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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漫)逼死強迫症》作者：櫻木祭靈【完結+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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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2-27 17:28
標題:
《(綜漫)逼死強迫症》作者：櫻木祭靈【完結+番外】
文案：
風間砂糖原以為，她的人生雖然有點坎坷，但是有金手指也挺好的。
沒想到這根金手指才是導致她這輩子過得最坎坷的根本原因。
不過，好歹也因此，遇到了屬於她的男主吧？
所以……她都已經把其他人刷成友情結局了能別醋嗎！
男主：【微笑】在那之前先解釋下這些CG是怎麼回事。
一句話簡介：一個強迫症是怎麼被金手指坑死的。
文章要點提醒：
1、文章內容基本走原創劇情，性質同女主名，糖糖糖糖；
2、男主已定，第一章末尾登場，作者終於有膽量寫男神了；
3、首發三章，之後堅持不懈做個日更的碼字機，視情況加更；
4、如果前往作者專欄，你將會發現一個無可救藥的強迫症患者。
如有其他，「作者有話要說」內另行補充。
內容標籤： 綜漫 家教 少年漫 黑籃
搜索關鍵字：主角：風間砂糖 │ 配角：導致強迫症惡化的人們 │ 其它：金手指，強迫症，綜漫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2-27 17:32
第1章 風間砂糖
「全年級最難接觸的學生」，如果有這樣一個投票，櫻章高中的二年級學生估計會毫不猶豫地將票投給男生裡的久我直樹和女生裡的風間砂糖。前者拋開性格來看哪裡都好，顏好身材好，頭腦聰明又有相當不錯的家庭背景，然而就是性格太獨來獨往，壓根無法接觸。
至於後者，大家提起來的第一反應大概都是：「那個遊戲宅哦？」
「是個遊戲宅還真是抱歉了哦。」黑髮女生推了推鼻樑上架著的黑框眼鏡，以棒讀的方式說出了這句話。只不過是在天台上找了個僻靜無人的角落想坐下來好好打遊戲，沒想到會聽到上來吃午餐的學生的談話，還正巧是和她有關的話題，風間砂糖覺得今天早上的星座運勢果然沒說錯。
「處女座的你，今天要注意人際關係。」說什麼人際關係啊，她在學校裡半個朋友都沒有，根本不需要管這種東西——這樣想著的她就聽到了別人在背後說自己壞話，真是個巨大的flag。
風間砂糖摘下了耳機，把存檔完畢的掌機塞進裙子口袋，這才慢悠悠地準備回教室。
走廊上的玻璃窗上，映出了一個看上去不修邊幅的女孩子的身影：厚重的黑色長髮，未曾打理的零散劉海，鬆鬆垮垮紮在耳朵旁的雙馬尾，款式老舊的黑框眼鏡……用一字概括，土。
砂糖，這個名字聽起來就夢幻又甜蜜，卻搭配在這樣一個老土的女孩子身上，簡直讓人覺得是在暴殄天物。當然，如果讓他們知道，會起這個名字不過是因為同時看到了「風間」和「佐籐」這兩個姓氏，估計會更有無力吐槽的感覺。（註：「佐籐」和「砂糖」日語同音）
然而對於風間砂糖本人來說，這個邋遢的模樣再好不過了——正是因為邋遢到惹人厭，孤兒院的人才會對她疏於防範，她逃出來後也懶得找她，才讓她有了將那個魔窟一鍋端的機會。越是漂亮就會越快被「買家」看中，說是孤兒院，實際上就是個把小孩子賣給有特殊嗜好的變態的交易所。
女孩摸了摸自己的左邊眉毛上方，凹凸不平的觸感讓她嘖了一聲，又很快不以為然地甩了甩手。有付出才會有回報，不過是一道疤痕，等她成年了就去做手術，要消掉再簡單不過。
風間砂糖，現在的身體年齡是16歲，上輩子因為胃癌死去時，年僅20歲。
死掉的時候很痛苦，但是在意識到自己要死了的時候，風間砂糖只覺得一陣輕鬆：不用再被病痛折磨了，也不用再跟那些所謂的「親人」糾纏不休，更不用想著以後要怎樣活下去。
唯一的執念大概是手機裡的遊戲還沒開完全部結局，早知道她就按照攻略迅速刷完了——想想還蠻好笑的，生命的最後惦記著的居然是沒打完的遊戲。不過，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執念，她才會在轉生到了新的世界裡後，發現自己有了個神奇的金手指。
女孩虛攏著手指，再張開時，掌心裡赫然多出了一顆用紅色糖紙裹著的糖果。她剝掉了糖紙，將糖果塞進嘴裡，酸甜的草莓味頓時充斥在口腔裡，連心情都好了幾分。
在只有女孩看得到的虛擬觸摸屏上，一整頁都是五顏六色的同款糖果，排在第一個的正是她剛剛吃掉的那種。就好像網游的技能冷卻一樣，紅色的糖果圖案現在是灰黑色，右上角倒計時的數字很快就降到了零，圖案也隨之亮了起來，怎麼看都是「隨時可用」的狀態。
就當做是對上輩子糟糕人生的補償吧，這輩子她絕對不會過得像上輩子那麼慘了。
下午的課程很快結束，身為歸宅部同時沒有半個朋友的風間砂糖當然是準備直接回家，只是剛出校門，她的面前就彈出了提示窗：「圖鑒『彩虹的顏色系列糖果』不全，請及時收集。」
風間砂糖頓時皺起了眉，一邊用意念調出圖鑒，一邊在心裡吐槽：這個牌子的糖果好吃歸好吃，新口味出得也太快了。原本顏色鮮亮的各個糖果中間全部多出了一個大大的紅叉，顯然不可使用，而這頁的最後卻多出了一個黑色的色塊，中間還有個白色的問號，下面的文字說明也是一排問號。
看著那堆問號，風間砂糖翻了個白眼，腳步一轉便朝著便利店走了過去。
等她買完了新口味的糖果出來，便立刻剝開一顆塞進嘴裡，隨即皺緊了眉。所以說咖喱味的糖果是什麼鬼，這家就不能老老實實生產經典口味嗎？新口味太一言難盡了好嗎！
圖鑒的最後一格漸漸被圖案和文字填滿，而其他格也隨之亮起。
簡單來說，這是個不集齊同一頁的所有物品，就哪個都不能使用的圖鑒，雖然在集齊後可以任意使用、憑空造物，自己還不會有任何損失，但是在集齊前，就是個只能看看的畫冊。
風間砂糖的收集強迫症就是這個金手指一手造成，雖然她本來就是一個玩遊戲一定要圖鑒全開的強迫症就是了，這個金手指不過是讓她的強迫症又上升了那麼一點點。
拋開圖鑒會隨時更新這一點不談，其他時候這個圖鑒還是很好用的。比如說只要她把新學期領到的所有教科書看一遍，不管看沒看懂，就能掌握教科書上的所有內容，知識也能融會貫通。
再比如說，當初她從孤兒院偷跑出來後，想盡了所有她能做到的事，甚至毛遂自薦跑去別人店裡幫忙打下手，硬是湊到了各個面額的貨幣，將「日本貨幣」這一頁圖鑒全開，然後換出了不少錢去找私家偵探，這才揭露了孤兒院的真相——只是在那之後，她也沒用過那頁了。
畢竟是貨幣，不像糖果這種東西她用過後就會消失，繼續在市場上流通的貨幣，也不知道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冒一次風險已經足夠，她對這個金手指還是很謹慎的。
天色已晚，夕陽漸漸地從西方落下，金紅色的天幕也慢慢變成暗藍色。風間砂糖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也不在意。這裡雖然是小地方，到了晚上街道都沒什麼人，但是治安還不錯。加上她現在的這副外表，走在路上不把別人嚇到就算好的了，也不會有流氓找上她。
當然，真要出什麼事，她也開了「普通廚房用具」圖鑒，隨時能拎出一把菜刀來砍人。
就在風間砂糖走過一條巷子口的時候，忽然聽到巷子裡傳來了金屬敲擊在牆壁上的聲音，伴隨著模糊不清的說話聲，成功引起了風間砂糖的好奇心。她摸出手機，先按好了報警的號碼，跟著才往裡走了幾步，躲在拐角處聽著裡面的動靜。真要發生什麼事，她也能立刻報警。
巷子裡的人還在說話，風間砂糖聽得斷斷續續的，不過「把錢交出來」這句話聽得很清楚。所以說是搶劫嗎？可是聽聲音搶劫的人年紀似乎不大……高年級的學生在欺負低年級的？
風間砂糖把手機塞了回去，翻了翻圖鑒摸出來一根□面杖，握在手裡準備等會兒對方搶完錢出來就對著腦袋一悶棍敲下去，結果她還沒做好準備，就聽到了一個乾淨的男聲——她一時之間只能想到乾淨這個詞來形容，少年的嗓音很柔和，語氣卻有點微妙：「所以，你們只是想搶錢？」
這句話似乎惹惱了對方，他叫了起來：「少囉嗦，快把錢交出——」最後的音節已經發不出了，隨著一股撲面而來的熱浪，風間砂糖眼睜睜地看著一個高大的人影從拐角處飛了出來，撞在了牆上。橙色的火光一閃而現，然而在夜色中看起來非常顯眼，也被風間砂糖看得清清楚楚。
「觸發新圖鑒，『死氣火焰』，當前收集進度0/7，請及時收集。」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風間砂糖的頭腦還沒有反應過來，就主要到了面前的圖鑒收集提示，下意識開了口：「死氣……火焰？」是她剛才看到的那個火光嗎？那個人就是被這種火焰攻擊了？
「誰在那裡？」那個乾淨的男聲又響了起來，風間砂糖一個激靈，條件反射地拔腿就跑。手上的□面杖有點礙事，風間砂糖的腦子轉得飛快，將□面杖朝著她跑走的相反方向扔了過去，隨即便頭也不回地繞路跑開了——對方顯然沒有惡意，才會開口詢問，但是她叫出的那個「死氣火焰」，怎麼想都不簡單。知道了別人的秘密，一定會牽扯上麻煩，搞不好圖鑒還會暴露。
所以風間砂糖想當然地跑了，並且發誓下次再也不多管閒事。
直到少女的腳步聲消失在彎彎曲曲的巷子裡，少年這才走了出來。
路燈下，身材瘦弱得完全不像是能打倒那個高年級學生的少年有著柔軟的褐色短髮，看上去並不起眼。注意到不遠處的地上還在滾動著的□面杖，少年啞然失笑：「□面杖？」
「一般人可不會隨身攜帶一根□面杖呢。」稚嫩的童聲響起，少年立刻抬頭看向路邊圍牆上站著的小小人影：「裡包恩！」「居然連小混混和真正的敵人都分不清，果然是蠢綱。」從穿著黑西裝的孩童口中說出的話語相當刻薄，不過對此少年早已習以為常。
他走到□面杖前，正要彎腰撿起，被孩童一腳踢開了手：「別碰！」
「很痛啊！」少年捂著手背無奈地叫起來，孩童則是置若罔聞地戴上手套，自己將□面杖撿起。他扶了扶頭上戴著的黑色爵士帽，打量著□面杖，跟著勾起了嘴角：「居然知道死氣火焰……不過，應該不是這邊的人，不然不會把留著自己指紋的東西丟出來。」
「普通人在那種情況下能想到聲東擊西已經很厲害了！」少年吐槽道，又警惕地看向孩童，「你不會是想要查指紋吧？」「有必要把那個人找出來觀察一下。」孩童說得很平靜，他的眼睛被爵士帽的帽簷擋著，浸在陰影裡，透著不符合年齡的銳利，「如果有問題再說。」
少年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改了口：「我知道了。」
孩童滿意地點了點頭，就帶著那根□面杖又消失在夜色裡，還留在原地的少年抓了抓頭髮，有些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我本來只想要安穩地過掉三年高中生活啊！」
第2章 偷換概念
儘管遇到了那樣不科學的事，回到家後，風間還是該吃就吃、該睡就睡。
上輩子死得太早，她如今只想要過好當下，不管有什麼問題都等到以後再說。只不過，臨睡前她還是忍不住點開了「死氣火焰」的圖鑒。除了頁面最上方標注了「死氣火焰」的文字，下面六個空欄都是未知的漆黑圖像與白色的問號，只有第七個顯示的圖像是一團橙色火焰，然而圖像上依舊存在著一個問號，除此之外也沒有任何文字說明。
這個叫做死氣火焰的東西，就是那個少年使用的特殊能力嗎？她現在開了這個圖鑒，難道說等她集齊這七種死氣火焰的時候，她也能使用這種特殊能力嗎？
風間搖了搖頭，關掉圖鑒，閉上眼睛入睡，她還是少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扯上關係為好。
第二天又是新的開始，不過說是「新」，其實也是慣常的校園生活，按時起床，準時到校，只是在換室內鞋的時候，發生了一點小小的意外：風間的鞋櫃裡，多出了一封信。
素白的信封紙質略硬，正面的中間位置印有浮雕，只是印得很淺，又沒有顏色。風間摸了一會兒也只能辨認出是一個複雜的圓形紋章，記憶裡也搜尋不出來這種圖案。
信封的正面如此考究，背面卻在封口處貼了惡俗的粉色愛心貼紙，還用很可愛的字體寫了「請到無人的地方再看=///=」——那個害羞的顏文字真是讓風間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情書？就算不看信封的正面，光看背面，給她寄信的難道是女孩子？性別弄錯了吧！這個可能性被風間直接pass，轉而思索起了別的可能性。
預備鈴的響聲打斷了風間的思路，她順手把信封塞進口袋，朝著自己的班級走去。至於這封信，等午休的時候再看好了。雖說不是不能把這封信扔掉，當做沒有這回事發生，但對於風間來說，這種明顯會出現新路線的flag，不去踩一下她簡直愧對自己玩過的那麼多遊戲。
遠處的大樓上，黑西裝的孩童放下手裡綠色的「望遠鏡」，「望遠鏡」隨即變成了一條變色龍，爬到了他的帽簷上。孩童扶了扶耳朵上的耳機，用不知道是讚賞還是嘲諷的語氣說道：「風間砂糖，還真是個有趣的傢伙。」說完還帶了一聲不符合外表年齡的老成的輕笑。
坐在教室裡的少年正試圖把耳朵裡的微型耳機取出來，聽到這句話不由得停下了動作，壓低聲音道：「她看過信了？」「還沒。」孩童說著瞥了眼腕上的手錶，「快上課了，你就聽我說吧。」
「風間砂糖，現年十六歲，櫻章高中二年二班學生，生日9月10日，處女座，o型血，三圍……」少年用力咳嗽一聲，孩童便發出了促狹的笑聲。不過他也只是和少年開玩笑，並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浪費時間：「孤兒，出生後被遺棄在聖瑪麗孤兒院門口，此後六年居住在該孤兒院內。」
居然是孤兒……這個念頭剛引起了少年的同情心，孩童接下來的話就讓他睜大了眼睛：「在六歲生日後不久，她因孤兒院二樓欄杆年久失修墜樓，左眉骨上方被割傷，留下一道約四厘米長的疤痕。未送往醫院，僅在院內處理傷口，三日後從孤兒院逃出，行蹤不定。半年後出現在一家私人偵探社，提供巨額款項，委託偵探調查孤兒院。調查結果及相關證據匿名投送至警視廳，警方在收到後，迅速立案並逮捕了涉案人員，全員被捕入獄，嚴重者予以死刑。」
孩童的語氣很隨便，少年卻是半晌說不出話來，他動了動嘴唇，又因為在課堂上無法開口。孩童彷彿察覺到了他的想法，頓了頓開口道：「關於那家孤兒院的真相，資料我都準備好了，等到午休的時候再給你，有興趣的話你可以看看，我先繼續說風間砂糖。」
「聖瑪麗孤兒院一案結束後，當時的偵探成為了風間砂糖名義上的監護人，她將獲得的賠償交給偵探買了現在的住處，獨自生活。入學後跳級就讀三年級，之後過著普通的生活。」說到這裡，孩童笑了起來，「這麼算起來，雖然風間砂糖是你的學姐，但是實際上比你要小十個多月。」
日本對於前輩後輩這種資歷上的關係十分重視，所以少年對於要叫一個比自己小的人為學姐並不在意。不過他也清楚，孩童會這麼說，其實是想說：「蠢綱，你也學學別人啊。」
「好了，說完這些調查到的情報，來說說我個人的看法。」孩童勾起了嘴角，「櫻章雖說是縣立高中，但升學率不差，大多數學生都會去上補習班。風間砂糖沒有上過補習班，成績還能一直穩定在年級前三，可以說學習方面著實很好——這一點就能創造條件了。」
想起望遠鏡裡看到的少女，孩童若有所思，意外的是個上課時非常認真的人呢，甚至是認真到了給他一種「珍惜」的感覺。是因為經歷過那些事，才會對現在的生活十分珍惜嗎？倒也不是不可能，這麼看來，還真是個心性不錯的傢伙啊。
下課鈴響起，老師一離開教室，學生們也都鬆散起來。
風間去福利社買了麵包和果汁，正準備到慣例的天台上吃午餐，想到口袋裡還裝著的信封，猶豫了一下，轉身去了午休時間人比較少的中庭角落。
剛來到牆角站定，風間就四處看了看，然後低聲問道：「有人在嗎？」沉默了大約五秒後，她又開口道：「那個送信給我的人，你在吧？」儘管是疑問句的句式，她的語氣卻十分肯定。
她一向獨來獨往，如果真是情書，關注她的人一定會知道這種事，用不著刻意寫上那句話。既然如此，那句話的真正意思，應該是會在無人的地方和她談話。儘管這個猜測意味著她可能一直被對方監視著，風間也沒打算退避，正面接觸也方便她瞭解情況。
這次的話音落下後，不到三秒就有稚嫩的童音響了起來：「ciao，風間砂糖。」
ciao？風間對這個詞理解不能，只能從語氣上判斷這是問好的話語。她轉過頭四處看了看，這才找到了坐在樹上的小男孩，他正一臉興味盎然地打量著她。
在今天以前她絕對沒有見過這個小男孩，這點風間非常肯定，對方卻輕易叫出了她的名字，而且那種神態，不應該是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會有的。
「你好。」風間很謹慎地問候了一句，就沒有再說一句話，而是等著對方開口。
小男孩笑了笑，動作輕盈地從樹上跳了下來，撫平西裝的褶皺，優雅地踱步到她面前，最後脫下帽子按在胸前，微微傾身：「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裡包恩，一位家庭教師。」
「家庭教師？」這個詞讓風間有些措手不及，比起吐槽「這孩子好會裝模作樣」或者是「這麼小的孩子居然說自己是家庭教師」，她卻是下意識問道：「你也是……重生的嗎？」
裡包恩，這個英語單詞的意思是復活的、再生的，以此為名或許正是在宣告他的真實身份。雖然有可能只是巧合，但是如果是真的，就能解釋這個小孩子為什麼能表現得這麼成熟。
同樣身為重生者的風間，在意識到這一點後，最先產生的是認同感。那種「原來我不是唯一一個重生者」的想法，讓她幾乎是不經思考地說出了這樣的話。
「也？」裡包恩挑起了眉，他的心裡迅速有了猜測。近幾年日本關於重生的輕小說、漫畫和影視作品都不在少數，這個概念他也算有所瞭解，照這麼來看，這個風間砂糖，難道是重生的？
與此同時，風間的面前也多了圖鑒的提示窗口：「觸發新模塊，系統即將開始升級，預計用時12小時。升級期間無法使用圖鑒，請您見諒。」幾乎是掐准了時間，在她看完這兩句話後，提示窗口就消失不見，風間連忙嘗試打開圖鑒，卻只出現了「升級中」的提示窗。
她重新將視線集中到面前的裡包恩身上，這個人觸發了圖鑒的新模塊？他到底是什麼身份？找她做什麼？她迅速擺脫了認同感帶來的影響，警惕地看著裡包恩。
裡包恩自然感覺得到風間的警惕，他勾起嘴角，將帽子戴回頭頂，漫不經心地說道：「我確實是從大人變成了小孩子，你也是吧？」偷換概念這種事，他簡直駕輕就熟。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有什麼目的？」既然確認了就沒必要回答，風間迅速進入了下一個問題。裡包恩聳了聳肩：「我說過了，我是一位家庭教師，會來找你和我的學生有關。」
風間立刻反應過來：「昨晚那個人！」
聞言，裡包恩的嘴角彎起的弧度更大。雖然剛才風間輕易暴露了自己重生者的身份，但是暴露的前提是誤把他當做「同類」，出於認同感才會一時疏忽。現在看來是冷靜下來了，不過，正因為已經暴露了身份，她才會毫無掩飾地展現出這樣的頭腦。
就算她可能是一個久經歷練的成年人重生的，能夠這麼快接受到他明裡暗裡傳遞出的各種信息，並加以整理分析，得出正確的結論，也著實不錯。然而，讓裡包恩更加在意的是，剛才有幾秒鐘她的反應有些異常，似乎在看著什麼他看不到的東西。
按照那些輕小說的套路，重生者都會擁有特殊能力，就像遊戲裡的外掛一樣，風間是不是也有？裡包恩壓了壓帽簷，他的雙眼被陰影遮擋，顯得更加深邃。這樣的話，她也有拉攏的價值，不是值得期待嗎？比起消除記憶或者滅口這種事，他更樂意給蠢綱的班底添上一份力量啊。
第3章 請多指教
風間壓根不知道自己正在危險的邊緣遊走，只是本能地察覺到裡包恩對她的態度還不錯，便逐漸放鬆了警惕。她的確是重生的，可是重生前她只是一個普通的二十歲的女孩子。
「你的學生是昨晚的那個人……是因為我說出了死氣火焰你才會找上我嗎？」儘管如此詢問了，風間也不需要裡包恩回答就知道問題的答案。在未曾接觸的情況下透露陌生人的特殊能力，理所當然會引起對方的警惕。至於裡包恩是怎麼找到她的，風間已經聯想到了昨晚她丟出去的□面杖，只要有一定的背景手段，要用指紋找出她並不困難。
她緊跟著問道：「如果是要我保密的話，這點還請放心，我不會洩露的。」
裡包恩搖了搖頭：「希望你在知道了我們的身份後還能說出這句話。」「既然如此，不要告訴我你們的身份就好了。」風間飛快地說道。「擁有特殊能力的普通人」和「擁有特殊能力的身份特殊的人」這兩條情報的持有者，後者的價值更大，也更容易被盯上、遇到危險。
這一點裡包恩自然也想得到，會那麼說也是刻意的測試，顯然風間通過了。雖說把風間拉攏過來的想法更甚，但他也清楚不能操之過急，於是從容地跳過了這個話題，轉問道：「你對死氣火焰知道多少？」「只知道這個名字，以及存在七種死氣火焰，具體情況不明。」風間回答得很坦然，「個人猜測就是你的學生使用的那種火焰，似乎可以用於直接攻擊。」
「那你是怎麼知道死氣火焰的？」到了這一步，才算是兩人談話的真正開始。
風間沉默著沒有開口，這個問題事關她的金手指，要不要對眼前的這位「同胞」說出來，還值得考慮。交談的這會兒功夫，她也能看得出來裡包恩很不簡單，這輩子的年齡比她小，可是怎麼看都比她強了太多，只能歸根於他的上輩子——絕對是非常厲害的人。目前他們看似聊得很友好，其實她對裡包恩可以說沒有任何實質上的瞭解，在這種情況下，攤開自己的手牌太危險了。
然而這樣的沉默已經讓裡包恩意識到，風間會知道死氣火焰，和她的秘密有關，很有可能就是他猜測的能力。不過僅僅靠此，他還無法判斷風間的能力，現在就看他能讓她有多少信任度了。
裡包恩開口打破了風間的沉默，臉上帶著有些孩子氣的笑容：「嘛，如果是很重要的事，還是到別的地方去談吧，學校裡可不是談話的好地方。」
他在談話期間也時刻注意著周圍是否有人經過，不然他也不會說出死氣火焰。
聽到裡包恩這麼說，風間明顯地鬆了口氣，隨即點了點頭：「嗯。」「這樣的話，到放學後再見吧，我會讓我的學生先去找你的，那麼再見。」裡包恩說完，也不等風間回話，就跳到了樹上。風間只覺得眼前一花，跟著聽到簌簌幾聲樹葉輕響，裡包恩的身影就這麼消失不見。
風間抬著頭看了一會兒茂密的樹冠，最後緩了口氣。要怎麼選擇，大概就看今晚了。
草草解決了一直拿在手上的果汁和麵包，風間又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回到了班上。午休時間還沒結束，教室裡的人不多，大多是在看書或者睡覺。風間正打算把上午的課佈置的作業拿出來寫，就注意到班主任出現在了門口，朝著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
找她？風間有些意外，她的成績很好沒錯，只是在學生裡也是出了名的不好相處，所以老師們也僅僅是在學習上看好她，平時最多是在課堂提問上點她，課下從來沒有找過。
想是這麼想，風間還是起身走了出去，班主任對著她簡單地說了一句「跟我來」就轉過身走了，風間也抬腳跟上。一直進入辦公室，她就注意到班主任的辦公桌旁站著一個褐色頭髮的少年。
櫻章各個年級的制服都一個樣，要區分年級都是看領帶或領結的顏色。這個少年系的領帶顏色是一年級的，怎麼會在二年級的教師辦公室？風間想著，視線順勢上移，便看清楚了少年的臉。
那是一張就男孩子而言，顯得有些可愛的臉。眼睛的顏色和髮色相同，是乾淨的褐色。他的頭髮很蓬鬆，卻不會顯得雜亂，反而襯托得整個人都透出一股無害溫和的感覺。
如果氣質再弱氣一些，大概很容易被欺負吧？畢竟連身材上也是偏向瘦弱的類型。風間正想著，就聽到班主任開口道：「風間，這是一年級三班的澤田綱吉。澤田，這是二年級二班的風間砂糖。」風間適時地說道：「澤田君你好。」「風間學姐你好。」澤田綱吉也立刻回應道。
在聽到綱吉的聲音的瞬間，風間的臉色便是一僵：才過去不到半天，再加上剛和裡包恩聊過，她怎麼可能聽不出來澤田綱吉就是就是她昨晚聽到的男聲？也就是說，他是裡包恩的學生？
班主任沒有注意到風間的臉色，只是繼續說道：「風間，這次找你來，是想交給你一件事。澤田的基礎有些薄弱，可是才開學沒有多久，同級的學生沒有時間幫助他，所以想請你幫他補習。」
這大概就是裡包恩說的「會讓我的學生先去找你」，風間乾脆地答應下來：「沒有問題，補習的具體情況我會和澤田君商量好。」她表現得這麼積極，班主任也舒心不少：「那就交給你了，這件事我也是被他的班主任拜託了，只好麻煩你了。」
「您太客氣了。」風間微微低頭，「那我這就和澤田君出去商量，不打擾您的午休了。」「行，你們去吧。」班主任點了點頭，就揮手讓他們走了。
綱吉全程都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等來到辦公室外面的走廊上，才對著風間笑道：「以後就請風間學姐多多指教了。」風間蹙起眉看了他一會兒：「雖然有很多話想說，但是現在不是時候，先交換下郵箱吧，也方便聯繫。」說著就把手機拿了出來，打開紅外線。
直到換完郵箱，綱吉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就這麼交換郵箱了？」
「有什麼問題嗎？」風間正忙著給郵箱備註，聽到綱吉的話頭也不太地回答道。
「啊，不是，我只是第一次跟女生交換郵箱，稍微有點……」綱吉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在這邊他還沒幾個朋友，再加上是女孩子的私人聯繫方式，總覺得有些緊張啊。
風間抬起頭，看著有點臉紅的綱吉，眉頭舒展開露出了笑容：「你跟我想像的不一樣啊。」她把手機收了起來：「用對著裡包恩的態度對待你，是我太嚴肅了，不好意思。澤田君，以後請多指教，我會好好幫你補習的。」裡包恩是重生的，綱吉又不是，她的態度未免有點過分。
「沒關係，關於學姐的事我也從裡包恩那裡聽說了一些，這次其實也是我給你添麻煩了。」綱吉也笑了起來。雖然打扮得有些陰沉，但是真正接觸起來，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難以相處。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很是和樂融融，一副學姐和學弟友好相處的感覺。
風間一邊走著，一邊詢問他的學習情況，最後無奈地發現，綱吉需要補習並不是為了和她接觸而捏造的借口，是確確實實基礎薄弱。倒不如說，和她接觸這件事其實是次要的。
大概是發現了風間的無奈，綱吉咳了一聲：「對不起……」「這種事沒必要道歉啊，」風間對此倒是不太在意，「你只是基礎差，平時成績也在及格線以上，還好啦。」
「這話從學姐口中說出來，有點打擊人啊。」他眼前站著的可是不上補習班還穩定在年級前三的學霸啊！「我的成績好是有原因的。」風間順口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差點交底。綱吉給她的感覺實在是太平和了，以至於聊著聊著就隨便起來了。再加上他和裡包恩有關係，下意識把他當做「可以聊」的對象。不過，怎麼說呢，總覺得如果是綱吉的話，不會有問題的。
「真是個有趣的傢伙。」風間小聲嘀咕了一句，綱吉沒聽清：「學姐？」
「沒什麼，」風間迅速調整過來，「具體的等今天放學後再細談吧，我和裡包恩也有話要說，你沒有參加社團吧？」「沒有，是歸宅部。」綱吉搖了搖頭。「那麼放學後在校門口見。」風間說完，看時間下午的預備鈴也快響了，就和綱吉道別，轉而回自己的教室了。
「誒？」綱吉抬頭才發現他就站在自己的班級門口，居然是讓學姐把他送回來了？
「蠢綱。」微型耳機響起了裡包恩的聲音，口吻憐憫，彷彿在嘲笑他的後知後覺，「身為後輩，居然讓前輩把你送回來，應有的禮節呢？」「我都沒注意到啊。」綱吉吐槽道。
風間從頭到尾都表現得太自然了，綱吉輕易就被帶入了她的節奏裡，裡包恩簡直要擔心自己的蠢學生會不會哪天被風間帶著走到女廁所去。不過他也就是想想，要是說出來綱吉肯定要炸。
「怎麼說也是高中生了，國中的時候明明教了你很多啊。」果然還是要加強訓練嗎？
儘管裡包恩後半句話沒說，相處至今的綱吉也猜得出來，頓時一個激靈：「我只是覺得沒必要對學姐她太謹慎而已！」頓了頓，他又語氣堅定地補充道：「學姐她是個好人。」
「超直感嗎？」裡包恩撇了撇嘴，心裡對風間倒是放鬆了不少。本來也是他想要把風間拐過來，對方是那種明哲保身的類型，知道實情後肯定不想和他們扯上關係，沒必要提防。
「還有什麼要補充嗎？」裡包恩隨口問道。「嗯……我想知道，如果用晴之火焰的話，能把她的疤痕消掉嗎？」綱吉猶豫著問道。雖說風間打扮成那樣，也許是刻意想借此和別人拉開距離，但怎麼想他都覺得，一個女孩子，對自己的容貌不可能不在乎，如果能幫得上忙就好了。
「這種事現在的整容技術就能做到，沒必要用上死氣火焰。」裡包恩挑起了眉，「不過，才見面不久就這麼為別人考慮了，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聖父心態啊。」
「裡包恩！」綱吉頭痛地叫了起來，所以說每天不這麼鬧上一次就不行是吧！
第4章 過去曾經
下午的課程很枯燥，加上現在還是春日，整個教室的人都昏昏欲睡。風間的位置在最後一排，算得上相當隱蔽，只要別坐得那麼直，有前面的人擋著，就不會被老師發現打瞌睡。
風間打了個呵欠，順勢往嘴裡塞了一顆檸檬糖，頓時被酸得眼淚都快冒出來了，不過頭腦也因此清醒不少。圖鑒的確還不能用，好在她平時會備下一些，不至於沒得吃。這種檸檬糖超級酸，就像是她上輩子吃過的秀逗，不過並不會變甜，好在糖果很小，很快就會化完。
上輩子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和裡包恩談到了重生的話題，她又回憶起來了。
讓如今的風間來評價的話，上輩子的她就是個有所改正卻晚了一步的包子。
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因為意外去世了，以至於她對父母並沒有多少記憶。隨後，她被交給親戚撫養。因為有遺產在，親戚覺得收養她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照顧得一般。加上親戚的兒子從小就說是他家收養了她，以後她要好好報答。時間久了，風間就養成了逆來順受的性格。
後來長大了，她也知道這樣不好，就想著等考取了外地的大學、獨自生活後，要逐漸強硬起來。沒想到的是，在高考前的體檢時，她被診斷出了胃癌中期。
老師和同學都是好人，給她籌集捐款，學校也發給了她雙倍的獎學金。胃癌中期要治好還是很有希望的，所以她雖然緊張害怕，但是依然堅信著自己能活下去。
可是，她高估了自己在親戚心裡的份量。癌症的治療費用很高，定期的化療、檢查、藥物，還有住院……這些都需要錢，而這麼多年來，親戚早就把她父母的遺產當做自己的錢了，卻沒有把她當做自己的孩子。在一個「陌生人」的身上花這麼多錢，他不捨得。
說來也是諷刺，那個時候親戚的孩子在學校裡和人打架捅了婁子，要賠別人一大筆錢。兩相比較之下，她就被放棄了——借口轉院，被帶回了家裡。
她一開始還以為親戚在聯繫新的醫院，天真地在家裡等著，可是時間一久，沒有接受定期治療的身體受不住了，她忍不住詢問親戚。對方躲閃著不給出正面回答，他的孩子卻是嗤笑著說出了真相。那一瞬間，她以為自己聽錯了，連連逼問之下，親戚也煩了，就演變成了爭執。
心虛的一方總是為了給自己壯膽，將過錯全部推到對方身上，風間也遭遇了相同的情況。面對著那些斥責與怒罵，她據理力爭地反駁，卻被惱羞成怒的親戚揍了一頓，然後鎖進了衣櫃裡。
然後呢？她在衣櫃裡哭喊尖叫，鄰居跑過來詢問情況，卻被親戚搪塞過去。患了癌症的身體本來就弱，衣櫃裡又太悶，她激動過度就這麼昏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卻還被鎖著。
過去了多久她不知道，只知道醒來之後，她待在黑暗的櫃子裡想了很多。
「刷新三觀」大概就是這麼回事，她本來就不是笨蛋，只是情感上不願意相信，才會有所奢望。反駁親戚時的那些話，其實也算是多年來潛藏的怨氣，說出來了，也就意味著徹底決裂。
她過度冷靜地思考著，甚至期間因為病情發作嘔出血，弄得衣櫃裡全是血腥味都渾然不覺，最後她拍著衣櫃的門，帶著哭腔求親戚把她放出去，又發誓說不會再這樣了——於是她被放了出去。
因為這次的「反抗」，她被嚴加看管了一陣子，在這期間她都表現得很乖巧順從。原本她從醫院回家後，每天至少會有一個人在家看著她，現在看她聽話，就漸漸放鬆了警惕。
從只有一個人在家，到偶爾會鎖門出去，用了多長時間她已經不記得了，然而終於有一天，她去試著開門的時候，門沒有上鎖。隨後她帶上事先準備好的藏匿在家裡各個位置的東西，逃了出去。
之後呢？太混亂了，她都懶得回憶。她用上了全部能用的手段，警方、律師、醫院、媒體、網絡……最後她躺在醫院裡，聽著律師跟她說親戚一家已經被依法判刑，才慢慢笑了起來。
那個時候，她已經快要連笑的力氣都沒有了。在沒有任何治療手段的情況下撐了那麼久，連院方都不敢相信。其實她只是憋著一口氣，想要看到那些人受到應有的懲罰而已。
她早就活不下去了，可是醫院裡的人都對她很好：臨床的病人會給她吃水果零食，照顧她的護士把自己的舊手機送給她玩遊戲，醫生在她病發時多次全力搶救……他們都是好人。
就好像那些只是偶然地知道了她的遭遇，就主動幫她聯繫醫院、捐款讓她接受治療、甚至不時來看望她的陌生人一樣，大家都是好人。正是因此，她才能沒有怨恨地笑著面對自己的結局。
死去的那天是深夜，她病情發作吐得床單上全是血，護士抓著她的手一直在抖，她想要安慰護士都沒力氣說話，最後視線落在床頭放著的書本上，遺憾卻又釋然地閉上了眼睛。
當然遺憾，她想要健康地活著，想要上大學，想要有自己的人生。只是，對於那一輩子來說已經不可能了，所以結束的時候，她也很釋然——終於可以告別這些痛苦了。
沒想到的是，她再次睜開了眼睛，成為一個誤入魔窟的嬰兒，還有了圖鑒這個金手指。
對於圖鑒，風間一開始很畏懼，也抗拒使用圖鑒，底細不明的力量太有危險性了。而且就算沒有圖鑒，她也能想出逃離的辦法，反正逃跑這種事，她上輩子就幹過。至於揭穿真相甚至是報復，給她時間準備的話，也一定可以完成——可是，孤兒院裡的其他人等不了那麼久。
所以她盡了最大的努力，在半年內完成了日本貨幣這一圖鑒，然後冒著風險使用了它。好在最後取得了預期的結果，而且那半年內她一直匿名報警，搞得孤兒院那邊光是要提防警方就夠嗆，自然也沒空去找「客人」，還沒有孩子們得以安全地等到了最後。
不過偵探因此和她抱怨過，說是因為那半年裡孤兒院很「安分」，他都不好找證據，費了好大的勁才把曾經的勾當翻出來——沒有找錯人真是太好了，那個人的確是一流的偵探。
講台上的老師忽然拔高了音調，顯然是對於教室裡昏昏欲睡的氛圍感到不快，風間也收回思緒，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眼前的課堂上。沒錯，她對現況很滿意，身體健康、生活安穩，以後相信她也能考上理想的大學，過上曾經的她奢求的平靜的生活。
正因如此，她才要和裡包恩交底。風間握緊了筆，終於下定了決心。她看得出來裡包恩想要拉她入伙，而且同樣是重生者，可能裡包恩也有金手指，那就會推出她有金手指的事實。
裡包恩很強，這樣的人如果真的想要拉她入伙，她絕對沒有招架之力——不管裡包恩用的是什麼方法。既然如此，她不如痛快點自己交代，這樣至少能夠掌握主動性。
而且……風間無意識地用指腹壓了下筆頭，綱吉是裡包恩的學生，她想應該沒問題的，那個少年給她的印象很好，不會是敵人也沒有成為敵人的預感，如果能成為同伴也很不錯吧？她無法保證以後遇到其他重生者的可能性，更無法保證那些人對待她的態度，如果有同伴就再好不過了。
綱吉在校門口等待著，他有點忐忑，畢竟放學後和女孩子一起走，對他來說還是第一次。國中時他不是沒有喜歡的女孩子，甚至因為裡包恩的到來，也有女孩子喜歡他。可是國中畢業的那天，他把那兩個女孩子都放下了。那個棉花糖星人說他太天真溫柔，他也只是笑笑沒有反駁。
他確實想要和所有人一起走下去，然而那是建立在所有人都安全的基礎上，他嘴上依舊說著不想坐上那個位置，現實卻由不得他做主。他的夥伴們有自保的能力，可是那兩個女孩子沒有，就算內心多麼堅強，她們也只是普通的女孩子，不會戰鬥——他也不想看到她們受傷流血。
拉開距離是最好的選擇，他的「朋友」比起「喜歡的人」，遇到危險的可能性要小得多。
不過，真正做出這個選擇的時候，他更多的是釋然。或許在保護的過程中，他已經明白了，他的「喜歡」還沒有深刻到那種程度，於是曾經的感情也隨著時間沉澱為友情。
能夠及時認清楚是好事，不然他都要懷疑在兩個女孩子間猶豫的自己是渣滓了。
綱吉重重地呼了口氣，還沒等他把一口氣吐完，就注意到自己身旁多了黑色的人影，差點被自己嗆到：「學姐你什麼時候來的？」風間收回打量他的視線：「大概三分鐘之前，看到你似乎在想什麼就沒打擾你。」她對這個少年的印象是乾淨溫和，所以注意到他有些沉鬱的時候，她沒有出聲打擾，而是靜靜地等待著他的情緒好轉過來。誰都會有隱藏的一面，她裝作不知道就好。
校門口已經沒有多少人了，綱吉看一眼就知道風間絕對等了他不止三分鐘，原本的忐忑頓時變成了尷尬，再想到中午的事，尷尬之情更濃，趕緊說道：「抱歉久等了，現在走吧？」
風間沒動腳，而是問道：「去你家去我家？」談話的場所總得確定下來。
總覺得這種說法很不合適？綱吉乾咳了一聲：「那個……」「你會做飯嗎？」從天而降的裡包恩絲毫沒有打斷了綱吉的話的自覺。風間嚇了一跳，看清來人後又放鬆下來，回答道：「會。」
「先去超市，然後去蠢綱那兒。」裡包恩拍板，「錢由蠢綱出，麻煩你買菜做晚飯。」
綱吉和風間滿頭黑線，綱吉先吐槽道：「我出錢就算了，讓學姐買菜做飯也太過分了吧？不是要好好談話嗎？」「因為我已經吃夠速食食品了。」裡包恩一臉冷漠。
「你都是叫外賣或者自己出去吃吧！每次我料理的時候還在邊上挑刺！」「蠢綱，你是想死一次看看嗎？我這可是在拯救你的舌頭和腸胃，你應該感謝才是。」「這跟牽扯上學姐是兩碼事！」
風間清了清嗓子：「那個，澤田君？」「是？」綱吉立刻轉過頭。「你家在哪裡？」風間說著，從書包裡翻出記著各個超市減價促銷情況的備忘錄。
「誒？」綱吉還沒反應過來，裡包恩已經報出了地址，並且踢中了綱吉的小腿：「蠢綱，把家裡的食材都說下，有的就不用買了。」「等下，學姐真的……」綱吉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真的不麻煩。」風間依照地址決定了要去的超市，把備忘錄放回去，對著綱吉點頭，「而且我也比較習慣在餐桌上談事情。等談完了，正好開始補習。」
裡包恩已經把交好的意圖傳達得很明顯了，讓一個外人來負責入口的飲食，也是一種信任。既然她決定了攤牌，自然也要拿出相應的誠意，做頓飯而已，就當是照顧學弟了。
綱吉撓了撓頭，裡包恩也是，風間也是，他們兩個表現得這麼理所當然，他都要懷疑是不是自己太小題大做了。可是，就算是要談事情，之後還有補習，兩個人一起買菜做飯真的沒問題嗎？
本來只是一起走，現在直接變成逛超市還去他家……這個跨度也太大了吧？
第5章 底牌攤開
怎麼說也是從小學起就獨自居住，風間要是天天吃外賣速食，不僅是舌頭，錢包也受不了。好在她對料理還有幾分天賦，加上日本的學校有家政課，時間久了也鍛煉出了不錯的手藝。
說到底還是生活逼出來的，不過想吃什麼自己就能做什麼，對風間來說也挺不錯的。
只是三人份的晚餐，也不打算吃得多麼豐盛——本來時間上就來不及準備大餐了。加上綱吉家裡還有一些食材，所以不用買太多。最後只有綱吉拎了一個購物袋，風間和裡包恩都兩手空空。
裡包恩盯了購物袋一會兒，抬頭看向風間：「你重生前是中國人？」買的時候他就注意到，風間比較偏好中國的食材，詢問口味時也傾向於中式料理。
「嗯。」風間沒有猶豫便點了頭，「你呢？」「意大利。」裡包恩也沒打算隱瞞，當然，他早就隱瞞了最大的一點。「什麼中國意大利？」綱吉沒聽清，插話問了一句。
「等到吃過飯後，澤田君你自然會知道的。」對於綱吉來說，重生的話題還是後延吧。
一頓晚飯吃得還算愉快，餐桌上聊的也是比較輕鬆的話題，比如本地的一些消息，對於綱吉這個剛搬來的人來說，十分方便友好。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綱吉注意到，裡包恩和風間幾乎是同時結束了用餐。他們一放下筷子，餐桌上的氣氛，就從先前的輕鬆閒適，變得深沉起來。
「蠢綱，去倒茶。」裡包恩的語氣不容置疑，「然後坐下來，好好聽著就行了。」
這便是要正式開始談話了，綱吉也認真起來，起身去準備茶水，各倒了一杯。
風間接過茶，禮貌地道了謝，也沒急著喝，只是捧在手上，用手掌慢慢摩挲著茶杯的表面，半晌才平靜地問道：「那麼，裡包恩，你想從哪裡開始瞭解？」
「瞭解」？裡包恩的眉梢上挑，看樣子是打算直接交代？聰明的做法。他彎起嘴角，用很隨意的語氣說道：「既然是我發起的，還是我先來講一點，互相交換情報吧，如何？」
「好的，我會好好聽著的。」風間點了點頭，隨即凝視著裡包恩。
「我的話，之前是一個殺手，世界頂級哦？」即使是開玩笑般的語氣，風間也能意識到，這個人並不是在說謊。「然後因為一些特殊原因，變成了嬰兒的模樣，不過自身的實力還在。現在則是蠢綱的家庭教師，負責把他培養成黑手黨家族的首領。」
最後一句話讓風間有些意外，她把視線移向綱吉，後者則是苦笑著點了點頭。看到他這樣，風間也沒有問他是不是真的願意成為黑手黨的首領，更何況別人家族的事，還輪不到她插手。
裡包恩說完就閉上了嘴，風間也清楚輪到她了。她呼了一口氣，慢慢地說道：「上輩子的我只是一個高中生，因為胃癌去世，醒來後發現自己成為了嬰兒。」
「關於你的過去我也調查過。」裡包恩說得直接，風間也不例外，從聽到「黑手黨家族」起，她就確定自己已經被調查了。裡包恩將一疊文件甩了出來，也不知道他之前是放在哪裡的：「這些是我調查到的情報，你要確認一下嗎？」風間也不在意，拿過來翻了翻：「沒有任何問題。」
「所以，委託偵探的那些錢，是從哪兒來的？」裡包恩說得自然，綱吉則是捏了把汗。
風間沉默了幾秒，忽然說道：「我想你也很好奇，我昨天怎麼會帶著□面杖吧？」開過玩笑，她這才說道：「因為，我有一個圖鑒，只要是圖鑒裡收集過的東西，我隨時可以使用。」
這句話說得輕巧，然而實際的含義卻由不得人不多想。裡包恩收斂了笑意，隨即瞇起眼睛。綱吉則是愣了愣問道：「圖鑒？」「嗯。」風間沒有去看裡包恩的表情，只是耐心地解釋道：「澤田君也看過百科全書之類的書籍吧？差不多就是那樣。每當我接觸到一樣新的事物，就會開啟這一事物對應的圖鑒，比如日本貨幣，只要我收齊所有面值的日本貨幣，就可以隨意使用。」
最後的舉例，顯而易見是在說明她當時委託偵探的金錢的來源。
綱吉驚訝得說不出話來，裡包恩則是沉聲問道：「不計數量？」「每使用一次，會有冷卻時間，根據圖鑒的不同，需要的冷卻時間也不同。」風間想了想，主動補充道，「一萬圓紙幣的冷卻時間是五秒，而且冷卻時不影響我取其他面值的貨幣。其他圖鑒，也是如此。」這就相當於表明，圖鑒沒有公共冷卻時間，當她使用某一項事物時，不會影響到同一圖鑒內其他事物的使用。
裡包恩沉吟片刻，直直地盯著風間：「死氣火焰？」
「是。」即使裡包恩沒有明說，風間也明白他的意思，「我昨晚見到澤田君使用死氣火焰後，便觸發了死氣火焰的圖鑒，所以才會知道這種能力的名字，還有具體種類。」
「也就是說，你現在可以使用死氣火焰嗎？」裡包恩直接問道。
「不能。」風間搖了搖頭，「我剛才在舉出日本貨幣的例子時也說了，只有收齊所有面值的日本貨幣後才能自由使用，在我集齊一整頁圖鑒前，是任何一個都無法使用的。死氣火焰也是一樣，不提澤田君的死氣火焰我還沒有完善資料，另外六種少了一種都不行。」
這段話說完，風間便清楚地聽到綱吉鬆了口氣，裡包恩的氣息也因此一滯，隨即面無表情地朝著綱吉看了過去：「蠢綱，你在做什麼？」「那可是死氣火焰啊，如果學姐能用的話就會牽扯到家族，到時候可就危險了！」綱吉皺著眉，態度難得強硬。
「等她能用的時候，就是全屬性死氣火焰了，想遇到危險都難。」裡包恩輕飄飄地拋下話。
綱吉一噎，不過還是堅決地搖頭：「有能力不代表可以戰鬥，這件事必須瞞下來，除了我們以外不能再有第三個人知道學姐的能力，尤其是關於死氣火焰的部分！」
說到這時，綱吉的語氣嚴肅多了，連氣勢都變得不太一樣，風間沒想到他會有這樣一面。不過，裡包恩也說了要把綱吉培養成黑手黨家族首領，會有這種決斷性，也是正常的吧？
她正想著，綱吉轉頭看向了她：「學姐，也請你不要告訴任何人自己的能力了。」風間確定她在綱吉的臉上看到的是擔憂的神情，心裡忽地一暖。儘管認識的時間還很短，這個人卻在為她考慮，像這樣的人她從未遇到過，卻……感覺不壞。
「我知道了。」風間沒有察覺到自己流露出的笑意，只是點了點頭，「我會向你們坦白也是想要換取你們的信任，對於其他人，我還沒有信任到這種程度。」
「明明還沒認識一天……」綱吉忍不住吐槽，說著原先的氣勢也收斂起來。
「主要還是信任我吧，或者說，『信任』我的實力？」裡包恩意有所指地說道。這個「信任」，大概翻譯成「畏懼」或者「屈服」更合適些。裡包恩也得承認，風間的能力超乎他的想像，如果這種能力被心懷不軌的人使用，絕對會引發難以想像的動盪。
「那是一方面，不過最主要的方面，還是信任澤田君。」風間說道，「因為我覺得，澤田君不是會利用我的能力去做壞事的人。剛才不也是想要讓我避免危險嗎？事實證明，我沒有看錯人。」
裡包恩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眼綱吉，他的蠢學生果然因為風間的話有些不好意思，正用手指撓著臉，視線都飄忽起來。綱吉有超直感在，看透了風間的本性不奇怪，風間居然也信任他……這種歷經兩世而且遭遇坎坷的人，按道理來說很難對人產生信任感吧？
只能說是綱吉的個人魅力了，雖然裡包恩覺得「個人魅力」這個詞套用在綱吉身上，真是怎麼看都不適合。他輕嘖了一聲，既然知道了風間的能力，很多事他就能想得通了，也沒必要再問。只是，他還是想要親眼確認下風間的能力，權當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至於原理？完全沒必要在乎，風間的重生本來就是最不可思議的事。
然而對於裡包恩的這一要求，風間也只能無奈地搖頭，將圖鑒正在升級的情況說了出來：「我不清楚新加載的模板是什麼，畢竟這麼多年來我也擔心它有風險，沒有深入瞭解過。」
「在得知我的名字後觸發新模塊……」裡包恩若有所思，難道說是人物圖鑒？因為他是特殊人物彩虹之子，才會觸發新的功能？都到了這一步，也沒必要懷疑風間說謊。反正升級只要十二個小時，離結束也就剩幾個小時了。不過，現在已經晚了，還是等明天再看吧。
裡包恩一腳踢向綱吉，後者勉勉強強躲開：「幹嘛啊！」「你送風間回去。」裡包恩對著窗外的天色努了努嘴，「聊到現在也沒時間補習了，總不能讓她一個人回去。」
「不用，我……」風間的話沒說完，就被綱吉打斷了：「我這就送學姐回去。」讓女孩子單獨走夜路回家，未免也太不安全了，就算這裡的治安據他所知還不錯。
「你們多聊聊，就算還談不上朋友，也算是合作關係了。」裡包恩揮了揮手，趕人出門。
光是一聲不吭地走在路上，氣氛有些尷尬，綱吉抓了抓頭髮，決定找點話題：「那個，學姐，你上輩子是什麼樣的？」因為胃癌去世，又是高中生，怎麼聽都令人惋惜啊。
風間頓了頓，這片刻的沉默讓綱吉不安起來：他是不是踩到地雷了？
「雖說是高中生，但我其實到二十歲才去世。」風間的語氣平靜，「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趁著離到家還有段路，就說給你聽聽吧。」這種秘密一直埋在心底，有時也想要說出來呢。
綱吉回到家的時候，手裡還拎著一個袋子，裡包恩走過來看了看袋子裡面：「風間過去的筆記？對你的補習很上心呢，看來我可以清閒下來了。」
說完話半天沒得到回復，裡包恩不由得看向綱吉：「你和她說了什麼？」這個表情有點沉重啊，怎麼看都像是蠢綱又在心裡多管閒事了的樣子，只可能是和風間有關的了。
「果然不應該牽扯上學姐的。」綱吉的眉頭緊蹙，既然這輩子擁有這樣堪稱奇跡的能力，為什麼沒有出現在上輩子呢？她應該有更美好的人生才對，而且即使是這輩子，她一開始的處境也很糟糕。如果真的有命運這回事，只能說在對待風間時，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現在又和他扯上關係，以後要過上平靜的生活，也很困難吧？
「蠢綱，別想得太多。」不知何時爬到裡包恩手上的變色龍，變成了一把綠色的折扇，隨即被他對準綱吉的後腦勺拍了上去，「都已經牽扯上了，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好痛！」綱吉捂著後腦勺，神情卻放鬆多了，「我知道啦！不會讓學姐遇到危險的！」
這傢伙，裡包恩撇了撇嘴，又在潛意識裡把別人的事當作自己的責任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2-27 17:34
第6章 例行檢查
十二個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風間差不多是在中午十二點的時候觸發了圖鑒的升級，到半夜的時候圖鑒就能升級完畢。只是風間對睡眠的要求向來高，回家後寫完作業就洗洗睡了，壓根不期待圖鑒升級後會是什麼模樣。也有可能，是因為她有種不好的預感，所以寧願晚點面對。
事實證明風間的預感沒有半點差錯，準得讓她想要找時光機回到昨天午休前，在裡包恩開口前就跑得遠遠的。一睜開眼睛，風間就看到了伴隨著撒花特效的文字框：「歡迎使用『拯救強迫症』圖鑒正式版，是否閱讀新手指南？」後面跟著「是」和「否」的選擇框。
風間揉著眼睛從床上爬了起來，坐著盯了文字框一會兒，老老實實選了「是」。
撒花的特效逐漸消失，文字框裡也換了別的話，大段的文字看得風間剛睡醒還在犯迷糊的腦袋都疼起來了，索性先這麼放著，等忙完了要做的事再來看。
「拯救強迫症」這個名字本身很有槽點，然而好不容易啃完新手指南後，風間更想吐槽「拯救」這個詞：這個圖鑒分明是在「逼死」強迫症吧！
原本風間就對圖鑒「不集齊就無法使用」這點很傷腦筋，現在更新成正式版，圖鑒就更麻煩了。當存在未集齊的圖鑒時，會時刻在視野裡出現當前收集進度的提示條。雖然能設置成隱藏狀態，但是隱藏狀態是有時限的，根據圖鑒的重要程度時限會有所不同。
這簡直跟軟件廣告彈窗有一拼！風間滿頭黑線，她寧願有個收費版把這些提示條全刪了！
不過正式版的圖鑒也有好處，拿當初的糖果來舉例，只要附近出現新口味的糖果販售，圖鑒就會即刻因為未集齊而無法使用。正式版則是給了收集期限，在期限結束前圖鑒還能正常使用。
類似的小功能還有不少，如果將圖鑒比作一個軟件，那就是人性化多了。
最大的變動在於那個「新模塊」，人物檔案。之前的圖鑒收集都屬於物品收集，只要有這樣物品就行。比如「普通廚房用具」圖鑒，對於用具的品牌規格等無所謂，人物檔案就要麻煩多了。
資料完整度……這種東西更新起來比糖果快多了吧！風間用力壓住了自己的太陽穴，似乎這樣就能緩解大腦裡的腫脹感。她有點低血壓，起床後心情一向不好，現在又被塞了一大堆信息，頭都開始痛了。她現在就開了兩個人的檔案，裡包恩和綱吉，資料完整度更是低到可怕。
更麻煩的是，物品圖鑒收集了好歹能用，人物檔案是幹嘛用的啊？
掃了一眼裡包恩和綱吉的檔案，風間就果斷把圖鑒關掉了，她已經不想再看了，如果今天在學校看到裡包恩，把更新的內容告訴他就好了。至於要怎麼挖掘出正式版圖鑒的價值，她只要配合裡包恩就行，他肯定會想辦法做實驗的。想通了這些，風間就無所謂了。
到出門的時候，風間已經把自己的心情調整完畢。一個人住就是這點好，心情再差也不用擔心會對著別人發火，更不會引起別人的不快，她有足夠的時間把心情調整好。不過認真想想，對於其他人來說，區別不大吧？她本來就是「全校最難接觸的學生」，表現得更差也沒人會在意。
收拾妥當，風間拎起書包出門，同時還提上了一個袋子。昨晚因為比較倉促，她只是把一年級的筆記交給了綱吉，那些一直放在她的書架上，拿起來很方便。課本和參考書則是收在箱子裡，翻出來得花點功夫，她就沒讓綱吉等，而是之後自己再找，反正還沒開始正式補習，不用著急。
走出家門沒多遠，風間便在路口看到了同樣穿著櫻章校服的男生，對方微微低著頭，走在路上就像是還沒睡醒。她想了想，還是走過去打了個招呼：「早上好，久我。」
男生聞聲側過頭，看清是風間後才說道：「是你啊……早上好，風間。」
風間推了下眼鏡，對於久我直樹的低氣壓視而不見：「你一年級的筆記還在嗎？」
「還在，可以借你，把你的英語筆記借我。」久我習以為常地給出了回答。
「只要理科類，文科的我有把握，我們班今天沒有英語課，可以借給你。」風間也平靜地接話，說完就從書包裡把英語的筆記本翻了出來遞給久我。
她的動作這麼迅速，久我反倒是頓了頓：「沒英語課你為什麼要帶筆記本……算了，明天我會把理科的筆記本帶給你，午休的時候在圖書館見。」
「好。」風間一口答應下來。
如果現在有櫻章的學生在旁邊看到這一幕，絕對會震驚得下巴都掉到地上：櫻章高中二年級最難接觸的兩個學生居然互相之間相處得還不錯？
風間和久我互相認識，其實並不意外，本來這兩個人單論成績都是尖子生，每次考完放榜在查看自己排名的時候，總能在前後看到對方的名字，久而久之自然記得住。不過兩個人真正碰面，還是在學校的圖書館，風間被圖鑒逼得得去收集一個系列的書，而其中一本當時正被久我拿在手上。
「你好，可以讓我先借那本書嗎？」兩個人因為這句話互相認識了。
久我看書非常雜，而風間又經常被圖鑒逼著去找很多書，在圖書館碰面的次數多了，漸漸就變成了能聊得上幾句話的關係。久我的英語稍差，話是這麼說，應付考試其實也足夠。只不過偶爾幾次在英語上略遜一籌，他就直接找風間借筆記了，風間也會拿不擅長的數學請教，關係挺正常的。
當然，對於他人來說，這兩個難以相處的人居然能正常相處，還真是人以群分。
風間沒有和久我一起走，她在半路上看到綱吉從街道的另一頭走過來，就站在原地等他。久我也沒在意，拿著風間的英語筆記本一邊看一邊繼續往學校走，也不怕撞到人。
看到風間，綱吉還很高興，跑過來笑著打招呼：「學姐早上好。」
「澤田君早。」風間說著，把手上拎著的袋子遞給綱吉，「課本和參考書，有的內容我是記在書上的。」
綱吉接過袋子正要道謝，風間又補充了一句：「理科的筆記我做得不是很好，已經找人借過了，明天就能拿到，今天放學後先幫你補習文科的。」櫻章不分文理科，只要必修科和選修科的學分足夠就行，風間托圖鑒的「福」，一年級三個學期把所有的課都上了，幫忙補習很簡單。
「……謝謝學姐。」綱吉張開嘴，卻是頓了頓才把道謝的話說出口。風間的成績有多好，裡包恩的情報顯示得很清楚，都這樣了還覺得自己做得不夠，想要更好地幫他補習……她人真的很好。
風間的耳中忽然響起了「叮」的一聲，非常清脆，就好像是三角鐵被敲擊的聲音。她摀住耳朵，四下看了看：這個聲音從哪兒傳來的？明明很近，聲源在哪兒？
「學姐怎麼了？」綱吉奇怪地看著風間的舉動。「沒事，大概是耳鳴。」風間放下手，想著大概是自己聽錯了，隨即對著綱吉擺了擺手，「好了，去學校吧，再磨蹭可能會遲到的。」
「好的。」綱吉說著，就和風間並肩往前走。只是走在街道上，周圍還有別人來往，綱吉就沒說有關重生和圖鑒之類的話題，只是很平常地說些學校裡發生的事。
真難得，風間在心裡感慨，她這輩子好像還是第一次跟人聊得這麼輕鬆愉快。這或許確實是因為綱吉知道她的底細，所以她潛意識裡能夠接納他，不過也有綱吉自身的原因在。裡包恩能夠接受她的身份還有同為重生者的原因在，綱吉也能這麼坦然地接受她，就很出乎意料了。
就算擁有超能力，在風間看來，綱吉在本質上也只是一個普通人，能做到這點實屬難得。
「澤田君不會覺得我很可怕嗎？」風間突然問道。綱吉疑惑地反問：「哪裡可怕？」
「就算排除現在這副模樣，對你來說，我這個異類難道不可怕嗎？」風間問得乾脆。
「說什麼異類……」綱吉習慣性地吐槽，「我還見過有六道輪迴的力量的人，以後有機會說不定能和學姐你介紹一下，那個人光是看起來就比學姐異類多了……」
他說得有趣，風間忍不住想笑，嘴角剛揚了揚，又因為看到路上的行人收斂起來。有人的時候她的警惕心要重得多，不過察覺到自己的表情變化，風間只能歸結於綱吉。
「澤田君，」風間用溫柔的、長輩看小輩的眼神看著綱吉，「謝謝。」怎麼說她兩輩子加起來也活了三十多年，對著十幾歲的綱吉下意識用長輩的眼光看待。
謝謝這個人能夠毫無芥蒂地接受她，本來她還覺得和他們扯上關係會很麻煩，現在這種想法已經消失了，倒不如說能夠認識他們，她覺得很慶幸——原來她還能被他人認可。
「咳！」突然被道謝，綱吉臉都紅了，他真沒覺得自己說了什麼，為什麼學姐要道謝啊？而且還說得這麼鄭重，他都有點緊張。他乾咳一聲，試圖緩解自己的緊張心情。
與此同時，風間的耳中又響起了「叮」的響聲，依舊又輕又快。她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可是實在找不出聲響的來源，她正想著會不會和圖鑒有關係，就注意到校門口鬧哄哄的。
綱吉顯然也注意到了那邊的動靜，抬頭看了一眼就「哦」了一聲：「今天是例行檢查。」
其實就是檢查學生的儀容，不至於檢查書包，大部分人只要把校服穿好了就能安全過關。綱吉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收回視線才發現風間的臉色不好：「學姐？」
「等會兒你先進校門。」風間的語氣平淡，「我要等一會兒再進去。」
櫻章對女生的儀容要求不高，就算畫個淡妝只要不明顯也沒事，可是，例行檢查的那個老師跟她有仇，每次都會說她的頭髮把臉全擋住了，一定要她把頭髮撥開來才放她進去。
