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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魂)摔！誰是你麻麻》作者：川夏曦【完結+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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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5-30 18:54
標題:
《(銀魂)摔！誰是你麻麻》作者：川夏曦【完結+番外】
文案：
有一天,
真選組副長撿到一隻從天而降的叫他麻麻的小孩……
然後他的人生就徹底地圓滿了。
土方- -#：圓滿個【嗶嗶嗶——【此處被消音和諧╮(╯﹏╰）╭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避雷指南】
1、此文原名《羽落荊棘林》（被我家編編pia掉了）……又名《土方是怎麼被玩壞的》【喂！
2、偽養成文，女主真身並不是真的小孩子，三觀略不正【我想說被死彆扭和抖S影響她已經一歪而不可收拾了=_=
3、作者是邏輯廢、情節廢、人物崩各種廢……受不了請文明地罵作者傻逼然後點叉自救0w0
最後美膩的封面得感謝美膩的蛋蛋，專注愛基友愛本命一百年不動搖╭(╯3╰)╮
內容標籤：穿越時空 近水樓臺 情有獨鍾 銀魂
搜索關鍵字：主角：阿毛，土方十四郎 ┃ 配角：沖田總悟，阪田銀時等銀魂眾 ┃ 其它：銀魂，看文不留言的都是受受受╭(╯^╰)╮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5-30 18:57
<楔子：棺抵制约>
第一訓：恭喜！你將與死亡共眠
這是一間非常寬敞的散發著濃重藥物氣息的地下室。
靠牆的兩面放置了兩個巨大的壁櫥，裡面塞滿了厚厚的各種檔。壁櫥前面兩米遠的地方架了一張方形的實驗台，羅列著各式各樣的器皿和儀器，以及正在使用中的幾十條輸液管，各自交錯的連接著實驗台和正中間擺放著的兩架棺材。那是兩架設計得非常精美的水晶棺材，一大一小都裝飾著繁瑣復古的花紋，映襯著上面的輸液管裡面的血紅色液體，在壁燈的照射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澤，透出一股陰森森的寒氣。
一個身穿白色衣袍的男人從樓梯口下來，踩著穩重的步子停在了大的那一架棺材前。那裡面躺著一個女人，準確點說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五官極其精緻，宛如上帝的神作。她表情安詳的躺在那裡，雙臂自然垂落於身體兩側，銀色的長髮鋪滿了棺材的底部，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如果不是心臟處被釘著一根刀柄粗的十字架的話。
從十字架插入胸口的位置來看，下手的人應該十分瞭解人體的身體結構和血管的分佈，出手致命但卻不會讓人即刻死透。而更詭異的是，她的皮膚呈現一種近乎透明的蒼白，好像身體裡已經沒有半點血液一樣，可是在這樣一個絕對致命的傷口旁邊卻沒有一滴血跡，而且女人穿在身上的衣服乾淨的一塵不染，半絲血跡也不沾，仿佛是在死前就已經被人抽幹了全部的血液。
男人勾了勾嘴角，似乎對這樣的場景很滿意。他伸手摸上女人的臉，「太好了呢，這樣血液就非常完美的收集完成了喲，我早就說過不疼對不對？」
女人沒有回答。
他知道她不可能回答，所以他非常留戀的收回手卻毫不猶豫的掉頭走向另一架棺材。
那裡面同樣也躺著一個人，是一個約莫十四五歲的女孩，同樣也是銀色的長髮。小巧精緻的五官，緊皺的眉頭似乎正在經歷什麼可怕的噩夢一樣，表情很是痛苦，雙手死死的握成拳，尖利的指甲刺破皮膚，而她卻渾然不覺。
女孩的心臟沒有被釘十字架，只是在左手臂上的血管處和右側的頸動脈上各插了一條輸液管。可以看到透明和豔紅這兩種液體正源源不斷的從左手臂和頸側流向她的身體內部，從心電圖上面的那一條正以規律的頻率波動著的線條來看，一切正常。
「小寶貝，看來今天的適應狀況也很好喲，這樣的話，再加大一點藥物的劑量也沒關係的哦~」這樣說著的男人動作急切的走向實驗台，取出幾支貼有長串複雜單詞的試管搗鼓著，然後添加進那條透明輸液管輸送液體的器皿內。男人仔細觀察著女孩，發現心電頻率在急劇的上升了幾個頻率後又恢復規律，並沒有出現排斥的反應後，微微扭曲了下表情——這是興奮的。
「就是這樣，快快吸收吧我的寶貝，然後給我看驚喜，我可是超級期待喲~」
男人自言自語著，溫柔而瘋狂，「我知道你早就呆膩了這裡，很快就可以不用繼續住在這裡了。等你睜開眼睛就完全自由了，你想想，是自由哦！可以去擁抱陽光也可以駕馭黑夜，不用像以前一樣只能生活在這個密封的空間裡了呢，寶貝是不是很高興？」
「所以我不是說過了嗎，小寶貝只要聽話，什麼都可以依你，所以最後再忍耐一下，乾巴爹！」男人用一種不成調的語氣哼唧著，小心翼翼卻又貪婪不已的盯著女孩的臉，這真是上帝賜給他的完美傑作，不光能完全接納外來的血液，而且也可以吸收藥劑，並且使這兩者在她體內得到完美的融合。
男人五指張開抵住自己的腦袋，表情瘋狂的扭曲起來。他就快要成功了，等他的寶貝成功的醒過來……
男人離開的步伐比來時輕鬆，興奮的彈奏著空氣的手指顫抖的無法自已，瞳孔睜大，眼神是一種極致的癲狂，「呵呵呵~乾巴爹喲~」
在他轉身的瞬間，女孩的手指似乎動了一下，可仔細去看又沒有動靜了，仿佛剛剛只是出現的幻覺。
男人差不多每天半夜的時候過來，重複著同樣的動作，但眼神卻是越加的瘋狂。那是一種苦苦壓抑已久終於快要爆發的眼神，猶如在沙漠中饑渴了很久的人卻總是遇到海市蜃樓，在快到極限的時候終於見到了真實的綠洲一樣，每一個細胞都在訴說著如癡如醉的瘋狂。
然後，終於到了滿月這一天。黑雲蔽月，細風中傳來的嗚咽聲，像極靈魂深處的哀鳴。一聲又一聲，破土而出。
男人如同往常一樣在子夜時分踏入到地下室。今天是最後的環節，還有最後一劑藥物，等這擠藥物融合完成，他就可以驗收成果了——擁有二分之一的人類血統的吸血鬼，融合他精心研究十多年的改造細胞的藥物，再以血液餵食——撒~讓他看看吧！這幾者結合的產物，究竟能誕生出怎樣的魔鬼，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那個結果了呢。
走廊上的吊燈突然閃了一下，一陣陰風從他後面刮過來。
男人警惕的停下步子，視線在四處逡巡著，發現並沒有異常後又繼續往前。可是，還沒等他靠近地下室就聞到從前方蔓延過來的濃濃的血腥味。
男人再次停下腳步，心裡不知為何突然就慌起來。
午夜的鐘聲響起。夜，陷入徹底的黑暗。
而在這萬籟俱寂的黑夜中，唯有肉體分離的聲音清晰地仿佛就發生在耳邊。
所有的吊燈和壁燈如同燭火一般閃爍不停，映照著地上的血跡一路從走廊蔓延到大廳，讓人作嘔的血腥味充斥了整個院落。
終於看清楚現場發生的一切的男人瑟瑟發抖的後退，「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親眼所見的那個畫面，猶如突生的毒瘤長在他的腦子裡，無法忘懷，更無法抹消。
剛剛蘇醒的女孩明明看起來精緻文弱的好像一碰就碎的玩偶，可那雙白淨纖細的手掌插|進人心臟的動作輕鬆的好像那就是一塊豆腐，生生的從心臟內部開始把人撕裂成兩瓣，鮮血甚至都來不及噴濺，就隨著大塊大塊的血肉和骨骼四分五裂。
……是魔鬼，卻不是他期待中的樣子。
男人驚恐害怕的尋找一個躲藏的地方。
明明還差最後一步就可以大功告成，可她卻提前睜開了眼睛，深沉的暗無天日一般的眼睛，見人就殺，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
手裡緊緊的捏著最後的保命法寶，男人顫慄的無法自已。他現在已經沒工夫去思考到底是哪個步驟出了錯，如果……如果連他最後的這個保命用的東西都失效的話……
不！男人突然發狂般甩頭，不可以失效，絕對不能失效。
肉體在地上拖動的濡濕的聲音清晰刺耳的傳進男人的耳中。
緊緊拽著手裡的針管，男人屏住了呼吸，大顆大顆的冷汗從他額頭上滾落，然後『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如同鬼魅般從走廊飄進大廳的女孩聞聲歪了歪腦袋，身子慢慢的轉了過來。原本月白色的衣服已經被染成了暗紅，特別是右手的袖子已經完全看不出原來的顏色，死氣沉沉的眼沒有一絲光亮，讓人不自覺想到坐落在深淵中的地獄。
她一步一步，卻無聲無息的朝男人的方向走來。
已經……逃不掉了。
男人絕望的閉上了雙眼，他能夠感受到女孩纖細的手指抵上他脖頸的冰涼觸感，也可以嗅到從他身後傳來的濃烈的血腥味。
果然……還是很不甘心啊！！！
在心臟被穿透的前一秒，男人突然睜開眼睛，瘋狂的殺意在他眼中不斷湧現。他猛的轉過身，揚起手中的針管狠狠紮進女孩的頸項……可惜，刺偏了。
與此同時，他的心臟也被貫穿。
……
結束了嗎？
在最後的意識消失前，男人虛弱的盯著身前的女孩，卻見她身上突然光芒大盛，令人無法直視的光芒將她包裹在中間。
「該死！！！」
映照在男人被死亡親吻的瞳孔中，是突然恢復黑暗的血腥現場，以及空氣中留下的那一聲女孩清脆而狂怒的低喊。
……她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彌留之際，男人看見死神揮舞著高大的鐮刀，正款步而來。
恭喜！你將與死亡共眠，偉大的，DR·完人。
<你好！土方妈·你好！银桑爸>
第二訓：就算是天屎也會掉落人肩
這是個煦風和日的好天氣。
整座江戶城都被籠罩在這一片暖陽之下，乍一看會給人造成一種【這座城市的人民一定都在過著安居樂業的理想生活】的感覺……當然，如果在天空中飛來飛去的那一推東西可以忽略不計的話。
「我說，你們已經做好去死的準備了吧？」
江戶一條比較僻靜的巷弄裡，土方十四郎反手砍暈最後一個偷襲者，手腕靈活的甩了個刀花，把它收回到刀鞘裡，然後掏出一根煙塞進嘴裡，點上。
語氣淡的仿佛在說咱們要不要去喝一杯。
他的對面，橫七豎八的躺著幾俱『屍體』，他們每個人都是過氣的武士打扮，腳上踩著草履鞋，佩刀早就被甩到了地上。
「……可惡！真選組的混蛋副長，你……你別太囂張了，總有……一天要你好看！」對方首領吊著最後一口氣惡狠狠的瞪著他。
不過可能因為已經上氣不接下氣的緣故，所以聽上去反而更像是在苟延殘喘。
土方十四郎徐徐吐出一口煙霧，露出一個殺氣重重的笑容，「喪家之犬早就該去切腹了！嘛，不過我親自送你們上路也一樣。」
掃了一眼匍匐滿地的屍體，土方掏出行動電話，「喂，總悟，我抓到幾個攘夷武士，你派幾個人來處理一下。」那邊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麼惹得土方臉上猛的爆出個十字路口，「那真是要讓你失望了，我還安然無恙！」
掛了電話後土方再次掃了一眼現場，然後視線被突然多出來的一個不明生物吸引住。
那是一件染滿血色的長袍……不對，應該是一件和服從天而降，最後像根羽毛般掉在地上。之所以說是不明生物是因為這件和服裡面好像還有什麼東西在蠕動著。
土方十四郎眨了下眼，發現那並不是自己的幻覺。
他張大嘴，連叼在嘴裡的煙掉在了地上都沒有察覺，視線像是被粘在了那個東西身上。
騙人的吧！那團東西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啊，明明一開始是沒有的吧絕對是沒有的吧！
土方十四郎站在原地沒有動，他緊緊的盯著那團不明生物，莫名的緊張萬分。
那團不明生物似乎想要從這件和服裡爬出來，蠕動的位置慢慢的靠近了和服的領口位置。
該不會又是什麼異形生物來入侵地球了吧？！土方十四郎吞了口口水，他緊緊的握住腰間掛著的佩刀，小心翼翼的朝那團不明生物走近了幾步。
終於，從和服的領口處逐漸露出一個銀色的……土方初步斷定應該是腦袋類的東西，就在土方想一刀砍下去的時候，那個生物突然對著土方的方向抬起了頭——
「哇啊！」土方驚嚇的往後退了一大步，如臨大敵的盯著那個不明物體。
「哇啊？」似乎是不清楚自己的狀況，那團不明生物歪頭打量著土方，從細長的銀色頭髮中露出的石榴紫一樣的顏色的眼珠眨也不眨。
「……」土方面無表情。
「……」它也面無表情。
「……」土方面無表情。
似乎從對方的表情上嗅出了同類的味道。
那團生物在盯了半響後，突然又朝外爬了幾步，露出自己整個光裸著的啥也沒穿的身子。
『它』對著土方彎起眉眼，小模樣居然很是乖巧可愛的喊了一聲——「媽媽。」
——嗯，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雛鳥情節。
……原來不明生物竟然是個粉嫩粉嫩的約莫二三歲的女娃娃！
意識到這一點的土方剛把心放回到肚子裡，突然就被對方的那一聲稱呼給驚的如遭雷劈。
小小的坐在一堆屍體上的女娃兒，有著極其精緻的五官，銀色的長髮淩亂的鋪在身上讓她不至於露【嗶——，看上去就像是穿一件銀色的長袍……如果不是這個場景不對的話，土方會覺得這娃是那些貴族專門收藏而來的，擺放在櫥窗裡的完美而高級的工藝品。然而此時，女娃兒髮絲的尾端依稀沾染著幾抹猩紅，臉頰邊同樣也被染上了幾朵紅梅，在此時這種場景的襯托下，只讓人覺得心底發毛。
喂喂喂這真的不是惡靈嗎？
可能是見土方不回答，毫無自覺的『惡靈』女娃兒又叫了一聲，「媽媽！」
「……」土方眼角抽搐了一下。
「媽媽！」
「……你給我差不多點啊！」就算是再害怕鬼的人被一個勁叫媽媽也是會抓狂的。
臉色很臭的土方十四郎大步上前脫下自己的衣服將她包裹好順便拎了起來，感受到手底下的溫軟觸感而微帶涼意的體溫，他毫無威懾力的恐嚇道，「再亂叫把你扔土地廟裡去！」
「嘻嘻……」被拎起的小傢伙嘻嘻一笑，兀自在空中蹬腿，雙手想要抓住什麼一樣揮舞個不停。終於讓她抓到了土方的衣襟，然後爬山一樣手腳並用，最後小胳膊纏上土方十四郎的脖子。似乎是困了，她皺起秀氣的鼻子打了個哈欠，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不顧土方已經僵硬的身子抱著他的雙手緊了緊，小腦袋枕到了他肩膀上……睡了過去。
小小的軟軟的身子，甜膩的血腥味中又帶著一股淡淡的奶香，一動不動的趴伏在他身上，乖巧的不得了。對方心跳的聲音以及頸側的脈搏通過身體接觸的地方傳過來，於是土方十四郎原本想把她丟出去的動作直接僵在了原地。
……是人。
土方定了幾秒後，左手不由自主的托住她，右手轉而暴躁的扯起了頭髮，「所以說，你到底從哪裡冒出來的啊！」
一路忍受著別人指指點點的目光回到真選組的屯所，土方十四郎朝某個帶著畫有誇張眼睛的紅色眼罩在走廊地板上睡覺的栗發少年走去，「喂，總悟，去查一下江戶或者是附近最近有沒有丟失的小孩。」
栗發少年發出平穩的「呼~呼」聲。
「別裝睡，我砍了你喲混蛋。」
「土方先生，」栗發少年直挺挺坐起身，拿掉眼罩，雙眼無神，「打擾別人睡覺會被雷劈的。」
土方臉上蹦出一個三岔路口，「在那之前偷懶的傢伙都該去切腹！別給我廢話了快點去！」
他已經快忍無可忍了。
「啊咧？土方先生你今天格外的暴躁呢。雖然平時也總是擺著一張死人臉，但果然是在更年期的基礎上長期便秘終於內分泌失調了嗎？」
某黑髮君垂下眼，「你再廢話就不止內分泌失調了，老子讓你嗶——經也失調。」
「好可怕好可怕喲……啊咧？土方先生你肩膀上那一坨是什麼東西啊？」
哢嚓！某黑髮君名為理智的那根弦終於崩掉，「叫你去你就去啊！都說了叫你別廢話了還在這裡唧唧歪歪唧唧歪歪唧唧歪歪……你是S星來的王子又不是鄉下來的老太婆煩不煩啊混蛋！！！」
無緣無故被惹來一個包袱他本來就夠不爽了，不要哪壺不開給他提哪壺啊混帳東西！
「哦！你們都在啊，這樣正好！接到通知說明天電視臺要對我們真選組進行全天候的追蹤報導，十四，這事你安排一下。」離人類文明最近距離繼承了人類祖先血緣的真選組大將近藤勳拉開門走了出來，語重心長的拍上土方十四郎的肩膀，「啊咧？十四，你肩上黏上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嗎我怎麼摸到軟軟的一坨？」近藤勳用力一扯，黏在土方十四郎肩上的肉團子就被扒了下來，「啊咧？總悟，是我看錯了嗎？為什麼我好像從十四肩膀上扒下來一個小孩？」
……你們夠了！不要說眼睛長在你們身上就只是個裝飾啊豈可修！土方十四郎很暴躁。
栗發的沖田總悟非常冷靜，抗起加農炮，「不，局長，你沒有看錯，土方先生終於忍受不了內心的獸|欲幹起販賣兒童的勾當了，我這就來清理門戶。」
他陰陰一笑，土方先生，麻煩你去死吧，副長之位我就不客氣的接收了。
於是，一聲爆響，地板晃動了幾下。
吵吵鬧鬧的聲音終於吵醒了正在熟睡中的肉團子，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揉了揉眼睛，朦朧的視線先是往左右各看了兩眼，發現自己又一次被提在空中，而且還有個自己不熟悉的面孔，她扁了扁嘴。轉回來看到了對面的土方十四郎，眨了下眼。然後扭頭往後看了一眼，又發現一個陌生的面孔，皺起了小眉毛。最後把目光投向土方，眼裡泛起了霧氣。
「等等總悟，」近藤勳滿頭大汗的拉住沖田總悟，「它它它它……它好像在在在……在哭啊。」
沖田總悟聞言立馬圍觀，小東西被近藤勳從背後提著衣領掛在空中，但眼神卻是直直的盯著土方十四郎，石榴紫的眼睛聚滿了水汽，一副泫然欲泣卻未泣的模樣，微扁的嘴角似乎藏著無限的委屈，粉可憐粉委屈的模樣，讓人心生不忍。
沖田少年摩挲著下巴，「近藤老大，它似乎是不想讓你抱呐。」
「啊！是這樣嗎？那十四快點抱回去。」近藤勳迫不及待的提著它往前走了一步，扔燙手山芋一般朝土方十四郎丟去。
土方的第一反應是拔刀，楞了兩秒後才想起應該伸手去接，就這兩秒的功夫，粉團子已經近在眼前，土方手忙腳亂的接住，而小傢伙則很熟練的爬上去抱住，蹭了幾下，恢復成最開始的動作。
「所以說，」黑髮君放棄一般麻木的任某一團在自己的肩膀上安家，「快點去查一下江戶這幾天有沒有小孩丟失的案件。」
沖田總悟放下炮，語氣很可惜，「我知道了。」以一副閒適的姿態走了出去。
近藤勳打量著眼前的小傢伙，「十四，你從哪裡撿到她的？」
這麼討喜的小模樣應該不會是被家人拋棄的吧。
土方十四郎木著一張臉，「在一條巷弄裡，她是突然出現的。」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找不到她的家人怎麼辦？」
土方再次掏出一根煙點上，「反正不可能把她養在真選組。」
真選組裡都是一群大老爺們，平時也都是五大三粗的，根本就不可能撫養好一個兩三歲的毛孩子。
近藤默。
雖然，他也大概能夠理解十四那種心情，像他們這種雙手已經沾滿血腥的人，突然被這樣一個毫無威脅能力也毫無自保能力的小孩子以那樣一種全然信賴的姿態安睡在自己的肩頭，不管是對心理還是對本能來說，都是一種考驗。
但現在的問題是，這小孩貌似認准了十四，別人要碰她，她雖然不哭喊也不鬧，可那副委屈的不得了的樣子還真是讓人吃不消啊。
土方把小傢伙拎了下來，放在一邊的地板上，「給我乖乖坐著，等你家人來接你回去。」
他站起來，叼著煙往另一邊走去。
「喂，十四你去哪了？你不看著她了嗎？」近藤勳指了指小傢伙，她已經顫顫巍巍的站起來，似乎想要跟上去。
土方腳步一頓，下一秒咬牙切齒的聲音從牙縫中傳了出來，「我去上廁所！」
小傢伙貌似聽懂了這句話，原本想要邁出去的小短腿嗖的一下又收了回來，像模像樣的盤腿坐下。
土方炸毛，「喂你這傢伙根本就聽得懂我的話吧！」
他就奇怪了，一般兩三歲的小孩該說的應該都會說了，該認識的人也都認得了，至少自己的爹媽應該不會認錯吧！可這小鬼卻好像什麼都不知道，話也就會說那一句——
以為自己受到表揚了的小傢伙揚起小臉，「媽媽^_^」
腳下一個踉蹌，土方頹喪的捂住額頭，他居然跟一個毛孩子認真，真是蠢透了。
第三訓：小孩子的天性就是有樣學樣
真選組最近很熱鬧。
除了一隻拍攝團隊全天候跟蹤報導以外，還因為一向只有男人居住的屯所內破天荒的來了一個異性……啊，雖然還只是一個毛孩子，但眾位純男人們都覺得偶爾來一個淑女養成計畫貌似也不錯。
不過，那位小淑女根本就不給面子，無論怎麼逗她都只用用一雙晶亮的眼睛瞅著你，除了他們的副長大人，誰都不給碰。
為此，真選組內很多還擁有少男之心的壯漢們格外的沮喪，所以出任務的時候就格外的有幹勁，憋的。
開著警車集體出動的武裝員警們，為了拉近與江戶群眾的關係，讓大家瞭解真選組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存在，所以決定在電視機上曝光他們出任務的具體過程而把目標定在了歌舞伎町的某個紅燈區。
氣勢洶洶的奔赴到歌舞伎町的一家當紅夜總會裡，裡面據說是一群立志要「天誅幕府」的攘夷浪士組織。
用木頭撞開門，壯漢們一擁而入。
裡面的人都被這狀況弄的噤了聲。
隨著鏡頭的拉入，一位身著真選組黑色幹部制服的黑髮男子緩緩走進來，目光直視鏡頭，他面無表情，「例行檢查……」下一秒他轉過頭看著傻了的一群人，氣勢十足的報上名號，「真選組參上！」
對方的一名人員在楞了好一會兒後才反應過來，他往前踏了一步，雙手握拳，倒吊著眉毛，「真選組？開什麼玩笑！居然帶著攝影班隊，而且還帶著一個小孩，這叫什麼例行檢查？！」
沒錯，帶著全員一起出動的真選組副長土方十四郎，手裡還牽著一個銀髮小鬼。具體點說是穿著改小了N號的真選組制服，把長髮都束起來了的銀髮小鬼正死死的拽著他，這一大一小都板著一張臉，走進來的動作也十分的協調，可畫面卻詭異的充滿了喜感，完全破壞了這緊張的氛圍。
土方聞言怒了，以為他願意帶著這個小鬼出來啊，調查結果顯示江戶最近沒有丟失的小孩，而這小鬼除了他又不要別人碰，本來心裡就憋著股悶氣呢，結果這混蛋還哪壺不開提哪壺，「你們這群混蛋一邊唱著卡拉OK一邊還說什麼「天誅」幕府，膽子是不是在酒水裡泡的太久而腫痛難耐了？一個都不要給我放過！」
銀髮小鬼眨了眨眼睛，奶聲奶氣的有樣學樣，「一個都不放過。」
土方：「……」
「噗！」身後的真選組眾人集體噴了。
又來了！
這種情況自從小鬼住進來就時常發生。她就像是一塊乾癟的海綿般什麼都想吸收，而且她還不用別人教，自發的把圍繞在她身邊的人當學習對象。
小傢伙揚起一張分外無辜的小臉，看了看他們，也跟著噗了一聲，結果因為氣勢不夠，又沒有得到要領反而噗出一嘴的唾沫星子。
「……」眾人沉默了三秒，然後集體哄堂大笑，有的甚至在地上打起了滾。
現場頓時一團亂，而罪魁禍首似乎有點懵，茫然的看了一眼土方，對方抽搐不已的斜睨著她。
這又是一個新的表情，所以小傢伙在楞了一下後，也學著土方想要做出抽搐的表情，嘟著小嘴抖個不停，眼珠子往下不停的轉悠，恁無辜小模樣萌煞了旁邊的一群壯漢。
「哈哈……小可愛不會是在學副長吧？哈哈……怎麼會這麼可愛啊。」
五番隊的一名隊員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捶地，哈哈，太搞笑了，特別是小可愛每次學又學的不像，粉嫩嫩的小臉看上去倒像是在賣萌……雖然剛剛見到小可愛沒多久，但他已經徹底淪為小傢伙的忠實粉。
哎喲，樂死人了有木有！
「哈哈……不愧是小可愛啊太可愛了！副長到底從哪裡找來這麼個寶貝疙瘩啊哈哈哈……」另一名隊員臉都扭曲了。
一不小心聽了個全的土方「啪」的一下冒出個十字路口，「喂！你們夠了！給我適可而止啊混蛋們！還記得自己是來幹什麼的嗎！忘了就都給老子去切腹！」
「……嗨~嗨！」
雖然還記得，不過這樣一來根本什麼氣氛都沒有了，就連原本的那群浪士都還沒有從這意外狀況中回神，結果導致這次的抓捕狀況意外的順利。
「今天就到這裡，告訴全員，撤退。」
把小鬼扯過來塞進車裡，土方跟著坐了進去。
瞟了眼安靜坐在後座椅上不動的小孩，土方頭疼的揉了揉眉間。希望總悟說的辦法有效，那些認識這小鬼的人在電視上看到她在真選組真的會來領人，不然以這小鬼相當容易收買人心的小模樣繼續在真選組待下去的話，只怕真選組從上到下都會淪為她的保姆了。
說實話這小鬼除了特別黏他不要別人抱以外，性子還蠻討喜，一點也不像外面那些同齡的小孩，時刻流著哈喇子或者整個髒兮兮的。
她很乖，不哭也不鬧，更不會隨地大小便，想尿尿了就扯著他的褲腿往廁所的方向拖去，不高興了就拿一雙靈動的總是盈滿水潤光澤的大眼睛可憐兮兮的瞅著你，瞅著你，瞅著你……讓人楞是沒辦法對她不管不顧。
土方十四郎知道自己也不討厭這小鬼，但是任誰身後被長了條小尾巴心裡總歸是會彆扭的，更何況他原本也不知道怎麼跟小孩子相處，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進。
所以還是早點來把人接走吧。
小傢伙可不管土方心裡怎麼想，她現在又找到新的樂子了。自從剛剛總悟少年拿炮轟了一個人後，她雙眼就黏在那架加農炮上面了。
「想要嗎？」注意到小傢伙的目光所在，沖田總悟很好心的把炮遞到她面前。
她立刻想都不想的直接伸手抱住那架比自己大了近兩倍的炮……唔，結果理所當然的是被壓在了後座上。
「喂！總悟你在幹什麼！」
土方青筋爆出的把這可憐的娃從加農炮下拎出來，再把加農炮扔回到總悟身上。
「啊咧？不關我的事哦！是小可愛自己想要的。」
土方殺氣重重的咧嘴一笑，「她想要你就給嗎？她想要你過來給她揍幾拳你給不給？」
沖田總悟垂目勾唇一笑，「如果是土方先生你想要我揍你幾拳我絕對送雙份給你。」
「切！」土方扭頭，決定不跟這傢伙計較，跟他認真就輸了。
「切！」某小孩也學土方傲嬌扭頭。
「……」土方(#‵′)，他可以把這小鬼給丟出去嗎？
沖田總悟盯著某小孩看了半天後，一臉正經的對土方十四郎說，「土方先生，還是別把小可愛送走了吧，我看對她加以調、教的話，早晚會成為真選組的棟樑之才呢。」
「哼！把她調、教成S星來的公主嗎？」
「討厭~土方先生這麼瞭解我的話，我都不好意思對你手下留情了喲。」
土方聞言炸毛，「你什麼時候手下留情過啊混蛋！」
他根本就時刻都盯著副長的寶座，只要一有機會就會把手裡的武器對準他。
沖田總悟很認真的琢磨著，要不乾脆給小可愛去訂做一架小號的加農炮算了，這樣以後他們就可以雙炮合璧，天下無敵。
嗯，就這麼辦。
「喂！你有沒有在聽啊！」
總悟少年面不改色的朝駕駛座上的人吩咐，「高橋，開車吧！」
喂喂！你給我好好聽人說話啊！！土方發現自從這小鬼來了之後他想暴走的心情呈直線上升的趨勢……
真是的！為什麼一個兩個都是這樣，大的也是小的也是，好想拉出去讓他們自己去切腹！
回到屯所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某個小傢伙早在車上就倒在土方懷裡睡的格外香甜，把人放到床上後，土方十四郎一臉糾結的盯著某張甜滋滋的睡臉。
哦，對了，有一點忘了說，我們的小傢伙是跟土方十四郎睡在一個房間裡的。
因為她只黏土方而且不肯自己一個人待一間房，最後真選組的副長大人在一群爺們兒『副長你好殘忍』『副長你怎麼可以如此冷酷無情』等諸如此類不滿外加指責的視線中，滿頭黑線的在自己的房裡又鋪了一個小小的床。
正思考間，卻見某個已經睡著了的小鬼又睜開了雙眼，在傻愣愣的盯著土方看了一會兒後，她突然爬坐起來，皺著小眉毛像是不怎麼舒服的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媽媽，熱……」
「……」土方很糾結，這傢伙身上肯定出了好多汗，跟著他們在外面跑了一天，而且還是她自己走的，不擦一下的話睡覺也是會不舒服的吧……但是誰來給這一隻洗澡？
「熱……」某個小鬼還在扯衣服，而且不一會兒就把衣服扯開了，露出光溜溜的小身子。
土方眉角一跳，黑著臉幫她把外面的衣服脫下來，「不准再脫了，我去打盆水來……」
十分保姆命的打了一盆水來給她擦了擦臉和手，以及脖子周圍，至於洗澡的問題，算了還是明天讓食堂的大媽來幫忙吧！
所以說他幹嘛要像個歐巴醬一樣操心這種事情啊豈可修！
不過十四，你在某只這麼小的時候就看光光了人家的身體，所以後面突然之間長大了的某只跟在你身後吵著嚷著要殺了你是不是算你活該呢→_→
好不容易把她安撫好，土方煩躁的來到外面點了根煙，不要讓他知道那小鬼不負責任的父母是誰，不然有他們好受的了！
真選組的工作除了圍剿某些不法分子外，例行的巡邏維護江戶街道的治安也在他們的本職氛圍之內。不過對他們而言，比起被跟蹤拍攝好讓大家更全面的瞭解真選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當天發生的，他們的老大為了一個女人被陰了這件事情才更讓大家在意。
畢竟比起良好的形象，真選組的靈魂力量才是不可撼動的存在，其他一切都是浮雲。
所以當真選組全體上下以一種比被24小時緊密關注還要高3倍的熱情要找那個所謂的銀髮武士報仇好為近藤勳出一口惡氣時，土方十四郎很體貼的沒有阻止。
因為知道以這些傢伙的性格阻止了也沒有用，更何況就連他自己內心都燃燒著一把蠢蠢欲動的火焰。
銀髮武士麼，以陰損之招贏來的勝利，哪裡擔得起武士這一名號，連這點覺悟都沒有的人，還是請你去死一死吧。
嗯，以蛋黃醬王國的名義。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5-30 18:58
第四訓：銀髮天然卷和銀髮天然直只有一字之差
「哈！」
「哈~」
真選組屯所內的庭院中，一大一小正在早練。小傢伙今天穿了件白色上衣，下面是一件紅色的燈籠褲，銀髮細數束成馬尾，小模樣很是認真的跟著學做。
「不對喲~小可愛，揮刀不可以這麼軟綿綿的，又不是男人【嗶——】泄。」沖田總悟滿臉正經的指點著那個小的，「要有力度，動作也要準確到位。」
「媽媽，【嗶——泄是什麼意思？」這是一個新出現的詞語，小鬼聽不明白，她揚起精緻的小臉，沒有向總悟少年求教，而是轉向土方這邊。
土方十四郎看著小傢伙格外認真執著的眼神，眼睛下面掉下一排黑線，「喂！總悟，不要給她灌輸一些不好的詞語，她現在處於對外界強烈好奇的階段，不管什麼都學，根本分不清什麼是好的什麼是壞的。」
不，應該說她根本就沒有那個區分好壞的意識，對什麼都好奇，而且小樣毅力還真不賴，自己不親身體驗一把根本還不死心。比如，從早上睜開眼睛開始就一直尋找並且死盯著總悟的那架加農炮。
沖田總悟滿臉不為所動，「是嘛，那小可愛跟在你身邊不就很危險嘛土方先生。」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混蛋！」土方眼角抽搐了一下。
「本來就是啊。土方先生你還和小可愛睡一個房間呢，誰知道你晚上會不會對小可愛做出一些禽獸不如的事情呢？」
你以為我是有多想要和她睡一間房啊……土方扶額，再說當時明明就是你們這群混蛋在那瞎起哄鬧的！還有現在你們是要鬧哪樣啊，她才幾歲啊你就要教她揮刀了！
土方森森的憂鬱了一把，不過這種憂鬱在山崎打電話來說真選組的人為了搜尋那個銀髮武士不但四處搜查別人的宅院，還把近藤被陰輸掉的事快把江戶的街道貼成了許願牆並且有越演越烈的趨勢後轉為了陰鬱。
那群混小子……居然自己主動去散播局長輸了的消息！不僅丟了近藤老大的臉面，還有可能導致真選組的名聲一落千丈！到底有沒有長腦子啊！
土方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喂，總悟，準備出去了。」
小傢伙聽說後立馬扔了手裡的木刀，小短腿蹬蹬蹬的跑過來拉住土方的衣角，雙眼眨巴眨巴的盯著他。
「……知道了知道了，帶你去。」
沖田總悟一臉天真好學，「我們要去幹什麼啊，土方先生？」
牽著小鬼頭的土方回頭一笑，「廢話！當然是去砍了那個銀髮武士！」
小傢伙同回頭，「砍了他~」
土方：「……」
「呐~土方先生這次是你教壞小孩了喲！」沖田總悟說著，突然看向小傢伙，「小可愛，拿槍射他！」
「哦~」
小傢伙迅速從衣服裡面掏出一把小巧別致的槍，對準土方十四郎毫不猶豫的扣下扳機。
「嘭」的一聲響——
因為不防而堪堪狼狽躲過的土方十四郎反手就賞了小鬼和沖田總悟一人一個拳頭，「給我注意點分寸啊你們兩個笨蛋！」
「還有總悟，她的槍從哪來的？」抽走小鬼頭手裡的槍，土方拿在手裡掂量了一下，忍不住抽了下嘴角，話說她是怎麼拿動的啊，明明份量一點都不輕的說。
「我特意替小可愛訂做的，拿回來後我還擔心了一下她會不會拿不動，不過沒想到小可愛力氣還挺大呢，根本就毫無負擔啊，土方先生你說小可愛是不是很厲害？」他本來想訂做小號的加農炮的，不過那個老闆說最小號也有一個小孩那麼高，所以保險起見，就改訂做手槍了。
土方炸毛，「厲害個毛線啊！她毛都還沒長齊你給她訂什麼槍械啊，傷著自己了怎麼辦啊！！」
總悟搖頭，「不會的，我有給小可愛特訓過。」
某個小鬼在一旁點頭，「我會用喲。」
「……這不是重點吧豈可修！」土方暴躁的捏緊拳頭。
絕對！絕對不能再讓這個小鬼和總悟繼續待下去。
這才幾天啊她就明顯有S屬性的趨向了，如果再跟著抖S總悟待一起，誰知道她以後會不會變成超S啊口胡！！！
後來土方十四郎很不幸地發現他自己該死的又一次烏鴉嘴了，可惜那時某人中二的程度已經絲毫不亞於某位激進派的頭號恐怖分子，成了真選組又一座難以攻克的大山……
當然，這都是後話。
而現在，兩個大人帶著一個小鬼還在努力尋找那位傳說中的銀髮武士。
可是江戶城說大不大，但是說小也不小，更別說是要大海撈針一般的找一個特徵只知道是銀髮的武士了。
這樣徒勞無功的奔波，抖S少年開始興致缺缺了。
跟著土方一起走了好幾條街後，沖田總悟乾脆隨手抓了個頭髮是銀色下半身穿了條兜襠褲衩的老頭，「土方先生，我看我們乾脆隨便找一個人假扮成銀髮武士給隊員們一個交代，免得把事情鬧大，你說怎麼樣？」
當然不怎麼樣！土方想都不想的拒絕。
正茫然沒有方向的時候，山崎再次打電話過來說在歌舞伎町發現一個可疑人物。
土方十四郎拖著小鬼頭和總悟趕到一看，發現那根本不是什麼銀髮武士，雖然禿了頂，可那僅剩的幾抓頭髮顏色明顯的為黑……
楞了幾秒後，沖田恍然大悟的一拳捶掌，「哦！」
小傢伙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也跟著有樣學樣，饒有其事的點頭捶掌，哦！
「你們哦個頭啊！」
這兩人完全在狀態外的樣子終於成功土方十四郎暴走，「山崎你個混蛋居然敢耍我！」說著就追上去揍他，「你給我立馬切腹！」
一陣慘叫傳來。
沖田總悟和小傢伙相視一看，很有默契的同時轉身。
「小可愛你說那個所謂的銀髮武士到底在哪兒呢？」沖田總悟雙手交疊抵在後腦，沒頭沒腦的問小傢伙。
「嗯……」小傢伙歪頭想了一陣，接著仰頭往上看了一眼。
沖田總悟跟著抬頭，「……」
……上面一艘飛船悠悠飄過。
修理完人的土方十四郎追上來，並步走到他們前面，「我們走！」
沖田總悟覺得有些無聊，「線索太少，根本就不好找啊！要不我們回去吧土方先生，等下小可愛最喜歡的ladies'forum 就要開始了呢，小可愛呐？」
「汪！」某個小鬼頭的注意力全部在她腳邊的一隻小狗身上，沒空搭理他。
沖田總悟見狀也跟著蹲下，「喲西，目標是前面那個人的屁屁，小可愛上！」
所謂前面那個人就只有真選組的副長大人，而銀髮小鬼在目睹了剛剛那只狗撲人的場面後，她也很是雀躍的朝土方撲去。
「混蛋你在教她一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啊！」土方反應很快地一手抵住小鬼的頭，另一隻手提起她的衣領就給拎了起來，拽在手上。
在心裡再次決定了不能讓這傢伙和總悟走的太近，土方單手抱住她繼續往前。
「喂~小哥，危險哦~」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土方還沒反應過來是在跟誰說話，身體卻於意識前感受到從頭頂傳來危險的壓迫感。
他抬頭一看，猛然往後退了一步，下一秒剛剛自己所站的位置上摔下來一捆木頭。
「白癡！很危險啊你知不知道！」
某個罪魁禍首依舊慢悠悠的從房頂上踩著梯子下來，語氣除了漫不經心外還很欠抽，「不是告訴你危險了嘛。」
土方咬牙，「你就不能說的更緊張一點嗎？傷到小孩了你去切腹嗎？」
「還真是囉嗦啊，」他面無表情的轉過頭，藏在建築專用的安全頭盔下的淩亂銀髮依稀可見，「還從來沒有人敢說我不夠緊張呢。」
這麼說著的阪田銀時伸手摘掉了頭上的安全帽，一頭銀色的天然卷暴露在人前。
土方目瞪口呆的看著這面熟的傢伙，「啊！你是池田屋時的……」
「爸爸~」
三個人同時一愣，莫名的看向突然發聲的某個銀髮小鬼。
待看清楚小鬼頭的長相時，阪田銀時一怔，盯著土方懷裡的小鬼看了一會兒，再轉向土方又看了一會兒，良久後，「soga~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土方被他看的眼皮一跳，「喂喂！這麼回事是怎麼一回事啊？還有你那丈母娘看女婿的眼神是怎麼回事啊混蛋！你認識這小鬼？」
銀時摸下巴，「多串君你可不能翻臉不認人喲，小鬼頭都叫你爸爸了~你來這一招完全行不通的喲！」天然卷攀上土方的肩膀，一副自說自話的摸樣，「阿毛還好吧？真是沒想到啊，小孩都長這麼大了，阿銀我還是單身呢，真是很不爽啊！不過看到阿毛小孩現在的樣子為毛阿銀我有一種很是滄桑的爸爸桑的感覺呢……」
直到屋頂上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這才打斷了天然卷的碎碎念。
「拜拜了，多串君，我現在很忙，等有空了再找阿毛敘舊啊。」阪田銀時轉身重新爬上梯子，準備上屋頂繼續工作。
「爸爸~」小鬼頭再次叫了一聲，這次她掙開土方的手蹬下了地兒，朝著銀髮天然卷的方向跑去，手抓著梯子就開始爬，不過因為手短腳短，蹬上第一階梯後半天也沒再蹬上去。
沖田總悟看向土方，「阿毛跟人跑了喲，多串君。」
土方瞥他一眼，「誰是阿毛啊……不對！誰是多串君啊！」
望向阪田銀時的方向，土方臉色陰沉，「那個混蛋剛剛一直在自說自話，他以為誰是爸爸啊~明明認識那個小鬼卻還在說什麼鬼話，說起來他也是銀髮呢……」
土方突然下意識看向小鬼，她也是銀髮呢。
……沒有遺傳到他的天然卷真是太好了呢阿毛。
喂喂喂，副長大人你這種慶倖的心理是怎麼回事啊？！
「爸爸~爸爸~」
阿毛繼續耗在梯子的第一個階梯上，上不去也下不來，朝著上面某個已經看不見的人影叫個不停。
「總悟，把你的刀借我用下。」
心裡聯想到近藤老大那件事的土方十四郎走到梯子邊把小傢伙給提了下來。
那個混蛋在池田屋事件的時候表現出的身手就很不俗，他現在已經能夠肯定，打敗近藤老大的那個人就是他。
很好，這下咱們新仇舊恨一起算。
第五訓：請不要隨意刪減別人話中的主謂賓
在遇到阪田銀時以前，土方其實想過有關於小傢伙的父母應該是怎樣的。
那一定是一個十分富裕而且很是注重禮儀的家庭，試想小鬼當時出現的雖然詭異，然而她身上裹著的那件帶血的和服卻是質地不錯，料子一摸就知道不便宜，而能夠撐起一個大家的家長，想必一定威嚴卻又沉默寡言的（？），可是在遇到阪田銀時以後，特別是發現阪田銀時可能就是小鬼頭的父親時，他頓時有一種被雷劈了感覺。
威嚴？就那個總是吊著雙死魚眼一臉欠扁不可一世的天然卷模樣，怎麼可能生出小鬼頭這樣的孩子啊……不過土方轉念一想又覺得很有可能就是他，畢竟只有這麼個喜歡亂來毫無節操的混蛋才會做出對小鬼頭始亂終棄（喂喂）的事情。
當然，這是土方十四郎在和阪田銀時交手前腦子裡閃過的想法。
對於這種人，他一向厭惡而鄙薄。
所以那一刀揮出去，他可是盡了全力。
他們對持站立的屋頂一時間只能看到快速飛舞的人影。
對於阪田銀時嘴裡關於近藤老大『大猩猩』的稱呼，土方並沒有什麼意見，但是——
「就算是大猩猩，但對我們來說，也是最重要的老大，」他舉起手裡的劍，「是和我一起只靠著這玩意兒就撐起真選組的我最重要的戰友！」
所以，他不會讓任何人玷污真選組，一旦出現阻擋他們前行的東西，他們手中的劍，全都可以毫不猶豫的砍下去。他的信念，從來就只有一個，那就是保護真選組。不是為了幕府，僅僅只為了那個給了他們一方天地的人而已。
土方飛步沖向阪田銀時，「這就是我的武士道！」
塵土飛揚，屋頂的瓦片，碎片四濺。
這場較量，最後以阪田銀時砍斷了土方的劍收場。
在土方十四郎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阪田銀時捂著被土方砍傷的肩膀，嘴裡嚷嚷著『得請假去看醫生』而轉身離去。
「等等！」土方叫住他，「難道你是想同情我而手下留情嗎？」
技不如人，即便就此死去他也毫無怨言，可如果對方反而因此而沒有下殺手的話，更加不可原諒！
天然卷沒有回頭，「同情？那種東西與其用在你身上還不如拌飯吃呢。再說打架這玩意兒，不就是為了要守護什麼東西嗎，就像你是為了要守護真選組……」而他也有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但卻不是這次較量的意義所在。
土方為他的用詞一滯，「守護……」
這是一個他以前沒有想過的詞語，與保護不同，保護是一直阻擋在想保護之物的前方，替它掃除一切障礙，也為它抵擋一切傷害，而守護，卻可以是默默的潛伏在它的身後，看著它成長，並與它一起供築榮光。
「那你又在守護什麼？」土方不由自主的問。
天然卷帶著笑意的回過頭，「我的武士道。」
守護自己的武士道。
——這是阪田銀時一如既往並且深入靈魂的信念。
土方凝視他背影良久，最後還是忍不住一拳敲向天然卷的腦袋，「混蛋！你的武士道就是拋棄妻子嗎？如果是這樣的武士道，你還不如早點去切腹呢！！！」
阪田銀時感受到背後傳來的拳風及時的往旁邊一跳，「喂喂，你在說什麼啊！快點停止你腦補的行為啊青光眼！阿銀我什麼時候拋妻棄子了？你這可是污蔑，赤、裸裸的污蔑喲~阿銀我可以去警察局告你人身傷害喲~」
「哼！老子就是員警！那麼大一個證據擺在那兒你居然還想狡辯！你當員警都是白癡嗎！！！」
「什麼證據啊！你可別冤枉阿銀我，等下天會飄雪的喲~真的會飄鵝毛大雪的喲！」
土方拎著他走到屋頂的邊緣，「睜大你的死魚眼往下看看，那個小鬼就是證據！」
被沖田總悟拎在手上的小鬼聞言抬起頭，笑眯眯的望向阪田銀時，「爸爸~」
「誒？」
發現小鬼頭是在叫自己的天然卷茫然的看了眼土方，轉過頭再次對上小傢伙的視線，「誒？？？」
「呐呐！員警先生，這真的是個誤會啊！阿銀我絕對是清白的，比朽木白哉的銀髮還要白！所以這小鬼絕對不是我的小孩啊真的真的絕對不是！！！」
從屋頂轉移到甜品屋，阪田銀時指著一下去就扯著自己的衣服不放的小鬼使勁否認，可惜他解釋了半天，對面的土方和沖田總悟愣是連表情都沒變過。
土方斜睨著他，「你剛剛都承認了，怎麼現在又想反悔了麼？」
阪田銀時一頭黑線，「我什麼時候承認過了啊！別以為你是員警就可以血口噴人！！」
沖田總悟作證，「不對喲老闆，你剛剛真的有說過呢。」
阪田銀時頓時放棄辯解，他摳著鼻子一臉死相，「你們說阿銀我說過，那麼時間地點呢？請拿出具體的證據來。」
無賴本性盡顯。
沖田總悟抬起手，「這個簡單，請看鏡頭重播！」
「啪」的一聲響指落下，上方出現一幕銀屏。（囧）
[真是沒想到啊，小孩都長這麼大了，真是很不爽啊難怪阿銀我有一種很是滄桑的爸爸桑的感覺呢……]
阪田銀時呆住，「這個……好像不太對吧？我當時可不是這麼說的！混蛋不要隨意刪減我話裡面的主謂賓啊！明明我原話是這樣的！」
天然卷也打了個響指，「啪」的一聲，於是剛剛那個銀屏又出現了。
[真是沒想到啊，小孩都長這麼大了，阿銀我還是單身呢，真是很不爽啊不過看到阿毛的女兒為毛阿銀我有一種很是滄桑的爸爸桑的感覺呢……]
「就是說，你認識阿毛沒錯吧？」土方氣定神閑的下結論。
「話說，阿毛是誰啊？」天然卷呆問。
「你自己剛剛也說了阿毛吧為什麼現在問我們阿毛是誰啊年紀太大已經到了老年癡呆的地步了嗎豈可修！！」土方怒吼。
聞言，阪田銀時認真的打量起坐在他身旁的小女孩，剛剛他根本就是隨口胡編亂湊的，可是現在看來，這幅小模樣簡直就是他印象中的那個銀髮少女的縮小版嘛，雖然五六年沒見，但是阪田銀時敢確定，這小孩一定跟她存在著某種關係！
難怪剛剛第一眼就覺得很眼熟。
這麼想著的銀時突然掃到小女孩脖子上戴著的一根十分眼熟的紅繩，他用手指勾起那根紅繩，藏在衣服最裡層的一塊玉牌被扯了出來。
溫潤盈滿光澤的玉牌，一看就知道價值上等。
阪田銀時楞了幾秒，而後拿起玉牌放在陽光下細細觀察著，透過玻璃窗斜射進來的光線照在玉牌上，依稀可以看到玉牌中間有水樣流動的字體顯現出來，阪田銀時和土方以及沖田總悟三人一起訝異的瞪大了眼睛。
土方他們驚訝是因為，沒有想到這一塊玉牌還藏有這樣的效果，他們還以為這就是一塊珍藏的玉牌。
而讓銀時驚訝的是，玉牌中出現的字不是別的，正是一個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
羽。
難以置信的看向他旁邊那個所謂的阿毛，阪田銀時有一秒覺得這世界玄幻了。
[這是我母親送的，這個世界大概也就只有這一塊，中間用一種特別的效果把我的名字刻進去了，好像施加了某種特別的術法可以保護我，所以不能送人，只能由我一生佩戴。]
也許是天然卷眼中的難以置信太過明顯，土方皺了皺眉，「你想到什麼了嗎？你認識小鬼的父母吧？可以聯繫上他們嗎？」
「呐，你從哪裡撿到她的？」不答反問，阪田銀時稍微低下頭，前面的卷毛剛好擋住眼睛，讓人無法窺探到他問這句話時的表情。
被他聲音裡的低沉影響，土方一愣，「她毫無預兆的出現在一條死巷弄裡。」
天然卷沉默了。
土方頓了頓，「看來你果然是認識她的，不過這樣也好，雖然不確定你是不是她的父親，但還是由你來真選組領她回去吧。」
一群大老爺們住的地方真的不適合小孩子成長。
一直扯著阪田銀時衣角的小鬼哦不，應該是阿毛小朋友一聽土方說要送她走頓時急了。蹦的一下從椅子上跳下來，蹬蹬蹬跑到土方這一邊，抓著土方的腿就開始往上爬，「阿毛跟媽媽住。」
喂喂喂，你是怎麼的就讓自己跟阿毛這個名字對號入座的啊，土方黑線。
居然叫多串媽媽？
天然卷抽了抽嘴角，用一種非常微妙的眼神盯著土方，「原來是媽~媽~啊~」
土方的臉頓時就黑了。
這時，阿毛扭頭望向銀時，「爸爸~」
「……」天然卷僵住。
一旁的沖田總悟摸著下巴一副感悟狀，「啊咧~真是讓人羡慕的一家三口呢。」
聞言，黑髮君和天然卷對視了一眼，然後齊齊……吐了。
「總悟你在胡說什麼呢！誰跟他是一家三口啊，眼睛又不是被眼屎給吃了！」黑髮君抓狂。
「喂喂，這話應該是阿銀我說才對吧？阿銀腦子裡裝的又不是汽油，要真跟他成一家三口，天國的媽媽會哭的絕對會哭死的。」天然卷炸毛。
同時辯解的話語顯得兩個人意外的默契。
小鬼頭爬到沖田總悟旁邊坐好，彎起眼兒開心的望著他倆，「爸爸媽媽跟阿毛是相愛相殺的一家人哦。」
相愛相殺，這是她從電視裡學到的詞語，大意好像是說兩個人感情很要好的樣子。
「笨蛋，是相親相愛！」還相愛相殺呢，什麼亂七八糟的用語！黑髮君吼她。
「阿銀才不跟你相親相愛呢，阿銀我寧願跟紅豆飯相親相愛一輩子也不要和你這個多串。」天然卷摳鼻。
「承認了呢。」沖田悠閒的喝茶。
「承認個屁！」兩人異口同聲的否認。
小鬼樂呵呵的鼓掌，「爸爸媽媽相親相愛。」
第六訓：少女心這種東西可不是長在頭上的
「爸爸媽媽跟阿毛是相愛相殺的一家人哦。」
被阿毛一句奶聲奶氣的『相親相愛』雷的心力交瘁的兩個人終於停止了張牙舞爪，安靜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但視線卻明顯把對方都無視了個透徹。
「我是認真的，既然你認識這個小鬼，那你就把她領回去吧，讓她待在真選組不是個長久之計。」土方嘴裡叼著一根煙，眼睛非常專注的望向窗外。
「阿銀我也是認真的好吧，就算我想帶阿毛回去，阿毛自己也不會願意吧，她那麼明顯的依賴著你，一旦讓她離開，誰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阪田銀時一手撐著下巴，扭著腦袋盯著店裡的某個地方。
從土方那裡大致瞭解了阿毛最基本的狀況，似乎連靈魂都回到幼兒時期，對自身乃至這個世界的認知和分辨能力都回歸到零，基本等同于人生重新來一次。
阪田銀時不想去思考這種情況會發生的可能性，他只要知道曾經一起並肩作過戰的夥伴並沒有在那場災難中死去，這就足夠了。
「你要想想她與一群爺們生活在一起又會有什麼後果！」如果是個男孩都還好，可是阿毛終究是個女娃兒，同住一院總歸還是會有不方便的地方……再說大老爺們都是五大三粗的，很難給她細心的照顧。
土方十四郎猶豫的看了眼小鬼頭，她趴在桌子邊上乖巧的吃著給她點的蛋糕，發現土方的視線後開心的朝他露齒一笑。
「多串你的意思是阿毛要是是個男孩就沒問題了是吧？」天然卷摳著鼻子死魚眼不明意味的瞥了眼土方。
「……」
他的重點不是這個啊喂！為毛老喜歡曲解他話裡的意思啊混蛋！
土方十四郎不耐煩的吸了口氣，想要說什麼的他在掃到阿毛的臉時突然頓了下，一小塊奶油正沾在小女孩的嘴角。土方手指一動下意識就伸出食指想去幫她擦掉，而這時的阿毛也像是感覺到了自己嘴邊的異樣於是伸出小舌頭往旁邊一舔——沒舔到。
小傢伙無辜的扭過頭，發現那塊奶油已經轉移到土方十四郎的手指上去了，什麼都不懂的小鬼於是啊嗚一口咬上了土方的手指，伸出滑嫩的小舌頭繼續舔舔舔！
副長大人頓時身體一僵，臉上貌似還出現了幾許惱怒（？）的紅暈。他觸電般抽出手指，不知道是有力過猛還是什麼原因居然好死不死的帶出了一根唾液絲——
「……OAO」天然卷目瞪口呆。
「……=_=」總悟少年木然的詞窮了。
「混蛋你們那是什麼表情啊，我只是想替她擦下嘴角誰知道她……」
某人惱羞成怒，臉燒的大概可以在上面烤肉了。
「啊啊，員警先生不要抓我，我真的什麼都沒看到喲。」阪田銀時捂住自己的眼睛，卻從張開的指縫間露出倆眼珠子，一動不動的盯著土方看。
「老闆你別這樣說，你這樣的說的話土方先生可是會生氣的……等下說不定會殺人滅口呢。」沖田總悟一邊說著一邊用那種讓副長大人十分想抽人的眼神看他。
「媽媽，好吃！」
小鬼頭回味似的舔了舔嘴角，可是這個動作看在土方眼裡就跟被雷劈了一樣，他頓時想自我了斷的心都有了，這是何等瑪麗隔壁的事情啊！他手指抖了半天最後終於一拳敲在桌上，「你！」手指著銀時，以一副不容置疑地惡狠狠的態度說道，「限你今天之內就把那小鬼接走！不然告你惡意妨礙員警辦公！」
放完狠話的副長大人長腿一邁，人就朝甜品店的門口走了過去，背影落在某兩個有心人的眼裡，真不是一般的狼狽。
「媽媽~媽媽~」
阿毛一看土方走了，立馬從椅子上滑下來，邁著兩條小短腿追了上去。
「你不要跟過來！」土方十四郎炸毛，混蛋好歹也請體諒一下他此時想一個人待會兒的心情吧！副長大人深深地覺得，如果再跟這小鬼一起待下去，他就要被玩壞了……所以，得趕緊把她送走！
「從今天開始，你住到那個銀色卷毛那裡去，不准再到真選組來！」
土方說的很急，急於擺脫般的神情裡，反而給人一種底氣不足的感覺，如果阪田銀時和沖田總悟兩個人在的話，一定可以看出來他的本意是為了阿毛好。
可惜那兩個人還大爺一樣繼續坐在店裡面，而追出來的小女娃卻是完全不懂土方的心情。
雖然每天都有在吸收著外界的一切而進步著，但現在的阿毛終歸還只是一個小孩子而已，聽到土方這樣說，小女孩本能的以為她的麻麻不要她了，要把她送走。
於是阿毛委屈的扁了扁嘴，小身子倏然一轉，朝人群裡一鑽，眨眼的工夫就不見人影了……
「喂你跑哪去！」等土方反應過來，上前追時，早就不見小傢伙的身影了。
……臥槽，你的速度敢不敢像個三歲的小女孩一點啊！
等土方再次回到甜品店的時候，阪田銀時和沖田總悟發現，某人臉色比之前更加的陰沉了。
「卷毛你個混蛋！我不是說了讓你把阿毛帶走嗎！你為什麼要放任她跑出去！」
好吧，某人開始興師問罪了。
「今天不是還沒完嗎？」天然卷咽下滿嘴的紅豆霜淇淋，死皮賴臉的說。
土方：「……」
「土方先生，阿毛人呢？」沖田總悟往他身後掃了一眼，發現那個總是跟在某人身後的小尾巴此時卻沒人影，不由得好奇的轉向土方問。
土方十四郎不自然的轉過臉，「……跑不見了。」
「噗……」銀時頓時一口冰渣渣就噴出來了，「多串你說什麼，阿毛不見了？喂喂喂，你怎麼當人家麻麻的，會把孩子都照顧不見的人阿銀我說你的眼睛是不是長在腳底下啊？」
本來就心情不爽的土方聽到銀時的話更加暴躁了，他不客氣的扯住銀時的衣領，「混蛋你以為我樂意啊！」
天然卷毫不退讓，「混蛋你想打架嗎！」
沖田總悟面無表情的站起來，「我出去看看，你們繼續在這聯絡感情吧……」
「誰跟他聯絡感情啊！」×2
話分兩頭，阿毛其實並沒有跑很遠，而是鑽進了一條陰暗的巷弄，找了個角落然後像一條被人拋棄的小狗般蹲了下來。
她的對面，一個身穿黑色傳統和服，頭戴竹篾的人也埋著頭蹲在那裡。
桂小太郎現在很餓，本來他是打算去不遠處的那家店吃拉麵的，然而還沒等他走近就看到那個幕府的走狗（土方= =），從對面的甜品店走出來。在內心裡掂量了一下是上去朝他身上丟個炸彈，還是趁他沒發現一刀砍向他……於是最後他還是找了個隱蔽的角落蹲了下來。
「咕~」
饑餓前來敲門，桂小太郎緊了緊抱著自己肚子的手，喂你不要再叫了，你再叫我也不會變出東西來的，身為一個武士的胃，你怎麼可以如此沒有節操！
這麼想著的桂小太郎突然發現身前蹲了個小鬼，她撅著屁股，歪著腦袋從下往上盯著他，一頭銀色的長髮直接掉到了地上。
「……小妹妹，你的少女心掉地上了。」桂小太郎一本正經的指著阿毛掉在地上的頭髮。
阿毛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眼，然後又瞅了瞅桂藏在竹篾下的黑色頭髮，突然伸手扯住桂頭上那寬大的竹篾戴到自己頭上，接著往桂旁邊一蹲……她本來個子就小，如此一來就只露了一雙腳在外面。
倒是桂小太郎，被阿毛這樣一扯掉竹篾，使得他整張臉毫無遮擋的暴露出來，他頓時機警的往四周各看了一眼，而此時剛剛站在巷弄口的沖田總悟也恰巧往巷子裡掃了一眼。
黑色的眼對上一雙血色的眼珠……
沖田一楞，眼睛裡的頓時彌漫出濃濃的殺氣，下一秒，加農炮已經扛在了肩上，「桂小太郎……」
桂身體條件反射的繃緊，下意識撈過他旁邊的竹篾，從地上一蹦而起，落在身後的屋頂，禮尚往來朝沖田總悟丟了個炸彈，轉身跑走了。
逃跑心切的他渾然不覺竹篾的邊緣上，一雙小手正死死的抓著沒放，他一跑動，掛在竹篾邊邊上的阿毛，就跟一管鯉魚旗一樣飄了起來……
而原本正要開炮的沖田總悟，在看到這個情況時，只好把加農炮收了起來，順便像踢足球一樣一腳踢飛了朝他飛過來的炸彈，被強行改變軌道的炸彈於是在空中爆裂開來……震響混合著濃煙霎時在他頭頂綻放成一朵蘑菇雲。
聽聞爆炸聲跑過來的土方看向站在一片煙霧中的沖田，「總悟，什麼情況？！」
沖田總悟轉過頭，表情帶著幾分無辜，「土方先生，阿毛被桂劫走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5-30 18:59
第七訓：越美麗的東西往往也會越危險
「都給我聽好了！」
真選組屯所內，十個番隊都穿戴整齊的各種排列好，挺直的身杆迸發出蓄勢待發的氣勢，而每個人腰側佩戴的武士刀則為這個畫面添加了一絲緊繃感。
土方十四郎站在佇列的正前方，面朝著整個隊伍，「目標，桂小太郎！凡是發現可疑的地方都給我仔細搜一遍，明白沒！」
回答他的，是中氣十足的怒吼，「明白！」
「行動！」
桂小太郎是幕府的重點通緝對象，最近江戶時常發生的恐怖爆炸案件就是這個傢伙一手策劃的，作為攘夷志士們的重要頭目，他的存在，被幕府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將他緝拿歸案，則是身為武裝員警的真選組的責任。
至於這次真選組集體出動，到底是為了效忠於幕府，還是因為某些外人不得知的原因，恐怕就只有他們自己心裡清楚了。
而現在，這位被稱為狂亂貴公子的桂小太郎，正悠閒的坐在歌舞伎町的一家拉麵館裡吃蕎麥面，他的旁邊，一個身穿粉色振袖和服的小女娃也在吸溜吸溜的吃著麵條。
「阿花，不可以不吃大蒜，浪費是不好的行為！」
看著小傢伙把蕎麥面裡的大蒜都給丟到一邊，桂小太郎苦口婆心的勸導著，阿毛沒說話，只是用那雙溜溜的大眼睛瞅了他一眼，然後在桂小太郎格外執著的眼神裡把挑到一邊的大蒜都給夾進了他的碗中，做完這一切後阿毛朝桂小太郎眯眼一笑，兩顆小虎牙也順帶跟他打了個招呼。
「……啊，謝謝！」
喂喂喂，你居然還說謝謝，這個時候難道不是該說不能挑食麼！
默默圍觀的拉麵店老闆抽了抽嘴角，不過鑒於那位小哥經過光顧他的生意所以他還是在心裡默默吐槽下好了。
一碗拉麵讓兩個人都吃出了汗，桂小太郎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珠，側頭看著同樣也已經吃完的小傢伙，從口袋裡掏出幾枚硬幣放在桌上，「老闆，結帳！」
「謝謝客人，歡迎下次光臨。」
「走了，阿花。」
一大一小走出拉麵館，街道上行色各異的人來來往往。
幾個有著人類的高大軀幹卻長了一個豹子腦袋的天人從拉麵館經過，早在眼角餘光發現他們走來的桂小太郎抬手調整了下頭上竹篾的位置，整張臉隨即被藏到了陰影下。
阿毛仰著腦袋視線緊緊的盯著那幾個豹子頭人，似在好奇的打量，石榴紫一般的眼眸中被陽光折射出美麗的光芒，其中一個豹子頭人正巧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在瞧見那雙在日光下散發著美麗光芒的眼睛時，它腳步一頓，「這個小妹妹的眼睛長的好漂亮！」
它的同伴聞言也跟著停下來，打趣道，「喂，該不會你的收藏癖又犯了吧？」
「嘛，我第一次看見這麼美麗的眼睛，真的太美了！」豹子頭說著情不自禁地把那雙爪子伸向了阿毛，桂小太郎身體緊繃，垂在身側的右手漸握成拳。
老實說在這裡動手不是他本意，但是如果天人真的對阿花出手了他絕對不可能置之不理的，雖然相處沒多久，但是身為一個以救國救民為己任的攘夷份子，保護身邊的女人是身為男人不可推卸的責任！
更何況他和阿花也算是共過患難的人了，一起蹲過陰暗角落，還一起被真選組的人炮轟過（有嗎？），這等革命友誼可不是普通人能夠遇到的！
眼看豹子頭的爪子快要碰到阿毛，桂小太郎的左腳不動聲色的往外挪了半寸，就在他準備出手的前一瞬，豹子頭的爪子被另一隻爪子給抓住了。
「兄弟，等一等！」一直沒說話的第三只豹子頭攔住了他的同伴，「好歹我們也是來地球做客的，這樣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動干戈會失了我大茶鬥蘭星球人的禮數的。」對著自己的同伴比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後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周圍人那驚恐中又帶著厭惡的模樣，最後搖了搖頭。
——此時絕不是動手的好時機，至少不該在這麼人多的地方。
讀懂了它的眼神，想要阿毛眼睛的豹子頭收回了爪子，最後勢在必得的掃了眼阿毛，三個豹子頭轉身走掉了。
桂小太郎心裡稍稍松了口氣，他側頭看向小女孩，發現小女孩臉上的表情始終保持著最開始沒有表情的樣子，好像完全不懂自己剛剛面臨一場迫在眉睫的危機。
「阿花，我們走。」
桂小太郎示意阿毛跟上，選擇了與豹子頭離去的方向相反的那一面。
走在後面的阿毛依然沒回答，乖乖跟上去的同時她又回頭往豹子頭離開的方向看了看，在不遠處的暗巷口，眼角依稀掃到一片熟悉的衣角。
此時，正是陽光肆虐，小女孩銀色的長髮卻在這耀眼的光線中迷離出清冷的光芒。
深諳「大隱隱於市」這個道理的桂小太郎，其臨時居住地從來就在歌舞伎町的某棟房子裡，而他尊貴的頭頭子身份，又使得他的居所門口，必有兩位門神一般的存在。
瞧，人剛從拐角過來，還隔大老遠呢，那倆門神就已經做出一副【恭迎回來】的姿態了。
走在桂屁股後面的阿毛歪了歪頭，突然後退著倒回到拐角這邊，然後一聲不吭地鑽進了附近的一跳看起來很長的巷弄，也不管別人有沒有發現就那麼直直的往深處走去，就好像巷弄深處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她一樣。
厚重的腳步聲傳來，最後停在跟小女孩三米遠的地方。
「喲，小妹妹，又見面了呢。」跟上來的很可惜不是桂，而是剛剛那幾個豹頭人。
「喲西，這裡絕對是個動手的好地方，對吧，兄弟？」其中一個說著。
「哈哈哈，還是兄弟你有先見之明！」
原來它們剛剛並沒有放棄，而是讓對方以為他們放棄了之後再尾隨著桂和阿毛，伺機而動。
「不過，這個小女娃怎麼會自己走到這個巷弄裡來的？」
「管她呢，真是天助我也啊哈哈哈……」
「也是，這麼個豆丁相信她也玩不出什麼花樣！」
像是沒聽到他們說話一樣，背對著他們的阿毛表情有些木然，靈魂好像被什麼東西控制了一樣，那雙被豹頭星人看上的美麗雙眼，顏色逐漸轉深，最後凝聚成鮮豔的紅色，在暗影中閃動著血色的光。
桂小太郎回到屋子裡後才發現一直跟在身後的小傢伙不見了，他先是在屋子裡找了一圈，把腦袋伸進到櫃子裡，「阿花？你躲在裡面嗎？」
把能躲人的不能躲人的角落統統找過一遍後，桂小太郎終於確定她不在屋子裡。
「看到跟我一起回來的阿花了嗎？」重新來到門口的桂詢問著那兩位門神。
「那個桂先生，阿花是誰？」被問的人一臉茫然。
「原來如此，居然沒有看到嗎？」
兩門神面面相覷，最後只好又問了一邊，「……桂先生，阿花到底是誰啊？」
「算了我去那邊找找，要是你們看到阿花了記得讓她不要亂跑……」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跑遠了。
門神：……所以說阿花到底是誰啊！
還是剛剛那條陰暗的巷弄裡，濃重的血腥味從巷弄深處傳出來，桂小太郎原本疾風一般略過的身影一頓，腳步跟著停了下來。
循著腥味往裡走，在看清現場的那一瞬間，饒是見慣了戰場上那種浮屍遍野場景的桂小太郎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滿地的血跟殘屍，噴濺在牆壁上的印記像是一朵盛放中的煙花，豔麗而驚心。地上四處散落著的血塊，混合著黏稠的血，像是被碾爛的肉醬，七零八落。
唯一能證明這堆屍塊身份的，是東倒西歪掉在巷弄最裡的三個豹子頭。
「不准動！」
帶著強烈威脅意味的聲音出現在巷弄口，桂小太郎回頭一看，出口已經被身穿制服的武裝員警們封住了，一個黑漆漆的炮口正對著他這邊。
「桂小太郎，快把小可愛交出來！」
這次換桂茫然了，「那是誰啊？」
「混蛋你別裝傻，明明就是你把小可愛給劫走了！」
「胡說！明明是你們自己墮落了，居然還污蔑我！」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懶得再說廢話，真選組四番隊隊長杉原忠司揮了揮手，炮口直接對準他，「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小可愛呢？」
桂突然捶了下掌心，一臉真誠的看著他們，「啊！說起來我見過一隻很可愛的小狗，難道是你們的嗎？」
「放屁！……不對，放炮！」特麼敢說小可愛是狗，找死！
跳上屋頂後桂才想起他身後那個凶案現場，他垂頭朝下一看，殘垣斷壁，原本血腥的現場直接被埋在一片塵埃中，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混蛋你別跑！」
正在思考什麼的桂被這一聲給打斷，他看著造次調轉炮口的下面一群人，決定今天還是到此為止，尋找阿花要緊……
於是落跑小太郎再一次不負其名，成功從真選組的炮口下脫逃。
第八訓：人要對自己撿到的東西負責
歌舞伎町的早晨一般來說還是比較平靜的，藍天浩瀚浮雲高遠，那些飛馳在天空中的外星飛行物看的多了久而久之也就自然而然的把之當做是江戶近年來科技高速發展的產物了，嗯。
「嗯個毛啊！不要用這麼平靜的語氣來說這個我們用了二十年才接受的慘烈真相好嗎！」
志村新吧唧猛的從床上坐起來，摸過放在枕頭邊的本體戴上，他疑惑的抓了抓頭髮，啊咧？剛剛明明聽到一個畫外音說話了的，難道是在做夢？
「新醬，你在跟誰說話？如果醒了的話就快點起床喲。」紙糊的拉門上現出一個身穿日本傳統和服的女性的身影，志村妙。
「……知道了，姐姐。」新吧唧汗了一個，連忙爬了起來。
待穿戴整齊又洗漱完畢的新吧唧來到大廳看見桌上已經準備好的早餐時，眼前迅速籠罩上一片陰影，「姐、姐姐……你、你已經做好早餐了嗎？」
「對啊，偶爾我這個做姐姐的也想替新醬分擔一點嘛。」志村妙笑的猶如春風拂面，說的話卻讓新吧唧驚恐的咽了口口水，尤其是在看到桌上擺放著的那盤黑漆漆的已經看不出原樣的煎雞蛋時，瞬間覺得世界黑暗了……
「撒，快來吃吧，我可是特意為了新醬你做了煎雞蛋喲。」好像渾然不覺新吧唧那副見鬼的驚恐模樣，志村妙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姐、姐姐，我突然想起銀桑今天叫我早點過去，我、我先走了。」小心翼翼的往門邊挪動著，新吧唧朝自家姐姐乾巴巴的笑著。
「你在說什麼呢新醬？怎麼可以不吃早飯呢？」志村妙眼睛彎成了月牙狀。
「……」救命啊姐姐的煎雞蛋殺傷力堪比SSSSS級的超危險武器啊口胡！
「阿妙小姐做的早餐嗎？全部交給我吧！只要是阿妙小姐做的，就算是毒藥我也願意吃！」突然從屋頂上倒掉下一個腦袋，那張類似於大猩猩的臉上在說話的同時，也冒出了一大片粉色的愛心。
「……」
志村妙一愣，下一秒她的臉黑了下來，一把撈過桌上被新吧唧嫌棄不已的煎雞蛋，準確無誤的塞進近藤勳的嘴裡，然後飛起一腳，毫不客氣地直接把人給踹了出去，「那你就給我去死吧你這個變態！！！」
「咳咳……」被踹趴在院子裡的近藤勳捂著喉嚨一陣乾咳，對他來說不知是幸還是不幸，那團塞進他嘴裡的煎雞蛋還來不及吞咽就因為志村妙那一腳而大部分都飛了出去，剩下的那點也被他一陣咳嗽給咳出去了。
「阿、阿妙小姐……」其實很狼狽但自己一點都不覺得的真選組大將抬起頭想說什麼，不經意從走廊下面掃過的視線卻在看到蜷縮成一團的不明生物時頓住。
近藤勳往前爬了幾步，把整個腦袋都伸到走廊下去，「小可愛？！」
可憐兮兮地縮成一團蹲在下面的那一團不明生物不是阿毛是誰，像是被人洗劫過一翻的小傢伙樣子極為狼狽，穿在身上的衣服因為沾了大量血跡的緣故變成皺巴巴的一團，那張小臉也很是蒼白，映襯之下，那雙大而深邃的眼睛像是上等的珠寶鑲嵌在上面，仿佛可以把靈魂吸進去。
「小可愛，你怎麼會蹲在這裡？！」近藤勳試著把她從下面抱出來，可他伸出的手還沒碰到阿毛，小傢伙就挪動著自己的小屁股往裡挪去……雖然她什麼話都沒說，但是無論是看著近藤勳的幽幽眼神還是彆扭的動作都在說明一個事實——不情願。
於是近藤勳難得地憂傷了下，「小可愛，難道你不想見十四了嗎？要知道十四正在滿大街的找你，現在都快急哭了呢……」
可能是聽到了熟悉的名字，原本沒啥表情的阿毛突然眨了眨眼睛，望著地面的眼神也轉向了近藤勳。
