雕像「靈魂附體」。（原著）

　　他極力控制自己不去看一旁得意忘形的雅各伯。他謀劃了前鋒部隊的滲透，他經歷了與黑魔王的惡戰，他克服了千難萬險，卻讓這位統帥坐享其成。一想到這些，他就憤恨不已。

　　「我早說過了，巫師，我的祖母都能殺死。」雅各伯故意走了過來，裝作漫不經心的模樣。

　　他快意地看著雕像與盔甲的殘骸墜落湖底，心中充滿了即將功成名就的興奮。毫無疑問，巫師們已成強弩之末，只能靠這些小把戲爭取到苟延殘喘的時間。

　　「上帝保佑你，雅各伯。」亨利的口氣怎麼聽都有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你帶來了我們急需的增援，真是『感激不盡』。」

　　「大人，橋上的魔法道具都蕩清了，我們可以攻入霍格沃茲了。巫師們連門都不敢關。」一名報信的聖殿騎士中斷了兩位面和心不和的統帥之間的暗流湧動。

　　雅各伯舉頭看向門洞大開的城堡，心中泛起一絲忐忑——巫師的小崽子們就這樣引頸受戮了？

　　「哦，雅各伯，我看還是別進去了。免得中埋伏，反而折損了教皇的威風。」亨利故意刺激雅各伯。

　　雅各伯狠狠瞪了他一眼。他一向與亨利不和，兩人處處針尖對麥芒。亨利本想撤兵，但他極力反對，一心想用霍格沃茲的鮮血染紅自個兒的教士袍。他已經在亨利面前托大，現在也是騎虎難下，索性排除雜念，放手一搏。

　　想到這裡，雅各伯深深吐出一口氣，隨之呐喊：「進攻！」

　　門廳裡一片狼藉，火盆只剩灰燼，破舊的羊皮紙灑落一地，牆上的畫框空空如也，大理石樓梯踩滿了腳印，兩旁的走廊籠罩著黑暗，只有二樓禮堂依稀透出朦朧的燈光……

　　不對勁，很不對勁。雅各伯低聲傳令聖殿騎士保持警惕，然後派出了斥候小隊。

　　「大人，禮堂裡沒有人。他們一定嚇得躲起來了。」斥候很快回報雅各伯。

　　雅各伯猶豫了。反常即為妖。直覺告訴他，千萬不能進禮堂。可是，這樣一來是不是顯得自己太膽小嗎？

　　亨利一聲冷哼：「我先進去吧，統帥——大人。」

　　雅各伯受不了激，心一橫，拔腿就向禮堂走去。當然，他沒有忘記帶走最精銳的新援部隊。

　　成百上千支蠟燭懸浮穹頂，大多數早已熄滅，剩下的無精打采地燃燒著。碎花玻璃上塗滿了烏七八糟的墨汁，以致月光無法照入。桌椅板凳胡亂堆砌在禮堂的一角，禮堂中央清出了偌大的一塊無遮無攔的空地。4個沙漏碎裂了，五顏六色的寶石灑得遍地都是。

　　那一定是韋斯萊口中的計分器。雅各伯心想。他看到不少聖殿騎士悄悄俯身拾起寶石，藏到懷裡。他想了想，決定不吭聲。皇帝不差餓兵。歷史上，貪婪的聖殿騎士正是在教皇的號召下，為了黃金、珠寶、胡椒、香料而屢次洗劫富饒的東方。「獅心王」理查途經歐陸妹夫家，甚至都不忘敲詐一筆。（史實）

　　以戰養戰，反正這是巫師的霍格沃茲。雅各伯如是想道。

　　他的目光落到教工席前，一隻不起眼的矮凳引起了他的興趣。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是霍格沃茲用來擺放分院帽的凳子。可是，鄧布利多不是說分院帽早已「失蹤」了嗎？

　　突然，矮凳上閃爍出一點金光。雅各伯舉起魔杖，慢慢走上前去。

　　哦，是一枚金幣，上面還有古靈閣的徽章。

　　雅各伯小心翼翼地丟了幾個檢測魔咒，確認金幣沒有什麼問題。不，似乎有通訊功能的魔法。怎麼，黑巫師不打算使用魔法耳釘與頸環了嗎？哦，有可能，他們肯定知道唐克斯曾從一個胖乎乎的斯萊特林那兒騙走了一套。那麼，這就是他們新開發的魔法通訊工具嗎？

　　雅各伯捏起金幣，仔細打量。一絲魔法波動傳來，金幣表面浮現出一面古怪的旗幟——2條斜線在中心交錯，將旗面一分為四，4只三角形頂尖相聚。

　　這是什麼意思？雅各伯心中警鈴大作。

　　然而，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頭頂的蠟燭如流星雨般紛紛墜落，砸得猝不及防的聖殿騎士吱吱哇哇。頃刻間，禮堂陷入一片黑暗。

　　「閉嘴，不要亂動，扔掉該死的寶石，拿出你們的魔杖。」雅各伯經驗豐富，知道驟然臨敵時最忌諱自亂陣腳。

　　統帥的威望令聖殿騎士迅速鎮定下來。他們瞪大眼睛，極力適應四周的黑暗。人在黑暗中瞳孔會慢慢放大，以便吸收更多的光線。漸漸地，他們開始看到同伴的綽綽黑影。

　　突然，腳下的蠟燭裂開了。白色的強光乍現，咣咣的震盪聲不絕於耳。回聲被四壁反彈，震得聖殿騎士頭昏眼花，五臟六腑似乎也錯了位。

　　「這是什麼鬼玩意兒。」雅各伯惱火地叫喊道。他捂著眼睛，一邊跌跌撞撞地向門口摸索，一邊大聲命令下屬向城堡外退去。只要亨利依然掌控著門廳，他們就不會陷入絕境。

　　然而，回答他的是一陣玻璃的碎裂聲，以及掃帚在頭頂穿行的咻咻聲。緊接著，伴隨咒語的破空之聲，聖殿騎士們可以感到同伴的身軀像石頭一樣砸在地板上。

　　恐懼來自無知，短暫的失明又加劇了這種恐懼。聖殿騎士胡亂發射著魔咒，爭先恐後地向門口擠去，全然不顧腳下同伴的慘叫。魔咒被牆壁反彈回來，在禮堂裡蹦蹦跳跳，成為無頭蒼蠅般的流彈，不時地擊中聖殿騎士。

　　霍琦夫人冷淡地注視著掃帚下亂作一團的敵人，冷酷地發射著致命的咒語，像一隻獅子在安然地揀選肥羊。

　　當小瑪律福向校長進言在禮堂設伏時，霍琦夫人感到不可思議。拒敵於校門之外才是自四巨頭時代起的慣常戰術，這種劍走偏鋒的做法能行嗎？

　　最後，小瑪律福還是說服了埃裡克。霍琦夫人認為，校長之所以被打動，唯一的原因是「大批聖殿騎士進入城堡後，我們才有機會用飛天掃帚將低年級的學生送出霍格沃茲」。小瑪律福說，只要活著，就有希望，也只有活著，才有希望，因此，霍格沃茲必須為巫師界保存希望之光。

　　短時間的磋商之後，4年級以下的學生都藏到高高的拉文克勞塔樓裡。他們每個人身上都背著緊急徵集來的五花八門的空間包，裡面存放著平斯夫人揀選出的珍貴館藏，以及那支神奇的招生羽毛筆。2年級以上的學生都分到了一把飛天掃帚，1年級的學生則坐在他們身後。麻瓜研究學教授帶著幾名遴選出的魁地奇隊員組成護衛隊，等戰鬥打響後一路保護他們撤退到安全的地方，比如，熙熙攘攘的麻瓜界。

　　麥格教授將斯萊特林交上來的催淚魔法罐和暗黑耳鳴筒變形成熄滅的蠟燭，並懸浮到禮堂半空。小瑪律福說，這是美國傲羅的制式裝備，仿造麻瓜傲羅的催淚彈和閃光強聲彈。

　　年邁的麥格教授蠕動嘴唇，最後選擇什麼也沒說——大家心知肚明，斯萊特林原本打算用它們對付何人。

　　梅林保佑，最終，它們沒有用於巫師的自相殘殺，而是抵抗外寇的戰場。

　　霍琦夫人帶領一批藝高膽大的魁地奇英雄們組成第一批攻擊部隊，他們的空間小腰包裡裝滿了用於照明的魔法光電煙花，這也是斯萊特林從美國弄來的。他們潛伏在格蘭芬多塔的窗戶後，靜靜等待布列斯特制的金加隆傳達攻擊信號，然後從高大的窗戶外逆襲禮堂內的敵人。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麥格的催淚魔法罐和暗黑耳鳴筒暫時弄瞎了聖殿騎士的眼睛，霍琦夫人的魔法光電煙花卻令戰場對巫師單方面透明。雖然不會持續太久，卻足以斃敵若干，震懾敵膽，更重要的是，為低年級小巫師的轉移行動爭取到寶貴的時間。

　　看著敵人醜態百出，聽著敵人鬼哭狼嚎，霍琦夫人開始相信小瑪律福的話——保守的艦隊永遠不會取得勝利。

　　她不禁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佈雷斯。

　　為了防止聖殿騎士得知巫師的行動指令，小瑪律福下令用麻瓜海軍的近代信號旗做通訊暗號，並給每一個作戰分隊的指揮官配備了一名貴族子弟。他說，斯萊特林幾乎都靠跟隨麻瓜艦隊進行海外掠奪而發家致富，因此，再沒有比他們更懂旗語的巫師了。

　　當聖殿騎士觸動矮凳上的金幣時，小瑪律福知道魚兒上鉤了，隨即發出決戰信號——「Z」字旗。長方形旗面上，2條斜線在中心交錯，將旗面一分為四，4只三角形頂尖相聚。

　　1805年，霍雷肖-納爾遜將軍在特拉法加海戰中升起了「Z」字旗，旗語是「英格蘭期待著大家的努力」。此戰，納爾遜破陳出新，運用靈活機動的戰術，憑藉大無畏的英雄氣概，以少勝多，完勝這場帆船海戰史上最大的一次殲滅戰。

　　納爾遜徹底擊碎了拿破崙征服英國的夢想，使陸地民族建立起的英國獲得了海上霸主的地位，並維持長達一個世紀以上。從此，「Z」字旗成為了英國皇家海軍的決戰旗。


第113章 人生遼闊

　　當嘈雜聲與慘叫聲從二樓禮堂傳出時，亨利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妙。他沒有轉身逃跑，而是喝止住已成驚弓之鳥的部下，命令他們向大廳兩側的走廊和通往地窖的過道發射照明魔咒。

　　不出所料，數量不明的巫師正向他們走來，乍看上去烏泱泱的一片。他們的鞋底事先用上了羽毛咒，這讓他們行動起來像獵食的貓兒一般無聲無息。魔咒光亮之下，他們眼中復仇的怒火和嗜血的渴望燦若熒火，令聖殿騎士脊背發涼，不寒而慄。

　　霎時，喊殺聲響徹戰場。霍格沃茲的巫師們用自己的勇氣、忠誠和血肉之軀作絕望的頑強抵抗。無路可退的絕望，對聖殿騎士的仇恨，保家衛國的榮譽，全部融合在一起，這是一群為生存、為榮譽而拼命的戰士。他們就像這座城堡，在聖殿騎士海潮般的攻擊中不動如山。

　　「第3小隊，立刻退到橋頭，守住大門和石橋。第1小隊、第2小隊，向兩側走廊進攻，不要讓他們截斷雅各伯的退路。第6小隊，控制住門廳，消滅地窖裡沖出來的巫師。聽著，這是巫師的詭計，他們想甕中捉鼈。」亨利身經百戰，迅速做出了判斷。

　　話音未落，霍琦夫人如鷹隼般掠過他的頭頂，直撲大門外的聖殿騎士。現在，禮堂內的聖殿騎士逐漸從催淚魔法罐和暗黑耳鳴筒的打擊中恢復了神智，巫師飛行隊留在封閉的空間裡也沒多大作用。因此，他們按計劃撤到城堡外，狙擊停留在橋頭的聖殿騎士守備隊，以便關門打狗，重創敵人的有生力量。

　　老鷹，就應該搏擊長空。

　　然而，狡猾的亨利識破了巫師的意圖。他麾下的第3小隊及時控制住通向黑湖對岸的生路。脾氣火爆的霍琦夫人不得不率隊與之纏鬥，以期牽制聖殿騎士的兵力。

　　其實，亨利也不輕鬆。雅各伯將兵力一分為六，表面上3分之2的兵力歸屬亨利指揮，但盡是殘兵敗將，增援的主力軍全在雅各伯的控制之中。現在，這些部隊都與雅各伯一同被困在禮堂裡。

　　亨利當然可以轉身逃走，但是，他又如何向教皇解釋「增援的部隊反而戰死在霍格沃茲」？

　　其實，亨利沒有判斷錯，德拉科的計畫是利用城堡內的地形將聖殿騎士的軍隊攔腰斬斷，盡可能多地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讓他們在外國傲羅趕到霍格沃茲之前無力發動新的進攻。可惜，德拉科與亨利棋逢對手。

　　在統帥的正確指揮下，訓練有素的聖殿騎士很快穩住了陣腳。門廳中，赫奇帕奇與食死徒的伏兵沖出地窖，與聖殿騎士展開了近身搏鬥，而相當一部分聖殿騎士已經開始向走廊裡的巫師反擊了。

　　聖殿騎士的作戰方式殘酷而單調，因為，他們具有壓倒性的兵力優勢。他們嫺熟地分為若干個小組，後排士兵以45度的姿態向半空發射魔咒，遠距離打擊巫師的後續佇列，前排士兵趁機挺進，試圖與巫師絞殺在一起。

　　「進攻。」雅各伯終於逃出了禮堂。他滿腔怒火，他一心復仇，然而，回答他的是身後聖殿騎士倒在地上的聲音。

　　「怎麼回事？」湊上來的亨利驚訝地看著口吐白沫、不斷抽搐的新增部隊的聖殿騎士，「像是中了毒。」

　　「寶石，一定是寶石。」略作回憶，雅各伯立刻暴跳如雷，「那些該死的黑巫師，一定在寶石上塗了毒藥。」

　　「快撤吧，雅各伯，這些寶石讓我們又損失了不少人。」亨利淡淡地提醒道。他向來看不上貪小便宜吃大虧的人，也瞧不起治下不嚴的將領。

　　誰知，雅各伯停下腳步，狠狠吐了口帶血的唾沫。他耐心觀察了一會兒戰況，突然沖著通向三樓的樓梯拐角發出一記惡咒。一具穿著校袍的屍體立刻順著臺階滾落下來，躺到他的腳邊。

　　「向三樓進攻，快。」雅各伯一揮手，帶頭向三樓沖去，剛脫險的第4、第5小隊緊隨其後。

　　其實，雅各伯也同樣看不上亨利，這個膽小如鼠的傢伙，每次都躲在士兵身後。如果教皇派他率領先頭部隊，恐怕霍格沃茲早已成為上帝之地。

　　亨利一愣，很快後悔了——竟然被雅各伯搶佔先機。

　　食死徒元氣大傷，低年級的小崽子也沒什麼殺傷力，能動員的兵力可想而知。從眼前的巫師數量來看，絕大多數戰鬥力都被部署在兩側走廊和地下室內，想必他們的作戰意圖是把雅各伯的部隊截擊在禮堂裡，而將亨利的部隊趕出霍格沃茲。不過，巫師的奸計沒能得逞，反而讓他們也身陷戰場。

　　這樣算起來，三樓應該是霍格沃茲防守的薄弱環節。如果雅各伯能佔據高塔，利用並不開闊的地形居高臨下發動反擊，再加上城堡外的聖殿騎士的裡應外合，斬獲絕不會少。

　　想清楚這一點後，亨利更加懊惱了，有一種「為他人做嫁衣」的感覺。

　　看到雅各伯的部隊奔向樓梯，麥格教授暗自叫苦不已。

　　退回城堡的食死徒個個帶傷，勉強能戰的不足一半，高年級的學生又缺乏臨陣經驗，只能與食死徒混編。埃裡克倒是想過在三樓也佈置伏兵，但霍格沃茲的兵力捉襟見肘，只好作罷。

　　現在，三樓以上幾乎是防禦真空。龐弗雷夫人、斯普勞特教授和格拉普蘭教授帶領部分女生在8樓照顧傷患，麥格教授身邊只有辛尼斯塔教授和特裡勞妮教授，以及，數量不多的學生。畢竟，誰能想到遭受伏擊的聖殿騎士竟然還敢往情況不明的樓上跑？

　　「羅米達，通知龐弗雷夫人，把學生們都叫過來。」麥格教授心一橫，厲聲命令道，「其他人都退回四樓。特裡勞妮，別擺弄水晶球了。」

　　她一把拉起占卜學教授，掩護大家向更高的樓層退去。踏上平臺前，她命令家養小精靈放出走道裡的攻擊類魔法植物。那是他們事先從溫室裡搬來的。

　　幾名聖殿騎士想搶頭功，快步沖上三樓，沒想到一頭紮進了魔鬼網的陷阱，被死死纏住。魔鬼網的蔓藤像史前章魚的腕足，很快堵滿了並不寬敞的走道。

　　麥格教授略略松了口氣。突然，一道火光拔地而起，將3樓的魔法植物與苦苦求生的聖殿騎士一同化為灰燼。火光熄滅前，麥格教授看到了雅各伯猙獰的面孔。

　　聖殿騎士的狠毒遠遠超出麥格教授的想像。她發出一聲悲鳴：「孩子們，拼了吧，為了我們的——霍格沃茲！」

　　匆匆趕來的潘西率先回應了麥格教授，她用一記索命咒拉開了殺戮的序幕。在她身後，嬌滴滴的拉文德和胖乎乎的納威同時發出憤怒的嘶吼。家養小精靈們揮舞著刀叉，狠狠紮向聖殿騎士的腳背，隨即又被惱怒的敵人踢到牆上，撞得頭破血流。麥格教授顧不得心疼校產，拼命發射著惡咒，儘量保護她的學生們。

　　大理石樓梯斷裂了，石塊砸下，埃裡克猝不及防，一個趔趄倒在牆上。聖殿騎士趁機向他甩出一個惡咒。一道黑影騰空而起，用身軀承受惡咒。那是忠心耿耿的狼犬庫克……

　　蘇珊被流彈擊中，雙腳一軟，癱軟倒地。克拉布擋在她身前，苦戰2名聖殿騎士。很快，一個敵人被他打昏，另一個卻擊飛了他的魔杖。聖殿騎士冷笑著向半昏迷的蘇珊走去。遍體鱗傷的克拉布怒吼一聲，猛撲上去，手肘牢牢箍住敵人的脖子，強壯的身軀借著衝勁貫穿窗櫺。夜空中回蕩著聖殿騎士絕望的慘叫……

　　披頭散髮的拉文德倒下了，曾經靈動的雙眼無神地看向精美的穹頂。在她身旁，一個聖殿騎士捂著流血不止的眼眶哇哇大叫。他的眼珠子戳在拉文德精心保養的長指甲上……

　　魔杖折斷，弗立維瞪著一臉凶相的亨利。他的肩胛骨像撕裂一般疼痛。曾經的巫師界決鬥冠軍在聖殿騎士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擊，這讓他心中一片悲涼。突然，一個水晶球砸中了亨利的後腦勺，打得他翻著白眼倒下。弗立維驚喜地四處張望，很快看到特裡勞妮舉起心愛的水晶球擲向另一名聖殿騎士……

　　霍格沃茲內外殺聲四起，守軍與聖殿騎士反復爭奪著每一塊土地。千年之前，他們靠著一尺短杖，視死如歸，每克外敵。這個時代，他們又靠著血肉之軀，以最悲壯的代價捨生忘死，浴血沙場。

　　一寸山河一寸血，這就是霍格沃茲之戰的真實寫照。

　　又打倒了一名敵人，還有雅各伯。德拉科默默地為自己鼓勁。他的左手斷了，已經完全使不上勁，右手中的魔杖沾滿了鮮血，變得濕滑異常，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攥緊魔杖。

　　在雅各伯的淩厲攻勢之下，他和阿斯托利亞苦苦支撐。不一會兒，奸猾的雅各伯故意露出一個破綻，年幼的阿斯托利亞上當了，被擊昏倒地。

　　「利亞！」德拉科雙目充血，更加勇猛地向雅各伯發起進攻。

　　然而，實力懸殊的戰鬥很快結束了。山楂木魔杖不知飛到何處，他倒在阿斯托利亞身旁，虛脫得眼冒金星。

　　雅各伯獰笑，準備給予這個著名的鉑金小貴族以致命的一擊。然而，一個絲滑低沉的聲音自他背後響起：「別碰我的教子，骯髒的聖殿騎士。」

　　雅各伯回頭，只看到一片迎面飛來的綠光。

　　「教父。」德拉科又驚又喜。接著，他看到不遠處那頭熟悉的鉑金長髮。

　　斯內普一揮魔杖，山楂木魔杖飛回德拉科的手中。他冷笑道：「德拉科，祝賀你，你的家族訓練又要加倍了——竟然抓不穩魔杖。哦，我很期待看到你父親的表情。」

　　說完，斯內普轉身向那些與麥格纏鬥的聖殿騎士撲去。他沒有告訴任何人，蘿拉是如何勸動他返回霍格沃茲——

　　夜色如醉，斯內普捏著一張羊皮紙，猶豫不決。這是他剛收到盧修斯的來信，邀請他參加戰鬥，驅趕聖殿騎士。

　　老蜜蜂竟然是聖殿騎士？哼，專寵格蘭芬多的校長果然沒安好心。斯內普又想起了那個可怕的月圓之夜。他很樂意看到鄧布利多倒楣，最好連累那些自以為是的蠢獅子。可是，盧修斯要他離開蘿拉和迪亞茲……

　　這時，蘿拉走了過來，她已經從報紙上得知聖殿騎士入侵英國魔法界的消息，也閱讀了盧修斯的來信。

　　「去吧，西弗勒斯，這是一場抵禦外侮的戰爭。」蘿拉平靜地說，「我無意評價你與百合花的感情糾葛。可是，西弗勒斯，在黑魔王即將獲勝的時候，在內戰即將結束的時候，你讓那場血腥的內戰再次變得曠日持久。無論你冠以多麼冠冕堂皇的藉口，這都是無可爭議的事實。」

　　「西弗勒斯，我不想討論你對黑魔王的背叛，也不想指責你出賣朋友的行徑。我只想告訴你，在內戰中，最痛苦的並非激進者和守舊派，而是那些無奈地被混亂裹脅、渴望安定生活的盡忠職守的人們。」

　　「容我提醒你，百合花是魔法部的傲羅，是戰是和理應聽從魔法部的指揮。可是她秘密加入民間准軍事組織，利用職權，積極投身內戰，這是有罪的……西弗勒斯，熱衷內戰的人都是有罪的，無論食死徒還是鳳凰社……」

　　「迪亞茲在法國麻瓜界長大，他很清楚所謂的革命是個什麼玩意兒。200年前，狂熱的民眾將瑟瑟發抖的貴族從地窖裡拖上斷頭臺，滿懷激\情地將他們處死，接著，狂熱的革命者以正義的名義將瑟瑟發抖的民眾從地窖裡拖上斷頭臺，同樣滿懷激\情地將他們處死。因為，每一位革命者都想擁有皇帝的權威。當他們認為『不擇手段』合情合理時，當他們祭出『為了大多數人』的口號時，無序、混亂和以暴易暴將無可避免……」

　　「去吧，西弗勒斯，我會告訴兒子，他的父親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英雄，因為他的敵人是聖殿騎士。」

　　斯內普赧然。他毫不猶豫地抓起魔杖，頭也不回地趕往霍格沃茲。在此之前，他是無恥的叛徒和拙劣的情聖，徘徊於矛盾糾結的內戰，但在此刻，他是優秀的學者和勇敢的戰士，奮戰于保家衛國的疆場。

　　外戰與內戰的感覺竟是如此的不同！斯內普又是驚異又是暗喜。

　　浩淼無極的湖水中出現了一艘黑色幽靈船，德姆斯特朗的雙頭鷹徽屹立在巨帆上。維克多-克魯姆率先沖出船艙，他的身後是留著希式頭的雅赫-希姆萊，臉上照樣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路德維希湖綠色的眼睛滿是憤怒，他的身旁站著幾名身強力壯的家族成員，以及已為人母的昔日斯萊特林首席狄安娜-海涅-馮-施陶芬貝格。

　　漢德烈-海因裡希向苦守橋頭的聖殿騎士扔出若干個鐵罐，黃綠色氣體彌漫開來，構成一片似雨似霧的陰霾。聖殿騎士慘叫著扔下魔杖，狠狠抓撓滿是水泡的臉，接著，他們像熟透的葡萄一個接一個地墜落湖底。50年前，金髮野獸用猶太人和教士進行活體實驗，50年後，他精心研究出的毒氣罐終於派上了用場。

　　天空中傳來轟轟的雷鳴，布斯巴頓的馬車正在屍山血海中強行著陸，金盤子大小的馬蹄如鼓槌般敲擊著大地的胸膛。在更遠的天空中，大片飛毯如凝結的烏雲般迅速飄來，它們來自黃塵烈風的埃及。

　　聖殿騎士的勇氣像沾了水的鹽一般急速溶化。他們向北逃竄，忙忙如喪家之犬，等待他們的是死亡的綠光；他們向東逃竄，急急如漏網之魚，等待他們的是憤怒的惡咒；他們向南逃竄，惶惶如驚弓之鳥，等待他們的是血腥的殺戮。

　　千年之前，他們飛揚跋扈，用酷刑淩*虐巫師。千年之後，他們胡作非為，用陰謀殘害巫師。現在，他們將承受巫師們復仇的怒火。

　　一整夜的血戰，巫師們以寡淩眾，來往砍殺，上千年來令魔法界聞之色變的聖殿騎士終於潰不成軍。

　　霍格沃茲之戰，標誌著一直處於主動攻勢的梵蒂岡教廷試圖征服魔法界的聖戰以最終失敗告吹。從此，雙方的對抗天平開始向有利於巫師的一面傾斜。

　　這時，天際出現了一道絢麗的金邊。幾經努力，朝陽終於躍上了地平線。金色的光芒堅定地向前推進，拂過遠黛浮屏的群山，拂過蒼翠掩映的禁林，拂過幽深寬闊的黑湖，拂過高入雲天的古堡……終於，照亮了巫師們的臉龐。

　　山河無語，人生遼闊！


第114章 捉刀代筆

　　退縮了好幾回，亨利終於積累出足夠的勇氣，戰戰兢兢地睜開眼睛。這是一個不知名的山谷，喬木參天，怪石嶙峋，給人一種不詳之感。橫七豎八的聖殿騎士的屍體像破碎的玩具，被巫師們「隨手拋棄」在這片唯有獸類出沒的地域。

　　亨利抬起頭來，環顧四周，舉目所望皆是僵死已久的部下，鼻中全是血腥的味道。他嘗試著挪動四肢，感謝上帝，雖然渾身酸痛無力，萬幸還是全胳膊全腿。他連忙手腳並用，一邊幹嘔，一邊從屍體堆裡爬了出來。

　　被水晶球擊昏的亨利悠悠醒來，正趕上傲羅們打掃戰場。他急中生智，忙閉眼裝死。然而，險境還沒有擺脫，厄運還在繼續。幾個小時後，他被夜騏拉動的馬車運到了這裡，從半空墜落屍堆，摔得他七葷八素。