或許正因為那道疤痕是自己弄出來的，她才更不想讓別人看到它——誰也不行。
第7章 午餐時間
風間在老師們眼裡，算得上一個不良學生。整天打扮得土氣邋遢，表情陰沉，又經常拿著遊戲機不離手，會有看她不順眼的老師，風間自我感覺也挺正常。
不過大多數老師都會選擇對她視之不見，畢竟她的成績數一數二，也沒有惹事生非，比起那種會打架鬥毆的不良學生要好得多。然而負責例行檢查的體育老師豪田是個例外，他會和風間有仇完全是私人原因——有次她生理痛在保健室休息時，聽到豪田糾纏校醫長谷川千鶴，生理期本來就是暴躁的時候，她又對長谷川有點好感，就掀開床簾上下打量了一番豪田，嗤笑幾聲又把床簾拉上了。
豪田當場被她弄得下不來台，又不好在長谷川面前發火，憋著氣不再糾纏她就走了。這件事確實是風間自己作的，跟豪田結怨也很正常，她就做好了以後落到豪田手裡會不好過的準備。至於道歉？她想都沒想過，要後悔的事不如不做，所以做了的事她從來不後悔。
結果就變成現在這樣，每次例行檢查時，豪田都會揪著風間的儀容不放，要她把頭髮撥開來才放她進去，以至於例行檢查的時候風間寧願班級晨會遲到，都要踩著點才進校門，就是要等沒人的時候再撥開頭髮。真要說的話也不是不能把這件事鬧大，可是那樣做她擋著臉的原因肯定會流傳開來——她還不至於為了一個豪田把自己的往事暴露出來。
日本的高校本身就存在歧視和暴力，她曾經生活在那樣的孤兒院裡，被學生們知道，肯定會傳出不好的流言。即使風間本人不在意，對於日後的大學生活甚至是工作，都會帶來不好的影響。
平時風間都會記著例行檢查的日子，算好時間再出門，今天完全是因為圖鑒升級後冒出來一大堆信息，塞得她的腦子都沒空去管例行檢查了，才會忘記這件事。
綱吉沒聽懂：「為什麼要等會兒再進去？」解釋起來有點浪費時間，風間雖然清楚綱吉應該知道她額上有疤的事，但是也不想明說出來，就冷著臉說：「我還有事要做。」
風間都這麼說了，綱吉也就不再多問，他對著風間點了點頭：「那我就先進去，等到午休的時候再去找學姐。」
「好的。」風間點了點頭，綱吉能不多問，對她來說最好不過。
等到校門快關上了，風間才從轉角處走了出來，跑進了校門。豪田一如既往雙手抱胸站在門口，看見她就扯起了嘴角：「例行檢查！把頭髮撥開來！」風間懶得理他，把頭髮撥到耳後壓好，面無表情地直視著他：「豪田老師，這樣可以了嗎？」語氣聽不出禮貌，卻也聽不出厭惡。
這種情況不是一次兩次了，事到如今豪田也覺得沒趣，而且每次都被風間這麼看著，時間久了他有點心虛。本來他只是聽別的老師說風間會擋著臉是因為額頭上有疤，疤痕怎麼來的他並不清楚，等後來有老師知道他在例行檢查時讓風間把頭髮撥開，就委婉地告訴了他風間的經歷。
現在還會這樣，完全是因為拉不下臉。要他先開口跟風間說「對不起，以後不會刁難你了」嗎？身為大人和老師，豪田心裡跨不過這道坎。他看著風間給他檢查過，就朝著教學樓跑，一邊跑還一邊把頭髮整理成原來的樣子，他心裡也有點不是滋味，到底是扭過頭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風間倒是沒有看到豪田的動作，不過看到了也不會在意，她向來一條路走到黑，既然把豪田列為討厭的對象，那麼就算他拯救了全世界，站在風間個人的立場上，她還是會討厭他。
櫻章沒有什麼走廊內禁止跑動的規矩，再加上預備鈴已經響過，大家基本上都在教室裡坐好了，風間也就肆無忌憚地邁開了腿跑，堪堪趕在老師出辦公室之前踏進了班級的後門。
後門被驟然拉開的聲音有點響，正靜坐著的同學立刻朝著這邊看了過來，在看清楚是風間後，又見怪不怪地收回了視線。每個月這種情況總會發生幾次，他們也習慣了，該說果然是怪人嗎？
風間也沒在意其他人的視線，只是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拿出課本準備上課。
一上午的時間過得很快，等到午休的時候，風間正想要去福利社買點吃的，剛走出門就看到了在走廊上靠牆站著的綱吉，這才想起來綱吉說過午休的時候會來找她。
看到風間出來，綱吉倒是很高興，剛想打招呼，後者就猛地轉身，朝著另一邊走開了。
綱吉莫名其妙：學姐不可能沒看到他啊，視線都對上了，為什麼要裝作沒看到他的樣子？他剛想追上去，就被旁邊的學長搭了話：「你是一年級的吧，怎麼到二年級的教室來了？」
「我來找人……」話沒說完，綱吉就意識到了風間躲著他的原因，匆忙和學長道別後變朝著風間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剛走到樓梯的轉角處，就被突兀伸出的手攬過脖子，直接拽進了角落裡。如果不是早有準備，綱吉估計在那隻手攬住他的脖子前，就反手抓住來個過肩摔了。
到底是從國中起被裡包恩摧殘至今，身體已經形成條件反射了。綱吉心裡這麼想著，就感覺到他的後腦抵在了什麼軟軟的東西上。風間還維持著胳膊環著綱吉的脖子、固定住他的腦袋的姿勢，歎氣說道：「我在這裡。」她和綱吉差不多高，只是藉著拉人的力道把綱吉往下壓，才能固定住他，現在綱吉的膝蓋也是彎著的，而且如果不是他下盤夠穩，現在早就坐到地上去了。
風間鬆開手，讓綱吉站好，並沒有注意到後者的耳根都紅起來了。綱吉捏了捏他的耳垂：所以他剛才靠在學姐的胸口？就算是為了及時叫住他，也有更合適的方法吧？學姐你注意一點啊！
他乾咳一聲，迫使自己忘掉剛才的觸感，正色道：「學姐，我們現在去談補習的事？」
看來綱吉已經猜出她扭頭就走的原因了啊，風間想著，沒有直接回答綱吉的問題，而是轉問道：「你中午想吃什麼？」綱吉本來想回答，張開口又停了下：「……學姐要請客嗎？」
「嗯，請你吃頓午飯。」雖說她剛才不理綱吉，是為了避免別人知道綱吉和她有關係，但怎麼看都太不客氣了，先斬後奏也不是這麼來的，所以請頓午飯當做道歉也好。
就這點而言風間還挺喜歡和綱吉說話的，居然能跟得上她這樣繞了好幾個彎的思路，這種理解讓輕微語言表達能力障礙的風間覺得十分友好，以至於明明是在學校裡，她都氣勢都鬆懈了幾分。
如果讓綱吉知道風間的想法，只能苦笑著歸功於裡包恩——那傢伙的思路才叫真正的不知道拐了多少彎。不過真要說起來，風間現在拐的彎也不多，畢竟面對的人是綱吉不是裡包恩。
「請客也應該是我來請吧？」綱吉笑了笑，「那麼學姐想吃什麼？」
風間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最終敗在了綱吉真誠的眼神之下：「炒麵麵包和蘋果汁。」
「那我去買，學姐你就先去中庭吧，我買好了就去找你。」綱吉說完就跑了，風間也沒多說，朝中庭走了過去，順便開始認真思考要怎樣給綱吉補習。
剛從樓裡走出來，幾乎是在風間踩上中庭的走廊的瞬間，她的眼前就躥出了一道黑影。風間條件反射地蹲了下去，只聽到頭頂上風一陣風聲，身後很快傳來了裡包恩的聲音：「反射神經真不錯啊，要不要考慮一下轉職當個黑手黨？」語氣就像是超市裡的試吃推銷員。
風間站了起來，認真地想了下：「有編製嗎？有五險一金嗎？」
「都有，而且節假日一應俱全，工資獎金績效分紅拿到你手軟哦？」裡包恩的語氣堪稱蠱惑。
「裡包恩！」綱吉買完東西跑過來，就聽到裡包恩試圖實行誘拐，立刻叫了起來。
「蠢綱，叫得這麼大聲是想被人發現嗎？」裡包恩皺起了眉頭，一副不認同的表情。
你也知道你在做的事是不好的不能被人發現啊！綱吉在心裡吐槽，又趕緊跑到風間身前擋住她：「不要把學姐也牽扯到這裡面來啊！」
「有什麼不好？」裡包恩的語氣聽起來很委屈，事實上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你除了守護者們，幾乎沒有可用的人了，眼前既然有不錯的就趕緊拉進來。」
「讓學姐這樣的普通人當黑手黨也太……」綱吉的話還沒說完，懷裡就是一鬆，風間已經從他的懷裡把抱著的麵包和果汁抽了出來。她一邊慢條斯理地撕開包裝袋，一邊在中庭的長椅上坐了下來，開口時的話題跟剛才毫無干係：「澤田君想要先從哪一門課程開始補？」
「誒？」這回話題跳得太快，綱吉都愣了下，隨即就意識到，自己大概是被裡包恩和風間聯手給耍了。想想也是，風間她上輩子那樣，這輩子應該想要和平的生活，怎麼可能當黑手黨啊？
雖說被耍了，但既然風間不會被牽扯進來，綱吉還是挺高興的，他也就不管剛才的事，挨著風間坐了下來，一邊吃午餐一邊和她討論補習的事情。
裡包恩按了下帽簷，視線落在風間橫放在大腿上的左手上。她的右手拿著麵包，綱吉又是坐在她左邊，沒有看到她的左手比了幾個手勢。英文字母的手語h……午餐後？
他勾起了嘴角，看來剛才的問話，她也不完全是在開玩笑呢。
第8章 新轉學生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和學姐聊得很輕鬆，綱吉覺得今天的午餐時間結束得很快。風間把手裡的食品包裝袋折疊好，連同果汁的紙盒一起扔進了垃圾箱：「那麼就這麼決定了，我等會兒就去找老師申請一個資料室用於補習，從今天放學後開始，每天補習兩個小時，今天先從文科開始。」
「好的，這些學姐做決定就好了。」學習的事綱吉全部交給了風間，反正他也信得過。他站起來正準備走，卻注意到風間還站在垃圾箱前面，不由得叫了一聲：「學姐？」
「啊，沒事。」風間像是才回過神一樣，「我剛想起來我要去圖書館找一本書，就不和你一起走了。」
「好的，那我就先走了。」綱吉也沒放在心上，說著又看向裡包恩：「裡包恩，你呢？」
「我還有事要做。」裡包恩聳了聳肩，「櫻章裡沒有雲雀那樣的愛校分子真是太好了。」
綱吉滿頭黑線：「你要把櫻章也改造成並盛那樣嗎？你現在的體型根本不行吧？」
「哪來這麼多話！」裡包恩毫不客氣地一腳踢了過去，正中綱吉的大腿，踢完就一拉帽簷，又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身手一如既往好得跟幽靈一樣。
「變大了力道也重多了……」綱吉捂著自己的大腿，臉都快皺成苦瓜了，「那學姐我就先走了，等放學後見。」
「再見。」風間擺了擺手，就先一步朝著圖書館走去了。
通往圖書館的道路沒有一個人，風間不快不慢地走著，右手則是抬起按了一下自己的右眼。在她的視野裡，出現了一個文字框：「新增人物『雲雀』，請注意及時收集。」
風間嘴角抽搐著把圖鑒點開來，就看到人物檔案那裡多了一個新的空位，只在姓氏的位置標上了「雲雀」兩個字，連名字都沒有——這個檔案要收集到什麼時候！
她剛想把圖鑒關掉，又注意到綱吉的檔案有了變化——他的檔案右上角多出了一個紅色的圓點。風間滿頭黑線：要不要再在圓點裡寫個數字啊！簡直跟應用軟件的未讀消息一樣！
想是這麼想，在強迫症的驅使下，風間還是把綱吉的檔案點了開來。
然後就被突然彈出來的動畫效果閃瞎了眼：淡藍色的玻璃罐的木塞被打開，上方掉下了兩顆粉色的金平糖，正落進玻璃罐裡，還依次顯示了兩個「+1」的小氣泡。
這是什麼鬼！風間的表情都快麻木了，玻璃罐的木塞重新塞上，玻璃罐也慢慢縮小，最後移動到綱吉的檔案中的照片右邊，只顯示成一個小小的玻璃罐圖標。
風間抬手戳中圖標：告訴她這是什麼！解釋說明的文字框立刻顯示出來——「好感：2」。
一瞬間風間真是有爆粗口的衝動，她玩的戀愛向遊戲雖然不多，但是也清楚「好感」這種詞意味著什麼。在遊戲裡這種設定很方便，但是在現實中太尷尬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感知到了風間的想法，文字框裡又多出了一段：「本圖鑒顯示的『好感』，當人物在感知範圍內時，會根據人物對使用者的心情變化增加，僅作為收集資料的參考數據……」
後面還有不少字，風間研究了一番，最終得出結論：這個東西和戀愛沒關係。
準確來說，好感更像是資料收集的所需條件。打個比方，如果綱吉對她的好感是10，那麼當她問綱吉「你喜歡吃什麼」時，就更可能獲得資料，而好感越高，獲得的資料就越多越準確。
風間自己覺得這更傾向於信任度，也就是一個人是否願意讓她知道自己的情況。剛才她試著點了綱吉的幾項資料空缺，會顯示一個推薦的好感範圍。不過這種數據化的東西，遇到實際情況，會受到很多主客觀條件的影響，所以只能作為參考……怎麼說呢，聊勝於無吧。
不過認真想想，如果某個資料需要的好感很高，就說明這個資料的私密性很高，這樣就可以避免她不小心問到別人的忌諱——對於不太擅長察言觀色的風間來說，還是挺有用的。
她呼了一口氣，正要把圖鑒關掉，耳畔就響起了裡包恩的聲音：「在看新功能？」
次數多了，風間已經不會因為裡包恩的神出鬼沒而驚慌了。她抬起頭看向從路邊草叢裡走出來的裡包恩，點頭道：「嗯，需要我跟你詳細說明嗎？」
「不用了。」出乎風間的意料，裡包恩拒絕得很乾脆，他停了片刻，才繼續說道：「我想知道是為了以後能用得上，只要你加入蠢綱的家族，就會主動使用了，我沒必要再操心。」
他抬起頭，用那雙深得近乎無光的黑色眼睛看著風間：「那麼，你確定要加入了嗎？」
「嗯，不過我有條件。」風間很平靜，「還沒加入就談條件了？」裡包恩勾了下嘴角。
「畢竟能力擺在這裡，就算有冷卻時間的限制，在某些時候還是能出其不意吧？」風間意有所指地說道。既然是黑手黨，就免不了戰鬥，明明被收繳了的武器忽然出現，一定會很有意思。
裡包恩盯著風間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表情玩味：「在說這種話之前，先把你手心裡的汗擦擦。」風間沒動，只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繼續看著裡包恩。
「你是個對自己足夠心狠的小丫頭。」裡包恩感慨了一句，「說說看吧。」
風間這才鬆開了並緊的手指：「在完成學業前，我不會真正踏入那個世界。」就算沒有親身經歷過，從各種文化作品裡，她也能窺視到黑手黨的冰山一角。她上輩子最後的願望就是上大學，只要能完成這個願望她就滿足了，然後，這第二次的人生要怎麼過都由她自己作主。
「這個不難。」裡包恩答應得很痛快，「歡迎加入……彭格列。」
「觸發新圖鑒，『黑手黨家族』；新增內容，彭格列家族；澤田綱吉、裡包恩的人物檔案歸類於彭格列家族內，請及時確認。」風間揉了揉太陽穴，對著裡包恩頷首：「請多指教。」
從老師那裡借資料室鑰匙的過程很順利，負責保管鑰匙的小川老師很好說話，而且他和久我關係不錯，也不知道是不是從久我那裡聽說了什麼，對風間的態度十分友好。
結果風間拿著鑰匙出辦公室的時候，手裡還多了一本物理習題集，小川老師說這本習題集很適合自我提升，對風間這種程度的學生來說坐起來正好。
這不是又觸發了一個新的圖鑒嗎？風間真想扶著額頭歎氣，算了，反正幫綱吉補習的時候她自己也得找點事做，後天就是星期六了，到時候去把這套習題集都收齊來慢慢做吧。
圖鑒雖然能夠幫助她把課本上的內容融會貫通，但是那也只局限在課本上，想要更進一步只能靠自己學習，這樣也好，不然學習對風間來說真的毫無挑戰性了。
風間拿著習題集正打算回班上，就在走廊上看到了一個看起來很……奇異的少年。
原諒她一時想不到合適的非貶義的形容詞了，只能盡量選一個中性的詞彙。風間在穿越過來後，也見過不少頭髮顏色各異的人，從最初的大驚小怪到後來的習以為常，也沒用多少時間。白色頭髮的人她也見過，幫過她的偵探就是，可是這個少年給她的感覺更邪氣。
說是白髮可能不太準確，髮絲聚攏的地方可以看出一點點紫色，應該算銀紫色。而且在他的左眼下方有三道爪形的……胎記？刺青？他穿著櫻章的制服，長袖外衫被他穿得鬆鬆垮垮的，裡面的襯衫領口也沒有扣好，領帶系得很隨便，整個人看起來都透著散漫的意味。
問題是，這樣看起來意外的和他的氣質很搭，風間正想著要怎麼形容這個少年的氣質，就看到他朝著自己走了過來，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請問你能帶我去一年三班的教室嗎？我剛轉學過來，還不是很清楚班級的具體位置~」聲音聽起來也透著邪氣，風間有種揉耳朵的衝動。
「一年三班？」風間低頭看著少年的制服，這是二年級的制服吧？
「嗯，因為我的朋友在那裡~」說到「朋友」的時候，少年的語氣都快飄起來了。
老實說少年這個樣子真的很令人懷疑，風間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先問問少年的底細：「我能問一下你的班級嗎？」
「二年二班，」少年報得很痛快，還附上了自己的姓名，「白蘭·傑索。」
二年二班不就是她的班級嗎？風間滿頭黑線：「我也是二班的，沒見過你。」只是，白蘭·傑索這個名字明顯是外國人……風間頓時警惕起來，再說了，一年三班不是綱吉的班級嗎？難道和黑手黨有關係？她正想要拒絕，就聽到了綱吉的聲音：「學姐？」
風間一扭頭，就看到綱吉抱著一摞作業本從走廊的另一端走了過來。
「找到你了，綱吉君~」腦後傳來的聲音讓風間的警惕心瞬間升到最高！
這傢伙果然是衝著綱吉來的！要是在校園裡發生什麼的話，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她正想著要不要轉身給白蘭來一記撩陰腿，就看到綱吉露出了有點高興的表情：「白蘭你怎麼會在這裡？還穿著我們學校的校服？該不會又翹班了吧？」
看來真的是綱吉的朋友。風間默默收住了快要踢出去的腿。
第9章 自我控制
白蘭完全不知道自己躲過一劫，不過怎麼說他也曾經是個boss，本能地感覺到脊背一涼，下意識地離面前的少女遠了一點。綱吉還抱著一摞作業本，沒注意到白蘭的小動作，只是對著風間介紹道：「學姐，他是白蘭·傑索，我國中時認識的朋友。」
風間默默地點了點頭，她也是衝動了，如果白蘭真的是黑手黨，她的撩陰腿很可能被擋下不說，搞不好還會給她帶來什麼危險……不過一時情急她也只能想得到那個辦法了。
「我先把這個送去辦公室，出來再說。」綱吉說著就朝著辦公室走去，風間就站在門邊，順手幫他拉開了門，綱吉也對著她笑了下以示感謝，跟著就進了辦公室。
她差點就給綱吉的朋友來了一記狠招啊，風間有點心虛，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
只是這麼一移，就轉而對上了白蘭好奇的視線：「你好？」這次的問候就帶著探究的意味了，很明顯是希望風間來個自我介紹。風間也很乾脆：「風間砂糖。」
「砂糖……是那個砂糖嗎？吃的那個？」白蘭很驚訝的樣子，風間對於自己的名字很奇怪這件事也習慣別人的態度了，也不多解釋，只是點了點頭。
下一秒白蘭卻是露出了比剛才真實得多的笑容：「真是個好名字呢，我很喜歡哦？」
「新增人物『白蘭·傑索』，請注意及時收集。」
圖鑒的提示突兀地蹦了出來，風間愣了下，不應該是在她知道白蘭的名字時就出現提示嗎？她還以為白蘭是個沒什麼關係的人才會沒有添入檔案，現在看來不是這樣的？
風間有心想要知道答案，只是礙於白蘭在場，不好把圖鑒調出來查詢。相比之下，白蘭的態度要友好多了：「我確實是二年二班的學生啦，只不過要到明天才正式報道。因為太想見綱吉君了，就先跑過來了~」他說得歡快，聽起來似乎真的和綱吉的關係很好。
「什麼『太想見』啊！」綱吉一出來就聽到白蘭這句話，頓時吐了句槽。
「我說的是事實。」白蘭一臉無辜，綱吉看著他又想把之前那三個問題拎出來，注意到旁邊站著的風間，又把話嚥了回去，先對著風間說道：「學姐，你現在有空嗎？」
雖然很清楚綱吉可能有什麼話要說，但是風間還是搖了搖頭：「抱歉，我回班上有點事。對了，資料室的鑰匙我借到了，放學後你直接去三樓的物理準備室，不用來班上找我。」
綱吉有點怏怏的，應了一聲和風間道別。白蘭也衝著風間擺了擺手，不過一看不到她的人影，就轉頭問道：「她是什麼人？光看確實很普通，不過我可不信你會和普通女生這麼親近。」
「什麼親近！」綱吉差點給他鬧了個大紅臉，「學姐她只是幫我補習！」說完他也猶豫著要不要把風間的事告訴白蘭，想想還是決定徵詢風間的意見，這種事他不能代為做主。
「學姐她知道我和黑手黨的關係。」還不知道裡包恩已經把風間拉入伙的綱吉說得很含糊。
「嗯？」白蘭挑了挑眉，「都這樣了還沒逃得遠遠的，她很喜歡你嘛~」
「白蘭！」綱吉有點頭痛，好像自從他處理完自己國中時期的感情問題後，白蘭就經常開類似的玩笑，他怎麼也做不到習以為常，對於一個從未真正談過戀愛的人來說太麻煩了！
一如既往把綱吉鬧得無力吐槽，白蘭倒是笑嘻嘻的。他瞥了眼風間離開的方向，瞇了下眼睛。他沒理解錯的話，剛才綱吉的意思就是想要讓他們兩個人互相瞭解一下，她卻拒絕了。
是不想和黑手黨扯上關係嗎？那就不會和綱吉相處得這麼友好才是，那就是單純不想和他接觸？白蘭很有自覺地把自己歸類到了「被嫌棄」的一類裡，然後撇了撇嘴。
難得遇到有著這麼有趣的名字的人，風……姓氏不記得了，沒辦法，名字的印象太深刻了。那麼就直接叫「小砂糖」好了——以後就是一個班級的了，他還想和小砂糖好好相處呢。
剛回到教室的風間打了個噴嚏，她揉了下鼻子，又關掉了圖鑒。
根據她查詢指南後得出的結論，人物檔案要建立新人物，要麼是她很熟悉的人，也就是她本身就掌握了對方的資料，可以自主建立檔案——這點對朋友數為零的風間來說完全不可能；要麼就是圖鑒受到觸發建立檔案，觸發的條件在於人物與她的關聯性，裡包恩和綱吉就是如此。
白蘭則是屬於第二種建檔情況的分支，和那個她只知道姓氏的「雲雀」一樣：剛才白蘭只是找她問路，本質上屬於路人，所以圖鑒沒有給他建檔。但是，白蘭在發現她和綱吉認識後，又對她表現出興趣，主動詢問了她的名字，這樣就產生交集了——於是到那個時候才建檔。
風間揉了揉太陽穴，對升級後愈發複雜的系統十分頭疼。她個人有點排斥白蘭，怎麼說呢，大概是因為……白蘭的那張臉。想著風間忍不住推了推眼鏡，順便擋住自己有點失控的面部表情。
全年級眾所周知，風間砂糖是個遊戲宅，然而鮮為人知的是，她還是個反派控。
就憑白蘭那張臉，不去當反派簡直是浪費！如果再配上強大的實力、獨特的嗜好，或者是悲慘的身世之類的，分分鐘吸粉無數！風間面無表情地想著，不過她最近看洗白的反派看得有點多，更想要一黑黑到底的……總之如果滿值是一百，她對反派角色的初始好感度就能有八十以上！
當然，這個好感度是建立在反派角色的顏值基礎上的，看臉是人之常情。
把現實人物當做遊戲人物太失禮了啊……風間有點憔悴，雖說裡包恩也給他一種大魔王的感覺，但他外表還是個小孩子，壓根控不起來。比較起來白蘭的外貌……打住！
風間再次用力揉太陽穴，麻煩死了，都是因為圖鑒的存在，她對二次元和三次元之間的界限越來越模糊，她原本再怎麼控反派也只限於二次元，現在居然延伸到三次元了！
也是白蘭那張臉的錯！刺青犯規！要死了，一想到明天起就同班，她要怎麼控制住自己啊！
正在和白蘭聊天的綱吉忽然停了下來，然後若有所思地看著白蘭。
「怎麼了？」白蘭奇怪地問，「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應該立刻把你踹回意大利。」綱吉也有點困惑，這種預感是怎麼回事？聽到他的話，白蘭則是聳了聳肩：「不可能的啦，我可是走正規渠道，申請了櫻章的國際交換生，要等到一年後再回意大利。」
「不過，其實我也沒什麼要學的，就算是要我現在拿到博士學位都沒問題。」白蘭無所謂地說。綱吉皮笑肉不笑：「你還是趕緊給我滾吧。」
有從未來得到的記憶了不起啊！掌握著橫向時空軸了不起啊！還不是被他揍翻了！
下午的課結束得很快，風間也不著急，畢竟現在學校裡還有不少人，她想等人少一點再去。等她到了物理準備室的門口時，綱吉果然已經在那裡了，看到她立刻笑著打了招呼：「學姐。」
「麻煩你久等了。」風間說著就拿出鑰匙打開門，側身讓綱吉先進去。
物理準備室是小川老師平時出試卷和改試卷的地方，一進去綱吉就看到了桌上堆得高高的資料。房間不大，打掃得倒是很乾淨，桌子就是教師辦公室裡那種，三面用圍板隔開，圍板不高，只要坐直視線就能越過圍板，看到旁邊的人。兩張辦公桌，也足夠綱吉和風間使用了。
「那就開始正式補習了……話是這麼說，我之前也沒有幫人補習的經驗，文科主要又是靠背誦，你先把我給你的筆記上的綜合考點背下來，怎麼樣？」風間說得很不負責。
不過，對於事先翻閱過筆記的綱吉來說，已經很足夠了。因為筆記的內容非常詳細，把整本書的內容分門別類地列舉起來，所有的考點都幾乎概括在內，都能印了當輔導教材。
「好的，那我這就開始。」綱吉一口答應下來。風間想了想，又把筆記拿過來指給他看：「先背這一部分，半個小時，能背多少是多少，背完後我來抽查。」
「我知道了。」綱吉接過筆記本，認真地默背起來。
物理準備室裡兩個人相處得十分融洽，對面樓上的白蘭則是放下了望遠鏡，撇嘴道：「還真的是補習啊，這就沒意思了~」
「你指望蠢綱能幹點什麼？」裡包恩捧著咖啡喝了一口。
白蘭回到桌邊，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找了半天沒找到糖，就從口袋裡掏出棉花糖準備加進去——裡包恩微笑著開了口：「你要是敢糟蹋我的咖啡，就去死吧。」
「嗨嗨~」白蘭舉手投降，面不改色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就往嘴裡塞棉花糖。
裡包恩對這個糖分控也是沒轍，哼了一聲，又瞥了眼對面的物理準備室，嘴裡卻是詢問道：「你來日本的真正原因是什麼？」白蘭聳了聳肩：「小尤尼需要聲望啊~」
密魯菲奧雷去年就重組了，依舊是根據傑索家族和基裡奧內羅家族的構成分為白魔咒和黑魔咒，只是尤尼就算有未來的記憶，對外界來說依舊只是個小女孩，大多數時候還得靠白蘭撐場面。這次他跑來日本，把事情全甩給尤尼，就是要讓尤尼成長起來，在密魯菲奧雷裡獲得聲望。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他也想要休假啦~不過這種事就不用說啦~
第10章 鄰桌同學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當白蘭掛著笑容坐到風間的鄰桌時，風間已經認命了。
櫻章的女生數量和男生數量基本持平，不過這是就總體而言，真正分到每個班上就不同了，二年二班正是如此：全班加上白蘭合計四十人，其中二十五名都是女生，此時起碼有十五道視線集中到了風間身上，灼熱的目光讓風間覺得自己快被燒穿了。
對這個顏控的世界絕望了，不過同樣身為顏控的她好像也沒資格說這話？風間的內心一片滄桑，表面上依舊面無表情。讓她想跳腳的是白蘭接下來的舉動：「小砂糖，我們現在是同桌了呢~」
那個甜膩得彷彿蜂蜜的語氣是怎麼回事！她不記得自己和白蘭這麼親密吧！
不出所料，白蘭說完這句話後，投到風間身上的視線溫度又高了不少，順便還加了點後知後覺：對哦，風間的名字是砂糖哦……這麼可愛的名字放在她身上太浪費了！我也想被白蘭君這麼叫啊！
女生們的想法如此，男生裡有幾個則是竊笑起來：這位交換生不會是故意的吧？和真人一對比，「小砂糖」這麼可愛的暱稱，聽起來分明就是嘲諷嘛！
始作俑者的白蘭似乎對此渾然不覺，只是笑瞇瞇地把桌子搬起來，挪到風間的旁邊擺正：「我的課本要到下午才能拿到，上午的課就麻煩小砂糖借我看一下課本咯~」
風間也聽到了男生們的竊笑，不過她早就習慣了，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從老師對著白蘭說「你就坐在那裡」然後指了指她右邊的空位時，她就認命了，反而能很平靜地去對待。她「嗯」了一聲，把課本挪到了桌子中間，跟著就不管不顧了——克制！白蘭又不是真的反派！
看到風間這麼冷淡，白蘭則是瞇了瞇眼睛。他當然感覺得到班級裡其他人的態度，這麼做除了他本身對小砂糖好奇以外，也確實有試探的心思。只是沒想到她的人緣這麼差啊……心態倒不錯，只是裡包恩都說了「別小看那傢伙」，她應該還有更有趣的地方吧？
一上午的課結束，風間覺得和白蘭相處起來不算困難，雖然他的態度很散漫，但是被提問時都能回答得很好，課堂上也沒有做小動作，不會打擾她上課。
更重要的是，這樣他就一點兒也沒有反派的感覺了！完美！風間鬆了一大口氣，完全不在意其他女生的視線。她在學校裡又沒有交際圈，就算被女生們排斥也沒區別，哪怕演變成校園暴力……不，真那樣的話很麻煩，要不她還是跟白蘭保持距離吧。
只是不等風間思索怎麼開口，白蘭就笑瞇瞇地問道：「小砂糖中午有空嗎？我對學校還不熟悉，能麻煩你帶我參觀一下嗎？」這情況和昨天簡直如出一轍，前提是忽視白蘭身後那些準備圍過來好好和白蘭認識一下、在聽到他的話後幾乎要冒出黑氣的女生們。
真要再和白蘭單獨相處一中午，仇恨值就要再創新高了吧？風間想著，推了一下眼鏡，語氣平淡地問道：「作為借書給你看的回報，我能問白蘭君幾個問題嗎？」
這話一出來，女生們的黑氣都滯了一下：風間這傢伙在搞什麼？
白蘭倒是答應得很乾脆：「沒問題啊，小砂糖儘管問吧~」
「我想問的是，白蘭君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這話一出來，女生們瞬間鴉雀無聲，一個個豎起耳朵等著聽白蘭的回答。白蘭彎了下嘴角，語氣和先前沒什麼變化：「喜歡甜食的女孩子或者是自己會做甜食的女孩子吧？畢竟我很喜歡甜食呢，尤其是棉花糖~」
要命啊！這種嗜好太符合反派人設了！風間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心情：「喜歡甜食？也是因為這點才用那樣的暱稱叫我嗎？」
「對啊，小砂糖的名字我很喜歡哦？」白蘭臉上的笑意加深，風間權當做沒看見，轉而冷靜地說道：「白蘭君還記得我姓什麼嗎？」
「這個啊，」白蘭移開了視線，「能麻煩小砂糖再說一遍嗎？」
已經不用再說了，光是這幾個問題，就能讓所有人清楚：白蘭會叫風間「小砂糖」，只是因為不記得她的姓氏，又剛好很喜歡她的名字而已。
風間眨了下眼，圖鑒又跳了出來，提示她白蘭的檔案裡新增了「喜歡的甜食：棉花糖」這一項，然而並沒有「喜歡的女孩子」，也就是說——這傢伙在說謊。
並不知道這一點的女生們，則是在聽完風間和白蘭的對話後，怨氣消散得乾乾淨淨，看著風間的眼神都變了，幸災樂禍的、憐憫的：還以為是有多親近呢，原來是這樣啊！話說白蘭喜歡甜食，要從這方面下手嗎？至於風間，誰有那個閒工夫管她？參觀校園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就交給她吧！
等走出教室，一直來到無人的地方，白蘭才捧著肚子，笑得腰都彎了下來：「真是太有趣了，小砂糖真是厲害呢，這麼簡單就把那些人打發掉了~」
「我一點也不覺得有哪裡好笑。」風間面無表情，「所以說，白蘭君找我有什麼事？」
「確實是想要參觀哦？不過還有個目的，就是想和你好好談談。」白蘭笑得沒那麼誇張了，「唔，還是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也是個黑手黨哦，來自密魯菲奧雷家族，和綱吉君一樣，是家族首領呢~」
「圖鑒『黑手黨家族』新增內容，密魯菲奧雷家族，首領，白蘭·傑索；白蘭·傑索的人物檔案歸類於密魯菲奧雷家族內，請及時確認。」圖鑒不甘寂寞地刷了一發存在感。
風間默了一下，在教室裡的時候她就在想了，白蘭也太配合她了吧？現在連身份都直接交代了，圖鑒既然會錄入，就說明他說的是真話，那麼，她也得說點什麼。
問題是說什麼好呢？圖鑒的事連綱吉也說不要再讓其他人知道，穿越重生告訴白蘭好像又沒熟悉到這種程度……這麼看來她真的沒什麼好交代的？風間有種自己真沒價值的感覺。
只是不等她開口，白蘭就搶先開了口：「我說的想要談談，只是想說明自己很無害。」說著，他還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所以小砂糖不用想著怎麼跟我拉開距離哦？」
她的想法原來早就曝光了嗎？風間有些不自在，她乾咳一聲清了清嗓子，鄭重地說道：「我以為你知道自己有多麻煩。」
「這還真是相當不客氣的發言呢。」白蘭笑瞇瞇的，一點兒也沒有因此生氣的樣子，「我只是很好奇小砂糖要怎麼解決我這個麻煩~」
這句話的潛台詞就是他以後還會繼續纏著她，看看她的手段如何吧？風間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才開口道：「我知道了，接下來就請好好相處吧，鄰桌的白蘭君。」
「嗨嗨~」白蘭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那麼要去吃午餐嗎？」
「這個就麻煩你自己去吧，我中午和別人有約。」白蘭提起，風間才想到今天中午她還約了久我在圖書館間，帶著白蘭亂晃也耽誤了一些時間，不知道現在去福利社還買不買得到吃的。
沒有的話問題也不是很大，她有學校福利社的相關圖鑒，只是在學校裡使用有一定風險，她才沒使用過，真要用的話，小心一點應該就沒問題了吧？總不能把自己餓壞了。
「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拜拜~」白蘭說得很遺憾，表情卻不是那回事，走得也很乾脆。
風間想翻白眼，勉強忍住了，抬腳直接往圖書館走，她還是別管白蘭了。
在圖書館裡找到久我有點困難，午休時間圖書館裡幾乎沒人，零散的幾個也是趴在桌子上睡覺，整個館內一片靜謐。風間不好出聲叫人，只能一排排書架找過去，好不容易才找到久我。
見多了各種髮色的人，風間其實還蠻喜歡久我的髮色，她對色彩瞭解不深，只覺得是透著橘色的咖啡色，陽光照射在上面時，顏色會淺淡很多，光是看著就覺得很溫暖。
就好像現在，戴著半框金屬邊眼鏡的少年坐在書梯頂端，身後就是巨大的落地窗，彷彿是從光裡誕生的精靈，連每一根髮絲都透著熹微的光亮。
「真好看。」風間感慨了一句，久我移開書，側過頭看著她：「你說什麼？」
「誇你人長得好看。」風間說得很平靜，久我也扯了下嘴角，似乎想笑，又收斂起來。他重新將視線集中到手裡的書上：「筆記就放在你左手邊的書架第二格那裡。」
風間依言找到了那幾本筆記：「我拿到了。」同時也發現，她多了一個叫做「久我直樹的一年級筆記」的圖鑒，風間瞬間滿頭黑線：以前都沒觸發過為什麼現在會有！而且這不是逼她找久我借全部的筆記嗎？她內心正在吐槽，久我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說道：「翻出來的時候懶得整理，就全帶過來了，不用的你可以放在原位，我到時候自己帶走。」
「那就全部借我幾天！」風間毫不猶豫地說道，久我幹得漂亮！下次不跟他搶書了！
「哦，那就沒事了，還的時候直接給小川老師吧。」久我也沒在意，說完就不再吭聲，風間道別後就抱著筆記走了，也沒跟久我廢話。她還要趕緊把筆記都看一遍，才能補完圖鑒。
等風間抱著筆記回到班上時，她的座位周圍已經被圍得水洩不通。她看了會兒，覺得白蘭都快要繃不住笑臉了，難得有幾分幸災樂禍：之前坑她，現在遭報應了吧？
然而她顯然高興得太早了，白蘭很快注意到了她，當即抬高聲音：「小砂糖！」
對於已經不把她當成威脅了的女生們來說，白蘭對風間再友好，只要不超過一個度，就不會產生仇恨值。不過，對現在的白蘭來說，僅僅是想轉移下她們的注意力罷了。
「白蘭君有什麼事嗎？」風間從容地走了過來，拉仇恨這招沒用啦。
「上午老師預留的練習題裡有幾道我不是很明白，能麻煩你教我嗎？」白蘭說道。
女生們默了默，就算她們再怎麼瞧不起風間，人家也是此次年級前三的學霸啊，這種時候，她們還是裝作不存在吧。這樣一想，就各自交換了一下眼神，回到座位上去了。
講題當然是做樣子，風間提筆直接在筆記本上寫：「你欠我一個人情。」
「我可以請你吃棉花糖~」
「……再見。」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2-27 17:34
第11章 攻略路線
綱吉直到放學後補習時才知道白蘭和風間同班，隨即睜大了眼睛：「誒，白蘭和學姐是同班？」他昨天從辦公室出來時，只聽到白蘭說太想見他那裡，前半句沒聽到，因此不知道白蘭的班級。雖然知道白蘭也是二年級，但是櫻章每個年級六個班，沒想到會這麼巧。
「而且還是鄰桌哦~」白蘭說著，從習題集裡抬起頭，手裡的筆還在輕盈地轉動著。
聽他這麼說，綱吉沉默了一下：「你該不會給學姐添麻煩了吧？」
「猜得真……」白蘭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風間打斷了：「不是什麼大事，而且，既然我已經加入彭格列，多接觸一下黑手黨的有關人士，也不是什麼壞事。」
「哦……」綱吉剛想點頭，又反應過來不對，「學姐你剛才說了什麼？」
這回換成白蘭搶答了：「小砂糖說她加入了彭格列！」他也是才知道這件事，內心驚訝的同時，白蘭主要還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情，反正這是綱吉家族內部的事，跟他沒關係。
「我不記得我曾經邀請過學姐加入彭格列。」綱吉直直地看著風間，表情凝重起來，他的語氣裡透著明顯的不贊同，卻還是很耐心地坐在原位，等待著風間的解釋。
這樣很有首領風範嘛，風間想著，挪過椅子坐到了綱吉正對面，這才開口道：「澤田君也知道我的情況，這次雖然是我一時疏忽才會被你們發現，但是很難保證我不會有再次疏忽的時候，那個時候抓到我的人可能就不像澤田君這樣溫柔了。」綱吉這樣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我只是想要找一個可以保護我的地方，既然有彭格列這個選擇，我為什麼不選呢？作為交換，我為彭格列提供一份力量，也是理所當然的事。」風間平靜地說完，又少見地笑了一聲，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還是說，澤田君不願意保護我呢？」
「沒有的事！」綱吉立刻搖頭，隨即又抿緊了唇。風間說得沒錯，彭格列確實能保護好她，可是彭格列沒理由給一個不相干的人提供幫助，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讓風間加入彭格列。
而且私心來看，綱吉覺得，如果要讓風間選擇，比起其他的家族或者勢力，還不如彭格列，至少這樣他能夠看得到風間的情況。好歹他也是首領，安排人員的工作應該沒問題。
只是還不等綱吉想著以後要怎麼處理，風間就繼續說道：「另外，這件事就算你不答應也沒用，因為我加入的是門外顧問，而不是彭格列。」
綱吉瞬間石化：門外顧問平時和彭格列幾乎可以說沒關係，他想管也管不著！更何況以後的門外顧問可是裡包恩那傢伙，所以說果然是裡包恩勸誘學姐的吧！
裡包恩昨天和她說過門外顧問和彭格列的區別，所以風間並不擔心她會因為綱吉的反對無法加入彭格列。真要說起來，她的決定完全沒必要考慮綱吉的想法。不過她還是想要獲得綱吉的認可，畢竟一想到要瞞著這個少年，她就會莫名地產生罪惡感——也不知道這種想法從哪兒來的。
旁觀看戲的白蘭鼓起了掌：「問題解決了嘛，很好啊~」
他一點都不覺得這是值得鼓掌慶賀的事！綱吉有點頭痛，接下來就聽白蘭繼續說道：「說真的，小砂糖你剛才的說法就是『請保護我』吧？好像告白啊~」
「白蘭！」綱吉剛有點羞惱，就聽到風間用斬釘截鐵的語氣說道：「不像。」
羞惱的心情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綱吉的表情都沒收回來。回過神來，他有點困惑地皺了皺眉：他會因為白蘭的話羞惱很正常，可是聽到學姐的話時為什麼……
「閒聊就到此為止，澤田君你還有十分鐘的背誦時間。」風間重新拿起了久我的筆記本，友善地提醒了綱吉一句。她要開圖鑒，就得把久我的筆記都看一遍，所以現在也沒閒著。
「誒，就剩十分鐘了嗎？」綱吉立刻把自己的心情拋之腦後，抓起筆記繼續背。
風間採用的學習方法說是死記硬背也不盡然，先讓綱吉背誦半個小時，然後讓他複述，不一定要用原文，只要能將意思表達清楚就行。接著，會針對綱吉背誦錯誤或者記憶模糊的方法進行講解，讓他充分理解後，再次背誦，直到所有內容他都能複述出來。
這種補習方式並不簡單，要不是風間有圖鑒，對課本內容能做到融會貫通、信手拈來，要講好也不容易。當然，效果也是明顯的，至少光是這兩天，綱吉就已經完整地記下來好幾課了。
說得有點久，風間都有點口乾，她清了下嗓子正打算繼續說，眼前就突然伸出了一隻手，還端著杯茶：「給~」風間盯著笑瞇瞇的白蘭看了會兒，才伸手接過茶：「謝謝。」
「小砂糖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呢~」白蘭聳了聳肩，「我可是聽得很佩服才給你倒茶的。」
「那我真是受寵若驚。」風間說著喝了口茶，黑手黨家族的首領倒的茶。聽起來還真稀奇。只是不等她把茶水嚥下去，就聽到白蘭繼續說道：「我真的對小砂糖挺感興趣的，嘛，這樣好了，小砂糖要不要試著和我交往看看？我絕對會是一個很好的男朋友哦？」
「咳！」風間是真的沒忍住，雖然勉強忍住了沒有把水噴出來，但還是嗆進了氣管裡，頓時捂著胸口咳得眼淚都出來了。她都沒顧得上擦掉眼淚，直接看向白蘭：「你來真的？！」
圖鑒的文字框清晰可見：「觸發白蘭·傑索的攻略路線，是否開始？」
這回顯示出來的「是」和「否」的選擇框，風間沒膽子點下去。還真把人生當遊戲啊？話說，會彈出這個文字框，豈不是說明白蘭是認真的？對她有戀愛傾向，這傢伙是瞎了嗎？
因為驚訝而睜大的眼睛裡還充盈著薄薄的一層水霧，愈發顯得清澈水潤起來。那雙一直微微耷拉著、看起來有點沒精神的眼睛，居然會出現這種情況，真是太有意思了。
白蘭彎起了嘴角，語調更加歡快：「沒錯，我可是很認真的哦~」
反正這種事對他來說也不是第一次了，因為一時好奇去做些什麼——擁有那麼多平行世界記憶的他，總得給如今這個安穩平凡的生活找點樂子吧？跑到日本來真是個無比正確的決定呢~
風間扭頭對著綱吉微笑：「澤田君，我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嗎？」
「學姐請說。」綱吉也微笑著，風間沒注意到那個笑容有點僵硬，只是乾脆地指著白蘭：「請把那個打擾補習的傢伙趕出去。」
「小砂糖太過分啦，怎麼能找綱吉君當幫手呢？」白蘭哀嚎起來。
「好啦，你就別再說玩笑話了，出去吧，別打擾我和學姐了。」綱吉說著就放下手裡的筆記本，站起來把白蘭推出物理準備室。「好過分……」白蘭的話還沒說完，大門就被綱吉一把關上。
綱吉轉回身來，就看到風間摘下眼鏡，扯了張紙巾擦眼淚。
風間還有點咳嗽，一邊輕咳一邊抱怨道：「多來幾次這種事，我一定會被嗆死。」
「好啦，我已經把白蘭趕出去了，學姐我們繼續補習吧。」綱吉坐回了原位，重新拿起筆，隨即就看到自己剛才拿著的筆記本邊緣被撕開了一道口子。他怔了下，風間注意到他的怔愣，側過頭來看了一眼：「不只是我，連你也被嚇了一跳啊……沒關係，給你新的。」
說著她手腕一翻，新的筆記就冒了出來——她自己的筆記當然開了圖鑒，要複製多少都沒問題。風間將新的筆記交給綱吉，又將舊的那本收了回去，至於收到哪裡，其實她也不知道。
綱吉對著新的筆記看了一會兒，又抬起頭對著風間笑笑：「學姐剛才說的話……怎麼知道白蘭說的是真的？」風間回想了下：她說的是「你來真的」，確實，一般來說只有在確認對方說的是真話時才會這麼反問，綱吉會覺得奇怪也很正常。她也沒打算瞞著綱吉，直說道：「因為在白蘭那麼說後，圖鑒提示我，要不要進入白蘭的攻略路線，不是真話不可能會觸發吧？」
「攻略……路線？」綱吉有些茫然，「應該是像戀愛向遊戲那樣。」風間有些頭疼地扶住額頭，「通過在各種情況時做出的選擇累積好感度，最後走向各種結局。」
「把人生當遊戲一樣，真是不可思議。」綱吉吐槽道，「所以別管那個了，繼續補習。」風間也想吐槽，不過看了眼牆上掛著的時鐘，她覺得還是把時間用在正事上比較好。
「好的。」綱吉點了點頭，繼續認真地背誦筆記。
第12章 特殊道具
風間給綱吉的補習僅限於放學後，週六週日一概不管，裡包恩倒是接受了她「雙休日就應該好好休息」的說法，不過顯然他也知道她只是想偷懶。
其實也沒有偷懶啊，這不是跑出來買習題集了嗎？風間推了推眼鏡，傷腦筋地看著放在架子上的習題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小時候在孤兒院裡吃得太差，她的身高一直只有同齡女生的平均值，和上輩子比起來差了不少，結果現在連本書都拿不到。她正想著要不要去搬個腳凳來，就忽然被罩進了陰影裡，隨即她想要的那本習題集就被拿到了她的眼前：「你想要的是這本書吧？」
「是的，謝謝。」風間先道了謝，才抬起頭看著說話的男生。對方的個頭很高，加上利落的短髮完全是運動型的男孩子，配合他爽朗的笑容，很難不讓人產生好感。
「不用客氣，」男生抓了抓後腦勺的頭髮，笑著說道，「事實上我也有點事想要請你幫忙……你是本地人吧？」
「嗯。」風間點頭，會問這種話，這個男生是從外地來的？是要問路嗎？
「這樣的話就幫大忙了，」男生慶幸地說著，拿出手機調出備忘錄的界面給風間看，「你知道要怎麼去這個地方嗎？」風間看了眼屏幕上顯示的地址，沉默了一下，忍不住自言自語地吐槽道：「簡直跟連鎖反應一樣……」
「什麼？」男生聽是聽見了風間的話，卻沒聽懂她的意思。
「沒什麼，你等一下，我買好書就帶你過去。」風間說完，男生就連忙擺起了手：「不用了，你告訴我怎麼走就行了。」
「你是去找澤田君吧？」風間解釋道，「我是風間，澤田君的學姐。另外，我覺得，我和你遲早也要互相介紹一下，那還不如就選今天。」
有白蘭這個「前車之鑒」，風間嚴重懷疑眼前這個男生也和黑手黨有關。
「這樣啊，那我先自我介紹一下吧。」男生露出陽光般的笑容，「我是山本武，和阿綱是國中時的朋友，風間學姐你好啊。」山本的話音剛落，不出風間所料，圖鑒就發出了提醒，給山本也建立了一個人物檔案——只是現在檔案裡除了山本的名字和照片以外什麼都沒有。
「山本君，你好。」風間現在也懶得管圖鑒，點了點頭就拿著要買的書去結賬了。
只是付賬的時候，風間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是具體說起來她又抓不到頭緒，最後只能皺著眉頭走出書店。山本已經在書店門外等著了，看到她出來立刻招了招手引起她的注意。
「我買好書了，走吧。」風間說完就朝著綱吉家的方向走去，山本連忙跟上。
風間買書的書店離綱吉家不是很遠，不過在週六這種時候和別人同行，風間擔心在路上撞見認識的人，就繞了點路。這點風間事先跟山本說明了，雖然她只說「出於某些原因我要繞路」，但是山本還是很好說話地一口答應下來，也沒有追問她原因，該說是直爽還是沒戒心呢？
不過這種做法她很喜歡就是了，要她浪費口舌跟一個剛認識的人解釋私人原因，拒絕！
山本的性格很外向，路上光是沉默地走路可不是他的風格，沒一會兒就主動跟風間聊了起來。說是「聊」，其實真正說話的只有他一個，風間最多是偶爾點兩下頭或者「嗯」一聲。
「風間學姐給阿綱補習啊，那麼成績一定很好吧？」山本問道。
「嗯，固定年級前三。」風間說道。從一年級開始，前三名基本上被她、久我以及一班的另一個男生君島守承包，最早是久我獨霸第一，她和君島爭奪第二名。不過升上二年級後，她就和久我搶奪起了第一的寶座，君島固定第三名，搶奪成功的概率大概五五分吧。
「好厲害！」山本睜大了眼睛，「不過風間學姐看上去就是很會唸書的人呢。」
「因為戴眼鏡嗎？」風間推了下眼鏡，一本正經地問道。「也許？」山本也一本正經。
和山本聊天時的感覺和綱吉有些類似，大概是因為他們都是很好的人？風間想著，眼前的道路從偏僻變得開闊——繞完路了，過了眼前這個路口就能到綱吉租的公寓。
說是公寓，其實就是那種分上下兩層、每層好幾個套房的低樓層集中式住宅，對學生來說租金很划算，就是房子有點舊，安全方面也讓人有點擔心。當然，有裡包恩在安全完全不是問題。
「就是這裡了。」風間說著，走上了樓梯。綱吉住在上樓後第三個套房，山本跟在她身後，怎麼看都是興致勃勃的模樣，大概對於能見到朋友很期待吧？
風間想著，已經走到了門口，只是不等她敲門，房門就猛地被拉開，隨即傳來了一聲大叫：「太慢啦！」伴隨著大叫降臨的，是一聲拉炮響，還有紛紛揚揚撒了她一頭的彩紙屑。
「誒，不是棒球笨蛋？」發出大叫的那個男聲變得慌亂起來。風間把眼鏡取了下來，清理掉堆在眼鏡架上的彩紙屑，這才有空去看面前的少年——第一眼大概會被當作不良少年。
煙灰色頭髮的少年身上還戴著造型猙獰的首飾，明顯是個人的興趣愛好，然而光看他此時慌亂又自責的表情，就會知道他並沒有多麼不良。風間身後的山本也相當緊張：「對不起！應該讓我走前面的！」說著就想動手把風間頭上的彩紙屑撥開來。
「獄寺，山本來了嗎……哇啊，學姐！」綱吉剛走過來就看到這一幕，頓時張大了嘴，跑過來也手足無措。其實風間沒有太在意這個，她只是按住自己的頭髮，不讓山本觸碰——如果撥紙屑的時候把她的劉海掀開了，露出疤痕就不好了。她用空著的手擺了擺：「我沒事……」
話沒說完，屋裡又傳出一聲大哭：「嗚啊啊啊！」哭聲越來越近，很快就有穿著奶牛裝的爆炸頭小男孩從裡面跑了出來，直奔綱吉：「阿綱，裡包恩他又……」
同樣是沒有把話說完，因為他跑的時候絆到了自己的腳，面朝下撲倒在地。
風間相當無語地看著眼前這個亂七八糟的一幕，她以為混亂到這種程度就已經是極限了，沒想到還有後續——從小男孩的爆炸頭髮型裡，掉出了一個粉紅色的圓球，咕嚕嚕地滾到了她的腳邊。
先不提那個頭髮裡怎麼藏得住這種東西的，這是什麼？風間下意識地把這個圓球撿了起來，然後問道：「這是什麼？」她表現得太冷靜，另外三個還在慌張的人都在瞬間沉默下來。
綱吉還沒反應過來，條件反射地回答了風間的問題：「十年後火箭筒的炮彈……」
很好，繼一連串的「新增人物」後，圖鑒再次發出提醒：「觸發特殊圖鑒，『特殊道具』；新增道具，『十年後火箭筒的炮彈』；道具收集程度不足，請使用……已持有道具，將自動使用。」
「使用倒計時開始，請做好準備。」等等那個倒計時是什麼鬼啊！風間都來不及反應，她剛想要對綱吉說明這一情況，手上握著的圓球就突然「砰」的一聲炸開。
手掌因為衝擊力的關係有些發麻，卻意外的沒有受傷，風間只看到眼前一陣粉色煙霧，她揮手想把煙霧打散，揮出去的手卻被人抓住了，順勢卸了力道，最後輕柔地握住。
「澤田君？」粉霧升起的時候綱吉正站在她面前，風間便叫出了他的名字。
與此同時，粉霧也徹底散了開來。站在風間面前的是一位穿著黑西裝的褐髮男人，他的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對著風間說道：「是我，準確來說，是十年後的我。十年前的學姐，好久不見。」
第13章 有毒料理
風間有點凌亂，眼前的男人自稱十年後的綱吉，而她也確實注意到自己所處的環境有所改變：她原本應該在綱吉家的玄關處，現在卻在……醫院的病床上。
上輩子的人生就終止在醫院裡，風間對那種特有的消毒水味記憶猶新，現在聞到頓時皺起了眉。男人看到她的表情，則是彎起了嘴角：「學姐果然很討厭醫院。」
他的聲音比起風間所熟悉的綱吉要低沉許多，成熟穩重，氣質上也變了許多，該說更有首領風範了嗎？不過光看臉風間就可以確定這個人的確是十年後的綱吉。當然，這也是因為她只剩下「相信」這個選項，不然沒法解釋為什麼她會在須臾間換了個地方。
「不對，你等我先理清一下思路。」風間還在頭疼，原本按著頭髮的手已經轉而按在了額頭上，「我剛才帶著山本去你家，然後在門口被一個叫獄寺的男生撒了一身的紙屑，接著出現了一個奶牛裝的小男孩，從他頭髮裡掉出了叫做十年後火箭筒的炮彈的東西，那個東西被我撿起後炸開，我就到了這裡……所以說，這裡是十年後的世界？」
從字面意思上理解，那個炮彈能把人送到十年後的世界？這也太科幻了吧？風間還處在震驚中，直到頭上傳來動靜她才反應過來，抬頭就看到男人正溫柔地幫她撿著頭髮上的紙屑。
等下，最應該重視的是，他居然到現在還沒鬆開她的手吧！
大概是察覺到了風間的震驚，男人笑笑鬆開手，又把紙屑扔進垃圾桶，這才溫聲說道：「是的，十年後火箭筒的效果是將一個人與十年後的自己交換，來到十年後的世界。不過比起這個，我想學姐現在一定更懷疑我們之間的關係吧？」
「請絕對不要告訴我是戀人。」風間一臉麻木，她對綱吉真是半點想法都沒有啊！就是學弟啊！又比她小！而且真說起來綱吉根本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啊！
男人頓時笑出了聲：「學姐放心，不是戀人，我剛才只是……太激動了。」他停了幾秒，似乎是在思考要怎麼解釋，然後才繼續說道：「學姐你也看得到，你正在住院，原因是執行任務過程中遇到埋伏中了槍，十年後的你還在昏迷中，我很擔心，所以才會在看到醒著的你時那麼做。」
他伸出手來，給風間看了下左手中指上的銀色戒指：「我的話，已經訂婚了。」
風間乾巴巴地祝福了一句：「恭喜你。」她自作多情了……總覺得好丟臉！
「謝謝。」男人彎著眉眼，微笑著地接受了這句祝福，「十年後火箭筒的效果只有五分鐘，算算時間也差不多，學姐應該很快就要回去了，那麼就先說聲再見了。」
只有五分鐘，不過想想也是，穿越時空這種事怎麼可能這麼簡單，理所當然會有限制。風間點了點頭，跟著就注意到圖鑒又多了一條提示：「道具『十年後火箭筒的炮彈』資料收集完整，確定加入特殊圖鑒，請及時查看。」她之前就想吐槽了，這麼逆天的東西居然也能收集，那個特殊圖鑒怎麼想都透著古怪，要不是一直沒工夫，她早就點開圖鑒看看那個「道具」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粉色的煙霧再次瀰漫開來，迅速佔據了風間的視線，男人的面容模糊起來，風間似乎聽到他歎了口氣，然而不等她分辨，耳畔就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學姐回來了！」
風間看著面前一臉慶幸的綱吉，搶在他發話之前開口：「十年後的我情況如何？」
「穿著病號服睡得死死的。」答話的是坐在另一邊沙發上的裡包恩。風間注意到，她現在是坐在綱吉家的沙發上，應該是在消失的那五分鐘裡被轉移過來的。
「一出現就倒下去了，把大家都嚇了一跳呢。」山本站在風間面前說道。
「如果不是山本及時扶住了學姐，大概就要摔倒了。」綱吉接了句話，又抿了抿唇問道：「學姐會問這麼問，應該是知道怎麼回事了吧？那十年後的學姐……」
「嗯，十年後的你跟我解釋了，說是遇到埋伏中槍，還在昏迷中，大概剛結束手術。」風間揉著太陽穴從沙發上爬起來，瞥到綱吉露出了複雜的表情，立刻道：「澤田君。」
「啊？」綱吉下意識地看向風間，「我覺得十年後的我，在受傷前一定做好了心理準備，就像現在的我一樣。」那都是她的選擇，和綱吉無關，所以他完全不用自責。
綱吉摸了摸自己的臉：「我有表現得那麼明顯嗎？」雖說是吐槽，但他的表情明顯放鬆下來了，他擺手道：「嘛，既然如此就不用管剛才的事了，既然學姐來了，就也參加下派對吧！」
「什麼派對？」儘管心裡大概有了猜測，風間還是如此問道。「哈哈，就是慶祝阿綱他開始獨自居住並且一個人讀高中啊！」山本的興致很高，「對了，既然你醒過來了，我也能把獄寺叫進來了。獄寺就是之前對著你用拉炮的，因為感到很抱歉一直不肯露面呢。」
說著，山本就跑到走廊上去了，一陣嘈雜後，那個煙灰髮色的少年被山本推了進來，滿臉都寫著不耐煩，不小心對上風間的視線，頓時低下了頭，訥訥地挪過來，又支支吾吾開不了口。
不知道為什麼，她想到了做錯事的小狼狗。這個念頭讓風間忍不住想笑，只是如果她真的笑了，以對方這個彆扭的性格，一定會氣急敗壞地吼她吧？想著她便竭力克制住，直接跳過之前的事說道：「你好，我是風間砂糖，請問你的名字是？」
她這個態度，少年顯然沒想到，表情卻放鬆下來：「獄寺，獄寺隼人。」
之前風間開的獄寺的檔案只有姓氏，現在全名都有了，而且在建檔的同時，風間又聽到了熟悉的「叮」的一聲，顯然是好感上升——這讓風間看著獄寺的眼神都深了一些。
怎麼說呢……沒想到看起來這麼叛逆的人居然這麼快就對她產生好感，雖然風間也清楚圖鑒裡的「好感」和真正的好感是兩碼事，但是即使如此也蠻快的了。
果然是個性格直接單純的人嗎？糟糕這種人設有點戳……
「好啦，既然如此就繼續派對吧！」裡包恩做了總結陳述，「吃的是外賣的披薩還有獄寺帶過來的蛋糕呢！不用品嚐蠢綱那個糟糕的手藝真是太好了！」
最後一句話用的差不多是棒讀了，簡直就是開嘲諷，綱吉頓時開啟了吐槽模式：「你到底要揪著這點說到什麼時候啊！」
「直到你做的料理能有砂糖的一半水平。」裡包恩迅速回答道。
「居然拿學姐打比方……不對啊，你對學姐的稱呼方式太失禮了！」
「她是我的下屬，我想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
「又還沒有正式就任！」
「蠢綱你知道的太多了。」
綱吉和裡包恩的對話一如既往的令人歎為觀止，風間正想著作為「學姐」和「下屬」她要不要來調停，山本就切了一塊蛋糕遞給她，笑著說：「風間學姐，給。」
「謝謝。」風間將視線從綱吉和裡包恩身上收回，接過蛋糕順口說道，「說起來，獄寺君的外貌很像外國人啊。」除了髮色是少見的煙灰色，眼睛也是碧色。
「哦，獄寺他是意大利人啊。」山本回答得很乾脆，「畢竟是黑手黨嘛！」
「……澤田君，請告訴我山本君和獄寺君是不是彭格列的家族成員。」風間語氣沉重。
「沒錯哦！」回答她的是裡包恩，「彭格列家族除了首領以外，還有六位守護者，以天氣命名，分別是晴、雷、嵐、雨、霧、雲，獄寺是嵐之守護者，山本是雨之守護者。」
這句話一出來，風間就被圖鑒的文字框刷了屏，她閉了閉眼：「我能吐槽這個設定嗎？」
「事實上當初我也很想吐槽來著……」綱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裡包恩一腳踹中，隨即語氣輕快地補充道：「另外，首領是大空哦，死氣火焰也是這麼命名的。」
刷屏的「彈幕」又猛地翻了一倍，信息量湧入眼中，風間都快看不過來了：「上次澤田君和我說他認識一個有六道輪迴力量的人，還有你們上次聊到的雲雀？」
既然是守護者這種一聽就關係匪淺的詞彙，應該經常被他們提起過，說不定這兩個也是？