有戲！近藤勳心裡一喜，再次朝小傢伙伸出手去，「來，我們去見十四，好不好？」
土方十四郎，確實是小傢伙心裡最為依賴的存在。
當近藤勳灰頭土臉的抱著異常狼狽的小女孩站起來時，原本一直莫名其妙的志村妙和新吧唧都驚訝不已的望著他。
「阿妙小姐，今天我就先告辭了，明天再來拜訪！」不再做逗留，近藤勳走之前還不忘來個深情的告別。
「你不要再來了啦！我們家不歡迎你！」新吧唧暴躁了，這個傢伙每天都會以詭異的方式出現在姐姐身邊，簡直就是個超級猥瑣的變態跟蹤狂！
「啊拉~新醬，怎麼可以這麼沒有禮貌。」志村妙再次彎起眼笑，語氣輕輕柔柔的，「明天再來的話，送你去地獄旅遊哦！」
近藤勳回頭，「阿妙小姐跟我一起嗎？跟我一起的話，在下可是非常樂意的！」
……回答他的，是一隻呈直線運動飛過來的鞋子。
雖然昨天四番隊的人找到了桂小太郎，但遺憾的是，當時並沒有看到阿毛的身影，對話時桂也一副死不承認的裝傻語氣，於是今天真選組仍舊四處奔波在江戶的各個街頭。
近藤勳在途中就給土方打了電話，所以等他抱著阿毛踏進真選組的屯所時，副長大人正靠坐在走廊邊的柱子上吸煙，看到近藤勳懷中的小傢伙時，青色的瞳眸微微睜大，緊跟著眉眼一皺，人就從地板上站了起來。
「近藤老大，這是……」
「哦~十四！」揚聲打了個招呼，近藤勳把懷中的小傢伙放到地上，「去吧！」
本來以為小傢伙一定會非常歡快的崩上前去抱住十四的大腿，出人意料的是，她卻站在原地不動，只是眼神卻緊緊地纏在十四的身上，眼裡依稀閃動著一種名為委屈的情緒。
這個眼神……難道說她還在介意那天他對她說的讓她跟著那個混蛋卷毛一起住，不要再回真選組的話？
……為毛這種事情你可以記得這麼清楚啊！
土方十四郎撫額，「我知道了，不把你送卷毛那去總可以了吧……」
他好不容易找到個認識小鬼的人，雖然是個混蛋卷毛，但好歹也是小傢伙自己主動叫爸爸的存在啊……結果居然脫不了手了，真是夠了！為毛一對上這個小鬼的事情，妥協的永遠都是他……
明顯是聽懂了土方的妥協，那些委屈的情緒仿佛終於找到了突破口，小傢伙明亮的眼裡迅速漫上一層水霧，嘴巴微微扁起，卻仍是站在原地不動。
泫然欲泣的模樣，好像在這短短的兩天內受到了莫大的委屈，而如今終於見到了一心期待著的人，急需要他的安撫一般。
土方十四郎一愣，儘管臉上的表情看上去不怎麼耐煩，但最終還是主動走上前去，停在小傢伙的面前，他蹲下|身，眼神在阿毛沾血的和服上掃過然後對上她的視線，「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仿佛是從他的話語中感受到了關心，小傢伙早就聚滿眼眶的淚水瞬間滑落下來，微微上前一步伸手扯住土方的衣領，把整張臉埋進有著乾淨凜冽氣息的男人脖頸中的阿毛突然在土方脖子上咬了一口，然後抬起臉說了這兩天以來的第一句說，「麻麻，別不要阿毛……」
喂喂喂！為毛你咬了人還一副受害者的模樣啊口胡！
土方十四郎身體驟然一僵，脖子上還留有著濡濕的觸感，不痛，卻微癢。
他低下頭，懷中的小身子在顫抖，軟軟糯糯的聲音比兩天前也顯得暗啞了點。說不清是出於什麼緣由，可是在這一刻，土方心中的確有一股細小的心疼劃過心脈間的逆流，讓他莫名堵的慌。
……果然還只是個孩子，在對這個世界瞭解的太多之前，最初撿到她的他，竟成了她唯一緊抓在手上那根綴滿依賴的繩索。
手不由自主的輕拍著小傢伙的背，土方十四郎慢慢的呼出一口氣，「嗯，不會不要你。」
話既出口，便是承諾。
興許是一夜沒睡的緣故，阿毛在土方胸膛間很快就睡了過去。
看著小傢伙身上那身血跡斑斑的衣服，土方十四郎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熟悉的畫面，還沒來得及理清楚那是什麼，就又消失不見了，任憑他再怎麼想，都沒有回想起來。
「近藤老大，到底是怎麼回事？」土方指著阿毛衣服上的血跡。
「抱歉啊十四，我也不清楚……」近藤勳臉色也嚴肅了起來，「我發現她的時候，小可愛就已經是這幅樣子了。」
依現在的情況，相信除了當事人，誰也不知道這個小鬼這兩天到底經歷了什麼。
問題是，小傢伙自己能把話說清楚嗎？
土方十四郎抽了抽嘴角，把這個話題丟到了一邊。
叫來負責真選組伙食的大嬸替小傢伙清洗了一下，順便換了套乾淨的衣服。這一番折騰下來，她居然楞是沒醒，可見這兩天她應該是沒有好好睡過的……想到了這一點，土方十四郎心裡更加的窩火了。
「喂，山崎，通知所有的番隊，加大搜尋的密度，一定要逮到桂小太郎！」
既然沒辦法從阿毛嘴裡聽到真相，那就只能從另一個當事人身上下手了！他麼的堂堂一個攘夷志士的頭目，居然敢朝小孩子下手，節操都拿去喂狗了嗎混蛋！
第九訓：偶爾也要盡一盡做人家『爸爸』的責任啊
自從阿毛回到真選組後，眾人找人抓人的熱情也像早上不願起床的阿宅一樣，死活不想再移動自己的屁股往外跑。
「啊啊，小可愛這幅迷迷糊糊的樣子也好可愛啊！」
吵吵鬧鬧的和室房間內，真選組的壯漢們齊齊圍坐一圈，坐在正中間的阿毛明顯是一幅未睡醒的樣子，耷拉著腦袋小雞啄米一般點個不停，明明給人睡意正濃的感覺，可她卻時不時又抬起頭用困意滿滿的眸子看著正坐在一邊的土方一眼。
為毛只看副長大人啊！於是壯漢們不高興了，其中一個忽然把手伸到小傢伙的胳肢窩下面，然後雙手伸直直接把阿毛給高高舉了起來，嘴裡還樂呼著，「舉高高咯！」
被這突然的舉動給嚇的一個激凸的小傢伙身子一顫，眼睛唰的一下瞪的圓圓的，茫然中又帶著幾分驚嚇的看著罪魁禍首。
「混蛋你不要突然動手動腳啊！」
土方額頭上突的蹦出一個十字路口，腳下也是不客氣的一腳踹過去，沒有躲過的被踹扒在地，原本舉在手中的阿毛因為支撐力的消失也就呈自由落體往地上摔去，然後被副長大人眼疾手快的接住。
看到是他的阿毛安心地在土方懷中蹭了幾下，小腦袋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就這麼在他懷中睡了過去。
土方皺著眉十分糾結的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這小鬼是不是因為昨天白天睡了一天的緣故，在晚餐時間醒過來直到大晚上大家都去睡覺了她卻怎麼也睡不著了，即使他耳提面命的囑咐她去睡覺，這只也是在被窩裡拱來拱去，窸窸窣窣的害得他也睡不著。
好不容易到了後半夜終於睡著了，沒多久當他頂著兩個黑眼圈起床後，這小鬼也拖著淩亂的衣衫微閉著眼晃晃悠悠地跟在他身後，不肯再睡結果卻又沒什麼精神，坐著坐著小腦袋就一點一點的了，然後被一大群人圍觀。
真是的，小鬼就是這麼麻煩……
面無表情的低低啐了一口，土方十四郎開口說道，「下面開始每週例會，近藤老大有話要說，都給張大耳朵好好聽著！」
「什麼嘛，副長自己抱著小可愛當然可以這麼心平氣和了！」一人小聲的在下麵嘀咕著。
「就是啊，給我們抱下又不會少塊肉，小氣死了！」
土方十四郎抽了抽嘴角，有些煩躁的眯起了眼睛，都聽見了啊混蛋！是他不想讓你們抱這小鬼的嗎！明明是你們用強的……結果你們這群混蛋就只有這麼點出息嗎！
「我想大家都已經知道了。」近藤勳此時正經的不能再正經了，「就前兩天，一艘經過確認是宇宙海賊春雨的賊船被擊沉了，而且聽了可得給我好好表現出吃驚的樣子哦混蛋們，毀滅這艘賊船的竟然是區區兩個武士……」
沉默了半響，發現根本沒有一個人在聽的近藤勳眼眸一沉，「十四！」
瞬間意會的土方把懷裡的阿毛輕輕放到一邊，然後托起旁邊早就備好的加農炮抗在肩上，瞄準，發射——「轟！」
經過一番□的眾人這回總算是擺正了態度，近藤勳語氣不改的把以上那番話又重新說了一遍。
「有情報說，這兩個武士中的其中一個就是攘夷党的桂，的確能耍這種把戲的也就只有他了……所以我想說這幾天你們在外面的抓捕行動都是閉著眼睛的嗎？」
看著不說話的眾人，近藤勳也不再追問，反而是話題一轉，突然說起了這個宇宙海賊的春雨團夥。
作為橫掃整個宇宙的海賊團夥，春雨的毒牙當然也早已滲透進江戶的命脈。
他們走私違禁藥品在江戶販賣，拐賣人口、暗中操弄□行業等等黑色產業——然而事實上還不止如此，這些黑色產業所帶來的巨大利潤甚至引誘了某些幕府的要員從而官商勾結。
有了幕府的官員在背後撐腰，春雨的不法行為反而更為囂張了。
而現在春雨分佈在江戶的窩點被端，那些隱藏在黑暗地帶的交易也逐漸暴露，聽聞風聲的攘夷浪士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所以——
「輪到咱們真選組登場了！」
作為幕府豢養的類似於警犬作用的真選組的存在，保護幕府的官員名義上來說是他們不可推卸的責任和義務。
至於他們心裡是怎麼想的，幕府的人是管不著的。
「所以說，接下來這幾天真選組屯所將會進入一級警戒狀態，這種情況對阿毛來說也是很不安全的，更何況，不能讓那位官員發現阿毛的存在……」
還是上次那家甜品店，土方叼著根煙有些心不在焉，他的對面，阪田銀時單手戳著紅豆冰，面容也是顯得有些蒼白憔悴。
「所以多串你的意思是讓阿毛這幾天待我那裡是吧？」
「……就是這個意思。」
「阿銀我是沒意見啦，只要你自己搞得定阿毛。」天然卷懶洋洋的說，他可沒忘記上次多串一說要把阿毛送走，結果她馬上就離家出走了……
「放心，最多三天，我會來接她的！」這句話看著是對阪田銀時說的，但是土方卻看著阿毛，他料定那批說要「誅滅奸賊」的攘夷浪士們一定會在三天內採取行動，而後者也在土方格外嚴肅的神情中小小的點了點頭。
「啊啊，居然答應了。」天然卷摳著鼻子，語氣裡居然有一絲失望。
於是土方十四郎炸毛了，「你個混蛋卷毛剛剛不會只是在敷衍我吧！」未必你以為小鬼一開始就不會願意所以才答應的那麼乾脆啊！
「吵死了！難道還不允許阿銀我抱怨一下嗎？阿銀我就沒有說不的權利了嗎？」
阪田銀時不耐煩的說著，順便站了起來，右手朝阿毛伸去把她拎了過來，「阿毛我們走，多串麻煩你結下賬。」
「……= =#」果然不管來多少次他都還是覺得那個混蛋很礙眼啊！
「爸爸……」
走在回萬事屋的路上，阿毛在盯著阪田銀時的左肩看了半天後，突然扯開了他的衣領子。
「喂喂喂！不要以為你變小孩子了就可以對銀桑我耍流氓啊！」天然卷將自己的衣領從小傢伙手中解救出來重新整理好，原本因為阿毛的動作而露出來的綁著繃帶的前胸再一次隱沒在衣服之下。
這是他前兩天被春雨的駝絡砍傷的，到現在傷口其實已經得到很好的控制並且不再流血了，沒想到還會被發現啊。
嘖，這傢伙對血的味道還是這麼敏感。阪田銀時撇了撇嘴。
「銀醬！你終於把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帶回家了嗎阿魯！」
看到他回來的神樂從沙發後探出個頭，在看到他手裡抱著的小女娃時不禁好奇的瞪大了眼睛。
「我怎麼可能會做出那種事啊口胡！銀桑我的人品可是跟結野女主播播報的天氣預報一樣讓人百分之百的信服好嗎！」
把阿毛放到沙發上坐好，天然卷四仰八叉的倒在對面的沙發上，「新吧唧，快點倒杯茶出來。」
「什麼嘛，銀桑你那話就跟告訴我定春以後不咬人一樣可信度為零……」新吧唧一邊吐槽一邊把倒好的茶端到阿毛面前，不過當他看清楚阿毛的樣子時，驚呼出聲，「啊咧？！這小女孩不是昨天那個……」
「納尼納尼？新吧唧你認識阿毛嗎？」天然卷挑了挑眉。
「啊，也不是，只是見過一面而已……」新吧唧把昨天早上的事情簡單跟銀時說了一遍。
「這樣啊……」若有所思的掃了小傢伙一眼，阪田銀時仰靠在沙發上，氣氛突然變得沉重起來，新吧唧和神樂面面相覷，一時摸不准他心裡在想什麼。
「爸爸？」無語間，卻是阿毛打破了沉默。
「喂喂喂，神樂我沒聽錯吧？她居然叫銀桑爸爸？！」
「新吧唧你沒有聽錯，我也聽見了的阿魯！」
兩個人動作十分一致的在天然卷和阿毛兩人身上掃來掃去，最後神樂恍然大悟的捶掌，「我知道了阿魯！她一定是遺傳了銀醬的銀髮和她媽媽的直發……」
「這不是廢話嗎！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了好嗎！」新吧唧忍不住吐槽。
小傢伙歪著腦袋，眼神茫然又無辜看著鬥嘴的倆人，然後視線轉向阪田銀時這邊，接著肚子咕咕咕地叫了起來。
神樂扯了扯旁邊人的衣角，「……新吧唧，她肚子餓了的說。」
新吧唧轉向銀時，「銀桑，她餓了。」
阪田銀時眼角一抽，「……我聽到了，然後呢？」
「然後家裡沒米了，也沒錢買菜了。」新吧唧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言下之意很明顯，讓他自己想辦法解決小傢伙的伙食問題。
「……」早知道他該問多串要阿毛這三天的生活費的。
儘管天然卷家時不時處於揭不開鍋的情況，但是有一就有二，這次以後真選組一旦有啥活動不方便帶著阿毛就會把她送到萬事屋來。
銀時雖然心裡想著要問土方要阿毛的生活費，但實際上一次也沒開過口。
恰逢江戶祭典，由於人多的緣故銀時抱著小傢伙悠閒地走在江戶的街頭。
小傢伙似乎是第一次看見這麼人多熱鬧的場景，不怎麼安份的在天然卷懷裡東張西望的，街道兩邊掛著的燈籠，從路邊攤販傳過來的吆喝，都等吸引她的目光。
「喂喂喂，你這幅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的樣子還真是有些可憐呢。」銀時的死魚眼微微往下瞥盯著阿毛，用一種完全不顧忌對方還只是個小孩子的語氣繼續說，「用不用銀桑我帶你走近去見識一下啊？」
阿毛聞言十分認真的點了點頭，「去！」
「……」還真把自己當小孩子了呢。
沿途逛了一會兒，在經過一個賣面具的攤位時，看著眼珠子幾乎粘在那些畫的十分精緻的面具上的阿毛，銀時漫不經心地抓了抓頭髮，「怎麼？你喜歡這些？」
阿毛在他懷裡掙扎了一下，銀時會意的讓她更加靠近攤位一點兒，然後小傢伙小手一撈，抱住一個青面獠牙的面具不放了，「這個！」
後腦滑下一滴汗，銀時無語的從阿毛手中取走那個面具，「既然變成小孩子了你好歹也選個符合小孩子喜好的，誰家小孩會喜歡畫著這種東西的面具啊。」
隨意看了一圈，突然某人死魚眼一亮，銀時從一堆花花綠綠的面具裡挑出那一個，往阿毛臉上一套，「就這個吧！」
白色的面具下方，粗大的齒牙誇張的鑲嵌在下巴到鼻子中間的那一塊，眼睛是細長的形狀，左邊繪有紅色的條狀紋身——嗯，就是JUMP上連載的那個名為死神的少年熱血漫裡的主角，黑崎一護虛化時的面具，沒想到還真有得賣啊！
對小傢伙來說明顯過大的面具總是會從臉上滑下來，可她卻覺得好玩似的用手頂著，一點也不嫌麻煩而且還很開心的樣子。
隨著時間的流逝，燦爛奪目的煙花突然在眾人頭頂的天空炸開。
銀時和阿毛同時抬頭望向天空，絢麗迷人的色彩一閃而過，忽明忽暗的火花中，人們臉上的表情也跟著變得明滅不清。
「果然祭典還是越華麗越好啊！」
一個慵懶卻又帶著幾分危險迷離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隨即一個冷硬的東西抵上腰間。
銀時心裡一緊，條件反射想要去扒刀，手一動才發現自己還抱著個小鬼，於是他變更動作把阿毛死死的摁在胸前，不讓她亂動。
「別亂動哦~」那個聲音瘋狂低笑起來，「堂堂的白夜叉，居然被人從背後暗算！銀時，你說你是不是變弱了啊……」
「你怎麼會在這裡？」
「嘛，你乖乖的看著吧，精彩的節目馬上就要開始了。」
所謂精彩的節目，就是身為江戶第一的機械發明家的源外老頭決心為被幕府斬殺的兒子報仇而即將發起的一場異變。
銀時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身後的人對老頭說了啥，在從高杉嘴裡知道源外兒子的死因，又聽見從不遠處傳來的爆炸聲，人們四處逃竄的慌亂的聲音，漸漸的，他的臉色沉了下去。
濃濃的煙霧從爆炸的地方升騰起來，向四面八方侵襲。
這時，被銀時緊緊扣在懷裡的阿毛這時也終於掙脫了他的手，她眨了眨眼睛，忽然從銀時的肩膀上探出頭，此時戴在她臉上的面具剛好滑了下來，露出整張小臉的小傢伙於是毫無遮擋的對上身後之人的視線。
高杉晉助眯起眼，「你是？」
小傢伙有樣學樣的習慣再次出現，學高杉眯起眼，奶聲奶氣地問，「你是？」
「……」高杉頓了下，接著眼神更加銳利起來，「銀時……」
眼看嗆人的氣味就要籠罩到他們所在的這塊地方而來，銀時毫不遲疑地俐落出手，左手用力抵住抵在他腰側的刀刃，在高杉無法動彈之際迅速轉身，手微微退開然後一拳揮了過去。
後退了幾步站穩後的高杉勾了勾嘴角，「把你想弱了是我的失誤，不過銀時你能告訴我這小鬼是誰嗎？」
「怎麼？你已經到了連小孩子也不放過的程度了嗎？」
「呵呵呵，看你這個態度看來我猜的應該沒錯。」高杉的表情看起來像是發現了什麼驚喜，把刀收回鞘裡，他眼神有幾分高深莫測的看過來，「這次算了，不過我們還會見面的！」
銀時面無表情盯著高杉的背影，很明顯，他最後那話不是對他說的，而是對他懷裡的小傢伙說的。
這下子，可真是不好玩了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5-30 18:59
第十訓：要小心穿紅色衣服的女人
高杉晉助被稱為所有攘夷浪士中行為最過激、最危險的男人，眼底沁著對這個世界的憎惡，瘋狂且不顧一切的時刻想要摧毀現在的幕府。或許因為自己身處痛苦而黑暗的深淵，所以能夠一眼看穿別人心底最為隱秘的痛苦和不甘，煽動他們露出復仇的獠牙。
行為瘋狂卻並不衝動莽撞，相反藏在這個男人野心勃勃的欲望之下的，是不屬於任何一個人的智謀和手段，心思縝密深不可測，即使行走在黑暗中也有著依然能讓他人臣服的極致魅力。
這樣的他，那個時候說那句話到底是想要做什麼呢？
仰躺在沙發上，銀時拿下蓋在臉上的JUMP，雙眼不知道是因為困惑而無神，還是因為無神而困惑。
「啊啊，真是的！銀桑我幹嘛要獨自一個人在這裡想些有的沒的啊，又不是空守春閨等待自己阿娜答回家的婦女，還是去喝酒來的實在點~」
自言自語的走出萬事屋，天然卷撓了撓淩亂的頭髮，然後雙手撐在門外走廊的護欄上，張嘴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嗯，春末夏初，正是適合睡覺的好季節。
「銀醬，我找到一個好差事了阿魯！」
手裡拿著一張類似於告示的紙張蹦蹦跳跳跑回來的神樂在看到門外的銀時後，興高采烈的朝他揚了揚手裡的東西。
「喂等等啊神樂，我們根本就符合那上面的要求吧！」後面追上來的新吧唧其喘吁吁的說道。
「是什麼？拿上來讓我看看。」銀時扣著鼻子，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但是當他看清楚神樂手裡那張紙時摳鼻子的手立馬顫抖了一下，然後……鼻血就開始嘩嘩的不要錢的往下流。
新吧唧見狀滿頭黑線，「銀桑你至於激動成這樣麼，上面又不是畫了個沒穿衣服的美女。」
銀時特猥瑣的看過來，用一種即複雜又欣慰還貌似夾雜著家長般成就感的語氣說，「原來新吧唧也到了這個年紀了麼。」成功讓新吧唧炸毛。
其實神樂說的好差事還真就是一個好差事，寫在這張像是擦屁股的紙上的字意思總結起來就五個字——找茅山道士！
……好吧，用不這麼Z國特色的形容大概就是尋找一個異能術士。
幹嘛呢？廢話當然是抓鬼啊！
不過看在天然卷眼裡，他自發理解成四個字——裝神弄鬼。
這還不好辦麼？天然卷心想，這簡直就是他的拿手絕活麼，特別是在看到下面落款處的署名是真選組時，更是覺得這就是送上門來的好機會啊，正愁找不到理由去那邊呢。
儘管新吧唧一開始覺得這樣不好，你說騙誰不好居然騙到員警頭上去，這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膽麼，不過在銀時和神樂一人一個輕飄飄的眼神砸過來後，他摸摸自己隱隱有些發毛的頭皮，終於還是決定跟他們一起狼狽為奸……呸呸不對，應該說是識時務，嗯，識時務而已。
抱頭商量好臺詞之後，打扮的像僵屍一樣的神樂，還有在臉上綁滿了繃帶身穿陰陽師衣服的銀時，以及頂著阿拉伯父女裝的新吧唧三人朝真選組屯所出發了。
至於真選組到底是個神馬情況呢？
說來話不長，其實就是一群壯漢們在寂寞的夜晚尋求樂子結果不小心把自己都搭進去了的倒楣故事。
看著像停屍房一樣橫排擺放著的眾多遺體……對不起只是昏迷不醒的多俱漢紙的身體，真選組屯所上方一片愁雲慘澹。
阿毛坐在走廊上手裡抓著個稻草人在玩，看到改裝後的銀時三人走進來後，馬上爬起來想都不想就朝對方撲去，同時嘴裡也不忘呼喚著，「……唔唔。」
天然卷一看阿毛毫不遲疑地撲過來就知道這只認出自己了，心裡暗道一聲糟糕，眼疾手快的捂住小傢伙的嘴，天然卷開始裝傻了，「……這小孩長的好可愛，一點也不認人啊哈哈哈……」
他不說還好，他這麼一說真選組還□的活著的幾隻統統帶著探究的眼神看了過來，對啊能夠讓阿毛主動撲上來的傢伙除了土方之外，也就萬事屋的那個混蛋卷毛勉勉強強有這個榮幸吧？那麼現在是怎麼回事啊？難道阿毛轉性了嗎？
「這些傢伙是怎麼回事啊？來這兒表演雜耍嗎？」
土方走上前把扯著阿毛的領子將人拉開，一邊懷疑的打量著他們。看著他們總覺得心裡有一種很不爽的感覺啊口胡！
近藤勳一臉找到救星的表情，「不是，我找他們來驅鬼的。」
驅鬼？土方一點也不客氣的瞥了三人一眼，「近藤老大，別開玩笑了，我看他們自己就比鬼還可疑一點。」
「……」你才可疑！你全家都可疑！
事實證明，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傢伙都可疑。
因為自己記錯了臺詞而導致內訌的三人不幸暴露了本來的樣子，然後不幸地被覺得自己被愚弄了的員警先生倒吊在院子裡的一顆大樹上。
阿毛好奇的蹲在下面看了半天，突然往上蹦了一下伸手抓住了銀時肩膀兩側的衣服，然後她興致滿滿的玩起了人體蕩秋千。
「啊疼疼疼……小鬼你扯到我肩膀上的肉了！為毛我感覺自己像是倒吊在攤販上販賣的豬肉啊啊啊……」
阿毛正玩的起勁沒功夫理他。
「多串其實我有件事情想要告訴你，真的這件事情很嚴重的，現在不說我擔心以後也沒機會說了。」
「那你就把它帶到墳墓裡去吧混蛋。」土方一點也不買他賬。
倒是阿毛，玩了一會兒可能是玩累了，想要下來，可是腳在下面蹬了半天也沒勾到地面，也不知道應該跳下來，於是就繼續掛在那裡，兩條小短腿在空中亂踢亂蹬，嘴裡有些慌亂地喊著，「媽媽……下來……」
土方抽了抽嘴角，只好叫離小傢伙比較近的沖田總悟，「喂，總悟，快把她放下來。」
沖田總悟悠閒的捧著罐飲料喝著，不為所動，「不急不急，阿毛自己可以下來的，土方先生你該相信阿毛。」
明明是你這混蛋自己想看她掙扎欲哭的模樣吧！土方黑線的站起來，上前把小傢伙拎了下來，自找苦吃受了一點小罪的小鬼這下終於老實了，乖巧的趴伏在土方肩膀上不動了。
「喂喂喂，別忘了我們啊，再掉下去會出人命的！你們這是虐待！你們沒人性！你們簡直跟路邊的大便一樣讓人唾棄！」銀時不死心的叫著。
「老闆，說了這麼多該渴了吧~來，請你喝飲料！」沖田總悟一臉無辜站在銀時前面，伸手把手裡的飲料都倒進了銀時的鼻子。
……所以說，不要試圖挑釁一個抖S屬性的人，因為絕壁是自找罪受啊騷年。
當土方終於大發善心幫他們揭開繩子準備放他們一馬時，天然卷卻不領情。
開玩笑他好不容易逮著個機會來到了這裡，剛好真選組又出了事，他不弄清楚是不會走的，至少也要瞭解清楚是不是某個男人搞的鬼。
這個時候，去上廁所的近藤勳也發出了一聲慘叫，然後光榮躺屍。
此時，天邊夕陽逐漸西沉，夜幕終於降臨。
四周的樹影在暗下來的天色裡看上去比平時陰森很多。
被放倒的近藤勳嘴裡一直在說著什麼「紅色衣服的女人」，銀時聽的有些漫不經心，女人什麼的，聽起來不像是那個人會用的伎倆，但是……
時不時掃過土方旁邊正襟危坐的阿毛，天然卷眼眸裡閃過一絲深沉的憂慮。
真選組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事……還是可能跟那種阿飄有關……
誒，今天還是算了吧。這麼想著的天然卷默默地挫了搓自己手臂上冒出的雞皮疙瘩，他故作鎮定的站起來，一手牽一個，對神樂和新吧唧說，「我們回家了吧，太晚回家可是會被老媽打屁股的喲~」
感受著被銀時抓的很緊很緊的手以及從對方手上傳過來的冰涼的溫度，新吧唧面無表情的吐槽，「喂，銀桑，你該不會是在害怕吧？」
雖然用了問句，但是卻是陳述的語氣。
「……」
好吧，天然卷真的是在害怕。
同樣看出了這一點的沖田總悟眨了眨眼睛，突然伸手一指，「啊，穿著紅色衣服的女人！」
某倆人迅速朝角落裡鑽去。
「……」
「……」
「……」
阿毛看了看明顯無語中的三人，又看了眼從後面壁櫥半開的門縫間露出來的一張倒立著的女人的臉，眨了眨眼睛，「……媽媽，紅色衣服的女人。」
「阿毛別鬧。」已經被嚇過一次的土方十分無奈的看了小傢伙一眼。
阿毛歪著頭又看了眼那個方向，發現那個女人還在，不禁有些疑惑。所以她主動朝她走了過去，把本來只開了一點的門又往兩邊拉開一點，而裡面那個女人在近距離感受到阿毛的氣息後突然身子就僵住了，她表情有些驚恐的看著小傢伙把她暴露出來。
因為阿毛的這一番舉動，面對她站立沖田總悟、神樂以及新吧唧三人毫無阻礙的看到了那個所謂的女鬼，頓時瞪大了眼睛，然後在土方和銀時莫名其妙的視線中拔腿而逃……
阿毛直愣愣的看著眼前的女鬼，忽然伸手拉住她的頭髮，直接將她從壁櫥裡給扯了出來，不過因為對方過大的體積反而直接把她自己壓在了下面。
聽到響聲的土方和銀時回過頭，卻在看到一張雙眼凸出嘴幾乎有半張臉那麼大的女人臉時差點嚇出了魂兒——還好身體給出了最正確的反應，跑！
等阿毛艱難的從那個女鬼身下爬出來時，室內早就沒了土方他們的人影。
小傢伙茫然的望著門口，依稀能夠聽見從外面傳來的跑動的聲音，她再次回頭掃了眼還趴在地上沒動的女鬼，視線突然被女鬼背後的一對翅膀所吸引，然後阿毛下意識做了一個動作——一個翻身坐到了女鬼的背後，小手往門口一指，「飛咯！」
「……」女鬼小姐在心裡默默的淚流滿面，身體卻不由自主的按著對方說的話做了。
實際上，阿毛以為土方他們在跟她玩捉迷藏，這個遊戲她前面也跟真選組的壯漢們玩過，所以她知道遊戲規則。
騎在女鬼身上，阿毛隨手亂指，她指哪個方向，女鬼就往哪個方向飛。
昏暗不怎麼清晰的傍晚，一個身穿紅色衣服的女鬼在真選組的上空轉圈圈一樣飛來飛去，仔細看還能發現她的背上還坐著一個銀髮小鬼……
總之這個畫面還是挺讓人菊花一緊的。
至少土方和阪田銀時是由最初的害怕到最後的無語蛋疼，這到底都是些什麼事兒啊……
一連串烏龍事件後終於抓到女鬼的一群人在事後十分糾結的看著格外無辜的小鬼，該說你是不知者無畏呢，還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呢？
一夜的混亂，他們終於迎來第二天的太陽。
而這會讓天然卷也終於想起來自己到這兒來的目的，他猶豫了下，「喂，我說……」
土方面無表情的打斷他，「我是不會給你工錢的！」
「混蛋不要擅自打斷我的話啊！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對啊你還沒付我們工錢的！」
「哼，你想都不要想！」
「抱歉我已經想了！」
「那你就使勁想唄，說不定等會兒天上就會掉下一塊金磚砸到你身上了。」
「喂喂喂你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在嘲笑我啊混蛋！」天然卷深吸一口氣，「我想說的是，最近這段日子你最好不要讓阿毛出真選組……」
「哈？」
「也不要讓她到萬事屋來！」
土方頓了一下，而後炸毛，「……後面這句才是你的重點吧豈可修！！！」
<紅纓篇：靈魂深處的禁錮與覺醒>
第十一訓：千萬不要在半夜三更時一個人出門
不知不覺時間過去了半年，要說在這半年裡有發生過什麼特別讓人在意的事情的話，那就是漸漸習慣了某個原本多出來的存在。
對土方十四郎是如此，對真選組其他人也是如此，對萬事屋同樣是如此。
那個時候銀時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雖然他自己也明白如果是那個人想做的事情，一定不存在中途放棄的道理，除非是他有了更好的計畫，但是這種事情防患於未然也是沒有用的，該發生的一定會發生，只是早晚的問題而已。
他能做的，就是把握現在。
再說說阿毛，經過半年的成長，小傢伙比起剛來那會兒，已經有了很明顯的改變。
至少比起和她同齡的三、四歲的小孩，她說話時那一板一眼的表情則更像是個小大人，如果不是外貌看上去仍然是個有著短胳膊短腿的豆丁小娃兒，那麼還真是很容易給人造成錯覺，但更多時候卻讓真選組的壯漢們覺得某只簡直讓他們又愛又恨，特別是她學著副長大人雙手抱胸，嘴裡還叼著一根棒棒糖，一邊臉頰被撐的鼓鼓的還努力繃著一張臉一本正經的跟他們說話時……
瞧，這不又來了。
真選組屯所某個隱蔽的角落，一群人圍在一起小心翼翼的翻閱著一本印有各種漂亮女人的雜誌，時不時響起幾道吞咽口水的聲音。
利用自己個子小的阿毛，就在一群人看的入迷時，毫不費力的從縫隙中鑽了進去，在研究了半天也不知道那些穿的很少的漂亮姐姐在幹什麼後，面無表情的說話了，「媽媽說，在真選組內傳閱JUMP是死罪，得切腹！」
「哇啊！」眼睛都被雜誌吸進去了的壯漢門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在看清是誰後頓時又松了一口氣，「……什麼嘛，原來是小可愛啊，嚇死我了。」
「不准轉移話題！」阿毛故作嚴肅的皺著小眉毛，小短手一個一個數過去，「你你你你……還有你！統統去切腹！」想了想平時麻麻教訓人的樣子，她又補了一句，「混蛋！」
「……」
「除非……」小傢伙眼珠子一轉，「你們看完後給我看看！」
「不行！絕對不行！」其中一人迅速撈起地上的雜誌往自己懷裡一藏，開玩笑！給你看了才是真的要去切腹了！
被拒絕的小傢伙隨即臉一沉，反手就從背後扛起一架小號加農炮，「……那就去死吧！」
轟隆一聲爆響，地上被轟出一個大坑。
統統變成爆炸頭煙熏妝的壯漢們內心憔悴了，小可愛簡直就是副長和沖田隊長的結合體啊口胡！稍不如她意就S屬性畢現嚶嚶嚶……
這種情況在真選組時常發生，但是儘管已經如此，土方每次看到還是會血管暴突，從手槍到加農炮，總悟那傢伙下次是不是直接給這傢伙準備原子彈呐！
忍耐的深吸一口氣，土方單手拎起某只毫無自覺的小傢伙，「嗨嗨，小鬼你該睡午覺了！」
阿毛也不掙扎，她轉頭在屯所內找了一圈，果然看到大廳靠近門口的地方，沖田總悟雙手枕頭睡覺的身影，小手一指，她扭頭望著土方，「媽媽，阿毛跟小總一起睡。」
土方腳步一頓，低頭掃了眼小傢伙清澈認真的眼神，嘴角抽了抽，不過還是依言把她丟到了大廳裡。
腳一落地的小傢伙就走過去直接躺了下來，頭枕在沖田總悟的肚子上，不一會兒就呼呼睡了過去。
沖田總悟身體先是緊繃，不過很快又放鬆下來，很明顯也是已經習慣了某只的氣息。
小傢伙一到晚上就精力旺盛，即使睡覺了但只要稍微有一點什麼響動她就會醒過來。
土方有幾次在半夜起來上廁所時睜開眼就看到某只坐在床上玩天然卷給她買的那個面具，一開始見到時差點被她嚇個半死，後來有心理準備了但是猛然看到還是會心裡一驚。
但是最近這段時間她一到夜裡就會顯得很躁動，特別是睡著了以後，好像限入了什麼恐怖的噩夢之中一樣，額頭上總是會沁出一大片冷汗，可叫醒她詢問，卻又是一幅茫然的面孔。
幾次下來，土方也毫無辦法，而這小鬼臉色卻是越來越差，蒼白的簡直就跟張白紙一樣，沒有一點血色，可小傢伙自己卻全無所覺，到了白天，該鬧時照樣鬧，該怎麼鬧還怎麼鬧，弄得土方很無語。
不過他轉念一想，既然晚上睡不好，那就只能壓著她白天睡了，幸好這傢伙白天睡的很踏實，勉強能彌補一些晚上缺少安眠而帶來的負作用。
小傢伙這一覺睡的有點久，直到晚餐時土方來把人叫醒，可在吃飯的過程中她也仍然是一副困頓不已的樣子，兩隻眼睛都沒有睜開過，差點把飯塞進自己鼻孔裡去。
「小可愛有這麼困嗎？」沖田總悟好奇的湊上前去，用手指戳了戳阿毛的臉，可小傢伙只是皺了皺眉，完全沒有睜開眼睛的趨勢。
見她沒反應，沖田總悟更用力的戳了戳，很快小傢伙的臉就被他戳出一片紅印。
「混蛋你還玩上癮了啊！」土方黑線的拍掉沖田總悟的手，他糾結的看了眼阿毛，真是奇怪了，這傢伙平時也不會這樣啊，通常是一叫就醒的，該不會是身體哪裡不舒服吧？
額頭貼上阿毛的額頭，在發現她溫度正常後放下心來。
最後土方見她實在是困的慌，也不再逼著她吃晚餐，叫來食堂大嬸帶她去洗澡然後把她放回到床上繼續睡。
做完這一切後，土方回過頭繼續吃飯，卻發現大家都用一種微妙的眼神看著自己，不禁眉角一跳，「幹嘛都看著我啊混蛋！菜又不在我的臉上！」
「土方先生，你越來越像個盡職的媽媽桑了。」沖田總悟眼都沒抬。
「……」土方被噎了下，「吃你的飯！」
他殺氣重重的在眾人臉上掃過，「再多嘴就都給我餓三天！」
「……」副長你越來越傲嬌了！
當一切喧鬧都歸於沉寂，眾人也沉浸在午夜靜謐的美夢中時，夜幕下那些埋葬於黑暗深處的不安定因素，終於再一次變得蠢蠢欲動起來。
遠處依稀傳來一聲屬於死亡的悲鳴，空氣中彌漫著的血腥味，隨著夜風的吹拂，緩緩飄過真選組的上空。
[寶貝，你該醒了。]
昏暗無光的房間，靠裡的那一鋪小床上，平躺著的小傢伙身體突然在沒有支撐點的空中緩緩上升，垂下來的銀色長髮在輕微的甩動中暈染出一抹月色的光芒。
[撒~醒來吧！不要忘了你存在的意義……]
突然，她睜開了雙眼，血色沒有光芒的眼睛，卻散發著仿佛能把人拖到地獄般的寒意。
身體慢慢下沉，變成站立的姿勢，腳尖卻並沒有著地，她就以這樣的姿勢逐漸飄出房間。
踏入走廊的那一霎那，原本只是小孩的身體，倏然卻不突兀的長成了纖細而美麗的少女模樣。
仿佛是有什麼東西在召喚著她，少女毫不遲疑的一路往前，最後停在血腥味最重的地方。
濃厚的血泊中，一具屍體以扭曲的角度躺在上面，傷口還沒被血凝固，應該剛死不久。
少女歪了歪頭，深沉的仿佛滲不進光線的眼睛望向右手邊的方向，那是一塊無燈區，遠遠望去，像是被一頭巨大的猛獸遮蔽了光線般的陰森。
「喂，你是什麼人！大半夜站在我們大使館門口有什麼意圖！」
被門口的騷動引出來的一群天人見到地上躺著的屍體和站在屍體不遠處的少女時迅速圍了起來，兇神惡煞的瞪著她。
少女慢慢轉過身，紅色的雙眼又一次綻放出血色的光。
看到少女在夜色下妖豔至極的眼睛，長著棕熊腦袋的天人齊齊往後退了一步，「誰、誰派你來的？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少女沒回答，可身體卻在瞬間動了起來，快的根本看不清她的動作，只能捕捉到一片殘影和從臉上刮過的風刃。
如果要用一個詞形容此時這個場景的話，那就是屠殺。
——單方面的屠殺。
那群天人甚至來不及反應，打量的血液就已經從身體的脖子和心臟處噴濺而出，高大的身軀隨即倒成一片。
「啪」「啪」「啪」……
清晰而有力的掌聲從右手邊傳來，來人悠閒的、一步一步的從少女剛剛注視過的那一片黑暗中走出來。
一隻手放在胸前敞開的衣服裡側，紫色的浴衣上裝飾著用金線勾勒出的栩栩如生的蝴蝶，左眼被包裹在從後腦繞過來的纏繞的沒有縫隙的繃帶中，右眼狹長而魅惑。
來人毫無疑問是高杉晉助。
「真是漂亮的身手。」高杉微微勾起嘴角，「不管看幾次依然讓人覺得驚豔至極。」
「……」
並不介意少女的沉默，相反高杉的表情看起來很愉悅，「原本以為找到你還需要再花費更多的心力，沒想到你對血的味道還是這麼無法自控呢。」
根本就不明白高杉在說什麼，現在的少女就如同一個沒有思想的工具，只剩下殺戮這個本能。
所以她毫不猶豫的朝男人沖了過去。
嘴角的弧度再度往上提了一點，高杉微微退後兩步，右手快且准的拔出腰側的佩刀，絲毫沒有留情的朝少女砍去。
「呵呵呵，就知道找到了你也沒這麼容易能夠把你帶走。」高杉的聲音聽起來很興奮，「不過……」他的眼神帶著幾分危險意味地眯起來，「我並不介意帶一具屍體回去！」
話音落，他一個旋身踢掉少女揮過來的手刀，同時自己手裡高舉的刀也毫不避諱的朝少女身上砍了下去。
……鮮血四濺。
第十二訓：趕得早不如趕得巧
天色依舊暗沉，依稀是大雨將至的前兆。
遠處的海面籠罩在一團朦朧不清晰的霧靄裡，只聽見海浪沿襲兩岸傳遞過來的嘩嘩聲。
高杉晉助叼著一杆煙管坐在船窗上，一條腿抵在窗沿，另一條腿曲膝枕在手肘下麵。
明顯是剛剛洗完澡的他仍舊是一身紫色繡金蝶的浴衣，髮絲還在往下滴著水，落在脖頸上然後沿著前襟敞開的胸膛下滑，一路滾過光裸緊繃的肌理，以及那一道從左胸蔓延至腹部的細長而深的傷口，最後溶於傷口邊緣還在外浸的血絲裡。
「晉助大人，請讓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
來島又子提著醫藥箱站在門口，雖然門是開的，但是沒有晉助大人的命令她還是不敢貿然進去。
高杉低頭掃了眼身上的傷口，滿不在乎的勾了勾嘴，「呵，還死不了。」
「晉助大人！」來島又子在原地跺了跺腳，語氣也開始著急起來，從晉助大人抱著那個女人回來時，身上穿的衣服上浸染的打量血漬來看，傷口一定不潛，可是他卻讓她先給那個女人處理傷口……
想到那個女人，來島又子不禁咬了咬嘴。
緩緩的吐出一口煙霧，高杉眼角微微一掃，發現來島又子滿臉固執地站在門口不動，他諷刺的咧了咧嘴，卻不知道是在嘲諷誰，「她怎麼樣？」
來島又子心裡不爽，為毛晉助大人會那麼關心一個來臨不明的女人啊，雖然長的很漂亮，難道是晉助大人的……呸呸晉助大人才不是這種人！
「……那個人是晉助大人的……朋友嗎？」掙扎良久，心裡藏不住疑問的來島又子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口了。
「朋友？」高杉晉助玩味的咀嚼著這個詞，「你覺得我需要那種東西嗎？」他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整個人流露出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氣息。
只消對方一個眼神，她就知道自己問了不該問的事情，來島又子心裡一慌，忙低下頭，「對不起！晉助大人，是我逾矩了。」
想到之前高杉問的問題，來島又子的神色緊了緊，「那位小姐身上有兩處傷，一處在左肩上，還有一處在腰側，傷口雖然很深，但是都沒有傷到要害，不過她本人因為失血過多的原因還在暈迷當中。」
不過……
來島又子有點猶豫，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在給那個女人清洗傷口然後包紮的過程中發現她的傷口好像會……自動癒合？
她在清洗傷口的時候發現肩膀上那道刀傷深可見骨，可等她清洗完包紮的時候卻只能看到傷口裡面的皮肉，深可見骨什麼的，仿佛只是她的錯覺……
但是這種事情，一般人是無法做到的吧？
高杉神色淡淡的，「有什麼疑惑嗎？」
「晉助大人……」來島又子撓了撓頭發，「也不是疑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總感覺那位小姐的傷口好像會自動癒合……」
高杉眼底一沉，「自動癒合？」
「……我也不太確定是不是這樣。」
「派人守著她的房間，我不想等她醒來就看不到人了。」
「我明白了，晉助大人！」
剛想走開的來島又子看了看手裡提著的急救箱，遲疑地看了眼那個坐在窗簷上的人，還是把急救箱放在了門邊，「晉助大人，無論如何傷口還請處理一下！」
自動癒合？沒有傷到要害？
像是想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高杉這次是真的愉悅的笑出來了，「呵呵呵呵……」太有意思了不是麼？
他那個時候是沒有手下留情的，對方也是一樣，雖然在那種狀態下她的動作根本不存在什麼技巧，一切只憑本能，但是過快的速度仍然使他傷的不輕，而他砍的那兩刀也是用了全力的，結果居然沒有傷到要害？還是說他的刀已經鈍到這個地步了？
「你又給我驚喜了呢，阿羽。」
此時天已破曉，一縷光線刺破海平面上的霧靄，投射在粼粼波動的水面上，揮開籠罩江戶城一夜的暗沉。
另一邊，終於發現人不見了的真選組屯所內部在天還未亮時就吹響了足以碾碎所有人好夢的號角，得到指令後全部隊員在屯所內進行了一次地毯式的搜索，就差沒把地皮給掀起來了。
「報告副長，沒找到人！」
「報告副長，沒找到人！」
「報告副長，沒找到人！」
「報告……」
看著第四個準備前來報告的隊員，土方十四郎暴躁的先發制人，「是不是也沒找到人？」
「……是的。」
「混蛋那就去繼續找啊！」
「等等啊土方先生，你不覺得我們這樣漫無目的找法實在太蠢了嗎？」沖田總悟在阿毛以前常待的幾個地方轉悠了一圈回來，他看向土方十四郎，「你不跟大家解釋一下當時的場景嗎？」
「……解釋個毛啊！還有總悟你這幅審問犯人的語氣是怎麼回事啊喂！」土方十四郎瞬間炸毛。
「我在實事求是。」沖田總悟摸著下巴，「首先是土方先生你和小可愛同住一室；其次也是土方先生你第一個發現小可愛不見的人；最後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沖田總悟扛起加農炮，「還是快交代你的罪行吧土方先生，可別忘了我是員警喲！」
「我也是員警好嗎混蛋！」土方止不住又是一陣暴躁。
「十四，總悟，別鬧了！」近藤勳大搖大擺的走過來，滿臉嚴肅的做思考狀，「你們有沒有想過，小可愛有可能是自己走掉的？」
土方和沖田總悟盯著他沒做聲。
「你想啊，咱們真選組好歹也是上過電視的組織，一般的毛賊根本就不敢來太歲頭上動土，更何況小可愛和十四睡在一間房裡，如果真有人進去把小可愛帶走了十四不可能察覺不到……所以我覺得不存在小可愛是被人抓走這種可能。」
「哦！有道理！」其他圍過來的壯漢們紛紛點頭，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豁然開朗的表情。
土方點了根煙狠狠吸了一口，然後面無表情的看向他們真選組的大將，「近藤老大，在此之前，可以麻煩你好歹把褲子給穿上嗎？」
……好吧，站在他們旁邊的某位大將全身上下果然□地將自己毫無保留地呈現給了真選組的米娜~！
其實近藤勳講的，土方第一時間就考慮到了。
原本他以為小傢伙跟以前一樣半夜睡不著所以爬起來去玩了，但是當他們把真選組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一遍還沒有找到人後，他隱隱的感覺到了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可是究竟是哪裡不對勁他又說不上來。
除了最開始小傢伙有過一次離家出走的紀錄，後面一直相安無事的，而且這一次他也沒說過什麼要把她送走的言論吧？
沒有對比，所以毫無頭緒。
想了想，土方還是決定去一趟萬事屋。
他去的時候發現萬事屋裡還有另一個客人，一隻全身白色像鴨子又像是企鵝的不明生物……
見到他，那只不明生物似乎慌了一下，土方也不確定那個表情是不是驚慌，不過他也沒想太多，一點兒也不客氣的在不明生物旁邊坐下。
……伊莉莎白往旁邊挪了挪。
「我說，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土方轉頭觀察著旁邊的不明生物。
「喂喂喂！員警先生，雖然銀桑我對於你這麼另類的喜好表示很驚奇，不過現在這種搭訕的方式真的已經過時了，拜託你下次換種更顯誠意的方法好嗎？」天然卷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一隻手繼續摳鼻孔。
土方額頭上啪的冒出個十字路口，「……我是認真的好嗎！」
「是是，你在認真的搭訕嗎！我們都知道。」
「多串你態度是可取的，不過搭訕的方式還需要改進阿魯！」神樂在一旁猛點頭。
「……」你才在搭訕！你門全家都在搭訕！
土方一臉忍不住快暴走的表情，剛從廚房出來的新吧唧見狀連忙把手裡的茶杯放到土方面前去，藉以轉移他的注意力，「土方先生，請喝茶！」
「……謝謝。」
「所以說，你到底是來幹嘛的？」
茶也喝了，見某人還沒有開口的打算，銀時有些不耐煩的開口。
伊莉莎白：「……」
土方：「……」
銀時不客氣的眼神落在某位黑髮君的頭上，「問你話呢混蛋！」
「啊咧，你在跟我說話嗎？」土方無辜的看了看，然後手指向旁邊的不明生物，「我以為是在跟它說話呢，不是它先來的嗎？」
「……」在你面前誰敢跟它說話啊混蛋！要是讓你知道它是桂小太郎的寵物他們豈不是也要跟著遭殃！
「……在這裡您是老大，我們不敢怠慢，新吧唧你說對不對？」銀時朝新吧唧甩了個眼神。
「啊哈哈對啊對啊，土方先生公務繁忙，我們也不希望浪費太多您寶貴的時間，對吧神樂？」
「就是的阿魯！」神樂點頭附和。
喂喂喂你倒是說的簡單！新吧唧和天然卷同時黑線。
「那好吧。」聞言土方也不推遲，眼神往萬事屋四周掃了一圈，最後定在銀時臉上，「阿毛不見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5-30 19:00
第十三訓：不瘋魔不成活
阿毛不見了。
與她一起不見的人，桂小太郎。
當然知道這兩件事的人就只有新吧唧跟神樂而已……哦抱歉，還有一隻伊莉莎白。
在土方對銀時說完「阿毛不見了」後，天然卷摳鼻子的動作頓了一下，而後死魚眼非常不耐煩的看過來，「連個小孩子都看不好，混蛋你真的是人家媽媽嗎？」
土方當即也陰沉的瞪過來，「混蛋我本來就不是小鬼她媽！倒是你，不負責任地把阿毛丟在別人的地盤上理都不理，你真的是她爸爸嗎！」
「啊啊，那還真是不好意思了，銀桑我也不是阿毛她爸！」天然卷聳了聳肩。
但是這樣的話聽在副長大人的耳朵裡，那絕壁是某只卷毛在推卸責任，所以副長大人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很好！是誰家的小孩誰自己去找去！反正老子不管這事了！」瑪麗隔壁你個混蛋卷毛是吃定我了是吧，老子這次還真就不！管！了！
「喲喲喲……我好怕喲好怕！噶桑快來救救我，我要被嚇死了……」天然卷很配合的裝出一副很害怕的樣子，徹底把土方惹毛。
「……去死吧！你這個混蛋卷毛！」
兩人不歡而散。
而那之後，銀時在接到一個電話後也面色不豫地走了出去。
剩下新吧唧跟神樂在對著伊莉莎白面面相覷了十幾分鐘以後，終於搞懂了這只此行的目的。
而此時，被他們三個掛在嘴裡擔心不已的桂小太郎正躲在江戶城外面那條護城河的一艘船上。
他是跟著某個據說已經砍了他的瞎眼浪人上船的。
說起來這件事，桂小太郎就想搖頭歎息，你說既然眼睛瞎了那就做個安份守己的盲人多好，偏要說自己是什麼眼瞎心不瞎，砍人頂呱呱的劍客，結果把他的頭髮當成是腦袋割了就提走了，唉！
桂小太郎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再次為高杉歎了口氣。
偷偷地繞過下面好像是在看守著什麼人的幾個浪人武士，藏在船頂柱粱上的桂小太郎伸長脖子從空隙中往對面的房間裡掃了一眼。
恰好占了個比較有利的地理位置，讓他毫不費力的看到了房裡的人。
似乎是個女人，手腳都被綁在了床上，銀色的長髮細細的鋪滿了枕頭。由於對方的臉朝向裡側，所以讓人看不清她長什麼樣子，但是從她被綁起來的露在外面那截纖細的手臂來看，反而顯得對方很柔弱……
桂小太郎不贊同的皺了皺眉，居然這樣欺負一個弱質女流，真是有失他們武士的顏面！
既然被他看到了，那麼就不能見死不救！
桂小太郎在心裡決定了後，便把自己藏的更加隱蔽，等下面看守的人不注意的時候小心翼翼的爬到對面房間的房梁上去，然後輕手輕腳的從上面一跳而下。
用刀劈開綁著少女手機的枷鎖，桂小太郎湊近身子打算叫醒對方。
「小姐！這位小姐！請問要跟我一起共創江戶的黎明嗎！」
……沒有反應。
桂小太郎鍥而不捨換了個方向，這次面對著對方，壓低聲音問道，「請醒一醒！」
……還是沒反應。
十分認真的盯著少女的臉，桂小太郎疑惑的摸了摸下巴，怎麼感覺這位小姐很是眼熟？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為了確認自己是不是真的認識少女，桂小太郎的頭越湊越低……越湊越低……
然後在對上一雙紅色眼眸的瞬間，腦內電波一閃，他終於想起來自己為何會覺得她眼熟了！
桂小太郎驚喜的看向少女，正準備叫出她的名字時，已經醒過來的少女立馬對著眼前這張不明生物一樣的臉頰狠狠的送上沖天一拳……
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桂小太郎仰頭往後退了幾步，鼻子估計被打斷了。
「裡面是什麼聲音？」
「不知道，我沒聽見有聲音啊。」
「還是進去看看吧，來島又子大人吩咐了，如果裡面的人醒了就去報告她。」
眼看門外的人就要進來了，桂小太郎連忙蹬上房頂，不能讓他們知道這船上有闖入者，不然他的行動就會受到很大的限制。
低頭掃了一眼還面無表情躺著沒動的少女，桂小太郎猶豫了一秒，如果是她的話，高杉應該不會傷害她的，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少女其實並沒有醒，只是在陌生的氣息靠近自己的時候所激發出的身體本能般的自我保護而已。
所以進來的人在看到她還好好的躺在床上，又重新關上了門。
***
「媽媽，為什麼我們一定要待在這裡？」
看不到門窗的房間裡，女孩兒仰著精緻的小臉看向自己面前美麗的少婦，宛如紅寶石一般的眼睛裡全是不解。
「因為爸爸想要保護媽媽跟阿羽寶貝呀。」
溫柔而愛憐地撫摸著女兒嫩嫩的小臉，女人眉間輕輕籠罩上一片憂愁，不過很過又消散開來，她微笑的看向女孩兒，「阿羽寶貝想要出去玩嗎？」
「唔……因為這裡面什麼都沒有！」女孩兒嘟起嘴巴，看上去有點厭煩。
「怎麼會什麼都沒有呢，不是有媽媽陪著阿羽寶貝嗎？」女人故作傷心的抿起嘴角，「難道阿羽寶貝不喜歡跟媽媽待在一起嗎？」
小女孩委屈的低下頭，玩著自己的手指頭，「……就只有媽媽。」
「哈哈哈，怎麼會就只有媽媽呢？不是還有爸爸嗎？」一個身穿白袍的男人從樓梯口走下來，正好聽到小女孩帶著委屈的話語，不禁開懷大笑。
「爸爸！」看到男人女孩兒雙眼一亮，她歡喜的跑上前抱住男人的腿，「阿羽今天也不能出去玩嗎？」
「唔，阿羽覺得煩了嗎？」男人單手把她抱起來，親昵的蹭了蹭她的小鼻子，「正好，今天爸爸有給阿羽寶貝帶一個好玩的東西來哦！」
「是什麼？」
「當當當當……看！」男人獻寶一樣把藏在身後的籠子放到女孩眼前，裡面是一直毛色如雪純白的小兔子。
「這是什麼？」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女孩對此表現出強烈的好奇。
「這個，叫做兔子……」
這似乎是一個夢。
溫馨而幸福的一家三口，畫面中洋溢著濃濃的溫情，讓人不自覺的豔羨那如同置身天堂般的美好感覺。
可是下一秒，畫面徒然一轉。
還是那個房間，可是……染滿鮮血。
原本美麗而溫柔的女人此時狼狽而虛弱的倒在一邊，她的手腕上面，一條粗大的管子正插在她被割破的動脈上面，鮮血源源不斷的流入試管裡面。
小女孩坐在一邊大哭一邊大聲呼喚著爸爸，她的面前，一隻勉強還能看出是兔子的動物被弄的血肉模糊。
終於，男人似乎聽到了小女孩的哭聲，緩步走下樓梯，抱起傷心不已的女孩兒，另一隻手撫摸著小女孩的背脊，似乎在低聲輕撫著她。
在女孩看不到的角落，男人撫摸著女孩背脊的人伸向自己衣袍外面寬大的口袋裡面，掏出一具針管，然後精准毫不遲疑的紮向女孩的脖子……
而原本已經奄奄一息的女人，突然掙扎了雙眼，難以置信的看向猶帶笑意的男人。
似乎也感應到了她的目光，男人轉過視線……
那一刻盛開在這個男人眼中的瘋狂，堪比惡魔！
睡在船上某間房裡的少女猛的睜開雙眼，深沉不透亮光的紅色眼眸裡，隱隱劃過一絲悲傷。
第十四訓：口是心非什麼的可不是貶義詞
「轟隆隆！」
震天的爆炸聲在船上響起，緊跟著視線所及之處，火光伴著濃煙從船中間的地方一竄而起，直沖天際而去。
毫不費力的推開因為承受不了由爆炸造成的衝擊力而灰化只剩下一個輪廓的門框，面色蒼白的少女沒有表情的從裡面走出來。明明應該是處於爆炸的中心位置，但是她的身上卻保持著不同尋常的乾淨，潔白的浴衣整潔的不染半點塵埃，銀髮柔順的披在身後，映襯之下的皮膚顯得幾近透明。
吵吵鬧鬧的聲音不斷的船艙外面傳進來，少女歪了歪頭，機械般的朝著聲音走去。
正在這時，接連不斷的爆炸聲突然在距離少女不遠的身後炸開，強勁的氣流帶著的熱浪猛的將她掀翻在地，而與此同時，少女的身體周圍迅速凝聚起一層肉眼依稀可見的白色氣流，不一會兒就融入從後面蔓延過來的白色煙霧中。
跟後面這一場高調的動靜想必，前面那丁點兒聲響就跟放了串鞭炮似的，安然無事的從地上爬起來，少女毫無猶豫掉轉頭，朝著爆炸的聲源處走去。
似乎也感應到了這不同尋常的動靜後面所潛藏的危機，原本帶著幾分悠閒愜意的停留在水面的船舶，突然緩緩升上了空，以勻速有力的速度在天空中平穩的前進。
明顯已經造成重創的飛船內部變得淩亂不堪，倒塌的樑柱、破損的地板，橫陳在過道上。
一路前行無阻的少女來到船尾地帶，最後停在一個躺在地板上，嘴裡還帶著痛苦喘息的男人面前。
「什麼人！」男人感應到什麼的抬起頭，隱藏在橘色墨鏡下的雙眼緊閉，可他卻像是能夠看見似的詫異出聲，「怎麼會……居然是紅色的光芒？！閣下到底是什麼人！」
沒有人回答他。
岡田似蔵忍受著從身體內部傳來的被紅纓侵蝕之痛，勉強撐起自己的身子，他的右手是不同於人類手臂的觸手狀形態，噁心而扭曲，似乎還能看見交疊纏繞的多條觸手中還有紅色的液體流動，血腥味十足。
……毫無疑問，吸引少女前來的，正是這個血腥味。
淩厲的風聲刮過耳邊，岡田似蔵在強烈湧上的危機感中猛的壓低身子向後滑了一段距離，他虛喘了口氣，「喔~居然招呼都不大就出手了嗎……」
回答他的，是更為猛烈的攻擊。
綿密的風聲沒有放過他任何一處空隙，如同細長而鋒利的針尖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細長的傷口。
「咳！」輕咳出一口血，岡田似蔵眉間帶著狠戾的從嘴上抹過，「真是非常不客氣啊……這樣的話，那也讓你領教下紅纓的厲害吧！」
如果有生命的刀柄緊緊依附著他的身體，仿佛是從刀身上長出來的觸手正在一漲一縮的吸收著什麼東西，「看見了嗎？紅纓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品嘗你的味道了呢……」
淡定的說著，岡田似蔵毫不遲疑的飛身迎向少女。
速度對上速度比拼，在雙方都不缺乏力氣的前提下，當然是懂得戰鬥技巧的一方佔據優勢。在這一點上，斬殺了不下百人的武士和浪人的紅纓早就已經累積了一定的戰鬥資料跟技巧，而少女卻只有著本能般的速度和力道來主宰殺戮者的遊戲。
「雖然是紅色的光芒，但是也很耀眼啊！」縱身飛劈而下，岡田似蔵嘴角拉出個殘忍的微笑，「給我熄滅吧！！！」
強勢不容阻擋的刀刃直逼少女的面門，卻在刀尖即將吻上少女臉頰的那一瞬間揮了個空，仿佛是從原地直接消失的少女下一秒出現在岡田的背後，並起的手掌成刀，指尖泛出冰涼而冷厲的鋒芒，朝他的心臟位置插去。
早有感應的岡田反手揮刀一擋，指尖隨即沒入紅纓的刀身直入岡田的血肉裡。
「混蛋！！！」岡田突然爆喝一聲，整條右臂連帶著紅纓一起突然發出紅色的光芒，緊跟著紅纓就像是有了生命般緊緊的纏住少女陷在刀身中的手掌，幾條噁心的觸手迅速紮進她的皮膚，開始吸食起來。
少女在這一刹那也痛苦的皺緊了眉，紅色的雙眼裡隱隱流動出異樣的情緒。
看吧，即使是這些散發著耀眼光芒的傢伙，也不過如此而已，最後還不是都成為了紅纓的刀下魂，岡田似蔵得意的翹起嘴角。
可是變故就發生在一瞬間，吸食了少女鮮血後的紅纓突然也開始暴躁起來，原本已經得到控制的侵蝕宿主本身的行為在這一秒突然又暴漲起來，以幾乎快于平時兩倍的速度兇殘的侵蝕著岡田的身體。
「唔……怎麼會這樣！」岡田痛苦的揪緊胸口，狼狽的後退了幾步，虛弱的跪在地上，而正在吸食著少女鮮血的紅纓也順帶被帶離出少女的手掌，
沒了支撐點的少女好像被人抽幹了力氣一樣癱倒在地，白皙的手掌上面因為紅纓的原因而造成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癒合，可是少女的神情卻顯得更加的難受了。
……這一場沒有協力廠商觀眾在場的廝殺，最後卻以兩敗俱傷收場。
「岡田？！你怎麼樣？」因為想要檢查紅纓與宿主的融合情況而趕來的村田鐵矢正好看到岡田痛苦的模樣，急忙跑上前去。
紅纓是他的驕傲之作，傾注了他畢生的研究跟心血，等同於是他自己的孩子一樣，所以他也跟所有有著「望子成龍，望女成鳳」想法的天下父母一樣，強烈的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獲得眾人的認可，為了達到這一點，哪怕要他他捨棄做人的良心與節操也心甘情願！
「……不、不知道，它正在瘋狂侵蝕我的身體……」岡田看到村田鐵矢就跟看到救星一樣。
就在村田鐵矢檢查紅纓狀況的時候，天然卷拖著一副明顯狀況不佳的身體也來到了飛船上，對著對面看過來的倆人，銀時勾起一個不懷好意中又夾雜著幾分猥瑣意味的笑容招了招手，「喲！我們又見面了~」
說話間，死魚眼也沒忘記在四周掃過，當看到那抹倒在地上白色身影時，天然卷瞳孔一縮，氣息不由得更為沉潛了幾分。
喂喂喂，有沒有搞錯啊，你這傢伙……居然真的在這裡！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啊，你敢不敢讓銀桑我在買彩票的預感上也這麼靈驗啊混蛋！
「喂喂！瞎子先生，那邊那位小姐……是你傷的嗎？」天然卷痞痞的勾了勾嘴，笑的有些嚇人。
他雖然跟青光眼慪氣的時候是說過不管阿毛……但是誰都知道這也只是嘴上說說好嗎！跟那個混蛋認真的話，那他早就輸了！
居然搞的這麼狼狽……多串你這個照看不周的混蛋該去切腹了啊豈可修！！！
「——阿嚏！」
對阿毛照看不周的混蛋這時打了個大大的噴嚏，他揉了揉泛著癢意的鼻子，心情陰鬱的哼了一聲，「……是哪個混蛋在背地裡罵我，不要讓我逮到，不然不揍你個半死不活老子就不叫土方！」
站在一條十字路口前，土方掃了眼手裡的紙條，仔細分辨著眼下該走的方向。
根據山崎的消息，小鬼失蹤的那天夜裡，有人貌似在狗熊大使館門口見到過一個銀髮女人……雖然這不太符合那小鬼的外形特徵，但是他心裡就是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一定跟小傢伙有關！
若說阪田銀時是口是心非的第一人的話，那麼真選組的副長土方十四郎就絕不會是第三人……甚至可以說，這兩人在這方面有著誰都不輸給誰的程度。
典型的彆扭傲嬌嘴硬心軟刀子嘴豆腐心外剛內柔外禽裡獸……
（銀時&土方：……你閉嘴！）
第十五訓：不要隨隨便便的攻擊路人啊喂！
越來越多的血腥味聚集在江戶頭上的這片天空，即使是藍天白雲下的和風也無法將之吹散。
經過一番激烈打鬥的船尾比之前變得更加的殘破不堪，碎裂的瓦片如同爆破後的煙花四濺，鋪滿原本光滑的木地板，抬眼可見建築在飛船上的屋頂上一個碩大的坑，灰塵伴著木屑隨風亂舞。
沒人顧及的倒在地板上的少女，額頭上沁出一大片冷汗，痛苦掙扎的模樣像是在急欲擺脫著什麼東西。
她蜷縮著雙腿，雙手揪著自己的衣領，淩亂的浴衣衣襟下滑，領口處露出一大片白皙細膩的皮膚，青色的血管微凸，漸漸浮現於皮膚的表層，依稀可以看見裡面以不正常的速度快速流動的血液，於心臟中匯流而聚。而以心臟為中心散發出的那遍佈全身錯綜複雜的脈絡，如同一張緊緊鎖住獵物的網，將她死死的束縛。
越是掙扎，束縛嗜咬的越緊，痛苦也就越漸明顯。
[阿羽寶貝……你要答應媽媽……在逃出去之前一定要學會忍耐……出去了……讓自己受傷，否則會……血液的平衡……危險……]
氣息微弱的女聲斷斷續續的在她腦海中響起，話語中夾雜的喘息如同被震碎的音符緩緩溢滿整個回憶的空間。
交纏的試管……冰冷的液體……炫目的血紅……所有罪孽的根源……
像是感應到了女孩的難受，那條戴在她脖子上的玉牌突然發出了淡淡的光芒，這光芒慢慢擴散開來，逐漸籠罩少女的全身，而原本異常凸顯於皮膚表層的血管，也漸漸沉入到了皮膚下層，回歸到身體正常的位置上去。
隨著光芒的消失，原本瑩潤無暇的玉牌左下角卻出現一條細長的裂紋，延伸整個玉牌三分之一的距離……
[該醒了……你該醒了……]
「我醒了！」出乎意料的，原本躺在地上的少女突然猛的坐起身，石榴紫水晶般的眼眸瞪的老大，一幅上課途中偷偷睡覺被老師抓到後心驚不安的模樣。
對不起老師我剛剛絕對沒有夢見您光著上身跳草裙舞的場景QAQ
尷尬中的少女後知後覺的發現眼前的場景不對勁，她困惑的揉了揉睡意滿滿的眼睛，茫然地四處打量，一瞬間搞不懂自己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記得自己是在……誒？是在幹嘛來著？
頭腦裡忽然一片空白，偶爾閃過一些記憶片段，卻又飄忽著無法抓住。
而此時飛船突然一陣晃動，好像是撞上了什麼東西。
緊接著打鬥的吵鬧聲從前面不遠的地方傳過來，伴隨著而來的，還有那抹強烈的血腥味。
正雲裡霧裡的少女眨了眨眼睛，內心忽然湧上一種衝動，急迫地促使著她去做點什麼。
她還來不及思考這種衝動到底是什麼，身體卻已經先行於意識，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朝著血腥味的方向奔去了。
真的是狂奔而去……少女微微囧了一下。
這感覺就跟剛剛學駕駛的新手明明想要刹車卻一腳踩在油門上似的，只不過目前正在橫衝直撞的不是擁有四個輪子的車子，而是長了兩條腿的她自己的身體。
一邊匆忙地在過道穿行而過，一邊狼狽地閃過橫阻在地板上的阻礙物，少女在心裡默默垂淚。
她完全控制不了身體的反應，這尼瑪是腫麼一回事啊！
前面幾步就是拐角，少女隱約的感覺到那頭有幾個腳步聲傳來。
為了避免自己一頭撞上去的尷尬，她拼了命的想讓自己停下來，奈何身體如同脫了韁的野馬，完全不聽從號令。
距離已經非常接近，少女死死的瞪大眼睛，下一秒，一陣尖銳的氣流伴著一個細長的虛影朝她揮面而來，嚇的她抱頭驚叫。
「救命哇啊啊啊啊啊！」
「……」
以為自己鐵定死翹翹的某只良久沒感覺到痛苦，她意外的張開手指，眼睛從指縫中往外瞄了瞄，發現在距離自己五步開外的地方站著四個人，而且個個都滿頭黑線的盯著她。
「……」什麼情況？！
某只茫然的眨了眨雙眼，然後一臉無辜的看向對面的一群人。
走在前面的是一男一女，女孩子看上去比她要小一點，頭上的髮型讓她很有親切感，男孩子應該和她差不多大……全身的存在感還沒得他臉上架著的那副眼鏡多……後面也是一男一女，不過樣子看上去比他們都要大很多，男的擁有一頭銀色的天然卷，從他身上散發那股強烈血腥味來看，受了不小的傷，和他並肩走的女人正扶著他。
她的視線不停的在這群人身上轉啊轉，企圖找到那個攻擊她的人。
直接跳過了手上拿著一把傘的女孩子，在少女看來女孩子家家的嘛，拿把傘肯定也是為了遮遮陽光，而且小姑娘皮膚這麼白，一定是用心保養的緣故。
視線繼續旁移，然後停在了眼鏡少年的身上——嗯，一定就是他了。
剛剛那道虛晃而過的武器一定就是他手裡的那把木刀。
「其實，我只是路過而已。」少女覺得有必要聲明一下自己的立場，免得自己接下來還要再受一場無妄之災。
她很委屈的盯著眼鏡少年，情之切切的眼神像要流下淚來——
「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打我？」
「……」
志村新吧唧覺得自己悶了一胸口的黑血。
拜託！動手的明明是神樂好不好！
額，的確神樂在發現轉角有人沖過來時甩手就刺了出去，然而對方的反應卻讓她有摳鼻子的欲望。
有見過一臉驚恐叫救命的人躲過她攻擊的動作卻比誰都要敏捷的嗎？
不用客氣，眼前這位就是。
「你是什麼人？！還不快給我們讓開阿魯！」摳完鼻子的神樂右手一甩，傘尖再次對準了少女。
還不等被指的人有啥反應，銀時突然拍了拍神樂的肩膀，「她不是敵人……」
「真的？銀桑你認識她嗎？」新吧唧好奇的看向天然卷。
「是啊，她不就是……」長大版的阿毛麼。
「真的嗎？你認識我嗎？」某只打斷了銀時，她一聽卷毛說認識她，反應比眼鏡騷年還要激動，雙眼亮晶晶的，看樣子如果銀時身上沒傷的話她大概就要撲過來了。
聽到她這麼說，銀時瞬間不爽了，「喂喂喂，我說小羽毛你居然說不認識我，你忘了我替你把屎把尿那段難忘的日子了嗎？」
新吧唧聞言抽了抽嘴角，「……喂銀桑，把屎把尿那得是多少年以前啊，這位小姐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大吧？」
「小羽毛是誰？」少女茫然的抓了抓頭髮。
「小羽毛不就是你嘛混蛋你還裝？！」死魚眼斜睨了她一眼。
「原來我叫小羽毛嗎？那你是小卷毛嗎？」她欣喜的緊盯著銀時，心底的迷茫突然散去了一點。
「……」小卷毛？
眾人下意識看向天然卷——喂小卷毛你不要扭過臉去啊小卷毛！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5-30 19:01
第十六訓：身體反應和意識不在一個頻道是會出人命的
對於現在的少女來說，在什麼也不記得的前提下能夠遇到一個認識她的人實在好比長久行走在烈日炎炎的沙漠裡瀕死之前終於發現了綠洲一樣的驚喜，所以她立馬把銀時當初了能夠救命的最後一根稻草死死的拽在了手中。
嗯，真是拽在了手中——
「不要抓這麼緊啊混蛋！銀桑我的衣服都要被你扯爛了！」天然卷不滿的看向身後那只緊緊拽著他衣服的手，卻並沒有將她扯開。
「你自己衣服本來就爛了。」少女無辜的指了指銀時身上那件被砍的破破爛爛的衣服，好大幾道口子橫陳在胸前腰側。
「這個不是重點吧喂！」銀時翻了翻死魚眼，對少女說話永遠抓不到重點的個性已經無力吐槽了。
「不是重點不就更加不重要了嗎。」少女認真的反駁，然後更用力拽緊手中那片薄薄的衣角。
「……」誰跟你討論不是重點就不重要了啊喂！
銀時虛弱的轉向神樂他們這邊，果斷放棄跟身後之人繼續辯解：「我們走吧。」
神樂跟志村新八對視了一眼，默契的同時轉身往前去開路，雖然很好奇少女的身份，但他們也已經習慣了銀桑身邊時不時冒出的舊識。
就像是迷路了然後被家長找到牽著手回家的小孩，少女乖乖的跟在銀時的身後，一隻手緊緊的抓著他的衣角，仿佛抓住了這個陌生世界裡唯一的憑依。
「嗷！」
隨著殘垣的過道走出來，迎接他們的便是這一聲悲慘的嚎叫，下一秒一具長著豬腦袋的身軀帶著濃重的血腥味摔到了他們跟前。
「是天人！」扶著銀時的岡田鐵子驚呼。
聞言神樂跟志村新八迅速擺開姿勢，保護性的站到了銀時幾人的身前。
「天人？」少女好奇的從銀時身後探出個頭，視線盯著那具屍體看了幾眼，接著她又抬頭看著不遠處的一群牛鬼蛇神般長相的不明種類，「……是指那一群長著畜生腦袋四肢發達的生物嗎？」
岡田鐵子為她的用詞一愣，「……額，你這麼說也沒錯。」
她動了動嘴，看樣子好像受到了驚嚇……
豬腦袋……
牛腦袋……
猿腦袋……
狗腦袋……
山羊頭……
居然能夠長成這樣……
「這些、都什麼品種啊？」
鐵子：「……」
少女那副對著一群天人的長相震驚的樣子說實話實在很不符合當下的潮流，所以鐵子糾結的想著要不要問問她這十幾年來都生活在哪裡，要知道天人進駐江戶都二十年了。