　　連續十幾個小時水米未進，亨利口乾舌燥，饑腸轆轆。他抬頭看了看太陽，辨明方向，掙扎著向南方走去。出於謹慎，亨利扔掉了鎧甲，又脫掉中世紀樣式的上衣，讓自己看起來像一個剛從劫匪手中逃出生天的外國遊客。

　　又一個夕陽下山的時刻，亨利開始絕望了，他懷疑上帝拋棄了自己。大山依然綿綿不絕，遠處傳來野狼的嚎叫。或許，不列顛島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

　　他垂頭喪氣地走上一個山坡，眼前為之一亮——一棟古老的屋子。低矮的木牆，綠苔覆蓋的屋頂，房前屋後松柏拱翠，山間泉水叮咚作響。炊煙嫋嫋，亨利仿佛聞見了麵包的香味。只是，暮靄之中，隱隱有種鬼氣森森的感覺。

　　「上帝保佑。」亨利一邊在胸前劃十字，一邊向屋子跑去。他覺得自己可以吞下一頭牛。

　　門開了一條縫，一個亂蓬蓬的腦袋伸了出來，乍看上去像一頭褐毛獅子。不，母獅子是沒有鬃毛的。這是一個女孩，大約16、17歲，衣著普通，長相平凡。

　　「你是誰？」巧克力色的眼睛裡滿是警惕。也難怪，荒山野嶺裡冷不丁冒出個打赤膊的男子，無論多好客的女主人都會感到害怕。

　　「我叫亨利，我是一個……義大利遊客。」亨利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沒有說謊，「我在愛丁堡被綁架了，他們蒙住我的眼睛，我感到車子開了很久……我好不容易逃出來，卻迷失了方向。好心的人啊，你能給我些食物嗎？或許，還可以幫我聯繫離這兒最近的教堂。」

　　「教堂？為什麼不是員警？」仿佛被觸及到未知的禁忌，女孩的眼睛立刻眯了起來。

　　亨利愣了一下，忙掩飾道：「我其實是一個神父，所以，我習慣向上帝求助。感謝上帝，他仁慈地讓我遇見了你……」他心中清楚，在巫師面前透露身份會招致死亡，在麻瓜面前透露身份則會被送進精神病院。

　　「進來吧，神父，快請進。」出乎意料，女孩非常爽快地拉開門，極力邀請亨利。

　　「你一定餓了吧，神父。」女孩一邊為亨利端茶倒水，一邊熱情地噓寒問暖，態度與此前判若兩人，「我與男友正在烤雞肉派，希望合你的口味。」

　　亨利狐疑地跟在她身後，又在餐桌旁坐下。他不明白為何女孩前倨後恭。作為一名資深獵魔人，他似乎從反常中嗅出了陰謀的氣味。

　　「尊敬的小姐，請問我該怎麼稱呼你？」亨利拒絕不了食物的誘惑，決定進一步試探，「你似乎很喜歡神職人員。」

　　女孩爽快地承認道：「是的，我剛從北愛爾蘭搬過來，我叫佩妮-德思禮。上帝保佑，這兒的人可不懂得如何正確地信仰上帝，他們連教皇的話都不聽。」

　　自16世紀宗教改革席捲西歐，無論在世俗政權還是精神統治方面，梵蒂岡教廷幾乎喪盡了說一不二的權威。按照傳統，不同的教派分支常冠以「會」的名稱。在英國，除了被立為「國教」的聖公會外，還存在著長老會、公理會、浸禮會、公誼會等眾多教派，割據英倫，犬牙交錯。但北愛爾蘭仍然存在著為數不少的純粹奉旨于教皇的天主教虔誠社區。（史實）

　　聽了女孩的說辭，亨利稍稍放心了些。不一會兒，女孩端來了熱氣騰騰的雞肉派，還有一瓶自釀的葡萄酒。

　　「神父，我的男友身材矮小，他的衣服不適合你。這塊毯子，你先披著吧。」女孩遞過一條薄毯。

　　亨利接過毯子，不露痕跡地粗略檢查了一下，很好，沒有感覺到魔法的痕跡。他沒有任何武器，更多的是依靠經驗和謹慎。他想，這確實是一個尋常麻瓜的家，他們連將衣服變大的變形術都不會。英國的老房子比比皆是，動輒上百年的歷史，拍鬼片都不用布場景，也許自己太多疑了……

　　亨利早餓得眼睛發綠，這下子也不客氣了，只顧大快朵頤。聖殿騎士向來無酒不歡，只一會兒功夫，一瓶酒就全下了肚。

　　亨利意猶未盡。他抹了抹油乎乎的嘴，正想再要一瓶酒，卻覺得眼前發黑，接著，腦子裡一片突如其來的眩暈。他伏倒在桌子上，眼睜睜地看著女孩從懷裡掏出一根魔杖，憑空變出一條繩索，將他捆得結結實實。

　　「聖殿騎士對我的手藝還滿意嗎？赫敏。」這時，一個戴著黑框圓眼鏡的男孩從廚房裡走了出來。看上去，他與女孩很有夫妻相——他有著一頭亂糟糟的黑髮。

　　「在威森加摩，我一定親自問他。」赫敏開懷大笑。

　　亨利終於猜出了他們的身份，一個叫哈利波特，另一個叫赫敏-格蘭傑，都是該死的巫師……

　　這是倫敦一個常見的雨夜，春寒料峭，淅淅瀝瀝的牛毛細雨落個不停，潤濕了古香古色的街道。佩妮一手撐傘，一手抓緊沉甸甸的紙袋，快步向女貞路走去。她經過一家新開張的咖啡館，卻無暇看一眼。

　　這是一個環境典雅的咖啡館，帶點兒法蘭西的風情，色調奢華，燈光暖而暗，恍惚間像一腳踏入夕陽中塞納河的柔波。一副印象派油畫下坐著一位紅發碧眼的女子，她面前擺著一杯熱氣繚繞的瑪奇朵。輕輕攪動小匙，細膩的奶泡隨著濃郁的奶香浮上來，甜甜地佈滿了隔間。

　　她叫羅琳，是一位貧窮的單身母親。她年輕時成績優異，曾雄心壯志向牛津大學遞交了入學申請，卻意外落選。事後，她聽說另外2位申請人非富即貴，家境良好，由此斷定牛津大學歧視貧寒的自己。帶著憤懣的心境，她學了法語，離開了英國，嫁了人，後來，又離了婚……

　　現在，羅琳帶著年幼的女兒回到愛丁堡，靠著微薄的社會救濟金度日。

　　自柴契爾首相整頓國企、大幅削減社會福利後，英國逐漸摒棄了「西方特色」的社會主義的影響，回歸到傳統的「自由競爭」的市場經濟，成功擺脫了經濟滯漲。社會精英為之歡呼，權貴富賈為之雀躍，因為，他們是受益者，因為，他們再也不用一邊將高額稅收轉移支付給底層人士，一邊忍受底層人士的罷*工、抗議、謾駡甚至暴力。

　　當然，習慣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絲們不會歡迎瑪格麗特-柴契爾的改革，羡慕高福利生活的底層人士也不會讚美這位著名的英國女首相，比如，此時的羅琳。

　　她領取到的救濟金僅夠支付房租，因此，她急需尋找一份足夠養活自己和女兒的工作。然而，她在求職上四處碰壁，一度罹患抑鬱，數次試圖自殺。幸好，對女兒的愛支撐著她羸弱的身軀。

　　也許，這份愛感動了上帝。不久前，一位神秘的年輕男子前往愛丁堡，雇傭她捉刀代筆，寫一本關於巫師的魔幻文學作品。

　　他的條件非常奇特——由他口述故事梗概，羅琳自行潤色，並以JKR的名義發表，所獲利潤一律歸羅琳所有。另外，他還會支付給羅琳一筆報酬。而羅琳所盡的義務除了完成作品外，還包括不得透露有關神秘男子的任何資訊。

　　「就當我只出現在你的夢境中。」年輕男子如是說道。他的灰眸與金髮在朦朧的燈光下交映生輝，給人一種神威凜凜的感覺，羅琳不敢多問。

　　難道他是一隻吸血鬼？羅琳又是驚駭又是興奮。

　　無怪她有這種荒誕的猜想。英國是一個古老歷史與現代文明相交織的國度，從不缺乏光怪陸離的魔幻元素。比如那位出沒於倫敦迷霧中的開膛手傑克，時而是人類，時而是吸血鬼，陰邪也英俊，癲狂又敏銳，為文學界、娛樂界、傳媒界、影視界貢獻了多少誘人的題材啊。

　　「你好，女士。我希望我的出現不會驚擾你。」不知何時，一位神秘的男子出現在羅琳對面的座位上。

　　「哦，您好，先生。」羅琳坐直了身子。男子從來不告訴她自己的姓名，即使她恭敬地問起，也只是冷淡地把話岔開。

　　「我讀了你餘下的文稿大綱，認為可以接受。」男子不知道從哪裡掏出厚厚一疊稿件遞還給羅琳，「你要在未來10年左右的時間內完成作品，並逐一發表。嗯，就分為7本書吧，我喜歡7這個數字。」

　　羅琳為難了：「先生，容我稟告，第一本《哈利波特與魔法石》印了500冊，銷量並不好……我去書店看過，這麼久了只賣出幾本……」

　　「英國人很保守，美化巫師的書不易被本土接受。莉莉也對斯內普說，『女巫，那可不是一個好詞』。」男子的嘴角勾起譏諷的微笑，曖昧的燈光下宛如邪魅的撒旦，「沒關係，我會安排一個美國書商與你的經紀人聯繫，大手筆印上幾萬冊，然後『返銷』不列顛。美國人不正在入侵『文化上的英國』嗎？」

　　羅琳放心了。她對出版界的行銷手段也早有耳聞，只是自己沒有掌控這種資源的能力罷了。眼前的男子年紀輕輕，卻有一種不容逼視的氣質，想必出身非富即貴，所以才這麼輕描淡寫地談論令自己頭痛的出版事宜。想到這兒，她心裡酸溜溜的。

　　男子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淡淡地說：「我並不在乎書的影響力，我更想把它們改編成影視作品。到那時，你大可以慢慢享受挑剔、監製他人的權力，比如，演員必須來自英國本土，必須倫敦腔……嗯哼，我相信，你會喜歡上那種感覺。」

　　「在英國恐怕很難。」羅琳搖了搖頭。

　　她太瞭解英國的本土文化了，保守勢力、精英政治、貴族情操……瞧瞧那些世界名著，有幾本關注純粹的草根？看看那些知名作者，有幾人會謳歌底層的赤貧？

　　在衣冠楚楚的人們看來，嚴謹、細膩、內省、寫實才是英國傳統的文化特徵。偏偏英國是一個橄欖球形的社會結構，衣冠楚楚的中產階級佔據人口的大多數。

　　「那就好萊塢，吹捧蘭博的地方。只要能影響全世界的麻瓜，讓他們不再認為巫師不是一個好詞，我不介意你便宜美國公司。」男子斬釘截鐵地回答，「但是，你必須在監製電影時多放一些英國元素……因為，我是一個英國人。相信我，麻瓜女王必會表彰你為擴大英國文化的影響力所做出的卓越貢獻，即使你並不喜歡貴族。」

　　羅琳臉紅了，她語無倫次地解釋道：「先生，請別誤會，我對貴族沒有偏見……我確實不瞭解他們，可是……對了，先生，你為什麼用『麻瓜』這個詞？難不成您是一位……」她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神秘男子談吐中的不尋常之處。

　　「也許，坐在你面前的正是一位如假包換的巫師，也許，你正坐在巫師開的咖啡館裡。」神秘男子笑了。

　　「這不可能，先生，麻瓜可看不見破釜酒吧。」羅琳將男子的話理解為英國人慣常的幽默感，「如果這是巫師開的咖啡館，我不可能進來。我保證，我是一位如假包換的麻瓜。」

　　男子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斂，詠歎調隨之輕吐：「有人說服了魔法部，告訴他們，『雖然我們樂於保留傳統，但也不妨更現代化些』。」

　　羅琳依然覺得這只是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但她願意看到神秘男子將這個玩笑繼續下去。這會減少她的壓迫感和拘謹。

　　於是，她接著說：「說這話的一定不是斯萊特林，他們恨不得將霍格沃茲改成斯萊特林，把那些被他們看不起的人都趕出去。那個伏地魔……」

　　「你是為被牛津大學拒絕的事情耿耿於懷嗎？」男子冷不丁打斷了她的抱怨。不知何時，他的臉色陰沉得像倫敦的天空。

　　羅琳噤聲。現在，她還不敢與自己的飯碗頂嘴。

　　男子將她的不服氣收入眼底：「你並不瞭解牛津大學，雖然你以為筆下的霍格沃茲充滿了牛津、劍橋的味道。你認為牛津大學拒絕你的唯一原因是『巴結貴族』，對嗎？其實，那只是你的無端想像，猶如你筆下的韋斯萊，無憑無據的跳躍式幻想只有史達林可以與之媲美。」

　　韋斯萊與瑪律福不睦，2年級的密室事件立刻被羅恩栽贓到德拉科身上，甚至完整地腦補出「長達千年的鑰匙交接過程」。史達林警惕日本關東軍，當他得知國民政府的蔣總統「被兵諫」後，立刻發了長達幾十頁的電報給延安，告訴對方「這一定是日本人的陰謀」、「蔣&&死後中國會陷入內亂」、「日本人會趁機迅速取勝轉而進攻蘇維埃」、「務必保護在西安的蔣&&的安全」……

　　（史實，史達林的電報可以當小說出版，連『日本特務的工作細節』都有）

　　羅琳低下頭，掩飾住眼中的不安與不服。

　　對方自顧自地說道：「格蘭芬多，是你心目中的牛津大學『應有的光輝形象』。至於斯萊特林，那就是你心目中的牛津大學『現在的悲催形象』。」

　　「你認為牛津愛慕功利，偏向權貴，歧視你的平民血統，是嗎？你錯了，羅琳，你根本不瞭解牛津，所以，我不為牛津曾拒絕你的申請感到遺憾。」

　　「在你筆下，『正面人物』個個都說『格蘭芬多是最好的學院，因為鄧布利多就出自那裡』，海格如此，赫敏如此，哈利亦如此。鄧布利多說他不在乎福吉免他的職，只要巧克力蛙卡片上有他的名字。當然，那是你設定的權威的宣傳資料嘛。」

　　「你可知道，900年歷史的牛津大學，培養了7個國家的11位國王、6位英國國王、47位諾貝爾獎獲得者、53位總統和首相、86位大主教以及18位紅衣主教，影響著整個世界。有意思的是，牛津的宣傳資料幾乎對他們閉口不提。這所英國最古老的大學甚至沒有舉辦過像樣的校慶，因為，對學術、對真理的追求讓她畏懼名利！」

　　「羅琳，牛津大學並不如你憑空想像的那般趨炎附勢。至少，她從不誇耀她的某位畢業生是『最偉大的』，更不會埋怨『邪惡的人都是從某個學院出來的』……」

　　「先生，其實，您是一位貴族，對嗎？」羅琳突然抬起頭來。

　　男子似乎噎了一下。

　　「做好你的本分，我可以斷定，你會由此名揚天下。只盼你成名後不要覺得公眾太苛刻你的作品。你要知道，英國是一個文學大國，人們講究邏輯與理性。」他終於結束這場談話。

　　羅琳點了點頭，儘量溫和地說：「我對自己的邏輯有信心，我最喜歡寫懸疑了。寫完這些書後，我就寫懸疑小說。」

　　（以上內容均改編自JKR自己對媒體的說辭，真假只有她知道）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20:13

第115章 和平演變

　　哈利走了過來，將離去的羅琳的杯碟收攏到一旁。此時午夜已過，咖啡館正在打烊。

　　他猶豫一會兒，還是坐到羅琳的位置上，期期艾艾又情真意切地說：「瑪律福，嗯，謝謝你……我是說……我沒想到，你會說服那些純血們同意在麻瓜界開一家能被麻瓜看見的咖啡館……謝謝你推薦了我和赫敏。」

　　哈利與赫敏將亨利交給魔法部後，很快被授予了二級梅林勳章。不久，魔法部決定在倫敦較為繁華的地段開設一家咖啡館，雇傭哈利與赫敏代為經營。與破釜酒吧不同，咖啡館沒有任何魔法屏障，巫師可進，麻瓜也可訪。

　　英國魔法部說，這是新一屆政府的試點政策，他們正在嘗試說服巫師進入麻瓜界佔據資源、謀求發展。

　　長期以來，魔法部並未絕對禁止巫師接觸麻瓜，更未像某些麻瓜政權那樣閉關鎖國、武力隔離。在哈利小時候，他經常碰見衣著奇特的人向他脫帽鞠躬。（原著）

　　然而，魔法界的高層人士害怕數度獵巫的麻瓜繼續傷害巫師。於是，1692年，國際巫師聯盟通過魔法保密條款，決定將麻瓜界和魔法界完全區隔開來，各國魔法政府也承擔魔法保密的責任，必須盡力不讓非魔法族群得知魔法界的存在（JKR訪談）。出於種種考慮，巫師大眾被告知「麻瓜是弱小的，隔離巫師是為了保護麻瓜」，從某種程度上滿足了巫師的虛榮心，也加重了他們的目空一切。

　　然而，戰後，斯萊特林以黑魔王的崛起與聖殿騎士的入侵正告國際魔法師聯盟，逃避不是辦法，像鴕鳥一般把腦袋紮進沙子裡並不能避禍。

　　300多年前，麻瓜們迫使巫師退守到生存資源匱乏的犄角旮旯。發展遭受限制，限制加劇貧窮，貧窮導致落後，從此，曾見證古希臘輝煌的魔法界與人類文明漸行漸遠，只能在爭權奪利與夜郎自大中踽踽獨行。

　　為了維護這種搖搖欲墜的幻境，數百年來魔法部扮演著非常不光彩的角色。他們貪腐成性，從富貴手中索取金加隆，從平民身上搜刮銅納特。他們吃裡扒外，放任麻瓜傷害用納稅養活他們的民眾，嚴懲憤然反抗麻瓜暴行的巫師。

　　事實證明，麻瓜對巫師肆無忌憚、持續至今的傷害是魔法界一切苦難的根源。現在，到了可以改變、也必須改變這一切的時刻。

　　「魔法界感謝你們做出的貢獻。」輕啜一口咖啡，德拉科調侃道，「為了證明巫師可以在進入現代文明的麻瓜界安全地生存下去，你們甘冒被『弱小的麻瓜』傷害的危險，做了『最偉大的先驅』。」

　　哈利笑了，德拉科的友好態度讓他的心情放鬆了許多。

　　「是的，瑪律福，等價交換原理無處不在。魔法帶來了便利，也干擾了電磁層，讓麻瓜的科技產品難以為繼，比如，霍格沃茲，一直在電氣時代的門檻上徘徊。」現在的哈利顯得比以往成熟了許多，分析起很多問題也頭頭是道，「其實，麻瓜也與300年前不同了，對很多事情『見怪不怪』，巫師大可以不必如此擔憂。再說，倫敦本來就是一個著名的靈異城市。『倫敦塔的魅影』可為麻瓜帶來了不少旅遊收入。」

　　威廉一世修建的倫敦塔迄今已有900多年的歷史，曾一度作為皇室居所，後來又改為囚禁失勢的王侯後妃的皇家監獄（宗人府？）。麻瓜口口相傳，那是一個靈異事件高發區，最著名的主角當屬女王伊莉莎白一世的親生母親廢後安妮。傳說，她死後不久，就有人看到她的鬼魂一襲長袍，逡巡在塔內的回廊上。

　　不知何時起，倫敦塔內棲息了一種大烏鴉。它們雄踞塔頂樹梢，偶爾也會大搖大擺地在草地上走來走去。據說只要大烏鴉一離開，倫敦塔就會倒塌。烏鴉黑色的羽毛，加上各種煞有其事的傳說，為這座古堡增添了一層詭異的氣息。從此，獵奇的遊客不斷湧入，為英國的旅遊業、旅店業、餐飲業、出版業等麻瓜產業帶來了滾滾財源。

　　「是啊，從某種程度上講，大多數巫師不肯進入麻瓜界也是自己的心結未打開，並不全是魔法部的緣故。」德拉科也感慨道。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對火刑柱的恐懼阻止了大多數巫師探索世界的步伐，再加上後來的麻瓜保護者的推波助瀾，魔法部索性也裝聾作啞，放任魔法界就這麼平庸下去。

　　然而，在利益的驅動下，斯萊特林抓住了麻瓜大航海的機遇，趁亂崛起。他們成為過伊莉莎白一世的「海狗」，也加入過殖民者的「探險隊」。眼界的開闊讓他們產生了令鄧布利多深惡痛絕的「野心」，也有了更多的利益訴求。

　　其實，無關麻瓜或巫師的身份，人類文明的發展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利益驅動的結果。

　　「所以，你打算從麻瓜入手，讓他們進一步放鬆對魔法的警惕，不再排斥巫師？這樣一來，魔法部鼓勵巫師進入麻瓜界就容易多了。」哈利若有所思，「你編造了一個故事，讓那個叫羅琳的麻瓜發表出來，忽悠那些懵懂的小孩子……嗯，德拉科，不得不說，你真的是一條陰險狡詐的毒蛇。」

　　偏見與仇恨往往產生於無知。麻瓜如此，巫師亦如此。

　　在德思禮家中，哈利作為一個「奇怪的孩子」被訓斥、被提防、被管教，因為麻瓜畏懼魔法的力量，甚至都不敢告訴可憐的哈利「你是一個巫師」。

　　在霍格沃茲裡，麻瓜作為一個「另類的生物」被低估、被同情、被蔑視，因為巫師未知麻瓜的才智，甚至都沒有實地考察過五光十色的麻瓜世界。

　　「毒蛇沒必要與獅子比牙尖爪利。」德拉科的詠歎調響起，猶如輕柔的樂曲，「如果像獅子一樣比試蠻勁，我們永遠戰勝不了數量如此龐大的麻瓜。我們只需像毒蛇一樣潛藏在暗處，看準時機，再像水一般慢慢滲透麻瓜的世界，自然能拿回理應屬於我們的財富。」

　　哈利好奇地問：「按照你的計畫，你覺得麻瓜們多久之後才會相信巫師是愚蠢的、無害的？」

　　「10年，我讓羅琳寫7本書，至少影響整整一代麻瓜。潛移默化之下，他們即使偶然發現魔法的存在，也不會排斥、傷害巫師，說不定還會滿懷同情與好奇地『幫助』我們。」德拉科胸有成竹地分析道，「這10年裡，我們也已經通過各種手段完成了資本的原始積累，大多數巫師也初步融入了麻瓜界。至於以後……一代人做一代事，我們先把我們這一代人的責任盡到。」

　　自大航海時代起，西方麻瓜歷經上百年完成了血腥的資本原始積累，又用數百年的時間逐漸建立起有利於自身的國際秩序。發達國家與欠發達國家之間的差距不斷拉大，落後者想奮起直追談何容易？

　　「幸好我們有魔力。」德拉科感慨道，「時代不一樣了，遊戲規則也不同了。19世紀的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早已被麻瓜擯棄，可是，魔法界依然像罐頭一樣密封在19世紀。現在，我們要努力適應新的遊戲規則。波特，我有信心，我們一定要有信心……」

　　妄自尊大，不能提倡；妄自菲薄，也大可不必；數典忘祖，那就更不應該。任何文化都有它自身發展變革的過程，凡落後的民風民俗、陳舊的陋規惡習、抵制文明的野蠻行徑、杜絕開化的民族惰性，都可以在自身的努力和時代的進步中或快或慢地改變過來。

　　十字軍東征時，中亞早就有了公共澡堂之類的衛生設施，可那時的歐洲人連廁所的概念都沒有。黃金奢靡的凡爾賽宮沒有一處廁所或漱洗設備，直至路易十四才建造了第一間「英式廁所」，專供帝后使用，皇太子都無權分享。

　　德拉科的腦海裡浮現出那位蛇臉魔君的面孔。那一晚，他與麗蓓嘉被烙上了黑魔標記。那一晚，黑魔王告訴他征服麻瓜的宏偉計畫。

　　黑魔王說，猶太人也不過1500多萬，然而，他們掐住了最發達國家的脈搏，進而遙控著全世界數十億麻瓜的呼吸。

　　黑魔王說，巫師只需要用魔咒掌控麻瓜的「關鍵人物」，便可以讓巫師像毒液一樣，逐步滲透進麻瓜社會的神經中樞，進而成為金字塔的頂尖階層。

　　現在，魔法界正以改良後的黑魔王的計畫一步一步向麻瓜界滲透、侵佔。水，懂得應變，也善於應變。羅琳，就是德拉科的第一枚棋子。

　　「瑪律福，魔法部廢除了《麻瓜保護法》，難道，你們打算秘密進攻麻瓜嗎？你們想完成伏地魔未竟的事業嗎？」服務生打扮的赫敏突然走過來，一連串的質問砸斷了德拉科的回憶。

　　「為了完成『並不血腥的資本原始積累』。」面對怒髮衝冠的赫敏，德拉科故意逗弄母獅子，「美國麻瓜曾大肆盜版其他國家的專利，尤其是當時處於巔峰時期的英國，無視英國政府的抗議、警告乃至威脅。當美國成為專利出口大國後，又反過來依託強大的國力和國際影響力在全球範圍內打擊盜版。我們是在向麻瓜『虛心學習』，畢竟，我們錯過了很長一段『重要的歷史發展時期』。」

　　有土斯有財。地盤意味著資源，通過戰爭佔領更多的地盤，獲取更多的生存資源，這是麻瓜社會延續到1945年以前的發展模式。但是，從戰爭的殘酷中，人們發現，利用人的智力進行合作發展要比殺得你死我活的破壞式掠奪更有利、更合理。這就是現代社會的發展趨勢。（所謂『國際秩序』）

　　可惜的是，被《麻瓜保護法》等法令強行隔離的魔法界錯了過整整一個世紀，現在，他們的生活、知識乃至觀念還停留在麻瓜19世紀的水準。萬幸的是，他們有與生俱來的魔力，可以幫助他們以「最小的代價、最高的效率」完成麻瓜曾經非常血腥的資本原始積累過程。

　　「魔力是梅林的恩賜，不使用多可惜。」傲羅副隊長塞德里克如是說道。

　　在國際魔法師聯盟的宣導下，各國魔法部競相廢除《麻瓜保護法》，取而代之的是不同等級的《施咒執照》，猶如麻瓜的駕照，規定了考取不同級別的巫師可以向哪些範圍內的麻瓜施何種咒語。令赫敏感到惱火的是，各國魔法部像約好了一般，明裡暗裡地指導巫師如何對麻瓜「謀財不害命，千里不留行」。

　　最過分的是德國魔法部，抽調傲羅精銳，組建特戰隊，前往亞非拉美的戰亂地區，秘密劫掠軍閥，囤積國庫資金。這些資金被一分為二，一半用於培訓巫師在麻瓜界的生存能力，另一半交給專門的委員會打理，在麻瓜界購田置業，以分期付款、政府補貼等方式轉移支付給敢於在麻瓜界「開疆拓土者」。