「沒錯，前一個是霧之守護者六道骸，不過彭格列的霧守是兩個人，另一個是庫洛姆·髑髏，是女孩子哦？也許你們會比較談得來。」裡包恩隨隨便便就透露了一大堆資料，「雲雀則是雲雀恭彌，雲之守護者，同時也是彭格列的最強守護者。」
獄寺咂了咂嘴：「最強什麼的……」似乎有點不甘心，「反正十代目的左右手是我！」
她好像感知到了忠犬的存在……風間的眼神飄了飄：「那麼晴之守護者和雷之守護者呢？」
「晴守是屜川了平，目前正在周遊日本進行拳擊的修行，至於雷守，你不說我差點忘了。」說著裡包恩走到桌邊，把趴著睡覺的奶牛裝男孩從椅子上拽了下來：「就是這傢伙，藍波·波維諾。」
風間沉默了幾秒：「藍波是真的小孩子吧？」潛台詞是，不像裡包恩那樣是重生的吧？
「當然，你以為世界上的奇跡那麼多？」裡包恩對風間投以鄙視的眼神。
「那個，澤田君。」來自智商上的鄙視讓風間決定轉而詢問綱吉，「我有點懷疑你的家族構成，其他守護者的年齡也像獄寺君和山本君這樣？」至於藍波，風間選擇無視——絕對是開玩笑吧！
「差不多，了平大哥、雲雀學長和骸都比我大一歲。」綱吉說完，就預感到風間接下來要說什麼了——果不其然，風間推了推眼鏡，直接板著臉問道：「彭格列真的不是你們鬧著玩的嗎？」
「敢小瞧彭格列的人，我不介意送他去三途川旅遊一趟。」裡包恩面帶微笑，前提是忽略他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來的槍。風間果斷安靜吃蛋糕，不再討論這個話題。
綱吉也乾笑兩聲，轉移話題道：「說起來藍波睡得真沉啊，摔到地板上都沒醒……咦！等等！他在吐白沫！」
「我也快要口吐白沫了。」風間吐掉了嘴裡的蛋糕，臉色發紫，「這是什麼？」
這個衝擊性的味道……明明外表上甚至是氣味上都沒有任何異常！
「這、難道說這是碧洋琪的？」獄寺看了看桌上藍波吃了一半的蛋糕，滿臉震驚。
「新增道具，『碧洋琪的有毒料理』，資料收集完整，確定加入特殊圖鑒，請及時查看。」風間表示自己一點都不想看到這種提示！大腦的暈眩感加重，風間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第14章 友好相處
再醒來時候已經不早了，風間從床上醒來，看著窗外一片漆黑的天色，無比憔悴。好好一個週六還折騰得夠嗆，如果不是有裡包恩告訴她的一大堆資料能當收穫，她都要覺得浪費了。
她現在睡著的應該是綱吉的床，床頭櫃還放著一杯水和幾枚藥片，留了字條說讓她醒來後吃下。風間吃了藥，水穿過喉嚨落進胃裡一陣冰涼，頭腦也因此清醒許多，索性出了房間看看。
綱吉和獄寺正睡在客廳的沙發上，蓋著的薄毯都滑了開來，風間順手幫他們蓋好，又注意到桌上的披薩盒，肚子便隱隱叫了起來。想想也是，她到現在只吃了一頓早餐和一口有毒料理，不餓才怪。可是在別人家裡找吃的……怎麼也做不出來這種事啊。
風間按住肚子，認命地打算去喝水充飢，剛走出客廳，就在走廊上撞見了山本。後者看到她有點驚訝，不過很快露出笑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指了指門外，示意風間出去談。
夜晚的風並不是很冷，反而暖融融的，一出門拂面而來的夜風讓風間忍不住瞇起了眼睛。山本走在她身後，小心掩上房門，才放輕聲音，笑著說道：「風間學姐醒了真是太好了。」
「大概是因為只吃了一口所以毒性不強？剛才也吃了藥，應該沒事了。」風間說完，山本也點了點頭：「獄寺隨身帶著藥，在你暈倒後先給你服了急救的，放在床邊的是清理餘毒的。」
「總之沒事就好。」風間呼了口氣，「我也相信自己不會有事，因為你們似乎對那種有毒料理很熟悉，所以肯定有處理措施。」
「那麼，風間學姐會怪我們嗎？」山本說得很認真。
「說完全沒有怨氣是不可能的。」風間說得坦然，「不過我想，這種罪你們肯定也遭過不少次，這樣的話也就無所謂了，再痛苦還有人陪著呢。」說著，她的眉眼都柔和起來。
上輩子她住院時，有個小孩子每次打針都鬧得雞飛狗跳，後來撞見她發病就再也不鬧了，動不動就往她的病房跑，特別鄭重地跟她說「姐姐我們兩個一起，就不會那麼痛了」。
山本看了她一會兒，沒有對這個話題深究，而是背對著扶欄，手肘撐在上面，對著風間笑著說：「我在想，如果我老實承認的話，風間學姐是不是也會原諒我？」
風間一頭霧水，沒聽懂他在說什麼。山本解釋道：「我在書店裡碰到風間學姐的時候，不是說不知道路才會找你幫忙嗎？其實是特意找你的，在介紹之前我就知道你了。」
他抬起一隻手抓了抓自己的頭髮，不好意思地說，「阿綱在郵件裡跟我說過你的事，在街上迷路看到你時，就在想你會不會是阿綱說的『學姐』。」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的措詞有問題，山本連忙補充道：「我不是在跟蹤啊！本來我是想直接問路，再問你是不是阿綱的學姐，但是沒等我打招呼你就進了書店，我才會跟上去！」
他的意思風間大概明白，他都做好準備上前叫人了，她的行為卻和自己的計劃脫軌，才會下意識地跟上她，想回歸到正常的發展上。其實山本沒必要說出來，不過這也解了她的疑惑就是了。
風間也抓了抓頭髮，難怪她在書店付賬的時候會覺得不對勁：山本又沒有買書，為什麼會出現在書店裡？只是他給人的感覺太好了，她才沒有多想。她看著山本：「我覺得這個談不上欺騙，所以也沒必要說什麼原諒不原諒的。我現在也算是彭格列的人，都是一個家族的人，友好相處吧。」
山本「哈哈」地笑了起來，朝著風間伸出手，「那就請多指教了。」
這是要握手嗎？風間覺得還挺稀奇，她剛伸出手，肚子就不給面子地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頓時尷尬得不知所措。山本愣了下，隨即露出恍然的表情，他沒有多說，只是一把抓住了風間的手，笑著說道：「阿綱跟我說過這附近有夜市，要不要去看一看？我請客喔！」
手上傳來一陣暖意，似乎還能感覺到對方掌心裡薄薄的繭子，粗糙卻帶著奇異的安心感。果然是運動系啊，風間想著，大概是被山本的情緒所感染，也回了個笑容：「好。」
「話說不用那麼客氣，直接叫我風間就好了。」又不是一個學校的。
「啊哈哈，其實我也覺得那樣叫好麻煩。那我也是，叫我山本吧。」
綱吉是被關門聲弄醒的，他揉著眼睛爬起來，就聽到門口一陣細碎的說話聲。
拎著幾個小袋子的風間和山本出現在客廳門口，幾乎是同時叫道：「澤田君（阿綱）你醒了？」
「嗯……學姐你好了？」綱吉立刻清醒過來，風間將手裡的東西放到茶几上，語氣輕快：「我很好，剛才跟山本去吃夜宵了，還買了點帶回來，你要吃嗎？」
「好吵……」獄寺也被他們說話的聲音鬧醒了，打著哈欠坐了起來。
「嘛嘛，不要在意啦，來吃夜宵吧。」山本將一個袋子遞到獄寺面前。
綱吉手上被風間塞了一盒章魚燒，打開蓋子便有濃郁的香味鑽進鼻子裡。風間昏迷後他也折騰得夠嗆，裡包恩還以他們的重聚為名來了場「彭格列家族競賽」，回想起來都是噩夢，自然也沒好好吃東西。現在聞到食物的香氣，他也有點餓了，當即謝過了風間。
「不用謝我，錢都是山本出的。」風間指了指山本。綱吉注意到，她對山本沒有用敬稱，看來是相處得不錯？家族成員能相處得不錯是好事，不過想想他自己還被客氣地稱呼為「澤田君」，莫名的有種……輸了的感覺？綱吉苦哈哈地想著，沒辦法，學弟都是這樣吧？
風間把章魚燒遞給綱吉後，就自己捧著杯熱水在喝，裡包恩和藍波之前就不在，想想這兩個小孩應該去休息了——裡包恩就算原本是成人，現在也是孩童的身體，到點就得睡覺。
想著她又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這都快十一點了，她還是早點回去吧。想著她就對著綱吉說道：「時間很晚了，我就先回去了，如果有什麼事等明天再聯繫吧。」
「那我送學姐回去！」綱吉立刻說道，不等風間再說什麼，他就兩口解決了手裡的章魚燒，嘴裡塞得鼓鼓囊囊的。風間沒忍住，「噗」地笑了起來：「我是想說『那就麻煩你了』，你不用吃這麼快啊，我會等你的。」說完看著綱吉嘴邊沾到了醬汁，又笑著拿了紙巾給他擦。
綱吉有點不好意思，擦乾淨嘴就催著風間走了，風間也跟拿上自己的東西，跟山本和獄寺道別。等兩個人出門，獄寺才開了口：「那個女人真的加入彭格列了？」
「我和她聊過，說是加入了門外顧問，也就是小鬼那邊。」山本回憶著剛才兩人在夜市上的交流說道，他拍了一把獄寺的肩膀，「放心啦，風間很靠譜的。」
「如果不是我帶著解毒劑，她早就被送到醫院急救了……雖然這件事確實怪我，但是讓一個從未接觸過的人進入這個圈子，真的好嗎？」獄寺的表情有些凝重。哪怕是國中時的他，也是經歷了那麼多的風雨才走到這一步，風間這樣沒接觸到也不可能接觸到那些戰鬥的人要跨入黑手黨界，太晚了。她的世界觀已經固定，要顛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嘛，我倒是對風間很有信心，她的表情有時候很滄桑啊，不像是她這個年齡會有的，也許她也經歷過很多事。總之，小鬼都做了決定了，就相信她吧，多個夥伴不是很好嘛！」山本笑道。
獄寺嘖了一聲，似乎是看不慣山本這副隨性的樣子，他撈起掉到地板上的毯子，重新躺到沙發上蓋好，又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個眼罩戴上：「我會等著見識下的，睡了。」
「我也收拾收拾睡了。」山本打起哈欠，「那就晚安。」
走在路上的風間打了個噴嚏，綱吉側過頭看著她：「學姐著涼了？」
「沒，大概是有人在背後說我壞話？」風間心情不錯，還跟綱吉開了個玩笑，「對了，說起來，我看到的十年後的澤田君已經訂婚了呢，還給我看了戒指。」
「訂、訂婚？！」綱吉驚叫出聲，「不可能吧，我這樣的人，怎麼會！」
風間看他都語無倫次了，不得不安撫他：「沒有啊，澤田君人很好，肯定會有女孩子喜歡你的，十年後你也快二十八歲了吧？這個年齡結婚都很正常，更何況只是訂婚。」
其實還有點風間沒說，綱吉既然是黑手黨的首領，那麼他的婚姻情況肯定很受重視，以後搞不好要和別的家族聯姻。不過看十年後的他的表情，他應該不討厭和他訂婚的人吧？
只是婚姻這種事，單單是「不討厭」的對象，想想還是有點可惜啊。
第15章 接受困難
週日總算是輕鬆度過了一天，風間給家裡來了個大掃除，又去超市買了點東西，順便看看有沒有圖鑒需要更新的，也把挨個補充完整。她算半個甜食黨，只對硬糖類感興趣，不過想想還是拿了一包品牌口碑不錯的棉花糖，開了圖鑒後照著買齊了去付賬。
白蘭喜歡棉花糖這件事都寫進圖鑒裡了，自然是真的，怎麼說也是同桌，打好關係很有必要。更重要的是，昨天裡包恩給了她那麼多資料後，她覺得可以試著從白蘭那裡換點資料。
另外說到白蘭，那個攻略路線的提示一直沒有消失，被風間想方設法弄成了縮略的小圖標，牢牢霸佔了風間視線的一個角落，簡直煩不勝煩——取消當然可以，問題在於她還是挺好奇的。
於是星期一的時候就發生了這樣一幕。
「這是什麼？」白蘭一向瞇得不見眼，現在卻睜了開來，詫異地看著放到他桌上的袋子。
「棉花糖，味道應該不錯。」風間說得很坦然，今天是她和白蘭做值日，所以都來得比較早，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也比較適合談話。不過白蘭居然會乖乖做值日，風間還是挺驚訝的。
「誒，小砂糖答應和我交往了嗎？」白蘭說著翻了翻紙袋，確定是一包包的棉花糖後，重新掛上滿臉的笑容，語氣也輕快了許多，都準備直接拆一袋棉花糖來啃了。
風間扶額：「該怎麼說呢，跟你玩玩？」她好像說了很過分的話？主要是攻略路線這種東西，她認真想了想，應該有那種普通結局，就是刷的好感度不夠，結果什麼事也沒發生。
「玩？」白蘭摸著下巴想了想，回了個大方的笑容，「沒問題啊~」
這人真好說話！風間又往白蘭身上貼了一次標籤，接著就聽到白蘭繼續說道：「因為我的想法和小砂糖差不多啊，只是因為一時有趣所以想試試看~」
好像說了很失禮的話……不過沒關係，反正她也一樣！風間爽快地點頭：「好！」
她這一點頭，視線裡那個小圖標直接彈出來變回文字框，又自動選了「是」，接著如風間所預料的那樣，又彈出了一大段文字：「進入白蘭·傑索的攻略路線……增加新內容，日常任務。任務內容隨機，每天零點自動刷新，完成後可獲得獎勵；未完成不造成任何影響。」
這個內容……挺神奇的，風間做出了這樣的結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早就想到了遊戲，所以發現是這種發展的時候，她居然不覺得奇怪，只是看了下今天的任務是什麼。
每天會發佈三個任務，今天的是「相處時間達到兩小時」、「聊天時間達到二十分鐘」和「臉紅心跳一次」……等等最後一個什麼鬼？風間果斷暫時無視了任務內容，轉而去看標注的獎勵，隨即便是雙眼一亮：獎勵的東西居然是隨機補上一個圖鑒選項！
這個圖鑒選項不僅僅是物品類的圖鑒，人物檔案也包括在內，風間可以自由選擇補充哪一邊的，不過人物檔案只會補充到一個人的基礎資料，比如姓名年齡生日這些，涉及到私人性質的就不行了。粗略計算一下，大概是40%的資料完成度——然而這完全不是問題！
獎勵每天只有一次，完成全部三項任務後才能獲得。今天的前兩個完全不是問題，就是最後一個比較坑爹，不過和獎勵對照一下，這麼坑爹也不是不能忍。
風間呼了一口氣，對著白蘭頷首：「那就請多指教了。」
「請多指教~」白蘭瞇著眼睛笑了笑，「話說，既然都這樣了，不換一個稱呼嗎？」
話說怎麼一個兩個都對她的稱呼方式有意見啊，山本也是這樣。風間有點糾結：「那就白蘭？」把敬稱去掉就行了吧？白蘭勉勉強強點了頭，看起來還是不滿足：「好吧。」
除此之外還能怎麼叫啊？難不成要像他叫自己那樣叫「小白蘭」？光是想像一下風間都覺得雞皮疙瘩要起來了：「剛認識也就這樣吧，一般不是隨著關係的深入才會越來越親密嗎？」
「這麼說也是~」白蘭的表情恢復了正常，「那我會加油的~」
你要加什麼油啊！不行，一跟白蘭聊天她就想吐槽，克制住！風間有點頭疼。
雖說是建立了初步的交往關係，但真要說起來，兩人之間其實沒什麼變化。本來就是同桌，白蘭又一開始就很親暱地稱呼風間，所以最多是風間對著白蘭的態度平和了一些。
結果就是，午休的時候風間被白蘭直接從座位上拉了起來，一起去吃午飯。
「等、等等！」風間完全措手不及，眼角的餘光更注意到女生們古怪的視線，她的胳膊還被白蘭拽著，只能跟著他走，「好歹先告知我一聲啊！」
「嘛，次數多了默契就會培養出來了，不用在意~」白蘭的語氣透著懶散。
風間還想再說什麼，白蘭就鬆開了她的胳膊，他的表情似乎有點不開心：「不過我好像確實有點衝動了。怎麼說呢，因為覺得太奇怪了吧？和之前都沒區別啊，一點都不好玩~」
「好玩的一般都會出現在我這邊。」風間滿頭黑線，「剛才女生們都看到了，我回去後肯定要被她們找去談話。」白蘭舉手：「那麼我到時候可以旁觀嘛~然後再出來英雄救美！」
「隨便你。」風間扶額，不過既然都已經這樣了，再掩飾也很麻煩。她揉了揉太陽穴，抓過白蘭的手就往福利社走：「好啦，我們去買吃的吧，然後找個地方一起吃午餐。」
白蘭的視線落在了風間拉著自己的手上，停了幾秒才若無其事地移了開來：「現在稍微有點交往的感覺了啊……」
「你說什麼？」風間回過頭來看著他，剛才的話她沒聽清。
「沒什麼，在想中午要吃什麼~」白蘭笑瞇瞇地說道，「棉花糖丟在班上了好可惜~」
「那種東西不能當午餐啦！」風間已經放棄克制吐槽的衝動了。
櫻章的午休時間很可觀，午餐吃得快的話，要小睡一覺都沒問題。
然而這對於綱吉來說不可能了：上節數學課裡包恩突然出現，頂著「包林教授」的頭銜跑來上了一節數學課，全班被迫經歷了恐怖的頭腦風暴，到現在腦袋還在隱隱作痛。
綱吉扶著額頭從教學樓裡走出來，準備找個清靜的環境聽聽音樂放鬆下，沒走幾步就看到白蘭坐在樹下靠著樹幹，便走了過去打招呼：「白蘭，你怎麼……」
「噓~」白蘭側過頭來看著他，豎起食指擋在唇前，示意他噤聲。
怎麼了？綱吉一頭霧水，走近了才看到樹幹後還坐著一個人：風間正歪著頭靠在白蘭的肩膀上，閉著眼睛，似乎睡得很安穩。她一直戴得很規矩的眼鏡都下滑了一截，搭在鼻樑上，歪歪的。
綱吉下意識放輕了腳步，走到白蘭身邊才低聲問道：「學姐怎麼在這裡……睡覺？」他本來想說為什麼風間會和白蘭在一起，還是靠在白蘭的肩膀上睡覺這麼親暱，頓了頓還是沒說出口。
「吃過午餐後就在這裡休息嘛，她拿手機看了會兒新聞，接著就討論起了催眠的事。」白蘭似乎想聳肩，只是剛提起肩膀，又停了下來，「我就說我會催眠，她不相信，就嘗試了一下，設定的時間是到預備鈴響起的十分鐘前醒過來，所以她就睡著了~」
「不要對學姐做這種事啦！」綱吉覺得自己的頭痛都加重了，白蘭一臉無辜：「小砂糖她自己都答應了啊，沒關係的~」
「可是這個樣子被別人看到會誤會的吧？」綱吉吐槽道。
「這個倒是沒什麼問題，」白蘭笑瞇瞇的，「因為已經確定交往了啊~」
綱吉沉默了幾秒：「你說什麼？」
「就是小砂糖答應和我交往了嘛~」白蘭說道。
「……你催眠她了？」綱吉覺得只有這個選項了，「我怎麼可能做那種事！」白蘭鼓起了臉頰，「綱吉君你要相信我啊，這可是雙方都同意了的，我們就是出於遊戲的心態啦~」
「這種事怎麼能當遊戲啊！」綱吉的臉都漲紅了，「戀愛的話應該更……」他說著都卡了殼，不知道要用什麼詞來形容才好。「安心，我又不會欺負人~」白蘭擺了擺手，同時瞇了瞇眼睛。
是因為他和小砂糖的行事太草率了，還是因為別的關係，綱吉君才會這麼在意？
唔……他對這方面還是不太理解呢，果然人類的感情才是最複雜的。綱吉君對什麼事都很認真，他也知道綱吉君國中時期的感情經歷，比起他和小砂糖要鄭重多了，由此對比才不能接受吧？
不過沒關係，就是個遊戲嘛，他覺得選擇小砂糖作為遊戲的對手還挺有意思的~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2-27 17:34
第16章 苦惱煩躁
不知道是不是催眠的緣故，風間這一覺睡得異常香甜，醒來的時候就她一個人靠在樹幹上，白蘭正站在不遠處和綱吉在聊著什麼，後者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風間把歪掉的眼鏡扶正，拍了拍臉頰讓自己徹底清醒過來，又站起來，一邊拿出手機確定時間，一邊走過去打招呼：「澤田君。」時間確實是預備鈴響前十分鐘，白蘭的催眠真厲害。
綱吉轉過身來，對著風間笑笑：「學姐好。那個，我聽白蘭說，你和他在交往？」
「差不多吧……」風間朝著白蘭瞪了一眼，這傢伙是想把事情鬧得人盡皆知嗎？
不過對上一臉無辜的白蘭，風間也沒轍，只是說道：「具體情況等補習的時候我再跟你說，快上課了，先回去吧。」她本來想伸手拍拍綱吉的肩膀，剛抬起來就被白蘭抓住：「好啦，回去啦，我還等著看其他女生們會怎麼對你呢~」
「你這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傢伙。」風間吐了句槽，已經被白蘭拉走了，她轉過頭對綱吉擺了擺手：「放學後見。」
「好的，學姐再見。」綱吉點了下頭，然而抬起時風間和白蘭已經走遠了。白蘭的性格綱吉很清楚，既然他認為和風間談戀愛是一種遊戲，那麼會熱衷到不顧及旁人的感受很正常。至於風間，雖說相處的時間不長，綱吉也知道她答應的事就絕不反悔，會認真陪著白蘭玩下去。
只是看著的時候心裡總有點小疙瘩，要是這兩個人玩得太開心投入真感情了怎麼辦？不對，一邊是好朋友，一邊是學姐，正常情況他應該高興祝福才對吧？
綱吉有點糾結地回到班級，坐在他後桌的館山純跟他打了個招呼：「澤田。」綱吉應了聲，沒說什麼。館山看了他一會兒：「你好像在生氣？」綱吉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生氣？」
「也不完全是，就是苦惱和生氣之間吧？」館山對自己的措詞也不滿意，跳過這個直接問原因：「你遇到什麼事了？」綱吉不知道要怎麼回答，正遲疑著，兩人的對話間忽然插了一個有些咄咄逼人的女聲進來：「阿純，上節課的筆記給我。」
館山倒是沒有在意，將自己的數學筆記翻出來遞了過去：「美樹你的數學不是比我好嗎？」
「你哪來那麼多話！」被叫做「美樹」的女生不耐煩地搶過筆記本，就轉過身不理他了。
她這個態度讓綱吉皺了皺眉：「阿純，你和館山是表兄妹吧？」
「對啊，從小就一起長大的，也在一個學校。」阿純說得很開心，注意到綱吉的表情，他又笑著說：「我們就是這樣的，你不用擔心，我覺得很好。」
「嗯。」綱吉點了點頭，既然阿純覺得沒問題，他也不好多說什麼。這麼一想，似乎白蘭和風間的事他也不該多想，他們兩個談戀愛，和他沒關係吧？
只是這份略帶苦惱和煩躁的心情持續到放學後也沒有消散，尤其是在看到風間和白蘭一起來物理準備室的時候，那份煩躁的心情又嚴重了一些。
「喲，綱吉君我來打擾了~」白蘭心情愉快地和綱吉打招呼。
相比起來，他身旁的風間心情就不太好了：「你心情還能這麼好啊……」語氣都有些陰惻惻的，綱吉縮了縮脖子，跟著就聽到風間忍無可忍地說道：「澤田我跟你說，就是因為這傢伙在女生們面前暴露我和他的關係，結果我回去教室的時候發現課桌裡的東西，全部被散亂地放在課桌上，他居然一開始還不進教室，等我收拾完了才跑出來！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明明上課的時候還一直在笑！我要不是因為在上課，能揪著他的衣領把他扔到樓下去！」
風間顯然是憋得夠嗆，說完這麼一大段話都不帶喘的，還狠狠瞪了白蘭一眼。
「抱歉啦，可是我真的覺得這種做法很幼稚啊~」白蘭攤手，「忍不住想笑嘛~」
瞧著白蘭這個態度風間就有點火氣上湧，她張開五指又攥緊，正想著要不要直接按住白蘭的腦袋撞到玻璃窗上去，就被綱吉按住了手腕。大概是因為在十年後被這麼觸碰過，風間對於綱吉的觸碰沒多大感覺，只是扭頭用詢問的眼神看著他。
「學姐，要是論打架，白蘭還是很厲害的。」綱吉說得很誠懇。他剛才應該沒有聽錯，學姐對他不用敬稱了？大概是說得太急了吧，莫名有種「扳回一局」的感覺鬧哪樣？
風間悻悻地垂下手，跟著就被綱吉推著肩膀進了物理準備室：「還是不要浪費時間了，開始補習吧。」白蘭聳了聳肩，他本來還想要是小砂糖揍過來，就順勢把她拽進懷裡，看看她會不會臉紅，這不就是泡湯了嗎？遺憾歸遺憾，白蘭抬腳準備也進入物理準備室——結果被關在了門外。
「幹得漂亮！」門內傳來了擊掌聲，風間的語氣異常歡快。「喂喂，」白蘭無奈地敲門，「你們兩個這樣不是太幼稚了嘛？」
「剛好我要和澤田談話，你先就這麼待著吧。」風間說道。
既然是要避開他的談話，想必和家族內部的事有關，白蘭識趣地轉身：「那我先去校外買點吃的了，你們慢慢聊著。」
「走好~」風間特意打開門對著白蘭擺了擺手，語氣都是和白蘭學的。
鬧也鬧完了，該來談正事了。風間關好門，走到綱吉面前，拖了椅子坐下，語氣從剛才的輕快，變得鄭重起來：「關於我和白蘭交往的事，得和你說明一下情況。」
她揉著額頭，把攻略路線還有任務的事都原原本本地告訴了綱吉，綱吉也沒說話，全程只是安靜地聽著，只是等風間說完，才開口道：「所以，學姐只是想知道攻略路線是怎麼回事，才會答應白蘭和他交往？」她自己做的時候感覺還好，為什麼澤田這麼一說她就有點慫啊？
風間不自在地乾咳了一聲，將這種「慫」理解成對自己的「渣」的鄙視：「我也跟白蘭說過了，都只是玩玩而已，所以不管會變成什麼樣子，我和他都能接受。」
「這樣的話我就放心了。」綱吉說道，還奉送了一個笑容，「我本來擔心，你們如果相處得不好我要怎麼調節……畢竟兩個家族關係還不錯，有膈應的地方就不好了。」
膈應？就算彭格列和密魯菲奧雷相處得不錯，她一個小下屬也不會造成多大的影響吧？風間有點意外，不過仔細想想，綱吉這樣的性格，必定比一般的黑手黨首領要溫情得多，會關注到這種細小的方面也不是不可能，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安心，顧大局我還是清楚的。」
綱吉笑了笑：「嗯，我也相信學姐。對了，學姐今天的三個任務是什麼？」
「相處時間達到兩小時，聊天時間達到二十分鐘，這兩個已經完成了，畢竟是鄰桌。」風間查看了一下圖鑒，「就是那個臉紅心跳一次有點難辦，總不能特意叫他想辦法讓我臉紅心跳吧？聽起來就很奇怪。」風間收起圖鑒，「反正任務每天都會刷新的，總有能完成的時候。」
陰差陽錯害得風間無法完成任務的始作俑者對此毫不知情，只是笑意加深了些：「嗯，那現在就繼續補習吧，上週五學姐佈置的背誦內容我都已經全部記下來了。」
「好的，那你直接開始複述吧。」於是又是平靜的補習日常。
有白蘭這個「男朋友」在，補習結束後風間自然要和他一起走。
老實說風間並不討厭和白蘭相處，雖然經常想吐槽他甚至是揍他，但是會讓她有這種想法，本身就說明她對待白蘭比較隨意，或者說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談得來。
「那就送小砂糖到這裡啦~明天見咯~」白蘭在路口和風間揮別。
他路上嘴就沒停過，一直在吃棉花糖，風間懷疑他吃了那麼多棉花糖今晚別想吃下飯了。不過這不關她的事，她站得近，聞了一路的糖粉味已經快要打噴嚏了，聞言也不客氣，說完「明天見」掉頭就走。白蘭在原地站著，等到風間的背影從視線裡消失，才轉回身，朝著自己的方向走去。
每天放學後補習兩個小時，風間自然來不及再去超市搶購，這段時間晚餐吃得也比較隨便，本來她想今天晚上繼續煮泡麵來吃的，沒想到進門按下燈的開關，卻沒有亮。
保險絲燒了？停電？風間探出頭看了看左右鄰居家，同樣是一片漆黑。看來是停電了，風間揉揉頭髮，決定收拾東西去吃麥當勞，順便就在那裡寫作業了。正好，她已經好久沒有更新麥當勞的圖鑒了，上面空缺了好多位置，借此機會把圖鑒補上也好。
還好期間限定這種東西只要過期就會從圖鑒上消失，不然她這輩子都別想補完。
勉強把一堆東西扒拉進進背包，風間就放棄換衣服了——在黑暗中辨認東西實在是太困難了，她不想再折騰自己了，索性穿著制服去了，注意一點不要把衣服弄髒就好。
第17章 開補習班
風間對麥當勞還算喜歡，快餐吃起來方便，這邊的麥當勞又經常有各種優惠活動，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錯。加上有圖鑒在，風間覺得從收集完成度來看，麥當勞是最好的了。
缺漏的圖鑒不是特別多，但要一次性集齊，不說錢包的問題，她一個人也吃不完那麼多，所以就挑著買了幾樣，這才端著盤子找了個角落坐下，準備吃完寫作業。
她吃的速度很快，服務員過來收垃圾的時候經過兩次，第一次看大部分的包裝都還沒拆，第二次看已經空得差不多了，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腳步也慢了點。服務員心裡感慨著這個女生真是厲害，正要走人，旁邊忽然響起一個平靜的男聲：「能幫我也收拾一下嗎？」
服務員被嚇了一跳，四處看了半天，風間扶額提醒了一句：「低頭。」服務員下意識低了頭，才看到坐在風間旁邊兩人桌的一側的藍發少年，後者正舉著一隻手看著她。
人就在自己眼前居然都沒看到！服務員頓時紅了臉，連忙收走了少年桌上的東西，又鞠了一躬才飛快地走了。少年轉而看向風間，禮貌地道謝：「謝謝你。」
「不用謝。」風間說完又問道，「你要走了嗎？我想坐到你那張桌子上。」她來的時候兩人桌都滿了，所以選了個四人桌，現在東西都吃完了，再佔著這麼大的地方，就妨礙店家做生意了。
少年想了想問道：「你是要在這裡寫作業嗎？」都快吃完了還要換座位，又不太可能是等人——不然她應該是等別人來了再點吃的。推己及人一下，她留下來寫作業的可能性比較大。
風間點了點頭，少年便繼續說道：「其實我也是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我們拼一桌，等會兒我還有個朋友要來，他的個頭比較大，三個人坐四人桌沒那麼擠。」
想想也不是什麼大事，風間就答應了下來。剛填飽肚子，她也不想立刻寫作業，趁著少年把東西收拾過來的時候開口問道：「看你的制服，是誠凜高校的學生？」
誠凜在風間升學時只創辦了兩年，她拿不住那邊的教學質量，就轉而選擇了櫻章。不過都在這個地區，兩個學校也互相認識，所以風間要認出誠凜的校服並不困難。
少年點頭：「是的，我是誠凜的黑子哲也。」他都做了自我介紹，風間也不好掖著：「我是櫻章的風間砂糖。」
「風間砂糖……我聽說過你的名字，監督、我有一位學姐曾經提起過你，說你的成績很好。」黑子說道。教練的成績可是全年級第二，她都說風間的成績好，顯然很厲害。
誠凜的三年級生，還是會關注她的成績的女生……風間想了想：「那位學姐是不是叫相田麗子？我去年作為櫻章的一年級代表去誠凜交流過一周，當時就是她接待我的。」
「是的。」黑子又點了點頭，大概是因為談到了雙方都認識的人，他的態度要更自然些。既然有了可以討論的話題，兩個人聊起來就要放鬆多了，確定年級相同後，相處起來也沒那麼拘謹。
火神大我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幕，不免有點意外：「黑子，她是誰？」
「這位是風間砂糖，櫻章的學生，和我們同年級。」黑子先對著火神作了介紹，又對風間說道：「這位是火神大我。」
「火神君你好。」風間禮貌地說道。
「喔，風間你好。」火神說著坐了下來，他對這些客套不太講究，只是對風間有點好奇。「你們之前就認識？」他之前都沒聽說過黑子還認識櫻章的人啊。
「剛剛才認識的。」黑子回答道，「風間同學也要在這裡寫作業，我就和她拼了一張桌子，而且風間同學的成績很好，剛才還說有不懂的問題可以問她。」
風間摸了摸鼻子，她確實是這麼說的沒錯，不過聽黑子複述，她怎麼有種最近總是在幫別人補習的感覺？不過她原本就有升上大學後當家教賺錢的打算，先積累點經驗也不錯。
火神倒是眼睛一亮，看著風間的表情都多了幾分佩服：「真的嗎？好厲害！」他說得認真，風間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過她很快就明白了他為什麼是這種態度——這個人太笨了。
她都寫完全部的作業、拿了習題集來做了，黑子也寫了大半，火神卻連三分之一都沒有，寫了的還是文科那種可以從書上找答案的。風間歎了口氣：「你這要做到什麼時候啊？」火神乾咳了幾聲，正想說什麼，風間已經招呼黑子換了座位，坐到了火神旁邊。
「我來給你講解題思路。」風間坐在火神的左手邊，掃了一眼他的作業本，又是一陣無語，「先把錯誤的地方改過來吧，第三題就錯了，答案不是5。」
坐到對面的黑子望了眼自己的作業本，又抬頭看向天花板：不是5嗎？
好在教火神和黑子也不算太費功夫，風間的教學方式向來簡潔直接，懶得誘導，講明白思路後就讓他們自己做，而他們解題的時候風間就去做自己的習題集。
結束的時候火神望著自己的作業本，滿臉不可思議：「我居然全部做完了……」
黑子對著風間鄭重地道謝：「非常感謝您的幫助。」
「你太客氣了。」風間滿頭黑線，連「您」這種敬稱都冒出來了，她覺得還不至於到這種程度吧？
火神則是忙不迭地點頭：「沒有的事！真的太謝謝你了，這樣吧，我請你吃東西？」說完他又抓了抓頭髮，「那個，順便問下，你明天還來嗎？」
風間：……她要不要考慮一下開個補習班？
不過風間今天也就是家裡停電，才會來麥當勞，比起外面，她還是喜歡待在家裡。只是看著火神一臉沮喪，她又有點不忍心：「算了，交換一下郵箱，不懂的可以問我。」
「你真是個大好人！」火神就差握著風間的手用力搖了，還好他記得這裡是日本不是美國，把手壓在桌子上克制住了。「風間同學確實人很好，但是這樣我們太過意不去了。」黑子還要理智一點，他得承認風間教得很好，可是這麼麻煩才認識的人，實在不好意思。
「唔……火神君，你是不是誠凜籃球部的？」風間也就是看他的個子很高，才會試著問了一句。火神不明所以地點頭：「對啊，我和黑子都是籃球部的。」
「誠凜和海常的關係怎麼樣？」風間努力從腦海裡把資料挖出來，「還好吧……」火神想了想回答道。
風間雙手合十，語氣誠懇：「請問你能幫我拿到海常籃球部的黃瀨涼太的簽名嗎？簽名板我可以下次帶給你。」
「誒，黃瀨的？你是他的粉絲嗎？」火神很驚訝的樣子。
「不是，我差一張他的簽名板才能集齊一套。」說起這個，風間也有點無奈。
她去年訂了一份雜誌月刊，那本雜誌每個月會附贈一位模特的簽名，風間開了這套簽名的圖鑒也沒放在心上，以為反正她訂了不可能沒有。沒想到附有黃瀨簽名的那期雜誌因為郵遞員的疏忽，弄髒了一大塊，正好把黃瀨的簽名遮掉了。風間本來想再買一本，沒想到那期賣到脫銷，她不得不放棄，那個圖鑒也就一直沒集齊，每次看到都把風間膈應得不行。
當然對著黑子和火神，風間只是說她犯了強迫症，沒集齊簽名難受得要死。
聽風間說了一遍原委，黑子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既然如此，我一定會幫風間同學要到黃瀨君的簽名。」火神也拍拍胸口：「沒錯！不就是一張簽名嘛！下次和海常打籃球的時候就能拿到！」
「那麼就麻煩你們了。」能把圖鑒開完，風間也鬆了口氣，跟著拿出手機晃了晃，「所以，這下就不要客氣了，來交換郵箱吧。」仔細想想，她今年多了好幾個人的郵箱啊。
交換完郵箱，圖鑒才給黑子和火神建了檔，分類在「誠凜高校籃球部」裡，大概是這樣才算建立了正式的交際關係。不過風間總覺得她會被坑，畢竟圖鑒幾乎無時無刻不在坑她。
既然事情已經解決，時間也不早了，風間便和黑子火神道別回家去了。電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風間檢查了一下冰箱，確定裡面的東西沒有因為停電壞掉，就放心地繼續忙自己的事了。
一夜好眠，等第二天早上風間心情不錯地走去學校，就在昨天分別的路口看到了正靠電線桿站著的白蘭。後者立刻發現了她，抬起手笑瞇瞇地打招呼：「小砂糖早上好啊~」
「早上好，白蘭。」風間的表情有點微妙，怎麼說呢，她沒想到白蘭會這麼有男朋友的自覺，還特意過來等她一起上學。對於從來都是靠自己走到今天的風間來說，這確實讓她有點受觸動。
然而白蘭很快親手毀滅了風間剛剛升起的那點好感，他從口袋裡掏出了折疊好的什麼東西，攤開後鄭重地遞到風間面前：「小砂糖你昨天給我的這種棉花糖還有嗎？」
風間的嘴角一抽，也是上了火氣，胡亂地在包裡掏了掏——實際上翻手激活圖鑒拿了一包棉花糖出來，對著白蘭的臉狠狠地丟了過去：「我祝你早日得高血糖啊！」
這傢伙就算再有反派氣質，她也不會把他當男朋友的！
第18章 冷靜自持
一大早就發脾氣，實在不是什麼令人高興的事。好在風間扔完棉花糖氣也消了，白蘭穩穩地接住棉花糖，撕開包裝袋，捏起一顆就往嘴裡塞。風間也是沒轍，板著臉問道：「所以你來就是為了找我要棉花糖？」她買的又不是什麼限量版，白蘭自己去便利店也能買吧？
「但是我覺得小砂糖給的要更好吃一點啊~」白蘭聽懂了風間的言外之意，含糊不清地說道。
換個女生來估計就要因為白蘭的這句話臉紅心跳了吧？風間這麼想，可惜她才生的氣，現在面對這傢伙半個粉紅泡泡都冒不出來：「我看你是因為不用自己花錢吧？」
「錢的話我還是有的。」白蘭嚥下嘴裡的棉花糖，朝著學校的方向走去。風間翻了個白眼，跟上白蘭的腳步，她當然相信這傢伙有錢，畢竟是黑手黨家族的首領。
看著和自己並肩而行的風間，白蘭彎了彎嘴角，往嘴裡送棉花糖的頻率稍微慢了點：「不過，小砂糖確實沒有多少錢吧？我白吃你的也很不好意思……」
風間立刻打斷了他的話：「比起給我錢，還不如說些我想知道的事。」
「那麼小砂糖想要知道什麼？」白蘭從善如流地改口，風間想了想說道：「我之前聽裡包恩說，彭格列的首領有六位守護者，密魯菲奧雷也一樣嗎？」
「沒錯哦，不過其他家族不是這樣，我是因為當初參照了彭格列，才會也選了六位守護者。如果小砂糖想要見一見我的部下們，暑假我可以帶你去~」白蘭笑瞇瞇地說。
「包括你在內，也是各具備一種死氣火焰嗎？」風間猶豫著問道。
「綱吉君連死氣火焰的事都告訴你了啊。」白蘭摸了摸下巴，他也沒多問，直接說道，「是啊，死氣火焰同樣分為七種，首領基本上是大空屬性，我也不例外。」
說完他又停了片刻，想了想補充道：「通用的死氣火焰只有七種。」
也就是說還有不通用的死氣火焰咯？風間有點黑線，還好圖鑒沒有再開，不然要她找出那些「不通用的死氣火焰」，想也知道要花多少功夫。
白蘭不知道圖鑒的事，只是看風間的表情覺得有趣，以為她好奇死氣火焰，順手點了一簇遞到她眼前：「喏，你看。」指尖上，一簇橙色的火焰搖曳著，仿若燭火。
風間被嚇了一跳，朝著白蘭的手指抓了過去，把他那根手指握得嚴嚴實實，死氣火焰頓時熄滅，大空火焰的圖鑒卻是在同一時間被補充完整——接觸到實物了，圖鑒當然開了。
「你就在大街上這麼展示自己的超能力？」風間簡直想搖搖白蘭的腦袋，聽聽看裡面會不會傳出水聲，「被別人發現了怎麼辦！小心被抓進實驗室解剖了啊！」
「抓不到我的啦~」白蘭還被握著手指，心情很是愉悅，「小砂糖在擔心我嗎？」
「你的自我感覺真是良好。」風間鬆開了白蘭的手，剛開完嘲諷就發現圖鑒又出來作死：「今日任務，肢體接觸三十分鐘，已完成1/30。」
垃圾！風間在心裡往圖鑒上糊了一個大字報，她正在糾結這個任務要怎麼辦，手就被白蘭以非常自然的動作握住了，「好啦，我們去學校吧~」
風間翻了下任務清單，前兩個任務和昨天一樣，就第三個的「臉紅心跳」變成了「肢體接觸」。昨天就卡在第三個任務了，今天總不能還卡著，風間用空著的手扶住額，決定還是把這個任務做了，現在好多圖鑒都不全，還不知道要收集到何年何月：「如果周圍人多起來了就給我鬆手。」
誒，居然沒有甩開嗎？白蘭興致勃勃：「好~」
路上差不多走了一刻鐘，風間一看到穿著櫻章制服的學生，就果斷甩開了白蘭的手。白蘭故意撇了撇嘴：「小砂糖好狠心~」
「再用這種撒嬌的口吻我就打你了。」風間面無表情。
聽她這麼說，白蘭只是聳了聳肩，然後正經多了：「其實我覺得，就算讓別人看到我們手牽手走在一起，也沒區別吧？反正昨天班上的女生就已經知道了。」
「我倒是不在意別人嫉妒我，」風間說得很平靜，「我是不好意思。」就算她再怎麼不以為然，被別人用曖昧的眼神看著，都會害羞好嗎！
白蘭有點訝異：「誒，小砂糖會不好意思嗎？我以為你不在意這個的。」
風間裝作沒聽到白蘭的話，這副鴕鳥的樣子讓白蘭笑了起來，不過也沒多說什麼——如果他繼續追問下去，估計真的會被打，開玩笑也得有個分寸，這點他很清楚。
雖說沒有手牽手，但兩個人一起走進校園裡，還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白蘭本來就是才轉學過來的國際交流生，外形上又十分出色，這兩天在學校裡引起了不小的反響。昨天白蘭那麼鬧，其實還沒傳開來，只有他們班上的人才會議論這個。然而現在兩個人一起走，關注度就要大得多了。
不過對於正準備換了室內鞋去教室的風間來說，現在更值得她關注的是他的鞋櫃。白蘭看她盯著鞋櫃半天沒動靜，湊過來看了眼：「小砂糖你怎麼……」然後剩餘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聽到白蘭說話，風間回過神來，將視線從被垃圾塞滿的鞋櫃裡移開，轉而落到白蘭臉上：「我去操場那邊的水池把鞋子洗一下，老師要是問起來，你就說我不舒服去保健室了。」
「小砂糖，」白蘭的語氣少了平日的輕佻，表情都沉了幾分，「你生氣嗎？」
「如果我說生氣，你會找出做這種事的人好好教訓他們嗎？」風間有點頭疼，「老實說這種事我早就預想到了，所以也沒多憤怒或者難過，你放心好了。」她這麼說完，看到白蘭的臉色沒有好轉，歎了口氣，伸出雙手按住白蘭的兩邊臉頰。
在現在這種時候，做出這種行為，並不理智。至少在暗處觀察著風間的反應的女生們，都氣得想衝出來。那些人自以為隱蔽的躲藏，對白蘭來說根本沒用，他其實可以避開風間的手，但是他沒有，他只是收回放在那些人身上的注意力，安靜地看著面前的風間。
少女的臉上罕見地露出不屑一顧的笑容：「我們可是黑手黨，跟他們計較太掉價了吧？」
白蘭也露出笑容來：「說的也是，那我去班上幫小砂糖打掩護了~」
風間滿意地鬆開手，把鞋櫃裡的垃圾撥開，翻出室內鞋拎著去洗了。白蘭在原地站著，直到風間的背影從眼前消失，他才邁開腳步，卻是直接朝著鬼鬼祟祟的三個女生走了過去。
「白、白蘭君……」被抓包的女生們十分惶恐，原本還掛在臉上的竊笑都在看到白蘭的表情後，消失得乾乾淨淨，只剩下發自本能的畏懼，她們想跑，腿卻哆嗦著邁不開腳。
少年明明彎著嘴角，紫羅蘭色的眼睛裡卻沒有半點笑意，語氣也十分冰冷，彷彿處刑人的宣告：「去把你們的垃圾弄乾淨。」他沒有加上任何威脅，只是普通地說話，命令式的口吻，給人一種如果不照著他的話去做，就會淪落到無法想像的下場。
「不是我們……」試圖狡辯的聲音乾澀沙啞，而且在說完前就因為白蘭忽然彎起的嘴角而銷毀在喉嚨裡。白蘭正想著要不要放點殺氣出來，就被人拍了拍肩膀，傳入耳中的聲音十分溫和：「白蘭，你在這裡做什麼？」這個聲音打破了被白蘭的氣勢禁錮的這片空間，女生們如釋重負，忙不迭地跑開了，白蘭則是輕哼一聲，滿臉不快地轉過身來，看著站在他身後的綱吉。
「綱吉君，我可是在幫小砂糖出氣哦？」白蘭示意他看向風間的鞋櫃。
「剛才我進來的時候遇到學姐了，她跟我解釋了兩句，也是她叫我過來阻止你的。」綱吉平靜地說。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風間很清楚白蘭不會這麼簡單善罷甘休，特意拜託了他過來。
「切。」白蘭不爽地扭開頭，「小砂糖居然不領我的好意，幫女朋友出氣很正常吧？」
「學姐有自己的打算，我是這麼想的。」確定白蘭的態度有所好轉，綱吉也暗暗鬆了口氣，轉而笑道，「所以還是相信學姐吧，既然她覺得這是不值得計較的小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好啦好啦，我不多管閒事了。」白蘭覺得有點無聊，撇撇嘴準備去班上，臨走前又想起什麼，順口問道：「我以為你會很生氣，沒想到這麼冷靜啊，綱吉君真是沉穩多了啊~」
說完也不等綱吉回答，就自顧自地走了——他打算去班上看看會不會還有這種「惡作劇」。
「冷靜……嗎？」綱吉自言自語地說著，又看了眼風間那個塞滿了垃圾的鞋櫃。
鞋櫃的門還打開著，反正被垃圾淹沒的鞋櫃也不會有人想偷什麼東西，風間就沒管。他走過去，歎了口氣說道：「裡包恩，有垃圾袋嗎？」沒人回答，倒是從鞋櫃頂上滾了一卷垃圾袋下來，重重地砸在綱吉的頭上。「好痛，明明只是一卷垃圾袋為什麼會這麼重啊！」綱吉捂著腦袋吐槽道。
話是這麼說，他還是認命地撿起掉在地上的垃圾袋，扯了一個下來。抓在手裡的垃圾袋的材質並不是塑料，而要更加牢固，也更加厚實。綱吉捏了捏，覺得自己的想法又被看透了。
「嘛，算了，還是盡快打掃乾淨吧。」綱吉說著，直接伸手將垃圾扒拉進了垃圾袋裡。金橙色的火焰一閃而過，袋子裡的垃圾在一瞬間，便輕易地化為灰燼。
第19章 挑釁排擠
砂糖當然不可能老老實實去洗鞋子，有圖鑒在，這種制式的東西她想拿出來多少就拿出來多少，等沒人了立刻找了個垃圾桶把鞋子丟了，翻手弄出一雙新的來。
她不急著回教室，今天的第一節課是自習，上不上都無所謂，她不想被班上的女生盯著看。風間也不理解那群女生的心態：真的喜歡白蘭有本事就來告白啊，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好歹努力過了，暗搓搓的在旁邊看著，又不准別人和白蘭在一起，哪有這種喜歡？
想著砂糖又有點無聊，從口袋裡摸出掌機，準備找個沒人的地方坐下來打遊戲。
「風間同學，你在這裡做什麼？」風間還在想著去哪裡歇，耳畔就響起了一個略帶稚氣的女聲，回頭果然看到了校醫長谷川千鶴的臉。
說起長谷川千鶴，風間覺得她真是不可思議，明明二十多歲了，個子嬌小又長了一張可愛的娃娃臉，說是國中生都有人信。重要的是，她的性格很天真善良，怎麼看都是好人家嬌養出來的不諳世事的大小姐。風間對長谷川很有好感，光是站在她旁邊，風間就有種陽光照在身上的和煦感。
此時她的表情也因為長谷川的出現而柔和下來，順手把掌機塞了回去：「長谷川老師。」
聽到風間這麼說，長谷川也很高興：「果然風間同學最好了，其他人都跟著水野同學叫我千千，我明明是老師。」說著又氣鼓鼓的，就像一隻頰囊裡塞滿了瓜子的倉鼠。
風間有點想笑，不過真笑出來了長谷川肯定會生氣。水野同學是指長谷川的表妹水野泉，和久我同班，是個性格外向強勢的女生，風間見過她幾次，不過沒有交談過。
長谷川指了指風間拿著的室內鞋：「風間同學為什麼會拿著室內鞋在外面？現在已經是上課時間了吧？翹課的話可不應該。」她說得很認真，但是並沒有指責的意思。
「出了點狀況，加上第一節課是自習，所以我想在外面待著散散心。」風間回答道。「狀況？」長谷川皺起了眉，她猶豫著要不要開口詢問，最後只是呼了一口氣，微笑著對風間說，「那樣的話要來保健室嗎？我今天帶了點心過來，吃甜食心情會變好哦！」
風間的表情更加柔和：「好的，那就打擾老師了。」
長谷川帶來的點心是她自己做的果凍，裡面放了水果塊，吃進嘴裡冰冰涼涼的，清甜可口。風間也不客氣，把每種口味的都吃了一個，覺得這次翹課太值得了。
「給你熱水。」長谷川將水杯遞給風間，「謝謝老師。」風間接過水道了謝，正低頭喝著，頭頂上忽然傳來了溫柔的撫摸，她也沒反抗，只是安靜地聽著長谷川說話。
「老師國中的時候不喜歡唸書，也經常翹課跑到保健室休息，那個時候的保健老師明明知道我是故意翹課，卻什麼也不說，只是摸摸我的頭。」長谷川收回了手，笑容溫和，「如果風間同學有什麼事，隨時可以來找老師談心哦，老師會一直在保健室裡等你的。」
「好，那麼下次還有點心嗎？」風間也笑了笑，「曲奇喜歡嗎？」長谷川反問道。
「當然喜歡。」風間點了點頭，所以說，她一點都不後悔當初嘲諷豪田的事。
翹了一節課風間覺得也夠了，下課鈴一響她便和長谷川告別，回自己的班上。大部分人對於她的到來沒有放在心上，只有幾個女生用很詭異的眼神看著她，風間懶得分析她們的想法，直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跟著就被半死不活趴在桌上的白蘭嚇了一跳。
「你怎麼了？」風間伸手戳了戳白蘭的腦袋。白蘭抬頭看著她，抱怨道：「沒有小砂糖的自習課好無聊~我想要和小砂糖在一起嘛~」老師說了這節課自習後就走了，都沒注意到風間沒來。
風間毫不客氣地將巴掌印到了白蘭臉上：「我說過你再撒嬌我就打你吧？」
白蘭扒開風間的手，懶洋洋地爬起來，沒端正地坐上幾秒鐘，就又癱在了座椅上：「中午我們和綱吉君一起吃飯吧，就去物理準備室，那裡也沒人。」話題切換得有點快，不過風間也沒放在心上，想想這個提議也沒覺得哪裡不對，就答應下來，正好她也打算跟綱吉說下黑子和火神的事。
昨天都公開了，風間今天也就無所謂和白蘭一起走，而且這麼一來她找綱吉的時候也不用避開：白蘭的綱吉的關係很好，這樣別人只會以為她是陪男朋友過來。
等到了午休時間，風間和白蘭一邊朝著一年三班的教室走，一邊聊著中午吃什麼。櫻章的福利社很普通，挑來挑去其實就那麼幾樣，問題是白蘭太挑食，一討論起食物就這個不行那個不要的，檔案裡他的食物喜好的資料都一口氣填了好幾項，實在是太煩了。
「你怎麼這麼挑啊，有的吃就不錯了好嗎？」風間忍無可忍。
「不行啦，人生這麼短暫，當然要盡情享受、過得更舒服點啊~」白蘭拒絕。
風間扶額，這種觀念她不討厭，甚至自己也是贊同的，問題是她還沒有這麼做的資本。這麼對比來看，白蘭真是可惡——始終在溫飽線上掙扎的風間簡直想把他拉黑。
她正想著待會兒要不要聯合綱吉「孤立」白蘭，就忽然被人拽進了懷裡，剛想問白蘭又發什麼瘋，就聽到「嘩」的一聲，白蘭的胳膊上就被潑了一大片水，明顯是幫她擋了。
風間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她抬頭想把潑水的傢伙找出來，白蘭卻是自然地鬆開手，看了看風間的表情故意誇張地叫道：「哇，小砂糖的臉色好可怕~不生氣哦~」
「你哄孩子呢？」風間繃著臉，半點笑意都沒有，不過白蘭這麼一打岔，她也沒心情去找潑水的傢伙算賬了。白蘭吐了吐舌頭，風間看他的衣袖上濕漉漉的，顏色都因為水跡而深了一塊。雖說現在天氣暖和多了，但穿著濕衣服肯定不行。
「你先去物理準備室，把濕衣服換下來，我去找綱吉，問問他有沒有乾淨衣服。」其實換體育服也行，不過他們班這兩天都沒有體育課，風間覺得白蘭肯定沒帶。
「不用啊，」白蘭擺了擺手，「綱吉君的衣服尺碼肯定和我不一樣啦，穿上身也不會合適的。再說了，我自己就能很快把衣服烘乾，所以我們還是一起去找綱吉君吧~」
風間滿頭黑線：「你是要用死氣火焰烘乾衣服？」除此之外沒有別的選擇了吧？
「對啊~」白蘭愉快地點頭，風間不想說話了：火系魔法師了不起行了吧！
綱吉看到這兩個人有點意外，不過很快就注意到了白蘭的衣服：「怎麼了？」
「有人想往小砂糖身上潑水，被我英雄救美了~」白蘭居然還說得很得意。
風間毫不客氣地對著白蘭的腰側賞了一記肘擊，平靜地說道：「我們來找你一起去物理準備室吃午飯，順便有點事要商量一下。」綱吉自然聽得出來她現在不想討論潑水的事，也就順著她的話說：「好的，我也正要去福利社買東西，一起吧。」
接下來沒有再出什麼問題，也有可能是對方看到白蘭幫風間擋了，就不打算再用類似的方法了。等到一進入物理準備室，風間就關上了門：「快點把衣服烘乾。」
「小砂糖真的小題大做了啦~」白蘭說是這麼說，還是乖乖點燃了死氣火焰。
綱吉忍不住笑了起來，隨即認真地叮囑道：「白蘭你可要小心一點，別把衣服燒了。」、
「不會啦，我又不是嵐屬性，大空屬性很穩定的~」白蘭無所謂地說。
風間用疑惑的眼神看著綱吉，她知道死氣火焰有七種屬性，聽白蘭的話，不同的屬性還有不同的作用嗎？後者想了想，反正風間也開了圖鑒，遲早是要知道的，就直說了：「死氣火焰七種屬性，性質各不相同，大空是調和，能夠平衡其它六種屬性……」他把七種屬性都解釋了一番，風間也被圖鑒的提醒刷了屏。
趁著白蘭沒注意這邊，風間一口氣把文字框全部劃掉關閉。綱吉這次算是把死氣火焰圖鑒的資料內容一次性補完了，比如說大空火焰現在就已經完全點亮，問題在於另外六種，不實際接觸到的話，是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徹底開放的。果然還是得拜託白蘭的守護者們嗎？風間傷腦筋地想著。
「好啦，衣服烘乾了，小砂糖要確認一下嗎？」白蘭甩了甩胳膊。風間上手摸了一下，確定衣袖徹底干了，心情也沒最開始那麼糟糕了。她收回手，繼續和綱吉說話：「昨晚我家停電，跑去麥當勞認識了兩個新的人。」她在「新」上面加了重音，綱吉便明白她說的是建了新的檔案。
不等綱吉追問情況，白蘭就先一步掛到了風間的肩膀上：「哪兩個人？男的？」
「這算是你身為男朋友的直覺嗎？」風間吐槽了白蘭一句，倒是沒在意他往自己身上掛得像一隻樹袋熊的事——反正肢體接觸還差十來分鐘。綱吉頓了頓：「也就是說，確實是男的？」
風間忽然打了一個激靈，她看了看面前表情依舊溫和的綱吉，又扭頭看了下還掛在自己肩膀上的一臉無所謂的白蘭，覺得大概只是她冷了：「誠凜高校的黑子哲也和火神大我，我幫他們補習，他們幫我要黃瀨涼太的簽名。」白蘭有些好奇：「簽名？小砂糖也追星嗎？」
「不是。」風間又把雜誌的事拎出來講了一遍，說完又開玩笑道，「不過說真的，黃瀨涼太長得很帥氣啊，我當初買不到那期雜誌也沒辦法。」說完又是一個激靈。
她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不確定地想著：她是不是要添件衣服？
第20章 消失魔術
一頓午飯吃得還算輕鬆，至少圖鑒的完成度讓風間的心情很好。讓風間意外的是，白蘭和綱吉都對黑子和火神有點好奇，表示想要見個面。不過認真想想也是理所當然的事，白蘭是男朋友，綱吉又在意圖鑒的事……可是總覺得哪裡不對？風間想不明白，索性懶得管了。
她上輩子其實挺孤僻的，畢竟身世擺在那裡，家庭環境又不好，後來又為了目標集中精力學習，一點兒也沒有考慮過戀愛的事。身體不好到胃癌的程度，想也知道她當時營養失調，相貌身材都實在談不上會被人喜歡的程度，倒不如說經常被男生們取笑。
「書獃子……」風間嘀咕了一句，白蘭耳尖，問道：「小砂糖說什麼？」
「沒什麼，只是想起了小時候被人取的外號。」雖說都是上輩子的事了，但風間還是忍不住吐槽道，「書獃子有什麼不好啊，還說我目標定得太高了。」
綱吉頓了頓：「那個，我有點在意……男生說的？原話是什麼？」
「同班的男生說的，」風間努力回想了一下，「原話好像是，『你怎麼把目標定得那麼高，麻煩死了，就不能選個標準低一點的嗎？』不過當時班上的學霸有幫我說話，『考不上就別考，反正我能考得上。』說起來也不知道他們後來怎麼樣了。」
白蘭難得嘴角抽了抽：「小砂糖，這是告白吧？」
「……誒？」風間有點懵。
「學姐，我想那個抱怨的男生，是想要考上和你一樣的學校，至於那個學霸，是很有把握和你進同樣的學校，他們很喜歡你吧。」反正是上輩子的事，綱吉很樂意解釋清楚。
「原來小砂糖這麼遲鈍啊，我還以為只有漫畫裡會……小砂糖？」環著風間脖頸的手臂上傳來了有點燙的溫度，白蘭有點詫異，側頭就看到風間臉上一片通紅，都蔓延到脖子上了。
「怎麼、怎麼可能啊！絕對不可能的啊！喜歡我這種事！我不知道！」風間完全語無倫次，臉上的溫度太明顯，她自己都感覺到了，趕緊用力摀住了臉，眼鏡都被碰掉了。
綱吉看著風間頭髮裡露出來的同樣紅通通的耳朵，想了想還是沒說出來。白蘭則是鬆開手，挪到風間面前蹲下，把眼鏡撿起來往她手裡塞：「小砂糖，不是說要見黑子君和火神君嘛，你來發郵件給他們約個時間吧，我很好奇他們是什麼樣的人哦~」
風間把眼鏡抓住了，半晌才慢騰騰地抬起頭來，臉上還帶著未褪的紅暈，表情倒是冷靜下來了：「我這就發郵件。」默了半晌，她又強調般說道，「那是以前的事，和現在沒關係。」
「嗯嗯，沒關係，小砂糖現在是我的女朋友嘛，和那兩個人沒關係~」白蘭笑瞇瞇地說。
聽他這麼說，風間才長長地出了口氣，滿意地拿著手機到窗邊去發郵件了。
綱吉瞥了白蘭一眼：「你還是很有男朋友的樣子啊。」
「其實小砂糖那樣子也很可愛啦，沒想到居然遲鈍到這種程度呢~」白蘭拆了包棉花糖往嘴裡送，「再逗下去會哭出來吧？」
和喜歡什麼的無關，只是單純的不知所措，慌張到大腦無法思考——對於喜歡這種事，想必非常不擅長。大概是從小接收到的喜歡太少，才會無法判斷喜歡的感情。
風間的資料白蘭也查過，回想起來看著風間的眼神又帶了幾分憐憫。不過這樣才有意思，明明在平時那麼優秀冷靜，一牽扯到這種事才有了正常的這個年紀的女孩子該有的模樣。
強製冷靜下來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風間發完了郵件，倒是很快就收到了回復，火神一口答應了，大概黑子就在他旁邊，也提到了黑子的答覆，說這個星期六就可以，而且能帶上黃瀨。
直接見真人啊，風間有點驚訝，仔細想想這樣也好，她帶著簽名板過去就行了。她問了下白蘭和綱吉週六有沒有空，確定時間後就回復了火神的郵件，地點還是選在麥當勞。
「既然約好了，我們就回去吧，也快要到上課時間了。」白蘭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而且我覺得，今天小砂糖回去後，肯定還會有『驚喜』等著你哦~」
「這種事我一點都不想知道。」風間滿頭黑線，她一點都不想應對女生們出於嫉妒心而弄出來的惡意十足的「惡作劇」，可是不面對又不行。白蘭拍拍她的肩膀：「這次我會幫你的~」
昨天一直不出現的也是你好嗎？風間忍了忍，沒有把這句吐槽說出口。怎麼說今天白蘭也確實是幫著她擋了水，她決定把對白蘭的信任度提高一點。
「那我也回去了，如果有什麼事學姐隨時可以找我幫忙。」綱吉也說道。「那倒不至於。」風間擺了擺手，身為學姐也得有點學姐的樣子。綱吉笑了笑沒接話，只是先一步出去了。
風間回到班上的時候，是先把白蘭推了進去，才自己跟上。她聽到了未加遮掩的竊笑聲，抬頭就看到應該放著自己桌椅的位置上什麼都沒有，顯然是被人搬走了。
「我真是受夠了這種幼稚的事了……」風間扶著額頭，都快無力吐槽了。
「所以，小砂糖想怎麼做？」白蘭蠢蠢欲動，這次沒有綱吉在，他可以動手了嗎？
這傢伙表現得太明顯了，風間瞥了他一眼，丟下一句「你別管」，就按照學號，走到了班上第一個人的座位旁。這是個男生，看到風間過來不由自主嚥了口唾沫，很緊張的樣子。
「你知道我的桌椅在哪裡嗎？」說著，風間隨意地將手分別按在了男生的桌面和椅背上。
「我、我不知道……」男生吞吞吐吐地說。「哦。」風間點了點頭，又走到下一個人那裡去問。大概是有了第一個人的例子，後一個人就乾脆多了，直接說不知道。
越往後其他人的反應就越花樣百出，有慚愧的、有茫然的、有裝傻的、有挑釁的，不過遺憾的是沒有一個人告訴風間她的桌椅在哪裡，幾個老實膽小的吞吞吐吐想說，到底還是在別人警告和威脅的眼神下選擇了沉默。風間呼了一口氣，揉著太陽穴走到白蘭面前。
已經坐回自己座位上的白蘭衝她揚了揚手：「小砂糖問完了，得出結論了嗎？」風間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平靜地說：「白蘭，我變個魔術給你看吧。」
「好啊~是什麼樣的魔術？」白蘭瞇了瞇眼睛。「消失魔術。」風間回答道。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全班的桌椅都在瞬間消失不見，連白蘭也不例外。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白蘭突如其來之下，根本無法保持身體的平衡，眼看著就要跌坐到地上，手卻被風間用力抓住了。他的反射神經很好，立刻借此穩住身子站好了。
其他人就沒有這麼好的待遇了，如同下餃子一樣跌到了地上。這件事太不可思議，摔蒙了的學生幾秒後才後知後覺地驚叫起來。比起找風間算賬，他們一時之間根本接受不了這種事。
於是，剩下來的只有害怕與恐慌。從無法接受事實掐自己看是不是在做夢，到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風間，最後尖叫著跑出去，也用不了幾分鐘，教室裡很快只剩下風間和白蘭兩個人。