可能也是察覺到自己的反應過激了，少女默默的扯了扯旁邊人的衣服，小聲的嘀咕，「額、難道你們都不覺得驚訝嗎？長成這樣也太影響市容了吧……」
被扯住的人懶洋洋的瞥了她一眼，「小羽毛你是在以人的標準衡量他們嗎？」
「……誒？」
她眨了眨眼睛，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對方這話裡的意思，「所以你是說，他們都不是……人？」
銀時撓了撓他那頭淩亂的頭髮，漫不經心的回答：「嘛，你這麼理解也沒錯~」
即使尾碼有個人，可天人跟地球人還是有著天壤之別的差距吧。
懂了！少女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喂！那邊那幾個，你們討論也請注意點音量好嗎！我們全都聽到了啊混蛋！」銀時他們口中正在談論著的傢伙沉不住氣了。尼瑪這些地球人好倡狂有木有？！居然當著他們的面說他們長的倒胃口，當他們聽不懂人話嗎！
「……」
剛剛才心安理得的安慰自己這群長著牛神鬼怪的傢伙不是人，此時聽到它們說出一口流利的人話時，她還是忍不住又露出了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居然還會說人話？！
於是她用更加驚奇的眼神看向對方，然後一眼就發現了那個鶴立雞群般存在的獨眼男人，在眼神對視上的那一秒，少女條件反射的打了個寒顫，然後迅速扭過頭。
少女這幅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對眼睛都長在頭頂上的天人來說實在是太過明顯的侮辱，這樣它們都看不出來豈不是顯得自己很沒智商？！
……更何況她最後那句話還說出聲了。
一旁的神樂再次忍不住摳了摳鼻子，頗有幾分感同身受的開口，「雖然我跟他們不是一夥的，但是我也有點忍不住想打人了的說……」仔細說來，她也算是天人的一種。
特別是少女那一臉完全看不出虛假的無辜模樣，更是讓人覺得手癢難耐。
因此，回過神的春雨眾都忍不住捏緊了拳頭，然後……暴怒著沖向少女。
所以說，無知有時候就是最有殺傷力的武器。
形式一觸即發，銀時一個箭步閃身上前，手法俐落的解決掉打頭陣的幾個春雨盜賊，他的身上原本就帶著很嚴重的傷，然而他的動作卻絲毫不拖泥帶水。
因為他的保護，少女被隔絕在一個暫時無人觸及到的角落，可是對方人多勢眾，所以這種現狀很快就被打破。
瞪大眼看著一個小丑樣的天人朝自己飛奔而來，少女手足無措之下很是天真的選擇比起眼睛，仿佛她看不見這一切就都不存在似的。
破空的風聲直奔臉頰而來，仿佛已經能夠感覺到那痛意的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呼救，「小卷毛救命啊啊啊啊！」
……誒？
叫完後發現痛楚卻遲遲未來，少女不禁睜開眼，然後自己尷尬了——心理上覺得自己死定了的她，身體卻憑靠本能般的躲開了對方的攻擊，似乎還挺遊刃有餘……
這種身體跟意識完全不在一個頻道的感覺真的是……好詭異啊啊啊啊！
明明自己並沒有靈魂出竅卻比靈魂出竅還要讓人崩潰，她都想哭了……TAT
那個傢伙！
明明自己完全可以閃避開對方的攻擊卻還一臉驚恐的叫著救命，以為自己是玩雜耍的嗎？
旋身揮開不知道第幾波靠過來的人，桂小太郎微微退後幾步後背貼近銀時，「銀時，再次聽見自己小卷毛這個稱號的心情怎麼樣？」
百忙之中抽空回頭的銀時抽了抽嘴角，「誰是小卷毛啊混蛋！倒是你啊假髮，腦袋怎麼了？失戀了嗎？」
「閉嘴，這叫改變形象！」
「救命救命救命救命……」少女也高呼著加入到銀時他們的小陣營裡，不過一靠近他們腦袋就被敲了一下。
「你臉部表情和身體反應敢不這麼錯位嗎？」
「嗚嗚~我控制不了嘛QAQ……」她會覺得害怕是人之常情好嗎！誰知道這具身體受什麼刺激了！
銀時：「……」
一群人被包圍在中間，對方的人數太多，好像怎麼砍也砍不完，硬拼肯定不是明智之舉，銀時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力氣從身上流走。
「現在怎麼辦？」身後的攘夷志士輕問。
「撤退！」桂小太郎毫不猶豫的回答。
春雨一夥對他和銀時記恨已久，有他們兩個在這裡吸收仇恨值，其他人逃跑應該不成問題。
但是他們其實也都明白自己不能支持太久，不然早晚會因脫力而被對方解決掉。
順利的掩護神樂和伊莉莎白他們逃走，銀時看了眼依然不肯鬆手的少女，微沉著眼眸跟桂小太郎對視一眼，手裡的刀非常默契的同時指向另一艘船上的高杉，開始他們之間最後的告別。
雖然早就已經分道揚鑣，但是這一次，他們終於意識到，有些人真的已經沒法回頭了。
哪怕起點相同，但是腳下的路卻早就已經通往不同的方向。
他們曾經是同窗，是隊友，是夥伴，如今都在這裡劃下句點。
下一次見面，他們再沒有罔顧這個事實的理由。
兜兜轉轉，他們依然是他們，可他們卻也已經不是他們。
——所謂物非人也非，諷刺卻又可悲。
堅持不肯鬆開手的少女被銀時主動拽住然後準備從飛船邊緣跳下去，但卻在起跳的瞬間察覺到朝後背掠過來的風聲，她來不及回頭便感到背上一痛。
手臂上的血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膨脹，血液的加速流動伴著從心臟傳來的強烈撕扯感，讓她迅速暈眩起來。
無法維持身體的平衡，少女一個晃動，從飛船邊緣倒栽下去。
往下掉的過程中，她勉強回頭看了一眼，模糊的視線對上一抹瘋狂而又冰冷至極的眼神，她想睜大眼睛看清楚，卻更快速的掉進了黑暗的深淵。
第十七訓：身體裡的開關被打開了喲
「哦？和高杉打成平手嗎？」
離真選組屯所很近的一家飯館裡，土方一臉平靜的不斷朝炒飯上面澆上一層又一層的蛋黃醬，聲音顯得有幾分漫不經心，直到手裡的蛋黃醬瓶子裡再也擠不出東西，這才把空了的瓶子丟到一邊。
「是的。雖然雙方都損失慘重，不過桂與高杉的這一次較量已經人盡皆知了。」山崎退小心翼翼的讓自己的眼神在手裡的資料本與土方的臉上來回，儘量無視對面那盤已經完全看不出原材料的炒飯。
「我有個疑問。與擁有一干猛將的高杉相比，桂手裡應該沒有什麼強大的棋子吧？結果他能跟高杉打成平手，他是如何做到的？」
「關於這一點，有情報顯示桂身邊有兩個幫手，據說是……帶著兩個小孩，能力非常強的一對銀髮男女……」
「一男一女？」
「是的。」
還都是銀髮麼……土方聞言表情開始變得若有所思起來，手裡卻也沒閑著，捧起碗的同時也收回了眼神，一頓猛吃之後，他滿足的呼了口氣，掏出一根煙點上。
「小鬼失蹤那個晚上出現在狗熊大使館門口的那個銀髮女人有查到什麼嗎？」
「……副長，你是懷疑她就是那兩個人中的一個？」
土方沒回答，藏在煙霧繚繞背後的眼神讓人看不清，手指無意識的敲了敲桌子，停了兩秒後，他倏然起身，朝山崎退丟下一句話後轉身離開。
「我去趟萬事屋，你先回去吧。」
雖然並不確定山崎口中那個女人的身份，但這不妨礙他對另一個銀髮武士的想。早在很久之前那傢伙就有跟桂保持著不同尋常的聯絡，再加上他親自確認過那個人的能力，所以他幾乎完全吻合山崎嘴裡說的那些特徵……
土方陰沉的垂下眼眸，本來就破綻百出，沒想到他不知道遮掩反而還越加一意孤行。
該說你沒自覺……還是太有自覺？
雙手插在褲兜裡，土方含著煙嘴走的緩慢，姿勢看似放鬆然而肩膀的線條卻不顯得鬆懈，整個人看上去反而有他一貫的無懈可擊。
所以在迎面走來的那人還在很遠的距離時，土方就已經發現了他，而對方貌似也是如此。
站在原地沒動，副長大人面無表情的看著某只卷毛走過來，最後停在他前面。
「怎麼，心虛不安所以前來自首嗎？」土方先開口。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銀時懶懶的瞥他一眼，然後移開視線轉盯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最後又回到土方身上，「阿毛在醫院。」
這事說起來有點玄幻，銀時在海裡撈起某只直接從飛船上倒栽下來的少女時，她已經變回了小鬼的模樣，原本穿在身上的衣服因為她的突然縮水而變得的不再合身，在掉下來的過程中也不知道飄到哪兒去了。
可能因為光著身子泡了會兒海水的緣故，小鬼本來就偏白的臉色變得更加無血色，趁著那張精緻的小臉上凍的發青的嘴唇更是顯得慘白兮兮的，雙眼緊閉顯然是失去了意識。
雖然心裡早就知道是這麼一回事，但是真的讓他親眼所見時，銀時還是楞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脫下自己的衣服給這小鬼包起來。
……至於看光了某只的身體什麼的，天然卷絕不承認自己的眼神剛剛在小鬼身上遛了兩圈，企圖尋找出隱藏在她身上的開關。
不然一個人怎麼會突然一下子縮水到這個程度啊口胡！
土方來到醫院的時候，小傢伙還在睡。
很不幸被某只烏鴉嘴說中了，由於泡了海水，再加上她身體內部的不穩定性，她發燒了。
發燒是小事，但準備給她打點滴的護士小姐卻一臉見鬼的表情。
「怎麼了？她很嚴重嗎？」土方皺眉問道，低頭掃了眼躺著的小鬼，卻發現露在外面的手臂上被刺出很多個針眼，他看向護士的眼神頓時帶上了幾分不滿。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護士小姐被看的很尷尬，抬手摸了把額頭上的虛汗，「是這位小朋友的身體會排斥藥水。我試了很多次，即使針紮進了血管，但是輸液瓶裡的藥水卻始終無法進入她的身體內，擠壓輸液管也沒用……」她一開始以為是自己沒有紮到血管，反複試了很多次發現結果都一樣，反而還在小孩子的手上留下了很多針眼……
排斥藥水？土方低頭打量著阿毛，總感覺這小鬼身上藏了很多的秘密……
在土方的視線裡，原本睡著的小傢伙突然睫毛顫動了幾下，然後睜開了雙眼，眨了幾下。
看到土方的刹那，她原本迷蒙的視線刷的一下就跟個燈泡似的亮了起來，接著一骨碌就從床上爬起來，很是高興的猛撲到他懷裡，「媽媽！」
「……」一旁的護士傻了三秒，她沒聽錯吧？這小孩叫他媽媽……？等反應過來後，頓時用一種微妙的眼神看向土方。
土方額頭上青筋爆出，目光掃到毫無所覺的小鬼時他忍耐地深吸了口氣，然後伸手探上她的額頭，好像也不怎麼燙……
的確，一見到他小傢伙的精神立馬變得好了起來，就連原本蒼白的小臉也開始變得紅潤起來，最重要的是，她兩條小短手扒著副長大人兩側的衣服不肯鬆開。
土方抽了抽嘴角，最後還是認命的將他抱起來，「不打針了，給她開點藥吧。」
雖然心裡還是有很多疑惑，但是不可否認的，在見到小鬼的那一瞬間，他內心的確是松了好大口氣的，連帶著原本繃緊的神經逐漸放鬆下來。
<離別篇：心裡想的和你所做的>
第十八訓：懷疑是所有感情崩裂的開始
很多時候懷疑的想法一旦產生，就會如同生了根的種子一點一點神不知鬼不覺地爬滿心裡那一整片的土壤。最初意識到的時候我們可能會在心裡自我安慰，這沒什麼，也沒關係……然而當下一波疑惑的聲浪再度席捲而來的時候，最先倒戈的，也許就是自己的心。
土方第一次見到阿毛從天而降的時候，懷疑的種子就已經埋下。
無關乎小鬼本人的意圖，那個時候他疑惑的只是這個小傢伙的身份，後來機緣巧合之下他摸出了萬事屋的卷毛老闆。
雖然他一度認為那個卷毛是小鬼的父親，然而慢慢相處下來似乎並不是如此，卷毛認識小鬼，但他的眼神所透出的意義，更像是有別的什麼他不願意說明的隱情……
他不願意說，土方當然也就沒堅持追問，相比較毫無把握的猜測以及道聼塗説似的不可知真相，他更傾向於能夠抓在手裡的真憑實據！
不過後來小鬼鬧彆扭還被桂綁走這件事打亂了他心裡的計畫，之後這個想法也就一再地被擱置，直到她又一次從真選組屯所內失蹤，然後被他從醫院裡接回來。
手背上一大片針孔，卻沒有一個流血，以及……身體排斥藥水。
土方聯想到阿毛第一次出現時那副對這世界全然陌生無知的模樣，心裡隱隱的有了個不好的猜想。
所以從醫院出來後，他毫不遲疑的帶著小鬼去了國家秘境局，讓秘境局的人給她做了一個仔細全面的身體檢查。
小傢伙一開始明顯不肯合作，躲開了幾次秘境局的醫生朝她伸過來的手，後來還是看到他麻麻隱隱有生氣的趨勢之後，這才扁著嘴不甘不願任他們擺弄。
土方知道小傢伙很討厭被不認識的人碰，就連總悟也是跟她一起瞎鬧了很久之後她才慢慢願意與他親近起來的……可是現在他顧不了那麼多，一切以大局為重，在這個前提之外他可以由著她的性子來。看著她一臉委屈卻又隱忍不發的小模樣，土方在嘴角抽搐之餘，內心也不禁泛起一陣柔軟。
——這是一種他從來沒有經歷過的心情，說不清也道不明，但卻真實而自然的存在著。
這種微妙的心情持續到血液檢查這一項目進行時結束。
看著醫生拿著一根針管走向自己，小傢伙立刻炸毛，反應前所未有的強烈，手腳亂蹬的不讓任何一個人近身，嘴裡發出的嗚咽像一頭受傷的小獸，「不要那個……不要嗚嗚……」
土方被小傢伙的反應弄的一愣，還沒等他回過神秘境局的醫生便已經讓人死死的摁住了她的身體不讓她動彈，然後他拿著針管低下身子湊近小傢伙。
「喂！等」……等，土方想要阻止他們的話還沒說完，就見那群醫生被突然彈開，重重的甩向身後的牆壁。
土方睜大雙眼，難以置信的視線中，小傢伙猛然翻身而起的身影仿佛在眨眼之間被迅速放大，變成一個有著娉婷身形的少女身姿。
……見鬼了嗎？
土方眨了眨眼，焦點凝聚之處，除了氣咻咻的小傢伙之外，哪有什麼少女……近幾日都沒有休息好的副長大人甩了甩頭腦，再次定眼一看，發現沒啥異常後他揉了揉太陽穴，看來真的得好好休息下了，居然都出現幻覺了……= =
一邊搖了搖頭土方邊邁腿朝背對著他坐在實驗臺上的小傢伙走去，聲音帶著幾分安撫，「喂，小鬼……怎麼了？」
小傢伙沒理他，貌似是真的生氣了，頭都沒回一副彆扭的樣子。
土方嘴角抽抽，這又是哪裡不對了，剛開始不還好好的嗎？
伸手摸了摸阿毛柔軟的銀髮，觸摸到阿毛肩膀的那一瞬間，土方神情一滯，手掌下的這幅小身子此時正緊繃著，像一張被拉滿即將離弦的弓。
……似乎的怒意正濃的樣子。
土方俯身把阿毛掂了起來，面對面拎在懷裡，視線緊緊地盯著那抹石榴紫，「……為什麼發脾氣，嗯？」
土方的眼神帶著幾分真選組副長獨有的壓迫性，語氣也比平時沉了兩個聲調。熟悉土方的人都知道，這是他生氣前的表現。
阿毛雖然還懵懂，但是她敏感的神經也察覺到了這一點，所以原本就繃著身子抿著嘴的人更加覺得委屈起來，揪著土方胸前衣襟的小手也開始發抖，石榴紫的眼睛上面迅速凝聚起了一層水霧，越來越多……而小傢伙貌似還固執的不想讓它流出來，於是使勁的仰著小腦袋，淚眼朦朧中看到她麻麻絲毫未變的臉色，終於還是沒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阿毛不要打針，麻麻討厭嗚嗚嗚……」
這一哭，就停不下來了。
土方是第一次見到小傢伙這幅模樣，頓時又好笑又好氣，額前掉下一排黑線。明明是她自己惹禍了，最後還惡人先告狀說他討厭……
忍住想要歎氣的衝動，副長大人無語的捏了捏小傢伙精緻小巧的下巴，「是誰先不乖的？」
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阿毛答：「是、呃、是麻麻……」
「……」真敢說啊你這小鬼！
再次抽了抽嘴角，土方試圖跟小傢伙講道理，「我們不打針，只是想給你檢查一下身體，讓醫生抽點血好不好？」
「……不、不好！」
「……」混蛋你真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嗎？敢不敢不這麼乾脆啊！
由於當事人的不合作，血液檢查這一項果斷進行不下去了，還好之前已經完成了大半。
問清什麼時候出結果，表明自己下次再來的副長大人抱著某個彆扭中的小孩回去了。
剩下秘境局的那一群醫生面面相覷著實在不知道這位副長大人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不過當他們看到被那個小女娃弄的亂七八糟的實驗台後，頓時又顧不得那些有的沒的了，要知道那實驗臺上可是放了很多快要研究成功的藥品啊混蛋！
三天后，土方獨自一個人再次走進國家秘境局。
兩個小時後，他面無表情的走了出來，陽光斜射在他的頭頂，黑色的髮絲被踱上一層淡金色的光芒，他的手中，煙霧繚繞，表情迷離的讓人看不清。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5-30 19:01
第十九訓：好男人不該讓心愛的阿毛望眼欲穿
滿是男人味的真選組屯所飄來了一縷成熟女人的幽香。
局長近藤勳和一個女子的談話聲間或夾雜著幾抹笑聲隱隱約約的從會客室裡傳出來，和室的門雖然緊閉，但是這難不倒打了雞血似的留在屯所內待命的漢紙們。
以山崎退為中心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位大老爺門鬼鬼祟祟的躲在門外，借著門縫只見裡面一位面容極為秀美的女子坐著近藤勳的對面，從眉梢到眼角都帶著一股浸人心脾的溫柔嫵媚，她坐姿端正，淺黃色的和服穿在她身上彰顯出獨有的婉約柔美，從她不時掩嘴輕笑動作中，又透出幾分孩子氣般的可愛。
美人兒喂！
在場幾人心中同時冒出一聲歎息。
「這美人兒是誰啊？」
「不知道，不過剛剛好像有說到結婚的問題。」
「什麼？明明都有阿妙小姐了，這個混帳局長！」
「小點聲啊笨蛋！」
一群人在門外偷偷摸摸的討論著，屯所好不容易來了個美人兒，不認識認識豈不太浪費。
「你們不知道她嗎？她是沖田隊長的姐姐三葉哦。」山崎退十分善解人意的給出了答案。
一聽是沖田隊長的姐姐，大夥兒頓時都覺悟了。
「哦，就是那個每個月都寄超辣仙貝來的……」
「那個太辣了根本吃不下啊……」
「可是看著好不像呢！這麼有氣質又穩重的小姐怎麼會是沖田隊長的……」十番隊隊長原田右之助咽下了最後兩個字，為這懷疑的語氣保留一份餘地。
「所以說啊，兄弟姐妹中如果有人很吊兒郎當的話，那另一個就一定很腳踏實地……」關於這一點，山崎退很是感同身受。
他們討論的太認真，所以誰都沒有察覺到身後的門被人拉開，一大一小兩架加農炮正冷冰冰的對著他們。
他們口中的其中一個當事人面無表情的對著同樣扛著一架小號加農炮的阿毛使了個眼色，換來小傢伙鄭重其事的點頭。
一！
二！
三！
放！
「嘭——」
然後，空中飛過一群「屍體」。
一擊成功之後，兇手兩人還覺得不夠解氣，把手中的加農炮往旁邊一丟，一大一小兩個人繼續虐人大業。
阿毛繃著一張小臉，十分兇悍的跳上已經光榮躺屍的一名隊員身上，兩隻小腳丫很不客氣的踩在人家肉肉的臀部上面。
一邊踩，小鬼還一邊頤指氣使的命令道：「快說阿毛大人饒命！」
小可愛學壞了/(ㄒoㄒ)/~~
感覺身心都受到重創的隊員很是傷心的屈服在某人的小短腿下，「阿毛大人、饒命QAQ」
「呵呵，真是一點沒變呢，還是這麼熱鬧。」顯然已經見多了這種人體翻飛的場景，美人兒三葉見怪不怪的發表了下感慨。
「阿毛，你踩錯位置了，忘了我是怎麼教你的？」沖田總悟陰森森的看著被阿毛踩在腳下的人，嘴角向上彎出一個充滿S氣息的笑容，「男人最脆弱的部位不是那裡喲~」
阿毛歪頭看了沖田總悟一眼，模樣兒有點茫然，似乎不能理解他口中『男人最脆弱的部位』到底在哪裡，難道不是屁屁嗎？
「小總，不可以這樣哦！怎麼不可以這麼粗暴的對待朋友。」沖田三葉聞言不贊同的教訓了自家弟弟幾句，然後只見原本還一臉殺氣的抖S少年瞬間變身為綿羊，對著沖田三葉伏地一拜，「我錯了，姐姐。」
「好久不見，姐姐。」
「……」
咳！山崎騷年快把你那見鬼了的表情收起來！
姐空是萌點！是萌點懂不懂！誰說抖S跟姐空兩者不能共存！
同樣從來沒有見過沖田總悟這幅模樣的阿毛不解地眨了眨眼，看到他四肢趴在地上像只狗狗一樣湊近到沖田三葉旁邊，小傢伙頓時眼睛一亮，然後果斷扔下某人的屁股朝沖田總悟飛撲而來，動作飛快的爬到姐空少年的背上坐好。
「總悟，駕！」
她叫總悟的調調是跟土方學的，重音全在『總』音上，然而聲音卻帶著獨屬於她那份奶娃娃音的綿軟，兩者組合出一種用力嚼下然後粘牙了的效果。
總之，讓人生不起氣來。
沖田總悟直起身體，想讓阿毛自己滑下去，奈何小傢伙鐵了心要跟他鬧，雙手死死扒住他的脖子不放，兩條小腿也像個八爪魚一樣纏在他背上。
「阿毛，別鬧！」抖S少年輕飄飄的呵斥了一聲，不過小鬼卻當沒聽到是的。
「小總，這個孩子是？」沖田三葉好奇的打量著扒拉著自家弟弟不放的小孩，其實她早就注意到了這個孩子，她在一群大老爺們中間不可謂不突兀，然而他們相處的氛圍卻又顯得很和諧，這實在讓她很好奇。
「阿毛也是我們真選組的一員噢！」
沖田總悟還沒開口，近藤勳搶先對三葉介紹起小傢伙，「她是我們大家的女兒……」
說完，近藤勳很是寵愛（？）地朝阿毛招了招手，「來，阿毛過來。」
「……」小傢伙很給面子的看了他兩眼。
近藤勳乾笑著擦了擦額頭上的黑線，「這孩子，又鬧彆扭了。」
「呵呵，很可愛的孩子呢。」沖田三葉彎起眼。
可能是玩累了，阿毛忽然就安靜下來了，然後在一大屋子的人的視線下，獨自邁著小短腿來到走廊邊坐了下來，眼睛對著的方位剛好是真選組屯所的大門口。
眾人一看她這姿勢就明白了，她在等人。
嗯，小傢伙在等土方十四郎。
真選組一干隊員面面相覷，也不知道從時候起，副長大人對小可愛的態度明顯開始模糊起來。經常借著外出巡邏為藉口把小傢伙丟給別人不說，這幾天更是藉口查轉海屋的案子而早出晚歸。
小傢伙應該也是察覺到了這一點，所以才經常對著大門口坐著，即使困了也不肯動，直到她那小腦袋開始一點一點。偶爾她也會跟著大家鬧一會兒，比如今天這樣，但總是興致不大，沒一會兒就膩了，然後繼續坐那蹲點。
也不知道副長心裡在想什麼……
近藤勳不動聲色的看了小傢伙一會兒，內心的感覺挺複雜。
暗自歎了口氣後，他看向沖田總悟，「總悟，難得三葉小姐從武州過來，放你一天假，帶著你姐姐去江戶轉一轉……」
又看了那抹小身子一眼，「把阿毛也帶上一起吧。」
即使身份成謎，但終究只是個孩子而已。
第二十訓：這個世界的殘酷往往在無辜者身上被體現的最徹底
「阿毛不去！」
背對著大家坐在長廊上的阿毛扁嘴哼了一聲，她才不要出去玩，「阿毛要等麻麻回來。」
小小的身子坐的直挺挺的，整個人呈現出一種堅持的態度，仿佛誰也不能勉強她去做她不高興做的事情。
就跟她說話的語氣一樣。
一滴冷汗滑下，近藤勳也顧不得去擦掉，作為提建議的人，小傢伙既然表現出不想去的意願，他也不可能叫總悟強帶上她。
「額、小可愛不願意就算了，總悟你自己帶著三葉姑娘好好玩玩吧。」
對此，沖田總悟也不介意，反而興高采烈的拉著他家姐姐大人的手樂呵呵的走了。
直到兩人的背影消失在真選組屯所的大門之外，近藤勳這才轉向一旁的山崎退：「山崎，十四現在在哪裡？」
聽到某個熟悉的名字，阿毛的耳朵迅速立了起來，小腦袋也偷偷的往兩人所在的方向偏了偏，眼睛卻依然盯著大門口，小臉緊繃，一副【你們在說什麼關我什麼事我才不想偷聽】不為所動的小模樣。
把她那小動作瞧的清清楚楚的近藤勳和山崎退兩人默默的對視了一眼，想笑卻又怕破壞小傢伙此時故作變扭的樣子，於是只好憋在喉嚨。
山崎為了不笑出聲只好捂著嘴，因此好久都沒法回答近藤勳的提問。
張著耳朵注意了很久結果卻沒下文了，小傢伙心裡急了，頓時也顧不得跟近藤勳鬧彆扭了。小腦袋咻的一下轉了過來，然後瞪著雙漂亮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山崎退，眼中隱隱有鬼畜之氣聚集。
山崎見狀心裡一抽，後腦不禁滑下一排黑線，他連忙假裝不舒服的咳了兩聲，「……咳、副長應該在護城河邊的主幹大道那附近。」
……小可愛越來越不經逗了QAQ
聽到了自己想聽的答案，小傢伙終於坐不住了。
從長廊蹦跳落地，她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然後小短腿往前一邁，朝大門口去了。
「等一下啊小不點！」
近藤勳大跨一步將阿毛小傢伙提了起來，他有點哭笑不得：「你要去找十四？」
「嗯！」阿毛嚴肅的點了點頭。
「你知道主幹大道在哪裡嗎？」
「……」阿毛小臉一呆，顯然是不知道。
不過小傢伙歪著頭想了下後，眼神立馬瞄準了後面的山崎騷年，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你帶阿毛去好不好？」
山崎退成功被萌倒，毫不猶豫的點頭：「好，帶你去！」
他就差沒拍著胸口保證了，完全忘了自己原本決定要去偷偷監察沖田隊長的事情。
夜色緩緩降臨，將天空染成綿密的黑色。
江戶城外的海面上，不時傳來海水拍打沿岸，嘩嘩作響的激況。
土方十四郎斜靠在高高堆放在護城河碼頭的集裝箱上面，嘴裡叼著根煙正在吞雲吐霧，他身上黑色的制服與漸暗的天色融為一體，遠遠望去只依稀瞧見一個腥紅的火點。
「找到麻麻了~！」
突然一道軟糯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土方十四郎嘴角一抽，一抹灼熱的煙灰隨即落在了手背上。
「嘶~」
冷抽了口氣，真選組的副長大人陰著臉抬起頭，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出現在上面的集裝箱上。見到他在看自己，阿毛立馬兩眼彎彎沖他樂呵。
「喂你等……」
土方十四郎話還沒說完，小傢伙已經迫不及待的從上面跳了下來，然後被手忙腳亂的接住。
「麻麻^ ^」
「……」副長大人此時好想罵人。
他低頭盯著讓他太陽穴暴突不已的罪魁禍首，而動作十分熟練抱住他脖子的小傢伙還在仰著小臉對他樂，眉眼彎彎的滿足樣讓他暴躁的心一緊，想教訓她的話也就自然而然的被打斷了。
既然不能教訓小的，那就只能另找出氣筒了，「山崎你這個混蛋帶她來幹嘛！」
「副長，這不能怪我。」跟著阿毛跳下來的山崎退趕緊舉起雙手表示自己的無辜，「是局長讓我帶小可愛來找你的。」
「……」土方一噎，頓時臉更加黑了。
近藤老大在搞什麼鬼，明知道他最近不想跟這小鬼頭待一塊卻還把她送過來。
糾結的看了眼毫無所覺的阿毛，土方頭疼的揉了揉額角。
他想起鎖在自己案桌裡的那份檢查報告，想起離開秘境局時那群混蛋望著他的殷切眼神，想起小鬼異于常人的體質……最後印在他頭腦中的，是小鬼趴在他肩頭的弱小身體。
逃避從來不是他的作風，可這一次他卻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對小傢伙了。
理智上他告訴自己把這小鬼送進秘境局去才是對真選組最好的辦法，然而感情上他卻又狠不下這個心。
——因為那對這小鬼來說，實在是一種扼殺。
察覺到土方粘在她身上的糾結眼神，阿毛抬頭在他臉上蹭了一下，「麻麻？」
柔軟的嘴唇從臉側劃過，在土方臉上和心裡同時留下一抹溫熱。
完全沒預料到小傢伙會有這麼親密的動作，副長大人當即身體一僵，拼命忍住想要去抹臉的衝動，他非常不自然的……惱羞成怒了：「混蛋誰教你這些亂七八糟的動作的？」
相比較土方的炸毛，阿毛則完全在狀況外。
她呆呆的看著臉紅脖子粗的麻麻，想了想，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塊顏色怪異的餅乾狀東西獻寶一樣遞到他面前，「麻麻吃！」
土方：「……」
小可愛你以為副長大人是肚子餓沒東西吃才發脾氣嗎？你錯了，副長其實是不好意思了啊喂！
在一邊偷偷觀察情況的山崎在心裡對著小傢伙搖了搖頭，但為了不引火焚身他小心翼翼的後退了一小段距離。
土方不伸手，阿毛也就堅持遞著餅乾。
於是副長大人再一次覺得跟這小鬼較真的自己蠢透了，然而不管再怎麼自我安慰，卻還是不能阻止臉上燒的正旺的熱氣。
陰著臉接過餅乾，土方彆扭著塞進嘴裡，辛辣的味道立即鑽入深喉，嗆的他大咳不止。
「咳咳咳！這什麼東西啊快給我水！！」
被土方的反應嚇到了，阿毛茫然的看向山崎。
餅乾是山崎塞給她的，她自己都還沒來得及吃，想給她麻麻先吃，結果副長大人悲劇了。
山崎擦了擦汗，「額、這個是阿毛給副長你的慰勞品……是沖田隊長的姐姐帶過來的超辣仙貝。」
「山崎你個混帳！耍我啊！」土方一手抱著阿毛，只能用另一隻手捏著喉嚨，臉上的表情很痛苦。
「……麻麻QAQ」
終於意識到自己做錯事了的小傢伙萎了，眼裡迅速漫上了一層水霧。
「也不關小可愛的事啊副長，三葉小姐說是帶給大家吃的，所以當然也有你的一份。」山崎把他自己連同阿毛在內的責任都一起推到了沖田三葉身上。
土方聞言沉默了，喉嚨也不辣了，也不咳了，一口氣吃完不費力。
不動聲色的看他一眼，山崎平靜的問道：「副長，這段時間為什麼躲著小可愛？你知道當你不在的時候小可愛常常一個人對著屯所大門坐著，一連幾個小時都不肯動一下的！」
雖然是陳訴的話語，但是也不難聽出其中份量輕微的譴責。
土方將小傢伙放下地，自己掏出一根煙點上，不回答也不辯解。
「如果是小可愛做錯了事，副長你好好教她就可以了嘛，你好好跟她說她其實會聽你的話的。」
雖然偶爾也會有抖S鬼畜的時候，但是小傢伙的內心卻是及其敏感的，特別是面對土方十四郎的時候，她對他情緒的感知度簡直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小鬼沒做錯事。」土方側頭注視著即使就站在他身邊卻還是一隻手抓著他褲子的阿毛，眼眸沉了沉，「做錯事的，一直都是我們這些大人。」
是啊，她有什麼錯呢？錯的一直都是他們這種所謂的大人啊……
【副長大人，這個小孩的體質很特殊，她身體內部的血液……不對，也許並不能稱為血液了。除了顏色依然是紅的，維持著身體內部基本的需求以外，其他沒有一樣和正常人體血液的成份相同。】
在他把從小鬼之前住院的那家醫院裡儲存的少量血液樣本送進秘境局化驗以後，那裡的人一臉興奮地告訴他這件事。
什麼叫除了顏色依然是紅的，維持著身體內部基本的需求以外，其他沒有一樣和正常人體血液的成份相同？
【打個比方吧。您那天帶來的小孩身體裡流著的並不是正常的血液，而是好比深埋在火山之下的……岩漿。它們排斥一切企圖侵入的外物，但卻又在她身體內部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這種平衡導致它平常依然維持著身體內部基本的需求，但是一旦受到外力的刺激就會如同火山噴發那樣有導致她全身血管和心臟爆裂的危險。】
這些話，分開來每一個字土方都知道是什麼意思，但組合起來他卻完全沒法理解。
雖然江戶川隨著天人的進駐，帶來的科學發展也已經遠遠超出人類可以理解的範疇，但是當以上事實發生的物件只是一個兩三歲的奶娃娃時，土方覺得自己的承受能力完全打了折扣。
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為什麼會有這麼匪夷所思的體質？
土方想起第一次見到小鬼的時候，她被包裹在一件染血的和服裡面從天而降，從眼神裡流露出的空白，是對這個世界的一無所知。
心裡那個不好的猜想越來越清晰，那個答案漫到了喉嚨，眼看就要呼之欲出——
【這很明顯，她應該是一個實驗體。】
第二十一訓：幸福總是陰差陽錯
雖然嘴裡說著什麼感情上怎樣、理智上又怎樣，但都敵不過行動上做出的真實。
因此，土方十四郎的逃避，其實就已經是最好的回答了。
他不願意把阿毛送進國家秘境局繼續做那群人的小白鼠，就是這樣。
一旦想通了，那麼因為『選擇』而帶來的動搖心情也都隨之覆滅。
內心仿佛松了口氣的土方十四郎在集裝箱上盤腿坐下。
前方是一望無際的暗沉海面，旁邊是扭著脖子眼眨都不眨盯著他看的阿毛跟同樣一臉深思盯著他看的山崎退。
「喂！我說你們夠了啊混蛋！都看著我幹嘛？老子臉上有長出蘑菇嗎！」土方忍不住暴躁了。
阿毛聞言挪了挪屁股，然後在土方黑線的視線中爬進他盤腿圈起的一小方空隙中一屁股坐了下去，兩條小短腿就搭在副長大人小腿上。
從山崎的角度看，這個姿勢就像是副長大人會小可愛圈起了一個可以為她遮風擋雨的二人世界。
等等、二人世界？
……剛剛好像有什麼奇怪的想法跑進他腦子裡去了。
山崎趕緊搖了搖頭，然後一本正經的開口：「副長，我還有一件事想問你。」
視線盯著身前的小腦袋，土方的聲音有幾分漫不經心，「什麼？」
「這次三葉姑娘要來你應該事先就知道了吧？為什麼不去見見她？」山崎的眼神落在土方的側臉上，神情有著對那份他沒有參與的過去的羡慕跟可惜。
「我從局長那聽說了噢，副長和局長還有三葉姑娘在真選組成立前、還在武州那鄉下地方時就已經是朋友了。」
掃了一眼遠處的海面，山崎揚了揚手中的望遠鏡，「至於調查可疑船隻這種無聊的工作交給我就可以了。」
土方聞言不為所動的點了跟煙，吸了一口：「最近攘夷浪士在恐怖活動中所用的武器和以前完全不同，在頒佈廢刀令的現在，民間想要拿到那種東西並不容易，肯定是幕府裡有人在走私這種東西。」
「副長，你和三葉小姐之間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啊啊，肯定有問題，不會錯的。」
「果然，就好像『終於發現自己的心意』了」
「沒錯，發現了很嚴重的問題。」
阿毛睜著大眼睛，視線在土方跟山崎兩個人之間來回，看著他倆各說各的心思明顯不在談話上面卻偏偏又能接得上。
似乎覺得很好玩，阿毛也學著土方的樣子認真嚴肅的點了點頭，「嗯，很嚴重的問題。」
土方：「……」
啊咧？他剛剛是不是承認了什麼非常讓人臉紅心跳的事情？！
後知後覺的副長大人再一次的……嗯，惱羞成怒了。
「那怎麼可能啊混蛋！你胡說八道啥，小心我殺了你！真殺了你哦混蛋！」
阿毛眨了眨眼睛，「殺了你喲。」
「……小可愛別鬧。」山崎氣弱的看了小傢伙一眼，然後對著土方繼續道，「副長，聽說三葉估計要結婚了，對方是一個貿易商社的高層人士哦，她真嫁了個金龜婿……」
被無視了的阿毛小臉一沉，反手又把加農炮扛了出來，迅速有力的鎖定目標，毫不遲疑的拉下發射器——「嘭！」
躲閃不及的山崎被轟了個正著，一頭黑髮直接變成了極具潮流感的爆炸頭。
「阿毛才不是隨便說說的。」
行兇的人毫無悔意的哼了一聲，然後被半抱著坐在她身後的副長大人賞了個爆栗，「小心打草驚蛇啊你個小鬼！」
「……QAQ」阿毛淚眼汪汪的捂著腦袋，委屈的扁了扁嘴，麻麻討厭！
擦了擦黑線，作為受害者的山崎裝作啥也沒看到的拿起望遠鏡在四周仔細查探了一翻。
好在小傢伙的迷你加農炮威懾力也被限制住了，遠不如沖田隊長那架大號，再加上他們所選的位置除了正對海面的視線比較開闊，兩側都被高高堆放的集裝箱擋住了，因此剛才阿毛鬧的這一番動靜並沒有引來什麼異常。
「副長，沒有暴露。」
對土方報告完後，山崎調轉方向把望遠鏡對準遠方的海面，隨著海波搖晃的視線中，一艘掛著轉海屋標識的商船勻速朝這邊行駛過來。
揉了揉眼睛，確認那並不是自己眼花引起的錯覺，山崎大吃一驚的指著海面：「副長，有發現！」
土方迅速扭過頭，然後一把提起小傢伙站了起來。
喧囂散去的街道，一輛警車呼嘯而過。
最後在一座寬大的宅邸前停下，強烈的燈光讓眼前的一切都亮如白晝。
推開車門，土方雙手插在口袋裡，叼著根煙含含糊糊卻又把每一個字都說的清清楚楚。
「喂，大晚上的你們在幹什麼？」
自己打不開車門的阿毛動作順溜的爬過駕駛座，然後跟在副長大人屁股後面跳了下去。
沒有熄火的引擎轟鳴的聲音把這夜襯托的更加安靜。
站在車燈照射出的光亮的中心，沖田三葉瞳孔不自覺的擴大。
與之相反，走近兩步的土方在看清眼前人時，背對著燈光的雙眼卻猛地收縮。
……
呐，在這個風波不停的世界上，究竟什麼才是幸福呢？
是能夠有一個喜歡你的人相安無事的陪著你到老？還是跟自己心愛的人一起活在看不到未來的現實裡，每一天都擔驚受怕的承受著下一個明天就是最後期限的恐懼？
答案因人而異，卻也只會是這樣。
因為，沒有經歷過此境的人，永遠也不懂身在此境的悲哀。
正如並不是所有的重逢，都會讓人喜極而泣。
即使，兩個人真的許久沒見。
「十、十四郎……」
只來得及啞聲吐出這個名字，下一秒沖田三葉在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中倒了下去。
「……」
土方不自覺伸出手，然而立在原地的腳卻像是被釘在了地上。
腦子裡頓時一片荒蕪，那些初識時有過的美好，即使他一再忍住不去觸碰，卻仍舊被現實漫成了一片冰涼的沼澤。
那年離別，他沒有回頭。
此刻重逢，他卻連她倒下時上前一步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的……眼睜睜的看著她倒在地上。
——明明都盡力走遠了，卻仍然沒有避開命運一早就套好的繩索。
「喂！振作點……」
阪田銀時著急的聲音就在眼前很近的地方響起，然而在土方聽來卻仿佛是從非常遙遠的地方傳來。
耳朵在這一刻，產生了巨大的轟鳴。
直到垂在身側的手被一隻小小肉肉的手掌拽住，溫熱的感覺沿著乾燥的紋路鑽進皮膚，傳遞著彷如救贖般的溫暖。
「麻麻？」
阿毛仰著下巴，石榴紫的瞳孔裡清澈的印出土方此時的樣子——恍惚到近乎不知所措。
嘴裡叼著的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熄滅了，可他卻絲毫未覺。
沖田三葉也早就被藏場家的人帶進屋裡去了，剩下一堆她開始提著的紀念品，淩亂散落在地上。
土方抬手抹了把臉，再放下時已經恢復成真選組副長慣有的面無表情。
「走吧。」對著身後的爆炸頭騷年招呼了一聲，他牽著阿毛朝藏場宅裡走去。
……至少，他還記得自己是為了什麼來到這裡。
見到藏場當馬的那一瞬間，土方眼底一沉，手卻收回了原本想要砍向某個混蛋卷毛的刀。
男人有著傳統日本人的臉型，待人說話也帶著傳統商人對武士的那一份恭敬，可是直到他的謙虛和客氣之詞被沖田總悟打斷，土方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這不是土方先生麼？居然在這裡碰到你，真是奇遇啊！」
嘴裡說著奇遇，可沖田總悟卻面無表情的走到土方十四郎面前，「真虧你能厚著臉皮來見姐姐。」
冷靜的語氣裡飄著濃濃的火藥味。
雖然平時也是各種看對方不順眼，但是這明顯動了真格的氣氛讓阿毛有點楞，特別是看到她麻麻一反常態的沉默不反擊時。
不止是她，就連山崎也有點著急了，所以知道真相的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開口替土方解釋。
「不是這樣的沖田隊長，我們帶是因為……」
然而，話還沒說完就被土方一腳踹了出去。
仿佛一點也不稀罕他在這邊多嘴，土方十四郎一手提著山崎的衣領，另一隻手拎過阿毛往山崎身上一甩被對方條件反射的給接住，然後……
然後土方便拖著這一大一小不回頭向門口走去。
一邊摁住坐在他身上的阿毛防止她掉下去，百忙之中山崎還不死心的後仰著腦袋問土方。
「副長，難道就這樣算了嗎？」
依然沒有得到回答。
造型奇特的三人經過沖田三葉休息的房間時，正在享受人力馬車的小傢伙側頭往裡看了看，她奇怪的發現沖田三葉的眼神帶著難以言喻的深意落在她麻麻身上。
小傢伙眨了眨眼睛，跟隨她的視線看向土方，恰巧捕捉到快要錯身消失之前副長大人不動聲色的轉向三葉的目光。
平靜的，卻又仿佛沉著歷經了千山萬水般的決意。
小傢伙看不懂，心裡卻感受到了一點點不同。
在回去的路上，三個人保持著一致的沉默，氣氛安靜的仿佛連呼吸都不存在。
土方面無表情的駕駛著汽車，深藍色的眼眸在夜色裡被染成濃稠的黑，也粘糊住所有外泄的情緒。
坐在副駕駛座的小傢伙低著頭，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乖巧，只在不時抖動的睫毛下，從眼神裡透出幾分不安的影子。
山崎退獨坐在後座上，無聲望著土方十四郎。
在他心目中，副長似乎永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映射在他眼中的道路，哪怕佈滿荊棘，卻也從未讓他改變方向，即使腳底染滿鮮血，他也依舊走的從容，絲毫不曾動搖。
山崎打從心底崇拜著這樣的土方十四郎。
從始至終。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5-30 19:02
第二十二訓：解決問題要先找出問題的癥結所在
土方的異常只在見到沖田三葉後維持了短短的一個小時不到，但這已經足夠在小傢伙心裡留下長長的問號。
不過即使是這樣，她也不可能跑去問她麻麻到底怎麼了……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她真的成了乖巧的貼心小棉襖，副長大人也不可能會笑的一臉聖父然後將他摟在懷裡特別感慨的說『啊，我家阿毛終於長大了……』
要看這種情節請轉頻道去隔壁的【嗶——】
事實上，土方第二天一大早就又打算把阿毛丟到萬事屋去。
直到警車在萬事屋樓下停下，小傢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又要被拋棄了。
如果是在平時她一般會乖乖合作，但在此時她心裡正浮著一個大大問號的敏感時期，要她的視線離開她麻麻，絕不是這小孩能答應的事兒。
「小鬼，下車。」
土方站在車門外，維持著開門的姿勢，垂頭盯著屁股像粘在了副駕駛座上的小傢伙。
「阿毛不下。」兩隻小短手緊緊的拽著身下的坐墊，小傢伙撅著嘴巴不肯動。
土方沉沉的看她一眼，繃著臉道：「……別鬧，我這兩天有事要忙。」
聞言，小傢伙睫毛輕輕顫動幾下，身子卻更加的往裡挪了挪，一副『隨便你怎麼說反正我就是不下去』的倔強模樣。
她很少有這樣無理取鬧的時候，土方洩氣的抽了抽嘴角，伸手提著小傢伙的衣領直接把她從車裡拎了出來轉而放她坐在車頂，而他的手臂則為了防止她掙扎撐在了小傢伙的身體兩側。
「……誰又惹你不高興了？」
阿毛悶悶的看他一眼，聲音也悶悶的，「阿毛不走，麻麻不高興……」
「……」土方愣住。
這句話其實有語病，但是副長大人卻第一時間就聽懂了。
——你不開心，我要留下來陪你。
就像是一片羽毛輕輕掉落在心湖之上，酥麻就如同暈染開來的水波，一下一下的撩撥著心尖。
沉默的掏出根煙塞進口中，副長大人扭過臉哼了聲，「……說的好聽，只要你乖一點我就會省心很多啊混蛋。」
脾氣拗、愛黏著他……喜歡跟著總悟一起到處禍害人……還動不動就鬧失蹤……好像從撿到她那天起，他的生活就從為了真選組奔波轉向為真選組和這小鬼兩處奔波的老媽子一樣的人生地步。
「阿毛不要乖！」聽到土方的話小傢伙立刻想也不想的反駁，也不知道從哪聽來一句話，從此這小鬼就牢牢記心裡了。
——會哭的小孩才有糖吃。
「麻麻，阿毛不走QAQ……」小傢伙晃晃悠悠的站起來，那模樣仿佛一陣風都可以把她刮走似的，土方在一旁看的眼皮直跳，連忙把她從車頂拎了下來。
腳一落地還沒站穩的阿毛一個飛撲，緊緊的抱住副長大人的膝蓋，開始耍賴。
無賴的模樣讓副長大人一陣黑線，妥協的伸出一根手指比了比，「……就今天一天，晚上我來接你。」
「……」小傢伙固執的瞅著他。
兩個人還在磨磨唧唧黏黏糊糊個沒完沒了，他們此行的目標人物卻已經揉著自己那一頭堪比雜草般的卷毛大搖大擺的走下來了。
「喲，多串你們這是在幹嘛？抱大腿演習嗎？」
「……閉嘴啊卷毛混蛋！」土方暴躁的一眼甩過來，「你要去哪了？」
銀時「恩啊哦」的用手比劃著什麼。
「……說人話！」= =
「嘁，囉嗦死了！」天然卷很不耐煩的送來一對死魚眼，正想要說什麼的時候突然他好像想到了別的事情，然後朝土方露出個賤兮兮的表情，「我正打算去醫院看沖田姐姐喲~多串你有沒有什麼話想對沖田姐姐說，銀桑我非常樂意代為轉達哦~」
最後那個尾音格外的意味深長。
「和我有什麼關係。」
不為所動的吐了口煙霧，土方把阿毛往銀時的方向一推，「我還有正事要辦，小鬼今天跟你。」
「什麼？原來員警先生又想推卸責任了嗎？」銀時聞言摳了摳鼻子。
「不要把我跟你相提並論啊混蛋！要說推卸責任的話你早該去切腹一百遍了！」
「啊啊，那就請非常有責任感的員警先生自己顧好小羽毛不要來麻煩銀桑我嘛~」
「就是因為對小鬼負責才把她送到你這兒來，強詞奪理也改變不了你是個混蛋的事實！」
「喂喂你這是赤、裸、裸的人生攻擊哦！身為員警的你攻擊銀桑我這樣的良民可是會遭天打雷劈的哦！」
「……」副長大人嘴角一抽，終於被對方的無恥給打敗了。
「爸爸，阿毛跟你一起去！」關鍵時刻，阿毛的心還是偏向麻麻這邊的。
小傢伙這種仿佛隊友倒戈一般的行為讓銀時覺得很受傷，他表情很是失落的歎了口氣，「……果然女兒長大了，胳膊都要往外拐啊，連我家小羽毛都不例外呢。」
「……」這種時候終於承認小鬼是你女兒了嗎！
「嗯！」更讓天然卷受打擊的是，小傢伙居然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喂喂喂你點毛頭啊！
土方無語的看著這一大一小，決定自己還是眼不見為淨的好。
「我先走了，小鬼就麻煩你了。」
一起目送土方的車消失在街頭，銀時突然拍了下小傢伙的腦袋，「哎呀！應該搭多串的便車，讓他直接送我們到江戶大醫院的門口嘛！這下好了，我們得走路了啊小羽毛~」
阿毛歪頭想了想，然後兩眼彎彎的伸出兩隻小短手，「爸爸抱！」
銀時：「……」
他突然有種自打嘴巴的感覺。
「啊啊，居然還說銀桑我沒有責任感，敢不敢看過銀桑我這麼任勞任怨的樣子再來說這句話啊你個崩方十四壞！」
認命的背著小傢伙往醫院走去的天然卷一邊走一邊不爽的碎碎念，阿毛把腦袋靠在他肩膀上，眼眸微微垂下安份的聽著他念叨。
視線不動聲色往後一拉，銀時突然懶洋洋的問道：「阿毛也想去看沖田姐姐嗎？」
小腦袋動了動，「嗯。」
「為什麼，阿毛喜歡她嗎？」
皺了皺小眉毛，小傢伙輕輕開口，「她……麻麻和總悟都不開心……」
是了，她的確是搞不明白土方十四郎的異常，可她知道自己心裡那個問號到底跟誰有關。
第二十三訓：身體的反應是最直觀的心理表徵
醫院的氣味並不好聞，尤其是對阿毛來說。
銀時的腳剛踏入大江戶醫院的大門，小傢伙摟著他脖子的手便條件反射的緊了緊，突然爆發的力度勒得天然卷腳下一個趔趄。
「鬆手啊混蛋！銀桑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小傢伙恍惚的眨了眨眼，並沒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看她完全沒反應，銀時翻了翻死魚眼，空出一隻手在自己的衣兜裡掏了掏，從裡面掏出一包超辣味薯片遞到小傢伙眼前，「呐，這是給沖田姐姐的見面禮，幫銀時我拿著吧。」
「……噢。」手一下子松了開來。
沖田三葉的病房在醫院的最頂層，佈局和設施都屬於最上乘的豪華病房級別。
背著阿毛爬完最後一階樓梯，剛抬眼邊看到藏場當馬的身影消失在合上的電梯門口裡。
注意到電梯的數字直跳到一樓，銀時默默的抽了抽嘴角。
什麼時候有電梯的啊口胡！！！
腳步虛晃著來到沖田三葉的病房口，天然卷耷拉著眼轉頭朝背上的小傢伙叮囑，「等會兒你先跟沖田姐姐打招呼，知不知道？」
「好！」阿毛豪爽的點頭。
於是天然卷想裡面側了側身，然後微微壓下腰同時抵在阿毛腿上的手往上托了托，把小傢伙送進了沖田三葉的視線中。
阿毛這時候也很給力，她把超辣味的薯片擋在自己的臉前方，然後開口「猜猜我是誰？」
「……」銀時眼角狠狠一抽。
喂喂喂你那一副老油條調戲妹紙的輕佻口氣是怎麼回事啊喂！
……好吧，小傢伙最近看的電視節目從兒童檔轉向了成人檔，她這流氓的口氣就是跟裡面的人學來的。
「呵呵……」
沖田三葉先是一愣，而後在抓住小傢伙偷看她反應的無辜模樣時捂嘴笑了出來，「好可愛。」
「這個熊孩子！」天然卷尷尬的帶著小傢伙走了進來。
「給你的。」終於從銀時背上滑下來的小傢伙手往前一伸，把超辣味的薯片遞到沖田三葉手邊。
「啊！是我喜歡吃的口味呢，真是謝謝你了！」三葉開心的接了過來。
「嗯，謝謝爸爸。」
小傢伙一本正經的指了指邊上的天然卷君，示意東西是他買來的。
「誒？是阪田先生的女兒嗎？」沖田三葉吃驚的看著這「父女倆」，然後羡慕的看向後者，「你女兒很懂事呢。」
「你誤會了……」銀時淡定地擺了擺手，「銀桑我怎麼可能生得出這麼大的女兒嗎？雖然我要是有女兒一定也是天然直！」
「呵呵……阪田先生說話好有趣。」沖田三葉心情非常不錯的彎起眼來，「不過說的也是，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是在真選組的屯所裡呢，如果真是阪田先生的女兒阪田先生應該不會把她丟那兒去的。」
「……」這話是在暗示他不負責任吧絕對是在暗示他是個沒責任感的人！
像是進了自己家一樣，銀時一屁股坐到病床前的凳子上，伸手拿了根擺放在床邊櫃子上的香蕉開始扒皮，「這事說來話長……」
銀時的眼神突然往床下一瞥，「你說對不對啊，山崎桑？」
「其實一句話總結就是小可愛是副長在路上撿到的啦……」果然，山崎的聲音真的從床底下傳了出來。
聽見了熟悉聲音的阿毛小身子一縮，動作十分順溜的跟著鑽進了床底，眼睛亮晶晶的，「山崎，你在玩捉迷藏嗎？」
「不是，我在執行密探行動……誒？」又一次說溜口了的爆炸頭騷年終於驚醒，反應很大的崩跳起來，「被發現了嗷嗷嗷好痛！」
……然後撞到了額頭╮(╯▽╰)╭
不過這次山崎會出現在這裡並不是被土方授意，而是他自覺自發的行為。
經過調查發現，沖田三葉名義上的未婚夫藏場當馬與他們最近在查的一起槍械走私案有關，但由於這次的嫌犯也牽涉到真選組的親屬，所以他們的行動只能秘密進行。
為了不節外生枝，也是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從今天到明晚的48個小時裡都要緊密的關注藏場當馬的日常活動。
以上為銀時把人一路拖上醫院的屋頂時，從對方嘴裡吐出的消息。
與此同時，一個人被丟在病房裡的阿毛也與沖田三葉進行了一場私密而緊張的談話。
「……阿毛？你是叫阿毛嗎？」沖田三葉眼帶笑意的看向坐上床尾的小傢伙。
「嗯，阿毛就叫阿毛！」小傢伙嚴肅的點了點頭。
「呵呵……」輕輕一笑，沖田三葉覺得眼前的小傢伙真的很可愛，不管是那一本正經的表情還是時不時從嘴裡蹦出的讓人樂不可支的話語都讓三葉覺得很輕鬆。
小傢伙的視線始終直直的盯著她，仿佛是在尋找什麼，又像是在確認某種東西。
「……真好呢。」
發楞地望著病房天花板的三葉突然低聲輕喃，清楚聽到了的小傢伙茫然跟著她抬頭看向天花板——奇怪，明明什麼都沒有嘛。
察覺到小傢伙的動作，三葉露出個無聲的微笑，眼神中帶著一抹小傢伙難以察覺的羡慕，「阿毛平時都跟……十、十四他、他們真選組的人在一塊嗎？」
「嗯，阿毛住在那裡！」小傢伙點頭。
雖然早就猜到了，不過當真的聽見時，她卻還是忍不住楞了楞。
——與他們生活在一起，陪在某個人身邊。
……好羡慕。
這是她很久以前就一直期盼著的事情，可惜最終被遺憾的留在了原地。
她目送著大家上京，目送著那個人頭也不回的身影，目送著他們突然走出自己的生活，留下一片名為過去的美好時光，讓她陷在原地，終於無力掙扎。
好多個夜裡，她也曾奢望過能做一個沒來得及經歷的夢境，然後她便真的看見了那樣的場景。
她坐在屋簷下的過道邊，親身感受著那樣熱熱鬧鬧的一大群人，彼此打鬧，相互練習，相互切磋……看到那個人面無表情的在訓練場上揮汗如雨，眼神逐漸被磨礪的越加鋒利，仿佛一把出鞘之後便銳不可當的寶刀。
即使後來知道那只是場虛妄的經歷，她也仍然可以帶著笑意走過那些回憶。
而如今，當發現那些自己一直想要卻沒有做到的事情，正在另一個人的身上實現著，她失落的同時，心裡又升騰起一股欣慰。
是這個孩子的話，他應該會不那麼寂寞了吧？
「你疼嗎？」恍惚的視線中，沖田三葉看到有著天然直銀髮的小女孩趴坐在她正在打點滴的手邊，她的眼神緊緊的盯著刺入皮膚裡的那根針管，眉頭微皺。
三葉又忍不住微笑起來：「不，我不疼。」
「可是，阿毛覺得疼。」
小傢伙抬起頭，石榴紫的瞳眸裡一溜煙閃過一抹紅光。
第二十四訓：過不去的過去和來不了的未來
有的疼痛就算腦子忘記了，但身體會一直記得。
所以，阿毛說她疼並不是故意討乖，而是她真的感覺疼。
針刺入皮膚、紮進血管，液體隨著血液流動的刺痛感，真實而又冰冷的在她身體內逆行。
「拔掉！」
阿毛皺著眉頭如臨大敵的盯著插在沖田三葉手上的針管，語氣堅決而慎重。
沖田三葉一愣之後便是哭笑不得，「……拔掉就壞了哦。」
雖然她的身體已經壞的差不多了，但是一定不能助長小孩子的這種不良習性。三葉堅定的認為小傢伙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反應一定是因為之前生病時被強行紮過針……小孩子嘛，總是對這種事情記憶猶新。
「讓它壞！」完全不為所動的小傢伙說著便真的動起了手，強行去拔針管的小短手還不到三葉的一半大。
「……」沖田三葉默默的黑線，微微把手抬高避開想要阿毛想做壞事的爪子，但是這次小傢伙意外的固執，本來就已經坐在床上了的她行動根本不受阻礙，在三葉動作的同時她便身體往前一侵，兩隻小胳膊緊緊的抓住了她的手臂。
沖田三葉試著掙扎了一下，發現以她的力量竟然無法從小傢伙的束縛中掙脫出來……她驚訝的瞪大了眼，難以置信的盯著阿毛。
「……阿毛你……？」
抖S氣場瞬間暴漲的小傢伙絲毫不覺得自己是在禍害人，一臉「我是正義使者不用太感謝我」的表情，「阿毛幫你拔掉！」
「……那、我自己來好不好？」沖田三葉心裡無力，想阻止更加無力，只得向惡勢力妥協……
小傢伙低著頭沒說話，但手卻沒閑著，對準目標往外一扯……扯完了她才抬起頭無辜的望著沖田三葉，「拔掉了喲！」
那動作真是十分的乾淨俐落……俐落的讓三葉身子一抖，也讓剛從天臺下來的天然卷和山崎退兩人瞬間石化在原地。
三葉：「……」
銀時&山崎：「=口=」
「額……阿毛她、只是不小心的，呵呵……」一室沉默中，作為受害者的三葉彎了彎嘴角，適時打起了圓場。
「啊哈哈……原來是這樣嗎？」默默接回掉到地上的下巴，銀時乾笑著抓了抓頭髮，眼神在掃到她已經開始淌血的手背時，嘴角抽搐的在心裡罵了聲熊孩子，「……我去叫護士小姐過來處理一下。」
轉身的瞬間天然卷朝還楞在一邊的山崎使了個眼色，讓他趕快拎著某個熊孩子逃之大吉……不對是拎著某個熊孩子回家面壁思過！
不然還能怎樣？人雖然是他帶過來的，但是這小鬼卻不是好欺負的啊口胡！
總之，天然卷心虛的找護士去了。
「……那、那咱們也不打擾了……下、下次再來探望三葉小姐……請、請照顧好身體！」結結巴巴的鞠了個躬，山崎迅速扛起阿毛撤退了。
面對著一下就空落下來的病房，三葉轉頭望向窗外的天空，眼神黯淡。
「小可愛啊，你怎麼能夠拔掉三葉小姐的針管呢？要是被沖田隊長知道了就慘了啊！」出了醫院，山崎把小傢伙放到地上，嚴肅的看著她。
「可是，會疼。」小傢伙摸了摸胸口，說的無比真誠。
「……那點小疼，三葉小姐忍得住的啦！」
「不，是阿毛疼。」
「……」又沒紮在你身上你疼個什麼勁啊我的小可愛！
山崎痛心疾首的擦了把汗。
「這樣吧，等會兒咱們回去誰都不要說這事，特別是對沖田隊長和副長大人，知不知道？」他想了想，決定這事還是別讓那兩個人知道的好，不然副長大人估計真要讓小可愛去面壁思過了……
所以說，在收買人心方面，小傢伙無疑做的很成功=_=
狼狽為奸的兩人回到真選組時已經是黃昏時分，由於十個番隊都出去執行巡邏任務了，所以屯所裡很安靜，橘紅色的陽光帶著最後的余溫照射著地面，讓整座江戶城都顯得朦朧不真切起來。
叼著根棒棒糖的小傢伙一走進屯所大門眼珠子便往四周轉溜了一圈，沒有如願看到熟悉的身影，緊跟著鼻子在空氣中嗅了嗅，而後在左手邊的方向停下，小短腿往前一邁，找麻麻去了。
而此時在屯所西邊位置的訓練室裡，沖田總悟正在和土方十四郎進行著切磋。
說是切磋，但實際上更多的是沖田總悟在兇狠的進攻，而土方十四郎在防守，兩個人的神情都很嚴肅，空氣中散發著一股劍拔弩張的味道。
阿毛找到訓練室這邊的時候，兩個人的對打練習已經進入到最後階段，帶有爭論的言語散播在空氣中，然後一字一句的都傳到了小傢伙的耳朵裡。
「你腦子給我放清醒一點！你姐姐跟那種黑市商人攪合在一起，你覺得她真的會獲得幸福嗎？」
土方的冷靜的語氣裡，又帶著三分對沖田總悟不明是非的惱怒，這明顯的情緒波動讓阿毛加快了前進的步伐。
當小傢伙終於出現在訓練室門口時，正陷入沉默中的兩人難得的都沒有察覺。
「時日無多了……」
沖田總悟低垂下頭，聲音帶著幾分低迷，平時平靜無波的眼睛被隱藏在劉海下，讓他的表情無法被窺視。
「……」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的土方瞳孔一縮。
對方的沉默可能讓抖S少年也察覺到了自己此時的異常，不由得用手撐住額頭，無奈的眯起雙眼，像是想要說服對方，又像是在說服自己。
「她似乎已經時日無多了呢……真是受不了！從小時候開始就只會照顧我，對自己的事情始終不上心，連自己的婚約都不著急……好不容易終於可以抓住一份幸福……」
沖田總悟頓了一下，「所以，哪怕只有很短的一段時間，我也想讓她感受一下普通人都可以感受到的那種很平凡的幸福……」
到最後他能夠為姐姐做的，也就只有這麼一點程度而已啊……
所以，無論如何都不想讓人去破壞。
總悟抬起頭，恢復平靜的臉面向土方，「我並不是讓你睜隻眼閉隻眼，只是想讓你再多給點一點時間……」
如此說著的少年突然彎下腰，第一次在土方十四郎面前放低了自己的姿態。
「拜託了……」
看著這樣低聲下氣的少年，小傢伙忽然有些手足所措起來。
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倒在地上的女人，以及那條刺入她身體的針管……
小傢伙石榴紫的瞳眸越加深邃，仿佛有什麼液體即將掙脫牢籠，帶著血意彌漫而至。
明明她已經拔掉針管了啊……所以不會死的……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5-30 19:03
第二十五訓：所謂死彆扭就是要彆扭到死
一扇門仿佛隔開兩個世界。
阿毛站在外面，土方和沖田站在裡面。
不會死的……一定不會死的……
像是一種執念，小傢伙在腦子裡反復確認這個念頭，直到翻湧的血液被平復下來。
門裡面的訓練場上，沖田總悟在心裡掂量了很久，終於還是決定給予土方最後一擊，將他從旁觀者的道路上拉下水——卑鄙也好，自私也罷……只要能讓姐姐感受到幸福，無論什麼方法他都願意試上一試。
「土方先生，姐姐她之所以一直單身……都是因為你……」
對啊，都是因為你啊土方先生。
當初是你把姐姐滯留在原地的，是你沒有帶她走，是你讓她與寂寞相隨走入了絕境，是你……逼死了她。
作為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難道你不該跪下來求取原諒嗎？難道你不該後悔到心痛欲絕嗎？難道你不該眼睜睜的看著她在別人懷裡獲得幸福嗎？
撒，快說對不起啊……
「喂！」
打斷陷入自我臆想情緒裡的少年，土方面不改色的轉過身，甚至還平靜的點了根煙，「交易是在明晚，給我好好磨好你的刀！」
留給沖田總悟一個冷酷到不近人情的背影，土方頭也不回的走出訓練場。
因為始終直視著前方，所以他沒有看到門口那小小的一團。
對方絲毫不為所動的樣子，徹底點燃了沖田總悟心中的黑暗。
「土方——！」一把拽緊剛剛被丟掉的竹刀，少年帶著多年以來的不爽跟憤怒沖向前面的身影。
一直是這樣。
他好不容易才擁有的東西，卻總是被他輕易的奪走。
姐姐是，近藤老大也是。
更讓他不爽的是，他明明已經得到了，卻還總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樣子——
……去死吧！
「總悟不要打麻麻！」
眼看沖田總悟離土方只有一步之遙時，一直站在門口的小傢伙突然眼疾手快的往前一撲，然後抱住了正打算行兇的少年的雙腳……
身體重心被扯住了的沖田總悟動作一頓，立時先機已去，而早就有所警覺的土方也一點都沒放水，反手淩空一劈，竹刀落在總悟的頭上。
「呸、呸、呸……」跟著沖田總悟一起摔到地上的小傢伙吃了一臉的灰，正要自己爬起來的她卻感覺後領一緊，接著人已經被提了起來。
「……誰讓你在這裡多事的？！」土方面無表情的盯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裡的小傢伙，眼神不爽到極點。
「麻麻！總悟他……」
「不關你的事！」冷酷的打斷小傢伙指著躺在地上不動的少年的手，土方不給她掙扎下地的機會，徹底帶著她遠離了這個地方。
小傢伙一整晚都很糾結，她覺得是因為自己抱住了總悟的腳才讓他被麻麻打了……可是讓她看著麻麻被打她心裡又不樂意……於是她就在床上抱著被子蹭來蹭去，直到天亮之際才終於睡去。
在阿毛閉上眼的一瞬間，躺在不遠處的土方睜開了雙眼，眼神不見半死迷蒙，明顯也是一夜沒睡。
然後便是傾盆而至的大雨。
天色陰沉，雨水洗刷著地面上的一切，仿佛會把一切罪惡都沖走。
然而，某些藏在陰暗角落裡的黑暗交易，卻在這樣的天氣裡更加的有恃無恐起來。
望著不斷從屋頂落下的雨簾，土方沉了沉眼，接著便趁著阿毛還在熟睡對著山崎交代了一聲，自己一個人帶著佩刀離開了屯所。
就像是所有不好的事情都約好了似的，土方前腳剛離開不久，山崎後腳就接到了來自醫院的病危電話——沖田三葉病情惡化，家人需要做好心理準備。
山崎抓了抓一連幾天都沒有恢復回來的爆炸頭，心裡始終無法維持平靜。
那句中國的古話怎麼說來著……哦對……
——屋漏偏逢連夜雨，行船又遇打頭風啊副長……
情況緊急之下，山崎把終於睡醒的阿毛丟給了正要趕去醫院的局長，他自己則還是決定遵從心底的聲音去找副長。
事關人命，如果不抓住最後一次機會的話，真的會後悔一輩子的！
另一邊，三個人趕到醫院的時候正好瞧見三葉被推進急救室裡。
隔著厚厚的玻璃窗，沖田總悟他們束手無策的看著三葉躺在插滿了各種管子的病床上。
一路都迷迷糊糊的阿毛在看到這樣的場景時，身體不受控制的一抖，冰涼的感覺再一次從身體內部迸發。
不會死的……一定不會死的……
如同刻在靈魂的執念又一次被喚醒，她呆呆的看著那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在沖田三葉手臂上插入一根粗大的管子，腦子裡又一次閃現出某個相似的畫面。
乾淨整潔的白大褂，一點一點擠滿輸液管的紅色液體，以及那個有著銀色長髮和溫暖笑容的女人最後一次朝她伸出的手。
不能死……不要死……
這一次，有什麼東西真實而又痛苦的在腦子裡炸開，突然湧進太多的記憶讓阿毛一下子無法負荷，疼痛加倍肆虐而來。
小傢伙臉色蒼白的抱頭蹲下，她想要驅趕突然闖進腦子裡的記憶，卻被雜亂的節奏撞擊的無法自控。
好痛……阿毛好痛……
小傢伙微弱地呻|吟，實際上卻什麼聲音也沒發出來。
身體內部的血液如同岩漿在翻騰，阿毛感覺頭疼胸口也疼。
一時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捂住頭部還是捂住胸口的小傢伙乾脆捂住了臉。
QAQ臉好痛啊麻麻……
「醫生，那個病人失血太多好像不行了……」
「什麼叫好像不行了？！攸關人命怎麼可以用如此馬虎的字眼！快去準備血袋，馬上進行緊急手術！」
匆匆忙忙路過的醫生教訓了不懂事的小護士兩句，而在他的話裡抓到了幾個關鍵字眼的小傢伙瞳孔劇烈地收縮起來——
【寶貝一滴都不能浪費哦，不然亞紀子可是會傷心的，畢竟自己身體內一滴血都沒有了呢。】
一滴血都沒有了……
一滴血都沒有了……
一滴血都沒有了……
阿毛終於受不了的抱住頭，尖銳的疼痛化作巨大的悲鳴在她心臟裡撕扯，遍佈全身的血管仿佛受到擠壓般往皮膚表層凸顯出來。
小傢伙血紅的眼珠盯著自己手背上浮起來的血管，她無意識地張了張嘴，原本兩顆可愛的小虎牙錯覺般變得異常尖利。
……還回去，要還回去。
對，都還回去，她一滴也不要！
在誰都沒有注意到的角落，那個小小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
長長的過道裡，山崎火燎般求而來的聲音清楚地回蕩在空蕩在空氣裡，可小傢伙已經聽不見了。
一牆之隔的病房裡，沖田三葉躺在一堆冰冷的儀器中間，糾纏不清的管子跟線條插在她身上。
背對著過道的一面，雙眼閃著詭異紅光的小傢伙站在機械作響的心電圖儀器前，小小的身影剛好被完全擋住。
門外，真選組幾人正在爭論不休，門內的阿毛死死的看著沖田三葉，然後張嘴狠狠的對準自己的手腕咬下去。
仿佛找到一個突破口，小傢伙身體內部奔流的血液猛地在傷口處彙聚，急湧而出。
阿毛往前挪了兩步，扯開罩在沖田三葉嘴巴上的氧氣罩丟向一邊，接著高高舉起那只受傷的手湊向三葉，然後用力壓向她的嘴。
當第一滴血液進入到沖田三葉的空腔後，接下來她便像嘗到了某種甘甜的美味雙唇無意識允吸起來。
——都還給你……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正在放血的小傢伙臉色越來越差，心臟越跳越快、越跳越急，仿佛爆炸前最後的倒計時。身體搖搖欲墜，視線開始變得虛晃起來，然而她放在三葉嘴邊的手卻依然沉穩，不見絲毫的抖動。
心臟好痛……
阿毛用完好的那只手緊緊的揪住胸口處，眼中的血光逐漸黯淡下來。
在小傢伙倒下之前，一直藏在脖子裡的玉牌似乎感應到了她的身體極限，突然散發出強烈的光芒，將小傢伙的身體包裹在光亮的中心。
與此同時，病房旁邊的醫療儀器也在此刻爆發出刺耳的聲響。
「難道是……」
一直守在外面的沖田總悟和阪田銀時第一時間沖了進來，卻在見到裡面的情形時猛然睜大了雙眼。
「這是……？」
「……不會吧？」
同時開口的兩個人對視一眼，然後又同時轉向異狀的中心。
「……阿毛？」
「小羽毛……」
他們視線的焦點之處，被包裹在刺眼光芒裡的阿毛雙眼緊閉，一隻手無意識的捂著胸口，另一隻手無力的垂在身側，就好像正沉睡在讓人痛苦不已的噩夢中。
沒有得到回應，沖田總悟和銀時兩個人也不敢輕舉妄動。
一團光和兩個人對持著。
雜亂無章的腳步從過道那頭傳來，應該是被剛剛的聲響吸引而至的醫生。
沖田總悟再次和天然卷對視了一眼，然後在後者心領神會的目光中微微挪了挪腳步，想要帶出光亮中心的小傢伙。
然而這團詭異的光卻像是察覺到了他倆的意圖，以阿毛為中心的光暈突然向外擴張，在兩個人凝重的視線中，光芒越來越亮，最後如同盛放在黑夜的煙火，猛的爆裂開來。
當光芒散去，重新恢復正常的病房裡除了躺著的三葉和瞪著眼睛的兩個目擊者，再沒有別的。
小傢伙……消失了。
——就如同她的到來一樣。
第二十六訓：高興的事情總是轉瞬就忘，難過的事情卻要記很久
「我只不過是……想讓心愛的女人，得到幸福而已。」
在以為自己再也走不出那個碼頭時，土方十四郎終於坦誠了一次。
他終於願意承認，沖田三葉是他心愛的女人——對著那個原本要成為她丈夫的男人。
心愛的，卻並不一定得是屬於自己的。
這是他在很早以前就已經明白的事情，所以他只希望她能夠平凡而真實的活過這一輩子。
跟平凡的人結婚，平凡的生兒育女，平凡的老去……再平凡的死去。
這才是這個世界上最難能可貴的東西，而他……給不了。
正因為如此，所以他才無法容忍，就在每個人都以為她可以得到這種平凡而真實的幸福的時候，卻發現這竟然只是一個虛假的謊言！
他有多想要她獲得幸福，就有多憤怒眼前這個男人帶來的欺騙。
——無法原諒！
所以，死吧！
漫天的雨冰冷的打在身上，土方十四郎拖著狼狽的身體站了起來。他的身上，鮮血混合著雨水讓整件衣服濕的透澈，可他的臉上卻是一種冷靜到決絕的表情。
……哪怕要以他的生命作為代價！
雨水洗刷的地面，血流已然成河。