　　斯基特的小道消息，松德拉堡已經得到魔法部授權，準備以國庫中的黃金儲備為基準，發行魔法紙幣，試圖搶佔未來的國際魔法界金融秩序的話語權。

　　簡而言之，歐洲的巫師們將麻瓜界看成北美新大陸，而自己樂於做「五月花號」上的移民。美國巫師也沒閑著，言傳身教「與麻瓜相處的經驗」。當然，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他們在業務合作中賺得缽滿盆滿，觸手如前世一般，順利探入了歐洲大陸。

　　（不打算寫細則，因為西方的觀念是自由開放的市場經濟主導，魔法部少管事）

　　「別這樣，赫敏。我們是巫師，這些舉措對我們有利。你不也喜歡住在便利的麻瓜界嗎？」哈利哀歎。時至今日，他的妻子依然改不了國會議員似的質詢口氣。

　　赫敏想了想，覺得哈利說的有道理。她也明白，如果斯萊特林主導下的魔法部決定武力進攻麻瓜，她根本無力阻止。其實，瑪律福宣導的「和平演變」手段已經非常溫和了。再說，麻瓜大國不也在欠發達的亞非拉巧取豪奪各種資源嗎？本質上與斯萊特林並無多大差異。

　　這時，赫敏又想起另一件事：「聽說，校董會與魔法部正在共同擬定一個邪惡的計畫，要求麻種新生認清自己巫師的身份，宣誓效忠魔法界，否則不提供免費的食宿和教學。埃裡克竟然表態支持，我就知道……」

　　「我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妥。」哈利忍無可忍，站起來湊近赫敏，低聲說道，「前幾年，英國移民局還要求秋張宣誓效忠女王呢。如果你要加入另一個國家的國籍並享受社會福利，任何一個麻瓜政府都會……」

　　「秋張，秋張，又是秋張！」赫敏瞬間炸毛。

　　哈利霎時收聲。女人就是女人，再聰明還是女人。秋張說，子曾經曰過，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別這樣，格蘭傑，不，波特夫人。魔法部此舉也是為了加強麻種巫師的民族意識的歸屬感和歷史文化的認同感。」看夠了戲的德拉科起身勸說，「畢竟，他們是流落麻瓜界的啞炮後代，年代久遠，血緣稀薄，幾乎沒有巫師的身份意識。」

　　「所以，他們活該被鄙視？」赫敏冷笑道。

　　德拉科沒有計較她的無禮：「麻瓜如何看待巫師、純血如何看待麻種並不是最重要的。人貴自重，千萬別自己輕賤了自己。與其指責他人，不如發憤圖強、奮起直追。」

　　「一個文化可以不夠強勢，但要足夠強大，一個血統可以不夠純粹，但要足夠精彩，這樣才能讓擁有這種血統和文化的人足夠驕傲，足夠自豪。」

　　這是秋張的贈言。

　　「瑪律福，我一直想問一個問題。」好不容易哄走赫敏，哈利坐下來繼續說道，「瑪律福，你為什麼把我塑造成……『救世主』？我是說在羅琳的書稿裡。那是謊言，你才是救世主，埃裡克才是救世主，霍格沃茲的巫師才是救世主，你們擊敗了聖殿騎士，你們保護了……」

　　德拉科抬手阻止了情緒激動的哈利。他正視哈利的眼睛，看得出，哈利是真誠的，一如17年前在摩金夫人店裡初次相遇。遺憾的是，兩世接下來的談話都那麼不愉快。

　　「波特，麻瓜們不會高興讀到聖殿騎士被巫師擊敗。你應該明白這一點。」德拉科嗓音低沉，「即使用黑魔王的鐵腕統治麻瓜，事態也不會從本質上發生變化。畢竟，基督教已經被麻瓜信奉兩千年了。我們面臨的不是一群沒有魔力的人，而是一個有著2000年歷史並且1000年占主導地位的文化。」在這世上，最難識破的是人心，最難改變的也是人心。

　　「我當然知道這些。當海格告訴我『你是一個巫師』時，我很吃驚，第一反應絕不是高興，不，一點兒沒有高興。巫師，在麻瓜世界裡可不是一個好詞。」哈利煩惱地抓了抓亂蓬蓬的頭髮，「我嘴笨，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麼不把自己塑造成打敗黑魔王的救世主？」

　　德拉科笑了，他覺得哈利其實是一個很不錯的人。他不明白，為何自己與哈利一直沒能成為朋友？緣分未到？陰差陽錯？抑或，雙方都驕傲過頭？


第116章 是非恩怨

　　「總體上看，平民對貴族充滿了羡慕嫉妒恨，幾千年來一直如此。」德拉科耐心地解釋道，「在保守的英國也許沒太大問題，但我的目標是影響全世界的麻瓜，尤其是那個草根民\主、精英氛圍的唯一的超級大國——美利堅合眾國。你也知道，區區英倫三島，連麻瓜的資源需求尚不能滿足，哪裡還能支撐起魔法界的發展？」

　　「可是，你也不用『抹黑』自己啊。我都有點兒為斯萊特林鳴不平。」哈利煩惱地說，「不是我貶低你，瑪律福，你的故事……漏洞百出，當然，給小孩子看無所謂，他們懂什麼？但是，他們長大後……會不會對斯萊特林產生根深蒂固的偏見，你考慮過沒有？」

　　「這並不是純粹的童話，雖然羅琳把第一本書定位為兒童文學。」德拉科放下咖啡杯，拿起紙巾優雅地拭了拭唇，「7本書，一本比一本黑暗、殘酷，因為，孩子終究會長大。『The letter kills, but the spirit gives life（盡信書不如無書）』。如果，有人成年後也未察覺到書中的bug，從未質疑過羅琳，那麼，他們是一群心智未成熟的麻瓜，只會人云亦云。這種人的偏見，不值一哂。」

　　哈利想了想，覺得德拉科的觀點合情合理，但還是有些不甘心：「那也用不著羅琳這種女人啊。小家子氣，盲目仇富，典型民粹，報復斯內普教授，力捧鄧布利多，我看著就煩。」

　　19世紀中期，民粹主\義在內憂外患的沙皇俄國萌芽，並迅速興起。民粹極端強調平民大眾的理想和價值，表面上支持以民眾為核心的激進式改革，但實質上最缺乏對公民的個人尊嚴與基本權利的保護。

　　他們所崇拜的「人/民」是一個作為抽象整體而存在的人/民，他們對組成人/民的一個個具體而鮮活的「人」則持有一種極為蔑視的態度。

　　他們要求每個具體的人都「顧大局、識大體、絕對服從抽象的人/民」，不能有反對者，也容不下中立的「旁觀者」。他們的名言是，「誰不和我們在一起，誰就是反對我們；誰反對我們，誰就是我們的敵人；而對敵人就應該用一切手段加以消滅。」

　　民粹認為，最完美的社會形態是全部由平民構成的社會，而精英是一種異質，必須加以清除。

　　他們以財產和受教育程度區分人的成分，又以成分定義人的好壞。演變到最後，窮人和底層民眾都是好人，貴族富商和學者精英都是壞人，甚至他們自己也熱衷於荒唐的狗咬狗。

　　時至今日，民粹思想已然式微，卻死而不僵。在盲目仇富者的心中，在憤世嫉俗者的眼裡，時時刻刻都能看到它的遊魂。

　　哈利波特，大約是魔法界中感受最深的人。

　　德拉科詫異地看著哈利：「怎麼了？你似乎對鄧布利多校長抱有成見。還有，斯內普教授是怎麼一回事？」

　　在德拉科印象中，上一世的哈利對鄧布利多推崇至極，頗有「爹親娘親不如鄧布利多親」的味道，即使得知鄧布利多一直想把他養大當豬宰。至於教父，哈利雖然感激，但並不為他遭受詹姆和鄧布利多的傷害感到不平。（原著）

　　哈利的眼圈紅了，他迅速低下頭。一種尷尬的沉默在各懷心事的兩人之間彌漫。德拉科猛然意識到，波特身上曾發生過非常可怕的事情。難道，他在阿茲卡班遭受過什麼嗎？（詳見番外）

　　斯萊特林不願隨意打聽他人的隱私，德拉科只好就這麼靜靜地坐著，等待哈利主動開口。

　　「還要咖啡嗎？我在後廚留了一壺拿鐵。」哈利終於平復了情緒，他抬起頭，指著杯子問道，「我的手藝一向不錯，在德思禮家練出來的。」

　　「看來，今天我有口福了。」德拉科禮貌地點頭致謝。

　　熱氣騰騰、香醇飄逸的神奇飲品端了上來，中國的銀勺，日本的瓷杯，印度的方糖，充滿了久違的東方情調。看得出，這是哈利心愛的藏品。

　　難道是秋張送給他的？德拉科沒有把心中的疑惑說出口。

　　「波特，我不想挖掘你與鄧布利多校長的『個人恩怨』。但是，作為你的同學，我衷心希望你不要活在過去的陰影裡。」德拉科謹慎地揀選著措辭，「相信我，我比你更恨他，也更有理由恨他。」還要加上黑魔王，德拉科默默補充。

　　曾幾何，在他心中，對黑魔王與鄧布利多的仇恨一直在翻江倒海地燃燒。什麼正義邪惡，什麼黑白巫師，一個立救世主打壓斯萊特林，一個恢復身軀後脅迫瑪律福，德拉科的安穩人生終究是被這兩人的爭鬥毀了。

　　然而，此時德拉科的心境卻不復從前。德拉科不會恨他們，也不想原諒他們，因為，太不值了。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至少在這一世，他們先後為霍格沃茲而死，他們那一代人的責任已盡到，現在，是新一代的天下。

　　「海格告訴我，我是一個救世主。羅恩也對我說，你是一個救世主。我相信了，全然忘記我其實只是一個渴望溫暖、想念父母的孤兒。」想到過去的人和事，哈利有些傷感，「我真想再照一照厄裡斯鏡，提醒自己，我想要的只是一個溫馨的家，而不是什麼真命天子的王冠。瑪律福，你知道厄裡斯鏡吧？」

　　德拉科點了點頭。那是一面可以讓你看到心中真實渴求的鏡子。他記得，上一世11歲的哈利在厄裡斯鏡裡看到了自己的父母。他又想，也許，11歲的湯姆在厄裡斯鏡裡看到的也只是自己的父母。隨著年齡的增長，人的願望總是不斷發生著變化。

　　「瑪律福……我能問問，你看過……那面鏡子嗎？」哈利猶豫著低聲問道。

　　德拉科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想起重生後的第一個耶誕節假期。他得到了多比，他打開了家主密室，他拿到了筆記本魂器……那是他向鳳凰社和黑魔王復仇的開端。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傾注了全部的情感，嗓音低沉而又舒緩：「我看見，厄裡斯鏡內，一群麻瓜小孩戴著鮮豔的霍格沃茲圍巾，舉著玩具魔杖，打鬧嬉戲……而我們，霍格沃茲的巫師，走在麻瓜的大街上，神態自若。麻瓜不再排斥巫師，巫師也不再向麻瓜復仇……」

　　哈利了悟。

　　世界上最恐怖的監獄是人心的藩籬，這道圍牆只有愛與寬恕才能跨越，對我們的敵人如此，對我們自己也如此。

　　當麻瓜對巫師習以為常時，教廷的「巫師邪惡論」才能不攻自破；當巫師的基本權益有所保障時，「保護麻瓜」才不是一句空洞且強人所難的口號；當巫師能夠與麻瓜分享同一片藍天時，和睦共處才能真正得以實現。

　　「如果，你實在恨透了一個人，那麼，就讓自己過得比他想像的還要好。我想，這才是最成功的報復。」德拉科長歎一聲。這是前世盧修斯的告誡。

　　在上一世，戰後斯內普的身份曝光，德拉科的心如百蟻噬咬。

　　那個偏袒斯萊特林的院長，那個瑪律福真誠相待的朋友，那個在課堂上不斷表揚德拉科的教授，那個曾立下牢不可破咒保護過德拉科的教父，竟然是出賣斯萊特林的叛徒，竟然是導致盧修斯入獄的幕後推手，竟然是一心保護波特的鳳凰社成員，竟然是奉鄧布利多之命監視德拉科的雙面間諜。

　　巨大的反差令德拉科難以忍受，救世主的「實話實說」更讓所有的斯萊特林羞憤難當——「斯內普一直深愛著我的母親」。

　　咣的一聲，紮比尼夫人摔碎了水晶酒杯。那時，她正在聖戈蘭迪拜訪瑪律福夫婦。那時，無論中立與否，斯萊特林都爭相逃離了英國。

　　「斯內普以為只要與斯萊特林劃清界限，厭惡斯萊特林的百合花就會嫁給他嗎？就算現在百合花復活，也絕不會嫁給這頭忘恩負義、畜生不如的東西，哪怕他胸前掛滿了梅林一級勳章。」瑪蓮娜-紮比尼失去了素日裡柔媚的儀態，言辭無比刻薄。

　　納西莎輕歎：「西弗……斯內普很傻，他不懂，對女人來說，挑男人最重要也算唯一的標準是安全感。名譽、地位、金錢、人品、性格……莫不如此。百合花選擇波特而非斯內普，不過是因為波特的家底和地位能保證她今後風風光光、衣食無憂。波特雖然狂妄，但在百合花面前卻服服帖帖，而且，他很專一。當然，斯內普也很專一，但……」

　　「但他的專一是建立在『遠觀百合花』的基礎上。」瑪蓮娜尖刻地補充道，「可憐的傢伙，糟糕的性格，不睦的家庭，麻瓜的排斥，如同破殼的小雞第一眼看到活物，阿貓阿狗都能成為他『唯一的陽光』，只要是一個有魔力的同類。」

　　「百合花並不愚蠢，所以斯內普的愛感動不了她。哼哼，鄧布利多口中『最偉大的魔法』在百合花身上失效了。」瑪蓮娜先後嫁過7個男巫，閱盡千帆，因此很清楚「飲食男女」的本質。

　　「百合花很清楚，斯內普愛慕的是那朵想像中潔白無瑕的百合花。但是，她更清楚，人無完人，一旦斯內普在自己身上發現了每個女人都有的『小毛病』……她早就知道斯內普是一個有著精神潔癖的怪物。」瑪蓮娜轉頭看向一旁面如寒霜的瑪律福家主，「盧修斯，現在我們才看清他的本質，沒錯吧？」

　　「你總是一針見血，瑪蓮娜。」盧修斯擔憂地掃了一眼沮喪的兒子。自己的教父先害瑪律福入獄受辱，後害斯萊特林潰敗蒙羞，這打擊可不算小。

　　「你卻口是心非，盧修斯。」瑪蓮娜不滿地說，「因為黑魔王殺死了百合花，他就理直氣壯地當叛徒向舊主尋仇。雙面間諜怎麼沒意識到百合花也想殺死黑魔王啊？黑魔王待斯內普可不薄。他被鳳凰社從霍格沃茲禮堂趕出去的時候，如果不是黑魔王教過他低空飛行術，他哪裡還有命留給波特記憶？（原著）」

　　「瑪蓮娜，你說得對，他有精神潔癖，所以他容不得主子殺死敵人。他也畜生不如，至少，不如納吉尼。」盧修斯巧妙地打了個圓場，止住紮比尼夫人的喋喋不休。

　　「可見，道德對斯內普來說只是『律他』的工具，活到最後，他看誰都不順眼——除了那朵永遠沒到手的百合花。瑪蓮娜，你分析得合乎情理，百合花如果還活著，絕不會嫁給斯內普。她會想，『假如，你發現我不是潔白無瑕的莉莉會怎麼做？像背叛黑魔王一樣毫不猶豫地去追隨新的百合花？』安全感，瑪蓮娜，女人需要安全感。」

　　紮比尼夫人滿意地離去了。在斯內普的問題上，她代表著幾乎所有斯萊特林的看法。當然，這裡面不包括瑪律福。

　　「現在，我們來談一談，兒子。」盧修斯抿了抿嘴，招手喚來表情懨懨的德拉科，「紮比尼阿姨的話，你不要太在意。」

　　「可她說得對，父親。教父，不，斯內普就是這樣的人，百合花不會從這個叛主賣友的傢伙身上找到安全感。」德拉科暴躁地將手裡的魔杖扔到一旁「我已經成年了，你不需要用『善意的謊言』安慰我。也許，他真的為你入獄的事有那麼點兒內疚，可是……比起百合花的兒子，我們都是微不足道的。」

　　說到最後，德拉科覺得鼻子一陣發酸。他想，如果不是貝拉姨媽出面唱黑臉，斯內普會答應納西莎媽媽的請求嗎？事實上，媽媽苦苦哀求了很久，斯內普都無動於衷——「納西莎，如果德拉科完成這件任務，他會得到無上的榮耀」。（原著）

　　可是，雙面間諜，你會讓我完成這件任務嗎？為了百合花的兒子，你怎會放任鄧布利多被斯萊特林除掉！

　　德拉科的不忿完全落入盧修斯眼中，他歎了口氣，柔聲開導：「兒子，你已經成年了，所以，你要記住，這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別人幫你，是情分，不幫你，也是本分。」

　　「哦，爸爸，難道你不覺得自己大度得過了頭？」德拉科攥緊拳頭，生氣地反駁，「瑪律福一直視斯內普為朋友，斯萊特林的學生們也將他視若神明。可是，他竟然為了一個早已與之決裂的波特夫人……他下賤，還要拖累瑪律福，拖累整個斯萊特林。」

　　「既然你認為斯內普看不上瑪律福的情誼，你又何必為這個不相干的人生氣？我為你不值，瑪律福的繼承人。」盧修斯微微抬起下頜，神情恢復了倨傲，「記著，永遠不要為不相干、不值得的人和事擾亂自己的情緒。況且，你認為貝拉真的能脅迫西弗勒斯立下牢不可破咒？別忘了，她在神秘事務司失手後，黑魔王就不再那麼看重她了（原著）。」

　　「斯內普背著鄧布利多立下牢不可破咒，從某個方面講，也是脅迫鄧布利多保全瑪律福。否則，你認為那只老蜜蜂捨不得把你扔進阿茲卡班嗎？『沒有證據證明就是無辜的』，這句話向來只為鳳凰社脫罪服務。」盧修斯冷笑道。

　　當凱蒂被蛋白石項鍊傷害後，斯內普警告德拉科「不要再動手了，已經有人懷疑你了，會出事」，但他相信「沒有證據證明就是無辜的」。

　　真是個天真的孩子。隨後的「神鋒無影」完全證實了斯內普對「最偉大的白巫師」的本質了若指掌——鄧布利多乘機以禁賽的名義將哈利保護起來，因為他跟蹤監視的是「該死的食死徒的小崽子」。（原著）

　　德拉科垂頭許久，嗓音低啞：「爸爸，其實，瑪律福知道他一些事情，對嗎？他也害怕走投無路的媽媽告訴黑魔王吧？黑魔王是那麼多疑……」

　　灰色的眼睛閃過一絲複雜，盧修斯輕聲回答兒子：「我從不否認這一點，德拉科。但是，當時的黑魔王一心想除掉鄧布利多。我想，你媽媽應該告訴你了，黑魔王派你執行任務是幌子，故意折磨瑪律福罷了，他早已秘密命令西弗勒斯在你『完不成任務時』下手暗殺鄧布利多（原著）。」

　　言下之意，即使納西莎告發斯內普，黑魔王也未必相信她的話。也許，這個靈魂切片的魔君反而會責怪瑪律福包庇雙面間諜，坐實了盧修斯的「不忠之罪」。

　　「德拉科，不可記恨你的教父。」看到兒子逐漸恢復了理智，盧修斯露出欣慰的神色，他鄭重其事地囑咐道，「我與你的教父相識28年，我才真正瞭解他的本質。就沖著他堅守承諾這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他完全有資格做你的教父，而他，從內心深處也想做一個好教父……只是，人生充滿了各種無奈。」

　　斯內普答應了鄧布利多保護莉莉-波特的兒子，就終其一生拼死維護，哪怕哈利從未領情。斯內普答應了鄧布利多保護霍格沃茲所有的學生，就竭盡全力百般周旋，哪怕納威痛下殺手。鄧布利多也正是吃透了他的堅守承諾的本質，才毫不在意鳳凰社成員對他的譏笑怒駡，才肆無忌憚地對他利用到底。

　　淡去火紅與暗黑相交織的時代背景，斯內普身上有著古典意識的風範。無論在哪個年代，堅守承諾始終是支撐人性的基石，對人如此，對一個民族更是如此。（這就是我不看好鄧校的原因，無論JKR怎麼吹噓）

　　德拉科默默地聽著父親的話，回憶著與教父相處的一點一滴。

　　他不是一個善良的人，但他是一個正直的人，從未主動害過人。只有當他覺得受到了難以忍受的傷害，才會選擇報復，才會拼死反擊，比如，屢次毆打他的「劫道組」，比如，他認為不守承諾殺死百合花的黑魔王。

　　他不是一個寬宏大量的人，但他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只要是他認為對他好的人，人敬他一尺，他敬別人一丈，比如，生命中「唯一的陽光」百合花，比如，第一個起身歡迎他的級長瑪律福。

　　他很傻，以為莉莉-波特真的是一朵『應該屬於自己』的百合花。

　　他很天真，以為自己不向黑魔王報告預言就能『拯救』那朵早已加入鳳凰社的百合花。

　　因此，他一輩子活在完全不必要的痛苦與矛盾中，一輩子背負著根本不存在的自責和罪孽，而這場悲劇又完全是鄧布利多借百合花之手造就的。

　　「德拉科，如果真的恨透了你的教父，那麼，你就好好活著，活好每一天，活出自己的精彩。我想，你的人生比莉莉的兒子更精彩，那才是對你教父最成功的報復。」

　　這是盧修斯最精彩的告誡。

　　德拉科承認自己上輩子是一個容易心軟的傢伙。

　　在霍格沃茲，他一直討厭哈利，討厭鄧布利多，並愚蠢地將這種情緒掛在臉上，甚至連盧修斯都教訓他「當大多數人表示喜歡波特時，你不向他表達善意是不夠聰明的」。

　　然而，在天文塔上，就這麼個「該死的斯萊特林」卻猶豫再三，沒有對鄧布利多痛下殺手。在瑪律福莊園，就這麼個「邪惡的斯萊特林」卻隱瞞了鐵三角的身份，為他們的逃命爭取了寶貴的時間。

　　戰後，這些行為曾讓德拉科悔恨不已。但盧修斯卻告訴他，從某種意義上講，他的選擇非常令人欣慰。

　　「仇恨沒有蒙蔽你的眼睛，戰爭也沒有摧毀最基本的人性，你的一切反映都符合一個16歲的孩子對生命應有的憐憫與敬畏。」盧修斯如是說道。

　　那是在金斯萊發動大清洗之前。

　　當時的德拉科理解不了這句話，後來的德拉科認為父親的觀點大錯特錯，現在的德拉科開始意識到父親的睿智。

　　「日本法西斯用戰俘和被佔領國的平民訓練新兵『殺人練膽』，但還是有許多少年兵『心理素質不過硬』。我想，他們應該穿越時空、遠渡重洋向救世主學習，人家的『神鋒無影』第一次見血後真是一點兒沒後怕。」這是上一世秋張對鳳凰社的諷刺。當時，她在威森加摩反駁鳳凰社的「斯萊特林邪惡論」。

　　「兄弟相爭，禍起蕭牆。也許，我們還應該『慶倖』英國魔法界的封閉，否則，換成麻瓜界，敵國早就趁亂入侵了。須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這是這一世秋張對內戰的調侃。當時，聖殿騎士的先頭部隊以外國雇傭兵的身份進駐了霍格莫德。

　　前世今生，德拉科親眼目睹的、親身經歷的一切的一切都在印證著他們的話。


第117章 十九年後

　　這是一個天高雲淡的晴日，群峰競秀，積翠堆藍。黑湖的淺水中，人魚們懶洋洋地斜倚在半露水面的礁石上，用發音古怪的語言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靠近禁林的湖畔上，一棵高大的橡樹枝繁葉茂，翠綠的樹冠像一柄撐開的傘蓋，綴滿嫩葉的枝條層層疊疊而下，狀若珠簾。一座大理石墓碑靜靜地立在樹下。

　　一束白玫瑰被輕輕放在簡潔質樸的墓碑前，花瓣上的露珠在朝陽下晶瑩閃亮。一襲黑裙的貝拉特裡克斯默默凝視著墓碑上鎏金的字體，思緒萬千。

　　在這塊墓碑後，並排安置著兩座墳塋，一座長眠著白袍銀髮的鄧布利多校長，另一座靜臥著一根紫杉木魔杖，十三又二分之一英寸，福克斯的羽毛做仗芯，極為強大。它的主人叫做湯姆-馬沃羅-裡德爾，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人們都稱呼他為「連名字也不能說的人」。

　　在墓碑和墓石的選擇上，有人建議伏地魔的墓穴使用黑色大理石，而鄧布利多的墓穴使用白色大理石。也有人說，伏地魔應該使用白色大理石，鄧布利多才應該使用黑色大理石。

　　現任霍格沃茲校長尤迪安-埃裡克率先否決了這兩個方案。他說，梅林並沒有把他們分成黑色和白色。實際上，梅林沒有為任何一位巫師塗上任何一種顏色。

　　最後，魔法部採納了貝拉特裡克斯的建議，為鄧布利多與黑魔王共同立了一塊墓碑，材質是綠色大理石，墓誌銘是金色字體。

　　黑魔王徹底消失了嗎？沒有一位巫師敢把共同的疑問說出口。因為，食死徒手臂上的黑魔標記全都變成清新的綠色，像一片春天裡的橡樹葉。

　　瑪律福父子一個神情古怪，另一個支支吾吾。他們說，魂器不滅，主魂不死，誰知道黑魔王製造過多少個魂器？

　　精通靈魂類魔法的紮比尼說，他雖然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但是，在西方文化中，綠色代表著生命和希望。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後來，麗塔-斯基特為《預言家日報》撰稿稱，黑魔王飛離了死亡，他的血肉融入城堡，他的筋骨化為山嶽，他回到了魂牽夢縈的霍格沃茲，與這個第一次給了他家一般感覺的地方同呼吸、共命運，永遠沒有人能拒絕他……

　　應盧修斯的提議，戰死者的屍骸被移葬到高錐克山谷公墓，其中不乏食死徒。他們身旁躺著波特夫婦等鳳凰社成員。曾有人呼籲將「吃裡扒外、內戰內行」的鳳凰社成員全部移出公墓，但盧修斯堅決反對。

　　盧修斯說，同一個國家，同一個民族，僅僅因為理念的不同，熱血青年們就要為有差異的理想和正義標準而殘酷廝殺，甚至放縱暴行，這無疑是國家與民族的悲劇。

　　這種悲劇不僅發生在英國的魔法界，同樣也發生在諸如前蘇聯、法國、西班牙、中東等等許許多多地方的麻瓜界。無論是哪一方獲勝，整個民族都是失敗的。人們除了付出沉重的血腥代價，還要承受被分裂的痛苦。這種分裂源自心靈深處，將誤導人們繼續互相猜忌、互相仇視、互相毀滅。