白蘭鼓起了掌：「好厲害！小砂糖怎麼做到的！這個魔術什麼手法！」
「被澤田知道了絕對不會贊同的手法。」風間翻了個白眼，說著又將全班的桌椅恢復原狀，除了她自己的還不知道在哪裡的那套桌椅。白蘭的眼神愈發亮了：「的確，他們也要回來了。」
果然，教室外的走廊上很快傳來了腳步聲，一群學生跟在班主任後面跑了過來，領頭的幾個女生正是今早被白蘭盯上的，一副又是畏懼又是惱怒的模樣——在看到班內的情景後，登時傻了眼。
風間舉起手：「老師我的桌椅不見了。」班主任也很意外，不過他本來就不相信其他人說的什麼「風間用超能力讓全班的桌椅消失了」的話，他扭頭問道：「你們知道風間的桌椅在哪裡嗎？」
「我問過全班同學了，他們都說不知道。」風間慢條斯理地補充道，「總不可能是憑空消失了，我正打算去找老師，其他人就主動幫忙了呢，大家一起應該能幫我把桌椅找到吧？」
誰都聽得出來風間意有所指，班主任也察覺到不對，不過比起學生們說的，他更願意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不見了的是風間的桌椅，怎麼可能全班都不知道，一定是有人藏起來了。
最後是班主任讓學生們去把風間的桌椅找了出來，又嚴厲批評了這麼做的人——事實上他也只是在講台上說了一段話，並沒有找出真正做了這種事的人，畢竟在他看來這只是一件小事。
目送班主任離開，全班都鴉雀無聲，風間突然歎了口氣，其他人頓時繃緊了神經。
「當我被欺負的時候，你們的態度，也會是日後你們被欺負時，其他人的態度。」風間拍拍自己完好無損找回來的桌子，也不想再多說什麼。在這種時候沉默的人她一概認為是共犯，開地圖炮就要開大點，比起維持班級內的和平關係，她更樂意給自己創造一個不受打擾的學習環境。
白蘭彎了彎嘴角，沒有追究到底，到底是對著這群學生心軟了吧？以風間的經歷，應該能有更加殘酷現實的做法，但是她沒有那麼做，當然，如果能讓這群學生醒悟過來，也是件好事~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2-27 17:35
第21章 求你諒
對於二年二班的學生們來說，下午的第一節課上得心不在焉。風間倒是很平靜，依舊認真地聽講做筆記。白蘭對風間的「消失魔術」十分感興趣，要不是中午綱吉才跟風間介紹了死氣火焰，他都要以為風間使用了霧之火焰，好奇心折磨得他都坐不住，只想問個究竟。
然而白蘭也清楚風間上課時有多認真，只能悻悻地忍耐著，下課鈴一響，他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小砂糖，你那個魔術……」
「風、風間同學！」結結巴巴的女聲打斷了白蘭的話，他頓時皺起眉，朝著聲音的來源看了過去。打扮得中規中矩的女生捏著自己的衣角，在風間的桌前站得筆直。
風間收了手上的筆，這才抬頭看著女生，語氣平淡：「有什麼事？」
女生咬住了下唇，然後猛地朝著風間鞠了一躬：「對不起！我明明知道風間同學的課桌的事，卻裝作不知道，真的很對不起！請你原諒！」
才過去了一節課的事，其他人都在提心吊膽，看到有人朝著風間過去了，都關注著這邊的動靜。現在聽到女生道歉，整個班上都安靜下來。把話說出口了，女生也多了幾分勇氣，保持著鞠躬的姿勢繼續說道：「風間同學說的話是對的，如果這種事發生在我身上，我肯定無法接受，卻還是默認別人對你這麼做。我、我只顧著自己，太自私了，明明換成我一定會很絕望，卻還……」
她說不下去了，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風間望了望天花板，又低下頭看著女生，語氣一如既往：「沒關係。」女生又哭了幾聲，才反應過來風間說了，抬頭睜大了眼睛看著風間。
「我說——沒關係。」風間對著別人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樣子最沒轍了，抽了幾張紙巾塞到女生手裡，「別哭了，哭得我頭都大了。」旁邊的白蘭頓時不厚道地笑了起來。
「那個，我也要道歉才行……」最開始被風間問話的男生也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
這兩個人的行為就像是一個引子，其他人很快湧了過來，紛紛給風間道歉，女生們情緒一激動就哭得更厲害，風間索性把抽屜裡的抽紙盒拿了出來，看到誰在哭就往誰手裡塞。
她不懂啊，按照正常的套路來說，她不應該是被全班人孤立嗎？風間一臉麻木，想著她又往一個女生手裡塞了兩張紙巾，抬頭就看到這個女生是先前發出竊笑的女生之一。
對方接到紙巾也是一頓，隨即居然哭得更厲害了，直接往地上一蹲抱著膝蓋嚎：「我好怕啊，怕你把我殺了之後也把我弄消失了，我錯了我不欺負你了，求你原諒我啊！」
她這麼一嚎，另外幾個「犯人」也哭哭啼啼的，蹲下來互相抱著哭成一團。
風間嘴角抽搐，只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旁邊的白蘭早就笑得直捶桌子了。
說白了，就和風間評價的「幼稚」一樣，這個年齡的青少年根本對於自己做了什麼、會造成什麼後果沒有半點概念，他們以為自己做的事就是給個教訓，壓根沒考慮過被「教訓」的人會如何。現在風間這個被「教訓」的人反過來把他們「教訓」了一頓，頓時怕得要死。
怎麼說呢，色厲內荏？風間頭疼地想著，再加上日本的恐怖片刑偵劇尤其多，也不知道這群傢伙都腦補了什麼東西，不過肯定在她們的腦補裡，自己已經變成大魔王了。
所以說熊孩子就是要讓他們知道疼就，風間覺得自己應該是做了件大好事。
問題是現在要怎麼安撫這群人啊？她們這麼一說，連其他人看她的表情都惶恐得像被大灰狼盯上的小白兔了。風間煩得要死，瞥到白蘭還在笑得全身抽搐，心上一計，猛地一拍桌子。
「小白兔」們一抖，驚慌失措地看著風間，瑟瑟發抖。風間伸手把白蘭拽了過來：「我不會把人變消失，先前的桌椅也不是消失了，只是你們被催眠了。」
白蘭的笑容一僵，不過很快又恢復原狀，愉快地點頭：「沒錯哦，其實是我催眠了大家，將桌椅從你們的感知裡去除，然後再讓你們自己跌坐到地上的。」
「催眠？」一群人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隨即嘰嘰喳喳地議論起來。
風間語氣嚴肅地說道：「我挨個問話就是為了給你們留下心理暗示，讓你們確立『不知道桌椅在哪裡』的印象。然後，當我說出『消失』這個詞的時候，先入為主讓你們相信『會有東西消失』，再由白蘭施展催眠，通過自己跌倒的動作，將桌椅和消失聯繫起來，你們就將桌椅從自己的感知裡剔除了，最後學著白蘭的樣子摔倒在地上。不過催眠持續的時間很短，你們回來時就消失了。」
白蘭側目：沒見過這麼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的，是學霸光環加成嗎？他居然都要被說服了。
「催眠真的這麼厲害？」
「真的假的？」
「說起來我在電視上看到過……」
「哇好厲害！」頓時又是一陣喧鬧，風間看著這群人很快將對她的畏懼轉化為對白蘭的崇敬，一陣無語。
其實這也算是一種潛意識上的逃避，比起相信虛無縹緲的超能力，他們更願意相信催眠這種現實中確實存在的東西。而且這麼一來，他們也能自我安慰：風間不會對他們真的做出什麼。
白蘭笑瞇瞇地看著眼前打起精神的同學們，趁著沒人注意，拉過風間在她耳旁低聲說：「小砂糖欠了我一個人情哦~我想知道那個消失魔術究竟是怎麼回事~」
「放學後補習的時候告訴你。」風間面無表情地把白蘭的腦袋扒開，白蘭也不在意，聳聳肩就去給學生們展示催眠術了，頓時又是一陣大呼小叫。他也趁機給學生們加了心理暗示，讓他們相信桌椅消失確實是催眠的效果，這件事就算是瞞過去了，就算他們跟別人說起，也只會咬定是催眠。
鬧到現在，班級裡的氣氛反而融洽起來。風間早就說了他們幼稚，現在看來只覺得果然是一群不懂事的小孩子。不過……看著重新恢復精神的同學們，風間彎了彎嘴角。
能有改正的機會不是很好嗎？還沒到無可救藥的程度，那就拉一把吧。不過，比起關心其他人的未來，她現在大概需要認真思考一下，她放學後怎麼和綱吉解釋？
「學姐確實做了一件好事。」綱吉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臉上帶著微笑。
可是風間看著綱吉的表情，老有種想躲起來的衝動。先不說她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面對學弟，她身為學姐在氣勢上怎麼能輸了一籌！她清了清嗓子：「也多虧了白蘭的幫助。」
「結果就是學姐要打破當初和我的約定，也要將那個秘密告訴白蘭了嗎？」綱吉依舊保持著微笑不變。這回風間就是乾咳了：「那個，不是這樣的，我也不是故意打破約定的，只是那個時候我覺得那種做法最適合，還有、還有……」風間努力找借口，「白蘭不是你的朋友嗎？」
這件事確實是她理虧在先，所以風間越是解釋就越覺得底氣不足，最後乾脆放棄了解釋，老實地低著頭：「抱歉，是我一時衝動了。」她的做法很理智，然而那到底是出於衝動做的，明明可以選擇更普通的做法，如果不是白蘭幫忙用催眠矇混過關，善後也很麻煩。
聽到風間認錯道歉，綱吉才反應過來不對，連忙擺手說道：「不是啦，我沒有責怪學姐的意思，我只是……」只是什麼？綱吉頓時啞了口，他剛才的話怎麼看都像是……誒，真的是責怪？
「綱吉君只是在吃醋啦~明明是和他的約定，和他共同享有的秘密~」白蘭笑瞇瞇地補刀。
「什麼吃醋啊！」綱吉立刻叫了起來，「我只是不想讓白蘭你知道這件事！」
白蘭一副心口被捅刀的模樣：「綱吉君你居然這麼說！難道我們不是朋友嗎！」
他們兩個人鬧了起來，就沒風間的事了，裡包恩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捧著一杯熱咖啡圍觀，居然還給風間準備了一杯熱茶。風間接過茶道了謝，也樂得輕鬆。
「蠢綱，還以為他終於有點長進了。」裡包恩抿了一口咖啡，勾著嘴角說道。
風間反思了一下剛才被綱吉的氣勢壓倒的自己，覺得果然下次還是要更理智點才行。只是她深知包子性格會造成怎樣的後果，所以容忍力談不上好，最多是因為人生經驗多些懶得計較。不過，一再地被挑釁她也是會反擊回去的，簡單來說就是事不過三吧。
裡包恩光是看著風間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嫌棄地皺了皺眉：「你這個性格也是麻煩，又死心眼又小心眼。」只要是自己認定的事，別人怎麼也別想說服她；看起來對什麼都不在意，事實上一旦觸及她那根不知道衡量標準在哪兒的底線，還不知道會怎麼被報復回來。
也幸虧這傢伙大多數時候都很理智，發生這種情況的幾率不大，但總讓人不太放心。
心裡稍微盤算了一下，裡包恩就對此置之不理了。他相信自家學生以後有辦法把風間的性格矯正過來，就看他什麼時候才能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把「無意為之」變成「有意為之」了。
第22章 考前突擊
圖鑒的事，最後是由綱吉轉告給了白蘭，風間在旁邊聽的時候既沒有贊同也沒有反駁，因此白蘭也不清楚綱吉告訴他的信息有多少可信度。不過，單是這樣，也不能完全解釋為什麼風間能讓那麼多桌椅在瞬間消失，所以他還是把目光投向了風間。
綱吉的說明確實不完整，攻略路線和日常任務他打死也不可能告訴當事人，另外桌椅消失的事，他想起上次風間翻手間就能讓拿出來的筆記本消失，應該這次也是同理。
風間倒是理解了白蘭的眼神，解釋道：「只要是登記在已經完全激活了的圖鑒內的東西，我可以將原件收回或取出圖鑒，我自己拿出來的複製件也可以。」
「原件是指小砂糖用於補齊圖鑒的？」白蘭腦子轉得很快。
「嗯，一般情況下是我自己的東西，比如買來的糖果，這也我第一次用在不屬於我的東西上。」風間回答道。成功在她的預料之中，不過總覺得又見識到了圖鑒的神奇之處。
白蘭和綱吉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想到了某些獨一無二的東西。如果那些也被風間收集了，再被她收回，或者是弄出大量複製品，想也知道會是多麼嚴重的情況。
不過之前已經說過一輪，再說一次就太囉嗦了，兩人一致選擇了沉默。綱吉看了眼從剛才開始就氣定神閒不以為然的裡包恩，想想反正風間以後是門外顧問的人，又有彭格列的背景，加上裡包恩的面子，應該不會出事——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得把圖鑒的事藏住。
風間也有點頭疼的樣子：「我都好好瞞了十幾年了，」頂多是當初偵探看到她拿了一大筆錢出來會在意，可是人家也沒多問，「感覺自從遇到你們開始就越來越不謹慎了。」也不知道是因為白蘭，導致她受人關注了，還是因為有了底氣所以膽子大了。
「好啦，沒有責怪的意思啦，小砂糖不用在意~」白蘭聳了聳肩說道。
「以後我會更小心的。」風間也沒辦法，決定不管這事了，繼續給綱吉補習。
這次的事鬧完，風間的校園生活就安穩多了，甚至本班的同學在看到她時還會和她打招呼，不像之前壓根不想和她有所來往，偶爾有不懂的問題還會過來請教。
對於這種情況，風間也沒在意，乾脆利落地給人講完題，也不多客套。這種作風反而很受歡迎，再有大半年就要面臨出路調查了，學習方面也該在二年級穩固下來，學生們正處在前途未卜的階段，風間表現得這麼冷靜，讓其他人都不由自主地鎮定下來，沒那麼浮躁了。
對老師來說，班上的學習氛圍變好了，自然大為感動，找了幾個表現突出的學生一問，才知道是風間的關係，覺得不可思議的同時，對於風間能融入集體還是很滿意的，又把風間叫來鼓勵了一番。風間聽得有些膩，不過還是老實聽完了，走出辦公室才鬆了口氣。
好不容易到了星期六，風間約的時間是中午十一點，打算和黑子他們見面後一起吃頓飯，結果她十點半出門，就看到等在外面的綱吉和白蘭，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話說，今天見面的人只有她一個女的？而且她的顏值連這五個男生的顏值平均值都不到？
本身是個顏控的風間有點悲傷，拖後腿了真是不好意思，而且也不知道別人看到她走在一群帥哥中間會是什麼情況，總之如果是眼刀子的話她就努力無視吧！
聽到風間出來的動靜，綱吉先停下了和白蘭的交談，轉過頭對著風間笑笑：「學姐好，我和白蘭在路上碰到，就一起過來了。」他笑得這麼從容溫和，風間一下子忘了他們約好碰頭的地方壓根不是這裡的事，想想學弟這麼禮貌還特意過來接她，這份好意自然要接受。
風間也打了個招呼：「早上好，澤田、白蘭。」白蘭摸著下巴，沒有立刻接上風間的話，而是看了她一會兒，才不滿地說道：「我還很期待小砂糖的私服的，為什麼不打扮得漂亮點啦~」
他這麼說話，風間倒沒覺得不對，白蘭是什麼性格她最清楚不過，這種程度只是普通的開玩笑，真嫌棄她要麼毒舌、要麼連個眼神都懶得施捨，所以她也只是打算吐槽回去。
然而不等風間開口，綱吉已經搶先一個掌刀對著白蘭的胸口劈了過去：「抱歉，手滑了。」看到白蘭捂著胸口一臉委屈，風間很不厚道地笑了，然後裝作沒看到他的樣子，對著綱吉說道：「等很久了嗎？」
「沒有，學姐準備好了的話，就一起去麥當勞吧。」綱吉回答道。
「嗯。」風間點完頭，看到白蘭可憐兮兮的神情，也只能哭笑不得地去拉他的胳膊，「你在委屈什麼啊，先作死的是你吧？」不過她這麼一拉，也算是哄人了，白蘭立刻收了委屈拉住風間的手朝著麥當勞走：「小綱吉太過分了，一點壞話都不能說，小砂糖要被你神格化啦~」
「也不知道當年誰中二病發作想要成為新世界的神。」綱吉涼涼地補刀。
一路就這麼聊著鬧著，風間也不嫌煩，圍觀得挺開心，順便在心裡感慨一句綱吉和白蘭的關係還真是好，也不知道是怎麼成為朋友的。等到了麥當勞門口，風間才發現自己都沒有在意路人的眼光。她忍不住又看了看綱吉和白蘭，覺得自己果然因為生活的變化也改變了不少。
「啊，看到了！喂，風間，這裡！」火神的紅髮本來就顯眼，人又長得高，就算是坐在座位上，這麼一招手都非常引人注目。風間也回應般招了招手，就朝著火神那邊走了過去。
走得近了，坐在黑子旁邊的金髮少年風間也認出來了：正是黃瀨。「你是風間砂糖？初次見面，我是黃瀨涼太。」黃瀨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該說不愧是模特嗎？簡直自帶發光特效。
風間微微傾了下身子：「你好，我是風間砂糖，這次麻煩你了。」
「只是簽名，談不上麻煩不麻煩的。」黃瀨連忙擺了擺手，說著又看向風間身旁的白蘭和綱吉，笑著說道：「這兩位是你的朋友嗎？」
「我是澤田綱吉。」綱吉頷首道。
「我是白蘭·傑索，目前是小砂糖的男朋友~」白蘭說得就要隨性多了。
「誒，風間你男朋友是外國人啊。」火神有點驚訝的樣子。
「是的~我是意大利人~」白蘭也不拘謹，拉開椅子就坐了下來。
總得來說幾個人初次見面相處得還不錯，風間也很放心，挨著白蘭坐了下來，對面正坐著黃瀨。她也不多做客套，從包裡拿出油性筆和簽名板，就遞到了黃瀨面前：「麻煩你了。」
黃瀨笑著接了過來，一邊簽名一邊說道：「小黑子和小火神跟我說起的時候我還不太相信，居然是為了強迫症要簽名，你也蠻辛苦的。」說完他也簽好了，將簽名板和筆還給了風間。
風間接過一看，眉梢挑了挑，黃瀨寫的是to簽。她雖然不在意這個，但是對方考慮得這麼周全，她也不免對黃瀨多了幾分好感，態度也沒剛才那麼生疏了。
綱吉和黑子坐在外邊，問了大家的喜好去點飲料，風間點了個新品，順道補充圖鑒。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是能夠這麼合得來真是太好了。」黑子看了眼聊得正開心的另外四人，不由得感慨了一句。雖說這種程度還談不上朋友，但聊得來就是件好事。
「真要感謝學姐在中間充當橋樑了呢。」綱吉也笑了笑，注意到他的用詞，黑子有點意外：「你是一年級的？」
「嗯，我的學習不是很好，因為學姐幫我補習才認識的。」綱吉說道，「不過白蘭是我的朋友。」他不說後一句話還好，一說黑子頓時想了一大堆。
等兩個人端了飲料準備回去，黑子忽然認真地說道：「澤田君，下次記得早點出手。」
綱吉想了好幾分鐘才明白黑子的意思，頓時乾咳起來：「我對學姐沒有那個意思！只是單純敬佩學姐而已！」黑子又想了想：「說的也是，風間同學對陌生人也能做到友好相處，成績很好，就算是火神君都能教得會……」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回了座位邊上。
火神聽到黑子的話就黑了臉：「什麼叫做就算是我啊？」
「只是單純地在表達對風間同學的佩服而已。」黑子面不改色。
整張桌子上的人又笑了起來，風間不至於在外表現得那麼隨意，不過也彎了彎嘴角，心情很好的樣子。黃瀨一邊忍笑一邊從托盤上拿過自己的飲料，喝了一口問道：「風間你的成績很好？」
「非常好！」居然是火神搶答，「我那天晚上頭一次發現做作業那麼簡單！」
「居然連小火神都這麼說，我真的要請教一下了！」黃瀨放下飲料，雙手合掌對著風間低頭道，「海常再過兩個星期不到就要月考了！老師說我這次只要超過三門掛科放學後就要留下來補習，可是我還有籃球部的訓練，所以風間你能幫我補習嗎？」
「不愧是當模特的，我們老師可是說下次月考只要有一門掛科，我就別想參加部活……」火神的話沒說完，就一臉慘白地反應過來，扭頭看向黑子：「黑子，月考是哪天？」
黑子的語氣沉重：「同樣還剩不到兩周的時間。」頓時三雙眼睛都看向了風間。
風間嘴角抽搐，綱吉有些無奈：「學姐你也要月考，忙不過來的話……」
「黃瀨君先來交換郵箱吧，從神奈川過來比較麻煩，我週末可以幫你，平時就通過郵件指導你吧。」風間揉了揉太陽穴，她剛拿了人家的簽名，總得幫一把，況且也是做慣了的事，她自信不會對自己的成績造成影響。
「澤田你最近也補得差不多了，發揮正常就沒問題。放學後的補習暫時停止可以嗎？」風間繼續說道。綱吉沉默了一下：「可是最近新上的內容比較難，我沒去補習班有點吃力。」
綱吉一向不是會給人添麻煩的性格，都這麼說了，看來他確實是在學習上遇到了困難。風間又有點頭疼，白蘭一把攬過她的肩膀：「小砂糖還有我啦~」
「老師對我的要求也不像火神君那麼嚴格，風間同學不用花太多精力在我身上。」黑子也說道。所以剩下的就是火神和黃瀨了？風間想著又看了眼綱吉，最後做出了決定：「我也不想每天都幫這麼多人補習，會打亂我給澤田定的計劃。今天中午吃過飯就去我家補習，進行週末考前突擊吧！」
第23章 新宿街頭
綱吉發現，他一直以來都被風間「手下留情」了。這個被她稱作「考前突擊」的補習，才是真真正正的抱佛腿，完全以不掛科為主，絲毫不理會薄弱的地方，而是重點拔高擅長或者發揮普通的題目類型，爭取把能拿到的分數全部拿到，可以說非常極端。
「不會的地方要教會單靠一天根本不可能，所以今天就拚死把會的部分鑽研透徹吧，反正你們的目標是不掛科。」風間如此說道，然後發動了技能——題海戰術。
有圖鑒這個外掛，風間要發動題海戰術輕而易舉，只要是做過的習題集，她就能把所有題目複述出來，用來考他們再。更凶殘的是這傢伙是個學霸，甚至能綜合做過的習題，自己出更刁鑽的新題，綱吉懷疑只要給風間半個小時，她就能出一套卷子。
更要人命的是，為了節約時間，風間都是讓他們先口述解題思路，對了的話就讓他們在三分鐘內交出答案，錯了的話等待著他們的就是幾乎能用惡毒來形容的點評。
「哇……」補習結束的時候，黃瀨直接一頭栽到了桌面上，掙扎著伸出手，「我、我想要吃點甜的東西，我的頭好痛啊……」
「給你棉花糖~」白蘭笑瞇瞇地往黃瀨手裡塞了一包棉花糖。
白蘭說幫忙就幫忙，他也是個學霸和毒舌，和風間聯手可把幾個人折騰壞了。
風間去廚房倒了飲料，回來看到一群人在吃棉花糖，嘴角抽了抽：「至於嗎？」
「當然至於。」黑子一臉嚴肅，「風間同學的補習方式太消耗大腦能量了。」
「可是效果很好吧？」風間說著把飲料分給大家。火神一臉痛不欲生：「雖然我很想反駁，但是確實效果很好。」他覺得再這麼補習下去，他一門課都不會掛。
「所以下個週末也拜託了。」黑子想了想，「不過下周的話，我希望補習薄弱的學科。」他平時的成績很普通，今天突擊完應該大部分都能通過了，就差不擅長的了。
「沒問題。」風間說著打了個呵欠，「今天也補得差不多了。」
黑子他們可能還沒感覺到，不過風間很清楚自己下手有多狠，逼著他們習慣高強度思考後，再去做題目就要輕鬆多了。再加上補習的是他們本來就會的內容，只要這兩周內注意及時複習，就不會把今天學的忘掉。另外，她會在他們出錯時罵得那麼狠也是有原因的，等他們做到類似的題目時，就會想起來她是怎麼罵的，也就會跟著想起來，應該怎麼做才不會被罵。
折騰了一下午，大家也都累得夠嗆，不適合再學習了，風間也提醒他們今晚不要再看書，等明天再做點學校的作業或者習題集，鞏固今天補習的內容就好。
晚飯當然不歸風間管，她一下午的腦力勞動絲毫不比其他人少，甚至可以說是翻倍增長。她決定晚上去吃頓好的來補償一下自己，扭頭看到綱吉還在幫忙收拾東西，想想就問道：「澤田你晚上有空嗎？」白蘭已經先跑了，說是家族那邊有事，風間也就沒邀請他。
「有啊，學姐有什麼事嗎？」綱吉還在收拾桌子上的草稿紙，聽到風間這麼說，順口答道。
「要不要一起去新宿區？我知道那邊有一家店做的菜很好吃。不過營業時間很晚，所以打算先去新宿那邊玩，等開店了再過去。」風間說著，掏出手機查最近熱播的電影，「看電影嗎？」
等等這不是約會的模式嗎？綱吉有點僵硬，卻是努力把這句吐槽嚥了回去。
「澤田？」沒等到回答，風間有點奇怪，又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好啊，學姐有什麼想看的電影嗎？」綱吉輕咳一聲，恢復平時的笑臉。
「我也不是經常去看電影的人，要不你來選吧，手機給你。」風間走到綱吉旁邊遞過手機，挨著他指著屏幕上的文字：「電影院就這家好了，先把場次決定下來，再做安排……」
兩人的距離非常近，倒不如說風間根本掌握不住距離感，髮辮的尾端掃在綱吉的手上，癢癢的。綱吉有點緊張，隨便在屏幕上選了一個電影就退了開來：「就這個吧！」
「唔，好像蠻有意思的，那就選這個了，我看看場次……」風間沒注意綱吉的動作，拿著手機到旁邊訂票了，綱吉這才鬆了一大口氣，覺得再來幾次他的心臟肯定受不住。
「對了，」風間想起了什麼，又轉過頭來問道，「那家店要到午夜零點才開，等我們吃完飯回來的時候，電車已經停運了，要外宿哦，你確定沒問題？」
那樣的話不就更不可能讓你一個人去了嗎！綱吉勉強忍住把吐槽嚥了下去，語氣堅定地說：「沒問題，我想學姐既然會知道這家店，肯定也知道怎麼解決外宿的問題。」
「我以前都是一個人去，老闆看我可憐會允許我趴在桌台上睡一晚。」風間摸了摸下巴，「不過沒關係，我也有認識的人在那邊，可以去他那裡！」
綱吉：學姐你剛才說的是「他」吧？學姐你剛才說的是「他」吧！
從這裡去新宿區還是需要點時間的，不過風間和綱吉路上聊聊天也就過去了。
怎麼說也到了飯點的時候，空著肚子去看將近兩個小時的電影肯定撐不住，風間取票的時候綱吉就說去買點飲料和爆米花，風間想了想也沒拒絕，拿在電影票在入口處等著。
檢票員是個看上去年紀不大的女孩子——當然這個「不大」只是相對而言，事實上是和風間年齡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大概是來做兼職的。眼下進場的人不多，女孩子也是閒得無聊，跟風間搭話道：「你和你男朋友來看電影啊？」
「不是，他是我的學弟。」風間有點意外，不過還是回答道。
「年下啊，」女孩子摸了摸下巴，「不過你回答得這麼果斷還真是困難模式。」
怎麼說也是玩遊戲的，風間自然聽得懂女孩子的話，頓時滿頭黑線。她對著綱吉的臉真的生不出喜歡啊，怎麼看都覺得他還小，完全是姐姐對弟弟的心態。不過，上次她反過來被綱吉的氣勢壓倒，果然還是小看了這位彭格列家族的十代首領吧？下次注意一點好了。
綱吉懷裡夾著爆米花桶、手上拿著兩杯可樂走過來就看到風間一臉沉思，不由得問道：「學姐，你怎麼了？」
「沒什麼。」風間迅速回過神來，先把爆米花桶接了過來，「這樣拿不是很不方便嗎？我應該和你一起去的。」
「我覺得還好啊，以前裡包恩訓練的時候經常這樣。」綱吉說道。
「裡包恩到底都在訓練你什麼啊？」風間忍不住吐槽道，綱吉也聳了聳肩：「反正他的想法基本沒人能猜得中啦！」說完兩個人便一同笑了起來，也算是「受害者」的心有靈犀。
電影意外的很好看，是偵探解謎題材的類型，驚險又刺激。風間是那種看電影的時候會感同身受的類型，緊張的時候下意識抓緊了手，看得目不轉精，等那一段過去了才緩過來鬆開手。
只是這麼一鬆開，她也發現了不對：她剛才居然一直抓著綱吉的手？
電影院裡大家都在認真地看電影，風間歪過身子，湊到綱吉耳邊說道：「不好意思，我沒注意，你手疼不疼？」她的力氣雖然比不上男生，但是比一般女生也要大些。一個人住，很多時候搬東西都得一個人來，不知不覺力氣就這麼鍛煉出來了。像這樣緊攥著，還是會疼的吧？
「沒事。」綱吉別開腦袋，抬起另一隻手摸了摸鼻子，他一點都不覺得疼啊，倒不如說他一直在手足無措，壓根沒注意到疼不疼的事，就連電影那段講了什麼他都沒注意看。
從電影院出來已經十點多了，街道上的人也少了起來，風間伸了個懶腰，心情很不錯：「果然看電影還是要和人一起才好看啊。」綱吉看了眼手錶：「學姐，你說的店在哪裡？」
「要慢慢走過去，因為在小巷子裡。」風間擺了擺手，「跟著我走吧，一邊逛街一邊慢慢走過去也差不多了，而且我知道有一家很好吃的煎餃，可以先去吃那個。」
走了一陣子，街道上又變得熱鬧繁華起來，綱吉看了看兩邊，果斷和風間走得近了點：街上走的都是什麼人啊！衣著暴露的女人、流里流氣的男人，甚至還有性別難以判定的。
風間倒是表現得很從容，她注意到了綱吉的警惕，示意他離自己近一點：「太久沒來了，都忘了這裡的習慣了。我一個人還好，帶著你這樣的男孩子就麻煩了，可不能讓你成為別人的目標。」
綱吉石化：「什麼目標？學姐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唔，怎麼說呢……說得明白點，這裡是風俗街。」風間說得坦然，「澤田你知道風俗吧？」
「我知道是知道！但是學姐說的那家店居然在這裡嗎！」綱吉的臉漲得通紅。
「別緊張。」風間拍了拍他的胳膊，「嘛，我也說過，我當初從孤兒院裡逃出來，花了半年集齊了日本貨幣的圖鑒。但是，對於一個只有六歲的小孩子來說，要賺錢可沒那麼簡單。」
她這麼一說，綱吉倒是冷靜下來。硬幣還好，但是紙幣面值那麼大，要集齊太不容易了。就算是攢了一大堆硬幣去兌換成紙幣，要攢夠一萬日元，對於當時的風間來說難於上天。
只有六歲，從孤兒院逃出來身無分文，攢錢的同時還要解決自己的衣食住行……綱吉流露出震驚的表情，他當時沒有多想只以為風間借助了圖鑒的力量，現在想想根本不可能。
一個小孩子在外面獨自行走，被發現肯定會被警察送回孤兒院，所以她必須隱蔽行事——這和她集齊圖鑒的目的相悖。綱吉的表情漸漸凝重起來：「學姐，你當初……」
他沒有把話說完，就算現在的風間可以毫不在意地說出來，他還是光靠想像都覺得艱澀。
風間笑了笑，她舒展開雙臂，向著外側劃去，彷彿是在展示這條有著五光十色的霓虹燈的街道：「歡迎來到這裡——這條充滿了人生百味和社會百態的街道。」
第24章 生長環境
一路走走繞繞，風間很快帶著綱吉來到了一家飄著食物香氣的店門口。不過招牌上寫得很清楚，這家店只提供外賣，風間對此視若無睹，拉開門就喊：「李叔在嗎？」
她用的是漢語，綱吉沒聽懂，不過內堂很快走出了一個穿著白色工作服的男人，看年紀在五十歲上下。看到風間，李叔一臉驚喜：「糖糖！」這個名字一出口，風間就咳了一聲：「李叔，我都這麼大了，就不要叫小名了吧？」
「你這孩子說什麼話，現在你也沒多大。」李叔不贊同地說完，才注意到旁邊站著的綱吉，愣了一下又打量起來：「這是你男朋友？」
「不是，這位是澤田綱吉，我的學弟，我帶他去食堂嘗嘗老闆的手藝。」風間說完，李叔才放鬆下來，又叮囑道：「女孩子不要那麼早談戀愛，現在最要緊的是學習……」
風間耐心地聽著他嘮叨，又偷偷給綱吉遞了個眼色，示意他再等等。
等李叔說得滿意了，就轉身進了裡面：「你既然是要去食堂，現在肯定沒吃什麼，離老闆開業還有會兒，我先弄點煎餃給你嘗嘗。」
「好勒，李叔做的煎餃最好吃了！」風間誇了一句。
李叔進去後，風間才扭頭對綱吉說道：「我跟他介紹過你了，那位是李先生，我平時叫他李叔，他做的煎餃在這邊可是一絕，現在請我們去裡面吃。」
綱吉反正都沒聽懂，只想著風間上輩子果然是中國人，中國話說得這麼好。他老老實實跟著風間進去，因為店裡做的是外賣生意，裡面直接是廚房，後面跟了個小倉庫。
一走進門，煎餃的香味就鑽進了鼻子裡，油煎過的面皮透著股香脆味，隱隱帶著肉的鮮味，引得本來就肚子餓了的兩人都忍不住多聞了聞，又互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李叔的煎餃光是聞著就好吃，對吧？」風間拍了拍綱吉的肩膀，然後熟門熟路地從小桌子下面翻出折凳架好，按著綱吉坐下：「好了，等著吃吧，我的推薦絕對沒錯的。」
沒過多久，李叔就端著兩盤煎餃出來了，放到兩人面前：「吃吧，看看我的手藝有沒有退步。」風間也不多說，夾起一個就往嘴裡送，她不喜歡蘸調料，光是這樣就行。
綱吉也學著她的樣子吃了一個，嚼了兩下就睜大眼睛：「很好吃啊！」他也吃過其他家的煎餃，不過都比不上這個。手藝人都喜歡聽這種話，李叔頓時樂呵呵地笑了起來，還有點被誇了之後的不好意思，他搓了搓手：「你們繼續吃著，我還有外賣的單子，忙去了。」
為了照顧到綱吉，李叔說這句話的時候切換成了日語，綱吉自然聽得懂，當即道了謝，李叔這才擺手又去忙了。兩個人各一盤煎餃，居然幾分鐘後就空了盤子。
風間有點意猶未盡，不過她也沒再要，只是抽了一張紙幣，塞到了盤子底下壓著。
「你的份我付過了。」看到綱吉也打算這麼做，風間壓低聲音說道。
綱吉「哦」了一聲收回手，也沒有客氣。風間則是起身捋起袖子，去廚房幫忙了，裡面不時傳出李叔和風間的對話聲，他們沒有用漢語，所以綱吉也聽得懂：「你過來添什麼亂。」
「什麼叫添亂，當年我就經常打下手，現在也沒問題的。」
「那你去把盤子洗了。」
「哦。」
對風間來說，李叔就像親人一樣吧？綱吉想到，他也不想打擾兩人的相處，只是安靜地等待著，順便摸出手機給裡包恩發簡訊，說自己今晚不回去了。
裡包恩的回復來得很快：嘖嘖，才上高中就墮落到夜不歸宿的地步了。
綱吉滿頭黑線，正想回復裡包恩一句胡說八道，風間已經從廚房裡走了出來，一邊放下衣袖一邊說道：「在看什麼咬牙切齒的？」
「裡包恩啦！」綱吉這麼說著，把手機遞過去給風間看。
風間接過綱吉的手機掃了眼，隨即彎了彎嘴角說道：「澤田你肯定沒有告訴裡包恩，你來的地方還是風俗街。」倒不是她瞧不起這裡，而是對綱吉來說，這種地方要接觸還太早了。
「不，」綱吉認真想了想裡包恩的反應，「我覺得他知道後反而會高興……或者說愉悅？」
裡包恩大概會說出「蠢綱，你終於不是毛都沒長齊的小鬼了」之類的話？當然他不認為這是什麼應該讓風間知道的「好話」就是了。綱吉把這個話題含糊地帶了過去：「學姐，要走了嗎？」
「李叔還有外賣生意，我也不好留在這裡打擾他。」風間點了點頭。他們在李叔這裡也算是消磨了時間，慢悠悠地邊逛邊走，到那兒應該也差不多了，說不定還能在路上碰到認識的人聊聊。
綱吉算是跟著風間來開眼界了，也不知道風間小時候在這裡到底怎麼過的，眼力好得出奇，路上隨便走過去一個人，她都能從對方的各種細節推斷出這個人的身份經歷。剛開始還好，綱吉聽得津津有味，然而講得多了風間就一發不可收拾，涉及到的內容越來越不適合綱吉這個年齡知道。
「學姐……」綱吉忍不住歎氣，風間這才反應過來：「啊，對你這個年紀來說，確實要知道這些還太早了。我這種行為確實不太好，太八卦了吧？不好意思，惹你不快了。」
「那倒沒有。」綱吉搖了搖頭，他並沒有不快，而且對風間來說，這可能只是理所當然擺在眼前的事，誰都能看得出來——當然是事實上能看出這些事的人非常少。
風間則是把綱吉的話當做了客套，畢竟這種話題確實不怎麼討人喜歡，她剛才會說出來，只是想讓綱吉對這裡的人多點警惕。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她也就閉上嘴，安靜地繼續帶路。
兩個人一起走在昏暗的小巷子裡，顯得有些寂寞，綱吉正想著要不要找點話題，就注意到風間停下了腳步，側過頭來看著他：「到了，就是這裡，深夜食堂。」
那是一家不大的店面，坐落在巷子裡，像是在溫柔地等候著客人，拉門裡透著醺黃的光線，營造出一種異於整條風俗街的和暖感。與其說是招牌，不如說只掛了個寫著「飯屋」的門簾，很簡單，卻不會被錯過——因為那扇關著的門好像在對路人說「請進」。
綱吉還在出神，風間已經朝著食堂走了過去，乾脆地拉開門。站在吧檯裡面的老闆正在打呵欠，聽到開門的動靜下意識說了聲「晚上好」，抬頭就看到了風間。他的雙眼微睜，笑道：「哦，這不是糖糖嘛，好久不見了，怎麼有空過來？」
風間先是撇了撇嘴：「李叔這麼叫，老闆你也這麼叫，看來我這輩子都別想丟掉這個小名了。」她故意歎了口氣，然後招手讓綱吉進來，兩個人一起找個空位坐了下來，這才繼續說道：「下午忙得夠嗆，就想慰勞自己吃頓好的，所以就帶著學弟來找老闆啦。喏，他是我的學弟澤田。」
「老闆您好。」綱吉禮貌地打了聲招呼。老闆對著他點了點頭，又笑道：「既然你這麼推崇，我當然要拿點本事出來。說吧，今晚想吃什麼？還是說，老規矩？」
「就是那個老規矩。」風間點了點頭，又對著綱吉介紹道：「這裡的菜單雖然只有各種酒和豬肉味增湯定食，但是只要你想吃的，老闆能做出來的，都可以點。」
「這樣啊，能做漢堡排嗎？」綱吉問道。「行啊，今天有好的豬肉，做給你吃吧。」老闆到後面的廚房忙活去了，沒過多久又就端著托盤上來了，
比起綱吉的漢堡排和米飯，風間那一碗白飯都顯得有點寒磣。綱吉看了下：「那個小碟子裡裝的是……奶油？」
「嗯，奶油飯。」風間說著將那塊奶油埋到飯碗中間，等著米飯的熱度將奶油融化，又灑了一圈醬油，攪拌混合，香甜又不會膩人的奶油飯就新鮮出爐了。
「好像很好吃的樣子。」綱吉聞了聞味道，「這是我跟店裡的客人學的。」風間說著也看向綱吉盤子裡的漢堡排：「真有家庭餐廳的感覺，我也就吃過幾次。」
「倒不如說是兒童套餐啦，再加上塔塔醬和炸蝦？」綱吉開了個玩笑。
老闆笑了一聲：「店裡有位客人就喜歡那種吃法，也沒什麼不好啦！」
風間已經拿起筷子端起碗，開始吃奶油飯了。大概是覺得綱吉看起來很順眼，老闆和綱吉多聊了兩句：「你是糖糖的學弟啊，她現在在上高中？」
「嗯，學姐的成績很好，最近在幫我補習。」綱吉回答道。「也是，她從小就說要考個好的大學。」老闆看著風間，「她當初說的時候，客人們都被她逗笑了，才那麼點大的小姑娘。」說著老闆還比劃了一下，「踮起腳才夠得著桌子。」
「我現在長得很高了。」風間放下碗，有點不服氣。
她話音剛落，店門口就傳來一聲驚喜的呼聲：「喲這不是小糖糖嗎？長這麼大啦？」
「小壽壽桑！」風間扭頭，臉上也滿是驚喜，「這麼久沒見，小壽壽桑都沒變呢！」
「就你會說話。」被風間稱作「小壽壽桑」的男人年紀不小，不過保養得當，加上他穿著一身白襯衫，也透出幾分朝氣，只是說話的腔調和行為，讓綱吉覺得有點娘氣。
風間給綱吉作介紹：「這位是小壽壽桑，在二丁目經營一家同性戀酒吧。」
綱吉對著小壽壽桑點頭：「您好，我是澤田。」他對別人的性取向沒有什麼看法，只要自己喜歡又不會對旁人造成困擾，同性戀和異性戀也沒區別，不過是個人的選擇而已。
他這麼坦然，小壽壽桑對他的第一印象很好，笑著點了點頭：「你好，你是小糖糖的男朋友？」風間在旁邊扶額：「這都是第幾次了，澤田是我的學弟啦！」
「不是我說，小糖糖啊，有好男人就要……」風間趕緊打斷了小壽壽桑的話：「老闆給小壽壽桑來份甜的玉子燒！」小壽壽桑嗔怪地看著風間，扭頭去跟綱吉說話：「你看看她，一說起這個就轉移話題。」說完便挨著風間坐了下來，安心等著玉子燒。
玉子燒上來後，小壽壽桑也不急著吃，而是不時看向門口，像是在等著什麼人。
「今晚阿龍會來？」風間往嘴裡扒了一口飯，嚼嚼嚥了問道。「是啊。」小壽壽桑很高興地說，「哦，」風間點了點頭，「最近他們組情況怎麼樣？」
綱吉頓了下：「他們組？」
「對啊，阿龍是極道人物。」風間說得理所當然。
極道……綱吉眼前一黑，他總算是知道為什麼風間當初能那麼簡單接受黑手黨了，原來她從小就認識極道的人啊！學姐你不覺得你小時候的生長環境非同尋常嗎！
第25章 在外留宿
一碗奶油飯和一份漢堡排份量又不多，加上風間和綱吉本來就正餓著，所以很快就吃完了。老闆笑呵呵地收回空碗空盤的功夫，店門被再次拉開了。
綱吉本能地抬頭看了過去，進來的男人穿著一身黑色衣服，鼻樑上還架著一副墨鏡，幾乎將他的大半張臉都擋住了，看起來十分兇惡。綱吉繃緊了神經，雖然很清楚點燃死氣火焰後他能打得過絕大多數人，但是對普通人來說這個男人還是十分危險的。
不過並排坐著的小壽壽桑和風間顯然無視了男人的氣勢，很高興地和男人打招呼：「阿龍晚上好啊！」他就是阿龍？綱吉望著天花板，還真是很有極道人物的樣子。
阿龍看到風間，似乎也有點意外，不過他只是扯了扯嘴角：「糖糖你回來了？」
綱吉頓時「噗」了一聲，控制不住地笑了出來：外表這麼兇惡的人說出「糖糖」這種暱稱真的好違和啊！氣勢都在瞬間降了不少，莫名顯得可愛起來了。
他這麼一笑，阿龍也注意到了他，風間介紹道：「這是我學弟澤田，帶他來嘗嘗老闆的手藝。」阿龍微微點頭：「澤田你好。」
「阿龍哥你好。」大概是被這家店的氛圍感染，綱吉也不拘謹，直接這麼稱呼了。他這麼上道，阿龍也不在意他先前的笑聲了。
老闆插了一句話：「阿龍還是點紅香腸？」阿龍「嗯」了一聲，老闆就去後廚忙活了。他這才和風間聊了起來：「最近過得怎麼樣？在學校裡沒遇到什麼麻煩吧？」
「挺好的。」風間回答道，「上次還考了第二。」阿龍頷首，又問道：「交朋友了嗎？」風間瞥了眼綱吉，很有底氣地說：「交了，而且還有外校的。」
「那就好。」阿龍很滿意，「別一天到晚都是一個人待著。」風間吐了吐舌頭不說話了，又扭頭和綱吉聊天：「阿龍在這裡總是點紅香腸，他就拿那個配飯吃，小壽壽桑經常和他分吃，也把自己的玉子燒給他。」綱吉恍然，難怪小壽壽桑到現在都沒吃他那份玉子燒。
風間做完了介紹，又問道：「澤田你要不要再吃點什麼？我打算點個炸雞塊。」
「我想吃點清淡的。」剛才的漢堡排味道不錯，不過綱吉想換個口味。「涼拌海帶芽怎麼樣？」風間建議道。「好啊。」綱吉看向老闆，後者答應得很乾脆：「海帶芽還有，馬上就能做好。糖糖你的炸雞塊要照燒醬吧？」
「對！」風間用力點頭。
之後又來了好幾個人，大部分都是老顧客，看到風間開口就是「糖糖」，同樣把綱吉當做風間的男朋友。風間一開始還試圖糾正，後來就懶得管了，拍拍綱吉的肩膀讓他應付，自己埋頭吃炸雞塊，不時插兩句話，表示自己也在聽著。
「大家都叫學姐糖糖呢。」綱吉說起這個就想笑，「因為學姐的名字是砂糖嗎？」
「因為這個小傢伙和糖有緣分啊。」說話的是忠先生，他端著小酒盅，慢悠悠地說道：「她當初被阿順在路上碰見了，阿順看她可憐，想要帶她到店裡來吃點東西，沒想到還沒靠近她撒腿就跑了。阿順也是不服氣，她以前是田徑隊的，硬追了兩條街才把人拖進店裡。結果剛進店門小傢伙就暈了，老闆拿白糖兌了一碗開水給她灌下去才醒，她又沒有名字，大家就叫她糖糖了。」
「這樣啊。」綱吉沒料到會聽到這種往事，不由得有些怔愣。
風間抬起頭：「我才沒那麼可憐，只是頭上的傷那時候沒痊癒，又沒好好吃飯才會暈過去，本來緩一會兒就能好，沒有那碗糖水也行。」
「說的也是，」老闆老神在在地接話，「也不知道誰醒過來不到三分鐘肚子就叫得震天響。」風間不說話了，裝作什麼都沒聽見。
綱吉笑了笑，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做計較，而是聊起了別的。
總得來說這頓晚飯兩個人都吃得很開心，老闆最後還做了一份可樂餅給風間帶走，說是讓她當做早餐。飯錢不貴，兩個人加起來也沒花費多少，不過綱吉也猜測老闆是看在風間的面子上給他們算得便宜了一點——怎麼說呢，在那家食堂裡，風間就像是所有人的孩子。
走出店門便是一陣夜風拂面，風間在店裡熱得臉頰通紅，被這麼一吹涼快了不少，舒服得眼睛都瞇起來了。她一隻手拎著裝了可樂餅的紙盒，另一隻手則是垂在身側，又微微抬起，隨著步伐搖晃，有點像企鵝。綱吉走在她身後，莫名有種抓住那隻手的衝動。
他按捺住這個念頭，轉而微笑著問道：「學姐，現在要去哪裡？」
「去今晚的住處啊。」風間扭過頭來看著他，心情頗好，「是一家偵探事務所。」
說到風間認識的偵探事務所，綱吉回想了一下當初看到的資料：「就是幫學姐揭露了孤兒院真相的偵探的事務所？」
「沒錯！」風間痛快地點頭，「我之前給他發過簡訊了，他說沒問題。」
這個偵探就是學姐先前說的「他」吧？綱吉暗暗鬆了口氣。如果是在風間小時候就有如此能力的偵探，年紀應該不小了，到現在也該是個大叔，用不著在意。
不過話說回來，他為什麼這麼在意？綱吉頓了頓，直接忽視了這個問題。
然而等到兩個人來到事務所並且敲開大門後，綱吉看著出現在他們眼前的白髮青年，內心的吐槽幾乎要衝出口：不科學！這個偵探居然這麼年輕！他有二十五歲嗎！
青年雙手抱胸，視線從綱吉身上掠過，停在了風間臉上，似笑非笑地說：「去老闆那裡好好吃了一頓了？沒我的份嗎？」
「有啊。」風間舉起手，讓青年看自己拿著的紙盒，「老闆特製的可樂餅，還熱乎著，你要吃嗎？」畢竟是要在人家這裡借住一宿，風間還是很客氣的。
「當然要。」青年側過身子，讓風間和綱吉進去，「看在可樂餅的份上，今天我就收留你和你的學弟一晚上吧。」風間撇了撇嘴，也不多話，抬腳走進了事務所。
綱吉對青年的年齡還有點糾結，不過對上青年那種彷彿什麼都看透了的表情又有點不爽，對青年說了一句「不好意思打擾了」，就跟在風間身後進去了。
事務所裡意外的十分整潔乾淨，綱吉還以為自己會看到到處堆著報紙資料的辦公桌，事實上那張辦公桌上只放了一個檔案盒的收納架，還有一台筆記本電腦，再加上一個馬克杯。
風間把可樂餅放在辦公桌上，順便瞄了一眼還亮著的電腦屏幕，頓時被正中央的案發現場的照片刺激得閉眼側頭，隔了幾秒才睜開，一臉嚴肅地看著青年：「你損害了青少年的心理健康。」
「我又沒強按著你的腦袋去看。」青年走過來打開盒蓋，直接用手拈了一塊可樂餅塞進嘴裡，又含糊不清地說道：「雖說是週日，這個點你也該休息了吧？快去睡覺。」
他這麼說，風間反而不想睡了，她轉頭對綱吉說：「這位是秋瀨或，自稱是世界有名的偵探。」
「那個『自稱』可以去掉。」秋瀨舉起了手，風間沒理他：「這位是澤田綱吉，我的學弟。」
「你在簡訊上說過了，不過現在看來，你的學弟不是普通人啊。」秋瀨說得意味深長，風間不等綱吉開口，就先瞇起眼睛說道：「偵探先生。」
「是是是，我知道了。」秋瀨這回舉起了雙手投降，含笑道，「我不會多問的。」他放下手，對綱吉說道：「我帶你去看看你休息的房間？雖說條件比不上砂糖那間就是了。」
「那就麻煩你了。」綱吉微微頷首，語氣平靜。秋瀨挑了挑眉，又笑了起來。
平心而論，秋瀨給他們安排的住宿情況很不錯，還準備了一次性的洗漱用具。
對上綱吉詢問的眼神，秋瀨只是擺了擺手：「我經常要出差，使用外面的物品可能會留下個人的毛髮指紋，所以我都是自己準備。」床是折疊床，不過這個就不用在意了。
綱吉道了謝，秋瀨沒走，盯著他又看了一會兒，才歎了口氣，無奈地聳肩道：「既然已經答應了砂糖，我就不會多問，而且她既然會那麼說，就說明她也是知情人吧？」他轉身走了出去，「怎麼說她也是我正式開業後的第一個顧客，我可不想她出什麼事，你看著辦吧。」
這算是警告嗎？綱吉想了想，不過他不可能讓風間出事就是了。
一夜好眠，風間第二天起得早，揉著眼睛走出房門，就看到秋瀨睡在事務所的沙發上。
青年銀白色的短髮鬆散地鋪在沙發上，那雙紅色的眼睛此時閉著，或許是因為睡著了，他的氣勢也沒有醒著時那麼銳利。風間托著下巴在沙發邊上蹲了下來，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秋瀨看。
她很喜歡秋瀨，因為這個人長得真的很好看，人又很聰明，還是當初唯一把她當做委託人接待的偵探。那個時候幾乎所有她能找到的偵探都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只以為是小孩子在玩過家家，甚至那個時候她因為頻繁在偵探社之間走動，已經引起了部分人的注意，處境十分危險。
走投無路之下，她來到了這個剛剛成立的偵探事務所，抱著最後一絲期望，向還是個少年的秋瀨表明了來意——然後他認真聽完了她的話，接下了她的委託，立刻展開調查。
幾天後，看著擺在自己面前的有關孤兒院的各種證據，還有秋瀨或掛著黑眼圈的臉，在來到這個世界後她頭一次哭了。太好了，孤兒院的其他孩子有救了；太好了，這樣就可以把那群傢伙繩之以法了；太好了……她的努力終於有了回報，有人是相信她的。
現在想想，當時會相信她的秋瀨才是一個奇葩吧？風間彎了彎嘴角，拍拍腿站了起來。
她拍腿的聲音驚醒了秋瀨，後者猛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視線漸漸聚焦，在她的臉上停了一會兒才鬆懈下來。秋瀨打了個哈欠：「搞什麼啊，嚇我一跳，你不多睡會兒？」
「不用了。」風間搖了搖頭，「我打算帶澤田去老闆那兒吃早餐，然後就回去了。」
「早餐啊……算了，我就不跟你們一起去了，可樂餅還有剩。」秋瀨抓了抓頭髮，又露出笑容，「下次有空再過來玩吧。」
「你別帶著我去犯罪現場就行。」風間翻了個白眼。
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又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綱吉走出房門就聽到外面兩個人的笑容，不免有些好奇：「你們在笑什麼？」
「沒什麼。」秋瀨擺了擺手，「你昨晚睡得好嗎？」
「很好，非常感謝。」綱吉禮貌地回答道。「這樣就好啦，砂糖打算再帶你去深夜食堂吃早餐，你們就去吧。」秋瀨說道。
深夜食堂是早上七點關門，所以風間和綱吉還得動作快點。風間起得畢竟早點，又行動力十足，先跑了出去。綱吉稍慢一步，正要跨出門，秋瀨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耳邊傳來一聲低笑：「砂糖她挺遲鈍的，你做好長期戰鬥的準備吧。」說完綱吉只覺得後背被人一推，踉踉蹌蹌地跑出了房門，不等他回頭去看，秋瀨已經迅速把門關上了。
綱吉：……他不想明白秋瀨是什麼意思！一點兒也不想！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2-27 17:35
第26章 無法忽視
一大早又看到風間，老闆有點意外，不過想了想便瞭然道：「這樣啊，你昨晚去偵探小哥那裡睡了一晚上啊。」
「所以可樂餅也沒了啊，給他當住宿費了。」風間聳肩道。
老闆也沒多說什麼，進店給風間和綱吉準備早餐，吃完了又催著風間回去。風間也不在意，道別後就乖乖帶著綱吉走了，又在回程的電車上打起了瞌睡。
起得早又不代表不睏，秋瀨那兒到底不是她家，風間的睡眠質量只能說一般，又在老闆那兒吃得飽飽的，電車沒開一會兒風間就點了幾下腦袋，迷迷糊糊閉上眼睛睡著了。她的腦袋一歪，正好靠在座椅旁邊的扶欄上，隨著電車行駛時的輕微顛簸，她的額頭也不時裝在扶欄上。
雖說不至於太疼，風間也沒因此醒過來，但睡得不舒服是肯定的。
綱吉看著風間蹙起的眉頭，到底是無聲地歎了口氣，抬手將他的腦袋朝著自己扳了過來，就這麼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風間剛開始還有點不舒服，蹭了兩下便舒展開眉頭，又沉沉地睡過去了。
到了這一步，綱吉已經沒辦法自欺欺人了。這次可不是風間先動的手，綱吉也很清楚，風間對他做出的種種行為，都僅出自學姐乃至長輩的關懷和友好，半點和喜歡沾邊的情緒都沒有。
可是他不是，就連剛見一面的秋瀨都那麼說了，他已經沒法再忽視自己的想法了。
褐髮少年抬起頭，微怔地看著對面的車窗玻璃上映出的兩個人影。互相依偎的兩個人看起來就像情侶一樣，不過也只是看起來像而已，從哪兒來的喜歡呢？他自己其實也不清楚吧？
裡包恩拿著絨布，正在擦拭著槍，開門和關門的聲音順次響起，他的動作也沒有任何變化，只是等腳步聲近在咫尺，他才用慣來的帶了點兒嘲諷的語氣說道：「夜不歸宿玩得怎麼樣？」
「糟透了。」綱吉的聲音十分清朗，甚至不像平時那樣用帶著抱怨的吐槽口吻。裡包恩停下擦拭的動作，抬眼看著綱吉，勾起嘴角道：「老實了？」這話問得莫名其妙，綱吉卻很清楚裡包恩指的是什麼。他遲疑了幾秒，最終點了點頭：「嗯，我發現我是喜歡學姐的。」
「哦？承認得很乾脆嘛。」裡包恩勾起嘴角，他對這個消息毫不意外，低下頭繼續擦槍，又狀似好心地提醒道：「不過風間現在有男朋友，還是白蘭，你要怎麼辦？」
他這麼一說，綱吉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對哦，我給忘了……」誰叫白蘭那傢伙作為男朋友的存在感一點都不明顯。「但是沒關係，反正我不打算告白。」
裡包恩這下子有點感興趣了，他把絨布丟到一邊，把玩著手裡的槍，冷不丁道：「要不要來一發死氣彈？」
「你又想讓我爆衫去告白然後變成全校的笑話嗎？」綱吉滿頭黑線，吐槽完又歎了口氣，撓著頭髮說：「我也不知道這種喜歡的心情可以持續多久，可能又是我的誤判。畢竟十年後的我已經有了訂婚對象，說明那個時候我的已經放棄了吧？」
綱吉說完笑了笑，單從外表來看，他的情況似乎很正常。
「嘖。」裡包恩有點不爽，印象裡蠢綱不應該這麼消極才對，好歹也該像國中時那樣，心裡偷偷地喜歡吧？白蘭那傢伙又不是真的在談戀愛，分開不是遲早的事嘛！
只是裡包恩也得承認，綱吉說的沒錯，他本來就覺得綱吉會喜歡風間，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於初期的憐憫，至於後來則是綱吉自己的心態問題：是他最先遇到了風間，也最先和風間成為了朋友，可是她身邊的人越來越多，他反而離得遠了。
簡直像玩具被搶走了的小孩子，不服氣、不捨得、不想分開……大概那份喜歡裡，也混雜了這些談不上成熟的部分。也正因為不成熟，所以對現在已經成長了的綱吉來說，能感覺得出來。
他的這個學生也算是有一定的感情經驗了，再加上綱吉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份，才會如此謹慎。裡包恩扶了扶自己的額頭，然而對著綱吉時只是露出無害的笑容：「既然你都已經想清楚了，我就不多管你的感情問題，祝你好運。」說完就收好槍，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綱吉抓了下頭髮，拿不準裡包恩是真的不管他了，還是在等著以後看好戲。不過，只要他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就不會有問題吧？想著他又呼了口氣，藏好心思別給學姐添麻煩吧。
風間對此毫不知情，她從電車上醒來時，發現自己居然靠在綱吉肩膀上睡著了，還好那時候綱吉也在睡覺，她趕緊坐直了身子。好在綱吉似乎是和她差不多時候睡著的，醒來後不知道她靠在他身上睡著了的事，風間對於沒有破壞自己身為學姐的形象，感到由衷的慶幸。
在車上睡了一覺，回到家後風間也不困了，好好洗了個澡。她不喜歡電吹風，吵得耳朵裡都嗡嗡的，所以披著濕頭髮坐到了沙發上，打算等它自然風乾。光坐著無聊，想想又翻起了圖鑒。
之前去綱吉家的時候，她激活了一個叫做「特殊道具」的特殊圖鑒，因為十年後火箭筒的炮彈和碧洋琪的有毒料理都給風間留下了「麻煩」的印象，所以她一直沒有點開圖鑒細看。現在既然沒事，她也就順手把這個圖鑒翻了出來，打算研究一下。
圖鑒的說明一如既往的詳細貼心，風間瀏覽完文字內容，都覺得不可思議。
一直以來圖鑒那個「不集齊就無法使用」的特徵都讓風間無力吐槽，沒想到特殊道具的圖鑒，不集齊就可以使用——這才是真正的「拯救強迫症」啊！風間簡直想讓其他圖鑒學學它。
不過，特殊道具使用時的限制比普通圖鑒多，比如十年後火箭筒的炮彈，一天就只能使用一個。風間心思一動，粉紅色的炮彈就出現在了她的手上，沉甸甸的。
要去十年後再看看嗎？風間思考了一下，突然交換過來，會不會給十年後的她添麻煩？嘛，那是十年後的她需要考慮的問題，和現在的她無關，而且十年後的她應該能很好地解決吧？
風間想著，反手就把炮彈丟到了地上，粉紅色的煙霧很快瀰漫開來。
等煙霧散去的時候，風間陷入了一片黑暗裡，視線的瞬間轉暗讓風間很不適應，而且她很快聞到了空氣裡濃郁的血腥味。這種味道她太熟悉了，怎麼說她上輩子死的時候也吐了那麼多血，那股黏稠又鹹腥的鐵銹味印刻在她靈魂的記憶裡，想忘也忘不掉。
在聞到這股血腥味後，風間頓時繃緊了神經，五分鐘的時間確實很短，但是要殺死一個人用不了多久。如果她在這五分鐘內遇到危險，誰也救不了她，她必須盡快保證自己的安全。
她正打算摸索找個地方躲起來，沒想到腳剛跨出去一步，就差點面朝下摔在地上。風間勉強穩住身體，再次試著抬了抬腳——果然，在她的右腳踝上拴著鐵鏈。她蹲下來，順著鐵鏈一直摸到了一顆鐵球。這顆鐵球太沉了，風間要推動鐵球都很吃力，更別提是拖著它走了。
移動成了擺在風間眼前的無解難題，她只能在原地坐了下來，試圖分析出眼下的情況。十年後的她分明是被人關了起來，就算五分鐘後她好好地回去了，十年後的她的處境也很危險。
只是不等風間的頭腦轉起來，這片黑暗的空間裡就傳出了低啞的咳嗽聲。
除她以外還有活著的人在這裡！這個認知瞬間席捲了風間的大腦，她本能地朝著傳來聲音的地方看了過去，然而這裡實在是太暗了，她什麼都看不到。
好在那個人繼續發出了聲音：「剛才的聲音……十年後火箭筒？」
這個聲音風間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了，上次來十年後的世界時她也聽到了，以至於風間在聽到他的聲音後，腦內陷入了短暫的空白：「澤田！」
男人輕笑了一聲，又因為發出笑聲，劇烈地咳嗽起來。風間聽得心臟都快揪成一團了，拚命朝著他那邊挪過去，拉得整條大腿都繃得筆直，神經都彷彿要被扯斷：「澤田你怎麼樣！這個血腥味是你身上的嗎？你受傷了嗎？傷得重不重？你、你別……」
風間說不出後面的話，「你別死了」？她害怕自己的話會變成現實。
「我不會死的。」男人彷彿看透了她的想法，語氣溫和地說道，「只是一點小傷，血腥味是其他人的，接下來只要等著獄寺他們來救我們就好了。」
「房間裡這麼暗，我都看不到十年前的你的臉了。」男人像是為了緩解此時的氣氛一樣，說起了玩笑話，「但是這樣也好，房間裡有不少敵人的屍體，你看到會害怕吧？」
風間的情緒慢慢穩定下來：「獄寺他們還有多久過來？」
「十幾分鐘吧？我身上帶著發信器。」男人說著，也不知道他做了什麼，房間裡忽然閃起了一點紅光——發信器的光。
他似乎是把發信器拿在了手上，風間隱約能借此看到男人的手指。是左手，中指上戴著一枚深色的戒指，也不知道是什麼金屬做的……咦？「你那枚銀戒呢？」風間下意識開口問道。
「什麼銀戒？」男人反問道，語氣裡也透著疑惑。「就是我上次過來時看到的那枚訂婚戒指。」風間說道。「訂婚戒指？我沒有訂婚，這也是我第一次見到十年前的你……啊。」男人輕叫了一聲，「平行世界嗎？」風間聽得一頭霧水，她想追問，卻發現身周已經出現了粉色的煙霧。
男人顯然也聽到了煙霧的絲絲聲，加快語速道：「回去後找白蘭，他會告訴你的！」
他的話音剛落，風間眼前一花，再看清時她已經重新坐在了自家的沙發上。她四處看了看，十年後的她被傳送過來的hi後如果醒著，應該會給她留下信息才對。
如她所想，風間很快在地磚上發現了一行鮮血寫成的字：「去開技能樹！別成為累贅！」用的是漢字，「累贅」兩個字寫得格外大，感歎號更是觸目驚心。
風間捏緊了手指，半晌才道：「我知道了。」