面無表情的對著一眾指向他的槍炮，土方十四郎慢吞吞的點了根煙，沾滿血跡的刀穩穩的被拿在手上。
死亡的刀口就在眼前，但，命運有時卻會給你特別的眷顧。
比如，真選組。
集體趕來的真選組徹底扭轉了這一場戰鬥的局勢，藏場當馬眼看情形不對立馬決定偷溜，然後被斬殺于周身盈滿鬼煞之氣的沖田總悟刀下。
那天最後的場景，是少年垂眸立在原地，他的身後，是在雨中熊熊燃燒的烈火。
像是在進行最後的獻祭。
大雨下了整整三天。
三天之後，籠罩在江戶城上空的陰雲，終於逐漸散開。
真選組裡，沒有巡邏任務的番隊全都在各自練習著。
除了偶爾傳來的竹刀刺破空氣的聲響，屯所內安靜的連一滴汗掉在地上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嘩啦~」
身後的門被推開，接著一個女子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傳了出來。
「十分感謝貴所的救命和收留之恩，那麼我就不再打擾了~」穿著粉色和服的女子說著彎下腰，真誠的行了個九十度的大禮。
「哎呀姑娘真是太客氣了！救死扶傷，除暴安良本來就是我們的分內之事，不然不就白擔了武裝員警這個名號嗎？」近藤勳正色道。
「呵呵，雖然這麼說，還是很感謝你們呢，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哪裡哪裡，三葉姑娘你太客氣了！」近藤勳擺了擺手，「這次回去可要好好休養身體哦！」
「我會的！」三葉彎嘴一笑，「那麼，我告辭了。」
「我送送你……」
「嘛~不用了啦！雖然我不記得以前的事了，不過路還是知道要怎麼走的。」不記得也可以問嘛。
聞言，近藤勳爽朗大笑，「哈哈哈，既然這樣那就請路上小心了！」
「嗨~」
再次彎了彎腰，沖田三葉轉身朝真選組屯所的大門口走去，目不斜視的從土方十四郎和沖田總悟身邊經過。
……
沒錯，沖田三葉活了下來。
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在大家都以為她熬不下去的時候，她卻突然轉好起來。
原本已經壞死的胃奇跡般又重新開始正常的內部運作。
唯一遺憾的是，她對於以前的那些記憶，全都想不起來了。
本來以為，最無法接受這個事情的人，會是沖田總悟。
沒想到他只是在聽到的那一瞬間楞了一下，很快就恢復了正常，而且還一臉平靜的告訴失去了所有記憶的三葉她是誰，家在哪裡……至於她為何會來江戶，以及他是她弟弟的事情，則一字不提。
就仿佛故意讓自己從對方的生命中抽離出來一樣。
他都如此，土方十四郎更不必說。
自從知道沖田三葉身體無礙之後，他一次都沒出現在她面前過，即使後來出院的三葉來到真選組借住幾天，他也把人家當空氣無視了個徹底。
「喂！總悟，你真的不去送送她嗎？也許……以後都見不到了。」
目送三葉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之後，近藤勳看向從一開始就戴著眼罩裝睡的某個少年。
雖然不記得了，不過知道自己以前一直生活在武州的沖田三葉還是堅持要回到那裡。
總悟沒有說話，很久以後才扯下眼罩然後轉了個身，望向屯所外面的天空，聲音低沉，「這樣也好！」
因為他的存在，姐姐從小就沒有為自己打算過，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就讓她全心全意地為自己活一次吧。
他已經長大了，雖然還是個沒用的弟弟……
但至少，這一次他可以放手還給她一片完整的天空。
近藤勳聞言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正式打消了上面的念頭。
這一路走來，他們對彼此的瞭解，已經到了即使有些話沒說出來，也可以明白對方的地步。
於是屯所內再次安靜下來。
「啊！我受不了了！」
窒息的沉默中，三番隊的一名隊員狠狠的把自己砸到地上。
「我想小可愛了TAT……」
一語徹底打破壓在所有人心上的陰霾。
土方十四郎聞言拿著煙的手幾不可察的僵了一下，而後若無其事的塞進口中。
「混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算什麼！」
看到自己隊員那沒出息的樣子，三番隊的隊長齋藤終狠狠的揍了他一拳。
「可是，隊長……小可愛她……QAQ」被揍的傢伙頂著兩隻紅紅的眼睛偷偷往自家副長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對方半垂著臉的表情後頓了一下，咽下了之後的話。
「嘖，我出去巡邏。」面無表情的起身，土方十四郎平靜的丟下這句話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剩下的一干隊員望著他的背影個個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副長他這樣真的沒關係嗎？
「放心，十四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近藤勳收回目光，語氣肯定的對大家說道。
走出真選組屯所的土方十四郎微微停了一下，他下意識低頭往自己的身側看了一眼，當目光接觸到一團虛無的空氣時，心裡突然反應過來。
……啊，那個麻煩的小鬼終於離開了呢。
土方覺得自己應該松一口氣，因為他再也不用像個老媽子一樣跟在那個小鬼的身後操心這操心那……也不用再擔心她那副身體什麼時候又會出亂子給真選組惹麻煩……
這麼想著的副長大人心裡突然又冷哼了一聲——果然是個任性又麻煩的小鬼，不管是突然出現還是突然離開，都這麼讓人不爽！
<武州篇：饑渴的身體和嗜血的本性>
第二十七訓：山裡的妖怪會「吃」人
「喂！我說……你們真的確定是這裡嗎？」
武州的下午帶著幾分燥熱，幾個身穿浴衣的年輕男子行走在雜草叢生的山間小徑上，每人手裡都拿著一把竹刀，臉上或多或少的都帶著兩分慎重的表情。
其中一個走在最後面的男子神情緊張的左顧右盼，說話的聲音也不自覺沾上了一絲顫抖。
「據中午那幾個從這裡經過的人所說，的確是這一帶沒錯。」
為首的男子似乎一點也沒有察覺出同伴話裡的害怕，一本正經的加以肯定。
「可哥可哥……可是好、好像沒沒沒、沒有他們說的那個妖妖妖……妖怪啊……」
「藤田前輩你不要緊張喲……傳說那些妖怪就喜歡找膽小的呢。」
個子與其他幾人相比要稍微小一點的少年睜著一雙暗紅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嘴裡的藤田說道。
「總、總悟你這臭小子不要亂說……」
這不是午夜怪談，但他們的確在尋找一隻最近出現在這一帶的妖怪。
具體時間應該是半個月以前，隔這裡不遠的鄰村某個人突然得了一種怪病，一夜之間就感染的大半個村的人，來勢洶洶的勢頭讓所有的人都束手無策，甚至醫生自己也染上了這怪病……
為了扼住這種勢頭，也為了安撫知道真相的人，上頭毅然下達了焚村的命令……據說這個命令第一次作為決議提出來的時候，就沒有一個人反對。
人嘛……一旦與自己的身家性命掛上鉤，別人的死活就只是別人家的事情而已。
後來有人回憶說，焚村當天，皮肉燒焦的味道伴著濃厚的血腥味久久的盤旋在村子的上空，很久都沒消散。
這件事情過去沒幾天，就傳出了有人被妖怪咬破了脖子的事情。
一開始也沒幾個人放在心上，直到頻頻傳出的妖怪出現的地點有往他們所在村子的方向轉移的趨勢之後，村民們終於坐不住了。
而他們，就是受到村民們的請求而來。
「噓！不要說話……」
一直沒說話的長髮青年突然朝大家比了個安靜的手勢，然後在另外幾人屏氣凝神的視線下小心翼翼的往左前方的一叢半人高的草叢走去。
日漸西斜，陽光照耀不到的山間被涼意逆襲。
屏住呼吸的幾個人只覺得寒氣颼颼的從腳底竄起，直奔心尖而去。
「十四，等等……」
眼看長髮青年就要探手揮開那一堆草叢時，為首的男子忽然叫住了他。
長髮青年動作一頓，剛要回頭問怎麼回事的時候突然一道清脆的聲音猛的在草叢後面響起。
「阿嚏——！」
「……」
長髮青年一愣，然後不顧身後幾人猛然瞪大的眼睛抽出別在腰上的竹刀毫不遲疑的對著那一對草叢砍下去。
草屑橫飛的場景中，隱藏在裡面的身影露出了一片染著血跡的白色衣角。
「哇啊啊啊啊！」
「啊！」
再也忍不住的藤田第一個驚叫著跳了起來，受他感染，一直站在他旁邊的那個為首的男子突然也叫了一聲，然後兩個人情不自禁抱成了一團，放開嗓子大喊——
「妖怪啊媽媽！！！！」
「……」喂喂一開始那個一臉正氣的說著要為民除害的人是誰啊？！
長髮青年抽了抽嘴角，無語的把視線從那兩個人身上移開，緊皺著眉毛掃向草叢裡面的身影——背對著這邊的身影讓青年看不到它的正面，只能清晰的看見那一頭垂落在背後的銀色長髮……與它身上那一件破破爛爛還沾著血跡的衣服不一樣，十分順滑的樣子，即使是在光線照射不到的山間，依然散發著銀輝般的光澤。
……這就是村民口中的妖怪？！
長髮青年緊緊的盯著這個詭異的身影，握著竹刀的手緊了緊。
似乎是感覺到了他身上散發出的不友好氣息，那個身影突然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還泛著血光的眼眸猛的收縮了一下，嘴裡無聲的呢喃了一句——
麻麻……
「……」
青年心裡一愣，因為終於看清了的他發現，這個近段時間一直被村民們惶恐提起的妖怪居然是個……女孩？！
看起來只有十四五歲的樣子，一張白皙精緻的小臉上沾滿了污泥，身上穿的衣服看上去也並不合身，而且被刮破了好多道口子，上面的血跡應該是她自己的……
這本來應該是一副狼狽之極的模樣，但女孩那面無表情的樣子卻又給人一種不容被小看的感覺，血紅的眼睛裡面卻時不時流動著一抹極為清澈的光澤，仿佛有魔力般讓人不自覺就深陷其中。
「喂……近藤桑……」
青年回頭看向還緊緊抱在一起的兩人，語氣裡的遲疑讓為首的男子揚了揚眉，然後他一把甩開了藤田，大步來到長髮青年身邊。
「怎麼……啊咧？」近藤勳詫異的睜大了眼睛，「難道她就是……？」
這不可能吧！
下意識地否定了【女孩就是那個妖怪】的結論，近藤勳輕輕的往前挪了兩步，在女孩面無表情的視線下慢慢蹲到了她的面前。
「那個、小妹妹……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對著女孩咧了個大大的笑容，近藤勳問的隨和不帶惡意。
「……」沉默的看了他一眼，接著女孩看向長髮青年這邊，細白的手掌忽然緊緊的拉住青年浴衣的下擺。
她眨了眨眼睛，明明臉上沒有出現任何表情但聲音裡卻實實在在的帶了一絲委屈：「我餓。」
……
「然後你們就把她帶回來了？」
看著不停往嘴裡塞東西的女孩，聽完了事情經過的三葉有些驚訝的看向坐在她旁邊的長髮青年。
「嗯。」青年用鼻子應了聲，看得出其實也不怎麼情願。
「好可憐呢……」
「對啊對啊，所以等她吃飽之後麻煩三葉姑娘帶她去換件衣服吧。」
坐在主位上的近藤勳深有感觸的點了點頭。
聞言，三葉不動聲色的掃過女孩旁邊已經堆了小半個人高的飯碗，然後微笑著答應下來：
「呵呵，這事就叫給我了。」
「還要。」
又解決了一碗，塞了滿滿一嘴巴食物的女孩第N+1次把空了碗伸到長髮青年面前，血紅的眸子看著他，示意自己還沒吃飽。
「……」你那個看上去很平坦的肚子其實連接了一個異次元吧？！
在心裡暴躁的吐槽了一句的青年眼角狠狠一抽，黑著臉繼續去給女孩裝飯。
好餓。
饑餓的感覺怎麼也無法從身體內消失，於是女孩只能不停的吃、不停的吃……直到她再也吃不下。
一把推開面前的碗，女孩突然捂著嘴從座位上起身，然後飛快的跑到門口，終於受不了的張嘴吐了出來。
「嘔——」
好餓……還是好餓……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5-30 19:04
第二十八訓：不可抗拒的黏稠欲、望
所謂吃了多少就吐了多少……
這樣相當具有衝擊力的一幕此刻正形象而生動的在日後幾員真選組大將的面前真實上演。
當事人吐完以後，臉色蒼白的抹了抹嘴，然後轉過身看向神色各異盯著她的一群人，表情木然偏偏又顯示出幾分無辜的捂住肚子：「我還餓……」
好餓好餓……
身體裡面像破空了一個黑洞，突生的狂流不斷的侵蝕著她名為饑餓的那根神經，迫使著女孩必須不停的往裡面塞東西……仿佛如果不這樣做她就會再做出一些讓她自己也深感恐懼的無法挽回的事情。
——就像之前她因為極度的饑渴而咬破了別人的脖子一樣……
「餓你個頭啊！吃到吐的你以為是在進行什麼【要噁心死你】的比賽嗎！」
長髮十四郎深吸了一口氣，十分不明白為毛這個屋子裡好歹有那麼多人而女孩卻堪堪盯著他的臉叫餓……
難道他的臉長的很可口嗎口胡！！！
「不要這樣，十四……」近藤勳用眼神安撫了青年，絲毫不介意的當起了和事老，從主位上起身親自去給女孩又裝了滿滿的一碗飯端到她面前。
「吐了那麼久吃進去的肯定都吐光了，所以會餓很正常的啦~沒關係，接著吃！」
「……」請不要用這種吃到吐吐完接著吃是天經地義的表情來說好嗎，這種詭異的腦回路是怎麼長的啊喂！
「……該不會是很多天都沒吃東西了吧？」突然想到這個可能的三葉吃驚的捂住嘴巴，看向女孩的眼神不自覺帶上了一抹同情。
長期處於饑餓的狀態下的人，是沒有「吃飽」這個概念的。他們見到食物只會狂吃猛吃根本不懂什麼叫適可而止，他們只知道有的吃的時候就敞開了吃，不然不知道下一頓又會是什麼時候去了。
看著女孩身上穿著的破破爛爛的衣服，三葉暗自腦補了一把女孩的可憐身世，頓時母性氾濫起來。
「吃慢點，以後每餐都會有的吃，不會再餓肚子了……」
女孩聞言看了她一眼，然後大概是想到了什麼，動作真的慢了下來。
一碗飯見底之後，在場的人十分默契的不讓女孩繼續吃了，女孩自己這次也一份配合的放下了手裡的筷子，垂眼乖坐著。
「呐，我叫三葉，這邊這位是我弟弟，總悟……」
三葉開始一一地介紹起坐著的幾個人，還只是個可愛小少年的男孩瞪著圓圓的眼睛不說話，女孩的視線也禮貌的隨著她手指的方向移動，認真專注的眼神仿佛她真的是才認識他們一樣。
而事實上，女孩只是覺得有些疑惑，眼前的這些人跟記憶中的他們明顯不太一樣。
雖然人還是那個人，臉也還是那張臉，但感覺不一樣……
雖然一開始也懷疑過自己這次是不是再次跳過了名為時間和空間的雙重切割，來到了又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直到重新見到熟悉的人才讓她真正地松了一口氣。
也許是因為作為阿毛的時候和土方十四郎待在一起的時間最長，所以女孩知道也只有他能夠給自己最厚重的安心感。
——哪怕她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再做回阿毛。
「所以，你叫什麼名字？」介紹完眾人，三葉這才抛磚引玉的詢問起她的名字。
聞言，女孩條件反射的抬起頭，想都沒想的回答：「阿毛！」
「……阿毛嗎，真是可愛的名字呢，呵呵。」三葉彎了彎嘴角，由跪坐的姿勢改為站了起來。
「那，阿毛姑娘……請跟我來。」
阿毛姑娘是誰？！
女孩重申了一遍：「叫阿毛！」
三葉：「……」
她就是覺得叫阿毛不太好才叫阿毛姑娘的……
三葉住的地方離近藤勳所開的道館相隔不遠，等煥然一新的阿毛再次回到道館時，長髮版十四郎他們已經開始了每天的例行訓練。
女孩的眼睛自然而然的追隨在長髮青年身上，看他一個人靠在道館靠裡的角落刻苦的進行著力道和速度雙管齊下的揮刀練習。
女孩腳步不停的直奔長髮青年而去，在面向他的方向找了個安全的角落蹲下，眼睛直愣愣的盯著青年猛瞧，都不帶眨眼的。
這一刻的青年和幾年後那個有著「鬼之副長」之稱的冷面男人毫不違和的重疊在一起，女孩可以很輕易從他揮舞著竹刀時沉靜的面容上找到他成長之後的輪廓。
女孩漸漸看的入了神。
刀刻般的線條，看人時的眼光永遠是往下撇的，時刻繃著的那張臉看上去很硬但親上去的觸感其實很柔滑……
想到這裡女孩表情一愣，再看向青年時的眼神便帶上了幾分古怪。
作為小孩子的阿毛時女孩還不覺得，可一當她所有的感官都被吸血鬼特有的敏感敏銳呈現到最大化時，她甚至可以在記憶的觸手中嗅到當時的麻麻深埋在皮膚底下的血液所散發出的誘香。
這香味，甚至比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來的要更有吸引力，如同一種魔怔。光是想像，女孩甚至就能感覺到從身體內部漸漸浮生的蠢動欲望。
不強烈，卻黏稠的無法驅散。
摸了摸胸口，感覺喉嚨有些干涉的女孩不禁咽了咽口水。
「……看夠了嗎= =#」
被女孩那帶有嚴重干擾性的視線看的很暴躁，長髮十四郎不爽的斜睨著她。
女孩聞言默默低下了腦袋，直接用身體行動回答了這個問題，然後在青年滿頭黑線的轉過身後又唰的抬起頭，繼續她的視線【視、奸】干擾大業。
察覺到女孩小動作的長髮十四郎身體僵了僵，暗自告誡自己就把她的眼睛當做是敵人的槍口（……）讓自己的身體變成銅牆鐵壁這樣以後等真的被人用槍指著了他也可以無所畏懼！
事實證明，這種自我麻醉的理由真的很不錯，至少青年的身體後來真的成了銅牆鐵壁，僅在某個號撐打不死小強星人的銀髮天然卷之下，用他的身體堅【……】挺地扛起了真選組的大旗哈利路亞……
第二十九訓：被調戲時請自覺躺平……才怪啊口胡！
受未來的鬼之副長土方死彆扭和超級抖S的沖田隊長所影響，阿毛在某種程度上可謂是把他倆的精華特點都學了個徹底，而現在，長髮十四郎很不幸地領略到了女孩被後者錘煉出來的隱性S這一讓他超想爆發的個性特色。
「你敢不要跟著我嗎混蛋？！！」
已經結束每日的道館練習正準備回房的長髮青年以為自己終於可以躲過某人的視線【視、奸】干擾，結果沒想到女孩卻很沒有自覺的一路跟了過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近藤桑應該是讓你跟著總悟一起回他家的吧！」
道館裡住的全都是一群男人，女孩要加入肯定是極為不方便的，好在有沖田三葉在，所以近藤勳幾乎是不做思考的就把女孩拜託給了三葉，而三葉也很樂意的答應下來。
……結果剛才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她全給當成了耳邊風嗎？！
長髮十四郎黑著臉，看向女孩的眼神絕對談不上客氣。
混蛋他怎麼客氣的起來！特別是在他還被【視、奸】的情況下……
不得不說，女孩的視線讓青年有一種對方已經透視了自己身上穿的衣服直接黏著在肌膚上的赤、裸感，實在是讓他暴躁的想揍人，而且他這邊都已經快跳腳了女孩卻仍然是一幅【就看著你偏看著你一定要看著你為什麼不能看著你】的無辜模樣。
尼瑪這哪是練就什麼銅牆鐵壁之身啊，簡直是在鍛煉他如同□男優一般極度需要的羞恥心啊口胡！！！
相比較他的炸毛，女孩的表情很淡定，她的回答可謂十分簡潔明瞭：「不敢，不去。」
不敢不跟著他……不去三葉家……
雖然面對他時身體內部會有燒灼般的饑渴感，但也只有在他身邊時產生的安心感才讓她有抵禦內心這種衝動的動力跟勇氣。
所以明知道必須遏制自己渴望他的欲望，卻仍舊主動一步一步靠近他身邊。
——折磨自己，也煎熬著對方。
「……」，長髮青年頓感一陣淤血悶在胸口，堵的他全身的血管暴突。
大概是看他表情太過難看，女孩覺得自己應該安慰對方一下，她竭力想了想自己這種行為可能給青年造成的不適感，然後誠懇的跟青年保證：
「你放心，我會忍住不對你做什麼的！」
嗯，我一定會忍住會咬你的！女孩在心裡又重重的告誡了自己一遍。
「……忍住你個頭啊混蛋！誰要你的保證了？……不對！重點是這個嗎！重點明明不是這個啊喂！」長髮青年抓狂了。
「你難道不覺得你一個女孩子這樣明目張膽毫不掩飾的跟在一個男人屁股後面猛瞧是很失禮的事情嗎？！」
這、這尼瑪根本就是□裸的調戲啊調戲！！！
失禮？
女孩眨了眨眼睛，心裡為青年的用詞茫然了一瞬。
從小就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從來沒有受到過正常教育的女孩並不理解青年這種暴跳如雷的心情。
在女孩看來，他讓她感覺安心，她也喜歡看著他認真到一絲不苟的樣子。
而這……很失禮嗎？
女孩不懂，所以她不解地偏頭反問，「因為我喜歡你啊，這很失禮嗎？」
喜歡他……
喜歡他……
喜歡他……
臥槽這種詭異的事態發展是怎麼回事啊喂！還是說這個世界其實已經崩壞了吧……
長髮十四郎內心第一次產生了類似這種的微妙感覺。
明明他們今天才是第一次見面吧，對第一次見面的男人就說喜歡這真的沒問題嗎？
完全沒有被告白後臉紅心跳的喜悅之情，長髮青年心裡反而莫名升起了一股對女孩粗神經的憂慮——
……果然他自己也開始崩壞了吧。
勉強忍住了嘴角抽搐的衝動，長髮青年面無表情的轉過身：「很失禮啊……」
所以快給我打住這種崩壞的行為啊混蛋！！
女孩聞言為難的輕輕皺了下眉頭，權衡考慮了利弊之後，抬起頭堅定地看向青年：
「沒關係，那我不去介意就好了嘛~」
「……」可是我介意啊混蛋！
長髮十四郎咬了咬牙，轉回頭一字一句的告訴女孩，「我！介！意！」
「可是，失禮的不是我嗎？」所以，你介意什麼？
「……」
【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這句話大概可以形容青年此時的心情。
既然說不清，那就不說了吧。
決定放棄同女孩說理的長髮十四郎像個被打敗的將軍腳步踉蹌的進了門，無視了依然緊跟在身後的女孩一路走進了浴室。
進了房間，女孩非常自覺的在桌子邊上盤腿坐下，鼻子在空氣中使勁嗅了嗅——即使少了一股熟悉的煙味，但這氣息的確是屬於她曾經的麻麻的沒錯……
置身在這股讓她安心的氣息中，女孩臉上的表情慢動作放鬆了下來，一直隱藏在眼底的疲憊終於無所遮掩的流露出來。
好累……
從醫院消失之後，再睜眼她便已經處在一座被焚燒殆盡的村子中央，空氣中殘留的灼熱血腥味讓她覺得很舒服的同時，心裡也產生了一股排斥般的不適感。
這是她身體內部的血液平衡被打破所產生的後果——她……開始渴求血液。
而她也聞的出來，不止在當時那個地方……整個空氣中都明顯散發著一股血腥的鐵銹味。猶如亂世中的殺戮，空氣和地面上的塵埃，都被流成河的鮮血洗劫一空。
女孩摸了摸胸口，貼在皮膚處的玉牌因為染上了心跳的溫度而有了溫熱的觸感，手指沿著玉牌光滑的璧面摩挲，幾條細小烙手的裂紋蔓延了大半個璧身。
這意味著……
——守護的力量，被削弱了。
【阿羽寶貝，你要記住，血液的平衡一旦被打破，那麼你再也不能做自己……】
女孩緊緊的拽了拽手裡的玉牌，漸漸闔下了眼簾。
當洗完澡的青年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長髮從浴室裡走出來時，就看到讓他暴躁不已的女孩趴在桌上睡著了……白皙的臉上帶著濃濃的疲憊，眉間輕皺，即使睡了也無法消散的無奈憂傷。
青年一愣，可腳步聲卻下意識的提輕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又錯過了時間囧……
看到你們的留言，有親說看不懂了，雖然我前面有埋伏筆，不過我還是來作個簡單的梳理吧。
第一：阿毛是吸血鬼無疑。被她變態醫生的親爹拿來作實驗了，所以她是一個變種吸血鬼，但由於身體內部的限制被護身符的玉牌封印才以小孩子的模樣出現在十四面前。（請看第一章）
第二：阿毛其實無法完全控制身為吸血鬼的身體……前面有提到過，她會黑化。
第三：作為護身符的玉牌與阿毛身體內部的血液有相互制約的作用，所以血液平衡被打破玉牌作為制約的力量也會相對減弱，所以才會有裂紋。
第四：玉牌會根據阿毛的身體判定對她有利的世界，阿毛開始渴求血液，所以才把她送到了幾年之前的武州時期，因為這個時候攘夷戰爭還沒結束，而戰爭嘛又總是與流血成河息息相關，所以就方便阿毛行兇【喂……
……
最後，我這樣解釋親們有沒有稍微明白點_(:з」∠)_
番外放送：玩火就得有被燒身的自覺
這是發生在很久以後，當一切的糾結都得到救贖，兩個人終於走到一起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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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著小雨，可氣溫卻並沒有降低多少，雨絲落在沉積著高溫的地面反而還蒸發出一層熱浪般的炎火之氣，只熏的人不斷冒汗。
即使是體溫一直偏低的阿羽這次也不例外。
難受的扯了扯因為汗水粘附而越加緊貼皮膚的浴衣，她有氣無力的靠坐在房間的門邊，鎖骨下方露出一大片白皙細膩的肌膚，幾縷掉落在上面的銀色髮絲些微有些被汗濕，淩亂糾纏成一團打了好幾個結，但她卻沒心思理會。
土方十四郎完成巡邏任務回到房間時，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個散發著頹弱氣息的阿羽。
副長大人一愣，爾後拿下嘴裡叼著的煙用手給掐滅這才走到她身邊，視線從矮桌上掃過，毫不意外的在上面看到幾包貼有醫院標籤的藥物包，他走之前未拆開的依舊還是未拆開，而已經拆開了的，則還完好無損的保持著放在一旁的姿勢。
「嘖，又不吃藥。」
不滿的掃了眼女生，副長大人一臉不爽的伸手探上她的額頭，在感覺到她不降反升的體溫之後忍不住額頭青筋一跳，摸著女生額頭的手改為捏住她的下巴粗魯的抬起來——
「混蛋都燒成這個樣子了還不肯吃藥是在鬧什麼小孩脾氣？」
女生的臉上明顯泛著不正常的紅暈，紅寶石般的雙眼裡被熱氣蒸出了一片濕潤的水汽，讓她整個人顯得氣勢弱了好多。
下巴被他捏在手裡，阿羽也不掙扎，只是用一種熱切的眼神盯著他。
這種仿佛在看自己心愛的食物般的眼神副長大人十分的熟悉，所以他臉上不受控制的冒出了兩團可疑的紅暈，然後有些僵硬的把頭扭向一邊，把自己的脖子完全暴露在女生眼前。
同時嘴裡還在彆扭的念叨著：
「所以說發燒其實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把？早說不就好了害的我還以為你是真的感冒了一大早就跑去買了一堆藥回來……」
他的話漸漸消失在女生的嘴唇接觸脖頸的那一刹那，接著便是一陣輕微的刺痛，異物入侵身體的感覺很鮮明，他知道那是女孩的尖牙。
老實說被吸血並不是什麼美好的記憶，但他卻也逐漸習慣了這種冰冷與麻痹相互交纏的感覺。
土方十四郎一手攬住女生的腰，另一隻手則無意識的在她銀髮的尾端穿行纏繞，帶著一點安撫與縱容的意味。
終於，女生收回插、入他身體裡的兇器，卻不急著退離，反而還像是愧疚似的伸出舌尖不停的從冒血的傷口處來回□。
明明身體溫度高的嚇人，可女生的舌頭卻是冰冰涼涼的，與他越發灼熱的身體形成鮮明的反差，讓這涼意直侵入心底。
只在最初的時候僵硬了下，待反應過來後，副長大人猶如被人踩了尾巴的貓科動物一般動作飛快的扭回腦袋，板著臉似乎想要訓斥女生，但他沒想到的是，自己的動作剛好等於是把自己送到女生的嘴邊，於是女孩毫不客氣的咬上他的嘴唇。
只是輕咬的力度，但是帶來的酥、麻感卻不可抑制的順著血管爬進心臟，沖刷著他名為理智的那根神經。
土方半垂眼盯著眼前這張如上等畫作的精緻的臉，發現對方的睫毛又長又密，此刻正半覆蓋在她眼下，掃出一片陰影。
這張臉，從很久以前開始就讓他始終狠不下心去推開或者無視。
清楚的感覺到女生柔軟的舌頭探路般抵近自己的口中，興奮的感覺如同浩瀚的海浪一波一波不停衝擊著的心防。
——既然推不開，那就狠狠的抱緊吧！
這麼想著，副長大人眼一沉，玩弄銀色發尾的手不再猶豫的來到女生腦後，然後狠狠朝自己的方向壓下，同時嘴唇張開，在女生依舊以一副軟綿綿的姿態闖入後突然閉合牙關，齒面在女生濕滑的舌頭上不輕不重的摩擦。
在感覺到女生猛然顫動的身子後他心裡突然就生出一股報復後的得意感，於是動作也就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卷起闖進自己空中的不速之客，以一種兇猛卻又不失纏綿意味的力道緊緊的纏著她，逼迫她以同樣的力道來反抗，然後開始一場火辣的追逐與反追逐的刺激之旅。
室外，細語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陽光重新霸佔這一方土地。
安靜的室內，津液翻攪的聲音伴著兩人緊緊貼在一起的身體，讓這一合空間裡面催生了曖昧與情動。
交纏的呼吸十分默契地慢了下來，女生主動拉開距離後仍是有些愣神的望著黑髮男人，迷蒙沾滿水汽的眼神引得他又一次面無表情的靠過來。
這一次是溫柔的舔抵，雙唇含著女生豔如紅纓的唇瓣來回的吸允著，不斷變化的角度仿佛是一個因為好奇自己的國土面積而到處走訪的國王，直到把每一寸地脈都十分熟悉的記在了心裡。
——然後用盡全部身心來守護這屬於自己的疆域和版圖。
在心裡滿足又遺憾的深吸了口氣後，黑髮的副長大人壓下了身心深處的渴望，替女生拉攏被他扯開的浴衣，聲音暗啞的給出警告：
「下次不要再做那種多餘的事情了，我並不是每一次都忍得住的……」
而女生的回答是——
一臉無辜的扯開了他的制服扣子，微涼的手掌直接貼在他的心臟住。
微微屈起的掌心正好頂著男人胸前的某顆小果實——
「呃、」
黑髮君難耐的悶哼，完全沉下的雙眸幾乎化成了黑色。
阿羽似乎很好奇手掌下的觸感，稍微將自己的手掌從副長大人的心臟位置挪開，露出他因為受到刺激而變得有些硬的【嗶——】，然後伸出兩指揪了一下。
這個動作徹底引爆了副長大人心裡的惡魔，猛的傾身上前把女孩壓在身下，寬大的手掌不客氣的探進女生的腰間，感受到細膩滑嫩的觸感後越加控制不住的往上進軍，最後終於以牙還牙般罩住了如阿羽胸前發育良好的柔嫩。
「既然敢玩火，那你應該已經做好被燒身的準備了吧？」
副長大人深沉的勾了勾嘴，而後再不給女生回答的機會，嘴唇迅速壓下，舌直驅而入，將所有的聲音一併堵了回去。
浴衣漸漸離了身，黑色的制服落在不遠處的地上。
它們的旁邊，一大一小兩隻手，十指緊扣地握在一起，仿似彼此已經糾纏不清的人生。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5-30 19:04
第三十訓：越是無意識說出的話才越具真實性
晨光熹微。
從溫暖的被窩裡醒來,阿毛閉著眼睛在柔軟的枕頭上蹭了幾下,明顯剛剛曬過的被子上面除了明朗暖人的陽光氣息,還依稀留有屬於它原主人乾淨清冽的味道。
睜眼打量自己所在的房間，女孩發現這就是她昨天最後進到的地方——也就是長髮十四郎的房間。昨天最後的記憶是她坐在桌子邊，至於她是怎麼睡到柔軟的被窩裡的，答案已經十分明顯。
果然啊，她的麻麻不管何時都是一副刀子嘴豆腐心的死彆扭樣呵。
一天的心情全都因為這件事而變得瑰麗起來，女孩嘴角輕輕抿起一個淺淺的笑渦,卻又像怕被人看到似的很快就消失在唇邊，只剩下清亮如紅寶石般的眼中泛著柔軟的溫度。
簡單的打理了一下自己，女孩披著一頭長長的銀髮拉開門走了出來。
房間外面的空地上,道館的弟子們已經開始了每日的晨練。
近夏時節,晨間的溫度已經染上了一絲悶熱,稍微動一動就會帶出一身細汗，所以在訓練中百分百九十九的漢紙都脫掉了上衣，讓皮膚與空氣零距離接觸。
在這樣一大片光裸著胸膛的訓練場上，那個剩下的百分之一……就顯得很是惹眼。
長髮十四郎依舊是一身與他瞳眸顏色相同的青色浴衣，腰帶不送不緊的掛在腰上，邊角沿著他身體的線條延展的猶如被熨燙過的整整齊齊，即使在他精准又到位無比的揮刀動作下也沒讓衣服有一絲的淩亂。
有人說過，一個人的外表所展現出來的樣子，往往能夠反映出這個人潛藏的真實性格。
就好比真選組的土方十四郎，他永遠把自己打理的一絲不苟，哪怕是在烈日炎炎的夏季，也仍然是標準的制服三件套，就連袖扣都扣的緊緊的。
這樣的他，就像一柄筆直的劍，即使被刀鞘封印著，也難掩蓋他淩刃在刀尖上的光芒。
——隨時恪守心中的尺規，不迷惑，也不會被現實所困。
女孩的視線在眾多□的胸膛上一掃而過，最後久久的停留在場上唯一的另類身上。
可能連女孩自己都沒有發覺，只要有十四在的地方，永遠是她目光的凝聚地……不管是作為什麼都不記得的小阿毛，還是已經想起一切的女孩。
而這種下意識的動作，卻也的的確確的反映出了她內心最真實的感情。
——阿毛
「阿拉~原來你已經起來了啊~」
女孩看的太過專注，以至於當沖田三葉走到她面前跟她說話時才察覺到有人來了。
「……早。」女孩眨眼道了聲早安。
「呵呵……對我來說已經不早了喲。」三葉眉眼彎彎的把女孩從走廊上拉起來，「所以毛毛快來幫我一把~」……她始終覺得對著一個這種年紀的女孩叫阿毛是一件很失禮的事情，所以三葉思來想去還是決定選了個更容易叫出口的名字。
不過嘴裡雖然是著幫，不過從三葉緊緊拉著女孩手的力道來看，她應該是不打算接受女孩的拒絕……所以女孩在楞了一下後，乖乖的點了點頭。
「阿羽。」
「誒？」
「可以叫我阿羽……」
只有阿毛這個名字才對她具有特別的意義，其他不管是什麼阿毛姑娘還是毛毛……都沒了這份意義。
既然沒意義，那還不如用回給她生命的那個女人幫她取的名字。
「好的，阿羽。」
兩個人繞過訓練場來到道館的大門口，女孩一眼便瞧見了堆放在門口的好幾大袋東西……哦不對，應該說是新鮮的食材。
雖然不懂她怎麼提著這麼東西來的，不過女孩還是幫她分擔了一大部分。
「等等，阿羽不用幫我拿這麼多……」
看著女孩一手就提了一大半的東西，三葉連忙讓她放下一些，不過卻被女孩堅定的搖頭拒絕了。
「我拿得動！」
三葉：「……」
其實三葉是被近藤勳拜託過來給女孩做點好吃的，平時只有他們一群皮糙肉厚的爺們兒的道館，於每天吃的東西都很隨便。
這對他們來說沒什麼，但讓常常挨餓的女孩來吃這些他們就有點不忍心了……好吧，未來的真選組局長在心裡已經完全認可了三葉剛開始對於女孩身世的猜想。
三葉本來也有此意，畢竟她也給過女孩【以後每天都有得吃】的承諾，所以在近藤勳拜託她的時候便一口答應下來。
把東西拿進廚房，女孩身子一轉打算回到訓練場去，然而她剛動就被三葉拉住了手臂。
「還不可以喲~」三葉笑眯眯的看著女孩，「阿羽還得在這陪陪我才行呢，不然我一個人好可憐，都沒人和我說話。」
說到最後還故作傷心的抹了把眼淚。
女孩想起她最後躺在病床上的樣子，順帶也想起了自己曾經還失禮的拔掉了人家正在吊水的針管的行為，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然後妥協下來。
「呐，阿羽家在哪裡？」
說要找人說話，三葉真的拉著女孩說個不停，不過大多她都回答的很簡單，直到現在。
聽見「家」這個詞，女孩瞬間愣住，半垂的眼眸裡閃過一絲極為壓抑的痛苦。
她有家嗎？
應該是有的，只不過是在一個永遠見不到陽光的地下室……
她有家人嗎？
肯定也是有的，只是她應該叫爸爸的那個人卻抽光了她媽媽的血，然後還把她困在一副棺材裡好幾年，每天喂她喝自己母親的血，每天給她注射奇怪又痛苦的藥水……
猛的拽緊手掌，女孩面無表情的開口：「我不記得了……」
「……」貌似問到了不該問的事情……
三葉抱歉的看了女孩一眼，然後像是想要轉移注意力般換了個話題又聊了起來。
「對了，阿羽昨天睡在道館裡了嗎？怎麼沒和小總來我家呢？」
這個話題轉移到了點子上，女孩的眼神因為想到了某個人而迅速回溫，「嗯，睡在我……十四房間裡。」
本來想說睡在她麻麻房間裡的女孩迅速改了口，不過這樣造成的語境卻讓三葉的表情變得微妙起來。
「額、睡在……十四郎先生房裡嗎？」
「嗯！」女孩重重點頭。
「……呵呵，看來阿羽很喜歡十四呢~」三葉不怎麼自然的笑了笑。
「嗯，我喜歡他！」
女孩聞言毫不遲疑的點頭，嘴角輕揚，眼神發亮：「他是我一個人的……」
第三十一訓：想要吃甜頭則必須主動出擊
「他是我一個人的……」
女孩說這句話的表情是天真的,像是小孩子得到心愛玩具之後的欣喜,也有著向同伴炫耀自己所有物的得意……
這份天真,卻不妨礙別人懷疑其中的真實性。
「嘶——」
聽著女孩的話，正在切菜的三葉一刀切在了食指上，劃開了一道深深的傷口，血一下子沾滿了刀口和砧板。
血鏽味竄入鼻間的那一瞬，女孩瞳孔猛然一縮，她下意識扭過頭看向三葉正在流血的傷口,可她卻低估了自己的控制能力。
心臟劇烈的起伏、血液痛苦的翻攪，喉嚨深處猶如燒灼般的乾澀……
饑渴的感覺直達神經末梢——
渴……好渴……
「呼……呼……」
女孩難受的捂住胸膛，喉間發出溺水般的喘息,瞳眸的顏色瞬間妖異起來。
她的異樣引來三葉詫異的目光,看著女孩皺著眉痛苦難耐的樣子,三葉不由得傾身上前想要察看她到底怎麼了。
「阿羽，你怎麼……」
「不要過來！」
猛的喝止住對方的行動，女孩邊捂著胸口邊急切的往後退了幾步，直到背抵住廚房的門。
眼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三葉還在流血不止的手上，女孩嘴裡的喘息更甚，理智跟本性在拼命的拉扯。
——好渴~
她不要吸人血……
——好渴好難受啊~
不，她不要變成那副樣子……
靈魂仿佛一分為二，女孩的指甲緊緊的陷入門扉之中，理智漸漸轉弱。
女孩覺得自己眼前一片血紅，鼻間聞到的全是讓她焦灼不已的氣息……
不、不能待在這裡。
最後的理智在告誡自己應該遠離這個空間，逐漸泛紅的思緒中女孩突然想起了那個能夠讓她安心的人，拼著最後一絲力氣，女孩挪出廚房，然後在三葉看不到的角度瞬間消失在原地。
循著熟悉的氣息閃身出現在青年的房前，女孩動作急切的一把推開房門。
「是哪個混蛋——」
被突然推開的房門嚇了一跳，已經回到房間沖完涼正光著上身的長髮青年暴躁的看過來，正準備開罵卻被女孩慘白的臉色給轉移了思緒。
「喂，你怎麼了？！」
並沒有想到長髮十四郎會在房間的女孩動作一頓，嘴裡幾不可聞的呢喃：「……麻麻、」
「……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身體哪裡不舒服？」
長髮青年皺著眉，表情看著有點不爽，然而看向女孩的眼神卻又暗含一抹焦急的擔心。他朝著女孩的方向走來，還沒完全擦乾的身體上，幾滴水珠沿著他光裸的肌理慢慢下滑。
女孩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雙眼已經變成完全妖異的血紅，透過它女孩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見浮沉在青年皮膚之下的血管……
泛著血色的血管之下液體流動的樣子……每一條都看的清清楚楚……
而那份能夠讓女孩安心的屬於青年的氣息在此刻全然感受不到了，她唯一能夠感受到的，便是從靠的極近的青年身上傳遞過來的，深埋在皮肉之下的誘香。
殊不知自己已經成了女孩眼裡最具誘惑力的美食，青年探手覆上女孩的額頭，在感受到她額頭上的冰涼，青年微微抬眼，「……著涼了嗎？」
女孩垂著臉沒說話，在青年剛準備近一步時她卻突然發力，兩手探上長髮青年的肩膀閃電般迅速轉身將青年反抵在身後。
「嘭——！」
「……混蛋你幹嘛！！！」
突然被一股大力推抵在門邊牆上的青年啪啪啪的血管暴突，他黑著臉牢牢的盯著突然發神經將他按住的女孩，神情十分惱怒。
想他堂堂一個男人，被女孩猛然發難抵在牆角時他居然硬是沒反應過來，等他想起該反抗的時候，他發現竟然掙不脫，他一個男人的力氣居然比不上一個小女孩？！
——尼瑪這個崩壞的世界你還能再崩壞一點嗎！！！
惱羞成怒的青年徒勞掙扎了一陣後終於沉下臉來，面無表情眼神銳利的盯著女孩，只有劇烈起伏的胸膛的反映出他內心一點兒都不平靜的事實。
張了張嘴，長髮十四郎正準備開口，而女孩卻在這時脖子一仰，然後嘴唇精准無比的咬在青年的……嘴巴上。
沒錯真的是咬，女孩尖尖的牙嗑在青年的下唇上，仿佛只是輕輕一碰的力度卻讓青年自己嘗到了濃烈的鐵銹味以及……女孩冰涼柔滑的舌尖輕舔過傷口的濕潤觸感。
臥槽這是什麼神展開？！
「……」瞳孔擴張的青年內心以不為人知的速度迅速坍塌，而他僵硬的站在那裡，仿佛被蛋黃醬大神拋棄一般身體從腳部開始石化……
完全沉浸在血的鮮美味道中，女孩不斷的在青年流血的唇上掃蕩，不放過哪怕一點點的血絲，直到傷口再也沁不出一絲血液。
可女孩卻還貪心的不知滿足，掃蕩的範圍逐漸向裡，舌尖舔舐一般探入青年的口腔，化身吸血鬼的本能在青年嘴裡尋找美味。
冰涼柔滑的舌貼上青年溫暖濕潤的舌頭，女孩舔了一下，發現沒有自己渴望的那股味道遂放棄了繼續舔下去的想法，轉而在口腔內壁上進行著地毯式的搜索。
不夠……還不夠……
毫不留戀的從如同石化的青年嘴裡退出來，女孩本能般來到他頸側的血管處。
就在她下意識張開嘴露出尖利的牙齒打算刺進去的一瞬間，女孩的眼神突然波動了一下，接著逐漸恢復清明。
「……」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的女孩瞬間後退幾步，遠離了長髮青年的身體。
難以置信的看著這案發現場，女孩眼神顫抖的在青年身上仔細掃過，沒有發現那種讓人一看就覺得可疑的傷口這讓女孩心裡好過了一點兒……
然而，身體還是很難受……饑渴的感覺並沒有平復下來。
緊緊的捏著自己的脖子，女孩彎下腰急急的喘了喘，感覺到又一波強烈的渴望湧上來的同時，她閃身移到了浴室，將自己沉進裝有滿缸冷水的浴缸裡。
過大的動作引起的響聲，終於將已經奔赴蛋黃醬王國的青年的靈魂拉了回來。
獨自一個人站在原地的青年埋著頭，半張臉被隱藏在從額頭垂露的劉海下面，讓人無法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然而，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掌卻漸漸握成了拳頭，手背上的血管清晰顯現其輪廓……
唔，這應該是暴怒前的表現。
不過，仔細觀察就還能夠發現，青年露在外面的耳朵上，卻又染著幾抹緋紅……
嘛，這應該是害羞了吧？
又暴怒又害羞……
如果是個等式的話，那青年此刻最真實的心情其實應該是——惱羞成怒？
於是惱羞成怒的青年黑著臉紅著耳朵出現在浴室門口，看那架勢也不知道是想把兇手拉出去繩之以法還是他自己再來個殺人滅口……
不過當他看到臉朝下把自己整個都沉在浴缸底下的女孩時，頓時像被戳破了個洞的氣球一樣，什麼衝動都沒有了。
把女孩從水底拎起來，青年面無表情的斜睨著女孩依然蒼白的臉孔，聲音仿佛含了冰塊：
「想死的話，我不介意給你當介錯！」
女孩聞言動了動，抬起臉直盯著青年，扁了扁嘴，「我熱……」
土方：「……」
不知道為毛女孩這句話讓他有那麼一瞬間……浮想聯翩了……
第三十二訓：孤男寡女的不要隨便進浴室
才剛剛做了把人摁在門邊強吻這種事情,下一秒就跑到浴室裡泡起了冷水,被人阻止了卻還在說著熱……
稍微有點常識的人在這一瞬間恐怕都會浮想聯翩。
而的確也已經浮想聯翩了的青年想到自己才是那個被摁在牆上的人後腦子猶如被敲了一擊悶棍般回過神，炸毛怒吼：「熱你個頭啊你，明明臉白的跟個鬼一樣……」
「可是真的熱嘛~」女孩的聲音裡還帶著一絲喘息。
儘管從頭到腳都濕漉漉的,但是不斷從內心湧上的欲、望仍然讓女孩覺得身體滾燙。
她難受的扯了扯衣領，泛著水汽的睫毛半垂，藉以阻擋自己掃向青年頸側的目光。
「你……先出去好不好？」
如果青年繼續跟她待在一個空間，她真的很怕自己會忍不住再一次撲向他。
長髮青年放在女孩肩膀上的手並沒有鬆開，對方身上的溫度透過濡濕的衣衫滲透進他的皮膚。
等等,這溫度……
青年皺了皺眉,女孩的身體明明冰的幾乎凍手,可她卻還在說熱……
他面色不豫的掃了對方一眼，發現女孩那副難受的樣子又不像是裝出來的,再聯想起剛剛看到女孩那一副打算淹死自己的模樣……
心裡有點擔心但臉色卻越加差了的青年拽著女孩肩膀的力度更大了些，扭過臉輕啐了一口，不爽道：
「嘁，你確定你不是想讓我出去然後再把自己埋進水裡嗎？」
「……」明顯被說中了的女孩表情一愣，心虛的掃了他一眼之後眼神連忙移到了旁邊。
……這傢伙！
青年抽了抽嘴角，沒好氣的開口，「我可不想等會兒被人發現在我用過的洗澡水沉了一具屍體。」
這的確是他剛剛站在裡面沖完涼後還沒來的及放掉的洗澡水，所以看著女孩沉在自己用過的洗澡水裡面青年心裡有一種很彆扭的感覺。
與他相反，女孩原本因為忍耐心底某種隱秘欲、望而顯得有些萎靡的樣子在聽到青年說這是他的洗澡水後就跟突然充了電一樣，眼睛裡飛快的閃過一抹得救般的光芒。
麻麻的洗澡水……也就是說會有麻麻的氣息在裡面？
事實上她就是為了這股能夠讓她安心的氣息而來，結果沒想到卻因為青年□在外的身體而徹底迷失在饑渴的衝動之中。
雖然靠近青年的確能喚發她的本性，但相對更多的是可以給她與之相抗橫的勇氣。
因此女孩非常不解為什麼在剛剛那個瞬間她感覺不到屬於青年的味道，而是完全被他身體力散發的誘香給迷惑住了。
她想不通，現在也沒時間讓她去想通。
此時此刻，女孩急需要讓自己平復下來，無論用什麼辦法！
「我要洗澡！」
女孩扭了扭身子，想要甩開青年的手，可青年像是在報剛才的仇一樣，手掌跟長在她肩膀上似的紋絲不動。
「再不放手，我咬你噢！」
女孩兇悍地朝青年齜了齜牙，卻不知她這幅被青年掌控在手中的模樣完全沒有威懾力，反而還讓青年瞬間找回了存在感。
他就說嘛，自己堂堂一個大男人力氣怎麼可能還敵不過一個小女孩！剛才肯定是自己手太滑才沒法掙脫女孩的……
嗯，一定是這樣。
心理終於平衡了的青年冷哼了一聲，完全沒把女孩的威脅放在眼裡。
女孩因為怕自己失控所以不打算真跟青年動手，但是她又真的很難受，女孩轉了轉眼珠，然後在青年面無表情的視線中一把解開了自己的腰帶……在對方猛然瞪大的瞳孔中突然壓□子然後拿著腰帶的手一轉纏在青年抓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腕上，下一刻女孩一用力連帶著青年一起撲進身後的浴缸裡——
「……那就一起泡吧！」
這一切就發生在電光火石般，直到冰涼的水撲上臉頰青年才反應過來自己又一次被女孩給壓了……噢不對，這一次終於是他把女孩給壓在了身下——
雖然是女孩自己主動把上方的位置讓給青年的。
「你、咳咳——！！！」
心裡好不容易找回的自信又一次被女孩的動作給打碎，青年青筋爆出用手撐在浴缸的邊緣想將自己從水裡撈出來。
匆忙之中只覺得手裡一片滑嫩，沒來得及多想的青年腰部微微一用力上身坐了起來，水珠沿著垂落在兩側的長髮滑落，酥癢又冰冷的滴在臉上。
青年不舒服的抬手一抹，這才發現手中扯著一抹粉色的……繡有精緻花紋的腰帶……
「……」
這絕不可能是他的腰帶，所以就只能是——
青年的視線不由自主的順著腰帶的另一頭往下滑，然後便看見了女孩身上那件因為沒有腰帶束縛而微微散開的浴衣……
這個時候就不得不說一下浴衣這個東西真是項偉大的設計，整套衣服都不帶一粒扣子的，只有一條點綴全身的腰帶起著束縛作用，腰帶一松那衣服自己就跟長了腳似的立馬順溜的從女孩身上掉下來。
白皙的幾乎透明的肌膚在水下麵隨著動盪的水面波動著，線條優美的肩膀看起來異常滑嫩，精緻的鎖骨凹陷出誘人的性感……這一切完全暴露在青年面前，還好稍微鎖骨往下一點的……咳咳被浴衣的一角擋住了。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青年手忙腳亂的從浴缸裡退出來，腦子被眼前的畫面刺激到一片空白，眼睛為了避嫌而看向了浴室的房頂。
嘭咚~嘭咚~嘭咚……
心臟像是要跳出胸腔一般砰砰蹦個不停，一抹緋色迅速從頸側爬上青年的臉頰。
良久沒有聽到女孩的回答，青年側耳探聽卻發現浴缸裡什麼動靜都沒有……
該不會……
青年表情掙扎了兩秒，最終還是垂著眼往前走了幾步，視線帶著克制意味的落在女孩的頭部位置，然後他表情一愣——
閉著眼沉在水中的女孩仿佛身處在雲端般臉上是一個讓人一看就覺得很舒服的表情，眉眼平和，嘴角上揚。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5-30 19:06
第三十三訓：平平淡淡的日子千萬別等到了回憶裡才想起要珍惜
「姐姐,你手怎麼了,切傷了嗎？」
終於到了吃早飯的時間，一群人圍坐在長長的木制餐桌邊手中的筷子翻飛，在餐桌的上方掠過一片殘影,大家只能看到盤子裡迅速消減的食物。
難得在這手忙嘴不停的時刻，年紀最小的少年還能注意到自家姐姐包紮好的手指，而且在這問話的空落中，手裡夾菜的動作也沒落於人後。
「只是個小傷口，不要緊的~」三葉安撫性的朝栗發少年笑笑。
「啊唔~三葉姑娘可要小心著點呢,就算是小傷口那也是傷啊~」
近藤勳嘴裡塞著滿滿的一口飯語重心長的含糊說道,就連一直埋著頭的青年也若無其事的遞過來一抹視線,然後被近藤勳看了個正著。
「啊咧？十四……你的嘴被什麼東西咬了？」
青年：「……」
一語激起千層浪。
吃飯的夾菜的統統停下了手裡的動作，一個個眼神就跟受過了專業訓練似的動作整齊一致的看過來,那刺啦啦的視線當下就讓長髮青年額頭爆出了幾個十字路口。
「看什麼看！吃你們的飯！！！」
可惜在座的大多數都是他的前輩，所以完全沒把他此時明顯帶著心虛的怒吼聽進耳朵裡，反而還用特賊遛的目光不斷在青年臉上掃蕩來掃蕩去。
「啊咧？真的啊，那傷口貌似是牙印啊~」
「我看看我看看……喔~真是牙印呢！」
「什麼！居然是牙印！！」近藤勳像是被嚇到般猛的站了起來，吃驚的看向青年：「十四！你和誰打架了嗎？結果怎麼樣？是輸還是贏？要不要我們去幫你報仇？！！」
「……」喂喂，你完全找錯重點了吧！
剛剛還在瞎起哄的幾人滿頭黑線的看著他們這位遲鈍的老大，即使吐槽都無力啊。
不過對於青年來說，這話絕對是歪打正著了。
他可不就等於輸了麼……
青年的臉有些黑，臭著一張臉扭到了一邊，「不用……」
「我知道！」
坐在青年旁邊的女孩突然舉起了手，她認真的看向大家，像是要對大家宣佈什麼重大事項一般表情鄭重。
女孩對於自己沒忍住而咬了青年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所以當她把心底的那股衝動平復下去後便一直想找個機會跟他道個歉，畢竟的確是她做錯了事……
女孩看了眼青年，抿了抿嘴：「都怪唔唔——」
剛說了兩個字的女孩突然被從旁邊伸過來的一隻手掌給捂住了嘴。
青年捂著女孩的嘴，另一隻手抓住女孩的手臂，微微用力將女孩帶出了飯廳。
「你們先吃，我們商量點事！」
沖田三葉抬頭看了眼倆人離去的背影，眼裡的神采稍稍黯淡了一點。
連拖帶拽的拉著女孩遠離飯廳之後，青年臉色不佳的看過來，帶著危險意味的問道：
「你剛剛想說什麼，嗯？」
「對不起。」
「……」
「真的，我不是故意想咬你的！」
「……」
那是咬嗎口胡！
女孩那一板一眼認真的樣子反而讓青年不知道該如何介面了，他不爽的皺了皺眉頭，沉著臉盯著女孩一字一句說道，「給我忘了這件事！」
女孩眨了眨眼睛：「……噢。」
兩個人當面達成了共識，於是這件事情就這麼揭了過去。
而女孩也正式的在道館裡住了下來。
雖然靠近青年時還是會勾起女孩內心的些微衝動，不過都被她給壓了下去。
只要不見血，她勉強還是可以控制這種衝動的。
武州的日子是平和的，但在這份平和卻又給人一種諷刺的感覺。
——因為，前方是戰場。
一邊是不用看就可以想像的滔天廝殺和震天的炮火，而另一邊則是坐等炊煙升起的安穩之姿……這樣的情況如果是放在一群到了安享晚年的人身上那還可以理解，但如果是對著一群正值年少有著滿腔抱負的青年，卻是一根深深紮進骨頭裡的刺。
拔之不出，卻又隨時帶著刺骨的痛。
在這樣的無奈背景下，時間緩緩流逝，轉眼便進入了這一年的盛夏。
「好熱啊……」
正是日頭最當盛的時候，道館裡的漢紙們全都敞開了胸膛躺在走廊的地板上享受那偶爾吹來的一縷……暖風，就連發出的聲音都是有氣無力的。
「對啊……連風都是熱的。」
「嘛，有總比沒有好……」
相比其他幾人此刻的毫無形象，紮著馬尾的黑髮青年依然是穿的整整齊齊的靠坐在門邊的地板上，聽著他們有氣無力的呻、吟，面無表情的冷哼了聲：
「嘖，心靜自然涼。」
真是一句簡潔又意味深長的話。
「土方先生沒有這方面的煩惱所以當然不用想那麼多咯~」
永遠在跟青年唱反調的栗發少年半闔著暗紅色的雙眸，無精打采卻又分量相當的還擊回來。
土方的話原本只是暗指這群人心浮氣躁，但栗發少年卻是把這一重意思給牽引到了另一層面上來，特別是他說完還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坐在青年旁邊的銀髮少女一眼。
……真是高招！
就連神經一向大條的藤田都看出來少年這是在調侃某兩人呢。
不過女孩在這方面一向更加粗神經，或者說她根本就沒有那種害羞或者不好意思的情緒，她一向都是直接攻擊型，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所以女孩的表情可謂十分淡定，不過青年就沒有這麼好的心理素質了。
「喂！總悟你什麼意思啊==#」
「土方先生你不都聽出來了嗎？」
「所以我才問你什麼意思啊混蛋！」
「明知故問不是你的風格喲土~方~先~生~」
「……」
青年老實的閉嘴了，和這傢伙比不要臉的程度他永遠是人生輸家。
「這個時候要是下場雨就好了~」
全道館穿的最涼爽的近藤勳拿脫下的衣服擦了擦額頭上跟流水似的汗，看著外頭冒著熱浪般的地面作仰天求雨狀。
「要不咱們去河裡洗澡去？」
「這個主意好！」
的確是個好主意！
所以一提出來幾乎就獲得了所有人的贊同。
嗯，幾乎……
「你不行！」
看著雙眼亮晶晶一副躍躍欲試狀的女孩，長髮青年面無表情的潑了她一臉冷水。
「為什麼嘛？」女孩扁嘴抗議。
「沒有為什麼，反正你就是不行！」青年態度很堅持。
女孩看向其他人，眼神裡的含義很明顯——求救！
「額，阿羽你一個女孩子的確是不太方便了哈哈……」近藤勳抓著頭髮乾笑。
受三葉影響，他們都叫她阿羽，沒人叫阿毛這個名字。
這讓女孩有點難過，因為她最想聽到的就是由他們叫出這個名字，可是……
——明明人還是那些人，可他們卻已經走不回相同的故事。
「為什麼不方便？」女孩板著臉問。
「這個嘛……」
「因為我們都不穿衣服喲~」栗發少年睜開眼。
「……我叫三葉姐姐一起去！」
「……」
好吧，戳中小少年的軟肋了。
他們不穿衣服洗澡跟叫三葉姑娘去有什麼關係？難道不是更應該回避嗎？
這種明顯不符邏輯的事情你們倆個是怎麼硬搭到一起的啊喂！
旁邊的人看的很無語，雖然他們其實並沒有不穿衣服的打算……
不管怎麼說，女孩最後還是一起去了。
不過她並沒有下水，只是脫了鞋子坐在岸邊把兩條小腿伸進了河裡。
日光在水面反射出粼粼的波光，映照之下女孩的皮膚顯得幾乎透明，而雙眼則越加深邃，五官精緻的如同一幅畫。
「阿羽長的真是漂亮呢……」一人站在幾步外打量著女孩，一邊撞了撞旁邊人的肩膀，「對吧，十四。」
「……關我什麼事！」青年一愣，然後冷臉回答。
「啊啊，不要這麼彆扭嘛~我們都懂的！」
「……懂個毛線！還有，誰彆扭了？」
「喲，還傲嬌呢→_→」
「……」
為毛他總有一種越描越黑的感覺呢？還是果斷閉嘴吧！
「阿拉~原來都在這啊，正好我就不用把東西提回去了……」
說話間，三葉提著幾個大大的西瓜從河邊的小路上經過，看到他們立馬招呼大家一起過來吃。
在這種天氣，能吃上一個汁多味美的西瓜，簡直就是解暑聖品！
甚至都不用眼神對視，一群人立馬心照不宣地猛撲了上去。
「西瓜我來了……」
「西瓜是我的！」
「誰理你啊混蛋！」
「臭小子都不准搶！」
現場頓時亂作一團，女孩因為坐的位置稍遠，所以等她穿好鞋子走過來的時候，那幾個大西瓜早就四分五裂並且被啃的不成樣子了。
她直直的盯著地上的西瓜殼，模樣可憐巴巴的。
「啊咧？忘了阿羽的份了……」
吃的滿嘴都是紅瓤的近藤勳很是歉疚的看向直愣愣盯著地上西瓜的女孩。
「……」額，還真忘記阿羽的存在了。
眾位漢紙面面相覷，一時尷尬的很。
「喏！給你……」
正沉默間，突然一塊巴掌大的西瓜被送到女孩面前，青年的眼神根本沒看女孩，但手卻穩穩的停在她跟前。
女孩眨了眨眼，原本低落的心情立即被眼前這塊西瓜給治癒了，她彎起雙眼，朝青年露出個甜滋滋的笑容。
「嘻，十四真好！」
「……就、就你話多。」
明明都已經替女孩留了塊西瓜，青年卻偏偏還是一副死彆扭的樣子。
可就是這幅彆扭的關心，讓場上的另外一個人笑容僵了起來。
所謂有人歡喜有人愁，大抵如此。
第三十四訓：即使待在家也會有麻煩主動找上門
可能是近藤勳求雨的誠懇之心感動了天上的大神,所以當天晚上真的下起了暴雨。
在看不到邊際的暗沉天空中，地面上所有的一切都被掩蓋在這樣的夜色跟雨幕之下,如幕如簾的雨柱從屋簷傾落而下劈裡啪啦的掉落在地上,配合著雷鳴閃電的攻勢，簡直像是要把武州這地方從地圖上洗刷乾淨。
聽著這樣狂暴的雨聲，躺在被窩裡的女孩第六次輕輕翻了個身,面向著大門的方向睜開了眼睛,房間裡沒有點燈，即使伸手也不見五指般的漆黑,但女孩的雙眸卻在暗夜之中透出了一絲光亮,只是快速的一閃而過，仿佛錯覺般轉瞬消失在眼眸深處。
女孩重新閉上雙眼,這個晚上終於沒有再醒來。
按照在道館住下之後養成的生物鐘習慣,女孩都是在大家開始晨練時起床，然後坐在走廊上做一個盡責又盡職的圍觀群眾。
不過這天早上，當女孩帶著一張因為睡眠不足稍顯困倦的臉拉開房門時，門外的場地上空無一人，空氣中飄來一縷讓女孩不由自主身顫的熟悉味道。
而籠罩在道館上空的氣氛，沉默中隱隱夾帶著一抹讓人微感窒息的壓抑。
女孩愣神的望著地面上依然存留著的小水窪，感覺到身體內部有什麼東西開始活躍了起來。
手悄悄緊握成拳，她不自覺深吸了兩口氣，本來應該是無行無色的空氣在進入女孩口腔之後卻有了莫名的質感。
這種感覺對女孩來說簡直本能般的太過熟悉，而她的身體也已經給出了最誠實的回答。
果然是發生什麼事了吧……
這麼想著的女孩半垂下眼，直接掉頭往青年目前住的房間急急走去。
即便身體的本能又一次開始逆襲，但她的腳步卻依然放的很輕，因此在越加靠近目的地的時候，裡面正在說話的倆人並沒有感受到有人在靠近，聲音不減然後被女孩一字不落的聽講了耳中。
「十四，這件事你怎麼看？」
「雖然我的確有聽過一些國家在戰爭中會把那些失去了作戰能力的傷兵遣送回來，但這不符合江戶的情況……」
「所以，你的意思是……？」
「近藤桑，你應該知道，到了現在還活躍在戰爭前線的人都是一些自願糾集起來的隊伍，雖然可能在資源配備上比不上政府的軍隊，但論覺悟的話必定是前者要高出很多籌……」
「……我明白了。」
青年的話說的並不直白，但近藤勳卻還是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真正的愛國志士必定都是抱著把命豁出去的覺悟而毅然踏入戰場，所以像他們今早看到的那幾個除了被抬回來的那個人受了重傷，其他人都是幾近完好的從還沒結束戰爭的戰場上退下來的人十有八、九的可能恐怕是做了……逃兵。
近藤勳沉默盯著桌上的茶水，茶葉飄在水面上倒映出他眉頭緊皺的樣子。
「……你們在說什麼？」
雖然聽到了全部對話，但是女孩卻完全是一副茫然的樣子。
「……喲，早上好啊，阿羽。」
看到突然出現的女孩，兩個人在楞了下後揚手打了個招呼，關心道：「你臉色不太好哦，昨晚睡的不好嗎？」
「嗯，雷聲好吵。」
女孩的表情很直白，眉間微皺的樣子不知道是真的因為她深受雷聲的困擾還是因為身體不舒服。
「哈哈，阿羽不會害怕打雷吧？」
「……吵。」
這麼說著的女孩張嘴打了個呵欠，半闔的上下睫毛在碰觸間帶出一片氤氳的水汽，襯的眼睛越發剔透。
眼角的餘光掃視到女孩的樣子，青年面無表情的冷哼：「那你起這麼早幹嘛。」
「因為……」女孩忽然表情一怔，不由自主的側頭往道館大門口的方向看去，仿佛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一樣嘴角抿起。
青年跟近藤勳兩個人順著她的方向望去，卻發現那裡什麼也沒有，只得詫異的轉回來。
「怎麼了？」
女孩垂下睫羽，嘴唇輕輕翕動。
「來了……」
「什——」
話音未落，幾個武士打扮的人突然出現在道館的門口。
長髮青年和近藤勳霎時就沉下了臉，因為不管是從這幾個人臉上的表情還是從他們走路的姿勢上都隱隱表明了一點——
來、者、不、善！
「啊啊，這裡居然還有個道館……」
「就是說啊大哥，我們兄弟在戰場上浴血殺敵，這裡的人卻心安理得的窩在這個道館裡面享受著安穩的日子，真是讓人寒心呐~」
幾個人跟大爺般進道館就像進自家大門似的，一邊嘴裡還十分刻薄的出言諷刺，說的他們自己跟皇恩浩蕩是的。
不動聲色的和青年對視了一眼，近藤勳笑著迎上前，「幾位大人大駕光臨請問是有什麼事情嗎？」
「你就是這道館的主人？」被稱為大哥的那個武士微露不屑的打量著近藤勳。
完全不介意對方不善的目光，近藤勳笑著抓了抓頭髮，「哈哈……其實談不上什麼主人，只是一群無家可歸之人的收容所而已。」
「哦？」
聞言，為首的武士視線在道館裡晃悠了幾圈，在掃到跟在近藤勳和青年身後的女孩時表情一頓，隨即渾濁的視線裡閃過一抹驚豔的光亮。
他微微往前走了兩步，伸手朝女孩的臉摸去，卻被站在女孩前面的青年錯身擋開。
那人臉上閃過一絲不悅，看著青年的目光也帶上了一抹陰沉，不過當看到女孩正好看向他時態度立馬一變，擠出個自認為很友善的笑容。
「……呵呵，這位小姐也是無家可歸之人嗎？真是可憐呢。」
心裡暗呼糟糕，近藤勳繼續大笑著來到青年旁邊站定，和青年兩個人將女孩的身影完全擋住，「她是我們的妹妹啦哈哈……幾位大人這是從哪裡來啊？」
「妹妹嗎？」不舍的收回視線，武士的語氣擺明瞭寫滿懷疑，對於近藤勳故意轉移的話題絲毫沒有理會。
隨著武士的靠近，被兩個人護在身後的女孩感覺到那抹誘惑的味道越加濃厚了起來，寶石般的瞳眸不受控制的開始向腥紅轉變。
會出現這種情況，只說明了一點——
他身上都帶著傷！
第三十五訓：看上去軟的柿子並不一定好捏
或許是因為知道眼下的情況自己討不到什麼好處,為首的武士轉身背對著青年和女孩的方向跟其他兩個人交換了個眼神，然後嘴角勾起一抹邪佞的笑。
「既然如此……」
他重新看向近藤勳的方向,眼角的餘光在他和青年之間的縫隙裡露出的半片衣角上微微停留了一下,這才抬頭對上近藤勳的眼睛。
「正巧我們兄弟經過此處還沒找到住的地方，不知道是否也能讓我等無家可歸之人在這裡住下呢？」
「……」沒有想到對方會有此一提的近藤勳僵住。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群人在打什麼主意，可是話是他自己說出去的,如果此時拒絕不就是在自打嘴巴？
近藤勳頓時急的額頭冒汗,正不知該如何措辭拒絕時聽到青年的聲音在右邊響起——
「也不是不可以。」
長髮青年從容不迫地迎向武士看過來的視線，慢條斯理的開口。
「只是各位大人應該也看到了我們身後的房子,如果各位不介意跟我們一群鄉下的莽夫一起擠在一間屋子裡的話……」
「……你說、一群？」
青年話還沒說完就被為首的武士打斷了,他下意識的在青年身後的房子裡搜尋其他的人影，似乎想要確定青年嘴裡的一群到底是多少人。
「沒錯,我們……」剛要說話的青年再一次被人打斷。
「近藤老大,十四，來客人了嗎？」
旁邊一間和室的門被拉開，陸陸續續走出來五六個身材健壯的男人，明顯的剛睡醒的一群人還不甚清醒，頭髮都跟雞窩似的，每個人眼角都還掛著滴淚珠子，穿在身上的浴衣皺巴巴的，露出胸前的一大片健碩的肌肉。
揉著眼睛的幾個人自然而然的站到了近藤勳和青年的旁邊。
頓時，氣氛微妙了起來。
「是啊，這幾位大人想在我們道館住下來……」
「什麼！就是說又要和我們擠一間房了？」
「額……」
「有沒有搞錯啊，本來我們一群大男人睡在一間房就夠擠了，還要再來幾個人那咱們可以直接疊羅漢了啊口胡！」
「喂……」
「誰啊！是誰啊！為什麼一定要住我們道館啊？前面路口明明有家旅店……」
「所以說……」
「甭管是誰，只要是想來瓜分我們睡覺地方的，老子揍死他——近藤老大，你剛剛說的是誰，是這幾個傢伙嗎？！」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你一句我一句紛紛都憤慨不已，近藤勳幾次試圖插、進去都沒能成功。
最後藤田一手對面的幾個武士，對著他們怒目而視，看那樣子似乎真有沖上去揍人的勢頭。
原本以為對方就只有三個人的武士見狀連忙後退了幾步然後對著他們揮了揮手，「哈、哈……其實我剛剛只是在開玩笑而已啦哈哈哈……」
「對啊對啊，大哥只是在開玩笑的……我們已經在前面的旅店定了房間的！」
眼看形勢不利於自己，幾個武士一改開始神氣不已的樣子，姿態瞬間低了下來。
「啊哈哈哈原來是開玩笑嗎？」
既然對方已經自找臺階下了，近藤勳也不是個喜歡窮追不捨的人，忙陪著送上笑臉，「真的好好笑哈哈哈哈……」
「……」哪裡好笑了啊喂！
一旁的青年嘴角微微抽了抽。
「哈哈……看來閣下也是個幽默之人嘛，我武村健人就喜歡有幽默感的人！」
「哎呀~武村大人這麼說真是讓在下愧不敢當啊，在下近藤勳！」
這兩人瞬間就跟親兄弟一樣互相勾肩搭背起來，仿佛剛剛劍拔弩張的情景只是一場錯覺。
「……」真是神一般的轉折啊。
以上為青年跟武士這兩邊除去老大以外的所有人共同的心聲。
「出來這麼久了，那我們得告辭了，旅店還有個受傷的兄弟正等著咱們帶東西回去吃呢……」
武村健人說著，突然又朝女孩走近幾步，在青年繃緊的視線中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妹妹，下次哥哥請你……和你家兄長們一起吃飯，到時候可要來哦！」
喂喂哥哥是誰啊？立場變的太快了吧混蛋！
沒去看身邊這群人的臉色，女孩的目光久久的放在自己剛剛被拍過的肩膀上……剛才武士
那只右手在搭上她肩的動作中袖子滑了下來，微露出一圈綁著繃帶並沁出了一點血絲的手腕。
她久久久久的盯著幾個武士，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道館門口依然沒能收回視線。
「他們已經走了。」
以為女孩是被嚇到了的青年也陪著她站在原地沒動，他想起對方最後那個動作，眼底驀然一沉——
看樣子，他們似乎並沒有死心呢……
「嗯。」
女孩輕輕應了一聲，可是在青年看不到的地方，她緊握成拳的手背上，血管正不可思議的自動張縮著。
直到此時此刻，女孩終於知道從昨晚開始就漫上心頭的不安是為什麼了。
她有些木然的跟著青年往回走，空茫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在青年頸上打著轉兒，貫穿他全身的血管脈絡清晰的在她眼中顯現出來。
心臟的鼓動直搗耳膜，嘭咚嘭咚的聲音成了女孩此時所聽見的唯一回聲。
嗅覺所能感知的距離被瞬間拉長，饑渴感被無限放大，咽喉仿佛有自主意識般不自覺的重複著吞咽的動作——
女孩以手握成拳抵在嘴巴前，擋住了她劇烈難耐卻又緊緊克制住的喘息。
被碰過的肩膀處依稀有腥甜的氣息鑽進鼻中，即使女孩再三告訴自己要忍住，依然不能阻止自己迅速變紅變亮的雙眼。
好難受……
「我……我出去走走……」
在察覺到自己快失控的前一秒，女孩輕喘的跟前面的青年說了一句，甚至等不及青年給出回應，一陣風吹過，道館的庭院裡已經沒有了女孩的身影。
「大哥，你打算什麼時候把那個漂亮的小姐弄出來啊？」
路口的旅店房間裡，剛從道館裡回來的武士粗魯的推開門，解開掛在腰上的佩刀一把甩向房間的角落裡。
「不急，先從近藤勳那裡入手，相信應該用不了多少時間……」