　　不過，英國巫師是幸運的。至少，他們現在懂得如何去癒合這種傷口。當不同信仰的人們共同去祭奠當年死去的不同信仰的遇難者時，這樣的悲劇也許不會再降臨到他們身上。

　　（以上內容源自芬蘭對待內戰死者的做法。當時蘇俄為了向北歐擴張，暗中策動內戰，但『白軍』贏了。同一時期，蘇俄在新/疆組建『民族軍』，即東/突的前身。）

　　戰後，食死徒入主魔法部，沒有一位鳳凰社成員遭受排擠，無論他們是否抵禦過外敵。珀西說，我們不指望「相逢一笑泯恩仇」，但我們要學會包容、學會成長。

　　但是，所有主動協助聖殿騎士作戰的巫師都被威森加摩處以重刑，最著名的大概是韋斯萊夫婦了。

　　當威森加摩宣佈他們的死刑決議時，茉莉大聲哭叫「看在純血稀少的份上放過我們吧」。隨即，威森加摩向她展示了鄧布利多的遺囑，上面有著鄧布利多為魔法界總結的經驗教訓之一——「嚴懲叛徒」。（源自《紅岩》）

　　應鄧布利多生前的要求，古靈閣公佈了他的遺囑。鄧布利多將自己的書籍和物品都捐給了霍格沃茲，存款卻委託給校董會用於成立一個救助流落在麻瓜界的小巫師的基金。

　　鄧布利多說，耶穌是一個出身貧寒的私生子，穆罕默德是一個孤兒，靠娶大齡寡婦改變命運，他們在早年生活中飽受社會歧視，所以宣導的教義有一種極端的態度。而佛教的創始人釋迦摩尼出身王子，從小在優裕的環境下長大，因此，佛教理論平和，態度包容，鼓勵觀點不同的思辯。

　　鄧布利多希望湯姆的悲慘童年永遠不要在任何一位小巫師身上重演。他還說，希望每一位霍格沃茲的小巫師能有正確的價值觀、是非觀和正義感。因為，只有這樣才可以避免成為哈利那樣的棋子，才可以主宰自己的命運。

　　「萊斯特蘭奇教授，六年級的黑魔法戰鬥術的上課時間馬上就要到了。」

　　一個略顯稚嫩的嗓音自身後響起，打斷了貝拉的回憶。不用回頭，貝拉也知道那是草藥課助教納威-隆巴頓。

　　戰爭結束後，貝拉向埃裡克提交了出任黑魔法防禦術教授的申請。她說，這是Lord的願望，也是Lord的遺憾。

　　校董會告訴她，繼魔法部廢除黑魔法禁令後，霍格沃茲立刻將黑魔法防禦術改為黑魔法戰鬥術，並且，非常榮幸地邀請一級梅林勳章獲得者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出任教授。他們相信，萊斯特蘭奇教授不僅能教給小巫師精湛的黑魔法，還能言傳身教「國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安，忘戰必危」的道理。

　　一年後，一個叫納威-隆巴頓的圓臉小子留校任教草藥學助理。貝拉依稀記得，17年前他的父母被自己折磨致瘋，至今滯留在聖芒戈。

　　然而，令貝拉感到驚訝的是，納威卻非常尊敬她，發自內心，沒有陰謀。她的侄兒德拉科說，納威是一個公正的人，他不會站在任何人的一方，他只會站在他認為正確的一方，無論那是格蘭芬多還是斯萊特林。

　　看到貝拉目光中的懷疑，德拉科拿出已在麻瓜界熱銷的《哈利波特與魔法石》，笑著解釋道，當哈利要去阻止「邪惡的」斯內普盜取魔法石時，納威堅決反對這一違反校紀的行為，即使他是聲名隆盛的救世主，即使救世主針對的是經常嘲弄自己的食死徒教授。（原著）

　　因為，書中的納威堅信，任何人違反校紀都是錯誤的。現在，霍格沃茲的納威堅信，英勇抗擊聖殿騎士的萊斯特蘭奇教授是一位偉大的巫師，完全配得上他的尊敬。

　　「好的，我立刻就去。」貝拉轉身向納威點頭致謝，毫不意外地看到站在不遠處的魔藥課教授。

　　她知道，每一天，斯內普都會去禁林采藥，每一天，斯內普都會途經黑魔王的墓地，每一天，斯內普都會在墓碑前留下一束新鮮的野花。

　　貝拉低頭淺笑。她伸出纖纖玉指，再一次撫過現任魔法部長盧修斯-瑪律福親筆題下的墓誌銘——「他們皆是榮耀之人」。

　　向來煙雨朦朧的倫敦終於放晴了。涼風習習，綠葉依依，9又4分之3月臺上人潮湧動。貓頭鷹隔著籠子大聲啼鳴，偶爾敲擊彼此的尖喙。各色花紋的貓兒在人們腳下穿梭，嘴裡溫柔地咪咪叫喚。霍格沃茲特快正在試機，白色的蒸汽彌漫了整個月臺。

　　「媽媽，爸爸也沒法打聽到分院的情況嗎？我不會被分到格蘭芬多吧？」湯姆-盧修斯-瑪律福再一次輕輕搖動母親的手指，「斯萊特林的院長是爸爸的教父啊。」

　　19年前，校董會通過了新的招生流程。每年7月，霍格沃茲將舉行分院考試並審查考生遞交的入學申請，但要在開學典禮上校長才會宣佈分院結果。

　　「湯姆，別擔心，4個學院，總有一個適合你。」斯科普斯拖長稚嫩的詠歎調，努力模仿父親的姿態，德拉科似乎看到了25年前的自己，「如果你真的被分到格蘭芬多，只需要記得離波特遠一點兒。去年，波特一個人丟掉的分數比斯萊特林贏得學院杯的分數都要多。」

　　斯科普斯-許珀裡翁-瑪律福與詹姆-西裡斯-波特同歲，都是霍格沃茲的2年級學生。去年，前者進入了斯萊特林，後者分入了格蘭芬多。期末時，前者得到了年級第一的獎學金，後者除了排名最末外，還為母親送來一份違紀通知。

　　據說，赫敏得知詹姆的成績後非常驚訝，她一向欣慰兒子遺傳了她的腦子。後來，麥格教授向她做出解釋，「霍格沃茲早已進行了教學改革，杜絕死記硬背、照本宣科的『功利性』學習」。

　　（赫敏啊，中國的高考英語都改革啦，不提倡你那種為考試而考試的功利性學習）

　　「波特的淘氣等於他的祖父與父親的總和。」德拉科幾乎可以想像到赫敏氣急敗壞的樣子，這讓他竊笑不已。

　　這個麻種女巫曾多次耍小聰明，利用他「偷渡」哈利波特。梅林保佑，母獅子終於受到了懲罰。麥格教授一定很糾結是否應該以赫敏為榜樣教育詹姆。

　　「我不會被分到格蘭芬多。瑪律福都是斯萊特林，向來如此。」湯姆緊張地表明自己的立場，「況且，艾略特和伊莎貝拉也在斯萊特林，還有阿加西、安傑麗卡……阿什克裡夫他們多半也會進斯萊特林，那我一個人多孤獨。」

　　也許，19年前戰爭的慘痛傷亡令梅林也於心不忍，戰後，大大小小的巫師家族均開枝散葉，魔法界很快迎來了生育高峰期。

　　秋張給塞德里克帶來了孿生兄弟愛德華和沙利文；

　　麗蓓嘉為休斯克家族誕下了艾略特和伊莎貝爾；

　　高爾與米麗森先後有了阿什克裡夫-高爾和圖爾格斯-伯斯德；

　　潘西為佈雷斯生育了安傑麗卡-紮比尼、斯坦利伯格-紮比尼和傑弗遜-帕金森；

　　達芙妮嫁給希歐多爾後，接連添丁阿加西-諾特、斯特雷茨-格林格拉斯和帕卡琳娜-諾特；

　　索菲婭-弗洛奇瓦-萊斯特蘭奇為奧菲克送來了弗萊明和伊斯黛拉；

　　不久，嫁入北歐洛克斯利家族的埃碧麗也發來喜報，她有了康斯戴恩和阿克辛婭……

　　最令德拉科感到驚喜的是，蘇珊有克拉布的遺腹子——龍鳳胎法蘭西斯和塔倫蒂諾。如今，一雙兒女已然成人，將家業打理得井井有條，這讓魔法法律執行司的蘇珊-博恩斯-克拉布司長倍感欣慰。

　　「今年暑假，埃碧麗姑媽打算帶康斯戴恩和阿克辛婭到瑪律福莊園做客。斯科普斯，你不是喜歡研究魔法陣嗎？康斯戴恩的魔法陣造詣很高，你們可以好好切磋一下。」阿斯托利亞笑著撫平兒子衣領上一絲不易察覺的皺褶。

　　「太好了，媽媽。這可真是一個好消息。」

　　「阿克辛婭很可愛。」

　　「我可得好好研究一番洛克斯利家族的航運魔法陣。」

　　兒子們的話題被母親成功轉移了。

　　德拉科與妻子相視一笑。事實上，他們早就收到了斯內普教授的貓頭鷹來信——「希望湯姆這頭小巨怪能比德拉科強上那麼一點點」。但是，正如當年的老瑪律福不會告訴德拉科分院是由分院帽做決定一樣，他們也想與孩子開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嗨，瑪律福，你還是不肯聽取我的意見嗎？我是說，增加麻瓜基礎教育的開設課程。」亂蓬蓬的褐發，驕傲的語氣，即使已為人母，赫敏-波特的強勢絲毫未變。

　　應秋張的建議，霍格沃茲將麻瓜研究課改為若干門基礎教育課，以期小巫師們能得到與麻瓜孩子類似的中學教育，「這有利於他們將來進軍麻瓜界」。反正，今日的魔法界可以很輕鬆地聘請到麻瓜老師前來上課。

　　秋張也曾為麻瓜基礎課程的教學品質表示擔憂，畢竟，受魔法課程的影響，它們的教學時間太短了。可是，按照英國的法律，那些出演電影《哈利波特》的小演員們每天也只需3小時的補課，雖然這還不夠天資聰穎的中國學生塞牙縫。

　　德拉科不無得意地解釋道，赫敏-格蘭傑的扮演者艾瑪-沃特森承認，她的演藝生涯極大地影響了她的學習，「畢竟現實生活中沒有魔法幫忙」，但是，她還是能較容易地申請到名牌大學的入學資格。所以，霍格沃茲完全不必為麻瓜課程的成績擔心。

　　秋張酸溜溜地說，中國的基礎教學品質雄居世界一流水準，可惜，盡給發達國家「造血輸血」。

　　「哦，波特夫人，我想，魔法界並不需要如此多的『萬事通』。」德拉科故意拖長聲調，刺激這位昔日的「萬事通」。

　　「不，是你們這些毒蛇驕傲過頭，不肯光明正大地比試，總想憑藉陰謀詭計取勝。」果不其然，赫敏立刻炸毛了。

　　「謝謝，波特夫人，我想，這是您對斯萊特林的最高評價。」一直沉默的阿布羅狄突然開口道，「斯萊特林是典型的英國人，他們並不缺乏甚至固有堅忍不拔的魯賓遜精神。但是，在鬥力與鬥智之間，他們總是先選鬥智，以盡力展現自身的才智能力，來表達對於知識和智慧的熱愛。但不同于拉文克勞的苦思冥想，也不同於『萬事通』的窮究天人，他們對智力的愛好大致在實用主義的限度之內。」

　　阿布羅狄-納西莎-瑪律福是德拉科最小的女兒，明年才會入學。

　　赫敏張了張嘴，最後只咕嚕了一句：「哦，一個斯萊特林，顯而易見，你想走向輝煌，你們都野心勃勃……」

　　「謝謝您的祝福。」阿布羅狄禮貌地行了個禮，「父親曾告誡我們，勝利女神從來不會專情於某一個人，她只會青睞有闖勁的人。」

　　「他說，顛峰時期的柯達發明了第一台數碼相機，很多員工都認為將數碼技術棄之不用是因為柯達『無所不能』。輝煌時期的諾基亞儘管掌握了觸屏技術，卻固執地認為手機鍵盤『必不可少』。當巨頭喪失野心時，也就為新秀的逆襲創造了機會。」

　　赫敏張口結舌，接著，滿臉通紅。

　　晨風吹來，白色的蒸汽散開了些，德拉科和哈利同時看到不遠處的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羅恩-韋斯萊。他與一個銀髮的女巫站在一起，面對著一個滿臉雀斑的紅發男孩兒。

　　「加布麗，芙蓉的妹妹，戰後嫁給了羅恩。」哈利低聲說，「那是他們的兒子，雨果。」

　　現在，羅恩長得可真像亞瑟-韋斯萊啊。他的頭頂禿得發亮，腦袋四周留了一圈稀疏的紅發，整個形狀有點兒像鄉下人家充作畜欄的樹籬。他發福的體型龐大鬆軟，穿著一件鬆鬆垮垮的蘇格蘭呢外衣，有幾分落魄，又有幾分寂寞。

　　自從老韋斯萊夫婦被處決後，羅恩迅速淡出了人們的視線。德拉科曾聽納威偶然提起，羅恩變賣了喬治的商店，與鄧尼斯-克裡維在麻瓜界經營著一間牛奶配送站。

　　「啊，這就是那個曾經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四處宣揚『斯萊特林都是黑巫師』的韋斯萊嗎？你們猜，他的兒子會不會在霍格沃茲『子承父業』？」阿布羅狄很不屑地說。

　　「那簡直是一定的。」湯姆滿不在乎地回答，「偉大引起嫉妒，嫉妒製造流言，就像蘋果總是遭人群毆。因為它自行設計，軟硬兼修，獨家銷售。它做出了諾基亞一輩子都做不出的手機，它銷售了無數經銷商合起來都做不到的銷量。所以，它理應被嫉妒、被仇恨、被群起而攻之。但是，無論是約伯斯的蘋果，還是薩拉查的斯萊特林，走自己的路，讓狗叫去吧。」

　　「別這樣，阿布羅狄，還有，湯姆，不要僅憑他人的隻言片語判斷一個人的好壞，那會讓你犯下無可挽回的錯誤。」阿斯托利亞忙把手搭在小女兒肩上，輕聲責備。

　　她不安地看了看波特夫婦，發現赫敏尷尬地轉過頭去，哈利則假裝觀察列車上的校徽。大家心知肚明，韋斯萊僅憑好惡判斷他人，甚至無憑無據地猜忌同胞，結果錯看了聖殿騎士，家族悲劇皆由此而起，何嘗不是前車之鑒？

　　這時，羅恩轉過身來，看到了瑪律福與波特。他忙低頭對妻兒說了些什麼，然後，慢慢向德拉科走來。

　　德拉科與哈利緊張地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將孩子推到母親身旁。韋斯萊的莽撞曾給他們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嗨。」出乎意料，羅恩在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強作鎮定地打了個招呼。

　　德拉科禮貌地點了點頭，動作說不出的僵硬。哈利又是擔憂又是警惕，他可不希望在孩子面前鬧出什麼不愉快的事。

　　「5年前，雨果偷偷爬上麻瓜的果樹淘氣，等他的媽媽發現時，他已經被幾個麻瓜少年用石塊打了下來。」看得出，羅恩鼓起很大的勇氣才開口，「雨果膽子很小，像……金妮小時候。」

　　提到金妮的名字，羅恩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雨果嚇得魔力暴動，情況很危險……」

　　「你應該按動魔法護照上的英國魔法部的徽章，通知傲羅。」赫敏習慣性地厲聲提醒昔日的好友。

　　7年前，魔法部為每一個成年的英國籍巫師辦理了魔法護照，供其出入麻瓜界和國境。受黑魔標誌的啟發，上面的徽章與傲羅指揮部的警鈴相連。當巫師遇到麻煩時，按動徽章便可向傲羅求援。

　　羅恩沒有生氣，而是以一種前所未見的平靜的語氣解釋道：「當時我不在家，加布麗著急忙慌地送雨果去聖芒戈。後來……這才是我想說的重點……我們回來的時候，發現那幾個麻瓜孩子的父母在屋外等候很久了。」

　　「他們顯得很害怕，他們乞求我……求我不要告訴『你們的魔法部』，他們願意私了，支付一切費用。我問他們，為什麼想這麼做？他們說，聽說這孩子是一個巫師，聽說巫師有一個神秘的魔法部，聽說魔法部不允許巫師再遭受中世紀時的傷害……」

　　羅恩突然捂住眼睛，透明的液體從指縫不斷湧出，滴落到月臺上：「我還能說什麼？難道告訴他們，魔法部被邪惡的斯萊特林控制了，而我們，正義的格蘭芬多，我們的家人即使被麻瓜折磨瘋了，我們也不會傷害『弱小的麻瓜』……」

　　不等說完，他大聲抽噎著轉身離去，腳步踉蹌。

　　「瑪律福，現在，巫師與麻瓜的關係讓我擔憂。」終於，赫敏打破了羅恩帶來的沉默，「誠然，巫師們可以在麻瓜界自由自在地生活，偶爾暴露魔法也不再驚慌，甚至麻瓜的情報機構都不敢找麻煩……但是，這一切只因為我們像黑手黨一樣滲透到麻瓜界的方方面面，而魔法部像以色列的『摩薩德』……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完全明白。」德拉科沉聲回答。

　　「我贊同你對魔法界的描述——魔法部不再是麻瓜的保護者，而是巫師的保護者。麻瓜也知道，巫師不再是躲在角落裡的可憐蟲，而像滲透政壇商界的黑手黨，幾乎無所不知、無處不在。哪個麻瓜要是敢詆毀、傷害巫師，傲羅們將像『摩薩德』特工追殺納粹餘孽一般，上天入地也要讓他付出沉重的代價。」

　　當然，並不是所有的麻瓜都不敢對巫師評頭論足。梵蒂岡的教皇就曾指桑駡槐，責怪羅琳「鼓吹巫術」，號召天主教徒抵制《哈利波特》。在電影的拍攝過程中，劇組也不敢在教堂內取景，雖然那兒更符合霍格沃茲城堡的形象。畢竟，當今歐美依然是基督教佔據精神統治地位。

　　不過，巫師們也不打算挑戰教皇的權威，他們對今天的生活水準很滿意。

　　「你不覺得存在隱患嗎？人的本性是自私自利，也許有一天，麻瓜又會支持教皇獵巫。雖然你通過JKR欺騙了很多麻瓜，讓他們至今仍然熱捧保護麻瓜的哈利。」赫敏不滿地質問。

　　「波特夫人，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解決這個矛盾。況且，這個世界從來就不缺少矛盾，如同麻瓜至今也未解決好科技發展與環境保護的衝突。」德拉科沉吟道，「或許，我可以引用鄧布利多校長生前說過的話回答你，『永遠不要忘記，直至天主垂允為人類揭示未來圖景的那一天來到之前，人類的全部智慧就包含在這裡——等待和希望。』」

　　只要活著，就有希望，也只有活著，才有希望。

　　（考慮到英國文學的寫實風格，決定不寫成完美結局，畢竟，現實不可能完美，都說和平是主題，戰火不照樣快燒到釣魚的島了）

　　「鄧布利多？他是一個格蘭芬多，對嗎？」湯姆皺了皺眉頭，突然發問。

　　赫敏信心滿滿地說：「是的，鄧布利多校長是一個格蘭芬多。他對自己要求很嚴，從無野心，也不謀私利，你們會喜歡他的。」

　　「我可不喜歡鄧布利多。他從來不為自己謀私利，他從來高標準嚴要求自己，但是，他從不排斥為死忠粉絲謀福利，對於死忠粉絲，他從來都是低標準和低要求，比如，意圖謀殺斯內普教授的『劫道組』。」斯科普斯面帶冷笑，語氣裡充滿了輕蔑。

　　赫敏啞口無言。短短半個小時，她在小瑪律福們面前完敗兩次。

　　德拉科感慨萬分。重生時，他曾發誓要一定戰勝鄧布利多與黑魔王。時至今日，他也確實「戰勝」了他們，只不過以一種從未想過的方式。

　　在上一世，黑魔王立志要讓愚蠢卑賤的麻瓜再也不敢傷害巫師，但他放縱私欲，追求長生。

　　在上一世，鄧布利多希望巫師不再經歷阿利安娜的悲慘人生，但他偏袒親友，難以服眾。

　　終其一生，他們的願望都沒能實現。在他們死後，巫師們的處境也未有任何改善，甚至還要繼續承受內戰的心理創傷。

　　然而，在這一世，德拉科將他們的夢想全部化為了現實。

　　這就是德拉科戰勝他們的方式——「在薩拉查-斯萊特林面前，我就此立誓，永遠忠於魔法界，永遠服務魔法界，不吝己命，不偏親友，無視恩怨和財富，只全心全意關心——巫師的復興與強大！」

　　想到這裡，德拉科蹲下身子，牽起女兒的小手，平視著兒子們的眼睛，語重心長地說：「孩子們，禁林之側、黑湖之畔沉睡著兩位偉大的巫師。當年，他們像你們一樣，坐上霍格沃茲特快，意氣風發，指點山河，追逐著心中偉大的夢想。正如你們的秋張阿姨在《劍橋魔法史》中所描述的那樣，『一萬年來誰著史，八千裡外覓封侯』。」

　　「他們畢生致力，滿腔抱負，一個篤信『外修和好』，一個期冀『內圖富強』，卻不幸共同站在了一個衰朽不堪的舞臺上。他們對這個魔法世界傾注了全部的心力，他們為那個巫師時代揮灑了所有的熱血，也註定了他們要被身處的世界和時代所局限。毫無疑問，他們身上不僅有美好與堅韌，也有局限和狹隘。」

　　「19年前，Lord Voldmort視死如歸，勇敢地挽救了霍格沃茲，為英國魔法界保存了復興的火種。19年前，鄧布利多校長潛心謀劃，精明地算計了聖殿騎士，讓全世界巫師得以救亡圖存。他們都是大勇大智之人。湯姆，我用Lord Voldmort曾經的名字為你命名，希望你像他一樣自強不息、永不言敗。」

　　「鄧布利多校長我這輩子見過的最精明的人。他提出了『隱忍徐圖』的戰略，魔法部據此改良了Lord Voldmort的計畫，對之後的魔法界影響深遠。今天，我們所享受到的一切都來自他和Lord Voldmort的付出。」

　　「正直、勇敢、誠實、好學、睿智、精明、理智、真誠，是每一個人都不可或缺的品質。孩子們，無論你們身處哪一個學院，我都會為你們倍感驕傲。」

　　汽笛長鳴，紅色的機頭髮出響亮的鼻音，噴出一股長長的白色蒸汽。

　　霍格沃茲特快開動了。

　　「利亞，耶誕節時就能見到他們。」德拉科低聲安慰妻子，她正目不轉睛地看著駛離月臺的火車。

　　阿斯托利亞笑了笑，輕輕挽起丈夫的袖口：「我不擔心，德拉科，霍格沃茲的小巫師都要自己學會成長，就像當年的我們。」

　　德拉科低下頭去，凝視著手臂內側。那兒有黑魔王與鄧布利多留給他的印記——碧海般的黑魔標記之上，四枚半月形指印首尾相連，鮮紅欲滴，像一張吃足海風的勁帆，追波逐浪，又像四艘團結一心的小船，勇往直前。

　　19年來，它們一直留在德拉科的手臂上，歷久彌新，絢麗如初。

　　19年了，校長，Lord,一切都很好！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20:15

番外之阿不思-鄧布利多篇

　　霍格沃茲的石磚真硬啊，怪不得這座古堡能夠歷經千年風霜而屹立如初。眼前的景象模糊了，阿不思知道自己快要死去。

　　據說，人死後，靈魂會來到一個類似國王十字車站的地方，坐上類似霍格沃茲特快的列車，進行另一場偉大的冒險。阿不思並不忌憚死亡，他甚至感到愉快，如同學生時代在城堡裡夜遊一樣，緊張，刺激，還有驚喜，都讓他樂此不疲。

　　可是，為什麼自己的腦海裡會清晰地浮現出金斯萊-沙克爾的面孔？難道自己牽腸掛肚的人不是蓋勒特-格林德沃？難道自己念念不忘的人不是湯姆-裡德爾？

　　阿不思-鄧布利多永遠不會忘記金斯萊-沙克爾，這位將他陷入困惑、捲入陰謀的聖殿騎士，這個置霍格沃茲於水火之中的獵巫教士。他又想起了那個雪花飛舞的夜晚……

　　1979年的冬季，黑魔王氣勢滔天，食死徒銳不可當，魔法部節節敗退，鳳凰社苦苦支撐，三方陣營均心知肚明——勝負已見分曉，一切只是時機未到。眼見大勢已去，英國魔法界人心惶惶，巫師們紛紛自謀出路。

　　那一天，身心俱疲的阿不思照例來到弟弟阿不福思的豬頭酒吧，要了一大鐵壺火焰威士卡，自斟自飲。冷清破敗的小店空無一人。其實，在漫長的戰爭裡，全國大多數店鋪都門可羅雀，與車水馬龍的貴族豪宅形成鮮明的對比。

　　阿不福思在火焰威士卡里加了好些苦艾。阿不思吞咽著弟弟調製的酒液，心中充滿了無盡的苦澀和惆悵。自從阿利安娜死後，善於制酒的弟弟只肯提供這種酒給他了。

　　都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阿利安娜不會死。如果不是他，蓋勒特不會落到今日的地步。如果不是他，這場戰爭……

　　不，他不後悔與湯姆開戰，不後悔與貴族作對。那些斯萊特林成天混跡在麻瓜界，巧言令色，煽風點火，期盼著麻瓜們吸毒墮落、自相殘殺，伺機大發橫財。這與蓋勒特的所作所為有什麼區別？憑什麼他們要「呼籲」我出戰蓋勒特？憑什麼蓋勒特要接受所謂的審判，最後自囚于紐蒙迦德，而他們卻照樣逍遙快活？

　　突然，醉眼朦朧的阿不思感到有人走進了酒吧。他警惕地轉過身子，看見一個風塵僕僕的陌生巫師站在面前。

　　這名巫師身材高大，皮膚黝黑，披著一件破舊的旅行斗篷，滿臉疲憊，一雙黑色的大眼睛卻像幽深的古井，隱含著攝人心魂的力量。他用暗啞的聲音請求道：「好心的店家，請施捨給遠行的旅者一碗殘羹冷炙吧。」

　　「麵包，牛奶，再來一杯蜂蜜酒。」阿不思突然有了結識他的興致，他轉頭對聞訊趕來的弟弟說，「算我賬上，阿不福思，拜託。」

　　阿不福思不情不願地瞪了哥哥一眼，冷哼一聲走進後廚。不多時，他取來了一隻大託盤。託盤裡滿滿當當放置著一大塊粗麵包、切好的熏肉、幾隻香噴噴的煎蛋和一碟牛油，還有一壺熱好的牛奶和一大杯蜂蜜酒。

　　饑腸轆轆的流浪巫師向他們深深地鞠了一躬，輕聲道謝後，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阿不思並不反感這種「無禮儀、不斯文」的吃相。正好相反，他很欣賞這種率直天真的人。不過，阿不思仍然注意到，這位流浪巫師似乎不喜歡蜂蜜酒，一滴未沾。真是遺憾。阿不思看著弟弟將那杯酒又收了回去。

　　等這位巫師酒足飯飽後，阿不思饒有興趣地與他攀談起來，瞭解到他叫金斯萊-沙克爾，是一個來自黎巴嫩的混血巫師。

　　黎巴嫩連年戰亂，小巫師們要麼去國外讀書，要麼在家裡接受魔法教育。金斯萊家境貧寒，只能向父輩學習魔法。17歲後，他像大部分黎巴嫩的年輕巫師一樣，背起簡易的行李四處流浪，半乞討半打工地輾轉來到了「富饒發達」的西方國家，又在這家小店裡碰見了阿不思。

