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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希望使者宇智波》作者：地日草【完結+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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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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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6-23 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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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希望使者宇智波》作者：地日草【完結+番外】
文案：
家庭幸福，父母雙全的木葉白富美宇智波葵一朝穿越，發現父母不在了！
小夥伴成人了！
最重要的靠山斑爺爺和泉奈爺爺都去世了！
她簡直驚了個呆，還要維持宇智波家的高冷裝作很冷靜的樣子，好辛苦！
幸運的是，她家大人及時將一個外掛送到了她的身邊。
從此葵就和這位宇智波•金大腿•鏡開始了周遊世界的旅行：
宇智波斑：從另一個世界來的哥哥和侄孫女啊
葉王：師妹，背完這本占事略決你就能成神
酒吞：你就是本大爺的master嗎
白童子：你若是輸了，刀和人就都是我的
幼閃：這位小姐姐，有興趣成為我的王妃不
……
葵：喵喵喵？
閱讀提示：
1.這個鏡不是原著鏡，是隔壁劇組的男主
2.溫情向故事，主親情友情
3.作者放飛自我，死邏輯，還有私設，敏感者請點叉
4.目前每天中午12:12更新，其餘時間皆是修文
內容標簽： 天之驕子 平步青雲 火影 少年漫
搜索關鍵字：主角：宇智波葵 ┃ 配角：宇智波鏡，火影眾，犬夜叉眾，通靈王眾，陰陽師眾，FZ眾，鬼燈的冷徹，刀劍亂舞等 ┃ 其它：愛和希望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3 10:23
1.救同族
「啊——好痛好痛！」宇智波葵撫著頭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還完全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她只記得自己不久前偷溜出村子，去終結之谷感受先輩遺風。然後……
好巧不巧，走到半路下起了雷陣雨。等到她趕到終結之穀的時候，已是大雨傾盆，電閃雷鳴。狂風暴雨下的的山谷比想像中還要可怕，兩側山崖的樹木被疾風吹得左右搖晃，樹葉唰唰直響，暴雨傾盆如注，使得山崖夾擊下本就湍急的河流更加狂暴。
作為當年千手柱間和宇智波鏡第一次決戰的地點，終結之穀的地勢據說發生了很大的改變——山坡被整個攔腰砍斷，河流從斷崖上一瀉而下，變成一道寬闊宏偉的瀑布。
宇智波葵看見了從小書本上描述過無數次的終結之穀，和眼前她想像過無數次的瀑布，心情激動，張大嘴巴久久不能出聲。這就是柱間爺爺和三爺爺戰鬥過的地方，這就是他們攻擊所造成的的瀑布斷崖……想到決戰中的兩個偉大忍者，想到他們之間驚天地泣鬼神的戰鬥，宇智波葵感覺自己幸福得快要暈過去了。
她從小就想來終結之穀看看，無奈一直沒機會，無論是做任務還是求人陪同參觀，每次都會因為這樣那樣的事被打斷。現在終於看見了，不由覺得自己冒了被斑爺爺訓斥的風險是值得的。
白練一般的瀑布從斷崖俯衝而下，幾十米高的垂直落差在從上往下俯視的時候特別容易讓人頭暈眼花。葵抹掉臉上的雨水，決定再到瀑布下面去看砍，既然來了，那就在被斑爺爺抓回去之前好好參觀一下，看個夠本，無論是上面的瀑布還是瀑布下面的水潭，她一定都要近距離看到。
葵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她借著忽明忽暗的天光，不顧暴雨在頭頂上傾灌，硬是一鼓作氣從山頂攀到了山腳。
轉了轉有些酸疼的手腕，一想到自己現在正站在三十多年前偉大長輩們戰過的地方，宇智波葵覺得自己激動得都要發抖。
天色越來越暗了，狂風也呼嘯得比剛才更大深，雨不但沒有變小反而越來越急越來越大，但是這些都熄滅不了葵的興奮。她記得當時自己轉身，想好好看看這片水潭，結果剛一回頭就看見了一道雪白的閃電光芒下，身後的空間出現了裂縫！
未等她反應過來，又一道驚雷劈下，正好劈在了出現空間裂縫的地方。那條本來只有頭髮絲粗細的裂縫受到這個刺激，倏地漲大變粗，從原本不起眼的細縫瞬間變成了一個黑洞，然後那個漆黑無光的洞口就一下把猝不及防的葵吞了進去……
晃了晃自己的腦袋，宇智波葵摸了摸身上的衣服發現已經全濕透了，頭髮也是，一縷縷黏在臉頰上，背上，她的袖子褲腳到現在還在滴答滴答滴水。
剛剛才回想起一切，葵覺得自己現在的處境不太妙。
環顧一圈四周，視線裡到處都是綠色的參天巨竹，人在站在這些像巨人般的竹子下面像螞蟻一樣渺小。她倒吸了一口冷氣，很清楚在終結之谷乃至木葉周圍都沒有這樣的環境，那麼問題來了，現在自己在哪？
沒等葵理出頭緒，她就聽到了不遠處叮叮噹當武器撞擊的聲音。她抬頭往那個方向張望了一下，發現在層層巨竹後面，似乎隱約有一個岩石壘成的半球形堡壘，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抽出了背上的短刀悄悄摸了過去。
走到近處才發現，那座堡壘非常巨大，足有三層樓高，占地面積之廣讓葵站在下麵都看不到出入口在哪兒，只看見巨大石頭壘成的牆壁呈圓弧狀向兩邊無邊無際地延伸。
武器的撞擊聲就是從這座怪裡怪氣的建築裡傳出的，現在離得近了聽得更清楚，除了金屬的清脆聲音還有……施展忍術的呼喊聲。
轉頭看了看四周，確定周圍沒有人，葵跳上了建築的石頭外殼，將查克拉聚集在腳底，繼續悄無聲息地往半球形的頂部爬去。
她記得斑爺爺曾經跟她說過這個建築，好像是土之國那邊喜歡用的一個術，具體的名字想不起來了，但是作用倒是記得很清楚。一般有這種建築的地方，都是岩忍的據點，對於木葉村的葵來說很危險，對於作為宇智波的她來說更危險。
所以她才不得不小心，儘量保證不發出任何聲音。
當她爬到頂部，看見那處採光的缺口時，建築內部的打鬥聲已經暫時消失了。
她心中一緊，小心翼翼探出頭朝下張望。
比起想像中人頭攢動的場景差了十萬八千里，下面空曠的空間裡只有兩個小孩，兩個大人。其中一個小孩跪在地上垂著頭，身邊站了一個用袖劍當武器的大人。
另外兩個人站在不遠處遙遙相對，形成對峙局面，看周圍散落的手裡劍和土地印跡，應該就是他們在打架。
暫時還搞不清楚狀況，葵俯低了身體，保證自己不會被發現，繼續探頭觀望。
「呼——呼——」戰鬥的那個男孩子正喘著粗氣，一手握著苦無，另一隻手握著那只手腕，他壓低了身體，正是隨時都能進攻防守的姿勢。但是葵一眼就看出來他的外強中乾，這麼遠的距離她都能聽見他的粗喘聲，聽上去就累的不行。相比較之下對面的那個大人簡直像是在玩遊戲一樣閒庭信步，不但呼吸聲綿長微不可聞，連說話的語調都很輕鬆——
「遊戲差不多該結束了……小鬼就是小鬼，再怎麼努力，實力不夠還是不行的。」
說完他豎起兩根手指放在嘴前結印：「忍法•迷彩隱身術。」
隨著他的話音，這個大人整個身體都變了顏色，像是變色龍一樣身體的顏色變得跟周圍環境色彩一樣，在建築並不明亮的光線下像是完全消失了一般。
不過這樣的偽裝忍術對別的忍者或許會難纏了些，對於宇智波一族的人來說就跟用手指戳穿一張紙般容易，畢竟寫輪眼的洞察力僅次於白眼，面對這樣的術完全無壓力。
真遺憾啊，看來那小孩要不行了，要是他是宇智波一族的那就……
哎，哎，等等？
宇智波一族？
葵瞪大了眼睛，望著男孩微微直起的脊背上那個紅白團扇圖案，目瞪口呆。
真的是同族的族人？！
原本看好戲的心態變了，葵撐起了身，打開了寫輪眼，手也放在了之前已經收起來的短刀刀柄上。
下面小男孩已經被揍兩拳，直接翻滾著飛了出去，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
似乎是沒開眼的樣子，葵在心裡瞥了瞥嘴有些嫌棄又有些驕傲：畢竟不是誰都能像她這麼天才的呀。
不過再不出手就來不及了——
用了迷彩隱身術的男人已經站在了小男孩頭頂上，舉起了手中的苦無，眼看著就要揮下，葵立刻從頂端的洞口跳下，抓住機會就是拔刀一揮——
嘩啦——
鮮血像一條線一樣瞬間噴了出來，隨即變成了噴泉，把紅色的溫熱液體噴得到處都是。
正在戰鬥和觀戰的人誰也沒想到突然就從頭頂飛下來一個人，俱是心中一驚。
火光驚得是有其他人在，他和同伴大石都沒發現，而且那個人還偷襲得手，直接把作為上忍的大石重傷了！
再看那偷襲者的身形，分明也是個小孩子！
而帶土更是長大了嘴巴，反應不能。因為面對著來人的他，直接看清楚了這個幫助者的眼睛。
血紅色為底，黑色勾玉鑲嵌其中，紅與黑的交融美麗又詭異。
寫輪眼！
還是雙勾玉寫輪眼！
看起來年紀跟帶土差不多大的少女面容秀麗甜美，眼睛大大的，睫毛很長，紅潤的嘴巴天生嘴角上翹，以至於就算她現在微微抿嘴，也像是在笑。
帶土覺得自己的臉刷地就紅了。
被救了……還是被同齡的美麗女孩子救了……
而且……還是宇智波一族的開眼的美麗女孩子……
現在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還來得及麼？
葵低頭看了眼短刀上的血跡，確定剛才那個上忍傷得不清，雖然逃掉了，但是應該沒多少戰鬥力。
想到這裡，她望了眼倒在地上呆呆望著自己的男孩：「喂，還能戰鬥嗎？」
帶土條件反射就從地上跳了起來，儘管手腳還有點發軟，但是這種時候絕對不能露怯！
「當然沒問題！」
「我還以為你已經站不起來呢。」熟悉的聲音用熟悉的語氣說出了帶土熟悉的嘲諷。後者又驚又喜轉過頭，看到了某個天才同伴白色的頭髮：「卡凱西！」
之前卡凱西拒絕了帶土一起營救琳的請求，非常冷酷地認為任務更重要，所以剛才帶土才一個人戰鬥，他本來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結果被陌生的同族美少女救了，現在卡凱西也趕過來了……
帶土覺得護目鏡下的眼睛有點濕潤，激動的心情在胸腔回蕩，一半是看到同伴趕來一半是剛才死裡逃生，這樣激烈的情緒讓他不得不大吼著發洩出來：「卡凱西！你果然來了！」
「哼，畢竟我可不放心把琳交給你這種膽小鬼來救……現在看來，我就算不來也沒問題啊。」卡凱西把目光移向站在旁邊的女孩子。他首先注意到的是對方手裡的刀，從小在父親教導下研習刀術的卡凱西對刀非常熟悉，所以他一眼就能看出來女孩子手中的那把刀不是凡品，絕對不會比父親送給自己的短刀遜色！
女孩子的視線也落在卡凱西背上的刀柄上，咦了一聲：「你也用刀啊。」
卡凱西掃了眼她額頭上的木葉護額和猩紅寫輪眼：「有什麼問題之後再說，現在先打倒敵人。」
葵這才想起來還有個敵人，不過這個白頭發的小子很拽啊？剛才那句話怎麼聽怎麼像命令。
瞥了眼已經重新振作起來的同族，她還是忍下來不再說話，轉身面朝那個唯一有戰鬥力的傢伙，決定待會把怒氣全撒在他身上。
2.白牙的兒子
岩忍火光望著對面一起盯著自己的三個小鬼，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同時在心裡破口大駡同伴大石，受了傷不要說跟自己打招呼了，連迷彩隱身術都不解除就不聲不響跑了。就算他知道大石是去搬救兵，但是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裡，火光還是覺得自己是被拋棄的那個棋子啊！還是必死的棄子！
把手心的冷汗在褲子上擦了擦，火光用兩隻手的袖劍交叉相抵在胸前，全神戒備，同時在心裡飛速分析對方的戰鬥力：
對面矮一點的黑頭發小鬼可以忽略不計，棘手的是那個女孩子和新來的白頭發小子。
前者瞪著一雙兔子一樣的眼睛，正是大名鼎鼎的寫輪眼，而且看她剛才偷襲大石抓的時機和用的刀術，應該是麻煩角色。
後面的白頭發小子就更麻煩了。火光之前看到過他的戰鬥，當時對方對陣的是火光同村的忍者，上忍魔蛭。
魔蛭在整個岩忍村裡都是數一數二的高手，面對這個白頭發小子——儘管只是用隱□□作為誘餌——卻毫無還手之力！火光自認自己沒有魔蛭的水準，就算用本體戰鬥估計也是跟這個小子不相上下，要是只有對方也就算了，拼一拼說不定還能撐到援軍來，然而突然多了個宇智波……
等等，援軍？
火光覺得自己找到了突破口。
他剛才也是傻了，自己沒必要戰勝這三個人啊，只要拖時間，拖到大石把同伴們叫來，到時候死的是這些小鬼們！
想到這裡，火光緊張萬分的心終於平靜了些，他決定先用語言拖延一下。
「呵呵不錯麼，雖然是偷襲，但是大石被你重傷……喂，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宇智波葵。」葵有點納悶，對方擺出了全副武裝的樣子，好像下一秒就要攻過來，結果只是開口問自己名字？搞什麼鬼？
「宇智波葵是麼，」火光冷笑，「我記住了你的名字。小小年紀就開了眼，假以時日也是個天才啊，就像你身邊的那個白髮小子一樣。」
葵瞥了眼，身邊皺著眉頭的白頭發：「完全沒聽說過。」
「……」白頭發小子望了眼葵，眉頭皺得更緊但沒說話。
看他那副陰沉沉的樣子，葵就不喜歡，還戴著面罩，他以為他很帥麼，再帥能比宇智波家的人帥麼。
像她爸爸長得那麼帥，不也還是脾氣很好同時正大光明把臉露著，長得帥就要露出來，不然白長那麼好看了！說不定這小子就是因為不好看才遮臉的呢！
一直記恨著剛才那句命令似的口吻，葵有些惡意地猜測著。
「呵呵呵哈哈哈哈……」對面的岩忍像是被葵這句話逗樂，他低沉地笑了起來，「他可是你們木葉著名的天才，旗木卡凱西。木葉白牙的兒子，五歲就從忍者學校畢業，六歲升中忍，老師是大名鼎鼎的金色閃光，這麼厲害的小天才我們岩忍都知道，小姑娘你還不知道？」
他的表情分明寫著你嫉妒人家，還嘴硬。
葵要被氣死了，她嫉妒個鬼啊！她本來就沒聽說過旗木卡凱西這個名字啊，要說天才無論是三忍還是白牙都……等等，他剛才說什麼……
「你說，他，他是誰的兒子？」葵伸出手指著白頭發小子，忍不住結巴著，連手指都有些發抖。
「木葉白牙，旗木佐雲的兒子啊，你不會說旗木佐雲都不知道吧？」岩忍一臉驚訝，似乎看出來葵的慌張驚訝不是裝的。
「夠了！」卡凱西聽他們你一句白牙我一句白牙的，再也忍不住厲聲打斷。他的父親是他心中永遠的傷痛，今天要不是宇智波帶土那句白牙是真正的英雄打動了他，卡凱西也不會過來，他不願想起被指責到最後自殺的父親，更不願別人反復提起他。
可惜岩忍就像是要故意激怒他一樣，呵呵一笑繼續說道：「你這麼激動做什麼？哦，我想起來了，據說白牙已經死了，還是自殺死的？我想想是為什麼呢……對了，好像是聽說被人認為是懦夫叛徒吧，真是沒想到啊，那樣一個男人原來是個懦夫，是叛徒嘖嘖嘖……」
「我讓你閉嘴！」岩忍還沒感歎完，卡凱西就沖了上去。他手中雷電系查克拉聚集，形成一團藍色的光暈滋滋作響，查克拉團聲音刺耳，亮光奪目猶如一千隻鳥在鳴叫。
「那是，什麼？」葵從來沒見過這樣炫酷的忍術，還是被一個同齡人用出來，簡直超級無敵酷炫，不禁睜大眼睛，暫時忘記了剛才自己對於白牙和白牙兒子的震驚。
「那是卡凱西自創的忍術，雷遁•千鳥。威力特別強，都怪那個岩忍不斷提起卡凱西的父親。」向葵解釋的是那個宇智波家的男孩子，他同樣臉色不佳，解釋的時候正擼起袖子握緊了苦無，下一秒整個人緊跟著卡凱西沖了出去，「要上了！」
說著要上你已經沖出去了啊。葵歎了口氣，看到那個岩忍舉刀就要朝跪在地上的小女孩揮去，連忙結印。
卡凱西看見敵人不跟他們正面剛，直接就要對琳下手，直接眼睛都急紅了。他用雷電屬性的查克拉不斷刺激自己的細胞活性，讓自己跑的更快，更快再快一點——
一定要趕上啊！一定要救下琳！
手中千鳥叫的更叫響亮，藍色光暈更加耀眼奪目，正如卡凱西創造它時想到的閃電那樣，亮到近乎接近白色——
苦無眨眼間就落到了琳的頭頂上方，卡凱西聽見了帶土撕心裂肺地慘叫，還有他自己心臟砰砰地跳動聲。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真的靜止了！
卡凱西睜大眼睛，沖勢未停，在敵人停住了手的一瞬終於沖到他面前，毫不猶豫，直接把捏著千手的手往前一送——
刺破人體的熟悉觸感從手臂上傳來，灌輸了他的焦急他的急迫他要救下同伴的信念，卡凱西的這一擊直接貫穿了岩忍的胸膛！
對方的胸口被千鳥燒出一個大洞，傷口周邊完全被烤成了焦黑色，散發著一股股怪異的焦肉味。
卡凱西粗喘著氣，維持著攻擊的姿勢一動不動，心跳如擂鼓，血液砰砰往臉上湧。直到了過了好幾秒，他的喘息才慢慢平復，心跳也逐漸降下來。
剛才這個忍者停手了。
如果他沒有停的話，琳現在就死了。
但是為什麼會停手？
重新拾回冷靜的卡凱西抽出自己的手，捏著手腕看岩忍的屍體在自己面前緩緩倒下，身後帶土這時候才趕到，越過卡凱西沖上去抱住了琳：「琳！」
噠噠噠噠——不急不緩的腳步聲讓卡凱西轉著手腕的動作一停，他側臉望去，看見那個黑色長髮，渾身濕漉漉像是從大雨中走出來的女孩子。
直到看到女孩已經恢復了黑色的眼睛，卡凱西這才恍然大悟，是寫輪眼。
剛才岩忍動作停住是因為他中了寫輪眼的幻術。
想到這裡，卡凱西心中對女孩最後一絲懷疑也消失了。
木葉護額，宇智波，並肩作戰救下同伴。
這三個因素加在一起，讓卡凱西相信了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孩不是敵人。
只是現在這個名叫宇智波葵的女孩正一臉複雜地盯著卡凱西：「你真的是……旗木佐雲的兒子？」
卡凱西剛放鬆下來的臉再次繃緊了，他嗯了一聲，臉色很難看。
葵見狀，機智地不再追問，指了指那個還在瘋狂搖晃中了幻術女孩子的同族，用他轉移話題：「他真的覺得這樣就能解開幻術？」
卡凱西也看不過去小夥伴賣蠢的樣子，臉色由陰轉多雲，扶額走過去推開慌裡慌張的帶土結印：「解——」
琳睜開了眼，正面對的是卡凱西戴著面罩的臉孔，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被人劫持了，忍不住撲過去抱住了同伴：「卡凱西！」
帶土在旁邊看得呆住，眼睛差點都紅了：要不是卡凱西推開了他，現在琳抱的人就是宇智波帶土！
葵望瞭望抱著白頭發一臉後怕感激的小姑娘，再看看望著小姑娘表情後悔激動嫉妒的同族仿佛明白了什麼。
然後她就更加嫌棄這個同族了：什麼嘛，說好的宇智波家的男孩子特別招小姑娘呢，這個同族真的是個宇智波嗎？不僅看上去蠢蠢的，實際上真的蠢蠢的。連喜歡的女孩子都追不到，真是丟宇智波家的臉！
不過她轉念想到那個白頭發是旗木佐雲的兒子，又覺得還是能理解的。
畢竟佐雲大哥是有名的木葉一枝花，咳不對，一根草，村子裡不少小姐姐小妹妹都盯著他，他兒子同樣被招女孩子喜歡也很正常，有遺傳在那兒嘛。
只是啊，一想到佐雲大哥的兒子都這麼大了，葵就忍不住歎氣。
她到底來到了怎樣一個世界或者怎樣一個時間點啊。
明明她在來到這裡之前，村子裡的佐雲大哥的兒子還沒出生呢！
望著一臉頹喪的同族，長相清秀的小姑娘以及那個白頭發的討厭鬼，宇智波葵就覺得很絕望。她有一種預感，即使她跟著他們回到村子裡，那個木葉也絕對不是她熟悉的那個木葉了！
正在這時，葵聽見了不一樣的動靜。
那邊三個人也冷靜了下來，同樣發覺了不對。其中卡凱西首先蹭地站起來，握緊了手裡的短刀，望向石頭堡壘的出口。
對上他瞥過來的眼神，葵點點頭：「嗯，又有敵人了。」
她話還沒說完，三個人就從出口外面逆光走了進來，其中一個人冷笑著諷刺他們：「以為救下了人質就可以放鬆了嗎？哼，太大意了。」
這個看不清楚臉孔的人手握成拳，查克拉聚集於掌，猛地錘在地面上：「土遁•岩屋崩落！」
大地開始搖晃，不斷有碎沙從頭頂掉落，隨即無數個構成這座半球形壁壘的石頭分崩離析，向下瘋狂墜落，接連不斷砸向位於建築內部的四人。
3.開眼
嘖，討厭的岩忍。葵陰著臉，心情不愉，更讓她爽的是卡凱西一聲令下：「我們都往出口沖！」其餘兩個人就跟著他往前跑。
沒看到剛才那三個人用了術就退到出口外面了嘛，現在出去就是自投羅網！
她跺了跺腳，還是不想看到同為木葉村忍者的他們這樣去送死，連忙敢上前攔住最前面的卡凱西：「等等！」
卡凱西腳步急停，心中一驚：好快的速度！他作為速攻型忍者，擁有雷屬性查克拉可以刺激細胞活性，速度比同等級的其他忍者都要快些，跟帶土他們相比就更不要說了，然而這個女孩子卻輕輕鬆松躍到他的面前攔住了他。
要不是現在情況危急，卡凱西還真有心跟她比上一比！
「怎麼了？」大地搖晃得更加距離，站都站不穩，頭頂的巨石一塊接著一塊掉落，簡直不給人喘息的機會。
黑髮女孩晃了一下身體，躲開了一塊剛剛落下的岩石指了指頭頂：「上面有通風口，跟我走！」
事不宜遲，葵剛解釋完立刻將查克拉聚集在腳底，順著旁邊尚且完整的岩石牆壁向上攀去。
卡凱西立刻恍然，回頭招呼一聲同伴跟著女孩，自己隨即跟上。
四人的基本功都很過關，醫療忍者的琳更是對查克拉把握細緻入微，能踩著不斷移動掉落的岩石靈活向上移動，速度僅次於帶頭的宇智波葵。
短短幾秒鐘，上面的圓形洞口就近在眼前，葵首先踩在一塊剛巧落在她面前的石頭借力向上一躍，跳出了已經快要完全坍塌的堡壘。
緊接著跳出來的是琳，卡凱西，最後的是帶土，他出來的時候因為慌張差點踩錯一步，要不是卡凱西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他就要隨著那些巨石掉進了石頭堆裡了。
外面的綠色巨竹已經密佈林立，到處都是綠色，然而在這些綠色中，很快多了不和諧的音符。
十幾道土黃色的身影很快攆上了逃出岩屋的四人，將他們團團圍住。
葵眼睛急電般一掃，確定了對方的人數：24個，大部分是中忍和下忍，其中有三個是上忍，正是最開始走進岩屋的那三人。還有個遠遠站在包圍圈外的忍者，捂著不斷流血的腹部已經死在了一棵巨竹腳下，是之前被葵偷襲得手的人。
沒想到他竟然不顧傷勢，硬撐著喚來同伴圍攻他們，而自己也死於傷勢過重流血過多。
所以她才討厭這些岩忍。
一個個都不要命。
陰沉著臉，葵抬手反握住背上的短刀，蓄勢待發。
其他三人也跟她背對著靠在一起，紛紛掏出了自己的武器，四人成掎角之勢面對四方而戰，這是面對圍毆的最好應對陣型，但是也是最無奈的。
在二十多人中，這樣的圓形陣容顯得那麼渺小脆弱，似乎輕輕一碰就會四分五裂。
葵知道這是一場硬戰，考慮到己方這邊除了白頭發的卡凱西實力強硬，自己不錯以外，琳是醫療忍者不適合正面戰鬥，另一個族人……能保護好他自己和琳就不錯了。
卡凱西似乎也是這樣想的，他甚至直接開口安排：「帶土保護好琳和自己，宇智波葵和我主攻。」
葵感覺到自己背後的帶土氣息緊了緊，但他沒有反駁沉沉應了一聲。
還好，還是蠻配合的。
葵松了口氣，側頭和卡凱西對視一眼，兩人點點頭，同時沖了出去。
在他們兩人消失的時候，圍著四人的岩忍們也動了，其中一大半都消失在原地，向著那一黑一白的少年少女沖去。
帶土也注意到這種情況，默默握緊了苦無，深恨自己為什麼不能再強一點。
如果他能再強一點的話，同伴的壓力就不會這麼大……
如果他能再強一點的話……
「叮——」的一聲，帶土的冷汗都冒了出來，完全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從哪冒出來的，要不是他出於本能擋了一下，剛才那下刺中的就是他的胸口！
「帶土！」琳反應很快，立刻回頭甩出兩枚手裡劍直擊敵人面門，幫帶土解了圍。
然而，沒等二人松了口氣，另外三個忍者就抓住這個機會向琳的背後攻去。
「琳！！！」
帶土的驚呼響徹天空，也響徹了整片竹林。幾隻鳥被驚得從竹林裡飛出，蒲扇著翅膀飛向湛藍天空。
卡凱西聽見了這聲呼喊，手上短刀舞得更急，右手千鳥尖聲啼鳴，雷電查克拉如閃電般放射出亮藍色的蛇形分支，不斷擊飛想要趁著空隙靠近的敵人。
葵也聽見了那個族人的喊叫，面沉如水，只是寫輪眼已經完全打開，猩紅的眼睛看穿一切軌跡，捕捉空隙。抓住那些空隙，葵手腕翻轉，身形急動，忽地消失在五名岩忍面前。
這些岩忍齊齊愣了一下，當他們再度回神的時候，只感覺到脖子那裡絲絲冒著涼氣。
下意識伸手去摸，卻發現滿手溫熱，滿眼鮮血。
身後幾具屍體砰砰倒下，葵稍微喘了口氣，對於她來說連開兩次寫輪眼，還是不休息連著開，在查克拉的耗用量上還是有些吃力了。
還好她有仙人之體，恢復得很快。
抬眼看向她這邊剩下的四名岩忍，其中一人就是那三名上忍之一。他盯著葵的眼睛，露出貪婪驚歎的目光：「寫輪眼。」
想到那些關於寫輪眼的可怕傳說和告誡，岩忍匆匆移開眼，但臉上貪婪的表情止都止不住。
要是能帶回一雙寫輪眼……
他定了定神，冷冷下令：「一起上！一定要殺了這個小丫頭。」
五人再度消失在原地，只有乒乒乓乓的武器撞擊聲傳得很遠。
聽到不遠處戰鬥的聲音，卡凱西明白那個女孩子一個人還扛得住。她看上去跟帶土差不多大，兩人又都是宇智波，但是實力真是天差地別。不，應該說，帶土才是天才輩出的宇智波中異類。
想到這裡卡凱西微微一分神，手上刀勢一頓被岩忍上忍抓住了破綻：「土遁•土隆槍！」
只見原本平坦的地面忽然伸出數個尖銳的岩石□□，徑直刺向空中的卡凱西，後者正成下落之勢，躲避不及被其中一個恰好刺穿——
彭地一聲，白煙升起。
岩忍冷下眼，切了一聲，全身戒備，同時想要找出那個用了替身術的白髮小鬼。
卡卡西藏在地裡，冷冷望著那個四處張望緊張萬分的男人，開始結印：「土遁•心中斬首之術！」
防備著天空，防備著前後左右，就是忘記防備腳下土地的岩忍，當他感覺到一股無法抗拒的拉扯力從褲腳上傳來時，他就知道這次自己死定了：因為習慣玩弄土遁岩遁，而無比信任大地的忍者忘記了，除了他自己，敵人也可能擅長從土裡攻擊。
但是，沒關係。
想起剛才那聲驚呼，岩忍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沖白髮小鬼殘忍一笑：「你的同伴會下來陪著我。」
「不，他才不會呢。」伴隨著卡凱西話語的是他的手起刀落，那顆猙獰之色還未來得及散去的頭顱咕嚕嚕著滾遠了。
可是卡凱西已經顧不上這些，解決了自己這邊的忍者，他片刻不停，立即向帶土和琳的方向沖去。
雖然剛才說的信心滿滿，但實際上他自己心裡也沒底。
帶土，琳，你們要撐住啊。
默默為自己夥伴打氣，相信著同伴的少年飛奔在綠色的竹林裡，他一頭白髮被風吹得向後伏倒，速度之快在竹林間不斷留下殘影。
當看到滿地的屍體時，卡凱西的心中一突，腳步一錯，差點迎面摔了一跤。
還好他反應快，用刀在地上撐了一下才避免了狗吃屎的慘劇。
「哈哈哈哈，沒想到卡凱西，你也會犯蠢。」熟悉的傻笑聲平復了卡凱西心中的驚懼。
他松了口氣，站起身同時恢復了平日裡高冷天才的形象：「哼，還不是擔心某個笨蛋保護不好琳。」
說著他朝那個笨蛋望去，卻在看清了帶土的臉之後愣住——
猩紅色的眼睛裡，兩邊兩顆勾玉靜靜懸浮其中，黑與紅的交織詭異而豔麗。
這雙眼是帶土的？
那個笨蛋帶土開眼了？
卡凱西瞪大眼睛，表情就如同剛剛趕到的葵一樣。
葵心中的小人直接捧著臉尖叫了：啊啊啊為什麼這傢伙一開眼就是雙勾玉啊！她當年開眼也只是一邊一顆一邊兩顆啊！太過分了，原來以為是個笨蛋來著沒想到竟然是個比她還要天才的天才！
無論心裡怎樣崩潰，面子上葵還是勉強維持住了她作為宇智波天才的驕傲，抱起手臂假裝不在意地哼了一聲：「還不錯嘛，開眼了。」
鬼知道她心裡有多羡慕嫉妒恨啊！雙勾玉！一次性雙勾玉！可惡可惡可惡！
帶土的臉上還沾著血跡，有些是敵人的有些是他自己的——後者正在琳的手下快速癒合——他睜著紅色的眼睛，臉上笑容燦爛得不像個合格的宇智波：「怎麼樣，卡凱西，我現在也有資格保護琳和你了！」
在最初的愣神後，卡凱西逐漸反應了過來，同時也為朋友的開眼感到由衷的高興。
當然暫時他還沒辦法把這種高興逐漸表達出來，只是緩和了一貫冷冰冰的臉色，眼神也略微柔和了些：「幹得還不賴。」
琳也邊為帶土治療，邊幫他說話：「帶土很強哦，這些忍者大部分都是他解決的。」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完成月牙，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溫暖如三月的氣息：「我被帶土保護得很安心呢。」
於是在另外兩個人的注視下，某個黑頭發的笨蛋臉變得跟他的眼睛一樣紅。
「唔，幹得不賴嘛。」一個聲音響起。
葵剛想對卡凱西說這句話你已經說過了，卻在出聲前反應過來，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只見十幾步之外，一個穿著綠色馬甲上忍衣服的青年靠在一棵綠竹上，笑著望著這邊，男人有著金色的頭髮和湛藍的眼睛，就像是最燦爛的陽光和最藍的天空的交織。
4.波風水門
面對忽然出現的陌生青年，卡凱西他們徹底放鬆下來，其中帶土更是不滿地嚷嚷：「老師你來的太慢啦，敵人都被我們解決了！」
男人笑了笑，直起身子朝這邊走來，腳步不疾不徐，手上還拎著一個纏了特殊符咒的苦無：「看來是我多慮了，你們自己也能完成任務。」
他看了眼葵，像是剛注意到這裡有個他不認識的小女孩，眼神直接落在了葵額頭的護額上：「這位是？」
「她叫葵，之前多虧了她出手我和卡凱西才能順利救下琳。」回答的還是帶土，「剛才的戰鬥也多虧了有她幫忙。」
「嗯？也是宇智波一族的嗎，沒想到除了我們小隊，村裡還派了其他忍者來。」
聽到這裡，葵心裡突了一下知道不好了。她心裡清楚自己是怎麼到這裡來的，絕對不是被木葉村派來執行任務，而且眼前的男人……跟她的某個小夥伴長得也太像了點吧！
有了白牙的兒子卡凱西在前，葵這次還算冷靜，她抬頭望著青年湛藍明亮的眼睛：「閣下是波風水門？」
男人朝她笑了笑：「是的，宇智波君方便透露你的任務是什麼嗎？因為之前接到消息神無毗橋這邊只有我們小隊，其他人都被牽制在前線戰場了。」
到這時候另外兩個小孩已經聽出了不對勁，卡凱西眼中的戒備重新升起，就連琳也疑惑地盯著葵。只有帶土完全沒有聽出老師的話外之音，還在奇怪氣氛突然變冷，摸了摸腦袋：「怎麼了？」
葵瞥了他一眼，再看看已經跟波風水門一前一後把自己圍在中間的卡凱西，咬了咬下唇：「我……沒有任務在身，是因為意外到這裡來的。」她要跟他們說自己很可能是來自過去嗎？他們會相信嗎？
葵不確定，至少在發生這次的意外之前，她是完全不相信這種穿越時間的東西，以至於她到現在還不敢相信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意外？木葉到這裡離得很遠啊。」波風水門斂下笑容，一臉嚴肅，「很抱歉，因為是戰爭特殊時期，就算小姑娘你是宇智波一族的也必須交代清楚，否則……」
他最後沒說出的話意味深長。
葵知道他的意思，也知道波風水門這個傢伙看上去脾氣很好，但是面對敵人的時候有多冷酷無情。
對待同伴他就是柔和的春風，對待敵人他直接變成了冷得徹骨的西北寒風了。
她知道不能再這樣含糊下去了，歎了口氣：「我知道了，我的確是因為意外到這裡來的。之前」
碰的一聲巨響打斷了她的話，四個人齊齊扭頭向聲音來源看去，剛才還活蹦亂跳的帶土已經眼睛一閉直挺挺往後倒下了。
剛才的響聲就是他撞在地面上的聲音。
卡凱西瞳孔驟縮，琳更是直接撲上去開始檢查他的身體：「帶土！」
葵卻看出了什麼，默默舉手：「咳，那個，琳你不用檢查了。」
卡凱西立刻瞪向她：「你知道他是怎麼回事？」其口氣之嚴苛，眼神之銳利就差說出他懷疑葵給帶土下了毒。
葵很無奈，同時也覺得很丟人：「他應該是一直開著寫輪眼消耗得查克拉太多，所以……嗯，精疲力竭了。」
她也很絕望啊，為什麼來到這裡第一個見到的族人是這樣的大笨蛋，如果是斑爺爺或者泉奈爺爺那樣可靠的族人，她早就把自己的來歷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了！還用得著在這裡被同為木葉的忍者，以前自己的小夥伴逼供麼！
卡凱西啞然，連琳也怔怔停下了為帶土檢查的手，三秒鐘後，他兩齊齊扶額重重歎息：「唉……」
倒在地上的帶土這時候已經發出了輕微的鼾聲，完全不知道自己剛才把兩個同伴嚇得不清。
不過經過他這一打斷，剛才冷凝的氣氛倒是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波風水門讓卡凱西和琳看好帶土，給葵使了個眼色，跟她走到旁邊避開了兩人。
「現在請解釋一下吧，關於你到這裡來的目的。」他緊緊盯著葵，一副現在不會有人打擾你也別想蒙混過關的表情。
葵有些鬱悶，前不久他還是跟在自己身後笑眯眯喊她葵姐姐的小天使，現在就變成了這麼高這麼大的大人，關鍵對她還這麼嚴厲這麼嚇人。
她想了想覺得自己的來歷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反正她把實情都說出來，到時候信不信就是波風水門的事情了。
於是她把過程詳細給金髮青年說了一遍：自己到終結之穀瞻仰遺跡，結果碰上雷雨天空間裂縫昏迷過去，一睜眼就在這裡聽見打鬥聲循聲找過去，看到有岩忍要傷害族人便忍不住出手。
為了證明自己沒說假話，她給波風水門看自己半幹半潮的頭髮和濕噠噠黏在身上的衣服：「你看，這些雨水到現在還沒幹呢。」
波風水門當然一臉震驚，眼裡的懷疑卻消失了不少。
他望著葵沉吟了好一會兒才道：「既然如此，你要跟我們回木葉嗎？」
「當然。」她不回去也沒其他地方可去啊，總要找到立身之地再想辦法回去吧。
「……好吧。雖然聽上去很離奇，但是我姑且相信你。」波風水門看著葵微微笑起來，「畢竟你也是帶著木葉護額的木葉忍者啊。」
葵摸了摸頭上的護額，沒想到自己宇智波一族的身份還沒有這個東西好用。
去向已定，波風水門又說要先執行任務，葵一聽為表明自己正確立場提出要幫忙，他不置可否沒同意也沒拒絕，只讓葵照顧好自己。
交談既畢兩人朝卡凱西他們走去。
見他們兩走回來，卡凱西和琳也停下了交談。前者作為代表站出來詢問老師：「要繼續執行任務嗎？」
「嗯，葵也會加入我們，然後一起回木葉。」波風水門笑了一下，「不過在此之前，還是先把帶土叫醒吧。」
不等其他人出手，葵立刻走到那個呼呼大睡的族人身邊，伸手捏住了帶土的鼻子。
沉睡中的男孩子轉了個方向，張開了嘴繼續呼呼大睡。
葵抽了抽嘴角，感到另外三個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臉上感覺有點羞恥，臉頰有些發熱——小時候她貪睡錯過訓練時間的時候，泉奈爺爺就是這麼喊醒她的。可當初她是立即睜眼，絕對沒有張嘴繼續睡！
感覺宇智波家族的臉面都被眼前的笨蛋丟光了啊。
要是斑爺爺在這裡絕對會送帶土一個豪火球的！
想到這裡，葵站起身，開始結印：「巳-未-申-亥-午-寅。」
「喂！」手指一把被抓住，是卡凱西，「你想殺了他嗎？！你果然是間諜吧！」
葵面無表情：「不，我是代表我爺爺清理門戶。」
最後帶土是被琳的水遁澆醒的，至於為什麼是向來溫柔的琳出手……這並不重要。
總之做著美夢差點跟琳告白成功的帶土就這樣被一灘冷水喚醒，他一睜眼就看到水門老師和琳笑眯眯地看著自己，另外一邊卡凱西和同族的葵一人扭頭看向一邊，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
他抹了把臉上的水珠，跳了起來：「哎哎哎？我睡著了？！」
「笨蛋。」
「白癡。」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聲音的主人對看了一眼，再次同步哼了一聲，動作一致地抱臂扭頭看向相反的方向。
帶土莫名其妙：他睡著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卡凱西和葵怎麼關係變好了許多？
「好了，既然帶土醒了，我們繼續趕路吧。」水門老師拍了拍手，提醒大家注意，「記住，我們的目的是破壞神無毗橋，截斷岩忍的物資運輸通道。事不宜遲，現在，出發！」
他話音剛落，卡凱西就率先消失了，葵在微一愣神之後立刻趕上去。
她現在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絕對不能輸給那個白頭發的討厭鬼！
看到瞬間消失的兩人，水門笑著感慨：「真有精神啊，我們也走吧。」
任務完成的異常順利，帶土開了眼，新加入的葵戰鬥力不弱，有了這兩個意料之外的幫手之後，僅花了一天的時間小隊就順利到達了神無毗大橋。波風水門負責引開守橋的忍者，帶土和琳警戒，葵和卡凱西負責破壞。這兩人一個用火遁一個用雷遁，都是破壞力驚人的拆遷小能手，再加上他們兩都存了暗暗比賽的心態，那座宏偉的大橋轉瞬坍塌，石塊紛紛掉落，摔進下方湍急的河流裡濺起一朵朵巨大的水花。
等到波風水門解決了敵人趕回來的時候，任務已經完成了。他誇讚了一下隊友的速度後讓他們先回木葉交任務，他自己要去前線支援隊友。
先前他過來還是因為卡凱西用了他送給對方的生日禮物——一把綁有特殊咒印的苦無。遠在前線的波風水門感覺到了咒印的動靜，這才使用飛雷神之術空間跳躍過來，否則他到現在也不知道宇智波葵的事情。
想到那個眼睛大大的小姑娘波風水門歎了口氣，她說的事情雖驚世駭俗他卻相信了，正是因為他自己本身就是一名罕見的空間忍者。空間之術玄妙無窮，波風水門僅僅領悟了其中冰山一角就被冠以金色閃光的美名，更多的關於空間的知識還藏於未知之中，沒有被人發現。如果在天時地利的情況下，像葵說的那樣進行空間跨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她還是宇智波一族，這更證明了小姑娘話語的真實性，因為波風水門相信，驕傲的宇智波不會連自己的來歷都不敢承認。
波風水門不知道的是，在他考慮著宇智波葵的事情，一邊向前線戰場前進的同時，宇智波葵也在詢問關於他的事情：「你們的老師很厲害嗎？」
卡凱西瞥了她一眼沒說話，眼裡卻清楚寫著廢話兩個大字。
葵哼了一聲，想著如果討厭鬼知道她原來跟波風水門是她學弟，會不會被嚇得半死。
在她的世界裡，金髮的波風水門比葵還小上一歲，很崇拜她這個宇智波族的天才學姐，兩人關係特別好。當初三忍之一的自來也收水門為徒的時候，葵還特地去定了個蛋糕慶祝此事，哪曾想一場雷陣雨過後，對方直接比她大了十多歲，成了她叔叔輩的人了！
因為想著以前世界的事情，葵不知不覺放慢了腳步。落在後面的帶土和琳趁這個機會，終於趕上了她和卡凱西。
「老師很厲害的，被稱為金色閃光。」琳回答了葵先前的疑問。
帶土也開始了水門吹：「不僅如此，在其他忍村裡還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任何忍者在任務中碰上了金色閃光可以立刻放棄任務逃跑，不會因此受到懲罰。我以後也要成為像水門老師那樣厲害的忍者，到時候人們會稱呼我什麼呢？黑暗的疾風？宇智波之狼？紅色眼睛的惡魔？」
這些綽號都是什麼鬼啦！
葵瞥了眼帶土，覺得他的審美觀真的很有問題，比如他的護目鏡比如他的著裝，完全展現不了宇智波族的美人基因。那些亂七八糟的綽號聽上去也一點都不酷炫，在她心中最偉大的忍者只有兩個！忍界之神千手柱間和殺神宇智波鏡，連斑爺爺都要排在後面！
5.陌生的家鄉
這個世界的木葉和葵記憶裡的家鄉有很大的區別。不是說村子裡的建築風格，也不是說村子裡的人，實際上樓房還是那些樓房，人還是那些人，就連那家特別著名的拉麵店老闆都是同一個人。但是，一進村子葵就知道，這裡絕對，絕對，絕對不是她的家鄉。
首先是正對著村子主幹道的火影岩，上面刻了三張臉，第一張葵很熟悉，是她偶像柱間爺爺的。第二張不是泉奈爺爺的頭像，葵看了半天不確定的想：好像是凶巴巴的扉間爺爺？第三張臉又是葵熟悉的了——三代目火影猿飛日斬。
兩張熟悉的面孔裡偏偏插了一個陌生的臉孔，葵怎麼看怎麼不舒服。
啊啊啊為什麼這裡的二代目是扉間爺爺啊！他超凶超可怕的好麼，比斑爺爺還要可怕一百倍！他也是走在路上沒人要糖吃的典型代表，不能被人要糖吃的火影不是好火影！
這是第一處不同。
第二處不同還是在村子的入口處。
看守村口的兩名忍者穿著黑色高領作戰服，背後印著紅白團扇花紋，其中一個看到帶土還舉手打了聲招呼，顯然都是宇智波家的人。
可是！
可是木葉警備隊不一直都每個家族的人都有的嗎？！
千手日向油女犬塚漩渦宇智波等等等等，每天守門的人他們的頭髮顏色都不一樣啊！全都是漆黑的宇智波炸毛是怎麼回事？！
或許是察覺到了葵炙熱的目光，守門的宇智波忍者摸了摸自己的臉：「我的臉上有什麼嗎？」隨即他注意到已經走遠的葵背後印著和自己相同的族徽，「哎那個小女孩也是咱們家的人？」
想了半天也沒想出葵是哪家孩子，他搗了搗身邊的同伴：「誠，你認識那個小姑娘嗎？」
第二個宇智波炸毛翻了個白眼：「不認識，我以為你認識呢，那個小女孩不是盯著你看麼？」
「真奇怪……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明明是個很好看的小姑娘啊……」
葵並不知道自己給兩個族人丟下一個好大的難題，她剛從木葉警備隊全是清一色黑髮族人的驚訝中恢復過來，就遭到了火影岩的重擊。等到她從火影岩的糾結中爬起來的時候，第三個打擊來了。
三代目火影今年五十多歲，臉上已經長滿了皺紋和老年斑，眼神卻很銳利。他皺眉看著葵，手支著下巴：「宇智波葵？宇智波一族的檔案裡可沒有你的資訊啊。」
最後那個感歎詞意味深長，坐在三代目兩邊的的幾個顧問眼神刷地就銳利起來。一群人，包括隱藏在暗處的暗部，所有人都目光炯炯盯著葵不放。
他們這樣如臨大敵，葵卻被接二連三的打擊折磨得內心毫無波動，她首先亮出自己的寫輪眼證明身份，隨即把之前跟波風水門說過的話再次複述了一遍。這次她說完之後，整個辦公室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過了許久，一個眼神兇惡長相也很兇惡的中年人吐出一個詞：「荒謬。」
葵看向那個人，發現自己居然對他有點印象，好像是叫什麼團藏？
在她自己的木葉村裡，團藏也是火影顧問之一，負責的方面是對外交流，葵幾次看到大名使者在談判中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幾乎是痛哭流涕連滾帶爬地沖出了木葉村。
當時葵還挺同情那些大名使者的，現在她自己變成了「大名使者」她覺得這種感覺一點都不美妙。
她心情很不爽，她又不是自願過來的，換在之前的木葉村她現在早就滾在家裡等著吃泉奈爺爺的豆皮壽司了。
「我沒說謊。」葵只能這樣強調，繼續亮著寫輪眼和額頭的護額，這是唯二能證明她身份的東西。
三代歎了口氣，眼神柔和了些：「可是你的忍者登記號的確不存在啊。」
「006421，這串數字不存在嗎？」
「存在是存在，但是那是個普通的木葉忍者……而且五年前就去世了。」三代也沒有辦法，葵的木葉護額是真的，她的寫輪眼也是真的，甚至看著她的臉就知道她肯定是宇智波家的人——宇智波家專出這種類型的美人——可是忍者檔案裡的確查不到她的名字，難道她真的是從另一個世界過來的？
葵聽見有人小聲歎氣嘀咕著要是二代目還在就好了，他很擅長空間忍術。
然後那個團藏就說：「不是還有波風水門麼，等他回來再問問他的意見，這個小丫頭就暫且讓她先留在村子裡吧。」他說著讓葵留下的話，語氣卻像是在施捨，眼裡更是寫滿了明明白白的懷疑。
葵被他的這種眼神和態度刺到，卻只能忍氣吞聲，心裡明白這個木葉村不是那個她能隨便鬧事的木葉，這裡可沒有兩個宇智波頂尖強者站在她身後為她撐腰。
想到斑和泉奈爺爺，她小心翼翼地，幾乎是試探性地問：「那個，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還活著嗎？」
話一出口房間裡所有人臉色大變，好不容易鬆快下來的氣氛再次緊張，團藏的臉色黑得更鍋底一樣，就連三代目都第二次皺起了眉頭：「你和他們兩是什麼關係？」
「……他們是我爺爺的弟弟。」
「小姑娘。」這次是一個女顧問開口。她盤著一個高高的髮髻，頭髮是老年人特有的那種灰色，眯著眼，臉上的每一條線條都寫著刻板，「你的爺爺叫什麼名字？」
「宇智波淨土。」
……
葵走出火影辦公室的時候，意識還有點恍惚，三代目的聲音反反復複回蕩在她的耳邊：
「宇智波斑當年和一代火影柱間大人在終結之穀決戰，最後戰敗被殺。」
「宇智波泉奈更是在木葉建立之前，就被二代目重傷死去。」
怎麼會……怎麼會……
怎麼會呢？
斑和泉奈爺爺早就死了……
他們兩早就不在了。
難怪，二代火影不是泉奈爺爺……
她近乎茫然地抬起頭，站在走廊上望著不遠處的火影岩。旁邊有一個暗部忍者，戴著面具看守著她，等待接到消息的宇智波族長趕過來。
宇智波富嶽前不久才接到三代火影通知，說是一個走失的宇智波族人需要他去火影樓認領。他摸不著頭腦，猜想這是不是三代目的陰謀，但是走失的族人有什麼好陰謀的他又想不出來，只能匆匆忙忙跟妻子交代了一番後前往村子裡。
到的時候，他一眼就看見了站在走廊上發呆的小姑娘。
黑色黑眼，額頭綁著木葉護額，穿著深藍色高領上衣和白色裙褲，背後還有把短刀，看長相倒的確是宇智波家的人。只是很陌生，富嶽確定自己之前沒在族中見過。
他和表情怔愣的小女孩對視一眼，不知道該說什麼，決定先敲門進屋子找火影瞭解情況。
看到富嶽的時候，葵已經漸漸冷靜了下來。其實一開始她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只是沒想到兩個木葉差得這麼大，關係最親近的兩個老人也不在了，一時受到了巨大衝擊。
泉奈和斑爺爺都不在了，她的父親母親更不用說。她說她父親叫宇智波鏡的時候，裡面的人臉色青青白白特別好看，最後還是三代告訴他，這個世界的宇智波鏡是他的隊友，二十年前就不在了。
葵沒有說出母親的名字，她隱約知道千手和宇智波的結合是大事，她身上還有扉間爺爺親手下的空間標記，就是怕她小時候發生走失或者被人擄走的事……現在可好，小時候她沒跑丟，反而是十一歲的時候跑丟了。
早知道她就不溜出去參觀什麼終結之穀，早知道她等哪天讓泉奈和斑爺爺帶她去看……
唉，現在在這裡再怎麼後悔也沒用，只能先好好活下去，然後找機會回家。
這個世界的波風水門是空間忍者，說不定他能幫自己想到辦法，就像那個討厭的團藏爺爺說的，先等他回來。
這樣決定了以後，葵終於安下心來。
聽見吱呀一聲門開的聲音，她抬起頭，迎面就看見宇智波富岳那張嚴肅的臉。
說起來在她的世界裡，宇智波富嶽還沒當上族長呢，她記得他是族長候選人，還為了競選族長的事特意拜訪過她家，想獲得斑爺爺的支持……
沒想到在這裡，他都是宇智波的老大了。
葵很沮喪，她的靠山不在她沒辦法在宇智波或者木葉裡橫著走，以後只能夾著尾巴做人。
「宇智波葵是麼？」宇智波族長的語氣聽起來淡淡的，既不高興也不失望。
「是。」葵低著頭應了一聲。
「你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暫且先回族裡住一段時間，等波風水門回來再跟他商議你的事。」族長向葵宣佈她已經知道的事，「走吧。」
葵跟著富嶽垂頭喪氣地往宇智波族地走去，走著走著她想起什麼抬頭：「二代目和一代目火影也都去世了嗎？」
富嶽回頭望了她一眼：「難道你的世界裡他們還活著？」
不光活著，柱間爺爺偶爾還會跑到她家找斑爺爺聊天呢，葵想起暫時回不去的家悶悶應道：「都活著。」
「你來的時候是木葉多少年？」富岳腳步不停，邊走邊繼續問。
「034年，木葉白牙的兒子還沒出生。」說到這裡想起那個白頭發的討厭鬼，葵忍不住咕噥一句，「沒想到是那麼討厭的傢伙。對了木葉白牙應該還活著吧？」葵盤算著哪天去看看這個世界的佐雲大哥，最好能跟他討論一番自己的刀術，經過之前和岩忍的戰鬥，她又有了新的領悟。
結果富嶽一句話就打破了她的幻想：「……不，白牙五年前自殺而亡。」
葵呆住，腳步一下停了下來。
這讓富嶽也不得不停住腳，有些不滿地低頭望向小女孩。他沒想到女孩子猛地抬起頭，眼睛裡有些許淚光閃爍：「為什麼這個世界的人都死了啊？」
他愣了愣，淡淡道：「忍者本來就是這麼殘酷。」同時他忍不住想到她的世界——如果葵說的都是真的話——千手柱間扉間都活著，木葉白牙也活著，最關鍵的是宇智波斑和泉奈也都活得好好的，還待在宇智波族裡。在那樣一個世界裡，宇智波的處境會好很多吧。
想到這裡，宇智波富嶽對葵的不滿盡數消失，歎了口氣：「走吧，至少現在宇智波還在這裡。」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3 10:24
6.宇智波帶土
「啊，是你！」
「啊，是你。」
葵口吻平靜，垮著小臉和戴著護目鏡的男孩子對視，然後轉頭問族長大人：「我要住在他家嗎？」
宇智波富嶽點頭，覺得自己考慮得非常完美，非常周到：「對，既然你來這裡看到的第一個宇智波就是他，而且還救下了帶土，想必整個族裡跟他最熟悉。帶土家裡只有他和他奶奶，空的房間也比較多，方便安排你住宿。」
把葵交給帶土和他奶奶，這位日理萬機的族長大人匆匆離開了，留下帶土和葵大眼瞪小眼。
帶土不是不歡迎葵住他家啦，相反他還有點小激動——嗯，就是這個年紀的男孩子看到漂亮女孩的激動。不不不，宇智波帶土，你清醒點，你喜歡的是琳啊！不過……葵長得的確很好看，就算是在宇智波里也是數一數二的好看。
帶土偷偷瞄著女孩子白皙甜美的臉孔，微微上翹的嘴角讓她不笑的時候都像是在微笑，眼睛大而黑，眼尾微微上翹……
葵瞥了面前的傻小子一眼，糾結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沒有抗住自己的八卦心，咳嗽一聲壓低了聲音：「那個，問你一個問題。」
「啊？」帶土也神秘兮兮壓低了聲音，「什麼問題？」
「你喜歡琳嗎？」
騰地一聲，帶土的臉漲得通紅。
正好這時候他的奶奶整理好了房間走了出來，抱著被子正打算拿去院子裡曬：「誰喜歡琳？」
「啊啊啊啊奶奶！我幫你去曬被子！沒有誰什麼都沒有什麼事都沒發生！」帶土旋風一樣搶走了他奶奶懷裡的被褥，埋著頭沖進院子，簡直就像是落荒而逃。
葵眯了眯眼，覺得這小子這樣下去不行啊，她都看出來琳對卡凱西更有好感。
不行，為了宇智波的尊嚴，她一定要幫帶土追到琳！那個白頭發的討厭鬼哪裡比宇智波族人強了，帶土好歹也是一開眼就是雙勾玉的天才好麼！是比她天賦還高的存在，絕對不能輸給卡凱西！
葵握緊了拳頭，覺得渾身充滿了幹勁，發誓一定要幫族人達成心願。
帶土的奶奶在旁邊笑呵呵地摸不著頭腦，只覺得新來的小姑娘看上去冷淡驕傲，實際上表情還蠻豐富的。
當天下午吃完午飯，葵就把帶土專門叫出來，雙手環胸對他說：「我問你，你想不想跟琳在一起？」
帶土一愣，臉再次紅了，支支吾吾半天就聽到葵繼續說：「一句話，到底想不想，是宇智波家的人就直接說，否則別怪我鄙視你！」
喂喂你的動作眼神表情都明明白白寫著鄙視了啊！
帶土被葵的態度刺激到了，腦袋一熱大聲喊道：「沒錯，我就是喜歡琳，就是想跟她在一起！」
「很好，那麼我們來改造你吧。」葵伸出手直指帶土，信心滿滿。她就不相信，她宇智波家世代專出撩妹子高手，到帶土就不行了，這是絕對絕對不可能的！
宇智波家無論哪個方面都是最好的，區區一個白頭討厭鬼別想撼動宇智波家的尊嚴。
於是第二天，所有宇智波族裡的人都驚奇地發現宇智波帶土變樣子了！
那個向來傻乎乎的小子換了身衣服，穿著黑色高領作戰服，護目鏡掀起卡在頭髮上，露出一雙精神明亮的黑眼睛。木葉護額則換了地方綁在了手臂上，下身是寬鬆的白色長褲，褲腿用繃帶牢牢綁在小腿上防止影響行動，這樣一身黑白搭配倒是意外襯他的氣質。原本帶土看起來呆呆傻傻的，沒想到露出眼睛後竟然變成了陽光少年。
再加上關於他上次任務開了二勾玉寫輪眼的說法，不少宇智波的族人看他的眼神都變了，其中就有幾個少女，明明白白露出欣賞的意味。
葵很滿意自己的改造結果。帶著帶土在族裡溜了一圈，得到了回饋後，她知道形象改造完成了，應該進行下一步。
她在族地附近找了個偏僻的角落，開始指點帶土的行為舉止：「作為一個男孩子，特別是宇智波家的男孩子，你知道最重要的一點是什麼嗎？」
帶土努力回憶平時看到的族人表現：「傲慢？」
「……不對，傲慢是另外一款，你完全不適合那個路數。是果斷！」葵也回憶著之前那個世界裡，她的朋友們每次說哪個哪個男孩子帥的時候，除了臉還看中什麼，「作為一個男孩子，絕對不能扭扭捏捏。喜歡就是喜歡，大膽去追，你要是喜歡一個女孩子還黏黏糊糊不肯告白不肯追，鬼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歡她。」
「可是我是真的喜歡琳啊！」帶土急了，葵質疑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質疑他對琳的感情，「我從小就喜歡她！」
葵很欣慰點頭：「青梅竹馬嗎，這倒是個優勢。但是你這個笨蛋說著喜歡，卻不告白，難怪琳在你和卡凱西之間分不清楚到底喜歡誰。」
「啊？琳不是……喜歡卡凱西嗎？」帶土傻了眼，他就是一直以為女神喜歡那個白髮天才同伴才不敢告白，本來想著等自己實力提高了再去找琳告白。結果帶土發現自己就算開了寫輪眼，也還是不敢……
一想到琳對他說：「對不起帶土，你是個好人，我們還是做同伴吧。」帶土覺得自己就要難過得窒息要難過得昏過去。
葵一臉鄙夷，用食指狠狠一戳帶土的腦門：「你是不是傻，很明顯啊。」
她只跟他們相處了一個多星期就看出來了，琳面對卡凱西更多的是仰慕，而實際上跟帶土關係更親密。最關鍵的是，在這個看似三角戀的情況下，卡凱西並不喜歡琳，這也是為什麼葵覺得帶土有希望的原因之一。
帶土將信將疑：「真的麼，可是琳她……」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突然發現葵說的很有道理。琳對卡凱西好是好，但是對他也很好啊。她平時面對卡凱西就像帶土面對水門老師一樣，又敬佩又嚮往，跟自己相處的話……
帶土摸著自己的腦袋傻笑起來。
葵又忍不住伸手戳他腦門：「笨蛋，別笑得這麼白癡。」
追女孩第一條，你要給她展現自己的優點，同時也要稍微遮掩一下自己的缺點。
帶土的優點在於熱情開朗，像個小太陽一樣，這樣的傻白甜在面對喜歡的女孩子的時候更是傻得不能再傻，可是你不能一傻到底啊。你要讓女孩子看到，除了傻白甜你也是很可靠的存在。
「可靠？要怎麼展現？」帶土很同意葵的話，他也是這麼覺得的。
「當然是在下次任務裡，好好把她護在身後，展現你的實力。」葵摸著下巴，這時候倒是發現了帶土另一個優點，「我看你基本功很好，也是練了很久了吧？」
得到了肯定後，她明白了帶土的第二個優點：堅持。
她一拍手，很好！有了這個不怕搞不定野原琳那樣溫柔的女孩子。
溫柔意味著她就算不喜歡帶土也不會直接殘忍地拒絕他，在兩人是同伴的情況下她應該是選擇委婉的方式。
這時候……
「裝傻。」葵伸出了第二個手指，本來還想跟帶土解釋一下怎麼裝，結果對上對方亮晶晶的眼睛一下子泄了氣，「不，你不用了。」
「啊？」
「你只要堅持不懈不斷告白，爭取每天一告就行了……」完全不用裝，本來就是這麼傻。
但是。
「告白也是有技巧的。」葵豎起第三根手指，然後突然停住了。
帶土正聚精會神等她詳細解釋呢，沒想到她忽然停住，還在停在這麼關鍵的地方。頓時他就急了，一連聲追問：「什麼什麼什麼？告白有什麼技巧？」
沒想到葵幽幽地望著他，表情就跟在忍者學校時的老師在講解重點一樣：「你不拿本子記下來嗎？」
「……」
「我這可是再跟你強調重點，重點！」葵為學生的遲鈍痛心疾首，「考試必考的重點。你當年在忍者學校成績肯定不好。」
帶土感覺自己膝蓋中了一箭，訕訕起身準備回家拿本子——鬼知道他忍者學校畢業後本子被他塞在了哪個角落裡，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但是找不到也得找啊，葵顯然一副你不拿本子記筆記我就不說的模樣。
就在他拍拍褲子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一個綠色的小本子忽然從旁邊的樹冠裡飛出來，在空中拋出一個優美的弧度，直接砸中帶土的腦袋。
葵也沒想到這麼近的距離之下還有其他人存在，她還沒發現！條件反射就扔了一把手裡劍過去，同時伸手握住背後刀柄，拔刀術蓄勢待發。
樹冠裡有人哎呦了一聲，隨即一個白色的人影啪嘰一下掉了下來。
這是個長相怪模怪樣的傢伙：渾身慘白，像是裹了一層白色泥漿或者繃帶。臉部也被白色的不明物質包裹著，形成一個漩渦形狀，葵完全找不到他的眼睛鼻子在哪兒，也不知道他剛才的那聲痛呼是從哪裡發出來的。
這個人摸著屁股爬起來，發現自己被發現了也不慌張，從背後又掏出了一個本子，湊了上來：「秘訣是什麼是什麼？」
「啊？」葵很佩服自己能從這張慘白的漩渦臉上看出熱切和期盼。
「就是告白的技巧啊，」漩渦臉張開手臂揮了揮，很激動很期待的樣子，「我已經掏出本子準備記重點了！」
7.一個變態
面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奇怪漩渦臉，葵和帶土都陷入了震驚當中，久久不能言語。
最後還是葵先反應過來，蹭蹭後退幾步拉開自己和對方的距離，滿臉警惕：「你是誰？」
對方沒有戴木葉護額，也沒有露臉，渾身都被白色的不明物質包裹著，乍一眼看上去特別像個裸|奔的變態。
不，說不定就是變態呢。
葵更加嚴肅了，想到之前泉奈爺爺說的對小孩子有奇怪嗜好的大人，她有理由懷疑眼前這個人就是其中一個！
「我嗎？」漩渦臉指了指自己陷入了思考，「唔……我的名字啊……嗯……沒有說過呢，啊，不如你就叫我阿飛吧！」
他豎起一根手指興高采烈地建議道。
「這種現編的名字誰信啊！」帶土加入了葵的行列，抽出了苦無，「你不是木葉的忍者，到宇智波族地想做什麼？」
「我只是奉命來看看她的啊。」漩渦臉指了指葵，好像很無辜的樣子。
葵和帶土俱是一愣，前者更是莫名其妙：「奉命？誰要你來看我？」
「啊，這個就不能說啦。說出那個人的名字我會死的很慘的。那麼現在應該可以繼續了吧？告白的技巧~」漩渦臉阿飛揮舞著手中的綠色小本子，跟之前砸中帶土現在掉在地上的那本完全一樣。
葵面無表情，漂亮的臉蛋上是宇智波家傳式的冷漠，乾脆俐落一口回絕：「不行！」
「哎？為什麼？！」漩渦臉張開的手一下垂了下去，像株瞬間沒了生氣蔫下去的草葉。
「這可是我宇智波的家傳之秘，怎麼能給你這種不明身份的人。」葵心裡的小算盤打得劈裡啪啦直響。她放下一直握著刀柄的手環抱著胸，微微揚起下巴：「除非你用你的秘密交換。」
漩渦臉撓了撓臉頰：「但是我沒有什麼秘密。」
「有啊，說出你背後的人，我就告訴你怎麼告白成功率最高。」
聽了葵的這句話，漩渦臉瞬間沉默了。他身上的氣質也隨之一變，放下了手，聲音壓低：「你就這麼想知道？」
葵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也跟著緊張起來了，或許是因為現在的漩渦臉身上完全沒有了剛才的逗比氣質，一本正經，無論是氣勢還是嗓音裡都充斥著詭譎的壓迫感。她握緊手，發現手心裡都有了冷汗：「沒錯。」
「……」漩渦臉輕笑了一聲，然後：
「啊啊啊不行啦，我會被那個人殺掉的！會死得連渣都不剩的！」
帶土立刻跳了起來，他剛才也是緊張得連呼吸都停止了，卻等來了這個回答：「你是笨蛋嗎？！搞得那麼嚴肅結果還是沒有說啊！」
他剛說完，漩渦臉忽然一個翻身就躍回了樹冠裡。
葵心有所感，回頭看見卡凱西和野原琳正往這邊走來。他們顯然聽見了帶土的大叫，琳一臉迷惑：「帶土，你剛才在跟誰說話呢？」
帶土和葵對視一眼，跑到那棵大樹下面，發現枝丫交錯的濃密樹冠裡空無一人，漩渦臉就像他來時那樣突然地消失了。
「有什麼人在嗎？」卡凱西跟著走過來抬頭，細碎的陽光透過樹枝縫隙落到他的眼睛上，讓他忍不住眯起眼。
「有個變態。」葵冷著臉，「看到你們來就跑了，可能覺得自己太過變態不好意思了吧。」
「……」
「……」
看琳和卡凱西的表情，顯然是不相信，尤其是卡凱西，直接翻了個白眼：「有什麼變態可以突破木葉警備隊，潛入到宇智波的族地。那他未免也太強了吧。」
葵握了握手指沒說話，陷入了沉思，特別想知道漩渦臉那個怎麼都不肯說出來的幕後主使是誰。
可惜她想了半天也沒有頭緒，琳也說明了他們的來意：「有新的任務交給我們了，葵你也跟我們一起哦。」
嗯？
葵抬起頭指了指自己：「我嗎？」
「你現在是我們的編外隊員。」卡凱西從腰後的忍具包裡掏出一個卷軸扔給她，「這是火影大人的安排。」
展開卷軸，上面果然是三代目火影蒼勁的毛筆字，葵倒是沒意見——反正她的夥伴現在都成為大名鼎鼎的金色閃光了——聳聳肩：「沒問題，誰是隊長？」
「當然是我。」某個白髮討厭鬼理所當然地說。
「為什麼是你啊，波風水門呢？」
「要叫水門老師，或者水門前輩。」卡凱西先糾正了葵的稱呼，「老師他還在岩忍的前線，這次任務緊急，村子裡人手又不夠就讓我們四個人負責。我是上忍，當然是隊長。」
葵看怪物一樣瞪著他：「你是上忍了？！」她以為自己十一歲當上特別上忍已經夠快的了。
可惡，竟然輸了！
「現在沒意見了吧？」
葵冷哼一聲，拒絕回答。頓時兩個人相互對視的目光就變得火熱起來，幾乎具現化成了兩道閃電在空中撞出火花。
琳不由得掛著冷汗笑了起來，擺手插在兩人中間打圓場：「算啦算啦，還是抓緊時間準備一下儘早去執行任務吧。」
帶土向來都是女神說什麼他就說什麼，也幫忙打斷葵和卡凱西的對視。同時感覺怪怪的，貌似在葵來之前，跟卡凱西一言不合用眼神打架都是他的工作，現在同族的女孩子代替了他，帶土還有些失落。
由於事態緊急，葵和帶土匆匆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忍具包。確定該帶的都帶了之後，他們和帶土奶奶打了聲招呼，然後就和另外兩名同伴一起出了村子。
出去的時候還正好碰上了族長宇智波富嶽。他得知三代火影安排葵作為卡凱西小隊的編外隊員，沒發表什麼意見，但是表情高深莫測。
趕路的時候，帶土說起這件事還心有餘悸：「族長看起來並不高興啊。」
「你什麼時候見他高興過了。」葵吐槽。反正從她來到這裡的木葉之後，就沒見過宇智波富嶽笑過。
帶土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的確，除了三年前鼬出生，好像真沒見過族長笑。」
「鼬？」
「嗯，族長的兒子，據說特別聰明。」
葵撇撇嘴，心想以前在族裡都是別人這樣說我的。
卡凱西在前面擺擺手，示意他們兩話太多了，頭也不回地命令：「加快速度，爭取在天黑之前趕到任務地點。」
這次任務是前去調查木葉東側樹林裡的霧忍。根據情報他們前幾天悄無聲息地乘船渡海，從火之國東側的海岸線上了岸，之後就一路向木葉靠近，行為鬼祟，十分可疑。
對於水之國的忍者，葵一直都沒什麼好感。且不說她三爺爺生前滅掉水之國一整個忍者家族的壯舉，光是她本人就不喜歡霧忍們的戰鬥方式：
要打就好好打嘛，有本事正面肛，躲在濃霧中偷襲暗殺算什麼實力。
這個時候，她已經完全忘記了宇智波家的幻術在其他忍者眼中，也算是陰險手段之一。
被卡凱西強制中止了話題後，整個小隊的前進速度真的快了很多。太陽還沒下山之前，他們就進入了一片濃霧中，正是情報裡行蹤可疑的霧忍營地附近。
「大家小心，這霧不正常，應該是敵人弄出來的。」卡凱西一馬當先走在前面，壓低了聲音提醒身後的隊友。
以他為領頭，葵和帶土站在兩側把醫療忍者的琳護在中間，警戒著周圍。
霧氣太濃了，原本就黯淡的夕陽根本無法穿透這片迷霧，昏黃的光線下一縷縷霧氣像是活物一般在人的周圍靜靜流動。
周圍什麼聲音都沒有，距離最近的樹木也是隱隱綽綽，再遠些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這種情況下實在太不利了，不要說探查那些霧忍在做什麼，待會他們自己被人攻擊了都不好防禦。
葵這樣想著，小聲喊了卡凱西一聲，把自己的擔憂跟他說了一聲。
卡凱西也停下腳步，示意隊友靠著一棵樹幹休息，同時不要放鬆警惕，他白色的眉毛皺緊，蒙著口罩的臉苦大仇深：「宇智波葵說的沒錯，這樣的情況對我們十分不利。看來那些霧忍已經考慮到被人偵查的事，事先就準備好這片濃霧遮擋自己行蹤。」
「他們肯定有什麼陰謀。」帶土壓低了聲音，十分肯定，「不然這麼神神秘秘幹什麼。」
「問題是，我們的任務就是找出來他們有什麼陰謀。」葵打量著四周，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霧氣好像比剛才更濃了。
太陽已經完全下了山，最後一縷光線正在逐漸消失，黑暗緩緩降臨。
「霧氣變濃了。」卡凱西肯定道。
葵索性打開了寫輪眼，有了血繼限界的加持，濃霧對她的影響下降了不少，很多東西都看得清楚許多。
帶土見狀本想模仿，卻被被模仿者制止：「寫輪眼耗費查克拉太多，你暫時不要開啟。」
「那你怎麼開了？」
葵瞥了他一眼：「我有特殊原因。」千手一族天生就有超越常人的查克拉量和體力，葵從母親那裡繼承了這一優點，完美彌補上了寫輪眼的唯一缺陷。
帶土憋了口氣，本想繼續反駁，無奈卡凱西作為隊長也贊同了葵的建議：「我們有一雙寫輪眼就夠了，等到葵累了帶土你再接手。」
葵覺得他這個理由找得蠻好的，現在只要琳再附合一句，帶土肯定乖乖聽話。
她轉頭，下意識想給琳使一個眼色，卻在這一瞬間瞥到了什麼，頓時瞳孔微縮：「琳！快躲！」
她說遲了一步。
在琳反應過來前，她被一個突然從迷霧裡竄出來的人影打暈，夾在腋下擄走了。
葵第一個追上去，緊接著是卡凱西和帶土。
她邊追邊心裡暗恨，早知道霧忍喜歡用濃霧耍些小手段，自己就更應該提高警惕。斑爺爺曾教導過她，霧忍有一種特殊的忍術可以把人藏在濃霧中，除了白眼其他忍者都很難發現其存在，就連寫輪眼也不行。
她應該早點想起了的！
葵加快了速度，同時拔刀向前面那個身影猛地揮下，風系查克拉覆蓋在刀刃上讓刀鋒比實際更長：「給我站住！」
刀劃過人的**，就像切過豆腐一樣毫無阻力。
葵卻知道自己擊中了。
果然，那人踉蹌一步一頭栽倒。
葵加快腳步跳過去，把人翻過來確定了是個霧忍，可是……
「琳呢？」
不僅如此。
葵回頭，發現原本跟在她身後的卡凱西和帶土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
8.再見阿飛
背後的濃霧繼續一絲一縷飄動著，像是無數有機物黏合在一起形成一個整體在運動。
天地間一片死寂，在白色霧氣中，除了葵腳下的死人，只有她一個人茫然站著。
葵握緊了手裡的刀柄，讓那份熟悉的堅硬質感帶給自己幾分安全感。
定了定神，她繼續開著寫輪眼，踢了踢腳下的霧忍，確定對方真的死透了：這人死在她剛才的一擊之下，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
用刀尖挑開對方的衣領，葵找了找，和想像中不同，除了對方的衣服什麼都沒找到，反而顯得她像個喜歡玩弄死人的變態。
說到變態，葵手上動作一停，急速轉身揮刀——揮空了！
來不及變換刀勢，直接單手結印：
「火遁•豪火球之術！」
一個火球被她吹出，瞬間漲大，最後形成一個有三人多高的巨型火球。
熊熊烈焰映紅了她的臉頰，也燒退了周圍的濃霧。
一個白色的人影連滾帶爬地從火球下面逃出來，一邊逃一邊拼命拍著自己的後背——那上面正燒著一簇小火苗，冒出一縷黑煙。
那人似乎被燒得不清，叫聲撕心裂肺感人肺腑：「好燙好燙好燙燙燙——」
正是今天上午在宇智波族地看到的阿飛！
他怎麼也跟過來了，果然是變態癡漢麼？！
葵握緊手中的長刀，緊緊盯著阿飛的動作，準備等他一露出破綻就再補一個豪火球之術，爭取這次把他徹底烤焦。
結果葵等了又等，等到她不耐煩了，阿飛還是沒有停下來的跡象。他像只吃了興奮藥的兔子，圍著葵瘋狂轉圈跑步，完全停不下來。
葵忍無可忍，崩潰大叫：「夠了！停下！！！」
阿飛還真的一個急刹車停住了腳步，好像他跑了這麼久，就是在等她的這句話一樣。他臉上的白色漩渦依舊，裝傻充愣的腔調也和上午時候相同，好似才發現葵在這裡，揮著手向她打招呼：「喲葵醬，好久不見~」
「明明上午才見過……不對，誰允許你喊我葵醬的？！」葵無力的放下了手中的刀，發現自己對這個耍寶的變態竟然提不起殺意。
一定都是因為這個傢伙看起來太蠢的緣故！
葵勉強維持住表面的高貴冷豔，冷冷瞪著阿飛：「變態，你在這兒幹什麼？難道你和霧忍一夥的？」
「是阿飛不是變態啦，不是不是。」阿飛搖頭否認。他的頭頂被剛才的火遁燒焦了一塊，偏生其他地方還是慘白的顏色，現在看上去就像是戴了一頂黑色的帽子或者被人用黑色記號筆硬生生塗黑一塊。
頂著這樣可笑的髮型，阿飛渾然未覺，放下手一本正經地向葵說明來意：「你不是想知道誰在關注著你嗎？我是帶你去見他的。」
「在這裡？這個時候？」葵覺得他果然不安好心。雖然她是很想去見見那個神秘人物啦，可是現在琳被擄走了，任務也沒完成，神秘人物什麼的就暫時放在一邊，她要先去救琳！
「不要，等我完成了任務再說。」
阿飛看上去很失望：「去嘛去嘛，那個女孩子不重要啦，反正葵和他們只是臨時同伴，不救也沒關係。」
「不，」葵轉身就要走，「現在他們就是我的同伴。」
身後阿飛歎了口氣，聲音忽然失去了一驚一乍的扭曲，變得低沉正常起來：「那就沒辦法了，這是他的要求，你不去也得去。」
因為之前一直沒從他身上感覺到殺氣，葵就沒有防備，沒想到這傢伙說變臉就變臉，話說到一半就沖了過來。
她條件反射轉身就要抬手結印，卻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迎面沖上，後背猛地撞上地面，然後像是什麼阻擋都沒有直接穿透了地面陷了下去！
葵睜大眼睛，發現沖上來的不是阿飛，而是一灘黏糊糊像是膠水一樣的白色液體……正是之前她以為是阿飛的衣服的白色物質！那根本不是薄薄一層，阿飛整個人都是由這種東西構成的，他到底是什麼鬼？！
可惜，沒等葵想出頭緒，白色粘稠液體已經沿著她的身體飛速攀升，一秒鐘不到就把她整個包裹起來。
眼前一黑，葵失去了意識。
再度恢復意識的時候，她聽見了許許多多吵鬧的噪音，像是有很多人在她耳邊說話。
「吵死了……」葵抱怨了一聲，睜開眼發現自己在一個宛如地洞的地方。
這裡，是哪兒？
她轉頭四處打量，發現自己真的在一個山洞裡。只是沒看到出口，四周都被山壁包圍著，不遠處坐著一個老人，垂著腦袋，滿頭亂糟糟的白髮，除此以外沒有其他人，周圍一片安靜，睜眼前她聽見的說話聲像是她的幻覺。
光線很暗，葵適應了好一會兒才確定自己能毫無障礙地看清東西，這才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這一動，那個白髮的老人也慢慢抬起頭了——
他一邊的臉完全被長長的劉海遮住了，頭髮是灰白色的，非常長，一直拖到了地上。穿著一件灰色的直筒袍子，佝僂著背，看上去十分羸弱消瘦，臉上佈滿了乾枯的皺紋，眼睛卻……
葵瞪大了眼，用自己的猩紅色眼睛望著對方的。
寫輪眼。
還是三勾玉的寫輪眼。
這個人……是誰？
她後退了一步，發現老人用來支撐身體的不是她以為的拐杖，而是一把鐮刀，鐮刀的另一頭用鐵鍊連結著一把很大的團扇。
團扇的形狀和上面描繪的花紋葵非常熟悉。
她看過無數次了，小時候還扛著玩過。
那是火焰團扇，是歷代宇智波族長的專用武器，上面有宇智波的紅白團扇族徽。當然在葵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在另一個世界裡，它已經變成了斑爺爺的個人專屬武器。
這是火焰團扇，那這個劉海長得遮住一邊臉，滿頭灰白色炸毛的老頭子就是……
難道是……怎麼可能？！
「你是……」
老人用那一隻猩紅色的寫輪眼望著葵，等待著她的下文。
「你是……」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忍不住又後退了一步，心中的驚駭如滔天巨浪一下把理智拍得粉碎，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沒錯，我就是。」老人點了點頭，肯定了葵的猜測。
葵深吸一口氣，心情非常複雜：「田島曾爺爺。」
昏暗的山洞裡，看不到出口，四處都是粗糙的山壁，非常安靜，安靜到只聽見兩人的呼吸聲。
老人沉默了一會兒後，爆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他咳得那麼劇烈，不得不彎下腰用鐮刀柄勉強支撐著身子，火焰團扇被他顫抖的身體帶著一起晃動，上面的鐵鍊發出嘩嘩聲。
葵心中一緊，想也沒想一下撲了上去：「田島曾爺爺，你沒事吧？！」
老人猛地抬起頭，揮開她伸出的手：「我是宇智波斑！」
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少女稚嫩白皙的臉龐在黑暗中仿佛發著螢光，甜美的臉上是凝固的驚慌失措，紅黑色的寫輪眼裡寫滿了難以置信。
下一秒，葵跳了起來：「不可能！你不是斑爺爺！」
她的斑爺爺絕對不會這麼醜這麼老這麼衰！
雖然斑爺爺已經五十三歲了，但是看上去還像四十多歲的人，整天活蹦亂跳的，威嚴冷傲，是全族人的偶像！
而眼前這個老頭子，看上去下一秒就要背過氣去的老頭子聲稱自己是宇智波斑？
不，宇智波葵拒絕相信這個殘酷的事實！
老人冷冷望著葵，臉上的每一條皺紋裡都充斥著她熟悉的威嚴和不熟悉的陰沉：「我就是宇智波斑。」
他擲地有聲，嘶啞的聲音像暮色裡的古鐘被敲響，回蕩在山洞裡，回蕩在葵的耳邊。
我就是宇智波斑。
我就是宇智波斑。
宇智波斑。
斑。
葵抽了抽嘴角，仔細看著那張臉，越看越熟悉，越看越心驚。
要是她的斑爺爺再老一些，再冷漠一些，再陰沉一些，好像，或許，大概，真的就是這個樣子？
他真的就是宇智波斑？
葵的視線從老人非常有特色的炸毛髮型，轉移到他握著的鐮刀上，再從鐮刀移動到他的眼睛上。
最後，她臉一垮，鼻子一酸再度沖上去抱住了老人瘦小的身子：「嗚嗚嗚斑爺爺，你怎麼變成這樣了？這個世界的你怎麼這麼慘嗚嗚嗚嗚。」
向來英明神武的斑猝不及防之下被抱了個正著。他，徹底僵硬了。
9.爺爺的夢想
宇智波斑僵硬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胸前少女柔順的黑色長髮披在肩頭，有幾縷落在斑握著鐮刀的手背上，柔軟微涼。衣料上漸漸多了幾滴潮濕溫熱的液體，斑伸出另一隻手抬起女孩的下巴，發現她竟然真的哭了——巴掌大的小臉上沾滿淚珠，像是站了露水的夕顏花。白色的，美麗的，嬌弱的花朵，在宇智波斑的年代，這樣的美麗轉瞬即逝。
放下手，斑低聲問這個為他哭泣的小丫頭：「你爺爺真是宇智波淨土？」
葵抬起手手背擦掉淚花：「嗯……嗯？你怎麼知道？」
她看見面前垂暮的老人身上忽然爆發了驚人的氣勢。淚眼迷蒙裡，他望著葵，明明身形瘦小乾枯，卻硬生生讓她有種看到自己家的斑爺爺的錯覺。
他說：「因為我是宇智波斑。」
有一種人，無論他的外表再怎麼落魄，處境再怎麼艱難。當他揚起頭時，他依舊會與眾不同，依舊會在普通人中脫穎而出。這種人，只要你看見他就會明白強者二字的含義。
宇智波斑就是這種人。
無論是哪個世界的宇智波斑都是。
直到此時，葵才終於敢肯定，老人就是斑，而不是她一開始以為的曾爺爺。
這個世界上的斑爺爺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就算他此刻蜷縮在暗無天日的地洞裡，就算他佝僂蒼老如斯，可是他還活著，這真是……
「太好了。」葵的眼眶裡再度盈滿了淚水，她注視著斑，喃喃道。眼中的猩紅色悄然褪去，恢復了漆黑的眼眸代表了她的信任——她不再防備宇智波斑，關閉寫輪眼，把自己的性命完全交由他掌控。
儘管斑並不認為小丫頭的反抗會給自己造成什麼麻煩，但他還是為這份信任產生了些許感動。
多久沒有人因為他一句話就完全相信他，並將自己的性命託付給他了？斑想。有多久了？有很久了吧。
很久，很久了。久到他都懷疑是否有那樣一個人存在過。
這個小丫頭，該說真不愧是另一個世界二哥的孫女嗎？宇智波斑的臉上浮現了一絲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微笑：沒想到讓白絕一直監視著火影辦公室還能有這樣的意外之喜。
想到這裡，斑示意一個白絕出來用泥土堆成一個座位，然後用下巴沖小姑娘一揚：「坐。」
葵順從著這個世界斑爺爺的要求坐下，同時眼神止不住地往剛剛從泥土牆壁裡鑽出來的阿飛身上看。這個阿飛跟之前她看見的不同，除了臉上的漩渦，頭上還多了一叢類似頭髮的白色毛髮，性格好像也沉穩許多，給她捏出了一個座位後就默默鑽回牆裡。
一想到阿飛是斑爺爺派去看她的，葵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原來還覺得阿飛是個變態，讓阿飛來看看自己的人也一定是個變態呢……
斑爺爺請原諒我。葵在心裡默默道歉。
斑不知道小姑娘在想什麼，看她毫不遲疑順著自己的話乖乖坐下，雙手規矩地放在膝蓋上，雙腿併攏，腰杆筆直，不由得心情更好了。
嗯，是個守規矩的。斑滿意地點點頭：「你是叫葵是吧，宇智波葵？」
「是的，斑爺爺。」
宇智波斑沉默了一瞬：「我不是你爺爺，你叫我斑大人就行了。」
葵才不想這樣被拉開距離呢，她要是真的敬畏眼前的老人剛才就不會沖上去抱著他哭了，所以她說：「可是無論是不是同一個世界，你就是斑爺爺呀，就是我爺爺的弟弟。」
她歪著頭，一臉無辜可愛地望著斑，眼裡滿滿都是濡慕和敬仰，按照她的經驗，每次自己露出這個表情，原來世界裡的斑就會招架不住。
現在，在這個世界呢？
這個世界的斑同樣敗退了。
他乾咳一聲，移開視線——受不了後輩的星星眼攻勢，再開口時語氣不知不覺軟化了許多：「隨便你吧。」
「跟我說說，你的世界。」他隨即又命令道。
葵便給他細細介紹她的世界，先是從斑爺爺和泉奈爺爺身上說起——眼前的斑一聽到那個世界泉奈還活著，就立刻自言自語著「泉奈還活著，真是太好了」之類的話。
葵體貼地停下來，讓老人回憶。
斑的確出了一會兒神，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神裡的陰鶩散去不少，歎息一聲沖葵點點頭：「繼續吧。」
葵又說到千手柱間爺爺和千手扉間也都活著。
這下斑的臉孔又僵硬了，眼睛裡黑暗重新籠罩冷哼一聲，散發出了壓抑的殺氣，他冷哼一聲：「他們也活著麼。」
葵縮了縮脖子，覺得這個斑爺爺說這句話的時候幾乎是在咒駡那兩個千手族的爺爺怎麼不去死。
後面該介紹什麼呢？葵停了下來。
斑看出她的猶疑，幫她理清思路：「先說那邊的宇智波和這邊有什麼不同，然後是木葉，最後再說說你知道的其他這個世界已死的人，在那個世界怎麼樣。」
葵哦了一聲，仔細思考了一下組織好語言再度開口：
「木葉的話，也是三代目火影當政，我的世界裡一代目是千手柱間爺爺，二代目是泉奈爺爺，三代目是猿飛佐助爺爺。除了二代火影其他跟這邊一樣。然後木葉警備隊裡是各族的忍者，不僅僅只有宇智波一個。還有就是，就是我的世界裡沒有發生戰爭……在宇智波鏡死後，大規模的戰爭已經徹底消失了。」
「等等，你說誰死後？」老人眯起了眼睛。
「宇智波鏡啊，我的三爺爺，應該也是斑爺爺的三哥吧。」提到偶像葵很興奮，儘管是已經死去的偶像但他還活在葵的心中！一直都閃閃發光！
「鏡爺爺可厲害啦！擁有九尾當通靈獸，還有永恆萬花筒寫輪眼，當年讓所有忍者都覺醒，明白了我們不能只當貴族手中的刀，要自己掌控自己的力量！他最強的時候只有柱間爺爺和斑爺爺聯手才能擋住他！據說他還是罕見的空間忍者，同時看破了力量的本質，可以化世間攻擊為無形再轉化為自己的力量……」
葵就像任何一個粉絲說起自己的偶像一樣，對偶像的所有光輝事蹟如數家珍。
斑沒有說話，就這樣安靜地聽完葵對宇智波鏡一連串的介紹。
極少見的茫然浮現在他的臉上：「那個世界的三哥這樣強麼……」在他的記憶裡，這個世界的三哥在二哥淨土死去後不久也死去了，似乎是死在當時的羽衣族長手中。後來那個名為羽衣朝子的女人被他和泉奈聯手殺了，為三哥成功報仇。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斑回憶著，思索著，發現自己已經不記得三哥長什麼樣，只隱約記得他是個略帶痞氣的不羈少年。
「你的世界宇智波鏡那樣強，最後他還怎麼死了？」斑打斷了葵的敘述問道。
葵停下來，重重歎了口氣，難過取代了興奮，佔據了她白皙稚嫩的臉孔：「按照泉奈爺爺的說法，是鏡爺爺自己最後不想活了。具體的原因他也沒告訴給我，只說鏡爺爺是整個宇智波的英雄，也是整個忍界的英雄。」
葵想到了什麼補充道：「對了，泉奈爺爺說過，如果不是鏡爺爺主動與木葉乃至整個忍界為敵，我們宇智波可能已經和木葉其他家族離心離德，不會像後來我生活得那樣和諧。」
斑愣了愣：「你生活的時代，宇智波和木葉，和其他家族關係很好麼？」
「當然啦！」葵點點頭，「來到這個世界我才奇怪呢，為什麼族人和木葉的關係那麼差。在我的世界裡，村子裡的人經常來宇智波族地串門，一些族人懶得生活在老宅裡直接搬到了村子裡，就連柱間爺爺偶爾也會從河對面的千手族地跑到我家來，找斑爺爺聊天。唔，扉間爺爺倒是從來沒來過宇智波族地，不過他也不去木葉，他好像特別喜歡待在家裡，許多厲害的忍術就是這樣被他發明出來的。」
說到這裡葵又興奮起來，伸出手指一個個數給斑聽：「有飛雷神之術，穢土轉生，互乘起爆符，結界•四赤陽陣對了，還有一個特殊的能力，只有扉間爺爺才能用，叫查克拉感知。不用結印就能感覺到很遠距離的敵人，超級酷炫厲害的！」
她的興奮對上宇智波斑的表情就像火被水一下撲滅了一樣，還是結了冰的冰水。
宇智波斑望著她，表情十分冷酷：「你這麼高興幹什麼，都是千手扉間發明的，又不是你發明的。」
葵訕訕地放下手，小聲辯解：「我也想以後能發明這麼多厲害的忍術啊。」
同時她不由覺得兩個世界的斑爺爺還是有所差別的，她那個世界的斑爺爺就不會對她露出這麼凶的表情，聽她提起扉間爺爺情緒波動也不會這麼大。
垂垂老矣的斑冷哼一聲，眉宇間露出他年輕時的張狂一角：「宇智波一族的寫輪眼發揮到極致時，這些術就什麼也不是。你既然知道宇智波鏡的永恆萬花筒，就應該知道我們一族能做到什麼程度。」
他盯著葵，猩紅色的眼睛裡有三顆小小的黑色勾玉，壓低了聲音：「而且，在永恆萬花筒之上，還有更高等級的眼睛。」
葵睜大了眼睛。
斑被她的表情娛樂到了，笑了一聲坐在他之前坐著位子上，張開手猶如坐在王座上滿懷驕傲地宣佈：「那就是輪回眼，可以掌控生死的究極之眼，配合上十尾的查克拉就能控制整個世界！」
「其術名為無限月讀！也是我終其一生都在追尋的完美幻術！」
葵充滿敬畏地小聲詢問：「它能做什麼？」
斑放下手，因為剛才的激動而微微喘息。
良久，他恢復了平靜：「……創造一個永遠和平的沒有戰爭的完美世界。」
10.月之眼計畫
「永遠和平的完美世界。」葵重複著斑的形容：「怎麼可能？怎麼會有那樣的世界，騙人的吧……」
就算在她的世界裡，鬥爭也沒有完全消失。儘管大規模的戰爭銷聲匿跡，小規模的衝突卻從不曾平息，只要有人類在就會有比賽，有比賽就會有競爭戰鬥。這是理所當然的，如果沒有了戰鬥，他們忍者也就沒什麼用了。
葵看著自信滿滿的斑，忍不住向他提出心中的疑問。
換做是其他人，斑絕對不會有這麼好的耐心去跟他們解疑答惑，可是眼前的小丫頭是不同的。一方面，她是他二哥的孫女，和斑有著極為親近的血緣關係；另一方面，她來自于另一個和平美好的世界。
來自和平世界的她聽了我的解釋，就一定會理解我的追求。斑是這樣想得。於是他開口，還算溫和地回答：「在那個世界裡，沒有爭鬥，沒有痛苦，沒有忍者平民貴族之分。死去的人能復活，活著的人會永生。因為一切都是由我來掌控，世界的運轉遵從我的心意，所有人聽從我的命令。」
斑以為聽到他這樣說，女孩輝立刻鼓掌舉雙手贊同，或者至少不置可否。
可是，她現在這個反應是怎麼回事？
斑皺起眉，看到小姑娘瞬間蒼白了臉，後退了一步。
葵搖頭，完全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不要說不錯了，簡直爛到家。
英明神武聰明絕頂的斑爺爺怎麼會有這樣傻逼的想法？
「如果那樣的話，」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很乾澀，很無力，「如果那樣的話，我們豈不是都不能思考了？只能聽從你的命令，完全受你意志的掌控，我們自己的思想就會消失……到那時，我還是我嗎？」
原來是這樣。斑覺得自己理解了葵的想法，搖了搖頭，覺得小丫頭的眼界還是不夠高。
「就算失去了思想又怎麼樣，比起現在不斷的爭鬥，循環往復的痛苦生活，能永遠和自己的親人朋友生活在一起，豈不是很幸福。」
「可是……可是那樣的話，我會連幸福都感覺不到了啊！」葵握緊拳頭，第一次在這個世界的斑面前大聲說話。
她想把自己的想法傳達給對方，讓對方知道她在想什麼，其他和她同樣的人在想什麼。
斑爺爺的出發點或許是好的，他覺得這樣做所有的人都會幸福，全世界的人都會幸福，但是，實際上被這樣安排的人不會啊！
「比起失去自我，失去我的靈魂，我寧願忍受現在的一些痛苦。無論是痛苦也好，絕望也好，開心也好，快樂也好，這些都是我自己的選擇！」葵按在自己的心口上，手指摸到衣服下心臟的跳動，「就因為選擇了這些的我是我，我才會幸福啊，斑爺爺。」
宇智波斑沉默了，他臉上的表情顯示出他在思考。
葵松了口氣，覺得對方還不是無藥可救，至少能聽得進去她的話。然而她剛這樣想，下一秒就被現實打臉。
老人搖了搖頭，緩慢地，但卻很堅決地搖了搖頭。
他抬起眼，望著葵，像是在看一個不懂事的晚輩：「你還小，自以為懂了一切，等你長大了，就不會這樣認為。」
一些父母在勸告孩子們時也是這樣說的，他們覺得他們的做法是為孩子好，孩子現在拒絕只是因為他們還不懂。他們沒有想過，孩子是真的不想接受，無論是小時候，還是長大成人以後，甚至就算變成老人，也依舊不會接受。
葵現在就感覺自己是那個無力的孩子，而斑這個固執的長輩完全沒有把她的話當回事。
她咬著下唇，不知道該怎麼勸解老人了。
結果還是斑先開口的：「在南賀神社本堂，從右邊最裡面數起的第七張榻榻米下面有一個密室，是宇智波族秘密集會的地方。那裡有一塊石碑，是當年六道仙人留下給他的後代，也是我們宇智波族的，你見過嗎？」
說到這個，葵就有點糾結了：「密室我進去過，小時候我和朋友捉迷藏好幾次躲在裡面最後贏了……」
斑木然：「……然後呢？」
葵被他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伸手撓了撓臉頰：「然後，那裡沒有什麼石碑啊。」
「……」
沒等斑皺眉，葵就趕緊解釋：「我知道那裡原來有石碑，斑爺爺，我是說我那個世界的斑爺爺和泉奈爺爺都跟我說過石碑的事，但是，但是在我出生前，石碑就被毀了……」
斑狠狠皺眉：「被誰？」
聽他的聲音，好像知道了那個人的身份之後立刻就要過去宰了對方。
完全沒可能啊，葵歎了口氣，斑爺爺跟對方不僅隔了一個世界，還隔著生死呢！
「是宇智波鏡。」
斑再次木然。
可能他此時在心中呐喊你們那個世界到底是怎麼回事。看他的表情他已經被氣得麻木了：先是葵這個小孩用南賀神社當做捉迷藏遊戲的地點，再來就是那個宇智波鏡，竟然毀了那個世界的石碑。
你們那個世界的人是不是都很喜歡上天啊。葵從對方的眼神裡讀出了這麼一句話。
她訕訕地笑著：「可是石碑上的內容，泉奈爺爺他們都跟我說過了，就是六道仙人留下的關於寫輪眼的資訊而已，還有怎麼開啟萬花筒寫輪眼的方法。」
「不，那只是一部分而已。石碑上的內容是根據寫輪眼-萬花筒寫輪眼-輪回眼的順序不斷遞增，但是永恆萬花筒也能看見所有的內容，換句話說，只有開啟了輪回眼或者永恆萬花筒才能閱讀到所有的內容。」說到這裡，斑頓了頓，「那個世界的我開啟了永恆萬花筒嗎？」
「開了呀，泉奈爺爺把自己的眼睛給他了，據說當時兩個人鬧了很久的彆扭呢。後來還是在千手的醫忍幫助下給泉奈爺爺移植了一雙普通的眼睛，重見光明兩個人才和好的。」
「是麼，泉奈沒有失明……算了，那不重要，讓我在這裡告訴你石碑上的內容吧。」斑揚了揚下巴，開始給講述那過去的故事。
「天下一神，欲求安寧，分級陰陽之勢；互斥二力，相與為一，乃得森羅萬象。這是石碑上的原話，只有當兩股相異的力量相互結合，同心協力，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這兩股力量就是宇智波的眼和千手的體質，通過這二者的融合才能開啟輪回眼。而只有通過輪回眼結合十尾的查克拉才能開啟無限月讀。「
葵舉手提問：「十尾是什麼？無限月讀又是什麼？」
「如今的九大尾獸就是由當年十尾的查克拉分裂出來，而十尾的本體則是我身後的這座外道魔像，它是我用輪回眼通靈出來的，現在還是死物，只有再度和自己的查克拉結合，才能重新活過來。」
葵這才發現，原來她之前一直以為的土壁壓根不是什麼泥土形成的牆壁，而是那個外道魔像的身體。就連現在他們坐著的地方，也是外道魔像的一部分。
葵瞪大眼睛，努力想在一片茫茫黑暗中找出那個巨大怪物的形體，她看著看著倒是真的看出來了一點模糊的輪廓。
猙獰的，龐大到無與倫比的死物正靜靜佇立在斑的背後。
斑假裝沒看見葵像被燒著屁股一下跳起來的動作，繼續他的講述：「這些都是我從六道仙人的石碑上看見的。他希望自己的後代能有人進化出輪回眼，從而召喚出十尾開啟無限月讀，讓這個世界重新獲得安寧。這是當年忍宗的心願，也是我們宇智波祖先的願望，我正是繼承了他願望的人，為了這個願望而一直苟延殘喘至今。」
葵有了不詳的預感：「斑爺爺，你把這些告訴我……想要我做什麼嗎？還有，什麼叫苟延殘喘至今？」
斑測過身子，讓葵看清自己的身後。後者這才發現，有幾根灰白色的管子從地面，不應該是外道魔像的身體伸出，插在宇智波斑的身體裡。
葵忍不住縮了縮脖子，覺得看著就很疼。
然而這樣被插的人像是完全沒有痛苦一樣，平淡道：「因為我已經太老了，所以就算通靈出了外道魔像也沒有精力再去收集九尾，把他們和十尾的身體結合起來。我需要一個助手。」
葵被他盯著自己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她結結巴巴地反問：「不，不會是我吧？」
斑哼笑了一聲：「當然是你，你是我最親近的血緣關係者，而且這麼小的年紀已經開了寫輪眼……你有能力做到。」
「……」
「怎麼，你怕了嗎？」斑望著葵，站起身，往她身邊走了幾步，逼問道，「這樣你就怕了？你真的是宇智波淨土的後代嗎？我的哥哥，當年是直面死亡也不曾畏懼過的男人。」
「……不，不是的。」葵垂著頭，小聲反駁。
斑停下腳步，靜靜等待。
「不是這樣的……」葵的音調漸漸高了起來，「我並不害怕死亡，我害怕的是斑爺爺你的計畫。」
她抬起頭，眼睛明亮如繁星，不知何時寫輪眼再度打開，猩紅色的眼珠裡，黑色勾玉轉動著：「我害怕的是斑爺爺你的想法啊！說什麼六道仙人的願望，什麼無限月讀，你最終的目的還不是要奪取其他人的意志嗎？我之前說過，我討厭這個計畫！更討厭有這樣想法的斑爺爺你！」
聽到最後一句話，斑的臉色唰地冷下去了，他望著葵，眼神深沉：「是嗎？我本以為你能理解我呢，沒想到還是跟其他愚蠢的族人一樣。」
他抬起手，面無表情的臉龐上有一種殘酷的殺意：「沒有關係，反正我還有後備人選……但是，知道了這些的你，不能離開。選擇吧，葵，要麼幫助我，要麼……」
「就死在這裡。」
！！！
葵僵硬了身體。因為不知道何時，一個白色的人影出現在了她的背後，下半身還跟外道魔像連在一起，上半身卻已經握著一柄苦無頂在了葵的頸動脈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3 10:24
11.永恆萬花筒
葵轉動著眼珠子，努力向後看，但是不用看清她已經知道了後面的是誰。
是那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絕對不是人類的白絕。
此時，正是白絕握著苦無頂住了她的下巴。
它身上沒有殺氣，但是葵知道，只要她面前的老人一聲令下，白絕就會毫不猶豫地揮手殺了她。
斑已經緩步走到了葵的面前。
因為腰彎的厲害，身體乾枯消瘦，他比葵高不了多少，低著頭的時候，眼神正好和葵對上。
葵咽了口口水，望著近在咫尺的這只寫輪眼，忽然想到了什麼，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撥開斑一側的劉海。
一聲驚呼壓抑在她的喉嚨裡，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
葵驚駭地發現，在劉海下面不是另一隻三勾玉寫輪眼，而是一隻緊閉的眼睛。
眼前的宇智波斑只有一隻眼睛！
除了受傷，和過度使用萬花筒，什麼的情況會使一隻寫輪眼永遠的閉上？
葵想到了流傳在族中許多年的禁術。
她喃喃著念出那個禁忌之術的名字：「伊邪那岐。」
傳說中以一隻寫輪眼為代價，改寫命運的術，能將施術者一切不利的因素包括死亡之內化為夢境，然後一切有利的因素化為轉化現實的逆天忍術。
正是因為太過逆天，連寫輪眼也無法完全掌控，只要使用一次，就會使一隻寫輪眼永久失明。
「沒錯，就是伊邪那岐。」宇智波斑拉開葵的手，讓自己的劉海再度垂下遮住那只緊緊閉合的眼睛，「我正是用了這個術，才從千手柱間的手下逃出，同時還從他的身上獲取了木遁細胞，在臨死前終於開啟了輪回眼。」
他凝視著葵，張開雙手宣佈道：「這樣巧合的事都發生了，這證明了發動無限月讀也是這個世界所希望的事。不要猶豫了，加入我吧，成為我的眼。這就是你的命運，也是你會來到這個世界的原因。」
葵怔怔地望著他，望著他眼睛深處的狂熱，看著他看似冷靜的蒼老面孔，感覺一陣陣寒氣從心底升起。
她想到之前斑說的一句話：「你說，你還有後備人選……那個人是誰？」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就是那個孩子，宇智波帶土。」
葵睜大眼睛，帶土傻乎乎的臉孔從她眼前一閃而過，然後她立刻想到了這次任務，那片濃霧，還有進入濃霧後就被擄走的琳，和她失散的卡凱西帶土。
這一切的一切串聯在一起，讓她終於窺視到斑的陰謀。
一想到笨蛋帶土的笑容會在這次任務中徹底消失，永遠墮入黑暗，葵就覺得：
「你瘋了！」這個世界的斑爺爺已經瘋了！
「是麼，或許吧。」斑絲毫不為所動。他放下手，歎了口氣，轉身朝自己的座位走去，「看來你已經做出了選擇。」
葵這才想起了身後的白絕，想起那把抵著她喉嚨的苦無。
她的手指剛剛一動，苦無就頂得更緊。
不，應該說，從斑吐出選擇一詞時，施加在苦無上的力量就在不斷加強——很快，葵白皙的脖子上就出現了一絲血痕。
她腦子急速轉動，思考著該用什麼辦法脫身。
然後，那個用苦無抵著她的白絕，那個半天身體長在外道魔像上的白絕，就裂開了……
在葵的眼角餘光中，一道驚鴻似的亮光劃過，像是閃電般迅速，又像是月光般溫柔。這道突如其來的光線轉瞬即逝，在這之後，白絕從頭頂心到腳底被一分為二。
背對著葵的斑，腳步一頓，緩緩轉過身。
他跟葵一樣，同時轉身看向突然出現的男人——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和服，腳上踩著木屐，頭髮很長隨意地紮在腦後，正微微低頭收刀回鞘，看上去就像個武士。但是他的眼睛——葵微微張嘴——猩紅色的眼珠裡黑色的圖案燦若繁星，那是萬花筒寫輪眼才有的繁複花紋。
男人皮膚白皙，面孔是刀削斧鑿的英俊淩厲，只是幾分宛如陶土開裂的裂縫降低了幾分凜冽的俊美。除去這幾道裂縫，他的眼睛仔細一看也不正常——眼白的地方被黑色佔據，讓其中紅色的寫輪眼更增添了幾分鬼氣。
一時間，昏暗的地洞裡誰也沒說話，只有長刀嗆啷一聲滑入刀鞘中的清脆響聲。
葵不知道突然出現救下她的人是誰，這個宇智波的族人她也從來沒見過。葵一面驚歎于男人出色的容貌，一面震撼於他臉上的裂痕和與眾不同的眼睛，兩種感情交織在一起，讓她張著嘴半天發不出聲音。
但是這不妨礙她心中的小人捧著臉尖叫：好帥好帥好帥！爸爸媽媽這個人超級帥！
男人眼睛微動，向下瞥了眼葵，迅速掃過她的臉孔之後，重新盯著他腳下正緩緩沉入土地裡的白絕屍體，自言自語道：「這是什麼東西？本來以為只有黑的，沒想到還有白色的這玩意兒。」
「……宇智波鏡。」斑猶疑著念出他心裡浮現的名字，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男人的身份，但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孔又讓他不得不信。
塵封的記憶被喚醒，時光倒流，幾十年的事情從身體兩側重播。斑像是站在一條長廊裡，上下左右都是向後倒退的畫面，最後所有的畫面定格，一張尚未完全成熟的臉孔被放大展現在走廊的四面牆壁上：
三哥的臉上沾著他自己的鮮血，十幾歲的少年半睜著眼仰面朝天，視線已經渙散了，紅色的寫輪眼裡空無一物，只有死亡的陰影。他最後對斑說的話是：「殺我的人，羽衣朝子。」
「你是，宇智波鏡。」灰白色長髮的老人很肯定地重複了一遍。
「哈？你是誰啊？」外表看上去二十多歲的青年抬眼看向斑，看了半天擰起眉，「我認識你麼？」
宇智波鏡？宇智波鏡！
葵一個激靈，從呆滯中清醒過來，小心翼翼地詢問：「你是三爺爺嗎？」
青年鬆開眉頭，微微翹起嘴角，伸手拍了拍葵的腦袋：「嗯，你是二哥的孫女吧，這次我就是專門來找你的。」
「專門來找我？」葵暈乎乎地，滿腦子都在想：偶像拍我頭啦偶像拍我頭啦！我能不能永遠不洗頭啊？！
「你這小丫頭突然失蹤，把所有人都急瘋了。最後還是千手扉間通過他留在你身上的空間標記發現你在另一個空間，他不能隨便離開木葉，他們之中又沒有其他擅長空間忍術的人，沒辦法只能用穢土轉生把我招出來，拜託我來找你。」宇智波鏡向葵解釋了一番，攤開手，似笑非笑，「你還挺受重視啊，不然我可想不到有一天會被千手扉間召喚出來。」
原來是扉間爺爺！穢土轉生的話的確能讓已死之人再現世間，不過條件也很苛刻……
青年似乎看出葵在想什麼，點點頭肯定她的猜想：「千手柱間主動貢獻了他的細胞，讓其跟祭品融合。斑和泉奈則是去……把我的屍體弄出來了，嗯，說起來千手扉間才是犧牲最大吧，為了保證我的實力，連穢土轉生的結印都告訴了我從而讓我真正獲得自由。」
說著他抬起手，虛空握了握，「感覺蠻有意思的，沒想到我這個死人還能再回到世間。」
他們兩在這裡旁若無人地討論著，斑在另一邊完全插不上話。直到宇智波鏡把該解釋的都說完，才想起來還有第三個人在場，他沖宇智波斑的方向揚揚下巴：「那傢伙是誰啊，一副跟我很熟的樣子。」
「呃……」葵忍不住同情起這個世界的斑爺爺來，「他是宇智波斑啦，這個世界的斑爺爺。」
宇智波鏡猛地扭頭瞪向老人，力度之大，速度之快簡直讓人擔心他會扭斷好不容易獲得的脖子：「斑？！宇智波斑！！！」
他張口結舌，半晌才發出一句感慨：「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啊，我愚蠢的弟弟。」
語調裡滿滿都是嫌棄，葵捂著臉拉了拉這位三爺爺的衣角，小聲提醒他：「畢竟兩個世界不一樣，你不要這樣說啦，他很苦的。」
想想這個世界的斑一心想搞什麼無限月讀，一心要創造完美世界，葵就覺得他肯定吃了很多苦，所以現在才會這麼固執地追求這個虛無縹緲的夢想。
如果是她世界的斑爺爺的話，葵仔細想了想，覺得他的夢想就是比千手柱間活得更長壽。
比起這兩個一身輕鬆的傢伙，這個世界的斑頑強維持住了自己作為反派boss的尊嚴。
他冷哼一聲，好似完全不受他們兩影響，一臉深沉地說：「我不是你弟弟。我的哥哥宇智波鏡幾十年前就死了，你不過是另一個同名」他話還沒說完，宇智波鏡就瞬間從葵身邊消失了。
下一個眨眼，他已經站在了灰白色長髮的老人身邊，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我可不管你怎麼想的。總之，你之前的那些屁話我也聽到了，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一些事情。」
葵愣了愣，猛地反應過來沖宇智波鏡喊道：「三爺爺，你說斑爺爺說的屁話你都聽見了？那你早就來了啊！」
鏡皺了皺眉：「女孩子家說話這麼粗魯做什麼。對啊，我早就在了。」
「那你就看著我被阿飛劫持麼？！」葵睜大眼睛，滿臉控訴。
她沒想到宇智波鏡噗嗤一聲，直接笑了出來：「不光如此，我還眼睜睜看著你被斑嚇得瑟瑟發抖呢哈哈哈哈，挺有趣的。」
「……」葵覺得在自己心中，那座金光閃閃的偶像雕塑在這一刻碎成了渣渣。
12.瞬間結束的戰鬥
宇智波鏡笑夠了，臉色一正，對葵很嚴肅地說道：「我其實很擔心你被白色的傢伙傷到。」
誰信啊，葵看在他曾是自己偶像的份上，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
說起來，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宇智波鏡這麼不著調，跟逗比的柱間爺爺簡直有異曲同工之妙。難道說，要當偉大的忍者，一定要逗比或者不著調才行麼？
葵歎了口氣，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她不由得更加同情起還未發現其中奧秘的斑：我愚蠢的斑爺爺啊，你輸就輸在太一本正經上了。
斑完全不知道葵在想什麼。就算他知道了，也只會很有boss風範地冷嗤一聲：「可笑！」
作為一名高手，特別是一名宇智波家的高手，裝遁可是必備了技能。修煉了幾十年的斑更是其中佼佼者，在這一遁術上的造詣可謂爐火純青。他裝起逼來自己都害怕。
輸人不輸陣！
宇智波斑挺直了腰板，沖搭著他肩膀的鏡一抬下巴，非常矜持：「你要告訴我什麼？」
接下來的話，葵就完全沒聽到了。因為她三爺爺在說之前看了她一眼，然後帶著宇智波斑走到另一邊角落裡，甚至還用土遁豎起了牆壁！
太過分了！本來豎起耳朵想偷聽的葵很失望。
她無所事事，只能一個人托腮坐在凳子上等待。
就在這時，她腳邊的地面隆起幾個土包，三個全新的阿飛從地裡長了出來。
葵很警惕，在土包出現的時候就已經拔刀在手，現在更是火遁蓄勢待發，緊盯著三個白色的泥人：「你們想幹什麼？還想殺我嗎？」
「不不不，之前那是斑的命令啦，我也不想殺你的。」其中一個阿飛連忙擺手。
另外一個拼命點頭：「對啊對啊，你還沒告訴我告白的技巧呢，我可不想你死掉！」
最後一個則舉起了手，讓葵看清他手裡的東西：「既然閑著無聊，我們來玩撲克牌吧，你輸了的話就要告訴我們技巧哦。」
葵才不想理這群自說自話的傢伙呢，她哼了一聲：「誰要玩誰玩，我才不玩這麼幼稚的東西呢。」
提議玩牌的那個阿飛抓了抓腦袋：「你不會還在生氣吧？」
「當然生氣啊，你剛才可是想殺我！」葵橫了他一眼。
另外兩個阿飛交頭接耳了一番，把拿著牌的同伴推了出去：「那你再殺回來好了，殺完了我們再玩。」他們兩縮在後面，探出腦袋眼巴巴瞅著葵。
被他們推出來送死的阿飛卻不樂意了，回頭沖兩人嚷嚷：「不行，為什麼是我去死，你去！」
「我們都是一樣的啊，沒什麼區別。」
「那你去給小小姐殺啊。」
「不要，我才不要，你去。」
「你去……」
「你去……」
說著說著，這三個阿飛自己扭打成了一團。
葵看著他們三個滾在一起，在地上滾來滾去的蠢樣子，歎了口氣，收起刀，走過去撿起地上被丟出來的撲克牌。
「不要理那三個傢伙了，小小姐，我們來玩牌吧。」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這次的更加低沉，有別於之前的任何一個阿飛。
葵抬起頭，看到面前升起了無數土包。地面上，牆壁上，連天花板上都有源源不斷的阿飛冒出來。
就像自己掉進了阿飛群裡一樣。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麼陰暗的環境裡，看到這些白慘慘的人，葵卻一點都不害怕。
或許是因為她知道宇智波鏡就在旁邊他不會讓其他人傷害到她，也或許是因為她相信這個世界的斑現在包括以後，都不會再想殺她。
所以，她能很淡定地坐了下來開始洗牌：「好吧，先說好，你們誰輸了就要下去換新的人來。我要是輸了的話……」
「你就把告白的秘訣告訴我們。」其中一個阿飛搶答。
葵扶額：「好吧好吧，你們可真執著。」
他們要知道怎麼告白幹什麼，有沒有人給他們告白，等等，說到人還是有一個的……
聯想到這些阿飛是宇智波斑的手下，在外道魔像的身體上只有斑這個活人跟他們說話，葵想到了奇怪的方向上去了。
這一聯想把她自己都嚇了一跳，趕緊搖搖腦袋，把腦子裡可怕的想像畫面扔出去——
太可怕了，實在太可怕了，成千上萬個阿飛齊聲對斑爺爺大喊：「斑，我喜歡你」然後撲上去的場景，實在太可怕了。
就算是斑爺爺，也會被他們淹沒的吧。
於是，當宇智波鏡和斑談好之後，走出石壁，看見的就是一群白絕中心黑髮黑眼的小姑娘。
她正皺著包子臉，看著自己手裡的撲克牌苦思冥想，坐在她身邊的兩個白絕拍著地，異口同聲地催促她：「快出牌，快出牌！」
坐在宇智波葵對面的白絕則嘿嘿直笑：「葵醬要輸了嗎？」
小姑娘抬起眼狠狠瞪了眼對面的人：「你是笨蛋嗎，我們兩是一起的，我輸了你就輸了。」
那個白絕後知後覺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恍然大悟：「對哦。」
「……」看到這麼和諧相處的一幕，宇智波鏡轉頭問身邊的弟弟，「這些你造出來的傢伙們是笨蛋嗎？」
斑估計也覺得很丟臉，所以陰沉著臉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宇智波鏡手搭在腰間的刀柄上走過去，踢開擋住他路的圍觀白絕，走到葵的身邊彎腰看她手裡的牌，咦了一聲：「這不是很好嘛。」
他看侄孫女這麼愁眉苦臉的樣子，還以為牌面很差呢，沒想到這麼好，簡直就是一出手就絕對會贏的節奏。
沒想到葵歎了口氣：「我就是因為這樣才苦惱啊，要是再出這樣的牌，阿飛他們又要說我作弊了。」
聽到他兩的對話，其他觀戰的白絕再也忍不住，紛紛圍上來探頭看向葵裡手中的撲克牌。
然後，他們紛紛慘叫起來：
「為什麼會這麼好？」
「太過分了，又是這樣！小小姐你作弊了吧！」
「對，絕對作弊了！可惡我們又要輸了嗎……」
「我不相信，不相信會有這麼好運氣的人！」
……
七嘴八舌，巴拉巴拉，呱唧呱唧。
斑的額頭上爆出了青筋，冷哼一聲，居高臨下望著這群自己造出來的聒噪傢伙們：「你們很閑嗎？」
他造出這些白絕可不是讓他們聚眾賭博的。全部跑到這裡玩牌，上面的忍村誰監視？木葉方面誰監視？還有宇智波帶土那邊的情況誰監視？
斑很想放一個豪火滅失把這群尸位素餐的手下燒成渣渣。
**oss一發話，白絕們都不敢再抱怨了，一哄而散，全都就近鑽進了土裡，前往各自的崗位兢兢業業去。
宇智波鏡直起腰，笑眯眯地看著斑：「何必呢，反正它們待會就要消失了，讓它們體會一下最後的快樂也未嘗不可。」
「消失？你什麼意思？」只有三個和葵打牌的白絕還沒來得及走，其中一個聽到了鏡不詳的話，一下跳了起來。
另外兩個也紛紛做出了防禦攻擊的動作。
被拋出去的撲克牌紛紛揚揚，像雨一樣落下，幾十張彩色的牌面在空中翻轉著，其中一張是大王，在彩色獰笑的小丑牌後面是緊張的白絕們。
鏡聳了聳肩：「這是你們老大的意思，我只是幫他個忙而已。」
他一邊解釋一邊用拇指推開了腰間的□□。
哦哦哦，要出手了嗎？鏡爺爺要出手了嗎？！
葵捏緊了手裡的牌，瞪大眼睛非常激動，生怕錯過鏡的任何一個動作細節。
傳說中將刀術和忍術完美結合的天才，運用寫輪眼和斷婆娑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的男人，他出手時，會造成怎樣的結果呢？
葵聽見自己的心跳加快了許多，砰砰砰，砰砰砰。
答案是——
一瞬間就能結束戰鬥。
一道匹練似的白光劃破黑暗。
像是一條怒吼的游龍，又像是一束轉瞬即逝的煙火。
開始，和結束都猝不及防，僅僅在視網膜上留下光芒的殘影。
而在殘影出現之前，出手的人已經恢復了原來的放鬆姿態。
葵倒抽了一口冷氣，她確定自己聽見斑爺爺也倒吸了口氣。
因為，他們腳下的，身邊的，頭頂的牆壁消失了。
不，那不是牆壁。葵心想，按照斑爺爺的說法，那是他通靈出來的外道魔像。
但是不管是什麼，土壁也好，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外道魔像也好，總之這些全都消失了。
剛才發生了什麼？
葵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視線落到鏡爺爺手上發著光的長刀上。
這是她第一次親眼看見傳說中的凶刀斷婆娑。
這把刀在過去隨著宇智波鏡的死亡而陪葬，深埋在土裡十幾年。十幾年後，當它再次被主人□□的時候，依舊銳利嶄新如同剛被鍛造出來。
據說在鏡爺爺之前，它的歷代主人都很快死亡，就連鏡爺爺也是非正常死亡。
現在凶刀追隨著他的主人，再次重現世間，並且一出手就造成了這樣震撼的結果。
葵張了張嘴又合上，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做了什麼？」最後還是宇智波斑嘶啞著開口。
宇智波鏡沒理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愛刀，然後抬頭向宇智波斑的方向揮了一刀。
「啊！」葵沒想到他毫無徵兆的出手，尖叫出聲。
宇智波斑也沒想到，他甚至還沒從外道魔像和白絕的陡然消失中緩過神來，迎面就看到一片霸道無比的白色光芒將他完全籠罩。
耀眼到刺眼的光線讓他不得不閉上眼睛，內心充斥著被背叛的惱火和後悔：他……被騙了嗎？被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兄弟騙了？
當然沒有。
宇智波鏡放下手，哼笑一聲，用眼角餘光瞥了眼身邊目瞪口呆的葵：「這樣的話，你就會相信我說的話了吧。」
伴隨著他的話語，光芒散去，重新站在葵面前的是一個黑髮的俊美青年，他穿著灰色的長袍，面容英俊完美，一頭漆黑如夜色的長髮像刺蝟一樣炸開，一側劉海擋住了眼睛。
宇智波斑難以置信地抬手打量著自己不再乾枯的皮膚，感受著體內源源不斷重回巔峰的力量：「這是……什麼招數……」
宇智波鏡眼中的複雜花紋褪去，從萬花筒狀態恢復成普通的三勾玉寫輪眼：「這是我最強的忍術，輪轉之術。」
13.黑絕
葵一個激靈，終於回過神來，她一聽到輪轉之術這個名字，就想起了之前家族秘術卷軸上對此的介紹：
只有宇智波鏡一個人掌握的秘術，在他開啟了永恆萬花筒之後才出現。
傳說中可以無條件吸收任何攻擊，並轉化為自己力量的逆天忍術。唯一的限制就是一次性吸收的攻擊強度有限，所以當年在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的聯手攻擊下，他用來轉化力量的容器才會碎裂，宇智波鏡也由此落敗被殺。
葵沒有想到自己有幸能親眼見到這個術，這是無數人夢寐以求求而不得的事。
只是……
「不是說輪轉之術必須要有三神器才能發動麼……」葵皺起眉，不知不覺把自己心中思考的問題說出了口。
宇智波鏡瞥了她一眼，白皙俊美的臉孔上有淡淡的驕傲：「有這種說法不過是因為普通的物體無法儲存過多的能量，只有三神器可以達到我的要求，而實際上同樣能附著查克拉的斷婆娑也能做到這一點。」
聽到他的解釋，葵忍不住看向他腰間佩戴的長刀。黑色的木質刀鞘經過經年累月的佩戴表面泛著溫潤的光芒，在靠近刀柄的地方纏著暗紅色麻繩掛在青年的腰間。刀柄上原本應該纏著繃帶，只是因為鏡已經去世十多年繃帶已經腐爛得不成樣子，變成了一片片黃色的朽布在之前揮刀的時候飄散。
這就是那把一出世就引起天空異象的斷婆娑，死在這把刀下面的亡魂一定數不勝數。
「輪轉之術……」
斑的聲音讓葵回過神來，她轉頭看向這位爺爺輩的人物——現在他變得這麼年輕這麼帥，斑爺爺什麼的完全喊不出口啊！葵苦惱地想到。
而宇智波斑似乎也沒想到自己還能變得這樣年輕，從外表上看他不過二十歲多歲，正是身體機能的巔峰，也是他實力最強的時期。望著自己的手，黑色炸毛的青年忍不住大笑了起來，他捂住自己的臉，笑聲狂放而肆意。
葵忍不住往鏡的方向靠了靠，因為覺得現在的斑笑的特別鬼畜，看上去不太正常，葵覺得就算斑爺爺下一秒跳起來在她面前跳脫衣舞她都不會驚訝。
而鏡也往前站了一步，擋住了她的身體，不過不是因為斑，而是另一個新出現的人物。
「白色的你死掉了，黑色的你就出現了嗎，黑絕。」葵聽見身前鏡爺爺不辨喜怒的聲音，好奇地探出頭，看見了一個漆黑的阿飛不知何時站在了斑爺爺的身後。
依舊沉浸在狂喜中的斑似乎沒注意到他，而黑絕的注意力也暫時全放在了宇智波鏡和葵的身上，他陰沉沉地問：「你到底是什麼人，竟然能把外道魔像也吸收掉。」
「那東西現在可不在我手上，」宇智波鏡攤開手，露出諷刺的笑容，盯著黑色的阿飛緩緩道，「它已經化為了斑的生命力，讓他恢復了青春。喂，斑，你現在應該相信了我剛才說的話了吧？」
葵和黑絕都是滿頭霧水，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其實宇智波鏡剛一出現，黑絕就發現了他，只是摸不准他的實力才按捺著沒有出現，希望斑先套出他的底。
結果——黑絕暗暗咬牙——該死的斑被這個男人三言兩語就騙了過去，當時他怕被宇智波鏡察覺也沒敢去偷聽，所以完全不知道宇智波鏡對斑說了什麼。不知怎麼地，向來對自己偵查和隱藏能力很自信的黑絕一對上對面那雙寫輪眼，就忍不住發虛。
這是不可能的事，除了大筒木羽衣和羽村兩兄弟，他黑絕從來沒有怕過任何人！
難道這個所謂的異世界的宇智波族人，實力堪比六道仙人嗎？
黑絕完全無法相信自己的這個猜測，然而他不知道，自己的潛意識已經默認了這件事。
那個所謂的輪轉之術到底是什麼，黑絕同樣想不明白。
作為大筒木輝夜的意志的他從來沒聽說過什麼忍術能讓一個老人重獲青春，這是大筒木輝夜也不曾做到的事。想像不出，也想不通，可是黑絕覺得那個術對他來說很危險。
「啊，多多少少相信了些。」斑終於冷靜了下來，回答了鏡先前的提問。
他放下手，鮮紅的寫輪眼在黑暗中熠熠生輝，同時握著鐮刀的手抬了抬，頓時火焰團扇上綁著的鐵鍊嘩嘩直響。
宇智波斑手執團扇，轉身面對黑絕，目光變得冷淡危險起來：「那麼，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黑絕暗道不妙，連忙垂下頭表示謙恭，用自己一貫陰沉嘶啞的聲音對斑說：「我是斑大人您創造出來的，專屬於您的意志啊。」
結果聽到他這個說法，斑冷哼了一聲，身上的殺氣暴漲了一倍有餘：「現在還當我是傻瓜嗎，宇智波鏡已經把一切都告訴我了。你根本不是我創造出來的，或者說，在我創造出你之前，你就已經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了。」
他一甩手，抬起火焰團扇直指黑絕的鼻子：「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黑絕氣的咬牙切齒，卻又不得不忍耐下來，準備繼續蠱惑宇智波斑，爭取把他騙回自己這邊。
但是，宇智波鏡卻等得不耐煩了。
在他活著的時候，他那個世界的黑絕曾經試圖誘惑他一起攻擊木葉，
那個時候心高氣傲的宇智波鏡壓根看不上他，還發現了黑絕並非人類的事實，便乾脆把這傢伙轉化為自己可以自由利用的能量。
之後鏡便開始了他自己的計畫，壓根沒有空去思考黑絕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要邀請自己一起擊潰木葉。
現在在這個世界的斑身邊再度發現這個人，宇智波鏡這才意識到對方可能有個很大的陰謀，不然怎麼總在他們宇智波家的人身邊晃悠。
既然有陰謀，就不能讓他繼續逼逼，萬一這個世界的弟弟真的被他忽悠了，鏡覺得自己想哭都沒處哭去。
想到這裡，他主動走上前，搭住了斑的肩膀。
完全無視掉手下身體瞬間僵硬的事實，鏡跟弟弟並肩站在一起望著黑絕，笑眯眯道：「我知道你不是人類，看上斑到底想做什麼呢？」
葵被兩個長輩擋在身後，兩個人有意無意杜絕了黑絕越過他們兩向葵出手的機會。
這一點葵發現了，黑絕也發現了。
他盤算著還有機會，只要找准機會忽悠住宇智波斑和鏡，再擄走那個宇智波家的小女孩，到時候……
「既然被你們發現了，那就沒辦法了。」黑絕故意大聲地歎了口氣，開始準備長篇大論吸引住兩個年長宇智波的注意力，然後尋找機會。
結果，宇智波鏡點點頭，直接拔刀斬下——
刀光閃過，黑絕亦如之前的外道魔像也消失了。
「你！」宇智波斑又驚又怒，猛地扭頭看向出手的男人。他都做好了洗耳恭聽的準備，眼看著黑絕就要吐露出實情，這個人，這個人怎麼就忽然出手了？
看出他在想什麼，宇智波鏡邊收刀邊露出鄙視的眼神：「愚蠢的弟弟，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嗎？說不定他是找機會吸引我兩注意力，再趁機擄走葵呢。」
如果黑絕還活著，一定會感慨宇智波鏡料事如神，把他的想法掌握得一清二楚。
可是他現在已經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化為了無形的能量被儲存在斷婆娑中。
一秒前，黑絕還在想著怎麼翻盤，一秒後，他的思想連同著他的母親復活計畫一起徹底滅亡。
只能說宇智波鏡不按常理出牌，誰也沒想到他會毫無預兆的出手。
面對斑憤怒的目光，宇智波鏡理直氣壯：「要知道那麼多幹什麼，有時候人知道得越多，反而越容易瘋掉。」
斑對他這種不思進取的態度感到非常惱火，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他想到對方是自己的哥哥又讓自己回到年輕時候，怒火就怎麼都發洩不出去，只能憋在胸口生悶氣。
一隻手拉住了斑的衣角，扯了扯，讓他低頭看去——
葵有些嬰兒肥的小臉進入他的眼簾。小姑娘望著他，眼神充滿同情：「不要在意啦，鏡爺爺就是這樣的人，從來不按常理出牌。在我們那個世界，他還建立了一個邪教，把整個世界都攪得天翻地覆呢。」
……邪教？
宇智波斑覺得自己聽錯了，難以置信地瞪向宇智波鏡求證。結果後者很自然地點頭，還一副引以為豪的樣子：「我們教派勢力最強的時候，連五大國的大名都是忠實信徒，還有很多忍者也信奉大神。」
宇智波斑突然感覺很心累，那個世界的人都感覺腦子不太正常啊，無論是這個看上去傻乎乎的小姑娘，還是這個神經病一樣摸不准套路的哥哥。
不按套路出牌的哥哥大人，宇智波鏡又發話了：「話說你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啊？」
「什麼？」
「啊？」
宇智波斑和葵都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宇智波鏡為地面上的三個木葉小忍者點蠟：「斑之前不是說他有無限月讀計畫的後備人選麼？那個人現在還好嗎？」
葵這才想起來帶土他們，望向斑爺爺，希望他告訴自己他還沒來得及實施「帶土墮落」計畫。
讓她失望的是，斑一臉恍然大悟，低頭沉思自言自語：「難怪我說忘記了什麼……」
葵立刻緊張起來：「斑爺爺，你是已經開始著手了嗎？」
斑瞥了她一眼：「當然了，畢竟要做兩手準備，防止你不願意幫助我。」
「……」他說起來振振有詞完全沒有後悔遲疑哦！
比起葵的緊張，斑的平靜，鏡卻哼笑了起來：「如果你說的是那個護目鏡小鬼和三尾的話，不好意思，我已經解決了。」
面對斑和葵的目光，他聳了聳肩：「沒辦法，誰讓我一看到三尾就控制不住我揮刀的手呢。」
14.大新聞
葵見到帶土他們的時候，正如鏡所說，一切都結束了——
濃霧散去，敵人倒下，琳正在為卡凱西治療他手臂上的傷口。淡綠色的查克拉光暈中，原本猙獰的傷口快速癒合，眨眼間就只剩下一條細細的粉色傷疤。
帶土這次倒沒睡過去，正拿著苦無在兩個同伴身邊警戒，當他看見葵三人時，先是表情一緊，隨即全身放鬆下去。
「原來是葵啊，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啊！是之前的大叔！」帶土瞪圓了眼睛，指著鏡大喊道，「大叔，謝謝你出手——」
「大叔？」葵怪異地看了眼鏡爺爺，後者摸了摸自己的臉：「唔，原來我還是很年輕的嘛。」
那是因為帶土不知道你的真實年齡足以做他爺爺了好麼……
葵死魚眼望著鏡爺爺腹誹道。
#原來我的男神這麼不著調#
#剛剛黏起來的金光閃閃雕像再度碎成了渣渣#
眼神一飄，不小心就瞄到了站在一旁雙手環胸一臉深沉的宇智波斑身上。
話說斑爺爺年輕時候真帥啊，葵心中的小人忍不住捧起了臉，發出朵朵粉色小花，對比起兩個爺爺的長相：
唔，鏡爺爺的話眼型更好看，有點桃花眼的感覺呢，但是斑爺爺的話唇型簡直完美！就算這個世界的他總是一臉不高興，可是還是帥！而且因為是兄弟的關係，兩個人隱約還有些相像，站在一起的美色衝擊完全不是1＋1=2那種級別的。
葵特別想拉著帶土指著斑爺爺跟他說：看到沒有，這才是適合傲嬌款的帥哥，他這個長相不走傲嬌中二風簡直是浪費！你還是老老實實當你的暖心小天使吧。
結果可能是她盯著斑的時間過長了，對方察覺到葵的眼神，眼睛向下一掃。紅色的寫輪眼帶起一陣冰涼的眼風，宇智波不高興低聲問道：「有事？」
葵趕緊移開目光，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因為沒見過斑爺爺年輕時候的樣子……所以一時看呆了。」
她的鞋尖在地上來回蹭了蹭，等了一會兒沒等到斑的回答，不由好奇地抬起頭望過去，只見黑髮炸毛青年依舊維持著之前雙手抱胸的酷炫姿勢，面色冷凝如水，眼睛望著另一邊的虛空裡，不知道在思考什麼複雜的問題。
葵望著斑爺爺線條俐落的側臉，猜測他在想什麼：是在思考人和宇宙的關係嗎？還是在沉思宇智波斑從何而來要往何處去？
「哈哈，斑害羞了呢。」宇智波鏡看了半天好戲，這時候很愉快地跳出來拆弟弟的台。
……
哦。
葵冷漠臉，轉身不想搭理這兩兄弟了，所以她完全沒看到斑聽到鏡那句話後，轉眼對另一個世界的哥哥就是一個殺氣肆意的狠厲眼刀。
葵背對著他們沒看到，被琳攙扶著走過來，渾身脫力的卡凱西卻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心中直打鼓。
那個臉上有裂縫，頭髮紮在腦後的大叔也就算了，雖然對方沒帶木葉護額身上也沒有紅白團扇的標示，長相也很怪異，但是對方之前在琳被三尾附身時及時出手，不但打飛了所有的霧隱，還壓制住了暴走的三尾救了琳。從對方的這些行為，卡凱西姑且可以把這個腰間掛著□□的大叔當成自己人。但是，葵身後的另一個青年看上去就危險多了。
不但滿身戾氣，眼神冷漠，看著他和琳帶土就像在看路邊的石頭，卡凱西心裡涼氣直冒，直覺不斷沖他叫囂著這個同樣睜著紅眼睛的傢伙很危險。
旗木卡凱西感到很頭疼，宇智波家的忍者什麼時候這麼不值錢了，隨便都能從哪個角落裡蹦出來一隻，還是自帶開眼的高級貨。
上次任務從天而降一個葵也就算了，這次還特麼一口氣跳出來兩個。
你們宇智波不是眼高於頂根本不屑跟其他家族忍者打交道的嗎？！怎麼現在這麼沒有傲嬌風範地往他們三個人面前湊啊，他們真的都是普通忍者，麻煩這些難搞的宇智波大爺找別人去！
當然無論內心多麼崩潰，卡凱西表面上還是維持住了隊長風範，現在站在這裡的只有他是上忍，還是這次任務的總負責人，他必須要鎮定。不然……
「嗚哇，這個大叔，你也是宇智波一族的？為什麼我從來沒見過你？哎，不對，這樣仔細一看，似乎也很眼熟呢。」
不然就會像現在一樣，笨蛋帶土已經壓根不問對方身份，直接蹦到人家面前去了！
連葵都很佩服帶土的這種作死行為。
少年，你難道沒看到斑爺爺看著你的眼睛裡在冒殺氣嗎？難道他是在後悔自己之前準備的候選人物是這樣一個笨蛋？
葵恍然大悟地一敲手心，覺得自己明白了斑不滿的原因，隨即她又自得起來了——我就說，我宇智波葵的候選人物怎麼可以是帶土，就算他一開眼就是二勾玉也不行。腦子不行。最次也要白毛討厭鬼那樣的才行……
葵看向卡凱西，他正盯著帶土咬牙切齒，然而誰也沒發現他的緊張。
帶土繼續歡快地在斑面前蹦來蹦去，摸著下巴自言自語：「很眼熟很眼熟，可是是誰呢？到底是誰呢……」
就連琳，也扶著卡凱西狀況外地沖葵笑道：「他們都是葵醬的叔叔嗎？真帥呢。」
葵抽著嘴角僵硬地笑了笑，剛想解釋一番，就感覺肩膀一重。她艱難地扭頭看去，發現是鏡爺爺一手按在她的肩上，把她當拐杖用。
「不是喲，我們都是葵的爺爺。我是三爺爺，」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面目深沉的黑色炸毛青年，「五爺爺。」
「宇智波真是一個大家族呐。」琳感慨著
鏡居然也點了點頭：「我也覺得，親戚太多，幸好生的小孩不多，不然見面理清關係都很麻煩。」
「鏡、爺、爺。」葵一字一句地喊他，覺得自己的臉上的笑容已經徹底凝固了——
好氣哦，但是還是要保持微笑！保持住宇智波的風度！
「乖孫女，什麼事？」
「你的乖孫女，我，要被你壓扁了。勞煩您老人家站直了身體好嗎？」葵突然覺得還是斑爺爺更帥些，因為他不會把自己當拐杖用。不，天底下除了宇智波鏡，誰會這樣做啊，他一個大男人很高很重的好麼！
結果宇智波鏡就像是有讀心術一樣，一邊順著葵的話站直了身體，一邊瞥了眼斑：「斑能拿著火焰團扇當拐杖，我總不能搶過來吧，我們要尊老愛幼。」
他慈愛地安撫了一把葵孫女的長髮，把它揉成亂糟糟的鳥窩，然後心滿意足地歎了口氣：「你們要尊老，我就要愛幼了。」
葵抱著自己的頭欲哭無淚，刷地閃到旁邊，遠離了這個性格惡劣的長輩。
她辛辛苦苦維持的宇智波的高冷都碎成渣渣了好麼！
不光是那邊的白毛討厭鬼瞪大眼睛，見鬼一樣看著她，連野原琳都一愣後捂著嘴笑了起來：「葵醬真可愛呢。」
罪魁禍首還在那兒附和，很是自豪的樣子：「我孫女超可愛，發質也很好啊。」
自豪個鬼哦，她的父親雖然也叫鏡，但是又不是眼前這個死而復生的男人。
葵用手扒拉著頭髮，好不容易讓髮型恢復了原狀，同時眼睛一轉感覺哪裡不太對，鏡爺爺剛才是不是說了火焰團扇？
火焰團扇是宇智波族長專屬的吧，這樣斑爺爺的身份豈不暴露了？！
就在這時，一直在那嘀咕著熟悉的帶土也大叫一聲，往後一跳指著炸毛青年大喊：「我想起來了！你是宇智波斑！」
這個名字一出口，卡凱西小隊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包括帶土三人齊齊後退了一步：「宇智波斑？」
對於他們來說，這個名字幾乎相當於上古傳說，還是傳說中最有名最兇神惡煞的殺神，此時這個名字的擁有者活生生站在他們面前，讓他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準確地說是卡凱西屏住了呼吸，琳站在他身邊沒有深想宇智波斑這個名字代表著什麼，只是感慨著不可思議，而帶土那個傻瓜更是只會驚呼老祖宗現世。
只有卡凱西明白，如果眼前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的青年真的是宇智波斑的話，整個忍者世界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動。
「宇智波斑是初代火影時期的人物吧？」卡凱西最終還是開口詢問，半是試探半是好奇，「到現在應該七八十歲了，怎麼會看上去這麼年輕？」
結果拿著火焰團扇，半邊劉海遮住眼睛的青年瞥了他一眼繼續眼神放空，壓根不屑回答這個問題。最後，還是青年身邊自稱是葵的三爺爺的男人笑；道：
「這位……白頭發的小子，你難道不知道男人是很難從外表推測真實年齡的嗎？」
話雖如此，可是七八十歲和二十多歲的差距還是顯而易見的好吧！你這種敷衍的藉口，連小孩子都不會相信。
卡凱西也變成了死魚眼，望著就是不說真話的宇智波鏡無可奈何。
15.回村的路上
關於斑的年齡問題就這麼被糊弄過去了，至於身份——卡凱西覺得，既有火焰團扇，那張臉又跟終結之穀裡其中一個石像一模一樣，除了宇智波斑本人的話也沒其他人了吧。
除非有人不要命，敢用宇智波斑的名頭冒充搞事，然後被憤怒的宇智波家族殺得死去活來。
這個死去活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擅長幻術的宇智波很容易讓你有種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的錯覺。
不管怎麼說，被霧忍擄走打算做成三尾人柱力的琳沒事，卡凱西糾結了一會兒還是在葵的提議下，決定把宇智波斑的問題瞥到一邊，先完成任務再說。在兩個成年宇智波的看護下，後面的任務也完成得順利無比。
實際上他們是一路朝霧隱的據點高歌猛進，正大光明沖了進去，壓根沒有開始的秘密潛入打算。
本來卡凱西還想按原計劃來，結果被葵幽幽的一句「你覺得以我們現在這個戰力還要潛入」的反問，給徹底打消了念頭。
卡凱西回頭看了眼走在隊伍最後的兩個男人：
一個雙手袖在袖子裡，踢著木屐看上去就是個流浪武士，但是剛才有個霧隱想偷襲他的時候連身子都靠近，就被對方給殺了。這個宇智波鏡出手速度之快，連卡凱西也沒看清，當他看到對方收刀的姿勢時，不知怎麼地想起了他父親木葉白牙斬千軍萬馬於刀下的身姿。
而至於另一個人宇智波斑……
霧隱一看清他那張臉就掉頭跑了好麼，打都不想打。
終結之谷作為常年旅遊勝地，不光是木葉的人時不時會去參觀，基本上只要是忍者都會到那裡朝拜一次。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宇智波斑和初代火影的臉在忍界無人不知，是可以刷臉走天下的典型案例。
任務就這樣毫無實感地結束了，霧隱死的死跑的跑（大部分全都跑了，溜得比兔子還快，完全沒有傳說中誓死完成任務的鐵血忍村風範），留下卡凱西小隊連同一個編外人員葵面對著空蕩蕩的據點發呆。
「這樣就算完成了吧？」帶土喃喃著問卡凱西。
「算是……吧。」
其實是要來刺探這些霧忍躲在這裡做什麼的，現在看來他們就是在抓三尾然後做人柱力破壞木葉村，還好他的陰謀被宇智波鏡破壞了……
卡凱西回頭看了眼琳肩膀上趴著的迷你三尾，那只被迫和琳簽訂了通靈契約的忍獸囂張得要命，不但霸佔了琳的肩頭，還朝回頭看它的卡凱西噴了滿臉水柱。
卡凱西抹掉臉上的水珠，用眼神鄙視著三尾，這個尾獸看上去無法無天耀武揚威，卻壓根不敢回頭看拿刀的黑衣男人——之前要不是琳求情，三尾早被宇智波鏡一刀劈成兩半了，也難怪它現在這麼怕宇智波*4。
三尾其實心裡也很苦，宇智波一族的寫輪眼天生就克制他們尾獸，之前差點被人劈了不說，好不容易逃過一劫，被溫柔的主人捧在手裡細心呵護。三尾剛緩過神來抬頭一看，結果心臟病沒犯了——六道仙人啊竟然有四個宇智波！兩個大的兩個小的！還一起圍成圈，盯著它看。