第27章 平行世界
接到風間的電話時，白蘭有點意外，走在他身旁的男人側過頭來：「白蘭大人，有什麼事嗎？」
「小砂糖打電話過來了。」白蘭示意他噤聲，然後接通了電話：「小砂糖~」
「白蘭，平行世界是什麼？」風間的語氣很平靜，但是白蘭敏銳地察覺到，她的嗓音帶著輕微的顫抖。緊張？害怕？不管是那種情緒，白蘭都難以和素來鎮定的風間聯繫起來。
所以，風間那邊肯定遭遇了很麻煩的事。白蘭微瞇了眼睛，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問道：「小砂糖你現在在哪裡？」
「我在家裡……」風間的話音未落，白蘭便說道：「那你在家等我。」說完就果斷掛了電話，對身旁的男人說道：「桔梗，把所有的事務往後推，等我回來再說。」
「是，白蘭大人，我會處理好的。」桔梗鞠躬道，白蘭也不多說，直接叫車前往風間家。
風間放下手機，又盯著地磚上的血字看了會兒，拿來抹布將血字擦得乾乾淨淨。
她相信白蘭會相信她的話，所以就算沒有血字當證據也沒關係，她不想看到這行字，刺眼的同時又讓她心裡發慌，對無法掌握的未來產生消極負面的情緒。
擺在她眼前的有兩個問題：平行世界和技能樹。平行世界的事白蘭會和她解釋，十年後火箭筒的炮彈一天只能使用一次，等到明天她再前往那個未來，十年後的綱吉和她應該都已經安全了，她過去搞不好反而會影響他們的休養，還是算了。
那麼就只剩技能樹了。這個詞風間很熟悉，遊戲裡經常會出現，而十年後的她說的技能樹，顯然是和圖鑒有關。目前圖鑒裡沒有可以稱之為技能樹的功能，唯一能和技能掛鉤的就是死氣火焰，她還沒有集齊這個圖鑒，看來這下子要把死氣火焰圖鑒的完成拉上日程了。
門鈴響了，風間下意識看了眼牆上的掛鐘：十二分鐘，雖然不知道白蘭原本在哪兒，但是從掛斷電話到現在才過去十二分鐘，他就已經趕了過來，這讓風間有些感動。
她跑過去開了門，對著白蘭鄭重地說道：「謝謝你過來。」
「沒什麼好謝的啊，」白蘭搖頭，「小砂糖太客氣了。」不知道是不是被風間的情緒感染，白蘭的語氣也少了往常的輕佻。只是在看清楚風間的狀態後，白蘭有點意外：「小砂糖的居家打扮很不錯嘛。」頭發放下來，又沒有戴眼鏡，那種陰鬱的書獃子感覺幾乎是一掃而空。
風間揉了揉太陽穴，心情倒是因為白蘭的話緩和幾分：「別管這個了，進來聊吧。」
白蘭也不客氣，換了鞋徑直走到沙發上坐下，風間坐到他的對面，往他手裡塞了一大包棉花糖，這才開口道：「能說說平行世界的事嗎？」
「當然沒問題。」白蘭回答得很痛快。
「這個最早其實是我的一個朋友觸發的。」白蘭說道，「小砂糖知道十年後火箭筒吧？那個可以將人與十年後的自己交換，我那個朋友當初機緣巧合之下獲得了它的炮彈，前往了十年後的世界，他發現自己的未來與他的理想不符，於是在他回來後，他改變了自己的生活……」
隨著白蘭的講述，風間睜大了眼睛：「你以前居然是這種反派設定！」這簡直是大反派啊！掌握世界的基石、重建世界、成為新世界的神什麼的……中二爆了卻又相當有反派的感覺好嗎！
白蘭笑嘻嘻地往嘴裡塞棉花糖：「那都是黑歷史了啦，小砂糖不要在意~」
風間翻了個白眼，這種話她能不在意就怪了，不過她現在關注的不是這個。她思索了片刻：「我因為十年後火箭筒的炮彈兩次前往未來，可是第二次的未來裡，我明明遇到了同一個人，他卻不知道我第一次過去的事，而且他的經歷也有所不同。」白蘭摸了摸下巴，表情也漸漸嚴肅起來：「既然是你看到的未來發生改變，那就應該是你做了會影響未來的選擇。」
「問題也在這裡——前提錯了。」風間十指交叉，十分冷靜地說道，「第一次時空旅行後，我並沒有改變自己的生活，一切照舊，我的未來卻還是發生了改變。」
「或者是不是這樣呢？因為你透露了關於未來的情報，別人據此改變了自己的未來，在他的影響下，你的未來也發生了改變。」白蘭明晃晃地流露出對那個人的興趣，「是綱吉君吧？」
「你怎麼知道的？」風間很意外，這猜得也太快太準了吧？
白蘭攤開雙手：「會影響到這種程度，肯定是從現在到以後的日子裡一直有接觸，而且你接觸到十年後火箭筒肯定是在認識綱吉後，這期間有可能的只有綱吉君、裡包恩和我了。我先排除掉，因為我到現在才知道你第一次時空旅行的事，不可能在這期間做出改變。裡包恩也排除，他只會看著當下往前走，未來的事都與他無關——這方面我還是挺佩服他的。」
他囉囉嗦嗦說了一大堆，風間聽得有點頭疼，她今天接收到的信息量有點大，需要時間消化。她對著白蘭擺手：「可是我也沒看出來有什麼事嚴重到讓澤田改變未來……等等。」
風間表情古怪地抬起頭：「該不會是訂婚吧？」
「訂婚！」白蘭瞬間來了興趣。風間摀住了嘴，白蘭怎麼纏她就是不說，最後被逼得無奈，讓白蘭自己去問綱吉，她是不會再多嘴的。
「小砂糖還有什麼想問的嗎？」白蘭鬧也鬧夠了，盤算著下次去折騰綱吉。
「沒了，我現在差不多冷靜下來了，你讓我自己緩會兒。」風間一邊揉著額頭，一邊在瀏覽圖鑒刷出的一大堆消息。白蘭跟她講了這麼多，他的檔案都一口氣補了不少。
看到其中一條的時候，風間停下了划動的手指。「能力：窺知平行」，這個算是技能嗎？那她能收集嗎？風間搖了搖頭，把這個異想天開的念頭壓了下去。技能應該更傾向於「招式」，而且圖鑒的用詞向來講究，技能樹就應該是「技能」而不是「能力」。
白蘭拍拍手上的糖粉站了起來，一大包棉花糖他都解決了：「既然小砂糖沒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哦，畢竟家族裡還有不少事情要做，像我這麼隨叫隨到的男朋友真的不多見了哦~」
風間愣了一下，隨即心裡一暖，對著白蘭笑了笑，語氣真誠：「真的很謝謝你。」
「太客氣啦~」白蘭毫不客氣地揉了一把風間的腦袋，然後就揮揮手走了。
等白蘭走後，風間又把第二次時空旅行的事拎出來細細分析。大概是因為和白蘭談過後情緒穩定了不少，風間在分析的時候也沒那麼慌——頓時發現了很多她當時沒注意到的地方。
綱吉明明就有死氣火焰，只要點燃死氣火焰就能起到照明的作用，他為什麼不那麼做？很簡單，那會讓風間看清楚他，或者說，看清楚他真正的傷勢。
他為什麼會帶著發信器？說明他不知道要怎麼到那裡，這種情況電影裡有很多吧？什麼「想救她就一個人到某個地方去，蒙上眼睛跟我們走」，想也知道有多危險。
風間攥緊了拳，她明明是下屬，卻給首領添麻煩，難怪十年後的她說「別成為累贅」，因為那個時候的她就是綱吉最大的累贅吧？明明拋棄她就好了，怎麼會有這樣的黑手黨首領啊。她咬住下唇，卻沒法說出一個字。她很清楚，綱吉就是那樣的人，所以她當初才會相信他，加入彭格列。
不能再這麼悠哉地過日子了，她真的得做好覺悟，成為一個黑手黨了。
眨眼又到了週一，綱吉打著哈欠走在街上，裡包恩知道風間弄的考前突擊後，表示出了相當大的興趣，也給他搬了一座題山過來，還用死氣彈做威脅。他一點兒也不想爆衣跑到風間家裡跟她告白，只能老老實實地做題目。直到做完規定的頁數，裡包恩才放他去睡覺，太不容易了。
想著綱吉又有點想念風間的教學方式，雖然和裡包恩在凶殘程度上不相上下，但是怎麼說那也是風間在教，面對的人不一樣，心態自然也不一樣。當然，這種事不能讓裡包恩知道。
前面的路上出現了熟悉的人影，綱吉打起精神，走過去打招呼：「早上好，學姐、白蘭。」他的話音未落，就聽到白蘭說：「那麼小砂糖獎勵我一個吻怎麼樣？」
綱吉頓了頓，把手伸進了書包裡，想著要不要把x手套拿出來。
代理人戰爭結束後，為了彭格列的傳承，他找塔爾波又改造了一次彭格列齒輪，回歸指環爭奪戰時期的模樣。不過只要他們注入的力量提升，指環也會逐步變化到最終形態。當初為了做到這種事，塔爾波可是費了不少功夫。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彭格列齒輪的外觀太顯眼了，不適合隱藏。
所以他平時帶著的東西有：納茲的動物指環、彭格列指環、x手套。
其實白蘭作為「男朋友」，這種事也很正常，綱吉也很清楚他無權阻止。
他正有點鬱悶，風間已經不客氣地拍在白蘭背上，又扭過頭來看著他：「澤田早上好。」
白蘭悻悻的，不過和綱吉打招呼時還是很友好：「綱吉君早上好~」
「你們在聊什麼？」綱吉問得很直接，「昨天白蘭幫了我點忙，當時他說我欠他一個人情，剛才就在商量怎麼還。」風間也不在意，「結果他就說出了這種得寸進尺的話。」
「什麼叫這種話啊~」白蘭撇了撇嘴，「我們不是情侶嗎？」
「哦，我忘了。」風間說得很淡定，還扭頭問綱吉：「澤田你記得嗎？」
「記得什麼啊？」綱吉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的茫然。
第28章 盡快集齊
被風間和綱吉聯手的白蘭做出了相當幼稚的舉動：他不理這兩個人了。中午吃飯的時候還是風間硬拖著他，才勉勉強強答應下來，像往常一樣三個人坐在一起吃飯。
風間對白蘭也是沒轍，她早上那番話也就是開個玩笑，沒想到會傷到白蘭作為男朋友的自尊心，她還是有點抱歉的，所以吃完午餐就圍著白蘭哄他——跟哄孩子似的。
綱吉裝作自己什麼也沒看見，從口袋裡摸出要考的英語單詞卡背了起來。
「還在生氣嗎？不要生氣了，好不好？」風間對這種事還是很有耐心的。
白蘭被她這麼繞了幾籮筐的話，也忍不下去了：「沒看出來小砂糖也有這麼話嘮的時候。」他能吐槽就是個好兆頭，風間彎著嘴角接話：「我之前話少，只是因為沒人跟我說話啊。」
她這麼一說，白蘭倒是愣了下，隨即笑瞇瞇地說：「那以後就由我陪小砂糖說話，好不好？」還特意學了剛才風間的口吻，他說話時語氣向來甜膩，「好不好」一冒出來，簡直像撒嬌……不，分明就是在說情話嘛！風間乾咳一聲，揉了揉耳朵，有點不自在。
明明是同樣的話，從不同人口中說出，效果也不一樣。風間本來就很少聽到這類話，白蘭這麼說她簡直毫無抵抗力。風間正想著要怎麼接話，白蘭胳膊一伸直接把她攬進了懷裡，他本來就長得高，手腳又長，直接把風間整個人都裹了起來，下巴還在風間的頭頂愜意地蹭了蹭。
綱吉手指用力直接撕掉了正捏著的一張單詞卡，風間則是全身僵硬，她確實能毫不在意地牽手，可是擁抱就……更不用說是這種稱得上霸道的擁抱方式了！
跌坐在白蘭懷裡的風間面無表情地思考著掙脫的方法，事實上腦子裡根本是一片空白。
白蘭還是笑瞇瞇的：「哎呀，小砂糖不好意思了嗎？明明還只是擁抱呢~」
「我才沒有不好意思！」風間下意識地反駁道，隨即就痛苦地發現這句話分明是在給自己挖坑。果然，白蘭笑了一聲，語氣強硬地說道：「那就繼續這樣吧，小砂糖抱起來軟軟的呢~」
「卡嚓」，綱吉撕下了第二張單詞卡。他暗暗提氣，抬頭對著白蘭微笑：「白蘭，學姐已經十分困擾了，你就不要欺負她了。」
「不要~」白蘭把風間抱得更緊了。
風間被白蘭的胳膊環著脖子，他這麼一收緊胳膊，她都有點喘不過來氣，扒了兩下白蘭的胳膊，正想讓他鬆開，視線卻落在了白蘭的右手中指上：「我之前都沒注意到，你戴戒指？」
左手中指是訂婚，右手中指……等等，對象是白蘭的話，根本和愛情沒關係，而是裝飾品？風間想著，仔細觀察起了戒指。戒圈黑乎乎的，看起來很普通，鑲嵌在上面的橙色寶石倒是不小，再加上寶石兩邊羽翼造型的裝飾，看起來還是挺顯眼的，也不知道為什麼之前都沒注意到。
「啊，忘記叫狼毒幫我上幻術了。」白蘭空出一隻手撓了撓臉頰，又特意把手攤開伸到風間眼前給她細看：「平時是要藏起來的啦，畢竟，這可是瑪雷指環，七的三次方之一呢~」
他的語氣帶笑，不過風間背對著他，根本看不到他是什麼表情。綱吉倒是看得清清楚楚：那分明是在期待著什麼發生的眼神。他想要阻止，可是已經晚了，風間的手已經按到了戒指上。
風間的眼前瞬間被圖鑒彈出的提示框霸了屏，框內的文字頭一次使用了鮮艷的紅色：「觸發一級圖鑒『七的三次方』，觸發二級圖鑒『瑪雷指環』，當前收集進度1/7，請盡快集齊！」
就算不提字體顏色，圖鑒一直以來都對風間的收集不做強求，也就是「請及時收集」，這次卻用了「盡快集齊」的說法，再加上末尾的感歎號，風間都不免緊張起來。她顧不得許多，調出圖鑒查看詳情，立刻又有一個提示彈了出來，死氣火焰圖鑒也給出了「請盡快集齊」的說明。
她的神情表現得很明顯，綱吉看得清清楚楚，稍微想想也能猜到是怎麼回事，走到風間面前蹲下道：「學姐，你開了瑪雷指環的圖鑒？」
「還有七的三次方。」風間抬頭看著他，表情嚴肅，「七的三次方是什麼？瑪雷指環又是什麼？圖鑒頭一次用了紅色的文字，還叫我盡快集齊。」
綱吉也能想像得出來那種緊迫感，他沉吟了片刻：「我去拿個東西，馬上回來。」說完就跑了，風間一頭霧水，白蘭則是了然道：「綱吉君去拿他的彭格列指環了。」
風間就眼睜睜地看著圖鑒又提示她，七的三次方的二級圖鑒又多了個「彭格列指環」，收集進度則是0/7。她滿頭黑線：「兩種指環都是七個，第三種指環也是七個，合起來叫七的三次方嗎？」
「當然不是。」白蘭的語氣歡快，風間正要收起內心的吐槽，他又補充道：「第三種不是指環，是彩虹之子奶嘴，不過也是七個啦~」奶……奶嘴？！風間已經無力吐槽了。
察覺到風間的無語，白蘭笑了一聲，鬆開了環著風間的胳膊，等風間從他懷裡挪出來，托著下巴問道：「小砂糖被我抱著的時候是怎麼想的呢？」
「老實說不太適應，很緊張。」風間回答道。
她說得這麼老實，反而有點好笑，白蘭彎了彎嘴角：「真的不能親一下嗎？」
「我覺得進展太快了。」風間流露出為難的神色，「而且又是在外面，我比較在意別人的眼光，怕被指指點點。」之前被班上的女生排擠時，她也聽了一點傳言的，雖說無非就是「配不上」之類的話，但至少就外表來看，那句話說得也沒錯。
風間吸了口氣，指了指自己的臉：「白蘭你看著我，能說得出好看這種話嗎？我長得……」然而不等她把話說完，白蘭就搶答了：「小砂糖很好看啊~」風間頓時語塞。
「我不是在安慰小砂糖哦？昨天我不是說了嘛，小砂糖的居家打扮很不錯啊，不戴眼鏡、不紮著這種麻花辮，小砂糖的臉就不會被擋住了，清爽大方的造型更適合小砂糖哦~」白蘭說道。
「可是我不打扮成這個樣子……」風間忽然啞了口。
她打扮得土氣陰沉，最早是為了在孤兒院裡降低別人對自己的關注，才能找機會逃出來。後來又因為額頭上有疤痕，不想被人問起觸及她的自尊心，就繼續這麼打扮。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認為這樣別人就不會想要接觸她，她能一個人安心地唸書。
的確，這些理由都說得過去，問題在於現在沒必要了啊！
風間頭疼起來，上次玩了一把消失魔術後，班上同學和她的關係就好起來了，平時會來問問題，也不影響她安心唸書的打算——倒不如說她的成績已經穩固到了不會被影響的程度。
綱吉、裡包恩、白蘭，甚至是黑子他們，她已經和許多人產生了接觸，沒有任何一個人因為她的外表是這副模樣就對她產生不好的印象，相處時也很友好……外貌根本不是問題。
總覺得，她好像僅僅是自卑了？幾乎能說自卑到了自以為是的地步。
這個認知讓風間抱著頭蹲了下來，都不知道怎麼說才好了。
白蘭挪過來，伸手戳了戳風間的發頂，心情愉快地說道：「我也查過小砂糖的資料，如果你只是不想讓人看到額頭上的疤痕，我可以找幻術師來幫你擋住哦？」
「幻術師？」聽到新的名詞，風間抬起頭看向白蘭。見風間打起了精神，白蘭再接再厲：「沒錯就是幻術師哦，理解成超能力也行，就是通過幻術作用於人的大腦，讓人看到幻覺。強大的幻術師，不但可以干擾人的視覺，連知覺也能干擾，甚至造成真的傷害。」
說著，他順手把風間的髮辮解了開來，將她的頭髮攏到耳後：「小砂糖打扮一下肯定很好看的，像這樣把頭髮散開來，剪一個簡單的劉海，當然重要的是把臉露出來，眼鏡還是摘掉……」
風間的重點都放在白蘭的話上了，心不在焉的，白蘭解開她的發繩都沒在意，只是被摘下眼鏡的時候下意識閉了閉眼睛。等眼鏡被拿走，她又睜開眼睛，抬起頭看向白蘭——白蘭的身高擺在那裡，就算現在他也蹲著，還是比她高，要看他就必須抬頭。
這麼一抬頭，風間就發現了不對。她伸手在白蘭眼前晃了晃：「你怎麼了？」
白蘭回過神來，露出一個異常燦爛的笑容：「什麼事都沒有！話說，小砂糖上次看自己的臉是在什麼時候？」
「每天洗臉都在看好嗎？」風間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只是她一個白眼還沒翻完，下巴就被白蘭用手抬了起來，用興致勃勃的眼神打量著。風間被看得全身都不自在：「到底怎麼了？」
「小砂糖對自己的臉從來沒關心過呢~」白蘭答非所問。
風間還想追問，眼前就是一片陰影落了下來，她本能地感覺到有些不妙，叫道：「等等，白蘭你先鬆手……」下一秒陰影就突然撤離了，以一種相當不自然的速度。
綱吉的臉上帶著微笑，手上卻是拎著白蘭的後衣領把他扯了開來，又擋在風間身前：「白蘭，你在對學姐做什麼？」
「誒，綱吉君你回來了啊。」白蘭還能笑瞇瞇地跟他打招呼。
「打完招呼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綱吉回以不變的微笑。「怎麼說呢，看到小砂糖那麼可愛的樣子，想要親一下……」白蘭的話沒說完，就注意到綱吉的眼睛由褐色變成了金紅色。
第29章 再次穿越
好在綱吉在盯著白蘭看了一會兒之後，眼睛裡的金紅色便慢慢褪去，恢復了原本的褐色，也鬆開了白蘭的衣領，轉而伸手拉他站起來：「學姐可沒有那麼開放，白蘭你這麼做她會害怕的。」
他的語氣很平靜，白蘭則是瞇了瞇眼睛，他歪過頭，視線越過綱吉，看向正鬆了口氣在整理頭髮的風間，又搭上綱吉的手站起來，語氣一如既往的歡快：「我也沒想到小砂糖會這麼緊張啊~」
說完又走到風間面前，把手裡還拿著的風間的發繩和眼鏡遞給她，然後雙手合十道歉：「嚇到小砂糖了真的很抱歉！」他說話的功夫風間已經把頭髮紮好了，一邊把眼鏡往上推一邊嚴肅地看著他：「你知道錯了？」真要說起來，她剛才更多的是因為和別人距離太近產生了緊張感，什麼初吻啊害怕啊她都沒有考慮到，回過頭來想想真是沒有半點少女心。
白蘭很乖巧地點頭：「嗯，知道錯了。」
風間想了想，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乾脆不在這個問題上多計較，扭頭看向綱吉：「澤田，你去拿的是彭格列指環？」
「是的。」綱吉將手朝著風間遞了過去，「就是這個。」
他的動作這麼自然，風間也沒在意，握住了綱吉的手研究起他手指上戴著的那枚指環，綱吉則是開始說明七的三次方的事——風間聽完覺得自己的世界觀都被刷新了。
「就這些小東西，居然是世界的基石？」風間看看彭格列指環，又看看白蘭手上的瑪雷指環，頭都快大了。綱吉笑著說：「就算學姐不相信也沒辦法，事實就是如此。」他說完又問道，「圖鑒給出的收集時限是多久？」
「我看看……瑪雷指環和彭格列指環都是一個月，彩虹之子奶嘴是三個月。」風間一邊回答，一邊鬆開了綱吉的手。白蘭剛才跟她說了彩虹之子奶嘴，這個圖鑒也開了。
「死氣火焰……只有一個星期。」風間看著時限，難得頭疼起來。
「小砂糖目前只收集了大空火焰吧？」白蘭插話道。
「嗯，另外六種全都沒有。」風間扶額，「都是只缺火焰實物。」
「如果沒有在期限內收集完整，會有什麼影響？」綱吉繼續問道。
「整個圖鑒消失，而且無法恢復。」這個影響太大了，風間壓根不明白為什麼圖鑒這次做得這麼絕，她原本以為集齊死氣火焰圖鑒後就能找出開技能樹的方法，現在這不是全亂了嗎？
綱吉皺緊了眉：「如果是在未來還好，只要有相應的指環，獄寺就可以點燃五種死氣火焰，可是現在只有嵐屬性的彭格列指環，一個星期內要把家族全員集合起來太困難了。」
「我這邊也是一樣，」白蘭抓了抓頭髮，「我昨天剛做了安排，讓桔梗傳達給其他人，都是必須立刻去做的事，沒辦法讓他們撇下手頭的事趕過來。」
風間想說什麼，又閉上了嘴。他們兩個人為了幫助她完成圖鑒，都要去拜託自己的家族成員——就算他們是首領，這種與家族內務無關的工作，對屬下來說也不太能接受吧？綱吉的話還好，她現在也算是彭格列的人，為自己的家族成員提高戰鬥力，也算是情有可原。可是白蘭就……風間抿緊唇，這是白蘭的決定，她不會干涉，然而這份謝意她會牢牢記住的。
「我問問裡包恩吧，看他有沒有什麼好的辦法。」綱吉和白蘭又討論了一陣說道。
「裡包恩的話應該在學校裡吧？我跟你一起過去好了，順便幫小砂糖問下彩虹之子奶嘴的事。」白蘭笑瞇瞇地說著，又看向風間，「小砂糖你就先回班上吧。」
這件事和她有關，她也應該去吧？風間有些疑惑，不過對上白蘭的視線，就不由自主地點了頭：「那我就先回去了，麻煩你和澤田了。」
「嗯，一會兒見~」白蘭擺了擺手。
綱吉沒說話，等風間的腳步聲都徹底消失，才皺眉道：「你又催眠學姐了？」
「對，因為我有話要和綱吉君單獨說。」白蘭承認得十分爽快。他收斂了笑意，那雙習慣性瞇著的眼睛睜開，紫羅蘭色的眼瞳直視著綱吉，「綱吉君，你喜歡小砂糖吧？」
中庭裡彷彿在一瞬間安靜下來，綱吉盯了白蘭半晌，長呼了一口氣：「是。」
風間對於白蘭和綱吉的談話一無所知，回到班上也沒察覺到自己被催眠，只是奇怪怎麼會想要先回來。她坐下來攤開筆記本，打算把眼下要做的事整理成清單，圖鑒就開著對照。
只是還沒寫上兩行字，圖鑒的提示就冒了出來：「監測到雷屬性的死氣火焰持有者，是否定位並啟用虛擬地圖進行追蹤？」風間拿在手上的筆都嚇掉了：什麼鬼！
不過既然是需要收集的死氣火焰，風間思考了幾秒就果斷點了「是」。
圖鑒的文字框閃爍了一下，隨即展開擴大變成了一張地圖，就像gps一樣。
風間來不及驚訝，視線就落到了地圖上，一個青色的小圓點正在慢慢移動著，而另外一個金色的圖標則是一動不動。她試著點了下金色的圓點，地圖上就彈出了提示：風間砂糖。
至於另一個……風間看著「藍波·波維諾」的字樣，頓時有些無語。她差點忘了，藍波是綱吉的雷之守護者，按照之前得到的資料，應該具有雷之火焰。
藍波的移動速度不快，風間估計這和他人小腿短有關係，想了想還是起身，準備去找藍波。根據地圖上的顯示，藍波就在校園裡，她也許能夠找他搜集死氣火焰。
朝著藍波跑過去的功夫，風間順手查了下虛擬地圖這個功能。只要她具備任何人的檔案，就可以定位對方，只是根據檔案的完成度的不同，定位的範圍也不同。
以現在藍波的檔案完成度，充其量也就是在一個街區內，現在能定位也是個巧合。
不管怎麼說都算是一個好消息！風間暗自握了握拳，果然人物檔案的收集也是有必要的！
只是想想圖鑒這麼多功能，實在是太複雜了，她想要靈活運用圖鑒簡直不可能吧！
吐槽歸吐槽，風間很快順著地圖的指引找到了正走在實驗樓的走廊上的藍波。看到她，藍波還很高興地揮手打招呼：「啊，是上次在阿綱家裡看到的大姐姐！」
「你好。」風間走過去彎腰跟他打招呼，想想還是先聊兩句：「你是藍波吧？怎麼會在這裡？」
「我來找裡包恩玩啊！聽說他把這間學校改造成秘密基地了，我就過來看看！」藍波說道。
秘密基地……裡包恩對學校做了什麼？風間有點無語，藍波則是問道：「大姐姐呢？」
「我是這裡的學生。」風間說完，決定直接問了，「藍波，你能點燃死氣火焰讓我看看嗎？」
「死氣火焰？」藍波歪了歪頭，又恍然大悟般說道：「啊，就是那個綠色的電光吧？沒問題，你先等我把指環找出來。」說完他就把手伸進了蓬蓬的頭髮裡，開始不停地掏東西出來。
風間嘴角抽搐，看著藍波不停地將各種東西丟在地上，對藍波那團頭髮的容量已經無力吐槽了。反正從知道七的三次方起她的世界觀就重建了一遍，再改改認知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然而當藍波把一個快有她胳膊長的玩具炮筒拿出來的時候，風間還是忍無可忍地開口了：「這麼大的東西到底是怎麼塞進頭髮裡的！」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就這麼塞進去了。」藍波說著，又隨手把炮筒往地上一扔，繼續找指環。紫色的炮筒滾了兩下，落到了風間的腳邊。
該說不愧是黑手黨嗎？居然把玩具做成火箭筒的樣子。風間心裡吐槽著，順手把玩具撿了起來，這麼一拿，炮筒裡居然傳出了骨碌骨碌的聲音。有什麼東西在裡面？風間下意識晃了晃炮筒，果然又想起了那個聲音，像是細小的零件。她便把手伸進炮筒裡，摸索了一下。
裡面的零件意外的做得很精巧嘛……嗯，摸到了一個圓環狀的東西？
風間滿頭黑線地看向藍波，後者還沒把指環找到，一臉委屈地嘀咕著「明明放在這裡的」。所以她摸到的這個就是指環吧？七的三次方之一、彭格列指環的雷之指環，居然掉在了玩具裡啊！
她索性勾住指環，打算把它從炮筒裡拉出來，卻發現居然拉不動。
好像是她剛才摸到的時候按了兩下，結果卡在兩個零件的縫隙裡了。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她很快摸到了指環上突起的戒面，隨即用拇指和食指的指甲掐住，一口氣拽了出來。
「卡噠」一聲，指環落進了風間的手心裡，同時，一陣氣流也從炮筒裡湧了出來。
風間被驟然出現的粉色煙霧糊了一臉，還有一些嗆進了她的喉嚨裡，頓時止不住地咳嗽起來。但更讓她在意的是——這個煙霧不是十年後火箭筒的炮彈才會產生的嗎！
所以說，那個紫色的玩具炮筒，就是十年後火箭筒？她現在又得去十年後？
再次穿越到十年後時間的風間只覺得一臉血，不過她很快發現，更糟的還在後面。
「嗯？」深藍髮色的男人對於她的出現有些意外，隨即又露出瞭然的神色。他慢條斯理地收回了按壓在風間肩膀上的手，又由撐在她上方的姿勢改為坐在床沿，這才露出帶著邪氣的笑容。
「，十年前的砂糖，你還真是打斷了我的好事呢。」男人如此說道。
風間：她不想知道是什麼「好事」！等等十年後的她是以什麼模樣出現在那邊啊！
第30章 打回重練
風間從床上爬了起來，保持著坐姿，打量起了眼前的男人。
平心而論，男人的相貌十分優質，重要的是他的右眼和左眼瞳色截然不同，彷彿紅藍二色的寶石——異色瞳！居然是異色瞳這種中二到爆的設定，妥妥的反派吧！
風間的眼神飄了一下，她覺得如果繼續盯著男人的臉看，她的好感度就要上升了。男人則是一手支著下巴，一手的食指與中指輪流輕點著床單，也沒看著她，只是一言不發。
房間裡安靜得有點可怕，風間嚥了口唾沫：「那個，請問您是……」
「骸，六道骸。」男人瞥了她一眼，流露出有些嫌棄的表情，「就算以前見過，果然你這副模樣還是很難看。」風間捏緊了拳，不行她想打這傢伙！不過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圖鑒適時地給出了回答：「資料更新，添加『十年後的六道骸』的影像資料。」
圖鑒將六道骸歸類到彭格列家族裡，風間這才想了起來：六道骸，彭格列的霧之守護者，而那只紅色的右眼是六道輪迴之眼。仔細看的話，瞳孔中還有個黑色的「六」字。
既然如此，可以找他搜集霧之火焰嗎？風間壓住火氣，試著開口：「六道骸先生……」
話音未落，六道骸就發出了風間剛才聽過的那種奇怪的笑聲：「，果然就算隔了十年，也是同一個人嗎？」他挑起風間的下巴，拇指按在她的嘴唇上，異色瞳中帶著明顯的愉悅，「骸先生，你應該這麼稱呼我才對。來吧，說一句讓我聽聽看。」
「……好的，骸先生。」風間腦內警鈴大作，很沒骨氣地乖乖順著他的話來。
六道骸收回了手，心情頗好的樣子：「嗯，砂糖，你想問些什麼？」
他這麼問了，風間反而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她下意識握緊了手，掌心裡的東西硌到了她，她這才想起自己手心裡還有一枚雷之指環。她下意識地看向六道骸的右手不出意外發現了和綱吉那枚大空指環造型相似的指環：「骸先生，是訂婚了嗎？」
「不是。」她的話似乎取悅了六道骸，他用左手掩住嘴，指縫間卻能看到彎起的嘴角，「如果是想知道我和你有沒有訂婚，那真是要讓你失望了。雖然該做的都做了，但是你還沒答應我呢。」
風間兩眼一黑，又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決定將六道骸的話從記憶裡刪除。
「看來這個時候的你還不知道指環的存在啊，」六道骸平伸出右手，指環上驟然亮起一簇火苗，彷彿靛色的霧氣，隨時會消散開來，「那麼死氣火焰知道嗎？」
「這是霧屬性？」風間沒想到自己才說了一句話，六道骸就這麼配合，不過既然是她需要的霧之火焰，風間就不客氣地出手了，準備碰一下火苗，好把霧之火焰的圖鑒開了。
「哦呀，看來是知道的呢。沒錯，可以構築幻覺的霧之火焰。」六道骸沒有在意風間的舉動，等她碰完才收回手，「不過你不是霧屬性，就別奢望了。」風間頓了頓：「我是什麼屬性？」
「晴屬性。」六道骸勾起嘴角，「作為醫療部隊的隊長，這個屬性很合適吧？」
風間翻了個白眼，這傢伙透露了不少未來的事，可是仔細想想又沒什麼用，倒不如說很奇怪。她收集完圖鑒就能使用七種屬性的死氣火焰，比起醫療部隊的隊長，裡包恩應該會給她更適合發揮這種優勢的崗位。還是說，這裡也是一個平行世界？這個世界的「風間砂糖」只有晴屬性？
那樣的話，她確實有可能會去當醫生啊，畢竟上輩子是病死的，會想要行醫救人很正常。
她還在分析，六道骸突然摸了下她的臉，風間嚇了一跳，還沒等她往後挪，六道骸已經收回手，饒有興致地說道：「十年後的你可不會有這種反應，真是有趣。不過，是時候把我的砂糖還來了。」他彎起嘴角，「那麼，再見——另一個世界的風間砂糖小姐。」
這傢伙！居然比她這個當事人還確定！風間震驚不已，下一秒又是熟悉的煙霧，再看時眼前只有正在抹眼淚的藍波：「嗚啊啊！醫生好可怕啊！我不要打針！」
風間扶著額頭，將一直攥在掌心裡的雷之指環塞到藍波手裡：「麻煩你點燃死氣火焰。」她已經沒心情安撫小孩了，而且她看藍波也哭得差不多了。
藍波吸了一下鼻子，倒是乖乖拿好了指環，臉上掛著淚痕，語氣卻很得瑟：「哼，既然已經答應你了，我當然會做到！才不用你來提醒呢！要忍耐！一點都不可怕！」
這麼看起來倒是可愛多了，風間彎了彎嘴角，就看到藍波抓著的指環上亮起了一簇青色的雷光，顯然這就是雷之火焰了。比起虛無縹緲的霧之火焰，在觸碰到雷之火焰時，風間要更有實感些，那簇火焰就像是不安分的熊孩子，被碰到時毫不客氣地刺了她一下。
有點疼，不過很快就好了。風間揉了揉藍波的頭髮：「謝謝你。」
「儘管拜託藍波大人吧！」藍波叉著腰大笑起來，果然是時晴時雨的小孩子。
發生這麼多事，實際上等風間回到班上時，才響起了預備鈴。她剛坐下，想著好歹收集到了兩種死氣火焰，就看到白蘭出現在了班級門口，依舊是那副笑瞇瞇的模樣。
「小砂糖~我和綱吉君去找裡包恩談過了，他也答應幫忙~」白蘭的語氣很歡快。
「嗯，麻煩你們了。」風間點頭，白蘭繼續說道：「說起來，小砂糖是怎麼看綱吉君的？」
「怎麼突然問這個？」風間有點意外，話題的跳躍度也太大了吧？白蘭氣鼓鼓地說：「在中庭裡我就在想了，和小砂糖交往的是我吧？綱吉君卻一副你的保護者的模樣。」
雖說白蘭平時也挺幼稚的，但這個樣子莫名的有點可愛，風間想了想，抬起手摸摸白蘭的頭髮：「澤田是我的學弟啊，又是我的首領，出於尊敬和保護的心態吧？」
白蘭順勢蹭了蹭她的手，活像一隻大貓：「可是，小砂糖和綱吉君相處的時間，比和我在一起的時間還要長吧？」這話聽起來就明顯多了，哪怕是風間也聞到了裡面的酸味。
風間認真想了下，她和白蘭是鄰桌不假，可是上課期間兩人都是標準好學生，只有課後會聊天，中午和綱吉一起吃午飯，放學後她也主要幫綱吉補習，比較起來確實是和綱吉相處得更久些。
「所以這樣好不好，月考結束的那個週末，就我們兩個人出去玩吧。」白蘭眨了眨眼睛。
「好。」風間乾脆地點了頭，反正她也是閒著，那時候也不用幫忙補習。
一年三班的教室裡，館山純睜大了眼睛，緊張地看著綱吉：「澤田你怎麼了？」他的這位前桌的性格一向溫和，平時臉上都掛著微笑，怎麼中午出去一趟回來就變臉了？
綱吉摸了摸自己的臉：「我的表情是不是很可怕？」館山純立刻用力點頭。
「這樣啊……」綱吉放下手，有些苦惱地抓了抓後腦勺，歎氣道，「我也沒辦法啊，如果讓館山你不舒服了，真是非常抱歉。」
「我還好啦，就是擔心你的情況。」館山純說道。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發現有個傢伙不管過了多久，骨子裡都那麼惡劣。」說著，綱吉又回想起中庭裡白蘭說的話。其實那傢伙說得也沒錯，他確實是猶豫又沒膽子。
「既然如此，就不要說什麼『喜歡』了啊，顧慮這個顧慮那個，說白了其實也沒那麼喜歡吧？」那個傢伙用笑瞇瞇的表情這麼說道，「真喜歡一個人的話，拚死也會保護好她吧？」
「當然啦，話是這麼說，我對於小砂糖也沒喜歡到這種程度，只是覺得和她相處起來很輕鬆，也樂意幫她的忙。不過這樣至少比你要好得多對不對？我是不會讓她煩惱的。」
「所以，請你除了必要的時候，不要再出現在她身邊了，怎麼樣？」
館山純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小夥伴再次沉了臉，彷彿從他的背後冒出了黑氣。
他決定裝作看不到：反正他肯定管不著啦！不管是什麼原因還是讓綱吉自己解決吧！
等到放學後的補習時間，風間便將已經收集到了兩種死氣火焰的事說了出來。她沒有詳說，只是說自己在學校裡碰到藍波，找他搜集雷之火焰的時候，穿越到了十年後的世界，又遇到六道骸才獲得了霧之火焰。整個描述過程她都盡量簡潔化了，也用比較冷靜地口吻敘述。
倒不是有意藏私，只是定位這點有些侵犯個人*。圖鑒這次是因為有需求才會主動提示，不然風間也不會知道，更不要提使用了。至於六道骸，風間由此能夠確定，自己每次都是前往不同的平行世界，既然和當前的世界無關，也就沒必要說出來，不然反而會讓情況越來越混亂。
能確認這一點其實也是件好事，她不用再糾結是不是自己的行為影響了未來。
「可喜可賀！」白蘭鼓起了掌，「這樣的話，小砂糖只差四種死氣火焰了吧？」
「嗯，嵐和雨還要麻煩澤田拜託一下獄寺和山本。」風間算了算，「還差晴和雲。」
「有點難辦。」綱吉提到這個也有點苦惱，「雲雀前輩不算難找，畢竟風紀財團就在那裡。了平大哥就麻煩了，他周遊日本也不知道到哪裡了，我打算今天回去問一下京子……」
他猛地閉上了嘴，然而已經晚了，風間聽得清清楚楚：「京子？」
「屜川京子，屜川了平的妹妹，和綱吉君是國中三年的同班同學~」白蘭愉快地補刀。
「哦。」風間想了想問道，「她知道你們的事嗎？我是說黑手黨。」
「知道。」綱吉的表情有些僵硬，語氣也變得乾巴巴的，「也曾經作為後援和我們一起戰鬥過。」
白蘭悄悄吐了下舌頭，這種時候明明就應該輕描淡寫一帶而過啊，綱吉君真是太傻了~
「那還真是厲害。」風間感慨了一句，就沒有再問了。綱吉頓時鬆了口氣，不過回過神來又有點不是滋味：這不是一點都不在意他的異性關係嗎？心裡有點刺刺的。
風間沒注意到綱吉的表情，只是皺著眉在思考怎麼把死氣火焰集齊。說起來，彭格列指環和瑪雷指環除了是世界基石，也都能用來點燃死氣火焰，那麼彩虹之子奶嘴也是的吧？
她順口道：「那個彩虹之子奶嘴也有持有者吧？是不是就叫彩虹之子？那麼聯繫上晴屬性的彩虹之子，拜託他來點燃死氣火焰不是也可以嗎？」
物理準備室內頓時安靜下來，風間有點詫異，抬頭就看到石化的綱吉和睜大眼睛的白蘭。
「我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嗎？」風間回憶了一下，她那幾句話的邏輯沒出錯吧？
「噗哈哈哈！不行了笑死我了！」白蘭捧著肚子倒在桌子上，一手用力捶著桌面，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晴屬性的彩虹之子！哈哈哈哈！兜了這麼大的圈子！哈哈哈哈！」
綱吉咳嗽一聲：「那個，學姐啊，晴屬性的彩虹之子……」
「就是我！」這句發言來自從天花板落下的穿著忍者服飾的裡包恩，他用憐憫的眼神看著綱吉：「蠢綱，我以為你這幾年有長進的。」果然還是把他打回去並盛中學重練吧！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2-27 17:36
第31章 大偽裝術
死氣火焰，說得通俗點其實也就是一種生命能量，用裡包恩的說法是靠著覺悟來點燃，不過風間聽綱吉和白蘭的描述，覺得更像是通過精神或者意志釋放那股能量，讓它以火焰的形態出現。
通用的死氣火焰分為七種，晴、雷、嵐、雨、雲、霧和大空，屬性不同，顏色也各不相同，同時也具備不同的效果，而其中晴之火焰的效果是活性。
「那個，我打斷一下。」風間舉起手，「活性是指提高細胞的活性嗎？」
「是的，在戰鬥時可以大幅度地提高身體素質，作為輔助時可以用於治療，加快傷口的癒合。」綱吉點頭。風間看向裡包恩：「那為什麼裡包恩是晴屬性？」這是奶媽吧？
白蘭從綱吉開始解說起，就開始吃棉花糖，純粹當做是在聽故事。聽到風間的話，他嚥下嘴裡的棉花糖，笑瞇瞇地接話：「其實這點我也很好奇啊，明明是世界上最強的殺手。」
「嗯？最強的殺手？」風間眨了下眼睛，「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反而能理解了。」
怎麼說呢，就是那種啦——反差感。比方說明明是外表俊美、成績優秀、性格溫柔的如王子一般的人物，實際上卻窮得不得不靠吃野菜度日。最強的殺手卻有奶媽屬性，不是很喜感嗎？當然，這麼一來裡包恩受了傷就可以靠自己治療，對於時常單獨行動的殺手來說也蠻合適的。
對於風間的發言，裡包恩顯然非常滿意。他對自己的屬性沒有打算多做評價，不用浪費口舌解釋再好不過。具備什麼屬性都好，能夠最大限度地活用才是最重要的。
他還穿著那套忍者的衣服，語氣悠閒：「要我提供給你晴之火焰沒問題，獄寺和山本也只要蠢綱開口，就會出手幫忙，你還是考慮下雲之火焰吧。」
「雲之守護者是雲雀恭彌吧？」風間翻了下圖鑒，「澤田剛才稱呼他為前輩，是他國中時的學長嗎？」
「沒錯，並盛中學的風紀委員長，最強守護者。」裡包恩的笑容在風間看來，有點不懷好意，「只要你能收集到雲雀恭彌的雲之火焰，暑假時我就可以幫你收集彩虹之子奶嘴。」
彩虹之子奶嘴的收集期限是三個月，推算下來正好是暑假結束。如果是到暑假，他就有辦法帶著風間去位於意大利的復仇者監獄，找百慕達他們收集彩虹之子奶嘴。
風間沉默了幾秒，還是沒忍住吐槽道：「我現在無比確定雲雀恭彌是個非常難辦的角色，不然不至於讓你開出這種條件。所以說，這算是對我的考驗嗎？」
「好好表現吧，備受期待的新人君。」裡包恩不負責任地甩下這句話，揮手甩出一顆煙玉砸得滿屋子都是煙霧，很有忍者風格地消失了。室內三個人被煙霧嗆得直咳嗽，等煙霧散去互視一眼，也對裡包恩沒轍，只好繼續忙活手頭上的事，該補習的繼續補習，該吃棉花糖的繼續吃棉花糖。
只是，風紀財團？風間若有所思，綱吉提到雲雀恭彌時說了這個，難道是雲雀恭彌的產業？這麼一想，風間對未曾謀面的雲雀油然而生出一種敬佩感。綱吉說過雲雀比他大一歲，居然能在這個年紀建立起財團？自主創業還是繼承家業？不管怎樣都覺得是個非常厲害的角色，不容小覷。
風間想了想，拿手機查了下風紀財團的資料：兩年前開始迅速崛起的財團，前身不明，財團法人不明，整體風格張揚霸道，主要從事重工業和新興工業，有多家附屬研究機構。業內評價良好，前景光明，也和其他財團及會社有合作關係，發展經歷堪稱奇跡。
真是厲害啊，風間在心裡忍不住鼓掌，隨即產生了躍躍欲試的心情：想要從掌控著這樣一個財團的人手上獲得雲之火焰，顯然不易。從財團的風格來看對方也很強勢吧？要讓他用出雲之火焰，應該不是說句「我是彭格列的人」就能做到的事，得獲得認可才行。
要怎麼做呢？風間一邊想著，一邊無意識地用筆頭點在面前的桌面上。
白蘭瞥見風間的動作，嘴角彎了彎，挪到她的身旁：「小砂糖在想什麼？雲雀君的事嗎？」
風間點頭：「嗯，我在想要如何從他手上取得雲之火焰。」
「唔，不如去看看本人吧？就算我們說得再多，也比不上親眼所見的效果~」白蘭很愉快地提議。
「說的也是。」風間思索了一下，「我打電話到風紀財團去預約？」
「不是我說啊，小砂糖你如果是走正規渠道，想見到雲雀君幾乎不可能。我透露給你一個情報，雲雀君是個狂熱的愛校分子哦，就是那所並盛中學~」白蘭笑瞇瞇地說。
「白蘭，你該不會想建議學姐去並盛中學搞破壞吧？」綱吉滿頭黑線。
「誒，不愧是有著超直感的綱吉君啊~」白蘭這算是變相地承認了綱吉的話。
綱吉用力按住太陽穴，只覺得頭疼：「真那麼做了，學姐只會被雲雀學長咬殺啊！」
雖說不太明白「咬殺」的意思，但風間也能從綱吉的語氣推斷出那是多麼嚴重的事。居然愛校到這種程度？風間望了望天花板，又忽然拍掌：「那我去並盛中學調查下好了。」
說完風間就給班主任打了電話，表示明天有事需要請假一天，班主任直接答應了——綱吉的眼睛都瞪大了：「哪有這麼請假的！」
「優等生加上孤兒的待遇。」風間聳了聳肩。
綱吉連忙擺手：「抱歉，學姐，我沒有提及這一點的意思！」
「我只是敘述事實而已，綱吉你也不用在意。」中午揉白蘭的頭髮揉得太順手，風間看到綱吉這副慌慌張張的樣子，也揉了兩把，「我確實是孤兒啊，所以老師大多數時候不會過問我的家事，也怕因此傷到我。」
然而綱吉已經聽不進去風間的話了，滿腦子都是「被摸頭了」這個念頭。好在風間沒注意到他的神態變化，只是收回手去查並盛中學的所在地，順便也查下風紀財團的。
這麼一查，風間倒是相信了白蘭說的雲雀是個愛校分子的話，畢竟風紀財團就在並盛町的市區，只要走十幾分鐘的路就能到並盛中學。就財團的總部選址來說，那個地理位置不是很合適，所以果然是雲雀的個人愛好吧？風間有點想笑，愛校到這種程度，是把學校當家了嗎？
不過這也沒什麼不好的，從某個角度來看，會這樣的絕不是個壞人。
風間想得很好，也沒要白蘭和綱吉幫忙，既然裡包恩都那麼說了，那這就是給她的考驗，能獨自完成才能顯現出她的實力。同時，風間自己也想嘗試一下。
她小時候也做過類似的事，不論是上輩子從親戚家逃出，還是這輩子從孤兒院逃出，她都是做過詳細的調查和部署，才能順利地達到自己的目標。只是在安定下來後，她就沒有再涉及過這類事了，怎麼說也算是時隔已久的獨自行動，想想還有點小激動。
從這裡去並盛町有段路程，不過趕早班車的話時間綽綽有餘。儘管如此，風間還是起了個大早，準備給自己做個偽裝——望著從櫃子裡翻出來的化妝箱，風間鬆了口氣開始化妝。
阿順當初把她逮到深夜食堂後，又照顧了她一陣子，在那段時間裡，阿順教會了她化妝。有圖鑒這種金手指，她把一套化妝教程看完就會了，主要是缺實踐。
糟蹋完阿順三分之一的化妝品，她才實踐得差不多。阿順本來很心疼自己的化妝品，等她給阿順化完了妝，立刻變臉，好好地誇獎了她一番，後來還經常介紹店裡的人給她。她沒有化妝品，都是用別人自帶的，加上是小孩子，只敢收一點錢，就是靠這個才掙到了足夠完成圖鑒的錢。
這個化妝箱是阿順在她離開風俗街的時候，阿順送給她的，也不是新的，權當做一份紀念。當初她也沒少把自己化妝成男孩子的模樣，離開風俗街後這還是第一次。
化底妝的時候，風間猶豫了下，還是試著遮了下額頭上的疤痕，然後苦笑著發現果然不行。頭頂一圈紗布太顯眼，她逃出來後直接把紗布扯了，結果隔了好久才結痂，疤痕顏色也很深，普通的化妝根本遮不掉，至於特效化妝她缺材料缺工具也缺技術，還是別想了。
時隔多年，在圖鑒的幫助下，風間的化妝技巧倒是沒有消退多少，鏡子裡很快出現了一張少年的臉。這下子可是真的少年了，風間呼了口氣，對自己的成果十分滿意。
鏡子裡的「少年」的面容看起來十分乾淨爽快，膚色也偏黃一些，露在外面的脖頸、手背和手腕也仔細打好了粉底，和臉部的膚色保持一致。眉毛修平，該打陰影的地方全部打好，眼妝和唇妝都有調整，風間也是頗費了一番氣力。怎麼說也發育了，不像小孩子那樣好偽裝。
最後的效果風間還是很滿意的，到時候把頭髮盤緊，戴好帽子，就是妥妥的少年了。想著風間又低頭看了看，糾結地從圖鑒裡翻了一條新的打底褲出來，直接兩刀剪掉了褲管的部分，只剩下上部，然後當做內衣穿在胸口，再把胸部往兩邊擴開，最後套上寬鬆的襯衫和運動服外套，大功告成。
風間幾乎要給自己鼓掌了，不過眼看著預定出門的時間要到了，她也沒工夫多想，隨便收拾了個單肩背包就挎上跑了——反正有圖鑒在，缺什麼東西她翻手就能拿出來，沒必要準備。
第32章 多管閒事
到達並盛町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風間從巴士上下來，戴上耳機照著地圖軟件的語音提示往並盛中學走。路上有不少穿著制服的學生，應該就是並盛中學的學生，風間也沒特別去看，倒是經常會有女生結伴從後面跑出來，偷偷摸摸地回頭看他一眼，又紅著臉跑了。
風間沉思：難道說她的男裝扮相很好看嗎？大概因為是自己的臉，即使化了妝也清楚內裡真正是什麼模樣，她看的時候沒什麼感覺。不過仔細想想，似乎確實不錯？
她低頭琢磨的功夫，已經走到了並盛中學的門口，單從外觀來看，這個學校很普通，和沒什麼值得關注的地方。現在的問題是要怎麼混進去吧？說是母校所以路過想來看一下？或者是外地遊客聽說這裡出了黑手黨家族成員於是前來瞻仰一下？
這麼一想她把自己都逗笑了，正準備扭頭先離開，等會兒找沒人的地方翻牆進去，就被站在門口穿著黑色制服的飛機頭少年叫住了：「喂，你是什麼人！」
好像不良少年，風間想著卻瞥見了對方右臂上別著的紅色袖章，風紀……風紀委員嗎？維持學校紀律的風紀委員頂著飛機頭？風間的嘴角抽了抽，不過她很快想到了什麼，乖乖停下了轉身的動作。她壓低聲線，讓聲音聽起來更男性化：「我只是好奇過來看看。」
「好奇什麼？」風紀委員皺著眉頭，惡狠狠地追問道。
「事實上我有認識的朋友是從這所學校畢業的，說這所學校的風紀委員會特別厲害，今天正巧從這邊路過，就想過來看看。」風間打著哈哈，「怎麼說呢，真是不可思議呢。」
雲雀恭彌，並盛中學的風紀委員長，既然裡包恩這麼說了，風紀委員會自然是由他控制。居然能讓不良少年負責管理學校的秩序，而且看來往學生的態度，似乎對此習以為常，到底是怎麼馴服這群不良少年的？靠頭腦嗎？不對，最強的守護者……果然是武力吧？
風間腦海裡關於雲雀恭彌的印象，已經開始向格鬥家的模樣發展了。
聽到風間這麼說，風紀委員露出了自豪的神色，對她說話時的語氣雖然還是有些兇惡，但是沒有剛才那麼警惕了：「哼，那可是當然的，我們風紀委員是最強的！」
性格意外的很單純嘛，倒不如說不良少年都是這樣？風間想著，又客氣地跟對方聊了兩句，最後表示能不能讓她進去參觀一下。她這麼一說，不良少年頓時猶豫起來，糾結了幾秒說了句「你先等著我去問問大哥」，就扭頭跑去找人了，風間攔都攔不住。
她想了想，還是在門口繼續等著，雖說她估計那個風紀委員說的「大哥」不會同意，但人家一番好意幫她去問，還是先耐心地等待結果吧，做事得有始有終才行。
這麼一個大活人站在校門口不進去，還是挺惹眼的。風間靠牆站著，低頭玩手機都能感覺到大堆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她本身就不喜歡受到關注，現在忍得相當艱難。
正當她想著要不要留張便條走開的時候，耳畔忽然響起了一個冷淡的男聲：「想參觀並盛中學的就是你嗎？」風間抬頭，就看到一個黑髮少年站在自己面前。
哎，這個人長得真好看——這是來自顏控風間的第一印象。少年的髮型很普通，純正的黑色倒是讓見多了各種髮色的風間很有好感，不過眼睛卻是冷冽的藍色，重要的還是五官吧？給人的感覺非常東方化，骨子裡是個中國人的風間覺得真是太難得了。
「是的，你就是剛才那位風紀委員說的『大哥』嗎？」風間友好地說道。這個少年看起來真不像是「大哥」該有的模樣，搞不好是特意找了個比較像正常學生的風紀委員？
少年微微頷首：「跟上。」說完扭頭就走，他同樣穿著黑色的制服，只是穿得沒那麼嚴謹，外套僅僅是披在肩膀上，隨著他的走動搖晃，以至於讓風間擔心衣服隨時會掉下來。
能獲得准許，風間有點意外，但既然是送上門的好機會，她當然不會放過，當即跟在少年的後面走進了校園。少年不能算是一個合格的「導遊」，只是帶著風間在學校裡走，也不開口做任何介紹。好在學校裡的東西都大同小異，不用說明風間也看得懂。
問題在於這麼跟著人走，沒辦法去搜集情報啊，風間皺了皺眉，忽然聽到經過的班級門內傳來了說話聲，裡面似乎混雜了熟悉的字眼：「……綱……」
風間停下了腳步，側耳聽了起來。走在她前面的少年立刻察覺到了這點，轉過頭來看著她，不過他並沒有開口催促她繼續走。門內的人還在說著：「哦哦，那一屆的事我也聽說過啊，就是那個澤田綱吉，外號叫廢柴綱的！」廢柴綱？風間的太陽穴突了一下。
「對啊，聽說什麼事都做不好，學習成績也很爛，而且還經常只穿著內褲發狂誒！雖然那屆的人都覺得他有時候蠻厲害的，但是真的不是變態嗎？」
「哈哈哈內褲超人嗎？」
「搞不好真的是呢！」然後變成幸災樂禍的笑聲。
聽著這個笑聲，風間簡直要氣炸了！不管綱吉曾經做過什麼，她都確信那孩子的本質是善良溫和的。每個人都有擅長和不擅長的東西，怎麼能因為片面的認知就完全否定他？
那樣好的一個人，居然被後輩們如此評價……風間越想越氣，可是她除了生悶氣什麼也做不到，傻乎乎地跑出去說「澤田才不是那個樣子」或者衝過去打一架？她還不具備幫人出頭的能力與資格，而且對方說的時候顯然沒放在心上，她真教訓了他們，也只會使得他們更討厭綱吉。
風間咬緊了下唇，她很難過自己幫不上忙，可是理智也告訴她，這是正常的——然而越是正常，就讓她越煩躁。不等風間察覺到這股煩躁真正的源頭是什麼，站在她前面的少年忽然開口說道：「你認識澤田綱吉？」
「認識。」風間乾脆地點頭，「我是他的學長。」表現得這麼明顯，要說不認識也晚了，更何況她正在氣頭上，只想給自家學弟撐腰。
不過等風間回答完少年的問題，她便在瞬間意識到了什麼。她將視線移到了少年的臉上，頓了頓問道：「你就是雲雀恭彌嗎？」少年的語氣平淡：「你認識我？」
什麼鬼運氣！風間心裡炸開了鍋。他是雲雀恭彌？根本不是她想像中的強壯格鬥家形象啊！那個風紀委員說去「找大哥」，居然找到*oss頭上了？
圖鑒直到此時才給出提醒：「資料更新，添加『雲雀恭彌』的影像資料。」也是到了這步，檔案的完成度才足夠風間對雲雀使用定位功能——可想而知雲雀的資料完成度有多低。問題是人都在眼前了還開什麼定位啊！風間穩住情緒，想了想還是沒有直接表明來意——她拿不準眼前這個人的性格，情況又不像裡包恩當時那樣危險，所以還是謹慎點比較好。
「我聽澤田提起過。」風間回答道，「說你是並盛中學的風紀委員長，非常厲害，但是我沒想到你還在並盛中學裡。」
「恰巧而已。」雲雀說得簡潔，風間只能自己揣摩他的意思：意思是說他恰巧在並盛中學，聽說有人想參觀，就順便帶路？怎麼想都覺得不可思議，因為至少在風間看來，他這個冷淡的性格，一點兒也不像是會主動做這種麻煩的事的人。
風間明智地選擇了不進行追問，繼續跟在雲雀後面參觀校園，上課鈴很快響了，主教學樓也參觀得差不多。風間正以為雲雀要結束參觀讓她離開，他卻朝著樓上走去，一直到接待室門口才停下。他走了進去，又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進來」。如果不是就風間一個人，都想不到是在對她說話。
這怎麼看都像是要單獨談話吧！風間心頭警鈴大作，不過還是咬牙走了進去，又關好了房門。她倒是想把門開著，以便隨時逃跑，可是如果談話時涉及彭格列的話題，可不能讓別人聽到。再說了，她來到這裡就是為了獲得雲雀的認可，總不能在氣勢上輸了。
接待室裡的佈置簡單大方，讓風間想到校長辦公室。雲雀在辦公桌後的靠椅上坐了下來，辦公桌前面只有一套沙發，沒有正對著的座椅，風間索性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這樣還是側對著雲雀，不正面看到人也就沒那麼緊張。她剛一坐下來，雲雀就開了口：「不用偽裝了，我知道你是女的。」
風間差點跳起來！她扭頭瞪著雲雀，一隻手已經按在了沙發的扶手上。雲雀被這麼盯著，表情也毫無變化，他一隻手支在靠椅的扶手上抵著下巴，另一隻手隨意地放在桌上，從容至極。
或許是被他的態度感染，風間也慢慢地冷靜下來，她鬆開按著沙發的手，清了清嗓子，用正常的女聲說道：「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從見面到現在，雲雀也沒有正眼打量過她幾次，到底是怎麼辨認出來的？風間對自己的外表偽裝還是很自信的。
雲雀打了個哈欠：「你的腳步聲太輕了。」她還特意換了比較重的運動鞋好嗎？風間也是沒轍，能從腳步聲分辨出一個人的性別，這種強大完全屬於武力值，她自認身體素質好不到這個程度，索性攤開來問道：「那麼是因為懷疑我，才會帶我到這裡來談話嗎？」
聽到這句話，雲雀瞥了她一眼，風間覺得他一定是在想「這傢伙真是自以為是」。
「你太弱了，沒有必要警惕。」雲雀放下了支著下巴的手，語氣平靜，「會帶你過來，只是因為好奇你的真實身份。」他的身體前傾，雙手都放到了桌面上，「澤田綱吉不可能特意提起我，你顯然受到他的信任，知道某些事。在確認我的身份前，你的注意力都很分散，確認後卻將注意力集中到我的身份，所以你的目標是我——我想看看，你準備做些什麼。」
這段話太長，以至於風間的第一反應不是分析雲雀的意思，而是感慨「原來這個人能說這麼多話的啊」。她很快收好吐槽的心情，想了想對著雲雀低頭：「雲之守護者，雲雀恭彌，我希望能夠從你手上獲得雲屬性的死氣火焰——這就是我來到並盛町的目的。」
「就是這樣？」雲雀似乎有些意外，風間立刻從善如流地補充道：「可以的話，再讓我摸摸你的彭格列指環。」妥妥的得寸進尺，不過她確實需要就是了。
「可以。」雲雀答應得很乾脆，風間都要懷疑自己聽錯了：「真的？」
雲雀似乎有些不耐煩：「我不介意你通過戰鬥獲得火焰。」風間立刻閉嘴，她的戰鬥力最多只有防身術的程度，跟最強守護者打，那是找死吧？
就這麼順利獲得了補齊了雲之火焰還有雲之指環的資料，風間簡直要懷疑自己在做夢了。不過能完成當然再好不過，她痛快地向雲雀道謝，隨即迅速離開了接待室。
還坐在原位的雲雀看了會兒風間走時關好的門，又打起了哈欠。
「真是無聊。」他自言自語地說道，「到時候得可要讓我打得盡興啊。」
「澤田，你在發郵件啊？」館山純難得在下課時間看到綱吉玩手機，有些意外地問道。
「朋友發給我的郵件，我看下是什麼事。」綱吉按下了鎖屏鍵，屏幕上「草壁」的字樣隨著背景光一同消失不見，他將手機放回口袋，忽然重重地歎了口氣：「可以的話真不想被咬殺啊！」
當然，這件事一定要瞞好學姐，被她知道自己「多管閒事」了，肯定會不高興吧？
第33章 遇之我幸
一天的課程結束，綱吉正準備收拾東西去物理準備室，出了教室的門才想起來風間大概還在回來的路上，今天自然不用補習，頓時覺得習慣真可怕。
老實說以風間的補習強度，他國中時的基礎已經全部重新打牢了，現在就和正常的補習班沒多少區別。雖然論教學水平肯定是風間更高，但是他還有裡包恩在，本來用不著麻煩風間，只是他想多和她相處而已，裡包恩也難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樂得當個甩手掌櫃。
可是這種心情太憋屈了，白蘭都能看得出來，風間卻還是把他當做學弟甚至是孩子，至今都是用姓氏來稱呼他，友好卻也客氣。綱吉一邊歎氣一邊往外走，卻在校門口看到白蘭和一個戴著鴨舌帽的少年在說什麼。綱吉有些意外，往常可沒見過白蘭和陌生人這麼友好：「白蘭，這位是……」他的話沒說完，就因為走得近看清楚了，頓時驚得張大了嘴，「學姐？」
風間對著綱吉彎了彎嘴角，抬起手打招呼：「澤田，今天過得怎麼樣？」
「還好……」綱吉遲疑著又看了風間好一會兒。如果不是因為給他的感覺很熟悉，光從外貌綱吉真認不出來這是風間。白蘭撇了撇嘴，抱怨道：「我剛才都沒認出來呢，小砂糖怎麼能打扮成男孩子呢，太浪費了~」
「不過，學姐這樣看起來很帥氣。」綱吉說得認真，風間便有些不好意思，她的手指搭上帽簷，無意識地左右挪了挪：「真有那麼好？」
「沒有我帥氣就是了。」白蘭插了句話，風間那點不好意思瞬間消失得乾乾淨淨，對著白蘭沒好氣地說：「知道啦，你最帥氣了。」
綱吉正想笑，就注意到風間帽簷下露出的額頭上，多出了一塊深色的痕跡，大概是剛才轉帽簷時讓帽子鬆動了，才會露出來。他愣了愣，隨即意識到那塊凹凸不平的、深紅色的痕跡是什麼——風間一直試圖隱藏起來、不想被他人看到的疤痕。有帽簷的陰影擋著，再加上現在天色漸暗，要看到那塊疤痕也不容易，綱吉所處的視角比較巧才會一眼發現，可是一旦發現，就刺眼到無法忽視了。
正在和白蘭交談的風間只覺得頭頂上忽然一重，腦袋被壓得微微下沉，不過那股力量很快又消失了。她扭過頭用徵詢的眼神看向正收回手的綱吉：「澤田？」
「剛才有只蟲子停在學姐的帽子上。」綱吉微笑著說。「哦，謝謝你。」風間沒有多想，順手將帽子整理好。
看著那塊疤痕的一角重新被帽子擋得嚴嚴實實，綱吉也暗自鬆了口氣，接著就看到風間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我已經收集到雲之火焰還有雲之指環了，雲雀意外的很好說話呢！」
「哦？」白蘭挑起眉，頗有些意外，印象裡雲雀可不是這樣的人，就算風間是女孩子也不例外。「那可真是太好了，只要再拜託獄寺和山本，學姐的圖鑒就能集齊了。」綱吉接話道。白蘭若有所思地看了會兒綱吉，又從容地收回視線，對風間笑瞇瞇地說：「沒錯，這樣就不用擔心了~」
解決了雲之火焰的問題，整個死氣火焰圖鑒也相當於全開了，風間心情很好，決定做頓好吃的來慶祝，於是三個人跑去便利商店買了一堆食材，去綱吉家吃晚飯。
白蘭和綱吉本來自告奮勇打算幫忙，結果一個切洋蔥切得直掉眼淚，一個差點切到手，被無語的風間前後腳踹出了廚房。兩個人面面相覷，又一齊笑了起來。
確定廚房的門關著，風間在裡面聽不到客廳這邊的聲音，白蘭才開口道：「雲雀君那邊，是綱吉君說了什麼吧？」綱吉一聽他開口就知道他要說什麼，所以也不意外：「嗯，我到時候和雲雀學長打一架，就當做是補上好久沒做的戰鬥訓練了。」
「你明明很討厭戰鬥吧。」白蘭揉了揉太陽穴，語氣散漫地說道。
「反正也是和雲雀學長，又不是敵人，還是會記得點到為止的。」綱吉笑了笑，「而且我這也不只是在幫學姐，她本來就是彭格列的人，就當做是提高彭格列的實力吧。」
「可是你會答應的根本原因還是為了小砂糖啊~」白蘭衝著廚房的方向努了努嘴。
綱吉不說話了，半晌才開口道：「我只是想為學姐做點什麼。」
這下子白蘭也不說話了，蜷縮起來窩在沙發裡，拆了一包棉花糖就往嘴裡塞，臉頰都被撐得鼓了起來。綱吉看他這樣就牙疼：「好啦我知道我這種行為會讓你很不爽，對不起。」