「大哥，得抓緊時間……我們不能在這裡停留太久的，不然……」正想說什麼的武士突然感覺身上一寒，他迅速抬起頭：「是誰——」
「吱拉……」
剛被關上的大門被一陣風吹開，一縷長長的銀髮被風吹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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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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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5-30 19:06
第三十六訓：幹壞事時千萬小心不要被抓包
仿佛是嫌昨晚的雨不夠大，比之更甚的暴雨再一次席捲武州。
劈裡啪啦的雨聲夾帶著轟隆作響的雷鳴徹底掩蓋了從旅館最隱蔽的角落裡傳出來的求救聲,淅瀝四濺的水珠沖散了從裡面蔓延出來的血跡,只依稀留下一抹污水般的痕跡。
一時間這個房間裡所發生的一切恍如被單獨切割出來的空間，在無人察覺的角落裡肆無忌憚的上演著【未滿十八周歲禁止觀看】的畫面。
當一切停止,銀髮女孩面無表情的站立在房間的正中央，垂在身體一側的右掌上,黏稠的血液不停的往下滴落，而她的嘴角也沾染了大片的血跡。
她的腳邊，幾具武士的身體一動不動的匍匐在地板上，其中一具對向外側的臉上雙眼暴凸,脖子以一個十分扭曲的姿勢垂落下來,嘴裡還在不停的往外淌著血絲——顯然是剛剛死去的樣子。
女孩泛著紅光的雙眼裡,是深不見底的空洞,襯著女孩此時臉上無悲無喜的表情，有一種仿佛脫離了一切感情的虛無。
她靜靜的站著，從手掌上滑落的血滴落在地上的聲音和著外面的雨聲十分一致的重疊在一起，讓一切又顯得有種詭異的和諧。
這時，靠向裡側的紙門輕輕的動了一下，原來這裡面還躺了一個人，正是武村健人幾人嘴裡說的那個受了傷的兄弟——此時他臉上的表情已經清楚地說明他看到了剛才發生的一切。
逃！得逃！
在大腦還沒從震驚裡回過神來時，他的身體已經本能般的作出了反應。
一手捂著受傷的胸口，一手撐在地上，男人小心翼翼的往隔間後面的窗戶移去。即使受了傷，可他還是沒有讓自己發出一丁點聲音，以為這樣可以逃過一劫。
然而這份僥倖的心裡卻在透過薄薄的紙門看到那個正在往這邊走來的纖細身影時終於支撐不了的發起抖來，本就失血過多的臉在這一刻更是面如死灰。
寒冷的空氣夾雜著濕潤的水汽聚滿整個空間，可他卻生生出了一身的冷汗，腿軟的提不起一絲力氣。
冷靜！要冷靜！
在戰場什麼樣殘忍的畫面沒見過，完美沒必要害怕這樣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
儘管一再告誡自己不用害怕，但從心底泛上的寒意卻不由自主的讓他身體顫抖。
「嘩——啦」
房門被推開，女孩的眼神直直的投向坐在地上男人，女孩走來的動作一點兒也不急躁，不慌不忙的樣子似乎篤定了他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在對上女孩眼神的那一刹那，男人心底頓時生出一股絕望。
——就是這個眼神……
他不得不承認，即使見慣了戰場上的殘忍和敵人的殘暴，他卻還是會因為眼前這個女孩的眼神產生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因為如果是前者，他還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輕視和不屑，可是女孩的眼神既無悲也無喜，仿佛所謂的人命在她眼中連螻蟻都不如。
想到這裡，男人心裡突然又生起一股強烈的不甘心。
他好不容易從戰場上撿回一條命……好不容易遠離了戰場……怎麼可以死在這裡！
對，他不可以死在這裡！
不可以像武村他們那樣不聲不響的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力氣好像又回到了身體內，男人以手為支撐點讓自己從地上站起來。
對於他的舉動，女孩看在眼裡，卻並沒有下一步舉動。
所以男人慢慢的往後退，在距離那扇窗戶不到幾步之遙時，他突然微微下腰，用盡全身的力氣朝窗戶外面撞了出去。
原本如同被隔絕的空間被強行打開了個突破口，窗戶上破碎的紙屑瞬間被夾帶著雨絲的冷風吹了進來，迎面打在女孩完全沒有表情的臉上。
她不遮不擋，反而迎身上前走到窗戶前，雙眼對準男人逃跑的方向。
下一秒，女孩瞬間從房間裡快速閃了出去，以一種不近不遠的距離跟在男人的身後。
旅店的後面是一條鮮少有人經過的小徑，男人似乎沒注意到這點，他慌不擇路的往前跑，終於將自己帶進了一條看不到出口的死胡同裡。
大雨還在不停的下著，絲毫沒有減小的跡象。
經過一翻距離運動之後，男人的傷口又開始重新沁出鮮血，然後被打在身上生疼的雨水暈染開來，與之一起流散的，還有他身體內部的力氣。
痛苦的喘著氣，眼見前方無路的男人狼狽的抹了把臉，放棄一般轉身面向女孩。
「你到底是什麼人！」
然而回答他的，是女孩猛然欺上前的身影，以及——
狠狠扣住他脖子的纖細手掌。
「住手！」
就在女孩抵近男人脖子時，一聲焦急的呼喊穿過細密的雨簾傳了過來。
本來已經放棄掙扎的男人在聽見這個聲音時猛的開始朝那個方向看過去，垂在身側的手求救般伸向不遠處打著一把傘的青年——「救、命……」
因為不放心而找來的長髮青年雖然打著傘，但衣衫仍然濕了大半，下擺甚至沾上了一大片的污泥，可他卻完全沒在意，差不多在把整個村子都找了一遍後終於在這裡發現了她。
「喂，你怎麼了？是不是他欺負你了？」
由於女孩背對著他，所以青年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只以為她是被欺負了所以才會這樣對男人。
聞言，原本就快要喘不上氣的男人差點憋死過去——
喂喂喂這位小哥你眼睛咋長的啊？到底是誰在欺負誰啊？明明是她要殺我好不好哇……
如果不是眼下的時機跟氣氛都不對，他真的很想如此吐槽青年一臉啊魂淡！
女孩仍然沒有出聲，但是被她扼住咽喉的男人卻發現她扣住自己脖子的手在輕微的顫抖，仿佛她內心正在進行著掙扎。
男人心裡一喜，下意識放輕了呼吸，屏息以待的等待著自救的時機。
沒有等到回應的青年皺了皺眉，闊步朝女孩走來，然後一手搭上女孩的手想要把她拉開。
「你先放——呃、」
變故就發生在這一瞬間，因為青年的觸碰，女孩動作迅速鬆開扣在男人脖子上的手然後一個反剪將青年抵在了旁邊的牆壁上，接著女孩動作不停的抬起頭迅速咬在他的脖子上，尖利的牙齒毫不費力的刺入青年的頸側動脈之中。
「唔……」
青年悶哼一聲，身體麻痹的同時整個人也恍惚起來。
反倒是近距離觀看到這一幕男人驚恐的往後退了好幾步，猶如見鬼般盯著依然埋在青年脖子上的女孩，嘴裡發出一聲足以劃破雲層的尖叫——
「妖、妖怪啊！！！！！」
第三十七訓：真相無法避免，但感情會自己找到出路
有的事情一旦做了,便無法再回頭,正如此時攤開在兩個人之間這血淋淋的真相,不管是青年還是女孩,誰都無法當做啥也沒發生。
那一聲妖怪,直接喚醒了女孩內心深處的意識,赤色逐漸從眼中褪去。
她垂下眼,視線落在自己依然深深刺進血管中的青年的頸側,感受到嘴裡不同以往的香甜誘惑，心臟猶如被雷擊中般狠狠的一顫,然後驚慌失措般猛的往後退去。
沒控制好力度的女孩身體重重的撞向身後的牆,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但女孩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一樣只是瞪大雙眼驚恐不安的看著青年——
我……咬了麻麻……
我……吸了麻麻的血……
被鮮血潤澤過的咽喉在這一刻突然變得無比的灼熱,口腔裡依然殘留的鐵銹味讓女孩難受的皺起眉，那些已經吸進去的血液在她身體內部劇烈的沸騰著，如同滾燙的開水不斷的衝擊著胃囊。
——即使身體再渴望，也終究抵不過心理上的排斥感。
女孩緊緊捂住嘴，努力壓下即將湧上心頭的噁心感，可是周身環繞的氣息卻不斷的在提醒女孩一個事實——
我吸了麻麻的血……吸了麻麻的血……
「咳咳……咳咳……」
終於，女孩再也忍不住咳嗽起來，撕心裂肺的樣子像是想要把吸進去的鮮血都吐出來，可她低估了自己的身體對鮮血的渴望程度，那些進入她體內的液體早就在與咽喉粘膜接觸的那一瞬間被依附在上面的細小血管吸收，與她自己的血液融為一體。
——所以任憑女孩怎樣咳的雙眼通紅淚盈於睫也都只是徒勞。
對面，已經清醒過來的青年在經過最初的呆滯之後此時只剩下滿心的驚訝跟複雜。
原來，村民說的都是真的。
原來，她就是大家口中所說的那個會咬破人的脖子然後吸血的妖怪。
青年複雜又難以置信的看向對面微埋著腦袋卻仍在咳嗽不止的女孩，動了動嘴：「你……」
女孩身體一僵，慢慢抬起臉來。
「……」
想要說什麼的青年在看清女孩臉上的表情時頓住，然後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那是一個絕望到木然的眼神，仿佛她所擁有的一切在這一刻全部碎裂成渣，再也拼湊不出相遇最初的美好。
於是青年突然就想起了初見之時女孩的狼狽，想起她笨拙的在饑餓時把自己的肚子當做無底洞一般猛吃猛塞直到吐，想起她跟在自己身後無知的賴皮著的模樣，想起這些日子相處的點點滴滴。
記憶穿過細碎的時光，重新串聯起這一路相處過的畫面，然後如同播放默片般在他腦海裡一一重播，最後停在青年眼前的，是女孩沉在浴缸的水裡時臉上那個無聲綻放的滿足笑意。
……相處時的感覺是騙不了人的。
長髮青年立在原地，臉上逐漸恢復成面無表情的樣子。
仿佛是在印證他的選擇，連綿不斷的雨也在這一刻變得稀薄，終於從天際斷開，連同烏雲密佈的雲層一起散去，一抹光線從中傾灑而下。
青年抬手摸上被咬的地方，那裡依然殘留著麻痹的刺痛感，不痛苦，甚至還有種如墜雲端的飄忽感。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那種感受，青年在釋懷之餘內心終於從那種完全虛假的感覺裡脫離了出來。
「嘁！牙齒太鋒利了啊混蛋！」
青年甩了甩頭然後走向女孩，已經濕透的長髮隨著他的動作在空中劃出一條沾滿水汽的弧度。
他臭著一張臉盯著女孩恨不得要把所有東西都吐出來的樣子，不爽的問道：
「——我的血有到讓你難以下嚥的程度嗎？」
女孩下意識搖頭，做到一半時突然又愣住，眼裡的神色迅速黯淡下去。
「你給我差不多點啊混蛋！」
青年狠狠的在女孩頭上敲了一下，沒好氣的教訓她：「你這一副被人欺負了的樣子是鬧哪樣啊，明明我才是受害者好嗎！」
不清楚狀況的還以為是他把她怎麼了呢！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女孩跟被提醒般猛的又遠離了青年幾步距離，不知所措又帶著幾分驚慌的看著他，「我、對不起……」
青年驀地一愣，眼底快速劃過一抹難懂的情緒，「我有說讓你道歉嗎？」
再次朝女孩走去，青年突然伸手捏住女孩的下巴將她的臉轉向自己，深邃的青色雙眸緊緊的箍住她。
「你是不是他們嘴裡的妖怪，我自己會判斷，不用你多管閒事的主動去承認什麼來替我做決定！」
話音落，青年鬆開手，側身從女孩面前錯身而過，留下一抹女孩再熟悉不過的氣息在鼻間打著轉兒，不一會兒就消散在空氣裡。
望著長髮青年不回頭的身影，一波又一波絕望的情緒從心裡升騰而起。
——麻麻不要她了！
——她又要變一個人了嗎？
女孩緊緊抿住嘴唇，一層水霧迅速漫上眼底，可最終又被她強行壓在眼底，不讓它們滑落，然後眼睜睜看著兩個人的距離被越拉越遠，而她卻再也沒有勇氣跟上前。
「喂，你還楞在那兒幹什麼！」
發現女孩竟然還站在原地，青年忍不住額頭上的青筋爆出。
此時早就已經過了早餐的時間，但為了等女孩，道館裡一群人只能眼巴巴的盯著飯菜流口水卻都十分默契的沒有伸出魔爪。
所以青年看著女孩仍舊一副不開竅的樣子真不是一般的惱火。
「難道你想讓我們大家陪著你一起餓肚子嗎？告訴你想都不要想啊混蛋！老子都快餓死了！」
「……」
女孩被他吼的一愣一愣的，可心裡卻突然產生了一股僥倖般的竊喜。
麻麻的意思是——並沒有不要她？
所以她，還可以再回去嗎？
這跟女孩自己預想的情景相差十萬八千里，她一時被這意料外的驚喜給轟的找不著東南西北，腦子發暈。
被女孩那又呆又傻的樣子弄的嘴角一抽，青年無奈的頂著滿腦袋的黑線轉回來，沒有猶豫的拉住女孩的手粗魯的往前一帶。
「真是的，早餐肯定都放涼了！你卻還在這裡發傻……等會兒回去可不准給我挑三揀四！」
略帶抱怨的話語，與平常無異的語氣，讓女孩的心猛然一動，然後劇烈的跳動起來。
跟嗜血的本能發作時饑渴難耐的感覺不一樣，同樣是劇烈跳動的心臟，卻帶著一抹不可思議的甜。
女孩不由自主的側目望向青年，他仍然是面無表情的樣子，卻奇異的散發出一股讓人安心不已的氣場。
視線轉到兩人相握的手掌間，女孩偷偷動了動手指，然後被以為她要掙扎的青年更用力的握住。
眨了眨眼睛，女孩在這一刻好像突然明白了這種心情。
而在他們身後，那條恢復安靜的胡同裡，也早就沒有了第三個人的影子。
第三十八訓：腦子枯竭了想不到標題求標題啊喂
「十四！阿羽！」
「沒錯！就是她！她就是妖怪！」
不知道什麼時候逃出去的受傷武士號召了一大群的武州鄉民朝著剛剛差點喪命的胡同而來,他們個個手裡都拿著木坤,明顯來者不善。
可能是因為得到了身後的群眾力量的支持,他的氣勢比起之前要倡狂的多,憤憤的把還沒來得及走回道館的長髮青年和女孩圍了起來,手中的武器不偏不倚對準的全都是女孩。
在這群鄉民之中,也包括了原本正在等青年和女孩回去吃早餐的近藤勳一眾人,雖然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聽說妖怪就在村子裡的他們責無旁貸的紛紛奪門而出。
而此時，在聽說女孩就是妖怪的這一刹那,他們都瞪大了雙眼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在開什麼國際玩笑,阿羽怎麼會是妖怪？
「喂喂，你是不是搞錯了啊！阿羽只是個小孩子,怎麼會是妖怪呢！」
「對啊對啊，你可別亂說，不然揍你啊混蛋！」
「如果阿羽是妖怪，那咱們成什麼了？」
對於女孩是妖怪這個說法，首當其衝表示不相信和反對的，就是道館裡的漢紙們。
長這麼好看的阿羽都被說成是妖怪了，那他們這一群糙漢子不全成野獸了啊口胡！
「我才沒有亂說，是我親眼所見的！就是她殺了我的弟兄們！」
臉色蒼白的男人在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很激動，射向女孩的眼中嫉恨和恐懼交疊在一起融和成滿載惡意的陰暗，似乎想要讓女孩以命陪命。
「這可不行哦，你說只有你自己看見了，那誰知道是不是你故意栽贓陷害？」
近藤勳往前幾步，從包圍青年和女孩的人群裡脫離出來，而後毫不遲疑的站到了兩人的身邊。
這個動作，顯而易見的擺明瞭自己的立場。
見狀，道館其他人也紛紛跟了過去。
「你胡說！我才不屑於去做這種事情！」
男人看到他們立場倒戈有點急了，情緒比之剛才更加激動，然而這又牽扯到了身上的傷口。
捂著胸口喘了口氣，然後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飛快的抬起頭看向長髮青年。
「你知道的對不對？你知道我說的是事實對不對！你很清楚我沒有說謊對不對！！！」
聞言，鄉民們的目光瞬間全都轉移到長髮青年身上去。
雖然對妖怪這事忌諱的很，但經過剛才近藤勳他們的一番質疑，現在他們也開始動搖了，畢竟這件事情從頭至尾都是這個突然來到了他們村子的男人說的，他為人如何，說話是不是可信都還有待商量。
更重要的是，現在他們對面的道館這一群人，明顯都不是好惹的角色。
這一點，對於一直住在這裡從小看著他們長大的鄉民來說，是再確定不過的了。
特別是站在女孩旁邊的長髮青年，他可是有著惡鬼一般的外號呢。
對於身為武士的這個男人的話，長髮青年可以說是完全不為所動。
「抱歉，你說的那種事情，我沒有看到。」
「你說謊！你明明看到了她想殺我的樣子！」
男人激動的反駁，指著青年的手指開始不正常的發抖，「而且她咬了你！對！對！她咬了你！」
「你敢不敢把你脖子上的傷口露出來給大家看一下！只要看一下那個傷口你們就會明白我說的都是真的了！」
青年：「……」
這句話無疑說到了點上，他的確不敢把那個傷口暴露在人前，而看出他遲疑的男人像是篤定了對方在心虛般終於氣盛起來。
「怎麼？你不敢嗎？」
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始終把女孩護在身後的青年冷硬的開口：「這與你無關！」
然而有些事情可能是冥冥之中就已經註定好了，在青年話音剛落的時候突然好死不死的刮起了一陣大風，卷起地上的殘葉從一群人頭頂呼嘯而過，強勁的力道吹開了剛好遮擋在青年脖子上傷口處的長髮，露出了那兩個還帶著血絲的深深的牙洞。
儘管青年反應很快的迅速扯起了自己的衣領再度遮擋住傷口，但那一瞬間已經足以被對面的大部分鄉民看清楚。
「啊！沒錯！就是這個！前面村子裡被妖怪咬了的人脖子上也有這樣的傷口……」
「是妖怪！真的是妖怪！」
這個發現直接在村民裡心裡砸下一片滔天巨浪，本來還驚疑不定的想法在這一刻統統都化為了深深的恐懼和從骨子裡迸發而出的厭惡。
「打死妖怪！打死妖怪！」
「對啊！打死她！」
在這個戰爭橫生的亂世裡，強者信自己，靠自己，但弱者卻只信神明，靠神明！
信自己，所以可以不懼其他任何的危險，而把希望寄託在虛無縹緲的神明身上，則下意識的畏懼並排斥著其他禁忌類的蛇神鬼怪，特別是傳言裡會吃人的……妖怪！
「打死她！打死她！打死她！」
鄉民的情緒已經失控了，他們紛紛揚起手裡的武器向女孩抵近，就連剛才有所顧忌的道館一群人此時也不在看進眼裡，對妖怪的畏懼和厭惡已經佔據了他們全部的心神。
「喂！你們冷靜一點……」
近藤勳他們往後退了一步，到現在仍然是一頭霧水的他只好看向長髮青年。
「十四，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近藤老大，這不關你們的事，不要參合進來。」青年沉著臉盯著眼前的情形，語氣漸漸帶上了一抹鄭重。
這句不算解釋的解釋，等於是間接承認了某個事實，所以近藤勳在楞了一瞬後，表情也跟著沉了下來。
「你在說什麼傻話！你和阿羽都是道館的一份子，我怎麼可能在你們有危險時置身事外……」
「沒錯！我們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欺負你們！」
「你們……」
「土方先生，你別囉哩囉嗦的像個老太婆一樣好嗎！」面對一群人卻不見半點恐懼反而還一臉興奮的栗發小少年閑閑的拿話堵他。
「我們想怎麼做，也不關你的事吧！」
青年皺了皺眉，還想說什麼的想法卻被鄉民們吵吵嚷嚷的聲音給打斷了。
「你們是想包庇這個妖怪嗎？」
「說起來，這個妖怪好像還是你們給帶進村子裡來的……」
「原來是你們這群臭流氓！你們到底安的什麼心！」
「不管安的什麼心，肯定沒安好心就對了，乾脆連他們一起收拾算了！」
「對！一起收拾了！反正這群傢伙也不是什麼好人！」
仗著人多，鄉民們說著說著就真的動起了手，揮舞著手裡的木坤朝護在女孩前面的近藤勳等人劈了下去。
「等等，你們別……唔！」
因為場地限制無法躲開的近藤勳硬生生的挨了這一下，嘴裡不由發出一聲痛呼。
「打死他們！」
有了第一個動手的人，其他人也不甘落後，紛紛紅了眼的動起手來。
一時間，木棍打在人身上皮肉發出的悶響不斷地在女孩耳朵邊迴響，被道館裡的大家護在了最中間位置的她一點兒傷也沒有，這些擋在她身前的高大身影在這一刻可靠的猶如一座大山，給予了她似曾相識的安全感。
——就跟真選組的大家一樣。
可惜，現在的她已經不是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阿毛了。
看著眼前這些人為了自己挨打她不可能還心安理得的享受這份安全感，對她好的人，她也定不會讓別人欺負！
「喂你們不要再打了啊！再打我們就還手了！」
束手束腳的漢子們就像是免費的沙包一樣，以皮肉之軀挨了幾下後也有些忍不住了，不過在他們爆發之前，變故發生了……
女孩的身影一陣虛晃，下一秒直接閃身出現在青年身前，迅速伸手掐住了躲在鄉民中間挑起這一切事端的男人的脖子，在大家還沒有反應過來時用力一扭——
「哢擦」一聲脆響，然後男人就跟一灘爛泥般朝地上滑落下去。
「……」所有人都被這突然狀況給驚呆了。
女孩轉回身，妖異的眼瞳裡閃動著一片暴虐的血色，她面無表情的從手拿兇器的一群人身上掃過。
「你們說……要打死誰？」
被女孩那雙眼睛掃過的人不禁打了個寒顫，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大步，但其中一個膽子稍大的男人則不退反進，他無法自控的咽了咽口水，身體本能的產生了恐懼感，然而看著女孩的眼神卻又帶著幾分瘋狂，手裡的木棍直揮向女孩的腦袋。
「打、打死你……」
女孩輕鬆閃過在她看來猶如慢動作一般的攻擊，同時手快而准的捏住眼前之人的脖子條件反射就想捏斷，不過這回卻被反應過來的青年給制止了——
「住手！」
青年拉住女孩的手試圖讓她鬆開男人的脖子，「阿羽，鬆手！」
女孩固執的抿緊嘴角，「可是，他們想要打死我們。」
「那是因為我們讓他們感覺到恐懼了，如果他們明白你並沒有惡意就……」青年突然瞳孔一縮，從後腦上傳來的疼痛讓他身體瞬間繃緊。
他的身後，一個表情瘋狂的鄉民揚起木棍的手還沒來得及放下，表情猙獰的說道：
「去死吧！」
「……」
青年下意識看向女孩，看到了映在對方瞳孔中那張漸漸染滿鮮血的自己的臉，以及女孩越發妖異的雙眸。
「你……」
想要說點什麼的青年卻在這時感覺一陣暈眩，他站立不穩的朝女孩的方向壓了下去。
「十四——！」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5-30 19:07
第三十九訓：再和諧的關係也難以抵消立場不同帶來的隔閡
看到青年朝自己的方向壓過來,女孩迅速往前一步抱住他用自己的身體給予他支撐的力量,纖細的手背從他沾滿血跡的臉上撫過，染紅了女孩素白的手掌。
面無表情的盯著手上的腥紅，女孩側頭越過青年肩膀看向他身後動手那人的眼神裡,全是猛然暴漲起來的殺意。
「——殺了你！」
伴隨著話音，女孩五指併攏猶如一柄利刃直直□那人的胸膛，再伸出來時一顆還在跳動著的血淋淋的心臟被抓在女孩的手掌心裡,然後女孩微微抬起手在目眥欲裂的男人面前突然狠狠一捏,那顆可憐的心臟發出噗嘰一聲響，瞬間就跟注滿了水的肉丸一樣爆烈開來,飛濺出一大片粘著肉泥的血漿。
這一番動作可謂十分的乾淨俐落,仿佛她已經做過了很多遍，可在女孩記憶裡卻想不起來類似的經歷,不過此時的她感覺並不壞。
殘忍而血腥的畫面，如今就這樣活生生的在眾人眼前上演，那些原本還情緒激動失控不已的武州鄉民直接被這一出給嚇的噤如寒蟬，看向女孩的眼神仿佛她是一個厲鬼，冷汗瞬間濕了後背，就連拿木棍的力氣都再難維持。
近藤勳他們也被剛才那一幕給震撼到無法言語的地步，他們實在是無法把剛剛那樣子的女孩跟以往和他們相處中的表現聯想為一個人。
渾然不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有多麼的驚世駭俗，女孩一隻手甚至還攬著靠在她身上的青年，另一隻沾滿鮮血的手舉到了眼前，仔細的凝視起來，從心底迸發而出的快感瞬間將她湮滅。
啊咧……原來只是殺人也可以緩解身體內的饑渴呢。
視線緩緩移到青年脖子上，女孩盯著那兩個牙洞的表情先是懊惱，再是如同找到了救贖般的松了口氣——
比起捏斷別人的脖子，果然還是傷害眼前這個人讓女孩更加無法忍受。
只有他。
【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會咬你了。】
這個認知的出現，讓女孩因為見了血而逐漸興奮起來的心跳也不再那麼難以接受了，嘴角勾起一抹天真的笑意，女孩眼中的妖異越來越盛。
「下一個，你們誰先來？」
「……」
眾人驚恐的齊齊往後退了幾步。
好可怕！
鄉民們終於意識到眼前的女孩確實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怪物，哪怕她表面上看上去的確很軟很無害，但當她用這樣一幅足以欺騙世人的模樣做出上面那個掏心再碾碎的動作時卻給人一種冷到骨子裡的恐懼跟寒意。
……他們錯了，以為自己人多就可以將女孩給拿下的鄉民們心中終於出現了深深的後悔之情。
但是此時後悔，還來得及嗎？
女孩殺意不減的眼神已經是很明顯的回答了。
既然來不及，那就只能拼了！
心裡已有此覺悟的人偷偷的朝站在最後面的幾個年輕男人使了個眼色，後者一愣之後立馬會意的點了點頭，然後趁著大家不注意時壓低身子，慢慢從人群之中退離，在女孩看不到的角落轉身撒腿就跑。
「誰先來？」女孩不急不緩的又問了一遍，表情像在欣賞獵物臨死前的掙扎。
「近、近藤老大，阿、阿羽她好像不太對勁啊！」道館其中一個漢紙抖了抖身子，結結巴巴的湊到近藤勳耳邊說。
聞言，近藤勳神色嚴肅的點了點頭，「嗯，我也看出來了！」
「有點像傳說中的走火入魔呢。」
栗發少年摸了摸自己乾淨光潔的下巴，一臉平靜的點評道——他大概是在場所有人中表現的最為鎮定的一個了。
「快想個辦法啊近藤老大，阿羽這個樣子好嚇人，我都無法直視啊！」
「阿羽平時最聽十四的話了，可是十四他……」
「關鍵時刻十四怎麼就掉鏈子了呢！這樣下去不妙啊！」
「那還不簡單，把土方先生弄醒不就行了~」
「喂喂，總悟，你不要用這麼陰險的表情說這話好不好，我看著瘮的慌的！」
這邊一群人正在嘰嘰咕咕的想辦法，可女孩那邊卻已經等的不耐煩了，飛快一閃將青年交到小聲討論著的近藤勳手邊，動作快的讓他們看不清。
等近藤勳反應過來時，女孩已經置身在驚恐不安的一群鄉民中。
「阿羽！不要衝動……」
眼看事情就要大條，近藤勳連忙沉聲喚她。
可惜已經完全沉浸在不斷上湧的殺意裡的女孩顯然已經聽不進去了，此時此刻女孩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
殺光他們！全部殺光！
接下來的場景像了下了一場紅色而又黏稠的雨，在旁觀者眼裡劃出一道又一道赤色的虹。
漫天飛舞的血雨中，女孩如風般穿梭在人群中的身影輕盈的猶如在跳一場曼妙的舞蹈，配合著不斷四濺開來的血珠，有一種讓人感覺毛骨悚然的驚豔之美。
慘叫言猶在耳，顫慄埋入骨髓，可眼神卻仿佛受到蠱惑般不由自主的追隨著那抹纖細的身影，直到一個重物落地的聲響傳來，瞪直了眼的近藤勳幾人才回過神來。
抹了把冷汗的近藤勳抬眼望向聲源，當看到原本應該是被他扶著的長髮青年正以一個臉朝下的姿勢埋在地面上一個凹陷下去的一小灘水窪裡時，眼睛下面立刻落下一片陰影。
「……總悟，你在幹嘛？」
栗發小少年依然保持著一個摔人的動作，聞言他拍了拍手，「弄醒他啊。」
「……」那也不用把他整張臉都壓進水窪裡去吧口胡！
「這樣土方先生才會清醒的快嘛~」少年暗紅的雙眼裡滿是無辜的神色，說著眼角掃向不遠處已經殺紅了眼的女孩。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話中的真實性，躺在地上的青年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窒息般的感受讓他像繃緊的彈簧一樣從地上一蹦而起。
「咳咳……」
「……十四，你沒事吧？」
「太好了！十四你終於醒了QAQ」
「十四快點救命啊！村子裡的人快被阿羽給玩滅絕了……」
「對啊十四，你快點讓阿羽住手吧！雖然這幫人又愚蠢又無知還迷信，但也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徒，沒必要這樣子……」他想了想，還是把趕盡殺絕四個字咽了下去。
青年被他們一人一句吵的頭嗡嗡作響，本來他腦袋被敲了一記悶棍就有點暈頭轉向了，之後還差點被某個抖S小少年弄的窒息而亡，現在他只覺得眼前無數蒼蠅在飛。
抬手做了個打住的手勢，氣還沒喘勻的青年臉色暴躁的看向眾人，剛要翻臉身體卻被人用力轉了個方向兒，正對著女孩——
「廢話還是少說點吧土方先生，這邊很急！」
「……」
眼前所看到的畫面讓青年瞳孔驀地急劇擴張，心臟似被人狠狠的捶了一拳，從未有過的涼意從腳底猛竄上來，那些未出口的話頓時全化作一片空白席捲了他腦海裡所有的想法。
僵立中，青年的肩膀上忽然多出了一隻寬厚的手掌。
近藤勳滿臉鄭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皺眉望著女孩樂此不彼的行為，聲音中仿佛被壓了千斤巨石。
「十四，如果是你的話，應該可以讓阿羽住手……」
如果說還有人可以阻止這樣的女孩，那只能是青年不可。
他們都認為。
然而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又有多少是完全絕對的呢？
就像青年之前在面對真相時選擇相信自己的感覺，然而正在上演的這一幕卻赤、裸、裸的給予了他重重的一擊。
讓此時的他忍不住去懷疑，懷疑他自己所做的決定。
懷疑他和女孩之間，到底是誰被誰馴養，誰又被誰馴服？
第四十訓：選擇不一定是本意，但總有一方被放棄的結局無可避
近藤勳他們都以為女孩是被十四給馴養了,但只有青年自己知道,被馴服的其實是他。
因為如此，所以他才會在這麼多明擺著的真相面前還依然選擇了朝女孩伸出手。
……這是不是意味著造成眼前這一切的罪惡他自己也算是半個元兇？
倒下的人越來越多,而女孩的眼神卻越來越興奮,仿佛她正在奪取的不是別人的生命，而是其他一些無所謂的東西。
「夠了……」
青年微微垂著臉，從喉嚨深處發出的聲音卻輕微的只要風一吹就會散掉一般,但女孩卻清楚的聽到了，捏著別人脖子的手一頓,然後回頭望了過來。
看到青年蘇醒過來，女孩妖異的眼中飛快劃過一抹亮光，嘴角的笑意自然而然的加深。
「十四……你終於醒了。」
第一次，她不經思考便叫了他的名字。
在轉身的過程中女孩想起剛剛未完成的動作,她撇頭看了眼被自己扼在手裡的男人臉上露出的猙獰表情，嘴角一勾，不慌不忙的收緊力道——「哢擦」
熟悉的脆響再次回蕩在飄滿血腥味的空氣中，然而這聲脆響聽在青年耳朵裡卻讓他感覺自己仿佛被十萬伏的電壓擊中一樣，從頭皮麻到腳汗毛一根一根全部倒立起來，最終彙聚成一種讓青年瞬間崩潰的心情。
「我說夠了！夠了！夠了！你給我住手啊混蛋！你以為自己捏碎的是什麼？別人說你是妖怪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讓自己對號入座了嗎？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唯恐別人不知道你的與眾不同嗎？你把人命當什麼？你又把你自己當什麼！」
說到最後變成了質問。
青年仍是站在原地不動，似乎不知道該怎樣縮短他和女孩中間這看上去很短卻怎麼也無法跨越的距離，青色的眼裡翻湧著濃烈的情緒，複雜的如同一團分不清成分的黏稠機質。
語氣與其說是憤怒，不如說是失望。
——明明他們誰都沒有放棄她疏遠她回避她，可她自己卻如此輕易的就屈從在內心的黑暗之下，把他們的關心和在意統統踩在了腳下。
【……你把我們又當成了什麼？】
面對青年的怒火，女孩明顯的有些不知所措。
她無法理解那些句子背後所蘊含的感情，也無法理解為什麼蘇醒過來的青年會突然變了臉色。
她只是不想再咬他，不想看到他受傷而已啊……
抿了抿嘴，女孩固執不變的神情中閃現出一抹受傷，想要說什麼的她卻在察覺到比剛才更多更亂的腳步聲後停了下來。
有人來了！
她倏然轉回身子，緊跟著略帶幾分緊張的說話聲也直直傳了過來——
「就在前面了！大家快點，不然可就來不及了！」
「好重的血腥味，難道真的是妖怪？」
「是真的！我都是好不容易才趁她不注意偷偷逃出來找你們幫忙的……」
「可惡的妖怪！居然公然襲擊村民，當我們真是好欺負的嗎！」
比開始那波人還要多的鄉民們再一次朝著這邊走來，而且他們手裡拿著的東西也已經從木棍升級到了鋤頭、柴刀之類殺傷力更巨大的武器——應該是已經得到口風知道光靠區區幾根木棍根本無法解決女孩。
在女孩盯著他們的時候，對方同樣也在打量女孩，雖然從跑來搬救兵之人的口中聽說了這個妖怪是如何如何的恐怖，但當他們真的見到了這個如何如何恐怖的妖怪竟然只是一個看上去十五六的小孩子時，繃緊的身體忽然就放鬆了幾分——
【啊啊，還以為這個所謂的妖怪長的三頭六臂呢，結果居然是這麼纖細的一個女娃娃嗎？嘿嘿……總覺得也沒什麼了不起嘛~】
「喂，小林……你說的就是她嗎？」
「沒錯丸山大哥，就是她把大家都給……QAQ」
名叫小林的年輕男子赫然就是跑去搬救兵的人，此時他望著地上橫躺在血泊中的人，眼中突然迸發出惡狠狠的光，「一定要把這個妖怪千、刀、萬、剮！」
「哈哈哈……這還不容易~」
丸山說著揚了揚手，後面明顯以他為首的大部分人看到後迅速朝女孩沖了過去。
「——給我捉活的！」
青年見狀只在短暫的愣神後迅速靠向女孩，幾乎在他傾身往前的那一瞬間，近藤勳他們也跟了上去。
依然是將女孩圍在最中間的姿勢，只不過這一次，大家在保護之餘隱隱還多了份其他的意圖——似乎不想讓女孩再出手殺人。
不過這份苦心卻沒有得到丸山一夥的認同，看到青年他們立在女孩身前他挑了挑眉，帶著嘲諷地看向道館裡的大家。
「哦呀，原來還有護花使者嗎？」
「可惜呀，這可不是普通的需要呵護的嬌嫩花朵喲，這可是一朵兇悍的食人花呀~」
對此，道館這邊立即給予了有力的反擊。
「嘛，就算是食人花那也比此時正在放屁的這個傢伙要好聞~你們說是不是？」
「藤田，太沒有禮貌了！這麼失禮的事情你怎麼能當眾說出來呢！」
「就是啊，像我明明快被他放的臭屁給熏死了卻還強忍著沒捂鼻子呢。」
「你蠢啊~怎麼能拿別人的失禮來讓自己遭罪呢！」
「啊咧？說是對啊，那我還是捂住鼻子吧……」
「你們！」
丸山立馬陰下臉，一副想要發作卻又強行忍住的模樣。
帶刺的眼神一個一個的從大家身上刮過去，在看到一直沒出聲的青年時，他突然不懷好意的咧嘴一笑。
「這不是遠近聞名的荊棘小鬼嗎？你這麼義無反顧的站在那個小女孩的身邊真的好嗎？」
「嘁！囉嗦。」
「嘛~這話的確不該由我來說，還是讓他自己親口跟你講吧。」
丸山說著偏了偏頭，還留在他身後的兩人立馬就領會了這個動作的含義，而後各自往兩邊跨開一步，把站在最中間的一個人推了出來。
那人被他們過大的力道推的腳下一個踉蹌，身體跟著猛的搖晃了一下。
勉強站穩後，他抬起頭望向青年的方向，露出一個淡笑著的表情。
「十四，好久不見，可還別來無恙？」
「……」
被叫到名字的青年在看清對方的樣子時臉色大變，身體在一瞬間狠狠繃緊。
站在他對面的男人，有一張不再年輕的臉，雙眼微閉。
黑色的短髮從額頭往後倒梳，太短的幾根頭髮則像倒刺豎立在額頭的髮際線上，配上他此時的表情流露出一種似能包容萬物的平易近人。
「呀咧呀咧~好不容易兄弟倆見面了怎麼可以這麼冷靜呢？那邊的傢伙你難道不該喜出望外的跑過來抱住尼桑大人的腿然後撒嬌嗎？嗯？」
丸山摳了摳鼻子，不掩失望的語氣裡還夾雜著一抹陰陽怪氣的情緒，可為了顯示出自己的不在意，又很刻意地沒把視線放在青年和男人身上。
沒錯，這個突然出現在青年面前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從小就護著他的同父異母的兄長——土方為五郎。
「你放的屁果然真的很臭呢，還是閉嘴吧。」
冷冷的掃了丸山一眼，重新看向自家兄長時，即使知道對方的眼睛看不見但青年還是下意識的扭過臉，暗暗拽緊了拳頭。
「……兄、兄長大人，你怎麼會……」
「哎呀這還用問嗎……當然是聽說自家不聽話的弟弟正在做傻事不放心所以前來進行愛的教育的嘛~」回答的是丸山。
「呵呵……丸山君說笑了，我家弟弟已經長大了，不需要我再來教他該怎麼做。」土方為五郎笑意不變，讓丸山碰了個不硬不軟的釘子。
「啊啊，這可有點苦惱了~沒想到居然是這樣一位溺愛弟弟的兄長呢~」
嘴裡雖然說著苦惱，但丸山臉上的表情可不是這麼一回事，陰鷙的眼神從土方為五郎身上掃過，然後對站在兄長大人身後的一人點了點頭，後者立馬會意的轉了轉手腕，原本拿著的柴刀便不動聲色的抵近了男人。
做了這個無聲的威脅，丸山毫不意外的看到對面的青年霎時沉下來的眼神，胸有成竹的扯了扯嘴。
「看在兄長這麼袒護你的份上，難道你不覺得自己該回報點什麼嗎？而且你們包庇妖怪女孩的事情一旦傳出去，不止是在武州這個鄉下地方，恐怕連在整個江戶都會失去立足之地呢……即使這樣你們也不在乎嗎？」
在大家都沒注意到的角度，站在一群人後面的女孩身體突然繃緊，原本因為青年的打斷而有所平緩的殺氣再一次凝聚在似被鮮血染就的眼眸中。
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終於青年的聲音從牙縫中傳出來：「你想怎麼樣？」
「啊哈~我的要求很簡單的，」丸山的手指了指女孩，從微微眯起的雙眼中射出來的全是不懷好意的目光。
「我、要、她！」他一字一句地說。
「……」青年瞳孔一縮。
「混蛋你不要太過分了，什麼很簡單啊！你這分明是強人所……難……」
「好。」
兩個聲音相互重疊，其中一個輕軟的聲音很短，但其特有的質感卻清晰地傳入在場所有人的耳朵裡，讓同時開口說話的武村最後的聲音消了下去。
本就站在女孩旁邊的漢紙們眼神立馬就瞪了過來。
「——阿羽你說什麼？」
「我說『好』。」
面無表情的重複了一遍，女孩推開擋在自己前面的人，一步一步走出來。
在經過青年身邊時她腳步一頓，但終究還是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青年抬了抬手似乎想要阻止她，可在看到丸山挑眉把對著土方為五郎的刀口又往前遞了幾分後動作僵硬下來。
看著表面無害的女孩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丸山不由自主的咧開嘴巴。
他微微上前一步，眼裡不可置否的帶上了幾分驚豔，手也不自覺伸了出去。
他的表情跟動作，讓青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早上那個來到道館裡的武士好像是叫武村吧……
聽說他死在了旅館裡面。
心裡忽然就有了不好的預感，青年猛的往女孩的方向追了過來，「喂……」
青年的反應其實已經算很快了，但卻還是沒能阻止女孩的動作。
他眼睜睜看著女孩的手在對方還沒反應過來時迅速插、進丸山的胸膛，沒入對方身體的纖細手掌微一翻轉接著往外一抽——
胸前開了個血窟窿的男人雙眼暴凸的倒下去，一副死不瞑目的愚蠢樣子。
「混蛋我殺了你！！！」
絲毫不理會這群人發出猶如喪家之犬般的怒吼，女孩像甩掉髒東西一樣把手裡的心臟往地上一扔，接著整個人像一陣旋風猛烈的刮進了又一波的人群之中。
剛剛熄滅不久的慘叫再一次響起，地上的血跡還沒幹透就又灑上了新的濃烈色彩。
當手指再一次觸摸到溫熱的血液，女孩這才感覺到焦灼不已的身體終於得到了緩解，舒暢的同時她的動作也就越加停不下來。
土方為五郎看不見正在上演的這一場血腥的盛宴，但飄在鼻尖的鐵銹味卻讓他皺起了眉，他想要離這片鐵銹味遠一點，可驚慌失措的村民卻不斷在他四周尖叫著跑來跑去，擾亂了他的方向感，導致他的行動被限制在原地無法動彈，甚至有好幾次女孩鋒利的掌風直接從他臉頰旁擦過去。
這畫面看的青年心驚膽顫，「兄長大人！」
「十四！」
聽到青年的聲音土方為五郎身子倏然一轉，想往他這邊靠過來。
正在這時，一個臉色發白的村民為了逃開女孩索命的手掌拉住就近的土方為五郎往女孩的方向一推，沉浸在內心欲望中的女孩條件反射的徒手一劈，尖銳如利刃的指甲在土方為五郎胸前劃下一道細長的傷口，鮮血飛濺而出。
女孩似乎壓根就沒意識到自己傷的是誰，手裡的攻擊絲毫沒有停下的意圖，在土方為五郎為這突然而降的劇痛而顫抖的時候她五指再度併攏，對準他的胸口再度攻了過來。
「不要——！！！」
如同慢鏡頭般的畫面一幀一幀的在青年眼中劃出破碎的波紋，仿佛時光的逆流，似曾相識的記憶衝破桎梏的枷鎖兇猛的席捲而來。
鮮紅的血色跟那一次熊熊燃燒的大火相互重疊，兄長大人狼狽捂住胸口的身影，點燃了青年內心深處從不曾消退的愧疚，這愧疚頓時全化作了湧向心臟的力量。
——阻止她！
迅速奪過旁邊之人手上拿著的武器，有如神助的青年沖向女孩的身影快如閃電。
幾乎是在女孩手夠到土方為五郎的前一秒用力把人撞開，躲閃不及的青年身子一偏而後本能般的出手防衛——「噗嗤！」
仿佛在一瞬間安靜下來，那些尖叫的逃跑的、焦急的張望的、錯愕的無法置信的……統統在這一刻不由自主的舉目望了過來。
看著自己沒入青年胸口的手指，女孩難以置信的想向青年靠近，然而她剛一動便立刻感覺到了一股伴著劇痛伴隨著反方向的阻力將她往外推。
女孩茫然的低下頭，一柄削的尖銳的竹刀錯開了心臟部位插在她的胸前。
疼痛讓理智回歸，隨著鮮血的流失似乎也帶走了那股讓女孩暴動的力量，她眼中驟然翻湧的妖異最後漸漸恢復成平時通透的寶石紅。
……
「快！大家趁現在！殺了這個妖怪！！！」
急轉而下的情形瞬間助長了村民的氣勢，帶著滿身的血污他們一步一步向兩敗俱傷的兩人靠攏。
發現他們的卑劣意圖，近藤勳他們終於收斂起震驚的表情攔在了青年和女孩面前。
「想動他們？在此之前先問問我們答不答應！」
氣氛再次轉入劍拔弩張。
【呐，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女孩無力的扯了扯嘴角，垂在身側的那只手將竹刀從自己身體裡拔了出來，鮮血汩汩的往外冒著。
視線落在自己還維持扯作案的另一隻手，女孩朝青年露出一個蒼白至極的笑容，在他深邃難懂的目光下女孩猛的抽出手，然後往前一跨抱住青年有些不穩的身子，張嘴狠狠的咬在他抿緊的唇間。
【……我再也不會咬你了。】
明明上一刻還在信誓旦旦的許下承諾，下一秒誓言就被自己親口咬碎，從來沒有過的難受從心底溢出，逐漸填滿女孩整顆不受控制的心。
豔麗的血色從兩人相貼的唇瓣中滑落，女孩有些慌亂的伸出舌尖輕輕一舔，沾染了鐵銹味的軟舌從青年的唇縫中探入，將這份沉重的救贖喂進他的口中，直到雙腿發軟。
【……不止是在武州這個鄉下地方，恐怕連在整個江戶都會失去立足之地呢……即使這樣你們也不在乎嗎？】
拉開距離後，女孩湊近青年的耳邊，微不可聞的動了動嘴，「對不起……」
——她在乎。
重新閃動著妖異光芒的雙眼帶著一抹不可抗拒的誘惑力牢牢鎖住青年怔愣的瞳眸，女孩白著臉一字一句像在銘刻將要流傳於世的墓誌銘。
「……你從來沒有見過我。
我也從來沒有來過這個村子，從來沒有和你共住一個屋簷，從來沒有和你同桌而食，從來沒有睡過你的房間，從來沒有和你……相遇。」
如同帶了魔力的語言讓青年眼中倒映出女孩的模樣迅速黯淡下去，曾經有過的畫面最終變成一片荒蕪的沙漠，被鎖進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黑暗角落裡。
慢慢從青年身上退離，女孩最後不舍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走向還在對持的兩撥人。
同樣的眼神，同樣的言語再次湊效神奇的魔法。
斬斷枷鎖的工具就算再鋒利，也無法完全削隔連著血肉的記憶，可承擔這份苦果的人最終只有女孩自己。
只有她自己，也只能是她自己。
拖著沉重的身體走出屬於這群人的世界，女孩卻在經過住了一個多月的道館門前時停了下來。
從此以後，這間屋子裡盛放的回憶，再沒有人會想起。
再也不要想起。
看著那個匆匆走來的身穿粉色和服的女子，女孩面無表情的望進她始終溫暖如初的眼眸，輕輕翕動嘴唇：
「你也一樣。」
<戰場篇：在死神的鐮刀上起舞>
第四十一訓：明明已經失去了卻始終還記得該如何想念
離開了道館,等於又一次失去了棲息之地的女孩漫無目的的選了一個背離武州的方向。
因為受了傷的緣故，她走的很慢,搖搖欲墜的身體和時不時就會停下的步子,讓人覺得仿佛她下一刻就會忍不住回頭，但一直到女孩的身影被隱沒在荒草叢生的盡頭,她始終沒有轉身。
沒人知道武州的鄉民在清醒以後看到滿地的殘屍是怎樣的驚恐，正如沒有人知道獨身前行的女孩眼中有著怎樣足以沒世的委屈跟絕望。
只是在此之後,關於妖怪的流言被越傳越盛,這速度甚至趕超了女孩，跑到了她的前方。
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女孩特意避開了有人居住的村子，專門挑一些無人走過的小路。
可能是因為最後使用的力量加重了身體的負擔，那道盤旋在女孩胸前的傷口自行癒合的速度變得十分緩慢,直到第七天之後才完全癒合。
而這時候，女孩也已經足足七天沒有進食了，她的體力流失的厲害。
在不知道第幾次被地上盤根錯節纏繞在一起的樹根給絆倒女孩動了動身體卻發現自己爬不起來時，她終於意識到了這一點。
於是在好不容易經過下一個村子時，女孩終於沒有避而遠之，而是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規模算得上大的村子，依稀還能看出以前錯落有致的房子一排排的往下延伸的影子，後面是蒼鬱的青山，村前還有一條清澈的河流，不難想像這幾者相互交疊而成的畫卷，會有多漂亮。
只是現在卻成了殘垣斷壁，隨處可見都是倒塌下來的碎片，青山依舊，河底卻積了一層厚厚的泥沙，到處都是一片死寂。
女孩木然的望著眼前的一切，無動於衷的往前走。
然而越往裡走，越是發現裡面比外面看到的一切還要破落，本來是因為饑餓而進來，結果卻一無所獲的女孩不禁有些焦躁。
她再也顧不了別的，動作急切的開始一一翻找，卻什麼東西都沒發現，像是久無人煙一樣。
狠狠的甩開手裡拿著的木棍，女孩虛弱無力的身體卻因為自己的這個動作晃的腳下一個趔趄，重重的摔在地上。
再也沒有力氣爬起來，女孩木然的維持著摔在地上的狼狽姿勢，渙散的視線久久的盯著地上的某一個地方，終於不再掙扎。
「很痛啊。」
女孩下意識捂著胸口，不再忍耐的輕聲呢喃出口。
這一路走來，她一直不曾讓自己停下，因為怕自己會忍不住回頭。
雖然女孩知道即使自己回頭，身後也已經沒有了會笑著對她招手的那群人。
——因為，他們……不記得她了。
而現在，所有的辛苦和忍耐都在這一摔裡前功盡棄。
心防一旦潰堤，便再也無力阻止從心底氾濫開來的難受，痛意如海嘯般狂嘯來襲，一波一波的衝擊，不受控制的酸澀湧上鼻腔，酥、癢通過細小的神經末梢傳達回心臟。
女孩吸了吸鼻子，有濕潤的水汽漫上眼角，順著側臉的線條滑落，在她沾滿灰塵的臉上沖刷出一條歪歪扭扭的痕跡。
女孩艱難的翻了個身，臉朝上仰躺在凹凸不平的地上。
頭頂之上的天空依然有著在武州時候看到的那樣蔚藍，然而卻再也沒有那個臭著臉卻仍然坐在旁邊的青年給予的彆扭的溫柔。
有的東西，如果從來沒有擁有，那麼永遠也不會瞭解失去的感受，只有曾經擁有過，失去的時候才會明白那對自己究竟有多重要。
然而可悲的是，女孩一直知道青年對她的重要性，卻還是得親手把自己從對方的生命中抹消掉。
女孩半闔眼簾，隱沒在裡面瞳眸中隱約流露出疲憊的虛光。
——她是真的累了。
儘管身上的傷口已經癒合，但是又一次打破身體內部血液的平衡所造成的後遺症並不是這麼輕易就可以得到解救的。
她的身體需要新鮮的血，無論是用來解渴還是用來澆灌身體，然而女孩卻已經疲憊的不想再去反抗，哪怕心臟正在用熟悉的節奏敲響催命一般的音符。
「嘭咚~嘭咚~嘭咚~」
女孩猛的鬆開手掌狠狠的拽向地面，過度用力的手背上面凸顯的血管被拉伸到仿佛只要再一扯就會破裂。
因為痛苦而倏然睜大的瞳眸裡面，妖異的紅色正在快速的旋轉，卻始終無法完全佔據。痛苦交纏的過程中，一個又一個的聲音不停的在女孩的腦海中想起，將她本就所剩無多的意識瓜分到幾乎為零。
【阿羽寶貝，你要試著去控制你的本能，而不是被這本能控制……】
控制本能……
【爸爸的好寶貝，要乖乖的聽話~醒來後幫爸爸把那些不聽話的人，全都殺掉就好了！】
不聽話的人……全部殺掉就好……
【別人說你是妖怪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讓自己對號入座嗎！】
——！！
最後青年聲音的出現讓女孩的身體猛的一顫，仿佛被刺激般，身體裡突然冒出一股抵抗的力量迅速包裹住心臟，兩股力量正反相持，狠狠的彼此衝撞。
【……你把人命當什麼！你又把你自己當什麼！】
「噗——咳咳、咳咳咳……」
再也無法忍受的噴出一口血，女孩拼命的咳嗽起來。
水汽氤氳的雙眸裡，那抹妖異的紅被鎖在眼仁深處，只在邊緣帶出一抹紫紅色，散發出完全不同于之前的美麗光澤。
「啊！大人，這裡還有個人！」
聽見女孩的咳嗽聲，五六個身材高大卻長著獸類腦袋的入侵者不知道從村子哪個角落裡冒了出來，迅速朝女孩靠攏並且為了防止女孩逃跑一人一個方向堵死了她的所有出口。
「嘖嘖~看起來傷的很重呐，真是怪可憐的！」
其中一個穿著奇怪衣服的的象頭人晃著長長的鼻子甕聲甕氣的對著滿臉髒兮兮的女孩開口，「是不是跟爸爸媽媽走散了，要不要哥哥們幫忙送你一程，啊？」
「哈哈哈！對啊對啊，讓哥哥們送你去找媽媽好不好？」
女孩氣息不穩的從地上爬起來，但由於腳下的不平她站立不穩的搖晃了幾下後便朝著象頭人的方向倒了下去——
「小心哎……」
「噗嗤——」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5-30 19:07
第四十二訓：那肉湯裡藏著屍體的味道
「喂！那邊的小姑娘,快點來喝肉湯了喲~」
身上穿著一件白色外袍頂著一頭銀色天然卷的男人捧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湯邊喝邊朝獨自一人背對著大夥坐在五步開外的臺階上的女孩大聲招呼著，結果對方卻只是側頭一眨不眨的盯著他,不說話也沒有其他表情。
「……」被她那猶如探照燈一樣的眼神看的莫名其妙,天然卷抓了抓淩亂的頭髮，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發現褲子也沒破洞身上也沒長出朵花啊。
「啊哈哈！金時你的語氣太敷衍了顯得誠意不夠哇~」
「混蛋誰是金時啊！銀時！銀時好不好！要銀桑我說幾次你那個榆木腦袋才會記得住啊？」
「啊哈哈我知道了，金時。」
「……==」天然卷翻了翻死魚眼,下一秒手裡的湯碗直朝阪本辰馬飛去,以一道漂亮的抛物線準確的套在他頭上。
「抱歉，手滑。」
「不要鬧了，你們兩個。」
桂小太郎拍了拍衣服上被沾到的幾滴湯汁，板著張臉朝正要互掐的兩個人訓了句，接著手非常自然的從阪本辰馬腦袋上拿下碗重新裝了碗湯向女孩走去。
「來！喝完湯吧美麗的小姐！明天請再跟我們一起去上陣殺敵！」
桂小太郎之所以這麼說是有理由的,原本他和銀時被困在天人的隊伍裡快要堅持不下去時，是突然沖進戰場裡的女孩給了他們一點緩衝的時間。
手裡提著對方一名將領的頭顱，衣服上染滿了血跡的她面容沉靜，雙眼深邃的染不進一點光亮，那模樣印在桂小太郎的眼中有著難以描繪的似曾相識感。這份驚疑在看到阪田銀時馳騁在戰場上的身姿時突然恍然大悟——
沒錯，女孩那修羅一樣的面容，輕盈的身姿和乾淨俐落的身手，簡直就是第二個白夜叉！
也許也是因為這樣，所以在撤退的時候，銀時才會將那個立在一片殘屍中間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女孩給一起拎了回來。
她也不掙扎，只是一路上不管他們怎麼調侃或者是詢問，女孩始終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嘁，假髮！我們還沒有沒落到這個地步吧？讓一個女人跟著一起上戰場……」
一直沒說話的鬼兵隊隊長直到這時候才不滿的哼了一聲，女人就該待在戰爭的後方，上前線殺敵才是男人不可推卸的責任！
心裡這樣想著的隊長大人剛一說完，那邊女孩帶著殺氣的眼神便飛快的刺了過來。
隊長大人心裡一愣，十分不明白為什麼只是這麼一句在他看來理所當然的話語就讓對方露出了這樣的表情，但是他仍然面無表情毫不退讓的回視過去。
「啊啊，只是喝個湯而已，又不是要你喝毒藥怎麼就這麼磨蹭呢？難道還以為自己是三歲小孩子需要等著噶桑來喂嗎？！」
一手接過桂小太郎手裡的碗，天然卷一邊碎碎念一邊往女孩身前一站，擋住了她刺向高杉晉助的眼神的同時也十分粗魯的將碗湊近到女孩嘴邊，帶著幾分強迫性質的往她嘴裡灌，嘴裡還不忘念叨著：「好啦好啦！看在你撒嬌的份上銀桑我就不計前嫌的疼你一回，要記得心存感激啊小鬼~」
他灌的太猛，女孩毫無防備的喝的臉都鼓了起來，然後吞咽不及的一口嗆住了，口腔裡的湯汁受到擠壓從鼻子裡噴了出來。
「咳咳、咳咳咳……」
咳個不停的女孩也不含糊，飛快的扯住天然卷的一片衣角擦了擦嘴巴順便擤了擤鼻涕，完了之後還皺著眉一臉嫌棄的說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話。
「好重的屍體的味道……難聞！」
銀時嘴角一抽，使勁將自己的衣角扯回來：「……熏到你了那還真是不好意思呐。」
天然卷扯的女孩差點往前傾倒，藏在衣服裡面的玉牌因為慣性滑了出來，用手指摩挲著玉牌表面，她毫不意外的發現原本早就有的裂紋又擴大了些，這次幾乎蔓延了整個璧面，連帶玉牌中間的那個羽字也隱隱顯現出細長的碎縫。
垂下眼眸，女孩將自己的神色隱藏起來。
倒是阪本辰馬在聽到女孩聲音的一刹那，一臉八卦的湊了過來，「啊哈哈，原來你會說話呀！我是阪本辰馬，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將玉牌重新賽回到衣服裡面，「阿羽。」
「哦哦，原來是羽毛醬~」
「……阿羽！」
「好的，羽毛醬。」
「……」
正當女孩要發作的時候，眼前這個笑的一臉白癡的男人卻被身後的天然卷一手給按到地上，腦袋與地面接觸，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似乎還嫌這樣不夠，天然卷接著免費的送了兩腳在他屁股上，「阿毛不要理這個白癡，一天到晚盡會做些蠢到令人髮指的事情！」
「……」不，其實你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
高杉抽了抽嘴角，默默的轉過了身子，當做什麼都沒看到。
戰場上的條件不比後方，常常一天三餐都不見到能吃到一碗飯，實際上能有點菜渣子燉湯而不是一鍋清水對他們來說已經很不錯了。
對女孩來說影響也不大，現在即便她好幾天不吃不喝也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因禍得福吧，現在的女孩已經完全掌控住了自己的身體，連帶著也能很好的控制身體對血的渴望並且保持著清晰的意識。
這一部分得歸功於脖子上的那塊護身符，另一部分大概就是……
即使知道有人不喜歡看到自己殺人，但她也終於明白這就是她的本能，是打造出這具身體的人的最終目標——以殺戮為生的傀儡，不需要獲得救贖。
女孩終於能夠做到正視這一點，而不是排斥和抵制。
她的血液裡時時刻刻流動著這殺意，可以稍微控制，但無法遏制。
於是，戰場無疑是給了她最好的一道屏障。
在她與自己的身體磨合到最完美的狀態之前，她將不會停下用鮮血的澆灌來加速她們彼此之間的契合。
至於那個曾經砍了她一刀的男人……沒關係，她總會找到時機還回去。
第四十三訓：飯後運動當然是越重口越好
阿羽並不是開玩笑的,事實上她也從不開玩笑。
所以她說想要找機會報高杉曾經砍她一刀的仇，她就真的有在非常認真的尋找著時機。
於是鬼兵隊的隊長大人十分黑線的發現自己身後長了條尾巴，無論他在哪裡，身後的女孩總是跟他保持著不近不遠剛剛好的距離，踩在隊長大人想要發作卻總還差那麼一點點的底線邊緣。
對此,隊長大人感覺很無力。
所以到了最後,他終於隱隱有抓狂的姿勢了。
「你先還是我先？」
站在茅廁三步遠的地方,高杉晉助回頭看著五步開外的阿羽,嘴角勾起一個無意義的弧度，神情似笑非笑。
他這句話的完整的意思應該是【你先去上廁所還是我先去？如果你現在不去就麻煩離我遠點】……但聽在女孩耳朵裡卻完全理解錯了這含義。
以為對方是在問她誰先出手的女孩眼底一沉,條件反射繃緊的身體猶如一柄利劍沖了過去。
「……」
高杉晉助來不及想女孩這個反應是個什麼發展，但身體在感受到那股直奔自己而來的殺氣時也下意識的擺出了防備的姿態,想要拔刀的動作卻在看到女孩的臉時而微微一頓，然後摸上刀柄的手不著痕跡的放了下來。
於是當阪田銀時和桂小太郎他們聞聲趕來時就看到女孩面無表情但出手卻越加狠戾向隊長大人逼近，而高杉晉助卻像是有所顧忌的只躲不還手。
好在他戰鬥經驗豐富，所以即使只是閃避也絲毫不嫌狼狽。
「喂喂喂，這是什麼鬼展開？！我說你們是不是吃飽了閑的【嗶——】疼所以迫不及待的想通過某些運動來緩解啊？」
天然卷摳了摳鼻子，翻著死魚眼不爽的說道。
聞言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的阪本辰馬臉上飄上了兩抹紅暈，「運動？啊哈哈……人家只是飯後運動吧啊哈哈……對吧假髮？」
「不是假髮，是桂！」桂小太郎習慣性的反駁了一句，而後看著完全沒有住手勢頭的兩個人不贊同的皺起了眉，「太胡鬧了！怎麼可以自己先打起來了呢！就算是飯後運動也不該兩個人就先動起手啊，至少也要叫上我們嘛！」
天然卷：「……」
……其實運動什麼的，銀桑我只是隨便說說的啊喂！
天然卷憂傷的歎了口氣，下一秒人忽然就朝那兩個人沖了過來，在女孩又一次攻過來時一手拎住女孩的衣領阻止了她的動作。
「給我住手啊混蛋！就算高杉不給你吃肉你也用不著這麼記仇吧喂！女孩子家家的想要保持美麗的身型就得不吃肉哦！」
拎著女孩的手感受到了她輕的過分的體重，天然卷卻面無表情睜著一雙死魚眼眨也不眨的說著違心的話。
高杉晉助嘴角抽了抽，冷眼掃了他一眼，不過卻也沒有反駁。
讓他們幾個感覺詫異的是，女孩居然真的停了手，看著阪田銀時的眼神欲言又止裡又帶著一抹委屈。
「喂喂，不要用這種幽怨的眼神看著銀桑我啊，銀桑我可記不得自己有對你做過什麼過分的事情哦！」天然卷後腦掉下一排黑線。
阿羽聞言唰的一下垂下頭，爾後掙開天然卷還拎著她衣領的手，不聲不響的轉身背對著他們的方向走開。
心裡憋著股氣的阿羽狠狠踢飛了腳下的石子，然後重新坐到了前面的臺階上，留給大夥一個背影。
那模樣看在別人眼裡，完全就是一副被自己喜歡的人不辨是非地訓斥一頓後的自暴自棄。
銀時：「……」
女孩覺得有些氣悶。
她可以對高杉晉助出手，因為這個男人曾經傷害過自己，但阪田銀時不一樣，作為她曾經唯二有著好感的兩個人之一，阿羽沒法不聽他的話。
……因為她不想也從對方身上看到失望的眼神，她不敢冒這個險——那種【整個世界只剩自己孤身一人】的感受，她已經不想再經歷了。
女孩盯著自己的手，手指纖長而白皙，並不長的指甲覆蓋在粉嫩的指頭之上，完全看不出染過血的痕跡，但鼻尖卻依稀還能嗅到上面殘留的鐵銹味。
……這是，屬於屍體的味道。
這種味道，土方十四郎身上沒有，近藤勳身上也沒有，在武州其他幾個人身上都沒有……而女孩卻在阪田銀時身上聞到了。
不止是他，這裡的每一個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染上了這種殺戮者的味道，其中最盛的便是——
阿羽默默的回頭看了眼那邊不知道在說什麼的四個人，在發現她的目光後，隊長大人不動聲色的撇開了雙眼，桂小太郎和阪本辰馬兩個人則轉頭盯著阪田銀時，後者嘴角抽了一下，貌似不太自然的抓了抓頭髮，接著嘴角帶著抹討好意味的笑容對她揮了揮手。
「……」女孩眨了眨眼，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喂喂假髮，你說的辦法根本不管用好不好？什麼男人就該大度的主動認錯……銀桑我明明什麼都沒做好嗎！」
「不是假髮是桂！那你幹嘛還要乖乖照我說的做？」
「……那是因為……銀桑我大度不計較這些小事！」
「金時，那位小姐還在看著你呢，肯定是覺得你剛剛誠意不夠，快點笑的再有誠意點。」
「混蛋是銀時！」
面無表情的一拳敲上阪本辰馬的腦袋，天然卷默默翻了個白眼心裡想著女人就是麻煩，然後昂首闊步的朝女孩走來。
「喂，你到底……」
阪田銀時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女孩忽然臉色一變，然後從臺階上猛的站起來，身體緊繃的望著下面某個方向。
「來了……」
阪田銀時瞳孔一縮，快步來到女孩身邊站定。
看到他們這幅樣子，其他幾人楞了一秒後馬上就反應過來迅速進入了戰鬥狀態。氣氛立刻由原本的輕鬆變成壓抑到極致的沉默。
一秒、兩秒、三秒……
時間一點一點的遠去，而隨著距離的拉近，地面上細微的震動漸漸變大，仿佛正有千軍萬馬向這邊靠近。與此同時，頭頂之上的天空中也傳來空氣被強烈攪動的轟鳴聲。
眾人動作十分一致的抬頭，遠處的天空幾個看不清的黑影嘶鳴著張狂而來。
心裡咯噔一下，阪田銀時和隊長大人對視了一眼爾後又若無其事的移開，天然卷抓了抓頭髮，略帶苦惱的自言自語。
「啊啊，這下子重口的飯後運動來了……」
第四十四訓：夜路走多了終於踢到了鐵板
黑壓壓的人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映入眼簾,那種攜帶而來的氣勢直讓人後背迅速竄上一片冰冷的寒意。
阿羽卻恰好截然相反，在看清來人的一瞬間，她眼裡飛快的閃過一抹銳利的光芒，垂在身側的右手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怎麼？害怕的發抖了嗎？要不要到銀桑背後面來躲一躲？」
明明視線一直望著前面，但阪田銀時卻像是側面也長了眼睛似得把女孩的反應瞧的清清楚楚，以至於忍不住出口調侃。
「為什麼要害怕？」阿羽不解。
「……」天然卷一噎,翻了翻死魚眼，「不是害怕那你抖個什麼勁？」
「這個呀……」女孩說著抬起右手,攤開在空氣中的手掌還在無法抑制的顫抖。阿羽慢慢地緊握成拳,然後側頭對著阪田銀時彎起眼睛露出個好乖好乖的笑容，「——是興奮的喲。」
阿羽話音剛落，阪田銀時只覺得一陣利風從身側刮過,凝神一看才發現女孩已經沖入了敵營之中,纖細的身影徒手在一群身材高大的侵略者中間帶出一片血色的彩虹。
與此同時，另外四道身影二話不說緊隨其後也加入了女孩的陣營。
一刀解決掉企圖從背後偷襲的敵人，阪田銀時將手裡的武器甩向女孩，天然卷百忙之中還不忘搖頭表示自己的嫌棄之意。
「銀桑我拜託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講點衛生好不好？誰知道這些不知道從哪偷渡來的傢伙身上有沒有帶危險性病毒你居然直接用手去碰他們嘖嘖嘖——」
阿羽發愣的看著手裡的刀，腦子裡突然就想起了當她還是小阿毛時有一段時間跟著總悟在真選組屯所的庭院裡練習的場景。
【——手要穩，力要准，出手要狠！】
說這話的少年映襯著初升的太陽，落在他眼裡的光線如同點燃了一副瘋狂燃燒著的畫面，讓他整個人都變得炙熱起來。
阿羽慢慢的握住刀柄，將手裡的刀調轉了下方向，豎放在眼前。透過鋒利光亮的刀刃她仿佛又看到另一個人獨自在訓練場上不斷重複揮刀的模樣，被汗濕的黑髮緊貼在他線條冷硬的側臉上，挺直的背脊仿佛是一種信仰，蘊含著讓人不由自主去瞻仰的力度。
握住刀柄的手越來越用力，女孩試著用手腕挽了個刀花，然後輕輕的勾起嘴角。
【這是屬於你們的戰鬥方式呢。】
像是瞬間拉近了和他們之間的距離，阿羽的眼神越來越亮，越來越亮。然後當她躍躍欲試的準備去找個大頭鬼試刀時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被天然卷他們幾個給圍在了中間。
「……？」女孩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啊啊，終於發現場合不對了嗎？銀桑我還以為你要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發呆到明天早上呢。」
天然卷剛說完，一個炸彈就落在他們身後不遠處，強大的威力震翻了好幾個人，在空氣劃出一道短短的弧形軌道之後重重的砸在地面上。
……氣息全無。
對於此時的江戶來說，對方手中掌握的這些他們以前聞所未聞的武器無疑是最大的威脅，即使隔著好幾米或者十幾米的距離也照樣能一個炸彈輕輕鬆松將人轟上天。
「混蛋這簡直就是無敵外掛啊，太無恥了！」
阪田銀時抹了把頭上的虛汗，盯著那些停在空中的不明飛行物的眼神暗沉無邊。
「害怕了嗎？」
背對著天然卷站立的高杉晉助半諷刺半調侃的輕哼了一聲。
「害怕？開什麼玩笑！銀桑我早八百年前就把那東西伴著屍體吃進肚子裡去了好嗎！」
「啊哈哈哈……金時你不要在這個時候說冷笑話好嗎，我有點想吐了啊哈哈……」
「是銀時啊混蛋！快把你那鈍到生銹的腦子拿下來磨一磨啊銀桑我都聽到你媽媽的哭聲了喲，真的在哭喲~」
明明身處戰場，但這幾個人卻有本事把沉重壓抑的氣氛炒到全無。
看著對面的牛鬼蛇神們個個一副想要把他們生吞活剝了樣子，高杉晉助無力的抽了抽嘴角。
「喂，假髮，快點送那兩個蠢貨到三途川旅遊一圈，免得在這裡丟人。」
「不是假髮是桂！高杉你怎麼能這樣說呢！他們好歹也是我們的同窗兼同伴啊！」
「就是因為這樣才想在他們做出更丟人的舉動之前阻止這一切。」
發現他們還真把自己無視了個徹底，牛鬼蛇神們覺得自己身為外星人的尊嚴被嚴重的挑釁了。
「……你們這群野蠻的猴子不要當我們不存在啊豈可修！快把他們給我轟成碎渣渣！」
接到指令，飛在空中的飛行物重新調轉了炮口對準阪田銀時他們。
「我們站在一起目標太明顯了，還是分散行動吧。」
高杉晉助眼底一暗，沉聲對另外幾人說道。這樣的話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那些武器對他們的威脅。
都明白這個道理的阪田銀時和桂小太郎以及阪本辰馬幾人交換了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轉過身正準確沖出去的他忽然動作一頓，「那個……你們誰看見阿毛了？」
高杉晉助：「……」
桂小太郎：「……」
這真是個嚴肅的問題。
幾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顯得好不無辜，誰都不知道女孩在什麼時候從他們身邊走開了。四周都是敵軍的人，要在這些人高馬大的大塊頭中間尋找纖細的女孩身影這絕壁跟大海撈針容易不到哪去。
「啊哈哈……羽毛醬的話，好像在那裡。」
阪本辰馬傻笑著用手指了指頭頂之上的天空中停止不動的幾架疑似飛船樣的東西，待阪田銀時他們舉目望去的時候，一聲巨響毫無徵兆的突然在天空之中炸開，強烈的氣流帶起一陣濃烈的火焰猛然從停在最靠邊的一家太空船處竄向高空。