三尾縮在琳的手心裡，把全身縮在自己的鎧甲裡瑟瑟發抖，他從那兩個大的宇智波身上感覺到了非常危險的氣息，至於兩個小的……呵呵一個仙人之體仙人之眼都齊全了，還有個已經開了萬花筒……六道仙人的大兒子家族也太逆天了吧！
怎麼全都是怪物？！
尾獸的怪物設定都被宇智波搶戲搶光了，三尾很想找現在不知道在哪的六道仙人發出抗議。
可惜的是，六道仙人沒聽見小小尾獸心中的哭訴，反倒是帶土走出霧隱據點的時候突然腳步一頓，轉頭對葵說：「對了，我開了萬花筒寫輪眼了。」
「哦，你開了……你開了什麼？！！！」
葵一開始沒在意，她一心關注著斑爺爺和鏡爺爺，這兩個人一路上看著自己和霧隱戰鬥，既不說話也不動手，就這麼幽幽看著葵每一個戰鬥的手法，讓她心理壓力大的不行。
簡直就跟你學習的時候，班主任老師時時刻刻站在你背後，看你在看什麼書……
所以她一開始壓根沒在意帶土的話，隨口附和了一句，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差點失聲尖叫出來。
她猛地轉頭，瞪著笑得傻兮兮的同族：「你開了……什麼？」
帶土抹了抹鼻尖，向葵伸出大拇指咧開嘴傻笑：「我開了萬花筒。」
葵這次真的要尖叫了。
他他他他，開開開開開開了，萬花筒？！萬花筒啊是萬花筒啊！！！
是萬花筒寫輪眼啊！
帶土今年多大，才十二歲吧？！
之前一口氣開了二勾玉也就算了，現在還……
「哦？你竟然開了萬花筒？」連鏡爺爺和斑爺爺都感興趣了！
兩個老人家走過來，饒有興趣地圍著帶土上下打量——
一個說：「真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一個說：「真是完全看不出來，一臉傻乎乎的樣子。」
然後兩人對視一眼，一起看向了葵。
「……」葵忍不住心虛地縮了縮肩膀，「那個，我沒開萬花筒……」
「沒關係，我沒有怪你太弱的意思啊。」鏡最先發話，笑眯眯地說，然而那個笑容在葵眼中怎麼看怎麼不懷好意。果然，他頓了頓，轉向斑，「斑，你覺得呢？」
「哼。」宇智波斑只回答了這麼一個音節，但是注視著葵的眼神讓後者覺得脖子那裡涼颼颼的。
帶土失落地摸了摸後腦勺：總感覺沒什麼人在意他有沒有開萬花筒啊。
還好他的小夥伴及時把他從這種失望中拯救了出來，先是琳湊到他旁邊，背著手問：「帶土開了萬花筒嗎？什麼時候？我都不知道呢。」
然後是卡凱西，他端詳著帶土的眼睛：「是……我攻擊琳的那個時候吧，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帶土感動萬分，尤其是琳的關心，讓他瞬間從低落的情緒中飛出來，一直飛上天：
「就是琳被三尾控制住身心的時候啦，我一心想著要保護琳，不知道怎麼忽然就開了。沒問題沒問題，現在的我保護你和卡凱西已經完全沒問題了！」
他這句話說得連葵都忍不住頂著斑的目光抬頭看他，一心想著保護琳，嘖嘖嘖，誰說這小子不會撩妹了？果然她們宇智波家族撩妹的手段是刻在骨子裡的。
果然琳的臉紅了紅，她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帶土，又看了眼卡凱西：「我，我也會成為你和卡凱西可靠的後盾的。」
「我還不需要你保護，你照顧好琳就行了。」卡凱西迅速調回了他的傲嬌頻道，眼睛都不帶眨的，很自然帶土再次跟他爭吵起來。
他們三個人在前面吵吵嚷嚷，後面三個人氣氛就沒那麼好了。
準確地來說，是葵頂著鏡爺爺和斑爺爺，兩個人的目光，感覺壓力很大。
她握了握拳頭給自己打氣，鼓起勇氣回頭：「那個，我還是很厲害的哦，至少開了兩勾玉……」
嗚嗚嗚對不起，她還是沒敢把話說完，實在是斑爺爺的冷笑和鏡爺爺的眯眼笑太可怕了！
「二勾玉啊，」宇智波鏡撓了撓下巴上的裂縫，仰頭想了想，「我十一歲的時候已經是三勾玉了呢。」
「……」
好了好了，知道你很強你是天才，下一個。
葵看向斑，青年抬起下巴冷笑著說：「我十一歲的時候也是三勾玉。」
葵差點被打擊到變形。
無論是橫向對比還是豎向對比，她都是在場四個宇智波中最弱的那個啊。
好慘，被打擊得好慘，關鍵還無法反駁！
「不過呢，那個小子還能解釋說天賦異稟。」鏡摸著自己的下巴指了指前面帶土的背影，「你的話，還是缺乏鍛煉了吧。」
「嗯，」一直不說話，也沒什麼好臉色的斑難得發表了贊同的意見，「寫輪眼需要不斷刺激才能進化，而且……如果我沒看錯，你有仙人之體吧。」
他忽然閃電般出手，捏住了葵的胳膊。
啪的一聲，斑的手腕也被人捏住了——
是宇智波鏡。
他還是笑容滿面的樣子，只是眼神變得稍微認真了些。
他看著斑：「你這樣子，是會嚇到小姑娘的。」
「……」
斑鬆開了手，從宇智波鏡的手裡扯回自己的手腕，轉了轉：「仙人之體加仙人之眼是有機會開啟輪回眼的。」
「那是什麼東西？」
「……宇智波石碑上沒說麼？」
葵看見鏡爺爺皺眉思索了一會兒：「好像是有這麼一說，但是當時打碎石碑太急了，沒仔細看。」
你說了是打碎石碑了是吧，鏡爺爺你當時打碎的時候腦子在想什麼啊，你知不知道那是六道仙人留給我們宇智波的寶貴遺產！
你看看，斑爺爺被你這句話氣得臉都黑了哦。
可惜，這些話葵只敢在心裡念叨幾句，兩個長輩之間嚴肅的氣氛讓她也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臉，假裝很認真聽講的樣子，同時她還忍不住怨念地看了前方三個同齡人——
她敢保證以卡凱西的精明，早就察覺到後面氣氛不對了，他就是裝傻！哼，一點都沒有同伴愛，看她身陷囹圄都不過來救她。
要是卡凱西能知道此時葵心裡在想什麼，他肯定覺得非常冤枉。他正是考慮到後面三個人都是宇智波，還一看都是一夥的，他才特地把兩個同伴拉到前面來，給後面留下了充足的談話空間。
至於同為宇智波一族的帶土？
卡凱西默默看了眼正洋洋得意著自己開了萬花筒的黑髮少年——
這麼蠢的樣子還是算了吧，指不定一錯眼，帶土就被後面的兩個大宇智波給吃了，還是連皮帶肉不吐骨頭的那種。
而在後面的三人組裡，氛圍比剛才更加凝重了，因為斑剛剛吐露了一個秘密：「輪回眼是寫輪眼進化的頂端，可以使用復活術，將死人復活。」
葵感覺在這一刻，鏡爺爺的呼吸都停止了，當然她也忍不住屏住呼吸。
然而斑爺爺又接著補充了一句：「不過只能復活死亡不久的人，死亡時間越早需要的查克拉量就越大，就算是小丫頭的仙人之體，復活你的話也會死亡。」
「……那你說個幹什麼？」
「哦，耍你的。」
丟下這句話後，斑露出了一個笑容，加快了腳步走到了前面去，留下了目瞪口呆的葵和臉色黑如鍋底的鏡。
現在他們兩的表情顛倒過來了呢。葵心有戚戚，覺得斑爺爺好可怕，自己不爽了一定也要讓別人不爽，也不管那個別人是不是他哥。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3 10:24
16.驚呆的木葉眾人
不出卡凱西所料，宇智波鏡和宇智波斑的出現，在木葉村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前者還好些，在這個世界上不怎麼出名，後者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誰都知道當年兩大家族聯手創建了村子，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都是木葉的奠基人，更有甚者聲稱「木葉」這個名字還是宇智波斑取的。現在終結之穀裡兩個人的雕像還佇立在那裡，木葉村裡很多忍者都去瞻仰過，對兩位大佬的長相並不陌生。
當宇智波斑頂著那張俊美冷傲，宇智波祖傳美貌的臉出現在木葉村口時，兩個木葉警備隊成員都驚呆了——
媽媽，我們好像看見了天國的老祖宗！
宇智波斑復活了？他不會沖進村子直接把當初拋棄他的宇智波一族按在地上一頓打吧？
木葉警備隊的隊員，宇智波誠和宇智波曉瑟瑟發抖，很想不管不顧掉頭跑回族裡尋求庇護。無奈疑似宇智波斑的青年氣場太強，一個眼神丟過來就讓兩個宇智波小輩僵立在原地不敢亂動。
那邊宇智波斑和卡凱西走上前，跟木葉警備隊成員交談，這邊宇智波鏡抬頭仰望十幾米高的混凝土圍牆，摸下巴發出感慨：
「木葉呐，真是懷念。」
「大叔在那個世界也是木葉忍者嗎？怎麼看見大叔的護額？」一口一個大叔詢問宇智波鏡的正是帶土。他在回來的路上，已經和兩個老年組成員混熟了。
天性開朗熱情的帶土自帶自來熟技能，不僅讓鏡對他大為欣賞，連斑也從一開始對他的愛理不理變成現在的愛理不理……
沒辦法哦，葵心道，這個世界的斑爺爺比她家裡那個脾氣要臭了十萬倍都不止，總是一臉深沉地思考著人與宇宙的關係，這幾天下來，他能不用鼻孔對著卡凱西小隊就算不小的進步了。至於鏡爺爺……
以前葵把他當偶像崇拜時，很詳細地瞭解過他的生平事蹟。她敢保證，鏡爺爺剛才那句感慨絕對不是遺憾自己沒加入過木葉，而是——
「我只是懷念當初打破這道圍牆時的手感。」宇智波鏡笑眯眯地吐出驚人的話語。
帶土果然僵硬了：「啊，啊哈哈……是嗎？打破木葉的圍牆哈哈……」
看吧，被坑了吧。
葵歎了口氣，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帶土真是個正直的好少年，一路上被鏡爺爺這麼坑了無數次，還無數次湊上來給他玩。
「是的，我記得千手柱間和千手扉間當時都被驚動了。」老年組成員之一繼續摸著下巴，追憶往事，「唔，好像還是在木葉建成典禮上，鬧得應該蠻大的，畢竟當時除了木葉的人還有其他家族的忍者和貴族派出的使者。」
帶土冒著冷汗舉手提問：「所以大叔你以前到底是做什麼的啊？」
破壞木葉建成典禮，打破木葉圍牆，怎麼聽都散發著濃濃的反派氣場啊，還是那種一心要消滅木葉的反派，說好的宇智波是木葉一份子呢？！
「我知道，」葵搶答，「他原來是開邪教的。」
「哈？」帶土茫然。
鏡笑著看了眼小姑娘，揉了揉她的頭髮點點頭：「嗯，我原來是向世人傳播神明的慈悲和榮輝的人。」
帶土轉起了圈圈眼，不知道這個看上去像武士實際上是忍者的同族長輩，怎麼又變成了一個神棍。
「什麼神明的慈悲？」宇智波斑走過來，聽到鏡最後一句話挑眉追問，他身後兩個木葉警備隊的成員連同著卡凱西已經一溜煙沖進了村子裡。
「神愛世人啊。」宇智波鏡笑道，「斑也對這個感興趣嗎？要不要加入我們聖教，感受神明的愛？」
「……不用了。」宇智波斑看上去很後悔自己剛才的追問，轉過臉用下巴指了指村子入口，「可以進去了。」
「不需要審核身份什麼的嗎？那兩個族人呢和白頭發小子呢？」
「哼，他們去通知宇智波富嶽和三代火影了，畢竟我回來對木葉來說可是件大事。」
葵看著斑爺爺的俊臉，這人看上去無比淡然平靜，實際上話語裡卻流露出一種自得，她覺得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的斑爺爺也是這樣孩子氣的人。
想起自己家那個為了搶豆皮壽司，用體術跟千手柱間爺爺打得翻天覆地的老人，葵再看這個世界的斑青年，就有種特別親切的感覺。
她跑過去，拉住斑青年的手，轉頭招呼鏡爺爺：「走吧走吧，我們回族裡。」
兩個爺爺都露出驚訝的表情，尤其是宇智波斑，他低頭看了眼不到自己胸口的小丫頭——她抱著他的胳膊，像是從小就在他身邊長大，完全沒有開始的戒備和警惕。
二哥的孫女嗎……
宇智波斑長久冰冷的心裡升起一絲絲暖意，這份暖意是如此微弱又是如此清晰，讓他這個長久困在地下，度過暗無天日冰冷歲月的老人都不由得動容。
他抬眼看向宇智波鏡，對方也正看著他，穢土轉生出來的臉孔上有幾道裂痕，寫輪眼的的眼白處也被黑色填充，看上去鬼氣森森。但是，這是他的哥哥，他宇智波斑的哥哥……
斑收斂了自己渾身的戾氣，閉了閉眼，幾十年關閉過的寫輪眼竟然就這樣閉合了，猩紅色褪去，溫潤深沉的黑色重新佔據了瞳孔。黑髮黑眼的青年微微笑了一下，把手放在葵的頭頂摩挲了一下：「好的，我們回家。」
宇智波鏡也笑了，不同於以往或輕佻或痞氣的笑容，這次是個實實在在溫暖的笑臉。
帶土看著這充滿了溫馨的一幕，不知怎麼心中充滿了感動。他想起了自己的奶奶，想起了族人，想起了琳卡凱西和水門老師，他覺得這個世界真是太好了。那些他想保護的，想保護他的人都站在他的身邊，帶土轉頭對身邊的女孩子認真發誓：「琳，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
不會再讓之前的事情發生。
想起當時琳身上的三尾暴走，化身為半人半怪獸的場景，帶土就忍不住一陣後怕，他怕的不是琳不認識自己還試圖殺死自己，他怕的是，當時的琳要求卡凱西和自己殺了她。
這個勇敢又堅強的女孩子擔心徹底失去理智後，會被霧隱控制著去攻擊她愛的村子，所以她要求兩個同伴殺了自己。
帶土的萬花筒寫輪眼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啟的。
後來要不是鏡大叔及時出現，壓制了暴走的三尾殺光虎視眈眈的霧隱，琳估計早就死了……
只要一想到那個場景，帶土就覺得自己的眼睛隱隱發熱，萬花筒寫輪眼像是要不受他控制地暴走開啟，只要一想到琳會被卡凱西的千鳥擊中，倒在她面前……
帶土抬手擦掉眼裡的淚花，笑著對擔心的琳說：「沒關係，琳，我現在有足夠的力量保護好你了。」
野原琳眨了眨眼睛，彎起眼睛笑了起來：「嗯，我相信帶土。」
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琳肩膀上的三尾很不會看氣氛地朝帶土滋了一道水柱，三條長著倒刺的尾巴耀武揚威地晃了晃，像是在警告這個宇智波家的小子別想對他的人柱力下手。
帶土抹掉自己臉上的清水，深沉地想：看來到了吃烤牡蠣的時候了。
烤牡蠣三尾在心裡給宇智波家的臭小子豎起中指，一人一獸對上眼，視線在空氣中撞擊出激烈的火花，琳不得不插在他們中間笑著打圓場。
「帶土這小子，還是蠻會追妹子的嘛。」宇智波鏡看著那邊的兩個小孩子，抱著胸感慨道。
葵正拉著斑往村子裡走，聞言回頭看了眼帶土兩人：「我覺得他把琳追到手的可能性很大。」
「……畢竟也是宇智波家的人。」出乎葵的意料，斑也插入了這個話題。以往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他總是一臉深沉冰冷地坐在旁邊，渾身散發著「你們這群凡人我不屑思考這種小事」的氣息，沒想到他現在竟然變得接地氣起來了。
看來斑爺爺是意識到，一直走傲嬌中二路線是留不住人氣的啊，葵點點頭很認同他的做法：偶爾平易近人的傲嬌才能更得人喜愛啊，斑爺爺為了自己的人氣今天也很努力，看來她也要加油了！
她握了握拳頭，渾身燃起鬥志。結果沒等她燃一會兒，這份燃燒的小宇宙就被鏡爺爺一句突如其來的話澆得透心涼：「畢竟也是開了萬花筒的宇智波。」
一聽這話，葵就有了不祥的預感。
果然，宇智波斑腳步一頓，低頭看了眼葵：「回去之後，我會好好訓練你的。」
「……」
罪魁禍首宇智波鏡也插了一腳：「我也會幫忙的，葵還需要好好鍛煉才行啊。」
葵看著認同的斑爺爺欲哭無淚，這兩人都是從那個腥風血雨的戰爭年代走出來的**oss，鬼知道他們會用什麼方法訓練自己啊！
她好苦，但是她不敢抗議！
「宇智波斑。」一個充滿殺氣的聲音解救了葵，也讓幾人回過神來，更是讓宇智波斑的表情重新冷酷起來。
出乎意料，最先趕到村口的木葉高層不是三代火影也不是宇智波富嶽，而是志村團藏。
這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面沉如水，拄著一根拐杖，身後站著十幾個頭戴面具的忍者。這群人穿著黑色緊身衣，外罩白色背心，氣息壓抑而渾身充滿殺氣，看上去就來者不善。
這群人殺氣騰騰的樣子讓一向心大的帶土也感覺到不對勁：「團藏長老……火影大人呢？」
之前的兩個族人不是說去通知三代目和族長了嗎？怎麼跳出來的是這個老頭子啊？
團藏壓根沒理帶土，只死死盯著斑，同時揮揮手，身後的手下唰地一聲全都抽出了忍具和忍刀。
「呵——」宇智波斑笑了。
他拉開葵的手，把小姑娘推到身後，抽出背上的火焰團扇敲到地上。
地面直接被團扇的頂端震出裂痕，鐵鍊嘩嘩移動著發出響聲。猩紅色的寫輪眼再度綻放，俊美的青年望著團藏和他身後的根部忍者冷漠道：「就憑你們，也想殺我？」
17.淩亂的木葉高層
宇智波斑那句話一出，團藏的額頭就爆出了青筋，臉色青青白白變換了好幾個顏色，最後才成功定格在陰狠的神情上。
老人杵著拐杖，猛地一敲地面，視線從斑的身上一個個掃過他身後的人，在宇智波鏡的臉上停了停，隨後開口：「宇智波斑，當年你離開木葉，拋棄了木葉忍者的身份，隨後更是和初代火影在終結之穀大戰。沒想到你不但沒死，如今還用秘法恢復了青春甚至想回到木葉？你到底有什麼陰謀？」
「哼，我有什麼目的也沒必要跟你說，你算個什麼東西。」宇智波斑冷冷一抬下巴，聲音漠然而清淡，「讓這一代的火影出來，然後給我快快滾開。否則——」
他一抬手臂，火焰團扇直指團藏一行人！
「別怪我手下無情。」
話音未落，男人眼裡的花紋轉動一輪，黑色與紅色交織成鬼魅的異色。
下一秒，團藏倒抽了一口冷氣，情不自禁後退了一步——
啪嗒一聲，拐杖掉落在地上。
團藏低頭，望著自己不住顫抖的雙手，又驚又怒：這就是宇智波家的幻術！不用動手，單靠眼睛就能讓人領略到瀕死的絕望，就在剛才那短短的一秒，他看見了自己無數次被殺死又無數次死而復生繼續被殺！若不是這樣，若不是這樣，身經百戰的團藏怎麼會……連自己的武器都握不住？！
「團藏大人！」其他的根忍這才後知後覺自己的首領被襲擊，紛紛繃緊身體，就等著團藏一聲令下就撲上去。
旁邊圍觀的村人一看這兩方都是動了真格的，呼啦一聲全散開了。
他們本來只是抱著有戲不看是傻瓜的想法站在旁邊看戲，現在發現不對，自己很可能殃及池魚一瞬間散得精光。
剛才還人滿為患的街頭瞬間沒了人影，賣小吃和商品的推車被主人推進了小巷子裡，擺出攤子開店的商人全都關上了門窗。眨眼間的功夫，熱鬧的商業街就變得冷清無比，只有幾縷蕭瑟的清風卷著樹葉吹過地面。
宇智波鏡看了看旁邊閃得比忍者們還快的木葉村人，歎了口氣，把葵三人護在自己身後，囑咐他們：「待會看戲的時候就不要喝水吃東西了，免得不小心嗆到。」
葵死魚眼看他：「……鏡爺爺，除了你誰會有心情喝水看戲啊，我們可是超緊張的好不好。」
帶土在旁邊點頭附和，握緊了拳頭瞪大眼睛，表現得比馬上要開打的兩方還要緊張：「對啊對啊，話說他們打起架來不會破壞村子的房子吧？」
想到終結之谷那人為形成的奇特地形，帶土就忍不住吞口水，宇智波斑從名義上來說屬於他們宇智波一族，那麼打架造成的損失……也就是會讓他們一族來承擔……
木葉商業街的房價很貴的好麼！就算宇智波家有錢，也不是這麼敗家的，要是讓待會趕來的富岳族長知道了即將到來的天文數字補償金……
帶土感覺眼前一黑，未來充滿了絕望——
他一定會因為沒及時阻止斑祖宗被族長手撕了的！！！
想到這裡，帶土連忙沖斑大叫：「麻煩您待會動手的時候，不要破壞房子啊！」
他還不想連琳都沒追到就英年早逝啊啊啊！
斑頓了頓，回頭看了他一眼，滿臉清高不屑，那眼神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
大人打架，小孩子少插嘴。
帶土這次真的是感覺眼前一黑，日月無光了。
還好，在他暈過去前，拉架的人終於姍姍趕到。
三代目火影猿飛佐助帶著卡凱西和一眾木葉暗部趕到，而另一邊，宇智波富嶽也帶著之前的兩個宇智波族人和一批木葉警備隊的成員殺來。
這兩批人馬一看到舉著火焰團扇的斑，齊齊頓住腳步來了個急刹車，然後所有人異口同聲地大喊：「宇智波斑？！」
三代火影最先回過神來，他一看街上這樣劍拔弩張的氣氛就暗道不好，趕緊帶著自己的人插|到團藏和宇智波斑中間，然後笑道：「這可真是讓人驚訝，沒想到我這把年紀還能看到先人。」還是傳說中已經死了現在活蹦亂跳，外表上風華正茂的先人。
而且這個先人為什麼是宇智波斑……比起宇智波斑，他更希望看到的是初代目大人啊……
三代目歎了口氣，覺得自己身上膽子很重，他又要勸下頑固的團藏，又要阻止宇智波斑對木葉出手的可能，明明他都要卸任火影了，怎麼偏偏在任期最後發生了這樣麻煩的事。
啊啊真是沒辦法，猿飛日斬，打起精神用這把老骨頭發揮最後的餘熱吧。
頭戴紅白斗笠，身穿火影披風的中年人拿下自己叼在嘴上的煙斗，吐出一口白煙，眯起眼仔細打量著對面的宇智波斑——
對方穿著黑色高領作戰服，腰間系著灰色腰帶和忍具包，一頭長長的黑色炸毛髮型非常別具一格具有代表性，露出的單眼已經打開了萬花筒寫輪眼，冷冷望著他們這邊的人。再看他的武器，一面巨大的團扇，扇面以白色為底黑色為邊，左右兩邊都繪著三顆紅色勾玉，象徵了宇智波一族最引以為傲的血繼限界。
沒跑了，這就是傳說中宇智波族長的專用武器焰團扇，當年伴隨著宇智波斑的離開而在世界上銷聲匿跡，如今它再度出現。
宇智波斑的武器，宇智波斑的臉，還有宇智波斑的髮型。
三代火影忍不住再深吸一口煙冷靜下來，緩緩開口：「那麼閣下，就是那位大人了。不知道如今出現在木葉村口，是想做什麼呢？」
他也很好奇本應該七老八十的宇智波斑怎麼還長著他二十多歲時的臉，這人看上去年輕得堪比他的徒孫波風水門。而且他身後的另一個陌生宇智波也很讓三代在意，如果他沒認錯的話……對方應該是穢土轉生出來的死人……
真是相當棘手啊，突然跑出來的傳說級人物，再加上二代目火影獨創的禁術，無論是哪一項都非常難辦，相比之下，之前突然出現的宇智波葵反而好安排許多。
「哼，你就是現在的火影嗎。我是這個村子的創始人，現在回來有什麼問題？」宇智波斑放下了手裡的武器，把焰團扇重新背到了背上，雙手環胸望著對面身穿火影制服的男人。
對方就是那個千手扉間的弟子，猿飛日斬，被稱為忍術之神的傢伙。之前還不覺得，現在有了團藏作對比，宇智波斑瞬間覺得這個晚輩還不算討厭。
「話雖如此……」三代目皺了皺眉。當初也是你主動離開村子的啊，初代火影怎麼勸都不回來，還跟那位偉大的人物打了驚天動地的一架。你現在又說要回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很想給已故的初代目大人點蠟呢。
「當初你已經放話說了離開，現在突然要回來，還是以這種可疑的樣子。」團藏跳出來把火影沒說出口的話提了出來，「你以為木葉村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宇智波斑冷冷地看向他：「哦？你的意思還是想殺了我麼？」
這句話反問的就很殺氣騰騰了，至少剛剛緩和的氣氛瞬間又緊繃了起來。
三代火影只好趕緊給宇智波富嶽甩了個眼色，暗示這個目前的宇智波當家別縮在那兒，至少勸勸他家老人。
宇智波富嶽是真的不想出這個頭。
他得到了誠和曉的稟報後，立刻點齊了人馬匆匆趕過來，為的就是第一時間把那個敢冒充他家先人的傢伙給亂刀砍死，結果等到了才發現不是有人冒充，是真的本尊，宇智波富嶽就傻眼了。
宇智波斑當年離開的時候跟族裡關係是真的不好，甚至可以說他是在和族裡長老大吵了一架後才離開的，現在讓他這個族長出面勸對方……宇智波富嶽為自己捏了把冷汗。
可是還是要上，誰讓他是宇智波族長，誰讓宇智波斑姓宇智波呢……
接到了三代火影的眼神暗示和威脅，宇智波富嶽不情不願地站了出來，乾咳一聲對那位難搞的老祖宗說：「團藏大人並非這個意思，我們很歡迎您回來。」
這句話說的連宇智波富嶽自己都不相信，更不要說斑了。但是他沒反駁，只是挑挑眉，示意富嶽繼續說下去——
他倒是想看看現在的這個族長能扯出什麼樣的花來。
其他人也是這麼想的，一時間所有人都不說話了，全都把目光投向了宇智波富嶽。
宇智波族長他壓力大，讓他壓力更大的是他還必須裝出一副很冷靜很沉穩的樣子，至少要讓身後的其他族人看見他這個族長在危機時刻還是很可靠的。
於是宇智波富嶽他張口就是一句：「不光是村子裡的人，族人也一直期盼著斑大人的回歸。您是我們宇智波中的最強者，族裡不少人都嚮往著您的強大（這倒是真的），現在看到您真的願意回來，想必無論是村子裡的人還是宇智波族人都會感動得淚流滿面吧。我想團藏大人剛才也是太激動了，所以才會急著到村口來迎接您。」
所有人木了，包括宇智波富嶽自己的木了。
他都不知道剛才那些話是怎麼說出口的！不光虛偽還肉麻！團藏那個死老頭子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在宇智波斑嘲諷的目光下，現任宇智波族長冷汗直流，特別想回到半分鐘前，把當時的自己掐死——
丟人現眼！
還是當著三代目和團藏以及一大堆木葉其他家族忍者丟人現眼！
「噗——」人群中有人一下就笑出了聲。
大家紛紛轉頭去看是誰這麼大膽，在這樣嚴肅緊張的情況下還能笑出來，雖然他們都很想笑，但是看到宇智波富岳那張黑臉和他身後宇智波們絕望的表情就不太敢笑了啊，是誰？是誰這麼勇士？
宇智波鏡笑得微微彎腰，擺擺手示意大家不用在意自己這個小人物：「抱歉抱歉，實在是沒忍住噗——哈哈哈哈哈……」
夠了啊鏡爺爺。
葵站在他身後，一起被迫接受了眾人的洗禮，忍不住低下了頭默默用手蓋住了自己的臉，覺得今天宇智波一族的臉面真是丟到家了。
先是看上去很沉穩的宇智波富嶽，再來是本來就不靠譜的宇智波鏡，這樣下去她真的要對在場的家族長輩絕望了！
現在能拯救這個奇怪走向的人只有你了！
就決定是你了，斑爺爺！
被葵投以希望眼神的宇智波斑，站在鏡的狂笑聲中不為所動，依舊維持著他高冷的風範，雙手環胸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嘲意十足的笑容，然後他低聲說：「是麼……那我還真是感到榮幸以及高興啊。」
像是為了證明他真的很高興，他沖宇智波富嶽和善一笑，後者身上的寒毛全都豎了起來：
鼬，抱歉了，看來父親不能繼續看著你長大了……
美琴，真是對不起，讓你被我這個沒用的丈夫拖累……
在這樣尷尬的時候，最後站出來救場的還是三代火影。
他拿下自己煙斗笑道：「大概情況就是如富嶽所說。所以，斑大人歡迎您回家。」
18.他們的村子
最高領導發話了，其他心思各異的人只能暫且按下自己心中的小九九，假裝對宇智波斑的回歸沒意見。
其實他們有意見也沒用……宇智波斑武力值高啊，除了初代火影，誰能跟他正面肛？
有意見？沒關係打一頓就好。
在這樣心理負擔下，所有人或真心或假意地跟著火影齊聲歡迎。
就連宇智波斑都被這仗勢弄懵逼了，本來他跟著帶土他們回木葉只是暫時沒想好幹什麼，乾脆回來看看柱間的村子。
從宇智波鏡把黑絕的存在，對方在隔壁世界做的事以及那個世界的木葉發展告訴了斑之後，斑就不知不覺在對方的勸導下放棄了月之眼計畫——
他不放棄不行啊，宇智波鏡直接將外道魔像包括白絕和黑絕全都分解了，化為宇智波斑的壽命返還給他。沒了十尾的**，斑就算湊齊了九隻尾獸也沒用。
沒有了容器儲存，他難道要看著好不容易聚齊的尾獸們在自己面前聊天麼……
這是其一。
其二宇智波斑被對方的口中的木葉給深深吸引了。在那個世界裡，木葉的內部雖然依舊有紛爭，有爭權奪勢，可是每個人都過得很幸福。大家能隨便選擇自己的職業，無論是當忍者也好還是做個普通的商人，甚至做個寫書的文人都可以，只要自己願意，無論做什麼都行。孩子們都在學校裡面上學，大人們則會在每天下班後湊在一起吃飯聊天打牌，就算是選擇了忍者作為職業的人，他們的臉上也洋溢著笑容——
那是充滿了希望和幸福的笑容。
宇智波鏡不光把這些說給宇智波斑聽，甚至將其作為幻境給斑看：
當他看到千手族人和宇智波族人說說笑笑著走在街上時，當他看到普通人和忍者毫無芥蒂地為菜錢爭吵時，當他看到已經年老的宇智波泉奈捧著茶杯坐在院子裡時……
宇智波斑就忍不住想，難道，柱間他還是正確的？
他的友人，他的對手，他畢生都在與之爭鬥與之心交的人，千手柱間，這次還是對的？
錯的還是他？
不想承認自己的錯誤，宇智波斑決定回木葉看看，不是通過白絕的轉述，也不是通過其他情報的收集，而是用他的這只眼睛親自去看看，他想知道那個自己和柱間一起創建的村子，如今到底是什麼樣子。
在看到木葉的圍牆時，宇智波斑毫無波動；在看到那兩個瞪得眼睛圓如倉鼠的族人時，斑還是沒什麼感覺；甚至當他看到團藏帶著手下殺氣騰騰出現時，他還在心裡嘲諷道，木葉終究還是墮落了。
木葉墮落了嗎？
好像還沒有……
無論是稍後趕到的三代目，還是相繼而來的宇智波族人，他們……
全都在此刻有志一同地歡迎著他，宇智波斑的回歸。
或許他們中不少人其實並不願意看到他，或者有些人還想殺了他（比如團藏），可是在這些形形□□的人中，還是有人真心歡迎著他回家。
視線從一個望著自己眼睛閃閃發亮的族人臉上掃過，斑在自己都沒發覺的時候柔和下了神情。
緊接著身後腳步聲響起，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宇智波鏡那張俊美又充滿鬼氣的臉進入了斑的視野中。這個用幾句話和一個幻術，就改變了斑的想法的男人，正對著斑微笑。
斑聽見對方在自己耳邊輕輕道：「看那，不是還是有希望的嗎？」
有希望的……嗎？
斑看向宇智波帶土，那個本來在他的計畫中會因為痛失同伴而墮入黑暗的孩子，此時正沖進宇智波族人的隊伍裡跟之前守門的兩人說說笑笑，不知道他被兩人調侃了什麼，臉瞬間爆紅，不知所措地看了看那個三尾人柱力。
而三代正站在三尾人柱力身邊，面色輕鬆地打量著那個小姑娘肩膀上的小型尾獸，對旁邊面色陰沉喋喋不休的團藏視而不見。
葵正雙手環胸跟旗木家的小子說著什麼，只是兩人沒說幾句話又互瞪了起來。
還有……這些圍在他身邊，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宇智波族人……
有希望的……
還是，有希望的。
因為……
「這是我親手創建的村子啊。」斑抬起手，準確地握著了一片不知從何飄來的樹葉。
他凝視著掌心裡的葉子，想到了當初柱間站在他身邊問他：
「我們的村子應該叫什麼名字比較好呢？」
「……木葉。」
「哈？」
「木葉，就叫木葉村。」
「木葉村嗎……樹葉飄舞的地方。這個名字真不錯啊，斑你是怎麼想到的？」
「只是看到剛才地上的葉子，隨口一說的。」
「……什麼啊，我還以為有什麼特殊的含義。」
「斑。」
放在肩膀上的手拍了拍，那只還帶著穢土轉生特有的裂紋的手充滿了力量和堅定，就如同手的主人一樣，雖然用笑容遮掩，卻始終不改眼神的平靜和鎮定。宇智波鏡看著斑，一字一句說道：「這是你的村子，所以，你要相信它。」
「啊。」宇智波斑五指合攏，將那片翠綠的樹葉握在手心，他當然會相信它的，就如同最開始他相信柱間一樣。
斑爺爺有哪裡不一樣了呢……
葵注視著自家站在一起的兩個長輩有些發愣，為宇智波斑臉上的笑容。
而她身邊的卡凱西在這個時候還要來煩她：
「我說……」
「幹嘛？」葵沒好聲氣地回頭瞪了他一眼。
卡凱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很無奈，他都不知道剛才怎麼惹到這個宇智波家的姑娘了，自己只是說了一句「身為上忍有義務向火影彙報路上發生的事情，尤其是宇智波斑的出現」就被葵瞪了好幾眼。
雖然她瞪得一點殺傷力也沒有……
卡凱西看了眼身邊葵柔美的側臉，忍不住喊她：「我說……」
「幹嘛？」
又被瞪了呢，卡凱西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要是換成宇智波帶土自己早就嘲諷回去了，偏偏面對這個宇智波的小姑娘就毫無脾氣，只有一種無可奈何的感覺。
無法解釋自己的反常，所以他只能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略帶尷尬地詢問：「那個人真的是宇智波斑？」
他還是不敢相信，說好的老頭子呢？說好的離家出走永遠不回木葉的倔老頭子呢？說好的在終結之谷被初代大人殺死的宇智波倔老頭呢？他怎麼說回就回，當初追基友追得千辛萬苦的初代目大人真的要哭出來了吧。
葵沒想到卡凱西打斷自己對美色的欣賞（不）竟然是為了這樣無聊的問題，她用手指卷著自己的一縷頭髮繞了繞：」當然是宇智波斑，我用我自己的名譽擔保，就是他本人。」
「那他怎麼這麼年輕？」卡凱西都沒提死人複生的事情。
「呃……」葵一時語塞。難道要她把鏡爺爺的秘術就這樣說出去？不行不行，輪轉之術那樣逆天的術怎麼可以隨隨便便透露出去，那麼……
「因為男人的年齡不能用外表來衡量啊。」
「……」卡凱西怎麼覺得這句敷衍的話聽上去格外耳熟呢。
沒等他開口吐槽，葵已經把頭髮一甩，轉身跑到了斑的身邊，拉著他的衣袖仰頭笑眯眯地說話。
卡凱西看著斑摸了摸她的頭，眼神溫和的樣子突然有些羡慕：以前也有人這樣摸過他的頭……後來……
「啊，看來都解決了呢，難得我收到三代大人的信抓緊速度趕回來。」卡凱西腦袋一重，一個人如他所願摸了摸他的頭。
大名鼎鼎的金色閃光風塵僕僕站在卡凱西身後，手上還攥著飛雷神特用的苦無，他之前也在外面出任務，看來是回來的路上被三代火影通知宇智波斑出現，連忙用忍術加快了趕路速度。
結果，還是遲了一步啊……
卡凱西回頭看了眼老師：「老師，琳她……還有帶土……」
「嗯，我都知道了。」波風水門和宇智波斑對視了一眼，為對方強者的氣息緊張了一瞬身體又放鬆下來。聽到了弟子吞吞吐吐的話，立刻猜到卡凱西心裡在想什麼：「這次卡凱西做的很好哦。」
「不，我沒有保護好隊友……」卡凱西低下頭，眼神黯淡了下去——
首先是葵突然失蹤，他沒發覺，接著在濃霧裡琳又被霧隱擄走做成三尾人柱力，要不是後來那個拿刀的宇智波出手，他就要……
卡凱西按住自己的手腕，盯著裹著繃帶的手掌發怔。
帶土的話再度迴響在他耳邊：「不懂得珍惜同伴的人，連廢物都不如。」
要不是宇智波鏡出手，他就要用自己的成名技千鳥殺了琳了，就算那是琳自己的要求，卡凱西也不能原諒自己，他……
「卡凱西。」波風水門蹲下身子，用自己湛藍溫和的眼睛注視著白頭發的弟子，「我說了，你做的很好。」
「忍者，就是要忍受一切痛苦的人。無論開始計畫得多周全，出任務的時候總是會碰到一些意外情況，這種時候忍者戒律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聽從自己的內心。」
「自己的內心……」卡凱西抬頭看著老師，眼神從迷茫慢慢堅定了起來。
「沒錯。」波風水門點點頭，「無論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只要聽從自己的內心，不後悔，那麼那個選擇對於當時的你來說就是對的。」
「我……」卡凱西握緊了手，「我不後悔。」
就算當時宇智波鏡不出手，他最後殺了琳，他也不會後悔，就算痛苦就算絕望，他也……不後悔。
因為保護這個村子，保護木葉裡的人，是他和琳共同的願望。
「我絕對不會後悔。」他望著波風水門藍色眼睛，一字一句說道。
對方笑了笑，站起身，金色的頭髮溫暖如陽光：「我也是哦。無論是在什麼情況下，只要能保護你們，保護這些我想保護的人，無論我要付出什麼代價，我都不會後悔。」
一陣突如其來的歡呼聲淹沒了波風水門的話音，吸引了師徒兩人的注意。卡凱西扭頭看去，發現歡呼的竟然是向來高傲自持的宇智波族人，他們一臉興奮地簇擁著宇智波斑一行人往他們的族地裡走去。
卡凱西跟著老師走到三代目身邊，那裡團藏正在質問火影：「就這麼放他們走沒關係嗎？對方可是宇智波斑。」
三代火影吸了口煙，望著老友：「你也說了，對方是宇智波斑，是他和初代目大人一起建造了這個村子。」
「我相信他，因為我相信初代目大人的判斷。他說過，宇智波一族是可以相信的，宇智波斑也是他一生中最好的朋友。」
宇智波斑也是他一生中最好的朋友。
風把零星的碎語吹進黑髮炸毛的青年耳廓。在興高采烈的族人環繞中，他回頭看了眼三代火影背後的火影岩，看著第一個石頭雕像：「柱間……」
謝謝你。
19.宇智波和豆皮壽司
「我是很高興葵見到她爺爺啦，也很開心斑大人的回歸……可是為什麼他們都要住在我家啊？！」
說完這句話，宇智波帶土不禁為自己的勇氣鼓掌——竟然敢反抗族長的提議。可是，他是真的不想看到兩位歐吉桑入住他家。鏡大叔也就算了，看在他救了琳本人又很親和的份上，住就住吧，關鍵是宇智波斑！
帶土只要一想到未來有一段時間自己都要對著老祖宗那張臉吃飯，他現在就覺得胃疼。他不是不喜歡宇智波斑（實際上從實力上說，還非常崇拜）實在是因為斑氣場太強……
想像一下吃飯休息起床，隨時都有可能碰見大神級別的偶像，對方會在你早上急急忙忙跳下床沖向廁所並狂敲廁所門時，拎起褲子推門出來……只要一想到那個場景，帶土就感覺不寒而慄。
而且，他偶爾，真的只是偶爾會在休息天的時候睡懶覺，以後斑要是在他家發現了這件事，帶土覺得老祖宗可能會直接動手清理門戶。
想想就很絕望。
所以絕對不行！
帶土握緊拳頭，以異常堅決的態度面對族長大人。
然而並沒有什麼用。帶土堅決，宇智波富嶽比帶土還堅決。
開什麼玩笑，不借著葵丫頭的名義把斑扔到帶土家裡，就只有族長家才有資格接待這位前前前任族長。他家鼬才三歲，萬一不小心在哪惹怒了宇智波斑，或者被宇智波斑帶壞學會離家出走叛村怎麼辦？！到時候富嶽哭都沒出哭去——他還指望天才的兒子能接過自己的族長之位呢！
所以絕對不行！宇智波斑必須住在帶土家裡，跟他孫女在一起。就算是另一個世界的孫女，那也是親孫女！
其他人也是差不多想法：宇智波斑只可遠觀，不可隨便靠近，更不能一起生活。請這麼一尊大佛回家，他們又不是嫌自己命長。
於是，當宇智波富嶽把目光移向其他族人時，這些宇智波爭先恐後扔掉了自己的高傲形象，一個個瘋狂搖頭就比誰的速度更快，頻率更高：
「不不不，還是讓斑大人和他孫女住一起吧。」
「就是就是，我家還有七八十歲的老母親，衝撞到斑大人就不好了。」
他奶奶也有七八十歲了好麼，這根本不能拿來當藉口！帶土欲哭無淚，眼睜睜看著富岳族長，在其他人的一致支持下拍板決定：新來的宇智波兩兄弟和葵一起住他家。
帶土哭喪著臉走出會議室，門外葵一見到他出來就迎上來：「你們說完了？」
「……嗯。」帶土沉靜在悲痛中。
「你們討論什麼，討論得這麼久？」葵滿臉好奇。
帶土遲疑了：「呃……」
宇智波鏡正和他兄弟站在神社外面的大樹下仰頭看著樹上系著的許願卡，聞言回頭看向他們兩，笑道：「一定是在討論我和斑住在哪兒吧？」
「呃……」
「這個問題很麻煩嗎？從他們進去有半個多小時了吧？」葵很懷疑這個世界宇智波一族的效率。
「呃……」帶土繼續遲疑。
斑回頭，長長的劉海遮住了一邊眼睛，僅剩的獨眼盯著帶土冷笑：「最後還是住你家是麼？」
他這句話包含得信息量有些大，也就是說他已經知道一開始自己就要住帶土家，帶土不樂意想推辭，結果抵不過宇智波富岳其他宇智波，最後還是只能妥協讓宇智波斑住進來。
帶土腦後滑下一滴冷汗，只能尷尬地摸著頭傻笑，心裡感慨著斑大人真不愧是做過族長的人，這裡面的彎曲曲折一下就看明白了。
斑冷哼一聲，半合起眼睛，放下環胸的手朝帶土走去：「走吧。」
「啊？」
斑停下腳步，微微側頭居高臨下地望著帶土，有半張臉都落在頭髮的陰影中，眼睛猶甚，看上去表情特別可怕：「不是說，住你家嗎？」
帶土一個機靈，打了個寒顫，立刻沖到他面前帶路。
隱約聽見了背後葵在笑，仗著宇智波斑走在自己身後看不見自己的表情，帶土苦起了臉。
更讓他懵逼的是，他奶奶一見到宇智波斑，就整個人都石化了。
嚇得帶土撲過去抱住奶奶的肩膀：「奶奶？奶奶？你沒事吧？！」
帶土奶奶這才回過神來，目光依舊沒從宇智波斑臉上移開。
在後者不耐煩之前，她瞪大眼睛喃喃著低喊：「斑大人？」
「是宇智波斑大人嗎？！」
帶土奶奶的激動讓在場的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當事人更是如此。
宇智波斑仔細打量著眼前的老人，對比著對方的臉在自己腦海中搜尋半天，無果：「你是？」
「我，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宇智波族人。」一滴眼淚順著老人的臉龐滑落，帶土的奶奶連忙抬手擦掉眼淚，卻猝不及防更多的淚水不斷滑落。
旁邊帶土慌了神，還是葵走上前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手帕遞上去：「請用這個吧。」
老人接過那塊潔白的，一角繡著紅白團扇標記的手帕，緊緊握在手裡低聲道謝：「謝謝你，葵丫頭。我只是……我只是太激動了……」
宇智波斑挑挑眉，聽見這個自己毫無印象的老人邊擦著眼淚，邊說：「當年斑大人離開宇智波和村子的時候，我跟丫頭你一樣大。以前斑大人在戰場上救過我……他離開時我還大哭大鬧了好一陣，哭著讓爸爸媽媽找回斑大人……後來終結谷之戰的消息傳來，我以為我今生都再也看不見族長大人了……」
帶土的奶奶用手帕按掉眼角不斷湧出的淚水，笑著抬起頭看著宇智波斑：「能再見到您真是太好了，您終於回來了。」
宇智波斑僵立在原地，過了好久才在身後鏡的戳腰提醒下回過神來，乾咳一聲側過臉勉強啊了一聲：「我不會再離開了。」
因為這個村子裡有人期盼著他的歸來。
因為他現在想要保護這個村子，領導這個村子好好地走下去。
這個，他和柱間親手創立的村子。
木葉村。
樹葉飛舞的地方。
晚飯的時候，大概是為了慶祝宇智波斑的回歸，帶土的奶奶花了大力氣準備了一桌豐盛的晚餐。
從下午就一直在期待，現在終於被允許入座的帶土一下撲過去，準備大展身手展現自己高超的夾菜手法。結果，當他看清飯桌上的菜品時徹底傻了眼。
帶土呆了片刻，慘叫出聲：「為什麼都是豆皮壽司啊？！」
的確，桌子上擺出了各種各樣形狀，並且用各色蔬菜雕花做裝飾的菜盤上，除了豆皮壽司就是豆皮壽司。
向來和藹的帶土奶奶第一次對她的孫子橫眉豎眼：「這是斑大人最喜歡的食物，帶土，你怎麼能第一個動筷子？太沒禮貌了！」
不，奶奶，這樣的菜肴讓他完全不想動筷子了啊！他已經徹底倒在了飯桌前！
帶土本以為除了喜歡豆皮壽司的宇智波斑，另外兩個借宿人都會對這一桌子豆皮壽司提出抗議。結果出乎他意料，除了斑看清食物後臉色變好以外，葵直接燦爛地笑了起來，露出一邊的酒窩：「太好了！看上去就很好吃！」
哦，又一個豆皮壽司狂魔。
帶土生無可戀地把目光轉向他最後的希望——鏡大叔，你不會也喜歡豆皮壽司吧？！
宇智波鏡當然不喜歡豆皮壽司，可是他現在是穢土轉生狀態，也就是所謂的死人。
死人是吃不出食物味道的，所以無論食物是什麼，不管是他生前喜不喜歡吃的，他現在都能毫無障礙地吃下去。
最後的希望破滅了。
宇智波帶土滿臉灰敗地跟在宇智波葵後面落座，看見在場所有的人都吃得特別開心。宇智波斑就不用說了，眉目都舒展開來，宇智波葵也吃得特別開心，鏡大叔則面無表情，一口一個壽司，速度非常快，看不出他到底是喜歡還是仇視。
帶土瞪著一桌子三角形的豆黃色食物，不停催眠自己我喜歡豆皮壽司我喜歡豆皮壽司我熱愛豆皮壽司我熱愛豆皮壽司……
「帶土，怎麼不吃啊？」宇智波鏡似笑非笑地從對面望過來，「多吃點，你剛才不是想第一個動筷子的麼？」
宇智波帶土扯了扯嘴角，聽著自己的肚子咕咕叫，面目猙獰地拿起筷子開始風捲殘雲——沒關係，多吃點！他多吃了宇智波斑就少吃了，讓他吃不到餓死他！
「嗚哇，帶土你太過分了！」葵嘴裡包著食物，說話都含糊不清，可還要不停從帶土手下搶壽司。對方竟然開了萬花筒寫輪眼跟她搶？太過分了！
可惜更過分地還在後面——
宇智波斑也打開了萬花筒寫輪眼，以兇猛的姿態，更高級別的外掛重新沖入戰場。
只見飯桌上一片手和筷子的殘影，宇智波葵不得不也打開自己的寫輪眼，哭喪著臉用二勾玉在兩對萬花筒下艱難求生：
斑爺爺太過分了！為老不尊！
宇智波帶土也是，開什麼萬花筒挑什麼釁！
鏡爺爺更過分，就這麼笑呵呵地籠著袖子在旁邊看熱鬧，也不說幫她一下。
食物總是從別人手下搶到的最好吃。
這一餐的最後結果就是，所有的豆皮壽司都被消滅得乾乾淨淨，而帶土和斑都吃多了，一個摸著自己的胃臉色不佳地回房間休息，一個直接呈大字狀癱在地板上裝死。
而葵則摸著自己還沒吃飽的肚子暗自垂淚，還好這時候她家鏡爺爺總算良心發現，走過來拍拍她的頭：「走，我們去木葉的商業街吃小吃去。」
葵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跟帶土奶奶打了聲招呼（這位老人倒是在吃飯前就留了一份正常的飯菜給自己吃，那桌豆皮壽司全都特意做出來給斑的）就跟著鏡爺爺出了門。
晚風習習，這個時間點的木葉村商業街燈火通明，遊人如織。
白天不曾見到的小吃攤販全都推著木車站在街道兩旁叫賣，空氣裡充斥著烤魚和烤地瓜混合在一起的香氣。
葵閉上眼嗅了嗅，陶醉在美味的食物香氣中。
而宇智波鏡站在她身邊，摸了摸下巴提出一個問題：「那什麼，你有錢嗎？」
葵猛地睜大眼睛，扭頭望向他不可置信：「你……沒有嗎？」
宇智波鏡理直氣壯地點點頭：「我跨越一個世界過來找你，怎麼會帶錢？」
那你之前還說帶我來吃東西？！
不對，他好像沒說帶我來吃，只是說我們去吃小吃……
葵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慶倖之前跟著帶土他們出了次任務，分到了些傭金，至少吃一晚小吃的錢還是有的。
不過……
「鏡爺爺，你知道嗎，你的形象已經在我眼中碎成渣了，不對，連渣都不剩了。」葵沖男人強調著。
頭髮隨意在腦後紮起，幾縷淩亂的碎發垂在眼前，宇智波鏡穿著一身寬鬆的黑色和服。
他一手搭在腰間的斷婆娑刀柄上，一手撐著下巴笑了，他低頭對葵道：「嗯，我的榮幸。」
「……」宇智波葵被打敗啦！
她徹底拿鏡爺爺沒辦法了！
小姑娘鼓起了臉，有點嬰兒肥的臉頰白皙光滑，像個軟綿綿的饅頭，大大的眼睛漆黑明潤，充滿著希望的光輝。
宇智波鏡摸了摸她的頭，又順手戳了戳她的臉頰：「你認識的人來了。」
嗯？誰啊？
葵扭頭沖鏡爺爺指的地方看去--
在穿梭不停的行人中，在五顏六色的燈光中，白頭發的少年正雙手插兜戴著黑色面罩望著她。他依舊穿著出任務時的藍底白條衣衫，只是沒背刀帶，目光也顯得比戰鬥時溫和平靜。
是旗木卡凱西。
他身後還站著波風水門和一個紅頭髮的女人。
「那個女人……」
葵聽見身邊鏡爺爺驚訝的輕語，未完的尾音消失在空氣中。
她看了看紅發女人，不確定地想，她剛才好像是從鏡爺爺口中，聽見了九尾兩個字？
20.夜市
沒等葵確定鏡爺爺是不是真的說了九尾兩字，卡凱西和波風水門連同著那個紅發女人已經一起朝他們走了過來。
金色閃光的頭髮在黑夜裡也依舊熠熠生輝，準確地說在流光溢彩的燈光中，他的金髮在夜晚顯得更加耀眼。
青年長身玉立，面龐英俊而溫和，和他身邊的女人站在一起十分相配，有不少村子裡的人認出了他們，向他們打招呼：「喲，水門又和玖辛奈出來逛街啦？」
波風水門笑著點點頭，而名為玖辛奈的女人則有些害羞。
她有一頭長長的非常漂亮的紅發，穿著一身墨綠色的連衣長裙，本人也長得非常漂亮精神。來到葵面前的時候，玖辛奈搶在所有人之前開口：「你就是卡凱西說的葵醬吧？果然是個漂亮的女孩子呢。」
宇智波葵點點頭，好奇地看著面前笑容滿面的紅發女人：
在她的世界裡，對方並不存在，她也從來沒聽說過水門跟哪個紅頭髮的女孩子走得比較近。然而，現在乍一見面，兩人都對對方生出了很大的好感。
玖辛奈彎著腰配合葵身高說話的樣子，更是讓後者感動不已——斑爺爺和鏡爺爺他們都太高啦，一個個想摸她的頭就摸她的頭，想戳她的臉就戳她的臉，而葵每次跟他們說話都要仰著脖子十分累人。
「我可沒說過她漂亮……」一個十分煞風景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葵看過去，果然是卡凱西那個白髮討厭鬼，說這種違心話的時候對方都不敢直視自己，還把臉扭了過去。
葵一時沒忍住，沖他做了個鬼臉：你有本事說這種話，你就看著我說啊，都不敢看我算什麼！
「哈哈哈哈哈。」玖辛奈的笑聲十分豪爽，引得周圍的人好奇地看過來，也讓葵立刻放下手恢復成「優雅高傲的宇智波」模式。
然而剛才她孩子氣的那一面已經落進了在場的三個大人眼裡，波風水門和宇智波鏡倒沒說什麼，玖辛奈卻站出來為葵撐腰，她敲了敲卡凱西的頭：「人家女孩子明明很可愛，哪有你這樣說人家的！快道歉！」
估計她用的力氣不小，至少卡凱西猝不及防之下立刻痛嘶了一聲，然後被玖辛奈逼著向葵道了歉：「……對不起。」
葵抽了抽嘴角很想回這小子一句「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苦無做什麼，有本事來打一架」。但是看了看按著卡凱西頭的玖辛奈，再看看一邊和波風水門說話一邊用眼角餘光注視著自己的鏡爺爺，她最終還是選擇了……
「沒關係。」
聲音不情不願的，說完之後更是轉過臉不去看卡凱西。
明眼人都知道小姑娘鬧彆扭了，然而因為她長得好，鬧彆扭也只是扭頭鼓起臉頰，大家不但不覺得反感反而覺得小姑娘很可愛。
玖辛奈更是如此。
她從小大大咧咧，行事作風風風火火粗獷慣了，心裡最羡慕也最嚮往的就是宇智波葵這樣，乾淨漂亮又帶點小傲氣小矜持的女孩子。眼下見了葵，覺得對方超可愛，生氣起來包子臉的模樣更是可愛得不行，很想抱在懷裡帶回家讓對方做自己妹妹。
可惜對方的家長就站在旁邊呢，玖辛奈只好放棄了這個想法。
只是沒等她遺憾得歎氣，忽然轉眼看到了自己手下的卡凱西，頓時眼睛一轉有了個主意：要是卡凱西最後跟葵在一起了，名義上也是葵師母的她不就能天天見到這麼可愛的女孩子了？
這個念頭一起，玖辛奈怎麼想怎麼覺得很合理。
而且她看著卡凱西道完歉，又彆彆扭扭找葵搭話的樣子，覺得自己的念頭不但合理而且是大大的有戲。
瞥一眼旁邊，自己男友兼未婚夫跟那個宇智波家的男人（對方臉上還有裂痕，眼白部分也是黑色的，真奇怪但也真的帥）聊空間忍術聊得熱火朝天，似乎沒空顧到這邊，玖辛奈笑眯眯地舉起一根食指提議：「葵醬以前沒逛過木葉的夜市吧？卡凱西你就帶她轉轉，你應該知道哪裡的小吃最好吃吧？」
原本想拒絕的葵一聽到玖辛奈最後一句話，頓時打消了一口回絕的念頭。
她晚飯沒吃飽，現在早就餓了，既然有一個現成的美食嚮導那不用白不用。
就算是白髮的討厭鬼又怎麼樣，在美食面前一切敵人皆朋友！
面對葵亮晶晶的目光，卡凱西尷尬地撇過頭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是不敢對上那雙明亮又漆黑的眼睛。
旁邊的師母還在自以為沒人看見地向他比口型「加油」，而水門老師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繼續拉著那個宇智波鏡聊天，後者……後者似乎也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也就是說……
卡凱西轉頭，艱難地和葵對視一眼，隨即匆匆移開視線，望著某個攤子上掛著的五彩小燈泡，黑色面罩下的臉有些發熱：「咳，跟我來。」
葵聽了在心裡小小的歡呼了一聲，向鏡爺爺打了聲招呼，又告別了玖辛奈和波風水門，跟上了率先邁開腳步的卡凱西：「喂，你等等我啊。」
卡凱西腳步一頓，轉臉望著女孩，一對上她的眼睛就什麼話都忘記了，只有腳步不知不覺地變小，放緩。
葵跟著卡凱西，發現對方的確對夜市很熟悉，一路帶著自己七繞八繞，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但是周圍食物的香氣越加濃烈勾人，人也越來越多，攤販越來越密集——看來是到了夜市最繁華的地方。
葵咽了口口水，正盯著一家關東煮蠢蠢欲動——攤子前面人太多了，她要是想擠進去什麼形象都沒了。正猶豫間，手上忽然就被塞了一根巧克力香蕉。
愕然看過去，卡凱西繼續別著臉不看她，望著前方某個點對她說：「這家的很好吃，是木葉有名的。」
看看手上灑滿了糖霜裹著巧克力外衣的香蕉，葵一口咬下：外衣薄脆，裡面的香蕉軟滑可口，和巧克力的甜巧妙的融合在了一起，好吃得不得了！
吃著香蕉，葵再看著身邊白頭發的少年覺得對方也沒有那麼礙眼了，說起來，卡凱西的刀術的確很不錯。
想起唯一一次和他戰鬥的經歷，葵又覺得手癢癢：在習慣用手裡劍和苦無的忍者當中，找到一個也用刀刀術還不錯的同齡忍者實在太難了。
念在對方主動貢獻好吃食物的份上，葵決定大度地原諒他，就不追究他剛才說自己不漂亮的事情了。
「卡凱西，我想吃那個。」吃完香蕉，葵指了指之前很眼饞的關東煮，毫不客氣地跟少年要求——反正玖辛奈也說了讓他帶著自己逛夜市的，想吃什麼當然要跟嚮導說。
白頭發的少年看了看攤子前人滿為患的情況，無奈地看了眼身邊的少女：「人很多啊。」
「可我真的很想吃啊。」
葵再一次發動了星星眼招式，就連宇智波斑都曾經敗在這一術式下，血條比斑短了很多的卡凱西直接就跪了。
他扶著額頭歎了口氣：「真麻煩。」然後擠進了人群裡，留下葵一個人在後面偷笑。
這邊葵和卡凱西一路掃蕩著各種小吃攤，那邊宇智波鏡已經暫時停下了和波風水門關於空間忍術的探討，轉頭對玖辛奈致歉：「真不好意思，耽誤你們逛街的時間了。」
玖辛奈實際上在旁邊等得很不耐煩，但是她跟這個宇智波又不熟，在加上水門也聊得非常盡興，只好耐下心來等待。現在對方還誠懇地向她道歉，一對上那張具有宇智波特色的帥臉，玖辛奈完全沒法生氣也不會生氣。
她搖了搖頭：「沒什麼，只可惜我對空間忍術不拿手，不太能聽得懂你們在說什麼。」
宇智波鏡笑了笑：「空間忍術是很玄妙，也很有趣。波風君是我難得遇得到的可以交流經驗的忍者，一不小心就忘了時間了。」至今為止他只遇見了兩個空間忍術使用者：千手扉間和波風水門。
對於前者，鏡覺得自己能不跟千手扉間一見面就打起來已經很夠意思了。而後者——波風水門這個年輕人，脾氣不錯，待人接物也溫和有禮，是個很不錯的聊天對象。
不過，他花了這麼長時間跟波風水門交談，真正的目的可不是交流什麼空間忍術使用心得，他最開始想要接觸的就是這個紅頭髮的女人。
借著一直未曾關閉的寫輪眼，宇智波鏡可以清楚地看見女人身上深紅色的查克拉，那是他曾經接觸過的，不祥的，屬於九尾的查克拉。
這個名為玖辛奈的女人身上有九尾，而且她這麼經典的發色也讓他想起了某一族的族人……
「請問玖辛奈小姐是漩渦一族的族人嗎？」
玖辛奈驚訝地和水門對視一眼，點點頭：「是的，你怎麼知道我是漩渦一族的？」
宇智波鏡笑了笑：「因為這樣好看的紅發只有漩渦一族的人才會擁有，我曾經跟漩渦族人並肩戰鬥過，他們的頭髮是我見過的，這個世界上最美的紅色。」
玖辛奈被他誇得快受不了了，長得帥的男人一說起好聽的話來真是讓女人招架不住，就算玖辛奈深愛著水門也還是忍不住不好意思，同時她也十分好奇：「你跟我的族人戰鬥過？你知道他們的名字嗎？」
看男人的外表跟自己差不多大，說不定還是她認識的人呢。
一想到可能聽到失落的族人的消息，玖辛奈就有些激動。
然而，宇智波鏡搖了搖頭：「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連我的記憶都有些模糊，當年一起戰鬥過的隊友們可能都已經去往彼世了吧。」
作為知道宇智波葵和眼前男人來歷的人，波風水門很清楚，宇智波鏡口中的漩渦族人和玖辛奈知道的肯定不是一批。
他已經從卡凱西和三代那裡得知，這個宇智波鏡是另一個世界宇智波斑的哥哥，為了尋找葵才被人用二代秘術從死亡中喚醒，跨越時空來找他的侄孫女。他們那個年代的人基本都已經不在世，更不要說，他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空間忍術果然玄妙無窮，可以讓兩個世界的人進行交談溝通，波風水門歎了口氣安慰玖辛奈：「不用傷心，肯定還有漩渦族人在這個世界上的某個地方。」
玖辛奈點點頭，情緒還有些低落。
這時候宇智波鏡又開口了：「我也有個問題想要詢問玖辛奈小姐。」
「不用這樣喊我，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什麼問題？」
鏡微微一笑，猩紅色的寫輪眼在燈光下泛著琉璃似的神采：「你的身上，是不是有九尾？」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3 10:27
21.宇智波鏡和九尾
聽見這句話，玖辛奈臉色一變，第一時間看向身邊的水門。
金髮青年看著宇智波鏡：「宇智波君對九尾很感興趣嗎？」
猩紅的眼睛中懸浮著三顆黑色勾玉，宇智波鏡用這雙聞名遐邇的眼睛緊緊盯著玖辛奈，從她的眼睛看進了她的內心。
一邊進入到玖辛奈的精神世界，一邊他還有餘力回答波風水門的話：「我有個問題，想問九尾。」
「你要問九喇嘛什麼？」話從口出後，玖辛奈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站在茫茫黑暗空間裡。四周一片漆黑寂靜，不知名的滴水聲從遠方傳來，猶如洞窟中的滴水穿石聲。
夜市熙攘的人群從身邊消失，水門也不見蹤影，唯一站在她身側的是黑髮紮在腦後的青年。
「你？！」玖辛奈心中一驚，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玖辛奈，這是誰？」隆隆如山體移動的聲音在兩人頭頂響起，先是一點紅光點亮了黑暗，緊急著更加耀眼灼熱的光芒照亮了這片無邊無際的廣闊空間。
一隻巨大的，足有小山大小的狐狸蹲坐在玖辛奈身後，低頭望著爪子旁邊的兩人，九條火紅色的尾巴在狐狸身後慢慢擺動，不祥的紅色查克拉隨著這只野獸的呼吸一明一滅。
宇智波鏡抬起頭，幾縷劉海原本落在他的眼前，現在往後滑開，露出一雙猩紅的寫輪眼。
「這雙眼睛……」九尾忍不住張開嘴，吐出腥白尖銳的牙齒，「這雙眼睛，我想起來了，這是宇智波斑的寫輪眼。」
「不是宇智波斑的寫輪眼，寫輪眼是宇智波一族的血繼限界。」宇智波鏡面沉如水，紅色的眼睛波瀾不驚，他抬頭仰望九尾，就像看一隻尋常的小貓小狗一樣毫無波動。
對此，玖辛奈不由暗暗吃驚：要知道她自己第一次見到九尾的時候，都忍不住為這只尾獸的龐大體積和邪惡氣息驚歎，就算現在她跟九喇嘛混熟了，關係很好，偶爾也會在九喇嘛生氣時慌張。
這無關乎勇敢，只是人類對過於強大生物的敬畏。
為什麼這個人面對九尾能這樣輕鬆鎮定？
玖辛奈疑惑地望著宇智波鏡，試圖從他的表情眼神裡尋找答案。
「小子，你不怕我嗎？」跟玖辛奈一樣，九尾也很好奇。它低下頭，將尖尖的嘴巴靠近宇智波鏡，下巴的皮毛就在青年的頭頂吹拂，微微張開的嘴好像在下一秒就會猛地張大把這個宇智波的小子一口吞下。
只是湊得近了，九尾這才發現眼前的青年不太正常。
不是說他的眼睛或者態度，而是他身上的氣息。
那是專屬於死亡的腐朽陰冷之氣。
——對方並不是活人。
野獸專屬的豎瞳落在宇智波鏡臉上的裂痕上，因為曾經在漩渦水戶身體裡待過，九尾一下認出了這種痕跡和氣息是什麼忍術獨有的——
「穢土轉生。小子，你從哪搶到千手扉間的秘術的？」
在這個世界的九尾眼中，千手一族和宇智波一族不死不休，尤其是千手扉間，這個白毛千手對宇智波那是極其提防警惕，絕對不可能把自己發明出來的□□隨便交給一個宇智波族人，也絕對不會親手復活一個宇智波……
「是千手扉間將我召喚出來的。」
啪——
九尾感覺自己被這句話甩了一巴掌，它差點跳起來：「不可能！千手扉間那小子怎麼可能召喚一個宇智波？！」他召喚他哥還差不多。
「是另一個世界的千手扉間……算了說起來太複雜，你估計理解不了。」宇智波鏡很平淡。
九尾很激動，暴跳如雷：「你什麼意思？！看我不撕碎你！」
「等等，九喇嘛，你冷靜些。」身為九尾的人柱力，還是跟九尾關係很好的人柱力，玖辛奈只能站出來阻止憤怒的尾獸，防止他真的一氣之下把宇智波鏡的精神體給撕爛，沒看到九尾都抬起爪子了麼。
可惜，宇智波鏡本人壓根沒體會到玖辛奈的良苦用心，他繼續用那副死人臉望著九尾，聲音冷漠高傲：「我問你，你認識森川焰嗎？」
「我為什麼要回答你，給我從玖辛奈的精神世界滾出去！」
紅光大盛，瞬間照亮了整個空間，九尾被宇智波鏡說話的口吻激怒，查克拉暴漲，直接一爪子就抓了下去。
它速度太快，玖辛奈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只紅色的爪子直撲向黑髮青年——
「小心！！！」
宇智波鏡冷哼一聲，眼睛裡的三顆勾玉急速旋轉聯結改變，瞬間從普通的三勾玉寫輪眼變成了黑色如繁星的花紋。
見到這雙眼睛，饒是九尾也忍不住驚呼：「萬花筒寫輪眼？」
而且給它的感覺，不是普通的萬花筒，難道是……永恆萬花筒？怎麼可能！那種眼睛不是只有宇智波斑才有嗎？！
它頓生後悔之心，可惜爪子已經揮出去了，再想收回來也來不及。
於是九尾只能眼看著自己的爪子拍上了一道陡然出現的光幕，光幕後面黑髮紅眼的青年露出一個嘲諷的微笑。然後，無與倫比的恐怖壓力就從天而降，一下把九尾壓趴了下去。
哄地一聲——
玖辛奈傻眼，九尾也陷入呆滯，只有宇智波鏡不緊不慢地走上前，抬手摸了摸它的濕漉漉的鼻子：「不管是哪個世界的你，還是這麼蠢。」
九尾很想發火，可惜它整個身體都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牢牢壓在地上，連九條尾巴都懨懨貼著地板，根本抬不起來。
這樣渾身無力的狀況從它誕生起還沒有過，除了六道仙人和他的直系血脈，九尾在人類面前何曾這樣狼狽！
它可是九大尾獸之首！
可惜曾經威風凜凜的九大尾獸之首如今也只能被封印在漩渦族人體內，今天還被一個宇智波這樣欺負。
九尾想想就覺得自己很心酸，再看這個宇智波漫不經心，一臉「我還沒發力你就倒下」的表情更加悲痛欲絕，忍不住在內心怒吼哭泣：他是欠了因陀羅的錢嗎？還是搶了宇智波家的什麼東西？之前有個宇智波斑不夠，現在又來一個宇智波把它壓得死死的，真是夠了！是六道仙人長子的血脈就很了不起嗎？它還是十尾的一部分呢！
……呃，等等……
這樣一看……自己好像是比不過人家哎——
一個是長子血脈，一個只是九分之一，還只是查克拉的九分之一……
要不是動彈不得，九尾真想哭著跑到牆角畫圈圈。
「我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呢，認識森川焰嗎？」面帶笑容下黑手的宇智波青年收回手，用他的永恆萬花筒望著九尾。
被這雙眼睛一盯，九尾再度回想起被斑支配的恐懼，再也不敢囂張，老老實實回答：「不認識。」
「……那嘉鳴山谷和八咫瓊勾玉呢？」
「嘉鳴山谷是什麼地方？八咫瓊勾玉我倒是知道，跟八咫鏡一樣，都在雷之國大名手裡。」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宇智波鏡終於心滿意足，大發慈悲放過了九尾，揮揮手，轉瞬退出了玖辛奈的精神世界。
玖辛奈也跟著回到了現實，她忽地倒吸一口冷氣，往後一個踉蹌，差點撞上一個遊人還好被水門及時扶住。
波風水門也沒想到宇智波鏡說幹就幹，都已經到九尾面前走了一遭還欺負了一下可憐的尾獸，他只是奇怪宇智波鏡只說想問九尾一個問題，玖辛奈就如此激動是怎麼了？
但是一對上未婚妻驚惶不定的眼睛，他立刻就明白過來。
金髮青年皺起眉，向來好脾氣的他這回也有些生氣了：「宇智波君，玖辛奈不是單純關押九尾的容器，如果你想見九尾下次能在動手前問一下玖辛奈的意見嗎？這是對她最基本的尊重！」
宇智波鏡凝視著紅發的女人，他眼中燦爛如繁星的花紋已經褪去，重新恢復成普通的三勾玉寫輪眼：「……抱歉。我以後也不會見九尾了。」
玖辛奈拉了拉水門的袖子，示意他冷靜些自己沒事，隨即站穩身體，平復下驚懼的情緒（其實這種驚懼更多是對宇智波鏡實力的吃驚，她從沒見過九尾被那樣壓制過），沖鏡笑了笑：「我沒關係的，只是九喇嘛估計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你跟他關係很好？」
玖辛奈點點頭：「九喇嘛是我的朋友。」她丟了個眼色給水門，握住男人的手，暗示他自己真的沒問題。
宇智波鏡看看波風水門，再看看玖辛奈：「你們兩很般配。」
水門的怒氣在看見玖辛奈沒事後，也漸漸消散，他靜了靜，歎了口氣：「抱歉，剛才我太激動了，只是因為你突然動手，覺得是對玖辛奈的不尊重。就算她是人柱力，也有拒絕和選擇的權力。」
宇智波鏡垂眸沉思了片刻，周圍的燈光照射在他的臉上，落下五彩的斑斕和明滅的光影。
幾縷黑髮滑落在青年眼前，只見他鼻樑高挺，俊眼修眉，面容俊美而凜冽。
注視著他，玖辛奈和水門兩人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麼大家都說宇智波一族向來容貌出眾。
長得好的人總是更惹人喜愛，也更容易獲得好感，至少當宇智波鏡落寞一笑輕歎道：「我只是太想知道她的消息」後，無論是誰都無法再苛責他了。
玖辛奈微微睜大眼，比起一頭霧水的水門，她隱約猜到宇智波鏡口中的她是指誰，應該是他問九尾的那個名字，是叫——
森川焰？
是個女孩子嗎？
難道是宇智波鏡的戀人？可是為什麼九尾會知道他的戀人呢？
「畢竟世界不同，九尾不知道也很正常，看來是我多想了。不過能知道三神器之二的下落也不錯。」宇智波鏡笑了笑，重新抬起眼。
正當這時，三人都聽見了女孩子清脆的笑聲：「三爺爺！」
宇智波鏡側頭望去，只見宇智波葵一手拿著一根棉花糖，另一隻手拿著一根大魷魚，向他跑過來。
白頭發的男孩子雙手插兜跟在她身後，面罩下的臉孔透著隱隱的無奈。
「三爺爺，這個超好吃！你嘗嘗看呢？」宇智波葵獻寶般把手裡的兩樣零食送到宇智波鏡嘴邊，眼睛大而明亮，笑容甜美，一邊的嘴角還有一顆小小的酒窩。
宇智波鏡低頭就著她的手咬了口魷魚：「嗯，很好吃。」
「對吧對吧，我也覺得很好吃。你說我帶回去，斑爺爺還能吃得下嗎？」
想起那一桌子的豆皮壽司，宇智波鏡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眉宇間的陰鬱一掃而空，揉了揉小姑娘的頭發笑道：「沒關係，你要相信你斑爺爺，他可是宇智波斑啊。」
「……」雖然聽上去很威風，可是他是宇智波斑跟他胃口大如牛有什麼關係啊。
葵只要看一眼鏡爺爺臉上的笑容，就知道他不懷好意是故意這樣說的。不過他再不懷好意的笑也總比剛才憂鬱的樣子好多了。
鏡爺爺完全不適合扮演憂鬱美男子嘛，還是不著調最適合他了！
告別了波風水門三人後，葵跟著鏡爺爺往宇智波族地走去，她一邊走一邊小心翼翼看顧著那根巨大的粉色棉花糖，防止它垂下來變了形。
而宇智波鏡吃著魷魚，含糊不清地喊她：「葵，我待會要出去一趟，後面幾天你暫時跟著斑吧。」
「好啊。但是，你要去哪兒啊鏡爺爺？」
「去找你三奶奶。」
「噗——三奶奶？！」小姑娘猛地抬頭，滿臉吃驚，「我還有三奶奶？你還有妻子？！」
說好的單身狗一輩子，到死都是廣大女忍夢中情人呢？！
「這個世界不知道有沒有她，我去看看。」宇智波鏡伸手彈了一下葵的額頭，「你這麼吃驚幹什麼？」
葵揉著額頭：「……我就怕過幾天你帶回來一個少女，指著她跟我說這是你三奶奶，那就很尷尬了。」
「如果真是少女也無所謂啊。」宇智波鏡抬起頭，看著頭頂漫天的繁星，「在我的記憶中，她一直都是美麗的少女。」
望著他英俊的側臉，葵突然很想知道她的三奶奶到底是誰——能有這麼大的魅力，讓三爺爺死了十幾年都對她念念不忘，而且就算到了這個世界還不忘去找她。
嘖嘖嘖，她才不會說她有點羡慕呢。
22.斑和葵
葵本來挺想追問那位神秘的三奶奶的資訊，比如她的名字啊，身高啊，長相啊，體重啊，兩人是怎麼相遇的又是什麼怎麼相愛的最後結果如何……等等等等，可是！
可是，鏡爺爺完全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在跟她一起把棉花糖送給黑著臉的斑爺爺之後，鏡爺爺轉身就跑了。
留下葵一個人面對被吵醒，還被塞了根粉色柔軟糖果的斑爺爺。
對方黑著臉，穿著睡衣也擋不住他一身的盛氣淩人。後來葵怎麼想怎麼覺得，斑爺爺那天晚上沒開寫輪眼真的是對她抱有長輩的慈愛之心——
感謝斑爺爺的不殺之恩！
另外，沒想到斑爺爺的睡衣上都是密佈的紅白小團扇，原來他這麼熱愛宇智波。
這樣感慨的葵以為自己逃過了一劫，但是她沒想到，斑只是把教訓留到了第二天……
葵被斑叫醒的時候，還迷迷糊糊，她揉著眼睛痛苦地從柔軟地被窩裡爬起來，打著哈欠：「唔——現在幾點了？」
斑冷冽低沉的聲線如一桶冷水當頭澆下：「三點。」
「哦三……三點？！！！」
一瞬間什麼綿綿不絕的睡意都被驚愕壓倒，葵瞪大眼睛，仗著視力好在黑暗中看了眼桌子上的鬧鐘——短的那根指標真的指著「3」這個數字。再看窗外，漆黑的夜空中星星閃爍。
把星空作為背景，斑蹲在窗臺上，穿著一身高領作戰服，沒套鎧甲，背著巨大的焰團扇，一頭炸毛在夜空下勾勒出清晰的輪廓。
葵覺得斑爺爺腦子壞掉了，或者說他外表上變年輕，實際上還是老年人的作息時間，但是她不是老年人啊！
三點？她連出任務都沒這麼早過。
難怪現在這麼困。
葵揉著眼睛，打呵欠打得眼淚都要出來了：「斑爺爺，這麼早找我什麼事啊？」
「訓練。」斑惜字如金，用僅剩的眼睛盯著葵，「把衣服換好，我在外面等你。」說完不等葵反對，直接淩空翻身跳了出去。
葵伸著手來不及吐出嘴裡的拒絕，欲哭無淚，她覺得斑爺爺跑得那麼快是故意的！就是不給自己拒絕的機會。
還能怎麼辦呢？
葵歎了口氣，強壓下一波又一波卷上來的困意，打起精神換好衣服，將自己的短刀背在背上跳了出去。
斑正雙手環胸靠在院子的牆壁上，看見葵悄無聲息地從二樓臥室跳下來，揚了揚下巴，示意她跟上自己，轉身跳出院子。
葵只好跟上他，一路在屋頂跳躍奔跑。
黎明前的宇智波族地一片寂靜，暗淡的天色下成片的房子靜靜安睡，葵忍不住想，除了斑爺爺和她，估計整個族裡，甚至包括木葉村應該都沒有其他醒著的人了吧。
可惜，她猜錯了。
這個時間點，還真有那麼幾個不睡覺或者剛從村外趕回來的傢伙。
剛出宇智波族地沒多遠，前面的斑就停下了腳步，葵不得不跟著他一起急刹車，探出頭看是什麼情況。
她一伸頭，就對上了一雙金色的眼睛，璀璨冰冷的金屬色澤中，一對豎瞳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葵嚇了一跳，還好在她退縮前，豎瞳的主人便轉移了視線，看向葵身前的宇智波斑。
葵悄悄松了口氣，覺得這個世界的大蛇丸叔叔跟自己世界裡的一樣嚇人，不，應該說，隨著年齡的增長他更加嚇人了。
穿著綠色上忍馬甲的男人皮膚蒼白，一頭黑髮垂在身後，額頭上綁著木葉護額，兩縷紫色的尖銳花紋從他的眼角向鼻樑拉長延伸，蛇一樣的豎瞳總是給人陰冷的感覺。
男人望著斑，呵呵笑了起來，嘴角翹起露出一個冰冷的笑容：「宇智波斑？」嘶啞的聲音如一條響尾蛇從草叢中滑過。
「大蛇丸。」斑微微眯起眼，黑色的眼睛瞬間變成一片猩紅，三顆勾玉懸浮其中。
「沒想到聞名天下的前輩還知道我的名字。」正面對峙宇智波斑，大蛇丸無所畏懼。他對對方年輕的容貌，傳奇的身份可是好奇得不得了。
當大蛇丸在前線聽說宇智波斑回到木葉村的時候，差點以為自己耳朵壞了，或者就是傳遞這個情報的忍者腦子壞了，他的同伴自來也更是滿心憂慮覺得三代火影終於老糊塗被人騙了，結果被綱手又是一頓爆揍……
比起他們兩的吵吵嚷嚷，大蛇丸卻在這條消息前陷入沉思：
宇智波斑是誰？
那是早在木葉建村時期，跟初代火影同時代的人。且不說他後來被初代火影殺死，如今怎麼又復活，光是他能活到現在就很厲害。
更厲害的是，那個木葉忍者還說歸來的宇智波斑看上去頂多三十歲，年輕得不可思議。聽到這條消息，大蛇丸連敵人都不太放在心上，匆匆完成任務後跟綱手自來也說了一聲，就連忙趕了回來。他這麼急，就是為了能見一見那個「年輕的宇智波斑」。
眼下終於見到了，真是驚大於喜——
竟然不是冒牌貨，是真的。
宇智波斑到底是怎麼做到返老還童的？
大蛇丸笑得更加富有深意，眼也不眨地盯著斑，把對方從頭到腳細細打量，試圖用這種方式找出他如此年輕的蛛絲馬跡。
倒是宇智波斑被他這種x光線似的眼光看得不耐煩了，換在以前他可能還對這位三忍之一略加留心，現在他自己既然已經恢復了巔峰實力，這個人在他眼裡就完全不夠看了。
想到這裡，斑低頭跟小孫女說：「我們走吧。」大好的訓練時光不應該浪費在閒雜人士身上。
大蛇丸倒也沒攔下他們，只在葵和斑經過他身邊的時候，說了一句：「以後請多指教。」
葵忍不住回頭，只見大蛇丸叔叔已經把目光從斑爺爺身上收回，正看著她。見她回頭，黑髮蛇瞳的男人沖葵笑笑。
那笑容怎麼看，怎麼像個人販子。
斑似乎也是這麼想的，走了沒多遠他就低頭警告葵：「離剛才那個男人遠一點。」
葵眨眨眼，也沒問為什麼，直接點頭應下。
斑很欣慰她這麼乖巧聽話，抬手摸了摸葵的頭髮，語重心長：「那個大蛇丸就喜歡騙小孩子，不光騙他們身體還要騙心靈。要是他試圖靠近你，你就跟我或者三哥說一聲，我們會處理的。」
呃……不光騙身體還騙心靈？
萬萬沒想到大蛇丸叔叔是這種人，很好，又一個偶像碎成渣渣了。
不過原來斑爺爺這麼看重自己呀。葵美滋滋地想著，在斑的目光下再次點頭應下，指天發誓一定遠離人販子大蛇丸先生。
得到了這樣的回答，斑這才收回了手表示滿意。
只是他滿意葵的聽話是一回事，一旦開始訓練，斑還是完全不手軟。
宇智波斑訓練人的方式非常符合他生活的年代——什麼指導都沒有，就是往死裡打，還聲稱「實戰中學習到的經驗最實用，也印象最深，記得最牢。」
葵躲他的攻擊躲得狼狽不堪，氣喘吁吁，連反抗抱怨的力氣都沒有——
斑可是現在忍界頂尖的戰鬥力，訓練她這種小菜鳥根本不用出全力，用個四成實力就差不多了，還能把葵耍得團團轉。
葵被他逼得不得不開了寫輪眼，不僅要提防斑爺爺逆天等級的火遁，還要提防他時不時的幻術干擾，一場指導戰下來真是苦不堪言。
不過，感悟倒是的確很深，進步相當明顯，至少從開始的抱頭亂竄，到後面也能反擊一二。
葵覺得自己已經進步很大，然而在斑的眼裡還是不夠。
放下手，斑雙手環胸，無論是髮型還是服裝絲毫不亂，盯著葵微微皺眉：「看來你的世界果然很和平。」
「哈？」葵撐著膝蓋，不斷喘氣，一雙寫輪眼因為查克拉的不足已經退回成黑色。
「你的實力和天賦都不錯，但是戰鬥經驗遠遠不夠。在我的時代，像你這樣的忍者早就死了，絕對活不到這麼大。」斑教訓著小姑娘，說話毫不留情，「你還需要加強鍛煉。」
葵知道他說的都是事實，跟斑爺爺生活的年代相比，她經歷的戰鬥數量遠遠不夠，說不定還比不上這個世界的同齡人。畢竟這個忍界正在經歷第三次忍界大戰，而她的世界連一次忍界大戰都沒有，各大忍村有意無意把衝突壓制在最小狀態，絕對不會任其發展成大型戰役。
「戰鬥經驗少，這是不幸也是幸事。」斑突然又補充了一句。
他閉了閉眼，眼裡的猩紅色褪去，放下手朝葵走過來。
來到葵面前，斑彎下腰，捧起不明所以的小姑娘的臉，仔細凝視著她的眼睛。
「……斑爺爺。」近距離面對美色衝擊，就算是自己爺爺，葵也覺得有些頭暈目眩。
說到底，宇智波家的男人長得這麼好看都是犯規，犯規！無論是自己的父親，還是斑爺爺鏡爺爺，真是一個比一個帥。
本來帶土放在外面也是個小帥哥，可放在自己族裡一對比，就只是剛好上了及格線，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你擁有仙人之體和仙人之眼，葵，不要浪費你的才能。」觀察了半天，宇智波斑吐出了這麼一句話，隨即放開葵的臉，只是鬆手前還不忘捏了捏小丫頭的臉頰——
嗯，軟軟的，水嫩嫩的，像塊豆腐。
難怪三哥那麼喜歡戳她臉。
面無表情的斑依舊維持著自己表面的高冷，只是心裡想的內容就不怎麼高冷了：真不愧是二哥的孫女！我宇智波家的女孩就是比外面的那些強一百倍！
葵則是摸著自己的臉，鬱悶斑爺爺怎麼跟鏡爺爺學壞了，不過他那句話真是語重心長啊，仿佛自己稍微偷懶一下都是罪無可恕的事情。
就在這時，她聽到斑又說了一句：「為了鍛煉你，下次任務你就跟我一起出吧。」
「……哎哎哎？斑爺爺你也要出任務？」
三代聽到這這句話的時候，跟宇智波葵一樣懵逼了好一會兒。
他抖了抖手上的煙斗，覺得自己年紀大了耳朵就不太好使了，不得不向長桌前的男人再確定一遍：「您是說，您要接任務？」
「沒錯，」宇智波斑點點頭，看了眼臉色陰沉卻被自己的氣勢壓得說不出話來的團藏，「還有，葵也暫且跟著我一起，請三代給我一個合適的任務。」
他還用了個請字。
三代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臟，對宇智波斑突如其來的禮貌表示適應不能，在他心裡這位宇智波的大爺應該是除了初代，對其他任何人都是藐視的嘴臉才對，不但主動出任務還說請字……
「咳咳，不知道您這樣主動要求接任務是因為什麼？」
「我是木葉村的忍者，接任務不是很正常的麼？」
斑一句反問，直接堵住了三代火影剩下的疑問。團藏被他們兩一起忽視掉了，其他長老又不敢在宇智波斑的面前造次，最後所有人包括暗處的暗部都眼睜睜看著，火影大人在任務卷軸裡左挑右選，精心篩選了一番後親手遞給宇智波斑大爺。
後者謝都不謝一聲，轉身就走了出去。
隨即任務室外面等候的忍者們，全都聽見房間裡傳出了團藏長老中氣十足的吼聲。
23.風之國前線
聽著後面傳來的怒吼聲，葵背著雙肩包加快腳步跟上前面的斑：「斑爺爺，團藏長老好像很生氣哎。」
「管他幹什麼，區區一個長老……哼。」宇智波斑頭也不回，話語中對團藏流出赤|裸裸的輕蔑。
葵覺得斑爺爺哪兒哪兒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為人太傲慢，經常一句話或者不用說話就能把別人氣得半死。關鍵他還有實力傲慢，往往別人被他嘲諷之後怒而暴起結果又被他打了回去……呃，這麼一想，斑爺爺傲慢好像也沒什麼不對？
葵搖了搖頭，甩開自己莫名其妙就被說服的念頭，仰頭望著斑的側臉：「可是他畢竟是長老吧，三代火影大人不是很尊重他嗎？」
「也就三代脾氣好，讓他爬到自己頭上，你換成千手扉間試試？」宇智波斑瞥了眼葵，「你不用多想，團藏對宇智波惡意再大也沒用，一旦我成為火影他就回去種田吧。」
葵立刻睜大了眼睛，這個消息可真勁爆，比之前斑說要出任務還要讓她驚訝：「斑爺爺你……要當火影？」
「怎麼，不行嗎？」
「也不是不行……」葵回憶這幾天在木葉和宇智波聽到的消息，「目前四代火影的熱門候選人不少呢，波風水門，大蛇丸叔叔，自來也叔叔，還有綱手阿姨。」
「綱手患了恐血症，木葉不會需要一個害怕血的火影，就算她是柱間的孫女也沒用。自來也無心火影之位，剩下只有波風水門和大蛇丸，你認為他們兩可以跟我競爭？」宇智波斑停下腳步。
葵抬頭一看，發現原來是到了木葉村子門口。
今天守門的木葉警備隊依舊是上次兩個宇智波族人，他們本來坐在木桌後面說說笑笑，看上去很悠閒，結果看到斑站在他們面前，立刻噤聲肅容，猛地站起來，把椅子推得往後發出喀拉一聲——
「斑大人！」
「嗯，我和葵要去風之國戰線做任務，這是任務卷軸。」
本來按照規定出入村子的人都要掏出相關的文書，或者任務卷軸讓警備隊的人檢查一番，但是這條規定在宇智波斑面前完全不適用。
宇智波誠和宇智波曉恨不得趕快送走這尊大佛，連忙制止他掏卷軸的動作，馬上放行同時還陪著笑：「那就祝斑大人一路順風！」
望著男人帶著小姑娘遠去的背影，兩個年輕的宇智波族人又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斑大人還出任務？」
「是不是為了鍛煉葵小姐？」
「別開玩笑了，就算是斑大人的孫女，也犯不著斑那樣的大人物專門帶她做任務。」
「那斑大人為什麼要出任務？」
問題又繞回了原地，兩人面面相覷片刻，最後只能勉強找出一個答案：「大概是手癢了吧。」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想給風之國的砂忍們點蠟呢——
祝你們一路走好，願天堂沒有宇智波斑。
正如宇智波誠和宇智波曉猜測的那樣，斑主動帶葵出任務，一方面是為了在實戰中鍛煉小姑娘的實力，一方面是為了當上火影積累聲望，另一方面純粹是他手癢了。
想當年他叱吒戰場，所向披靡，參加過的戰役不下千次，每次都打得酣暢淋漓。
那個時代不僅有千手柱間，還有許許多多各種各樣強大的對手，每次和他們戰鬥就像在鋼絲上跳舞，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然而正是這種危險的刺激，才讓斑著迷。
如今故人大都化為一抔黃土，他也許久沒有真正戰鬥過。
一想到如今正處於第三次忍界大戰，各地戰爭如火如荼，宇智波斑就覺得心癢難耐，怎麼說也一定要參一腳。
要是宇智波鏡在這裡，一定會嘲笑他純粹是個戰鬥狂，不過現在那個唯一能壓制斑的人不知所蹤，跟在他身邊的只有一個宇智波葵。
小姑娘興致勃勃，完全沒想到斑接任務是因為手癢，還以為他決心要為木葉村做出一份大貢獻呢。直到來到風火兩國交界的戰場，宇智波斑把任務跟前線負責人交接了一番，連口水都沒喝就拎著葵上了戰場，後者這才發現不對勁——
斑爺爺說好的訓練我呢？
來的路上你是不是跟我說過「你放心戰鬥，我會永遠注視著你」？斑爺爺，你這個大□□子！
說什麼會永遠注視我，現在你醉心戰鬥，哪只眼睛在看我了啊！
葵含著淚呼喚著宇智波斑，然而宇智波斑完全聽不到。他頭也不回一頭紮進了戰場，臉上露出興奮嗜血的笑容，揮著焰團扇一路橫衝直撞，火遁像流星雨一樣在戰場上各地開花。
葵的身邊站著這條戰線的負責人，他手搭涼棚站在旁邊感慨：「真不愧是那個宇智波斑啊，真厲害，戰局瞬間就扭轉了。」
葵看了看負責人大叔的白頭發，眼角向下拖長的兩抹紅痕，以及頭上戴的「油」字護額，忍不住露出死魚眼：「這根本和任務上不一樣吧，任務上明明是說暗殺敵方首領。」
自來也放下手，笑著看向黑頭發的小姑娘，嘖嘖出聲：「那沒辦法，誰讓你家爺爺那麼強，完全不用暗殺，直接一路強殺過去了。」
——這小姑娘長得真可愛啊，未來一定是個大美女，真不愧是宇智波家出品的。話說綱手今天沒過來，是不是早就得到風聲知道了宇智波斑要來這裡？想想也是，她爺爺是千手柱間，這要讓綱手看到活蹦亂跳的死對頭家祖宗，再想想自己已經不在的爺爺，還不得氣得半死。
葵不知道自來也心裡在想什麼，還在奇怪三忍怎麼突然分開——大蛇丸回村，綱手不見蹤影，前線上只有這個白頭發的叔叔。
她歎了口氣，看看遠處的斑爺爺殺得忘我：
這樣一路強殺過去了，完全沒有她什麼事了啊。
可能斑爺爺已經徹底把她忘在腦後了。
望著對面一片哀鴻遍野，硝煙四起的場景，在看看這邊和諧輕鬆的木葉忍者，宇智波葵忽然覺得這屆砂忍真的很可憐，真的非常非常可憐。
當天夜裡，在負責人自來也的帶領下，木葉忍者們正在舉辦燒烤大會，名義上是歡迎新來的夥伴，實際上只是借機狂歡。
按照某個大嘴巴忍者的說法：「反正戰鬥那邊有斑大人，我們只要在後面呐喊助威就可以了。」說著還自己喝了口酒。
話說他們這個酒又是從哪裡來的啊，這真的是傳說中危機四伏血腥殘忍的戰場前線嗎？
葵抱著膝蓋坐在篝火前，產生了深深的疑問。
「別理那群傢伙，他們就是在找藉口喝酒而已。」坐在葵身邊的女人，胸大腰細，一頭金髮在篝火的照耀下閃閃發光，翠綠色的眼睛像春天般生機勃勃。
她罵完對面喝酒狂歡的男性忍者之後，轉頭托腮望著葵，皺起眉毛：「嗯——真奇怪。」
在這位三忍之一，綱手姐姐的目光下，葵覺得自己有點緊張，條件反射擺出宇智波家祖傳的冷傲臉：「奇怪？」
綱手點頭，一臉嚴肅：「非常奇怪，一般的宇智波在我面前擺出這幅表情，」她指了指葵的臉，「我都會想一拳把他或者她揍飛，但是你的話……」
葵：……自己剛才好像在不知不覺中，在三途川前走了個來回呢。
她忍不住冷汗滑落，小心重複了遍綱手的話：「我的話？」
「你的話，我覺得太可愛啦！」綱手臉色一變，一下摟過葵的肩膀，豪爽地把她臉往自己懷裡一塞，爽快地大笑起來，「這是可愛的小姑娘哈哈哈哈。」
「噗——」葵覺得自己要被那波濤洶湧的胸器給淹沒到窒息了，同時她還從女人身上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酒氣——
所以說，剛才還在罵那群男忍找藉口喝酒的綱手姐姐，她自己早就喝醉了吧！
「真好啊，」幽幽的感慨從旁邊傳來，讓葵扭頭看去，正好看到自來也大叔蹲在她身邊，羡慕地望著自己，「真羡慕啊，我也想被那樣擁抱。」
她一點都不想好麼！
好不容易從綱手「愛到窒息之擁抱」中掙脫出來，葵往後蹭蹭遠離了綱手一米多遠，她一頭柔順的黑髮在掙扎的過程中已經變成了鳥窩，眼下又沒有梳子，只能以手作梳把頭髮整理好。
而那邊綱手已經一拳揍飛了自來也，因為他剛才湊上去表示「自己也很可愛求抱抱」。
葵手搭涼棚，目測著自來也大叔遠去的速度和距離：「十米，二十米，三十米……」
「什麼三十米？」
一個聲音在葵頭頂響起，讓她不得不仰頭往後看，一時沒掌握好重心往後一仰差點倒了下去，還好在倒地的前一秒，她被人及時扶住。
斑微微皺眉敲了敲小丫頭的頭，挑起一邊眉毛：「這都能摔倒？」
葵訕訕地摸摸頭，突然聞到了一股莫名的血腥臭味，眼角餘光瞥見他另一隻手上的東西，差點沒跳起來：「那，那是什麼？！」
「你說這個？」宇智波斑抬起手，接著火光，葵看清了那個血呼啦幾的東西的真身——
那是顆人頭，看樣子還是一個砂忍的。
葵差點沒吐出來，但是看到斑爺爺無所謂的表情又硬生生把噁心感壓下去。
就在這時，她身後傳來一陣驚呼，回頭一看，竟然是綱手。
金髮女人揍飛了自來也後，瞥了眼忽然出現的斑，然後是他手上的東西。她還沒來得及說話，一看到那觸目驚心的紅色，直接眼睛一翻，暈倒在地。
……這就很尷尬了。
葵看了眼斑，他正望著暈倒的綱手狠狠擰眉：「柱間的孫女竟然這麼弱，真是……」
他未盡的話淹沒在緊接著的嘈雜聲中。
其他喝酒狂歡的忍者們終於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呼啦一下全都圍過來，七嘴八舌地討論著，一邊派人去找不知道掉到了何處的自來也，一邊把綱手搬回帳篷，剩下的人則湊到斑身邊，盯著他手裡的人頭個個眼睛發光：「這不是敵方的首領麼？」
「對，就是那個砂忍。」
「斑大人真是太強了！」
「廢話，這可是宇智波斑！」
24.訓斥
望著眼前這群眼睛亮晶晶、滿臉崇拜的木葉忍者們，宇智波斑不自覺吞回了湧到嘴邊的呵斥。
他甚至鬼使神差地想：反正砂忍那邊的前線負責人已經被自己宰了，他們喝酒就喝吧，應該對戰況沒什麼影響……就算有影響，有自己在也能穩下局勢。
這麼一想，握了握自己的手，感受著身體裡充沛的查克拉，斑的臉色又放晴了許多。
有眼尖的忍者發現斑大人心情不錯，眼角眉梢都透著輕鬆，完全沒有生氣的意思。他們頓時放下了懸著的那顆心：看來傳說中鐵血無情的宇智波斑還是挺好說話的嘛，不像大蛇丸大人，之前他在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敢喝酒，就連自來也和綱手大人有次偷喝了一小瓶都被大蛇丸大人罵了狗血噴頭，這樣一看，斑大人倒是比大蛇丸更加和藹些？
唔……聽說大蛇丸大人很有可能成為下一任火影，要是斑大人願意當四代火影就好了……
幾個沒喝醉的木葉忍者互相看了看，從彼此的眼中發現了相同的意思。
斑完全沒想到自己的一時心軟，會直接拉攏了風之國戰線這邊的一票忍者。
本來忍者當中就是強者為尊，他的實力不要說木葉村放在整個忍界都是最強，自然帶了一道強者光環，再加上有大蛇丸勇敢獻身，把自己作為反面教材和斑對比，在場的人怎麼看怎麼覺得，宇智波斑比大蛇丸更加適合當火影。
遠在木葉的大蛇丸在自己的實驗室裡打了個噴嚏，頓時手上的玻璃瓶就燃起了一股綠色的火焰，把裡面的材料燒得一乾二淨。
他氣惱地扔掉玻璃瓶，皺起眉，覺得剛才的那個噴嚏來的莫名其妙，偏偏還正好讓他快要成功的實驗失敗了。這種蠢事……不會是自來也那個笨蛋在念叨自己吧？
金色的豎瞳裡劃過一絲複雜的感情，大蛇丸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厭惡還是欣喜，甩甩頭把亂七八糟的感情困擾放到一邊，他重新拿起一份實驗材料，開始新一輪的實驗——
「啊，啊啾！」自來也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覺得自己這個噴嚏真是來得莫名其妙，難道是哪個漂亮小姐姐在想他？
前面帶路的木葉忍者也回過頭：「自來也大人你該不會是感冒了吧？」
「怎麼可能。」自來也擺擺手，「以我的健康程度，怎麼可能會這麼容易感冒，肯定是哪個人在想我嘿嘿嘿。」
木葉忍者無語了一瞬，看在對方是三忍的面子上違背良心附和道：「一定是某位女忍。」
自來也丟給對方一個「你懂我」的眼神，一甩自己如獅子般的滿頭白髮，瀟灑如風：「可惜我一心只愛慕綱手，只能辜負那位少女了。」
「……」
木葉忍者這次被徹底打敗了，他實在不好意思跟自來也大人殘忍指出一個事實——綱手大人對您毫無感覺啊，您之所以飛到這麼遠的地方，正是被您口中的愛慕物件揍的！
他們兩回到營地的時候，綱手已經醒了，正臉色漆黑地盯著幾米外的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一頭黑色炸毛，頭髮如刺蝟般翹起，長長的劉海遮住了一隻眼睛，露在外面的那隻眼在篝火下閃著猩紅色的光芒。配上對方黑色立領戰鬥服和俊美無匹的白皙臉孔，整個人身上只有純粹的紅黑白三種顏色，顯得非常震撼人心。
木葉忍者歎了口氣，在心裡對身後的自來也說了句：大人，您要是能長成斑大人那樣，說不定真能追上綱手大人，只可惜……
自來也不知道他的想法，所以在見到宇智波斑一瞬間緊張後，就放鬆了下來。比起咬牙切齒的綱手，他對斑的到來更多抱著一種「來了高手增援戰場」的欣喜，這一點喜悅在看到斑手裡的人頭後，達到了頂峰。
自來也迫不及待沖過去，身影化成一條白線，落在篝火前：「這是砂忍的首領？！」
斑停下和葵的聊天，抬眼望著躍到自己面前的白髮男人。
當他還在地下通過白絕收集情報時，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注意到了赫赫有名的三忍——綱手，自來也，大蛇丸。
在這三個人中，他最關注的既不是老對頭的孫女，也不是那個擁有天才之名的大蛇丸，相反，斑最注意的是眼前的白髮男人自來也。
據說他年紀輕輕已經領悟了仙術，據說三代很看好他作為下一任火影的候選人，而且最關鍵的是——
斑眯起眼睛——他還收了漩渦長門為徒弟。
想起自己儲存輪回眼的人形容器，斑就忍不住氣結。
本來按照他的計畫，漩渦長門在目睹了雨忍村的戰亂後，應該會對這個世界失望，沒想到自來也很插一腳，硬生生把快封閉自我的長門給喚醒，並且把他帶上了充滿希望的道路上。
要不是葵和鏡的到來，斑原本計畫殺死長門的一個同伴，讓他再次意識到這個世界無可救藥，從而加入自己。擁有漩渦族人體質和輪回眼的長門一定能領悟輪回天生之術，到那時藉由他的手，斑真正復活，再取回自己的眼睛開啟無限月讀，真正實現「月之眼計畫」。這些本來都是計畫好了的，可惜葵和三哥的到來，徹底打翻了宇智波斑精心構思的計畫……
現在斑已經重獲巔峰實力，十尾的軀體又化為烏有，且不論之前的想法是否有黑絕引導，他就算再想進行月之眼計畫也來不及了，這些都是拜那個任性的哥哥所賜。
斑本來以為自己會生氣，但是他也沒想到自己不但沒有跟鏡翻臉，還加入了木葉，眼下更是代表木葉對戰砂忍。
把手上的頭顱扔給自來也，斑看著對方手忙腳亂地找卷軸封印，他再次想到了自己的輪回眼……
果然，他的東西還是要取回來。
就算自己現在加入了木葉，也不代表他能大方地把輪回眼送給一個漩渦族的小鬼。
就算要送，斑情願把眼睛送給宇智波葵。
葵正看熱鬧看得歡呢，忽然接受到斑爺爺意味深長的一個眼神，不由莫名其妙：「斑爺爺？」
宇智波斑凝視著她，默不作聲。在葵開始忐忑前他又忽地展顏一笑，眉宇間流露出睥睨天地的傲慢，轉向自來也和其他木葉忍者：「既然任務結束，那我們就回木葉了。」
「呃，這麼快？」自來也剛把砂忍首領的頭顱封印進卷軸，聽到斑的辭行不由得一愣。
這人白天才過來，晚上就要走？
雖然任務的確完成了……可是有斑在，風之國戰線的壓力會減輕許多啊，還是不能放這個免費勞力走……
下定決心怎麼也要留在宇智波斑，自來也嬉皮笑臉起來：「這麼來去匆匆多累啊，您要不在這兒休息幾天？等休息好了，再回木葉也不遲，我看這個宇智波家的小姑娘也需要休息啊。」
葵木著臉，很想對自來也叔叔說：不，我一點都不累。
關於任務她什麼力都沒出，就看著她家斑爺爺殺進殺出，一口氣沖進敵陣裡幹掉對方首領，再從容回來，然後這個s級任務就毫無實感地結束了……
他這是犯規哦，對面的砂忍長老們得知了這個消息會哭暈過去的。
既然葵都看出來自來也這樣說純粹是在找藉口，斑當然也看出來了。
他本來想一口回絕，但是忽然想到了自己帶小丫頭來戰場的用意，話到嘴邊轉了轉就變了個意思：「可以。」
「哎？」葵還等著斑爺爺回絕自來也呢，聽到這個回答，瞪大了眼睛。
比起她的驚訝，其他人則歡呼起來，自來也更是笑得只見牙不見眼：「哎呀呀，這真是太好了。放心放心，我們會給你們兩安排最好的帳篷入住！」
「帳篷什麼的都無所謂，明天給我留一塊戰場，」斑的目光落回到葵的身上，他翹起一邊嘴角，半張臉藏著劉海的陰影下，「我需要好好鍛煉我家後輩。」
宇智波•後輩•葵背後一寒，眼前一黑，通過斑爺爺這句話她已經可以預見未來幾天自己的悲慘生活了，沒看到那些忍者們都對她露出同情的目光麼！看來，他們也知道自己要被斑爺爺辣手摧花了啊……
葵想得沒錯，其他木葉忍者都覺得她年紀這麼小，就要上戰場，已經很不容易了。結果不光如此，她還要被宇智波斑刻意鍛煉，後者還特地要了塊戰場，暗示別人別去打擾他教導後輩——
原來宇智波家的後輩都是這樣教導出來的哦，難怪他們家天才精英輩出。
眾人原本還羡慕葵有個強大的爺爺，現在再看她，眼神已經從開始的豔羨變成了同情：
小姑娘看著白白嫩嫩，水靈靈的，明天從戰場下來，指不定要變成什麼樣子啊真可憐。
這些人中有一個人就忍不住開口為葵求情了：「她年紀還這麼小……」
綱手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宇智波斑冷冽如刀的眼神給噎了回去。
然而，她只是看著葵，想起了她前不久死去的弟弟而已。
綱手的弟弟跟葵差不多年紀，之前跟著她的戀人上了戰場，結果雙雙死在了綱手面前，後者正是因為這件事才染上了恐血症。而這個病症，也直接導致了綱手剛才很丟臉地在宇智波斑的面前暈了過去。
金髮的女人在自己爺爺對頭的目光下，忍不住握掌成拳，臉色漲得通紅。
因為她聽見宇智波斑淡漠高傲的聲音：「她是我二哥的孫女，是我宇智波斑的後輩，就算年紀小，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雖然他沒明說，可是那句一般人怎麼看怎麼都是在暗指綱手——
瞬間，她的臉色就從剛才的鮮紅欲滴，變得慘白。
自來也看不下去了，站出來擋在毫無血色的同伴面前，乾咳一聲：「斑大人，綱手她患上恐血症是有原因的，因為她……」
「我沒興趣知道。」斑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
本來還沒什麼，結果自來也一解釋，斑反而被勾起了怒氣：
千手柱間是他唯一承認的對手，朋友，知己，柱間的後人也應該像自己的後人一樣優秀才對。
可是看看這個綱手，竟然因為戀人和弟弟的死就患上了恐血症？說出去簡直笑死人了好麼。
身為忍者就必須有足夠的覺悟，親人也好，朋友也好，戀人也好，他們隨時都會死在戰鬥中，死在自己面前。
如果連這點覺悟都沒有，如何成為一個合格的忍者？
斑冷眼看著綱手：「你真叫我失望，本來還以為柱間的孫女是怎樣一個優秀的忍者呢，結果連最基本的覺悟都沒有。葵，我們走。」
說完他直接邁步，穿過鴉雀無聲的人群。
葵歎了口氣，望著眼裡淚花直打轉的綱手姐姐，張開嘴本想道歉，結果被自來也一個手勢制止。
這時候前面斑爺爺也停下腳步，側頭不耐煩地喊她：「葵？」
眾人的視線唰地集中過來，其中尤其以斑的視線最為銳利。
在這樣的目光下，葵只好閉上嘴，擔憂地望了眼淚流滿面的金髮美女，三步並作兩步趕上了斑。
25.提前結束的戰線
葵知道，無論是哪個世界的斑爺爺，對千手柱間都有一種迷之執著。這個世界的暫且不說，在她的世界裡，斑爺爺連每天幾點起床都會和柱間爺爺比較——
一定要比千手柱間起得早！抱著這樣在其他人看來莫名其妙的想法，宇智波斑十年如一日，每天起得比打鳴的公雞還早……
所以這個世界的斑爺爺會對綱手姐姐這麼關注，以至於恨鐵不成鋼，葵一點都不奇怪，只是——
「斑爺爺，你那樣說會不會太過了啊？綱手姐姐都哭了。」葵觀察著斑的表情，提出自己的意見。
「哼，作為一名忍者卻連目睹死亡的勇氣都沒有，那丫頭被木葉保護得太好了。她的祖父是在看見無數人死亡之後，都能笑著說明天還有希望和陽光的存在。千手柱間是一位偉大的忍者，他接受死亡卻不懼怕死亡，他心有大愛，堅強沉穩。這些才是強者該有的心境，這些才是千手族人該繼承的東西。而不是他們一直追求的，虛無縹緲的血緣或者木遁……葵，你在嘀咕什麼呢？」
面對斑漆黑的眼睛，葵的冷汗唰地一下就出來了，條件反射地坐直了身體，撥浪鼓般搖頭：「沒什麼沒什麼。」
她能說她剛才在感慨斑爺爺終於開始柱間吹了嗎？
不能！
傲嬌的斑爺爺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千手柱間的迷弟，要是聽到葵這麼說，他一定會冷哼一聲，擺出一張高傲的表情努力表現自己的不屑一顧。
她家斑爺爺就是這樣一個心口不一的人……無論是哪個世界的斑爺爺，都是這樣教科書般的傲嬌。
葵有時候不自覺得強作冷淡高傲，從某種程度上，就是跟著斑學的。
這一點，兩人都沒有發現。斑也只是覺得這個小丫頭還蠻像自己的，感到淡淡的高興。
眼下斑疑惑地看了眼不說真話的葵，也沒追究，繼續自顧自地在那瘋狂稱讚千手柱間。
葵只好裝作認真聽講的樣子，她都不敢走神，就怕斑爺爺停下來突然來一句……
「葵，你來說說看我剛才說到哪兒了？」
看吧看吧，就是這樣。
還好剛才葵留了心：「你剛才說到千手柱間是你唯一承認的對手。」
斑眯了眯眼，望著她：「別走神。」
「……哦！」
為什麼你柱間吹，她都不能走神啊，明明都是很沒營養的東西，全都是千篇一律的讚美詞，她從小聽到大都快會背了！
葵覺得有點委屈，很想念不知身在何方的鏡爺爺，至少後者絕對不會逮著她瘋狂誇讚千手柱間誇了十多分鐘。
斑一口氣說得口乾舌燥，停下來喝完半杯水，覺得意猶未盡。
但是他看看小姑娘困得睜不開眼睛，又強打起精神的樣子，終於起了慈愛之心，揮揮手，示意今天的「千手柱間最棒」小講堂到此結束，下次有機會繼續。
葵松了口氣，立刻向斑爺爺道了聲晚安，逃也似的跳出他的帳篷，就怕他突然後悔把自己留下來再來一次內容補充。
在戰爭前線的第二天，葵終於可以睡到六點，直到天邊出現朝霞才被斑喊醒。
她跟著營地裡的其他人一起吃完早飯，然後就被斑爺爺喊走了。
在這條戰線上，自來也是總負責人，按理說來這裡執行任務的木葉忍者都歸他管，但是斑爺爺自成一體，仗著自己實力強壓根沒聽自來也的部署，拎著葵就沖進了戰場裡。
葵就這樣一臉懵逼地被他抬手扔進了敵人隊裡，直到感受到殺氣一個激靈清醒過來，轉身躲開一個風遁。
這時候她這才發現周圍全都是虎視眈眈的砂忍，而斑爺爺早就失去了蹤影。
周圍群狼環伺，唯一的保護人又不知所蹤，她只能依靠自己——
葵抽出自己背後的短刀，打開寫輪眼，深吸一口氣輕言自語：「來吧。」
砂忍對視了一眼，紛紛掏出武器，向小姑娘毫不留情地襲來……
這一戰就戰到了中午，要不是葵天生就是仙人之體，查克拉巨大，敵人的增援又來的緩慢，她早就累趴下了。
饒是這樣，在殺死最後一個砂忍後，她再也支撐不住，腿一軟就跪倒在了滿地屍體裡。
用短刀撐住自己的身體，葵大口喘著粗氣，覺得頭頂的太陽刺眼得要命，照得她頭暈眼花。眼前一陣陣發黑，嗓子眼裡冒著腥甜，她好久都沒這麼狼狽過了，葵苦笑：這時候隨便來個拿苦無的忍者，都能結果了她。
這樣一個忍者很快就出現了。
不過不是敵人，是宇智波斑。
他背著焰團扇，手拿一柄苦無，苦無的刀刃上還沾著鮮血，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緩步走到葵的面前，居高臨下望著她：「就算精疲力竭的時候，也不能放鬆警惕。」
難怪她說自己的對手裡沒有什麼特別強的忍者呢……尤其越到後面，上忍就越少，原來是有斑爺爺給她篩選。
葵完全聽不見斑在說什麼，盯著斑手裡的苦無，自顧自地想著，喘息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抬起頭，被耀眼的陽光刺得眯起了眼睛——
宇智波斑背對著太陽，整個人都藏在陰影中，只有身體的輪廓被陽光勾勒出一條金邊。
他望著葵，猩紅的眼睛裡三顆勾玉緩緩轉動：「葵，你的才能果然不在我和鏡之下。」
「……」
啊，斑爺爺在說什麼呢？
葵被太陽曬得頭昏腦漲，只看見斑嘴巴一張一合，還沒分辨出他的口型，視線一黑，隨即徹底失去了意識。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早上了，葵好不容易拖著酸疼的身體穿好衣服爬起來，她剛走出帳篷就被斑抓了個正著。
男人像拎小雞一樣，把呆毛亂翹的小丫頭扔進了戰場裡，葵只好含著淚抽刀再戰——
她慶倖自己出來的時候，習慣性地帶上了愛刀！不然現在連個趁手的武器都沒有……
宇智波葵回顧了一番昨天上午的經歷，又一次在殺光敵人後力竭暈了過去。
然後醒來繼續被扔進戰場裡。
就這樣反復迴圈了好幾天，直到一周後，葵整個人趴在睡袋裡，怎麼也爬不起來了。
不是她懶，而是她稍微一動，整個關節都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向她抗議。與此同時，身上的每一處肌肉都酸軟無力，稍微一動就酸疼得厲害，葵哭喪著臉覺得自己就要這樣癱瘓了——
鏡爺爺，你臨走前還讓我跟著斑爺爺，你知道他是怎麼對你的乖孫女的嘛。
再這樣下去，你鏡爺爺一回來就要見到一個高度殘廢的我了。
手動再見。
就算眼裡滿含淚水，她也要保持堅強的微笑，呵、呵。
就在她含著淚滿心絕望的時候，帳篷的簾子被掀開，滿頭炸毛的青年彎腰鑽進了帳篷裡——
宇智波斑一看到小丫頭奇怪的姿勢和扭曲的臉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他一挑眉，竟然露出了一個笑容：「終於堅持不住了？」
葵扭過頭，拒絕跟他說話：
誰見過這麼虎的訓練方式啊，中間好幾次她差點就被敵人幹掉了好麼！要不是綱手姐姐醫術高超，她就掛了！
說到綱手，自從那次被斑訓斥了一頓後，她就開始逼著自己面對鮮血，也是很拼。
身處戰場，別的不說，鮮血傷口那是要多少就有多少，更不用說綱手還是醫療忍者，自來也知道她的決心後就故意把重傷傷患往她那兒送，沒過兩天，綱手的恐血症就在這種極端的治療方式下痊癒了。
在她毫不顫抖地給一個腦袋開瓢的傷患包紮完畢後，綱手就沖出了醫療帳篷，找到宇智波斑。
對方沒去戰場，正坐在葵身邊，托腮望著熟睡的小姑娘發呆，偶爾伸手摸摸小姑娘臉頰上的繃帶紗布。
聽見動靜，斑抬眼看向綱手：「幹什麼？」
綱手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在來的路上她就做好了心裡建設，然而現在面對真人還是有點發怵。默默給自己打氣，她握緊拳頭，猛地彎腰九十度鞠躬：「謝謝您！」
搭在膝蓋上輕點的手指一頓，斑盯著綱手金燦燦的發旋不知道該說什麼，訓斥後輩他得心應手，但是讓他像千手柱間笑得那麼白（和）癡（藹），就完全做不到了。
所以，現在這種情況他應該說什麼？
「……我沒做什麼。」斑清清嗓子，把視線落回葵睡得香甜的臉上，「只是看不過你丟你爺爺的臉……還有，葵的傷口……麻煩你了。」
綱手不敢置信地抬頭，瞪著男人清俊的側臉，差點以為自己剛才幻聽了。
她聽見了什麼？宇智波斑，在向自己，道謝？那個驕傲得不可一世的宇智波斑，在向她這個千手族人道謝？？？
已經死去的祖父和二爺爺啊，你們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
綱手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太了不起了，簡直可以作為千手族的英雄載入家族光榮譜。
她忍不住直起腰板，笑了起來，然後對那個說完話就不再看她的長輩再度鞠躬行禮：「謝謝你，斑大人。另外，葵的事我會保密的。」
「……哼，那最好。」
當時葵因為昏迷或者說睡著了，並不知道這件事，她要是知道了估計會跟綱手一樣，驚訝得合不攏嘴。
不過這不影響她對綱手數次救回自己小命的感激，想到這裡她「哎呦呦」地從睡袋裡爬起來——
然後又被斑給摁了下去。
男人按著她的腦袋，挑眉問她：「還有力氣蹦躂？要不要再去殺幾個砂忍？」
葵翻了個白眼，順著他的力道躺了回去，用睡袋的一邊遮住下巴，只露出一雙眼睛可憐巴巴地望著斑：「我身上好酸好疼啊。」
「那就好好躺著休息，還想爬起來做什麼。」
「向綱手姐姐道謝啊，她救了我好幾次呢。」
「……不用了。」
「啊？」
「綱手和自來也正跟砂忍談判。」
「哎？！！！」
因為宇智波斑的強勢介入，和砂隱村的戰爭就這樣提前結束了。
而且在前線首領都被斑直接幹掉的情況下，談判的形勢簡直是往木葉一邊倒，砂忍的代表一邊望著自來也和綱手得意的笑容，一邊氣得胃疼。
他不服啊！
可他不服也沒用！
誰讓他們砂忍沒有哪個先人突然活過來，還恢復了最巔峰的實力……呃，如果是以宇智波斑作為對手的話，好像就算是初代風影復活也沒什麼用……
頓時，砂忍的代表不光是胃疼了，他心肝脾肺腎都疼，疼得不要不要的！
那邊自來也和綱手還在和砂忍扯皮，同時忙著進行戰線的收尾工作，這邊斑已經帶著恢復得差不多的葵跑路了。
他們並不是準備直接回木葉，而是要先繞道去雨之國的雨忍村。
「斑爺爺，我們去那兒幹什麼？」
因為要進入的地方是一個常年多雨的國家，葵翻出背包裡的雨衣，提前穿上。
斑也穿著跟她樣式差不多的、深藍色高領雨衣，半張臉都藏在領子後面，一頭又長又毛糙的黑髮像刺蝟一樣炸開。
兩人的衣領上都有一顆小小的紅白團扇標記。
聽見葵的問題，斑藏在雨衣後的臉似乎笑了笑，他把扣子一路從胸前扣到最上面，不緊不慢地說道：「去那裡取回一樣屬於我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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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時間:
2017-6-23 10:27
26.雨忍村
雨之國是個位於火風土三大國之間的一個小國，一直以來都在三個大國之間的博弈下艱難求生，因為它地理位置太重要，正好是火風土三國的交通要道，所以每次戰爭爆發，這個小國必定會被牽扯進去。
常年處於戰亂，得不到休養生息，再加上雨之國本身自然環境不好，常年多雨，農業也發展不起來，所以這個國家非常貧窮。
在這個非常貧窮的小國裡，還有一個忍者村，名為雨忍村。
雨忍村雖然裡面有忍者，可是跟它的國家一樣窮，接不到委託，也培養不起來強悍的忍者。最出名的忍者山椒魚半藏是個怕死鬼，比起正面作戰，他更情願躲在幾帳裡，把自己藏在層層保護之下。這樣一個首領根本無法帶領落後貧瘠的雨忍村走向繁榮，而且因為他的反面作用，越來越多的雨忍不願正面作戰，喜歡用些陰謀詭計偷襲。
以上這些都是趕路的過程中，斑向葵科普的。
說話的時候宇智波斑面無表情，一起一落的長髮下是年輕俊美的臉龐，深黑的眼裡透著隱隱不屑。
葵沒有說話，只抬起手把斗篷上的帽子給自己扣上——
一進入雨之國境內，天氣就變了，零零星星的小雨不斷飄落，不一會兒頭髮就濕漉漉的。而且越往雨之國境內的雨忍村靠近，雨就越大，風也刮了起來，把雨幕吹得左右搖擺。
斑停下腳步，一腳踩進反光的水坑裡——混著泥土的水花四濺，有幾滴濺在深色斗篷的下擺，水分被布料吸收，只留下了幾點淺色的泥印。
他沒有戴帽子，一頭亂髮被雨水打濕，以往四翹不羈的髮絲倒是服帖了下來，順著他的臉頰下垂，不斷往下滴水。
斑渾不在意，轉頭看了看周圍破舊的樓房：「先找個旅館住下吧。」
葵跟著他走進一棟危樓裡，要不是在外面看到最近才翻新的招牌，她簡直要懷疑裡面到底有沒有人了。
出乎她意料，裡面不但有人，還有不少人——
大部分帶著相同形狀護額的忍者們，走南闖北的商人們還有雲遊四方修行的僧侶們，這些人擠在一起，吵吵嚷嚷的，倒是顯得這家旅館生意火爆異常。
只是在葵和斑從大門走進去的時候，這些人全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齊刷刷轉頭，停下交談，盯著他們兩。
在這些惡意的目光裡，葵感覺很不舒服，連腳步都忍不住放輕了些。
斑也停下腳步，轉頭掃視著寂靜無聲的大廳，把那些視線一個個看了回去——他已經把寫輪眼打開，猩紅的色澤裡三顆黑色勾玉清晰異常。
明明這個男人頭髮還在滴水，斗篷的下擺滿是泥點，但是他的眼睛，他的氣勢，都讓旅館裡不懷好意的人暗自心驚。
有些遲鈍的人還在暗自猜測這麼年輕的木葉高手會是誰，而個別機靈點的人已經認出了那張臉。其中就有兩個霧隱的叛忍，他們忍不住渾身顫抖起來，牙齒上下相撞嘎達嘎達直響：
這是宇智波斑啊，是宇智波斑！夭壽哦，他怎麼會在這裡？！
這兩個霧忍不是別人，正是上次奉水影之名，前去木葉村附近搗亂的忍者之二。
之前他們按照四代水影的命令，抓住野原琳把她作成三尾人柱力，同時在人柱力的心臟上下了咒印，防止對方因為熱愛村子自殺。
一開始計畫進行得異常順利，除了一個突然在濃霧中失蹤的小丫頭，另外三個木葉小鬼完全落入了他們的圈套。霧忍們藏在濃霧裡，就等著他們同伴自相殘殺，然後三尾沖進木葉村搞破壞。
結果突然從天而降了一個黑髮宇智波，那個可怕的男人隨隨便便就壓制了三尾，還順帶殺了不少霧忍，剩下的人趕緊撤退回據點。沒等他們討論好要怎麼繼續任務，就被木葉的小鬼們反殺了進來。
現在牙齒打顫的兩個霧忍當時也在據點裡，本來他們兩還想和其他同伴一樣拼一拼。只是他們其中有個人是感知型忍者，一眼就看見四個木葉小鬼身後的兩個大人——
一個就是壓制了三尾並且把它完美封印的男人，還有一個……
馬丹，他們兩去過終結之穀啊，那個人明明就是宇智波斑！
見勢不對，兩個人立刻撤退，因為沒完成任務他們又不敢回村，只好把護額一割，當起了叛忍。
很快兩人就聽說了宇智波斑出現在木葉村的消息，不由得拍著胸口慶倖還好當時自己跑得快，不然就死翹翹了。
他們萬萬沒想到，之前自己沒死翹翹，現在又撞了宇智波斑！而且對方身邊的小姑娘怎麼看怎麼眼熟，不就是上次反殺他們據點四個小鬼中的一個麼，記得還是宇智波家的？
葵也認出了那兩個霧隱叛忍，立刻抬手指著他們驚呼：「是你們！」
她的反應引起了斑的注意，男人把目光淡淡地投了過去，然後——
兩個成年男子刷地推開桌子椅子，雙膝一沉跪在地上，土下座：「對不起，請原諒我們！饒我們一命吧！」
旅館裡比剛才更加安靜了，簡直就是一片死寂。
許多人翻起白眼，鄙視這兩個霧隱叛忍的沒骨氣，他們並沒有想到不久後他們知道了年輕男人的真實身份，他們中的絕大部分人也會像現在這兩個霧忍一樣，情不自禁地跪了下來。
在死一樣的寂靜裡，宇智波斑的冷笑聲異常清晰：「原來是你們。」
「對不起，大人，請原諒我們吧！」異口同聲求饒。
葵放下手，扯了扯斑的衣角。
男人低下頭，望向她，用眼神表示疑問。
「那個……」葵瞥了眼那兩個五體投地的男人，「要不，別殺他們了……」
斑的寫輪眼緩緩褪去，恢復了深沉的黑色：「你知道我要殺他們？」
明明自己殺氣都沒露，小丫頭是怎麼知道的？
葵老氣橫秋地歎了一口氣：「因為我有特殊的偵察技巧。」
其實她就是瞎猜的……每次斑爺爺冷笑的時候，都不會有好事發生。
斑也知道小姑娘是瞎猜的，不過他本來就不太想出手，既然葵都求了情……
他斜睨了眼跪著的兩人：「快滾吧。」
兩個霧隱叛忍立刻毫不猶豫地滾出了旅館。
葵還在感慨他們速度之快，滾得非常圓潤的時候，斑已經訂好了房間，拎著她的衣領走上了樓梯。
直到轉過一個拐角，水泥的牆壁才擋住了下方那些不善的視線，葵偷偷松了口氣。
「就這麼怕嗎？」斑放下手，雙手環胸俯視她。
「我是怕斑爺爺你突然暴起，一個豪火滅卻清場，然後連我們兩住的地方都沒有了。」
斑想了想，居然覺得小姑娘說得很在理，點點頭：「那晚上偷襲的忍者就交給你了，別讓我暴起用火遁清場。」
「哈？！還有偷襲的忍者？？？」葵睜大了眼睛。
「雨忍村非常排外，你應該已經注意到了，剛才那群人裡有幾個雨忍已經露出了殺氣，今晚他們估計會來試探我們。」
「呃，試探完之後呢？」
「之後，」斑側過臉望著走廊外鉛灰色的天空和如注的暴雨，「就是boss出場了。」
斑說的沒錯，當天晚上深夜時分，葵果然聽見了窗戶外面傳來了動靜。
黑暗中，她緩緩睜開眼，眼神清明，毫無睡意，手也悄無聲息地按在了枕頭下的刀柄上——
下一秒，一個人破窗而入，動手結印：「水遁•水龍唔——」
白練似的刀光一閃，忍者的手還停留在寅印上，整顆頭顱已經飛了出去。
那個看上去很甜很好欺負的小姑娘，此時睜著一雙猩紅色的眼睛，眼睛裡三顆黑色勾玉緩緩轉動。
她面無表情的臉上凝固著殘酷的殺意：「不能讓你們打擾到斑爺爺。」
要是斑爺爺一個起床氣，真的放了個豪火滅卻或者豪火滅失要怎麼辦啊啊啊！
葵眼神一沉，收刀回撤，動作不停直接穿著睡衣跳出窗外：為了這棟旅館，為了她睡覺的床，一定要把外面的三個人趕緊殺死！
所以當宇智波斑推開窗戶的時候，就看到渾身上下濕透了的小姑娘。
小丫頭本來握著刀，冷著臉站在三具屍體旁，眼睛裡的殘紅還未完全褪下，冰冷的殺氣殘留在臉上，看上去頗像模像樣。
結果她一看到斑，臉一垮，瞬間殺氣一掃而光，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沖進斑的房間：「嗚哇，我的衣服都濕透了！」
斑摸了摸葵潮濕冰冷的頭髮，皺起眉：「怎麼這麼不小心。」
小姑娘鼓起臉頰：「還不是想快點解決他們。」
「帶其他睡衣了嗎？」
「嗚……沒有。」
最後，斑還是用了火遁，但是這次不是為了殺敵，是為了烘乾一個小女孩的睡衣和頭髮。
被堂堂宇智波斑親手用火遁烘乾頭髮，放到別人身上那些人是激動都來不及，結果放到葵身上……
「哎哎哎，斑爺爺，你輕點，扯得我頭髮疼！」
「……這麼長的頭髮真麻煩，剪了算了。」
「嗚嗚嗚不想剪qaq」
「……咳，知道了知道了，輕點是吧。」
原來帶小鬼還是很麻煩的，就算是葵也依舊會有麻煩事——by：宇智波斑。
27.山椒魚半藏
正如斑所說，殺了先來試探的小鬼們，接下來就是boss出場。
在葵宰了四個夜裡偷襲的雨忍後，第二天他們留宿的旅館就被一群帶著呼吸器的雨忍包圍了。
旅館老闆在這群忍者的包圍下瑟瑟發抖，他看見其中一個忍者大人站出來，走到自己面前，居高臨下地望著自己：「昨天來了個黑髮男人，帶著個小女孩，他們住在哪個房間？」
老闆顫抖著翻開記錄本，找到那兩個客人的資訊，結果他的手指剛放在那行霸氣凜冽的字跡上，就感覺喉嚨一痛，接著就看到了一行鮮血飆了出來
——屍體緩緩倒下，鮮紅的液體飛濺到那本潮濕厚重的本子上，鮮血染紅遮蓋了墨色的字跡。
「嘖，一群喪家之犬只會欺負普通人。」一個低沉的男聲在眾雨忍頭頂響起。那語氣中的輕蔑讓所有人頓時怒氣暴漲，然而當他們抬頭看清說話的人時，心都涼了半截：一隻猩紅的眼睛正靜靜望著他們，猶如在看一群死人。
年輕的男人面容俊美略顯陰鬱，眉宇間的戾氣如他的頭髮一樣炸開，藏都藏不住。他的臉孔經由一尊終結之穀的雕塑，在忍界廣為流傳，然而在封閉的雨忍村中認出這張臉的人還真是少之又少。
至少這群雨忍在最初的驚恐後，迅速鎮定下來，無所畏懼地沖男人叫囂：「半藏大人要見你！跟我來。」
宇智波斑眼睛一眯，放下了環胸的手。
他剛邁開腳步，就被後面竄出來的一個小姑娘拉住了衣角：「斑爺爺，別用火遁啊！」
斑停下步伐，瞥了眼葵：「我們已經住過了。」
「可是回來的時候，萬一還要住一晚呢？」
斑沉吟片刻，再度抬眼的時候，眼睛的花紋已經變了——三顆黑色勾玉首尾相連，勾玉中間變為空心，圍繞著中間的一個黑點，看上去詭異而神秘。
宇智波斑亮出了他的萬花筒寫輪眼，戰鬥還未開始結局就已經被決定：
下一秒，所有的雨忍全都倒在了地上，沒了生息。
唯一活著見到這一幕的葵驚呆了，沒想到斑爺爺的幻術這麼強！
難怪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要開始什麼月之眼計畫，用無限月讀催眠整個世界的人。
在對幻術苦手的葵看來，這是無法想像的事，而在斑爺爺看來，說不定輕而易舉。
對不起斑爺爺，我錯怪你了，原來你的幻術這麼強，我還以為你兩招豪火滅卻豪火滅失走天下呢！
「這樣就可以了吧，沒有用火遁。」斑回頭問道，他的眼睛已經再度退回成黑色。
「可以可以，非常可以！完美。」葵狂點頭，並且給他鼓掌，「斑爺爺真是太厲害了，火遁無敵，幻術也這麼強！」
「……」斑抬手，彈了小姑娘額頭一下。
「哎呀！」葵揉著額頭，哀怨地望著斑。後者收手，淡淡笑了：「走吧，去見山椒魚半藏。」
「……既然我們還是要去見那個什麼半藏，為什麼斑爺爺你還要殺了這些雨忍啊？」
「看他們不爽。你有意見？」
「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意見，斑爺爺說得都是對的！哎呀，別再彈我腦袋啦！」
一路吵吵嚷嚷地前往半藏的住處，結果還沒到那兒就撞上了一個同樣戴著呼吸器的雨忍，他一看到斑和葵轉頭就跑，然後就被斑追上一腳踢翻。
「半藏就在前面的屋子裡？」斑踩著雨忍，輕而易舉地制止住對方的一切掙扎。
「不……首領他……等等，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啊！」
「不說？」
「不說。」
「呵，有骨氣。」招牌冷笑再度出現在斑的臉上，然而沒等他結印，他腳下的雨忍就從那聲呵笑中聽出不妙，立刻改正道：「首領不在住處，他今天跟木葉的忍者去圍剿曉的首領了。」
葵在旁邊聽得一臉茫然：木葉的忍者？這事還和木葉扯上關係了？還有曉又是什麼東西？
而斑瞬間明白過來現在的情況，他此前一直用白絕監視地面上忍者動向，清楚山椒魚半藏跟木葉的團藏私底下有往來，現在看來兩個人狼狽為奸，試圖將還未完全長成的「曉」扼殺在搖籃裡。
不知道自來也知道這件事會是什麼反應，不，他一定會找團藏大鬧一頓，到時候就算不能讓團藏辭去長老之位，也足以讓他失去大半的支持。
想到這裡，斑抬起腳，命令那名雨忍：「帶路。」
雨忍這才有機會回頭看清襲擊自己的人，噫了一聲：「真的是你，宇智波斑？！先前團藏說的時候，首領和我們都不信，沒想到你真的復活了？！！！」
他還想說什麼，但是一看到斑已經不耐煩地皺眉，立刻知機地閉上嘴，道了句「跟我來」轉身悶頭帶路。片刻後，雨忍聽見身後那個木葉小姑娘脆生生的聲音：
「斑爺爺，曉是什麼？」
「雨忍村的一個組織，小鬼們弄出來過家家的玩意兒，首領之一就是我跟你說的漩渦長門。」
「漩渦一族啊……玖辛奈姐姐好像也是。」
「嗯，自從渦忍村覆滅，漩渦一族的族人就分散到了世界各地，漩渦玖辛奈運氣好進入了木葉，更多的人則是直接死在了戰亂中。」
「……玖辛奈姐姐知道她有個族人在這裡一定很高興。」
「高興有什麼用，她身份太敏感，根本沒法出村來見族人，實力不足體質特殊就是會這樣悲慘。」
「哎——斑爺爺，我怎麼感覺你意有所指啊。」
「別懷疑，我就是在暗指你。」
雨忍聽著後面的對話，忍不住想笑，只是一抬眼，發現已經到了同伴和木葉埋伏曉組織的地方。這時候，常年多雨的雨忍村竟然停止了下雨，天空放晴，一縷陽光刺破厚重灰色的烏雲，將金色的光柱投射在大地上。
在那片陽光下，兩個年輕人並肩站在一起，他們其中一個，頭髮像火一樣鮮豔奪目。
斑指著那個紅發的青年：「那就是漩渦長門。」
葵感慨：「頭髮真漂亮。」
聽到他們兩若無其事的輕鬆對話，對峙的雙方全都扭頭看向這兩個不速之客。
其中山椒魚半藏一眼認出了領頭的人，正是他自己的手下之一，只是他不是被自己留下看守基地了麼？怎麼會在這裡？
再看手下後面的兩人，其中的男人一頭非常有特色的黑色炸毛，穿著深藍色防水斗篷，半張臉藏在斗篷的立領下，看不清出神色，可是男人的額頭和那個小女孩一樣，都綁著木葉的護額。
半藏看向旁邊的根忍：「你們還派人過來了？我怎麼不知道？」
沒想到那名同為木葉的忍者卻神色大變，後退了一步：「不……那不是我們的人。」
「嗯？」
「那，那是……那是宇智波斑！」
半藏猛地扭頭，再度看向炸毛男人，眼睛越瞪越大幾乎要脫框而出：宇智波，宇智波什麼來著？宇智波斑？？？他真的復活了？！原來團藏沒驢他啊！
斑抬手，解開斗篷最上面幾粒紐扣，長舒一口氣，抬頭看了眼天空：「雨終於停了。」
接著他目光下落，落到對面山頭的一幫木葉忍者身上，後者在他的目光下齊齊後退一步。
下一秒，所有人聽見這個炸毛青年低沉冷漠的聲線回蕩在靜悄悄的戰場上：「團藏真是小家子氣。」
因為害怕對手的成長就要提前把對手扼殺在搖籃裡？這是懦者才有的想法。如果是千手柱間的話，如果是那個男人的話，他一定只會大笑著張開雙臂，興致勃勃地宣佈：想要攻擊木葉的話就來吧，隨便你們好了，但是，你們必須踩著我的屍體過去！
千手柱間就是這樣一個大氣的人，沒想到他死後，木葉村的高層們反倒失去了這種豪邁，變得像那些小國忍村一樣畏畏縮縮。
宇智波斑眯起眼，盯著木葉忍者裡領頭的那個：「回去告訴你們家主子，讓他給我等著。」
「呃……」那人還想再為任務為團藏大人掙扎一下，「團藏大人也是為木葉好，這個曉組織它」
「閉嘴。你沒聽見我說的話嗎？」陰冷的殺氣像旋風一樣從斑的身上騰空而起，化為一條咆哮的巨龍沖根忍嘶吼。那巨獸卷起的腥風讓人不禁為之膽寒，殺氣瞬間彌漫，森冷的氣息擴散開了。
每個人都忍不住繃緊了身體，首當其衝的半藏和根忍首領尤甚，他們甚至覺得自己已經死在了宇智波斑的焰團扇下。
這就是當初建立木葉的男人的實力。
這就是宇智波斑的實力！
根忍首領冷汗淋漓，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微微顫抖的手，做了一個隱秘的手勢，示意屬下跟著自己撤退。
半藏一看他們的動作就急了：不帶這樣坑盟友的！說好一起剿滅曉的三個首領呢？那個女首領現在還被他劫持著，就等著用她的命威脅，讓下麵兩個身穿黑底紅雲長跑的青年自相殘殺，木葉的這群根忍怎麼一言不合就要撤退了？
根忍隱晦地翻了個白眼——
他又不傻，宇智波斑都發話了，再不走就要被那個人按在地上摩擦了好嗎。他是木葉的忍者，又不是雨忍，犯不著為了一個這裡的小組織對上斑，就算團藏大人事後追究起來，根忍首領覺得自己可以把宇智波斑那句「讓他給我等著」轉告給團藏大人，估計那時候團藏大人也沒空再關心曉不曉的問題。
於是，半藏和他的手下，以及曉的三名年輕首領，就這樣眼睜睜看著木葉的忍者們有序退走，壓根不顧半藏的咒駡聲，甚至他們的首領還對山椒魚半藏道：「有空罵我們，您不如注意一下自己的性命問題。那位大人脾氣可不好。」
丟下這句話，他直接結印化為一股白煙離開。
眨眼間，原本還站滿了山頭的敵人就消失了一半，長門和彌彥對視一眼，同時松了口氣：只剩下半藏和他的手下們了，比起剛才壓力小了許多。
而更讓他們驚喜的是，那個突然出現，來歷不明的炸毛青年在勸退了木葉忍者後，轉臉看向他們：「我可以幫你們解決掉山椒魚半藏。」
比起欣喜激動的長門，彌彥更加冷靜一些，他注視著青年俊美白皙的臉孔：「你想要什麼？」
斑抬起手，指了指紅發的長門：「他的眼睛。」
28.長門的決定
宇智波斑這句話一出，眾人皆驚，其中最為震驚的是彌彥，他看了一眼同伴螺旋環套的眼睛：「不行！」
「彌彥！」長門卻有不同的意見，「如果他能救下小楠，只是一雙眼睛的話……我可以的。」
「不行！」
長門第一次看見彌彥如此嚴肅冷酷的臉孔，他盯著自己一字一句道：「這是你的眼睛，長門。」
不想，同樣聽到這句話的炸毛青年冷哼一聲，懶洋洋地抬眼看著彌彥和長門：」你說錯了，那是我的眼睛。」
「什麼？」
斑懶得廢話，直接抬手結了一個解印，瞬間，施加在漩渦長門身上的幻術便解開了。
紅發青年眼神茫然了一瞬，隨即重新清明起來。重獲記憶的他，難以置信地瞪著斑：「真的是……可是，不是一個老爺爺給我的麼……」
原本在長門的記憶裡，他的眼睛是在目睹父母的死亡後產生了異變，然而現在他的記憶又告訴他，那天他父母被木葉忍者殺死後，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忽然出現，殺死了木葉忍者，並且取下自己的眼睛強行替長門換上。
記憶裡，漆黑的屋子被外面的閃電照得一片雪亮，穿著直筒灰袍的老人緊閉著雙眼，臉上流下兩道血淚，看上去就很疼。他卻無動於衷，對長門說：「我將我的眼睛給了你，你暫且用這雙眼睛實現你的夢想好了。將來，我還會再來取回，到那時，你就必須付出使用這雙眼的代價。」
說完，不等長門拒絕，老人便結了一個奇怪的手勢，把手掌按在長門的腦袋上：「為了保險起見，還是用一個幻術為好。」
原來……他以為的眼睛突變，不是因為父母的死，而是真的有人把自己的眼睛挖出來給他了……
長門的雙手微微顫抖，看著炸毛青年和記憶中老人相仿的臉孔：「你是……他的親人嗎？你是來替他取回他的眼睛嗎？」
宇智波斑無語了一瞬：「我說了，是我自己的眼睛。」
他在「自己的」一詞上加重語氣，提醒漩渦長門，不是什麼親人，就是他本人。
「你是……老爺爺？可是，你怎麼會這麼年輕？還有你的眼睛？」
長門混亂了，而旁邊的彌彥，葵以及山椒魚半藏一行人更是雲裡霧裡，聽得頭暈腦脹，分不清什麼對什麼。
唯一清楚的一點就是，漩渦長門的輪回眼似乎真的不是他自己的，而是，眼前的炸毛青年/宇智波斑的？
山椒魚半藏首先倒吸了一口冷氣：如果真是這樣，宇智波斑在十多年前就存在，也就是說他不是復活，而是從初代時期一直活到現在，然後用了不知名的手段重返青春……那到底是怎樣逆天的術？又是什麼原因，會讓原本只有寫輪眼的宇智波開啟輪回眼，還讓斑將輪回眼移植給這個漩渦家的小鬼？
半藏覺得自己好像隱隱碰觸到了一個不得了的陰謀，或許……他能用這個陰謀要脅斑，不，應該說和斑合作……
想到這裡，不等其他人開口，半藏迫不及待道：「宇智波斑，我和你做個交易吧。」
斑抬頭，望著半藏，示意他說說看。
「我幫你取回你的眼睛，你幫我殺了這兩個小鬼，如何？」
聽到這個建議，葵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別的不說，就沖這個山椒魚半藏不擇手段，又貪生怕死的行為，斑爺爺就絕對不會和他合作。
比起陰謀，斑爺爺應該會更欣賞正大光明的陽謀。
果然，緊接著半藏，漩渦長門也表態了：「我願意把你的眼睛還給你，只要你救下小楠，我立刻就挖出這雙眼。」他手上苦無倒轉，對準了自己的眼眶。
作為眾人矚目的中心，左右局勢的關鍵，宇智波斑稍稍沉默了一瞬，然後低頭看向葵：「你怎麼看？」
感覺到其他人唰地把視線轉到自己身上，葵覺得壓力有點大……^
話說斑爺爺是故意的吧，這樣反問自己，到底是幫山椒魚半藏呢，還是漩渦長門？
葵看看半藏帶著面罩遮住了大半張臉的模樣，再看看漩渦長門像火焰一樣明亮鮮明的頭髮，很沒骨氣地倒在了年輕人的美色下：「他的頭髮顏色真好看啊，漩渦一族的紅發真是我見過最漂亮的紅色。」
宇智波斑笑了，長門和彌彥高懸的心也放下了下來。與他們相反，山椒魚半藏的眼神瞬間陰沉下去，他比了個手勢制止住騷動的手下們，徑直翻身跳下山崖。
「我可是山椒魚半藏，宇智波斑，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吧。」半藏邊說邊摘下了自己的呼吸器，一瞬間肉眼可見的綠色毒霧隨著他的呼吸開始在戰場上彌漫開來。
「糟了！那是山椒魚的毒氣，劇毒無比！」長門和彌彥連忙後撤，後者還不忘向兩個宇智波解釋，「千萬不能沾上那毒氣！」
葵望向斑爺爺：「怎麼辦？」
宇智波斑冷哼一聲，看都不看紛紛後退的其他人，淡藍色的查克拉從他身上升起，構建出巨大無匹的骨骼，接著是血管，肌肉，皮膚——
如小山般龐大的查克拉巨人出現在戰場上，將宇智波斑包裹其中，他抬起手，帶動須佐能乎手上的長劍，直指召喚出山椒魚的半藏：「那就讓我看看你的實力吧。」
兩個影級忍者打起架來可謂驚天動地，稍不小心，就會被他們的戰鬥餘波殃及。葵很有自知之明，跟著漩渦長門和他的同伴一起轉頭就跑，直到跑出幾百米，三人才停下來，面面相覷。
身後硝煙彌漫，時不時產生地動山搖的巨響，綠色的毒霧混雜著灰塵遮天蔽日，讓人根本看不清戰場的狀況。
「那個……我們是不是忘了什麼？」葵撓了撓臉頰，看著兩個青年。
長門和彌彥呆了一瞬，突然反應過來：「對了！小楠！」
所以他們是完全忘記了半藏手裡的同伴了嗎……咦，總感覺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呢？
葵抽了抽嘴，乾巴巴地笑了。
「我說，你們在幹什麼呢？」
忽然，一個好聽的男聲在三人頭頂響起，葵驚喜地抬頭大叫：「鏡爺爺？！」
長門和彌彥心中一驚：他們完全沒注意到有其他人在旁邊！
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人逆光站在山崖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們，黑色剪影裡一雙猩紅的寫輪眼格外奪目。
旁邊的黑髮小姑娘已經在興奮地揮手：「你去哪兒了？」
那人往前踩了一步，徑直從三層樓高的山崖上落下，木屐嘎達一聲踩在地面上，也踩在了長門和佩恩的心上。
一雙詭異的寫輪眼出現在他們兩前，之所以說詭異，是因為這個人的眼白部分完全被黑色填充，和寫輪眼的猩紅形成鮮明對比。紅與黑的交融不僅驚豔，且愈加顯得鬼氣森森，恍惚中讓人誤以為是地獄中的惡鬼闖進人間。
青年的臉孔跟之前的炸毛男人有五分相似，只是多了幾分漫不經心的痞氣，一頭漆黑的長髮被紮在腦後，只有幾縷碎發垂在眼前。更加奇怪的是，他的臉上有幾道裂縫，就像是……被打碎的陶瓷人偶。
葵跑到鏡的面前，上下打量著他，一眼看見了他手上的一枚翠綠色勾玉：「這是什麼？」
「給你的禮物。」宇智波鏡將勾玉套在小姑娘的脖子上，「好好戴著，危險的時候能救你一命。」
勾玉表面溫潤圓滑，裡面看上去是實心的，但仔細一看裡面仿佛流轉著不知名的液體物質，反射著瑩瑩翠光。翠綠色的玉石被一根簡陋的黑色繩子穿著，掛在葵的脖子上，和她深色的上衣形成鮮明對比。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但是是鏡爺爺送給自己的禮物哎，葵喜滋滋地摸了摸勾玉，把它塞進了自己的衣領裡。
而彌彥望著那勾玉的模樣，眼皮狠狠一跳：溫潤的翠綠色勾玉，就算沒有陽光的照射也仿佛在發著光……怎麼跟他偶然聽到的八咫瓊勾玉描述很像？
那可是，三大神器之一的八咫瓊勾玉啊……應該不會這麼隨隨便便就出現……吧？
還有這個忽然出現的男人，看上去跟木葉的小女孩認識，可是對於他和長門來說，就不知道是敵是友了。
「說起來，那邊在幹什麼？」青年想到了什麼，打了個響指，指了指自己的左後方，那裡正是宇智波斑和山椒魚半藏的戰場，此時灰塵漫天看不清楚狀況，倒是之前的巨響已經銷聲匿跡。
葵把前因後果跟他解釋了一遍，宇智波鏡摸了摸下巴，看向紅發的長門，準確地說是看向他的眼睛：「哦？斑的眼睛？」
鏡的另一隻手撫上腰間的長刀：「要不，我先幫他取出來保管一下？」
葵分不清楚鏡爺爺到底是在看玩笑，還是認真的，但是看那兩個黑底紅雲長袍的青年滿臉緊張的樣子，很明顯對方當真了。
「不用你多事。」斑的聲音及時傳來，阻止了宇智波鏡蠢蠢欲動的手。
他提著一個人頭，從硝煙裡走出，衣服分毫未亂，臉色平靜如水，身後還跟著一個深藍色頭髮的女子。
「小楠！」長門和彌彥眼睛一亮，沖了過去，「你沒事吧？」
