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
[轉貼]
《(還珠)香公主別傳》作者：荷冷【完結】
[打印本頁]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4 17:59
標題:
《(還珠)香公主別傳》作者：荷冷【完結】
這年頭穿越實在算不得什麼新聞，穿越到QYNN的世界更是稀鬆平常。
只是這人選......
當老天爺的好歹也得挑挑撿撿一番吧，
青婧只道自己是個尋常女子，沒興趣成為那條龍的後花園之一，更是根本受不了那幫NC一驚一乍的折騰。
選人不淑，這下好看了——
青婧也不是個沒脾氣的，
不讓她好過是吧，那大家就都別過了！
反正、反正她只要給這史書上留下個和卓氏容妃的名字就好了。
ps:孤身一人，左右無援。私以為在YQNN的茶几世界裡要做個成功的、最主要是守住了節操的香妃娘娘
（歷史原型和卓氏容妃）真的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再ps：女主定位關係，一般以腹黑柔弱貌示人。想看開金手指狂虐的親請慎入~
內容標籤：穿越時空 宮廷侯爵 靈魂轉換
搜索關鍵字：主角：青婧（含香） ┃ 配角：還珠眾人 ┃ 其它：還珠外加一點點梅花、
[
本帖最後由 悠于 於 2016-6-18 13:47 編輯
]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4 20:30
第一章穿成香公主
青婧睜開眼的時候，只覺得渾身疼痛。
不是那種因為睡眠欠佳導致的酸痛，而是實實在在的，傷筋動骨的疼。
腦袋還有點昏，青婧一時也想不明白到底出了什麼事。這時，耳邊傳來了一大串嘰裡咕嚕的鳥語，聽得青婧直翻白眼。不過這白眼也沒能翻上多久，原因是——青婧一不小心就瞥見了跪在自己床邊的幾個女子，一身異族宮裝異常華麗刺眼。於是青婧傻眼了。
四肢無力，嘴巴還是能動的。使勁咬了一下下唇，嘶∼很好，青婧無語凝望房頂，起碼能夠確定這不是夢。
“我，我怎麼了？”好不容易沉澱了一下心情，身體的疼痛慢慢緩和，青婧開口了。聲音有一點沙啞，但還是不能忽略這是個好嗓子的事實。
嘰裡咕嚕，嘰裡咕嚕......眼見著離自己最近的那個女子又是一通鳥語，語氣急促，神情似是欣喜又帶著激動。
青婧也很激動，不過是激動地想罵人：喵喵的，讓老娘莫名其妙穿越就算了，這麼大的語言障礙擺在那，難道要她以後靠裝啞巴過活？
不過很快事實就證明，老天對穿越一族總是有那麼點點優待的。不然剛穿就嗝屁了，他老人家豈不是白幹活？
“公主，您總算醒了，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這時走過來一個穿著綠色紗裙的美貌少女，瞧著地位應該有些不同，因為剛才的那幾個一見了她就立馬朝一旁退開了。
神啊，總算是有個會說人話的了。青婧暗暗在心裡道了一句阿彌陀佛。
“渾身都沒有力氣，我這是怎麼了？”在少女的幫助下坐了起來，青婧儘量裝出一副還沒有完全清醒的樣子。
“這......醫官說您現在身體虛弱，請先吃一點東西吧，”說著少女從旁邊的小幾上拿過來一隻小碗，準備給青婧餵食，“公主醒來的事情已經稟告大王，大王應該很快就會來看您。”
從少女欲言又止的神情上看出了些什麼，青婧乖乖地張嘴進食。吃飽了，才有力氣戰鬥啊∼
很快，一個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就跨進了青婧所在的房間。趁著對方還沒說話，青婧大致觀察了一下，濃眉長眼，絡腮大胡，舉手投足間有著一種專屬於上位者的氣勢。看來這就是那個大王了，是自己這個身體的父親？要不要先來一句“你是誰”先發制人？是人都知道，穿越一族首先要學會的就是假裝失憶，裝傻充愣便宜行事。
“含香，你總算是醒了，今後不許再做傻事。”
所以說計畫永遠趕不及變化快。
一句飽含了慈父深情的“含香”，讓青婧直接抽搐了。
“為父知道你傾情于那蒙丹，但此事關乎我族，你不能再如此任性。”自動將青婧臉上的僵直理解為無聲的反抗，阿裡和卓語重心長，諄諄教導。
“女兒知道，一切都聽父王的。”緩緩低下頭，青婧無語淚流。
神哪！穿到YQNN的世界就算了，居然還是最最NC的還珠。行，還珠就還珠，可好歹也給她安個滿人正統身份不是，這香公主......嗷，青婧氣得想揍人。她不要嫁給那條老色龍啊！
“女兒，為父知道你心裡的苦，”阿裡和卓輕輕拍了拍青婧的肩膀，隨即語氣一轉，隱隱有威逼之勢，“但身為我族公主，又怎可為了兒女私情斷送國家？為父答應你，之前與那蒙丹私奔之事全部一筆勾銷，不過你斷不可再生輕生之意！”
“是，女兒知錯。”緩緩抬起頭，青婧儘量調整自己的表情，“女兒會嫁去大清，為了族人！”
本來就因為悲憤之極紅了的眼，配上滿臉的視死如歸，讓腦子裡沒有那麼多彎彎道道的阿裡和卓徹底放下心來，“如此甚好，哈哈，甚好啊！”
甚好？好個P！青婧看著面前笑得心滿意足的回王暗暗腹排。不情願歸不情願，含香公主出嫁無論是劇情還是史實，都避無可避。
“公主，今天天氣很好，要出去走走麼？”烏吉娜端著一盆茶花從門外走進來，見青婧趴在梳粧檯上發呆，以為公主又想到了那個蒙丹，於是出聲問道。
青婧原本正撐著腦袋照鏡子，一直以為所謂的銅鏡不過也就能把人照個大概而已。如今一看，竟然是鏡面若水，一覽無疑。鏡中的女子大概雙十年紀，膚光若雪，眉目如畫，更難得的是，一雙烏瞳鳳眼嬌而不媚，靈氣逼人。
“真美。”饒是前世見過了許多妝容精緻的美貌藝人，面對著眼前的異族少女，青婧還是忍不住感歎道。
“那當然，公主你可是我族第一美人！”
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讓青婧嚇了一跳，於是回頭瞪了一眼笑得燦爛的女子：“娜娜，嚇死我了！”
烏吉娜是青婧特地從阿裡和卓處討來的侍女，據說原本是養在外交大臣身邊的，精通漢語。原來的維娜吉娜太笨了，又只會回語，帶到大清根本派不上用場。
雖然才跟在公主身邊，但烏吉娜是個天生懂得察言觀色的，自是知曉青婧不過是佯怒而已。也不怕，反而是笑嘻嘻地說道：“公主，花園裡好多花都開了，咱們去瞧瞧麼？”
青婧是個懶人，下意識是想拒絕的。但一轉念，這近距離觀察數百年前的新疆皇宮，機會難得啊！
於是站起身整整衣服，帶著身後的烏吉娜逛花園去了。
早就知道想在QYNN筆下的世界過清淨日子哪那麼容易！看著眼前一臉“深情不悔、此志不渝”的男人，青婧只想說一句話——
“來人，抓刺客啊∼”
不過想想也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很有可能連累自己。雖說新疆民風淳樸開放，但對於皇女，特別是要準備和親的皇女私會男子，私相授受這種事，估計也不會看好的。
真是，漂亮的小花還沒看上幾朵，美麗的園子才逛了幾步遠，眼前就出現了這麼個呆小子。準備私下解決此事的青婧表示壓力很大。
“含香，含香，我的含香！”話說這蒙丹自從上次私奔被捕，便一直被囚於自己府中。今天好不容易逃過家將的視線，就靠著熟悉的侍衛混進了皇宮。好不容易見到了心愛的人，熱情點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過此刻在眼前的已經不是那個對蒙丹死心塌地的含香了，青婧這人最討厭的就是哭哭啼啼一點沒但當的男人。所以在聽到對方這麼一嗓子後，眼神立即由平淡變成厭惡。
嚎什麼嚎？老娘還沒死呢。咦不對，你那姘頭是死了，但老娘是死了又活了。停停停，這都在想什麼，青婧連忙止住了自己腦袋裡的無謂糾結。
“你......”雖然有點多餘，還是先確定一下這男人的身份。
“含香，我知道，我知道你擔心我。放心，我什麼事都沒有。真的，大王沒有為難我。”
“我......”什麼跟什麼，誰管你死活了？
“啊，我的含香。我知道你受苦了，這萬惡的皇宮，阻擋在你我之間，但這並不能阻擋我們的愛，你是風兒我是沙.......”
娘誒！青婧覺得自己的眼皮跳得飛快：沒想到來了這裡碰到的第一個NC是這小子！
“公主......”很明顯她的娜娜也被眼前的NC男給嚇到了，漲紅了臉半天才憋出這兩個字。
咳咳，清清嗓子，又遞給娜娜一個“你看我的吧”的眼神。青婧發話了：“你是何人，竟敢在本公主面前胡言亂語，可知罪！”
她可沒空和NC糾纏不清，一句不認識，直接把人打入冷宮。
“含香，你怎麼了？你是我的含香啊，你怎麼了？我知道了，是不是大王逼迫你的？你不要怕，這裡沒有旁人。含香，我好想你，都是我沒用，讓你再次落入這黑暗又骯髒的皇宮，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
對於青婧的反常蒙丹只是呆愣了片刻，就很快自作聰明地將其的冷淡理解為害怕。又是一通豪言壯語，聲音又大又亮，恨不得讓整個皇宮都聽見。
聽了蒙丹的話，青婧忍不住就在心裡冷笑。含香啊含香，這就是你看上的男人？且不說我的話是真是假，這男人就竟敢在這堂堂大庭廣眾之下如此壯舉，沒有旁人？本公主身後的宮女就不是人？這公主的閨譽還要不要了！她就不信這新疆的民風開放到可以坐視公主隨意招野男人的地步！
“閉嘴！”既然無法用語言溝通，青婧也可懶得多費唇舌，也是揚著嗓子吼了一把，“這園子裡的人都死了麼，烏吉娜，給我把侍衛都叫來。”
“是，公主。”烏吉娜還是乖乖領命。
眼前的情景太過詭異，不是她一個小小侍女可以理解的。烏吉娜眼尖，沒走出幾步就一眼瞥到數十米外藏著身子的侍衛們，又好氣又好笑，連忙朝他們招手。
說起來這事倒不是侍衛大哥們真的故意待忽職守看好戲。誰不知含香公主愛慘了這個蒙丹，冒然上去抓捕到時公主又哭又鬧的不說，一不小心傷了公主他們有幾個腦袋賠得起喲。
不過剛才公主那叫聲倒是讓人聽了個大概，大家都心想大概公主逃跑了好幾次如今總算是死心了。於是紛紛抖擻了精神，一聲大喝沖了上去。
畢竟是皇宮禁內，這蒙丹畏手畏腳地拘捕哪那麼容易。很快就被五花大綁了起來。
“蒙丹少爺，就請您不要反抗了。”畢竟這人也是族裡的權貴，侍衛們對他還算禮遇。沒有趁機踩上幾腳什麼的。
“放開我，放開我！含香，你忘了我們的誓言了麼？你是風兒我是沙。含香，我們死也要死在一起的，含香啊∼”一邊扭動，蒙丹還在嘗試喚醒自己的愛人，“我們的愛情是那麼偉大，真神阿拉會一定會保佑我們的。含香，你是風兒我是沙，風兒飄飄.......”
“給我把嘴堵起來！”還沒完了，忍無可忍的青婧再次下令。
“是！”
於是世界清淨了。雖然也只是暫時的。
“嗚！嗚！嗚嗚嗚！”
瞥了一眼還在無語凝噎的某男，青婧一甩袖朝自己的殿閣走去。這一鬧，還賞什麼花啊！
“娜娜，去把父王請來。就說含香有重要的事要和他商量。”
第二章公主不厚道
當阿裡和卓聽完烏吉娜的報告後，先是低頭沉思了一會，然後起身：“很好，你先回去，和公主說本王呆會就過去。
點點頭，烏吉娜伏身退下。她本就是大王放在公主身邊的眼睛，平常就照顧公主起居，但只要公主一有妄動，就得立即向王稟告。
這樣做相當於背叛公主，對於她這樣以後很有可能做陪嫁的丫頭來說是很不利的。但是，她又有什麼權力去拒絕？
匆匆回到公主的殿閣，烏吉娜卻發現公主不在，心驚之下，連忙往門外跑去。
“出什麼事了，這麼慌慌張張的？”一頭撞上跑出門來的烏吉娜，青婧不解地問道。
“沒，沒事。公主這是去哪了？”壓下心裡的恐慌，烏吉娜露出往常的甜美笑容，“王說呆會就來見公主呢。”
不是沒看見烏吉娜眼中還沒來得及退下去的情緒，青婧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是麼，我見房內有些悶熱，所以出去走走。來，讓你見個人，這是桑瑪。”
說完青婧微微退來了些身子，將身後的人露了出來。烏吉娜抬眼看去，只見是個大概過了四十的老姑姑，穿戴地很是端莊，眼神嚴厲迫人。
“桑瑪姑姑是我的乳母，娘親過世後便是對我最好的人了。你以後也是要跟在我身邊的人，要好好和姑姑學習。”微笑著將桑瑪牽上來，青婧如此說道。
“是。”烏吉娜低低答應。公主的意思，是鐵定要收了自己麼？
“好了，我要和姑姑說話，你先下去吧。”見烏吉娜眼神閃爍，青婧也不多話，只是甩甩手讓她下去。員工心裡有事的時候就得給他們時間好好想清楚，她可是個好老闆。
看著烏吉娜遠去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青婧走進屋內。原本她真的只是出去走走，卻無意中碰到了桑瑪。老人家眼裡對自己的寵愛慈祥是騙不了人的，青婧幾句話就把自己和這位姑姑的關係摸了清楚。於是，她相信自己得到了一個忠心耿耿又頗有手段的好助力。
“姑姑，我決定要聽從父親的話去給那大清的皇帝當妃子。”青婧坐下後，很直接對桑瑪說出自己打算，“姑姑願不願意陪含香一起去呢？”
這桑瑪原是含香母親身邊的人，自主子死後就一直照顧小主子，如今小主子要嫁到那麼遠的地方那自是一百個不願意，可想想又是為了族人，更是憐惜，如今小主子開口，哪有不應的道理：“公主去哪，奴婢就去哪，您是趕也趕不走的。”
“呵呵，就知道姑姑疼我。”得到了肯定的答覆，青婧也是松了一口氣，順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喝起來。
見著自己一手帶大的小公主如今長成了這風華正茂的模樣，桑瑪這心裡自然欣慰，只是好像驀地想到什麼，臉色也沉了一些。
“公主，奴婢瞧著剛剛那丫頭，也不是個實誠的。”桑瑪也是個老人精了，對烏吉娜剛才的表現有些疑慮。
“我知道，有可能是父王怕我再逃跑派來監視的。”放下茶杯，青婧翹唇，“無妨，我身邊本就不缺老實的，姑姑幫我調*教好了，以後帶到大清也能做點事。”
“可是......”桑瑪似是還有猶疑。
青婧知道她在想什麼，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姑姑不必擔心，我今天也說了，她終是要離開這裡跟我去大清的。她知道該怎麼選擇。”
看著眼前笑得眼睛彎彎的女子，桑瑪卻是心裡一驚，隨即那個感歎啊：主子，小公主長著長著怎麼就突然轉了性呢。罷了罷了，這無論原先的小白兔還是如今的小狐狸，都是她桑瑪的好孩子！
話說這邊解決了身邊人，那邊阿裡和卓也屁顛屁顛地跑來了。其實青婧到現在都沒弄明白，既然這個新疆王這麼寵愛自己，又為什麼一定要讓她去和親？難不成這宮裡只有她一個公主麼？明顯不可能。還是就為了自己有個香噴噴的身子？難道他不知道自古這狐媚侍主下場都很慘。莫名其妙啊，想了半天最終只能歸咎於QYNN的NC影響過大，連老實巴交的新疆王也難逃魔掌。
“女兒啊，這麼急找為父什麼事？”自從知道了女兒真的把那個什麼蒙丹給忘了，阿裡和卓就人逢喜事精神爽。剛剛一個婢子打碎了他最愛的白玉小壺，他連句狠話都沒說。
怎麼能為了這麼點小事就懲罰下人呢，他可是個仁慈的君主啊！阿裡和卓很好心情地想。
“父王，那個蒙丹又來找女兒了，您看？”小小利用了一下自己受寵的身份，青婧連起身都懶得起，直接朝著阿裡和卓開口道。
嗯，女兒總算懂事了，不容易啊！阿裡和卓欣慰地笑了：“那小子太不自知了，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我的寶貝公主也是他能想的。一定要重罰！”說完，小心翼翼地覷了一眼女兒的反應，很好，沒變臉。
嗯，這懲罰什麼的倒是其次，青婧想了一下，道：“女兒算是想明白了，但那蒙丹卻沒有。這樣糾纏著也不是辦法，不如就趁這次機會對他說女兒已經失憶把他忘了，斷了他的念想。”頓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最好再重些教訓一下，這和親在即，也好讓他安生些日子。”
其實按青婧的意思是殺了了事省得日後再出什麼麼蛾子，不過這殺生會不會有報應啊，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還是得饒人處且饒人吧，弄個四肢啥啥的就成了。
得了青婧的開口請求，阿裡和卓那是馬不停蹄就朝書房下吩咐去。蒙丹那臭小子，他早就瞧不順眼了，竟然敢拐帶他的寶貝女兒，還不只拐了一次。NND，當她老子是死的啊！以前是顧著怕女兒傷心，如今女兒想開了、不要了，自然是任由他捏圓搓扁咯！
對自家便宜老爸的所思所想不甚感興趣，青婧目前在忙著一件大事。
“娜娜，你說我出嫁的時候，父王會給我多少嫁妝啊？”青婧趴在床上，手裡拿著支筆不知在紙上寫些什麼。
“公主，大王這麼寵愛您，這嫁妝啊，肯定是多多的。”一天聽青婧問了好幾遍，烏吉娜對這個問題已經黑線了。她就想不明白，這公主怎麼就突然變成一財迷了呢。先是把殿閣裡那些不用的珍寶偷偷變賣了不說，這會又在打自己嫁妝的注意了。
“嗯，再把母妃的嫁妝也給騙過來。”小算盤一撥，青婧對自己的身價頗為滿意。
一翻身，看到烏吉娜相當無語的臉，於是心情良好地解釋：“娜娜，這大清朝啊，和咱們可不一樣。到時嫁了過去，用錢的地方多著呢。”更何況有錢能使鬼推磨，她一個小小的外族嬪妃，無權那就更不能無財了。
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娜娜雖然漢語說得不錯人也算聰明，但畢竟從前都是在宮外養著的，對後宮那點事知之不深。而在新疆，香公主的身份註定她不需要去避諱巴結任何人。
辛勞幾日，總算讓自己成了名副其實的資產階級。最近青婧心情不錯，整日地在皇宮裡瞎轉，也見了不少這妃那妃兄兄妹妹。認識認識風土民情是必須滴，不然等那條龍一時興起問起來，張口結舌總是不好的。
這不，今天青婧就有打算去拜訪拜訪那位據說是自己名義上的母妃的人物。雖說是養母但其實不親。不過沒事，既然關係擺在那了，那多騙點嫁妝也不為過。烏吉娜自然是不放心公主一個人出門的。於是一前一後的兩人趁著天還沒黑直接殺了過去。
“含香今天怎麼有空到我這來了？”看著眼前比自己小了一輩的美人，察察晴一口一個沒好氣。也是，這含香公主自出生以來可謂是寵冠後宮。結果弄了這麼個掛名女兒沒給自己帶來半點好處不說，反而把自己親生女兒的那一點福澤也給搶跑了，有好氣那才是怪事。
不在意地笑了一下，青婧答道：“含香即將出嫁，自是要來見見母妃的。”
“呵呵，含香真是孝順。不過這都快是出嫁的人了，更應該好好呆在房裡修身養性，可別再弄出什麼難聽的事來了。”這個察察晴都生病臥床了還不安分，要知道青婧最不願意想起的就是自己占的這個身子曾經做過NC事，“這跌了你公主身份事小，萬一讓那大清王上知曉了.......”
“母妃教訓的是，既然這樣那含香就先回去了，等到出嫁那日，自是會讓父王親自陪著來拜見母妃的。女兒好歹也是嫁去大清朝的人，到時母親可得多多備些嫁妝給女兒壯膽呀！” 青婧掃了她一眼，連笑都懶的笑了，帶著烏吉娜就出了這晴妃的殿閣。
“那晴妃真是過分！連大王也不會對公主這麼說話。”出了宮門，烏吉娜恨恨說道。如今她已是一心跟著自家公主的了。
“這樣就生氣了呀，走，去九王子處吃飯去。”拍了一下烏吉娜氣鼓鼓的臉頰，青婧朝著離自己殿閣相反的方向走去。
青婧還記得昨晚桑瑪姑姑和自己的談話。
“公主，你如今也是長大了。有些事姑姑也該讓你知道。”
“姑姑請講。”
“其實你的母妃當日並不是難產而死，是晴妃，那個女人收買了醫官害死您的母親啊，嗚嗚嗚......”
“姑姑不要傷心，可惜含香馬上就要離開，這仇怕是......”
“不，怎麼能讓公主的手沾血？奴婢早就有所安排，那女人的病也得了快大半年，是時候下去給主子娘娘賠罪了。”
“哦？那撐得到本公主出嫁麼？”
“那是肯定的，要不是怕公主接二背了克母的名聲，那女人早該死了。”
告別了九王子，青婧又帶著烏吉娜來到花園裡做飯後小運動。
月色如水，這滿園的珍奇植物在銀色的水幕下更顯地氤氳可愛，活像是邁入了仙境一般。
有光就有影，青婧看著那高大的樹冠在地上投下了大團大團的黑色圓形，然後緩緩地笑了：
克母？這到是個不錯的由頭。
第三章公主入京城
快樂的日子總是如此短暫，一晃眼青婧跟著阿裡和卓去京城的日子就在眼前了。
將一疊打著大清朝官家刻印的銀票揣在懷裡數了又數，在烏吉娜鄙視的眼神下青婧笑成了眯眯眼。
不容易啊，把那些個東西都換成手裡踏踏實實的銀子。要知道回族雖然和大清通商已久，但是貨幣不通呀！為了這事可沒少動用自己娘家的人，畢竟一些大家族裡總是有些存貨的。
朝裡有人好辦事。青婧樂滋滋地把銀票疊起貼身藏好，所以說“關聯式社會”不是二十一世紀才特有的名詞。
“公主，明天咱們就要走了，您看這是下面呈上來的清單。”眼見著自家公主總算是把那雙金光閃閃的眼睛給調了回來，烏吉娜這才把手裡的東西遞了過去。
“清單？”有些奇怪地接過那張紙，青婧剛看了一眼就悲劇了。呃......這些蝌蚪文她一個也不認識。
“是啊，這一路上時間久著呢。這些都是給公主用的物什，您看看還需要添加什麼？”
多麼懂事的侍女啊，一不經意間就解決了主人的尷尬。
“嗯，很好，這些就行了。”裝模作樣地上下打量了那張天書半晌，青婧點頭道。
當晚，
換了睡衣躺在床上的青婧發現自己竟然完全沒有緊張激動的意思。要知這一去，才是真正的戰鬥開場。
歎口氣閉上眼。
於是一夜好眠。
幾日後——
坐在搖搖晃晃的大轎子裡，青婧臉色青白。天啦，她可是個小腦極不發達的可憐人，這堪比坐船一般的晃蕩簡直要人命。
“公主，您沒事吧？”雖然蒙著面紗，但是桑瑪也感覺到了青婧的反常。
“沒事，就是這樣子有些不習慣，過幾天就好了。”強笑著應了句，青婧再次全身心投入到與噁心嘔吐的對抗裡。
對的，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經過好幾日的心裡暗示，青婧竟然真的奇跡般地舒服了許多。
所以說習慣那是相當可怕的啊∼這是青婧這次遠行得到的一大心得。
“這是到哪裡了？”身體無恙了，無聊也跟著來了。實在忍不住掀了掀簾子，青婧開始覺得長途漫漫。
烏吉娜適時遞上來一盤新鮮瓜果，“剛剛打聽了，說是再過十幾日就能到了。”
“嗯。”咬著多汁的哈密瓜，青婧模模糊糊地應了一句。
謝恩地接過青婧賜下的水果，烏吉娜又沒話找話地想調動氣氛：“公主，我剛剛偷偷見了給您準備舞宴時的舞衣。那顏色配的，像那藍天白雲一樣，可漂亮呢。到時肯定把那大清皇帝迷死了。”
.......
青婧不接話，只是使勁瞪著她那雙水波蕩漾的大眼。咳咳，她華麗麗地噎住了......
當天夜裡青婧就去找了阿裡和卓。叫退了旁人，父女倆縮在大帳篷裡嘀嘀咕咕了半晌。等青婧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滿臉的春風得意。
要說她怎麼會忘了，這含香當初可是“一舞定妃”的。她青婧可不要出那破風頭，平白讓注重女德的太后不喜。
幸好這阿裡和卓雖然某些行事莫名，但到底還沒到殘的地步。青婧一番“一身異香亦正亦邪，狐媚女很容易成為眾矢之的”的說法很快被其認同，決定還是乖乖正經地把女兒送進去。省得前腳剛走，後腳寶貝女兒就被人當妖怪給煮了。
解決了便宜老爸，青婧很是愉悅地拍了拍手以示慶賀。如今萬事俱全，就只等NC出場。
之後的十幾日都很平靜，平靜地讓青婧忍不住抓狂，這風吹日曬的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左忍右忍，總算是在忍無可忍之前踏進了老乾的地皮——京城。
“哇，是新疆王！”
“好氣勢的排場啊，聽說這是要進京朝聖的呢∼”
“你看你看，那是新疆的公主，真漂亮啊！”
“就是就是，看那身衣服，真是美死了！”
.......
耳中充斥著無數的溢美之詞，青婧此刻卻只想大叫一聲：看，看毛啊看，當本公主是動物園的猴子麼？
當然，這也就是只能在心裡吼吼，誰讓她可沒有那明珠格格那樣的本事，一良家閨女當眾發飆耍渾追轎子居然還好意思頂著一端莊識禮的帽子。
“公主，這就要進宮了。”
耳邊傳來桑瑪的提醒，也讓青婧從對還珠劇情的回憶中清醒了過來。
在左右兩人的攙扶下下了轎子，青婧抬頭看著輝煌無比直沖雲霄的宮殿，頓時也是豪氣萬丈：紫禁城，你青婧姑奶奶來了！
跟著宮裡接應的嬤嬤宮女去內殿把身子洗了衣服換了，也卸下了一身風塵。
老嬤嬤一板一眼地說請公主在內殿稍歇，等宴會開始紫會有人來請。青婧欣然答應。這兩國邦交什麼的不用她一弱女子操心，現在所要做的不過就一個字：等。
吃吃睡睡很快就到了日落時分，一群旗頭宮裝女子前來拜見，說是國宴即將開始，請含香公主前去。
挑挑眉毛，青婧出門了。
劇情果然不同了，青婧以含香公主的身份坐在了阿裡和卓的身側，而不是站在舞臺上獻舞。幸好幸好，要真在那麼多人面前扭來扭去，想想都丟分子。
“皇上，這是我最心愛的女兒，含香。她可是我新疆的一枝花啊！”
阿裡和卓中氣十足的一聲吼，青婧只覺得場上千萬雙眼睛直直往自己身上瞧。捏捏的！面上還是一副溫婉的笑靨，青婧心裡早罵開了：私下裡和老乾介紹會死啊，這下可好，剛慶倖找回來的臉還是丟了。還新疆一枝花，不會比喻就閉嘴好不好！
“含香見過皇上，見過老佛爺，見過各位娘娘！”怨忿歸怨忿，該有的禮貌還是要的。老子已經丟人了，女兒哪還能不知禮數。
“啊......哈哈，好！阿裡和卓果真是養了一個好女兒啊。”乾隆的反應明顯慢了半拍。
“嗯。”這老佛爺就比較矜持了，僅僅是點個頭了事。心裡想著這姑娘還是挺不錯的，反正比旁邊大呼小叫的那兩個來得順眼。莫不是帶來和親的？看著挺討喜的，倒是可以找個好人家。所以說，老人家就是容易想得多。但老佛爺也不是普通的老人家，別人想那是瞎想，她老人家一想就差不多想到了點子上。
青婧又伏了伏身，這才走回位置坐好。
“做得很好。”剛坐回去，阿裡和卓就對自己豎了豎拇指。
那當然，青婧回了一個笑。
其實她剛剛也是有點擔心的，雖說提前告誡阿裡和卓不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自己身帶異香的事。但剛才畢竟和乾隆離得比較近，幸好，沒有了獨舞做鋪墊，老乾對自己的興趣降得不是一星半點，根本沒發現香味的事。還有一點要補充，其實等到真正穿越了青婧才發現，自己身上的味道遠沒有連續劇裡演的那麼誇張，淡淡幽幽的，沒有出汗或是劇烈運動的情況下根本不容易被發覺。
如今一切都還沒有定數，自己只有小心行事。槍打出頭鳥，這後宮又不是只有皇后和令妃兩個。會使絆子的多著呢！
收拾了下心情，青婧也有模有樣地吃喝起來。
不過......使勁皺了皺眉，青婧終於忍不住往自己n久前就想看的地方望去。兩個人影，一紅一粉，一個蹦著，一個扯著，和周圍一群規規矩矩坐著的妙齡女子格格不入，哇啦哇啦地更是吵得人耳朵疼。
這都什麼素質！雖然早知道會有那麼一出，青婧還是想不通：這老乾怎麼就能當什麼都沒聽見，照樣吃得歡笑得更歡，這龍耳朵怎麼長的？
“公主，那是咱們的明珠和還珠兩位格格，性子活潑著呢，可千萬別見怪呀~”
大概是自己的眉頭已經皺到肉眼可見的程度了，青婧看到坐得離自己比較近的皇后皮笑肉不笑地朝同樣的方向看了一眼，順便“好心”地給自己解釋了一下。
“原來如此，想不到大清的公主也是如此大氣隨性，含香真是大開眼界！”聲音雖低，但諷刺之意盡顯，倒是讓皇后忍不住多看了青婧幾眼，露出幾分親近贊同之意。
看看，這皇后都被這倆丫頭折磨成什麼樣了，不過是順著說了一句倆格格的壞話就讓她激動的像找到了組織。
皇后你放心，雖然你也不是什麼好人，但本公主更討厭站在你對面的那兩位。青婧在心底暗暗說道。
除了那兩個格格的大呼小叫，這場大宴總體還是賓主盡歡。
舞跳了歌唱了，美食也從盤子裡到了肚子裡。青婧想這該差不多散了吧。
青婧猜得不錯，乾隆確實也是這麼想的。可惜青婧猜到了那頭沒猜到這頭，就在乾隆打算大手一揮大家各回的時候，她身邊的阿裡和卓又有動作了。
“皇上且慢，我阿裡和卓還有一事要說。”
不好，青婧直覺眼皮直跳，這老爺子又要說什麼？難不成是......
“皇上，小女含香出生之時紅雲遮日彩蝶紛飛，故一直被視為我族神女，如今為結兩國邦交，我......”
接下來的話不用聽也知道在說什麼了，蒼天哪，這都是誰教的啊，她居然一下從香女升級成神女了？！
“這樣啊......”很明顯老乾動心了，也是，這麼個美麗女子放在眼前，又是有著異族風情的，不要白不要不是？
“報......”老乾話還沒說完，居然有個太監樣的小子直接闖到了跟前，“啟稟皇上，昨夜降下祥雨，今日花園內所有荔枝樹均結果成熟，大喜啊皇上！”
原來是報喜事的，怪不得不怕死敢直接沖過來。不過細想想這事好像有點奇怪。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兩國永葆和平，我大清千秋萬代。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新疆王千歲千歲千千歲！”奇怪的當然不只青婧，但逮著機會奉承大老闆那是為人臣子的本分。
這......好整齊啊。青婧望著黑壓壓的人群發呆。
“哈哈，好！好個兩國永葆和平，我大清自然是千秋萬代。傳旨，封公主含香為和貴人，賜黃金千兩，回式宮殿一座！”
很好很強大，敢情這次自己是占大便宜了。看著眾娘娘對自己滿眼的羡慕以及老佛爺眼中的隱隱淚光，青婧隱約有腿肚發顫的錯覺。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4 20:31
第四章 公主初手段
乾隆金口一開，就給青婧賜了一座豪宅。但這宅子再好再豪也得慢慢造起來不是，所以在建成之前，青婧暫時借住在延禧宮。
其實在搬家之前皇后特地問過青婧的意思，這紆尊降貴的做法也是想著先拉攏拉攏這個帶著福氣進門的新貴。
青婧對皇后的坤甯宮倒是很有興趣，不過這顯然不合規矩。
於是選了令妃的延禧宮，在麻煩自動上門前掌握主動權總是好的。
她可不相信什麼只要遠離NC就能珍愛生命的鬼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也幸好青婧目前的封號只是貴人，跟著妃位的令妃住不算失禮。要是封了妃，兩妃住一宮的話就顯得大清有些小氣了。畢竟青婧不是普通的妃嬪。本身是代表著兩國結交的友好使者，再加上新疆王還沒離開京城，這宮裡對這位主子娘娘更是當心。
“和貴人在這還住得慣麼，有什麼需要就和我說，不要客氣。”
青婧搬進延禧宮的第一個晚上，作為一宮之主的令妃就登門了，很顯然也是為了擺個態度。
“多謝娘娘，嬪妾一切安好。”對於眼前這個一派溫和作風的女人，青婧談不上喜歡，不過也不甚厭惡。
“那就好，和貴人遠道而來又是剛入宮的，要是覺得寂寞可以找本宮聊聊家常。”挺著半大的肚子，令妃同青婧一起走到桌邊坐下，臉上蒙著一層恬靜祥和的笑容。
點了點頭，青婧隨即招呼烏吉娜給令妃拿了一條披肩，“多謝娘娘。娘娘，雖說現在是夏天，可您也穿得太單薄了，夜深露重，娘娘有了身子可別受了寒氣。”
“哦，怪不得覺得腰有些酸。最近要顧得事太多把自個兒都忘了，真是多謝和貴人的關心。”露出一個受寵若驚的笑容。見慣了假情假意恭維奉承，青婧這看似無心的一舉立即博得了令妃的好感。
“娘娘，娘娘！令妃娘娘！那個什麼生薑公主是不是在這裡？”
就在兩人相談甚歡時，門外傳來好大一陣叫嚷。正準備喝口清茶潤潤嗓子，青婧只覺得自己拿著茶杯的手抖上了三抖。
令妃也是有些驚詫，不過好歹是受慣了驚嚇的，很快就露出了然的神色。
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並不起身，青婧平靜地就著杯沿慢慢品茶，順勢掩藏起嘴角勾起的冷笑。
轉眼間，那兩人就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只見那沖在前頭的女子連身也不伏，逮著令妃就開始嘰喳：“娘娘，皇阿瑪太過分了，居然好意思討個這麼年輕的公主，都有這麼多老婆了還那麼好色，氣死我了，娘娘你不要傷心，我一定會給你討個公道的！”
“令妃娘娘吉祥。娘娘，你可千萬要保重啊，千萬別因為這事傷了身子。”
後面那個倒是還知道什麼叫規矩，不過這個禮行得，連青婧這個門外漢看起來都不像樣。所以說就算是真的金枝玉葉，不好好修剪也註定只有枯萎的下場。
兩人急吼吼的一番話，說得令妃連反駁的機會也沒有，臉色都有些白了。也不知道是嚇的還是氣的。
眼見著令妃已經搖搖欲墜，青婧也不好繼續坐著看戲。畢竟這還是在她的偏殿裡呢。
“來人，都傻了麼，娘娘不舒服，還不快來扶著！”
輕聲一喝，旁邊的宮女也反應了過來，連忙把令妃扶了坐下來。
令妃也是懵了，這坐到了椅子上才算是緩過來，趕忙投給青婧一個感激的笑容。
“你什麼人，幹嘛隨便使喚人？”
聽聽，這都是什麼話？青婧算是看明白了，好心沒好報！
“本宮便是你口中的含香公主，還珠格格可以喚我一聲和貴人。”青婧揚起唇角，緩緩走到某燕子跟前，“怎麼，還珠格格剛才那一番話，對本宮似乎頗有不滿。難不成是覺得本宮出自邊遠之地，配不上大清的皇帝？”
“什麼配不配的，你們生薑難道沒有男人麼，非跑那麼遠來找皇阿瑪。還有啊，我看你長得也挺漂亮的，皇阿瑪都這麼老了幹嘛還要嫁給他！？”
青婧啞然，令妃則是渾身發抖。
好，很好，這是拐著彎說乾隆配不上自己呢！不過青婧可不會覺得這燕子是在稱讚自己，這話要是傳出去，她倒是一個天真爛漫年少無知就脫身了，自己和令妃都沒好日子過。
“我回族自不缺好男兒。”淡淡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兩人，青婧緩聲道，“但是和親是含香的職責所在，是為了兩國更堅固的友誼。皇上英明，自能瞭解含香的誠意。”
“什麼英明不英明的，我看皇阿瑪就是看你長得漂亮。”某燕子大剌剌地一擺頭。
“這麼說，難道你是被逼的，你其實不願意？”紫薇睜著水汪汪的大眼湊了過來，一副“我瞭解我理解”的模樣。
青婧皺眉：“什麼叫被逼？為了族人含香責無旁貸。皇上憐愛，封我為貴人，含香自然也是感恩的。”潛臺詞是別拿我和你們這些眼裡除了“海誓山盟”其他都是P的人相比。
“感恩什麼感恩，皇阿瑪讓你做小妾還感恩，你腦子壞了吧？”燕子繼續抽。
你腦子才壞了，這宮裡的娘娘除了坤甯宮的那位誰不是妾？包括你們面前挺著肚子的那個！眼角瞥到令妃的臉色已經僵硬了，這到底是來安慰人還是打擊人的，青婧突然覺得自己小覷了NC們的破壞力。
“好了，好了。小燕子，謝謝你大晚上跑來看我，只是這天也晚了，你和紫薇趕緊回漱芳齋吧。我沒事。”眼見著某燕子越說越離譜，令妃覺得自己再不發話實在是說不過去了。
“令妃娘娘，你真的沒事？不行，我還是要去找皇阿瑪，他怎麼能這樣啊！”某燕子來回打量了一下令妃，發現她臉色不好後繼續嘰喳，認定是皇阿瑪讓溫柔的令妃傷心了。其實她哪知道，令妃半個時辰前還是一臉紅潤地和青婧聊天呢。
“還珠格格，明珠格格。若是真心疼娘娘，就讓娘娘好好休息。含香只是個貴人，根本不會給娘娘造成任何威脅。”青婧把嗓門提了一個音，卻是故意朝著紫薇說這番話的，“含香雖然是外族，但也知道這自古女子忌妒。你們這樣去找皇上理論，莫不是想給令妃娘娘尋個妒婦的名號？”
“什麼豆腐？令妃娘娘怎麼會是豆腐？我說你才是豆腐，皮膚這麼白還嫩。”
......
“小燕子，我們還是走吧，很晚了，讓令妃娘娘早點休息。”這下連姐妹淘也聽不下去了，半扯半拉著才把一臉不甘心叫囂著青婧要是敢欺負令妃就死定了的燕子給拖出了延禧宮，還回了一室清淨。
“和貴人，剛才的事真是......”看著紫薇拉著小燕子下去總算是松了口氣，令妃滿臉感激地朝青婧看來。
在令妃想紫薇肯定是把青婧的話聽進去了，應該能對小燕子曉以大義。還好還好，若真是讓小燕子把事情鬧大，皇上先不說，老佛爺更是要看自己不順眼了。累啊，應付後宮不算，還要負責這兩個格格。令妃覺得自己身為孕婦真是太不容易了。
“令妃娘娘，”知道令妃的意思，青婧搶在她之前開了口，有些情呈了即可不必說出口，“天也晚了，剛才又受了驚，還是趕緊回去吃些湯藥別動了胎氣。”
想想還真是，令妃連忙起身告辭。
送走了令妃，青婧讓烏吉娜拿了些點心放在桌上，一個人慢慢地吃起來。鬧騰了一晚上，肚子都有些餓了。
“公主，那兩個格格可真是誇張。”一邊給青婧鋪床，烏吉娜一邊抱怨，“沒見過這麼沒禮貌的，真不懂那個令妃還對她們這麼好。”
“呵呵，不用管她們。”吃完一整個梅花糕，青婧這才舔了舔紅唇，低聲問道：“怎麼樣，房外的人撤走了麼？”
“走了，令妃剛走他們也走了。”烏吉娜點頭道。
放下心來，青婧開始卸妝梳頭。
別看烏吉娜這丫頭長得瘦瘦小小的，有個新疆第一勇士的父親，自然是虎父無犬女。前腳青婧剛進延禧宮，烏吉娜就悄悄地告訴自己門外有人監視。是誰的人呢？想來想去，還是皇后的可能最大。
“想必本公主剛剛一番話，有些人今晚心情會很好。”接過烏吉娜遞來的熱毛巾，青婧樂呵呵地說道。總算在宮裡多了一個“戰友”，能不高興麼？
烏吉娜沒聽明白，只是不解地眨眼：“公主剛剛為什麼給那個令妃解圍？”在她心裡，這宮裡的妃子娘娘應該都是公主要打倒的對象，何況是聽說很受寵的令妃。
青婧聞言嗤笑一聲：“解圍？那還珠格格搞不清狀況哪會這麼容易罷手。你看著吧，明天皇帝就會來延禧宮了。”
乾隆寶月樓怒打金枝的情節青婧並沒有忘。現在打估計是打不成了，但是能利用的還是得利用。早就讓人打點好了，這幾晚乾隆都會很“碰巧”地想起去漱芳齋坐坐。
倆格格本就受寵，事情並不難辦。青婧就不信，那只缺腦燕忍得住不給令妃出頭！她青婧要在令妃面前扮好人，但是這壞坯子，那只燕還是得照做！
“啊？那公主說那麼多豈不是全部白費？”烏吉娜露出不值的神色。
“......”青婧不語只笑。
“烏吉娜，明天找機會去問問父王什麼時候離京。”接下來的劇情，青婧還得好好理理。
第五章 公主火氣大
漱芳齋的那兩位昨個夜裡被拉去慈甯宮關暗房了！
一大早，消息就跟長了翅膀一樣在整個皇宮上空飛了個遍。
本是受了大半年極寵的格格，不過一晚卻是又挨板子又跪暗室連帶著還聽說皇上龍顏震怒。得，倆王八總算變了一回死蟹，一時輿論迭起。
也難怪，好不容易才接受兩個民間格格可以在皇宮裡橫著爬的現實，誰知老佛爺卻突然出手了。現在到處有宮人們議論紛紛，也不知是哪家歡樂哪家愁。
悠閒地左右照著鏡子，第一次穿旗裝戴旗頭的青婧新鮮勁十足。
當聽到這些八卦的時候，她只一笑置之。這可絕對不是她害的哦~
這麼巧昨夜老佛爺就起了和新孫女秉燭夜談的興趣，誰知還沒進屋呢就被一陣大呼大喊給震疼了太陽穴。仔細聽聽吧，一股邪火更是沖上腦門。什麼？！這世上哪有老子納妾、子女出言教訓的道理，何況這老子還是她的寶貝兒子，這大清王朝最最尊貴的男人！
倆個沒眼力見的，惹了老乾就算了，最多吹吹鬍子瞪瞪眼，居然在惹了老乾的前提下還去頂撞老佛爺，這下傻眼了吧，挨欺負也沒人打圓場了。該！
一通腹排完，突然瞄到身後烏吉娜垂手站著，一張小臉對著自己皺得青婧都不好意思忽略不見。
“怎麼了，是不是覺得我穿這個不好看？”青婧放下鏡子回頭看她，她喜歡這小丫頭在自己面前不藏心思的樣子。
“公主，要我說這大清朝的衣服就是沒有我們的好看。”烏吉娜嘟著嘴抱怨，她自己不能穿漂亮的紗衣就算了，反正人長得醜穿啥也沒差。可是她身姿飄飄宛若神女的公主殿下啊，怎麼就也得被這麼糟蹋呢？
彎唇一笑，青婧倒是沒想到這小妮子真這麼直接：“是比咱們的要厚重些，不過大家都這樣，獨樹一幟反而惹人嫉羨。”當然還有一句最主要的話沒說，這穿得越醜才越容易逃過某雙喜歡發現美~人的眼睛啊！
點點頭，烏吉娜上前給青婧繼續梳頭。公主不喜歡和新來的兩個宮女親近，所以大部分貼身侍奉的活都由她負責。這是公主喜歡她呢，烏吉娜相當驕傲地對自己說。
全皇宮只顧看金枝戰佛爺的大戲，自然對青婧這個渾身照祥光的新貴人關注變少，連皇后也不再派暗哨盯著。
再次感謝令妃給自己安排的小偏殿，環境好路人少，講著八卦嗑瓜子也沒人擾。
據說最近偉大的大清皇上胃口很不佳。
據說最近慈祥的老佛爺有顛覆素食主義者的趨勢。
又據說，令妃娘娘身子不適，慈甯宮特赦一月不必前去請安，意思是你就好好呆在延禧宮保胎安神吧，省得到處裝可憐惹是非。
令妃再次受牽累，不知道這心裡是不是真的一點怨氣都沒有呢，青婧表示好奇。
卻說也不知道五阿哥永琪是不是又用了“只要您放了小燕子，您還是我叉叉叉的皇阿瑪”一番感人肺腑的言論把倆位格格給拯救了出了水火，彼時青婧的注意力已經轉向了三日後的離別之行。
俗話說麻雀雖小五臟還是全的。而阿裡和卓這個新疆的心臟自然不可能閑得能有大把的時間在外晃蕩。飯吃完，好話說盡，女兒也送達，他老人家自我感覺既然是功德圓滿那也該準備撤了。
所以說相聚的日子啊~它總是如此的短暫！青婧一邊喝著冰鎮西瓜汁一邊感歎道。
三天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不知道被一群混小子氣得夜夜失眠想摺子的老佛爺覺得這時間長不長，反正在青婧看來，那吃吃喝喝的三天是再短不過了。
特地換回一身雪白的紗裙，描了美美的妝容，青婧帶著烏吉娜坐著大轎子浩浩蕩蕩地出發了。順便說一句，她可沒拋棄桑瑪姑姑，只是最近她老人家有一大堆事要忙，所以能不出動就不出動。
話說回來，護送自己的隊伍還是很龐大的。但這群龐大的隊伍的領袖卻是某排名第五的阿哥和姓福名爾康的少爺，於是青婧表示很擔憂：神佛在上，早早處理了“你是風兒我是沙”，原先那段不利於自己的情節應該是能避過了吧。
跟著轎子晃到城外，青婧一下車，嘿，老爹早等著了。
“含香啊，父王這一走怕是再難見面了，你自己要當心。”阿裡和卓對自己這個女兒的好真不是裝出來的，只見他從懷裡遞過一隻小盒，語重心長地說道，“這些都是我族的一些珍藏，你拿著好關鍵時候派用場。”
“多謝父王，父王這一路要當心。女兒會記得自己的使命，絕不做損害族人的事。”接過木盒，青婧面容嚴肅語氣緩重。好歹她也是占了人家女兒身子的，就是為了回報，這忠孝兩道她也都得給做全了。
“好，好啊！”阿裡和卓看著自己珍愛了二十年的女兒，忍不住熱淚盈眶。怎麼捨得？只能捨得！終於下決心，只聽一聲大喝，眼前人已翻上馬背而去。
“含香，一切保重，為父走了！”
天地間，深沉無奈的父愛彌久不散。
望著一長串漸漸遠去的人群，青婧沉默了。胸口微微泛酸，那個有點傻呆呆卻絕對寵女兒的便宜老爸，走了......哪怕是她一向自認缺情少感，卻也有了一絲不舍和感傷。
“公主，外面風大，還是趕緊回去吧。”烏吉娜不忍見青婧失神，走上前說道。
青婧很快回頭，正欲答應——
咻！咻咻咻！
只聽幾陣詭異風聲，眾人眼前已出現一群蒙面黑衣人。
這邊侍衛一個發愣，那邊一群蒙面人已經是二話不說打上門來。
於是，混戰開始。
這個按照情節來說刺客是一定會被抓住滴，而事實是青婧眼前確實已經躺好了幾個受傷倒地的蒙面人。
“你們是誰，居然敢襲擊皇家衛隊？”一個厲聲怒吼，五阿哥永琪快步走過去想要拽下其中一人的面巾。
然後再根據情節青婧是不是要開口阻止啊？很不巧這細節她已經忘了，不過就算沒忘青婧也不會開口的，原因是：青婧現在已經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了，不要告訴她眼前的還是那個蒙丹啊，她會崩潰的！
可惜現實往往就是令人崩潰。
一張似曾相識的臉，一句**的“含香∼”
青婧的臉刷得一下白了。不是粉粉嫩嫩的白，而是慘白。
“含香，我總算見到你了，你知道我有多麼想念你麼，噢！我的含香∼”
先不管青婧的臉色怎麼樣了，這邊蒙丹再次吟唱起他的深情讚歌：“我來了，我知道我會成功的，你是風兒我是沙.......感謝真神阿拉聽到我的祈禱，感謝我王慈悲給以我的一線希望。”
感謝你大爺！青婧很快聽出味道來了，心裡的那個小火苗啊那是蹭蹭蹭地長大：阿裡和卓你個破老頭，明著該下狠手教訓的人居然這麼快就能活蹦亂跳地蹦達到她面前。想裝仁君是吧，現在好了，自己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一個爛攤子讓她去收拾。捏捏的，畫個圈圈詛咒你！
“閉嘴，本宮根本不記得你是誰，你這樣糾纏到底想幹什麼？難道不知道本宮是代表著整個回族子民前來和親的麼，你眼中心中可還有我數百萬同胞？”
青婧這回是氣勢全開，力圖把眼前這個腦子已經那什麼的給掰回來。
“含香，你還是不認我？你怎麼能不認我！我是蒙丹啊，難道你忘了我們之間的愛情，忘了我們之間的生死之約？”地上的男人淚流滿面，聲嘶力竭。
敢情已經自動把後幾句有關國家大義的都給過濾了。青婧再跨一步，絕不給他機會逃避：“對你，我確實忘記，但我不忘的是國家是民族。蒙丹，如果你還承認自己是回人，是我族的子民，就不要再多做糾纏，放棄吧，你那所謂膚淺的愛情！”
“娘娘，你這樣是否太過絕情？”
啊噗！正說得激情昂揚中，某大爺突然陰惻惻來了這麼一句，差點沒讓青婧直接噴出一口血！
轉頭一瞪：“福侍衛這是在慫恿本宮與他人產生私情？”
“這......”很明顯這麼大的罪某人是擔不了的。
“含香，我們從小青梅竹馬的感情難道你都不要了麼，我愛你啊含香！不要忘了我，求求你，不要這麼殘忍地否定我們之間的感情！你還記得麼，風兒蕭蕭，沙兒飄飄，風兒吹吹，沙兒飛飛，風兒飛過天山去，沙兒追過天山去！”蒙丹還是咆哮，聲淚俱下地咆哮。
“娘娘，你真的不認識他？我看他一番肺腑之言極為深刻不像胡說，這人對你的情誼如此感人，真是......”這回開口的是五阿哥，一樣是被那所謂“愛情”感動的人。
“是啊娘娘，這做人怎能如此冷酷無情呢？你真的一點舊情不念？”角落裡，某大爺的聲音再次微弱地響起。
我靠了！還冷酷無情，這兩人耳聾了還是眼瞎了。沒聽見自己說的民族國家麼，沒見周圍圍了那麼多睜大了眼的侍衛麼！皇家尊嚴哪，敢情腦袋裡就沒這詞？
搞了半天自己反而成了該被群批的那位？！那誰誰誰，還你啊你的，當自己什麼身份？福大爺，果然是服大爺，我服你大爺了！
請原諒，青婧覺得自己也要抽風了。
“本宮再說一遍，此人與本宮半點關係也無，麻煩五阿哥以行刺罪扣下。”就算是這樣，青婧也有的煩，人抓了，老乾那還得親自去解釋。
“啊∼∼∼”多麼**的一聲吼！只見深受刺激的某丹大吼一聲，一下逼退圍著自己的侍衛跳了起來，那樣子簡直如有神助。
“大家注意別下死手！”——此話出自某阿哥。
“沒聽見麼，要活的，要活的！”——此話出自某大爺。
一方是不要命地砍殺，一方則是畏首畏尾的抓活口，留後手。那結果就自然明顯了：蒙丹在兩個兩個黑衣人的幫助下華麗麗地逃跑了。
“五阿哥，主犯跑了。”斜著眼涼涼一句。雖然知道這是劇情，青婧還是覺得難以接受。這後患無窮都是誰害的啊？！
“娘娘，他那句你是風兒我是沙，真是......唉，難道你真的不記得他，還是？”
“五阿哥，請注意言辭。本宮不希望因為你我影響兩國邦交。” 又風又沙？哼，對不起，本宮還怕迷了眼！
“娘娘真有隱情應該早點說出來，如果真的.......咳，我相信以皇阿瑪的英明仁慈，是絕不會為難你的。”五阿哥詠琪還在苦口婆心，聽得青婧那個淚啊：大哥，你相信，我不相信，成不成？
所以說當秀才遇上了兵，那是有理說不清。
當正常人遭遇非人類.......捏捏的，青婧只能憂鬱地斜眼仰望藍天......以及白雲。
然後——
“好了，人既然已經放跑了，本宮也無可奈何。但今日之事沒完，本宮也定會讓皇上較個是非！”這回麻煩大了！
再然後——
甩袖走人。
第六章 公主很堅定
當青婧還是青婧的時候，還珠格格就已經在中國大陸熱播了十年有餘。
十年啊，青婧一想到這個就不禁要咋舌：這時間完全足夠讓一個個曾經滿心滿眼粉紅色泡泡的小蘿莉，長成到冷靜現實的大齡女青年嘛~
所以說關於這一點青婧還是很慶倖的：老天爺在作出錯誤的選擇之前，起碼給了她足夠的時間長大。
而自從睜開眼的那一刹那，青婧的世界就已經徹底改變了。
就像剛才城外所發生的一切。不再只是銀幕內的一場鬧劇，更是可能會危及到自己生命的一個地雷。
食指和拇指輕輕地摩挲在一起，這是青婧心煩時固有的小動作。
青婧想起了寶月樓乾隆怒掐香妃這個情節，於是表示頭很大。
如今她可真要好好打算了，說什麼也不能因為這破事就讓自己美麗優雅的脖子受龍爪子的欺負不是？
剛才城外發生的事情，有那麼多雙眼看著，想也知道如果任其發展會被傳成如何不堪的樣子。
俗話說坐以待斃不如先發制人，所以青婧一回宮，就直接去找了乾隆。
“皇上，嬪妾的父王已經走了。嬪妾是來謝恩的，感謝您給與我們父女最後話別的機會。”結結實實一個磕頭禮，青婧感歎自己的適應能力真是太好了，身為一個現代人下跪磕頭都不帶尷尬的。
“和貴人起身吧，”擺擺手，坐在桌後的乾隆明顯心不在焉，“這也是阿裡和卓要求的，朕知他是愛女甚深。”
“是。”青婧慢慢站直身體，第一次近距離認真打量這位歷史上著名的帝王。
說實話眼前的男人長得並不難看，甚至說眉眼間很是有一股子風流氣質。但是......這也並不能改變他的年紀足可以當自己的父輩的事實。
絕不接受老牛吃嫩草，這是青婧最後得出的結論。
“皇上，嬪妾還有一事要稟告。”瞥了一眼乾隆，青婧再次低眉開口道，“方才在城外，嬪妾遇上了刺客。”
“什麼？”很明顯刺客這兩個字引起了乾隆的注意，立刻音高八度，“是誰居然這麼大膽，來人，立刻傳五阿哥和福爾康！”
“皇上！”青婧急急地叫了一聲，這件事必須由她來講明才不至於鬧大，“關於此事可否先聽含香一言？”
乾隆不是笨蛋，眼見著青婧的神情就知道有內情，於是甩甩手，示意準備去傳話的小太監先回來。
見乾隆一副“你說吧我聽著”的模樣，青婧暗暗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緩緩將事情講了一遍。
“事情就是這樣。” 眼見乾隆臉色還算正常，也不知道是不是暴風雨前的平靜，反正青婧已經是盡全力把事情說得不帶半點曖昧了，“嬪妾怕五阿哥還是誤會了嬪妾和那個回人的關係，所以先來和皇上講明一切。請皇上明鑒。”
“嗯......”乾隆沉吟片刻，這才開口道，“這事朕大概聽明白了，那蒙丹也太大膽了，居然敢跑到我大清來放肆！”
“是，父王先前一時心軟沒有下令斬首，誰想這皮肉之苦沒能讓他死心。”正話反話說了一大堆，青婧也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表明從始至終都是那個回人的一廂情願，新疆對大清絕無半點不敬，青婧本人也沒做過有違婦德的事。
“褻瀆妃嬪，其罪當誅！”乾隆濃眉一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喊道，“來人，把五阿哥、福爾康，還有在場的侍衛長都給朕叫來，一個個都是怎麼辦事的，朕要徹查此事！”
“給皇上添麻煩了，那嬪妾先行告退。”低身一伏，青婧知道乾隆肯定不會盡信自己一面之言。雖然對幾個子女妄寵，但他好歹也是一個能夠撐起大清帝業的帝王。
不過青婧並不擔心。第一印象是尤為重要的。乾隆心裡對五阿哥這次的做法已經有了不滿，而那些侍衛們的答案也一定會讓乾隆對自己兒子放虎歸山的愚蠢行為深信不疑。
五阿哥的地位確實可能讓底下的人不敢說真話，但若是皇后的人呢？青婧的眼中閃過一絲譏誚，沒想到這皇后對自己的提防反而成了自己的助力。青婧再次慶倖在進乾清宮之前見了桑瑪姑姑一面。
“慢著！”
乾隆的挽留讓青婧訝異，只是當她疑惑地抬頭看去時，心下猛然一突。這眼神......
“和貴人剛剛入宮，朕也沒有去探望，有沒有哪裡不習慣的？”
眼前的女子眉眼精緻身材姣好，白裙飄逸間不失柔美，一身清冽的氣質更是宛若那天山之巔的冰晶白雪。這一切在見慣了後宮花枝美人的老乾眼中立即變得絕世脫俗起來。又聯想到阿裡和卓一番神女祥雲的說法，習慣收集美人的乾隆立即心癢癢了。
“謝皇上關心，嬪妾如今暫住在令妃娘娘的住處，一切安好。”乾隆突然的溫柔讓卻讓青婧心驚不已，連忙搬出令妃的名號轉移視線。
“哦，住在令妃那裡啊。”乾隆喃喃一句，眼裡似有失望遺憾。
在他心裡令妃與別個妃子總是有些不同的，自然不好去她的宮裡寵倖別的女人。
暗暗將乾隆的神色收入眼底，青婧憋著的一口濁氣總算是吐了出來。
這邊看著青婧紅撲撲的臉蛋，乾隆心裡的哀歎再次升級。
最近他的日子老不痛快了。
他喜歡小燕子，老佛爺不喜歡；他憐愛紫薇，結果老佛爺看她不順眼；現在連想寵倖一個新美人竟然也是時機不宜。於是一心要做孝子慈父好丈夫的乾隆表示牙齦腫痛。
“對了，你這身回服很不錯，就是老佛爺可能會覺得顏色不吉利。以後還是不要穿著在宮中行走了。”既然是自己看上的美人，乾隆自然是多幾分關心的。其實主要是被倆閨女整怕了，現在看誰都會第一時間聯想到老佛爺會不會喜歡。
青婧連忙點頭：“是，嬪妾謹記。”
“皇上，五阿哥他們到了。”
眼見著公公湊到乾隆耳邊嘀咕，青婧終於在乾隆的准許下退了出去。
等出了乾清宮，青婧已經是一身冷汗。
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頓時又是一陣懊惱。怎麼就疏忽了呢，衣服沒換妝也沒擦就跑來見老乾。挑起了乾隆的興趣不說，竟然還忘了純白顏色在封建社會的忌諱。
幸好是時至正午，一路上回到延禧宮也沒遇上什麼人。等到踏進自己的偏殿，青婧才放下心來。這一身要是不巧被哪個妃子見了，又要挑事了。
這後宮的生活，果真是走錯一步都可能萬劫不復。換了衣服的青婧撲倒在自己的大床上，閉目養神。
前世只是一個混吃混喝的小小白領，今世卻要和一大幫女人男人鬥智鬥勇。青婧暗道自己是不是需要抽時間去拜讀一下《孫子兵法》？
這邊青婧閉著眼睛正有些昏昏欲睡，那邊令妃娘娘又上門了。
睜著乾澀的眼睛講了半天不知所謂的話，青婧總算是弄清楚了這回令妃找自己的目的：自己進宮幾日來還沒有去給老佛爺請過安呢，有**為媳婦的德行。
當時青婧住進延禧宮的時候，皇后自己並沒有派去教導嬤嬤。一方面是為了給青婧面子，一方面也是把責任全部丟給了令妃。身為延禧宮之主，新住進的外族妃嬪沒有好好教導，放到老佛爺面前又是一條罪狀。
阿裡和卓一走，整個皇宮需要一切恢復常態。換而言之，青婧的特殊待遇也要一併結束。
瞭解了令妃的意思，青婧自然是一邊道歉一邊下保證絕對嚴守規矩。
何況去給老佛爺和皇后請安，對青婧來說也絕對不僅僅是表示禮貌的作用。
“和貴人，聽說皇上賜給你的宅子也造的差不多了。”喝了一口桌上的桂花茶，令妃笑得溫和，“剛封貴人就成為宮主的，你還是頭一個。”
青婧嘴角的淡笑一直沒有散去，現在更是加深了一些：“皇上對嬪妾身為回民的體恤，嬪妾銘記於心。”
令妃點點頭，隨即露出的笑靨中染上了一絲愁容，更顯嬌弱：“最近身子越發重了.......唉，離這孩子出生還有月餘，本宮卻已經有些急了。”
“呵呵，小阿哥一定會平平安安降生的。娘娘放寬心便是。”將視線放到令妃的肚子，青婧笑得篤定。十五阿哥永琰，未來的嘉慶帝，哪能不健康？
目送令妃離去的背影，青婧嘴角噙著的笑意也消失不見。寶月樓就快造好了，令妃帶給自己的消息實在太不巧，還以為能在延禧宮多躲些日子呢。
低頭摸摸自己的手指，青婧隨手招過一邊侍奉的宮女：“涵心，去把桑瑪姑姑叫來。”
沒記錯的話，晴妃、自己那久病在床的養母兼殺母仇人，在她離開新疆的第三天就據說是因為一時急怒攻心，死了。
死了？不是件壞事。
她會好好保護自己的。
青婧抬起雙臂慢慢將自己環起，望著天際的眼裡露出前所為有的堅定。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4 20:32
第七章 公主去請安
青婧昨個晚上沒睡好，早上起床的時候眼睛都腫了。
也難怪，第一次去給慈甯宮請安，滿腦子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塞得滿滿的，哪能睡得好？
“啊呀，公主您的眼睛怎麼變成這樣啦？”
當聽到身後人的驚呼時，青婧正對著鏡子在仔細研究：兩隻眼睛一大一小，竟然變成了一大一小.......