破裂的碎渣夾雜著四濺開來火種往下掉落，在敵軍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弄的四處閃躲時，一抹白色的人影忽然出現在空出來的地面上。
——正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跑開的女孩無疑。
頭頂濃煙直竄，而站立在這之下的阿羽卻全然不受影響。
在親眼見到天然卷這邊的人被那個飛船用炮轟飛之後，她就把試刀的物件定為了高空中的終極外掛。
以自身特有的力量纏縛於刀刃之上，她對準的位置是飛船上的炮口處，用力砍下之後整條飛船果然自爆。
不過……女孩試著動了動握刀的手，發現還是一片刺痛的麻木感覺後，不禁皺了皺眉。
——看來，還是勉強了點。
嘛，下次找個塊頭小點的吧。
這麼想著的女孩抬起頭搜尋那幾道人影，恰好發現阪田銀時他們都直愣愣的看著這邊，女孩忽然得意洋洋地朝他比了個勝利的手勢，沒想到天然卷卻突然睜大雙眼慌亂的朝她喊著什麼。
周圍太吵，聽不太清楚的女孩側了側耳朵——
「小心……？後面——？」
誒？後面什麼？
阿羽不解的回頭，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就感覺身子被一股巨大的衝擊波撕扯進去，然後便是幾乎要震碎她心臟的爆炸聲。
「——轟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5-30 19:08
<真選組動亂篇：存在於回憶裡的人>
第四十五訓：想要什麼則必須先付出點什麼
阿羽是被痛醒的。
只是稍微動了動手指頭就感覺到一陣鑽心的疼痛,好像全身的筋骨都被人扯碎了重組一樣，每一個毛孔都在瘋狂向她叫囂著喊痛。
她茫然的盯著頭上有點眼熟的房梁,一時之間分不清究記憶中發生的那一切是不是只是自己做的一場夢。
不然她明明記得自己應該是在戰場之上被炸彈擊中了的，那為何再次醒來居然是在這個地方——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裡應該是某條船上。
「醒了？」
正處於一片混亂中的阿羽聽到聲音後轉過頭，然後忽然愣住。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線條冷厲的側臉,紫色的短髮從額前垂在眼睛及耳朵的兩側，嘴裡含著一管煙杆，煙霧繚繞之中，阿羽看不清他的神情。
沒有得到回應高杉晉助扭過臉來，露出左眼處裹的嚴實的繃帶。
「怎麼？腦子還沒有好嗎？」
「……」
阿羽皺了皺眉,然後忍著疼痛艱難的從被窩裡坐起身，眼神緊盯住男人,「你又把我抓來了嗎？」
「抓？」高杉晉助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勾起嘴角，「差不多吧……看到你滿身是血的倒在路邊就順手把你帶回來了。」
「……？」阿羽呆呆地看著他，一副完全不明白他在說什麼的樣子。
「呵~你這幅無辜的樣子是想說你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嗎？」
高杉晉助眯起眼睛，帶著幾分審視的視線落在女孩身上。
撿到她的時候，她身上的衣服全部被染成了血色，唯有臉上不見半點血色，如果不是探查到她微弱的脈搏活動，高杉晉助會以為這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雖然後來經過檢查發現女孩身上並沒有傷口，但他也不認為那是別人的血——因為阿羽真的太虛弱了。
生命的氣息一度降到最低，就在他以為女孩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而準備將她送走時，她卻毫無徵兆地醒了……
還一副完全不記得發生過什麼事情的蠢樣子。
高杉從窗簷上下來，來到女孩面前居高臨下的盯著他，深邃的眼底流露出一抹詭譎的暗光。
「你不是一直待在銀時和幕府的那群爪牙身邊嗎？那怎麼會淪落到如今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
「……」阿羽抿嘴不看他，垂在被子上的手卻下意識的去握脖子上的玉牌。
但這次卻摸了個空……脖子上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女孩心裡一慌，不顧高杉還在這裡她手忙腳亂的扯開自己的領口，露出一大片光滑的肌膚，而玉牌……消失無蹤。
「你看到了嗎？」阿羽抬眼盯著男人問。
「……」這次換高杉抽著嘴角說不出話來了。
「你有沒有看到！」女孩又問了一遍。
「……」
對著一個當著男人的面主動扯開自己衣領問看沒看到的人，隊長大人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
不過也是，阿羽這語焉不詳的問題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這是在打著什麼少兒不宜的主意呢！
例如這位……
「啊啊啊啊啊！你想對我的晉助大人做什麼！」
……看吧。
剛拉開們就看到這麼引人遐思的一幕，來島又子完全無法冷靜，怒瞪著阿羽的她讓人覺得仿佛她下一秒就會沖上前跟女孩拼命。
「不行的喲~怎麼可以這麼粗魯的對待還處於生病中的柔弱的女孩呢~」
隨後進門的武市變平太一邊摁住來島又子的肩膀一邊拖著長長的調子安撫她。
「前輩你放開我！她居然敢誘惑我的晉助大人！我一定要她好看！」
阿羽完全沒理會這兩個人，她呆呆的摸著光溜溜的脖子，整個人都陷在一片消沉的情緒裡。
「不見了……」
消失了……
沒有了……
她的聲音很小，不過還是被離她最近的高杉晉助聽到了。
看著女孩明顯在不斷下墜的情緒，隊長大人勾了勾嘴，轉頭看向門口還在不斷鬧騰的倆人，出聲問道：
「是不是來客人了？」
武市變平太抬頭，「是的，真選組的伊東鴨太郎先生來拜訪了。」
「我知道了。」高杉晉助半眯起眼，眼角從坐在床上的女孩身上掃過，在發現她眼睛裡迅速劃過一抹光亮後，嘴角的弧度越發意味深長起來。
「阿羽，我們做個交易怎麼樣？」
慢悠悠的朝門口走去，在快要跨出房門的那一瞬間，隊長大人突然回過頭看向女孩，眼底壓著一抹瘋狂。
「……」女孩聞言抬頭。
「你不是一直想要殺我嗎？那麼留在鬼兵隊，然後我給你機會，怎麼樣？」
「晉助大人！」對此提議，來島又子第一個表示反對。「這樣的話不等於是帶了個不定時炸彈在身邊嗎？我不贊同！」
「您是認真的嗎？高杉大人？」武市變平太也楞了。
「呵，我從不開玩笑。」
「高杉大人英明！您終於也開始覺得《大江戶青少年健全育成條列修正案》不人性化到了該廢除的時候了嗎？」
「前輩！你蘿莉控也看下場合好不好！」
「我不是蘿莉控，只是個維護女人和小孩的女權主義者而已……」
高杉晉助看著阿羽，「你意下如何？」
「為什麼？」女孩茫然的歪了歪頭，不明白他的用意是什麼。
「我很欣賞你的那份破壞力，鬼兵隊也需要這份破壞力，這對你來說應該也沒什麼不同，反正都是破壞，那在哪裡都沒差別對不對？」
「……如果我只想破壞你的命呢？」
「呵呵呵……那咱們就各憑本事。」
女孩垂下眼似乎在思考，一會兒後，她突然掀開被子爬了起來，頂著一身的疼痛腳步搖晃的走到門口，臉色蒼白眼神卻非常明亮。
「——我也要去。」
高杉晉助瞬間反應過來女孩的意思——她也要一起去見伊東鴨太郎。
果然，真選組的存在，是她心裡的軟肋呢。
高杉心裡忽然就生出了一股興奮感，對於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也是充滿了期待。
撒~阿羽，你會怎麼做呢？
第四十六訓：如果轉換了時空身份和姓名
「喔喔~非常合身！」
當阿羽換好衣服走出來時,所有人的視線統統都粘附在她身上了。而其中，反應最激烈的,就是號稱自己是女人和小孩權益的忠實守護者——女權主義者的武市變平太。
「阿羽醬的身材真是好的恰到好處啊,多一份太胖,少一份太瘦。果然不辜負我把收藏的珍藏版制服都拿出來的心意呢。」
阿羽身上穿的是一件黑色制服，在裁剪方面比較注重突出女性的曲線，腰線收的很緊，最惹眼的地方就在領結那裡,是一個非常有層次感的蝴蝶結設計,將阿羽的五官襯的更加精緻細膩。
「沒想到你居然連這種衣服都會收藏呐，武市前輩。」來島又子雙手環胸背靠著紙門而立，自從阿羽醒來後就始終臭著一張臉的她，到了現在仍然沒能給女孩一個好臉色。所以在見到武市變平太幾乎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粘在阿羽身上的模樣時,很是不爽的諷刺他。
「雖然我覺得你蘿莉控中毒已經沒救了，不過作為同伴還是勸你一句——不要放棄治療啊！」
「說了多少次了，我不是蘿莉控，我只是女權主義者！」武市變平太一本正經的解釋。
阿羽盯著鏡子裡映出的模樣看了很久，然後皺著眉頭自顧自地扯掉了領口的蝴蝶結，再把原本緊扣的外套扣子全部解開，露出裡面同色系的黑色短褂和純白襯衣。
如此再照了照，女孩終於覺得順眼很多，於是轉身走向房間另一邊同樣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在他旁邊站定。
……完全無視了某個蘿莉控在一旁失落地喊【雅蠛蝶~】的聲音。
不過經過她自己的一番改造後，這套衣服的確是與身邊那人所穿的員警制服更像了。
「阿羽，玩的開心點。」
高杉晉助慵懶的看著面無表情的女孩，神情雖然漫不經心卻也不會讓人覺得他是在敷衍。
「嗯！」視線拉向站在她旁邊的人，阿羽毫不遲疑的點頭。
「那麼，伊東先生，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伊東鴨太郎嘴角勾起一個勢在必得的笑容。
跟著伊東鴨太郎去往真選組的路上，距離越近，女孩的腳步卻反而越來越慢。
當伊東鴨太郎發現她沒有跟上來而回頭時，瞧見的卻是女孩苦惱中又帶著一抹茫然的樣子。
「阿羽小姐，你還好吧？我們要不要走慢一點？」
伊東鴨太郎推了推眼鏡，略帶擔心的看向女孩。
之前在鬼兵隊的船上時就有聽說，這位小姐好像還重傷未愈，現在看來，果然不假呢。
對於高杉晉助讓女孩跟他一起回真選組這件事，伊東鴨太郎覺得很費解，特別是看到女孩這麼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真的不會影響他們的計畫嗎？
儘管腦子裡的想法已經千回百轉，但是伊東鴨太郎的臉上卻始終保持著得體的微笑。
「我的刀了丟了。」
「哈？」
答非所問的阿羽重複了一遍：「我的刀丟了。」
伊東鴨太郎被女孩詭異的腦回路弄的嘴角一抽：「……然、然後呢？」
——然後當然是去買刀。
拜某個天然卷所賜，阿羽現在對刀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而且她今天穿的又是這麼一套跟真選組相性十足的制服，女孩理所當然的覺得腰側更加不能少了佩刀。
不過尋找屬於自己的刀這也是需要講究緣分的。
當伊東鴨太郎帶著女孩逛了好幾家有名的刀鋪都沒能找到讓她滿意的武器，最後只好帶著女孩拐進了旁邊的一家專門鑄造利器的破舊鍛冶鋪。
他們去的時候，刀匠正在忙活。
阿羽的眼神在鋪子的四周掃了一圈，最後視線停在了刀匠手裡正在敲敲打打的一把刀上面。
這是一把損壞很嚴重的刀，看得出應該是陪其主人經歷過很多次出生入死的，刀刃已經坑坑窪窪的如同被狗啃過一樣，但卻很奇妙的讓女孩心神一動。
「——找到了。」
「誒？終於有看中的了嗎？」伊東鴨太郎聞言松了口氣。
「嗯，就這把！」阿羽指了指。
「呃……」看清後的伊東頭上不禁滑落一排黑線，「……這個應該是別人拿來修的吧？」
「這位小哥說的沒錯，這把刀的主人剛走不久。」
壓根不在乎別人的說辭，阿羽蹲下、身子，盯著刀匠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就要它！」
老刀匠的眼神瞬間恍惚起來，「……嗨。」
伊東鴨太郎：「……」
不去看伊東如同便秘一樣的臉色，如願拿到了心儀的刀的阿羽終於露出了回到這裡後的第一個微笑，單純的不染一點雜色。
喂喂喂，只是一把破爛就能讓你如此滿足了嗎？
果然還是覺得這位小姐的思維很詭異啊喂！
忍了好久終於還是沒能忍住吐槽的欲望，伊東鴨太郎忽然覺得答應帶女孩回真選組……可能會發生一些無法預料的事情。
不知道現在跟那位隊長說後悔了還來不來得及……
這麼想著的伊東鴨太郎卻發現走在前面的女孩突然停了下來，眼神緊緊的盯著前面。他順著對方的視線看過去，眼中迅速閃過一抹光亮——
啊哈，遇到同伴有難了呢。
幾十步開外的前方，一個身穿真選組制服的男人正被一群攘夷浪士圍攻。
讓人不爽的是，這個男人連試都沒試就直接跪地求饒了……
手慢慢的撫上腰側的刀柄，伊東鴨太郎嘴角不自覺上揚——如此膽小的傢伙，也不知道是被哪個番隊調教出來的，居然不戰而降……
不過這樣正好，越懦弱則越好控制！
而他此時若以英勇的形象出場順便救了他，應該又能在真選組內部賺取一票威望吧？
心裡的小算盤打的嘩啦作響，伊東鴨太郎有些迫不急待的轉頭囑咐女孩：
「阿羽小姐，麻煩你在這等……」
話音突然截止，因為他發現從女孩身上猛的爆發出一股讓人膽顫心驚的殺氣。
伊東鴨太郎心裡一驚，愕然望去，發現女孩正微微半垂著臉，擋在銀色流海下的雙眼依稀透出一抹紅光，漸漸彌漫出強烈的死亡質感。
「試刀的機會來了呢。」
阿羽面無表情的開口，聲音很輕，等伊東鴨太郎反應過來的時候，女孩已經沖進了那群人之中，速度之快讓一直以為她只是個柔軟小女孩的伊東鴨太郎瞠目結舌。
……果然啊，能夠進入鬼兵隊的傢伙，怎麼可能會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軟柿子。
不過這樣更好！
很快就冷靜下來的野心家露出一副【發現意外之喜】的笑容——如此的話，對他即將進行的計畫來說，又多了一重保障！
看到前面解決的差不多了，伊東鴨太郎切換到【伊東老師】模式，帶著幾分大義凜然的走上前。
然而下一刻，他又一次被女孩的不按常理出牌給打了個措手不及。
救完人之後的女孩回頭緊緊的盯著還跪在地上的青年，然後她忽然極為靈巧的翻轉了下手腕，將手中的刀直直的對向被揍的灰頭土臉的真選組副長——
「你是誰？！」
眼前這個人絕不可能是土方十四郎，她的十四絕不會做出不戰而降甚至跪地求饒這種說出去會讓人笑掉大牙的事情。
阿羽抿緊嘴角，手穩穩地維持著舉刀的動作不變，甚至還往前逼進了幾分，然後冷著臉又問了一遍：
「你是誰？」
「阿羽小姐，出什麼事……土方？」
伊東鴨太郎在看清地上的人後也不禁睜大了眼睛，居然會是土方？！
「你在搞什麼鬼啊，土方！」
面對剛剛發生這一連串匪夷所思的事情，土方十四郎心裡的震驚絕對不比伊東少，然而儘管他心裡十分明白，卻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和嘴巴——仿佛自己的身體正在被另一具靈魂掌控。
他試圖掙扎，用力到雙目泛紅，冷汗連連，仍舊無法搶回主動權，反而在眼前的少女手中拿著的刀抵到自己的下巴上時，再一次不受控制的求饒——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請原諒我！」
而回答他的，卻是脖子上忽然而至的桎梏，然後便是一陣強烈的旋轉，下一秒後背重重的撞上了牆壁。
「不要用這張臉露出這種表情！」
女孩無法容忍眼前這張臉上出現剛剛那樣的表情，那會讓她暴躁的想要殺人！
「告訴我，你把他藏哪裡去了？」
阿羽手上的力道很重，然而說話的語氣卻很輕，宛如紅寶石一樣的眼神中有異樣的光芒漸漸暈染開來，有著讓人不容拒絕的誘惑力。
青年像是被蠱惑般眼神漸趨迷茫，然後恍惚起來。
就在女孩想更進一步的時候，他的眼裡卻突然又恢復了神采，深藍色的眼眸帶著明顯的壓迫感。
面無表情的青年一點一點的掰開女孩扣著他脖子的手，冷冷的視線毫不退縮的迎向阿羽的雙眼：
「鬆手！」
第四十七訓：漂亮話誰都會說關鍵是能漂亮的做
再次回到真選組,卻是以伊東鴨太郎下屬的身份，獨自站在真選組屯所庭院中的阿羽愣愣的望著這對她來說再熟悉不過的場景,卻再也找不回當時無憂無慮的心情。
作為小阿毛,他們都認不出她。
而作為阿羽,他們已經忘記了她。
想起那個原本還充滿廢材氣息的土方十四郎，下一刻忽然又恢復到她熟悉的那個樣子。
阿羽有那麼一瞬間的無措，然而對方的下一句話卻讓她猶如被電擊般鬆開了手。
【你誰啊？！一副跟我很熟的樣子，我認識你嗎？】
……啊,忘記了她。
女孩垂下臉,想要退開但雙腳卻像是被定在了地上一樣無法移動半分，只能任由對方冷著臉從她肩膀處擦過。
「喂~那邊的小姐，你是跟伊東老師一起回來的吧？」
許是看女孩獨自一人的背影太過孤單，屯所裡另外一邊結成一夥的隊員主動跟她打招呼。
「……」阿羽木然的轉過臉盯著他們看了幾秒,然後點了點頭。
「哦哦~是新來的嗎？感覺以前好像沒有見到你啊！」
就仿佛是一個試探，在得到阿羽的回應後，那夥人迅速靠了過來，將她納進自己這一方的陣營之中。
對此時的真選組來說，雖然表面上看去還是一派和氣，與往日沒什麼不同。
但實際上，除了個別沒腦子人，其他人都明白隱藏在這一灘深水之下的暗流湧動，特別是從伊東鴨太郎回來之後。
不管是有眼識的還是沒眼識的，識時務或者是不識時務的，統統都已經各自選定了立場，站在了以伊東鴨太郎為首和以土方十四郎為首的派別之中。
而現在站在阿羽身邊的這一群，毫無疑問就是伊東鴨太郎這邊的。
女孩對這一點心知肚明，卻還是默許了對方的這種拉幫結派的行為。
因為跟著伊東鴨太郎一起回來，等於是光明正大的告訴了別人她和伊東是一夥的，以及後者對她的態度確實跟對真選組的其他人不一樣。
「哈哈……我記得伊東老師說你叫阿羽是吧？」
「嗯。」
「阿羽小姐是怎麼認識伊東老師的呀？」
結果女孩卻倏然沉下了臉，「你問題太多了！」
「……」他只是想套個近乎而已QAQ
沉著臉從這群人裡面走開，阿羽漫無方向的沿著回廊一點一點重溫那些已經成為過去的日子。
嚴格算起來，她其實離開真選組並沒有多久。
但可能因為這短短兩個月的時間裡，夾雜著時空的來回逆轉，讓她對這些人的記憶線被拉的很長，所以產生了一種【已經離開很久】的錯覺。
轉角就是她以前住過的房間，儘管知道現在的自己為了避嫌應該掉頭，但阿羽卻還是控制不住的繼續往前走，然後被正好從對面走來的一道身影給攔在了原地。
「走錯方向了吧你，伊東的房間可不是在這頭。」
嘴裡叼著根煙，雙手插在褲兜裡的真選組副長居高臨下的睨著只到他肩膀的阿羽。
「……啊，是嗎。」女孩回應著，卻並沒有掉頭的打算。
「所以知道了的話，就趕快離開。」土方十四郎不耐的扯了扯嘴角，扭過頭緩緩吐出一口煙霧。
不知道是因為自己今天在外面的醜態被她看到了還是什麼別的原因，讓副長大人在面對女孩的時候總有一種微妙的彆扭感，只想讓他趕快從自己眼前消失，眼不見為淨。
「不要。」
出乎副長大人意料的是，女孩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
額頭上青筋爆出的土方十四郎深吸一口氣，「……這邊是老子的房間！」
「嗯，我知道。」阿羽一臉【那又怎樣】的表情看著副長大人。
「……」知道你還往這邊走的這麼歡是個什麼意思啊混蛋！
努力地讓冷靜下來，土方十四郎緩緩沉下臉，「喂，我說你有點自覺好嗎？在一群都是大男人的屯所裡毫無自覺的走來走去就算了，大晚上的還往身為敵人的男人房間裡湊你是有多偉大？！」
看女孩抿嘴不說話，土方的眼神漸漸變得銳利，有如實質般的眸光帶著冰冷的寒意毫不客氣的射向阿羽，「不管你們有什麼目的，只要老子還在這裡，你們就別想動真選組一下！」
「那就試試看！不過——」
話音落女孩忽然往前逼近一步，觸不及防的揪住土方十四郎的衣領將他拽的低下了頭，阿羽陰沉的看著黑髮男人，狠狠的發出警告：「不要再讓我看到你露出白天時那副沒出息的廢材樣子，不然……」
——殺了你！
土方十四郎毫不費力的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這份殺意，可這殺意又與以前他見識過的任何一種都不相同，與其說是被仇恨衍生而出，更像是一種信仰崩塌後的自暴自棄。
他頓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只能傻愣的看著女孩，看著在猛然拉近的距離中彼此眼中忽然被放大的臉，伴著近在咫尺的呼吸，烙印一般讓土方心頭一窒。
這一刻，腦子裡瞬間閃過一抹似曾相識的畫面感，卻快的來不及抓住就消失無蹤。
「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
無意識問出這句話後，土方十四郎和阿羽兩人同時一愣。
******
漂亮話誰都會說，關鍵是能否用行動來實現。
而很不幸地，土方十四郎這一次卻一再的被自己打臉，就連以前他親自制定的《真選組局中法度》裡的條列規定，也被他自己一再違反，驚掉了一地的下巴。
一時之間，他長期以來建立的威信，因為他突如其來中邪一般的反常行為，而變得尷尬起來。
更微妙的是，所有人都發現了這一點，除了他本人。
「果然我才是被選中的那一個人，真選組註定要歸入我的名下，你看老天爺都在幫我！」
事情的進展可以說是順利的過了頭，伊東鴨太郎甚至不再掩飾自己的激動，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對面垂眸不語的女孩，淡定不能。
「照這種情形下去，就算我不出手，土方也很難繼續在真選組待下去了吧。」
「你只是想把他趕出真選組嗎？」阿羽抬頭輕問。
「怎麼可能這麼輕巧……」伊東喝了口茶，戴在臉上的眼睛被茶葉的熱氣暈染變得模糊起來。「要讓一個人永遠沒有翻身的可能，最好的辦法當然是——讓他從這個世間永遠的消失！」
「……原來如此。」
「嗯哼~到時候土方可能就要麻煩阿羽小姐你幫忙處理一下了。」
「我知道了。」聞言，阿羽慢慢的收回放在茶桌上的手，在伊東鴨太郎看不到的地方，緊握成拳。
雖然這樣答應下來了，但阿羽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如此之快。
就在伊東鴨太郎和她談完的第二天，土方十四郎就因為跑去買OTAKU的雜誌而缺席了真選組例行的重要幹部會議被近藤勳踢出了真選組。
如果有選擇的話，近藤勳是不想這樣做的，但是他沒有選擇。
不管是為了服眾，還是為了保護被土方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法度，身為局長的他都必須這麼做。
「那麼，拜託你了，阿羽小姐。」
計畫又一次成功，伊東鴨太郎心情不錯的喂著一群不知道從哪裡跑進庭院來的野貓，撒完手裡的貓糧之後，他轉頭對女孩露出一個只有他們倆才懂的表情。
「嗯。」微微頷首之後，阿羽在轉身的瞬間瞥了一眼地上那幾隻吃的正歡的貓咪，然後朝屯所大門口的方向走去，途中與帶著耳機正在聽歌的栗發少年打了個照面。
兩個人的視線對視了一秒，爾後目不斜視的擦肩而過。
阿羽並不知道離開了真選組的土方十四郎會去哪裡，所以她也只能漫無目的的江戶城裡閒逛。
直到她感覺腳有點累，想要找個地方休息一下的女孩在一陣左顧四盼後，抬眼便見到了頭頂二樓處掛著的【萬事屋】的牌匾。
女孩表情一愣，下意識的來到樓梯口，剛要邁腳卻被從身後傳來的刹車聲和同時響起的叫她名字的聲音給打斷。
「阿羽小姐，總算找到你了。」
兩個穿著真選組制服的男人從車上下來，對著她行了個禮。
「伊東先生讓我們開車載著你去找人，說這樣方便一點。」
想的真周到。
事實上伊東鴨太郎不止想的周到，他幾乎是準備的萬無一失。
在讓女孩去收拾土方十四郎的同時還派遣了好幾撥人分幾個方向從江戶城週邊向裡面進行集中式的搜索。
漸暗的夜色被迷離的燈光照的朦朧如靄，在一片片快速虛晃而過的人影中，突然幾抹熟悉的身影忽然映入車窗內女孩的眼眸之中。
阿羽神情一怔，徒然出聲——
「停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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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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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5-30 19:08
第四十八訓：讓人消失的方式有很多種但反過來卻不行
雖然成功找到了土方十四郎,不過他並不是一個人，以某個天然卷為首的管閒事屋【喂】正和他待在一起。
對阿羽來說,這都是熟人……而且是暫時立場相對的熟人。
所以她只是對著另外兩個人點了點頭,讓他們下車,然後自己跟司機待在車裡沒動。
將臉隱在車窗遮擋的陰影裡，阿羽面無表情地看著伊東鴨太郎的人上前對廢材十四郎說了幾句後就拔刀亮明瞭來意，然後在他們動手前被管閒事屋救走了。
天然卷扯住廢材十四郎的衣領直奔阿羽所在的警車而來，從車頂越過跑向了後方然後拐進了旁邊的岔道。
「追。」阿羽言簡意賅。
「啊？哦……好。」
司機手忙腳亂的踩下油門。
作為維護江戶城和平的武裝員警,他們每天日復一日的在城裡的各個道路上巡邏,對於各個町內的大街小巷可謂是閉著眼睛也能知道該怎麼走。
所以當司機繞了個小路最後在一條巷弄裡堵在天然卷一行人的前面時，阿羽的眼裡飛快的閃過一抹亮光。
這是一條無法掉頭的狹窄巷弄，所以面對前面的目標人物，他們只有兩個人選擇,要麼停，要麼往前沖。
司機從後視鏡裡看到女孩的視線牢牢釘在前方，沒有要喊停的意思，於是他一咬牙然後腳一蹬，將油門直踩到底。
警車頓時就像一頭發狂的野獸，朝泡在前面的三個人橫沖而去，卻在即將撞上去的前一秒被神樂攔下。
車子因為猛然撞上的反作用力發出一聲刺耳的噪響，緊接著整個車頭被拔地而起。
兩相對峙中，某個毫無自覺的傢伙一臉大驚小怪的叫出了聲。
「喔喔喔！神樂氏，你太牛了啊！簡直跟怪博士Q裡的阿拉蕾一樣……」
「吵死了！誰來把這傢伙的嘴巴封上！」
天然卷不耐煩的說完便感覺眼前一個虛影閃過，然後身後的傢伙果然沒有聲音了。
阪田銀時心裡一緊，反應極快的回頭。
目光所及之處，一把刀正抵在廢材十四郎的脖子上。
「土方先生！」
「……！！」
「我我我錯了！我保證再也不出聲了，請饒了我QAQ」
僵著身子一動不敢動，廢材十四郎的聲音抖的跟篩糠似的。
「我說過了吧。」
舉著刀的女孩冷著臉一字一句說道：「不要用這張臉露出這樣的表情！如果你始終記不住，那我只能讓你身體力行的感受一次——」
刀越湊越近，冰冷的觸感生生的割進皮膚……女孩說著忽然將刀往後撤離，眼看就要直揮而下：
「——作為廢材最後的下場！」
「喂！等等！你……」
「土方先生——！」
「噗嗤——」
阻止的話還沒說完，刀刃劃破空氣接著刺入肉體的聲音清清楚楚的在每個人耳邊迴響。
天然卷：「……OAO|||」
新八嘰：「……OAO」
神樂：「……OAO！！！」
土方十四郎：「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咧OAO？」
抱頭鼠竄的廢材十四郎忽然發現自己完好無損，身上既沒破個洞，脖子上也沒多道口子，只是皮膚上還殘留了一抹冰涼的涼意。
腦子頓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只好傻瞪著眼，一副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的茫然樣子。
不止他搞不清狀況，就連天然卷他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蠢樣子。
那個人是……
——阿、阿羽？
「銀、銀醬！」
還沒待阪田銀時理出個一二三就被已經撐不住的神樂打斷了思緒，他回頭一看，發現原本坐在駕駛位上的司機突然一動不動的歪頭靠在椅背上，而他的蹬直的腿也不知道踩到了哪裡，警車突然又加大了前沖的力度，神樂有些頂不住的往後退去。
天然卷這才如夢初醒的飛身跳上車頭，上前將被一把刀穿透心臟直插在駕駛座上的司機從裡面拎出來，一個兩個三個四個震驚的眼神全部望向態度突然一百八十度轉變的女孩。
而後者卻全無所覺地指著地上的屍體冷臉對廢材十四郎說道：
「——呐，這就是廢材的下場。」
宅十四：「……」麻麻救命啊這個美少女好可怕QAQ
阪田銀時抽了抽嘴角，原本還有所遲疑的他這一刻忽然無比的確定眼前這個人就是阿羽沒錯了。
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麼又變回了原本的樣子，但看到她安然無恙，天然卷心裡緊繃的弦終於放鬆下來。這種猶如大石落地後的輕鬆感讓天然卷長長的舒了口氣，然後他撇了撇嘴，「別教壞未成年啊混蛋，如果廢材都是這個下場的話，那人類早就滅亡了好嗎！廢材的一面每個人都會有——」
「他不可以！」不等天然卷說完，女孩便開口打斷，執拗的眼神的直盯著廢材十四郎，「每個人都可以變成這副廢材的樣子，只有真選組的土方十四郎不行！」
是的，只有他不行！
只有那個即使頭破血流踩著荊棘前行也依然挺直背脊的土方十四郎不行。
阿羽面無表情卻又無比執著地盯著黑髮男人，像是要通過那雙失去鬥志的深藍色眼眸看進裡面那個不知道落入何處的靈魂。
「想想你是為了什麼從開始走到了現在，想想一直站在你身邊以你為榜樣的那些人，想想你自己曾說過的話，以及誓要守護的東西……如果你在這裡妥協，那麼你曾經所堅持的一切都會失去存在的意義……」
最重要的是，如果十四不再是十四……
如果以後再也沒有那個又彆扭又溫柔時刻冷著臉卻比誰都更容易心軟的十四……
如果以後她再也看不到那個永遠挺直背脊往前走卻會在她跟不上的時候下意識放慢步伐的十四……
女孩眼神微閃的側頭望瞭望正惴惴不安看著她的廢材十四郎，暴躁的情緒再一次沸騰起來。
——不是這個樣子！
——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很討厭看到他臉上露出這幅表情！
【果然還是好想撕碎這個樣子的他……】
「所以……」
女孩慢慢走向地上的屍體，將插在他胸口的刀拔了出來，轉回來時眼裡再一次綴滿帶著水汽的冰冷殺意，「如果你不能讓他回來，那你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她只要他，哪怕他不記得她了也沒關係。
可如果信仰的旗幟已經倒塌……並且再也無法像最初那樣筆直的隨風招展……那乾脆就將這已經折斷的桅杆全部連根拔起，什麼都不要留下。
緊緊的拽住刀柄，阿羽一步一步走向廢材十四郎，神樂和新八嘰見狀想要上前阻止女孩，卻被天然卷一手扯住一個給攔住了。
「銀醬，你幹嘛阻止我？」
「銀桑你快放手啊，土方先生現在很危險……」
「放心，她不會對多串做什麼的。」
「……你怎麼會這麼肯定啊！萬一她真的動手了怎麼辦！」
「就是，銀醬你快點鬆手阿魯！」
「囉嗦！銀桑我的話有這麼不可信嗎！」
不去管這三個人在一旁嘀咕什麼，阿羽終於在黑髮男人面前站定，語氣輕飄的開口：
「近藤先生的處境很危險，你現在趕去的話應該還來得及見他最後一面喲……」
看到男人眼眸深處一顫，女孩滿意的收回視線，越過他向出口走去。
「喂喂喂，這位小姐你要去哪裡？一個人亂跑的話會被怪蜀黎抓走的喲~」
雖然嘴裡是這麼叫著，不過天然卷卻仍然站在原地沒動，直到發現女孩腳步往前走的腳步頓了一下，他才上前拽著廢材十四郎的衣領將他塞進警車的後座。
「果然還是覺得很火大啊，一句拜託就想把爛攤子都推給別人然後玩消失的傢伙……怎麼可能讓你如願啊混蛋！」
阪田銀時一邊坐進駕駛座一邊不爽的碎碎念，把車子駕駛的格外具有路匪的特色在大馬路上橫衝直撞的駛往了高速路。
另一邊，與天然卷他們分別後的阿羽在路邊攔下了一輛還在找土方十四郎的警車。
「回真選組！」
「誒？阿羽小姐也沒有找到人嗎？」
「找到了。」阿羽抬起手，將沾上了血跡的刀朝他們示意了一下，「回屯所，然後去找伊東！」
「哦哦！得手了嗎？果然是深得伊東先生信任的阿羽小姐啊！這下子伊東先生便沒有後顧之憂了呢……話說阿羽小姐回屯是有什麼事？我們直接從這裡趕過去不好嗎？……嗨嗨，我知道了QAQ」
原本興奮的隊員在接收到女孩一個略帶不耐煩的眼神後立馬乖乖噤聲。
阿羽堅持回真選組是有原因的，她要去拿點東西……順便再替伊東鴨太郎送份大禮給真選組的幾位大將。
而此時，真選組幾乎是全部出動。
呼嘯而過的警車伴隨著亂人心神的鳴笛將夜晚徹底分割。
第四十九訓：重要的東西當然要自己親手來保護
列車駛過的原野,數十輛警車緊隨其後。
夜色之中，車頭的探照燈綻放出明亮的光芒,遠遠望去仿佛是一群目露凶光的野獸。
「阿羽小姐，前面好像是我們這邊的人！」
回了一次真選組的阿羽這時候也從後面趕了上來，看著前面保持著一致速度前行的警車,司機激動的認出來這是伊東鴨太郎找來的外援。
女孩聞言眼眸一動，然後以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輕聲開口，「抄到他們前面去！」
「啊？哦……我知道了。」
司機不明白女孩的意思，但在她幾乎跟這夜晚融于一色的眼神下卻也不敢提出異議，只能乖乖的照做。
腳下用力一踩,警車如同離了弦的箭一般直沖而去。
「喂……」
即將趕超之際，阿羽突然出聲,一直充當司機的真選組隊員條件反射抬頭望向掛在上方的後視鏡，然後眼神便落入了一雙閃動著不容抗拒的赤色眼眸之中。
仿佛被蠱惑一般，他只感覺腦子裡所有的東西都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這雙眼眸緊緊的吸引了他全部的心神。
「等一下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用管，只要一直保持著相同的速度往前開……記住這一點就可以了。」
閃動著赤色光芒的眼眸隨著女孩的話語越來越深邃，如同一個漩渦般讓人只能深陷其中。
「好。」
成功搞定了作為苦力的司機，阿羽輕輕一笑，下一秒直接一腳踹開了車門，接著一個閃身從後座裡躍了出去，然後穩穩的落在了車頂之上。
視野瞬間被拉開變得寬廣起來，從身後吹來的夜風夾帶起女孩在後腦束成一束的銀髮在她臉頰擦過帶來一陣難以忍受的癢意，但女孩卻像是沒感覺到似的表情絲毫不變。
「喂喂，前面車頂上那個漂亮的小妞是誰？」
「不知道，不過看她身上穿的衣服好像是真選組的制服……」
「真選組？這麼說來是敵人咯？」
「但是從來沒聽過真選組裡有女人誒……」
「啊！難道是伊東那傢伙的人？」
「……」
因為疑惑于女孩的身份，後面這群由攘夷浪士假扮而成混在其中的偽·員警們面面相覷著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繼續朝前方開火。
但就在他們遲疑的這一瞬間，車頂的女孩卻已經有了下一步動作。
幾乎有她半個身高的加農炮被阿羽輕輕鬆松的扛在肩頭，黑漆漆的洞口絲毫不差的對準了他們。
「那、那是——！！」
徒然睜大的瞳孔中，是直直地朝這邊飛過來的炮彈——
「轟隆！！！」
劇烈的轟響震的地面猛的搖晃起來。
有了前車之鑒的男人們，這下終於反應過來女孩不是善茬，紛紛也將炮口對準了她。
轟掉一輛警車後，阿羽眼眨都不眨毫無負擔的繼續對準下一輛。
炮火齊飛，屬於真選組的戰爭終於被全面打響。
慌忙躲避中，臨時充當起菜鳥司機的新八嘰忽然發現他們這倆車被炮轟的頻率變小了，終於可以稍稍喘口氣的眼鏡少年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眼角順便從後視鏡裡掃了掃後方的戰況，然後便看到了分走他們一般炮火的另一輛警車和站在車頂的女孩。
「銀、銀桑，後面那個人好像是之前見過的那位小姐……」
「什麼？」
天然卷冒著生命危險扯著脖子將腦袋伸到車窗外面，果然看到了阿羽。
「……就這樣把自己完全暴露在敵人的視線之下，那傢伙是笨蛋嗎！」
「銀桑現在怎麼辦？近藤先生也不知道在哪裡……」
「在那裡！」神樂突然伸手一指左上方的火車鐵軌，「那節車廂已經脫離了列車卻還在繼續往前開，所有的敵人都在朝那個方向前進阿魯 ！」
神樂剛說完一個炮彈便挨著落在了車門邊，右邊的後視鏡瞬間碎成了渣。
「聽見了吧，土方氏。我們只能幫你到這裡了，接下來就請你自生自滅吧！」
說著天然卷抬起一腳將某個還處於廢材模式中的黑髮男人踹下了車，後者這會兒卻反映極快的緊緊抓住了車門不鬆手，企圖做最後的掙扎。
恰好此時，真選組五番隊的隊長武田觀念齋帶著隊員趕到，在見到心心念念的副長安然無恙後，這群人瞬間就跟打了雞血似的沸騰起來。
「副長！後面的敵人交給我們來解決！局長就交給你去救了！」
自說自話的對接完，武田招呼著其他雞血狀態中的人迎了上去，完全無視了天然卷關於土方委託他們的費用一事的說明。
「等等啊喂！還有個傢伙是我們這邊的你不要搞錯物件了！！」
突然想起女孩的事情，天然卷急忙回頭在一片槍林彈雨中找尋那抹纖細的身影，卻發現女孩再一次跑不見了。
「……」抽了抽嘴角，天然卷突然覺得自己作為爸爸桑的那種因為女兒太鬧騰而憂傷的感覺又回來了。
「新八嘰，把車開到鐵軌上去。」
「誒？鐵軌？」
阪田銀時抓了抓頭髮，突然一個翻身上了車頂，然後學著剛被他說成是笨蛋的女孩的做法，將加農炮抗上身。
「既然都冒著生命危險來了，如果最後拿不到報酬的話豈不是幫忙做了白工？這種事情想都不要想啊！」
「我知道了！」
新八嘰應了聲，抓著方向盤的手猛地一轉，車子向右急轉了一下然後直直朝斜坡上的鐵軌沖了上去。
與此同時，近藤勳所在的車廂大門突然被一道猛力炸開，躲閃不及的真選組大將被氣流狠狠的甩到了車廂那頭。
飛舞的煙塵中，漸漸顯現出一抹纖細的身影，接著露出一張略顯蒼白的精緻臉孔。
「你、你是伊東那邊的……」
狼狽從地方爬起來的近藤勳看到扛著炮筒的女孩神情一怔，帶著幾分不確定的語氣試探地看向她。
「啊，又見面了……」
阿羽頭一偏，肩膀上的炮口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剛好對準了這位真選組的大將。
第五十零訓：如同潘朵拉的魔盒解開了封印
蒼茫的夜色不斷從車窗外飛速掠過,彌漫在車廂內的硝煙終於完全散去。
「呐,商量件事吧……」
扛著炮的女孩一步一步走近真選組的大將,語氣隨意的仿佛對方是她的好友。
「好好的和他道個別，然後用你的生命換回他的靈魂怎麼樣？」
近藤勳一愣,他是指……？
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惑，女孩眨了眨眼睛，「他來了。」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在鐵軌的後方果然突然沖上來一輛寫有真選組幾個大字的警車,車前面的擋風玻璃已經破碎，一副員警裝扮的天然卷半蹲在車頭的位置上,真選組的制服穿在他身上倒也給穿出了幾分威風之氣。
不過這不是讓近藤勳關注的事，他的目光打從一開始就落在了那個坐在後座上有著一臉驚恐不安表情的黑髮男人身上。
他拽緊了拳頭,自責的情緒排山倒海而來。
十四，你為什麼要來？
明明我都已經將你踢出了真選組，你卻還要來趟這趟渾水幹什麼！
難受的抹了把臉，真選組的大將突然轉向天然卷這邊，「是你們……把十四帶到這裡來的？」
可是這群人平時不是都對他們真選組的人不假辭色的嗎？那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參合進來？局長大人百思不得其解。
天然卷聞言和管閒事屋的另外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指著後座的傢伙輕輕勾了下嘴角，「是這傢伙留下的遺言啦……」
「遺言？」
「啊！被妖刀吞噬了靈魂……現在這傢伙只是個弱不禁風的OTAKU，已經無法挽回了。」
……妖刀？
近藤勳腦子裡忽然想起了這段日子以來黑髮男人那如同換了一個人的樣子，終於找到了關於他做出這些反常行為的原因。
如果一切都是妖刀在作祟的話……
……如果是這樣！
……如果是這樣！！
所有的疑惑統統在這一刻消退，瞬間豁然開朗的局長先生急切的看向管閒事屋的一群人：
「請告訴我！那種狀態下的十四向你們拜託了什麼？！」
天然卷的眼神漸漸沉了下來。
「他說……請保護好真選組。」
「……」
請保護好真選組……
近藤勳幾乎可以想像那個無論遇到什麼困難都總是選擇自己一個人承擔的十四，在對他們說這句話時會有怎麼的表情……
他仿佛可以看到那個從不輕易對人彎腰的十四是用著怎樣的心情，去拜託這些人來保護真選組……
明明自己即將消失，他一心掛念的卻還是負了他信任的真選組……
——而他又對這樣的十四做了什麼呢？
完全沒體會到十四當時那種無可奈何的心情，問都沒問一聲就將他踢出了真選組……
【好好的和他道個別，然後用你的生命換回他的靈魂怎麼樣？】
近藤勳下意識回頭望了眼站在他身後的女孩，心裡忽然就明白了她說這句話的意思，所以真選組的一把手忽然就松了一口氣。
不管女孩說的是真是假……不管十四是不是以後都會變成這幅廢材的樣子，都不重要了。
——他只要還活著就好。
「萬事屋……我會把我的積蓄全部給你們，不過我也有委託要給你們……你們也可以把這當做是我最後的遺言……」局長先生笑了一下，然後無比鄭重的看向阪田銀時。
「……帶十四離開這裡！」
想要和對方告別的話，不說也沒關係了。
至少他已經知道了十四變成這樣的原因，現在該是他為自己的愚昧無知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事情會變成這樣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聽十四的勸告，引狼入室……」
還因此聽信了伊東的話處置了他……而現在他唯一能夠為十四做的，就是不把他捲入這場戰爭裡。
對不起了啊，十四……
對不起了啊，真選組的大家……
越想越發現自己錯的離譜，他是怎麼會不相信那個一直沖在真選組前方的十四，而去選擇了一個明明沒相處過多久的人……
「……我是個大白癡！」
藏盡悔恨和自責的話語，飄蕩在夜幕之下的空氣裡，緩緩落進黑髮男人的心裡。
眼前是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見，唯有聽覺被無限放大，所以那些語句中的感情才會被五感毫無遺漏的全盤接收。
和前不久女孩的聲音傳達進來的感情不一樣。
如果說近藤勳的聲音裡全是對自己的行為的自責的話，那麼女孩緊繃的聲音和略顯急促的語氣裡就全是對他的如今這副模樣的失望和某種如同灼痛神經般的震顫所掩蓋著的一種如同毀天滅地後的難過。
這感情太強烈，強烈到甚至讓他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仿佛他真的做過什麼對不起女孩的事情一樣。
所以土方十四郎忍不住仔細回想了一遍，是不是自己真的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女孩，然而當他翻遍過去，卻始終找不到一點點的痕跡。
……啊啊，果然是想多了吧？
可是如果真的不認識……
那女孩對他們說的那番話裡所蘊含的強烈感情又是怎麼回事？
以及當他被女孩拎著衣領警告時，對方眼眸中印出的樣子的確讓他產生了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
副長大人心亂的扯了扯頭髮，另一隻手下意識去掏煙，然而當他伸出手卻什麼都感覺不到時，才苦笑的想起原來自己現在只是一縷被佔據了身體的幽魂……什麼都做不了。
【如果你在這裡妥協，那麼你曾經所堅持的一切都會失去存在的意義……】
土方十四郎身體一僵，他曾經所堅持的一切，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真選組剛成立那會兒？
……不，還要更早。
更早之前是在哪兒？
……武州。
沒錯，一切都是從在武州的時候就開始的。
於是，記憶的閘門大開——
許許多多的畫面不斷從他眼前閃過，在這些有聲有色的記憶片段中，他看到了小時候被兄長大人牽著手走在田野間的自己，那是他生命中最為快樂無憂的年紀。
可是好景不長，這份美好在那群暴徒突襲土方家時戛然而止——兄長大人被暴徒刺瞎了眼，而他……殺了暴徒，之後……
之後他就離開了土方本家，開了自己一個人作為荊棘小鬼流浪的日子。
再後來就是遇見了近藤老大，被他帶進了道館，認識了總悟、三葉、藤田……以及其他道館裡的前輩們。
所有過去的畫面都沿著時間的對角線分割，完好無損的在他眼前展現著。
而在這所有的畫面中，沒有女孩。
土方十四郎剛要鬆口氣，卻突然發現在這些畫面的最角落裡，盛放了一個不知名卻被上了鎖的箱子。
這是一個黑色的箱子，上面用似乎帶了血色的印記封鎖著，外面已經沾滿了灰塵。
土方一愣，然後下意識抬腳朝箱子走去。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有個箱子在這裡，也絲毫沒有與這個箱子有關的記憶。
不由自主的，土方伸手試探性的觸碰了一下，結果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幾乎是在他的手指碰到箱子的那一瞬間，原本緊扣的鎖忽然應聲而開，啪的一聲脆響仿佛一刹那也打開了他心裡隱秘角落裡的一扇們。
心跳忽然快了起來，土方十四郎盯著眼前的箱子，有一種所有的真相都將被揭曉的預感。
帶著這種莫名出現的奇怪感受，黑髮男人終於抬手揭開了箱子——
如同潘朵拉的魔盒解開了封印，下一秒刺眼的光束伴著比剛才更清晰的畫面直直的撞進心裡，所有的聲音紛紛魚躍而至，直搗耳膜。
「因為我喜歡你啊，這很失禮嗎？」
「我不是故意要咬你的……」
「嘻，十四真好！」
熟悉的聲音，一字一句地在耳邊迴響。
直到最後的那句——
「……我從來沒有和你……相遇。」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5-30 19:09
第五十一訓：繼續想不到標題反正也不重要就省略掉吧
要怎麼形容這種心情呢？
就仿佛是很早以前的中獎號碼,中途被人打劫然後在他已經忘記的幾年之後又重新回到了手上的感覺……
土方十四郎沉默的盯著已經變空的黑箱子,任這些忽然出現的畫面在腦子裡亂竄，然後悉數回歸到最初的時間點，與所有過去的記憶重新連成一線。
黑暗中,近藤勳的聲音還在靜謐的空間裡回蕩,帶著一種自願赴死的平靜。
「請聯絡所有車輛,立刻從前線撤離！近藤勳已經戰死，不需要再有同伴為了我而自相殘殺了……」
這樣說著的近藤勳轉過身，目光平靜的看向一直沒有再出過聲的女孩，「已經可以了。」
想說的話已經說完,而他也已經做好了去死的準備。
一直將自己隱藏在車廂角落裡的女孩抬了抬眸，發現坐在後座的黑髮男人在近藤勳開始說話時就始終垂著腦袋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她抿了抿嘴，眼神不由得又暗下去幾分。
動了動手臂，阿羽纖長的手指慢慢的摸上炮筒上的發射器，繃直了身體正準備走出時卻聽到了電流從空氣中劃過的細微波動聲，接著響起的是對她來說再熟悉不過的低沉嗓音。
「啊！啊！大和的諸君……」
仍然垂著臉，手裡拿著對講機的黑髮男人一字一句的讓自己的聲音通過電波響徹在每一位真選組隊員的心上。
「我等已將近藤勳順利救出，勝利已握在我等手中！那些給局長臉上抹黑，恩將仇報的混蛋們……對這些人渣——」
「現在就代表月亮消滅你們！」
最後這句話一出，對講機那邊立刻囂張的吼了回來。
「喂你誰啊！在做漏氣演說的傢伙！」
「問我是誰……」
黑髮男人終於抬起臉來，深色的眼眸在這一刻沉澱為濃稠的黑，對著對講機殺氣重重的吼了出來。
「老子是真選組副長，土方十四郎是也！」
吼完他啪的一聲將對講機摔回掛台，然後像是一個在密封空間裡窒息的太久終於又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般的大口喘息。
對著所有人看過來的驚愕眼神，土方十四郎沉下音調：
「近藤氏，我們都把生命託付於你，而你也有該承擔的義務……那就是不要死！」
「不管發生什麼都要活下去！不管忍受怎樣的恥辱都要活下去！不管眼前有多少隊員死去……你都必須要活下去！」
仿佛是為了映襯他的話，震天的炮火和不斷倒下去的身影淪為了沉重的背景，讓人不得不清醒的面對這的確就是真實而殘酷的事實。
「只要有你在，真選組就不會消失！因為……我們都是因為憧憬你才進入真選組的啊！」
「明明腦子很笨就少去考慮哪些複雜的事，會發生這樣的情況該去切腹的那個人不是你，所以你只要按自己的方式活著就好了……」
一口氣說了太多的話，黑髮男人喘了口氣，然後給自己點了根煙，為這場剖白作最後的聲明，那也是他從始至終就下定決心要守護的信念——
「我們會毫無怨言地永遠保護你，近藤老大……」
恢復冷靜的面容上，是終於變得堅定而銳利的眼神。
「因為你是真選組的靈魂，而我們是保護你的劍啊！」
……他回來了。
——屬於真選組的鬼之副長，土方十四郎，終於復活。
熟悉的感覺瞬間籠罩整顆心臟，阿羽的眼神慢慢軟了下來，心裡一直在叫囂著的瘋狂在這一刻猶如得到安撫般沉了下去。
卸掉肩膀上扛著炮筒的力道，女孩在原地活動了下麻疼的手臂，然後將身體的重量全部壓向身後的車廂。
她知道，接下來才是大戲的開場。
「被折斷過一次的劍，還能保護什麼啊~」
諷刺的話語伴著機車碾壓鐵軌的聲音刺耳地從後方傳來。
土方十四郎側過頭，導致這一切的禍首正坐在萬人斬河上萬齊的機車後座，眼神不耐卻又帶著幾分宿命對決的興奮。
「土方君，看來無論如何都要和你做個了結啊！」
看到他，副長大人也勾起了嘴角。
「劍的話，這裡就有哦，要多鋒利有多鋒利！」
手肘猛力往後一拐，汽車後座邊上的後擋風玻璃應聲碎落，在轉身鑽出去的那一瞬間，土方十四郎的眼神往近藤勳所在的方向移了一下，很快又收了回來。
穩穩的站立在行駛中的汽車後蓋上，他沒回頭的向天然卷回敬了一聲，關於他那又長又臭的一通說教，他一字一句的都聽清楚了。
「所以呢？」阪田銀時盯著他的背影問。
「了不起似的唧唧喳喳唧唧喳喳……」聽的他十分火大啊。
盯著手裡的村麻紗，土方十四郎緩緩吐了口煙霧，右手移到刀柄處。
管他是妖刀還是什麼刀，反正都是把殺人的刀，既然如此，就給他乖乖的在他手裡跳舞吧！
然後，他便果然僅靠自己的意志力就掙脫了妖刀加諸在身上的詛咒，刀刃在他手上終於重見天日。
見狀，阪田銀時毫無壓力的回絕了真選組大將剛剛的委託，即便他提出的報酬很誘人，但此時他卻拒絕的一臉乾脆。
所以近藤勳也忍不住笑了，「你的工作應該還沒完吧？」
「啊！不過加時費我可一分都不會少收的哦~」
天然卷做了個絕不議價的手勢，然後眼神越過局長大人的肩頭望向車廂某個陰暗的角落，懶洋洋的開口道：
「喂，那邊的小姐，你要不要一起來？」
近藤勳身子一緊，這才想起後面還有個要他命的修羅小姐，他有些僵硬的轉頭，看到女孩扛著炮筒緩步從裡面走了出來。
「即使我要送他去三途川嗎？」
阿羽歪著頭指了指近藤勳，樣子突然變得很無辜。
「……喂喂喂你剛剛已經送了吧！我差點就被你轟到三途川去了啊混蛋！」
「啊啊，居然還差點……」
女孩面無表情的歎了口氣，然後重新調轉炮口對向近藤勳。
「那再來一次吧。」
「誒？！！」近藤勳嚇的大叫，見女孩似乎不是開玩笑的，連忙搖頭，「我開玩笑的啦哈哈哈，其實你現在看到的我只是一抹靈魂！真正的我已經去三途川了真的！」
「……」猩猩你的節操也跟著一起去三途川了吧！
正在這時，警車忽然受到了一股猛力的撞擊，整個車身往前甩去，站在車後蓋的土方十四郎腳下一個趔趄，人直直朝前方栽了下去，手忙腳亂中他用腳抵住了後方遊曳過來的一節車廂，總算暫時穩住了身體，但卻讓自己夾在了車廂和警車之間。
所有人都被這猝不及防的顛簸搞的東倒西歪，而還沒來得及轉移陣腳的女孩則沒被波及。
但天然卷就沒這麼好運了，不光掛在車尾整個身子都掉到了外面，更被河上萬齊駕駛著機車從上空壓下的危機感逼得往斜坡下滾去。
警車因為他這一下更加失控的向阿羽所在的車廂撞了過來，將她一個人隔在了這一邊。
與此同時，後方傳來一陣玻璃碎裂的聲音，女孩回過頭正好看到伊東鴨太郎輕巧的落在過道的中間，一向隱忍平靜的眼神裡此刻被染上了血色的瘋狂。
「阿羽小姐。」
發現女孩出現在這裡，伊東並沒有表現的很驚訝，「你沒有殺死土方真的太好了。」
「……」
「他的話，果然還是要親自動手才會有成就感呢。」
說這句話時，他的臉上微微閃過一抹遺憾，但很快就淹沒在瘋狂的瞳眸裡，像是為了證明這是錯覺般，他勾起嘴角嘲諷的一笑。
女孩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忽然就想起了在鬼兵隊的船上聽到他和高杉晉助的那一番談話，正是因為這番談話才讓她決定跟他一起回真選組。
雖然中途被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打亂了她的想法，不過幸好現在一切又回到正軌上了。
既然如此的話……
垂在身側的手掌五指慢慢張開，然後阿羽輕輕一笑，聲音幾不可聞：「就怕你……」
——沒那個命呢！
第五十二訓：總要在失去後才發現其重要性
「天才總是孤獨的……」
「讓真選組成為我的東西,以此為起點來奪取天下,將我伊東鴨太郎存在的證據，深深刻印在天下人的心上……」
「恩情？近藤勳？說到這個的話也是我有恩於他吧！特意在他這樣無能的男人手底下做事，得到了除了他的感激,便是別人對我的不滿了……」
既然如此,那就去死好了。
女孩動了動步子,朝伊東鴨太郎所在的方向走去。
她走的很慢，嘴角帶笑的模樣不帶一點殺氣，所以伊東略有疑惑卻沒想過要後退或者躲開。
「伊東！」
突然一聲拉長了調子的怒喝從車廂外傳來，接著阻擋在車廂門口的警車廢鐵被一劍劈開,土方十四郎躍到空中的身影像一串雨滴掉在阿羽的眼中，歡喜的心情霎時就如波紋在心湖上暈染開來。
「伊東！你準備當逃兵了嗎？」
土方十四郎暗沉的眸光直直地看向伊東鴨太郎,對站在旁邊的女孩只是輕輕一眼掃過，仿佛對方只是一個陌生人般再不多看一眼的從身邊走了過去。
感覺他的氣息從自己肩膀處擦過，阿羽條件反射繃緊了身體，卻見副長大人目不斜視越過她直接上前，動作毫不停頓。
眨了眨眼睛，阿羽默不作聲的跟在他身後繼續往伊東鴨太郎的方向前進，但很快又被走在前方突然停下的黑髮男人擋住了路。
土方十四郎給自己點了根煙，眼神透過模糊的煙霧望向對面興奮的裂開嘴角的男人，開口提議道：
「不是說要跟我了結一下嗎？那不如讓閒雜人出去如何？」
伊東鴨太郎一愣，然後張開五指抵住額頭笑了出來，「呵呵呵，土方君不愧是土方君……都這個時候了還在為別人著想嗎？」
他的眼神越過土方對向後面的女孩，「既然如此……阿羽小姐，咱們就領了副長大人的這份心好不好？」
阿羽非常乾脆地搖頭：「不好。」
「……」
不受控制的抽了抽嘴角，伊東鴨太郎無奈的對著土方十四郎擺了擺手，「這可真是……土方君，我盡力了~」
土方十四郎揉了揉額頭，然後面無表情的轉過身，居高臨下的盯著女孩。
片刻後，在女孩不肯妥協的視線下忽然從褲兜裡摸出一副手銬「叮」的一下扣住了阿羽的右手手腕，手銬另一隻則被他自己拿在手上。
抬手拽了拽手銬，女孩被拖的往前垮了一小步，副長大人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說道：
「我現在懷疑你試圖妨礙員警執行公務，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說的每一句話都將會成為呈堂證供……」
土方頓了一下，接著悠悠然補充到：「待會兒請跟我走一趟，現在麻煩你去外面等一下。」
說著他便微微用力帶著幾分強迫性的拽著阿羽往車廂外走。
伊東鴨太郎在一旁看的很黑線，喂喂喂土方君你當著我的面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咳！土方君……」
「好啊！」
本想說什麼的伊東在聽見女孩自己清脆的應了一聲後，頓時撒下滿頭黑線。
列車依然在行駛，土方只能把阿羽拷在門口的扶手上面，目光在女孩熠熠放光的臉上掃過，深藍色的眼眸暗了暗：
「等會兒來幫你解開，在那之前你就乖乖呆著別動。」
「好呀。」
「……」
土方十四郎略感奇怪的又看了她一眼，心裡疑惑現在的女孩怎麼會這麼好說話，不過在臉上卻沒把這疑惑表現出來。
確定她應該不會亂跑了，黑髮男人才重新轉身走向車廂裡面恭候多時的伊東鴨太郎。
「土方君。」
伊東壓低眉角，聲音卻是如同無風的水準那樣心平氣和。
「你是唯一理解我的人，可惜你瞭解我的才能，卻還是選擇當我敵人，對此……我真是深感遺憾呐~」
用手推了推眼鏡，伊東繼續發表著在土方聽來可笑至極的言論：
「如果真選組的局長是你的話，說不定我就不會叛亂了。」
「別搞笑了！」
土方十四郎諷刺的勾起嘴角，「別為自己的背叛找理由！你我心知肚明，今天無論是誰坐在局長的位置上，你都會發動這場叛亂……」
「因為，只有這樣才足夠的引人注目……只有這樣，你內心才會得到滿足……」
「哦？真的很瞭解我呢！」
伊東鴨太郎眼底一沉，拽著刀的手調整了個更方便的角度。
「不過你是不是誤會了？正如你如此的瞭解我一樣，相反我也十分的瞭解你啊……」
以拇指彈開刀鞘，情緒忽然激動起來的伊東飛快的拔刀向黑髮男人發起挑戰：
「土方十四郎！來吧！」
——在如此知己知彼的前提條件下，看究竟是你倚刀笑到最後，還是再一次證明我才是被選中的那一個人！
「正合我意！」
土方十四郎同樣也被點燃了，興奮到瞳孔擴張。
穿著同樣制服的兩個人同時往上躍起揮刀砍向對方，錯身而過的瞬間，車廂忽然整個從中間炸裂開來——
「轟隆隆！」
巨大的衝擊力狠狠的將兩人震飛，熱浪攜帶的氣流迅速往女孩所在的車廂門口位置掠去。
土方十四郎瞳孔猛地一縮，在身體撞向車廂內壁之後顧不得發出悲鳴的胸腔，腳下牟足了勁借力一蹬，他人猶如離弦的箭一般飛快的朝門口的位置奔去。
結果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在相隔幾步之遙的距離，他眼睜睜的看著灼熱的火舌像一尊怪物般將女孩捲入其中。
「阿羽——！！」
如同被人扼住了心臟，全身的血液在這一刻如墜冰窖。
土方十四郎保持著雙眼大睜的姿勢，猶如被人施了定身魔法般站在原地，就連身後正朝他壓過來的被震碎的車廂內壁都全無所覺。
世界在這一刹那，寂如無聲。
第五十三訓：標題已經變成傳說中的東西了
幸好土方十四郎沒有像個苦逼的苦情劇男主角一樣在見到他的女主角發生意外以後一直楞在原地然後在內心崩潰地問蒼天啊大地啊這一切都是為什麼啊怎麼會變成這樣啊……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下一秒繼續往女孩剛剛所在的位置撒腿狂奔。
此時變得焦黑的車廂門口處已經沒有阿羽的身影了，只剩一副手銬還掛在金屬製成的扶手上面,隨著搖晃的車廂輕微的擺動著。
土方十四郎垂著眼,眼神死死的盯著閃動著銀色光芒的手銬，以及手銬邊緣處蹭著的暗紅血跡……詳細點的話,還可以看出那血跡中連帶著的皮肉,仿佛是有人把銬住了手腕的那只手生生的從手銬裡給扯了出來……
所以被冷硬的邊緣刮破的皮肉才會留在手銬上面……
視線隨著垂落在地上的手銬旁移,三兩點血跡以不規則的軌跡滴落在附近的地板上，然後在一步之遙的距離失去了痕跡。
眉心微皺，土方十四郎眼神若有所思的在幾處血跡邊游離，接著抬頭往鐵軌兩側望瞭望，沒有看到女孩的身影後又收回目光繼續之前的動作……
大概維持了五秒，黑髮男人像是突然想到了某種可能倏然抬起頭望向列車的車頂,果然在車頂邊緣發現了一滴已經暈染開來的痕跡的土方十四郎瞳孔一縮，下一秒人就已經跳上了車廂頂上。
夜色之中，正行駛到鐵架橋卻因為突然的爆炸而被迫停下來的列車被分成了兩截，中間的一截連著鐵架橋一起斷裂掉入了下方的河水之中，而土方目前所站的便是列車後方還沒來得及上橋的一截。
前方背對著土方十四郎方向的女孩正站在淩亂不堪的斷裂口邊上，肩上扛著不知道從哪裡找了回來的加農炮，纖弱的身影仿佛夜風輕輕一吹就會經受不住的栽倒下去，讓副長大人大大地松了口氣的同時又升起一股心驚肉跳的感覺。
「喂……」
「啊啊啊啊啊啊——！！」
剛張嘴說了一個字就馬上被緊接著響起的尖叫聲蓋了過去，土方十四郎心裡一緊，不由得邁開雙腳大步迅速朝女孩靠近，然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將她猛地往後一帶，阿羽因為站立不穩變成半靠在他的臂彎中間。
「……十四？」
望著頭頂那張堅毅的側臉輪廓，阿羽不禁眨了眨眼睛。
「……」
緊緊的抓住眼前之人的肩膀，土方十四郎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女孩半藏在衣袖中的右手，而察覺到他意圖的阿羽把手越加往袖子裡縮了縮卻被黑髮男人捉住手臂給阻止了這個動作。低頭一語不發的伸手撩開衣袖，下一秒已經血肉模糊的右手映入他的眼簾……土方十四郎幾不可察的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麼，可在看到女孩眼中氾濫開來的欣喜後忽然呼吸一窒，仿佛有什麼東西再也無法抑制的從心底破土而出……
這種感覺是他以前從未感受過的，幾乎讓他手足無措起來，於是他條件反射的加重了抓著女孩的力道，而阿羽卻像是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痛意般完全不改臉色。
此時此刻，如果忽略車廂下方一片狼藉的模樣，站在微高之地的兩人相依的畫面倒也有那麼幾分別樣的浪漫……可惜的是，總有那麼一些不是情趣又沒眼識的人喜歡不知天高地厚的跑來壞事——
螺旋攪動空氣發出的聲音在昏暗的視野中格外清晰的投射進已經被這場戰火燒烤的越發敏感的神經，只見原本還四目相對著的兩人同時轉過頭，視線準確無誤的在夜色中捕捉到一輛正朝他們這邊飛過來的直升機。
像是沒有看到他們兩個，直升機直接從兩人面前飛過，然後調轉方向正對向下面這節已經嚴重破損的車廂口，一個作浪人模樣打扮的男人架著機槍也瞄準了下方。
「不要！住手啊啊啊！」
斷了一隻手臂掉在半空中的人在發現自己成為槍口目標後毫無形象的狼狽叫出了聲，然而在他開口的一瞬間，子彈也緊隨而來，卻像是為了嚇唬他一般並沒有打在他身上，而是如同戲耍的射進了他兩邊的空地上。
大概是如願看到了他狼狽扭動躲子彈的蠢爆樣子，第三顆子彈失去耐心的打在了勾著一塊什麼東西而阻止了他掉下去的衣鉤上。
唯一的支持被毀，伊東鴨太郎頓時猶如失去了憑依的樹葉，打著滑兒的掉了下去。
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車廂，伊東鴨太郎臉上流露出一種強烈的不甘和對自身眼下遭遇的震驚——
他不是被選中的人嗎？
那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他明明是應該更有成就感的男人才對啊！
死亡如此的接近，巨大的恐懼喚醒了他潛藏在記憶深處的童年回憶。
從始至終他想要的並不是什麼奪取天下的野心啊……
他只不過是——
【有沒有誰……來救救我……】
【我不想一個人……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仿佛是為了嘉獎他終於可以坦誠地面對內心，往下掉落的他忽然被一股大力緊緊的拉住，瞬間繃直的身體停止了墜落。
伊東鴨太郎有些恍惚的抬起頭，震驚的發現拉住自己的人卻是自己之前一心一意想要取而代之的真選組大將，近藤勳……以及後面那幾個站在敵對方的人如同疊羅漢般結成的人體救命繩。
頓時，難堪和羞愧同時浮上心頭，伊東鴨太郎自暴自棄的怒問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知不知道他正在救的人只是一個背叛了真選組的叛徒！
是啊，他只是一個叛徒而已……
「發生叛亂是將領的罪過……只有跟著無能的將領，將士們才會失去性命！」
近藤勳因為用力過度而微微抽搐的臉卻一點也不影響他此時眼神中的嚴肅。
「所以，這不是你的罪過……是我的。」
即使遭遇背叛遭遇追殺，但這個男人的眼神之中仍不見一絲一毫的怨恨跟鄙夷，而是坦誠的承認自己作為領導者的無能——
「……我無法眼睜睜的看著隊員們死掉，即使只是作為一起摟著肩膀喝酒的同伴，我也希望能有你在！」
……婦人之仁嗎？
或許是的。
可是誰也不能否認這就是這個男人身上最難能可貴的、從來不曾被污染過的閃光點。
在伊東鴨太郎因為這一番話而發楞的時候，近藤勳他們趁機突然一陣用力將人從下面拖了上來，而與此同時，一擊沒成又重新把槍口對過來的直升機也漸漸逼近過來，二話不說就是一陣狂亂的掃射。
站在車廂頂上的兩個人仿佛這個時候才回過神來，阿羽迅速扛起加農炮，受傷的手在黑髮男人眼前一閃而過，然後立馬被他制止。
「加農炮給我放下來啊混蛋！手不想要了嗎！」
繃著臉將加農炮丟到一邊，土方十四郎神色嚴肅的叮囑了一句「不要亂跑」後就迫不及待的從高處跳下，手中的村麻紗乾淨俐落的從高空劈下，直升機的螺旋槳便應聲掉落，飛機頓時失去動力，從空中傾斜下去，對近藤勳他們的攻擊也就截然而止。
土方十四郎借勢一腳蹬在飛機上，借力在空中轉過身子，往吊在半空中的車廂躍去。
然而，事情並沒有結束。
表面上是作為伊東鴨太郎外援，實際上是想趁真選組內亂左手漁翁之利的攘夷浪士們也趕到了他們身後，並且不再顧忌伊東鴨太郎的顏面，紛紛對著他們亮出了刀刃。
除此之外，還有幾輛架著機關槍的直升機朝這邊直奔而來。
見狀，女孩一步一步的走到被土方丟在地上的加農炮前，重新把它扛了起來然後面無表情的瞄準直升機，毫不猶豫的拉下發射器。
轟隆隆的震響再次在夜色之中爆裂開來，四濺開來的飛機碎片帶著強烈的衝擊力將車廂窗戶上本就破碎了的玻璃震的更碎。
土方十四郎一聽響動是從車頂上傳來的當下就黑了臉，但被一群攘夷浪士纏住的他想抽身也走不開，只能焦急的不斷往窗外張望，然後副長大人猛的掙大了雙眼——
「趴下！」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5-30 19:10
第五十四訓：標題繼續是傳說中的東西
子彈「噠噠噠」掃射的聲音仿佛沒完沒了似的響個不停，站在被子彈打在腳邊濺起的一片火光中間,繃著臉的女孩將手裡的加農炮往邊上一甩,接著伸手覆上腰側掛著的刀柄，在坐在直升機裡的男人忘我朝他們開火的瞬間,從車廂頂上一躍而起,不怎麼鋒利的刀刃在夜色中反射出一道並不刺眼的光亮，然後以一種讓人訝異的動作乾淨俐落的將整個直升機連人帶機橫劈開來。