小楠搖了搖頭，一隻手抱著另一邊胳膊，那胳膊軟軟地垂在一邊，似乎是骨頭斷了。她的脖子上還有一條血痕，除此以外倒也沒什麼傷。
況且比起她的輕傷，現在更為關鍵的是長門的眼睛。之前小楠在山崖上同樣聽見了長門的承諾，此時她被宇智波斑救出，那麼長門也要兌現他的諾言了……
29.回村
一想到長門要獻出他的眼睛，一時間半藏死亡，小楠被救回的輕鬆氣氛在曉的三人中就蕩然無存。無論是彌彥還是小楠，他們都望向長門，滿心沉重。
但是相較於他們的悲傷，被注視者本人，卻比他的兩個同伴輕鬆許多。
本來也不是自己的眼睛，他只不過把眼睛還給它的主人，而且還能順便救下小楠。長門怎麼想怎麼覺得這筆交易很划算。
所以，他主動轉向宇智波斑，將苦無對準自己的眼眶：「該是我兌現諾言的時候了。」
葵瞪大了眼睛，盯著長門握著苦無的手，那只手非常穩，沒有絲毫顫抖，就好像即將挖出的不是他自己的眼睛一樣。
為什麼呢……
為什麼他一點都不害怕？
比起眼睛，更重要的是同伴的性命，和自己的承諾嗎？
宇智波斑扔掉手上半藏的頭顱，不慌不忙地走過去，握住長門的手腕：「我自己來。」
說著，他直接將手伸向紅發青年的眼睛。
現場一片寂靜，所有人都默不作聲地注視著這一幕，彌彥和小楠的手緊握成拳，微微顫抖。
在眾人的目光下，長門一臉坦然表情平靜，而那只骨節分明，皮膚蒼白的手指離輪回眼越來越近——葵的眼睛也越睜越大，然後——
她眼皮一重，瞬間陷入黑暗中。
頭頂傳來宇智波鏡的聲音：「小孩子，還是不要看這麼殘忍的畫面比較好。」
葵眨眨眼，感覺到自己的睫毛掃在鏡爺爺冰冷粗糲的掌心。
下一秒，她就聽見一聲包含痛苦的悶哼，似乎是那個人想要痛呼出聲卻硬生生壓了下去。
葵握緊的掌心裡滿是冷汗，她眼睛上蓋住的手移開，光線再度照射進黑色的眼眸裡：
她看見，那個紅發的青年一隻眼睛緊閉著，一條刺眼的血淚順著青年的臉龐緩緩滑落。
而斑爺爺撩開的劉海下，那只原本閉合的眼睛睜開，露出紫色的，一圈套著一圈的輪回眼，另一隻眼還是猩紅色——
他只取回了一隻眼睛，還有一隻輪回眼依舊好端端地留在漩渦長門的眼眶裡。
彌彥和小楠沖上去扶住長門，同時驚訝地看向斑。
宇智波斑低頭看看自己沾滿鮮血的指端，略微皺眉，甩了甩手：「你們不是說要給這個國家帶來和平嗎？」
「哈？」
「這只眼睛暫且放在你這裡，讓我看看你能用它做到什麼程度。」
長門揮開同伴的手，重新站穩身體，他一隻手蓋住眼睛，用完好的輪回眼死死盯著斑的：「為什麼……為什麼不全部取走？你是在看不起我嗎？」
「你不要誤會什麼，我只是想看看，你們到底能不能實現自己的諾言——用一己之力，給這個常年戰亂的國家帶來和平。輪回眼只是暫且放在你這裡，等哪天我高興了，再來取回。」
紫色的眼睛和同樣紫色的眼睛對視，良久之後，長門放鬆了表情，勾起嘴角笑了：「我會讓你看見的。這個國家的和平。」
「沒錯，我們會和長門一起，給這個國家，給雨忍村帶來和平和希望。」彌彥和小楠對視一眼，一左一右站到長門的身邊。
「哼，希望你們不只會說大話。」斑放下了劉海，遮住了輪回眼，露在外面的那只也從寫輪眼的狀態退出，恢復成靜謐的黑色。
他轉身走過葵和鏡：「我們走吧。」
葵小跑幾步跟上了斑，宇智波鏡卻站著沒動，望著雨忍村三人。
「怎麼了？」彌彥剛放下去的警惕再次升起。
「嗯……你們的老師讓我帶一句話給你們。」
「老師？自來也老師嗎……」
「對，來的時候正好碰上了他。他讓我給你們帶一句話，你們三個人永遠都是他的學生。」
「……」
葵回頭，疑惑地望著剛剛趕上來的鏡：「鏡爺爺跟他們說什麼呢？」
「自來也讓我給他們帶話。」
「自來也叔叔？他跟長門又是什麼關係？」
「他是長門、彌彥和小楠的老師。二戰時期曾經教導過他們一段時間。」解釋的不是鏡，而是斑。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把他們帶回木葉村呢？」葵皺起臉，很是不解——這裡的環境這麼差，之前還有半藏一直欺負他們，想也知道在木葉他們會比現在過得輕鬆許多。
「他們是這個國家的人，無論國家和村子再怎麼貧窮落後，他們也不會願意移居木葉。人不光是為了輕鬆而活著的……」斑抬起頭，忽然道，「太陽出來了。」
葵跟著抬頭，發現原本密佈的烏雲果然散開了，天空出現了難得一見的晴朗，金色溫暖的陽光灑在這片貧瘠的土壤上。
「這個世界上，除了陽光還有許多黑暗的地方。」斑低頭，看向葵，「你生在陽光下，不曾接觸這些黑暗，然而還是有很多人在你看不見的痛苦中苦苦掙扎……他們中有些人放棄了希望和理想，墮入沼澤中，還有些人卻始終不曾放棄過他們心中的信念，只要有信念，那麼黑暗終將被光明替代。」
「喂，斑，別說的這麼沉重。」鏡把手放在小姑娘的頭頂揉了揉，「葵不用急著明白這些道理，只要知道人無論在什麼時候，都不能放棄希望就行了。」
「希望……嗎？」葵喃喃著這個名詞，眨了眨眼，稚嫩的臉龐上浮現出困惑的神情，「那到底是什麼呢？」
沒想到宇智波鏡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就是一直存在在你身上的東西，你只要一直保持這樣就很好了。」
他望向斑：「對吧？」
宇智波斑沉默了片刻，沒有直接贊同，但也沒有反駁。
之後的幾天，葵一邊跟著兩個爺爺趕回木葉，一邊思考著他們兩說的話。
什麼希望，信念，黑暗和光明……在此之前，沒有人跟她提過這些話題。
在原來的世界裡，無論是斑爺爺還是泉奈爺爺，他們兩唯一對葵說過的類似的教導只有：「葵要不斷努力，變得更強才行。」
而她的父母因為一個是村裡的顧問，一個是醫療忍者，每天都很忙，偶爾被葵問及對自己的期待時，兩人都只說希望葵永遠開心，所以小姑娘的腦袋裡完全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
她的世界充滿了和平，美好和幸福，而這個世界裡充滿了戰爭，痛苦和悲傷。
這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可是葵覺得，有一個東西是不變的。
直到她看見宏偉的木葉大門時，她才忽然明白了那個東西是什麼。
——那應該就是斑爺爺說的信念，也是鏡爺爺口中的希望。
只要有那個東西，痛苦也好，悲傷也好最終都會被幸福取代。
所有貧窮落後的雨忍村，最終都會變成木葉村這樣溫暖的存在。
葵笑了起來，眼睛彎成月牙，像一陣春風一樣穿過木葉村的大門，順便跟守門的兩個宇智波族人打招呼。
她臉上甜美的笑容太具有感染力，引得宇智波誠和曉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唔，她怎麼突然這麼高興？」鏡轉頭問斑，後者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有時候也搞不清年輕人的想法。
見到他們兩，兩個警備隊成員立刻收斂了笑容，站得筆直：「斑大人，鏡大人。」
「嗯。」宇智波斑將任務卷軸遞給他們，順口問了一句，「最近村子有什麼事情發生嗎？」
「因為斑大人的參與，和風之國的戰鬥提前結束，自來也大人和綱手大人也已經完成談判，不日將返回村子。還有……」
「嗯？」
「還有團藏大人……他和山椒魚半藏私底下合作的事不知怎麼被火影大人知道了，兩位大人這兩天吵得不可開交。」
穿過村子大門，往裡面走了十幾分鐘，直到看見了火影樓，宇智波斑才主動打破了安靜：「是你告訴三代火影的吧？」
他看向自己的哥哥——
宇智波鏡揚起了不懷好意的笑容：「不是挺好的嗎？反正你看他也不順眼，就算沒有我，你也會想辦法告訴猿飛日斬的吧？」
見斑沒有說話，鏡繼續說了下去：「那個雨忍和團藏合作的事，還是你告訴我的，說什麼團藏不適合當四代火影，難道你想當下一任火影？」
斑依舊沉默。
宇智波鏡本來也只是調侃他的，沒想到這個弟弟竟然默認了，他停住腳步：「還真是啊……嘖嘖嘖，你打算怎麼做？」
斑沉了沉眼，看見葵正和宇智波帶土站在火影樓前說話：「什麼也不做，沒有人比我更適合，他們只會選我。」
當天晚上，宇智波斑前往富岳家商量此事，而鏡站在帶土家的院子裡宣佈了這個消息。
比起下巴都掉到地上的帶土，和舉雙手贊同的帶土奶奶，葵一臉冷靜：「我不覺得斑爺爺能毫無懸念的當選。」
鏡挑眉：「為什麼？」
要知道，無論是從實力還是身份上，宇智波斑比其他候選人都高出了不止一個層次。
葵一臉深沉地指出斑最大的問題：「他走在路上，完全不會有小孩敢找他要糖吃。」
鏡：「……」
帶土奶奶：「好像是哦。」
帶土：「……這算是什麼問題啊？！」
葵振振有詞：「在我的世界裡，一二三，三代火影都和藹可親非常受小孩子們歡迎。無論是柱間爺爺，還是泉奈爺爺亦或者是猿飛爺爺，他們的口袋裡時時刻刻都裝滿了糖果。當年扉間爺爺正是在這個問題上，輸給了泉奈爺爺。比起斑爺爺的兇殘，難道不是波風水門更受小孩們歡迎嗎？」
帶土想起自己老師那張老少通吃，溫暖人心的笑臉，竟然就這麼被葵說服了。
他本來還以為宇智波斑當選四代火影板上釘釘，沒想到現在反倒覺得自己老師贏面更大。
宇智波鏡也摸著下巴陷入深思：「這麼說來，也有幾分道理。就算有宇智波一族的支持和風之國戰場的功勳，斑還是無法穩占上風啊。」
「所以，為了斑爺爺順利當選火影，我們必須幫他進行形象改造！」
於是，當宇智波斑從富岳家裡回來的時候，就被鏡告知了這麼一則消息：
「什麼？形象改造？對我？？？」
他不著調的三哥笑嘻嘻地點頭：「為了你的夢想，斑你就犧牲一下吧。」
「……」他怎麼感覺，宇智波鏡笑得非常非常邪惡呢？
30.形象改造
第二天一早, 葵便依次叫醒了帶土和鏡爺爺，這兩個人是她的助手，葵自己自封為這次行動的總指揮, 而帶土奶奶則是他們的後勤人員，主要負責給行動人員提供吃的和喝的。
吃完一顆梅子飯團，葵攤開一張白紙，對自己的兩個手下說道：「要給斑爺爺進行形象改造，首先, 我們需要列出他的優缺點。」
宇智波鏡捧著一杯茶，盤腿坐在她的左邊，看見小姑娘用毛筆在白紙上劃出一道黑線，把紙張分成左右兩面, 一邊寫上優點，一邊寫上缺點。
「先來優點, 鏡爺爺，你先說一個斑爺爺的優點。」
宇智波鏡想也沒想：「打架厲害。」
葵便在優點那邊標了序號1, 寫下這一點。
「然後帶土，你說一個。」
「呃……輩分高？」
「沒錯。」第二個優點出來了。
接著是葵自己, 她完全沒有猶豫提筆寫下第三點：長得帥。
「噗——」帶土一口茶噴了出來，「這也算？」
葵在第一時間帶著筆和紙遠離了他的「襲擊」, 隨即一臉嫌惡：「噫，你好噁心啊。」
宇智波鏡比他孫女跑的還快, 一個眨眼就蹲到了房間的牆角, 手裡還不忘捧著他的那杯茶。
帶土瞪著他的眼睛哇哇大叫：「大叔你也太誇張了吧！都開萬花筒了？」
宇智波鏡一臉嫌棄, 竟然跟葵的表情一模一樣，連眉毛皺起的程度都分毫不差：「因為我不想沾上一丁點你的口水。」反正他有空間忍術，不用白不用。
還好，後勤人員帶土奶奶及時出現，把現場清理完畢，順便送上一壺新茶，這一對爺孫才小心翼翼地蹭了過來。
帶土覺得自己很受傷，捂著心口倒在一邊說要先緩緩，葵只能拋棄這個沒用的隊員，看向鏡：「第四個優點。」
「呃……」鏡遲疑了，思考了半天才慢吞吞道，「長得帥？」
葵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於是把這句話又寫了一遍。
帶土在旁邊忍不住了，慶倖自己這次沒喝茶，舉手提問：「這不是已經寫過了麼？」
葵一臉你懂什麼的表情，動手寫了第三句一模一樣的話：「這點很重要，所以要重複三次。」
寫完之後，三個人瞪著那張紙好半天，竟全都沒了聲音。
最後還是鏡放下杯子，輕咳一聲：「到缺點了。」
一說到這個，帶土立刻來了精神，搶先發言：「冷酷！」
葵動筆。
接著是鏡：「固執。」
葵懷疑：「這也算？」
「算！」
好吧，算就算咯，動筆。
然後是葵自己：「嗯，傲慢。」
帶土緊接著跟上：「表情可怕。」
動筆。
「一言不合就動手。」
動筆。
「對晚輩沒有慈愛之心。」
動筆。
「……」
一連串下來之後，三個人望著寫的密密麻麻的半張紙發呆——全都是蠅頭小楷，而且不是他們不想繼續寫了，實在是寫不下去，難道要翻面繼續？
兩個隊員看向隊長，葵咳嗽一聲：「暫時先這樣吧。」
太殘忍了啊，優點那邊就寥寥幾個大字，缺點卻是一排接著一排。不寫還沒發現，怎麼一列突然感覺斑爺爺離火影之位越來越遙遠了？
不行，形象改造迫在眉睫，不然斑爺爺吃棗藥丸！
葵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作為隊長要冷靜，穩了穩心神她按照一開始就想好的計畫，繼續進行下去：「優缺點列完了，接著就是針對優點進行放大，缺點進行改善，先進行哪一項？」
葵機智地把皮球踢給兩個隊員。
宇智波鏡反應最快，想也沒想飛起一腳，把球砸到帶土的臉上：「你選。」
帶土抽抽嘴角，看著男人隱隱發紅的眼睛，覺得自己要是再把皮球踢回去，估計鏡大叔就能再開寫輪眼消滅自己。他只好含淚用臉接下這個球：「那就先放大優點吧。」
先，先易後難嘛。帶土這麼告訴自己。
葵點點頭，也覺得需要一步步來，從易到難。
她看看那張紙，上面的優點其實一共就三條：1.打架厲害；2.輩分高；3.長得帥。
「這要怎麼放大？」鏡托著下巴問她。
「很簡單啊，抓住這三點向其他人宣傳，在幾天後的火影投票上爭取大家的投票。」
「這樣好嗎……」帶土遲疑，「別的候選人都沒動靜，就我們這麼大張旗鼓……」
葵冷酷臉：「他們不拉票是他們傻，我們拉票是我們機智。斑爺爺知道我們幫他拉票，一定會感動的。」
帶土覺得自己不光是嘴巴抽搐，連眼角都要跟著抽搐起來：他怎麼覺得宇智波斑知道後，會宰了他們三個？
葵他估計捨不得動手，宇智波鏡又很難揍得動，所以……其實就他自己最危險？？？
帶土哭喪著臉，很想知道自己現在臨時退出行不行。
結果他的申請被隊長葵，和另一個隊員鏡毫不猶豫地鎮壓了，爺孫兩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中看出相同的意思：開玩笑，沒有帶土在前面擋住斑爺爺/弟弟的怒火，遭殃的就是自己了好麼，所以，不行！帶土絕對不能退出！
絕望的帶土被兩人拖了出去，拿著葵連夜趕制的支持宇智波斑傳單，以宇智波族地為起點，向木葉火影樓一路沿途發放。
出乎他們意料，族裡的人一聽是給斑大人拉票，一個個放下自己手中的事，主動加入了他們，於是一群宇智波浩浩蕩蕩地從族地裡出發，向木葉村進攻。
其他忍者一開始還以為宇智波們終於造反了，紛紛提起心戒備，結果沒想到他們收到的既不是手裡劍也不是火遁，更不是寫輪眼，而是一張紙條，上面寫著碩大的幾個字：支持宇智波斑成為第四代火影。
「……這是什麼？」山中花店的老闆滿臉黑線，望著手裡的紙條發呆。
一個宇智波小孩站在他面前，一聽他的話迫不及待地開口向他宣傳宇智波斑成為火影的必然性，小孩說得唾沫橫飛，心裡慶倖自己開了眼，可以拷貝下葵之前發放的宣傳詞，此時只要照本宣科就行了。
花店老闆被一串一串的名詞砸蒙了，望著宇智波家的小鬼發呆，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原來宇智波家的人也不是那麼高傲寡言嘛……他們還是很能說的。
跟他有同樣想法的還有許多其他的木葉忍者，他們一個個拜倒在宇智波的口若懸河中，為了儘快從懵逼狀態擺脫，所有人有志一同做出了相同的選擇——
「沒問題沒問題，到時候一定投票給斑大人！什麼？大蛇丸，波風水門，自來也？他們是誰啊不認識，我們只知道斑大人。」
得到保證的宇智波們心滿意足地走了，繼續去尋找下一個受害者，大部分木葉忍者松了口氣，覺得逃過了一劫。然而還有一小部分人追上了宇智波家的人：「那個……不介意的話，把紙條也給我一部分吧，我也想為斑大人出一份力。」
有個旁觀的忍者實在忍不住了，攔下這群人中的一個，那正好是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忍。女忍被問及為什麼要幫宇智波家宣傳的時候，她捧著心口，滿臉紅暈：「因為斑大人帥呀！不僅帥實力還強！」
「……」問話的人無力反駁，因為宇智波斑，你能否定他一切，就是不能否定他長得帥實力高還是木葉的創始人！
這一切都在葵的掌握中，見效果這麼好，她點點頭，向兩個隊員宣佈：「該進行最後一項了，改造斑爺爺的缺點！」
帶土一臉菜色，捂著肚子：「我胃疼。」
宇智波鏡瞥了他一眼，立刻以同樣的姿勢捂著自己的腹部，面無表情：「我也肚子疼，可能是吃壞東西了。」
葵咬牙切齒地扯住這兩個試圖臨陣脫逃的傢伙：「不行，不許走！帶土你捂錯位置了，那裡不是胃，是腸子！還有鏡爺爺，以你的身體，根本沒有吃壞東西的可能！」
「葵啊，你饒了我吧，我會被斑大人殺了的。」帶土哀嚎，「我還沒追到琳當上火影走上人生巔峰呢，我不想這麼早死啊！」
宇智波鏡點頭贊同：「乖孫女，你要學會尊老，尊、老，懂嗎？」
葵面無表情，一手扯住一個：「帶土，你不會死的，你要是死了琳就跟卡凱西在一起了。斑爺爺，你不老，無論是從你的心態還是外貌上，你都風華正茂。」
「所以，別逃了，勇敢面對吧！」她最後這樣總結道，以大無畏的姿態拖著兩個隊員，找到了宇智波斑。
彼時宇智波斑剛好接到了富嶽的稟報，告訴他一群宇智波的族人正在木葉村裡發傳單，目的是為了給他宇智波斑拉票，以應對三天后的火影選舉。
斑看著手裡的紙條，盯著白紙黑字的「支持宇智波斑成為第四代火影」，臉色發黑。
宇智波富嶽很想笑，無奈他也不想年紀輕輕早逝，只能硬生生把笑意壓下去，板著一張臉假裝自己跟斑大人一樣嚴肅。
正在他憋笑憋得快不行的時候，救星終於來了。
富岳看到葵小姑娘，眼睛一亮，連忙對斑說了一句他們來了，就沖出了院子，在遠離那棟房子足夠遠的地方，扶著牆哈哈大笑。
正好一個宇智波族人路過，看見向來不苟言笑的族長正毫無形象地張嘴大笑，嚇得臉色慘白，差點以為自己不知不覺中了敵人的幻術。
再看葵這邊，她一進院子，就發覺自己被斑爺爺的目光牢牢鎖住，同時被盯上的還有鏡和帶土。
宇智波斑捏皺了手上的紙條，咬著牙關詢問：「你們在做什麼蠢事？」
葵縮了縮脖子，把左手上的宇智波鏡丟了出去——
去吧鏡爺爺，發揮你作用的時候到了！擋住斑爺爺的怒火全靠你了！
宇智波鏡抽了抽嘴角，丟給小姑娘一個「你等著」的眼神，無奈而勇敢地用自己身體堵住斑的炮口：「那個……你先冷靜一下。」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3 10:28
31.四代火影之位
他就知道其中有三哥的參與！
斑瞪著那張和自己有五分相似, 但更加放蕩不羈的臉，氣得無話可說，不知道是該給他一個火遁, 還是月讀，亦或者乾脆來個地爆天星算了。
反正以對方的實力，肯定死不掉。
之前宇智波鏡丟下一句形象改造就沒了下文，斑還以為他放棄了，沒想到是在這裡等著他——
發傳單, 宣傳，拉票？還鼓動整個宇智波族一起？
斑冷漠臉：朕辛苦那麼多年，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形象和名聲就這樣被毀了。
宇智波鏡還敢理直氣壯地說：」這不是蠻好的麼？一方面讓族人跟牧業村裡的人親近，一方面也說明了族人都很支持你當火影。「
斑呵呵：「他們敢不支持看看。」
「光一個宇智波族支持斑爺爺也遠遠不夠啊, 」葵小心翼翼地從鏡身後探出一個腦袋，望著斑爺爺振振有詞, 「必須獲得其他木葉忍者的支持才行。」
「你們以為用這種鬧劇就能獲得木葉忍者的支持？」
斑恨鐵不成鋼：葵不清楚，帶土不清楚, 他三哥一個成年人還能不清楚麼？！斑還以為鏡有多可靠，這幾天忙著選舉火影的事放心地把葵交給了對方, 結果他倒好。不但不阻止葵亂來，還積極參與, 一看就是樂在其中！
想到這裡，斑又甩給宇智波鏡一把眼刀。無辜中招的男人攤開手：開個玩笑也不行嘛, 他就是覺得蠻有意思的。
斑扶額, 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整個人都感覺非常無力。這種感受就像許多年前，他面對千手柱間那個白癡時的無力感一樣：完全不能理解對方的腦回路，讓人恨不得扒開他腦袋看看裡面到底在想什麼。
話說他宇智波家的子孫，為什麼會讓他想起千手柱間啊？
斑的目光落到葵丫頭略帶嬰兒肥的臉上，深思：是不是趁著雲忍村那邊戰線還沒結束，把她丟到那邊繼續「鍛煉」？
葵感覺背上一寒，直覺不妙，唰地縮回頭，把自己嚴嚴實實藏在了鏡爺爺身後。那樣子就像只小土拔鼠，察覺自己被一隻猛獸盯上就迅速縮回地洞裡，死都不出來。
宇智波•土拔鼠•葵縮了回去，宇智波鏡沒皮沒臉無所謂地扛著斑陰鬱的眼神，剩下一個帶土在老祖宗刀子般的目光下欲哭無淚。
他淚流滿面地扭頭看向房間外的院子：說了他不想來嘛，他就知道會是這樣，葵有鏡大叔擋在身前，自己身前可是空蕩蕩一片，什麼都沒有啊！
關鍵在這個節骨眼上，宇智波鏡還火上澆油，他豎起一根手指晃了晃：「事情已經發生了，既然如此，我們就把形象改造計畫進行到底吧。」
斑漠然地看著他，雙手環胸，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
他倒是想看看，這三個人還能弄出什麼么蛾子出來。
宇智波鏡笑眯眯地把葵從自己身後拔了出來：「隊長，你來宣佈最後一步實施方案吧。」
葵告訴自己要勇敢，要不畏強權，她這都是為了斑爺爺好！
一番自我打氣加催眠後，她勇敢地抬起頭迎上斑爺爺的眼神：「最後一步，就是讓斑爺爺變得和藹可親人見人愛！」
斑：「……」
帶土：完了完了，要死要死。
鏡：「噗——」
一旦開了個頭，後面的話反而更容易說下去，葵走到盤腿而坐的青年面前，一臉嚴肅地端詳著青年的臉孔，點點頭：「斑爺爺長得還是很可以的，就是表情太可怕了點。只要你多笑笑，一定會有更多人喜歡你。」
「多笑笑？」像雕塑一般的斑動了動眼珠子，扯起嘴角緩緩拉長翹起，「像這樣嗎？」
葵：「……」
帶土：魔，魔王啊，這是！這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魔王！
鏡：「哈哈哈哈哈。」
葵迅速果斷地搖頭：「不對不對，應該是像鏡爺爺那樣笑。」她轉身，抬手直指笑得前仰後合樂不可支的黑衣男人。
鏡臉上的笑容一僵，沒想到這都能扯上自己，不過他家弟弟現在的笑容真的很嚇人哦，黑氣都快具現化出來了。
他歎了口氣，對葵搖頭道：「算了吧，斑不是那樣的人，你不能強求。」
葵愁眉苦臉：「可是笑容是最具有感染力的東西了呀，除了笑我想不出還有什麼辦法能讓斑爺爺迅速變得和藹可親平易近人了。」
鏡瞅瞅宇智波斑，他穿著宇智波傳統的深色高領上衣，下麵穿著一條寬鬆的白色褲子，盤腿坐在那兒，頭髮又長又毛糙，像刺蝟一樣炸開。就算現在他已經收起了剛才那副惡鬼似的笑容，但是似笑非笑的樣子怎麼看怎麼透著一股傲慢和冷漠。
他幾乎就差在臉上寫著：我看不起你，你來揍我啊，不好意思，你揍也揍不過我的字樣。
宇智波鏡扶額：沒救了，這個弟弟是沒救了，算了，還是換一個吧。
葵淚眼汪汪攔住他：鏡爺爺，你為什麼要放棄治療！
宇智波斑冷眼看著他們兩耍寶，全程目光死：這兩人一個是他哥哥，一個是他哥哥的孫女，都是他跟他血緣關係最近的親人，能不能別這樣丟臉？
至於帶土？
哦，他捂著嘴巴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恨不得讓斑把自己這個人當空氣。
鬧到這個程度，斑也懶得再追究什麼了，當然他是絕對不會配合葵進行那個什麼最後一項實施方案，這三個閒人愛幹嘛幹嘛去，他還是很忙的。
斑揮揮手，示意他們趕緊走，結果三人還未來得及離開，第四個人就進入了房間。
躲在外面笑夠了的宇智波富嶽一進屋子，就遭受了四重目光的洗禮，這讓飽經鍛煉的他都忍不住腳步一頓，有些忐忑：他的臉上應該沒有笑容了才對？斑大人應該沒看出什麼……吧。
宇智波斑的確什麼都沒看出來，他只是冷哼一聲，沖這個現任族長抬抬下巴：「有什麼事？」
宇智波富嶽也有些摸不著頭腦：「那群風之國前線的人回來了，三忍裡的自來也和綱手要求見您。」
三忍？自來也和綱手？他們兩要見自己？
斑微微眯起眼，來了點興致，坐直了身體：「讓他們過來吧。」說完他還不忘瞥一眼旁邊坐等看戲的三人，很嫌棄：「你們怎麼還在？」
葵眨巴眨巴眼，一臉乖巧，同時發射出萌必死光線——
斑被打敗了，轉開視線看向下一個人。
宇智波鏡翹起一邊嘴角，巋然不動安坐一旁：「我對他們很好奇。」
「……」斑再看向帶土，這個少年這次很給他面子，連滾帶爬沖出了房間，「我去找卡凱西他們了！」
宇智波富嶽抽了抽嘴角，連忙退下去說是要給那兩個沒來過宇智波族地的人帶路。
不一會兒，自來也和綱手便順著外面的走廊進入屋子裡，而說是給他們帶路的宇智波富嶽卻不見了蹤影。
綱手一進屋，便看到了乖乖巧巧跪坐在斑下首的葵，眼睛一亮，笑眯眯體抬手沖她招呼：「好久不見，葵醬。」
「綱手姐姐！」小姑娘笑彎了眼睛。
「身體怎麼樣，上次的傷都好了吧？」
「已經完全沒問題了！身體倍棒，吃什麼都很香！」
那邊一大一小兩個女忍寒暄上了，這邊自來也瞪著宇智波鏡：「是你！」
穿著黑色和服，腰掛長刀的青年沖他點點頭：「已經幫你把話帶給你的三個學生了。」
「……」自來也的表情複雜起來，半晌才吐出一句，「麻煩你了。」
之前在風之國戰線的時候，他和綱手忙於和砂忍談判，一個沒注意，宇智波斑帶著葵就先溜了，說是先回木葉，順便去雨之國辦件事。一提到那個多雨的國家，自來也就情不自禁想起自己在二戰時期收下的三個徒弟，儘管他教導長門，彌彥和小楠的時間不長，可是在自來也的心裡，那三個孩子已經是他的學生，是跟水門一樣，被放在心上的徒弟。
要不是自來也是前線總指揮，要忙於和砂忍談判，分身乏術，他早就追上宇智波斑，舔著臉也要跟他們一起進入雨之國，只可惜……
在宇智波斑帶著他孫女離開營地的第二天，突然又來了一個宇智波的男人，那個男人一看就是被人用穢土轉生召喚出來的，對方也是如此自我介紹：為了尋找葵，被另一個世界的千手扉間用穢土轉生召喚出來，跨越一個世界來這邊尋找他的孫女。
名為宇智波鏡的男人這樣說道：「畢竟那個孩子比較特殊，家裡的大人們都很關心她。」
自來也告訴男人，葵已經被宇智波斑帶去了雨忍村，還拜託對方如果見到了自己的三個學生，麻煩給他們帶句話。男人應下之後便用空間忍術離開，其速度之快，讓自來也和綱手都忍不住為之心驚。
「他的速度……可以趕上水門了吧？」當時綱手站在自來也身邊感慨道。
水門的老師點點頭：「他們世界的人真厲害啊。」
不知道為什麼，接到猿飛老師的消息，自來也和綱手兩人毫無障礙地就接受了葵和剛才的男人都來自于另一個世界的設定。
可能是因為他們的隊友，大蛇丸也是位沉迷科研事業的「科學家」？所以從科學的角度，一切都是能（強行）解釋得通的嘛。
自來也回過神，聽見黑衣青年平淡的聲音：「你的三個學生都非常優秀。」
白髮男人大笑了起來，露出一口白牙，豎起拇指：「那是當然的了，他們可是我的學生！」
「那麼，你和綱手這次來找我，有什麼事麼？」宇智波斑見話題的走向越來越奇怪，仿佛除了他自己，大家都忘記了自來也和綱手本來的目的，不得不出聲提醒他們。
「哦，對了。」被他提醒，自來也才一拍自己額頭，一臉恍然大悟，「我和綱手這次前來，是為了即將開始的四代火影競選一事。」
斑的眼神瞬間銳利起來。
他聽見白髮男人繼續說道：「我和綱手，都會支援你，包括之前風之國戰線上的忍者，他們也會將票投給宇智波斑。」
斑愣住了，一時間竟忘記開口，還是鏡幫他問出疑惑：「波風水門是你的徒弟吧？為什麼不支持他？」
自來也揉了揉自己獅子般濃厚茂密的白色頭髮，苦笑道：「水門雖然很優秀，可是跟宇智波斑比的話，還差了點。更何況，我覺得斑大人會比水門更適合四代火影之位。」
32.花落誰家
這下, 連宇智波鏡注視著他的目光都變了，他看看自己弟弟那張不討喜的臉，再看看綱手和葵討論得正歡仿佛什麼都沒聽見的背影, 不由自主向自來也求證：「你是認真的？」
白髮男人收斂了笑容，點點頭：「在這種事情上，我還是很認真的。」
「綱手呢？她是千手家的吧？」鏡瞥了眼金髮女人，後者身體一僵，「也沒意見？另外, 你們的同伴大蛇丸似乎也很想競爭四代火影之位。」
「大蛇丸他不行！」沒想到這次是綱手搶先回答，被搶了話頭的自來也只能站在旁邊摸著鼻子苦笑。
「哪裡不行？年紀輕輕就不行了？」
「噗--」葵差點噴笑出來，就連宇智波斑的表情都有點僵，兩人用「你在鬼扯什麼」的眼神瞪著鏡。被瞪著的人似乎一無所覺, 繼續笑眯眯地望著同樣僵硬的兩個後輩。
綱手歎了口氣：「你就別打趣我們了。大蛇丸是真的不行，與其讓他當四代火影, 還不如選水門。」
「其實一開始我們兩都是打算支持水門的。我無心那個位子，綱手的話因為之前的恐血症也沒辦法競爭, 剩下的人裡，呼聲最高的就是水門和大蛇丸。」自來也解釋道, 「不是我歧視，雖然水門過於年輕, 但除此以外，他不比大蛇丸差。他有實力, 性格好, 也有擔當, 可以說是最適合那個位子的人。如果斑大人不出現的話，我和綱手都會力推水門。」
「可是現在斑出現了，而且他也想當火影。」宇智波鏡挑眉，回頭瞥了眼弟弟。
自來也點頭：「如果是年邁的宇智波斑的話，我和綱手還會再猶豫一下。」
斑聽到這裡，輕哼一聲。
綱手有些尷尬，接著道：「可是，他……不知道為什麼回到了巔峰時期，在風之國的戰場上我和自來也都看見了他的出手。如果是他做四代的話，其他忍村再對木葉動手的時候都會掂量一二。」
現在快進入尾聲的第三次忍界大戰裡，砂忍雲忍以及岩忍之所以會一起對木葉出手，除了他們早就在垂涎火之國優越的地理環境之外，也跟三代火影的年邁有關。
他們都以為三代火影年老，實力不再，為人性格又寬厚博大，可以想辦法從中博取一些利益。
如果是宇智波斑接任的話……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很想給其他所有的忍村點蠟了，這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個不下於團藏的強硬鐵血派。
鏡沒有再說話，只看向斑，用眼神示意：到你了。
畢竟要當火影的是斑，不是他，他不能把所有的問題都問完了。
宇智波斑沉默了一會兒，抬眼很肯定道：「你們來找我之前，就已經跟猿飛日斬商議過了吧。」
自來也撓撓臉頰，傻笑。
而綱手則大大方方點頭承認了：「老師也肯定了您在風之國戰線上的貢獻，他在您和水門之間保持了中立。」
再然後，他們討論了什麼，葵就不得而知。
因為聽到這裡，鏡爺爺就主動避嫌，拎著她的衣領，把她提出了房間。
「真是沒想到啊，」葵望著院子裡的灌木叢感慨，「原來斑爺爺這麼受歡迎。」
看來她的最後一步計畫可以不用實施了，三忍中兩個都站在斑爺爺身後，再加上風之國前線的忍者們，宇智波一族，只要不出什麼么蛾子，他就是板上釘釘的四代目火影。
這麼一說，他們宇智波家也出了兩任火影了哎，自己世界裡的泉奈爺爺，這個世界的斑爺爺，嘻嘻嘻嘻，突然感覺與有榮焉是怎麼回事，好驕傲啊。
宇智波鏡站在她身邊，沒有說話，但是臉上卻掛著雲淡風輕的笑容，眼神看似是在注視著院子裡的花草，實際卻不知道飄到了哪兒去。
葵想到自己曾經從長輩那兒聽到的隻言片語，忍不住抬頭問他：「鏡爺爺，你喜歡木葉嗎？」
「為什麼這麼問？」男人低下頭，幾縷碎發從耳後滑落，垂在眼前，將他猩紅色的寫輪眼遮擋得模糊不清。
他著實俊美逼人，可是臉上的幾條裂縫卻又破壞了這份驚人的俊美，顯得鬼氣森森。
「因為你其實從來沒有加入過木葉。」葵摸了摸自己額頭上金屬的護額，上面刻著她熟悉的，從小看到大的花紋。斑爺爺在回到木葉的當晚，也獲得了他的木葉護額，現在只有鏡爺爺……他的額頭上空無一物。
鏡笑了笑，抬手揉了揉葵的頭髮：「我喜歡木葉，就像我喜歡你一樣。」
葵的眼睛亮了起來，連帶著整張小臉似乎都在發光：「那你跟我回去之後，你會加入木葉嗎？」
鏡眨眨眼：「如果木葉還收死人的話。」
葵彎起眼睛笑了，大力點頭：「肯定會收的！」就算不收，到時候斑爺爺和泉奈爺爺一施加壓力，也會收的！
當天晚上，葵本來在床上睡得好好的，忽然不知怎麼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發現今晚的月光非常明亮，透過窗戶落在地板上，留下一塊方形的白色亮光，在如此清朗如水的月光下，客房裡的一切擺設都分毫畢現。
她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心中微微一動，踩著脫鞋走到陽臺上向下俯視--
院子裡並肩坐著兩個人，他們一個穿著黑色的和服，頭髮隨意地紮在腦後，一個穿著佈滿紅白團扇的睡衣，頭髮像刺蝟一樣炸開。
是鏡爺爺，和斑爺爺。
兩人停下交談，同時抬起頭，看向二樓的陽臺。
葵被抓了個正著，不由得有些尷尬，感覺自己像個偷聽大人講話的小孩子。
然而實際上她什麼都沒聽見，鏡爺爺和斑爺爺說話的聲音又小又低又快，葵只捕捉到隻言片語的「輪回眼」字樣。
對了，輪回眼！輪回天生術！
斑爺爺曾經說過，擁有輪回眼就可以使用輪回天生術，將死人復活，但是死亡時間越久，需要的查克拉量就越大。就算是她天生仙人之體，要復活鏡爺爺的話，也會死去……
葵抬手，握住脖子上溫潤的八咫瓊勾玉，看見鏡爺爺向自己招了招手，示意她下去。
葵翻過陽臺欄杆，跳了下去。
月色下，兩個男人正笑著望著她，她的眼淚不知道為什麼就忽地盈滿眼眶。
「怎麼哭了？」鏡爺爺走過來，吃驚不小，摸了摸葵的頭髮。
斑爺爺也來到她身邊，露出詢問的眼神。
葵笑了起來，搖了搖頭，用手背擦掉淚花：「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看到你們兩並肩站在一起，突然就覺得很開心。」
「開心你還哭啊。」鏡爺爺搖頭失笑，「真是個傻丫頭。」
斑則看著他：」我剛才的提議，你不再考慮一下嗎？「
葵追問：「什麼提議？」
兩個爺爺停頓了一瞬，最後還是宇智波鏡攤開手解釋道：「斑現在有輪回眼，他提議用輪回天生術將我復活。」
葵睜大眼睛：「可是……不是說需要的查克拉量巨大麼……」
「如果配合上我儲存在八咫鏡裡的查克拉，應該就差不多了。」鏡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了一面古樸的鏡子，鏡子周邊的古銅花紋都被磨損了不少，鏡面看上去也黯淡無光。
可是，這面鏡子叫八咫鏡。
三神器之一的八咫鏡，跟葵脖子上的八咫瓊勾玉齊名。
「那，那不是很好嘛？」葵露出欣喜的笑容，一想到能看到鏡爺爺真正復活，就忍不住激動起來。
「是很好，但是他拒絕了。」斑爺爺的低沉的聲音像盆冷水，當頭澆下，把葵徹底澆傻了眼。
「哎？！！！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我不想復活。」比起他們兩的一個沉重，一個不解，鏡顯得輕鬆許多。他還有閒心笑著解釋：「活著多累啊，我現在這具身體，又能活動又能說話又不用吃飯睡覺，而且什麼時候想回歸冥土只要結印就可以了，不要太自在啊。」
葵遲疑：「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的。」鏡拍拍她的頭，「別想了，去睡吧，我覺得自己現在這樣挺好的。」
葵求助地看向斑爺爺，希望他能勸說一下鏡爺爺，沒想到宇智波斑凝視了他另一個世界的哥哥片刻，居然閉起眼歎了口氣：「我知道了，我尊重你的選擇。」
他仿佛明白了什麼，但是並不想把他明白的事告訴葵。
最後葵只能在兩個爺爺的驅趕下，一臉懵逼地重新爬回二樓陽臺。
當她再度躺進被窩裡的時候，突然發現有哪裡不對勁——
所以說她一個晚上爬上爬下到底是為了什麼啊？就是為了看看八咫鏡長什麼樣子嗎？鏡爺爺又是什麼時候，搞來了這個世界的八咫鏡和八咫瓊勾玉的？是他那次說是去找三奶奶嗎，那他找到了麼……
帶著這些疑問，葵不知不覺地進入了夢鄉。
三天后，四代火影的選舉典禮在萬眾矚目下舉行，所有的木葉村人投票（包括忍者和非忍者）然後由三代目火影和長老團的人進行票數統計，最後的結果出乎人意料又在人意料之中，得票最多的就是宇智波斑和波風水門，其中宇智波斑的得票數又略高一籌。
他成為了名副其實的第四代火影。
從三代目猿飛日斬的手上接過火影帽，宇智波斑的表情還有點僵硬：儘管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下，可是當他真的接過這頂紅白相間，印有「火」字的帽子時，仍然還有一種不真實感。
當年，千手柱間說要讓他成為初代火影，斑拒絕了，因為他不屑於去當一個不受人愛戴的火影。那個時候的木葉忍者們全都認為千手柱間才是最適合的人選，以宇智波斑的心高氣傲，是絕對不能接受那樣的「施捨」。
而現在，在經過幾十年後，在因緣巧合之下，他居然真的成為了火影。
抬起頭，看向身後火影岩上的第一個石像，斑的心情複雜難言：柱間，如果你知道了這件事，你會有什麼反應呢？
應該還是露出你一如既往的傻笑吧。
宇智波斑低頭，看向下面一眾木葉村的忍者們，他們老老少少，發色不同，眸色不同，服裝不同，但是他們全都佩戴著統一的護額。無論是日向一族，還是宇智波一族，亦或者是其他忍者家族的忍者們，他們首先是木葉忍者，其次再是各自家族的人。
在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許多事情，其中就包括了葵的話，那個小丫頭說「只要你多笑笑，一定會有更多人喜歡你」
更多人麼……
宇智波斑翹起一邊嘴角，低頭給自己戴上火影帽——
從今天開始，他就是木葉村的第四代火影了。
他戴帽子的舉動像是一個信號，原本寂靜無聲的會場陡然爆發出了雷鳴般的掌聲，在這些掌聲中，還間或夾雜著幾個大膽忍者的口哨聲。
宇智波誠剛吹完口哨，就收到了富岳族長的瞪視，他摸了摸腦袋尷尬地笑了笑，然後，驚奇地發現，富岳族長的臉上竟然也出現了笑容。
33.離開和旅途的開始
宇智波鼬抬頭望瞭望自己父親臉上止不住的笑容, 再看看原本牽著自己的母親，臉頰微紅拼命鼓掌的樣子，心裡有什麼東西悄然覺醒了——
這個世界還是很美好的……除了戰亂, 還是有希望存在的……
這個村子，木葉村，就是一個充滿了希望和美好的地方。
他看向高臺上的男人，那個人是他們宇智波家族的驕傲，現在更是整個木葉村的驕傲。
男人叫宇智波斑, 上次到鼬的家裡來時，還向他父親誇讚道：「你這個兒子，將來的成就不可限量。」
鼬記得當時父親激動得眼睛都亮了，險些失態, 他從未見過父親那樣的表情，正如現在, 他也從未見過父親笑得這麼開心過。
宇智波斑嗎？
小小的三歲男童握緊拳頭，在這一天做出了一個決定：他會將宇智波斑作為自己的目標, 不斷努力，然後成為和他並肩甚至超越他的忍者。
帶土抹掉臉上止不住的淚水, 一邊鼓掌，一邊含淚哽咽：「嗚嗚嗚真是……太好了嗚嗚嗚嗚。」
他還活著, 老祖宗竟然沒宰了他，真是太好了。
他身邊的卡凱西瞥了他一眼, 面罩下的稚嫩臉孔上滿是無奈：「你哭什麼啊？」
「閉嘴, 卡凱西嗚嗚嗚, 你什麼都不懂。」為了讓宇智波斑順利當上族長，他差點連命都搭進去了啊！天才的帶土差點英年早逝，連琳的手都沒牽到，就要被老祖宗清理門戶了。
一想到這裡，帶土再一次悲從中來，眼淚流得更歡：宇智波斑都當上了火影，他什麼時候才能追到琳啊。他可是有好好地按照葵的教導，每天對琳進行一次告白，結果琳從開始的驚慌失措支支吾吾，到現在已經能淡然面對微笑點頭了啊！
完全看不出來有面對喜歡人的羞澀，葵真的靠譜嗎？
帶土情不自禁產生了懷疑，然而，這份懷疑，下一秒又被他心目中的女聲親手打破——
野原琳微笑著給帶土遞上一方手帕，白色的布料上繡著粉色的櫻花，散發著淡淡的好聞的清香。
當帶土接過這塊手帕的時候，臉都要徹底燒起來了。他臉頰通紅，結結巴巴地向琳道謝，小心地捏著帕子擦掉眼淚，露出一雙清亮的黑色眼睛。
被這雙精神又明亮的眼睛注視的時候，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也有點臉發燒了。
她垂下頭，不自然地避開帶土的眼神，把目光投向高臺上的斑大人，然而臉上的燒意怎麼也退不下去。
在旁邊把全程盡收眼底的卡凱西，在心裡歎了口氣：兩個傻瓜，帶土也就算了，琳也被帶土那個傻小子傳染了啊。
說到這個，他眼睛往旁邊一瞥，看見水門老師笑得一臉陽光，和他身邊的師母不斷鼓掌。他們兩看上去比旁邊任何人都要高興，卡凱西還聽見玖辛奈師母在對老師說：「真是太好了，終於有不少女忍把目光從你的身上轉移到四代目身上了。」
……所以這就是師母你剛才投票的時候，毫不猶豫拋棄了老師，投給宇智波斑的理由嗎？
卡凱西扶額，眼神一掃，又不得不承認玖辛奈師母說得很有道理——
人群裡不少女忍都望著臺上黑髮男人的俊臉眉目含情，粉面含羞。
宇智波家的美貌值還真是跟他們家的武力值一樣出名……硬生生把歷代火影的平均顏值再度提升了一個檔次。
御手洗紅豆也是這樣想的，雖然她很遺憾自己的老師沒有當上火影，可是，可是，新任四代目實在是太帥啦！
那頭不羈的長髮，那只黑色深沉的眼睛，還有那張俊美無雙的臉！
這樣的火影擺出去也是很給木葉增添面子的啊。
果然，大蛇丸老師在顏值上還是稍遜對方一籌……
紅豆小心翼翼地抬頭打量著老師，就怕看見大蛇丸一臉殺意咬牙切齒，結果出乎她意料，黑髮金眼的男人非常平靜，他甚至還能隨波逐流地舉手鼓掌。
大蛇丸察覺到小徒弟吃驚的眼神，低頭沖她陰柔一笑：「怎麼了？」
「……老師，你要是不開心，可以說出來的……」紅豆看看周圍的人，又小聲地補充了一句，「等待會沒人的時候。」
大蛇丸金色的豎瞳裡飛快劃過一縷複雜的情緒，他抬頭看了眼宇智波斑，臉上的笑容變淡：「其實，我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憤怒。」
「哎？」
「輸給宇智波斑，我心服口服。」
誰輸給宇智波斑不心服口服啊，那可是當年所向披靡，唯一一敗也是敗在忍界之神初代火影手下的男人……不，宇智波斑到現在還活蹦亂跳，而初代火影早已作古，從這方面來說，當年那場戰鬥，其實真正的贏家應該是現在的四代火影才對。
大蛇丸眯起眼，覺得自己的研究之魂再次熊熊燃燒起來：真想知道四代火影當年是怎麼活下來的，又是怎麼重返青春的啊……
宇智波斑皺眉，感覺到一股閃電般的寒意略過自己的後背，就好像有人在打他的什麼壞主意一樣。
他瞥了眼身後的猿飛日斬，對方臉上掛著一如往常慈祥和藹的笑容，就好像剛才那句「團藏已經主動辭去長老之位，以後不會再妨礙您」的話不是他說的一樣。
三代目火影也是個老狐狸啊，知道自己不容團藏，便趕在他退位之前難得強硬一次，逼著團藏辭去長老之位，藉以保住那位昔日同學的性命。
斑轉眼看向台下的木葉忍者們，目光沉了沉：要不是三代目出手，他上臺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做掉團藏——
他當火影，不需要一個敢對自己指手畫腳的長老團。
其他的長老最好也識相一點，否則……呵呵。
「唉，就算當上火影，斑還是斑啊。」
葵正起勁地鼓著掌呢，就聽見身邊的鏡爺爺，這樣感慨一句。
她鼓起臉：「鏡爺爺，你怎麼都不鼓掌啊？」
男人雙手袖在黑色和服的袖子裡，看上壓根沒有把手拿出來的跡象。
宇智波鏡輕笑一聲：「不是有你們嗎？」
葵翻了個白眼：「你只是懶吧。」
下一秒，她的頭就被人敲了一下：「哎喲！」
「小丫頭，要學會尊老啊，尊、老。」
葵摸了摸自己被敲得腦袋，斜睨了他一眼：「我也沒看到鏡爺爺你愛幼。」
宇智波鏡笑笑，沒有反駁。
過了片刻，一句話忽然從他口中蹦了出來：「葵是希望回家，還是希望去旅遊？」
「啊？」
「你總不能一直呆在這個世界上吧，這裡畢竟不是你的家，我可是被拜託帶你回去的。」
回去嗎……
葵望著臺上微笑的年輕的斑爺爺，再望著周圍熱鬧的人群，第一次感覺有些迷茫。
她要回去了嗎？
「這要看你選擇了，」鏡笑道，「你可以選擇回家，也可以選擇去其他世界轉轉。」
「其他世界……轉轉？」從鏡爺爺話語裡透出的意思，讓葵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她看向男人，用眼神求證。
宇智波鏡坦然自若地點點頭：「對啊，除了我們的世界，這個世界，還存在許多其他各種各樣的世界，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帶你去玩玩。等玩夠了，再回去也不遲。」
「斑爺爺……我是說，這個世界的斑爺爺知道嗎？」
「昨天晚上就跟他說了，他還是蠻贊同的。畢竟在各個世界旅遊的機會，可不是每個人都有的。斑需要為這個世界的木葉負責，否則他都想跟我們一起走了。」
在各個世界旅遊？
葵為這個提議心動不已，一開始她還沒想到，在被鏡爺爺提出來之後，就不由得被這個提議裡隱隱透出的千姿百態光怪陸離吸引。
在這個世界，和她的世界之外，還存在著其他的世界。
那些世界會是什麼樣的呢？
那些世界裡也有忍者嗎？也有木葉，也有宇智波，甚至會有她自己嗎？
葵抬頭看向宇智波鏡，男人瞬間了悟她目光中的含義：「那等斑就任儀式一結束，我們就出發？」
「好！」葵激動了起來，一想到很快她就能看到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她就忍不住心潮澎湃。
當天下午，在帶土家的院子裡，宇智波鏡掏出了八咫鏡。他一手牽著葵，一手拿著鏡子，看向幾米外的斑——後者已經換上了代表火影的風衣，沒有戴帽子，仍有一頭又長又毛糙的頭髮像刺蝟一樣炸開。
「那我們走了？」
斑雙手環胸，一腿支起，靠在房子的牆壁上：「不然呢？你們還想留下來過上個幾年？」
鏡笑了起來：「這個提議也不錯嘛。」
葵被鏡爺爺冰冷粗糲的手掌牢牢包裹住，覺得自己明白了斑爺爺那樣說的原因，她非常認真地承諾：「我們有空會回來看您的。」
「……」宇智波斑閉了閉眼，再度睜開時，漆黑的眼睛裡一片溫和沉靜，「這裡的木葉大門永遠向你們兩敞開。」
宇智波鏡沖他笑笑，打開了自己的萬花筒寫輪眼，當那雙如繁星般繁複而斑斕的眼睛出現時，斑忍不住直起了腰——
他能感覺到那雙眼睛的詭異，和其中蘊含的能量。
他覺得，宇智波鏡現在看到的世界，一定和自己看到的不一樣。
穿著黑色和服的青年，牢牢牽著小姑娘，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鏡子。
然後，不知名的白光從鏡面上亮起——
從一開始的黯淡縹緲，到逐漸增強，以至於最後刺眼到連斑都不得不閉上了眼。
等到光線消失的時候，斑睜開眼，發現院子裡已經空無一人。
於此同時，葵聽見鏡爺爺的聲音：「好了，可以睜眼了。」
她睜開雙眼，看見了黯淡的星空和一條不太寬闊的道路，道路兩旁是居民的住宅圍牆：「這裡是……」
隱隱約約的淒涼樂聲響起，並且聽聲音大小正在逐漸靠近葵和鏡此時站立的地方。
兩人都不再說話，動作一致地看向街道拐角。
葵一隻手牽著鏡爺爺，另一隻手握成拳，手心裡滿是冷汗：
她看見，幾朵綠色的鬼火從街道的拐角飄出——
頓時，樂聲大振。
除了淒美慘澹的音樂聲，還有女子的啜泣嗚咽聲也開始回蕩在街道上，漂浮在晦澀不明的月光下。
緊接著，一大群的妖魔鬼怪，從街道的拐角那頭湧了出來。
一群奇形怪狀的妖怪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34.百鬼夜行
葵閉著眼的時候, 什麼感覺都沒有，只感覺自己的手被握得很牢。還沒等她猜測到底會以什麼樣的方式來到另一個世界，她就聽見鏡爺爺的聲音：「好了, 可以睜眼了。」
她睜開雙眼，看見了黯淡的星空和一條不太寬闊的道路，道路兩旁是居民的住宅圍牆：「這裡是……」
隱隱約約的淒涼樂聲響起，並且聽聲音大小正在逐漸靠近葵和鏡此時站立的地方。
兩人都不再說話，動作一致地看向街道拐角, 那裡正是樂聲飄出的地方。
葵一隻手牽著鏡爺爺，另一隻手握成拳，手心裡滿是冷汗：
她看見，幾朵綠色的鬼火從街道的拐角飄出——
頓時, 樂聲大振。
除了淒美慘澹的音樂聲，還有女子的啜泣嗚咽聲也開始回蕩在街道上, 漂浮在晦澀不明的月光下。
緊接著，一大群的妖魔鬼怪, 從街道的拐角那頭湧了出來。
一群奇形怪狀的妖怪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葵情不自禁微微張開嘴，瞪大了眼睛：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妖怪？
而且妖怪都長得差別這麼大？！
一大群奇形怪狀的生物擁擠在一起, 伴隨著幾朵綠色的鬼火離她越來越近。有長著眼睛的傘，有長著兩條人腿的魚, 也有撐著紙傘的美麗女人，還有蒙著臉舉著小旗子的藍色的不知名生物……
這些生物吵吵嚷嚷地從葵和鏡的面前走過, 像是完全沒注意到這裡還有兩個人一樣, 自顧自地敲鑼打鼓, 吵吵嚷嚷。
葵的目光從一個正從她身前走過的妖怪身上滑過。這只紅彤彤圓滾滾的妖怪頭大身子小，個子很矮，臉上蒙著一塊奇怪的布條，手上拿著紅黑花紋的陀螺，走路一蹦一跳，下|半|身還圍著一條髒兮兮的兜襠布……
葵忍不住盯著那塊發黃的布條看了好一會兒，然後突然驚醒過來，感覺眼睛被辣得痛，趕緊移開視線，看向紅滾滾妖怪身邊的另一個洗洗眼——
那是一位非常美麗的女性，戴著一頂青藍色綴著花朵和珠子的帽子，一頭雪白的長髮垂在腰後，末端系著一根發帶，穿著露肩和服，側騎在一盞燈上。那盞豎起來足有葵這麼高的花燈，散發著同樣清幽的藍色光芒，不斷有蝴蝶狀的螢光從花燈底部升起，旋轉著升入空中，逐漸變暗消失，最後化為點點螢光融入黑暗裡。
「好美啊……」葵不知不覺地脫口而出一聲輕歎，沒想到那位原本望著前方的女性立刻側臉望向她。
一雙青藍色的，隱隱散發藍色螢光的眼睛盯著葵，紅唇翹起：「這裡有個可愛的小姑娘呢。」
葵發誓，這個漂亮大姐姐說這句話的時候不帶任何含義和殺氣，就像她自己感慨對方的美麗一樣，對方也只是陳述了一個事實。
然而，在女人開口之後，剛才還很熱鬧的妖怪隊伍瞬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的，無論大小形狀的妖怪，全都唰地轉過頭，緊盯著葵。
一片死一樣的安靜裡，在無數道不明含義的目光下，葵聽見身邊的鏡爺爺輕笑一聲：「哎呀呀，被發現了呢。」
一個背著石頭的光頭小妖怪原本正盯著葵——他的臉上只有一隻巨大的獨眼，看裝束很像僧侶——聽到宇智波鏡的話，立刻扭頭看向他。接著，光頭小妖怪的獨眼裡便透出呆滯：「……怎麼還有個死人？」
它的這句話像是個一個開關，所有的妖怪都紛紛醒過神來，打破了剛才的死寂，盯著葵和鏡兩人竊竊私語起來：
「真的是死人呢……身上一股腐朽的味道……」
「這個小女孩看上去好嫩好好吃哦。」
「之前是不是誰說過，巫女桔梗也復活了？這個男人會不會也……」
「桔梗是被鬼女裡陶復活的啦，那傢伙早就被一隻半妖給宰了，這個男人看上去也不像是陶瓷做的。」
「那只半妖叫犬夜叉吧，我記得是犬大將的兒子。」
「噫？犬大將的兒子不是西國的殺生丸麼？那個超——可怕超——厲害的大妖怪。」
「私生子啦，是，私生子。」
這些妖怪們討論著討論著，話題就不知不覺偏離了方向。
葵聽他們已經開始熱切探討起那位大妖怪殺生丸到底是如何可怕如何強大，他跟他弟弟之間又有怎樣的愛恨情仇，這些妖怪八卦得如此歡快，以至於他們已經把葵和鏡這兩個人類徹底拋到腦後。
最後，還是一個渾身長滿眼睛的妖怪想起有哪裡不對勁，扭著麵條狀的身子望向聽得津津有味的兩人：「哇！這兩個人類還在！」
葵：「……」
她們一直都在好嗎！
其他的妖怪們這才恍然大悟：「難怪剛才感覺忘記了什麼。」
「這兩個人類怎麼一點都不害怕？我們這可是百鬼夜行！他們不應該怕得哭爹喊娘才對嗎？」
哭，哭爹喊娘？
葵抽了抽嘴角，她自己是無所謂啦，可是……
她抬頭，看了看身邊一臉平淡的宇智波鏡——三爺爺只會把這群妖怪打得哭爹喊娘吧。
果然，聽見那群妖怪說要給兩個「囂張」的人類一點教訓時，黑衣男人微微挑起眉毛，笑了。
他一隻手還牽著葵，另一隻手卻搭上了腰間長刀的刀柄，眼睛裡的花紋也產生了變化。
就在宇智波鏡要拔刀而出的時候，一個男聲忽然響起。
那個聲音是如此溫和鎮定，以至於明明音量不大，卻輕而易舉壓過了所有七嘴八舌的妖怪：
「臨兵鬥者皆陳列在前。」
一道寒芒劃破空氣，巨大的五芒星在地面亮起，沖天的光柱陡然出現，直入雲霄。在那道耀眼奪目的光柱中，一個身影緩緩出現——
那是一個人形，身上似乎還纏繞著什麼東西。
葵不由得眯起眼，努力想要看清那片亮光中的身影。
隨著那道人影越來越清晰，光柱也逐漸消退，一個披著羽織的白髮男人出現在葵的視野裡。他容貌冷清如冰雪，右邊的眼睛被劉海遮住，露出來的左眼璀璨如金星。
男人的額頭上長著兩根龍一樣的角，尖耳朵上掛著一枚菱形翠玉，這一切奇異的特徵都暗示了他非人的身份。最震撼人心的是，這位剛出現的妖怪周身環繞著一條美麗的金龍。
在金龍妖怪出現後，原來的那群妖怪們瞬間炸了，他們中很多人捧著臉大叫：「是一目連大人！」
「可惡的安倍晴明，竟然連一目連大人都騙到手了嗎？！」
一目連沒什麼表情地看了這群同類一眼，在身後人的指示下，抬起手，聲音冷冽而平靜：「風神之佑。」
環繞著他的金龍怒吼一聲，飛舞著環繞一圈，幾道符咒便悄然浮現在空氣裡，形成兩個圓形，將葵和鏡分別包裹在其中。
一個妖怪正好站在葵的身邊，她似乎對這種技能很不服氣，也沒像她的同伴一樣喊著「一目連大人」，反而扛起自己肩膀上的狼牙棒就向葵揮去，同時哇哇大叫：「我就不信，打不破這些符咒！」
duang的一聲——
狼牙棒像是砸上了一個橡膠團，以更兇狠地力道反彈回去，一下砸中了那個妖怪的腦袋。
小妖怪猝不及防被自己的武器砸了個正著，呆了呆，額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起一個大包，疼得連眼淚都飆了出來。她含著淚，把狼牙棒往地上一扔，捂著額頭上的大包轉身就跑走了：「嗚嗚嗚欺負人！根本打不動！」
葵身邊的符咒靜靜懸浮在空中，紋絲不動，像是在嘲笑淚奔妖怪的不自量力。被嘲笑的妖怪連自己的武器都顧不上拿，直接把那根狼牙棒丟在地上，轉眼就消失在了街道的黑暗裡。
見此，其他妖怪對視一眼，呼啦一聲作鳥獸散，剛才還擠滿了人的街道轉瞬就沒了半個鬼影，連同之前的鬼火也消失得一乾二淨。
一目連早已放下了手，雙手環胸，半闔起眼簾，滿臉波瀾不驚，像是早就知道會有這個結果。
還沒等葵向他道謝，一個白衣勝雪的男人就從一目連身後走出，手上還提著一盞燈籠。
暖黃色的燈光下，男人微微一笑：「來自遠方的客人，歡迎你們來到平安京。」
「你是誰？」宇智波鏡的手從刀柄上移開。
帶著烏帽，身穿雪白狩衣的青年微笑：「我是陰陽師安倍晴明。」
「……我叫宇智波鏡，這是我侄孫女葵。」
葵感覺青年的眼神輕飄飄落在自己的臉上，忍不住挺起腰杆，抿緊嘴巴，試圖從各個角度都能表現出自己的冷靜沉穩有內涵。
結果青年壓根沒發現這些，反而專注地看了好幾眼葵的護額，隨即緩緩道：「兩位跨越了遙遠的時空來到這裡，旅途辛苦，不如到寒舍一坐小憩片刻，如何？」
安倍晴明長得文雅，說起話來也是文縐縐的，這讓聽慣了忍者直言快語的葵還頗有點不習慣。
她本以為鏡爺爺也多少會有這樣的感覺，沒想到他連眼珠子都沒動，連萬花筒寫輪眼都沒收，就這樣微微頷首：「那就多謝了。」
突然感覺三爺爺也變得優雅起來了呢，是她的錯覺嗎……
葵不得不承認，在剛才的一瞬間，鏡爺爺看上去還真像一個貴族般矜持有禮。
當然下一秒，這種奇怪的感覺就被本人打破了——
宇智波鏡牽著葵走過一目連身邊時，忽然停下腳步，抬手摸了摸那條金龍的身體，點頭感慨：「原來是真的啊。」
在一目連冷清的目光和安倍晴明微笑的臉孔下，葵低頭捂臉：雖然她也很想摸摸看到底是真是假……可是，還是好丟臉啊。
35.安倍晴明的
穿過一座又破又窄的木橋, 便到了安倍晴明的住宅。
他的房子不但遠離城裡的主要住宅區, 而且院子裡的花草顯然是沒有整理過的——沒有什麼昂貴的花朵, 只有常見的野花野草生得蓬勃旺盛, 生長發芽全靠植物自己的興趣。在燈籠不甚清晰的暖黃色光線下，院子裡黑黢黢一片, 只能隱約辨認出一些植物的輪廓。
一目連早就回去了，那只妖怪話很少, 似乎對任何事都不感興趣，就算被宇智波鏡摸了一把他的龍，也面無表情。反倒是那條龍像是個被玷污的小媳婦一樣，嗖得竄到一目連身後，緊貼著他的羽織瑟瑟發抖, 恨不得把整條龍身都藏在主人的後面。
當時宇智波鏡笑眯眯地摸著下巴，盯著那只龍眼神怎麼看怎麼不懷好意, 最後還是安倍晴明出來打圓場, 感謝了一目連的幫助，讓他先行回去……
路上葵也詢問了他關於百鬼夜行和陰陽師的事情。
安倍晴明倒也沒隱瞞，簡要地介紹了平安京的現狀——人與鬼怪共存, 白天人類活動, 夜晚各種魑魅魍魎橫行，有時候他們會聚集在一起，組成一支數量龐大的隊伍穿行于夜晚平安京的街道，就是百鬼夜行。
一般這個時候，人類會主動避讓, 就算是陰陽師也很少會正面對上這群聚集在一起的妖怪。
而所謂的陰陽師是指懂得觀星側位，畫符念咒，還可以跨越陰陽兩界，召喚百鬼妖怪作為式神幫助自己的人，像是之前的一目連，就是安倍晴明的式神。他是通過星星的位置推算出今晚會有兩位異世界的旅客到達平安京，並且會撞上百鬼夜行，若是無人出手，則會引起平安京大亂，所以安倍晴明才會提著燈籠出現在之前的那條街道上。
引起平安京大亂……
葵側頭看了眼鏡爺爺——要是安倍晴明不出現，他就會出手，他一出手……好吧，可能半個都城都會沒了。
從這一點上來看，陰陽師的觀星側位還是蠻準確的。
「夜已深，兩位客人不如先行休息？明日再來看看陽光下的平安京？」
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感覺安倍晴明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有意無意一直在注視著自己。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摸摸臉，很正常啊，還是那身衣服，身上也沒有傷口，臉上也沒長出一朵花。
為什麼這麼關注她？
宇智波鏡也發現了這一點，但他什麼都沒說。只是和這位陰陽師對視了一會兒，隨即拍拍小姑娘的腦袋：「先去休息，有事明天再說。」
見他們同意，安倍晴明拍了拍手，立刻有兩個侍女出現，她們穿著一身華服，容貌秀美，長髮委地，可是走路是飄著的……
葵當下就有些臉色發白。
她是很喜歡漂亮小姐姐沒錯啦，可是……小姐姐你們都是懸空漂浮的啊！小腿以下都是半透明的，腳就更是沒有了，再加上一頭黑髮……大晚上看起來真的有點嚇人哦！
似乎看出來葵在強裝鎮定，安倍晴明看著她笑了笑：「這是我的兩個式神，櫻子和桃子，雖然是花朵幻化的精怪，但是非常溫柔。」
像是附和他的話，兩個式神沖葵微微一笑，她們一個穿著櫻吹雪的和服，一個穿著粉底桃花的單衣，眼神清澈而柔和。
葵為自己的大驚小怪感到臉紅，訥訥了一句抱歉，起身跟式神櫻子前往早已為她準備好的的房間。
客房的被子是早就準備好了的，顯然在太陽下面曬過，散發著讓人安心的氣味，枕頭也是又松又軟，腦袋一放上去，便微微一沉。
式神櫻子含笑著為葵拉上幾帳圍在床鋪四周，似乎是這裡人們的特有習俗，這些薄布黏成的幾帳上細細描繪著符合季節的花朵，每一筆都暗含著畫師高超的工藝，在燭光下幾乎要從布料上蔓延出來，散發出甜甜的花香。
葵驚訝地望了眼牆角的香爐，甜甜的香味正是從那裡面散發出來的。
式神注意到她的目光，輕聲向她解釋：「這是晴明大人吩咐我們準備的，說今晚住進來的會是一位可愛的小姐。」言下之意是這花卉幾帳，燃香的香爐都是特意為葵備下的，宇智波鏡那邊就沒這個高級的待遇。
葵不由得再次感慨陰陽師的高深莫測——連她和鏡爺爺的性別都能算出來，這個技能他們忍者可沒有。
想著那位如月中積雪的安倍晴明，以及那個擁有一條金龍的妖怪，葵在太陽香氣的包裹下，逐漸進入了夢鄉。
這一覺睡得十分深沉，深沉得出乎葵的意料——以往在陌生的地方，她可從來不會睡得這麼沉，就算當初住進帶土的家，頭一天晚上小姑娘也是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俗話說這叫認床，從更深層次的角度來說，是潛意識裡的警覺太高，在不熟悉的環境下無法安然入睡。
這樣高的警覺性對一些普通旅人來說可能會苦不堪言，但是對忍者卻是必要的。
葵小姑娘還是第一次碰到自己在陌生房間都能睡得像在家的情況，這麼一說，她忽然有點想念泉奈爺爺熬得紅豆湯了怎麼辦……
葵睜開眼，動了動鼻子，確定自己聞到了紅豆湯的香味。
她立刻翻身坐起來，發現床邊竟然放著一套衣服。
拎起最上面的鵝黃色和服，葵被上面無數隻毛茸茸的白色兔子吸引了眼神——女孩子們都是喜歡漂亮事物的，在衣服上尤甚，只是以往作為忍者，葵必須捨棄漂亮可愛穿著便於行動的衣服，現在……
葵摸了摸衣服上一隻趴著的小兔子，到底沒忍住誘惑，往身上比劃了一下：還真是她的尺寸。
「這是特意為你準備的。」一個好聽的女聲響起。
葵抬頭，發現是昨晚式神中的一個。在白天的光線下，葵這才發現對方外表上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少女，一身粉底桃花的單衣，黑髮像瀑布一樣垂在身後，容貌迤邐，笑容溫柔：「快試試看吧，不知道合不合身。」
葵拎著手裡漂亮的新衣服，感覺臉有些發熱：「我……不太會穿。」
對於最簡單的浴衣她能自己穿，但是這樣明顯是貴族衣服的樣式，她是真的從來沒穿過。
式神桃子也微微一愣，隨即笑著上前幫忙。
在她的幫助下，葵穿好了新衣服，連頭髮也被桃子挑出兩縷，一左一右分別束成兩小股，用鵝黃色的發帶系上。
額頭上系著的護額被解開，葵望著手心裡的木葉護額愣了愣神，隨後小心收好放在衣服的袖袋裡。
跟著桃子穿過木質走廊，轉過兩個拐角，空氣裡紅豆的香氣越來越濃，幾乎可以讓人想像的出甜點被盛在碗裡，色澤棕紅湯汁濃郁的樣子。最好上面再放上一塊軟糯的白年糕，一口咬下去，就著湯汁喝下去，溫暖甜蜜，簡直是完美——
葵眼睛一亮，盯著鏡爺爺手裡的那碗紅豆湯，整張臉都散發著幸福的光芒。
「哎呀，我家小姑娘今天真好看啊。」宇智波鏡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葵的存在，他放下手裡的碗，笑眯眯地抬起頭。
葵艱難地把視線從那塊白白的軟軟的年糕上移開，轉而落在鏡的身上：
男人終於換下了他那套常年不變的黑色和服，穿了一件有些類似于旁邊安倍晴明的寬鬆衣袍。只是安倍晴明身上那件是白色的，而鏡爺爺身上這件則是薄青色，只有領口和肩膀那裡露出裡面白色的單衣。他一直紮在腦後的長髮也放下了，略有些毛糙的頭髮隨意地披在肩頭，幾縷碎發垂在青年腥紅色的寫輪眼前，其中一縷不安分地掃過宇智波鏡高挺的鼻樑。
葵心中的小人捂住自己的胸口，如遭雷劈：鏡爺爺這樣的打扮真是帥破天際！
她第一次直觀感受到什麼叫帥到讓人窒息，最關鍵的是對方還掛著略帶痞氣的笑容，眼睛熠熠生輝，像是蘊含著星光——
嗚嗚嗚，不知道在哪裡的三奶奶啊，我好嫉妒你，能把到這麼一個帥哥哥。
宇智波鏡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乖孫女沉迷在美色中不可自拔，他只看到小姑娘怔怔望著自己，莫名其妙發起了呆，覺得有些疑惑，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語：「怎麼感覺又變傻了點？」
葵醒過神來，正好聽到這句話，鼓起臉頰走過去：「什麼叫又……」
宇智波鏡笑著抬手，用修長白皙的食指彈了一下葵的額頭：「 就是說你本來就傻乎乎的，再這樣下去就要掉出宇智波家的及格線了。」
葵不服：她明明聰明又可愛！就算沒有鏡爺爺，斑爺爺，還有帶土那麼天才……她也還是很聰明的！
鏡撐著下巴表示：「所以還是沒我天才。」
葵被他這句噎得半天說不出話——好氣哦。更氣的是自己完全無法反駁！
還好這時候旁邊的桃子遞給了她一碗紅豆湯，小姑娘索性化悲憤為食欲，閉上嘴巴，安安靜靜地低頭專心享用起美食。
安倍晴明之前一直微笑著坐在旁邊看祖孫兩拌嘴，直到葵被鏡打擊得無話可說，這才輕笑一聲，合攏起手中的紙扇。
他用扇柄抵住下唇，注視著小姑娘略帶嬰兒肥的臉頰鼓起——像個白嫩的包子，還一動一動的——咀嚼著年糕，臉上的笑容不知怎麼地讓人聯想起一隻狐狸：「那麼，鏡先生覺得如何呢？讓葵跟我修行陰陽術。」
宇智波鏡瞥了眼震驚的葵，點點頭：「好啊，沒問題。」
「……唔，等，等等！」葵連忙咽下口中的食物，一臉茫然，「誰能跟我解釋一下這個前因後果嗎？！」
她怎麼忽然就要從忍者轉職去當陰陽師了？
「安倍晴明說你昨晚就被妖怪盯上了，身上被下了標記。既然能看到妖怪，說明你有靈力，需要進行學習才能將這股靈力為自己所用。」宇智波鏡上下打量著葵，解釋道，「一方面為了更好地控制這股力量，另一方面也能讓你自保，免得對上妖怪沒有還手之力。」
葵瞪圓了眼睛，盯著鏡爺爺，用眼神問他：你有沒有告訴他我們是忍者？能日天日地的那種。
宇智波鏡同樣用眼神回答她：沒有。況且，能學習陰陽術不是蠻有趣的麼？
安倍晴明假裝沒看到兩人無聲的交流，放下扇子，輕輕敲擊在手心：「那個給你留下標記的妖怪應該很強，就算是我，也沒辦法把那個靈力標記消除。他應該是看出來你身上蘊含的巨大靈力，想要吃了你，因此還是學一些自保的手段為妙。」
葵的表情隨著他的話，越來越微妙。
巨大的靈力，被下的標記，還有她有被吃掉的危險……
不要看她年紀小，她真的是很厲害的忍者哦！姓宇智波，超凶超可怕的那種！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3 10:29
36.陰陽術修行
雖然葵覺得自己作為一個忍者, 一個合格的特別上忍, 面對妖怪絕對可以做到「來一個砍一個, 來兩個燒一雙」, 但是最後她還是答應了安倍晴明的提議。
就像鏡爺爺說的嘛，陰陽術修行什麼的聽上去就很有趣, 靈力的話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和查克拉會是同樣的東西嗎？
還有, 等她學成，是不是就能像她的老師這樣，看看星星就能掐算未來了呢？
這樣一想，突然感覺好激動哦，就像第一次被斑爺爺教授豪火球術一樣！
結果, 她這個想法還沒說出口，對面的小男孩就抬起頭, 微妙地瞥了她一眼：「老師的占星術乃是古今第一人, 你的話……」
他看了看這個新任小師妹，到底照顧到對方的面子，沒有把話說完。
可是不用他說完, 葵都感覺到自己被嘲諷了, 有些不高興地癟癟嘴。
穿著火紅色直衣，頭髮被束成總角式樣的男孩子名為麻倉葉王，是安倍晴明的弟子，首席，在葵之前唯一的那種。
雖然和葵差不多大, 可是他已經熟練掌握了占卜，看相，召喚式神等好幾樣陰陽術，在把他介紹給葵的時候，安倍晴明也說：「葉王是你的師兄，他很厲害，已經是可以獨當一面的陰陽師了，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他。」
然後，這個像狐狸一樣眯眼笑的男人，就輕飄飄地離開了，留下兩人大眼瞪小眼。
葵過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新上任的老師扔給了同樣新上任的師兄……而她的師兄滿臉震驚，似乎也是剛剛才知道這件事情。
師兄妹兩人互相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出了對老師偷懶的唾棄。麻倉葉王反應很快，迅速收斂起眼睛裡的唾棄，咳嗽一聲：「那就請多多指教了，我叫麻倉葉王。」
「……我叫宇智波葵。」她後悔了怎麼辦，沒想到安倍晴明竟然是這樣的人！
像是看出她在想什麼，葉王立刻解釋道：「老師非常厲害，而且他作為陰陽寮的陰陽頭非常忙碌，並不是故意忽視你的。」
葵望著他清秀得像女孩子的臉蛋，半信半疑。
不過，麻倉葉王的確很可靠，他先是詳細給葵介紹了靈力方面的知識，以及陰陽師使用的各類術式，然後手把手地教導她如何尋找捕獲自己身體裡的靈力，再通過身體循環彙聚到手指上釋放出來——
第一關，葵就卡住了。
因為她發現靈力和查克拉不是同一個東西哇！查克拉是力量和精神的集合體，而靈力則完全是由精神能量構成的，這就相當於要從原本平衡好的天平上突然抽掉一邊一部分的東西——原本的天平平衡立刻被打破，力量和精神的能量不再對等，不光是釋放出的靈力忽強忽弱，她連查克拉都提取不出來了！
葵哭喪著臉，望著指尖忽大忽小，時明時滅靈力光團，努力想要控制住其穩定的輸出，同時再補充上足夠的精神能量，以便可以和原來的力量結合，繼續產生查克拉……
效果不怎麼好，她很難做到一心二用。
麻倉葉王也望著師妹的手指發愁：葵身體裡蘊藏的靈力極為巨大，可為什麼釋放出來的時候就這麼不穩定呢？有時候龐大得讓人心驚，有時候又微弱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簡直就跟一根快要熄滅的蠟燭一樣，閃爍不定。
兩人又商量研究了一會兒，發現還是搞不定，只能去找之前落跑的安倍晴明。
兩個人繞著房子找了半天，才找到了老師——對方既不在書房裡看書，也沒有在占卜室裡研究陰陽術。他正跟宇智波鏡面對面，一人一杯茶聊天下棋，全身上下都透著閒散輕鬆。
之前信誓旦旦說老師很忙的葉王：「……」
之前對安倍晴明很忙將信將疑的葵：「……」她真的後悔了！
還是正對著他們的宇智波鏡先看到兩個小孩子。
他放下一枚黑色的棋子，先是沖麻倉葉王點點頭，然後轉向孫女：「葵怎麼來了？陰陽術修行得怎麼樣啦？」
「不順利，」葵垂頭喪氣，「完全控制不好靈力的輸出。」
一身白衣如雪的安倍晴明微微皺眉，盯著棋盤思考了好一會兒才落下一枚白子，然後他才不緊不慢地轉頭：「出了什麼問題嗎？」
他是望著麻倉葉王問的，後者立刻將葵靈力輸出忽大忽小的事敘述了一遍，邊說邊困惑不已：「就算是剛入門的陰陽生也能在練習一番後，掌握靈力大小最基本的控制啊。」
不是說要控制得如何精細入微，至少不會像葵這樣忽然如山倒，忽然又像一粒沙子，他見過的，最愚笨的陰陽生也能在一個上午之後掌握好，可是葵……她練習了一上午，還是絲毫不見成效。
至於麻倉葉王本人：他對靈力的控制是天生的，在拜入安倍晴明門下之前就能像吃飯喝水一樣把靈力收放自如。
聽了葉王的話，安倍晴明還在沉思，宇智波鏡卻忽地展顏一笑，沖葵招招手。
等小姑娘走到他面前後，青年黑髮紅眼的青年這才湊到葵的耳邊，神神秘秘道：「告訴你一個秘密，天底下的能量本質上都是一樣的，無論什麼，最基礎的能量也不過是陰陽兩種屬性。」
葵聽後，並沒有恍然大悟，反而更加迷糊了。
反倒是距離很近的安倍晴明耳尖地聽到了這句話，撫手讚歎：「鏡君真是太厲害了，一句話便道出了世界的本質，其實陰陽術就是據此建立起來的體系。一陰一陽，構成世間萬物，此消彼長，卻一直維持著平衡，陰陽師運用的咒術也好，符印也罷，不過都是通過媒介，小心平衡陰陽兩極的力量，維護人世間的安定。」
聽到他這番話，麻倉葉王像是領悟到了什麼，先是震驚，然後是恍然。
宇智波鏡也點點頭，只有葵：……越說越玄乎了，她就是想知道怎麼才能在穩定輸出靈力的同時，繼續產出查克拉。
最後，在宇智波鏡說出他們身上有查克拉的存在，並以此和安倍晴明一番熱烈討論後，兩個大人給出了一個方案：
鍛煉精神力，讓精神能量超出原本的身體能量，這樣就能在保證平衡的同時，用多出來的精神能量去作為靈力。
本來麻倉葉王還說葵需要去什麼黃泉之眼，此世和彼世的交界處，那種一聽就不是什麼好地方的地方，還好宇智波鏡及時攔下他，用幻術告訴兩位陰陽師什麼叫「忍者」。
在幻術的世界裡，無論過多久，在現實也不過是一瞬間。
所以當葵從鏡爺爺的幻術裡掙脫出來的時候，恰好聽見安倍晴明的聲音：「真有意思，原來這就是另一個世界的忍者嗎？」
麻倉葉王：「……好像跟我們這個世界的不太一樣。」幻術都能用的話，要他們陰陽師幹什麼？！而且，葵師妹從那個所謂的「幻術」裡出來之後，還真的能夠自如控制靈力了啊！
麻倉葉王再一次震驚了，早熟的他今天一上午感到的驚訝比過去三年加在一起的都多。
而葵則面如菜色，望著自己手指間終於穩定下來的靈力光團，心情十分複雜：鬼知道她在鏡爺爺的幻術裡經歷了什麼哦……她真的一點都不想再回憶了。
既然靈力的事情搞定了，那麼下面就是開始嘗試符咒的繪製。
陰陽師的戰鬥及技能釋放主要就是靠符咒作為媒介，無論是召喚式神也好，還是本身構築結界，驅逐妖怪，都要通過繪製不同線條的符印來進行。
「在正式開始之前，我會向你大概介紹幾種基礎的符印，包括它們各自的線條形狀，以及功能，接著則是繪製符咒時的注意點。」麻倉葉王老師停了下來，看了看跪坐在自己面前，一臉乖巧的葵，「你不用紙筆記下來嗎？」
葵滿頭黑線：我怎麼感覺這句話在哪聽過？
還好，她不需要自備小本子，因為旁邊貼心的式神已經主動為她端來了毛筆和紙張。
於是整整一下午的時間，葵都在理論知識的海洋中掙扎——她感覺自己都快要被淹死了！
理論知識講座進行了整整三天，最後麻倉葉王還喪心病狂地安排了一次考試，出卷人監考官以及批卷人都是他本人，唯一的考生就是葵。
考完試之後，葵毫無儀態地癱倒在地板上，覺得自己宛如一條鹹魚：好累，感覺身體被掏空。
而麻倉主考官慢吞吞地看完那份寫滿了字，密密麻麻的考卷，用紅筆圈出了幾處錯誤，向葵指了出來，並要求她改正。
葵差點沒掀桌：那些都是語法錯誤或者錯別字啊喂！明明最根本的知識點她都答出來了！
麻倉葉王不為所動：改正，不改，我就不教了。
在老師偷懶的情況下，葵最終還是屈服在師兄的冷臉之下，默默用一張全新的紙張，將之前犯錯的幾處地方重新寫了一遍。
葉王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順手把那張紙折好放到袖袋裡：「那麼接下來，我們就來實踐一次吧……唔，就從召喚妖怪開始好了。」
一聽葵要召喚妖怪了，安倍晴明和宇智波鏡不知道從哪兒竄了出來，和式神櫻子桃子一起，四人站在走廊上，興致勃勃的圍觀。
不，不光是他們幾個……
葵默默看向院子裡的一棵桂樹，一個容貌俊秀，氣質清冷的妖怪正站在樹蔭下。他的眼睛璀璨如金星，面無表情，雙手環胸，披著一件羽織，身邊環繞著一條金龍。
所以說，為什麼一目連都出來了？
她已經從師兄那裡知道，對方原來是風神，現在是一等一的大妖怪，跟她之前聽說的殺生丸是一個等級的那種。這樣的大妖怪為啥也會主動出現，看她一個新手召喚式神啊……
突然感覺壓力好大。
葵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全神貫注地在人形的紙條上用毛筆繪出一個五芒星。她的靈力隨著毛筆的運動，不斷注入到紙人中，直到最後一筆劃完，筆頭提起，靈力的注入才中斷。這時候，紙人的身體裡已經注滿了她的靈力，不知名的風吹動紙人，讓它在葵的手心呼呼作響。
葵鬆開手指，讓紙人落到地面上，同時她豎起中指食指，抵在唇邊念動咒語——
地面上出現了巨大的五芒星法陣，沖天的光柱亮起，在耀眼的光芒中，一個火紅色的人影逐漸浮現。
在場的人，除了門外漢看熱鬧的宇智波鏡，麻倉葉王，安倍晴明，兩個少女式神，甚至包括一目連，都不由得身體微微一震：
這個小姑娘/葵/師妹竟然第一次召喚就召喚出了他？
——光芒散盡，男人一頭紅發束在頭頂，囂張地在四散飛揚，一隻巨大的，寫了酒字的葫蘆掛在他腰後，紅得發紫的強大妖氣從他的腳下蒸騰升起，帶出一陣尖銳的旋風。
身穿盔甲，如烈焰般危險熾熱的大妖怪俯視著葵，眼中藏著睥睨天下的驕傲和不屑：「你就是召喚本大爺的人類？」
37.站在運氣頂端的人
在妖怪紫色的眼睛下, 葵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對方氣勢太強, 容貌太盛, 無論是那頭奪目的紅發, 還是那只長滿了利齒的巨大葫蘆，都給人無與倫比的震撼感——只要看他一眼, 你就能知道他絕對是一位站在妖怪頂端的大妖怪。
「你叫什麼名字？」紅發妖怪的聲音也深沉沙啞，只在尾端帶起一絲凜冽的戾氣。
名字就是一個咒。
突然麻倉葉王的告誡闖進葵的腦子裡, 她想起師兄曾經對她說的話：「陰陽師的真名絕對不能隨便告訴其他人，無論是人類還是妖怪，只有你相信並親近的人才可以告知以真名。用名字為媒介進行詛咒的術式數不勝數，作為新手，你必須更加小心。」
名字是咒, 別人掌握了她的真名就會有傷害她的能力。
不要說妖怪了，就算是人類——麻倉葉王也曾肅著臉告訴她——不要隨便相信任何人。
可是……
這可是她的式神啊。
她召喚出的第一個妖怪。
如此耀眼, 凜冽的, 以絕對高傲姿態出現在她面前的大妖怪。
葵眨眨眼，笑了起來。
穿著鵝黃色和服，黑髮的小姑娘眼睛彎成月牙, 脆生生地說道：「我叫宇智波葵, 謝謝你回應了我的召喚。」
比起麻倉葉王的恨鐵不成鋼，安倍晴明卻深深微笑了起來：雖說真名不能隨便告知，但是如果對方是那個妖怪的話，說不定反而會得到對方的認同。因為那個妖怪本身，就是性格如烈焰般張狂的存在啊。
大江山的鬼王, 酒吞童子，他是站在眾妖頂點，豪氣萬千的男人，若是召喚他的陰陽師畏畏縮縮，這位鬼王可是寧願兩敗俱傷，也不願供對方驅使的。
而現在，葵這樣做的話……
「哼，本大爺是酒吞童子，記住這個名字。」紅發妖怪沉默了一秒，冷哼一聲，給出了這個回答。隨即他瞥了眼安倍晴明和桂樹下的一目連，紅色妖氣自腳下升起，化為一股旋風將其包裹住。
當風停下來的時候，紅色消失，酒吞童子已經不見了蹤影。
葵：喵喵喵？這樣就走了？不再繼續互相深入瞭解一下嗎？
她目瞪口呆，差點以為自己被第一個式神嫌棄了。
安倍晴明卻笑著安慰她：「你已經得到了他的認可。」
「對吧，連？」
葵跟著安倍晴明一起轉頭，望向樹蔭下的妖怪：
他背靠著樹幹，沉默不語，面沉如水，金色黑底的眼睛如月光般冰涼，那條金龍將巨大的頭顱放在他的肩膀上，似乎是在對他進行無聲的安慰。
【他曾經是風神，後因信仰減少，無人再信奉他而墮落成妖怪】麻倉葉王的話回蕩在葵的耳邊，讓她不由微微怔神。
那只美麗的眼睛的主人正注視著她，眼神清涼如水：「她值得認可。」
丟下這句堪稱讚揚的話，曾經的風神伴隨著一股輕風消匿了蹤影。
召喚他的人似乎沒注意到妖怪眼裡的惆悵，繼續像只狐狸一樣沖葵眯眼笑：「所以你就不用擔心了。」
麻倉葉王也道：「你手上還有一張符紙吧，繼續召喚看看？」
葵瞅了他一眼，感覺有些怪怪的：「師兄……為什麼我感覺你比我還要積極啊？」
「……」麻倉葉王沉默了下去。
兩人的師傅是時候地跳出來解釋：「因為葉王第一次召喚的時候，只召喚出來了燈籠貴和天邪鬼赤啊。」
「哎？」葵茫然，「那是什麼？有什麼問題嗎？」
安培晴明搖搖手中的紙扇，呵呵一笑：「看來葵的基礎知識還有待提高啊。剛才你召喚出來的酒吞，是大江山的鬼王，也是一等一的大妖怪。而燈籠鬼和天邪鬼赤的話……唔，跟酒吞相比，大概就是螢火蟲和太陽光芒的差別。」
所以師傅的意思是，師兄召喚出來的都是不入流的小妖怪？
葵又看了一眼麻倉葉王——俊秀的男童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下去。
「雖說妖怪從本質上並沒有高貴卑賤之分，都是跟人類一樣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生靈，」安培晴明繼續道，「可是，每一個生靈能發揮出來的實力還是有區別的。」
「葉王應該跟你說過，陰陽師本身的實力也會影響他們召喚出來的式神實力。比如說剛才的酒吞童子，如果他原本的實力是100的話，以葵你現在的水準只能發揮他20％的實力。葉王的話，可以發揮他式神的90％的實力，可是燈籠貴它們本身的實力只有10，所以……」
安倍晴明停了下來，同情地望了眼自己面色漆黑的大弟子。
所以，就算葉王師兄的實力比她強，可是他的燈籠鬼和天邪鬼赤還是比不上她的酒吞是麼……葵也忍不住同情地看著葉王。
就連宇智波鏡，他在旁邊聽了安倍晴明淺顯易懂的解釋也笑了：「看來葉王的運氣很差啊。」
麻倉葉王的臉已經黑如鍋底。他抿緊嘴巴，拒絕和兩個討厭的大人說話，只用眼神催促師妹，希望她用接下來的召喚證明他的運氣也不是那麼差——至今為止召喚出無數的燈籠鬼和天邪鬼大家族這是陰陽師的常態，召喚出鬼王什麼的只是偶然事件。
可惜，他的心願註定要落空。因為葵在其他人期待的目光下，念動咒語，再一次進行了召喚：
逐漸黯淡的光柱中，飄落下幾片火紅色的楓葉，姿容絕色的少女在翻飛的紅色中輕啟朱唇，微微一笑，眼波流轉：「晴明大人。」
搖動的紙扇一頓，安倍晴明的笑臉僵硬了。
葵莫名其妙：哎？是我召喚出她的吧，不是師傅對吧？為什麼一上來就忽視掉她，直接喊她老師的名字啊？
知道內情的麻倉葉王臉色轉晴，望著已經撲到老師身邊表白的貌美少女，沖師妹點點頭：「幹的漂亮。」
「能解釋一下嗎？」葵手裡還捏著召喚少女的符咒呢，結果對方看都不看她。
鬼女紅葉，這是新出現的妖怪的名字，原本是人類少女，死後化為楓葉林中的女鬼，徘徊不去，並成為安倍晴明的迷妹，聲稱自己之所以化成鬼，化鬼後吞噬妖怪和人類的死魂都是為了晴明。原本她還想進一步殺害生者，但是被晴明及時制止，從此想方設法跟著大陰陽師，就算被結界擋在門外，也毫不氣壘，每天都在結界外進行深情告白……
聽著葉王的解釋，葵和鏡望著苦笑的安倍晴明眼神都變了：哦豁，沒想到你是這樣的老師/男人啊。
安倍晴明歎了口氣，知道葉王是在報復自己剛才對他的嘲笑，所以才把自己和紅葉的那點事全都倒了出去……
問題是，他是真的不記得自己見過這位美麗的女鬼，也不記得自己曾誘惑對方去吞噬靈魂。
要知道很多妖怪人類的死魂都包含著極重的怨氣，吞噬過多是會迷失心智的。當初他遇見紅葉的時候，對方已經快要失去理智徹底瘋狂，要不是他及時束縛住女鬼並讓葉王對她使用清心咒，那麼現在的鬼女紅葉也不會存在於此——對於徹底瘋狂的妖怪或者是鬼魂，陰陽師從來都是不留情面地給予消滅，就算紅葉聲稱「一切都是為了晴明大人」也一樣。
一隻手被女鬼牢牢握住，安倍晴明用另一隻手扶額：唉，好不容易用結界把紅葉擋住，沒想到小弟子一個召喚把她給召喚過來了。當初設定結界的時候也只考慮到防止紅葉從外部進入，沒想到有一天她會在結界裡出現……
「那個……雖然你喜歡我的老師，但是，我才是召喚你的人。」葵小聲地提醒沉浸在喜悅中的女鬼，「我叫葵，那個……你能不能看我一眼？」
沒想到紅葉聽到這句話還真的回頭了。她原本抱著安倍晴明的手，一臉幸福地蹭來蹭去，現在扭頭看自己的召喚者也牢牢握著那只修長白皙的手不放：「我叫鬼女紅葉。」
女鬼頓了頓，上下打量了一眼葵，松了口氣：「沒什麼威脅。」說完繼續紅著臉蹭手。
……沒，沒什麼威脅？
葵呆住：她是什麼意思哦！難道是她想到的那個意思嗎？！
「唔，看來這個式神你要讓給老師了。」葉王拍了拍師妹的肩，安慰她，「幸好你年紀小，看上去不可能和老師在一起，不然剛才紅葉估計就直接對你動手了。」
「啊？哈哈哈哈……」葵乾巴巴地笑著：原來真的是她想得那個意思啊！她該慶倖自己比安倍晴明小了十多歲嗎？！
宇智波鏡走過來，拍了拍葵的另一隻肩膀，望著那邊一個拒絕的陰陽師和一個拼命靠近的女鬼：「放心，你有一個鬼王聽上去已經很威風了。」
葵歎了口氣，倒是沒覺得失去一個式神有什麼遺憾的，或者說，看著老師在女鬼的告白下略有些狼狽也很有趣嘛。
她望著一人一妖，露出了和身邊兩人同樣的笑容。
在之後的一段時間裡，葵又陸陸續續召喚出了其他的妖怪，有騎著金魚的老爺爺，有舉著巨大蒲公英的小女孩，還有一個衣衫不整，頭上長著兩個角，手拿一把叉子的男人。
值得一提的是，召喚出夜叉的時候，宇智波鏡也在場，一看到那個露著胸膛的妖怪，他就讓葵撕掉符咒重來。
面對小孫女的疑問，鏡爺爺語重心長：「這種妖怪一看就不是什麼好妖，你看看，他連衣服都不好好穿，傷風敗俗！」
被打上傷風敗俗標籤的夜叉氣得牙癢癢，恨不得立刻舉起叉子就給這個莫名其妙的黑髮男人來一下。然而，讓他心碎的是，召喚他的主人瞥了眼他的……胸口，點了點頭，居然同意了：「你還是先回去吧，我也覺得你衣服都穿不好，打架肯定也不行。」
夜叉：exo？？？你不覺得本大爺的胸肌很漂亮嗎？！
葵冷漠臉：不覺得，酒吞的比你更好看，他還露了腹肌。
宇智波鏡同樣冷漠臉：有一個果著身體穿鎧甲的鬼王已經夠了，再多我就擔心葵要被你們帶壞。快滾，再不滾我就要控制不住我的斷婆娑了。
夜叉就這樣被毫不留情地踢了回去，葵乾脆俐落地撚起一張新的符咒，重新進行召喚：「急急如律令——」
光芒散去，一個戴著狐狸面具，背著巨大卷軸的男性妖怪出現在庭院裡。他手拿一把合起的紙扇，兩縷白色長髮從面具下流出，垂在臉頰旁邊，有一種詭異的優雅感。
一看到召喚他的葵，妖怪面具下的金色眼睛一亮，勾起薄唇，伸出手用紙扇挑起葵的下巴：「今次召喚小生的，就是這位可愛的小姐嗎？」
葵：「……」
圍觀了一切的葉王：「……」
宇智波鏡同樣沉默了一下，卷起袖子動手把狐狸面具妖怪往還未散去的召喚陣裡塞。
他邊塞邊扭頭對葵說：「我後悔了，你還是把剛才那個長角的傢伙給換回來吧。」
38.和平
妖狐覺得這簡直是無妄之災！他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合他心意的主人——
看那, 多可愛的小姑娘！雪白的肌膚, 漆黑如夜色的頭髮, 還有同樣美麗顏色的眼睛, 女童尖尖的下巴簡直讓他心醉，就像她稚嫩又美麗的面容一樣, 如早春的第一朵櫻花那般漂亮又脆弱。妖狐情不自禁地遐想著這純粹的黑白兩色染上鮮血會是這樣的美景。
那，那一定是至高無上的, 絕無僅有的豔色！
他尋覓了這麼久，終於再一次遇到命定之人了，不，應該說，他從未遇到過如此合他心意的命定之人。
和眼前的女孩相比, 以往的那些簡直像魚目般渾濁難堪，只有這位小姐是珍珠, 是寶石, 是無上的美人！
所以——
妖狐在男人的手下瘋狂掙扎：「不！你快放開小生！小生絕不離開自己的主人！」
葉王站在師妹身邊，望著這只妖怪無數次想要逃離宇智波鏡的魔爪，又無數次被扯回去往召喚陣裡塞, 數般掙扎下, 連狐狸狀的面具都歪了，露出半邊秀美得像女子的面孔。
明明半邊身子都被按進了召喚陣裡，妖怪還死死抱著宇智波鏡的小腿尖叫：「不要！小生不要離開！」
啊，真是讓人感動的忠誠。
如果葉王沒有靈視的話，他一定會這樣感慨。
可是, 他偏偏有靈視這個作弊器：不用聽不用看，就能知道別人心中所想的內容，無論那個別人是妖怪還是人類。至今為止，靈視唯一失效的只有三個人，就是他的老師安倍晴明，他的師妹宇智波葵和葵的爺爺宇智波鏡。
只有他們三個，葉王聽不見他們心中所想，也只有在他們身邊，葉王才能獲得片刻安寧。
所以，葉王不會讓任何人或者妖怪打破這難得的安靜。
妖狐不知道自己心裡充滿惡意的念頭已經被麻倉葉王盡數悉知，他只看到那個穿著白色直衣、梳著總角的男童走到自己面前，面無表情地抬起腳踩到自己頭上，跟著那個黑衣男人一起用力：「你還是快滾吧。」
宇智波鏡稍稍抬頭瞥了眼葉王，對後者讚賞一笑，移了移身子給男孩騰出位子，然後兩個人一個用手，一個用腳，同時把妖狐往召喚陣裡塞。
「嗚嗚嗚——小生……」帶著狐狸面具的妖怪最後還是抗爭不過兩個人類的力氣，只留下這句獨特的自稱，就被徹底塞進了召喚陣裡。巨大的五芒星亮起了一瞬，隨即黯淡下去，進而消失在地面上。
麻倉葉王放下腳，依舊面色淡然平靜，而宇智波鏡直起身子，拍了拍手，心滿意足。
葵抽搐著嘴角，非常同情這個剛剛被召喚出來的式神：被鏡爺爺和葉王師兄一起嫌棄，看來他真的很拉仇恨。以後要碰到打不過的情況，就把他召喚出來往敵人臉上一丟就好了，到時候其他人包括她自己一定能全身而退。
葵點點頭，覺得自己這麼快就為這個新式神找到了戰場定位，真是棒棒噠。
遠在老巢的妖狐並不知道這一點，他還趴在地上哀悼自己和美麗新主人的第一次見面就這樣破壞了。
沒關係的——他對自己說道，握緊了拳頭——小生不會放棄的，下一次，下一次一定要讓可愛的小姐看到自己的能力！
當時的妖狐和葵都沒有想到，第二次見面會來的這麼快，不過那是一周之後的事情了。
此刻，在安倍晴明野草肆意生長的院子裡，一個歡快的聲音突然響起，打破了寧靜，也引起了院子裡三人的注意：
「晴明大人，晴明大人~」
葵抬頭，視線裡闖入了一隻白色的……
「小狗？」
「小白才不是小狗呢！小白是狐狸！」長得像小狗的狐狸沖葵嚷嚷，他的聲音又清又脆，聽上去像個孩子。
「晴明？不在嗎……」一個穿著粉嫩的小女孩舉著一把紙傘從大門走進院子裡，原本期待的表情在看到空空的木質回廊時黯淡下去。
「大概是去陰陽寮了吧，雖然平時看上去很悠閒，但實際上晴明大人也是陰陽頭呢。」美麗的，穿著紅白長裙的女子也跨進了院子，她手握一柄造型優雅的長杖注視著葵和鏡，「你們就是那兩位來自遠方的客人嗎？」
葵點點頭，同時忍不住想：不會這個世界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們兩來自遠方吧？怎麼碰到的每一個人都知道？
小姑娘心中的糾結沒人知道，在安倍晴明缺席的情況下，麻倉葉王為雙方做了介紹：
「這是葵和鏡先生。這是神樂和八百比丘尼，暫時也居住在師傅家中，她們之前去除妖了，所以你們來的時候沒有見到她們。」
八百比丘尼正是那個手握長杖的長髮女子，她沒有像葵見到的兩個女性式神一樣穿著厚重又華麗的和服，而是一件更加飄逸的紅白色裙子，看上去也更加便於行動，一頭長髮編成兩條辮子垂在胸前，頭上還戴著一條金色的發飾，面容端莊又美麗。
聽見葉王對自己的介紹，八百比丘尼笑了笑：「這下晴明大人的家就更加熱鬧了。」
「晴明……」名為神樂的小女孩似乎很失望，聲音都低落了下去。她看上去年紀很小，大概只有七八歲的樣子，比葵還矮上半個頭，臉頰肉呼呼的，眼睛又圓又大，看上去非常可愛。
葵就忍不住自己心中的喜歡，湊上去跟她搭話：「你叫神樂是嗎？這是你養的g……狐狸嗎？」她在心裡吐了吐舌：差點又說錯了。
「小白不是神樂大人的式神，小白是晴明大人的式神。」白色的狐狸再次發出小孩子一樣的聲音，他雖然通體潔白，但是尾巴和耳朵都是火紅色，胸前掛著一條金色的鈴鐺，腦袋上也斜掛著一個面具。在如此人性化的打扮下，就算它口吐人言，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至少葵在見過了各種奇奇怪怪的妖怪後，再看到一隻會說話的狐狸一點都不驚訝，她奇怪的是……
「你有兩條尾巴哎！」
狐狸驕傲地仰起頭：「因為小白是九尾狐一族，以後不僅可以有兩條尾巴，還能有九條！」
九條尾巴，九尾狐？九尾妖狐？
葵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鏡爺爺，果然他的表情也有些怪異。
不過兩個忍者都很清楚，這只名為小白的狐狸並不是那只九尾妖狐，因為對方身上並沒有那股邪惡的紅色查克拉，只有清正的靈氣。
狐狸性格也很活潑多話，很快就跟葵混熟了，一人一狐帶著比較沉默的神樂去草叢裡捉蝴蝶去了，剩下三個人互相看看，都露出了無可奈何的笑容。
八百比丘尼還打趣早熟的葉王：「你不跟他們一起嗎？」
俊秀的小男孩抽了抽嘴角，扶額：「不，不用了。」他真的很難對捉蝴蝶這麼無聊的事情感興趣。
晚上，安培晴明終於擺脫了天皇，從皇宮回來，他一推開門，就看見了院子裡暖黃色的燈光，聽見一片嬉笑聲：
一隻白色的毛茸茸的小動物從他腳下竄過，後面緊追著一個穿著粉嫩的小女孩，另一個稍大一點的黑髮小姑娘手撐在膝蓋上笑得眼睛彎成月牙。
走廊上，一隻燈籠鬼懸浮在空中，時不時左右晃晃身子，隨之搖擺的燭光下，俊秀的男童望著滿院子亂竄的小白滿臉無奈。
在他身後，穿著薄青色狩衣的男人頭髮隨意紮在腦後，一手支著腦袋，側臥在棋盤前滿臉悠閒，一枚黑色的棋子被他骨節分明的蒼白手指捏在指尖，偶爾靈活翻轉穿梭。
男人對面，穿著紅白色長袍的女子端莊跪坐，手執白子輕聲扣在玉石棋盤上。
式神櫻子和桃子從屋子裡端出了抹茶和和果子，立刻引來小白的歡呼聲，立刻所有人都圍了上去，笑嘻嘻地擠在一起搶著甜點。
這些人的動作毫無優雅的風度可言，也完全不符合當下貴族的禮法。然而，看著這一幕，安倍晴明卻微笑了起來：
他想守護的正是這樣的情景，是眼下每個人臉上的笑容。
陰陽師身邊背著弓箭的男子也露出吃驚的表情：「神樂她笑了……」
的確，穿著粉嫩握著一柄紙傘的小女孩用嘴包著一枚和果子，把一邊腮幫塞得鼓鼓的，彎起又圓又大的眼睛，露出一邊嘴角的酒窩——
她笑得非常開心純真。
這是重逢之後，源博雅第一次在自己的妹妹臉上露出如此符合她年紀的笑容。
「晴明，這是？」源博雅扭頭望向身邊的友人。
身穿白色狩衣，頭戴烏帽的男子如月中積雪，優雅溫和，琥珀色的眼睛在燈光下流光溢彩：「啊，博雅，你不是很奇怪為什麼今天答應了那個男人的請求嗎？」
「是天皇陛下……算了，為什麼？」
「我對失蹤的孩子是不是右大臣之子並不在意。」安倍晴明推門走進院子裡，笑著接住撲過來的神樂。他摸了摸小女孩頭上紅色金魚的發飾，繼續道：「我想要維護的只是這京中的平靜。」
源博雅沉默了一下，跟著他往走廊上聚集的眾人走去：「……我也是。」
想要保護好失而復得的妹妹，想要保護自己的家人和友人，想要守護住平安京的和平。
這是他的願望，也是身邊這位大陰陽師的願望，更是無數武士，陰陽師，大臣乃至陛下的願望。
他們希望，平安京永遠和平寧靜。
39.晴明的拜託
安倍晴明和源博雅, 包括這平安京中的許多人都希望平靜能永遠維持下去, 可是這次京中孩童失蹤的事件實在鬧得太大, 以至於很快就卷起了一股讓人不安的風暴。
沉重的烏雲和壓抑的氣壓隨著風暴而來, 很快充斥了整個平安京，上至天皇殿上人, 下至平民百姓，人人自危, 尤其是那些尚有孩童未被擄走的人家，更是恨不得時時刻刻把自己的小孩拴在褲腰帶上。
陰陽師和武士們齊齊出動，前者搜查除去京中的妖魔鬼怪，後者搜尋調查人類住宅，平安京裡陰陽兩界都被翻了個底朝天, 可是仍然沒有失蹤孩童的任何線索。
先是平民的孩子，然後是貴族的公子小姐, 最後連右大臣的獨生子都莫名失蹤, 在這樣的壓力下，天皇不得不請出了大陰陽師安倍晴明，希望他能運用自己的學識和陰陽術儘快找到失蹤的那些孩子們。
這幾日, 安倍晴明和源博雅正是為此事忙得焦頭爛額, 葵已經有一周時間沒看到自己那個身穿白衣，總是笑得像個狐狸的老師。麻倉葉王也僅僅向她介紹了一下京中孩童失蹤的情況，其他並沒有多說，被追問得多了，他就抓著葵給她上陰陽術的理論課程。
這個清秀得像女孩子的男童很明白葵最怕什麼, 每次只要他拿出了古籍和筆墨，好奇心滿滿的葵就能立即閉嘴。
不過，偶爾……也會有例外。比如說現在：
「師兄，為什麼你還是召喚不出厲害的妖怪呢？」葵托著下巴，貌似天真無邪地問道。
葉王捏著符咒的手指都有些微微顫抖了，他也很想知道這個問題啊，為什麼他又召喚出了天邪鬼赤？！！
站在兩人面前的小妖怪頭大身子小，渾身通紅，臉上還戴著一塊有花紋的白布遮住了眼睛，下|身只穿了一條髒兮兮發黃的兜襠布，怎麼看怎麼不上檯面。這個完全不威風的妖怪被葉王召喚出來之後，好像也很不開心，轉過身子，沖自己的這位年幼的主人拍了拍屁股——
嘎嘣一聲，葉王仿佛聽見了自己腦中理智之弦斷裂的聲音：別以為他不知道！他的靈視告訴他，這只天邪鬼赤也在心裡嘲笑他總是召喚不出大妖怪！
「呵，呵呵，呵呵呵……」葉王顫抖著身體低頭笑了起來，渾身似乎都在散發著濃濃的黑氣。
他微微抬頭，半張臉都藏在劉海的陰影下，注視著腳下膽大包天的小妖怪，「呵呵呵呵呵我也很想知道啊，是不是因為某些妖怪總是往我面前湊呢？」
完，完蛋了。葵抽抽嘴角，額頭上滑下一滴冷汗：師兄被她刺激過頭，徹底黑化了！
那只天邪鬼赤也後知後覺自己行為的後果，拍著屁股的手瞬間僵硬在空中，下一秒它抱住自己的膝蓋團成一團，往前滾去，試圖用這種方式逃開。
結果……
葉王甩出一張符咒，豎起食指中指貼在唇邊，輕吐一句：「言靈•縛。」
滾動的紅色身影戛然而止，半停不停地卡在半路上，像是前面有一堵無形的牆壁擋住了它的滾動。
抓住了一個，葉王抬眼看向另一個嘲笑他的人——
面對他那張此刻一點也不俊秀，滿滿都是黑氣的臉孔，葵一個機靈，想也沒想就甩出一張符咒：「急急如律令！」
碰的一聲，白色的煙霧散開，一團毛茸茸的東西正面砸中了葉王的臉。
白色的頭髮拂過葵的耳畔，陌生又熟悉的聲音透著驚喜在她頭頂響起：「可愛的小姐，你終於召喚小生噗——」
一隻巨大的頭頂五芒星的妖怪陡然出現，一拳就把妖狐砸到了地裡。
葵睜大眼，望著面前這個足有四個她那麼高的式神——它渾身赤紅，頭頂長有慘白的長角，同樣顏色的獠牙從嘴巴裡伸出，牙齒尖端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式神手中握有一柄長斧，斧頭同樣巨大，可以想像如果剛才砸中妖狐的不是它的拳頭而是這柄斧頭，那妖狐早就四分五裂，不要說現在還能從坑裡艱難爬出來了。
「這是……什麼妖怪？」葵看向葉王。
葉王翹起嘴角，表情也稍微正常了些，略帶得意：「這是我的式神，前鬼。」
他拍了拍式神的膝蓋（因為他本人也只到式神的那個位置……）：「這是上次除妖時收復的，老師也不知道它的存在。」
所以他的意思是，他除了天邪鬼赤和燈籠鬼，還是有其他拿得出手的妖怪的麼……
不知道為什麼，反而感覺更加悲哀了啊！葵默默移開視線，不再刺激葉王，只能給他鼓掌：「那你好棒棒哦。」
「……」葉王面無表情地指揮前鬼——又一拳把剛爬出坑的妖狐再度砸了進去，「謝謝誇獎。」
葵縮了縮脖子，覺得妖狐完全是代替自己受了那一拳，這麼一想她反而覺得那個不懷好意的狐狸面具妖怪有些可憐，看他也順眼了一些。
小姑娘想了想，還是走過去，把狐狸妖怪拉出那個深坑，幫他擺正歪掉的面具：「那個，謝謝你。」
半邊臉都被砸腫的妖狐感動了。
他整個人都冒出了幸福的粉色小花，一把握住葵的手，唱歌一樣的感慨：「真是……多麼好心的主人啊。有你這樣可愛又善良的小姐作為小生的主人，小生真是……真是……啊，您一定就是小生的命定之人！」
已經通過靈視知道命定之人是什麼的葉王磨了磨牙，思考著是不是讓前鬼再揍這個妖怪一頓。
不過在他動手前，安培晴明忽然從回廊那邊走了過來。
看到葉王和葵站在一起，旁邊還有兩個人的式神，地面上有個深坑，晴明眯起眼，露出狐狸一般的笑容：「是在用式神演練戰鬥嗎？感情真好。」
總感覺老師已經把一切都看穿了，現在完全是在調侃他們兩啊……葵用力從妖狐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看看那個還被定在原地的紅色小妖怪，抽了抽嘴角，沒說話。
「老師，有什麼事嗎？」葉王問道。
「唔，有件事情要拜託你們兩幫忙。」安倍晴明笑眯眯地說，「出前城的城主拜託了博雅一件事，博雅又拜託給我，無奈我現在要忙於京中孩童失蹤事件，抽不開身，無法前往出前城。」
葵和葉王對視一眼：「出前城發生了什麼？」
「城主剛出生的嬰兒失蹤了，城主夫人包括當晚守候著她的侍女們盡數死亡，唯有一名侍女活了下來，然而那位可憐的女性也失去了意識，昏迷不醒。一直到今天早上，她醒了過來，告訴毫無頭緒，也找不到愛子的城主，是妖怪帶走了小公子。」
「妖怪？」
安倍晴明點頭：「所以才會拜託給我呀。可惜，我不能離開平安京，出前城城主又非常焦急，只能麻煩你們兩跑一趟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麻倉葉王今年雖然才十三歲，但實際上已經進入了陰陽寮，是一名獨當一面的陰陽師，在此之前他也參與過多起除妖事件。他本人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但是葵的話，畢竟她只修行了幾個月的陰陽術……
「我也去吧。」另一個男聲響起。宇智波鏡穿著薄青色的狩衣，袖手站在走廊上望著他們，臉上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容：「正好在屋子呆的快發黴了，出去走走。」
安倍晴明笑著點頭：「那真是太好了，又多了一層保障。」
……不，怎麼看都是老師你早就想好的吧。
麻倉葉王恍然了老師為什麼要讓他帶上葵，小姑娘一去，她爺爺肯定也要去。
而宇智波鏡這個男人……老實說，到現在為止，麻倉葉王都沒看清楚對方實力到底如何，他相信就算是自己的老師，大陰陽師安倍晴明也不能十分確定。
男人並非人類，這一點無論是從他身上冰冷腐朽的氣息，還是從他異于常人的外貌上都能看出來。
可是，就算是宇智波鏡袖著手站在走廊裡，一身閒散慵懶的姿態，麻倉葉王也從對方身上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威壓。
這股威壓是如此深沉而危險，如一只正在酣睡的怪物吐息之間散發的危險氣息。
就連天邪鬼赤都感覺到了男人的可怕，不，應該說低等的生物在危險上感覺更敏銳——背對著眾人的紅皮小妖怪在宇智波鏡一出現，就開始全身顫抖起來，現在已經抖如篩糠，就差把頭埋到土裡去了。
不管怎麼說，有了宇智波鏡的加入，無論是麻倉葉王還是安倍晴明都在心底偷偷松了口氣，而葵卻毫無感覺。
就算鏡爺爺不來，她也不怕哇。她雖然陰陽術修行還不夠，可是本人的體術和刀術都是實打實的，到時候只要裹上靈力，照樣可以揍妖怪揍鬼魂。
實在不行到時候，她就真身上場，跟妖怪大戰三百回合！
再退一步說，萬一真要打不過，她還有妖狐呢，把他扔出去轉頭抱著師兄跑就行了。
小姑娘是這樣想的，瞥了眼身邊的妖怪——
他臉上的腫包消了之後，就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張妖媚的臉孔，不但畫了紅色的眼線額間描了花紋，還戴了一根簪子……
簡直比葵還女氣！
……不知道為什麼更嫌棄這個式神了。
葵頂著一張冷漠臉，徹底無視掉對方殷情過頭的舉動。
40.城主和妖怪
出前城距離平安京並不遠, 至少葵覺得自己還未走多久, 就看見一座城池在小路盡頭顯露了身影。然而此時, 葉王依舊坐在式神前鬼身上, 讓式神代替自己走了很長一段路程。
「師兄，你體力好差啊。」葵情不自禁感歎道。
麻倉葉王白皙清秀的臉孔瞬間漲紅。他張嘴本想辯解一番, 可是看看面不紅氣不喘的師妹，再看看旁邊走了這麼多山路跟個沒事人一樣的宇智波鏡, 又默默地閉上了嘴：好吧，他承認，在體力上他的確比不過這兩個人。但是絕對不是他體力差，而是這兩人好過頭了！異世界來的人就是不一樣。
同樣失落的還有妖狐，這一路上他一直等著自己的主人驚呼「很累」, 然後自己再適時湊上去扶住身嬌體弱的可愛小姑娘，展現自己作為妖怪的強壯體魄（？）, 這樣他的命定之人一定會感動, 然後醉倒在他的懷裡，這樣的話他就能夠……
妖狐抹了把臉，痛苦地從幻想中回到現實：
黑髮白膚的可愛小姑娘一路精神十足, 就算走了一下午依舊活蹦亂跳, 跑起來比他這個貨真價實的妖怪還快——
妖狐體會到了這個世界的殘酷。
然而，對他來說更加殘酷的事情很快就發生了。
在進入出前城的時候，麻倉葉王拿出了城主寫給安倍晴明的書信，證明了自己一行人是來自平安京的陰陽師，特意應城主邀請來此驅逐妖怪, 找回失蹤的城主之子。
守門的人檢查了一番那封信，很快躬身行禮為他們放行，卻獨獨攔住了妖狐。
「有什麼事嗎？」畢竟是自己的式神，葵不得不停下腳步詢問。
守門的人指了指妖狐嫵媚的畫了紅色眼妝的臉：「就算是陰陽師大人的式神，女子穿男裝去見城主大人，也未免太失禮了。」
女，女子穿男裝？！
妖狐整條尾巴的毛都炸開了，他抖著頭頂毛茸茸的耳朵，沖門衛露出危險的眼神：你是不是瞎？！小生這麼明顯的尾巴，耳朵，和非人的腿，這些你都沒關注到？你就關注到小生如花似玉的臉了嗎？！
沒想到穿著薄青色狩衣的宇智波鏡正好從他身邊走過，聽到這句話，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嗤笑。俊美凜冽的男人用眼角瞥了眼妖狐，彎起嘴角不懷好意：「嗯，誰讓她非要穿男裝，這是這只式神的怪癖。」
……小生是男的，小生沒有怪癖QAQ
妖狐露出可憐巴巴的眼神，望向自己的主人，希望喚起小姑娘的同情，最好能讓她對這個穿薄青色狩衣的男人不滿。
沒想到葵瞥了他一眼，居然毫不留情地點點頭：「我也覺得他娘們唧唧的。」
妖狐心塞地快要昏過去了，可惜在場的人沒有哪個對他抱有同情。
擁有靈視的葉王且不說，身為忍者的葵和鏡都對惡意非常敏感，這只狐狸一路上向葵大獻殷勤，卻擋不住他眼睛深處的殘忍和貪婪——
這只妖怪並非善類，他的身上除卻熏衣的香料，還隱隱環繞著血腥味——他殺過人，不止一個。
光這一點，就足夠讓葵對他保持警惕了。
要不是妖狐死賴著不走，她早就把他遣返回去，無論是換成慈祥的惠比壽還是可愛的瑩草少女都比他順眼啊，再不濟連夜叉都長得比他有男人味。
葵正思考著要不要把那位拿叉子的妖怪召喚出來，頂替掉妖狐，忽然感覺到一縷視線釘在自己的臉上。她刷地抬起頭，往視線的方向看去：
只見出前城外的一道山坡上，一個雪白的人影站在樹林間，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
那是一個穿著白色寬鬆和服的小男孩，看外表頂多十歲，有一頭雪白的齊肩長髮。破碎的光斑透過樹葉縫隙落在他的肩膀上、頭髮上，白髮透著隱隱的紫色，他的眼睛也是一片紫紅色。
俊秀無雙又隱含妖異的男童見葵看到了自己，微微一笑，向後退了一步……
葵眨眨眼，再看的時候，那片樹林已空無一人。
「葵？」葉王回頭，面露疑惑，宇智波鏡也站在他身邊，目光沉靜，但是葵總覺得鏡爺爺已經發現了剛才那個一閃而過的男孩子。
那……不是人類吧？
無論是透著淡紫色的白髮，還是紫紅色的眼睛。
他為什麼要看著自己呢？
想不通。
葵微微皺眉，很快又鬆開，加快了腳步趕上師兄和三爺爺。
出前城是個還算繁華的城池，城中居民眾多，也有一些往來的商隊和雇傭兵。有外來人口，就帶動了經濟，不少居民從臨街的窗戶裡支出木板，擺上各種吃的用的穿的作為商品叫賣，五顏六色的商品配上不絕於耳的喲呵，居然讓這條主幹道有了堪比平安京裡的人氣。
城主居住的城堡在主幹道的盡頭，也在出前城的最深處，外面一層有一層守衛了無數的武士，還有特意請來的除妖人，僧侶，甚至還有個別巫女。看這聲勢浩大的樣子，就知道城主已經被妖怪嚇破了但。
果然那個留著八分小鬍子的中年男人一看到葉王一行人，就像看到救星一樣，眼睛刷地亮了幾十倍，差點不顧禮儀撲了過來。
雖然出前城城主最後克制住了自己激動的心情，但他還是忍不住快步走過來，握住宇智波鏡的手充滿感情地吟詠：「真不愧是從京都來的陰陽師先生，如青色的鳥兒一般來到出前，來到我的面前。您身上的風雅氣度，和薄青色的衣料如一片星雲，將光輝撒進我的庭院……」
「說人話。」宇智波鏡面無表情，言簡意賅。
城主被結結實實噎了一下，抒發到一半的感情被迫憋了回去，讓他憋得難受。
然而頭髮隨意束在腦後的男人眼神冷淡，渾身氣勢讓人望之生畏，本應覺得冒犯的城主不知怎麼地完全忘記了自己被冒犯的事實，情不自禁按照男人命令去做，省去所有他偏愛的修飾詞，把情況簡單地介紹了一遍——
城主夫人在三天前的夜晚產子，原本按照產婆的估計，那個孩子應該是個男孩，並且會順產。全城聞訊上下歡欣鼓舞，尤其是城主，連自己愛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就等著他出世。沒想到，城主搓著手等了半天，不但沒等到喜訊，反而等來了一群慌亂的侍衛侍女抬著一個昏迷的女人沖了進來，在這群人七嘴八舌的稟報聲中，城主得知他的夫人包括產房裡所有的侍女全被妖怪殺死，他剛出生的兒子不知所蹤，現場唯一活下來的侍女又陷入了昏迷中。
聽到這個消息，出前城城主雙眼一翻，也昏了過去。等他再度醒來，並哭著命令下屬去找小公子時，已經為時已晚……產房裡一片狼藉血腥，到處都是屍體的碎片殘骸，最大膽的武士們強忍著噁心，在碎屍堆裡翻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嬰兒的屍體。這個新發現，對於城主來說既是好事又是壞事：他的兒子有可能沒死！可是也不見了……
城主連夜命人尋找自己的兒子，同時找大夫去看顧那個昏迷的侍女，就指望她能提供什麼有用的線索。
結果在醫師們的努力下，侍女最後還真的從昏迷中轉醒，她張嘴第一句話就是：「夫人被妖怪殺死，小公子也被搶走了！」
在場的人都驚呆了，出前城城主也驚呆了，第一反應就是趕緊去請除妖人，首先保護好自己的身家性命，然後再去平安京去請陰陽寮裡的陰陽師前來幫忙尋找自己兒子。
又因為他是源家的分支，跟源博雅關係很不錯，所以就派人找上了源博雅，源博雅又去找安倍晴明，最後安倍晴明把這件事丟給了他的弟子們。
說到這裡，出前城主停了下來，有些迷惑：「我聽說安倍大人的兩個弟子都是孩子，沒聽說他還有一位已經成人的弟子啊？」
他望著宇智波鏡，一臉茫然。
麻倉葉王和葵齊刷刷看向穿著薄青色狩衣的男人，想看他到底如何應答。
宇智波鏡沒有辜負他們的期望，他聽城主說完一切又反問自己，才慢悠悠道：「因為我不是陰陽師，只是護送兩位小陰陽師的武士。」
「噫——武士？！」城主不但沒有恍然，反而更加懵逼了，上上下下打量著宇智波鏡，搖著頭不敢置信，「可是……您……這身氣勢，這風度，還有這衣服……武士？？？」
宇智波鏡點頭，扭頭示意妖狐把自己的武器拿上來。
當那柄黑沉色，綁著一條暗紅色線繩的長刀從鴉青色的布料中露出時，所有人都相信了眼前握刀的男人，真的是一位武士。
儘管他還穿著薄青色狩衣，氣度不凡，可是他整個人就像一柄出鞘的刀劍般露出深藏已久的鋒芒，這份銳氣讓出前城城主忍不住顫抖，讓麻倉葉王驚愕，更讓直面這股氣勢的妖狐膽寒。
妖狐睜大眼睛：他這一路上還真沒看出來這男人有這樣的殺氣……難道……他就是傳說中斬斷了茨木大人一隻手臂的渡邊綱？那這把刀就是……
「鬼切？」
「哈？」男人莫名瞥了他一眼，「我的刀名為斷婆娑。」
像是在應和主人的介紹，那柄尚在刀鞘裡的長刀微微顫動了一聲。
不，並不只是為了應和自己的名字，刀會嗡鳴，是因為它察覺到了危險。
一陣冷風忽然吹進了房間，把大殿裡的燭火吹滅了好幾盞，外面本就昏暗的天色仿佛徹底黑了下來。幾個武士跌跌撞撞從外面沖了進來，面露慌張，眼含驚恐，他們沖出前城城主喊道：「大人！外面來了一大群妖怪！」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可以猜猜那只白色的妖怪是誰~嘻嘻嘻我覺得應該相當明顯
遠在天邊的茨木：砍掉老子手的就是鬼切！
鏡掏掏耳朵：鬼切？沒聽說過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3 10:29
41.白色的妖怪
一大群妖怪？
何止是一大群啊, 簡直是遮天蔽日。
無數奇形怪狀五顏六色的身體, 糾纏在一起, 像蟲子又像沒有甲殼的軟體動物, 相互擠壓、堆疊、纏繞，其中一些身上還掛著黏糊糊的不明液體。
葵忍不住皺起眉, 露出一臉嫌惡：這就是妖怪群麼？好噁心啊。
她身邊的葉王也皺眉道：「哪裡來的這麼多低等妖怪。」
出前城城主可沒他們這麼淡定，早就被這幅群魔亂舞, 吞噬天地的昏暗景象嚇得面無血色，嘴唇發抖。他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暈厥過去：「還……還愣著幹嘛？武士，除妖人，僧侶……什麼都好！快讓他們把這群妖怪殺光啊！」
城主沖之前沖進大殿稟報的武士大吼著。
可憐的男人縮在自己的鎧甲裡瑟瑟發抖，被城主大人吼得抬不起頭：「可是……可是大家已經在戰鬥了……」
這倒是真的。
站在城堡的城牆上, 葵向下俯視，透過層層疊疊的妖怪, 極盡目力, 好不容易才看見了妖怪群中的一小片空隙——
那裡一群除妖人背對背，圍成一個圈對抗著四面八方的妖怪們。他們看上去是一個族群出來的，穿著樣式差不多的戰鬥服, 臉上戴著黑色竹藤面罩, 戰鬥的武器倒是五花八門，有用長刀的，有用弓箭的。葵還看見有人用巨斧，一斧頭下去，一隻蜈蚣狀的妖怪就被砍成了兩半。
離除妖人不遠處, 有三個光頭和尚盤腿而坐，閉目念經誦咒，金色的光環從他們身上一圈又一圈散開，像水中的漣漪一樣擴散，最靠近他們的妖怪就在這道金色的光環下灰飛煙滅，其他則紛紛躲開，一些避之不及的被光環稍稍掃到，便失去了大半的身體。
這些人除妖的速度不可謂不快，效率也很高，無奈他們殺多少妖怪，總會有相同數量甚至更多補充上來。這些不知道從哪兒來的低等妖怪們源源不斷從四面八方彙聚而來，將整個出前城的天空都佔據了，不少普通人躲閃不及，被妖怪一口叼走，化為一片血霧和無數的慘叫。
看到這一幕，出前城城主抖得更加厲害，不管不顧地扯住離他最近的宇智波鏡的袖子，恨不得給他們跪下：「求，拜託大人們了，請陰陽師大人和武士大人除去這些妖怪吧！」
葵早就躍躍欲試，她瞥了眼葉王，後者向她點點頭，小姑娘立刻興奮起來，回頭就從妖狐手上拿過自己的短刀：還好她機智，臨出發前找到自己的武器帶上……這種情況當然是用忍術刀術清場最快，至於式神……
妖狐晃了晃頭頂的耳朵，大跨一步站在葵的面前，阻止住小姑娘正準備翻身躍下的動作。他合攏手上的紙扇，直指前方成群成團的妖怪：「這種情況怎麼能讓可愛的小姐親自動手呢，就讓小生為您除去眼前的污穢吧！風刃——」
巨大的風刃從他手中發出，帶起一道疾風，卷起城牆上眾人的頭髮衣角。獵獵狂風中，風刃沖進了妖怪群中，卷起無數斷肢殘節，瞬間空中就飄起了一團腥臭的血霧，無數低等妖怪哀嚎出聲，紛紛從天空中墜落。
葵沒想到這個看上去娘們唧唧的式神原來這麼厲害，不禁為他鼓掌：「太棒了，再來一次吧。」
妖狐露出洋洋得意的笑容，身後蓬鬆的尾巴也甩了甩，他嘩地一下打開紙扇：「那麼就讓您見識我真正的力量吧……舞動吧，在這狂亂的風暴中！（歐多帶，那路西路那卡帶——）」
紙扇揮動，兩道風刃唰唰飛出，再次帶走一片妖怪的性命。
「啊，啊咧？只有兩道嗎？？？」妖狐瞪大了眼睛，臉上的笑容僵硬住了。
嗤的一聲，旁邊有人發出冷笑。
妖狐憤怒地扭頭望去，果然是那個穿著薄青色狩衣的男人。對方斜睨了妖狐一眼，猩紅色的眼睛裡充滿了嘲諷：「雷聲大，雨點小。」
妖狐白皙的臉孔瞬間漲紅，他顧不上懟男人，連忙轉身擺手向葵解釋：「那個，這只是意外！是意外！一般我都能連發十幾道風刃的，真的！」
葵跟葉王，包括出前城城主都默默地望著他，不說話。
妖狐咬咬牙，回身再次：「歐多帶，那路西路那卡帶——」
唰唰。
「歐多帶，那路西路那卡帶！」
唰唰。
「歐多帶，那路西路那卡帶……」
唰唰。
「歐多帶，那路西路——」
「火遁•豪火滅卻！」
鋪天蓋地的火焰瞬間淹沒了兩道可憐巴巴的風刃，眨眼間將這面城牆前所有的妖怪吞噬進去。無數妖怪在火焰中扭動著身體，無助掙扎，最後化為數段火苗，從空中落下，像是一場盛大的火焰暴雨，空氣裡彌漫著高溫和肉體烤焦的味道。
宇智波鏡放下結印的手，望了眼整個都石化掉的妖狐，彎起嘴角：「開心麼？」
「……」妖狐強忍住眼淚，跑到一個角落裡蹲下換圈圈去了。
沒人理睬他，其他人全都望著宇智波鏡驚歎：「剛才那是什麼？」
麻倉葉王更是懷疑自己的眼睛：沒有靈力，也沒有妖力，隨手就是一片火焰？這好像跟他記憶裡的忍者不太一樣啊！
「我們家傳的秘術。」宇智波鏡聳聳肩，「我家人都喜歡玩火。」
聽上去好像沒什麼問題，但總感覺怪怪的。
葵瞥了眼鏡爺爺，抽出短刀，將靈力附在上面，手在城牆上一撐，翻身而下——
「葵！」葉王大驚，撲到城牆上往下看去，只見小姑娘的身影瞬間被妖怪們吞噬。
然而沒等他動手召喚其他式神為師妹解圍，剛才淹沒掉葵的妖怪群就突然炸開。數條妖怪的屍體被閃動的白光四分五裂，黑髮黑眼的小姑娘手握短刀踩在妖怪頭頂借力，不斷在空中攀登而上。她手起刀落，一刀一隻妖怪，略帶嬰兒肥的臉上滿是肅殺，大大的眼睛裡閃動著暢快和愉悅——看得出，她不但不害怕，反而樂在其中。
葉王默默放下了手裡的符咒，捂著額頭歎了口氣：宇智波鏡也就算了，師妹，你還記得你是個陰陽師嗎？優雅的，使用式神和符咒作戰的，絕對不會近身肉搏的陰陽師。
旁邊的城主下巴都要掉了，他望著小姑娘眼睛發直，低聲喃喃：「現在陰陽師大人已經都這樣戰鬥了嗎？」
葉王無力望天：不，那只是個案，像他麻倉葉王還是用式神戰鬥，用結界保護自己。
妖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失落中振作起來。現在，他趴在城牆上望著戰鬥中的葵捧起臉：「啊，在血雨腥風中起霧的美麗女孩啊，你讓我更加沉醉，更加著迷，你舞動的身姿如飛舞的櫻花，那般溫柔又那般凜冽……」
宇智波鏡面無表情地走到他身邊，一腳把他踢了下去：「有空在這念詩，不如下去跟你主人一起戰鬥。」
葵剛躲開迎面噴射的血柱，就感覺頭頂一暗，一團毛茸茸的東西掉了下來。她一個閃身躲開，就見妖狐徑直掉在一個低等妖怪的頭頂上，他愣了一秒然後猛地跳了起來，身後蓬鬆的尾巴整個炸開：「該死的男人！居然讓我碰到這麼噁心低下的妖怪！哎哎哎——「
妖狐腳下的低等妖怪聽到他對自己的蔑稱，憤怒了：他雖然低等，但還是能聽懂話的好麼！頭頂上的這個傢伙不就是仗著血統好麼，有什麼資格這麼囂張！
那條低等妖怪瘋狂甩動起頭部，勢必要將頭上這只蠢狐狸給甩下去。
葵歎了口氣，從口袋裡抽出一張符咒：「哎，這只式神算是沒用了。出來吧，胸肌腹肌最好看的鬼王——」
紅紫色的妖氣猛地爆開，把旁邊十幾隻妖怪推開。驚人的妖氣裡，穿著鎧甲的紅發男人微微眯起眼，滿臉不爽，身後巨大的葫蘆裂開滿嘴利齒：「小丫頭，你最好有什麼重要的事。」
葵無所畏懼（酒吞的怒氣比起宇智波斑的陰冷還差了些），笑眯眯地雙手合十拜託他：「因為這裡的妖怪太多，只能拜託你啦。」
「噫，酒，酒吞大人？？？」一道狂風略過一人一妖身邊，尖叫聲迅速靠近又更加迅速地遠離。
酒吞聽見自己的名字，抬頭朝那道遠去的身影看去：「……那是誰？」
「他叫妖狐，也是我的式神，但是只能發出兩道風刃，沒什麼用。」葵彎起眼睛，「如果是鬼王大人的話，一定能直接清場吧！」
「哼。」酒吞冷哼一聲，嘴上沒說什麼，臉上表情卻是舒展開了。他一拍腰後的葫蘆，鮮豔如火的紅發在風中飄蕩：「交給你了。」
那只葫蘆咕嚕了一聲，像是在咽口水，隨即張開了滿嘴利齒的嘴巴，深深吸了一口氣再吐出：
紫紅色的妖氣從葫蘆裡噴吐而出，纏繞上距離酒吞最近的幾隻妖怪。細細的妖氣像是蛇一樣纏繞上那幾條妖怪的身體，然後猛地收緊，把他們向自己扯去——
葫蘆長大嘴巴，也不知道怎麼做到的，一口就把數條几米長的妖怪給吞了進去。
葵松了口氣：看來鬼王的確比妖狐靠譜一些，城牆上有葉王和鏡爺爺，她也能放心，現在只要殺光這些妖怪就行了。
這樣想著，她停下短刀的揮舞，開始結印，準備模仿著鏡爺爺用火遁清場——剛才用刀術純粹只是因為她手癢，想用用許久沒用過的愛刀而已。
只是她結印結到一半，眼角的餘光就瞥見了一抹白色。
那抹略帶紫色的白，在五顏六色的妖怪軀體中異常顯眼，更不要說似曾相識的冷漠目光。
葵一愣，停住手，轉頭望去，對上了一雙紫紅色的眼睛：
俊秀無雙的男孩懸浮在空中，沖她微微一笑，張開嘴用口型做出無聲的邀請【跟我來】。
葵看了眼正在用葫蘆清場的酒吞，還有好不容易擺脫了發狂的低等妖怪正在用風刃收割的妖狐，握緊了手裡的短刀，朝那個已經轉身的白色妖怪追去——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這麼在乎那個白色的男童，總覺得……一定要追上去。
站在城牆上的麻倉葉王手一頓，即將快要成形的結界差點就此消散，他立刻續上靈力，一口氣將符咒完成，半圓形的透明螢光結界瞬間將整個城牆包括身後的大殿籠罩起來。
可是完成了結界的他臉上並無輕鬆之情，因為他剛才看見了葵忽然停下刀，沖一個方向徑直跑去，轉眼就消失在逐漸減少的妖怪群中。
「想去的話就去吧。」男人略帶笑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麻倉葉王盯著宇智波鏡，覺得自己實在看不透對方：「你不緊張嗎？」
猩紅色的眼睛裡懸浮著三顆黑色勾玉，俊美凜冽的臉上有幾條裂縫，宇智波鏡完全沒有任何擔憂的情緒：「我相信她。」
葉王看看他，再看看出前城城主和自己布下的結界，最後還是沒有抗拒得了心中的牽掛，招出一隻大鬼，坐在它身上朝葵離開的方向追去。
作者有話要說：
歐多帶，那路西路那卡帶——
機智的葵今天也成功攻略了一隻傲嬌鬼王大大
42.白童子
穿著白色寬鬆袍子的男孩看上去年幼, 個子不高, 速度卻非常快，幾度在葵的視線裡一閃而過，轉瞬消失在層層妖怪後, 只在視網膜上留下一片潔白的衣角。
當葵停下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被引到出前城城外的一道山坡上，背後是妖怪正逐群消失的城池, 周圍只有幾叢低矮的灌木貼著草地。在如此一覽無餘的地形下, 幾米之外的白色身影就異常顯眼。
那個有過一面之緣的小男孩手執一柄長薙刀, 正目不轉睛地凝視著葵。他身邊站著一匹腳踩烈焰的駿馬, 馬身通體潔白，只有脖子後面的鬃毛和尾巴是火紅色，眼睛裡沒有瞳仁，同樣是一汪無盡的血紅。
「你是誰？」葵擰起眉毛, 從那匹異常高大的駿馬身上, 感受到強烈的妖氣——看來這馬和那個小男孩一樣, 都是妖怪。
白發紫眼的俊秀男童微微一笑：「我叫白童子。我知道你是出前城城主從平安京特意請來的陰陽師, 還是那位大陰陽師安倍晴明的弟子。」
換做普通人, 聽他一下道出自己的身份早就驚慌失措，這個時候已經會緊張反問：你怎麼知道？
白童子也等待著對方這樣反應, 好高深莫測接著來一句：「你們的事, 我早已盡在掌握。」以此來個下馬威。
結果他左等右等，都已經想好了待會說話要用什麼樣的語氣，什麼樣的神態, 等了半天，那個黑髮黑眼的小女孩才呆了呆，愣愣反問他：「既然你已經知道我是陰陽師，為什麼還把名字告訴我？不怕我掌握你的名字，就對你下咒嗎？」
白童子：「……」好像，有這麼點道理？
小姑娘望著他的眼神裡透出一絲憐憫：「小弟弟，你還是先回家好好學習一下，再出來搞事吧。」不然碰到一個陰陽師就像現在這樣傻乎乎地報上自己的名字，真的心好大哦！葵都替這個白髮小弟弟的家長感到揪心。
白童子失語半天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面對那雙漆黑清亮的眼睛，他腦袋不知怎麼一抽，張口解釋：「放心，就算你掌握了我的名字，也控制不了我。」
「為什麼？」葵滿臉好奇。
「因為」他是奈落的□□，除了奈落無人可以命令他。白童子一頓，忽然醒悟過來：自己為什麼要在這跟一個人類，還是目前敵對的人類解釋這麼多？他一開始明明只是想把對方引出來，順便較量一下刀術的。
「因為什麼？」敵對的人類小女孩還在那兒追問。
白童子的心情忽然糟糕起來，口吻也變得惡劣：「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他多少有些心塞自己剛才竟然被一個人類牽著鼻子走。
「不說就不說嘛，你這麼凶幹什麼。」
「……」他們現在是敵人吧？他們現在可是敵人！敵、人。著小丫頭還敢問他為什麼這麼凶？還敢跟自己撒嬌？？？
白童子壓下面上的燥熱，努力板著臉，假裝自己不為所動，聲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冷酷：「呵——看來你還沒認清楚形勢。」
他一邊說，一邊在心裡為自己鼓掌：沒錯就是這樣白童子，恢復成以往冷酷無情的你吧，要知道你可是奈落的□□，應該跟那個混蛋一樣陰冷狡詐，而不是被一個人類小女孩牽著走。
「形勢？」葵重複了一遍。
「沒錯。你手上的那把刀我很喜歡，剛才看你也是個用刀的行家。既然如此，我們就來比試一番。你輸了，你的命和武器就都是我的。」
葵被他命令般的口吻弄得不爽起來，況且她手上這把短刀可是安太郎叔叔特意為她打造的，這個白頭發的小鬼還想強搶？
咦，白頭發？也用刀的白頭發？
想到某個戴面罩的傢伙，葵的心情更糟糕了，一口應下了白童子的挑釁，將短刀橫握在胸前。
明亮純淨的靈力被她包裹在短刀上。
那股聖潔之力刺激得妖馬炎蹄焦躁不安，不住地原地踏著蹄子，從鼻腔裡噴出一股股炙熱的黑煙，像是火山口瀕臨爆發前泄出的熱氣。白馬甩了甩頭，從喉嚨裡擠出憤怒的嘶鳴。
白童子安撫地拍拍坐騎的背部：「你後退。」然後，他上前一步，雙手握住那柄高過他半個頭的薙刀，靈活地轉了一圈。刀刃劃破空氣發出嘶嘶的破空聲，隨即直指葵：「來吧，你的刀我就收下了。」
葵臉色一沉：「你做夢！」
兩人隨即站作一團。
白童子看上去瘦瘦小小的，揮舞起薙刀來卻是大開大合，兇猛無比，他捨棄了所有的防禦，只是不斷地進攻，進攻，再進攻。如一匹孤狼，不咬住獵物的喉嚨絕不甘休，為此就算渾身傷口，鮮血淋漓也無所謂。
而葵走的也是這個路子。
很久以前教授她刀法的安太郎叔叔就說過她：一個小姑娘，刀法這麼猛做什麼，從來不給自己留後路，要麼敵死要麼她亡。
葵一開始也糾結了一番，後來發現自己實在學不會安太郎叔叔那種四平八穩的打法——那樣要急死她——索性放棄了，乾脆一條路走到黑，把自己的速度提到最高點。
只要夠快，就能在敵人發現她的破綻前，殺死敵人。
兩人都發現了對方刀法和自己的相似，不由得更加興奮起來。
對於葵來說，雖然自己用的是短刀，白童子用的是薙刀，可是，他們都是追求進攻放棄防守，換句話說，只要打敗了白童子，就相當於打敗了另一個相似又不同的自己——肯定能大幅度提高自己的刀術。
這場戰鬥下來，她一定會有很大的領悟！
想到這裡，葵也顧不上藏拙，乾脆地打開了寫輪眼。在這雙眼睛的輔助下，之前被忽略掉的空隙顯露出來，白童子揮刀的動作放慢，在那一瞬間，葵眼睛猛地眯起，手中短刀迅速前刺：
就是這裡！
刺啦一聲，兩道身影在空中相接一瞬，轉眼又分開。
白童子抬手看看自己的小臂，那裡的袖子被整個割開，蒼白的肌膚上橫貫著一條深可見骨的傷口。
而葵落在地上，摸了摸自己一邊的鬢髮，鬱悶地鼓起臉：一把頭髮都被削斷了，她養了好幾年的頭髮啊。
「你的眼睛。」白童子只是瞥了眼傷口，就放下手沒再管，反而專心致志注視著葵的眼睛——猩紅的色澤裡，三顆黑色的勾玉均勻分佈在眼球裡，紅與黑交織出危險又詭異的圖案。
不知道為什麼，白童子居然覺得這雙紅色的眼睛非常美麗，美麗得讓他微微戰慄。
葵眨眨眼，沒注意到白童子複雜的語氣，只顧著心疼自己的頭髮。她看了看地上那縷還系著發帶的黑髮，舉手：「那個能暫停一下嗎？」
「……幹什麼？」
葵指了指頭發：「我先把那個收起來。」
「……」白童子抽了抽嘴角，拒絕了，「別開玩笑了。我們還沒分出勝負，再來。」
可惜他的希冀註定要落空，一個巨大的身影從天而降，砸到地面上，把整個山坡都震得晃了晃。
「葵？」激起的硝煙裡，清亮的童音喊出小姑娘的名字。
葵抬頭，看到自己的師兄，朝他揮了揮手：「我在這裡。」
麻倉葉王順著大鬼的手臂，從它的肩膀上滑落下來，滿臉關心：「沒事吧？」
葵哭喪著臉，給他兩邊一長一短的頭髮：「喏，變成這個樣子了！」
麻倉葉王卻松了口氣，他跟白童子都是一個想法：只要人沒事，頭髮什麼都根本不重要。
想到白童子，葉王眯起眼，轉身望著不遠處白髮的男童：「奈落？」
白童子面上從容鎮定，心中卻一驚：他怎麼會知道奈落的事？
葉王冷笑：「城主之子是被你帶走的吧，沒想到一個半妖竟然能借用人類女子的身體產下□□。」
他頓了頓，評價道：「真讓人噁心。」
葵睜大眼睛，從未見過師兄露出如此厭惡輕蔑的神情。
在她面前，這個穿著紅衣，豎著總角的清秀少年總是一臉笑容，時而溫和時而狡黠，但無論怎麼樣，麻倉葉王在她的面前永遠都是溫柔的。
不知道是不是葵的錯覺，自從進入出前城之後，葉王的心情就不好了，眼下見到白童子，更是充滿了戾氣：「無論是你還是奈落，你們想要做什麼我都無所謂，我也只是被老師拜託過來看一看……城主夫人到底是怎麼死的，我不關心，城主的孩子到底是什麼東西，我也不在意。可是……你們不應該利用我們。」
奈落？城主的孩子？利用？？？
葵覺得自己似乎比師兄少看了一集前情提要，不然怎麼他什麼都知道，而她連葉王在說什麼都聽不懂呢。
比起葵的滿頭疑問，雲裡霧裡，白童子這次是真的臉色大變。
他從未遇到如此脫離他掌控的情況，無論是先前不按常理出牌的葵，還是眼前這個仿佛什麼都知道的紅衣少年。
無論是奈落還是赤子的情況，除了他和神樂，應該誰也不知道才對，還有四魂之玉的碎片……
「四魂之玉？」麻倉葉王的臉色徹底陰沉了下去，「原來是這樣。調虎離山麼，葵我們回去。」
「啊？」葵更暈了，察覺到葉王牽住自己的手，想領著她站到大鬼的手上，她連忙扯住少年，「等等等等，師兄你先解釋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葉王歎了口氣，瞥了眼表情陰晴不定的白童子，一口氣解釋道：「城主夫人是被城主和活下來的那個侍女殺死的，本來他們還想殺死城主之子，但是那個城主之子本來就不是人類而是半妖奈落的□□，有四魂之玉保護，沒有被殺死。
「你眼前的這個白髮男孩也是奈落的□□之一，他遵從那個半妖的命令，前來接應赤子，但是因為走得匆忙，他們落下了一片四魂之玉碎片在城主夫人的屍體裡，再想回去拿的時候，城主已經請了除妖師僧侶守在城堡裡。接著我們到達，他們更不好動手，只能先把我們引出來，再讓另一個同伴前往城主府取回四魂之玉碎片。」
43.真相
經過葉王的一番解釋, 葵總算有些明白過來, 但她還是有些迷糊：「那跟利用我們有什麼關係？」
「因為有我們在，城主才敢撤掉那些除妖師和僧侶啊，白童子的同伴才有機會靠近城主, 搶回那枚四魂之玉。」葉王冷笑，「其實城主也是，他不願背上殺妻的罪名, 便聲稱是妖怪殺害了他的妻子, 再把我們請過來作為證人。他們兩方都算計得很好, 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 兩個陰謀撞在了一起，反而雙方的計畫都沒有徹底成功。」
葵捋了捋其中的關係：
一方面，城主和侍女聯手殺害了城主夫人，包括那晚待在產房的其他侍女和產婆, 本來是打算把剛出生的城主之子也殺掉。
另一方面, 有個名為奈落的半妖通過城主夫人的肚子孕育了自己的□□, 也就是城主之子。因為城主之子並非人類, 所以他沒有死在城主和侍女的手下, 並且被他的同伴白童子接走，城主和侍女乾脆將計就計, 聲稱是妖怪殺死了城主夫人, 再從平安京請來陰陽師證明這件事，以便徹底擺脫自己的嫌疑。
而白童子和城主之子不知怎麼地將一個名為四魂之玉碎片的東西留在了城主夫人屍體內，當他們發現這件事想要回去取回的時候, 城主已經請來了除妖師和僧侶把守出前城，還請來葵一行人，所以白童子就拍一大群低等妖怪前去圍城，自己把葵和葉王引走，讓同伴趁機潛入城裡……
「那個，我有一個疑問。」葵糾結著舉手，原本正在對視的葉王和白童子立刻一起看向她。
「雖然你把我跟師兄都引開了，」葵對白童子道，「可是，鏡爺爺還在那兒啊。」
白童子沉默了一下，不情不願承認道：「這是我們失算了，本以為只有你們兩個陰陽師值得在意，那個死人只是個擺設……」
「鏡爺爺雖然已經死去了，」葵打斷他，「可是你這樣直呼他死人很不禮貌哎，況且他比我強多了。」
白童子被她打斷之後，就陷入了深思，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眼神一變，滿臉陰鷙：「我為什麼要向你解釋？」
葵呆了呆：對哦，他為什麼要向她解釋？他們是敵人啊。
和那雙紫紅色的眼睛對視了一會兒，她突然明悟地拍了拍手：「因為你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改邪歸正了！」