　　不經意間，金斯萊談起走南闖北的所見所聞，當前魔法界錯綜複雜的態勢，交戰雙方的長短優劣，以及犬牙交錯的勢力範圍，分析得頭頭是道，很多地方與阿不思不謀而合。

　　考量一番後，阿不思決定讓他加入鳳凰社。於是，金斯萊留了下來，並很快在行動中嶄露頭角。時隔一年，阿不思推薦他進入了傲羅指揮部。那一年的萬聖節，湯姆-裡德爾「消失」了……

　　阿不思對金斯萊的表現非常滿意。不同於亞瑟的強硬，也不同于阿拉斯托的火爆，金斯萊特別沉得住氣，任何時候都能用一種不慍不火的態度面對局勢。他不是性情中人，也不是熱血鬥士，但他是一位優秀的傲羅，也是阿不思最為倚重的鳳凰社成員。

　　也許，這與他的人生經歷有關。一個吃不飽飯、穿不暖衣的窮苦孩子，非常珍惜眼前的生活。吃上了麵包絕不會索要提拉米蘇，穿上了傲羅制服就不再覬覦威森加摩法袍。

　　知足常樂，這是阿不思最為欣賞的態度。阿不思在心中已經為金斯萊規劃好了一道閃亮的職業軌跡和一條模糊的升遷路線。

　　「阿不思，亞瑟最迷麻瓜的東西了，所以影響了他的升遷。福吉偏心那些蔑視麻瓜、排斥麻種的純血，所以才不喜歡亞瑟。」胖胖的莫莉一邊嘟噥著，一邊為阿不思舀了一大勺燉土豆。（原著）

　　阿不思笑了。他當然聽懂了莫莉的暗示。可是，恕他直言，他並不看好亞瑟，無論是能力還是性格，抑或是人生態度。其實，韋斯萊一家很眷戀權力，這一點倒與康奈利很像——雖然他們對康奈利滿腹怨言。

　　原諒阿不思的評價，但是，這是阿不思的心裡話。他與韋斯萊夫婦相識40年，深知他們的性格和喜好。當然，這並不是否定他們一家是好人。

　　當然，阿不思堅定地認為他們是好人，是鳳凰社忠誠的戰士，是阿不思可靠的助手，然而……似乎他們並不值得更多的信任。

　　「哦，比爾，好樣的，將來你一定能進入魔法部。」莫莉捧著大兒子的成績單喜滋滋地說，「說不定會當上魔法部長，啊，阿不思，你說說看，比爾最好去什麼部門？」

　　「查理，你又長結實了。棒小子，你會成為好傲羅的。」亞瑟高興地拍了拍兒子的寬肩膀，「將來當個魔法法律執行司的司長，啊，好好收拾那幫該死的黑巫師。他們總想傷害弱小的麻瓜，幸好有你的鄧布利多校長。」

　　又高又瘦的珀西走了過來，竭力維持嚴肅的表情，卻掩飾不住心中的緊張。他刻意提高聲調，略帶結巴地說：「鄧布利多校長，我，我想進入魔法部。麥格教授和我談過了，她認為我有擔任過級長和學生會主席的經歷，魔法部也許會感興趣。我父親也認為，我在魔法部可以發揮更大的作用。呃，我父親說，他與魔法部長……您能給我寫封推薦信嗎？」

　　「鄧布利多校長，你看上什麼都可以隨便拿，免費，甭客氣！」喬治大氣地揮了揮手。他的玩笑商店名叫「韋斯萊兄弟」。他說，這是他和弗雷德的商店。

　　阿不思摘下半月形眼鏡，揉了揉發酸的眼睛。比爾被芬里爾-格雷伯克咬成了狼人，查理做了伏地魔的藥引，弗雷德死在麻瓜手中，珀西倒是順風順水進入了魔法部，但他也成為了韋斯萊的第一個叛徒。還有，哈利……阿不思心裡一痛。

　　「每一個男孩兒都有一個相同的夢想，幻想自己是從惡龍手中拯救公主的騎士，是將世界從惡魔手中解救出來的英雄。曾經，你告訴我，我是一個救世主。我也以為自己是將世界從惡魔手中解救出來的英雄……現在，你卻告訴大家，我就是那個惡魔，那個我想要將世界從他手中解救出來的惡魔！」淚水漣漣，翡翠色的眼睛顯得如此的孤苦無助。

　　我的偉大的夢想……蓋勒特，你還好嗎？

　　「阿不思，你也老了。」消瘦虛弱的蓋勒特激動地說。他的眼中散發出懷念和喜悅的光芒，顯得神采飛揚。恍惚間，阿不思又看見了那位氣吞山河、雄視古今的金髮魔王。

　　「殺了他，為千千萬萬個慘死在他的魔爪之下的上帝的信徒們報仇。」不等阿不思囁嚅出聲，金斯萊冷酷的聲音驟然響起，「這是他應得的懲罰。阿不思，別忘了你的真實身份。」

　　基督教憎惡同性相戀。教皇是要阿不思表明心跡，還是故意懲罰？也許，兩者皆有。

　　手指發抖，杖尖顫動，阿不思幾乎抓不住自己的本命魔杖，這根打敗了蓋勒特的魔杖。

　　蓋勒特反倒顯得鎮定自若，他的聲音像阿爾卑斯山上流淌的融雪：「來吧，梵蒂岡教廷的走狗。我早就說過了，教皇與我並無差別。一千年前，你們迫害巫師，爭奪對麻瓜的精神統治權。一千年後，你們追殺巫師，牟取對各教宗的感召力。控制洗腦，統治世界，千百年來，耶和華的野心從未改變。」

　　終於，湛藍色的眼睛對上碧綠色的眼睛，彼此看見了熟悉的堅定與無畏。

　　蓋勒特咧嘴一笑，即使歷經磨難，犬齒依然如記憶中一般尖銳：「我該祝賀你嗎？阿不思，你終於為保護麻瓜、打擊巫師找到了心安理得的依據——聖殿騎士，多麼神聖的血統呵，多麼偉大的利益啊。」

　　蓋特勒，如果不是鳳凰社全體曝光，如果不是湯姆得到了預言，金斯萊不會告訴我真實身份；如果不是斯拉霍失蹤，如果不是找不到湯姆的魂器，我不會束手無策；如果不是聖殿騎士允諾保護麻瓜，如果不是聖殿騎士有力量打敗湯姆，我不會接受金斯萊的冊封……

　　其實，沒有「如果」，當我否定父親的復仇時，當我否定蓋特勒的反抗時，今天的一切都成為了生命中的必然。

　　綠光乍現，蓋勒特頹然倒下，破舊的毛毯滑落，露出瘦骨嶙峋的身軀。

　　他終於解脫了，阿不思，你也快解脫了。

　　「黑巫師的錦繡莊園，白巫師的古樸城堡，統統會成為聖殿騎士的深宅大院。」拿起一盞銀質燭臺，金斯萊仔細觀察著上面的燕尾狗紋章，那是布萊克的家徽，他以躊躇滿志的口吻說道，「聽教皇的口氣，他準備擴充麾下的聖殿騎士。當然，我們也確實需要擴編。這下子你也高興了吧，阿不思，但凡你看中的巫師都可以成為聖殿騎士，只要他們宣誓效忠教皇……」

　　阿不思笑了，他說：「亞瑟會喜歡這個消息的。金斯萊，讓馬納他們都搬進來吧，豬頭酒吧實在太骯髒簡陋了。那些暫時未加入『丕平計畫』的鳳凰社成員都被我先行打發走了。」

　　金斯萊欣然同意。霍格莫德是唯一的純粹的巫師村，住有不少巫師，每個週末又有大量的學生光顧，他也擔心驕橫的聖殿騎士們會再惹出事端。雖然巫師們的警惕性和閱歷已大不如從前，但是，食死徒的猖獗導致村民們非常留意陌生人。況且，凱蒂之死鬧得沸沸揚揚，萬一村民們對馬納有所懷疑……他可不想功虧一簣。

　　「好好休息，你們都幸苦了。」阿不思和氣地說。眼前的聖殿騎士是教皇派遣的先頭部隊，他們將以魔法部雇傭兵的身份接近英國巫師，並儘快熟悉這裡的一切。

　　馬納是這些尖兵的頭兒。他身經百戰，勝多敗少，深受教廷器重。這一次，他又被教皇委以重任，統領參戰的聖殿騎士前鋒，連金斯萊也要讓他三分。馬納看不起阿不思，也不信任阿不思，而且，他從不掩飾這種輕蔑與懷疑。

　　嫉恨的目光掃過裝潢考究的布萊克老宅，馬納一把奪過克利切剛從烤箱裡端出來的熱麵包，撕下一大塊，粗魯地啃了起來。作為古老而高貴的布萊克家族的家養小精靈，克利切不合時宜地流露出了鄙視的目光，並且不幸落入馬納的眼中。

　　「該死的傢伙，骯髒的精靈。」馬納順手抓起桌子上的麵包刀，狠狠刺向克利切。

　　千鈞一髮之際，阿不思的手像鉗子一樣扼住了他的手腕。馬納憤怒了。這個立場不明的間諜，剛通過教廷的第一輪信任考驗，就敢擋他的路！

　　「滾出去，克利切，快滾！」阿不思沒有理會馬納的咆哮，用嚴厲的語氣對克利切下達命令。從瑪律福夫人手中「借到」居住權後，他就是格裡莫廣場12號的主人。

　　克利切露出厭惡的表情，勉強向他鞠了一躬，一聲輕響後消失在空氣中。馬納更加憤怒了。阿不思相信，如果不是礙于教皇的計畫，兇相畢露的馬納一定會立刻將自己除之而後快。

　　正在這時，壁爐裡燃起了青綠色的火焰，紅頭髮的亞瑟帶著大兒子走了進來。

　　他一邊搓著手一邊略顯窘迫地說：「阿不思，珀西他……你知道的，他和家裡在『鬧彆扭』。不過，比爾可是樂意之至。」

　　相比起亞瑟極力掩飾的尷尬，比爾心中的興奮之情纖毫畢現。他激動地表態：「是的，校長，我很願意加入聖殿騎士……既然他們與巫師沒什麼兩樣，又有合法的身份，可以獲得麻瓜的供奉……」

　　「胡說！我們與該死的巫師沒有半點相似！」比爾話音未落，馬納已經暴跳如雷，他將連日積累的不滿全部傾瀉到比爾頭上，「我們是上帝最忠誠、最強大的戰士！我們是驅除邪惡力量、保護上帝子民的法師禁咒部隊！我們是舉世無雙、不可戰勝的獵魔人！巫師算什麼東西，也配和我們相提並論！」

　　韋斯萊父子驚愕地看向馬納。在此之前，他們與偽裝成雇傭兵的聖殿騎士們並無深交。

　　「很快，亞瑟和比爾就是偉大而神聖的聖殿騎士了。」阿不思和藹地勸說，湛藍色的眼睛一眨不眨。

　　對於韋斯萊的「欣然投誠」，阿不思毫不意外。迷戀麻瓜物品的巫師並非韋斯萊一家，但放眼巫師界，血統背叛者卻僅此一例。果然，金斯萊剛開出條件，亞瑟的眼中就閃耀出狂喜和嚮往。

　　權力、地位和財富，這對韋斯萊的吸引力遠遠大於對巫師族群的認同感。況且，金斯萊也說了，千年之前韋斯萊就拋棄過自己的血統，拋棄過自己的歷史，拋棄過巫師的一切。當背叛已經成為習慣，對韋斯萊而言，阿不思的「小秘密」只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

　　想到這兒，阿不思殘存的一絲負疚感也消失殆盡了。決定我們人生的不是我們的能力，而是我們的選擇，不是嗎？

　　金斯萊也不想多生事端，他對馬納說：「韋斯萊非常反感黑巫師。如果他們能立功的話，將來很可能成為聖殿騎士。家養小精靈雖然低賤，但好歹還有點兒價值，至少可以幫我們做家務。你們吃完飯早點兒休息吧。」

　　馬納非常不情願地扔下刀子。他狠狠瞪了阿不思一眼，大口咬著麵包。阿不思知道，這個驕狂的傢伙把麵包當作阿不思-鄧布利多的頭顱，在齒間用力碾磨。

　　金斯萊又轉身招呼韋斯萊父子坐下，與聖殿騎士們一起吃晚餐，順便「共商大計」。亞瑟更加激動了，失手打翻了酒杯。鮮紅的酒液在古香古色的餐桌上流淌。阿不思突然感到一陣噁心。

　　勉強維持住一貫的親和形象，阿不思與韋斯萊父子打了個招呼，獨自離開了格裡莫廣場12號。他需要確定，不相干的鳳凰社成員最近都不會拜訪總部，都不會與這些聖殿騎士待在一起。

　　此時，貝拉特裡克斯一定從克利切那裡得到了關於雇傭兵的準確情報。她會及時通知伏地魔吧？毋庸置疑，她是最忠誠的食死徒。

　　哦，湯姆，我的學生，我的死敵，現在，我不得不寄希望於你，期盼你能拯救危在旦夕的魔法界。如果你知道了真相，一定會諷刺我吧。

　　真不敢相信，鳳凰社總部裡居然藏著一隻消失櫃！更不敢想像，鳳凰社成員們在伏地魔的眼皮底下生活了大半年！

　　是納西莎提前放置的嗎？不，克利切說過，那是小瑪律福少爺的房間。如果納西莎想對付鳳凰社，絕不會把兒子捲入其中，哪怕僅是嫌疑。那麼，是小瑪律福先生嗎？真是天縱英才、後生可畏！這樣也好，至少自己可以放心，三百年的和平並沒有讓孩子們都變成一無是處的紈絝子弟。

　　看著氣急敗壞的金斯萊，阿不思在心底發出一陣暢快的大笑。巫師並不像你們這些聖殿騎士所認為的那樣差勁，對嗎？強將手下無弱兵，湯姆，幹得好！

　　「教皇震怒了，阿不思，教皇他……我，我該怎麼辦？」金斯萊竟然在發抖。看來，湯姆取得的勝利確實可觀。前鋒部隊幾乎全部被殲，戰果輝煌！

　　阿不思眨了眨眼睛，遺憾地說：「看來，我們短期內無法聚集起足夠的力量了。或許，教皇可以考慮暫時推遲計畫……暫時而已。」千百年來，巫師流的血已經夠多了。梵蒂岡教廷，你們就不能消停一下嗎？你們到底想從霍格沃茲得到什麼？

　　雇傭兵全軍覆沒，殃及投靠了教廷的鳳凰社成員。比爾成了狼人。可憐的亞瑟，你該慶倖自己因當晚加班而逃過一劫，還是哀歎不該和這些倒楣的獵巫教士攪到一塊兒？我知道，你支持聖殿騎士禍害自己的同胞，是妄想坐地分贓，是夢想一夜暴富。但是，這天底下就沒有免費的午餐！

　　失落的魯弗斯，在我記憶中，你就任魔法部長後就一直愁眉不展。可見，權力並不能帶來幸福和快樂，魔法部長的位置也並不值得我們留戀。是的，我知道這是湯姆給你帶來的麻煩，但是，他至少不像你那麼留戀魔法部的高官厚祿，不是嗎？否則，這個位置早在1960年就屬於他了。斯拉霍怎麼說的？15年內保證湯姆成為魔法部長，只要湯姆乖乖做他的收藏品。

　　湯姆，我應該為斯萊特林加上10分，因為你拒絕了那條趨炎附勢的老鼻涕蟲。喔，或許應該再加上200分，因為你勇敢地向聖殿騎士宣戰，不計名利，一心保衛霍格沃茲。

　　一揮魔杖，空置已久的棲木燃燒起來，像一支驕傲的火炬。

　　「鳳凰，那是光明的生物，怎麼會與陰暗的巫師為伍？」金斯萊告訴阿不思。他的神態是如此的驕傲，他的語氣是如此的自豪。

　　「阿不思，你是聖殿騎士的後代，所以，福克斯找到了你。現在，你的選擇是什麼？」金斯萊詢問阿不思。他的眼神是如此的戒備，他的表情是如此的警惕。

　　阿不思心中泛起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福克斯，這只陪伴了他數十年的寵物，這只在他與蓋勒特分道揚鑣後突然出現的鳳凰，竟然是教廷的尋訪，竟然是噩夢的開端。

　　金斯萊讚歎阿不思得到了福克斯的認可，也責備他丟失了來之不易的鳳凰。那可是教廷對付蛇怪的利器。

　　阿不思笑了。巫師，果然只配與蟾蜍、毒蛇、貓和貓頭鷹這類「相貌不凡」的傢伙為伍。既然如此，那就讓福克斯所帶來的一切都消失吧。

　　阿不思-鄧布利多，是一位生於魔法界、長於魔法界、擁有聖殿騎士血統的巫師，僅此而已！

　　決定我們人生的不是我們的能力，而是我們的選擇。哈利，你認為我欺騙了你。西弗勒斯，你認為我利用了你。湯姆，你認為我恐嚇了你。霍格沃茲的學生們，今天，就讓我身體力行我所堅持的真理！


番外之哈利-波特篇1

　　從牢門到北窗的距離是7英尺，鐵鑄大門上送食口的長度是7英寸，固定在地板上的木床寬度剛好等於7個巴掌，湯盆裡的土豆不會超過7塊……如今，哈利對阿茲卡班的生活細節已經「爛熟於心」。每天，他唯一的樂趣就是翻閱赫敏的來信，一遍又一遍。

　　阿茲卡班的白天是陰冷的，哈利展開一張張羊皮紙，就著不足1英尺的鐵窗透進的些許光線，反復閱讀著赫敏的文字。清秀的字跡描繪著大千世界的林林總總，刻畫著芸芸眾生的形形\\色\\色。

　　阿茲卡班的夜晚是潮濕的，哈利一個人坐在幽暗裡，默誦著赫敏的書信。音樂般的旋律，油畫似的色彩，詩歌狀的韻味，心靈隨之飛到黑暗的上方，飛到充滿希望和夢想的地方。

　　哐的一聲，進食口打開了，豁嘴的木盆被粗暴地扔了進來。蜷縮在床頭的哈利連忙支起上半身，身手敏捷地接住隨後飛進來的幹麵包。感謝波特家族的天才找球手的遺傳！

　　憑著在德思禮家做飯多年的經驗，哈利輕鬆判斷出，阿茲卡班的麵包是用劣質小麥粉製成的，幾乎沒有加入黃油，因此又黑又硬，堪比旱季裡的土坷垃。如果掉落在地上，搞不好會碎裂成一把屑末。

　　想到「天才找球手」，自嘲的笑容僵在了嘴邊……

　　It』s in his blood.赫敏的話被瑪律福用來證明了血統論的合理之處，為此，赫敏憂憤了好幾個星期。

　　哈利反感瑪律福，因為海格和羅恩先後宣稱「斯萊特林都是邪惡的黑巫師」。於是，「是非分明」的哈利拒絕了「邪惡的」德拉科-瑪律福伸出的手，即使他看不出這個11歲的孩子邪惡在何處，即使他明知是羅恩先嘲笑他的姓氏。如果，有人嘲笑波特的姓氏，哈利肯定會立刻揍這個無禮的傢伙，不是嗎？

　　秋張曾說，當慣了奴才的傢伙一旦成功上位，會比主子更狠毒，因為，在他們心裡，世上的人只分為兩種——一種是主子，另一種是奴才（魯迅）。那是2年前，赫敏正在遊說純血們解放家養小精靈，正在宣揚盧平關於允許妖精擁有武器的觀點。為此，赫敏與秋張大吵一架。

　　爭吵以無果而終，但秋張警告鐵三角，繼續秉持鳳凰社的「敵人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敵人，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的觀點，會逐漸脫離人類普\\世的天理公義和道德倫常，淪為鼠目寸光的「有奶便是娘」的功利小人，最後害人害己。

　　當時，哈利相信赫敏，現在，哈利悔恨萬千。

　　儘管放慢了咀嚼的速度，黑麵包還是很快消失了。哈利舔盡最後一口湯，砸吧砸吧嘴，戀戀不捨地放下盤子。再次咽下泛著饑火的唾沫，哈利意猶未盡地揉了揉肚子，重新躺到床上，眯起眼睛看向窗外的陰雲——阿茲卡班很少有晴天。

　　睡意漸漸湧了上來，哈利裹緊破舊的毛毯，翻了個身，面朝濕漉漉的牆壁，閉上乾澀的眼睛。漫漫長夜，他要儘量節省體力。睡覺，是一個打發無聊的好辦法。根據威森加摩的判決，他要在阿茲卡班睡一輩子。

　　應該感謝鄧布利多校長的「寬容」嗎？他可真是一位好人，16年前，他沒讓攝魂怪吻「叛徒」西裡斯，16年後，他也沒讓魔法部殺「黑魔王」哈利。

　　是啊，「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

　　哈利笑了笑，幾分苦澀，幾分譏諷，幾分自嘲。

　　曾幾何，他驕傲地大聲宣佈，「伏地魔只害怕鄧布利多，因為鄧布利多才是最偉大的巫師」。現在看來，那真是本世紀最偉大的笑話。作為伏地魔的魂器，哈利被鄧布利多投入阿茲卡班，除非伏地魔取得勝利，否則別想離開。

　　從獄卒的閒談中，哈利得知魔法部「順應民意」，取締了波特一家的塑像。那是伏地魔「消失」後，巫師們在高錐克山谷為「三位英雄」塑造的。當巫師經過廣場中的麻瓜雕像時，它會自動變成波特一家三口的塑像（原著）。

　　對於魔法部的做法，哈利不覺得意外。曾經，哈利是大難不死的男孩，現在，哈利是千夫所指的魂器。

　　夢中，一塊大石砸在胸口，壓得哈利喘不過氣來。他迷迷糊糊地撐開眼皮，看到一雙貪婪的眼睛在黑暗中發出駭人的寒光。

　　坦克？哈利一激靈，徹底清醒過來。

　　「你……不，不要，求你。」拼命壓制住恐懼和反抗的本能，哈利抓緊毯子，連聲哀求。

　　坦克是哈利悄悄給一個看守起的綽號。自從來到阿茲卡班，這個人高馬大的壞傢伙就開始秘密「欺負」哈利。他所採用的方式極其惡劣，也極為噁心，遠遠超過了達利-德思禮，每次都要把哈利折磨得奄奄一息才肯罷手。

　　坦克不耐煩地甩了哈利幾個耳光，打得瘦小的哈利眼前直冒金星：「賤骨頭，還想吃苦頭嗎？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麼放不開的。」

　　哈利強忍住掌摑後的噁心和耳鳴，抬手抹去鼻孔裡流出的鮮血，一根一根鬆開手指，任憑毛毯從指縫間迅速被抽走。接著，他感到身子一涼——衣服被剝落了。

　　坦克發出噁心的笑聲，像一隻興奮過頭的鬣狗：「這就對了，波特，何必弄壞毛毯呢？這兒可沒有多餘的東西給你。要記住，你已經不是救世主了，沒有特權。」

　　特權？連阿茲卡班的看守也知道哈利曾在霍格沃茲享有特權？

　　其實，何止哈利，詹姆-波特等眾多「未來的鳳凰社成員」都在和藹、慈祥的老校長的庇護下，心安理得地吹捧著格蘭芬多，辱駡著斯萊特林，嘲笑著赫奇帕奇，蔑視著拉文克勞，甚至蓄意謀殺西弗勒斯-斯內普。

　　反正，在無知的鳳凰社成員眼中，斯萊特林就是撒旦，有角沒角都算。

　　一方面涕淚俱下地控訴斯萊特林對血統的偏執，另一方面豪情萬丈地謳歌格蘭芬多對同學的欺壓，精神分裂嗎？

　　「專心些！」

　　坦克不滿身下的玩物露出神遊的表情，掄起平底鍋似的鐵掌，用力拍打哈利的臀部。猝不及防的哈利疼得直抽涼氣。然而，他的表現讓坦克更加興奮，動作也越發粗暴。

　　「啊，輕一些……不，求你……」

　　哈利明白，在這方面可不能逞英雄。如果被坦克折磨死了，魔法界只會把自己當作笑柄——死在男人身下的「昨日救世主」。從某種意義上講，坦克是比伏地魔還要令哈利感到恐怖的傢伙。後者遠在天邊，前者近在眼前。

　　活下去，比什麼都重要。這是哈利在阿茲卡班得到的最深的體會。如果能製作魂器的話，他會毫不猶豫地分裂靈魂。年輕的哈利終於明白，其實每個人的心中都深藏著試圖「飛離死亡」的種子，區別只是身處的環境是否足夠它破土發芽。

　　「這是你應得的懲罰，該死的神秘人。」坦克沒有絲毫憐憫，反而惡意地加重了力度。

　　「不，我不是神秘人，我只是他無意之間製作出來的魂器。」哈利忍不住哭叫出聲，「這不是我自願選擇的……不，你不能責怪我，我沒有錯……」

　　「你沒有錯？」坦克停下動作，眼中流露出的凶光讓哈利直打哆嗦，「因為你的存在，神秘人無法被殺死，內戰無法結束，我無法離開這個鬼地方……」

　　因為你的存在？多熟悉的「罪名」啊。是了，年輕的詹姆-波特就這樣向莉莉解釋「收拾」斯內普的原因。他是那樣的義正詞嚴，他是那樣的理直氣壯。

　　當哈利從盧平那裡得知父親的所作所為時，他對斯內普沒有絲毫同情，對父親更沒用半點質疑。因為他恨斯內普，所以他覺得父親對斯內普做任何事情都是正確的，只要能讓自己解氣。

　　誰叫你是「該死的」斯萊特林而非「正義的」格蘭芬多？當時的哈利就這樣心安理得，就這樣立場堅定。

　　「我已經受到了懲罰……我已經進了阿茲卡班，魔法部已經懲罰我了……」今天坦克的精力出乎常人的充沛，哈利忍不住哭叫出聲。

　　「魔法部太軟弱了，竟然允許你活下去。終身囚禁在阿茲卡班？不，這不夠，該死的神秘人，這還遠遠不夠……」坦克淫\\笑著把哈利翻了個面，如同翻一張烙餅，又開始了新一輪的「享受」。他一手按住哈利，一手掏出一枚鋼針，不時地在哈利身上紮一下。

　　哈利痛苦地大口喘息，身體本能地蜷縮起來，又被毫不留情地大力拉開。他的表情明顯取悅了坦克。阿茲卡班的看守平日裡無所事事，因此常在囚徒身上用些變態的方法發洩過剩的精力。坦克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你這是……違反職業道德。」哈利實在忍受不了坦克的折磨，心一橫，大叫起來，「你拿著魔法部的薪水，應該聽從魔法部的指揮。該不該折磨我，由魔法部說了算。」

　　「該死的波特！」坦克慌了，揮拳向哈利打去。

　　哈利一改往日唯唯諾諾的怯懦形象，拼死反抗。兩人從床上滾落到粗糙的地板上，像兩條糾纏不休的水蛇，在狹窄的囚室裡滾來滾去，撞得四壁咚咚直響。終於，其他巡夜的看守被驚動了。他們沖入囚室，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哈利與坦克分開。