於是繼第一道爆炸聲後，第二聲震耳欲聾的爆響在相同的位置炸開。
煙塵四濺中,女孩的身影迅速的從中閃出，並沒有破入下面的車廂裡面,而是再次回到了車頂上面。
與此同時，一直被河上萬齊纏住而無法自由活動的阪田銀時終於也在這時掙脫了他的束縛,並且將還打算對他窮追猛打的這個鬼兵隊的男人狠狠的甩向了高空之中正準備趕向真選組幾位大將都在的車廂裡去的第三輛飛機。
而被天然卷一刀刺入腹部的河上萬齊也不是吃素的,即便已經頭破血流，他卻反而爆發出一種讓人心驚的氣勢。
「白！夜！叉！」
左手緊緊的抓住沒入腹部的木刀，河上萬齊一字一句叫出的名字帶著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而右手從一直背在身後的三味線中抽出利刃接著一刀看向對方肩膀的動作卻一點都不含糊。
「你究竟為了什麼而戰鬥！又是為了什麼而賭上性命！」
質問的話語，伴著他看向銀時眼神裡的怒火，已經算是他少有的失態模樣了。
「如今武士世界的毀滅已經無法避免，即使晉助手下留情，這個國家也終會走向沒落，以你一己之力又能改變什麼？」
這個國家早就已經不值得去保護，將這被天人蠶食殆盡，腐朽沒落的國家滌蕩超渡，才是他們武士的使命。
所以他十分想不明白眼前這個男人如今卻為了身為幕府爪牙的真選組不顧性命的挺身而出到底是還在堅持些什麼！
作為一個武士應有的尊嚴和驕傲，難道你還沒有這個覺悟嗎，白夜叉！
「——這個國家應該向所有為他而戰死的人切腹謝罪！」
「想死的話，自己開煤氣什麼的隨便你。」對此，阪田銀時絲毫不為所動。
他的武士道，從來不是河上萬齊口中的為了這個狗屁國家什麼的而去戰鬥……早在這個國家將松陽老師的生命收割的時候，他就已經放棄了為國家去戰鬥這種說起來好聽的大義行為。
他想保護的東西，至始至終都沒有變過，哪怕曾經一度失去了這個目標，但一路走來又有新的需要去保護的東西綻放在他的生命裡，讓他的人生，不至於太寂寞。
而這些，別人能不能理解，他並不是那麼在乎。
後面的發展，可以說是意料之內的轉折。
落到地面上的阪田銀時拽著手裡頭的琴弦，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辦法原封不動的回敬到對方身上，將空中已經與飛機捆綁在一起的河上萬齊狠狠的往下拉扯。突然湧上來的爆發力讓直升機完全無法與之抗衡的從高處砸向地面。
河上萬齊在墜落過程中眼角不經意掃到那個車廂頂上的纖細身影，忽然幾不可察的勾了勾嘴角。
【阿羽無論做出什麼事情我都不覺得意外，所以萬齊你也不必太在意。】
——音樂果然已經變了呢，那傢伙。
「嘭——！」
跟著列車外面的飛機一起落地的，是車廂內以肉身之軀擋在真選組一夥人前面的伊東鴨太郎。
「老師！」
「伊東——！」
本就已經斷掉了一直手臂的前·野心家這會兒完完全全的成為了一個血人，大量的血液從他身前被子彈擊出的血洞裡、嘴裡冒出。
這份濃烈的血腥味隨著空氣的揮發漸漸傳入車頂之人的五感之內，讓女孩突然狠狠的皺了皺眉。
「咳咳……露出這樣一幅表情的你們簡直蠢死了。」
伊東鴨太郎氣息不穩的咳嗽著：
「難道接下來還要我、咳咳……我來教你們怎麼做嗎，副長？」
事到如今，這場內亂已經不是可以因為他的釋懷而能夠簡單收場的了。
鬧出這麼大動靜，死了那麼多人，不管怎麼說都得給大家一個交代。
這個道理伊東鴨太郎懂，土方十四郎懂，近藤勳懂，沖田總悟也懂。
所以土方十四郎只能收斂起所有的情緒，面無表情的打量著此時此刻狼狽至極的男人，終於高聲喊出了終結這場鬧劇的命令。
「——通告全員！
敵方大將已被擊敗，失去了統帥的敵人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
一鼓作氣，給老子拿下！」
此話一出，真選組隊士們的氣勢瞬間大漲。
再有真選組三位大將的加入，短短的幾分鐘內勝負立見分曉。
攘夷浪士們見狀只好不怎麼甘願的道了一聲撤，然後便迅速的撤離了戰場。
內亂結束後，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
——處決叛徒。
對這一點，無力靠坐在車廂過道上的伊東鴨太郎心知肚明。
所以在面對新八嘰和神樂對他最後為大家以身擋子彈行為的不解時，他自嘲的閉上雙眼，任從斷臂處滴落的血液在地上發出黏膩的聲響。
「一邊渴望與人產生羈絆，一邊又親手將其斬斷……
為了維護自己微不足道的自尊心，錯過了一直以來真心渴望著的東西。
就連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羈絆，也毀在自己手中……」
為什麼沒有早點發現自己想要的就在身邊……
為什麼沒有早點醒悟，所謂的自尊心說到底也只不過是想被人認可……
「為什麼！」明明是想要聲嘶力竭的問出口，結果卻只發出了微弱的聲音。
伊東鴨太郎用單手拽緊身上的制服，仿佛是想深深感受這份早就凝聚在身上的羈絆，可是現在卻已經來不及。
「為什麼一直以來，發現的時候都已經為時已晚……」
「為什麼想要並肩作戰的時候，雙腿卻顫抖的站不起來……」
「為什麼想要握緊刀劍時，卻失去了手臂……」
「為什麼好不容易明白了一切，我卻要死了……」
他不想死啊，死後就又會變成一個人了。
死後這份好不容易建立的羈絆，就再也無法抓住了。
——已經，不想再孤獨一人了。
卻，為時已晚。
天終於亮了。
被人帶著走出列車車廂時，伊東鴨太郎選擇將所有的後悔和惱恨都沉在了心底，然後平靜的走向他的刑場。
——這也是他最終的戰場。
所以當土方十四郎面無表情的把刀丟到他面前上，即使全身的力氣都已經丟失了，可他卻還是用盡最後的力氣站了起來。
「來做個了結如何？」
啊啊，這是他從一開始就想和土方進行的比試呢，沒想到卻是在生命的最後被滿足。
已經該慶倖了不是麼。
他曾經失去的夠多，然而命運早就在不知不覺中補償了他。
遇見這群人給予自己的羈絆，遇見眼前這個懂他瞭解他的男人，即使他還有遺憾，那也只是遺憾自己發現的太晚，浪費了太多的時間。
不過……
終究是得到了，不是麼。
男人最後的倒下的時候，嘴角是帶著笑意的。
站在高處的女孩將他的表情清清楚楚的收入眼底，知道一切已經結束的她輕輕從車頂上面躍下來。
列車前方，管閒事屋的三個人整齊的站在一排。
中間的天然卷衣服上多了很多道口中，染暗的制服伴著熟悉的味道又一次撞入她的呼吸間。
腳步踉蹌了幾下的女孩猛的捂住胸口慢慢往前走了兩步。
「……爸爸。」
女孩一本正經的喊了一聲，然後在天然卷回頭的那一瞬間，放心的讓自己往他的方向倒了下去。
<死亡預告篇：你的決定和我的決心>
第五十五訓：從醫院發來的死亡通知單
阿羽這毫無徵兆的突然一暈,把天然卷及旁邊的人搞的措手不及。
阪田銀時手忙腳亂的接住直直栽倒下來的女孩,不顧自己身上被撞的很痛的傷口，聲音驚慌的叫了出來。
「喂！小羽毛！振作點！」
然而女孩卻像是掉入了某個窒息的空間,對外界的聲音沒有一點反應。
她緊緊的拽著自己胸前的衣服，如同一尾離開了水面的魚般不停的喘息,蒼白的臉上細汗不停的滾落,讓人只是看著,就仿佛能夠感同身受般難受不已。
「銀桑,她……」
新八嘰擔憂的剛想說什麼，卻馬上被從身後急急跑來的黑髮男人打斷。
「阿羽！」
在看清女孩模樣的這一刹那，土方十四郎瞳孔一縮。
冷冰冰的身體,缺氧般的喘息……
黑髮男人忽然就想起了多年前在武州那個房間裡發生的一幕,也是差不多的狀況,這種似曾相識的預感，瞬間讓他的臉色嚴肅了起來。
「把她給我。」
沒等到阪田銀時的回應，土方十四郎就主動伸手將倒在他懷裡的女孩挪到自己胸前，然後打橫抱起，轉頭便走。
天然卷被他這一連貫的動作搞的一愣，腳步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喂喂，多串，你要把小羽毛帶去哪？」
沒想到土方卻猛的停下腳步，瞪大了雙眼看向阪田銀時。
「……你叫她什麼？」
天然卷一怔，表情由最初的詫異慢慢的變為波瀾不驚，他摳了摳鼻子，眼神帶著幾分不明意味的看過來：
「……什麼嘛，原來你還沒認出來嗎？」
這句話，等同於間接承認了土方十四郎心裡的那個猜想。
難以掩飾的震驚落在身前的女孩身上，副長大人心裡頓時就跟打翻了調料瓶一樣，各種滋味齊齊湧上上心頭，但最後卻只能在望著女孩白的像個鬼一樣的臉色下把這些複雜到可以做菜的情緒咽了回去。
「你去開車！」
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一輛警車前，土方十四郎朝站的最近的一名隊士吩咐了一聲，然後自己帶著女孩坐進了後座。
「去醫……」本來想說去醫院的男人在想起女孩的身份後忽然改變了主意，「去國家秘境局！」
「是！副長！」
司機應了聲，順手發動車子，正準備調轉車頭的時候，副駕駛座的門被人從外面拉開，緊跟著頂著一頭天然卷的銀髮男人坐了進來。
完全沒顧忌車上兩人怪異的臉色，阪田銀時將頭伸出窗外對著自家的兩個小鬼交代起來。
「喂，新八嘰，神樂，你們倆自己回去路上不要玩水，銀桑我有事就不跟你們一起了。」
「開！車！」
忍住了想要一腳把他踹下車的衝動，土方十四郎吸了一口氣，低沉的朝司機吩咐。
之後誰都沒有再開口，小小的空間裡只有女孩發出的喘息清清楚楚的在整個車裡回蕩，讓氣氛瞬間變得壓抑起來。
******
國家秘境局。
這是土方十四郎第三次因為同一個人踏入這裡……事實上也是因為知道了她們是同一個人，他這次才會又把人帶到這裡來。
既然有這麼個響亮的名字，那相比普通的醫院，這裡的存在果斷就不止高檔了那麼一兩點……當然相對的，內裡的黑暗也不止那麼一兩點。
但是很早之前就已經與這群人打過交道的真選組副長顯然是深諳這群人的七寸之地，正因如此，他才會如此放心的把身份敏感的女孩送到這裡來。
「正好，我們來談談。」
目送女孩的身影消失在閉合的房門之內，靠牆而立的黑髮男人把視線投向一定要跟過來的天然卷身上。
「你早就知道她是小鬼了？不對！」
副長大人面無表情的用無比篤定的語氣說道：「你從一開始就知道小鬼是她，對吧？」
阪田銀時撓了撓頭發，一臉茫然的裝傻充愣。
「……哈？多串你在說什麼？」
「別給老子裝傻啊混蛋！早在第一次帶小鬼見到你時就應該察覺了，如果不是知道她甚深，那你怎麼會知道阿羽就是小鬼？」
「長眼睛的人都看的出來吧！」
副長大人抱臂冷笑一聲，「哼，那還真的就你一人長了眼睛呢。」
「誒？你居然承認了！」天然卷瞪大了死魚眼，一副大驚小怪的愚蠢模樣。
「……」
土方十四郎忍耐的深吸一口氣，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煙塞進嘴裡，卻並不點燃。
明白這個卷毛鐵了心要跟他兜圈子，副長大人頓時也沒繼續問下去的興致。雖然他是真的很想知道幾年之後的阿羽怎麼會以小鬼的模樣出現在他們面前。
而且看近藤老大跟總悟的反應，似乎想起武州那些事的人就只有他自己……他說不上這是好還是不好，畢竟如今他們的身份，再也不復當年的模樣。
但他堅持的立場，卻從始至終沒變過。
所以當初的他會在女孩發狂時阻止她，現在同樣也是如此。
關於這一點，他不後悔。
土方十四郎抬手捂住額頭，將自己的神色隱藏在掌心之下。
是的，他從來沒後悔。
只是經過這麼久的時間，如果讓現在的他再回到當時的地點，至少他會選一個不那麼兩敗俱傷的方式讓女孩停手。
那樣的話，或許最後也不會發生讓女孩獨自背負所有人的記憶遠離武州這種事情。
開門的聲音打斷兀自沉思的兩個人。
土方十四郎抬頭，看到進去的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這會兒從房間裡走了出來，視線從大開的門縫中間看到躺在床上的女孩臉色比起之前反而更差了點，巴掌大的小臉上眉頭緊緊的皺著，脆弱不已的模樣讓他的心仿佛被誰狠狠捶了一下。
「怎麼樣？」
「土方先生，在回答你之前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醫生的臉色有些怪異，所以土方十四郎只是稍微楞了一下後便點了點頭。
「——這位小姐和你之前帶過來的那個小女孩是不是有親屬關係？」
聞言，土方十四郎和某個天然卷對視了一眼，然後沉眼看向對方，「為什麼這麼問？」
沒有選擇如實相告，因為副長大人覺得這種明顯不符合常理的事情還是少點人知道的好，特別是對著秘境局這群越是特殊離譜越是有研究癖的傢伙。
醫生歎了口氣，仿佛是在考慮怎麼說才能讓對方更理解那樣斟酌著語氣開口說道：
「是這樣的，這位小姐跟之前那個小孩的體質十分相似，但……卻比後者要嚴重很多。」
土方十四郎身體一僵，反倒是天然卷對醫生提到的關於阿毛的體質有些疑惑，不禁扭頭看了黑髮男人一眼，卻也沒有出聲打斷。
「如果說之前那個小孩子的體質如同深埋在死火山之下的岩漿，危險卻還保持著十分微妙的平衡的話……那麼這位小姐的身體已經是一座正在活動中的活火山，面臨著即將崩塌的致命危險。」
「……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她體內高濃度的血液因為某種無法得到緩解的原因以幾乎快于常人百倍的速度運轉……而她的心臟卻已經快要無法負荷這種高速運轉的血液迴圈，正在慢慢的枯竭。」
第五十六訓：堅強是因為再也不想承受失去
醫生走後,留下兩個大男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樣呆立在原地。
直到很久之後,土方十四郎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轉過頭,發現旁邊的天然卷正以一副魂遊天外的模樣完全在狀況外的看著他。
「呐，多串……剛剛那個醫生像大便時卻發現便秘於是只能硬擠出來一樣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堆,到底是在說什麼啊？銀桑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這不科學啊混蛋！」
土方十四郎盯著他看了兩秒，然後重新把視線投向房間之內病床上的女孩,聲音猶如被什麼東西碾壓過般全無平仄：
「誰知道啊！你都說他是在便秘了，老子怎麼會聽得懂！」
天然卷死魚眼一瞥，頓時又恢復了那副懶洋洋的欠扁模樣。
「什麼什麼？你居然也聽不懂……多串你對與自己同病相憐的病友也太不關心了吧。」
「誰和誰同病相憐啊,別把我和某個卷毛混蛋混為一談！」
「喂，多串……與其在這裡狡辯,不如去問清楚如何？」
「這句話該我來說才對吧！」
兩個人一邊互噴，一邊往秘境局裡醫生的辦公室走去。
腳步由一開始仿佛被壓了千斤重般緩慢逐漸變快，最後幾乎健步如飛。
「嘭——」
「醫生！！」
辦公室的大門被猛力撞開，接著便是兩個重疊的男聲急急傳了進來，土方十四郎和阪田銀時異口同聲地問道：
「——要怎麼救她！」
急促而響亮的聲音回蕩在整個空間裡，隨著空氣中旋轉的塵埃又慢慢落進每個人的耳朵裡，土方十四郎和天然卷表情同時一愣，黑著臉看向對方——
「……」你不是沒聽懂嗎混蛋！
「……」混蛋居然給老子裝傻！
都看出了對方眼中有如實質般殺氣騰騰的質問，兩個男人又繼續冷臉哼了一聲，然後一左一右將頭扭向了兩邊。
「……咳咳！」
被他們兩個最開始撞門的動作嚇了一跳，然後又被這兩人唱雙簧一樣的行為搞的滿頭黑線，醫生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乾咳了咳，把兩人的眼光都吸引過來後，他抬手扶了扶眼鏡：
「實際上，我們剛剛也正在討論這個問題。我們都認為那位元小姐的情況雖然很嚴重，但還不到讓人束手無策的地步……」
醫生語氣一頓，隱在眼鏡下的雙眸飛快的閃過一抹異色。
「只不過……」
土方十四郎表情一沉，緊聲追問：
「只不過什麼？」
「是這樣的，土方先生……」
醫生又看了眼副長大人，神情顯得有些謹慎，又帶著抹幾乎難以察覺到的興奮。
「我們需要您之前帶過來的那個小女孩來提供一些關於她們這種共同體質的資料……」
聞言，黑髮男人眼神一凜：
「……你們想研究她？！」
「……這麼說是有理由的。因為我們想要知道那個小女孩體內那種微妙的平衡是怎麼回事，以及維持那種平衡需要達成什麼樣的條件。只有掌握這些，我們才好根據這位元小姐的身體狀況來幫她達到那種平衡……」
原本以為會得到這位真選組副長大人的同意，結果沒想到對方的眉頭卻越皺越緊，醫生一時也拿不准他的態度，漸漸的停了口。
土方十四郎垂眸暗自思考著什麼，不多時他重新看向對面的醫生，聲音裡好像已經有了某種領悟：
「我記得你之前說過，阿羽體內高濃度的血液因為無法得到某種緩解所以才以幾乎高於常人百倍的速度運轉……對吧？」
「嗯，沒錯。」
「那就不用了。」
「哦，……啊？」
副長大人直接轉過身向門外走去。
「我說不用了。」
女孩那種如同饑渴狀的喘息，再加上醫生說的那些話……
——他差不多知道問題的癥結在哪裡了。
既然是因為血液的濃度太高導致血液的高速運轉，那就將這濃度稀釋掉。
至於如何稀釋……
答案不是已經出來了嗎。
「喂喂喂！多串你剛剛那種真相只有一個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就是你去開車我去接阿羽的意思。」
「……」啊咧，為什麼突然覺得手好癢。
留下一臉便秘狀態的天然卷，黑髮男人推開門走到房間裡面，頭上還帶著傷的他繃著一張沒有表情的臉在病床邊站定。
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即使是暈迷也依然痛苦的皺著眉頭，哪怕被一群人圍著折騰了這麼久都沒有掙扎著醒來的跡象，明明上次她還死活不肯讓那群醫生近身……
眼神牢牢的釘在這張異常精緻此時卻顯得羸弱的臉，土方十四郎煩躁的狠狠吸了口根本沒點著的煙——
一點也不像你……
所以快點給老子醒來啊混蛋！
仿佛是聽到了他的心聲似的，副長大人剛在心裡說完，床上的女孩立馬有了反應。
如同蝶翼般的睫毛輕輕顫動兩下，然後慢慢張開了羽睫，露出泛著水光的一雙眸子。
「十四？」
阿羽眨了眨眼睛，發現出現在視線上方的那張臉並不是幻覺後，嘴角不由自主翹了起來。
「……」土方十四郎感覺自己心尖顫抖了一下，垂眼盯著女孩，「醒了？」
「嗯！」
語調歡快的應了一聲，女孩慢慢的從床上坐起來，歪頭往房間四周望瞭望，然後帶著幾分茫然的看向床邊的黑髮男人。
「身體還有哪裡不舒服？」
一邊這樣問著，土方十四郎一邊彎下/身體向女孩靠了過去，在對方不明所以卻並沒有躲避的視線下將額頭抵上她的額頭，定了幾秒後，副長大人若無其事的直起身，聲音平靜。
「身體冰的像被人剛從水裡打撈上來的一樣……」
「我不冷。」阿羽也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毫不在意的說道。
對她來說，體溫比常人偏低很多是很正常的事情，因為一向如此。
土方十四郎料到了這一點，所以也不再揪著這個話題不放，而是將身體往外移了半步，空出床邊的位置，然後看了女孩一眼：
「既然醒了，那就走吧。」
「好！」
阿羽動作輕快的挪了挪身體，兩隻腳順溜的鑽進鞋子中，利索的下了床。
只是在站起身的那一瞬間，女孩明顯感覺到心臟仿佛被強力一扯的疼痛，讓她頓時腿軟的沒力氣站穩，於是晃悠了一下後又一屁股坐回了床上。
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土方十四郎瞳孔猛地一縮，馬上又恢復了正常。
「嘖，走都走不穩，還以為自己是小孩子嗎你？」
面無表情的取笑了當事人一把，下一刻黑髮男人直接把女孩撈起來抱在懷裡，面不改色的走了出去。
秘境局門口，雖然一臉大便色但還是坐在駕駛座裡的天然卷已經等在那裡了。
見到真選組的副長大人抱著已經醒過來的女孩出來，他耷拉著死魚眼，習慣性的摳起了鼻孔。
「喲~我家沉睡中的睡美人女兒終於醒了嗎？」
「爸爸！」阿羽朝他露出個乖順的笑容。
「……」喂喂，你要不要這麼認真呀！沒聽出銀桑他只是調侃嗎！
不過看著此時此刻臉上終於又重新出現了不然陰霾的笑臉時，善解人意的決定還是在心裡默默的吐槽一下就好了。
「回屯所。」
將人放到後座上，土方十四郎十分自然的朝前面的天然卷吩咐了一聲，而原本已經發動車子的男人在聽到他這十分讓人不爽的語氣後，突然踩了個急刹車。
「吱——」
「咚！」
結果倒楣的是阿羽，本來就沒坐穩的女孩因為這個忽然的刹車一頭撞上了前面的靠背，心臟隨之狠狠的一震，讓她忍不住嗚咽了一聲。
「……」自知闖了禍的天然卷沒啥誠意扯出個乾笑，「哈哈哈，銀桑我一時手滑，嗯，一時手滑……」
「……」手滑你個頭= =
黑線的瞥了他一眼，土方十四郎忽然舒了口氣，然後抬起手臂將埋著頭幾乎縮成一團的女孩攬進胸前，另一隻手壓著她的後腦勺摁在自己的脖頸邊，低沉的聲音伴著炙熱的呼吸噴撫在女孩的耳朵邊上：
「如果難受就叫出來，不用強忍著也沒關係。」
明明小時候就是個自己不舒服也要讓大家都陪著不舒服的麻煩小鬼，結果卻長成了這樣一幅面對什麼痛苦都可以隱忍不發的固執模樣。
明明早就知道只要裝著痛了喊出聲就可以賺的一票人的妥協，卻在真正承受痛苦的時候裝的跟個沒事人一樣，可以若無其事語調歡快的對著他笑。
她到底明不明白……
——沒有人期待你此時的堅強。
因為我們依然還是你的後盾。
所以——
「如果渴了，可以從這裡用力咬下。」
話音落，土方十四郎按著女孩的腦袋，更用力的往自己脖頸處壓下，直接將這份邀請化為了實際行動。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5-30 19:11
第五十七訓：從哪裡開始並一定要從哪裡結束
幾乎是在土方十四郎的意思清晰的傳達進耳朵的那一刹那,女孩的蜷縮著的身體瞬間僵硬起來,然後一點一點讓自己從黑髮男人的胸前退離出來。
右手依然緊緊拽著胸口處的衣服,但阿羽卻慢慢坐直了身體,她抿起嘴角,堅定卻固執的神色逐漸從紫紅色的瞳眸裡滲透出來：
「不。」
她說過不會再吸他的血……
已經食言過一次了，所以這次無論如何她都不想再傷害他了。
不就是難受麼，她可以忍得住！
一定可以！
好像是在開口的同時也啟動了某種開關，女孩僵直的身影如同在背上捆上了十字架一樣的筆直,目視前方的眼神在對上從車內的後視鏡裡望過來的紅色瞳眸時,阿羽輕輕勾了勾嘴角，語氣乖巧又輕鬆：
「我沒事喲。」
卻不知那個笑容那副模樣在天然卷看來根本毫無說服力。
「我說你啊,在說這話之前先把自己的臉弄的有點人氣如何？」
阪田銀時翻了翻死魚眼,原本挫敗的語調被他拉的很長,變成了一種不敢認同的懶意調侃。
「如果不是認識你，銀桑我會以為自己開車載著個女鬼小姐一起遊街啊口胡！」
「哦。」她眨了眨眼睛，然後真的依天然卷所言抬手對準自己的臉拍了幾下，原本蒼白如紙的臉色瞬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飆紅，拍完之後還很沒自覺的對著銀時歪了歪頭：
「現在好了。」
樣子真是又呆又蠢……又萌。
所以天然卷在和女孩對視了兩秒後，有些受不了的扭頭捂臉。
「……」臥槽這種瞬間被女兒犯蠢時的樣子直戳心窩的哦多桑的感覺是腫麼一回事！
注意力被分散的天然卷司機一下沒看好路，駕駛著的警車從什麼東西上碾過，車身被狠狠一顛，接著以S型的軌跡往左邊飄了過去，而坐的直直的女孩則由於慣性往右一頭栽倒在自從她說不後就一直沒接話的副長大人懷裡。
「好好開車啊混蛋！」
「囉嗦！」
皺眉警告完司機，土方十四郎垂眼盯著胸前無聲悶哼了一下的女孩，眼神顯得格外深邃。
「怎麼樣？」
「唔……沒事……」
阿羽忍耐地輕喘了口氣，拽著胸口的手更用力了些，臉上剛剛被強行染上的紅暈再一次退了個乾乾淨淨，而為了不被他倆看出來，她轉了□子，將臉緊緊地蹭進副長大人的心口處，閉上眼睛不再掩飾聲音裡的疲憊：
「我睡一下。」
鼻子周圍重新被熟悉的氣息填滿，阿羽用力吸了一口，然後用力咽了下去。
漫過喉嚨的氣息仿佛是上等的甘露般潤澤了女孩有些疲懶的呼吸，隨之心臟也如同被一股溫暖的質感包圍，稍稍緩解了她那顆似乎只要輕輕一碰就像是被焚燒的衰竭之心帶來的痛苦。
土方十四郎看不到女孩此刻的表情，但胸口通過身上穿著的這一層衣衫感受到的溫熱呼吸的像一陣輕輕從湖面刮過的暖風，吹皺一池本來就不太平靜的水面。
於是他身體往後傾倒靠在後座的椅背上，讓女孩能夠更舒服的趴伏在胸前。
察覺到黑髮男人這個帶著默許意味的動作，阿羽嘴角一彎，在副長大人強有力的心跳中放鬆下來，蜷縮在後座上的身體終於不再緊繃，而是枕著他的氣息漸漸入了眠。
一縷銀色的長髮垂落在土方十四郎垂放在身體一側的手邊，猶如絲質般順滑的觸感從皮膚上掃過，引起微癢的感覺。
將手掌輕輕攤開，他任由滑溜的髮絲落進指縫，錯覺般給人一種像是兩隻手緊緊地扣在一起。
仿佛是不想吵到好不容易有了安穩睡態的阿羽，黑髮男人和天然卷兩個人都沒說話。
在這種默契營造的沉默氛圍中，車子一路平穩的回到了真選組的屯所門口，並在車子熄火後，兩個人依然還是一動不動的坐在車內。
從後視鏡裡掃了一眼，阪田銀時抬起左臂撐在敞開的車窗上，右手懶洋洋的摳起了鼻子，一副懶散的模樣。
土方十四郎則往嘴裡塞了根煙，依然不點火，望著車頂不知道在想什麼。
只有躺在黑髮男人身上的女孩，不受影響的沉睡著，神情酣然。
然而停了車卻久久沒有看到人下來的異樣終於還是引來了正在屯所門口站崗的隊員的疑惑。
和同伴交換了一個眼神後，其中的一人帶著幾分警覺的向他們走來，在看清坐在前面人的模樣後，他楞了一下，不顧天然卷拼命對他眨個不停的眼睛，而是下意識去看後座上的人，然後他馬上激動的喊了出來。
「——副長？！」
與此同時，原本沉睡著的女孩身體一緊，馬上驚醒過來，柔軟的身軀在一瞬間又恢復到緊繃的狀態。
土方十四郎無奈的深吸了口氣，他就知道會這樣所以才一動不動的繼續呆坐在車裡，結果卻……
「啊啊，小羽毛你醒了？本來還想讓你多睡會兒的，結果卻被某人連累了呢，真是可憐，好不容易睡的這麼安穩……」
天然卷說著回頭涼涼的看了黑髮男人一眼。
「……」這事能怪他嗎混蛋！
按了按額頭，土方十四郎緩緩搖下車窗，對著那張看到他激動的仿佛他是個本來以為已經嗝屁了但這會兒又從墳墓裡爬了出來讓人驚爆眼球一樣的傢伙黑了臉：
「不要說你這幅像是見鬼的蠢樣子是為了歡迎我。」
「副長！副長！你終於回來了副長！」
「……閉嘴！」= =#
「嘛，銀桑我要回去了~」
阪田銀時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轉身對阿羽打了個招呼：
「小羽毛~爸爸我先走了喲，如果有人欺負你的話……」
天然卷瞥了她旁邊的男人一眼，然後捶了捶自己的心口，「——萬事屋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
玩笑的開頭，卻以鄭重的承諾結尾。
儘管阪田銀時的語氣不顯，但赤色的眼底卻壓著一份沉甸甸的認真。
所以雖然心裡很不爽，但副長大人卻只是默默的把頭扭到一邊，來了個眼不見為淨。
倒是被吵醒的阿羽十分乾脆地揮了揮手。
「爸爸再見！」
「……」
天然卷突然有一種自己沉甸甸的心意被人像趕蚊子一樣一手揮開的輕描淡寫……
——果然他這個爸爸其實只是個無關緊要的路人甲吧= =
看著前面那個一大團黑色陰影狀的阪田銀時的背影，女孩不解的眨了眨眼睛，然後詢問地眼神轉向旁邊的副長大人：
「爸爸怎麼了？」
黑髮男人注意到女孩眼底依然蜷縮著的疲憊，非常淡定的在背後戳了他一刀：
「不用管他，他在便秘。」
「哦。」
「……」
喂喂喂，副長你這樣說真的沒問題嗎？
******
由於在門口耽誤了一會兒時間，等真的回到真選組屯所時，已經是晚上八點鐘了。
由於伊東鴨太郎事件的後續還沒有處理完，身為副長的土方十四郎還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
可以說，此時的真選組內部就是伊東鴨太郎留下的一個爛攤子，所有人都在翹首以盼的等著他們的副長回來。
正因如此，所以剛剛那麼隊員在門口看到土方時，才會這麼激動。
帶著女孩踏進屯所大門的那一瞬間，土方十四郎便感覺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從一開始的熱烈激動變得難以言說般微妙起來。
像兩個探照燈似的眼神在他和阿羽之間轉來轉去，一雙雙賊溜溜的眼睛，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他們此刻的心思，恐怕關於他們倆的劇本這群人腦海中的版本都不知道換了幾個了。
將他們的反應看在眼裡，副長大人默默的記在心裡，沒關係，現在怎麼想的，他以後就會讓這群傢伙怎麼吞回去。
帶著女孩一路直行，最後停在一間房門前。
黑髮男人拉開紙門率先走了進去，阿羽在看清房門擺放的這一刹那，眼中迅速閃過一抹光亮。
沒錯，這就是她以前住的地方，換句話說……
——這是真選組副長大人的房間。
「今晚你就在這裡休息，其他事情我們明天再說。」
沒有商量，不是詢問，男人幾乎是帶著幾分命令似的語氣在說，但卻奇怪的並不讓人反感。
與之相反，從踏進這間房開始，阿羽的心情就一直處於一種很微妙的興奮狀態下，興奮到整個神經都在隱隱作痛，可她就是停不下來，毫無異議的答應下來：
「好！」
——奔波許久，終於又回到最初的棲息地。
聞言，土方十四郎盯著女孩看了一會兒，沒多久忽然朝她的方向靠了過來。
低下頭讓自己與女孩的視線相平，男人牢牢的鎖住那雙即使在黑暗中也依然閃動著朱紅色光芒的眼睛，低沉開口：
「——真的不咬嗎？」
阿羽狠狠一愣，身體自己條件反射的搖了搖頭。
不會再咬你……
不會再傷害你……
不會再讓你為難……
——這就是她的決心。
第五十八訓：如果語言說不通，那就用身體來交流
溝通失敗。
不過土方十四郎也不急,畢竟有了第一次後,第二次再被拒絕已經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替女孩把床鋪好後,交代了一句好好休息後便離開了這間他自己也是多日不曾回過的房間。
會議室裡,近藤勳和一干隊長正在等著他召開重要幹部級會議。
聽著他的腳步聲在拐角消失,阿羽頓時就跟被人抽幹了力氣一樣捂著心口滑了下去。
這一次的發作比任何一次都要長久，雖然她自己大概已經知道了原因——細究起來的話，她應該是在戰場上被炸彈擊中的那個時候在護身符的作用下又回到了這個時空……
因為光是送她回來就已經耗盡了玉牌的全部力量，對她在爆炸中受的傷反而無能為力,所以她才會帶著一身傷歸來。
雖然後來外傷在她的特殊體質下自動癒合,但是身體內部造成的損害卻一直沒有得到有效的治療。
因為如此，才會出現高杉晉助在發現她時看到她衣服被鮮血染紅但卻沒有外傷,可是身體又的確是虛弱到極點的情況。
事實上,阿羽自從在鬼兵隊的船上醒來後,身體就一直處於焦灼的痛苦之中。
她清楚這代表什麼，但卻在發現伊東鴨太郎對真選組居心不良時強行將這份身體的不適感壓了下來，以一副病弱之軀回到了真選組，並且還參與了後面的那一場內亂。
而這麼做的後果，就是強行鎮壓的痛苦被雙倍的反彈回來，每一聲心跳、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是在捶打她的神經。
對於這一點，並不是沒有緩解的辦法，就像土方十四郎理解的那樣，可以改善體內的情況，但前提是要像個怪物般去吸人血……
——而她，不願意。
是的，她不願意。
慢慢的爬到鋪好的床鋪上面，女孩伸手想要扯過被子將自己裹成一團，卻苦於使不上力氣，只好將臉朝下緊緊的埋進去，把細弱的喘息掩埋在被子裡面。
尖銳而難耐的痛苦中，她的手再次撫上空蕩蕩的脖子，然而曾經一直可以感受到的溫暖終於徹底的消失在指尖。
……啊，唯一一樣完全屬於她自己的東西已經沒有了。
那個一直以來作為護身符保護她的玉牌……碎掉了。
用力的揪住身下的床單，緊緊咬住嘴唇的女孩額頭和鬢髮被冷汗打濕，但她臉上的表情卻是固執到極點的執拗，仿佛在跟這痛苦較勁一般。
——不就是痛麼！忍就是了！
女孩不知道的是，在與她所在的房間相隔不遠的會議室裡，正在進行一場與她息息相關的談話。
「就這樣決定，近藤老大是在去遠征軍的路上遇到了一群攘夷浪士的伏擊，伊東鴨太郎和其他隊士都是為了保護真選組的局長而壯烈犧牲，為了撫慰他們的在天之靈，從明天開始真選組將會舉行為期三天的弔唁會，讓大家知道」
「——他們，雖死猶榮！」
「明白！」
這是一個沉重的話題，但是卻沒有人對這個決定有異議。
因為事情是因伊東鴨太郎而起，但他卻也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並且還保護了真選組的大將，迷途知返。
正事談完，就在大家都沒有說話的時候，沖田總悟忽然舉起手：
「土方先生，我還有一個疑問。」
「總悟，你還有什麼事情要問？」
「呐，那個跟土方先生一起回來的小姐是誰？」
「……」
這個問題顯然是問到了點上，只見原本一個個還埋著頭的傢伙聞言全部扭過頭，急富求知欲的視線齊刷刷的全釘在土方十四郎的臉上。
對此，土方十四郎非常談定的點了一根煙，在大家亮如燈泡的眼神中不慌不忙的吸了一口然後緩慢的把煙霧吐出來：
「她嘛……你們都認識。」
「誒——？？？？」
「嗯嗯！」每個人都是一副吃驚狀，只有近藤勳很是了然的點了點頭。
副長大人抬眸，視線透過模糊不清的煙霧掃滿臉不明所以的各位隊長：
「唔……我沒記錯的話，半年前她就住在屯所裡。」
「嗯嗯……誒？！」
近藤勳繼續點頭，點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反應過來，張嘴大叫起來：
「十四，你說什麼？她半年前在我們這裡住過？我怎麼不知道？」
「副長你開玩笑的吧！我們屯所什麼時候住過女人了！」
「就是的啊副長，如果有我們不可能一點印象都沒有，更何況還是長的這麼漂亮的小姐……」
「沒錯沒錯！具體點說我們屯所就只住過小可愛一個異……」
四番隊的杉原忠司一溜煙說出了口，卻在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後立馬住了嘴。
小可愛這幾個字，幾乎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禁忌。
——因為那個突然消失不見的小傢伙，是每個人心裡始終不能釋懷的存在。
所以杉原忠司的話一出口，大家的臉色頓時都變得黯然起來，眼角還時不時的注意著坐在近藤勳旁邊的副長大人的表情。
只有沖田總悟忽然瞳孔一縮，像是想到了什麼事情般垂下了腦袋，任由額前的劉海蓋住半張臉，很少有起伏的聲音此刻卻比平時低了一個小調：
「原來如此。」
「說起來，小可愛不在這裡，已經有多久了？」
看著杉原忠司打開了話頭卻並沒有遭到制止，六番隊的井上源二郎也忍不住提起了這個名字，然後大家像是得到特赦令般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回憶。
回憶這種東西，是需要拿出來翻曬的，不然很可能某一天就爛在了腦海深處的某個角落裡，再也看不出曾經的顏色。
「……有半年了吧。」
「啊，居然已經有半年了嗎？總覺得小可愛住在這裡還是昨天的事情呢……」
「等等！」
八番隊的藤堂凹助神色忽然一變，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向土方十四郎，問：
「副長！你的意思不會是……那個吧？」
藤堂凹助伸手指了一下阿羽現在的方向，接住又淩空比了個不到半米的距離，聲音不知道因為緊張還是什麼原因，激動之餘又透出幾分猶豫。
將他做的手勢看在眼裡，瞬間就反應過來他想表達的意思，土方十四郎好整以暇的點了點頭：
「啊，就是那個。」
「……」
得到了肯定答覆的藤堂凹助頓了一會兒，接著突然像中了五百萬大獎一樣無比激動的站了起來：
「副長！！！您說的是真的嗎？！！可是怎麼會……」
如果真的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這太匪夷所思了不是嗎！
兩個人打啞謎一樣的對話讓其他的隊長不高興了，頓時都扯著脖子抗議道：
「可惡藤堂你在和副長對什麼暗語，快點從實招來！」
「你們還不明白嗎？」
沒等藤堂和土方十四郎開口，沖田總悟面無表情的看了過來：
「她就是小可愛呀……土方先生的意思就是這個。」
「……她是小可愛？誰啊？」一群人還是茫然狀。
「那位小姐喲。」沖田總悟勾了勾嘴。
「……」
眾人楞了三秒，接著異口同聲的吼了出來，吼聲震的屯所庭院中掉了一地的樹葉。
「——什麼！！！她就是小可愛？？？」
把這個驚爆人心的消息炸彈投入到一干隊長的腦袋裡面後，趁著他們被炸的暈暈乎乎還沒緩過神來，土方十四郎從會議室裡退了出來。
此時，月上中天，夜色正好。
從身後的房間裡透出來的光亮，將他的影子一半投射在前面的走廊上一半照在庭院中，身影一下子被拉的好長，然後在黑髮男人反手拉門的動作下驟然融入黑夜之中。
遲疑了一秒後，土方十四郎轉身往右邊的走廊而去。
而這個方向通往的地方，是他的房間。
在門口站定，這次副長大人沒有任何猶豫的輕聲拉開門。
借著身後的月光，原本臉色沉靜的黑髮男人在看到半倒在地上女孩時，瞳孔一縮，幾個大跨步來到她旁邊，半跪著朝她湊了過去，將她整個人半抱起來，眼神緊緊的在她臉上掃視著。
「阿羽？！」
「哈……哈……」
因為毫無防備，阿羽此時的狼狽模樣完全呈現在土方十四郎面前，她心裡一慌，掙扎著往後動了動，將距離稍微拉開了些，咬牙忍住喘息力圖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正常點。
「十、十四……」
土方十四郎深色的眼眸微沉，手指上還殘留著剛剛觸碰她時感覺到的冷冰冰的濕意，表情倏然變得不可捉摸起來：
「你到底在堅持什麼？」
明明都已經這樣了，卻還是拒絕在他面前表露出一絲一毫的真實狀態。
被他不帶情緒的探究眼神看的心臟一緊，阿羽有些彆扭的把偏過頭，錯開與他對視的眸光，聲音由於呼吸不穩而顯得有幾分底氣不足：
「我沒有……」
「哼……」
土方十四郎面無表情的冷哼了聲，臉卻朝她逼近了些：
「你是不是還在介意武州那時候的事情？」
「……還是說，你只是不想咬我？」
「……我誰都不想咬。」尤其是你！
睫毛輕輕顫動了幾下，阿羽咬著唇，模樣透出一股倔強。
「可是你知不知道……」
土方十四郎以手背隔空貼在女孩的心口處，眼神更加暗沉了些。
「如果你不吸血，這裡將會衰竭而亡。」
話音落，黑髮男人銳利的眼神直直望進女孩的眼中，像是要讀取她內心到底在想些什麼。
「阿羽，你會死。而我，」
男人語氣頓了一下，與此同時，一股甜膩的鐵銹味突然鑽進女孩的鼻間，她眼神一緊，眸色中的赤紅迅速轉動了一下。
劇烈的心跳中，女孩聽見男人的話有些含糊不清的在夜色中傳過來。
「——不會讓你死！」
阿羽受驚般抬起頭，正好迎上黑髮男人突然壓過來的唇。
「唔——」
下巴被人捏住，被迫張開的嘴唇下一秒被另一雙唇捕捉，對方濡濕的舌頭幾乎不受阻礙的長驅直入，帶著一股甜膩的血腥味闖入口中。
——他咬傷了自己的舌頭……
阿羽身體一顫，雙眼睜大。
身體條件反射的想要後退，但後腦勺被一隻乾燥溫熱的手掌固定住，阻斷了她的退路。
抬手抵在黑髮男人的胸前，女孩猛的將他往後一推。
她的爆發力一直很強，所以即使是平時的土方十四郎也很難與之相抗衡，更何況他現在還是個半跪著的姿勢，身體幾乎是被她一推就倒。
不過女孩明顯忘了他們兩人的姿勢，黑髮男人在往下倒的那一瞬間，扣住她後腦勺的手也猛的用力將女孩更緊密的壓向自己。
於是兩個人就著接吻的動作倒作一團，原本抵住副長大人胸膛的手由於突然的傾倒變成攀著他的肩膀，她壓在他身上的動作意外的讓兩俱身體貼的更加嚴實。
「嗚——！」
阿羽懊惱的嗚咽了一聲，舌尖與對方的相抵，然後馬上被緊緊的纏住，血的味道頓時全竄入味蕾。
然後她可悲的發現，她全身的血液和細胞都因此而變得興奮起來。
似乎是嘗到了甜頭，後面的發展完全脫離了她的本意。
抬眸，對上黑髮男人垂眼往下望的眼神，阿羽心裡很難受。
而這份情緒也直接在她的眼底流露了出來，見狀土方十四郎心裡一動，側頭調整了個角度兇狠的吻了回去。
一個熱烈又血腥的吻，就這樣在安靜的夜裡無聲綻放。
不斷的舔/舐，吸/允，阿羽甚至能夠通過對方的舌頭與她糾纏的過程中描繪出那個傷口的輪廓，以及還在往外冒的濃烈血液……足見他這一下咬的有多狠。
停下來的時候，兩個人的呼吸亂成一團。
而彼此嘴角沾著的血絲，又讓這個畫面顯得無比的萎靡香豔。
土方十四郎身體緊繃，他下意識撇開視線不去注意女孩此刻的模樣。
嘴裡還在冒著腥味，不用想也知道是傷口太深的緣故，附帶一陣尖銳的疼痛。
下嘴太重，大概有好幾天都沒法好好說話了……
正懊惱著，男人忽然感覺到女孩的氣息漸進，他疑惑的回頭，發現女孩咬唇看著他，然後主動湊了上來。
「——幫你治傷。」
<薔薇流氓&最終篇：開在荊棘裡的花>
第五十九訓：所謂羈絆就是無法用刀斬斷的東西
「——幫你治傷。」
土方十四郎還沒反應過來這話是什麼意思,但對方已經湊了過來。
馨軟的唇輕巧的貼上他的,舌尖極為靈巧的從唇縫中一探而入,然後無比準確的直奔向被他自己咬的過重的傷口,輕輕的貼合、摩擦,淡淡的血腥味充斥在嘴裡。
土方十四郎眼眸一動，視線往上一提，將女孩認真到一絲不苟的神態盡收眼底。
纖細的身影筆直的半跪在他面前，雙手撘在他肩膀上，保持著身體與身體之間沒有接觸的姿勢與他細密的親吻……
不對,對女孩來說,這或許就是一次單純的治療也說不定。
神奇的是，疼痛的感覺真的在消退,直至完全感受不到。
當對方從他口中退離出來後,黑髮男人卻沉浸在自己突然閃過的某種猜想中回不了神,而且還皺了皺眉。
阿羽見狀歪了歪頭：「還在疼嗎？我再來一次？」
「……」
副長大人頓時一頭黑線，嘴角微抽著站起身，眼神略帶遊移的定在女孩的周圍，避開了兩個人之間目光的對視。
「很晚了，你早點休息。」
女孩一愣，繼而沒有異議的點了點頭，朝他甜軟一笑，「十四，晚安。」
心臟猛的一跳，黑髮男人有些急促的挪開視線，「晚、晚安。」
替女孩拉上和室的門，土方十四郎往後靠在旁邊的牆壁上，嘴裡咬著一根煙視線從頭上的屋簷邊緣外側向閃爍著星點光芒的夜空，耳朵不動聲色的留意這房間內的動靜。
直到確定女孩是真的睡著了以後，才邁動步子無聲地穿過走廊往另一邊的房間走去。
或許是因為再次回到了熟悉的場所，也有剛剛被黑髮男人強行灌下救贖的原因，女孩這一覺睡得無比的安穩。
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房間外的庭院中已經開始了每日的晨練內容，而這，恰恰是她從很久以前就產生的愛好。
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們揮舞著竹刀訓練，阿羽嘴角始終保持著上揚的動作。
相比較她的平靜淡定，在場的諸位隊長心情可複雜了。
一個人究竟是吃了什麼東西才會在半年的時間裡瘋長到這個地步的？
誠然，從外表上這位……阿羽小姐的確是和小可愛存在相通的地方，五官細究起來也基本可以看出小可愛時的影子……
但果然還是覺得有點接受不能啊……
為毛只是短短的半年時間他們的小可愛就變成了如此精緻的少女模樣？
一定是哪個混蛋給小可愛吃了什麼激素吧！
越是細想懷疑的聲音就越薄弱，最後自己都開始反省此時這麼糾結是為哪般，明明心裡清楚大家希望的不過是小可愛能夠安然無恙……
可如今，她好不容易真的回來了，他們一時之間卻找不到曾經相處時的那種感覺，反而還仿佛誕出了一股距離感，讓他們只能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看著少女模樣的小可愛站在眼前卻不知該如何上前。
一群人正七上八下的想著，卻見忽然從他們中飛出一把竹刀，直往阿羽所在的方向而去。
「……OAO」哪個混蛋想幹嘛！
儘管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很多，但當看到身份為小可愛的少女處境有危險時，卻又下意識讓自己站到了她那一邊去。
並不知道他們已經想了那麼多，阿羽在竹刀貼上臉頰的前一秒抬手接在手中，並且還很拿手的在手上把玩著，用手指活動竹刀轉了幾圈。
她的視線落在人群中那個一臉無波的栗發少年身上，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總悟？」
「我要檢查功課，看我以前教的那些你有沒有在這段日子裡好好複習。」
沖田總悟往前走了兩步，暗紅的眼眸一瞬不瞬的迎向女孩，聲音跟表情一樣的平靜，除此之外還有他一貫的沒有起伏的語調：
「嘛，快點下來吧，阿毛！」
「……」喂喂喂沖田隊長你是怎麼做到如此自然而然的對著小可愛少女的樣子喊出這個名字的！
隊長們紛紛在心裡吐槽道。
反而是阿羽這個當事人絲毫不介意。
她不僅不介意，還在聽到沖田叫她阿毛時，眼神瞬間亮了起來，然後很是歡快的眯眼笑了出來——終於，終於又從這群人口中聽到這個名字了。
女孩帶著單純的笑意從走廊躍下，在沖田總悟對面站好。
「總悟，要怎麼檢查？」
「打一場。」
「……」這又是什麼神展開啊口胡！
旁邊的人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只有兩個當事人，外加一個土方十四郎表情淡定的仿佛自己只是個路過的醬油黨。
「還記得我教過你什麼嗎？」
一邊快速的出招，沖田總悟一邊面無表情的問道，女孩眼眸一動，閃身躲開對方從上方劈下來的淩冽一擊，嘴裡同時也給出了答案。
「——你說揮刀要有力，不能像男人早洩過後那樣軟綿綿的。」
「……」
土方十四郎嘴角一抽，頓感自己作為老媽子一樣的感覺又回來了，他黑線又有些無奈的捏起拳頭輕敲了女孩的頭頂一下，拽著她停了下來。
「總悟別鬧了，阿羽你也是，都別在這裡給老子添亂！」
此話一出，對著副長大人無聲掃過來的眼神，阿羽立即交出手上的武器，態度相當乾脆，聽話的不得了。
不過被他們這一打岔，早訓規定的時間也已經浪費的差不多了。
臉黑了黑，想要說什麼的土方十四郎在看到阿羽無辜的模樣時，又把話咽了下去。
「今天就到這裡，全體解散！」
可反常的是，這群漢紙還是一動不動，眼睛都像是被膠水粘在了阿羽身上一眨不眨，神□言又止。
被他們看著卻還一臉淡定，女孩偏頭露出一個在他們看來無比眼熟的笑容，嘴角小虎牙若隱若現：
「快叫我的名字啊！」
「……」
「叫呀^ ^」
「……」
「不叫我生氣了喲^ ^」
笑眯眯的說完這句話後，一架加農炮突然出現在女孩手上，並且毫無猶豫的拉下了發射器。
「轟——！」
被衝擊波掀翻的四仰八叉的漢紙這下子再也顧不得心裡那點糾結的小心思，異口同聲的吼出了那個他們心心念念的名字：
「——小、小可愛！」
沒想到女孩卻將神情一斂，繼而搖了搖頭，繃著一張臉面無表情地將加農炮對準他們，「叫錯了。」
「……」
眼看她又要拉下發射器，漢紙們頓時齊齊往後退出老遠，內心流淚滿面：
「——阿毛！！！」
還糾結個毛線啊！
能把副長常年掛著的那張死人臉和沖田隊長的抖S屬性繼承的如此絲毫不顯違和也就只有一個人了……
不管是長大版還是小孩版，都是小可愛無疑嘛TAT
終於如願以償的聽到這個名字，女孩眸光熠熠的點了點頭：
「嗯~我是阿毛^ ^」
這是專屬於她和真選組之間的羈絆，是女孩不管過了多久的時間都還是想重新回到某個人身邊的唯一信念。
儘管最後維繫的方式不那麼如人意，但她仍然對這現狀充滿了感激。
******
真選組的工作說起來一句「維護江戶的治安」就可以總結概括，但要細述這個前提之下的條條框框，其實是一件很繁雜的事情。
所幸，土方十四郎制定了一套相當嚴格的制度，使得真選組的工作得以井然有序的運行。
其中，每日的例行巡邏，就是他們必不可少的一項功課。
「所以說，你跟著來真的沒問題嗎？」
按例上街巡察的土方十四郎用眼角掃了掃走在他旁邊的女孩，悠閒的姿態與其說是巡察，更像是來逛街的。
銀髮女孩不緊不慢的走在他身邊靠裡的左側，聽見他語氣淡然的詢問後，目光澄澈的回以一笑：
「嗯，沒問題！」
大概是怕副長大人不信，女孩繼續微翹著嘴角解釋。
「身體真沒事兒，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心裡有數，而且我發現我還沒好好的看過江戶川呢。」
這倒是真的，作為最初來到這個世界的小阿毛，她那會兒是懵懂而無知的，對外界事情的好奇也都是圍繞著土方十四郎為核心的軌跡進行，通過他的日常工作範圍所涉及到的一切為藍本進而產生對這個世界的最初認知。
所以像現在這樣，單純的欣賞著屬於江戶川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從街道兩邊的商店透出的香氣和頭頂之上永遠盤旋著不明飛行物的藍色天空，也是一種難得的消遣。
至少女孩這一路都是興致勃勃的。
不過黑髮男人明顯對她的說辭頗有不滿。
有數？
土方十四郎在心裡冷哼了一聲，忽然停下腳步，轉身面無表情的盯著女孩，問：
「既然你說心裡有數，那我問你——」
「如果我不強迫你吸血……那你的自救辦法是什麼？」
「……」沒有自救辦法。
但是肯定不能這樣跟副長大人說，所以女孩抬手抵在下巴，模樣似在認真思考。
「唔……」
——然後就沒有下文了。
「……」用得著想這麼久嗎！= =#
一直在凝神聽著的土方十四郎額頭青筋一凸，往女孩身前一站，擋住她繼續前行的步伐。
深藍色的雙眸緊緊的看住她的眼睛，聲音沉了下來。
「其實你根本就沒有辦法對吧！」
所以她所謂的【心裡有數】只是一副好心態吧？就像是絕症患者知道了自己的病情但卻還是安然接受的樂觀淡然？
啊，突然覺得好火大。
感覺到從黑髮男人身上傳來的忽然緊繃起來的低氣壓，女孩稍稍瞪大了眼睛，無辜的樣子仿佛對方才是那個無理取鬧的的人。
可她越是表現的不在意，土方十四郎就越覺得火大，盯著女孩看的目光銳利的刺人。
對視良久後，女孩突然指了指他的身後，頗有轉移話題嫌疑的說了聲：
「看！」
「……」
結果副長大人完全不為所動。
阿羽抓了抓頭髮，然後上前一步扒拉著土方十四郎的手臂，探過腦袋去看他身後十幾米遠的地方圍著的一堆人，他們一人一句零散的話語慢慢傳了過來。
「沒事吧剛剛那人？」
「唉，太不小心了。」
「那人身上一身的酒氣，肯定是喝多了。」
「還好主人不在，不然會出人命吧？」
聽到出人命幾個人，阿羽眼神一緊，抓著黑髮男人的手猛然用力，拽的他生疼。
土方十四郎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這才注意到女孩的異樣。
「怎麼了？」
以為她身體又不舒服了的土方垂眸仔細地打量著女孩，發現她的目光直盯著他身後不禁跟著轉過頭，微微一愣後，邁開步子率先走了過去，女孩緊隨其後。
「真選組！」
習慣性的報上名號，土方十四郎眼神在淩亂的地上掃視了一遍，抬頭看向圍觀的一群人，冷聲問道：
「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聽到是員警，目睹了事發經過的人便你一眼我一語的交代了起來。
其實就一起普通的車禍，一個明顯是酒駕的快遞員騎著摩托車撞翻了旁邊一個賣關東煮的小攤位，事發後留下了這個淩亂的現場，驚慌逃走了。
老實說，這只是個小事故，不說每天，但卻是經常會發生。
所以土方十四郎在聽完後，就掏出行動電話打給了真選組管轄下的專門處理這種事情的部門。
阿羽站在他旁邊，一邊聽著他講電話，一邊注意著附近的情況。
突然一個躲在不遠處的巷弄裡，探頭探腦鬼鬼祟祟往這邊看的男人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講完電話後的土方十四郎只感覺眼前一閃，下一秒阿羽的身影已不在原地。
「喂，阿羽——！」
追著女孩的身影找到巷弄時，土方十四郎發現她正垂著頭一動不動的背對著他站在陰影裡，附近除了她也沒有別人。
「阿羽，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往四周打量了幾眼，並沒有發現什麼線索的土方十四郎走近女孩問道。
「……沒有。」
過了好幾秒後，才傳出阿羽悶悶的聲音。
女孩轉身朝出口走了過來，眼捷半垂模樣看著有點萎靡不振。
「我剛剛以為看到爸爸了，結果發現是認錯人了。」
「……」
聞言，土方十四郎有些黑線。
看到那個卷毛有必要反應這麼大嗎！他差點追都追不上啊混蛋！
「十四……」
阿羽突然抬起頭，視線殷切的看向黑髮男人——
「你送我去爸爸那裡好不好？」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6-5-30 19:12
第六十零訓：見面禮要及時送才會顯得有誠意
土方十四郎突然覺得有點不爽。
因此,面對女孩的提議他張口就想拒絕，卻又在接觸到女孩眼底的那份期待時鬱結的忍住了,轉而臭著一張臉側過身點了根煙。
「——走吧。」
因為黑髮男人沒有回頭，所以他沒有看到女孩在他轉身那一瞬間突然蒼白下來的臉色，以及從眼中閃過的一抹痛苦。
阿羽沒想到那個男人受傷了居然還沒逃走,而是躲在這條巷弄裡關注情況，難道是還想拿回他那輛撞了別人攤位卻還沒有報廢的摩托車麼！
跟著土方十四郎往歌舞伎町的方向走，在經過剛剛那場事故的發生地時,她的眼角掃了掃斜倒在一邊只在頭部有些被撞過後的損傷而其他地方都無大礙的摩托車,忽然捏緊了拳頭,瞳孔在這一瞬間變成誘惑的腥紅。
下一刻，人群逐漸散去的車禍地點，躺著的摩托車忽然毫無徵兆的爆炸開來。
劇烈的聲響,把四周的人嚇的抱頭鼠竄，驚叫連連。
土方十四郎在爆炸聲響起的那一瞬間，動作飛快的攬過女孩的身體將他護在懷裡就地一滾，避開爆炸的衝擊波對人體的衝擊。
「可惡！」
警覺的打量起四周，土方十四郎暗自心驚不已。
他真是太大意了！什麼時候敵人都已經潛伏到身邊了而他卻還一無所覺，這種狀態如果放到了戰場上，那他不知道已經死過多少次了。
身體緊繃的黑髮男人直到確定周圍沒有可疑之人後，這才低頭看向被他壓在身下的女孩，發現阿羽蒼白的臉色，頓時心裡一緊，捉住她的肩膀將人扶了起來。
「喂，你還好吧？是不是哪裡受傷了？」
一邊問的同時眼神也仔仔細細的將女孩從上到下檢查了一遍。
阿羽摸著自己的胸口搖了搖頭：
「沒受傷，只是你壓的我好疼。」
「……」
土方十四郎略感不自然的抽了抽嘴角，再一次去查看剛剛爆炸的現場。
恰巧此時，一輛閃著紅燈的警車在他身後停了下來，從裡面走出來三個穿著便服的員警，正是副長大人剛剛打電話叫來的人。
看見他們來了，土方十四郎神情嚴肅的跟他們交代起來，手還指了指地上的摩托車。
花了大概五分鐘的時間，把該說的和他想到的幾種可能都跟他們說了遍，土方十四郎這才重新向女孩走來。
這裡離歌舞伎町並不遠，在走了約莫不到二十分鐘，兩個人就已經站在了萬事屋的樓下。
望著二樓掛著的牌匾和緊緊閉合在一起的大門，土方十四郎將兩隻手□褲兜裡，眼睛看向女孩：
「你自己一個人上去吧，我就不跟著一起了。」
看到那個卷毛混蛋心裡就不爽。
阿羽看了他一眼，眨著眼睛應了聲好，便抬腳踏上樓梯。
近乎無聲的踩在木質的樓梯，走到一半的時候，她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得回過頭，聲音很輕卻很堅定：
「十四，我這幾天都會住在這邊，不回真選組了。」
黑髮男人聞言瞳眸一縮，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點什麼，最終卻只是垂頭讓劉海覆蓋住半張臉。
「……我知道了。」
嘖，不爽的感覺好像又更強烈了一點。
雖然如此，但他卻還是站在樓下沒動，直到看著女孩被像是剛睡醒的男人迎進屋裡，才轉身離開。
******
「怎麼，這麼快就被那位多串君欺負了嗎？」
正好在睡覺卻被女孩的敲門聲吵醒的天然卷困倦的揉了揉眼睛，另一隻手裡還拿著一本厚厚的JUMP，對於阿羽的到來，只在最開始的時候掙了下死魚眼。
「嗯。」
「那你怎麼想到來……誒？！！！」
阪田銀時突然從沙發上蹦了起來，仿佛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般死魚眼瞪的老大：
「你說什麼？多串他欺負你了？他真欺負你了？？？」
「嗯。」
「他他他他……他對你做了什麼？」
阿羽黯然的垂下頭，捂住心臟部分的手突然拽緊胸前了衣服。
「QAQ十四他、強迫我——」吸他的血T_T
晶亮的水珠沿著女孩的臉龐下滑，凝聚在尖俏的下巴處，最後滴落在胸前的手背上。
結果到最後她還是又傷害了他！
每次都是這樣，背負著這副殘軀，她傷害的總是自己最不想傷害的人。
因為這是一個無底洞，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身體這種本能的渴求是永遠也填不滿的，所以如果土方十四郎決定以自身之血豢養她的話，就等於是給他自己捆上了一道只有死亡才能擺脫的枷鎖。
這不是她想看到的。
失去了護身符，她等同於也失去了一道自我保護的屏障。
所以就像剛才，只是看到那個男人受傷的胳膊而已，內心卻又不受控制的燃起了升騰的欲/望。
不想被十四發現，所以她只能逃到他的視線之外。
第一次，她開始厭惡起自己這異類般的身份。
她的話說的語焉不詳，光聽著很容易讓別人誤會。
阪田銀時漸漸的皺起了眉頭，眼裡飛快閃過一抹深思，想起了那天在秘境局裡聽到的關於多串和醫生的對話。
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的天然卷忽然朝門口走去，嘴裡卻死不坦誠的順著女孩的話往下說：
「啊啊，那個混蛋果然對我家女兒做了禽獸不如的事情吧？阿羽你等著，爸爸我這就去殺了那個混球！」
「爸爸，什麼禽獸不如的事情？」
抬起頭，阿羽霧濛濛的雙眼茫然的盯著阪田銀時，讓後者抽了下嘴角。
「不是你說多串他強迫你嗎？」
「對啊，十四是強迫我了。」
「那不就是了！這個混蛋！居然敢這麼對你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銀桑我一定要揍飛他！」
「……所以我才問到底是什麼禽獸不如的事情啊？」
「就是這樣【嗶——】……然後那樣【嗶——】……最後這樣那樣【嗶——】」
天然卷邊說邊手舞足蹈的在空氣中比劃著，而女孩的表情則更加茫然了。
看她這幅樣子，阪田銀時放棄一般歎了口氣，重新坐回到女孩對面的沙發上，摳起了鼻子。
「所以說，多串到底強迫你什麼了？」
「……」
阿羽固執的看著他，抿著嘴角一副死也不要再開口的模樣。
「好好好，多桑我不問了，女兒你想待在這兒那就待在這兒吧。
被她打敗了。
阪田銀時重新躺倒沙發上，淩空舉起雙手繼續翻著JUMP。
既然多串沒有阻止她到這裡來，那就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嘛，下次去問問他好了。
於是，女孩就這麼在萬事屋住了下來。
拖著不適的身體她卻表現的像個沒事人一樣，即使對上天然卷偶爾掃過來的深沉視線也能毫不露破綻的無辜看回去。
******
在女孩住在萬事屋的這幾天裡，真選組也迎來了一位新的隊員。
據說是某個名門貴族的小兒子，因為不學無術而被丟到了真選組讓他們鍛煉鍛煉一下，期望能在他們的錘煉之下成材。
而這個任務，最終被分到了土方十四郎頭上。
拜這位紈絝子弟所賜，副長大人本就繁忙的工作，因為有了他的幫忙之後，變得更加雞飛狗跳起來。
不過這樣一來，他因為女孩突然決定住在萬事屋而不爽的心情也被攪的拋在了腦後無暇多顧。
因為副長大人突然想到，如果阿羽在的話，這個叫啥佐佐木鐵之助的人估計已經小命不保了。
倒不是說女孩會主動對這傢伙做什麼，而是這臭小鬼絕對會去主動招惹阿羽的啊口胡！
想是這麼想……
但是當土方十四郎看到那個佐佐木鐵之助在屯所內的訓練場上和兩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小混混玩起了籃球，並且還用籃球砸了近藤老大好幾次時，突然又無比的希望阿羽能在這裡……
可惜，這註定了就是屬於他的災難。
不管是作為因為自卑而自甘墮落的鐵之助，還是在目睹了親耳聽到自己兄長將他的存在視為污穢一般的存在的看法後突然變得像個人樣的佐佐木鐵之助。
區別只在於，接受前者只是因為近藤勳拜託了而已，而後者，則讓他在對方身上看到了自己小時候的影子——被同齡的兄弟排斥，被家人厭惡，被父親不喜。
不過比佐佐木鐵之助幸運的是，他有一個始終沒放棄過他的兄長。
在大家都疏遠他的時候，只有兄長大人帶著和藹的笑意走到了他身邊，握住了他的手，護他成長無憂，並且教會了很多他以前未曾懂得的道理。
就這一點來說，如今看到和當時的自己陷在同樣處境中的人，他也沒有放棄對方的資格吧。
哪怕因此，和幕府剛成立不久卻屢建奇功已經是幕府眼中的大紅人般存在的的見回組杠上也在所不辭。
萬事屋這邊，說是出去買最新一期的JUMP的阪田銀時，結果竟然一去不復返了，而此時外面天都黑了，等著他回來做飯吃的人都餓慘了。
「可惡，銀醬該不會是被貞子小姐抓走了吧阿魯！」
神樂含著一塊醋昆布趴在沙發上，聲音因為有氣無力而懶洋洋的。
「去找找。」
阿羽說著從沙發上站起身，直直的朝門口走去。
「我也去！」順便去新八嘰家蹭飯吃。
神樂一蹦而起，匆匆追著阿羽的身影，經過定春旁邊時，招呼了它一聲：
「薩達哈魯，快起來！」
兩個人在樓下商量決定分頭去找，阿羽往右，神樂帶著定春往左手邊的方向找去。
事實上，阿羽對歌舞伎町這一帶不怎麼熟悉，因此她所謂的找人實際上也就是漫無目的的閒逛外加留意一下路過的酒館。
這是阿羽住在萬事屋的第三天，老實說她內心一直很焦灼。
她也不知道是因為少了那個讓人安心的存在，還是只是她突然換了個環境的原因。
……又或許她的焦灼，只是因為內心複又蠢蠢欲動起來的饑渴感在作祟。
女孩走的很慢，時不時張望著兩邊的店子，反常的舉動頻頻惹來從旁經過之人的視線，當然也更能吸引一些別有用心人的注意。
察覺到身後一夥人亦步亦趨的跟隨，阿羽腳步微一停滯，接著拐進了旁邊一條僻靜的街道，而這果然讓身後的人興奮起來，腳步忽然變快很多，有幾個甚至還從她旁邊趕超了過去又轉身折了回來，不一會兒就將阿羽圍在了中間。
「晚上好啊，漂亮的小妹妹，這麼晚了還一個人在外面晃蕩是不是感覺寂寞了呀？要不要哥哥們帶你去找點樂子？」
「嘻嘻……對啊，跟我們一起去玩兒吧，保證讓你樂不思蜀喲~」
阿羽站在他們中間，既不開口，表情也不顯驚慌恐懼。
說起來，這種事情她真是遇見過好多次了，雖然每次都是找她麻煩的人沒有好下場，但仍然有換了一波的人找上來。
她這反應反而讓不懷好意的一群人摸不著頭腦了。
「喂，錢一郎桑，這小妞都不說話，該不會是個啞巴吧？」
「啞巴？嘿嘿嘿……那不更好，對她做什麼她都不會喊出聲了呢。」
□一聲，被稱作錢一郎的男人忽然上前一步，伸手就朝阿羽的臉摸去。
女孩身體驟然繃緊，垂在身側的手掌緊握成拳，卻又像是顧忌到了什麼漸漸鬆開來。
——現在的她，不能聞到血的氣息。
因為在失去了護身符以後，她沒有自信能夠控制住自己不喪失理智。
然而下一秒鐘，那只伸到女孩面前的手，忽然毫無徵兆的在空中斷裂，伴隨著噴濺的血液筆直的掉落在地。
毫無防備被噴了一臉血液的阿羽只感覺心臟一緊，熟悉的沸騰感再次從身體內部膨脹開來。
猛的喘了口氣，女孩睜著眼看著因為這一幕而驚慌失措的一夥人被一個一個的斬殺在原地。
一晃而過的刀光殘影中，那個立在黑夜中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與夜色融為一體。
「是你……」
他回過頭往前走了兩步，白色的繃帶在光與影的邊緣露出若隱若現的輪廓。
「呐，阿羽，你的身手跟你的腦子一樣，都被人腐蝕掉了嗎？」
紫色的浴衣，栩栩如生的繡金蝴蝶，慵懶迷離的聲音，以及危險恐怖的作風——
正是高杉晉助無疑。
十分鐘後，兩個人若無其事的回到了鬼兵隊的船上。
跪坐在隨著人走動而不斷晃悠的房間裡，阿羽盯著她面前還在冒著熱氣的茶水，平靜的開口：
「你是特意來找我的嗎？」
高杉晉助兩隻手肘懶散的抵在身後的窗簷上，整個人將身體的重心後壓，倚靠在窗臺。
對女孩的問題卻是不答反問：
「阿羽，還記得一年前我和你的那一場較量嗎？」
他說的是，妖刀紅纓經常在晚上找人試刀的那段時間，女孩因為空氣中過重的血腥味而覺醒的那一次。
「嗯。」
阿羽不知道他為何突然提起這件事，但那一次卻是讓她對這個人產生殺意的前奏。
第一次，他對她下手極重，不過由於他也沒占到什麼便宜，所以算是扯平。
但是第二次，在她跳下飛船的前一刻，這個男人從背後偷襲了她，不可原諒！
仿佛是為了回應她的怒火，那股封印在血液中的力量再次變得蠢蠢欲動起來，阿羽連忙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用力平緩下自己激動的心情。
將她的反應和動作看在眼裡，發現女孩的情緒有了明顯的起伏波動，高杉晉助勾了勾嘴角。
「我記得在我們較量之前，阿羽你好像還解決了一批狗熊大使館的人吧？」
「什麼意思？」
「實際上，在你殺掉的那一群狗熊大使館天人裡，剛好有一位最受他們星球國王喜愛的王子，為了給愛子報仇，那位國王可是過了一年都還沒放棄尋找仇人的想法……而最近，他們更是花高價找上了春雨……」
阿羽不明所以的抬頭看向高杉，卻發現視線忽然變得模糊起來，她晃了晃腦袋再次定睛看去，高杉晉助的身影依然模糊不清晰，只能聽見對方的聲音繼續在這安靜的空間裡響起：
「正好我最近在跟春雨合作，為了表示誠意，總是需要送上一份見面禮才能不顯得失禮阿羽你說對吧？」
雖然這份見面禮對春雨的那位新總督來說，有沒有並不是那麼重要。
但是如果在別的地方有用的話，他也不介意拱手相讓。
頭越來越暈，倒在地上的時候，阿羽發現自己竟然一點都不覺得疼。
第六十一訓：感情和理智都不可以用尺規來衡量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阿羽發現自己在一棟破破爛爛的廢棄建築物裡,水泥色的牆壁看起來一片暗沉。
想起高杉晉助的話，再看著眼前的場景,阿羽茫然的發現無法把這兩者聯想起來。
她試著動了動手臂和雙腳，發現依然還是使不上力，但好在已經有知覺了，不像失去意識那會兒根本連知覺都沒有，仿佛被凍僵了一樣。
四周靜悄悄的，整棟大樓籠罩在昏暗的光線中，顯得十分陰森。
腦子依舊有點暈乎乎的，阿羽不停的眨眼睛想借此保持清醒的意識，可惜最後卻還是越眨越困,最後終於還是再次迎向黑暗。
不知道過了多久，阿羽又一次從昏沉的意識裡掙脫出來，睜開眼睛的那一刹那，她赤紅的雙眸對上另一雙暗紅色的瞳眸。
兩眼相對，阿羽有些發愣，對方也是一瞬不瞬的盯著她，臉上一絲表情也無。
直到脖子因為維持一個動作太久而變得僵硬，眼睛也泛上酸澀的感覺，她才移開視線，放鬆自己緊繃的脖頸。