葉王：「……」
白童子：「……」
妖馬炎蹄：「……」
葵：「幹嘛幹嘛，我開個玩笑都不行麼？」
最後只有葉王很給面子地沖她笑笑，牽著葵的手跟她一起站到大鬼的手掌裡：「嗯，很有趣。我們回去吧。」
大鬼抬起手，兩人離地面越來越遠，視線中地上的白童子也越來越小。他沒有阻止兩個人的離開，也沒有其他動作，比起焦躁不安蠢蠢欲動的妖馬炎蹄，他像座石雕般一動不動。
只是當葵站到大鬼的肩膀上時，一隻巨大的蜜蜂不知道從哪出現，飛到了白童子耳邊，翅膀震動發出難聽的嗡嗡聲。在這之後，白髮白袍的小男孩忽然抬起頭，用那雙沒有瞳孔的紫紅色眼睛注視著葵淡淡道：「你有想過麻倉葉王為什麼將一切都瞭解得這麼清楚嗎？」
葵愕然，聽見風把他清淡的聲音送進自己耳廓：「因為他有靈視。」
握著葵的手倏然收緊，麻倉葉王滿眼陰狠，從牙縫裡擠出妖怪的名字：「白童子！」
大鬼遵從著主人的遺願，空著的手握成拳猛地向地面上的妖怪砸去：四濺的碎石飛塵中，傳出白童子的大笑聲。
當煙塵散去，他已經坐在那匹腳踩火焰的白馬背上，騰空而起，迅速飛遠：「你可以問問麻倉葉王，什麼是靈視——」
伴隨著那抹白色逐漸遠去，尾音也漸漸消散在空氣裡。
麻倉葉王冷著臉，命令大鬼轉身返回出前城，而葵望著少年俊逸的側臉好奇：「靈視是什麼？」
穿著紅色直衣的男孩子僵硬了，向來能收斂好自己情緒的他，立刻轉過臉，害怕師妹看見他臉上失控的表情。
曾經那些辱駡他的人、厭惡他的人的臉孔再一次浮現在眼前，麻倉葉王幾乎是自虐地心想：又來了……每一個曾握住他手的人，在得知他的靈視之後都會揮袖離開。
靈視，不用聽不用看就能知道其他人心中所想的能力。
就算他聽不見葵在想什麼，她還能接受他嗎？接受他這個能掌握所有人心的怪物……
「師兄？」葵擔心地回握住少年的手，那只手心裡滿是冷汗，握著她的手指力氣之大連指關節都在發白。
麻倉葉王深吸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告訴自己沒什麼，這種事情他已經經歷過無數次，再來一次也無所謂。
葵是他的師妹，是曾經對他毫無隔閡笑過的人，就算知道真相後會對自己露出厭惡的表情……麻倉葉王告訴自己，就算葵會討厭自己也沒關係。他會原諒葵的。
「我……」少年咬了咬牙，鼓起勇氣轉頭望著那雙漆黑清澈的眼睛，「靈視，是一種不能聽也不用看就能知道別人想什麼的能力。我剛才正是通過靈視，才從白童子的心裡知道了一切。」
葵睜大了眼睛。
麻倉葉王的心提到嗓子眼——
半晌，小姑娘瞪圓了眼，驚歎：「好厲害！」
麻倉葉王：嗯？他是不是沒說清楚？
「我能聽見別人心裡在想什麼，甚至能聽見你在想什麼，你不覺得很可怕嗎？」葉王不得不再向小姑娘強調一遍，「我能完全知道你的想法！」其實不能……
葵微微張嘴，哎了一聲，突然紅了臉：「那，那你豈不是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
她猛地甩開葉王的手，轉過身，雙手環在胸前別著頭不看葉王：「我，我才沒有羡慕你呢，你剛才都聽錯了，我絕對沒有覺得這個能力很酷炫，我一點都不覺得厲害！」
葉王啞然。
半晌，他才聽見自己虛弱無力的聲音：「其實我聽不見你在想什麼……」
「哎？！！！」葵唰地回頭，嘴巴張得更大了，臉頰也更紅。
她和呆滯的葉王對視了一會兒後，跺了跺腳，咬牙切齒：「師兄！你這個大屁|眼子！」說完再度別過頭去，這次卻是鼓起臉頰，說什麼也不願回頭了。
葉王這次怔愣了更久，直到大鬼停下腳步，將兩人送回到城牆上時，他才回過神來，扶額低笑。
他也說不清楚為什麼自己這麼高興……但是，真好。
葵沒有討厭他，沒有像記憶裡的那些人露出厭惡害怕恐懼的眼神……真好。
真是太好了。
他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那個，我其實不介意師兄能知道我在想什麼啦……」葵望著向自己走來的鏡爺爺，小聲道。
「嗯？」
「沒有關係的，就算知道師兄有靈視，我也不會討厭師兄。」小姑娘臉上的紅暈已經消散，她轉頭盯著葉王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楚地說道，「我喜歡師兄，無論是師兄有沒有靈視，我都很喜歡你。你很耐心，教了我許多關於陰陽術的指示，一開始還手把手教導我怎麼運行靈力，還有那些理論知識，雖然當時考試的時候，的確很痛苦啦，可是……我知道師兄你是為我好。師兄超級溫柔的，所以，不管你能不能知道我只在想什麼，我都希望把自己的喜歡傳達給你。」
俊秀的少年呆了呆，臉頰爆紅，他掩飾般地低下頭，捂住臉：「你在說什麼蠢話……」
葵冷漠臉：再說我蠢，我就要討厭你了哦。
葉王笑了起來，一個沒忍住，摸了摸小姑娘光滑漆黑的頭髮，真心實意地道謝：「謝謝你，葵。」
他的聲音非常溫柔，像是一片月光落在葵的身上，黑色的眼睛如繁星般燦爛，又像融化的寒冰化為一汪春水，透著沁涼。
「有什麼收穫嗎？」宇智波鏡已經走到兩人面前，他的視線首先落在葉王的手上——那只手正摸著葵的頭髮——手的主人，麻倉葉王忽然覺得頭皮發麻，條件反射地放下了手。
男人這才舒展了眉頭，抬手指了指葵一側的頭髮：「你這個髮型是怎麼回事？」
葵這才想起來自己的一半的鬢髮都被那個白童子削去了，連帶著原本綁在上面的發帶，她還想拿回那縷頭髮呢，結果竟然都忘記了！
她苦著臉，把前因後果簡單地向鏡爺爺解釋了一遍。
宇智波鏡點點頭：「那個白童子的同伴已經被我打跑了，是個挺漂亮的女妖怪，可惜實力太差。話說回來，葉王有靈視的話，豈不是一見到出前城主就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他看向紅衣少年。
之前那種頭皮發麻的詭異感覺又來了。
麻倉葉王提高了警惕，斟酌著言語小心回答：「雖然知道了真相，可是找不到證據證明是城主大人殺害了夫人，當時也沒想到還有那個奈落的摻和。」
「半妖奈落是麼……」宇智波鏡沉吟了一下，攤開左手，示意兩個小孩看自己的手心，「這應該就是那枚四魂之玉碎片了。」
「三爺爺你是想從哪找到的？」葵好奇地望著那枚漆黑的像是玉石質地的碎片，剛問出口想起了之前葉王的解釋，不由地皺起臉，「不會是從屍體堆裡翻出來的吧……」
「你在想什麼呢。」鏡瞥了眼看見四魂之玉碎片神色微動的葉王，「我是從那個奈落的手下中搶到的，估計她才是從屍體堆裡翻出來的吧。」言外之意就是他絕對不會去做翻屍體這種沒品的事。
可是，還是從屍體裡扒拉出來的啊！葵立刻直起腰，遠離那塊碎片。
宇智波鏡從善如流地收起了那枚碎片，理所當然地把它據為己有。
「……城主呢？」葉王看著他坦然的動作，無語了一瞬隨即問道。
「哦，他被那個女妖怪殺死了，好像是因為他也想要四魂之玉。」
「……那個侍女呢？就是那個活下來的侍女。她是因為和城主偷情，想做正室，才在城主夫人生產時動了手腳，害死了她服侍的主人。」
「她抱著一個小嬰兒走了。」
「小嬰兒？」葵想起了事情的起因，那個並非人類的城主之子。
「那根本不是什麼嬰兒。」一個沙啞的男聲加入他們的討論，「就是個妖怪，渾身都是半妖的臭味。」
竟然是酒吞。
這位鬼王不知道為什麼在殺完敵人後還沒離開，此時正支起一條腿坐在大殿的屋簷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眾人，一頭火紅色的頭髮高高紮起，飄揚在腦後。
葵望著他，哎了一聲：「妖狐呢？」
「……」鬼王的臉色突然黑了一下，連說話語氣都變得暴躁起來，「本大爺怎麼知道。」
「小生在這裡。」妖狐從大殿裡走了出來，卻沒有再穿著他那身青海波的藍色衣服，而是換了一套白色紅紋的禮服，肩膀上還繞著一圈黑色的毛領。他喜滋滋地走到葵的面前，轉了一圈，打開扇子半遮住臉：「好看嗎？」
「……」葵抬頭，重新看向酒吞，「我們回平安京吧。」
鬼王頓了頓，臉色放晴，從屋簷上一躍而下，看也不看那只僵硬的狐狸和他擦肩而過，走向葵：「下次再有那種雜碎妖怪別叫本大爺出來。」
「沒辦法，因為鬼王大大最棒了。說起來，為了感謝你，回到京都給你一個驚喜。」
「什麼？」
「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紅葉的女鬼？」
作者有話要說：
被拋棄的妖狐哭暈過去：嚶嚶嚶明明小生好不容易從城主府裡翻出這套衣服，覺得自己更帥了！
作者冷漠臉：自從你只能突突後，給你買了新衣服，我就把你扔進了倉庫裡。
44.回京
回到平安京的時候, 安倍晴明已經從一隻紙鶴那兒瞭解到事情的前因後果。紙鶴是麻倉葉王放出去的, 用特殊的咒印畫在符紙上，在折紙的過程中輸入靈力，從而使折成的紙鶴可以真正飛起, 同時還能傳遞資訊，算是陰陽師最常用的通訊工具。
通過這種方法，在葵他們回來之前, 安倍晴明已經把要呈送給天皇的報告信寫好, 就等著當事人再過目一遍。
葵湊在葉王身邊, 一目十行地看完那封字跡漂亮的文書, 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出前城城主與侍女私通，兩人殺害了城主夫人和剛出生的世子？而後天理迴圈，被妖怪不幸殺害？」
她看向走廊下穿著白色狩衣頭戴烏帽的陰陽師：「這樣寫沒問題嗎？」
安倍晴明笑眯眯地放下手裡的酒盞，反問她：「有什麼問題？」
……感覺什麼都沒說, 又感覺把什麼事情都交代了？
但她還是感覺怪怪的, 等等, 說什麼天理迴圈, 本來也有妖怪的陰謀在裡面吧？！
葵毫不客氣地指出了這一點。
沒想到安倍晴明點點頭：「可是這樣的話, 那個男人一定會震怒，下令陰陽寮全軍出擊尋找擊殺那名為奈落的半妖。」
「所以？」
「太麻煩了, 那個半妖我有所耳聞, 要是徹底殺死他的話需要費很大力氣。」
葵回味過來，瞪著老師有些難以置信：「所以就不管他了嗎？」
「惡人自有天收，放心。奈落樹敵很多, 就算我們不管，他也遲早會被殺死。」安倍晴明笑著重新舉起酒盞，扭頭問旁邊的男人，「這櫻花酒味道不錯吧？」
宇智波鏡穿著薄青色的狩衣，一頭漆黑的長髮隨意地紮在腦後，幾縷碎發垂在額前，將一雙猩紅黑底的眼睛遮得模糊不清。他輕抿了口酒盞：」嗯，還不錯。「
他身邊一頭紅發的大妖怪則皺了皺眉沒，仰頭一口飲盡自己杯中的清酒，咂咂嘴評價道：「還不夠烈。」
安倍晴明點頭：「嗯，畢竟是人類喝的酒，和妖酒有些差別。」
酒吞童子喝了他的酒，對他依舊沒什麼好臉色：「別以為用這點酒就能安撫我，紅葉的事我遲早會跟你算清。」
「酒吞！你想對晴明大人做什麼？」美豔無雙的女妖正端著一盤烤秋刀魚從屋子裡走出來，聞言柳眉倒豎，怒氣衝衝地盯著紅發妖怪，「你要是敢傷到晴明大人，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酒吞瞥了她一眼，眼神移開得飛快，像是被紅葉鮮豔的和服顏色刺痛了眼睛，表情複雜難言。
葵望天：沒想到真的是修羅場啊，雖然酒吞很高興見到鬼女紅葉，但是對方不高興見到他哎。
關於鬼王和絕色女鬼之間的糾結情史，葵還是從葉王師兄那兒知道的。
麻倉•妖怪百科全書•八卦小王子•葉王很奇怪地對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可能是因為他有靈視，無論什麼八卦不管他到底想不想知道，最後都會知道。
於是，葵就從他那兒得知了一個：他愛她，她不愛她，她愛他，他不愛她的三角戀故事。
不，連三角戀都夠不上，完全都是單箭頭嘛。
酒吞喜歡紅葉，紅葉喜歡晴明，晴明……晴明不知道喜歡誰，反正不是酒吞。
大名鼎鼎的大江山鬼王威風凜凜，戰無不勝，是站在眾妖頂點的大妖怪，卻數次求愛不得，為此借酒消愁，頹靡度日。這個消息不光是葉王這個陰陽師知道，很多妖怪都知道。
妖狐就很雞賊地跑來跟葵八卦過，可惜那天他八卦到一半就被正好路過的酒吞聽了個正著。紅發鬼王冷著臉舉著葫蘆追了妖狐半日，把後者揍的鼻青臉腫，就差一口吞掉，最後還是葵看不下去主動解開了召喚，讓妖狐先回自己老巢避難……
為此葵自己差點上了酒吞的黑名單。
想到這裡，葵歎了口氣，看看怒氣衝衝的紅葉，再看看不吭聲的酒吞，最後看看滿臉無奈的晴明，不由感慨：大人的感情世界真是麻煩啊，還好她還小，不會捲入這些可怕的糾纏中。
話說鬼王大人追妹子的手法也太爛了嘛，只會惹紅葉生氣，完全不會哄她開心啊……
如果說葵還在憂心自己式神之間的關係，那宇智波鏡和麻倉葉王純粹就是看熱鬧的吃瓜群眾。他們兩個一個端著酒盞，一個捧著陰陽術古籍，假裝在想心事/做自己的事，實際上一直都豎著耳朵時刻關注著那邊的修羅場。
就這樣白天圍觀了一回，宇智波鏡還覺得意猶未盡，晚上還跑過來找葵。
小姑娘望著三爺爺坐在樹枝上沖自己擺手，半點脾氣都沒有。彎腰撿起地上的一朵曇花（正是剛才砸在她窗戶上，把她驚醒的那朵），葵瞅瞅鏡爺爺：「你從哪兒弄來這朵花的？」
這麼名貴的品種絕對不會出現在安倍晴明家雜草叢生的院子裡。
男人一隻腿支在胸前，另一條大長腿則隨便地晃在空中，眼睛因為笑容而微微彎起：「從皇宮裡拿來的。」
「噗——夜探皇宮是大罪吧。」葵看了看周圍，如水的月光下四周一片安靜，其他房間的燭火都滅了，整棟房子都陷入一片漆黑，似乎大家都睡了。除了她和鏡爺爺兩人，一個坐在樹枝上，一個蹲在走廊裡。
「本來想去找找三神器的，」宇智波鏡撐著下巴，歎了口氣，「沒想到翻遍整個皇宮都沒有。」
「……鏡爺爺，」葵摸了摸自己脖子上屬於另一個世界的八咫瓊勾玉，「你老實交代，你要這麼多神器幹什麼？」
「我當然有我的理由。」男人望著她，表情高深莫測，「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葵知道鏡爺爺不說的事，再怎麼逼他也沒用，只有等他自己高興了，才會說出來。
所以她在糾結了一會兒，索性放開了這個問題，甚至還有些鴕鳥地想：反，反正鏡爺爺要搞事，她也攔不住，還不如跟著他一起搞事。做人嘛，開心（？）最重要。
沉默了一會兒後，葵注視著手中剛剛盛開，花瓣上還有晶瑩閃爍的露珠想到了一件事：「……說起來，我一直很在意一個問題。」
「嗯？」
「為什麼我要叫葵啊。」
宇智波鏡挑起一邊眉毛：「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小姑娘撅起嘴，沖他撒嬌，「從師兄對我說名字就是咒的時候，我就在想這件事啦。不對，應該說很早以前，我就很在意。無論是鏡爺爺你，還是斑爺爺，泉奈爺爺，包括葉王師兄，晴明老師，你們的名字都很好聽，又不常見。只有我的名字……」
「這名字不是蠻好聽的麼？」
「但是太普通啦，太普通了。光是我原來的世界，木葉村裡叫aoi的就有好幾個人，我希望自己能有個特殊點的名字。比如……夕顏？宇智波夕顏？」
「……怎麼想到這個名字了？」
「夕顏花啊，也是白色的花朵，又好聽，花語也超級美，是永恆的愛呢。」葵轉動著手裡的曇花興致勃勃道，「不是比常見的葵好多了嗎？」
「……」宇智波鏡歎了口氣，扶額，一臉被你打敗的表情，「沒關係。」
「哎？」
「無論有多少個葵，你在我眼中就是獨一無二的那個葵啊。」男人放下手，抬起頭正色道。他薄青色的狩衣衣擺溫柔地落在樹枝上，在月光下反射著優雅的光澤，亦如他眼中的光芒一樣，溫和又靜謐。
「……」
「？」
「三爺爺啊，你老實告訴我，」葵板著臉非常嚴肅，「你活著的時候，是不是特別招小姑娘喜歡。」
「……」宇智波鏡再次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這一晚，葵依舊睡得很香甜，那朵白色的曇花也被她放在枕邊。只是早上起床的時候，她發現那朵美麗又嬌弱的白花已經謝了。小姑娘穿好衣服，悶悶不樂地拿著那朵枯萎花走出臥室，迎面撞上了八百比丘尼。
身穿紅白長裙頭戴金色發飾的女性望著葵，有些吃驚：「你怎麼還在這兒？」
「啊？發生什麼事了嗎？」
「右大臣的獨子找到了，但是……已經死去，身上還留下了奇怪的印跡，晴明和源博雅一早就過去了，其他人不久前也過去了。」
葵差點沒跳起來：「為什麼都沒人喊我？」
八百比丘尼捂著嘴笑了笑：「大概是看你睡得太香了吧。」
葵覺得自己臉頰有些發熱：聽上去就像是其他人都起床了，只有她還在賴著不起來睡懶覺，明明她一點都不懶的！
還好，估計去那邊的人走到一半發現少了什麼人，連忙派葉王回來接她。
葵只好放下曇花，戴上市女笠，跟著葉王出門，同時很奇怪怎麼所有人都出動了，其他人也就算了，連酒吞都不在！說好的式神會一直跟在主人身邊呢？！
少年今天依舊穿著一身紅色直衣，頭髮舒成總角，瞥了眼身邊的小姑娘——自從上次她一邊的鬢髮被白童子削斷後，她索性把長髮剪短，現在變成了齊肩的樣式，劉海整齊，臉上還有些嬰兒肥，倒是顯得更加可愛。
葉王腳步一頓，連忙移開眼神，定下心回答她：「因為右大臣之子的屍體上有地獄之爪的痕跡。」
「那是什麼？」
「那是茨木童子獨有的招式，而茨木童子是酒吞的好友和部下。」
他們趕到現場的時候，酒吞已經檢查完了屍體。他表情難看地站在屍體身邊，盯著孩子上半身那只巨大漆黑的爪印，語氣陰沉：「的確是那傢伙的招式。」
紅發鬼王身後，安倍晴明和源博雅對視一眼，用合起的紙扇敲了敲手心：「這下就麻煩了。」
作者有話要說：
酒吞：該死的茨木，就知道搞事，搞事！
45.大山
酒吞盯著孩童的屍體, 表情冷硬, 眼神晦澀難明，渾身爆發出了驚人的氣勢。
他身邊的妖狐看上去很想遠離他，只是又攝于鬼王心情糟糕, 僵硬在原地不敢動彈，直到看到了葵，立刻眼睛一亮, 哧溜一下竄到她身後：「啊, 葵小姐今天依然這麼可愛。」
葵面無表情地用眼角斜睨著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 能麻煩你放開我的肩膀嗎？」
好歹從外表上也是一個堂堂正正的大男人, 像這樣蹲在她身後一臉怕怕地把爪子搭在她肩膀上算怎麼回事？你是狐狸不是狗啊，這樣賣萌是犯規的！
妖狐立刻放下手，還打開扇子掩飾般地遮住臉：「小生才沒有怕，小生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怕今天風大, 閃了腰。」
「……」
葵看看今天風和日麗的天氣, 周圍一動不動的樹木, 翻了個白眼, 懶得理他, 走向安倍晴明等人：「老師。」
「葵，你來了。」安倍晴明扭頭沖她笑了笑。
葵本來緊張的心情看到他的狐狸樣的笑臉忽然就放鬆下來了——啊, 果然輕鬆的心情是會影響的。
不過安倍晴明能如此淡定, 不代表其他人也可以，其中尤以源博雅最為緊張。他盯著屍體皺緊眉頭，嘖了一聲：「右大臣又要找陛下鬧了。」
宇智波鏡閑閑站在一邊, 籠著手：「鬧就鬧唄。」
「可是，這是茨木童子獨有的招式啊，陛下本來就對大江山很忌憚……」源博雅抓了抓頭髮，眉頭皺得更緊了，「處理不好的話，陛下大概就會要求徹底剷除大江山的鬼城了，到時候……」
「這種事，我不會允許它發生。」酒吞冷哼一聲打斷了源博雅的話，他雙手環胸，直起脖子，背後的葫蘆咧著滿嘴尖牙，噴出一口妖氣。
「您打算怎麼做呢？」安倍晴明彎起嘴角。
「我要去找那個傢伙談談，他不是會對這種人類小孩出手的傢伙，肯定有什麼原因。」大妖怪半闔起眼睛，妖氣混合著怒氣從他的腳下卷起一股旋風，吹動他火焰般的紅發張揚飛舞。其實這位鬼王面容清俊，但是因為渾身的戾氣，使得普通人在注意到他長相之前，就會被那股狂暴氣勢所震撼，壓得頭都抬不起來，也難怪很多怪談裡酒吞童子是個三頭六臂，青面獠牙的怪物。
在葵看來，大妖怪們其實每個長得都很好看，除了酒吞，還有她看到過的一目連，還有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在百鬼夜行中看到的白髮青衣美女——據葉王說，那是青行燈，也是大妖怪之一，手中的燈籠可以引導人踏上前往黃泉的路。嚴格來說，附和怪談裡可怖長相的就只有葉王召喚過的大鬼了，難怪師兄很少放它出來……
想到這裡，葵瞥了眼葉王，後者注意到她的視線，茫然不解，第一次覺得靈視失效也不是什麼好事。
「那麼，就拜託葵了。」
「哎？」葵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立刻回過神來，一臉迷茫，「什麼？」
怎麼大家都看著她？
葉王扶額：「你又走神了，老師拜託你跟酒吞一起回大江山去找茨木童子。」
安倍晴明點頭：「那裡畢竟是妖怪的城池，我們都不方便前往，只有你作為酒吞的契約者，可以前去。就拜託你找到茨木童子，瞭解事情的真相了。」
哦哦哦，原來是這樣，葵沖他們笑了笑：「交給我吧！」
「那裡畢竟是妖怪的城池，你小心一點。」葉王從袖袋裡掏出了折成五芒星形的符咒，塞給她，「有什麼危險就撕開這個符咒。」
安倍晴明也遞給她一枚相同的咒印，只是上面的靈力換成了這位大陰陽師的，神樂也解開她頭上的紅色金魚發飾給葵戴上。
源博雅看看這些人無奈地摸了摸鼻子，摸遍了全身發現自己竟然沒什麼東西可給的，最後只能從背後的竹筒裡抽出一支箭遞給葵，略有些尷尬道：「這枝箭的箭頭上刻了我家破魔印，可以打開大部分的結界，必要的時候射出去或者直接用手拿著都可以使用。」
葵鄭重地接過那支箭，連同自己的短刀一起握在手裡，至於宇智波鏡，他只是走過來拍了拍小姑娘的頭：「勾玉戴著在吧？」
葵點點頭。
「那就行，早去早回。」男人揮揮手，在一群面色嚴肅的人裡顯得相當輕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相信葵自己的實力，還是相信他給她的八咫瓊勾玉可以保小姑娘無憂，亦或者是兩者都有。
這麼一番告別，酒吞早就等得不耐煩了，好不容易等到葵朝他走去，立刻放下了手，瞥了眼跟在葵身後亦步亦趨的妖狐：「他也要去？」
妖狐挺起胸膛，勇敢地面對鬼王的打量：「那是當然的，小生要保護葵小姐的安全。」命定之人只能死在他手上。
擁有靈視的葉王忽然沖這只狐狸的背影冷笑一聲，讓那條雪白蓬鬆的尾巴整個炸起。
妖狐迷惑不解地抖了抖身子：「噫，怎麼忽然覺得很冷？」
無人回答他。紅色的妖氣從酒吞背後的葫蘆嘴裡噴出，很快形成了一道濃郁的鮮紅的煙霧，將葵和兩隻妖怪包裹在其中，遮擋了周圍的景象，也遮住了其他人的面孔。
葵還沒什麼感覺，就看到紅霧散去，她已經不站在平安京的街道上，兩旁靜止的樹木被密密麻麻的沿街商鋪代替，無數奇形怪狀的妖怪從她身邊擦肩而過。
到處都是商販招呼客人的聲音，除了非人的顧客和店主，這條熱鬧的街道跟人類城池的商業街道沒什麼區別，甚至更加繁華。
面對睜大眼睛的小姑娘，酒吞揚起一抹驕傲肆意的笑容，沖她張開雙臂：「歡迎來到我的城池，大江山。」
越過他肩膀上的鎧甲，葵看見了一座巨大的宮殿矗立在道路的盡頭，宮殿以白石為牆紅瓦做頂，雕樑畫棟，最中心一座天守閣參天而起，具有歇山式樣的房頂和數層展望台。距離這麼遠，她都感覺到那棟建築散發的淩厲氣勢，亦如酒吞這個妖怪一樣張揚。
「酒吞大人。」一個人身蛇尾的女人搖動著腰肢，發出響尾蛇般的窸窣聲，從旁邊一家商鋪裡走出。她有一張美豔動人的臉，眼珠是紅色的，上眼皮用金線和紫粉細緻地描繪了眼線，窄小豐潤的嘴唇上也塗了紫色的唇膏，看上去妖冶而危險。
「清姬。」酒吞放下手臂，低聲念出女妖的名字，「最近城裡沒發生什麼大事吧？」
「當然沒有，城中一切正常，倒是酒吞大人您……」女妖拖長了嫵媚的聲線，彎下腰，笑眯眯地把臉湊到葵的面前。後者驚訝地發現她的舌頭像蛇信一樣細長鮮紅，在尖端分出兩道分叉：「這就是召喚你的呢陰陽師嗎？看上去年紀真小啊……皮膚好嫩呢……」
冰冷尖銳的長指甲輕輕滑過葵的臉頰，帶起一陣雞皮疙瘩。葵從這只人身蛇尾的妖怪身上，聞到了濃郁的血腥味。
「這是我的契約者。」酒吞眼睛裡的紫色深沉了許多，「不是你的食物。」
一隻合攏的紙扇從旁邊斜插過來，正好頂在清姬的赤|裸白皙的手腕上，硬生生把她的指甲從葵的臉上頂開，妖狐秀美的臉孔上滿是冰冷的殺氣：「沒錯，要吃的，你去找其他人類。」
見他們兩都擋在自己面前，葵只好遺憾地撤去彙聚到眼睛上的瞳力和查克拉——她本來還想試試寫輪眼的幻術對這些妖怪起不起作用呢。
面對兩個渾身戾氣的高等妖怪，其中還有一個是這座妖城的鬼王，清姬只好遺憾地放棄心中的某個惡念，咯咯一笑，露出尖銳腥白的虎牙：「兩位真是想多了，我可不敢對酒吞大人的契約者下手，更何況還有妖狐你呢。」
她輕飄飄的解釋沒什麼用，妖狐依舊面色冰冷，酒吞更是冷哼一聲。
葵卻感覺到一股目光從旁邊斜過來，釘在她身上。
其實早在清姬攔下酒吞的時候，街道上不少妖怪就對他們投來的視線，只是其中不少一看到紅發的鬼王，立刻又移開了目光，只有少數幾個膽子大的或者說沒眼色的盯著葵流口水。
葵知道妖怪中很多都是以吃人為生，應該說像酒吞妖狐這種不需要通過吃人獲得力量的妖怪才是少數，所以她也早就做好了被人當成盤中餐打量的心理準備。
不過，現在這道目光……並不是看食物的眼神，而是……
葵朝視線的主人看過去，沒想到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寬鬆的白色衣袍，發著淡紫色光芒的白髮，紫紅色沒有瞳孔的眼睛，竟然是有一段時間未見的白童子。
那只小男孩外貌的妖怪似乎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看見葵，猶豫了一下，從鐵鋪裡走出來，無視掉他身後牛頭老闆的呼喊聲：「客人，客人？你要的刀我給你拿來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葵歪歪頭，打量著他。
「這是我的問題才對。」白童子面容冰冷，眼睛裡複雜的情緒一閃而過。他看了看與清姬對峙的鬼王和妖狐，又看了看周圍悄悄關注著這邊的妖怪，把其中一個沖葵流口水的豬妖瞪得收回了目光，然後才不緊不慢道：「這裡是大江山，你一個人類跑來幹什麼？」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3 10:30
46.尋找茨木之旅
很奇怪, 明明之前兩個人還是敵人, 現在卻能這樣和平的對話。
不說白童子的感受，葵在這裡見到他竟有一種他鄉遇故知的欣喜：「我是跟酒吞一起來找茨木童子的，有件事想問問他。」
「茨木童子。」白童子重複了一遍, 「那個妖怪啊……」
「你在這裡幹什麼？」
「如你所見。」白童子沖身後的鐵匠鋪揚了揚下巴，「過來看看刀。」
「你很喜歡這種武器啊。」葵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的短刀，上次還說要跟她決鬥, 把這把刀搶走。
白童子也將目光下移, 落在那柄漂亮的短刀上。不, 準確地說是, 他想把注意力集中在刀的身上，但卻總控制不住地分神到刀的主人身上——略帶嬰兒肥的臉，精緻的五官，笑起來非常甜……
「你的頭髮。」白童子注意到對方改頭換貌的髮型, 不自覺地摸了摸袖袋裡的木盒。
提到這個, 葵就不爽。她沒注意到白童子的小動作, 沖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還不是被你削的, 只能剪短啦。」
還好式神櫻子的手藝不錯, 沒有剪殘，她就是心疼自己養了好久的長髮, 再想養那麼長不知道又要多長時間。
白童子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過了好一會兒才輕咳一聲：「你也削斷了我的袖子。」
「對了，你的手臂怎麼樣？沒傷到骨頭吧？用刀的人小臂是很重要的。」葵一臉認真地叮囑他，「下次記得在袖子裡套個護手, 免得又被刺傷。」
……那也是你刺傷的好吧！
白童子無力了，第一次不知道該拿一個人類該怎麼辦。
還好，那邊清姬已經在酒吞和妖狐的聯手瞪視下咯咯笑著遊走，鬼王轉身像是才發現白童子的存在，挑起眉毛：「半妖？」
從某種程度上，作為奈落的□□，白童子的確是半妖。
可是，他非常不爽紅發鬼王這麼稱呼自己，更不要說對方緊跟著補充了一句：「還是那個奈落的□□。」
口吻裡是赤|裸裸地輕蔑。
一股怒火陡然在白童子內心燃起，但是他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讓怒氣外泄。
想到剛才葵說的他們在找茨木童子，多少明白最近奈落在做什麼的白童子，就不由得愉悅起來——
不知道酒吞還能保持這幅高傲的模樣到什麼時候，等他發現茨木童子「背叛」了自己，站在他最不齒的半妖那邊時……
「你和那個女妖聊好了？」葵打斷了兩個妖怪之間的仇視，轉頭問酒吞。
「嗯，走吧，我們去找茨木。」酒吞說完率先轉身朝街道盡頭的城堡走去。妖狐則站在原地等著葵，他看向白童子的眼神也非常不善。
「那，我先走啦。」葵沖白童子揮揮手，「回見。」
白髮男童沒有回答，安靜地站在原地注視著葵追上酒吞，妖狐緊隨其後，三人越走越遠，最後消失在進入大江山城堡的入口裡。
回見。
白童子微微一笑，淡紫色的眼睛裡深藏黑暗：他們會再見的，很快……到時候，無論是刀還是人，都是他的……
「啊啾——」那邊，葵突然打了噴嚏，立刻引來妖狐的大呼小叫：「葵小姐你沒事吧？你生病了嗎？酒吞快讓你的手下去找草藥來，生病就需要吃了藥好好休息！」
葵摸了摸鼻子，覺得這個噴嚏來得詭異，她一點也沒覺得自己有感冒的傾向，依舊身體強壯，就算扛著妖狐繞著大江山跑上十幾圈也不在話下。只是在她那個一驚一乍的式神口中，葵覺得自己好像就要命不久矣了。
酒吞也覺得妖狐很聒噪，微微擰眉瞪了他一眼：「你很吵。」
妖狐被噎了一下，覺得自己很委屈，轉頭就向葵告狀：「他一點都不關心你！趕緊跟他解除契約，讓他哪涼快哪待著去吧。」
沒想到葵的回答非常冷酷：「我也覺得你很吵。」
沒等妖狐哭著沖到旁邊的角落裡畫圈圈，一個怪模怪樣長著蜘蛛身子人類頭顱的老人就從天守閣裡沖了出來，以閃電般的速度跑到酒吞腳下，用幾根細的像枯枝一樣的蜘蛛腿抱住了酒吞的小腿。
然後老人頭開始放聲大哭：「啊啊啊啊酒吞大人，你終於回來嗚嗚嗚嗚嗚……」
原本眼中含著淚花的妖狐被他這麼一驚，嚇得眼淚都憋了回去，跟葵面面相覷。
而酒吞表情也不太好看，他下意識看了眼旁邊的一人一妖，握緊拳頭：「放開。」
「嗚嗚嗚嗚酒吞大人，老臣好想您啊啊啊啊啊一別三月，如隔三十年，您還記得老臣嗎嗚嗚嗚嗚。」
酒吞的額頭上爆出了青筋，他咬牙切齒地彎腰想把蜘蛛從自己小腿上扒拉下去：「我分明只離開了一個多月。」
老人一愣，用一根蜘蛛腿撓了撓頭發稀疏的頭皮，露出恍然的表情：「看來是老臣記錯了嗚嗚嗚嗚，但是老臣很想大人啊！」
說完他繼續死死抱著鬼王的腿嚎啕了起來。
葵望著在那邊拉扯的兩隻妖怪，覺得自己還是非禮勿視比較好，她扭頭望向妖狐，自言自語：「突然覺得你也還算靠譜。」
妖狐聞言大喜，頭頂的毛茸茸的耳朵抖動了一下，身後蓬鬆的大尾巴左右掃了掃：「是，是嗎，小生真是太激動了……原來小生……」
「走了。」酒吞走過來，毫不客氣打斷了妖狐準備訴衷腸的舉動。
妖狐一口氣噎在喉嚨裡不上不下，白皙的臉孔立刻就漲紅了。
葵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跟上酒吞滿頭問號：「不是說要去找茨木嗎？」
「他不在城裡。」酒吞嘖了一聲，沉下臉，往城門方向大步走去，「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暫且先去西國看看。」
西國同樣也是妖怪居住的國度，只是相比較只有妖怪的大江山，西國裡還有少數人類。這些人和妖怪們一起生活，相處和諧，生活條件富足而安逸，這一點從側面反映了西國統帥的強大。
只是，之前的最高統帥鬥牙王已死去多年，現在西國名義上的統治者是鬥牙王的兒子殺生丸。之所以說是名義上的，是因為這個殺生丸現在常年不在西國國內，一直漂泊在外尋找什麼，國內的事由主要被鬥牙王留下的老臣和他的遺孀淩月仙姬管理。
大江山和西國毗鄰而居，茨木童子作為大江山鬼王的副手，偶爾也會到這裡來找難得回來一趟的殺生丸打架。
「打架？」聽完酒吞的解釋，葵的表情有些微妙，「你的朋友是個打架狂魔嗎？」
沒想到她這樣一個簡單的問題，讓酒吞的表情一下變得很難看。
紅發的大妖怪仿佛想到了什麼很可怕的事情，心有餘悸：「啊……是個滿腦子只有打架的一根筋的傢伙。」
葵：朋友，說出你的故事！
酒吞：我拒絕！往事不堪回首！
沒想到他們抵達西國的時候，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殺生丸正好前幾天剛回國，聽說大江山的鬼王前來拜訪，便施施然從華美的宮殿裡現身。
那是個跟酒吞截然不同的大妖怪，穿著一身櫻吹雪圖案的華服，腳蹬黑色鬼魁靴，右肩上披著一條非常長的白色的毛領，一頭銀白色長髮，眼睛則是燦金色，容貌俊美而冰冷。
他看也不看旁邊的葵和妖狐，只專注地盯著同等級別的紅發妖怪：「酒吞童子，你來西國做什麼？」
「我是來找茨木的，他不在大江山。」
「他也不在西國。」殺生丸面無表情，沉吟了一會兒又補充道，「至少我回來的這幾天，他不在。」
酒吞點點頭：「我知道了。」
他轉身欲走，卻在離開大殿前又被銀髮妖怪叫住：「大江山一面是西國，一面則是大海，你可前往詢問荒川之主。」
「我正有此意。」
直到離開了殺生丸的宮殿，妖狐才長舒一口氣，用合攏的紙扇敲了敲手心：「哎呀呀，那就是殺生丸啊，看上去冷冰冰的一點都不解風情。」
葵怪異地看著他：「你想他怎麼解風情？」
妖狐想了想覺得也很有道理，頗為自得的用扇子頂住自己的下巴：「畢竟像小生這樣又風雅又有實力的妖怪非常少。」
「是哦，像你這樣愛哭鼻子的妖怪的確蠻少見的。」
「……嚶嚀。」
葵被妖狐最後那聲撒嬌刺激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要是瑩草小姐姐在她面前這樣泫然欲泣，她還會主動遞手帕給抱抱給安慰，換成是妖狐，就完全沒有這個想法，覺得他還是哪涼快哪待著去吧。
她加快腳步，跟上前方的酒吞：「不再問問嗎？不是說殺生丸才回來西國沒幾天，說不定茨木童子在他回國前來過西國呢。」
「不會的。」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好友兼下屬的消息，鬼王皺緊了眉頭，「要是殺生丸不在，那傢伙絕對不會去西國。」
看來那個茨木童子還真的是個打架狂啊，哪有高手就往哪沖，說起來……
「他會成為你的部下，會不會就是找你打架輸了，然後就臣服於你了？」葵猜測，向酒吞求證。
沒想到那個紅發妖怪僵了僵身體，忽地停住腳步，沒等葵撞到他背後葫蘆的牙齒上，又加快了腳步往海邊沖去：「別開玩笑了！」
只是那說是怒氣衝衝，不如說惱羞成怒的背影怎麼看都沒有說服力。
葵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真相。
他們從西國折返回大江山，向著和西國方向截然相反的方向又走了半天多時間，等到夜幕降臨的時候，迎面吹來的風裡就夾雜了海腥味。
星空下的大海一望無際，深沉黑暗，海浪一波一波推上沙灘，翻卷出白色的浪花。
葵脫掉鞋子，踩在海水裡，感覺海潮溫柔地淹沒腳背又退下，腳下的沙灘一走一個腳印非常有趣，玩得不亦樂乎。
而酒吞則抱臂望著海水，沉默不語。片刻後，他解開背後的葫蘆，開始往水裡噴吐妖氣。
猩紅到發紫的濃烈妖氣很快席捲了這片沙灘，一隻巨大的貝殼從海裡升起，在漫天星斗下，貝殼打開，露出裡面握著扇子的美人。美人人身魚尾，依靠在貝殼裡，頭頂的殼面上落下幾滴海水，她怒氣衝衝地望著紅發妖怪：「大江山的鬼王，你在幹什麼？！」
酒吞拍拍葫蘆，讓它停止噴吐妖氣：「荒川呢？讓他出來，我有事問他。」
「大人不在！他被平安京裡的一個陰陽師召喚了！」
葵接受到酒吞的視線，立刻停下了用腳逗弄一隻寄居蟹的危險舉動：「那個陰陽師叫什麼名字？」
貝殼美人看了看她，皺起眉：「人類？」
「我也是陰陽師。」雖然看上去不太像。
貝殼美人猶豫了片刻，在酒吞再次舉起葫蘆的威脅下，不情不願地回答：「似乎是叫麻倉葉王。」
47.半妖奈落
似乎是為了附和這句話, 貝殼美人話音未落, 一隻發著螢光的紙鶴穿過黑暗，蒲扇著翅膀，從星空下落在葵的肩膀上。
紙鶴眼睛的部位似乎被人細心地點上墨點, 同樣在奇妙靈力的運轉下，發出明潤的螢光。
葵認出了紙鶴身上靈力的來源：「是師兄。」
她看向三個妖怪——酒吞揚起淩厲的眉毛，妖狐搖了搖紙扇拖長了音調哦了一聲, 而貝殼美人……她正咬牙切齒詛咒那個突然把水族之王給召喚過去並簽訂了契約的陰陽師。
紙鶴扇動翅膀再次懸浮起來, 仿佛剛才只是在一根枝頭小憩。它將腦袋正對著葵, 向她傳輸別人看不見的資訊。葵將葉王告訴給她的內容轉述出來：「荒川之主說, 三天前看見茨木童子和一個穿著白狒狒衣服的男人交談過，那個男人似乎是傀儡一樣的東西。」
「穿白狒狒衣的男人？傀儡？」酒吞的表情說明了他也摸不著頭腦，不光如此他還嘀咕道，「茨木什麼時候認識這種鬼鬼祟祟的傢伙了……」
聽語氣, 紅發鬼王很看不上這種藏頭遮臉的法術。
葵乾脆拍板：「我們就先回平安京, 再仔細問問荒川之主吧。」
「……也只有這樣了。」
荒川之主是個頭戴黑冠, 威嚴深重的男性妖怪, 穿著一身海藍色的青海波紋長袍, 領口圍著一圈紫色的毛領，透過寬鬆的衣領可以看見他裡面穿了一件黑色的單衣。
面容俊朗, 白發藍膚, 左右臉頰上還分別有三道閃電狀的紫色妖紋。
葵現在已經對這些妖怪喜歡露胸肌的穿著習以為常：夜叉是一個，酒吞是一個，眼前的荒川還是一個, 說不定那個她們正在尋找的茨木童子也是這種暴露的風格。
是因為不露胸肌就沒有戰鬥力了嗎？比如妖狐，裹得嚴實的他至今也只能突突兩下。
在葵觀察這位師兄好不容易召喚出來的大妖怪時，對方也在打量她：「酒吞，這就是你的契約者？一個小女孩？」
葵有些不爽：小女孩怎麼了小女孩也很厲害的，一個打十個你怕不怕。
沒想到，荒川之主下一句就讓她陰轉多雲：「看上去倒是比我的契約者順眼。」
「荒川，」葉王從屋子裡走出來，手上還拿著一本發黃的古籍，「這麼近的距離，我聽得見的。」
「師兄！」葵蹦噠過去，「你知道白狒狒皮的男人是誰嗎？」
提到這個話題，葉王的眼神沉了沉。紅衣少年張張嘴，還沒吐出聲音，另一個清朗的男聲就代替他回答了：
「那是半妖奈落的傀儡。」
安倍晴明同樣握著一卷書從屋子裡走到木廊上，穿著慣常穿的白色狩衣，沒有戴帽子，一頭漆黑柔亮的長髮隨意披散在肩頭，讓他的臉部線條看上去更加柔和。
「奈落啊，」葵皺起眉，「怎麼又是他……」
之前出前城城主之子失蹤事件就跟那個妖怪有關，這次疑似殺害了左大臣之子的茨木童子也和他攪和在一起，葵的心裡陡然跳出來一個詞：陰魂不散。
這種還沒見到本人，但到處都是他陰謀的感覺真叫人不快。
安倍晴明也道：「本來不想管他的，看來他跟近日京中怪事頻發有很重要的關係。無論是孩童失蹤，亦或者是黑夜山的異象……沒想到奈落能做到這個地步啊。」
「奈落很有名嗎？」好學生葵舉手提問。
「他似乎是導致五十年前巫女桔梗死亡的元兇，近日又在東方到處搜集四魂之玉，總的來說，是個野心勃勃的傢伙。」安倍晴明解釋道。
「老師你還想偷懶呢，那種妖怪的貪婪是無止境的，之前在東方活動，現在已經把手伸到了平安京來。」麻倉葉王毫不客氣地揭了晴明的老底，他似乎對上次出前城的事情還耿耿於懷。
「嗨嗨嗨，」安倍晴明將書握成一卷，輕輕敲了敲葉王的頭，「這次我會親自前往奈落城，無論是為了右大臣之子的死亡，還是平安京的安定。」
「我也去。」一個背著長弓，配著長刀的男人推開晴明家破破爛爛的木門，朗聲宣佈。
葵看看老師和師兄，他們兩個肯定是要去的，而酒吞因為他好友茨木肯定要去，那麼自己要去。現在源博雅也要去，留在京中的就只有神樂，八百比丘尼……
「京中只有她們兩可以嗎？」顯然麻倉葉王也想到了這個問題，扭頭問晴明。
男人眯起眼微笑，像只狡黠的狐狸：「誰說只有她們兩的？」
「我留下吧。」低沉的男聲在眾人背後響起。
葵哎了一聲，望著從走廊拐角轉出來，手上還拿著斷婆娑在擦拭的宇智波鏡：「三爺爺不去嗎？」
「沒什麼意思。」鏡豎起長刀，橫過來翻過去檢查刀身的情況。隨著他的動作，一泓秋水般的反光順著刀尖滑至刀柄，刀刃鋒銳如剛剛鍛造。
「好刀！」源博雅不由讚歎道。
鏡望了他一眼，眉宇間的無精打采消散了點：「它叫斷婆娑。」
葵脫掉鞋子，踩著木板蹬蹬跑到他身邊，探頭打量著這把有名的凶刀，從雪白修長的刀身上聞到了濃濃的血腥氣。讓她和鏡驚訝的是，當葵靠近時，原本安靜躺在鏡手中的斷婆娑竟微微顫抖了一下，發出咯的輕響。
「哦？它還挺喜歡你的。」宇智波鏡挑挑眉。
聽他這樣說，葵才敢大著膽子伸出手指摸了摸凶刀的刀背，立刻指尖就穿來了冰涼堅硬的觸感，讓她忍不住震了一下——
唔，手感真好。
於是，前去奈落城池的人員就這麼定了下來，一共四人，兩大兩小，安倍晴明作為總負責人。他對這次的旅程倒是蠻輕鬆的，還有閒心讓式神桃子帶上一些必要的行李。
而葵則是在出發前找葉王瞭解奈落的事情——她很好奇一個妖怪怎麼還會有座城，她是說，從酒吞提到奈落不屑的語氣來看，那個奈落不可能跟他是同一等級的。
「哦，他的城是從他附身的人類手裡騙來的。」葉王如此說道。
「騙？」葵糾結，「怎麼聽上去手段不怎麼光彩呢……」
「那本來就是個功於心計的妖怪，奈落是由人類的惡念和無數雜碎妖怪集合而成的半妖，不要說跟酒吞他們相比，就連妖狐也比不上。但是他善於把握人心的漏洞，一心想通過四魂之玉成為完整的妖怪。」麻倉葉王說到這些秘聞真是頭頭是道，擁有靈視這個作弊器，對於他來說這個世界上很少又什麼秘密可言。
「四魂之玉又是什麼？我記得有枚碎片還在鏡爺爺手裡吧？」
「據說是一顆可以實現任何願望的寶珠，實際上只是一個巫女為了封印妖怪而產生的結晶，算是個靈力結合體，對那些不入流的妖怪而言，的確有不小的增幅。以前是由巫女桔梗看守，桔梗死後消失了五十年，半年以前不知怎麼又再度出現，還被人用箭射碎，變成無數的碎片，分散到各地。奈落估計是想聚集全部的碎片，重新拼湊起一顆完整的四魂之玉，再許願成為全妖吧。」
「噫，那他豈不是要想辦法從鏡爺爺手裡搶回去？」
葵和葉王都安靜了一瞬，兩人都為那個素未某名只聞其名的半妖點起蠟燭：鏡爺爺/宇智波鏡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會乖乖交出碎片的人。
只是葉王到現在沒見過宇智波鏡的出手，還不清楚他到底是怎樣的實力，不過根據荒川之主的回饋，那個男人絕對不會比他老師安倍晴明差……這麼一說，他忽然有些期待奈落過來搶奪四魂之玉的碎片了。
話說回來，還有件事讓他很在意……
「還有一件事。」
「什麼？」
葵看見葉王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四魂之玉落入心懷惡念的人的手中，會被污染，從原本清透的綠色變成黑色。」
「……」葵想起上次看見的，在鏡爺爺手中黑得像煤炭的玉石碎片抽了抽嘴角，隱約猜到葉王要說什麼。
果然，他盯著葵，非常鄭重問道：「你爺爺他有什麼必須要實現的，用常力無法實現的願望嗎？」
「他哪有什麼願望啊，以三爺爺的實力什麼事做」不到……
葵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她想到一件鏡爺爺真的做不到的事情：復活死人。
她後來從鏡爺爺得知，三奶奶名為森川焰，早在鏡爺爺死前就已經死去多年。如果說鏡爺爺聽信了四魂之玉的神奇功效，想要用此復活三奶奶的話……
不是不可能的。
或者說，以宇智波鏡的性格，非常有可能！
葉王也察覺到葵態度的變化，他大吃一驚：「真的有？」
葵有些慌：「那個四魂之玉，你說只是靈力結合體……要是用它來許願會發生什麼事？」
「這……我也不清楚，因為到現在沒有人用它真正許過願，我只知道……所有試圖利用四魂之玉的人，最後下場都很慘……就好像他們已經被玉本身迷得失去了心智……」
葵一下跳了起來：「我去去就來！」
似乎是巧合，她找到宇智波鏡的時候，後者正捏著那枚漆黑的四魂之玉碎片發呆。
「鏡爺爺！」葵放輕了腳步，小聲喊他。
男人回頭，幾縷碎發垂在眼前：「是葵啊，有事麼？」
葵沉默了一下，走到他旁邊，把剛才從葉王那邊聽到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最後板著小臉很認真地說：「鏡爺爺我覺得……還是不要用這種方法復活三奶奶比較好……」
宇智波鏡也沒生氣，他看上去目光理智，非常清醒，還能心情托著下巴問葵：「為什麼這麼說？」
葵有些急：「你也聽到了啊！所有妄圖利用四魂之玉的人，最後下場都很慘！連守護它的巫女桔梗也死於非命，那枚珠子根本是不正常的東西，絕對不是什麼寶物！」
「我知道啊。」
「哎？哎？！！！」
宇智波鏡示意葵把手伸出來，將那枚四魂之玉放在她手心，碎片一接觸到小姑娘的皮膚，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黑色，恢復了原本清透的質地。
看到這一幕，鏡笑了笑：「果然如此，那暫時就先放你這兒好了。」
「哎？」葵的思維還沒轉過彎。
宇智波鏡拍了拍小姑娘的頭：「傻孩子，我怎麼可能相信這種東西。老實跟你說吧，我收集這些寶物，包括你脖子上的八咫瓊勾玉，之前的八咫鏡，都是為了下一次穿越時空做準備。」
葵恍然大悟：鏡爺爺不說，她都快忘了這件事了！
鏡爺爺雖然能帶著她一起跨越時空，但是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只有通過輪轉之術先將需要的能量儲存在一個容器裡，才能成功進行穿越，而且這還是一次性消耗品，每個容器用完一次就會徹底碎裂報廢。
難怪他上次還夜探皇宮，想去找三神器……
葵覺得自己誤會了鏡爺爺，有些小內疚：「……對不起。」
「而且對於復活你三奶奶，我已經有了思路。」
「噫？你真的要復活她嗎？！」葵又震驚了。
48.犬夜叉
宇智波鏡彎眼笑問：「你不想見見她嗎？感覺你應該會和她很合得來。」
「三奶奶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啊？」葵還是蠻好奇的。
「她啊, 」鏡抬頭, 望著頭頂上的木質屋頂想了想，「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從小長在大山裡，傻乎乎的, 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差點被人拐走。」
哦哦哦，難道是小說中常見的英雄救美橋段？葵捧著臉, 盯著鏡爺爺俊美淩冽浮想聯翩。
「然後, 」鏡繼續說那過去的故事, 「我差點殺了她。」
「啊？！」葵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哪有男主角一出場就差點宰了女主角的！
鏡看看小孫女目瞪口呆的樣子, 輕笑一聲：「沒辦法，我開始還以為她和敵人是一夥的。」
「……然後呢？」
「然後……其實我就不太記得了，反正最後沒下手。她臨走前還送了我一個禮物感謝我的不殺之恩。第二次見面是因為出任務路過她家門口，她跑過來找我, 當時就覺得她很可愛……」宇智波鏡越說聲音越低。他的眼神漸漸放空, 似乎思緒已經飄到了未知的虛空中。
葵望著這樣的鏡爺爺, 同樣沉默了下去。
半晌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鏡爺爺。」
「嗯？」
「你一定會復活三奶奶。一定可以。」
男人微怔, 隨機緩緩笑開："那是當然。"
說是要去找奈落, 可是除了知道他在東部活動，安倍晴明也不知道他的老巢到底在哪裡。
在得知這個消息時, 葵是絕望的。她沒忍住, 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那我們之前為什麼還要一本正經地商量出戰人選啊，連戰場在哪都不知道。"
安倍晴明呵呵一笑，一臉高深莫測地搖著扇子："很快就知道了, 不要小看兩位大妖怪的勢力啊。"
他指的是酒吞童子和荒川之主，一個是大江山的鬼王，一個是海洋的統領，當他們兩聯手尋找一隻半妖的行蹤時，很快就找到了失蹤前奈落之城的位置——
"小妖怪說失蹤之後，他們就沒見過那座瘴氣環繞的城池。在這之前，他們也不願靠近，據說城裡的瘴氣會把所有進入的妖怪吞噬掉。"紅發鬼王靠在牆上，一腿支起，越發顯得身高腿長。他察覺到葵的視線，微微睜開紫色的眼睛，側頭看向小姑娘："怎麼？"
"沒什麼，"葵真心實意地感慨道，"真不愧是鬼王大大啊。"
長的帥，實力強，還有一眾小弟，走路帶風，狂霸酷炫，這樣一個絕世好妖為什麼紅葉就不喜歡他呢……
她看向一旁的安倍晴明：一身白衣的男人如月中積雪，身姿如竹，笑起來的時候又像一隻狡黠的狐狸，跟酒吞完全不是一個款的帥哥。所以說，酒吞敗就敗在，紅葉不喜歡他這個類型麼……
"呿，說什麼蠢話。"酒吞扭過頭去，刻意避開了葵的目光，聽聲音他似乎並沒有生氣，那麼會說出這樣的話，是因為他害羞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感覺鬼王大大不僅帥且可愛！
這樣帥且可愛的鬼王，他的手下兼好友茨木童子為什麼要跟奈落攪和在一起呢，無論是從上次的事情來看還是通過師兄的描述，那個奈落都不是什麼好人吧。
葵撓了撓臉頰，覺得自己真搞不懂這些妖怪的思路。
"總之，既然找到了奈落之城失蹤前的位置，就姑且先去那邊看看，說不定到了那裡事情就會發生轉機。"嘩地一聲，安倍晴明打開了扇子輕輕搖了搖。
葵對他的說辭半信半疑，總覺得是老師隨便編的說辭，換句通俗點的話就是：走一步看一步，船到橋頭自然直。
但是除了她，其他人居然覺得這沒什麼不對，尤其是源博雅，還在那一本正經地感慨：「真不愧是晴明啊。」
葵滿頭霧水：老師做了什麼嗎？老師只是用冠名堂皇的話忽悠了你吧，你好歹也是位殿上人，竟然就這麼變成了安倍晴明的迷弟？
葉王抱著自己的占盤經過葵的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想了，老師這樣說自然有他的道理。」
葵立刻悚然而驚，對自己的立場產生了動搖：唔……難道說……老師那句話不是隨口說說的，而是別有含義？
這份動搖在看到一道沖天的金色刀風沖她迎頭劈來的時候徹底堅定了下來：看來安倍晴明作為當世最偉大的陰陽師還是有他的實力的！那句說不定會發生轉機絕對不是信口胡謅。
她條件反射想要躲開，眼角的餘光卻瞄見同行的其他三人一動不動，就這麼淡然地看著金色刀風鋪天蓋地沖向自己，表情之淡然差點讓葵以為自己眼花了：
這不是什麼幻術，也不是什麼煙花吧？這是實打實的刀風啊！一旦被掃到不是受傷的小事，是會連身體都會沒的！為什麼你們這些人會這麼淡定啊！
下一秒，葵內心崩潰的吐槽就得到了解釋。
一個透明的光圈從她腳下升起，化為一個球體將她包裹其中。金色的刀光轉瞬來到面前，狠狠砸在了像是肥皂泡一樣脆弱的透明氣泡上。然而氣泡看上去脆弱，在刀風的衝擊下卻紋絲不動，牢牢地將葵護在裡面。那股看上去兇神惡煞的金色刀光，不要說傷到她了，連她的頭髮都沒吹起。再看其他三人也是如此。
一道更加純粹的金色身影站在幾步之外，一條金龍環繞著那個披著羽織的男人，他的眼睛如璀璨冰冷的金星。
「一目連……」葵喃喃著念出那只妖怪的名諱，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在她念出那個名字後，大妖怪似有若無地瞥了她一眼。
「什麼？！風之傷竟然沒用？！！！」
這個時候，刀風帶來的光芒也已經散去，發出刀風的人望著這群毫髮無傷，連衣角都紋絲不動的人大吃了一驚。
那是個穿著火紅色衣袍，滿頭如雪長髮的少年，手握一柄巨大的長刀，眼睛也是金色的豎瞳，更讓人在意的是他頭頂上兩隻毛茸茸的耳朵。
葵的表情飄逸了一下，想到自己那個喜歡哭鼻子漂亮衣服故作風雅每次卻只能突突的式神，她說這次出門總感覺少了些什麼，原來是少了個拎行李的苦力啊……
等等，說起來，酒吞早就被她召喚出來了，他也在這裡啊！一目連護住他了嗎？！
葵猛地扭過頭去，悲哀地發現並沒有。
一目連只用他的風盾護住了四個人類，剩下葉王的天邪鬼赤和天邪鬼青早就在剛才的攻擊下化為兩張支離破碎的紙人，而酒吞……
紅發鬼王臉上，身上，赤|裸的手臂上都佈滿了猙獰的傷口，此時正往外滲血，傷勢雖不算重，卻鮮血滿身，看著嚇人。
他察覺到葵的視線，獰笑了一下——嘴角一條細細的傷口立刻又滲出了一點紅色。
酒吞並沒有在意，用手背擦了一下，然後拽過身後的葫蘆：「哼，就這麼點能力麼。」
那只巨大的，長滿了利齒的葫蘆似乎察覺到了主人憤怒好笑的心情，也張開嘴發出詭異的笑聲，然後從嘴巴的開口裡源源不斷流出紅到發紫的妖氣，妖氣一接觸到空氣就化為液體狀的東西，以酒吞為中心向四周蔓延，所過之處青草枯萎，土地龜裂……
眼見著鬼王要放大招，安倍晴明及時站了出來，攔住他：「等等。」
「幹什麼？」酒吞臉色不善斜睨了眼陰陽師，「你要阻止我嗎？」
那微微上挑的音調，冰冷的紫色瞳孔，仿佛只要晴明答一句是，他就要轉而拎著葫蘆揍隊友。
一目連也被這裡的對峙驚動，微微側過身，用那只黑底金色的眼睛冷冰冰地注視著酒吞。
安倍晴明歎了口氣：「您沒有察覺到妖氣裡熟悉的氣息嗎？」
葵明顯感覺酒吞的身體渾身一震，他拍了拍葫蘆，讓它停下繼續吐出液體妖氣的舉動，閉目感受了一下。三秒鐘後，他睜開眼，沉默了一會兒，提起葫蘆將一隻手臂伸進了葫蘆滿嘴雪白的利齒裡——
葫蘆抽動了一下，隨後又發出了剛才那種詭異的，像是釘子劃在玻璃上的笑聲。以這個笑聲為分界線，之前停滯的妖氣再次流動起來，只是這次是往葫蘆嘴裡回流。
隨著紅得發紫的妖氣吸收，酒吞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完好。
「這個能力……你是酒吞童子？！」對面穿來一個男人的失聲喊叫。當那個僧侶打扮的人看見晴明時，又是一陣驚呼：「您，您難道是……陰陽師安倍晴明？！」
「喂，彌勒，你認識他？」之前發出金色刀氣的白髮妖怪問他的同伴。
僧侶男扶額，一手握著一根禪杖，一手按著太陽穴苦笑：「何止認識，簡直是如雷貫耳……犬夜叉把鐵碎牙放下吧，他們不是敵人。」
「陰陽師就不是敵人了？」白髮妖怪不為所動，舉著的刀也紋絲不動。他表情警惕地盯著晴明，隨即看向酒吞哼了一聲：「有些陰陽師可是人類中的敗類。」
「你說什麼？」麻倉葉王聽到這句話突然怒了。往前站了一步，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抽出了一張符咒夾在食指和中指間，俊秀的男孩滿臉怒容：「給我向老師道歉！」
「誰要向他道歉啊！我又沒說他也是，你這麼激動幹什麼。」白髮妖怪理直氣壯地嚷嚷著。
葵一面覺得頭疼，一面也有些生氣：說什麼敗類……太過分了好麼，要不是安倍晴明剛才攔下了酒吞，這個白髮妖怪早就不知道被打飛到哪裡去了。
就在葉王準備念咒的時候，一個清亮的女聲突然響起，響徹整片天空：「犬夜叉。坐下！」
哄地一聲，灰塵彌漫——
剛才還氣勢洶洶的白髮妖怪轉眼間就以一個奇怪的姿勢趴在地上，四腳朝天，咬牙切齒：「臭女人……」
49.共同的敵人
頓時, 無論是準備念咒的葉王, 還是重新提起葫蘆的酒吞，亦或者是對面那個滿臉緊張的僧侶男，所有人都默了。
在一片寂靜中, 安倍晴明的輕笑聲格外清晰：「哎呀呀，真是厲害的念珠。」
噫？念珠？
葵經他提醒才注意到狗兒妖怪脖子上發光的項鍊，那串項鍊由黑色的珠子和白色的犬齒串成, 看上去樸素又粗糙, 可是此時卻微微發著螢光, 似乎就是項鍊的作用才使得妖怪四腳朝天……
葉王曾經在課上跟她說過, 有種言靈念珠可以通過語言觸發力量，迫使妖怪做出一些違背自己心意的動作。一般來說這是陰陽師或者巫女用來控制自己不聽話式神的方法，比如修驗道的開山鼻祖役小角大人，就曾用言靈念珠成功退治了善童鬼和妙童鬼, 並將其作為自己的式神驅使。然而, 無論是役小角還是其他陰陽師巫女, 從來沒聽過他們的言靈是「坐下」這種奇怪的詞語, 不僅一點都不帥氣, 相反聽上去就一股濃濃的門外漢風格呢。
果然，葵聽見師兄站在她身邊皺眉嘀咕：「這是什麼鬼言靈……」
厲害了, 我的哥, 你也會吐槽了。
要不是情況不對，葵簡直想為葉王鼓掌——又掌握了一項技能，看來你成為這部劇主角指日可待。
但是, 她也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會用這麼樸素的詞語作為言靈，控制妖怪。
葵微微踮起腳，探頭望去，只見一個人影坐在自行車飛速靠近……
等等，自行車？
她還以為這個世界上沒有這種東西呢，大家出行全靠牛車，又慢又笨重，真是太悲哀了！
現在見到了真是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啊，她那個世界的自行車還是一個發明家偶然搗鼓出來的，面世之後極受普通人的歡迎，就連有些忍者也喜歡騎著玩玩。
一陣風吹過，卷起了騎著自行車的少女的長髮，也吹起了她的裙擺……
葵連忙捂住眼睛，卻忍不住偷偷從手指縫隙間偷看：這個小姐姐的穿著真是大膽奔放啊，很像她原來世界裡一些女忍的裙子，但是她們都會在短裙下面加一條安全褲，就是為了防止戰鬥的時候發生現在的情況。
少女並沒有察覺到這一點，她跳下車子，連停都來不及停，直接把手一松，就沖到了白髮妖怪旁邊：「犬夜叉。」
犬夜叉已經從地上趴了起來，他瞥了眼這邊看戲的一群人，倒也沒再動手，只是滿臉氣憤地沖少女喊道：「你亂喊什麼？！」
少女並不畏懼他的臉色，叉著腰懟了回去：「彌勒不是讓你住手了嗎，安倍晴明絕對不會是你說的那些敗類陰陽師！犬夜叉，你不能因為自己過去的經歷，就到處污蔑好人。」
然後，他們兩就這樣旁若無人地吵了起來，完全忘記了還有其他人在這裡。
大家都很尷尬，那個名為彌勒的法師捂著頭歎了口氣。
就在這時，一隻巨大的貓妖腳踩火焰從天而降，背上背著一個除妖師裝扮的女子和一隻小狐狸妖怪，明顯也是犬夜叉的同伴。他們一落地，就跟彌勒攀談起來，然後那只小狐狸妖怪緊跟著少女加入了批判犬夜叉的隊伍裡，白髮妖怪被他們說的腦門上青筋亂蹦。
那邊一群人吵得不可開交，這邊在一陣靜默後，戒備的人和妖怪紛紛放下了手裡的武器。
「晴明，你什麼時候還認識這樣奇怪的女孩子了？」 源博雅一邊鬆開弓弦，一邊轉頭問身邊的陰陽師。
身穿白色狩衣，頭戴烏帽的青年微笑：「我也想知道我什麼時候認識她的。」
一旁的葉王正將符咒折好放回袖袋裡，聽到這裡忽然來了一句：「……她是從書上知道老師的。」
「書？」源博雅抓抓頭，「原來晴明都這麼有名了啊。」
「不……她是通過一千年之後的書本瞭解到的……」說話的人自己忽然也意識到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一件事情，麻倉葉王的聲音猛地低了下去。
隨即，這邊的三人紛紛將目光投向了葵，兩個大妖怪不知所以，只是跟著其他人一起把視線轉過來——
「我不認識她！」葵連忙擺手，一眼就看出那名短裙少女身上只有靈力，沒有查克拉，「她也不是我們那個世界的人。」
三個人類點點頭，表示理解了。
而酒吞童子滿臉震驚：「你竟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呃……」
「作為我的契約者，為什麼你從來沒跟我說過？！」紅發的大妖怪突然生氣起來。
見他頭髮無風自動，眉毛都挑起來了，葵連忙想辦法安撫。
「……既然葵可以從異世界來到這裡，那麼那個女孩從未來而來也很正常。」安倍晴明從酒吞身上收回視線，低頭對葉王道。
紅發少年點點頭：「我只能知道她是通過一口井到這邊來的，而且那口井似乎除了她和那個半妖，其他人都無法使用。」
「真是辛苦你了。」
「沒什麼，這種時候靈視還蠻好用的。」
作為他們平靜交談的背景——葵正指天發誓，以自己的名字賭咒道：「除了這件事，我沒有再瞞你啦！哦，還有，我原來是忍者，不對，現在也還是。」
十分鐘後，葵好不容易安撫住了酒吞。同時對面的一行人也達成了共識，由那位法師出面，其餘人跟在他身後，來到安倍晴明面前。
彌勒法師首先恭恭敬敬向白衣烏帽的青年行禮：「抱歉，剛才是我們失禮了，犬夜叉誤以為您是敵人，而且他因為自身原因對陰陽師有些許偏見。」
「無妨，」安倍晴明笑眯眯地，一臉和善，「畢竟一目連的風遁完全擋下了他的攻擊，我的同伴無人受傷。」
哦——葵在心裡感慨：老師的這個嘲諷好厲害！
果然，那個一臉拽樣的白髮妖怪眼角一跳，臉色立刻黑了下去。
似乎還嫌這不夠，旁邊的酒吞冷笑一聲：「身為犬大將的後代，竟然就這麼點力量。」
犬夜叉立刻瞪眼看向他：「你……認識父親？」
「當然認識，」大江山鬼王臉色也不太好，「西國就在我的大江山旁邊，他是西國的王，是我的鄰居，朋友，也是我認定的對手之一。殺生丸作為他的繼承人倒是合格了，你的話……」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狗耳少年，以另一聲冷笑作為結尾。
「哈？你想試試看我的力量嗎？」白髮紅衣的妖怪少年被酒吞激怒，他的手再次搭在了腰間的刀柄上蓄勢待發。
他的那把妖刀也挺古怪，插在刀鞘裡時還一副破破爛爛不起眼的樣子，一旦抽出來救變成了一把巨大的寬刃彎刀，底端還有雪白的皮毛作為護手。
眼見著好不容易平息的戰鬥即將再次爆發，彌勒搶在犬夜叉之前開口：「您身為大江山的鬼王，站在妖怪頂點的大妖怪當然會這樣認為，但是犬夜叉還在成長期，他的潛力無可限量。可能您還不知道，他曾經砍下過殺生丸的一隻胳膊。」
「囉嗦！彌勒，誰讓你插嘴的！」犬夜叉像生氣的惡犬一樣，露出尖銳的虎牙。
法師無奈地望著叫囂的狗耳男，像是個長輩拿一個不講道理的小孩無可奈何。
「原來是你砍下來的……應該是用那把刀吧，我記得原來是犬大將的佩刀之一，名為鐵碎牙的妖刀。」酒吞童子似乎被挑起了興趣，臉上的輕蔑收斂了一些。
他站直身體，放下環胸的雙手，紫色的眼睛緊緊釘在犬夜叉身上，燃燒著熊熊戰意：「既然得到了你父親的刀的認可，那勉強算是有作為我對手的資格。」
「等等，酒吞，」葵及時開口，無視掉彌勒希望她阻止兩人的眼神，一臉嚴肅叮囑道，「不許用大規模殺傷性的招數，比如剛才葫蘆吐妖氣那招。」
紅發妖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葵繼續道：「我們的最終的敵人是奈落，你要是現在就放了大招，到時候見到奈落沒力氣了怎麼辦？」
「怎麼可能沒力氣！」
「萬一呢？難道我要靠那個只會突突的妖狐打boss嗎？」
酒吞順著她的話，很認真地低頭思考了一番，然後抬頭：「我知道了。」
葵松了口氣，趕鴨子一樣把酒吞趕到旁邊的空地上打架，順便讓他留手別把犬夜叉打死了，畢竟也是他認識的妖怪的後代，到時候沒法向他的鄰居交代。
彌勒見阻止不了同伴抽刀的動作，又聽到葵讓酒吞別下殺手，只好歎了口氣放棄了叫停這場戰鬥的打算。他本來還想讓戈薇幫忙，結果一轉頭，就見她和珊瑚，包括雲母都圍到了安倍晴明身邊，戈薇還滿臉紅暈找那位陰陽師要簽名……
彌勒抽了抽嘴角，看看跟酒吞打得昏天黑地的犬夜叉，再看看一身白衣風雅無雙的陰陽師，默默擠到珊瑚身邊，從懷中掏出紙張：「請您也為我簽個名吧！」
安倍晴明笑著表示別急，一個個來，都有都有。
戈薇握著手裡的便簽，興奮地快要跳起來了：安倍晴明哎！是那個安倍晴明哎！那個歷史上最著名的大陰陽師的簽名！這要是帶回去讓爺爺知道了，估計又是個傳家寶。
葉王袖著手站在旁邊，望著這一幕，扭頭問葵：「你覺得他們現在還記得那個半妖同伴嗎？」
葵跟他對視：「我覺得他們都快忘記自己叫什麼了。」
不管怎麼說，安倍晴明硬是靠著自己的魅力，輕鬆地讓陌生人拜倒在了他的狩衣下。除了那個半妖，這裡的一男兩女已經成功成為了他的迷弟迷妹，就連那只貓妖都縮小了身體乖乖縮在男人懷裡，仍其撫摸撓下巴。
在得知葵他們是要去尋找奈落之後，名為戈薇的未來少女露出驚喜的表情：「真的嗎？我們也在找他！」
彌勒和除妖師珊瑚對視一眼，接著一起看向晴明：「您是要除掉奈落嗎？他做了什麼？」
於是陰陽師將右大臣之子被殺，嫌疑犯茨木童子很可能跟奈落在一起的事情解釋了一遍。
說完之後，法師和除妖師的表情都嚴肅起來：「連茨木童子都被奈落騙了過去……必須要儘早找到他，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晴明點點頭：「此事牽扯甚廣，干係重大，我們已查明了奈落城池失蹤前的位置。「
「不瞞您說，我們是靠著犬夜叉的嗅覺一路追蹤奈落的足跡，如果能找到奈落之城失蹤的地方那麼……哎等等，犬夜叉呢？」女除妖師這才發現一個同伴不在身邊。
葵抽了抽嘴角，舉手告訴他們：「他可能已經被酒吞打成小餅餅了……」
50.奈落的城池
話一出口, 犬夜叉的同伴們紛紛臉色大變, 其中那只名為七寶的幼年狐妖更是失聲尖叫起來：「酒吞！是那個酒吞童子嗎？！」
在一干緊張的人裡，茫然的戈薇如一朵白蓮清新脫脫俗：「酒吞童子？這個名字聽上去有些耳熟啊……」
「戈薇，」法師彌勒看上去很頭疼, 「多少也看看楓婆婆給你的那本冊子吧。酒吞童子是赫赫有名的大妖怪，就在那本冊子的第一頁，他有名到就算是普通村民都聽說過他的事蹟。」
戈薇先是訕訕地摸著額頭傻笑, 然後忽然想起什麼手握成拳砸在手心, 恍然大悟：「啊！我想起來了！是日本三大妖怪之一！上次民俗老師有提到過, 酒吞童子, 大天狗和九尾狐。咦？不是說酒吞童子是個喜歡勾引少女，切下她們乳|房做下酒菜的美少年嗎？」
「誰會勾引少女啊！還有做下酒菜什麼的，本大爺才不會做那麼沒品的事。」低沉威嚴的嗓音讓背後議妖的兩人後背一僵，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尷尬起來。可是當他們形容淒慘的犬夜叉時, 這份尷尬又化為了擔憂。
彌勒還算冷靜, 戈薇則直接撲了過去, 失聲大喊：「犬夜叉？」
不怪她如此驚疑不定, 實在是眼前這個妖怪鼻青臉腫, 被揍的臉像灌了水的氣球一樣高高腫起，把眼睛都擠得看不清, 更不要說能看出原本屬於少年人的清秀輪廓, 就連犬夜叉說出的話，也因為嘴巴腫起，牙齒鬆動含糊不清：「%@##¥……」
葵冷汗了一下, 悄咪咪移動到酒吞身邊，小聲問自己的式神：「你會不會下手太狠了？」
酒吞正低頭甜食自己的手背，那裡有一條長長的傷口橫貫了他整個手背，看上去傷得極重，深可見骨，皮肉外綻，可現在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聽到葵的疑問時，酒吞正好伸舌舔了一下傷口邊緣，新長出的粉肉覆蓋住斷面，很快傷口就只剩下一條淡淡的透著血線的淺痕。
簡直像野獸一樣，舔舔就好了，要不是她有仙人之體，早羡慕死了。
注視著這一幕，葵忍不住心想。
「太狠？」酒吞放下手，微微眯起眼，紅色頭髮張揚耀眼，「就他那個程度的實力，簡直是給他父親丟臉！半妖……」後面的話湮滅在唇齒間，除了說話者本人，無人可以聽見。
葵猜測酒吞原本是想說半妖終究是半妖，想想她在西國見到的滿身清貴的殺生丸，再看看眼前鼻青臉腫被戈薇貼上繃帶的犬夜叉，葵忽然明白了酒吞的嫌棄：實在是兄弟兩差別太大，對比太殘酷。
「呼——看來犬夜叉和酒吞也達成了共識。「彌勒長舒一口氣，睜著眼睛說瞎話，扭頭笑眯眯向晴明提議，」既然大家都要尋找奈落，不如我們結伴同行？」
「好啊。」安倍晴明也笑著答應了，他看中了彌勒所說的犬夜叉能靠嗅覺確定奈落位置的能力，畢竟他的式神裡可沒有這麼強大好用的狗妖。
於是，在犬夜叉反對無效後，兩方人馬彙聚成一股，靠著犬夜叉的鼻子和酒吞荒川的情報繼續尋找奈落。
路上出奇的和諧，戈薇一開始還對自己的來歷有所遮掩（雖然她那身奇裝異服早就出賣了她），但是在被安倍晴明狀似不經意點出了她的來歷——來自遠方的少女——後，她就徹底放飛了自我，不僅主動向他們介紹代步工具自行車，還拿出她那個時代的食物供大家享用。酒吞意外地很喜歡其中一款辣椒味薯片，在接連吃完戈薇帶來的三包後，他終於不好意思起來，主動幫忙趕走了一直前來搶奪四魂之玉的妖怪。
戈薇吃驚之餘又有些警惕，她緊緊握住肩膀上的竹弓，就怕幾米外的那只紅發妖怪會被四魂之玉的碎片迷惑了心智。
結果，酒吞童子在打量了一番晶瑩剔透的碎片後，便毫不留戀地把四魂之玉扔給了戒備的人類少女。
「哎？」戈薇一呆，手忙腳亂接下了那只玻璃瓶。
看出她的疑惑，酒吞冷冷道：「靠外力提升的實力根本不是真正的實力。」
所以，他不屑於要四魂之玉嗎……戈薇一邊彎腰向他鞠躬感謝，一邊想：好像殺生丸也不曾對四魂之玉感興趣過，應該說要不是奈落利用了他，還妄想吸收掉殺生丸，那只大妖怪壓根不屑摻和到他的半妖弟弟和另一隻半妖的爭鬥中。這就是大妖怪們才會有的傲慢麼，是源自對自己實力的自信，他們也的確很強……難怪犬夜叉被打得那麼慘，酒吞童子的傷口卻轉眼就痊癒了。
直到紅發妖怪踩著落葉和枯草轉身離開，戈薇才長舒一口氣，放鬆下來。她看看那具四分五裂的妖怪屍體，對剛才旁觀的戰鬥仍心有餘悸，不，那根本不是戰鬥，純粹是一方對另一方單方面的碾壓，是一場屠殺。
「戈薇！你沒事吧？！」犬夜叉姍姍來遲。他剛才去森林打獵去了，一回來就得治四魂之玉又被搶了，頓時就急了，連肩膀上的野豬都來不及放下，直接扛著那頭笨豬就趕了過來。
沒想到，等他趕到，戰鬥已經結束了不知多久。
犬夜叉望著那具淒慘到可憐的屍體，愣了愣，問戈薇：「是……酒吞嗎？」
戈薇點點頭，將四魂之玉的玻璃瓶重新放好：「幸虧他出手，否則碎片就被搶走了。」
「……啊啊啊，你怎麼不小心點！」犬夜叉沉默了一會，皺緊眉沖戈薇嚷嚷。後者立刻瞪大眼睛：「我小心點也沒用！這是妖怪，我是人類！」
「桔梗也是人類，像這種小妖怪她隨手一箭就消滅了！」
「……犬夜叉！你是個大笨蛋！坐下！！！」
哐的一聲，群鳥驚飛。
葵坐在木樁上，望著傳來巨響的方向，正好看見酒吞童子從那個方向的森林裡鑽出來：「哎，戈薇呢？」
「那只半妖跟她在一起。」紅發鬼王拍掉肩膀上的一片葉子，走到小姑娘身邊坐下。
法師彌勒注視著面前燃起的篝火，無奈道：「我們都等著犬夜叉的獵物呢，火都升好了，就差他了。」
「啊，好餓啊。」七寶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一片安靜中，數聲咕咕聲此起彼伏傳出，眾人互相對望，原本尷尬的心思在發現其他人都是如此之後，反而煙消雲散，忍不住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結果，當犬夜叉跟著怒氣衝衝的戈薇回來時，發現自己瞬間成為所有人的目光焦點。
面對這群散發著猛獸一樣氣息的傢伙，他忍不住後退了一步：「你，你們想幹嘛……」
彌勒：「犬夜叉……」
七寶：「你好慢啊……」
珊瑚：「我們都很餓……」
源博雅：「餓得快抓狂了……」
安倍晴明微笑：「啊。」
犬夜叉抓狂了：「喂！你們夠了！那個陰陽師，你最後那句感歎詞完全沒必要加好麼！」
然而餓紅了眼的人類壓根聽不見這只半妖在說什麼，他們的世界裡只剩下白髮犬妖肩膀上那只碩大的一看就很肥的野豬——
「拿來吧！」數道身影朝犬夜叉撲了過去。
「喂喂你們瘋了嗎？！」犬夜叉的聲音淹沒在眾人的腳步聲中。
一陣雞飛狗跳後，巨大的野豬被架上了火堆，彌勒法師靈活轉動著木頭，聲稱要給眾人烹飪一道極品美味。
不管他是不是在吹牛，至少當烤肉香味傳出的時候，所有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作為年紀最小的一員，葵分到了一塊位置最好的豬肉，外表烤焦的肉塊被放在一張巨大的綠葉上，植物的清香混含著肉香不斷鑽進鼻子裡。她吹了吹，迫不及待一口咬下，頓時被燙得嘶嘶抽氣，然而舌尖上卻充斥著野豬肉的鮮美，肉塊外焦裡嫩，撒上了戈薇從她那個時代帶來的複雜調料，簡直是人間美味！
大家一起為法師的手藝豎起拇指，同時熱烈讚美了戈薇，讓她下次再過來時記得多帶一點，安倍晴明甚至表示希望以後回到平安京也能吃到這樣美味的食物，被美色迷惑的少女連忙表示沒問題，她下次肯定會帶一箱過來。
吃飽喝足稍作休息，一行人又踏上了尋找奈落之旅。
或許是身體能量得到了補充，又或許是跟戈薇鬧了彆扭專心致志找敵人，犬夜叉很快就鎖定了奈落氣味最後殘留的地方。
那是一塊突兀而廣闊的空地，像是曾經有一座城池坐落其上，現在又突然消失了。
白髮犬妖從地上直起身，原地打轉四處張望，最後踩了踩地面確定：「就是這裡了，奈落的氣味憑空消失。」
酒吞看了看周圍地形，對葵道：「這裡差不多就是小妖怪們最後看到奈落之城的地方。」
「那你感覺到茨木童子的氣息了嗎？」
鬼王一頓，眉毛擰起：「沒有，這一路上都沒感覺到那傢伙的妖力……」
「奈落有特殊隱藏妖力的方法。」彌勒安慰他，「或許茨木童子的妖力也被那種方法隱藏起來。」
「嗯，就在這裡的話……接下來就拜託你了，葉王。」安倍晴明從繡袋裡掏出了一隻木盒，木盒上貼了一張五芒星符咒，顯然是這位大陰陽師的手筆。
麻倉葉王接過老師遞來的木盒，然後從天邪鬼赤背著的包裹裡拿出一張占盤，他們兩的動作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等到符咒被撕開，木盒的蓋子被推開時，犬夜叉他們全都睜大了眼睛：「這是……」
一張白色毛皮衣料靜靜躺在盒子裡。
「這是奈落傀儡身上的，用它可以來試著占卜奈落之城的具體位置。」安倍晴明解釋道，而葉王已經將占盤放在地面上，就地坐下，開始念動咒語開始蔔算。
葵知道師兄在陰陽術中最拿手的就是占星卜卦一項，眼下天時地利人和，不知道他能不能成功。
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沒過多久，葉王就睜開了眼，抬頭看向頭頂的藍天：「在上面。」
「哎？」其他人驚愕，就連安倍晴明都有些吃驚。大陰陽師抬頭，看向頭頂碧藍如洗的天空，喃喃道：「這的確是個好點子……利用結界的話……」
「在天上？」犬夜叉焦躁起來，「上面什麼都沒有啊，而且如果真的在上面，我們要怎麼上去？」
「奈落應該是用結界將整座城池包裹了起來，然後用妖力將整座城拉扯到天空中並隱藏起來。」安倍晴明恢復了一貫的狐狸臉笑容，看向源博雅，「破開結界的事，就麻煩你了。」
葵這才明白了源博雅加入他們的含義，有這位破除結界大師在，的確無論什麼樣的結界都能解決。
只見武士打扮的貴族拉開長弓，姿勢優雅，氣勢淩雲，弓弦緊繃近乎如滿月，一根看似樸素的木箭被抵在弦上蓄勢待發，清冽的靈氣源源不斷地從源博雅的身上彙聚到那支木箭上。
在場的人裡，同樣用弓的戈薇對此感受最深，她能感覺到那支箭頭上蘊含的近乎恐怖的力量。
那不同於她和桔梗的驅魔之箭，靈氣以更為複雜的方式纏繞其上，構築成其他的效果——
一箭射出，筆直飛入雲端，像是擊在空氣裡。
然而，就在這個荒謬的念頭剛剛冒出頭時，一道巨大的聲響陡然在頭頂炸開，陽光似乎瞬間黯淡了許多，天空和大地都在顫抖。
伴隨著紫色雷電的噪鳴，一座恢弘又死氣沉沉的城池逐漸顯露身影。城池遮擋住了最後的陽光，將地面上的人全都納入了自己的陰影下，同樣深色的瘴氣瞬間從城牆上一瀉而下，四處彌漫開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3 10:32
51.奈落和茨木童子
源博雅勢如雷霆的一箭破開結界, 迫使奈落之城顯露出來。那座宏偉卻死寂的城池甫一露面便傾下萬千瘴氣。紫色的毒氣粘稠如液體, 從頭頂落下，並成包圍之勢從四面八方湧來，所過之處青草枯萎, 鳥蟲俱亡。
地面上的陰影面積迅速擴大，城池底部的石塊轉眼近在咫尺，就算及時逃出陰影籠罩的範圍, 瘴氣的圍攻也使眾人可以立足之地越來越小。
犬夜叉他們這群嘗到過瘴氣厲害的人更是緊張萬分, 向來笑嘻嘻的法師彌勒滿臉沉重, 緊握住封印風穴的佛珠, 小狐狸七寶尾巴上的毛整個炸開，喉嚨裡發出咕嚕聲。
「連，拜託你了。」安倍晴明目不轉睛地盯著哄然落地的死城，完全沒有在意周圍的瘴氣, 輕聲吩咐身邊的式神。
一目連容貌清冷, 眼神平靜, 聞言輕抬雙臂, 頓時環繞在他身周的金龍嘶吼一聲, 騰空而起，在空中旋轉飛舞, 龍身上的鱗甲反射著幾近消失的陽光, 在視網膜上留下點點金光。
伴隨著金龍的飛舞，一陣風悄然而起，吹動葵的劉海。
氣流流轉, 妖力迸發，風越來越大，將眾人的衣擺吹得嘩嘩搖擺。葵不得不用手撥開糊到臉上的頭髮，眼角余光瞥見戈薇小姐姐一把按住她鼓起欲翻的裙擺。
在這場狂風中，唯有一目連堅如磐石，就連他肩上的羽織也紋絲不動。白髮金眼的妖怪面對洶湧而來的瘴氣，面容冰冷，張開的五指輕輕一握狂風就如萬馬奔騰，挾著無可匹敵之勢向瘴氣沖去——
對了，他曾經是風神，就算現在為妖，也能自由操控這股能量，或者說比起神明守護的力量，現在身為妖怪的一目連更有攻擊性！
狂風卷起地面上的碎石草屑，旋轉著，咆哮著，將所有的瘴氣捲進自己體內，然後化為一股漩渦反噬向城堡——
紫色的旋風衝破石塊，硬生生在城牆上鑿出一個巨洞，所有的瘴氣都被風鞠卷裹著從洞口反湧進死寂的城池中。
之前還被犬夜叉他們如臨大敵的瘴氣就這樣消失了。
如臨大敵的人全都一臉呆滯，紛紛陷入了自我懷疑中：這種方法他們不是沒想過，但是一來他們中沒有能自由控制風勢的人，二來瘴氣受奈落妖力控制，不是說吹就能吹散的，那位披著羽織白髮金眼的妖怪能這樣用風吹散瘴氣，說明他的妖力遠在奈落之上。
犬夜叉忽然感覺備受打擊：原來這個世界上，厲害的大妖怪如此之多……除了殺生丸和老爹，還有像酒吞一目連這樣強大的妖怪，他在他們面前簡直如嬰兒般弱小可笑……
這就是純血大妖的力量麼……如果他也能變成完全的妖怪，會不會也能如此？到時候，管他是奈落還是奈良，是不是都不會是自己的對手？
他垂下頭，望著自己腰間的鐵碎牙，握緊了拳頭，對旁邊戈薇擔憂的眼神視而不見。
此時，一目連也放下了手，那條金龍重新回到他的身邊。
「非常感謝。」安倍晴明笑著向他道謝。
一目連沒有說話，微微眯起眼睛，黑底金瞳中一縷光芒詭異閃過：「變了……」
「什麼？」
「風，變了。」
他話音未落，一道巨響轟然炸開，把眾人驚醒，一個個抬頭向城池中張望：「發生什麼了？」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城中心炸開了，濺起不少房屋的隨便，然後在這些碎片中一小點白色從城池中心騰空而起。一開始那只是灰色畫布中的一道白點，接著那點白色在灰濛濛的天空下逐漸向外飛來。
隨著距離的拉近，白點越來越大，直到靠近城牆時，才看清那是一根潔白的羽毛，羽毛上似乎還坐著兩個人。
「犬夜叉。」陰沉的男聲在正前方響起，又把人的目光拉回地面。
葵這才發現，在城牆的破洞裡，不知何時站了兩個人……
不，是兩個妖怪。
強烈的惡意妖氣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其中一個有一頭海藻般的長髮，穿著深藍色和服外罩雪青色竹紋直垂，眼睛猩紅。還有一個則穿著華麗繁複的鎧甲，一頭白髮披在腦後，臉頰上有紅色的奇怪花紋突起，在左側額頭上還長了一隻紅色的長角，雖然面容俊美，但是此時的表情……
非常奇怪。
白髮紅角的妖怪望著這邊，眼睛閃閃發亮，大笑出聲：「吾友，你果然來了！」
順著他的視線，所有人把目光轉向酒吞童子。
「我的摯友啊，許久不見，你渾身的妖氣還是如此充沛！你還是如此強大！從酒和女人中醒來的你，這樣的你才是真正的鬼族之王啊！長久以來，你為何要躲著我呢……不，這一點現在已經不重要了，你現在已經站在了我的面前！」白髮妖怪越說越狂熱，忍不住向前走了幾步，金紅色的眼睛眨也不眨緊盯著酒吞童子不放。
幾聲清脆的鈴鐺聲響起，葵發現他這只妖怪竟然在腳腕上鈴鐺串成的腳鏈，再看自己的式神，鬼王大大已經開始面色發黑了。
酒吞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為什麼要殺了右大臣之子？」
「那是誰？」茨木童子的疑惑不似作偽。
酒吞不得不將那個死去的兒童樣貌描述了一遍，最後總結：「你不是從來看不起人類嗎，為什麼要對向來不屑的人類幼崽出手？這可不像你啊，茨木。」
「哦哦哦原來吾友是這樣瞭解我！表面上雖然冷淡躲避，實際上一直在注視著我嗎？吾友！」茨木童子又向前走了一步，舉起了一隻手，那只手跟常人相比更為巨大，長著長長的指甲，皮膚呈紅色，紫色的妖氣環繞著那五根枯枝似的手指。
「……」
「我那樣做，是為了見到你啊吾友！自從大江山一別，我們許久未見，你雖然放下了酒和女人，卻一直躲著我，我百思不得其解，想要找摯友你問清楚你卻對我避而不見，索性奈落的方法果然有用！」
奈落？
酒吞看向那個滿頭海藻似黑髮的半妖，視線越發冰冷：「所以你就跟他攪和在了一起？」
實力弱，喜歡耍些不入流的手段，還被四魂之玉吸引妄圖以此獲得力量的蠢貨，茨木竟然跟這樣的傢伙在一起？
酒吞很生氣，渾身妖氣暴漲，紅發無風自動，赤|裸的殺意浮現在紫色的眼睛裡。
茨木童子看出了他的憤怒，卻不解其意。他覺得比起自己跟一隻半妖合作，還是酒吞跟一個陰陽師締結契約才更嚴重吧。這幾天妖界都傳遍了，說是鬼王跟一個陰陽師締結契約，成為其式神，那個陰陽師還不是安倍晴明！不少妖怪私下暗笑酒吞的愚蠢，在他們眼中，成為式神的妖怪都是最弱小最無能的同類，現在高高在上的鬼王大人也淪落至此，讓那些心理扭曲的妖怪簡直開心得不行。
茨木童子已經宰了不知道多少個這樣的妖怪，同時更加擔心摯友會像之前那樣，被一些奇怪的東西蒙蔽雙眼。此時親眼一見，倒是比他想像中要好很多——
摯友的妖氣還是如此冰冷磅礴，像是無情廣闊的冥海，會吞噬掉任何膽敢靠近它的人和妖怪。啊，酒吞童子！他還是那麼強！真不愧是站在鬼族頂點的妖怪，大江山的鬼王！不愧是他認定的對手！就算和陰陽師締結了契約，他也還是他！
茨木放下心來，眨眼就把盟友奈落拋到一邊，迫不及地向酒吞邀戰：「來吧，摯友！讓我感受一下你久違的炙熱的力量吧！」
酒吞：「……」被這樣邀戰後，他的殺氣反而虛弱了下去。
眾人的視線也更加微妙起來。
茨木童子剛出現的時候，大家都是很緊張的，畢竟那只妖怪怎麼看也不是個好相與的角色，那股妖氣比他身邊的奈落不知道強上多少，是跟酒吞一目連他們一個等級的。
結果他一開口，其他人的表情就變了：唔，這個茨木童子說話方式……好像有點奇怪？
隨著茨木說得越多，這種奇怪的感覺就越強烈。
他說的那些話要是去掉個中一些字眼，簡直可以當成對酒吞的求愛！
還有最後那句「讓我感受一下你久違的炙熱的力量」，你們大妖怪打架都必須要用這種詞語邀架嗎？真的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嗎？？？
犬夜叉猶如大冬天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下，他打了個激靈，回過神來，覺得自己也不是那麼想成為一隻大妖怪了。
如果所有的大妖怪邀架方式都像這個茨木童子一樣……
犬夜叉動了動頭頂的狗耳，腦中構建出這樣一個場景：
他和殺生丸對峙，兩人都握著刀，風吹過白衣紅衣，殺氣彌漫，妖氣糾纏。然後眼神冰冷，表情漠然的殺生丸張開嘴，意味深長：「來吧，犬夜叉，讓我感受一下你炙熱的力量吧。」
犬夜叉整個人都不好了！連連後退幾步，瘋狂搖頭：他不當大妖怪了！他一點都不稀罕什麼純血大妖怪了！！！
彌勒和珊瑚等人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忽然抽風的舉動，同時偷偷按平聽見茨木童子的邀（告）戰（白）後起的一層雞皮疙瘩。
茨木本人卻完全沒覺得有什麼問題，他在說完那句邀戰宣言後，相當熱情地向酒吞撲了過去，舉手就要給他一個「愛的小拳拳」。
紅發鬼王臉色一變，身形靈活地向旁邊閃開。
轟地一聲巨響，硝煙彌漫中大地破了一個大洞。
無論茨木童子的說話方式有什麼問題，他還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大妖怪，站在眾妖頂點，跟酒吞也不相上下的那種。
兩隻大妖怪就這樣一言不合就開打了，奈落見狀在心底反而松了口氣，覺得沒了茨木這個搶戲的，他終於又能控場了！
他運了運氣，微微側頭，醞釀好情緒張開口：「犬夜叉，你已經墮落到成為陰陽師的走狗了嗎？」
很好，就是這個節奏這個語氣。
奈落給自己點贊，堅決不肯承認，當他親耳聽見茨木情真意切地呼喚酒吞為「摯友」時的惡寒：就算已經聽說了這兩隻大妖怪的關係有點奇怪，但是他真的沒想到是這樣奇怪的方法啊！虧他還以為茨木為了見酒吞，是真的為了打架呢，原來就是「這種架」。
奈落很失望，奈落很痛心，他決定用表情和語言告訴犬夜叉：他奈落跟茨木童子絕對不是同一路貨色，他奈落是真的想要他們的命！
作者有話要說：
平安京第一吞吹：茨木童子
52.混亂的戰場
奈落不愧是葉王口中善於把控人心的妖怪, 僅一句話就把犬夜叉挑撥得冒出青筋, 渾身冒殺氣：「誰是走狗？！奈落，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黑髮紅眼的半妖輕輕一笑，似乎完全沒把犬夜叉的宣言放在眼裡。
作為一名妖怪, 他身上的氣質實在複雜難明，既有妖怪的陰鬱冰冷，又有貴公子般的優雅慵懶。尤其是現在, 他穿著深藍色的單衣外罩雪青色竹紋直垂, 一頭海藻般的頭髮隨意披散在肩頭, 越發顯得容貌迤邐, 閒適高雅，說是一名人類貴族都有人信。
和犬夜叉對比起來，光是從氣質上就勝出一大截。
奈落越是這樣氣定神閑，犬夜叉越是恨得他牙癢癢的。一想到這個看上去風姿無雙的傢伙滿肚子壞水, 不但是五十年前害死桔梗的罪魁禍首, 還是造成無數慘劇的幕後黑手, 犬夜叉就火冒三丈, 連金色的眼睛都有些發紅, 齜著牙露出尖銳的犬齒，像是一隻憤怒的狂犬從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威脅吼聲。
鐵碎牙被從刀鞘裡抽出, 伴隨著耀眼的金光和磅礴的妖氣, 破破爛爛的刀身瞬間變成威風凜凜的巨刀。
奈落笑容不變，犬夜叉也難得不再廢話，雙手持刀, 毫不猶豫直劈下去：「風之傷——」
妖氣沖天而起，從鐵碎牙的刀身上一泄而出，裹挾著氣流形成狂風向黑髮半妖直沖而去——
金色的光芒填充了在場每個人的視線，凜冽的風浪吹得犬夜叉身上的紅色衣袖獵獵作響。
然而，這刀風雖霸道，卻在中途被另一股更加霸道的颶風插|入，伴隨著一個清朗的男聲：「羽刃暴風！」一道沖天的龍捲風柱憑空出現，恰到好處地擋在風之傷的前進軌道上。
金色的刀風撞上灰色的龍捲風柱，兩股截然不同的風向撞擊在一起，相互擠壓、對抗，互相破壞了對方的運行軌跡。
風之傷被迫中斷了，龍捲風柱也被打散，多餘的氣流向四周逸散，從四面八方吹鼓起眾人的衣袖。
一片黑色的羽毛悠悠從葵面前落下，讓她情不自禁伸出手接住那片柔軟的黑色。
遮天蔽日的羽翅展開，黑色的鴉羽光滑無比，整齊地排列在一起，每一根的根部和邊緣都泛著烏黑的反光。
「大天狗……」一片寂靜中，不知是誰喃喃著念出這個剛出場的妖怪的名字。
大天狗？
三大妖怪之一，和酒吞童子齊名的大天狗？
戈薇呆愣，她的民俗老師可沒說過那個傳說中鼻子特別長，面部通紅長相猙獰的大妖怪實際上長得如此清秀，如果不看他背後的黑色羽翅的話，完全就是一名俊秀絕倫的美青年。
不過酒吞童子也跟傳聞中長得不一樣就是了，雖然也是個帥哥，但從外表看絕對和少年沾不上邊，渾身的兇悍氣息，只要被那雙紫色冰冷的眼睛掃過一遍，戈薇就忍不住遍體生寒。
而眼前的這個大天狗看上去清秀，實際上也是一出場就擋住了風之傷的狠角色，再想想犬夜叉的哥哥殺生丸也是個容貌俊美風姿卓越的大帥哥，戈薇忍不住猜測：莫非那些大妖怪全都是帥哥美女？
「大天狗？！你怎麼會在這裡？」在場的人中有一個人比誰都要驚訝。
這個人就是源博雅，他甚至往前走了好幾步，徑直越過雙手持刀呆立的犬夜叉，站在眾人面前大聲質問：「你怎麼會和奈落混在一起！」
低低的笑聲響起，奈落邊笑邊從大天狗身後走出，站在他身邊，望著源博雅不懷好意道：「既然自詡高貴的陰陽師大人都能和半妖一流混在一起，為什麼大天狗不能成為我奈落的幫手。」
背著弓箭的武士啞口無言，最後只能握緊了拳頭，盯著大天狗欲言又止。
而那只大妖怪也在看著他，半晌隻吐出一句話：「一切都是為了大義。」
源博雅垂下頭，垂在身體兩側的拳頭又緊了幾分。
只是他還沒開口，犬夜叉就再度搶話：「奈落那傢伙絕對不會為了什麼大義，你小心被他騙了。」就像過去無數被騙過的人和妖怪們一樣。
然而，背生雙翅，手握團扇，俊秀絕倫的妖怪只是用他那雙天青色的眼睛瞥了眼犬夜叉，隨即便微微揚起下巴，面上露出幾分譏笑：「吾等大義，豈是你這種小妖怪能理解的？」
「切，這傢伙……真討厭。」犬夜叉沉下臉，雙手緊握，鐵碎牙咯的一聲發出輕響，幾縷妖風再度纏繞上刀身，「無所謂了，看我把你和奈落一起砍了。」
大天狗冷笑：「如果你做得到的話。」
「等等，犬夜叉，」法師彌勒皺緊眉頭，從冷笑的大天狗和微笑的奈落臉上一一掃過，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奈落他」可能有什麼陰謀。
他話還沒說話，犬夜叉就舉著鐵碎牙沖了上去，看那樣子壓根沒把彌勒的勸阻聽進去。
大天狗舉起手中的團扇，輕輕向犬夜叉一扇，一道小型的氣浪就從扇面上飛出，向犬夜叉卷去。
那氣浪又小又微弱，犬夜叉壓根沒放在眼裡，甚至他還露出犬齒嘲笑大天狗：「你以為這麼小的風就能……」
未盡的尾音消失在風中，那道又小又微弱，紮不起眼的卷風一接觸白髮半妖就突地加強，幾乎是在眨眼間就從一股拂面的微風變成一道氣勢洶洶的龍捲風，一下把猝不及防的犬夜叉給卷了進去，轉了一圈後遠遠拋飛出去。
因為這一切進行得又快又急，不僅犬夜叉措手不及，連其他人也沒想到會這樣，只好眼睜睜望著犬夜叉化為一顆流星，在幾百米之外的森林裡降落，砸出一片硝煙，幾棵參天巨樹發出隆隆聲響折倒
——真是又搞笑又叫人擔憂。
「犬夜叉！」戈薇大喊，想也沒想就朝犬夜叉降落的地方沖去。
而大天狗則緊隨其後，扇動翅膀騰空而起，也向那邊飛去。
「戈薇！」
珊瑚伸出的手慢了一拍，沒能攔下水手服少女。但是下一秒，她也顧不上擔心同伴的安危了，因為一個小小的人影從奈落身後竄出，身邊跟著一個冰冷的身影，向遠方略去。
珊瑚一眼就認出那道身影屬於誰，正是因為認出，所以她才難以置信：「琥，琥珀？」
伸出的手還懸在半空中，珊瑚整個人都僵硬了：「是琥珀！」她的弟弟！
在意識到這一點後，她咬著牙呼喚了聲雲母，翻身爬到自己的寵物身上，朝沒入叢林的人影追去。
彌勒倒抽了口冷氣，看了看戈薇小姐消失的灌木叢，再看看跟她截然相反方向的珊瑚，如果他剛才沒看錯的話，琥珀身邊跟的妖怪是……雪女？！
若是只有琥珀一人，彌勒多少能相信珊瑚的實力，可是加上能凍住人的雪女，他怎麼也放心不下。
縱使知道這是奈落的陰謀，他也顧不上太多，目前形勢不明，只知道奈落在故意把同伴們分散開，現在留在這裡的除了奈落還有他的兩個□□，神樂和神無……但是相對的，他們這邊的人還有安倍晴明等四人。
察覺到彌勒的視線，那名聞名天下的大陰陽師沖他微微一笑：「去吧，這邊就交給我們。」
彌勒頓了頓，猶豫了一瞬最後還是沒有抵抗過心中對珊瑚的擔憂。
扭頭看了眼冰冷微笑的奈落，他向安倍晴明一點頭，便提起法杖向珊瑚追去。
彌勒看出了奈落的企圖，晴明自然也看了出來，他從法師的背影上收回視線，看向十幾米之外優雅無雙又邪惡萬分的妖怪：「他們都離開了，你想做什麼呢，奈落？」
奈落依舊是那副氣定神閑，盡在掌握的模樣，面對這位當世最強的陰陽師絲毫不懼：「久聞安倍晴明大人的名字，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其實，您貴為平安京中最強的陰陽師，不應該親自過來找我的。」
「哦？」
「沒有了您的坐鎮，平安京的結界不過是一張薄紙，一捅就破。沒想到強大尊貴如您，也會中了我這小小半妖的調虎離山之計。」
聽到這裡，葉王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老師……」
安倍晴明背對著他沒有回頭，只抬手比了個手勢，示意學生稍安勿躁。
葉王只好按捺下心中的焦躁：靈視對奈落是有效的，但是他情願無效——那只半妖看似平淡無奇，實際上內心裡卻充斥了無數個念頭，那些念頭每一個都黑暗無比，充滿了無盡的惡意，甚至比平安京裡那些貴族的心思還要骯髒讓人作嘔。奈落的心就像個容器，將天底下最黑暗最污穢的想法都容納其中，無數惡鬼在他的內心竊竊私語，然後藉由靈視，將這些惡意灌輸進葉王的內心。
葉王皺緊眉頭，強忍住不適，努力想讓自己平靜下來，卻收效甚微。
他如此不對勁，連葵都看出來了，望著他充滿擔憂：「師兄，你臉色好難看。」
葉王緩緩搖頭，用眼神示意她自己無事：現在老師正和奈落對峙，妖氣和靈氣對沖，正是箭在弦上之時，他不能讓晴明分心。
見他如此堅持，葵也只好收回湧到嘴邊的話，和葉王一起看向奈落。
這不看還好，一看卻忍不住心中一驚，因為奈落猩紅色的眼睛越過了擋在前面的葉王，正把目光直直落在葉王身上：「靈視的確是個很好用的能力，但是僅憑一個人類的力量是無法駕馭的。」
葉王的臉色更難看了，眉頭皺得更緊，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上滑落——那些惡意的念頭……骯髒的想法……比剛才更多，更吵了……
好吵。
真的……好吵。
他眼前微微一花，仿佛再次看見自己的母親被燒死的情形，那個溫婉如水的女人在村民的包圍裡，在無數張扭曲的臉孔裡望著他，對他說：「麻葉，快跑。」
麻葉，快跑。
快跑。
紅色的火苗舔舐著單薄的身體，瞬間就將那張美麗脆弱的臉龐吞噬殆盡，耳邊是村民的歡呼和女人撕心裂肺的慘叫——
噁心的，骯髒的人類。
擁有無盡欲望，永遠不知足的人類。
噁心，好噁心。
為什麼不去死……
都去死好了……
「師兄！」一隻溫涼的手忽然從旁邊伸過來，一把握住麻倉葉王的手，讓他從幻境中驚醒過來。
他臉色蒼白，如夢初醒，頓時明白過來自己剛才竟然中招了！
要不是葵的話……他的靈視就要失控暴走了……
想到這裡，葉王比面對奈落時還要緊張，對了，說到奈落——
「老師和源博雅大人呢？」葉王用空著的手抹了把額頭，發現自己滿臉冷汗，「奈落也消失了。」
「剛才我也中了幻術，等醒過來發現老師，源博雅，奈落，包括奈落那邊那個個子很高握著扇子的女妖怪都不見了。」葵原本漆黑的眼睛已經變成一片血紅，每只眼睛裡都有三顆黑色的小小勾玉靜靜懸浮，看上去詭異又美麗。
這似乎是他們忍者獨特的招數，葉王在宇智波鏡的眼睛裡也看到過同樣的花紋。
不對，現在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
葉王反握了一下葵的手隨即鬆開，示意她自己已經沒事。
他抬頭發現在場的除了他們兩和那座死寂宏偉的城堡，就只有城堡前兩道白色的人影：
一個是頭髮瞳孔雪白，穿著一身白衣的小姑娘，她手中捧著一面圓鏡，此時鏡面正朝著葵和葉王。
另一個人，則是有過一面之緣的白童子。
此時，那個手握刀瞳孔微紫的小男孩正望著他們師兄妹，表情透著顯而易見的惡意：「沒想到你們竟然能從神無的幻術裡掙脫出來，真是遺憾。」
53.突如其來的敵人
聽到白童子這樣說, 葵忽然微微一笑：「這樣粗糙的環境也叫幻術？你們對力量一無所知。」
不等其他人吐槽這句話, 小姑娘從袖袋裡掏出符咒夾在指尖，開始念動咒語，可惜她一句咒語還未念完, 一道火焰就從天而降硬生生打斷了她的念咒，迫使她翻身避開那道紫色的妖火。
一匹通體雪白，腳踩火焰的高頭大馬懸浮在兩個孩子頭頂上, 它察覺到葉王陰冷的視線, 跺了跺蹄子, 從嘴巴裡噴出炫耀性的火焰, 轉身噠噠返回到自己主人身邊。
「做得好，炎蹄。」白童子稱讚了一聲。
站在他身邊另一側，手捧明鏡的白髮小女孩卻突然開口：「假的。」
「神無？」白童子側頭看向女孩手裡的鏡子，只見鏡面中略略狼狽的黑髮小姑娘慢慢消失了, 在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位置上則浮現出另一個一模一樣的葵, 她正拋出手中的符咒——
地面出現了一個巨大的五芒星咒印, 光柱從咒印上沖天而起, 一道身影出現在光柱中, 長髮飄飄，手握鋼叉。
「怎麼……可能？」白童子淡紫色的瞳孔略略睜大, 露出對於他來說極為少見的驚愕表情, 「炎蹄明明打斷了她的召喚才對。」
白色妖馬附和他的話，仰頭嘶鳴一聲。
就連葉王也沒想到自己的師妹還有這一手。
葵走到夜叉身邊，微微揚起下巴, 神態中竟隱隱透出宇智波斑睥睨世人的影子。只可惜在場的人無人認識另一個世界的大boss，他們只覺得小姑娘渾身氣勢都變了，猶如華貴的玉石終於脫去遮掩的輕紗，綻放出耀眼的光彩。
猩紅色的眼眸裡含著與生俱來的驕傲，骨子裡透著顯而易見的自豪，葵滿含笑意的聲音回蕩在這邊戰場上，清脆動人，擲地有聲：「在宇智波面前玩弄幻術，簡直是班門弄斧。我在族裡都算得上是幻術白癡，這樣你們就驚訝了，如果換了其他人在這裡，你們豈不是連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夜叉，攻擊那裡。」小姑娘抬起手，直指一塊空地。
紫發妖怪滿臉不輸于他主人的傲慢，眯起黃色的眼睛，露出張狂笑容：「不要這樣命令本大爺。」話雖如此，他卻毫不猶豫按照葵的指示，握住鋼叉向那塊空地用力投擲——
猶如一塊透明的玻璃被打碎，蜘蛛網狀的紋路以鋼叉為中心呈放射狀擴散。轉眼間裂紋擴散至半米寬，隨即嘩地一聲，空間碎裂，一個妖豔的年輕男子從裂縫後跌落出來。
只見他一頭漆黑長直發在腦後束成高馬尾，五官精緻，貌若好女，只是此時這份不辨性別的豔麗被男子憎恨的表情破壞。
刺眼的紅色在華麗的青色布料上蔓延開，在傷口的最中間夜叉的鋼叉深深刺入其中。
「原來是你這傢伙在搗鬼。」夜叉一招手，那根鋼叉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扯，回到他手中。
「該死的……區區一個人類，怎麼可能看穿我的幻術……」妖豔男子一手按住自己受傷的肩膀，狠狠瞪著葵，他的另一隻手裡捏著一朵白蓮。
「白夜，我早跟你說過別大意，沒想到你這麼蠢。」白童子落井下石，站在旁邊拄著刀嘲笑這個同伴，完全沒有半點友愛之情。
他看白夜不順眼，同樣地，白夜看他也不順眼，況且白夜本來就是奈落創造出來牽制白童子的□□，白童子也知道這一點，他們兩打一開始就兩看生厭。
這一次，被嘲諷的白夜一如既往，毫不猶豫嘲笑回去：「你上次不也是敗在這個人類小女孩手中，真是丟奈落大人的臉。」
「白夜，我和你可不同，對於奈落那傢伙……哼。」
「你這混蛋，竟敢對奈落大人不敬……」白夜的表情比剛才被夜叉刺中時還要可怕，「殺了你！」
「你找死我就成全你。」
說著，這兩個本應該同出一源的妖怪就打了起來，看上去白夜擅長精神方面的攻擊，如剛才的幻術，而白童子則在力量方面更強。
不不不，這不是關鍵，關鍵在於敵人內訌了，她應該做什麼？當一個圍觀的吃瓜群眾麼？
葵看向葉王，碰巧發現對方也在看她：「……師兄，我們現在應該幹什麼？」
葉王也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他唯一比葵好一點的是他有靈視。沒有奈落在旁邊干擾，他能清楚聽到白童子和白夜的真實想法——他們是真的想殺死對方，只是比起仍然記掛著奈落命令的白夜，白童子的殺意更加純粹，下手也更加無所顧忌……等等，他對葵……並不想殺她？
葉王皺起眉，毫不猶豫念動咒語召喚出荒川之主，指著那個淡紫色瞳孔，白髮男童外表的妖怪：「殺了他。」
海洋之主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葉王，又瞥了眼葵，仿佛看穿了一切。但是最終，他還是保持了沉默，什麼話也沒說，只抬起手臂凝聚起一團妖力，揮向內戰得正嗨的白童子。
可惜那團氤氳潮濕的妖力還未擊中白童子的後背，就被迫中途改道，被吸收進白髮小女孩的鏡子裡。
葵記得剛才白童子喊那個小女孩神無，真是人如其名，身上不但沒有半點妖氣，而且存在感極其稀薄，簡直向空氣一樣透明。要不是她出手攔下荒川之主的攻擊，葵差點忘記了還有這第三個敵人在場，之前的幻術主要來源雖然是白夜，可神無的鏡子在當時也照出了葉王的影子。不光如此，那面鏡子還打破了葵的幻術，能夠吸收荒川的攻擊，可謂是一件完美的防禦類道具。
這時候，伴隨著幾隻大蜜蜂模樣的毒蟲嗡嗡飛來，白夜和白童子也停下手，轉瞬分開。尤其是後者，在和毒蟲對話了幾句後，突然捏著胸口的衣服跪倒在地上，看他滿臉痛苦的樣子，像是在忍受什麼酷刑。
然而周圍分明沒有人，白夜臉色蒼白，氣喘吁吁不像是正在施展幻術的樣子，他望著跪在地上的白童子大笑出聲：「奈落大人是不可違抗的！」
是奈落在折磨白童子嗎？
一身白衣的男孩狠狠瞪了眼白夜，咬緊牙關，從地上爬了起來。只是在站起的一瞬間，他踉蹌一步，慘叫一聲，再次捂著同樣的位置以同樣的姿勢再次跪倒。
毒蟲懸停在空中，飛速拍動翅膀，發出嗡嗡聲，白夜的大笑囂張又刺耳。
噹啷一聲，一個黑色的木頭盒子從白童子的衣袖裡滾出，因為盒子的邊緣十分光滑，好巧不巧順著地面滾到了葵的腳下。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彎下腰撿起那個木頭盒子，看向對面的白童子——
對方臉色蒼白，淡紫色的瞳孔微微一縮，卻不肯移開視線，死死盯著葵。
看他那麼緊張的樣子，葵晃了晃木盒，卻沒聽見裡面有任何聲響。
她遲疑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沒有打開木盒，反而遠遠拋給白童子。
奈落對他無形的懲罰似乎已經停止了，因為白童子身手矯健地從地上翻身而起，搶在白夜之前一把握住那只木盒。白童子的另一隻手則把刀刀尖對準白夜的鼻尖，向他發出無聲的警告。
捏著白蓮的妖豔男子動作一頓，露出譏諷的笑容，隱約和之前奈落臉上的諷笑重合：「白童子，你比我還要愚蠢上百倍。」
不知道白夜發現了什麼，他就這樣掛著譏諷的微笑，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視那只黑色的木盒，直到白童子重新將盒子收回進自己的袖袋裡。
不知道為什麼，葵覺得這場架又打不起來了，她松了口氣，同時還覺得有些失望：好久沒有痛痛快快打一架了，不是用召喚式神的方式，而是自己親身上場，果然比起陰陽師優雅的戰鬥方式，她還是更喜歡忍者拳拳到肉，忍術瞬發的快感。
「葵，」葉王側頭看向她，「以後離白童子遠一些。」
「啊？」葵茫然不解，不遠處的白童子似乎也聽見了這句話，先是瞪了眼葉王，隨即眼神複雜地看著葵。
一個兩個全都是這幅很有秘密的樣子，可問題是她真的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啞謎啊！
葵差點以為自己漏了什麼，不然師兄和對面兩個妖怪眉來眼去得飛起，她卻完全看不懂他們到底在無聲交流些什麼。
「看來，這邊的戰場也結束了啊。」清朗的男聲在背後響起，葵長舒一口氣，終於看見葉王結束了和白童子，以及白夜的眼神交流。
晴明老師，你來的真是太及時了！
她轉身揚起笑容：「老師，你」打敗了奈落嗎……
說到一半的話戛然而止，黑髮小姑娘嘴角的弧度也在揚起到一半時硬生生停止。
「怎麼了，葵？」安倍晴明穿著雪白的狩衣，腳踩黑靴，眼型狹長，薄紅的嘴唇噙著一抹微笑。
葵不答，嘴角拉平，皺起眉頭：明明是自己見慣了的樣子，為什麼她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旁邊的葉王也沒有急著迎上去，反而上下打量著晴明，眼神閃爍：「老師，源博雅大人呢？」
「他去幫助犬夜叉他們去了，畢竟大天狗曾是他的朋友。」晴明的回答無懈可擊，他臉上笑容加深，「你們兩怎麼了？怎麼這樣看著我？」
不行，還是很奇怪，但又說不上哪裡奇怪。
葵的眉頭皺得更緊，葉王一時答不上來，跟著沉默下去。
見兩個學生一動不動，沉默以對，安倍晴明終於察覺到不對勁，向前走了幾步：「你們……」
葵還在等著他要說什麼呢，卻感覺一陣風吹過臉頰，吹拂起她的劉海。
風冰冷而古怪，跟之前一目連召喚出來的完全不同。
對了，一目連呢？明明晴明老師消失之前，還跟那個大妖怪在一起的，他是已經被解除了召喚了嗎？可是這裡還有敵人，老師沒道理這麼做啊……
風勢忽然加強，變得更加冰冷刺骨，簡直像雪天裡的北風。
葵條件反射地眯起眼睛，看見晴明寬大的衣擺被風吹的向一邊揚起，他的嘴唇好像比任何時候都更加猩紅，向來溫潤的瞳孔也化為了無機質的玻璃珠質感。
她心下一驚，一把扯住身邊葉王的手臂：「師兄，你看老師！」
話音未落，狂風卷起，一陣突如其來的眩暈襲上大腦，轉瞬就奪去了葵的意識。
當她再度醒來的時候，不知道過了多久，連天色都黑了。
周圍一片荒蕪，土壤貧瘠，怪石嶙峋，甚至連枯萎的植物都沒有幾株。沒有奈落之城，也沒有白童子等人，現在站在葵眼前的只有一襲白衣的安倍晴明……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時間和陌生的老師。
不，他真的是那個安倍晴明嗎？
葵握緊拳頭，想要站起身，卻發現她已經站起來了，準確地說，她現在整個人懸浮在空中。
54.黑晴明
「唔——」旁邊有人長長□□了一聲, 葵扭頭看去, 發現是麻倉葉王，他也和自己一樣，懸浮在空中, 四肢被符咒束縛著捆在一張巨大的蜘蛛網上，那符咒和之前葵所見到的都不同，是由無數個幽藍的細小符文組成環狀, 光芒流轉著鎖在兩人的手腕和腳腕上, 將人牢牢固定。
從符咒上傳來了清冽的靈氣, 而身後的蜘蛛網則散發著相當明顯的妖氣。
這是陰陽師和妖怪聯手做出來的囚牢。
葵第一反應就是看向面前這個奇怪的安培晴明, 沒想到對方一眼就看出了她在想什麼，微笑著道：「這可不是我做的。」
窸窸窣窣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安倍晴明微微讓開身子，露出那只巨大的妖怪——
上半身是妖豔無比的女人, 下半身則是八條腿的蜘蛛, 女妖身上傳來和蜘蛛網上同出一源的妖氣。
「這是我的式神, 絡新婦, 她是不是很美？」安倍晴明手執檜扇, 輕敲手心笑著介紹。
葵覺得自己完全笑不出來：「老師，不, 你不是老師吧。」
「相當敏銳呢, 你是怎麼發現我不是你老師的？」
「你的笑容太假了！」葵毫不客氣，「老師才不會笑得這麼醜！」
假晴明完全不動氣，依舊微笑著, 只是比起真的安倍晴明的笑容，他的微笑更像是一張面具，至少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冰冷幽深，完全沒有半分笑意。
他就這樣冷冷地看著葵，毫無感情色彩的笑著，伸出手捏住了葵的下巴，用力很大，讓小姑娘吃痛地皺起眉：「真是牙尖嘴利。長得這麼可愛，說的話一點都不好聽。」
葵覺得自己的下顎都要被男人掐斷了，對方越是這樣她就越不肯認輸：「你是惱羞成怒了嗎？我說的是實話，就算你跟老師有同一張臉，也比不上他一根手指。」
「葵……」虛弱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沒必要激怒他。」
「師兄！」葵下意識地轉頭，卻感覺下巴上的那只手力氣陡然增大，讓她猝不及防之下不由輕輕叫出聲：「疼——」
假晴明這才放鬆了手上的力氣，繼而轉頭看向葉王：「你也醒了啊。」
「……」麻倉葉王盯著男人，面色蒼白，平靜的眼神下暗流湧動，「原來你是……」
他的聲音非常輕，末尾的幾個字更是模糊難辨，以至於葵一不小心就錯過了最關鍵的詞。
原來你是？
葉王已經知道面前這個假晴明的身份了？
葵很想咬一口牢牢卡在她下巴上的手：太過分了，就允許他自己轉頭，不同意葵看向麻倉葉王！實在太過分了！
「靈視真是個好用的能力。」假晴明嘴角弧度加大，他嘴唇猩紅得像抹了血似的，「看來你已經知道了。」
「……」
「是不是很驚訝？就算是安倍晴明，他也是個人類，也會有心魔。」
葵掙扎了一下雙手，發現完全是徒勞無功：「心魔？」
假晴明不緊不慢地轉回視線：「我是安倍晴明的心魔。」
葵愣住，她是知道心魔的。葉王曾經跟她說過，只要是人就會有欲望，只要有欲望就有可能產生鬼，陰陽師也是人，所以他們也可能產生鬼。而又因為陰陽師本身就是對付鬼的修行者，所以他們自己產生的鬼往往會格外強大，也有一個特別的稱呼——心魔。
假晴明說自己是晴明老師的心魔，那說明他來自於晴明的欲望。
安倍晴明也會有強大的欲望嗎？他想得到什麼呢……
葵下意識地看向葉王——這次沒有遭到阻止——面色蒼白的男孩緊盯著假晴明，眼裡波瀾驟起：「師兄？」
葉王的嘴巴緊閉。
「既然他不想告訴你，就由我來說吧。」假晴明終於收回了手，將骨節分明的手指藏在了寬大的白色狩衣衣袖下，「安倍晴明他想永遠保證平安京的和平，然而這個世界一直都在運動，只要在運動就會產生變化，想要諾大一個平安京一沉不變完全是癡心妄想。」
男人低低笑了起來：「偉大高潔的陰陽師啊，最後因為自己妄想維護和平的執念反而催生出了我，這真是太好笑了，正是因為他的執念，我才想破壞平安京的和平，追根究底，一切騷亂的源頭都在安倍晴明自己身上。」
「可愛的小姑娘，如果你要恨的話，就去恨安倍晴明吧。」
葵瞪著他，確定自己的靈力已經完全被手腳上的符咒封印住，大概葉王也是一樣，不然他不會那樣虛弱。但是葵除了靈力，可是還有查克拉的。
心隨意動，體內的查克拉開始在全身各處流轉，她張開了寫輪眼：「我才不要呢！罪魁禍首就是你！」
假晴明眼神瞬間從冰冷變成茫然，就像以往每一個中了寫輪眼幻術的人一樣。
那只名為絡新婦的妖怪很快發現了異常，她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噠噠噠沖過來沖葵尖叫：「你對晴明大人做了什麼？！」
葵沖她歪頭嘻嘻一笑：「你猜。」
絡新婦怔愣之後，勃然大怒，本就灰白一片的臉頰更加灰敗，紅色的眼睛射出惡毒的光芒，腰一扭就露出她的尾部的刺針。那根刺針也是同樣巨大，光是伸出外面的部分就有半米多長，反光彙聚在頂端，匯成一點尖銳的白光。
刺針唰地朝葵的眼睛紮過來，絡新婦似乎已經發現了假晴明的異常就是因為這雙黑紅色的詭異眼睛造成的。
趁這個機會！
葵神情一凜，單手結印，嘴巴鼓起吐出一團巨大的火球——她是故意激怒絡新婦的，這樣才能引得她過來，保證豪火球術能把中了幻術的假晴明和盛怒的女妖噴個正著。
兇猛的火球攜著一股熱浪，轉瞬就將人身蛛尾的女妖和白衣黑髮的男人包裹起來，明亮通紅的火焰沖天燃起，熱風一蕩，燒的葵的臉頰微微刺痛。
她松了口氣：雖然距離過近，烤得她自己也有些難受，但好歹解決了，接下來只要掙脫掉符咒和背後的蜘蛛網就行了……
然而，就在她剛放下心時，異變陡生——
一場大雨從頭頂落下，澆滅了火焰。
這場雨來得毫無徵兆，而且——葵抬頭看了看天空晦暗但還是存在的太陽——連烏雲都沒聚起來，這到底哪來的雨啊？！
答案很快得到了解決。
火焰被雨水嗤嗤撲滅，完好無損的假晴明連同發尾燒焦的絡新婦出現在葵的視線裡，一張發著光芒的半球形結界籠罩了他們，將這一主一僕從豪火球術中保了下來，除了他們兩，還有另一個人站在結界裡。那是個舉著紙傘的美女，穿著藍綠色漸變及地長裙，此時正半蹲在地上哭泣。
哭聲漸小，雨也慢慢變小，當紙傘女擦乾眼淚站起身的時候，突如其來的大雨也突如其來地結束了。
紙傘女舉著長滿青苔的綠色紙傘，向假晴明彎腰行禮：「大人。」
「辛苦了，雨女。」假晴明打開檜扇，扇開殘存的熱浪，看著葵冰冷微笑：「剛才真是危險。你果然如她所說，有著特別的力量。」
葵同樣冷冷望著他，一言不發，比起假晴明和晴明老師如出一轍的結界，還是那個雨女更讓她在意，她總覺得自己在哪見過對方，妖氣也隱約有些熟悉……
在哪見過呢？
肯定在哪裡見過……可是是什麼時候，在哪……
對了！是在百鬼夜行裡！曾經從她面前走過的舉著紙傘的女人！
假晴明注意到葵的表情，從喉嚨裡發出一聲低笑：「想起來了麼。」
不光是想起在哪見過雨女，她還一下明白了許多事，比如說：「我身上的標記是你做的！」
當初晴明老師讓她學習陰陽術的理由之一，便是有妖怪在她身上下了標記，當時晴明和其他人都以為是有妖怪看上了葵的靈力，想要吃了她……沒想到，繞來繞去幕後黑手竟然是假晴明。
旁邊的葉王聽到葵的輕叫，也迅速反映過來，再聯想到他從假晴明心中聽到的想法，他隱約明白了對方想做什麼。
葵和他都是祭品。
獻給那只大妖怪的祭品。
這個假晴明，想要召喚出那條蛇，毀滅整個平安京！之前失蹤的那些孩子都被他用來獻祭給那條蛇，結果其中一個祭品不知怎麼地逃脫出來，算上還原本就欠缺的位置，現在距離假晴明召喚八岐大蛇就正好還差兩個祭品，葵和葉王就是這兩個祭品！
假晴明既然是由晴明老師產生，那麼他也掌握了精湛的陰陽術，在晴明老師占卜到葵和鏡的到來同時，假晴明這邊也占卜到了他的祭品的到來。
所以那個時候，他第一時間派出了雨女混在百鬼夜行的隊伍裡，及時在葵身上做了標記，為的就是今天能在混戰中直接擄走葵……至於葉王他自己，可能只是被順帶著綁走了……
這樣一看，假晴明早就和奈落暗通曲款，之前的大天狗和雪女也極有可能是他派過去，幫助奈落引開其他人的。
好一出調虎離山之計！真不愧是老師心中產生的鬼，計畫縝密如安倍晴明本人。
只是……
葉王皺起眉——他在假晴明的心中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影子，他一眼就認出了那抹倩影屬於誰，正是因為認出，才覺得難以接受。
調虎離山，調開了晴明等人，不僅是為了擄走葵，也是為了找回之前半途逃脫的祭品……
啪沙，啪沙。
有人踩著荒蕪的土地走了過來。
叮噹，叮噹，清脆的銅鈴聲伴隨著腳步聲有節奏地響起。
假晴明微微眯起眼，扭頭看向一邊：「你終於來了，等了你好久。」
「沒有辦法，引開那個男人真是廢了我不少的功夫呢。」溫柔的，悅耳的女聲在荒涼的環境中回蕩。
比起已經有所心理準備的葉王，葵才是真正地大吃一驚：「八百比丘尼？！」
穿著紅白巫女服的美麗女人停下腳步，站在不遠處看著葵和葉王，她握著法杖，頭戴金飾，亦如還在晴明家中的樣子，就連她臉上的笑容也像那時候溫和沉靜。
只是，葵望著她身後，昏迷不醒的小女孩半晌說不出話來——神樂緊閉著雙眼，同樣被藍色符咒束縛住懸浮在空中，大概她做夢也沒想到，好不容易逃出了這座黑夜山，現在又被曾經的同伴親手送了回來。
55.召喚八岐大蛇
八百比丘尼笑得溫柔又沉靜, 她是位長相古典的美人兒, 一襲紅白巫女服又給她增添了一份聖潔的氣息。任誰也想不到這樣一位聖潔溫和的妙齡女子會想要毀滅一座都城，更想不到她為了這個目的，會對曾經朝夕相處的同伴下手。
「神樂她怎麼了？」葵確定他們說話的聲音夠大, 足以吵醒任何一名沉睡的人，但直到現在，粉衣的小姑娘依舊緊閉雙眼, 看上去是直接昏迷了。
葵的心臟砰砰直跳, 隱隱有不好的預感：留守晴明家中的是八百比丘尼, 神樂, 小白和鏡爺爺。小白且不論，鏡爺爺人呢？換在平常，以他的驕傲絕對不會允許有人在他眼皮底下搞事。
八百比丘尼看了眼葵，笑容變淡, 沒有回答她的話, 反而轉向假晴明：「葉王怎麼也在這裡？」
「有什麼問題？」
「這樣一來, 就多出一個祭品了。」八百比丘尼口吻冷酷, 「說好只需要葵和神樂的。」
「事到如今, 你還心存猶豫嗎？後悔了？」假晴明嘴唇猩紅，笑容虛假。
「當然不是, 只是早知如此, 我也不用費盡心思把神樂帶過來，要知道宇智波鏡難纏得要命。」八百比丘尼一臉心有餘悸，「差點就被他看破我的意圖了。」
假晴明邁步走向她, 準確地說是走向八百比丘尼身後的神樂：「無所謂，事到如今就算他或者是晴明趕過來都已經遲了。馬上就開始召喚儀式，只要那名大人現身，無論是安倍晴明也好，還是宇智波鏡也罷，他們都無法阻止平安京的覆滅，到時候，你的願望也就能達成了。」
八百比丘尼的願望？葵盯著女人年輕美麗的面孔，百思不得其解：她會有什麼願望呢？還是必須覆滅平安京才能達到。她不愁吃穿，容貌出色，還有一手精湛的占卜之法和一身龐大的靈力，可以說許多人求而不得的東西她都唾手可及，就連她的身世——晴明老師曾經提到過一句——也是血統高貴，家世出眾，這樣一個人，她的願望會是什麼？
「八百比丘尼，」葉王似乎終於緩了過來，臉色也沒剛開始醒來時那樣蒼白，逐漸恢復了血色，「你就這樣想死麼。」
假晴明腳步一頓，微微側頭，和八百比丘尼一起把目光落在紅衣男孩的身上：「哦？你又知道了？」
麻倉葉王假裝沒聽出這個男人的諷刺之意，只盯著女人冷冷道：「不過是為了求死，就能利用我們，出賣老師，對神樂下手，我真看不起你。」
八百比丘尼的臉上，笑容徹底消失了。她像是一尊細緻的冰雕，容貌雖完美卻毫無生靈的溫度：「你懂什麼？以為擁有靈視，就能知曉世間一切了嗎，還不是被我矇騙了過去。」
「沒錯，你本來就不是個喜歡外出的人，所以之前對我故意避開，我也沒有發現。更重要的是，我沒有想到你能控制自己心中所想，在寥寥幾次和我見面的過程中，能在靈視下將自己的心思掩蓋過去。」
葵忍不住了：「師兄，你是說她騙過了靈視？」那個不用聽不用看就能知道別人心中所想的能力。
麻倉葉王輕哼一聲：「雖然能做到的人幾乎沒有，但理論上只要能在我面前控制自己的想法，就能矇騙過關。」
他說得輕描淡寫，實際上卻正如他所說的，能這樣做到的人少之又少。
能控制自己想法談何容易，意識這個東西非常玄妙，有時候你告訴自己不能想一件事，說不定已經不小心在腦中將這件事想了個遍。然而，八百比丘尼卻是那少之又少的人其中之一，如此她才能在麻倉葉王面前不留任何破綻。
「靈視不是萬能的。」八百比丘尼偏了偏頭，「你還是太嫩，自以為掌握所有的人心，去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最複雜的也是人心。」
葉王冷笑道：「不錯，就算是老師也不敢號稱能摸透世人的心理，不然他也不會想不到，你從未放棄過求死的念頭。」
「你懂什麼，你知道我這幾百年是怎麼過來的嗎？熟悉的人一個接一個在我面前死去，我卻無能為力，就算想要殺死自己和他們共赴黃泉都做不到。因為無法承受失去所愛之人的痛苦，我不得不隱入山林，避人不見，就算這樣，每隔一段時間我又不得不找到陰陽師，讓他們幫我化解我身體裡的怨念。」
「當初天皇為了安撫早良親王的怨靈，讓我吃下人魚肉獲得不死之身，同時在我身上下咒，將親王從未平息的怨氣轉移到我的身上，就連平安京裡的部分惡念也會一起湧過來，皇族為了自己的統治，讓我受苦百年。如今我為了獲得解脫，破壞他們的統治又有什麼錯？」
或許是因為歷時太久，八百比丘尼說起這些往事和心中的怨恨時異常平靜，經過幾百年的時間，就算再恨再痛苦，這份激烈的感情都不得不埋藏於心底，偶有流露時也不過是平靜水面上的一絲波瀾。
她活到現在，只後悔一件事：那就是當初自己的愚蠢。為了永生不死的誘惑，懷抱著對早良親王的愛慕，在天皇的誘導下，幾百年前的八百比丘尼自願吃下人魚肉，當時她覺得自己偉大無比，願意犧牲自己拯救整座平安京，而現在她只覺得當初的自己是個笨蛋——任誰背負著幾百年的怨念，也會把最初的偉大情懷消磨得一乾二淨。而更為可怕的是，這份折磨永遠看不到盡頭，她無法死亡，必須生生世世避世不出，同時承擔著數以千人的痛苦和怨恨。
八百比丘尼已經受夠了：她已經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價，她想結束這一切，結束永無盡頭的折磨，她想死！想得不得了！為此她可以和黑晴明合作，和邪惡半妖合作，為此她可以犧牲神樂的生命，犧牲葵，葉王的生命召喚出八岐大蛇，而做了這麼多，她所求的不過一死。
望著八百比丘尼的雙眼，葵動彈不得，不僅是因為她四肢被縛，更多是因為心靈上的震撼：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死氣沉沉，如一個被病痛折磨多時的老人。女子的外表還維持在最美麗的年紀，但她的心卻早已垂垂老矣，充滿腐朽之氣。
一片寂靜中，唯有假晴明足夠冷漠平靜：「說夠了嗎？說夠了，我就開始儀式了。」
「等等。」八百比丘尼忽然伸手攔住他，「既然你已經抓住了葵和葉王，那麼也不需要神樂了吧。」
「……」男人微微眯起細長的眼睛，表情有些奇妙。
八百比丘尼毫不畏懼地和他對視：一心求死的人無所畏懼，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反而是這個世界上勇氣最多的人。
僵持了片刻，假晴明讓步了：「好吧，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的偽善。」
他移動腳步，走向另一邊，同時抬手示意絡新婦將葵和葉王運送過去。
離那片黑暗的角落越近，葵就覺得自己的心跳得越快，仿佛那裡沉睡了一隻很可怕的怪物。
假晴明的腳步最終停在一片比荒涼的周圍更加荒涼的土地上，那片地面寸草不生，連泥土都呈現不詳的暗紅色，如同血跡乾涸的印跡。
葵很驚訝自己之前怎麼沒發現這塊古怪的角落：這裡的邪氣分明都溢出來了。
絡新婦八條蜘蛛腿有節奏的踩踏，牽引著葵和葉王身後的蜘蛛網，如同放風箏一樣把兩個人牽了過來。
假晴明抬起右手，將食指和中指併攏靠在下唇上徐徐念動咒語，他的聲音又低又快，念動的咒語晦澀難明，甚至旁人無法轉述其中含義。
古老的黑暗伴隨咒語的傾瀉一點一滴升起，腳下山體震動，隆隆作響，似有怪物要突破頭頂的巨石破土而出。
最終，數塊巨石轟然而起，從土地裡拔地而起相互擠壓靠攏，最後在這座枯山上形成另一座小型的山峰。
十幾米高的巨石佇立在幾步之外，黑晴明停下咒語，放下手，眉眼中露出淡淡的邪氣：「大人您沉睡得太久，是時候醒來了。」
他一招手，葵和葉王就慢慢飄了過去，傻子也知道他要獻上祭品召喚他口中的那位「大人」。
葵暗自咬牙，加大力氣掙扎起來，只是從中過一次幻術之後，假晴明就放精明了，他已經重新加固了八百比丘尼的結界，這次不光是將靈力，連同葵的精神力都禁錮起來。查克拉本質上是由「力」和「神」組成的力量，缺少了「神」就連查克拉也提取不出來，寫輪眼也因為缺少查克拉的支撐被迫關閉，黑紅相間的花紋早已褪去，恢復成原本深色的眼瞳。
不光是葵，葉王也在努力掙脫手腳和背後的束縛，只是相較於假晴明和八百比丘尼，他們兩個小孩的力量實在太過微小，如同螞蟻撼樹微不可計。
眼見著離巨石越來越近，連石塊上的粗糙花紋和黏著的泥土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葵感覺眼前一暗，皮膚一寒，自己整個人都被一道陰影籠罩起來。她下意識抬起頭，發現幾條黑影從巨石腳下散開，在石壁上狂舞，似乎有什麼看不見的怪物在巨石面前舞動嘶吼，葵卻看不見怪物的實體，只能看到它落在山石上的影子：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一共八條黑影，一共八條巨蛇，蛇尾相連，蛇頭分離，每一個蛇頭都足有葵整個人那般大小。
這應該就是假晴明和八百比丘尼費盡心思要召喚的「大人」。
「八岐大蛇……」旁邊的葉王以同樣的姿勢仰頭，望著石壁上的巨影喃喃道。
隨著葉王喊出怪物的名字，八條影子的舞動更加激烈，黑暗的邪氣猛地升起，不再是剛開始的細水長流，而是破堤的洪水一瀉而下，波濤洶湧。
葵聽見背後假晴明的念咒聲，她手腳上的藍色符咒像一條繩索一樣越勒越緊，直至陷入她的皮膚裡。血管斷裂，肌肉被割開，鮮血一滴一滴從手腕腳腕上落下。
但是比起四肢上的疼痛，更讓人難以忍受的是精神的衰微。
修煉之人——無論是忍者還是陰陽師——都注重精神力的鍛煉，因此他們對自己精神力的強弱也比常人更加敏感。
葵現在就能很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力在急劇減少，反映到肉\體上就是她越來越困，越來越想睡覺。
這不是睡意，而是靈魂的虛弱。
葵咬了舌尖一口，努力打起精神：她知道，自己要是閉上眼，就會真的一睡不醒了。
可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精神力被不斷抽出，她遲早會撐不住昏迷過去，乃至死亡。
到時候以她和葉王的生命為祭品，八岐大蛇就會破開封印而出——現在石壁上的影子已經越來越清楚了，連蛇身上的鱗片都慢慢浮現出來……
糟了，要睡著了……
葵想要再咬一口舌頭，卻發現連牙齒都扣不緊，她已經沒有絲毫力氣了……
好困，好想睡覺……
潛意識裡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對她說：睡吧，睡著了就什麼事都不會有了。
葵仿佛看見了陽光下的木葉村，那座熟悉的村落前站著她熟悉的人：斑爺爺，泉奈爺爺，父親，母親，族人，村子裡的其他人……他們在對葵微笑，除了為首的斑爺爺。
老人的頭髮亦如年輕時不羈，露出的一隻眼睛漆黑明亮，他板著臉對葵說：「就這樣了嗎？」
就，這樣了嗎……
不……才不是呢……
葵突然睜開眼，身體裡湧出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
眼前的幻影消失了，無論是木葉村還是斑爺爺，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粗糙的石頭花紋和石頭上黏著的泥土，和映在石壁上的黑影——八岐大蛇的影子。
葵想起自己身在何處，猛地掙扎起來。
背後有人稀奇地輕歎一聲，隨即強大的外力加注在葵的四肢和精神上，想要重新把她壓制下去。
葵掙扎得更加距離，她咬著牙，含著滿嘴的血腥味暗恨：她怎麼可以在這裡倒下，她才不要當什麼祭品呢！
回應著她的願望，無形中有什麼東西被打碎了。
身體裡的禁制破開，被束縛的精神力一泄而處，然後本能的和身體的力量結合在一起成為查克拉。
黑色的眼睛被血色染紅，隨即左邊三顆右邊三顆，共六顆黑色勾玉浮現，在血紅的眼珠裡緩緩轉動——
勾玉轉動得越來越快，葵掙扎得越來越厲害，束縛在手腳上的藍色符咒亮光暴漲，隨即又黯淡下去。
藍光湮滅得很快，組成符咒的細小咒印也一個接著一個斷裂破碎開來。
假晴明皺起眉，加速了口中咒語的念動——符咒再次亮起，伴隨著黑髮小女孩的掙扎時明時滅，如同狂風中的一盞蠟燭搖晃不定，閃爍不安。
雖然現在勉強維持平衡，但是黑晴明心中清楚：現在事情成敗與否，全看八岐大蛇破開結界的速度。要是慢了，小女孩就會掙脫出來，到時候祭品逃脫，召喚儀式會失敗；但要是快了，祭品成功獻出，小丫頭自然會死亡……
所以，現在就看八岐大蛇它自己了！
巨石上的影子像觸電般顫抖，山體再次震顫起來，腳下的碎石子亂滾，八百比丘尼不得不扶住長杖維持身體平衡。
她忽覺耳旁一陣風穿過，眼睛後知後覺捕捉到一抹粉色——
竟然是神樂？
她竟然醒了！
八百比丘尼一驚，連忙舉起長杖念動咒語——又是一陣劇烈顫抖，腳下不穩，她不得不中斷念咒，驚呼一聲跪倒在地。
葵滿頭冷汗，和四肢以及精神上的巨大壓力角逐爭鬥，分不出半點心神去關注周圍環境。
以至於她只聽見一個女聲的驚呼，隨即身上一輕，竟兀自從空中掉落下來。
她呆了呆，下意識在空中翻轉身體保持平衡，直到站在抖動的大地上，她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成功逃脫了？
「該死的！」身後的男人輕罵一聲，念咒聲陡然放大。葵循聲望去，瞳孔一縮——
葉王還浮在空中，已經雙目閉上了，而他的身邊是……
「神樂……」小姑娘張口結舌，下意識就想撲過去解開兩人身上的符咒，卻被一道陡然出現的奇怪結界彈開。
「沒用的，她是自願代替你成為祭品。」男人陰狠的聲音傳入耳膜，假晴明終於失去了鎮定，髮絲淩亂，白衣蒙塵，略顯狼狽。他已經停下了念咒，單膝跪地，雙手扶在地面上保持自身的平衡：「儀式即將完成，八岐大蛇即將現世！」
已經緊縮到極點的紅色瞳孔倏地放大，三顆黑色勾玉緊縮成一點再次放開，然而卻連在了一起，組成一圈奇異又對稱的花紋——
浮在空中的兩張蜘蛛網突然四分五裂，像是被一張無形的巨手強硬撕開，就連神樂和葉王四肢上的藍色符咒也應聲而斷，兩人從半空中跌落
——他們身後的空間被扭曲，錯開，猶如變形的玻璃。
假晴明先是一驚，隨即看著始作俑者的黑髮小姑娘嘲笑道：「沒用的，已經遲了……」
像是為了印證他的話，幾聲山石斷裂的巨響爆起——
伴隨著喀拉喀拉的聲響，那幾座拔地而起的巨石緩緩錯開，崩裂，在轟然倒地的硝煙裡，數條身影拔地而起，十六隻鮮紅的眼睛像燈籠一樣在灰煙中一盞盞亮起——
沖天的邪氣染黑了天空，遮蔽了陽光，陰影將葵整個人籠罩，神樂和葉王落在了地面上。
一隻巨大的蛇頭低下來，張開嘴沖小姑娘無聲嘶鳴——
刺眼的腥風中，葵看見妖怪猩紅的蛇信，蒼白的毒牙和深不見底的喉嚨。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3 10:33
56.稀世之強者
面對八岐大蛇幽深如隧道的轟隆, 宇智波葵面無表情, 她現在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師兄和神樂都死了。尤其是神樂，她是為了自己死的。
一想到這裡，她就覺得心臟被捏緊, 渾身控制不住地顫抖，無法呼吸。
激烈的感情在心中激蕩，難以釋放, 亦如她渾身上下無處釋放的狂暴的力量。
兩道清澈的液體從小姑娘嬰兒肥的臉上滑落, 最後在下巴上彙聚成一股流下。
在源源不斷湧出眼淚的中心, 猩紅的眼睛裡黑色環紋美麗又張揚。一圈如荊棘般的尖銳花紋正如它所代表的的力量一樣, 能夠刺破空氣，扭曲空間。
在這雙眼睛下，時間仿佛靜止了。
無論是扭動的八岐大蛇，微笑的假晴明, 還有半蹲在地上扶住長杖的女人, 他們都靜止成一幅畫。
這張畫非常脆弱, 只要葵輕輕一點——
嘎吱嘎吱的刺耳聲音劃過畫布, 幾道黑色的裂縫組成一張蜘蛛網, 浮現在近在咫尺的血盆大口上。
下一秒，無論是猩紅的蛇信, 蒼白的毒牙還是幽暗的喉嚨, 所有的這一切都崩裂開。
玻璃被打碎，畫布被扯開，空間這種看似堅固的東西被輕而易舉地撕開, 捏碎
——巨大的蛇頭瞬間四分五裂。
腥臭的血液噗嗤一聲，如一只被人捏爆的番茄，汁液四濺，其中不少正面撲向葵，從頭頂把她整個澆成一個血人。血人僵立在原地一動不動，任由肉塊，毒牙啪嗒啪嗒落在她身邊，散落一地，似乎還沒明白自己做了什麼。
八岐大蛇卻痛地嚎叫起來，它甫一露面就失去了一個頭，鑽心的劇痛讓它回想起被素盞鳴尊支配的恐懼。那個可怕的男人曾經把八岐大蛇的頭一個個砍下，最後封印起來，這麼多年它好不容易才把頭一個個重新長好，卻沒想到剛出來就掉了一個。
難道素盞鳴尊又來了？
八岐大蛇的其餘七個頭猛地伏低，趴在地面上裝死，連嚎都不敢嚎了，恨不得重新鑽回地裡去。
趴了半天，周圍一片死寂，既沒有記憶裡的刀光，也沒有男人豪爽的大笑，七個蛇頭小心翼翼地吐出蛇信——咦？空氣裡既沒有十拳劍的狂暴氣息，也沒有素盞鳴尊的神力。這只大妖怪想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現在已經不是上古時代了，素盞鳴尊早不知道跑哪沉睡，壓根沒空搭理這只他曾經降服的小蛇。
八岐大蛇頓時覺得自己的力量又回來了，傷口也沒那麼疼了，它直起腰板，恢復了作為傳說級大妖怪的尊嚴。
作為一名傳說級的大妖怪，八岐大蛇覺得自己有必要收拾掉敢砍他頭的人。