　　「波特，20天禁閉，鞭笞100下。」剛從睡夢中驚醒的典獄長一臉陰沉。

　　綠色的眼睛瞪大了：「為什麼？這不公平，是他先傷害我。他無視魔法部的法令，私自折磨犯人。」

　　「我認為這沒什麼，我們的看守有權向你復仇。」典獄長氣呼呼地呵斥道，「他的弟弟是傲羅，死在食死徒手裡了，他向你這個黑魔王復仇是無可厚非的。」

　　「這不公平。他的弟弟原本就處於食死徒的敵對陣營，戰爭結束前，誰也容不下誰。難道，他弟弟願意放過食死徒嗎？難道，他弟弟不想殺死食死徒嗎？」

　　「鄧布利多校長不也曾鼓勵你為父母報仇嗎？你父母不也處於神秘人的敵對陣營嗎？你父母不也想殺死神秘人嗎？」

　　「你們身為公職人員，要有榮譽感和紀律性……」

　　「我們是在向波特夫婦學習。」坦克皮笑肉不笑，「他們是魔法部的傲羅，拿著魔法部的薪水，隸屬魔法部的紀律部隊，與神秘人是戰是和應該由魔法部決定。但他們卻私自加入民間准軍事力量鳳凰社，聽從鄧布利多的指揮，誓死進行內戰。他們可真有『榮譽感和紀律性』。」

　　「你們強詞奪理。」哈利尖叫起來，很快被看守們打倒在地。

　　數月之前，他還萬分贊成鄧布利多對斯萊特林的打壓。他認為，反正他們是「該死的斯萊特林」，怎麼淩\\辱都不為過。現在，他對曾經的言行充滿了悔恨。

　　「好了，把他拖走吧。這場該死的內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這是哈利陷入昏迷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咣，門開了。哈利揉了揉眼睛，意外地看到坦克的身影。他一個激靈，翻身下床，擺出格鬥的姿勢。其實，他很清楚，在拿著魔杖、高度戒備的看守跟前，麻瓜的方式占不了便宜。

　　自從上次反抗之後，哈利索性放開手腳，次次逞強，事事鬥狠。犯人搶奪淋浴龍頭，他會痛揍他們，哪怕每次都以被痛扁結束；看守克扣口糧，他會辱駡他們，哪怕每次都會挨揍加關禁閉。慢慢地，大家也體會到欺負他的代價。

　　坦克說，哈利波特不愧是神秘人的魂器，睚眥必報。哈利一點兒也不在乎這種評價。現在，他的日子好過多了，對此，他很滿意。

　　「明天，有人來看你。」坦克甕聲甕氣地說。

　　「誰？羅恩嗎？」哈利想起了熱情的韋斯萊一家。

　　「鳳凰社？哈，別癡心妄想了。」坦克不懷好意地打量著哈利的身體，「好福氣啊，波特，竟然有女孩兒來探望你。一定是來宣佈與你分手的……」

　　「赫敏，一定是赫敏。」哈利激動地猜測來客的身份。

　　坦克笑得非常淫\\蕩：「你的小女朋友嗎？她已經找到比你更好的人選了。」

　　哈利狠狠瞪了坦克一眼，懶洋洋地躺回硬板床。早在三強爭霸賽上，哈利就隱約感覺到，羅恩喜歡赫敏，並且反感赫敏接近其他男人，包括哈利。（原著）

　　「知道誰帶她來的嗎？瑪律福家的小少爺。嘿嘿，雖然是一個食死徒的小崽子，但比你這個失去自由的黑魔王強100倍。」

　　「瑪律福？不可能。」哈利再次站了起來。

　　坦克沒有理會他，反身關上門，留下一臉震驚的哈利獨自呆在黑暗中。

　　拿破崙曾說，在那些厭惡壓迫的人中，卻有許多人喜歡壓迫別人。哈利覺得，拿破崙比鄧布利多更睿智。

　　意識到這一點時，他正在被押回阿茲卡班的路上。他提心吊膽，他衣衫襤褸，他忍饑挨餓，他逃亡了數月，他連累了赫敏……最後，命運又給他開了一個大玩笑，讓他再次落到鄧布利多手中。

　　將他吹捧成救世主的是鄧布利多，將他關押在阿茲卡班的也是鄧布利多，告訴他為了大多數人的利益可以犧牲部分人的是鄧布利多，告訴他為了大多數人的利益必須犧牲掉他的人也是鄧布利多，成也鄧布利多，敗也鄧布利多……哈利感慨萬千，他為何走上了教父西裡斯的老路？

　　在3年級的短暫相處中，西裡斯用仇恨地語氣告訴哈利，他痛恨布萊克家族，因為他的父母總想把他培養成合格的繼承人；

　　西裡斯用崇敬地語氣告訴哈利，他感激鄧布利多校長，因為校長同情他的壓力，當他謀殺西弗勒斯未遂後，校長包庇了他；

　　西裡斯用遺憾地語氣告訴哈利，他很想把格裡莫廣場12號送給鳳凰社做總部，因為那是他「唯一能為鄧布利多校長做的事情了」。

　　（原著合寫，西裡斯滿懷仇恨地打量著布萊克老宅，說把老宅送給鄧校做總部是他唯一能為鄧校做的事情了。）

　　當時，哈利完全相信西裡斯的判斷——鄧布利多校長是一個好人。

　　現在，哈利完全否定西裡斯的觀點——其實，鄧布利多非常反感西裡斯忤逆父母的行為，他只是「為了更偉大的利益」偽裝和善。

　　4年級時，鄧布利多告訴哈利，小巴蒂-克勞奇反感父親對他的高標準、嚴要求，自認與伏地魔的身世相識，「都有一個糟糕的、虛榮的父親」，並表示想殺了父親。當時，鄧布利多一臉厭惡。

　　（原著是鄧校用吐真劑聽小巴蒂承認殺了父親，立刻露出厭惡的表情，拂袖而去）

　　這種厭惡之感也許來自對阿裡安娜之死的愧疚，也許來自對湯姆殺父惡行的痛恨，總之，鄧布利多是發自內心地厭惡傷害血肉至親的行為。那麼，格蘭芬多的西裡斯，你是否在阿茲卡班中意識到了這一點？

　　作為威森加摩的首席大法師，鄧布利多將斯內普帶離了阿茲卡班，卻絲毫未過問攝魂怪身旁的西裡斯；作為鳳凰社的骨幹成員，韋斯萊一再囑咐哈利小心越獄的西裡斯，他們竟然從未懷疑過西裡斯的背叛另有隱情。

　　也許，人人心中都有一桿秤，背棄家族的西裡斯在其他鳳凰社成員的心裡從來就不是什麼好人，那麼，背叛詹姆也就「順理成章」。反倒是賣黃油啤酒的羅斯默塔夫人感慨道，「真是難以置信，西裡斯看起來不像出賣朋友的人」。（原著）

　　西裡斯至死都沒有意識到這些，因為，鄧布利多在他身上實現了首領對追隨者的心靈奴\\役。與那個被瑪律福等人拋棄的黑魔王不同，「最偉大的白巫師」成功造就了絕對服從、把自己的生死完全交給首領支配的鳳凰社群盲。

　　幸好，哈利醒悟了。

　　鄧布利多用滿懷歉意的語氣說：「原諒我，哈利，我是為了大多數人的利益。」

　　哈利冷笑著回答：「請轉告那些『大多數人』，他們遲早會被扣上『邪惡』的帽子，變成『該死的一小撮』。當他們犧牲掉『萬惡的哈利波特』後，將來有一天，自己被『最偉大的白巫師』犧牲掉，就不要『撒嬌』！」

　　這就是民粹所嚮往的多數人的暴\\政。洪流之下，無論你是底層、中產還是頂層精英，都無處遁逃。當多數人佔據了話語權並營造出一種正義感的氛圍後，那麼所有的黨同伐異、剷除異己都會變得冠冕堂皇、順理成章。

　　當猶太人被送入焚屍爐時，幾乎所有的德國人一致認為，他們所做的是正義的，是為了讓這個世界更美好。

　　當紅色的小將們揮舞著皮帶打向自己的老師時，他們心中燃燒的也是無私的正義之火。因為，他們認定只有這樣才會帶來一個更幸福、更美好的東方。

　　他們不會有絲毫心理上的不適，相反，因為有正義這面大旗，他們甚至還從中獲得了行俠仗義般的心理滿足感。比如，過去的哈利波特，又比如，現在的鄧布利多。

　　時至今日，曾經狂熱支持鄧布利多的哈利波特終於明白，如果，「維護大多數人的利益」不能具體落實到每一個個體的頭上，那麼，所謂的「大多數人的利益」就成了虛幻的、飄渺的，發展到了最後，受到保護的只能是少數人的利益——少數當權者的利益，真正多數人的利益會受到損害乃至剝奪。

　　「『大多數人』是什麼？『大多數人』首先是人，一個一個活生生的人，包括你喜歡的韋斯萊，也包括你不喜歡的裡德爾，還包括你曾喜歡、現在不喜歡的我——哈利波特。一個有正確的價值觀、是非觀和正義感的人，才不會淪落為他人的棋子，才可以主宰自己的命運。」

　　哈利的聲音在陰森森的阿茲卡班裡回蕩，一遍又一遍……


番外之哈利-波特篇2

　　哈利熟練地取下沸騰的咖啡，輕巧地倒入架好濾網的咖啡壺中，濃烈的香氣瞬間溢滿了他的家。

　　他把咖啡擺好，站在餐桌旁，滿意地打量著小而溫馨的屋子。花卉瓷杯擦拭得閃閃發亮，不銹鋼餐具光潔如鏡，客廳窗淨幾明，火爐在熊熊燃燒，布藝沙發上堆滿了毛絨玩偶……這才是他夢寐以求的生活，簡單且快樂。

　　「哦，爸爸，你要是救世主該多好啊。」詹姆頂著一頭亂髮快步走了進來。他一邊拍打著身上的草屑，一邊大聲嚷嚷。

　　哈利皺了皺眉頭，儘量和顏悅色地說：「詹姆，當心地毯，那是爸爸剛剛打掃乾淨的。」

　　「可是，你是救世主，打敗了伏地魔的救世主。」詹姆頑皮地說，「再用點兒魔咒，不算什麼。」

　　「我不是什麼救世主，也沒有打敗伏地魔。我給你說過很多次了，詹姆，少看點兒JKR的書，那是拙劣偏激的童話，也是漏洞百出的懸疑，雖然風靡一時。」哈利嚴肅地命令道，「還有，我想你媽媽教育過你多次，要尊重他人的勞動成果，做一個有禮貌、有道德的好孩子……」

　　「可是，爸爸，我太希望JKR寫的都能變成現實。」詹姆委屈地說，「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在霍格沃茲會受到尊敬的。救世主的兒子，與校園惡霸的孫子，差別很大的。」

　　哈利沉默了。關於波特的議論，他早有耳聞。兒子不止一次向他和赫敏抱怨，德拉科的小兒子湯姆受到老師的「偏愛」。因為湯姆是瑪律福家的孩子，而他，詹姆-西裡斯-波特，是名噪一時的校園惡霸的孫子。

　　「詹姆，知道我為什麼給你取名『詹姆-西裡斯-波特』嗎？」哈利蹲下身子，平視著兒子的眼睛，「我希望你通過努力，扭轉詹姆-波特的形象，扭轉西裡斯的形象，扭轉『波特』這一姓氏留給人們的不好的印象。」

　　詹姆把自己摔進沙發，不滿地嘟嚕：「哦，爸爸，你不要對我『寄予厚望』，我太累了，你也一定會失望。我真的不明白，你為什麼不願挑戰伏地魔？按照鄧布利多的安排，乖乖做一個救世主不好嗎？決定人生的是我們的選擇，父親大人。」

　　兒子的抱怨勾起了哈利痛苦的記憶，他用力搖了搖頭，低聲說：「不，詹姆，你永遠記住——量力而行。」

　　時至今日，他已經切實領悟到，生活，是自己過出來的。

　　同樣的路，有人漫步，有人奔跑，有人駕車……方式不同，結果就不同。

　　同樣的命運，有人笑著抗爭，有人哭著哀求，有人靜默承受……態度不同，結果就不同。

　　沒有誰能規定你的生活模式，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然而，人，性格與能力不同，選擇就不同，選擇不同，命運就不同。

　　過去，分院帽對他說，你渴望證明自己。當時，他還不瞭解自己的性格與能力。現在，他只想過平安的日子。即使在JKR的書中，哈利也只是對羅恩說，他不想要長老魔杖，因為他這一輩子的麻煩夠多了。（原著）

　　「詹姆，我曾受惑于鄧布利多給予的特權……就像你現在渴望得到的那樣。後來，我才明白，這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哈利的聲音蒙上了苦澀的色彩，「我的性格和能力註定了我不應也不能當那個光環下的救世主。JKR虛構了我扔掉長老魔杖的情節，讚揚我不愛名利，你可別相信……」

　　「我不是不愛名利，詹姆，我是有『自知之明』。我在火車上粗魯地拒絕與德拉科握手，因為，我知道我是救世主，我認為德拉科不能把我怎麼樣。看看，在麻瓜界我尚且沒有這樣無禮，或者說，不敢。」哈利轉過頭，悲傷地看向窗外。

　　「在JKR的書中，伏地魔是被鄧布利多算計死的……我想，如果我扔掉長老魔杖，那一定是我知道自己不可能守得住長老魔杖。與其很快被其他人擊敗，還不如事先做出高姿態。我這一輩子的麻煩夠多了。」

　　詹姆歪著頭想了一會兒說：「雖然大家都說，JKR的書其實是瑪律福編造的故事。可是，我聽斯科普斯說，德拉科-瑪律福一直說他沒有編故事。爸爸，『萬事皆有可能』。雖然JKR的書漏洞百出，但也可能成為現實，對不對？」

　　「你應該慶倖沒有成為現實。」哈利憤怒地呵斥道。他不明白，為何兒子希望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敵對，乃至自相殘殺。

　　「為什麼？」詹姆也憤怒了，「你難道不希望詹姆和莉莉的雕像出現在高錐克山谷嗎？想一想吧，巫師們走過廣場，波特一家的雕像出現了，大家脫帽致敬，不管情願還是不情願，包括瑪律福那種該死的食死徒……」詹姆興奮得小眼睛直冒光。（原著合寫）

　　「我不希望！我一直慶倖他們避免了列寧的下場！詹姆-西裡斯-波特，你別忘記，他也曾被虔誠地塑起。」哈利忍不住咆哮起來。

　　他進入霍格沃茲那一年正值蘇俄解體（1991）。曾被鐵錘鐮刀旗取代的沙俄三色旗再次飄揚在克里姆林宮上空，情緒激昂的民眾湧上街頭，一邊謾駡，一邊將蘇俄的標誌清掃一空。

　　當列寧的塑像踩落人們腳下時，沒有一名黨\員感到「不可思議」，底層黨\員甚至跟隨民眾一起歡呼雀躍。他們像當時的哈利，對「有吃有穿」的生活毫不留念，義無反顧地投向「充滿古怪」的新世界。

　　就蘇俄解體的原因，紅白陣營打嘴仗至今。哈利不懂得這主義那主義，他只是依稀覺得，蘇共的崩潰與他們忘記《國際歌》有關——「這世上從來就沒有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直至垮臺前夕，蘇共還像格蘭芬多一樣，處處標榜自己是「最好的」。（源自我國的紀錄片《蘇共解體》）

　　「多行不義必自斃。我並不贊成伏地魔的很多觀點和做法，但是，我對JKR盛讚的鳳凰社的下場同樣冷眼旁觀。」哈利坐到詹姆身旁， 「詹姆，你有自己的想法是很好的，說明你能獨立思辨很多問題，這一點比你的祖父強。」

　　想到父親的斑斑劣跡和悲慘下場，哈利難過了一會兒，又繼續說道：「長期以來，JKR盛讚的韋斯萊家族鼓吹『斯萊特林沒有一個好東西』，致力於『抓住瑪律福的把柄一定要把他送進阿茲卡班』，羅恩甚至連11歲的斯科普斯都不放過。一個自我標榜『正義』的政治勢力，為什麼這麼嚮往父債子償、同態復仇？他們是真的想還外族麻瓜以天理公道，還是心理扭曲到用同族巫師之血滿足自己的嫉妒與獸\性？詹姆，想一想就知道他們有多可怕。」

　　秋張曾說，如果不是因為JKR出身卑微且心態不正，德拉科也不會選定JKR代筆。哈利心想，如果秋張所言屬實，那麼，德拉科不愧是一個老牌斯萊特林，心機深沉。

　　人們對玄幻的事物抱有極大的好奇。巫師的話題原本就稀少，德拉科編造的故事又引人入勝，麻瓜很容易上鉤。JKR的思想屬j□j極端，偏激仇富，絕沒有愛葛莎的邏輯，更沒有曼德拉的胸襟，遲早被自己的漏洞套住，難以自圓其說。

　　不過，這正是德拉科想達到的效果。忙著爭議JKR的bug的麻瓜們不再害怕、反感巫師，甚至覺得愚蠢自大的巫師很可憐，無論是湯姆還是哈利。與此同時，巫師們像水一般主動滲入麻瓜社會，無聲地汲取財富與資源，甚至在適當時機擭取行業要害。

　　德拉科說，他要以盡可能小的代價幫助巫師拿回千年前被剝奪、卻理應享有的一切，所以，他首先要借JKR之手麻痹數量眾多的麻瓜。

　　德拉科-瑪律福，就像一條捕獵的響尾蛇，以無害的姿態蟄伏在獵物的領地，耐心等候著進攻的時機。

　　或許，他才是有史以來最危險的斯萊特林。

　　「您別生氣了，爸爸。」詹姆猶豫一下，低聲服軟，「其實，我只是討厭那些貴族。他們一個比一個做作，說話慢吞吞的，動作慢悠悠的……尤其是那個瑪律福，真不明白教授為什麼喜歡他。」

　　「詹姆，你不是愛看電影《我的兒子傑克》嗎？」哈利想了想，溫和地換了一個話題，「你不是說傑克很勇敢嗎？」

　　詹姆點了點頭。《我的兒子傑克》由哈利波特的扮演者丹尼爾-雷德克裡夫主演，講述了一戰時期的一個真實的故事。傑克是一個深度近視的年輕貴族，長得文質彬彬。戰爭爆發後，他滿懷愛國熱情報名參軍，卻因視力問題被皇家海軍婉拒。他的父親想盡辦法把他塞入陸軍，從此他泡在泥濘的戰壕裡，與大頭兵們同甘共苦，與隆隆炮聲長相廝守。

　　馬克沁重機槍，協約國士兵的噩夢，至今仍在兵器譜上聲名顯赫。德軍的陣地前，英軍像割倒的麥子般倒下，恐懼在士兵中迅速蔓延。為了穩定軍心，傑克帶頭沖向德軍陣地，浴血沙場，再也沒有回到他的莊園。後來，他的父親多方打聽才確認兒子戰死的消息。

　　詹姆非常喜歡傑克，一半是因為他的勇敢如同格蘭芬多，一半是因為傑克的扮演者是「哈利」。

　　哈利輕聲說：「一戰中，600萬英國麻瓜奔赴戰場，死亡率為12.5%。當時，著名的伊頓公學的參戰貴族子弟傷亡率卻高達45%。按照傳統，英國貴族入伍即擔任軍官，為什麼死亡率反而遠遠高於平民出身的士兵呢？因為他們衝鋒在前，撤退在後。因為對他們來說，責任和榮譽比生命更重要。因為，他們是真正的貴族。」

　　「所以，兒子，不要帶著有色眼鏡去看待斯萊特林。沒錯，他們平時很傲慢，傲慢得讓你牙根癢癢，但是，在關鍵的時刻，他們是最勇敢、最識大體的人。」

　　哈利拿過兒子手裡的書，看著封面上得意洋洋的救世主，感慨萬千：「德拉科與哈利的爭鬥不過是小節，甚至，鄧布利多與伏地魔的爭權奪利也不過是一場內戰，無關民族大義。其實，在維護巫師的族群利益方面，在維護霍格沃茲的利益方面，伏地魔遠遠強過鄧布利多。詹姆，停止內戰，槍口對外，這才叫偉大，這才叫睿智，這才是全世界敬佩『日不落帝國』的地方。」

　　詹姆默默想著父親的話。他的母親赫敏是一位好學的麻種女巫，除了魔法書，還閱讀了大量的麻瓜書籍。

　　赫敏曾經用驕傲的口吻告訴詹姆，17世紀，保皇黨與議會派大打出手，土財主出身的克倫威爾借機上臺，處決了國王，以軍人干政的方式解散議會，自封英倫三島護國主，開創了武力淩駕於政治契約之上的先河。他死後，英國一度陷入內亂的危機。

　　幸好，保皇黨與議會派都是睿智的。他們迅速達成妥協，恪守契約精神，重構憲政框架，確立君主立憲制，恢復社會秩序，槍口一致對外，讓國家在海外殖民擴張中走向強大，這才有了後來的維多利亞時代和「日不落帝國」。

　　反觀近代各國，政局變革無不陷入長期動盪，乃至內戰不休。民\主遙遙無期，自由漸行漸遠，斷頭臺倒成為了革命的標誌，為社會各階層帶來源源不斷的血腥與恐怖。唯獨不列顛群島，安內攘外，一枝獨秀，引來大批東西方的仰慕者。至今，英國人依然為不流血的「光榮革命」深感驕傲，而對法國雅各賓派掀起的紅色恐怖深感厭惡。

　　赫敏唯一感到遺憾的是，保皇黨和議會派都是些非富即貴的傢伙，成天掛著貴族特有的懨懨的表情。

　　「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了哈裡王子。相比之下，他似乎比德拉科更配得上JKR口中的『壞孩子』的稱號。」詹姆的目光飄向電視機，BBC正在報導英國王室的新聞。

　　這位英國王子留給外界的整體印象就是王室的「渾小子」。他17歲吸食大麻，被媒體冠以「哈利波特」的頭銜——英文中Pot是大麻的黑話，Potter即吸食大麻的人；19歲時這位「夜店王子」又在倫敦西區的夜總會門前襲擊看不順眼的記者；20歲時他身著納粹軍裝參加朋友的派對，在全世界掀起軒然大波，「令二戰中領導英國民眾與納粹奮戰的英國王室在天之靈感到不安」……

　　但他為人坦蕩，熱心慈善，在賽馬場上勇救落馬的對手，在非洲為黑人貧民募捐。成年後，他立志精忠報國，兩度出征阿富汗。他還呼籲媒體體諒他的父親查理斯，以期維護王室形象和家庭幸福。當他被狗仔隊曝光「luo照風波」後，包括他戰友在內的社會各階層均自拍luo照聲援哈裡王子。

　　也許，正如哈裡王子回答記者的發難，「我是一個花天酒地的王子，也是一個體面得體的王子，難道，體面得體的王子就不能抽煙喝酒嗎？」

　　「要識好海員，需憑壞天氣。」哈利點頭贊許道，「鐵三角一直視德拉科為『仇人』，他卻在瑪律福莊園不計恩怨，冒死庇護鐵三角。雖然韋斯萊不領情，但我們不能昧良心否認這一點。友誼之手是德拉科先伸出，挽救之手也是德拉科先伸出，他比韋斯萊更適合做哈利波特的朋友。」

　　「哈利，你又在維護斯萊特林。」剛回到家的赫敏聽到了波特父子的對話，立刻訓斥丈夫，「我承認，瑪律福幫助過你，可是，你不能把恩情報在整個斯萊特林身上啊。尤其是那個黑魔王，竟然成了民族英雄，我一想就來氣……」

　　詹姆迷茫了，他看了看暴跳如雷的母親，又看了看一臉糾結的父親，不知道應該相信誰的說辭。

　　看到兒子茫然的表情，哈利努力讓赫敏平靜下來：「赫敏，我知道，你一直喜歡JKR書中的結局，乃至影響了詹姆……可是，我要告訴你，如果非要在那場內戰中選一個勝利者，我寧願是伏地魔而不是哈利波特。」

　　「他是邪惡的斯萊特林，哈利。」赫敏睜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向來「溫馴」的丈夫竟然公然叫板。魂片附體的緣故嗎？

　　「我很正常，赫敏。你也知道，聖芒戈確定我身上沒有魂片。」多年夫妻生活，哈利對赫敏的心思了若指掌，「關於JKR極力鼓吹的『斯萊特林邪惡論』…… 我要說，正如王爾德所言，『邪惡是好人發明的神話，用以說明某些人奇異的吸引力。』比如，那個被羅馬教皇宣佈開除教籍的伊莉莎白一世，她也曾是『邪惡的異教徒』。」

　　赫敏皺了皺眉頭：「哈利，你想表達什麼？伏地魔像伊莉莎白，那麼你呢？瑪麗-斯圖亞特？」

　　「正是此意！赫敏，你不愧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女巫。」哈利不失時機地奉上一頂高帽，「水至清則無魚。選任標準應該是能力與職位的相關性，而不是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什麼乳\房對稱，梅林啊，羅斯福去秋張的國家也當不了公務猿，因為他是一個瘸子……」

　　「秋張？原來如此。」赫敏的眼睛眯了眯，「讓我猜猜，她是怎麼說的？」

　　「哦，哈利波特，剛一出生就成了血統純正的救世主，11歲進入魔法界就受到熱捧，接手波特夫婦留下的大筆儲蓄，還有西裡斯非法贈予的布萊克老宅。瑪麗-斯圖亞特，血統純正的繼承人，生下來6天就成為了蘇格蘭女王，由於祖母瑪格麗特王后是亨利八世的姐姐的緣故，同時對英國王位享有合法的繼承權。」

　　「伏地魔，一個遭人厭棄的私生子，偏偏有著薩拉查的血統，一方面11歲就被鄧布利多視為『最危險的黑巫師』，另一方面終生被純血的哈利波特嘲笑為『雜種』。伊莉莎白，3歲時母親被父親以通\奸罪處決，可疑的身份從此給她帶來了無盡的麻煩，有時是政敵反對她合法統治的最重要的藉口，有時又是同父異母的姐弟想置她於死地的理由。」

　　誰知，哈利一反常態，沒有退縮：「是的，赫敏，大意如此。我不介意與你分享我所贊同的觀點……」

　　伏地魔極富野心，貪得無厭，對任何人都冷酷無情，他手下的食死徒沒有一個不害怕他的責罰。

　　伊莉莎白喜愛權力，貪婪錢財，治下甚嚴，在她的統治時期，英國的王權專\制達到頂峰；她私人入股雷德利的海盜艦隊，插手黑奴貿易，利潤高達6000%；凡是妨礙她專\權的人一律除去，哪怕是並無異心的侍女，只因她們身負某個家族的血統……

　　伏地魔陰險狡詐，除了鄧布利多，每一位教授都被他表現出的「討人喜歡」的假相所迷惑，赫奇帕奇金杯的擁有者更是為此送了命。

　　伊莉莎白很喜歡享受玩弄陰謀的智力博弈，並且演技高超，為討好「血腥瑪麗」假裝皈依天主教，後被更精明的姐姐識破；她以婚嫁為由周旋于10餘位求婚者之間，換取源源不斷的支持；她下令處死瑪麗-斯圖亞特，又虛情假意地責打法官「越權行事」，極力表達對親人的愛與思念……

　　伏地魔篤信血統論，一方面允許克裡維等麻種留在霍格沃茲學習魔法，另一方面利用魔法部大肆登記、清理非純血，將有「不忠之嫌者」扔入阿茲卡班。

　　伊莉莎白信奉新教，一方面宣佈可接受天主教徒的宣誓效忠，另一方面授意議會通過法案，指控所有天主教神父均犯有叛國罪，強迫天主教徒每人每月罰款20英鎊，殘酷打壓天主教會……