「你醒了。」
不是詢問，也不是感慨，而是一種不帶任何感情的陳述語句。
身穿白色制服，披著一頭在暗色中看不出顏色的長髮，她手裡拿著一把刀往阿羽的所在地走了兩步，然後在她面前蹲了下來。
用鋒利的刀刃在阿羽臉上輕輕貼面劃過，原本光潔如絲的臉上立馬出現了一道細小的傷口，鮮血頓時撒歡般奔流出來。
「疼嗎？」
她繼續用不帶感情的聲音問阿羽，放在她臉頰邊的刀也沒有撤離，仿佛只要阿羽說疼她就會再次劃上一刀。
阿羽重新看向她，臉上同樣的表情全無，眼神裡不顯波動，似乎受傷的不是她而是別人。
「啊，沒反應，看來是麻醉藥的藥效還沒退去。」
自言自語的說完，她拖著光亮鋒利的刀轉過身，走到了這一層樓的邊緣處。
阿羽眼眸一動，視線跟著對方移到那邊後，又收了回來，轉而望著頭上的水泥板。
正在這個時候，大樓的前面忽然傳來很多輛警車呼嘯而來的聲音，並且最後都停在了這樓前。
她對這個聲音已經相當的熟悉，所以很快就反應過來她目前應該還在江戶川，沒有被送到那個名叫春雨的宇宙海盜裡，更沒有沒送到狗熊星球去。
這個認知，讓阿羽的眼睛慢慢亮了起來。
******
從警車上下來，身穿黑色制服的武裝員警們步伐整齊的往眼前的大樓走去，然後遇上了同樣也是往這個方向而去的見回組。
他們都是為了佐佐木鐵之助而來，本來土方十四郎只是打發他去送個信，結果居然在半途被一群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攘夷浪士給劫走了，對方還很囂張的往真選組和見回組兩個武裝員警部門都送了消息，口氣很大的說要他們好看。
所以現在，他們應約來了。-
黑色制服和白色制服——真選組和見回組。
兩個同樣都屬於幕府的武裝員警部門，各自都出動全部的隊員，在這裡命運般的相逢。
又圓又大的月亮高掛在夜空之上卻散發著詭異的猩紅色光芒，仿佛是一種暗示，他們這群人今夜註定無眠。
一黑一白兩種顏色的制服，在黑夜中互相對持，回歸本能般的對立。
然後，先開口的是見回組的局長，佐佐木異三郎。
他緩慢地舉手向對面的真選組各位敬了個禮，可是看向他們的眼神卻有著睥睨天下般的高傲，開口時毫不客氣的把自己定位在主人的地位上。
「真是辛苦各位了，大家都忙的夠嗆呢，沒想到為了一個廢物居然出動這麼多人來到這裡。」
因為已經見識過這種優等生的神態和語調，所以再一次面對佐佐木異三郎，真選組的副長大人完全沒將他這種自視甚高的論調放在眼裡，反而直指問題的核心。
「你早就知道了吧，那傢伙和那群攘夷浪士的關係。」
對這一點，佐佐木異三郎並不否認，而且還很直白的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他好像是隱藏著身份和他們來往呢。對於沒有去處的垃圾來說，那應該是個不錯的容身之所吧？加上他一向出手大方，所以在頭目那裡也很受寵呢……可惜那組織日漸激進，他開始害怕被發現自己是員警的親戚這個身份，於是落荒而逃了。
最終，垃圾完全失去了歸所，結果還是在最壞的狀況下暴露出來了。」
他所謂最壞的狀況，就是作為名門貴族的小兒子，不但有一個身為見回組局長的兄長，自己還成為了真選組副長的侍從，這麼占盡優勢的身份，很難不讓人覺得，只要控制了他，就能一口氣搞垮兩個江戶最強的員警組織！
他未說完的意思，真選組的大家全都心知肚明，佐佐木鐵之助——
「他成了真選組和見回組共同的弱點。」
「——他們大概是這麼以為的吧？」
佐佐木異三郎不帶感情的說出上面那句話後，突然諷刺的一笑，「哼！會產生這種想法該說他們是太天真了，還是太愚蠢了呢？真選組和見回組，怎麼可能會把這樣一個廢物看在眼裡。」
說著，他抬臂一揮，指揮著身後的見回組隊員前進。
「全部給我上！不必考慮人質！將攘夷浪士一個不留的全部殲滅！」
冷酷無情的作風，哪怕作為人質的那個人是他同父同母的親弟弟。
這就是見回組，這就是剛成立不久建造的功績卻勝過所有部門的見回組，鐵血政策之下，不容許半點污穢存在，否則——
人擋殺人，佛擋弑佛。
和他們不同，雖說也是掛著江戶武裝員警的名號，同為幕府效力，更有不輸給見回組的鐵血政策的、維持真選組得以正常運行的《局中法度》的存在，但真選組卻是一個更有人情味的組織，他們強調紀律，卻更懂得紀律的存在只是為了約束隊員的行為，而不是用紀律去衡量一個人的生死。
於是，意見的分歧點在這裡被體現出來。
如果說佐佐木異三郎只看到佐佐木鐵之助以往廢材不思進取的一面，進而否定他的一切認為他沒有存在的必要的話，那麼土方十四郎和真選組的大家看到的則是一個因為自己的兄長太過優秀感到自卑然後自我放棄的敏感少年，他只是一個用錯了撒嬌的方式的小孩子而已。
所以面對見回組這種壓根不是為了營救人質而是為了處決綁匪不顧人質死活的行為，真選組想都不想直接攔在了他們面前。
「請讓開！與其擔心那個廢物，我覺得你們還是先擔心下你們自己吧！」
「比起窩藏幕府追查了一年多的兇手，讓前攘夷浪士做侍從這都是小事了。要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所以你們應該已經有承擔這個後果的覺悟了吧？」
對於佐佐木異三郎突然說出的這番話，真選組的人面面相覷著彼此都是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
土方十四郎皺了皺眉，腦子裡隱隱閃過一個信號，但還來不及被他捕捉就已經消失無蹤，頓時也煩躁起來，語氣開始不善：
「……你在說什麼鬼話？誰窩藏兇手了？」
「哦呀，原來你們不知道嗎？」
佐佐木異三郎抬了抬眸，視線從黑髮男人的臉上掠過然後掃向左側正對著他們這個方向的一棟大樓，從口袋裡掏出電話不知道撥給了誰：
「也罷，就讓你們來個最後的道別吧。」
掛斷電話的下一秒，正對著真選組的大樓接近最頂的那一層中間，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遠遠望去不太看得清面容，但可以肯定是不曾見過的人，身上穿著有些眼熟的白色制服，腰間一柄佩刀。
眼角平靜地從佐佐木異三郎身上掃過最後定在大樓裡的那個女人身上，土方十四郎不用動腦子就確認了這個人的身份，不過他不解的是佐佐木異三郎說的那一番話，完全摸不著頭腦的話但卻讓他心裡產生了一種不好的感覺。
目光在整棟樓上遊移一圈接著又回到了長髮女人身上，突然黑髮男人臉色一變，猛然擴張的眼眸死死的釘在長髮女人的腳邊。
那裡一個銀色的身影正匍匐在地上，因為旁邊就是長髮女人穿著的一雙白色鞋子，極為接近的顏色，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發現不了。
「那傢伙是——！」
阿羽？！
土方十四郎有些失態的轉向佐佐木異三郎，語氣激動。
「認出來了嗎？」
「你這混蛋對她做了什麼！！！」
上前一步猛的揪住佐佐木異三郎的衣領，黑髮男人沉下臉惡狠狠的盯著他，眼中凶光畢露。
近藤勳見狀連忙出聲制止：
「快住手！十四！」
「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喲。」
完全不在意自己此時被粗魯無禮的對待，佐佐木異三郎神情不變的抬著下巴，眼神從上方射下，語氣篤定無波。
「她就是一年前血洗狗熊大使館殺了他們星球最受寵的王子的兇手，是幕府追查了一年多的逃犯，沒想到竟然是真選組的入幕之賓……土方君 ，別怪我沒提醒過，你們可要想好說辭哦！到時候是以窩藏逃犯的罪名被處決，還是大義滅親表明自己對幕府的忠心，可全在你們自己了。」
說到最後，佐佐木異三郎眼中閃過一抹很明顯的嘲諷。
他每說一句，土方十四郎的臉便陰一分，直到最後縈繞在他周身的氛圍如同蓄勢待發般的尖銳，但在開口的瞬間卻明顯壓住了怒火：
「哼！居然沒有趁著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將我們一網打盡還真是……感！激！不！盡！了！啊！」
抬手將自己從黑髮男人的手裡解脫出來，接著他像是拍髒東西一樣拍了拍被黑髮男人抓過的地方，繼續說：
「嘛，老實說，我也覺得那群內心跟外表一樣醜陋的天人該死！怪只怪，那位小姐竟然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掉他們，就不該留下現場證人，既然已經逃了一年多，就不該在這個時候被人暴露出來……果然還是應了那句話吧——」
佐佐木異三郎不帶笑意的勾起嘴角，以一種置身事外的語調緩慢的下了個結論：
「不找死就不會死！」
隨著他的話音落，原本匍匐在地上的身影像是被什麼東西拽了一下，大半個身子危險的越出邊緣，仿佛馬上就會掉落下去。
「阿羽——！」
「啊！是小可愛！」
「小可愛怎麼會在那裡？」
「混蛋居然敢這麼對小可愛！」
這一下可謂是徹底點燃了真選組的隊員們心中的怒火，他們全都擼起了袖子一副準備上前幹架的模樣。
土方十四郎站在原地，仿佛所有的怒火都跑到了眼睛裡面那般雙目暴突，血絲迅速侵佔眼白，醞釀著狂風暴雨，並在下一刻驟然爆發。
「——在此之前，請你先去下面報個道吧混蛋！」
身體前傾，右手快如閃電的按上掛在腰上的刀柄，黑髮男人眼神牢牢的鎖住敵方。
「十四——小心！！！」
想要阻止的近藤勳在察覺到突然從背後冒出來的刺向土方十四郎的強烈殺氣時驚慌的改了口。
佐佐木異三郎有恃無恐的看著土方十四郎，似乎早就知道了他會有這種反應一樣。
「想要我的命？你確定嗎？」
他一說完，一個原本不可能這麼快就出現在這裡的人忽然從黑髮男人身後閃了出來，緊接著銀髮女孩的身影也像個破布娃娃般被拎了出來，推到了眾人的視線之中，她的腰側，一柄刀刃正穩穩的抵在那裡。
土方十四郎呼吸一緊，眼神顫動的看著那個低垂著腦袋一動不動的身影，心臟仿佛被一道驚雷劈中，強烈而不受控制的怒意跟滔天巨浪般將他整個人籠罩其中。
「放開她。」
埋著臉的男人動了動嘴，聲音黏附喉嚨的粘膜爬行而出，暗啞的讓人聽不清。
果然所有人都沒有反應，只有隔他最近的近藤勳察覺到了他快要爆發的情緒，緊張的叫了出來：
「十四！！！」
緊張的氣氛給人一種如同置身深海無法喘息的壓力，深陷其中的人都繃緊了身體，就在他們暗自調整呼吸以便於來一個乘其不備時，突然一道很不識相又很欠扁還帶著點RAP節奏的聲音從正對著他們的大樓頂層傳來。
「戰鬥！決鬥！好極了！
「兄弟們！條子們這是要上演精彩又免費的大戲給我們看呀！快點，掌聲響起來！」
「快動手喲~clap your hands~場子熱起來~手舉起來~喲！」
為了響應這夥攘夷頭目的號召，他身後的一群人不要命的把手掌拍的啪啪作響。
不過也多虧了他們的提醒，近藤勳這邊才想起這群攘夷浪士才是此行的目的。
但看著打從銀髮女孩出現後便幾乎被影響了全部心神的土方十四郎，近藤勳在心裡琢磨了一秒便果斷放棄了提醒他的想法，轉而和沖田總悟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準備從後方突入到大樓裡，給他們一個背後偷襲。
「你還要擋在我前面嗎？土方先生？還是請你讓開吧！」
看黑髮男人仍舊無動於衷，佐佐木異三郎推了推眼鏡，透過薄薄的鏡片望過來的目光隱射出一抹淺淡的惡意：
「——或者你想為了那個垃圾讓這位兇手小姐提前跟這個世界說再見。」
第六十二訓：即使是長滿刺的荊棘條也會開出美麗的花朵
阿羽or鐵之助？
這是佐佐木異三郎扔到土方十四郎面前的一道事關生死的選擇題。
如果黑髮男人不讓開,那就意味著他在阻止見回組去處理佐佐木鐵之助這件事,也就是說他放棄了阿羽……
可是真的是這樣嗎？
屬於真選組的鬼之副長土方十四郎，他的想法真的會如此輕易便被人揣度個清楚明白嗎？
「我說你是不是電視劇看的太多了？連這種欺騙天真小女孩的二選一都被你用出來了,作為見回組的局長你的腦子真的沒問題嗎？」
擋在在警戒線入口前的男人，筆直的身影像一柄鋒利的寶劍，散發出割人的氣勢，一身黑色的制服被夜風吹的獵獵作響。
「哦呀！居然被你這樣說……」
佐佐木異三郎仍是一副不鹹不淡的樣子，所有的表情在他這裡都是像是被門板夾過一樣又扁又平。
眼神掃了掃站著不動的黑髮男人，他勾起一個淡到可以忽略不計的笑容，聲音裡溢出一抹了然：
「嘛，其實稍微對比一下答案就出來了。不管你今天讓不讓開，為了給那群長期向幕府施壓的狗熊星球一個交代,等待這位小姐的都只有一個結局——那就是死。要救她，那就是明確的跟幕府為敵，我想這對真選組來說，應該是想都不會想的事情吧？
……既然一個註定救不了，那就只好拼盡全力救另一個了，這樣才不至於兩頭落空，對吧，土方先生？」
「少在這裡自以為是了。」
土方十四郎掀了掀眼皮，如同被這黑夜染色的瞳眸帶著被強制性收緊的怒意，沉穩的落在對面的男人身上。
「我們的路該怎麼走，用不著你來提醒，唧唧歪歪了一大堆不就是想讓我讓開嗎？老子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這種事情你也想都不用想……我不但不會讓你通過這裡，更不會讓你有機會帶阿羽走，因為不管是他還是她，都是我們的一份子……」
是他們這群原本光禿禿的荊棘條上，新長出的綠芽和花朵。
——無法將之割捨，更不能放任不管。
趁著黑髮男人說話的這一瞬間，近藤勳和沖田總悟按照之前已經對好的信號，兩個人悄無聲息的轉身，眨眼便溶於後面的夜色中。
「原來如此。」
佐佐木異三郎上前兩步，再開口時，卻明顯是對著他身後穿著白色制服的一群人說的。
「諸位，我們好像被土方先生看扁了呢……不過也不用生氣，只要有腦子的人都可以明白對方的意圖。他們就是想惹怒我們然後借此牽制大家的行動順便轉移樓頂那群無腦之人的視線，好讓他們剛剛潛進去的小分隊能夠順利救出人質……」
頓了一下，語氣再次轉向土方十四郎：
「只是不止你們有小分隊哦，我這邊也是有的，而且還是個不得了的傢伙啊，到時候如果對人質和你們的人員的生命都造成了威脅的話，那可真是讓人為難了——」
黑髮男人這才發現，那個拎著阿羽突然出現的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在原地了，而原本被她壓制在手中的銀髮女孩，則被轉移到了旁邊的一名男人手上。
銀色的長髮沾了些灰，淩亂從肩頭垂下，半張臉被遮於其中，只露出一個泛著堅冰色的下巴，雙唇血色全無。
將視線從阿羽身上收回，黑髮男人眸色更深了些，仿佛沉積著暴風雨的海面。
他的正對面，佐佐木異三郎卻仿佛沒完沒了還在繼續說個不停：
「土方先生也發現了吧，信女是我從暗殺部隊特意挖過來的殺手精英，她一旦進入狀態，一定要讓在場的人全滅才會甘休，所以我很擔心啊……」
「喂！廢話就請住口吧！」
很不耐煩的打斷他，土方十四郎握著刀的手猛然一緊。
「我呢……之前就看你不爽了，此時此刻，也只是更加確定了這種想法而已。」
「只是不爽嗎？你的殺氣已經出賣了你喲。」
「別介意，因為我的想法就是」
「——砍了你！」
話音落，強烈的殺氣噴薄而出，不再強忍情緒的黑髮男人的模樣在夜色中仿佛是從剛從地獄歸來的惡鬼，撕裂了他原本堅毅的面容。
相比較他的猙獰，佐佐木異三郎卻要平靜的多，可這種平靜卻並不能讓人放鬆警惕，反而還給人一種他正在醞釀著什麼的感覺。
果然在下一刻，背對著土方十四郎，以為自己已經麻痹了對方的神經的見回組局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轉身反手一刀揮來，衣帛撕裂開來的聲音像是有人拿著尖銳的東西正在刮擦著心裡那根緊繃的神經，刺耳又驚心。
——然而，突襲失敗。
早就有所準備的土方十四郎以同樣不容辨認的速度突然出現在佐佐木異三郎的身後，只留下一件被劃爛的制服躺在剛剛的地上。
大概是低估了黑髮男人難纏的程度，佐佐木異三郎顯得有些惱羞成怒。
雖然表情還是沒什麼變化，但卻有壓抑而危險的氣息從他周身彌漫出來。
佐佐木異三郎怒極反笑：
「我必須得承認，你惹怒我了，土方先生……」
被惹怒的男人終於打破他一貫冰冰有禮的紳士作風，動作俐落的掏出一把手槍，一手拿刀，一手執槍，發起了他的進攻。
土方十四郎被奔著他而來的連發子彈給逼退了數米遠，不過這仍然在手槍的射程範圍內，身後才是漆黑的建築物，所以此時的他避無可避。
既然無處可避，那就只有迎身向前。
黑髮男人蓄勢一沖，以幾乎不輸於子彈的速度上前，在呼嘯而來的尖銳風聲中閃躲開對方的攻擊，緊接著就地一滾，順手抄起地上的廢棄電線靈活一甩。
電線的那頭如同靈蛇般緊緊纏住佐佐木異三郎的一隻腳，然後土方十四郎猛的往後一拽，對方觸不及防的被帶的重心一偏。
趁著這個機會，土方十四郎飛奔而來，拿刀的右手狠狠的砍向敵人，在被擋下後，忽然出手握住抵在他額頭的槍反手一拽使之偏移開來。
得手後並沒有鬆懈，而是動作連貫的給了對方一個頭追。
佐佐木異三郎被撞的往後一仰，不過他反應極快的出手射斷束縛住腳的電線，接著一個後翻一腳踢上黑髮男人的下巴，將距離重新拉開。
這次他沒有再讓自己大意，將拿在手中的兩樣武器，有效的結合起來——用槍打頭陣，以子彈射向的方向規避對方的閃躲套路，然後早早的瞄準這個方向，以刀刃侯之。
土方十四郎被這一手弄的很是狼狽，身上多處中招，溢出的鮮血將衣服染紅。
知道自己的動作已經被看穿，黑髮男人一咬牙突然反其道而行，不再左右閃避，而是正面迎戰——他打算以肉身抵擋子彈拉近距離，然後以手中的武器給予對方最後一擊。
想法是現實的，對自己也夠狠。
然而……
「結束了。」
土方十四郎心裡一驚，條件反射的回頭。
從他肩膀穿過的子彈直接射進了擺在他身後不遠處的汽油桶……突然響起的爆炸聲卷起讓人無法抵抗的熱浪旋轉開，躲閃不及的他被身後襲來的強勁氣流猛的往前一推，撲向五步外的精英男人。
……而迎接他的，卻是一閃而過的刀光。
「嘭咚」一聲，黑髮男人的身體狠狠墜向地面，然後不再動彈。
場上安靜的仿佛連呼吸都不聞。
真選組的隊員在目睹了他們的副長臉朝下一動不動的趴躺在地上後，一個個都保持著目瞪口呆的震驚模樣，足足有四、五秒。
五秒中後，他們終於反應過來，統統驚慌的跑向那個驟然倒下的黑髮男人。
「副長——！！！」
當阿羽從渾身無力的疲軟狀態中掙脫出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個刺痛她雙眼的畫面。
那個一直挺直立於她心裡的身影，轟然倒地……連同她的世界一起四分五裂。
只剩下不斷叫囂的殺意，膨脹著將她整個人填滿。
黑暗吞噬理智，欲望在復蘇。
隨著血液的逐步擠壓，心臟發出最後的悲鳴。
她感覺到了，可卻已經不想再反抗。
——如果我的世界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你，那也不必再有我。
不做任何掙扎，第一次，她心甘情願的放任自己被欲望掌控……用鮮血，為死亡加冕。
******
佐佐木異三郎站在因爆炸引起的熊熊大火前，眼神往後一拉定在土方十四郎身上，然後勾起一個輕鬆的笑意，語氣薄涼：
「鬧劇結束了。」
礙眼的人已經沒有辦法再繼續礙他的眼了。
心裡正這麼想著，可是下一秒，噬人的殺氣突然從他的左邊襲來。
佐佐木異三郎本能般的暗自警惕，冷凝的眼神不帶感情的望向異樣傳來的方向。
然而身子剛一動，精英員警就感覺眼前銀光一閃，頓時強烈的危機感從心底迸發而出，但還沒等他做出防備，身體就被一股大力掃向好幾米開外的牆壁上。
不知道什麼時候掙脫出來的女孩站在精英員警剛剛站過的地方，熾烈噴湧的火光照耀下，她銀色的髮絲被染成薄薄的粉紅，黯淡透不進一絲光亮的眼神仿佛兩個漆黑的漩渦死死的咬在佐佐木異三郎的身上。
她的身後，一名身穿白色制服的男人正以扭曲的姿態倒在地上，已是氣息全無。
「哦呀，足以放倒好幾個真選組份量的麻藥居然只讓你暈了這麼幾個小時，果然是怪物小姐呢。」
佐佐木異三郎雙眼一眯，若無其事的抬手扶了把歪掉的眼鏡，順便咽下從胸口彌漫至喉間的一股腥甜。
而阿羽的反應是——
再一次閃身上前，左手快如閃電般抓著他腦袋使勁往後一按。
「咚」的一聲脆響之後，血跡慢慢從佐佐木異三郎的額頭滑落。
聞到這股甜膩氣息的女孩動作有一瞬間的凝滯，而精英員警的反擊就從這裡開始。
「這麼生氣的話，送你去下面陪他如何？」
話音一落，舉槍的左手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抵上女孩的心口，毫不猶豫的扣下了扳機。
「砰——！」
正中心臟。
一滴一滴的血，從兩人中間滴落到地上。
佐佐木異三郎面無表情的低頭，發現那些血是從他身體裡流出來的——一隻瓷白的手掌如同利刃般從他胸口處沒入。
「……」
精英員警不可思議的瞪大的眼眸，很不明白明明是他搶佔了先機，結果重傷的反而是他？！
視線移到對方身上，發現那粒原本應該穿透她心臟的子彈卻並沒有帶給他預料中的效果，暈染在女孩胸前的血跡，更是少的太不科學。
「你對我做了什麼？」
佐佐木異三郎看著女孩，失態的問出了口。
女孩卻沒有回答，只是插/進他胸口的手，又往前送了幾分。
這個動作徹底點燃他的瘋狂：
「——你找死！」
這樣說著，佐佐木異三郎不用瞄準對準女孩剛剛被他打過一槍的地方接二連三的扣動著手槍的扳機。
「砰砰砰——」
就好比同樣的陷阱稍微長點記性的人都不會中兩次，所以面對再一次湊過來的手槍，女孩壓低身子快速的往旁邊一偏。
失去了目標的子彈直接射了出去，然後被一柄閃著冷光的刀一分為二，並循著它的軌跡一路進攻，最後刺入佐佐木異三郎的肩膀。
煙草的味道從後方飄了過來，某個熟悉的低沉嗓音貼著女孩的後背傳來：
「果然啊，不砍了你，老子連下地獄都不得安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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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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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5-30 19:18
第六十三訓：斬斷過去才能重新開始
「果然啊,不砍了你,老子連下地獄都不得安穩呢！」
低沉的嗓音伴著熟悉的煙草味道絲絲縷縷的飄過來,原本以為已經凶多吉少的黑髮男人此刻卻跌暴所有人的眼球,不但頂著一身的傷重新站了起來不說，還爆發了激烈的小宇宙,將佐佐木異三郎狠狠地釘在了牆上。
「呵呵……」
雖然被眼前這倆個人釘在牆上無法掙脫，明明狼狽的要死，但精英員警似卻低低笑了出來：
「還真的是……一個兩個都是怪物。」
此話一出，土方十四郎神情一變，驟然收緊的眼神下意識移到旁邊的女孩身上,果不其然看到她將插/進佐佐木異三郎胸膛的手再次用力往前送了幾分，原本有些木然的眼神裡飛快的閃過一抹猩紅的暗光。
突然從心臟處傳來加劇的痛楚讓佐佐木異三郎眼前發黑,但他臉上卻不顯露分毫，甚至還用挑釁的眼神居高臨下的從銀髮女孩和黑髮男人臉上掃過：
「怎麼，不喜歡這個稱呼嗎？可是我覺得真是太適合不過了。」
一個被子彈射中了心臟卻還跟個沒事人一樣，另一個明明都快被自己打殘了，卻還能若無其事的站起來……不是怪物是什麼？
老實說，這真不是什麼好的形容詞，特別是用來形容銀髮女孩時。
所以她也直接用實際行動告訴佐佐木異三郎自己到底喜不喜歡……
深沉無光的眼眸無意識的收縮了一下，接著原本直直沒入佐佐木異三郎胸口的手掌指節慢慢彎曲變成五指成爪的姿勢，就在她準備做什麼的時候，對女孩這個動作太過印象深刻的土方十四郎直接伸手攬住女孩的腰將她往自己懷裡一帶。
「別這樣，阿羽！」
寬大的手掌掌控著女孩的後腦往自己胸前一壓，黑髮男人的下巴抵在她的發頂，和佐佐木異三郎對視的眼神仍然保持著最初的冰冷，但說話的聲音卻帶著一股刻意壓低的安撫，不難讓人猜出他是在對誰說：
「會這樣說的人，其實已經輸了。因為他們開始因為內心的恐懼而下意識的尋找藉口，尋找讓自己心安理得的理由，把罪名都扣到了別人頭上……所以你沒必要為這些人的愚蠢而懲罰自己。」
很多年前他也說過意思差不多的話，但是當時的他心中盛滿了失望的怒火，最終說出口的語言也就不免帶上了怪罪的語氣，所以最後的結局是他被迫忘了過去。
到了今天，當女孩再一次被人用怪物稱呼時，他選擇安撫，而不是責怪。
這是時間教會他的道理，是他一路披荊斬棘領悟出來的東西——有些話如果不好好的表達，語言就會失了他的魔力。
土方十四郎說的直白，但是女孩卻完全不為所動……或者說，她根本沒有聽進去。
透出幾分陰森之氣的目光還是死死的盯著佐佐木異三郎，從來沒有移開過，雖然沒有拒絕青年攬住她腰的動作，但她也沒有鬆開插在佐佐木異三郎心臟處的利掌，一副誓要把他心臟給掏出來才肯甘休的模樣——而她也真的這麼做了。
觸不及防的從黑髮男人的懷抱裡滑了出來，女孩以一種與她外表完全不相符的動作突然逼近精英員警，在黑髮男人微楞的失神中，右手緊緊握下，毫不意外的感覺到心臟的輪廓，然後就要往外抽出，卻被一隻手給阻止了這動作。
「——抱歉了啊，殺手小姐，它可不能給你。」
佐佐木異三郎捉住女孩手腕的手紋絲不動，白色的袖子上面銀色的袖扣冷冰冰的貼在她同樣冰冷的肌膚上，力氣大的像是要捏碎她的手骨，讓她原本白皙的皮膚上迅速染了一層烏青。
土方十四郎終於感覺到了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女孩此時那完全不見悲喜的模樣讓他想起了在武州的那一次——她也是用現在的這幅樣子對著村子裡的人大開殺戒。
黑髮男人突然有點茫然，因為他發現自己想不起來致使阿羽變成這個樣子的誘因是什麼。
那一次是他被人敲昏了，而這一次也是被爆炸的衝擊波和佐佐木異三郎的最後一擊給震暈了過去……正因為如此，所以兩次他都沒有弄清楚女孩爆發之前發生了什麼。
……等等！
黑髮男人神情一頓，眉頭因為想到了什麼而緊皺在一起，看向女孩的目光裡相繼出現了多種多樣複雜的情緒……
震驚、懷疑、愕然、驚喜、尷尬、恍惚——種種種種的情緒輪番從他心頭碾過，最後統統沉澱為一種名叫【認了】的釋然心情。
——是因為他。
——他才是讓女孩黑化的誘因……
用力吸了一口煙，土方十四郎眯了眯眼，面無表情地將刺進佐佐木異三郎肩膀的刀往裡一刺，這次大概是直接穿透了他的身體刺進了身後的牆壁，佐佐木異三郎整個人都被扯到了後面。
如此一來，鉗制女孩的動作也就自然而然的有所鬆動。
就在這個時候，黑髮男人把握好時機，一把將銀髮女孩從他身前拽了過來緊緊的箍在懷中，連同她的掙紮一起鎖在手臂和胸膛之間，徹底分開了正在行兇與被行兇之人的那一點點聯繫。
「冷靜一點！我還在這裡……我沒事……」
恰到好處的語言，帶著刻入骨髓的熟悉度，低沉而又溫和的將她包裹起來。
一眨不眨的盯著男人，女孩無悲無喜的眼神裡漸漸暈染出一抹兇狠而冰冷的光，在黑髮男人還想要說什麼的時候突然湊了過來，毫不猶豫的對準他的脖子咬了下去——
「……」
土方十四郎僵著身子一動不動，說起來這是他第二次被女孩咬住脖子，似曾相識的麻痹感再次侵入身體，可是他卻沒有掙紮，反而困住女孩的手還帶著縱容意味的更加用力的將她壓進懷抱，眼睛望向被這一幕驚的雙眸大掙的精英員警，迅速閃過一抹不懷好意的光芒。
佐佐木異三郎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仿佛有什麼東西超出了他的控制範圍，他皺了皺眉，眼神不由自主落在背對著他的女孩身上。
散發著詭異紅光的圓月終於升入中天，身後的建築在這樣的月色下投下巨大的陰影，將他們完全遮蓋。
與他們幾米相隔的真選組和見回組隊員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用一副傻愣愣的表情看著屬於他們三個人的對峙。
沒有人開口打破這一方沉默，於是某種液體順著咽喉滑入而帶來的吞咽的聲音便毫無遮掩的落入兩個男人耳中。
熟悉的腥甜在口腔內擴散，通過粘附在口腔內膜的神經末梢傳遍全身。
女孩暗沉無光的瞳眸裡忽然閃現一抹脆弱的掙紮，然後便像是濃霧籠罩的湖面終於被陽光破開，透出了粼粼波光。
吸允的動作停止，女孩僵硬的抬頭，她呆愣中又夾雜著幾分不敢相信的神情瞬間被黑髮男人捕捉。
「冷靜下來了嗎？」
女孩神情一震，有些顫抖的手緊緊的抓住黑髮男人兩側的衣角，瞪大了的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眼前這張再熟悉不過的面容，仿佛他下一秒就會從自己面前消失。
她這副如此小心翼翼的脆弱模樣是土方十四郎從來沒有見到的，感覺心臟被什麼東西扯了一下，傳來細微的澀痛。
「……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近乎輕喃的聲音讓黑髮男人垂眸，女孩妖異的紅色瞳眸裡完整的倒映出他的身影，好像整個世界只剩下一個他——或者該說他就是她的整個世界。
被這種突然領悟到的強烈感情震的心頭一麻，然後便是不可思議的柔軟，陌生的連他自己都不覺皺眉。
沒有選擇正面回應，黑髮男人低頭緩緩從女孩唇上擦過，用舌尖舔掉沾染在她嘴角的血跡，然後往前一步，將女孩擋在了身後。
「吶，我有沒有告訴過你，阿羽她不是江戶的人？」
佐佐木異三郎聞言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所以你是想說身為江戶川武裝員警的我們沒有處決她的權利嗎？」
「你也說阿羽殺的是什麼狗屁大使館的天人吧？」
「土方先生，我必須得糾正您一下，即便這位小姐不是江戶的人，殺的也不是我江戶的人民，但她動手的地方是在江戶。」
「誰看到了？」
「您不用套我的話，身為員警，我們有保護目擊證人的義務。」
「高杉晉助。」
「……」
「……」
土方十四郎和佐佐木異三郎同時看向突然出聲的女孩。
「阿羽，你剛說什麼？」
銀髮女孩盯著佐佐木異三郎一字一句的說道：「是高杉晉助對吧？你那個所謂的目擊證人！」
話一出口，現場的氣氛頓時就微妙了。
良久之後，土方十四郎挑了挑眉：
「這可真是大新聞了……身為江戶川的武裝精英員警，沒想到暗地裡居然跟幕府通緝的那根最危險最過激的攘夷浪士有所牽連，這樣真的好嗎，薔薇流氓先生？」
「你覺得誰會相信一個殺人兇手的話！」
「嘛，只要有答案，要證明這一點並不難，你信嗎？」
話裡的威脅意味爆表。
佐佐木異三郎收斂了所有的表情，冷冷的注視著黑髮男人：
「剛剛那一刀，不應該砍在您胸前的。」
土方十四郎回以一笑：
「所以你的心臟現在還能完好的在身體內跳動。」
——暗裡協定達成。
******
解決了這邊，接下來當然就是去營救人質了。
勒令女孩回到真選組的警車裡待著哪都不准去，在得到女孩的點頭回應後黑髮男人持刀飛快的沖進身後的建築物暗道裡。
大樓最頂層，攘夷浪士和見回組的隊員們已經開始廝殺了，攘夷浪士的頭目在發現見回組的人絲毫沒有顧忌到還在他們手中的佐佐木鐵之助後，頓時慌了起來。
「可惡！既然如此你也別想好過了！」
這麼說著，他一把勾住佐佐木鐵之助，刀口直接逼近他的脖頸，卻遲遲沒有下手，似乎還在期盼著見回組能夠收手。
可惜註定要讓他失望了，見回組的隊員見狀不但沒有停手，反而還全都揮舞著武器對準他沖了過來。
當土方十四郎用盡力氣爬上頂層時，剛好看到見回組的人毫不猶豫的對準佐佐木鐵之助和壓制著他的那群攘夷浪士砍下去的場景，碎裂的石塊揚起一大片灰塵。
「阿鐵——！」
本來以為佐佐木鐵之助死定了的土方十四郎卻在見到灰塵散開後顯現出來的人影而放下心來，因為這個人不是別人——雖然一頭銀色的天然卷被用繩子高高紮成了一粟馬尾，但是那倒吊的死魚眼，以及懶洋洋的欠抽語氣，除了阪田銀時，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
有了天然卷的加入，原本孤身闖入的黑髮男人在面對見回組不懷好意的包圍時卻放聲大笑起來。
命運有時候真是很愛開玩笑，本應是志同道合的同事，卻因為理念不同在這裡刀劍相對，而本來是立場相對的敵人，卻因為懷抱相近的武士道交付了彼此的後背。
這是不幸，卻也是大幸。
是土方十四郎，是阿羽的，是近藤勳的，是沖田總悟的，是真選組每一個人的大幸。
而這個大幸的名字，叫做——阪田銀時。
所以最後，明明是真選組成功救出了人質但功勞卻都歸屬給了見回組，黑髮男人也一點都不覺得可惜。
只是在面對某個完全沒有自覺的威風堂堂的白夜叉時，他揉了揉額頭，無視了對方一再辨明自己只是個前攘夷志士的天然卷，面無表情的將他銬住雙手丟進了阿羽所在的警車後座。
「喂！混蛋你這是恩將仇報哦！明明是因為銀桑我的幫助才將人質救下的吧！這麼快就翻臉不認人你們天國的老爸會哭泣的哦！絕對會哭泣的！」
「可是你犯了殺人未遂罪吧，把阿鐵從那麼高的大樓頂層踹了下來！」
「等等啊！你們一定要這麼認真嗎混蛋！如果你們一定要因為我是前攘夷志士而抓逮捕我的話，那就把我和小羽毛一起關進大牢吧！」
「等等啊老闆，這跟阿毛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小羽毛也是跟我們同期的攘夷志士啊……所以你要抓就把我們倆一起抓了吧？對吧小羽毛？」
「……」
被無辜拉下水的阿羽一臉茫然的看回去，「爸爸你說什麼？」
被她那無辜的眼神戳中了良心的天然卷一噎，眼神頓時就飄忽了。
「額……這個……」
反倒是土方十四郎在最初的震驚過後，很快就平復下來，他深深看了眼車裡的銀髮女孩，深沉的眼底沉著難辨的情緒。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她是凶獸，放在外面肯定會有狂性大發的那一天，所以只能圈養在真選組裡……」
黑髮男人的眼神重新落在阿羽身上，一字一句像是在訴說判詞般的鄭重：
「——以我之劍作為維繫她理智的繩，以我之血作為豢養她生存的養分！」
過去到此為止，殺戮到此為止，罪惡也到此為止。
斬斷過去，讓明天重新開始。
第六十四訓：關於結局和後續的四個名詞（最終章）
>>>關於承諾
在警車鳴笛與閃光交響的夜色裡,土方十四郎當著全體真選組和阪田銀時說的那一番話,名義是等同于對阿羽罪名的宣判,但真正的意思眾人其實都心知肚明。
看似禁錮了她的自由，實際上是把她納入了真選組的保護之下,以土方十四郎的名義。
——這是他的私心，也是他的承諾。
更重要的是,正中阿羽的下懷。
對她來說，能夠繼續待在真選組，待在土方十四郎的身邊,就是最大的幸福。
所以在副長大人說完後,阿羽的喜形於色正要傳達給對方，黑髮男人卻來不及接受就閉眼到了下去，震碎了女孩原本溢出的滿腔喜悅。
這是第三次她看著黑髮男人在自己面前倒下,不再放任自己沉溺于本性的弑殺中，所以她好不容易重新築起的世界又一次隨著他的倒下而崩塌，她的崩潰即便是有人在她耳邊不停的說十四只是失血過多暈了過去也沒能阻止心底的恐懼——完全忘記了她自己的血對普通人來說勝過任何靈丹妙藥的事實。
這種恐懼在看著黑髮男人被推進手術室時達到了最鼎盛，她驚慌失措又固執的數著手術室門上閃爍著的紅燈，誰都拉不走，緊張兮兮的樣子讓真選組的大家都產生了一種他們副長大人也許大概可能是真的沒法活著走出手術室了的苦逼絕望感，最後還是銀時看不下去她那副仿佛天塌下來的失魂樣子一個手刀敲暈了才緩解了手術室門口這壓抑的氣氛。
只是當二天阿羽在醒過來的第一時間沒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時差點沒把這醫院給拆了就是了。
最後依然是銀時頂著眾人的眼神壓力滿臉不爽的拎著女孩的衣領將她丟進轉換到普通病房的黑髮男人那裡。
土方十四郎這個時候還沒有醒，傷口經過處理後的模樣沒有了之前的狼狽，只是臉色還留有些微的蒼白。
終於見到心裡一直想見的人，阿羽微微顫動的眼神卻如同雷達般仔仔細細的在他身上掃來掃去，最後久久的停留在不停起伏的胸膛上，直到確定他是真的活生生的存在著——這個認知，撫平了她懸在心裡的恐慌。
這一路走來，從最初的遇見到歷經坎坷跌跌撞撞的走到這裡，這個人已經成為她不能或缺的存在。
正因為有他，才會有她自己——土方十四郎，是她存在的憑依。
所以，誰都不可以將他從她生命中帶走！
阿羽垂眼握住黑髮男人側放在一旁的手，長長的羽睫掩蓋住從眼底侵蝕而出的冷酷。
誰都不可以帶他走，除非她死！
土方十四郎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個渾身上下充斥著生人勿進的冰冷氣息，除此之外鼻間還飄蕩著濃濃的消毒水味道，他因為昏睡太久而有些遲鈍的大腦怔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在所有事情得以解決的最後因為支持不下去而暈倒了過去。
再次閉了閉眼，土方十四郎側過頭轉向右側的阿羽，聲音是低沉的嘶啞：
「快收起你這幅想要殺人的樣子啊混蛋！雖然躺在醫院裡，但我好歹還是個員警好嗎！」
「第三次了。」
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阿羽抬眼望進他深深的眼眸，冷硬的語氣裡帶著抹壓抑的緊繃。
「哈？」
「第一次，你滿頭鮮血的倒在我懷裡；第二次，我眼睜睜的看著你、你被一刀砍飛……」
阿羽低下頭像是在忍耐著某種感情一樣久久的停頓，胸口急劇的起伏了兩下，抓著他的手驀然用力：
「……你毫無生氣的躺在地上；第三次，你在給了我希望之後，再次在我眼前倒下……」
每說一次，那種恐懼便又隨著呼吸攀爬一次，在身體裡來回的遊蕩，逼的她快崩潰！
阿羽喘了口氣，忽然壓低身子俯視著躺在床上的黑髮男人，雙手帶著克制意味的緊握成拳。
緊緊的盯著穿著淡藍色病服的黑髮男人，她一字一句說的堅定而決絕：
「十四，你或許不會是我一個人的，但我卻是屬於你一個人的，所以你要知道，如果沒有你，那麼一定也不會有我！」
與女孩冰涼的語氣相對的，是她眼底逐漸溢出的驚恐跟脆弱，仿佛是一隻身負重傷被逼到絕境卻還在做最後的逞強的小獸。
她明明沒有哭，但土方十四郎卻感覺有什麼東西滴落在心湖，越來越多直至滿溢出來，他低低地歎息一聲，抬手勾住阿羽的脖子將她壓向自己，低沉的嗓音貌似略帶點不自然——
「知道了。」
感覺到懷中微微顫抖的嬌軟身體，黑髮男人有一瞬間的緊繃，壓住女孩脖子的手改為輕撫她的後背，一下又一下。
「我會陪你活著。」
他從來沒有思考過能活多久這種事情，所以清掃攘夷浪士也好，追捕幕府的通緝犯也好，每一次行動他都是竭盡了全力。
這麼做，並不是向上面那些人表示衷心，只是為了讓真選組能站的更穩。這一點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改變。
所以——
我會陪你活著，直到生命結束的那一天。
一陣風從敞開的窗戶吹進病房，白色的窗簾翻起一角，將女孩的銀發揚起又落下。
阿羽縮了縮，把自己更深的埋進身下之人的懷裡，嘴角往上翹了起來。
再也不會是一個人了……
——你陪我活著，我隨你死去。
>>>關於同居
出院後回到真選組屯所的土方十四郎，在一踏進屯所的大門時，心裡的那根弦就崩了起來。
眨了眨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的副長大人退回到門口，仔細瞅了瞅掛在旁邊的門牌——是真選組屯所沒錯啊……
那誰來給他解釋一下他只是住個院又出個院而已，為毛屯所就像是被歌舞伎町的紅燈區給亂入了？
沒有錯，映射在副長大人的視線中，紅色的燈籠蔓延了一整條蜿蜒曲折的回廊，數量之多讓副長大人忍不住懷疑這群傢伙是不是把員警上掛著的那些御用的燈籠都給扯下來了。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猜想，因為他遲遲不動而從他身後探出一個頭的銀髮少女在見到這張燈結綵的一幕後，被映照的亮晶晶的雙眼眨了眨，繞過黑髮男人的身子晃了出來，伸手拽了一下掛在燈籠下細絲般的流蘇。
隨著她的動作，燈籠小小的晃動了幾下，接著「御用」兩個字的便撞入了兩人的眼簾。
「……」
土方十四郎抽了抽嘴角，毫不猶豫的轉過身：
「好像走錯劇場了，阿羽我們走。」
「噢。」
兩人剛邁開腳，門後立馬竄出了兩個人，一左一右分別抓住了兩個的胳膊。
「沒走錯沒走錯……這就是真選組的屯所啊副長！」
「我們是為了慶祝副長你出院而特意準備的哦，絕不是想送你和阿羽入洞房才裝扮成這樣的……嗷！」
說漏了嘴的傢伙被旁邊的一人揍了一拳：
「笨蛋你都說出來了！」
額頭上青筋一爆，土方十四郎不受控制的黑著臉吼了出來：
「洞個毛啊！老子不在的時候你們就是在想這些嗎？腦子是不是被某種蟲子占滿了啊混蛋！統統去給我切腹！切腹！」
「哈哈哈哈！」
正準備親手給那倆人當介錯的土方十四郎被這突然冒出的笑聲震的手抖了一下，他黑線的抬起頭，看著身穿浴衣的近藤勳大笑著從最近的房間裡走了出來。
「十四，看到你還這麼有精神真的太好了！今晚的洞房應該沒問題了！」
「喂！近藤老大，怎麼連你也這麼說……」
土方十四郎有些無力，所以說，那個什麼洞房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嘛，十四，我們都理解的！」
真選組大將拍了拍黑髮男人的肩膀，語重心長的繼續說道：
「你和阿羽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雖然理解你因為愛上女兒般存在的阿羽而覺得無顏面對我們，但是我們又怎會因為這種膚淺的理由而對你們冷眼相待呢！」
土方十四郎覺得自己快被額頭上的黑線給壓垮了。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我說近藤老大，你從哪裡聽來的啊喂！」
「你不用不好意思啦，我們都看到了，那天在醫院的病房你，你和阿羽咳咳……」
佯裝正經的咳了咳，近藤勳看向兩個當事人的眼神欣慰的就跟自家爹媽似的。
「所以說不是你們看到的那樣……」
可惜他的聲音被淹沒在大傢伙你一句我一句的附和聲中，連個渣渣都聽不清，土方十四郎第一次覺得自己勢單力薄。
把他的神色不耐自動理解成被人戳穿心事後的惱羞成怒，深知點到即止不可太過的真選組漢紙們把目光調轉到了站在黑髮男人身旁的女孩身上。
「小可愛，你來說說……」
「……？」女孩不明就裡的歪了歪頭。
「你喜不喜歡我們的混蛋副長？」
「喜歡呀~」回答的毫不猶豫。
「那你想不想副長對你負責？」
「負責？」
「就是讓副長以後再也沒辦法把你甩在一邊不管！」
阿羽聞言轉頭看了黑髮男人一眼，「是這樣嗎？」
再次抽了抽嘴角，土方十四郎揉了揉額頭，深深覺得自己應該挑個黃道吉日再出院，因為現在他被這一群人攪的頭都大了。
深深的吸了口氣，帶著滿滿的壓抑，黑髮男人沉下臉，帶著某種不熟悉的鬼畜之氣陰森森的說道：
「群聚的都快給老子去切腹啊啊啊啊！」
喂喂喂，好像有什麼別的動漫亂入了，這是銀他媽同人劇場別搞錯了啊喂！
「土方先生，你就別再做垂死的掙扎了！」
在最後關頭還敢頂著土方十四郎的怒火開口的，不用想也知道是沖田總悟。
「事實上真選組也快到招募新隊員的時候了，而我們屯所的房間有限，你和阿毛一人一間房太佔用資源了，更何況你身為副長難道更不該以身作則嗎？」
好一個以身作則！沖田隊長gj！
在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之下，土方十四郎也不是沒想過他其實可以和別人同睡一間房，但是其他人都像是約好了似的紛紛搖頭擺手很遺憾的說他們都已經找好了同住一室的室友，副長你不可以橫插一腳balabal之類的理由。
回頭望了一眼一直用亮晶晶的瞳仁盯著他看的銀髮女孩，真選組的副長大人覺得自己或許應該再回醫院多住幾天才是上策！
總之最後，他逃過了洞房，但沒逃得下同居！
>>> 關於名分
名分這種東西，在阿羽眼裡不必真選組屯所裡的花花草草更有分量。
但是其他人就不這麼想了。
特別是她和土方十四郎的同居生涯正式啟動以後，真選組這群以女孩娘家人自居的漢紙們就又開始賊心不死的攛掇著兩個人該去把他們的關係合法化。
不過這一次，反倒是阿羽對這個興致缺缺。
一來，合不合法她覺得沒什麼不同；
二來，在去民政局登記之前好像還要去做個身體檢查，這個是關鍵！
她是死活都不肯讓自己躺在冷冰冰的床上對著一堆冷冰冰的儀器然後別人在她身上動手動腳的。
而鑒於她的敏感身份，土方十四郎也不堅持。
事實上，這兩個人的同居真的只是字面意思。
就跟還作為小鬼那時候的阿毛一樣，一間房，兩鋪床，睡相再差也很難滾到一起去。
然而這種事情也只有當事人自己清楚，看在真選組其他人的眼裡不免就會想歪。
尤其是對作為男方的土方十四郎，經常不明不白的收到很多隊員的鄙視眼神——副長這是吃完後就想抹個嘴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了嗎！太無恥了！男人的恥辱啊豈可修！
雖然經過感受到眾多隊員發出的那有如實質的異樣眼神，土方十四郎在默默的暴躁過後，總會想法設法的在訓練場上找回場子。
所以如果這個世界你去到真選組，你就會發現很多的隊士都有點鼻青臉腫的趨勢……
因此，近藤勳收到了很多偷偷送上來的告狀書，無外乎全是跟他們副長有關的，裡面的怨念幾乎讓把真選組的大將都吸進去了。
為了平民憤（怨念= =），局長大人一本正經的找黑髮男人談了一次，內容我們不得而知，隊士們鼻青臉腫的情況也有所好轉，不過……
他們工作量加大了有木有！
原本規定的每天兩次的巡邏任務改成了每天四次！
早上，中午、傍晚、和晚上……
在連續好幾天收工回來都跟條狗一樣累趴在床上，再也沒有力氣對某人投以鄙視的眼神之後，終於領悟到了某人的險惡用心的壯漢們表示：
太卑鄙了！實在是太卑鄙了！即便是這麼對我們，我們也還是要說——副長！我們再也不敢鄙視您了/(tot)/~~
>>> 關於吃醋
自從回到真選組之後，阿羽一般都是跟土方十四郎一起行動的，把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精髓發揮到了極致【喂！
不過這一天，吃早飯時忽然從沖田總悟那裡聽說萬事屋的老闆不知道又去哪裡路見不平了還帶傷歸來後後，阿羽便有些坐不住了。
「我去看爸爸！」
飯都沒吃完，她丟下筷子就往門外沖，將土方那句「吃完飯送她去」丟在了腦後。
所幸，銀時雖然看上去傷的很重，但是他一向小強體質，休息了一個晚上就又活蹦亂跳可以氣死人不償命了。
在萬事屋蹭了一頓晚飯後，女孩放心的回去了。
她趕得巧，真選組這時候也正好在吃晚餐。
不巧的是，以往她專用的那個靠近黑髮男人的座位上，已經坐了另外一個人。
嗯，另外一個女人。
「啊，小可愛回來了呀，吃過飯了嗎？」
最先看見女孩進來的近藤勳大聲招呼了一聲。
「嗯。」阿羽點了點頭，視線在黑髮男人和他旁邊的女人身上轉了一圈。
不知道什麼原因而臉色有些不好的副長大人看了她一眼，「那個卷毛沒事吧？」
「嗯。」她又點了點頭，視線又掃了那個平白多出來的女人一眼。
氣氛有些沉默，平時就算是在吃飯也絕對熱鬧的不像話的食堂，在阿羽進來後更連吃飯的聲音都小了很多，仿佛他們一天之內就學會了餐桌禮儀一樣。
而這種沉默，在坐在真選組副長大人旁邊的女人開口時，達到了極致。
「土方大人，這個小女孩是誰？」
聲音嬌滴滴的，說話的同時還往土方十四郎的方向靠了靠，後者的臉又黑了點。
「是我們副長的家屬喲！」
不待土方回答，山崎退平靜的說道。
「誒呀？原來是土方大人的妹妹嗎？真是失禮了。」
女人說著，便輕輕的挪開椅子站了起來，對著阿羽彎下腰，「妹妹您好，我是土方大人從一群壞人手中救下的平野綾。」
阿羽面無表情的盯著她，語氣直白而不客氣，她說：
「滾開，你坐的是我的位置！」
番外
「各位大人辛苦了，請吃點點心休息一下。」
身穿淡藍色和服的女人輕盈地跪伏在地上，彎下身時腰側的線條勾勒出婀娜的身形，仿似不盈一握，聲音柔軟低吟，長發自肩膀垂落，露出一截雪白的頸項，低首淺語間帶出一片醉人的風情。
她的手邊擺放著一個超大號的食盒，一陣陣屬於糕點的甜香飄入鼻間。
「……」什麼情況？！
剛剛結束清晨訓練的真選組隊員見狀集體一愣，條件反射看了看身邊的其他人，然後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神情。
他們差點以為自己亂入到了什麼奇奇怪怪的場景裡面去啊口胡！
空氣凝結成團，阻塞呼吸。
原田鐵之助深深吸了口氣，摸了摸自己的光頭然後回神：
「說得是啊，真是累死我了，不行我得去洗個澡。」
這麼說著他身子一轉，直接掉頭離開了訓練場。
他這一動，驚醒了其他怔愣中的人，於是眾人都紛紛附和：
「我也去洗澡！」
「等等我跟你們一起。」
「還有我還有我！」
訓練場上一下子走了個空，只剩下近藤勳和沖田總悟以及，土方十四郎和他身後沉默的阿羽。
後兩個全都一幅關我什麼事的路人表情，因此局長大人很是無奈的抓了抓頭髮，神情略不自然。
「啊，平野小姐是客人，怎麼能讓你來做這些事情呢！」
平野綾嘴角的笑容一僵，只是一瞬間，再開口時語氣依然是輕笑盈盈：
「近藤大人太客氣了，土方大人救了我的命，而我只是做點小點心報答，對比之下真是太微不足道了。」
喂！你剛剛說了吧！果然十四才是你的目的嗎！
近藤勳為難的看向被提到名字的黑髮男人，可惜換來對方一個無動於衷的眼神，於是他只好硬著頭皮繼續應對平野綾。
「哈哈，哈哈，這本就是我們的職責，更何況那群挾持你的攘夷浪士才是我們的目的，你只是被連累而已啦。」
這句話換個意思就是——救你不過是順便，不用太自作多情了。
近藤勳自己並沒有意識到，但是平野綾聽出來了，沖田總悟聽出來了，土方十四郎也聽出來了，但誰都沒有說什麼，這讓平野綾的臉色變得有點難看。
她知道自己不被歡迎，尤其是經過昨天的事情之後，她沒想到那個小女孩竟然有著這麼重的份量，讓真選組的人都站到了她那一邊，真是大意了。
整件事是這樣的，自從回到真選組之後，阿羽一般都是跟土方十四郎一起行動的，把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精髓發揮到了極致。不過這一天，吃早飯時忽然從沖田總悟那裡聽說萬事屋的老闆不知道又去哪裡路見不平了還帶傷歸來後，阿羽便有些坐不住了。
「我去看爸爸！」
飯都沒吃完，她丟下筷子就往門外沖，將土方那句「吃完飯送你去」丟在了腦後。
所幸，阪田銀時雖然看上去傷的很重，但是他一向小強體質，休息了一個晚上就又活蹦亂跳可以氣死人不償命了。
在萬事屋蹭了一頓晚飯後，阿羽放心的回去了。
她趕得巧，真選組這時候也正好在吃晚餐。
不巧的是，以往她專用的那個靠近黑髮男人的座位上，已經坐了另外一個人。
嗯，另外一個女人。
「啊，小可愛回來了呀，吃過飯了嗎？」
最先看見女孩進來的近藤勳大聲招呼了一聲。
「嗯。」阿羽點了點頭，視線在黑髮男人和他旁邊的女人身上轉了一圈。
不知道什麼原因而臉色有些不好的副長大人看了她一眼，「那個卷毛沒事吧？」
「嗯。」她又點了點頭，視線又掃了那個平白多出來的女人一眼。
氣氛有些沉默，平時就算是在吃飯也絕對熱鬧的不像話的食堂，在阿羽進來後卻連吃飯的聲音都小了很多，仿佛他們一天之內就學會了餐桌禮儀一樣。
而這種沉默，在坐在真選組副長大人旁邊的女人開口時，達到了極致。
「土方大人，這個小女孩是誰？」
聲音嬌滴滴的，說話的同時還往土方十四郎的方向靠了靠，後者的臉又黑了點。
「是我們副長的家屬喲！」
不待土方回答，山崎退平靜的說道。
「誒呀？原來是土方大人的妹妹嗎？真是失禮了。」
女人說著，便輕輕的挪開椅子站了起來，對著阿羽彎下腰：
「妹妹您好，我是土方大人從一群壞人手中救下的平野綾。」
阿羽面無表情的盯著她，語氣直白而不客氣，她說：
「滾開，你坐的是我的位置！」
此話一出，對面原本有看戲心情的娘家漢紙們集體噴作一團，好好的一桌飯菜全讓他們的口水給污染了。
土方十四郎剛想爆發，以為他要罵阿羽的平野綾卻先一步開口了，似乎絲毫沒有介意阿羽的態度，以一種大人有大量的笑容看向阿羽：
「是我失禮了，因為看見這個位置沒人坐，我以為是多出來的呢，沒想到是妹妹你的，抱歉了。」
阿羽向她走近兩步，態度一點也沒有因為她的大度而軟化：
「就算沒人坐，也輪不到你來。」
「阿羽！」
土方十四郎面無表情看過來，聲音裡暗含著一抹顯而易見的警告。
阿羽稍稍睜大了眼睛，驚詫的眼中流動著一抹委屈的水光，卻仍是一臉倔強的盯著他。不止是她，就連真選組的其他人也都睜大了眼睛，一臉見鬼了的表情——副長居然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給小可愛臉色看？這不是真的吧？
像是為了印證那是自己的幻覺，真選組的漢紙們個個瞪大了眼睛死盯著土方，期待著他能有個正常的反應。
可惜這次是真的要讓他們失望了，土方十四郎冷臉一哼離開食堂的背影簡直是打了所有人的臉——噢，不包括平野綾。
當天晚上，土方十四郎沒有回跟阿羽一起的房間睡，他這行為直接讓這出原本只是小吵小鬧的爭執升級到了副長大人要拋棄阿羽想紅杏出牆的地步。
於是原本就心有不滿他不給阿羽名分的娘家漢紙們這回集體表示要和他劃清界限，堅定的站到阿羽那一邊去。
平野綾雖然誤會了阿羽和土方的關係，但她也為黑髮男人維護她（霧）的舉動默默的感動了一把，然後也就更加殷勤的想要做點什麼來挽回他和大家的關係——所以有了最上面的那一幕。
不過，真選組的大家一心維護那個小女孩的態度也讓她心裡疑惑起來，她究竟是什麼人？
眼角掃了她一眼，土方十四郎叼著煙漫不經心的向門口走去。
「十四，你去哪？」
「巡邏。」
回答完後，土方十四郎突然轉頭看向一直悶不做聲的阿羽：
「喂，你還楞著幹嘛？」
阿羽神情一怔，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久遠的畫面——在鄉下的巷子裡，背向她走了老遠的長髮青年忽然又回過頭看著她問，喂，你還楞在那兒幹什麼？
這一刻，兩張臉孔忽然重疊在一起。
就像是被一股什麼東西擊中心房，阿羽抿了抿嘴，終是一步一步走向他。
這個時候的江戶貌似還沒有睡醒，街道上比較冷清。
阿羽目不斜視的跟在黑髮男人身後，直到他停下時，她抬頭便又看見了那塊她昨天才見過的牌匾——萬事屋。
她疑惑的眨了眨眼，正要開口，卻見黑髮男人轉了過來：
「阿羽，你這兩天待在萬事屋吧。」
「我不要！」
阿羽下意識抓住了黑髮男人的衣角，一臉固執的搖頭。
「聽話，我過兩天就來接你。」
土方十四郎邊說邊皺眉，話說這對話咋感覺這麼熟悉呢——不就是她還是小鬼那時候兩個人經常發生的對話嗎？！
嘴角抽了一下，副長大人有些黑線的揉了揉額頭，有些無奈。
「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阿羽。」
你不是小孩子了，阿羽……
你不是小孩子了……
不是小孩子……
女孩瞳孔一縮，觸電般鬆開了拽著他衣角的手，整個人往後退了兩步，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受傷的表情。
對她來說，她對土方十四郎所有的感情都建立在相遇最初阿毛和他相處的那一段時間，那是她一直非常珍惜的記憶，然而現在男人的話語卻像根小小的刺紮在她的心上，刺痛隨生。
「我知道了……」
輕若未聞的聲音從嘴裡溢出，阿羽有些恍惚的轉身邁向了萬事屋的樓梯。
察覺到她的異樣的土方十四郎皺了皺眉，但也沒有深想，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做。
時隔一天又再見到阿羽，阪田銀時詫異的眨了眨死魚眼。
「發生什麼事了？一副失魂落魄的失戀模樣？」
「爸爸……」
見到他，阿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鼻子一抽一抽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天然卷聽完後心裡開始不舒服了——那個青光眼有什麼好，腫麼一個兩個都往他面前湊啊口胡！更過分的是，他家女兒還在他這個多桑面前為那個混蛋吃醋傷心呐豈可修！
好吧，他已經陷入爸爸這個角色裡出不來了＝＿＝
抱著敢讓我家女兒傷心我就偏不讓你好過的想法，天然卷開始作死的給阿羽洗腦了。
「你是個傻子嗎！多串叫你來你就來呀這麼聽話幹嘛！你這叫臨陣脫逃懂不懂！敵人都到你面前耀武揚威了，你不發揮你女主角的氣勢反而避而遠之，這不是把那個多串拱手相讓嗎！還是說你已經不喜歡他了？！」
「喜歡！」阿羽脫口而出，毫不遲疑。
「那就對了！小羽毛，多桑我跟你說，」阪田銀時雙手撘在阿羽的肩膀上，滿臉嚴肅的繼續忽悠：「對付這種送上門來的敵人，要不折手段！打不死她也要嚇死她讓她自己主動退出，懂不懂！」
懂。
阿羽茫然的點了點頭。
「喲西！那就快點回到屬於你的戰場吧！」
按著她的肩膀將人調了個頭，阪田銀時把阿羽往門口一推，「讓你的情敵好看！」
完全沒有意識到將阿羽送進了虎口的土方十四郎一個人回到了真選組，然後遇到了雙手環臂靠在真選組屯所大門口的沖田總悟。
「把阿羽送走了∼？」
「你早就知道了？」
「好煩啊土方先生，這種被你小看的感覺真是不怎麼爽呢∼」
「總悟！」
土方皺眉，在跟阿羽有關的事情上，他從來不想馬虎對待。
「她當時出現在那裡，本身就很可疑了不是嗎？」
「……沒錯。知道這次行動的人，除了我們自己，就只剩下上頭那群傢伙。」
「而那個地點幾乎很少有人會去，更何況還是獨身的一個女人。」
「聽說將軍府內近來時常有些蟑螂鑽進去。」
「如果要對付將軍，那麼直接聽命于將軍的我們就是礙眼的存在，所以如果在這個時候傳出真選組為了一個女人而窩裡反的消息的話，則有了名正言順處置我們的理由。」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各自分析出來的線索，最後兩個人對視一眼，終於達成了共識——既然如此的話，那就將計就計好了。
計畫很美好，但是變化卻總是喜歡不期而至。
當天晚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阿羽避過了所有人的眼睛閃進了平野綾的房間。
然後第二天，真選組的大家忽然發現那個有事沒事總是喜歡在他們身邊轉來轉去的平野綾改性了一樣，居然在大家早訓的時候沒有端著茶等在訓練場外，更是在散場後忽然一臉蒼白的從自己房間裡跑出來，見到他們的時候嘴唇哆哆嗦嗦的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最終卻仍是什麼都沒有說，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然後便再也沒有回來。
對此，大家雖然不解，卻也樂見其成。
只有土方十四郎在猜測了可能的情況後死死的皺起了眉頭，黑著臉來到了他和阿羽的房間，探頭一看，果然發現了某個原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身影。
「喂！」
想要問話的黑髮男人在看到躺在床上的女孩不正常的臉色後，眼神一緊，迅速以手背貼上她的額頭，然後感受到不同以往的高溫，有點擔心的土方十四郎直接將她從被子裡扶了起來。
「阿羽！阿羽！你哪裡不舒服？」
她的身體一直是他最擔心的事情，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會讓他驚心動魄，因為阿羽那不同尋常的體質又不能以常人的標準來對待，只有她自己最清楚身體的感受，所以他只能叫醒她問清楚。
「累，睡覺……」
身體極度疲憊的女孩皺眉咕噥了一聲，在土方十四郎懷裡扭了一下身子，重又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的有點久，直到黃昏時分才轉醒。
此時，天下著小雨，可氣溫卻並沒有降低多少，雨絲落在沉積著高溫的地面反而還蒸發出一層熱浪般的炎火之氣，只熏的人不斷冒汗。
即使是體溫一直偏低的阿羽這次也不例外。
因為昨天晚上動用了力量去催眠平野綾，她的身體現在又處於極度鬧騰的階段，心臟裡面像是在煮沸水一樣。
難受的扯了扯因為汗水粘附而越加緊貼皮膚的浴衣，她有氣無力的靠坐在房間的門邊，鎖骨下方露出一大片白皙細膩的肌膚，幾縷掉落在上面的銀色髮絲些微有些被汗濕，淩亂糾纏成一團打了好幾個結，但她卻沒心思理會。
土方十四郎完成巡邏任務回到房間時，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個散發著頹弱氣息的阿羽。
副長大人一愣，爾後拿下嘴裡叼著的煙用手給掐滅這才走到她身邊，視線從矮桌上掃過，毫不意外的在上面看到幾包貼有醫院標籤的藥物包，他走之前未拆開的依舊還是未拆開，而已經拆開了的，則還完好無損的保持著放在一旁的姿勢。
「嘖，又不吃藥。」
不滿的掃了眼女生，副長大人一臉不爽的伸手探上她的額頭，在感覺到她不降反升的體溫之後忍不住額頭青筋一跳，摸著女生額頭的手改為捏住她的下巴粗魯的抬起來——
「混蛋都燒成這個樣子了還不肯吃藥是在鬧什麼小孩脾氣？」
女生的臉上明顯泛著不正常的紅暈，紅寶石般的雙眼裡被熱氣蒸出了一片濕潤的水汽，讓她整個人顯得氣勢弱了好多。下巴被他捏在手裡，阿羽也不掙扎，只是用一種熱切的眼神盯著他，然後目光落在了他脖子上面的血管處。
這種仿佛在看自己心愛的食物般的眼神副長大人十分的熟悉，所以他臉上不受控制的冒出了一些些黑線，然後有些僵硬的把頭扭向一邊，把自己的脖子完全暴露在女生眼前，默許她某種行為的同時嘴裡還在彆扭的念叨著：
「所以說根本就不是什麼見鬼的發燒，而是你擅自使用力量對平野綾做了什麼吧？我早說過讓你別回來交給我來處理這件事情，結果你不但擅作主張還把自己搞成這幅樣子……」害得他以為她是感冒了匆忙跑去秘境局買了一堆藥回來。
沒說完的話漸漸消失在女生的嘴唇接觸脖頸的那一刹那，接著便是一陣輕微的刺痛，異物入侵身體的感覺很鮮明，他知道那是女孩的尖牙。
老實說被吸血並不是什麼美好的記憶，但他卻也逐漸習慣了這種冰冷與麻痹相互交纏的感覺。
土方十四郎一手攬住女生的腰，另一隻手則無意識的在她銀髮的尾端穿行纏繞，帶著一點安撫與縱容的意味。終於，女生收回插/入他身體裡的兇器，卻不急著退離，反而還像是愧疚似的伸出舌尖不停的從冒血的傷口處來回舔/弄。
明明身體溫度高的嚇人，可女生的舌頭卻是冰冰涼涼的，與他越發灼熱的身體形成鮮明的反差，讓這涼意直侵入心底。
只在最初的時候僵硬了下，待反應過來後，副長大人猶如被人踩了尾巴的貓科動物一般動作飛快的扭回腦袋，板著臉似乎想要訓斥女生，但他沒想到的是，自己的動作剛好等於是把自己送到女生的嘴邊，於是女孩毫不客氣的咬上他的嘴唇。
只是輕咬的力度，但是帶來的酥/麻感卻不可抑制的順著血管爬進心臟，沖刷著他名為理智的那根神經。土方半垂眼盯著眼前這張如上等畫作的精緻的臉，發現對方的睫毛又長又密，此刻正半覆蓋在她眼下，掃出一片陰影。
這張臉，從很久以前開始就讓他始終狠不下心去推開或者無視。
清楚的感覺到女生柔軟的舌頭探路般抵近自己的口中，興奮的感覺如同浩瀚的海浪一波一波不停衝擊著的心防。
——既然推不開，那就狠狠的抱緊吧！
這麼想著，副長大人眼一沉，玩弄銀色發尾的手不再猶豫的來到女生腦後，然後狠狠朝自己的方向壓下，同時嘴唇張開，在女生依舊以一副軟綿綿的姿態闖入後突然閉合牙關，齒面在女生濕滑的舌頭上不輕不重的摩擦。
在感覺到女生猛然顫動的身子後他心裡突然就生出一股報復後的得意感，於是動作也就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卷起闖進自己口中的不速之客，以一種兇猛卻又不失纏-綿意味的力道緊緊的纏著她，逼迫她以同樣的力道來反抗，然後開始一場火-辣的追逐與反追逐的刺激之旅。
室外，細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陽光重新霸佔這一方土地。
安靜的室內，津-液翻攪的聲音伴著兩人緊緊貼在一起的身體，讓這一合空間裡面催生了曖昧與情-動。
交纏的呼吸十分默契地慢了下來，女生主動拉開距離後仍是有些愣神的望著黑髮男人，迷蒙沾滿水汽的眼神引得他又一次面無表情的靠過來。
這一次是溫柔的舔/抵，雙唇含著女生豔如紅纓的唇瓣來回的吸/允著，不斷變化的角度仿佛是一個因為好奇自己的國土面積而到處走訪的國王，直到把每一寸地脈都標上了自己的氣息，十分熟悉的記在了心裡——然後用盡全部身心來守護這屬於自己的疆域和版圖。
滿足又遺憾的深吸了口氣後，黑髮的副長大人壓下了身心深處的渴-望，替女生拉攏被他扯開的浴衣，聲音暗啞的給出警告：
「下次不要再做那種多餘的事情了，我並不是每一次都忍得住的……」
阿羽迷-蒙的看著他，含了絲沙啞的語氣透出一股委屈的情緒，說出的話卻佔有欲十足：
「十四，我不會把你讓給別人！你是我的！」
知道自己這兩天的行為讓她不安了，彆扭的黑髮男人含糊的應答了一聲。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認真的盯著女孩的眼睛問到，「你沒有對她做什麼危及性命的事情吧？」
而女生的回答是——
一臉無辜的扯開了他的制服扣子，微涼的手掌直接貼在他的心臟處，微微屈起的掌心正好頂著男人胸前的某顆小果實，黑髮男人頓時發出難耐的喘息聲，完全沉下的雙眸幾乎化成了黑色。
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玩火的阿羽似乎很好奇手掌下的觸感，稍微將自己的手掌從副長大人的心臟位置挪開，露出他因為受到刺激而變得有些硬的小果實，然後伸出兩指揪了一下。
這個動作徹底引爆了副長大人心裡的欲/望，猛的傾身上前把阿羽壓在身下，寬大的手掌不客氣的探進女生的腰間，感受到細膩滑嫩的觸感後越加控制不住的往上進軍，最後終於以牙還牙般罩住了阿羽胸前發育良好的柔-嫩。
「既然敢玩火，那你應該已經做好被燒身的準備了吧？」
副長大人深沉的勾了勾嘴，而後再不給女生回答的機會，嘴唇迅速壓下，舌直驅而入，將所有的聲音一併堵了回去。
……
事後。
手無意識的勾繞著她的銀髮，黑髮男人一手攬著她的腰，深深盯著她，許久後，垂眸在她額頭落下一個情定終身的吻。
從她身上翻下來順帶把她攬到自己的懷裡，低啞著說：
「阿羽，跟我姓土方吧。」
如果他會讓她不安，那就讓土方這個姓成為連接他們的羈絆，死亡也無法將之斬斷。
女孩睫毛輕顫幾下，「好。」
聽到她的回答，黑髮男人握上她的手，十指緊扣地握在一起，仿似彼此開始糾纏不清的人生。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有話說：】
這篇番外是將之前的那個擴寫的，刷了下劇情，結果就玩兒脫了字數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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