“大呼小叫什麼，別人還以為怎麼了呢？”青婧懶懶瞥了一眼烏吉娜，隨即從梳妝盒中取出了幾樣物什，對著鏡子自己動作起來。
“公主，那可是畫眉的螺子黛，您怎麼用來描眼睛啦？”
很顯然烏吉娜無法理解青婧的行為。
“烏吉娜，去把櫥裡第二層擺著的那件衣服拿來。”
不去理會小丫頭睜得渾圓的眼睛，青婧又取了梨花樣的粉餅往眼袋處撲了幾下。古代的化妝用品實在是太少，能對眼睛做修飾的就更是幾乎沒有。於是青婧也只能勉為其難把眉筆當眼線筆用了，幸好發現效果不錯。
“公主，這件衣服會不會太素了一些？”手裡抱來衣服，烏吉娜又發表意見了。
青婧站起回身，接過衣服後展開。只見整件衣服以淡青色打底，輔以醬紫深灰的細碎花紋幾許，看上去的確不夠華美。唯一的亮色也只是在袖口和領口處繡了一些絳紅色的薔薇雙圈花紋。
“怎麼會，配我今日的妝正好。”
雖然起了個大早，但青婧今日卻不是第一個去慈甯宮請安的。
很多事還是中庸一些好，青婧知道自己如今在後宮也算是個新聞。當然了，遠比不上漱芳齋那兩位惹人注意。
“喲，這不是新封的和貴人麼？來來來，讓咱們瞧瞧！”
踏進外殿的時候已經有幾個嬪妃在聊天了，開口的是個穿著深桃紅色宮裝的女子，模樣很直爽，僅憑衣著青婧看不出她的身份。
“各位姐姐好！”青婧看出這幾個女子是以中間的黃衣女子為尊，所以朝著她低頭一拜。其實青婧的封號在這宮裡並不高，見到氣質高貴點的拜上一拜一般是不會出錯的。
“呵呵，和貴人是第一次見本宮吧，本宮是舒妃。”黃義女子溫婉一笑，又指指身邊的幾個，“慎嬪，蘭貴人，還有郭貴人。”
幾個人同樣朝自己友好地點點頭。方才那個大大咧咧說話的是“慎嬪”、慎言謹行，倒是不太匹配。
“要只是請安的話給管事姑姑報個道就行了。我們幾個是有事留下的。”蘭貴人往內殿的方向瞧了一眼，對青婧微笑道，“老佛爺平常都要過了辰時才會召見。”
青婧瞭解地點了點頭：“嗯，第一次來，含香想覲見老佛爺。”
“哦，這樣啊，那就和本宮幾人一起說說話吧，順便幫和貴人認認晚到的姐妹。”
於是眾人又是東家長西家短的一陣胡扯，時間很快溜了過去。
等青婧幾人進到內殿給老佛爺請安的時候，都是恭恭敬敬地跟在了一個人的身後：皇后。
皇后烏喇那拉今天也很驚訝，她沒想到這麼快就能在慈甯宮見到青婧。畢竟，青婧一直沒有受過教導嬤嬤的教育這一點她是清楚的。那麼會給她提醒的就只有一個人了——令妃。
想到這裡皇后的眼裡露出一絲狠意：又是那個喜歡做爛好人的賤坯子！
“老佛爺吉祥。”身穿深紅色牡丹宮裝的皇后首先給上座的老人家行禮。
“老佛爺吉祥。”隨後是包括青婧在內的幾位妃嬪。
“今日慈甯宮倒是比往常要熱鬧。”太后緩緩抬起手，示意底下的幾人起身。
待皇后起身坐在一旁後，青婧等人也依次起身站好。
“怎麼，那個就是和貴人了吧，換了一身衣服哀家都快認不出來咯！果然是人老了眼睛不中用了。”一眼瞥見站在最後位的青婧，太后那雙精明的眼睛就眯了起來。
“老佛爺才不老呢，您呀，是只顧記著和貴人那身與眾不同的衣裳了。”
嬌俏的聲音讓青婧稍稍抬起頭，正看到老佛爺正端著一隻青瓷的茶杯在喝水。身邊一個年輕的女子正笑眯眯地遞過一塊小毛巾，看那氣質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晴格格了。
“晴兒的嘴巴就是甜。”接過毛巾擦了擦手，太后慈祥地看著晴兒笑道。
“含香見過老佛爺，老佛爺千歲千歲千千歲。”青婧上前一步後跪地叩首。
“起來吧，”臉上泛起滿意的神色，太后順勢擺了擺手 ，“同樣是外面進來的公主，你倒是乖巧。不像那兩個，到現在也沒見過影。”
眼角抽了抽，青婧沒想到太后會把自己和小燕子紫薇相比，有點無言。
“老佛爺，這含香公主雖然出身回民，可好歹也是從小受了皇家教育長大的。那兩個民間格格？哼！”右下座，皇后一臉鄙夷。
“老佛爺，皇后娘娘。含香才剛剛進宮很多不懂，一定會抓緊好好學習的。”青婧看了一眼為自己說話的皇后，又對太后說道。
“很好，哀家瞧著你也是個帶福氣的，一進宮那院子的荔枝就全結了果。記得好好侍候皇上。”看起來太后對青婧的印象不錯。
“謝老佛爺，含香......”
話還沒說完，就被殿外的一陣吵鬧給打斷了。
“出什麼事了？”太后眉頭皺起，誰不知道她一向是喜歡清淨的。
“老佛爺，還珠格格和紫薇格格求見.......”
“滾開，那個什麼生薑公主是不是在這？給我出來！”
通報的人語音未落，就見那小燕子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一臉氣勢洶洶的好像要殺人。
“小燕子，小燕子你慢點。”燕子後面還跟著一朵紫薇花。
“放肆！你們兩個把哀家的慈甯宮當作什麼！”青婧還沒來得及做反應，太后已經發飆了，“來人，給哀家把這倆個不知天高的東西綁起來！”
“老佛爺，老佛爺我們不是故意闖進來的，實在是情非得已啊老佛爺。”只見紫薇花開始振振有詞了，“令妃娘娘出事了，她說肚子不舒服！所以我們才.......”
“哼，令妃娘娘出事自然有太醫，你們兩個這樣沖進慈甯宮算怎麼回事？還有沒有規矩，眼裡頭究竟有沒有老佛爺？！”皇后冷笑一聲，直接打斷了紫薇的話語。
“老佛爺！就是那個生薑公主的錯，令妃娘娘就是用了她給的東西才會生病的！快把她抓起來！”一邊蹦來蹦去不讓老嬤嬤們碰，小燕子一邊大叫道。
什麼叫用了本公主的東西就生病了？青婧皺眉，謀害皇子的罪名她可但不起。
“還珠格格，話不能亂說，含香何時給過令妃什麼東西，又何時害了她？”青婧挺身一步，正色出言。
“你這個惡毒的壞女人，害了令妃娘娘還不承認！看我打死你，把你揍成豬頭！”
“都給哀家閉嘴！小燕子你說話如此粗鄙，成何體統？”眼見著自己的慈甯宮已經亂作一團，太後坐不住了，大手一揮一群侍衛就把小燕子給壓在了地上。
“老佛爺.......”青婧還想開口，卻被太后揮手制止。
只見一個突然出現的小公公在太后耳邊說了些什麼，就悄悄地退下了。
“太醫已經說了，令妃娘娘不過是偶感風寒，你們在這瞎吵什麼？”知道自家皇孫沒事的太后先是松了一口氣，等瞥見跪在地上還不安分的某人時心情立即惡劣起來，“小燕子，你整日裡胡言亂語，如今又胡亂冤枉宮妃，出言不遜，禍亂宮闈，可知罪？”
“禍什麼宮什麼？”小燕子莫名其奧妙地睜著一雙銅鈴大眼，“哦，我知道這回是我弄錯了，我給生薑公主道歉。對不起哦，生薑公主。”
青婧靜靜地呆在一旁不說話，生薑公主？她答還是不答？這毫無誠意的道歉，她是勉為其難接受還是假裝沒聽見？
“什麼？什麼生薑公主？”很明顯太后又為某人的語言不知所云了。
“生薑公主，就是她啊！”把手往青婧站得地方一指，小燕子奇怪地歪了歪頭，“不是生薑麼，難道是老薑？”
“還珠格格，含香是新疆的公主。”青婧實在聽不下去了。
“你！你！”明白過來的太后氣得手都抖了，“簡直不知所云，不知所云！”
“老佛爺，小燕子也是一時聽叉了，您知道的，她沒什麼常識。您千萬不要生氣啊∼小燕子，快給老佛爺磕頭認錯！”某花習慣充當消防隊員，雖然往往只會弄巧成拙。
果然——
“知道？哀家什麼都不知道！”只聽老佛爺猛地一拍桌子，“來人，把兩個格格給我綁了。還好意思理直氣壯地說自己沒有常識，連個外族公主都不如的東西。好意思做我滿清的格格！？”
“老佛爺，這倆民間格格早早沒了娘親，這自小缺少教育啊這也是正常的。”
手裡面的一塊帕子象徵性地掃過唇角，烏喇那拉皇后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青婧瞧著皇后滿臉的平靜如常，突然覺得這位皇后並不像原本想的那麼沉不住氣。
“哼，這是理由麼？我滿清多少女兒自小沒了額娘，誰就長成了這般模樣？看看哀家的晴兒，更是百裡挑一的好女子。皇后不必給這兩個丫頭說好話了，今天哀家一定要好好教教你們什麼叫規矩！”太后擺明瞭不鬆口。
第八章 公主遇困境
老佛爺要教訓人，在場的這些自然沒人敢反駁。
皇后更是笑得無奈中帶著那麼一點.......邪惡。說好話？她恨不得這兩個攪亂後宮的假格格立馬去死！她的永基乖巧懂事學業又好，竟然生生讓一塊只知道胡鬧的叉燒給比了下去，她怎能不怨？
“我就是沒娘，有娘有什麼了不起！”某燕子這邊竟然還不分場合地炸毛了，“皇阿瑪不是有老佛爺麼，他還不是照樣老犯錯？”
說著還特地用手指著青婧，“還有這個什麼公主，還不是剛死了娘的，又有什麼了不起？”
“什、麼？把你剛剛的話給哀家再說一遍？”可憐的老佛爺以為自己幻聽了。
而青婧還沒來得及為小燕子最後的那句話震驚，已經被老佛爺氣得充血的眼睛嚇到了。所以說，以前報紙上來說有被子女氣死的事情還真不是假的。
“這一大早上的怎麼又吵吵嚷嚷了？小燕子，朕這大老遠的就聽見你叫喚，又惹老佛爺生氣了吧？”
“參見皇上，皇上吉祥。”
很好，這下人全湊齊了。
於是老佛爺又傷感了：一通女兒犯大錯老子狂求情的戲碼後，小燕子和某紫薇花再次幸運地躲過了她的雷霆之怒，灰溜溜地跑回漱芳齋抄女誡去了。
“和貴人，哀家方才聽見小燕子說你剛死了娘。這是怎麼一回事？”
太后一個銳利的眼神讓青婧後背直冒冷汗。她就知道太后這次這麼輕易放過兩個格格、也有因為注意著此事的緣故。
現在除了皇后和自己以外的宮嬪都已經先行離去，老佛爺果然發難了。
萬惡的小燕子啊，萬惡的八字不合啊！青婧在內心把某燕子大卸八塊。果然就是個闖禍精！還有，她又怎麼知道晴妃死去的消息？一時間，青婧心中百轉千回。
“是，老佛爺。含香的母妃半個月前的確去世了。”本來還想挑個好時機再說的，如今青婧只能低頭稱是。
“是麼，那是在你進宮前還是......？”老佛爺的眉又開始皺了。
“回老佛爺，是在進宮前。”青婧小心翼翼地觀察某太后的臉色。
“啊呀，進宮前！那不是還在孝......”心直口快慎嬪低聲沖出一句，又飛快地閉緊了嘴巴。
“女子守孝期間不得出嫁，難道你不知道麼？”老佛爺怒了，一個個都不省心啊！
“回老佛爺，含香的故鄉並沒有這個規矩，含香不知。”恭敬地磕了一個頭，青婧心顫顫。她怎麼會不知道？本來也是打算用這個藉口想想辦法受點小罪然後可以不用侍寢的。可如今小燕子這麼猛地一下，她還什麼都沒想好呢。弄個不好不會殺頭吧，青婧突然覺得後頸有點涼∼
“哼！你會不知道？哀家看你們部族是故意為之，居心不良！”老佛爺眼睛一瞪，氣勢壓人。
“含香不敢！”這下牽扯大了，青婧又是一個磕頭，“父王和含香真的不知道大清有這個規矩，老佛爺明鑒！”
“老佛爺∼”晴格格嬌俏婉轉的聲音又響起來了，“我看這和貴人沒有撒謊。”
“哦？晴兒如何如此肯定？”這時候也就只有身邊這丫頭還敢插嘴了，偏偏太后一點也不對她生氣。
只見晴兒甜甜一笑，說道：“晴兒以前度過一本書，講的就是和貴人故鄉的民族風情，真的沒有這項規矩的啊！”
“就是，就是。兒子料那阿裡和卓也不敢故意挑釁我大清！”老乾總算找得到機會插嘴了。
“哼！”可惜老佛爺還在為某人的偏心眼記仇呢，瞅都不瞅他一眼。
無奈，老乾只能尷尬地摸摸鼻子轉向青婧：“和貴人，那半個月前死去的婦人可是你生母？”
“這......不是，是嬪妾的養母，”青婧此刻很糾結，機會只有一次，所以她此刻不能完全撇清關係，“但是母妃將嬪妾從嬰兒一直養育至成人，等若生母。”豁出去了，青婧相信太后不會因為這點事就砍了自己。
“這樣就好了，不是生母關係不大......”皇后適時打圓場。
“皇后所言甚是。”乾隆訝異地瞥了一眼為青婧說話的皇后，似有不信。
回給乾隆一個“你又誤會我”的表情，皇后再次端坐。青婧回民的身份註定她不會對自己的鳳座產生影響，而皇后對這個總愛和小燕子起衝突的新貴人也頗有“惺惺相惜”之感。
“養母又如何？沒聽見等若生母麼？守孝期間呆在這後宮就是不妥。”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青婧，太后抓住不放。
“老佛爺，這古人雲啊，不知者無罪，更何況這和貴人還是個懂孝道知回報的女子？”這晴兒也是太後身邊的老人了，哪聽不出來太后口氣的鬆動。和貴人在危機面前仍然堅持的一份孝心，太后這分明是喜歡的。
既然太后已經心軟了，晴兒樂得給她鋪臺階。何況她自己，對眼前這個和貴人也有著一絲說不清的好感。
至於剛才小燕子犯事的時候晴兒沒有像前次那樣開口求情。
她是受過正統教育的格格，又長期跟在太後身邊，本身就不是能接受小燕子市井之氣的金枝玉葉。先前一是為了太后和皇上母子之和，二也是以為幾人性情不壞，頂多就是有些恃寵而驕。但日子久了，晴兒本就是極為愛戴將自己一手帶大的太后，看著太后今日被幾人氣的覺睡不好飯吃不香，哪會容得自己再去和那群連祖宗章法都全然丟棄的人攪合在一起。
至於和貴人，似乎所有的人對她都沒有什麼歹意，連一向愛嫉妒的皇后也是。這更加堅定了她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上她一把的想法。能讓所有的人不討厭甚至喜歡，在這後宮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哦？那按晴兒的意思，就這麼算了？孝期內的女子，嗯，太不吉利了。”太后沉吟片刻，還是覺得不妥。這事關自己兒子的福祉，事關江山社稷，她可不能草率。
“是呀，您剛剛還說這和貴人有福呢，何況還是人家回族的神女，那麼一點點不吉利啊，早就被蓋過去啦！”晴格格繼續努力，看樣子是鐵了心要挽救青婧了。
不過這話再說下去青婧反而也急了，連忙叩首道：“老佛爺，含香知錯了。含香雖然出身回族，但對大清文化也略知一二，知道代表著不吉利的女子是不好的。含香願意贖罪，聽說這皇宮內就有祠堂，含香願意一生與古佛青燈相伴，為大清祈福！”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迂回戰術，青婧也看出了老佛爺眼中的憐惜。
“這......你到是有心。”你別說，太后還真動心了，一不一輩子先另說，總之這孝期內還是不要到處晃悠比較好，“這宮裡沒什麼正式的佛堂，不然你就去.......”
“老佛爺，朕不同意！”眼見著老娘又要動不好的主意，老乾坐不住了。
“皇上又有什麼意見？”雖然是親生兒子，太后最近看乾隆也是特別的不順眼。兒子越來越愛和她唱反調了。
“不過就是養母死了，守什麼孝？就算勉強要守吧，平時在自個宮裡念念佛吃吃齋意思意思就行了。”最重要的一句他沒說，雖然今個換了旗服後瞅著就沒那麼清新可人了，但也沒有把美人兒往外送的道理啊？
“皇帝這是什麼話？讓她在宮裡守孝，難道要整個後宮都知道大清娶了個孝期裡的女子擺在宮裡麼？”老佛爺那個恨子不成鋼啊，“皇帝，不要告訴哀家你還動著寵倖這丫頭的腦筋。哀家是不會允許的。要知道，孝期的女子身上可是有晦氣的！皇帝你要以自己的龍體、以江山社稷為重啊！”
“朕......”老乾一張老臉又白又紅。
“老佛爺，”晴兒又趁勢開口了，“您看這麼著成不成，反正咱們慈甯宮裡有個佛堂，就讓和貴人以後每日來慈甯宮念兩個時辰的佛經。一來算是除了濁氣，回歸祥和，二來把事情這樣掩過去，也省的後再生波瀾。”
“對對，這個辦法好，”乾隆連連點頭，繼而再次嘀咕，“反正也不是真的孝期。”
低頭思索了好一會，太后總算是開口了，“就按晴兒說得辦吧。和貴人以後每日早晨跟著哀家禮佛。對了，宮裡誰也不許多嘴，就當是哀家與和貴人極為投緣。”
“是。”眾人皆應。
“好了好了，這事就這麼著了。”問題完美解決，乾隆也很開心。
“還有，”瞥了一眼乾隆笑開了花的臉，太后如此說道，“那新建好的寶月樓也別住了，就近在慈甯宮附近找一處空殿。吩咐下去撤了和貴人的牌子，想必皇上明白哀家的意思。”
第九章 公主起狠意
趕工建成的寶月樓暫時空置，青婧最終搬進的是離慈甯宮更近的永和宮。要說這永和宮乃是內廷六東宮之一，明永樂十八年建成，初名永安宮，嘉靖十四年更今名。
青婧在殿門外駐足，抬起頭可以看見黃色琉璃瓦的歇山式房頂，因為年代久遠參雜了些微斑駁。再往下一些，可見簷角走獸5個，雕刻精緻。簷下施以單翹單昂五跴鬥栱，繪龍鳳和璽彩畫。
“娘娘，這裡可比延禧宮瞧著舒服多了。”趁著攙青婧邁過門檻的當口，烏吉娜輕輕地說道。
聞言青婧只是回頭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嬪妾見過愉妃娘娘。”剛走進正殿，就見一位黃衣宮裝的纖細女子立在窗邊，妝容清淡，神色漠然。
將投向窗外的視線收回，愉妃海氏轉過身對著青婧微微點頭：“是和貴人吧，大家都是姐妹，到這來就不必拘謹了。”
這位愉妃娘娘給人的感覺實在飄忽，青婧走近幾步後站定：“如此含香謝過愉妃姐姐。”
愉妃聞言似有驚異，隨即頷首：“如此甚好。”
青婧亦淺笑。
邀青婧同坐後，愉妃沖身後的宮女看了一眼，就見那人從櫃中取出一個絳紅色木盒放於青婧面前。
“姐姐這是？”只看不接，青婧側身詢問。
只見愉妃神色極為隨意：“既是新貴人，自然是要備了見面禮的。不過是規矩，你不必放在心上。”
這樣啊~青婧噙著笑欣然接過木盒：“那嬪妾也不假客氣了。”
“和貴人，你是自回族前來和親的公主，別的本宮也不便多說，只是你在這後宮須更加當心。”見青婧一手接過木盒毫無扭捏之態，愉妃面露贊意，“還有，這永和宮其實分為兩殿，永和和同順。如今老佛爺將這同順齋賜給你，是恩典也是訓誡。同順，天下大同，你可明白？”
“不僅是含香公主，更是和貴人含香，嬪妾省得。”青婧站起伏身，“謝姐姐提點。”
愉妃抬手一扶：“不必。孤身一人，左後無援的處境，本宮十分清楚。”
這一句話看似淡然實含悲苦。青婧不禁開口道：“姐姐如今貴為永和宮主，又育有五阿哥，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聞言，愉妃半晌不語。
“本宮失寵日久，加上永和宮本就人少，皇上的心中已沒了永和二字，”再開口時，愉妃的嗓音輕若浮雲，“至於永琪，他眼裡早就沒了本宮這個母妃。”
糟糕，一不小心忘了五阿哥的叉燒本質了。
青婧一邊暗罵自己口不擇言，一邊想著該怎麼補救。
“呵呵，本宮一時失言了。”注意到青婧的懊惱，愉妃輕笑，“倒是妹妹你來了，這永和宮也不會再那麼冷清了。”
“嗯，是啊∼”青婧點頭應承。
轉了半天自己竟然住到了叉燒君親娘的宮裡，估計是想不熱鬧也不行了。
告別了愉妃，青婧沒有直接回去自己的同順殿。說是宮女們還在清掃置辦，青婧想了想決定還是去延禧宮走一趟。好歹好吃好喝地借住過一陣，不道一聲謝說不過去。
讓烏吉娜呆在殿裡監工，青婧帶著涵心去了延禧宮。
只是才走進外院，就發現有些不尋常。院子裡站了許多人，其中最顯眼的不就是那個和自己八字不和的小燕子？
青婧突然有了一種打道回府的衝動，每次見了這只燕子就沒好事。
“奴婢（奴才）參見和貴人。”
可惜站在週邊的一些宮女公公已經見了青婧，下跪行禮。
“起吧，這是出了什麼事？”青婧看著被眾人圍在中心的幾個年輕男女，雖然自己只是個貴人，但是完全視自己為透明好像也說不過去。
“哈哈哈哈哈∼”
眾人還未來得及給青婧回話，就只聽見一陣響徹雲霄的“爽朗”大笑。
微微皺眉，青婧喜靜，這一串高音階音符讓她隱約覺得頭痛。
“小壞蛋，你這個小壞蛋！”此時小燕子全副身心都在手裡的玩意上，哪會顧得自己的大嗓門過沒超過噪音分貝，“想不想吃東西？想吃東西就叫我一聲啊，叫‘格格吉祥！’，叫啊！”
“小燕子，你要不要先給它吃一點。”這是某不務正業的五阿哥在一邊出餿注意。
旁邊的明月彩霞也跟著起哄：“是呀是呀，這想要教好小動物啊，得先給點甜頭才行。”
“是麼？”某燕子似信非信地瞄了一眼手裡的玩意，“好吧，給你。吃完就給本格格說話！”
訓練畜生得先給甜頭，兩個丫頭到挺明白的。青婧站在身後不懷好意地想：可惜有的人成天躺在蜜罐裡卻連句成語也教不會，那是不是連畜生也不如？
“喲，這不是和貴人麼，怎麼站在門口了？這院子裡人多得很，本宮剛剛都沒見著。”
站了老半天，青婧總算是被發現了。轉頭見令妃的肚子似乎又大了一點，青婧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今日令妃的笑不如平常看起來那般平和。
“令妃娘娘，嬪妾是聽說您身體欠佳，所以前來探望。”前日裡小燕子在慈甯宮鬧得那一出，青婧總覺得有哪裡不對。按理說，令妃出事小燕子就算要鬧，也該先去坤甯宮才對。自己是第一次去慈甯宮給太后請安，卻立馬被人誣陷謀害皇孫，這事很蹊蹺不是麼？
“哦，這是本宮也有耳聞。小燕子就是這樣，做事風風火火的沒個準頭，明明是本宮自己身子弱不耐風寒，倒是讓和貴人受委屈了。”令妃半個身子都倚在嬤嬤身上，看上去柔弱極了。
“委屈談不上，老佛爺也不是會隨意聽信妄言的人。”青婧頗有深意地看著令妃的肚子，語氣頗為雲淡風輕，“倒是娘娘，老佛爺向來心疼皇孫。這還珠格格也是衝動，聽信讒言冤枉了嬪妾且不說，還累到令妃娘娘被無辜訓斥。”
“呵呵，本宮沒關係，的確是本宮疏忽了。”令妃愣了一下，隨即強笑道。
看著令妃說話間無意撫上耳垂的指尖，青婧已是了然。前世她學過一點心理學，知道這是很多人用來平息心理波動的習慣動作。
延禧宮令妃，果然不如表面般純良。
“令妃娘娘，令妃娘娘，你快來看，這壞傢夥會說人話呢！”
令妃和青婧之間的談話被打斷，令妃很明顯是松了口氣。
“來來來，和貴人，小燕子弄來的小傢夥，好玩的緊。”一邊示意青婧上前，令妃趁機會給了身邊的嬤嬤一個眼神。
順從地點了點頭，青婧卻是找了另一邊人較少的地方走了進去。
“娘娘，那是一隻八哥。可能會啄人的，您小心些。”離得近些後，身邊的涵心湊在青婧耳邊說道。
青婧點頭，剛想說聲謝，卻不料又被打斷——
“你在說什麼啊，我家小壞蛋才不會啄人，不許亂說！”
似笑非笑地看著“護短”的燕子一臉氣憤，青婧心道：何時會把妒婦聽成豆腐的小燕子有了這等好耳力？連自己都聽得不甚清楚的話都能捕捉到。
“格格，奴婢沒有胡說。是畜生就都有野性，這只八哥又沒訓好，奴婢不過是為了娘娘的安全。”涵心倒是個耿直的，對著小燕子那雙瞪得比牛眼還大的鈴鐺眼一點不害怕。
“什麼畜生什麼野性，我看你就是看不起我，認為我沒本事教不好小壞蛋，是不是？”小燕子一個箭步沖到涵心跟前，差點把一邊的青婧撞倒。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在說這只八哥有些危險。”青婧瞧著涵心也糾結，心裡不禁感歎：可憐的娃啊，竟然妄想和還珠格格講道理？
“哼，小壞蛋是我的本家，你罵小壞蛋就是罵我，你怎麼這麼沒禮貌，快點給小壞蛋道歉！”無論何時，小燕子從來都認為自己理直氣壯。
青婧眯眼，一向提倡“下人也是人，也該獲得尊重”的還珠格格，如今卻讓自己的宮女給一隻聽不懂人話的畜生道歉？
“怎麼，沒聽到還珠格格的話麼？還不道歉？”某阿哥又跳出來了，堂堂皇子擠在一眾女眷之間那叫一個玉樹臨風，鶴立雞群！
“奴婢......”
“五阿哥，還珠格格。不過是一隻八哥鳥，何以生這麼大的氣？”有時候青婧也恨自己為什麼不直接穿成太后，情願少幾十年壽命也比任由NC們欺負到頭上好！
掃了一眼沉默著退到自己身後的涵心，青婧知道她也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反抗：“含香聽聞還珠格格來自民間，對貧寒女子的苦楚深有體會。如今卻如此欺壓一介無勢宮女，是否不妥？”
“什麼妥不妥？你少給我拽文，連皇阿瑪都知道我聽不懂這些的，”手裡提著個簡陋的鳥籠子，發亂衣髒的還珠格格此時一派“這裡老子我最大”的囂張模樣，“你這個公主為什麼老和我作對？廢話也別說了，趕緊讓你的人給我的小壞蛋道歉，否則我就去找皇阿瑪！”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青婧也懶得扮好人，冷冷一笑，直接看向至今一言不發的令妃：“娘娘，此事出在您的延禧宮。您說一句話，含香一定遵之。”
“這......”為難地看了兩方人一眼，令妃猶豫地開口了，“這件事本宮......”
“哎呀呀，跑了跑了，小東西跑了！”
突發狀況給令妃解了圍，卻也讓場面更加混亂起來。那只純黑的八哥一下飛離了籠子，在半空中橫衝直撞起來。
“快抓住它啊，別讓它跑了！”紫薇拽著小手帕顫巍巍得嚷著，身邊的護花侍衛神情地、緊緊地攬著她，那樣子生怕小花被一陣大風吹來就給吹壞了。
此等深情真是直教人——反胃作嘔！
悄悄退到牆角，青婧相當平靜地看著眾人耍猴戲一般的抓鳥大戲。
“來人，來人，給本格格把小壞蛋抓住！”
“壞傢夥，本格格對你這麼好你居然還要逃跑！氣死我了！”
“你再跑，再跑，再跑我就把你烤成紅燒八哥！”
“小燕子，小心！”
一時間，延禧宮鬧成一團。
“娘娘，要不咱們走吧，這簡直亂得一塌糊塗！”涵心無語地看著青婧，估計也被眼前的一幕弄囧了。
“不必，再看看。”青婧想著該說的話還沒與令妃說完，就拒絕了涵心的提議。
“都是你們，我的小壞蛋怎麼會跑？！”
抓不住比自己靈活得多的同類，某燕子沖青婧主僕發難了，“一定是小壞蛋生氣了，你們給我賠！”
簡直強詞奪理，青婧只是無表情地看著小燕子：“還珠格格，恕含香做不到。”
賠，青婧懷疑這燕子說出的話都不先通過腦神經進行辨別的？且不說八哥跑了和自己沒有半毛錢關係，就算有，也沒有要堂堂貴人脫鞋摘帽去爬樹逮鳥的道理。
“啊呀，令妃娘娘當心！”
青婧突然聽到一聲焦急的大喊。轉頭一看，令妃不知何時也退到了青婧的所在地，離她只不到十步的距離。
只見一隻半臂多長的肥碩大鳥直直地沖向挺著個大肚子的令妃，周圍的人全部愣怔了，唯一陪在令妃身邊的老嬤嬤想攙著令妃躲過已是不可能，一張老臉極度扭曲。
該死！要青婧眼見一屍兩命亦是做不到，幸好同烏吉娜學了一些腿腳功夫。此時只得運氣沖了過去，同時順勢一掌，想把那只八哥打飛。
“不許傷害它！”
令青婧無論如何想像不到的，就在八哥被自己拍飛的同時，一條長鞭直直地朝自己甩來。
啪！
青婧只覺得自己整個右臂火辣辣地疼，低頭一看，只見鞭痕裂開鮮血直流，不多時就染紅了不少布料。
“小燕子，你沒事吧！”
“小燕子，沒摔著吧？”
燕子抽出腰間的長鞭時因慣性摔倒在地，卻是還在撲騰著要給小壞蛋報仇。
“娘娘，你怎麼樣！”涵心看著臉色發白的青婧急得不行，連尊卑都顧不上就對著小燕子大吼，“還珠格格，你怎麼能對我家主子！不過就是一隻畜生，我家主子可是千金之軀！”
“不就是一個什麼生薑公主！有什麼了不起，我家的小壞蛋要是死了，我要你們償命！”想要NC燕內疚？下輩子吧，在她眼裡青婧就是自作自受，她們家的小壞蛋又沒做什麼，不就是喜歡令妃娘娘想飛去她那裡麼！”
“好了，都閉嘴！小燕子你打人就是不對，還不快給和貴人......”此時令妃也從方才的驚嚇中緩了過來，剛想來個息事寧人，不料一眼見到地上點點的血跡，連忙慌張大喊，“來人哪，傳太醫！”
疼。
青婧靠在涵心身上，牙關緊咬。
眼前的小燕子一臉“你活該你命賤，你自作自受”，還有只顧著管地上那只畜生死活的紫薇五阿哥福爾康等人，青婧是真的恨上了。
人若犯我，我必還！
小燕子這一鞭子，打碎了青婧對他們幾人的行徑作壁上觀的本意。
暈眩下青婧緩緩閉眼：活了兩世，她還是第一次被人打得皮開肉綻。
[
本帖最後由 點名簿 於 2016-6-5 17:46 編輯
]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4 20:33
第十章 公主獻計策
令妃受寵，延禧宮本就受到八方關注。]如今被小燕子等人鬧上了那麼一出，自是逃不過老佛爺的耳目。
前往延禧宮的必經之路上，幾位太醫本是接到來自令妃的傳喚，趕去給青婧治療的。但是才走到半路上就給人攔了下來。
“老佛爺有旨，傳往延禧宮的禦醫們前去慈甯宮等候。”一聲尖利的喊聲劃破了小徑的寂靜。
“臣等遵懿旨。”以張太醫為首的幾人連忙下跪齊聲應道。
“幾位大人請起，”負責宣旨的小公公走上前對著張太醫幾人俯身一揖，然後說道，“這瞧著好像要變天了，幾位大人還是快著點吧。”
張太醫幾人點頭，跟在小公公的後面轉而向慈甯宮的方向快步走去。趕路間突聞一聲驚雷，幾人抬首，果然見到天邊黑雲聚攏，隱隱有遮日之勢。
慈甯宮。
太後坐在床邊，眉頭緊皺。
太後身邊，躺在床上的青婧臉色青白，一隻幾乎被鮮血浸染的長袖更是顯得觸目驚心。
“老佛爺.......”晴兒從門外走進來輕輕地站到太後身邊，同樣臉色很不好。
這清早走時還是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成了這樣？
將擔憂的眼神轉到太后身上，晴兒從太后的眼裡看到了心疼。其實她早就知道：老佛爺待這位新貴人是不同的。
“你知道麼，晴兒。”太后伸出手，將青婧散落到臉頰兩邊的髮絲向後捋好，“看到她，哀家就會想到敦恪。”
“是聖祖爺的十五公主，和碩敦恪公主？”晴兒側頭，語帶好奇。
“不錯，哀家年少時與敦恪的關係極好，”像是想起了往昔，太后的眼裡流露出少見的恍惚之色，“只是後來......”
“後來？”
“後來敦恪被聖祖爺嫁去了科爾沁，不過一年，就去了。”
“所以太后才會格外心疼同樣作為和親公主的和貴人？”聽了太后的話，晴兒露出了然的神色。
“哀家知道她到現在也不喜歡皇上，”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青婧，太后的眼裡並無責怪，“其實那些被遠嫁出去的公主，又有幾個是一開始就真正真心情願的？還不都是為了自己的國家。這丫頭的眼裡只有坦然沒有恨，那就足夠了。”
轉頭看著青婧，晴兒突然慶倖：作為太后最寵愛的格格，她有更多的機會去爭取自己的幸福。
“老佛爺，太醫已經在外面候著了。”
太后和晴兒都沉浸在了自己的心事中，直到聽見聲響。轉頭看去，只見方才去給幾位太醫傳旨的小公公正低眉順目地站在門邊稟告。
“叫他們進來吧，” 太后站起身，方才還露著溫情的眸子裡再次湧上一層寒意，“晴兒，陪哀家去瞧瞧那兩個不知規矩的東西。”
“是，晴兒遵旨。”
-----------
青婧蘇醒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淡橘色的夕陽之光從窗棱間斜照進來，染成一室溫暖。
“我.......在哪裡？”失血過多造成的虛弱，讓青婧甚至連開口講話都變得極其困難。
“貴人，您總算醒了，這是在慈甯宮。”原本正站在一邊的涵心聽見聲響，連忙跑到床邊。
“慈甯宮......”青婧細細地喘氣，大腦的思維能力在慢慢恢復，“老佛爺都知道了？”
涵心在青婧的示意下將她扶起靠在床頭，又將薄被掖好，這才回道：“嗯，老佛爺這回可生氣了，我看那還珠格格這回准沒好果子吃。”
扯了扯嘴角，青婧只是將視線投向自己被纏成一段雪白的右臂：“太醫說如何？”
“這......”
涵心臉上露出憂色，讓青婧心下一震：難道很嚴重？不會吧......
“怎麼，人已經醒了？”
熟悉的嗓音從門口傳來，涵心立即下跪磕頭：“奴婢見過老佛爺，老佛爺吉祥。”
“嗯，你先下去吧，”太后的臉色很不佳，只是隨意地看了一眼涵心就直往床邊走來，“有那倆個民間格格在，哀家就是想吉祥也吉祥不了。”
青婧一看太后的神色，就知道太后又沒能好好教訓小燕子。
身體不便，她也只能半躺在床上行禮了：“老佛爺吉祥，含香老佛爺請安了。”
“都傷成這樣了還虛什麼禮，”太后在青婧邊坐下，眼角竟然染上了一絲疲憊，“和貴人，你這次救皇孫有功，哀家不會忘記的，至於那罪魁禍首......”
“老佛爺！”此時房裡只有自己，太后以及晴兒在，青婧覺得有些話現在說正合適，“皇上是否也已知道了這事？”
“不錯，哀家才剛說了那兩個丫頭幾句，皇帝就來了，”太后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激動，“哀家就鬧不明白了，那兩個丫頭到底有什麼好的，讓哀家的兒子和孫子都成了那般模樣！”
頓了一下，太后眼裡慢慢浮出決斷之色。
“不管如何，哀家這次定要對那兩個丫頭嚴懲。哀家就不信，皇帝為了兩個來歷不明的東西連哀家這個額娘都不要了！”太后拂袖，言語中竟有了魚死網破之意。
青婧搖頭，緩緩說道：“老佛爺，皇上本就對兩個格格憐惜，您此舉不外是要和皇上正面衝突，含香以為不值得。”
太后壓下火氣，看到青婧依舊蒼白的臉色亦是疼惜：“傻孩子，哀家給你討回公道你還不要？”
青婧淺笑：“這個公道含香自然也是想討得，但如果是以老佛爺和皇上的母子親情為代價，含香怎麼擔待得起？”
沉吟了一下，青婧輕聲道：“以退為進，老佛爺以為如何？”
太后搖頭：“不妥。難道要哀家先行示弱？”
青婧側了一下身子，眼裡的邪氣一閃而過：“老佛爺乃是尊長，何談示弱？只是含香以為：所謂德容言功，以還珠格格現在的本事就想做五阿哥的正福晉，怕是不成的。”
“那當然，別說是正福晉，就是個格格，哀家也不會允！”想起方才小燕子在自己面前的放肆，太后不禁斬釘截鐵道。
“以五阿哥對還珠格格的深情，大概會堅持，”連續的說話讓受傷體弱的青婧有些氣喘，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不過還珠格格生性散漫不受約束，愛情於她不過玩鬧，何況身為一個福晉該有的正是她最憎惡的，又豈會輕易就範？”
太后聞言沉默半晌，再開口時已是歎息：“自相殘殺，分崩離析。”
青婧低首：“老佛爺英明。”
定神看著青婧，太后眼裡有著看不明的晦光：“和貴人真是聰敏之人，此法甚妙。”
青婧神色不變：“含香也是有私心的，這一鞭子總不能白挨。”
過了幾日，青婧臂上的繃帶已經可以拆除，只不過據太醫說是傷了經脈，半年內都不可提舉重物。聽到這些時，一邊的烏吉娜滿臉怨忿，嘴裡更是嘀嘀咕咕著別人聽不懂的回語。青婧無奈搖頭，等太醫走後嚴厲告誡她日後不許在宮中再說半句回語。結果小丫頭居然一臉委委屈屈的，青婧索性給烏吉娜換了個名字——吉兒。“烏吉娜”這個名字太過異域，於她日後在宮中的人際不利。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青婧照常陪太后禮佛、談心，有時說話說晚了還會一同進午膳。
太后對青婧，態度越來越和善。這後宮中的妃嬪們大多把心思放在怎麼討好取悅皇上，就算是對太后示好也是以此為前提。但是青婧不同，她要的是自保而非聖恩。而在這後宮，太后的喜愛同樣是一張強大的護身符。
隨著在慈甯宮呆的時間漸漸增多，青婧和晴兒也漸漸熟稔。這天出了慈甯宮，兩人遣了旁人一同到花園散步。
“晴兒，老佛爺提起你的婚事，我瞧你怎麼臉色不太好？”想起剛才的事，青婧不禁開口。如果記得沒錯，晴兒的年紀也不小了，是該到了指婚的時候。
愣怔了一下，晴兒的粉頰慢慢變紅：“這件事，好像還太早了吧，我覺得呆在老佛爺身邊挺好的。”
青婧聞言無語：“還早？再晚就找不到好男子了。我說晴兒，老佛爺都說了你們滿族姑奶奶不興扭捏的。你啊，還是趕緊留心給自己挑個合意的額駙。”
也省的日後被那位福大爺瞅上機會糾纏不清，萬一再和燕子哥哥勾搭上那就更悲劇了。這是青婧放在心裡沒有說的話。晴兒是一個典型的大家閨秀，漂亮大方又心思縝密，青婧覺得QYNN給她找了前後兩個男人竟然都是那種貨色，實在可惜！
“婧兒！”
紅著臉的晴兒宛若一朵盛放的海棠花，美豔之極。
青婧只是淡笑地看著她，在這個世界也能被親近的人這麼叫，感覺真的很好。
青婧告訴晴兒，含香不過是自己的封號，曾經自己的母妃會稱自己為婧兒。於是此後，晴兒便會趁著沒人時喚她幾聲。狀似是因為佯怒調侃，但青婧卻知道，晴兒是好意：為了讓自己不再覺得孤單。
“晴兒？！”
青婧剛想再勸晴兒多多考慮自己的婚事，卻不料假山那頭閃出兩個人影來。
“福侍衛？”
一眼看到走在前面的那人，晴兒不禁驚奇，“你怎麼會來慈甯宮這？”
“晴兒？看到你太好了，我......”
眼見著這福爾康又要露出令自己不爽的深情模樣，青婧連忙出聲打岔：“福侍衛來慈甯宮該是有事吧？別耽誤了時間！”
“見過和貴人，晴兒......”
只見福爾康猶豫半晌，轉身對身後的人說道：“輔國公，慈甯宮已到，您看......”
輔國公？
青婧不禁抬眼看去，眼前的男子濃眉大眼的看上去也不過二十又幾，，居然是個輔國公？還以為什麼公都是很老的......青婧暗暗撇嘴，自己果然對清朝那些零零總總的封號知之不深。
“輔國公？”很明顯晴兒也不認識眼前的人，不過青婧見晴兒毫無動作，估計著晴兒的身份應該更高一些。
“不錯，不知這位是......哪位格格？”瞥了一眼身邊的福爾康，這個輔國公很有眼力見地沒有把晴兒錯認為哪位娘娘。
晴兒做了個平禮：“我是太後身邊的晴兒，輔國公喚我一聲晴格格便是。”
“色布騰巴勒珠爾見過晴格格，還有這位......娘娘。”男子同樣回禮，不過那模樣青婧怎麼看怎麼不舒服。有些奇怪，最後歸結於此人身邊正站的筆直的福爾康的緣故。
“呵呵，早就聽說太後身邊有個晴格格，今日一見果然非凡。” 色布騰巴勒珠爾看了一眼晴兒又轉頭對福爾康笑道，“福侍衛有事就去忙吧，本國公自己進去便是了。”
說完，一甩袖就朝殿門的方向走去，也不給兩人說話的機會。
“既然如此，那我也先走了晴兒。”
雖然不樂意，但這情況下青婧也不好繼續呆著。
色布騰巴勒珠爾，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日後固倫和敬公主的額駙，這樣說來背景一定不一般。
回去永和宮的路上，青婧一邊回憶著自己那單薄的可憐的歷史知識一邊想：長得也不錯，要是晴兒能搶過來就好了。
當晚，青婧早早地就鑽入了被窩。嘴裡叼著一片蜜餞，青婧一邊抱怨著太醫給自己配的藥簡直比黃連還要苦。
“娘娘，你就別抱怨了，”給青婧點上燈，吉兒（烏吉娜，日後統一稱為吉兒）道，“我聽說前日裡漱芳齋裡又鬧事了，不過這回是窩裡反，還珠格格和五阿哥打起來了。”
“哦？看來老佛爺已經動手了。”縮了縮身子，青婧只在被子外露出一個腦袋。不過僅僅是這些還不夠，青婧摸了摸右臂：她或許不夠聰明，但是她知道劇情的大致發展，這一點至關重要。
“是啊，還是娘娘聰明，想出的好法子。”吉兒的兩隻眼睛彎成了新月狀。
“傻瓜，老佛爺當初也是從小小的府中格格一步步爬上來的，這樣的雕蟲小技怎麼會想不到？”青婧望著窗外，言語裡已有了倦意。她需要把吉兒培養成心腹，有些事自然不會瞞著。
“哈？”吉兒有些不明白青婧的意思。
“年紀大了，心思自然不會像年輕時那般狠絕，何況是對自己的骨肉用手段？”青婧打了個呵欠，又道，“再說有些事，是自己決定去做還是別人提的建議，完全是兩個不一樣的心態。”
太醫配的安神藥確實管用，說完這些青婧已是睡意濃濃。昏昏沉沉中，青婧的腦海中閃過的是早上太后對自己說的一句話——
“歷代和親的皇家公主何以百計，但只有頂聰明的那些，才能在明白自己責任和命運的前提下好好地活下來。”
十一章 公主漸入戲
青婧一早上去慈甯宮請安的時候，意外地沒有見著晴兒。
眼見著太后今日的臉色並不好看，青婧也沒有多話，安靜的跟著念了會兒佛經，就被太后叫回去了。
“娘娘。”
剛出宮門，青婧就被一名宮女攔了下來，這女子青婧認識，是平日跟在晴兒身後的。
“怎麼，你們晴格格是不是出什麼事了？”青婧看了看四周，這才問道。
“格格昨晚被罰了，現在正躲在花園裡裡傷心呢。”
“出什麼事了？”聽了宮女的話，青婧不禁皺眉。
“這個......昨個格格被福大爺輕薄了，格格正要推開他，結果老佛爺正巧出來......”
原來如此，想必是被太后誤會了。太后向來遵從禮教，不然以晴兒的受寵程度，怎麼還會被罰？
想到這裡青婧也不再多話，跟著那名宮女去找晴兒。
“晴兒？”
剛走進園子，青婧就瞧見一個粉色的人影靠在假山邊，連忙快步走過去。
“和貴人，”晴兒聞聲抬起眼來，“你怎麼找來了？”
青婧看著那雙兔子眼就來氣：“怎麼來了？你受了那麼大的委屈還也告訴我！那個福爾康，簡直混帳！”
晴兒抹抹眼睛：“是不是初兒找的你。沒什麼大事，你就別瞎激動了。”
“這還沒什麼大事？你一個堂堂親王格格，被一個侍衛輕薄了！”青婧拉過晴兒，語帶忿忿，“這個福爾康靠著花言巧語騙了紫薇格格就算了，居然還敢來招惹你！不知死活！”
“你、你也別這麼說，”晴兒猶豫了一下，畢竟是年少時曾經心動過的男子，“他和紫薇也是真心相愛......”
“真什麼心？”青婧輕嗤一聲，“真心還會在有了婚約後還來招惹你？我看他是利慾薰心的心！”
“這......”晴兒鎖眉，經過昨日，她心底對那個男子僅剩的那些情分也沒了。
青婧拉著晴兒的手，鄭重其事地說道：“晴兒，我看那個福爾康就是個不懷好意的。只不過是個包衣奴才，皇上竟肯委屈紫薇格格下嫁本就匪夷所思。你可是養在老佛爺身邊的，今後至少是個和碩格格，難不成他還敢妄想效仿娥皇女英？”
“不錯，他昨日的確和我提過......”想到這個晴兒就來氣，當她晴格格是什麼身份？竟想要她與人分享自己的額駙？！
“小姐！”
晴兒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假山外傳來一聲喊叫，隨後是一串淩亂的腳步聲。
“怎麼回事？”晴兒神色一凜，立即喊道，“初兒！”
“格格，”負責給兩人把風的小宮女從一旁走了出來，“是紫薇格格，她吩咐奴婢不要出聲，所以......”
“糊塗！”晴兒嚴厲地看著自己的宮女，“到底誰才是你的主子？”
“好了好了，聽見就聽見了，反正咱們又沒說瞎話。”
青婧瞧了一眼低頭不語的初兒，倒是個真正心疼自家主子的。
“唉......”晴兒仰頭輕歎，“別出什麼亂子才好。”
青婧笑著安慰：“能出什麼亂子，無外是小情人之間鬧鬧彆扭罷了。”
說罷，青婧瞧了瞧天色，又開口道：“好了，你也別不開心了，今日正午皇后在禦花園設宴，一起去吧？”
晴兒聞言搖頭：“不了，我還得去找老佛爺。昨日在氣頭上，老佛爺根本聽不進我的解釋。”
點點頭，青婧又囑咐道：“那也好。晴兒，福爾康那種人根本配不上你。老佛爺可是真心疼你的，你可千萬別為了那麼一個人變笨了。”
和晴兒分手後，青婧直接往禦花園趕去。
“小主子。”
走到岔道上的時候，好幾日不見的桑瑪姑姑突然出現在青婧的面前。
青婧看著她笑道：“桑瑪姑姑好手段，紫薇格格現在恐怕正在自己屋裡痛駡負心漢呢！”
桑瑪聞言只是不屑一笑：“那個滿腦子只有情情愛愛的格格，不過是派了兩個小丫頭讓她“恰巧”聽到自己的情郎正和晴格格假山幽會，就這麼一頭沖過來了。”
“那種人沒什麼好奇怪的，”青婧從手邊隨意摘下一朵月季放在鼻間輕嗅，“本公主這次要懲治還珠格格，自然要掃除一切有礙因素。”
自己的感情同樣出現重大危機，青婧就不信花聖母還有那個精力去規勸小燕子。
當然，青婧幽幽笑著：如果能一起鬧起來，那是再好不過了。
今日皇后設宴禦花園，各宮自是不敢怠慢。
“愉妃姐姐，”進了園子，緩緩走到東面一個較為偏僻的角落，青婧給愉妃行禮，“您身為一宮之主怎麼好坐在這裡？”
“左右也都是這裡，又有何處不同？”淡淡掃了青婧一眼，愉妃只是舉起手裡斟滿的酒杯一飲而盡。
青婧一愣，隨即點頭：“到底還是姐姐通透。”
愉妃放下酒杯，染了汁液的唇瓣在陽光下泛著惑人的色澤：“到是你，剛從慈甯宮處過來？”
青婧看了一眼遠處正與容嬤嬤說著什麼的皇后，低聲說道：“是的。還好人多不受注意，否則可就要被皇后娘娘治個不敬之罪了。”
輕笑一聲，愉妃的眼神同樣飄向那個身穿團鳳朝服的華貴女子。
“姐姐笑什麼？”青婧問完後，隨意地從果盆裡摘了一粒水晶葡萄放入口中。
收回視線的愉妃只是看了青婧一眼，隨即又拿起酒壺給自己斟滿一杯梨花酒，淡淡的清香頓時彌漫了出來。
見身邊的女子已無繼續談話的興趣，青婧也將注意力轉到了這花園內的景色。雖然立秋將至，但被宮女們精心打理的花草並沒有露出任何衰敗的跡象，反倒是一片濃色絢爛，就像是要趁著最後的時間綻放出最後的生命。
“今日本宮設宴，並無他意。”只見皇后慢慢從鳳座上站了起來，聲音高昂而平穩，“無非也就是為了這後宮間的和諧，增進姐妹間的情誼。故而大家不必拘禮。”
“是，謝皇后娘娘。”
一時間，觥籌交錯，眾人臉上皆帶著或真心或假意的笑容，邊吃邊談，好不愜意。
“啪！”
青婧原本正轉著身子與慎嬪說話，卻突然聽到身後一聲輕微的響聲。
眼見對面的慎嬪眼中一片不可思議，青婧下意識地轉過身去，卻只見原本正獨斟獨醉的愉妃此時已然連臉都見不著了。
一隻巨大的貓頭鷹風箏蓋住了愉妃的大半個身子，底下的白線更是纏成一團搭落在了她的秀肩上。
最開始的愣怔之後，離愉妃最近的幾個宮女最先發出驚呼，之後馬上手忙腳亂地上前幫忙把風箏拿開，無奈越忙越亂，扯了半天反而把風箏線繞在了愉妃的旗頭上，怎麼都弄不下來。此等狀況下，愉妃卻是眯著一雙媚眼，一聲不吭，看著已是醉了。
這......這是什麼情況？
面對著如此詭異的一幕，青婧頓時黑線。
在場的各宮嬪妃也逐漸安靜先來，臉上表情各有不一，也不知是在心底嘲笑呢，還是好奇。
“咦？我的風箏呢，看著掉到這裡的。”
只聽嗖地一聲，一個暗紫色人影已是從一旁的樹叢裡竄了出來，口中還在念念有詞。
等到看清來人，青婧不禁挑了挑眉尖：看來太后最近給她找的麻煩還不夠啊，竟然還有心情在宮裡放風箏。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還珠格格，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皇后娘娘已經從座位上走下朝這裡走來，眼底有著明顯的厭惡憎恨，“本宮在這裡擺宴，怎麼也礙著還珠格格的眼了？”
偏偏這小燕子是個向來不懂看臉色的，一見著皇后，口氣立即變得沖起來：“什麼冒出來，我是大大方方出來的！你吃你的東西就好了，誰稀罕！？”
“呵！還珠格格還真是瞧不上咱們哪，”聽完小燕子的話皇后不怒反笑，“不過本宮倒是想問問，這只風箏是怎麼一回事？”
說罷，皇后伸出食指指著還掛在愉妃身後的那只褐色大風箏。
“風箏是我的，你有什麼意見？”
只見還珠格格上前猛地一拽風箏，頓時引得愉妃低低的一聲痛吟。
“還珠格格，還請住手，風箏纏在娘娘身上了。”身旁的宮女急急地伸手去攔，可又因為身份不敢真的觸及小燕子的身體。
“還珠格格！”小燕子的漠視讓皇后不禁提高了音量，“將此等不祥之物帶入宮中，你是否知罪？”
燕子轉頭，滿眼無辜：“什麼不詳，不就是只風箏麼？”
“放肆！貓頭鷹乃不詳之鳥，難道你不知道？”
“胡說！貓頭鷹才不是不吉祥的鳥呢，它會抓老鼠，而且長得又那麼可愛！”撇撇嘴，停了片刻，只見燕子又作出恍然大悟般：“皇后你又想找我的麻煩是不是？都說了沒用的了，皇阿瑪不會幫你的！”
“你，你.......”
青婧眼尖地發現到皇后的手已經緊緊捏成了青白色。
“五阿哥到.......”
隨著一聲長聲通報，場上的氣氛變得更加不尋常起來。
“參見皇額娘，娘娘千歲！”
只見永琪神色焦急地給皇后請安，但一雙眼睛卻早就向一旁站著的小燕子望去。
“起吧，”皇后的語氣頗為不屑，“五阿哥你來得正好，看看這只風箏。還珠格格不懂禮教，難道你這個受了二十年正統教育的阿哥還會不懂？”
永琪有些疑惑地抬頭往皇后的指的的方向看去，第一眼看到的卻不是風箏而是被風箏纏住的人：“額娘？”
可惜愉妃沒有給他任何回應。
“小燕子，這是怎麼回事？你把我額娘怎麼了？”看起來永琪這回是真的不知道小燕子到底做了什麼事。
也是，這段時間為了學規矩，他算是把小燕子給徹底得罪了。不過他自個也有些氣不順，氣小燕子不肯為自己哪怕做出一點點犧牲，於是也是連著好幾天沒去漱芳齋。今個好不容易下決心再去和小燕子好好商量，卻不了剛走到半路上就被一臉焦急的紫薇給攔住了。
“哼！你一個皇額娘還不夠，這會又跑出一個額娘來，誰知道她怎麼了，又不是我的錯。”小燕子一臉怒容地對著永琪。
看樣子很明顯兩人還處在冷戰中嘛，青婧摸了摸下巴。
“這是我生母......”永琪本想解釋，轉而一想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又趕忙道，“貓頭鷹被皇家視為不祥之物，你從哪裡得來的這風箏？趕緊給皇額娘認個錯好不好？”
說道最後一句的時候，言語裡竟已經有了一絲哀求之意。
得意地看著永琪卑屈的姿態，皇后狀似無意地瞥了一眼一旁醉伏在桌上的愉妃，卻只見後者一臉狀若未聞。
“你要我認錯！”小燕子的嗓音已經上升到了尖叫的狀態，“我有什麼錯！不就是一隻風箏，什麼吉祥不吉祥，你們就是合起夥來欺負我！永琪我告訴你，別以為我喜歡你你就了不起了，姑奶奶我不幹了！”
說罷，只見燕子功再展，一轉眼眼前已沒了某燕子的影子。
“小燕子！”
此時永琪的喊聲中除了焦急擔憂，還有一絲無奈。
“呵呵，這就是我的好兒媳，果然不同凡響。”正在永琪准本一路追過去的時候，愉妃突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聽到自己親娘的聲音，永琪連忙回頭一揖：“額娘，對不住，讓你受累了。其實小燕子沒什麼壞心眼的......”
“無妨，”還沒等兒子的說說完，愉妃已經開口打斷，“這點痛楚和當初生你五阿哥的時候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是，那......兒子就先告退了。”
一心顧著小燕子的永琪哪有心情去分辨愉妃話語中的深意，只是隨意地應了一聲就匆匆地追隨某燕子而去了。
“娘娘，嬪妾今日喝多了，懇請先行告退。”淡淡看著自己兒子消失的背影，愉妃轉而對著皇后娘娘開口道。
“罷了罷了，鬧成這樣還吃什麼宴，散了吧！”
皇后表現地頗為頭痛，順便還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
於是好好的一場宴會又報廢了。
青婧看著愉妃緩緩離去的背影，總覺得那份寡情漠然的背後，藏著無盡的心酸。
“如何，和貴人。”就在青婧沉思的當口，背後再次傳來皇后刻意壓低的聲音，“五阿哥如今也就是這麼個貨色，延禧宮的那個這回怕是要押錯寶了。”
青婧收回視線，轉身時已是一臉平靜：“皇后不會不知道吧，太醫早就診斷出令妃這胎為男。”
皇后肅然：“你的意思是？”
“皇上尚處壯年，如今延禧宮真正的珍寶，恐怕早就不是五阿哥了。”
青婧低笑，轉而俯身：“那麼嬪妾先告退了。”
知道走出禦花園，青婧才感覺背後那束灼熱的視線消失。只要在十五阿哥還在延禧宮，她就不能輕易與令妃正面衝突。
十二章 公主不手軟
歷史記載：乾隆二十五年十月初六，令妃誕皇十五子，永琰。
那晚，青婧前往坤甯宮與皇后喝茶。
令妃胎位不正，有難產之兆。乾隆得知後大驚，遂怒而下令：若有閃失，太醫院一個不留！
一得到這消息，皇后立即滿臉得色：“看那個賤人再在本宮面前囂張。”
說完，竟是雙手合掌，“老天有眼：延禧宮今日，定要一屍兩命！”
青婧見後不禁搖頭，“娘娘，以嬪妾看與其祈求上天，倒不如自己創造機會。”
皇后聞言轉頭，看向青婧的神色晦澀不明。
一個時辰後，延禧宮再次傳來消息，令妃誕下十五阿哥，母子平安。
延禧宮上下無不歡騰，而在坤甯宮，卻是一片肅殺。
“該死的賤人，偏偏要和本宮做對！”
看著滿地的狼藉，青婧卻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
“娘娘，不過就是生下來了，又何必如此焦急。”看皇后也發洩地差不多了，青婧緩緩開口道。
皇后轉身，神情怨憤：“和貴人這可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青婧垂眸，纖長的羽睫在眼下投出一片暗影：“娘娘，您相信麼，這皇宮裡會有永不消褪的寵愛？”
皇后驚愣，隨即歎聲：“本宮不相信，從不......”
青婧點頭，又說道：“失了恩寵，不過一個包衣娘娘還能撫養我大清的皇子麼？就是皇上不說，老佛爺也不會同意。”
聞言，皇后竟也是笑了，但神情甚為悲苦：“怎麼可能，如今皇上對那個賤人可是寶貝得緊。你也看到了，就算老佛爺對她不喜，也沒能影響到她一星半點。”
“這世上，又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呢？”搖曳燈光之下，青婧的神情慵懶而肆意，“何況越是放在心上的人，越是無法容忍有一絲不堪。”
“你是說......”皇后攥緊手帕，與身後的容嬤嬤對視一眼，眼裡慢慢細卷起黑色風暴。
“十五阿哥才是個奶娃娃，”抬起眼看著皇后，青婧細長的眸子裡斂著些微精芒，“若說威脅，依嬪妾看還比不上景陽宮的那位。”
聽了青婧的話，皇后陷入沉默，片刻後又再次走到桌邊坐下，“那日在禦花園，你派人提醒本宮時刻注意小燕子的動向。如今，那燕子已是飛出了宮外。”
青婧聞言，唇邊再次勾起漫不經心的淺笑。
皇后看著青婧一臉早有所料，有些氣悶，卻又有些慶倖：“私自出宮還打傷侍衛，本宮看她這次要怎麼過老佛爺這關！”
“娘娘的人還一直跟著？”青婧放下茶杯後起身站定，眼角不經意掠過牆邊，一隻彩陶細頸花瓶，透亮的瓶身散著燭光的光彩，斑斕奪目。
“那是自然，”皇后肯定地說道，“不過五阿哥他們也在暗中派人尋找。”
“如此，天色不早，嬪妾也該告辭了。”青婧淺笑伏身，然而起身時卻是已然換上了一張冷然面孔，“至於那還珠格格。既然她這麼嚮往外面的世界。那麼娘娘，您是否也該讓她見識見識，什麼才是真正的江湖。”
三日前----------
先是惱永琪非逼著自己學規矩，而後又恨永琪竟然好幾日不去漱芳齋看自己，半點想要低頭認錯的樣子也無。一向在五阿哥面前趾高氣揚慣了的小燕子，哪裡咽得下這那口氣。
“哼，還想要我給你那個惡毒的額娘認錯，做你的大頭夢去吧！”某日清晨，包袱款款的某燕子站在宮門前朝著景陽宮的方向恨恨地看了一眼，“本格格要走了，永琪，你一定會後悔的！”
不過就算後悔死你，本格格也是不會回頭的了......這個皇宮，她小燕子算是待夠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五阿哥？哼，當她小燕子很稀罕麼？嫌她粗俗不會之乎者也，哼，也不看自己是什麼東西。阿哥，阿哥有什麼了不起麼？現在是她不要他了!