「坦白來說我並沒有不爽的情緒。」白蘭嚥下了嘴裡的棉花糖，「能幫到小砂糖就是好的，只是替你可惜而已。」之前綱吉阻止他親近風間，確實過界了，可是這次沒有，只是在默默地對風間好，都沒有說出來——這讓白蘭瞬間覺得棘手起來。
他之前不贊同綱吉喜歡風間，一來是覺得他的行為會對風間造成困擾，二來是這對綱吉來說也是一種折磨——先不提自己這個「男朋友」，風間對綱吉也沒有任何愛情上的好感。
可是現在……白蘭擦掉手上的糖粉，皺著眉摸了摸下巴。
綱吉沒在意他的困擾，只是聳了聳肩：「反正當初我也是暗戀，現在和過去也沒多大區別。」
「習慣了這種事的綱吉君也很可憐呢。」白蘭吐槽道，這傢伙也是個遲鈍的，他當年喜歡京子，從頭到尾都是默默地看著，說是喜歡不如說是崇拜和嚮往，後來也一直很被動。可是這次不一樣，他主動幫助了風間，不是因為他現在有能力了，而是因為喜歡啊。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就想要對她好，希望她快樂幸福——為此願意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綱吉現在連討厭的戰鬥都能夠接受，還絲毫沒放在心上，都這樣了還覺得自己沒喜歡風間到足夠的程度，白蘭也是挺無語的。他打了個呵欠，懶得再管這件事：「你加油。」
「哈？」綱吉一頭霧水，什麼加油？白蘭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站起來往廚房走：「小砂糖，飯菜還沒做好嗎？我餓了~」
「催什麼催！半點忙都幫不上！」風間拉開門，對著白蘭吐槽。
飯菜的香氣從廚房裡飄了出來，綱吉琢磨不出白蘭的意思，索性不想了：「學姐，我先佈置餐桌吧。」
「嗯，那就麻煩你了。」風間說完又恨鐵不成鋼地看著白蘭：「你學學澤田啊！」
白蘭抬頭看著天花板：小砂糖好像那種叫自家孩子學別人家孩子的囉嗦老媽啊~
一頓晚餐吃得很愉快，飯後白蘭主動承擔了洗碗的工作，風間則是借用了洗手間卸妝換裝。需要的東西圖鑒裡都有，等風間從洗手間出來，又是平時那個有些陰沉的模樣。大概是因為穿著運動裝，看起來更像是家裡蹲了。白蘭看到她這樣，頓時摀住了臉：「小砂糖你好好收拾下自己啊！」
「你是我媽嗎？」風間不客氣地吐槽他，白蘭聯想下剛才只覺得風水輪流轉。
「學姐就是這個樣子嘛。」綱吉微笑著說道，「剛才的是學長。」說是這麼說，他還是下意識地看了眼風間的額頭，有著疤痕的位置已經被頭髮遮住了，他也不知道心情是輕鬆還是沉重。
白蘭甩了甩手，又看了眼牆壁上的掛鐘：「也差不多是回去的時候了，小砂糖我送你？」
「啊，你先回去吧，我有些話想跟澤田單獨談談。」想到白天在並盛中學聽到的那些話，還有她當時的行為，風間又有點生悶氣，她覺得有必要和綱吉說一下。
聽到風間的話，白蘭挑了挑眉，又爽快地點頭：「那你們慢慢聊，綱吉君，到時候就麻煩你送下小砂糖，我先走了~」說完就擺擺手，換好鞋子打開門跑了。
屋子裡頓時只剩下綱吉和風間兩個人，風間說是有話要說，卻又沒有開口，只是沉默地坐在綱吉的對面，空間裡安靜得都能聽到她淺淺的呼吸聲。
等下！突然變成他和風間獨處一室鬧哪樣！綱吉緊張起來。他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有那麼緊張：「學姐，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風間開了口，「我聽到有人說你的壞話。」
「壞話？」綱吉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風間則是飛快地說道：「有幾個男生明明是後輩，卻說你是廢柴綱，還說你只穿著內褲發狂，肆意地嘲笑你……」
綱吉腦子裡頓時刷滿了彈幕！居然讓風間聽到了這些話！該不會對他產生壞印象了吧！所以說了裡包恩當初害得他留下了多少黑歷史啊！他一點都不想讓風間知道那些丟臉的事！
他正煩惱著要怎麼解釋，坐在他面前的風間忽然沒了聲音，綱吉下意識朝風間看了過去，就看到她雙手放在大腿上，手指收緊，衣料都被揪成一團。她的肩膀收緊，彷彿克制不住一樣，身體在微微顫抖著：「可是那個時候，我什麼也沒有做，也什麼都做不到。」
「我明明清楚澤田你是多好的人，卻只能聽著他們詆毀你，連衝進去制止都沒有。」
「就算是現在，我也知道說出這件事只會讓你生氣，根本無濟於事，可我還是想要告訴你，然後向你道歉。」她對著綱吉低下了頭，「對不起，我太弱了，沒辦法幫到你。」
「呃……」綱吉想說他並不在意這種事，想想還是把這句話嚥了回去。風間本身就是驕傲又重視自尊的性格，這讓她在某些時候又顯得自卑，因此想得過多，容易鑽牛角尖。他如果表現得不在意，反而會讓風間覺得是她太過小題大做，心裡會非常難堪吧？
綱吉放緩了語速，溫和地微笑著：「學姐這麼維護我，我很高興。事實上，那些人說的也完全是假話，我確實從小就被稱作廢柴綱，而且到現在我也覺得自己挺廢柴的。」
他起身去倒了杯水給已經抬起頭看著他的風間，坐下來繼續說道：「學姐要聽聽看嗎？我曾經的故事。」
「……好。」風間捧著杯子，認真地點了點頭。綱吉笑了笑，正思索著要從哪裡開始說起，就聽到風間忽然開口補了一句：「你現在絕對不是廢柴。」
隔著一層眼鏡鏡片，少女的眼神依舊清澈：「我遇到過很多好人，可是你是不一樣的。初次見面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可以信任，事實也證明了我的選擇沒錯。」
「所以我選擇了你，將自己的未來交給了你——能遇到你，我很幸運。」
第34章 改變稱呼
聽到風間的話，綱吉愣了幾秒，又忽地笑出聲來：「學姐，你這樣說太嚴重了，至少我一直對將你捲入黑手黨感到抱歉。」所以別這麼說啊，他會控制不住，想要說出那句不能說的話。
風間皺了皺眉，她想要反駁綱吉的話，可是想想綱吉的性格，只會對她更加抱歉吧？她只好悻悻地閉上嘴，等著綱吉說下去。看她這樣，綱吉也暗暗鬆了口氣，講起曾經發生在他身上的事。
突然出現的小嬰兒是要將他培養成黑手黨首領的殺手、只要被死氣彈打中就會抱著必死的決心去完成最後的遺憾……他有了越來越多的朋友，和他們並肩戰鬥，最終又回歸安寧的日常生活。
綱吉說著說著，情緒也高漲起來，從一開始單純的敘述，逐漸變成了聊天的口吻，不時還會吐槽幾句。風間聽得眼睛發亮，她從未想過身邊的人會有如此精彩的經歷，開始她還保持著端正的坐姿，後來就忍不住插話追問，或者是跟綱吉一起吐槽，情緒激動時直接站起來跳腳。好在她還知道收斂，說是跳腳其實只是在屋子裡來來回回走，不然真要擾鄰了。
兩個人聊得太嗨的結果，就是完全忘記了時間。
「澤田。」不是，他想要的是……
「不喜歡這個稱呼嗎？」不是不喜歡，他只是……
「那麼……綱。」能聽到這個稱呼，真的……
「廢柴綱！」眼前的風間突兀地變成了裡包恩的臉，綱吉驟然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冷汗都差點被嚇出來了。他抬手揉了揉額頭：「果然是做夢啊。」就說嘛，學姐怎麼可能那樣稱呼他，不過這種夢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恐怖，打死他也不想再做一次了。
胸口上似乎壓著什麼重物，綱吉覺得有點喘不過氣，恐怕這就是噩夢的來源。
該不會是裡包恩又放了什麼東西壓著他吧？綱吉頭疼地想著，收起下巴低頭看了看胸口，入眼是黑色的發頂——在意識到眼下的情況後，綱吉瞬間石化。
等等這是什麼回事為什麼學姐會趴在他的胸口還在睡覺他就記得昨天晚上兩個人聊得很開心後來就……綱吉的思緒卡了殼，後來就沒印象了啊，是迷迷糊糊睡著了嗎？
綱吉迅速做了決定，不管怎樣還是先把風間移開。她也不是完全趴在他身上，只是腦袋枕著他的胸口。綱吉小心翼翼地將風間的腦袋搬到枕頭上，他的動作很輕，盡量不影響到風間的睡眠，等好不容易完成，他才長呼了一口氣。
然而他很快看到了，因為他的移動而滑落到一邊的髮絲下，露出的猙獰疤痕。
四厘米有多長？連一個正常成年人的小指長度都不到吧？可是，當這四厘米以疤痕的形式出現在風間的額頭上時，絕對是最顯眼的存在。深紅色的疤痕有著不同於正常皮膚的粗糙紋理，微微鼓起，彷彿在瞪視著每一個注意到它的人。綱吉下意識摀住了自己的右眼，似乎這樣做那道疤痕就能從他的視線裡消失。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它依然在那裡，彷彿在嘲笑著他的舉動。
六歲的孩子眼中的世界，和大人是不一樣的。二樓對於一個大人來說，不算是太高，可是在孩子眼中無異於懸崖峭壁。就算風間是重生的，她的視野也不會因為心態而變化。痛覺也是一樣，小時候就算是不小心摔了一跤，都會痛得哭成一團，更何況是摔得頭破血流？
到底是抱著怎樣的決心，才能讓自己墜樓？光是想到還不足欄杆高的小女孩墜落的場景，綱吉就覺得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這些都不能因為風間重生了一次就覺得理所當然，那都是實實在在發生過的。光是看到這道疤痕，就會想起曾經受過的痛苦吧？
綱吉放下了手，他絕對會想辦法將風間的疤痕消除，然後向她保證：「疤痕已經沒有了，你可以和過去徹底告別了，以後再也不會有那麼痛的記憶了。」
風間在六點半準時睜開了眼睛，這是她慣來的起床時間，畢竟是獨自住，潛意識總會提醒自己：睡過頭了也不會有人叫你起床，所以賴床這件事對風間來說只會在節假日發生。
不過這次她清醒後便發現情況不對，這不是她的房間——雖然她也在這裡睡過一次。
她揉著眼睛從床上爬起來，開始整理自己昨晚的記憶。她和綱吉一直聊天，不知不覺就逗留到了半夜，她困得夠嗆綱吉就建議她留宿，她睡床他睡沙發，然後……
記憶都被瞌睡蟲咬成了碎片，風間整合得非常艱難：她好像點頭答應了，搖搖晃晃地往房間走，綱吉過來扶著她走，結果她看到床就眼睛一閉倒下去了？還帶著綱吉一起？
風蕭蕭兮易水寒，學姐的形象一去不復還。風間兩眼一黑，覺得自己都能想像得到綱吉被她帶得一個踉蹌摔在床上，又無可奈何地把她放好，自己去睡沙發的場景。
儘管內心糾結成了麻花，風間還是走出了房門，準備去看看綱吉的情況。
然後她就在客廳看到綱吉已經換好了校服，正一邊啃麵包一邊補作業——昨晚一直在聊天，哪有時間寫作業啊！風間立刻反思了一下自己，明明她負責給綱吉補習啊，居然忘了作業這回事！
綱吉聽到了腳步聲，抬眼看到風間站在客廳門口，三口兩口嚥下嘴裡的麵包：「學姐早上好。」風間點了點頭：「早上好，那個……」她覺得還是需要道歉，「昨晚太失禮了，抱歉。」
咦，風間知道昨晚到底怎麼回事？綱吉一噎，他有心問具體情況，又不好意思開口，只能含糊地說：「沒有的事，我才要道歉。」他這麼說，風間以為他是指沒有早點送她回去，再互相道歉，這個話題就沒完沒了了，她果斷選擇了終止：「浴室可以借我用一下嗎？」
她昨晚睡前都沒有洗漱，還是直接穿著衣服睡的，現在邋遢得不像話。
原本最麻煩的話題就這樣被帶過去了，兩人的理解都不知道偏差到了哪裡。
風間洗澡用的東西乃至替換的衣物全能從圖鑒裡翻出來，相當方便，問題在於其中的大多數東西用完就沒辦法收回去了。比如牙膏，用過之後份量減少了，和圖鑒裡的狀態不符，因而無法回收。她瞪著那堆東西半天，索性全部放在了綱吉這邊，準備下次找個機會再一次性帶走。
從浴室出來，看到綱吉還在補作業，風間有點心虛，想了想她拉開椅子在他旁邊坐了下來，然後開始報答案：「我報你寫，第9題……選b。」這些題目她掃兩眼答案就出來了。
綱吉還沒回過神來，這幾乎等於幫他寫作業了吧？還沒等他猶豫要不要照做，風間已經湊近了：「你的手把題目擋住了。」淡淡的香皂味鑽進鼻子裡，還混著濕潤的水汽。綱吉瞬間漲紅了臉，趕緊為了轉移注意力繼續寫作業，照著風間說的往上面填答案。
風間沒注意到綱吉的神態，只是在認真地看題目：「第10題選d。」
有了風間幫忙，綱吉很快就把昨晚的作業搞定了，總用時還不到半個小時。風間伸了個懶腰，又拿了片麵包塞進嘴裡：「還好在出門前趕上了。」她還能以正常速度吃完早餐。
「就吃麵包沒關係嗎？」綱吉一邊收拾書包一邊問道。「沒關係，」風間還叼著麵包，說話時的聲音有點含糊不清，「和綱吉你吃一樣的就行。」
「我還是再去找找冰箱裡有什麼能吃的……誒？」綱吉的話沒說完，硬生生轉了個調，「學姐？」
「嗯？」風間歪了歪頭，「那個，學姐你剛才叫我什麼？」綱吉有點緊張。
「哦，是這樣的，我想都認識你這麼久了，昨晚還聽你說了那麼多過去的事，已經是朋友了吧？還用姓氏稱呼就太客氣了，就這麼叫了。」風間撓了撓臉頰，「其實光念『綱吉』有點麻煩，我不是很擅長髮『tsu』音，聽起來會不會很奇怪？」
「沒有的事！」綱吉露出異常燦爛的笑容，讓風間有點摸不著頭腦：這件事有這麼值得高興嗎？不過說起來，日本人對稱呼方面確實很重視。想了想她又說道：「你也能直接叫我的名字的，不用太客氣。」
「砂糖」比「風間」念起來要簡單多了，不去想意思的話也要好聽點。
「不用了，我現在確實是學弟，稱呼學姐是應該的。」綱吉微笑著說道。
既然綱吉堅持，風間也不多話，吃完了麵包就從圖鑒裡翻出上學要帶的東西——這種時候她覺得有個圖鑒實在是太方便了。綱吉也整理完畢，兩個人一道出了門。
白蘭在路上看到風間和綱吉一起出現的時候，不由得掐了自己一把。確定感覺到了疼痛，白蘭又望了望頭頂，他就是看不過去給了個機會，居然進展這麼快？
「我昨晚和綱吉聊得太晚，就在他家借宿了一晚。」風間和白蘭打了聲招呼，就乾脆地交代道，「就知道你會在這裡等著，特意繞過來了呢。」她家和綱吉家的上學路線不完全重合，白蘭平時等她的位置要再走一段才會到重合的地方，所以她又繞過來了，綱吉則是跟著她一起。
綱吉？白蘭挑了挑眉，看向安靜地站在風間身旁的綱吉，後者表現得很坦然。算了，白蘭收回了視線，到了這個地步，他都樂見其成了。自從綱吉接受了會成為彭格列首領的事實後，就變得越來越成熟了，雖然知道他的本心沒有變，但是總有點遺憾。
風間的出現也給綱吉帶來了改變吧？而且綱吉是真的想對她好。白蘭摸了摸下巴，不過他還沒有讓開的打算，反正風間還沒喜歡綱吉，就讓他賴著多看點有趣的事吧~
第35章 技能開啟
幾天的時間過得很快，綱吉預先找了獄寺和山本，雖然他沒說為什麼要他們的死氣火焰和指環，兩人還是很乾脆地答應了，並且在週六就趕了過來。獄寺壓根沒有多想，山本則是在風間觸碰火焰和指環的時候想了想，笑著說道：「風間也找了其他人嗎？」
他的話說得不完整，風間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想想直接點頭：「是的。」
「嘛，雖然想不明白有什麼用，但是能幫上忙就好了。」山本爽朗地笑道，獄寺在旁邊撇嘴道：「既然十代目都這麼說了，當然要過來！只要是十代目的命令，我都會完成的！」
「所以說了不是命令啦！」綱吉吐槽完，又看向一直捧著咖啡慢悠悠喝著的裡包恩：「裡包恩，你也能點燃晴之火焰了吧？」
「這個當然沒問題。」裡包恩的語氣很自然，看著綱吉的眼神卻怎麼看都顯得意味深長。綱吉一個激靈：等等，裡包恩該不會知道他拜託雲雀的事了吧？
不對……應該說這傢伙怎麼可能不知道啊！這可是裡包恩啊！
裡包恩放下咖啡，走到風間面前，語氣裡透著不懷好意：「你做好準備了嗎？」
「你這麼說我有點擔心……姑且問一下，是什麼的準備？」風間有不好的預感。
「如果是我有彩虹之子奶嘴的時候，的確可以依靠那個奶嘴輕鬆地點燃死氣火焰。可惜現在的我沒有彩虹之子奶嘴，就沒辦法直接點燃死氣火焰了。」裡包恩的嘴角勾起，「不過還有個辦法，在我使用絕招時，火焰會附著在武器上，你只要觸碰到武器就行了。」
屋子裡頓時陷入一片死寂，半晌山本才幹笑著開口道：「那個，我記得小鬼的武器是槍？」
「沒錯，cz75，捷克之花哦，非常好用。」裡包恩嘴角的弧度又拉大了一些。
獄寺艱難地說：「裡包恩先生的絕招是……曾經一次打敗了我們好幾個人的混沌射擊？」
「你記得很清楚呢！」裡包恩用誇獎的語氣說道，「所以風間你只要接下我一槍就行了。」
綱吉總算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裡包恩你在說什麼啊！學姐她怎麼可能接得下！要觸碰到子彈上的死氣火焰，難道你要擊中學姐、讓她受傷嗎！我絕對不——唔噗！」
他的話還沒說完，裡包恩就把列恩變成了巨大的綠色錘子，將他一錘砸到了地板上。裡包恩依舊是那副彎著嘴角笑容滿面的模樣：「撒，風間你打算怎麼辦？」
風間低頭看了眼被大錘子壓得趴在地上的綱吉，在心裡給他畫了個十字，重新抬頭看向裡包恩：「那個，我能問個問題嗎？」
「當然可以。」裡包恩微微頷首。
「獄寺剛才說你的絕招一次打敗了好幾個人，是在短時間連續射擊嗎？」風間問道。
「不是，是發射的子彈可以分裂成多個。」裡包恩回答。風間沉默了一下，吐槽道：「你還說你是晴屬性，增殖明明是雲屬性。」在裡包恩冒黑氣前，風間果斷繼續說道：「既然弄清楚了這點就沒問題了，在室內開槍可能會打壞東西，到外面找個空曠的地方吧。」
「關注重點是這個嗎！」綱吉掙扎著試圖爬起來，「學姐你說真的？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裡包恩說了開槍就是真的開槍，要是一個不小心……」他的話沒說完，因為風間蹲下來伸出雙手捧住了他的臉，還笑了笑：「不會發生那種事的，因為裡包恩是最強的殺手，我想他不會失手的。」
裡包恩挑了挑眉，既然人家小姑娘都這麼說了，他就沒理由再耍花招了。不過他本來就沒有欺負人的打算，只是想試試看風間的膽量。現在看來，她比他想得還要大膽。
風間這麼說，獄寺和山本也愣了下，隨即笑了起來：「說的也是，既然是裡包恩先生，肯定不會出問題。」
「小鬼的槍法很厲害啊，我也能趁機再見識一下啊。」
綱吉背上壓著的大錘子變回了列恩，爬到了裡包恩的胳膊上，風間也鬆開捧著綱吉臉的手，轉而把他扶了起來：「好啦，綱吉你不用擔心，我可是很惜命的。」
掌心的溫度似乎還停留著，綱吉只覺得臉頰有些發熱，他乾咳一聲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我會在旁邊看著點，如果出現問題，我會立刻送學姐去醫院。」
「好啊，那麼到時候就拜託了。」風間拍了拍綱吉的肩膀，先走出了門。
空曠的地方不難找，只是週六到處都有人，要找沒人的地方比較難。
「就這兒吧，速戰速決。」風間說著，蹲下將手放在了草地上，手心向上，五指張開，「既然會分裂，那麼就麻煩裡包恩你讓分裂的子彈從我的指縫間穿過去吧，打入地下也不會傷到人。」
「這個辦法倒是不錯。」裡包恩說著，目測了一下距離和角度，走到風間背後，抬起手瞄準。他的語氣十分悠閒：「就這裡好了，子彈到時候會從你的肩膀上方越過，然後打進草地裡。」風間需要的只是火焰，以指縫的空間，正好足夠子彈穿入，手指則會觸碰到外散的火焰。
風間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開槍吧。」說不緊張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不過這是她的選擇，自然會好好做到最後。不如想點開心的，比如開了死氣火焰圖鑒後她就有戰鬥力了……
「砰」的一聲槍響，以強硬兇猛的氣勢打斷了風間的思路，然而等她下意識看向自己攤開的手掌時，只看到指縫處的草地上留下了一個個彈孔，手指的邊緣還殘留著火焰的熱度，不過並不燙。
「好厲害……」她還有點回不過神來，「這個精確度，該說不愧是最強殺手嗎？」
裡包恩收回槍，嘴角上揚：「多謝誇獎。」他也收斂了攻擊的強度，算是很謹慎了。
風間還想說些什麼，圖鑒就飛快地彈出了一大堆的文字框，什麼「死氣火焰圖鑒集齊」、「開啟技能樹」、「掌握技能：混沌射擊」……等等？！風間瞪大了眼睛，趕緊把那兩個文字框翻出來。
文字框內寫得清清楚楚，她的技能樹開了，而且收集到的第一個技能，就是裡包恩的混沌射擊。技能的圖標用耀眼的金色做邊框，還在下方標了個同為金色的「s」。
一瞬間，風間都要震驚得暈過去了：居然這麼輕易地收集到了如此強大的技能？！
綱吉看著風間的表情，還以為出了意外：「學姐怎麼了？」
「那個，好像，有點誇張。」風間難得有點結巴，她都不知道怎麼說，「就是那個，裡包恩剛才用的那個，混沌射擊，技能……」
「回去再說。」裡包恩瞇起了眼睛。從風間的反應來看，似乎他的絕招也被圖鑒收集了？雖然早就知道圖鑒很強大，但是這樣未免太可怕了。
風間勉強鎮定下來，的確，外面不是談話的場合，她太過震驚，警惕心都喪失了。她正想站起，雙腿卻沒有如她所想的動起來，反應比起平時要慢了許多。身體動作不協調的結果就是摔倒，要不是綱吉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就要面朝下摔在草地上了。
「喂，沒事吧？」山本趕緊過來架住了風間的另一隻胳膊。
「我沒事。」風間搖了搖頭，她搖頭的動作有點慢，然後又擺了下手，「山本你不用扶著我，有綱吉就行了。」山本也沒多想，又問了綱吉撐不撐得住，得到肯定的答覆後就鬆開了手。
裡包恩盯著風間看了會兒，忽然開口道：「大概是被嚇得腿軟了，嘛，普通人這個反應才正常。蠢綱你先帶風間回去吧，讓她好好休息，趁著有時間，我也看看獄寺和山本的狀況。」
綱吉在山本鬆開手時就察覺到，風間在瞬間鬆了口氣，然後壓到他身上的重量就增加了不少。她的狀況絕對不是她表現出來的這樣，說不定是因為有獄寺和山本在，才會強撐著。他正擔心著，聽到裡包恩這麼說，立刻點頭道：「那我就先帶學姐回去。」
「先回去？」風間不太明白裡包恩和綱吉的意思，不過她很快就明白了。綱吉示意她先扶著他的肩膀站著，隨即就改成背對著她的姿勢，蹲了下來：「學姐我背你。」
風間打量了下綱吉的身板，眼神有點飄忽：「那個，綱吉，我的體重還是……」
「別廢話！」裡包恩毫不客氣地推了她一把，風間頓時身體不穩倒在了綱吉的背上。突然的衝擊讓綱吉的身體晃了晃，但是很快便穩穩地停住了。綱吉背對著風間，笑著說道：「學姐不重啊。記得抱緊我的脖子，因為飛的時候我沒辦法空出雙手。」
風間覺得她今天反應不過來的次數抵得上往常一周了：「什麼飛的時候？」話是這麼說，她還是乖乖抱住了綱吉的脖子，好在雙手的動作比較正常，不至於用不上力。
確定風間抱緊了，綱吉又笑了笑，如果風間從正面看，就會發現他的眼睛變成了金紅色。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綱吉說著戴好了手套。風間眼睜睜地看著那雙有點幼稚的毛線手套，在一陣光芒閃過後就換了一個相當酷炫的造型，手背的位置上覆蓋著半球體的晶體，裡面的圖案是一個徽章，徽章下方還有「vongola」的字樣，顯然是「彭格列」的意思。
不等風間仔細研究，那雙手套上就燃起了顏色清澈的大空火焰，耳畔傳來的綱吉的聲音也低沉了許多：「準備好了。」風間本能地感覺到火焰裡潛藏的力量，心跳都加速了。
下一秒，臉側便刮起了風——隨著火焰的噴射，綱吉居然直接背著她飛了起來。
風間震驚得說不出話，只是隨著綱吉的飛行，看著下方的街景和彷彿近在咫尺的天空，她的情緒也隨之高昂起來。她忍不住叫起來，嗓音都因為過度激動而變得有些尖細：「在飛啊！」
「嗯。」綱吉彎起嘴角，要不是超死氣模式下他過於冷靜，現在就要笑出聲了。
「綱吉你好厲害！居然還能用死氣火焰飛！」風間沒有聽到綱吉的回應，只是興奮地繼續說道。飛行時的風灌進她的耳朵裡，她聽不大清楚自己在說什麼。說完她才想到綱吉可能也聽不清，於是又往上挪了挪，湊到綱吉耳邊說道：「太棒了！我第一次到這麼高的地方！」
嘴唇刮過耳廓，輕柔得像是羽毛，連同呼吸都彷彿帶著蠱惑的意味。
綱吉默了默：他現在側過頭的話，是不是能正好親到學姐？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2-27 17:36
第36章 雲雀砂糖
兩個人在天上飛著，也虧得沒有人發現。等回到綱吉家，風間的身體狀況已經好了很多，只是還有點用不上力氣，被綱吉放到了沙發上坐著休息。
「所以學姐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綱吉落下後就從超死氣模式退出了，眼睛也變回原本的瞳色。雖然那個時候的他看起來比較可靠，但是總覺得有點冷漠，不是很想讓學姐看到。
風間還處在初次升空的激動中，聽到綱吉的問話一時都沒反應過來：「啊？哦，沒有啦，我想想怎麼跟你描述……就是那個，在做復健。」她難得說話這麼沒條理，說完都有點不好意思。
復健是什麼意思，綱吉當然知道，但是風間沒病沒災的，和復健有什麼關係？綱吉思索了一下，臉色突然沉了下來：「難道說，在死氣火焰的圖鑒集齊後，對學姐的身體進行了改造嗎？」
「說是改造未免有點誇張。」綱吉的臉色變化太大，風間自然注意得到，有人將她的事放在心上風間有點高興，不過也不能讓別人太過擔心。她擺了擺手說道：「以前不是介紹過嗎？大多數人只有一種主導火焰，我想我也是一樣的，十年後的六道骸說過我是晴屬性。」
「就算我不是同時使用所有的屬性，輪流使用的話，身體也必須能夠適應所有屬性的死氣火焰，所以圖鑒才會幫我做調整。」風間說道，「現在我對自己的身體的感覺類似於，剛結束系統版本升級的電腦，用起來不太習慣，才會無法好好地掌控自己的身體。」
綱吉勉強理解了風間的意思：「那這樣不會對學姐有害吧？」
他這副皺著眉頭憂心忡忡的模樣，讓風間想笑，實際上她的表情相當溫柔：「不會，綱吉你不用擔心，謝謝你這麼擔心我，我很感動啊。」說起來，她真的一直被綱吉擔心著啊。
風間這麼說，綱吉頓時覺得飛行時他產生的那種念頭實在是很過分，都沒臉看她了，連忙起身：「學姐你想喝什麼？我去準備。」
「熱水就好，謝謝了。」風間說道。
等綱吉跑進廚房，風間才注意到他把那雙手套丟在了桌上，便拿過來看了看。
圖鑒提醒：「圖鑒『特殊道具』新增物品，『x手套』，收集程度不足，請及時收集。」
這是綱吉的武器吧？還是說防具？她就這麼收集了真的好嗎？風間摸著下巴想了想，把手套放了回去，轉而開始查看死氣火焰圖鑒。收集完整後，死氣火焰圖鑒就全部點亮了，排序方式也不不同。大空火焰位於正中間，正上方是嵐，正下方是霧，左邊是晴和雷，右邊則是雨和雲。
就是一個正六邊形嘛，大概以後彭格列指環、瑪雷指環和彩虹之子奶嘴也是這樣排列，畢竟都是這七種屬性。風間碰了下最中間的大空火焰，圖鑒友好地給出提示：請先攜帶媒介。
風間滿頭黑線，她想到了裡包恩，他就是因為沒有彩虹之子奶嘴才無法直接點燃死氣火焰，結果她現在也一樣嗎！沒有七的三次方作為媒介她也無法使用死氣火焰嗎！
綱吉端著水杯出來，看到風間捂著臉倒在沙發上，還以為她怎麼了，放下水杯衝了過來：「學姐哪裡不舒服嗎！」
「不是……」風間一臉糾結，「我還是不能用死氣火焰。」
聽風間解釋了一遍情況，綱吉哭笑不得：「那也很快啊，另外兩種七的三次方暫且不提，彭格列指環的話，就只差晴之指環了吧？一個月內，要聯繫到了平大哥還是不難的。」
「可是我也想點燃死氣火焰，像綱吉你那樣在天上飛啊。」說到這個，風間的眼睛又亮了起來，那可是飛行啊！不借助飛機這類交通工具，自由自在地在天空中飛翔啊！
「如果學姐想要的話，我隨時可以幫忙啊。」綱吉微笑著說。
「可是那樣太麻煩你了。」風間還是不開心，「總不能每次都這樣。」
「沒關係，只要學姐你這麼說了，我……」不等綱吉說完，就聽到「彭」的一聲，他的眼前隨即被粉色的煙霧淹沒。綱吉睜大了眼睛，藍波又不在這裡，這個十年後火箭筒的煙霧哪兒來的！
煙霧很快消散，出現在沙發上的是一個梳著齊耳短髮的蘋果臉小女孩，她穿著白色襯衫，領口則繫著紅色的絲帶結，搭配紅黑兩色的格子群、打底褲和小皮鞋，看起來可愛極了。
目測不超過六歲的小女孩環視了一圈周圍，圓溜溜的大眼睛裡立刻盈滿了水汽，不過她還是強撐著快要掉下來的眼淚問道：「恭先生呢？」綱吉還沒反應過來，一時都沒回話。
見他不答話，小女孩的眼淚立刻滑落了下來，她沒有發出哭聲，只是用力揉了揉眼睛，又吸了吸鼻子，強忍住哭泣，隨即從沙發上跳下來就往外跑。
看見她跑，綱吉猛地回過神來，連忙追了上去：「等等！」既然不是這邊使用了十年後火箭筒，那麼就是另一邊——眼前的小女孩是十年前的風間砂糖！
「學、風間砂糖！」綱吉的叫聲讓小女孩的腳步停了一下，她轉過頭來，語氣堅決：「我是雲雀砂糖，不姓風間！」說完就繼續往外跑。那邊的世界到底是怎麼回事！綱吉在心裡咆哮。
不等小女孩跑到玄關，大門就先打開了，走進來的正是裡包恩。看到小女孩，裡包恩有些詫異，不等他詢問，小女孩的眼睛先亮了起來：「裡包恩先生！」
她停下腳步，穩住身體，鞠了一躬才說道：「裡包恩先生，請問恭先生在哪裡？」
「恭先生？」裡包恩挑了挑眉，「你說雲雀？」
「是的，我剛才還和恭先生在一起的，突然眼前出現了一片煙霧，再看時就出現在了這裡，恭先生也不見了。」小女孩禮貌地說道。
綱吉這時也跟了上來：「她是十年前的學姐！」
裡包恩的腦子轉得很快：「如果真的是十年前，那麼她不可能認識我，更不可能用『恭先生』來稱呼雲雀吧？」十年前的他可不是現在這樣，更何況那時候的雲雀也只有七歲。
「我也知道，可是她說自己是雲雀砂糖。」綱吉有點無奈，他真不想聽到「砂糖」這個名字前面冠上別人的姓氏。裡包恩重新看向小女孩：「你來到這邊多久了？」
小女孩看了看腕上小巧精緻的手錶：「大約三分鐘。」
「那你再等兩分鐘。」裡包恩說道，如果真是十年後火箭筒的效果，那麼再過兩分鐘就結束了，「之後你就能回到原來的地方了。」
「好的。」裡包恩的話在小女孩看來顯然可信，她直接在玄關坐了下來，坐姿也是標準的正坐，脊背挺得筆直，顯然有著良好的教養。綱吉看得心情複雜，乾脆閉上嘴不說話了。
兩分鐘的時間過得很快，煙霧很快再次瀰漫開來，重新出現在眼前的是綱吉熟悉的風間，後者則一臉吐槽不能的表情。風間直接往後一靠倒在牆上：「這絕對是我最難熬的一次。」
「那邊是十年前的世界？」裡包恩問道。「不是，是十年前的我所處的世界。」風間扶額。這次的穿越實在是太與眾不同了，她決定先把之前三次穿越的情況都說清楚再來解釋。
「在解釋之前，綱吉，能扶我起來嗎？」風間朝著綱吉伸出了手，她還用不上力。
綱吉看著風間的手，頓了兩秒，忽然彎下腰，將風間攔腰抱了起來。風間驟然漲紅了臉：「等等只要扶我一把就行了！不用抱！」之前綱吉背著她，她就挺不好意思的了，現在居然被抱住了！這樣未免太親暱了，而且公主抱和擁抱完全是兩碼事啊！
「這樣比較快，反正學姐不重。」綱吉的表情很認真，風間都不知道怎麼反駁他，在她糾結自己是不是太拘謹了的時候，綱吉已經把她抱回去了。裡包恩走在後面壓了壓帽簷，悠閒得很。
享受了一把公主抱的風間有點冷靜不下來，解釋起來都有點磕磕絆絆的，好在她很快冷靜下來，把先前的三次穿越都說了一遍，總結道：「也就是說，我每次穿越都是去不同的平行世界，這次也是別的平行世界的我穿越過來。那邊的『我』是十年前的我，可是世界其實沒變。」
風間按著太陽穴說道：「我一過去，就看到了雲雀——和這邊的雲雀同樣年紀的雲雀。他看到我也很意外，因為那個平行世界的十年前的我，似乎過得很好。」她流露出自嘲的表情，下意識按住了自己的額頭左邊，「十年前的我從孤兒院二樓往下跳的時候，被他救了。」
默默聽著的綱吉猛地攥緊了拳，裡包恩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十年前的我表示願意付出圖鑒的力量，希望雲雀揭穿孤兒院的真相，救救其他孩子。他答應了也做到了，卻拒絕了十年前的我，讓十年前的我隱瞞圖鑒的事，普通地生活下去。」說到這裡，風間忍不住笑了笑，「可惜十年前的我堅決地想要報恩，就死纏爛打留在了雲雀身邊。」
她往沙發裡縮了縮，聳肩道：「雲雀就這麼收養了十年前的我，所以我跟他姓。」
「是那個平行世界的十年前的學姐。」綱吉突然開口糾正道。風間沒多想：「對，就是這樣，我懶得再說十年前這個詞了，說太多腦子都快繞暈了。」
「雖然我很感謝那個平行世界的雲雀學長，但是那畢竟是平行世界，和這邊的情況不能等同，也希望學姐能區分清楚。」綱吉微笑著說道。風間下意識摸了摸胳膊：好像有點冷？
第37章 拿點勇氣
就這麼一番談話，又花去了不少時間，風間說得口乾舌燥，灌了一大口水，又想起來什麼，扭頭看向裡包恩：「說起來，獄寺君和山本呢？沒跟你一起回來？」
「我檢查了一下發現他們兩個的戰鬥力退化了不少，就打發他們回去加強訓練了。」裡包恩說，「說起來，你的情況是怎麼回事？」
「這個我來解釋就好。」綱吉搶過話頭。
裡包恩的頭腦可要好得多，不等綱吉全部說完就弄清楚了緣由：「這部分我瞭解了，那麼關於你說的技能又是怎麼回事？」風間放下水杯：「我還沒看，因為剛解釋完圖鑒就穿越了。」
「那你還不快看？」裡包恩一臉鄙夷，風間翻了個白眼，調出技能樹開始查看。
看完她便摀住臉在沙發上縮成了一團：「對不起，我不應該做夢的，估計我這輩子都沒辦法像你那樣把混沌射擊用出來。」
「別廢話，說清楚怎麼回事。」裡包恩敲了敲桌子。
風間放下手，老老實實地說：「跟遊戲裡的技能一樣，先達到熟練度，再提升技能等級。」
裡包恩若有所思：「熟練度多少？技能等級多少？」
「熟練度通過完成任務增加，然後我目前的技能等級是0，升到1級需要10點熟練度。」風間說完忍不住吐槽，「可是那些任務好凶殘啊！」
「有多凶殘？」裡包恩一邊問，一邊臉上已經露出了愉快的笑容——當然，在綱吉和風間看來，這個愉快的笑容意味著地獄的到來。風間打了個哆嗦：「目前五個任務，給的熟練度不等，不過累計超過10點，有選擇的餘地。最少的那個任務是射擊距離10米，使用cz75擊中靶心100次。」
她從來都沒用過槍啊！還是要擊中靶心啊！更何況是100次！想想都手疼！
「很輕鬆嘛。」裡包恩輕飄飄的一句話，立刻奠定了風間噩夢的開始。
週一的早晨，白蘭看著趴在課桌上宛如死魚的風間，滿臉好奇：「小砂糖怎麼了？」
「我剛從三途川游泳回來……」風間快要吐魂了，週六的時候她的身體情況還沒好轉，裡包恩就給她塞了一大堆射擊方面的資料與教程，週日幫火神他們補習，自以為逃過了一劫。沒想到今天凌晨三點，裡包恩就打電話叫她來學校做射擊訓練。
被帶到地下訓練場的時候，風間覺得她的世界觀都被刷新了：裡包恩你是怎麼做到悄無聲息地在學校地下建了訓練場的！黑手黨居然這麼厲害嗎！還是說這傢伙是規格外！
同樣被裡包恩揪起來的還有綱吉，他們兩個訓練到七點二十，裡包恩才宣佈今天的訓練結束，連早餐都不發一份，還是風間從圖鑒裡拿了吃的才不至於餓肚子。
風間抗議說這個週五還有月考，結果裡包恩不以為然地說：「你會考不好？這樣吧，如果掉出前三名就訓練量翻倍。」嚇得風間都精神了。綱吉那邊稍好，裡包恩給他的目標是年級前一百名，這屆一年級的人數是兩百出頭，全部科目能考到平均值應該就差不多。
「三途川啊，和裡包恩有關係嗎？」白蘭對這個還算熟悉。
風間已經沒力氣解釋了，今天的早課是自習，她決定補個覺。
看著眼睛一閉就睡得天昏地暗的風間，白蘭低頭聞了聞，隨即皺起了眉。他沒有聞錯，風間身上確實殘留著硝煙的味道。他又看了下風間的雙手，兩隻手上都殘留著深深的壓痕，粉白色的指腹變成了深紅色，顯然是長時間壓著什麼東西才會變成這樣，虎口處的皮膚也有壓痕。
開槍了，而且還不是一兩次，數量上估計很可觀。如果是初次接觸射擊的人，這個強度肯定無法撐下去，然而風間現在雖然睏倦，身體上卻沒有任何損傷。
白蘭瞇了瞇眼睛，死氣火焰圖鑒已經集齊了嗎？他能感覺到風間身上有晴之火焰的波動，大概是晴之火焰的活性效果，讓風間可以保持著健康的狀態結束射擊訓練。只是，裡包恩怎麼會突然要風間做射擊的訓練？就算有天分，也不應該是這樣的吧？
上課時間風間都能保持清醒，下課時間就不一定了，中午吃完飯更是跑去了保健室。白蘭和綱吉作為被拋下的男朋友和學弟面面相覷，很快又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一樣聊起了天。
「裡包恩想做什麼？」白蘭問道。「就是訓練學姐的射擊技巧。」綱吉說得含糊，既然風間還沒告訴白蘭她開了技能樹的事，綱吉當然不會說，「另外還有一個原因……你能感覺到吧？她的身上有死氣火焰的波動了。」
「對啊，晴屬性，雖然很微弱，但是質量不錯。」白蘭點頭。
「她現在沒有點燃死氣火焰的媒介，所以圖鑒也不允許她使用，不過身體裡確實已經具備了七種死氣火焰。」綱吉解釋道，「通過壓搾體力，將死氣火焰的能量引導出來，從而使身體盡快適應死氣火焰——裡包恩是這麼說的。她畢竟不像我們，經歷過那麼多戰鬥。」
「這個辦法不錯。」白蘭摸了摸下巴，「不愧是裡包恩啊，居然想得到這種事~」
不過接下來，白蘭話鋒一轉說道：「既然這件事弄明白了，就來討論另一件事吧~」
他笑瞇瞇地看著綱吉：「綱吉君今天的態度是不是有點反常呢？剛才那麼多話，居然只有最開始用了『學姐』的稱呼，之後都是直接說『她』，這可不像尊敬前輩的綱吉君會做的事~」
綱吉沉默了幾秒，開口卻說起了別的事：「昨天十年前的學姐來過了。」
白蘭挑起眉：「十年前的小砂糖？那個時候她不可能接觸到十年後火箭筒吧？藍波君那個時候都沒有出生呢。」
「不，那是平行世界的學姐。那個平行世界的時間和我們現在的世界保持一致，只有學姐的年齡比現在小了十歲。」綱吉解釋道。
「也就是說那個『風間砂糖』的出生晚了十年？不過，居然還能這樣交換啊？」白蘭有點好奇。作為持有瑪雷指環、掌握著橫向空間軸的人，白蘭要接受這個情況簡單多了。
「嗯……」綱吉說得有點艱難，「不過那邊的學姐的名字是……雲雀砂糖。」
這句話的信息量就有點大了，白蘭有些錯愕，很快又大笑起來：「我知道了，雲雀君收養了她！十年前的小砂糖也就是六歲吧？時間一致的話，十七歲的雲雀君？」
算了算兩人的年級，他再次控制不住地笑起來：「十一歲的年差還好啊，小砂糖以前經歷過那麼多，性格又早熟，搭配雲雀君的性格……還真是讓人期待啊~」他說完就捧著肚子笑去了。
綱吉的臉色很難看：「你是說那兩個人會……」
「當然是戀愛啦~」白蘭聳肩道。
說完這句話，白蘭又意識到了什麼：「綱吉君你該不會沒想到這種可能□□？」
「怎麼可能想得到啊！」綱吉忍無可忍地大叫，「我只是很討厭雲雀砂糖這個名字！」
「那你喜歡什麼名字？澤田砂糖？」白蘭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眼淚，語氣很正經，「不是我說，那既然是平行世界的小砂糖，就沒你的事了吧？要搶人也是那邊的澤田綱吉的事。」
他撇了撇嘴，繼續說道：「更何況我也只是提出一種可能性，雲雀君肯定不會對一個孩子有任何想法，可是小砂糖不一定吧？如果她喜歡上了雲雀君，就是我說的那種情況了~」
綱吉的臉色都黑了，白蘭不知道他還不知道嗎？風間可是重生的，她就算只有六歲，心理上也是成年人，再加上雲雀救了她一命，又搗毀了孤兒院，這些感情堆疊起來，會喜歡雲雀不是不可能。更重要的是，看看昨天那個「雲雀砂糖」的態度！一看不到雲雀就哭了啊！是有多依戀啊！
眼看著綱吉快要暴走了，白蘭才慢悠悠地過來轉移他的注意力：「所以說了，別想那麼多啊，你應該做的是努力追求你喜歡的這個風間砂糖吧？」戀愛中的小心眼真可怕~
「我知道……咦？」綱吉猛地抬頭，看向白蘭，後者只是保持著一貫的瞇瞇眼笑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哦，我可是在等著看你受挫呢~」
「……不說後半句話我們還是朋友。」綱吉吐槽道。
白蘭拍了拍綱吉的肩膀，語氣興高采烈：「所以你現在打算怎麼做？」綱吉聽他這個語氣，真想一個x-r轟過去，猶豫了半天還是老老實實地說道：「我不知道。」
「你行不行啊？」白蘭恨鐵不成鋼，「我作為男朋友都支持你了喂？」
「有本事你先去跟學姐分手！」綱吉撲上去掐白蘭的脖子，咬牙切齒，「明明是我先來的！如果你不出現，我慢慢來總能成功的！」白蘭撇嘴：「什麼慢慢來……再磨蹭下去，就算沒有我，也會有別人喜歡小砂糖吧？你一直默默地等著算什麼嘛，拿點勇氣出來~」
「說得簡單。」綱吉鬆開手，吐槽道，「就算我現在去跟學姐告白，也只會被拒絕吧？」
「那倒不一定，你看我當初不就很輕鬆？」白蘭不以為然。綱吉斜了他一眼，要不要跟這個傢伙說，風間會同意和他交往，還有攻略路線的因素在？不過那也是建立在他們都只是玩玩的基礎上才能達成共識，說白了，比起「男朋友」，風間更多的是抱著「交朋友」的想法和白蘭相處的。
當然，這點白蘭也一樣——所以完全不適用於他，因為他想當的是真正的男朋友。
第38章 哪種喜歡
風間一覺睡得十分安穩，午休時間的保健室正常來說都很吵鬧，原因無他，長谷川太受歡迎了，經常會有男生裝病過來，就想看看長谷川。其實這也算正常，男孩子特有的思春期嘛。
不過今天長谷川直接在門上掛了「請保持安靜」的牌子，就是不想打擾到風間休息。
醒來的時候風間的精神好極了，一邊整理衣服一邊下床拉開床簾。坐在桌子前寫著日誌的長谷川聽到動靜，轉過頭來笑著說：「風間同學睡得好嗎？」
「非常好。」風間點了點頭，「麻煩老師借我床位了。」
「沒關係啊，」長谷川說道，「保健室本來就是提供給學生休息的場所，風間同學現在的臉色看起來也好多了，沒有剛進來時那麼憔悴。認真學習很好，但是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哦。」
長谷川這副對待小孩的口吻讓風間有點想笑，她也確實笑出來了：「我知道了。」
看她這樣，長谷川也很滿意，又說道：「說起來，最近有什麼好事嗎？感覺風間同學的性格變得開朗多了，真是件好事呢。」說完便一臉期待地看著風間，很想和她談心的樣子。
「交到了朋友，和班上的同學相處得也好多了。」風間回答道。長谷川立刻歡喜地說：「那真是太好了！」這個人是真的把他人的快樂當做自己的快樂啊，風間想著，表情又溫柔許多。
兩人聊了會兒天，長谷川忽然「啊」了一聲：「對了，風間同學認識二年一班的久我直樹嗎？」
「久我？」風間挑了挑眉，「老師找他有什麼事嗎？該不會是他對老師做了什麼吧？」
那傢伙平時還好，但是對「老師」這個職業總是不以為然，加上長谷川還是和教學無關的校醫，如果開口嘲諷了，風間還真是一點兒也不意外。她剛說完，長谷川就把頭搖成了撥浪鼓，連連擺手：「沒有！怎麼可能有這種事呢！只是、只是我那次看到他有點不舒服，有點在意！」
這句話明顯是謊話吧？風間歎了口氣，認真地說道：「其實我也不是特別清楚久我的事，只是在學習上有所往來，不過，我所知道的久我，雖然有點毒舌和冷淡，但是他是個好人。」
聽到她這麼說，長谷川愣了下，又站起身，抬起手微笑著摸了摸風間的發頂：「嗯，我知道了，風間同學也是好孩子呢。」
「我不是小孩子啦！」風間有點臉紅，不過還是沒有避開她的手。
回到班級的風間心情頗好，白蘭看到她都不由得問了句：「睡得很好？」
「醒來後還被天使的光環加持了一下。」風間一本正經地說道。
「那還真好呢~」白蘭笑瞇瞇的，「對了，我聽綱吉君說了你去別的平行世界的事。」
「有什麼問題嗎？」風間順口問道。「沒有，只是有點好奇。」白蘭說道，「關於七的三次方有首詩，『海廣闊無邊而不知限，虹時隱時現而飄渺無常，貝代代相疊其姿態由而繼承』。小砂糖這麼聰明，能夠憑借這首詩猜得到什麼嗎？」擺明了是要玩猜謎。
風間念叨了幾句：「你說這是關於七的三次方的事，這裡面的三種事物就是指它們吧？虹是彩虹之子奶嘴，彭格列我記得意大利語是蛤蜊？那彭格列指環就是貝，剩下的瑪雷指環就是海。」
白蘭不說話，只是笑瞇瞇地等著風間的推測。風間揉著額頭：「用途？意義？還是象徵？廣闊、寬廣……寬？橫？如果是橫的話，那麼相疊和繼承的貝就是豎？橫與豎……」風間下意識伸出手指劃了兩下，總覺得這個動作有點眼熟，眼角的餘光跟著瞥到了桌上的數學課本。
「坐標軸？」風間瞪大了眼睛，「不對，廣闊用於形容空間，那麼代代繼承就是時間？時空軸？剩下的虹，也就是彩虹之子奶嘴是不定點？」她說完便抬頭看向白蘭，後者鼓起了掌。
「不愧是小砂糖~真是聰明呢~」白蘭很高興的樣子，「就是你推測的那樣~」
「世界的基石、時空軸……是說七的三次方用於穩固整個世界在時空上的穩定嗎？」風間頭疼，這個推論的確說得過去，可是一想到那麼重要的東西居然是兩套指環和一套奶嘴，她就想吐槽。
白蘭裝作沒有看到風間的表情，只是興致勃勃地說：「沒錯，我掌握的就是橫向的空間軸，而且我會被瑪雷指環選中，也是因為我有著與之相應的能力~」
「能力？」風間有點意外，「不是像彭格列指環那樣繼承式的嗎？」
「不完全是，原本瑪雷指環是由基裡奧內羅家族保管使用，不過到了這一代，因為出現了我這個更合適的人選，所以就交給我了~」白蘭說得隨意，風間則是多看了他一眼。
沒想到這傢伙還真有點本事啊，世界的基石都看得上他。至於瑪雷指環居然能選擇繼承者，風間對這點倒不是很在意，倒不如說這樣才正常——那可是世界的基石誒，完全是死物會被濫用吧？
風間正想問問白蘭，他到底具有什麼樣的能力才會被瑪雷指環選中，上課鈴就響了起來，老師也隨即走進教室，她只能閉上了嘴：該上課的時候就好好上課，反正她有的是機會問白蘭。
說起來，上次她和綱吉聊得那麼晚，他好像就說完了指環爭奪戰，到那裡白蘭都沒有出現，也許後面還有認識白蘭的經歷？風間咬了咬筆頭，下次再問問綱吉吧。
中途的下課時間比較短，不適合長談，而且班上的人也比較密集，風間就等到放學後的補習時間再說，剛好也能問下綱吉，彭格列指環掌握的縱向時間軸的情況。
「白蘭的能力啊？」綱吉一邊在草稿紙上計算，一邊說道，「那可是開掛。」
「嘛，雖然我很想說才沒那麼誇張呢，但是好像反駁不了呢~」白蘭聳了聳肩。
「居然到了開掛的程度，到底是什麼能力？」風間開始好奇了，「我可以和平行世界的我溝通，進而掌握別的平行世界的知識與情報。」白蘭笑瞇瞇地扔出了個重磅消息。
風間愣了半天都沒回過神來，綱吉歎了口氣，放下筆跟風間解釋：「平行世界的發展充滿不確定性，有的世界重視科技，有的世界注重軍事……再加上白蘭本身就很厲害，平行世界的他就會比一般人掌握更優秀的能力。當不同世界的白蘭的知識與能力集中到同一個白蘭身上，學姐應該能想像到會發生什麼吧？」他攤開雙手，「這傢伙當初可是要毀滅世界，建立一個新世界，成為神呢。」
他本以為聽到這些話的風間會跟他一起吐槽白蘭，沒想到回過神來的風間直接抓住了白蘭的手，被眼鏡擋著的眼睛都快冒出光了：「你居然是這麼厲害的反派！之前我真是太小看你了！」
綱吉都快石化了，白蘭「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小砂糖不怕我嗎？」
「那個啊……」風間的眼神飄忽，「其實我是那個呢，就是那個，比起主角更喜歡反派的類型，因為總覺得執著地為了自己的目標不惜和整個世界對抗的反派很厲害啊。」
既然都說出來了，風間索性不再隱瞞：「而且你看，反派既然能做到這些事，肯定實力強大吧？能有忠誠的手下不是說明他也具備人格魅力嗎？另一方面，大多數反派都長得很帥！」
「最後一條才是重點吧？」白蘭都笑著吐槽起來了。
綱吉在心裡盤算了一下，照風間這個說法，他打敗了白蘭這個反派，不就是主角了嗎？
「可是、可是主角不也一樣嗎？」他有點結巴，試圖給自己加點分，然而風間下一句話就擊沉了他：「主角有很多人喜歡啊，又不缺我一個。啊，我不是說觀眾啦，是說作品裡。雖然說把這種觀念代入到現實中很不好意思，但是綱吉你能理解的吧？畢竟白蘭這個設定……」
風間話沒說完忽然卡了殼，她轉過頭看著一臉沮喪的綱吉，小心翼翼地問道：「打敗了白蘭，讓他放棄成為新世界的神，變成現在這樣的主角，是綱吉你嗎？」
綱吉動作僵硬地點了點頭：「用學姐的定義，我就算是主角了吧？」
「呃，綱吉啊，我不是說我不喜歡主角，我也很喜歡你的，只是比起主角更……」風間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突然精神抖擻的綱吉打斷了：「學姐剛才說什麼？」
「是『我不是說我不喜歡主角』這句？」話語被打斷，風間還想了下才回答道。
「這句後面的那句。」綱吉的臉上掛著微笑。「後面那句？」風間皺著眉想了下，「我也很喜歡你的……咦，等等，我不是那個意思！」風間頓時紅了臉，連忙擺手。
綱吉的笑容瞬間消失，可憐兮兮的，彷彿耷拉著耳朵的兔子：「所以還是討厭嗎？」
「不是討厭啊，是喜歡啊！」風間都快被繞暈了，「可是兩個喜歡不一樣，我說的是對虛擬人物或者說設定身份上的喜歡！不是那種喜歡！兩個喜歡不一樣！」
「我說的就是第一種喜歡啊，學姐說的『那種喜歡』又是什麼喜歡？」綱吉追問道。
風間的臉已經全紅了，到這個程度她再感覺不出綱吉是故意的，那就是真蠢了。她惱羞成怒地叫了起來：「澤田綱吉！不准開我的玩笑！剛才讓你做的題目解出來了嗎！」
綱吉眨了眨眼睛：「解出來了，答案是24分鐘，學姐你看對不對？」
「……嗯，正確答案。」風間被堵得沒話說，悻悻地別過頭不理他了。
旁觀的白蘭趁著風間別過頭的功夫，對綱吉豎起大拇指：幹得漂亮！
第39章 冷戰和解
風間鮮有被整的經歷，這次雖說是她自己一時口誤，但揪著不放的綱吉也有點過分，一氣之下，她把今天的補習任務都翻了一倍，好好讓綱吉吃了番苦頭。
白蘭幸災樂禍地看著綱吉，風間去洗手間了暫時不在：「沒想到你還有這麼惡質的時候，被你的那位霧守傳染了嗎？」他不說還好，一說綱吉就想起來第三個平行世界裡六道骸似乎和風間是一對，頓時心塞得夠嗆，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被你傳染的。」
他這麼說白蘭也不在意，只是聳了聳肩繼續說道：「不擔心會起反效果嗎？」
「再怎麼嚴重的反效果也比現在來得好。」綱吉放下手中的筆伸了個懶腰，做題目做到現在，他也蠻累的。至少這麼做之後，風間會因為對他說了那句話感到不好意思，而不是笑著說「只是朋友的喜歡」。如果是那樣，他就真的前途渺茫了——不過即使如此，他大概還是會想要試試看。
「我喜歡學姐啊。」綱吉苦笑了一聲，「之前還能說得出來只要他幸福就好的話，現在已經不行了。」看到的越多，就越想要獨佔，不想讓其他人知道這份被他挖掘出來的寶物。
這份心情，已經不能稱之為普通的好感了，是越來越深的喜歡。
「你能想通這點我倒是覺得挺好的。」白蘭又拆了包棉花糖。自從得知圖鑒的存在，他在校期間的棉花糖供應基本上都由風間承包了。有這麼好的朋友，真是令人感動。
綱吉掃了眼桌上的棉花糖包裝袋，吐槽道：「你再這麼吃下去，真的要得糖尿病了。」
「沒關係，我有從平行世界得到的專用藥~」白蘭笑瞇瞇地說。
這不是吃得這麼多的理由吧！有恃無恐啊這傢伙！綱吉真想吐槽。
等到今天的補習結束，風間都還在生氣，當然，沒有最開始那麼生氣就是。綱吉想了想，還是撐死了沒有道歉，能聽到那句話他很高興，即使清楚那只是風間一時口誤。所以，道歉就相當於承認了那是口誤——他不希望那樣，至少讓他自己以為那是真心話吧。
其實那本來就不是口誤，只不過「喜歡」的含義不一樣。綱吉想著。
風間倔起來脾氣跟驢有得比，綱吉的態度不先軟下來，她是打死都不可能主動和好的。補習結束後她拎起書包就走，連白蘭都丟下了，只說了句「我去書店」，連個「再見」都沒有。
白蘭摸著下巴咂嘴：「小砂糖這個脾氣真是夠嗆啊，你知道嗎？」
「知道啊，死腦筋、小心眼，脾氣硬得像石頭，還遲鈍。」綱吉扳著手指頭數，不過最後他只是收回手，笑著說道：「可是她也非常善良，在別人有困難的時候會主動伸出援手，自尊心強，聰明又理智，有自己獨特的行事風格，貫徹自己的意志走下去……這才是我喜歡的學姐啊。」
「嘖，總覺得你這是在秀恩愛，明明人都沒追到手。」白蘭有點不爽。
綱吉索性當做沒聽到白蘭的後半句話，不然他真的會想凍了白蘭。
風間要買書倒是真的，上次小川老師給她的那本習題集，以及所屬的那一套習題集她都做完了，就有點無事可做，想想覺得既然加入了黑手黨，就去買教材自學意大利語吧。
只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居然覺得一個人走在路上有點無聊了？明明十幾年來都是這樣一個人走過來的，綱吉他們才出現多久，就不習慣了？風間皺了皺眉，最後只得承認自己軟弱了。
當然這種「軟弱」她並不討厭就是了，她也不討厭和綱吉他們在一起。
意大利語在日本略冷門，風間找了半天才在書店的角落裡找到了相關教程，她正要拿出來，忽然聽到書架的後面一排傳來了壓低的說話聲：「長谷川發現了嗎？」
長谷川？風間停住了手，下意識屏住呼吸，她認識的人裡，可正好有人姓這個啊。
「還沒有，不過應該快了。」第二個男聲聽起來要年輕得多，而且不難聽出一絲忐忑。
「一定會成功的，到時候就能把久我那傢伙趕出去了！」第一個男聲立刻說道。
撞一次還算巧合，撞兩次就不能視而不見了啊。風間瞇起了眼睛，恰巧今天長谷川也跟她提起了久我，顯然她和久我現在認識。這兩個談話的男性又說到他們，風間沒法不放在心上。
她躡手躡腳地彎下腰，試圖從橫排的書架縫隙中，看清楚正在談話的兩人的身份，卻注意到衣服發生了移動，大概是談話結束要離開了。她當機立斷轉身就走，迅速離開了這一排書架。
幾乎是在她離開的瞬間，就有人繞了過來，他在書架的盡頭看了看，發現這一排沒有人，又皺起眉頭快步走了一圈。他剛才確實注意到這裡有人聽著，因為停的時間略久，加上又沒有拿書的動作，他才懷疑談話被聽見了，但是現在卻沒有人，難道是他的錯覺嗎？
來人有些煩躁，正打算離開，又注意到什麼，後退了幾步，看向書架。一本書保持著被抽了一半的狀態，停在書架上。他伸手取下了那本書，端詳著封面：「意大利語嗎？」
風間一直跑到人多的雜誌區才放慢了腳步，為了不引人注目，她都表現得很平靜，只是走路速度稍快一點。她的頭腦飛速運轉著：有兩個男人要對久我和長谷川下手，而且是以利用長谷川的方式來坑久我？她能記住那兩個人的聲音，卻沒法在記憶裡找出對應的人。
畢竟她和別人的來往太少了，再加上怎麼看那兩個人都是和久我有仇，要認識也是久我認識，她怎麼可能知道。風間揉了揉太陽穴，她早說過久我那傢伙的行為處事太容易得罪人了，這不就是嗎！牽連上誰不好，居然要牽連長谷川，她怎麼也沒辦法置之不理。
這兩天多往長谷川那裡跑跑，確保她的安全吧。風間皺著眉，要不要找綱吉……才不要！她迅速把腦海裡的念頭打消，這樣不就成了她主動聯繫綱吉嗎！該服軟的是綱吉才對！而且只不過是盯著人小心一點，就算她一個人也沒問題吧？那兩個人的目標既然是久我，應該不至於傷害長谷川。
就連白蘭都被風間從求助選項裡排除了：她以前也都是靠自己，現在也行！
第二天中午風間就去圖書館找了久我，直接說了她偷聽到的內容。
久我推了推眼鏡：「你膽子還真大啊，居然沒被發現。」
「就算被發現了，在書店裡也不會發生什麼事吧？只是事後要盡快逃跑。」風間聳了聳肩，「話我已經送到了，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啊，我知道了，謝謝。」久我應了一聲，風間看他這麼平靜，忍不住又多問道：「你猜得到是誰想要對付你嗎？」
「大概能猜得出來。」久我淡淡地說，「不過我也沒有證據，再加上你也知道，我的風評……」他的話沒有說完，風間卻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只能無奈地歎氣。
誰讓久我是那個行事風格，幾乎所有人都把他當問題學生，真要出了什麼事，別人肯定會以為是久我的問題。這話風間也不好說，只能希望久我多注意點。想了想她又問道：「你和長谷川老師又是怎麼回事？」
「我是聖母瑪利亞想要拯救的羔羊呢。」久我的語氣裡似乎帶著嘲諷。
風間挑起了眉，眼尖地注意到久我話是這麼說，嘴角卻彎了彎，流露出一絲笑意。看來也不完全是討厭啊。她頓時有種看好戲的感覺，擺擺手就走人了：「我會盡力看著長谷川的。」
相比之下，白蘭和綱吉這邊要歡快多了：「小砂糖今天也不理你呢~」
「我知道，你閉嘴。」綱吉面無表情，他也有點頭疼，他本來就是比較柔和的性格，過了一晚上也差不多冷靜下來了，追人這種事就得慢慢來，操之過急可不行。
所以今天綱吉本來打算好好道歉的——反正他自己把那句話記著就行。
沒想到中午風間連白蘭都甩下了，綱吉看到白蘭笑瞇瞇地單獨跑過來，差點都想押著白蘭一起去找人，要不是聽白蘭說風間是有事去了，他現在可就不止是心塞了。
「你知道學姐找誰去了嗎？」綱吉認命地問道，準備去找人道歉。
「她說是去圖書館找人，具體是誰我沒有多問。」白蘭聳了聳肩，他八卦也得分情況的，風間的私人生活他無權干涉也不會去干涉，而且看風間當時的樣子，似乎是有重要的事。
「我去圖書館。」綱吉把手裡的食品包裝袋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起身去圖書館找人。
再過兩天就要月考了，中午在外面閒逛的人幾乎沒有，大家基本上都在班級裡好好看書，偶爾有一兩個在散步的，也非常安靜，就怕吵到還在奮戰的人。
不得不說，櫻章高中的學習氛圍還挺不錯，綱吉正邊走邊打量周圍，就注意到前面的走廊上出現了熟悉的身影。他眼睛一亮，正想要過去打招呼，就看到風間身旁還跟著一個人。
那是一個長相端正清秀的男生，此時正微笑著走在風間的左手邊，似乎在跟她聊著什麼。如果是普通的聊天也就算了，可是……綱吉皺起了眉，風間給他的感覺很不好啊。
平常風間都是打扮得很陰沉，最近倒是由於和他還有白蘭的接觸，給人的感覺要積極一點，現在卻比綱吉第一次見到她時還要陰沉，怎麼看都不像是在友好相處。
那個男生的話很快說完了，笑著拍了下風間的肩膀就走了，只剩風間站在原地。綱吉有點擔心，快步走了過去，出聲叫道：「學姐！」風間扭過頭，看到他後直接抬腳跑了過來。
「學姐，發生了……」綱吉的話還沒說完，風間就一頭撞進了他的懷裡，拽住他的衣服，把腦袋埋在他懷裡大叫：「氣死我了！」有衣服擋著，她的聲音沒那麼響亮，聽起來沉悶多了。
綱吉還在發愣，風間就猛地抬起頭，一把抓住他的手，直衝沖地走了起來，嘴裡還在罵：「氣死我了，真是氣死我了，那傢伙哪來的底氣啊！太過分了！綱吉走，我們去找白蘭，一起商量怎麼收拾那個傢伙！我就不信我收拾不了他了，考不過就耍這種小手段……」
她的罵罵咧咧綱吉都沒在意，只是回過神來，又把風間的手抓緊了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氣頭上，風間壓根沒感覺到他的小動作。綱吉的心情很愉快：嗯，果然還是這樣最好了。