它在地上找了一圈，視線從兩個跪在地上的人類身上掃過--肯定不是他們，這兩個站都站不穩的人分明是一直在睡覺的大蛇身邊嘰嘰喳喳吵鬧的傢伙——最後落在一個腳下的血人身上。
這個人渾身都是大蛇的鮮血，從頭到腳血呼啦幾一片，根本看不清容貌，但是……
八岐大蛇吐了吐蛇信，暴怒起來——這傢伙渾身都是自己的血，自己的毒牙還在她腳下呢，沒跑了就是她！這個兇手！
他只是條無辜可愛的小蛇，這個人為什麼要這樣殘忍地對待他？！
壞東西。跟素盞鳴尊一樣，都是壞東西！
八岐大蛇又氣又急，想也沒想就朝那個小小的血呼啦幾的人類嚎叫一聲，幾隻腦袋同時張嘴，低頭朝那道身影咬去。
葵呆呆抬起頭，在呼嘯的腥風中，望著越來越近的幾顆蛇頭，滿臉冷酷。
「等等！」目睹了一切的假晴明連忙制止八岐大蛇的衝動，可還是慢了一步，幾顆蛇頭周邊的空間再次扭曲起來。
然而這次沒等空間像之前那樣碎裂，一道淩厲的白光就劃破空氣，如一道月輪劃過進攻的五顆蛇頭脖子。
嗤嗤幾聲，腥血像噴泉一樣紛紛開花，五顆蛇頭也呈五道抛物線飛出。
葵搖晃了一下身體，陡然松了口氣：「鏡爺爺……」
白光後是一把吹毛斷發的長刀，而在刀鋒後，宇智波鏡凜冽而俊美的臉孔從天而降，長長的頭髮隨之落在他的肩膀上，其中幾綹散落在胸前，如數條漆黑光滑的絲綢勳帶，只是這些綢帶的邊緣是宇智波家特有的炸毛。
男人一身薄青色的狩衣，手握長刀，腳踩木屐，本該優雅溫和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卻像武者的服裝般殺氣騰騰，猩紅的眼睛望著只剩兩顆頭顱的八岐大蛇冰冷無比。
大名鼎鼎，傳說級別的大妖怪在他充滿殺氣的目光下連連後退，搖晃著身體不斷嚎叫，一方面是因為疼痛，另一方面則是為了虛張聲勢。
十數顆光球從八岐大蛇的斷頭傷口處飛出，其中兩顆分別落在葉王和神樂的胸口上，隨即融入進去，其餘幾顆則騰空而起，劃破天空不知去向。
「糟了……」假晴明站起身，抬頭看著這一幕皺起眉。
八百比丘尼也隨即站起身，但是她看著的是匆匆趕來的男人：「宇智波鏡。」
幾道裂縫從下巴處延伸，宛如一個被打碎的陶瓷人偶，腐朽的暮氣從男人身上升起，和他刺骨的殺氣融合在一起，如同從地獄深處爬出的，充滿怨氣的殺神。
「已死之人為何還糾纏在這個世間徘徊不去。」假晴明低聲自語，從袖袋中掏出一張符咒，夾在食指與中指間靠近下唇。猩紅的嘴唇上下翕動，低低的咒語聲響起：「就讓我來超度你吧！」
符咒脫手而去，像飛箭一樣筆直地朝黑髮紅眼的男人射去。
刀風呼嘯，刀光一閃，假晴明瞳孔驟縮：「什麼？！」
幾乎捕捉不到軌跡的符咒被人從正中間劈開，還未落在地上，便化為了兩灘灰燼隨風而逝。
宇智波鏡傲慢地揚起下巴，望著假晴明和八百比丘尼：「就這點程度，還敢耍我？」
冷汗從兩人的額頭上滑落，其中手握金色禪杖的女人尤其緊張，因為在計畫中正是她負責引開對面的男人，帶回祭品神樂。結果現在倒好，八岐大蛇還沒完全消化掉祭品的靈魂就被他砍了五個腦袋，而八百比丘尼本人則直面他的殺氣，瞬間感覺自己身處阿鼻地獄，無數亡者張開腐爛的口腔刺耳尖叫，拉扯住不老不死的女人的衣袖，似乎在向她訴說他們的不甘和怨恨。
哐當一聲，禪杖脫手而出，八百比丘尼一下軟倒在地，渾身顫抖不止：她錯了……他們都錯了……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到底殺了多少人？！
這樣的殺氣，絕對不是泛泛之輩！他是個不亞于安倍晴明，甚至更強的強者！
葵望著鏡爺爺擋在自己面前挺拔的背影，知道他生氣了。她其實也很生氣，不僅生氣還很害怕，剛剛停止的眼淚再次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就像只野獸的幼崽一樣，當只有自己面對敵人時，說什麼也不示弱，就算被打斷了腿被打碎了牙也要站起來對敵，然而只要家長一出現，她就找到主心骨，忍不住向長輩撒嬌：「鏡爺爺……」
宇智波鏡微微側頭，看到小姑娘又紅又腫的眼眶和臉上的淚水，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做的不錯，葵。」
小丫頭嘴巴一癟，眼淚反而流的更歡了：「我差點死了！」
男人扯起嘴角笑了笑，猩紅的寫輪眼裡一片沉靜溫柔：「沒關係，你現在還活著。」
粗糲的大拇指抹掉小姑娘眼角的淚水，宇智波鏡接著道：「不光活著，還獲得了萬花筒。真不愧是我的乖孫女。」
「嗚嗚嗚——」
葉王還未睜開眼就聽到了嗚咽聲，他倒抽了一口冷氣猛地坐起身，發現自己又從冥府回到了人界。
周圍的一切亦如他昏迷前，荒涼的環境，邪氣橫生的空間，烏雲密佈的天空以及假晴明，八百比丘尼，葵和……
「鏡先生？」
男人聞聲向他看來，葉王頭皮一麻，感覺到連死亡都沒帶給他的危機感。
怎麼搞的……這個男人怎麼會在這裡，他又怎麼會復活？還有神樂呢，八岐大蛇呢？
葉王后知後覺發現了昏倒在自己身邊的神樂——他見後者胸口微微起伏，松了口氣——轉而又聞到了一股濃厚的血腥氣，下意識抬眼朝那個方向看去：
嗯？？？他看見了什麼？
含著淚花，趴在地上哀哀嚎叫的兩顆蛇頭？
再定睛一看，那分明是八岐大蛇！只是他不知道被誰砍掉了六顆腦袋，只剩碩果僅存的兩顆了。
察覺到他的目光，傳說級別的大妖怪瞥了他一眼，哭得更凶，嚎叫的聲音也控制不住地放大。
「吵死了。」淡淡的男聲響起，只一句話就讓八岐大蛇的嚎叫戛然而止，連眼角的淚泡都被嚇得憋了回去。
宇智波鏡好不容易安撫住自家的小姑娘，又訓斥住吵人的八岐大蛇，轉身面對被自己殺氣鎖定，動彈不得的一男一女走去。他步伐緩慢，不失優雅，聲音如薄暮下的喪鐘般敲響：「說吧，你們想怎麼死。」
他抬起腳，一步一步朝假晴明和八百比丘尼走去，木屐踩在兩人的心上，哢噠，哢噠……
「是被砍死呢，還是被燒死，亦或者在幻術中走一遭再死？」木屐停下，薄青色的衣袖在微風中微微飄蕩，露出的手腕蒼白卻有力，「說吧，我都能滿足你們。」
假晴明暗暗咬牙，扛著壓力抬頭：「閣下何必為難我們，平安京的毀滅與否和閣下應該毫無關係吧？」
俊美凜冽的男人似乎笑了一下：「說的不錯，就算這個世界毀滅了跟我都沒關係。」
「那你……」
「但是誰讓你們欺負我家小丫頭了？」
假晴明閉上嘴。
「那女人騙了我的事姑且不算，」宇智波鏡看了眼依舊顫抖不已的八百比丘尼，「我宇智波家的人是你們說拿去做祭品就做祭品的？你們問過我的意見了嗎？」
說完他抬起手，手中的長刀在這一瞬間反射過一絲耀眼的青光，青光後紅色的眼珠毫無感情，是真正的注視著死人的眼睛：「去死吧。」
一刀斬下——
撲哧一聲，刀砍斷幾條觸手，最後卡進一塊鐵青色的肉塊裡。
宇智波鏡微微皺起眉，果斷收刀會跳，也是他撤得及時，因為下一秒一大片瘴氣就覆蓋了他原本站立的地方，同時呵呵的低笑聲響起。
一個男人伴隨著泉噴似的妖怪肉體從八百比丘尼和假晴明身後升起，海藻般的黑色長髮，猩紅色狹長的眼睛，俊美蒼白宛如貴公子般的臉孔，正是消失已久的奈落！
與奈落一同出現的還有一個全身冰藍色的少女，只見少女懸浮在空中，背後還漂浮了一圈的巨大冰淩，隨著她的出現，周圍的溫度迅速降低。
微風也變得冰冷起來，像冰刀毫不留情地從臉上劃過，轉眼就變成了咆哮的寒風，明明還是秋季，天空卻有雪花開始飄落，皮膚冰藍頭髮冰藍連瞳孔也一片藍色的少女抬起手，仰起精巧的下巴，仿佛在呼喚著什麼：「暴風雪。」
寒風打著旋地吹過，將薄青色的狩衣衣擺吹得鼓起，雪花瞬間變大變得密集，一大片堅冰夾雜著雪花猶如隕石雨一樣從天而降，砸向宇智波鏡等人。
葉王瞳孔驟縮，抬手揮出一張符咒，明亮的半球形結界陡然亮起，將他和神樂以及葵都護在其中，然而宇智波鏡站在最前方，反而脫離了葉王結界所能覆蓋的範圍。
不等少年擔憂，一道黑色的火焰沖天而起，衝破暴風雪和白色的雪霧，最後在空中彙聚成一個巨大的骨頭架子。
在黑色骷髏的正中間，宇智波鏡的身影格外清晰：「嘖，你們又是誰？」
奈落一直臉上掛著譏笑，直到黑色半透明的骨頭出現，才略微露出驚愕的表情。
現在他聽到了男人的問話，很快又恢復了鎮定：「吾名奈落。」
「奈落，你怎麼到這裡來了？」假晴明站起身，他的身體周圍都是奈落湧動的身體，是由無數隻妖怪組成的，小山一樣的古怪身體。
「我來取回我的東西。」奈落低頭看了眼他和他身邊的八百比丘尼，眼裡劃過一絲無人察覺的猶豫，隨即又恢復了平靜，抬頭繼續盯著被骨頭包裹著懸浮在空中的男人，「我來取回四魂之玉。」
宇智波鏡一手持刀，一手從懷中掏出一顆漆黑的珠子，不，準確地說是一塊幾乎要成型的珠子，在珠子的表面還缺了一小塊，那正是葵曾見過一面的四魂之玉。
只是跟以前看到的碎片不同，眼下的四魂之玉已經趨向於完整，缺少的那小部分似乎正是戈薇脖子上的那幾片。
奈落的視線直直落在漆黑的玉珠上，表情是顯而易見的渴望。
宇智波鏡拋了拋手中的珠子，望著半妖：「你想要它？」
奈落不說話，視線卻從四魂之玉上轉移到握著它的人身上。
「這可是那個女人送給我的，想要就自己過來拿。」說著男人便將漆黑的珠子重新放回懷中，順便挽了一個刀花。伴隨著他的動作骷髏架子也像模像樣地揮了揮枯枝似的手掌，一道黑色的虛影從手掌中心延伸，隨即凝聚成一把巨大的黑色長刀。
這樣一來奈落就更不敢輕舉妄動了，他雖想要四魂之玉，卻也知道光靠自己一人不會是眼前這個骷髏架子的對手，沒見之前雪女的堅冰砸在骨頭上連一絲劃痕都沒落下麼，其堅固程度簡直堪比奈落自己最堅固的結界，而那結界可是奈落用來保命的！
想到這裡，饒是奈落也禁不住恨得牙癢癢：他之前是答應和假晴明，八百比丘尼合作，可他從未說過這兩個盟友可以從他那兒拿走四魂之玉！向來謹慎小心的奈落唯獨在安倍晴明上栽了跟頭，無論是之前那個真的，還是眼下這個假的，要不是安倍晴明，四魂之玉現在還好好躺在奈落的懷裡呢！
奈落越想越氣，越氣越想，可他還是要按耐住怒火跟假晴明合作。
好氣哦，但他還是要保持微笑。
黑髮紅眼的半妖彎下身，居高臨下俯視著被自己身體包裹住的假陰陽師：「我們的合作還沒停止，眼下聯手打倒那個男人才是最重要的。」
假晴明卻沒立刻回答他，反而先看了眼遠處趴在地上裝死的八岐大蛇，眼看著八岐大蛇是不成事了，毀滅平安京的夢想也不能實現，他還有跟奈落合作的必要麼？
假晴明捫心自問，看了看失魂落魄的八百比丘尼，再看看對面巨大的黑色骷髏，搖了搖頭：「合作中止，你和這個女人想做什麼都隨你們。」
說完，他轉身就要輕飄飄地離開。
奈落怎麼可能允許！應該說他早就做好了這樣的心理準備，眼見談判崩了，立刻毫不猶豫出手：「那你和八百比丘尼全都化為我身體的養料吧！」
他眼饞假晴明的結界之術和八百比丘尼的人魚之體可是好久了。
假晴明眼神一利，抬手就是幾個召喚：雪女，雨女和絡新婦——他本來還想召喚大天狗來著，可惜和那個大妖怪的契約被人斬斷了，召喚不了。
算了，反正有眼下這幾個式神，在奈落前面自保是沒問題的。
他自保是沒問題，可是還有八百比丘尼呢！她還未從宇智波鏡的殺氣中緩過神，渾渾噩噩之間就被鋪天蓋地的妖怪肉體淹沒，包裹成一個肉繭，連地上的金色禪杖都來不及撿。
「鏡！不能讓奈落吸收八百比丘尼！」一個男聲響起，安倍晴明坐在一輛朧車上從天而降，姍姍來遲。
宇智波鏡聞言懶洋洋地抬起手中長刀：「早說啊。」
刀勢緩起，劈下時也是慢吞吞的樣子，然而伴隨著他的動作，骷髏架子也舉起了手中的長刀劈下。那只四十米長刀卻是毫不含糊，就算慢砍下來的力量也是驚心動魄，一刀下去，腳下的山體都被整個劈開，地裂一樣形成深深的峽谷一路向奈落蔓延。
奈落不得不停下吸收八百比丘尼的動作，先升起結界護住自己的身體。
就在這時，兩聲爆喝響起，兩隻羽箭如兩道流星般劃破天際，從一左一右擊破了剛剛升起的結界，徑直沖向奈落。
耀眼的靈氣光芒中，奈落的臉孔扭曲了，咬牙切齒：「戈薇！源博雅！」
作者有話要說：
鏡神：嗨呀好氣啊，扛起我的四十米大砍刀呀
就問你們這張鏡爺爺帥、不、帥！
57.塵埃落定
由於兩大遠端射手的及時趕到, 奈落不但沒有及時升起結界, 連身體都在兩股靈氣的合擊下毀滅。無數妖怪的身體四分五裂，隨即分解消亡，連灰塵都沒留下, 最後只有一顆頭顱漂浮在空中。
奈落不得不放棄到嘴的肥肉，聚集起瘴氣就要遁走，可惜就在他這麼做的同時, 淡漠的女聲響起：「暴風雪——」
鋪天蓋地的雪花寒冰降落, 遮擋了眾人的視線, 在無邊無際的白色和藍色中, 只有奈落憤怒的聲音在寒風中格外清晰：「安倍晴明！」
竟然是雪女及時出手，待雪霧散去，只見一塊巨大的堅冰屹立在大地峽谷的邊緣，搖搖欲墜。在堅冰中間, 一顆黑色的頭顱異常顯眼, 奈落的表情還定格在憤怒上, 猩紅的眼睛裡滿是不可置信——這大概是他第一次體會到被隊友出賣的滋味, 以往他都是扮演出賣別人的那個角色, 今天也終於被迫「換位思考」了一下。
假晴明為什麼要這麼做？原因很簡單，因為只有賣了隊友堵槍眼, 他才能及時逃走。
待到大部分人圍到堅冰奈落身邊時, 才想起那個白衣的男人，而那個時候假晴明連帶著他的式神們早就失去了蹤影。
真正的安倍晴明從朧車上跳下，不緊不慢地敲著扇子走過來。他上下打量堅冰裡的半妖, 半晌笑著感慨：「真不愧是我啊。」
剛剛從七寶身上跳下來的犬夜叉聞言表情複雜，一時間看著冰封住的奈落百感交集，思來想去最後只得出一個結論：果然陰陽師都很陰險！
不過話又說回來，怎麼會有兩個安倍晴明？
這個問題大家都很在意，但最終有膽子直接提出來的還是宇智波鏡。這個男人似乎很不爽自己無緣無故被捲入這次事件中，對葵差點喪命這件事更是惱火萬分。在撤走他那只叫人驚歎的巨大黑色骷髏後，一身薄青色狩衣的男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望著安倍晴明：「我需要一個解釋。」
「那是我的心裡空隙產生的鬼。」大陰陽師姿態翩然地轉身，臉上帶著平靜的笑容。
「然後？」宇智波鏡挑眉。
安倍晴明輕歎一聲：「因為過於執著守護平安京的和平，反而催生出了一心破壞平安京的鬼，這件事的確因我而起。有時候執念太深，也會滋生黑暗，可見凡事都不能過於強求。」
「……」
「黑晴明的事，稍候我自會去解決。但是鏡君，」安倍晴明意有所指地看了看男人，又重複了一遍，「凡事不可過於強求。」
葵想起鏡爺爺之前掏出的四魂之玉，那顆珠子已經是漆黑一片，黑得看不見一點光亮，那麼老師是在告誡鏡爺爺麼？
凡事不可強求……
小姑娘忍不住抬手拉住那片薄青色的衣袖：「三爺爺……」
宇智波鏡在眾人各色的目光下靜立片刻，忽而回頭沖葵一笑：「不用擔心，我有分寸的。」說完他挽了個刀花，反手收刀回鞘，斷婆娑滑進木制刀鞘發出一聲清脆的鏘哴聲。
這聲音驚醒了其他人，他們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這是能隨手一刀劈開大地的人，若是他真想做什麼，可能他們拼了命阻止都來不及。
想到這裡，不知道是誰乾咳一聲，主動轉移了話題：「奈落怎麼辦？」
戈薇也想起了一件事：「對啊，奈落身上還有四魂之玉等等……」
話音戛然而止，她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再次仔細地觀察了一番奈落，發現冰塊裡壓根沒有四魂之玉被污染後特殊的黑色光芒：「沒有了？」
「什麼？什麼沒有了？」犬夜叉心頭彌漫起不安。
水手服少女望了他一眼，神情複雜：「奈落身上的四魂之玉，消失不見了。」
「！！！」
「怎麼可能？！」七寶唰唰幾下爬到戈薇肩膀上大叫，「戈薇，你看清楚了嗎？」
「我看得非常清楚，他身上沒有四魂之玉的光芒。」少女環顧一眼周圍，目光陡然一停，「呃——」
「又怎麼了？」犬夜叉非常暴躁，連帶著彌勒和珊瑚也不安起來：若是四魂之玉被其他妖怪偷走，天大地大他們要上哪兒去找？
索性並沒有這樣情況的發生。
戈薇伸手小心地指了指不遠處的男人：「玉在他身上。」
那個名為宇智波鏡的男人一身狩衣，長髮披散，腰配長刀，正低頭對那個黑髮小姑娘說著什麼。說真的，戈薇很難想像那樣一個姿態凜冽耀眼的男人會跟奈落一樣，可是她確定自己的眼睛沒出錯，男人的胸口有一顆正在散發著黑色光芒的珠子。
犬夜叉首先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喂，四魂之玉在你身上？」
宇智波鏡停下對葵的叮囑，直起腰轉頭看向這名狗耳少年——白髮紅衣，金色豎瞳，看上去是個妖怪，但是氣息不強——他瞥了眼，並沒有放在心上：「是啊。」
少年向他攤開手：「那種東西人類拿著沒什麼用，甚至可能會招來厄運，快拿過來吧。」
宇智波鏡一滯，盯著狗耳少年的眼神變得微妙起來了：「你叫犬夜叉？」
「有什麼問題麼？」
「膽子不小嘛。」男人不知道想到什麼，彎起嘴唇笑了起來，「好多年沒人敢這樣跟我說話了。」
「……」看著這個人類臉上的笑容，犬夜叉不知為何突然火大起來，他皺起眉，頭頂的耳朵動了動，「少廢話，這是為你好。」
「我憑本事從八百比丘尼手上搶的，為什麼要給你。」宇智波鏡的一隻手放在了腰間的刀柄上，看了眼十幾步外中了他的幻術無法動彈的不死巫女。
「我才不管你從哪個人手上搶的，總之，把四魂之玉交出來！」犬夜叉刷地抽出了鐵碎牙，沖宇智波鏡低吼道。
後者的眼神也猛然冷淡下來，淡淡的殺氣像薄霧一樣漸漸升起，深沉的壓力從他的身上張牙舞爪冒出，化為一座巨山壓在犬夜叉的肩膀上，讓他不由得一驚，握著鐵碎牙的手掌瞬間收緊：明明是個人類……怎麼會有這樣強的氣勢……
「犬夜叉！」戈薇見勢不對，連忙向前走了一步，卻被半妖少年一招手攔在後方：「別過來！」
犬夜叉……
戈薇擔憂地注視著他的背影，不知所措：其實她早就察覺到犬夜叉的不對勁了，自從和酒吞打了一架後，犬夜叉比任何時候都要焦躁不安。他仿佛一瞬間發現自己的弱小，迫不及待想用四魂之玉變成全妖。
戈薇垂下眼簾，突然有些無力和憂傷，情不自禁伸手握住了脖子上的玻璃瓶，那裡面正裝著幾片四魂之玉碎片，正是宇智波鏡身上那顆缺少的部分。
少女的內心陷入了劇烈的掙扎，她一方面又想幫助犬夜叉達成心願，一方面又不願看見他成為完全的妖怪，兩種矛盾的想法在心中交戰，天平不斷□□右斜，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主動交出玻璃瓶。
彌勒卻是贊同戈薇將四魂之玉碎片交出去的，別的不說，光是對面那個並非生者的男人實力強勁，就算是犬夜叉也顯然打不過他。除此以外，那個男人顯然還是安倍晴明那方的人。沒看到那位大陰陽師注視著這一幕，完全沒有插手的意思麼，從某種程度上四魂之玉落到那個男人手中，也就會被納入安倍晴明的勢力範圍，到時候反而會是最安全的處理方案也說不定。
想到這裡，彌勒看了眼珊瑚和七寶，女除妖師顯然和他心中想的一樣，而起七寶小狐狸因為太過年幼，壓根沒有深想，只是一心支持同伴，為犬夜叉加油助威。
彌勒歎了口氣，敲了一下七寶的頭讓他別添亂，隨後對戈薇低聲道：「不如把碎片交給晴明大人吧。」
「彌勒？」戈薇遲疑地看了他一眼。
「桔梗大人已經去世了，現如今唯一能絕對保證四魂之玉安全的也只有晴明大人了。」彌勒直視著少女的眼睛，認真道，「更何況，戈薇你不是也不想看到犬夜叉變成徹底的妖怪麼。」
心中的念頭被一語道破，戈薇不由有些慌，握著玻璃瓶的手更加用力，仿佛只有冰冷堅硬的玻璃才能給予她站立的勇氣。
他們在這裡竊竊私語，實際上已經故意壓低了聲音，卻沒想到低估了犬夜叉的聽力。
半妖少年動了動耳朵，超級火大，回頭朝想反水的同伴大喊：「不許把碎片交出去！」
這下宇智波鏡的目光也落到了水手服少女身上，一眼就看見了少女握著脖子上吊墜的姿勢，眼睛一亮：「真幸運。」
從他的話語裡聽出不詳的預感，犬夜叉連忙回頭繼續和他對峙：「別想搶走碎片！」
面對他如臨大敵的緊張，宇智波鏡瀟灑一笑，連刀都懶得抽出來，雙眼六顆勾玉迅速轉動連成一片，形成如繁星般燦爛複雜的圖案。
從未見過或者聽說有人眼睛還能變圖案的，犬夜叉有些發愣地注視著這雙詭異的眼睛，過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然而當他醒過神，卻發現周圍的環境都變了！
荒涼的環境不見了，烏雲密佈的天空被夜空取代，一輪巨大圓滿的明月懸掛在身後，仿佛近在咫尺伸手可及，而在這詭異的月光中，一樹粉色櫻花盛開成雲海，一個身穿十二單的美麗女子站在櫻花樹下朝犬夜叉微笑。
「母，母親？」半妖少年呆愣一瞬，隨即反應過來，更加火大，握緊手中的鐵碎牙，「該死的，是幻術麼？」
他極力避開女人所在的方向，四處打量周圍的環境，企圖找出幻境的破綻。
而在現實中，戈薇只覺得眼前一花，原本還是十幾米外的男人瞬間就站在了自己面前，他身後犬夜叉呆呆佇立，鐵碎牙的刀尖斜垂在地面上。她頓時大駭，後退了一步，手指條件反射地收緊，卻握了一空：「咦？！！！」
脖子上掛著的玻璃瓶不見了？！
再看眼前的男人，他捏在食指和拇指間的小瓶子正是裝著四魂之玉碎片的那只！
也就是說就在剛才眨眼的一瞬間，男人已經完成了束縛住犬夜叉，走過來，拿走瓶子的整個過程了？而這些戈薇居然一無所覺？！
少女忍不住又後退了一大步，要不是她相信安倍晴明的同伴不會是個壞人，早就一拳砸了過去。
饒是她沒有如此，現在的氣氛也不輕鬆，畢竟男人可是一言不合就搶走了碎片，再聯想到他的速度，如果剛才他下殺手的話，戈薇也好，戒備的珊瑚或者彌勒也罷，他們早就身首異處了！
頓時一些不太明白宇智波鏡實力的人，齊齊倒抽了口冷氣。
葵有些無奈地扶額：鏡爺爺又在搞事了，別以為她不知道，鏡爺爺絕對是故意的。打開萬花筒，又是幻術又是空間忍術的，分明是在下馬威！
等到犬夜叉從幻境裡掙脫出來的時候，現實世界裡的一切都結束了。戈薇脖子上的玻璃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宇智波鏡手中完整的四魂之玉。
半妖少年的怒氣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噗嗤噗嗤漏出，再也凝聚不起來剛開始的怒火。
他滿心複雜，不知是因為幻境中巧笑嫣兮的母親，還是男人對他說的話——「四魂之玉我就收下了，如果你想來搶的話，我也奉陪。」言外之意是全看犬夜叉自己的實力了，若是真的被他搶走，宇智波鏡便不會再追究。
看了一場好戲的安倍晴明也終於站出來，幫忙做擔保，總之一片混亂之後，大家倒是達成了共識：四魂之玉暫且保存在宇智波鏡的手中。
離開之前犬夜叉想想還是不甘心，回頭向男人叫囂：「你給我等著！馬上我就搶回四魂之玉！」
宇智波鏡笑了笑，他還沒說話，犬夜叉的同伴就朝狗耳少年大喊：「別分心！沒看見奈落要掉下來了麼？！」
沒錯，奈落連同著凍住他的冰塊被裝到了戈薇的後座上，眼下正被犬夜叉扶著往前隨著自行車向前運輸。
按照安倍晴明的說法，奈落只是暫時被凍住還沒死亡，再加上這只狡猾的半妖心臟不在身體裡，光靠一顆頭顱也殺不死他，不過有了這顆頭，倒是有辦法找到他的心臟。
大陰陽師如此這般那般和彌勒交代完後，從袖袋裡掏出了一張木質占盤，然後又掏出了兩張符咒，一張貼在冰塊上，一張貼在占盤上。隨著靈力的閃現，占盤上的指標迅速轉動起來，左右轉了幾圈後停在了一個方向上。安倍晴明將占盤交給彌勒，告訴他只要將占盤和奈落的頭顱保持在二十米以內，然後順著占盤的指引就能找到他的心臟，大陰陽師笑眯眯地表示：「奈落就拜託你們了，黑晴明則由我來處理。」
彌勒法師對這位陰陽師推崇備至，早已心服口服，眼下接過占盤更是激動不已連連點頭保證：「放心好了，我們一定會儘快殺死奈落的！」不然白瞎了這麼強力的幫助和道具。
告別了犬夜叉一行人，晴明歎了口氣，轉向八百比丘尼：「鏡君，能麻煩你解開你的術嗎？」
宇智波鏡拿到四魂之玉心情正好，聽到這個拜託想也沒想一擺手，就解開了巫女身上的幻術。
僵立許久的八百比丘尼這才倒吸一口冷氣，回過神來，她茫然地看了看已經從地上坐起的神樂，站在神樂旁邊的源博雅，還有其他人，最後目光落在遠處裝死的八岐大蛇身上歎了口氣：「結束了嗎……」
安倍晴明收起一直以來掛在臉上的微笑，露出悲傷的眼神：「你……何苦如此呢……」
不老不死，背負著詛咒的巫女半闔起眼，笑了笑：「願賭服輸，勝者為王，你打算怎麼處理我？」
晴明想了想，沒有著急回答，反而邁步走向八岐大蛇。
妖怪的六顆斷頭處血流終於停止，只是空氣中還彌漫著濃厚的血腥味，離它越近血液的腥臭味就越濃，聞著幾欲作嘔。它剩下的兩顆頭顱本來奄奄一息趴在地面上，此時看見陰陽師走近，立刻警惕地抬起頭：「你想做什麼？」
晴明難得有些說不出來話來：八岐大蛇四隻燈泡般的豎瞳裡慢慢都是緊張，再加上他止不住顫抖的身體，怎麼看都像是被魔王欺負的那一方。
作為魔王小隊的成員之一，安倍晴明其實也沒想好要怎麼處理這只大妖怪。他看了看大蛇僅剩的兩顆蛇頭，回頭問宇智波鏡：「鏡君，你覺得該怎麼做呢？」
而這一幕落在八岐大蛇眼中意味就變了，分明是這個可怕的陰陽師要那個更可怕的男人過來料理自己！想想之前被一氣砍斷的五顆頭顱，八岐大蛇抖得更加厲害了，眼見著黑髮青衣的男人聞言轉臉朝這邊看過來，一雙紅眼宛如惡鬼，大蛇連忙大叫：「等等！我回去了！你們別攔著我！」
說完他以比出來時更加迅速的速度鑽回了土裡，把地面拱起了一座小山丘。
八岐大蛇保持著頭埋在土裡的姿勢，悶悶喊道：「快，趁現在，那個陰陽師快把我封印起來！」
所有人一陣無語：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求著把自己封印的妖怪。
等了半天沒動靜，八岐大蛇比誰都急，它已經腦補出了青衣男子抽刀向自己走來，要做個大蛇片花烤著吃的場景了！一想到那毫無蛇性的一幕，八岐大蛇感覺整個身上的鱗片都要豎起來了，又氣又急地用尾巴拍著地面催促：「還在等什麼！快封印我啊！」連聲音都變了調。
安倍晴明輕咳一聲，勉強找回了理智，他一面抽出符咒，一面還有閒心問妖怪：「你確定嗎？真的要我封印你？」
「少廢話！快點快點！」
好吧……陰陽師無奈地開始佈置起封印的結界，顯然這是件麻煩事，連葉王和葵都被拉過去幫忙。
趁著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被八岐大蛇吸引過去，八百比丘尼撿起了地上的禪杖，她倒不是想趁機逃跑，而是另有所求。
只見她拍乾淨裙子上的灰塵，蓮步輕移，伴隨著腳鏈上的鈴鐺聲走向宇智波鏡：「以您的能力應該能殺死我吧？」先前沒注意到，直到之前自己引開這個男人時，才從他的身上體會到可怖的殺氣，那個時候八百比丘尼就有種預感：他能殺死自己。而這，正是她求之不得的事。
宇智波鏡的目光從八岐大蛇落回到女人身上：「你想讓我殺了你？」
巫女點點頭。
鏡打量她一會兒，忽然一笑，有些不懷好意：「憑什麼？你騙了我，我找你算帳還來不及，為什麼要如你所願？」
八百比丘尼看了眼他胸口藏著四魂之玉的地方：「因為我將您想要的東西雙手奉上。」
宇智波鏡嘖了一聲，知道這個女人看穿了自己的想法。的確，若是他不願意，就算是八百比丘尼拿著十顆四魂之玉勾|引他都沒用，說來說去，他不過是順水推舟，為了四魂之玉假裝沒看穿女人調虎離山的意圖。老實說，那邊那個名為神樂的小女孩會不會當做祭品他一點都不在意，之前宇智波鏡說的話也是掏心窩子的心裡話：這個世界毀滅了都跟他沒關係，只要別惹到他或者他家小姑娘就行。
這樣看來，如女人所願殺了她倒也沒什麼。
鏡抬起頭，看了眼背對著自己看似忙碌得不得了的安倍晴明，知道那個男人肯定預料到八百比丘尼會請求自己出手，現在他把人都叫到那邊去分明是給眼前的女人創造機會……
罷了罷了，就當是還個人情，誰讓安倍晴明教導了葵陰陽術呢。
思及此，男人握住刀鞘，用拇指將斷婆娑頂出一截。他注視著八百比丘尼，容貌凜冽而俊美，眼睛裡的花紋璀璨如繁星：「殺了你，我可沒辦法把你復活。」
巫女笑著閉上眼：「如果可以，請您動手快一點，我怕疼。」
「……」鏡深吸一口氣，拔刀出鞘，只見白光一閃，一條血線就出現在了女人白皙的脖子上。在刀鋒劃破她皮膚的刹那，輪轉之術發動，八百比丘尼身上深不可見底的能量被盡數轉移到斷婆娑身上，以至於一切都結束時，光滑的刀身散發出淡淡的銀光，這股銀光微弱卻無法忽視，就算是在大白天也清晰可見。
斷婆娑吃飽喝足，非常滿足，快樂地在主人手心裡嗡鳴了一聲，宇智波鏡看了眼化為乾屍的女人，再低頭看了眼佩刀，低聲笑道：「倒是便宜了你這傢伙。」
58.晴明的庭院
不管怎麼說, 平安京孩童失蹤事件總算圓滿解決。那些失蹤的孩子最後全都在黑夜山一處山腳下找到, 原本都是屍體的他們因為靈魂的回歸（就是從八岐大蛇的傷口裡飛出的光球）而蘇醒，在一干男童女童中，其中有一個衣著最為華貴的小男孩, 態度也最是鎮定，他便是右大臣的獨子。當葉王他們通過占卜找到這群孩子的時候，這位右大臣家的公子正忙著安撫其他放聲大哭的同伴, 小小年紀已顯露出不俗, 難怪他的失蹤右大臣那樣緊張, 看樣子是從小當做家族繼承人培養的。
把這一眾孩子用朧車運回平安京, 天皇大喜，右大臣更是抱著失而復得的兒子欣喜若狂，差點沒給安倍晴明跪下去，而這位大陰陽師卻半點不為天皇的讚賞而開心, 相反他苦惱極了, 這幾日坐在書房裡琢磨著遞給天皇的報告書要怎麼寫, 他似乎不太想把黑晴明的存在揭露在報告裡, 因此要在原本的事實上刪刪減減, 還要考慮措辭，這對於安倍晴明來說, 似乎是一件比退治大妖怪更難辦的事情。
葵沒察覺到老師的煩惱, 就算察覺了她也幫不上忙，因為她現在也很苦惱，她苦惱的源頭還在她的式神身上。
那日從黑夜山回來之後, 她有好一段時間沒想起鬼王大大和妖狐，直到有一天看到漂亮的鬼女紅葉從老師書房出來，才想起從鬼王和茨木一戰後，她就再也沒見過那位腹肌胸肌都很棒的式神。
想了想，她還是避開了紅葉，在院子裡揮出召喚符，結果這不召喚則已，一召喚就出了大事——
白煙彌漫，最顯眼的是煙霧中一頭漂亮的紅發，沒等葵跳過去向鬼王大大打招呼，她就腳步一頓，發現不對勁了：哎哎哎？這位頭上長角一頭白髮的大妖怪，你怎麼也出現了？現在召喚式神還帶買一贈一的？
茨木童子不等召喚的煙霧散去，便跨出召喚陣，赤著腳踩在院子裡的野草上，渾身不羈。他還是穿著那身繁複厚重的戰袍，容貌俊美，一頭長長的白髮垂至腰際，在陽光下鍍上一層金砂。這只大妖怪轉頭看了看野花野草橫生的院子，又看了看只到他胸口的小姑娘：「吾友啊，這樣狹窄的院落和這麼小年紀的契約者，如何配得上你鬼王的身份喲。」
葵：……我年紀小還真是抱歉啊。
酒吞：「……茨木，閉嘴。」
紅發鬼王滿臉不耐煩，不動聲色地掃了一圈周圍，尤其注意了一番簷廊下——那裡只有神樂和兩個式神櫻子桃子在擲雙陸。
酒吞沒看到他想看到的人，便低頭問葵：「她呢？」
葵心領神會，跟自己的式神一起無視掉旁邊晃來晃去，滿院子亂轉的白髮大妖怪：「她應該在廚房裡。」之前貌似說要給晴明老師煮紅豆湯喝。
鬼王緊皺的眉頭松了松，銳利煩躁的目光也柔和了下去：「她最近怎麼樣，還好麼？」
葵歎了口氣，覺得他這又是何苦——比愛而不得更慘的是連出現在自己喜歡的女孩面前都不敢。看看愛情的魔力，連大名鼎鼎的大江山鬼王都被它折磨得毫無脾氣，還要她這個人類小姑娘幫他做前哨：「她過得很好，吃好喝好睡得也好，連皮膚都變好了不長痘痘光滑無比，看上去比以前更漂亮了……就是一直呆在老師身邊不肯走。」
剛剛鬆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酒吞紫色的眼睛裡盛滿複雜的情緒，像是千言萬語藏在心中有口難言。
平心而論，他臉部輪廓清晰，五官俊朗，寬肩窄腰，威風凜凜，更兼備款款深情，還是大妖怪之一，放在妖怪界絕對是眾女妖爭相求|歡的對象。可惜鬼王大大就是看不上那些普通的女妖，偏要挑戰高難度，就喜歡追求一個不喜歡他的女子。不喜歡也就算了，更糟糕的是鬼女紅葉心有所屬，對酒吞則煩的要命，恨不得有他就沒她。
葵怎麼看也看不到他們兩能成功的跡象，可惜這個念頭她也就在心裡想一想，沒敢當著酒吞的面說出來——太傷妖怪的心了。
「她是誰？」茨木童子已經把院子轉了一圈走回來，聽到一人一妖的對話，隨口一問。
他之前把整個院子的野草都踩了個遍，包括飄著落葉的池塘也彎腰仔細打量了一番，像是在確定領地一樣。如今看神色他勉強還算滿意，而這份滿意裡大部分還是因為他摯友承認眼前這個人類小姑娘的緣故，要茨木童子說眼前這個寒酸破敗像是荒野的院子，壓根比不上大江山鬼城的一塊磚頭。然而他摯友喜歡，茨木還有什麼辦法呢
——當然是也喜歡咯。
酒吞沒理他，只一臉惆悵地盯著簷廊轉角，好像這樣就能穿過牆壁，看見他心心念念的鬼族少女。
茨木只好轉向人類小姑娘，金色的眼睛緊盯著她，又問了一遍：「她是誰？」
葵看了眼酒吞——他沒有要阻止她的意思——以為沒什麼問題，畢竟茨木一口一個摯友地喊著，便把那個名字吐了出來：「鬼女紅葉。」
沒想到這個名字剛冒出一個頭，殺氣頓起，飛沙走石，妖氣四溢，不知道的路人要是這個時候路過外面，估計會以為大陰陽師的家被妖怪攻破了。
葵一臉冷汗，隱隱感覺自己做錯了，可是話已出口，她又不能假裝沒說過，尤其是茨木童子滿臉陰沉，咬牙切齒地重複了一遍那個名字：「紅葉？那個女人！」
一看就是很生氣的樣子。
怎麼搞的，這傢伙剛才不是還一副摯友喜歡的我都喜歡的表情麼？
更麻煩的是，這個時候安倍晴明似乎是覺得寫字寫累了，伸著懶腰從屋子裡走了出來。他站在簷廊首先看到葵，放下手，笑眯眯地沖她打招呼：「今天天氣不錯。」
葵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陰陽師隨後看到她身邊的兩個大妖怪，饒是他也不由有些震驚：「酒吞童子，茨木童子？」今天是什麼風，把兩個大妖怪都吹到他這個小小院落裡來了？
看到情敵，求而不得的酒吞狠狠瞪了他一眼，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茨木緊隨其後，跟著偶像也把鼻孔對著大陰陽師。
莫名被針對的晴明摸了摸鼻子，無奈地笑了笑，結果這時候紅葉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紅豆湯，從簷廊的拐角轉過來，看到晴明眼睛一亮：「晴明大人~這是我為您特地熬的紅豆年糕湯，您嘗嘗看合不合口味好不好~」
哇，那個聲音真是婉轉動聽，絕色的臉孔上飛著紅霞，眼波流轉間盡是情意。
一瞬間，葵仿佛聽見旁邊紅發妖怪牙關崩碎的聲音，她下意識抬頭看了看豔陽高照的藍天：唔，並沒有打雷閃電，看來是她的錯覺。
晴明沒有伸手去接那碗要命的甜湯，不但沒接，反而把手往袖子縮了縮：「紅葉，我跟你說過，你之前遇到的是黑晴明，不是我。」
一句話讓女鬼臉色大變，從紅暈遍佈到血色盡退，連嘴唇都一片煞白，唯一鮮紅的只有她的眼眶。
她含著滿眼淚水，顫聲問道：「大人……您是討厭紅葉了嗎……」
「並不是……」晴明也很無奈，他都清晰感覺到酒吞針對他的殺氣了，現在這份殺氣還要加上茨木的，簡直就是刺骨殺氣X2。但問題是，當初撩妹的的確不是他本人，而是那個現在不知在何方的假晴明，現在假晴明撩完妹子拍拍衣服走了，留下晴明本人不得不應對這朵爛桃花。要是紅葉不喜歡他，喜歡的是酒吞童子該多好啊。
葵也是這麼覺得的，要是紅葉喜歡的是酒吞，就皆大歡喜了。
可惜這位絕色女鬼在瞥見酒吞後，一下收起了眼裡的淚水，怒氣衝衝地瞪著紅發鬼王：「你在這裡幹什麼？！是為了看我的笑話嗎？！」
狂傲自大的鬼王一碰上她，便是百煉鋼化為繞指柔，滿腔情誼無法傾訴，不要說殺氣了，連一句重話都說不出來。現在面對紅葉的指責，連半分辯解也說不出口，只是用一雙紫色的眼睛靜靜看著她。
他沉默以對，紅葉反而更加惱火，認定了他是在看自己笑話，先前一直纏著自己已經很討厭了，現在更是討厭加討厭，討厭得要命！
她看了看滿臉無奈就是不肯接受紅豆湯的晴明，再看看一直盯著她不放的酒吞，還有那個沖自己釋放殺氣的茨木，恨恨地跺了跺腳，把湯連帶著木碗扔進簷廊外的野草叢中，轉身跑走了：「你們真討厭！」
很顯然這個你們是指酒吞和茨木，前者的臉色變得憂鬱起來，後者則更加暴怒，卷起袖子就要往紅葉的方向追過去：「該死的女人，竟然敢這樣對待摯友！」
白髮妖怪剛邁開一腳，衣領就被一隻長著尖銳利爪的手給扯住，身後酒吞童子陰沉的聲音響起：「你給我站住！」
茨木童子轉頭看向酒吞，滿臉的憤怒立刻變成煩悶：「摯友，那個女人不值得你這樣！」
酒吞很煩，看到他殷切的表情就更煩了，鬆開手轉身離開：「不用你管。」
「摯友！」茨木連忙追上去，臨走前還不忘瞪一眼晴明，「我記住你了！安倍晴明！」
無辜躺槍的男人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臉上無奈的笑容一直就沒消下去過。
在旁邊看了這一場好戲的葵簡直歎為觀止，恨不得在好戲開始前就叫出屋子裡的鏡爺爺和師兄：快看！活的四人轉呸，活的四角戀！
晴明歎了口氣：「葵，看好戲的表情不用這麼明顯吧。」
小姑娘揉了揉自己的臉，有些不好意思，但也為自己的式神抱不平：「老師，你看你惹出來的好事。」
「跟我可沒關係。」
「不是你先招惹的紅葉，她怎麼會纏著你不放。」
「不是我，是黑晴明。」
「黑晴明也是因為你產生的，」葵接觸到老師求助的視線，連忙擺正自己的位置聲明，「這事我可不管，這是你，紅葉，酒吞和茨木的事。」這樣一說，更像是一場複雜的戀愛修羅場了！
安倍晴明再次歎了口氣，看了看簷廊外燦爛的秋日：「天氣這麼好，是時候收拾掉黑晴明瞭。」
葵抖了抖身子，從他平淡的口吻裡察覺到了一縷涼意。
於是安倍晴明真的就這麼消失了幾天，葵不安之下跑去詢問葉王，沒想到她師兄反問她：「你不知道嗎？」
「我為什麼會知道啊？！」葵叫屈。
「老師不是第一個跟你說的麼，他要去處理黑晴明的事。」
葵抽了抽嘴角：「我以為他那是在開玩笑！」
紅衣少年搖了搖頭，一臉你還太年輕的表情：「當然不是。」
葵覺得這不能怪她：誰能想到那麼懶就算有事都儘量化為無事的老師，有一天會這麼積極外出處理事情，果然是被那天的四角戀修羅場刺激到了，要去找罪魁禍首算帳。
可惜就算他把罪魁禍首解決了，紅葉少女還是喜歡他，說什麼都不聽，就是認准了安倍晴明，葵幾乎想把跟她的契約轉交給老師了。只不過這個提議剛提出來，就被酒吞和晴明一起反對，一人一妖在這件事上達成空前一致，堅決不同意！
反而是紅葉和茨木，非常贊同，最後只能憋屈地看著葵又把契約書收了回去。
等到安倍晴明再出現的時候，平安京已經快入冬了，院子裡的櫻花樹最後一片樹葉也旋轉著落進池塘裡，只剩下一棵光禿禿的樹幹和枝丫橫生的樹枝。
氣溫也下降了不少，櫻子和桃子為葵準備的衣服也厚實了一些，連再次出現的晴明也多穿了一件衣服，整個家裡只有宇智波鏡似乎沒有察覺到季節的變化，還是穿著那身薄青色的狩衣，要不是葵知道式神們為他準備了十幾件一模一樣的衣服，她差點以為鏡爺爺從來不換衣服！這真是件再可怕不過的事情了。
這天下午，葵正坐在房間裡練習符咒的畫法，旁邊葉王握著一卷陰陽術的古籍在閱讀，偶爾抬頭打量一眼她畫的符咒，指出哪裡不對。
葵在陰陽術上的進步十分明顯，至少她現在已經能用好幾種陰陽術，甚至能布下一個最基礎的結界，然而她進步迅速，葉王進步得更快！
就連安倍晴明也曾感慨，他幾乎就是專門為陰陽術而生的，麻倉葉王之名也開始逐漸在陰陽寮和朝中流傳開來，人們提起他的時候也會稱呼為那個麻倉家的少年，而不是安倍晴明的學生。
葵一方面為師兄的出名感到高興，一方面也很苦惱：葉王進步得快，在教導她陰陽術知識的時候要求就更高啦！她記得筆記都快有一指甲蓋那麼厚了！
「葵，葉王。」一個腦袋從拉門外探出，是神樂，從黑夜山回來之後因為靈魂的補全，她的記憶也恢復，想起自己的確是源博雅的妹妹，源家的小公主。自然她也回到了自己的家，找回自己的親人和名字，但是她還是很喜歡往這裡跑，加上她哥也喜歡過來找晴明喝酒吃魚，兄妹兩出現在晴明家的次數不亞于葉王。
「怎麼了？」葵放下毛筆，揉了揉眼睛。
「你們出來一下，到院子裡來。」說完小女孩就嗖地收回了腦袋，聽腳步聲已經是蹬蹬跑遠了。
葉王放下書卷，站起身，看著還傻坐在那兒的葵伸出手：「走吧。」
葵伸了個懶腰，一躍而起，笑嘻嘻地對葉王道：「我可不是那些柔弱無力的貴族女孩，起來不用人扶啦！」
麻倉葉王不動聲色地收回手，彎眼笑了笑，聲音溫和：「我差點忘記了。」
和葉王並肩走在簷廊下的時候，葵這才發覺了哪裡不對，她伸手比劃了一下葉王的身高和自己的，發現了新大陸：「師兄！你長高了好多！」
「唔——」看葉王表情，似乎默認這件事很正常。
葵卻停下腳步，歪著腦袋想了想：「我記得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我們兩是一樣高的啊。」半年的時間都不到，她長高了，沒想到師兄長得更高！
聽到這句話，葉王也停下腳步，轉身仔細打量了她一番，忽地點頭感慨：「你也長高了。」
小女孩的個子開始抽條生長，仔細一看，臉上的嬰兒肥似乎也消退了許多，下巴變尖了，原本滾圓的眼睛也有些變化，稍微向細長的方向發展了點：眼尾微微上挑，變得更像貓眼了。
葉王情不自禁伸出手，撩了一下她的鬢髮：「頭髮也變長了。」
提到這個，葵就美滋滋，珍惜地摸了摸發尾：「之前被白童子削了那麼一大截，我可心疼了！」
提到那個妖怪，葉王的笑容變淡了些，連眼神都陰鬱了下去。
葵沒發現他這點細微的變化，重新邁開腳步，扯著佇立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麼心事的師兄往前走：「走啦走啦，神樂還在院子裡等著我們呢！」
雖說神樂已經找回了她原本的名字，但這座房子裡的人也好，妖怪們也好還是習慣叫她神樂。
他們兩來到院子裡的時候，那裡的雜草被清出了一大片空地，當中樹立起三丈多高，一尺多寬的球門，神樂正抱著一顆色彩繽紛美麗的布球站在球門下，她的身邊圍了一大群人。
葵不由得有些吃驚，看著這群人、妖怪混雜的隊伍滿頭霧水，她甚至還在當中看見了大天狗黑色的羽翅！
她晃了晃腦袋，扭頭問葉王：「今天還是什麼節日嗎？」
葉王也很困惑，搖了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
晴明一身白衣，在五顏六色的衣服中最為出挑，他看到葉王和葵，拍了拍手笑著道：「最後的隊員終於來了。」
葵指著自己，滿腦門的問號：「隊員？」
經過晴明的一番解釋，葵這才明白了他們要做什麼，原來是玩一種名為蹴鞠的貴族間遊戲。蹴鞠分為築球和白打兩種主要類型，考慮到葵之前沒有接觸過這樣的遊戲，最後還是選擇了築球的比賽形式。主要分為兩隊，兩隊各有一名隊長（也名為球頭），比賽時兩隊成員分別站在球門的兩邊，由球頭抓鬮，商定比賽賽兩籌還是三籌。抓到先手的隊伍首先由隊長開球，將球傳給本隊的其他隊員，一個個傳下來再傳回隊長，由隊長對準球門射球。
若是球沒有過門，撞在球網上則由先手隊伍的其他隊員用腳接住，最後再傳遞給隊長射門，若是球穿過球門，則由另一隻隊伍接手，再以同樣的順序將球通過球門射回來。以此迴圈，在球落地前，看那支隊伍射過球門次數最多，則哪支隊伍贏。
「當然，為了增加比賽的趣味性，輸的隊伍會有懲罰，贏得隊伍也會有獎勵哦。」安倍晴明從神樂手中接過蹴鞠，笑眯眯地宣佈。
葵瞅瞅他，再瞅瞅盤腿坐在簷廊下，捧著茶杯的鏡爺爺：「你們兩不參加嗎？」
「我們可是裁判，當然不參加。」晴明笑得像只狐狸，「正規的比賽裡，兩支隊伍的成員應該是十二或者十六人，但因為我們這裡場地有限，主要也是為了大家開心，在人數上就沒有那麼多要求啦。你們可以自定商量兩隊的隊員和隊長，決定後讓兩隊隊長過來找我抓鬮就行了。」
說完他抱著蹴鞠走回簷廊坐下，從鏡身邊的託盤裡捧起一杯清茶。
葵望著眼前這些人：葉王，神樂就不說了，源博雅你一個大人好意思過來欺負他們小孩嗎？源博雅也就算了，好歹也是個人類，酒吞，妖狐我不記得我什麼時候召喚了你們啊，為什麼你們兩一臉興致盎然？
除了他們還有其他妖怪，有的葵見過一面，有的卻是今天第一次見，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的式神或者朋友。
最後經過一番商（吵）議（架），兩隻隊伍經過千難萬險，終於成型，其實隊伍裡的人很少，分別只有五個。
A隊隊長是葵，隊員有葉王，白狼，酒吞和童男。
B隊隊長是神樂，隊員有源博雅，妖狐，茨木和童女。
一共十個人（妖），明明連正式比賽規格的一半都達不到，卻也把院子擠得滿滿當當，之前晴明老師說的場地有限還真是一點謙虛的成分都沒有。
除了這十名參賽隊員，另有鏡爺爺和晴明老師作為裁判，大天狗和天邪鬼黃分別負責鳴笛擊鼓作為比賽的信號，啦啦隊則由紅葉，荒川之主，惠比壽和天邪鬼赤等妖怪擔當。
葵隔著球門的竹竿，望著對面的隊伍，再回頭看看自己的隊友們，不知為何總感覺這場比賽要糟。
作者有話要說：
葵/神樂：總感覺我的某個隊友隨時隨地都會反水
59.找上門的麻煩
葵的預感一點也沒錯, 還沒開始, 對面的茨木就一揮鬼手, 威風凜凜，豪爽大笑：「吾友！讓我們一決勝負吧！」
結果他的吾友看都不看他一眼，也沒看隊友, 反而把注意力放在旁邊的啦啦隊隊長紅葉身上, 那名美麗的少女正跪坐在裁判安倍晴明旁邊, 為他倒茶呢！
酒吞冷哼一聲, 把目光挪開，乾脆眼不見心不煩, 可惜他的眼睛移開了, 其他感官卻還是在不自覺地追尋著空氣中她的氣息。
茨木完全不在意酒吞的冷淡, 他乾脆俐落地把所有責任全歸咎在鬼女紅葉身上, 狠狠瞪了眼那個女人, 順帶捎上了裁判長。
葵捂著額頭歎了口氣：還沒開始比賽，兩方隊員連同著裁判和啦啦隊就開始修羅場了啊。
今天, 鬼王大大也走在愛而不得的道路上呢。
色澤鮮豔圖案美麗的蹴鞠已經被葵抱在懷裡，她運氣向來很好，抓鬮什麼的從來都是最好的那個結果，自然這次開場也是由她們隊先開始。
隨著安倍晴明的示意，大天狗吹起竹笛，天邪鬼黃淩空翻轉一圈，敲響皮鼓，比賽正式開始。
色彩豔麗的皮球被拋上天空再落下, 即將觸地時被一隻腳靈活勾起，向旁邊一帶，葵將球傳給了葉王。
為了避免干擾，他們的袖子都被一條衣帶紮起，鞋子也換成了更加靈活的短靴，其實葉王本來是不想參加的，無奈被葵欽點為隊友，想跑都來不及。
眼見著蹴鞠在空中旋轉著飛過來，他歎了口氣，只好接住，再傳給白狐。她是安倍晴明的式神，擅長用弓，性格秉直內斂，除了身為源博雅的迷妹以外其他什麼都好。說起來兩方隊伍的配置簡直惡意滿滿，這邊白狼崇拜源博雅，對面的茨木又崇拜酒吞，還有對面的妖狐是葵的式神，另外兩隊的童男童女又是兄妹，期間糾葛關係真是理也理不清。
葉王只希望這場似的比賽趕快結束。
跟他抱有同樣想法的還有酒吞，鬼王大大不知道自己腦子怎麼一抽，就答應了契約者的請求，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後悔都來不及了。那個奸詐的陰陽師安倍晴明還為他鼓掌，笑眯眯地感慨：「太好了，我本以為酒吞會拒絕呢。」
酒吞是想拒絕的，他連後悔的臺詞都組織好了，就要脫口而出，結果下一秒紅葉附和著她的心上人開口了：「晴明大人很期待這場比賽嗎？我也是！」
哦，紅葉很期待啊，紅發鬼王吞下了即將脫口而出的話，默默轉身回到場地中。
至於茨木童子？「摯友都參加了！我豈能落後！」
白癡。
酒吞在內心無奈歎息，抬腿隨便一勾就將蹴鞠傳給了最旁邊的童男。
你是個雙手化為翅膀的小男孩，兩條腿也是鳥類的爪子，因此在地面上不容易站穩，對面隊伍裡的童女也是這個情況。
為此兩位元裁判商量了一會兒決定修改規則：除了童男童女，比賽中任何人不允許上天！
得到特權的童男面對氣勢洶洶的皮球臉色發白：酒吞覺得自己只是輕輕一帶，但是他作為大妖怪的力量跟童男這樣負責觀察的柔弱小妖怪完全不是同一個級別的，對於鬼王來說只是隨便一腳，對於童男來說就是如臨大敵。
還好酒吞沒用上妖氣，不然童男真的要申請棄權了——他不要因為一場蹴鞠比賽就身受重傷！
饒是如此，童男將皮球傳給葵的時候，還是用了全身的力氣，他小小的身子蒲扇著翅膀懸浮在空中，因為球的反作用力向後退了一米多，好半天才連忙拍著翅膀穩住身子。
這樣傳了一輪回到葵的腳上後，就需要她來負責將球踢進上面的那個球門裡，據老師之前的介紹，那個球門還有一個很風雅的名字叫「風流眼」。風不風雅葵不知道，她只覺得這個技術還是蠻高的，球門高三丈，直徑只有一尺，她此前又沒接觸過這個遊戲，此時全隊人的注意力包括對面的隊伍，裁判和啦啦隊全都落在她身上，讓她也忍不住有些緊張。
深吸一口氣，將球從左腳換到右腳，葵跳起來，淩空一擊——
過了！
色彩絢爛的皮球在高速旋轉中化為一抹彩虹，流光似的飛過風流眼，直直向對面的場地上砸去，只見那邊的茨木童子大笑一聲：「來的好！」一腳把球踢向酒吞。
嗯？？？
踢向酒吞？？？
不少人都愣了一下，酒吞卻沒愣，他看懂了茨木的眼神，那雙璀璨的金色瞳孔裡寫滿了戰意，仿佛無聲呐喊：來啊！我們來一決勝負吧！
受到挑釁的紅發妖怪勾起一絲笑容，將幾乎化為殘影的蹴鞠接住，身子微微一震穩住了重心，用更強的力量，更快的速度給踢了回去……
等等，等等——
這不對吧！
葵這才反應過來，捧著臉差點呐喊起來：你們兩個妖怪玩遊戲都不按基本法來！那個茨木你應該把球傳給你們隊的其他人啊，不是踢給酒吞！還有酒吞，你向來不是對茨木的智商嗤之以鼻麼，怎麼現在跟他一起胡鬧起來了？！你沒看到兩隊其他隊員都淪為了你們的觀眾和啦啦隊了嗎？！！
然而在徹底亂套的球場已經變成了茨木和酒吞的一對一對決，他們以皮球為武器，附上妖力，勢必要通過這顆小小的，色彩美麗的皮球一決高下。
旁邊的兩位裁判也不制止，應該說他們看得津津有味，偶爾還不忘為某個大妖怪的精彩一腳叫好。
葵和葉王，以及其他人對視一眼，決定還是默默退下吧。
現在的球場上，一半是酒吞耀眼的火紅色妖力，一半是茨木深沉的黑紫色妖氣，已經不是他們這等凡人能插手的了。
要不是晴明的院子裡有結界保護，葵真擔心這場比賽結束，這座房子也要壽終正寢了。
最終壽終正寢的不是房子，也不是兩個參賽者，而是那顆無辜的皮球。
因為承受不住兩隻大妖的妖力，在達到某個極點時，蹴鞠終於在飛過球門時整個炸開。
五顏六色布料四分五裂，化為無數張小布片散開落下，猶如一場繽紛的花雨，葵聽到旁邊的神樂輕呼起來，伸手接住了一片繪著櫻花的白色布料，而站在她另一邊的妖狐則捂著胸口心有餘悸：「終於結束了。」
葵一臉木然，點頭贊同：是啊，可他喵的結束了，再不結束她懷疑整個地面都要被打穿了。
就連看了個過癮的安倍晴明也對自己坑坑窪窪，宛如被人暴力轟炸過的院子傷腦筋起來，用合攏的紙扇輕敲額頭：「這下增加了不少工作量呢。」
「沒關係，」紅葉跪坐在他身邊，柔柔道，「我可以幫忙。」
酒吞平復了一下急促的呼吸，聞言沉默了片刻，忽然開口：「這是我弄出來的，我會負責。」
「你當然要負責了！」面對他紅葉可沒那麼好的脾氣，瞪了鬼王一眼，「都是因為你和茨木，把晴明大人家的院子都破壞了！」
「不過呢……」宇智波鏡放下手中的茶杯，笑吟吟道，「還真是精彩呐。」
旁邊的的大天狗已經開始吹奏起一曲節奏歡快的曲子了，源博雅閉目聽了一會兒後竟從懷中取出一支短笛合奏起來。
看著一人一妖對視吹笛的場景，葵一方面忍不住沉靜在美妙的笛聲裡，一方面忍不住疑惑：咦？源博雅的摯友不是晴明老師嗎？大天狗又是什麼時候的舊愛？
這場鬧劇似的比賽最終以酒吞和茨木吭哧吭哧運土，填平院子裡大大小小的坑洞為結局，在他們兩幹活的時候，其他人就聽著大天狗和源博雅的笛聲，吃著櫻子桃子端上來的茶點，喝著熱茶聊天。
天高氣爽，深秋金色的陽光照亮了茨木的白色長髮，也讓酒吞火紅色的頭髮更加耀眼。
葵吃掉一顆甜甜的米粉點心，心滿意足地歎了口氣，坐在簷廊下懶洋洋地眯起眼睛，昏昏欲睡，快睡著的時候她隱約聽見旁邊的葉王輕歎一聲：「真希望時間在此刻靜止啊。」
她也希望如此，但是葵相信，未來會有更美好的時光在等著她們。
她是如此篤信的，總是覺得一切會越來越好，不過……
望著老師皺起的眉頭，她在心裡默默補充一句：更美好的時光應該不是指現在。
此時距離上次的蹴鞠比賽已經過去一周的時間了，在立冬已過，秋天宣告正式結束。一進入冬季，外面就開始下去了小雨，冷雨已經持續了兩天兩夜，眼看著在第三天還將持續下去，空氣裡的溫度也在慢慢轉冷。
冰涼的雨絲落在院子的池塘裡，在水面上濺起點點漣漪，幾片腐敗枯黃的樹葉圍著漣漪打著旋。
安倍晴明放下手中的信件，輕輕歎了口氣。
「怎麼了，老師？」葉王坐在矮幾的另一側，「這是法師彌勒寄來的信件吧？難道奈落那邊出了什麼問題？」
在上次的平安京孩童失蹤事件的中，奈落最後依靠「轉移心臟大法」成功逃脫暫時的死亡，晴明等人將追捕他的後續任務交給了跟他有深仇大恨的犬夜叉等人，自行回到平安京向天皇彙報整個過程。本來他們也沒指望戈薇他們真的能殺死那個半妖，沒想到前不久他們傳來訊息，真的將奈落殺死了。
只是眼看著這還沒過幾天，又有新的麻煩出現了。
「葉王，葵，你們聽說過天女的羽衣嗎？」一身白色狩衣，眼睛細長像狐狸的男人這樣問他們。
葵滿腦子問號：「那是什麼？」
晴明無奈輕笑：「葵，你要多補補理論知識啦。」
「準確地說是個神話故事。」葉王向她解釋道，「傳說中有一位天女，某一日降落凡間看見一處溫泉，心生喜悅，遂脫去衣服進入溫泉中淨身，這時候有一個附近的村民撞上了沐浴的天女，偷走了她的羽衣，以至於天女無法返回天宮，最後成為了這名村民的妻子跟他生兒育女。」
「哇，那個天女也太慘了吧！」葵睜大眼睛，「有家不能回，還要嫁給罪魁禍首！」
「所以這個故事據說還有一個不那麼完滿的後續。」晴明接著道，「後來天女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怒火中燒，不僅殺死自己的丈夫和孩子，連帶著毀滅了整個村莊，據說鮮血染紅了那片土地，幾十年間都沒有作物能生長。可惜就算天女殺了那麼多人，直到最後也沒找到自己的衣服，羽衣不知道流向了何方，天女也不知去向。」
伴隨著男人不緊不慢的講述，一陣寒風從半敞開的紙門吹進來，將矮幾上的蠟燭吹得一陣搖晃。
「唔……怎麼說呢，雖然她心狠手辣，殺了丈夫不說還殺孩子，殺村民，但是如果是我，應該也會超級生氣吧，不過我應該不會遷怒那些村民……奇怪，天女不應該都是溫柔善良的麼，她這樣殺人好像崩了她的人設哦。」
「所謂溫柔善良也不過是世人想像出來的罷了，他們只看見村民迎娶天女的榮光，並沒有深思過背後的隱情。當然這也只是一種說法，還有一個更加完滿的結局，就是天女從此和丈夫孩子快樂地生活下去。」晴明說完，抖了抖手上的紙張，「彌勒法師寫信就是向我詢問此事，因為某些事，他好像懷疑天女包括她的羽衣都是真實存在的。」
「其實天女可能是神，也可能是妖怪。」葉王插嘴道，「因為都擁有普通人無法想像的力量，所以有時候他們會把兩者混淆，妖怪和神的界限並沒有那麼清晰。」
葵低頭想了想：「那麼如果那位天女是妖怪，或者是位脾氣不那麼好的神，還是會做出殺夫殺子，屠戮村莊的事咯。」
晴明沒有說話，重新望著那張信紙，眉頭皺得更緊了。
葉王向葵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跟他出去。
等到兩人走到簷廊下，葉王回身將紙門合攏，這才轉身對葵說：「天女是真的存在的。」
「啊？」
「據說老師曾經見過天女赫映，但是她並非是個會遷怒無辜人的神女，甚至按照她的性格，她都不會殺死那個偷了她衣服的村民。」
「那怎麼……」
「大概是世人牽強附會吧，亦或者是有人冒充了她的名義。」
又是一陣冷風，雨似乎都被吹得大了些，敲在頭頂的烏瓦上滴滴答答直響。
腳步聲從左邊傳來，葵和葉王兩人一起扭頭看去，只見酒吞赤著腳從簷廊的盡頭向他們走來，一路落下濕噠噠的腳印。
天冷了，葵和葉王都換上了初冬的衣服，鬼王還是堅持赤|身裸|體穿鎧甲，仗著妖力雄厚不怕冷，不知道為啥，葵想起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殺生丸，那只妖怪跟酒吞從服裝上簡直是兩個季節的人。
鬼王不是一個人來的，他身後跟著茨木，手上還拎著一個瑟瑟發抖渾身漆黑像黑炭一樣的妖怪。
小妖怪之前沒見過，整個身子像個橡皮糖，沒有五官，只有白洞一樣的眼睛和嘴巴，此時正被酒吞拎在手裡，不住顫抖，渾身濕透，還在不斷往地板上滴水。
「這是啥？」葵指了指黑炭：煤球精？師兄又什麼時候進行了新的召喚了？這次倒是跳出天邪鬼家族的詛咒了啊。
她看了眼身邊的男孩，不想被抓了個正著——
葉王冷冷道：「跟我無關。」
葵停頓了一下，就連酒吞和茨木的腳步都是一停：原來你也知道自己運氣差，召喚不出好妖怪啊！上次他召喚了荒川之主仿佛把畢生的運氣都用光了，之後繼續在天邪鬼家族間來回迴圈。
葉王冷哼一聲，他不太能對葵生氣，只好把怒火撒在這個沒見過的小妖怪身上，聯手都懶得抽出來，用下巴點了點煤球：「又是來偷四魂之玉的？」
酒吞點點頭。
茨木則在旁邊抓了抓一頭又厚又密的白髮：「這些小妖怪怎麼一個兩個全沖著那顆珠子去？我看那東西也不怎麼好嘛。」
「那是因為你們已經足夠強了啊。」葵走到小妖怪面前，戳了戳它軟趴趴涼津津的身子：看上去像個橡皮糖，戳起來手感也像。
自從上次鏡爺爺把四魂之玉帶回來之後，三天兩頭就有幾隻不怕死的妖怪摸過來，想從大名鼎鼎的陰陽師安倍晴明家中偷走那枚寶玉，首先他們要想辦法穿過籠罩整座院子的結界，其次他們要悄無聲息潛進屋子，最後還要能帶著四魂之玉安然無恙地撤退。
不是葵吹噓，她覺得能做到這個地步的妖怪基本都不會把四魂之玉放在心上。
老師的家裡一直都很熱鬧。除了一直犯「物忌」特別喜歡宅在家裡的安倍晴明本人，還有總是跑過來串門的源博雅和神樂，除此以外還有一大堆的妖怪式神們來來往往。別的不說，因為紅葉不肯走，酒吞就不走，酒吞不走，茨木也不走，有這三個妖怪在，想偷走四魂之玉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這還沒算上鏡爺爺，這幾日他不知怎麼總是外出，說是出去轉轉通常都不在家，上次有只影怪潛進來偷玉，恰好碰上他在家，差點沒被鏡爺爺玩壞。
葵已經對這樣的妖怪小偷見怪不怪，又戳了戳不敢動彈的小妖怪，她放下手囑咐酒吞：「把他扔出去吧。」
對於妖怪小偷們的處理也是不同的，長得醜的或者不小心撞上哪個人心情不好的，就會直接被消滅，要是碰上一個可愛外形的，或者那天抓住它們的人心情好，就會被放走。
今天這個煤球妖怪運氣不錯，在場的兩個陰陽師和兩隻妖怪心情都不錯，所以——
茨木從好友手中接過小妖怪，團吧團吧，團成一個黑球，運了運氣丟了出去。
黑球呈一個完美的抛物線劃過細雨朦朧的院子，直直越過院牆，飛了出去。眾人側耳細聽，半天後牆外傳來一聲隱隱約約地撲通聲，看來那只小妖怪被茨木直接扔進了外面的河流裡。
解決了小偷之後，酒吞和茨木打了聲招呼，沿著簷廊走開，不知道是不是去找紅葉去了。
而葉王則在意另一件事：「最近一段時間鏡先生外出得很勤啊。」像這樣的天氣，連源博雅和神樂都不會過來拜訪，他還往外跑。
葵乾巴巴地笑了，含糊道：「他閒不住嘛。」
那之前他怎麼天天宅在這裡不出門……葉王最後還是沒把這句話吐出來。
而葵則在心裡歎了口氣：她倒是知道鏡爺爺為啥往外跑，他是在找這個世界的三神器啊。上次夜探皇宮沒偷成，最近他從酒吞他們那邊聽說了一些消息，就開始外出尋找，也不知道他要那麼多神器做什麼，就算要穿越空間，也不用著這麼多吧。
這天直到晚上，宇智波鏡都沒回來，以他的實力眾人也無需擔心，所以大家吃完晚飯玩了一會兒之後，就聽著雨聲洗洗睡了。
只是在半夜的時候，葵被一些奇怪的聲音驚醒。
她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等到再細聽時發現真的有動靜通過地板傳來，一下坐起了身。
也就在她披上衣服沖出的時候，葵聽見一聲屬於女子的尖叫，隨即一個黑乎乎的影子闖進雨幕裡，劃過漆黑夜空，徑直翻過牆頭，消失不見。
隨即蹬蹬的腳步聲傳來，茨木金色的眼睛在黑暗裡異常耀眼，他憤憤地一揮袖子：「切，給她跑了。」
葵覺得自己有點懵，這時候有光線從身前身後照來，讓她下意識地眯起眼睛。
「茨木？葵？」晴明清淡的聲音在燈籠後響起，「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就聽到了尖叫聲。」超級難聽的叫聲，又尖又利，像鐵釘劃過玻璃。
「……是個過來偷四魂之玉的妖怪，被我捏碎了大半邊身體，沒想到她還能跑。」茨木滿臉不爽。
葵眨了眨眼，適應了光線，看見老師從後面走過來，身旁懸浮著一隻燈籠妖，而對面的光線則是葉王端著燭臺——他今晚沒回家，直接在這裡住下了。
晴明歎了口氣，倦倦地打了個呵欠：「算了，這事也發生不少次了，玉沒事就行，等鏡君下次回來的時候，讓他把四魂之玉的問題早點解決。」
其他人也是這麼想的，包括式神櫻子和桃子，都捂著嘴打呵欠，揉著眼睛準備回去繼續睡覺。
沒想到，茨木的下一句話就把所有人的腳停在了空中：「可是，玉被她偷走了啊。」
「……什麼？！」異口同聲。
「玉被誰偷走了？」低沉的聲線在黑夜裡如鬼魅般響起。一個黑黢黢的影子從圍牆上翻進來，驚得葵差點開了寫輪眼——還以為那個妖怪想不開跑回來了。
再定睛細看，這個渾身乾爽，沒有一點雨水痕跡的男人不是鏡爺爺還是誰，沒想到剛失竊，失主就回來了啊。
不知道為什麼，眾人這時候都感覺有些心虛，最後還是酒吞開口，把前因後果解釋了一遍。
宇智波鏡倒也沒生氣，只是明顯愣了愣：「什麼啊，原來是剛才那只女妖怪……早知道我就攔下她了。」
「鏡爺爺你還撞上了？？？」
「唔，對啊，可惜當時不知道，不然就順手把她宰了。對了，她逃跑的時候，好像還順手搶走了一輛牛車，牛車裡還有人。」
「……什麼人？」安倍晴明有了不祥的預感。
面容俊美凜冽的男人仰頭想了想，摸了摸下巴：「我記得那些隨從是在喊公主。」
喜歡躲懶的大陰陽師歎了口氣，露出一個苦笑：「唉，看來又有的忙了。」
60.鏡中的夢幻城
安倍晴明說的沒錯, 得知外出的公主被妖怪擄走後, 天皇震怒, 在朝堂上發火，命令陰陽寮立刻找到妖怪殺死並把公主帶回來。天皇向來自詡為天照大神的子孫後代，整個皇族都受大神庇護, 絕不會懼怕妖魔鬼怪的攻擊, 結果如今唯一的公主被妖怪擄走, 簡直是被照著臉狠狠扇了一巴掌, 氣得暴跳如雷，據源博雅所說, 陛下差點連遮擋自己容貌的竹簾都給踢飛出去。
在這樣的情況下, 身為陰陽頭的安倍晴明再想「犯物忌」也是不可能的了, 整個陰陽寮上上下下都忙碌起來--忙著追查到底是何方妖怪如此大膽, 不但悄無聲息破壞了平安京的結界潛入進來, 還擄走公主殿下。
聽到這裡，葵舉手提問：「那麼問題來了, 大半夜的，黑燈瞎火，公主殿下為什麼會在大街上？」
葉王扶額：「你還真是什麼都不懂啊。」
小姑娘不服氣地鼓起臉，只是因為嬰兒肥褪去，再鼓起臉頰也沒有小時候的包子臉了。
「很顯然公主殿下是夜會情人歸來。嗯，也不會知道是哪家的男子有這麼大的魅力，值得公主外出。」源博雅摸著下巴八卦著，「是頭中將呢, 還是中納言呢……」
原來按照貴族的風俗，通常都是由男子拜訪女性情人，若是女子主動拜訪男子，那在貴族們看來就有損風度了，不過以公主之尊，要讓男子深夜前往皇宮一會也有所難度，所以公主也可能是剛從密會場所出來，準備回宮。
不管怎麼說，那名公主也挺倒楣的，走在路上好好的就被妖怪擄走了。
「聽說定子公主才華橫溢，貌美如花，一直以來朝中仰慕她的人都很多呢，甚至有兩名殿上人為她爭風吃醋，被當做一件趣事傳了許久。」
源博雅給幾個孩子科普，可惜無論是葵還是葉王，亦或者是神樂對這種事興趣都不大，他們更關心的是妖怪擄走公主的目的。
葵沉思：「按照道理來說她都成功偷走了四魂之玉，大半邊身體也被茨木捏碎，應該急著跑路才對，帶著一個牛車一個公主如何跑得快，也不怕被人追上。」
葉王點頭：「路上她還遇上了鏡先生，他是不願出手……若是當時換做其他陰陽師，那名妖怪可能早就死了。」
神樂板著小臉做總結：「所以，那個妖怪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陰謀！」
源博雅在旁邊好失落啊：難得他八卦心起，想給這群小孩聊聊朝中密事，結果一個兩個全都不當回事，真是一群不解風情的小鬼！
反倒是宇智波鏡雙手環胸，在旁邊催促他：「然後呢？怎麼爭風吃醋的？死人了嗎？」
源博雅死魚眼看他：你這人好惡毒哦，怎麼那麼希望死人。
宇智波鏡搖頭，很失望：「都沒死人，一點意思都沒有。」
源博雅也不知道他說這話時，到底是認真的還是完全是在開玩笑，他就像看不透安倍晴明一樣看不同眼前這個男人，這兩人要是放在一起就更討厭了，總是能說著一些雲裡霧裡的話把源博雅繞暈，有時候耿直的貴族武士都不得不叫饒：行行行你們都是聰明，我太笨，求別打啞謎！
可惜，一般這種時候那兩個男人都是有志一同地忽略掉她，繼續說著一些看似不著邊際，實則頗有深意的話。
說誰誰到，吱呀一聲，安倍晴明舉著紙傘，推開破爛的大門走進院子裡。他踩過一片薄薄的水坑，慢步來到簷廊下，渾身帶著潮濕的水汽，寬大的狩衣袖擺下端被細雨淋濕。
白衣烏帽的男人看到大家都在，便宣佈他得到的最新消息：「已經查出來是哪個妖怪做的了。」
「誰？」
「神久夜。」
「那是誰？」
「一隻吞噬了天女赫映，並取而代之的妖怪，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原本她已經被一名法師封印，最近不知怎麼突破了封印逃了出來。」
葵一下想起幾天前她和葉王還有老師討論的話題：「天女的羽衣？」
晴明轉過臉望著她：「根據法師彌勒的信件，它正在一名叫北條秋時的人手中，他擔心神久夜會去搶奪，所以向我寫信求助。」他從懷中掏出一張信紙，上面的字跡和幾天前的那封一模一樣，落款也是相同的。
不過說起來，法師彌勒怎麼又會和神久夜扯上關係？
看出葵的疑惑，晴明將信紙遞給她：「因為封印了神久夜的法師正是彌勒的父親，而且戈薇似乎也被她擄走了。我想妖怪擄走戈薇的目的和公主的目的是一樣的。」
電光火石之間，葵猛然想起了什麼，恍然大悟：「是為了身體！」
「神久夜的身體！」葉王跟她在同一時間喊出了聲。
晴明點頭：「應該是這個原因，那名少女身上擁有龐大的靈力，而公主殿下則是皇族中人，是天照大禦神的後代。神久夜的身體被茨木毀了一大半，她大概是想用她們兩塑造一個新的肉體。」
「不管怎麼說，我們必須儘快找到神久夜，這能才能把定子公主安全地帶回來。」
安倍晴明的聲音言猶在耳，葵趴在車窗上，透過呼啦啦作響的竹簾向下看去——
無數的樹木在腳下蔓延，其中有些是常青樹種，有些則已經掉光了葉子，像晴明院子裡的那棵櫻花樹一樣支棱著光禿禿的樹枝。一條河流正穿過下方的森林，因為距離過遠，看上去就像是一條泛著粼光的純白布條在大地上曲折蜿蜒。
葵回頭，問車裡的人：「所以，為什麼這次還是我們？」
車裡除了她，一大一小兩個男人要麼閉目養神，要麼低頭看羅盤，就是沒人回答她，估計是覺得這個問題太過愚蠢，沒有回答的必要。
安倍晴明在說完把定子公主帶回來那番話之後，乾脆俐落地把「援彌勒一行人，尋找神久夜」的任務交給了葵和葉王，他自己則負責坐鎮平安京，順便在必要的時候進行「遠端支援。」
天知道聽到這個名詞的時候，葵差點沒把眼睛翻出眼眶：什麼遠端支援，明明是懶得自己趕路，就把葉王和她給扔出來。哦，這次還順帶捎上了鏡爺爺，因為他要「拿回自己的珠子，順便狠狠揍一頓那個敢偷他東西的傢伙。」
最後唯一讓葵稍敢安慰的是，晴明老師主動提供了代步工具——朧車，再依託葉王的占卜術，這樣他們就可以快速找到犬夜叉一行人。
朧車實際上是一種妖怪，跟貴族們通常使用的代步工具檳榔毛車很像，但是前面並沒有拉扯的牛，取而代之的是一張長在竹簾上的，巨大的鬼面。這只鬼面可看做朧車的頭，看上去面部鐵青，猙獰可怕，實際上這只妖怪還挺健談的，看到葵他們的時候還很激動：「哎呀，除了晴明大人，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進我的肚子呢！」
車廂就是朧車妖怪的肚子，只要撇開這點不去想，葵覺得屁股下的坐墊還蠻舒服的。
外面的朧車妖怪又開口詢問了：「葉王大人，還是往東北方向飛嗎？」
高空中的風把它的聲音扯得支離破碎，扭曲變形，聽上去有些怪異。
麻倉葉王低頭看著手中指針不斷晃動的占卜木盤，嘴裡念念有詞，片刻後確定了什麼，提高聲音回答道：「轉向西北方向，繼續飛行大概十分鐘。」
「好勒！大人們坐好了，我要加速了！」朧車妖怪打了聲招呼，葵看見車窗上的竹簾頓時響的更加厲害，看來車子的速度的確又提高一些。
底下的景色看久了也會厭煩，更何況現在是冬季，大自然呈現一片枯敗的顏色，就算是常青樹種樹葉的顏色也是灰綠灰綠的，葵想像著等到春天櫻花盛開，到那時再坐在朧車上，從高空向下俯視無邊無際粉色的櫻花林，一點非常美麗。
從車窗旁邊退開，葵揉了把自己的臉——被冷風吹得有些僵硬，再看葉王已經收起了占盤：「咦，不用再看了嗎？」
少年搖搖頭：「已經快到了。」
他在占卜之術上天賦尤其出眾，看著占盤說是十分鐘實際上就是十分鐘，不多不少，朧車妖怪真的是在第十分鐘的時候，按照晴明描述的樣貌找到了犬夜叉一行人。
朧車從天空緩緩落下，四平八穩，車廂直到落在地面上都沒有半點晃動。
倒是地面上的人嚇了一跳，犬夜叉更是連鐵碎牙都抽了出來，巨大鋒利的刀刃毫不客氣對準了朧車的鬼面，風旋轉著卷上刀身，幾乎下一秒就要一刀風之傷爆出。
朧車妖怪連忙大叫，表明自己的友軍身份：「我是安倍晴明大人的式神！不要殺我！」
「啊，你是那個陰陽師的坐騎啊。」犬夜叉似乎有點印象，放下高舉過頭頂的大刀，「那車廂裡就是那個陰陽師了嗎？」
「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老師今天沒來。」葉王掀開車尾的竹簾，跳下車廂，葵緊隨其後，最後才是慢吞吞的宇智波鏡。
曾經一起戰鬥過的隊友相見，互相都將對方好好觀察了一番，犬夜叉更是直耿耿地瞪著宇智波鏡：「你是……四魂之玉的男人。」
「有話好好說，什麼叫四魂之玉的男人，我叫宇智波鏡。更何況那個神久夜還搶走了我的珠子，四魂之玉現在不在我手上。」宇智波鏡整理著袖子，頭也不抬地糾正。
他說得輕描淡寫，犬夜叉聞言卻差點跳起來：「什麼？！！！你把四魂之玉弄丟了？還是給神久夜搶走了！」
看他滿臉控訴的樣子，就差沒破口大駡宇智波鏡是個搶走他女兒的渣男了，而犬夜叉自己就是那個掛念著寶貝女兒的岳父大人。現在岳母大人也被同一個妖怪搶走，新仇舊恨加在一起，讓他對神久夜簡直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現在就找到那個女人，用散魂鐵爪把她的臉撓爛。
彌勒走過來，極為簡短地將戈薇被擄走的過程說了一遍：
神久夜前來搶奪天之羽衣，因為她不知因為什麼原因受了重傷，沒有搶奪成功，最後被犬夜叉一行人合力擊退。但是臨走前，那個妖怪帶走了毫無防備的戈薇，並聲稱要用明鏡止水之術暫停這個世界的時間。
「當務之急，就是找到神久夜，阻止她施法並救出戈薇小姐。對了，我收到晴明大人的消息，神久夜還搶走了四魂之玉和定子公主殿下？」
葉王點頭：「是的，你說的重傷應該是她在偷取四魂之玉的時候被茨木打傷，她擄走戈薇和公主殿下應該是要用她們重塑自己的肉身。」
旁邊一個面生的清秀男人抱緊了一個花布包袱，失魂落魄，目光呆滯：「如果不是我……戈薇小姐也不會被帶走……」
葉王看向這個毫無靈力的陌生人：「他是誰？」
「他叫北條秋實，天之羽衣就是他家的祖傳寶物。本來北條君是打算按照祖訓，將羽衣帶到富士山火山口毀滅掉，只是現在……」彌勒看了看青年，後者勉強打起精神：「我想用羽衣換回戈薇小姐。」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安靜了一瞬，統統用關愛傻子的眼光望著北條秋實，彌勒則是捂著額頭歎了口氣。
最後還是宇智波鏡輕咳一聲：「那個誰，這是神久夜對你說的？」
北條秋實點點頭，將懷中的花布包摟得更緊：「……雖然祖訓上說當連續出現月圓之夜就必須將羽衣銷毀，但是為了救出戈薇小姐我」
「你是白癡。」宇智波鏡點點頭，表示他明白了。
「……」
身穿薄青色狩衣的男人面容俊美而凜冽，臉上有幾道瓷器碎裂般的裂痕。另外他還有一雙奇怪又美麗的紅色眼睛，眼白部分被黑色填充，一頭略微雜亂的長髮隨意紮在腦後，幾縷碎發垂在眼前，掃過鼻樑。
一開始北條秋實看見他腰間佩刀，以為他是個武士，但是再細看覺得他無論是從姿容還是從氣度上更像是血統高貴的公家貴族，然而現在當男人毫不客氣吐出白癡那個詞的時候，又流露出一股嬉笑怒駡的痞氣，北條秋實已經被弄糊塗了，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麼身份。
想了想，他還是鼓起勇氣反駁：「這位大人，如果不是因為我戈薇小姐和她的同伴也不會被那個妖怪襲擊，我……」
「你想贖罪？」
老實青年點頭。
「那你怎麼知道收了你的羽衣，神久夜不會反悔？」
北條秋實遲疑了一下：「我，我跟她一手交人，一手交貨……」
紅眼黑髮的男人輕笑了一聲，微微眯起眼：「然後她就會順手把你殺了。」
「……」
「雙方實力對等的情況下，交易才會產生，你們卻連她逃跑都攔不住。說不定神久夜拿了羽衣就帶著戈薇跑了呢？這還是在她受了重傷的情況下，要不是茨木先前重傷她，說不定你們連羽衣都護不住。」
北條秋實被男人說的啞口無言，之前犬夜叉他們抵抗神久夜的時候的確很吃力，要不是那個女人在使用幻術的時候突然身體出了問題，羽衣現在早就被搶了。
法師彌勒倒是反應很快，他正色肅容，望向宇智波鏡：「那您的意思是？」
「她的老巢在哪？我一個人就能搞定她。」
「喂！」犬夜叉不服氣了，「我也要去。」
宇智波鏡沒反對，應該說他的反應比反對更讓人生氣。他只是輕飄飄地瞥了眼犬夜叉，然後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哦。」
犬夜叉握緊鐵碎牙，氣得滿頭青筋亂蹦，可惜他這邊的人都覺得宇智波鏡說的很有道理——他上次召喚出的巨大黑色骷髏著實讓人印象深刻——隨即不再遲疑，由彌勒帶路，眾人開始前往富士山，那裡正是傳說中天女的宮殿所在。
富士山是一座有名的活火山，近幾十年倒是許久沒有爆發過，或許是因為溫度高的原因，從半山腰開始，山上的樹木全部保持著青翠蓊鬱的狀態，讓人差點忘記現在已是初冬時節。
據彌勒的介紹，在半山腰處有一片湖泊，就是神久夜的巢穴所在。並且在湖泊的最深處，原本是供奉生命之鏡和蓬萊玉枝的神龕，只是他先前去檢查過，那兩樣寶物已經被人取走。
葵頂開朧車上的竹簾，趴在車窗上問：「那是什麼東西？」
彌勒正坐在一隻名為小八的狸貓身上，後者幻化成棒槌一樣的氣球形狀，漂浮在空中，飛行速度倒也不慢，正好和朧車保持同一水平線。另一邊犬夜叉則是坐在七寶變成的氣球上，而珊瑚則騎在她的寵物雲母上，騰空而起，一行人通過這樣的方式，加快速度向富士山的半山腰處飛去。
「根據我父親留下的遺書，當年他沒能徹底消滅神久夜，只能先把她封印在生命之鏡裡。解開他的封印，需要龍頭之珠，蓬萊玉枝，佛之石缽，燕子安貝和火鼠裘五樣寶物，將其分別投入富士五湖中，神久夜本身被封印，要集齊五樣寶物一定是有幫助她……」
「是神樂和神無。」犬夜叉側面靠過來，聲音被風吹的若隱若現。
「按照你們的說法，奈落已經被你們殺死了，她們還跑去幫一個無關緊要的妖怪幹什麼？」葵側頭枕著胳膊。
「切，誰知道她們在想什麼，說不定只是為了找樂子。」犬夜叉盯著遠處下方越來越近的湖面，臉色陰沉。
此時已是月上中天的夜晚，巨大的圓月盤旋在眾人頭頂上，將深藍色的夜空照亮，也將富士山山頂照得一片雪白，宛如積雪。
在清冷又夢幻的月光下，葵看見一座孤島從那片湖泊中心升起。島上嶙峋的怪石相互堆疊，組成陡峭的山壁，在山壁的最頂端坐落著一座宏偉的宮殿——
烏瓦朱牆，雕欄畫棟，在無數盤曲折回的黑暗走廊中央，是一座高聳的天守閣。這棟建築和它周圍的走廊一樣，沒有任何光亮，在裝有柵欄的窗戶後面是無比深邃的黑暗。
整座宮殿沐浴在月光下，壯麗又孤寂，華美又死氣沉沉，除了它出人意料的光鮮亮麗，很難讓人相信裡面會有人居住，那種暮氣沉沉的氣息，簡直像是一座荒廢了多年的鬼城。
還未等空中飛行的幾隻妖怪靠近宮殿，火光就在湖面上閃現，幾道火柱突然從水底噴出，直沖天空上的人。
朧車一個急速轉彎避開了前進道路上的火柱，也讓車裡的人撞在車壁上，其他兩人還好，尤其是北條秋實，抱著天之羽衣的他猝不及防，有沒有固定身體，一頭撞在了車廂上嗷嗷直叫。
葵反應及時抓住了車窗，避免了被甩飛出去的厄運，饒是如此，她也險些被呼嘯的竹簾劃傷臉頰。
再看其他人，雲母，七寶和狸貓全都慌了手腳，在一道接一道的火柱中躲閃不及，應接不暇，顯然沒精力再管其他同伴，光是自身都難保。
月圓之夜的寂靜瞬間被打破，火焰的炙熱染紅了半邊天空，連一部分湖水都被染紅。
「怎麼回事？」葵聽見車廂裡鏡爺爺的聲音，他不等朧車妖怪回答，就掀開車廂尾部的竹簾，一個翻身躍上車頂。
宇智波鏡單膝跪在車頂上，一手握著刀柄，一手撐在膝蓋上，越過車簷向下俯視——
恰好兩道明亮的火柱從下方直射而來，呈一前一後之勢將朧車夾在中間，第三道火焰緊隨其後，直沖車廂，朧車連忙往兩旁閃躲。車廂裡北條秋實像皮球一樣砸來砸去，葵聽見師兄怒斥他放開自己……
「葵，下麵的妖怪交給你了。」宇智波鏡只低頭掃了一眼，便不再張望，反而站起身，穩穩地站在左右亂晃的車廂上。潔白的月光下，他青色的衣袍在風中呼啦啦直響，宛如一隻張翅的雄鷹，一頭長長的黑髮同樣飛舞在空中，髮絲張揚而隨性。
這樣瀟灑的動作看得葵熱血沸騰，她這次出門前把自己的短刀帶上了，此時早已抽刀在手，打開了寫輪眼，翻出車廂，向湖面直墜而下：「沒問題！」
空中傳來鏡爺爺低沉的聲線：「記得少用萬花筒。」葵下意識抬頭，正好看見男人縱身一躍的身姿：他以極其刁鑽的角度躲過又一道火柱，然後猛地抽刀，一擊揮出，接著揮刀的衝力向前越過幾十米，幾乎以飛翔的姿態落在一塊石頭上，青色的衣袍如蝶翼收起般在他的身後緩緩落下。男人並未休息，一落地腳步輕點，沿著石壁就蹭蹭而上，轉眼間就爬完了整座石山，沖進了宮殿裡。
而這一切，不過發生在眨眼之間，要不是葵正好開著寫輪眼，連鏡爺爺的影子都捕捉不到。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3 10:34
61.神久夜（上）
饒是開著三勾玉的寫輪眼, 葵跟上宇智波鏡的速度也有點勉強, 她只能再次認識到自己離頂尖高手的距離還遠的很。
就算她有仙人之體, 又開了萬花筒，在真正的高手面前還是不夠看。
不過，就算不夠看, 對付一些小嘍囉還是足夠了。
小姑娘微微眯起眼, 因為最近抽條生長, 原本偏圓的眼睛已經被拉長, 此時眯起就更顯得眼型狹長，紅色的眼眸裡左右三顆勾玉靜靜懸浮, 冷冷注視著腳下破水而出的幾條巨蛇。
說是巨蛇, 但在脊背上卻長著灰色的毛髮, 渾身上下未著鱗片, 通體漆黑, 從水底竄出激起無數水花。
一時間，廣闊的湖面上升起數道十幾米高的噴泉, 當噴泉的水流全部落下時，同樣有幾層樓高的黑蛇露出猙獰的頭部，灼熱的氣息在它們的口中彙聚，轉瞬五顆火焰彈就蓄勢待發。
看到這些黑蛇，葵就想起了八岐大蛇，同樣都是蛇類妖怪，這種渾身無麟的黑蛇跟八岐大蛇一比簡直就像泥鰍一樣，不, 說不定它就是泥鰍妖怪呢，反正泥鰍和蛇長得也很像。
葵決定就叫它泥鰍妖了！眼見著泥鰍妖要吐火，她條件反射一刀劈過去同時單手結印：「水遁•水龍彈之術！」
她雖是風火屬性的忍者，但是腳下就是一大片水域，天然的地理優勢不利用白不利用——
一條水龍從葵的腳下騰空而起，半邊身子和湖面相連，龍頭則被葵踩在腳下，水龍嘶吼一聲從嘴裡吐出巨型水柱，直接把一條泥鰍妖沖得歪七扭八，頭一歪一不小心就把嘴裡的火柱噴到旁邊它同伴的身上。
被火焰擊中的黑泥鰍痛嚎一聲，嘴裡的火彈飛出，卻已然失去了章法。
這時候犬夜叉他們也已經穩住了身形，只見一個火紅色的影子從天而降，巨大的刀刃彙聚起金色的旋風，再注入妖力——
「風之傷！」
耀眼的光芒籠罩了水面，直接將兩隻黑蛇正面劈開，甚至連水面都在這一擊下分開數米。也就是趁著這個機會，葵看清了泥鰍妖們的根部都長在一叢珊瑚樣的水草裡，她催動水龍接住落下的犬夜叉，在水面合攏前指給他看：「你看那兒！」
犬夜叉也算是身經百戰了，立刻明白葵的意思。他調整了一下刀鋒：「很好，只要對準那裡砍就行了是吧嗚哇！」
水龍突然劇烈搖擺了一下——及時避開數道火柱。
剛才的攻擊似乎激怒了泥鰍妖，剩下三隻頓時狂躁起來，火焰一口接著一口的噴出，同時再也不顧葵腳下水龍龐大體型的威脅，直接用身子撞過來。
水龍體型粗壯，一個有兩個泥鰍妖粗，葵乾脆收起刀，雙手貼在水龍頭頂上源源不斷給他注入查克拉，同時控制他和三條泥鰍妖撕咬纏鬥，時不時噴出一股水流擋掉迎面而來的火焰。
因為他們的打鬥，湖面激蕩，水花四濺，一條泥鰍妖被水龍咬住脖子直沖了十幾米遠，最後甩飛出去濺起巨大的浪花。
湖水落下，化為暴雨，將葵和犬夜叉澆得渾身濕透。
葵瞪了眼陷入震驚的犬夜叉：「喂！還不趁著這個機會！」
犬夜叉這才回過神來，要不是葵的身上沒有半點妖氣，還有淡淡的讓他厭惡的純淨靈力氣息，犬夜叉差點以為她是妖怪了！從沒聽說過陰陽師能這樣戰鬥的！他們不都是向來只會畫符召喚式神，然後自己造一個結界躲進去遠端指揮的麼？
眼下這算什麼？水龍？近身肉搏？
這小姑娘真的是人類嗎？！！
搖了搖腦袋，犬夜叉明白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在葵的提醒下，他重新集中精神，雙手持刀，刀鋒對準下方水面的一點，金色的旋風再度纏繞於鐵碎牙的刀身上——
水龍又是猛地一晃，被兩隻泥鰍妖一左一右夾擊衝撞後退了好幾米，好不容易穩住身體又被後面一隻黑蛇的火焰擊中——
眼見著犬夜叉用力揮刀，施展風之傷，背後正對著襲來的火焰，葵想也沒想一腳踢開他，然後面對鋪天蓋地只沖自己面門的火焰，張開雙眼：黑色的勾玉轉動連接成線，向外衍生出倒刺，最後化為一圈荊棘般的花紋。
火焰幕布突然靜止在半空中，像一副油畫一樣。
下一秒這幅油畫被奇特的力量扯碎，畫布破裂，火焰幕布隨之化為無數碎片向外迸飛。
而被一腳踢開的犬夜叉顧不上找那個小姑娘算帳，抓住這一瞬間的時機，狠狠下劈：「風之傷——」
金色的刀風向瀑布一樣一泄而出，又化為一條光柱直直貫穿水面，徑直刺入水下，直到擊中了那從珊瑚狀的水草。
僅剩的三條泥鰍妖紛紛直起身體，猶如三條通天黑塔發出垂死前的鳴叫。
隨即，黑塔失去賴以為生的根基，塔身緩緩傾倒，最後化為三條黑影落入水中。
葵一下跪在水龍的龍頭上，急速喘氣，眼裡的花紋隨即崩散解開，化為普通的三勾玉形態。
果然，就算她有仙人之體，還是勉強了點。
小姑娘解開了水龍之術，隨著水流的落下，落在了水面上，她喘了幾口氣，勉強恢復正常的呼吸節奏，隨即站起身——
恰好和站在一條泥鰍妖屍體上，正四肢著地甩毛的犬夜叉大眼瞪小眼。
「……」
「……」
一分鐘之後，犬夜叉抖著狗耳朵指著葵的鼻子大叫：「你真的是人類嗎？！普通人怎麼可能就這樣站在水面上！」
葵低頭一看，自己的腳踩在湖面上，如同踩著一面鏡子，只有在走動時才會帶起漣漪，反觀犬夜叉不得不借助妖怪的屍體，才能避免成為落湯狗的慘劇。
她抬頭，沖犬夜叉露齒一笑，露出一邊的小酒窩：「其實陰陽師只是我的副職，我的本職是忍者，忍者就是能這樣。」
「……」犬夜叉抽了抽嘴角，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犬夜叉！」一聲呼喊後，幾個身影從天而降，原來是彌勒等人，剛才那場戰鬥他們實在插不上手，又被那些黑蛇的火焰阻攔，找不到機會進入城堡，索性就遠遠避在一邊，觀看葵和犬夜叉的戰鬥，同時隨時準備出手救援。
出乎他們意料，葵和犬夜叉配合得很好，除了渾身上下濕透了衣服，兩人一點傷都沒受，反而是他們，之前在火柱中被灼傷了好幾處傷口。
這群人裡最清爽的就是麻倉葉王了，他也最氣定神閑，其他人一邊處理傷口，一邊焦急地看著孤島石山上的城堡，唯有他走到葵身邊摸了摸她濕噠噠的頭髮皺眉：「都濕了……要不要我召喚荒川？」
說完不等葵反對還是答應，就抽出紙符召喚出荒川之主。
其他人也很好奇他為什麼要在戰鬥結束之後召喚出式神，難道是為了接下來迎戰神久夜做準備？
可惜，他們猜錯了。
一身青藍色毛領大衣的妖怪剛一露面就皺起眉，抬頭望向山頂的方向——從這個角度只能看見夢幻城中宮殿的屋簷：「好強的妖氣。」
說完他才低頭看了眼葉王：「這次是什麼妖怪？」
「神久夜，一隻吞噬了天女的妖怪。她無關緊要，麻煩您除掉葵身上的水汽。」
「……」荒川之主差點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你讓我幹什麼？」
葉王彬彬有禮：「請您出手，將葵的衣服抽幹。」他望著目瞪口呆的大妖怪，微微一笑，像是在說今夜星光燦爛，陽光明媚一樣。
這次連葵都忍不住有些抽搐：萬萬沒想到師兄也變壞了。
暫且不提那邊火冒三丈的荒川之主和淡定微笑的葉王，宇智波鏡走在空蕩蕩的長長回廊裡，還有閒情逸致欣賞走廊外的景色。
原本是種植觀賞植物的庭院現在已經被水池代替，在這片靜悄悄空蕩蕩的宮殿裡，就連水的流動也靜止了，水面平靜無波，宛如一面又一面鏡子，在黑暗中借著月光倒映出人的影子。
宇智波鏡停下腳步，望著水面裡的自己，片刻後沖水中的人微微一笑。
水面裡紅眼黑髮，一身青衣的男人也沖他微笑，而且那笑容越來越大，越來越深，到最後甚至變得鬼魅起來。
這時候，鏡早就停下了笑容，他望著水裡沖自己邪笑的倒影冷哼一聲：「無聊。」
一把刀筆直地刺入水中，打破了鏡面，也把刀尖送入那張凜冽而俊美的臉孔裡。
水面裡的鬼怪尖叫一聲，化為一股黑煙迅速向宮殿深處逃逸，宇智波鏡站在原地沒有動，維持著持刀下刺的姿勢看著鬼影逃竄的方向。
靜靜的月光下，水面恢復了平靜，周圍的一切都是靜悄悄的，仿佛剛才那聲刺耳的尖叫只是他的錯覺。
男人抬起手，緩緩將長刀從水裡抽出，一抹鮮血懸掛在斷婆娑的刀尖上，一滴熱騰騰的鮮血搖搖欲墜。
宇智波鏡看也不看血痕，就像剛才鬼影出現時他連眉毛都沒動一下，一臉平靜地收刀回鞘，繼續沿著走廊向宮殿深處走去。
木屐敲打著石磚。
哢噠。
哢噠。
聲音慢慢在寂靜的宮殿傳播開。
木屐的哢噠聲穿過重重回廊，越過鏡子般的水面，略過逃竄的鬼影身邊，來到宮殿的最深處。
那裡站著一個容貌綺麗，姿容絕世的女妖，在她身體的兩側，分別懸掛著兩名少女，一個穿著白綠相間的水手服，一個則穿著華麗厚重的十二單。
神久夜望著鏡子裡踽踽獨行的男人，臉色鐵青，一抬手就把剛剛逃回來的鬼影直接掐滅，那道剛才還在裝神弄鬼的黑影連叫都來不及叫一聲，就徹底在空氣中湮滅。
「怎麼？你的幻術不起作用了嗎？」略帶諷刺的女聲響起，在空曠的大殿上回蕩。
62.神久夜（下）
神久夜抬眼, 冷冷地看著一個靠在大殿樑柱上的影子, 一言不發。
那是個穿著豔麗和服, 黑髮盤起的女妖怪，正一手環胸，一手舉起, 手中的紙扇合攏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肩膀。
神樂見神久夜瞪著自己, 忍不住笑了一聲, 繼續挑釁道：「你不是對自己的幻術很有自信嘛, 怎麼？現在連個死人都處理不了？」雖然她心裡清楚，那個名為宇智波鏡的死人是個堪比殺生丸一樣的棘手存在, 但關於這一點, 面前這只自負的假天女卻不知道。
神久夜到現在還以為宇智波鏡之所以能擁有四魂之玉, 是全靠安倍晴明的力量呢。
不過也是, 誰讓她前去竊取的時候宇智波鏡不在平安京, 只可惜當時茨木童子一爪子沒把她捏死。神樂滿懷惡意地想。
她幫助神久夜解開封印是因為對方許諾給她永久的自由，結果等封印解開了, 神樂才從神無那裡得知，這個神久夜壓根就不是什麼天女，她只是個冒牌貨，一隻卑賤的妖怪，靠著欺瞞和詐騙竊取了天女的身體。
這讓神樂想起了奈落，那個應該已經死去的半妖。
她環胸的手忍不住按在自己的胸膛上，感受著衣料和皮肉下靜靜跳動的心臟——
撲通，撲通。
這是她自己的心臟。
撲通, 撲通。
現在奈落已死，她已經獲得了自由，再無人可以控制她。
撲通，撲通。
所以她還在這裡跟這個神久夜囉嗦幹什麼？
神樂抬起眼，一雙和奈落如出一轍的猩紅色眼睛直射神久夜，她輕蔑道：「什麼天女，不過是個冒牌貨。」
站在上方的女人望著她，豔麗的臉蛋毫無表情，望著神樂的眼神陰狠幽深，如同兩人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
神樂從樑柱上直起身，伸了個懶腰：「虧我大費周章幫你解開封印，結果也不過如此嘛。」
「哼……」神久夜忽然冷笑一聲，隨即聲音逐漸放大，音調高亢起來，「哼哼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她抬手，一面圓鏡懸浮於她身前，此時正慢慢翻轉過來，古銅花紋的鏡子背面被鏡面取代。
鏡子映照出神樂，和她身後一個正悄無聲息走來的白髮小女孩。
「你們，要背叛我嗎？」搶佔了天女身體的妖怪如此問道。
不知為何，對方明明還沒動手，神樂卻已經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她忍不住後退了一步，直到眼角餘光掃到神無的身影才略微安心。
對於她來說，神無的出現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後者手裡的鏡子。
只要有這面神無出生時攜帶的寶鏡，神樂就有信心殺死面前這個冒牌天女。
至於為什麼要殺她？
因為神樂最討厭這種妖怪！像奈落一樣噁心的妖怪！
她撚開扇骨，精緻的扇面遮住半張臉，只露出劉海下一雙紅色的鳳眼，那雙眼睛裡滿是厭惡和憎恨，甚至還有一絲她自己也沒察覺到的恐懼。
神樂輕搖扇面，微風帶起細碎的劉海，隨即從一股細風化為幾道狂亂的龍捲風柱：「我們從來就不是你的手下。龍蛇之舞——」
每一道風柱都有十米高，直接將大殿的地板和屋頂連接起來，本來在這樣的風勢下，地上的瓷磚屋頂的瓦片應該都會被捲入風中，然而不知為何，這座鏡中的夢幻城卻紋絲不動。
在一片靜止中，唯有風柱緩緩向神久夜壓去。
風鼓起神久夜海藻般的頭髮，她紫色的嘴唇忽地卷起一個微笑，右手抬起，食指和中指併攏在下唇前，雙唇翕動，複雜難辨的咒語開始低低響起。
神樂眯起眼，覺得這只妖怪的攻擊和防守方式頗像那些陰陽師，想到某個一身白衣眼睛細長的男人，她心中一凜，不知為何遍體生寒。
這絲古怪的寒意並非是她的錯覺，伴隨著神久夜的低喃，她身前的鏡面開始泛起白光，神樂用龍蛇之舞召喚出來的風柱脫離了她的掌控，以無可抵擋之勢從夾擊神久夜變為夾擊那面鏡子。
如果僅是如此，神樂也不會大驚失色——在風柱卷走鏡子的同時，就會連帶著卷走鏡子後的神久夜，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然而事實上，風柱剛一靠近鏡面一米，就陡然亮起一道刺眼的白光，在這束光線中，神樂只是稍微一錯眼，再度定睛時，數道通天高的風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什麼？！」她有些吃驚，原以為神久夜的鏡子也就能吸收犬夜叉的風之傷，沒想到竟然連風都能吸收進去。
那麼下一秒，就是反彈回來了吧。
神樂看了眼身邊的小女孩：「神無！」
白髮白眼連穿著的和服都一片純白的小女孩面無表情，她手裡同樣捧著一面圓鏡，鏡子裡是冷豔邪氣的神久夜。
等了片刻，想像中的龍蛇之舞並沒有反彈回來，反而是神無手中的鏡子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怎麼回事？！」神樂這次是真的驚到了，神無手中的鏡子戰無不勝，就連犬夜叉之前都吃過大虧，唯一一次失手還是在戈薇身上，那一次鏡子也是像現在這樣格格顫動——
神樂心裡略過一絲不詳的預感。
下一秒，這份預感就化為了現實。
神無垂下眼簾，她連睫毛都一片雪白，如兩片雪花在琉璃似的瞳孔上籠罩了一層陰影：「無法吸收她的靈魂……」
鏡子的顫抖更加厲害了，仿佛下一秒就會解體崩壞。
「什麼叫無法吸收？！」神樂瞪大眼睛，戈薇的靈魂她們都成功抽取過，只不過是因為那個女孩的靈魂太過龐大，鏡子無法裝載才會失敗，這個神久夜竟然……
那名女妖怪似乎早就預料到這種情況，她冷笑道：「就憑你們也想抽走我的靈魂？」
不等神樂神無回答，她手腕一翻，就從衣服裡取出一顆漆黑的珠子，四魂之玉泛著不詳的黑紫色光芒在她的手心裡流光溢彩。
神久夜看著這枚珠子，臉上沒有露出像其他妖怪般的狂熱，相反她很淡定，甚至還有點嫌棄：「既然沒有天之羽衣，那就用這東西勉強替代吧……」
說完她用力一拋，將四魂之玉投擲在空中。
神樂心中一動，差點上前爭奪，不過幸好她的理智及時拖住了她的腳步。
顯然神久夜這樣做不是為了給她們奪玉的機會，漆黑的四魂之玉像那面銅鏡一樣一上一下懸浮在神久夜身前，低低的咒語聲再次響起。
這次的音節跟之前的略微不同，也更加晦澀難懂。
神樂心中不詳的預感陡然加強，她後退了好幾步：「到底……」
四魂之玉亮起了光芒。
漆黑的，猶如黑泥般的光芒。
這種形容很奇怪，但實際上這的確是能吞噬掉黑暗本身的黑色光芒。
伴隨著四魂之玉的發光，神久夜的鏡子也再度開始亮起光芒，鏡面再度緩緩朝上翻轉，最後和位於鏡子上空的四魂之玉面對面。
黑色和白色的光芒交織，然後在同一時間放射出同樣粗細的光束。
一黑一白兩股光束相交，彙聚成一點，再錯開，折返來回幾次後，構成了一個巨大的五芒星。
五芒星半黑半百，很快從平鋪的狀態變為立起。
神樂暗道不妙，下意識就想抽出頭髮上插著的羽毛逃走。
然而，此時已經遲了。
五芒星看似遲緩，實則迅雷無比，以一種讓人無法躲閃的速度陡然放大，像一張紙，一層紗，一縷月光般掃過神樂和神無。
下一秒，這兩隻妖怪站立的地方已經空無一物，只有神無的鏡子哢噠一聲掉落在地板上。解決了當場的兩個敵人，五芒星去勢未停，繼續擴大，將整個宮殿都籠罩了起來。
在宮殿中某一處走廊的宇智波鏡察覺到了什麼，腳步一停，他微微眯起眼，在前方的黑暗中看見了一點光亮。
那點光亮還在向他靠近。
隨著距離的拉近，他看清那是一個巨大五芒星的一角。
宇智波鏡笑了一聲，重新抬起腳步，迎著五芒星走了進去，在那點閃著白光的尖角掃過他時，男人青衣的衣角在黑暗的長廊上消失了。
宮殿外，犬夜叉等人察覺到了什麼，剛處理好傷勢準備向山頂進攻的他們紛紛抬起頭，直接看見了一張五芒星以神久夜的宮殿為中心，以夜空為底板擴大。
五芒星半黑半白，不知是什麼原理，散發著兩種截然不同的光芒，就算在明亮的月光下依舊清晰可見。
一看到這張巨大的五芒星結界，葉王首先臉色一變，立刻從袖袋裡唰唰抽出數張符咒夾在手心。
趕在五芒星的光芒擴散到這邊之前，五張符咒從葉王手中脫手而出，分別飛向五個方向，一張半圓形的結界張開，眾人的腳下同樣亮起了一個五芒星，只是天上那個散發著濃烈的邪氣，地上這個卻是一股聖潔的靈氣。
彌勒法師認出腳下的五芒星來歷：「這是晴明大人的桔梗印吧……」麻倉葉王是安倍晴明的弟子，他能用出他老師的獨門咒印並不稀奇，可是為什麼神久夜的結界也是以桔梗印為咒印呢？
通過靈視，葉王知道了彌勒的心聲，可惜這個問題他自己也不知道，唯一的方法只能等到此戰結束，回到平安京再去問老師。
在葉王結界的包圍下，天空上的那個結界並沒有將其法力投注在結界裡的人身上，然而在結界之外，一切都被法術影響。
整個湖面都在瞬間被凍住，成為一張名副其實的廣闊鏡面，湖邊的樹木原本在夜風中發出沙沙聲，此時也靜止了，所有的一切都靜止了。
水流，夜風，夜晚的小動物，一隻貓頭鷹察覺到了危險展翅欲飛，卻在離開枝頭的那一瞬間被天空的五芒星光芒照射到，隨即全身僵硬，如一尊石像般掉落在樹根處。
雖然跟祖父遺言裡的記載有所出入，比如祖父可沒說過神久夜的法術使用的是五芒星，還是半黑半白的五芒星，可是彌勒還是一眼認出，這是神久夜的絕技——明鏡止水之術。
這種法術能將結界範圍內的所有生物時間都靜止，是名副其實的禁術。
只是，按照道理來說沒有天之羽衣，神久夜是無法施展這個法術的，難道是……
彌勒想到了，其他人也想到了。
珊瑚望著頭頂巨大的五芒星，喃喃說出眾人所想：「難道神久夜利用了四魂之玉的力量？」
63.幻術
珊瑚一語道破了眾人的擔憂。
的確, 若是神久夜利用四魂之玉修補身體, 甚至大幅度提高實力, 那她就沒有事先設想得那麼好對付。畢竟是不老不死的天女妖怪，當初彌勒的爺爺也是犧牲了自己，才成功將其封印。
再看之前進入夢幻城中的宇智波鏡, 早已失去了他的蹤影。
「事不宜遲, 我們還是抓緊時間吧。」彌勒握著禪杖, 從地上站起身, 抬頭仰望巍峨山頂的靜默宮殿，「就算是鏡先生, 獨自一人面對神久夜, 也太過危險了。」
其他人紛紛表示贊同, 唯有葵很清楚, 以神久夜的水準, 或許會給鏡爺爺造成一些麻煩，卻絕對夠不上威脅。
別的且不說, 光是他那雙可以看穿世間萬物的眼睛，就能輕而易舉分析出神久夜的結界構成，進而打碎。更何況鏡爺爺他還不是這個世界的生者，對於死者來說，時間的靜止已經沒有意義，因為他們的時間早就在停滯在死亡的那一刻……
正如葵所想，在明鏡止水之術的結界從宇智波鏡身上掃過時，他毫無影響, 反而從這道結界上找出了神久夜的位置所在，迅速向那座最中間的宮殿趕去。
望著生命之鏡裡的男人，神久夜面色鐵青。
派出去的鬼怪沒有用處，明鏡止水之術也對男人毫無影響，比起已經沉入湖底的神樂神無，這個一身青衣的死人對神久夜威脅更大。
不能正面對上。
這個念頭劃過女妖心頭，她的眼珠顫了顫，伸出一根修長的食指在懸浮空中的鏡子上劃下無形的五芒星。
隨著手指在鏡面上移動，鏡子裡的男人所在地點發生了翻轉。
一瞬間男人所經過的幽暗長廊變成了另一條更加曲折幽深的回廊，兩旁庭院裡的水面依舊平靜無波，就連月光照射的角度也沒有變化，但是實際上他已經從即將到達正殿的位置，被瞬移到最遠的角落裡。
對於神久夜來說，這座夢幻城如她的身體般，已經完全在她的掌控之下。無論是停下腳步眯起眼睛的青衣男子，還是那群剛剛踢破大門，突入進來的敵人。
望著鏡子裡為首的半妖少年，神久夜表情更加陰冷。她冷哼一聲，察覺到天之羽衣並不在附近，估計是被其中兩個陰陽師用結界隱藏起來，就是為了避免神久夜趁機去搶奪。
無所謂了，當務之急是殺死這些入侵者，然後為自己重新創造一具肉|體。神久夜心道。
表面上她四肢完整，渾身上下沒有傷痕，實際上只有她自己知道早先茨木童子那一擊已經破壞了她大半個身體，並且再無修復的可能。此時看上去完好無損的肉體實際上只是一層薄薄的偽裝，內裡的肌肉內臟骨頭早已空空如也，隨時隨地都會崩潰壞死。
神久夜轉頭打量著兩側被她懸掛起來的兩名少女，她們其中一人擁有天照大神的血脈，另一人則擁有龐大的靈力，只要將她們兩的肉|身拿來煉合，神久夜就能獲得一個新的，更加強大的身體。
然後她再將天之羽衣奪回，到時候犬夜叉也好，茨木童子也好都不會再是她的對手！
只要稍微一設想那個既定的未來了，神久夜就感到妖氣沸騰：她註定要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者，這個世界的女王！
葵腳步一頓，抬頭打量著黑漆漆的頭頂——原本應該是大殿的屋頂，但由於光線昏暗，屋頂過高，頭頂只有一片空茫茫的黑，似乎上面什麼也沒有，除了虛無。
「怎麼了？」她稍微一停，走在她身邊的葉王就察覺到了。
「沒什麼……」葵搖了搖頭，沒有把兩人被監視的事情告訴葉王，她相信師兄也察覺到了不對勁，未免打草驚蛇，還是不要把發現被監視的這件事說出來，以免神久夜提高警惕。
之前由犬夜叉踢開厚重的木門後，葵一行人便魚貫進入了夢幻城。沿著曲折幽深的走廊跑了一段路後，在一個拐角處，大家失散了……
先是最前面的犬夜叉沖的太快，一眨眼就消失在前方的黑暗中。隨後不等其他人回神，隊伍最後的珊瑚姐弟也莫名蒸發，最後只剩下葵和葉王，以及法師彌勒，狐妖七寶面面相覷。
在幾隻漆黑的妖怪從旁邊庭院裡沖進隊伍後，彌勒和七寶也跟師兄妹兩人走散，以至於現在只有葵和葉王兩人。
這大概也是神久夜的陰謀：把他們分散開，再逐個擊破。
葵和葉王討論了一番後，決定還是按照原計劃向神久夜所在的地點前進——她邪異的妖氣在寂靜的城池裡像燈塔般耀眼。
神久夜的目光從鏡子裡兩個人類小孩身上移開，她手掌輕撫，鏡面便像池水一樣泛起波紋，漣漪中少年少女的面孔逐漸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火紅色的身影。
白髮，金瞳，頭頂上有兩隻狗耳，手握一柄巨大的妖刀。
一個名為犬夜叉的半妖。
他內心渴望著成為完全的妖怪，同時卻又忍不住掛念神久夜左側的人類女孩。
神久夜瞥了眼自己的肉|身之一，隨即把目光重新投向生命之鏡，雖然還有其他選擇，但她更想知道，這只半妖的決定。
那麼，就決定先從他開始好了。
食指中指併攏，緊貼於下唇，神久夜再度念動咒語。
鏡面再度泛起波紋，整座宮殿都產生了不易讓人察覺的變化。
犬夜叉只覺眼前一花，自己就從一道幽長深邃，看不到盡頭的回廊中變幻到兩扇巨門前。門有五六米高，塗以朱漆和金粉作為裝飾，上面雕刻著山河日月的花紋，在花紋之間則堆積著厚厚的灰塵，仿佛經歷了無數悠久歲月。
犬夜叉毫無欣賞這兩扇堪稱古董的木門的意思，毫不猶豫一腳踹開——
哐當一聲，宮殿的深處亮著還算柔和的光線，同時一聲虛弱無力的呼喚傳入半妖少年的耳廓：「犬夜叉……」
「戈薇！」
此時已經顧不上有什麼陷阱之類的東西，犬妖化為一道紅影徑直沖了大殿中，看到站在兩名人類少女只見的妖怪，他滿臉憤怒，直接揮刀下劈：「風之傷！」
「哼，愚蠢的半妖。」神久夜一揮手，生命之鏡翻轉，直接將耀眼的金色刀風吸入鏡面，就像之前她前去爭奪天之羽衣時一樣。
那個時候由於其他人的干擾，神久夜不得不避其鋒芒，如今只有她跟犬夜叉一對一，她有絕對的把握擊敗這只半妖。
因為對方深藏著黑暗，而神久夜最擅長用幻術放大所有人類，妖怪的黑暗面。
她注視著幾米外的白髮少年，呵笑一聲：「犬夜叉，就讓我來幫助實現你的夢想吧。」
「什麼？」
犬夜叉一愣，順著她的目光望向那面鏡子，鏡子裡的人正是他自己！
不，準確地說，是化為全妖後的自己——
眼睛一片赤紅，臉頰上一邊一條紫色妖紋，光是這樣隔著鏡面注視，犬夜叉都能感覺到鏡子裡那只妖怪渾身強大的氣息。
強大卻兇惡。
如同一隻野獸一樣失去理智，沒有思想。
犬夜叉勃然大怒，舉起鐵碎牙就欲砍下去：他要追求的全妖姿態，絕不是這樣沒有理智的野獸！
然而，他高舉的手全頓在半空中，心臟狠狠跳動了一下，整個人都僵住了。
始作俑者注視著他怪異的姿態，大笑出聲：「呵呵呵哈哈哈哈犬夜叉！別再掙扎了，釋放你內心的黑暗吧！」
「不，犬夜叉，犬夜叉！」旁邊的戈薇已經從昏迷中緩過神來，她瞪著這一幕，掙扎著大叫，「犬夜叉，別讓她控制你！」
可惜，如果幻術單靠呼喊就能解開，那它也不會成為神久夜的拿手好戲。
她翹著紫黑色的嘴唇，猩紅的眼中滿是愉悅，口中誦咒聲不停。
在低低的，綿延不絕的咒語聲中，犬夜叉渾身上下都爆發出了驚人的妖氣，他的白髮在這股妖氣的衝擊下漂浮起來，無風自動，眼白部分逐漸充血，向來清澈明亮的金色瞳孔也再不斷縮小，染上混沌的顏色。
戈薇心中一驚，頓時掙扎地更加厲害了——犬夜叉的犬齒指甲全都在增長！這顯然是在妖化的節奏！
曾經見過對方妖化模樣的戈薇很清楚，自己絕對不想看到一個失去理智，只知道殺戮的犬夜叉。
犬夜叉自己也絕對不想變成這個樣子！
墨綠色的藤蔓自下生長，牢牢纏繞禁錮住戈薇的雙腿，她的兩隻手被迫張開，猶如十字架般被固定在背後的五芒星結界上，無論她怎樣掙扎，結界和藤蔓都紋絲不動。
更糟糕的是，似乎被她的掙扎驚醒，另一邊昏迷的貴族少女也緩緩睜開眼，抬起頭。
身著十二單的黑髮少女，一看到妖化的犬夜叉面露驚恐，頓時尖叫起來，刺耳的叫聲和戈薇的呼喊聲，神久夜的大笑聲交雜在一起，讓犬夜叉更為難受，煩躁。
他渾身充滿了燥熱，一股力量在血管，四肢裡來回衝撞，想要尋找一個發洩口。
「啊啊啊啊啊！」
白髮犬妖嘶嚎起來，震得整個大殿的石磚都在微微顫抖。他的眼睛已經一片血紅，犬齒暴漲，壓在下唇上，指甲足有幾釐米長，閃爍著尖銳的光芒，用這種指甲只要雙手輕輕一揮，就能將眼前的一切生物四分五裂——
犬夜叉已經徹底妖化了。
而在鏡子裡那個原本兇暴的妖怪卻逐漸安靜下來，他緩緩合上眼簾，面容清秀，頭髮漆黑，穿著一身紅色的火鼠裘，完全是一個人類的姿態。
64.神久夜的死亡
神久夜低笑：「就這樣, 犬夜叉, 將你人類的部分徹底拋棄吧。成為我的僕人, 為我而戰……把那些妄圖進攻這裡的敵人，全都撕成碎片！」
噹啷一聲，鐵碎牙掉在了地上, 瞬間從一把威風凜凜的巨刀化為一柄殘刃——
失去了人類之心的犬夜叉已經無法再操控它, 被主人拋棄的刀刃失去了它往日的榮光。
兩行眼淚從戈薇的臉上滑落, 她注視著嘶吼的犬夜叉心如刀絞, 不能呼吸：「犬夜叉……犬夜叉……」
「哈哈哈哈哈哈他已經不認識你了，只要我下令, 他就能毫不猶豫地殺了你。」神久夜望著哭泣的人類少女, 不懷好意, 「小女孩你不用著急, 等你化為我身體的一部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犬夜叉就永遠屬於你了哈哈哈哈。」
「吵死了。」低沉的男聲突然響起，打斷了神久夜的大笑。
一個男人臉色不佳地推開朱漆大門走進了大殿裡, 一手搭在腰間長刀上，一手垂在身體一側。他掃視了一圈大殿內的情況，接著道：「吵得我腦門疼。」
被男人這樣一噎，神久夜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住。
她連忙控制住自己，吞下笑聲連帶著吞下咳嗽，勉強恢復了鎮定，望著臉上有裂痕的死人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
無邊的黑暗在他身後拓展, 經過之前犬夜叉的衝撞而搖搖欲墜的朱漆大門發出吱呀聲，黑髮紅眼的男人面無表情，眼中似有寒芒閃過。
他望著神久夜，像是在注視著一塊石頭，既不為她美豔的容貌動容，也不為她強悍的妖氣駐足。
這個人……
他……
神久夜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當然她很快就回過神來，並為自己這種舉動感到惱火，轉瞬就把這份怒火歸咎在男人頭上：「你找死！」
幾道黑影從生命之鏡裡竄出，直奔宇智波鏡而去，後者輕描淡寫一抬手，一抽刀。
寒芒過後，所有的暗影都化為一道晦澀的光芒被那柄長刀吞噬。
長髮男人揮了揮刀，像是在甩掉刀身上並不存在的腥血，注視著神久夜，準確地說是注視著她身前的四魂之玉：「我來取回我的東西。」
神久夜冷笑：「大言不慚。」她抽出一根發簪，那只簪子剛被她握在手裡，就化為了一柄銳利的長刀。
女妖握著這柄利刃，用和她纖細身形絕不相符的力氣擋住了宇智波鏡的斬擊。
其實她只是下意識揮刀橫檔，沒想到還真的擋了個正著，真可謂身體比腦子反應快。
頓時，神久夜又是一驚，心中發寒：這個人類好快的速度，她剛才甚至都沒捕捉到他的移動！
宇智波鏡一擊未中，立刻後撤，然而他跳走時長臂一撈，順手就把四魂之玉和生命之鏡一起裹挾著撈走了。
神久夜都驚呆了：他不是來攻擊她的？他一開始就是沖著四魂之玉和生命之鏡，揮刀只是順手而為，順便遮掩一下他的真實目的！實在太狡猾，太過分了！
對於他這種行為，連觀戰的戈薇都忍不住有些無語：「鏡先生……」她隱約記得葉王是這樣稱呼這個男人的，他似乎是小葵的叔叔還是爺爺，總之肯定是血緣上的親戚，兩人都有一雙奇怪花紋的眼睛。
宇智波鏡用那雙奇異的眼睛瞥了眼戈薇，對她捆綁成十字架的的狀態不置可否，也不急著救下她，反而將四魂之玉不慌不忙地收進懷中，隨即翻著生命之鏡打量：「這面鏡子……」
神久夜差點沒把牙咬碎：這男人也太狂妄了吧！她還沒死在喘氣呢，他就搶了她的鏡子還當面查看？好氣，她要氣炸了！
氣炸了的神久夜不再留手，開始念誦咒語，被宇智波鏡拿在手裡的鏡子再度發出光芒。
戈薇猶記得剛才犬夜叉就是被這一招變成全妖，連忙提醒道：「小心鏡子！它能放出幻術！」
沒想到聽到她這句話，宇智波鏡反而眼睛一亮：「幻術？有點意思。」然後他做了一個戈薇完全想不到，絕對不是正常人會做出來的舉動，他抬手舉起鏡子，正對著自己的臉……
是的，他在知道神久夜是通過鏡子施展幻術後，不但不避開，反而正面迎了上去。
戈薇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神久夜念咒的聲音一頓，就連那個摸不著情況的公主都不再尖叫，愣愣注視著眼前這一幕——
鏡子上的白光越來越耀眼，很快就從微光變成刺眼的程度，而在這種刺眼的光線下，宇智波鏡卻眼也不眨，定定注視著白光的最中心。
戈薇不得不眯起眼，避免自己的眼睛被灼傷，她突然感覺有哪裡不太對。
直到光線漸漸暗淡下去，又能看清周圍的景物後，她才明白了怪異的地方——犬夜叉……他為什麼這麼安靜？
自從男人出現後，赤眼白髮的全妖竟然就不再嘶吼。
先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宇智波鏡身上，全都忽略了犬夜叉的異常。直到現在，在一片異樣的安靜裡，戈薇以及神久夜才發現了不對。
她們都不敢相信自己看見的：
背對著宇智波鏡的犬夜叉，那個充滿了瘋狂氣息，失去理智的妖怪，正在微微顫抖？
正對著他的戈薇因為角度問題，比神久夜看得還要清楚——
犬夜叉是因為害怕在顫抖！
「嘖，居然也就這樣。」隨著白光的徹底湮滅，宇智波鏡也放下了鏡子，滿臉嫌棄。
神久夜還未明白犬夜叉顫抖的原因，就聽到了這句話，她漲紅了臉，聽出男人話語中的嘲笑。
更讓她羞憤難當的是男人接下來的一句話：「我說，那個誰，這種程度的幻術你也好意思拿出來丟人現眼？」
「要不要讓我給你看看，真正的幻術是什麼樣子的。」
聲音忽然低了下去，周圍的燭臺也隨之變暗，大殿中無邊無際的黑暗猶如實體湧動著，向神久夜包圍過來。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她條件反射就要召喚生命之鏡，同時舉起手裡簪子幻化的木刀戒備。
鏡子在宇智波鏡的手裡顫了顫，隨即紋絲不動，而木刀在砍向最先湧到腳下的黑暗裡時，倏然崩潰，像化成水的冰一樣，融化成同樣介質的黑暗。
神久夜試圖後退，想要避開這些密不透光的黑霧，卻發現她連腳都抬不起來，低頭一看，原來是黑霧分出一部分，從後方纏上了她的腳踝……
後方？！
神久夜猛然回頭，卻發現黑色如海浪般當頭砸下，轉眼就把她吞滅了。
而在戈薇眼裡，在宇智波鏡說出那句話後，神久夜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妖怪直視著前方不知道在看什麼，跟犬夜叉一樣成了兩個人形的木頭樁子，不同的是，這兩個木頭樁子一個紋絲不動，一個則是不停顫抖。
「哎？」戈薇眨眨眼，定睛細瞧，這才發現犬夜叉顫抖歸顫抖，眼裡的紅色卻在褪去，指甲也在慢慢縮短，就連暴露在空氣的犬齒也在縮小。
很快，白髮妖怪便恢復了神志，茫然四顧：「我這是在哪兒？戈薇！」當他看清被束縛住的少女時，臉色一變，條件發射沖上去就要揮開纏住戈薇的結界和藤蔓。
只見電光一閃，兩旁燭臺上的蠟燭被吹得火焰一晃，犬夜叉就以比剛才沖上去還要快的速度倒退著飛了出去。
正好是從宇智波鏡身邊擦身而過，那個人頭也不抬，小心地將生命之鏡收好：「勸你最好不要衝動，上面的結界還是滿強的。」
犬夜叉作為半妖，恢復力還是不錯的，雖然被電得有些冒煙，撞在地上，但他一咕嚕爬起來，沖宇智波鏡喊道：「你怎麼不早說？！」
男人收好了鏡子，回頭看看他：「你不上去試一下，我怎麼知道結界強不強。」
「……」
「……」
在場的其他兩人忽然沉默了。
索性這份死寂並沒有持續很久，很快就被清脆的女孩子聲音打破：「三爺爺，你果然已經到了。」
犬夜叉回頭，只見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從門檻外面跨進來，剛才說話的正是其中那個小姑娘。
她看清現狀後，顯而易見地松了口氣，放下橫在胸前的短刀。隨即小姑娘和身邊的小男孩從袖袋裡抽出一張符咒，兩人快步上前，一人一個，分別將符咒貼在了戈薇和公主身上。
說來也奇怪，剛才把犬夜叉彈飛出去的結界在兩人靠近時竟毫無聲息，任由符咒貼上，五芒星消失，藤蔓退開。
戈薇甫一獲自由，就沖犬夜叉奔去，面露擔憂：「你沒事吧？」還在冒煙啊。
犬夜叉抽了抽嘴角，張嘴還沒說話，其他人也趕到了。
「戈薇！犬夜叉！」
「你們沒事吧？」
彌勒，七寶，珊瑚，琥珀，竟是一起從朱漆大門後湧了進來，全員到齊。
他們一眼就看見了呆若木雞，直視前方的神久夜：「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
戈薇下意識指著宇智波鏡道：「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幻術，」男人看也不看神久夜，走到葵的身邊拍了拍小姑娘的頭，「怎麼才到？」
「我還很奇怪鏡爺爺你怎麼這麼快呢，神久夜沒把你轉移走麼？」
宇智波鏡笑了起來，紅色的眼中似有流光劃過：「她倒是轉移了，可惜速度太慢，距離太短又被我及時趕了回來。」
別人聽不懂他這句話的意思，葵卻很清楚：他又用空間忍術作弊了。
鏡爺爺的萬花筒真是殺人放火，居家旅行之必備良物啊。
他們兩說話的時候，彌勒等人圍在神久夜身邊，已經將她上下觀察了個遍，七寶還滿臉緊張地用手指戳了戳妖怪的小腿，發現她依然一動不動直視前方，這才長舒一口氣。
確定了神久夜的確無法動彈後，彌勒便轉頭詢問宇智波鏡：「神久夜這個樣子……該怎麼處理？」
「你想怎麼處理？」鏡反問他。
彌勒顯然猶豫了，不知道在躊躇什麼。
最後還是珊瑚站出來對宇智波鏡道：「還是將她重新封印進生命之鏡裡吧。」
男人眯起眼睛，看著她不吭聲。
珊瑚握緊拳頭，手心裡滿是冷汗，饒是心如擂鼓，砰砰直跳，她還是堅持開口：「彌勒法師的爺爺當年也是費勁了千辛萬苦，才將神久夜封印起來，可見她太過危險，如果放著不管的話……」
「為什麼不殺了她？」宇智波鏡打斷她。
彌勒恰好回過神來，聽到這句話，歎了口氣：「如果能殺了她，我爺爺他早就動手了。可惜神久夜佔據了不老不死的天女身體，自己也獲得了不死的能力，就算你砍下她的頭，折斷她的四肢，毀滅她的身體，她也還能永生。」這才是天女真正讓人垂涎三尺的地方，不然不會有像神久夜這樣的妖怪費盡心思搶奪天女的身體。
彌勒本以為自己說得夠清楚的了，沒想到聽到他這番話，宇智波鏡不但沒有退縮，反而推開犬夜叉走到神久夜面前。他望著陷入幻術，目光空茫的不死妖怪冷笑一聲：「能永生？不見得吧。」說完他抽刀出鞘，眼中花紋變動，又從三勾玉變成了如繁星般複雜燦爛的圖案。
他就用這雙眼注視著神久夜，三秒鐘後，抬起手，揮刀下劈。
鋒利的刀刃劃破空氣，發出颯颯破空聲，然而刀尖並沒有觸及到神久夜的皮膚，像是宇智波鏡不小心揮空了一樣，長刀貼著神久夜的鼻樑擦過，斬斷了幾縷她的頭髮，卻沒有傷到她的人。
難道他手下留情了？同樣的想法劃過眾人腦袋，卻在下一秒被緊接著發生的事狠狠否決。
以頭頂為中心，幾條裂痕從神久夜的額頭蔓延開來，如蜘蛛網般很快佈滿了她整張美豔的面孔，隨機不斷向下延伸——脖子，胸口，手臂，腿，腳……
短短一瞬，神久夜就像一個被漁網裹住的人，渾身上下都佈滿黑色的線條，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所有人都聽見了瓷器破碎的咯吱聲。
然而這一切，發生異狀的人本身卻一無所知，神久夜還是維持著先前雙手下垂的站姿動也不動。
葵察覺到了什麼，瞥了眼鏡爺爺手中的斷婆娑，不出她所料，那把刀正發著無人注意的淡淡光芒，整個刀身都為接下來的食物到口，微微顫動。
喀拉，喀拉——
伴隨著這種奇特的聲響，一動不動的神久夜整個裂開了。
在眾目睽睽之下，她如同一個瓷器人偶被外力敲碎，整個人四分五裂，化為無數張灰黑色的碎片掉在地磚上。
灰燼似的碎片堆在地上，組成一個小小的山丘，看上去很不起眼，像是灰塵聚集一樣，但只要一想到它們原來是什麼東西，大家都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一具肉體就這樣轉眼消亡，連帶著身上的衣服化為一堆灰塵，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面不改色，收刀回鞘。
噹啷一聲，鐵器撞擊刀鞘的聲音讓所有人回過神，彌勒法師鼓足勇氣走上前，端詳著地上的灰色土堆——看上去小小一捧，隨時都會被風吹散——輕聲開口：「這樣就可以了嗎……」
宇智波鏡不變喜怒，斜眼瞥著他：「不然你還想怎樣，現在神久夜死了，就不需要把她封印了吧？」
「……啊，是的，非常感謝您出手。」
「我的意思是，那生命之鏡就歸我了。」
「……啊？」
宇智波鏡用他那雙猩紅色的眼睛眨也不眨盯著彌勒：「你有什麼意見？」
注意到他嘴角不懷好意的弧度，彌勒吞下了沖到嘴邊的反對，在心裡自我安慰：正如他所說，反正神久夜死了，生命之鏡也就不重要了，既然如此，就算給他也……
「生命之鏡又稱八咫鏡，原本是掛在真賢樹枝上供以天照大神照面的鏡子，後被大神傳給她的子孫也就是當今天皇陛下的祖先，是三大神器之一。「彌勒法師苦口婆心，語重心長，」您一定要好好保管啊。「
宇智波鏡笑了笑，也沒說好還是不好，總之看他那樣子是絕對不會把到手的東西掏出來，彌勒只好打消心中最後一點希望。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先是珊瑚一聲尖叫，隨即是咕嚕咕嚕，如同水沸騰時蒸汽頂開水面的聲音。
彌勒立刻轉身：’發生什」麼……
最後一字還未出口，他就被一根迎面而來的觸手給錘了出去，遭到相同待遇的還有七寶，戈薇還有犬夜叉。
至於葉王和葵，這兩個小孩反應到很快，已經布下了結界擋住一條觸手的攻擊。
頓時眾人的武器紛紛脫手，砸在地面上發出叮鈴哐當的聲音。
宇智波鏡仿佛在想什麼心事，反應慢了半拍，直到別人都飛了出去，他才遲遲轉身。
這一轉身，就看見數條黑影向他的眼睛掃來。
眨也不眨，宇智波鏡眼皮一抬，眼風一掃，整個人轉瞬就站在了攻擊他的人身後，趁著對方尚未反應過來，一腳把他踹翻。
奈落猝不及防，一個不查往前一栽，差點用臉貼地，幸好這只半妖反應及時，用手臂撐住了上半身。此時他由無數隻妖怪構成的身體正源源不斷從一面鏡子裡湧出，看那鏡子的形狀分明是神無之前手裡捧著的那面，之前神無和和神樂被神久夜設計，兩隻妖怪消失在五芒星裡，反倒是這面鏡子留了下來，掉落在拐角裡，就連神久夜也沒發現。
此時正是通過這面圓鏡，奈落才侵入了這座籠罩著結界的宮殿。
「奈落！」珊瑚一看到這只半妖就想起了自己的親人，他們全部都因為奈落的詭計而身亡，甚至珊瑚的弟弟也曾經被奈落操控過。她與他之間的血海深仇，足以讓她每一次看見奈落，都會喪失理智。
珊瑚沖了上去，卻再次被奈落的觸手揮開，重重倒在地上。
奈落卻顧不上管這名除妖師，他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宇智波鏡身上——這個男人不僅搶走了他的四魂之玉，還毀滅了奈落企圖伺機搶奪的神久夜的身體，眼下更是一腳把他幾根軀幹踢得粉碎。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讓奈落火上心來，完全失去了往常的冷靜，直接用無數根觸手向男人襲去，轉瞬就將男人圍成一個密不透風的壁壘：
紅色綠色的觸手相互擠壓在一起，每一根上還纏著黏糊糊的液體，光是看著，就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戈薇捂住嘴，差點沒吐出來，身旁的犬夜叉反應卻很快，直接抽出鐵碎牙，一刀劈下，用風之傷斬斷奈落的數十根觸手。
在金色刀光亮起的一瞬間，另一道白色的光芒閃過，如月光般澄亮，又如寒冰般冷酷，這道刀光從觸手壁壘中亮起，劃破黑暗，沖進風之傷裡。當它接觸到另一股妖氣時，光芒陡然暴漲，一眨眼就吞噬掉金色的光芒，用熾亮的白光填充滿每個人的眼睛。
很奇怪的，無論是戈薇還是珊瑚，亦或者是其他人，直面目睹耀眼的白光卻沒有半點不適，看上去會灼傷眼睛的光芒卻是異常溫柔。
當白色光芒散去時，觸手和奈落都消失不見了，只有琥珀倒在珊瑚的懷裡，閉眼沉睡。
宇智波鏡以被攻擊前的姿勢站在那裡，一手搭在腰間的刀柄上，仿佛他從未出手一樣。他皺緊眉，望著那面躺在地上的圓鏡：「上次就讓你們殺了奈落，怎麼還活蹦亂跳的。」
提到這個，戈薇他們全都紅了臉，連犬夜叉也哼了一聲，扭過頭去拒絕回答。
彌勒左看看右看看，最後歎了口氣認命了——還是要自己上：「……我們本以為殺死了奈落，現在看來只是他的脫身之計，大概是躲在神無的鏡子裡伺機找機會搶佔神久夜的身體吧。」
「所以你們到現在也沒找到他的心臟咯？」鏡面無表情。
彌勒撓了撓臉頰，乾笑：「啊哈哈哈哈……」
「算了。」鏡彎腰撿起那面鏡子，扔給葉王，「帶回去給晴明，讓他封印了這面鏡子。既然奈落想待在裡面，那就永遠都別出來了。」
葉王抽了抽嘴角，最後還是沒說什麼，小心將那面鏡子收好。
神久夜死後，夢幻城失去了主人，便開始崩塌。眾人不得不立刻撤出這座宏偉的宮殿，當最後一個人離開大殿時，最重要的樑柱倒下，整個宮殿瞬間崩壞，揚起漫天灰塵。月光下這片灰塵像雪花一樣閃閃發光，只是比起之前那座華美的宮殿，這宮殿的遺輝卻剛剛讓人唏噓不已。
既救回了兩名人質，又殺死了神久夜，也算是收穫頗豐。值得一提的是，臨走前北條青年依舊堅持要將天之羽衣扔進火山口裡銷毀，眾人不得不陪著他爬到富士山頂，看著他扯開花布包袱，露出裡面粉色的輕紗。
本來這沒什麼，但是偏偏葵不經意間一轉眼，正好瞥見鏡爺爺結印的手。後者注意到葵的目光，沖她一笑，豎起食指噓了聲。
葵眨眨眼，最後還是保持了沉默：鏡爺爺用幻術替換掉羽衣什麼的，她才不知道呢。扔進火山口裡的就是天之羽衣，才不是什麼碎布條，她也沒看見鏡爺爺把一個什麼粉色的東西藏進了袖袋裡，都是假的，不存在的。
北條青年處理完天之羽衣，準備回家，犬夜叉他們準備護送他回村，再繼續自己的旅程。臨走前，犬夜叉向宇智波鏡放話：「你看著吧，我遲早會拿回四魂之玉的！」
穿著薄青色狩衣的男人看看他，繼續抬頭看天，一臉「我什麼都沒聽到」的表情。
回去的路上，公主殿下身為貴族，自然是不能和其他人擠在一起的，正當大家煩惱怎麼回平安京的時候，又一架朧車從天而降。
先前那一輛自然很熱情地迎上去，向其他人介紹它的同伴：也是晴明大人的式神。實際上他們兩當時是一起被晴明大人收付的，因為那個時候他們正湊在一起商量著，沒有手的他們怎麼搶一個人回去吃。
葵和其他人這才想起來這兩輛朧車看上去沒什麼，實際上也是吃人的妖怪，他們要進入他們的車廂，不正是羊入虎口麼……
頓時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最後商量了一番，決定由葵陪著公主殿下坐一輛（保證公主的生命安全），葉王和宇智波鏡坐另一輛。
一路上，從未上過天的公主殿下像先前的葵一樣，趴在車窗上望著外面觸手可及的白雲，腳下星羅棋佈的大地連連發出驚歎。倒是葵，因為已經看過一遍，現在淡定了許多，至少可以在公主殿下面前表現出一副「對這一切我都習以為常」的高冷姿態。
定子公主也真的被她這副冷靜的表像給唬住了，從車窗上回頭，眼睛亮晶晶地望著葵輕歎：「真不愧是晴明大人的弟子，小葵和葉王一樣年少有為，沉著可靠呢。」
拿她跟葉王相提並論，葵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尤其是在陰陽術上面，她自己心裡清楚，對陰陽術她是真的沒有葉王那麼高的天賦，也沒他那麼努力。說到底，葵一直都堅信自己是忍者嘛，在陰陽術方面只求碰到妖怪能自保，不追求多強。
況且真正要毀天滅地的話，忍術比陰陽術更加方便，至少晴明老師光靠自己的力量可不能像鏡爺爺那樣一刀一個山丘。
忍者是墜吼的。葵心道。
「小葵？」
「哎？」回過神就看見公主殿下亮晶晶的黑色眼睛。
「那位鏡先生是你什麼人啊？」公主秀美的臉孔上滿是好奇。
她外表上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黑髮如瀑，劉海整齊，臉蛋小小的，眼睛大大的，嘴唇鮮紅又豐滿，看上去又純真又無暇。
但是一想到她是在夜會情人的路上被神久夜擄走，葵就覺得對於這些平安京的貴女其實都很奔放大膽，據師兄說這位定子公主情人無數，排出來可以組成一支正規的蹴鞠隊伍。
眼下見她問起宇智波鏡，葵心中的警報就被拉響了：她是知道自家爺爺那張臉是有多招人，就算有些裂痕破壞了完美但也是很有吸引力，沒見到每一屆宇智波都出了男神麼，以宇智波鏡那張臉那個氣質隨便騙一個小姑娘是綽綽有餘的。
遠在天邊的三奶奶啊，鏡爺爺要是再不抓緊復活你，你就會多出不知道多少的情敵。葵念叨著，慢慢開口：「他是我爺爺。」
定子公主顯然一呆，徹底回過身，端坐在車廂裡：「爺爺？你是她孫女？」
葵點點頭：「對啊。」
「可他……看上去很年輕啊……」
葵搖了搖頭，一臉你還太年輕，湊到公主殿下耳邊壓低聲音，故作神秘，悄悄道：「因為我三奶奶喜歡他年輕時候的樣子啊，你知道的，作為陰陽師捏出一個假的自己作式神是很簡單的。」
「……他，他是式神啊？」
「當然了，我爺爺他都七八十歲了，怎麼可能這麼年輕，你看他臉上的裂痕，就是證明哦。實際上他鬍子一大把，滿臉皺紋，連牙齒都掉光了。」說著葵想像了一下那個場景，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起來，「因為沒了牙齒，連嘴巴都癟進去啦。」
定子公主看上去深受打擊，接下來的路程連看風景的心情都沒有了。而葵坐在旁邊也不出聲，只是保持著微笑，深藏功與名。
等到下車的時候，再見宇智波鏡，公主殿下的眼神都變了，不但變了還一直上下左右打量著宇智波鏡的臉，直到她被趕來的大臣武士護送回宮。
宇智波鏡莫名其妙，把葵拎過來：「你是不是對那個女的說了什麼？」
葵裝傻：「什麼什麼呀？」
「我總覺得她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記得一開始不是這樣的。」
「我怎麼知道公主殿下在想什麼，我又沒有靈視，」葵忽略掉旁邊葉王投過來的眼神，攤開手，一臉正氣，「至於奇怪什麼的，肯定是你的錯覺！再說鏡爺爺你這麼關注人家公主幹什麼，難道……」
「沒什麼難道，估計是我錯覺。」宇智波鏡眯起眼，彈了一下葵的額頭，「你這丫頭不要污蔑我清白，我可是只喜歡你三奶奶一個人，那種公主殿下不是我的菜。」
「哎喲——不喜歡就不喜歡咯。」葵抱著自己的頭，看准空隙，從鏡的手臂下鑽了出去，避免他再來一下。
直到宇智波鏡晃悠悠走遠，葉王才開口。他看著葵，淡淡道：「是你騙了公主吧。」
葵朝他做了個鬼臉：「果然騙不過師兄。」
葉王沉思了一下，沒對這件事做任何評價，反而在意另一個點：「你們女孩子就這麼看重容貌？「
「也不算是啦，「葵想了想給他打了個比方，」但是，比如說有兩個口味一樣的糕點，一個做的很精緻，顏色造型都很好看，另一個則是糊成一團，你會選哪個？」
葉王點頭：「原來如此，那你覺得我長得怎麼樣？」
葵停下腳步，好好打量了一下葉王，正在抽條生長的少年身形清瘦，臉頰褪去嬰兒肥，五官和臉部輪廓都變得更加清晰。他一身紅色直垂，眉眼如畫，皮膚在冬日的陽光下白皙得近乎透明，一雙眼睛漆黑明亮，宛如最耀眼的星辰。
葵點點頭，很肯定師兄的顏值：「保持這個水準，等你再長大些，估計就能跟我鏡爺爺一較高下了。」
葉王聞言笑了一下，眼睛微微彎起，轉頭繼續往前走：「我為什麼要跟另一個男人比較容貌。」
葵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追上他：「免得到時候你喜歡的女孩子看上了我家鏡爺爺，那是萬萬不行的，鏡爺爺肯定會拒絕那個女孩子，到時候她傷心，你也會傷心。」
「……你想得倒是蠻遠的。」
「我這是未雨綢繆好麼，所以你以後要是有喜歡的女孩子，千萬別讓她看見鏡爺爺……唔，晴明老師也不行……「
手中的圓鏡反射出一道亮光，安倍晴明放下手中的酒盞，翻動鏡子，歎了口氣：」是麼，奈落並沒有死。「
宇智波鏡在他身邊坐下，隨手端起木質託盤裡另一隻酒杯，仰頭一飲而盡。正端著一盤烤魚從廚房走出來的源博雅恰好看到這一幕，一臉震驚：「喂，那是我的杯子！」
「啊，原來不是特意為我準備的啊。」宇智波鏡放下杯子，瞥了眼身旁微笑的晴明，「你也不提醒我一聲。」
安倍晴明見他如此淡定，又歎了口氣：「我還以為你會變臉呢。」
「……真是不好意思，我臉皮厚的很。」
停頓片刻，等到式神櫻子重新拿來兩隻新的酒盞，宇智波鏡才想起什麼，咬著烤魚含糊不清對晴明說道：「神久夜是通過五芒星施展咒術，她跟你有什麼關係麼？」就算是他也隱約知道形狀為五芒星的桔梗印是安倍晴明獨創的咒印。
「我曾與天女赫映有久，將桔梗印交給她希望她能以此自保，沒想到……」
「……無所謂了，反正神久夜被我殺了，四魂之玉也被我拿了回來。除了這面需要被封印的鏡子，另外還有天之羽衣和生命之鏡，你要嗎？」
晴明笑著反問：「我要你就會給我嗎？」
「當然不會，我就隨口一問，客氣一下。」宇智波鏡三兩下解決了一條香魚，簡直像一隻貓一樣動作迅速又精准。
在葵和葉王還在和魚刺作鬥爭時，他已經將一條完整的魚骨頭放在了空瓷盤裡，見葵還在埋頭苦幹，索性將她的那條拿過來，幫她將魚肉剔出來，一邊剔還一邊嫌棄小姑娘；「這都不會麼，小傻瓜？」
葵震驚臉：「鏡爺爺，你可以侮辱我的手殘，卻絕對不能侮辱我的智商！我才不傻！」
「是是是，」宇智波鏡已經用一雙筷子將魚肉剔出，像剛才一樣，只留下一根完整的魚骨頭，整齊地擺放在盤子的另一邊，他將白瓷盤遞給葵同時道，「剛才我的動作看清楚了吧，下次我可不會幫你剔了。」
見到吃的，葵立刻轉變了態度，歡呼一聲：「鏡爺爺最好，最棒了！」
這次的香魚照舊是源博雅帶過來的，他似乎又跟安倍晴明打賭輸了，特地帶了一籠鴨川的香魚過來，這是整個平安京最為有名的香魚，肉質鮮嫩，略帶甘甜，用炭火精心烤出來之後外焦裡嫩，還帶有一絲植物香氣，大家都吃的很滿足。
吃完了，葵才想起來沒看見神樂，以往源博雅過來一定會帶上她，不知道這次為什麼沒過來。在她提問之前，葉王就早一步詢問源博雅了。
正吹著竹笛的貴族停下演奏，歎了口氣：「神樂她正接受禮儀的訓練，按照父親的意思，再過三年她就要進宮了，不能再散漫下去。」
葵記得神樂比自己還要小，今年才十歲，三年之後也才十三歲，這個年紀進皇宮當妃子也太小了吧？看出她的疑問，葉王解釋道：「貴族少女一般十三歲到十六歲就可以參加元服式成年，在這之後就需要作成人裝扮，也就可以結婚了。」
「……我也覺得神樂她太小了。「源博雅握緊竹笛，歎了口氣，」可是父親覺得越早進入皇宮，獲得陛下寵愛的機會也就越大，我還在跟他商議這件事，希望能推遲到神樂十五歲以後。」
聽到這裡，晴明忽然插嘴道：「想必你父親並不同意。」
源博雅點點頭，滿面愁容，對於一個性格直爽的漢子，他這副煩惱的樣子著實少見。
葵正感同身受為神樂的遭遇歎氣時，聽見她老師忽然輕笑一聲：」如果神樂在即將進宮之前，忽然生病，需要靜養，那想必進宮的時間就會推遲吧。「
源博雅的眼睛亮了，扭頭看向好友：」你是說……「
晴明合攏紙扇，抵住下唇，紅潤的薄唇卷起，笑得像只狐狸：」我什麼都沒說，只是擔心這樣的事情發生。「
源博雅頓時明白過來，點點頭，按著地板坐在簷廊下轉身向他行了一個大禮：」就拜託你了。「
「哎呀呀，我可什麼都不知道哦。「