回頭的那一刹那，腦中閃現出永琪那張總是對自己微笑的清俊臉龐，小燕子的心又驀地軟一下：好吧，只要永琪發現自己才是最重要的，願意放棄自己的阿哥身份和她一同浪跡天涯，那她就勉強原諒他好了。
想像著永琪抱著自己一邊認錯一邊答應與自己遠走高飛的場景，某燕子咧著嘴巴歡快地笑了......全然不顧宮門前一大群侍衛看著自己仿佛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
劈裡啪啦地和守門侍衛打了一通，一路沖出紫禁城的小燕子感覺渾身暢快。
“哈哈！我小燕子終於又能做回自由的小鳥兒啦！”仰天大笑三聲，小燕子覺得這宮外的空氣呼吸著都覺得格外清甜。
不過自己現在要到哪裡去呢？還不容易平復了內心的激動，小燕子轉而開始考慮起自己今後的落腳問題。
“算啦，反正我帶了好多寶貝出來，有錢還愁找不到住的地方麼？”想了一會就覺得腦子發暈的小燕子很樂觀地自言自語道，“反正只要不去柳青柳紅的會賓樓就好了。”
於是，天生少根筋的小燕子就這樣抱著一包袱的宮中珍奇到處瞎逛起來。
糖葫蘆、面捏小人、雜耍攤子.......所有的這一切在小燕子眼中都是如此的可愛有趣。東摸摸，西瞧瞧，那新奇的模樣就仿佛自己從未見過一樣。
“大哥，不是說這還珠格格不是來自民間麼？要不是你告訴我，還真以為是個從小養在宮裡沒見過世面的格格呢。”
陰暗無人的角落裡，一個矮個子的男子對著身邊的人說道。
被成為大哥的中年男子不說話，只是陰冷迫人是視線絕不離小燕子左右。
“唉，魯武大哥你還是這樣不愛說話。要不是皇后娘娘吩咐，還真不愛和你搭檔幹活。”矮個子等了半天不見回應，頗為無趣地說道。
“金絲籠待久了，小麻雀也會忘了自己的泥窩。”半晌，被叫做魯武的男人終於開口道，“燕子要飛了，趕緊跟上。”
一個時辰後，小燕子也在街上玩累了，抬頭正好看到不遠處有個棋社，想想自己好歹也跟著紫薇學了半年的圍棋，去小試一下身手也好。
於是，還珠格格滿懷自信地走進了那家門面氣派、就是名字有點奇怪的棋社——翰軒棋社。
江湖生存守則之一：財不露白。
且不說這家棋社的老闆本就不是善類，就是平常人看到那一包明顯不是凡品的珍奇首飾，也難保不會生出奪取之心。
所以，某燕子很理所當然地被搶了，被關了。
“大哥，人家都說藝高人膽大。今個我算看明白了，這還珠格格還是個藝低膽更大的主。”
坐樹上的男子看著身邊的人笑道：“明知道自己打不過人家還敢時時挑釁，不是自討苦吃是什麼？”
看著一把鼻涕一把淚，咬著饃饃洗棋子的某燕子，魯武神色平靜，但一雙眼裡卻時不時露出些許不屑。這樣的女子，真不知是怎樣當上格格的。
“嘿！看，吃的掉了！”已經在這樹上呆了三日，男人早就覺得無聊了。唯一的樂趣就是看這還珠格格的各項醜態。
算啦，權當看猴戲了。男子是這麼自我安慰的。
果然，本來做著肥鴨香肉的白日夢，卻不料大口一張，唯一的饃饃也掉入了髒水。
捧著手裡濕漉漉的麵團子，小燕子放聲大哭：“死永琪，你怎麼還不來救我啊！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哭了半晌，大約是沒人搭理覺得無趣，小燕子竟然又抹了淚水指天大罵起來：“皇阿瑪，你混蛋！皇后，你更混蛋！老佛爺，你老混蛋！要不是你們，我又怎麼會被人抓！”
“撲哧！”站在樹梢上的男子聽了差點一個岔氣沒站穩，“這、這格格簡直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嘖嘖，這哪是千金格格呀，簡直比潑婦還要潑婦。
“幹什麼！不幹活，瞎嚎什麼！”
隨著一個臃腫的身影從主屋內竄出來，小燕子的背上再次多出了幾條血紅的鞭痕。
“啊！別打我，你這只母大蟲！”
“母大蟲，母臭蟲！我要讓皇阿瑪砍你的腦袋的腦袋！啊！好痛啊......”
“嗚嗚嗚......別打了，我洗，我洗還不成麼......”
折騰了一晚上，小燕子終於能睡覺了。雖然被繩子綁著睡覺很不舒服，但已經累得七葷八素的小燕子哪還管得有沒有鴨絨枕頭絲棉被子，頭一著地就呼呼大睡起來。
深夜，翰軒棋社後院出現了兩個黑衣人影。
“大哥，這皇后娘娘總算有吩咐了。”
看著眼前儼然已經瘋婆子形態的某燕子，男子有開口道，“不過這模樣，那裡肯收麼？”
“這個我會解決。”冷冷看了一眼同伴，魯武遞過去一張紙條，“時間地點，你照著把人引去就是了。”
等小燕子睜開眼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改變了。
眼前的不再是骯髒黑暗的小屋，而是一間漂亮的房間，有舒服的大床溫暖的被子，空氣裡更是彌漫著一種香香甜甜的味道。
綁住自己的繩子被解開了，但是身上怎麼壓著一個一動不動的東西？劫後餘生的小燕子根本沒有細想，順手用力一推，那東西就朝一邊滾去。
手往身體兩側一撐就打算坐起來。小燕子現在滿腦子都是自己的愛人，他在哪裡，永琪在哪裡？她好委屈哦，還害怕哦！可是永琪呢？為什麼不陪在她身邊，安慰她、親吻她？
在小燕子心底，這麼好的地方，那一定是永琪把自己救出來了。
吱呀！
就在這時，房門被推開了，沖進一群人，以五阿哥永琪為首。
“永琪！”
小燕子如今受苦歸來，言語裡哪還有半分埋怨，滿滿的都是思念和撒嬌。
“小燕子！”
永琪滿臉的激動慶倖卻在看清眼前的一幕時僵在了臉上。
衣服被撕得破爛的小燕子，一身的淤青，還有床上......渾身赤|裸的男人。
所有的喜悅，都在這一刻戛然而至。
“永琪，你總算來了！我都被折磨死了，你都不知道，渾身都疼死了！”
小燕子只顧自己激動，哪裡會去看永琪的臉色變化。
“小燕子......”永琪緩緩走過去，然後把某燕子抱在懷裡。
“嗚嗚嗚......人家好痛啊，你一定要為我報仇，讓皇阿瑪砍他們的腦袋！”滿足地靠在永琪溫暖的胸前，小燕子一張嘴依舊喋喋不休，“還有，別以為我原諒你了，你還沒有和我道歉呢，哼！”
“對、不、起。”艱澀之極的聲音，從喉間一字字擠出，地壓地好似在啼哭。
“這次就原諒你了。”某燕子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再次沉沉睡去。好累哦，還是她的永琪最好了！
“對不起.......”機械地、一便又一遍重複。永琪將臉埋入懷中女子的脖間。因而沒有人注意到，那副向來溫雅的俊容，如今卻是猶如鬼魅。
五阿哥緊緊抱著女子站起身向外走去，所以沒有人看到：還珠格格身下那一團鮮紅綻放，妖冶異常。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4 21:48
十三章 公主明天道
正趕上令妃產子，後宮的視線多被延禧宮的熱鬧給吸引了過去，少了對漱芳齋的關注。就連一向沒事就愛往兩個女兒處跑跑的乾隆，也是連續好幾天下了朝就只是呆在延禧宮照看自個兒的小兒子。
於是小燕子私自出宮這麼大的事，就硬是讓永琪給壓了下來。
當然，事情能這麼順利也有某人放水的緣故。青婧不禁向坐在右手方的華貴女子看去，她倒是沒有想到：皇后這次居然忍而不發？
像是感覺到了青婧的視線，皇后趁著太后與晴兒說話的當口回頭看她。
皇后的這個眼神看似平淡而有禮，只是其間深意，卻是青婧無法想明的。
“這晴兒說話啊~，哀家就是愛聽，”
這時，不知為著什麼被逗得呵呵直笑的太后拽著晴兒的手，眉目慈祥，“你們說說，這麼貼心的姑娘讓哀家怎麼捨得嫁出去哦！”
眾人聞言皆笑，令妃誕下龍子，太后因著兩位民間格格而久陰不晴的心情也總算是撥雲見日了。
晴兒羞赧的模樣甚是嬌俏，此時皇后趁機開口道：“老佛爺嘴裡說著捨不得，怕是已經動了心思？也是，老佛爺待晴格格呀，那是比親孫女還要親，是該早些找個稱心的額駙了。免得這好男子呀，都被別的格格挑走咯！”
青婧聽著只是微笑，這事她是沒有資格說話的。不過看皇后神色裡的那一抹陰沉，怕是想對一向與令妃交好的和敬公主出手。
生母是孝賢純皇后富察氏的和敬公主，頗受皇上寵愛，自從與令妃交好後更是為延禧宮增了隆恩。
要說這和敬公主本已出嫁，奈何額駙幾年前就因病早逝。如今據青婧所知，皇上正和老佛爺商量和敬的第二次婚事。畢竟是前皇后所生的固倫公主，決計委屈不得。
只見太后想了想，點頭道：“還是皇后想得周到，趕明哀家可得和皇上好好合計，”說罷太后又朝著晴兒笑，“可得給咱們晴兒挑個頂好的額駙呢~”
晴兒依舊是紅著臉不語，對福爾康徹底死心，以她快雙十的年紀確實再拖不起了。
“不過晴格格走了，哀家這以後就沒那麼熱鬧咯。”牽著晴兒的手，太后眼中中有著微微的失落。
既希望自家女兒早早覓得如意郎君卻又為女兒的出嫁隨人感到失落，這大概是天下做長輩的共同點吧。
皇后一向懂得如何討好太后，視線掃過青婧，已是有了想法：“咱們晴兒那是招的額駙，以後出了宮門難道就不是慈甯宮的人了？不過......”語鋒一轉，話裡添了一些揶揄，“若到時晴格格兩頭跑忙不過來了，這不是還有和貴人在嘛~老佛爺還愁沒有貼心的？”
“就是，老佛爺今早還說和貴人懂事，明顯是嫌晴兒不夠人家和貴人乖巧呢！”晴兒借著皇后的話打趣道。
見說道了自己，青婧也不好再當啞巴。瞧著今個兒大家都高興，說話隨意些也是無妨。
“嬪妾愚鈍，哪有咱們晴格格機靈呢？不過嘛~”青婧故意頓了一頓，見晴兒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盯著自己，不禁撲哧一笑，“唯一強的就是嬪妾已經是老佛爺的媳婦了，倒是不用宮裡宮外兩頭跑。”
“貧嘴！”太后看著幾個女子談笑晏晏的模樣，不禁笑駡道，“晴兒與和貴人都是哀家喜歡的，你們倆爭個什麼勁？”
“是......含香（晴兒）知錯。”青婧和晴兒同時告罪，但眼裡的笑意卻是毫不遮掩地傾瀉而出。
“奴婢求見老佛爺，老佛爺恕罪。”
此時突兀響起一聲行禮，順聲望去只見容嬤嬤跪在門邊。
“容嬤嬤怎麼那個神色？”還是皇后瞭解自己的人，一看那模樣就知道出事了。
“是,是......漱芳齋那，紫薇格格醉......”容嬤嬤言語模糊，讓人聽著都焦急。
果然，太后不耐了：“什麼醉？容嬤嬤你大著點聲，哀家什麼都聽不清。”
皇后也是在一旁道：“容嬤嬤，又是那兩個格格鬧出什麼事了？不是本宮說你，老佛爺心情才好些。沒什麼大事就別驚擾她老人家了.....下去吧。”
一通話說下來，竟是向著那兩位格格。當然，青婧是不會這麼以為的。自己眼前的這個女人，並不是原劇中那個只知道一味蠻幹的皇后。
果然——
“太后老佛爺，皇后娘娘，”容嬤嬤抬起頭，言語恭謹，“老奴剛剛從路過漱芳齋的奴才們口中得知：紫薇格格今早出宮卻醉酒歸來。被福家少爺抱回漱芳齋後兩人一直未出，且，且......”
“且什麼？！”太后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她此生最恨的就是那不知禮儀廉恥之輩。何況這事還出在皇宮，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且之前一路淫|言|浪|語眾人皆聞！”容嬤嬤連忙叩首，“請老佛爺恕罪！”
啪！只聞一聲脆響，上好的青瓷杯已是跌落在地碎成數瓣，“恕罪！該叫哀家恕罪的恐怕另有其人！”
看著怒氣衝衝連擺駕都忘了只顧朝漱芳齋沖去的太后，青婧卻是不動。
“怎麼，和貴人不去看看戲尋尋樂子？”
皇后走到青婧身邊站定，一副“吾欲與汝同樂”的模樣。
青婧起身，壓下心裡的不情願：“怎會，皇后娘娘先請。”
從慈甯宮去到漱芳齋並不算遠，但是青婧和皇后皆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卻硬是比太后一行人晚到了半刻鐘。
“給哀家潑醒她！”
還未進門，一聲一聲怒吼傳入耳膜。
皇后與青婧同時回頭，皆從對方眼中看出幸災樂禍之色。
皇后一愣之下後抿唇微笑：“看來，咱們來得正是時候。”
青婧不語，卻是跟著皇后一同進門。她倒要看看，這次又會是一場怎樣的大戲。
“老佛爺，依朕看這丫頭醉得厲害，今天怕是醒不過來了，不如......”
乾隆也在這，倒是出乎青婧意料之外。轉頭看去，卻見皇后神色如常，甚至眉宇間，還有稍稍得意。
如此看來，此事之後定有玄機。
青婧悄悄後退半步，將半個身子隱在皇后一行人之後。看戲歸看戲，定不可把自己也陷了進去。
皇后也注意到青婧的小動作，卻只是看了她一眼並不做聲。
“老佛爺，別氣壞了身子，”皇后作為東宮之主，還是有資格插上話的，“孩子麼，總是會犯錯的。慢慢教就是了。”
“皇后說得是。”任憑平時乾隆再不待見皇后，起碼這幾句話他聽著還是很舒服的，“老佛爺您快回去吧，這裡交給朕就是了。這次朕決不姑息，老佛爺請相信兒子。”
“交給皇帝？相信？”老佛爺看著乾隆冷笑，“哀家就是太相信皇帝，才讓這後宮變得這般烏煙瘴氣。男的哀家已經綁了，至於眼前的這個，哀家也不會放過！”
說罷，只見太后一揮袖，就拂開乾隆伸過來攙自己的雙手。
“都是兒子的錯，老佛爺息怒。”其實此時老乾的內心也在默默流淚，他這是招誰了啊？本來好好地呆在延禧宮抱兒子，現在卻得站在這冷風裡被老娘指著鼻子罵。
瞥了一眼癱在地上瘋性瘋狀的女兒，乾隆有些心冷：真是難看啊......果然不是自小養在宮裡，怎麼教都是教不好的麼？連紫薇丫頭都這般......
“爾康，你在哪裡？你不要我了麼，我知道你一定是嫌棄我了......”
眾人這還僵持著，那邊紫薇格格卻又是喊開了，“我恨你，有我一個還不夠麼？為什麼還要去找別人？為什麼？！”
“來人，繼續潑水，給哀家潑水！”
眼見著紫薇一身漢服已是衣襟半褪，任憑宮人們怎麼拉都拉不起，太后更是惱怒。連下令給格格整理衣裝都顧不得了，只是一個勁地要把人弄明白過來。
“放開我，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爾康，你負我，你怎能負我！”
看不出平日裡柔弱如綿羊的女子竟也有彪悍的那一刻，只見紫薇奮力甩開圍著自己的幾個宮人，朝准一旁立著的人影就撲去。
“你說你喜歡我這雙明亮的眼睛，你說它會說話，你還說情願吻著這雙眼睛至天荒地老！你都忘了麼？”說話間，已是一雙紅唇印上。
靜默，徹底的靜默。於是所有的人都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幕。
紫薇格格瘋了......除了這個，怕是沒有人能解釋一個好好的格格竟然對著一個太監......獻吻？！
“來人哪！把張太醫李太醫他們都給朕找來，”這次竟然是老乾第一個反應過來，不過看著氣得也不輕，說話間嗓子都有些抖了，“現在漱芳齋的，一個都不許給朕離開！違者，斬！”
“皇阿瑪......”
這時，剛剛得到消息趕來的小燕子只來得及說上這麼一句，就給乾隆吼回去了，“滾！剛才不見人影，現在來這裡打算幹什麼？求情麼？告訴你們，多說一句就要你們的命！”
“皇阿瑪，紫薇......”
小燕子還不服氣，剛想和不講理的皇阿瑪辯上幾辯，卻被隨後趕來的永琪一掌劈在腦後，昏了過去。以永琪的眼色，哪會看不出這次乾隆的話絕非兒戲。對他來說，小燕子才是最重要的。至於紫薇，永琪看了一眼仍在胡鬧的女子：再怎麼樣，皇阿瑪也不會砍了自己的骨血。
“哼，永琪，把小燕子帶回去，最好別再出什麼事！”乾隆看著永琪，神色已是鐵青。
“是。”永琪收回視線，低頭朝著幾人一伏，“永琪告退。”
“等等，五阿哥，”皇后突然出聲阻攔，只見她只是正色看著兩人，“今日這紫薇格格醉酒失德在先，淫|亂宮闈在後。如此有失貞德已是鑄成大錯。五阿哥可得當心小燕子，切不要再生事端。”
說完，還頗為擔心地看了一眼永琪懷裡的小燕子。
“謝皇額娘提醒。”永琪低頭，掩去滿目猙獰。有失......貞德麼......
“幾日不見，皇后倒是讓朕刮目相看。”將皇后的言語舉止看在眼裡，乾隆不禁感歎：有些事他是真的做對了麼？
“多謝皇上。”做了個禮，皇后便退在一旁目不斜視，全然不顧乾隆微微尷尬的模樣。
“咳咳......”兩邊不受待見的乾隆乾咳兩聲，看看天氣也不早了，於是對著太后勸道，“老佛爺，天涼。呆會等太醫把這丫頭弄醒了咱們再審。現在先進屋去吧，您別受了寒。”
瞥了一眼滿臉討好的兒子，太后也不好繼續拿喬，點點頭進了裡屋。
乾隆和太后進了屋，青婧瞧瞧天上的圓月，微微歎氣：可憐她的美容覺啊......
“怎麼，和貴人這是歎的什麼氣？”皇后走過來，同樣望著天空發話道。
青婧低頭：“皇后娘娘，嬪妾是在想還珠格格已經回宮了。”
“不錯，是本宮讓她回來的，”皇后回頭看著青婧，眼神異常尖銳，“失了貞潔的女子也能當寶一樣供著，本宮對五阿哥再次刮目相看。”
青婧聞言頓時心驚：“娘娘您......”
“怎麼，頭是你起的，如今和貴人卻心軟了？”皇后抓著青婧手腕的五指一寸寸收緊，“和貴人，該斷不斷的後果你想過沒有！你可不要毀了本宮對你的期望。本宮也不怕你知道，眼前這個紫薇格格的事，本宮也是有添手腳的。”
原來如此，青婧低眸朝著地上全身濕透卻依舊臉色酡紅的女子看去，可惜了......
片刻後，青婧緩緩閉眼——
弦月高掛，泛著青光的石板間黑影重重。風搖影動，飄忽詭譎。
“娘娘讓奴婢給您遞個話：娘娘瞧著貴人也是個明白人。宮中局勢，如今擺在貴人面前只有兩條路。皇后娘娘與令妃，再無其他！”
那是自己跟著太后禮佛的第三日。昏暗夜色之中，容嬤嬤的臉是那般陰暗駭人，
“皇后娘娘過慮了。弱肉強食，此乃天道。”再睜眼時，那雙深透黑瞳中已全是冷清犀利。
十四章 公主夜不寢
之後據太醫查證，紫薇格格卻是吃了含催情作用的東西，才會導致如此失態。
此言一出，又是滿堂皆驚。
只見太后顫著一雙手，硬是抖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按你們的意思是格格被下了藥才導致如此形態？”
這時候到底還是老乾鎮得住，一句話就直搗關鍵之處。
他老人家這時心裡也是松了一口氣：就說嘛，紫薇這麼知書達理的孩子怎麼就突然變成這樣了呢，這其中果然是有內情滴~
不過，乾隆的這口氣松的實在是快了些。
“這......”只見張太醫遲疑片刻，最終還是俯首道，“若是微臣看得不錯，此物其實並非重藥。食之少許亦可用來添加夫妻情趣，故而在坊間頗為流傳。只是紫薇格格體弱，又加以醉酒，才會......才會變成這樣。”
“放肆！”
那邊太醫是本著醫理去說明的，可是這邊的太后哪裡還聽得下去，猛地一拍桌子就吼道，“一個未出閣的格格，竟然就敢如此放浪形骸！好，真是好得很！”
“老佛爺息怒。”
一時間，屋內除乾隆外的所有人全部都跪倒在地。
“老佛爺......”乾隆此刻一顆心也是拔涼拔涼的：太醫的這一席話，幾乎是徹底堵死了紫薇遭人陷害的可能。坊間之物，醉酒歸來，又和男子共處一室......就是乾隆自詡風流，也不禁感到汗顏......這是造了什麼孽，讓自己認回了個這麼極品的東西？乾隆暗暗腹排道。
“皇帝不必多說了，”太后豁然起身，把身邊低著頭的晴兒嚇了一跳，“哀家今個就把話擱這了：紫薇這個皇家格格，哀家絕不會承認！是要哀家這個額娘，還是那個不知羞恥的格格，皇帝自個兒看著辦吧！”
說音才落，太后竟是整個身子都晃了一下，嚇得一旁的嬤嬤們趕緊上前扶著。
“老佛爺這是哪裡話，兒子豈有不要額娘的道理！”眼看自家老娘這回肝火動得不小，乾隆連忙擺出孝子模樣，“紫薇丫頭這次闖這麼大禍，那是一定要嚴懲的，只不過......”
“只不過這紫薇格格怎麼說也是皇上的女兒，”趁著乾隆略微沉吟的當口，一旁的皇后突然插嘴道，“老佛爺，這說到底總歸是皇家血脈啊！”
“是是是，兒子也這麼想，”皇后的這番話真是說道乾隆心口上了，當初把雨荷遺忘在大明河畔，他想想心裡也是多有愧疚的，“明珠格格的冊封朕都已經詔告天下了，老佛爺總不會要兒子對著天下人出爾反爾吧。”
“明珠格格？”太后冷嗤一聲，“哀家怎麼聽說，當初皇帝是用義女的名義才把這顆明珠給撿回來的。”
“這，的確如此。”乾隆仔細一回想還真是這麼一回事，“所以朕對這丫頭尤為愧疚。”
說起來老乾當初也是沒法子，又不好對著天下百姓承認自己的那一筆風流賬.......人要臉樹要皮，他真龍天子的那張龍皮也是相當重要的。
“算了算了。”一手撐著桌角，太后在經過方才的盛怒之後已是渾身疲憊不堪，“皇帝，哀家今日就要你一句話。此刻若是哀家要把這紫薇打入宗人府，你依是不依？”
乾隆眼見自家老娘都快氣得站不動了，自覺為人子實在不孝，連忙賠笑道：“老佛爺說怎樣就怎樣，朕依，一定依！”
不過是宗人府，又不是當即砍腦袋，乾隆已經是慶倖不已。想想若是自家老娘一個火大就要清後宮以絕後患，那他乾隆才真叫難辦。
“好，哀家今天也不難為皇帝了，”對乾隆的態度還算滿意，太后一邊按著太陽穴一邊說道，“此事滋事體大，今晚哀家已是乏了，一切等明日再說罷......”
“全聽老佛爺的，老佛爺累了就趕緊回去安歇吧。”老乾終於舒了一口氣，一邊感歎太后到底還是嘴硬心軟的，一邊對著門口喊道，“來人！把這漱芳齋給朕看好了，明天正午就給朕把所有人都帶到慈甯宮去。”
本是最常來的地兒，可是如今出了這檔子事，乾隆卻感覺自己是再也不想踏入這個不潔之地了。
“還有，今個發生的事都給哀家把嘴守住了，否則可別怪哀家不客氣！”
鬧騰了一個多時辰，太后總算是在老乾的陪伴下走出了漱芳齋。
青婧跟在皇后身後，此刻也已經是睡意濃濃。
“和貴人真是個有福的，這種時候也能睡得著。”
轉頭看正瞧到青婧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皇后笑著說道。只是這笑容，青婧怎麼看都帶著點諷刺。
“皇后娘娘說笑了，”同樣掛起笑容的青婧答得溫婉，“只是想著今日若不睡好，怕是明早到了慈甯宮要沒精神了。”
雖然太后今晚熬夜又發了大脾氣，但也不代表青婧明天就可以偷懶不去慈甯宮報導。
不過就她本身而言，倒是很希望太后明天能早點把自己趕回永和宮去的......青婧低頭扯了扯衣角，撫平褶皺。
雖然太后表面上是放了紫薇一馬，但青婧卻覺得這事還遠沒有結束。明日正午，恐怕才是關鍵。
“那倒是，這該歇息的時候就得好好歇息，”語鋒一轉，皇后竟附和起青婧的話來。
略帶訝異地看了皇后一眼，青婧沒有再說話。今日的皇后，已非她能揣度。到底是什麼，讓這位曾經被令妃壓得死死的正宮娘娘瞬間蛻變？青婧想不明白，也無需想明白。
今日所見所聞，需要青婧去想的已經夠多的了：譬如紫薇，譬如小燕子，又譬如......令妃。
且不說紫薇明日將如何。就是小燕子那邊，怕也是給五阿哥的心上種上了一根刺。只要五阿哥不捨得拔，那也就只有等著整顆心慢慢爛掉......
漱芳齋這邊算是暫時消停下來了，但今晚睡不著的，又何止方才從漱芳齋走出去的幾位？
話說那永琪抱著小燕子從漱芳齋回到景陽宮，第一時間就找來了自己信得過的老嬤嬤。
本是抱著自欺欺人的想法的永琪，看著眼前的女子，卻是再沒有辦法忍受內心的煎熬。
深愛的女子被人淩|辱，這樣的事實要讓他情何以堪，倒不如，告訴自己一切都是騙局。
想到當時是有人送了紙來告知自己小燕子的下落，永琪更是堅信自己的這個猜測：或許，或許一切只是謊言，是一個局。畢竟小燕子什麼感覺都沒有不是麼？回宮後，小燕子嚷著疼的地方都是身上的一些皮肉傷，這也是讓永琪對燕子**產生懷疑的關鍵。
如果是被人強迫，又怎麼會毫無感覺？
只是，只是今日皇后的一句話，有失貞德、有失貞德......這四個字就像一個魔咒，永琪費盡力氣也無法逃脫的魔咒。內心本就沒有結疤的傷口再次被生生扯開，那種疼，撕心裂肺。
“五阿哥。”
看著眼前跟著自己已經有數年的老嬤嬤，永琪低著嗓子吩咐道：“去，給還珠格格驗一下身。”
老嬤嬤聞言猛地抬頭，卻在觸到五阿哥那陰沉的臉色後又再次低下頭去：“是。”
給未出閣的格格驗身，這代表著什麼？老嬤嬤已是有幾分明瞭，再聯繫到五阿哥方才的神情，這答案更是呼之欲出。
格格**，甚至這**對象還不是皇上給指婚的對象。這事......
老嬤嬤一步一步沉甸甸地走進屋子。
散發著龍涎香味的屋子內，床上的女子正睡得香甜。一張本是單純無辜的圓臉，在老嬤嬤眼裡卻已是變了味道。
一刻鐘後，老嬤嬤走出屋子。
“如何？”苦等在屋外的永琪一個箭步沖了過去。
眼前男子一臉的期冀，猶如溺水之人初見浮木。老嬤嬤卻只是默默搖頭，隨即跪下：“五阿哥，格格......已非完璧。”
已非完璧。
四個字，將永琪唯一的那一點希望徹底打碎。
為什麼？老天哪，這到底是為什麼，小燕子如此單純可愛的人卻要遭受如此命運！
死死捏緊雙拳，永琪拼命克制著放聲大吼的**，一雙平日裡的明朗星目此刻卻是充血爆凸，憑的嚇人。
黑色的夜裡，一向溫文爾雅的五阿哥刹那間猶如厲鬼轉世。
“下去吧，切記此事不可再讓第三者知曉。”
很久很久以後，久到老嬤嬤以為五阿哥會就這樣站一晚上。卻聽見五阿哥粗啞的聲音在一片寂靜中悶悶響起。
“奴婢遵命。”一臉鄭重地點了點頭，老嬤嬤往一旁退下。
十五章 公主做陪審
“永琪！”
從昏睡中清醒過來的小燕子第一個想起的就是令自己昏迷的罪魁禍首。只見她一下從床上蹦了起來，氣勢洶洶地就朝門外奔去。她的好姐妹在受苦耶，她這麼有義氣的人怎麼能不管她？
門外，正沉浸在無盡痛楚中的永琪突聞小燕子的喊聲，驀然一驚。
等反應過來時，面前已多了一個氣勢洶洶的人影。
“小燕子......”努力壓下滿心苦澀，永琪想要向往常一樣對心愛的人露出微笑。只是那笑容，卻是比哭還難看。
“幹嘛啊，臉抽筋了？”小燕子難得細心了一回，說出的話卻硬是想把人氣死，“對了！你剛剛幹嘛要攔我？！要是紫薇出什麼事了我跟你拼命！”
越說越擔心，小燕子身子一展就想往漱芳齋奔去：“不行，我要去救紫薇。皇阿瑪太混蛋了，動不動就要砍人腦袋！”
“小燕子！”
一聲大吼，讓聒噪的某燕子安靜了下來。只是瞪著一雙大眼，滴溜溜地看著眼前的男子：“幹嘛？”
“小燕子......”一看到小燕子那毫無心機的單純面孔，永琪的語氣又軟了下來，“紫薇不會有事的，你去了反而惹皇阿瑪生氣。不要去幫倒忙了好不好？”
“你保證？”燕子狐疑地看著永琪，她也知道自己有時候會說錯話啦，但是真的會幫倒忙麼？
“是的，我保證。”摸了摸燕子的腦袋，永琪輕輕地說道，“還有，我去求皇阿瑪把我們的婚期提前好不好？”
“才不要，你又想要讓我念唐詩學規矩是不是......”某燕子打了個冷戰。
永琪苦笑：“不會，你什麼都不用做，我去求皇阿瑪。成婚後咱們就搬出去住，這樣太后和皇后她們就不會再找你麻煩了。”
“搬出去？這倒是不錯......不過我要紫薇和我一起嫁，我們是好姐妹嘛！”
“好......”
“還有，你以後都不許凶我，要一直對我好。”
“好......”
“嗯......還有，不許有其他的女人......”
“好......”
“永琪？”
“嗯？”
“你今天怎麼了，怎麼突然這麼聽話？”
“小燕子.......我愛你。”
燕子聞言，大眼一轉，露出甜甜的笑來：“永琪，你真的愛我？”
一個不驕不媚甚至帶點做作的露齒微笑，卻硬是把大清朝文武雙全的五阿哥震得七暈八素：“那當然，今生今世，你就是我永琪唯一的至愛。”
燕子的嘴巴咧得更大了：“你是真的真的很愛我哦？”
“對！上窮碧落，此情不渝。”以為小燕子不相信自己，永琪連忙指天發誓。
又給她拽文，小燕暗地裡撇撇嘴，但臉上的那朵花卻是開得越來越燦爛：“那......你現在就帶我去漱芳齋，我要去陪紫薇。”
“......”永琪一張臉頓時又青又白，硬是噎了半天都沒說出句話來。
“怎麼？你放心啦，我不會亂說話的，再說這麼晚了我也該回去了呀？”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煞風景，小燕子繼續振振有詞道。
“皇阿瑪把漱芳齋封了，你今晚就暫時呆在我這，”永琪沉沉地歎了一口氣，滿臉無力，“至於紫薇，我現在就替你去看她，行了吧？”
“哇！永琪你最好了！”於是某燕子終於滿意了，毫不吝嗇地給了永琪一個熊抱。
“行了，瞧你臉色不好，最近累得吧。”寵溺地摸了摸小燕子的臉蛋，永琪心疼地說道，“天都這麼晚趕緊去睡了。”
“嗯。”小燕子點點頭，開開心心地朝裡屋走去。既然永琪去了，那紫薇一定會沒事的！
看著那個令自己日日相對卻依舊魂牽夢縈的人兒終於乖乖地去休息了，永琪舒了一口氣，就打算朝漱芳齋走去。其實對於紫薇，他自認沒有太多感情。平日裡的那份熟稔，左右也不過是為著小燕子。皇家的親情本就疏淡，更何況是剛認回沒多久的所謂妹妹？
“五阿哥。”
走出沒幾步，永琪就被自己身邊的小公公給攔下了。
“幹什麼？”心裡煩躁，永琪的口氣也很不耐。
“五阿哥，您桌上的那些文書還沒有處理，有些是明天一早就要發下去的。”負責管理書房的小公公恭恭敬敬地垂頭立著。
永琪眯了眯眼，頗為不在乎地說道：“無妨，都是些不重要的，拖一兩日不會有什麼事。”
說罷，身影一晃，已是出了景陽宮去。
此時一陣夜風吹來，明滅的宮燈倏地熄滅無聲。周圍盡是如墨般的黑窒，小公公緩緩抬起頭，眼裡的那一份不屑，終是沒有盡藏。
永琪本以為乾隆說著是封了漱芳齋，但畢竟不會派多少人。都是宮裡的人，又能跑到哪裡去？
但是他卻忘了，今日乾隆為著紫薇失德和老佛爺的震怒已是焦頭爛額，這等小事，自是會交與旁人代為做的。而這個旁人，就是在今夜令乾隆刮目相看的皇后。
所以，當永琪剛剛從漱芳齋外牆翻進外院的時候，就立即被一群亮閃閃的尖刃給堵了個嚴實。
“五阿哥恕罪，奴才等誤以為是有刺客闖入。”待幾隻宮燈亮起，周圍的侍衛立即下跪請罪，只是那聲音不卑不吭，倒不像有多少惶恐。
“起吧，我來看看紫薇格格，你們讓開。”永琪皺了皺眉，但又不好發作。
“五阿哥恕罪，皇上有旨，今夜漱芳齋全面戒嚴，任何人都不許進出。”只見一個侍衛站起來後低頭說道。
“放肆！”永琪一腳踢開身邊的人，怒喝道，“你們這是要造反麼？敢攔我？！”
“奴才惶恐，請五阿哥恕罪。”一時間，剛站起的幾十人又再次跪下，但那語氣卻是不容商榷的堅持。
“哼！今日本阿哥就是要進，你們奈我何？”本就為了小燕子的事窩了一肚子的火，永琪如今哪還經得起挑釁，一個腦子發熱就同侍衛們動起手來。
於是事情再次鬧大。第二日老乾剛從被窩裡起來，還沒來得及看一眼今天黃曆如何，就得到消息：五阿哥昨夜硬闖漱芳齋，失手殺死御前正四品帶刀侍衛一名。
接著——
上朝的時候眾大臣們明顯感到自家主子心情極度不佳。最佳證據就是，今天皇上把紀大人和和大人狠狠地臭駡了一頓還順便罰了一年俸祿。而原因竟是——他們只不過像往常一樣在朝上互相人身攻擊。
下了早朝，老乾臭著一張臉趕往慈甯宮，凡是經過的奴才們紛紛顫身俯首。沒辦法，今個的皇帝渾身散發著極重的怨氣，把人嚇得不輕。
“老佛爺。”
聽到乾隆的聲音，正在和皇后喝茶的太后抬了抬眼，連茶杯都沒放下。
“臣妾參加皇上。”看著還在生大氣的太后，皇后很是得體地起身給皇上親自斟茶，“今兒您怎麼這麼早就下朝了？
“唉！”灌了一杯清水把自己快冒上喉間的邪火壓下去，乾隆努力把自己的聲音調成溫柔擋，“老佛爺，昨夜睡得如何？”
“哼！”太后站起身，看著乾隆道，“都出了人命了，皇帝覺得哀家睡得好不好？”
“皇后！”乾隆一愣，連忙朝著一旁的皇后吼道，“你又在老佛爺面前嚼舌頭了？朕......”
“皇帝！”太后這回吼得比乾隆還要大聲，“看看你的溺愛都養出了些什麼東西，你居然還好意思責怪皇后？哀家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吧，哀家早知道那小燕子不安分，所以讓皇后昨晚故意增加了人手守住漱芳齋，怎麼，皇帝是不是也對哀家不滿？”
“兒子不敢。”
老娘發威，乾隆再次軟了下去。
“唉，皇帝啊！”太后看著身穿龍袍低首服軟的兒子，不禁紅了眼眶，“哀家還能不疼自己的孫兒？可如今，你看看，好好的皇子被帶壞成什麼樣子了？哀家，哀家心痛啊！”
說著，太后已是伸手要去抹淚。身後的晴兒見狀趕緊遞上帕子：“老佛爺別傷心，哭多了傷身呢。”
“晴兒，你與和貴人先帶奴才們下去。”
瞥了一眼站在一邊當了良久透明人的青婧，老乾說道。
“是.......”
晴兒應聲，青婧也施施然地上前打算告退。
“慢著，”用帕子輕輕碰碰了眼角，太后出聲制止，“五阿哥的事涉及朝堂哀家就交給皇帝了，但今日哀家要審兩個格格，沒必要避嫌。”
“是......”乾隆看著太后一臉的硬色，知道今日怕是蒙混不過去了，只能點頭同意。
於是青婧鬱悶無比地再次退了回去，心道這事和自己有毛關係？該站在這不是自己而是令妃吧.......
紫薇很快被帶到慈甯宮。
“紫薇，對於昨晚的事你有什麼想說的？”
乾隆陪著太后站在正上方，心底對紫薇還抱有一絲希望。
“皇阿瑪，老佛爺，紫薇、紫薇知錯。”紫薇顫著嬌小的身子一臉惴惴道，“紫薇不該私自出宮，也不該喝酒，紫薇知錯了。”
“哼，好個輕飄飄的知錯。”太后繃著臉涼涼說道。
“老佛爺，老佛爺紫薇真的知錯了，紫薇以後不敢了......”一見此等情況，紫薇不停地磕頭，一雙眼睛淚光隱隱的看著可憐無比。
只可惜紫薇這張旁人看著梨花帶雨的柔弱臉蛋，到了老佛爺眼裡就變地尤為可惡，她平生最討厭的就是還裝可憐博同情的女子。
“紫薇，你好說也是個格格，竟然用些......”頓了一下，太后實在說不出”淫|亂之物”，於是轉而道，“哀家也不怕把話說地難聽，你這女子簡直就是不知禮儀廉恥為何物！”
“我.......我........”一句不知廉恥，直接擊碎了某朵小花的玻璃心。
看著紫薇一幅心神俱亡的模樣，青婧卻無端地只覺得好笑。
身體柔弱或許是天生，但如果連一顆心也是經不起敲打，這樣的女子又如何配在這虎狼之處尋得方寸幸福之地？
“我什麼都沒做......真的，我就是喝了一點酒，皇阿瑪，你相信我，紫薇真的什麼都沒有做......”
撕心裂肺的辯解，聽在一群已知人士的耳中更顯諷刺。
“好了，你做了什麼昨晚大家都看見了。”乾隆看著紫薇道，“紫薇，你真是讓朕太失望了。”
“皇阿瑪，”看著乾隆一臉的，紫薇不禁感到心神俱裂，怎麼可以，那是她好不容易才認來的阿瑪，怎麼可以？
“不要，不要對紫薇失望，紫薇真的知錯了......”
看著紫薇一味的痛苦流淚，青婧卻是微微歎氣：這個女子也太那什麼了......如果是自己，就該把昨晚的事先弄明白後再想辦法脫罪。一直如此呼天搶地，又有何用？一句句知錯，不但無用，反而將自己直接打入死境，再無翻盤機會。
“好了，到現在才哭哭啼啼的有什麼用？”太后不耐地一揮袖說道，“哀家念在你的好歹也是皇帝的血脈。就給你個機會，哀家允你帶發修行，就去五臺山上給大清祈福吧。”
“老佛爺？！”初聽太后的決定，乾隆當下大驚。這......等同是流放了。
自大清以來，還沒有皇家格格被要求帶發修行的。
“怎麼？皇帝不捨得？”太后看了一眼乾隆，又說道，“哀家也沒說要她在那呆一輩子。三年吧，三年後回來，到時就是個清清白白的皇家格格，自是還可以配個好人家。”
一句清清白白，讓乾隆把本想反駁的話咽了回去。昨日紫薇的行為算是徹底把名節給敗光了。雖說及時把那個公公處理了消息也封了，但太后是怎麼也不會同意把一個淫|亂宮闈的格格風光出嫁的。
這樣也不錯。說到底在乾隆看來，如今太后已是讓步了。三年後事情淡了不追究了，紫薇還是個高貴的格格。
“這，好吧。福爾康撤職，同時取消和紫薇的婚事。三年後......再看吧。”既然要去祈福三年，那原本的指婚自然不作數了。老乾順便想著是不是該尋個什麼說法讓福爾康這三年都不得娶妻。
“不，不要分開我和爾康，”紫薇如今已是昏頭昏腦，一聽乾隆的話立即大叫道，“皇阿瑪，你是如此善良仁慈，求求你，不要分開我們。我們此生已是生死相許，我不要離開他！”
“你！”一聽紫薇的話老乾怒了，在他眼裡紫薇竟然已經不知廉恥到了一個境界了。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連三年都等不及？雨荷這麼善良知禮的女子，怎麼會養出你這麼個東西！你簡直丟盡了你娘的臉！”
乾隆見自己的一片好意被駁，當下氣得不行。
“好一個生死相許，”只見太后緩緩走到紫薇面前，低頭看她，“那是不是不讓你嫁他，你就活不成了？”
“是的！”紫薇不停地磕頭，“求老佛爺成全，求求您了。”
“呵呵，皇帝，看來哀家想做好人都做不成呢，”太后也不回頭，就這麼直直地看著身下磕得額上青紫的女子，“這麼說來，哀家若是不成全豈不是就造了殺孽？好，紫薇，哀家就如你所願，三日後你就嫁去福家！”
“不知皇帝以為如何？”太后出聲詢問乾隆。
“好是好......不過老佛爺？”
乾隆此刻迷茫了，不知自家老娘這又玩得哪一出，怎麼就這麼同意紫薇的婚事了？
“那麼皇帝，明天就對天下詔告吧：明珠格格因病去世，”太后緩緩轉身，眼角細細的褶皺裡似乎藏著不知名的陰晦，“至於這個丫頭，就以宗女的身份嫁入福家，賜正妻之位。”
在那一刻，青婧突然想起昨夜太后說過的一句話：紫薇這個皇家格格，哀家絕不會承認！
此時滿堂寂靜，只有地上的那個女子，滿臉感激地俯首磕頭：“謝謝老佛爺，謝謝皇阿瑪！”
那欣喜若狂的模樣，竟像是得了便宜一般。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4 21:50
十六章 公主無閒暇
第二日一早，乾隆在宣佈明珠格格去世的同時給福倫家長子賜婚。
原本給一個包衣奴才賜婚，而且娶的又是個小家族的宗女，這消息實在算不得什麼。但是這個包衣是福爾康的話，福倫的臉上就變得不好看了。好好的額駙，一時間成了泡影不說，還讓一個小小的宗女得了正妻的位置，這以後......怕是什麼機會都沒了。
“娘娘，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福家福晉在一得到旨意後就急吼吼地進了延禧宮。
“你們都先下去。”令妃按了按福晉的手示意冷靜，然後回頭朝一眾宮女吩咐道道。
待室內只剩下令妃和福晉兩人，令妃這才看著福晉歎道：“表姐，這爾康也太不知分寸。帶紫薇那丫頭私出宮門就算了，卻偏偏還吃了不該吃的東西，唉......”
福晉此時還是個毫不知情的，不禁疑道，“不該吃的？”
“是啊，你是不知道，那紫薇丫頭回宮後簡直跟換了個人似的，我跟你說.......”臉上露出凝重之色，令妃悄悄覆上福晉的耳際。
“什麼？！”聽完令妃的話，福晉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滿臉不可置信，“居然有這種事？！”
令妃也是緩緩起身，“是啊，本來老佛爺還想放紫薇一馬，只說是去祈福三年。結果紫薇那個腦子，唉！本宮也不說什麼了，反正如今事情也成了這樣，福晉且先回去吧......”
“可是如今紫薇不是格格了，那......”
面對著福晉的懊惱，令妃倒是滿不在乎地笑：“無妨，雖說是賜了正妻位。但是以後的事，誰又說得准呢？”
福晉低頭沉默，最終只是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既然紫薇這顆棋已經廢了，那麼福家就必須要重做打算了。
且不說那福家福晉匆匆進宮又匆匆出宮，今日的景陽宮也是不安寧。
乾隆今早宣佈紫薇婚事的同時，也對五阿哥失手殺人的事做了一併處理。下令賜封五阿哥永琪為榮貝勒，擇日搬出宮去。
曾經是皇上最寵愛的阿哥如今卻只是封了個多羅貝勒，這一做法無疑是為了給整個八旗一個交待。
不過老乾畢竟還是個疼兒子的，估計想想又覺得有點對不住自己的兒子。乾隆竟然又下了一道旨意，把大學士鄂爾泰的孫女賜給了永琪。
於是本來還很高興自己能搬出宮去的叉燒五這下又炸毛了。也不顧時間身份，抓了一個小公公知道乾隆位置後直接就朝延禧宮沖去。
“皇阿瑪！”
話說這老乾抱著令妃正打算一親芳澤呢，忽聽得這麼一聲喊頓時嚇得把令妃一下給甩到了床邊。
“哎喲！”
也不知這令妃是不是正巧磕在哪了，前腳還是千嬌百媚的一張臉霎時變得有些扭曲。
“放肆！身為阿哥如此隨意出入嬪妃之室，你眼裡還有沒有朕這個皇阿瑪？！”好事被攪，乾隆心情很是不佳。
可惜五阿哥現在哪顧得和乾隆討論這種小細節，現在他滿心滿腦子就是如何讓皇阿瑪收回成命。
“皇阿瑪，您怎麼能如此狠心，您明知道我愛的是小燕子，怎麼還能塞別的女人給我？”五阿哥泫然欲泣地看著乾隆，一臉委屈的模樣。
本來還以為能聽到兒子的認錯，卻不想來了這麼一句。乾隆長眉一挑，臉色更差了：“混帳，什麼叫別的女人？鄂爾泰的孫女哪裡配不起你了？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朕都覺得你配不上人家！”
本來吧，乾隆也就是那麼隨便一說。自己的兒子那可是龍子，配哪家的女兒能配不上呢？
不過永琪就不這麼想了，聽乾隆這麼一說還以為機會來了：“是是是。是兒臣配不上她，求皇阿瑪不要讓兒臣娶別人，兒臣只要小燕子一個！”
“你放屁！”一聽永琪這自貶身價的話，乾隆頓時跳腳了。
“你是我大清的皇子，怎麼可能娶個漢女為嫡福晉？待那西林覺羅氏進門後，你再把小燕子接進去就是了。”乾隆好不容易才耐著性子說出這些話，腦門上的青筋卻已是一跳一跳的，“永琪，有些事朕不說那是給你面子。別以為朕老糊塗了什麼都不知道！朕以前還以為小燕子率真可愛呢！哼，也不過是個不知羞恥的，這婚還沒結呢，就急不可待地爬上床了。”
“皇阿瑪，您......”乾隆突的來這麼一句，頓時讓永琪嚇得七魂丟了三魄，第一反應就是皇阿瑪知曉了小燕子**之事。這事可非同大小，一個弄不好小燕子連腦袋丟沒了！
“怎麼，沒話說了？你們那烏七八糟的事情朕可以不管，但是這西林覺羅氏你要是敢不娶，你看朕讓不讓小燕子進門！”
看著永琪不說話，乾隆氣哼哼地嘟噥著，“才訂婚就敢作出這等苟且之事。幸好老佛爺不知道，不然，哼！”
“兒臣知錯......兒臣娶就是了。”永琪捏著拳跪下。
無論皇阿瑪有沒有誤會。小燕子不是完璧那是事實，這事若是讓老佛爺知道，怕是連進門都沒了希望。反正只要自己只寵小燕子一個就好了，永琪如此安慰自己道。至於那個什麼西林覺羅氏，他是絕對不會碰的！
“好了好了，五阿哥，皇上也是為你好。那鄂爾泰可是朝中重臣哪，讓你娶了他孫女還不都是為你好！”見父子倆的臉色都有些不愉，令妃適時地出來打圓場。
“哼！為他好他哪裡會知道，活該朕被這兒子氣死！”老乾看了一眼令妃，語氣倒是好了不少。
“令妃娘娘？！”誰料這永琪竟然抬起頭，一臉見了鬼似的看著令妃，“皇阿瑪逼我就算了。你還不知道我的心思麼，我只愛小燕子一個啊！要不是......你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其實在永琪心裡令妃是比自己的生母愉妃還要親的人。所以這話在他也就是作為兒子對著額娘發發牢騷罷了。
不過老乾和令妃顯然不這麼想，畢竟令妃長輩的身份是擺在那的。
“你，你這個逆子！到底是誰讓誰失望？來人哪，把五阿哥押回景陽宮，禁足三日！”
眼見自己的愛妃竟然被兒子吼了，乾隆那個恨哪。這還是自己引以為豪的永琪麼？
於是永琪被帶走了，臨走時還是一臉莫名其妙：“皇阿瑪，您到底怎麼了？您還是我那個善良而仁慈的皇阿瑪麼？您為什麼要把我禁足？”
“逆子，逆子啊......”乾隆只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悶得人幾乎窒息。
“皇上息怒，五阿哥不過是一時無法接受，說到底還是個孩子。”
令妃溫柔地上前給乾隆揉著胸口，一邊輕聲撫慰道。
“唉，還是愛妃貼心啊。”
令妃垂頭不語，一副嬌羞模樣看得乾隆那是一個心猿意馬，摟過來就是一番親熱。
可他卻不知，那一雙總是柔情蜜意的眸子裡此刻正藏著多少狠辣決絕——
五阿哥，若不是看在永琰尚幼，本宮又何須再忍你！
紫薇失去了格格身份，五阿哥也被貶出宮。
一時間皇后去了兩塊心病，臉上的笑意讓人看著也多了幾分真心。
“和貴人哪，老是來坤甯宮陪本宮喝茶，不會嫌麻煩吧？”一遍吹著茶面上的細末子，皇后一邊打量著坐在下首的青婧。
青婧本是有些神遊，聞言連忙收起心思起身道：“皇后娘娘看得起嬪妾，那是嬪妾的福分。”
就是嫌麻煩也沒辦法啊，青婧在心裡有著另一番想法。住在宮內最為冷清的永和宮就罷了，本身又是個被摘了牌子的小貴人，再不和皇后太后打好關係，估計就真的活不到歷史上和卓氏容妃的那把年紀了。
畢竟，這剛進宮時就被令妃陷害的事還歷歷在目。
“那就好，本宮一個人呆在坤甯宮也是無事，有和貴人來走走也是熱鬧些。”點點頭，皇后繼續說道，“本宮估摸著待福家的婚事過後五阿哥也該娶福晉了，和貴人可想好送些什麼禮？本宮猜著和貴人初到，怕是手頭不會寬裕吧。不如本宮給你備上一份？”
“如此，那就謝謝娘娘了。”青婧聞言很是爽快地答道，“含香來自回部，就是有那一點嫁妝也是拿不出手的。”
“咳咳......”大概是沒想到青婧會連假意拒絕都沒有就一口答應下來，皇后娘娘頓時一口水嗆在了嗓子間。那一點......若是她沒記錯，當初阿裡和卓給這個女兒的嫁妝可是整整堆滿了兩間房子。
“嗯，容嬤嬤，去給和貴人挑份合適的送去永和宮。”
清了清嗓子，皇后這才對身後的容嬤嬤吩咐道。
“娘娘，聽說皇上給五阿哥賜了一門不錯的婚事？”抬眼正看到面露不屑的容嬤嬤，青婧卻只當作沒見著。
皇后聞言微怔，隨即頷首：“不錯，大學士鄂爾泰的孫女，其父是四川總督。”
“原來是重臣之女......”青婧笑道，“那還珠格格恐怕會不依吧.......”
“哼！若不是本宮留著她還有用......”低頭擺弄了一下自己淺金色的指套，皇后神色漸陰，“既然五阿哥捨不得那只燕子，本宮這次倒也不妨做個好人，遂了他的心意。”
說是好意，可這言語中哪有半分慈善。賜婚西林覺羅氏，擺明著是皇上和老佛爺都不打算放棄這位最有機會問鼎大殿的五阿哥。
於是青婧沉默下來，不該瞭解的事她向來只關注個結果便可。
“怎麼，和貴人可是不甘心？本宮也知道你與那小燕子有些仇怨，不過有時活著受苦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皇后見青婧不說話，好意勸解道，“連個正經名分都沒有，那鄂爾泰家的又豈是好相與的？”
青婧聞言知道皇后是誤會了自己的想法，倒也不去解釋，只是應聲道：“娘娘說的是。白璧有暇，主人初時自然心疼愛憐。怕是時間久了便會覺得還不如青玉來的可人。”
“和貴人明白便好，時辰不早，本宮也就不多留你了。這幾日後宮多事，和貴人也要當心才是。”
為叉燒五依然受寵感到憤懣不已，談興全無的皇后開始下逐客令。
“那嬪妾就先告退了。”
待青婧出了坤甯宮，皇后手裡的那一杯茶也正見了底。
“娘娘，還要添些麼？”此時容嬤嬤從一旁走了出來，手裡頭捏著一本小冊子。
皇后放下杯子，搖首道：“不必了，這茶不怎麼樣。容嬤嬤，人解決了麼？”
容嬤嬤連連點頭：“是的，前腳剛出宮，咱們的人就跟上了。”
“是麼？”皇后尖利的指尖劃過木桌表面，留下一道白痕，“把人好好埋了，再用令妃的名義給她的家人一些銀兩。”
“是娘娘，”容嬤嬤垂首答應，眼裡的精光一閃而過，“這是和貴人當初進宮時的陪嫁清單，請您過目。”
景陽宮內，五阿哥正一臉陰沉地坐在書房內。
小燕子**這事除了自己，唯一可能傳出消息的就只有當日負責驗身的老嬤嬤了。
下午的時候人已是不在其職。派了人去尋，可過了半天，最終得到的消息卻是老嬤嬤昨日出宮至今未回，音訊全無。
“消失了......”攥著鎮紙的手指漸緊，五阿哥猛然想起那老嬤嬤正是自己成年後，從令妃處調來的人手。
事過多年，永琪早把那嬤嬤看作可信之人，卻不知......
“令妃娘娘，為什麼.......”
失望中逸出的一聲長歎，像一縷淡淡的煙很快消失地不留痕跡。
只是那一分怨氣芥蒂，又能否如此般消散呢？
青婧從坤甯宮回去，半道上是一定會路過景陽宮的。
沒有緣由地，青婧在景陽宮門外駐足仰頭。簷角懸著兩隻八角絹紗宮燈。涼風襲來，兩盞昏黃的幻影隨之搖曳，便似乎勾勒出了一個虛幻而晦澀的世界。
視線拉長落入內堂，青婧的眼裡增了幾分興味。降位，娶妻，出宮。也不知這五阿哥今夜還能不能睡個好覺。
不過......這與她又有什麼關係呢？青婧搖頭自嘲，遂勾唇轉身。
三年之期尚遠，該處理的已全部掃地出門。她似乎也該抓緊時間過幾天閒散日子。
只是......青婧再次抬頭。
上蒼應該是不喜歡平淡故事的罷。那天上的一輪彎月，不就是神的一隻眼睛，總是那麼高高在上地，俯瞰著人世間的一切悲歡。
或許正是為了驗證青婧的想法。主僕二人才不過走至回廊，青婧只覺眼前一晃，身前便已是多出一個人來。
“你是何人？”膽大的吉兒一個箭步就擋在了青婧的身前。
是哪個宮的奴才麼？光線昏暗，青婧隱約只能看清眼前跪著的一個纖細身子。
“稟和貴人，奴婢是金鎖。”
風吹雲動，銀白色的月光再次鋪滿大地。青婧這才看清眼前一張小巧精緻的臉龐。
十七章 公主解金鎖
“金鎖？”青婧像是極為疑惑般地歪頭，然後上前，“是漱芳齋的丫頭吧，我記得你。
“是，奴婢原本是跟在紫薇格......小姐身邊的。”金鎖低著頭，規規矩矩地答著話。
青婧略略點頭算是知曉：“果然，那麼你這麼晚來找我有什麼事？”
“奴婢，奴婢是有事想來拜託娘娘。”說完，那嬌小玲瓏的女子已是不斷地磕起頭來。
青婧只是淡淡地看著：“好了，起吧。先把你的事說出來聽聽。”
“是。”得了青婧的話，金鎖這才慢慢地站起身來。
“娘娘，奴婢希望可以同小姐一起嫁去福家。”尖尖的小臉抬起，白皙的頰上已是染了兩抹紅暈。
青婧聞言不禁輕笑，也不急著說話。只是就近靠著一根廊柱，靜靜地打量著眼前的少女。
“娘娘？”見青婧不說話，金鎖不禁有些惶急。
“你這宮女可真是有趣，”青婧看著她緩緩說道，“你我非親非故，你的婚事卻要來求我？”說罷，忽的又嗤了一聲，“何況瞧你這模樣，好似也還沒到可以放出宮的年紀吧。”
說完，青婧自己也覺得這話題實在無聊，站直了身子就想要離去。
“娘娘，為什麼不行？是不是只要金鎖不是宮女就可以了？如果......”
身後的一句輕聲呼喚，讓青婧停了步子。
“金鎖是吧？”轉過頭，青婧神色裡有些冷然，“這世上好像沒有那麼多如果，”
“娘娘，奴婢說的是真的。”金鎖快步走到青婧面前，語氣有些急促，“其實奴婢才是皇上的女兒，奴婢有證據，奴婢......”
“停！”青婧將食指置於嘴邊作出一個噤聲手勢，“金鎖丫頭，你到底明不明白。無論你是誰，與我這個小小的貴人又有何關係呢？”
說完，青婧揉了揉因睡眠不足而酸澀的眼，心裡忽然有些煩躁，“難不成你還想要我去求皇上給你賜婚？”
“不是！奴婢不想驚動皇上的。奴婢只是想，想請娘娘去和老佛爺說說......”一聽見皇上，金鎖的小臉竟變得有些慘白。
“你說你才是皇上的骨肉？”青婧再次打斷金鎖的話，臉上已沒有半分笑意，“那就自己和老佛爺說去吧。你來找我，讓人知道了只會以為你別有用心。老佛爺是最不喜心思不善之人的。我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為何你至今不曾說明自己的身份，不過既然你說自己有證據，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聽了青婧的這一番話，金鎖沉默了片刻，又不死心地繼續說道：“可是，奴婢怕老佛爺根本不會讓奴婢把事情說明白。奴婢聽說和貴人深受老佛爺喜歡，所以希望和貴人能夠幫奴婢一把。”
“哦？可是此事本於我無礙，我又為何要幫你？”青婧看著眼前的少女，好笑地問道，“你能給我什麼呢？”
“沒有！”不想這金鎖很是乾脆地跪下身子，一臉堅定看著自己，“奴婢暫時沒有什麼可以幫上娘娘的。但是這一生，總有機會可以報答。”
青婧微微挑眉，這丫頭.......
“好。只要你有本事讓老佛爺坐下來細細聽完你的故事，那你這份報答本貴人就受著了。”
思量片刻，青婧終於作出承諾。
待金鎖走後，青婧倒也不急著回宮了。瞧著也是四下無人，就坐在廊間兀自發起呆來。
“娘娘，咱們還不走麼？”等了良久也不見青婧有動靜，吉兒頗為擔憂地說道，“時辰已經很晚了。”
青婧側著頭看向自己的宮女，：“吉兒，我這次似乎是衝動了些呢。”
“不過......”青婧突然起身，眼裡的那絲迷惘轉瞬而逝，“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
“娘娘想通了便好，那我們？”見青婧不再神色糾結，吉兒也是松了一口氣。
青婧吐出一口氣來：“走，回宮睡覺去。”
“和貴人。”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方才在景陽宮外編排了神明的緣故，今夜青婧註定要多受刺激。
兩個無聲無息出現的男人再次差點沒把青婧嚇死。
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這地兒好像還是後宮......為毛會如此堂而皇之地出現兩個大男人？
“輔國公大人。”青婧認出其中一個是曾有過一面之緣的男人，至於另一個麼......很年輕很風流倜儻的模樣，不過不認識。
“和貴人，這位是碩王府的二公子皓祥。”大概是注意到青婧眼裡的疑惑，色布騰巴勒珠爾很是好心地為青婧介紹道。
原來如此。青婧連忙伏半身與其二人行禮。
禮行完了，青婧自覺而自然地跨過兩人站的地方就打算離開。
開玩笑，這大半夜的要是被人瞧見了還了得。青婧自認不想被安個不檢點甚至私通的罪名。
“噯，我們......”皓祥大概是沒想到青婧會一句話不說就這麼走了，連忙開口去喚。
“本國公與皓祥貝勒迷路了，和貴人可否借小宮女一用。”
打斷了皓祥的話，色布騰巴勒珠爾卻是一個閃身站到了青婧的面前。
迷路？
青婧掩去嘴角譏諷，抬頭時依舊一副平淡有禮的模樣：“大人可是在開玩笑？你我是何人，此處又是何地？兩位還是快快離去罷，今日之事便當沒有發生過。”
其實青婧是十分有衝動想喊一聲有刺客來的。不過考慮到人家一個輔國公一個王府貝勒都是有權有勢之徒，一個弄不好倒楣的只有自己，青婧也只好當什麼都沒看見了。天知道這倆男人大晚上的在這花園裡幹什麼！
不過幹什麼也和她無關，還是趕緊走人為上。這麼一想，青婧的眼裡已是浮上幾分焦躁。
“和貴人倒是規矩得緊，”那色布騰巴勒珠爾卻依然是一臉懶散戲謔，“娘娘借了小宮女，我等自然可離去。”
青婧氣急，勉強咽下一口氣，壓著嗓子對一旁的吉兒吩咐道：“挑個僻靜的道兒，把這兩位引出去。”
吉兒伏身答應，便帶著倆人往宮門的方向走去。
看著幾人消失在沉沉黑幕中的背影，青婧不禁有些頭疼：不是說後宮不能出現男人的麼？先有侍衛後有朝臣的，這世界到底怎麼了？
果然只是個劇本世界麼.....青婧揉揉腦袋，自己朝寢宮走去。這夜黑風高的，還真是有些陰寒。
當青婧回到永和宮的時候，驚訝地發現吉兒竟比自己還要早回。
難道這小妮子把人給扔半道上了？青婧趕緊把吉兒扯回房裡問道：“怎麼回事，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只見那吉兒小嘴一瞥，“還送什麼道呀，那兩人功夫高著呢。奴婢這才走出幾步，等回身的時候已經連人影都見不著了。”
搞了半天又自個兒走了？青婧皺眉，真是有夠莫名其妙的。
低頭想了想，青婧終於還是歎道：“算了，別管那兩人了。咱們還是趕緊梳洗準備睡吧。”
吉兒乖巧點頭。
第二日青婧去到慈甯宮的時候，發現太后正一臉喜意地拉著金鎖說著什麼。
看來某人那事還真說成了？心裡有了些許想法猜測，青婧面上卻是不動，只是安安分分地站定，甩帕，行禮。
“含香見過老佛爺，老佛爺吉祥。”
“和貴人來了，”太后朝青婧招招手，“你也別跪著啦。來瞧瞧，這姑娘怎麼樣？”
“清俊得很呢，”青婧淺笑著上前，順便用眼角四下瞄了一下，沒有發現晴兒。
“是啊，哀家也是越瞧越喜歡，”太后對青婧的回答很是滿意，順口說道，“性子也不錯，哀家這瞧著啊，可真想認了做孫女兒呢。”
義女？義孫女？......青婧不免有些發怵，為毛這個詞讓她想到鐵齒銅牙裡的小月姑娘了......