　　赫敏神色複雜，過了很久才輕聲辯駁：「可是，野心……是不對的。」

　　「赫敏，我知道，鄧布利多總是強調野心的弊端。可是，伊莉莎白的野心卻給了英國輝煌的未來，而路易十四同樣用野心與專\制把法國帶入黃金時代。」

　　「只因為，伊莉莎白的野心猶如伏地魔一般，並不全是為了個人。他們將個人好惡與民族利益分得很清，他們明白，什麼才是有利於整體族群的。」哈利盯著赫敏巧克力的瞳孔，一字一頓地說道，「沒有野心的鄧布利多致力於保護麻瓜，但我卻認為，這對急需自立自強的英國魔法界而言並非幸事。」

　　「看看JKR筆下的『十九年後』吧，麻瓜照樣像莉莉指責斯內普一樣認為『巫師不是一個好詞』，麻瓜照樣可以像傷害阿利安娜一樣傷害巫師，膽敢反抗的巫師照樣像鄧布利多的父親一樣被關入阿茲卡班……救世主竟然摸著內戰的傷疤恬不知恥地說『一切都很好』。只因為，他已經搖身一變成為新的統治者，不再是那個被德思禮欺負的小巫師。只要自己不被麻瓜傷害，就『一切都很好』。」

　　在哈利面前，赫敏第一次沉默了。她不得不承認，哈利的觀點遠比她的主張站得住腳。

　　瑪麗把英國當成自己的私產，卻沒有意識到英國是英國人的英國，而非天主教的英國。她以犧牲本國的民族利益為代價，依靠少數權貴和法國、西班牙乃至羅馬教皇等外國勢力，偏執地將個人的宗教信仰與價值取向強行轉化為國家的意志。她唯一關心的是天主教與自己的權位是否鞏固，最不關心的是當時的英國這個二等島國在強國環伺下的命運。

　　鄧布利多喜好保護「弱小的麻瓜」，公然濫用職權，招收、拉攏、包庇與其「志同道合」的巫師，甚至是半巨人、狼人這些非人類。他對固步自封的魔法界的未來出路毫不關心，他對福吉政權的貪腐與昏聵視而不見，他對小巫師遭受麻瓜的排斥、羞辱乃至傷害置若罔聞，他「唯一想反對的人」是主張對外擴張的伏地魔。

　　鄧布利多一生都在號召大家反對野心。然而，正是在野心勃勃的伊莉莎白的鐵腕統治下，屈居歐洲西北一隅的小小英格蘭王國永遠成為了過去，一個令人震撼的「日不落帝國」正如東方旭日在海平線上冉冉升起。

作者有話要說：

　　可能大家覺得聖殿騎士入侵是在『歪樓』，其實，那是在寫作大綱裡擬定的。

　　猶如匈奴的入侵激發了漢民族的民族意識覺醒，從此，我們以『漢人』自居；如同英法的百年戰爭打出了法國的民族意識和王權力量，為後來法國崛起、角逐歐洲大陸霸權奠定了基礎；好似伊莉莎白一世出戰西班牙的『無敵艦隊』才真正得到了全國上下一心的支持，從此走上通向日不落帝國的道路。聖殿騎士的入侵也激發了巫師的族群意識和自尊自強之心，無論是麻種的佩內洛還是純血的珀西，都像華萊士一樣在為魔法界的自由而戰。

　　如果單純寫小龍打敗V大和鄧校的內戰，恐怕又是一場『玫瑰戰爭』——當時一半以上的貴族死亡，平民人口銳減，戰後約克派懷著仇恨和恐懼清洗蘭開斯特派，冤冤相報之間為亨利七世的都鐸王朝留下了一個人心渙散、幾近崩潰的英國，簡直印證了本文中盧修斯的話——『人們除了付出沉重的血腥代價，還要承受被分裂的痛苦。這種分裂源自心靈深處，將誤導人們繼續互相猜忌、互相仇視、互相毀滅。』

　　所以，本文作者從不相信內戰能打出一個民族的自尊自豪自立自強自信自愛。

　　JKR在訪談裡一再宣稱金斯萊上臺後清除了之前的腐敗，而原著中鄧布利多也對穆迪承認不喜歡攝魂怪當看守，但他從來沒有動用威森加摩首席大法師的職權過問這些明顯對魔法界有益的事情，他親口承認『我唯一想反對的是伏地魔』。

　　伊莉莎白一世即位之初，面對的形勢非常嚴峻，瑪麗一世追隨西班牙對法國開戰，結果丟掉了加來，英國在國際上威信掃地；法國勢力控制了蘇格蘭，古老的法蘇同盟聯手對付英國的威脅重現，當時的英國人說，法國國王“一隻腳立足加來，另一腳踏在蘇格蘭，橫跨在英國頭上”；天主教認為伊莉莎白的母親安妮與亨利八世的婚姻非法，加上亨利八世以通姦罪處死安妮，所以普遍質疑伊莉莎白一世即位的合法性；愛德華六世和瑪一世給英國留下了20萬英鎊的巨額債務，英國深陷財政危機。當時，瑪麗-斯圖亞特公開承認西班牙、法國和教皇對英國的控制『合法合理』，以換取天主教勢力對她的支持。

　　JKR的孩子『顏控』德拉科，JKR教育他們，德拉科是一個『壞孩子』，因為他在學校裡與哈利波特做對。但相比起哈裡王子吸毒、穿納粹軍裝，德拉科算哪門子壞孩子？

　　乳\房對稱是某地公務猿面試刷人的奇葩藉口，國外媒體諷刺『羅斯福也當不了中國的公務猿』，因為我們的選人標準不是按照『職位相關性』確定的。水至清則無魚，只要伊莉莎白能讓英國走上富國強兵之路，只要她的『其他方面』沒有危害到國家利益，又有什麼關係？就像本文中的鄧校，他與格林德沃的戀情曝光後，大家都罵他，其實，這有什麼關係？他照樣可以為霍格沃茲戰死。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4-21 20:27

番外之鉑金家族篇1       

　　緩緩流動的溪水清澈見底，猶如一條輕柔的飄帶，長滿水草的鵝卵石水底像鋪滿了綠色的寶石。鵝毛製成的浮標輕輕飄蕩了一會兒，驟然下沉，湯姆忙猛提魚竿，將一尾肥美的鯰魚甩出水面。

　　「媽媽，媽媽，你快看。」活蹦亂跳的湯姆抓住活蹦亂跳的魚兒，開心地向正在佈置野餐的阿斯托利亞跑去。

　　禮儀，禮儀在哪裡？德拉科不滿地皺了皺眉頭，正要張嘴教訓兒子，阿斯托利亞卻搶先開口了：「湯姆，幹得好！」

　　湯姆驕傲地挺起小胸脯，額頭上的汗珠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猶如細碎的鑽石，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充滿了活力。

　　「把魚交給爸爸，他會很高興為我們燉上一鍋鮮美的魚湯。」阿斯托利亞沖著德拉科擠了擠眼，「然後，湯姆，你可以去林子裡找斯科普斯，他正帶著阿布羅狄采漿果和蘑菇呢。」

　　「等等，湯姆。」德拉科一揮魔杖，湯姆褲腳上的淤泥消失了。

　　「謝謝爸爸。」湯姆開心地轉身向山崗的另一邊跑去。

　　德拉科凝視著兒子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蔥蘢的櫻桃林裡。此時正值7月，明媚的陽光如潮水般溫暖地湧向大地，櫻桃樹盛開了潔白的花朵，遠遠望去像一大片從天空中扯落下來的白雲。這裡是愛爾蘭最美麗的地方之一，幾英里外的多尼戈爾海灣的氣息徐徐吹來。

　　「別擔心，德拉科，野地裡的泥土並不會讓他們生病。」阿斯托利亞輕聲安慰丈夫。

　　德拉科悄悄歎了口氣，正好落入關注丈夫一舉一動的阿斯托利亞眼中。

　　「德拉科，聽說……上個週末，斯內普教授找過盧修斯？」阿斯托利亞猜到了德拉科的心事，索性主動引起話題。

　　德拉科點了點頭，回答道：「嗯，教父原本打算讓李斯特和梅瑟妮到瑪律福莊園上課。你知道，教父沒有接受過普林斯的家庭教育。不過……」李斯特和梅瑟妮是迪亞茲的孩子。他們的母親叫做埃德文娜-J-弗裡曼-普林斯，是迪亞茲的同學。

　　「不過，斯內普教授沒想到瑪律福竟然把繼承人送出去『放養』，對嗎？」阿斯托利亞調皮地接上德拉科沒有說出口的話，「我想，盧修斯一定在他的老友面前小小抱怨了我吧？」

　　「哪的話？」德拉科忙柔聲解釋，「爸爸只是保留自己的觀點罷了。你看，瑪律福的繼承人教育依然由瑪律福夫人說了算。」

　　母親是孩子的第一所學校。按照傳統，貴族的繼承人由家主夫人們主導教育。然而，阿斯托利亞是一個「與眾不同」的瑪律福夫人。

　　她出身於古老的格林格拉斯家族。早在16世紀，這個起源瑞典的家族就是歐洲最富有的黑巫師家族之一，至今依然是英國魔法部的重要稅源。雖然格林格拉斯家族從未到達權力的頂峰，但在通往權勢的走廊中卻毋庸置疑地佔有不可動搖的一席之地。作為傳統的斯萊特林，他們精明地周旋於獅蛇獾鷹之間，狡詐地遊說在達官貴人身側，長袖善舞，枝附葉連。

　　然而，如同其他權貴世家的子弟一般，「傳承家族的榮耀」是格林格拉斯們自幼背負的重擔，家族的顯赫和祖蔭的濃郁不是讓幼小的阿斯托利亞倍感驕傲，而是倍感壓力。

　　幸好，作為排行第二的「繼承人備胎」，她沒有姐姐達芙妮所承受的那麼多繁瑣枯燥的私人課業。這讓她相對有了一個較為輕鬆快樂的童年，可以略微「隨心所欲」地交朋結友、憧憬未來。

　　「德拉科，小時候，我最怕去格林格拉斯家主的大屋了……每次，後背都涼颼颼的。我覺得，簡直是受罪。」婚後，阿斯托利亞曾這樣向丈夫描述她過去的生活。

　　其實，德拉科也心有戚戚。豪華的瑪律福莊園同樣有令他毛骨悚然的地方。那些幽深的走廊中掛滿了仙逝已久的祖先畫像，他們傲慢冰冷的目光無處不在地緊跟年幼的德拉科身後。每當看到盧修斯那雙與祖先們如出一轍的灰眼睛，德拉科總是下意識地一陣心悸，以至於不明所以的納西莎多次責怪盧修斯對兒子太過嚴厲。

　　「我的孩子不應被封閉在冷清孤寂、華美壯觀的博物館式的莊園裡，也不能僅有枯燥沉悶、千篇一律的同階層的社交圈子。他們應該盡可能多地接觸大自然和人類社會的各個角落，親眼觀察，親自接觸，親身體會。我相信，身心放鬆、舒適溫馨的感覺更有利於他們的教育。」新一代瑪律福夫人決定廢除傳統的私人教育方式。

　　意料之中，前任瑪律福家主盧修斯強烈反對，納西莎也積極勸說阿斯托利亞「三思而後行」。

　　意料之外，現任瑪律福家主德拉科與妻子多次磋商後，宣佈自己支持現任瑪律福夫人。

　　雖然隱隱有些擔心，但盧修斯和納西莎還是選擇了放手。

　　「一代人做一代事。時代變了，現在的時代屬於德拉科與利亞他們這一代人。」盧修斯如是說道。

　　「我們要相信自己的孩子。他是我們培養出來並為之驕傲的瑪律福，一直如此。」納西莎如是回答。

　　於是，阿斯托利亞解除了大部分傳統教育的條條框框，她將孩子送入精心選擇的麻瓜學校接受基礎教育，而不是讓他們像德拉科一樣完全被自己的私人教師所影響。

　　於是，阿斯托利亞領著孩子們出沒于麻瓜界的商場、餐廳和遊樂場，像普通人一樣規規矩矩地排隊付款，甚至坐在街邊小店裡開心地吃塊漢堡。

　　於是，阿斯托利亞允許孩子們自己選擇朋友，允許孩子們去小夥伴家裡過夜，允許孩子們去過自己想要的童年生活，而她和德拉科只會做「有限且適當」的指引。

　　於是，阿斯托利亞帶著孩子們參加各種公益活動，她從不吝嗇任何慷慨大方的字眼和手勢，她告訴孩子們，面對《預言家日報》之類的媒體，永遠記住要「抬頭微笑、揮手致意」。

　　於是，阿斯托利亞與孩子們一起登山滑雪，一起騎馬狩獵，一起外出野營，一起製作美食，她教育孩子們相互關愛、團結協作，她還鼓勵孩子們自強自立、慎思篤行。

　　於是，阿斯托利亞耐心地教會孩子們那些傳統的、不可避免的繁文縟節，督促孩子們遵守那些必需的、不同場合的清規戒律，同時，她又告訴孩子們在閒暇時間內可以不必拘泥於這些禮儀和形式。

　　阿斯托利亞說，她希望將自己的兒女培養成平易近人又不失貴族風範的瑪律福。

　　斯科普斯曾經很叛逆。他在高爾的生日聚會上拒絕與一個孩子握手，因為他覺得對方將來會進入「討厭的格蘭芬多」。阿斯托利亞訓誡他，真正討厭的人是那些無禮地挑釁他人表達出的善意的傢伙，無論冠以何種藉口。

　　湯姆曾經很傲慢。他收到過幾封家境平平的同學的賀禮，本想一扔了之。阿斯托利亞教育他，良好的素養與端莊的舉止體現在生活的每一個細節上，包括在慵懶的午夜也需要認真地回復表達謝意的信件。

　　阿布羅狄曾經很嬌氣。前往聖芒戈探訪受瑪律福捐助的病患時，她試圖用昂貴的衣飾充作禮物，而不願去莊園的暖房裡親手摘采一大束梔子花。阿斯托利亞勸告她，一個具有關愛意識和義務感的淑女才能深切理解到他人的情感、願望、夢想、悲痛乃至不安全感，並且做到體貼入微。

　　如今，隨著年齡的增長，斯科普斯、湯姆和阿布羅狄都變得越來越沉靜，也越來越沉穩。他們從父母的言傳身教中領悟到什麼是貴族的責任，也懂得了如何成熟而正確地履行這份責任，尤其在這個親民路線已成政治風潮的時代。

　　「你是誰？」借著透過樹冠的縷縷日光，斯科普斯仔細觀察著對方的一舉一動，手中的魔杖若有若無地指向前方。

　　這是一個瘦弱的男孩兒，個頭不高，看起來比斯科普斯大幾歲。他皮膚微棕，衣著平凡，腰帶上掛著幾隻松鼠，手裡緊緊攥著一個柳條籃，裡面有小半籃草菇。最奇怪的是，大熱天裡他竟然用一條破舊的絲巾把脖子圍得嚴嚴實實。

　　「你又是誰？」男孩警惕地反問，渾身肌肉微微緊繃。

　　剛才，他陡然從紫杉樹叢後鑽出，將眼前的一男一女嚇了一大跳。這兩人蹦跳著站起身來，惶然的姿勢和受驚的神情讓他想起了前幾天抓住的那只野兔。

　　想到早已化作腹中之物的野兔，他忍不住咧開嘴，舔了舔比人類更尖銳的犬齒——真可惜，美味不常有。

　　異于常人的舉動讓阿布羅狄有些驚慌了，她抬高魔杖，厲聲問道：「你到底是誰？如果繼續裝神弄鬼，我……我絕不會手下留情。」

　　聽到帶著稚嫩腔調的威脅的話語，男孩嗤笑著轉頭看向阿布羅狄，隨之一愣。阿布羅狄雖然年幼，但眉眼間有幾分遺傳自母親的風儀，七分典雅，三分高貴，令男孩一時間移不開自己的眼睛。

　　細心的斯科普斯注意到，他的頭髮似乎在變幻顏色。可惜，櫻桃樹林中的光線過於晦暗，看起來不那麼真切。

　　「我沒有裝神弄鬼。」回過神來的男孩辯解道，「我……我叫泰迪，你呢？」說最後一句話時，他的眼睛盯著阿布羅狄，臉上浮現出期盼的神色。

　　「我……」阿布羅狄猶豫了一下，從哥哥那兒得到同意的眼神後才做出回答，「我叫阿布羅狄。」

　　她沒有說出自己的姓氏。瑪律福可以對陌生人露出友善的表情，但永遠對陌生人心懷戒備。

　　在愛爾蘭西部的思萊戈郡，瑪律福家族有一座小小的度假城堡，風景優美，人煙稀少，很適合家庭野炊。因此，霍格沃茲剛放暑假，瑪律福夫婦就帶著孩子們來到這裡。

　　城堡四周要麼是空曠的原野疏樹，要麼是無人的山麓叢林，最近的一戶鄰居離這兒也有6英里的直線距離。今天，冷不丁冒出來的半大孩子怎不讓小瑪律福們心生警惕？況且，泰迪看到魔杖絲毫不驚訝，說明他對巫師有所瞭解。

　　「你家住在附近嗎？你也是與父母兄弟一起出來玩耍的嗎？」斯科普斯冷靜地試探泰迪，同時警告對方自己還有其他幫手。他可不認為他和阿布羅狄是「偶遇」泰迪。

　　泰迪搖了搖頭：「不，我一個人出來采蘑菇，不知不覺走得有點兒遠，都怪那頭狡猾的麋鹿，我一直追著它……我家住在穆拉莫爾外面……嗯，你們知道穆拉莫爾嗎？」

　　斯科普斯禮貌地點了點頭：「那是一個靠近多尼戈爾灣的小鎮，美麗的小鎮上有很多好客的人們。」

　　「是啊，我的祖母就是這樣的人。不過，我們沒有和麻瓜住在一起，離鎮子還有一大段距離……」聽到斯科普斯讚美穆拉莫爾，泰迪顯得很高興，「噢，我是說，如果你們去我家的話，她會熱情地款待你們，拿出最好的麵包，啊，我還采了些新鮮的蘑菇，可以燉湯，就配房梁上那只熏雞……」

　　「謝謝，不過，我們的父母正在附近等我們回去。說不定，他們已經開始尋找我們了。」阿布羅狄舉了舉沉甸甸的籃子，裡面堆滿了誘人的漿果和肥嫩的蘑菇。

　　「真是遺憾。」泰迪流露出失望的表情，「那麼，再會。」

　　「再會。」瑪律福兄妹同時松了口氣。

　　他們眼看著泰迪一步一步走進樹林深處，這才轉身向林子外跑去。

　　既然泰勒用了麻瓜這個詞，顯然他也是個巫師。可是，面對鉑金兄妹的魔杖，他為什麼不拿出自己的魔杖呢？更重要的是，英國境內的小巫師幾乎都會去霍格沃茲上學，鮮有例外，可是，小瑪律福們從未見過這位打扮奇怪的同學。那麼，他為什麼沒有去霍格沃茲呢？

　　這些疑問促使斯科普斯和阿布羅狄加快了腳步。他們沒有回頭查看身後，因為，他們還沒有對付狼的經驗。狼，是很狡猾的動物。

　　啪的一聲，籃子失去漂浮咒的支撐，迅速墜落，汁水飽滿的漿果摔碎了一地，夾雜著被踩爛的蘑菇。

　　阿布羅狄憤怒地瞪著嬉皮笑臉的泰迪，手中的魔杖不斷顫抖。她正在極力壓制自己的情緒，免得一記阿瓦達殺掉眼前的壞傢伙。

　　接近樹林邊緣時，阿布羅狄與斯科普斯都不由地放鬆了警惕，而一路尾隨而來的泰迪趁機從背後發動偷襲。

　　萬幸的是，這個卑鄙的傢伙並不瞭解霍格沃茲學生的身手，也不瞭解黑巫師世家的防禦類煉金物品，很快被毫髮無損的鉑金兄妹制服。只可惜，斯科普斯無暇顧及籃子，白費了他們小半天的幸苦。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襲擊我們？」斯科普斯沉聲質問。

　　身為俘虜的泰迪卻顯得非常不耐煩：「我都說了幾百遍了，我只想弄點兒錢花，謀財——但不害命。你們這些瑪律福打扮得挺時尚，又常給聖芒戈捐款，接濟一下我這種窮人不正符合你們一貫的『仁慈』作風嗎？哈哈。」說著，他的眼睛貪婪地瞟向斯科普斯的藍寶石袖扣。

　　「你知道我們是誰？那麼，你就應該猜到這種愚蠢的行為會付出什麼代價！」湯姆冷冷地說。

　　他剛走進櫻桃林就趕上了這場滑稽的戰鬥的後半場。他沒有猶豫，立刻加入戰團，並迅速將阿布羅狄替換下來。

　　服從家主，保護家人，是瑪律福的第一要務。輔佐哥哥，保護妹妹，是第二順位的繼承人理應知道並勇敢承擔的責任。

　　「別廢話啦，快帶我去見你們的父母吧。嗯哼，尊貴的瑪律福夫婦，看到我，他們會是什麼表情呢？我真有點兒迫不及待了。」泰迪滿不在乎地嚷道。

　　斯科普斯與湯姆對視一眼，突然發問：「你認識瑪律福夫婦？你與瑪律福打過交道？是在聖芒戈嗎？」

　　每一年，阿斯托利亞都會以瑪律福的名義向聖芒戈捐出大筆慈善款項。與那些只圖博得好名聲的人不同，阿斯托利亞經常會親自前往病房，探視那些遭受嚴重傷害、被社會邊緣化的巫師，放下身段與他們交談，耐心傾聽他們的訴求。

　　她利用瑪律福夫人的角色力量，多次借助《預言家日報》等公眾媒體，向魔法部和威森加摩發起議題，呼籲政要名流關注這些可憐的同胞，改善他們的處境，鼓勵他們活下去。

　　當然，有很多人譏諷她是在嘩眾取寵，是在為「虛偽的瑪律福」撈取政治資本。但是，這些人裡不包括那個向來與瑪律福敵對的赫敏-波特。

　　赫敏公開評價，「不可否認，阿斯托利亞已經成為瑪律福家族親民的象徵，她顛覆並且拯救了鉑金貴族高高在上的冰冷的形象，甚至促使英國魔法界成為一個更趨向人情味、更富有同情心的國度，她出入病房的身姿同她步入舞池一樣高貴迷人……」

　　泰迪冷笑不語。他當然熟悉瑪律福夫婦，但是，他並非在聖芒戈裡認識這對耀眼的鉑金貴族，而是從年邁的老祖母的追憶與唯一的朋友的抱怨中獲知到自認足夠多的資訊。

　　「四分五裂。」

　　冷不防，阿布羅狄的魔咒撕碎了泰迪的絲巾。一個粗笨的黑鐵項圈展現在眾人眼前。項圈內側突起若干個鈍釘，松松地貼在泰迪的肌膚上。如果泰迪將來長得像泰迪熊那麼壯，這些釘子很快會讓他窒息。

　　「你幹什麼！」泰迪暴躁地大吼起來，如果不是中了禁錮咒，他早就揮拳打人了，「該死的毒蛇，我要殺了你們。」

　　「那得看你還有沒有命在。」冷眼看著拼命掙扎的泰迪，湯姆的語氣裡透出濃濃的威脅。

　　「我想，我知道他是誰了。」斯科普斯的臉上浮現出厭惡的神色，「死到臨頭還這麼狂妄，我該說，不愧是哈利波特的教子嗎？」

　　「哈利波特的教子？為什麼我從未聽說過？我確定在霍格沃茲沒有見過他。」湯姆轉頭看向妹妹，從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疑惑。

　　「因為它沒有資格進入霍格沃茲。」斯科普斯回答道，「它叫做泰迪-盧平，是一個不守規矩的狼人，也是一個天然的阿尼馬格斯。」

作者有話要說：

　　阿斯托利亞的家庭教育觀念來自戴安娜王妃。戴安娜不是繼承人，所以童年比較輕鬆，成為王妃後她意識到時代變了，所以反對王室的私人教育方式，鼓勵孩子離開金色的鳥籠，進入學校、熱愛自然、親近人民，她甚至帶著孩子去照顧當時還被普遍歧視的愛滋病人，她希望把兒子們教育成為『仁慈的政治人物』。

　　由於這些『不合群』的舉動，她的婚姻悲劇差不多是王室共同造成的。其實，戴安娜在孩子很小的時候就教育他們如何履行王室的職責，只不過這種方式不是冷冰冰的上課，而是帶著他們出行實踐。不過，從現在的威廉與凱特的人氣來看，戴安娜的教育是正確的，親民路線已經是各國王室、政治人物都必須順應的潮流。很奇怪，我國現在上百萬個富裕的家庭反而在進行封閉的私人教育，不送孩子去學校，因為是土豪嗎？


外之鉑金家族篇2

　　在那場慘烈的霍格沃茲保衛戰中，芬里爾-格雷伯克及其麾下狼人全部戰死。後來，他們與巨人、陰屍、攝魂怪等魔法生物一同被魔法部安葬到禁林深處。

　　巫師們向來瞧不起非人類的魔法物種，千百年來，他們總是抱著收買利用的心理與之接觸。黑魔王如此，鄧布利多亦如此。

　　然而，那場戰爭讓這些曾經卑微低賤的非人類物種處於一個非常尷尬的歷史地位——從行為上講，他們都是拯救魔法界的英雄；從意識上看，他們只是奉黑魔王之命參與作戰。

　　因此，戰後的魔法史書在評價他們時要麼含糊其辭，要麼一筆帶過。反正，根據魔法部的調查統計，英國境內的狼人與巨人已然滅絕。

　　可是，僅僅時隔數年，一位傲羅就發現負責戰後人口普查的老迪戈裡先生弄錯了——哈利幫助安多米達把一個小狼人隱藏到位於麻瓜界的咖啡館裡，甚至秘密做了它的教父。

　　斯科普斯至今依然記得，一連好幾天，婉約的秋張阿姨都陪著一臉寒霜的迪戈裡先生來到瑪律福莊園，還有那個頭髮永遠亂糟糟的波特也哭喪著臉在壁爐裡進進出出，他身邊站著那位頤指氣使的波特夫人。

　　後來，斯科普斯偶然聽到父母談論，焦頭爛額的威森加摩決定「低調處理」此事。誰知，泰迪的「不凡」出身讓事情變得非常棘手。

　　最初，魔法部想把泰迪打發給外國的狼人部落。但是，反感狼人身份的萊姆斯-盧平從未加入過任何一個狼人部落，因此，同樣反感萊姆斯的狼人部落以「沒有親緣關係」為由拒絕接收萊姆斯的兒子。而且，外國魔法部也不願接納「叛徒後裔」入境。

　　後來，在納西莎的遊說下，魔法部同意了安多米達與哈利的申請，讓他們共同負責監管漸漸長大的泰迪。為了以防萬一，迪戈裡先生又從俄羅斯引進了防止狼人變身的魔法鐵箍，要求泰迪戴上。鑰匙則由安多米達保管，除去洗浴等情況，其餘時間不得摘下。（取自『黑夜傳說』）