葵看著裝傻的老師，和師兄對視一眼，互相使了個眼色。這時候她還在慶倖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不用受這個罪，結果第二天，她就被告知要被訓練禮儀，好參加三個月後的年末慶典。
通知她的式神桃子是這樣說的：」到時候文武百官皆會到場，主人也需要穿正式禮服帶著葉王大人一起進行驅魔儀式，場面會非常宏大有趣呢。「
葵很想躲懶：」那我可以不去嗎？「
「不行呀，小葵，「晴明的聲音慢悠悠從門外傳進來，隔著紙門葵看見老師熹光中長身玉立的背影，「畢竟你也是我的弟子啊。況且定子公主指名邀請你和鏡君參加，你們是躲不掉啦。」
65.慶典之前
定子公主不僅指名宇智波家兩人的參加, 還特地派來宮中的女官, 教導兩人的言行舉止。葵向來是散漫慣了的, 在晴明老師家中誰也不曾提禮儀半字，大家都是怎麼舒服怎麼來，葵自然也沒想到吃飯說話坐姿站立甚至連衣服都有這麼多講究。
她望著女官手中那華麗厚重的十二單和服, 臉色發白：「這……我要穿嗎？」
會死的人的吧, 一定會死人的吧, 這麼厚這麼重！幸虧她是個忍者負重十幾斤不在話下, 那些貴族小姐包括先前見到的定子公主到底是怎麼能忍受這麼重的衣服？
女官是個很和氣，溫柔的妙齡女子, 據說是皇后身邊的得意人, 也是某個貴族家的小姐, 說話聲音都是柔柔的, 笑起來時也像春水一樣柔和。
眼下她看出葵的恐懼, 笑著道：「若是姬君只在晴明大人家中，自然可以穿得更加輕便, 只是年末慶典規模宏大，百官貴族皆會到場，到時候就要穿最正式的禮服。放心，不僅是姬君，我們都是如此。」
所以我才覺得你們很可憐啊！葵在心底呐喊。
女官示意侍女們收好那件公主賜下的禮服，繼續向葵講解言行舉止的注意事項。她們這邊的進展還算順利，宇智波鏡那邊卻很麻煩。
不要說被指點禮儀了，他看也不看宮中派來的女官, 直接面朝院子躺在簷廊下，一條腿支起，閉目養神：「不去。」
跪在他身後的女官一臉為難：「可是公主殿下……」
「我是她的救命恩人吧，我不想去她還要逼我去？」
「可是天皇陛下也……」
「沒興趣，我不去。」
晴明看不下去了，女官都快哭出來了，歎了口氣，他作為主人主動站出來，讓對方先行回宮，同時保證勸服宇智波鏡參加慶典，並親自糾正他的禮儀。
女官頓時如蒙大赦，行禮之後逃也似的離開，馬不停蹄坐上門外等候的檳榔毛車，車輪立刻轉動起來。
宇智波鏡不用看就知道那個女官逃命一樣跑走了，他睜開眼，望著外面冬天特有的灰色天空：「晴明你自己都不想去，何苦拉上我。」
一身白衣，飄然若仙的男人在他身邊盤腿坐下，兩人似乎都察覺不到天氣的寒冷和北風的嚴酷，全都穿著秋天時那身輕薄的狩衣，坐在簷廊下，無所畏懼。
「就因為我不想去，所以才要拉上你。」安倍晴明笑眯眯地吐出很可怕的話，「看到別人跟我一樣受苦，我就心安了。」
宇智波鏡猩紅的眼珠稍微偏了偏，瞥了他一眼：「你還有源博雅。」
「他的參加是既定的，不需要我操心。」
所以你就盯上我了是麼，一定要把所有人拖下水。
宇智波鏡重新閉上眼，打定主意無論安倍晴明說什麼，也不參加那個聽上去就很麻煩的年終慶典。
結果沒想到，他剛這樣下定決心，就被打臉了。
在閉著眼的時候，失去了視力，其他感官就更加敏銳，鏡很清楚地感覺到身旁的男人悉悉索索從懷中掏出一個東西——
長方形，木制的，手工粗糙。
安倍晴明把這個不起眼的盒子遞到宇智波鏡鼻子下，然後推開了蓋子——
在黑暗中，一點亮光陡然出現，蓬勃的能量相互撞擊，散發出無與倫比，如陽光般燦爛溫暖的光芒。
宇智波鏡陡然睜開眼，瞪著面前那只木頭盒子。正如他之前感覺到的，做工粗糙，木盒的蓋子和凹槽之間都不算嚴絲合縫，被安倍晴明推開時也稍有阻塞。
然而這些瑕疵，在盒子裡的那枚勾玉露出時，都不再是問題。
一枚綠色的勾玉靜靜躺在柔軟的絲綢中，光滑圓潤的玉身和淡黃色的絲綢交相輝印，頓時把毫不起眼的木頭盒子襯托得像精緻玉盒般高貴。
「八尺瓊勾玉。」宇智波鏡一眼認出了三神器之一，「你從哪兒弄來的？」
安倍晴明卷起鮮紅的薄唇：「先前一次妖怪退治中偶然得到的。」
宇智波鏡斜著眼看過去：「你早就知道我在收集神器。」
「是。」
「結果你得到了八尺瓊勾玉，一直悶不吭聲，半句不提。」
「是。」
「現在為了賄賂我，倒是主動把玉掏出來了。」
「鏡君，」安倍晴明細長的眼睛彎起，嗓音柔和如春風，「不然我怎麼能說服你參加慶典呢？」
宇智波鏡輕哼一聲，撐起身子坐起來，接過那只木盒，低頭打量了一會兒後，抬頭：「你早就想好了吧。」
「什麼？」
「把八咫瓊勾玉一直藏著，就為了等這個時候把我騙去慶典。」
「不能這麼說，畢竟我一開始也沒想好要讓鏡君做什麼。」
宇智波鏡瞪著那張狡黠如狐的臉，無話可說：安倍晴明原本是可以用這枚勾玉要求他做更多的事的，比如說……總之除了復活死人，他什麼都能做到，安倍晴明卻放棄了，情願把這次機會浪費在戲耍他身上，果然也是個無聊至極的傢伙。
算了，反正自己拿到了一個神器，也不虧。
將木盒蓋子重新推上，宇智波鏡收下這份賄賂：「我知道了，我會參加慶典的。」
「還需要學習貴族禮儀。」
「……安倍晴明，你別太過分。」
話是這麼說，但是收了錢就要做事，更何況是收下三神器這樣的大禮。
所以當葵看見鏡爺爺僵硬著臉，在晴明老師的指點下學習和詩的時候，她差點以為自己眼花了。
那個拿著毛筆，伏案寫作，滿臉不耐的人是誰？
一定不是鏡爺爺！他不是最煩這些「黏黏糊糊」的東西嗎？
小姑娘張著嘴，嘴巴喔成了一個圓圈。
宇智波鏡正被晴明批評得心浮氣躁呢，眼睛一抬就看見了葵和她身邊的葉王，兩個小鬼都一臉見了鬼的表情。
他把毛筆往矮幾上一扔，雙手向後一撐：「晴明，休息一會吧。」
握著一卷《萬葉集》的陰陽師很無奈：「十分鐘前你剛這麼說過。」
「我頭疼。」宇智波鏡這次是一點都沒誇張，望著那些似是而非的詩句，他真的是頭皮發麻——為什麼這些貴族幹什麼都要吟詩？欣賞美景的時候來一兩句也就算了，吃飯喝水，贈禮應答也要，按照晴明的說法，如果在慶典上有人對宇智波鏡念了一首詩，他不但要知道對方的意思，還要立刻回一句合適的，這樣才「不失風雅」。
男人翻了個白眼：有個屁的風雅，讓他作詩，還不如殺了他來的方便。
葵走過來，翻了翻桌子上的一疊信箋，上面的字跡從一開始的過於奔放粗獷，變得清楚挺拔，遒美健秀，但是從一些筆勢上還能看出運筆人的瀟灑不羈。
除了這些信箋，還另有一本《古今和歌集》，上面好幾頁被毛筆甩上墨汁，畫的一塌糊塗。這本書，連帶上安倍晴明手上的《萬葉集》，這兩本大概就是鏡爺爺的教材了。
晴明也被宇智波鏡折磨得沒脾氣，見他打定主意要休息，只好放下書卷，看向葉王：「最近陰陽寮裡沒什麼事情吧？」
葉王點點頭：「除了接近年關，大家忙著檢查京城各處的結界外倒也沒什麼事。」
他現在算是一名正式的陰陽生，比起之前學徒般的存在，陰陽寮裡大大小小的事務都需要參與，包括占卜星卦，佈置結界，捉鬼除妖等等，可謂是忙得昏頭腦漲，今天難得抽了一個空到老師家休息半天，順便檢查一下葵的陰陽術學習進度。
在認真這一點上，葵是真心佩服師兄：都這麼忙了，還不忘關心她的學習進展，這次過來還要檢查她的畫符能力，給她考試！
真是負責盡心，感動天地，喪心病狂。
幾人閒聊了幾句，葉王便捉著葵去進行」畫符考試「，而宇智波鏡則半死不活地繼續跟著晴明學習作詩。
等到晚上吃飯的時候，爺孫兩皆是奄奄一息，準確地說是葵趴在桌子上奄奄一息，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各種亂七八糟的符咒。歪七扭八的墨色汁水在眼前亂晃，像蛇一樣扭成一團，讓她徹底分不清楚哪一種符咒對哪一種。
她是如此頭暈眼花，就連式神櫻子和桃子精心準備的飯菜，都引不起她的食欲。
麻倉葉王在開飯前就離開了晴明家，他還要趕去陰陽寮，因為今晚天氣很好，沒有烏雲遮擋，星宿的位置一目了然，他需要跟其他陰陽師一起觀星占卜，以預測兩個月後慶典舉辦的吉時。
身為陰陽頭的安倍晴明在此時又「犯了物忌」，鑒於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在犯物忌，大家都習慣了，沒什麼特別重要的事，也不會來找他，有時候就算有事來找安倍晴明請教，對方要麼不在家要麼就是不方便見人。總之拜託這位大陰陽師做事，比拜託左大臣還困難。
現在好了，晴明的弟子麻倉葉王成為了正式陰陽生，他學承他老師，能力出眾，做事勤快，為人處世通透機敏，受到陰陽寮裡眾陰陽師的歡迎。
按照晴明的話就是「雖然葉王的靈視對他產生了很大的困擾，但是只要他能控制住自己，在人際交往時靈視可是很有用的。」
葵也覺得是這樣：陌生人見面，最棘手的就是不知道對方喜歡什麼討厭什麼，但是有靈視在，不客氣點說，連對方前一頓飯吃了什麼，晚上想吃什麼，葉王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更不用說其他什麼心思。總之在那個看上去年紀輕輕的少年陰陽師面前，沒有什麼秘密可以瞞得過他。
大概這也是晴明放心弟子這麼年輕就成為正式陰陽生的原因——要知道陰陽寮裡有大把三十多歲的見習陰陽師在，這些陰陽師或是靈力不夠，或是陰陽術不出眾，總之比起正式編制，他們頂多算是臨時工，不要說官職了，很多時候連過節的福利都分不到。
這些人自己能力不行，往往就會想辦法打壓天賦出眾的後輩，葉王剛進去當見習陰陽生時，也被這些人打壓過。索性他有靈視，人又聰明，身後還站著大陰陽師安倍晴明，倒也沒受多大苦。
這些葵都是不知道的，葉王自己從來不說，晴明也不會多嘴，所以在其他人看來麻倉葉王這一生都是順風順水。不但出生自陰陽世家麻倉一族，還幸運地拜入安倍晴明門下，自己還有出眾的陰陽術天賦，只要他自己不出什麼岔子，下一任陰陽頭就一定是他沒跑了。
有多少人羡慕葉王的出生，就有多少人嫉妒他，有時候葉王通過靈視知道他們的惡念，都忍不住想笑：這些人表面上光鮮亮麗，實際上內裡早就黑暗腥臭，就像平安京本身一樣，外表浮華奢靡，底下卻黑暗叢生，百鬼肆虐。有時候，他也想，要不是有幸碰上安倍晴明，被他開導，後面又遇上了葵等人，從他們身上看見希望，大概他自己也已經被鬼吞噬了內心。
從這一方面來說，他的確非常幸運，能遇上老師，遇上源博雅，遇上師妹……
葵打了噴嚏，揉了揉鼻子，貼心的式神桃子立刻為她取來羽織，披在她肩上，同時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紅豆年糕湯，讓小姑娘可以邊吃甜點，邊看星星。
今晚天氣的確很適合觀星，深□□一樣的夜空上沒有一絲雲彩，月牙細細的，淡淡的，不會遮擋住星光，無數星星如鑽石般閃耀，看似隨意的分佈，在陰陽師眼中卻蘊含著深意，想必此時在陰陽寮中，陰陽師們已經開始進行占卜。
在尚未學習占星術的葵眼中，夜空和星星只是單純的好看，但晴明站在她身邊看了一會兒後就說：「慶典之後會有事情發生呢。」
他的肩上同樣披著一件羽織，一身白衣如雪，羽織卻是月牙色，上面用紫色藍色的絲線繡著雲霧和星河，越發顯得他烏髮如墨，五官清雋，整個人如月中積雪般高潔無雙。葵看得有些呆了，還好安倍晴明在此時彎起眼睛，露出狐狸般狡黠的笑容，這份狡黠沖淡了他身上的仙氣，讓他從雲端走下，變得平易近人起來。
面對晴明看過來的清亮星眸，葵這才反應過來剛才對方在說什麼：「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畢竟星辰的位置和移動只是隱喻，並不能把未來完整地告訴我們。」晴明重新抬起頭，仰望著夜空。
葵小聲糾正他：「是你和葉王師兄，不是我。」
「這其實也是件好事。」晴明笑著說。
「我知道我在占星占卜上沒天賦啦，老師你不用安慰我。」葵撅起嘴，捧著熱乎乎的紅豆湯喝了一口，被冷風吹得縮了縮脖子。
如果說她在畫符召喚上的天賦是七分的話，那她在占卜一道上天賦就是零分。葉王也曾告訴教過她如何通過星星的位置來占卜，或者用龜甲之類的道具，無奈他講得口乾舌燥，葵還是一臉懵逼，到最後就連認真負責的葉王老師也不得不放棄，承認葵在這方面上真的是一竅不通。
「這不是安慰，我是認真的。」晴明低頭看了她一眼，嘴角的弧度尚未消失，「有時候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就像葉王的靈視。唐國有句古語，慧極必傷，說的就是這麼回事。」
「當年早良親王自幼聰慧，天資過人，無奈命運無常，他又因過於聰慧遭兄長嫉恨，最終錯失太子之位，甚至因此喪命。親王死後怨氣不散，化為怨靈詛咒皇族，平安京的建立最主要原因就是為了躲避他怨靈的糾纏，此外還有八百比丘尼食人魚，鎮怨氣，也與早良親王息息相關。」
「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因為恒武天皇擔憂皇弟過於聰明，會威脅自己的皇位，因此痛下狠手。早良親王自己也明白，就因為他看透了一切，所以在流放途中鬱鬱而終……慧極必傷這一詞，既指本人太過聰明容易陷入妄念，也指旁人對天才的嫉恨。」
這些本該是皇族秘史，其他人提都不敢提，也只有安倍晴明敢這樣和盤托出，直言不諱。
其實這些葵之前就從八百比丘尼那裡瞭解了一些，現在不過是知道得更加全面，感觸也更深，她點點頭：「唉，要是早良親王能夠再聰明一點，再心狠手辣一點，比恒武天皇更早動手就好了。」
安倍晴明一愣，似乎沒想到她是感慨這個，但仔細想想也沒什麼不對，輕笑一聲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兩人都聽見冰冷的寒風中一個影影綽綽的聲音。
燦爛的星空下，有人在責駡另一個人，聲音被風吹了過來，送進葵和晴明的耳廓。責駡聲被風吹散了，聽不清楚，但聲音是從後院那裡傳來的。晴明家的房子總體來說還是個正方形，院子和簷廊也是圍著房子所建，除了朝向正門的那一面沒有簷廊，其餘三面都有，此時葵和晴明就位於東面的簷廊下，而聲音從北面傳來。
聽到奇怪的動靜後，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好奇——在大陰陽師的家中，是不會存在魑魅魍魎之類的鬼怪，也不會是式神，那就是人了。
大晚上的，家裡除了晴明，葵剩下的就是宇智波鏡，他在責駡誰？
一大一小全都開始往後院的方向移動，他們沒有刻意放輕腳步，因為說話的人也沒有刻意壓低聲音——
「我平時對你不好麼，你居然這麼不聽話……」
「快交出來，在我失去耐心之前……」
「你還敢拒絕？真當我不敢動手？這世上的好刀千千萬，不差你一把……」
「現在知道怕了？怕了就快把我要的那份吐出來，剩下的你要留著就留著吧……」
葵從拐角探出頭：「鏡爺爺，你在對誰」說話呢？
話還沒說完，她就看到了堪稱奇跡的一幕，聲音瞬間卡在了喉嚨裡，戛然而止——
星光下的庭院裡，穿著薄青色狩衣的男人，長髮隨意紮起，有幾縷垂在肩膀上，像黑色的水紋在衣服上蔓延。
宇智波鏡皺著眉，一雙紅色的三勾玉寫輪眼熠熠生輝，鼻樑高挺，嘴角下撇，一臉的不高興。
而他不高興的對象正懸浮在他面前，那是一把刀身光滑，刀鋒銳利的太刀……
「斷，斷婆娑？」葵的舌頭有些打結，第一次看見那把凶刀能毫無外力地憑空懸浮著，就像式神櫻子和桃子一樣……「它變成妖怪了？！」
宇智波鏡聽見聲音，朝簷廊下看來，他的視線只是很快地掃過葵和葉王，隨後重新放在他的佩刀上，繼續道：「快點吐出來吧，別以為有葵在，我就不敢動手了，這次你別想蒙混過去。」
斷婆娑靜靜懸浮在空中，一動不動，就像任何一把沒有神智的普通的武器一樣，反而顯得對它認真說話的宇智波鏡有些傻。
見它想裝死，宇智波鏡的臉徹底沉下去，抬起右手彈了一下刀身，指甲和鐵器相撞，發出清脆的擊鳴聲：「呵呵呵，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
不知道是不是葵的錯覺，她好像看見斷婆娑抖了一下。
站在葵身後的安倍晴明卻笑了：「看來這把刀馬上就要生出刀靈了。」
「刀靈？」葵驚訝回頭。
晴明頷首：「萬物皆有靈，刀自然也不例外。尤其是凶刀，因為犯下更多的殺戮，吸收更多的血液，往往比普通的刀更容易滋生出刀靈，這時候如果有能壓制它們的主人還好，如果沒有，那就會很危險，必須及時封印。」
聽他這樣說，葵反而放下心來：斷婆娑的主人不就是鏡爺爺嘛，試問這個世界上還有哪個妖魔鬼怪能比鏡爺爺更兇殘呢？不要說壓制，如果真有刀靈，鏡爺爺可能會逼著它跳脫衣舞給自己看。
宇智波鏡現在不想看一把刀跳脫衣舞，他現在只想滅了對方。
先前用輪轉之術的時候，因為不方便，他索性將能量都儲存在了斷婆娑內，現在他身上的神器多了，可以將能量分散儲存起來，結果斷婆娑開始不配合了。它不願意交出先前吸收的能量，就像一個嘴巴裡含了過多食物的倉鼠，無論主人怎麼戳他也不肯張開嘴巴。
宇智波鏡可不是那種會在這個時候捧著臉尖叫可愛的小姑娘，他怒極反笑，把拳頭按得劈裡啪啦響：「很好，我還活著，你就開始造反了。」
這次葵看清楚了，斷婆娑是真的狠狠顫抖了一下。
看來晴明老師說的是真的，斷婆娑真的要生出刀靈了，連人話都能聽得懂。
但是從目前的狀況來看，在斷婆娑的刀靈出現前，他就要被宇智波鏡人道毀滅了。
男人手上已經聚集出一團金燦燦的火焰，看著那比普通火苗更加耀眼的光芒，就知道那團火焰溫度不低。
斷婆娑抖得更加厲害，幾乎發出咯咯的響聲，如果它是人，這個時候估計就是瑟瑟發抖，牙關打顫。
宇智波鏡冷笑著把手掌往前遞了遞，看到那把太刀忍不住向後飄了飄，試圖遠離那團金色的火苗。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把能量吐出來。不然……」
轟的一聲，火苗陡然變大了一圈，焰心近乎呈現出白金色。
斷婆娑的身上也開始泛起白光，從刀柄開始一團球形的白光彙聚成型，並在往刀尖移動的過程中，不斷膨脹變大，光芒也愈加耀眼，幾乎照亮了整個後院。
星光在這團白芒下黯然失色，宇智波鏡手中的火焰也相形見絀，男人五指一收，便掐滅了火苗，伸手接住斷婆娑吐出來的能量球，塞進一隻木盒裡。那只木盒剛被男人從袖袋裡掏出，看上去很不起眼，只在蓋子開合的瞬間露出一點光華。
能量球消失□□院再度暗淡下去，天空的星星也重新煥發光彩。
一陣冷風吹過，斷婆娑嗖得一聲竄進簷廊下，逃到葵的身後躲了起來，緊緊貼著小姑娘的脊背，似乎打死也不願再回到原來主人身邊。
安倍晴明噗嗤一下笑出聲：「看來鏡君，被嫌棄了。」
宇智波鏡冷冷瞥了眼那把將自己藏得嚴嚴實實的刀，走過來接下腰間的刀鞘，扔給葵：「接著。」
「哎哎哎？」葵手忙腳亂抱住黑色的木質刀鞘，看看鏡爺爺，再看看身後的斷婆娑。
「他既然要跟著你就讓他跟著你吧。」宇智波鏡扯起一抹冷笑，「反正我也不需要不聽話的刀。」說完他轉身就走，看上去毫不留戀。
葵覺得要是斷婆娑有刀靈，此時那個刀靈一定會哭出來吧。
結果，見前主人走遠了，那把刀卻小心翼翼地從葵身後冒出頭來，確定男人真的走遠了之後，竄到葵面前很開心地轉了幾個圈……
葵差點腦補出一個超級可愛的小姑娘在自己面前轉圈圈了，她因為震驚眼神有些放空，自言自語：「難道……斷婆娑早就想逃離鏡爺爺的魔爪了？」
斷婆娑連忙點頭，當然表現出來也就是停下轉圈，左右擺了擺刀身：宇智波鏡他不是人啊，他沒有人性啊，他逼著自己把吃下去的美味給吐出來啊！這種主人誰想跟誰跟，反正它是受夠了。原本以為自己凶名在外（歷任主人都死於非命），能夠在宇智波鏡死後擺脫他，沒想到他的兩個弟弟硬是把自己當做陪葬。等到宇智波鏡再度復活，斷婆娑自然還是被他佩戴在身上，想逃都逃不掉，現在宇智波鏡自己松了嘴，斷婆娑自然趕緊拋棄舊主，投靠新主人。
甚至這把刀還在心中說道，宇智波鏡這可是你自己放棄了本大爺，將來就算你哭著跪著求本大爺回去，本大爺也不會理你。今日你對我不理不睬，明日我讓你高攀不起哼∼
凶刀扭了扭刀尖，撒歡夠了，自己把自己插回了刀鞘。
葵抱著這把沉甸甸的名刀，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是很眼饞鏡爺爺這把刀啦，可是把刀給了她，鏡爺爺用什麼武器？
看出她在想什麼，安倍晴明拍拍她的頭安慰道：「放心好了，鏡君既然說要把刀給你，肯定也考慮過這個問題。對於他來說，大概這世間所有的物品都可以當做武器吧。」
葵想想也是這個道理，隨即放下心來。她喝完紅豆湯，跟晴明老師打了聲招呼，然後美滋滋地抱著斷婆娑回到房間裡，躺在床鋪上來回打滾，望著枕邊的太刀和短刀笑的眼睛彎彎。
就像所有用刀的人一樣，葵也很癡迷各種名刀凶刀，對於他們來說，好刀從來是不嫌多的。
雖然以現在她的身高，用斷婆娑還不是很順手，但是等她再長大一點，就能使用了，到時候一手斷婆娑一手短刀……嗨呀，想想就開心。
斷婆娑也很開心，主人從一個糟心的老頭子換成一個水嫩嫩的小姑娘，真他娘的爽。以後自己吃得再多，也不用吐出來了。
而依舊站在簷廊裡的安倍晴明，則繼續望著天空的星星，默念口訣掐算，直到他發現了什麼，他才停下翕動的薄唇，微微一笑：看來慶典之後的那件事，和刀劍有關。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3 10:35
66.驅魔儀式
三個月的時間一晃就過去了, 當大雪紛紛揚揚下了一天之後, 在臨近黃昏的時候, 葵跟著鏡爺爺前往皇宮。
安倍晴明一早就離家啟程，作為今天的主角，在儀式開始之前他要準備的東西可多了, 應該已經在宮中忙了一天。
透過車窗, 可以看見主幹道上的積雪都被掃開, 堆在道路兩旁的圍牆腳下, 露出下面黑色的石板。各大公親貴族家的牛車紛紛出動，車輪軋在石板上咕嚕嚕響, 不少牛車都可以隱約看見裡面端坐的貴族們繁複華麗的衣料。
也不是所有貴族大臣都能參加年末最盛大的典禮, 能出場的最起碼都是殿上人, 除此以外還有一些德高望重的僧侶陰陽師和巫女, 剩下的就是皇族特地邀請的客人, 例如葵和鏡兩人就在此之列。
只是比起其他人的興致盎然，宇智波家的兩人都表現得興致缺缺, 葵好歹還趴在車窗上看雪景，宇智波鏡早就把頭向後靠在車廂壁上睡得深沉。
葵知道鏡爺爺看上去睡得很沉，但其實只要她稍微一動，對方就能立刻驚醒，這是身為一個忍者最基本的修養。只是沒有佩戴斷婆娑的鏡爺爺還真讓她不習慣。小姑娘忍不住瞥了眼男人的腰帶，上面空蕩蕩的，沒有以往那把黑色的凶刀。
就在此時，微微晃動的車廂一停, 宇智波鏡也睜開眼，露出一雙猩紅的眼睛，眼白部分被黑色佔據，顯得很是詭異。
至少檢查車廂的士兵就嚇了一跳，反應過來這是安倍晴明大人的牛車，裡面兩人是公主和天皇特地邀請的客人後，又連忙告罪放行。
只是等那輛青色的牛車走遠，士兵還心有餘悸回味著牛車上一大一小兩位大人出色的樣貌：俱是黑髮白膚，眉清目秀，容貌攝人之輩。那個小女孩還好一點，一雙黑色琉璃般的貓眼顧盼生輝，那個男人卻……那雙眼睛，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可怕了。
定子公主卻不這麼覺得。
她端坐在宮殿的側室裡，透過竹簾，目不轉睛地望著那個男人在女官的引導下穿過這片區域，前往驅魔儀式舉行的地點。
許久未見，男子的容貌依舊俊美而淩冽，薄唇微微抿起，一雙桃花眼輕眯著，表情慵懶而冷漠。他穿著黑色的直衣，黑色長髮隨意紮在腦後，行走在茫茫雪地裡，一身風流，舉世無雙，吸引了無數女官官員的視線。
定子公主忍不住用手捂住心口，防止那顆心跳動得太過劇烈，掙脫胸膛奔到男人面前訴說自己的情誼——
他就是以同樣冷漠而慵懶的姿態救下自己。
回宮數月，定子始終無法忘記那抹月光般殘酷又冰涼的白色刀光。
對了，還有那雙刀光之後，黑紅交織的眼睛。
——見君一面，思之如狂兮，如盼明月入我堂。
見了他一面，世間任何男子都無法再入定子公主的眼。她執筆緩緩在信箋上寫下上面的一句話，小心折好交給身邊的女官：「請你交給那位大人。」
貼身女官早就看穿了公主的心思，掩唇而笑：「放心交給我吧。」
宇智波鏡收到信箋時一臉懵逼，他本以為安倍晴明壓著他吟詩背詩是為了整他呢，萬萬沒想到還真有人給他送信？
葵已經壓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加快腳步跑到他身邊，拉著他的袖子：「什麼什麼？上面寫的什麼？」
宇智波鏡也很想知道上面寫著什麼，打開一看——
他沉默了。
探頭探腦的葵哦了一聲：她就算沒學也看懂這是封情詩。真是夭壽啊，三爺爺果然太過美貌，這麼快就開始在這裡招蜂引蝶了。
前面帶路的女官發現兩人都停下來，好奇回頭，一眼就看見宇智波鏡手上那張散發著梅花熏香的信箋，會意地笑了起來：「大人需要筆嗎？」
一般貴族身上都會隨身攜帶紙張，但是毛筆的話就不一定，所以她有此一問。
結果女官萬萬沒想到黑衣男人面無表情看完信箋後，面無表情折好收進袖袋裡，然後面無表情抬頭看向自己：「繼續走吧。」
女官：？？？您不回信麼？
宇智波鏡假裝沒看懂她的眼神，揚了揚下巴：「帶路。」
女官被他低沉冷冽的聲線激得一個機靈，下意識轉身繼續朝前走。走了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隨即又震驚了：這個男人！好沒禮貌！看上去人模狗樣的，沒想到連信箋都不會，真是粗魯。卻是可惜了那名女子的用心。
葵看看鏡爺爺清雋的側臉，再看看女官僵硬的背影，張張嘴剛想說什麼，就接收到她家爺爺的眼神：你說一個字試試看。
她連忙閉上嘴，做了一個拉鍊的手勢，表示自己什麼感想都發表。直到看見鏡爺爺轉過頭，她才松了口氣：嗨呀，沒想到三爺爺活了這麼多年，對這種事還會害羞呢嘻嘻嘻。
見到葉王的時候，葵忍不住跟他分享了這個八卦，結果穿著紅色狩衣的少年看了她一眼，眼眸清亮如繁星：「你確定鏡先生是害羞不是懶？」
一針見血。
葵歎了口氣：「你就不能留給我一點想像的餘地麼。」
葉王摸了摸她的頭，用憐憫的眼神望著她：「你還不如拿酒吞追上紅葉的事去想像。」他們兩在一起都比宇智波鏡突然變得溫柔體貼來的可能大。
葵又歎了口氣，覺得自己為自家式神的感情問題操碎了心：「我已經不指望酒吞把紅葉追到手了，現在就希望茨木能給力點，能把酒吞追到手。」
「……」雖然那兩個大妖怪的對話的確讓人感覺怪怪的，但這種沒影的事你都能指望，看來真的是酒吞追妹子的手段不行。
葉王很同情師妹：還是自家荒川之主比較省心，至少沒有想追追不到的女妖怪，也沒有天天纏著他的癡漢男妖。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跟酒吞和茨木一比，荒川真是個身家清白的好妖。
外面的院子裡響起奏樂聲，葉王放下手，整理了一下衣襟，確定全身上下沒問題之後對葵道：「我要去找老師了，你到你的席位上吧，驅魔儀式馬上就開始了。」
葵也聽見了外面逐漸嘈雜起來的聲音，點點頭，揮揮手給葉王加油，然後退出這間宮殿的偏殿。
一出去才發現外面燈火通明，在幾間宮殿圍成的廣場上，最中間是搭起的驅魔台，據說待會晴明老師和師兄他們就要在那上面主持驅魔儀式。
在驅魔台的周圍是一圈長桌，桌後放了幾十張坐墊，此時已有不少公親貴族落座。他們身後每隔幾步便站了女官和侍從，這些人之後則是金箔屏風，上面描繪了江河湖海的碧波以及綿延萬里的群山。燭臺的暖色光線通過屏風的反光，更加明亮，將中間的一切都照得燈火通明。
天皇和眾皇族高坐在上位，公親貴族交頭接耳輕笑聊天，宮人則來回走動，引導姍姍來遲的貴客落座。
葵打了個哈欠，她身邊的宇智波鏡也是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他們這塊坐得都是天皇特地邀請的貴客，彼此不太熟悉，有個別人還很拘謹，因此顯得比其他桌更加冷清些。
一些貴族在聊天時便不由自主被這方的安靜吸引，將目光移過來，本意是想看看有哪些貴賓，卻不想一眼望過去直接被一個黑髮男人吸引住了視線，移不開眼。
隨著視線越來越多，宇智波鏡的眉頭也越來越深，葵總感覺他下一秒就要掀桌走人。索性在這種悲劇發生前，儀式已經開始了。
伴隨著神樂鈴的清響，在笛聲和太鼓等五調的伴奏下，安倍晴明一身雪白狩衣，手持陰陽檜扇，姿態優雅地進行祭神的舞蹈。檯子上除了他，麻倉葉王和另一個年少的見習陰陽生外，還有戴著紙面具的舞者，他們是作為驅鬼儀式中鬼一角色的存在。
鬼從未見過驅鬼儀式，也是第一次看見陰陽師們舞動，神樂鈴隨著腳步有節奏的揮動，陰陽檜扇一面金色，一面銀色在火光下閃閃發光。這樣的驅鬼比之真正的退治妖怪過程不知道要美化多少，也只有這樣周圍的貴族們才不會尖叫著逃走，而是相互飲酒作樂。
舞蹈表演似乎還有好幾種，因為葵看見老師和師兄他們跳完一場後便退了下去，接下去上場的是服裝截然不同的另外一批人。她看不太懂這些舞蹈的順序，只隱約聽見其他人在討論著什麼「三寶舞」「劍舞」，她跟著鏡爺爺卻是全程冷漠臉，大部分時間都低頭挑著好吃的食物吃。
以至於好不容易回到晴明家中，被式神櫻子和桃子問及感想時一臉茫然，好半天才擠出一句：「啊，好看，都好看，老師跳的舞尤其好看！」
鏡爺爺按著自己的脖子，從她身邊走過，毫不客氣地揭穿了她：「明明忙著跟我搶烤魚吃，除了安倍晴明，後面的舞蹈你壓根沒看。」
「……你，你不也是嗎？」葵底氣不足地反問他，沒想到宇智波鏡笑了一聲：「我可沒有一個師兄在上面表演。」
「……」
他說的沒錯，或者說葵情願他說錯了。第二天的時候，麻倉葉王果然來到晴明家中詢問她的感受。彼時安倍晴明正在家裡補覺，宇智波鏡似乎也在自己的房間裡，客廳只有葵和葉王。
面對少年充滿期待的眼神，葵抓了抓臉頰，努力回想昨晚除了烤魚好吃以外自己還有其他什麼感受：「……場面很宏大。」
「嗯。」葉王笑眯眯地等著。
「那個，人也很多……」
「嗯。」
「老師跳的舞最好看了！」
「……葵，」葉王似乎很憂傷地歎息一聲，「原來我的表演這麼糟糕麼，你都不曾注意。」
葵傻笑，她總不能告訴師兄自己只顧著吃魚，壓根沒看他的驅魔舞蹈吧？
就在這時，一聲驚呼拯救了她，也引開葉王的注意力。
葵跟著師兄起身跑出去，由衷感謝那位尖叫的勇士，感謝她拯救了自己。
——勇士，竟然是式神櫻子。
她正端著託盤呆呆佇立在簷廊下，望著院子裡的不速之客不知所措。
而葉王順著她的視線看清來人後，臉色刷的陰沉下去：「白童子……你來幹什麼？」
一身白色直衣，淺色眼睛的妖怪站在院子的白雪中，幾乎要和環境融為一體，幸好他手上的黑色盒子幫他和雪□□別開。
俊秀的男童看也不看其他人，靜靜盯著葵，向她伸手：「我是來把這個送給你的。」
67.突如其來的告白
葵看著白童子淡紫色的瞳孔和他手中黑色的木盒子, 下意識抬腳上前, 準備接過, 卻被麻倉葉王一把拉住。
之前還笑嘻嘻的少年此時滿面陰沉，目光冰冷：「這裡可是平安京。」
白童子這才將視線轉向他：「那又如何？」
「像你這種不入流的妖怪，這樣做簡直是在找死。」
「……」白童子冷笑一聲, 剛想說話, 就被迎面飛來的符咒逼得不得不後挑一步躲開, 而趁著這個空隙, 麻倉葉王已經召喚出他的式神前鬼後鬼：
兩隻巨大的妖怪揮舞著各自的武器向白童子沖去，後者陰著臉抽出薙刀抵擋。三把武器同時劃破空氣, 發出颯颯聲, 隨後哐當一聲相交在一起, 碰撞出耀眼的火花。
葵都要看傻了, 還沒從他們一言不合就都動手的火爆裡回過神來, 就見白童子雙手持刀劈開師兄甩過去的三張符咒，看符咒上鮮紅的咒印, 分明是最嚴苛的滅妖符咒。
白童子或許也從上面感覺到強大的靈力，不得不放棄和前鬼後鬼的纏鬥，轉而選擇破壞符咒。只是這樣一來，兩隻式神的夾擊便當頭向他砸去，轉眼近在咫尺，讓他來不及再揮刀。白童子反應極快，立刻後仰身體，幾乎是在同一時刻, 前鬼的斧頭和後鬼的爪子便從他的頭頂揮過，斬斷一縷白色的頭髮。
噗的一聲，伴隨著白髮輕飄飄地落在雪地上，一隻黑盒子也從白童子懷中掉落，半□□雪裡。正是之前他準備遞給葵的那只，後來被前鬼後鬼攻擊他隨手塞進自己懷裡，沒想到眼下又掉了出來。
不知道為什麼，伴隨著木盒的出現，在場的氣氛又再次微妙起來。
葵很確定，師兄和白童子的動作都是一頓，還是院牆外面傳來的吵鬧聲打破了這種微妙：
「那只妖怪就在這裡……」
「沒錯，之前看到他落在院子後面，等等……」
「……那不是晴明大人的院子嗎？」
「大膽妖怪……」
與此同時，數個淩亂的腳步越來越靠近。
白童子瞥了眼雪中黑色的木盒，露出淡淡的諷笑：「被我打破結界這麼久才發現，平安京的陰陽師們不過如此。」
話雖如此，一隻火紅色的妖馬從天而降，引起外面那批人的驚呼，腳步聲頓時更加淩亂急切。
白童子手握薙刀翻身上馬，拽著馬背上的火紅色的鬃毛看向葵：「下次再見。」
「哎？」
不等葵回答，他便拍拍妖馬炎蹄的脖子，騰空而起，瀟灑走人。
也就在他騰空而起的同一時間，安倍晴明那兩扇破爛的大門被人猛地推開，數個陰陽師一起湧了進來，瞬間將原本平整的雪地踩得一片泥濘：「妖怪，妖怪呢？！」
「……」葵抽了抽嘴角，突然覺得剛才白童子說得很有道理，這群人來的也太慢了吧，都打完了，才出現。
葉王似乎都很無語，因為他深深吸了口氣，才平復下心情掛起微笑：「妖怪已經離開了。」
「哦哦哦！」其中一個陰陽師驚呼，「是葉王大人出手的嗎？」
其他人也看見了院子裡巨大的前鬼後鬼，爭先恐後地發出感慨欽佩：
「真是太了不起了，這樣強大的式神。」
「真不愧是葉王大人，像您老師一樣出色啊。」
「對，陰陽世家麻倉家果然名不虛傳，竟然以一己之力退治了破壞平安京結界的妖怪！」
「葉王大人……」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像一群麻雀一樣吵人。
不，以這樣無營養的內容來看，說他們是麻雀都高看了他們，應該說是蒼蠅一樣，嗡嗡嗡，嗡嗡嗡，在耳邊嗡來嗡去，讓人煩躁。
麻倉葉王的笑容更加冷漠僵硬：「妖怪已經離去，麻煩諸位重新將結界的漏洞補上加固。」
他這樣一說，這群陰陽師才反應過來當前最重要的是補上結界破洞，防止其他妖怪趁機鑽進來，而不是在這裡吹捧一個少年。他們連忙告退，像來時一樣迅速地退開，只留下一扇吱呀吱呀搖晃的木門。
葵聽見師兄很清楚地歎了口氣，隨即將前鬼後鬼召回。一想到葉王每天去陰陽寮見到的都是這些人，葵就很同情他：「師兄，你受苦了。」
葉王看了她一眼，清亮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奇怪的情緒：「他們腦子裡的東西比嘴上的話更煩人。」
哦，對了，靈視。
葵拍拍他肩膀，十分沉痛，加重語氣重複了一遍：「師兄，您辛苦了。」
趁著這會兒，式神櫻子已經跑過去將那只黑盒子撿回來，拍掉上面的雪花遞給葵：「這是您的東西。」
老實說葵還蠻好奇這到底是什麼來著，還要白童子千里迢迢不顧驚動陰陽師闖進平安京送給她。
隨著蓋子被推開，裡面黑色的東西顯露出來——
竟然是一束紮著發帶的頭髮。
黑色、柔順的髮絲靜靜躺在盒子裡，頭髮下面墊著一層華貴柔軟的綢料，甚至連頭髮上綁著的發帶都被人鋪開，捋平，看得出是被人精心保管的狀態。
不同於葵的迷茫，同樣看到這一幕的葉王臉都氣綠了，後槽牙磨得咯咯響。
旁邊的式神櫻子若有所思：「這是葵小姐的頭髮吧？」
葵點點頭：「上次我自己還想撿來著，不小心忘了，原來被他撿走了啊……不過他撿我頭髮幹什麼？」
葉王冷哼一聲：「不安好心。」
葵想了想，忽然覺得自己想通了，腦袋上的燈泡一亮：「他不會是暗戀我吧？！」
葉王：「……」
櫻子：「……」
對上他們兩奇怪的眼神，葵乾咳一聲有些不好意思：「我開個玩笑嘛。」還不是看師兄氣場壓抑，想緩和一下氣氛，沒想到反而更壓抑了。
她只是在開玩笑，另外兩個人卻當真了。
式神櫻子覺得葵小姐完全是被鏡先生帶壞了，不懂風情，男人不懂風情也就算了，平安京的貴族女子怎麼能不懂。她彎腰湊在小姑娘耳邊，小聲提醒她：「不能說得這麼直白……」
「等等！」葵震驚了，打斷櫻子，「他真的喜歡我？？？」
葉王冷眼看著櫻子僵硬的表情，瞬間明白過來葵在男女之情上還處於一竅不通的狀態。這樣一想，偷偷摸摸藏著她頭髮還眼巴巴送過來的白童子更是不安好心——一定是想趁著這個機會在師妹心中留下印象，以便將來進一步發展做打算。
真不愧是奈落的□□，跟那只半妖一樣狡詐。
思考了一下，葉王覺得自己不能落後，於是開口道：「對啊，我也喜歡你。」
「噫——」葵這次是真的驚呆了，都忍不住後退一小步，「我把你當哥哥，你竟然喜歡我？！」
葉王：「……」誰ｔｍ要當哥哥啊！
沒等他想好怎麼回答，就聽見背後一個男聲響起，也就是這個人的聲音，讓他整個後背都僵住，不敢動彈：
「誰喜歡你？」
宇智波鏡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自己的房間裡晃了出來，此時正雙手環胸，靠在這邊簷廊盡頭的一根柱子上，望著這邊。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單薄的直衣，長髮隨意披在肩頭，略顯淩亂，一張俊臉面沉如水。幾瓣雪花被寒風吹動，旋轉著從男人眼前飄過，他盯著麻倉葉王，連睫毛都沒顫動。
不知道為什麼，鏡先生明明沒什麼表情，眼神也很平靜，葉王卻就是忍不住發虛……有種做壞事被抓了個正著的錯覺。
但是……
他看了眼身邊的小姑娘，她似乎被自己告白後很有些尷尬，不知所措，並沒有被表白少女應該有的嬌羞。
算了，他從來就摸不准這祖孫兩的想法。
葉王深吸一口氣，強作鎮定地重複了一遍：「我喜歡葵。男女之間的那種。」
「呵……」宇智波鏡似乎輕笑了一聲，但那張臉還是面無表情，讓人忍不住懷疑剛才那聲輕笑只是自己的錯覺。
只見他放下手直起身子，一邊往這邊走一邊擼袖子，同時還把手指關節按得嘎嘣響：「膽子不小，敢帶壞我家丫頭。」
葉王抽了抽嘴角：「我只是喜歡她。」哪裡來的帶壞……
似乎聽出他的話外音，宇智波鏡眯起眼睛。簷廊並不長，或者說男人身量高，雖然走的慢但是幾步就跨了過來，在葉王面前站定。後者只覺自己被一隻無形的黑色巨獸撲了個正著，滿面都是冰冷的寒氣，忍不住把背挺得更直——
葵察覺到不對，試圖攔一下：「鏡爺爺……」
「閉嘴。」宇智波鏡瞥了她一眼，依舊沒表情。不愧是曾經掌控了一個世界的男人，他真的嚴肅起來時，就算是葵也不敢再忤逆他，只好乖乖閉上嘴，眼睜睜地看見她家爺爺抬起手，緩緩向葉王伸去……
不敢看會發生什麼。葵閉上眼，特別害怕自己會看見一個好好的少年被一頓暴打變成一個豬頭，話說師兄跟她告白，鏡爺爺這麼生氣幹什麼？
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
宇智波鏡的聲音冷得像外面呼嘯的北風：「她才十二歲，還是個孩子。」
當事人葉王：「……」
在旁邊圍觀的吃瓜群眾櫻子：「……」
另一個當事人葵：「噗——」
「笑什麼笑。」宇智波鏡看了眼偷偷睜開眼的小丫頭，手在空中轉了個方向，就從葉王面前轉向葵，修長的手指狠狠彈上她的腦袋，「這個年紀不好好學習，還想談戀愛？」
葵哎呦一聲，捂住自己頭，感覺自己超級無辜：「我不是，我沒有！」
「我知道你沒有，那你就閉嘴，也不許笑。」宇智波鏡毫無威懾力地瞪了眼她，轉而再看向麻倉葉王時，又恢復了反派ＢＯＳＳ的壓迫力，「你也不過１４歲。」
……原來是這個原因。葉王偷偷松了口氣，恢復了鎮定：「我只是將自己的心意告訴給葵，並非讓她要現在接受我。」更何況就像小姑娘之前說的，她對他壓根就沒有男女之情，更準確地說，葵在這方面還沒開竅呢。
試問他要怎麼跟一個還是一團孩子氣的小姑娘談戀愛？鏡先生也想的太多了。
思及此，葉王甚至有點想笑，但是一接觸到宇智波鏡深沉的目光，他還是明智地把笑意壓下去，對男人保證：「我會等葵長大，到那時，再由她自己決定接不接受這份感情。」
「別想了，到時候我們肯定都不在這個世界了。」鏡毫不猶豫給他潑冷水。
然而葉王的決心如果是這麼容易就被改變的話，他也不叫麻倉葉王，他甚至覺得宇智波鏡說的很有道理：「我一定會變強，強到……可以像您一樣，打破空間的束縛。」
在見到宇智波鏡之前，他最大的夢想也不過是站在這個世界的頂端，享受無人束縛的自由。
但遇到這兩位異世界的旅客，通過他們，葉王知道了，世界之外還有其他世界，天空之上還有其他天空。既然如此，他就去站在比天空更高的位置，獲得達到世界之外的實力。想必也只有如此，男人才會承認他的實力，同意葵和自己在一起。
宇智波鏡眯著眼睛凝視著少年，一言不發，沒有贊同也沒有拒絕，周圍陷入了一片安靜，最後還是陰陽寮那邊來人找葉王有事，把他喊走才打破了這個僵局。
少年白色的衣角一消失在門外，宇智波鏡就低頭對葵道：「那小子不適合你。」
葵眨眨眼，仰頭望著他。
「雖然靈力很強大，但是體力不行，連你都比不上。」男人自顧自地說下去，「一個戰五渣怎麼配得上我宇智波家的人。」
葵忍不住提醒鏡爺爺：「那個，我們不是還要繼續旅行麼？到了其他世界，就算師兄能穿越空間，也不一定能找到我們吧？」
聽到她這樣說，宇智波鏡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他點點頭對孫女這種精神大加讚揚：「沒錯，就是這樣。況且你還小，現在的任務是好好變強，千萬小心別被亂七八糟的臭小子給騙了。」
一想到未來小丫頭長大，不知道還會吸引多少像麻倉葉王這樣的混蛋小子，宇智波鏡就滿心憂愁：連他都打不過的渣渣們如何配的上葵啊，他要求也不高，不說打敗自己，至少不能比宇智波斑差吧。如果葵知道鏡爺爺現在的想法一定會更加生無可戀——不比斑爺爺差是吧，好的，我已經準備好當一輩子的單身狗了。
且不論在表白之後，更加發憤圖強的葉王，也不說後面好一段時間看葉王哪哪都不順眼的鏡，葵自己的生活一如既往。還是繼續學習陰陽術，偶爾進行忍術修煉，拿著斷婆娑練習刀術，每天忙得飛起，並沒有其他時間去思考要如何處理跟師兄的關係。
況且在那天告白之後，葉王就不再提這事半句，還是像之前一樣，按時按點得抽查葵的陰陽術修行，一旦不合格還會毫不猶豫得罰她抄寫古籍，其嚴厲程度更甚從前。葵有時候一邊抄寫那些晦澀難懂的句子，一邊都忍不住懷疑葉王師兄這是打擊報復！惱羞成怒自己沒對他的表白做出回應，不然怎麼罰抄的次數比以前還多？
隨著時間的推移，葵罰抄的紙張越來越多，等到終於有一天，紙張堆得有半人高的時候，院子裡的積雪徹底消融。地上和院子裡的櫻花樹都冒出了新綠色，刺骨的寒風也變得溫暖柔和。不知不覺間，春天已經到了。
聽起來似乎過了很久，實際上也才過了兩個多月。
才兩個多月，自己就抄了這麼多，真是聞著傷心聽者落淚啊。葵看看旁邊堆起的紙堆，再看看手裡的毛筆歎了口氣——她昨天又被師兄罰了，原因是他抽查她關於束縛結界和反彈攻擊結界時，把兩個結界的咒印弄反了。葵覺得這不能怪她，誰讓那兩張符咒的模樣長得那麼像，區別只是其中一個中間的筆劃向左偏，另一個向右偏。
畫符咒的動作她可以用寫輪眼複製作弊，但是畫好的符咒具體有什麼用就需要她自己記憶了，她這兩天一不小心沉迷於刀術無法自拔，便將陰陽術的學習放了一放，沒想到這一放，就把兩種相似的咒印記混了，而且好巧不巧，還被師兄給抓了個正著……
葵轉了轉有些發酸的手腕，擱下毛筆，拎起剛畫好的符咒吹了吹，眼見上面朱紅色的墨蹟慢慢變幹，一個人敲門走了進來：「葵。」
小姑娘抬眼一看，不正是罰自己畫符咒畫上三千遍的人麼……
兩個多月過去，麻倉葉王又長高了不少。正是發育期的少年幾乎每天都在躥個子，身形被迅速拉長，倒是比初次見面時還要瘦，清瘦少年穿著寬大的狩衣，更加顯得文弱欣長。
看著他，葵不知道怎麼地，就想起鏡爺爺上次對自己說的話：雖然靈力很強大，但是體力不行，連你都比不上。
嗯，戰五渣麼……
葵下意識看了眼師兄的手臂，雖然藏在寬大的袖子裡看不太清楚，但是以她見過幾次的映射裡看，的確沒啥肌肉。
也是，陰陽師們基本都是操控式神作戰，自己躲在後方念咒，基本不會跟妖怪近身肉搏。這麼一想，能夠跟妖怪們近身戰鬥的自己真是太厲害太天才了！
葉王不知道小姑娘再想什麼，只看到她坐在書桌後面，抬頭望著自己發呆，手上還拎著一張剛畫好的符咒。
他瞄了一眼，認出來是自己昨天讓她罰寫的那種，便露出一個笑容：」寫完了？」
葵放下手，把符咒放到桌子上一疊相同符咒的最上面：「當然了，諾，三千張，你可以數一數。」
葉王忍不住加深了笑容，走過去把她拉起來：「不用，我相信你。」
葵翻了個白眼：罰都罰了，說的這麼好聽有什麼用，有本事下次別罰我啊。
葉王嚴肅地表示他沒本事，立刻召喚出了兩隻天邪鬼赤，讓他們數那三千張符咒，自己則對小姑娘說起正事：
「中部地區出現了會行動的屍體，當地的幾個城主聯名向天皇求救，希望能派出陰陽師解決這件事。鑒於復活的屍體出現位置離平安京不遠，天皇決定派陰陽寮裡的陰陽師前去調查。」
葵回頭看看那兩隻嘿咻嘿咻埋頭數數的天邪鬼赤，聽完之後慢一拍地轉頭看向葉王：「……跟我有什麼關係？」
「這件事天皇交給了老師，」葉王攤手，「老師交給了我們兩。」
說到這裡，葵想抗議很久了，上次也是這樣，她就想問一句話：「你們陰陽寮裡沒有其他陰陽師了嗎？怎麼每次出事，天皇都要交給老師啊？」
交給老師就相當於交給她和葉王，明明陰陽寮離有那麼多技藝嫺熟的成年陰陽師們，結果每次外出解決的都是她和葉王這兩個小孩。他們的良心就不痛麼？
葉王微笑：他們的良心當然不會痛。
呵呵完，他向葵解釋道：「京中的貴族和官員們都認為平安京以外的地方是蠻夷之地，那些區域人煙稀少，交通不便，是他們不屑於踏足的地方，以往一些官員被從平安京派遣到其他地方，大家都認為他是被流放，陰陽寮裡的陰陽師們也不例外。他們自詡高人一等，自然不願踏足那些蠻荒之地，更不要說為那些野蠻人退治妖怪。想必天皇也是知道這一點，才會每次都託付給老師。」
只有安倍晴明才不會在意這些事，前提是他願意動彈。只可惜這種情況非常少，大部分時間裡那個像狐狸一樣的男人都會揮揮袖子，轉手把任務扔給葉王。
「師兄不覺得是蠻荒之地？」
葉王扯了扯嘴角，淡淡道：「我並非一出生就在平安京，年幼的時候曾在外流浪，等到八歲的時候才被麻倉家送到平安京，拜老師為師。」更何況對於擁有靈視的他來說，人越少，反而越舒服。
那些流浪的日子裡，有乙破千代陪著他，是那只鬼教會了他認字寫字，教會他如何生存，也教會了他這個世間的諸多道理，就連靈視，也是它留給他的最後一樣東西……
少年垂下眼簾，睫毛又黑又密，像小扇子一樣遮擋住清亮的眼睛裡所有情緒。或許是因為通過靈視知道太多東西，葉王總是表現出不符合年齡的老沉，甚至偶爾，葵差點以為他跟鏡爺爺是同個年紀。靈視的確幫助他看見了許多東西，但也讓他看見了太多，讓年輕的心無端變得蒼老沉重，就連晴明有時候都顯得比他年輕活潑。
葵無法幫師兄擺脫靈視，只能在這種時候拉拉他的袖子，想辦法讓他從這種厭世的情緒中解脫出來：「太好了，我們算不算出去春遊放風啊？」
麻倉葉王抬起眼，注視著小姑娘——她頭髮又長長了些，被櫻子和桃子盤成兩個雙髻，左右各一個，上面系著粉色的發帶。衣服也是同樣春天的配色，外白裡裹淡紅，這樣粉嫩的色澤越發襯得她肌膚如雪，眼如子夜。原本深沉的顏色在她眼睛裡卻像琉璃般通透，一雙貓眼顧盼生輝，熠熠奪目。她沖他微笑，仿佛一股春風吹過盛放的櫻花，飄下世間最乾淨的粉。
葉王的心忽然就靜了下來，不僅心靜，他還微笑起來：「算啊，平安京以外有很多美景，和京中完全不同，我可以陪你去看看。」
葵松了口氣，師兄總算笑了，不過她的確蠻期待春天的山野，遂點點頭：「好啊好啊，等解決了這次事件，我們就去！」
68.叢雲牙
葵和葉王首先去找中部的城主瞭解情況, 據他們說, 幾天前在他們的統轄地域內出現了數個村莊接連被血洗的情況, 一開始他們以為是強盜做的，便派出了手下的武士。結果派去了兩個小隊，最後只有一個人逃了回來, 而且那個武士還瘋了, 滿嘴胡言亂語, 只會重複一句「會動的屍體」。
於是成主們又以為是某種妖物, 第二次派遣的隊伍裡除了三支武士小隊，還有幾名僧侶法師, 然而這些人也全軍覆沒, 被血洗的村莊進一步增多。
據唯一活下來並逃回主城的僧侶說, 兇手是一群死而復生的屍體, 不但有人類的, 還有妖怪的，那名僧侶很肯定有一個東西在背後操控著那些屍體, 只可惜他們沒有找出來還被反殺。
折損了這麼人力兵力，又聽見了這番話，成主們終於慌了。聯名上書給天皇陛下，請求他派出平安京裡厲害的陰陽師來解決這件事。
聽罷，在成主們眼巴巴的目光中，葵和葉王小聲討論了一會兒，決定先去屍體出現的村莊看一看。謝絕了城主派遣普通武士的提議，兩人僅帶上一名嚮導便出發。
要知道之前的兩批人馬現在已經成為敵人中的醫院, 在真凶尚未明朗之前，還是避免補充敵人兵力為好。就連嚮導，也在靠近村莊之前就被遣返回城。
為了以防萬一，葵召喚出了酒吞，而葉王則放出了荒川之主。這兩隻大妖怪剛一露面，就有致一同地露出驚訝的表情。
「有何不妥？」葉王問道。
酒吞童子眯起紫色的瞳孔，側頭細細感受著空氣裡某種氣息沒有回答。荒川倒是開口了：「我們都感覺到了熟悉的力量。」
兩隻大妖都熟悉的力量？
葵和葉王對視一眼，更加提高警惕。
小心翼翼探進村莊，站在村口就能看見最週邊的幾棟房子要麼木門大敞，要麼窗戶破碎，幾條籬笆被踩爛，幾隻破碎的瓷碗碎片分散在村莊的主路上，一部分被黃土掩蓋。在黃土地上，還有無數隻紛亂的腳印相互交疊，這些腳印有大有小，有輕有重，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全都有血跡。
沿著其中一條血跡向前尋找，很快就看見了一個坍塌的雞窩。雞窩四周原本應該是圍上了籬笆，只是現在這些全都倒了，裡面的公雞母雞全都被人硬生生砍成兩半，倒在地上。滿地都是雞血和淩亂的雞毛，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
葵走過去仔細看了一下那些半幹的血液，皺起眉：「大概是前三天死亡。」說完她蹲下來，用手指沾了一點混含著血液的泥土，放在指尖搓了搓，又低頭嗅了嗅：「這裡面還有人類的血液。」
回頭一看，葉王還有兩個妖怪表情都有些奇怪：「這你都能看出來？」
葵拍掉手裡的血泥，站起身，指了指不遠處一戶洞開的大門：「因為有血腳印從裡面延伸到這裡啊。」她當然不可能看一下就知道是雞血還是人血，都是紅色的，怎麼看得出來嘛。
「……」
「……」
「……」
不過在她的提醒下，葉王也發現了，不光是這一棟房子，其他房子也是全都有血跡。有的是在屋裡，有的是在外面的牆上，腳印，手印，已經呈紅褐色的噴泉樣的血漬。
葵對著最後一種比劃了一下，告訴葉王：「這個人應該是站在這裡，被人一刀橫切過脖子，這樣血液噴濺才是這種樣子。」
葉王已經不想追究她怎麼對這種事情這麼熟練，他更在意的是，整座村莊都充斥著死亡的氣息，所有的家畜全都被殺死，他們的主人應該也已經慘遭毒手，但是一具人類的屍體都沒有，倒是家畜的屍體隨地可見。
轉了這麼一圈，酒吞和荒川之主也確定了他們最開始的猜測，兩隻大妖怪低聲交談幾句，最後酒吞抬頭喊住葵：「我們已經知道是誰做的了。」
「誰？」
「叢雲牙。」
「那是什麼人？」
「不是人，應該是一把刀。」
「……刀能做到這個地步？」不光殺人，還能把屍體搬走？除非那把刀長出兩條腿和兩隻手。葵看了看腰間掛的短刀和背後的斷婆娑，兩把刀都很安靜地待在刀鞘裡。
「如果是其他的刀做不到這一步，但如果是那把叢雲牙的話，就有可能。」酒吞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微微皺起眉，「它擁有操控屍體，使屍體復活的力量。」
「準確地說，不是復活，而是操控亡靈，使屍體成為沒有思想的行屍走肉。」荒川補充道，「叢雲牙曾經是西國鬥牙王的佩劍，所以我和酒吞都見過。」
葵點了點頭：難怪他們兩剛才都感覺到熟悉的力量，原來是老鄰居的刀。不過……
「鬥牙王已經去世很久了吧，這裡離西國也有段距離，那把叢雲牙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個問題酒吞和荒川也回答不上來，他們兩隻知道鬥牙王有三把刀，其中兩把在他去世時就被分別傳給了他的兩個兒子，只有那把叢雲牙銷聲匿跡。沒想到時隔十幾年，它會在這裡出現，而且顯然是處於無主暴走的狀態。
荒川解釋道：「叢雲牙上有上古邪靈，一般的妖怪或者人類很難控制它，當年犬大將也曾說過，他壓制叢雲牙時也必須時刻小心，保持警惕，稍有不慎就會被上面的邪靈操控。」
他陷入了回憶中，仿佛再度看見那只強大溫和的犬妖。要他說，犬大將的兩個兒子都沒有他們父親強大，那只半妖且不說，就算是殺生丸，在荒川眼中，他也還太嫩了些。這不僅是指實力上，還指他的心理。
大妖怪歷經百年，長期積累的經驗和力量，不是一個新生代通過天賦就可以彌補的。
「既然已經確定了兇手是誰，只要抓住它就行了。」葵一拍手，如此下決定道。
葉王卻提醒她：「不要大意，既然那把刀上有上古邪靈，還能召喚控制亡靈，就不是那麼好對付的。現在，先想辦法找到那把刀再說。」
「這個就交給我和酒吞。」荒川抬頭望向某個方向，「畢竟我們都曾和叢雲牙交過手，很熟悉它的氣息。」
正如他所說，一旦確定了元兇是那把叢雲牙，酒吞和荒川都很快確定了那把刀離開的方向。空氣中殘留的妖力因數此時成了最好的指向針，按照酒吞的說法，叢雲牙的刀身上總是充滿了淡淡的泥腥氣和腐朽的味道。
接連又經過兩座被血洗的村莊，所過之處沒有任何活物。在最後路過的村莊裡，已經有食腐的烏鴉聚集在一起，啄食著地上的雞腸和土雞的屍體。黑壓壓的一片，當察覺到有人靠近時，突然拍打著翅膀驚飛，發出刺耳的呱雜訊。
酒吞感受了一下殘存的妖力，很肯定：「已經接近了。」
果然，在下一座村莊前，還沒進入村子的中心，一行人就聽見了一片驚呼聲，中間夾雜著兩三個女子的尖叫。
葵循著聲音，加快腳步沖進村子裡，剛轉過一棟草房，就看見一個人舉著一把刀正欲劈下，刀即將落下的地方是一個倒在地上的村婦和她手中的嬰兒。她瞳孔一縮，下意識抽出腰間的短刀當做苦無甩了出去，短刀發出颯颯的破空聲，一轉眼就來到了村婦頭頂上，正好擊中落到一半的太刀。
刀尖和刀身相撞，發出嗆的一聲脆響。
那把刀柄上鑲著一顆玉石的太刀被撞得一偏，立刻刀鋒一轉，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將下劈改為橫切，劃過短刀的刀身——
只見一道刺眼的白光閃過，短刀竟然從中裂開，像一塊被人劈開的岩石，分成兩半掉在地上。
但是趁著這個機會，葉王已經掏出了紙符，甩出。兩張符咒一張飛向太刀，被它躲開，另一張則貼在了嬰兒的繈褓上。頓時一隻半圓形的結界張開，閃動著堅固的微光，將村婦和她的孩子牢牢護住。攻擊者也看出這結界不是隨便一劈就會裂開的貨色，非常果斷地後撤一步，及時從酒吞和荒川的攻擊範圍裡退開。
紫色的妖氣和藍色的妖力同時炸開，兩股截然不同的妖氣沒有攻擊到共同的目標，互相之間卻毫不相讓，顫鬥在一起，最後在兩隻妖怪的操控下，不情不願地散開。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前，其他人只覺眼前一花，原本應該死去的村婦安然無恙，反倒是她身前炸開了一個巨大的坑洞。
而那名持刀行兇的犬耳少年已經轉動身體，面朝另一個方向。
葵看清他的臉，不由得張大嘴，連心疼自己的短刀都顧不上，驚訝于對方的身份：「犬夜叉？」
白髮金眼，紅衣赤腳，不是那只半妖還是誰。
只是此時犬夜叉的右手手臂上纏滿了紫色的觸手，宛如一道道繃帶死死纏在他手上，他的臉上也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罵了一句：「你們怎麼會在這兒……唔——」
他悶哼一聲，剩下的話淹沒在伸長的犬齒間，皺緊眉頭，蒼白的臉上滿是冷汗，與此同時，他手臂上的紫色觸手一陣蠕動，像是活物。
再仔細一看，那些觸手分明是從那把刀的刀身上長出的，讓人聯想都某種寄生的植物。
「呵呵呵呵，酒吞童子，荒川之主，真是好久不見了。」某個聲音響起，嘶啞陰沉，迎面而來一股血腥味。
這時候周圍的村民們已經嚇破了膽，聽到這個突如其來的聲音紛紛大叫著有鬼，四散逃開。
人類在逃命的時候總是爆發出無窮的潛力，明明都是普通的村民，卻在眨眼間消失得一乾二淨。就連那名被葉王結界保護起來的村婦，也抱著她的孩子爬起來，跌跌撞撞跑開，壓根顧不上分辨這群新來的到底是人類還是妖怪。
葵看了看瞬間清空的周圍，再三確定了一件事：「剛才說話的……是那把刀？」
正是那把死死纏著犬夜叉的，刀柄上鑲嵌著一顆玉石的太刀。
酒吞冷哼一聲，雙手抱臂，不屑回答。
荒川則是沉下眼神，張開手中的紙扇：「果然是你，叢雲牙。」
69.還未開始就結束
「我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們兩, 昔日一呼百應的大妖怪, 如今也墮落成陰陽師的走狗, 真是可悲可歎。」叢雲牙發出低沉嘶啞的聲音，不看它本身，還以為這是一個陰沉的成年男人說的話。
葵心想, 不管這叢雲牙實力到底如何, 光是挑釁的能力就讓人歎為觀止。它一句話還沒說完, 酒吞和荒川已經開始向他動手了。
這次兩隻妖怪好歹有了合作的意識, 一個用葫蘆攻擊叢雲牙的左側，一個揮著紙扇攻擊叢雲牙的右側, 動作看上去都不大, 但看那濃郁的紫色妖氣, 和亮藍色的妖力球就知道他們用了幾成力——都是恨不得立刻把叢雲牙折成兩段。葉王也趁機甩出一把福州, 從正面進攻。
叢雲牙挑釁的時候牙尖嘴利, 真到了動手的時候也毫不含糊。只見犬夜叉的右臂高高舉起，在空中圍繞一個無形的圓按照一個方向轉動, 猶如一雙筷子攪動水流，整個空氣都被叢雲牙攪動，一小股旋風聚集在刀身上，在酒吞和荒川的攻擊靠近時瞬間四散開，不但衝開了兩股妖氣，還連帶著攪碎葉王的符咒。
手臂的攪動並沒有停止，新的旋風迅速形成，這一次叢雲牙的刀柄上那顆玉球發光了。黑紫色的光芒彙聚, 從刀柄傳遞至刀尖，和旋風結合，化為一條黑色的惡龍。惡龍轉動一圈，沖葵等人發出無聲的嘶鳴，然後團成一圈，化為一顆漆黑無光的光球。
光球微微嗡鳴一聲，隨即砸了過來。
光球見風就漲，剛出現時只有拳頭大小，一轉眼已有一人多高，及至來到葵他們身前時，直徑已經超過三米，直接吞噬了周圍所有的光線，連天空似乎都被它攪動，烏雲遮蔽了太陽。
面對如此巨大，來勢洶洶的光球，葵不得不閃身躲開，葉王也是同樣的反應，似乎知道在這樣的攻擊面前，就算是最堅固的結界也於事無補。
事實證明他的判斷非常理智，因為在兩人躲開的同事，一陣劈裡啪啦的轟鳴聲炸開。
葵單膝跪地緩衝掉衝擊力，剛穩住重心便下意識抬頭，向聲音來源看去——
一條巨大的，寬闊的溝壑出現在幾米之外，正好穿過了自己和師兄之前站立的位置。溝壑寬有兩米，長則達幾十米，所過之處，泥土蒸發，房屋粉碎，盡頭處甚至隆起了一個小土丘，之前葵聽見的動靜正是村子房屋倒塌的聲音。她咂咂嘴，有些佩服叢雲牙的破壞力：
一擊之下就能達到這種地步，還是全靠它本身的力量（看犬夜叉的表情就知道，他本人不僅不想動手，反而想阻止）。
如果鏡爺爺在這裡的話，他應該會很滿意吧，正好他現在還缺一把武器，葵忽然想到了自家爺爺。
硝煙散去的時候，除了長而寬的溝壑，就只有葉王以及兩個妖怪的身影，犬夜叉卻無影無蹤。
「切，跑了。」酒吞走過來，拎著葵的後衣領把她拽起來，「喂，你最好把安倍晴明或者那個叫鏡的男人叫過來。」
「啊？」
紅發鬼王滿臉煩躁：「叢雲牙不是光靠你們兩個小鬼就能搞定的，剛才那招獄龍破還不完整，如果再拖一會兒，連冥界大門它都能打開。」
「我已經通知了鏡先生。」誰也沒想到葉王速度更快，他一邊整理自己的衣袖一邊走過來道，「他應該現在應該已經收到了紙鶴。」
「……我怎麼都不知道？」葵看著師兄，想起這次出發前鏡爺爺似乎特地把葉王喊到一邊，吩咐了什麼，「難道是……」
「鏡先生讓我在遇到和四魂之玉同等級的寶物時，務必通知他。叢雲牙，又名草雉劍，是三大神器之一。」
果然如此，葵扶額歎了口氣，鏡爺爺還真是連任何一個神器都不肯放過。
「宇智波鏡的事情暫且放到一邊，叢雲牙跑了。」荒川之主躍過溝壑走到這邊，提醒兩人。
原來剛才那招獄龍破只是他逃跑時的□□，趁著兩人和兩隻妖怪躲避時，趁機逃走，看來那把刀還是忌憚著酒吞和荒川。
「不光如此，」荒川看出葵在想什麼，淡淡道，「犬夜叉畢竟是鬥牙王的後代，身上有一半妖血，多少能壓制它，這也是為什麼剛才的獄龍破不完整。那把刀逃走之後第一件事大概就是換一個宿主。」
「最好，能在它找到最合適的宿主前抓住它。」
雖然這麼說，但是找到叢雲牙突然變得艱難起來。那把刀上的邪靈已經知道了酒吞和荒川的存在，逃走的時候故意收斂了自己的妖氣，還在路上招來無數屍體給他們添麻煩。
這些被叢雲牙殺死的妖怪和人類，此時全都變成了毫無思想的行屍走肉，只會一味地撲上來攻擊他們。更關鍵的是普通的攻擊還無法殺死他們，尤其是酒吞和荒川的妖氣，無論把這些屍體碾得多麼粉碎，下一刻還會重組還原，必須用葵和葉王的靈力才能徹底淨化。
又一具小山般的屍體倒下，在清澈的靈氣光芒中化為泥沙，這原本是一隻山鬼，活著的時候根本不會被酒吞放在眼裡，變成行屍後，倒是給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紅發鬼王惱火地嘖了一聲，踢開另一隻山鬼，解下腰後的葫蘆就放了大招——
紫色的妖氣從葫蘆的裂口裡溢出，濃稠到幾乎化為液體迅速擴張開，這些紫色的妖氣纏繞上一具具屍體，像是擁有自己的思想般，吸收掉屍體身上的死氣。
黑色的死氣和紫色的妖氣纏繞在一起，把原本清澈的紫色也污染得渾濁起來。葫蘆把這些近乎黑色的妖氣吸回去的之後，打了個飽嗝，上翹的嘴角迅速下耷，似乎很不開心。
酒吞皺起眉，而荒川站在他旁邊觀察了一番葫蘆的狀態，確定了一件事：「這種死氣對我們妖怪的傷害也很大，只有陰陽師的靈力才是他們的剋星。」
葵正用斷婆娑劈開一具屍體，聞言扭頭對自己的式神道：「那全部交給我們就可以了。」
「嘖。」酒吞的表情跟他的葫蘆一樣，寫滿了不爽。
葵和葉王好不容易將這一波死屍清理乾淨，身體裡的靈力都被掏空了一大半。剛準備休息一下，就聽見頭頂傳來不正常的風聲。這次不等他們出手，酒吞和荒川就一人一個大招轟了過去，把上面的人驚得嗷嗷直叫：
「等等，不是敵人！是我們啊！」
聲音聽上去還蠻耳熟的。
葵抬頭，發現竟然是彌勒一行人，另外還有一個不認識的小女孩坐在一頭雙頭妖怪身上，剛才大叫的正是化為氣球的七寶。
「……怎麼又是你們？」葵小聲嘀咕著。
砰地一聲，七寶落在地上化為原型，他年紀小，耳朵倒是蠻尖的，聽見葵的自言自語立刻跳起來：「我還想說怎麼又是你們？！」
「嗯？」酒吞拉長聲音，居高臨下瞥了它一眼，嚇得小狐妖立刻鑽到戈薇身後躲起來。
戈薇尷尬地笑了笑：「我們是來找犬夜叉的。」
「酒吞？是酒吞童子大人嗎？！」一個又尖又細的聲音瞬間壓過戈薇的聲音，同時一道綠影從旁邊竄了出來，「還有荒川大人！」
那是一隻綠皮小妖怪，嘴巴像鳥喙一樣尖，眼睛又出奇的大，又瘦又小，還沒葵高。它抱著一根超過它身高許多的拐杖，拐杖的頂端有兩個人頭，一個是老人臉還有一個則是怪笑的女子。看他見到酒吞和荒川激動的樣子，似乎還是熟人。
其他人都是這樣認為的，沒想到酒吞眉毛一挑：「你是誰？認識本大爺？」
綠皮妖怪石化了，笑容僵硬在綠色的臉上，很快變為一臉絕望。還好在它以頭搶地之前，荒川站出來拯救了它：「我記得你……你是殺生丸的手下。」接著，他看向那個陌生的小女孩：「殺生丸什麼時候還收人類做手下了？」
「那個……這個……那個是……」綠皮妖怪雙手在空中亂揮，滿頭大汗，最後在荒川不辨喜怒的目光中只吐出一句，「她叫玲。」
「是！」小女孩膽子倒是很大，聽見自己的名字從雙頭牛身上爬下來，跑到這邊仰頭好奇地看著酒吞和荒川。
紅發的鬼王用尖銳的指甲抓了抓自己的亂髮：「既然是殺生丸的手下，那就說明殺生丸也捲進來了。」
「那是當然的了！只有殺生丸少爺才能壓制住叢雲牙。」綠皮小妖怪開始洋洋得意的吹噓殺生丸如何英明神武，順便再貶低上幾句犬夜叉，無外乎那只半妖又被一把刀竟然被一把刀控制了之類的話。然後理所當然地，它被彌勒等人揍了。
身後傳來砰砰幾聲，葵彎腰撿起碎裂的短刀，聽見綠皮小妖怪嗷嗷慘叫，有些難過——
這把陪伴了她近七年的刀，居然就這樣毫無波瀾地碎了。
這把短刀本身已是難得的好刀，能輕鬆切開它的叢雲牙該鋒利刀什麼程度？該說真不愧是三神器麼。不期然，葵又想到了鏡爺爺。
「喲，小姑娘，你手上這把刀挺有趣的啊！」一個頭髮稀疏的腦袋忽然竄到葵鼻子下面，把她下了一跳，差點沒反手把短刀刀柄對準那個腦門砸過去。
直到來人直起腰，從鼻子中間望向她，她才看清對方的長相：
一個眼睛瞪得溜圓的老頭子，頭上僅剩的頭毛紮成一束小辮，翹在後腦勺上。老爺爺長著三束小鬍子，抱著一根長柄大錘子，坐在一頭牛身上，那牛還長了三隻眼睛！
獨辮老爺爺只看了葵一眼就移開了眼神，繼續把視線集中在她手中的短刀上，對兩塊刀的殘骸興致勃勃。在不小心瞥見葵背後的斷婆娑後，老爺爺更是兩眼發光，摩拳擦掌：「這把太刀更有趣啊。」
在這樣炙熱的目光下，葵感覺背後的刀在刀鞘裡輕輕一抖，她自己也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喂喂，刀刀齋！」一個又細又小的聲音在刀刀齋肩膀上響起，定睛一看，葵這才看清那是只只有指甲蓋大小的跳蚤妖怪。
跳蚤妖怪跳起來，抓住刀刀齋的一根鬍鬚蕩來蕩去：「你別忘了，你這次來是為了什麼！」
「我知道，我知道……叢雲牙又出現了嘛。」刀刀齋摸摸自己光溜溜的腦門，「鞘，連你也壓制不住它了嗎？」後一句話是對走過來的戈薇說的，準確地說，是對她身邊飄浮的靈體說的。
葵很奇怪自己之前怎麼沒注意到這麼一朵，像棉花一樣的靈體，明明對方是如此顯眼。同樣是白髮蒼蒼的老頭子形象，名為鞘的靈體老熟人般和刀刀齋打了個招呼，兩人再加上那只跳蚤妖怪開始旁若無人的聊天，其他人倒是自發圍了過來，聽老爺爺們說刀和鞘曾經的故事。
從刀刀齋和鞘的聊天中，大家瞭解到，叢雲牙並非是刀刀齋鍛造出來的。在刀刀齋為鬥牙王，也就是犬夜叉的父親鍛造出鐵碎牙和天生牙之前，那把刀就已經為鬥牙王所有。
鬥牙王死後，分別將天生牙和鐵碎牙交給自己的兩個兒子，唯獨對叢雲牙沒有任何交代。無奈之下，他們只能讓刀鞘先封印住裡面的邪靈。原以為可以撐個五百年，沒想到一百年不到就壓制不住了。
鞘對刀刀齋最後一句話提出抗議：「我可是超水準發揮，壓制了那傢伙近千年好麼！」
原來刀鞘的確壓制了叢雲牙近千年的時間，一千年後鬥轉星移，滄海桑田，刀聯通刀鞘一起輾轉來到戈薇家的神社，並被當做傳家寶供奉許多年。
在刀鞘逐漸失去封印叢雲牙的力量時，犬夜叉恰好通過食骨之井到達戈薇的時代。為了阻止當時已經暴走的叢雲牙毀滅未來世界，犬夜叉帶著叢雲牙回到自己的時代。因為不管怎麼說，這個時候還有無數高僧，巫女和陰陽師，總能找到辦法重新封印叢雲牙。
「犬夜叉是為了我的世界才握住叢雲牙的，然後被它控制，」戈薇抱著木制刀鞘如此說道，「我一定要想辦法救他！」
「殺生丸是什麼情況？」葉王問。
「殺生丸是犬夜叉的哥哥，之前對於他父親將鐵碎牙留給犬夜叉一事耿耿於懷，想必在得知叢雲牙也在犬夜叉手上後更加惱火。」彌勒解釋道，一邊說一邊看向綠皮小妖怪邪見和小女孩玲，他們都是殺生丸的人，之前在兄弟兩爭鬥時差點被波及。
玲雙手捏著自己的腰帶一端，細聲細氣道：「我們想找到殺生丸少爺。」
「所以現在叢雲牙在犬夜叉手上，而殺生丸又在追殺犬夜叉。只要找到了叢雲牙，就能解決所有事。」葵總結道，其他人紛紛點頭贊同這個結論。
剩下唯一的問題是，犬夜叉或者說叢雲牙放了個大招後就跑得沒影，還把自身獨特的妖氣隱藏起來，想找它都沒處找。
就在眾人為這個難題發愁時，遠處的某片區域，忽然發生了騷動。大批飛鳥驚起，如同被無形的猛獸驅趕著一樣，不成隊形地竄入空中。
首先發現不對的是酒吞和荒川，他們同時抬起頭，朝鳥群驚飛的地方眺望，隨後剩下的人都感覺到一股難以言喻的陰暗氣息。先前竄入空中的飛鳥還沒扇動翅膀逃開，就被一股升起的黑煙纏住，包裹著重新墜落。
吞噬了鳥群的黑煙並沒有就此散開，反而它仿佛從鳥兒的死亡中汲取了能量，變得更加濃重凝實，擰成一股細線直插天空。以這條黑線為中心，雲朵被攪動，如同浪潮般向黑線插＼入的方向聚集，太陽再度被滾滾烏雲遮蔽。
不用想，這一定又是叢雲牙弄出來的動靜。
顧不上思考就這麼一小會兒，叢雲牙是如何竄到那麼遠的地方，眾人連忙朝那個方向趕路。途中彌勒還問刀刀齋：「除了封印叢雲牙，還有其他方法嗎？」
剛才葉王已經明確表示以他現在的水準，封印不了那把刀，就算是他師父安倍晴明來都懸，必須還要再出動十個以上的陰陽師輔助才能有把握，看這個情況，再去平安京請陰陽師們過來是來不及了。短短幾分鐘，天空已經徹底暗下去，不詳的黑色如同瘟疫般轉眼就佔據了整片藍天，將目所能及的區域都染上死氣。先前的那條黑線在這片暗色的背景下反而不再那麼明顯，離得越近，就發現黑線越粗，其實至少有半米的直徑，應該說是黑柱才對。
無論那到底是什麼，彌勒心中不詳的預感一直在不停加重。
刀刀齋也苦著臉，目不轉睛地望著那把柱子：「或者找一個人壓制住叢雲牙上面的上古邪靈也可以，但那個人不是那麼好找的，犬夜叉不行，殺生丸也不行。酒吞童子和荒川之主倒是可以試試……其實說封印它，我們到現在也沒想好到底怎麼封印。我只知道，鐵碎牙和天生牙聯手可以壓制住叢雲牙，它們中的任何一把單打獨鬥都不是叢雲牙的對手。」
「等等……」彌勒的臉差點被迎面而來的狂風吹變形，「那就是說，犬夜叉和殺生丸必須聯手才行？」一想到那對兄弟勢如水火的關係，他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彌勒問刀刀齋對於兄弟聯手的可能性怎麼看，沒想到那個老頭子嗯了一聲，轉頭看向他：「他們兩個怎麼可能聯手？」
「呃……不是您說，要打敗叢雲牙，必須是鐵碎牙和天生牙合作才行嗎？」
「我說過嗎？我真的說過嗎？」
刀刀齋一臉認真反問的樣子，讓人完全分不清楚他到底是真傻還是真的間歇性失憶了。
反倒是葵就在他們身後，聽到他兩的對話扭頭問酒吞：「你對叢雲牙有興趣嗎？」
「沒興趣。」
「荒川大人呢？」
俊美藍膚的大妖怪也搖了搖頭：「我不用刀。」
葵松了口氣，覺得讓鏡爺爺重新獲得一把刀這個計畫可行！至於鏡爺爺到底能不能抑制住刀上的凶靈？葵表示她對自己的親人有盲目的信心。
一行人直接從空中飛到黑柱發出的地方，那是一座充滿死氣的天守閣，似乎是被什麼人遺棄在山頂許久，大半個建築都破爛不堪，露出最基本的木質結構。然而一大群密密麻麻的人將破爛的天守閣為圍住，猶如武士保護著自己的主公。
因為在天上，所以可以更加直觀地看清下面到底有多少人，方圓百里內密密麻麻全都是人，不，是死屍。
有人類，也有妖怪，像螞蟻一樣擠在一起攢動。
在黑壓壓的死屍群裡，有兩個方向死屍的數量被不斷侵蝕，正好是一南一北相反的方向，銀色的頭髮相對著閃耀——
是犬夜叉和殺生丸。
只見兩人殺敵的速度都非常快，正不斷向死屍群中心的天守閣靠近。只是他們殺得快，死屍群復活的也很快。
不斷有屍體倒下，又不斷有新的屍體站起來，只有犬夜叉的風之傷和殺生丸的毒爪可以殺死死屍。然而這點優勢又被死屍用數量追上，雖然兄弟兩一直在不斷前進，但前進的速度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
「殺生丸少爺！」葵聽見不遠處的玲尖叫，原來是下方有兩個山鬼擠開其他死屍攻擊殺生丸，小山一般的體型，巨大的力量加上死屍的特性，讓原本不入流的妖怪也對殺生丸產生了威脅。
但殺生丸畢竟是殺生丸，是力量強大的大妖怪，被迫停下腳步和兩隻山鬼纏鬥了一番倒也無傷解決了它們。此時更牽動眾人心緒的是刀刀齋的一句話：「必須馬上阻止叢雲牙，他正在試圖打開冥界大門！」
順著老頭的目光看去，只見那道貫穿天地的黑色光柱不知何時變粗了許多，而且還有繼續漲大的趨勢。
雖然不知道冥界大門打開會發生什麼，但聽上去就有不好的感覺。
只是這個時候，地上的大軍也發現了天上有敵人出現，大批弓箭手拉開他們的木弓，無數支竹箭暴雨般射向眾人，在他們狼狽躲避的同時，下一波箭雨緊接著而至。
一行人中畢竟有玲這樣毫無武力值的普通人，其他人雖然各有手段但在空中也很難施展，更不要說躲避箭雨只能靠會飛的夥伴。在無窮無盡的箭雨中，很快就一個個掉落下去，落入茫茫的死屍大軍中。
葵被酒吞護住倒是沒有掉下去，她也沒再低頭，反而看向山頂上的天守閣，某種她熟悉的力量在那裡出現了——
下一秒，預感成真。
先是一隻巨大的黑色骷髏憑空出現，然後便是一聲轟然巨響。
驚天動地的響聲不僅讓殺敵的人停下手，下意識抬頭，還讓死屍的動作齊齊一頓，像被按下暫停鍵一樣靜止在上一秒的姿勢上。
在所有人各異的目光中，山頂上那座本就破爛不堪的天守閣徹底裂開了。從頭到腳，被黑色骷髏手中的黑色長刀切西瓜一樣一切兩半。天空上的黑色光柱應聲而裂，以同樣的方式從下而上分成兩半，然後進一步碎成無數碎片，四散在空氣中。
「哎——」數聲驚歎，葵還聽見下面犬夜叉在大喊「什麼情況？！」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松了口氣：
鏡爺爺果然趕到了，還是用這麼驚天動地的出場方式。
連大本營都被劈成兩半，這仗還怎麼打？沒法打，不打了。
70.新刀入手
天守閣裂開後, 大地上的死屍像是木偶被剪斷了細線, 全都暫停了動作, 如林立的石雕佇立在原地。一個舉起長刀準備下劈的武士，維持著抬手下劈的姿勢不動了。他半邊身體都已腐爛，碎成布條的衣服上沾著泥土, 一隻蟲子從他的眼珠裡鑽出來, 啪嗒一聲掉在七寶的頭上, 這一下終於讓驚呆的小狐妖回過神, 放聲尖叫。
尖叫聲又把其他人從震驚拉回現實，然而現實裡天守閣也如夢中才會出現的景象, 以不可思議的方式從中裂開, 左□□倒。
那只更加魔幻的黑色骷髏倒是消失了, 燃燒著黑色的火焰急劇坍縮成一個小點, 最後化為一道竄入天守閣中的身影。
犬夜叉憑藉著優秀的嗅覺肯定, 空氣裡遠遠傳來的腐朽氣息是屬於宇智波鏡的。想起之前被搶走的四魂之玉，生命之鏡（其實還有天之羽衣）犬夜叉就感覺頭皮一麻, 想也沒想撞開前面不動的死屍，一路沖向天守閣。
他甚至忍不住在心中希望叢雲牙能夠更加頑強一點，至少能扛到自己到場。
半妖的速度不可謂不快，可惜比他更快的大有人在。第一個就是殺生丸，他實力遠在犬夜叉之上，自然反應更快，速度更強，幾個迅速起落, 眨眼間就躍過盤旋的山道，沖入天守閣。
如山石般裂開的昏暗建築裡，一線天光從頭頂落入，透過幾根交叉的橫樑，殺生丸看見天空的烏雲正在逐漸散開，光線正慢慢恢復。比起這些，更讓他在意的是斜上方的男人——
黑髮白膚，眼睛是紅色，臉上有裂紋，如同那個死而復生的可悲巫女一樣，這個人類也是個死人。
腰間的天生牙格格顫抖，仿佛下一刻就會脫鞘而出，殺生丸不得不用右手按住它。
天生牙的激動當然不是因為這個素未謀面的男人，而是因為男人手中的刀，叢雲牙。
宇智波鏡從叢雲牙的刀柄上拽下一條手臂，那條素白的手臂很奇怪，在手腕的背面有兩道紫色的妖紋，應該是某個大妖怪的。
只是大妖怪的手臂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這個問題只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對於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宇智波鏡向來不放在心上，他隨便想了想，沒得到答案也不糾結，一眨眼就把這個疑問拋在腦後，垂眸仔細打量著這把據說是三神器之一的長刀：
一看就是吹毛斷發級別的刀刃，刀身修長，幾乎沒有彎度，刀鐔簡單，最特別的是在刀柄的末端有一顆玉球。球形玉石表面光滑，有成人拳頭大小，看上去渾然一體，並無人工雕刻的痕跡，宛如天生。
在宇智波鏡看來，整把刀最醜的地方也在這裡！
他下意識伸手握住那顆玉石就想強行掰下來，結果被聲嘶力竭的尖叫聲阻止：「你這個混蛋人類，想對我幹什麼？！」
與此同時，一道冰冷的目光從斜下方刺過來，其中蘊含的殺意讓他不得不低頭看去。
一隻銀髮妖怪正仰頭看著宇智波鏡。
妖怪長相俊美，銀髮金瞳，額上有一輪紫色的勾月，面無表情，穿著一身櫻吹雪的和服，在胸前和左肩上都有護甲保護，右肩不是帶刺的肩甲取而代之的是一條毛茸茸的披肩？
讓宇智波鏡在意的是他臉頰上有兩道紫色的妖紋，左右兩邊都有，跟他剛才扔掉的手臂上的妖紋形狀一模一樣。
而且這只妖怪看上去眼生，但他總覺得自己在哪見過對方。
在記憶中搜尋了一遍，宇智波鏡想到了什麼：「你認不認識犬夜叉？」
沒想到他不問還好，犬夜叉這個名字一出口，銀髮妖怪眼睛一眯，殺氣陡增，刷地化為一道殘影就攻了上來。
見刀光閃過，宇智波鏡下意識用叢雲牙去擋，而且他被殺氣激起了本能，在擋住對方一擊後想也沒想迅速變換刀勢，貼著對方長刀的刀身就往對方手腕上劃去——
兩刀相接，摩擦出零星火花，同時發出讓人牙酸的聲音。
宇智波鏡表情不變，銀髮妖怪表情也不變，迅速果斷地做出判斷，及時後撤。叢雲牙沒有切開那只素白的手腕，只稍微用刀尖蹭開了妖怪衣袖的一角。
然而，就是這一不起眼的成就，讓殺生丸看著這個人類的眼神變了：
對方不是弱者，而是一個不下於自己的強者。之前那只巨大的黑色骷髏且不論，光是剛剛展露的精湛刀術就足以讓殺生丸對他另眼相看。
難得碰到一個用刀的高手，殺生丸來了興趣，提起鬥鬼神就準備再度攻上去，結果好巧不巧，就在這個時候，犬夜叉趕到了。
殺生丸面不改色揮開迎面而來的灰燼，內心卻有些惱火：又是犬夜叉，每次像個傻瓜一樣沖上來的，總是這個弟弟，偏偏每次他沖上來的時候，都能成功破壞殺生丸的好事。
想到過去種種，新仇舊恨加在一起，讓殺生丸想也沒想就朝不遠處爬起來的那道身影，揮出毒鞭。
綠色的光鞭揮開煙霧，颯颯破空，在擊中犬夜叉之前就被後者發現，連忙翻滾躲開。
姿勢是狼狽了點，但沒有受傷。
犬夜叉萬萬沒想到大敵當前，殺生丸都能毫不猶豫攻擊自己，他怒喊了一聲對方的名字，再次斬下鐵碎牙——
當葵他們趕到時，就看見犬夜叉和殺生丸打得不可開交，而另一個黑髮男人卻蹲在旁邊看戲，身邊還插著一把刀柄鑲嵌玉石的太刀。
宇智波鏡一手托腮，一手搭在膝蓋上，邊看兄弟打架，邊點評他們的攻擊招式：
「犬夜叉這招揮刀幅度太大，很容易揮空。果然揮空了。」
「這裡不應該下劈，應該用橫掃才對。」
「機會！唉……慢了一步。」
更叫人驚奇的是，那把一看就是反派的刀居然也很配合。不但嗯嗯贊同，還順著宇智波鏡的話大肆諷刺犬夜叉，不間斷地表達自己對鬥牙王這個小兒子的嫌棄。
一人一刀在對同一妖怪的貶低中達成了共識，關係也得到了昇華。
犬夜叉青筋直冒，不僅僅是因為宇智波鏡的點評，更讓他生氣的是他們兩批評只批評他一個！羊還不能死抓著一隻薅呢，明明殺生丸也在這，為什麼只針對他？！
當他嚷嚷著喊出這句話時，宇智波鏡拍拍膝蓋站起身，輕描淡寫：「因為他的實力比你強啊。」
柿子當然要撿軟的捏。
在場的人都領悟了男人的畫外音，忍不住向犬夜叉露出同情的眼神。
為了避免鏡爺爺和犬夜叉一言不合又要打架，葵勇敢站出來，問出盤旋在眾人心中的問題：「三爺爺，叢雲牙怎麼會……這麼乖？」
「臭丫頭！你說誰乖？！」沒想到她話還沒說完，那把刀就怒了，原本嘶啞陰毒的男聲瞬間拔高八個度，嗓音幾乎變了形，連筆直的刀身都晃了晃。
宇智波鏡抬手彈了一下那顆玉石，讓叢雲牙瞬間收聲，然後才懶洋洋地回答葵：「我跟它一見如故，它哭著喊著求著當我的武器。」
叢雲牙上的邪靈被狠狠噎了一下，卻不敢反駁這個該死的人類，剛才他的前任宿主刹那猛丸被砍的景象還歷歷在目，想到男人掏出的八咫瓊勾玉轉眼就把刹那猛丸吸成人幹叢雲牙就想發抖——
刹那猛丸雖然是被他從地獄喚回的邪靈，但他的肉身也是實打實由死氣和妖氣構成的，尋常兵器根本無法破壞。結果就在那枚小小的勾玉面前土崩瓦解，要不是當時叢雲牙投降得快，它也要被刀解了。
作為活了上千年的邪靈，叢雲牙還是第一次看見那種力量，在那股白光前，仿佛任何抵抗都無濟於事……
想到這裡，叢雲牙老老實實裝慫，假裝宇智波鏡說的是事實。
它的沉默在其他人中間掀起軒然大波，尤其是犬夜叉。他曾經也被叢雲牙附身過，很清楚那只邪靈的控制力有多強。
想起自己在叢雲牙的控制下，殺死許多妖怪，甚至差點殺死無辜的小孩，犬夜叉就更難以置信現在這麼乖巧的刀真的是叢雲牙？！
這是為什麼？難道自己真的就這麼弱？
犬夜叉握緊鐵碎牙，一雙燦金色的獸瞳死死盯著宇智波鏡：「喂，把叢雲牙拿上跟我打一架。」
「……」
黑髮紅眼的男人微微側臉看向他，沒什麼表情，眼神也很正常。
就是在這樣正常的目光下，犬夜叉毛骨悚然，野獸的直覺瘋狂向他叫囂著危險。
犬夜叉下意識地遵循著那股直覺，側身翻滾，也就在他翻滾的那一刹那，一道黑光閃電般閃過，又像一股疾風刮過。
然而在風刮過之後，地面上出現了一道十幾米長的一米寬的溝壑，原本填滿溝壑的泥土全都不翼而飛，似乎是在剛才的黑光中蒸發消失了。
犬夜叉刷地出了聲冷汗，直到這時才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麼
——只要他稍微遲疑半秒鐘，現在半個身子就沒了。
「呵呵，躲得倒快。」宇智波鏡還沒說話，叢雲牙倒是先笑了，「我還沒出全力呢，再來！」
「來什麼來。」宇智波鏡又敲了一下手裡的刀，挽了個刀花反手倒替在手裡，走向戈薇，「刀鞘是在你這邊吧？」
「是，是！」戈薇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這麼緊張，居然在男人朝自己走來時下意識地立定站直，大聲回答，同時雙手握著刀鞘往前一遞，「就是這個！」
「喂喂！小姑娘，你就這麼把老朽送出去了嗎？」刀鞘被帶得往前一飄，臉上呆滯還未完全消失就被驚慌失措代替，他看著宇智波鏡慢慢走近，宛如看著一個來自阿鼻地獄的魔王。
無論刀鞘怎麼掙扎，但它還是被迫重新和叢雲牙靠在了一起，刀鞘和刀兩看生厭，卻又在新任主人面前不敢造次。
其他人見這場驚天動地的風波就這樣毫無實感地結束了，還沒完全回過神。倒是殺生丸清醒得很快，他掃視了一圈，將目光在酒吞和荒川身上略停了停，隨後將鬥鬼神歸鞘轉身離去，邪見和玲連忙跟上他。自始至終，這個姿態高潔優雅的大妖怪都沒有拔出他腰上的另一把刀，無論那把刀之前在見到鐵碎牙和叢雲牙時有多麼激動。
回去的路上，叢雲牙老實向眾人交代了他本來的企圖：操控刹那猛丸打開冥界之門，一舉解決鐵碎牙和天生牙這兩個宿敵，然後就是世界之大任他浪了，可惜半途殺出一個宇智波鏡……
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邪靈連忙制止嘴，小心地看了眼新主人——男人一手托腮，撐在朧車（被晴明派過來接他們回京）的車窗上，望著窗外，側臉的線條俐落而深刻，不說話的時候也是安靜的美男子一名。
葵看了眼鏡爺爺，又看了眼閉目養神的葉王，戳了戳叢雲牙：「刹那猛丸是誰？」
刀上的邪靈這才回過神，告訴小姑娘那是犬夜叉母親的前情人，因為嫉妒犬夜叉的父親鬥牙王而曾殺死過犬夜叉母親，沒想到最後還是被鬥牙王用天生牙復活，自己也葬身火海，怨念至今不散，被它利用。
「天生牙能復活？」葵的眼睛立刻放光。
叢雲牙卻不客氣地打擊她：「別想了，你爺爺他應該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都無法操控他的亡靈，天生牙更不可能復活他。」
「哦……」葵又蔫了下去。
叢雲牙哼哼幾聲，卻控制不住地向這個人類小姑娘打聽她背後的刀，它其實注意那把太刀很久了——有種同類見同類，恨不得互砍幾波的衝動。
「這把刀？」葵解下背後的斷婆娑，「是另一個世界有名的凶刀，也是鏡爺爺原來的佩刀，現在跟著我了。」
一聽到原來是宇智波鏡手下的，叢雲牙望著斷婆娑的眼神瞬間就變了，充滿了理解的同情和對前輩解脫的羡慕：你拍拍屁股跑了，可坑了兄弟我啊，我現在要在那個男人手下混日子了。
斷婆娑躺在葵的手心裡嗡鳴了一下，聽見人類聽不到的話語很得意，它一直覺得那天晚上跑到葵身後躲避，是它刀生幾百年中最正確的一次選擇。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3 10:38
71.新的世界
安倍晴明聽說事情已經被解決後, 沒有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 他頭也不抬, 平靜地哦了一聲。又把呈給天皇的報告書交給葉王，自己繼續悠閒地和源博雅下棋，輕描淡寫之間就佔據了棋盤的半壁江山, 讓對面的貴族苦起了臉。
一場風波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平定了, 平安京內依舊一片祥和, 歌舞昇平, 葵的生活也恢復了平靜，像之前一樣忙著繼續修行陰陽術, 就在她以為自己會在晴明老師家中就這樣度過自己的十三歲生日時, 一天清早她被鏡爺爺從被窩裡提溜出來。
小姑娘揉著眼睛, 還沒完全清醒, 就被衣服砸了一臉, 她家爺爺板著一張俊臉對她說：「把衣服穿好，我們馬上就走。」
？？？
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後, 葵的腦子突然清醒了一大半。宇智波鏡口中的離開不是離開安倍晴明家，而是離開這個世界！
「怎麼突然……」
「快點，時間不等人。給你十分鐘。」宇智波鏡大步走出去，反手將紙門帶上。
葵看了看手裡的衣服，是她剛到這個世界時穿的那套忍者服裝，最上面正對著她的是宇智波家的紅白團扇族徽。
手指觸摸到兩塊硬硬的東西，把衣服掀開一看，是木葉的護額和她的忍具袋。鏡爺爺連這個都幫她準備好了, 看來是真的急著離開。
但是，為什麼？
滿頭霧水的葵將衣服換好，趕在十分鐘結束前推門出去，外面安倍晴明，源博雅還有葉王已經在簷廊下等候多時，式神櫻子和桃子也站在一旁，為祖孫兩送行。
宇智波鏡穿著黑色的浴衣，系著青色的腰帶，頭髮被同色的發帶紮在腦後，腰上掛著叢雲牙。他正手握一個黑色木盒站在院子裡，聽見紙門的響聲，扭頭看向葵：「你要是再遲三分鐘，我就自己走了。」
葵將背後的斷婆娑調整好位置，穿上櫻子遞過來的鞋跳下簷廊：「您說了十分鐘，我哪敢遲到嘛。不過為什麼突然就要離開啊？」
宇智波鏡沉著臉沒說話，安倍晴明卻打開紙扇笑了一聲：「因為再不走，你家爺爺就要被搶進皇宮了。」
「咦？！！！」
原來是那位定子公主，雖然上次驅魔儀式的時候，宇智波鏡冷處理了她的情詩，但是公主殿下依舊癡心不改，苦苦相思。她看不見心上人，便吃不下飯，睡不好覺，送過來的信件全如石沉大海，毫無消息，明眼人都知道那位俊美的男人對公主沒興趣，可惜公主殿下自己就是放不下，也沒興趣接受其他貴族男子的追求。
這事後來被天皇知道了，他聽說定子公主的心上人正是之前把她從神久夜手中救出來的「陰陽師」，對方不僅長相俊美且能力強大，再加上公主自己苦苦相求，天皇便鬆口答應了兩人成婚。因為公主擔心鏡先生不願接受自己，所以點起了人馬，就準備等一個良辰吉日把男人搶進宮完婚。
還好源博雅提前聽說了這件事，連忙過來轉告給晴明，晴明又告訴了宇智波鏡，這才有了今天這匆忙離開的一幕。
聽完老師的講述，葵忍不住噴笑。再看其他人，除了鏡爺爺本人面沉如水，滿臉不高興，大家或多或少臉上都有些笑意，不對，還有一個人也板著臉，正是麻倉葉王。
對上師兄那雙清亮如夏夜星辰的眼睛，葵覺得有些尷尬，自從上次對方向她告白之後，只要他們兩對視時間一長，小姑娘就會覺得不好意思。
現在也是如此，和師兄對視了一會兒，葵就忍不住移開視線，那邊鏡爺爺似乎對此一無所覺，催促她趕緊過去。就在她準備邁步的時候，葉王幾個跨步走過來，拉住葵的手，俯身在她耳邊道：「無論你前往哪個世界，我最終都會找到你。」
少年正在變聲期的嗓子噶啞粗糲，絕對稱不上好聽，但是當葉王溫熱的呼吸隨著話語落在葵的耳廓上時，她還是愣了愣。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裡，葉王已經鬆開了手，直起身退回原位。他一身白衣，發如墨染，眼神清亮如繁星，見葵看向自己沖她笑了笑。
「葵。」宇智波鏡的嗓音已然低沉了下去，他黑著臉盯著麻倉葉王，恨不得用眼神在後者身上燒出兩個洞。
在這樣的目光下，少年依舊不動如山，穩如青松，讓宇智波鏡也不由得稍微生起一點讚賞之心。
當然，只有稍微一點，光憑這一點並不能磨消臭小子拐帶自家乖孫女的怒火。所以，他加重了眼裡的殺氣，如願看到麻倉葉王臉色有點發白。
估計自己再不過去，鏡爺爺真要抽刀砍人了，葵下意識對師兄露出一個笑臉，小跑過去拉住鏡爺爺的手。男人另一隻手上握著那枚黑漆木盒，木盒的蓋子此時已經被推開了一半，露出裡面光滑溫潤的勾玉半身。
八咫瓊勾玉的玉體仿佛由一汪碧泉構成，其中隱隱有水流流動，看上去光滑流轉，漂亮極了。葵情不自禁被那種奇妙的光華吸引住目光，眼見著光芒流轉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亮，直至化為一道耀眼的白光，讓她不得不閉上眼睛。
再度睜開眼的時候，只聽頭頂轟隆一聲，傾盆大雨從天而降，瞬間就把葵從頭到腳澆了個透濕。
小姑娘呆了呆，抬起頭，眼睛被雨水打的睜不開，在朦朧的視線裡，看見牽著她手的男人同樣被澆成了落湯雞。
男人背後鉛灰色的天空上，烏雲密佈，時不時一條蛇形閃電劃過天際，伴隨著滾滾雷聲，落下漫天雨水。
暴雨如注，雷聲如吼，周圍灰色的景物在這場雷雨中都變得模糊不定，只能看清是一片住宅區，再遠處是宛如海市蜃樓的高樓大廈。
不管這裡是哪裡，一定不再是平安京。
葵抹了把臉，剛一張嘴就被暴風卷起的雨水灌了滿嘴，連忙呸呸幾下吐出來，哀怨道：「鏡爺爺，你選的這是什麼鬼地方鬼天氣。」
宇智波鏡也很無奈啊，這次他沒有控制穿越的地點，急著離開平安京，就隨便選了個世界，沒想到一過來就碰到這麼糟糕的天氣，他也很絕望。扔掉手上已經變得空空如也的木盒，鏡抬手抹了把臉，再撥開幾縷擋在眼前的劉海：「先找個地方避避雨。」
說到這裡，在兩人斜後方幾米遠外就有一棟占地面積非常廣的庭院，黑瓦白泥的圍牆高而長，在目光所及的地方轉了個彎，似乎是圍成了一個矩形。後退了好幾步，越過圍牆才隱約看清裡面有一棟古典的日式建築，這家的大門正好就正對著兩人。
葵和鏡爺爺對視一眼，認命地上前拍響木門。她本來是想按門鈴來著，結果找了半天沒找到，更讓她驚訝的是，那看似堅固的兩扇清漆大門被她一拍就開了，似乎並沒有上鎖，葵回頭看了眼鏡爺爺，後者直接上前推開門走進去。
小姑娘不得不按下心中疑惑，追上去：「鏡爺爺……你不覺得奇怪嗎？」
沿著石子鋪成的小路往房子的正門走去，兩邊的庭院異常開闊，沒有灌木和花叢，全都是翠綠的青草地。在左□□斜的雨簾中，葵隱約看見右手邊有一棵非常茂盛的樹，但因為距離過遠，到底是什麼樹種就看不清了。
占地面積同樣巨大的日式房屋同樣沒上鎖，正門一拉就開了，進門便是玄關，靠著的鞋櫃和裡面的地板上都落滿了灰塵。
從外表上看房子和庭院的圍牆都很新，外面的青草地也什麼野草，像是一只有人在打掃，但屋子裡面卻又截然相反，不僅到處都是厚厚的灰塵，在天花板的角落裡甚至有蜘蛛網。
「咳咳，請問有人嗎？」葵清清嗓子，站在玄關處的空地上，朝屋裡揚聲高喊。
房子裡一片寂靜，沒有任何動靜，聲音傳進去後沒有回應。從剛進門之後就出現的古怪感進一步加重了。
葵皺起眉，敏銳捕捉到不知從何而來的一點細微響動，這讓她下意識反手握住身後斷婆娑的刀柄。旁邊的宇智波鏡同樣打開了萬花筒寫輪眼，四處打量，在兩人的腳下雨水積成兩小攤，水泥地面上印出兩團深色的浮水印。
細微的騷動越來越近，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葵逐漸能分辨出那是什麼——似乎是一隻小動物四腳著地在飛奔？
這樣一個荒廢的屋子裡會有什麼小動物？老鼠還是黃鼠狼？
一團毛茸茸從屋子裡面滾了出來，踩在灰塵上，留下一連串梅花瓣似的腳印。
白色的狐狸臉上畫著奇怪的紅色紋路，看到葵和鏡眼睛一亮，急急刹車，張嘴說話：「您終於來了！審神者大人！」
啥玩意兒？
葵看了眼鏡爺爺，發現會說話的小狐狸其實是在看自己，更覺怪異：「審神者……是指我嗎？」連忙擺手否認，「抱歉，你認錯人了，我只是名忍者兼修行中的陰陽師。」她的護額還綁在手臂上呢。
白色狐狸跳下地板，在葵的腳邊轉了幾圈，低頭嗅嗅她的腳面，抬頭，眼睛亮晶晶的：「狐之助沒有認錯，就是您！」
「狐之助，你是叫狐之助是吧？」葵蹲下身，撓了撓狐狸的下巴，後者眯起眼睛露出舒服的樣子，點點頭。
「你能給我們解釋一下什麼叫審神者嗎？」
原來這座占地面積極廣，看上去非常古樸豪華的院落名為本丸，一直在等待著它主人的到來，只有有資格成為它主人，也就是審神者的人才能看見這座房子並走進來，第一個走進本丸的人就會成為審神者，狐之助相當於是本丸的管家，負責向新任審神者介紹本丸的作用和審神者的職責。
聽完狐之助的解釋，葵奇怪一件事：「我和鏡爺爺都看見了本丸，也是一起走進來，為什麼我是審神者？」
狐之助看了眼那個四處打量房子的男人，向審神者身後縮了縮，壓低了聲音：「因為他並非活人。」
原來是這樣，所以她中招了。
葵很無奈，更無奈地是鏡爺爺看了一圈之後，低頭對她說：「不是蠻有意思的麼，白得了一座房子，審神者什麼的聽上去也很有趣。」
「那也要看審神者到底要做什麼啊，聽上去就很厲害的樣子。」
「西曆２２０５年，一群企圖改變歷史的歷史修正主義者發起了對過去的攻擊，為了阻止他們，未來政府開發了本丸和審神者職業，任何成為審神者的人都可以喚醒沉睡在器物中的思念和心靈，也就是付喪神，並將這些付喪神為自己所用前往過去阻止歷史修正主義者的攻擊。」狐之助被葵抱在懷裡轉了一圈，找了個舒適的位置趴了下來，毛茸茸的尾巴掃在空中，來回晃悠，「您身上具有清冽的靈氣，所以是天生的審神者，接下來您只需要進行付喪神召喚，並在必要的時候派遣他們回到過去阻止歷史修正主義者們就行了。」
「嗯，聽上去很簡單嘛，都不用自己出手。」宇智波鏡摸著下巴評價道。
葵朝他翻了白眼，覺得三爺爺純粹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看熱鬧不嫌事大。她低頭問狐之助：」要怎麼進行付喪神召喚？」難道是像召喚式神那樣的？
沒想到狐之助跳下來引導他們前往一間屋子，在那間昏暗的屋子裡，只有一座供台，檯子上的紅木架子上架著一把光滑的長刀，在供臺上還有一疊符咒。
狐之助跳到葵的肩膀上，讓她拿起一張符咒貼在刀身上，當紙符接觸到金屬的刀身時，一陣絢爛的五彩光芒綻放，隨後一個穿著橘色上衣黑色長褲的青年出現。
青年一頭黑色亂毛，眼睛是溫暖的蜜色，臉上掛著大大咧咧的笑容，左肩上還佩戴著三層藍色肩甲，他低頭看著葵，笑著自我介紹：「俺是陸奧守吉行，應召主上召喚而來。」
作者有話要說：
稍微修改了一下陸奧的入手語
72.付喪神們
按照狐之助的說法, 每隔一段時間, 本丸的鍛刀室就會產生新的刀劍, 到時候只要葵這個審神者將符咒貼在刀劍上就能召喚出新的付喪神。另外，作為新任審神者, 除了陸奧守吉行，還有另外三把新的刀劍等待葵召喚。
至於在空無一人也沒有爐子的鍛刀室裡是怎麼產生新刀的，狐之助表示這是秘密, 不能透露。
見狐之助一臉「你殺了我我也不知道」的表情，葵只好放棄自己難得的好奇心，轉頭看了看陸奧守吉行。
這位葵第一次召喚出來的付喪神性格外向豪爽，特別自來熟, 出來之後不等別人詢問就把自己的身份介紹了一遍，說自己是歷史名人阪本龍馬的佩刀，對於來到現代社會非常開心，還聲稱難得來到這個繁華的世界, 就要想辦法抓住。
葵看他腰間不僅佩戴著長刀, 還有一把槍就很奇怪地問了一句，結果本身作為打刀的他說：「畢竟槍炮是這個世界的趨勢嘛，所有的刀最終還是會被時代淘汰。」
葵望著他臉上毫無陰霾的笑容很是佩服：「你真想得開。」
「哈哈哈哈，」陸奧守吉行摸著後腦勺大笑, 「大概是受我前任主人的影響吧, 他對槍炮的態度也很積極呢。」
「是叫阪本龍馬是嗎？感覺很了不起呢。」來自另一個世界, 因此是個歷史廢的葵讚歎道。
不知道為啥, 陸奧臉上的笑容有些尷尬, 也有些失落。
葵沒注意到這一點，因為自從聽狐之助介紹了如何召喚付喪神，她就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既然都是刀劍，本丸裡產生的刀可以貼上符咒召喚付喪神，那斷婆娑和叢雲牙可以嗎？一個是被安倍晴明親口確認快產生刀靈，還有一個已經有了上古邪靈作為刀靈。
這樣詢問了狐之助後，這位本丸的管家似乎也愣了愣，思考了半天表示他也不知道，但既然同為刀劍，也可以試試，反正召喚的符咒很多。
既然他都這樣說了，葵當然決定一試。
伴隨著兩道絢爛的光芒，又有兩個人影出現在昏暗的房間裡。
左邊那個個子較矮，身形也更為纖細，黑髮紅眼，面容精緻，穿著黑底紅紋的軍服，不知道為什麼葵總覺得這個少年看上去有些眼熟。
右邊的則是一名青年，長相古典，銀髮金眼，穿著一身白底藍紋的古樸戰袍，腳踩黑色長靴，面容冰冷，眼神陰鬱。
左邊的是斷婆娑，右邊的則是叢雲牙。
葵一敲手心，忽然反應過來為什麼自己看斷婆娑眼熟了：他長得跟鏡爺爺有些像哎！連頭髮都是宇智波家特有的朝天炸毛！
這麼一說之後，得到了鏡爺爺的贊同。狐之助在旁邊解釋道：「有些付喪神的外表會受到前任主人的影響，就像陸奧受到他前主人影響佩戴了槍支一樣。」
「切，你以為我想長得跟宇智波鏡一樣麼？」斷婆娑張口說話了，是清淩淩的少年嗓音。
他一臉不爽地理了理袖口，筆挺的軍裝勾勒出少年人纖細的腰肢和同樣精瘦的四肢，因為長相過於精緻，顯得有些女氣，尤其是在旁邊成熟的叢雲牙對比下。
「為什麼一個是少年，一個是青年啊？」葵問狐之助，又看了眼滿臉好奇的陸奧，他也是青年哎。都是太刀，相差怎麼這麼多。
狐之助也不能理解：「按照道理來說，本體是太刀的付喪神都是青年的外表，肋差才會是少年……不過也有一兩個是例外。」
「你對本大爺是少年外表有什麼不滿嗎？」斷婆娑臉色更臭了，一步跨過來抬手捏住葵的下巴，微微眯起眼，綺麗精緻的五官多了一股子風流氣，「我都沒嫌棄你是個黃毛丫頭。」
「你對我家小姑娘有什麼不滿嗎？」冷冰冰的聲音在旁邊響起，讓斷婆娑整個刀都是一僵。
被他捏住臉，嘴巴擠成圓形的小姑娘沖他眨眨眼，眼睛微微彎起。
宇智波鏡也笑了，繼續用冰涼的口吻問道：「有什麼不滿，說出來給我聽聽。」
「沒有沒有，一點不滿都沒有！非常滿意！」斷婆娑立即放下手，立定站直。在做完整套動作之後，他似乎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白皙的臉孔一下漲的通紅。
「哼……」房間裡有人低笑一聲，充滿嘲諷，引得斷婆娑怒目過去：果然是叢雲牙！
銀色的長髮就算在室內也閃耀著動人的光澤，燦金色的瞳孔讓人無端聯想到寒夜中的月色，冰冷而淒迷，拉長的眼尾裡蘊藏著惡意。
青年冷笑著瞥了眼斷婆娑，抬腳走到宇智波鏡面前單膝跪下，向他行禮：「主人。」
果然，宇智波鏡滿意地應了一聲，看了眼漲紅了臉的斷婆娑：「好好學學別人。」
斷婆娑：……別以為你是本大爺的前主人，本大爺就不敢動手！
宇智波鏡：你說什麼？
斷婆娑：……我，我什麼都沒說！
葵墊腳摸了摸少年的頭，頭髮雖然朝天豎起，但發質柔軟纖細，摸起來特別舒服，她忍不住來回擼了好幾遍：「我覺得斷婆娑長得超帥的，就算是少年，也是最帥的那個！」都長得像她宇智波家的人了，能不帥麼。
斷婆娑沒有聽見現任主人的話外音，臉更紅了，一把拉下她的手，粗聲粗氣地抱怨：「別隨便摸本大爺的頭！」話雖如此，他卻偏過頭，連看都不敢看小姑娘。
叢雲牙已經在宇智波鏡的示意下站起身，現在正站在男人背後，眼見著這一幕，又冷笑了一聲，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嫌棄還是羡慕。
……反正他想聽見宇智波鏡說一句這種類似的話，這輩子刀生估計都沒可能了……
果然，幼崽也有幼崽的好麼？
這個念頭剛起，叢雲牙就捕捉到自己主人投過來似笑非笑的眼神，連忙低下頭，繼續裝乖。
陸奧守吉行一副狀況外地笑容：「啊哈哈哈真是太好了！又有新的夥伴了。」
隨後葵將剩下本丸產生的三把刀劍也進行了召喚，空蕩蕩的大屋裡突然多出六個「人」，總算多了點人氣。
尤其是最後那個人，剛表完衷心看見渾身濕漉漉的葵立刻驚叫：「主人，您怎麼會這麼狼狽！」
說完這名名叫壓切長谷部的青年拎著狐之助就沖了出去，據他說是要去找乾燥的毛巾和新的衣服給葵換上。
有這樣一個更好的良玉在前，宇智波鏡看斷婆娑就更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你怎麼就想不起來這種事呢？廢物。」
歘歘歘歘歘——
在場的另外五把刀劍同時感覺自己膝蓋上中了一箭，他們爭先恐後地踏出鍛刀室：「我們也去！」
結果他們的身影剛消失在門外，宇智波鏡的手上就燃起了一團火焰，他沖葵揚揚下巴：「用火遁把衣服烤幹，濕漉漉的容易感冒。」
葵照做，很快身上的衣服就幹了——經過在平安京堅持不懈的查克拉修行，她也有了不小的進步，就是苦了剛才的刀劍們，又被鏡爺爺忽悠了，而且……
「頭髮還是需要毛巾的啊。」葵摸了摸自己依舊濕漉漉的頭髮，她可沒辦法操控頭髮絲也產生查克拉。
「過來吧。」這樣的情況同樣在宇智波鏡意料之中。他把小姑娘提溜過來，開始進行人工手動烘乾頭髮，而且因為他是風火雙屬性的忍者，在烘乾頭髮的同時，還能召喚輕風輔助，真是節能又環保。
葵卻有些膽戰心驚：「鏡爺爺，我頭髮好不容易養得差不多了，你可千萬別一個手抖，把它燒了啊。」話音剛落，後腦勺就被彈了一下，身後的男人淡淡道：「放心，燒了我的頭髮也不會燒了你的。」
「鏡爺爺，為什麼我感覺你是在故意整付喪神們的啊？你很討厭他們嗎？」
「討厭談不上，只是……」
「？」
「為什麼這一個兩個全都是男的，還都長得一臉牛郎相呢？」
「……鏡爺爺，我才十二歲，而且螢丸也是小孩子外表啊。」
「對啊，你才十二歲……我糾正一下，我討厭那些付喪神，特別擔心他們會帶壞你。」
「……鏡爺爺，求你快找到三奶奶吧！」
「臭丫頭，是嫌我管得太多了麼？」
等到辛苦找了一圈的刀劍們再回到鍛刀室時，他們發現新任主人和那個臉上有裂痕的男人已經渾身清爽地坐在簷廊下，欣賞著外面的雨景。
其中尤其以壓切長穀部最受打擊，直接跪在了地上垂下腦袋，手上原本捧著的衣服和毛巾散落一地：「在，在下來遲了一步麼……抱歉，有辱主命，請主上責罰！」
不知道為什麼，其他人本來沒覺得有什麼，但是看到他是這個反應，也產生了詭異的愧疚感，雖然不到長穀部那副想要切腹謝罪的樣子，但也好不到哪裡去。
還好，他們的新主人，那個看上半大的小姑娘扭頭沖他們笑了笑，擺擺手：「沒事沒事，謝謝你們幫我找毛巾和衣服，唔，果然還是換件新衣服比較舒服呢。」#8232;
壓切長穀部聞言抬頭，一臉感動：「真不愧是主人，有如此寬大的胸襟！」
喂，你真是夠了啊！主控過頭了喂！
斷婆娑正好站在他旁邊，聽到這麼肉麻的話，整張俏臉都扭曲了。
最後還是相對比較沉穩冷靜的太郎太刀走上前，撿起地上散落的毛巾和衣服遞給葵，慢了一步的長穀部又盯著太郎的背影目光哀怨：「唉……我遲了一步嗎，真是愧對主人的信任。」
被犀利的目光盯得渾身一僵，太郎太刀默默收下小主人的道謝，後退幾步，特意讓開，防止自己又擋住了長谷部看向主人的視線。
73.鄰居和上學
都說雷陣雨來的快去的也快, 看上去氣勢洶洶其實也就那麼一會兒，然而從葵和鏡進入本丸算起，刮著大風閃著閃電的暴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天氣才放晴。
葵是聽見外面的鳥叫聲才意識到天晴了, 她睜開眼盯著陌生的天花板三秒鐘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哪裡。
穿好衣服，站在簷廊下, 葵面對一片生機盎然的青翠草地, 伸了個懶腰。
昨天她和鏡爺爺換好衣服之後, 壓切長穀部自告奮勇去做飯, 其他刀劍則被鏡爺爺趕去打掃衛生，因為房子太大, 最後只把幾間臥室, 客廳，廚房和浴室收拾了出來。
不過這也有可能是因為個別付喪神不會打掃, 越幫越忙。比如說斷婆娑, 再比如叢雲牙。
這兩把劍最後在鏡爺爺冰冷的目光下同手同腳退到一旁, 看其他人給自己惹出來的麻煩善後。
趁著其他人收拾的這段時間, 葵將本丸轉了一遍，算是大概瞭解一下自己以後要生活的地方。
她發現本丸真是大的不可思議, 庭院裡有小山丘就不說了，甚至在後院裡還有馬廄和田地, 從外面看絕對沒有這麼大面積, 估計運用了某種不可說的高科技。
狐之助也說本丸是未來政府專門做出來的軍用產品, 除了沒有審神者, 一切都是使用的當時最先進的技術，不要說空間拓展了，連穿越時間也不在話下（當然只能往過去穿越，並不能前往未來），都是為了讓新任審神者上任後不久，就能針對歷史修正主義者展開攻擊。
「那個歷史修正主義者真的這麼棘手嗎？如果是這樣未來的政府為什麼不自己組織軍隊展開攻擊，這樣總比把本丸往各個世界亂丟，等待不知道什麼時候上門的審神者有效吧？」
葵抱著狐之助，仰頭看馬廄裡一匹雪白的駿馬。
據說在她進入本丸之前，本丸裡的一切時間都是靜止的，所以這些馬也沒餓死，就是身上落滿了灰，現在正在瘋狂打噴嚏……
「當然很棘手啦，歷史是不能改變的，就算只改變一小點，都會對現在和未來產生不可估量的印象，到時候說不定連您也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狐之助那張毛茸茸的狐狸臉上一派嚴肅。
「至於組織軍隊自己展開攻擊……其實審神者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成為的，除了靈力還有許多到現在也沒研究清楚的要求。以一個世界的力量來說，能找到的審神者候選人不超過五個人，與其這樣，不如把本丸投放到各個平行世界中。您也知道有許許多多個世界，這樣就能產生許許多多個審神者，每一個都能修正那個世界的歷史，更加方便。」
回憶到這裡結束，因為一個灰色頭髮綠色眼睛的男孩子正好從簷廊盡頭走過來。他看見葵，停下來沖她打招呼：「喲，葵醬。」
似乎因為外表相近的關係，螢丸並沒有對她使用尊稱，這對葵來說也更加習慣，所以她也沖他隨意揮手：「螢丸，在做什麼呢？」
螢丸抱著一筐草，穿著灰藍色的運動服站在簷廊下，青翠的草葉還沾著雨水，跟他的眼睛一樣透亮：「長穀部讓我去喂馬兒。」
頓了頓，外表比葵還小上一點的男孩子露出苦惱的神色：「其實……我跟馬兒們不是很合得來呢。」
「為什麼？」
「大概……是因為我的本體太大了吧。」這樣猜測著螢丸自己笑了笑，沖葵擺擺手抱著馬草繼續往後院走去。
原本葵還想跟上他去看看，結果長穀部風風火火從簷廊另一頭走過來，看到她一個急刹車停住，雙手貼在身體兩側，彎腰鞠躬：「主上，有客人來訪。」
「長穀部你不用這麼客氣啦，是什麼客人？」
「一名已婚的夫人，似乎是附近的住戶。」
葵示意他帶路，一邊走一邊疑惑：「本丸也能被普通人看見嗎？」
「原本是不能的，只有主上成為本丸的主人，這座庭院和我們才能被其他人看見。」長穀部說著說著，又露出一臉崇拜，「這一切都是主上您的功勞。」
「……啊，是這樣嗎……」
好像正如斷婆娑說的，他有些主控過頭了呢。
面對青年的星星眼，葵只能微小，覺得自己整張臉的肌肉都在抽搐。
來到客廳的時候，鏡爺爺已經坐在了裡面接待來客。
矮幾上放著兩杯清茶和一份茶點心，還有一份精心包裝的禮物，茶和點心應該都是今天早上某個人出去買的，因為昨天本丸裡還沒有。
在鏡爺爺對面，跪坐在榻榻米上的是一個身形纖細的短髮女子，因為背對著紙門，葵看不見她的臉，只聽到她柔柔的嗓音充滿驚喜：「啊呀，這杯茶真好喝。」
鏡爺爺也喝了一口，聞言挑眉看向葵身後的壓切長穀部：「聽見了嗎？奈奈夫人稱讚你泡的茶好喝呢。」
名為奈奈的女人回頭，她有著清秀的面孔和少女般純淨的大眼睛，看見葵臉上的笑容擴大：「好可愛的女孩子，這就是鏡先生您的侄孫女嘛，看起來跟我家綱吉一樣大呢。」
葵很有禮貌地向這位陌生的夫人行禮，隨後走向鏡爺爺，在他身邊跪坐下來，同時用眼神詢問爺爺這是誰。
「這位是沢田奈奈夫人，是我們的鄰居，似乎是今天看見我們搬進來就過來拜訪了，還帶了禮物。」宇智波鏡用下巴指了指矮幾上的那份禮物，放下茶杯，撚了塊桌上的點心扔進嘴裡。
「您好，澤田夫人，我叫宇智波葵。」在陌生人面前，葵的禮儀還是挑不出錯的，一舉一動彬彬有禮，再加上她皮膚白皙，目光清澈，完全就是一戶出身很好教養也很好的大戶小姐模樣。
有本丸這座占地面積廣闊，外表看上去古樸氣勢的建築，還有葵本身從容有禮的舉止，再加上壓切長穀部對她的恭敬，這一切都讓沢田奈奈誤會了：「真不愧是大家小姐呀，葵醬看上去真帥氣。」
隨後她想起什麼，看向宇智波鏡解釋道：「其實我昨天就看見您的房子了，只是事出突然沒有備好禮物，只好拖到今天來啦。唔，一開始我還以為進不來呢，會有電視上的那種僕人把我攔下來，或者乾脆呵斥我離開。」
葵抽了抽嘴角，突然發現面前這位夫人有點……傻白甜？
先不說僕人是怎麼回事，這房子到現在加上所有付喪神在一起也就九個人，這還是算上狐之助，連房間都打掃不過來，哪裡有空閒的人手可以出去看守大門。
而且……按照長穀部剛才的意思，本丸是在自己進入之後才能被普通人看見，也就是說在普通人眼中，這麼大的院子和房子是突然憑空出現的。
正常人看到這麼靈異的事件跑都來不及，更不要說主動過來拜訪吧？
果然，那邊沢田奈奈正在說她的孩子：「今天早上本來想和阿綱一起來拜訪的呢，不知道為什麼他說什麼也不願意，都哭了，還拉著我不讓我離開……」年輕的夫人一手撫臉，露出稍許困擾的表情。
「阿綱是誰？」宇智波鏡又撚了塊點心扔進嘴裡，半邊臉頰都被點心撐得鼓起，不斷咀嚼。
「是我的兒子，沢田綱吉。對了，看起來跟葵醬差不多大呢，說不定還能和葵醬成為同學。」
「同學？」
「對啊，阿綱在銀魂小學六年c班，在松陽老師的班上哦，吉田松陽老師是銀魂小學最好的班主任了，阿綱也很喜歡他。」沢田奈奈笑得溫柔又漂亮。
葵卻迷茫了：「咦，我要……去那個學校上學嗎？」她看向鏡爺爺。
宇智波鏡嚼著點心和她對視，滿臉無辜，一副你看我幹什麼的表情。
聽她這麼說，沢田奈奈立刻變得嚴肅起來：「葵醬不想上學嗎？這是不行的，你還這樣小，必須去學校才能學到知識。」
葵沉默了一下，她努力回憶了一會兒記憶中忍者學校教授的東西，雖然也有一些理論知識，但無非是用怎樣的角度射出更難以躲避的苦無的知識，再不然就是五大忍者村初代村長的相愛相殺史，總而言之跟普通學校教授的知識應該都不一樣。
如果她現在真的去上那所銀魂小學……她該不會變成吊車尾吧？！
葵突然驚恐起來：要是她真的成了吊車尾，一定會被鏡爺爺吊起來打的！不不不，在鏡爺爺吊打她之前，她自己都會忍不住以死謝罪！
天才少女宇智波葵才不要成為吊車尾！
像是聽見了她心中的呐喊，宇智波鏡用清茶送下口中的食物，清了清喉嚨：「當然不是，她可想上學了，對吧，葵醬？」
面對鏡爺爺看好戲的眼神，葵表情扭曲，為了面子強忍著淚水，點頭承認：「是，是的……我超級愛學習。知識使我快樂。不去學校我就要窒息而亡了。」
宇智波鏡忍俊不禁，連忙乾咳幾聲稍微控制了一下不斷上揚的嘴角。
而沢田奈奈壓根沒看出葵眼中的悲憤，順著她的話感慨：「真是個愛學習的好孩子啊，我會讓阿綱多向葵醬學習的。」
才不是這樣的呢！葵在心中哀叫，可惜無論她在心裡叫得多大聲，沢田奈奈也聽不見。她又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
葵本來還想著就算她要去上學，她在這世界也是黑戶，不一定能進入學校。
沒想到鏡爺爺這次似乎鐵了心要送她上學，甚至不惜自己親自出手：上午出了門，下午回來的時候就帶回了兩套校服以及入學報導書。
面對他如此迅速的動作，葵的下巴都要驚掉了：「鏡爺爺，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小傻瓜，你忘記寫輪眼以什麼出名的了？」男人吧校服和報導書扔到葵的懷裡，笑著反問。
「……」是了，是幻術。
所以鏡爺爺為了她能上學，特地動用了幻術去催眠銀魂小學的校長甚至包括其他相關人員麼……呵呵呵，她真是超、級、感、動，感動得都快哭啦！
按照報導書上的要求，葵在幾天後的第一個月曜日（星期一）前往銀魂小學。臨出發前，壓切長穀部還說要送她，被她嚴詞拒絕了。
就連鏡爺爺也靠在門框上，雙手籠在和服袖子裡，笑著問她：「開學第一天，你確定不需要家長送你嗎？」
葵才不想呢，以鏡爺爺的性格，說不定看到學校他又會突發奇想到什麼點子，到時候都是周圍的人倒楣。
同樣嚴詞拒絕了他，葵背著書包前往銀魂小學。
她到的時候，早晨第一節課的鈴聲剛剛響起，整座校園一片寂靜，在校門口只有一個長髮飄飄，穿著素色和服的男人等著她。呃，準確地說，是一個長髮男人和一個穿著黃色短袖衫的猩猩……
74.老師和同學
葵努力控制臉上的表情, 艱難地維持平靜，內心卻很崩潰：這所小學是怎麼會是？！！門口站了一個畫風特別古樸的男人也就算了, 至少看上去氣質不俗, 那個猩猩是怎麼回事？看上一臉的呆滯啊, 只穿了件短袖衫，上面還印著一個大大的俺字啊！這所小學真的沒問題麼？？？
她最後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一個忍不住，漂亮的五官都漂移了出去。
見到這一幕，吉田松陽加深了臉上的笑容：看來這位新來的同學, 也很好玩呢。
他笑著等小姑娘飄近, 彎腰視線和她齊平，微笑著自我介紹：「你好, 我是吉田松陽, 是你的班主任老師。」
「老師好。」小姑娘黑髮白膚, 五官精緻到不可思議, 一雙大大的貓瞳非常靈動可愛, 就是現在眼神有些呆滯。
「宇智波葵同學是吧？以後我可以叫你葵醬嗎？」
「好的。」
順著葵的目光, 吉田松陽看向那只到他腰部的大猩猩, 直起身為她介紹：「這位是我們銀魂小學的校長, 空知英秋先生。」
「……」葵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要從嘴裡飄出來了。猩，猩猩當校長？這學校遲早要完。
在兩人的目光下，空知英秋校長的大張著嘴巴, 一絲可疑的液體從他的嘴角漏出來, 在葵睜大的眼睛裡越來越長, 越來越靠近猩猩鼓起的黃色肚皮。
不知道為什麼葵的心也懸了起來，緊緊盯著那絲口水，看它越拉越長，越拉越長——就快要到了！加油！
「吸溜——」猩猩倒吸一口氣，把那絲液體吸了回去，砸吧砸吧嘴回味片刻，望天的死魚眼轉了轉，眼珠轉向葵。
葵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暗忖道：它要跟我說什麼？這只猩猩要跟我說什麼？雖然它看上去很傻，實際上說不定真的傻，但好歹是一所學校的校長。松陽老師看上去也很正常，沒有老年癡呆的跡象，他這麼恭敬（？）地對待這只猩猩，想必他一定有什麼過人之處吧？
一定是這樣的，這只名為空知英秋的猩猩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說不定待會他就會掀開一層猩猩皮，一個中年男人對自己大叫「surprise！」
結果，猩猩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繼續抬頭看天……
空氣裡一片寂靜。
「……校長也很歡迎葵醬的入學呢。」吉田松陽的笑容絲毫未變，連嘴角眼睛的弧度都沒有一絲顫抖，穩如泰山，「走吧，我們去班級，相信大家也很期待葵的加入。」
直到離開校門口幾十米遠，快進入教學樓的時候，葵回頭發現那位猩猩校長依舊站在校門口，看背影還維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
「那個……」跟著吉田松陽上樓梯的時候，葵最後還是沒忍住開口詢問。
「嗯？」
「那個，我們學校的校長它……他為什麼……」是個猩猩啊？！
雖然沒有把最後的名詞吐出來，但吉田松陽已經猜到她想問為什麼。這位老師甚至停下腳步，轉頭看著葵，滿一臉正直：「雖然校長看上去不太靠譜，但這只是假像，他還是很可靠的。葵醬要對我們學校有信心啊。」
話雖如此……葵看著松陽老師淺色溫和的眼睛，點點頭：「我知道了。」
「哈哈哈不用急，日子還長，葵醬可以慢慢習慣。」
很快他們便在一間教室門口停了下來，裡面傳來老師上課的聲音。吉田松陽敲了敲教室門，和前來開門的老師做了簡單的交接，隨後便讓葵跟著老師進入教室。
在葵進去之前，他似乎看出了小姑娘有些緊張，彎下腰溫聲安慰她：「不要怕，大家都是好孩子，一定會相處的很愉快。」
松陽身上總有一股讓人安心的氣息，葵猜想是因為他眼神平靜溫和，鎮定自若。不管怎麼說，她也被他這份平和感染，稍微提起的心重新放了下去：「我知道了，松陽老師。」
男人彎起眼睛，伸手在她肩膀上輕輕拍了拍，然後往前輕柔一送——
順著他的力道，葵往前邁出腳步。
教室裡的人不多，粗略估計也就三十人的樣子。
小孩子嘛，正是好奇心重又閒不住的年紀，剛才老師上課上到一半走出去，大家都很好奇，正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這時候看見一個新面孔走進教室，自然更加激動。
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葵抿緊嘴瞪大了眼睛掃視這些未來的同學們：
大部分的人都在盯著她打量，但也有幾個完全沒把目光分出來。
有一個紫色頭髮的小男孩低頭看著手中的書本，看上去特別認真嚴肅，頭也不抬，似乎對新同學完全沒興趣。
在那個紫頭髮的男孩的左邊，一個銀色的天然卷正閉著眼仰頭呼呼大睡，連口水都快出來了，自然也沒有察覺到周圍的騷動。
旁邊老師已經跟吉田松陽交接完畢，領著葵站在講臺上，清了清嗓子：「這是今天新來的同學，請大家鼓掌歡迎。」
下面響起潮水般的掌聲，聽上去特別熱烈。
看新同學都這麼熱情，葵總算不緊張了，在接下來老師讓她進行的自我介紹中也放鬆了許多。
老師看了看，最後指了個空位：「宇智波同學就坐在那兒吧，就在桂的後面，桂，麻煩舉個手。」
一個面容清秀的黑髮男孩舉起手，他梳著童花頭，劉海整齊，看上去就是典型的好學生模樣，而他身後的那個空的座位正好是在那個睡覺的天然卷前面。
自然而然，老師終於注意到那個上課睡得香甜的小傢夥，瞬間額頭上就爆了青筋，拍著講臺怒吼：「阪田銀時！給我出去站著！」
名為阪田銀時的天然卷貌似對這種事非常熟練，因為葵看見他連眼睛都不睜，閉著眼從座位上爬起來，搖搖晃晃走出門，估計出門之後也是靠在牆壁上繼續睡。
下課的時候，她的猜測得到了證明，剛走出教室的老師腳步一頓，又是一聲大吼：「阪田銀時！讓你罰站你竟然還在睡覺？跟我來辦公室！」
坐在她左手邊的一個雙馬尾小女孩注意到葵的眼神，擺了擺手：「別驚訝，銀時就是這個樣子，以後你就習慣了。我叫遠阪凜，這是我妹妹櫻。」
說著她拉過來另一個深灰色頭髮的短髮女孩。
姐妹兩長得很像，眼睛都是寶石般的碧綠色，只是比起落落大方外向開朗的凜，櫻就羞澀了許多。像是禁受不住葵的目光，避開和她對視，低下頭小聲囁嚅：「你，你好。」
「你好，我是宇智波葵，叫我葵或者葵醬就可以啦。」
葵從來沒見過這麼羞答答的同齡女孩，宇智波族人向來高傲自信，都是凜那一款的。原來忍者學校裡的其他女同學也個個性格豪爽，一拳一個男孩子，像櫻這樣軟糯羞澀的女孩子反而是稀有物種。
一時間她忍不住盯著櫻猛瞧，越看越喜歡，越看越想認識她。
有開朗的凜做橋樑，加上葵天生知道怎麼獲得別人好感，很快三個小姑娘就熟悉起來，聊得特別開心。等到中午午休的時候，她們已經成為可以一起吃午餐的朋友。
凜和櫻的午餐都是由她們母親準備的，據凜說她的母親是一位又溫柔又強大的女性，是她憧憬的對象：「我希望長大後也能成為像母親那樣完美的女性，對了，母親的名字也是葵呢！和葵醬你的名字一樣！」
那是因為我的名字超級常見啦，要是當初叫夕顏的話絕對不會這麼容易重名。
葵在心中默默吐槽，打開長穀部為她精心準備的便當。
不過這一個小小的巧合倒是讓新朋友更加親近，就連櫻也稍稍抬頭，迅速瞥了一眼葵：「葵醬……非常可愛……」
小聲說完之後她立刻垂下腦袋，被誇獎的那個人沒有臉紅，她這位出聲誇獎的人倒是先臉紅起來，轉眼就成了一個熱氣騰騰的番茄。
凜咬下一塊厚蛋燒，無奈地看著這一幕：她一直都覺得自己的妹妹性格太過羞澀內向，真是時時刻刻都擔心她會被別人欺負，作為姐姐自己只能擔起責任好好保護好櫻。
凜歎了口氣，覺得自己身上的擔子非常重。櫻誇完葵之後，一直低著頭紅著臉，用筷子輕輕戳著便當盒裡的米飯。
而葵則望著自己的豪華便當憂鬱極了：她應該怎麼說才能讓長穀部明白自己不是飯桶？雖然便當做的豪華又精緻，可這個分量一個成年男子都吃不完啊，更不要說自己這個小女孩了。
「啊，好香。」天籟之音在葵的頭頂響起，讓她眼睛一亮，刷得抬起頭。視線裡，對方那頭銀色的天然卷異常閃亮。
阪田銀時盯著葵的便當眼睛閃閃發光，吸了吸鼻子，又咽了口口水：「這麼豪華的便當，向日葵同學，你是貴族大小姐嗎？」
葵糾正他：「我叫葵，」捧起便當的第一層，送到他鼻子下面：「你要嘗嘗看嘛？」
沒想到阪田銀時看上去饞的不行，真當食物被送到他嘴邊的時候，他反而沒有第一時間接住，甚至還猶豫起來：「這是你家僕人為你精心準備的吧？阿銀把它們吃了，真的不會被你家的僕人追殺嗎？」
……他到底給自己設定了什麼樣的身份啊？！
葵翻了個白眼，佯裝要收回手：「既然這樣，那就算了。」
沒想到她手剛往回一收，銀時就是閃電般出手，端走了葵手上的便當盒，其速度之快連她這個忍者都楞了一下。
「啊啊啊既然你誠心誠意地請求阿銀了，阿銀就勉為其難收下你的供奉了。向日葵同學放心好了，以後你就是阿銀的小弟，有阿銀罩著你！」
說完銀髮天然卷像是害怕葵反悔，抱著騙到手的食物一溜煙跑走了。
葵看見他跑去教室另一頭跟童花頭的桂，還有先前那個紫色頭髮的小男孩坐在一起。
在他們三人旁邊，另有一個棕色頭髮的小男孩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吃著便當。
「那是誰啊？」葵問遠阪凜，在大家都是三五成群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坐在那裡，看上去好不可憐。
「那是沢田綱吉啦，」凜順著她的視線看著棕發的小男孩，「男孩子那邊好像都挺嫌棄他的，要不是有銀時他們罩著他，估計他都沒法安生吃飯。」
原來銀時剛才說罩著她是真的？
不對，這不是重點，原來銀時和他朋友們是特意坐在沢田綱吉身邊的？
「那為什麼他們不邀請沢田綱吉一起吃飯？」這樣保護的效果豈不是更好？
「別人的幫助總歸是有限的，還是要沢田同學自己覺悟啦。」遠阪凜看了一會兒就失去了興趣，低頭吃飯。
吃完午飯，離午休結束還有一段時間，葵吃的快撐死了，還沒把便當徹底吃完，坐在座位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凜，櫻兩人聊天。
話題不知怎麼地就偏到了不科學的力量上，而銀時和他的兩個朋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加入了進來，現在幾個人正討論著魔法到底存不存在。
紫色頭髮的高杉一本正經，之前也是他在其他人都抬頭看新同學時獨自一人低頭看書。他完全不相信魔法之類的存在：「那只是大人編出來騙小孩子們的。」
「胡說，魔法是存在的！」別人還沒什麼反應，桂倒是激烈反對起來，「就像聖誕老人也是存在的！」
「……跟你說過了，那是父母趁我們睡覺的時候，偷偷塞禮物到襪子裡，壓根不存在什麼聖誕老人。」
「我才不信！喂，銀時，凜，你們說話啊！」
銀時正把頭埋進一個桌子的抽屜裡，聽見自己的名字抬頭，滿頭銀髮因為他的動作更亂了：「不要跟我說話，我正在找時光機。」
「看吧，高杉！銀時他也覺得魔法是存在的！」
「切，遠阪你覺得呢？」
75.誰是膽小鬼
「……啊, 我……魔法啊……」不知為何，之前還快言快語的凜突然吞吐起來。
葵看出她的為難, 好心幫忙轉移話題：「我也覺得魔法師是存在的, 沢田同學你覺得呢？」
「咦？——」之前一直豎起耳朵偷聽他們談話，很想加入又鼓不起勇氣的綱吉一愣, 發現因為宇智波同學的話，其他人都轉頭看向他, 頓時更加不知所措，臉漲得通紅，「我……我也相信魔法……」
他不僅相信有小仙子的存在，還包括怪獸, 超人，奧特曼他都相信……
之前對他保持無視態度的遠阪凜聞言突然沖他笑了笑, 讓綱吉臉更紅了, 倒是升起了小小的希望，握緊拳頭鼓起勇氣, 往那邊靠了靠。
那邊的幾個同學沒人理睬他這個行為，但也沒人阻止，沢田綱吉又靠近了一點。
且不論那只像小動物一樣，試探著靠近的膽小同學, 遠阪凜立刻起身宣佈這次爭論是高杉輸了：「哈哈六比一！高杉，只有你不相信魔法的存在！」
那是因為你們都是笨蛋！高杉晉助沒說話，幽綠的眼睛卻明白地寫著這句話。
葵假裝沒看見，繼續提出另一個問題：「那……你們覺得鬼和妖怪是存在的嗎？」
沒想到她話一出, 剛才還很正常的銀時臉又白了，看那肢體動作，似乎他又想去找時光機了。
坐在他旁邊的桂第一個發現他的異常，大呼小叫起來：「銀時，你臉好白啊，為什麼要拉著我的手？」
「笨，笨蛋！我是怕你害怕，才特地拉住你！」
「咦，可是你手心裡都是汗，好噁心哦。」桂一臉嫌棄。
高杉托著腮望著這一幕，冷笑一聲：「銀時，你該不會是怕了吧？」
「誰怕了！誰怕了！阿銀我一點都不害怕，什麼鬼啊，妖怪啊什麼的，都是假的！不存在的！」銀時聲嘶力竭地大喊著，眼睛發直。
見他這麼害怕，葵也忍不住想逗逗這位膽小的同學：「可是……我曾經見過啊。」
「咦？」
「見，見過什麼？」
「鬼呀，」葵在腦海中找了找，最後選定了盜墓小鬼的形象，加以潤色強化，「身邊飄著綠色的鬼火，頭髮特別長，大半張臉都被黑色的頭髮擋住，只露出一雙血紅的眼睛死死瞪著人。悄悄跟在你的身後，一般人都察覺不到她的存在。只有在你上廁所蹲下的時候，感覺到脖子後面有一股涼氣，就好像有一縷濕漉漉的頭發落在你的皮膚上，然後一隻手搭在了你的肩膀上……」
「哇啊啊啊啊啊！向日葵同學！我真是看錯你了！」銀時突然站起來，臉色慘白，大喊道，「沒想到你長得這麼甜，卻這麼擅長說鬼故事啊！」
葵板著臉，一本正經：「我沒有說鬼故事，是真的。那個人第二天就被發現倒在廁所裡，死了呢。」
「咦咦咦咦——」
這次大叫的不是銀時，而是旁聽的沢田綱吉，大家這才發現他臉色跟銀時一樣慘白，滿臉冷汗。
桂後知後覺地一拍手（銀時早就在剛才就放開他的手，把頭塞進抽屜裡尋找時光機去了），恍然大悟：「原來銀時和阿綱都是膽小鬼啊。」
「阿銀不是，阿銀只是在尋找時光機，」銀時的聲音透過桌板，悶悶地傳出來，「那個池田才是膽小鬼。」
「是沢田，不是池田啦。」桂好心糾正。
可憐的沢田已經在凳子上抱著頭瑟瑟發抖，正好午休時間快結束了，其他同學陸陸續續走進來，看到他這副樣子忍不住放聲嘲笑，尤其其中有幾個男生走過去揪他的頭髮，敲他腦袋：
「廢柴綱，你在幹什麼呢？」
「在表演相聲嗎哈哈哈哈，真搞笑。」
「滿臉冷汗，看上去好可憐哦，你是在表演被鬼嚇嗎哈哈哈哈。」
一些女同學也開始竊竊私語，沢田綱吉慘白的臉孔又變紅了，隨即又變白了。然而在那幾個男生的作弄下，他只是抱著腦袋瑟瑟發抖，不敢反抗。
葵皺起眉，下意識站起身，卻被凜拉住了。
低頭一看，雙馬尾的小姑娘眼神非常冷酷，對她無聲地做口型：「要靠他自己。」
「……」葵猶豫了一下。
就在她猶豫的這點時間裡，銀時已經把腦袋從抽屜裡拔了出來，看樣子隨著教室裡人數的增加已經緩過來了。
他也看見沢田綱吉被人欺負的場景，懶洋洋地走過去，張開手一邊搭住一個進行校園霸淩的男生：「喲，胖虎康夫，你們在玩什麼遊戲呢？」
「嗚哇！阪田！你手上怎麼都是汗，好噁心！」
兩個男生倒退了一步避開銀時的手，倒是暫時停止了拽沢田綱吉頭髮的動作，後知後覺發現銀時對他們的稱呼，連忙反駁，「誰是胖虎和康夫啊，我們明明叫佐藤和田中！」
「隨便怎樣都好啦，」銀時反手給他們一人一巴掌，手心故意貼著兩人的臉頰蹭過去，「你們是覺得阿銀手裡的汗水很棒是嗎？沒關係，阿銀可是很慷慨的，這就給你們分一點。」
「嗚哇——噁心！！！」
佐藤和田中迅速敗退了。
最後只剩下一個大塊頭，正是之前敲沢田綱吉腦袋的那個。他的體型不要說比沢田綱吉，比銀時都硬生生大了一倍，都是同齡人，也不知道他吃的什麼長得這麼胖。
大塊頭皺起臉，兇神惡煞地瞪著銀時：「少管閒事！」
銀時放下手，看了眼在大塊頭手下抱著頭的沢田綱吉，打了個呵欠：「阿銀做了什麼嗎？沒有啊，都是康夫他們祈求阿銀寶貴的□□，阿銀只能賞賜給他們一些啦，你也想要嗎胖胖虎？」
「誰想要那種東西啊！」
「胖胖虎你不說明白，阿銀還以為你也很想要呢。」
就在這時，上課鈴打響了，吉田松陽老師也站在了教室門口，誰也不知道他站在那裡多久，又看了多久，他什麼也沒說，只是笑著提醒眾人：「各位同學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該上課了。」
葵發誓，吉田松陽老師絕對著重看了眼那個胖胖虎，那個大塊頭臉色都白了一瞬。
直到眾人紛紛落座，葵才發現原來沢田綱吉就坐在她的右手邊，上午的時候對方存在感太弱，她都沒有發現！
察覺到葵的視線，小男孩側過頭勉強沖葵笑了笑，臉色還是有些發白，不知道是被剛才欺負的還是沒從鬼故事裡緩過神來。
想起那位溫柔可親的沢田奈奈夫人，葵在心裡歎了口氣，也回了沢田綱吉一個笑容。
下午放學回家的路上，葵路過一個空地上的小公園，眼角餘光瞥見了幾個熟悉的身影，她腳步一頓，看見被三個人圍在中間的正是沢田綱吉。
而圍著他的就是中午午休時，欺負他的三個男孩子。
像是注意到她的目光，原本垂著腦袋的沢田綱吉突然抬起頭，臉上有些擦傷，暖棕色的大眼睛裡含著淚水，一看就是被欺負得很淒慘的模樣。
他一抬頭，其他人也發現了葵的存在，為首的胖胖虎認出是今天新來的同學，看上去一個乾乾淨淨，文文弱弱的小姑娘，這樣的類型向來不在他們的欺負範圍內。一方面好男不跟女鬥，另一方面這位新來的宇智波同學似乎是某個貴族大小姐，要是惹到她就糟糕了。
想到這裡，胖胖虎便粗著嗓子驅趕她：「看什麼看，快走！」
葵邁開腳步，卻沒有像他們想的那樣離開，而是走進了小公園裡，旁若無人地來到廢柴綱面前，歪頭盯著他：「一起回家嗎？昨天我聽奈奈夫人提起了你。」
沢田綱吉眨眨眼：「……你認識我媽媽？」
「奈奈夫人昨天帶著禮物上我家拜訪，據說是認識新鄰居的必要禮節。」
「啊！原來你就是那座突然出現的房子的……」沢田綱吉瞪大眼睛，原本含在眼眶裡的眼淚因為他的表情，順著臉頰滑下來，最後彙聚在尖尖的下巴上滴落。
葵突然覺得對方特別像一隻小兔子，溫順無害，可憐可愛，這麼可愛的小動物當然應該要被保護起來，不應該被壞人欺淩啊。
她主動伸手牽住沢田綱吉的手，注意到他的手背上也有一塊紅紅的擦傷，但葵最終什麼也沒說，拉著綱吉轉身往外走：「走吧，我們回家。」
沢田綱吉則是徹底呆住了，女孩子柔軟乾淨的手牽住了他的，對方看見自己狼狽不堪，滿臉淚水的樣子不但沒有露出厭惡的神色，反而主動上前拉著他回家……
以前綱吉被欺負的時候，不是沒有被同齡的女孩子甚至同學看到過，她們中有些人是想上來幫助他的，但是被那些惡聲惡氣的男生一嚇就跑開了，還有些人則是壓根連幫助的意思都沒有，看著他這個有名的廢柴綱露出厭惡的表情……他，他知道自己做什麼都不行，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所以他才會被人稱為廢柴綱……不敢跟媽媽說，也不敢反抗，有時候他想，就這樣吧，等到小學畢業，進入新的學校大概就會好一些。