“奴婢不敢。”大概也是被太后的話嚇到了，金鎖低著頭就往地上跪。
“呵呵，瞧瞧，哀家把這小人嚇著嘍。”太后緊緊扣著金鎖的腕不讓她動作，臉上仍是一派慈和。
青婧看著兩人的互動，想了想才說道：“老佛爺真喜歡，那帶在身邊就是了，也是她的福分呢~”
“那哪行，丫頭也不小了，跟在我身邊還不給耽誤了，哀家可正想著給配個好人家。”太后連連搖頭，繼而目光又射向金鎖，“丫頭要是有喜歡的可要和哀家說呀！”
“回老佛爺，奴婢，奴婢想跟著小姐去福家。”那金鎖倒也不扭捏，上來就給太后說出了心裡話。
“福家？”太后聞言皺眉，“那福家有什麼好的，何況這不是才剛賜婚麼？”
青婧笑：“老佛爺，嬪妾倒是記得這金鎖原本是跟在明珠格格身邊的，想來也是姐妹情深。”
“哦？”老佛爺上下打量了一下金鎖，“經你這麼一說哀家倒是有些印象。”
金鎖垂頭：“回老佛爺，金鎖想繼續跟著小姐，奴婢不求名分的，求老佛爺成全。”
“什麼不求名分，你可是......”太后頓了一下，看了看青婧後沒有把下半句話說完，“你真的想好了？”
“回老佛爺：是的，金鎖想好了。”金鎖連連點頭，一副“非君不嫁”的模樣。
“這樣......那好吧，雖然給了那紫薇正妻的位子，不過哀家也不會委屈你的。你也別作踐了自己。”太后對著金鎖緩緩一笑，像是鼓勵一般。
“謝老佛爺成全。”大概是沒料到事情會如此順利，金鎖的臉上難抑地激動欣喜。
“謝什麼？對了，如今那漱芳齋也是空了，你到時就從哀家的慈甯宮出嫁吧。”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太后又抬頭對青婧說道，“和貴人到時給幫襯著點，哀家的人，自得嫁的風光體面。
“是。”青婧點頭。
此後直到金鎖出慈甯宮大門，都只始終保持安靜地站在一邊。
“和貴人可對今日的事奇怪？”
待金鎖退下，太后突然對著一旁的青婧問道。
“是有一些，老佛爺怎麼會突然和金鎖丫頭這麼好了？”青婧抬眼看著太后。太后這明顯是有話想說，她若說不奇怪豈不是很不給面子？
大概是青婧明目微怔的模樣頗有幾分嬌憨姿態。太后難得對青婧露出幾分寵溺之色：“你這丫頭，莫不是吃醋了？呵呵，哀家也不瞞你，這金鎖啊，怕才是皇上真正的女兒呢。”
青婧聞言奇道：“真的？怎麼會，那紫薇......”
“哼！不過是個真正低賤的丫頭罷了，”太后低頭，眼裡有些許不屑。
“怎會如此？”青婧疑道。
“怎麼不會如此？兩人從小本就如姐妹一樣被養大。之後從濟南到京城的路途不近，一路上小丫頭昏頭土臉的可比紫薇那大小姐的漂亮臉蛋安全不少。更何況這認父也是有講究的。成了，以假格格被教成的性格自是會保她一世富貴；若不成，那小丫頭就會找機會自己回濟南，說是夏家已為她暗地備下了不菲資產。”說完這一大串話後，太后微微一笑，“說起來，這夏雨荷倒是真有幾分心思。”
青婧沉默，忽又想到一個問題：“這樣，那老佛爺不打算認她了麼？”
“不錯，”太后肯定地點頭道，“笑話都鬧了兩回了。這次不管是真是假哀家都不會再封一個民間格格出來。好在那丫頭也是個明理的，只求一份好姻緣，哀家便信她一回。”
“可是紫薇與福家少爺情深，金鎖姑娘嫁去......”青婧這話，一半裡是為了提醒老佛爺不要忘了紫薇正妻的身份，一半也是為了摸摸老佛爺對福家的心思。
“哼！要不是當初以為她是皇上的女兒，哀家怎麼會給她這個福分！”太后陰著臉，眼裡燃著被人欺騙耍弄的暗火，“正妻又如何？給那福爾康賜個爵位，再給金鎖丫頭封個誥命夫人，看那紫薇還有沒有臉繼續霸著正妻的名頭。”
“這樣，以紫薇的性子，怕是......”這下福家後院可有好戲看了，太后這樣做法擺明著是要逼福家冷落夏紫薇。
“哀家要的就是她生不如死。”太后神情恨恨地攥了攥帕子，“一個血統低賤的漢女也好意思當這麼久的格格，簡直豈有此理。”
之後的事情發展證明太后猜的完全無錯。
那已是住到福家待嫁的夏紫薇初得消息時便是小臉煞白。
想到自己深愛的爾康要被人生生地分去一半，而這共侍之人偏偏還是自己最好的姐妹。那種有氣發不出有怨不能說的味道......直教那玻璃心的女子全線崩潰。
捂著胸口半晌，急怒攻心的紫薇最終還是昏了過去。
“紫薇！~”本來還在為自己的受封沾沾自喜。一見到自己心愛的小花驀地倒了下去，福家大少爺立即狂吼，“來人哪，叫大夫！”
於是，福家大喜當夜。
紫薇夫人身子不適，騎都尉兼一雲騎尉福爾康，夜寢于側夫人金鎖屋。
“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
望著天上皎潔之明月，看著滿室笑話般的大紅喜慶，紫薇俯臥在妝臺上心酸落淚，“爾康，為什麼.......”
“真奇怪，明明東屋的才是正主，卻封了西屋的做四品誥命夫人。”
“你不知道，聽說側夫人可是太後身邊的紅人來的！”
“是呀是呀，老福晉還特地吩咐了，怠慢了誰也不許怠慢金鎖夫人呢！”
當四周再次回歸寂靜，紫薇卻只覺得耳中的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響......
“皇上，紫薇對你來說，身世很重要，血緣很重要，生辰八字很重要，對我來說什麼都不重要，我看重她，愛護她，不因為她是格格，不因為她身上有皇家血脈，只因為，她是世上唯一的紫薇，她是販夫走卒的女兒也好，是流氓地痞的女兒也好，是殺人兇手的女兒也好，是窮酸乞丐的女兒也好，她依然是我的紫薇，我對她的感情和欣賞，絕不會因為她的身份而有絲毫的改變。”
那一年，到底是誰在那耀眼日光下風姿卓絕，此情不渝？
十八章 公主升容嬪
皇上最後還是正式下了旨意：榮貝勒永琪的大婚就定在半月之後。
據說這個時間可是乾隆和太后私底下討論了好幾日才得出的結果。所以應該是個相當不錯的黃道吉日。
同時榮貝勒在宮外的府邸建的也差不多了。有知道的宮人們，都說那造的是絲毫都不比郡王府來的差。
於是乾隆果然還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依舊對這個兒子有著無條件的寵愛之情。
關於這一點青婧也只能在內心深表遺憾。
不過既然說到了永琪的婚事，那就有必要再提一提某個小道消息——
還珠格格同時也被默認給了榮貝勒，就是連個正式的婚禮也沒有。
太后金口一開，大清皇宮高高在上的還珠格格轉眼就成了榮貝勒府的小燕子格格。不得不說，這後宮裡的女人誰要是得罪了老佛爺，那日子絕對好過不了。
倒也不知那永琪是用了什麼法子，居然能讓一向以自恃老大的小燕子安安分分地呆在景陽宮不吵不鬧。
不過估摸著以小燕子的知識容量，恐怕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地位到底出現了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永和宮這邊，青婧最近的小日子過得頗為滋潤。
每日裡磕嗑瓜子，瞄瞄故事書，順便再拉長一隻耳朵聽著吉兒從各處搜集來的八卦消息。日子就這麼波瀾不驚地過去了。
除了每日定時定點到慈甯宮報導外，青婧哪兒也不去，整天窩在自個的同順齋裡當專職宅女。
然而就是這樣簡單又或許有些無聊的日子，青婧也自知過不長久。如今的青婧，是太後身邊名副其實的第二紅人。所以哪怕是不受皇寵，也是難逃這宮裡一雙雙比狐狸還要精明詭譎的眸子。
於是相當淡定的，在某個風和日麗的日子，青婧由和貴人變成了容嬪娘娘。
“爾霍卓氏，秉心克慎，奉職惟勤，壼範端莊，禮容愉婉，深嚴拓館。茲仰承皇太后慈諭，冊封爾為容嬪。”
這是乾隆冊封青婧時所撰冊文。很明顯，這個容嬪的封號，是由慈甯宮賜下的。
關於這一點青婧並不驚訝，現在乾隆幾乎已經把自己這個不能侍寢的外籍公主徹底遺忘。若不是自己頗受太后喜愛，別說升位，就是能不能活到現在都不一定。
延禧宮的那位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青婧和皇后的裙帶關係，最近老是和她不對付。明面上好言好語的，卻是不動神色地下了不少暗絆子。幸好在太后和皇后的雙駕保航下青婧都安安穩穩地躲了過去。
一板一眼地接了旨意，跪地謝恩。青婧這才站起來給前來送旨的小公公封了個大紅包。
“恭喜容嬪娘娘了。”見來人都走完了，身後的吉兒小姑娘頓時眉開眼笑地歡呼起來。
可惜這邊青婧的臉上卻並無多少喜色，反倒是一雙漆黑墨瞳內多了幾分無奈。
恭喜是要恭喜的，只是這升位來的實在突兀.......剛想說些什麼，卻只聽見院裡忽的傳來一陣悅耳鳴聲，喜鵲？青婧緩緩走到窗邊，隨意撥弄了幾下那盆景中幾株小樹。昨夜留下的露水順著葉脈流過指尖，帶起一絲涼意。
恐怕.......是那皇后娘娘又要有什麼動作了。
青婧仰頭看了一眼窗外藍天，手下微微一使力，便從那枝丫上掐下一片嫩葉來。
不過不管怎樣，得旨後的青婧必須先去慈甯宮謝恩。
太后見了青婧後倒是相當平靜：“說起來這事也是皇后給哀家提的醒，你進宮這些日子盡是陪著哀家這個老太婆念佛進膳了，哀家自不能虧待你。”
竟是皇后提起的麼？青婧抿唇，眸間的深思一閃而過，遂垂首自謙道：“一切都是含香該做的，老佛爺的恩典，含香受之有愧。”
未料太后聞言卻是寬袖一擺，言語裡有些不滿：“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何必有愧？”言罷，就起身來到青婧跟前，“好了，今日哀家體乏，你也不必跟著念佛了，直接去找晴兒吧。
本來已是在宮女的攙扶下準備離開，太后卻又想起什麼似的回頭對青婧說道：“最近哀家瞧著你與晴兒兩個時常湊在一起私下嘀咕。多看些書是好的，可就是切莫別有了什麼歪想法。”
一句話下來，已是涵了不太尋常的味道。
“是，含香謹記。”哪裡聽不出這話中潛藏的警告，青婧連忙點頭。想必這太后是讓兩個民間格格整怕了，深怕這宮裡再出些什麼離經叛道的事。
“那就好，哀家看重你，你可別讓哀家失望。”
“是。”青婧乖巧應聲。
雖然外界皆稱和貴人深受太后喜愛，但只有她自己卻明白：太后大多時候都是對自己嚴厲過於縱容。
當然，嚴苛歸嚴苛，特權也還是有些的。
就比如這次，那些佛經故事皆是太后的私藏，一般是絕不會給外人看的。即使是晴兒，也不許把書給拿出屋去。
之前青婧聽晴兒講了幾回裡面的故事。心癢之下找了機會向太后去說，竟也真的得了恩典。自此可以隨晴兒一同入屋內閱讀，只是每日不得超過兩個時辰。
關於這一點青婧起先還是有些不解，不過轉念一想應是怕她們太過沉溺吧。畢竟，這個社會應該還是不怎麼宣導女子讀這些的。
出了慈甯宮，四下都不見吉兒的身影。心下道也不知這丫頭又跑去了哪裡，青婧邊搖頭感歎這小妮子真是越來越野了。
算了，瞧著時辰也還早，青婧決定還是先回宮補一覺好了。保存體力是關鍵啊∼誰知道這次皇后給了一個餡餅後要讓自己吐出什麼來......
“噯！前面的，把球撿一下。”
正在一排茂樹下緩步走著，忽聞身後一聲脆喊，青婧不禁停下步子。
四下看看好像無人，於是這個“前面的”.......指的是自己？
又仔細看了一下，發現不遠處正巧有一小隊宮娥走過。呃.....於是似乎不好確定了。
就在青婧猶疑的當口，眼角處卻似乎瞥到有什麼東西正朝自己腳下而來。青婧不禁低頭，定睛一看，原來是個鏤空的竹編小球，碧青中微微泛著些許枯黃之色。
低身把小球拿起，青婧歪頭看著手裡的東西：這玩意兒......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蹴鞠球？
“喂，把球還給我。”
剛剛那個還在十幾米外的聲音，一下近在咫尺。青婧不禁抬眼看去，眼前已站了個不過八、九歲的秀氣少年。白白嫩嫩的臉蛋，一雙圓圓大眼斜眯著，加上微皺的鼻尖顯得很是可愛。
看這年紀再配上眉眼......青婧朝著少年伏了伏身子：“十二阿哥。”
“你認識我麼？看你的模樣，你也是皇阿瑪的妃子？”那少年眼中露出些訝異，大概是沒想到青婧能一下認出自己。
“是的，十二阿哥，我是容嬪，”青婧將手中的小球輕輕遞了過去，卻在對方剛剛伸手準備接的時候就鬆開了五指。
於是小球直接做垂直下落運動，在某小孩極端不滿的眼神中直直地落到他的手心。
“這時辰了十二阿哥還不去讀書麼？”
瞧著小傢夥一下癟了嘴，青婧心下覺得有些好玩，不禁又和他說起話來。
“時辰還早呢！對了......容嬪？”永璂皺眉，忽的又是一臉恍然大悟，“你就是那個和貴人吧，我聽皇額娘說過。怎麼，你已經是容嬪了？”
小小年紀偏要作大人神情，青婧看著不禁莞爾：“是的，今日才得冊封。”
於是永璂像模像樣地再次把青婧上下打量了一番，最終得出結論：“我看你長得真是一般，怪不得皇額娘不討厭你。”
嗯？這麼直接啊......青婧也不生氣，只是彎下腰對著永璂笑：“那是，含香姿色平庸，讓十二阿哥見笑了。”
“你......”大概是沒想到青婧會突然湊到自己面前，永璂一下往後跳去，肉滋滋的小臉上泛起一層薄紅。
嘖嘖，果然還是肉嘟嘟的胖娃娃來的可人疼啊。青婧瞧著十二阿哥翹起唇角來。
這孩子怎麼看都比延禧宮那個瘦巴巴的小猴兒有愛多了。
“你笑得好可怕。”看著青婧眉眼彎彎的樣子，永璂下意識地又往後退了一步。為什麼他突然得眼前這人笑得十分不懷好意？
可怕？青婧撫額，如此善良純真的笑容怎麼到了這娃眼中就成了可怕捏？
雖然剛剛那瞬間她確實起了一點小小的邪惡心思啦......誰讓他長了一張看著就很好捏的小臉？
不過青婧這回是有賊心沒賊膽，畢竟人家可是正宮娘娘的兒子。
遺憾之下，青婧倒是想起另一件事來。
貌似這十二阿哥和漱芳齋的關係是滿好的哦？於是青婧再次開口了：“聽說十二阿哥很喜歡紫薇格格和還珠格格的吧？不過這兩個姐姐如今都不在宮裡了，你可是會覺得......”
“停！”青婧話未說完已被打斷，只見那十二阿哥已是努力作出一臉鄙夷狀， “我才不喜歡她們呢，尤其是那個小燕子，又不是皇阿瑪的女兒算本阿哥哪門子的姐姐啊？” 說罷，小肉鼻又皺了起來，讓青婧想到了某種愛吃愛睡的小動物。
嗯，青婧挑起眼角，這孩子倒是知道得清楚：“原來十二阿哥知道了，是皇后娘娘告訴你的？”
“笨！”這回永璂毫不含糊地丟給青婧一個白眼，“皇額娘才不會和我說這些呢，她就只會說：永璂啊，你可得給皇額娘好好學習啊，這樣才能讓你皇阿瑪喜歡！”
“呵呵。”瞧著少年搖頭晃腦的模樣，青婧微微失笑，“哦？那麼十二阿哥究竟是怎麼知道的呢？”
本是隨意一問，沒料那孩子又換上了一臉得意的小模樣：“你別小看我，我知道的可多了。比如，你是我皇額娘的人。”說完，還拿著雙葡萄大眼使勁斜睨著青婧。
這事他如何會知.......青婧聞言一驚，倒也不去否認：“哦？十二阿哥真的什麼都知道？”知道便知道罷，反正連不該知道都知道了，也不差個半大的孩子。
“當然，我還知道皇阿瑪只喜歡五阿哥根本不喜歡我，”十二阿哥嗤了一聲，隨即聲音卻是漸漸低了下去，“要不是為了討好皇阿瑪，我才懶的去和他們玩。”
微風揚，吹起寬大的墨青色衣料，那不到十歲的漂亮男娃便如一朵墨蓮在這黃白日光下輕輕綻放，唯美之極。
然而青婧卻是靜靜站在樹下，注視著少年眼底那不符合年紀的難過和憂傷。
心底某個堅硬的角落似乎悄悄變得有些柔軟：明明該是最該天真的年紀。但他所謂的天真無邪，卻只是以粗糙的演技去博得上位者的歡愉。
“唉，小孩子就該有小孩子的樣子嘛！”
半晌無語之後，青婧卻是突然伸手捏了一把永璂水嫩嫩的臉頰小肉，“少年老成真是不好呢~”
“你......”
永璂吃痛，待呲牙咧嘴地朝著青婧瞪去時卻又突然愣住。眼前女子明明是一臉笑吟吟的沒心沒肺模樣，但眼中那一分柔軟光澤卻是極為熟悉。那是除了皇額娘以外不會再有人對自己露出的親昵之色。
算了，本阿哥就大方讓你掐一下好了......反正也不會少塊肉。永璂摸了摸臉，決定自認倒楣。
不知道永璂此刻的心裡活動，青婧也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再喜歡再心疼，也不該忽略眼前這孩子是中宮嫡子的事實。要知道于後宮投靠皇后那是一件事，但如果直接接觸皇子那就是涉政大罪了。青婧目前還賭不起。
唉...... 都是娃娃臉惹得禍啊，娃娃臉惹得禍.......
青婧這正懊惱著呢，卻不想那永璂已是大眼滴溜一轉，對著青婧就是天真一笑，“這樣啊，那我要容嬪娘娘陪我去那邊的花園裡玩，不然我就告訴皇額娘你說她壞話哦~”
於是，青婧瞬間石化了——果然是小孩子，而且還是個愛打小報告的孩子......
天，所以說這小孩子不是能亂教的啊∼瞧，現世報了吧？
得，去就去吧，反正除去身份的話她還是挺喜歡這個孩子的，就是可憐了她美美的補覺計畫啊......
一路無話，青婧無奈加縱容地乖乖被某小屁孩牽走了。
卻沒人知道永璂此刻在心裡比了V字，他就知道師傅不會騙自己，瞧，輕鬆搞定。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4 21:52
十九章 公主遇老鄉
也不知那十二阿哥永璂是帶的什麼路，七轉八繞之下青婧已覺得自己失了方向。
看著四周的景色變得越來越陌生，青婧內心疑雲頓生。
“十二阿哥，不知你到底想帶我去哪裡？”
終於忍不住停下步子，青婧成功地將前方帶路的少年拽住，兩人站定在一座八角小亭前。
少年轉頭看她，眼神微微閃爍，但表情依舊無辜。
“額.....就在前面了。”
只見永璂摸了摸鼻子，以相當老實的口吻回答道。
可青婧對這個答案卻很不滿意，側頭打量他時眼裡已隱隱透著審視之意：“哦？不知這前面究竟是指的哪面？”
說罷，隨手往前一指，永璂這才發現前方是一池敗荷，根本已無路可去。
“嗯，那個，本阿哥決定就在這裡玩耍了，”覷了一眼青婧越來越冷的臉色，永璂的聲音越來越小，“不，不行麼？”
青婧淺淺勾唇，然眼裡卻沒有半分笑意：“十二阿哥想去哪裡自然是都可以的，”說罷，卻是福了身子道：“只是本嬪突然想起永和宮內還有事未辦，就想先行回去了，請十二阿哥放開手罷。”說罷，青婧一雙視線已是落到了少年牽著自己的左手之上。
“不行！”永璂頗為焦急的一聲拒絕，更是加深的青婧的懷疑。
她本不是容易輕信他人之人，這次卻因為對方年幼而大意一番。現在細細想來也實在懊惱：雖說如今後宮表面看去風平浪靜一片平和。但青婧卻知道，更深的暗湧正掩藏在那一層薄薄脆冰之下，平靜極易被打破。
青婧本身是絕不希望自己會成為那顆打破冰面的探路石子。
想到這裡青婧看著永璂神色已不再溫和，“十二阿哥究竟想玩什麼呢？若是只是為了戲弄本嬪，那您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看著那依舊緊抓著自己不放的小手，青婧的口氣愈發嚴厲：“怎麼，十二阿哥難道還想扣下本嬪不成？”
“我......”小孩子果然還是小孩子，不過就是語氣重了些，那眼眶已是紅了去，一雙大眼濕漉漉地望著自己，甚是可憐，“你，你再欺負我，我要去告訴皇額娘！”
那最後一句話聽著好似威脅但配上軟軟童音卻更像是撒嬌。卻只可惜如今青婧心裡那份憐意已是在防備之下淡去，不會再去心軟。只見她手腕輕輕一翻，便脫離對方的牽制。之後青婧也不說話，就只是後退兩步直直看著這少年似乎很委屈的模樣。
將事情前後回想一遍，青婧此時心裡已是騰上了一股危機感。
無論這十二阿哥打得是什麼注意，青婧心道一定得先擺脫孤身一人的情狀。哪怕是能見到宮娥或是公公都好。
如此一想，青婧已是轉身朝著記憶中來時路過的主道方向而去。
“娘娘果真心冷，對著個小娃娃也能板起臉孔。”
還未走出幾步，耳邊已是出現一句沉厚低語。青婧心驚之下抬眸看去，卻見眼前男子青衣墨靴，神色依舊懶散。
那一刻，青婧內心的危機感徹底坐實。這樣反倒是讓她比方才平靜下來：“原來是輔國公大人。大人可真清閒，竟能成天裡就在這皇宮內閒逛。改日本嬪可得問問那侍衛頭領了，不知大人都在這宮裡負責些什麼差事竟能如此得空。”
“娘娘話裡藏針，好不厚道。” 色布騰巴勒珠爾對青婧的冷嘲絲毫不在意，反倒是滿臉笑意地朝著永璂揮了揮手，然後某小阿哥就在青婧惡狠狠的瞪視下屁顛屁顛地......跑路走人了。
簡直混帳，她怎麼不知道這大清皇子居然改聽蒙古國公的指揮了？
不過眼下並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青婧四下了瞄著，以待時機能夠擺脫眼前的男人。
“娘娘何必再費心四下查看呢？” 色布騰巴勒珠爾很是無謂地聳了聳肩膀，然後笑道，“就算看到了人，只要本國公還在這，娘娘敢喊麼？”眼前之人明明長得濃眉大眼乃正派俊朗之相，偏偏一雙薄唇弧度陰狡，矛盾之極。
穩了穩心神，雖憤懣但青婧也知此人說的有理，她確實不敢。
“罷，大人如此周折，究竟找本嬪有何事？”
“無事無事，不過是想當面恭賀一聲容嬪娘娘高升而已。”
青婧還不容易壓下的氣，在色布騰巴勒珠爾一臉“我就是想和你討論今天天氣如何”的表情下又有蠢蠢欲動的傾向。
“是麼，那本嬪可不敢當。既然大人現在已經恭賀完了，那本嬪是否可以離去了？”
青婧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眼色布騰巴勒珠爾，轉身就想走。對話間青婧已想明瞭一點，或許她作為妃嬪被言私通是大罪，不過這罪可不只有她一個人受，青婧不信這色布騰巴勒珠爾還真敢對她怎樣。
“哎，不是本國公說，穿成香妃已是難堪，何況還落了個三年不得侍寢的結果，娘娘真是有夠不幸的了。”身後，涼涼嗓音如小蛇般鑽入耳中，讓人心中升起一陣寒意。
不過行了幾步，便生生拉回邁出的腳。青婧轉身，黑瞳直視至對方眼底。
未料那色布騰巴勒珠爾卻仍是一副懶散口氣，以一臉淡笑看著她繼續說道：“但娘娘卻依然能以完璧之身於這後宮遊刃有餘，本國公實在是佩服的緊哪。”說罷，竟寬袖一擺，瞬間飄閃至青婧咫尺之外。
“輔國公大人，”青婧倒退不及，開口時尾音已顫，“你我宮內宮外，本該井水不犯河水，又何必步步緊逼。”“
色布騰巴勒珠爾聞言卻連連搖頭：“娘娘這話怎麼講的，宮內宮外還不都是大清朝？更何況江河湖海自一家，娘娘如此固步自封難道就不怕真成了一口枯井？”
“......”明知是歪理，青婧卻張口無言。
“人說老鄉見老鄉都該淚汪汪，怎麼本國公見娘娘反倒是一臉澀意？”很明顯某人對於青婧的語塞很是得意，臉上的笑意漸濃。
“談不上高不高興，大人覺得如今老鄉二字於本嬪還有什麼意義麼？”青婧望向一旁枯枝時神色竟有些寂寥。
同是穿越者又如何，她還是她，和親的回部公主；他也還是他，將成額駙的蒙古貴族。
“當然有意義，既是老鄉就該互相扶持。聽說容嬪娘娘如今深受老佛爺喜歡，本國公這裡就有個小忙想讓娘娘相助。”
看著青婧突然變得有些無奈的神色，色布騰巴勒珠爾卻恍若未見，依舊一臉欠扁顏色。
說了這麼多總算切入整題，青婧也懶得再兜圈子，直接開口道：“大人請說吧，本嬪不就是因此而來麼？”
“色布騰巴勒珠爾在歷史上是和敬公主的額駙，但本國公對公主沒興趣，希望娘娘能向太后另推他人。”
娶公主還不要，青婧不禁挑眉看他：“大人另有所愛？”
“尚無。”眼前之人坦然回視。
“和敬公主乃前皇后所生，身份貴不可言。。”青婧搖頭長歎，“大人還有何不滿？”
真是不知惜福，娶了公主做額駙，一世清閒富貴，是多少八旗子弟的夢想？
“不滿嘛......” 色布騰巴勒珠爾做思考狀，然後說道，“嗯，那和敬公主都嫁過人了，這理由怎樣？”
原來是嫌公主再嫁麼，青婧內心冷笑，低低啐言：“男人！”
不想那色布騰巴勒珠爾耳力極佳，立馬面無愧色地回道：“本國公當然是男人，娘娘卻還不是女人。”言罷，望向青婧的神色頗為詭異。
青婧氣結，卻也懶得與之爭辯。與不要臉之人去比不要臉，簡直自討沒趣。
深吸一口氣，青婧繼續勸道：“你都說歷史上色布騰巴勒珠爾就是和敬的額駙了，何必還去強行改變呢？肯定是不成的。”
不料對方卻語態堅決：“娘娘覺得這裡還是歷史麼？不過是一個虛幻投影罷了，歷史上本國公現在都該有兒有女了，你又可曾見到了？”
這話青婧倒是不好反駁，只好硬聲道：“那又怎樣，說到底本嬪還是沒有義務幫你這忙。你也不想想，公主婚嫁又豈是一個小小貴嬪可以左右的？”
“娘娘，別人不知含香公主的意思，本國公還能不知道？如果把娘娘天生體帶異香之事傳播出去，怕是再難靠幾個香袋就蒙混過關了吧？”見青婧不鬆口，色布騰巴勒珠爾的語氣也強硬起來，“到時娘娘恐怕萬眾矚目，再難安生。”
再難安生麼？
不得不說，青婧這次真是被正戳軟肋，此刻臉色已經微微泛青：“輔國公這是要威脅本嬪了？”
“娘娘，不過就是想讓您對老佛爺說上一句話，何必這麼嚴重呢，”大概也是意識到方才語氣過激，色布騰巴勒珠爾又緩下口氣說道，“那碩王府的皓禎，娘娘只要把他放生白狐的那事稍稍潤色，還怕太后與和敬公主不動心麼？”
皓禎？青婧眼裡露出些茫然來：“什麼放生白狐？”
於是這回輪到色布騰巴勒珠爾無言了：“不是吧娘娘，你連皓禎都不知道？白吟霜？梅花烙？”
一連三個問題皆只得對方茫然之色，於是某人徹底無奈了：“我說娘娘，瓊|瑤的戲你不會就知道個還珠吧......”
青婧撇嘴：“那又如何？”
於是色布騰巴勒珠爾徹底認命了。發揮自己絕佳的口才，把皓禎何許人，梅花烙何許故事與之大概講解了一遍。
一刻鐘後——
“好吧，這事本嬪知曉了，大人放心去打仗好了。”青婧眯眼，她討厭不知自愛的男人，更何況此人行徑比之還珠眾人更甚。不過，不懷好意地看了一眼面前之人，想讓她幫忙，總得付出些什麼吧。不是剛才還說老鄉之間應該互、相、扶、持麼？
“如此，色布騰巴勒珠爾在此謝過容嬪娘娘了。這事算我欠娘娘一個人情，待此次出征回朝之後定會相報。”
語罷，色布騰巴勒珠爾抱拳一笑，又揚聲道“娘娘可別急著先公報私仇啊！”
這回他算是惹上這個小心眼女人了，某男心裡暗自歎息。
“原話奉回。”青婧轉頭，神色莫測。
時至，秋風乍起，殘荷將盡。
二十章 公主小計謀
大清盛世之下新疆卻發生規模性內亂，已經好幾個邊境州府接連受到騷擾。
消息傳到京城，乾隆的老臉再次拉長。
身為上位者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他人對自己權位的挑釁。
幸虧那阿裡和卓對乾隆倒還是很忠心，一封告急信外加求救信大老遠地送來，立馬打消了乾隆內心對整個回部的疑慮。
既然娶了人家的女兒，那這麼能這麼一點小忙都不幫呢？乾隆很自然地禦筆一揮，派眾將領兵前去配合阿裡和卓鎮壓叛亂。
說是配合，但派去的兵力卻是足以將整個回部踏平了。
當青婧從色布騰巴勒珠爾口中得知這些情況之後，反應還是相當平靜的。
她本身就不是回人出身，也不過就當了幾日公主，要她這樣就產生國難之情實在是難為了。
說到擔心，倒是那便宜老爸阿裡和卓，青婧實在憂心那已經一大把年紀的老頭還經不經得起這番折騰。
於是青婧打定主意，今後陪太后念佛的時候順便祈禱保佑一下阿裡和卓萬事安泰。除此之外，也實無他法聊表孝心。
接著把視線轉回這後宮裡來。
近日裡太后得了清閒，便舊事重提打算給固倫和敬公主正式選定額駙。
乾隆本是幾乎敲定那蒙古貴族色布騰巴勒珠爾了，不料太后卻稱此人實在不合其心意，言下意思定要再好生斟酌一番。
這一日，和敬公主再次入慈甯宮請安，恰逢皇后、容嬪皆在其旁侍奉談心。
“和敬啊，哀家前次和你說的事你到底好好考慮了沒有？”
這後宮妃嬪中，若說太后最喜歡的媳婦是誰，莫不過前皇后富察氏。奈何此女福薄，不過數十年在位便撒手人寰。僅留的一個公主，亦是深得太后之心。
“老佛爺......和敬這樣的，哪裡還能想著再嫁？”
這和敬公主接連聽著太后提起這事幾回，神色間已是頗為無奈。
雖說額駙已去多年，公主再嫁亦有先例，但畢竟名聲不妥。和敬近些年獨自在公主府生活，除了偶爾閑悶外倒也自在，所以對再嫁之事並無多少想法。奈何老佛爺一向對她偏寵，看著自己心愛的孫女兒守寡多年早就耐不住性子，三番五次提起要給她續個駙馬。
“和敬啊，你那額駙也去了許久，無論如何這次你要依了哀家。”細細端詳著眼前的女子，太后眼裡有著藏不住的疼惜之意，“你是我大清堂堂的固倫公主，總不能就這麼過一輩子吧？也沒個孩子，可知道這女人要是沒孩子啊一生就說不得圓滿。”
和敬聞言不禁低頭沉思，老來無依，如此想倒確實寂寞淒涼了些。
見狀太后也是連連搖頭，歎息道：“唉，當初還以為給你配了好人家，誰知道這人才嫁過去沒幾天，額駙就去了。真是......”
“那是和敬福薄。”和敬憶起過往，不禁也有些傷懷。
此刻從青婧的角度斜斜看去，只見那和敬公主穿了一身暗紅金銀絲的百蝶宮裝，尤其襯得整個人膚白如玉。再看那一雙眼簾微垂的丹鳳大眼，眼角自然向上挑起，嫵媚中亦多出了少許淩厲之色。
“老佛爺，臣妾這裡倒是想舉薦個人呢！”正在青婧暗暗打量和敬之時，一旁坐著的皇后卻是掩唇笑了起來。
“哦，皇后倒是說來聽聽看。”太后轉首看向皇后，話裡有些猶豫，“皇上本是有意那色布騰巴勒珠爾。但哀家見了一次，為人著實不怎麼樣，放蕩粗蠻得很。”
此言一出，坐於下座的青婧眸中閃過異色：看來那色布騰巴勒珠爾可真是鐵了心了，竟然情願在太后面前自毀形象。
“碩王府的皓禎貝勒，老佛爺還記得麼？”皇后看了一眼和敬，淡笑道，“就是那個放了白狐的，聽說還未娶得福晉，真真是個不錯的額駙人選。”
“皓禎？”太后微微仰頭，似乎在回憶著什麼，“哦，哀家三年前倒是見過那孩子一次，卻是個儀錶堂堂的，只是不知道這人品？”
“呵呵，要是老佛爺不放心，可以先派人去查查不是？不過在臣妾看小小年紀就知道憐放生靈，定是不會差到哪去。”
皇后竟力舉皓禎，這讓青婧疑惑。在她看來皓禎由表面看來確實不錯，但和敬向來與令妃更為親善，皇后理應不會如此好心才是。
又難道是皇后也知道了那皓禎的表裡不一，故意想害和敬？應該不會，青婧又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如果色布（女主內心簡稱）沒有騙自己，那皓禎此刻應該還未與那歌女有染，皇后又怎會得知？實在不解，青婧不禁抬頭，正迎上皇后那含笑眉眼。
“這倒是，和敬，你覺得呢？”太后想了想覺得不錯，忍不住看向一旁的和敬開口問道。
“這......”和敬蹙眉，神色間已是有些鬆動，想來也是動心了。畢竟那皓禎貝勒也算名聲在外，連和敬亦是多有耳聞。
既然要嫁，那她和敬自然得嫁個頂好的絕不委屈了自個。和敬沉吟片刻，正要答應卻被殿外請傳打斷了話語。
“老佛爺，令妃娘娘來給您請安了。”只見門外低頭進來一名宮娥，跪下俯首。
“哦？這倒是稀奇，讓她進來吧。”
太后一愣，心裡雖有些不喜，但也不好開口把人直接趕回去。
“嬪妾參見老佛爺，皇后娘娘。”
只見那令妃出了月子也不過月餘，但身材卻已是恢復到纖細模樣。瓜子小臉上施了精緻粉妝，大眼含煙帶霧，一身桃粉宮裝尤顯嬌鮮迷人。
這時青婧很明顯能看到皇后眼中顯出的憎惡嫉恨。也是，皇后向來以端莊素雅自持。偏偏那老乾卻是喜歡令妃的狐媚樣喜歡得緊，也的確要了惱她。
“起吧，今兒令妃倒是有空，竟想起來到哀家宮裡坐坐了？”手下懶洋洋地拂了拂膝面，太后涼涼開口。
“嬪妾近日身體不適，所以誤了請安，故特來向老佛爺請罪。”
這令妃話裡說著請罪，但青婧卻從她身上完全看不出畏懼謙卑之色。心下想這令妃怕是被那乾隆寵慣了，竟然在太后面前也是那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呵呵，哀家哪裡能怪得你。”揮了揮手，太后示意給令妃看座。
“今個慈甯宮可真是熱鬧，和敬也來了啊，”令妃落座後，不禁隨意開口說道。
明明青婧就站在她對面，但令妃卻故意先朝和敬的位置看去，繼而才將視線緩緩轉回，“喲，容嬪也在這。妹妹最近升了位，姐姐可替你高興了。只是啊，”語鋒一轉，卻隱隱有些壓迫之意，“雖說正值隆寵，但也不該忘了規矩不是？進門後也沒聽著妹妹喚過姐姐一聲，倒不是我耳拙了？”
青婧心下難堪，自令妃進門自己已是站起俯身，不過礙著她與太后一直對話不好開口，如今倒是被抓了把柄。
本來只是件小事，但從令妃口裡一出，就擺明瞭是要挑青婧刺了。
“令妃娘娘教訓的是，嬪妾.......”
青婧這邊正要亡羊補牢，不想太后臉色卻是不大好看了。
“怎麼，令妃這架子都擺到哀家這裡來了？容嬪怎麼沒叫你了，哀家和皇后都聽見了，皇后，你說呢？”
“是是是，臣妾也正想說呢，明明這容嬪都叫了好幾聲了，可偏偏某些人哪，生病生得連耳朵都不大好使了。”皇后自是樂得給令妃落井下石，連連附和太后所言。
於是青婧囧了，這.....這偏心偏得太明顯了吧。
“是，嬪妾錯了。”令妃也很無奈，誰能想太后居然能睜著眼說瞎話地如此偏幫一介貴嬪，這讓她愈發對青婧不滿嫉恨起來。
“好了，容嬪也別傻站著了，坐吧。”太后沒事人地向青婧掃了一眼，又狀若無事地撥弄了一下拇指指套，“有些人哪，整日裡被捧得高高在上，哪裡還能聽見常人講話。”
青婧點頭謝恩，緩緩落座時就聽得皇后對著令妃說起話來：“咱們這正談著和敬公主的婚事呢，令妃來得也是巧了。怎麼，要不也來說說看法？”
令妃聞言微怔，很快恢復和煦笑顏：“原來是要給和敬招額駙了，嬪妾這倒暫時還沒想過，想必老佛爺和皇后已經有好人選了？”
看著令妃一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青婧突然冒出了點想法來：“令妃娘娘，若是嬪妾記得不錯，十五格格的年紀似乎也到了該出閣的年紀？趁著機會，何不一起說說？老佛爺覺得呢？”最後一句，已是看向了正上方端坐的太后。
“是啊，哀家算著和靜丫頭今年也該有十四了，令妃心裡可有人選了？”太后低頭想了想，朝著令妃看去。
令妃聞言一震，忙低頭道：“嗯，那個...嬪妾覺得那碩王府的皓禎貝勒不錯，正想找時間與皇上和老佛爺說呢。”
“喲，原來令妃早就給和靜定好人選了，果然是慈母之心昭昭啊~”皇后那話說得諷刺之意盡顯，言下暗指其只關心和靜婚配，卻對和敬之事毫不在意。
果然聽老佛爺不滿冷哼，而那一旁坐著的和敬公主倒是臉色平平，看不出什麼來。
“老佛爺。要臣妾說，這世上的事可就真是巧了去了。”這後半句皇后也不講明，只是低低笑了幾聲，意蘊頗深。
太后看了一眼皇后，沉臉不語。
太后慍怒明顯，其他人也不敢擅自說話。一時場面有些冷清。
“好了，哀家有些乏了，和敬留下陪哀家進膳，你們先下去吧。”半晌，太后見氣氛壓抑，也失了談話的樂趣，擺袖發話道。
於是眾人紛紛起身告了退，這才緩步出了殿門。
剛出慈甯宮皇后就因為要改道去看十二阿哥，所以就只剩下青婧和令妃同道。
一路安靜無語。直到分手岔道，令妃這才轉頭，面色冷然哪還有半點方才的溫柔暖意：“容嬪好手段，竟能哄得老佛爺如此歡喜，改日可得好好教教姐姐。”
這些日子，令妃對青婧的態度已由試探變為直接的厭惡，故而青婧對於令妃的不善口氣也不以為意：“娘娘謬贊了，嬪妾不過是以真心侍奉，老佛爺英明自能體會嬪妾一片孝心。”
“那自然是，誰不知容嬪日日夜夜都陪伴老佛爺禮佛談經。”令妃冷冷一嗤，忽而想起方才之事又擺出了高高在上之姿，“對了，和敬的額駙太后的人選定了麼？是哪家的男兒？”
青婧聞言彎唇，羽睫蓋闔下眼中精光驟閃：“回娘娘，還未選定，老佛爺也正為此發愁。”說罷，言語裡又帶了些許幸災樂禍，“倒是娘娘一來，就提了個好人選。”說罷，青婧冷眼看著令妃眼裡倏地騰起一片焦色。不錯，青婧就是要她著急。
這回色布看好的人成了個搶手貨，這燙手山芋令妃既有心想要，那青婧自不介意推她一把。
與和敬公主爭搶額駙，得罪的還有太后。且不說那額駙究竟怎樣，令妃已是做了虧本買賣。
至於那色布騰巴勒珠爾，不說太后本就看其不爽，自作多情多煩憂。青婧本也沒將他的事沒放在心上，有一便有二，青婧不會允許自己只因一點體香問題就此受制於人。
而當日糾纏，亦不過敷衍之詞純為脫身。
二一章 公主交和敬
秋日，天高雲白。
紫禁城內小小一隅，暗粉色的宮裝女子正信步於某條不知名的僻靜小徑之上。花盆底鞋踩在碎石子上，發出鈍鈍的聲響，一下又一下，平緩而又極富節奏。
一陣涼風吹來，青婧緩緩抬起手臂，寬大的袍袖便隨風輕揚起來。
七格格搶了和敬公主原定的額駙，還差點越級被封為固倫公主，此事已是在宮裡鬧得沸沸揚揚。
就在不久前的宮宴之上，太后才樂呵呵地提起了碩王府貝勒與和敬公主之事。
不料一個轉身，令妃替兒搶夫，乾隆獨斷下旨，無疑是打了太后的臉皮。
方才才從低氣壓的慈甯宮裡告退出來。腦中閃過乾隆腆著臉不停練習小雞啄米的模樣，青婧眼裡泛起嘲意：說什麼孝子，說到底還不是有了媳婦就忘了老娘？
青婧看准了此次宮宴令妃稱病落席，故意起了話頭引得太后當眾宣佈自己屬意皓禎。果然當夜，令妃便向前去探病的乾隆急言，硬是靠著一身手段本領讓乾隆在床闈間應了和靜與皓禎之事。
於是——太后設宴，令妃先是稱病，當夜卻留了皇上。之後更是公然挑釁太后權威，硬是攪了太后屬意的一樁婚事。當然，其實這些都不是最最重要的。兒子為了一個登不上檯面的妾，就敢忤逆欺騙自己，這才是太后最恨的地方。
也不知這次之事又會如此收場。青婧側頭看著一下自己白皙纖細的指骨，五指懸空微微彎曲，似在抓取什麼卻又明明空無一物。神情變得有些沉寂，青婧垂下手，繼續款步向前走去。
就算真的能拉下令妃又能怎麼樣呢？眼中瞬間迸出利芒，青婧半藏於袖中的素手倏地捏起。
當蠢蠢欲動的心再次被壓制。吸氣，吐氣，她依舊還是那個寡淡和氣的容嬪娘娘；是那個靠著太后的喜歡、皇后的關照，每日都能笑得雲淡風情的後宮女子。
至於乾隆的冷落忽略。身為皇帝的女人，註定一世都再出不了宮牆的妃嬪，她真的能做到毫不在意麼？
青婧凝望著那混沌的天地交融之處，無聲而笑。
“你閉嘴！”
突兀的嬌喝讓沉溺思緒的青婧陡然清醒。朝著聲源處走去，卻只看到了兩個小小的身影站在一棵高大梧桐之下，黃綠色的葉子掛滿了枝丫，有些蒼涼。
再走得近些，漸漸能把那一男一女看得真切。只是較矮的那個很是眼熟，好像......是某只欺騙過自己的黑心小包子。
青婧眯了眯眼，正待走上去說上幾句，卻不料看到那穿著一襲粉色宮裝的少女突然猛地把黑心小包子給推到了地上，臉上隱隱露出輕蔑之色。
青婧不禁皺眉，雖然她心裡也對永璂不滿，但是......
輕歎一聲，青婧卻轉身欲走，小孩子鬧彆扭，她沒心情多管閒事。
啪！只可惜青婧想後退時卻不巧踩上一節枯枝。此時少女已經把視線聚焦到青婧身上，神色裡還有著沒有退下的倨傲。青婧暗暗撇嘴，運氣似乎不太好。
“十二阿哥，七格格......”
青婧上前兩步，開始打招呼，不過話沒說完，一旁卻響起了一聲厲喝。
“七格格，你在幹什麼？！”
青婧止話朝來人望去，紫衣墨裙，桃色花錦旗頭下鳳眼依舊妖嬈。只是......七格格？青婧略挑眉尖，她記得和敬之前還稱之小七。
“和敬姐姐......”只聽和靜低喚一聲，粉臉微露怯意。
淡淡看了少女一眼，和敬也不答應，只是俯身將永璂扶起。
上下打量確認無礙之後，這才轉頭看著和靜說道：“和靜，身為姐姐欺負弟弟，這就是你的格格教養？”
和敬乃前皇后富查氏所生，封固倫公主，又是長姐。如今和靜尚未得封不過一介格格，自然不敢與其相爭，只得唯唯諾諾道：“是他先來惹我的......”
和敬蹙眉，還未張口，身邊的永基卻是忍不住反駁道：“是你先說我皇額娘壞話......”
“和靜，永基所說是否屬實？”和敬聞言後更是對著和靜板起臉來，“皇后乃後妃之首，同時也是你的皇額娘，你怎能還敢出口詆毀？”
“我......”和靜噎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一臉正色的和敬，隨即嚷道，“你們欺負人，我告訴額娘去！”說罷，一雙晶亮的眸子狠狠瞪了幾人一眼，轉身就跑了。
“這般沒規矩，也不知是怎麼慣出來的。”看著那飛奔而去的身影，和敬搖了搖頭，這才神色平平地看向永璂擦破皮的手臂：“怎樣，疼不疼？”
“一點都不疼！”氣嘟嘟地瞪著那個囂張而去的和靜，永璂負氣道，“和靜姐姐，就是她搶了你的額駙麼？好生不要臉！”
怎麼這小鬼什麼都知道？青婧無奈聳肩。倒是方才被和靜同樣怒目相對，想她半句話未言卻平白結了怨仇，實在冤枉。
“永璂！”聽了十二過分直白的話，和敬剛剛緩和的神色又有些不愉，“堂堂男兒休要管些女兒家之事，更不要在人背後惡言傷人。”說罷，便不把視線轉向青婧，淡然頷首道：“容嬪娘娘，又見面了。”
青婧回禮，繼而問道：“公主今日進宮，是來給老佛爺請安的？”
“不錯，不過聽說皇......”看了一眼一旁站著的永璂，和敬平靜改口道，“聽說皇阿瑪正在慈甯宮與老佛爺商討要事，故而隨處走走。”
青婧了然點頭，所謂商討要事，怕是還在被訓吧......果然和敬還是很懂得給自己阿瑪留面子的。
“容嬪娘娘......”看了看明顯不愛搭理自己的和敬，又瞄瞄一臉溫和笑意青婧，十二很是諂媚地湊了過來。
青婧微微側目，似乎能看到十二正討好地對自己搖著小尾巴。
似是沒料到十二會對青婧如此熟稔，站在一旁的和敬幾不可查地挑高了眼角。
青婧自是沒注意到和敬的動作，只是歪頭似笑非笑地看著永璂：“十二阿哥吉祥∼十二阿哥自小習武，怎麼今日居然被七格格給欺負了？”
永璂撇嘴不爽道：“我那是好男不和女鬥，她哪裡是我的對手！”
青婧聞言輕快而笑，輕顫間墜在耳際的三葉銀環發出一陣細微的脆聲。
“永璂，我來時你奶娘正在四處尋你，，莫不是又偷跑出來的吧？”
輕咳一聲，和敬天生帶著點清冷的嗓音再次響起，雖是詢問但語氣裡卻有著十足的篤定。
“我......” 一聽見奶娘二字，永璂立馬露出一臉倒楣相來。整日裡上課讀書學騎射，他都快累死了！
看著永璂那可憐巴巴的神色，青婧有些奇怪，但沒有說話。
“還不快回去，若是讓你皇額娘知道了......” 和敬斜睨了永璂一眼，語盡其意。
於是，十二阿哥永璂在長姐的威壓下不情不願地回去了。和敬看看天色，心下也準備告辭離去。
“和敬公主，”青婧淺笑看著和敬，“若是無事可願與我隨處走走？”
訝異地回視了青婧一眼，和敬點頭：“難得娘娘有此興致。”
兩襲身影，同樣的娉婷嫋嫋，漸漸沒於一排青竹之間。耳邊，鳥聲迭起。
林間空氣不錯，青婧伸手點了一下旁側竹身，歎道：“沒想到這株竟已是開了花的了。”
“開花又如何？”不解於青婧臉上的悵惘，和敬隨即看向那長在青色之上的細白花株，出言問道。
青婧一愣，竹開花即死，本是常識。轉念想到自己所處古代，也就理解了。
“曾有書雲：竹六十年一易根，而根必生花，生花必結實，結實必枯死，實落又複生。”青婧轉頭看著和敬飄然一笑，“故而感慨。”
和敬聞言不以為然：“果真如此，天道輪回而已。”
青婧看著和敬，有些猶豫卻還是說道：“花開即死，極盛而衰，這樣的命運公主不覺得很可悲麼？”
“可悲？”和敬盯著那一小叢白色花株片刻，卻突然上前折下一支，這才回頭看著青婧冷然笑道，“的確可悲，但這就是命！”
“這就是命！”再次重複了一句，和敬突然將手裡的花枝恨恨摔於地下，抬頭盯著青婧低吼道，“這就是你想告訴我的麼？一切都是命中註定？！”
一向平和高貴的和敬公主，那一刻眼裡湧出不同於平常的情感，那是一種夾雜著恨，怒以及傷的悲戚。
青婧極為平靜地看著和敬扶著青竹細細喘息，看著......那雙妖嬈鳳眼中所有的負面情緒最終融成了一片化不開的濃黑。
“莫不是我說錯話了，還請公主見諒。”輕輕地一句話，便打破了短暫的沉寂。
“呵呵，容嬪娘娘不愧是老佛爺看重的人。”平復了情緒，和敬只是斜靠在青竹間澀道，“令妃搶了額娘的位置，如今，她的女兒搶了本宮的位置。一切，果真是命麼？”
青婧搖頭，慢慢看定對面的女子，嘴角緩緩透出一縷笑來：“公主似乎誤解了什麼，公主非竹，何必自苦？何況這似竹的，不定是何人......”淺頓之下，青婧微微沉吟，才低聲道：“碩王府貝勒為人如何，公主又真的瞭解麼？”
“這話何意？”探究地看了青婧一眼，和敬不禁問道，“那碩王府皓禎難道......”
青婧垂眸，唇齒微動，風起竹吟。
“當時年幼，不知道令妃當年究竟是怎麼上的皇阿瑪的床，”風落，和敬抬頭輕撫竹身，“連皇后也曾經質問本宮緣何還能與令妃交好。其實誰又明白......少時喪母，我不過留戀那一分相同的氣息。”
青婧回首，靜靜說道：“我入宮時淺，只聞令妃曾是前皇后身側婢女。”
“不錯，虧我額娘真心，幾乎以姐妹禮相待。她卻借機勾引皇阿瑪。”和敬聞言冷笑，看著青婧硬聲道：“本宮一忍再忍，她卻以為本宮是好欺的麼！”
青婧看著眼前的女子微微出神，曾幾何時，她也是這樣對著想要讓自己輟學的繼母吼道：“你當我是好欺負的麼！？”
斂下眸子，嘴裡似有苦味。
“聽說令妃與你交惡。”
須臾，聽得和敬一句，青婧也不否認，坦然點頭道：“不錯。”簡單而直接的回答，其間意味甚明。
“是麼，時辰不早，本宮也該去慈甯宮了。”和敬點頭，隨即整了整衣擺，對著青婧舒然一笑。
青婧聞言也看了一眼天色，說道：“那我便也回永和宮罷。”
“容嬪，本宮信你。”
走出數步，身後傳來和敬的聲音，緩慢而堅定。
青婧站定，卻不回頭。
“本宮信你，所以本宮今日便也還你一句忠告：離十二遠一些，切不要再把他當孩子。”
身體微僵，隨即放鬆，青婧回身對著和敬微微一幅，轉身離開。
“若信我，實非良人......”
清風掠起，竹林颯颯作響，同樣掩去了和敬口中的喃喃自語。
片刻後，和敬回頭看了一眼已經那地上的殘花，同樣離去。
[
本帖最後由 點名簿 於 2016-6-4 22:03 編輯
]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4 22:04
二二章 公主遇吟霜
最終老佛爺還是應了和靜和皓禎的婚事，期間過程不詳，只是最近乾隆去延禧宮的頻率大大降低，反而經常在坤甯宮的地皮上跑進跑出。
這應該算是好事吧。青婧輕輕抬腕，雙手撫上琴面，同順齋內便傳出一陣清泠樂音。一曲畢，青婧起身而笑，琴棋書畫，她苦練多日總算也有了一技傍身。
“皓禎貝勒，請往這邊。”
乾清門外，來自宗人府的內務大臣帶著皓禎而來，臉上的笑意擺的十足。
“嗯。”
與一旁的笑臉格格不入的是皓禎垂頭喪氣，一步一步挪到臺階下，然後直直跪下去的情景。
呃......
見狀周圍的宮人們不免皆是一愣，按理說准額駙只需要在接旨的時候下跪便好。可如今瞧這皓禎貝勒的模樣，不似有了喜事倒像是前來請罪的。奇怪啊，真真奇怪∼一時間周圍私語聲頓起。
尤其是那站在一旁的內務大臣，回想起這一路上皓禎貝勒都是一臉的蒼白落寞，不禁腹排道：和碩公主下嫁是多大的榮耀，難道這碩王府還敢對這樁婚事不滿不成？
不到半刻鐘，負責宣旨的人就來了。
“皇上有旨，今以和碩和靜公主擇配碩王府皓禎貝勒。”
抑揚頓挫的一聲長吟之後，那跪在一旁的內務大臣就看著皓禎顫手接過那明黃的旨卷，心道原來這一路額駙都是緊張的麼？這般一想，倒也消了疑慮，只道是皇恩浩蕩罷了。
此時誰也不知皓禎內心真正的悲愴。只見他死死盯住手裡的一卷黃布，只覺得那上面的筆筆黑字就像一把把小刀，直直地刺進他的心裡。天哪，他明明就不愛什麼公主，他明明早就有了心愛之人。一道聖旨，卻生生將他打入了地獄......上天，你為何如此殘忍？！
出了宮門，皓禎腳步踉蹌地回到王府，也不顧一家人喜氣洋洋的模樣，直接摔門回了自己的臥室。
福晉倩柔是個明白人，一見兒子的模樣，立馬避開王爺沖到皓禎房裡，急道：“你這是什麼模樣，要是傳了出去，別人還以為你不願娶公主呢！”恨鐵不成鋼啊，好容易得了這天大的恩典，兒子竟然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真真讓倩柔操透了心。
“我本來就不想娶，是你逼我的！”
不想皓禎根本聽不進去，只是騰地站了起來對著福晉就是一通咆哮，“額娘，我早就告訴你了，我愛的是吟霜，我愛的是她，只有她！”
“放肆！你就是這麼和額娘說話的？！”瞧著兒子發瘋，倩柔說不出的心酸，她這麼多年的關懷養育，到最後竟還抵不過一個卑賤的歌女，“額娘都答應你了，只要你娶了公主。等三年一過，咱們就和公主好好說說把她納為侍妾，你還想怎樣？！”
“侍妾！侍妾的身份怎麼能配得上我的吟霜？”皓禎雙眼帶淚，言語裡有著無比深情與嚮往，“我的吟霜是如此美好，善良，她該得到最好的！這世上我只要她一個就好了。”
“你......一個卑賤的歌女，到你嘴裡卻成了比公主還要高貴的女人，你這是要氣死我麼？”倩柔手裡的手絹幾乎要被揉爛了。
“歌女怎麼了？吟霜的心比任何人都要純潔都要高貴！”皓禎拉著倩柔的手，一臉祈求道，“額娘，我知道你最疼我了。你們讓我娶公主我也娶了，但是我要和吟霜在一起，你就不要阻止我們在一起了好不好？”
“不可能，公主剛下嫁你就娶侍妾，你想讓我們碩王府上下被你害死麼！”倩柔堅持不鬆口，臉上閃過厲色，“你要是再鬧，額娘就讓那白吟霜馬上搬出王府，你這一世都甭想再見到她！你看額娘有沒有這個本事！”
說罷，倩柔甩袖就出了房間，再說下去她非得被氣死不成。還在熱孝就能爬上男人的床，明知自己身份低賤還敢妄想王府福晉的位子，天知道自己的兒子怎麼就迷上了這麼個狐狸精！腦裡閃過白吟霜那張梨花帶淚的小臉，福晉倩柔眼裡閃過冷冽的恨意。
“額娘，你，你太殘忍了！”皓禎無望地看著自己額娘無比堅決的背影，掩面低泣。他知道自己的額娘一向說到做到。不，他不能讓善良柔弱的吟霜受到任何傷害。......好吧，他會好好地娶了公主，反正額娘也說和靜公主是個難得真性情的女子，皓禎堅信她一定會被自己矢志不渝的感情感動的！說不定公主還願意和吟霜做好姐妹呢。想通了這一點，皓禎不禁用袖子擦了擦臉，苦了好幾日的臉色總算恢復了一絲輕鬆笑意。只是抬起頭時臉頰上還隱約留著幾道扭曲的淚痕。
再說福晉倩柔從皓禎房裡退出來，本想再去後院看看彩禮準備地怎麼樣了，卻不巧在轉角處撞上了王府二子皓祥。
“福晉。”皓祥站定，冷淡地喚了她一聲。
“哼！瞧你衣衫不整的模樣，可是又到哪裡鬼混去了？”不過是個舞女所生，血統如此低賤也敢在她面前擺譜，倩柔看著皓祥訓道，“如今你大哥成婚在即，你可別在這當口再惹出什麼是非來！”
皓祥聞言不禁冷笑：“我能惹出什麼事來？倒是大哥，要是讓公主知道了他竟然在婚前就已經和別的女人暗通曲款，不知會作何想。”
“你，你......”倩柔顫手指著皓祥，一臉驚惶。
“福晉是想說我為何得知麼？”皓祥目露不屑，微微揚聲道，“大哥每日都和偏院的那個女人膩在一起，福晉莫不是以為這碩王府的都是聽不見看不見的死人麼？”
一席話畢，也不去看福晉倩柔臉上的青白交接，皓祥只是按規矩行了個禮，便轉身離開。
本以為把那白氏女接回府裡能絕了外面人傳閒話的可能，卻不想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兒子，竟然都把王府搞得人盡皆知了。不行，不能再心軟了！倩柔福晉此時已對白吟霜生出了殺意。
皓祥回到生母屋內，看著自己兒子未消的怒容，翩翩不禁上前問道：“怎麼了？”
“還不是那對母子！”皓祥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飲而盡，這才說道，“氣死我了，要不是怕連累了王府，我定要把那皓禎的醜事公佈於眾！”
見兒子滿口抱怨，翩翩只是緩緩一笑，安撫道：“何必管他，等公主下嫁，自是有人管教。”
皓祥聞言連連點頭，又道：“額娘，等我成婚了咱們就搬出府去住吧，我不想再忍了。”
“喲，你倒是總算想起自己該成婚了？”翩翩佯勢點了一下皓祥的額頭，笑駡道，“莫不是對哪家的姑娘動了心思？”
皓祥聞言一愣，隨即稍稍側了臉，有些尷尬地說道：“沒有，就是不想再在這個所謂的家裡待下去了。要不是因為兄長未娶不好逾矩，我早就......”
見兒子臉上露出的無奈，翩翩亦是深歎一聲：“要不是為了你我母子平安，你又何必整日裡學那紈絝子弟，唉......說到底這都怪額娘沒有身份，護不了你。”
“不，”皓祥聞言立即搖頭道，“額娘為了我在福晉面前委曲求全這麼多年，如今本該由兒子護您才是。”
看著自己兒子懂事孝順的模樣，再想想這些年來受的苦楚，翩翩一時百感交替。
選定良辰吉日之後，碩王府向皇家行納采禮，額駙皓禎送彩禮至午門，緩緩而進。
納禮次日，皇上于中和殿、保和殿懸彩設宴，款待額駙及其男性族人。額駙等先至慈甯宮外向太后行禮，再至保和殿向皇帝行禮，然後入宴。
同日入夜，太后在慈甯宮宴請額駙族中女眷，皇后率皇貴妃、妃嬪等與宴。
因為是娶嫁盛事，一向偏好素淨的青婧難得也換了件緋紅的宮錦鈿花百鳥錦衣上衫，配著碎花羅裙，綴著桃色絨花的旗頭再加上同色的流蘇垂下，一下子襯得整個人都喜慶起來。
“娘娘，時辰差不多了。”
青婧聞言點點頭，任吉兒扶起自己，隨著愉妃一同朝永和宮門外走去。
一路上就聽得到處奏著吉祥樂曲，十分熱鬧。
青婧與愉妃因為出宮尚早，倒也不急著去慈甯宮外等候，只是沿著池岸緩緩地走著。聽著鼎沸的人聲從對岸傳來，愉妃不禁頓下步子，有些悵惘地望著平靜的池面。
“姐姐？”青婧見愉妃神色有異，不禁出聲詢問。
“抱歉，失禮了。”很快從失神中清醒過來，愉妃回頭對著青婧淺淺一笑，“本宮未曾育有公主，瞧了今日之景頗有些感慨罷了。”
青婧聞言亦微笑，拉過愉妃偷偷在其耳邊說道：“皇上尚處壯年，姐姐好好努力便是。”
此言一出，青婧如願看到愉妃圓潤的耳垂瞬間染上殷紅，放開手來，青婧看著那面若桃花之人笑出聲來：“都怪姐姐平日素淡慣了，今日難得豔妝一回，倒是把妹妹都給看醉了。”
“你......唉。”愉妃本想斥責青婧幾句，但見著那雙盈盈烏瞳無辜地望著自己，最終只是無奈一歎，繼續率眾向前走去。
暗暗抿唇一笑，青婧趕緊跟在其後。她如何不知這愉妃是觸景生情，想那五阿哥永琪娶妻至今，又何曾帶了妻妾進過一回永和宮去？愉妃雖天性冷淡，但對青婧卻極為照顧，尤其在青婧尚未升嬪之前，是除皇后外唯一對自己和善有加的妃位以上宮嬪。與皇后不同，愉妃是真的將自己視為妹妹照顧，青婧深知這一點，所以方才才會故做調笑，以散了愉妃一時興起的悲意。
“救命，救命！”
眾人正款款向著慈甯宮的方向行去，卻不料忽聽得一陣微弱喊聲，還未想明這後宮之中怎麼會有人呼救，便見一襲黃影朝這邊移來，也不知是真的還是假裝，那黃影突然腳下一絆，恰是摔在了愉妃和青婧數步開外。
“來者何人？”
身後眾宮人飛快地將兩位主子護起，朝著地上的人喝到。
“我，我叫白吟霜，救救我，請救救我！”
白吟霜......