　　赫敏曾表示反對，她說項圈狀的魔法鐵箍會讓泰迪感到屈辱。但迪戈裡先生告訴大家，狼人在月圓之夜會被迫變身，並失去理智，其他時候則可自行變身，也非常危險。於是，魔法部下達了強制執行令……

　　「這麼一說，我到想起來了，前幾年校董會確實爭議過是否要招收一位『特殊的學生』。」湯姆若有所思，「那天，爸爸回來得好晚……他對媽媽說，赫敏想把一個孩子送進霍格沃茲，但他有一個『毛茸茸的小問題』。」

　　聽到湯姆的敘述，泰迪眼中閃動著憤恨的寒芒。他惡狠狠地吐了口唾沫：「邪惡的斯萊特林，你們歧視非純血，我都戴上了鐵箍……」

　　話音未落，斯科普斯用腳尖挑起的小石子擊中了他，差點兒打掉他的門牙。

　　「狼人，你果然從你父親身上遺傳了無恥。你怎麼不說說你是如何偷配鑰匙？又是如何故意變身，驚嚇到那個老麻瓜？」斯科普斯毫不留情地戳穿泰迪的謊言，「還有，你算哪門子非純血？你連人都不算。」

　　戰後，西弗勒斯-斯內普再次就任斯萊特林的院長，愛屋及烏的斯科普斯由此憎恨以多欺少、尋釁滋事的「劫道組」。特別是那個萊姆斯-盧平，一邊心安理得地喝著斯內普熬制的魔藥，一邊恬不知恥地欺騙哈利「斯內普嫉妒你的父親才刁難你」，讓斯科普斯尤為鄙視。（原著）

　　年長的斯科普斯比弟弟妹妹更瞭解泰迪當年的所作所為。當時，10歲的泰迪從安多米達那兒偷出開鐵箍的鑰匙，並很快配製了一把。在一天夜裡，早已厭煩「項圈生涯」的泰迪悄悄打開了鐵箍，迫不及待地嘗試起狼人特有的變身能力。

　　不幸的是，一位麻瓜剛好路過他藏身的樹叢，看到了這可怕的一幕。萬幸的是，那不是月圓之夜，泰迪沒有失去理智，否則，魔法界和麻瓜界都要亂作一團。

　　這件事導致霍格沃茲的校董會最終拒絕了泰迪的入學申請，後來，安多米達也帶著小泰迪搬離了大不列顛。

　　由於納西莎的緣故，他們祖孫倆是瑪律福的禁忌話題。時至今日，小瑪律福們才知道，原來，他們生活在北愛爾蘭的角落。

　　「算啦，哥哥，別責駡他了。」一直沉默的阿布羅狄突然開口道，「我想，他未必知道被校董會拒絕的真實原因。依照波特夫人的性格……不一定原原本本地告訴他。」

　　泰迪臉上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但他依然高昂起頭顱，滿臉倔強。

　　「收起你那副英勇就義的嘴臉，真噁心。」湯姆厭惡地皺了皺眉頭，「我們怎麼處置它？送去阿茲卡班嗎？它似乎已經成年了。」

　　湯姆的提議讓泰迪瑟縮了一下。即使現在的阿茲卡班沒有攝魂怪，依然不是一個令人愉快的地方。

　　「交給爸爸，威森加摩很快會安排好他的『旅程』。」斯科普斯贊同弟弟的方案。

　　然而，阿布羅狄語出驚人：「讓他走吧。他是安多米達的外孫，我們的祖母不會樂意看到他進阿茲卡班。」

　　「可是，魔法部有必要給它一個教訓，否則它會繼續襲擊那些無辜的人。不是每個人都有我們今天的好運。」湯姆反駁道，「過去，它偷取安多米達的鑰匙，私自變身；現在，它盜竊安多米達的魔杖，預謀搶劫。它以後很可能會犯下更嚴重的罪行。」

　　「可是，許多悲劇的源頭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這個社會缺乏人文關懷。」阿布羅狄不為所動，「鄧布利多，黑魔王，乃至韋斯萊，莫不如此。」

　　斯科普斯與湯姆沉默了。不久前，秋張受邀回到霍格沃茲做了一個關於公共福利與社會慈善的講座。她認為，每一個人心中都住著一個伏地魔，它叫做心魔，來自于人心的貪嗔癡，演變為貪念、妄念、執念、怨念等等負面情緒。

　　秋張說，鄧布利多的心中有一個伏地魔，它來自對格林德沃的執念。鄧布利多偏執地認為是格林德沃造成了妹妹的死亡，由此徹底否定了關於格林德沃的一切，包括自己對格林德沃的愛。從此，但凡小巫師身上有一星半點兒格林德沃的影子，都被鄧布利多粗暴地列為打壓對象。

　　其實，一個連自己的心中所愛都不敢面對的人，有資格用愛的說辭教育學生嗎？有能力帶給這個世界真善美嗎？

　　韋斯萊一家也有一個心魔。

　　第一次與哈利談及瑪律福時，羅恩的評價是「沒有一個好東西」，亞瑟的評價卻是「搞不懂這一家人哪來這麼多錢」。恐怕，韋斯萊家主的話才是韋斯萊痛恨瑪律福的真正原因——嫉妒。（原著）

　　格蘭芬多的韋斯萊沒有勇氣承認自己嫉妒瑪律福，於是，他轉而投奔鳳凰社，告訴自己是「正義的韋斯萊」，有資格向「邪惡的瑪律福」為所欲為。

　　這就是搶劫分贓的最高境界——自欺欺人。首先把自己騙過了，然後才能在屠戮他人的時候做到心安理得，才能在宣判他人的時候做到義正詞嚴。

　　「只有勇敢地面對自己的內心，才能看清自己的心魔」。秋張如是說道。

　　所幸的是，現實生活不像JKR書中的內容那麼糟糕。

　　被聖殿騎士所迫的鄧布利多殺死了格林德沃，由此正視自己的內心。他意識到，無論格林德沃有多少缺點都不妨礙自己對他的愛，也由此意識到，無論湯姆是一個多麼不合乎自己心意的學生，他亦在魔法界眾生之列，遠比那些外族值得鄧布利多信賴。

　　當麻瓜們爭先恐後地向小雨果賠罪時，羅恩由此正視自己的內心。他意識到，即使自己繼續討厭瑪律福，繼續疏遠斯萊特林，也不妨礙自己坦然承認斯萊特林主政的魔法部保護了他的孩子，維護了巫師的權益。

　　戒貪，去妄，平執，滅怨，汝能持否？

　　阿布羅狄的聲音像碎玉一般悅耳動聽：「從某種意義上講，每一位巫師都是造成那場內戰浩劫的幫兇。」

　　「阿利安娜-鄧布利多被麻瓜折磨致瘋，魔法部不去保護自己的國民，貴族們明知魔法部的做法不正確，但都選擇裝聾作啞。當老鄧布利多向麻瓜復仇後，魔法部反而『依法』懲罰了這位絕望的父親，讓整個家庭滑入瀕臨毀滅的邊緣。這時，貴族們依然在裝聾作啞，讓阿不思-鄧布利多自個兒痛苦，自個兒偏執，直到他走向我們的對立面。」

　　「總之，只要不傷害到自己的利益，我們就像把頭埋在沙堆裡的鴕鳥一樣假裝『天下太平』，直到出現一個毫不遜于鄧布利多的黑魔王與鄧布利多死磕。」

　　「冷漠，其實也是一個兇手。不僅會毀掉鄧布利多和黑魔王的人生，也會傷害我們自己和家人。今天的冷漠，意味著明天的浩劫。即使泰迪是一個狼人，我們也不能冷漠而簡單地把他扔進阿茲卡班。」

　　湯姆搖了搖頭：「我贊成你的觀點，阿布羅狄。可是，人類文明需要一步一步向前發展。起碼，現在的魔法界拿這個天生不幸又屢教不改的狼人沒辦法。你瞧，它甚至自個兒也沒想過要悔改。」

　　「是啊，我們又幫得了它什麼呢？」斯科普斯贊成弟弟的觀點，「除了阿茲卡班，我想不出它今後的歸宿。年事已高的安多米達不可能陪伴它走完一生。況且，今天它就輕易脫離了安多米達的監控。」

　　「長痛不如短痛。讓它在阿茲卡班裡呆個20年，也許，等它出來的時候，魔法界已經找到了解決『毛茸茸的小問題』的好辦法。」湯姆與兄長一唱一和。

　　泰迪不可抑止地發抖了。雖然沒有接受過正規學校的教育，但出身布萊克的安多米達還是竭盡所能地教給他各種知識。因此，泰迪知道，搶劫罪會判重刑，何況他今天冒犯的是詹姆口中睚眥必報的毒蛇。

　　安多米達曾說，她不願泰迪當什麼「維護正義的勇士」，只希望他能夠平平安安地過完一生，就做這麼一個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平民。今天，她的願望即將徹底破滅。

　　「我相信他開始後悔了。」阿布羅狄從泰迪臉上讀到了恐懼。她的話讓泰迪感激地抬頭看了她一眼。

　　「說一說你的打算，泰迪。」阿布羅狄不失時機地誘導他，「我想，安多米達不會允許你以搶劫為生，對嗎？」

　　「她想讓我做一個獵人。我一直都是一個好獵手，真的，今天運氣不好，只抓了幾隻松鼠。我沒有襲擊過任何人，今天是第一次，我只想弄點兒錢，不想傷害你們，真的，我……」感受到阿茲卡班的陰影，泰迪開始語無倫次了。

　　「夠了。阿布羅狄，它經不起任何名利上的誘惑。」斯科普斯對泰迪的辯解呲之以鼻，「覺得我們有錢就搶劫我們，這種人哪有自製力？哦，差點兒忘了，它不是人。」

　　「你愛名利嗎？泰迪，說實話。」然而，阿布羅狄的目光中全是寬和與鼓勵。

　　泰迪咬了咬牙，不忿地回答：「對，我愛名利。你們這些貴族骨子裡不也愛名利嗎？虛偽！」

　　「人人皆有名利之心，愛名利沒什麼丟臉的。我很高興你說了實話，泰迪，你是一個誠實的人。」出乎意料，阿布羅狄絲毫沒有認為受到冒犯，「你想不想當演員？我認為你有成為大牌明星的潛質。你瞧，剛才你把兩個『狡詐的瑪律福』都騙過了。啊，對了，你還是一個天然的阿尼馬格斯。」

　　「演員？明星？魔法界也打算自己拍電影嗎？」泰勒一愣，腦海裡浮現出電影《哈利波特》中各路麻瓜演員的形象。

　　雖然搬離了倫敦，但教父哈利依然很關心他，總是抽空帶著兒子詹姆和大包小包的禮物來看望他。泰勒最喜歡的禮物是《哈利波特》系列電影，唯一的朋友是詹姆-西裡斯-波特。

　　如果電影能變成現實該多好。這樣一來，自己就可以與詹姆一起在霍格沃茲威風八面，一起用「分進斯萊特林學院」嚇唬小阿不思。泰勒常常這樣想。

　　「現在還沒有巫師拍電影，但是，等我畢業以後，我一定要當製片人，拍攝英國魔法界自己的電影。」阿布羅狄信心滿滿。

　　「歐美的吸血鬼與狼人合作拍攝了《黑夜傳說》、《黑夜傳說2》、《黑夜傳說前傳》和《黑夜傳說4》，引起了麻瓜們對他們的好感和關注，還有《暮光之城》系列也廣受好評，在麻瓜裡培養出大批吸血鬼崇拜者和狼人愛好者。」

　　「後來美國魔法界一口氣拍攝了《狼門血影》、《吸血鬼日記》、《真愛如血》等等冗長的電視劇，不僅賺得盆滿缽滿，還解決了大批魔法界人士的就業問題，讓他們在麻瓜界裡名利雙收，過上了體面的生活。」

　　提到英國魔法界，阿布羅狄義憤填膺：「那個JKR太不可靠了，『功成名就』後越來越不聽話，一味炒作高票房。她竟然在監製電影時大幅刪減鄧布利多的家事與黑魔王的童年，甚至連麻瓜喜歡的斯內普教授都吝于鏡頭。她將發人深省的內容棄之如敝履，導致8部所謂的票房大片電影卻沒有一部敢衝擊奧斯卡。真是可惜了我爸爸的創意啊。」

　　「倫敦奧運開幕式上，伏地魔和其他魔法生物竟然輕易被小仙女打敗。哦，看來，在麻瓜心中，魔法界依然是基督教神權之下的反面角色。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可見，麻瓜不可靠。我們要拿出對策，改善自己的形象。泰迪-盧平，你願意做我的影視作品裡的男一號嗎？我以一個瑪律福和一個未來的電影出品人的身份，誠懇地邀請你。」

　　阿布羅狄快語如珠，語氣中飽含雄心壯志。斯科普斯、湯姆和泰迪仿佛看到奧斯卡的小金人正在招手。

　　「我……願意。對，我願意。如果，你說的都是真實想法。」雖然遙遠的電影夢讓泰迪有點兒眩暈，但他還是明確了自己的內心願望。

　　泰迪沒有告訴詹姆，一直以來，他都悄悄將自己的生活與黑魔王的童年相類比；一直以來，他都不認為自己是一個活該被邊緣化的狼人；一直以來，他都堅信自己是「與眾不同」的魔法師。

　　「那麼，一言為定。」阿布羅狄笑魘如花，「在簽約之前，你可不要『走錯路』哦。」

　　她一揮魔杖，解除了泰迪身上的束縛。這一次，斯科普斯與湯姆都沒有阻攔。

　　「為什麼幫我？我是說……謝謝你。可是，我想知道……在巫師眼中，我是一個狼人……『與眾不同』啊。」猶豫了一會兒，泰迪低聲詢問。

　　「對這個世界來說，我們每一個人都是與眾不同的，無論麻瓜還是巫師，抑或——狼人。」阿布羅狄微笑，「媽媽常說，這個世界或許不會因我們而改變，但可以因我們而更精彩。真善美，不值得我們期待嗎？」

　　打破一個舊秩序只需要勇氣和力量，而重建一個美好的新秩序卻不可或缺博愛與包容。一瞬間，阿布羅狄似乎褪去了青澀，她內心的善良因此而散發出優雅而醇厚的光芒。

　　泰迪別過頭去，悄悄流淚了。真善美的世界，確實值得期待，並且，值得他為之努力。

　　柔和的檯燈亮起，泰迪展開雪白的羊皮紙，第一次認認真真地寫起寄給詹姆的信……

　　親愛的兄弟，還記得JKR書中的「十九年後」嗎？

　　瑪律福一家僵硬地轉過身去，他們心中充滿了不甘與屈辱；韋斯萊滿懷仇恨地告誡兒女要警惕11歲的同學斯科普斯，他們心中填充著緊張與恐懼。現在，這兩個片段在我的腦海中交相呼應，讓我感到一種陷入泥沼的絕望。

　　內戰，已經成不可破解的魔咒，不但讓人無法抗拒，更讓人無法逃離。在斯萊特林的後代心中，仇恨的種子已經埋下，在以後的歲月裡隨時發芽開花結果。格蘭芬多們也已經深陷冤冤相報的恐懼而無法適應正常的生活，仿佛對抗斯萊特林成了他們存在的唯一意義。

　　你瞧，天地間堆砌著內戰帶來的怨恨，和平的假像是多麼得虛弱。因此，JKR在訪談中稱哈利波特的孫子會成為第三代黑魔王，我絲毫不感到驚訝。

　　其實，內戰中的雙方都是犧牲者，沒有強弱之分，更沒有善惡之別。他們都被一個叫做「內戰」的魔咒驅使著，即使走得再遠，最終難逃被碾碎的宿命。

　　被牛津大學拒絕又深愛法語的JKR全然忘記了，英國人至今仍然為不流血的「光榮革命」深感驕傲，因為其後的100多年裡英國上下一心對外擴張成就了「日不落帝國」的輝煌；英國人至今仍然鄙視法國雅各賓派掀起的紅色革命，因為其後的100多年裡法國內戰不休暴力不斷瀕臨崩潰的邊緣。

　　所以，詹姆，我不再嚮往JKR深情謳歌的結局……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明白為什麼還有人覺得鄧布利多不該為湯姆負責，難道『教師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這一句話是教師節送禮拍馬屁才用的嗎？？本文中小泰迪的童年其實就是小湯姆的童年翻版，所不同的是，鄧校以『我就知道我見到了最危險的黑巫師』為由從湯姆11歲時起開始打壓，而阿布羅狄是大禹治水式的引導。『橘生於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鄧校是一個什麼樣的老師，難道中國人心裡還沒數嗎？繼湯姆之後，斯內普遭遇狼人事件又該如何為鄧校狡辯？

　　項圈來自黑夜傳說，偷配鑰匙的情節也來自黑夜傳說，反正古靈閣的金庫也要鑰匙，安多米達也就有了一把管理小狼人的鑰匙。

　　黑魔王的心魔在前面正文裡寫過了，就沒有再寫。

　　本文算是告一段落了，寫得心力憔悴啊，謝謝大家捧場！

　　其實，我談不上喜歡獅子還是毒蛇，但一直覺得JKR的三觀很奇怪——哈利在麻瓜界遭受排斥和傷害，在對角巷買書時想找一本關於詛咒的書報復達利，海格告訴他『傷害麻瓜會進阿茲卡班』，從此哈利專心投身於『保護弱小的麻瓜』的偉大事業，就像那些砸日系車的驢屎蛋子，對高檔車不敢下手，專砸老百姓的小排量。這種人值得稱道？

　　蛇院文也不太滿意，因為我不喜歡眼裡只有復仇的文，無論是報復鳳凰社，還是報復黑魔王。

　　而且，個人理解，伏地魔在最後一戰中兩次勸降，在霍格沃茲容忍納威等反對者，可見他確實明白『巫師的血不能白流』，他的最終目標是抵禦外侮對外擴張而非單純統治魔法界，否則，他按照斯拉霍的要求去當魔法部長就可以了。蛇院文顯然忽略了這一點。

　　總得來說，『外爭國權、內懲國賊』比較符合我的立場，所以，我的文定位為蛇院文。不過，我承認，我的文沒有對任何一個人『踩上一腳讓他及子孫永世不得翻身』，令蛇粉失望，也讓獅粉鄙視。

　　但我要說的是，翻開英國歷史，英國人一向以不流血的光榮革命自豪，一向認為對外擴張才能富國強兵。既然是HP同人文，所以本文還是採用英國的歷史文化觀，至於各位讀者自己的三觀，包括我自己的中國式三觀，都不會成為文中的主體。

　　再次謝謝大家的捧場！
作者: 七虹    時間: 2017-1-2 02:08

我終於看完了！！！！
(萬歲樣
雖然有一部分我直接跳過沒看(眼睛花了@@
說真的原著故事我忘記很多細節了
不過這文的作者都有在註明原著的部分
也會在作者有話說說明他的想法
也沒特別的抹黑每個角色
好吧
有一點的讓我覺得把鐵三角的缺點放大了
不過如果拆開來解析角色
又覺得的確如此
這文比起很多特別抹黑羅恩文的偏正文多了
作者: o98k    時間: 2018-11-28 06:09

蠻長一篇文的(˶￣᷄ ⁻̫ ￣᷅˵)
首先本人是小龍的親媽非常親的那種
一點點圍裙都不行
所以在迷宮裡不小心放走黑魔王的時候
預感小龍之後肯定很難過((因為馬爾福要完蛋的感覺
還有在盧修斯承認是”奴樸”被抓進阿茲卡班((不得不是說他真的很會玩文字遊戲
小龍那一個哭的傷心 親媽心在滴血啊ಥ_ಥ

以下是我個人看作者及JKR的文感想
我個人覺得這篇蠻值得讀的也同意作者說的JKR三觀問題
我自己在HP討厭的角色有三個
第一 金妮韋斯萊((應該說黃鼠狼全家都討厭(♯‘∧’)
第二 鄧不利多
第三 赫敏格蘭傑

韋斯萊說真的不怎樣，爸爸帶頭教出來的更不怎樣
應該都知道亞瑟韋斯萊討厭盧修斯
可能成天在家裡碎碎念說馬爾福怎樣斯萊哲林怎樣
不知道是不是長年這樣下來也導致羅恩韋斯萊有了這種價值觀
雙胞胎及金妮韋斯萊就沒有這麼偏激
在火車如果不是羅恩韋斯萊先嘲笑小龍的姓氏
小龍怎麼可能注意到他，先取笑別人不能怪他人報復
還有一幕在兩年級小龍加入球隊的時候
是格蘭傑先當眾喧嘩辱罵小龍是靠賄賂進隊的
沒有看過實力就先下定義不能怪他人口出惡言
注意了，是鐵三角的二人先侮辱小龍的
在哈利第一次到魔法世界的時候第一個看到同齡巫師是小龍
雖然小龍真的很嘴欠很驕傲的樣子 但是那是他有資本
在火車上就是因為羅恩韋斯萊的三觀問題
讓哈利覺得斯萊哲林都是壞人什麼的((雖然是有部分是
難道格蘭芬多就沒有嗎
有的，就是那隻老鼠斑斑(我忘記叫什麼了
此人是幫助黑魔王復活的(也不能說他壞 最主要是他自卑膽小
最壞的是哈利波特的父親及教父
盧平頂多在旁邊觀看沒有要出手的意思
但是也不能忘記盧平在教導的時候放任學生污辱院長，不知感恩的狼人

討厭金妮韋斯萊的原因存粹是因為我的CP是HPDM（≧∇≦）
看過許多小說都是她在跟小龍搶哈利陷害小龍等等
存粹是因為個人關係才討厭的 可以忽略沒關係

鄧不利多！偏心的老狐狸
在格蘭芬多犯錯的時候懲罰都是雞皮小事
換成斯萊哲林犯錯的時候就變成殺人事件還怎樣的
個人最不能理解還是麥格教授
都說她是最公正的教授結果偏心程度不亞於西弗內斯
在一年級破格讓哈利加入球隊匿名方式送哈利飛天掃把
在第一堂課遲到也頂多說把你們變鬧鐘
在獨眼人((我忘記叫什麼了，就是三強爭霸賽小巴迪假裝扮演的那個
把小龍變成白鼬任人嘲笑的時候 她也只是說不能對學生使用變行咒
而鄧不利多最不公平的是公然打壓斯萊哲林力挺救世主
讓湯姆成為黑魔王的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一直打壓湯姆
明明可以讓他不誤路歧途 明明可以拯救湯姆
卻從入學以來甚至畢業後一直打壓湯姆
把霍格華茲當作救世主的訓練場
一直強調西弗 救世主是百合花的小孩他有一雙莉莉的眼睛((癩蛤蟆的眼睛個人感想
無視校董會，把資金部分轉移鳳凰社
明知盧平危險動物偏要他進校教導
除了這些等種種因素讓我不怎麼喜歡他

而這些作者都有細寫出來讓我真的很感動ಥ_ಥ
因為終於有人看清JKR的問題了！
原作部分也寫的很清楚很棒細心
後面加入的聖騎騎士也蠻不錯的
看到黑魔王的部分我自己感覺需要有點接受度(@_@)
因為在認知裡黑魔王不太可能讓自己冒著危險
在原作裡最後森林裡阿瓦達救世主都要別人去看他有沒有死了
無時無刻隨身帶著納吉尼，就是怕他自己有危險
但是這篇作者寫的有一點我覺得蠻棒的，
在最後跟聖騎對決他自己想通了什麼是愛，犧牲自己也要保護霍格華茲
讓最後史萊哲林好過太多

一直以來都不喜歡葛萊芬多看這篇真的解了心頭恨啊*\(^o^)/*

以上是我自己個人感想，不喜歡可以忽略
有意見會虛心受教的^_^
作者: 黑夜希    時間: 2018-11-29 03:35

終於看完了
說真的，看JKR的時候就已經一直在吐槽，
（雖然第1集出既時候我先1×歲未到）

就淨講第1集啦，
我個陣就想問，
全校甘蛋多人
就3人組可以闖關？？
7年級TMD就唔想系考試前練下手/去研究下/或者放鬆心情？？
甘鬼簡單既野，1年級都學過既，就算5-7都唔想玩
甘照雙胞胎一定過到關了，
佢地唔會知系關魔法石事架，甘系意若思鏡照樣拎到魔法石啦？
甘難關目的何在？？

仲有依照哈利上火車就比榮恩甘樣問父母死既事，
3唔識7，甘都可以原諒，仲做到朋友，
你老闆是弱受吧？

另外你懷疑石內卜唔系問題，
反正D 同學老師都唔覺佢系好人
（睇既讀者都系甘諗架啦，淨睇第1集既話）
喂，疑點甘明顯，
作為老師要整你甘多方法，照學院性格點都唔會做得甘出面啦系未先？

後面分學院嘈交都系，
講真，你鬧老師鬧校長唔出奇，
（好多都系私底下講姐，點會當住本人面前架，甘多年飯食左落屎眼咩，都唔用腦既）
關學院咩蛋治？？
唔通你中學系讀文組，理組D人就一定比你醒/差？
而且沒有經歷沒有批評權，
真他×的無禮倒胃口。
通常愈自卑的人先會愈要表現，
鐵三角明顯就是這種人了。
最後學期末的加分都甘心安理得接受，
你老闆的面皮厚到呢？

加分同被加分的都奇了怪了
其他人都唔投訴既？
學校考試一向都系計卷面分架啦
（除左音樂體育電腦美術要自己動手操作架姐）
仲有得甘樣玩？？真系想問系咩玩法

一向標榜好似好公平的麥教授，
假到呢∼偏幫學院學生唔系問題，
人之常情麻，又唔系聖人
但中間遇到巨怪的加分，
波特魁地奇學校出錢送的掃帚，
（喂，其他3個學院冇分返買呢把掃帚的經費架WO）
仲有三人組要佢通知校長淨講左句校長唔系學校就走左去
（喂，你系老師，學院院長，仲要系副校）
TMD唔識同埋學生一齊走去保護睇咩事架咩？
最後學期末加分唔想再講
真系做婊子又要立牌坊，
KAO

仲有後面2-7集，
都唔想講了，槽多無口，
最少睇呢套同人三觀系正正常常，
講真，雖然後面HE系有D 假
（依照魔法部有人講得出不為正義出力的都是敵人這句話）
那有這麽容易改變對黑白巫師的睇法，
仲有麻瓜同巫師身份的問題
不過都好既
新觀點麻~~~~
至少小龍沒有金手指全開 ，
遇BOSS斬BOSS 甘既劇情唔出現就得了
作者: 黑夜希    時間: 2018-11-29 03:44

引用:
原帖由 o98k 於 2018-11-28 06:09 發表
蠻長一篇文的(˶￣᷄ ⁻̫ ￣᷅˵)
首先本人是小龍的親媽非常親的那種
一點點圍裙都不行
所以在迷宮裡不小心放走黑魔王的時候
預感小龍之後肯定很難過((因為馬爾福要完蛋的感覺
...
反正依我看完整套7集，
我是最不喜歡那朵百合花了
事件源頭就是佢了，
跟住就衛斯里家的
（其實我幾欣賞栢西架，想向上爬又願意付出努力，最少唔虛偽扮哂高尚先啦，而且冇實際上拋棄家人）
反正我到出第4，5集個陣
已經冇辦法系睇電影個陣忍住唔吐槽了
（可能個陣讀中學，開始識諗）
講真，JKR定HP為兒童文學，
又將書同電影拖左成10年先完
都唔知算好定壞事，
總有種教壞三觀的FE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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