其實自己心裡很清楚，只要他還是這麼廢柴，就算進入新的學校一開始沒有事，後來也一定會被欺負。其實，他也不想當廢柴啊，他也很想努力，像桂那樣成績年紀第一，像高杉那樣什麼都拿手，或者像銀時那樣學習差一點但體能永遠第一……可是，不行的。
他是不行的。
無數次失敗證明瞭這一點，廢柴綱就是廢柴，無論他怎麼努力，最後還是……
「我……」沢田綱吉停住腳步，想要縮回手，「你先回家吧……」不管怎樣，不能連累宇智波同學。
這時候另外三個人也回過神來，惱羞成怒，攔在兩人身前，把葵和綱吉團團圍住。
最前面的田中還是康夫甚至抬手去推葵：「你真是八婆精，多管閒事！」
葵眼神一冷，就等著他的手指碰到自己衣服，自己就有藉口動手，結果誰也沒想到，被她擋在身後的沢田綱吉突然在這個時候往前站了一步，正好擋在那只手的運動軌跡上——
葵沒有事，倒是沢田綱吉被對方的大力推得一個踉蹌，差點跌倒，最後還是被葵扶住。
見狀，康夫和他的朋友們哈哈大笑起來：「你想幹什麼，英雄救美嗎？」
「哈哈哈哈還英雄呢，廢柴綱只能當狗熊！」
「就是，還被人家小姑娘扶住了，真丟人，真不愧是廢柴綱！」
沢田綱吉垂著頭，握緊的拳頭微微顫抖，他臉漲得通紅：「……道歉。」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垃圾。」
「哈哈哈哈廢柴和八婆真是絕配。」
「道歉。」
「嘎？」
「他，他剛才說什麼？」
「他讓我們道歉哈哈哈哈。」
「向宇智波同學道歉！」沢田綱吉猛地抬頭，提高了嗓門，以前所未有的音量大聲喊道：「你們快向她道歉！」
這下不光是康夫三人，就連葵本人都驚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這章最後綱吉奮起了一下，但為什麼我還是感覺葵的男子力比他高呢（托腮
這裡介紹一下：
遠阪凜，遠阪櫻：出自《ＦＡＴＥ／ＺＥＲＯ》
阪田銀時，桂小太郎，高杉晉助，吉田松陽，空知英秋：出自《銀魂》
沢田綱吉，沢田奈奈：出自《家庭教師ｒｅｂｏｒｎ》
大家現在都還是十二歲哦，都是小學生∼就讀於銀魂小學，位於冬木市。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3 10:39
76.第一次出戰
空地公園上一片安靜, 只聽見沢田綱吉的粗喘聲，他瞪著通紅的眼睛, 直勾勾地瞪著康夫, 讓後者忍不住後退一步：「你這傢夥……」
「喂，田中, 怕什麼！」他的同伴攔住他想要進一步後退的舉動，「那可是廢柴綱, 你傻了麼，還能被他嚇到？」
同伴的話讓康夫定了定神，冷靜下來之後反而更加惱怒，抬手對準沢田綱吉的臉就要揍過去。
拳頭卻在那張雙眼緊閉的臉孔前停下, 一隻又細又白的手捏住了康夫的拳頭，讓他和他的同伴們都是一驚, 下意識抬頭朝宇智波葵看去：
夕陽下女孩的臉孔大半藏在陰影裡, 她的背後是如火如畫的晚霞，而女孩的眼睛卻是比晚霞更加奪目純粹的血紅——
「鬼, 鬼啊！」
「有鬼！」
「救命！！！」
閉上雙眼的綱吉沒有等到想像中的疼痛，反而聽見三聲撕心裂肺的慘嚎。他睜開眼，發現田中三人一驚連滾帶爬的跑遠了，看那模樣仿佛身後有鬼在追他們。
「怎麼……回事？」他傻了眼。
身後的女孩越過他往前走了幾步, 發現他還沒有跟上後，轉身望著沢田綱吉，一雙漆黑的貓眼在夕陽的餘暉中熠熠生輝，精緻的臉孔被染成金紅色：「不走嗎？」
啊……對了, 葵邀請自己一起回家。
沢田綱吉仿佛被她蠱惑般，抬起腳跟上她的步伐。
兩人默默走了好一會兒，綱吉才從那種奇怪的被催眠感中回過神來，想起康夫——不對，自己怎麼也被銀時傳染了——應該是田中他們剛才奇怪的反應：「那三個人怎麼了？怎麼突然那麼害怕？」還說鬼啊什麼的。
葵走在他的右手邊，背著書包笑了，側臉秀麗可愛，眼睛彎成月牙：「誰知道呢，大概……畢竟是逢魔時刻呀。」
「……」
告別了回到家的沢田綱吉，葵繼續往前走，她已經看見夕陽下本丸的圍牆和圍牆內的屋頂。
一群倦鳥越過紅色的天空，從屋頂上飛過。
難怪沢田奈奈來拜訪本丸的時候，綱吉他說什麼也不肯過來，這樣在夕陽下看，占地面積極廣的本丸的確有那麼幾分鬼屋的意思。
大概是因為建築樣式太過古樸，又沒有人氣的原因。
只是這次葵走到門口的時候，看見了一個活生生的人——
斷婆娑在他黑色的軍服外面，套了一條碎花粉紅圍裙，拿著一把掃帚正在掃地。
見他滿臉不高興的樣子，還有這幅跟他氣質格格不入的打扮，葵就想笑：「嗨，我回來啦。」
「啊。」斷婆娑抬眼看了一下她，「歡迎回來。」
走近了，葵這才發現斷婆娑掃的不是灰塵，而是一些蝙蝠小鳥的屍體，粗略一掃足有四五隻：「這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要不是其他人嫌這些東西的屍體太噁心，我才不會過來處理呢。」斷婆娑說完，用簸箕聚齊這些小動物的屍體，拎著掃帚跟著葵往庭院裡走去。
進去之前，葵還留意到原本沒有門鈴的大門旁邊按了嶄新的門鈴，大門似乎也被刷了一遍，上面的殘留了些未幹的水漬，看來這些付喪神今天做了不少事情嘛。
「我回來啦——」推開房子的正門，葵在玄關脫下鞋，直接踩著襪子站在地板上。
原本厚厚的灰塵沒有了，地板像新的一樣光可鑒人。
斷婆娑注意到葵的視線向她抱怨道：「你不在家的時候，壓切長穀部壓著我們把房子裡裡外外打掃了個遍，這地板是我跟叢雲牙擦了三遍的成果，你可別弄髒了。」
「歡迎回來主上。」說誰誰到，斷婆娑還沒說完，長穀部就出現在玄關口，恭恭敬敬向葵彎腰行禮，「狐之助大人似乎有要事和您商議。」
葵找到那只小白狐狸的時候，他正趴在鏡爺爺膝蓋上睡覺，後者則盤腿坐在一張軟墊上看著後院的農田和馬廄。
農田裡太郎太刀和陸奧守吉行挽起袖子和褲腳，正在翻地。
馬廄裡螢丸的頭髮被一匹黑馬咬住，當成馬草在嚼，逼得他哇哇大叫。
旁邊叢雲牙雙手抱胸臉上掛著陰鬱嘲諷的笑容，完全沒有上前幫一把的意思，他身邊的一匹白馬正低著馬頭，咬住他的袖子咀嚼。
……所以他跟螢丸半徑八兩，他還有臉嘲笑別人？
葵默默移開視線，走過去，從鏡爺爺懷裡拎出狐之助，撓著它的下巴把它喚醒：「長穀部說你找我有事？」
被點名的人和斷婆娑一左一右站在葵身後，其中黑髮紅眼的少年一看叢雲牙的樣子，便毫不客氣地指著他大笑。
「唔？啊！審神者大人，您終於回來了！」狐之助剛從睡夢中醒來，還有些迷糊，晃了晃腦袋清醒過來跳出葵的懷抱，「剛才得到消息，有一隊時間逆行軍進入了江戶時代，想要改變戊辰戰爭中在函館發生的戰役！必須儘快派出刀劍去組織他們。」
「要怎麼做？」
「一般出戰需要六名付喪神，這樣的人數可以發揮最大戰鬥力，再由您任命其中一位作為隊長，就可以用院子裡的時間□□出發了。」
聽說要出戰，所有的刀劍都變得嚴肅起來，個別兩個凶刀還躍躍欲試，迫不及待。
螢丸將自己的頭髮從馬嘴下解救出來，太郎太刀和陸奧從田地間支起身子，所有人都看著葵，小姑娘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們在等待自己任命隊長。
既然狐之助說了儘快，那就快點選擇吧，隊長的話……
「螢丸，麻煩你了。」
灰色頭髮的小男孩露出大大的笑容：「太好啦，交給我吧。」
葵聽見身後長穀部輕輕地歎息了一聲，就連斷婆娑也冷哼一下，其他沒被選中的付喪神或多或少都有點失望。
她也很無奈啊，隊長只有一名，總會有人失望的，沒辦法……以後就輪流著來吧。
刀劍們花了十分鐘換衣服，整備刀裝，當他們再度站在庭院裡時，每個人都帶著他們的本體準備好了。
尤其是為首的螢丸，他的本體其實是一把約１米的大太刀，被螢丸背在身後，長長的刀柄甚至越過了他黑色的軍帽。雖然太郎太刀的本體比他還要長，但因為太郎的人形是一名同樣高大俊美的青年，所以看上去反而沒有螢丸來的震撼。
見六把刀站在院子裡金色的羅盤前，全都望著自己，葵抱著狐之助想了想，沖他們微笑：「就拜託你們啦！」
付喪神們的眼神亮度瞬間高了一個度，螢丸眨了眨螢綠色的眼睛，回給葵一個笑容，接著轉動金色羅盤上的指標，調整好位置和時代後，啟動了開關。
一道白色的光柱亮起，將六名刀劍的身影包裹進去，在他們消失之前，葵還聽見斷婆娑留下最後一句話：「全都交給我吧，給你帶回勝利。」
白光消失，六名付喪神同樣失去了蹤影。葵聽見鏡爺爺在旁邊哼笑了一聲：「斷婆娑那把刀，雖然做的不怎麼樣，但是說話還蠻好聽的嘛。」
葵無奈地瞥了他一眼，覺得他特別針對自己的佩刀：「鏡爺爺，你好歹也是他的前主人啊。」
「是啊，幸好我只是他的前主人，不然哪天就忍不住把他丟進熔爐裡融了。」
他們這還沒聊幾句呢，剛才消失的白光再次出現，前一分鐘才消失的人又再次紛紛出現。
葵的笑容差點龜裂：「這也太快了吧？！」
虧她剛才告別得那麼真摯，還有些不舍！
出現的付喪神們和他們離開前模樣差不多，頂多衣服上有些灰塵和血跡。
注意到葵的視線，叢雲牙扯起一邊嘴角，燦金色的瞳孔冰冷，內裡藏著深深的陰鬱惡意：「放心，這是敵人的血。」
確定真的沒有人受傷，葵放下心來：「辛苦大家了。」
「全都是一些不堪一擊的垃圾。」斷婆娑哼了一聲，雙手環胸揚起下巴，沖狐之助點了點：「喂，那些歷史修正主義者都是這麼弱嗎，那也太沒意思了。」
「不，每次出現的時間逆行軍都不一樣，有時會弱一點又是則會強的可怕，千萬不能掉以輕心。」狐之助警告這些刀劍們，「另外，你們在殺敵時也千萬不能改變歷史，或者稍作拖延停留，待在過去時間越久，越有可能引來新的更加強大的敵人。那不是現在的你們能對付的了的。」
「哈，這才有趣呢。」斷婆娑不但沒有收斂，反而露出更加期待的神色。
接受到狐之助求助的視線，葵在心裡無奈地歎了口氣，換上擔憂的眼神，注視著最不安分的斷婆娑：「可是……你們受傷的話，我很難受，很心疼的。」
「……」斷婆娑怔住，半晌之後猛地扭過頭去，「你是笨蛋嗎，本大爺怎麼可能受傷！」
不管怎麼說，沒有人受傷就是好事。葵讓他們去洗個澡換身乾淨的衣服，自己抽出符咒召喚出兩個式神，拜託他們準備晚餐。
其實剛才她就發現了一件事。原本對於她任命螢丸作為隊長，斷婆娑也好，叢雲牙也好，這兩個刺頭是很不服氣的，沒想到回來之後這種不服倒是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正好太郎太刀洗的最快，已經換了一套衣服走出來，黑色的長頭髮被浴室裡的水汽暈染，還有點濕漉漉的。
葵蹦過去，向他打聽戰鬥過程中發生了什麼事情。
長相古典，容貌俊美的青年聽出了葵話語中的意思，想了想回答道：「大概是因為每次都是螢丸造成的傷害最多吧。」
葵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明白了——難怪那兩個傢夥回來之後就老實了，也不提自己戰鬥時的英姿，原來是覺得丟人。
就在這時，斷婆娑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炸毛推開紙門，走了出來，看見簷廊下的太郎太刀還有他身邊笑嘻嘻的葵愣了一下，隨機被葵笑得有些惱火：「喂，為什麼這麼望著本大爺？」
葵才不怕他呢，當下笑眯眯地回答：「因為你可愛呀。」
「……笨，笨蛋嗎你！」又扭過頭去臉紅了。
葵真的覺得他像個小姑娘一樣可愛。
等到吃飯的時候，付喪神們看著已經準備好的飯菜都驚了，尤其是壓切長穀部，看他那樣子差點就給葵跪下了：「讓主公為我們準備食物，實在是臣下的失禮！」
葵連忙擺手示意不是自己的功勞：「不是我啦，是我的式神準備的。」
於是這些刀劍們這才遲一步地發現，原來自己的這位新主公還是位陰陽師！
早就知道這一點的斷婆娑和叢雲牙就很得意了。後者因為性格原因沒有表現出來，斷婆娑卻是下巴快要翹到天花板上去：「哼哼，我早就知道了。早在她還沒有進入本丸，我就跟著她唔——」尚未說完的話被一筷子豆腐給噎了回去。
葵把手裡的筷子塞給斷婆娑，無視掉他噴火的眼神和通紅的耳垂：「快吃飯吧。」
趕緊閉嘴，這種與有榮焉的樣子崩了你的人設你知道麼……
總之這頓飯大家都吃的很開心，所有人除了宇智波鏡嘗不出味道，其他人紛紛給式神的廚藝豎起了拇指。飯後大家摸著自己的肚皮一致同意，以後每一頓飯菜都交給了葵的式神們負責。
77.校園惡鬼事件（上）
一眨眼一個多月過去了, 一切都走上了正軌，本丸裡的刀們每天除了打掃衛生, 喂馬種地, 也習慣在出現異常警報時，自行組隊前往戰場。葵給他們制定好了隊長任職順序, 從週一到週六，每個人輪一遍, 周日如果要出戰就抽籤決定隊長，這時候每一把刀的幸運值就體現了出來。
從目前來看，叢雲牙運氣最差，讓人意外的是, 斷婆娑卻是運氣最好。
就在那個紅眼少年洋洋得意的時候，旁觀的宇智波鏡來一句：「大概是因為他把之前歷任主人的幸運值都吸光了吧, 不然怎麼在葵之前的歷任主人, 包括我在內，全都死於非命。」
此話一出, 其他刀劍看斷婆娑的目光都變了，離他最近的太郎太刀和叢雲牙全都不動聲色地退後幾步。
事後葵得知這件事，差點沒笑出來，好歹看著自家佩刀難看的臉色憋住了, 不忍心再打擊他。
除了這六把最開始的刀劍外，一個多月裡，葵也陸續召喚出了另外三把刀，全都是短刀還是一個流派的, 一出來就互相認親玩在一起。因為短刀們的外表看上去年紀都不大，甚至比葵還要小一點，大家不自覺地更加照顧他們一點，也不要求他們上戰場，主要負責每天本丸裡的內勤工作。
在學校，葵已經和班上同學混熟，之前被她用寫輪眼嚇得屁滾尿流的三個男生，在那之後都避她如蛇蠍，連帶著也不敢再欺負沢田綱吉了，要不是偶爾他們會偷偷觀察葵的眼睛，葵都差點忘記他們曾經欺負過沢田綱吉的事。
沒有了帶頭人，班裡的同學也沒有再明面上嘲笑沢田綱吉，再加上他每天上學放學和葵走在一起，跟她混熟了，不知不覺中也跟銀時他們熟悉起來。至少現在午休吃飯的時候，他都會自覺加入葵他們的小分隊，和銀時一起煞白著臉聽其他人討論鬼怪魔法的問題。
高杉依舊堅持著他的唯物主義觀點，認為這個世界上沒有妖怪和鬼，在一眾同學中負隅頑抗，以一敵六，其中尤以桂和凜跟他吵得最激烈。
葵就是不懂這點，桂也就算了，他是個堅信聖誕老人堅信小仙子的好孩子，為什麼凜反應也這麼大？她這樣問凜的時候，雙馬尾的小女孩滿臉嚴肅：「葵醬，因為你是我朋友，我才會對你說。」說到這裡她頓了頓，扭頭確定周圍沒有人之後靠在葵耳邊壓低聲音：「這個世界上，魔法是存在的。如果以後你感覺到危險，又看不見什麼，一定要逃！」
遠阪凜本以為葵說不定會尖叫，至少也會驚訝一下，沒想到對方淡定地要命，側臉看看自己：「那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妖怪存在嗎？」
「哈哈哈哈那種東西怎麼會存在啦，只有桂那種傻瓜才會信！」
「……哦。」
不過就像遠阪凜說的，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無形的危險。有時候人類的眼睛看不見，但奇怪的直覺卻會在危險來臨前發出警告，通常這種時候普通人最好還是相信自己的第六感比較好。而對於擁有特殊力量的人，直覺有時候比探測器還好用。
就像現在，在夕陽的餘暉下，葵猛地扭頭，看向身後空蕩蕩的走廊，眯起眼睛。
金色的夕陽殘暉透過窗子，在瓷磚地面上留下一排的長方形，這條走廊連接著兩棟教學樓，在對面第一扇門就是葵他們班級。現在正是放學後的社團活動時間，葵因為要做值日衛生所以稍晚了一點，窗外傳來網球社團打球的聲音，窗內則一片安靜。
一陣風吹過，揚起葵的劉海，一縷耳邊的黑髮被吹起正好擋在眼前，遮住了視線。
就在這時，透過黑色的髮絲，葵看見一抹白色的身影，異樣的感覺一閃而過，她立刻追了上去。
追著那抹氣息，葵穿過走廊，連跑帶蹦跳下樓梯，來到二樓，折身繼續追趕。雖然視線裡沒有再捕捉到那道白色的身影，但葵很確定空氣裡若有似無的鬼氣不是她的錯覺。
轉過一個拐角，迎面沖來一個人，葵連忙閃開貼在旁邊教室的牆壁上，而那個人就比較倒楣了，沒刹住車腳下一絆，身體劇烈搖晃起來。眼見著他要失去重心摔倒，那人反應倒挺快，在快要臉著地的時候，腰部發力直接一個淩空翻騰，落在地上。
要不是時間地點不對，葵都要為他精彩絕倫的體操動作故障了。
再看對方那頭標誌性的銀色天然卷，不是銀時還是誰？
不光是銀時，緊接著氣喘吁吁跑過來的棕發男生，正是沢田綱吉。
「你們兩個怎麼會在這兒？」葵皺起眉，那抹鬼氣在銀時出現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準確地說是轉過拐角後，就消失了，可是她很確定，對方絕對還在這所學校裡。
「阿銀還想說，你怎麼會在這兒！」銀時臉色煞白，紅色的眼睛不像平時那麼懶洋洋的，反而瞳孔放大，顯然是在剛才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沢田綱吉也是一副飽受驚嚇，臉色蒼白的模樣。
他們兩不斷大口喘氣，還時不時回頭看，仿佛在被什麼可怕的東西追逐。
「你們怎麼了？」葵的視線在銀時和沢田綱吉的臉上來回打轉。
沒想到他們對視一眼後，居然異口同聲回答道：「沒事！」
沒事才有鬼了！葵心中懷疑更深，把目光釘在銀時臉上：「你是不是看見了什麼不可描述的東西？」
「什，什麼？沒有看見！絕對沒有看見！阿銀才沒有看見一個長髮飄飄死魚眼的女鬼飄過去！這可是白天！」
葵沒想到對方這麼爽快，沒等她認真逼問就一口氣全說出來了，就連沢田綱吉也捂著臉，一副全暴露的無語表情。
銀時說完也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吭哧吭哧開口：「那個，向日葵同學啊，這種事情你還是不要多問了，小心阿飄見你對她這麼感興趣，晚上就去找你！」
想嚇唬她？
葵眨眨眼，彎眼笑道：「那正好啊，不用我去找她了。」
「噫——你是認真的嗎？！」
看看銀時剛恢復了血色又刷地轉白的臉，再看看綱吉同樣搖搖欲墜的樣子，葵決定還是不要讓他們知道這個世界殘酷的真相，隨便編了一個藉口搪塞過去。
晚上，學校的大門已經被警衛鎖上，而警衛則坐在警衛室裡看著電視，吃著泡面哈哈大笑，時不時瞥一眼監視器。
趁著警衛大叔起身丟泡面桶的時機，葵一口氣翻過學校大門，彎腰貼著警衛室的窗戶下麵，溜進了校園。
夜晚的校園一片寂靜，白天的喧鬧已經無影無蹤，灌木樹木教學樓在夜色中全都化為黑魁魁一群，偶爾夜風吹過時沙沙作響。
今天晚上連月亮都沒有，天空飄著厚厚一層烏雲，只有零星的幾顆星星。
因為怕驚動警衛，葵連手電筒都沒打開，直接打開寫輪眼鑽入一叢灌木後。教學樓的大門也已經上鎖，還好白天打掃完教室，她有意留了一扇窗戶沒關，此時只要踩著牆壁，通過那扇窗戶就能進入教學樓。
怕在雪白的牆壁上留下印記，葵特意脫下了鞋，將查克拉聚集在腳底，輕鬆攀到了四樓上。她剛爬上窗臺，就看見教室對面的窗戶，也就是朝向走廊的那一排，閃過一道白色的影子。
「她膽子不小嘛，還敢挑釁你。」一個聲音貼著葵的耳邊，悄悄響起。
她扭頭看了眼擠在旁邊，蹲在窗臺上的斷婆娑，很嫌棄他：「你不是說不來的嗎？」
「……你以為本大爺想來，還不是宇智波鏡那個男人。」斷婆娑的臉黑了一下。
葵估摸著鏡爺爺是威脅他，敢不過來跟著葵，就把他丟進熔爐裡。
說起來今天晚上她其實沒打算帶他的，從白天的氣息來看，只是一隻普通的鬼，連妖怪都不是，用符咒就能解決。
既然他現在來了嘛……
葵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符咒，展開遞給斷婆娑：「幫我在這棟樓的東南西北四個角落貼上。」
斷婆娑接過符咒，來回看了看正反面：「這些有什麼用？」
「把這棟教學樓封閉起來，免得那只鬼跑了。」
「交給本大爺了。」說完這句話，斷婆娑向後一倒，躍出窗臺。
葵回頭看了眼，發現他在自由落地，快要砸刀地面時，伸手在牆壁上的一個突起裝飾上拉了一下，然後一個漂亮的轉身，單膝落地。
轉身及其瀟灑，落地姿勢及其酷炫，葵在斷婆娑仰頭向自己看來時，微笑著向他比口型：好棒！超級帥！
然後如願地看見黑髮紅眼的少年紅了臉，偏過頭，彎腰穿行在灌木叢中，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裡。
跳下窗臺，隨手將窗戶在身後合攏扣好，葵在教室裡轉了一圈，估摸著斷婆娑應該把符咒都貼好了，才推開教室的門走了出去。
長長的走廊一片黑暗，前面和後面都仿佛長得沒有盡頭，外面的樹影在這種壓抑的黑暗裡更加可怖。葵放輕了呼吸聲和腳步，悄無聲息地往前走去，一邊走一邊側耳傾聽，不放過任何動靜。
沒走多遠，她就看見前面有一道白色一閃而過，同時一陣陰冷從背後靠近，轉眼就順著她的脊樑直竄天靈蓋。
葵想也沒想就掏出一疊符咒，夾住其中一張，反手貼在自己的後背上。
幾乎在同一時刻，她聽見一聲女人的尖叫，聲音像鐵釘劃在玻璃板上一樣刺耳。
貼好了符咒，葵才捏著剩下的轉身，當然什麼都沒有看到，身後依舊是一條安靜死寂的走廊。
只有地面上有半張紙符，邊緣發黃內卷，仿若被燒焦了一樣，正是葵剛才給自己貼的那張，只是原本畫在上面的桔梗印不知所蹤。
見符咒生效，葵松了口氣，就著剩下的半張符咒折成一隻紙鶴，輸進靈力。
隨著靈力的灌入，紙鶴搖搖晃晃從葵的手心飛起，拍打著翅膀，懸浮在空中，發出淡淡的螢光。因為紙符被燒得不規則，所以紙鶴的翅膀一邊大一邊小，飛起來的時候也是歪著身子，看上去有些滑稽。
所幸樣子不太好，但還能用。紙鶴拍了拍翅膀，繞著葵飛了一圈後，往葵的前方飛去。
跟著紙鶴沒走多遠，葵就聽見了一聲尖叫，她腳步一頓，立刻朝尖叫傳來的方向跑去，紙鶴連忙拍打著一大一小兩根翅膀跟上她。
沒跑多遠，葵就在樓梯口看見兩道熟悉的身影，一站一坐，一隻手電筒掉落在地上，光柱貼著地磚放射出去。
空氣裡的火光閃爍了一下，徹底熄滅，手電筒刺啦一聲也應聲而滅，最後只有那道慘白的影子發著隱約的幽光，擋在站著那個人身前。
如果葵沒看錯的話，剛才熄滅的火光是一道結界，正是那道結界把凜和葵兩人保護起來。
沒錯，出現在夜晚校園裡的兩個女孩，正是遠阪凜和遠阪櫻。
姐妹兩看見葵也十分驚訝。
這時候那只女鬼也發現了葵，向她慢慢轉身。
凜心中一緊，連忙朝葵喊道：「快躲開！」
78.校園惡鬼事件（下）
如果再給遠阪凜一次機會, 她一定不會為了拿作業本返回學校，更不會拉著妹妹陪自己一起。
她今晚唯一沒做錯的就是臨出門前, 鬼使神差地帶上了父親給自己製作的防身寶石, 也正是這枚寶石，她和妹妹櫻才沒有被女鬼傷害到, 甚至支撐到宇智波葵的到來。
遠阪凜從未想過自己這位新同學還是位陰陽師。
剛才還陰冷可怖的女鬼此時被黑髮小女孩追得嗷嗷叫，上躥下跳。女鬼每一次試圖反擊的攻擊都會精准無比滴撞上葵甩出的紙符, 於是不僅攻擊無效，反而每次都被符咒灼燒。
注意到那些紙符上的五芒星，凜終於知道女鬼額頭上那個形狀一模一樣的圖案是從哪兒來的，難怪之前她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女鬼還很新潮地給自己在額頭上弄了一個紋身？五芒星不偏不倚正好在眉心, 看上去就像個靶子一樣。
就在遠阪凜胡思亂想間，情況又發生了新的變化。
女鬼見怎麼也攻擊不到葵, 自己反而被對方耍的團團轉, 頓時心生退意，藏在濕漉漉長髮下的眼睛左右一轉, 瞅准右邊走廊上的窗戶，就是縱身一躍——
陰風頓起，凜只覺眼前有一抹白色閃過，她慢一拍察覺到女鬼想逃, 連忙提醒葵：「她想從窗戶那兒逃——」
「哐當！」
她話還沒說完，一聲巨響已然打斷了她的話音，就像一個人一頭撞在了窗戶上，額頭和玻璃親密接觸, 發出讓人牙酸皺眉的碰撞聲。
可是……之前女鬼是從一面牆壁裡穿出來攻擊她和櫻的，現在怎麼？
遠阪凜定神望去，只見剛才視網膜捕捉到的那抹白色此時已經化為了一灘，如一張攤開的白色大餅，哧溜哧溜貼著窗戶滑下。
不對！
擋住女鬼的不是窗戶，而是窗戶外的那層透明結界。
這時候，葵已經走了過去，笑嘻嘻地站在被撞成餅狀的女鬼前，彎腰打量她的情況：「還好我聰明，提前讓斷婆娑佈置好結界，不然你就跑了。」
說著她伸手，一把抓住女鬼的頭髮，把她的頭從地面上半扯起來，露出一張毫無血色的臉。這張蒼白如紙，充滿怨氣的臉孔乍出現在黑暗的走廊裡，原本該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但現在凜看著同學毫不客氣扯著女鬼頭髮，把她從地面上半提起來的動作，覺得還是宇智波葵這位同學更可怕。
葵不知道遠阪凜心中的想法，她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滿臉無辜：女鬼這麼危險，作為正義的陰陽師她只是在做好事，為學校除害。
其實這也正是今晚她偷偷溜進學校的原因，畢竟是她學習的地方，留這麼一個氣息異樣的東西在學校裡，就像看著白紙上多出一點黑點一樣讓人難受。
向遠阪姐妹簡單解釋了一番，葵歪了歪頭：「倒是凜和櫻，這麼晚了，你們怎麼會在學校裡？」
凜現在知道她不是普通人，說話也沒那麼顧忌了，松了口氣，走過去撿起掉在地上的手電筒拍了拍，等光柱重新亮起說道：「我的作業本忘在學校了，明天就要交作業，只能回來拿，櫻是來陪我的。」她攤開手，在手電筒暖黃色的燈光下，一顆暗淡的紅寶石靜靜躺在小女孩的手心。
「還好來之前拿了這個，不然我和櫻至少有一個人要受傷。」凜咬了咬下唇，露出自責的神色，「是我太莽撞了。」
「唉，也不怪你，你也不知道學校裡潛進來這麼一個東西。」葵晃了晃手上的「東西」，低頭看了眼到現在還沒緩過神來的女鬼，「現在只要把她淨化掉就行了。」
「抱歉，不能讓你把她淨化了。」一個男聲突然響起，讓三個小女孩全都身體一崩，遠阪櫻更是嚇得一把抓住身旁姐姐的手臂。
葵暗暗戒備，循聲望去，在走廊盡頭看見了兩個裝扮奇異的青年。
其中一個黑色短髮，額頭長角，穿著黑紅色的浴衣，眼神兇惡，肩膀上還扛著一個跟他清瘦身形不符合的狼牙棒。
在這個短髮青年身邊，他的同伴穿著一身比短髮青年的浴衣更加古典的紫色短袍，有點像之前葵見過的狩衣，只是衣擺更短，方便行動，露出男子褐色有暗紋的袴褲。這個紫色短袍的男子不僅一頭白色長髮，單手握著一柄長長的毛筆（？），眼睛上還蒙著一層白布，白布上點了兩筆眉毛一樣的淡色印記。剛才說話的，就是這個蒙眼男子。
這兩個人全都身上發著淡淡的光芒，就算是遠阪凜和櫻都看出來他們不是人類。
葵感受更深。她不僅從對方身上感覺到深沉悠遠的鬼氣，還在鬼氣裡察覺到了清正的靈氣。所以說對方既是鬼怪，又是……神？
這樣的存在，她記得師兄提到過是……「冥府的鬼神？」
「哦？雖然只是個人類女孩，但認出了我們的身份嗎？」黑髮長角的那個青年盯著葵，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後點了點頭，「可以一用。請務必在死前及時通知我們冥府的工作人員，我們會派專人過來考核，如果通過，你死後就可以直接到泰山大王麾下任職。」
葵嘴角一抽，還沒來得及說話，黑髮青年的同伴就轉頭看著前者，滿臉不贊同：「鬼燈君，你在我面前說這種話不太好吧。閻魔大人麾下也正缺人才，這位很有潛力的陰陽師也可以到我們殿工作。」
鬼燈面無表情扭頭和他對視：「你真的要跟我們殿搶人嗎，判官大人？賭上泰山大王的體重，我們殿不會輸的。」
「……你們大王的體重十個閻王裡誰能比得上啊！更不要說我們閻魔大人了！」
「既然如此，這位人才我們泰山殿就不客氣地收下了。」
「等等……」
「放棄吧，在體重上，閻魔大人是絕對比不上泰山大王的！這位新丁註定是我們泰山殿的！」
「我不承認！既然你用了泰山大王的體重，那我就賭……賭上閻魔大人的美貌！」
「可惡，沒想到還有這一手……那就再加上我們泰山大王的愚蠢！」
「加上鬼使黑白兄弟的臉！」
「加上金魚草！」
「加上閻魔大王的月亮！」
「加上……」
「你們夠了！」葵再也忍不住了，打斷他們，「你們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臉色越來越難看，幾乎要吵起來的兩名青年這才齊齊一頓，互相狠狠對視一眼（其中白髮的那個葵很好奇他怎麼透過布簾瞪人），又冷靜了好一會兒，才重新開口：
「我是十殿閻王中泰山大王輔佐官鬼燈。」
「我是閻魔大王輔佐官判官。」
「這次我們奉命前往人間……」
「前來捉拿從地獄裡逃竄出來的惡鬼。」
說完，兩名鬼神全都把目光落在了葵手上的女鬼身上，像是察覺到他們的目光，女鬼身體悄悄一怔。
這樣一來，葵就知道了這只鬼是在裝死，她還蠻好奇的，之前面對她，女鬼還敢嘗試攻擊逃跑，為什麼在這兩隻鬼神面前，就這麼慫？
十殿閻王的輔佐官，來自地府的鬼神真的就這麼厲害？
葵好奇地看著兩名輔佐官清秀的臉孔，不期然想到他們剛才爭論的內容，陡然洩氣：算了，帥氣什麼的，一定都是假的，不存在的。
既然是地府官員特地爬上來抓鬼，葵自然就不會再費心勞神還要淨化，很爽快地把女鬼交給早一步過來接手的鬼燈。
讓小姑娘吃驚的是，鬼燈並沒有急著接過女鬼的頭髮，而是先拿著狼牙棒狠狠揍了女鬼一頓，然後才不慌不忙抓住那頭濕漉漉黑漆漆的長髮。
看他那纖細的手臂，清瘦的身形，還有那張清秀俊雅的臉，完全看不出他是如此暴力的人，最暴力的是他在施暴途中全程面無表情，仿佛手下那團需要馬賽克的血團不是一隻活生生的鬼，而是一朵需要細心呵護的嬌花。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鬼燈冷淡兇狠的三白眼，葵有點受到驚嚇，心想就算她死了，死後靈魂會來到這個世界的地府，她也堅決不要去那什麼泰山殿工作，相比之下，一直只是默默旁觀的判官看上去就無害了很多！他還會提醒鬼燈不要沉迷揍女鬼：「時間不多了，大王他們還在等我們消息。」
多麼可靠守時沉穩的輔佐官啊，一定也是一名可靠沉穩的上司！不對，她都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現在還活蹦亂跳，為什麼就開始思考自己死後工作問題？
都是鬼燈和判官的錯，她都被他們洗腦了！
葵趕緊搖頭，把可怕的念頭從腦子裡甩出去，揚起笑容歡送兩位鬼神，只是在他們轉身離開時，忽然想起一個問題：「我的結界對鬼神沒有用嗎？」
「不，你的結界對你這個年紀來說已經很了不起了。」判官回頭「看」了眼葵，「只是我們見過更加出色的。」
意思就是說自己的結界被他們打破了咯？好像還有一件事，但是一時想不起來了……
想不起來是什麼事的葵只好目送著鬼燈拖著一團血糊的女鬼，跟判官一起步入黑暗。
旁邊的遠阪凜圍觀了半天，大氣都不敢出，直到此時才松了口氣：「呼——終於走了，葵，你好厲害啊，竟然能這麼正常地和他們對話。」
「嗯？鬼燈和判官沒那麼可怕吧？」
「超級可怕！兩個人都是陰森森的，看著都渾身發冷。」凜臉色不好，看上去真的像被凍到了一樣，她身旁的櫻點點頭，臉色一樣蒼白。
葵這才想起來她們兩身上畢竟沒有靈力，面對地府來的鬼神感覺不舒服也是很正常的，連忙折了兩張紙符塞到她們手上，這才看見兩姐妹的臉頰慢慢恢復血色。
既然沒有靈力，也沒有查克拉，那剛才的火光是什麼？那枚寶石又是什麼？
葵問了出來，遠阪凜似乎猶豫了一下，跟櫻對視一眼，才告訴葵所謂魔術師是怎樣的存在，而她們遠阪家在魔術師界，和在冬木市實際上又是什麼樣的地位。
葵按照自己的思維方式等換了一下，大概明白了遠阪家之於魔術界，就相當於宇智波家之於忍者界，只是宇智波是和其他家族一起待在木葉村裡，遠阪家則是獨自把控了冬木市，那遠阪凜和櫻就相當於也是魔術師名門之後。
聽葵這樣總結，遠阪凜有些不好意思，想到了什麼又露出驕傲的表情：「……我家的寶石魔術在整個魔術師界都非常有名，可惜我年紀還太小，還在學習，我父親的寶石魔術才是真的厲害！」小姑娘說起自己的父親，眼睛都亮晶晶的，「剛才那枚寶石也是父親送給我的，我希望我以後能像父親那樣厲害！」
之後葵和遠阪姐妹一起溜出了學校，被迫聽了一路遠阪父親怎樣怎樣強，聽朋友把她父親吹得天花亂墜，葵一個沒忍住說道：「我的三爺爺也超厲害的，被許多人追捧崇拜。」
遠阪凜說了一路，也有點口乾舌燥，正好到了要和葵分開的岔路口，便停下來隨口問了一句：「三爺爺？那豈不是年紀很大了？他叫什麼名字啊？」
「沒有啦，他看上去還是蠻年輕，超級帥！他叫宇智波鏡！」
和遠阪姐妹分手後又走了一段路，直到看見本丸門口亮起的燈籠時，葵才想起自己忘了什麼：「糟了！斷婆娑不會還在學校裡吧？！」
作者有話要說：
鬼燈：出自《鬼燈的冷徹》。
ｐｓ：原著裡鬼燈輔佐的大王其實是閻魔大王，但因為跟陰陽師裡的ｓｓｒ閻魔重合了，就稍作了改動。反正就那位大王的那個噸位，叫泰山也蠻適合的……
最後，給斷婆娑點蠟。
79.麻倉的人
想起斷婆娑還在學校, 葵連忙趕回去，果然發現蹲在教學樓入口處的斷婆娑。對方黑著臉, 拿著幾張破碎的符咒, 蹲在地上，看見葵發出嘲笑：「我還以為你直接回去睡覺了。」
葵很是不好意思, 撓了撓臉頰，不敢和他對視：「對不起……」
「嗯？」
「對不起！差點把你忘在學校！」
「……」斷婆娑站起身, 把符咒拍在葵的肩膀上，低著頭悶聲不吭，和她擦肩而過。
葵連忙拿下符咒，定睛一看, 發現竟是之前她拜託對方布下結界的那四張。她自己都沒放在心上，斷婆娑卻特意將它們一一回收交給她。
有兩張紙符已經碎成兩段, 看來是鬼燈和判官侵入結界時造成的, 鬼神強大的力量撕裂結界，同時將符咒一分為二。
想到什麼, 葵連忙轉身拉住斷婆娑的手：「那個……你沒受傷吧？」
黑髮少年腳步一頓，慢慢側過臉，低頭看向她，一雙血紅的眼睛在暗夜裡似乎在發光, 異常清晰明亮。
斷婆娑居高臨下，面無表情盯著葵好一會兒，時間長到她不自在地動了動腳尖，這時候他才冷哼一聲, 伸手戳了戳她的臉頰：「你以為本大爺是誰？」
葵還是不相信，以這把刀彆扭的性格，很可能受了重傷也一臉若無其事：「真的？」
「……要不要我脫光衣服給你看啊？」說完這句，葵還沒什麼反應，斷婆娑自己倒是頓了頓，猛地扭過臉去，甩開葵的手大步向前走去。
葵松了口氣：沒受傷就好，恢復正常就好，連忙趕上他：「你不生氣了？」
「嘖，你以為本大爺是誰？跟你這種小丫頭生什麼氣。」
「如果今天在這裡的是鏡爺爺……」
「喂！這種時候就別提那個男人了！」
細碎的說話聲漏下隻言片語，不經意間順著門縫飄進警衛室門衛的耳朵裡。他先是身體一僵，眼睛餘光在最右側的監視器裡似乎瞥見兩個身影，但當他立刻轉頭去看時，那裡卻空蕩蕩的，只有學校大門安靜佇立在攝像頭下。
門衛下意識抬頭用肉眼確認，外面真的沒有人，那剛才的窸窸窣窣的說話聲是……
他抖了抖身體，抱緊手中的泡面杯，瞪大眼睛瞪著監視器半天，確定真的沒有異動之後這才松了口氣。
想起放學時松陽老師對自己說的話，門衛祈禱出聲：「希望明天陰陽師大人能夠成功驅鬼不，最好是沒有鬼！」
第二天上學的時候，還沒進校門，葵就看見學校門口聚集了一批學生。
大家似乎都不急著上課，圍在學校門口張望著什麼，時不時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葵跑過去，一拍最週邊高杉的肩膀：「高杉，早啊！你們在看什麼呢？」
紫色頭髮的小男孩轉頭，看見葵還有緊跟著跑過來的沢田綱吉，打了聲招呼，還有些嬰兒肥的臉上有一層遮掩不住的不屑：「據說昨天有人在學校裡看見了奇怪的東西，今天校長請來陰陽師來看看。」
看見奇怪的東西？不會是昨天的女鬼吧？難道是銀時他們？
葵滿腦袋問號，踮起腳尖努力越過前面攢動的人頭，試圖看清最裡面陰陽師長什麼樣子。
沒想到她身邊的高杉環抱雙手，哼了一聲：「你不會也相信有鬼吧？」
葵放下腳，扭頭看著他，語重心長：「高杉啊，我們幾個人裡只有你不相信有妖怪鬼魂的存在。我和銀時，凜他們一樣，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秘側的力量哦。」
高杉又是冷哼一聲，幽綠的眼睛裡寫滿了「愚蠢的凡人」幾個字，不過鑒於他除了在松陽老師面前裝乖，在剩下任何老師同學面前都是這個樣子，葵也就無所謂了
——反正到時候真要撞見妖怪鬼怪，有他哭的地方。
這時候，前面的人群呼啦啦全都散開了，似乎是刻意讓開了一條道路。
松陽老師正領著陰陽師們往學校裡走，這下葵和高杉的位置倒是正好成了最前排——就連沢田綱吉都躲到人群裡去了——兩人一起睜大眼睛，發現所謂的陰陽師不過是一個穿著和服的小老頭和一個跟他們差不多大年紀的男孩子。
小老頭身材特別矮小，就算穿著厚底木屐，身高也只到松陽老師的腰部。他一頭朝天翹的白髮，頭頂光溜溜的，叼著一根煙鬥，背著手，一臉嚴肅。
跟在小老頭身邊的少年則雙手交叉在腦後，一臉神遊天外的表情，棕褐色頭髮，戴著一頂橘黃色的耳機。
「這就是……陰陽師？」葵聽見高杉難以置信的自言自語，轉頭看他，卻見他一臉幻滅。
沒想到高杉嘴上說著妖魔鬼怪不存在，實際上卻對陰陽師的形象抱有一種幻想呢。
不過葵也挺驚訝的，她對其他陰陽師的印象還停留在平安京時期，那時候所有的陰陽師都喜歡穿白色或是青色，褐色的狩衣，寬袖飄飄，風度翩翩，她老師安倍晴明更是個中翹楚。暫且不論晴明老師的性格，光看他外表的話絕對符合優雅俊美之類的形容。
到了現代，寬袖長髮的優雅青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臉嚴肅古板的禿頂小老頭，和慵懶得快要睡著的小男孩。
沒想到小男孩看上去昏昏欲睡，實際上卻耳清目明，一下就聽見了高杉的小聲嘀咕，停下腳步，朝兩人露出笑容：「我們不是陰陽師，是通靈人。」
「兩者有什麼區別嗎？」葵歪歪頭，像是沒發現周圍，除了高杉其他學生全都齊齊倒退了一步，仿佛面容清秀笑容爽朗的男孩是什麼洪水猛獸。
「唔……其實我也不知道啦。」男孩抓了抓後腦勺，把及肩的頭髮抓得亂七八糟，「只是爺爺一直都這麼說，好像現在已經沒有陰陽師這樣的稱呼了，我們都說自己是通靈人來著。」
「原來是這樣。」葵點點頭，對他感官還蠻好的，「你好，我叫宇智波葵。」
男孩抓頭髮的動作一頓，眼睛稍微睜大了一點，隨後又恢復了懶洋洋的神情：「哦，我叫麻倉葉。」
麻倉……
葵愣了一下，剛想開口，那邊已經走出十幾步的小老頭發現麻倉葉沒有跟上，回頭喊他：「葉，快跟上。」
「好——」麻倉葉朝葵揮揮手，「我先走了。」
麻倉葉剛走，周圍學生就呼啦一下重新圍了上來。一個和葵同班的女生拉了拉她的衣袖：「宇智波同學，你不怕嗎？」
「怕什麼？」
「他們能看見鬼哎！就剛才那個麻倉葉還有那個老爺爺……」
「鬼更可怕吧。他們能看見一般人看不見的東西，豈不是很厲害麼？」
「可是……」
同班的女生還沒可是完，身子就被一個銀髮天然卷擠開：「聽說松陽老師帶著陰陽師來學校捉鬼了？」
「是通靈人。」葵糾正銀時，然後反問他，「難道是你告訴老師的？」她還記得昨天下午銀時和阿綱兩個人臉色蒼白，玩命奔跑的樣子。
「……」
注意到周圍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自己，銀時連忙把葵拉到一邊，壓低了聲音：「喂，別說阿銀沒有警告你，這學校真的有不乾淨的東西跑進來了，你們最好小心點。昨天我和阿綱都看見了，對吧，阿綱？」
一直站在旁邊不說話的沢田綱吉愣了愣，含糊應道：「啊……是……嗯……」
高杉還是很懷疑：「不會是你們兩個膽小鬼一起看錯了吧？」
「切，」銀時朝他做了個鬼臉，「你不信就算了，到時候別被女鬼抓去吃了。」
「……」高杉翻了個白眼。
那位禿頂白髮老爺爺和麻倉葉很快就從學校裡出來了，以時間和他們走路的速度來看，他們連學校都沒轉完，估計走到主教學樓就回來了。
然而他們檢查得這麼快，卻已經得出了結論：「松陽老師放心好了，這所學校很乾淨，沒有異常。」
似乎是由於旁邊全是圍觀的學生，老爺爺說的很含糊。
松陽老師看上去非常信任他，聞言不再反問什麼，點點頭：「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麻煩您了，麻倉先生。」
「嗨，不麻煩不麻煩。」麻倉老頭放下一直叼在嘴裡的煙鬥，擺擺手，「本來還想讓葉過來練練手，沒想到這裡的惡鬼已經被人先一步除去。」
松陽老師聞言微怔，下意識望了眼同樣聽到這些話，再次開始竊竊私語的學生：「您的意思是……」
麻倉老頭咂咂嘴，重新叼住煙鬥：「看氣息，的確有什麼東西混進來過，只是已經被人除去。放心好了，松陽。對方手法很高明，沒有留下多少痕跡，估計惡鬼已經成佛。」他順著吉田松陽的視線瞥了眼周圍人，提高了嗓門：「大家放心，學校很安全，像之前好好學習就行了。」
這下人群反而炸開了鍋，大家遲了好幾步才回味過來，剛才老師和這個老頭子對話的含義，交談的聲音進一步放大。
看上去松陽老師也很無奈，只能再次向麻倉老頭和始終神遊天外的麻倉葉道謝，接著再安撫其他人，一些在旁邊維持秩序的其他老師也紛紛上前，將自己班級的孩子領回教室。
鑒於松陽老師沒動，葵他們班級的同學也站在原地沒動，大家還挺懷疑請來的大師的能力：「他們連學校都沒看完，怎麼這麼肯定？」
「不會是騙人的吧……」
「不會的，就算學校騙我們，松陽老師也不會。」
「說騙人的，騙我們有什麼好處？」高杉站出來，一句話就鎮住了其他人。
一直以來他在班級裡的地位都挺超然的。不同于老好人班長桂，高杉脾氣傲表情臭，除了在松陽老師面前裝乖，私下裡對其他人愛理不理，就連對銀時還有葵他們也不怎麼熱絡，通常都是被拉著加入他們的小組討論。可不知為什麼他在其他同學裡威信卻很足，就連大塊頭胖胖虎等人，敢挑釁桂都不敢去惹高杉。
現在他這樣說，其他人都閉上了嘴，靜了靜開始討論起大師是怎麼確定惡鬼被驅除的。
其他人不知道，葵卻「看」得很清楚，麻倉葉身邊飄著一團白色的圓形氣體，說是氣體，上面卻有五官，看上去像個圓形卡通布偶的臉。
剛才就是這只卡通布偶從教學樓裡飄出來，靠在麻倉葉身邊告訴他：「惡鬼已經被人除去。」
聽葉對他的稱呼，似乎是叫……阿彌陀丸？
現在的通靈人還真的跟陰陽師不一樣，葵心道，要知道像這樣的靈體陰陽師都會讓他們附身在紙人身上，成為式神，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放氣球般滿天亂飛。
同樣能看見的還有銀時和阿綱，兩個人臉色再次變白，盯著飄在空中的靈體球，眼神發直。
直勾勾的眼神自然引起那邊麻倉葉的注意，他看了眼這邊，在麻倉老爺子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那位老爺子的眼睛刷地就亮了，扭頭看了眼銀時和阿綱，眼睛更亮，走到一邊跟松陽老師交談幾句，又讓麻倉葉把銀時兩人叫過去。
至於葵，她早在麻倉葉看過來時就移開了眼神，裝的跟身邊的高杉一樣什麼都看不見。
每個人的靈感不同，有些人天生靈感強，不用訓練就能看見鬼啊妖怪啊什麼的，這些人以往在平安京都會被那些陰陽師特地找出來收為弟子，像是銀時阿綱，還有葵和葉王，他們幾個都屬於天生靈感超強的人。
還有一些人則稍微弱一點，只有在鬼魂或者妖怪靈力極強的情況下，才能在偶然間看見。就算看見，通常也只能看見一些模糊的影子，並不清晰，這樣的人也能成為陰陽師，但成就註定沒有之前那一類人高。
剩下的就是普通人了，不管妖怪鬼魂再怎麼強大，也看不見他們的實體，頂多感覺身邊涼涼的。要是神經粗一點，差不多只會當成一陣冷風，葵估摸著高杉他們就是這類人。
至於遠阪凜和櫻，他們兩身上其實沒什麼靈力，但也能看見鬼，估計是跟她們有魔術師血統有關。葵還記得鏡爺爺對她說過，天下的力量其實本質上都是相同的，無論是查克拉還有靈力，想必魔術也是如此，總有互通之處。
現在凜和櫻姍姍來遲，只看見銀時和阿綱被一個陌生的男孩子叫到一邊，跟松陽老師還有一個老爺爺談話。兩個小姑娘很好奇，便向葵打聽前因後果。
葵簡單解釋了一下，沒說銀時他們也能看見鬼，但聰明如凜已經猜到了。她沒放在心上，對於麻倉家，她也有所耳聞，畢竟對方也是居住在冬木市的隱世家族，只是不是魔道一流的人，具體情況也不瞭解。以前她的父親，遠阪家主遠阪時臣只略略提了一句，讓凜和櫻如果碰到麻倉家的人不用太避諱，也不用太敬畏。
比起麻倉家的人來學校，凜更惦記著另一件事：「葵，因為昨晚的事情，母親和父親挺想見見你的，想在這週末邀請你到我家來玩，來嗎？」
面對凜還有櫻閃亮亮的眼睛，葵想也沒想一口答應了下來：「好啊！」她也很好奇魔術世家是什麼樣的。
作者有話要說：
原著裡麻倉老家在出雲，這裡稍作改動。群魔亂舞的冬木市啊……
非常感謝昨天飛坦同學指出來的錯誤，難怪我在打魔法的時候總感覺哪裡不太對……更正一下，遠阪家使用的是魔術不是魔法。
另外關於魔術師越少人知道就越強的設定，因為在ｆｚ的時候只強調了普通人，所以本文裡設定是神秘側的人都知道魔術師的存在，比如通靈人，巫女，妖怪，鬼神之流。
80.遠阪一日遊
麻倉老爺爺把銀時和阿綱喊過去竟然是想收他們為徒！
據那位麻倉葉明老爺爺說, 這兩人天賦很不錯，算是萬裡挑一的好苗子, 就這麼做普通人可惜了, 所以特別把他們叫過去問他們的意見。
「所以銀時你們答應了？」葵坐在座位上，一手托腮望著手舞足蹈的銀時。
銀髮天然卷揮在空中的手一僵, 轉眼恢復成平時懶洋洋的表情，伸手摳鼻：「怎麼可能, 阿銀我還等著被選為死神前往屍魂界呢，怎麼可能會在這種地方浪費自己的才能。」
桂從前面的座位上轉過身，一臉天然：「咦，難道不是因為你怕鬼嗎, 銀時？」
阪田銀時嘴巴一抽，提高聲音乾笑：「啊哈哈哈怎麼可能, 我怎麼可能怕那種東西！我才不是因為怕那種東西, 才不答應那個老頭子呢哈哈哈哈。」
遠阪凜在左邊和自己妹妹竊竊私語：「明明就是怕了。」
「……嗯。」就連向來羞澀內向不多話的櫻都點頭肯定。
葵托腮看向右邊的棕發男生：「阿綱也拒絕了？」
沢田綱吉比銀時誠實多了，紅著臉笑了笑：「嗯, 因為總覺得鬼啊妖怪啊什麼的都很可怕。」
被拒絕後的麻倉葉明老爺爺也不生氣，給兩人一人一張名片，說他們要是改變想法了可以過去找他，然後帶著麻倉葉就走了, 葵都沒來得及攔下他們。
據說麻倉葉明還是通靈界特別有名的大師，一般除鬼退妖都不會親自出手，只會交給門人。要不是松陽老師是他朋友，這次他也不會親自出馬, 還帶上他孫子。
「那個麻倉葉手上還綁著一塊奇怪的牌子，不知道是做什麼的。」銀時比劃著，結果不小心被身後的人敲了敲腦袋。
松陽老師手握書卷，笑得溫和慈祥：「銀時，上課鈴已經打響了。」
「……」阪田銀時僵住身體，戰戰兢兢回頭。
淺發和服的男人笑的眼睛都彎了起來：「既然你這麼主動，這次默寫課文就由你來吧。」
「松陽老師！我錯了！」
幾天後在應邀前往遠阪家的途中，凜說起這件事還心有餘悸：「松陽老師絕對是個大腹黑！」
「啊？」正在想著昨天在圖書館裡查到的資料，葵沒聽見凜說的話。
「葵醬！我在跟你說話呢！」
「抱歉抱歉，我在想一個……朋友的事情。」
「怎麼啦？」
葵想起書上記載的內容歎了口氣，第一次意識到時間是多麼殘酷的東西：「沒什麼。」
這個世界竟然就是上一個世界的未來，然而平安京已是距離現在千年以後的過去，曾經鮮活的人已經化為了冷冰冰的片假名。
根據歷史書上的記載，麻倉葉王是大陰陽師安倍晴明的弟子，他和他的老師是歷史上最頂尖的兩名陰陽師，至今還有人為他們誰是陰陽道上第一人爭論不休。
當然書上還說了，除了麻倉葉王，安倍晴明另有一名女弟子，只是那位罕有的女陰陽師似乎還未成年就夭折了，沒有留下名字和身世的記載。
話說自己也成為歷史上的人物也感覺怪怪的呢，葵鼓起臉想道，自己匆匆離開上個世界，原來是被認為夭折了麼……也不知道後來師兄和老師有沒有想過自己，她現在真想他們啊。
什麼時候能像鏡爺爺那樣，能任意穿越兩個世界就好了。
想起自己的萬花筒寫輪眼，葵下意識摸了摸眼角，等她再度抬頭的時候，發現前面領路的凜已經停下了腳步。坐落在正前方幾米之外的是，一棟金碧輝煌，宏偉大氣的暗紅色洋房。
光是從洋房外面的圍牆和精緻的雕花大鐵門，葵就能確定，遠阪家果然是名門望族，超級有錢。
說起來班上同學都誤以為自己是什麼大小姐，其實凜和櫻他們兩才是吧。
在院子的鐵門外已經站了兩個人，一個是遠阪櫻，還有一個穿著長裙的長髮女子。凜拉著葵向兩人走去，向女子介紹：「媽媽，這就是我跟你說的葵醬。」
原來這就是那位又溫柔又強大的遠阪葵夫人。
葵眨眨眼，立刻行禮問好：「夫人好，我叫宇智波葵。」
「你好，小葵。」長髮女子笑了笑，「我聽凜和櫻說起你好幾次了。我是她們的母親，歡迎來到遠阪家。」
巨大的雕花鐵門隨即緩緩打開，像是有一隻無形的巨手在推動它。
換成一般的客人，遠阪家絕對不會這麼高調，但遠阪葵和丈夫已經得知這位黑髮小姑娘也不是普通人，自然就少了一些避諱。
隨著鐵門的打開，進入葵視線的是一座歐式的華麗洋房，以及充滿貴族氣息的，修剪得乾淨俐落的庭院：
灌木全都被修剪成最合適的形狀，沒有任何一根枝丫橫出來。每一從鮮花都盛開在適宜的地方，按照精心排布的順序，顏色和大小適宜，簡直是宛如插花般的傑作。在綠色和各種花色的包圍中，一條石子路繞過最中間的噴泉，通往暗紅色的洋房。
路過噴泉的時候，葵能感覺到幾點清涼的水汽濺到自己臉上，非常舒服，完全沒有讓人感到濕漉漉的煩惱。
在洋房的左邊，躍過幾叢灌木鮮花，葵看見一棵巨大的樟樹，在樹下還有一張秋千。
注意到葵的眼神，凜笑嘻嘻地介紹：「我和櫻有時候會在那兒玩，可好玩了，待會帶你去！」
結果她話還沒說完，洋房二樓就傳來一聲小小的爆炸聲，嚇了葵一跳，抬頭一看，發現有一扇窗戶居然在從裡面冒煙。
再看其他人淡定的臉色，葵以為自己眼花了：「那個……上面好像在冒煙。」
凜隨便抬頭看了一眼，推開主屋的大門：「哦，沒關係，那是我父親在做實驗。」
「……但是爆炸了！」
「放心好啦，父親的實驗一般都會爆炸，這次還算小，以前有一次直接把二樓的半面牆壁都炸了出去呢。」凜依舊笑嘻嘻的，就連櫻也很點頭補充：「那次母親很生氣。」
葵下意識看向遠阪葵，不知道看上去溫溫柔柔，眉目收斂的葵夫人生氣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
注意到葵的視線，溫柔端莊的遠阪夫人側臉垂眸，沖小姑娘微微一笑，溫柔下垂的眼角彎起，目光如一泓流水。
金色的陽光鋪在她淺栗色的長卷髮上閃閃發光，宛如一層金沙。她挽著一條米色的披肩，穿著一條同樣色系的長裙，站在陽光下，整個人都透著優雅溫和的氣質。
葵倒抽了一口冷氣，臉頰發燙：好，好厲害！真不愧是凜的母親！笑容的殺傷力堪比泉奈爺爺的微笑了！
不等葵細細回味這種難得一見的笑容，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響起：「喲∼家裡來新客人啦。」
她抬眼，差點沒被一道比陽光還要耀眼的金色閃瞎，不得不眯起眼睛，這才看清站在盤旋樓梯上的人影：
那是一個金髮的小男孩，外表看上去比葵還稍微小一點，五官驚人的精緻，皮膚白皙，眼睛血紅。穿著一件藍底金邊的短Ｔ恤，外套敞開的白色連帽衫，下麵則是一條迷彩褲和運動鞋，露出纖細白皙的腳踝。
仔細一看，葵發現這個小男孩眼睛居然是豎瞳。
「吉爾，你今天竟然在家。」看到金髮男孩，凜也露出吃驚的表情，隨後想起來為葵介紹：「這是吉爾伽美什，叫他吉爾就行了。」
是借住的親戚嗎？看上去像外國人啊……葵笑著向小男孩打招呼：「你好，我叫宇智波葵。」
「我知道，凜醬和櫻醬都提到過你。初次見面。」吉爾跳下樓梯，五六層的樓梯他手在扶梯上一撐就躍了下來，連緩衝的動作都沒有。隨後他笑著走到葵面前，彎腰一手背在腰後，一手牽起葵的手低頭吻在手背上，抬頭燦爛一笑，「葵姐姐真好看，有興趣做我的王妃嗎？」
「哎？」葵傻眼。
凜在旁邊叉起腰：「吉爾！不要隨便學電視上那些動作啦，那些都是假的！」
「啊——原來是假的啊。」吉爾伽美什立刻放下手，直起腰，撇了撇嘴，「本來還像給客人一個驚喜。」
葵忍不住吐槽：「這種禮節我只有驚沒有喜啊……」一開始她還嚇了一跳，差點以為金髮的吉爾真的是哪一國的王子呢。
吉爾嘻嘻一笑，也不解釋，跟遠阪夫人打了聲招呼就背著手蹦躂出門。
不知道為什麼，葵總覺得他不想看上去這樣簡單。她還沒見過這個年紀的小男孩從一米高的高度跳下來，連膝蓋彎曲的動作都沒有，就算是忍者也做不到。
發覺葵一直在注視吉爾的背影，遠阪夫人不動聲色移動步伐，打斷了她的目光，笑著建議：「我去準備茶和點心，凜不如帶小葵去客廳裡坐一會兒，你父親待會就下來。」
等來到客廳，只剩下葵和凜、櫻三個人時，葵壓低聲音問兩姐妹：「你父母喊我來是有事吧？」
「……被你發現啦。」
「超級明顯。到底是什麼事啊？」
「其實我也不知道啦……」凜一臉為難，「我只知道是很重要的事，似乎有什麼大事要在冬木市發生。最近母親和父親都很緊張呢。」
「是聖杯戰爭。」突然一個細細的聲音插｜進來，是很少開口說話的櫻。而她說的話也讓凜很在意：「為什麼櫻會知道？」
「……我是，不小心聽到母親跟吉爾的談話。」意識到什麼，櫻趕緊停下來，但是這時候已經遲了，凜露出懊惱的表情：「你怎麼把吉爾也說出來了。」
面對兩姐妹的目光，葵擺擺手：「我早就猜到他不是普通人了，看你們這個反應，是跟那個什麼聖杯戰爭有關係嗎？」
「六十年一次的聖杯戰爭，七位魔術師賭上自己的性命展開決鬥，最終只有一人可以獲得至高無上之榮耀聖杯。」
一個低沉優雅的男聲驀然響起，凜和櫻全都站起身：「父親。」
有這麼優雅的聲音，再加上看見剛才優雅溫和的遠阪夫人，葵本以為凜和櫻的父親會是一位同樣優雅的紳士，就是西裝革履，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的那種，沒想到站在客廳門口的是竟然是一個穿著工裝，鬍子拉碴的大叔。
那滿嘴的絡腮胡，亂糟糟的頭髮，髒兮兮的護目鏡還有戴著橡膠手套的手，葵差點以為這是哪個修理工。
總之這位遠阪家主跟葵想像中的形象，還有這棟優雅古樸的洋房完全格格不入。
遠阪時臣像是才意識到自己形象欠佳，紮下護目鏡和一隻手套，簡單地用手指代替梳子劃拉幾下頭髮，把遮住眼睛的劉海撥到一邊，露出海洋般的眼睛。
「抱歉，剛才在做實驗。」這位遠阪家主拿著護目鏡和手套沖葵露出笑容，一口整齊的白牙在他的絡腮胡襯托下更加閃耀潔白。
「你，你好。」葵終於回過神來，勉強保持了鎮定。
沒想到她鎮定了，遠阪時臣卻更加不鎮定。他搓搓手，讓凜和櫻去找遠阪夫人，等兩個小女孩莫名其妙走開後，立刻關上門，撲到葵面前：「你真的是宇智波家的人？！」
葵先是一驚，隨後立刻提高了警惕，手悄悄伸到腰後反握住衣服下的匕首：「遠阪先生，我不懂你的意思。」
遠阪時臣似乎也知道不能離她太近，跟葵維持在一個微妙的距離，正好在她的警戒範圍之外：「就是那個。」
「……哪個？」
男人的手搓得更快了，表情也更激動：「就是那個啊！寫輪眼！」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3 10:40
81.來自異世界的人
葵腦子一嗡, 條件反射就把匕首扔了出去，還好她還記得這是同學的父親, 自己在同學家裡, 沒對準要害，只瞄準了男人的胳膊。
饒是這樣, 遠阪時臣都躲得非常狼狽，用了許多無用的動作, 最後往左邊的沙發上一撲，才險險躲開鋒利的匕首。
那根匕首幾乎貼著遠阪時臣的袖子飛過，然後削斷了一朵玫瑰花，徑直插在牆裡, ｄｕｏ地一聲悶響，刀柄還在微微顫抖。
鮮紅如血的玫瑰花瓣散開, 紛紛揚揚落在地板上, 遠阪時臣咽了口口水，頭腦被嚇得一片空白, 連防身魔術都忘記放出來。
不過當他對上黑髮小姑娘紅色的眼睛時，他又慶倖自己沒放出寶石魔術，不然現在他們兩可能就打起來了。
他連忙舉起雙手示意自己無害：「你冷靜點！」
葵打開寫輪眼，全身緊繃, 連殺氣都不由自主洩露出來一點，刺得沙發上的男人一動都不敢動。
別看她這樣氣勢洶洶，其實也很緊張，神經繃到極限：「遠阪先生, 怎麼會知道宇智波家和寫輪眼？」
她很確定這個世界沒有宇智波家，沒有忍者。這一點在她和鏡爺爺在來到這個世界不久後就確定了下來。
那麼問題來了，遠阪時臣怎麼會知道寫輪眼？
面對葵冰冷的眼神，遠阪時臣又咽了口口水，維持著高舉雙手的姿勢，小心翼翼開口：「你聽說過平行宇宙理論嗎？」
「……」
「或者換句話說，你知道在這個世界之外還有其他無數個世界嗎？」
「……知道。然後呢？」
見葵承認，遠阪時臣反而松了口氣：「我就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不，準確地說我的上輩子是在另一個世界，只是現在的我還有前世的記憶。」
「難道你的前世也是一名忍者？」葵猜測。雖然覺得難以置信，但這樣便能解釋她先前的疑問。
沒想到遠阪時臣再次否定了：「不，我知道宇智波家和寫輪眼是通過一本書。」
接下來葵就從遠阪時臣那兒聽說了一個冗長的，關於一個名叫漩渦鳴人少年的故事。故事中有很多她從未聽說過的人，也有很多她熟悉的人，以至於聽到最後她覺得眼冒金星，不敢相信：「斑爺爺怎麼會那麼傻？！真的就那麼被黑絕騙了，又被殺了？！」
遠阪時臣表現得比她還驚恐：「噫——斑爺爺？！！！你到底跟宇智波斑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爺爺的弟弟。」
「爺爺的弟弟……」遠阪時臣掰著手指頭算了算，「那你穿越的時候應該還是三戰時期了？」
葵皺起眉：「我的世界沒有發生過忍界大戰，唔，不過我記得另一個斑爺爺那兒的確是第三次忍界大戰時期。」
「另，另一個斑爺爺？什麼鬼？」遠阪時臣也被繞暈了，葵便將自己的經歷簡單地講述了一遍，讓男人的嘴巴越長越大。
半晌，葵說完之後，遠阪時臣已經呈現出目光呆滯，表情死寂的狀態：「真了不起……我還以為我的經歷夠神奇的，可以當主角……沒想到你才是，等等，等等，你是說現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宇智波？還是穢土轉生狀態，擁有永恆萬花筒，可以操控穿越時空的那種？」
葵點點頭。
遠阪時臣立刻傻笑起來，就像一個走在路上撿到寶貝的傻子。
葵已經收起了寫輪眼，被他笑得寒毛倒立，忍不住後退了一步。然後，小姑娘就看見堂堂遠阪家主搓著手，朝她展示自己潔白整齊的牙齒：「嘿嘿嘿，小姑娘什麼時候介紹一下你家那位元長輩給我認識認識啊？」
注意到葵看自己的眼神，遠阪時臣連忙澄清：「我不是變態，我是真的有要緊事。對了，這次喊你來除了確定你真的是那個宇智波以外，還有一件特別重要的事。」
說到這裡，他從出現以後就一直沒正經過的臉也變得嚴肅起來，葵不由得也站直了身體。
只聽遠阪時臣低聲道：「馬上六十年一次的聖杯戰爭就要在冬木市再次展開，冬木市會變得非常危險，小姑娘就算你是宇智波家的忍者，也要特別小心。」
「英靈，不是人類可以戰勝的力量。」
從遠阪家出來的時候，葵的腦海中還回蕩著遠阪時臣那句特別強調的話。據那位即將參加聖杯戰爭的魔術師說，英靈是誕生於全世界各地神話傳說，或是生時有偉大功績死後成為英雄的人幻化的存在。超脫於時間軸之外，本體獨立于英靈王座上，每次聖杯戰爭開啟時，他們的投影則會被魔術師們召喚出來，重新降臨於世，並和召喚他們的魔術師一起角逐聖杯。
遠阪時臣表示，正因為英靈的特殊性，所以一般的人類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就算是再卓越的魔術師，在英靈面前都不堪一擊，能對抗英靈的只有英靈。
「就算你也不例外……」說到這裡，遠阪時臣猶豫了一下，補充道，「或許你家那位長輩可以試試。但是，你還是個孩子。」
「記住，一周後，冬木市會變成最危險的戰場，普通人反而是最安全的，聖杯戰爭必須避開普通人的視線。但是我聽凜他們說，你還是一名陰陽師，屬於這個世界神秘側的人，那樣聖杯戰爭就不會避諱你們這些外人，打起來的時候，刀劍無眼，很有可能被誤傷到，你最好還是先到其他地方避一避。」
「那凜和櫻呢，還有遠阪夫人？」葵記得凜說過，她母親並非魔術師，只是祖上是魔術師，擁有魔術因數而已。
「凜和櫻我會將她們送到另一座城市，葵會陪著她們。這裡只會留下我和我的從者。」說這句話的時候，遠阪時臣目光堅毅，看不見任何傻氣。儘管當時他還是滿嘴絡腮胡，頭髮淩亂，穿著隨便，卻讓葵感到，這個男人不愧是掌控冬木市的遠阪家主，不愧是那個讓遠阪凜憧憬的父親。
至於遠阪時臣的從者是誰，這樣的事情就不是宇智波葵這樣一個外人能知道的，遠阪時臣再三強調要及時離開冬木市之後，又拜託葵給她家長輩帶去一封信，正是眼下葵捏在手裡的這封。
充滿木質紋理，散發草木清香的信封上蓋了火漆戳，上面似乎是遠阪家的家徽，捏一捏裡面的紙張很薄，看樣子不超過兩張。
不知道遠阪大叔給鏡爺爺寫了什麼……葵邊走邊看著火漆戳，只恨自己的血繼限界不是白眼，不然現在就能偷偷看一看內容。
「咦，這不是葵姐姐嗎？」
熟悉的聲音讓葵抬頭，看見站在旁邊圍牆上的吉爾伽美什。他和葵對視上，眨眼笑起來，從圍牆上一躍而下，還是那種膝蓋紋絲不動，連緩衝姿勢都沒有的落地。
吉爾加美什一眼就看見了葵手中的信封，也看見了上面的火漆戳：「這好像是時臣他們家的家徽。」
他把腦袋塞到葵的眼皮下，雙手插在褲兜裡，彎腰仔細研究著信封，拖出長長的鼻音，仿佛在思考著什麼。
面對這顆金燦燦的腦袋，葵忍住想上手摸一摸那頭柔順金髮的衝動，注意到剛才吉爾對遠阪大叔的稱呼：「你為什麼喊遠阪大叔喊時臣，喊凜的媽媽卻喊葵夫人？」
按理說兩人年齡差不多，又是夫妻，稱呼的方式不應該差不多嘛，最不濟也是像葵這樣喊大叔才對。
沒想到這句話，反而惹得吉爾伽美什把目光從信封轉移到葵的臉上，面對他奇特的豎瞳和鮮紅的眼睛，葵不想承認自己有些緊張。
金髮小男孩直起身，雙手環胸思考了一會兒開口：「因為身份不一樣吧。」
「身份？」
他點點頭：「時臣是臣下，自然可以隨便怎麼喊，但是對於葵夫人的話，稱呼是最基本的禮貌啦。」
「其實我比較在意那個臣下是怎麼回事。」
就像之前的王妃，儘管當時凜用電視劇插科打諢了過去，可葵的直覺告訴她絕對不是那麼簡單。
吉爾伽美什這個小男孩身上有股奇怪的氣質，無論是剛才稱呼遠阪大叔為臣下時，還是更早些說要葵當他的王妃時，說這些話對於他來說如吃飯喝水般自然，這不僅僅是他自己的態度問題，而是……
葵在某一時刻都差點覺得對方是某國王子了，這算是傳說中的貴族氣質吧？
當然跟平安京時期的那些貴族氣質又有所差別。
就在葵猜測吉爾伽美什身份時，對方也在猜測她的身份。
雙方對視了好一會兒，發現都猜不出來，於是相視一笑。
葵覺得吉爾還蠻可愛的，後者則開口：「可愛的小姐姐，真的不要當我的王妃嗎？我很喜歡你笑起來的樣子哦。」
「咦？不行啦不行啦，」葵擺手，「我還小，要好好學習才行。」
「沒關係，我可以等葵姐姐長大嘛。」吉爾伽美什一臉神秘地靠過來，紅寶石般的眼睛在夕陽下閃閃發亮，「別看我這樣，我可是超強的，長大以後也很帥。」
葵眨眨眼，笑眯眯建議：「那等你長大後再來找我吧。」
「哎——」吉爾伽美什拖長了聲音，退回原位，像是有些失望，「那好吧，到時候不要拒絕我哦。」
想了想，他不知道從哪個地方掏出一串項鍊，由紅寶石和黃金鏈條串成，造型古樸華麗，卻是跟他的發色眸色相得益彰。
吉爾伽美什就這樣隨隨便便把這串項鍊塞到葵的手上：「送給你，這是見面禮。」
這次輪到葵吃驚了，她還是能看出來這串項鍊的價值，且不說吉爾這個小孩子之前把項鍊藏在哪兒，這樣的禮物，可是遠超過見面禮的範圍了吧。
她這樣反問吉爾伽美什，沒想到他揮揮手，表示跟這串項鍊的價值跟葵姐姐比起來就跟灰塵一樣，說完不等葵想退回這份禮物，立刻拔腿就跑，一溜煙就沒了影子。
葵這才確定吉爾伽美什真的不是人類，說不定就是遠阪時臣的英靈，不然怎麼跑路速度快得連她也追不上。
不過連小孩子都不放過，所謂的魔術師啊……真是心狠手辣呢……
遠阪宅邸裡，遠阪時臣打了個噴嚏，引來身邊妻子溫柔的目光：「親愛的，你怎麼了？感冒了嗎？」
遠阪時臣笑著搖搖手指：「怎麼可能，你聽說過一句話嗎？」
「什麼？」
「笨蛋是不會感冒的。」
「……」遠阪葵歎了口氣，知道對方是在耍寶安慰自己，緩解自己的焦躁情緒。但距離這輩子的聖杯戰爭越近，她就控制不住地越來越緊張，尤其是這輩子她同樣要帶著兩個女兒離開冬木市，留下時臣一個人作戰。
她害怕還會像上輩子那樣，再見時，對方已經倒在了血泊中。
更何況比起上輩子的時臣，從禪城葵的個人角度，她還是更愛這輩子的丈夫。
82.走吧去春遊
「沒關係的, 有我在, 」遠阪時臣身後摟住妻子的肩膀, 微笑著開口, 「別看我這樣，怎麼也是這一代的遠阪家主啊。」
「親愛的……」遠阪葵靠在他懷裡抬起頭，注視著男人大海般的眼睛，焦慮的心真的逐漸安定下來。
就在這時——
「唔, 我是不是回來的不是時候？」金髮的小男孩雙手捂臉站在客廳門口, 但仔細一看就會發現，他十指都是張開的，透過指縫縫隙鮮紅色的蛇瞳眨也不眨, 完全沒有避嫌的意思。
儘管知道這傢夥根本不會對這種事感到害羞, 但現在吉爾加美什的外表只是個孩子，遠阪時臣還是立刻和妻子分開, 刻意乾咳幾聲：「今天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冬木市我基本都轉遍了，沒什麼好玩的，今天又沒有新遊戲發售。」金髮小男孩走到沙發前向後一仰, 盤腿坐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 渾身散發著無聊兩個字。
遠阪時臣使了個顏色給遠阪葵，後者會意, 起身離開，走出房間前還細心地將木門合上。
剛才說的那麼好聽，其實時臣自己也沒多少把握, 要知道這次參加聖杯戰爭的魔術師都不是什麼好對付的角色，除了衛宮切嗣，還有肯尼斯•阿奇博爾德。另外因為始終無法放心，他沒有和言峰綺禮合作，又增加了一個變數，就算這次召喚出的不是成年體的吉爾伽美什，是稍微好說話一點的幼年體，也不能掉以輕心。誰知道他會不會哪一天變成了成年版的暴君，跑去忽悠言峰綺禮又把自己捅死，到時候哭都沒處哭。
說到底，他不是原版那個一心追求根源的正統魔術師，最大的願望不過是活下去，和妻子女兒幸福生活，要不是聖杯還是選中了他，遠阪時臣絕對有多遠跑多遠。
摘下另一隻橡膠手套，注視著手背那三道鮮紅的令咒，遠阪時臣陷入深思：現在只希望……那個宇智波能同意自己的建議。
回到本丸，葵找到正在和三日月宗近喝茶的鏡爺爺，把那封信交給他。
宇智波鏡捧著差，挑起眉：「不是你去做客嗎？怎麼是給我的？」
葵便把遠阪時臣對自己說的話轉述一遍，結果還沒完說完，宇智波鏡就毫不客氣笑出聲：「斑還真是天真啊，如果沒有我出手，他說不定還真的會被騙。」
對哦，之前自己碰到的斑爺爺就是差點被黑絕騙了，要不是鏡爺爺提前把他重新洗腦，自己沒有出現，那按照那個斑爺爺的計畫，帶土的確會成為永恆月讀計畫的執行人。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遠阪大叔似乎很在意你啊，鏡爺爺，他在信裡寫了什麼？」葵探頭，想看看被宇智波鏡拆開的信紙上到底寫了什麼內容，結果被他一根食指抵住額頭，無法前進。
宇智波鏡一手拿著信紙，一手抵住葵，低頭迅速流覽了一遍信紙，露出一抹笑容：「有意思。」
「什麼什麼？什麼有意思？」葵更好奇了，像是有只小貓在拼命抓撓內心。
沒想到鏡爺爺壓根沒打算給她看，直接一把火將信紙連同信封給燒了。注視著那簇通紅的火苗，男人忽然抬眼看向鼓起臉頰的小姑娘：「對了，酒吞來了，現在應該在訓練室。」
「哎？？？」
葵趕到訓練室時，還沒跑到門口，在簷廊上就聽見房間裡傳來破空聲。當她拉開紙門的時候，一眼就看見鬼王那頭鮮豔如跳動的火焰的紅發，她張大嘴巴：「真的是……酒吞童子。」
酒吞一個側身躲開太郎太刀的木刀，紫色的眼睛看向門口的小女孩，對方似乎比自己記憶裡長高了一些，但還是小小的一隻。
黑髮被編成一條麻花辮，用一根紅色的綢帶綁住垂在肩膀一邊，幾縷碎發垂在臉頰旁。大大的貓瞳，皮膚白皙得驚人，小丫頭微張著嘴巴，一副傻乎乎的樣子。
酒吞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猶豫了半天，最後只是微微頷首：「你回來了。」
葵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跳進來一把抓住鬼王大大的手舉高高：「酒吞大人！」
酒吞童子哼了一聲，還是記憶中從骨頭裡透出的高傲。
葵笑得更開心了：「你怎麼找到我的？」
在上次看見麻倉家的人之後，她百分之九十相信這就是曾經的世界，嘗試著召喚過曾經的式神們，結果無論是酒吞，妖狐還是瑩草，都沒有回應，後來想想千年時間過去，契約的力量已經消失，可能自己再也無法見到這些妖怪們。
沒想到……還能再見到酒吞！
似乎看出她在想什麼，酒吞側了側身子，露出坐在訓練室一邊的幾個妖怪，他們和另外幾個付喪神跪坐成一排，應該是在觀戰。
葵看見了舉著扇子的妖狐，抱著蒲公英的瑩草，依舊不好好穿衣服的夜叉，還有騎在金魚上的惠比壽老爺爺，驚喜地大叫一聲，撲了過去，一把抱住瑩草蹭了蹭：「終於又看見你們了！好開心！」
旁邊的妖狐收回手，打開扇子遮住臉，嚶嚀一聲：「我還以為葵小姐會撲倒小生的懷裡呢。」
「呵呵。」旁邊盤腿而坐的夜叉斜了他一眼，妖狐剛才還委屈的眼神瞬間變得犀利，兩隻妖怪在空中用眼神打了起來。
「真讓人感動啊，」一個冰涼的男聲響起，時隔千年，依舊讓所有的妖怪身體齊齊一僵。
抬起頭，一個男人靠在紙門的門框上，雙手環胸。黑髮白膚，眼睛血紅，宇智波鏡注視著妖狐和葵，拉起一個不帶任何感情的笑容：「過這麼久還找上門來，真是辛苦你們了。」
不知道為什麼，妖狐默默合起扇子，正襟危坐，而夜叉也悄悄將自己的衣領提了提，擋住原本赤｜裸的左胸。
唯有酒吞在宇智波鏡的目光中一動不動，以一己之力維持住妖怪們最後的尊嚴。
「太好了，原來真的是同伴啊，」旁邊的螢丸歪了歪頭，是時候開口打破了空氣裡醞釀的殺氣，「剛開始以為是敵人，我們還和他們打了一架。」
「哎？」停下和瑩草手牽手轉圈圈的舉動，葵一臉驚愕看向壓切長穀部。
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已經養成了習慣，本丸有什麼事都第一時間去看長穀部。
對方也沒有辜負她的信任，立刻從跪坐的姿勢變成單膝跪地，垂著頭解釋了一遍來龍去脈：
原來一開始是酒吞循著葵的氣息，找上本丸。這只大妖怪為所欲為慣了，連大門都沒敲，直接從圍牆翻了進來，結果正好撞上了扛著鋤頭正在耕地的陸奧守吉行和螢丸，雙方一言不合就幹起架來。在即將拆掉本丸房子和圍牆之際，斷婆娑和叢雲牙匆匆趕到，把雙方分開，並解釋了一遍。
「哼哼，要不是本大爺及時趕到，酒吞就要放大招了。」斷婆娑對此很得意，鼻子都快翹上了天。
而酒吞也是認出了斷婆娑和叢雲牙的本體，這才相信葵沒有被這群付喪神劫持，繼而罷手。在這之後，其他妖怪才陸陸續續找了過來。
「不過後院的田地全都毀了，」壓切長穀部補充了一句，「明天需要加派人手整理。」
「那就交給你了，長穀部。」
「是！絕不辱主命！」壓切長穀部立刻一口答應下來，渾身上下洋溢著激動開心的情緒。
「這傢夥……」妖狐注視著他，若有所思，「是變態嗎？」
其他幾個妖怪齊聲大喊：「只有你最沒資格說別人是變態！」
不管怎麼說，能再見到酒吞他們，葵還是很開心的，等到第二天沢田綱吉邀請她和鏡爺爺去春遊賞櫻，就更開心了。
付喪神們和妖怪們得知了此事，原本也想跟上來，本來看著他們渴望的眼神，葵差點就要答應下來，卻被鏡爺爺毫不留情一口回絕。
他是這麼說的：「這是普通人的聚餐，你們來算什麼。」
付喪神和妖怪很想說你並不在普通人之列，葵也不算，然而在男人冰冷的目光下，誰也不敢開口，就連酒吞也假裝什麼都沒聽見，繼續坐在房頂上閉著眼睛曬太陽。
等到了公園，葵這才發現櫻花林已經全部盛開，頭頂一片粉色的海洋，時不時一陣清風吹過，幾瓣粉色飄落。
金色的陽光落在身上暖融融的，葵拎著壓切長穀部特別準備好的便當盒四處張望，尋找沢田綱吉的身影。
公園裡已經來了不少人，幾乎都是成群結隊的，一塊塊顏色不同的布料星羅棋佈，大人坐在上面邊吃東西邊聊天，而小孩子們則跑來跑去，打鬧不停。
人很多，葵看了半天也沒看見綱吉說的那棵「特別巨大的白色櫻花樹」，最後還是袖著手站在一旁的鏡爺爺拍了拍她的肩膀，指了個位置——
一棵和旁邊櫻花樹體型相差無幾的白色櫻花樹下，沢田綱吉正在沖他們揮手，而且說是白色其實並不準確，應該是淡粉得近乎白色。
葵走過去，很不滿沢田綱吉一點都不準確地描述，她本來是想說這個的，結果走近了看見櫻花樹下的人就徹底忘了這件事：
遠阪夫婦，凜和櫻，沢田奈奈夫人，松陽老師，還有銀時，桂和高杉，再加上沢田綱吉，這個實際上她認識的人基本全員到齊！
「鏡先生，好久不見。」沢田奈奈跪坐在一張粉色方格的棉布上和鏡打招呼。
黑髮男人沖她點點頭，和吉田松陽對視了一會兒，坐在了遠阪時臣旁邊。隨後，葵就眼睜睜看著滿嘴絡腮胡的遠阪大叔和她家鏡爺爺相當熟絡地開始聊天，還有松陽老師，在旁邊聽了一會兒後毫無壓力地加入了他們的對話，三個成年男人形成了一道無形的氣場，讓其他人根本插不進去。
「喂喂，這就是你說的那個三爺爺？」銀時把葵拉到小孩子那邊，眼睛盯著男人的臉，「他的臉怎麼了？」
葵想了想：「被一個嫉妒他美貌的人毀容了。」
「咦，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人？！」桂驚呼出聲，坐在他旁邊的高杉翻了個白眼：「這種謊話也只有你會信了。」
剛想附和桂的沢田綱吉聞言立刻閉上嘴，假裝自己沒有被騙。
「只有我想知道，為什麼葵的爺爺會和我父親，還有松陽老師這麼熟悉嗎？」凜指出關鍵的問題，「他們是第一次見面吧？」
葵想起自己入學的問題：「不，鏡爺爺可能和松陽老師已經見過一面了。」不知道松陽老師有沒有中鏡爺爺的幻術，應該……沒有吧……
「嗚哇——小葵，你的便當看上去很好吃啊！」銀時對著壓切長谷部精心準備地便當盒流口水，葵聞言，立刻把這個裝滿了三層的便當盒推給他：「來，請吃，別客氣！」
在銀時大快朵頤的時候，葵想起什麼低聲詢問凜：「對了，吉爾呢？」
凜愣了一下，左右張望一番：「對哦，剛才還在這邊的。」
「……他還真的來了啊。」
「當然，他說原來還沒參加過賞櫻這種廉價的庶民活動，所以今天也跟了過來。」
葵選擇性過濾掉一些奇怪的詞語，哦了一聲，托著下巴看了眼另一邊的大人們，鏡爺爺他們三個男人似乎聊得很愉快，已經開始互相倒酒碰杯了，而奈奈夫人則和葵夫人湊在一起捂著嘴說話，看她們的表情，同樣聊得很愉快。
「小葵，凜，來玩抽鬼牌吧！」銀時不知道從哪抽出了一副牌，「輸了的人要被貼紙條哦。」
葵點點頭，拉著葵湊了過去，眼角忽然捕捉到一抹金色。她抬起頭，竟然在頭頂的櫻花樹上看見坐在一根樹枝上的吉爾伽美什。
發現自己被發現，吉爾伽美什抬起手，晃了晃腿：「喲，可愛的小姐姐，又見面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兩個主控的日常——
妖狐：啊葵小姐今天也是一如既往的可愛！真不愧是小生的命定之人啊！
壓切長穀部：主上今天也是風姿凜凜，榮光赫赫！壓切長穀部在此聽令，只要是主上的命令，都將為您完成！
其他人：兩個變態哦。
83.抽鬼牌大作戰
「吉爾, 要來玩抽鬼牌嗎？」葵邀請道。
吉爾伽美什雙手一撐, 從幾米高的樹枝上一躍而下, 頓時將其他人嚇了一跳：
「嗚哇！這個金光閃閃的小鬼從哪兒來的啊！」
「吉爾？原來你躲到樹上去了。」
「凜, 你認識這個金光閃閃的小子？」
「不是躲哦，」吉爾伽美什雙手交叉在腦後，糾正凜，「我只是在觀察平民們的活動。」
縱然他笑得爽朗, 此話一出, 其他人還是安靜了一瞬。銀時更是湊到葵耳邊，悄聲問道：「這傢夥是凜的親戚嗎？怎麼提前進入中二期了。」
葵面不改色一巴掌糊到銀時臉上，讓他閉嘴。扭頭微笑起來, 招呼吉爾坐下：「要來參加嗎？輸的人要被貼紙條。」
「嗯？」吉爾伽美什看看桂手中的一疊白紙條, 顯然被勾起了興趣，「好啊, 算我一個。」
「既然如此，我來當裁判。」高杉立刻開口，試圖躲開這場遊戲, 卻遭到桂和銀時的強烈反對。他們三個爭來爭去，最後裁判一職卻是落在了遠阪櫻身上。
面對其他小夥伴灼灼目光, 櫻白皙秀氣的臉孔立刻漲紅：「我……可以嗎？」
「沒問題的，櫻。你要相信自己！」作為姐姐, 凜第一個出聲給她打氣。
葵緊隨其後：「沒錯！你只要按照規則來判斷就行了，對吧，銀時？」
正向櫻擠眉弄眼的銀髮天然卷身體一僵, 乾笑著點頭：「啊，啊哈哈哈……是，是啊哈哈哈哈……」
於是，就這樣決定了，除了裁判以外，其他人圍成一圈。櫻將牌等分成七份，分別交給每個人，從凜開始按照順時針的順序開始抽牌。
首先是銀時從凜的手裡抽牌，接著是高杉，再來是葵，吉爾伽美什，綱吉和桂，最後輪了一圈，由銀時從桂手中再抽一張，循環往復。
由於誰也不知道鬼牌到底在誰手上，抽中鬼牌的人希望自己的下家能將鬼牌抽走，沒抽中的人則祈禱自己不要抽中鬼牌，這項遊戲不但考驗各人的運氣，還考驗每個人的演技，從前一個人的眼神，細微表情來判斷，到底該抽那張牌。
順便一提，如果沒有抽中鬼牌，新抽中的牌如果可以和自己手裡的手牌其中一張配成對，就可以將這兩張甩入廢卡堆，所以第一個手上沒有牌的人就是最大的贏家，等到只剩兩個人的時候，就是最危險的時候。
第一輪的最大贏家很快就出來了，居然是沢田綱吉。這一點連綱吉自己都莫名其妙，他抽著抽著手裡的牌莫名其妙就沒了，等回過神的時候，自己已經成為其他六個人仇視的對象。
可惜這份運氣卻是其他人羡慕不來的，在綱吉之後是桂，現在他要被凜抽牌，只見他深吸一口氣，迅速將牌重新排列組合了一下，這樣一來，大家頓時猜測鬼牌就在桂的手牌裡。
然而只有葵清楚，桂這樣做只是在迷惑其他人，因為鬼牌正好在她手裡。
很快又輪到了吉爾伽美什從葵手中抽牌。金髮小男孩子托著腮，食指首先點中了最右邊的鬼牌，葵面無表情。
吉爾嗯了一聲，手指移動，換了一張牌，再看看葵，她還是面無表情。
然後，鬼牌就被抽走了。
葵心底松了口氣，面部肌肉卻依舊紋絲不動，再看抽中了鬼牌的吉爾，他也依舊維持著托腮的動作，連嘴角的弧度也未變分毫，顯然也是個演戲高手。
面對這樣的高手，桂很快就將鬼牌抽到手上，只見他慘叫一聲：「咦？！這張竟然是鬼牌！！！」
坐在他下首的凜對此半信半疑，桂再次一頓瘋狂洗牌組合，這更讓她拿不准了。
接下來脫離了遊戲的分別是葵，凜和桂，很快場上只剩下了吉爾伽美什，銀時和高杉。
隨著人數的減少，氣氛頓時更加凝重。
輪到高杉抽牌了。
只見他眼神銳利，嘴巴緊抿，幽綠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銳光，果斷出手——
銀時立刻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笨蛋高杉！抽錯了抽錯了！」
高杉切了一聲，將手上僅剩的三張牌洗了一下，轉向吉爾伽美什。而這時候後者手上只剩一張牌，若是他抽中了鬼牌就要繼續參加這一輪遊戲，若是沒有抽中，就能逃出生天。
觀戰的幾個人都為他捏了把冷汗，吉爾伽美什也不再托腮，坐直了身體，猩紅的眼睛緊緊盯著高杉的綠眼，兩人的視線似乎在空中都碰撞出了火花。
葵身邊的綱吉忽然抖了一下身體，抬起頭看看蔚藍無雲的天空：「奇怪，怎麼突然溫度下降了？也沒變天啊？」
因為那不是溫度下降，而是殺氣啊。葵抽了抽嘴角，沒想到一個普通的抽鬼牌遊戲，吉爾伽美什和高杉都這麼認真。
話說吉爾放殺氣也就算了，他畢竟不是人類，高杉你一個看上去很正常的小孩子為什麼也有殺氣這種東西啊，是被大魔王附體了嗎？
不管高杉是不是被什麼奇怪的東西附身了，總之，就在這時，吉爾伽美什出手了。
銀時屏住了呼吸，其他人也屏住了呼吸，時間在這一刻仿佛都變慢了——
吉爾伽美什這次不再猶豫，眼也不眨，伸手抽中正中間的一張牌。
高杉松了口氣，吉爾伽美什哼了一聲，眼裡的紅色似乎濃鬱了一份。
銀時很失望，也更加緊張，因為下一個就輪到他了，萬一他抽中了鬼牌……不不不，他甩了甩頭，拒絕自己奶自己，打起精神，緊盯著吉爾洗牌的動作，試圖從這裡尋找他的破綻。
無奈，吉爾的洗牌動作根本不是普通人類可以捕捉得到的，在其他人眼中，他的手和手中的牌全都化為了虛影，互相交織在一起，當他停下動作時，已經壓根分不清楚手中兩張牌到底哪張是鬼牌。
見此，趁其他人的注意力全放在銀時身上的時候，葵側頭悄悄跟凜咬耳朵：「話說，吉爾作弊了吧，這種速度都已經完全超過人類的範疇。」
「你……」凜一臉驚訝看著她。
「別這樣，我早猜到了。」葵擺擺手，就算先前不確定，現在已經百分百肯定了，剛才那個速度她如果不開寫輪眼都追不上，銀時想跟上那個洗牌速度根本不可能。
說話間，銀時已經抽完了牌，在眾目睽睽之下，他一臉懵逼，渾身僵硬，傻子也看出來他又抽中了鬼牌。
圍觀的群眾長舒一口氣，趁著這個機會放鬆一下自己的神經，順便討論一番到底誰會輸。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輸的人是銀時，吉爾伽美什是倒數第三個退出遊戲的。在只剩下銀時和高杉的情況下，顯然銀時的運氣抵不過高杉的狡詐，後者在抽牌時，根據銀時抽動的嘴角迅速做出判斷，成功避免被貼紙條的厄運。
要知道按照遊戲規則，是贏的人給輸的人貼紙條，也就是說輸一次，就要被貼上六張紙條。
轉眼間，銀時臉上就被貼上了六張在風中舞動的白色紙條，他吹了吹鼻子上的那根，擼起袖子，戰意盎然：「再來！」
第二輪第一個贏是葵，輸的是桂。
第三輪第一個贏得又是沢田綱吉，輸的人則變成了凜。
等幾輪過去之後，所有人，包括吉爾伽美什都輸了一次，在一眾白紙條中，只有葵一個人臉上清爽。
「騙，騙人的吧。」銀時因為輸了兩次，嘴巴上也被貼了一張紙條，說話只能從牙齒縫裡擠出來。
「為什麼只有葵沒有輸過？」天然如桂都注意到這個問題。
吉爾伽美什眯起紙條下的蛇瞳：「再來一次。」
「對，再來一次！」凜也很不服氣。
葵撐著臉頰，慢吞吞開口：「我是無所謂啦，但是你們確定真的要再來一次嗎？」
「當然！」這次五個人的聲音都重疊在了一起，其中尤以輸了兩次的銀時聲音最大。
葵聳聳肩，對此無所畏懼。
很快，又一輪結束了，這次輸的是高杉。
他看著櫻開始數出六張紙條，抽了抽嘴角，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逃跑的衝動，同時也發現了一件事情：「為什麼每次葵都是第一個或者第二個就能退出遊戲？」
玩了這麼多輪，她沒有輸過也就算了，每次都是最先或者第二個獲勝的，這……到底是技術問題還是作弊了？
葵歎了口氣，啪一聲把一張紙條糊在他臉頰上：「高杉啊，有時候呢，你不得不承認，運氣真的很重要。」
「……你想說你全靠運氣？」高杉瞪大眼睛，跟其他人一樣不相信。
葵搖搖頭：天真，她全程都沒作弊，抽牌也是隨便抽的，除了在別人抽卡時偽裝了一下表情，其他真的什麼都沒做。不用運氣解釋，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做到的。
高杉還想說什麼，卻被銀時啪嘰一下，貼了三張紙條在嘴上，他頓時就怒了，撲過去跟銀時扭打在一起。
葵正看戲看得開心呢，眼角餘光看見遠處一個人再沖她招手。抬頭定睛一看，竟然是之前出現的地府輔佐官鬼燈！
身為強大鬼神的青年可以自由行走在白天的陽光下，還是穿著他那身黑底紅邊的浴衣，這次倒是沒抗著狼牙棒了，只是頭上綁了一塊頭巾，正好遮住了額頭上的那只角。
「那是誰？」吉爾伽美什托著下巴問葵，顯然也看見了鬼燈，注意到他不同尋常的氣息。
「算是一個朋友吧。」葵指了指自己，看見鬼燈朝她點點頭，心中便有了數。她站起身：「我去那邊一趟。」
等她跑走了，其他人才發現她突然離席，除了吉爾伽美什，誰也沒看見剛才那個綁著頭巾的青年。金髮小男孩眼睛一眨，就將剛才自己看見的情況說了一遍，最後還提議：「不如我們去看看？」
「偷聽不太好吧……」本質上是個乖寶寶的桂很猶豫。
「不對不對不對，我們怎麼可能是去偷聽呢，我們是擔心善良可愛的同學被怪蜀黍騙走啊。」銀時從地上爬起來，臉上的紙條在和高杉打架的時候已經掉的差不多了，其中一根還插在他亂糟糟的銀髮裡。
雖然其他人並不欣賞他現在的造型，但他的這種解釋卻得到了他們的認可，就連桂也被說服了，答應跟他們偷偷跟上去。
葵一開始還沒發現，等追著鬼燈遠離了人群時，就發現身後那一群人的氣息明顯得不行，讓她想忽略都不行。
她都發現了，自然鬼燈也發現了，但他什麼話都沒說，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請求：「地府又有一隻惡鬼逃了出來……你在做什麼？」
葵覺得自己真是太機智了，早就預料到身後那幫人的尿性，及時佈置好結界。她很確定剛才鬼燈那句話沒被銀時他們聽見，沖鬼燈擺擺手：「沒什麼，請繼續。」
「……泰山大王希望你幫忙抓回那只惡鬼。」
「為什麼是我？」葵莫名其妙，她還是個孩子啊。
鬼燈卻說：「因為我向泰山大王推薦了你，既然死後要去地府任職，最好現在就開始實習，將來就能直接上崗。」
他說的語重心長，陳懇體貼，葵簡直無話可說，過了好半天才回過神：「誰跟你說我要去地府任職了？！」
「嗯？難道你死後想去桃源鄉工作嗎？勸你最好不要，那裡有個□□狂。」
「為什麼我……算，算了，我知道了。」葵放棄跟鬼燈解釋，反正她絕對不要在這個世界死掉，就算死也要逃到其他世界，才不要剛死就要上崗工作呢！
鬼燈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點點頭，為她加油鼓勁：「請努力工作，你的這次實習結果會被記錄在案，將來進行上崗考核的時候也會作為參考。」說完他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了一本本子看了看，繼續道：「如果完成得好，還會有獎勵。」
「什麼獎勵？」
鬼燈迅速抬眼瞥了一下她：「有位大人想見你。」
84.打架
結果到最後鬼燈也沒說到底是哪個大人, 還說要保密, 給葵一個驚喜。
等他離開後, 葵撤掉結界, 走回賞櫻的地方，銀時他們早已坐在原位上互相聊天吃點心，假裝剛才跟蹤的人不是他們。
見葵回來，凜蹭過來, 壓低聲音問：「是哪天晚上的那個輔佐官嗎？」
葵這才想起剛才匆忙布下的結界只能阻隔聲音, 不能遮住鬼燈的容貌，而凜，恰好是見過鬼燈的。見瞞不過去, 她只好點點頭。
「他找你做什麼？」
葵瞥了眼旁邊幾個耳朵豎得多高的同伴, 清了清嗓子：「讓我幫忙捉鬼。」
「哎？」
「又有惡鬼逃出來啦，凜醬這幾天最好小心點哦, 晚上不要隨便出門。」葵笑嘻嘻道，眼角瞥見最近的銀時，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
「銀時怎麼了？」一個溫和的聲音在幾人頭頂響起, 來人順便伸手摘掉了銀時頭髮上的那根白色紙條，「你們怎麼弄成這樣了？」
高杉迅速漲紅了臉, 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扒掉他臉上的紙條，順便整理好衣服, 坐直了身體：「松陽老師！」
果然是松陽老師！只有松陽老師才會讓高杉這麼注重外表。
有時候葵都懷疑，高杉同學是不是暗戀溫柔可親的松陽老師，他在班上最可愛的女孩子面前都沒這樣誇張過。
「我們之前在玩抽鬼牌, 輸的人要被貼紙條。」桂乖乖回答，上唇貼著的那張紙條還伴隨著他說話的氣流，不斷起伏。
「噗——」緊跟著走過來的宇智波鏡爆笑，「哈哈哈結果都輸了嗎？」
「沒有，葵一直都贏了。」
宇智波鏡點點頭，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當然，我家小葵的運氣從來都特別好。」
「凜也輸了嗎……」遠阪時臣看了看大女兒，又看了看小女兒，最後看向金髮的小男孩，「連吉爾都……」
「閉嘴，時臣。」吉爾伽美什非常淡定地扯掉臉上的紙條，說話的口氣卻跟淡定完全沒關係。
回去的路上，葵把鬼燈拜託自己的事情跟鏡爺爺說了一遍，本以為他會阻止自己，至少會囑咐一句小心點，沒想到什麼都沒有，男人只是簡單地哦了一句。
再抬頭仔細一看，不要說關心了，宇智波鏡一臉神遊天外的表情，顯然在想什麼心事。
葵研究了半天，倒吸了口氣，用發現新大陸的口吻：「鏡爺爺，你不會思春了吧！」
宇智波鏡看向她，居然沒有第一時間反駁。更讓葵驚悚的是，他想了想，竟然點點頭，承認了！
咦咦咦？？？
真的，思春了？！
「不知道身在何方的三奶奶啊，孫女對不起你！沒有看好鏡爺爺，讓他見異思遷了。」葵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淚。
下一秒，她理所當然地被彈了腦門。
宇智波鏡面無表情放下手：「你在瞎說什麼，我就是在想你三奶奶。」
葵捂住自己的額頭，小跑幾步，離他遠了點，然後才繼續問：「一直說三奶奶，三奶奶的，敢不敢哪天把真人帶給我看看。」
俊美凜冽的男人思考了一會兒，又點了點頭：「好啊。」
「……我沒聽錯吧？！」
「你不是要去幫地府捉鬼麼，等你解決了這件事，我差不多就找到你三奶奶了。」
葵瞬間變成了死魚眼：「哦，難怪剛才對我這麼冷淡，原來是有了老婆就忘了孫女。」
宇智波鏡卷起嘴角笑了一下：「有了老婆還要孫女幹什麼。」
「ＱＡＱ鏡爺爺是大壞蛋！」
說歸這麼說，一想到解決了惡鬼的事就能見到三奶奶，葵瞬間動力滿滿，一回到本丸，就在滿屋子找木頭。
找了一圈，本丸裡被每天辛勤勞動的付喪神們，現在還要加上妖怪們，收拾得一塵不染，不要說多餘的木頭了，連根頭髮都找不到。
一無所獲的葵只好前去找管家求助：「長穀部，你這裡有多餘的木頭嗎？」
壓切長穀部喊了一聲停，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看向葵：「主上要木頭做什麼？」
他正在和陸奧守吉行訓練，雙方都用的木刀，外套和盔甲也都卸掉了，便於在室內輾轉挪移。此刻壓切長穀部穿著白色立領襯衫，袖子卷起至手肘，露出肌理分明的小臂，小麥色的皮膚上同樣有細密的汗珠滾下。
葵和他淡青紫色的眼睛對視：「因為需要自己做一個占盤出來。」
「唔，本丸裡的話，還真沒有什麼木頭呢……就連廚房裡也用的是天然氣管道。」
想起造型古樸的廚房台灶，葵吃了一驚：「什麼？我一直以為是用木頭的。」
「或許原來是如此吧，但上次您去上學的時候，我們討論了一下，覺得還是用天然氣比較方便，就請工人鋪設了一條管道。對了，他們還誇獎本丸的廚房設施特別有年代氣息。」
因為本來就是日式的老房子嘛，葵歎了口氣：「那算了，我再去想辦法。」
長穀部皺了皺眉，眼神突然掃到院子裡山坡上的那棵巨大的，不知名的樹木：「主上可以用那棵樹的木頭。」
葵順著他的視線回頭，看著那棵茂盛的老樹猶豫了：「不太好吧，他長得還挺好的。」
「可以只用一根分枝，不會對樹本身受到什麼傷害。」說著長穀部就要去拿放在旁邊的本體，要去立刻為葵砍樹。
不等葵制止他，秋田藤四郎就慌慌張張從院子裡跑過來，邊跑邊喊：「不好了不好了！斷婆娑和叢雲牙在山坡那邊打起來了！」
「在哪？！」長穀部臉色一變，瞥了眼旁邊的葵。
「就在那邊那棵樹下麵！」秋田藤四郎的手正好指著那棵枝繁葉茂的老樹。
幾人沖出去的時候，還路過了坐在簷廊上喝茶的三日月宗近和鶯丸，兩個老人家呵呵笑著向小輩們打招呼：「真是有活力啊。」
「不是有活力的問題！斷婆娑和叢雲牙打起來了！就在那邊的山坡上！」秋田藤四郎的小短腿跟不上陸奧和壓切，一邊喘氣還要一邊回答三日月宗近，簡直累得不行。
葵看不過去，直接手一撈，來了個公主抱，然後很輕鬆就超過了兩把成年體型的付喪神，趕到山坡上。當她把秋田放下的時候，他還一臉恍惚，顯然沒回過神來。
不光是他，連剛剛放下手的斷婆娑和叢雲牙都兩臉懵逼，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你們怎麼打起來了？」葵掃了眼兩人手上的太刀，正是兩把刀的本體，周圍的草地一片狼藉，就連那棵老樹都慘遭波及，一根粗壯的樹枝被削斷，滾在一邊。
這倒是方便了葵，不用她猶豫，有現成的木材了。
她的問題讓斷婆娑回過神來，他瞪了眼對面的叢雲牙，果斷收刀入鞘，扭過頭去：「……切。」
叢雲牙同樣拒絕回答，表現得比斷婆娑還要乾脆。他收了刀，用那雙燦金色的眸子看了眼葵，之後一聲不吭轉身就走。
葵回頭看看他銀光閃閃的長髮，走到斷婆娑身邊，抬頭望著他：「怎麼啦？」
黑髮紅眼的青年哼了兩聲，本來不想說的，最後實在扛不住葵的星星眼，勉強答應說出理由。但他有個條件……
於是姍姍來遲的長穀部和陸奧，不得不帶著依舊神情恍惚的秋田離開，臨走前還順便拖走了葵要的那根樹枝。
見周圍沒有了其他人，斷婆娑這才慢吞吞開口：「他鄙視我的身高。」
「什，什麼？」葵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身高？」
「對啊，我身高怎麼了，」說到這裡，斷婆娑又開始生氣，「變成少年人的身形是我的錯嗎？都是太刀，他的本體也就比我稍微長了那麼點，為什麼他就比我高一個頭！而且他還說我，螢丸比他還長呢，不也是小孩子外表，比我還矮！就喜歡找我的茬！」
葵小心翼翼地猜測：「是不是……因為他額外關注你？」
其實她只是隨口一說，基本上是抱著安慰斷婆娑的目的。沒想到少年聽了之後，眼睛一亮，一臉恍然大悟，手握成拳敲了一下手心：「啊！對啊！我就說為什麼針對我，原來是嫉妒我！」
「……他嫉妒你什麼？」
「嘻嘻嘻嘻——」斷婆娑露出尖尖的小虎牙，笑得特別賊。四處望瞭望，確定沒人後，他彎腰貼在葵耳邊悄聲道：」嫉妒我逃出了宇智波鏡的魔掌啊。「
「……」葵憋了半天，最後拍了拍斷婆娑的手臂，黑色的軍服衣料挺括冰涼，「你們開心就好。」
不管怎麼說，托斷婆娑和叢雲牙的福，葵不用自己去砍樹，也不用麻煩長穀部去砍樹。
她拿著斷婆娑的本體，三下五除二就把那根手掌粗的樹枝削成了一個扁扁的長方體，又拿著匕首刻了兩天，做出一個簡易粗糙版本的占卜盤。
為了節省時間，在學校裡她抓緊下課的時候也在製作，引得銀時他們的圍觀。
這群忘性特別大的人早就忘記了前幾天偷看葵和鬼燈交談的時，反正他們什麼也沒聽見，完全沒想到是葵的結界的原因，還以為是因為那天風大，兩人說話聲音小，所以沒聽清。
總之除了凜隱約猜到葵做占卜盤的目的，其他人都以為葵是在做手工，點評了一下這件手工品的粗糙後，銀時幾人轉眼就把這件事忘在了腦後。
這段時間倒也風平浪靜，除了凜和櫻請了病假，需要離開學校一周時間，倒也沒有其他大事發生。
銀時他們還說姐妹兩是互相傳染了風寒，要不怎麼突然兩人一起請假。
葵估摸著是聖杯戰爭開始了，一天回到家發現連鏡爺爺都消失了，只留下一句話說是出去有事，就再無其他消息。
葵想了一下，覺得他是去接三奶奶，覺得自己作為體貼又懂事的乖孫女，在這種時候絕對不能去拖後腿，於是安撫住本丸裡的付喪神和妖怪們，順便提了一句聖杯戰爭的事，讓他們出去的時候小心點。
其實不用她說，付喪神和妖怪們都不愛出門，寧願待在家裡曬太陽，都不願出去轉轉，就連每天買菜都是採取抽籤制，誰抽到下簽誰去。
日子過得風平浪靜，葵都要忘記聖杯戰爭這件事，要不是偶爾看見臥室衣櫃上放的那串紅寶石黃金項鍊，想到了吉爾伽美什，她都要忘記這件事了。
最近她忙著尋找惡鬼的蹤影，壓根沒空去考慮其他事。
這次的惡鬼，其他能力先不說，躲藏的功夫卻是一等一的好，葵拿著自製占卜盤，在放學後繞著本町轉了好幾天，好不容易才確定了對方大概活動的範圍。
選定了一個好日子，便準備在當天放學後的黃昏動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葵和斷婆娑對話的時候，全程都是用著關愛傻麅子的眼神注視著他，滿臉慈愛。
斷婆娑：主人主人我跟你說哦，叢雲牙他巴拉巴拉……
葵：嗯嗯嗯，你說的都對，你最可愛最帥了。
斷婆娑（臉爆紅，扭頭羞澀ｉｎｇ）：……
85.尋找惡鬼
正值金烏西墜之時, 西邊的雲朵被夕陽染上瑰麗的色澤, 晚霞一層層鋪開, 從金色刀紅色再到紫色, 如堆積的漸變色棉花糖，及至推開到沒有雲朵的天空時，便化為黯淡的藍色在頭頂鋪開。
葵手上的占盤指針正瘋狂轉圈，像沒頭腦的蒼蠅在玻璃前瘋狂原地打轉, 最後蒼蠅才發現面前有一層無形的壁壘, 在玻璃上停了下來——木質的指標緩緩停下，穩穩指向一個方向。
順著指針的方向走了一段時間，周圍的環境並沒有像葵想的那樣越走越荒蕪, 兩旁依舊是居民的住宅區, 大部分房子的燈光已經亮起，隔著牆壁和窗戶能聽見房子裡主人說話交談的聲音。人聲和暖色的燈光, 這些很容易給普通人造成心安的錯覺。
然而，沢田綱吉似乎不在這類普通人之列。
他看見葵先是一喜，隨後更加緊張, 沖過來拉住她的手就向葵來時的方向跑去。
「阿綱？你怎麼會在這兒？」葵被他拉住手，不得不小跑著跟上。
沢田綱吉滿臉嚴肅, 臉色還隱隱有些發白，眉毛擰緊：「你怎麼也在這兒……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這裡不對勁, 要快點離開！」
葵不知道他是怎麼發現的，但現在已經遲了。
於是，她停下來, 反手拉住沢田綱吉：「已經晚了。」
伴隨著她的話音，周圍的空間一陣扭曲，當扭曲停止之後，兩旁的居民房子沒有變，只是裡面的燈光和聲音全都消失了。
無數張黑洞洞的窗戶，像無數個人面無表情地俯視著他們。
狹窄得僅能通過一輛小轎車的街道，平日裡還沒覺得什麼，現在卻被兩旁的房子緊緊夾在中間，讓人喘不過氣。
一片死寂裡，沢田綱吉瞪大眼睛：「哎？這是……」
「穿過某個特地的點，我們就進入惡鬼的幻境了。」葵四處張望了一下，又低頭看向手中的占盤，上面的指標重新開始轉動，只是這次壓根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反而越轉越快。
越轉越快，越轉越快。
「嘣——」的一聲，占盤上的指針飛了出去，撞在旁邊的圍牆上斷成兩截。
在這種時候，發生這種事，再遲鈍的人也會意識到這不是什麼好兆頭。
從剛才就在心中叫囂的危險也隨著指標的斷裂，不斷加劇。
沢田綱吉忍不住揉了揉頭髮，垂下頭耷拉下眉毛：「我就不應該回來找零錢包……」
怪不得阿綱會出現在這片街區，他家的方向明明不在這邊。
葵拍了拍他的肩膀：還好你碰到了我，不然被鬼吃了都不知道。
不過也有可能正是因為她找了過來，一直潛伏著的惡鬼才會突然發難。
葵又看了眼兩旁漆黑死寂的二層小樓，如果只有她一個人在這裡，這種幻境只要打開寫輪眼應該就能破開，然而現在阿綱也在這兒，她一個人跳出了幻境，他卻會被留在這裡。
想到這裡，葵也不禁歎了口氣，懊惱起自己糟糕的幻術水準：「要是有斑爺爺或者鏡爺爺那樣的水準，就可以直接打碎了吧……」
她說的又快又小聲，沢田綱吉基本聽不清楚：「什麼？」
「不，沒什麼。」葵打起精神，抬頭沖他笑了笑，「再完美的幻境，總有一個破綻。只要找到那個點，就能出去了。」
「對了，你剛才說惡鬼的幻境……」
葵點點頭：「對啊，就是一隻惡鬼弄出來這個幻境的嘛，我這次來就是為了抓它。」
剛才還很淡定的沢田綱吉，聞言立刻暴露原形，蒼白著臉搖搖欲墜：「真，真的有鬼……」
「你上次和銀時不是還見到了嘛。」這次輪到葵主動，拉著沢田綱吉往一個方向走去，「走吧，去找幻境的漏洞。」
「……」被葵拉著走了好一段路，沢田綱吉才消化完剛才那句話裡的信息量，他結巴了半天，最後才道：「你……葵，你跟那次麻倉家的大師一樣嗎？」
原來那次在學校，葵也看見了那只女鬼，但她不動聲色，在銀時和自己面前什麼都沒表現出來……對了！還有麻倉家的那個老爺爺，第二天說女鬼已經被人除去……
「葵！那次是你！是你除去女鬼的，對不對？」
想起鬼燈和判官，葵含糊著回應：「差不多算是吧。」
「怪不得……」
「噓——！」
沢田綱吉還想說什麼，卻被葵舉起一根手指制止。她全身都緊繃起來，剛才還掛在臉上的笑意也消失得無隱無蹤，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沢田綱吉的冷汗一下就出來了：
在前面幾米之外，幾隻若隱若無的巨大黑影在街道上徘徊。
每一個黑影都有兩個綱吉高，身形更是龐大臃腫，像是一塊粘稠的果凍在地上拖動，然而看它們的速度，卻又比想像中快了許多。
這些鬼影雖然渾身漆黑，但實際上卻是半透明的質地，透過黑影，沢田綱吉看見了對面街道扭曲的景象。
葵拉著沢田綱吉，一步一步後退，儘量不發出任何聲音。
兩個人都屏住了呼吸，然而就在他們要退回拐角的的時候，那幾隻黑影突然全部停了下來。
下一秒，所有黑影都轉向兩人！
白慘慘的眼珠，黑洞一樣能無限張大的嘴巴——
葵猛地一拉沢田綱吉的衣袖：「跑！」
兩人掉頭就沖了出去。
然而他們反應快，黑影的速度卻更快！
沢田綱吉跑了幾秒鐘，發現後面什麼動靜都沒有，下意識回頭，結果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只見那些黑影貼著地面，迅速向自己靠近，移動的過程悄無聲息，速度卻快得驚人！
就這麼一瞬間，沢田綱吉感覺自己的鼻子都快貼上鬼影的身體了！
他大叫一聲，感覺衣領被人猛地一扯——
一陣天旋地轉後，他被人以公主抱的姿勢抱在懷裡。
沢田綱吉突然就不害怕了，不僅不害怕，連槽都吐不出來。
而葵似乎完全沒發現這個姿勢有什麼不妥，為了救沢田綱吉，她也差點被鬼影追上。
越過她的肩膀，沢田綱吉看見她一縷碎發擦過鬼影的身體，轉眼就化為一縷黑氣蒸發掉了。
少年瞪大眼睛，看見黑影果凍一樣的身體一陣波浪狀扭曲，然後一隻黑漆漆，半透明的手臂陡然出現，一巴掌向葵的背後拍來！
「小心！！！」
沢田綱吉大喊，身體卻突然騰空而起，自己被迎面一口涼風灌進嗓子，劇烈咳嗽起來。
他撕心裂肺地咳了好一會兒，好半天才緩過神，發現剛才騰空而起的原因——
葵抱著他三下兩下跳上了圍牆，又從圍牆跳上了屋頂！然後就踩在一戶人家的屋頂上，居高臨下地和地上的黑影對視。
沢田綱吉也不知道那種凸出來的眼球是否真的能看見東西，但黑影和他們兩對視了幾秒鐘，就開始貼著牆壁往屋頂爬來，葵不得不抱著綱吉轉身就走。
綱吉長這麼，還第一次在屋頂上奔跑，還是被人以公主抱的形式抱著，在屋頂上奔跑。
夕陽將葵和他的影子拉長，拖在屋頂的瓦片上。這一家的屋子偏日式，屋頂傾斜，整齊地鋪著滑溜溜的磚紅色瓦片，要是讓沢田綱吉自己站著，肯定會忍不住蹲下去，防止自己不小心腳滑，然而葵卻如履平地，不但跑起來飛快，還是連跑帶跳！沢田綱吉看著都心驚膽戰。
注意到他的視線，小姑娘咯咯一笑，黑色的辮子隨著她躍動的身形飄在空中，又迅速落下，半張臉被夕陽染成金紅色：「放心好了，就算我掉下去都不會讓你掉下去的。」
她注視著綱吉，漆黑的貓瞳裡滿是認真：「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
「……雖然很感動，但我總感覺我們兩的角色顛倒了啊喂！」沢田綱吉捂著臉，被她公主抱在懷中，生無可戀。
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綱吉探頭看了眼身後的追兵，這才悚然發現地面上，屋頂上，目光能看見的地方，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黑影！
這些黑影好像能自我繁殖般，轉眼間就從剛開始的幾隻，變成現在無邊無際的黑色海洋，密密麻麻的眼珠子在他們的臉上亂轉，最後將漆黑的瞳孔對準包圍圈中間的人類，直勾勾的目光讓綱吉渾身發冷。
「喂喂，小葵你有什麼方法嗎？」葵突然一個躍起，躲開一隻黑影的手臂，速度太快讓沢田綱吉差點咬住自己的舌頭，「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決掉這些黑影！」
「你從我外套口袋裡那一張紙符……對，就是這張，丟出去！」
「往，往哪兒丟？」
「哪兒都可以啦！反正這東西這麼多，隨便怎麼丟都會貼到他們身上。」
葵腳步一頓，身體突然就是轉了個方向，從屋頂上跳下，踩在一堵圍牆上高高躍起，成功避開十幾隻黑色的手臂：「就是現在！」
白色的符咒上用墨汁畫著綱吉看不懂的圖案，被他用力擲出，直直飛向一隻一層樓高的鬼影。那只黑影長大了嘴巴，一口吞下紙符，動作連貫流暢，絲毫沒有拖泥帶水。
沢田綱吉睜大眼睛，和停下來站在一根樹枝上的葵一起盯著那只鬼影。
那只黑影的肚子（？）突然膨脹了一下，隨後很快又癟了下去，臉上兩隻眼珠子被兩根神經掛住，胡亂轉了幾圈，最後停住，對準葵和綱吉站立的方向，怪物張開了嘴巴——
「嗝——」
「他，他這是中毒了嗎？」沢田綱吉抱著心中最後一抹希望，抬頭看向葵。
小姑娘精緻小巧的下巴動了動，又長又密像蝶翼一樣的眼睫毛扇動了一下，緩緩低頭和綱吉對上：「不，他只是把紙符吃了。」
「……」
「吃飽了，打個嗝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沢田綱吉：ｍｍｐ，感覺要死在這裡了。
葵：不，我葉良葵不允許你死！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3 10:41
86.幻境的漏洞
那張沢田綱吉全力扔出去的紙符並沒有對鬼影造成多大傷害, 不但沒有傷害, 反而被其中一隻鬼影一口吞了, 最後化為一股氣體被鬼影從嘴裡吐出來。
整個過程裡紙符唯一起到的作用就是讓鬼影停下了腳步。
然而它只讓一隻鬼影稍微停留了片刻, 在成千上萬的鬼影大軍裡，就跟沒有任何作用一樣。尤其是其他的黑影，似乎被那只吞掉紙符的鬼影驚動了，全都顫抖起身體, 像是似乎抖掉身上的肥肉一樣, 抖下了一坨坨黑色的物質。
這些黑色的，凝膠一樣的東西一掉到地上就開始蠕動起來，重新從凝膠體裡生出兩顆白慘慘圓溜溜的眼珠。
竟然是新生的鬼影！
眼見著眨眼間鬼影的數量又多了一倍, 而且全都齊齊向這邊湧來, 沢田綱吉眼淚都快出來了。他被葵抱著，從剛才那根樹枝上離開, 重新落到一堵圍牆上，就這樣沿著圍牆向前奔跑起來。
在葵的腳下，圍牆兩邊, 全都是湧動的鬼影，如同波瀾起伏的黑色海洋, 而且這些海水還時不時會長出一隻手臂試圖抓住葵的腳踝，還好每次都被她及時避開。
然而, 這樣下去根本不行！
能躲避的空間越來越小，之前新生的那些小鬼影也在慢慢長大，等它們也變成幾米高的時候, 到時候這片區域都會被這種黑色果凍般的生物充滿！
「那張紙符真的就沒有其他用了嗎？」沢田綱吉還是不肯放棄，明明白底黑符，看上去那麼高大上，怎麼連點水花都濺不起來，符咒做出來又不是為了給鬼吃的？！應該……不是給鬼……吃的吧……
葵歎了口氣，表示符咒當然不是給鬼影吃的：「只是這裡是那只惡鬼造出的幻境，這些鬼影也相當於它的□□。在惡鬼的幻境中，我們的力量會被壓到最低，而惡鬼本身的力量會得到幾十倍乃至上百倍的加強。」
此消彼長，就算剛才那只符咒在外面的空間扔出去能消滅一大片鬼影，放在這裡只能認命——連火星都擦不出來。
一般這種情況，陰陽師都會避免自己陷入惡鬼的幻境，就算陷入了也會找辦法第一時間出來，到時候從外部攻擊才會有勝算。現在的話，葵估計自己一出去，阿綱就會被這裡的鬼影捏死，之前她就是擔心朋友的安危才沒有第一時間打開寫輪眼……
「不過沒關係，只要找到幻境的漏洞就行。」葵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阿綱說，幾個跳躍重新攀到一座稍高的三層小樓樓頂，站在屋脊上四處張望，「阿綱，你有看到哪裡又不和諧的地方嗎？」
沢田綱吉也知道事態緊急，幫著一起尋找，就在這短短幾秒鐘之內，離他們最近的鬼影已經爬到了三樓的屋頂，正以看似緩慢實則迅速無比的速度包圍而來。
葵找了一圈，一無所獲，正準備換個房頂換個角度繼續尋找時，沢田綱吉忽然伸出手：「那裡……總感覺那裡怪怪的……」
順著他的手指，葵發現那裡是一片居民區之間的空地，像這樣的空地有不少，大點的就被建成公園，小點的則在上面建起了垃圾房。
已經來不及了，鬼影的手都伸到腳下，姑且過去看看好了。
葵迅速確定好前往的路線，顛了顛手上的少年：「坐穩啦。」
向前跨一步，直接從三樓樓頂一躍而下，而在正下方正好是一個嘴巴大張的鬼影。
「咦咦咦咦——」沢田綱吉忍不住放聲慘叫，差點沒直接從葵的懷裡蹦出去。
就在他以為自己要沒命時，鬼影的臉上空氣突然一陣扭動，隨後一層碎玻璃一樣的裂痕出現在鬼影的正上方，葵腳步輕點，在那塊「碎玻璃」上一踩，借力而起，以匪夷所思的角度跳到旁邊的圍牆上。
而那塊碎玻璃，被她這樣一踩，徹底粉碎，蜘蛛網一樣的裂痕轉瞬崩塌，那只鬼影的嘴巴和眼珠竟然就這樣隨著玻璃，一起四分五裂。
這樣堪稱奇跡的一幕，讓沢田綱吉張大了嘴巴，半晌發不出任何聲音。
葵本來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前往阿綱指的那塊地方，沒想到真到了哪裡，發現還真的被他們碰上了。
那是一塊只有一平米的地方，坐落著一棟有頂無門，只有三面牆壁的垃圾房，裡面塞滿了用白色塑膠袋包裝分類好的垃圾。而就在垃圾房的正面，有一個懸浮在空中的黑洞。
「那裡是……」
「應該就是這個幻境的漏洞。」葵沉吟，「通過那裡應該就能回到真實世界。不過，好奇怪……」
「哪，哪裡奇怪？」沢田綱吉好不容易才從葵的手上跳下來，在地上踉蹌幾步，穩住身子。
或許是因為漏洞的關係，這塊空地周圍竟然都沒有黑影，安靜整潔的居民圍牆和街道，讓阿綱第一次感覺這麼安心。
這時候太陽已經徹底沉下地平線，西邊的天空殘存著最後一抹餘暉，很快這抹餘暉也會消失。一想到到時候夜幕降臨，他們要在這片死寂的，毫無燈光的街區和剛才那些鬼影糾纏，沢田綱吉就不僅渾身發寒。
「再不快點的話，那些鬼影就要追上來了。」綱吉催促著依舊在深思的葵，回頭看了看，已經在街道的轉角還有轉角處的房子牆壁屋頂上，看到那些黑漆漆的東西。
已經追上來了！
葵也看見了，只好下定決心：「沒辦法，就去那裡試試吧。」一邊說一邊她就拉住沢田綱吉，往那座垃圾房跑去。
就在距離那面黑洞只有幾米遠的距離時，突然整個地面都顫抖起來。
這種顫抖是如此距離，讓兩人不得不停下來，先穩住身子，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那面黑洞也劇烈顫抖起來，像是被人拿住用力上下晃動，很快整面黑洞就在這種晃動下……
「消失了！」綱吉失聲叫道。
「看來我們中計啦，這是那個惡鬼設下的陷阱。」
「為什麼你現在還能這麼冷靜？！我們已經被包圍了！」
正如綱吉所說，追上來的鬼影利用這個時間已經將他們團團圍在一起，就連垃圾房的房頂上都趴了一隻，算是徹底隔絕他們逃跑的任何一條路。
葵環起雙手，托著下巴：「因為現在著急已經沒有用了，等這陣顫抖平息，他們估計就會沖上來吧。」隨著她的話語，沢田綱吉感覺腳下大地顫動的頻率正越來越少，越來越少……
見葵依舊連眉毛都不動，他又燃起了希望：「你還有方法嗎？」
小姑娘扭頭看向他：「沒有了啊，只能祈禱明天有人來給我們收屍了。」
「為什麼要祈禱這種事情啊！」
「因為說不定連屍體都沒有留下，你懂得，惡鬼嘛，都很殘忍的。」
「那你為什麼還這麼冷靜？！！！」
沢田綱吉幾乎想給葵跪下了，她還在那兒為惡鬼的智商嘖嘖稱奇，似乎很驚訝對方也會用誘餌這種手段，看樣子完全就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可能人緊張到某一點，神經就繃斷了，再也體會不到緊張的感覺。
阿綱覺得自己此時就是這種狀態。
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平靜和冷漠：哦，我要死了，有可能連屍體都留不下來……對不起了，媽媽，出門前還答應你要在晚飯前回家……
真，不甘心啊，就這樣死去……
葵她也是真的沒辦法了嗎……像自己這樣認命了……
阿綱轉頭看向身邊的同伴，發現她抬頭望著天空，他也下意識地順著她的視線抬頭，看著頭頂逐漸暗下來的天空。
或許這就是臨死前的昇華，他的心忽然靜了下來，仿佛近在咫尺的鬼影已經全部消失。
視線裡，只有無邊無際，慢慢變成黑色的天空……
一簇火苗燃起。
葵咦了一聲。
沢田綱吉還沒反應過來。
又一簇火苗燃起，而這束火焰是出現在天空——
一道明亮巨大的火焰陡然劃破天際，在地面上的人看來就是鋪天蓋地。
在這道鋪天蓋地的火焰中，已經伸出爪子的鬼影全都停下來的手。
下一秒，它們全都張開嘴，轉身就跑。
火焰從天空落下，一瞬間，席捲了大地。
火紅色躍動的精靈，一掌就抓住了無數鬼影，將它們捏碎，剩下的那些還沒徹底逃開，就在下一掌裡灰飛煙滅。
視線裡已經沒有黯淡的天空了，滿眼都是明亮的火焰。
一隻幾十米高的火焰巨人從天空落在了葵和沢田綱吉面前，頂天立地，伸手從某個房子的屋頂上扯住一隻鬼影捏在手裡。
這時候，兩人才發現那只鬼影跟其他不一樣，他身形比較小，只有兩米高，漆黑的臉上居然有完整的五官。
「原來本體躲在鬼影堆裡啊。」
沢田綱吉聽見身邊的葵喃喃道：「真狡猾。」
「師妹，看來你還需要學習呀。」一個好聽的男聲在少年少女的頭頂響起，讓他們抬起頭。
一陣風吹來，寬大的白色斗篷揚起，像一隻展翅欲飛的白鴿，長長的酒紅色頭髮如一面旗幟飛舞在空中。身披斗篷，戴著巨大五芒星耳環的少年坐在火焰巨人的另一隻手掌裡，一手搭在支起的腿上，一手撐在火焰手掌裡，身體微微後仰。
鮮紅的火焰在他身邊燃燒，卻沾染不了他一分一毫，漸漸平息下來的斗篷貼在他的身上，白得如同富士山頂的雪。臉上的笑容漫不經心，清亮的雙眼如同穿越千年的隧道，又如漫天星海，燦爛冰涼。
陌生的清秀少年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不動聲色地微笑。
良久，他加深了笑容，眼睛微微彎起：「好久不見，葵。」
作者有話要說：
好：ｍｍｐ一出場就看見師妹身邊多了一個小婊砸，更讓我心痛的是，她還是這麼小。
阿綱（抖了抖身體）：好奇怪，怎麼氣溫突然下降
87.師兄
少年的出場太過震撼, 沢田綱吉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他回神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扭頭, 向身邊的同學看去。讓他吃驚的是, 想像中的熱淚盈眶並沒有在臉上出現。
不要說熱淚盈眶了, 她簡直是大寫的冷漠：「你是誰？」
沢田綱吉腳一滑，差點沒平地摔倒，就連那名長髮少年都笑容一窒，目光變得無奈起來：「師妹, 別玩了。」
哎哎哎？玩？
沢田綱吉再次看向葵, 這一次她笑了起來，眼睛彎成兩道月牙：「沒辦法，誰讓師兄長得跟原來完全不一樣。」
「師兄？」沢田綱吉一臉懵逼。
「對啊, 我師兄, 麻倉葉王。」
「我現在叫麻倉好。」長髮少年啪地打了一個響指，火焰巨人立刻彎下腰, 緩緩將手掌放平到地面上。
明亮的火焰靠近，周圍的溫度迅速上升，熱浪迎面而來, 逼得綱吉不得不後退一步。而他身邊的葵卻一動不動，任由那名為麻倉好的少年跳下火焰手掌, 輕輕擁著她：「沒想到還能在這個世界見到你，葵。我很開心。」
由於葵是背對著沢田綱吉, 所以他看不清同學的表情，只聽見她用近乎歎息的口吻回答麻倉好：」我也萬萬想不到，這麼多年過去了, 師兄你竟然不穿衣服。」
麻倉好的笑容僵住了。從他一出場就沒消失過的，宛如面具般的笑容徹底僵硬在他臉上。
沢田綱吉則忍不住順著葵的話，往少年的上半身瞅去，發現他真的只披了那件白色寬大的斗篷後，表情微妙起來。尤其是麻倉好赤｜裸精瘦的手臂正搭在葵的肩膀上，不知道為什麼，沢田綱吉的眼前突然閃過葵的爺爺，宇智波鏡俊美淩冽的臉孔。
似乎發現了阿綱的視線，麻倉好抬起眼，跟前者微妙的目光對了個正著。頓時，整個空氣都安靜下來。
趁著這個機會，葵動了動肩膀，從師兄的懷抱裡掙脫出來。其實剛才對方一出場，她就有所懷疑，但因為這份猜測過於驚世駭俗，葵還有幾分不確定。直到葉王開口，她心中最後一縷懷疑才消除了。真的是師兄！真的是他！
時隔千年，他以一副陌生的，小孩子的樣貌出現在葵的面前了！
想到什麼，小姑娘瞪大眼睛，上下打量著葉王，小聲驚呼：「師兄，你不會搶了別人的身體吧？！」
沢田綱吉立刻又後退了一步。
麻倉好瞥了他一眼，恢復了雲淡風輕的微笑：「怎麼會呢，這種不入流的手段我可看不上。」
「那你怎麼……」
「這是秘密。」麻倉好打斷葵的話，豎起食指貼在嘴唇上輕輕噓了一聲，「原本也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沒想到真的成功了。」
葵忽閃著貓眼，上下打量著麻倉好沒再說話，她眨眼的時候，纖長濃密的睫毛就像蝴蝶的翅膀來回煽動，側面暖黃色的路燈照下來，在她臉上落下柔和的光影。
路燈？沢田綱吉抬起頭，瞪大了眼睛，發現他們周圍的居民房全都亮起了燈光，原本不亮的路燈也成排點亮，將暗下來的天色重新照亮。
在光明下，十分鐘前的緊張和刺激全都像水蒸氣一樣，消散在空氣中。
要不是火焰巨人手中的鬼影，綱吉差點以往那是場噩夢。
「哦，我們從幻境裡出來啦。」葵打量完麻倉好，同樣扭頭看了看四周，「這次真幸運，要不是師兄你出現的及時，我們就要有麻煩了。」
「我記得以前跟你說過，碰到這種情況第一時間就掙脫幻境，你是忘了嗎？」麻倉好用沒什麼責怪的口氣責備葵道，然後抬起眼，看向火焰巨人手中的罪魁禍首，「火靈。」
伴隨著他輕柔的嗓音，火焰巨人抬起手，捏著不斷掙紮的鬼影，送到自己嘴邊。
在三人的目光下，火焰巨人張開了嘴，將鬼影塞了進去，同樣由火焰構成的嘴巴重新閉合。
這只火焰巨人雖然有幾十米高，無比巨大明亮，卻跟人一樣擁有五官。它吞下鬼影后還嚼了幾下，像人吃東西一般，把嘴裡的東西咀嚼一番再咽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阿綱的錯覺，在火焰巨人的嘴巴蠕動時，他仿佛聽見了咯吱咯吱的聲音。
葵也對這座小山一樣的火焰巨人很好奇，看上去是葉王的式神，但她記得她離開前，師兄手上最強大的式神就是荒川之主。
看出她的疑惑，麻倉好主動解釋道：「它叫火靈，是五大精靈之一，現在是我的持有靈。」
持有領？葵仿佛在哪聽過這個名詞：「……這個好像是通靈人的說法哎。」
「師妹也知道通靈人？現在這個世界上，陰陽師這一門職業已經基本消失了，能看見靈的人都通過憑依這一手段戰鬥，雖然這種方法相比符咒的確簡單粗暴了點，但很有效。」
麻倉好拍了拍火靈的腳踝——以他的身高，也只能拍到那裡——隨後，火靈的身形就急劇縮小，轉眼就變為了巴掌大的一小團火球，漂浮在麻倉好身邊。
這團懸空的火球上也有五官，只是眼睛更大更圓，鼻子也圓滾滾的，像小孩子的面孔。
葵就覺得火靈這種形態十分可愛，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一戳，火靈就往旁邊飄了飄，一縷火舌舔上她的手指，卻一點都不熱，反而溫溫的，如同碰觸到溫水的表面一樣。等到她一縮手，火靈又迅速飄回原位，等她又戳過來時，再次飄開，十分有趣。
葵一時間玩得不亦樂乎，忍不住對麻倉好說：「師兄，你的新式神好可愛啊。」
麻倉好沒說話，只是笑了笑，以溫和包容的眼神看她玩了好一會兒。直到葵意猶未盡地停下手，他才開口問道：「不介紹一下嗎？這位是？」他看向沢田綱吉。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他的態度十分溫和，嘴角的弧度絲毫未變，連眼神都依舊平靜清淡，儘管這樣，沢田綱吉還是忍不住心中發怵。
好像冥冥中的某種直覺在告訴他，麻倉好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這麼平易近人，對自己的態度也沒有表面上這麼溫和淡定。
衣服的遮擋下，阿綱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後背的寒毛都立了起來，他下意識選擇了自己回答：「我叫沢田綱吉，是葵的同學。」
「……葵在這個時代都去學校上學啦。」麻倉好盯了一會兒沢田綱吉，又看向小姑娘，清亮的眼睛彎了彎。
見他移開視線，阿綱反而松了口氣。
「唔，因為鏡爺爺要求的嘛，說我這個年齡的主要任務就是學習。」葵撅起嘴，小小聲地嘀咕，「作為一個忍者，為什麼我要學習英語數學，還要學習這個世界這個國家的歷史啊……」
麻倉好輕輕一笑，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然後手往下一滑，自然而然地牽起她的手：「葵有住的地方吧，這麼晚了，該回家了。」
「哦哦，是該回家了！」葵抬頭看了眼已經徹底暗下來的天空，趕緊往本丸的方向走去，順便招呼綱吉，「阿綱，你也要回去了吧，奈奈夫人肯定在等你回家吃飯了。」
「……」面對麻倉好看過來的眼神，沢田綱吉突然很想抱著葵的大腿喊：你就忘了我吧，跟你師兄兩個人回家好了！
無奈面對葵的熱情還有麻倉好面具一樣的笑容，他實在沒敢做出這個動作，一路上戰戰兢兢跟在兩人身後，大氣都不敢出，就這麼盡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聽著前面葵和葉王聊天聊得飛起。
聽著聽著，沢田綱吉也弄清楚了他們兩的關係：他們兩曾經師從一個老師，在一起學習過一段時間，貌似學的不是普通的知識，還是專門對付鬼怪的那種。只是後來葵跟著她家爺爺搬了家，才和老師及師兄分開，沒想到通過這次惡鬼事件，兩人又見面，不可謂不是緣分。
綱吉聽見葵對麻倉好抱怨：「本來這只惡鬼是要交給鬼燈的啦，沒想到被火靈吃了，我要拿什麼交差。」
麻倉好便安慰她：「沒關係，這種小事鬼燈不會在意的。」
「咦，師兄也認識鬼燈？」
「嗯，畢竟我在……的時候，跟他也打過交道。」
麻倉好故意在中間壓低了聲音，似乎是不想被沢田綱吉聽見。其實阿綱他也不想聽見啊！聽這師兄妹兩聊天，話題全程都在圍繞著鬼啊妖怪啊什麼的打轉，綱吉越聽越心驚膽戰，等好不容易看到自家的大門時，幾乎是逃也似的沖進家門：「我先回去了！明天見！」
葵不明就裡，以為他是歸家心切，感慨道：「果然是怕奈奈夫人等急了吧。」
麻倉好心下明白麵上卻不顯，甚至直接微笑著轉移了話題：「那裡就是你說的本丸嗎？」
「對啊對啊，看上去是不是很宏偉？」葵再次興奮起來，拉著麻倉好小跑到大門的兩盞燈籠下，推開門，「家裡人可多了，特別熱鬧！」
等到見到本丸裡的各色人等時，麻倉好才知道葵一點也沒誇張，本丸裡的確很多「人」，特別熱鬧。
他癱著一張笑臉，看葵一個個給自己介紹：「這是三日月宗近，被譽為天下最美的劍。這是陸奧守吉行，我召喚出來的第一位付喪神。這是螢丸……」
麻倉好一個一個看過去，感覺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僵硬：師妹召喚出來的這些付喪神為什麼全都是男的？都是男的也就算了，為什麼一個個都容貌這麼出色？從小孩子到少年，再從少年到青年，各個年齡段，各種氣質，各種長相，真是應有盡有。簡直就是……牛郎團？
酒紅色長髮的少年笑著感慨：「果然很多人哪……」
不知道為什麼，所有的付喪神都從他爽朗的笑容裡看出了兇殘的黑氣，那團懸浮在空中的火焰球也在無形黑氣的包圍下，陡然脹大一圈。
明明是火焰，卻讓在場的刀劍們都覺得打心底冒著涼氣，他們整齊劃一地咽了口口水，聽少年自我介紹：「我是麻倉好，葵的師兄。」
「麻倉葉王？」一個低沉沙啞的男聲響起，引得屋子裡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門口。白色的格子拉門外，酒吞童子的紅發在光線昏暗的簷廊下格外耀眼，他注視著麻倉好喊出另一個名字：「看來傳說是真的，你真的用了泰山府君祭。」
面對麻倉好不動聲色的微笑，他冷嗤一聲，雙手環胸，紫色的瞳孔裡浮沉著千年歲月的滄桑：「作為一個人類，你也算是非常了不起了。」
「……好久不見，酒吞大人，感謝你的盛讚。」
葵嗅到空氣中的緊繃，眨了眨眼，沒想明白為什麼酒吞和師兄一見面就炸了毛，原來他們兩相處得還不錯來著。她左右看了看，想了一下，從付喪神里拉出一個黑髮紅眼的少年：「師兄！看！這是斷婆娑！他也變成付喪神了！」
「……喂！」面對麻倉好轉過來的目光，斷婆娑是真的徹底炸毛了，渾身寒毛連同頭髮都豎了起來。
而他的傻瓜主人居然還沒發現不對勁，依舊一臉天然的笑容向麻倉好炫耀：「他的人形是不是超帥？性格也超可愛的哦。」
「是啊，」麻倉好對俊美精緻的少年微微一笑，「真是，帥、氣、又、可、愛。」
作者有話要說：
斷婆娑；ＱＡＱ
88.又一次告白
麻倉好現在的長相其實可以稱得上女氣, 眉眼清秀, 輪廓柔和, 外表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 又是一頭長髮，但是任何人，包括不認識他的陌生人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都不會把他當成女孩子。
這大概是他的氣質, 具體是什麼樣的氣質, 斷婆娑也說不上來，總之比他家那個傻白甜主人有氣勢得多。
……尤其是他朝自己笑起來的時候，超級可怕, 超級魔王好麼！
他乾咳一聲, 想偷偷摸摸跑回付喪神裡把自己隱藏起來，麻倉好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 主動提起讓葵帶他參加本丸。
等兩人的身影消失在紙門外時，斷婆娑這才後知後覺想起來，麻倉好的確能知道他心底的想法……這麼一想, 更加毛骨悚然了！
想起剛才酒吞對麻倉好的敵視，他抬頭看向紅發的鬼王：「就讓他們倆單獨在一起嗎？」
酒吞童子紫色的眼睛無比深沉, 他雙手環胸，靠在門框上：「那是麻倉葉王, 他有分寸。況且……」
「況且？」
「況且和白童子比起來，麻倉葉王也沒那麼討厭。」
葵察覺到身邊少年腳步一頓，也停下來扭頭看向他：「怎麼了師兄？」
麻倉好沖她笑了笑, 繼續沿著簷廊向前走去：「沒什麼。」
「……」葵跟上他的腳步，「師兄變了許多。」
「哦？」
「一直都在笑啊笑的。」
「不好嗎？微笑是表達友善的最直觀方法吧，跨越了語言文化和時間。」麻倉好的側臉漂亮而鮮明，在月光下嘴角淡淡的笑意幾乎會發光。
葵這才發現已是月上中天之時，本丸後院的草叢和樹木在月光下輪廓清晰，沾了露水的葉片閃閃發光。巨大的圓月仿佛觸手可及，白色的月光讓她想起千年前的平安京，那個充滿了鬼怪黑暗，卻同樣華美如畫卷的時代。
一千年，對於她和鏡爺爺來說只是幾個月的時間，而對於師兄來說，卻是一萬多個月。
葉王是怎麼做到的呢？鬼王大大說的泰山府君祭又是什麼呢？難道跟地府裡的泰山大王有關係？
「泰山府君祭的確跟泰山大王有關，可以以活人身軀面見那位地府的閻王。」麻倉好溫柔的聲音響起，葵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把心裡想的說出來了，而葉王回答她的內容也讓小姑娘大吃一驚：
「哎？師兄見過泰山大王？！他是什麼樣子的？」
「唔，應該說是個出人意料的老好人吧，但是也不失作為閻羅王的尊嚴。」麻倉好伸出手，讓月光穿過簷廊落在他手心，像是一片發光的亮白雪片，將手心的紋路照的清晰可見，「其實師妹你被鬼燈委託，這倒是讓我驚訝。」
葵撅起嘴哼哼兩聲：「好歹我也是晴明老師的弟子嘛，區區一個女鬼還是沒問題的。」
「今天如果我沒出現，你要怎麼做？」葉王抬眼，在月光下眼睛和頭髮都似乎變成了酒紅色，再加上他眼神清亮，酒紅便成了一汪紅色的池水，在波瀾處晃起碎光。
葵下意識被這種碎光吸引了注意力：「就……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嘛。」
「你可以先用結界保護好你的那位同學，再自己掙脫出幻境，從外界破壞掉。」葉王緩緩收起月光下的五指，握成拳後翻轉手腕，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在月光下清晰無比。
火靈伴隨著他的動作，向葵的臉頰旁飄近了些，那種暖融融的溫度讓她從葉王的眼睛裡回過神來，歪了歪頭：「不行啊，在惡鬼的幻境裡符咒力量減少了許多，結界一旦破碎，阿綱就會受傷。」
葉王注視著她，沉默了好一會兒後垂下眼簾，輕笑一聲，將拳頭鬆開放下手臂。
葵沒有問他原本想說什麼，最後怎麼又不說了，主要是她終於想明白了一件事，一拍手，一臉恍然大悟：「我知道哪裡不對了！」
「……什麼？」
「怪不得我說哪裡奇怪。」她伸出手，捏住麻倉葉王的臉頰往兩邊扯了扯，又向上提了提，看著少年的嘴角因為她的這個舉動上下扭曲了一番後，從原本上翹的弧度被迫拉平，這才吐出一口氣，開心起來：「不想笑的話，就別笑呀！一直笑的話，很累吧，就算師兄你從來不笑，總是板著一張臉，我也依舊很喜歡你！」
麻倉好剛握住她兩隻手腕，想把她的手拉開，聞言微微一怔，嘴角的弧度終於因為真正的心情上翹起來。今天他真正開心的次數，比過去十幾年加在一起的次數還多，葵總有辦法讓他放鬆下來。
這也是為什麼……經歷了這麼多年，他還是很喜歡她。就算知道她說的喜歡跟自己的喜歡不一樣，麻倉好和麻倉葉王依舊深深地，深深地，發自內心地喜愛著她。
麻倉葉王喜歡這個世界，喜歡著自然，喜歡著風和雲，但自始至終，最喜歡的物件從來就沒有改變過。
「葵……」長髮少年眼神一動，手就從葵的手腕上鬆開，轉而輕撫上她的臉頰。溫熱的皮膚一接觸，好的笑容就立刻加深了幾分，「葵，就算過了千年，我對你的情誼始終沒有變。」
「快點長大吧，」麻倉好傾身靠過來，側臉擦過葵的頭髮，很快又直起腰回到原位，「葵，我會耐心等你長大。」
小姑娘只覺眼前一暗又一亮，月光從師兄的長髮上滑過，後又重新籠罩了披著斗篷的少年。她摸了摸自己耳邊的鬢髮，後知後覺發現：剛才師兄……好像親了一下她的這縷頭髮？
她迷茫地看了眼葉王，張了張嘴，還沒發聲，就被對方豎起一根食指阻止：「噓——不要急著回答我。等你真的明白這份感情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到那個時候，再來回應我或者拒絕我。」
注視著葉王的笑容，葵覺得自己被蠱惑了，頭在她的意識反應過來之前已經重重點了下去。
點完頭，葵才感覺到理智回歸，也才注意到身後窸窸窣窣的動靜：
「別，別擠我……」
「怎麼樣了？現在是什麼情況了？」
「剛才他親了她一下，可惡的麻倉葉王，如果鏡先生在這裡……」
「咦咦咦？葵喜歡葉王啊。」
「笨蛋！葵才不喜歡那個心黑手辣的小子呢！宇智波鏡都不會同意，我也不會同意！」
葵抽了抽嘴角，看了眼葉王毫不意外的笑臉——他又掛上了面具一樣的笑容，這似乎已經成了他的習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過身，一眼就看見走廊的拐角處，那一簇各種顏色頭髮的腦袋：「你們出來吧。」
被刻意壓低的聲音陡然一停，藏在牆壁後面的那群傢夥連呼吸都屏住了。
早知道這樣，剛才還那麼大聲幹什麼。
葵哼了一聲：「別躲了，我早就發現你們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一個人突然被推了出來。螢丸一臉猝不及防，等察覺到葵和麻倉好的視線，才抬頭沖他們兩笑：「晚上好呀，葵醬，葵醬的師兄。」
一看就是被推出來當替罪羊的……葵覺得聰明如自己一眼就看穿來付喪神們的行動：「其他人別躲啦，我知道你們在的。」
聽她這麼說，一個兩個青年這才慢騰騰地從牆壁後面走出來：
陸奧，太郎太刀，斷婆娑，叢雲牙，長穀部，三日月……不光是付喪神，連妖怪們都有份。