青婧聞言眉間微動，不禁撥開眾人上前細細打量。眼前之人雖落魄但不掩姿容。柳眉彎彎，兩眼微闔媚意蕩漾，小巧的紅唇微微翹起，惹人遐思。
只是這一身青絲細紋黃衣明顯是宮外打扮...青婧朝身後揮了揮手，示意宮娥將她扶起。
身後愉妃此時也見其一身狼狽，眉眼間又不甚端莊，不禁蹙眉道：“為何這身打扮，又緣何呼救？”
二三章 公主入宮宴
宮宴即將開始，碩王府福晉倩柔今日一襲盛裝，正端坐於慈甯宮外殿之內與眾宮嬪寒暄，神情中隱隱藏著一番得意。
誰都知道如今後宮令妃獨寵，碩王府家娶了令妃所生的和靜公主，無疑是與令妃搭上了線。想他碩王府因為非皇族之姓又無功勳在身，平日裡受了別家權貴多少氣？如今，可算是守得雲開了！
“老佛爺駕到∼”
就在福晉倩柔思緒飛散間，只聽得一聲長喝，眾人紛紛起身，跪下行禮。
“呵呵，人都來齊了麼？”
在晴兒的攙扶下，只見一身貴紫色衣著的太后緩緩走向正中最高的主座，於座前站定轉身，然後朝著眾人抬手道：“免禮吧，大家不必拘禮，落座便可。”
眾人見太后滿臉笑意，亦知其今日心情極佳，謝恩後紛紛回到屬於自己的位置。
“皇后，怎的不見容嬪？”
視線在場上轉上一圈，落座後的太后微皺了眉頭，問向坐於自己右手邊的女子。
正與身後容嬤嬤說話的皇后連忙回身低頭說道：“回老佛爺，方才容嬪派人傳了話來，說是和愉妃娘娘在路上出了點狀況，很快就會趕來了。”
“哎呀，前日下了幾場雨地上滑的很，不會是路上不小心摔了吧？”一旁的令妃聞言不由狀似擔心地插嘴道。
太后冷冷撇去一眼，這才向皇后繼續問道：“這樣，皇后可知出了何事？”
皇后先是搖頭隨即又微笑道：“老佛爺不必憂心，方才臣妾瞧著那傳話的宮人神色平靜，想必不是什麼大事。”
太后聽了這才放下心來，朗聲對著眾人說道：“時辰差不多了，開宴吧。”
眾人皆應，一時心中紛紛感歎容嬪娘娘果真深受太后喜愛。不說明明一妃一嬪皆未到場，太后單單只提及了容嬪，且就一向計較規矩的太后竟然對其遲到之行毫不動怒反倒關懷備至，亦讓人感慨非常。
“福晉哪，和靜丫頭性子燥，你們家的以後可得擔待著些。”喝了幾口果釀，太后轉頭對著下座的倩柔說道。
福晉聞言連忙起身：“老佛爺哪裡話，和敬公主下嫁是碩王府的福分。”
令妃見機又溫言說道：“公主年紀小活潑些也是正常，皓禎貝勒性子溫和，想來也是正好的。”
“這麼說來還真是天生一對了。”皇后突然不冷不熱地冒出一句。
“哼！”太后聞言輕輕一哼，只是掃了一眼旁座的令妃不再言語。
皇后見狀唇角暗暗勾起，她知太后對令妃橫搶了皓禎之事依舊耿耿於懷。
倩柔見其三人互動，不由心下一驚，竟不知太后與皇后竟然都是對這樁婚事不甚滿意的。
“老佛爺，愉妃和容嬪到了。”
晴兒本就為這尷尬氣氛苦惱，正巧瞥見青婧等人進殿，連忙湊近太后低聲說道。
太后抬頭，一行人也正巧于宴席處站定了。
“嬪妾參見老佛爺，皇后娘娘，老佛爺吉祥，皇后娘娘吉祥。”
青婧愉妃等人一同在太后面前跪下，磕頭認錯，“請老佛爺寬恕遲來之罪。”
“罷了罷了，起吧。”太后露出一個祥和笑容，朝著青婧看去，“容嬪，路上出了何事？”
青婧上前跨出一步，垂首回道：“回老佛爺，路上遇上一名女子，頗為狼狽又似乎是碩王府中人，故而將其一番梳洗後才敢帶來。”
“？”太后聞言不禁好奇，“那女子在何處？”
青婧面上漾起淺笑，向身後喚道：“將白吟霜帶上前來。”
白吟霜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到青婧身邊，然後睜著雙水汪汪地大眼四下好奇瞧著，一副怯生生的模樣。
“大膽賤婢，見著老佛爺竟不下跪行禮！？”見那白吟霜就這麼直直地站在眾人面前，倩柔哪裡還忍得住，低斥一聲後立刻又朝著已面露不愉的太后跪下，“老佛爺恕罪，此人乃府中奴才，不懂規矩。”
青婧在旁眯眼笑：“怕是老佛爺威嚴，把人震住了。”說罷，又對著依舊滿臉不知所措的白吟霜言道，“白吟霜，在你面前的便是我大清朝太后與皇后，還不下跪麼？”
“我，我......”白吟霜出身市井，哪見過這等情勢，一聽見太后二字嚇得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太、太后吉祥。”
皓禎，皓禎你在哪裡，我好怕，......皓禎，皓禎......
白吟霜低著頭，只覺得眼前的人都好可怕好嚴厲。她好想回到皓禎那溫暖寬廣的懷抱之中，她一刻都不想再呆在這裡。
皓禎，皓禎......你可知我此刻的心境，你能感受到我的委屈害怕麼？
白吟霜越想越傷心，眼淚簌簌地就往下落，渾身發顫，看著就像片寒風中倉惶飄飄的殘葉般。
“哀家什麼都還沒說，你哭什麼？”太后見白吟霜的模樣，眉頭緊皺不滿道，“難道哀家欺負你了麼？”
“老佛爺，臣妾怎麼好像聽到這丫頭在喚著皓禎貝勒的名呢？”皇后放下手中箸筷，奇道。
太后聞言眼中精光一閃，“白氏，你與皓禎貝勒是何關係？”
“我，我是皓禎的......”
“老佛爺，她是皓禎房裡的伺候丫頭，本是跟在我身邊進宮的，不想一眨眼就不見了人影，衝撞了愉妃容嬪，實在該死！”倩柔如今懊悔地連死的心都有了，自己怎麼就禁不住皓禎苦苦哀求，把怎這個賤人帶到宮中了呢？！
“無妨，倒是本宮遇著她時見她大喊救命，細問之下此女又不肯仔細說明。”愉妃低頭看了一眼地上跪坐之人，臉上神情淡漠依然。
“小小奴婢，竟然直呼貝勒之名，也不知是何道理？”
皇后越看越覺得可疑，直覺此女定是與那皓禎關係不菲，這樣說來......皇后不禁朝令妃看去，好額駙？怕是不一定吧......
“白氏，你是哪家女子？”太后若有所思地看著白吟霜，突然問起其家世來。
“奴婢......奴婢......”支支吾吾了半天，白吟霜也道不出個所以然來。哪家呢，本來她是姓白的，可是父親又在臨死前告訴她並非白家人，所以她現在自己都說不出自己算哪家女兒了。
“老佛爺，就是個買來的丫頭，無父無母的，怕是自個也搞不清楚。”倩柔一邊說一邊只覺得背後冷汗直流，生怕老佛爺再細問下去。
“這樣......這種身世不明的野丫頭，福晉以後還是被弄進府中了。”說道身世不明，太后突然想起曾經在自個面前橫衝直撞的某燕子，臉色愈加有些不好。
青婧冷眼瞧著太后似乎有把此事就此揭過的樣子，忙含笑道：“老佛爺不覺得此女長得很好麼？那小臉長得，嬪妾見著真真眼紅呢！”
“？以容嬪之貌還能豔羨的，本宮倒是想看看了，”皇后眼中透過犀利，“白氏，抬起臉讓本宮好好瞧瞧。”
白吟霜嬌軀一晃，這才慢慢地抬起頭來，露出一張梨花帶雨之貌。
“果真是好相貌，這樣的漂亮丫頭放在額駙房裡，令妃......”皇后此時的眼裡已掩不住的幸災樂禍，“怕是和靜要吃醋咯。”
令妃哪裡沒看出眼前的女子不尋常之處，只是礙於臉面，有些事也不好直接問出口，只得訕訕一笑，不多言語。
“得了得了，不就是一通房丫頭麼，瞧你們倆這眉來眼去的，”太后倒是相當豁達地直接挑明道，“額駙年紀也不小了，房裡有幾個服侍的也不奇怪。”語罷，太后又瞧著倩柔淡淡說道，“只不過......要守好本分，不要逾矩了。”
倩柔一聽哪敢不應，連連磕頭道管教不嚴，敬請恕罪。
額駙婚宴，卻把一個通房丫頭帶到眼前，此刻令妃的臉色很不好，更何況眼前這白氏樣貌柔媚分明是個纏人的。
青婧見目的達到，也不再多言，只是施禮後於晴兒身邊坐下。面前菜肴款款精緻，隨意揀了些品嘗，自得其樂。
當夜的宮宴和靜並沒有參加，但此女消息卻甚為靈通，令妃一腳剛踏入延禧宮，就見著自家女兒氣呼呼地看著自己。
“和靜你怎麼了？”
見額娘竟一副沒事人的模樣看著自己，和靜的氣更大了，一下跳起來嚷道：“額娘，我都聽說了，那個什麼皓禎貝勒原來早就有個相好的了！”
“什麼相好的？怎的說話如此粗鄙。”令妃聞言神色冷上一分，隨即又拉過和靜的手勸慰道：“你是公主，和個通房丫頭置什麼氣？也不怕辱沒了身份。”
“我......可是額駙都有別的女人了。”和靜也知道自己有些小題大做了，但是一想到自己千挑萬選的額駙居然也是個好色之徒，不禁又氣不打一處來，“額娘你還說那皓禎貝勒文武雙全翩翩公子呢，我看一點都不好。”言下竟有了退怯之意。
“你別急，這額駙當然是好的，”令妃拉著和靜坐下，眼裡閃過微芒，“只要你嫁過去了，額駙還敢有別的人？至於先前的，額娘自會給你處理掉，你不必擔心。”
是夜，碩王府眾人由慈甯宮中出。
才出殿門，福晉倩柔就一把扯過白吟霜狠狠問道：“你怎麼回事，讓你好好跟在後面，怎麼會跑到了容嬪娘娘的面前？！”
“我，我不小心迷路了。”白吟霜低著頭，一臉委屈。
倩柔看著她的模樣就生氣，好像別人都欺負欠她的一樣，“那你沒事喊什麼救命，懂不懂規矩！”
“我一路見菊花開得好忍不住想去看看，結果竟遇上一條青蛇，我一時害怕就跑了，路上，路上路又滑，我.......”
“好了好了，簡直不知所謂。”倩柔頭疼地揉揉額頭，真不知自己那根筋搭錯了才會答應把這麼個惹禍精帶到宮裡見世面。
“福晉留步。”
眾人車馬已至宮門口，突見暗處竄出個小公公來。
倩柔聞聲不禁撩開車簾問道：“公公何事？”
“回福晉的話，奴才是延禧宮的人，”小公公上前幅禮，又至倩柔跟前低聲說道，“令妃娘娘讓奴才給你遞話：這公主趕明可就要嫁了，還麻煩福晉把屋子打掃乾淨才是。”
二四章 公主觀婚禮
令妃那話裡頭的意思，倩柔又怎麼會聽不懂。
雖說倩柔早就恨不得讓那白吟霜徹底消失，但怎麼說也是自己兒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啊，想到這裡倩柔不禁仰天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真是冤孽！
“福晉，這世間男兒皆薄幸，或許人沒了會傷心上一陣，但以公主的美貌和才情，也遲早能把貝勒爺的心給拉回來。”蘭嬤嬤跟在倩柔身邊也有二十幾年光景了，哪裡看不出自家主子的煩心。
倩柔聞言不禁一振：不錯，皓禎不過是一時被那狐狸精迷惑了而已。作為一個母親，她怎麼也不能接受自己的兒子會真心喜歡上一個沒臉沒皮的歌女。倩柔緊緊捏了捏拳，終於下定了決心：為了碩王府，也為了她自己，這個女人一定得死！
只是要怎麼才能讓這個女人悄無聲息地消失呢，若是為了一個低賤的歌女破壞她和皓禎的母子關係，那就太不值了。
倩柔挑開車簾看了一眼那跟在人後那孱孱弱弱的黃衣女子，心道此事還得好好籌畫籌畫。
就這樣，倩柔滿腹心事地領著一大幫子人回到了王府。
“額娘，你們可算是回來了！”皓禎在自個的院子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一見著倩柔立即興沖沖地就想往外跑，“吟霜也回來了是不是？我馬上去見她！”
“站住！”眼見著皓禎那副急不可耐的模樣，倩柔心頭的那團火又被點了起來，“吟霜吟霜，你眼裡到底還有沒我這個額娘？”
“額娘，你怎麼了？今早出去不是還好好的麼，又是誰惹你生氣了？”皓禎看倩柔一臉怒氣的模樣，不免有些莫名其妙，“我想去看看吟霜，您就先休息吧。”
不明白額娘為什麼要阻止自己，皓禎心裡有些焦躁。平時一直和吟霜呆在一起不覺得什麼，今天獨自出去了一整天，真真是叫他嘗到了什麼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滋味。
除了你這個不孝子還有誰能惹我生氣？倩柔狠狠瞪了皓禎一眼，伸手把人拉回了屋裡。
“額娘，你到底要幹嘛？”皓禎眼裡的不滿越演愈烈，要不是礙著眼前的人是自己的額娘，怕是早就一把推開絕塵而去了。
“皓禎，額娘有件事想和你商量，”關好了房門，倩柔這才轉身看著皓禎說道，“如今你大婚在即，不如先把白姑娘送出府去，你看如何？”
“額娘，你要趕吟霜出去？”皓禎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額娘，吟霜如今無父無母孤苦無依的，你怎麼還能狠心把她趕出去，不行！”
狠心？狠心的還在後頭呢！倩柔眼底一抹厲光閃過，卻是對著皓禎好聲勸道：“怎麼是趕出去呢？你看，你不日就要娶公主了，咱們先把她送到外頭的院子去，等和公主說好了，再接回來。”頓了一下，倩柔又換了個角度勸道，“你看這府裡到處喜氣洋洋的，讓白姑娘呆在府裡不是惹她傷心麼？”
“這......”皓禎本來還想拒絕，但聽了最後一句，又有些猶豫了。
“皓禎啊，今天額娘去了一趟宮裡，都說這和靜公主為人謙和有禮又大度，只要咱們和公主好好說說，到時你就能名正言順地把白姑娘接回來了，不比這麼偷偷摸摸地來的好？”
倩柔臉上的表情很溫柔很體貼，但是誰知道她心裡又是怎樣一番不甘：好聲好氣地說了這麼多，全就為了個狐狸精！
皓禎這一聽覺得有理，他要給吟霜最好的，要風風光光把她娶進門，做他的妻。
這剛想點頭，忽然又不放心地對著倩柔說道：“好吧，不過額娘，吟霜她一個人在外面一定會很害怕很孤獨，你要我許經常去看她。”
你放心好了，額娘不會讓她有機會感到害怕孤獨的，倩柔當然是不會把心裡的話說出來。只是嘴上確實連連答應著：“那是，那是，只要能把公主安安穩穩地娶回來啊，你想什麼時候去就什麼時候去。”到時你軟香玉在懷，哪還能想得起什麼白吟霜，黑吟霜的。
在皓禎紅紅的眼眶以及倩柔的滿意的臉色中，白吟霜很快就被安排到了城西的一座獨門小院之內，地方很偏僻，用倩柔的話來講就是：清淨，以後皓禎去的時候也能少些閒話。
於是這邊總算是把白吟霜弄成了王府，那邊婚期也是越來越近，一切都在緊鑼密鼓地進行中。
按理說和碩公主下嫁該是要另造一座公主府的，奈何這婚事令妃提得倉促，乾隆下旨下得更倉促，等乾隆把這茬想起來的時候，婚期都已經下達了，算算時間就是要禮部那些人不吃不喝也沒法按時變出一座公主府出來。
老乾這下有點囧了，拍著腦袋屁顛顛地跑去和老佛爺商量，想是不是下個旨改期算了。沒想太后很是乾脆：造不出？造不出就別造了，他碩王府難不成連一間現成的房子都沒有？粉刷粉刷，隔出來做單獨的府邸就是了。
太后恨著令妃連帶著不待見性格毛毛躁躁的和靜，這樣的“公主府”實在是寒酸了些。但也不知道乾隆怎麼想的，竟然大掌一拍連連叫好，而且當下就給搬了旨。
甚至乾隆還在第二天上朝的時候說了這麼一句：“公主出嫁，不肆揮霍，朕心甚悅。”
就這麼一句，硬生生地把碩親王原本還想上奏的話給堵了回去，都“朕心甚悅”了，他再多說什麼萬一讓“朕心不悅”，那豈不是得不償失了麼？算啦，不造就不造吧。碩親王是這麼對自己說的：反正王府空置的別院多的是，何況住的近些也好。
不過這事傳到令妃的耳裡就沒這麼好說話了，愣是讓她砸了一套乾隆新賜下的昂貴名器。想當日和敬出嫁的時候多麼風光，甚至皇上太后親臨公主府主禮，她的和靜呢，她的和靜呢？！
碩王府迎娶和碩和靜公主的那一日，整個京城都熱鬧得不行。
小老百姓麼，就是愛湊個熱鬧，特別是像皇家嫁娶公主這等的大事，自是不能錯過的，沾點喜氣也是好的呀！
於是從紫禁城門到碩王府，這一道的街頭巷尾早早就擠滿了人。
一大早，皓禎就被下人圍了起來，清洗，著衣，帶飾，一番忙碌下，一個英俊非常的駙馬爺就這麼新鮮出爐了。
“恭喜駙馬爺了，駙馬爺，王爺福晉都來了。”
始終都是昏昏沉沉地任人擺弄，直到此時皓禎才木木地抬眼看去。
他的阿瑪，額娘，弟弟，還有所有王府裡的人，都在笑，笑得那麼開心、滿足，可是皓禎此刻卻連一點點彎起唇角的力氣都沒有。他即將迎娶公主，那就代表著要辜負吟霜。這個念頭就這麼緊緊地錮在他的心上，勒得他喘不過氣來。
整整一天，皓禎就如同行屍走肉般被人拉到這，推到那。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木偶，一個失去了心的木偶。而那顆丟失的心，便是吟霜......一想到吟霜，皓禎突然覺得自己又有了幾分力氣。對，他還要娶他的吟霜呢，只要能讓公主同意的話......皓禎僵硬地推開門進去，看著坐在床邊的那小小人兒，心道：一定要讓公主同意！
紅色的殿堂，紅色的地毯，紅色的簾幕，皓禎就這麼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個已經是自己妻子的女子，痛苦萬分。
描了金鳳圖案的頭巾被緩緩揭下，一張雅致清麗的俏臉便露了出來，那精緻的妝容在這盈盈燭火中是那般耀目攝人。
“額駙？”
和靜歪著頭看著眼前高大軒宇的男人一臉愣怔，本就染了胭脂的嫰頰更是豔上了一分。
少女嬌俏的一聲輕喚，讓皓禎有些恍惚的神思一下清明了起來。
天哪，他剛剛是怎麼了，竟然這般輕易就被公主的美貌誘惑了麼？皓禎真是自責不已：不，不管其他的女人再美再好，他也只愛吟霜一個！
這麼一想，皓禎原本還漾著癡迷的眼一下變得疏離自製起來。
“公主。”他輕輕一抱拳，便向眼前尊貴的少女彎下身去。
察覺到皓禎的轉變，和靜不禁悄悄沉下臉去，她或許年幼，但並不代表她不知世事。
“額駙，不必如此多禮。”和靜緩緩起身，走到皓禎面前勾起一抹淺笑，“今日累了一天，額駙可是累了？”
隨著和靜的靠近，皓禎只覺得一股幽幽的蘭花香沁人心脾，心猿意馬下卻也不敢抬頭去看眼前之人，只垂著眸一板一眼地回道：“謝謝公主關心，皓禎不累。”
“是麼，可是瞧著臉色有些不大好。”見狀和靜嘴角的笑意漸漸轉冷，“不然額駙怎麼會連頭都抬不起來了。還是本宮的長相實在駭人，讓額駙一眼之下連第二眼都不願再看？！”
這最後一句已經是語氣極重了，和敬看著皓禎一臉木然的表情就氣不打一出來。這額駙明顯就是不喜歡自己麼，怎麼難道自己堂堂和碩公主下嫁他還是委屈了？從小在宮裡連皇阿瑪見了她都是和顏悅色的，誰敢給她臉色看，不想今日卻在新婚夜被自己的額駙冷落了。
和靜從小性子燥再加上本就是金枝玉葉，哪裡受得這等委屈？立即就朝著自己的准額駙發起難來。
“不不不，公主誤會了。”皓禎也聽出了和靜的口氣不善，連忙解釋道，“公主自是貌美非常人可比，只是......”
他要說麼，該告訴公主自己的心之所向麼？皓禎此刻有些猶豫，他不想騙公主，既然他愛吟霜，就不該耽誤了另一個好女子。
可是......皓禎也怕公主會生氣，若是連累了吟霜被......一時間，皓禎有些不敢想了。
“怎麼了，額駙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本宮說？”和靜見皓禎一臉猶豫要說不說的，小孩子心性又起，有點好奇地湊到皓禎面前問道。
耳際突然響起一陣甜糯嗓音，皓禎抬眸，見到的是一雙烏瞳正無辜又單純地望著自己。
“只是皓禎另有所愛，請公主成全。”
待不該說的話脫口而出時，皓禎才恍然震驚，立即被自己的大膽嚇了一跳。連忙告罪道：“公主恕罪。”
低頭等了半晌也不見公主有反應，皓禎不禁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卻見那張俏臉上一片平靜，不見一絲不快。
頓時，皓禎松了一口氣：看來額娘說的真是不錯，公主真的很善良很大度。放鬆之下，皓禎不禁又希望能多讓公主多瞭解一些自己和吟霜之間的感情：“公主，能娶公主是皓禎的福分，但是皓禎和吟霜之間是真心相愛的。雖然她沒有公主高貴，沒有公主貌美，但是在皓禎心裡，她就是這個世上最好的女人。”
“是麼。”和靜緩緩走回床邊，淡淡的語氣中不帶一絲波瀾，“那白吟霜，額駙是不是想納她為妾？”
“是，是！”沒想到公主會主動提起這件事，皓禎臉上立即變得欣喜不已，哪裡還顧得去想公主怎麼會知道吟霜姓氏。
“公主，您能接受吟霜的是不是？真是太好了，你放心，我皓禎這輩子都會對你好的。雖然我愛的是吟霜但也絕對不會讓公主受委屈的。”
“額駙。”和靜緩緩抬頭，眼帶譏誚地看著面前已經樂不可支的男人，“既然你不愛本宮，本宮也不會勉強。夜已深，就請額駙去偏房裡睡一晚吧。”
“是，是，謝謝公主。”
皓禎滿臉含笑地出了房門，卻不知身後的少女看著自己的眼中已是銳寒至極。
“公主好好休息，皓禎就先告辭了。”
隨著一聲關門聲起，少女漸漸攤開手掌，白皙細嫩的手心滲出鮮血點點，再看那尖利指尖，卻是丹蔻正豔。
“富察氏皓禎，你竟敢如此羞辱本宮......” 少女紅唇輕啟，吐出如詛咒般的輕喃。
一時寒風乍起，紅燭全滅，哪怕是窗外再皎潔明亮的月光，也照不亮這一室的陰暗。
[
本帖最後由 點名簿 於 2016-6-5 01:46 編輯
]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5 01:47
二五章 公主•敗露
第二日清晨，和靜很早就醒了，睜眼看到滿堂的殘紅餘慶，她突然間就覺得諷刺極了。
起身朝著梳粧檯走去，和靜空洞的眼神就這麼看著桌角邊放著的一把半月形木梳。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髮齊眉，三梳梳到......”
昨日額娘祝福的話語還在耳際，而如今......和靜定定地看著銅鏡內的自己，妝容依舊精緻卻難掩憔悴。
忍了一整夜的淚就這麼簌簌地落了下來，如斷了繩的珠子般打在桌上，發出一陣輕微的聲響。
“進來吧。”
努力咽下一腔酸澀，和靜終是開口將早就在門口等著服侍的婢女喚了進來。
“公主......”
一行人魚貫而入。眾人本該是給公主額駙先行了禮後再各自忙活的，可是這一眼之下竟然發現房中只有公主一人。
眾人面面相覷，難道是額駙已經先行離開？不會啊，她們可是一早卯時剛過就等在臥房門外了，這......
“紫竹，過來給本宮梳妝。”
根本沒有心思去管眾人有多麼的驚詫不解，端坐著的和靜只是冷冷地說了這麼一句。
“是。”
一時房內氣氛尤為詭異，喚作紫竹的婢女小心翼翼地向和靜坐的地方走去，想替和靜梳發時卻發現她只是坐在鏡前緊緊捏著梳子不說話。
“公主？”
紫竹有些好奇地俯身下去，卻在看到和靜微紅的眼眶時嚇了一跳，“奴婢該死，請公主恕罪。”
說罷，紫竹已是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和靜聞言卻只是慢慢轉頭，忿道：“本宮哭本宮的，又不是你的錯，恕什麼罪？”
“公主，奴婢......”就在紫竹心慌得不知所措之時，身後的嬤嬤卻是又一聲低呼。
回頭看著老嬤嬤瞪著床鋪一臉見了鬼的模樣，和靜也不驚慌，畢竟她在出嫁前也是受過一系列教導的，自是知老嬤嬤如此失態的緣由。
“桂嬤嬤，去把王爺和福晉都請到院裡來！”看著嬤嬤手裡的那一方素白的帕子，和靜再也無法故作平靜，不由大聲喝道。
桂嬤嬤顫巍巍地看向已是一臉怨恨的和靜，半晌，終是回過神來：“公主不可啊！此事若要傳了出去，公主您的名聲......”
“什麼名聲？”和靜眉尖高挑，惡聲道，“額駙都如此羞辱本公主了，難道還要本宮忍氣吞聲不成？”
要不是為了什麼破名聲她昨晚就該把那該死的男人綁了！想到這裡，和靜心口不免又是一堵，猛地一甩衣袖，又坐回台前：“紫竹，梳妝！”
“可是公主......”
“本宮讓你去請，聽到沒有？！不想死的話就馬上去！”
只聽一陣硬物碰地的刺耳聲音，滿桌的胭脂粉盒便灑了一地。紫竹站在一旁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她自小跟在公主身邊，卻也是難得見公主發這樣大的火。
桂嬤嬤跪在地上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是在和靜的暴怒之下卻也只能領命而去。
不過一會，裝扮完畢的和靜便在四位婢子的跟隨下推門而出。
院子裡，倩柔似乎正拉著桂嬤嬤低頭問著什麼。和靜又看了眼站在一旁男人，那個自己名義上的額駙。依舊還是那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事到如今仍不悔改麼？很好，非常好！
和靜的眼中浮起一層狠厲，只是冷冷哼了一聲，便將院裡人的注意全部吸引了過去。
“參見公主，公主吉祥。”
下人們首先齊齊跪下給和靜請安，但和靜卻連眼也不抬。
“公主，”此刻桂嬤嬤走到和靜身旁小聲稟告道，“奴婢鬥膽，沒有將王爺請來，您看這事還是不要驚動王爺了吧......”
桂嬤嬤此舉卻是好心，奈何和靜哪裡聽得進去，本就是一股悶氣無處發，此刻更是兇狠地剮了她一眼，大聲喊道：“該死的奴才，也敢違逆本宮的意思，來人哪，給本宮杖責20！”
這......老嬤嬤年紀打了，這要是20杖下去還有命活麼？眾人一時有些愣怔，而這無疑又是加大了和靜的怒氣。在她看來，無疑是這碩王府中人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了。
“公主，這大婚喜慶的日子，您看......”倩柔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含笑準備勸說一下。
“福晉，這是在教本宮該如何做事麼？”和靜看向倩柔的神情極為冷漠，開口一聲“福晉”更是讓倩柔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誰都知道這桂嬤嬤是碩王府的人，公主今天把自己叫來，又演了這樣一出。倩柔心裡不由地猜度了：難不成昨夜皓禎還是惹公主生氣了？又或是公主僅僅為了給自己立威？
可憐的倩柔，哪裡能想到皓禎根本就沒和和靜圓房呢？而天生膽小的桂嬤嬤方才在路上也沒敢和福晉先提起這事。
“你怎麼能這樣和額娘說話？”還不等倩柔說話，皓禎已經是一個跨步了上去指責起來，“雖然你是公主，但是你如今嫁進我碩王府了，我的額娘也就是你的額娘，你怎麼還能這麼沒大沒小？還有，桂嬤嬤那麼大年紀了你怎麼還能打她，你這麼這麼狠心呀，我真是看錯你了！”
一通話下來，皓禎吼得那叫一個痛快，卻沒注意到周圍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眼神。
“說完了麼？”和靜怒極反笑，也不去顧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老嬤嬤了，只是死死盯著自己的額駙問道。
“沒有！”皓禎也不知哪來的一股氣，只覺得能夠這樣指著眼前貴氣凜然的少女吼罵，讓他覺得無比爽快，“你不是公主麼，不是應該善良大度麼？你看看你現在，這麼惡毒，這麼不懂禮貌，簡直，簡直......”
簡直什麼呢？皓禎還沒來得及找出一個合適的詞語來詆毀眼前的少女，卻只覺得面上一陣刺痛。
於是皓禎一下愣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被公主賞了耳刮子。
“你好大的膽子，不過就是個奴才，本公主也是你可以辱駡的麼？！”和靜忍了一夜的怒氣徹底爆發了，又是連續扇了皓禎好幾下，這才氣喘吁吁地罵道，“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宮可是你的主子，你是什麼東西，也敢把手指伸到本宮鼻子前？！還有！”
和靜指著一旁已經徹底愣住的倩柔：“額娘？哈哈，你也不嫌可笑，橫豎不過也就是個奴才！”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倩柔聽著和靜的話雖然也不是滋味，但畢竟還是忍了下來，“皓禎，還不快給公主認錯！”
“額娘，我有什麼錯！”皓禎哪裡肯依，又是指著和靜跳腳，“你看看她，哪裡還有半點高貴賢淑的模樣，這樣一個瘋婆子，幸好我昨夜沒有和她在一起！額娘，我忍不下去了，我要去找吟霜！只有吟霜這樣溫柔美好的女子才是能和我共度一生的人！”
“富察氏皓禎，你好樣的！”和靜聽了皓禎的話已是氣急，“你以為本宮稀罕你這麼，簡直做夢！你等著，我這就進宮去，讓皇阿瑪瞧瞧，這就是他給我找的好額駙，好歸宿！”說著，已是滿臉怒容地就要朝外沖去。
眼見著和靜已經是氣昏了頭的模樣，倩柔連忙起身去攔，又是告罪又是好話地也沒把和靜的氣給壓下去。直到倩柔狠心把皓禎當場杖責了10下。
看著皓禎疼得哇哇大叫的模樣和靜這才氣順了些，當然最重要的是因為福晉偷偷告訴自己昨夜已經把那個該死的白吟霜給處理掉了。於是，和靜這才勉強同意決定再給皓禎一個機會。
碩王府的鬧騰好不容易才堪堪平靜下來，今日的紫禁城內也是不安寧。
慈甯宮內，乾隆看著面前的幾人就感覺到額上的青筋一抽一抽地疼。
“永琪，沒事你跑到這裡來做什麼？”乾隆盯著五阿哥身後的人老半天，最終還是決定什麼也沒看見，只是裝傻問向自己的兒子。
“皇阿瑪，兒子有要緊的事上奏，請您摒退左右。”這永琪受寵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在乾隆面前無論提什麼要求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理直氣壯的樣子。
“你放肆！眼裡還有沒有長輩？”乾隆還沒來得及皺眉呢，一旁的太后已經怒了。要知道疼孫兒是一件事，但是被自己的子孫不放在眼裡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就是永琪，出宮幾日怎麼連基本的規矩都忘了，”乾隆雖有些不滿，但還是打圓場道，“好了好了，有事就說罷，不是某人又闖了什麼禍了吧？”說罷，乾隆又看了一眼某跟在永琪身後的小小身影哼道，“怎麼，以為這樣朕就認不出來了？”
“皇阿瑪，原來您早就認出我來啦！嘿嘿！”永琪身後的小太監抬起頭，儼然是某只沒心沒肺的小燕子，“我就說嘛，皇阿瑪這麼英明神武怎麼會看不出來！”
“少給朕套高帽子，到底什麼事？”乾隆有些不耐煩了。
一聽乾隆這麼說，小燕子又是咧嘴一笑，“嗯，皇阿瑪，我這是來給人申冤來的。”
聞言不光是乾隆，在場的所有人都是有點莫名其妙。
“冤？你有冤就去找順天府。”乾隆拿起桌上的茶水想喝，“朕很忙的。”
“不是的，”小燕子一看乾隆不愛答理的樣子頓時急了，“您聽我說啊皇阿瑪，您知道嘛，您這次犯大錯了！”
“放肆！”
“放肆！”
杯落而碎，乾隆和太后幾乎異口同聲的怒吼讓小燕子愣了片刻，但很快又露出極不服氣的神色來。
“本來就是嘛，你看，”小燕子一把拉過身邊和自己同樣打扮的小太監，“就是她，人家可是和皓禎貝勒真心相愛兩情相悅的，皇阿瑪你卻偏偏要橫插一腳給人家賜個公主。這下好啦，害得白姑娘傷心死不說，那個什麼福晉還派人去殺她，要不是我小燕子，皇阿瑪你就害死人命啦！”說完，小燕子還一副“感謝我吧”的得瑟神情看著乾隆。
“老佛爺，好像是那個白吟霜。”看清了那張妖媚氣十足的小臉，青婧忍不住湊到太后耳邊偷偷說道。
“嗯？”太后一時沒反應過來，不禁以詢問的眼神看向青婧。
青婧見小燕子還在那裡滔滔不絕地說著自己是如何如何把白吟霜救出火海的，就壓著嗓子對太后說道：“您不記得啦，就是上次碩王府的那個通房丫頭。皓禎貝勒的？”
說完，青婧見太后剛剛還是略帶疑惑的神色一下變得陰沉起來，知道她已經想起來了，也就不再多話。
“到底怎麼回事？小燕子你給朕閉嘴！還有你，什麼叫和皓禎兩情相悅？”小燕子的大放厥詞讓乾隆此時真是一個頭兩個大，也懶得聽她聒噪些什麼，直接問向低著頭不敢說話的白吟霜。
白吟霜剛一抬頭，就見乾隆淩厲的視線射向自己，立即嚇得手足無措起來。
“白姑娘，不要怕！把你的事情原原本本和皇阿瑪就可！”永琪見白吟霜一臉驚嚇的樣子，忍不住出口撫慰。
“皇、皇上，奴婢和皓禎真的是真心相愛的，”有了外援，白吟霜的膽子稍稍大了些，想到自己的愛人，更是忍不住抽泣道，“求求您，不要拆散我們好不好！吟霜不想死，求求您可憐可憐吟霜吧，您是如此高高在上，請可憐一下我們這一對苦命人吧！”
一邊說，白吟霜一邊拼命地磕頭，砰砰砰地~寂靜的大堂內只聽得那一聲聲哭訴。
“來人哪，把富察氏皓禎那個畜生給朕綁來！”
雙目圓睜地瞪著眼前幾人半晌，乾隆終於發飆了~
二六章 公主暗動作
龍顏大怒，底下的人自是不敢怠慢。不過一炷香的時間，皓禎就被帶到了乾隆面前。
只是可憐了被折騰一早上的皓禎，才準備給自己的傷口上藥就被一群氣勢洶洶的御前侍衛給拖出了府去。
“參見皇上。”
剛剛才被打了十杖，皓禎如今只覺得臀|部以下火辣辣地疼，光這一跪，就已經讓他忍得滿頭汗珠。
“哼！”乾隆正在氣頭上，哪裡會去注意到皓禎面上的痛楚，“富察氏皓禎，你可真是朕的好額駙啊！”
“皇上？”聞言皓禎不解抬頭。
“看看那個女人，你可認得？”乾隆哪裡還和他廢話，直接大手一指，便將皓禎的視線引向了一旁跪著的白吟霜身上。
“吟霜！”
一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兒，皓禎連忙撲了過去，全然不顧上頭那幾位一下鐵青的臉色。
“皓禎......”吟霜抬起頭，淚漣漣地看著眼前的男子，哽咽不已，“我好想你......”
終於見到了愛人吟霜自然也是欣喜的。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心愛的皓禎昨晚上與公主......吟霜又覺得的自己的一顆心痛得都要碎裂開來。
“喂，你就是那個皓禎貝勒吧，你的白姑娘昨晚上差點被人害死啦，要不是本格格......”某小燕子又要開始蹦躂了。
“閉嘴！”乾隆本來看著眼前這對狗男女就火大，哪裡還禁得起小燕子在一旁嘰喳搗亂。
“皇阿瑪......”可惜小燕子一向是不知死活的主，自以為自己仍是那個漱芳齋得寵的還珠格格。
“你什麼身份，也敢叫朕皇阿瑪？”
幾月不見乾隆早就把小燕子忘了，如今一聽這句“皇阿瑪”卻是覺得格外刺耳，“永琪，把你的格格帶回去，什麼身份！再敢讓朕在宮裡見到她一次，朕就要她的命！”
“是，是......”永琪得命，連忙連推帶拽地就把小燕子拉出了慈甯宮。
“永琪，你別拽我啊，幹嘛啊，皇阿瑪自己犯了錯還對我凶，憑什麼啊？”
就憑他是“皇阿瑪”，是大清朝的皇帝！永琪在心裡是這麼回答的，但是他知道這話就算和小燕子說了也是白搭。
早上要不是小燕子非吵著鬧著要幫那白吟霜，永琪根本就不想趟這渾水。
出了宮門，永琪才算是松了一口氣，也不去理身後還在罵罵咧咧的某燕子，自個兒就往自己的貝勒府走去。不知為什麼，他最近越來越覺得自己和小燕子說話很累，腦中閃過另一張清秀雅致的小臉，永琪的心裡不禁漾起一股小小的漣漪。
西林覺羅氏前幾日才被查出懷孕，雖然永琪自認不愛她，但是想想作為一個丈夫，他也有責任多給她一些關懷。
聽丫頭說他的正福晉最愛吃同方齋的糕點，順道給她帶點回去吧。想到這裡永琪不禁調轉了腳步。
“喂！喂！永琪你去哪兒啊？”俊朗的男子身後，是一個大眼圓臉的姑娘在毫無形象地邊跑邊吼。
明亮燦爛的日光之下，那兩個慢慢接近的身影看起來依舊如往常般契合。
只是，她不知道他的心裡已有了另一個牽掛的影子，他亦不知道自己的愛何時已變得不再情有獨鍾。
“皇上，皇上你可要給我的和靜做主啊，我可憐的和靜......嗚嗚嗚。”
慈甯宮內，令妃邊抹淚邊低泣，柔柔弱弱的模樣看得乾隆那叫一個心痛，“愛妃，你放心，這碩王府竟然如此大膽，公然欺負朕的公主，簡直不知死活！朕要他碩親王一家好看，來人......”
“好啦！事情都還沒有搞清楚，皇上你急什麼，生怕別人不知道這等醜事麼！”還沒等乾隆下旨，太后卻開口了，“額駙這般寵妾滅妻，怎麼令妃是不是還覺得這事很光榮，最好鬧得全天下都知道？”老人家要面子，最先想到的還是皇室的尊嚴，真要傳揚出去那簡直要貽笑大方了！
“嬪妾，嬪妾不敢......”令妃委委屈屈地往乾隆處縮了一縮。
太后瞥了她一眼，眉間神色驟冷：“不敢？哀家怎麼聽著這麼不服氣？”
“老佛爺......”眼見自己老娘又要和愛妾不對付了，乾隆又想站出來“主持公道”。
“報......”一聲急促的呼聲打斷了乾隆的話。
“什麼事？”乾隆抬頭，語帶不善。
“啟稟皇上，有關於回部的緊急軍情。”
軍情？乾隆神色頓時一凜，“怎麼回事？還不快說！”
“這......”傳報的聲音有了猶豫。
此事關係重大。後宮不得涉政，皇上可以一時情急而忘了這條規矩，但作為傳話的奴才卻不行，不然若是日後追究起來......
太后是明白人：“皇上，事有輕重緩急。我看您還是先去處理國事吧，這裡就交給哀家了。”
於是乾隆走了，順便把身後的一隊帶刀侍衛也留在了慈甯宮外，看那意思就是時刻提防著駙馬爺畏罪而逃。
“好了，皇上也走了，皇后和令妃有什麼想法就說說罷。”太后緩緩落座後對著一左一右兩個女子說道。
“回老佛爺，這事吧......”皇后故意看了令妃一眼，這才繼續說道，“呵呵，畢竟那是令妃的額駙，臣妾就不多嘴了。”
看著皇后一臉看好戲的神情，令妃的肺都快氣炸了，卻還得維持表面溫溫婉婉的模樣：“嬪妾，嬪妾全由老佛爺和皇后娘娘做主。”
噗嗤！青婧站在一旁冷眼瞧著這兩人的互動，不禁偷偷捂著嘴輕咳了一聲。
“喲哀家都忘了，咱們的容嬪怎麼還在這呢？”太后聞聲回頭看著與晴兒站在一起的青婧，言語中似有責怪之意。
青婧斂了神情，款款走到太後身邊道：“嬪妾一直都在啊，老佛爺沒有下旨，又哪裡敢退下？”
“你又有理了。”太后看向青婧時有了一絲笑意，臉色不再如方才那麼緊繃。
“嬪妾知罪了，”青婧朝太後福了福身子，又看向地上的那一男一女，“老佛爺，剛才皇上在這嬪妾也不敢說話，你看這皓禎額駙，怎麼好像很難受的樣子，莫不是帶了傷的吧？”
聞言眾人的視線又是齊齊地射向了地上跪著的兩個人。
“皓禎，你臉上的紅腫是怎麼一回事？”太后方才只覺得皓禎是嚇得滿臉漲紅，如今細細一看卻是不像，怎麼好像......是五指的印記？
所以說皓禎倒楣，被妻子活活扇了好幾下耳光也就算了。偏偏還馬上被帶進了宮，連冷敷一下的功夫都沒有。現在他正覺得整張臉漲的難受呢。
“不是被打的吧，瞧著好像是被掌摑了。”
青婧又是涼涼的一句話，徹底打消了皓禎原本還想扯了謊的打算。
“回老佛爺，皓禎是被公主打的！請老佛爺做主！”
皓禎突然間下定決心，直接說出了事實。
公主你別怪我！你不仁我不義。皓禎暗想道：身為公主卻這麼殘暴，哪裡比得上溫柔可愛的吟霜半分。
“噗！咳咳，嗯，和靜公主下手可真是不輕哪！”雖然早就猜到了，但是等真正聽到的時候青婧還是忍不住地想笑。皓禎哪，你一個堂堂大男人，居然被老婆打，好吧被老婆打也就算了居然還好意思理直氣壯地讓老佛爺做主......青婧再次認同那色布騰巴勒珠爾的說法：這皓禎小王爺，真不像個男人！
“咳咳。”
青婧發現皇后也是拿著塊手帕擋在唇邊輕咳，不過那唇角彎起的大大弧度還是讓人看了真切。
“皓禎，皓禎，我的皓禎，你怎麼樣？天哪，怎麼會這樣，你疼不疼，公主這是為了什麼呀！”
這邊太后和令妃的臉都還僵著呢，那白吟霜卻已經是不管不顧地呼天搶地起來。
“吟霜，我不疼，你不要哭啊。你再哭我就疼了，沒事了，沒事了。”皓禎見吟霜為自己傷心，又忙著小心安慰眼前的小女人。
“嗚嗚嗚，都腫成這樣了，公主怎麼可以對你這麼殘忍，她怎麼捨得？！”一邊摩挲著皓禎的豬頭臉，白吟霜又是啪嗒啪嗒地掉起淚來。
真是情真意切的一幕啊，青婧只是側著頭淡淡地看著，眼裡偶爾閃過諷意。
“放肆，在哀家面前還這麼不要臉！”太后反應過來後第一件事就是使勁拍桌子，“皓禎哀家問你，你和這個女人究竟怎麼回事？公主又為什麼打你？”
“老佛爺，吟霜是皓禎這輩子最愛的人，”皓禎抬起頭，一臉倔強，“皓禎也不知道為什麼被打，公主今天早上莫名其妙就對著皓禎和額娘發火。”
早上？似乎昨夜這兩人才是第一次見面吧。青婧垂下眸，思考著某種可能性。若真是這樣，她倒是很難開這口.......
“額駙，莫不是昨夜欺負了公主？”皇后在一旁替青婧問出了心中所想，估計是也揣測出了什麼。
“昨夜，昨夜......昨夜我什麼也沒對公主做啊？又怎麼會惹惱公主？”
“額駙你......”令妃聞言臉色大變。
在場都是已為人婦的，聽到這裡哪還能聽不出其中深意，只見太后氣得手都抖了：“你，你，什麼也沒做，你竟敢......”
“老佛爺，嬪妾鬥膽，懇請杖斃此女！”令妃突然就朝太后跪了下去，神色堅定。
公主大婚之夜竟然沒有和額駙......令妃一想到就覺得一股火直往腦袋上沖，這要傳出去，她的和靜還要怎麼做人哪！？
“杖斃？！”
這太后還沒來得及說話呢，那皓禎已是驚呼出聲，“為什麼要杖斃吟霜？她有什麼錯？我又有什麼錯？再說昨晚是公主她自己把我趕出去的，又怎麼能怪到吟霜的頭上！？”
“誰允許你在哀家面前如此大呼小叫，簡直反了！來人哪，把額駙的嘴堵上，對了還有那個也是，哭哭啼啼的哀家聽著就鬧心。”太后面前，哪容得人放肆，幾個人高馬大的公公立馬嚴格執行命令，順便把不願就範的額駙大人給強壓在了地上。
“這皓禎說什麼，公主昨晚把額駙趕出了門？”皇后聞言不禁低呼一聲，不管怎樣，這和靜也太不懂規矩了吧。
“老佛爺，依臣妾看這事和靜也有錯，你看看這......”皇后這了半天，最後只緩緩吐出一句，“畢竟也就是個妾侍啊。”
“皇后娘娘，您這是什麼話？！什麼叫和靜的錯，這麼個低賤的婢子，居然敢勾引額駙，杖斃都是便宜了她！”令妃此刻已是怒氣高漲，連一貫的偽善面具都拋開了，定要眼前之人的一條性命。
“令妃，怎麼和皇后說話呢？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太后瞪了令妃一眼，卻是看著下首跪著的兩個人不做聲。
“老佛爺，嬪妾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青婧想了一下，上前說道。
“說吧。”太后應了一句。
“是，老佛爺”青婧微微歎息一聲，這才道，“剛剛聽額駙的意思，白氏于公主進門前就已經是額駙的侍妾。公主卻為了此事在大婚之夜把額駙轟趕出門。這要是傳出去，公主豈不是要背了妒婦的名聲麼？”
“容嬪！”令妃厲聲喝道，她就知道這女人說不出什麼好話。
“令妃閉嘴！”太后給了令妃一個警告的眼神，又對青婧說道，“繼續。”
青婧點頭：“這白氏不過是個小小奴才，死也就死了。但重要的卻是公主的名聲，是大清朝的臉面。以後若是說起來，堂堂大清朝的公主連個容人之量也沒有，善妒又霸道，這......”這話，青婧顯然是把整個清朝皇族的格格名聲都給搭了進去。
“容嬪你什麼意思？！他皓禎娶了公主，難不成還想左擁右抱不成？”令妃也沒料到和靜居然任性至此，但是眼下她更不能輕易放過了這對狗男女。
“令妃娘娘此言差矣，”青婧轉身面向令妃，細長的眼角挑起一絲冷意，“公主金枝玉葉是主子，那白氏無名無份不過是個最最低賤的奴才，身份差之何止千里？娘娘用上左擁右抱不免委屈了公主之尊。”
語畢，青婧頓了一下，也不管令妃因為被嗆聲而變得極度難看的臉色，又繼續說道：“再說白氏于公主進門前就已是額駙房中之人，公主卻為此點小事在新婚之夜大動肝火，光憑這一點已經足以為世人所詬病。如今要是再在宮裡無端杖斃了白氏，公主一定被人以為善妒惡毒，仗勢妄為。”
“容嬪，你，你竟敢如此詆毀本宮的和靜！？”令妃一時語塞，但眼裡的毒怨更甚。
“本宮卻以為容嬪說得不錯。”皇后看了一眼青婧，悠悠道出的話裡也有著不小的分量，“和靜代表的可不僅僅是她自己，也是整個皇家格格。這名聲要是傳了出去，還要沒出嫁的格格們怎麼再找到如意額駙，誰又還敢娶，到時皇上賜婚怕在旁人眼中就再不是恩典了！令妃啊，可別忘你身邊也還有個沒出嫁的九格格！”
“皇后！你......”
面對皇后，令妃還不敢大呼大嚷，只能繼續瞪著青婧發射殺人光線。
雖然一早就知道眼前兩人是一條線上的，但令妃還是第一次被青婧嚴詞反駁，內心的不甘可想而知。
“好了，吵什麼吵，”默聲不語半晌的太后終於起身，看著青婧的深凹眼裡有著看不清的顏色，“容嬪，你的意思是額駙寵妾滅妻無錯？”
“嬪妾不敢！額駙過分寵愛妾侍固然大錯，然公主如今下嫁不過一日，額駙自然體會不到公主的好。”青婧聞言連忙跪下，但是臉上依舊不卑不亢的神色，“嬪妾此番所言也絕不是為了給額駙脫罪。只是嬪妾以為：額駙有錯，白氏有錯，公主卻不宜有錯！”說罷，青婧整個人都伏向了地面，一派任憑面前之人裁決的模樣。
“好一個額駙有錯，白氏有錯，公主卻不宜有錯！” 太后聞言讚賞點頭，“容嬪說得有理，若是今日猝然賜死了這白氏，額駙心裡不服，也給和靜丫頭添了惡名。也罷，今日哀家就留這女子一命，拖下去杖責二十以儆效尤。但是，”太后語氣陡然森冷，“皓禎，莫讓哀家以後再聽得和靜在哀家面前道你一句不是！”
“嗚嗚......”被堵了嘴的皓禎此刻只能搖頭晃腦地直叫喚。
天哪，二十板子！他的吟霜這麼柔弱，怎麼能受得了？皓禎拼命地反抗著壓在自己身上的鉗制。為什麼，為什麼明明是如此殘忍的刑法，眼前這個看似慈眉善目的太后卻還能以恩典的口氣說出來？皓禎他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杖責二十麼？怕是也去了這白吟霜半條命了吧，青婧從慈甯宮退出去的時候，沒有錯過那皓禎看向自己時眼中露出的些許感激之情。
感激麼？青婧不免在內心冷笑：富察氏皓禎，你終有一日將後悔今日沒有把這女子的命留在這裡。
令妃一掃平日善良心軟之貌，在太后面前自請監刑。這讓青婧有些意外，細細想來她也是恨毒了那白吟霜。做娘的，自然是最見不得奪取自家女兒幸福的女人。
青婧剛剛踏出了慈甯宮，那撕心裂肺的痛呼聲便響了起來，聽得人不免寒毛倒豎。
“娘、娘娘，咱們還是快走吧。”跟在身後的是青婧升嬪後新增的宮女，年紀小，膽子也小，
青婧看著眼前一雙小鹿般的眼睛裡滿是驚慌，卻只是掛起淺淺的笑，一步一步不緊不慢地朝前走著，似乎對身後那越來越心驚的哭吼聲充耳不聞。
“容嬪！”
還未走出幾步，青婧如願聽到身後想起皇后的喚聲。
“皇后娘娘。”青婧轉身，盈盈烏瞳中藏著一些連她自己都不曾覺察出的迷墮散亂。耳中充斥著那讓人心顫的呼喊聲，青婧雖天生心冷，亦有所感觸......
“容嬪今日可真是好氣魄，”皇后走上前，臉上端著雍容之笑，“本宮倒也沒料到，容嬪的今日短短一席話，竟能生生給那碩王府裡插|進一把刀去。”
青婧聞言，揚眉低笑：“娘娘厚贊，不過是不想看那性命枉去。”
“令妃這次怕是不會輕易繞過碩親王府，平時她可沒少給皇上吹枕邊風。”皇后抬顎，眼神悠長，只是不知在看向哪裡。
“如此，嬪妾這裡還有一個消息，想必是娘娘不曾知曉的，”青婧挑起唇邊，“那白氏，聽說還在孝中。”堂堂公主初嫁，額駙卻與孝期女子糾纏不清，這事更有趣了不是麼？
“什麼？你確定？”這事情給皇后的震撼不小，不可置信的懷疑之言脫口而出。
青婧笑：“皇后不信自可查證。”
“呵呵.....”見青婧說得肯定，皇后也是信了八分，頓時欣喜而笑，“若真是如此，本宮這次定要那和靜成為滿城笑柄。”
青婧聞言只是抿唇一笑，俯身告退而去。青婧不曾忽略方才離開時令妃滿是怨毒的視線，但她相信：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令妃怕是不會再有閒暇去找自己的麻煩了。
聽說那白吟霜被滿身是血地抱出了皇宮，青婧對這個結果並不奇怪。有那令妃在旁，白吟霜沒有因為二十板子丟了命也全是因為老佛爺先有不傷性命的承諾。
梧桐樹下，午後的陽光從那金黃的葉間漏下來，那疏疏落落的暗影灑在榻上之人的身上，越發襯得女子身子纖細，風情妖嬈。
一陣微風而來，青婧的衣角翩然而起，一襲淡粉便如綻開了花來。
“吉兒，姑姑的消息傳來了麼？”懶懶地翻了一個身，注意到身後來人，青婧卻依舊閉著眼不想睜開。自入宮以來桑瑪姑姑就不是跟在自己身邊，而是千轉萬轉最終去了禦膳房工作，這是一個極容易打探消息和傳遞消息的地方。
“是的，”身後宮娥體貼地給青婧蓋上一層薄毯，“那女子身上確實有著梅花印記。”
“是昨夜派去的人親眼見著的？”青婧睜開眼，低頭打量自己新染色的指尖，粉粉的色澤，襯得雙手愈發素嫩可愛。
吉兒幫青婧掖好毯子，退後站在一旁，“是的，姑姑派去的人發現碩王府福晉派去的人根本不會武，白氏很容易就在丫頭的幫助下趁亂逃脫。原本替娘娘查證過梅花痕跡後是該按計劃把人送往碩王府的，卻不巧被路過的榮貝勒和小燕子格格給救回去了。”
原來是這樣，青婧至此了然，不然她說此事怎麼會被某燕子插上一腳。
“娘娘，吉兒鬥膽問一句，”有些猶豫地開口，“為什麼咱們要查那個白氏身上有沒有......”見青婧眉間生了些不悅，吉兒立刻閉嘴。
沉默半晌，就在吉兒以為青婧已經入眠的時候，清冷低沉的嗓音卻再次響起：“不過是......為了某些話做個驗證罷了......”
二七章 公主陡心驚
在青婧看來，皇后娘娘次的辦事效率那絕對是相當的高。不過短短三日，富察氏皓禎冷落公主，與坊間歌多有糾纏的“光輝事蹟”便無聲無息地在京城貴族之間傳揚開來。
特別是那些福晉夫人們，本身平日裡就是個個無事可做的，如今有麼好的嚼頭，自是樂得多倒騰倒騰。罵罵那不識抬舉的和碩額駙，再可惜可惜錯托良人的和靜公主，倒也暢快。只是怒駡慨歎之中究竟有著幾分真心抑或是完全出於看戲，便不得而知。
自然也不是沒有人對事的真實性產生懷疑的。
但是當某日某家某福晉的貼身奴婢在大街上看到以下幕——
[某興奮欣喜狀] “吟霜，看塊怎麼樣？顏色襯剛剛好。”
[某咬唇為難狀] “皓禎，會不會太豔？知道的，向喜歡素淨的顏色。”
[某寵溺討好狀] “是啊是啊，看，怎麼忘的吟霜從來不愛濃妝豔抹呢，那咱們不要塊。嗯......那塊，那塊好，青青素素的，做成衣裳穿在身上肯定很好看。怎麼樣，喜歡不喜歡？”
[某低頭嬌羞狀] “嗯，只要是選的都喜歡。”
.......
和碩和靜公主家的額駙竟然真的摟著個嬌嬌弱弱的漢家在購買錦帛！再看那兩人副癡纏甜蜜的樣子......那小婢子偷偷摸摸聽半的牆角，終於再也忍不住，腳下生風地就竄回自己所在的府邸，生怕錯過上報第手消息的大功勞。
於是，還有什麼好不相信的呢？事實就是麼赤果果地擺在眼前。
作孽喲！真沒想到碩親王府家的貝勒居然是麼個貨色！
原本當初皇上急急賜婚，惹得多少人感歎又位青年俊傑被聖上火眼金睛搶走。如今那些老爺夫人們無不拍拍胸脯歎道：阿彌陀佛，幸好幸好，當初還琢磨著怎麼把自家如花似玉的小兒給送進碩王府呢。
到底，還是皇上隆恩浩蕩啊！拯救多少花樣少不被摧殘。
當然，以上些也就是私下傳播開來的。畢竟人家公主不什麼，誰也不會傻到把種事擺在檯面上去議論。要是真鬧大，得罪碩王府事小，弄不好就是活活打聖上個大巴掌，那還有好日子過？
就在此事隱隱有轉淡趨勢之時，又有最新消息：原來那個硬是把風華正茂的和靜公主比下去的人，不僅是個低賤的歌，更是家裡剛剛死老父的！哪，熱孝犯|淫，世風日下，真真是世風日下！——新輪的輿論浪潮再次席捲而來。
短短四、五，皓禎，和靜，白吟霜，已經成為出現在貴夫人們口中頻率最高的幾個名字。
但是即使如此，碩王府裡卻依舊是出奇地平靜，不吵不鬧，沒有人知道和碩和靜公主究竟是個什麼態度。
皇宮內，同樣異常平靜。
自那日將白吟霜杖責後，太后便對乾隆：此事算是結，讓皇上不必再操心。
既然太后都發話，乾隆也不介意把小小插曲拋到腦後去。
但是令妃哪裡肯依，自己的兒吃麼大的虧，做額娘的自然不能輕易饒過。於是每日裡就是纏著乾隆要好好懲治碩王府家。可是令妃也不想想，人家好歹也是有著爵位的親王世家，哪能治罪就治罪的？再加上乾隆自己也是人，而且是個花心的人，對皓禎迷戀白氏雖生氣倒也不至於真的因為那麼小事就去怪罪老親王。
所以令妃的打算註定要落空。而更不幸的是，因為過分的糾纏於此事，已經讓老乾心生不滿。最近的次更是直接板臉孔把令妃訓頓，斥之“驕寵，溺兒”。下，令妃焉，再也不敢造次。
切的切，表面上好像都很理所當然，皇后欲用和靜之事打壓令妃，令妃的愚蠢也令惹惱乾隆。
但青婧卻隱隱覺得怪異。早在半年前，青婧就已經在京城各處安插有幾個長期穩定的消息販子，所以對幾日宮外發生的事倒也清楚。只是想不明白如今宮外那些風言風語已經傳的沸沸揚揚，卻竟然沒有流入宮廷分毫，甚至連令妃似乎也不知情。
另外還有件事值得青婧深思的，就是那白吟霜再次住進碩王府。
要知道白吟霜被皓禎抱出宮的當，延禧宮就連夜派人去碩王府。以青婧猜測，必是要逼著把人儘快給處理。畢竟老佛爺也只不會讓白氏死在宮裡，而旦出宮，死個把奴才根本就比捏死只螞蟻還要簡單。
可是據青婧所知，白吟霜至今還在碩王府裡活得好好的，更讓人不解的，似乎碩王府突然轉變態度，變得極力維護個麻煩人物。
是因為皓禎的堅持，還是......倩柔福晉已經知道那白吟霜的真實身份？
青婧托起下巴，單指有意無意地撥弄著琴弦，猜測著各種可能性。
還是後者的可能性更大吧，畢竟憑皓禎的那頭腦，要保住白吟霜無疑癡人夢。
錚！
手下突然發力，勾起聲突兀尖鳴，青婧突然從琴邊站起走向屋外。
混淆親王血統，是大罪，所有切牽扯在內的人必將受到重責。
也就是為何青婧當日在太后面前力保白吟霜的原因，死，有些事反倒很難清。
按理，事情發展到裡青婧也該有所行動，可是什麼都沒有做，還在等，等那個人回來。
當初青婧與色布騰巴勒珠爾有過承諾，在他回京之前絕不戳穿有關“換子”的秘密。
青婧不明白位無良老鄉為什麼要自己答應個承諾，但是當時他信誓旦旦地絕不會讓青婧後悔，會給青婧帶回來個大禮。青婧幾日經過權衡，也好奇那色布騰巴勒珠爾到底有何後招，所以，再讓令妃多蹦達幾日倒還在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
順便幾日多出的時間，青婧可以再多做些安排，以防萬。
“容嬪，容嬪！”
無意識地，青婧已經走出永和宮不少距離。
腦子裡正昏昏沉沉地想著怎麼徹底把令妃拖下水，忽聽得陣風風火火的叫喊，不禁倏地轉頭，逆光望去，卻是多日避而不見的十二阿哥永璂。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永璂纏青婧纏得緊，總是趁著沒人的時候要和青婧話戲耍，讓青婧頗為頭疼。和敬公主的告誡猶然在耳，但青婧也不能對之太過冷然漠視，畢竟無論是中宮還是阿哥，都得罪不起。
“十二阿哥。”青婧調整下心情，對著小小少年福身行禮。
“容嬪，師傅回來。”相比青婧的疏離，永璂滿臉的興奮，拉著青婧的袖子搖個不停。
總算回來。青婧眼中有暗光劃過，：“是麼，不知十二阿哥的師傅是哪位？”師傅？知道那個人怎麼莫名其妙地成眼前小鬼的師傅。宮中之事果然有太多匪夷所思，青婧不禁暗歎道。
“的記性真差啊，師傅就是色布騰巴勒珠爾，蒙古最偉大的勇士！”永璂得意地抬頭道，仿佛那個最偉大的勇士是自己般。
“是麼，那麼恭喜十二阿哥。”青婧淡淡笑，順便不著痕跡地將袖角從某人手中拉出。
“咦？怎麼看起來也不開心？”永璂年紀小，但也看得出青婧笑容太假，不禁問道，“師傅還次離京定會讓對他望斷秋水呢！”
去他的望斷秋水！青婧心裡暗怒，卻不好對永基發火，只好皺眉道：“十二阿哥慎言，本宮乃是宮中妃嬪，又怎會與外臣過多牽扯。”
永璂轉頭看看四周，又脆聲道：“切~師傅，遲早有會把弄出宮的，容嬪，師傅喜歡！”罷，永璂又挺挺胸，“以為皇額娘為什麼麼喜歡？還不是因為本阿哥？答應師傅會在宮裡罩著的！還有啊，師傅之所以不娶和敬姐姐定也是為，額駙是不能再娶其他人的。”
......