第40章 循序漸進
風間覺得，一定是她最近表現得太友好了，居然會被人小看？還威脅她？她當年在歌舞伎町混的時候，那傢伙還不知道在哪兒哭鼻子呢！她正憋著一口氣暴躁得夠嗆，聽到綱吉的聲音，就像是找到了一個突破口，衝過去揪著綱吉的衣服吼了一聲，隨即拖著人就走。
冷戰？那算什麼啊！跟她現在的怒氣比起來，這種小事先放到一邊去好嗎！
迅速在平時中午三人一起吃飯的地方找到白蘭，風間鬆開綱吉的手，又跑去按著白蘭的肩膀用力搖晃起來：「我跟你說我要氣死了，昨天撞到兩個人想對久我和長谷川老師下黑手，今天那兩人之一居然當面找上來，威脅我閉嘴啊！說什麼要是我敢阻礙他們就有我好看的！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啊！我怕他？信不信過兩天月考我用成績碾死他啊！」
綱吉對比一下脖子都快被搖斷了的白蘭，想想被撲了滿懷的自己，只覺得心滿意死。再想想白蘭先前的「落井下石」，他也不急著上前把白蘭從風間的手裡拯救出來。
白蘭艱難地保持著頭腦的清醒：「小砂糖為什麼會被發現？那個人是誰？」
風間鬆開手，乾咳一聲：「因為我當時在找意大利語的書，跑的時候忘記我書拿了一半，他看到意大利語猜測和你這個意大利轉學生有關係，但是你和久我還有長谷川不熟，就跟著推測到我的身上來了。他剛才跟蹤我，發現我去找了久我，就確認是我聽到了他的話。」
「這個不重要啦！」風間一揮手，立刻轉移話題，「他是一班的君島守。」
「這個名字有點耳熟？」綱吉皺著眉想了想，「和學姐、久我學長常年霸佔年級前三名的人？」
「就是他！」風間點頭，「我沒想到他居然會用這種手段對付久我，太過分了！」
眼看著風間又有暴走的徵兆，綱吉連忙開口打斷了她的話：「先等一下，學姐你冷靜點，君島守的動機是什麼？」風間頓了頓，扭過頭去：「我猜是因為久我成績比他好，嫉妒了。」
「所以這只是學姐猜測的結果，不是他親口說出的事實吧？」綱吉笑了笑，「而且這樣不有點奇怪嗎？因為學姐的成績也很好，為什麼他不對付學姐呢？我覺得考慮下另一個人比較好。」
風間不吭聲了，忽然抬手在半空中戳了幾下，從圖鑒裡取出一個易拉罐，拉開拉環灌了一大口，這才重重地呼了口氣，表情變得鎮定多了：「我冷靜下來了，綱吉你繼續說。」
雖然看不到炸毛狀態額風間有點可惜，但是眼下這個狀態更適合談話，綱吉想著說道：「學姐你知道另外一個人是誰嗎？」
「不知道。」風間搖了搖頭，「不過，那個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年紀要大得多，應該不是學生。」
「那麼直接當成是某個老師吧。」綱吉直接下了決斷。
「作為學生，能夠接觸到的成年男性，是老師的可能性比較大。而且我沒記錯的話，久我學長和他們班的老師關係不太好。」綱吉說道。風間沒忍住吐槽了一句：「除了小川老師，我就沒聽說過他和哪個老師關係好。」
「我覺得小砂糖你漏了長谷川老師。」白蘭舉起手。
風間掃了白蘭一眼：「目前只能說是正常相處，關係好還不至於。」
白蘭聳了聳肩，補充道：「我也贊同綱吉君的看法，如果是老師，就能解釋為什麼君島會聽他的話了，當然，不排除是有什麼把柄在他手上。」他的嘴角上揚，弧度裡透著淡淡的嘲諷，「如果真的只是因為成績，那麼他也會將你看做報復的目標。你和久我的關係也不錯，直接用你做誘餌，說不定還能一次把你和久我都解決，那他就能成為第一名了。」
綱吉瞪了白蘭一眼：拿學姐當誘餌？那傢伙敢這麼做他就放x-r！
不過風間顯然沒在意這個，只是思索片刻然後點頭：「沒錯，所以很可能那個老師才是提出這個計劃的人，君島只是被抓住了把柄然後順勢而為的實施者——就算如此，他也是錯誤的。」
她的語氣異常堅決，本來她就討厭這種事，這次又牽連到她，心情差透了。
看到風間這副嚴肅認真的模樣，綱吉只想要揉揉她的腦袋。好不容易抑制住這種想法，他才開口說道：「先不管君島守的做法，學姐你是怎麼想的呢？阻止他的行為嗎？」
「我不希望長谷川老師出事。」風間慢慢地說道，「其實真要說起來，我相信他們不會對長谷川老師做什麼，畢竟他們針對的是久我。然而另一方面，以久我的頭腦，我不認為他會在我提醒後，還放鬆警惕，導致自己陷入不利。」她抬起頭來，眼神清明，「我只是想要讓他們知道，他們的做法是錯誤的。還有，威脅了我這點，才是最讓我生氣的。」
「所以說小砂糖只是覺得，被一個你沒放在心上的對象反過來小瞧了，很不爽吧？」白蘭吐槽。風間面無表情：「白蘭，你知道的太多了，有必要把你滅口呢。」
「太過分啦，我只是說出真相而已~」白蘭立刻一副委屈的模樣。
綱吉看著這兩人又要鬧起來，不得不出聲打斷：「好啦，認真討論下怎麼收拾他吧。」
「簡單咯，就像小砂糖剛才說的那樣，我和小砂糖會用成績碾死他。」白蘭笑瞇瞇地說，「反正長谷川老師那邊有久我在，不會出什麼事，我們只要打壓一下君島守的氣焰就行了。」
「是讓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風間說得很嚴肅，「靠小手段是沒用的，實力至上！」
「長谷川老師那邊，如果學姐擔心的話，我可以去拜託裡包恩，讓他監視那邊的情況，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我們也好在第一時間掌握具體情況，確保長谷川老師的安全。」綱吉提議道。
「這個好！」風間立刻點頭，「我都忘了裡包恩把學校改造了。」
三個人湊在一起，倒是很快討論完了。真說起來，對於經歷過那麼多戰鬥的綱吉和白蘭來說，這算不上什麼大事，讓裡包恩知道，大概會嘲笑他們兩個居然不直接把君島守和那個老師找出來、丟得遠遠的不會礙事。查肯定還是要查的，只是不會主動出手，綱吉心想。
雖說加入了彭格列，但風間到底沒有經歷過那些事，因此也不具備黑手黨才會有的意識。這樣挺好的，可是綱吉也得承認，這樣不行，她總得改變、總得去適應裡世界。
暑假的時候裡包恩會帶她去意大利收集彩虹之子奶嘴吧，去過復仇者監獄，說不定還要去彭格列的地盤上轉轉，趁機加深她的認識與瞭解，到那個時候，她就會知道自己的選擇到底意味著什麼了。說起來有點狠心，不過綱吉不打算阻止，因為他也相信，風間能經受得住。
一個午休就光討論這事了，下午放學後三個人又都在好好學習，幾乎都沒閒聊。
放學的時候本來應該是白蘭送風間回去，但是接了個電話後，他就突然沉了臉色，雖然很快恢復原樣了，但是風間沒有漏看。他笑瞇瞇地說家族那邊出了點事，就先走了。
「白蘭的家族……密魯菲奧雷那邊很亂嗎？」風間有點擔心。
「密魯菲奧雷的情況學姐知道嗎？白魔咒和黑魔咒之類的。」綱吉問道。
風間點了點頭，這些白蘭平時閒聊的時候跟她說過，他是白魔咒的首領，黑魔咒那邊是一個叫做尤尼的小女孩，原本屬於基裡奧內羅家族，傑索和基裡奧內羅合併後才有了密魯菲奧雷。
「尤尼還太小了，能力上不受認可，白蘭這次從意大利跑過來，就是為了鍛煉尤尼的能力，應該也有趁機把不安分的傢伙釣出來的打算。」綱吉笑了笑，「剛才大概是，有魚上鉤了。」
「影響肯定會有，但那是密魯菲奧雷內部的事了，彭格列不會多管。」他對著風間擺手，「學姐不用太在意，白蘭還是很厲害的，尤尼也沒那麼弱，安心就好。」
「哦……」風間一邊應聲，一邊仔細打量著綱吉，「綱吉你挺厲害的嘛。」
「怎麼說也是彭格列十世啊。」綱吉眨了下眼睛，開玩笑道，「發現我這麼厲害，學姐有沒有多喜歡我一點？」
「……你再揪著這個話題不放，我真的要生氣了。」風間面無表情。
綱吉歎了口氣：「學姐，我不是在拿你開玩笑。」他抓了抓頭髮，似乎很困擾的樣子，「我只是想要獲得認可而已。」
「哪有這種認可。」風間吐槽完，看到綱吉有點失落的表情，又有點不忍心，糾結地走到綱吉面前，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我不會因為這個生你的氣了。」
「這個我知道啊，學姐今天中午不是就沒生氣了？」綱吉立刻笑著說道。
「呃，中午……」風間後知後覺地想起她原來的打算，頓時有點心虛，可是看綱吉這麼高興，她總不能說其實她只是搞忘記還在冷戰了吧？話說回來，會忘記本身就說明沒那麼氣了吧？
她覺得還是不要解釋比較好，只是想了想又叮囑道：「以後不能對女孩子開這種玩笑。」
「嗯，學姐放心，我不會對其他女孩子說喜歡這種話的。」綱吉點了點頭。
這個說法好像有哪裡不對……風間還在糾結，綱吉已經問起了她想要學習意大利語的事，風間便被轉移了注意力，跟綱吉討論起意大利語的學習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2-27 17:37
第41章 月考結束
君島守自從那天之後就沒有出現在風間面前，看起來風平浪靜，綱吉和白蘭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也不擔心出事。風間則是一心一意準備考試，打算用成績碾死君島守。
週五的月考很快就結束了，風間走出考場，正伸著懶腰，就看到君島守也從一班的教室裡出來，剛考完試的好心情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她都懶得看人了，拖過同樣剛從考場裡出來的白蘭，就去找綱吉「會師」。不管怎樣才結束考試，總得給個休息的時間。
全校各個年級的考試是在同一天，風間他們在樓上，綱吉則在樓下。等風間到了一年三班門口，就看到他正在和一個長相十分秀氣的男孩子交談，似乎是在對答案。
「學姐。」綱吉一眼便看到了風間，抬手跟她打招呼。風間要直接多了：「考得怎麼樣？」
「托學姐的福，感覺完成裡包恩的規定不難。」綱吉笑了笑，又介紹道：「這是我的同學，館山純。阿純，這是風間學姐。」館山純的語氣十分活潑：「風間學姐好！」
「館山君你好。」風間禮貌地應了一聲。館山純眨著眼睛，一臉好奇地看了看風間，又笑著說：「原來風間學姐就是給澤田補習的人啊，該說果然嗎？」
風間有些詫異：「你知道我？」
「知道啊，畢竟風間學姐的成績那麼好。」館山純點頭，「而且女生那邊也很羨慕風間學姐，有這樣一個男朋友。」說著，他朝站在風間身旁的白蘭看了過去。
綱吉的表情有點僵硬，白蘭則是笑瞇瞇地接上了話：「我就把這句話當做誇獎收下了~」
館山純自然看得出來綱吉和風間他們有事，就很友好地告別了三人。
「接下來要去哪裡嗎？」白蘭問道。「考完試當然要去吃頓好的啦！」風間的眼睛亮了亮。
看她這樣，綱吉想了想，笑著說：「是要去老闆那裡嗎？」
「對！」風間爽快地點了頭，「不過現在還太早了，再加上考了一天的事，本來就很消耗腦力，還是先吃點東西吧。」
「而且也要和火神君還有黑子君碰面哦~」白蘭搖了搖手機。
誠凜的考試是昨天結束的，火神和黑子本來就想要在考試結束後大家一起吃頓飯，聽說櫻章這邊是週五考試，算著時間一考完就給白蘭發了短信，邀請去的地點自然是麥當勞。
「你什麼時候和火神他們互換了郵箱？」風間有些奇怪。
「第一次集體補習的時候就交換啦，他們也想要直接邀請小砂糖你的，只是因為擔心會影響到你的考試，才會轉而發給我。」白蘭聳了聳肩，「看來是一點都不擔心我的成績呢~」
「因為真正負責給他們補習的是學姐，擔心給他們的補習會導致學姐的成績下滑，才會這麼謹慎吧？」綱吉倒是想得很明白，「既然有人請客，學姐就不用客氣地去吧，這也是正常的。」
「我知道啦，剛好我也想問問他們的考試成績如何。」風間答應得很痛快。
等一行人到了麥當勞，意外地發現座位上居然還有一個人。
「你是怎麼從神奈川趕過來的啊？」風間吐槽道。黑子來得顯然比較早，正捧著一杯香草奶昔，聽到風間的話，他鬆開吸管，認真地回答道：「黃瀨君可是請假過來的。」
「沒錯，因為想著無論如何都要向小風間道謝，所以跟籃球部請了假，特意趕過來了！」黃瀨的語氣異常高昂。綱吉正想著要點些什麼，聽到白蘭的話停住了手：「小風間？」
「哦，這個是我的習慣。我可是只會對認可的人才會用這種暱稱哦！小風間不會在意吧？」現任模特亮出了無敵的燦爛笑容，風間捂了捂眼睛，覺得自己要瞎：「請隨意。」
白蘭摸了摸下巴：「小風間啊，這個暱稱聽起來也很可愛~」
眼看著這兩個人將要就暱稱的話題討論起來，風間果斷選擇了眼不見為淨：「綱吉，我跟你一起去櫃檯那邊點餐。」綱吉一口答應下來，再聽這兩個人說下去，他會忍不住想要插話吧？
火神來得是最晚的，一來就兩三口幹掉了一個漢堡，還灌下去半杯可樂，才像是活了過來一樣，長長地出了口氣：「呼，總算好多了。」
「小火神去哪兒了？」黃瀨暫時停下了和白蘭的交談。
「不是啦，只是來的路上發生了點事，道路都被人堵死了，我繞了點遠路才過來啦。」火神撓著頭髮說道。黑子平靜地接話：「如果火神君沒有因為上課睡覺被老師發現，就不至於留校幫忙到現在才過來了。」
「閉嘴啦！」被戳穿真相的火神有點尷尬。
「發生了什麼事？」風間有點好奇，「我不是很清楚誒，聽路人說，好像是道路中央忽然出現了異形，就是科幻片裡面的那種，從人的後腦勺上長出了怪物。」火神沒有在意。
後腦勺長出了怪物？風間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綱吉正好瞥見她的動作，不由得彎起嘴角說道：「學姐是擔心自己的腦袋上也會出現怪物嗎？」
「只是聽到火神君這麼說，有點好奇而已。」風間立刻放下了手，「如果只是一個人這麼說也就算了，但是路上堵成那樣，顯然不止一個人看到了，我想應該不是謊話。」
「也許是在拍攝綜藝節目？我聽說日本經常有這種事啊。」白蘭也有點感興趣，「反正吃過飯後還有時間……火神君你是在哪裡看到的？」這麼問，就是明擺著要去現場看一下了。
「就在這條道路前面的十字路口。」火神朝著窗外指了指。
「好——啦——」黃瀨拖長了聲音，「今天不是為了小風間特意開的感謝會嘛？」
「沒錯。」黑子贊同地點頭，又認真地看著風間說道：「這次我和火神君的成績都提高了很多，連老師都很驚訝，而且也免於補習，這樣就可以把更多的時間用在社團上了。」
說著，黑子對著風間低了下頭：「真的非常感謝，尤其是在風間同學也要準備月考的情況下，你還願意抽時間幫我們補習。如果因此反而造成你的成績下降，真的非常抱歉。」
「黑子君太客氣了。」他的用詞非常正式禮貌，連風間都有點拘謹起來。她咳了一聲，正想著要怎麼接話，綱吉已經順著她的話說了下去：「對啊，這樣就太生疏了，而且學姐的成績可是非常好，不會因為幫你們補習就下滑。要說麻煩，天天拖著學姐補習的我才是最麻煩的吧？」
他一邊說，一邊狀似苦惱地歎了口氣，黑子頓時笑了起來，點頭道：「說的也是。」
「就是說啦，沒有必要這麼客氣，這麼說反而浪費了小風間的心意嘛。」黃瀨擺了擺手，「再說了，我相信小風間這麼厲害，月考絕對是小菜一碟啦！今天考得很不錯吧？」
「風間肯定沒問題的！」火神更是堅信不疑，「她比老師都要厲害得多！」
餐桌上的氛圍十分友好，風間在他人面前不是多話的類型，而且其他人都是男生，有的話題她插不上，基本上都是在聽著她們說。籃球、甜品、雜誌、明星……能聊的話題也不少。
這樣子的生活，好像也很不錯。風間捧著一杯果汁，一邊小口啜飲著，一邊如此想到。
原來光聊天也能這麼有意思、原來男生們也有這麼多話題可聊、原來……有朋友是這種感覺。她捏了捏吸管，還在上小學的時候，秋瀨因為名義上是她的監護人，不時會過來看她。他經常會讚歎她能一個人把整棟房子打理得井井有條，轉頭又憂心忡忡地詢問她有沒有朋友。
每次得到她毫不猶豫的否定的回答，秋瀨都會流露出無可奈何的神色。
那個時候她也有點煩惱，畢竟她的心理年齡比同齡人大得多，對著小孩子實在拿不出對待朋友的態度，也不認為能夠和他們成為朋友。再加上她的確能一個人過得很好，不受影響還會輕鬆點。
現在會有朋友，是因為年齡上變得接近了，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
嘛，算了，這種問題沒必要細究啊。風間瞇了瞇眼睛，笑得很愉快，她喜歡現在這樣。
一頓快餐，六個人硬是吃了兩個多小時，有火神這個大胃王在，總共吃掉的東西平攤下來也算很可觀。風間借此機會倒是把目前的麥當勞圖鑒集齊了，只是裡面有幾個實在不合她的口味。
「學姐是不喜歡這些嗎？」綱吉一直留神觀察著風間的情況因此很快便注意到了。
「嗯，因為想集齊圖鑒才點的，可是……」浪費可恥，風間都不好意思說。綱吉倒是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笑把剩下的食物挪到自己面前：「我吃得比較少，學姐不介意的話分給我吧？」
「明明就是我的問題，你不要主動攬過去啊。」風間吐槽了一句，不過還是認真地說道，「如果綱吉你能幫忙的話，就拜託你了，但是也不要勉強吃下去。」
「我知道，會考慮到自己的食量的。」綱吉點了點頭。他一開始就注意到風間點了不少東西，猜她可能吃不完，所以自己點的很少，現在正好幫個忙，他也不喜歡浪費。
白蘭瞥了眼風間和砂糖，心裡對此十分滿意：所以說綱吉君想要為小砂糖做點什麼的時候，全部都能注意得到嘛，照這樣下去肯定沒問題的。他收回視線，正想要繼續和黃瀨聊天，口袋裡的手機就震動起來。同時，綱吉那邊也傳來了微弱的手機震動聲。
綱吉低頭掃了眼手機屏幕上的內容，臉色就嚴肅起來，又看向了白蘭。後者也瀏覽完了，對綱吉聳了聳肩。兩個人同時看手機，這點黑子也注意到了：「有什麼事嗎？」
「學校那邊有點事。」白蘭笑瞇瞇地說。綱吉跟著點頭：「我也是。」
學校那邊有事找兩個年級不同的學生？火神想不到是什麼事，正想開口詢問，就被黑子搶先了：「正好也吃得差不多了，就這麼結束吧。」
「我明天也有模特的工作呢。」黃瀨也這麼說道。
一行人友好地分別後，風間看著黃瀨他們離開的背影，才出聲問道：「是不是久我和長谷川老師那邊……」她沒有把話說完，然而臉色已經開始變差了。
「不用擔心，」綱吉依然微笑著，「我和白蘭先前放置的人手已經把信息傳過來了，如果出事，他們會搶先解決的，事情很快就能結束。只不過這件事我們明面上不好出場，所以還得我和白蘭前往現場附近調度一下。」他的語氣平穩，聽起來非常可靠可信。
「我也……」風間的話還沒說完，白蘭就搖起了頭：「不用啦，這件事我們兩個人就能解決的，而且小砂糖你現在雖然加入了彭格列，但是知道的人還很少，不要暴露太多比較好~」
風間想了想，白蘭說的沒錯，就乾脆地點了頭：「那我就不去了，你們今晚能解決嗎？」
「沒問題，久我學長夠快的話，一兩個小時就差不多了。」綱吉回答道。
「那我就先去老闆那裡，解決了這件事後，綱吉你再帶白蘭過來，怎麼樣？我會叫老闆先準備好美食，等著你們兩個的。」風間對於他們兩個黑手黨首領的實力，還是相當信任的。
「好，那就麻煩學姐多等一會兒，我們會帶著好消息過去的。」綱吉微笑著說道。
第42章 危急時刻
有一句話，叫做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風間覺得這句話說得實在是太正確了，她現在就遇到「鬼」了。本來她好好地搭乘電車去新宿，還在想著到了店裡要叫些什麼吃的，到一個站台的時候，後背忽然被人用力推了一下，當即身體不穩向前倒去。
電車裡的人不少，她當時站在靠門的位置，這麼一推整個人便跌了出去。如果不是她及時穩住了身體，恐怕會直接摔趴在地上。對方掐著時間推的，不等風間回頭，電車門已經關上，車也開走了，同時她還發現，自己衣服口袋裡的錢包和手機被偷了。
站台附近的工作人員在發現風間被推出來後，上前詢問她出了什麼事，在知道具體情況後表示會立即聯繫車內的人員找到那個推她的人。因為她這算是遇到了偷竊，所以巡警很快也來了，說要帶她去值班室那邊做個筆錄——到這一步，都似乎沒有任何問題。
風間本來也沒有多想，老老實實跟著巡警去值班室，可是她很快便發現巡警的情況不太對。按理來說帶路的人應該走在前面，或者說，出於讓她這個剛剛遇到小偷的人安心的心理，走在她的身側，這個巡警卻走著走著，隱隱有落後她半步的跡象。
這實在不是什麼好的跡象，風間倒是希望是她想多了，可是周圍的環境怎麼看都越來越偏僻，連光線都變得昏暗起來。風間心頭警鈴大作，只是她稍微一放慢腳步，巡警就會立刻詢問她怎麼了。
分明是提防她逃跑！風間立刻判定這個巡警有問題，搞不好那個小偷都是預先安排好的，雖然她想不到是什麼人想要對付她，但是重要的是保護好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被制住。
風間心裡暗暗提了口氣，對著巡警說道：「不好意思，我被推的時候好像扭到腳了，現在腳腕很疼，您能扶我一把嗎？」巡警愣了下，隨即爽快地笑著朝她伸出了手。
大概是在想她居然還向要對她下手的人求助，實在是太蠢了吧？風間想著，將手遞了過去。她的手心向下，眼看著就要按到對方的掌心，忽然兩人的掌心之間多出了一個棕黃色的榴蓮。
對方下意識接住了這個物體，隨即被扎得直叫。然而在痛呼的同時，他還抬腳對著風間直接踹了過來。風間的反應不算太慢，側開了身子，不過還是被擦過了側腹，頓時疼得眼前都是一花。
她一口咬住自己的下唇，用疼痛感讓自己清醒點，穩住身體，隨即另一隻手上也多出一個榴蓮，直接對準男人的面門狠狠拍了下去。這次的攻擊要強力多了，男人的慘叫聽起來都比剛才淒厲，捂著臉便倒了下去。風間立刻取出□□，扎上男人的腹部，將他電暈過去。
直到確認男人徹底暈過去了，風間才鬆了口氣，回過神來才發現手都在發抖。
她倒是想要一開始就用□□將男人擊暈，可是男人很有可能會在她有所動作時抓住她，那麼她也可能被電暈。而且剛才男人的反射神經也很驚人，被紮了手第一反應就是攻擊她，要不是她閃得快現在估計已經趴到地上去了吧？風間按了下腰側，頓時又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對付這種練家子，果然還是出其不備比較好——榴蓮真是個好東西，又大又重又有刺。風間心裡對自己開了個玩笑，忍住疼痛蹲下來，先是把那兩個榴蓮收回，這才在男人身上摸索起來。
把榴蓮留在外面，那就是明晃晃的線索，說不定還會被發現圖鑒的事。相反的，如果沒有榴蓮，還能用幻術師之類的理由當做借口。圖鑒的存在太匪夷所思，正常人思考不到這上面來。
她很快便翻出了一把槍，托裡包恩最近射擊訓練的福，她已經知道這玩意怎麼用了。掂了掂手裡的槍，風間又歎了口氣，可是拿到了又能怎樣，她能對著靶子射擊，不代表她能瞄準人啊。總之還是收走他的武器，留在身上以防萬一，眼下還是先逃跑再說，她不敢保證附近還有這傢伙的同夥。
真遇到了危急時刻……她為了自己的安全，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風間的眼神黯了下來。掃了眼還昏迷著的男人，風間毫不留戀地轉身就走，再回到電車上絕對是靶子，她得找小路回去。
櫻章的體育館，綱吉和白蘭站在後門處，心情不錯地擊掌：「合作愉快。」
「這好像還是繼代理人戰爭後，我和綱吉君第一次合作呢。」白蘭笑瞇瞇地收回手。
「畢竟平時遇到的機會很少，也沒什麼需要一起完成的事。」綱吉微笑著說，想到剛才抱著昏睡過去的長谷川離開的久我，他也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事情解決了就好。
只是他沒想到，君島守那邊會挑選今天動手。他和白蘭原以為今天是月考，他們會想要先緩緩，等正常的上課時間再出手，沒想到會這麼快，他們連人手的安排都沒先前那麼嚴密……
綱吉頓了頓，他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對，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好啦，事情解決了，也可以去和小砂糖邀功啦~」白蘭伸了個懶腰。
「白蘭，」那種不好的預感在聽到風間的名字後驟然增強，綱吉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在學姐的身邊留了多少人手？」白蘭的動作一停，隨即轉過頭看著綱吉，臉上的輕鬆全都不見了。
他沒有開口，然而這個態度已經算是回答了，綱吉掏出手機就想給風間打電話，被白蘭一把攔了下來。「我來打。」白蘭說完就開始撥打風間的手機號，直接開了免提。
「嘟」的響聲此時聽來讓人格外的心煩意亂，兩人的眉頭也隨之皺緊。電話很快接通了，只是還不等他們放鬆下來，聽筒裡就傳來了與他們的期望完全不同的聲音。
「晚上好，密魯菲奧雷的首領，白蘭·傑索先生。」即使有變聲器的加持，這個聲音依舊透著股得意與嘲諷的腔調。綱吉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白蘭拉了下嘴角：「你是誰？」
他的語氣都沒有平時那麼蕩漾了，彷彿正在蓄力爆發的活火山。
聽筒另一端的人哼了一聲，諷刺地說：「您難道猜不到嗎？」
「沒辦法，和我有仇的人太多了，我沒空去記住一群雜魚的名字。」白蘭「呵」了一聲。
對面沉默下來，隨即又暴躁地叫了起來：「白蘭·傑索！」那人急促地喘息著，顯然被白蘭氣得不輕，不過很快又平靜下來，古怪地笑著說：「既然如此，看來您也不想再見到這個手機的主人了。真是可惜，她可是哭著說你一定會來救她的呢。」說完就直接掛了電話。
白蘭握著手機，看向綱吉問道：「綱吉君現在打算怎麼做？」
「去找學姐。」綱吉的表情比起剛才要舒緩得多，他的語氣異常堅定：「學姐不可能會哭著等待我們去救她，就連裝裝樣子都不可能。因此有兩種可能，要麼是他沒有抓住學姐，只是拿到了手機，想借此欺騙我們，要麼就是手下的人抓住了學姐，對方本人還沒有真正見到她。」
以風間那個被君島守威脅了幾句就會暴走的性格，在無法將怒火發洩出來的情況下，絕對會噴得別人氣吐血。那樣的話接電話時對方就不可能是這個語氣了，絕對會直接說不怎麼做就殺人吧？
想到這裡，綱吉的臉色微沉，當然，也不能排除風間真的遇到了慘痛的折磨。只是如果真的發生那種事，他絕對不會輕饒了那個傢伙。將腦子裡紛雜的思緒清空，綱吉深吸了口氣：「那個人顯然是針對白蘭你，這邊就麻煩你處理了，我的速度比較快，這就去找學姐。」
「綱吉君加油。」白蘭笑瞇瞇地擺了擺手，可是眼裡一片冷意，「我也想要看看，到底是怎樣的傢伙才會來找我的麻煩，牽扯上小砂糖的話，就沒那麼簡單了。」
他在日本交了女朋友的事，除了彭格列不談，可不是其他家族能知道的。看來密魯菲奧雷那邊，因為他這次的離開，浮出了不少藏在家族的深水裡的傢伙呢。
如果讓風間知道綱吉他們這邊發生了什麼，大概會為綱吉的推測點個贊。
當然，事實上，她現在連點讚的功夫都沒有，光顧著逃跑了。作為一個沒有經受訓練的普通人，風間認為自己能夠逃跑到現在真是很不容易，而且說真的，她已經夠累的了……
思想上剛一放鬆，一直被她竭力忽視的腰側就愈發地疼痛起來，風間「絲」了一聲，扶住旁邊的牆不跑了。她的膝蓋不停地打顫，要不是還有一隻手壓在牆上，能就這麼倒下來。
後背一片冰涼，跑動時流的汗早就干了，體溫因為汗水的蒸發而下降的同時，衣服都變得黏糊糊的，穿在身上十分難受。與之相反，風間的喉嚨裡一片乾啞，彷彿吞了火一般灼熱。
以前風間覺得跑八百米就很受罪了，現在想想八百米比起眼下真是太輕鬆了。
身後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還有暴躁的怒罵聲，想來她一邊跑一邊借助路上的各種東西給追她的人添堵，也讓他們夠火大的吧？風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本來想讓自己平靜下，卻反而因此劇烈咳嗽起來。喉嚨傳來了撕裂般的疼痛感，她的眼淚都快冒出來了。
儘管是這樣一副狼狽的模樣，她的右手也握緊了口袋裡的槍柄。保險還沒有拉開，只是以她目前兩眼發花的生理情況，估計也瞄不準敵人，況且就算擊中了一兩個，其他人也會把她制服吧？
風間有點頭疼，她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來追她啊，還是多方位包圍，真是麻煩。
說起來，從剛才開始，圖鑒好像就不停地再提醒她什麼，她忙著跑路沒工夫細看，直接關掉了。即使如此，視線的右下角還是有小小的圖標閃爍著，顏色也由綠轉黃，現在還越來越紅了？
後腦上忽然被硬物抵住，耳後也傳來了罵罵咧咧的說話聲，說的似乎是意大利語，果然跟黑手黨有關係嗎？白蘭還是綱吉？話說回來，明明是這麼危險的時刻，她還在開小差真的好嗎？
小腿肚上突然被人狠狠踹了一下，風間的身體一歪，朝著地面倒了下去。她本來就脫力，現在連穩住身體都做不到了。摔到地上肯定很疼，暈過去大概還好點？
在意識陷入黑暗中的前一秒，風間看到，圖鑒那個不停閃爍的小圖標，一片血紅。
第43章 信任最高
看到眼前的少女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男人也沒在意，倒不如說被這麼個丫頭片子折騰到現在，他都攢了一肚子氣了，現在都想上去踹醒她，罵上兩句「有本事繼續跑」。
既然人抓到了，男人也總算能跟老大匯報，他示意旁邊的人上去，把少女捆起來，自己則是拿出手機走到一邊去打電話，順便詢問下接下來要把人帶到哪裡去。
躺在地上的少女處於昏迷狀態，自然看不到原本會出現在眼前的一排排文字。
「當前主體處於危險狀態，請求啟動緊急保護機制。」
「主體喪失意識，無法回答，滿足緊急保護機制自主發動條件。」
「緊急保護機制啟動，根據機制原則，進行主體保護。」
「技能搜索中……當前圖鑒無修復相關技能，圖鑒收集度不足。」
「緊急保護機制運行中，主體安全優先度最高，開啟全圖鑒。」
「開始自查……確認主體受損，依照緊急保護原則，進行修復。」
「發動技能，晴屬性死氣火焰，開始修復……修復完畢。」
「判定主體所處環境危險率為45%，不足60%，進入反擊模式。」
「發動技能，雷屬性死氣火焰，覆蓋率100%，主體安全率99%。」
「人物選擇：六道骸，發動技能，幻術。」
就在男人背對著少女打電話的功夫，其他人忽然發出了驚慌的叫聲。
「吵什麼——」轉過頭的瞬間，男人的罵聲便戛然而止。原先躺在地上的少女已經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緩緩消散的霧氣，彷彿剛才他們所見的一切都只是錯覺。
幻術師？果然先前傳來的消息沒錯？男人的瞳孔驟縮，隨即從懷裡掏出了槍，拉開保險，警惕地打量著周圍。其他人顯然也十分忌憚，圍成一團做好防禦。
「反擊模式開啟，當前危險等級調查中……」
「當前環境危險等級，未知，開始判定。」
「人物選擇：六道骸，發動技能，六道輪迴·畜生道。」
黑暗中忽然傳來了鱗片刮過地面時發出的悉悉索索的聲音，伴隨著令人心頭發涼的「嘶嘶」聲，從角落裡游出的毒蛇吐著信，迅速接近了正警惕著的人們，一時之間都難以計數。
「哪來的蛇！」
「是幻術，不要慌！」
「不、不是幻術！」不到一分鐘，他們就開始亂了起來，為首的男人一槍打斷了一條蛇的脖子，血腥味立刻蔓延開來。
「打死不就行了！吵什麼吵！」話是這麼說，男人的手心裡也冒出了汗。既然不是幻術，那麼這些蛇是從哪兒來的？肯定和那個消失的傢伙有關係！
「確認當前環境危險等級，e級，開始反擊。」
「人物選擇：山本武，發動技能，時雨蒼燕流，需相應武器。」
「武器搜索中……圖鑒選擇，特殊道具；選擇道具，時雨金時。」
靜靜地躺在原地的少女突然睜開了眼睛，然後迅速站了起來。憑空出現的竹刀被表面泛著淡淡的青光的右手握住了刀柄，手腕翻轉間，竹刀就變成了有著銳利刀芒的□□。
「時雨蒼燕流，第一型，車軸雨。」直刺而出的刀刃劃破了空氣中瀰漫的霧氣，驟然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裡，隨即帶起一串血花。「第五型，五月雨。」換到另一隻手的時雨金時再次洞穿了一個人的大腿。「第八型，筱突雨。」十字斬擊帶來的劇痛直接讓人失去了意識。
望著霧氣中時隱時現的人影，男人握著槍柄的手都在顫抖。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的！他確定那個女的根本沒有武力！可是眼前的景象卻再真實不過。而且混亂中也不是沒人開槍，然而子彈在擊中她後就會發出金屬相撞的聲音被彈開，流彈反而會傷到他們的人。
「反擊完畢，初步判斷當前環境不具備危險性，開始確認工作。」
「探查敵方感應……剩餘一人，位於三點鐘方向，距離3.5米。」
「發動技能，時雨蒼燕流，第三型，留客雨。」
眼看著少女鬆開了手，手中的□□將被踢出，男人徹底放棄了逃跑的念頭，絕望地閉上眼睛，然而疼痛感遲遲沒有到來。他膽戰心驚地睜開了眼睛，便看到突兀出現在兩人之間的少年。
少女沒有踢出刀，而是收回了腳，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而那把刀也在落地後消失不見。
得救了？巨大的喜悅感衝擊著剛剛還處在崩潰邊緣的男人的大腦，讓他直接暈了過去。
「偵測到新的*反應，身份確認中……澤田綱吉，友方。反擊模式關閉。」
「此次反擊模式的運行，總計消耗總體能源的75%，開始補充。」
「警告！主體自身能源不足，無法完成補充！」
「附近存在巨大能源反應，確認來源，澤田綱吉。」
「根據主體進行評價……信任度最高，選擇澤田綱吉作為能源補充。」
「開啟能源補充功能，向澤田綱吉徵求補充許可。」
澤田綱吉皺緊了眉，眼下的情況實在令人費解，風間的戰鬥力有多少他很清楚，完全做不到單挑解決這麼多人，問題是周圍刺鼻的血腥味清楚地提醒著他這裡發生了什麼。
而且他飛下來的時候看得很清楚，風間本來要使用的明明是山本的招式，留客雨，用的也確實是時雨金時——那就只能把情況歸結於圖鑒了。雖然從呼吸聲來判斷，倒在地上的這些人都沒有死亡，可是，目前的風間做不出來這種事。如果是圖鑒控制了風間的意識……綱吉的眼神發冷。
眼前突兀地彈出了一個方框，綱吉一怔，隨即被裡面的文字吸引了注意力。
「是否允許『拯救強迫症』圖鑒將您作為能源補充對像？是/否」
下方還帶了個三十秒的倒計時，綱吉看向還站在原地的風間，後者已經閉上了眼睛，表情也沒有剛才那麼死板僵硬，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可是她的臉色非常蒼白。
綱吉沒有多猶豫，低頭就按下了「是」，文字框變成了一個加載中的進度條，加載完成的時候，風間也身形一歪倒了下去，被綱吉穩穩地接在懷裡。
「確認澤田綱吉成為能源補充對象，開始緊急補充。」
這段文字出現在綱吉的眼前，隨即他便突然從超死氣模式退了出去。不過再進入時很順利，沒有任何異常，倒是文字又變了樣：「緊急補充結束，圖鑒能源恢復至60%。」
就這樣？綱吉有點意外，看來圖鑒是吸收了他的死氣火焰作為能源？恢復到60%就夠了？
彷彿感應到了他的想法，圖鑒又彈出了消息：「即將進入蓄能狀態，因主體能源不足，推斷蓄能狀態將持續過長時間，影響主體的使用。徵求二次許可，是否同意成為蓄能對像？是/否」
綱吉都懶得分析了，直接點了「是」。怎麼說呢，雖然文字描述十分死板，但是給他的感覺真的特別……禮貌？實在感覺不出半點惡意，至少超直感沒有任何提醒。
這次點了「是」之後，綱吉同樣沒有任何不適的地方，圖鑒則是痛快地道謝：「感謝您成為蓄能對象，是否瞭解此次緊急保護機制運行的相關情況？是/否」
對於圖鑒，綱吉也有點哭笑不得了，他暫時沒管這個選擇項，打電話通知白蘭過來打掃「戰場」後，就背起風間先回家。風間的鑰匙放在錢包裡，而錢包連同手機都被偷走了，自然回不了家。
綱吉直接帶著人回到了他的家裡。裡包恩正好在家，看到他背著風間回來，直接挑起了眉：「都把人打包回家了？」
「才不是！」綱吉立即否認，他把人放到了他的床上，才扶額說道：「發生了點意外，密魯菲奧雷有人跟白蘭作對，學姐被牽連到了，我剛把人救回來……也不能說是救。」
當時那個情況，就算他不出手，風間也能解決吧？就是不好善後。
裡包恩端詳了一下風間：「明明沒有受傷，怎麼會這麼虛弱？」
「似乎是和圖鑒有關係。」綱吉說完，想起那個還沒點的選項，又翻出來點了「是」。托了平時風間經常和他談起的福，對於怎麼使用圖鑒，他倒是不陌生。
看見他的動作，裡包恩立刻明白了他在做什麼：「圖鑒還能轉移到別人身上？」
「不是，」綱吉一邊飛快地瀏覽著記錄，一邊回答道，「只能說臨時分享給我了，作為代價，我要提供能源給圖鑒。」
「能源？」事關自己的學生，裡包恩還是很重視的。
「目前來看就是死氣火焰，而且吸收的份量並不多。」綱吉看得差不多了，圖鑒自身的記錄不算很多，結合情況猜測一下也能明白是怎麼回事。簡單來說就是圖鑒覺察到風間的情況很危險，就啟動了類似自我保護的能力，強行開啟全圖鑒，並且無條件使用其中的技能和道具。
也虧得當時的危險度不高，圖鑒優先使用的是與危險度相匹配的技能，不然要是用了他的技能，比如x-r，那麼就要麻煩多了。暫不提造成的影響，消耗的能源也要多得多。
這個消耗的能源，就綱吉瞭解到的，包括使用幻術、死氣火焰、技能，不過消耗最大的部分則是開啟全圖鑒，以及維持風間的行動。前者不用多提，原本沒有收集完整的圖鑒強行開啟，都算得上是預支未來了，會消耗大量能源理所當然。後者也很麻煩，雖說有晴之火焰的活性效果在，風間本人的身體素質也無法使用時雨蒼燕流，算是圖鑒強行改造的。
這種改造看起來很方便，實際上結束後會因為身體負荷過大導致全身酸痛——頓時讓綱吉想到了當年初次使用批評彈後疼得爬都爬不起來的自己，這兩者簡直是異曲同工。
綱吉簡單地跟裡包恩說了一遍，又補充道：「現在圖鑒是在收集我正常行動中產生的能量，以此進行蓄能，還能夠使用，等恢復到百分之百後，就會解除對我的綁定了。」
頓了頓，他又用相當愉快的語氣說道：「也不是任何人都能成為這個能源補充對象的，我在學姐看來最可信，所以圖鑒才會選擇我。」雖說如果當時他沒有出現，圖鑒只會繼續開啟緊急保護機制，去找一個能源充足的地方——比如發電廠——自行補充，但他不是正好在嘛！這就是緣分啊！
裡包恩懶得理他，只是想了想說道：「你最好現在想清楚，到時候要怎麼和風間解釋。」他朝著風間努了努嘴，「就算那些人沒死，她恐怕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自己拿刀砍人的事實。」一直以來，風間都是用合法合理的方法去解決問題，就算她有決心，真去做也不會那麼快適應。
綱吉點了點頭：「我知道，不過，我還是決定和學姐說實話。」她總得面對這些事，而且有圖鑒的記錄在，她也遲早會知道真相。至少由他來說，還可以讓風間避免一個人苦惱。
「你知道就好。」裡包恩擺了擺手，時間也不早了，他轉身便回自己的房間休息。
房間裡頓時只剩下綱吉和風間兩個人，直到此時，他才收斂了一切表情，在床邊坐了下來。
他捧起風間的一隻手，掌心裡傳來的溫度低得有些嚇人，綱吉下意識握緊了些。
「沒有出事……」他低聲說著，將額頭遞上風間的手，「真是太好了……」
第44章 會陪你的
白蘭忙活了大半夜，才把善後工作處理妥當。雖說不知道具體情況，但根據審訊的結果，抓風間的人似乎以為她是非常厲害的幻術師和劍士。托威爾帝當年在彩虹之子代理人戰爭上鬧出來的一出，「幻覺可以變為現實」這個認知在黑手黨界不算罕見，加上又是和密魯菲奧雷有關，最後彭格列十世還出現了，他們本能地認為風間那把憑空出現的刀是幻覺——這也能解釋為什麼後來會消失。
覺察到這一點的白蘭自然沒有糾正他們的「錯誤」，不過還是找來家族駐日本的術士，對他們的記憶進行了一番清掃。最好的方法確實是滅口，只是在日本的地盤上，處理起來有些麻煩。白蘭索性把這群傢伙全部打包給了遠在意大利的尤尼，交給她來處置——正好也把後面的大魚拽出來。
忙完這些就沒白蘭的事了，他本來想去找風間，抬頭一看發現天都快亮了，打著呵欠就去補覺，準備等睡飽了再去找人。反正有綱吉在旁邊，他一點兒也不擔心風間會出什麼事。
確實，風間眼下已經安全，相比之下，反而是綱吉覺得有點麻煩。
他記得之前他都守在風間身邊，就算最後睡著了，也不應該出現在……這種地方吧？
映入眼簾的是一間教室，裡面密密麻麻坐滿了穿著相同制服的學生。白底藍邊的校服就綱吉來看著實有點土氣，不過更顯眼的是所有人都是黑髮，牆上貼的標語也都是漢字。
不是日語裡的那種漢字，而是真正的漢語裡的漢字。綱吉打量著教室裡的情況，他自己像是幽靈一樣漂浮在半空中，有種很新奇的感覺。應該是幻覺……不，記憶吧？就好像他在繼承彭格列一世的意志時見過的那些場景一樣，環境是中國的話，難道說這是風間前世的記憶？
一旦意識到這一點，綱吉下意識地在教室裡尋找起了風間的身影，又很快反應過來，上輩子的她不可能是「風間砂糖」的模樣。要在這麼多人裡面找出風間，還真有點困難。
他正這麼想著，下課鈴就響了，正在早讀的學生們放下了課本，要麼趴下睡覺，要麼起身去外面走走。人這麼一分散，更是難上加難，綱吉正想著要不要移動到門口去，就聽到一個男聲：「糖糖你餓不餓啊？」先不提為什麼他聽得懂漢語，糖糖？老闆他們也是這麼稱呼風間的吧？
綱吉循聲看了過去，就看到頂著一頭短髮的男生趴在桌子上，對著同桌的女生嬉皮笑臉：「我們去食堂吃早餐吧，不是說最近食堂有小籠包嘛，我還沒嘗過呢！」
紮著獨馬尾的女生放下手裡的書，推了推眼鏡：「你還沒把這段背完。」
「晚自習的時候我再背啦！反正老師要到後天才聽寫吧？」男生直起了身子，滿不在乎地說完，又指了指女生的腹部，「而且我都聽到了，糖糖你早讀的時候肚子都在叫吧？」
女生頓時有點臉紅，別開臉不理他了：「你去吃你的，我不用！」
「哎呀不吃早飯對身體不好，你看你又不胖，減什麼肥啊，陪我一起去食堂啦！」男生繼續死皮賴臉地說。
「有這個說話的功夫，都能買回來了吧？」插話進兩人之間的男生戴著一副黑框眼鏡，一邊說著一邊走過來，將手裡拎著的白色餐盒放到了女生桌上，塑料袋裡還裝著一次性筷子。
「靠靠靠，宋北辰你給我滾遠點！」一看到這個眼鏡男，短髮男的態度就激烈多了。
「我就坐在唐笑前面，你要我往哪兒滾？」眼鏡男不以為然，又扭頭看向女生，漫不經心地說：「食堂的小籠包，給你帶的。」女生也沒拒絕，反而像是習以為常般苦笑著點了點頭，說了句「明天給你錢」，就端起餐盒去了外面，大概是不想讓味道擴散在教室裡。
等女生一走，眼鏡男立刻瞥了短髮男一眼：「謝謝你啊，原飛白，今天也輸給我了。」
「滾！什麼輸！是你耍賴在打鈴前就跑出去買早餐了，要不是糖糖盯著我背書，我也能去買！」被叫做原飛白的男生一臉嫌惡地看著宋北辰，「優等生了不起啊！」
「就憑我是班長，唐笑是副班長，就比你了不起。」宋北辰說完頓了頓，語氣也穩重得多，「不說這個，唐笑她最近是不是瘦了好多？」
「你也看出來了？」提到這個，原飛白的語氣也和緩得多，「我還老看到她按著自己的肚子，好像是胃痛，她也不像是會節食減肥的人啊。」
「我也覺得不像，是不是在家裡沒吃好？」宋北辰這句話一出來，原飛白臉上就多了戾氣：「我早就看她那個親戚不爽了，什麼人啊。上次我去她家借筆記，就在背後瞎嘀咕，要不是我爸警告我，說要是我繼續惹事就把我送去隊裡，我能直接揍……」
他的話沒說完，又悻悻地閉上了嘴——唐笑回來了。
「吃得好快啊，糖糖你果然餓了吧？」原飛白繼續嬉皮笑臉。
唐笑沒理他，對著宋北辰點了點頭：「謝謝你。」
「不客氣。」宋北辰笑了笑。
原飛白有點氣鼓鼓的，想想從抽屜裡摸出一個保溫杯，丟進唐笑懷裡：「我媽給我帶的紅棗茶，難喝死了，你幫我解決。」
「阿姨給你準備的，你要理解她的好意。」唐笑皺著眉說道。
「囉嗦！叫你喝你就喝！」
「其實是他特意給你準備的。」
「宋北辰你給我閉嘴！」
綱吉在後面看得想笑，不過一想到唐笑不出意外就是風間，又有點心塞。
他聽風間說過上輩子認識的兩個男生的事，現在正好對得上號，想必原飛白就是那個說她書獃子的男生，宋北辰則是那個學霸。從旁人的角度來看，那兩個人表現得真的挺明顯的……
後排有兩個女生看著那邊的情況，湊到一塊兒說悄悄話，綱吉離得近，聽得很清楚。
「又來了啊，真是可憐呢，簡直要給那兩個人鞠一把同情淚。」
「噗，你這麼說也太慘了……不過確實，唐笑太遲鈍了。」
「不過我還是覺得宋北辰的勝算大一點。」
「哪有啊，我認為原飛白更好點。」
「算了，不討論這個班上至今沒掐出來結果的事。」
「不管怎麼樣，唐笑太可憐了，有個人陪著她好點吧？」
「你聽說沒，上次家長會她叔叔說不讓她讀大學呢！」
「這個我媽回家跟我說了！還是老班說了一大堆才勉強同意的呢！」
「還有上次，她親戚的孩子不是跑過來找她嘛，張嘴就找她要錢。」
「她哪有錢啊，我看她每次在食堂裡點的菜都是最便宜的。」
「結果原飛白不是罵人了嗎？那傢伙逃跑前還說讓唐笑等著。」
「好像她後來被她阿姨罵了……」
兩個女生說著說著就憂心忡忡起來，綱吉也聽不下去了。他確實聽風間說過上輩子的事，不過她沒有說過具體的生活狀況，所以他完全沒想到，原來平時那家人就這麼糟糕了。
不對，他應該想得到的，既然會做出那種事，那麼平時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綱吉又看了眼坐回位置上安靜地看書的「唐笑」，明明是陌生的面容，卻漸漸地和他記憶裡風間的臉重合在了一起。宋北辰和原飛白說她最近瘦了很多，想必就是胃癌的早期症狀。
等到她被確診為胃癌中期，真正的悲劇就開始拉開序幕了——那絕對不是他想看到的記憶。
然而眼前的畫面一閃，再清楚時已經換了地點——醫院。
躺在病床上的少女戴著呼吸面罩安靜地沉睡著，她的臉色十分蒼白，消瘦得不像話，放在被面上的手彷彿只剩下一層裹著骨頭的薄薄的皮。綱吉只看一眼就狼狽地低下了頭，不敢再看。
「可惡！」病房外的走廊上傳來了竭力壓低了的吼聲，綱吉飄出去就看到原飛白在走廊上走動，不時一拳捶在牆壁上。他用力抓著頭髮，半晌才蹲了下來，悶聲道：「真的沒辦法了嗎？」
「沒辦法了。」回答他的是宋北辰，他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同樣低著頭。他的側臉上一片灰暗：「太晚了，你昨天也看到了，她吐出來的都是血啊……怎麼會變成這樣的……」
「我要去拿我老子的槍，直接斃——」
「她不會同意的。」
「那你說要怎麼辦啊！宋北辰你不是很聰明嗎！你告訴我要怎麼辦啊！」原飛白一把揪起宋北辰的衣領，直接把他撞到了牆上，「她要死了啊！她怎麼能死啊！」
說著語氣裡已經帶了哭腔：「不是說好了要一起考大學嗎？我還沒跟她說我喜歡她，還沒看到她笑著答應……她怎麼能死啊……」
「你以為我就能接受得了嗎？」宋北辰也吼了出來。
兩人爭吵的動靜似乎驚醒了病房裡的人，她的呼吸變得急促，很快又劇烈地咳嗽起來。
看著從她嘴角滲出的血，綱吉的頭腦一片空白，他衝過去想要做點什麼，手指卻穿了過去，還是外面那兩個人跑去叫了護士和醫生，連呼叫鈴的存在都忘記了。
少女掙扎著掀掉了面罩，努力撐著身體坐起來，似乎想要去摸床頭的呼叫鈴，然而她剛坐起身，便噴出了一大口血，白色的床單都被染紅了一大片。她怔怔的，卻止不住咳嗽，摀住嘴也會有鮮血從指縫裡滲出來，一片狼藉。她說不出話，眼睛裡卻湧出了淚來。
不想死，她不想死，可是好痛啊，好累啊，已經……夠了。
綱吉猛地睜開了眼睛，眼前的人的聲音直到此時才傳進了耳朵裡：「……綱吉、綱吉？」
風間奇怪地看著半晌回不過神的綱吉，正想要伸手在他眼前晃晃，就被用力地抱進了懷裡。
「等等……」她還沒來得及掙扎，就注意到綱吉的身體正顫抖著。少年的腦袋緊貼著她的肩膀，雙手也緊緊地環繞著她，似乎這樣就能確定她的存在：「不要死、不要死啊……」
她糾結了一會兒，轉而回抱住綱吉，安撫般拍了拍他的後背：「我沒事。」即使隔著衣服，她也能清楚地感覺到綱吉的體溫，溫暖的，可靠的，連身體的酸痛似乎都緩解了幾分。
會出現在綱吉的臥室裡，就說明她昏過去後被綱吉救了吧？看他現在的反應，應該是做噩夢了，她出事讓他嚇到了吧？那麼，在他平靜下來前，她都會陪著他的。
第45章 這樣的人
醒過來後發現自己躺在溫暖柔軟的床鋪上，而不是暈倒前以為的冰冷的水泥地，風間立刻明白了自己現在是安全的。雖說也不是沒有優待俘虜的類型，但當時對方會直接踹她，就說明不可能善待。也因此，她進一步判斷，自己被救回來了——這個猜測在看到床邊趴著的綱吉後得到了證實。
雖然不知道這股從身體各處傳來的酸痛感是怎麼回事，風間還是撐著身體坐了起來，隨即便發現自己的手被綱吉握著。她有點不好意思，不過在看到綱吉即使睡著了也皺著的眉頭後，就不在意了。她昏睡期間綱吉想必非常擔心吧？總覺得……有點開心？
風間怔了怔，用空著的手按住自己的心口位置，為什麼會開心？是因為安全了？不太像，是因為醒來後發現有人陪著自己？畢竟一直都是一個人嘛，不對那應該是感動。
她有點傷腦筋，跟著就注意到綱吉猛地睜開了眼睛，像彈簧一樣忽然坐直了身子。他的眼神透著茫然，半晌才聚焦到她揮著的手上，也似乎直到此時才聽到她的聲音，然後便用力抱住了她。
本來風間是帶著安慰的心情回抱住他的，可是時間稍微一長，她就有點不知所措了。
怎麼說呢，比如，綱吉雖然看起來瘦弱，但是確實是男孩子，有著堅實的胸膛和比起女生要寬的脊背。而且莫名覺得很舒服，全身都暖融融的，剛才那種酸痛感都消失了……
大腦變得暈乎乎的，身體也熱了起來，這個狀態是不是有點不對？
懷裡的人忽然掙扎了一下，綱吉這才回過神來，頓時臉色漲得通紅。
啊啊啊他做了什麼！他只是剛從風間的記憶裡醒過來，害怕她出事才會抱上去，簡直是在佔人家的便宜啊！他連忙鬆開手，高高地舉了起來：「那個，學姐，抱歉，我只是……唔！」
脖頸忽然被摟住，下一秒整個人都被壓倒了，他本來就是坐在床邊，猝不及防之下整個人連帶著椅子都倒了下去，胸口還趴著一個人，頓時被壓得夠嗆。
臥室的門被用力打了開來，穿著睡衣的裡包恩提著槍站在門口，臉色發黑：「吵什麼！」
不過在看清楚室內的情況後，他又瞇起了眼睛，然後勾起嘴角惡質地笑了笑：「原來蠢綱你喜歡這種姿勢啊，抱歉打擾了，你們繼續。」說完就打算關上門離開。
「裡包恩！」綱吉按住懷裡亂蹭的風間，「才不是你想的那樣！過來幫我一把啦！」
「嘖。」裡包恩拽掉了頭頂的睡帽，隨手丟到一邊，走過來把綱吉拽了起來，連同他懷裡的風間也站了起來。他挑了挑眉：「她怎麼一副喝醉酒的樣子？」
「喝醉酒？」綱吉還沒反應過來，「我就是抱了學姐一會兒……」
「抱啊——」裡包恩拖長了音調，說得意味深長。綱吉滿頭黑線，決定還是去問圖鑒。
圖鑒回答得很快：「在能源不足的狀態下，主體可以通過接觸能量體進行充能，根據接觸程度的不同，獲得的能源量也不同。目前主體處於超負荷狀態，無法承載補充的能源，且圖鑒已經選擇了您作為蓄能對象，不會通過主體進行蓄能，因而造成了主體的能源溢出現象。」
「你早說啊！」綱吉忍無可忍地吐槽，簡單來說風間就是補過頭了吧！
看綱吉的臉色，裡包恩就知道他弄明白了：「所以你要怎麼辦？」
「總之我先離學姐遠點……」綱吉的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衣服被拽了拽，下意識低頭，便對上了一雙迷濛的眼睛。
風間的眼鏡早就在逃跑的時候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抱回來的時候綱吉又只想著她的安危，壓根沒顧得上看人，直到此時才看清楚了風間的臉，腦子裡都空白了下。
白蘭上次怎麼說的來著……「怎麼說呢，看到小砂糖那麼可愛的樣子，想要親一下」？
一聲略顯尖銳的口哨聲響了起來，綱吉條件反射摀住了風間的嘴，這才扭頭看向裡包恩。後者就差在臉上寫著「看戲」了：「不繼續嗎？」居然還敢睜著眼睛裝無辜。
「繼續你個頭啊！」綱吉叫了起來，然後咬了咬牙，丟開風間就跑了出去。
裡包恩聽了聽動靜：「衛生間的關門聲呢……」他將視線移到站在原地正在回神的風間身上，又吹了聲口哨，「還真是期待呢，再不趕緊的話，蠢綱的『敵人』會越來越多吧？」
身體的熱度漸漸降了下去，意識清醒的同時，身體的疼痛感又冒了出來，風間扶著額頭用力揉了揉，跟著就看到裡包恩站在她的面前，還被嚇了一跳：「裡包恩？」
「是我，」裡包恩露出一個無害的笑容，「你感覺好點了嗎？」
「還好，我剛才怎麼了？」風間想不起來，「蠢綱會解釋的。」裡包恩維持著臉上的笑容，說完就打了個哈欠又回房間去了，臨走前還不忘記提醒一句：「我建議你去洗個澡。」
風間臉色一僵，低頭看著自己的衣服。跑了那麼久，還摔在地上，衣服都灰撲撲皺巴巴的。風間石化著轉過頭，看著綱吉的床鋪：她居然在這樣的狀態下、在別人家的床上睡了一晚上？！
綱吉拿冷水抹了把臉，出來就看到風間抱著一堆衣物正往洗衣機裡塞，塞完了加入洗衣粉，開始洗之後，又一臉嚴肅地表示要借用浴室。他下意識點了頭，風間就轉身衝進了浴室。
等回房間看到已經煥然一新的床鋪，綱吉才反應過來準備回事，先前的尷尬都沒了，他笑完了又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套他好像沒買過？風間從圖鑒裡拿的？也就是說，她也用這種？
藍白相間的橫條紋被面很素淨，不過在綱吉看來怎樣都好。聽到隔壁傳來的翻滾聲，裡包恩索性帶上了耳塞，這個蠢學生，要是再打擾他的睡眠的話，就去三途川游泳吧。
洗澡的時候發現上次留下的洗髮水等等還在，風間有點意外，不過想想也是，綱吉不會把別人的東西隨便丟掉，只是還特意收拾了一個小架子放著……感覺有點可愛。
好像她多了一個住處，反正以後估計這種情況不會少，還是就這麼放著吧。
風間壓根沒注意到她的想法有哪裡不對，心情愉快地洗完了澡，出來就看到白蘭一手抱著棉花糖一手端著果汁從走廊上過去，注意到她出來，還特意倒退了幾步打招呼：「小砂糖中午好~」
「中午好，白蘭。」風間回完話才反應過來，「你怎麼在這裡？」
「來匯報昨晚的事啦，綱吉君正在客廳裡，你也過來吧。」白蘭笑瞇瞇地說。
雖說昨晚發生了那種事，在場的三個人精神都還不錯，風間也雖說全身肌肉痛，但剛才補過頭了反而緩解了一點肌肉痛的症狀，至少能正常行動，就是得忍著點疼。
白蘭往嘴裡丟了個棉花糖，然後伸出雙手鼓掌：「首先恭喜小砂糖沒事~」
風間滿頭黑線：「我能問下，我到底是因為誰才會差點『有事』的？」
綱吉毫不猶豫地指向白蘭：「他惹出來的事，學姐名義上是白蘭的女朋友，所以對方想抓住學姐來威脅他。」風間扶額：「從很久以前我就想吐槽了，這種抓人質來威脅的手段真蠢啊。」
「不會啊，如果對方用學姐來威脅我，我肯定會答應他的任何要求的。」綱吉說得很坦然。
聽他這麼說，風間都愣了下，然後撓了撓臉頰：「謝謝啊。」
白蘭用力咳嗽了一聲：為什麼他有種自己變成電燈泡的感覺？綱吉一晚上就開竅了？還有「名義上的女朋友」鬧哪樣！成功吸引了另外兩人的注意力，他才慢條斯理地說道：「對方安排的人手已經全送回意大利了，黑魔咒那邊的首領會處理好這件事，我保證以後不會出現這種事了。」
「嗯，我也保證。」綱吉很爽快地接話。白蘭捏扁了剛拿起來的棉花糖：綱吉君你今天是不是太積極了！他確實是叫他拿勇氣出來，可是為什麼現在他覺得綱吉有點欠揍呢？
風間倒是一無所覺，只是說道：「我也不希望再發生這種事啊，話說綱吉你怎麼把我救回來的？戰鬥？」說著她就打量起了綱吉，似乎是想看看他身上有沒有傷口。
「不是，其實準確來說，這還是學姐自己的功勞。」綱吉頓了頓，「不管我接下來說了什麼，請學姐向我保證，不會對自己產生厭惡的心理。」他說得奇怪，風間也聽得一頭霧水，只是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倒是白蘭瞇起了眼睛，對接下來綱吉要說的內容在意起來。
事實證明白蘭的預感沒錯，聽完全部，他只覺得不可思議。圖鑒居然還有這樣的功能，雖說當初出現技能樹，他就相信以後風間會借此變得強大起來，沒想到居然會如此凶殘。
想想看，那種程度的危險才評上e級，那麼其他情況會使用怎樣的能力？
「這樣啊。」出乎白蘭和綱吉的意料，聽完這些話，風間只是瞭然地點頭，「也就是說，我以後也能變得很強吧？這樣的話開技能樹就很有必要了。」
「學姐……」綱吉忍不住開口，不過風間打斷了他的話：「放心，我沒有在逞強。」她的眼神很清明，不存在自我厭惡或者害怕之類的情緒，「昨晚我確實很害怕，但那是因為敵人的存在，當時我就在想，如果我有力量，就不至於逃跑了——你們也別小看我的覺悟啊。」
她的語氣十分堅定：「如果我真的落進他們手裡，會遇到怎樣的下場？最壞的結果當然是被殺，既然如此，為了讓自己活下去，我也會做好殺死他們的決心。」
「當然啦，能避免還是要避免，濫殺的話就喪失本心了。」風間笑了起來。
這就是她的覺悟，她的雙手絕不會因為沾上鮮血而顫抖，沒必要考慮殺死的人，因為被殺死的人也是一樣，在這種時候不存在換位思考。況且……風間看了眼綱吉，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圖鑒的緊急保護機制的基準是「自保」，即使進入反擊模式也只會消除危險性，不會奪取生命。另一方面，她也相信自己的首領啊，綱吉絕不會隨意奪走別人的生命，他一定能夠想得到讓所有人都獲得幸福的辦法吧？就算真的要動手，他也會走在最前面——他就是這樣的人。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2-27 17:37
第46章 沒有自覺
三個人聊完已經下午兩點多了，風間這才發現自己餓得厲害。昨晚她也不是沒在麥當勞吃東西，問題是當時她想著去深夜食堂吃點好的，就沒有吃多少，之後又消耗了不少體力逃跑。當然最大的消耗還是那個緊急保護機制，也不知道抽走了她多少能源。
風間抱著肚子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決定去別的店拯救一下自己的胃。
「我也要去~」白蘭立刻舉手，「上次深夜食堂都沒帶我，這次我一定要去！」
「上次是你自己結束補習就跑了好嗎？」風間吐槽了他一句，想想還是點了頭，「正好啊，我還不太敢自己去那家店呢，有兩個人當後盾正好。」
後盾？綱吉對這個詞有點在意，不過隨即被風間的下一句話轉移了注意力：「啊，不好意思擅自做了決定，綱吉你要去嗎？」
「當然去，我也餓到現在了。」綱吉立刻回答道。
等綱吉和白蘭跟著風間來到了一家小餐館門口，都有點意外：「就是這裡？」