當看到最後一個走出來，一臉高冷的酒吞時，她捂住臉：「嗚嗚嗚人家好傷心，連鬼王大大都墮落到聽牆角的地步了。」
紅發鬼王冷哼一聲，狠狠瞪了眼前面的妖狐和左側的夜叉。
妖狐會錯了意，回給他一個「交給我吧」的眼神，打開扇子，眯著猩紅的桃花眼看向麻倉好：「哼哼，小生的命中註定之人怎麼會喜歡上你呢，以前不可能，現在不可能，將來更加不可能。」
「……」麻倉好掛著微笑，抬起手打了個響指：「火靈。」
「等，等等！」想到完全體火靈的體型，葵立刻放下手不演了，撲過去想阻止師兄的衝動，「整個本丸都會被燒掉的！」
不幸的是，她遲了一步。
在她放下手的時候，拳頭大小的球狀火靈向後院裡一飄，隨後火焰暴漲，紅光映在每個人的臉上，也將院子裡所有植物葉子上的露水，一瞬間蒸發殆盡。
啪嗒一下，妖狐手上的紙扇掉在地板上，他身後那條蓬鬆又巨大的尾巴上整個毛都炸開了，就連頭頂兩隻耳朵也倒豎起來——
野獸對火焰都有天然的畏懼心理，而獸妖對於這種能燃燒掉靈魂的火焰精靈更是從骨子裡驚懼。
不過，出乎所有人意料，火靈的拳頭沒有落到妖狐身上，甚至連伸都沒往簷廊下伸過來。巨大的火焰巨人抬起手臂，一拳砸中空中的某個身影。
那道發著螢光的淡紫色身影落在葵的視網膜上，在出現的一瞬間就被通紅的火焰包圍。卻又在下一秒，一道匹練似的白光劃開火焰。白光和精靈之火對比起來，就像一根白線比之一個巨人，然而叫人吃驚的是，巨人的拳頭卻被這根白線劈開。
雖然無形的火焰很快再度合攏，精靈之火卻沒有再攻擊下去。
這時候，所有人都看清了不速之客的樣貌——在被火焰照亮的夜空裡，容貌綺麗陰柔的青年站在空中，手握一柄巨大的薙刀，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簷廊下所有人。
更準確地說是，凝視著那個黑髮黑眼的小姑娘。
察覺到青年雪白而泛著紫光的眼睛盯著自己，葵重新在腦海中搜索一番，確定了自己沒見過這位陌生的青年。但對方的那個眼神，簡直就是在說好久不見，這讓她不得不連忙舉手：「那個，請問你是誰？」
白髮青年還沒說話，麻倉好就冷笑了一聲：「白童子？真是好久不見。」
哎哎哎？白童子？！
葵張大了嘴巴，把記憶裡個子小小的白色妖怪跟眼前這位身材修長，身高目測有一米八的青年對比了一下，非常艱難地從他陰暗深沉的目光中，勉強找到幾分兩人相似的地方。
白髮青年身穿一身白色浴衣，領口大敞，露出同樣白色的胸膛，甚至還有幾塊線條鮮明的腹肌。容貌綺麗又陰柔，蒼白的臉孔揚起一抹陰冷的笑容：「麻、倉、葉、王，你速度還真快。」
不等麻倉好回答，甚至不等其他人反應，壓切長穀部一個箭步沖上來，捂住葵的眼睛：「主人，有傷風化！」
「……我沒有盯著他的腹肌胸肌看。」葵覺得自己很委屈。
沒想到壓切長穀部壓低了聲音，比她更委屈：「不行，這是鏡先生離開前特地交代的。如果被他知道了在下沒有第一時間阻止您，在下今後就再也無法效忠主上了！」
「請主上三思，萬不可被美色迷惑啊主上！」
壓切長谷部情真意切地大喊道，提高的音量響徹了整片夜空，也震懾住了在場的所有人。
作者有話要說：
後臺的鏡爺爺暗自磨牙：老子不在，什麼蛇鬼牛神全都跳出來了，呵呵呵。
89.還未開竅
「那個……」一片安靜裡, 葵開口, 「我不是唐明皇，白童子也不是楊貴妃啊。」鑒於松陽老師最近剛說過這兩位來自另一個國家的歷史人物的愛情故事, 她引用得非常熟練, 熟練到在即將到來的國文測試裡似乎能拿到滿分。
只是現在的重點顯然不是學校的考試，就在葵被蒙住眼睛的短短幾分鐘內, 麻倉好和白童子已經又打了起來。
他們一人操控著火靈，一人揮舞著一人高的薙刀，當葵好不容易把長穀部的手扒拉下來的時候, 發現師兄和白髮青年已經飛上了天。地面上的付喪神和妖怪們全都成了吃瓜群眾，一個個仰著腦袋欣賞天空上一團團炸開如煙火的火焰。
驚歎聲此起彼伏, 就是沒一個人阻止兩人的打鬥。
葵抬起頭，正好看見火靈趁著空隙, 一把捏住白童子。站在火靈肩膀上的好露出冷笑，伸手握拳，死死一捏，幾十米高的火焰巨人立刻做出跟他一樣的舉動。
青年的白髮飛舞在空中，在月光下泛著淡紫色的妖光, 在被火焰徹底淹沒前，他似有所感，側臉垂眸朝葵投來淡淡一眼——
淡紫色的瞳孔倒映出黑髮黑眼的小女孩的身影，明明中間隔著上百米的距離，葵卻看見白童子眼中自己清晰的倒影。
轟的一聲，火光大盛, 躍動的金紅色一瞬間吞噬了淡紫色的瞳孔，也瞬間覆蓋了那張充滿妖異美感的臉孔。
葵一愣，還沒從白童子的那一眼中回神，就看見火靈的左臂，從拳頭開始直到肩膀，一路裂開。霸道的白光刹那間貫穿了整只手臂，刺眼的光線甚至壓下了火光，白色和紅色碰撞出巨大的爆炸聲。
宛如天空開裂般的巨響，震得大地都在顫抖，同時，無法形容的光芒籠罩了所有人，將半邊的夜空照亮如白晝。
地面上所有人不得不閉上眼睛，或是抬手遮住光線，防止視網膜被這道光芒灼傷。
然而這道白光並沒有想像中持續的時間長，剛剛亮起就立刻黯淡下去，仿佛一盞剛打開的白熾燈立刻被人套上了黑布。
黑色的骷髏從天而降，如隕石般墜落，直接砸在了火靈身上，把差不多體積的火焰巨人壓得膝蓋一彎，單膝跪地。
同時，一柄漆黑的長刀筆直下刺，一口氣將白童子的刀光斬斷，讓夜空重新黑了下來。
是須佐能乎！
還是鏡爺爺的須佐能乎！
葵一喜，正準備張嘴歡迎三爺爺，突然看見渾身漆黑，龐大無比的須佐能乎上有一抹紅色。
鮮豔的，如同火焰般的紅色，像是火靈身上的紅炎，卻更加溫柔，更加鮮活。
那是一個穿著紅色和服的少女，正被一個黑衣的男人抱在懷中，隔這麼遠，都能感覺到他兩之間親密的氛圍。
在兩人周圍，須佐能乎堅硬如鐵的黑色骨骼牢牢包裹住他們，保護著他們。
從天而降的須佐能乎不但壓趴了火靈，還一刀將白童子逼退，直接中斷了一場驚天大戰。
葵以自己高達５.０的視力保證，須佐能乎那一刀不偏不倚，刀尖正好擊中白童子，像一把重錘般，直接把他撞飛出去。
同時，所有人都聽見宇智波鏡清淡的嗓音：「月夜對決，你們很有興致啊。」
那個啊字一出口，葵立刻抖了抖，她身邊的妖怪們和付喪神都是相同的反應。
嘩地一聲，半跪在地上的火靈身形急劇縮小，轉眼就從一個幾十米高的巨人變成一個成人拳頭大小的球體，麻倉葉王隨後落在了地上，臉上的笑容居然消失了。他緊抿著嘴，眼神有些陰沉，冷冷注視著幾步之外的白童子，後者正以同樣滿懷殺意的眼神回望著他。
付喪神們完全摸不著頭腦，搞不懂這一人一妖怪怎麼見面就打了起來，看著樣子還殺死對方都不會甘休。
妖怪們卻個個心知肚明，尤其是平安京時期待在葵身邊比較久的幾個，互相交換一個眼神，再看向葵。
葵立刻捕捉到他們的視線，發覺他們用看罪魁禍首的眼神望著自己，立刻擺手：「跟我沒關係跟我沒關係！」
妖狐嘩啦一下打開扇子，遮住自己的臉：可愛的小姑娘什麼時候才能開竅啊，雖然她在男女之情上純潔得如同山茶花同樣十分迷人，可是他更喜歡初嘗愛果墜入情網的迷茫少女。初涉□□的少女越是在感情的漩渦中糾結，他就越是為這樣的少女感到著迷。
妖狐尋找命定之人的過程總是如此，他手把手教導懵懂的少女體會到愛情的滋味，然後在她們深陷情網時，帶走她們的生命。當他看見美麗的少女們身染鮮血，倒在自己懷中時，他會比任何時候都要興奮。不僅僅是因為他在少女最美麗時，將她們據為己有，更是因為他注視了她們從花蕾盛開至荼蘼的全部過程。
只是這種美好的經歷在遇見葵小姐的時候就戛然而至。從過去的平安京到現在，無論她身邊有多少妖怪人類為她著迷，她始終未曾領略到男女之情的美好。
就連宇智波鏡那個可怕的男人都帶回了他的愛人，小姑娘還是會在兩個男人為她爭風吃醋的時候擺手說跟她無關。
想到這裡，妖狐都不禁同情起麻倉葉王和白童子：他們等了她一千年，看樣子還要繼續等下去了。
這樣想的妖狐，立刻收穫了麻倉好一個殺氣騰騰的眼神。
擁有靈視的他不偏不倚，把妖狐的心路歷程聽了個遍，他對這只變態狐狸的追求完全不感興趣，也覺得妖狐想殺死所有命定之人的想法無聊又惡毒——要不是因為妖狐一直在葵身邊老老實實，也完全對師妹的安全構不成威脅，葉王早在千年前下手弄死他。現在這只蠢狐狸還敢在心裡嘲笑他？
麻倉好沖妖狐冷笑一聲，成功地讓後者的整個毛尾巴重新炸開。
見麻倉好移開了眼神，白童子也略微放鬆下來——麻倉葉王不愧是歷史上最有名的陰陽師之一，自己之前被火靈灼傷的後背到現在還在火急火燎的疼。據說這種火焰能傷害到靈魂，剛才的戰鬥中，白童子全程都用妖力護住身體，沒想到千躲萬躲，還是被麻倉葉王抓住了空隙。
過了千年，不但自己的實力增強了，而且情敵的實力也增強了，他們誰也沒辦法立刻弄死對方，還有比這更心塞的事情麼？
宇智波鏡出現後，這個問題的答案變成了肯定。
對方還是強到變態，輕鬆一擊就把麻倉葉王和自己分開。白童子凝視著黑髮男人，陡然發現對方身上腐朽死寂的氣息消失不見了！不光是他的氣息，連臉上那些陶瓷般的裂縫也消失了！
「你……怎麼可能？」白童子瞪大眼睛，陰沉詭譎的氣質頓時被破壞了大半。
麻倉好也發現了宇智波鏡的異常，相比較白童子，他還算冷靜，只是微笑著讚歎對方的實力：「沒想到鏡先生已經能成功操縱自己的生死了。」
葵一個激靈，立刻放下手噔噔跑到鏡爺爺面前，仰頭仔細打量著他的臉孔——黑色長髮隨意紮在腦後，幾縷碎發垂在高挺白皙的鼻樑上，桃花眼微微彎起，黑色的瞳孔裡藏著無言的靜謐。
黑色的瞳孔？？？
還有臉上的裂痕也不見了！
葵抬手，用食指戳了一下鏡爺爺的手背，不同於之前的冰冷堅硬，現在是溫熱的，如同活人一樣溫熱！
「三爺爺你復活了？！！」
一言一出，四座皆驚。
自古以來，生與死的界限都是最神秘的力量，許多強者生時可以毀天滅地，無所不能，唯獨突破不了死亡的束縛。無論是人類還是妖怪，前者生命更加短暫，如流星般一閃即逝，而後者縱使生命悠長，但一旦死亡也很難死而復生。
據酒吞所知，能夠打破生死界限的存在，一千年裡也只有那麼屈指可數的幾個存在，西國的殺生丸算一個，他手上的天生牙可以復活一次死者。麻倉葉王也算一個，他能保留記憶進行轉世，從某種意義上也算是死亡再復活，其他的，無論再怎麼強大，也無法復活死者。就算是千年前的奈落，他也是通過轉移心臟，從而逃避死亡。
而如今，宇智波鏡居然能將自己已經死亡的軀體重新轉化為活人，到底是用什麼方法才能做到這一點的？
葵也很奇怪：「鏡爺爺你是去找斑爺爺了麼……」
「當然不是，說起來我還要感謝安倍晴明。」
「晴明老師？」
「對。要不是他，我還看不透死和生的本質。」宇智波鏡側頭看向身邊的紅衣少女，「多虧了他，我才能將阿焰復活。」
葵早就想問了：「這個漂亮的小姐姐是誰？」
「你好，你是葵對嗎？」紅衣少女彎起眼睛笑了起來，露出八顆潔白整齊的牙齒，笑容明亮絢爛。
葵在那一瞬間仿佛看見了春天漫山遍野開放的染井吉野櫻，她下意識點點頭，然後聽見這位美貌驚人的少女用清脆的聲音接著說道：「我叫森川焰。」
如果說這個名字還沒讓葵想到什麼，那接下來鏡爺爺的一句話才讓她真正驚呆了：「她就是你三奶奶。」
90.狗糧真好吃
三, 三奶奶？
那個鏡爺爺念念不忘, 從這篇小說開頭的世界念叨到現在的三奶奶？
那個讓讀者評論區好奇提問的神秘人物，鏡爺爺的官方ｃｐ三奶奶？
葵正色, 用前所未有的認真態度再一次看向少女, 仔細觀察起她的模樣：
穿著火紅色的簡易版和服，皮膚白皙細膩, 杏眼嬌憨又明亮。頭髮和瞳孔都是午夜般靜謐的漆黑，睫毛又長又翹，笑起來的時候上下眼瞼合在一起, 彎成兩扇濃密漆黑的羽扇。劉海整齊，腮邊垂著兩縷碎發, 漆黑的髮絲襯得雙腮如新雪，臉頰上透著健康的紅暈。
總的來說, 這是一個像葵之前感覺的那樣，仿若山櫻般的漂亮少女，尤其是她現在笑起來的樣子，清澈明淨到照亮了整個世界。
葵瞥了眼鏡爺爺環在森川焰腰間的手臂，再抬頭看看他兩相視一笑的樣子, 不得不承認，他們實在般配極了。在此之前，她設想過無數次「三奶奶」的長相，那些模糊的影子最終在紅衣少女的身上塵埃落定，化為眼前這張燦爛的笑臉。
「三奶奶好！」葵立刻鞠躬，給這位初見的長輩行禮。
她覺得自己還沒完全彎下腰, 就被森川焰連忙拉住：「不用這樣啦……」
葵抬頭，發現森川焰居然臉紅了——她有些尷尬地移開和葵對視的目光，看向旁邊的黑髮男人，發現對方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後，掐了一把他的手臂，又看向葵：「唔，你不用這麼……這麼恭敬，讓我又想起自己是奶奶輩的人了……唉，沒想到一覺醒來我都這麼老了。」
其實從外表上看，她的年齡頂多只有十六七歲，對於葵來說只能稱作姐姐的年紀，但她其實是被鏡爺爺復活，實際的年齡其實有七十多歲……說起來，鏡爺爺的外表都比森川焰成熟許多。眼下他們兩站在一起，在外人看來，完全是一個成熟男人不要臉地拐騙了一個嬌嫩少女……
現在，那個不要臉的「成熟男人」還當著所有人的面，捧起少女的臉頰，傾身落下輕輕一吻：「沒關係，在我眼中，你始終都是十六歲的女孩。」
噫——
葵立刻捂住眼睛，就算看不見，她都能感覺到周圍的空氣瞬間變得甜膩起來。
鏡爺爺倒是完全不害羞，森川焰在他的手心裡卻騰地臉紅，像塗了胭脂一般。其他人也紛紛轉開眼，此起彼伏地乾咳著，試圖提醒男人這裡還有很多，很多外人。
宇智波鏡果然被提醒了。他又親了一下森川焰，然後才在她小聲地抱怨有其他人在場時，直起腰看向其他人：「你們全站在這裡幹什麼？曬月亮？」
「……」所有人，包括鬼王酒吞童子，叢雲牙，斷婆娑等等，全都謹慎地保持沉默。
「呃……」葵還捂著眼睛，試圖解釋，「剛才師兄和白童子打了起來，大家都很擔心。」
「擔心？不是都在看戲麼。」宇智波鏡冷笑了一聲，牽著森川焰的手環顧了一圈周圍，目光從火靈移到白童子身上——讓一靈一妖下意識後退一步——最後看向披著斗篷一頭長髮的麻倉好：「沒想到你小子還真的追來了。」
麻倉好微微一笑，沉著冷靜：「只是僥倖，正好您和葵還在這個世界。」
宇智波鏡臉上的笑意卻徹底消失，一雙桃花眼冷冷盯著少年：「找上門也就算了，還在這裡打了起來，你們膽子都不小。」
葵聽出不對，連忙放下手，發現鏡爺爺的眼睛已經變成了永恆萬花筒形態，黑色的線條互相交織，組成繁星般複雜的圖案，在紅色的瞳孔中緩慢旋轉。
被這雙眼睛注視著，就算是麻倉葉王也忍不住心中發緊，白童子更不用說了，渾身都冒出了淡紫色的妖氣，剛才這兩個人還打得難解難分，眼下卻有並肩作戰的趨勢。
所幸在宇智波鏡真正動手前，葵就拉住了他的袖子：「那個，鏡爺爺……」
「嗯？」男人拖長了聲音，回頭看過來的眼神裡明白寫著「別管閒事」。
可她不是多管閒事啊，葵心道，本丸的結界再強大也扛不住鏡爺爺再來一次須佐能乎，為了拯救本丸，她不得不挺身而出。
小姑娘迅速思考了一下怎麼才能阻止鏡爺爺，在對上森川焰的視線後，她腦袋上的燈泡亮了：「鏡爺爺，你們這麼晚回來一定很累了吧，就算你不累，焰姐姐也一定很累了！要不要先去休息？」
她一邊說一邊拼命沖三奶奶使眼色。後者開始還有些茫然，好在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在葵眼角抽出前拉住宇智波鏡的手：「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黑髮紅眼的男人一頓，不用想也知道這是葵在搗鬼。但他的確扛不住森川焰一句細聲細氣的建議，或者說只要她開口，他就什麼異議都沒有。於是宇智波鏡只好關掉萬花筒，丟下一個「以後再找你們算帳」的眼神，拉著紅衣少女去安歇。
麻倉好和白童子都有些回不過神，萬萬沒想到宇智波鏡真的會因為一句話鳴鼓收兵，或者說他們沒想到強大如鏡，也會在愛情面前輕易低頭妥協。
麻倉好心情非常複雜，一方面他自己的愛情還沒著落，另一個方面自己愛情道路上最大的障礙，沒著落的最大原因都在他面前秀恩愛了，兩相對比，他忽然體會到了一種無言的孤寂。
再看幾步之外的白童子，似乎也是同樣的心情。因為在宇智波鏡走後，他也沒有再攻擊麻倉好的打算，相反他低下頭，綺麗精緻的五官陷入了陰影中。
其他人同樣被猝不及防喂了一大口狗糧，互相看了看，陷入了長久的安靜。最後不知道是誰，率先開口打破這種難捱的沉默：
「咳咳，這麼晚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這句話得到了所有人的贊同，大家紛紛行動起來，乾笑著回到自己的房間。除了壓切長穀部，他需要安排麻倉好和白童子的客房。
儘管這是葵的請求，煙灰色頭髮的青年不好拒絕，但從長谷部看向好喝白童子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徹底把這兩名不速之客視為「用美色迷惑了主上的妖豔賤貨」，其中袒胸露乳的白童子吸引了絕大部分火力。
無論其他人如何，這一晚葵卻睡得十分香甜。她甚至還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裡自己長大成人，某天執行完任務回到木葉村，在家族領地上看見了同樣成年的麻倉葉王。烏髮白衣的青年手執檜扇，腳踩黑靴，面容清俊，氣質和安倍晴明有些相像，卻少了一份狡黠多了一份冷漠。
然而下一秒，這份冷漠在他回頭一笑中徹底化為烏有。青年扭頭，注視著踏進大門裡的葵，微微一笑，笑容清雋，目光溫柔，他的頭頂上盛開著如霧如雲的粉色櫻花。
就在夢中的成年葵想張嘴沖他打招呼時，一棵隕石從天而降，直接砸中了成年版葉王。在葵的目瞪口呆中，站在簷廊下的斑爺爺放下結印的手，穿著灰色的和服露出招牌冷笑：「連個上忍都不是，還敢到我宇智波家提親，呵呵。」
？？？
不，那是因為師兄他只是個身嬌體弱的陰陽師啊！
葵張嘴遇喊，結果嘴巴一張，聲帶還沒開始震動，她就睜開眼，看見了頭頂的天花板——那只是個夢。
一個特別古怪，又真實的夢。
醒來時，連斑爺爺冷笑時嘴角的弧度，衣襟上紅白團扇的族紋紋路葵都記得一清二楚，更不要說那顆巨大的隕石上粗糙又微微反光的紋理，砸下來摩擦空氣產生的高溫，都恍若真實。
葵恍惚地換好衣服，恍惚地洗漱完畢，恍惚地走進餐廳，等她坐在餐桌旁時還沒徹底清醒。以至於當她看見葉王走進餐廳時，直接脫嘴而出一句：「師兄，你能接住一顆隕石嗎？」
「什麼？」麻倉好沖葵打招呼的手還沒放下，就被劈頭蓋臉砸了這麼一個問題，一時間饒是他閱歷頗豐，都是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
葵接觸到他清亮的眼神，這才徹底清醒了，連忙道：「沒什麼。」掩飾性地低頭，開始啃起手裡的麵包。
好剛想追問，就在這時白童子走了進來。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白童子身上妖氣暴漲，漂浮在麻倉好身邊的火靈也霎時間脹大一圈。
結果兩人還沒打起來，壓切長穀部系著一條粉紅色的蕾絲圍裙走過來，手裡端著一碟荷包蛋，一個精心包裝好的便當盒，徑直插在麻倉好和白童子之間，將荷包蛋和便當盒一起放在桌子上，推到葵的面前：「主上，這是您今天的便當，還有雞蛋。」
葵憂鬱地看了眼瓷碟裡熱氣騰騰的荷包蛋，每一個都形狀完美，色澤鮮亮，蛋白部分煎得恰到好處，邊緣焦黃向內捲曲，一看就讓人食指大動。
唯一的問題就是，太多了……
已經不是一個兩個的問題，荷包蛋在白瓷盤裡堆成小山，最頂上那塊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會滑落。
葵歎了口氣，看了一眼滿臉慈愛的長穀部：「這麼多，我真的吃不下呀。」
「主上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必須要多補充營養。」穿著粉色圍裙的青年從背後掏出一本書，嘩啦啦翻到其中折角的一頁，用手指指著其中一段：「書上說，正在發育的少年少女每天都需要一顆雞蛋。」
「……沒錯，是一顆，不是一碟。」
壓切長穀部沉默了一下，啪地合上書：「這種東西完全不可靠，都是騙人的。」
「喂！你夠了啊，我只吃一顆！」
最後那碟荷包蛋除了最上面的那一塊，其餘的全進了火靈的肚子。一面讓持有靈吃（燒）完所有的雞蛋，麻倉好一面微笑：「放心好了，火靈的火焰連靈魂都能消滅。」
葵：「……」荷包蛋也有靈魂？
壓切長穀部：「……」嘖，教壞主君的藍顏禍水。
白童子也冷哼一聲，放下剛剛舉起的筷子。
解決了雞蛋的問題，壓切長穀部給葵倒了杯牛奶，又瞪了眼麻倉好，在餐桌的另一邊坐下，開始吃起他那一份早餐。
而葵叼著麵包，環顧了一圈餐桌，發現了一個問題：今早的餐桌異常空曠，除了長穀部只有他身邊的太郎太刀一直默不作聲地喝著米粥，其他的付喪神和妖怪們都不在。
「其他人呢？」葵咽下嘴裡的食物詢問長穀部，「酒吞他們不用吃人類的食物也就算了。螢丸他們不是一直都準時准點吃飯嗎？還有鏡爺爺和焰姐姐，他們也不在。」
「今早有歷史修正主義者發動了攻擊，螢丸他們已經組隊出發了。短刀們因為昨晚鬧得比較晚，所以剛剛才起，現在應該還在洗漱換衣。」作為本丸的管家，壓切長穀部對每一個人的去向都瞭若指掌，「酒吞今早天還沒亮就離開了，據妖狐和夜叉他們說，似乎跟他一個名為茨木童子的朋友有關。其他的妖怪們則要參加一年一度的妖怪煙火大會，也在早晨離開本丸，前往一個名為妖怪之森的地方，說是兩周後再回來。」
「至於鏡先生和那位森川小姐……咳，在下已經為他們煮好了紅豆飯。」
葵想了想，明白了長穀部隱晦的意思，長長哦了一聲：「以後應該直接稱呼宇智波夫人啦！」說完她一口氣喝完牛奶，拿起便當盒和長穀部遞來的書包，出門上學去了。
臨走的時候，她還不忘詢問葉王有關上學這個話題，畢竟對方看上去也就比自己大上一兩歲：「師兄不用去學校嗎？」
麻倉好默然片刻，最後在葵好奇的目光下慢吞吞開口：「暫時不用，等通靈王大賽結束，我會考慮這件事。」
葵本想問他什麼是通靈王大賽，卻被長穀部提醒時間快來不及了，不得不先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揮別家裡的幾個人，沖向學校。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3 10:42
91.神的領域
來到學校, 葵發現原本請假一周的遠阪凜和櫻提前出現在班級裡, 下課的時候幾個關係好的同學圍在她們桌子旁邊，詢問姐妹兩怎麼提前來上學, 身體痊癒了否。
凜和櫻之前請假的時候用的是病假的名義, 因為姐妹兩同時請假，班上同學還以為她們得了什麼傳染性的流感, 沒想到提前返回了學校。
銀時對她們這麼積極回校上學的態度尤為不解：「如果是阿銀我，早就趁著這個機會去玩了，成天對著黑板多無聊。」
「所以你的成績才會在年紀倒數。」高杉沖他翻了個白眼, 滿臉嫌棄，轉頭就誇讚凜和櫻的積極好學, 「別聽銀時的，再過兩個月就要畢業考試了, 能提前回校最好。」
銀時在高杉的背後沖他吐舌頭，然後拉著沢田綱吉說著所有人都能聽到的悄悄話：「高杉這個死師控恨不得吃喝拉撒都在學校。上次他發燒３９度還來上課，根本就是為了松陽老師來的。」
「阪田銀時！」高杉瞬間漲紅了臉，扭頭沖某個天然卷怒吼。
不提那兩個再一次吵起來的死對頭——銀時和高杉特別不對付，兩人關係好歸好, 卻經常吵，就連綱吉都從一開始的不知所措，到現在的淡定如常——葵心知肚明遠阪姐妹沒來上課的真正原因。她也很奇怪：之前遠阪時臣說過聖杯戰爭要進行一周，怎麼才過了兩三天就結束了。
沒想到她迫不及待，遠阪凜比她還急，隨便找了個藉口, 在午休的時候把葵單獨喊出去，兩人蹲在教學樓的走廊的角落裡竊竊私語，遠阪櫻負責給她們望風。
確定了四周沒人偷聽後，凜迫不及待開口：「那個宇智波鏡到底是什麼身份？」
「啊？」葵沒想到她開頭竟然是這麼一個問題。
「他真的是人類嗎？真的不是什麼披著人皮的怪物或者大妖怪之類的？」
葵立刻幫鏡爺爺澄清：「大妖怪也沒他厲害啊，他絕對是貨真價實的人類！不過，你為什麼這麼說？」
遠阪凜一臉「你ｔｍ在逗我」的表情：「他是人類？怎麼可能！」
原來聖杯戰爭剛開始，被遠阪時臣私底下偷偷請來做外援的宇智波鏡就出手了，在所有人包括遠阪時臣都沒反應過來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所有的英靈全都抓了起來，然後殺掉獻祭召喚出了聖杯，除了遠阪時臣的從者吉爾伽美什以外，另外六個英靈連寶具還沒釋放，就退了場。
然後那個無視了所有規則的可怕男人，抓著出現的聖杯直接消失，留下匆匆趕來的聖堂教會監督者望著一群昏倒的，被捆成一團粽子的魔術師們發呆。
聖杯就這麼消失了，聖杯戰爭自然無疾而終，遠阪時臣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跟聖堂教會的監督者裝模作樣搜尋了一番冬木市。
在沒找到人和杯子的情況，兩人一合計，前往魔術協會報告這件事，至於其他的六名參賽者，也被當做目擊證人一起帶了過去。凜偷聽了父親和母親的電話，說是其中有幾個魔術師特別氣憤，直接破口大駡「那個黑髮紅眼的男人」，說他是惡魔，發誓如果還能見到那個男人，一定將他碎屍萬段，獻祭魔道。
葵默默聽完鏡爺爺的這些壯舉，不知道為什麼內心毫無波動，反而習以為常。
應該說她早就該猜到了，從上次賞櫻開始，一直窩在本丸的鏡爺爺突然答應了遠阪時臣的邀請，前往賞櫻大會，兩人還交談甚歡，從那個時候開始，鏡爺爺就將聖杯視為囊中物了。結果，他還真的成功，不僅如此，他應該是拿著聖杯和其他神器，返回了自己的世界，將自己和三奶奶復活，再回到這個世界。
短短幾天的時間，他就做了這麼多事情，每一件事情說出來都是讓人感覺不可思議的奇跡。
看著還在那一個勁感慨宇智波鏡非人的凜，葵搖了搖頭，有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自豪感：「他真的是貨真價實的人類啦，我保證。」
「我記得他是你爺爺對吧？他到底多大了，是做什麼的？是陰陽師嗎？還是職業殺手，或者雇傭兵？他帶著聖杯去了哪裡，搶走聖杯做什麼？父親說聖杯已經被污染，消失了反而是好事，只是擔心你爺爺會被污染的聖杯利用，所以父親也在找他，他到底去了哪裡？難道回到你們住的地方？天啊，葵，你千萬不要靠近聖杯！父親說現在的聖杯極其危險！」
葵被凜這一口氣說完的話繞得頭都大了，第一次發現對方還是有當話癆的潛質，或者說凜實在太激動了，才會一下說這麼多。
要知道她的人設可是傲嬌系的大小姐，平時不說寡言少語，但絕對不是多話的人，此時巴拉巴拉說這麼多，著實把葵驚到了，不得不比出手勢打斷她：「等等，等等！你的問題太多了，一個個來啊！而且很多問題，我也不清楚，還要回去問鏡爺爺。」
「……那，其他問題先放一邊，你先告訴我，聖杯到底去了哪裡。」遠阪凜板著一張小臉，碧綠的眼睛熠熠生輝。
透過她的眼睛，葵似乎看見了遠阪時臣的影子，估計這個問題也是那位大叔最想知道的事情。
葵根據鏡爺爺的性格推測了一下，想了想回答道：「應該已經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消失了？」遠阪凜瞪大眼睛，「聖杯可是……總之是很厲害的東西，怎麼消失的？它不是隨便砸掉，或者燒掉就會被破壞的物品！」
「呃……其實具體的原理我也不太懂啦，不過我敢肯定，如果聖杯真的是那麼危險的物品，鏡爺爺絕對不會把它留在身邊。」要知道他現在身邊還有焰姐姐，鏡爺爺廢了這麼大的力氣，收集了幾個世界的神器，好不容易才把焰姐姐復活，絕對不可能在她身邊留下安全隱患。
儘管葵說的斬釘截鐵，遠阪凜還是半信半疑，在征得葵的同意之後，她將宇智波鏡出現的消息傳遞給了父親。兩個小姑娘湊在一起一合計，發現她們自己在這邊討論半天也沒什麼用，最後還是需要去詢問當事人。
葵當場拍板放學回去就找鏡爺爺問清楚，而遠阪凜則表示之後的某天，她父親肯定會再次拜訪宇智波鏡，至於會不會帶著興師問罪的魔術協會的人，凜說她也不能確定。
畢竟聖杯對於魔術師們來說意義重大，突然被一個外人帶走消失不是什麼可以隨便了結的小事。
回到本丸之後，葵第一時間就找到鏡爺爺，把遠阪凜的這句話原話複述給三爺爺聽，彼時他正跟森川焰坐在簷廊下折紙花玩。
應該說主要是森川焰在折，宇智波鏡則是坐在旁邊看著她，兩個人之間的氛圍甜蜜又溫馨，葵走過去的時候都下意識放輕了腳步。
聽完葵轉達的話，宇智波鏡還沒說什麼，剛折好一朵百合的森川焰抬起頭：「聽上去很嚴重啊。」
宇智波鏡從她的手中接過那只白色的紙百合，捏在手裡轉了一圈，連頭都懶得抬：「完全不嚴重，聖杯已經被我用掉了，連渣渣都不剩，有什麼好擔心的。」
這個答案完全在葵的意料之中，她脫下書包靠在小腿上，理好百褶裙跪坐下來：「但是聽凜的意思，魔術協會好像很在意聖杯被搶走的事情哎。」
男人低著頭，專注地盯著手裡的紙花，一縷漆黑的碎發從他耳後滑落，擋在他眼前，黑髮之下是他線條完美的白皙下頜。
一片安靜裡，先是森川焰伸手，將黑色的碎發撩起，然後宇智波鏡抬起眼，微微仰起下巴，露出一雙猩紅色的寫輪眼。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了永恆萬花筒，用那雙繁星般燦爛的眼睛注視著葵：「沒關係，他們想來就來。」
「鏡……」森川焰開口，語調略帶擔憂。
於是，黑髮紅眼的青年停住了，身上殺氣頓消，笑了起來。一雙桃花眼微微眯起，他側臉抬手，握住少女的手親了親，換了個說法：「他們不會找過來的，當初我答應遠阪時臣幫他解決掉聖杯，他則幫我善後。」
被糊了一嘴狗糧的葵：「……」她冷靜地站起身：「你們兩慢慢玩，我先回房間做作業了。」再待下去，她感覺自己要在一種奇怪的粉紅氣息中溺逼，無法呼吸。
葵本以為少了自己這麼個電燈泡，鏡爺爺應該會很開心，沒想到他竟然開口喊住自己：「等等。」
她回過頭，原本漫不經心的視線在掃過對方的手時猛地頓住——她看見鏡爺爺手中原本的那朵紙百合，突然變成了一朵真正的花朵。六瓣白色的花瓣完全舒展開，向下彎曲著，同時包裹住中心黃色的花蕊。在每片花瓣的中心，還有一條淡淡的粉色，從花瓣中心由深到淺過渡到花瓣邊緣時變成徹底的潔白，鮮嫩欲滴的百合在男人手心綻放，像是剛才的紙花是葵的錯覺。
她知道這不是錯覺，應該是鏡爺爺用了萬花筒的能力。
到底是什麼樣的能力，可以賦予一朵假花生命？如果有這的能力，將死人復活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了吧。
在森川焰的小聲驚歎中，宇智波鏡懶洋洋地抬手，將百合花塞到小姑娘手心：「送給你。去做功課吧，好好學習。」
等葵捏著那朵百合飄過拐角的時候，她還聽見身後鏡爺爺的聲音：「羡慕她什麼啊，你喜歡什麼花，我都折給你。」
葵低頭看了看手裡的百合，撇撇嘴：她剛被鏡爺爺感動一下，覺得他沒有有了三奶奶就忘記自己，結果立刻就被打臉了。
不過這花，還真的挺好看的。
後來那朵百合花被□□了一個玻璃瓶裡，擺在窗臺上，當葵看書看累的時候，抬頭就能看見這朵生機盎然的花。
葉王路過的時候，看見這朵百合順口問了一句，當他得知花是由宇智波鏡用一朵紙花變的之後，他頓時沉默了。
葵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了些許不同尋常的東西：師兄的笑容都消失了，肯定有什麼特別重要的消息。
果然，沉默了半晌，麻倉好說出了這樣一句話：「跨越生死，賦予生命，這已經是神的領域了。」
葵一手托腮撐在書桌上，另一隻手上轉著鋼筆，越過窗臺和花朵，和站在簷廊上的麻倉好對視：「神真的存在嗎？」
「其他世界不清楚，但這個世界是有神明的存在。」少年的表情可以稱得上肅穆，「通靈王就是其中一位神明，所有成為通靈王的人，就會一躍成為神，掌控生死，全知全能。所以每一屆通靈王大賽，都會有無數的通靈人趨之若鶩。」
通靈王大賽。
這已經是葵第二次聽見麻倉好念叨這個比賽：「那到底是什麼？」
「每隔五百年一次才會舉行的賽事，無數通靈人參賽角逐，最終的獲勝者就能成為新一任通靈王。」麻倉好靠在窗臺上，越過簷廊的屋簷，望向外面的藍天，「上一屆我輸給了麻倉葉明，這一次我勢在必得。」
「……我記得平安京時期，師兄跟麻倉家關係就不太好。」
麻倉好輕笑一聲：「何止是不好，可以說得上惡劣。」
因為他此時正背對著葵，後者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想必是掛著嘲諷的微笑：「我看不慣麻倉家的作風，他們也看不慣我的。」
「後來我使用泰山府君祭保留記憶轉世，更是被麻倉家視為邪道，將我逐出了麻倉家。得知我想成為通靈王之後，他們就決定過來搗亂，上一次麻倉葉明碰巧成功阻止了我，這也讓麻倉家產生了一種錯覺，以為這一次還能讓歷史重演。可惜……你應該看看，當我再一次擁有麻倉血脈時，這一代麻倉家主的臉色。」
酒紅色長髮的少年回過頭，沖葵狡黠一笑，笑容裡帶著說不出的期待和惡意。今天他沒有穿他那一身古怪的衣服，而是換上了一件竹青色的浴衣，一頭長髮被一條同色的發帶松松系住，斜搭在一邊肩膀上，更加顯得他眉清目秀，面若好女。
葵越看越覺得眼熟，葉王這一世的五官仿佛在哪見過，她在腦海中搜索著，指尖的鋼筆越轉越快。
突然，她手指一頓，急速旋轉的鋼筆啪嗒一聲落在木桌上：
「麻倉葉？！」
92.來自鬼燈的邀請
葵脫口而出一個名字。
當她喊出「麻倉葉」, 才後知後覺發現師兄這一世的長相和那個曾有過一面之緣的少年非常相像, 甚至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將兩人的長相在心中對比一番後，葵的表情有些崩。
而麻倉好似乎也沒有隱瞞這一點的意思。
他轉身正對著葵, 好讓她能徹底正面看清自己的長相：「原來你已經見過葉了。怎麼樣, 他很有趣吧？」
葵發現葉王在提到麻倉家的時候口吻輕蔑，似乎很嫌棄他自己的家族。但提到那位曾經打敗過他的麻倉葉明時, 又轉變成略帶欣賞的口吻，等到了麻倉葉這裡，他語氣中的讚賞之意都快溢出來了好麼！
跟對待麻倉家的態度相比, 兩者簡直是天壤之別。
就這個新發現，她不恥下問地向葉王討教個中緣由, 本以為會聽到什麼驚天動地的大秘密，結果麻倉好卻回答道：「為什麼格外欣賞葉？因為他跟我一樣, 都看不慣麻倉家的死板和不知變通啊。」
態度很平靜，語調也很平淡，內容更是毫無爆點。
葵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師兄你和麻倉葉還有聯繫？」
葉王一臉理所當然：「他既是我這輩子的兄弟，又跟我想法一致，當然跟我有聯絡。」
他想到什麼, 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翻蓋手機，單手甩開手機蓋後，熟練按動鍵盤，翻出通訊錄。
隨後，葉王將手機螢幕對準葵：「我的通訊錄裡，第一個連絡人就是他。這部手機也是葉送給我的, 本來我對現代的科技都不太感冒，沒想到這種可擕式即時通信設備還挺方便，就是每隔幾天就要充一次電比較麻煩。」
葵一眼就看見螢幕頂端麻倉葉的名字，在那下面則是一個備註「死老頭子」的連絡人，再下麵則是「麻倉莖子」「莖子的丈夫」等一連串的聯繫電話，她忍不住感慨：「師兄的通訊錄好擁擠啊。」
「除了葉，其他都是無關緊要的角色。」麻倉好合上手機翻蓋。就在他合上的那一瞬間，原本已經黯淡下去的手機螢幕忽然重新亮起，一串節奏輕快的爵士樂從手機側面的麥克風孔裡傳出。
好看了眼葵，重新背過身，打開了手機：「喂？」
「嗯，我在日本。」
「不是葉的事。」
「那些小角色就不用來問我了，你自己做決定。」
「我知道了，三天后我會到場。」
短短幾句話，麻倉好就結束了這段通話，扭頭看向豎起耳朵的葵，沖她笑了一下：「一個朋友。問我什麼時候回去繼續參加通靈王大賽。」
葵這才知道他是參賽參到一半，中途偷跑出來見自己，不禁擔心起來：「沒關係嗎？不會被取消資格吧？」
哪個主辦方會喜歡一言不合就跑路，連招呼都不打，視規則於無物的參賽者。
她在這邊替師兄緊張，當事人自己卻淡定得要命：「放心，就算開出其他所有參賽者的資格，他們也不敢取消我的。」
「……師兄，你好像若無其事的說出了什麼驚天黑幕。」
「哈哈哈哈，總之你不用擔心，比起那些無聊的瑣事，還是來見你比較重要。再說了，我也是接到了鬼燈君的邀請。」
「鬼燈的邀請？」葵滿腦袋問號。
「他沒跟你說麼？」見她驚奇，麻倉好的嗓音也低沉下去，「老師想見見我們兩啊。」
這時候，葵的耳邊突然響起前不久某個鬼神說的話——「有個大人物想見你。」
鬼燈用這句話成功挑起了她的好奇心，讓她答應幫忙尋找並抓住惡鬼。
在鬼燈的口中，葵答應幫忙在前，大人物見她在後，後者是對前者的獎勵，但是聽師兄這話偷出來的意思，無論她幫不幫鬼燈，最後鬼燈還是會帶她去見那位「大人物」，也就是葵和葉王的老師安倍晴明。
到頭來，原來她被看上去冷淡嚴肅，一本正經的地府官員給忽悠了啊！
葉王注視著鼓起臉頰的葵，清亮的眼裡泛起笑意。從她口中瞭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更是彎起嘴角笑道：「畢竟是泰山大王座下第一輔佐官，別太小瞧他。」
「葉王大人此言差矣，我不過是泰山大王手下的一名下屬，遠遠比不上你這種大人物。」
說誰誰到，剛被葵在心裡蓋章狡猾的鬼燈跟在太郎太刀後面，從簷廊的另一頭走過來。隔著窗戶，太郎太刀沖葵一點頭，將人帶到後絲毫沒有停留的意思，轉身就走。
他這樣乾淨俐落的作風立刻贏得了鬼燈的好感，立刻表示如果地府的辦事人員都能像這位付喪神一樣，辦事利索，又不囉嗦就好了。
這位輔佐官今天照舊穿著他那身黑底紅邊的和服，背後有一個像是桃子一樣的意義不明的圖案，黑色的短髮非常清爽。這次他頭上沒有戴頭巾，露出了那根象徵了鬼神身份的獨角。
葵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撐在木桌上探出頭沖鬼燈興師問罪：「為什麼要騙我，我看上去就這麼好騙嗎！」
鬼燈點點頭：「的確十分好騙。但這不能怪你，你也不知道想見你的是安倍晴明。」
「……」他，他居然就這樣大方的承認了！
葵原本就瞪得很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欺騙一個無辜少女，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不會啊，因為鬼神本來就沒有良心這種東西。」鬼燈依舊沒什麼表情，或者說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作為地府的辦事人員，每天面對的都是窮凶極惡狡詐多端的惡鬼，一旦暴露任何弱點，都會立刻被那些惡鬼抓住機會蠱惑，從而犯下錯誤。這是作為地府辦事人員首先要注意的事項，為了避免發生這樣的事，作為鬼差，你不能擁有任何憐憫，任何同情心！」
「等，等等！跟我有什麼關係？！」
鬼燈搖了搖頭，一副孺子不可教的遺憾神情：「這是作為前輩的經驗之談，我這也是為了方便你死後工作能少犯錯誤。」
「……真是不好意思，我越來越不想去地府工作了。」
無論要不要去地府工作，那都是葵死後的事情了。說句不客氣地，誰知道到那時她還會不會在這個世界了，她現在都還沒成年！鬼燈就這麼迫不及待要培養地府鬼差的新鮮血液了，簡直敬業過了頭！
葉王似乎也是這麼想的，於是他開口說道：「那種事情等以後再說，現在你過來，是邀請我們前往地府的嗎？」
鬼燈點點頭：「最近正好是下麵舉辦運動會的時候，沒有什麼公務，所以我特地抽空上來接你們下去，以免晴明大人每天都拉著泰山大王下棋，泰山大王的頭髮已經掉得不能再掉了。」
「……那真是辛苦泰山大王了。葵，我們走吧。」在提起泰山大王的時候，麻倉好的語氣半點波動都沒有，不要說同情了，連動容都沒有，這一點鬼燈也一樣。
望著他們兩這種反應，葵都忍不住為那位素未謀面的閻羅大人鞠一把淚：真是太可憐了，無論是下屬還是非下屬，對他一點憐憫都沒有。
因為有鬼燈這位閻羅輔佐官親自引路，葵和葉王便能以活人之軀大搖大擺直接從地獄的正門進入。在進去之前，他們還碰到了看守大門的牛頭馬面，那是兩個有三米高的女巨人，一個長著牛頭，一個長著馬頭，全都穿著時髦的套裝，塗著口紅描了眼線，身上噴著優雅的香水。如果不是看她們的外表和陰森的工作環境，簡直跟普通的白領麗人沒什麼兩樣。
她們也像普通的白領麗人在看見英俊的上司時一樣，熱情地向鬼燈打招呼：「鬼燈大人，今天您怎麼親自過來了？」
「我是來接晴明大人的兩位客人。」鬼燈讓出身體，露出身後的葵和葉王。
牛頭馬面立刻湊上來，她們的一張臉就有葵一半大小：「哦∼真是可愛的孩子們呐。」
「咦，他們不是死人？」
「真的呢真的呢，牛牛你好聰明，一下就發現了。」
「小馬你太粗心了，這可不行喲。」
「因為我有牛牛嘛。」
兩位地獄看守者說著說著就靠在一起，互相吹捧起來，看得出來她們兩感情特別好，說話也一唱一和默契非常。
在鬼燈介紹他們是晴明大人的兩位弟子後，牛頭和馬面更是同一時間捧著臉大喊：
「晴明大人的弟子——」
「那不就是一個失蹤的女陰陽師——」
「和麻倉葉王大人嘛——」
「對，葉王大人——」
兩個人同一時間扭頭，盯住麻倉好，打量了他好一會兒，在後者的笑容都開始僵硬時，突然發出驚天的尖叫：「啊啊啊真的是葉王大人啊啊啊啊！」
葵冷汗地看到兩位女看守像瘋狂粉絲看見自己偶像一樣，不知道從哪掏出了兩根又粗又大又黑的記號筆，遞到麻倉好面前：「葉王大人，請一定要給我們姐妹兩一個簽名！我們都好喜歡你！」
麻倉好沉默了一下，屈服在牛頭馬面洶湧的熱情面前，接過了記號筆。
見他默認，兩個女妖怪（？）又爆發出一陣尖叫，然後爭先恐後地扯住自己的裙擺，讓麻倉好在自己的白色包臀裙上留言。
葵悄悄移動到鬼燈身邊，小聲問他：「她們怎麼對師兄這麼熱情？」
「葉王大人使用過泰山府君祭，在還是麻倉葉王的時候，面見了泰山大王，獲得了每隔五百年就能攜帶記憶轉世的特權。」
葵點點頭：這點她已經知道了。
鬼燈繼續道：「作為相應的代價，在每次轉世間隙的五百年中，葉王大人需要在地府裡任職，幫忙管理地獄日常事務。在之前的一千年裡，他作為地府官員業績非常出色，年年被評為優秀員工之一，在鬼差裡像牛頭馬面這樣崇拜他的人還有許多。」
葵眼前一黑，仿佛看見了待會成群結隊向他們沖過來，找師兄要簽名的人海。正在為想像中的情景瑟瑟發抖時，她忽然注意到一個問題：「優秀員工之一，還有其他哪些人嗎？」她想看看能和師兄比肩的還有誰，晴明老師肯定不在，按照他那種懶散的性格，恨不得天天不上班。
鬼燈也沒打算提安倍晴明，他低頭看向葵：「其他人你也不認識，但除了葉王大人，在下不才，每年也是優秀員工。」
……你嘴上說著不才，表情卻額外驕傲自豪啊！盯著鬼燈暗爽的小眼神，葵在心中無聲呐喊。
93.地府風情
之前去接葵和葉王的時候, 鬼燈就說了, 他是趁著這幾天地府舉辦運動會的契機，推掉了所剩不多的工作, 抽空專程來接他們, 目的是拯救泰山大王的脫髮問題，不對, 是去見同為地府官員的安倍晴明。
通過了黃泉大門，葵才深刻感受到這場運動會的規模有多大，涉眾有多廣——幾乎路上碰到的每一個鬼差都在談論這件事。
一對黑白無常沖鬼燈和葉王打了聲招呼, 從三人身邊擦肩而過，繼續討論著參加運動會的事情：
穿黑色衣服, 背著一把大鐮刀的鬼差說：「不如參加下午的二人三足，以我們兩的默契肯定拿冠軍。」
他旁邊穿白衣服, 拿招魂幡的同僚猶豫：「這樣不太好吧……判官大人不是要求一人一個專案嗎？」
「呿！他不過是擔心我們殿報名參加的項目太少，讓他這位輔佐官面上無光罷了。」
「聽說這一屆的主裁判換人了……」
對話的聲音逐漸遠去，葵從他們的對話裡感受到被運動會支配的恐懼。
在前方領路的鬼燈顯然也聽見了那對鬼使黑白的談話。他察覺到葵和葉王的視線，低頭對他們解釋：「每個殿參加運動會專案的數目會被列入年底身體素質考核項目裡，參加的越多, 年底考核拿的分數就越高。我們泰山殿在這方面一直做的最好，完全不會有他們閻魔殿這樣的顧慮，大家每年都是參加運動會最積極的那一批。」
葵已經有些瞭解這位輔佐官的腹黑本質，所以對於他這番話，她謹慎地保持了沉默——天知道是不是鬼燈拿著狼牙棒逼著泰山殿的鬼差「熱情」報名。
她還不知道自己某種程度上真相了。
而已經在地府幫忙兼職了近千年的麻倉好顯然更加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只見他冷笑著看了眼鬼燈的手：「是啊, 我永遠都忘記不了你一手拿著狼牙棒一手拿著報名表問我參加哪些項目的場景。」
葵：「……真是辛苦師兄了。」
葉王：「不辛苦，一切為了泰山殿的榮耀。」
說話間，三人來到了一條寬約十幾丈，水呈深黃色的河流面前，在河岸的這邊和對岸都長滿了鮮紅色的彼岸花。這種鮮紅的花朵非常多，目光所及之處都是它們生長的地方，在無數的曼珠沙華包圍下，一條土路從遠方的黃泉大門延伸過來，蜿蜒著穿過花叢，直通往河上的一座木橋。
「這裡就是地府最負盛名的景點，三途川。」鬼燈抬手為葵介紹，「那是奈何橋，奈何橋前面的那棵樹就是衣領樹。」
葵連連點頭，望著這些世人傳說裡的景物在自己面前一一呈現。
一條長長的死者隊伍正從他們身邊沿著腳下的泥土路一直排到衣領樹下，再從衣領樹下排到奈何橋上。
每一個經過衣領樹的死者都會被奪衣婆搶走衣服，衣服會被掛在衣領樹上，地府的鬼差會根據衣領樹枝條下垂的程度判斷死者罪行的輕重。
奪衣婆是個面容枯槁，頭髮稀疏花白的老婆婆。她穿著樣式統一的白粗布地府鬼差制服，扒死者衣服的時候毫不手軟，動作熟練，面容冷酷，眼神沒有絲毫波動，就好像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人類的靈魂，而是一個個玉米。
有幾個生性羞澀的死者在站在奪衣婆面前時，下意識揪住自己的衣襟，結果被奪衣婆破空大罵。老婆婆一邊動手直接去搶衣服，一邊罵的死者抬不起頭，連旁邊判斷罪行的鬼差都面露不忍。
那些被搶走了衣服的死者雙手抱胸，個個佝僂著身子，赤條條踩在泥土地上，像一個個被扒光了殼，露出白肉，正等著下過油炸的大蝦。
葵看了一會兒，注意到了一個問題。
在奪衣婆用一根晾衣叉把衣服掛在衣領樹上時，她抬頭問鬼燈：「不是說還有掛衣翁嗎？他才是負責掛衣服的那個吧？」
葉王也點頭：「我上次走的時候，掛衣翁還在這兒呢，這位怎麼不見他人？」
「三個月前，掛衣翁因為在妲己那邊喝多了酒，被奪衣婆正好撞見，隨後就被暴打一頓，第二天兩人就離了婚。為了避免兩人的感情問題影響工作效率，所以我們把掛衣翁調去其他地方當差了。」鬼燈看了看奪衣婆搶奪衣服的動作，補充道，「掛衣翁走了之後，奪衣婆的效率的確高了不少。」
這時候認真工作的奪衣婆終於看見了鬼燈，頓時眼睛一亮。
宛如枯樹皮般的臉上頓時條條皺紋都舒展開，好似一張發皺的紙被人強行攤平，奪衣婆用最不容易擠出皺紋的程度沖鬼燈微笑：「鬼燈大人！您怎麼來了！」
鬼燈走過去交談，而奪衣婆隨著他的走近開始扭動身體，滿面紅暈，低著頭像是個羞澀的小姑娘。
見狀，葉王想起了什麼，扭頭對葵道：「奪衣婆一直是鬼燈的腦殘粉，瘋狂迷戀他。」
葵：「……」
「所以我還很奇怪她跟掛衣翁怎麼一直都沒分手，現在終於離了。」葉王很是感慨。
「所以她現在可以勇敢追求真愛了。」葵滿臉呆滯地看見奪衣婆聳起一邊肩膀，故意讓自己的衣領滑落，露出同樣瘦骨嶙峋的肩頭。
面對這樣直白的邀請，鬼燈依舊面不改色，他神色如常地和奪衣婆交談了幾句，指了指葵和葉王，又對奪衣婆說了一句話，隨後轉身走回這邊：「走吧，過了奈何橋就有出租車月臺，很快就能到運動場了。」
葵沒想到地府如此與時俱進，不但開發出了天界桃園旅遊區——這也是路上鬼燈給介紹的，說是下次有機會帶他們去那兒轉轉——連計程車系統也一應配備齊全，甚至在通過奈何橋時，還有一輛游輪正好駛過他們腳下的忘川河。
總之，地府並沒有她想像中的那樣死寂荒涼，相反，可以說是充滿生機也不為過。
難怪晴明老師在地府一呆就是這麼多年，都不願去投胎轉世。
等到看到地府的計程車時，葵的感歎就更深了：這檳榔毛車的外形，這車頭上的巨臉，這熟悉的外形，這不正是——
「朧車？！」
她記得以前晴明老師就喜歡那這種妖怪當代步工具。
看出她在想什麼，葉王點點頭，肯定了她的猜測：「這種交通體系正是老師首先提出來的。」
原來以前地府並沒有計程車，也沒有任何其他的交通工具，到哪都需要靠地府居民們的一雙腿，那時候最被人羡慕的就是擁有飛行能力的妖怪，如天狗之流。後來有一天，喜歡犯懶的晴明再也忍受不了這種走到哪都要靠自己走路的交通方式可，主動貢獻了他拿妖怪朧車當代步工具的經歷，專門寫了一份完整的策劃，提交給地府高層，創造性地提出了朧車交通系統。
地府高層，也就是十殿閻王，經過一番討論後決定試一試。
沒想到朧車出租系統一經推出就廣受好評，不僅收到了廣大鬼差們的熱烈歡迎，也被朧車妖怪們瘋狂點贊——有效解決了他們就業難的問題。
「俺們都很感謝晴明大人，要不是他，俺們都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工作就掙不到錢，掙不到錢就找不到物件，俺們族長之前年年為族群的繁衍問題發愁，現在可好了，俺老婆馬上要給俺生第五個兒子了！俺兒子以後也都要成為計程車，俺們的口號是——風馳電掣，朧車出租，您出行的最好選擇！」
裝載葵他們的這輛朧車顯然很崇拜安倍晴明，一路上都在跟他們狂吹那位陰陽師有多好，有多偉大，還提到今年的運動會是安倍晴明當主裁判，等把他們拉到運動場，這輛朧車也不繼續去拉客了，就去圍觀一下運動會。
鬼燈沒的說錯，坐上了計程車後，很快就到了運動場，前後不過十幾分鐘。
他們到的時候，正好是八百米跑要開始了，一眾參賽者正站在自己的賽道上拉伸腿腳，做著賽前熱身活動。
奇怪的是，賽場上除了這些穿著運動服的選手，還有大大小小七八條狗。
這些狗也是按照賽道站好，每一隻看上去都兇神惡煞，沖前面不遠處的參賽者背影齜牙咧嘴，從喉嚨裡發出威脅性的低吼。
仔細一看，那些跑步選手拉伸的動作都很僵硬，甚至還有個人的手腳都在打哆嗦。
「這是怎麼回事？」葵很費解。
她身邊的葉王歎息一聲，而鬼燈卻一臉自豪：「因為我認為只有處於危險的情況中，人的潛能才能獲得最大程度的激發。為了讓這些運動員能發揮出最好的水準，我提議讓等活地獄裡的惡犬鬼差們幫忙。」
葵沒問怎麼幫忙，因為答案很明顯。
伴隨著發令槍的響聲，八名參賽選手像逃命一般沖了出去，一開始就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們的確在逃命，每個人的身後都有一隻惡犬在追趕，稍微跑慢一點，就有被四分五裂的危險，其中有一個參賽者不知道是因為岔氣還是什麼原因，速度突然慢了下去，結果就被一隻臉上有刀疤的白色小狗攆上。那只小狗體型雖小，卻氣勢最凶，叫起來最大聲，一口咬上了選手的屁股——
沒咬中。
在咬中前，那個選手心有所感，如有神助，瞬間加速，將自己的屁股從狗嘴裡拯救出來。
可惜他的屁股逃過一劫，褲子卻沒有。
「撕拉——」
圍觀的群眾爆出哄笑，因為那人的半邊褲子都被白色的小狗咬了下來。剩下的一半很快也獨木難支，飄落到地上，現在那名運動員只能穿著一條白色的三角內褲在賽道上玩命狂奔了。
他邊跑還在邊哭。
葵都快不忍心看下去了，沒想到她身邊的鬼燈居然鼓起掌來：「這才是體育精神，競技精神啊。運動場就是這種揮灑著汗水與淚水的，充滿了苦痛與榮譽的地方。」
……這個人有毒吧？！
小姑娘悄悄往旁邊移了一步，試圖和這位可怕的鬼神輔佐官拉開距離。
鬼燈身邊的其他人跟她都是同樣的反應，黑髮青年身邊瞬間清出一圈空地。
唯有葉王坦然自若，巋然不動，還有閒心和鬼燈搭話：「我記得原來是用的巨石啊。」
「巨石不太好用，容易滾到旁邊的賽道上。」
「嗯，現在這樣更好。」
「沒錯，而且顯然等活地獄的鬼差們比巨石更有威懾力。」
「……」葵又挪了一步。
沒想到她這一挪，正好繞開了一個小山一樣的獨眼巨人，可以看見特地架高了的主席臺。
長長的木桌後面坐滿了裁判，在各種顏色各種長相的裁判最中間，一個身穿白色狩衣頭戴烏帽的男子格外顯眼。
因為所有的裁判裡，只有他撐著臉閉著眼睛在打瞌睡。
這個正大光明睡覺的傢夥，不正是葵和葉王的老師，大陰陽師安倍晴明嗎？！
94.師徒相見
就在這時, 四周突然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原來是有選手到達了終點。
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內褲男！
只見他哭著沖過終點, 哭著跪倒在地上, 哭著從隨後趕到的親友團手中接過長褲……
掌聲瞬間更大了。甚至連葵的老師，安倍晴明, 都被一波又一波此起彼伏的掌聲和口哨聲吵醒。
男人左右看看，又看了眼下面的賽場，舉起手鼓掌。他邊輕拍手心, 邊點頭：「精彩，精彩, 真是精彩的表現。」
嗓音裡明明還有濃濃的沙啞睡意！
剛跟著鬼燈來到主席臺旁邊的葵：「……」
同樣看見這一幕，關鍵看見老師上一秒還在睡覺, 下一秒就在裝模作樣感慨的葉王：「……」
三人中，只有鬼燈坦然自若地上前打招呼，同時也受到了裁判們的熱烈歡迎：
「鬼燈大人好啊。」
「您忙完啦？真是大忙人啊，連這一屆的總裁判員都沒時間擔任了。」
「聽說您是去現世接人了？」
「麻煩你親自勞動，不知道是哪個倒楣蛋。」
……
等等, 等等！
她剛才是不是聽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倒楣蛋？
葵的目光落在說那句話的人身上。正好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老師安倍晴明！
白衣烏髮的清俊男人在同一時間，將實現落在了小姑娘的臉上。他滿含調侃笑意的眼神一頓，臉上回憶的表情稍縱即逝，最後停在一個混在著恍然和同情的複雜表情上：「哦呀，原來是葵啊。好久不見, 葵醬，你爺爺他身體還好嗎？」
葵的眼前立刻閃過鏡爺爺抱著焰姐姐那張濃情蜜意的俊臉：「……他可好了，好的不能再好。」
回答完晴明老師的疑問，小姑娘有些落寞：
為什麼看到她第一眼就是關心鏡爺爺的身體狀況？以前也沒看出來他們兩關係這麼好啊！
似乎看出她在想什麼，安倍晴明將手袖在寬大的衣袖裡，笑眯眯道：「前幾天我閑來無事算了一卦，發現鏡他最近紅鸞星動，故有此一問。看你的表情，應該是真的了，那就先在這裡恭喜他了。」
聞言，葵用更加複雜的目光注視著晴明老師：「您閑來無事算鏡爺爺的情感幹什麼……哦，我懂了。」
晴明狐狸樣的笑臉一僵，頓時有了不祥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他聽見這個小弟子沉重歎息一聲，用包含惋惜的眼神注視著自己：「對不起，鏡爺爺他只喜歡三奶奶。」
「……不，小葵你真的想多了。」
「晴明老師你不用解釋了，我都懂。」
「……無論你懂了什麼，都是錯的。」說到這裡，晴明覺得自己再不澄清一下，周圍的人都要被葵說服了，只好道，「我只是不小心犯了職業病。」
「什麼職業病？」
「我沒說過嗎？」一直在旁邊默默聽著的鬼燈忽然插話，「晴明大人現在在地府裡主要負責指點男女的感情問題，婚姻問題。他算的姻緣卦百分百準確，生意非常好。」
葵：「……」到底是什麼導致曾經的大陰陽師淪落至此，要靠當感情大師，婚姻專家為生？是人性的缺失，還是道德的淪喪？
放棄其他算卦占卜，一心投身情感問題專家的老師喲，您到底是為了哪般？
難道是因為自己求而不得，所以才想幫助其他人脫離苦海嗎？
晴明的笑臉徹底僵硬了，他捂住額頭歎了口氣：「抱歉，鬼燈，麻煩你去接他們，但你也不用這樣詆毀我吧。」
「目前我在地府的任職，算是地府的幕僚，主要通過占星算卦為地府高層進行決策結果分析。至於情感問題……」安倍晴明乾咳一聲，「只能算是偶爾為之的興趣……」
「這個我可以證明。」麻倉好在旁邊開口，「老師很少幫人算感情卦。上一次我記得還是西方的莉莉絲夫人前來訪問交流時，幫那位夫人算的，結果差點引起了東西方地府大戰。」
安倍晴明和自己的大弟子對視一眼，狐狸眼忽地一彎：「其實我也幫葉王你算過。」
「……」
「可惜卦象紛亂，預示著你的感情到現在依舊是一片迷霧，將來也是困難重重啊。」狡猾的老師搖頭歎道，「我可憐的弟子喲，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的感情卦還是這樣，這叫為師如何放心的下，到現在都不能安息。」
「……」麻倉好的臉色徹底黑了。
事實證明，無論兩位最著名的大陰陽師陰陽術到底誰高誰低，麻倉葉王的嘴炮能力還是抵不過他的老師。
無論怎麼說，晴明還是很高興見到兩位弟子的，不然他也不會特意冒著可能得罪鬼燈的風險——實際上已經得罪了——麻煩這位好友去接葵和葉王。
介於上次見到葉王時，他剛被麻倉葉明在通靈王大賽中大敗，晴明知道這位心高氣傲的弟子絕對眼不下這口氣。
可能一開始葉王參加通靈王大賽只是抱著玩玩的心態，對獲勝可有可無，但一旦被他不放在眼裡的麻倉家人打敗，這件事的意味就變了——
葉王肯定會再次參加通靈王大賽，也肯定會在麻倉家眼前成為通靈王。
當了對方這麼多年老師，晴明對他這點瞭解還是有的，也因此他也擔心這件事會成為葉王的執念，導致他走上歧路。
這也是他特意讓鬼燈把葉王邀請來的最大原因。
現在見了一面，倒是讓安倍晴明松了口氣：
還好，葉王還算理智，或者說，見到了葵，才讓他想起自己最終的目的是什麼——
成為通靈王不是為了打麻倉家的臉，或者是為了獲勝，而是為了能找到葵。
這兩個孩子于幼時相識，葉王的靈視對葵又無效，這讓他在小姑娘身上得到久違的安寧。在很早以前，晴明就發現葉王對葵的感情不一般——那是超越了男女之情，幾乎把對方當做救命稻草的執念。
晴明後來也分析過，這可能是因為葉王幼時的經歷。他母親在他很小時就離開了他，後來葉王自己又顛沛流離，靈視又讓他過早認識到人心的黑暗，無法對其他人產生親近之感。
在晴明第一次見到葉王時，他整個人都是遊離在世界之外，像是一抹幽魂，冷冷注視著世間和身邊發生的所有事，自己卻超脫在外，隨時都可能消失。
晴明的出現，讓這抹幽魂安定了下來，開始嘗試著接觸這個世界。
可惜，靈視還是困擾著葉王，讓他煩躁，只有在遠離人群的時候才會平靜，這時候葵的出現就格外重要，因為她是葉王遇見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讓靈視失效的同齡人。
其實在葉王答應引導葵踏上陰陽道時，晴明很驚訝：在此之前，他連神樂都不想靠近。晴明還以為這個弟子要這樣孤獨到終老，沒想到葵這個意外出現了。
她是個好孩子，意志堅定，心靈乾淨，從小無憂無慮長大，所以眼睛看見的都是世界的光明。
葉王被她眼中的光明吸引，主動去親近她。
晴明對此樂見其成，不過他也沒想到後來葉王對葵的感情會變化成男女之情——
感情一事，誰又能真的說得清，誰也無法把握感情的發展，就像不知道從哪裡從何時開始的，又從什麼時候變成了深情。
好在，葉王天賦出眾，他願意用自己的一生，今後的每一生，去等待葵。
至於，他們兩最後能不能真的在一起，這就要看葵了。
唔，可能還要再加上她的家人，比如說宇智波鏡。
晴明沖依舊年幼的小弟子笑了一下，挺期待葵開竅的那一天，不管怎麼說，葉王的感情之路的確還很漫長啊。
「老師笑的這麼……奇怪幹什麼？」葵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我的臉上沒什麼吧？」
「沒事，只是想到了某件有趣的事。」晴明一臉高深莫測，意味深長。
只是下一秒，這種高深就被迅速打破——因為他被一個隻達到他腰部高度的小女孩公主抱了起來。
圓頭圓臉，剪著童花頭的小女孩紅著臉，將安倍晴明雙手舉在自己頭頂，小聲道：「晴，晴明大人！請，請，請您助我一……一……一臂……麻煩您了！」
安倍晴明：？？？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做什麼？
鬼燈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了剛才晴明坐的總裁判位子上，拉過主席臺上的話筒拍了拍，試了試聲音。確定無誤後，他湊到話筒旁開口：「鑒於晴明裁判需要參與接下來的比賽，暫時就由我代行總裁判權。現在，我宣佈，第一百六十三屆運動會，借物賽跑正式開始！」
「砰」的一聲，發令槍不知道在哪響起，立刻在這片區域的每個角落都騷動起來。
借物賽跑，顧名思義，必須找到給定紙條上的物品，帶著那個物品穿過賽道到達終點才算獲勝。而為了增加比賽的趣味性，紙條上的物品一般都多種多樣，比如某位歌唱偶像的發帶，比如裁判員的發令槍，比如泰山大王的腰帶，還比如……自己最崇拜的前輩，最狠的是自己暗戀的物件。
不知道童花頭的小女孩抽到的哪一張紙條，總之她找到了晴明，紅著臉解釋完舉起他就跑。小小的身子，大大的力量，風一般的速度，吹得安倍晴明的五官都漂移起來。
他不用想都知道這肯定是鬼燈搗的鬼，那個可怕的鬼神，就算這一屆不是總裁判也依舊能用自己的方式，將整個運動會變成地獄模式。
整個賽場上一片混亂，不少人費勁千辛萬苦找到了自己的物品，還有的人則一直站在原地，望著自己手上的紙條發呆——顯然是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在葵的面前，一個選手追趕著一隻撲扇著翅膀的公雞飛過，伴隨著一陣撕心裂肺的咯咯聲，幾根雞毛從空中慢悠悠落下，和灰塵一起，輕輕落在開始顫抖的大地上。
地面居然都開始震動起來了。
所有人都奇怪抬頭，無論是紅著臉準備去邀請暗戀對象的羞澀少年，還是好不容易抓住公雞準備朝終點衝刺的鬼差，所有人，抬起頭，看見了一隻小山一樣的，長著八個腦袋的大蛇往這邊沖過來。
大地在它憤怒的尾巴下顫抖，雷鳴般的聲音響徹天際：「狡猾的小偷！放下我的酒！！！」
定睛一看，眾人這才發現在大蛇的前方，一個相比之下像螞蟻一般小的鬼差舉著一個酒缸正在狂奔，一邊跑還一邊大叫：「八岐大蛇大人，這是比賽需要，就借我用一下吧！」
「給我站住！你這個小偷！」
「運動員的事，怎麼能說是偷呢？！」
「小偷！」
看來又是一個借物比賽的受害者，然而八岐大蛇的體型實在太過龐大，就連特意架高的主席臺在它面前都像是積木搭出來的一樣。
蛇形所到之處，無論是參加比賽的人，還是圍觀的人紛紛抱頭逃命，因為八岐大蛇氣的八個頭都開始噴火噴水了！
救命！再不跑就沒命了！不對，我好像本來已經死了……算了不管了！逃命啊！趕緊跑啊！！！
抱著這樣的念頭，每個人都試圖比身邊的人跑的更快，其中奔跑在最前面的，正是那個嬌小的童花頭女孩。她的頭頂上安倍晴明一臉升天的淡然微笑。
眼見著賽場上的人全都跑光了，連裁判員都加入狂奔大軍的隊伍，頂著酒缸的那個人還在執著地沖往終點。
他很執著，八岐大蛇比他還執著！
也不管眼前有什麼了，直接碾壓過去，一定要抓住那個偷了他酒缸的小偷！
「糟了，這樣下去，主席臺也會被發瘋的八岐撞破。」鬼燈盯著越來越近的大蛇嚴肅道。
然而，他這樣說，身子卻一動不動！
周圍的其他裁判早跑光了，現在高高的主席臺上只有葵，葉王和鬼燈三人。
葵見鬼燈這麼淡定冷靜，還以為他有什麼好辦法，結果，他說完這句話後，就把臉轉向麻倉好：「那就拜託你了，葉王大人。」
麻倉好看上去也很無奈：「我現在可是地府的客人，怎麼還要我來給你們收拾爛攤子。」
「沒關係，你這輩子死了還要來地府幫忙，就當是提前熟練工作了。」
麻倉好看上去完全不同意鬼燈這種破理論，但他還是跳下了主席臺，朝隆隆而來的八岐大蛇走去。
看那熟練的動作，那淡定的背影，顯然是幫忙收拾爛攤子都習慣了。
葵本以為師兄要做什麼讓八岐大蛇冷靜下來，比如讓招出火靈的完全體，痛揍它一頓，或者是做成碳烤蛇肉，沒想到，沒有火靈，更沒有碳烤蛇肉。
穿著青色浴衣的少年只是站在八岐大蛇狂沖的軌道上，舉起手沖他道了聲招呼：「喲，八岐。」
「吱——」小山一樣的巨蛇猛地刹住車，拼命往前抵住以緩衝掉慣性的尾巴在地面上堆起了一座小土丘：「麻，麻，麻，麻倉葉王？！！！」
八岐大蛇的八個蛇頭同時舌頭打結，發出八聲慘叫。
95.告別
明眼人都能看出八岐大蛇對麻倉好的懼怕。
在少年出現後, 那條小山一樣的大蛇也不追他的酒缸了, 結巴完轉頭就開始狂奔，一邊跑還一邊留下繞梁三日的慘叫：「我, 我回去工作了了了了……」
順便撞飛了不少擋在他跑路路上的鬼差們, 這些人原本都是在抱頭逃命，現在正目瞪口呆地看著八岐大蛇跑的比他們之前還快。
葵趴在主席臺上, 探頭沖麻倉好搖手，然後扭頭問鬼燈：「師兄到底對八岐大蛇做了什麼？」以至於五百年過去了，還是能一眼認出轉世了的葉王。
「其實我也不太瞭解, 好像是自從他們兩一起在阿鼻地獄當差之後，回來後八岐大蛇就這個樣子了。」鬼燈也低頭看向下面的麻倉好, 青衣少年彎起眼睛，仰頭沖身邊的小姑娘微笑。他跟麻倉葉王做同事做了這麼長時間, 還從來沒見過他對誰這樣笑過。
想想剛才葉王對八岐大蛇的震懾力，再想想他本身的實力，鬼燈再一次向葵發出邀請：「死後請務必來泰山殿任職！」
「你還沒忘記這個梗啊？！」
一場亂入的混亂結束後，大家紛紛重新返回到比賽中，這時候他們才發現, 就在剛才那段時間，已經有人不畏艱難不懼八岐大蛇沖過了終點——
正是那名舉著安倍晴明的童花頭小女孩。
此時她正站在整理自己衣服的安倍晴明前，低著頭，紅著臉，用腳蹭著腳下的塑膠賽道。
鬼燈自然大為讚賞這位參賽選手的沉著冷靜，號召所有人都向她學習, 就算身處危險之中也不能忘記自己的職責。
底下的人有氣無力地附和著這位臨時總裁判的話，實際上，葵看見不少人都苦著臉，偷偷翻白眼。
安倍晴明給自己的小迷妹簽了名，整理好衣服，姿態翩然地向葵和葉王走來：「怎麼樣，地府的運動會很有趣吧？」
葵回憶了一下被惡狗狂追的跑步比賽，亂入的八岐大蛇，雞飛狗跳的運動場，摸著自己並不會痛的良心點點頭：「非常有趣。」
儘管兩場比賽下來，被送到醫療室那邊的人數不勝數，不光有參賽者，還有不少是普通的圍觀群眾。他們要麼是八岐大蛇撞飛了，要麼就是在剛才的混亂中被人踩傷，現在正躺在擔架上，由無數隻毛茸茸的兔子抬著，搬到一頂臨時支起的帳篷下。
那下面坐著兩個人，都穿著古樸的白色大夫裝，其中一個身形纖細點的似乎是主治醫生，長得特別像鬼燈。
「那是特地從桃源鄉請來的神獸白澤和他的助手，他們兩是這屆運動會的醫師。」安倍晴明介紹道，「下次有機會可以帶你去桃源鄉看看，那裡風景很好。」
聽他這麼說，葵就知道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
只是她還是沒搞清楚晴明老師這麼大費周章，請她和葉王來地府是為了做什麼，難道只是為了看這場運動會？
「我只是想見見自己的弟子們。」安倍晴明笑著彎下腰，輕輕抱住小姑娘，拍了拍她的頭，「見到你們都安好，我也就放心了，下次有機會再見吧。」
清新的草木香氣從男人的白衣裡透出，像是雨過天晴後森林散發出的清香。
葵再一次覺得，離開了原來的世界，能夠見識那麼多風景，認識這麼多人，她真是太幸運了。
回去的路上，葵和葉王兩人都很沉默。
葵是想起了自己世界的斑爺爺，泉奈爺爺，父母，還有許許多多其他的親戚長輩小夥伴，而葉王注視著道路兩旁的曼珠沙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直到離開了黃泉入口，重新站在人世間的陽光下，葉王才終於開口，打破了安靜：「那麼，暫且就在這裡分別吧。」
「咦？」
「我需要回去參加通靈王大賽，再不回去，大概真的會被踢出比賽吧。」麻倉好笑著道，注視著葵的眼睛清亮溫柔，「結束之後，我會再來找你。」
「到那時，我就擁有能一直陪伴你的力量了。」
「師兄是這麼說的，然後就召喚出火靈坐上它的手掌飛走了。」葵站在本丸的簷廊下，對兩位長輩道。
剛才她簡單彙報了一下她這次的地府之旅，也算是讓鏡爺爺和焰姐姐瞭解一下這個世界地府的「生機勃勃」。本以為兩位長輩會大吃一驚，沒想到焰姐姐居然感慨道：「原來每個世界的冥界生活都是這麼活潑啊。」
「你難道懷念起了在冥界的生活嗎？」宇智波鏡原本將頭枕在森川焰跪坐的腿上，正閉目養神，聞言睜開眼，漆黑的星眸裡滿含笑意，「說起來你的父親還有村子裡的人也都在冥界生活吧，我復活你的話，你就見不到他們了。」
男人抬起手，撫摸上少女的臉頰：「你說，我強行將你從死後的平靜生活里拉回人世，拉回並不完全美好的活人世界，是不是我太自私了？」
森川焰側頭在宇智波鏡的手心蹭了蹭，臉上是同樣溫柔含情的笑容：「並不會呀，因為這裡有你。父親他們也很支持呢，覺得我死後還能復活真是太幸運了，我也覺得。我還能跟你以生者的身份相見，一起站在陽光下，實在是太幸運了。」
葵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在鏡爺爺撐起身親上森川焰時，果斷轉身離開，在心裡默念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實在是太甜啦！她還是個孩子呢！這把狗糧實在是太甜啦！
沒想到她剛轉過拐角，就撞上了迎面沖過來的獅子王，外紮著一條小辮子的少年一看到她就眼睛一亮，直接撲過來掛在葵的身上：「有人來找你，葵醬！」
葵被他撲的差點一個踉蹌，還好及時穩住了重心，少年的手臂正好勾在她的肩膀上，不同于正常少年略高的體溫，獅子王的掌心涼涼的，似乎其他付喪神的體溫都是這樣偏低，大概是因為他們本體是刀劍的緣故。
掌心冰涼的金髮付喪神像一隻大型貓科動物，用那頭晃眼的金髮在葵的臉頰上蹭了蹭：「找你的人是個金髮的小男孩！」
葵和獅子王走進客廳的時候，吉爾伽美什正叼著一枚櫻花形狀的和果子，手上捧著一杯清茶，大加讚揚這種和式點心的好吃。
「時臣家裡只有餅乾蛋糕之類的西洋點心，這種的我還是今天第一次吃。」金髮的小男孩這樣對壓切長穀部道，很快就把那枚和果子吞下，又被甜得趕緊喝幾口茶壓壓驚，「唔，就是有點太甜了……」
「吉爾，你找我？」葵沖他打了聲招呼，在吉爾伽美什對面坐下，順便將手上的一隻盒子放在矮幾上。
見她來了，壓切長穀部主動向兩人行禮退下，走的時候順便把想留下來旁觀的獅子王也拎走。
直到其他無關的人離開，吉爾伽美什才伸手碰了一下矮幾上藍色絲絨的小盒子：「這是什麼？」
葵伸手將盒子的蓋子打開，露出裡面黃金和紅寶石串成的華貴首飾，吉爾伽美什頓時高興起來：「將我送給你的禮物保管得這麼好嗎？真讓我開心呐。」
「不是啦，總感覺這麼貴重的禮物我不能收啊，因為找不到合適的回禮嘛。」說到這個，葵其實也很苦惱。
她家教其實挺嚴的，從小就被斑爺爺耳提面命地教導過身為木葉名門，宇智波家族長的唯一孩子應該有的禮數。像這樣的贈禮，一定是要回禮的，但是她思來想去，現在她手邊真沒有可以送給吉爾伽美什的禮物，所以才會有今天這一幕。
吉爾伽美什紅寶石一樣的眼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了許多，頓時從酒紅色變成了暗紅色，連蛇一樣的豎瞳都微微擴大了幾分，顯然是不高興了。
葵頓時為難起來，將絲絨盒子的蓋子重新合上：「……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我收下就是了。但是回禮要過幾天才能給你。」一邊說她一邊開始思考，到底該回贈什麼。
她這邊正在思考呢，結果那邊吉爾伽美什冷不丁自己提出了建議：「不如小姐姐親我一下吧。」
「咦？」葵瞪大眼睛。
視線裡那頭金燦燦的腦袋忽然靠近，一雙鮮紅的蛇瞳迅速放大，距離近到葵能很清楚地看見吉爾伽美什豎瞳周圍的紋路，隨後嘴巴上一涼，如同撞上了一塊軟軟的果凍。
「咦咦咦？」葵徹底傻了。
吉爾伽美什一觸即離，心滿意足地退開，也不生氣了，沖葵露出一張大大的笑臉：「其實這次來是找葵醬告別的，聖杯戰爭結束，我也該回去了。葵醬真的不想當我的王妃嗎？我可是個寵愛自己女人的好男人。」
葵腦子還在當機中，聞言下意識搖搖頭。
再次被拒絕的吉爾伽美什並不生氣，只是歎了口氣：「好吧，真遺憾呢。我該走了。」
他站起身，逆光的背影裡一雙蛇瞳異常鮮豔奪目，那雙美麗又詭異的眼睛注視著葵，小男孩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如果葵醬以後有機會見到長大的我，一定記得遠離。他和我不一樣，被拒絕的話，會惱羞成怒的哦。」
丟下這句話，吉爾伽美什的身體從腳部開始碎裂開來，化為一片片金光閃閃的碎片，迅速由下而上消失在空氣裡，最後碎片崩解成更加細碎的金沙，旋轉著吹出了房間，穿過紙門和簷廊，向上消失在蔚藍的天空下。
直到這時，葵才明白他說要走的意思，他是真的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因聖杯戰爭而降臨的英靈在聖杯戰爭結束後就會離開。
吉爾伽美什沒有在聖杯戰爭結束後第一時間消失，還是因為他職業的特殊性——ａｒｃｈｅｒ的職介賦予了他獨立行動的能力。
然而這終究是有限的，在逗留現世幾日後，他終究還是離開了。
注視著金沙消失的藍天許久，葵忽然回過神來，猛地一敲手心：「我就說我好想忘記了什麼！馬上就要畢業考試了啊！」
她還有好多門功課都沒有複習呢呢呢呢呢！
想到松陽老師會對自己露出的和善笑容，葵也顧不上糾結剛才的那個親吻，返回客廳拿起茶几上的首飾盒就沖回自己的房間。
而在後院的簷廊下，宇智波鏡枕在森川焰的腿上突然閉目輕笑一聲。
「怎麼啦？」森川焰低頭，幾縷碎發隨著動作垂在男人的臉上。
宇智波鏡睜開眼，對她笑道：「沒什麼，只是嘲笑某些人千防萬防，偏偏被沒有意料的人偷腥成功。」
「啊？」
「下次有機會見到那個金閃閃的傢夥，再揍他一頓吧。」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6-23 10:43
96.即將到來的分別
當你全身心投入到一件事情當中時, 時間總是過得飛快。
葵就是這樣覺得的, 總感覺前一天她才開始複習，今天連考試成績都出來了。
好吧, 其實她只是覺得自己複習得還不夠好, 準備得還不夠充分，還沒完全做好準備就參加了考試, 恨不得再多給她一點時間。
她是這麼想的，但顯然銀時不是。
在等待松陽老師發放成績單的時候，他已經開始期待暑假, 一邊盯著黑板上的放假日期漫無邊際地神遊，一邊嘴裡念念有詞：「草莓牛奶, 冰棒，煙火大會, 西瓜……」
坐在銀時右邊的高杉正低頭看書，眉頭越皺越緊，最後實在忍不住了，在念經一樣的碎語中扭頭：「銀時，閉嘴！」
「哈？」銀時一愣, 「高杉你也太認真了吧？比假髮還要認真。全班只有你一個人在看書啊。」
「不是假髮是桂！」坐在葵前面的黑髮男生總是對某個名詞特別敏感，立刻回頭大聲反駁。
不過銀時說的沒錯，即將到來的暑假讓所有人都很興奮，教室裡充滿了躁動的氣息。所有人都在交頭接耳，互相討論著假期的打算，在一片鬧哄哄的環境裡, 一直低頭看書的高杉就顯得格外突兀。
葵瞥了眼高杉手上書的封面，似乎是一周前松陽老師偶然提到過的一本物語。記得當時松陽老師說他本人很喜歡這本書。
高杉真不愧是松陽控啊，連老師只提過一句的書都放在心上，念念不忘。
經常上課開小差的銀時並沒有認出那本書，他又嘲諷了高杉幾句，兩人成功吵了起來。
在不涉及松陽老師的問題上，論吵架的功力性格嚴謹的高杉向來不是胡攪蠻纏的銀時對手，他很快就敗下陣來，黑著臉瞪著走道對面的銀髮天然卷一臉得意。
但是當成績單下來時，兩個人的臉色就迅速顛倒了。高杉以國文課滿分，總分數年紀第二的成績笑傲全班大多數人，依舊保持著他的學霸風範。
順便一提，國文正是松陽老師負責的科目，高杉拿到近乎奇跡的滿分，全班，不，應該說全年級的人都不驚訝。
銀時也維持了他的一貫水準，發揮穩定——年紀倒數第三。
讓人驚訝的是，這次阿綱居然超水準發揮，拜託了倒數前三的魔咒！
這個結果連他本人都沒有想到，捧著成績單激動得眼淚都快下來了。
銀時比他還要激動，松陽老師剛離開教室，他就竄到阿綱桌子旁，拉著他的手哀嚎：「說好的做難兄難弟，一起學渣到老呢？！你為何背叛了我們的倒數聯盟先一步離開？！阿爸我真是對你太失望了綱仔！！！」
阿綱還沒從驚喜中緩過神來，酒杯銀時這撕心裂肺的慘嚎給徹底震暈，呆坐在座位上，任由銀時握著他的雙手，訥訥不能言，最後還是被遠阪凜解救下來。
作為年紀第六名，凜對銀時的成績恨鐵不成鋼，雙手掐腰教訓他：「你還有臉說！我們考前突擊對你完全沒有用，都是因為你總是在開小差！現在好了，連阿綱這次都進步這麼大，只有你毫無成效！」
考試之前，為了幫助阿綱和銀時這兩個成績困難專業戶，以遠阪凜為首，櫻，桂，還有高杉幾人聚在遠阪家，對銀時還有阿綱做了考前突擊培訓。
葵當然也參加了，有幸向幾位學霸請教了複習方法，受益匪淺，最後在沒有開寫輪眼作弊的情況下還拿到了總分年紀第四的成績，葵覺得對這個成績，她已經心滿意足。
其他的人，櫻是年紀第五，而桂小太郎不愧是他們班的班長，直接是年級第一。桂看上去是個傻白甜，實際上也的確是個傻白甜，但葵沒想到他對考試這麼有一手。
年紀第三是隔壁班一個叫沖田總悟的傢夥，葵並沒不認識，聽說對方是個天才型選手。
總之，在小夥伴的光輝照耀下，被阿綱拋棄的銀時一臉死灰：「完了……這次真的要被松陽老頭子整死了……阿銀要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了……」
葵這才知道銀時是松陽老師的養子。她忽然明白為什麼高杉一直看銀時都不順眼了
——嫉妒是七原罪之一啊，高杉同學。
可能銀時心如死灰的樣子實在太可憐了，連一頭亂糟糟的銀色天然卷也瞬間灰敗下去，讓遠阪凜心生惻隱。
她咽下了原本要繼續教訓銀時的話，轉而從自己抽屜裡掏出一疊門票：「……算了，都到暑假了……這是父親給我的冬木市遊樂園門票，似乎是他一個朋友送給他的，父親讓我和小櫻拿來分給你們，一起去遊樂場玩。聽說，後天冬木市遊樂園有□□呢！」
上次去遠阪家補習後，除了葵以外的小夥伴們都知道了，遠阪兩姐妹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有錢人，因此對她隨隨便便就掏出這麼多門票的行為還算淡定，倒是其他還留在教室裡的同學對此非常羡慕，紛紛發出驚歎。
葵他們立刻將成績的事拋在腦後，商量了一番後約定後天早上八點在遊樂園門口集合。
趁別人不注意，凜還多塞給葵兩張票，說是她父親特別交代要交給宇智波鏡和他新婚妻子的。
對此葵只有一個想法：怎麼仿佛全世界都了三奶奶的存在。
按理說，暑假開始了，成績又取得了明顯的進步，沢田綱吉應該很開心才對。可他除了剛拿到成績單時驚喜了一下，之後一直都悶悶不樂，連收到凜的門票時也只是強顏歡笑，搞得凜還以為他身體不舒服。
葵也以為他吃壞了東西肚子疼，結果後續觀察了一下他也沒有跑廁所的衝動，一直到放學都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等放學鈴一打響，隨著人流走出學校大門，阿綱的臉色就更差了。回家的路上他一路都低著頭，眉頭緊鎖。
葵問了阿綱幾次他是不是想去上廁所，後者都是搖搖頭，欲言又止，搞得小姑娘更加擔心，語重心長勸道：「你看我們都這麼熟了，你要急著去上廁所就直接說，不用不好意思。」
「……不，我真的沒有肚子疼。」沢田綱吉直接從一臉頹廢變成了生無可戀的絕望。
正好他們路過了一片空地，夕陽下，兩人的影子在金色的地面上拉得很長，其中阿綱的影子突然停住，而他本人也停下來轉頭愣愣看著空地上的秋千。
葵以為他少女心氾濫，或者玩心大起，好心提議：「要去蕩秋千嗎？」
棕色頭髮的男孩搖了搖頭，重重歎了口氣，繼續垂著頭扯著書包帶子往前走。
葵快要抓狂了，這個時候她就特別羡慕師兄的靈視，不用看不用聽就能知道阿綱心裡到底在想什麼。說好的女人心海底撈呢，阿綱一個男生怎麼也這麼婆婆媽媽的。
直到兩人快要在路口分開的時候，沢田綱吉才把他沮喪這麼久的原因說了出來：「……下周我們就要搬家了……下個學期……就不能和你們一起直升冬木中學了。」
原來是這樣，他是因為要跟他們分別才感到這麼難過。
葵松了口氣：剛才差點以為他肚子疼得快憋不住，要就地解決了。
「雖然很遺憾你要搬走，但是沒關係啊，就算不是同學，我們還是朋友嘛。」葵想了想，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也呆了蠻長時間，不知道哪一天鏡爺爺來了興致就要帶著她離開，所以她可能很快也要跟這群小夥伴告別。
「和阿綱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是我真的很喜歡你呢。」她沖沢田綱吉笑道，「阿綱超級溫柔，對朋友又好又包容，你沒有發現銀時他們也很喜歡你嗎？」
「我……」棕色頭髮的男孩子臉一下紅了。
他既感動，又更加不舍。正是因為感覺到這群小夥伴對他的友善，他才覺得即將來臨的分別讓他這麼難過。其實他也是上個學期才來到這個學校，一開始和在以前的學校一樣被人欺負，被人喊廢柴綱，但不知不覺中，每次在學校被人欺負的時候，總會被銀時三人有意無意打斷。等到葵來了以後，借由她跟銀時他們熟了起來，阿綱這才肯定當時的打斷都是銀時他們故意的。
他們之前其實一直在向自己伸手，可他總是因為自卑對銀時他們的友善視而不見。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不再自卑了呢？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也有了朋友，在體育課上也會被人搶著分到自己組裡了呢？從什麼時候開始，就算他平地摔了一跤，得到的不光有嘲笑，還有伸過來的手掌呢？
不知何時眼眶發熱，淚水瞬間湧出，差點要掉下來。
沢田綱吉連忙低頭，用袖子把湧出來的眼淚擦掉。剛擦掉，新的淚水又湧了出來，止都止不住，眼淚通過鼻腔變成了鼻涕，自己又想笑，這樣又哭又笑又流鼻涕的樣子一定很蠢。綱吉心想，可是面前的小女孩卻沒有露出厭惡的神色，依舊笑眯眯地望著他。
「葵，謝謝你，能認識你們，我真的好開心……真的好開心……捨不得你們嗚嗚嗚……」
再也忍不住了，淚水決堤而出，沢田綱吉哭得像是第一次被人喊廢柴綱，第一次感覺到其他孩子對自己排擠時的模樣。
可是那個時候，他只能一個人站在原地哭泣，這一次，卻有朋友遞上手帕。
葵掏出自己繡著宇智波族徽的手帕糊到沢田綱吉臉上：「擦擦吧，髒死了。」嘴上這麼說，按到對方臉上的瞬間卻減輕了力度。
在阿綱接過手帕後，她上前一步，擁抱住這個即將分別的朋友，拍了拍他的背：「沒有關係，我們以後還會再見的，以宇智波葵的名義發誓，我一定會去找你。能認識你，我也很開心。」
最後一抹夕陽的餘暉落在他們的身上，將阿綱毛茸茸的棕發照成金紅色，他在雪白的手帕裡抬起頭，露出通紅的眼眶，朝葵露出一個蠢得不能再蠢的笑臉：「好，我等著你。以沢田綱吉的名字發誓，無論多久，我都等著你。」
他清秀的面容在這個時刻仿佛瞬間成熟起來，一貫畏縮著低垂的眼睛亮得驚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光線的原因，葵總覺得這一瞬間，阿綱棕色的眼睛裡燃起了火焰，變成了美麗的金紅色。
這樣美麗耀眼的顏色，就算隔著淚水，被不舍包圍，也依舊燦爛得驚人。
她想起在惡鬼的幻境中，最後火靈出現的時候，幻境的天空的確燃起了大火，但在那一刹那，她的眼角瞥見了阿綱的額頭上也燃起了火苗。
曾經她以為那是自己的錯覺，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那樣。
那簇額頭上的火苗的確亮起過，現在也依舊在阿綱的眼睛裡重新亮起。
97.遊樂場之旅
最後葵還是等阿綱止住了淚水, 才和他在路口分開。分開前, 她提醒他：「既然你在下週一就要搬家了，記得後天去遊樂場的時候和凜她們說一聲。」
阿綱經過剛才那場發洩已經冷靜了許多。眼下他攥著右下角繡著紅白團扇圖案的手帕點點頭, 紅著臉低聲道：「明天我就把手帕洗乾淨送到你家。」
「不用這麼麻煩啦, 後天再給我就行了，後天見。」
「……嗯, 後天見。」
身後遲遲沒有傳來腳步聲，葵就知道阿綱還傻站在原地。
果然她剛走沒幾步，就被再次喊住：
「葵醬。」
「嗯？」
「謝謝你。」
背對著阿綱, 葵忍不住又笑了。她覺得阿綱真的很傻，所以她頭也不回地擺擺手：「說什麼呢, 傻瓜，我們是朋友啊。」
她覺得自己此刻的背影, 一定酷炫到沒有朋友。
回到本丸，將兩張門票交給鏡爺爺，他本來對遊樂場嗤之以鼻：「上次路過了一次，裡面的器材看上去都好無聊。」
請記住這句話。
這很重要。
因為在森川焰見到門票驚呼一聲，並表示自己很有興趣後, 名為宇智波•厚臉皮•鏡的男人立刻道：「真的嗎？好巧，我也很感興趣。聽說後天還有遊園，我們一起去吧。」
葵：……鏡爺爺，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鏡：呵呵，完全不會啊。
葵在男人的目光下灰溜溜地離開了，臨走前聽見三奶奶在對鏡爺爺說：「太好了！我本來還擔心你會不感興趣呢！」
不, 他的確不感興趣啊三奶奶，但只要你感興趣的東西，他都有興趣！
咦？她好像無意中又吃了一把甜到齁的狗糧……
隔天早上，葵背上水壺前往冬木市的遊樂園，臨出發前她婉拒了壓切長穀部護送自己的提議，並再三聲明她是不會被人販子拐跑的。冬木市這個治安全國前三的城市也沒有那麼多人販子，就算有，一個葵也能把是個一起上的人販子打趴下。
這樣重申了好幾遍，戶主心切的長穀部才面前同意讓葵和綱吉單獨前往。
因為這個原因，他們到的時候，其他小夥伴都已經來齊，桂更是不知道從哪買來一隻皮卡丘的帽子戴在頭上，他也是第一個看到葵他們，踮起腳沖他們揮手：「這裡！這裡——」
由於是在暑假，今天又有大型遊園，所以人異常多。在排隊進去的時候已經能感覺到空氣裡熱烈的氛圍，等到從一隻霸王龍的口中進入遊樂場，幾個小孩子一瞬間就被一大波五顏六色的氣球淹沒，還有比氣球更多的遊人。
從一個小丑手裡接過氣球，葵聽見一陣尖叫聲從頭頂傳來。她抬起頭，頓時眼睛一亮，指著不遠處一個隆隆作響，翻山越嶺的黃色機器建議：「不如先從那個開始吧。」
其他人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只見一列鮮黃的長車滿載著遊人，正從一道鋼鐵陡坡上俯衝下來，車上的人被疾風吹到臉部變形，也有可能是因為恐懼和驚嚇，總之車上所有人的表情都很猙獰，尤其是坐在最前面的兩個人，一個長得像猩猩的男人和一隻穿著Ｔ恤衫的猩猩，在列車俯衝到最低點時發出慘叫：
「啊啊啊啊啊！！！！」
「嗷嗷嗷嗷嗷！！！！」
沢田綱吉揉了一下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那真的是一隻貨真價實的大猩猩啊！為什麼其他人都這麼淡定？過山車上的其他遊客也就算了，那些遊樂場的工作人員你們是眼瞎嗎？！這裡有一隻從動物園裡偷跑出來的猩猩上了你們的車啊！你們遊樂場就不管管？？？
更讓他崩潰的是，身邊的銀時手搭涼棚看了半天，冒出一句：「嗯？那不是我們學校的校長嗎？」
沢田綱吉抱著心中最後一縷希望的救生圈，試圖掙紮一下：「你是說那個長的像猩猩的男人嗎？」
「不，就是那只看上去蠢斃了的大猩猩。」
阿綱絕望了。他不再掙紮，放開懷中的救生圈，任由自己被捲入名為瘋狂的漩渦裡。
就連幾個人中看上去最冷靜理智，永遠高嶺之花獨立於其他人之外的高杉也點頭贊同：「就是校長空知英秋。」
……所以到底是他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他長這麼大，怎麼第一次發現自己從小生活的這個世界是如此魔幻？猩猩都能當校長，那他還能當黑手黨教父呢。沢田綱吉的吐槽之魂在這一刻爆發，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另一個世界的新吧唧和他同在！
就在沢田綱吉如魔似幻時，冬木遊樂園最著名的項目「死亡過山車」緩緩停了下來，從上面走下來的人大都腳步虛浮，臉色蒼白，坐在最前面的兩個人（？）更是一下車就分別找了個垃圾桶吐了起來。長得像猩猩的男人身邊還站著兩個小孩，一個黑色Ｍ劉海青色的眼睛，一個淺栗色短髮紅色眼睛，前者老氣橫秋地歎了口氣：「都跟你說過了，不要上去，近藤老大你怎麼就是不聽。」
後者則嚼著口香糖，吹出一個完美的泡泡：「啊，好像上去試試。」
「總悟你想都別想，這種危險項目低於十二歲的小孩都不能上去！」
就在這時，名為總悟的男孩瞥到了葵一幫人，他啪地吹破了泡泡，用沒什麼起伏的聲調沖最前面的銀時打招呼：「那不是隔壁班的阿銀麼。」
「喲，總悟，多串君，你們也來遊樂場玩啊，還帶了一隻猩猩。」銀時睜著紅色死魚眼，豎起小指挖了挖鼻屎。
黑色Ｍ劉海的小孩瞬間心態爆炸：「誰是多串君啊！跟你說了多少遍，我叫土方十四郎！還有這不是猩猩，這是近藤老大！」
吐得一臉恍惚的男人從垃圾桶裡抬起頭，沖銀時微笑：「你好啊，這位天然卷小朋友。」
「……你們家的猩猩居然會說話，真稀奇啊，多串君。」銀時拔出小指，吹了吹。
這顯然是在故意挑釁了吧，葵翻了個白眼，注意到淺栗色頭髮的男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你應該就是那個搶了土方年級第四名位置的新人吧。」
「是啊。」好像來者不善？
葵警惕起來。
「幹的漂亮！把土方成功擠到了第七名，我真是太開心了！」沒想到淺栗色頭髮的男孩竟然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只是那副笑容怎麼看都透著一股不祥的黑氣。
「喂總悟！」正跟銀時吵得飛起的土方感覺背後中了一箭，箭矢還是友軍發出的，不禁惱火地回頭大喊一聲。
之後經過介紹，葵才知道這個總悟就是那位沖田總悟，隔壁班的天才，這次考試的第三名，也是以總分多出３分的成績壓在她頭上的那個人。
葵忍不住後悔起來：要是算數題最後一題她沒有算錯一個數字，年級第三就是她了！
經過這樣一打岔，葵也收起了本想用寫輪眼作弊登上過山車的打算。那位近藤老大吐了半天，掏空了肚子裡的存貨，一副命不久矣的病秧子臉，再沒有力氣管土方和沖田，看他們遇到了同校同學，便讓他們兩跟著葵他們一起行動。
土方和銀時自然是不願意的，他們兩人從一見面就吵到了現在。
沖田卻跟其他人都聊得很開心，尤其是跟高杉，葵留意聽了一下，就在滿遊樂園的歡快音樂中聽見了幾個模糊的字樣：屍體……昆蟲……標本……
沒想到兩個人都是昆蟲標本愛好者啊，三言兩語就商定暑假有空一起去抓昆蟲做標本。
既然說到了昆蟲標本，，葵的目光落在正對面一隻體型龐大如小山的綠色蟲子身上。當然，那蟲子是假的，只是被人為故意放大，做出了猙獰醜惡的樣子，化為一棟一層樓的建築。在昆蟲的複眼上掛著建築的用途名：鬼屋。
既然坐不成死亡過山車，那就只好用這種東西湊湊數了。
葵首先拍了拍高杉和沖田的肩膀：「我們去那兒吧。」
果然，兩個小孩順著她的手指眼睛瞬間就開始放光，當機立斷同意了。
其他的人裡，遠阪兩姐妹無所謂，凜還牽起她妹妹櫻的手對後者道：「放心好了，我會保護好你的。」
害羞的小姑娘點點頭，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問答她姐姐：「……我，我也會保護好凜。」
她們兩這算是同意了，沢田綱吉苦著臉，一臉豁出去的表情，倒也沒反駁。而桂傻乎乎地，牽著全隊人的氣球，臉龐都被透過氣球的陽光照得五顏六色：「那裡面會有皮卡丘嗎？」
為了能進去，高杉面不改色地點頭：「當然有，還有傑尼龜呢。」
「好吧，那就去吧。」
這個也被搞定了，剩下的只有銀時和土方。在眾人的目光下，這兩隻慢了一拍才明白發生了什麼，同時停下爭吵，一個眼神飄忽連連後退，一個同手同腳轉身就走：
「忽然想起來我的三角板沒帶。」
「我，我的直尺也沒帶！」
「沒關係，土方君，你的直尺我幫你帶了。」沖田總悟不知道從哪真的掏出一根直尺，一把拉住了同手同腳的土方。
至於銀時？已經被葵暴力鎮壓，強行拖向鬼屋。
進鬼屋最大的樂趣是什麼？當然是看到膽小的朋友尖叫連連，一臉慘白的模樣啊！這才是鬼屋的精髓所在！
不出葵所料，在鬼屋裡，高杉和沖田全程淡定，遠阪凜和櫻手牽手緊緊靠在一起，桂則直接無視了腐朽的木乃伊，渾身鮮血的僵屍，全程都在專心尋找皮卡丘和傑尼龜。至於銀時和土方？他們兩一個在葵的手裡直接翻著白眼暈過去了，一個被沖田總悟押著，慘叫著被迫和一個扮演河童的工作人員臉貼著臉。
這下所有人都看出來了，沖田總悟對他的同學，有可能還是親戚的土方懷著多大的惡意！
等從鬼屋出來的時候，葵神清氣爽，覺得整個人都被剛才的陰森環境治癒了，甚至還有點意猶未盡。高杉和沖田也是同樣的反應，桂卻哭了起來：「嗚嗚嗚根本沒有皮卡丘！也沒有傑尼龜！高杉你騙我！」
98.故事的終章
桂平時看上去呆呆傻傻的, 一旦固執起來誰也勸不住, 高杉頭都大了也沒安慰好他，只能滿臉無奈地看著桂抽抽噎噎要他的皮卡丘。
幸好，真的有皮卡丘及時出現了。
伴隨著一陣敲鑼打鼓的音樂聲，一條龐大而繽紛的隊伍吸引了所有遊客的注意。
先是一輛花車緩緩進入視線, 被裝飾以粉白色蓮花和深綠色蓮葉的花車上坐滿了打扮成小仙子的工作人員，她們一手拿著精巧的仙女棒, 一手挽著花籃，在花車向前行進的過程中，不斷站在花車頂部向下撒五顏六色的紙片。
直到有人被哎呦一聲砸中, 遊客們才發現在紙片中混著不同口味的糖果, 它們都是一片片非常薄的原型，被包裹在微微反光的糖紙中, 糖紙看上去除了反光之外和其他普通的紙片沒有任何分別。頓時，大家都開始留意起那些掉落得格外快的紙片來。
葵眼明手快地接住一片青草綠的糖果, 剝開糖紙放進嘴裡，果然是想像中清新微酸的青蘋果味, 巨大的花車也在這個時候和她擦身而過, 繼續向前駛去。
在花車之後, 則是由遊樂場的工作人員打扮成各式各樣的人物形象, 有漫畫人物, 也有電影人物，還有一些則是童話故事裡的人，甚至還有一些萌化的妖怪, 比如一個穿著血紅色浴衣，帶著猙獰鬼面，腰上系著一隻葫蘆的人，葵看了半天，才在他浴衣背後看見酒吞童子幾個字。
葵：喵喵喵？鬼王大大可帥了好麼，絕對不是這種一臉菜色一看就是炮灰的模樣。
可惜這裡除了她，估計也沒有其他人見過真的酒吞童子，所以其他人對這張猙獰的鬼面都適應良好，或許在他們心目中這樣看上去兇惡異常的臉孔才符合傳說中「處女殺手」的三大妖怪之一的形象。
除了酒吞，還有背著一雙黑色的大翅膀，穿著狩衣，腳踩木屐的大天狗，他的臉就比之前走過去的酒吞好多了，連面具都沒有戴，只是扮演者格外描粗了眼線，加重了眼影——
看上去像是一個成天不睡覺，臉色蒼白的吸毒青年。
除了這些遊樂場本身的工作人員，還有一些遊客在不斷加入這條遊園的隊伍。
走在隊伍週邊的扮演者手裡全都拿著各種樣式的半臉面具，遞給一些遊客，讓他們戴上面具，一起加入遊園隊伍。
這些半臉面具也是被特意設計成不同樣子，有小丑惡魔天使河童魔術師等等。
這裡的魔術師不是說像遠阪時臣那種，而是正兒八經會表演從禮帽裡變兔子的那一類型人。
葵正含著糖果看得興致勃勃呢，感覺袖子被人拉了一下，扭頭發現是阿綱。
由於敲鑼打鼓的音樂聲，他不得不湊到葵的耳邊對她喊道：「我想跟他們說我搬家的事！」
葵用懷疑的眼神盯著他：「你確定？」
阿綱之前一直沒開口，她還以為他要憋到天荒地老，就算這次遊樂場之行結束他都開不了口呢，怎麼現在突然鼓起了勇氣？
沒想到阿綱向她展開手掌，露出手心裡微微反光的嫩黃色糖紙，在糖紙的正中心寫著兩個字「勇敢」，葵下意識看向自己捏在手心還沒扔掉的糖紙，發現上面寫了兩個字「幸運」。
所以阿綱是接到了勇敢糖果，然後勇敢而發突然開竅了？
葵拍拍他的肩膀：「去吧，我看好你！」
正好土方和沖田兩個人，一個戴著蛋黃醬的面具（不要問她為什麼還有這種面具），一個戴著黑猩猩的面具加入了遊園隊伍，現在站在這裡的只有平日裡關係特別好的一群小夥伴。
被葵鼓勵的綱吉重新握緊手裡的糖紙，好像這樣就能獲得無限的勇氣，他首先扭頭對銀時喊道：「下週一我就要搬家了，不能去冬木中學了！」
「什麼？」
一陣歡快的木笛飄過，正好掩蓋了阿綱的聲音，銀時一臉懵逼，什麼也沒聽清。
「我說！我要搬家了！」
又是一陣節奏激烈的鼓點，音量甚至比剛才的木笛聲還要大，銀時依舊什麼也沒聽見。
阿綱不得不湊到他耳邊，進一步放大聲量：「我！要！搬！家！了！」
「啊啊啊啊啊！！！」
「哦哦哦哦哦！！！！」
「呀呀呀呀呀！！！！！」
周圍的人突然想發了瘋一樣尖叫起來，並伴以熱烈的掌聲和零星的口哨聲。
葵看阿綱都快要暈過去了，好心抓緊一個尖叫聲的空隙湊到銀時耳邊大喊：「阿綱要搬家，離開冬木市了！」
「嗚哇！阿銀的耳朵！」銀時雙手捂住耳朵，眼神發直，「葵醬你在幹什麼？！」
葵沖他攤攤手，以示無辜。
銀時這才反應過來剛才她在說什麼，轉頭看向無語的阿綱：「你要搬家了？」一邊確定還一邊揉著自己的耳朵。
綱吉點點頭。
其他的小夥伴也聽見了葵剛才那句大叫，連忙圍過來。這時候他們也顧不上繼續看□□了，艱難地擠出人群，找了一處還算安靜的角落，正好是在一棵樟樹下。也多虧了遊園，其他遊客都去圍觀遊園隊伍，頓時讓遊樂場其他地方反而人少了起來。
「阿綱要走是怎麼回事？」凜第一個發問。
「怎麼這麼突然？」高杉緊隨其後。
「阿綱要走了嗎，我們的拯救世界小精靈分隊就要失去一個核心隊員了？！」抱著一隻皮卡丘，桂緊張兮兮地發問。
那只玩偶還是剛才遊園隊伍裡一隻扮成皮卡丘的工作人員送給他的，可能是因為當時他揪著對方閃電形的尾巴，一臉著魔表情地跟著皮卡丘走，把對方嚇到了，連忙塞給他一個玩偶轉移注意力，自己趁機逃走。
阿銀第四個開口：「那個拯救世界小精靈分隊是怎麼回事？就算阿綱不走，也不存在這種隊伍！」
櫻最後一個小聲道：「阿綱……要離開我們了？」
她這個問題算是問到了點子上，沢田綱吉歎了口氣，點點頭。
頓時凜和高杉都不說話了，桂也抱緊了懷中的皮卡丘，葵看了看銀時，對方看了看她，兩人用眼神交流了一番後，葵開口幫阿綱解釋：「這是早就決定好的，阿綱也不想離開大家。他們家下週一就要搬走了。」
「……抱歉，」綱吉垂下頭，吸了吸鼻子，「不能跟大家一起進入冬木中學了。」
「……」
「……」
「……」
「誰跟你說我們要去冬木中學了。」銀時冷不丁開口。
「咦？」
「松陽老頭子跟阿銀說過了，他打算讓阿銀去松下中學。」
「我也打算去松下中學。」高杉道。
桂：「我也是。」
剩下遠阪凜和櫻頓時為難起來，她們兩互相對望一眼，最後凜道：「那個……我和櫻是要去穗群原學園，那裡既有初等部也有高等部，父親的意思是希望我們念完學園的初等部就直升高等部。」
另外五個人立刻看向她：「你怎麼從來沒說過？！」
「……我之前一直覺得沒到時候嘛。」遠阪凜乾笑道，「現在這個時候就蠻適合的。」
「那葵你呢？」桂可憐巴巴地看過來，連帶著高杉銀時也轉向她。
凜也學著桂，用小狗一樣的眼神盯著她：「葵醬也來穗群原學園吧，我們繼續做同學。」
「不行，我也想和葵醬做同學。」桂委屈巴巴反駁。
就連高杉都發出邀請：「來松下中學吧，師資力量不比穗群原學園差。」
在他們的虎視眈眈下，葵撓了撓臉頰：「那個……我們不是在討論阿綱要離開的事麼？」
「……」
「……」
「……」
「……阿綱你應該早點說的，我們好準備送別禮物。」
「沒辦法，只能這幾天趕工，下週一是吧，我一定會到。」
「我也是。」
「再加上。」
「還有我們兩姐妹。」
綱吉被感動得熱淚盈眶，也不知道是因為大家終於把話題拐了回來，還是因為被他們戀戀不捨的表情打動，總之他的眼圈又紅了。
「不過說到現在，」葵歪了歪頭，「阿綱你到底要搬去哪兒啊？」
「聽媽媽說，是隔壁市的並盛町。」綱吉吸了吸鼻子。
頓時，整個空氣的沉默了下來。
良久之後，高杉第一個打破了沉默：「隔壁市的並盛町……」
「我記得冬木市有直達的班車去那裡。」
「全部車程只要十分鐘。」
「每天往來的班車數不勝數。」
大家全都用譴責的目光盯著一臉懵逼的綱吉：「你不早說！」
「還我們的傷感來！！！」
「噫——原來這麼近嗎？！」綱吉自己也很驚訝，他從奈奈媽媽那裡知道要搬家後，就失魂落魄，也沒去查並盛町在哪，距離冬木市有多遠。
在他的想像中，無疑是要翻山越嶺，經過很遠很遠的路才能到達。阿綱原本以為大概是從ｒ國的最北邊到南邊那麼遠，結果……
「只要十分鐘啊。」
凜翻了個白眼：「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要搬到九州去了。」
高杉沒說話，但表情顯然說他也是這麼想的。
唯有桂依舊天然，眨巴眨巴眼毫無陰霾地笑了起來：「太好了，阿綱，以後還是能找你玩。」
「所以現在回到之前的問題，」凜扭頭看向葵，「你打算去哪個學校？」
「這個……」葵微微汗顏了一下，「我需要回去跟我家大人商量一下……」
她完全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啊！
在她的世界，從忍者學校畢業就直接就業了！對於忍者來說，實戰才是最好的老師。
既然她這麼說，其他人只好暫且先放過葵，但他們再三叮囑她，商量好之後一定要第一時間把結果告訴他們。
葵立刻保證，就算是半夜，她也一定會懷揣第一手消息敲他們的窗戶。
幾人重新返回到人群裡，由於不斷有遊客的加入，□□隊伍居然到現在還沒走完。
但也快了，隊伍已經行徑到了最後。
在隊伍的尾巴上，有一個戴著魔術師面具的男人，他就像真的魔術師一樣，一路走一路從手心變出各種類型的花朵，不斷送給他身邊戴著紅色狐狸面具的少女。
這樣風流騷氣的舉動立刻引起圍觀群眾的羡慕驚歎。
葵卻抽了抽嘴角，一眼就認出那是鏡爺爺和焰姐姐。
他們真是夠了，在本丸的院子裡撒狗糧還不夠，一定要跑出來給所有窮苦大眾餵食。
一捧捧鮮花憑空在手中出現，又被男人送給身邊的女孩，後者手上的花越來越多，甚至不得不送給其他人。
就這樣，走在兩人身邊的其他人也沒看出來男人到底是怎麼變的這個魔術。
有時候最簡單的裝逼技巧卻是最有效的。
到最後，連走在前面的工作人員都頻頻回頭，不斷盯著男人的雙手看。
等他們兩走到葵面前時，戴著魔術師面具的鏡爺爺突然停住腳步，也不變花，攤開骨節分明的白皙手掌伸向葵：「這位可愛的小姑娘，能麻煩你幫我一個忙嗎？」
葵不知道他又要弄什麼麼蛾子，但看他又牽起焰姐姐的手頓時有放下心來：他總不能當著所有人的面，把她們兩扔出去。
然而，事實證明她還是太天真。
宇智波鏡的確沒有把她們兩扔出去，葵就算了，萬一嚇到了他家阿焰怎麼辦，到時 候他心疼都來不及。
所以，在葵牽上他的右手，森川焰握上他的左手後，宇智波鏡低笑一聲，朗聲道：「諸位，接下來我再表演一個魔術，也是今天最後一個魔術。」
葵的心底湧起不詳的預感，但鏡爺爺把她的手抓的很牢，想扯出來都不可能。
只聽男人繼續道：「這個魔術的名字是，大變活人！」
？？？
鏡爺爺，你真的要搞事啊！
葵的尖叫聲還沒從嗓子眼裡飆出，一道白光就陡然亮起，以宇智波鏡為中心，瞬間將葵和森川焰都包裹了進去。
為了避免灼傷眼睛，葵不得不閉上眼。
等她感覺光線消失之後，再度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終結之穀的穀底，身邊的瀑布濺起冰涼的水珠，拍打在她的臉頰上，水聲震耳欲聾。
葵沉默不語地盯著鏡爺爺，他卻壓根都不看她，只看著森川焰笑：「我們回家了。」
還是森川焰善良，不忍心看到小姑娘的怨念視線就這樣落空，搖了搖依舊和宇智波鏡相握的手：「葵她在盯著你呢。」
「什麼？」宇智波鏡這才屈尊紆貴地扭頭看向她，「回家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葵感覺自己的寫輪眼都要開了，不得不深吸一口氣冷靜一下，不行，她還是冷靜不下來，這還真是大變活人啊！
「我就這麼離開了，本丸怎麼辦？阿綱他們怎麼辦？還有師兄怎麼辦？！！！」
小姑娘捧著臉，嘴巴都張成了ｏ形。
沒想到宇智波鏡笑眯眯回答她：「本丸那邊我已經打了招呼，麻倉葉王我管他去死。」
「喂！」
「至於你的小夥伴們嘛……你知道嗎，我對你的那些付喪神保證，你會回去找他們。」
「……」葵隱隱明白了鏡爺爺的意思。
果然，男人說道：「接下來能不能再回去，就要看你了呀葵醬。玩了這麼久，是時候做回忍者了，我可愛的小孫女。」
「……鏡爺爺。」
「嗯？」
「你是個超級無敵大壞蛋！！！」
「哈哈哈哈哈。」
咆哮的瀑布聲裡融入了男人的大笑聲，幾道聲影降落在終結之穀的山頂上，居高臨下地俯視穀底三人。
為首的那個是個看上去也嚴苛的老頭子，一頭刺蝟一樣的灰白色頭髮隨意披在肩膀上，穿著深色的和服，和服背後有一個巨大的紅白團扇圖案。這位看上去陰森森，眼神也很冷酷的老人在看見黑髮黑眼的小姑娘後，松了口氣，表情迅速柔和了下去：「終於回來了啊。」
站在老人身後的是另一個跟他長得很像的老頭子，只是這位滿臉笑容，看上去慈祥許多：「上次三哥不就說很快就會帶葵回來嗎，斑哥你還是太擔心葵啦。」
「……哼，我只是想看看她的萬花筒寫輪眼，順便檢查一下她身手到底退步了沒有。」
「哈哈哈我知道我知道，」泉奈攤開手，向前走了一步，和自己的哥哥肩並肩。
就在這時，穀底的三人似乎心有所感，抬起了頭。
對上葵驚喜的視線，宇智波泉奈臉上的笑容加深，舉起手沖她揮了揮手：「歡迎回家，葵丫頭。」
99.無責任番外。五年後
剛執行完任務, 又連續三天三夜趕路, 葵覺得現在給她一張床，她倒頭就能睡。
跟她一起在樹林中跳躍的九尾顯然也累得不清，連身上火焰般的皮毛都黯淡不少。
葵記得自己第一次就尾獸也會累這個問題詢問九喇嘛時，她被罵的狗血噴頭, 當時九尾是這樣說的：「你以為本大爺是什麼？永動機嗎？就算查克拉是無限的，老子的精力也是有限的。你去告訴三代, 以後別想把老子當磚，哪裡需要就往哪裡搬！老子是你宇智波葵的通靈獸，不是整個木葉村的奴隸！上次他竟敢把本大爺當信使, 派去雷隱村找八尾送信？老子可是堂堂的九尾妖狐唔——就是那裡, 對，再左邊一點……唔唔……」
最後堂堂的九尾妖狐就這樣屈服在葵高超的撫摸技巧下。
這一手還是她向二尾的夥伴學的。那是一位美麗性感的雷忍, 機緣巧合之下，和二尾簽訂了通靈契約。為了更好地安撫那只性格傲嬌的尾獸, 花呹自己發明瞭這招擼貓大法。
之前有一次木葉和雷忍村執行聯合任務時，葵正好和花呹組隊, 兩個都和尾獸簽訂了通靈契約的女忍相處得十分愉快, 花呹也順手把這招秘法•擼貓術傳給葵, 現在看來對狐狸也適用。
九尾舒舒服服窩在葵的懷裡, 眯著眼睛抖著耳朵十分陶醉, 完全忘記了剛才對三代目火影壓榨自己的惱火。
其實那次葵幫它轉述了話語後，雞賊的三代目立刻就把葵派出去單獨執行一個ｓ級任務，美其名曰被斑大人拜託要好好訓練葵, 真實情況確實壓榨九尾的勞動力：你不是說你是宇智波葵一個人的通靈獸麼，那好，你主人要去執行危險任務了，你作為通靈獸難道不應該跟上？
這樣正大光明的陽謀氣得九尾當時就要爆炸，結果還沒等他變大，宇智波鏡就打著哈欠從旁邊路過，頓時這只欺軟怕硬的狐狸又軟了下去，還很狗腿地向那位前主人道早安。
葵來回摩挲著九喇嘛的下巴，感覺到對方毛茸茸暖烘烘的皮毛從指間來回掃過，抬眼的時候，木葉的鋼鐵大門在綠樹的空隙中反射出中午的陽光，金光閃閃。
說起來木葉的大門原本只是普通的木頭拼起來的，結果前年木葉和火之國大名的軍隊起了衝突，對方派出敢死隊用炸彈炸飛了木葉大門，狠狠羞辱了這座忍界中實力最強的忍村。這下連木葉裡的長老團都坐不住了，連忙全票通過宇智波泉奈的提議，買了最新的鋼鐵材料製作這扇新大門。
那一次木葉被人狠狠打了臉，但沒等火之國大名和自己的幕僚彈冠相慶，氣勢洶洶的宇智波和千手聯合部隊就殺到了大名府上，他們也沒做什麼，就是把大名家所有的房頂全掀了……
總之，但從戰鬥力上說，貴族們的軍隊完全比不上忍者們，但是他們的經濟實力又遠比忍者高，再加上還有廣大平民百姓的人數優勢，這三方目前處於微妙的平衡中——
小衝突一直不斷，類似這種今天你掀我家房頂明天我就去你家牆上潑糞的行為層出不窮，但真正的大戰爭從未出現過。
葵回來的這五年裡，執行的高級任務大部分都是忍村之間的內鬥，那種暗殺大名或者貴族的任務不會出現在任何一家忍村的任務列表裡，沒辦法，誰也不想成為挑起戰爭的罪人。唯一一個上次那麼做的人，正是葵他們家的宇智波鏡，結果他被自己的弟弟和當時的初代火影聯手幹翻了。
他復活歸來之後，行事就變得低調起來，就連木葉村裡知道他「活過來」的人也不多，按照斑爺爺的說法，這種復活之術太過驚世駭俗，一旦消息洩露，宇智波家的寫輪眼又會成為眾矢之的。
本來寫輪眼就夠遭人垂涎的了，為了避免族人處境更加危險，族裡死死守住了這個秘密，而鏡爺爺本人也常常不呆在家裡，而是跟著焰姐姐到各個世界轉悠，每次回來還會帶回一些那個世界的手信。
葵記得上一次鏡爺爺回來的時候，帶回來了一個火車頭和一根據說是魔法杖實際上長得像樹枝一樣的魔杖，震驚了全村人。後來火車頭被木葉村的科技部隊拖走拿去研究，而魔杖誰也不知道怎麼用，最後被某個好奇的宇智波家小孩用力一捏，折成了兩段，大家這才發現原來樹枝的中間是中空的，裡面有一根不知道什麼生物的羽毛。
那羽毛非常漂亮，呈金紅色，有點像鳥類的尾羽，但上面的絨毛非常細密柔軟，在陽光下就像火焰一般閃閃發光，誰也忍不住這到底是什麼生物身上的。
後面那根羽毛被鏡爺爺用一根繩子穿成手鏈，送給了焰姐姐當裝飾品，跟她喜歡穿的火紅色浴衣非常相配。
思考之間，葵已經從層層樹林中唰地跳出，輕盈落地，剛才還隱隱綽綽的木葉大門已近在咫尺。
這扇大門分成兩扇，從中間開合，高逾四尺，兩邊都刻著巨大的圖案，跟木葉護額上的抽象樹葉一樣，象徵了村子的榮耀。
原來的木制大門也是這種樣式，可想而知當以前的大門被炸開時，村子裡的高層會多麼震驚憤怒。
今天守門的人是日向家和山中家的人，一共有四個人，其中兩個年輕的小輩跟葵比較熟悉，抬手沖她打招呼：「葵，回來啦。」
「嗯，累死我了。」
「哈哈哈能者多勞嘛。」
「喲，這不是九尾大人嘛，真可愛。」一隻手從旁邊伸過來，放在九尾頭上揉了揉，下一秒這只手就差點被一團小火球噴了個正著，還好對方縮的及時。
被攻擊的人也不生氣，用剛才那只險遭不幸的手揉了揉自己的後腦勺，笑呵呵道：「九尾大人還是這麼可愛。」
葵拍了拍通靈獸的腦袋，又撓了撓他的耳朵，讓剛剛支起身子的九尾重新趴了下去，眯起眼睛昏昏欲睡。
除了那幾個實力超強，能打得過九尾的人，還有葵這個契約者，其他人像剛才這樣試圖摸九尾的頭，都會被他攻擊。
但如果剛才伸手的是千手柱間，或者是宇智波斑之流，這只狐狸只會乖乖躺倒任摸，說不定還會翻過身露出自己的肚皮。
總之對比自己弱的人不屑一顧，對自己的強的人賣萌打滾，也是非常勢利眼了。
剛想到千手柱間，葵穿過木葉大門後就遇上了這位大佬。
千手柱間今年已經六十多歲了，但可能是因為他是罕有的木遁忍者，看上去比泉奈爺爺還要年輕。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幾乎要讓人懷疑他是不是用了什麼秘法保養頭髮。
看到葵，這位穿著白色和服的老人笑了起來，眼睛都眯成了兩條縫：「這不是小葵麼，剛執行完任務？」
「嗯，剛從風之國那邊回來。」
「哈哈哈難怪黑了一些。」
「咦，我黑了嘛？！」作為一名妙齡少女，葵還是很在意自己的外表的。尤其是在一個美人輩出的家族，走在宇智波族地隨便一個人都是俊男美女，要是稍微長得醜一點，都會不好意思。
所以她立刻凝出一面水鏡，仔細端詳。
看到她這一手，千手柱間感慨著點點頭：「宇智波家的寫輪眼就是好用，我記得你是風，火屬性的忍者吧？」
「嗯，其實水遁我頂多用成這樣啦，還不到扉間爺爺程度的十分之一。」見自己只是稍微黑了一點點，葵放下心來，這點程度的變黑她只要待在家裡幾天就恢復了過來。
宇智波一族的皮膚好像都是這樣的，一個個不怎麼保養都天生白皙，個別人甚至白皙過頭，看上去有些死氣沉沉。
千手綱手就跟葵說過，很羡慕他們族這一點。那位已經當媽的大美女曾經摸著自己的臉，滿心惆悵：「不像我，每次去砂忍村那邊都會褪一層皮，曬黑許多，養一個冬天都白不回來。」
「你可以找大蛇丸叔叔幫幫忙，發明一些好用的美白產品嘛。」當時葵就這樣提議的，「他不是正在跟扉間爺爺一起做實驗研究麼，賺點外快，應該不會建議吧。」
也不知道大蛇丸叔叔的美白產品研究出來了沒有，這次回來有空去實驗室那邊探探風聲。葵在心裡盤算著，揮別了要去給自己重孫子買三色丸子的千手柱間，繼續往火影樓的方向走去。
在三代火影那裡交了任務，又跟今天在門外站崗的流火堂哥聊了一會兒天，最後拐去一樂拉麵吃了頓黑油豚骨拉麵，順便在路上去木葉最著名的壽司店買了一份豆皮壽司打包。
等到吃飽喝足，葵才和同樣吃得滿足的九尾慢悠悠往族地晃去。
不然怎麼說美食能撫慰人的心靈呢，吃了頓好吃的，之前的疲倦都被一掃而空，現在雖然科技比十年前發達了許多，但忍者外出執行任務還是帶的兵糧丸吃。
據說有人提議研發可擕式便當改善忍者外出時的伙食，結果被老一輩的忍者堅決反對，那些前輩認為必要的艱苦還是需要的，作為一名忍者不能太過貪圖享受，唯有在艱苦的環境中不斷磨練自己，才能煉成鋼鐵般的意志。
葵對這樣的說法還是蠻支持的啦，畢竟說這話的就是她家斑爺爺，不過偶爾，真的只是偶爾，她還是會怨念斑爺爺一番話打斷了可擕式便當的橫空出世。
從火影路前去宇智波族地要走過不短的一條路，誰讓當初建村的時候為了保護村子核心的安全，宇智波選擇了最偏僻，最週邊的一片地。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在很久以前村子裡就同意宇智波的人可以離開族地居住，整個木葉，隨便他們挑，只是沒有現成的房子分配，要自己動手搭建。
族地有不少年輕人早就希望到更加繁華的村子中心居住，立刻求到泉奈爺爺面前（他們不敢去找斑），讓宇智波泉奈出面請千手族裡唯二的兩個木遁忍者幫忙搭房子，除了千手柱間，還有一個千手族人意外出現返祖現象，也覺醒了木遁。
聽說柱間爺爺的重孫子在前一段時間被發現也有木遁，這下木葉的高層們都沸騰了，歡欣鼓舞，慶祝木葉的木遁忍者數目終於爬到了３。
為了節約時間，葵沒有繞路，直接取道千手一族的族地，從中間穿過，再通過南賀川上的木橋，就能到達族地。
在千手族地裡，葵碰到了自來也叔叔，他正唉聲歎氣地蹲在一座院子門口，面對一扇緊閉的大門。
葵已經見怪不怪了，喊了一聲自來也大叔：「你又被綱手姐姐趕出來了？」
自來也苦著臉扭頭看她，又歎了口氣：「是啊，因為我去雨之國那邊見長門他們，忘記了結婚紀念日，綱手讓我站在外面好好反省。」葵抱著九尾，跟他一起歪頭看著他：「這種時候不應該買禮物贖罪嘛？」
九尾也嘲諷這個男人：「你是不是傻，買點鮮花，美食，再買個珠寶什麼的說點好話就能搞定。人類的女人嘛，都是這麼膚淺的。」
葵還來不及捂住他的狐狸嘴，從緊閉的院子裡就傳出一聲驚天的怒吼：「你ｔｍ有本事再給老娘說一遍？！」
驚起周圍樹林裡的飛鳥，葵連忙抱著九尾拔腿就跑，生怕自己稍微慢一步，九尾就要被沖出來的綱手姐姐揍成狐狸餅。
一直到家門口，九尾還在嘀嘀咕咕：「這麼凶的女人，那個白頭發的小子到底看上她什麼……」
葵想到了什麼，撐著它的上肢把他拎起來舉高。
「喂！你在幹什麼？！」
葵盯著狐狸的某個部位若有所思：「九喇嘛是男孩子吧，發情的話是找其他尾獸嘛？還是就縮小了身體找其他的母狐狸？」
本來還只是意思意思掙紮的九尾聞言頓時就炸毛了，整個身上的毛髮，包括那根毛茸茸的蓬鬆大尾巴全都豎了起來，一顆臉盆大小的火球照著葵的臉就撞了上來。
在她迅速歪頭躲開手指微微放鬆的瞬間，九尾猛地掙開她的手跳開跑走：「傻逼契約者！」
葵很淡定地望著他的背影，拍了拍手上的幾根紅色落毛：「害羞了啊。」
不過也是，都到春天了，她記得不少動物都是春天發情，說不定九尾已經開始想找母狐狸了。
作為契約者，她是不是該幫他物色幾隻？
不知道九尾喜歡什麼樣的啊，到底是像他這樣的火狐，還是白色的雪狐，亦或者普通的狐狸就行了？
這樣盤算著，葵打算等鏡爺爺下次回來問問他，以往九尾發情他到底是怎麼處理的，畢竟鏡爺爺是九尾的前主人。
雖然按照鏡爺爺的性格，比起幫忙找母狐狸，還是把九尾浸在冰水裡更有可能。
一陣柔和的春風吹過，吹起葵漆黑的長髮，院子裡的八重櫻今年很早就開了，此時正是開得最絢爛的時候。
還沒走到後院，就看到走廊上落滿了它粉色的花瓣，整個後院乃至側院都被籠罩在八重櫻的陰影下。
據說原來院子裡的櫻樹早就枯死了，這棵是後來另外種的。種好之後，斑爺爺還特地請了柱間爺爺過來幫忙加固催熟，直接導致了現在大得不像話，在整個木葉都是樹冠最大，盛開得最茂盛的一株。宇智波的大宅裡很安靜，父親應該還在暗部裡工作，母親前一天才出去出任務，鏡爺爺帶著焰姐姐又出去旅遊了，家裡只剩斑爺爺。
他平時喜歡自己跟自己下棋，或者寫寫毛筆字，除了有時跟隔壁過來拜訪的泉奈爺爺聊天，也是不喜歡出門的主。
「斑爺爺？我回來了，還帶了你最喜歡的豆皮壽司。」葵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整個大宅裡迴響，半天也沒回應，就跟沉到水裡連點水花都沒濺起來一樣。
「奇怪……去哪兒了……」少女歪了歪頭。
自上次回來已經過了五年，她已經十七歲了，正是一生中最美麗的時候，再加上宇智波一族出色的外貌基因，簡直是木葉首屈一指的村花。無數的男性忍者像飛蛾撲火一樣追求她，不僅有木葉村子裡的，還有更多其他忍村的，就連曾經見過她一面的某位大貴族都曾特地派使者來宇智波家提親，當然最後那個媒人被斑爺爺一腳踢了出去……
葵自己本人呢，已經明白了男女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無奈到現在還沒碰到能讓她動心的人。有時候她在父母還有幾個爺爺的旁敲側擊下都會想，實在不行就找水門學弟好了，反正那小子對她也有意思，實力又強，討長輩喜歡，估計能堵住族裡諸多熱心長輩的嘴。
波風水門的確是個適合結婚的人，但不知道為什麼，葵就是沒辦法像女人喜歡男人一樣喜歡他，或許是因為她對這種陽光帥氣的類型不感冒吧。
轉過拐角，又是一陣風吹過，無數的粉色花瓣紛紛揚揚落下。
葵猛地停住腳步，瞪大了眼睛。
十米之外，一棵無比龐大的櫻花樹下，一個男人穿著一身白衣站在樹下，撫摸著粗糙的樹幹。他背對著葵，一頭柔順的黑髮隨意披在肩頭，直垂到腰間，正抬頭仰望八重櫻粉霧般的樹冠。
不知道為什麼，僅僅一個背影，就讓葵的心跳慢慢加速起來。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
她仿佛聽見了自己激烈的心跳聲。
風沒有平息，繼續吹拂，粉色櫻花瓣也在繼續飄下，猶如一場漫天大雪，紛紛揚揚，沒有盡頭。
在無數的粉白色中，男人若有所感，側身回眸看向葵。
那是一張五官精緻，輪廓清俊的臉，漆黑的眼睛出奇得清亮，猶如夏天的星河，又像從過去穿越到未來的冰芒。
心跳忽然就平靜了下來，因為男人的微笑。
他卷起菲薄鮮紅的嘴唇，一點一點露出了溫柔的笑容，漫天花雨都在他的笑容下黯然失色，視線裡只剩下他的白衣和他漆黑的眼睛。
男人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葵，微笑著輕聲開口：「好久不見了，葵。」
聲音清越如竹笛聲，在夢境般的美景中輕輕響起動人的旋律。
「你……」葵只說了一個字就停了下來，因為害怕自己的聲音會打破這種讓她整個人都靜下來的安寧。
對方已經完全轉過身面朝她，腳步輕快似緩實快地朝走廊這邊走過來。
直到他站到自己面前，葵才發現對方其實個子很高，眼睛和瞳孔在陽光下閃爍著酒紅的微光，並非是完全的漆黑，而是近乎黑色的紅棕色。
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孔近在咫尺，她恍惚間聞到對方身上很清淡很清淡的青草香。
清亮的眼，溫柔的笑容，雪白如鴿的寬大衣袍。
葵的理智漸漸回籠，伴隨著同樣逐漸清晰起來的記憶，實際上那份記憶從未消退，只是被她小心地保存在心裡某個角落裡，此時被翻出來，依舊嶄新如昨。
「你是……」黑髮白膚的少女夢囈般呢喃，捲曲濃密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微微顫抖，「你是，葉王師兄？」
青年嘴角進一步上揚，連眼睛都微微眯起，笑意從臉上映入到瞳孔深處，在最深處是讓葵驚訝又羞澀的深情。
他朝她伸出手，雪白寬大的衣袖微微滑落，露出青年線條流暢的白皙手腕。衣袖在空中輕輕搖動，粉色花雨在他身後落下，巨大的八重櫻、古樸的院落在此刻全都成了麻倉葉王的背景：「……我來接你了，我的新娘。」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秒，葉王被從天而降的隕石制裁（不
100.無責任番外。斑的煩惱
宇智波斑最近很煩躁, 自打那個叫麻倉葉王的小子正大光明住進他家後, 他就一直心情不爽，就連往日裡最愛的豆皮壽司吃到嘴裡都變了味。
那個小子，自稱是葵在另一個世界的師兄，不但腆著臉住進宇智波大宅, 還敢在宇智波斑眼皮子底下追求葵。
關於三哥和葵在其他世界旅行的事，斑不是不知情, 他也不反對，因為在宇智波斑看來，強者強大的地方不但在實力, 還在心靈, 去其他世界旅行有助於擴大眼界，強韌心靈。但他萬萬沒想到, 這種旅行居然還有後遺症——除了三哥，竟然還有其他人可以打破空間的屏障, 還追了過來？！
在其他人眼中，麻倉葉王這樣的舉動或許堪稱深情, 但對於宇智波斑來說, 這只會讓他看那小子更不爽而已。
其實, 麻倉葉王也沒做什麼。不過是當著宇智波斑的面誇讚葵：「你今天的裝扮真可愛。」, 或者是和葵肩並肩坐在簷廊下聊天, 逗得小姑娘哈哈大笑，又或者是召喚出一些奇怪的紙人做飯。
據說這種叫陰陽術，本來葵也會, 但回來之後似乎是因為世界的不同，便無法使用。
麻倉葉王能夠跨世界使用陰陽術，從某種程度上反映了他的強大。
然而，光是召喚紙人能做什麼呢？
宇智波斑冷冷望著桌面上五花八門，色香味俱全的豐盛菜肴，在心裡冷哼一聲：雕蟲小技，不上檯面。在戰鬥之中，敵人可不會因為你能做出一桌好菜，打掃乾淨屋子就不會殺了你。
這也是他看麻倉葉王不爽的有一個原因。
宇智波斑以精准的目光判斷出麻倉葉王的肌肉強度並不高，甚至比不上葵！
作為一個男子，身體強度居然還比不上一個小姑娘！這是什麼？這是恥辱！是弱小！
就這樣他還敢追求他家葵？
宇智波斑這次乾脆從鼻子裡冷哼出聲，盯著麻倉葉王的眼神越來越不善——他們宇智波家可不需要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雞做女婿。
就算豆皮壽司做的再好吃也沒用，這是原則問題。
然而，桌子對面葵吃得津津有味，連聲讚揚師兄家式神手藝之好，然後麻倉葉王就順著杆子爬：「是麼？那以後都讓他們做給你吃。」
「好呀好呀，唔，真好吃。」
「那多吃點，這道菜也不錯。在外面很辛苦吧，你都瘦了。」
「也沒有啦……」
兩人一起無視掉桌子對面某雙殺人似的目光，相談甚歡，宇智波斑氣得胃疼，覺得自從麻倉葉王來到他家後，原本乖巧聽話的孫女也被他帶壞了。
這小子實在太賊了！
看上去人模狗樣，笑意連連，實際上切開肯定是個黑的！沒看泉奈都被他籠絡過去了麼！還招呼斑：「斑哥，你怎麼不吃？這是你最愛的豆皮壽司啊！」
麻倉葉王笑眯眯地抬眼看向斑，無視掉他冰冷的表情笑道：「這還是葵特意提醒我的，原來是為了給斑大人特意準備的。」
唔——原來是葵丫頭吩咐的？那他就勉強吃一點吧。
斑的眉頭松了松，低頭拿起筷子，耳邊泉奈同樣充滿笑意的聲音再次響起：「葉王來這裡也有一段時間了吧，感覺怎麼樣？」
「非常好，我很喜歡這裡。無論是這個世界，還是木葉村，都讓我有種特別熟悉的感覺，仿佛回到了久違的家中。」
放屁！你家分明在另一個世界裡，別想趁機套近乎！
嚼著豆皮壽司，宇智波斑面無表情地想。
餐後泉奈和葉王繼續聊天，他們兩意外得聊得來，斑從沒見過自己弟弟這麼欣賞一個人，簡直從眼角眉梢都透著對麻倉葉王的滿意。
這份滿意在和麻倉葉王對弈一局結束後，達到了頂峰。
宇智波泉奈扔下手中的白子，笑了笑：「我認輸我認輸，小夥子之前還是太謙虛了，這棋力真不俗啊。」
「是前輩讓我用黑子的。」麻倉葉王勝了也沒有什麼驕色，依舊一臉雲淡風輕的笑容，「剛才其實我也捏了一把汗，沒想到還能僥倖贏了。」
「哈哈哈這裡是宇智波家，不用這麼謙虛，贏了就是贏了。」
「是。希望以後還能有機會和前輩對弈。」
見弟弟和臭小子三言兩語就約定每天來一局，斑沉著臉看了看棋盤，上面黑白
分明，局勢明朗。就算他再看不慣麻倉葉王，也不得不承認對方心思縝密，算無遺策，有時甚至能精准把握到泉奈的心理，作為一個年輕人來說，可以說是達到了驚世駭俗的地步。
「這不是蠻好的嘛！」茶几對面的黑髮老頭露出和以往別無二樣的爽朗笑容，「葵丫頭心思純淨，沒多少彎彎繞，有個這樣的人在旁邊看著她，你們應該更放心才對啊，斑。」
千手柱間完全不能理解好友的敵視：「你家的那個年輕人我也聽說了，哈哈哈哈很有勇氣嘛，敢追求葵。她可是我們木葉村現在最漂亮的小姑娘了，多少人都在盯著她。」
「哼，我的孫女當然是最受歡迎的。」宇智波斑穿著一身深藍色的和服，一頭長髮落拓不羈，像刺蝟般炸開披在肩頭。
雖然頭髮已經不復當年年輕時的烏黑亮麗，完全雪白，但依舊發量頗豐，看上去威風凜凜。
實際上，宇智波斑現在在木葉村裡依舊是咳嗽一聲，都能引發地震的重量級人物。
另一個同等級的重量人物在這些日子裡已經完全變成了逗弄重孫的傻爺爺，從斑進這個屋子到現在，千手柱間十句話裡有九句話是關於他的重孫子，綱手的孩子的事，聽得斑不勝其煩。
最煩的是，這傢夥還在拿自己做比方，勸斑看開：「我懂的，畢竟葵是你從小親自看大的，又是女孩子，她長大了要嫁人你一定會不舍，肯定會看不慣那個要拐走她的臭小子。當年綱手出嫁的時候，我也有一瞬間想把自來也暴打一頓，現在你看，我完全看開啦。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這些老頭子還是不要插手這些事了。」
宇智波斑靜靜聽完他這番勸告，冷不丁冒出一句：「不用你暴打，現在你孫女每天都在暴打自來也。」
千手柱間被噎了一下，關鍵他還完全無法反駁！自來也蹲在自家門外的場景都快成為木葉一絕了！
乾咳幾聲緩解尷尬，在好友鄙視的目光下，千手柱間打起精神，重新笑道：「我
的意思是，你不能因為自己的偏見就貿然插手他們年輕人的感情。你現在完全是被感情蒙蔽了雙眼，不如放下成見，好好觀察一下那位青年，如果他真的是良人，葵又喜歡他的話，也未嘗不好嘛。就算不是忍者又怎麼樣，自從……淨土神教的事件以後，不少普通人都嫁給了或娶了忍者。」
淨土神教……是了，斑陷入沉思，自從三哥本身是忍者的身份曝光後，對那個邪教組織產生了巨大衝擊，不少極端的教眾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或是自殺，或是變得更加瘋狂排斥忍者，但也有更多的人清醒過來，重新審視忍者這一職業。
這一審視，就讓那些清醒過來的極端派和本來就存在的溫和派慢慢發現，忍者也是人，不是什麼三頭六臂的怪物。
他們也有七情六欲，家人朋友，也和普通人一樣需要為了生存而忍耐痛苦，不斷努力。
也因為忍者和貴族的對立，失去了從貴族那邊得到錢財食物的忍者，也轉向了平民，主動放下驕傲和普通人接觸，從他們那邊獲得任務以及任務酬勞。
現在幾十年過去了，曾經的傷口逐漸癒合，傷痛也被慢慢被遺忘，就連斑都差點忘記了，原來忍者是很少和普通人聯姻的，而現在，不要太多。
在這些人裡，有不少家庭都十分幸福。
那麼，葵是不是也能想起其他人一樣，嫁給一個普通男人，享受一下和忍者家庭截然不同的溫馨幸福？
就像過去無數次爭執都被說服一樣，宇智波斑這次一如既往地被千手柱間說服了。
原本他氣勢洶洶過來是為了得到好友的贊同，斑本來打算只要千手柱間覺得自己想暴打麻倉葉王的衝動沒錯，他就立刻回頭重回家裡，把那個臭小子拎出來一頓暴打。
至少把他那張分外吸引小姑娘的臉給打腫了，讓他沒了美色還怎麼勾引葵。
原本是這樣打算的……
但是現在，斑稍微改變了注意：他決定先回去看看，然後再把麻倉葉王暴打一頓。
看見老友舒展開的眉頭，千手柱間就知道自己的勸說見效了。他松了口氣，又和斑聊了會天，再起身親自把他送到門口。
直到宇智波斑的身影消失在南賀木橋的另一端，千手柱間才敢抬起腳扭頭往旁邊一棟房子走去，敲開門，面對弟弟的臭臉，千手柱間的眼睛閃閃發光，跟他笑出來的大板牙一樣晃眼：「扉間！我猜對了！斑他特別討厭那個住在他家的年輕人！」
千手扉間點點頭，願賭服輸，從口袋裡掏出錢包付了這次賭資。前幾天他跟他哥下注，賭宇智波斑對那個麻倉葉王的態度，千手柱間一口咬定斑肯定很生氣很不爽，扉間便從善如流選擇了反方，現在看來他哥還是他哥，依舊那麼瞭解宇智波斑。
等千手柱間一離開，扉間轉頭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波風水門：好消息，你情敵不得葵家裡大人的喜歡，你還有機會。
雖然他很討厭宇智波斑兄弟兩，但他不討厭葵，對方完全可以做他徒弟的徒弟的徒弟的妻子嘛。
這些複雜的人際關係，初來乍到的麻倉葉王還未理清楚，不過他知道他喜歡這座生機勃勃的村子，喜歡葵家裡的人就行了。
無論是一天到晚笑眯眯的老狐狸宇智波泉奈，還是一天到晚滿臉不高興的死人臉宇智波斑，看到這兩位親自撫養葵長大的長輩，葉王不得不慶倖他喜歡的小姑娘沒有長成一個笑面虎，或者變成一個臭脾氣面癱。
也只有像木葉這樣充滿光明和和平的村子，才能孕育出葵這樣充滿光明和希望的孩子。
葉王知道這個世界也有鮮血和痛苦，但這些鮮血和痛苦永遠也無法戰勝笑容和歡樂，就像絕望之後就是希望，悲傷終將被幸福取代。
最重要的是，在這個世界裡，有他的葵。
作者有話要說：
斑爺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揍一頓就好。
這篇文到這裡就正式完結啦，謝謝各位追到這裡的小天使！
有緣下本見！
作者:
貝棋
時間:
2017-12-7 01:26
沙發
綜合了許多不科學世界的綜漫文
主角個性鮮明，還有個人見人愛的金手指，不過不會令人反感
主要就是身在另一個火影世界穿到原作改變悲劇，再穿到其他世界
倒是把宇智波老字輩的大佬都拿出來溜溜真是一個亮點
在一個神奇的小學一堆神奇的學生，雖然組成奇特，不過好像只有寫出日常個性，幾乎都是原創，少了些原作劇情也少了一些精彩度
混合了八部作品，會想把它看完，但看完卻也覺得沒什麼內容，總分十分，我大概給六分，不會有重看的欲望
最後
我真的站鏡葵啊啊啊啊啊啊
森川焰突然就復活沒前提沒劇情根本敗筆
我還以為葵是她的轉世之類等等腦補，馬的根本自己想太多
作者:
黑羽幻音幽
時間:
2021-10-2 03:56
結果只有穿三次呢(´･ω･`)
只有火影的世界沒有綜(´▽｀)
其他世界的後續沒有出有點可惜(*/ω＼*)
謝謝大大分享(=´∀｀)人(´∀｀=)
作者:
黑夜希
時間:
2021-10-8 08:45
媽呀
就因為靈視？
穿過了三世找人
認真嗎少年？
好吧
我是羨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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