沉默，詭異的沉默，寒風卷過，頓時讓青婧渾身片冰涼。
喜歡？！那個莫名其妙的人喜歡？青婧在確認自己沒有幻聽的情況下想去死。
蒼哪，是造什麼孽，穿還珠，成香妃還不算，居然還能碰上檔子事？想起那個人詭異的功夫和進出皇宮如若無人之境的能耐，青婧覺得自己已經沒有活路......就算自己不願意又能怎樣，宮裡等著給潑髒水的大有人在。
“十二阿哥，”青婧心驚之下語氣難得地嚴厲，“今日本宮就當什麼都沒聽到，若是您真的願意保本宮時平安，也請不要再在任何面前出此言。”
“知道知道，不然會被皇阿瑪砍頭的，知道。”永璂連連頭，然答應。
青婧胡亂下頭，當下就告辭離去。消息太令吃驚，導致不覺中腳步幾乎踉蹌。
如果十二的是真的，青婧覺得自己現在麻煩大，不定哪就被連累以通|奸罪賜死。
最關鍵的，現在對那個身份不低的人根本束手無策，時間，心亂如麻。
心亂，所以疏忽。青婧向善於觀察，今日卻偏偏忽視少年大眼裡明明白白的狡黠，更沒有看到此時身後之人嘴角慢慢勾起的笑意，那笑，竟是陰晦非常。
到底，青婧還是沒有真正把和敬的話記在心裡。
“離十二遠些，切不要再把他當孩子。”後宮之中，根本沒有真正單純的孩子。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5 01:47
二八章 公主見香妃
此次清軍大捷而歸，老乾臉上自然有光，俯仰大笑間論功行賞毫不含糊。
朝廷戰事，後宮妃嬪本無權得知。但身為和親公主的青婧不同，次的烽火怎麼都是燒到老家去，於是青婧到為止地在太后面前表達下自己的小小焦慮。來是為孝義，二來青婧也是真的關心自己的那位便宜老爸。
太后哪裡看不出青婧的心神不寧，既是打心眼裡喜歡的丫頭，自然是要幫上幫，便趁著乾隆到慈甯宮請安的時候多問幾句。沒想到乾隆倒是很熱情，見自家老娘對次的戰事有興趣，竟然五十地把經過都講遍。其中驚心動魄間倒也不乏幾件趣事，就比如阿裡和卓那老頭，竟然在戰前大醉，搖搖晃晃出營地差失手被俘，卻也因禍得福，憑著他那老當益壯的身體擒獲對方趁夜出來考察敵情的狗頭軍師。
也不知是生如此還是故意想逗自己的老娘開心，不得不承認乾隆次“講故事”講得絕對精彩無比，簡直堪比書先生。抑揚頓挫的聲線加上偶爾故弄玄虛的賣關子，簡直讓太后聽得如癡如醉。尤其是講到阿裡和卓段的時候，惟妙惟肖的模仿愣是把太后逗得開懷而笑。
站在旁陪著的青婧和晴兒自也是聽得歡樂，只不過不能笑得太誇張就是。所以，青婧想像自己的臉現在定漲得很紅......憋的。
真看不出來那位便宜老爸居然麼英勇，青婧垂著頭邊聽邊暗樂，因此錯過乾隆偶爾投向自己略有所思的目光。
估計連乾隆自己都沒想到今日開口竟然就有停不下來的趨勢，在慈甯宮呆就是近兩個時辰，要不是最後太后餓，大家都沒注意已經是午時將過即至未時。
“皇帝不如留在哀家裡用膳吧，”太后眯著眼樂呵呵地道,“今日陪著哀家起受餓。”
“聽老佛爺的，”乾隆心情不錯，扶著太後坐好，“能讓老佛爺開心，兒子哪裡會覺著餓。”
話又到太后心坎裡去，對於個母親來，沒有什麼能比自己的兒子孝順更令人欣慰。心裡甜滋滋的，不過嘴上還是要佯裝輕斥：“皇帝怎麼的喲，哀家小小的喜怒哀樂豈能與龍體相提並論。”完，又特意吩咐下人多準備些清淡的膳食，“皇帝近些日日宴請大臣，想必大魚大肉吃不少吧？今兒到哀家裡來，也換換口味。”
話音剛落，就見名粉裝宮娥端上盆青白相間的青菜豆腐，名字倒是很好聽，叫做“碧波白帆。”
借下來，盤盤的菜色擺滿整個圓桌，青婧大概看下，除咕咾肉和糖醋鳳爪，其他的貌似不是青的就是綠的。呃......果然夠素，青婧縮縮脖子，突然之間有些懷念桑瑪姑姑特製的紅燒蹄膀。
“咳咳，果然很清淡。”青婧很訝異地發現乾隆的口氣變得有些尷尬，偷偷瞄過去，發現此人正盯著離自己面前最近的疊拌黃瓜臉仇大苦深的模樣。
飯吃小半碗，除咕嘮肉的盤子有明顯動過的痕跡，其他的幾乎都是原樣撤下去。太后向少食，米飯尚好，葷菜素材無不是略沾即可，不過自己吃的少的回事，看到兒子竟然不比自己吃得多，當下皺起眉來：“皇帝吃不慣素食？”
“不是不是，”見太后變色，乾隆連忙搖手辯解，“是朕昨日吃頂，到如今還有些脹，故而吃得不多。”
原來如此，太后才鬆口氣：“皇帝平日裡要注意些，暴飲暴食可不好。”
“是，謹遵額娘教誨。”乾隆心虛低頭。
“老佛爺，今日有奶茶呢，要不要喝些？”
青白瓷的圓盤個個被撤下去，宮們又端上個小壺和幾個杯子，看得青婧心中顫。
“奶茶？”聽晴兒的話，乾隆不禁好奇地湊上去瞧瞧，“禦膳房新制的？顏色的朕怎麼沒見過？”
“呵呵，容嬪搞出來的小玩意。晴兒喜歡得緊，哀家嘗也不錯，便吩咐每日午後呈上些，想來今日晚，便順著膳食起上。皇帝可要嘗嘗？”太后順口解釋道。
“那是要嘗嘗。”乾隆接過晴兒遞過的杯子，飲而盡。
“如何？”太后倒沒有動手，只是靜靜地看著乾隆問道。
乾隆咂咂嘴，滿意道：“不錯，甜而不膩，清醇可口。倒是比朕喝過的奶茶都要上品。”完又飲杯，轉頭對著青婧笑道，“是把家鄉的奶茶改良罷，不錯，朕有賞。”
看著乾隆臉回味，青婧心口微微發苦：有賞？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最後乾隆賞青婧對玉手如意，外加幾匹據是很少見很華麗的錦帛，很普通的打賞外加沒有其他表示，讓青婧大大籲口氣。
故作惶恐謝恩後，青婧開始腹排到底什麼時候才可以退下。到現在都沒有吃飯，再站下去定會小腿發顫。
“老佛爺，朕今日還有事想同您。”
吃飽喝足，乾隆竟然還是沒有走的樣子，又與太后攀談起來，“朕近期想封個妃子，特意和您聲。”
封妃？青婧歪歪腦袋，乾隆向專寵令妃，怎麼突然想起來給其他美人封妃？
“？不知是哪個宮的貴嬪？”太后不露聲色地拂拂衣角，問道。
“呃......”乾隆噎下，他自然知道太后向不喜皇帝專寵，如今也是在暗示自己不要越級封妃，“不是現在在宮裡的，不過朕很喜歡，請老佛爺成全。”
“那麼是哪家的兒？”聽是宮外的，太后的臉色不好看，除非是重臣大家之，否則豈有直接封妃之理。
“那個，”只見乾隆支支吾吾老半，卻突然朝著青婧指，“容嬪家的。”
誒？誒誒誒？？
突然被指名的青婧傻眼，他要封妃子和有毛關係啊？
還家的？等等......家的？！
“皇帝在什麼啊，哀家怎麼聽不懂？”太后也是臉莫名，“容嬪家的？容嬪並非朝氏族，哪來的......皇帝，不會告訴哀家要封個回為妃？！”太后想明白，卻更不明白。好不容易才把兩個民間格格解決皇帝也正常，怎麼才過沒多久個兒子又要範抽？
“不錯，老佛爺，此由此次大軍尋獲，生來體有異香，不假熏沐，必是神賜之啊！”
瞧著乾隆臉神往癡迷的模樣青婧就鄙視，果然是色心不改啊色心不改~
不過體有異香？青婧嗅自己身上淡淡的茉莉香味後額掛黑線，難道其實在個世界的人體香料其實很普遍？
青婧邊完全陷入自己的思緒，那邊太后和乾隆還在“激烈”討論。
“老佛爺，您就允朕吧，朕真的很喜歡，不管以前是什麼身份，現在朕要，那就是朕的人。”
青婧回過神來的時候，就聽見乾隆句情真意切的懇求，不禁微微感慨：多感人哪，多煽情哪，多......其實麼多也就是給太后個臺階下而已。真要擰起來，乾隆硬要封妃，太后攔只會造成母子仇怨。想想為個小小番邦子顯然不值得。聽起來那個子也算是回部貴族的孩，太后聯想到青婧就有愛屋及烏。再加上如今太后對日漸跋扈的令妃可以是深惡痛絕偏偏自個的兒子護得緊，正挖空心思要壓下令妃的氣焰，個所謂的“神賜之”倒是來得湊巧。
得，封就封吧......想到裡，太后軟口氣：“好吧，皇帝心想要哀家哪裡能攔。不過皇帝，聽所那個子也不過就是個小小貴族，如今回部的公主只是個嬪，卻要封為妃，是不是不過去啊？”
呃......又扯到身上，青婧表面平靜內心淚流，連忙垂首做沉默狀。
“......”乾隆沉吟，大概自己也覺著不妥。
“那就把容嬪也封妃，反正老佛爺喜歡，朕瞧著也不錯，不如起封吧。”想半，乾隆終於有主意。
回輪到太后愣，原本的意思是想把那個子封個美人貴人就是，卻沒想乾隆會樣，反而給青婧升位。
“呵呵，老佛爺是答應？”見太后愣著不話，乾隆趕緊順杆往上爬，“朕馬上下旨，您看呢？”
頭，太后居然還真的答應，青婧有昏厥的念頭。叫啥事啊？人得道雞犬也升？那算是雞啊還是狗啊？
渾渾噩噩地出慈甯宮，青婧覺得個世界真是越來越可怕，香妃居然也能出現兩個？！好吧，現在是容妃......不過還是無法理解無法接受。
毫無方向地在花園裡亂竄，等青婧轉過神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走到座格式別致的圓頂建築之前。
仰頭眯眼，青婧看到幾個龍飛鳳舞的金紅色大字：寶月樓。
好嘛，果然是心有所思步有所向，不然怎麼會莫名其妙就走到座原本是造給自己如今卻是被賜給另個香妃的殿閣？
出神間，卻沒有注意到那扇金色的大門中閃出個人影來。
只聽得耳邊傳來長串鶯歌維語，青婧頓時清醒過來。
定睛看向眼前的藍衣子，貌似有些激動地對著自己嘰裡咕嚕好多話，只是略懂維語的青婧根本反應不過來。但是好歹句“公主”是聽懂。所以可以肯定，眼前的人是認識自己的。
“停停。”青婧頭疼地插話道，“在裡就不要維語，聽得懂的話麼？會麼？”
聞言藍衣子愣，遂露出個笑來：“是的公主，月牙兒聽得懂，也會。”
迎面股馥鬱的香味而來，再看此頰間此刻正微微泛起對梨渦，皮膚水靈得能捏出水來，小巧精緻的鼻子，如櫻桃般輕薄如翼的小嘴，清純笑靨間卻又難掩身嫵媚之氣，真是集萬千風情於身，顰蹙間誘惑著人心。
“很漂亮。”青婧稍退半步，斂神道。
自稱月牙兒的子倒也不害羞，反倒張臂隨意轉個圈，時間香氣肆意彩蝶旋繞，藍的絲紡紗衣在空中飄然起舞。
漂亮得像個妖孽，很危險。才是青婧真正想表達的意思。
“公主也很漂亮，月牙兒聽大王過，您是族獨無二的雪蓮花，無人能比。”腳步停下，月牙兒對著青婧展顏而笑，眉尖眼角盡是媚意妖嬈。
“大王？本宮的父王麼？”
那馥鬱的香味讓子整個人都散發著種誘惑的味道，樣的體質若是早早被發現，那就不需要來到裡吧。青婧有些複雜地看著眼前正嬌然而笑的子。
“不是，月牙兒的大王是回部的酋王，也是次，被誅殺的叛當首領之呢。”月牙兒的及腰長髮散落在身後，烏絲彩帶隨風揚起，自有派風姿卓然，“如果不是色布騰巴勒珠爾將軍，月牙兒不定也早就被處死。”
原來是那傢夥救回來的叛黨麼？看來子並不似乾隆方才所只是個單純的貴族少呢。
青婧彎起唇角，漆黑烏瞳內躍起興味。
“公主，大清的皇上會封月牙兒做香妃，您傷心麼？”月牙兒突然歪頭打量青婧，那得意又隱隱含著憐憫的神情好似搶贏糖果的孩子。
“傷心？月牙兒，本宮不會傷心，本宮只是好奇。”青婧同樣學著對方歪頭，臉似笑非笑的神情讓人探不出分毫真實，“千里迢迢來到裡，又究竟想要什麼呢？”
“月牙兒想要的是大清皇帝的寵愛。”月牙兒抿唇盯著青婧，雙美目裡滿是倔強堅定。
青婧緘默，半晌，卻倏然而笑：“本宮相信會成功的。”只是成功之後，又會發生什麼呢？青婧表示關注。
“謝謝公主。”月牙兒以手抵胸，向青婧行禮。禮畢，仰頭看著青婧亦是歡笑。
此刻紫禁城內，同是來自回部的兩個年輕子相視而笑，只是個沉靜冷然，另個卻是妖繞媚縱。
二九章 公主了君心
“容嬪和卓氏，端謹持躬，柔嘉表則，秉小心而有恪，久勤服事於慈闈，供內職以無違，夙協箴規于史，茲奉皇太后慈諭，冊封為容妃。
“回部貴月牙兒，性真篤，資敏慧，誕鐘粹美，瑤魄凝輝，克謹於柔儀。又其降生不凡，體有奇香，今特冊封為香妃，入寶月樓。”
本就被那香噴噴的美人垂涎三尺，自冊文正式下發後乾隆更是日日宿於寶月樓，傳聞鶯歌燕舞，夜夜不停。
時間，宮內到處議論紛紛，也不知是那真的九玄下凡還是狐妖轉世誘惑君心。
“容妃，見過咱們的那位香妃娘娘麼？” 紅漆木椅之上，太后扶著鳳翅椅把，雙目半閉。
青婧放下手中茶盞，面之頷首道：“回老佛爺，前些日子有過偶遇。”言罷微頓，繼而頰邊泛起淺笑，“依嬪妾看來，的確是少見的美人。”
“是麼？”太后冷哼聲，臉上露出些許煩躁，“自古紅顏禍水，哀家瞧著就不是個省心的。”
“就是，進宮到現在，也沒見來慈甯宮請過安，更別到本宮的坤甯宮來。專寵驕橫，憑著皇上的喜歡簡直不把後宮放在眼裡。”皇后抬手捋過暗紅的流蘇，不滿低語道。
太后瞥眼皇后，又難得將視線投向左手邊坐著的令妃：“哀家最近是連皇上的面都沒見著。令妃，倒是給咱們，皇上對香妃到底喜歡到什麼程度？”
“......”令妃沒想到太后會突然對自己名，抬頭發現眾宮嬪都眼巴巴地把自己望著，又想到最近皇上明顯對自己冷淡不少，不禁口氣上來，攥帕委屈道：“嬪妾也不大清楚，皇上只是免香妃的規矩。”
“免規矩，什麼意思？”太后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嬪妾也不好，大概就是不用請安不用按著咱們大清皇宮的規矩來吧。”令妃如是道，言語中已有挑撥的意味。
“老佛爺，晴兒聽那位香妃娘娘生體帶奇香，是真的麼？”見氣氛有些凝滯，晴兒忍不住開口問道。
青婧抬眼看眼站在太後身邊的晴兒，見大眼微怔，倒真的是頗為好奇的模樣。
“皇上都總不會是假的，生帶香的哀家也沒見過，不如叫來咱們大家也瞧瞧。”太后望著晴兒慈愛地笑，隨即朝著下座的眾人問道，“們呢？”
老佛爺開口，誰敢個不呢？何況大家對位香妃也確實好奇。
青婧垂眸打量手下的梨木小桌，有些心不在焉地維持著臉上的笑意。
“容妃低頭不語，似乎對位新娘娘並沒感興趣？起來倒與也算是同宗。”
皇后不經意間的句話，再次把青婧推出來。
青婧抬眸，露出抹無辜神色：“倒不是，只是本宮方才想到所謂身帶異香，與隨身帶著個香包也無他不同吧，卻為何引得大家般關注呢？”
話間，眼角瞥向旁坐著的令妃，如期看到其面露少許不屑。
“容妃話就不對，怎麼能樣呢？”令妃的話明顯含著諷刺，“恐怕大家還不知道吧，那香妃啊可是能引蝴蝶的！美人兒往花園裡邊站，立馬蝴蝶環繞起舞，哪是配個香包能做得到的？所以人啊，還是不要太井底之蛙的好。”
“令妃教訓的是。”青婧毫不在意地出言示弱。
“好，方才哀家問話的時候不見麼多話。”太后甩袖，明顯對令妃綿裡藏針的態度不滿，“既然令妃口裡的香妃如此神乎其神，那就麻煩令妃跑趟把寶月樓的那位請過來吧！”
“老佛爺，？”令妃微微蹙眉。
“皇帝整日裡把那香妃捧在手裡生怕摔碰，哀家自然也不好隨便差個下等的奴才去擾。令妃素來深得龍心，想必與那香妃也要比旁人熟絡些。”太后抬頭，仍是派慈眉善目的模樣，但接下去出口的話卻隱隱裹冷意，“怎麼，莫不是令妃如今已是身嬌體弱到連路都走不動？”
“嬪妾不敢。”令妃起身行禮而去，順便領走慈甯宮的兩位老嬤嬤，也算是奉老佛爺的旨意。
臨走時投向青婧身上怨恨瞥，雖平日裡受太后不喜，但礙著皇上的面子也算相安無事。如今卻被太后明裡暗裡羞辱番，等憤恨，自又是被記在青婧頭上。
怨氣過重，不容忽視。青婧揚揚眉，卻只是狀若未見地低頭吹起浮在茶面上的碎末子。如何？結已生，再緊，也不過就是個死結。
刻鐘過去，兩刻鐘過去，三......
慈甯宮大殿內片寂靜，只有那細細的聲響，來自新置的描金銅壺滴漏。
等待的時間總是無比的漫長，青婧有搭沒搭地撫著手裡光滑細膩的青瓷杯盞，眉間露出少許倦怠。雖然明知道令妃會在寶月樓裡耽擱上不少時間，但是讓自己把懶骨頭硬生生地默坐將盡個時辰，還是讓青婧鬱悶不已。
左等右等不見有人動靜，青婧只得大歎果然都是大家閨秀出身，像木頭人坐麼久都不會覺得骨頭疼麼？
“老佛爺，時辰不早。”輕咳聲，青婧無奈道。
太后本是眯眼數著手裡的佛珠，此時才緩緩抬起頭來：“什麼時辰？”
“回老佛爺，巳時已過。”晴兒俯身輕聲回道。
冷眼掃圈大殿，太后再次眯眼，不知在想些什麼。
“老佛爺，令妃娘娘去麼久還不回來會不會出什麼事？”坐于下席的慎嬪忍不住道。
話出，總算是出大家的心聲，殿內興起陣低聲細語。
“吵什麼？晴兒，替哀家去瞧瞧，令妃都在寶月樓裡幹些什麼！”太后終於睜眼，有些不耐地對著身後的子吩咐道。
晴兒領命後朝著門外走去，青婧同時似有所感輕輕吸吸鼻子。
“奴婢參見老佛爺，老佛爺不好，寶月樓鬧起來！”
果然還未等晴兒出門，個褐色身影就跌跌撞撞地撲到太后面前，仔細看，貌似是跟著令妃出門的喜嬤嬤。
喜嬤嬤抬頭，太后的臉色就有些不對。
“，怎麼回事？”有些驚疑的口氣。
眾人定睛看，原來老嬤嬤發也散，衣也亂，眼神散亂臉上還有幾道紅痕，很明顯的瘋婆子形象。
喜嬤嬤苦著臉磕頭道：“老佛爺，鬧起來，皇上剛剛在寶月樓打令妃娘娘，如今，如今......”
太后估計也沒料到自個兒子麼薄情，寵好幾年的人打就打。不禁奇道：“如今怎麼？”
青婧也立馬豎起耳朵，難道還有更狠的後招不成？
“如今皇上請老佛爺您過去，是要讓您主持公道。”話越越輕，頭越低越下，喜嬤嬤覺得今兒事簡直邪門。皇上居然掌摑令妃？！
“支持公道？怕是也要向哀家問罪來！”太后頓時大怒，起身喝道，“好，哀家倒要看看，是要讓哀家主持個什麼公道！皇后，容妃，隨哀家去寶月樓！”
於是——青婧終於可以動動那已經做得僵直的身子。路過喜嬤嬤的時候，再次抽抽鼻子，香妃果然夠香，連與之搏鬥過的老嬤嬤身上都能明顯聞到。
屁顛顛地跟在太后儀仗之後，青婧突然覺得左袖緊，等抬眼望去時皇后卻是始終保持著直視前方的姿態，似乎什麼也沒做。
“皇后娘娘，似乎要變。”青婧轉回身子，仰頭看著灰白色的空。
“不會變，不過是又個花季要過。”沉沉的嗓音傳來，青婧低頭，皇后的側臉上有著幾不可見的笑容。
半晌，青婧垂眸輕笑：的確，次的花期已經夠長。
行人浩浩蕩蕩進寶月樓，低身行禮後首先看到的就是乾隆的張臭臉。
“皇帝，不知是要哀家主持什麼公道呢？”太后走到乾隆身邊，不顧那令妃捂著臉的嚶嚶啼哭，不動聲色道。
“老佛爺。”即使是對上自家老娘，乾隆的臉色也沒好到哪裡去，看來果然氣得不輕，“令妃今日到香妃寶月樓裡大加放肆，搞得是烏煙瘴氣，卻還口口聲聲奉您老人家的旨意，所以兒子特意把您請來，當面把事情清楚！”
“？哀家倒要句話，令妃確是哀家派來的。不過是怕奴才們不懂規矩嚇壞皇帝的心上人。”太后環顧四周，發現滿地狼藉後繼續道，“為何裡如今般情況？”
聽太后的話乾隆不禁心裡松，他就嘛，老佛爺吃齋念佛麼多年心態平和寬厚，又怎麼會像令妃所那般無事生非故意來找香妃的茬？自己吃醋妒忌接機尋事卻還要賴到老佛爺身上，真真是無禮的子。
時間，乾隆看向令妃的目光滿是厭惡，哪裡還有平時的憐愛心疼。人就是樣，喜歡的時候什麼都是好的，吃醋尋事也是可愛的，旦眷寵不再，平日裡的容忍放縱也是立馬褪得幹二淨。
“老佛爺，嬪妾什麼都沒做，您可要給嬪妾做主啊！”令妃今日受麼大的罪，讓滿堂的奴才看笑話，連死的心都有。
那重重記巴掌哪裡是打在臉上，明明是打在的心上啊！
“住口，什麼都沒做朕愛妃身上的衣服是誰扒的？什麼都沒□妃身上的青痕是誰掐的？朕進門就看見們群毒婦欺負朕的愛妃。如今倒好，個什麼都沒做全賴，當朕的眼睛是瞎的嗎？！”乾隆對著令妃大聲吼道，看著自個捧在手心的仙兒被群老傢夥壓在地上，乾隆覺得自己個皇帝簡直窩囊透，連個人也看護不。
“不，不是。是老佛爺要嬪妾請香妃到慈甯宮話，可是香妃硬是不肯。嬪妾本來打算先給換好衣服，再好言勸勸，可是......”令妃簡直委屈到極，誰能想到香妃居然大膽到敢違逆老佛爺的懿旨啊？自己奉太后的旨意總不能灰溜溜地個人回去吧。只不過是打算給強行換個衣服就嚎得像要殺人樣，進宮連旗裝也不知道穿，什麼玩意。
“閉嘴，還敢狡辯。朕看就是犯妒心，是不是？朕對還不夠好麼，卻要來害朕的月牙兒？”乾隆如今火氣正大，哪裡聽得進解釋。所謂解釋就是掩飾！
“嬪妾，嬪妾......”被面前的人連吼帶罵的已是傷心，再看乾隆眼裡滿是失望的神色，令妃算是徹底心碎，哽咽地不出話來。還能什麼呢，現在什麼都是錯的，什麼也比不上那個狐媚子的滴眼淚。
“好，哀家算是看明白。”由著乾隆發通火，太后悠哉哉地開口，“也不全是令妃的錯，哀家的懿旨就麼沒用麼，連請個妃子也請不動？”
乾隆聽，知道太后還是偏幫令妃的，有些不高興地對太后解釋道：“老佛爺，朕的月牙兒生性膽小又不懂得大清宮裡的規矩，所以才會不願意跟著令妃去見您，您不要介懷。”
太后聞言淡然開口：“介懷？哀家不介懷，哀家就是好奇，怎麼半也沒見著受委屈的香妃娘娘。”
“......”乾隆尷尬笑，拱手道，“月牙兒被嚇著，不朕剛才把哄進內室。老佛爺想見，不如和朕同進屋吧，外面風也涼。”
好大的架子，在場的人不禁紛紛腹排。
“呵呵，不必，皇帝請哀家過來不是主持公道的麼？如今事也清楚，令妃也受教訓，皇帝是不是能讓哀家把人領回去？”太后冷笑聲，看向內殿大門的目光晦莫不明，“至於香妃娘娘，受驚就好好歇著吧，哀家進去，再把人嚇著就罪過！”
語罷，也不顧乾隆臉色僵硬，轉身就帶著眾人離去。
路上仔細詢問令妃幾句，太后神色不明地回慈甯宮。
青婧同皇后等人在半路上就被趕跑，倒也樂得輕鬆。兩人攜手通過遊廊，青婧微微側目，便可看到柱簷上雕著的梅花花紋，瓣瓣皆綻，栩栩如生。
“今日出，可真的是好看哪。”皇后突然駐足，遙望東面池碧潭。
青婧微頓，朝後微微招手，隨行宮人們便依勢退後數丈，垂手恭立。
“皇后娘娘覺得太后為何要息事寧人？”隨手撚起鬢間碎發，青婧開口問道。
“容妃如何看呢？”皇后不答反問，眼神始終沒有離開幽幽碧水。
青婧抬頭，亦是隨著皇后的視線望去，“新歡舊愛，老佛爺心中怕是還沒有定論吧。”
“還沒有麼？”皇后終於轉頭，看著青婧的眼裡卻藏著幾分冷然嘲意。
青婧凝眉對視，半晌，卻是搖頭低笑：“嬪妾不知呢，不過於本無大礙。”
“也是，是本宮多慮。”定定看青婧片刻，皇后抬手，示意身後宮人隨之離去，“時辰不早，也該回去。”
青婧屈膝，待皇后離去後亦帶著隊宮娥向西而去。靜僻宮道，樹影婆娑，遮住慘澹的日光。那襲薄黛緩緩走著，最後隱入淺淺黑影之中。
是夜，和敬公主府上收到宮內來信封，纖指打開，只見娟秀字體行，曰：多日未見，太后甚念，盼聚之。
三十章 公主大動作
令妃被打的第二日，宮裡便出流言，“番邦蠻夷”、“狐媚惑主”......總之明裡暗裡都是些諷刺指責的意思。
當吉兒將些話句不少帶進永和宮的時候，青婧正優哉遊哉地喝著下午茶吃著小米餅，好不自在。
“娘娘，令妃娘娘也太過分，不是把您也給罵進去麼？”身後的吉兒邊收拾食盒邊抱怨。
青婧聞言手下微頓，仰頭笑駡道：“膽子大，都敢編排起令主子來？”
“哪有，”吉兒癟嘴辯解，“要您性子淡又從來都不爭皇寵，令妃娘娘卻偏偏和咱們最不對付，真是莫名其妙。娘娘，咱們難道就麼老被欺負麼？”
“怎麼吉兒今日話麼多，原來還惦記著上次被罰跪的事兒呢？”青婧坐起身，頭青絲未縛隨意地散落在肩上，添幾分慵懶之色，“急什麼，皇后娘娘不已經給咱們打先鋒麼？”
令妃才在寶月樓受教訓，宮裡面的流言蜚語便來勢洶洶。不老佛爺，就是傳到乾隆耳裡，怕也是要對令妃的品行厭惡上幾分。
“聽今早延禧宮傳不少太醫？” 青婧歪頭想下，然後很沒形象地打呵欠。衣袖隨著動作自然向上翻起，露出小截手臂，膚白如玉。
“是，小阿哥體弱，已經是個月第三次傳太醫診治。”吉兒撇撇嘴。
“？”青婧聞言吃吃笑，“皇上和老佛爺都怎麼？”
“皇上只在延禧宮呆刻鐘，看看十五阿哥並未多言。”吉兒替青婧梳著髮髻，回道，“老佛爺不太高興，聽還下旨斥責令妃。”
青婧輕笑：“呵呵，回延禧宮的那位又該委屈。”
“娘娘，和敬公主今早進宮進慈甯宮，您看？”吉兒的手很巧，很快就把青婧位懶美人打扮地端端正正。
“今個十五不必去慈甯宮禮佛，”隨手撚起盒子裡的支瑪瑙蝶簪，看半晌卻又放下，青婧起身道，“且先去慈甯宮外候著，待公主出門後把引向花園水榭便是。”罷，便向門外走去。
秋雨綿綿剛過，空氣裡多些清新的香氣。只可惜畢竟是到深秋，雖然園子裡多有些長青的植物撐著場面，也不免給人蕭瑟孤寂之感。
款款行至水榭，雙腿已有些酸軟。青婧不禁暗道活該，誰讓平時太過懶散，絕對堅持能躺絕不坐，能坐絕不站的信條。
環顧四周，今日慈甯宮外的花園裡很是空蕩，大概是氣不好的原因，陰沉沉的，配著園蕭寂沒有半分明媚之色。
其實青婧倒是很喜愛樣灰暗的日子，雙手搭在碧色木欄之上，眺望著遠處際深處，只覺清風習面，涼意瑟瑟。
也不知道和敬什麼時候才會來，青婧獨自站會兒，覺得有些無聊。
低頭間掃到地落葉，突然就有注意。青婧走到塘邊摘片寬葉來，布巾拭拭，湊到唇邊。
以葉吹奏其實很難，反正以青婧前世的經驗來看，絕不像某些書裡寫得那般易學容易。氣息節奏，舌尖把握，都非朝夕可以獲得。
試著吹曲兒時外婆教的鄉曲，有些走調，不過總體還算能聽。放下手臂，青婧有些自嘲:無所有，混沌過日，前世今生，竟未有不同。
“想不到容妃還有此等技藝，倒是讓朕吃驚。”
句樂呵呵的稱讚，讓青婧陡然驚，又聽“朕”字，更是驚慌。
使勁攥攥手掌，指尖刺入肉裡，疼痛讓人清醒冷靜。
“嬪妾惶恐，參見皇上。”垂首，轉身，福禮，氣呵成。
“免，”乾隆擺擺手，問道，“怎麼孤身在此？”
青婧依言起身，卻仍然低著頭不與之對視：“回皇上，嬪妾本是前往慈甯宮伺候，適逢和敬公主進宮不想打擾，故而在此稍作等候。”
“。”大概是覺得青婧的板眼有些無趣，乾隆的聲音也冷淡下來，“容妃對老佛爺孝順，連朕都有些自愧不如。”
話得,青婧皺皺眉，繼續低眉順目道：“皇上日理萬機，自不能像嬪妾般清閒。然皇上之孝下皆知，又豈是嬪妾可比？”
“......”乾隆頓頓，突然轉話題，“平時沒事多去寶月樓轉轉吧，香妃平日裡總是個人，朕看著也覺得孤單。”
“是。”青婧溫順答應，心裡卻想有您陪著還孤單，那宮裡面就沒有不孤單的人。
大概是實在不知道該啥，乾隆沉默片刻，才微微歎氣：“容妃啊，朕昨日想夜，朕是不是太過分些，令妃也是被朕寵慣的，朕也沒想到怎麼就，唉......”
打完才後悔也不嫌晚，青婧心裡暗暗撇嘴，嘴上卻是本正經道：“恕嬪妾直言：此事已過，皇上何必揪心，想必令妃娘娘善良仁和，定不會記掛於心。”
“哼，朕看可未必，就算不記朕，也會記恨香妃，不然宮裡也怎會......咳咳。”乾隆乾咳兩聲，朝青婧身側走去，“若是真的善良大度，想必也不會日日欺壓於。”
青婧聞言心下驚：“皇上此話怎講，嬪妾惶恐。”
“呵呵，們啊，總是以為朕什麼都不知道。”乾隆的語氣微沉，隱隱有著慨歎，“令妃向與不和，只不過是夠聰明，又有老佛爺護著，倒也活得瀟灑。”
青婧微微屈膝：“皇上謬贊，嬪妾來自回部不識大體，令妃娘娘不過是偶然提訓誡，欺壓之言實在談不上。”
乾隆不語，卻突然朝青婧伸出手去。青婧心下頓驚，卻發現他只是幫忙拂去自己肩上落葉。
“朕知向冷靜克制，與月牙兒實在不同。”言罷，話裡似有些憂慮，“同樣的手段，對或許只是提訓誡。但若是月牙兒，朕怕......不知為何，老佛爺似乎也對香妃頗為不喜。”
聽到裡，青婧心裡已是片明鏡，“香妃娘娘有皇上護著，旁人不會輕看去。”
“那.....”乾隆略略遲疑。
“嬪妾與香妃乃同處而來，自該比別人更為親厚。而嬪妾也確實對香妃以同宗姐妹相看。”聽出乾隆的意思是要自己平時幫著香妃，青婧自然是順著他。
“那......就好。”乾隆頭，“時辰也不早，朕還得去寶月樓看看。......”
“嬪妾恭送皇上。”走吧走吧，再不走青婧覺得自己自己的脖子垂得都快斷。
“容妃的規矩還是那樣好。”
聲無謂的感歎，隨著那明黃的身影漸漸遠去。青婧緩緩抬起頭，眼裡微芒乍現：今日過，恐怕令妃已經沒有機會再去迫害任何人。
“容妃娘娘，在想什麼呢？”
“原來公主已經到。”
青婧回神轉身，對著眼前的子嫣然笑。
“早就到，不過看著皇阿瑪在，不好打攪罷。”和敬同樣報以笑。身藕色暗花的短襖，下著彩色鳳尾裙，雍容美人仿佛畫出。
對方眼裡顯出半分戲謔，青婧微微抿唇，卻也不追究，只道：“不知公主與老佛爺相談如何，那事？”
和敬淡笑，眼裡隱著銳芒：“娘娘還信不過本宮？太后已經急召和靜、福晉入宮，皇阿瑪那，恐怕也快得到消息。”
青婧頷首：“此次，怕是大風波。”如今皇上已對令妃生出厭惡之心，時機正好。
“要的不就是如此麼？”和敬眉尖輕挑，“有那樣的額駙，也虧得和靜能忍。”
青婧聞言微愣。是啊，若不是收服碩王府的藍嬤嬤，真想不到那倩柔為保住白吟霜，竟然大膽到以此秘密反向要脅，讓令妃硬是壓下所有的事。
出樣的事，若是鬧開來皓禎必死，碩王府必敗，想必是令妃絕不樂見的。
“對，雖然本宮答應與合作，但是本宮要保人，希望娘娘不要介意。”和敬突然開口，眼神微微閃爍。
“？”青婧見狀不禁好奇。
“嗯，碩王府的皓祥，原聽是個好色無賴之輩，次幫助娘娘打探碩王府，倒是發現些許不同。”言罷，臉色竟有些微微泛紅。
青婧啞然，突然“噗”地輕笑出聲：“公主看重的人定是不凡。”罷，又忍不住調笑道：“老佛爺本就對公主的婚事極為上心，回可好。不過看公主似乎害羞，那要不要本宮替公主去？”
“不用。”不想和敬斷然拒絕，“既是本宮看上的人，自由本宮親自去講。”
青婧聞言頭，敢愛敢當，才是滿族姑奶奶該有的風範。
即使有固倫公主信誓旦旦的舉證，太后和乾隆對碩王府換子事還是不可置信。
急匆匆地把幹人等傳喚到齊，那主犯倩柔自是矢口否認。然梅花烙印灼灼，滴血驗親在側，最終也只得顫首認罪。
於是，龍顏震怒，幹人等全部扣押，和碩和靜公主同樣暫住宮中不得歸去。
因為茲事體大，乾隆時還未定案只先收集證據。青婧早有準備，朝廷派的人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逮到此事的關鍵證人，碩王府福晉的貼身嬤嬤藍氏。
於是二十多年前的秘辛公佈於眾，那封世子如今更是和碩額駙的皓禎原來不過無父無母賤兒名，真真的嫡郡主卻是流落在外變作歌。時間，滿堂譁然，向來端持祖宗規矩的老佛爺幾乎站立不穩。
還不算，那藍氏認罪認得太過順溜，竟然不小心把令妃也給牽出來，只道令妃娘娘早知此事，卻是陪著福晉共同隱瞞，更是以此事要脅福晉要除去小郡主。
聞言，令妃自然是當堂喊冤，眼淚鼻涕橫流也再難得乾隆半分眷顧，當下恨不得掐死事。醜聞啊，絕對是大的醜聞！自己的兒嫁無名賤兒，自己的老婆幫著外人欺瞞自己，自己的臣子罔顧法紀，總之，乾隆覺得自己沒有當場吐血實在是祖宗保佑！
很明顯，乾隆分明已是信令妃的故意欺瞞。
“皇阿瑪，怎麼會樣，不相信，不相信......”在此件事中，要深受打擊的，和靜公主當屬首當其衝。怎麼也無法相信自己所嫁之人竟然連世子都不是。
“額娘，不是額駙只是時迷眼睛，不是會幫除去那個狐狸精的麼？額娘，怎麼會是樣？”若不是額娘信誓旦旦的保證，又怎麼會隱忍至今？
“，......”面對皇上的憤怒，老佛爺的憤怒，甚至是自己兒的憤怒，令妃幾乎昏厥。
“令妃！還敢自己冤枉，自己的兒總不會冤枉吧！”好，和靜的話到乾隆的耳裡就是坐實令妃欺瞞聖上，還要誅殺皇族的罪名。
“皇上，您聽嬪妾啊，嬪妾真的沒有，皇上......”此刻趴在地上的令妃哪裡還有半分溫婉得體的模樣，只是拉著乾隆的褲腿不肯放手。
“賤人！”乾隆對腳下的人越看越厭惡，踢腿蹬，只聽尖叫聲，令妃已是被甩到米開外。
“哇哇哇......”
突然的陣嬰兒啼哭讓眾人愣片刻，隨後只聽聲爆喝：“該死的奴才，把十五阿哥抱到裡幹什麼！？”
“皇上，十五阿哥在宮裡不停地啼哭，奴婢，奴婢實在無法才抱來找娘娘的，請皇上恕罪！”
旁的青婧眯眼，抱著娃娃的宮認得，是延禧宮令妃身邊最得寵的婢子。
“老佛爺，十五阿哥自生下後身子就弱，要不要先讓令妃看看？”此時的皇上正化身為咆哮龍，青婧自是不敢去撩須，所以還是湊到太後身邊問道。
“看什麼看！”太后的口氣也好不到哪裡去，“宮裡的阿哥哪個不是壯壯實實的，只有哀家的永琰，總是生病。令妃，是怎麼做人額娘的？把心思都放在哪裡？！”
“放在哪裡，朕瞧都放在害人上。”乾隆不屑道。
“皇上，小娃娃臉色怎麼麼差呢，看就是營養不良。”跟在乾隆身邊湊熱鬧直沒開過口的香妃突然貼到乾隆身邊，不可置信地瞪著大眼睛看向某小阿哥，“聽令妃姐姐為讓皇上經常去看而故意不給小阿哥吃好睡好。原本月牙兒還不信呢，世上哪有麼心狠的娘親，今看，真是......”
“什麼？！”乾隆再次受刺激。
“皇上？”香妃副怕怕的樣子，“您忘麼，月牙兒會醫術的，小娃娃的臉色看就看出來。”
下又出事，乾隆抖著鬍子親自叫太醫來重新診治，事實與香妃得樣，小阿哥是因為長期營養跟不上，又著涼，才整日裡哭得小臉紅彤彤。
好嘛~令妃回算是栽跟頭，當下被奪妃位，連降兩級成貴人。還不算慘的，最最關鍵的是情況乾隆哪裡還敢把十五阿哥放在延禧宮裡養，當下送到坤甯宮，認皇后為母。
至於碩王府，混淆血統二十餘年種丟皇帝面子的事自是不好鬧大。福晉和白吟霜被賜白綾條，皓禎礙於額駙的名頭不好賜死，也以對公主不敬的名頭獲罪流放。
聽碩親王接旨的那刻像是下老十歲，顫半也不出句“領旨謝恩”的話來。也幸好乾隆還算念舊，甚至把庶子皓祥提貝勒，其實按理出事就是除碩親王的爵位也不過分。
其實要最可憐的還是和靜公主，額娘被貶，額駙被逐，最終個人孤零零地住在自己的公主府裡，飽受嘲笑。
“今日可真是舒心。”
梧桐樹下，兩抹纖細背影瓊然孑立。
“如今公主看中的人封貝勒，看來好事也將近。到時本宮可要討幾顆喜糖來。”
“呵呵娘娘笑話。對，那藍氏也算守信，娘娘的打算？”
“還請公主給那家人拿些銀兩，送出京城吧。”
“嗯，如此也算守約。”
於是——
場風波似乎就麼定。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5 01:48
三一章 公主險中毒
固倫和敬公主下嫁碩王府皓祥貝勒的旨意很快就下來了，一時滿堂譁然。
都說碩王府這回算是栽了，嫡子沒了不說就是碩王爺本人也被貶了職位，幾乎成了閒散王爺。也是，堂堂皇家公主哪是做臣子的能欺負的，再聯想那皓禎貝勒的種種無恥行徑，眾人心理幾乎一致：活該倒大黴！
可是如今萬歲爺的一道旨意又把人弄糊塗了。和敬公主是誰啊，先皇后的嫡女，現在唯一被封的固倫公主，怎麼就也賜給了那麼一家人呢？
別說這做臣子的搞不明白，其實連太后都很猶豫。你說這哥哥就是個不著調的，弟弟哪裡能讓人放心？無奈被已經通了氣的兒子孫女一頓勸說，什麼已經仔細調查過了啦絕對不會像上次那樣的情況啦云云。老太太最終還是心軟的，被小輩這麼一說，又瞧著和敬是鐵了心思要嫁，也就點頭同意了下來。
不過說到底那富察皓祥也是個庶子身份，配和敬低了不少去，這也就是乾隆當初為什麼將其提為貝勒的緣由。
宮裡兩個最大的解決了，和敬的這門婚事就算是定了下來。這回的事宜由皇后全權負責，青婧偶爾看到那厚厚的一本陪嫁記錄，不免有些唏噓：到底是固倫公主的身份格外尊貴，就算是二嫁也是很隆重的。
公主二嫁這種現象在歷史上並不是沒有的，但總歸名聲上有些不好聽。關於這個青婧倒是想過，和敬公主本身就是個強勢精明的主，再加上舅舅傅恒一家這個強大的後盾，無論嫁到哪家都吃不了虧。
解決了和敬的婚事，太后這邊再接再厲，把晴兒也給提到了日程上。這下宮裡又熱鬧了，各家命婦一批又一批地往慈甯宮跑，就為了讓太后能從中挑出個好人家來，決不能委屈了自個身邊最疼寵的晴格格。
青婧對做媒這種事不甚感興趣，只是最後才知道大概是選定了永瑢，就是已經被過繼出去的皇六子。永瑢只比晴兒大一歲，這也就是當初太后為什麼會說“永瑢太小，和晴兒年齡不配”這樣的話。不過如今太后又有了別的思量，首先永瑢好歹是打小看大的，人品有保證，再者晴兒是孤兒，沒有娘家支持的格格在夫家更容易被欺負，而永瑢本身就是過繼的皇子身份，對這個不會太在意。
於是人選最終敲定，晴兒封了和碩和端公主，年底出嫁。
一連定了兩門婚事，太后最近心情很好，長長在幾個小輩的孝敬中笑得合不攏嘴。
這邊有人歡喜，那邊自然也有人正鬱悶著。
令妃一下從堂堂的一宮主位摔成了貴人，其內心不甘可想而知。而平日裡那些被自己得罪過的妃嬪們更是一個個地找上門來，雖說對自己還有些忌憚不敢過分打罵什麼，但一些諷刺的話確是源源不斷地鑽進令貴人的耳朵，攪得她極度鬱悶外加憤怒。
而當這種憤懣積累到一定程度亟待噴發的時候，可憐的九格格很不幸地撞上了槍口。
“額娘......”九格格和恪已經十二歲了，與和靜的嬌蠻不同，平時都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你怎麼來了？”令貴人揉揉額頭，沒好氣地問道。一早上起來就有些頭疼，故而看到這個被奪走的親女也沒什麼好心情。
委屈地癟癟嘴，和恪柔聲道：“額娘，我搬到永壽宮也有幾日了，所以來看看您。”
“有什麼好看的？”說到這個就生氣，令貴人的語氣很差，“趕緊回你的永壽宮去，沒事亂跑什麼，還嫌我不夠煩麼？”要說喜歡，令貴人還是更喜歡自己的大女兒。至於眼前的這個，每天有氣無力的，看著就遭罪，難怪皇上不喜歡。（完全忘了當初是誰最愛在乾隆面前假裝有氣無力）。
“額，額娘，和靜姐姐的事我聽忻嬪娘娘說了。”和恪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說道，“姐姐最近還會進宮麼？我想她一定很傷心的。”
“別跟我提你姐姐，要不是她，我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步麼？！”不提還好，一提這事令貴人就跟吃了炮竹一樣。在別人面前不好說，但眼前的這個是自己的女兒，令貴人再難掩心裡的怒氣，“就是個沒用的，連個男人也看不住，活該落到這個地步！”
“額娘您怎麼這麼說，這又不是姐姐的錯。”和恪皺眉了，她從小與和靜一同長大關係極好，見自己的額娘不心疼姐姐還說什麼活該不活該的，有些不贊同，“我聽忻嬪娘娘說全都是那個皓禎額駙的錯，和靜姐姐全都是被他們家給欺負了。忻嬪娘娘還說，這個額駙竟然為了一個歌女不要姐姐，額娘這是真的麼？你當時不是說那個皓禎文武雙全品行極好的麼？”說實話剛剛聽到這個事實的時候和恪真的不敢相信，難道自己姐姐堂堂一個公主還比不過一個歌女？又不好置疑忻嬪的話，這才匆匆感到延禧宮來詢問自己的額娘。
“忻嬪，忻嬪，才搬過去幾天啊就滿口忻嬪了。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額娘？我怎麼就生了你們這兩個東西，給我滾，少在我面前礙眼！”那邊和恪還疑惑著呢，這邊令貴人已經發飆了。被那些娘娘看笑話就算了，如今到自己的女兒也來指責自己，令貴人哪裡還忍得住這口氣。罵罵咧咧還不算，順手拿起一旁的白瓷杯就往和恪身上砸。
本來吧這令貴人也就是一時急怒攻心做做樣子。誰知這和恪也是個老實的，躲也不躲，滾燙的茶水就這麼直接澆到了臂上，頓時紅了一大片。
“你是死人啊，動也不動，如今這副樣子又是做給誰看？”見女兒受傷令貴人當然心疼了，但看著眼前的小女兒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又怒其不爭，一邊罵一邊上前要查看傷勢。
“我沒事，額娘，我沒事。”眼前自己向來溫柔賢淑的額娘瞬間化身母老虎，和恪下意識地就往後退，完全沒注意到身後就是幾塊剛剛落地的碎瓷片。
只聽“啊”地一聲。
宮女們聞聲進來看到就是這樣一幕——
和恪格格淚漣漣地撲倒在地上，一臉恐懼地看著面前雙目睜圓的令貴人，小身板還簌簌地發著顫。
再一看公主的手下已是一灘鮮紅，更是嚇壞了一眾宮娥。當下攙扶的攙扶，喚太醫的喚太醫，當然，還有往永壽宮去報信的也不敢怠慢。
不到半天，和恪公主被令貴人教訓的消息就傳遍了各宮，就連躲在佛堂念經的太后都得到消息，老太太當下蹦出一句“真是作孽喲！”
這下好了，和恪由暫住永壽宮變成了直接歸到忻嬪名下，徹底和令貴人斷了關係。令貴人品行不端，奪封號，降為常在。
一得到老乾的旨意，令貴人不現在該稱魏常在了，直接傻在當場。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氣得整張臉慘白，這懲罰也太重了吧，太醫明明說和恪沒事啊。
關於這一點我們必須把時間倒回去一些。
寶月樓內乾隆正摟著香妃月牙兒你儂我儂情意綿綿，突然得到和恪受傷的消息，於是——
“皇上，這令貴人也太狠心了吧，這位和恪格格可是她的親女兒呢。”香妃挽著乾隆的胳膊不平道。
“嗯。”這乾隆也在想，這令妃平時不是挺溫柔的麼，居然會打人？打的還是自己的女兒，不可能吧？得，這在他心裡，某人還頂著令妃的名號呢。
“確定是令妃......額，令貴人做的麼？”一開口才發現自己已經把人貶了，乾隆連忙改口。
聽出乾隆語氣的不確定和疑惑，香妃的眼神暗了暗，隨即清明。
“是，太醫已經往延禧宮去了，老佛爺讓奴婢給皇上報個信，說是這回格格傷得不輕，這手上指不定就會留疤。”
宮女低著頭一五一十地回答，心裡卻在想：哪裡啊，其實不過是裂了個小口子，太醫說的是不好好處理才會留疤。多麼邪惡的太后娘娘啊~多麼無良的文字遊戲啊~
“什麼？會留疤？”這下乾隆緊張了，心疼了，自己的女兒誒，堂堂的公主誒，留了疤咋嫁人誒？
“皇上這女兒家留疤了可就毀了，”香妃娘娘見狀趁熱打鐵，“這令貴人也太狠了吧，還親生女兒呢，拿要不是親生的豈不是......”
“可惡，簡直太可惡了。”乾隆的怒氣開始蹭蹭地往上漲。
“嗚嗚嗚......”某娘娘開始假哭，不過聽上去很悲痛。
“嗯，愛妃怎麼了？”這邊乾隆這正生氣呢，突然見香妃掩面哭泣，不禁驚訝道。
“皇、皇上，”香妃一邊抽泣一邊開始給延禧宮的那位上眼藥，“月牙兒是想起娘親了，記得月牙兒小時候有一次調皮受了傷娘親急的幾夜沒睡生怕耽誤了月牙兒以後的幸福，如今想想，月牙兒的娘親對月牙兒實在太好了，嗚嗚嗚......”
是啊，人家的娘都是把女兒捧在手裡怕碎了含在嘴裡怕化了，怎麼到了自己這，就出了個這麼狠心的娘親？不行，得懲治這種惡婦，得狠狠得懲治。
這一來二去的，習慣了給別人上眼藥的令貴人總算惡有惡報了一回，在某香妃的淚眼汪汪中再次被貶，甚至還被禁足三個月，以儆效尤。
禁足三月，貶為常在。這幾乎是預示著某魏氏的徹底完蛋，一時間宮中普慶同歡。尤其是那些魏常在得勢時被欺的狠了的娘娘們，天天帶著自個的心腹們去延禧宮偏殿找麻煩，什麼罰跪啦、張嘴啦，都是輕的。在慈甯宮的漠視和坤甯宮的暗示下，魏常在過起了每日水深過熱的日子。青婧如今作為鐘粹宮主位，倒是沒去湊這個熱鬧，落井下石這種事向來有害人品，嗯！
“娘娘，晴格格叫人傳話請您去慈甯宮。”快到晚膳的時辰，估計是讓青婧去陪吃飯來的。
“知道了，吉兒，陪本宮......”青婧剛從椅子上站起來，突然感到眼前一黑，連忙扶住一旁的吉兒這才免遭一難。
“娘娘，您怎麼樣？”吉兒擔憂地問道，“要不請太醫來看看吧？”
青婧閉了閉眼，很快就緩了過來：“不必了，估計是坐久了緣故，沒什麼大事。”最近青婧在學刺繡，覺得比前世的十字繡有趣多了，故而一繡就是幾個時辰，經常弄得腰酸背痛的卻樂此不疲。
“趕明讓禦膳房多準備些養氣補血的膳食。”想想又吩咐看一句，青婧就帶著吉兒往慈甯宮趕去了。
到了慈甯宮，果然是老佛爺請宴，皇后還有其他極為位分較高的嬪妃也在。
在慈甯宮呆了一個多時辰，又陪著晴兒說了會話，青婧就準備告辭離開了。臨走時皇后娘娘說是剛下來幾匹精緻的布帛，最近坤甯宮太忙讓幾位妹妹抽空自己派人去取就是。青婧聞言想了想，便讓吉兒順便跟著皇后一同去了坤甯宮，自己則是急匆匆地往回趕，一邊走一邊還在想著今晚是不是熬夜把那朵薔薇花給繡完。
可惜，願望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青婧剛穿過長廊就被人攔了下來。抬頭一看，頓時一腔好心情全撲沒了。
“你怎麼會在這？”青婧皺眉嚴肅道。
“娘娘好像不願意看到我，為何？難道是對這次給您帶回的禮物不甚滿意？” 色布騰巴勒珠爾半張臉隱在黑暗中，語氣一往如前地輕挑，“不會啊，本王可是聽說香妃娘娘如今寵慣後宮，連令妃娘娘都失勢了。”
本王？這丫的居然封王了？憑什麼啊？青婧臉上沒什麼表情，心裡就不那麼舒服了。大家都是穿越的，憑什麼自個就活得顫顫巍巍的眼前的這個就一帆風順連皇宮都能跟自家後花園似的閒逛？外掛，赤果果的外掛啊！
“香妃娘娘得不得寵和本宮有什麼關係？王爺說笑了。”自動忽略令妃的失勢與那位的關係。
“怎麼沒關係？如今正經的香妃受寵了，你這個容妃不就可以高枕無憂了麼，” 色布騰巴勒珠爾奇道，“喂喂喂，你可別告訴我真的看上那條老龍了啊？”說罷，好煞有介事地打了個顫，表示無法接受。
看不上乾隆也不代表就看上你！突然想到某小包子的爆料，青婧的臉色難看了：“這個似乎和你沒關係。王爺如今身處高位，還是不要再隨意初入宮廷。可知俗話說站得越高摔得就越重？”摔死你！
“嘖嘖嘖，還是這麼冷淡啊。真是無趣，好歹大家都是一個地方來的......”眼見青婧的眼神越來越冷都快結出冰了，某人總算受了戲謔無狀的神色，正經起來，“喂，我看你的樣子，好像是中毒了。”
中毒？青婧不信：“王爺在說笑麼？”
“沒騙你，”青婧一個不注意就被對方抓起了手腕，“你......”
“別動。”
看對方樣子挺嚴肅的不像騙人青婧也緊張起來，不會真的中毒了吧？她可是每天安安分分呆在鐘翠宮裡的，這也能招人恨？
“是青黃粉。”放下青婧的手腕，色布騰巴勒珠爾皺眉道，“主要成分是夾竹桃的粉末，那玩意你知道吧，處理成青黃粉後中毒症狀不會那麼明顯，但毒性不小。”
夾竹桃？青婧略有耳聞：“那.....大概有些什麼症狀？”
“這個，大概是暈眩啦，四肢無力那種吧，具體我也沒體驗過。” 色布騰巴勒珠爾聳肩道。
呃......這麼說還真的中毒了，青婧無語凝噎，這是招誰了？
“給。”
正沉思著呢，突然手裡多了樣東西，仔細一看，是顆藥丸。
“什麼？”青婧歪頭。
“解藥，你中毒不深，吃了就沒事了，順便回去查查你家的香爐什麼的，估計這玩意在你房裡放著呢。” 色布騰巴勒珠爾回道。
青婧點頭，仰頭吃下後難得好聲氣道：“謝了。”
“沒事沒事，我可是把你當自己人看的，”某人就是個給點陽光就燦爛的典型，“嘿嘿，你和太后這麼熟，到時咱討媳婦還得靠你不是？”這貴族很多婚事的指派都是需要老佛爺過目點頭的。
這不說還好，一說青婧又想起自己被眼前此人肖想的事了。不說是不是真的吧，反正想起來就彆扭，於是青婧隨便扯了幾句就腳底抹油了。有這麼一個外掛老鄉，煩哪！
當晚，鐘粹宮前殿。
青婧讓吉兒把王太醫和李太醫都給請了過去。一個把脈，一個查看毒源。
很快，精通此道的王太醫就在青婧床角擺的小鼎內找到了青黃粉，分量不少，按其的說法若是聞上個個把月那就藥石無醫。 聽得青婧一陣膽寒。
那邊毒源已除，這邊李太醫也開好了方子：人參，麥冬各9g,五味子6g,水煎2次，混合，分2次服。青婧看看都是些常見的藥材，估計也沒啥問題，謝完太醫給了兩個紅包順便要求此事保密。
送走了太醫，吉兒給青婧鋪床，順便表達內心的不解:“娘娘，這後宮到底誰會這麼狠毒要置您於死地呢？”
“這個本宮也想不通。”要說自己現在這個位置嫉妒的不會沒有，但是自己是回部人，又不受皇寵按理也不會招致殺手才對。青婧覺得這事有點頭疼。
“對了，娘娘怎麼知道咱們這被下毒了？”吉兒有些佩服地說道，“剛剛太醫說若果不是娘娘提出，恐怕連他也察覺不出來呢。”
青婧聞言只是笑笑，並未多言。
“吉兒，看來得想辦法把桑瑪姑姑調回來了。”下毒這種事防不勝防，總不能只靠太醫，還是身邊放個懂藥理的更放心。
至於色布騰巴勒珠爾那傢夥，青婧眼裡露出不屑：他還真當自己是三歲小孩子啊，是個丸子就往嘴裡丟？！
素白的手掌攤開來，掌心的一顆朱紅藥丸完好無損。
三二章 公主很無聊
“來人，把這些個瓶瓶罐罐的都給本宮撤了，看著就暈的慌。
”青婧站在屋內，一邊審視自己的房間一邊給手下的人下吩咐。自中毒事件之後，青婧就對自個房裡放置的物件尤為上心，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把命給丟了。
“是。”幾名宮娥太監領命後便開始手腳不停地忙碌起來，雖然不明白容妃娘娘為什麼會突然喜歡這般“樸素而簡陋”的臥室，但也沒有人敢去置疑主子的決定。
“娘娘，您的房間也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您看這次的事？”這時桑瑪姑姑從門外進來，給青婧端上了一碗燕窩粥。
青婧看了看手裡白淨的白瓷碗，滿意地舀起一勺粥湯放到嘴邊輕吹：“姑姑，本宮身邊的人也該好好捋一捋了。”
“娘娘......也覺得是身邊的出了問題麼？”桑瑪姑姑收了食盤退到一邊，稍稍思量後問道。
“梅雪梅竹是坤甯宮的人，姑姑最近替本宮多看著些吧。必要時，除了就是......” 青婧低頭，甜甜糯糯的粥湯慢慢滑入喉中，臉上隨即泛起滿足的淺笑來。
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真的以為能瞞過她麼？青婧放下空碗後微微搖頭，不管這次的毒粉事件究竟是不是出自皇后的手筆，身邊的那兩個眼線她是不打算再留了。
“是，娘娘放心罷，”桑瑪姑姑頓了頓，又道，“娘娘，這回真的是皇后娘娘......”
“誰知道呢，”青婧低頭看著自己素白的手指，在黯淡的光線下顯得有些的蒼白，“皇后雖一直與本宮相交，然表裡不一也不無可能。如今事已經出了，沒有證據說也說不得什麼。何況皇后一直為皇上不喜，但那位子卻還是穩的。”
桑瑪姑姑無言垂首，眼裡卻閃出一抹精光。話說到這裡，她大概也是信了這次事件乃皇后所為。
“此事暫且到這裡，三日後的賀禮替本宮好好備上一份。”青婧眯了眯眼，忽然想到在和敬的婚禮之前，宮裡還有一樁大喜事，那就是十格格的滿月禮。
對於這個十格格，青婧還是略有耳聞的。乾隆和太后如今正喜歡地緊，聽說是因為其相貌酷似當年的乾隆奶娃娃。實在是......咳，很無厘頭的理由。青婧實在想不通這丫頭要真長成乾隆那模樣該有多悲劇呀，有什麼好得意的？
“好了，都退下吧。”看著屋子也整理地差不多了，青婧無聊地擺了擺衣袖，示意所有人等速速離開。
“是。”眾人依言退下，只留青婧一人默然獨立。窗外秋雨潺潺，寒意滲人。
因著受寵，這次十格格的滿月禮辦得格外隆重，青婧到達會場的時候，便看見太後手裡抱著個絳紅色的繈褓笑得兩眼彎彎。
“容妃來了，快過來看看十格格。”
皇后本來正陪著太后說話，一抬頭正瞅著青婧，笑著招呼她過去。
青婧福禮後起身，探身朝那小娃娃看去，嘖嘖，白白嫩嫩的還有倆小梨渦，果然長得很討喜。
“十格格長得真好。”青婧左看右看了半晌，抿唇贊道。
“那是，咱們的小十喲，一看就是個有福的。”太后逗著小娃娃樂呵呵地說道。
太后高興，大家自然也高興，有些眼力見的那溢美之詞更是的話一句跟著一句往小格格身上套。
“哇，好好吃，好久沒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啦！皇阿瑪太壞了，給妹妹吃的就是比我的好！”
熟悉的話語熟悉的強調，青婧親眼瞧著太后的臉刷地變青，本來彎著的嘴角都成僵的了。
“哈哈哈，今天本格格要放開了肚皮吃，吃個夠本。”
“哇，這酒好香，好喝！”
......
一時間，所有人的視線都射向了某桌上正大吃大嚼的某燕子。
眼見氣氛一下變得詭異，知道的都默默啐著晦氣，不知道的則是瞠目結舌心道這是誰家的女人竟然如此彪悍？
“你，你這樣大呼小叫成何體統？！”同桌的女眷終於忍無可忍出言指責。
“誒？你們都瞧著我幹什麼？”後知後覺的小燕子這才抬起頭，當發現自己變成焦點人物的時候仍然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樣，“大家吃呀，這麼好吃的東西你們不吃，看著我幹什麼？”
捏捏的，看著你這副滿嘴流油，手舞足蹈的模樣，誰還有那個胃口吃東西啊！眾人心中紛紛腹排。
“老佛爺，今兒是十格格的滿月禮，咱犯不著生氣。”眼瞧著太后頭頂有冒煙的趨勢，皇后趕緊充當消防隊員。要知道這次的宴禮可是由她全權操辦的，這回臉可真是丟大發了。皇后恨恨地瞪著小燕子，心道這個禍害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
“哼！”太后陰冷的表情待看向懷裡的小格格時這才又變得柔軟，“拉下去，別嚇壞了哀家的小十。”
“是，是。”皇后一邊答應著一邊喊道，“來人哪，把這個不知規矩的奴才拉下去。”
“放開！你們幹什麼，居然敢拉本格格。躲開，躲開！皇后娘娘你為什麼老和我過不去，不就是吃了一點東西嘛，這些又不是你一個人的！”小燕子叫囂著，三下五下把上前的幾位嬤嬤甩開。
“放肆，一個奴才居然敢和皇后叫板，給哀家跪下！”太后剛緩和的臉又青了。
“哼，我才不要跪！老佛爺你怎麼這麼愛讓人下跪啊，你這麼喜歡的話自己跪好啦。”揮著油膩膩的手掌，小燕子一臉不服氣地大叫。
不得了啊！如果剛剛只是驚訝，那麼現在在場的眾人就是震撼了。居然敢公然和太后老佛爺叫板，這女子難道就真的不怕死？
“反了，反了，來人哪，給哀家把這奴才綁了！”太后這才想起來，和眼前的這只燕子說話只有被氣死的份，武力解決才是正理啊！
“怎麼回事？小燕子，你怎麼會在這？”
乾隆和一干宗師弟子本來是在另一面吃宴的，突然被太后叫來，一眼看到的就是小燕子在一群侍衛的包圍下飛來飛去，披頭散髮的模樣。
“皇阿瑪，快救救我！”小燕子一見乾隆倒是安分不少，被侍衛趁機按下後還是一雙大星星眼地望著乾隆。
“咳咳，你一個府邸格格，誰准許你進宮的？呃......今日是十格格的滿月禮，饒了你這次，下次再犯看朕打斷你的腿。來人，把這奴才拖下去。”乾隆摸了摸腦袋，本來想說哪個不開眼的把這禍害又放進了宮，卻突然想到小燕子不是榮貝勒府上的人嘛，那怎麼進宮的當然是......不過轉臉看看一臉菜色的永琪，再瞧瞧周圍宗親們臉上那明明白白的嘲諷不屑，乾隆就硬是忍下了這口鳥氣。怎麼辦，兒子已經夠丟人的了，自己總不能再給個沒臉吧，好歹是自己寵了二十幾年的五子啊......想到這裡就覺得自己這個老子當得有夠窩囊，某皇上深深而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皇阿瑪，皇阿瑪，......”
人是被拖下去了，可這面子也丟完了。乾隆感覺到滿堂滿室瞧著自己的目光，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一種汗顏的感覺。其實皇后倒是明白得很：叫你亂認女兒，叫你瞎寵瞎疼，活該丟了面子沒了裡子。
“永琪，給朕看好你的人！”氣勢洶洶地丟下一句話，乾隆抬腿撤退。沒辦法，再呆下去饒他臉皮再厚也撐不住了。
喔~原來這個誇張到爆的女人是五阿哥府上的啊，皇上丟下一句話跑了，眾人若有所思的目光就射到了永琪的身上。
此時的五阿哥正低著頭，很奇怪，他竟然至始至終都沒有為小燕子說上半句好話。是沒有機會，還是根本就不想？他能感覺到所有嘲笑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自己身上；突然心裡騰上一股厭惡的感覺，為著小燕子他受夠了皇阿瑪的指責，受夠了宗親們的嘲笑，就連以前向來崇拜自己的幾個弟弟，如今也是見著自己就躲。難道自己一輩子就要過這樣的日子麼？想到一輩子，永琪不禁暗抖了一下。再想到那個總是會對自己聞言軟語的嫡福晉，他對小燕子，似乎是乏了......
“好了好了，不知所謂的人沒了，大家也別愣著了，坐吧。”
宗親子弟們跟著乾隆的腳步走了，太后又重新招呼眾女眷起身。
尚未從方才的震驚中緩過神來，突然聽到太后的聲音，眾人先是面面相覷，繼而乾笑幾聲，落座吃宴。
“皇后，你怎麼辦事的，讓這麼個東西也進了宮裡來？”見場面恢復如常，太后忍不住低聲責問皇后。在場知道當初還珠格格的人可不少，這一鬧丟的不止是她一個人的份。
“老佛爺恕罪，是臣妾的疏忽了。”皇后先是態度誠懇地認錯，而後不動聲色地開始給永琪上眼藥，“不過底下報上的榮貝勒是該帶嫡福晉進宮的，誰知道這到了眼跟前就成了......唉。”皇后相當無奈地歎氣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哼，不成器的。”臉色變了變，太后也不再多說了。
青婧看了看太后的神色，知道她對於五阿哥還是抱著期望的，畢竟二十多年的喜歡寵愛，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事。就是不知道這塊叉燒能不能質變了，青婧搖搖頭，這事有點懸哪。
青婧一邊搖頭，一邊轉過頭開始優雅地對付眼前的美食。看了半天戲，餓死她了。
三三章 公主吃宴席
與太后和皇后同桌對嬪妃來說無一代表著恩寵，但在青婧看來，實在是折磨。滿滿一桌子的頭頭人物，讓人感覺壓力很大。而這種壓力，直接影響到了青婧的食欲，不過食了個五分飽，手裡的動作就開始變得漫不經心起來。一枚指長的雞翅咬上個一二刻鐘，只為了消磨大發時間而已。
無聊啊~青婧放下手裡的銀筷，轉而端起玉杯中的梨花酒抿了一口，那低頭垂目的樣子估計連自己看了都要覺得無趣。
說起來青婧的座位位於左席第三位，應該算得上不錯的位置。只要稍稍抬頭，她就可以看到皇后端莊雍容卻又讓人覺得莫名冰冷的笑靨，無端地覺得不安。
於是微微側頭，呃......那一身特立獨行的除了寶月樓的那位還能有誰？也虧得太后能忍得，那明顯帶著異域風情的衣著......所以說皇家的叉燒本質一定都是遺傳的，不然乾隆這個“孝子”怎麼會硬是生生給自家老娘眼前戳了根刺，還是拔不得砍不得的那種。
“香妃為何一直不曾動筷？”看吧，雖然這根刺不好動，但不表示大家都會選擇無視。皇后端著優雅地笑容開始表達自己的“關心之情”了。
“啊，那個......皇后娘娘，我不餓。”被點名的香妃微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說道。
嘖，這個藉口不大好，青婧聞言暗地裡搖頭，聽著也太沒說服力了。果然，上席的太后不滿地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香妃，開口道：“不餓？寶月樓進些個吃食一日不止數次，如今怎麼到了哀家這裡那個胃口就陡然間全沒了？香妃還是不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的好！”微揚的語氣，指責之意頓顯。
“老佛爺教訓的對，月牙兒知錯了。”香妃聞言愣怔，很有規矩的認錯。
大概是覺得找回了點場子，太后的臉色稍霽。不料那香妃低著頭又嘟囔了一句，聲音很輕但是離得近的幾人都聽得清楚：“那些又不是我要吃的，我又不是豬要吃這麼多。”
噗！青婧差點一口酒進了氣管。再一瞥到對方藏在嘴角的點點笑意，青婧的眉暫態彎了起來：挑釁，絕對是赤果果的挑釁，這位香妃娘娘脾氣很大~
桌上幾位坐得近的妃子們臉色都有些怪異，再偷偷朝太后瞧了瞧，呃...臉又黑了。
“啊呀，本宮想起來了，香妃怕是吃不慣這些菜的吧。瞧瞧本宮這腦子，來人，給香妃上一盅羊肉來。”目前這香妃可是皇上心頭的尖尖，撕破臉對誰都沒好處，所以皇后開始打圓場了,“老佛爺您可能不知道，這寶月樓的膳食平時都是請了維族廚子特別烹製的，臣妾事忙，一時就給怠慢了。”嘖嘖，皇后娘娘，您這到底是在滅火還是點火啊？青婧暗暗撇嘴。
“既然進了宮，還是早些適應的好。”太后冷哼一聲，想發作卻又不知為何忍了下去，“端兩盅上來，給容妃也擺上。”
誒？又扯上自己了，感覺到眾人的視線又刷刷地掃向自己，青婧頗為無奈，“謝老佛爺恩典。”
“呵呵，把容妃給忘了，”皇后挑起眼角看向青婧，“說起來今個容妃都沒怎麼說話罷。”
“是啊，瞧著今日菜色別致，嬪妾只顧著嘗鮮，讓皇后娘娘看笑話了。”青婧當下掛起不好意思的神情。
皇后搖頭，一副你就別謙虛了的表情：“要說別致，依本宮看可比不上容妃研究出的小點心。禦膳房呈上的桃花粥，本宮嘗著不錯，永璂如今更是天天不離的。”
“小東西罷了，”青婧冷汗點點，話題扯遠了啊，如今她對色布騰巴勒珠爾十萬個排斥，連帶著不待見某人的小徒弟。
抬眼間突然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青婧笑了。
“老佛爺您看，那個好像是金鎖。”既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那就得開闢個新話題。
金鎖？太后初初沒有反應過來。
“咦？紫薇也在啊，也對，她本是正妻嘛！”青婧自顧自地說著，“不過金鎖又是誥命夫人。怪不得兩個人都能來呢！”
“金鎖......讓她過來給哀家瞧瞧。”沉默了一會，太后突然發話道。對於這個搬不上檯面的親孫女，老佛爺心裡還是有一點小愧疚的，再加上金鎖自出嫁後的老實規矩，倒是為她在太后心裡贏得了一個不錯的印象。
“參加老佛爺，皇后娘娘，各位娘娘。”踩著小蓮步，金鎖一襲黃衣宮裝緩緩失禮。
“起吧，”太后點點頭，“金鎖丫頭氣色不錯。”
青婧聞言也是抬眼細細打量，只見這金鎖本就長得清秀，再加上細緻的裝扮和溫婉的氣質，“是啊老佛爺，金鎖夫人如今大變樣了。”青婧，眯眯笑道。
“福都尉對你可好？”太后看了一眼一旁站著紫薇，又問道，“你雖為側室，但卻是哀家的人，受了欺負要吭聲。”
此話一出，一旁站著的某小花開始搖搖欲墜了。
青婧好笑地看著臉色慘白的某人，故意說道，“本宮早就聽聞紫薇夫人和金鎖夫人從前就是親為姐妹的主僕，如今又嫁與一人，想必一定很開心吧？”
“就是呀，兩姐妹共侍一夫，還能省的爭風吃醋的。”
“聽說那福都尉是個愛妻如命的，兩位夫人有福了。”
眾妃們心裡對這個紫薇夫人的身份可是透徹得很，話裡話外都帶著刺。
“不，不，我......”紫薇越聽越心酸，共侍一夫......她居然要和別人一起分享爾康，雖然那個人是自己的好姐妹金鎖，可是，可是......
“紫薇夫人臉色不好？難道是對福都尉不滿意？”青婧悠悠地說道。
不滿意？她如今還有不滿意的資格麼？臉上騰起自嘲的笑，紫薇的眼眶紅了：“爾康他......很好，金鎖......”瞥了一眼身邊目不斜視的女子，“她也很好。”
“那，紫薇夫人過得不好麼？”青婧化身成邪惡的好奇寶寶。
“我，我......情已滅，還談什麼好不好呢？”紫薇原本水亮的大眼如今已是一派灰敗，“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沒有了，已經沒有了......”說罷，已是整個身子如枯花般萎靡了下去，哪裡還有當年半分的明美風姿。
“公然對自己的丈夫表示不滿，你這個正室是怎麼當的？”太后是越看紫薇越不順眼，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整天愛來愛去不知羞恥。
“正室，正室又怎麼樣？老佛爺，紫薇的愛情沒了啊，什麼都沒了，爾康不愛我了，嗚嗚嗚......他明明說此生為我所衷，他怎麼可以騙我。”想到爾康現在幾乎夜夜住在金鎖的屋子裡，再想到福晉平時對自己的冷言冷語，紫薇覺得自己的心已經死了。為什麼，她放棄了格格高貴的身份，放棄了皇阿瑪，放棄了自己的一切，卻落得一個如此可悲的下場？
男人的話能信那母豬都能上樹了！青婧鄙視地看著紫薇，何況她選中的男人還是極品一枚。
“好了！說來說去不就是想得專寵麼？”太后不耐煩了，“哀家可告訴你，金鎖是哀家親自封下的誥命夫人，誰也別想欺了她去。你既然身為正室，理應做到大度寬容，好好打理家業，整天哭哭啼啼的如何能幫助自己的相公撐起一個家？”
“謝謝老佛爺對金鎖的提攜，”金鎖轉頭看了紫薇一眼，青婧注意到她眼裡一閃而逝的不屑鄙夷，“紫薇姐姐待金鎖很好的，爾康少爺也對金鎖很好。對了，”微微頓了一下，金鎖想起什麼似的笑道，“最近福晉想給爾康少爺房裡再添幾個人，這下府裡就更熱鬧了。”
“什麼，他還要納妾？”一聲幾近尖銳的高呼，讓眾人都皺起了眉。
“是呀，”金鎖轉頭，很是乖巧地回答道，“自然是要多娶幾位夫人才好開枝散葉，這事早幾天就定下了，姐姐不知道麼？”
“天哪，爾康，你怎麼可以這樣！你玷污了我們神聖的愛情，你這個罪人，你是個罪人......”紫薇癱倒在地，空洞地大眼焦距渙散。
“姐姐，你快起來啊，老佛爺看著呢。”金鎖裝作擔心地去拉勸她，“您還是正室啊，還是爾康少爺最重要的人啊。”
“不是，不再是了！紫薇的那個爾康已經死了，死了！”像受了刺激般地，紫薇突然怒吼起來，猛地甩開金鎖的手臂，跌跌撞撞地就要爬起來往外沖。
“啊喲！”金鎖如願跌到了，小臉疼的煞白。
“放肆，給哀家攔住她！”眼見著太后怒了，刷得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被迫按在地上的女子，“言語冒失舉止莽撞，所謂婦德哀家更是沒在你身上看到一星半點。你一個小小的奴才，也敢對四品誥命夫人動手？當著哀家的面就敢如此，背地裡不定怎麼折騰。好，很好！”
深吸了一口氣，太后下旨了：“傳哀家懿旨，騎都尉兼一雲騎尉福爾康夫人紫薇，舉止失儀，遣回府中管教；著四品誥命金鎖升為平妻，另賞玉如意兩對！”
啪啪啪！青婧在內心鼓掌叫好。
此時再看地上的女子，已是萬念俱灰的模樣。
“老佛爺......”瞧著這個小插曲也該落幕了，青婧清清嗓子正準備給老人家消氣，卻突聞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兵刃相擊聲：
“來人哪，抓刺客——”
頓時，一片喧嘩。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5 01:48
三四章 公主•刺客
這皇宮禁內居然出現刺客？
隨著越來越急促的呼喊聲，所有在場的女眷們一下都愣了。
“天啦！”
“刺客，哪裡來的刺客.......”
“咱們，咱們怎麼辦啊？”
短暫的靜默，隨之而來的是驚慌無措的顫慄。眾人紛紛起身朝殿中央靠去，腳步踉蹌間，環佩叮噹、你擠我靠，場面極度混亂。
“老佛爺。”這邊晴兒和青婧下意識地互看一眼，青婧慢慢朝皇后的方向走去。而晴兒則是果斷地招過幾個公公嬤嬤，這萬一要是出現了什麼緊急的情況，太后她老人家這身子骨可是跑不動的。
“刺客在哪裡？皇帝那裡怎麼樣了？”太后緩過神 ，第一個擔心的就是她那個尊貴無比的皇帝兒子。只可惜，對於太后焦急的疑問，眾人只能回以滿面的茫然。
“安靜！有沒人能告訴哀家，這到底出了什麼事！”
眼見著混亂無比的大殿，又急又憂的太后終於發飆了。一聲雄渾有力的大喊，讓眾人的動作都暫停了下來。
“啟稟老佛爺，皇上有旨，今夜有刺客入內廷，請老佛爺，各位娘娘與眾家福晉們暫時安心呆在慈甯宮，以免受害。”半晌奇異的沉默，終於被一個侍衛清朗急促的聲音打破。
“那皇帝呢？皇帝有沒有受傷？”太后連忙問道。
“回老佛爺，皇上無礙。兩名刺客竄入西六宮寶月樓，皇上已率領眾人前往。”小侍衛低聲答道。
西六宮？垂眸站在皇后身邊的青婧眼神微動：竟然是寶月樓，難道.......
“什麼？！皇帝親自去了？”只見大袖一擺，太后不可置信道，“這怎麼使得？你趕緊帶哀家去找皇上！”
呃......這下小侍衛有點傻了了：“可是，皇上的旨意，還是請老佛爺安心呆在慈甯宮......”
“放肆！哀家的兒子身處危險哀家怎麼能安心？趕快帶哀家去！”太后眼睛一瞪，拍桌道。
“嗻。”面對老佛爺的強勢要求，小侍衛只得無奈應聲。
“女眷都呆在這裡吧，調兩隊禦林軍過來守著！”說完，太后拔腿就要走。身後的晴兒愣了一刻，連忙也起身跟上。
“娘娘，咱們？”容嬤嬤悄悄地湊到皇后耳邊問道。
本來低頭想著什麼的青婧聞言抬頭，突然開口道：“娘娘可願同去？”
正在斟酌的皇后被突然一問，不禁微帶詫異地看向青婧，只可惜從那雙幽深黑眸中什麼也看不出。
“自然要去的。”片刻，皇后最終點頭道。
在侍衛的保護下，一行人一路幾乎是狂奔著前往出事地點。面對那明晃晃的刀劍說實話此時的青婧其實是有些膽顫的。但是為了內心的那一點懷疑，她又不得不堅持在第一線上。
“皇上！”一腳剛踏入寶月樓，太后已經迫不及待地叫出聲來。
“你們這群該死的奴才，到底是，誒？老佛爺？”心情嚴重惡劣的乾隆正站在一堆侍衛面前吹鬍子瞪眼呢，突然聽到一聲疾呼，不禁訝異地抬頭看來，這一看，本來就不好看的臉色更黑了，“該死！誰讓你們把老佛爺叫來的！都反了是不是！？”
“皇上，是哀家自己要來的，”眼見著乾隆中氣十足地大聲吼罵，太后的心總算是松了一半，看來重傷的可能性是已經可以排除的了。“皇上，快點過來讓哀家看看，有沒有哪裡受傷？”大傷沒有，小傷口也是不能忽怠的。更何況自個的兒子又是個暴躁的，指不定一生氣連處理傷口的事都給拋到腦後去了。掃了一圈果然發現角落處幾個太醫的身影，太后剛剛放了一半的心嗖地又提了起來。
“沒事沒事，朕一點事都沒有，讓老佛爺受驚了。”乾隆調整了一下氣息，安慰似的對著太后“微笑”。
可惜這微笑實在過於僵硬，放到太后眼裡就變成了強顏，這下更是確定了內心的擔憂，一下眼眶都紅了起來：“皇上啊，哀家是你的額娘，怎麼受了傷連哀家都要瞞呢？快點讓哀家瞧瞧啊，哀家怕地連心都要跳出來了。”
“呃.....”被太后泫然欲泣的神情嚇了一跳，乾隆連忙跑過來要扶。
“哎喲！”只聽痛呼一聲，這下乾隆好不容易擠出來的微笑真是完全扭曲了。
“怎麼了，怎麼了？太醫！太醫快過來！”太后驚得手足無措，連忙大喊太醫過來診治。
被太后這麼一喊，幾位正圍做一團的老太醫們也是一驚，慌不迭地跑了過來，只是眼裡還有著明顯的疑惑。奇怪啊，這皇上剛才明明還是好好的，怎麼就突然受傷了？
“咳咳，不用過來了，繼續救治香妃娘娘！”見幾個白須老人往自己這邊小跑，乾隆心下有些尷尬，“老佛爺朕沒事，剛剛是不小心地扭了一下。刺客早就被抓住了，朕一點事沒有。”
老佛爺聞言，懷疑地拉著乾隆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在確定了自個兒子完好無損後，這才長籲一口氣。
“皇上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皇宮裡竟然跑進刺客？！”太后放下心後，第一個關係的就是刺客的問題。至於受傷的香妃，已經被選擇性忽略。
“哼！說到這個朕就生氣！堂堂的大清紫禁城，竟然能被兩個小毛賊闖進來，丟臉之極！”一說到這個話題，乾隆的臉色又黑了。丟人啊，今個可是滿朝的官員夫人都在宮裡呆著呢，鬧出這麼一出，實在有夠丟人！
“那刺客可抓到了？”太后掃了一眼殿內殿外嚴陣以待的架勢，問道。
“那是自然，要是這麼多人連兩個毛賊也抓不住，朕把他們全都辦了回家種田去！”乾隆臉色青了青，又扶著太后往上座坐下，“老佛爺今夜受驚了吧，要不要兒子先陪您回去休息？”
“不急，既然人抓住了，咱們就快些把事情問問清楚，”太后搖搖頭，滿臉嚴肅，“李嬤嬤，傳哀家旨意，讓慈甯宮的先散了吧。”
“這......就依老佛爺的意思吧。”乾隆頓了頓，這才揚聲道，“把那兩個黑衣人給朕押上來。”
“說，你們是什麼人？進宮所謂何事？”望著地上趴著的兩個男人，乾隆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狗皇帝！今日不能手刃仇人，我蕭劍認了！要殺要剮隨你！”只見其中一個較為年輕的男子抬起頭恨恨地等著乾隆吼道。
蕭劍？！青婧皺眉看著眼前的男人，那一雙劍眸內燃燒著的是深深的仇恨之焰。
“狗皇帝，把月牙兒還給我，月牙兒，月牙兒！”忽的聽見香妃的名字，青婧不禁將視線移向另一個黑衣人。那粗狂明顯屬於異族的面容......蒙丹？
“你認識香妃？”比起什麼仇人，很明顯還是不停叫囂著自己女人名字的男人更值得乾隆注意。
蒙丹猛然抬起頭，一臉憤恨嫉恨地盯著乾隆：“你這個大清的狗皇帝，拆散了我和月牙兒，你這個掠奪者！真主會懲罰你的！”
“哈哈哈！”乾隆不怒反笑，一通大笑後深深地看向蒙丹，“說，你和香妃的關係。”
“她是我的愛人，是這個世界最最美麗的女人，”說道心目中的女神，蒙丹的眼中升起傾慕，轉而卻又變成無邊的怒火，“卻被你玷污了，你這個罪人！罪人！”
“放肆！”一旁的太后終於聽不下去了，厲聲道，“來人，把香妃帶上來！”
“老佛爺，香妃受傷了，您看......”乾隆微微皺眉道。
受傷？這麼不要臉的女人死了也是活該，太后氣道：“死了沒有，只要沒死的話就給哀家拖上來！”
太后大怒，皇上雖然不說話但明顯臉色也不好。底下的人顫了顫身子，七手八腳地把正在裡間躺著的香妃給扶了出來。
“喝！”太后一驚，繼而忿忿，“原來香妃早就在這裡了，說什麼不舒服，怎麼，是不是早就準備著要和男人私通了？！”
“我，我沒有。”只見香妃的臉色慘白，再看右臂明顯用白布包著，大概是失血過多。
“月牙兒，月牙兒你受苦了！我來救你了，你不要怕，我就是死也會保護你的。”蒙丹一見香妃出場，又是一陣搶呼。聽得那些熟悉的詞句，青婧的面頰不由自主地抽了抽：很可惜，你就是死也保護不了她。
“你不要胡說，我根本不認識你！”香妃面對著呼天搶地的蒙丹，嚇得小臉更白了，“我不認識你，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是誰？”
“閉嘴！”太后瞥了一眼幾乎要癱倒在地的香妃，再次把視線投向蒙丹：“哀家問你，你和這個香妃，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救，香妃是自願入宮的，你救什麼救？”
“哼！什麼自願，月牙兒就是被你們清人擄走的。我和她青梅竹馬，就是你們這些惡人，奪□子！天理不容！”蒙丹蠻力上來，一把甩開壓在自己身上的幾雙手大叫道。
看蒙丹一臉信誓旦旦的模樣，太后心裡倒是有些想法了。當初這個香妃的來歷本就不清不楚，要不是為著皇上的喜歡和打壓令妃，太后也不會這麼容易就接納她。如今出了這等事，真是......
“先把香妃押下去，禁足寶月樓。”思考了片刻，太后擺擺手，又讓人把香妃拉了下去。剛剛是氣昏頭了，現在在場那麼多人，很明顯不適合再深究這兩人的關係。這女子自己不要臉沒關係，關鍵的是丟的可是自家兒子的臉面，唉......太后無力地咽了咽唾沫，這才道，“皇宮內廷，皇上不覺得憑空出現兩名刺客來很不可思議麼？”
“啊？是，搜身！”乾隆慢半拍地回過神來，這才想起人身安全要比帽子顏色重要多了。先看看這倆小子身上還有沒有利器再說。
“蕭劍，是吧？”趁著侍衛上前搜身，乾隆又問道，“你說與朕有仇？是怎麼一回事？還有你們是怎麼經過盤查進宮的？”
“哼，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你這個昏君，害死的人何以數計！”蕭劍語氣很沖，倒是有一股子不怕死的味道。
“殺父之仇？”乾隆臉色微變，“你家父姓甚名誰？”
“方之航，前杭州知府！”蕭劍死死地看著乾隆，似乎想從他的臉上看出後悔慚愧的表情。
很可惜，蕭劍的願望註定破滅。聽到這個名字的乾隆只是滿臉茫然，似根本想不起這麼一號人的存在。也是，他手下的官員那麼多，一個小小知府，確實很難被掛在心上。但蕭劍可不這麼想，看著乾隆的樣子就知道他根本沒印象，頓時一口悶氣上來，甩開膀子就是與周圍的幾個侍衛一陣纏鬥。
“皇上......”好不容易把倆不老實的刺客制伏，負責搜身的侍衛長此刻臉色有些奇怪。
“說！”乾隆沒好氣道。
“除了之前被收的兩把鋼劍，刺客身上並無其他利器，”侍衛長面色猶疑地上前幾步，繼而跪下，雙手遞上一物。
“只是搜得腰牌一枚，似乎......是五阿哥所有。”
三五章 公主•陰謀
“什麼，永琪的腰牌？呈上來給哀家看看。”太后一愣，隨即有些不相信地說道。
“是。”侍衛長將手裡的腰牌遞給上前的老嬤嬤後退到一旁。
接過嬤嬤手裡的木牌，太后的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果然是永琪的牌子，這是怎麼一回事？”
怎麼一回事？這還不清楚，這兩個刺客明顯是和你的好孫子有一腿唄。青婧撇了撇嘴，再看那面容扭曲的蒙丹，眼裡的晦芒一閃而過。
“來人，去把五阿哥叫來！”乾隆掃過太後手裡的牌子，沉聲吩咐道。他倒要看看，自己的這個五子是不是真的就這麼不著調。
青婧聞言快速地往太后處看了一眼，卻發現太后早就斂下詫異的神情一派平靜。再加上身旁的皇后喜怒不明的複雜神色，因為事情涉及到了皇子，氣氛當下變得有些微妙。
乾隆眯了眯眼，朝著地上的蕭劍問道：“你和五阿哥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會拿著他的腰牌？”等不到兩人對質就開始審問起來，看來乾隆對永琪是起了疑心。
“我......”蕭劍頓了頓，挺著胸膛說道，“我和永琪什麼關係也沒有，一人做事一人當！”
“哼！憑你一個就想把整個事情扛下來？未免太看得你自己了。”蕭劍瞬間的猶豫還是被乾隆看在了眼裡，更是加深了他對永琪的懷疑，“說，你們是不是受什麼人的指使？”言下竟是有些把永琪當作了幕後黑手的意思。
“我......”蕭劍努了努嘴，想說什麼卻又不好開口的樣子。
是顧忌到小燕子的關係麼？青婧注意到蕭劍眼底的掙紮之色，不禁猜測到。不得不說，蕭劍對自己的妹妹還是有些感情的。就是不知道，這五阿哥來後又會有個怎樣的說法呢？
“兒臣參見皇阿瑪。”
就在青婧好奇猜測的時候，永琪已經到了，只是看樣子似乎對面前的陣仗十分不解。
“哼！”乾隆瞥了他一眼，鼻孔裡出氣。
“皇阿瑪？”永琪彎著腰等了老半天也不聽叫起，不禁抬頭輕喚了一聲。
“起吧，”乾隆終於還是甩了甩手，說道，“看看地上的兩個人，認識麼？”
地上的兩個人？永琪順著乾隆的視線往一旁看去，忽地臉色突變，驚叫一聲：“蕭劍？！”
好嘛~這下明白了，原來五阿哥真的和刺客有勾結啊！一時間，眾人看向永琪的眼神裡皆有著不明的意味。當著皇上的面承認和刺客相識，真不知道這五阿哥是膽大呢，還是愚蠢。
“永琪！”懷疑變成肯定，乾隆頓時覺得氣血上湧，“你這個逆子，你，你......”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皇阿瑪？”本來還在為蕭劍的突然出現而不解，永琪突然感受到乾隆的怒氣，連忙低頭道，“皇阿瑪，兒臣不知道蕭劍怎麼惹您生氣了。但請看在兒臣的面上，饒他這一次吧。皇阿瑪可能不知道，這蕭劍雖然是江湖中人，但一身武藝非凡，足智多謀，比起咱們八旗子弟也不遑多讓。皇阿瑪不是總說身邊沒有好男兒麼，依兒臣看，這蕭劍就是一個才智雙全的......”
本來是為了蕭劍說情的，最後卻變成了滔滔不絕地舉薦，生怕乾隆漏了這個一個棟樑之才似的。永琪一邊說一邊還在心裡打著小算盤。這蕭劍是小燕子的親哥哥，卻不知道為什麼對自己總有著莫名的敵意，更是有好幾次想要把小燕子帶走。如果能把蕭劍留在京城做官，不僅能打消大舅子對自己的敵視，更能讓小燕子有個不錯的親戚，以後提位分也容易些。說來說去，這永琪還是一心一意在為小燕子打算。
讓蕭劍為朝廷效力？想法是不錯......青婧好笑地摸了摸指尖，只可惜他似乎忘了要提前先問問這蕭劍到底是幹了什麼讓乾隆惱怒的大事。
“你、給、朕、閉、嘴！”看吧，乾隆已經七竅生煙了。青婧看著這對父子，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竟產生一種前所未有的愉悅感絕。好吧她承認，她邪惡了。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與青婧純碎的看熱鬧不同，皇后這個妻子還是挺關心自個老公的情緒的。眼見乾隆的臉色越來越白，氣喘的越來越粗，也顧不得什麼，趕緊過去給乾隆順氣。
“滾開！”不好，乾隆暴躁了，竟然一把就把皇后撥開，上去就給了永琪一腳。踢完還不解氣，一隻茶杯又親熱地觸上了永琪光潔的額頭，留下一個鮮紅的吻痕。
眾人被乾隆的突然爆發嚇得一愣，半晌都沒反應。
“哎喲，不得了欸！皇后娘娘，您有沒有哪裡傷著了。快來人哪，皇后娘娘受傷了！”眼見著皇后被乾隆粗暴地甩開，容嬤嬤連忙急的大聲嘶吼起來。
皇后被眾人七手八腳地攙扶了起來，看那咬唇皺眉的模樣應該是真的傷到了哪裡。青婧暗暗在心裡搖頭，雖然她本身也不喜皇后，卻更看不上男人拿女人出氣的下作樣。
“閉嘴！叫什麼叫，全都給朕滾下去！滾！”乾隆的暴躁越演愈烈，幾乎到了噴火的程度。也是，自己最看重的兒子居然勾結刺客刺殺自己，任誰都要跳腳。
“皇上，身子要緊哪！”到了這時候，也只要太后才敢去捋龍鬚了，“哀家瞧著這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先別氣。咱們皇家可不能讓外人隨隨便便就鑽了空子！”
“老佛爺的意思是？”似乎是被太后一語驚醒，乾隆的情緒明顯平靜了很多，眼裡的深思也是一閃而過。
“來人哪，看看皇后的傷勢。”見乾隆稍稍平靜下來，太后點點頭，隨即開始變相提醒某人方才的失態。
見著皇后的模樣，乾隆愣了愣，這才想起自己剛剛做了什麼，不禁老臉一紅，道：“皇后沒事吧，方才朕失態了。”說罷，又翹了翹鬍子，對周圍的跪著的一排人不滿道，“該死的奴才，還不趕快扶皇后去休息，都死了麼？”
看看，看看，這不要臉的。青婧鄙視地瞧了一眼乾隆，還不是都死了麼？被你的突然抽風嚇死的！
“臣妾沒事，謝皇上關心。”皇后不愧是皇后，規規矩矩地行完了禮，這才在容嬤嬤的攙扶下慢騰騰地挪進裡屋。
受了皇后的一記冷暴力，有錯在先的乾隆忍了，轉頭繼續教訓兒子。
嘖嘖，看來這位也被惹出真火了。直到目視著皇后的身影完全消失，青婧這才轉過神來。品味著剛剛皇后低頭回話時的那個眼神，青婧不禁搖頭歎息：皇上啊，這可不是您原來的那位耿直正直的那拉皇后了，惹急了，您就自求多福吧......
“什麼，你說他是小燕子的哥哥？”
正幸災樂禍呢，驀然聽見乾隆詫異的語氣，青婧不禁抬眼：小燕子......你慘了。
“是的，皇阿瑪。他確實是小燕子的親哥哥，找了小燕子十幾年了，前不久才相認的。”永琪頭上的口氣不算深，血已經止住了。
看著永琪的狼狽樣，乾隆氣也消下去不少，“那麼你知不知道，小燕子的這位親哥哥是罪臣之子？”小燕子那個孽障，原來也是罪臣的女兒，怪不得整天給朕找麻煩呢，朕怎麼就瞎了眼還把她許配了自己的兒子。想到這個乾隆就一陣頭疼。
“這......兒臣知道的，小燕子的父親二十年前被陷害，因為一首反詩被定了罪。”囁嚅半晌，永琪訕訕道，“皇阿瑪對不起，兒臣不是故意隱瞞小燕子的身世，只是......”
“沒有只是！好，真是朕的好兒子！娶了叛臣的女兒，和判臣的兒子稱兄道弟，最後，居然還幫著判臣刺殺朕！好，真是好！”連續幾聲好，顯然是乾隆傷心傷到骨子裡了。眼前的這個是自己的兒子哪，真的是自己的兒子？乾隆幾乎要懷疑自己的兒子是不是什麼時候被人調了包。
“刺殺？什麼刺殺？皇阿瑪您在說什麼？”永琪本來是心驚膽戰地跪在地上，在聽到最後一句時卻忍不住問出聲來。
聽了永琪那貌似疑惑的話乾隆根本不買帳：“你還給朕裝傻？這個蕭劍，進宮來要朕的命！還有這個什麼蒙丹，更是來搶朕的女人！你敢說你什麼都不知道？”
總算明白了事情的真相，永琪嚇得慌忙磕頭：“冤枉啊皇阿瑪，兒臣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兒臣從來不知道這個蕭劍要刺殺您啊，還有什麼蒙丹，兒臣根本不認識啊！”
“你說你不知道？”乾隆明顯不大相信。
“真的，兒臣發誓，真的不知道這些事。”永琪一邊磕頭一邊賭咒發誓。
砰砰砰，永琪的額頭撞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看著兒子滿臉鮮血的模樣，乾隆有些些心軟了，難道......真的和永琪無關？如果可以，乾隆他老人家當然不希望有個意圖弑父的兒子。
這邊皇帝猶豫了，那邊一陣喧嘩又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門口怎麼回事？”乾隆不耐地問道。
話音還沒落呢，只見一個粉色的人影嗖的飛了進來，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就聽見一陣大喊大叫：“哥哥，你怎麼啦？你怎麼被繩子綁了？放開，你們放開我哥哥！永琪，你快救救我哥哥啊！啊！永琪，你的腦袋怎麼出血了？”
小燕子？！青婧眼神微動，靜觀其變。
眼見著這位小燕子姑奶奶一會撲到這，一會撲到那，眾人皆保持沉默，只待皇上開口。
“放肆！給朕拿下！”乾隆早就對小燕子無好感了，什麼女兒，什麼滄海遺珠，不過是一場笑話。
侍衛們得令上前，奈何某燕子極為不聽話，仗著點輕功和女子的身份，硬是和侍衛們玩起了躲貓貓。
“反了天了啊？你們別給朕客氣，好好教訓這個不知死活的！”居然敢拘捕？乾隆生氣了。
小燕子這躲得得意，卻不知自己已經範了眾怒。大家本就因為今晚皇上一驚一乍的脾氣堵著火呢，還不趁著這當口好好發洩一下？於是，也顧不得什麼男女大忌了，重手重腳地就把小燕子摁到地上，順便在暗地裡使上手段，直讓小燕子痛得嗷嗷直叫。
見小燕子吃虧，永琪也顧不得磕頭了，一把扯開幾個圍著的侍衛就把燕子護在懷裡：“小燕子，小燕子哪裡傷著了，要不要緊？”
好啊，還以為你改過了呢，果然是狗改不了吃那個，乾隆瞪眼睛：“永琪！捉住小燕子是朕的旨意，你敢抗旨？”
“皇阿瑪，小燕子不過是個弱女子，您怎麼能讓人這麼傷害她？您還是我那個善良仁慈的皇阿瑪麼？皇阿瑪，求求您，不要這麼殘忍好不好？您要傷害小燕子，這是要了兒臣的命啊！”永琪一眼看到燕子撩起袖子的手臂上被摁出的青印，心疼之下變得口不擇言起來。
好嘛~什麼時候皇子的命這麼不值錢了？青婧冷眼瞧著永琪痛哭流涕地向乾隆表著情，再聯想到前一陣自己得到的消息。不禁微微歎息：五阿哥啊，娶了鄂爾泰的孫女，幾個臣子的聯合保薦才好不容易重新獲得皇上的肯定。如今你卻在這時候將自己的命綁在小燕子的身上......
不由將視線轉向似乎還該不清楚狀況的某燕子，青婧的眼眸再次變得幽深。在這個時候把小燕子引來，看來有些人是想要讓五阿哥徹底翻不了身了。
三六章 公主•解謀
“永琪，你堂堂一個皇子居然為了個府邸格格要死要活的，你瘋了麼？”
太后看著五阿哥完全一副老母雞的架勢擋在小燕子面前，不禁厲聲道，“一個登不上檯面的女人，沒了小燕子你就不想活了？那你的嫡福晉呢，哀家可是聽說福晉剛懷上你的孩子，你這樣又置她於何地？想留下她們孤兒寡母的成為大清的笑話麼？！”
從永琪分府出去至今也半年有餘了，卻一直沒有子嗣的消息。燕子倒是懷上過兩次，可惜都給莫名其妙地流了。直到前幾天宮內才報上榮貝勒福晉懷孕的好消息，當時太后聽了可是舒心不少的。
“我......”沒想到太后會突然提到西林覺羅氏，永琪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又磕頭道，“老佛爺，福晉她是一個溫柔美好的人，她待小燕子一向也是極好的。我想就是福晉在這裡，也一定會求老佛爺開恩的。皇阿瑪，老佛爺，請你們繞過小燕子。就算是看在那沒有出生的小孫子份上，也不能讓她一出生就沒了額娘啊！”
嚇？這最後一句話可驚悚了，什麼叫沒了額娘。明明懷孕的是福晉，怎麼小燕子也變成額娘了？
“等等，等等，這話哀家可聽不懂了，怎麼就沒了娘親？福晉不是好好的麼。”太后被永琪搞糊塗了。
“是。兒臣已經決定等福晉生下孩子就抱給小燕子養著，所以小燕子當然就是小阿哥的額娘了。”
永琪完全不知道自己說出了多麼可怕的話來。一個貝勒的嫡子，居然要過給一個格格養著。天哪，青婧真的很好奇這永琪的腦部結構究竟是扭曲了還是斷層了。
“你簡直荒唐！”一旁實在聽不下去的乾隆指著小燕子質問道，“她一個小小的格格，哪裡有資格撫養皇家的阿哥？”
“永琪你是不是腦子燒糊塗了，這樣的想法也敢有？”太后幾乎要掩面淚流了，這皇家都是造的什麼孽喲，出了這麼一個不著調的。
“皇阿瑪，小燕子一直都很喜歡小孩子，再說小燕子性情直率開朗，以後一定能給皇阿瑪養出個與眾不同的孫子的。”本來永琪也覺得這樣做有點對不起自己的福晉，但是後來想到福晉平時和小燕子關係這麼好，誰來撫養這個孩子又有什麼關係呢？左右都是一個府裡的人。
小燕子都流了兩個孩子了，就當是彌補吧。抱著這樣的想法，永琪迷迷糊糊地答應了小燕子的要求，還想著找個機會和自己溫柔賢慧的福晉好好說一說呢。
不過也幸好永琪沒來得及把這個決定告訴自己的福晉。否則這個孩子別說變成與眾不同了，能不能再繼續舒服地呆在自家可憐額娘的肚子裡還得另說。
“來人哪，把小燕子還有這個蕭劍，全部關進大牢。五阿哥降貝子，押回府裡去，沒朕的旨意不准出府一步！”
乾隆已經不想再和這個犯了魔障的兒子說半句話，直接就下達旨意。
如果說原本他還想留下小燕子一條命的話，那麼永琪的話則是徹底打消了他心底的最後一絲不忍。這樣的一個女人留在自家兒子府裡，絕對是個毒瘤。不，已經不僅僅是一個貝勒府的毒瘤了。在乾隆的心裡，小燕子的禍害程度上升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整個大清皇朝的毒瘤，笑話，汙點！
“好了，把五阿哥拉下去吧，”乾隆厭煩地甩甩手，今晚這事可還沒解決完呢。
“你叫蒙丹？回人？”
不顧五阿哥的請求和小燕子的尖叫，乾隆已經把注意力轉向了另一個男人，一個竟然敢來搶奪自己妃子的男人！
“嗚嗚，嗚嗚嗚......”蒙丹扭著身子似乎很激動地想要表達什麼。
“除了他嘴裡的東西。”此時才注意到蒙丹口中被塞了布團，乾隆“好心”地吩咐道。
“放了我，放了我！你把月牙兒怎麼樣了？你們這些殘忍的清人！”剛剛恢復開口能力，蒙丹就大吼起來。
危險地眯起眼，乾隆摸了摸下巴：“回部叛黨的餘孽？三日後處斬！”五大三粗的狗熊一個，也敢和朕爭女人？！找死！
“皇帝！”
皇上的旨意放下，太后不贊同的聲音就插了進來。
“老佛爺，有什麼問題麼？”乾隆不解地轉頭。
“呵呵，皇上，哀家這有個好消息。”也不知剛剛晴兒在太后耳邊說了什麼，此刻太后此刻笑得眼角細紋皺起。
“好消息？”乾隆一時反應不夠，愣愣地問道。
太后點點頭，略點激動的說道：“剛剛太醫說，皇后有好消息了！”
皇后懷孕了？正旁聽的青婧極為詫異地張了張嘴，這算是......改變歷史了？
“皇后有了？！”乾隆聽了臉上也有了些笑意，他雖然不是很喜愛皇后。但對多一個嫡子卻是極為喜歡的。
皇后懷孕了，那麼他乾隆就很可能不再只有永璂一個嫡子，這的確是個好的不能再好的消息了。
“哈哈，的確是好事情啊！傳朕旨意，嗯......以後就由王太醫和李太醫負責坤甯宮的每日診脈，其他的宮暫時都不要去了，給朕照顧好皇后！”大概是想到自己已逝的兩個嫡子，乾隆特別囑咐道。
“皇帝，這皇后年歲也不小了，這次可得多多當心。”太后是生過孩子的，自然知道高齡產婦有多危險，不禁憂心道，“不行，哀家明天可得好好求求祖宗菩薩，保佑咱們的小阿哥平平安安地生下來。”看來太后心裡也期待著這次皇后一舉得男。
“辛苦老佛爺了，哈哈，好啊，朕去看看皇后。”突然想起自己好像還推了一下皇后，不得了，不會有什麼後遺症吧？
想到這裡的乾隆怎麼也站不住了，大步一邁就朝裡屋走去。丟下個爛攤子大家互相看著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得了，也別杵著了。把這個蒙丹先押下去，皇后有孕不宜見血，斬刑暫緩。”這人一死，香妃的事可就死無對證了。太后略一思考，就把蒙丹的一條小命給救了下來。
“是。”眾人得令後按規矩退下。
“好了，晴兒跟哀家回慈甯宮吧。”疲憊地歎了口氣，太后在幾位宮娥的攙扶下走出了寶月樓。
事情告一段落，青婧同樣跟在太后鳳輦之後打道回府。
兵荒馬亂地折騰了一晚上，唯一可以確定就是五阿哥的徹底失勢。一個貝子，手裡沒有什麼實權官職，甚至被圈在了府裡。如果說之前五阿哥還隱隱有複起之勢，那麼如今這風向就再明確不過了。
失去了聖眷的皇子，連一個家境殷實的貴族都不如。皇家，本就是一個這麼現實的地方。你失了權，沒了寵，不說兄弟姐妹，就是妻子孩子都會厭惡看不起你。
雖然永琪對小燕子的感情正在慢慢變淡，但還沒徹底了斷，出事後幫忙擦屁股的習慣更是深入骨髓。有個叛賊哥哥，自個又頂著寵妾滅妻的名頭，遲早要死。如今這麼一招，也算是把小燕子物盡其用了。
“這天還這是冷啊∼” 初冬的寒氣撲打在臉上，如刀割般地疼。抖了抖身子，青婧扯緊身上的羊毛大氅。
手裡捏著小小的紙團，青婧快步朝著色布騰巴勒珠爾約定的地方走去。
“有什麼事快說！”老遠瞥見陷在陰影中的男子，青婧口氣很差。一路上來的時候就下起了小雨，這讓青婧極其不爽。
“呵呵，脾氣還是這麼差。”男人不以為意地轉過身，伸手想替青婧拂去肩上的水滴。
一手拍開某人的爪子，青婧後退一步皺眉道：“到底有什麼事？別動手動腳的。”
色布騰巴勒珠爾聳肩，深邃的長眸直直地定在青婧的臉上：“好吧，有點事要請你幫忙。五阿哥如今已經失勢，我想老皇帝也是時候立下太子了。”
“十二？”青婧眉頭緊鎖，“後宮不得干政你不懂？”
這男人的心果然不單純，想讓十二登位麼？這事對青婧沒什麼好處，何況一旦陷入太子之爭，青婧的好日子就算是到頭了，她自然不這麼傻。
“只要老皇帝還在位一天，你的日子就不安穩罷。怎樣，只要你能助本王成事，本王就保你日後生活無憂，富貴一世。”被青婧的拒絕，色布騰巴勒珠爾也不急，只是緩緩勸說道。
本王？生活無憂，富貴一世？青婧抬眼認真地打量他，試探地問道：“那麼，給我自由？”若是新皇登記，少一個先朝皇妃應該沒什麼關係。
“可以。”色布騰巴勒珠爾應道。
青婧驚訝對方的爽快，卻露出一個冷笑，“是麼？可惜我不信你。”
十二今年不過八歲，這色布騰巴勒珠爾，不會想挾天子以令諸侯吧。青婧越想越有可能，她對政治不敏感，但也不表示她是什麼都不知道的白癡。以十二對自己這個師傅的言聽計從來看，要是讓十二就這麼登基了，還指不定出什麼事呢。
“天哪，居然這麼不相信我。真是傷人心。” 色布騰巴勒珠爾裝受傷狀，可惜被青婧完全無視。
“好吧，實話說，”扳正臉色，色布騰巴勒珠爾看著青婧一字一句說道，“我知道你還是處子。等新皇登基後，我就娶你做王妃，如何？”
還問她如何？他做夢！青婧氣急：“你放肆！”
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人？青婧覺得自己要吐血了，被氣得！
“害羞了？作為回報以後進了王府，你會得到你想要的自由。” 色布騰巴勒珠爾抱臂說道。
指甲掐進肉裡，青婧握緊藏在袖內的拳頭：“你不必說了，我不會幫你！你不是無所不能麼，你不是已經用計除了五阿哥這個威脅？不要把我拖下水！”如果不是有這個男人的幫忙，那兩個連路都不認識的刺客又哪裡這麼容易混進內殿。至於五阿哥的權杖。呵呵，恐怕也根本不是五阿哥給的蕭劍！
“不錯，要除了皇后的孩子並是不非你不可，” 色布騰巴勒珠爾笑得意味深長，“可是本王就有想把你拖下水呢？你註定要成為本王的人，別想逃！”
“你的人？......工具、奴才，還是禁臠？”青婧冷聲怒道。他休想！
“本王的女人，本王喜歡你，相信永璂已經對你說過了。” 色布騰巴勒珠爾上前一步，冰冷的手掌貼上青婧的臉頰，驚得青婧心臟猛然收縮。
“王爺的喜歡本宮可擔當不起。夜深不便，本宮就此告辭，希望再別不見！”青婧下意識想逃。
“當初那顆解藥......”
身後傳來男人平靜的提醒，成功停住了青婧離去的步伐。
“如何？”緩緩轉身，青婧靜待下文。
“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本王，那可確實是解毒的藥丸，” 色布騰巴勒珠爾挑起一絲笑，但那張臉在青婧眼裡卻比方才更陰上幾分，“只不過本王又多下了一味藥。每月初一沒有解藥奉上，痛不欲生。”
色布騰巴勒珠爾語音剛落，青婧的臉色刷得變得蒼白，幽黑的烏瞳裡燃起了憤怒的焰火：“混帳，你敢給本宮下藥！你還敢說什麼喜歡本宮，這就是王爺表達喜歡的方式麼？”
“喜歡，就要得到。對於娘娘這樣的女子，不用點特殊手段又怎麼能抱得美人歸呢？” 色布騰巴勒珠爾笑得極為欠抽，“事實證明，本王當初的那一手真是對極了不是麼？娘娘註定要成為本王這邊的人！”
被這樣一個變態看上，青婧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內心的嫌惡。可是，她卻連半分也不能再表露出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青婧除了忍耐，再無他法。
“皇上和太后對皇后的這胎極為重視，我只能試試。”沉默半晌，青婧看著前方迷蒙的細絲雨幕，緩緩開口道。
“無妨，本王可以等。”
眼簾微垂，青婧淡淡地點點頭：“那麼，本宮先告辭了。”
順著青石石子路離開，身後的黑影越來越小，剛剛還燃燒著憤怒之火的雙瞳如今已是一片冰冷。
如今的青婧，就像是被一條毒蛇纏上的獵物，冷意，一直透到骨子裡。
唯一慶倖的是當初她並沒有吃那顆藥。將計就計，以色布騰巴勒珠爾的詭異本事，想讓青婧就範的手段多的是，如今這樣情況，已經算得上是好的了。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5 01:49
三七章 公主獲大權
因為有孕在身，太后和乾隆商量，暫時讓皇后放下各宮事務，安心養胎。
這提議太合理了，乾隆對此沒有任何意見：畢竟對已經年逾五十的某皇上來說，子嗣才是最重要的。
不過皇上認為自個兒的後花園其實也挺重要的。畢竟自己白日裡工作繁忙可就指著自己的女人們給解乏的，要是真鬧起什麼事來，又要來煩朕。
搖了搖頭，打定主意要把麻煩扼殺在萌芽裡的乾隆對這個暫時監理人的名額歸屬很是糾結。要是以前，令妃自是最好的人選，現在嘛~香妃？哼，那個什麼蒙丹的事朕還沒找她算帳呢，出局！
舒妃？性子太軟沒手段，不成！
敦妃？辦事大大咧咧風風火火的，也不行！
再不然愉妃？唉
皇帝大人在腦袋裡把後宮裡妃以上的主位們順溜了一遍，突然悲催地發現還真的就找不出一個可以代替皇后的人來：缺少人才啊！
幸好還有個皇后，乾隆越想越得意：還是自己有慧眼，不然這後宮還不早就不成了一團亂了？坐在龍椅上舒服地眯了眯眼，乾隆暗暗決定以後一定要好好待自個的皇后，雖然性格不討喜，好歹也稱得上勞苦功高不是？
拖這次懷孕交權的福，皇后娘娘的地位在乾隆的心裡一下拔高了不少。
其他先不想，當務之急得找個可靠的人替皇后和朕分憂解才是。乾隆一拍額頭：唉，這事有點麻煩，還是去找老佛爺商量吧。
“皇上這是來問哀家的想法？”
慈甯宮，太后老佛爺轉著佛珠子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是，兒臣這裡是沒有什麼好的人選了，老佛爺看呢？”乾隆撓了撓後腦勺，有點無奈地說道。
太后微笑了一下，停下手裡的動作抬頭道：“這麼多妃子裡就挑不出個能主事的？哀家可不信。”
這嗨，朕也不相信啊，可惜事實好像真的就是這樣。乾隆轉了轉眼睛，道：“要說主事，以前魏氏倒是做得不錯。不然還是交給她，朕給她提一提位分就是了。老佛爺看怎麼樣？”
怎麼樣？糟透了！
聽了乾隆的話太后唇邊的笑意一下收起，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那個魏氏，聽說皇上前不久又把她升了嬪？”太后算是明白了什麼叫做“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那個女人才被冷了多一會兒啊，這麼快就又爬上來了！
“是，是”感覺出太后的不愉，乾隆囁嚅地解釋道，“令嬪這麼多年服侍朕也算是老人。以前做錯了事，想必經過了這次該是明白了。”
因為惱著香妃從前的“私情”，乾隆最近很少去寶月樓。而適時出現的令嬪，賢慧體貼、一付以夫為天的莬絲花模樣正好能撫慰某皇上那顆受傷的心靈。
“是麼，哀家也希望如此。”太后瞥了乾隆一眼，揣著明白裝糊塗。禦花園偶遇，裝純裝善裝柔弱，以為她老人家不知道打得什麼主意？
“那朕的提議，讓令嬪暫管後宮？”乾隆小心翼翼地問道，他不是不知道太后一向不喜歡令嬪。
“哀家不同意。”太后反對道，她絕對不會容忍那個女人再次上位，所以這事想也不要想。
自己的想法被太后一票否決，乾隆悶聲不響了。最為大清最尊貴的女人，這後宮之事要是太后不同意的，他也不好硬辦。
“老佛爺，容妃娘娘來了，是讓她先去側殿裡坐還是？”正當母子兩人陷入沉默，晴兒進來了。放下手裡的銀盤，將點心碟子一個個在桌上擺好。
嗯？太后眼睛一亮，“傳她進來吧，”說罷轉頭對著乾隆道，“如果皇帝信得過哀家，哀家給你推薦個人怎麼樣？”
“老佛爺的意思是容妃？”這個妃子在皇宮裡幾乎成透明狀，難怪某人壓根沒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不錯，容妃這丫頭是哀家看著最最不錯的。秉性好，為人處事也是進退有度，那資質比起皇后來看也差不了多少。”把青婧和皇后比較，青婧在太后心裡的位置可見一斑。
和卓氏容妃啊~乾隆腦中出現一個模模糊糊的印象：除了總是低眉順目、寡言守禮的清冷，還有什麼呢？
頓時心下有些不喜，但礙著是太后提出的，一時也不好回絕，只是斟酌著道：“那倒是不錯。不過朕看容妃是個淡性子的，讓她管理後宮，會不會太過強求了？如果不是真心實意，又怎麼能管好這麼多事呢？”
“性子淡？哀家可瞧著是個沉得住氣的，拿來管事正好。”太后哪裡不知道乾隆心裡的不情願，但這事她心裡已經打定主意了。
看來這個容妃還真是受自家額娘的喜愛啊！乾隆有些奇怪地打量著太后的一臉堅持，突然想到這個妃子的兩次晉升都是太后向自己提出的。要知道，容妃可是到現在都沒有侍過寢。
“嬪妾參見皇上，老佛爺。皇上吉祥，老佛爺吉祥。”
青婧進門前就知道乾隆也在，有些好奇，最近這丫的不是忙著坤甯宮延禧宮兩頭跑麼，怎麼突然有閒情到慈甯宮了？
“嗯。”小心眼發作的某皇上表現地很冷淡。
“呵呵，容妃來啦。快起吧，今個怎麼這麼早？”比起前面的那位，太后的口氣明顯要愉悅地多。
舒了一口氣，青婧伏身謝恩：“謝皇上，謝老佛爺。”說完起身，對著太后溫溫一笑：“在宮裡也是無事，倒不如來陪老佛爺念念佛。也替皇后娘娘盡份心。”
“嗯，好，好孩子。”太后聞言滿意地不
住點頭，唇紋笑得像菊花。
“哼，容妃倒是有心了。”看著太后和青婧言笑晏晏的樣子，旁座的乾隆不樂意了。心裡開始冒酸酸的小泡泡。憑什麼啊，額娘對自己都沒這麼慈祥的樣子呢。
“老佛爺謬贊了，”青婧垂首，繼而朝著乾隆微微伏身，“謝皇上誇讚。”哼，不樂意個毛啊，連這種醋都要吃，就不搭理你。
“咳。”見青婧完全一副受了誇獎正經謝恩的模樣，乾隆噎了。
“好了，容妃，哀家有一件事要問你，”太后一點也不介意自個的兒子吃癟，繼續說道，“你也知道皇后懷孕了，不能過分操勞。後宮的事皇上和哀家想讓你暫時打理著，你覺著呢，自己能不能勝任？”
誒？好大的一塊餡餅啊！這是青婧的第一反應。不會噎死人吧，這是青婧的第二反應。
“回老佛爺。管理後宮茲事體大，嬪妾進宮的時間短，也自認也比不過皇后娘娘的才智。”青婧不緊不慢地說著。太后的眉頭慢慢皺起，而乾隆則是露出滿意的神色來：不錯，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不過既然皇上和太后看得起，嬪妾一定竭盡所能。”最後一句，算是應下了這份差事。在青婧看來，駁了太后的面子是不可能的，至於乾隆——對她來說反而無所謂多了。
“好。”太后心滿意足了，“皇上，這可不是哀家強求了吧？你說呢？”
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乾隆只得點頭：“是啊，那就容妃吧，辛苦你了。”
事情敲定，青婧謝恩後被眯花眼笑的太后拉到跟前囑咐這囑咐那，頓時有點受寵若驚。平時受寵是不假，但被太后這麼熱情地對待還是極其少有的。
青婧並不知道自己成功搶了原本該是令嬪的榮耀。只是既然太后高興，那她也樂得錦上添花地說些好話拍拍馬屁。
“咳，那老佛爺歇著吧，朕先走了。”
被無視了，眼前著太后和青婧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開心，乾隆不高興地想要立馬走人。
“皇兒慢走。”
“恭送皇上。”
於是某皇帝很郁卒，自己怎麼變得這麼不受待見了。
唔，還是去找令妃吧。出了慈甯宮，乾隆腳步一轉往延禧宮的方向走去。不得不說，令妃對乾隆還真的是有一手，起碼她那種帶著奴性的恭維和仰慕，很能滿足男人的自尊心。至於碩王府的牽連？和恪受到的傷害？對不起，對於自己在意的人，乾隆一向都選擇性地去遺忘他們曾經做過的蠢事。
對於乾隆的離開，青婧是松了一口氣，但是太后突然的一句話卻又讓她的神經繃了起來。
“容妃啊，要不是哀家的力薦，這回可又要被令嬪得便宜了。哼，哀家最是看不過那些個恃寵而驕，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話鋒一轉，太后目光灼灼地看向青婧，“恩典給你討來了，可不要讓哀家失望了！”
“是。”青婧點頭，跪道，“一定不負老佛爺期望。”令妃的複起是青婧沒有想到的，她低估了那個女人的心思。香妃失寵，皇后有孕，那麼令妃的機會青婧眯起黑眸，驀然想起上次的中毒事件來。經過一段時間的秘密查證，這事和延禧宮脫不了關係。
竟然用到這麼惡毒的害命法子，看來倒是以往的她心慈手軟了。
“你和皇后關係不錯，想必皇后這次也會贊同哀家選的人。”太后頓了頓，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笑起來，“這次之後，你也該準備服侍皇上了。雖然封了妃，可那是礙著哀家面子。今日瞧著皇上對你不大喜歡，倒是哀家當初的不是。”如果不是當初的一句三年不得侍寢，皇上還會這麼不待見這丫頭麼？太后有點後悔，其實當時做這麼決定也是有些私心的，畢竟是外族的公主，直覺不想讓自己的皇兒多接觸。現在看來，倒是自己糊塗了，平白讓寶月樓的那位鑽了空子。
“老佛爺？”青婧詫異地抬頭。被一句“服侍皇上”敲懵了。三年，不是還沒到麼
“呵呵，好啦，當初不也就是那麼一說麼。你也不小了，早日給哀家生個孫子才是正理。”太后擺明著是要青婧準備提前上龍床了。
青婧被太后的態度一驚，幾乎脫口道：“嬪妾這樣現在很好，不想改變。”
太后愣了愣，之後又瞭解地說道：“哀家知道了。是不是怕那些個爭寵之事啊？但是做了皇上的女人，這些事情都是補了避免的。你總不能一輩子陪在哀家身邊吧。放心，哀家在，自不會讓你受了委屈。”
“是，謝謝老佛爺。”到這份上，青婧若是再多說什麼，難保不會讓老佛爺看出什麼來，也只得紅著臉答應。
“呵呵，去找坤甯宮吧。趁著皇后身子不重把事情接受過來。”太后安撫似的摸摸青婧的手背。
踏出了慈甯宮。
青婧寬面淚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什麼事啊？這不是逼著自己作出選擇麼？
而面前似乎也只擺了兩條路：被乾隆老色龍吃掉；又或者和穿越變態男滾床單
無論選哪條都是自己的悲劇。
越想越覺得前途黑暗無望，青婧不禁失聲歎道：子啊，帶我走吧！
光明的未來啊，你丫的還在哪個旮旯裡貓著哪？！深受打擊的容妃娘娘垂著腦袋無精打采。
三八章 公主•風向
“不知娘娘想去哪裡？”
不得不說人倒楣喝涼水都塞牙，明明是輕地不能再輕的低語，卻還是被人聽了去。
陌生的聲音響起，帶著莫名的奇怪笑意。
作者有話要說：——
容妃娘娘說：子啊，帶我走吧！！！
子曰：對不起，已超載！！！
“不知娘娘想去哪裡？”
青婧僵硬地轉頭，看到的是一張年輕的男子面龐，神情閒適隨意。
“你是？”青婧微微皺眉。一襲青衫，配著湖藍的腰帶，分明不是侍衛該有的打扮。
“臣富察氏皓祥，參見容妃娘娘。”感覺到青婧那帶著疑問的眼神，皓祥忙拱手行禮道，“打擾了娘娘凝思，請娘娘降罪。”
態度很謙遜，可惜這請罪的話怎麼聽怎麼帶著一絲古怪。青婧不禁多看了一眼這位准額駙大人。嗯，五官立體清晰，皮膚不白，倒是看起來很健康的小麥色。
“原來是貝勒爺。”矜持地點了點頭，青婧開口道，“方才是本宮失禮了。不過貝勒爺怎麼會在這裡？”難得發個感慨就被人抓包，青婧覺得相當無奈。
幸好對方並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加糾纏，“回容妃娘娘的話，臣方才從養心殿出來，奉旨前往禦花園參見吾皇。”皓祥站起身，嘴角揚起一抹清朗微笑。
又是禦花園，青婧眼角微微一抽，突然想起前不久的“刺客選夫”事件。
說起來還是延禧宮那位提起的茬。乾隆這回大概是鐵了心要找出個文武雙全的好額駙。用了一招“假刺客”手法，結果呢，哼哼......被多隆貝子一個飛踹，喲，這蒙面刺客怎麼長得那麼像在乾清宮門外當差的小侍衛？得，被戳穿了吧。
選額駙選成了鬧劇，可笑乾隆還裝模作樣地寫一份檢討，痛悔自己拿自個性命開玩笑的危險做法！
和恪這悲催的小姑娘，攤到一個自私自利的娘就算了，旁邊還有個間歇性腦抽的爹。
噯！也不知道這回又要出什麼麼蛾子了。青婧搖搖頭，心下好奇卻也不便相問，只是應道：“原來是皇上的旨意，那貝勒爺就快去吧。本宮還有事，先行一步。”
“娘娘慢走，臣告退。”自始自終皓祥的娃娃臉上都是一派雲淡風輕的淺笑。這份氣度，不愧是和敬親自選中的額駙。一看就要比起什麼耗子，叉燒君強上不是一星半點。
“嗯......”紅果果地嫉妒了一下某人。青婧轉身剛想走，卻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忙把人給叫住，“貝勒爺留步，本宮突然記起似乎曾與貝勒爺有過一面之緣？不知是否是本宮記錯？”
要說青婧向來不是一個記人臉的，但問題是這位皓祥貝勒，似乎、好像、當初是和色布騰巴勒珠爾一起出現的？這麼一想，那看向對方的眼神立馬變得不一樣起來。
“娘娘沒有記錯，正是臣與紮薩克和碩達爾漢親王。”被尖銳的目光審視著，皓祥仿若未覺地肯定著事實。
就這樣？還以為起碼會得到一些解釋的青婧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對方卻只是坦然回視，一雙深褐色的眸子閃爍著琉璃般的光澤。
唔，除了一張有肉的娃娃臉有點滑稽，總的來說和敬的眼光還是不錯的。幾秒間的對視，青婧暫時打消了某種懷疑。
應該是想岔了，雖然同樣穿越的傢夥還有一個，也總不會像大白菜那麼不值錢滿地都是吧？
想通了這點，和皓祥的偶遇這個小插曲很快被青婧放下。她這還得去坤甯宮給皇后請安呢。
進了坤甯宮，和敬公主也在，青婧有些意外。
“皇后娘娘吉祥。”向皇后行李後青婧又對著和敬點了點頭。
“嗯，容妃來了。”皇后姿態慵懶地靠在大背椅裡，身後還塞著個明黃的墊子。
“是啊，”青婧笑了笑，“給娘娘請安，今日小阿哥還好麼？”青婧與皇后的關係一向不錯，平時說話上也就顯得隨意一些。
“撲哧！”皇后還沒說話，一旁和敬倒是不客氣地調侃道，“容妃娘娘真會說話啊，這才不到三個月，哪裡看得出阿哥還是格格？”
嗯？青婧秀眉一挑，倒是忘了這位長公主與皇后一向有所芥蒂。也是，畢竟是占了自家額娘位置的人，很難喜歡上去。
“本宮倒是希望生個小格格。看看那十格格，可真是可人疼呢！”皇后不在意地一笑，就把顯得有些尷尬的氣氛輕輕揭過。
“嬪妾失言了。”在皇后的示意下，青婧走至和敬對面坐下。
“無妨，皇上和老佛爺大概都是希望有個小阿哥吧。這種事要看天意，倒是強求不得。”懷了孕的皇后臉上多了一層母性的慈愛，伸手摸了摸不怎麼顯的肚皮，“無論小阿哥或是小格格都是好的。”
“那是，娘娘是皇后，您生下的皇子皇女自要比別個更尊貴上幾分。”一旁的容嬤嬤適時地奉上幾句好話，順便還特地向和敬坐著的位置看了一眼。那樣子似乎對她剛才的話極其不滿。
“也是。”聽了容嬤嬤的話，和敬臉色微變但很快又恢復正常。
“公主難得進宮，怎麼不先去慈甯宮坐坐？老佛爺可是念得緊呢。”視線在皇后和敬間轉了圈，青婧淺淺一笑，扯開話題。一般來說，已經外嫁的公主遞牌進宮，應該先去慈甯宮拜見老佛爺。青婧這看似隨口說出的一問，其實也算給和敬提個醒。
“這回是本宮特地把和敬公主傳進宮來的，”皇后替和敬解釋道，“老佛爺不會在意的。”
皇后把和敬叫來的，青婧不禁有些疑惑地看向兩人，按說這兩人應該沒有什麼交集的機會吧。
“前陣子皇上提起給十二阿哥找伴讀的事情，本宮看富察家的福康安、福長安都很不錯。”見青婧不解，皇后繼續說道。
“原來如此，傅恒大人是和敬公主的親舅舅吧。”青婧了然一笑，有了這層關係就可以拉攏富察氏一族。這皇后娘娘真是好算計。
“福康安倒是可以，長安才5歲多點，還是算了吧。”把富察家綁在十二阿哥身上只需要一個就夠了，和敬想了想又說道，“娘娘可以看看其他家的。福康安這小子聰明是聰明，就是鬼的很，所以這另一個得是沉穩些的才好。”
把福康安接進宮給永璂當伴讀雖然是皇后的主意，卻也是經過乾隆首肯的。
原本最接近龍座的五阿哥失了聖恩，放眼如今健在的幾位皇子，也只有十二阿哥最有機會。先不說其他，光是嫡子的身份就要高人一頭。
“公主的話不無道理，等本宮與皇上再商議商議。”皇后略作思考後說道，“福長安年紀雖然小，卻也是機靈可愛的。”
“是。”見皇后仍然對自己的小表弟念念不忘，和敬有些無奈。這福長安確實自小就極招人喜歡，所以舅舅舅母才特別不希望讓他進宮。才五歲多點的小娃娃，哪裡捨得？
不過若是皇上堅持的話富察家也只能照做了，“君要臣死不得不死”，何況這入宮伴讀說起來還是恩典？
“嗯，公主這回出了宮，就替本宮給傅恒家打個招呼。這幾日就把福康安送進宮吧。”皇后低頭擺弄了幾下指甲套，複而抬頭道，“讓福晉放心，本宮這裡自不會虧待了他們家的兒子。”
“是，和敬替福康安表弟先謝過皇后娘娘。”和敬的神色有過一閃而逝的失落，卻又盈盈笑著謝恩。
既然永璂登臨大位的可能性極大，那麼能作為未來天子的陪讀自是極為榮耀的一件事。而和敬露出的那一瞬失落，卻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自己沒有機會長大的弟弟，皇七子永琮。若不是連著夭了兩個嫡子，這位子哪裡輪的上現在小十二？
“容妃，本宮懷孕期間可要辛苦你了。”皇后靜靜地看向青婧，“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就來坤甯宮，再不然老佛爺也會給你撐腰的。”
本來還在糾結要怎麼開口的青婧見皇后主動提起嗎，自然樂得順道往下講：“哪裡稱得上辛苦，這是老佛爺和皇后娘娘看得起嬪妾呢。以後還要皇后娘娘多多提點，嬪妾可比不上娘娘，能把那麼多事都處理地井井有條的。”
“瞧瞧，謙虛了吧？”皇后呵呵一笑，“其實啊，哪裡這麼誇張？也就是些瑣碎的事罷了，最近多到坤甯宮坐坐，本宮慢慢把事情教給你。”
“是。”這對於皇后該做的事青婧還真是一點不知道，有皇后手把手教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了。
“皇后，快到午時了。”容嬤嬤看了看一旁的銅鑄滴漏，提醒道。
“，午時了啊，永璂該下課了。”皇后溫婉一笑，眼裡的柔情便傾瀉了出來，“吩咐下去，今個的菜色裡多準備些永璂愛吃的。”
“是，奴婢這就去辦。”容嬤嬤笑著退下。這麼多年，皇上總算是把眼光放到了十二阿哥身上，這坤甯宮的倚仗不禁又足上幾分。
“時候不早，嬪妾也該告辭了。”青婧起身告辭。
“和敬也該走了，老佛爺估計還等著我進膳呢。”
和敬公主和青婧兩人一起出了坤甯宮。和敬要去陪老佛爺進膳，而青婧則是回鐘粹宮，還能同路一小段。
兩人順著石子路一路走著說些家常話，倒也隨意。只是沒想到這皓祥貝勒竟然不日就要去打仗了，這消息讓青婧吃驚不小。要知道老佛爺先前給和敬定下的婚期就在兩個月後。這樣一來，還來得及麼？
青婧把自己的疑惑同和敬一說，卻得知：當初皇上下的旨意只是指婚。根本沒有明說婚期到底在什麼時候。雖說和敬也不想讓自己的額駙去那麼危險的戰場，但自個的額駙有出息要去掙上一份功勳，她也不好硬攔著不讓去。
這皓祥倒是很有心。聽和敬一解釋，青婧也瞭解了雖然皓祥現在有貝勒的爵位，但是要功勳沒功勳，要權職沒權職，總是配不大上固倫額駙這個身份的。
可憐的男人！青婧暗暗搖頭，老婆地位太高也是個麻煩事。
“瞧那個，不是令嬪麼？”手指點點遠處的某個人影，和敬的口氣突而變得不大好。
“嗯。”順著看去，身姿嫋嫋的，果然是那位柔弱美人。
“哼！她倒是有辦法，被貶成了常在還能再得皇阿瑪的寵倖。”皺了皺眉，和敬不甘心地說道。
看令嬪沿著走的小道，似乎是前往禦花園的方向。乾隆也在那......看來果然是複得隆寵了啊！青婧無言地歎了一口氣。
和敬見青婧不說話，又繼續對著那道纖細的背影低聲抱怨道：“這令嬪真是好手段，都三十好幾了還能把皇阿瑪栓的緊緊的。長得也不怎麼樣，一股子狐媚氣。”
三十好幾......冷宮，常在......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青婧腦海裡突的閃過令嬪那張嬌豔更比從前的瓜子臉，心下竟是矍然一驚。
三九章 公主•又起
因為心裡藏了事，青婧直接拒絕了和敬邀自己一同前往慈甯宮侍奉的好意。
帶人回到鐘粹宮的時候，院子裡比平常熱鬧不少。奴才們三人兩人地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都在說些什麼。
“咳咳。”還不到晌午的休息時間，發生這樣的事並不正常。
青婧眯了眯眼，雖說她自認為人寬和，但也不代表就願意接受自家宮裡出現這樣像菜市場一樣的情況。
“啊！參、參加容妃娘娘，娘娘吉祥。”
離門最近的宮女似乎是被突然進門的青婧嚇了一跳，驚愣了一下才忙不迭地開始行禮。你別說這小姑娘倒是有點同事愛，跪下的時候還不忘順勢扯扯一旁正與人唾沫飛濺談興正高的小太監。
“容妃娘娘吉祥......”
被小宮女那尖細的嗓子一叫，原本吵吵吵鬧的外院才算安靜了下來，滿地只見匍匐的身影。
“嗯。”眼神輕掃，將眾人臉上那點驚慌盡收眼底。青婧輕輕應了一聲，卻不叫起。
這......面對今日主子反常的冷淡，眾人一時有些拿不定意思。只好紛紛垂眸跪好，儘量擺出一副乖巧無比的低調柔順模樣。
難道今天是放大假的日子嗎？這也太散漫了吧，都什麼素質？青婧繼續不說話，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裡持續散發著冷氣。
嘶~幾個膽大的好不容易悄悄抬頭，卻被一張冷漠冰寒的俏臉給生生壓了下去。
僵持的時間越久，時間眾人越覺得背脊發涼，幾個膽小的宮娥甚至開始哆嗦。這幾個月來，他們只見到自己的主子整日裡淺笑盈盈的模樣，哪裡見過如今這般冷厲的神情。這般淩厲的氣勢......天哪，不會是主子心情不佳要找人出氣了吧，一下子每個人的心都吊了起來。要知道在這後宮裡最不缺的就是他們這樣的炮灰角色！
主子不說話，奴才自然更不敢說話，一時滿場沉寂凝滯。
“娘娘回來了也不服侍，全都昏頭了是不是！一個個杵在那幹什麼，不知道娘娘站著會累麼！？”一聲中氣十足的責駡，卻讓眾人終於籲了一口氣。桑瑪嬤嬤來了，這個時候也只有她敢插嘴了。聽說是主子從娘家帶來的老嬤嬤，身份自是不同。
“娘娘，可是這些奴才做了什麼錯事？就交給嬤嬤來嚴懲！哼，這是欺負主子柔善呢，都忘了自己的本分了！”陰邃的眸子轉向地上的十幾個人影，桑瑪姑姑怒氣衝衝地說道。敢氣她的小公主，都活得不耐煩了是吧？
眾人被桑瑪那怒火沖天的給嚇了一跳，剛剛因為慶倖而放下的心瞬間提高了一大截。
天啦，惹惱了容妃娘娘還好說，畢竟這位主子是出了名的待人平和。可若是惹了桑瑪姑姑......眾人索性閉上眼睛開始等死。當初的梅香梅竹一個落水一個自縊，誰也不會傻到以為這都些是天災**。
娘娘誒？您倒是說句話啊，好歹讓奴才們也能早死早超生不是？
底下的人正處於生不如死的水深火熱之中，咱們的正主容妃娘娘卻依然保持著她那淡漠站立的姿態一動不動。
“娘娘，門口風大，咱們先進去吧。”桑瑪見青婧一點沒反應，不禁小心翼翼地湊到青婧身邊，“娘娘？”怎麼回事，公主莫不是被氣悶了吧？
“娘娘！？”
“啊？”驀地一愣，青婧抬頭看向桑瑪一臉關切地看著自己。
頓時清冷的眸子染上一層薄薄的迷茫，“原來是桑瑪姑姑啊，怎麼了？”
關於令貴人的那些古怪她這似乎已經有些眉目了。為什麼突然叫她？得，容妃娘娘直接忽略滿院子濃重的哀怨氣氛，
“沒事，娘娘，門口風大，請趕緊進屋吧。”見到青婧的那副樣子，桑瑪有些無語：自己這通火算是白髮了。
“，也是，本宮這想事情想深了。”青婧揚起微笑看著桑瑪不好意思道，“讓姑姑擔心了。”
哇，原來主子是在想事情啊！那就是與他們沒關咯？眾人如釋重負地歎息聲：自己嚇自己，真是有病了。也是，瞧容妃娘娘這柔和溫暖的淺笑，怎麼會是拿奴才隨便出氣的壞主子呢！恩恩，原來是虛驚一場啊~
“對了，”青婧一隻腳邁進內殿，突而想到什麼似的回過頭來，那和煦的笑容一下變得比十二月的雪還要冷：“本宮這不需要不懂事的奴才。今天凡是在院子裡跪著的，都給本宮抄齊宮規百遍，限期三日。記著了，要是交不上......” 懶懶地拉長了調子，一副你們自己看著辦的模樣。
“哼！”桑瑪姑姑在一旁冷眼冷哼，氣勢十足。
嗨！到了還是逃不了啊，一眾奴才臨風淚流。
“姑姑，今個宮裡是怎麼回事，這麼沒規矩？”飲上一杯上好的龍井，抱著暖爐子的青婧語氣裡有著明顯的不滿。對著自個兒宮裡這些奴才，倒不是她要端著架子雞蛋裡挑骨頭。只是有些事關係到鐘粹宮一宮的臉面問題，就不能太過於姑息了。
“娘娘，這些奴才就是見了您性子好才把膽子給養肥了。”桑瑪姑姑低啐了一聲。
“膽子大？不見得。”青婧微微一笑，只是沒有面色依舊什麼溫度，“怕是真出了什麼事？對了，吉兒呢？”從自己進了門就沒見這小丫頭的影子，身為貼身大丫頭可算是失職了。
“這......”聽見青婧問起吉兒，桑瑪突然就跪下了，“請娘娘恕罪，吉兒她中毒了。”
中毒？！原本正輕扣著桌面的指尖突一使勁，頓時在平滑的黃梨木面上留下一道印記。
“怎麼回事？現在情況如何？”怪不得一院子的奴才竊竊私語的，原來是出了這檔子事。
眉頭緊皺，她就弄不明白了，憑她目前的這副情景怎麼還是招人惦記呢？
“這事說起來也是那孩子貪吃。本是呈給您的銀耳紅棗羹，可是您那時不要了的，所以她就偷偷......”桑瑪姑姑皺眉，似乎對吉兒有些不滿，又似乎有些慶倖，“不過也正是這樣，才能讓咱們看到這些個齷齪的！”
“這樣......是什麼毒？”青婧想了想，接著問道。
“不清楚，”桑瑪姑姑有些不甘心地回答道，“因為發現的晚，碗盆什麼的早送回去洗了，根本追查不出來。”
“東西呈上來姑姑沒有過過眼？”皺了皺眉，青婧記自從上次的“香爐事件”後，自己的衣食住行就是由桑瑪姑姑全權把關的。
“回娘娘，這也是奴婢想不明白的地方。這湯羹奴婢是看過的，當時明明確定無毒。”
身為回部巫師的後人，桑瑪姑姑對毒物的認識稱得上精通。所以她說沒問題，那就是沒問題了。這樣說來，是在那之後......
“那......太醫怎麼說？吉兒中毒深麼，嚴不嚴重？”放下心中的猜忌不提。吉兒也算是自己身邊親近的人了，青婧說不關心肯定是假的。
桑瑪搖頭：“太醫怎麼會給一個小小的宮女看病呢？奴婢看著給配了些解毒的，但畢竟不專業，如今還昏迷著呢！”
青婧聞言不禁皺眉：桑瑪姑姑雖然對毒物頗有研究，但畢竟只僅僅在辨別預防上，真要治的話.......還真比不上太醫院那些白鬍子老頭。
“小雅，就說本宮有些不適，讓賈太醫到鐘粹宮一趟。”青婧無奈地搖搖頭，不管怎麼說還是得先把吉兒這貪嘴的小傢夥救回來。
“娘娘......”看著領命推出門去的小宮女，桑瑪姑姑有些不贊同地開口道，“這不大合規矩吧。奴婢的法子雖然見效慢點但保住一條命還是行的。也該讓吉兒那丫頭吃點教訓。”最後一句顯然才是重點，護犢的桑瑪嬤嬤見不得任何人對青婧“不忠”。
“呵呵，不是說已經昏了麼，這苦也算是吃了。”青婧輕歎一聲，她倒是真不捨得那小妮子難過，“姑姑就不要生她是氣了，說起來吉兒貪嘴的毛病也是本宮慣出來的，何況如今這一遭還是替本宮受的？”就算這次自己沒有打算吃下那一疊加了料的吃食，難保下次也能避過。吉兒的中招，也算是給自己敲響了警鐘。
“娘娘就是心善。”撇了撇嘴，桑瑪姑姑站在一旁不說話了。
青婧聞言，卻是笑得眼兒彎彎全無城府的模樣：心善？那也是要看人的。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5 01:49
四十章 公主•雲湧
太醫抱著大藥箱氣喘吁吁剛踏進鐘粹宮主殿，就被青婧等人帶往了側殿某個小房間內。
看著眼前慘白著臉昏迷不醒的小宮女，老太醫很明智地一句話沒有多問。直接一通望聞問切之後，判定吉兒雖然中毒較深但只需要吃上十天半月的湯藥即可徹底解毒。
聽到太醫的話，青婧也算是松了一口氣，當下命人奉上白銀百兩做人情。妃嬪以自己的名醫宣召太醫給奴才看病本就失了規矩，老太醫倒也不推辭，收錢走人，乾脆俐落地連半句廢話都沒有。
“這個賈太醫不錯。”靜靜坐在吉兒的床上，青婧突然開口道。
“這位大人已經在太醫院三十餘年，自是最懂規矩的。”身後的桑瑪姑姑恭敬地答道。
“依姑姑看他的醫術如何？”伸手摸摸吉兒的小臉，青婧輕聲問道。
桑瑪聞言細想了一下，真心贊道：“很有經驗，普通的醫者極難在這麼短的時間就寫出解毒方子。就說上次來宮裡查毒的那個李太醫，怕是做不到。”
青婧點頭微笑：“不錯。這賈太醫已經入宮三十年有餘，醫術超群。論起資歷來，就算做不成院使一個判院也該少不了。”
“那......”桑瑪不解出聲。
“只是得罪了某人，可惜了。”青婧站起身向外走去。當初令妃為了得寵，可是用了不少裝病裝柔弱的把戲，細想起來，這其中自是少不了太醫院眾人的推波助瀾。而賈太醫卻因為實在看不過去令妃總是虐待小格格的行為，趁著皇上在的時候暗示過幾次。只是當時乾隆一心向著令妃，哪裡聽得進去這些，自是這耳進那耳出。
結果可憐了老太醫，當年本該晉升的機會即刻被當掉。自此仕途一片黑暗，要不是因為多年的威望擺在那裡，如今能不能平安地當這太醫還得另說。
回頭有看了一眼吉兒那張慘白兮兮的臉色，青婧吩咐幾個宮女好好看護後便踏出了門去。
“娘娘，剛剛太醫說吉兒不是食物中毒，卻像是被毒蟲咬了。”桑瑪跟在青婧的身後，壓著嗓子說道，“還以為是有人投毒，原來是虛驚一場。”
青婧點點頭，向著自己的內殿走去：“是啊，怪不得姑姑當時看不出湯羹有什麼不妥。”
“照太醫所說，那種毒蟲並不常見.....”青婧摸了摸下巴，似有所思道，“似乎還特別喜甜？”據青婧所知，平日裡就數鐘粹宮備著的甜食最多的。而在其他宮，妃嬪們或為了身材或為了養生，都是極少過多地食用甜點湯羹。
“娘娘莫不是懷疑這次的事有人故意而為？”桑瑪敏銳地察覺到青婧話裡的深意。
懷疑？青婧眯眼：她是肯定。食物投毒的方法雖然常見，但一朝事發無論成與不成都會引起宮裡人的注意。而活的毒物就省事多了，了不起就是被咬中毒的人自己命不好。
“娘娘？”見青婧皺著眉不說話，桑瑪小心地開口試探，“要不要老奴把奴才們都叫到一起好好查一查？”
“不必查了。”青婧轉頭說道，“去把海棠叫來吧。”
眼神立時微暗，桑瑪弓腰垂首：“娘娘的意思老奴明白。”
那海棠可是延禧宮費了不少勁才插|進鐘粹宮的暗線，青婧早就看得明白卻故意不去揭破，如今果然就有了用場。
這次的事情十有**又是令嬪搞得鬼。就算不是，青婧也打算給她坐實了這罪名。
事情發展到現在，鐘粹宮已經連續兩次出現問題，情勢已經不再適合一味地保持被動防守。這次的青婧，決定主動出擊。
海棠被帶上來了，被青婧細細詢問了幾句，卻還是裝模作樣恍若無知的模樣。
青婧了然，朝身旁的桑瑪投個眼神示意。就只見老人家一個箭步上前，幾下功夫便把人折磨地哇哇痛叫。
“怎麼，還要和本宮打馬虎眼麼？想要給人立大功，也要看看自己有沒有命能去受這份賞賜！”閑閑挑了幾下指甲，青婧冷眼掃去，只見女子已經痛得滿頭大汗趴在地上渾身顫抖。
“娘娘，娘娘饒命啊，娘娘！”海棠淚眼婆娑地喊救命。
“告訴本宮你身後的人，本宮不會傷害你。否則，宮裡少上一個宮女相信不會有人在意。”青婧雖然不是天生冷酷無情的施虐狂，但對於威脅到自己的人卻也不會有半分留情。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奴婢，奴婢......”名為海棠的女子明顯開始動搖。雖然出賣了主子不會有好結果，但是不出賣，自己一樣沒有活路。
“嗯，怎樣？”俯身挑起女子白皙的下巴，青婧從對方淚光淋淋的眸子裡看到了自己嘴角上殘忍的弧度，“替本宮做事，或者......死？”
“娘娘開恩，奴婢什麼都說，什麼都說。”終究，是個人都是怕死的。海棠姑娘俯首認罪了，像吐豆子一樣把事情全部抖落了出來，而事實也再次證明青婧的推斷沒錯。無論是這次的毒蟲還是上次的毒粉事件，都是出自令嬪之手。
連梅香梅竹都是她下的手？青婧拍了拍手站起身：倒是她小看了那令嬪的狠心心計。
當時青婧確實將下毒粉的事懷疑到了皇后的頭上，也動了除掉那兩個暗樁的念頭，卻最終還是心軟了一下，只和桑瑪姑姑吩咐找個時間把兩人遷出鐘粹宮。誰知人還沒趕出去呢，卻已經雙雙出了事。雖然面上不說，但青婧明顯感到那幾日皇后看向自己的神色裡多了一些平常沒有的東西。
想挑起自己和皇后的嫌隙漁翁得利？青婧看著地上的女子冷笑連連：還真是差點當了一次傻瓜。
“你這個賤婢！”一旁的桑麻姑姑聽得惱怒，氣得又是狠狠一腳踢了上去，“娘娘待你這麼好，竟然作出這種狠毒的事情！千刀萬剮的！”
青婧同樣氣憤，不過倒不是因為地上的小宮女，而是令嬪。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這麼招那位的憎恨，平時小絆子無數就算了，如今更是鐵了心的要自己的命！自己要皇寵沒皇寵，要子嗣沒子嗣，回女的身份更是註定了無法上位的結局。到底是哪裡惹她看不順眼？！
越想越生氣，青婧不是沒有手段，否則當初也不會因勢利導地把令妃送進了冷宮。但到底只是反擊報復而已，從沒有下過殺心。人命，難道在那令嬪眼裡就是這麼不值錢的麼？！
“不敢了！奴婢不敢了。都是令妃娘娘啊！奴婢這都是奉命行事啊，娘娘饒了奴婢吧！”眼見著青婧的臉色極差，海棠嚇得也顧不得自己身上的痛楚，只是不停地磕頭，額頭磕破了都毫無自知。
“罷了，把人帶下去吧。”青婧收回心思，淡淡揚手道，“以後就好好在鐘粹宮當差，不要再動些不該有的心思。”
“謝謝、謝謝娘娘。海棠的命是您的了，為娘娘萬死不辭！”
海棠連滾帶爬地被拖了下去，嘴裡卻還在謝著恩典。不該怪她的背叛，深宮內本就沒有絕對的忠誠死士，每個人心裡都有自己的底線。而活著，就是最低的那一根。
“娘娘，咱們如今有了人證，要不要去找老佛爺？”桑瑪不屑地看了一眼被拖出門去的人，出聲詢問道。
青婧皺眉，眼裡閃過深思：“不忙，先去坤甯宮一趟，本宮總覺得這次的事還沒有完。”女人的第六感，有時候不得不重視。
對於青婧的去而複返，負責接待的容嬤嬤表示不解：“皇后娘娘正在休息，若是容妃娘娘沒有重要的事是不是？”
“容嬤嬤照顧皇后娘娘真是辛苦了，”青婧自動忽略對方逐客之意，反而拉過容嬤嬤的手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樣，“若不是出了大事，本宮也不會剛出了坤甯宮宮又巴巴地跑來。容嬤嬤說是不是？”
“娘娘說的是，是奴婢缺了思量，請娘娘恕罪。”聽說是出了大事，容嬤嬤臉色微變。
“不礙事，”淡笑搖頭，青婧輕輕撫胸道：“不瞞嬤嬤，本宮那裡竟然出現了致命的毒蟲，真是嚇死人了。”
“什麼？！竟然有這樣的事？”容嬤嬤低呼一聲，不可思議道，“如今已是入冬的時節，又怎麼會出現那些害人的東西？”
低頭輕笑一聲，青婧諷刺一笑：“怎的不會，本宮那貼身的宮女可還躺著不醒呢？”
容嬤嬤也是老人精了，見青婧神色不對，忙追問道：“不是偶然，莫不是有人？”說道這裡，臉色頓變，“娘娘難道是懷疑皇后娘娘？！”
老嬤嬤神色兇狠，似乎青婧一旦承認就要撲上來一般。青婧緩緩搖頭，沉靜地端起桌邊的熱茶暖手，“怎麼會？且不說娘娘一向待本宮如何，如今娘娘身懷龍胎，自是不會做出那等傷天害理之事。”
“那容妃來這裡，是想讓本宮出面查清此事？”突兀地嗓音，一身寬鬆紅裝的皇后娘娘出現在門邊。
“嬪妾參加皇后娘娘。”青婧起身福禮，“打擾娘娘休息，真是罪該萬死。”
“哪裡的話，後宮出了這樣的事，亦是本宮的責任。”皇后在容嬤嬤的攙扶下落座，言語溫和，“讓容妃妹妹受驚了，待本宮查出是何人作惡，定不輕饒！”
“這點小事哪裡要勞煩皇后，”重新落座的青婧捧起茶盞緩飲，“娘娘以為這後宮還會有誰這般著急著來要嬪妾的命？後宮再次波瀾，這次的事怕也不只是針對嬪妾。畢竟這毒物可是活得，從鐘粹宮爬了出去再能爬到哪裡也未可知。”
“是她？”大約是恨得急了，一旁站著的容嬤嬤竟然直接衝口而出，“又是那個賤婢！難道還敢來害皇后娘娘！”
“娘娘最近愈發潤澤了。聽說懷孕的女人口味會變得極為獨特，這禦膳房平日該是呈上不少精緻的東西？”青婧掃過容嬤嬤面上的神色，忽而轉了話題問道。
“這......本宮最近確實喜歡上一些甜羹小食，容妃為何有此一問？覺著本宮胖了吧？”說到最後，皇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臉頰。
“哪裡的話，”見容皇后回得遲疑，青婧隨意道，“只是據說那害人的東西天性喜甜畏冷，最會受那些個熱的甜的東西吸引。”
“容嬤嬤，把今日呈上來的東西仔細查看一遍！”皇后看了青婧一眼，對容嬤嬤吩咐道。
“娘娘，早些時候就查看過了，沒有什麼問題。”容嬤嬤招手從甫進門的宮娥手中接過一個青瓷小碗，“熱騰的紫糯甜粥，娘娘可要用些？”
“這......”看著冒著熱氣的小碗，皇后娘娘的食欲早被青婧一通話打消，只是懶懶揮手道，“本宮不餓，端下去吧。”
“哎呀！”皇后動作幅度過大，一個不小心就翻了容嬤嬤手裡的東西。
青瓷掰白碗斜傾，深紫色的液體流出的同時，還有一個小小的黑色物體蠕動其間。
半個小指指甲大小，黑色甲殼，六條細細的絨毛小腿此刻正在膩膩地糖水間攪動著。噁心不已。
“這、這是？”容嬤嬤驚得瞪大了眼珠子。
“混帳！”皇后大怒，“這是怎麼回事？！”
運氣真是不錯，青婧倒是坐得安穩：這下皇后不想承自己的情都不行了。
“來人哪，把今天負責皇后娘娘膳食的奴才都抓起來！”容嬤嬤急的大吼，沒想到真的有人敢毒害皇后娘娘。
“娘娘，不好了，娘娘——”
這邊皇后和容嬤嬤正心驚著惱，門外卻又沖進了一個小公公，臉色驚慌：“不好了，十五阿哥不好了！”
十五阿哥永琰，令嬪子，目前由坤甯宮撫養。
四一章 公主•塵埃
永琰病重，皇后一聽這消息就愣了。
“容嬤嬤，趕緊過去看看！”好不容易反應過來的皇后一把拉過容嬤嬤的手就要往外沖。當初乾隆金口玉言指定坤甯宮撫養永琰，這要出了事皇后絕對脫不了幹係，搞不好就要落個惡毒後娘的名聲。
“哎喲，娘娘您慢點！”容嬤嬤被皇后幾乎要跳起來的模樣嚇了一跳，忙不迭地自動擔當起拐杖的作用，生怕皇后一個激動就把自個兒給摔了。
“娘娘當心。”青婧雖然對於皇后的舉動有些不解，但是起碼的關心還是要的，“十五阿哥那裡已經有太醫候著呢，娘娘不必過分憂心。”別等等小十五沒啥事，反而驚著了肚子裡的那一個。
“呵呵，本宮這是急壞了，”摸了摸鼻子，大概是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過於莽撞，皇后朝著容嬤嬤笑了笑，又對著青婧略略不好意思地說道：“容妃妹妹先回去吧，本宮要快些去看看小十五。”說罷，臉上的已是掩不住地露出焦慮不耐來。
被皇后一連串的動作萌到，青婧不禁略略失笑：懷了孕的女人果真是變化極大的，從沒想過一向端莊冷靜的皇后娘娘也會有這麼豐富的肢體語言和表情。
“嬪妾也想去看看十五阿哥，不如陪娘娘一道去吧。”青婧想了想，這事既然已經知道了，按理也該去看看情況。
等皇后等人過去的時候，碰巧幾個老太醫正從房內退出來。
“怎麼樣了？十五阿哥得了什麼病？”見幾個白須老人正湊在一起嘀嘀咕咕著什麼，皇后按捺不住急忙問道。
見皇后來了，太醫們紛紛要跪下磕頭卻被皇后厲聲喝止：“都什麼時候了！情況怎麼樣了，趕緊給本宮說！”
“回娘娘的話，十五阿哥得的是......天花。”為首的太醫顫巍巍地看了皇后等人一眼，小心翼翼地說道。誰不知道這天花可是皇宮內的一大殺手，從古至今死在這個毛病上的阿哥格格不計其數。就是本朝的前嫡子永琮，不也是因了這個沒的？
“什、什麼？！”皇后沒想到竟是這個病，一下臉色變得極為難看，“確診了麼？真的是這個？！”天花，這可是很容易傳染的毛病，真要是這樣，怕是如今坤甯宮人人自危啊！
“是的，臣等需要立刻把這裡隔離。還請皇后娘娘和容妃娘娘也儘快離開，以免染病。”
老太醫砰地磕了一個頭，倒是看得青婧看著覺得有些不忍，一大把年紀了真是不容易啊：“太醫快起吧，不知如今十五阿哥的情況？”對於這個還是奶娃娃的未來的嘉慶皇帝，青婧有一種複雜的感情。
“嗯，情況都還不清楚，本宮怎麼能就此離開？現在最重要的是十五阿哥怎麼樣了，怎麼會突然得了這麼個毛病？”皇后皺了一下眉，抬手示意幾個太醫都起來說話。
“這個病因還不清楚，也沒聽說其他宮有發病的。”幾個太醫對視幾眼後繼續說道，“十五阿哥年紀還小，恐怕......”話說到這裡，看來情勢很嚴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青婧看了一下緊閉的房門，就是不知道這十五阿哥能不能撐不下去？如今永琰已經歸在皇后名下，也算是半個嫡子，如果不是因為他是令嬪生的孩子，那青婧還真的不得不懷疑這是不是又是某人的另一個陰謀。
“盡力醫治，本宮這就是去找皇上！”雖然太醫們並沒有把話給說死，但是皇后哪裡聽出其中的意思，這小十五怕是不行了......
不行！得趕緊告訴皇上去。突然想到如今隱隱有複出之勢的令嬪，皇后的眼皮猛地一跳：這回麻煩大了。
簡單交代了太醫幾句，皇后轉身就要去養心殿：這事需要儘快告訴皇上，她恐怕已經等不到叫人把皇上請到坤甯宮。
“娘、娘娘！”只見一個宮女一下從殿外沖了進來，滿臉驚惶的樣子：“十二阿哥昏過去了！”
“什麼？！”這下不僅是皇后和容嬤嬤，連青婧都忍不住驚叫出聲。
“回皇后娘娘，十二阿哥今天中午從十五阿哥這裡回去後就有些不舒服。現在，現在好像開始發熱了......”宮女嚇得渾身簌簌發抖，自己就是專門負責照顧十二阿哥的。這十二阿哥要是真有個好歹，她的這輩子也該到頭了。
“該死的奴才！十二阿哥不舒服不知道找太醫麼，現在才來告訴娘娘，不想活了是不是！”容嬤嬤聽了宮女的話差點氣得嘔血，十二阿哥可是坤甯宮的命根子啊，出不得一點點差錯。再看看身邊的皇后娘娘，白著臉幾乎半個身子都已經倚在了自己身上。
“太醫，你們看......”青婧還算是比較冷靜的，現在她更關心的是那句“中午從十五阿哥這裡回去後”。
“是，是，很可能是傳染了！”為首的老太醫硬著頭皮說道。
這下事情大條了，轉眼就傳染了一個，還是正宗的中宮嫡子。
“皇后娘娘！！！”
青婧還沒來得再開口，就聽見容嬤嬤一聲驚呼：原來皇后竟然受不住刺激昏了過去。
皇后昏厥，十二、十五兩位阿哥同時昏迷，坤甯宮上下一片混亂。
眼見著情況越來越糟，青婧也不能袖手旁觀了。趕緊指揮著人先把皇后送回去，至於兩位元阿哥那裡自然是需要太醫院再派些人過來照看。一些替換下來的衣物需要立刻焚燒，用過的器具需要消毒......還有最關鍵的，派桑瑪姑姑去皇上和太后那裡傳遞消息。至於所有坤甯宮全部人員只許進不許出！
費了老大的的勁，才總算是穩住了如今坤甯宮內兵荒馬亂的狀況。
半個時辰後，乾隆來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進門就發飆，乾隆現在臉上的表情可以說是驚恐交加了。挺少見的。
“參見皇上。”雖然很不願意，但青婧也只能第一個迎上去。
“容妃怎麼在這？”乾隆似乎對青婧的出現有些不滿，“不好好呆在鐘粹宮跑到皇后這裡幹什麼？”
喵喵滴！青婧一聽這話當下心裡就不樂意了：自己在這裡累死累活的在這裡救的敢情都是別人的老婆孩子？
“皇上......嬪妾知錯。”本來還想為自己辯解幾句，但轉念一想自己向來不受乾隆待見怕是說什麼都白搭。於是青婧索性直接認錯，懶得廢話。
“知錯就滾回鐘粹宮去！”對青婧的示弱根本不買帳，乾隆顯得火氣十足，眼睛瞧著青婧瞪得比銅鈴還大，“坤甯宮的事有朕呢，不用你瞎忙活！”
好嘛~這老不要臉的明顯是拿自己當出氣筒了。青婧暗暗憋了一下嘴，倒也不多話，福身後在某皇上淩厲的視線下乖乖地“滾”出了坤甯宮。
“娘娘，皇上這未免也太過分。”一路上，桑瑪姑姑都在為乾隆對青婧的態度忿忿不平，“要不是娘娘幫忙，這坤甯宮哪裡這麼容易平靜下來？那些個話也太傷人了，娘娘您可別往心裡去啊。”
“無妨。”青婧聞言搖了搖頭，對於乾隆的心情她倒是可以理解：子嗣單薄，後繼無人。如今這一下連倒了兩個阿哥，也是該著急上火了。
“娘娘，您別怪老奴多嘴，這兩年您也太安靜了。這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您......”桑瑪姑姑見青婧明顯的反應冷淡，卻是有些半喜半憂。雖然有皇太后一時關照，但皇太后年紀畢竟大了......小公主絲毫沒有爭寵之心，現在日子倒是悠閒了，這對以後卻並不是件好事啊。
“姑姑。”面對著老人家的擔憂，青婧只得無奈地按了按額頭，“我知道該怎麼做。”
“是，老奴多嘴了。”
“沒關係。和敬公主出宮了麼？”青婧歉意地笑了一下，不過她確實不想談論這個話題。
“應該還沒有，老奴剛剛還在慈甯宮看見和敬公主。”桑瑪看著青婧，眼神慈祥。
既然這樣，青婧想了想，說道：“派人等在慈甯宮外，有些事必須要和公主好好談一談了。”
本來還在猶豫該怎麼開口，如今坤甯宮的天花事件對青婧來說倒是個不錯的契機。
回頭見桑瑪正用好奇不解的眼神看著自己，青婧不禁微微一笑：“嬤嬤還記得李太醫麼？”
桑瑪怔了一下，隨意答道：“是這次負責給皇后娘娘安胎的李太醫麼？”
“不錯，”青婧點了點頭，“本宮懷疑令嬪和這位李太醫有染。”
“什麼？這......”桑瑪張口結舌，這消息無疑是個重磅炸彈。
“想知道本宮為什麼會這麼想麼？”青婧神秘一笑，“想想當初咱們的令嬪娘娘被貶為常在，臉色打扮上可有差過半分？”
令嬪本身已經三十好幾了，在那些日子又整日裡被罰跪掌摑的，怎麼會有不憔悴的道理？但是青婧有一次曾經在禦花園裡遇上過當時的令常在，嬌容粉嫩，眼波流轉，哪裡有半分受苦滄桑的模樣。如果說當時沒有放在心上的話，那麼後來和敬的一句話就讓青婧產生了某些懷疑：常在的份例原本就是相當低的，根本沒有可能吃上任何滋補品，那麼很有可能就是有人在偷偷給她調理。
至於為什麼確定這個人就是李太醫，那就是吉兒小丫頭的功勞了。吉兒每次吃撐了就喜歡大晚上地去禦花園練功，有一次恰好偷聽到了這位太醫大人和延禧宮某位宮女的私密談話。
有了令嬪和李太醫這條線，青婧之後又偷偷做了一些調查。竟然發現當初給永琮做定期檢查的竟然也是這位李太醫。這其中的貓膩，不得不讓人深思。
聽了青婧的述說，桑瑪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這令嬪膽子還真是大哪。等等，現在李太醫可是整日裡都呆在坤甯宮的，這......娘娘你說這次十二阿哥的事會不會是？”
“不錯，本宮覺得很有可能。”青婧肯定地說道。如果只是小十五，那或許真的是天災，但是如今卻牽連到了十二。想到這裡不得不感歎一句令嬪的心狠，虎毒還不食子哪，為了除掉十二這令嬪竟然連親生兒子都舍了。
“娘娘，奴婢聽說延禧宮前幾日也診出了好消息。”
聽了桑瑪的話青婧了然點頭：用一個已經送人的兒子去換另一個兒子的機會，夠毒！
嬪妃私通，絕對是死罪。青婧一開始就不想手染血腥，但是連續兩次被對方下毒，迫使她不得不去適應這深宮之內的生存方則：你死，我活。
下定決心的青婧將自己調查到的資料一股腦地暗示給了和敬，當夜和敬公主就留宿在了慈甯宮。據守夜的人說，慈甯宮那日的宮燈一夜未滅。
三日後，皇上有旨：淫|亂後宮，殘害皇子。令嬪魏氏淩遲，太醫李通車裂。還有福家，因為有助紂為虐之嫌，全家流放伊犁。
一個月後，十二阿哥永璂靠著驚人的毅力戰勝病魔恢復健康。太后老佛爺笑得眼淚都下來了，當下表示要去五臺山還願，祖宗保佑啊！
乾隆也很高興，在禦花園擺宴三天，以示慶祝。
而那位被刻意忽略的十五阿哥永琰，年紀小體質又弱，早在令嬪被處死那天早上就已經停止了呼吸。
京城的初春依舊很冷,呼出的氣幾乎凝冰。
青婧慢慢走在回廊中，身旁的人，依舊是紅衫鳳眸，只是眉宇間多了一份憂愁。
“和敬公主。”青婧輕輕開口，想說些什麼卻又頓住。
和敬依舊垂眸，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樣。
“真的決定了麼？”青婧伸手接住枝頭化下的雪水，歎道，“聽說蒙古的氣候很惡劣。”
“日子早就定了，三日後就出發。”和敬終於抬起頭，眼中有著難掩的疲憊。好不容易求來的指婚，卻因為額駙的戰場犧牲而作罷。想必對這位長公主的打擊很大。
青婧點了點頭，不再說話。皓祥戰死的消息在半個多月前就已經呈到了乾隆桌上。雖然太后和乾隆都很心疼自己的孫女，但如今的情況想再替和敬找個好人家根本是難如登天。而和敬自己也已經心灰意冷，直接提出要去蒙古和親，也算發揮餘熱。
沒想到最後的結局竟是這樣的。
青婧仰頭看向灰色的天空，眼前竟不期然出現一張爽朗的娃娃臉。富察氏皓祥......真是可惜了。
四二章 公主•落定
固倫和敬長公主出嫁，乾隆在禦花園擺宴三天，以示寵愛。
大概是為了彌補內心對自己這位長女的虧欠，乾隆將這次的流水宴設得極為隆重盛大。在京的五品以上的官員，幾乎都是攜家而來，偌大的禦花園擠滿了人。熙熙攘攘的好不熱鬧。
因著太后的旨意，女眷來的也挺多。作為負責人的青婧仍舊一身素冷藍衣，安靜得坐在一側角落。透過搖曳的燭火，掠過觥酬交錯的酒杯，青婧的目光始終淡淡地瞧著那瑩瑩的白玉珠簾後淺安明媚的笑靨。拋開一切選擇遠離，真的值得麼？
“姐姐為什麼總是不開心？”清脆婉轉間夾雜著的異域的口音一下讓人猜出來人的身份。
“見過香貴妃。”青婧收回視線，淡淡地看向眼前一身月白色長裙的女子。上次出了蒙丹之事，但眼前的女子卻不過失寵半月便能再度複起，手段可見一斑。
對於青婧的冷淡，香貴妃倒是不以為意：“呵呵，今天好熱鬧啊！”
“和敬公主出嫁在即，太后的意思是想大家好好聚聚，以後就怕是沒有機會了。”位高一級壓死人，青婧只能簡略地做了一下解釋。
“嗯，固倫和敬公主嘛，大清最最尊貴的女兒，我知道的。”香貴妃挑眼笑了一下，桃紅色的水唇在一身素淨的打扮下顯得極為出挑，“真是羡慕啊，當初我嫁人的時候，父汗除了給我一匣子嫁妝就什麼都沒有了。”說完還攤了攤手，極為單純的模樣。
嫁人？很明顯指的不是入宮那次。“這樣的話貴妃還是不要再說的好，太后會不高興的。”青婧好意提醒。何止是不高興啊，為了給香妃晉位，乾隆這塊老叉燒差一點就把太后給氣昏過去。現在太后只要一見到香貴妃娘娘，一張臉立馬就拉成晚娘臉，眼裡的怒火熊熊的就恨不得上去嗜其血啖其肉了。
“是啊，太后娘娘似乎總是不喜歡我呢。”頗為無奈地聳了一下肩，貴妃娘娘像個孩子般委屈地皺眉。
青婧飲茶不語，喜不喜歡不是她能做主的，這種渾水她還是少趟得好。
“總是讓老人家不高興，真神阿拉也會降罪的吧。”丟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香貴妃飄然而去。
不解地抬眼，青婧輕輕放下手中杯盞。妖嬈背影，天生尤物，即使再樸素的裝扮怕是也難掩其璀璨光芒。
一個時辰後，宴席漸散。
吩咐了一下幾個主事嬤嬤，青婧起身準備回鐘粹宮休息。
“娘娘，今天晚上皇上又翻了香貴妃的牌子。”身後，一個小公公突然上前報告。
？已經連續八天了吧。眉毛微抬，青婧招手讓其退下。
看了一眼消失在陰影中的小公公，桑瑪俯身道：“娘娘，您看這事是不是要和老佛爺說說。老佛爺不喜歡香貴妃，如今您是主事後宮，如果讓她一味承寵......”
“嗯，明天找個時間去慈甯宮坐坐吧。”青婧抬頭看了一下夜空，不知道為什麼今夜總覺得心情不定。
“不得了啦，不得了啦......”
才剛剛入睡的青婧被一陣兵荒馬亂驚醒。
“怎麼回事？”
在一個不知從哪裡過來報信的小宮女的述說下，青婧總算知道發生了什麼，老乾遇刺了重傷了，這會正跟死人一樣在寶月樓裡躺著呢。
好嘛，不管這乾隆是怎麼招的香貴妃一弱女子橫刀相向的，就說這色字頭一把刀吧，還真是中了古人之言！
匆匆忙忙地換了衣服直奔寶月樓，到得時候那兒已經聚了不少人，個個面色難堪得緊。
“殺千刀的妖女啊，作孽啊！”最激動的不過是老佛爺，一聽自個兒子血流不止重傷不醒，真是又氣又急，就差親自操刀砍了某兇手了。
正胸口一刀，深半尺。這樣都能扛下來，不得不說老乾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皇上保住了命，宗人著急上火間總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氣。這才有了心情去問罪兇手。
太后和皇后鐵青著臉就地審問，那香貴妃倒是爽快，對自己的罪行直言不諱。
原來這月牙兒自被逼進宮後就有了預謀，殺夫之仇更是不共戴天。簡單一句話：恨的就是你們這群清狗，殺的就是這個清狗的頭頭狗皇上！
事情搞明白了，香貴妃當下被賜了白綾一條，拋屍亂葬崗。香妃的故事就此悲劇結尾，簡單迅速的讓人連唏噓的時間都沒有。
再說這乾隆，雖然靠著名醫良藥暫時保住一條命，但畢竟年紀大了，加上傷口感染情勢還是不大樂觀。
還沒等青婧想好萬一老乾沒命了自己該何去何從，突然就傳來紮薩克和碩達爾漢親王因急病薨逝的消息。驚愣，絕對的驚愣，此時的青婧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心裡的感覺。慶倖？不再有那麼個大外掛整天對著自己虎視眈眈；又或許遺憾，遺憾自己唯一出宮的機會落空。
什麼因急病薨逝，實在太不匪夷所思了，一般的武林高手那個不是身壯如牛，生命如小強？這其中的玄機青婧自不得而知，只知道乾隆在色布騰巴勒珠爾死訊傳來的第二日宣佈立皇十二子永璂的太子。
立太子之事並不突然，畢竟皇帝本來就有那個意思，再加上現在自己的身體也已經成那個樣子了，不立也不成。
乾隆遇刺，色布騰巴勒珠爾身死，永璂被立為太子。一連串的事快得讓青婧有些轉不過彎來，除了感歎世事無常就只剩對未來的迷茫。
“該姐姐了。”坤甯宮內鎏金牡丹銅爐中煙氣嫋嫋，青婧手執黑棋落下，隨即抬頭望向對面之人。
“妹妹棋藝果然精湛，”皇后看了一下棋盤，搖頭將手中棋子放回，“本宮輸了。”
抿唇笑了一下，青婧將盤上棋子一枚枚收起：“呵呵，還是姐姐這個師傅教的好。”
“也是，徒弟青出於藍，本宮這個師傅也算是成功。”皇后轉身接過宮娥奉上的小暖爐，想了想又吩咐道，“本宮餓了，取些吃的來。”語罷，又轉頭看向青婧問道：“容妃要不要也吃一些？”
孕婦一般都是很容易餓的，青婧看了看皇后圓鼓鼓的肚子，搖頭。
“不餓就不餓，看著本宮的肚子幹什麼？”察覺到青婧的視線，皇后略帶嗔怪地看了她一眼，“這有身子的人啊就是好吃嗜睡一些，再加上最近日子不錯，本宮可是覺得吃什麼都香呢。”
見皇后一臉真心舒暢的笑意，青婧了然點頭。自令妃死後，這後宮裡便像是去了一顆毒瘤般，走到哪裡都能感覺到一種如釋重負的氣氛。看來這令妃得勢十幾年來，還真是淫威赫赫。
不多久，幾個宮女各托了一個銀盤走進來，手腳麻利得將盤子裡的小碟子一一放置于正中的圓木桌上。青婧跟在皇后身後走近一看，是幾份糕點以及一小碟的藍色果醬。隨手一小塊桂花糕置於口中，青婧抿了抿粉色的薄唇，清冽的桂花香在口中彌漫，口感細膩，入口即化。忍不住又伸手取了幾塊其他的花色，不自覺地彎彎黑眸：“好精緻的小東西！”
“看看，看看，剛剛也不知是誰在那裡嘲笑本宮。”皇后見青婧吃得滿口餘香的樣子，忍不住掩唇笑道，“如今也餓了？”
“這藍莓醬可是從東洋那裡運來的，稀罕的不得了。是皇上特意賞賜給咱們娘娘的。”一旁伺候的容嬤嬤忍不住說道，滿臉驕傲。
青婧聞言詫異，要知道這藍莓可是好東西，倒不是味道有多好，主要是營養極佳。看著皇后眼中的意得志滿，青婧也樂得恭維：“皇上如今對娘娘的關愛真是羨煞旁人。”很明顯少了令仙子從中作梗，帝后關係也得以緩和不少。
“？”皇后掃了青婧一眼，突然揮手令眾奴才退下。
見皇后竟然連容嬤嬤也給叫退了下去，面對皇后似笑非笑的神情青婧不禁有些疑惑：“姐姐這是？”
“羨煞旁人，不知這旁人中可包括容妃娘娘？” 皇后低頭，有意無意地撥弄了幾下腕上的翠玉鐲子。
聞言心神微凜，青婧面色不動地將手裡的白瓷小勺放下：“這.......”
“你不必說些言不由衷的話來搪塞我，”見青婧收起笑容，皇后揚手很不客氣地打斷青婧的話，“自你入宮兩年多來，本宮早就看得清楚。和卓氏容妃，你根本無意於皇上，無意於這大清後宮！”
第一次聽見皇后自稱為“我”，說的卻是這等話題，也不知她打的是什麼注意。青婧抬頭盯著皇后，卻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在她的眼中看出半分陰謀深沉來。
半晌，青婧突然後退兩步，朝著這位正宮娘娘緩緩跪下：“娘娘您說得沒有錯，和卓氏含香不屬於這裡，不屬於這片土地。”老乾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又立了太子，什麼爭寵奪位的事大家也早就淡了。
“你是不是想回到你的故鄉？”皇后作出猜測，其實她沒有想到青婧會這麼直接就承認自己的想法。
“不，從嫁到大清的那一天，那裡也已經不屬於我。”那片自由的風沙之地，只屬於那個尚未出嫁的、真正的含香公主。
“那......你屬於哪裡，哪裡才是你的理想之地？”
皇后略略遲疑的語氣，卻讓青婧內心驀地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愴：要怎樣去說，她不屬於的不只一個皇宮，一片土地，而是......這個世界。
“我不知道。”青婧抬眸，幽黑的眸色裡倒映著一排長長的羽睫，格外認真而又......無奈。
“不知道...... ”低聲重複著這三個字頭，皇后許久不再說話，久得讓青婧發現自己蜷著的雙腿開始酸痛。
“既然不知道，那就去尋找答案吧。”
良久後，低沉的嗓音飄散在寂靜空間的房間內，預示著某種結局。
三日後子夜，鐘粹宮走水。熊熊的大火燒了整整半夜，等被眾人齊心撲滅的時候，滿眼只剩下一片殘垣破瓦以及......幾具烏黑的焦屍。
乾隆三十年，容妃薨。帝后皆慟，念其德賢，追諡：容賢皇貴妃，葬裕陵妃園寢。
同年三月，帝薨。太子登基稱帝。
--------------------------------------------------------正文完
作者:
點名簿
時間:
2016-6-5 01:49
番外龍心
暮色昏暗，養心殿內僅由兩盞八角宮燈照出一小塊通明區域。
禦桌邊一座高約四尺鎏金臥虎薰爐正嫋嫋飄著青煙。往常應該待在殿內伺候宮娥太監們尋無蹤跡，細細看去也只有一襲明黃色斜靠在臥榻之上。
大殿內一片奇異寂靜。
吱呀！刺骨冷風隨著開闔朱色大門吹進堂內，刮亂了禦桌上擺著一疊奏摺。
“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擲地有聲請安聲，驚醒了淺寐帝王。
“咳咳，愛卿快快請起，咳咳......”
“謝皇上。”謝恩起身。見乾隆面色呈現出病態潮紅，色布騰巴勒珠爾眼中一絲異光滑過，轉瞬而逝，“請皇上保重龍體。”
乾隆聞言自嘲一笑：“朕這身體，保不保重也就這樣了。”說罷，又是虛弱一陣低咳。
“皇上您......”
“好了，”不待色布騰巴勒珠爾說話，乾隆出口打斷，言語裡稍有不耐，“朕叫你來，是想問問十二功課怎麼樣了？想想當初讓你做他射騎師傅，到如今也該有七八年時間了吧。”
“回皇上，到昨日正巧已有七年餘三月時間。” 色布騰巴勒珠爾垂首答道，不知為何乾隆會突然關心起永璂功課來。若說是為了太子之位......色布騰巴勒珠爾拳心微緊，遂又放鬆。以如今情狀看來十二登基已是大勢所趨。
“呵呵，你到是記得清楚。朕老啦，不經事了。”乾隆哼道，也不知是在諷刺對方還是在諷刺自己。
色布騰巴勒珠爾有些奇怪地抬眼，觸到對方那略帶戲謔神色時又斂下目光。皇帝今天有些陰陽怪氣，色布騰巴勒珠爾覺得在這個時候保持沉默是個不錯選擇。
“說說十二吧，這孩子如今怎麼樣了？”牆角銅制滴漏發出低低淺淺聲響，在一片靜默中顯得尤為清晰。乾隆身後墊著兩個厚實明黃線繡墊子，扶著手把手下一下下地敲擊著，面上平靜看不清神色。
“皇上，十二阿哥天資聰穎又勤奮好學，不假時日......”
“朕沒有那麼多時間。”乾隆閉目，再睜眼時原本渾濁眼球中精光灼灼，“不談將來，只談現在，你覺得如何？朕指，是作為一個帝王。”
“臣惶恐。”色布騰巴勒珠爾再次屈膝，“不敢妄言。”
“好一個不敢妄言！” 乾隆緩緩起身，盯著榻前跪著男人開口道，“不敢說卻敢做！色布騰巴勒珠爾，七年了，朕將自己唯一嫡子交給你七年，也放任了你七年！”不錯，眼前這個男人正是乾隆當初苦心選擇人，只為了保護好那個世人眼裡不受聖上寵愛中宮嫡子。連續兩個嫡子身亡，身為帝王哪裡能笨到看不出其中陰謀。那令妃不過是明，這暗地裡潛伏著人，才是讓乾隆食不知味夜不能寢罪魁禍首。
“皇上！？”色布騰巴勒珠爾驀然抬頭，舉止恭謹卻再難掩眼中鋒芒，“過河拆橋並非明君之為。”若不是他，老皇帝能這麼順利地把那個老太監□？七年了乾隆都沒絲毫頭緒可見其隱藏之深。
一身桀驁不馴，不愧是來自大草原上雄鷹。想到這裡乾隆嘴角不禁掛起一絲冷笑：差點忘了，眼前這位由他親封紮薩克和碩達爾漢親王，可是一個充滿野心男人。
一個男人有野心並沒有什麼錯，錯就錯在這份野心已經觸及了他皇家逆鱗。皇權，這個男人，想要染指是那代表著至高無上權利。
從見面第一眼起，乾隆就發現了他深埋在眼底蠢蠢渴望。自以為隱藏得很好？嗤，想他乾隆自幼進宮陪在康熙爺身邊，數十年見過叵測之人又何止千萬，還能看不出那些個曲曲彎彎？
“色布騰巴勒珠爾，當初朕看重你才把永璂交給你。倒沒想給自己養了一隻老虎。”乾隆隨意翻開桌上一份奏摺，斜眼看著地上男人，“十二阿哥孝康，請由繼承大位？呵呵，只是不知朕這個皇阿瑪在他眼中可抵得上你這個師傅半分之重？”
“皇上......” 色布騰巴勒珠爾正待說話，卻突然覺得全身一陣發軟，騰時一驚，“皇上你！”
“呵呵，朕身邊能人異士可不只你一個，”乾隆將手裡奏章輕輕一闔，嘴角掛起莫名笑意，“如果王爺你不在了，讓朕十二阿哥倒也未嘗不可。”
“狗皇帝，我不會讓你得逞，我...噗！” 色布騰巴勒珠爾上前就要去抓乾隆，卻突然噴出一大口鮮血來，人朝著大理石地面直直地倒了下去。
砰！重重撞擊聲在空曠殿內顯得尤為刺耳。
“朕不會把他交給你。”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氣息全無男人，乾隆輕輕拍掌，面前暫態出現一排黑衣侍衛。
“拖走。”擺手示意人將屍體拖下去，乾隆再次閉上了眼，任由淡淡血腥氣環繞著整座大殿。
“皇上，已經處理好了。”半刻鐘不到，一名黑衣侍衛神鬼般出現在乾隆面前。
“知道了，下去讓人把皇后叫來。”乾隆有些困倦地眯起眼。腦海中不期然閃過一張熟悉卻又陌生容顏。
和卓氏容妃，乾隆臉上泛起一絲迷惘：一個奇怪女人，明明不值得去在意，卻又偏偏忘不掉。
“香貴妃，其實你更適合明豔顏色。”記得那個女人是這麼說吧，乾隆微微搖頭。
香貴妃聽到那句話之後竟然流淚了。容妃不知道，乾隆卻知道，因為那天他也去了大牢。
“皇上你來了。”香貴妃當時噙淚而笑模樣依然印在腦海裡。眉尖眼角盡是惑毒，那份絢爛妖嬈，果真是再素淡妝容也阻擋不住。
乾隆因為受傷臉色有些蒼白，慢慢踱到香貴妃面前，蹲下身子與她平視，“香貴妃，你......恨朕？”
“是，我恨你！”香貴妃勾唇而笑，絲毫不掩眼底仇恨，“恨你毀了我家園，恨你強勢，也恨你......利用我，保護你想保護人。”
“為什麼這麼說？”乾隆長眉微蹙，“朕難道還不夠寵你？”
“皇上，月牙兒不傻，”伸手抹了一下淚珠，香貴妃吃力地蜷起身子。長長鐵鍊磨破了她嬌嫩肌膚，留下一道道血痕。
“您之所以寵愛我，不過是試圖用月牙兒豔麗來蓋住公主殿下獨特瑩惑清雅。”
“是麼？”乾隆側頭，眼裡似閃過一絲疑惑，“可是朕為什麼要這麼做？”
“還要自欺欺人麼，我皇上？”香貴妃嗤笑，眉目見卻有著止不住地蒼涼，“您想要保護她，遠離她，卻也忍不住想念她渴望她。您想把我變成第二個公主殿下麼？皇上您錯了，公主殿下永遠是舉世無雙回部聖女，無人可比，無人可仿！”
“您究竟在逃避什麼，又在彷徨什麼？”
踽踽踏出大牢，香貴妃那淒清話語依舊回蕩在耳邊。
“朕錯了，朕錯了？”乾隆低聲自問，隨即仰天苦笑，“錯了就錯了罷，朕不愛她，也不想毀了她。僅此而已。”
空氣中點彌漫著安神香甜膩味道，讓人覺得有些心神恍惚。
“皇上，您放心吧，臣妾一切都會安排好。” 隔了一張桌子距離，皇后望向乾隆，神色真誠而莊重。
得到滿意答覆，乾隆終於放下了心中所有牽掛。昏黃暖橘色燈光下，那眯眼淺笑神情永久地定格在了那一刻。
乾隆三十年，帝薨。
——容妃，朕不愛你，所以放開你。
——望爾幸福。
END
歡迎光臨 ☆夜玥論壇ק (http://ds-hk.net/)
Powered by Discuz! 6.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