「對啊，外邊看起來是很普通，不過廚師的手藝很高哦？」風間說著拉開門走了進去。眼下不是飯點時間，餐館裡也沒有人，店長坐在櫃檯後面一邊看報紙一邊打呵欠，聽到門開的聲音下意識說了句「歡迎光臨」，抬頭看到門口的風間，還認真看了兩眼才開口。
「咦？啊，是糖糖啊，好久不見，你變了不少啊。」男人抬手打了聲招呼。
「為什麼我認識的每個長輩都喜歡這麼稱呼我……」風間扶著額頭吐了句槽，男人聽到她的話也沒有在意，只是笑了笑：「居然還帶了朋友啊，你們好，我是這家餐館的老闆，幸平城一郎。」
「老闆你好~」白蘭笑瞇瞇地接話，綱吉也點了點頭：「您好。」
幸平城一郎摸了摸下巴，忽然扭頭看向正在想著要點什麼的風間：「哪個是你男朋友？」
「白的那個。」風間的眼皮都沒動下，幸平城一郎立刻又扭過頭，對著笑瞇瞇的白蘭看了半天，才轉回頭苦口婆心地說道：「糖糖啊，那種外國人有什麼好的啊，實在不行還有我家兒子呢！」
「城一郎叔叔你剛才是不是把創真劃到最下位去了？」風間滿頭黑線。
「我回來了——有客人啊？誒，風間姐？」門口處響起了一個男聲，風間立刻抓過離自己最近的綱吉擋在面前，擋住了直衝過來的男生：「風間姐你來得正好啊！我最近又想了好多新菜式！」
綱吉有點哭笑不得，只是這麼一來他也看清了來人。逼近的少年有著一頭略顯雜亂的紅色短髮，人看著很精神，左邊眉毛處有一道疤，不過並不影響他的相貌。
被綱吉擋住，少年有點意外：「那個，你是？」
「澤田綱吉。」綱吉報上了名字。
「喔！」少年露出爽朗的笑容，「我是幸平創真，你是風間姐帶來的客人嗎？歡迎歡迎，想吃點什麼？」他說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臉色忽然一沉，「你不會是風間姐的男朋友吧？」
幸平城一郎在旁邊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說道：「旁邊那個白的才是。」幸平創真立刻扭頭看向白蘭，動作和話語都跟自家老爸如出一轍：「什麼啊，這種一看就不著調的外國人！風間姐你選這個都比那個好吧！」他拍了拍綱吉的胳膊，綱吉瞬間升高了對幸平創真的好感度。
「雞蛋拌飯一份。」風間已經不想理這對父子了，直接開口報道。
「收到！」幸平創真立刻切換到工作模式，扯下了左手小臂上繫著的白色頭帶，又問了句，「會變身的那個？」
「嗯。」風間點了點頭，又看向綱吉和白蘭，「你們也點菜啊。」
「連續兩次被打擊，我已經沒有胃口了。」白蘭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在風間身旁坐下，「我就和小砂糖點一樣的吧。」
「我也是，很好奇那個變身是什麼意思。」綱吉在風間對面坐了下來。
「好的，三份雞蛋拌飯！」幸平創真把頭帶系到額上，脫下外套去廚房忙活了。
既然有自家兒子幫忙，幸平城一郎索性不幹事了，也挨著綱吉坐下來聊天：「那是我兒子，幸平創真，店裡平時也有他幫忙，手藝不錯哦，雖然從來沒贏過我就是了。」
「創真聽到這句話會哭的。」風間插了句話，幸平城一郎頓時低笑起來：「說起來，你只點一份雞蛋拌飯吃得飽嗎？」
「……創真他說他想了好多新菜式。」風間扶住了額頭。
「哈哈，還真不愧是你啊，不過也就是因為這個，那小子才會纏著你啊。」幸平城一郎笑著說。綱吉想了想問道：「幸平創真比學姐要小嗎？」身高上，他好像和幸平創真差不多？
「他今天剛升上國三，明年這時候就畢業了。」幸平城一郎說道，「其實年紀也差不了多少嘛，不過糖糖從小就像姐姐一樣帶著他，自然而然就這麼叫了。」
「小砂糖從小就認識幸平君了？」白蘭順口問道。
「搬過來之後認識的，在路上遇到他一個人去買菜，袋子破了東西灑了一地，我幫忙去撿就這麼認識了。」風間簡單說了一下，頓了頓又補充道，「然後就在食物的天堂和地獄間徘徊。」
白蘭有點好奇，正想要細問，幸平城一郎就大笑起來：「誰讓你是唯一一個不管是什麼樣的料理都能面不改色地吃完的人啊，要不是有創真就夠你受得了，我也想讓你嘗嘗看啊！」
風間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正想要吐槽他，幸平城一郎又忽然收斂了笑意：「砂糖，說說吧，最近到底發生了什麼？雖然你的狀態比以前好多了，但是身上也多了不該有的味道啊。」
「……廚師的鼻子有這麼靈嗎？」風間放下了手。
「可別小看我啊。」幸平城一郎回答道。風間深吸了一口氣，堅定地看著他：「我不會說的，但我對自己的選擇一點都不後悔，而且正是因為做出了那個選擇，我才會有了現在這樣的轉變。」
幸平城一郎瞇著眼睛看了會兒，又爽朗地大笑起來：「不愧是糖糖你啊，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也不會多管閒事。」說著，他又伸出雙手，在綱吉和白蘭肩膀上用力拍了拍。
只不過說的話就有點意味深長了：「那麼就拜託你們兩個好好照顧糖糖了。」
綱吉：我發現學姐怎麼總是認識這種藏得很深的人……
「雞蛋拌飯，三份！」幸平創真端著餐盤過來了，將三碗雞蛋拌飯放了下來，還有配送的清湯。「我開動了。」風間也不多解釋，雙手合十說完話就默默地吃了起來。
「這個醬色的像果凍一樣的是什麼？」白蘭拿筷子戳了戳表面。
「嘗嘗你就知道了。」幸平創真雙手抱胸，怎麼看都是在期待他們的反應。
「有點像魚凍，不過是雞肉的味道……比起這些，真的很好吃啊！」綱吉說得很乾脆，「有這樣下飯的配菜，我還能吃一碗！」
「喔！招待不周！」幸平創真很高興的樣子。
「看起來很普通，吃起來卻很有味道啊~」白蘭也精神起來，「手藝很不錯嘛~」
三個男生討論得很開心，那邊風間已經把飯解決了，正一口口喝著清湯。
幾乎是在她放下湯碗的瞬間，幸平創真就湊了過來：「風間姐要嘗嘗我新研發的菜式嗎？」
「你先給我一杯冷水，再給我上菜。」風間說完就歎了口氣，「我會撐住不去洗胃的。」
「不至於到那種程度啦！」幸平創真笑著說完，麻溜地倒了水，又去後廚忙活了。
風間扭頭看向白蘭和綱吉，表情鄭重：「你們等會兒也要嘗嘗看啊，創真的隱藏料理。」
「學姐，超直感告訴我那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綱吉說得有點艱難，風間想了想：「其實也沒有那麼糟糕啦，比碧洋琪的有毒料理要好得多哦？只是會覺得味覺被玩弄了。」
「你拿有毒料理和那個相比就很可怕了啊！」綱吉吐槽道，風間沉默了一會兒，抬頭看著綱吉：「所以你要叫我獨自面對黑暗料理嗎？」
「……我吃。」綱吉捂臉。
幸平城一郎摸著下巴看了一會兒，勾過笑瞇瞇地看戲的白蘭的肩膀：「小子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在和砂糖交往？」看到小夥伴倒霉的白蘭無比愉快地回答道：「名義上的男朋友啦~」
在這種要倒霉的時候，他是一點兒都不會介意自己只是「名義上的男朋友」的！
「我就說嘛，糖糖這丫頭怎麼可能在談起男朋友的時候是那個態度。」幸平城一郎瞭然，「其實糖糖早就習慣創真那些料理啦，會刻意拖人下水，也是想看看別人的反應吧。」
這也算是一種分享的心理了，只不過顯然風間一點都沒有意識到。怎麼說呢，她會在不經意間有這種舉動，就說明本身很親近這個叫做澤田綱吉的少年吧？一如既往的沒有自覺性呢。
等幸平創真所謂的「新研發的菜式」端上來後，白蘭立馬借口上廁所暫時離開了：開玩笑，雖然他很喜歡甜食，但是蜂蜜檸檬醃魷魚乾是什麼鬼啊！光是看到他都覺得胃裡一陣翻湧了啊！
綱吉臉色發白，欲哭無淚：「學姐，真的要吃這個嗎？」
「吃了才知道好不好吃嘛，來嘗嘗！」幸平創真還掛著和剛才一樣的笑容，風間拿筷子夾起一根魷魚乾，塞進嘴裡嚼了嚼，立刻嚥了下去，又灌了一口水漱口，全程面不改色：「蜂蜜檸檬的酸甜味和魷魚的鹹鮮味混合在一起，簡直難吃到了讓人想把這盤東西糊到你臉上的程度。」說著就劈手奪過綱吉的筷子，「你不用吃這個。」
她真是小看幸平創真了，以前還是蛋黃醬芥末醬之類的，現在越來越可怕了。
幸平創真立刻大笑起來：「對吧，果然很難吃吧？」
「這有什麼好得意的啊！」風間毫不客氣地將筷子「啪」的一聲按在桌子上，「你去給我端點正常的料理出來！」
「好啦，風間姐不要生氣嘛，我這就去做真正的研發菜式。」幸平創真擺了擺手，又看向旁邊的幸平城一郎，「對了老爸，我沒找到上次用的調料，綠色包裝的那個。」
「哦，那個啊，我放在……算了，我跟你一起過去找。」幸平城一郎說著也站了起來，對著風間和綱吉擺擺手，「你們先坐著，我和創真去準備料理。」
餐館的大堂裡頓時只剩下了風間和綱吉兩個人。看了看自己空空的右手，綱吉糾結了下：「學姐你都吃了，我還是也……」他看向桌上還放著的蜂蜜檸檬醃魷魚乾，緊張地嚥了口唾沫。
「我剛才開玩笑的！」風間剛才就站起來了，聞言抬手按在了綱吉的頭上，一臉嚴肅，「綱吉你這樣實在是太好騙了，也不要別人說什麼都當真啊。」綱吉頓了頓：「是學姐說的啊。」
「我說的你也不能全信啊。」風間有點傷腦筋地打算收回手，還想說什麼，卻被綱吉一把抓住了手。褐髮少年的眼睛裡滿是認真：「只要是學姐說的，我都會相信的，因為我喜……」
「唰」的一聲，大門被人突然拉開，「幸平城一郎先生在嗎？」
戴著頭盔穿著制服的快遞小哥環視了一圈店內：「有您的快遞……啊，兩位是客人嗎？抱歉，能叫幸平城一郎先生來簽收嗎？」風間應了一聲，鬆開綱吉的手，去後廚叫人了。
綱吉看了看自己的手，臉色發黑：怎麼辦？他好想對著普通人使用死氣火焰啊！
第47章 太可愛了
被打斷了話的綱吉之後也沒再找到開口的機會，他雖然說不上內向，但是告白這種事總想要鄭重一點，希望能是雙方的秘密。當然如果讓裡包恩知道，大概會吐槽他太純情了。不管怎麼說，打斷後氣氛也好、心情也好，都不適合再次說出口了，還是等下次吧。
風間對此一無所覺，只當做綱吉是對自己這個學姐十分信任，感動的同時決定以後要對綱吉更好一點——從某個角度來看，這種幸福也算是一種折磨了。
三個人離開幸平餐館的時候，幸平創真還把沒吃完的試作打包給風間帶回去，順便在風間和幸平城一郎說話的時候，拉過綱吉到旁邊說話：「老爸跟我說了，你加油啊！」說完就拍拍綱吉的肩膀，又哼著小調走了，一副輕鬆自在的樣子，彷彿對於綱吉很是看好。
如果他沒有拍得那麼用力，可信度就更高了吧？綱吉面無表情地想著。
折騰到現在也都夠累的，風間直接告別了綱吉和白蘭回家，什麼事都不想管了。不到二十四小時的時間發生了這麼多事，簡直精疲力盡，只想好好休息。
風間難得犯懶一次，回家後就收拾妥當往床上一倒。也虧得她還能睡得著，只是睡醒之後她看著空蕩蕩的房間，莫名地愣了一會兒，然後又傷腦筋地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十多年都這麼過來了，為什麼現在反而不適應了？風間盯著自己的手看了會兒，而且這次不是像之前那樣因為沒有人在身邊而感到寂寞，「人」的概念已經被細化到了具體的名字上了。
一定是因為之前醒來的時候被抓著手很安心吧，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醒來之後被抱住……等下，現在想想，就算是事出有因，做出那種舉動也太超乎常規了吧！
意識到這一點的風間再次歎氣：她是不是應該在和綱吉相處時更注意一點呢？這樣說起來，綱吉也有點太隨便了，就算是非常激動，也不能隨便抱住女生吧？要是誤會了怎麼辦？
她又瞄了一眼自己的手，然後用力甩了甩，似乎這樣就能把那種遲遲不肯離開的溫暖觸感甩掉。只是甩了兩下，她又停下了動作，遲疑著、小心地握住了手。
「阿嚏！」綱吉猛地打了個噴嚏，抬手揉了揉鼻子。一旁的裡包恩用嫌棄的眼神看著他：「昨天起你就不時地打噴嚏到現在，果然前天衝進衛生間是去洗冷水澡了嗎？」
「什麼啊！」綱吉漲紅了臉，「你都在想些什麼！我只是洗了把臉！」
「用的也是冷水吧？好讓自己冷靜下來？」裡包恩挑起了眉，「怎麼說你也到了這個年紀了，不至於連一丁點性幻想都沒有吧？」
「裡包恩！」綱吉咬牙切齒。
「你們師生關係真好啊，一大早就很有精神地吵架呢~」白蘭的聲音響了起來。
綱吉下意識地抬頭，就看到白蘭打著招呼走了過來：「早上好啊~」
「早上好。」綱吉說著又看了看白蘭的身側，「學姐呢？」
「在這裡哦！」白蘭轉身，把縮在他背後的風間揪了出來，後者戴著口罩，有點尷尬地打招呼：「早上好，綱吉，裡包恩。」口罩下發出的聲音沙啞難聽到了堪稱折磨耳朵的程度。
「學姐，才一天的功夫，你發生了什麼？」綱吉皮笑肉不笑。
風間縮了縮脖子，覺得她在綱吉這個學弟跟前越來越沒有學姐的威嚴了，她正想開口解釋，綱吉又動作迅速地從書包裡拿出紙筆，塞到風間手裡：「用寫的，別用說的。」
「我來解釋就好了嘛，」白蘭聳了聳肩，「小砂糖週六下午回家後睡到八點多才起來，結果晚上反而睡不著了，就熬夜打遊戲到天亮，就這麼著涼啦~昨天還發燒呢，今天好歹能動了~」
「學姐，我印象裡你不是這麼大意的人吧？」綱吉扶額，正想著把風間勸回家好好休息，風間就把原先拿著的紙筆硬塞回了他的手裡，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快步走了，理都不理他。
裡包恩看著風間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綱吉抱著紙筆還沒有反應過來：「生氣了？」
「人家女孩子生病了，正需要關心呢，綱吉君那樣說也太過分啦~」白蘭攤手道。
「我倒不覺得完全是這個理由。」裡包恩放下手，慢條斯理地說著。他將列恩變成手杖，打在了綱吉的後背上，「不過不管怎樣，你都應該去道歉，蠢綱，到你表現的時候了！」
綱吉都懶得管裡包恩的動作了，直接拽上白蘭朝著風間追了過去。裡包恩還是悠閒自在地走著，他收回列恩，轉而壓了下自己的帽簷，真有趣啊，不知道這兩個人誰會先意識到呢？
風間走得飛快，要不是因為戴著口罩擋住了大半張臉，誰都能看得出來她的怒氣。
她是病人好嗎！天大地大病人最大！他居然還責怪她？說好的體貼的學弟呢！而且說到底，她會睡不著爬起來打遊戲，就是因為他的事定不下心啊！而且會打遊戲那麼久，也是因為覺得遊戲裡一個可攻略的角色和他的性格有重合度，才為了把那個角色的所有結局打出來熬夜……
氣到走路不看路的結果就是一頭撞到了別人身上，對方迅速穩住身體，還反過來扶住了差點摔倒的風間：「小心……嗯？砂糖？」熟悉的聲音讓風間條件反射地抬起了頭：「阿或？」
「怎麼戴口罩了？」出現在風間面前的正是穿著藍色襯衫還繫著領帶的秋瀨或。他動作自然地將手掌貼上風間的額頭，感覺到比正常體溫略高的溫度，他微微皺眉，又很快舒展開來：「砂糖你上次生病是幾年前的事了？」說著就從另一隻手上拎著的公文包裡摸出一個小藥盒，遞給風間。
風間沒接：「早上我吃過藥了。」
「是潤喉糖啦。」秋瀨或笑著把藥盒打開，直接取出一顆棕色的潤喉糖，動作迅速地摘掉風間的口罩，「張嘴，啊——」說著就把潤喉糖硬塞進了風間嘴裡。
清涼的感覺瞬間傳遍整個口腔，連剛剛的火氣都壓下了不少。風間乖乖閉嘴吃糖，秋瀨或已經把口罩給她戴回去了，還順手揉了揉她的發頂：「乖啦，記得按時吃藥，別又吃一兩次就停了。」
綱吉和白蘭追上來的時候就看到這麼一幕，前者是認識秋瀨或的，立刻上前打招呼：「秋瀨先生好久不見了。」
「喔，你是澤田綱吉，對吧？」秋瀨收回手，微瞇著眼睛看了看綱吉，又低頭看了下綱吉一出現就別開視線的風間，立刻斷定風間剛才那副氣鼓鼓的模樣和綱吉有關係。
「秋瀨先生？」白蘭插了一句話，這名字好像有點耳熟？關於風間的資料他是自己去查的，自然不像綱吉那樣只瞭解個大概，很快便想起來，風間的監護人好像就是這個姓氏。
「你好，我是秋瀨或。」秋瀨或微笑著和白蘭做自我介紹，「是砂糖的監護人。」
「我是你的僱主才對。」風間毫不客氣地說道，她的語氣還有點沖，不過面對的人是秋瀨或，她還是友好多了。嘴裡含著顆潤喉糖，她說話都變得含糊起來，不過沒剛才那麼沙啞：「這位是白蘭·傑索，意大利人，來我們學校當交流生，我的鄰桌還有……男朋友。」
秋瀨或頓時挑高了眉毛，然後看向綱吉，不過他什麼都沒問，只是對著白蘭笑了笑：「你好。」風間沒給他繼續客套的機會：「你怎麼會跑到這邊來？」
「接了個案子，是你的學校的，所以來當一陣子英語老師。」秋瀨或說完，才彷彿想起來般豎起食指，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笑著說：「這點你們可要保密哦？」
「沒問題。」風間一口答應下來，又看向白蘭他們，像是在等待他們的回答，不過剛看到綱吉，又猛地把頭轉了過來，顯然還在生氣——這種時候的小心眼實在有點可愛。秋瀨或沒忍住笑了起來，被風間盯著看了，才連忙清了清嗓子，一副正經的模樣。
「保密當然沒問題啦~不過我對所謂的案子很好奇呢~」白蘭笑瞇瞇地說。
秋瀨或笑了笑沒接話，他相信風間沒錯，不過對剛認識的白蘭和才見過一次面的綱吉，還談不上相信，所以並不打算透露具體的情況。白蘭也沒在意，只是上前和秋瀨或邊走邊聊了起來。
綱吉自覺走到了風間身邊，鑒於他剛剛說錯了話，乾脆閉上嘴，只是安安靜靜地走路。風間一直把頭側向另一邊的白蘭，就是不看著綱吉。她側得不是很明顯，所以旁人也沒注意到，不過綱吉還是能很清楚地感覺到風間身上傳來的不爽氣息，頓時有點想笑。
「學姐這是第二次生我的氣了吧？」綱吉用只有他們兩個聽得到的聲音說道，「上次是因為我拿學姐說的『喜歡』開玩笑，學姐才會生氣的——不過那次因為君島守，學姐先和我說話了。」
「誰先和你說話了？」風間立刻把頭移過來，又瞪了他一眼，「當時是你先和我搭話的！我記得很清楚，是你先喊了我一聲學姐，我才……」她話還沒說完，就看到綱吉正微笑著，這才發現自己和他搭了話，頓時懊惱起來。繼續跟綱吉相處下去，她一定會變得越來越幼稚的！
綱吉只當做沒看到風間的表情，換了另外一個話題：「今天月考的成績就要出來了，學姐肯定是第一吧？」風間沒有立刻接話，隔了幾秒才不情不願地開口道：「那是當然的。」
這不是恢復過來了嗎？綱吉彎起了嘴角，學姐這個性格真是太可愛了。
第48章 引導話題
櫻章高中二年級的學生們，在今天，再一次感受到了學霸的威力。
早讀下課後月考的成績表貼了出來，一群人湧過去看成績，然後集體緘默。
久我站在看板的前面，注意到走過來的風間，擺擺手打了個招呼：「早上好，年級第一。」
「你這麼說我半點喜悅感都沒有。」風間吐槽道，「不過你和我應該也差不了多少吧？」
「總分差了十來分，這次文科考得比較偏。」話是這麼說，久我也沒有受挫，「還有和你同班的白蘭，只比你少五分，不如說他那個分數還在勉強能接受的範圍內。」
「你的意思是，我的分數屬於不能接受的範圍內？」風間抬頭看向成績表的第一行，找到自己的名字，又橫向掃過去看分數——全部都是滿分。
「老師改錯卷子了？」風間第一反應居然是這個，旁邊咳嗽聲響成一片。
久我也牽起嘴角笑了一下：「這樣的話我也想被改錯卷子啊。總之恭喜第一。」他頓了一會兒，又低聲說道，「你這次是為了打擊君島守才這麼努力吧？謝謝了。」
「跟你沒關係，他自己跑過來威脅我，我就給他點顏色看看。」風間翻了個白眼。
聽到風間這麼說，久我又笑了一聲，抬起手拍了拍風間的肩膀，轉身就走了。
風間又對著看板望了一會兒，忽然覺得沒意思，扭頭正想要離開，注意到角落裡站著的君島守，腳步一頓便朝著他走了過去。她這次的成績太驚人，本身又有辨識度，其他學生的視線頓時跟著風間移到了君島守那裡，好奇風間找君島守幹嘛。後者的臉色隱隱發青：「有什麼事嗎？」
「沒有，要說的話久我應該都說過了。」久我把長谷川救走的事，綱吉他們已經和風間說過了，她估計以久我的性格，肯定口頭上教訓過一次了，所以那些事她也沒打算再提。
只是眼下她也有自己的話想要和君島守說：「別鑽進死胡同裡啊。」
怎麼說她也和君島守在成績排名上競爭過一年，儘管班級不同，風間從成績的變化上也能察覺到君島守的問題。考試內容偏基礎的時候，君島守就能發揮得不錯，可是一旦體型變得靈活起來，他就適應不良、比不過風間了——讀書讀得太死，真不是什麼好事。
君島守怔了怔，也沒想到風間會對他說這個，默了會兒只是點了點頭：「謝謝。」
「學習是為了自己不是嗎？而且當初和你一起競爭的時候，真的很有趣啊。」風間笑了笑，學著久我剛才的樣子，拍了拍君島守的肩膀，然後回班上去了。
白蘭趴在桌子上無聊地看書，注意到風間回來，才坐直了身子：「小砂糖，第一名？」
「那是當然的。」風間拉開椅子坐了下來，又說道：「我碰見久我和君島守了，順便聊了幾句，然後現在有點無聊。」不知道是不是這次考得太好了的緣故，忽然有點意興闌珊了。
單論知識的話，有圖鑒的輔助和她本身的天分及努力在，對風間來說不是很困難的事。久我曾經也因為覺得當前的數學課上沒有可學的東西，索性在數學課上看起了英語——風間現在有點兒理解他的做法了。聽起來相當自大，不過對當事人來說，的確是無可奈何的事實。
「唔，小砂糖是覺得現在的校園生活太無聊了嗎？」白蘭摸著下巴問道。
「那倒不是，學校裡還有很多有意思的事啊，有綱吉、有你，而且我最近和其他人的人際關係也好了很多……」風間正說著，白蘭忽然打斷了她的話，一副氣鼓鼓的樣子：「為什麼我排在綱吉君的後面啊？」風間微妙地遲疑了好幾秒，才繼續說道：「所以我想，我是不是該找點別的事做？」
「等等，小砂糖不要逃避我的問題啦~」白蘭就差躺在地上耍賴打滾了。
風間完全無視了白蘭的舉動，只是認真地說道：「剛好阿或跑過來調查，我要不要去幫忙呢？」這下子白蘭順利被轉移了注意力：「偵探遊戲嗎？如果小砂糖去的話也叫上我哦？」
「阿或現在是一年級那邊的化學實習教師，平時主要的工作也就是備課還有批改作業，他的話，就算能很快完實習教師的工作，如果能把更多的精力用在調查上，一定很樂意的。」風間平靜地分析道，「白蘭你和我頭腦上都沒問題，再加上學生的身份更隱蔽，努力一下他會同意的。」
說著也到了上課的時間，相處了一陣子，白蘭也知道一旦開始上課，她就會認真起來，雖然有心繼續討論這件事，他也乖乖閉上了嘴。只是老師走進教室的時候，他聽到風間小聲說了一句：「關於那件事，今天午休的時候我再跟你說，我會盡量解釋清楚的。」
誒？白蘭十分意外地看向風間，後者已經進入冷靜的上課模式了。
坐在教室裡的綱吉又打了一個噴嚏，他摸了摸鼻子，想著要不要去看醫生，隨即注意到，走進來負責這節自習課的人正是早上才見過的秋瀨或。
坦白來說，秋瀨或的外形條件實在優異，又有正裝加成，襯得身材愈發挺拔。
女生們顯然很樂意有這樣一個帥哥老師，男生們則是立刻同仇敵愾起來。綱吉和館山純對此毫無興趣，只是館山純有點好奇：「這個老師好年輕啊，是剛大學畢業就來當老師了嗎？」
「不知道。」綱吉有點心不在焉，上次秋瀨或確實對他表示了支持的意思，可是一想到今天早上他和風間那麼親近的樣子，他就有點膈應，而且……「阿或」這種稱呼也太親近了吧！
講台上的秋瀨或非常從容：「我是新來的實習老師秋瀨或，接下來的日子讓我們友好相處吧！」立刻有人舉手：「秋瀨老師你有女朋友嗎？」秋瀨或一副被嚇到的模樣：「現在的學生還真是開放，不過這點我可以大方地告訴你，沒有哦，因為我的標準太高了。」
說著，秋瀨或也從原本所佔的講台後走了出來，依靠著講台，姿勢隨意：「我在大約十年前有過一見鍾情的對象呢。」台下頓時發出了一連串的驚歎聲，秋瀨或笑了起來，「嘛，不過我被拒絕了，後來就單身至今。好處也是有的，至少過了這麼多年，對那個人的執念沒有那麼深，只是希望那個人能幸福地生活下去。」略帶憂鬱和釋然的表情實在是太棒了——來自一年三班的女生們。
「那麼秋瀨老師現在的標準是什麼？」有人接著問道。
「我看看啊，堅強、努力、勤奮、聰明、執著……」他一邊說著，教室裡一邊想起了抱怨和哀歎的聲音，還有男生們的笑聲。這是肯定的笑聲，覺得這位新老師非常有意思。
秋瀨或最終下了結論：「……就是這些了，不過最重要的還是自己喜歡嘛，如果真正喜歡上一個人，不管那個人是什麼模樣，都會接受的吧？大家也要加油找到自己喜歡的人啊！」
「老師你這是催我們去談戀愛嘛？」
「被其他老師知道了要罵的啦！」吐槽的話語傳遍了教室，秋瀨或只是笑瞇瞇地聽著學生們說話，一點兒也不在意，還不時吐槽回去。
館山純戳了戳綱吉的後背，有點高興：「秋瀨老師人很好的樣子啊！」
「嗯。」綱吉點了點頭，秋瀨或有那樣的魅力讓別人喜歡他。
講台前的秋瀨或有點無奈地擺了擺手：「好啦，關於我的話題是不是可以到此為止了？也說點別的事啊，不要光討論我。」
「秋瀨老師有什麼想聽的話題嘛？」有男生順口問道。
「唔，這麼說起來也沒有，要不來討論最近的電影吧！我前天去看了新上映的那部恐怖片……」話題又被扯到電影的觀後感上了。綱吉有點意外，他以為秋瀨或既然是來調查，應該會詢問學生，找可能存在的線索，結果就這麼變成閒聊了？他接手的委託不急著完成？
不過他很快知道，秋瀨或潛藏得有多深。在聊了幾部恐怖片之後，有女生主動問道：「秋瀨老師看的都是恐怖片，難道說很喜歡這類嗎？」
「哈哈，不瞞你說，我還真的對恐怖啊靈異啊之類的事情很感興趣呢，小學的時候還和同學一起玩過探險呢，就是那個每個學校都有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有好幾個人異口同聲地接話：「七大不可思議！」
「啪」的一聲，秋瀨或打了個響指，興高采烈地說：「對，就是這個！這麼一說好懷念啊，當初我和同學剛溜進深夜裡的學校，就被學校的保安抓住了呢，都沒法親眼見證，太遺憾了。」
「嘿嘿，秋瀨老師，我們學校裡也有七大不可思議哦！」幾乎是在某個男生說出這句話的瞬間，綱吉敏銳地注意到，秋瀨或的眼神變得銳利了幾分，很快又用饒有興致的表情掩飾了過去。
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情報，兜了這麼大的圈子，引誘學生主動說出……這種謹慎讓綱吉都不由得緊張起來。如果不是他早就知道秋瀨或的目標，根本不會想到秋瀨或是刻意引出了關於七大不可思議的話題，因為這個話題進行得太理所當然了，也不是秋瀨或主動說出來的。
但是，秋瀨或到底接受了怎樣的委託，居然要警惕到這個程度？綱吉微微皺眉，看著講台上依舊和學生們談笑風生的秋瀨或，將心底不安的情緒收斂起來。
第49章 這種東西
午休的時候綱吉本打算按照慣例去中庭，卻收到了白蘭的簡訊，說他和風間臨時有事，今天中午就不一起吃午飯了。綱吉也沒有多想，倒是館山純看到他還坐在原位，好奇地問了一句，得知他今天不去找白蘭和風間後，就拉了綱吉一起吃午飯。
「說起來，我們學校的七大不可思議是什麼？」面對的是同學，綱吉問得就直接多了。
「這個我聽美樹說過，當然她也是從社團的學姐那裡聽來的。」畢竟還是一年級，大多數的消息和傳聞都是來自學長學姐們。館山純嚥下嘴裡的飯團，清了清嗓子，才用嚴肅的表情說道：「大多數學校的七大不可思議都差不多，比如第十三級台階、廁所裡的花子……」
綱吉連忙打斷他：「直接說我們學校的就好了，不用提其他的。」
館山純聳了聳肩，也不在意，繼續說道：「我們學校的七大不可思議沒那麼正統，分別是不幸的信、桌上的紅字、多出來的雨傘、無人教室裡的哭聲、窗外的人臉、穿著黑裙的少女。」
「第七個呢？」綱吉還等著館山純繼續說，聽他停下還有點奇怪。
「咦？」館山純愣了下，又扳著手指頭數了一遍：「怎麼就六個，第七個呢？」他確認自己已經把美樹說過的都提到了，頓時有些傷腦筋地皺起了眉：「美樹當初跟我說的時候好像也就六個？」
「算了，光是這六個就很嚇人了。」綱吉搓了搓胳膊，他對這種事物不是很擅長，而且隱隱覺得這六個不可思議裡藏著什麼，但是一時半會兒又摸不著頭緒，只能先壓住心底的困惑。
與此同時，風間正在天台上道歉——對像當然是白蘭。
「唔，也就是說，小砂糖當初會答應和我交往，是因為『攻略路線』？」白蘭一副對此很感興趣的模樣。相比之下，心懷愧疚的風間壓根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只是低著頭說道：「是的，只要完成攻略路線每天給出的任務，就會開啟任意一個圖鑒，出於好奇心我就同意了。」
「至今為止小砂糖開了哪些圖鑒？」白蘭問道。提到這個，風間有些無奈：「圖鑒的總數實在是太大了，想要正好隨機到我需要的圖鑒太困難，目前開的都是不必要的圖鑒的缺失部分。」
雖說借此達成了幾個全圖鑒，但都沒什麼具體的用處，風間也覺得挺雞肋的。
白蘭靠著天台的欄網，雙手抱胸，臉上還是慣來笑瞇瞇的模樣：「為什麼小砂糖要告訴我這件事呢？而且以小砂糖的性格，就算幾率再低，只要總數夠大，總能輪得到必要的圖鑒，繼續下去也能夠派得上用場吧？說出這個，不僅會透露自己的秘密，還有可能破壞我們的友情哦~」
風間沒注意到他說的是「友情」，只是努力想解釋清楚：「透露這點我無所謂，你早就知道圖鑒的事，這只能算是附帶，而且這只對我個人有用，我相信以你的實力背景，根本看不上這個。不過，最主要的原因是，我發現我沒辦法再繼續這種戀愛關係裡了，想要和你分手。」
最後那句話說出來的瞬間，風間心裡的大石頭也落了地，頓時整個人都輕鬆起來。
白蘭似乎很委屈：「小砂糖討厭我嗎？」
「不是，我覺得白蘭你很好，但是這種感情不是戀人，所以我想中止這種關係。」風間頓了頓，才遲疑著說道，「因為我現在，對於和什麼人保持著戀愛的關係，感到非常的無地自容。」她的用詞過於鄭重，白蘭都愣了一下。
「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白蘭不著痕跡地彎了彎嘴角，好像有戲？
「具體的原因我還無法確定，只是確實有這樣的感覺，所以才會找你說清楚。」說完，風間站直了身子，猛地朝著白蘭深深鞠了一躬，「真的非常抱歉，希望你能原諒我的任性與自私。」
天台上頓時一片安靜，本來今天風間和白蘭談話時，就是刻意選擇了天台上沒人的時間段，現在兩個人都不說話了，氣氛瞬間變得凝重嚴肅起來，壓抑得彷彿空氣都無法流動。
風間保持著鞠躬的姿勢，視線裡只能看到天台的地磚，不過很快她就聽到了走動聲，白蘭的雙腳出現在她的視野裡，然後又有一隻手遞到了她的眼前。
白蘭笑瞇瞇的：「小砂糖真是太嚴肅了，我可是從一開始就沒說過責怪的話啊~」
見風間不動，他索性按住風間的肩膀，讓她抬起頭來，又指著自己說道：「小砂糖沒有必要道歉啊，因為在你同意交往的時候，我們就說好了是玩玩嘛，既然小砂糖玩膩了，換一個就好了~」
他再次將手伸到了風間的面前，只是這次擺出了握手的姿勢：「以後都是朋友，這個遊戲要不要試一下？」風間怔了一會兒，露出笑容，輕輕握住了白蘭的手：「這次就不是遊戲了吧？」
「這麼說也對，那麼——朋友，請多指教啦~話說這個說法好奇怪~」白蘭還吐槽了一句。
「請多指教。」風間也配合地說道，「我的朋友啊！」說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放學後綱吉看到風間和白蘭關係很好地過來找他，還有點奇怪：「發生什麼好事了嗎？」
「我和白蘭結束交往了。」風間笑著說道，「對了，圖鑒還提示攻略路線結束，達成友情結局，獎勵了……當時沒注意，獎勵了什麼來著？」說著她就走到旁邊去查看圖鑒了。
她剛轉過身，綱吉就給了白蘭的腰側一個肘擊，壓低聲音說道：「你怎麼不告訴我！」
「這不是為了給你一個驚喜嘛？」白蘭拍了拍綱吉的肩膀，「好啦，我現在給你讓路了，接下來就看你的了，加油啊~」他的確感覺風間有那麼點苗頭，不過還是不要告訴綱吉更有意思~
白蘭愉快地在心裡做了決定，反正這兩個人以後有的是時間相處，總能發現的……吧？白蘭想著看了看綱吉和風間，有些不確定，這兩個人……真的沒問題吧？
風間查看完了圖鑒，又轉回身來對著兩人說道，滿眼都是驚喜：「結束一個攻略路線直接給了我十個隨機圖鑒！這次終於補了一個必要的——晴屬性彭格列指環，我可以用彭格列指環了……誒？」她說著，就想要取出一枚彭格列指環，手上卻什麼也沒有。
綱吉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是看風間的反應也知道有哪裡不對，他正想詢問，就看到風間的手上忽然燃起了一團大空火焰。沒有指環做媒介，大空火焰也在她的掌心裡灼灼燃燒著。
風間忽然將手握成拳，然後依次伸出手指，每一根手指的指尖，都燃起了一種顏色的死氣火焰，晴雷嵐雨霧五種還不算，她晃了晃食指，青色的雷之火焰就切換成了紫色的雲之火焰。
目瞪口呆的反而是風間自己：「居然真的能做到啊！」
「等下，」白蘭不得不出聲詢問，「之前不是說要媒介才能使用嗎？」
「對啊，可是剛才我想要取出彭格列指環的時候，圖鑒提示說這個世界裡不能再出現更多的七的三次方了，所以直接把彭格列指環加載到了我的身上。」風間回答道，「用遊戲術語的話，就相當於給我增加了一個叫做彭格列指環的永久bu？」
白蘭摸了摸下巴，忽然問道：「那麼以後瑪雷指環和彩虹之子奶嘴也是這樣嗎？」
「應該是。」風間點了點頭，「這不代表你本身成為了七的三次方吧？」綱吉跟著明白了白蘭的意思，飛快地問道。他這麼一說，風間也懂了白蘭和綱吉在擔憂什麼，頓時笑了起來：「你們放心，不是將『我』這個物質上的存在加以改造，當做新增技能就好了！」
她看了下，又補充道：「而且只有我能使用這個，不能取出也不能讓別人使用。」
綱吉頓時大大地鬆了口氣：「這樣就好。」喪心病狂的人不是沒有，搞不好會將風間做成指環，這種可能性確實存在，所以關於這點一定要確認好。既然風間這麼說了，以後她在外人面前使用死氣火焰時，就直接解釋為她體質特殊不需要媒介好了，反正彭格列的「特殊」從來不在少數。
「砂糖？」熟悉的男聲傳來，風間下意識滅掉死氣火焰，又把手藏在身後，這才看向來人道：「阿或你怎麼在這裡？」秋瀨或似乎沒有注意到死氣火焰，只是走了過來：「在調查啊，我可不是真的來這裡當老師的。」說著他又問道，「你們三個在這裡做什麼？已經放學了吧？」
「放學後學姐都是這樣幫我補習的。」綱吉回答道。「哦，這麼說起來，澤田君的成績確實有待提高啊，」秋瀨或的話讓綱吉想要抬腳就走，「這次也都只是在及格線以上。」
「名次呢？」風間還記得裡包恩在月考前給綱吉定下的目標。
「我想想。」秋瀨或用食指輕點著額頭，點了兩下就開口道：「年級第九十二名。」
裡包恩當初的要求是前一百名，這個名次都有點驚險了。好在過了，風間也鬆了口氣，倒是白蘭很好奇：「你把所有人的名次都記下來了嗎？」
「看一遍就記得了。」秋瀨或微笑著說。
綱吉扶額，所以說學姐你認識的都是些什麼開掛分子啊……當然她自己也在開掛就是了。
四個人聊了一會兒，秋瀨或就說還要調查走了，剩下風間他們三個人進了物理準備室，剛關上門白蘭就笑瞇瞇地舉起手：「我提議，既然月考都結束了，我們就暫時休息幾天吧？」
「你還想說，休息的這幾天不如來做點有意思的事，比如去阿或那邊參一腳吧？」風間吐槽道，「我先聲明，要參一腳是沒問題，可是今天不能擅自跟蹤他啊，會被識破的。」
「可是不覺得跟蹤一下偵探會很有意思嘛？」白蘭聳肩道。「如果我們這裡有一個幻術師倒是很好辦，能夠借助幻術藏匿身形……不對，我覺得就算那樣也會被阿或發現。」風間繼續吐槽。
綱吉舉手發言，打斷了他們的話：「那個，我想我應該知道，秋瀨老師在調查什麼？」他的話音剛落，風間和白蘭就齊刷刷地看向了他，綱吉放下手笑了笑，把今天自習課的事說了一遍。
「總之秋瀨老師調查的東西肯定和七大不可思議有關，我們可以先進行調查。而且，阿純也跟我說了七大不可思議的前六個，輪流調查一遍，應該會有些成果吧？」綱吉說道。
白蘭的眼睛都要放出光了：「這就是日本所謂的怪談嗎？真的是太有意思了！來調查吧！既然是怪談的話就要深夜調查吧？很有恐怖的氣氛——」
「我不要。」風間打斷了白蘭的話。
她的語氣太過斬釘截鐵，白蘭都卡了一會兒：「為什麼啊？」
「因為我不擅長這種東西。」風間言簡意賅。「這種東西？」綱吉問道，「學姐是指，鬼——」
「你把那個詞說出來試試看？」風間強行阻止了綱吉的話，還微笑著舉起了拳頭。
綱吉和白蘭面面相覷：明明是重生的人，為什麼會怕鬼啊！
第50章 心軟嘴硬
眾所周知，日本在恐怖靈異懸疑這方面做得極為出色，風間上輩子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出於種種原因，幾乎沒看過日本的恐怖片，都處於只知道片名和劇情，沒實際看過的程度。這輩子難得出生在日本，她就好奇地去音像店租賃了碟片來看。
結果是那天秋瀨或還在吃晚飯時，就接到了風間的電話，勒令——沒錯就是前所未有的強硬語氣——他到她家來陪她過夜。當時的情況就是兩個人睡在一張床上，中間隔了個幾乎和七歲的風間等大的玩具熊，床上還堆滿了各種大小的玩具熊，秋瀨或一晚上都淹沒在玩具熊的絨毛裡，到第二天早上立刻跑去音像店警告店主，下次不准違反電影分級制度隨便租賃電影給小孩子。
總之那次之後，風間就將恐怖片拖進了自己的黑名單，對鬼屋和試膽大會等等一律拒絕，這也是她不合群的原因之一，不過對她來說壓根沒必要為了這種事勉強自己。
問題是現在的情況不同，如果要參與到秋瀨或的調查裡，就必須去瞭解七大不可思議，也就是去親身經歷所謂的「怪談」和「靈異事件」。然而，光是「七大不可思議」這個詞彙，就能讓風間火速竄逃了，更不用提什麼「親身經歷」了，想想都是心理陰影。
「反正如果是要調查那個，我是絕對不會參與的！」風間說得異常堅決。
「可是小砂糖不是自己說覺得校園生活太無聊了嘛~」白蘭氣鼓鼓的。
「早知道跟那個有關係，我寧願做八百本習題集也不會那麼說！」風間拍桌子。
綱吉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微笑著說道：「也不一定是和那個有關哦？」
風間立刻扭頭看向綱吉，等著他說下去。綱吉豎起手指：「其實現在很多調查研究表明，校園裡的不可思議大多是人為的惡作劇，或者是當事人自己的錯覺。」因為獄寺很喜歡這類話題，所以他也在聽獄寺談起的時候知道了不少，現在說出來正合適。
「惡作劇和錯覺嗎？」風間的神情稍微鬆懈了一點。
「嗯，比如說櫻章的七大不可思議，第一個是不幸的信，這個以前社會上也出現過類似的話題，其實就是惡作劇吧？」綱吉解釋道，「其實都算是恐嚇和威脅了。」
「這個我好像是看過報道……」風間遲疑著點了點頭，就是那種給別人寄充滿惡意的信，在信中詛咒或者威脅別人，甚至特意用血書或者隨信附上動物的屍體之類的。
「然後第二個桌上的紅字，不就是明顯的校園霸凌嗎？」說到這個，綱吉倒是皺了皺眉，上一次風間也遇到了這種事，所以他對霸凌真是一點兒好感都沒有。
「哦，這麼說起來，小學時確實有人拿紅蠟筆在我桌上寫過醜八怪這種話。」風間淡定多了，她當時只是拿了抹布把字跡擦乾淨，看她沒反應其他人就覺得無聊不捉弄她了。畢竟小學生還好，加上她的成績優秀，所以大部分小學生還是抱著敬佩的態度。
綱吉停頓了一下，即使風間能夠平靜地說出這種過去，也不代表他能同樣平靜地接受。只是現在不是談論這個的時候，他很快繼續說起了七大不可思議的話題：「以此類推，其他的應該也差不多，所以學姐不要把這個當作靈異事件，而是探索揭秘的科學*件，就能接受了吧？」
「大概……好一點？」風間說得不是很確定，白蘭又在旁邊鼓吹：「小砂糖都說了要參與調查，不要反悔啦，既然和小砂糖怕的無關就沒問題了吧？真的不好奇偵探先生那邊的事嘛？」
「你好煩啊！」風間的額角爆出了青筋，直接捏住了白蘭的臉，「我知道啦我去行了吧！你怎麼這麼煩啊，其實你不叫白蘭而是叫白煩煩吧？」
聽到這個綽號，綱吉直接「噗」的一聲笑了出來，然後權當沒有看到白蘭哀怨的眼神，認真低頭寫作業。補習確實是可以停兩天，可是學校的作業還有啊，他還是得繼續寫。
風間也沒有和白蘭多鬧，她這次全科滿分，訂正還有各科老師對錯題的懲罰全都沒有，所以現在閒得厲害。她又不想再做習題——反正全部都會，索性坐下來整理圖鑒。
白蘭就要輕鬆多了，一會兒翻翻書，一會兒去看綱吉做作業，一會兒玩手機，完全閒不住。
「對了，綱吉，圖鑒找你當能源補充對象的事，已經結束了吧？」風間忽然想起來。
「昨天中午就提醒過我結束了，學姐沒看到通知？」綱吉回答道。
「視野裡有個提示框看起來太難受了，我就把全部都關了。」風間說著揉了揉太陽穴，「果然，還是把那些提示都開著吧，如果錯過信息會很麻煩啊。」
「說起來，我找我家的真六吊花們要了瑪雷指環哦，大概下周就會派專人送過來，到時候小砂糖也能把瑪雷指環開了，暑假再開彩虹之子奶嘴，七的三次方就齊啦~」白蘭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風間道了聲謝，手指在半空中劃了劃，就給圖鑒裡的「瑪雷指環」這一項做了備註。怎麼說它也掛著「圖鑒」這種名字，備註標籤之類的小功能都沒問題，只是風間懶得用。
因為三個人都沒什麼事，所以綱吉寫完作業就收拾東西回家了。讓風間來說，白蘭簡直無情，剛談了分手，就連一起回家都懶得走了，直接說另外有事跑路，就剩下她和綱吉站在校門口。
「要不今天我送學姐回家吧？」綱吉問道。「不用啊，天還亮著的。」風間指了指天空，「之前會和白蘭一起走，是因為男女朋友啊，綱吉你家和我家在反方向，很耽誤時間吧？」
她說了這麼多，幾乎把綱吉能用的借口都堵死了，綱吉還真想說一句「不耽誤時間」或者更勇敢點直接說「我想和學姐一起走」，然而想想還是閉上了嘴——怎麼說風間也才和白蘭分手，他這麼快就表露心意，豈不是等同於直接告訴她，他早就喜歡她了嗎？
等風間回到家裡，剛到院子門口，就注意到家裡的燈開著，還以為自己出門前忘了關，等拿鑰匙開門又發現門沒有上鎖，拉開門就看到玄關處多了一雙男士皮鞋。
風間低頭對著皮鞋看了會兒，扶住額頭，揚高聲音叫道：「阿或！」
「哦！」客廳裡傳來了秋瀨或的聲音，「砂糖你回來了啊？」人沒有出現，就在客廳裡答的話，估計是手頭在忙著什麼東西，抽不開身。風間也沒在意，脫掉鞋子往客廳走。
「雖然說看到你出現在我家，我也不會特別意外，但是你好歹事先跟我打聲招呼吧？」風間一邊走一邊說道。秋瀨或怎麼說也是她名義上的監護人，所以經常會過來看她。偵探的工作本來就在時間上不好協調，大多數時候，秋瀨或都會在不提前通知的情況下過來。
小學的時候秋瀨或會直接去學校找她，於是就會變成她被圍著說：「那是你哥哥嗎？」
「長得都不像，肯定不是吧？」
「原來你是孤兒啊！」這類的話，風間對此煩不勝煩，就給了秋瀨或備份鑰匙讓他直接到家裡來。不過上了國中後，大概是需要避諱，秋瀨或平時都很少來。
「我本來是想去那間物理準備室等你結束補習再一起回來，不過調查的時候發現了很多問題，我急著分析研究，就自己過來了。」秋瀨或的話說完時，風間也來到了客廳門口。
她剛踩上客廳的地板，就被鋪得密密麻麻的文件和照片吸引了注意力，她也沒仔細看，只是走到坐在地上的秋瀨或身邊，蹲下來問道：「這些就是你調查到的東西？有什麼問……」
風間的話沒有說完，就因為看清楚腳邊放著的一張照片，而強行停止了發聲。
秋瀨或瞥了一眼，趕緊把那張照片抽了過來，乾笑著說：「砂糖啊，我這次負責的委託，你還是不要插手比較好，因為、這個、那個……嘛，就是你害怕的那個啊！」
「你知道我怕那個你還把那個的照片放了一地？！」風間幾乎是在尖叫，「秋瀨或！我給你三十秒的時間，立刻馬上給我把這些東西都收起來！」她的背後幾乎要冒出黑氣了。
「可是這次的委託，涉及到你們學校高年級好幾個女生的性命。」秋瀨或的語氣瞬間沉重下來，他看著風間，眼神裡滿是堅定，「既然是交給我的委託，我就要解決這個事件。」
風間頓時說不出話來，她一個人的害怕和幾個人的性命比起來算不上什麼，而且看到秋瀨或這樣的表情，她就知道，不管她說什麼秋瀨或都會固執己見的。她歎了口氣，站起來扶著額頭：「你可以去租一間房子吧？」
「可以是可以，但是有暴露身份的風險。」秋瀨或搖頭。
「你也知道我們這行，最要緊的就是保密工作，我這次來櫻章，用的名字確實是秋瀨或，但是在身份上做了改動，設定為剛出大學不久的新人教師，和你的關係不好改動，畢竟是登記在民政系統裡的，所以只在經歷上做了調整與改動，好歹能說得通，不會惹人懷疑。」秋瀨或說道。
「問題在於，這個身份雖然將被懷疑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但是要作為我獨居的理由，就說不過去了。」秋瀨或傷腦筋地攤開雙手，「剛畢業沒什麼錢，櫻章又沒有教職工宿舍，我不可能自己在外租房——更何況你明明就有房子可以供我借住，為什麼不找你借呢？」
這麼一來，秋瀨或就只有搬到風間家裡一條路可選了。而且……風間掃了眼地上的文件和照片，又趕緊抬頭不去看。秋瀨或做了這麼多調查，就算用興趣愛好解釋，如果暗處有人在警惕著，也肯定會引起懷疑——不能讓那份懷疑繼續擴大了。
「……可以讓你住。」風間非常不甘願地說道，「但是不能把這些東西隨便擺放，尤其是放在我能看得到的地方，還有！進出門都給我撒鹽驅邪！」
秋瀨或高舉雙手：「我知道了，這段時間就麻煩砂糖了！」
風間也沒轍，她保持著平視的姿勢，不去看地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就這麼出了客廳：「我去準備晚飯，今晚你暫時可以用客廳，明天立刻給我放到別的地方去！」
「好。」秋瀨或笑瞇瞇地擺了擺手，也不管風間看不看得到。認識這麼多年，他還不知道風間是典型的心軟嘴硬嗎？不過這次確實是有些強人所難，還是盡快完成委託比較好。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2-27 17:38
第51章 鬼怕惡人
既然決定了要調查七大不可思議，綱吉和白蘭便好好做了一番準備工作——兩個人搜集了一大堆校園怪談，自己先看了一遍，剔除一看就假的部分，整合出來厚厚一沓。
「真的要把這個給學姐看嗎？」綱吉盯著白蘭手上那沓紙，「我覺得她看一眼就要揍人了。」
「難道你還怕被小砂糖揍嘛？」白蘭不以為然，「再說了，不是把特別靈異的部分剔除了嗎？」說到這點，白蘭還有點可惜，「我覺得那部分才是最有趣的啊~」
綱吉懶得吐槽他，把那沓紙接了過來，自己又翻了一遍，眉頭皺了起來。
因為這次的事是他們一時興起，所以並沒有借助家族的勢力去調查，大部分是網路上，或者是從學生們那裡聽來的。校園怪談本來就是一個恐怖的話題，容易在口耳相傳間變得誇張，然而櫻章高中的七大不可思議——雖說他們知道的只有六個——總給綱吉一種莫名的真實感。
就如館山純告訴綱吉的那樣，他們詢問過的所有學生，都只知道前六個，說到第七個都很茫然，或者就是記憶混淆，說出來的都不相同，也和前六個不可思議風格迥異。
那個不為人知的第七個不可思議，到底是什麼？前六個的這種真實又藏著什麼？
「比起這個，綱吉君都不擔心嗎？」白蘭眨了眨眼睛，「昨天小砂糖可是沒有來上課啊。」綱吉頓了頓，也只能沒好氣地說：「我知道啊，我還知道秋瀨老師住到學姐家裡了。」
昨天早上他在往常的地方等風間一起上學，卻收到了風間的短信，說她今天臨時有事請假，調查的事就請綱吉和白蘭先自己看著辦，還提了下秋瀨或住到她家裡的事。當時他看到風間用順帶一提的語氣說了這件事，真是想直接衝去風間家，就算是監護人也沒大幾歲啊！你謹慎點啊！
想是這麼想，真論起來綱吉也沒資格管，只能老老實實自己去學校，再和白蘭交代了一下。
「今天也沒來學校，不過午休的時候發過簡訊，說放學後在物理準備室集合。」說著，綱吉翻出手機又看了一眼簡訊的內容。風間的簡訊向來非常簡短，也沒有如今學生們經常用的表情和顏文字，而且連個縮略語都沒有，句式相當，讀起來乾巴巴的，彷彿面對的是一個老學究。
「既然小砂糖這麼說了，就等著唄。」白蘭靠在座椅上，雙手墊在腦後，「說起來，我們要不要把櫻章的這六個已知的不可思議再梳理一遍？」說到這點，白蘭的表情也嚴肅了一點。
綱吉抓了抓頭髮：「兩年前，櫻章並沒有七大不思議這種傳言，以兩年前的一年級生入學時間為起點，漸漸流傳出了七大不可思議的說法，而最先出現的其實是……廁所裡的花子。」
這個怪談在大多數學校都有，一般的說法是女廁所裡會有一個打不開的隔間，裡面會傳來哭聲，而哭泣的就是花子。試膽遊戲的話會有敲門三聲，然後叫花子出來玩的說法——當然在綱吉看來這是作死。根據他和白蘭收集到的情報，遇到花子的人會被拖進馬桶裡溺斃或者是以其他方式殺死，還有一種說法是被抓住的人會成為花子的替身留在廁所裡，總之下場都很慘。
經過一段時間後，廁所裡的花子這個怪談變成了無人教室裡的哭聲，另外五個不可思議，差不多都是按照順序出現的，總共用了大約半年的時間穩定成目前的這六個不可思議。
「不幸的信，如果在鞋櫃裡發現未署名的信封，看到信上的內容後，會在三天內遭遇不幸，不幸的程度會逐步加深，最後導致死亡。」白蘭十指交疊，「據說當初一年級就有一個女生在收到信後，遇到道路惡魔被殺死了。」所謂的道路惡魔，就是會在道路上隨機傷人的傢伙。
「如果這件事是真的，的確能和不幸的信聯繫起來，可是也能說是偶然。」綱吉的臉色沉重。
白蘭沒有發表意見，只是繼續說道：「桌上的紅字，放學後桌上會出現用鮮血寫成的字，不要把字擦掉，不然擦掉字的人會受到詛咒，身體上會出現相同的刻痕，失血過多死去。」
「這個沒有聽說過例證，但是有一張照片。」綱吉皺緊了眉，那張照片是在學校論壇上搜到的，大致能分辨出是一條胳膊，上面有紅色的「死」字，但是太模糊了，有可能是惡作劇。
「多出來的雨傘，下雨天如果是全校最後一個回家，會發現架子裡多出來一把非常破舊的雨傘，不要使用它，否則會被雨傘的主人推進河裡淹死。」白蘭揉了揉眉心，「據說是有學生在下雨天回家時，因為道路濕滑跌進河裡淹死了，雨傘被不知情的學生撿走，後來就一直放在學校裡。」
「這條說不太通，因為櫻章附近沒有河流。」綱吉搖了搖頭，「大概是以訛傳訛？」
白蘭聳了聳肩：「最恐怖的就是窗外的人臉和穿著黑裙的少女了吧？」
「前者是說深夜時走廊的窗戶外會出現怪笑著的人臉，看到這個笑臉的人會在三天內消失，後者則是說深夜裡學校會出現拖著雙腳走路的黑裙少女，如果被她發現，會被砍掉雙腳。」
突兀響起的女聲在這種時候，著實把綱吉和白蘭都嚇了一跳，兩個人從椅子上彈了起來，站穩了就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風間穿著一身便服，臉色發白，表情卻很嚴肅。
「學姐，你還好吧？」綱吉嚥了口唾沫，風間說的這兩個，可以說是最怪談的了。
「我一點也不好。」風間咬牙切齒，「你們知道，我昨天過的是什麼日子嗎？」不等綱吉和白蘭猜測，她就快速說道：「秋瀨或那個傢伙，居然說要當老師抽不開身，所以叫我去調查櫻章不可思議的起源！我把學校論壇靈異版塊上面的內容全都翻了一遍啊！」
說到最後，她都快要冒出哭腔了，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強行把眼淚憋回去，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靜點：「圖鑒也跑出來湊熱鬧，開了個叫做『櫻章高中七大不可思議』的圖鑒，我居然把圖鑒開到只差第七個不可思議了啊！以那個坑爹的資料完整度，我居然把前六個開齊了啊！」
綱吉和白蘭面面相覷，圖鑒在資料完整度上有多坑爹，他們大概知道一點，不過風間僅靠搜集到的情報，就集齊了前六個圖鑒，可想而知她到底看了多少各種不可思議的帖子。
想到這點，綱吉都有點心疼了，他走到風間面前，猶豫著想是拍拍她的肩膀還是默默她的腦袋：「學姐，既然你這麼害怕，當時可以找我和白蘭來幫忙的……」
他的話還沒說完，風間就猛地抬起了頭，綱吉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風間的眼圈都泛紅了：「我也想要找你們幫忙啊，可是圖鑒它居然要求這個必須獨立收集，我也不知道它在抽什麼風啊！」說到這個份上，風間完全是在抱怨圖鑒，害怕的情緒搞不好都被她拋之腦後了。
「好啦好啦，」白蘭走過來安慰人，抬手起摸風間的腦袋，「現在小砂糖不是把圖鑒完成了嗎？最後那個不可思議肯定會有辦法的，暫時能好好休息了吧？」
「說到休息，」風間揉了下眼睛，直直地看向綱吉，「我最近能搬到綱吉你家住嗎？」
綱吉本來正因為白蘭摸頭的動作在瞪他，聽到這話一時都沒反應過來：「學姐你說什麼？」風間詳細解釋了一下：「我把收集到的情報告訴阿或後，他說很有用就去其他地方調查了，我家就剩下我一個人，可是我看了那麼多關於那個的帖子……」她都說不下去了，捏緊了自己的手。
「等等，既然昨天一天小砂糖都在收集情報，那昨晚你怎麼過的？」白蘭不解，「照著昨晚的來不就好了？」綱吉這下反應過來了，簡直想抬腳踹人：你這是在跟我作對吧！
「我昨晚壓根就沒睡好嗎！」風間有崩潰的趨勢，「前天晚上就因為阿或把資料放了滿屋子睡得不安穩，昨天晚上又一直在看帖子，深夜裡一個人對著電腦屏幕看得還是那個的內容，要不是阿或也在旁邊，我能直接暈過去！今天我是死活撐不住了，只能找綱吉求救了！」
「那我呢？我呢？」白蘭指了指自己，綱吉忍無可忍，給了他一個肘擊。
只是白蘭這個問題一出來，風間便微妙地沉默下來。綱吉給完肘擊發現風間還沒回答，有些詫異地看向風間，正好對上她的視線，不過風間又迅速移開了：「那個，因為、因為綱吉那邊有裡包恩在啊！中國有個說法，鬼怕惡人啊！裡包恩是殺手，那個不敢靠近他的吧！」
這話要是被裡包恩知道，不知道是會得意還是會送風間去三途川呢。綱吉的心情有點複雜，不過看到風間還在等著他的回復，又換上笑臉：「沒問題，學姐可以睡在我的房間，我去客廳睡沙發。」眼下天氣越來越暖和了，睡沙發也不會太冷，更何況他是男生，完全沒問題。
聽到綱吉這麼說，風間遲疑了一下，她想說什麼，瞥到旁邊的白蘭還是頓了頓，然後微微鞠躬：「那麼這幾天就打擾你了，我會負責家務和料理的。」
「不用太客氣啦！」綱吉連忙擺手。
白蘭看了看綱吉，扶著額頭在心裡長歎一口氣：這兩人是換著花樣比誰更遲鈍嗎？
第52章 聖誕番外
以為自己已經死去，卻再次睜開了眼睛，雖然視野裡一片模糊，但是著實有活著的感覺。
那個時候，她以為自己獲得了新生，不用再想上一輩子那樣，最後痛苦地死去。然而等到度過了一段時間，可以看得見東西、聽得清話語後，她就知道，自己怎麼也逃不過宿命。
這裡並非是「家庭」，而是「孤兒院」。那個莫名其妙的東西在她聽到了足夠數量的單詞後，就開啟了「日語」的圖鑒，大大縮短了她掌握語言的時間，卻也過早地將真相撕開在她眼前。
寫作「孤兒院」，讀作「地獄」，並非慈善機構，而只是一個披著合法外皮的魔窟。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輩子的經歷，她除了在最開始驚訝了下，之後便立刻投身於自救的行動中。只是那份「自救」的心情，很快又轉移到了別人的身上。
孤兒院裡的孩子們，在最開始時沒有名字的，轉而用編號來代替稱呼，她是3號。
「3號真是可愛啊，又乖巧，照顧起來也很輕鬆。」
「衣服也很少弄髒，省去了清洗的功夫呢。」
一開始的話語，僅僅是這樣而已，似乎沒什麼問題，可是很快，「那種話」就出現了。
「明明是在這種小地方，居然能長得那麼好啊。」
「長大後一定會非常漂亮吧？把3號照顧得更好點吧。」
「說的也是，一定會被那些大人物爭搶著要的。」
她躲在門後，止不住身體的顫抖，卻在聽到下一句話後，奇異地平靜下來。
「和3號相比，同批的其他孩子質量都太差啦！」
其他孩子的質量太差？也就是說，她是最好的嗎？
所以……只要她成為目標的話，其他孩子就能安全一些了嗎？
她開始積極起來，乖巧、聽話、懂事、聰明、可愛……任何用來形容一個「好孩子」的詞，都被那些人們毫不吝嗇地附加到了她的身上。他們甚至打破規矩，早早地讓她接觸到了那些大人物。
——她記下了她見過的所有人的臉，死死地刻在腦海裡，半點都不敢忘。
孤兒院裡的孩子們被她的優秀襯托成了泥土，只有基本的份額可以享用，也不會被關照。他們用羨慕的眼神看著她，卻沒有半點負面情緒，只是努力地想要向她靠攏，成為一個優秀的人。
那個時候她每天都被罪惡感包圍，她的優秀成為了榜樣，他們越是向她靠攏，就越有可能被當做貨物，她只能一再地把差距拉大，於是他們更會被那些人們不屑一顧——惡性循環。
作為唯一知道真相並試圖反抗的人，如果不是她重生過一世，真的難以承受這些。
正因如此，當她按照計劃毀壞了自己的容貌時，又表現出因為墜樓而產生一定的精神失常的狀況後，看著孤兒院裡的大人毫不掩飾的失望與嫌棄，她感覺到了由衷的安心與喜悅。
一方面是因為計劃的成功實施，另一方面是因為，她「壞」了。
完美的作品上多了瑕疵，哪怕再怎麼微小，只要一想到之前的完美，就會失望透頂，再也提不起半點興致，過大的落差感讓大人們無法接受，也隨之放棄了她。
對啊，她「壞」掉了，變得醜陋、變得孤僻、變得沒用——這樣就好了，其他孩子就不會再把她當做榜樣了。真是太好了，她是個醜陋的人——這個觀念在那一刻，深深植入了她的思想裡。又因為先前的罪惡感，變成了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過度的自卑。
她順利逃出了孤兒院，然後遊蕩到新宿，最後看中風俗街的無人管轄，停了下來。
被阿順逮到的那天，是她來到風俗街的第二天，也是她逃出孤兒院的第五天。前三天她都依靠著公共場所的飲水池和超市裡的試吃食品過日子，或者是去便利店後門，撿些即將過期的下架食品吃。她不敢在公共場所逗留過長的時間，獨身一人的小孩子難免會引起懷疑，也因此無法開齊圖鑒。
風俗街那裡沒有大型商場可以提供試吃食品，繁華的街道上也沒有飲水池，至於便利店，在到處是居酒屋、酒吧、泰國浴、俱樂部的地方根本開不下去，她自然無法找到食物。
至於撿垃圾？這種地方有嚴格的地盤劃分，她一個外來者，還是小孩子，根本搶不過。
她原本打的算盤是去李叔的店裡，耍點小手段讓他暫時收留他，然後幫忙做點工作就這麼留下，雖說耍手段不太好，但總歸是條路子。沒想到她正打算去李叔的店裡「碰瓷」，就被阿順叫住了。她第一反應就是被人看破了想法，要教訓她一頓，心虛之下撒腿就跑，尤其是阿順還對她緊追不捨，就更加心虛。可是她到底是小孩子，又餓著肚子，撐著跑了兩條街就被抓住了。
直到被拖進深夜食堂裡，她才確信阿順是想要幫助她，心情放鬆之下便暈了過去。
醒過來的時候嘴裡甜滋滋的，腸胃裡也十分暖和，她睜開眼睛看著圍在自己身邊的一群人，他們臉上都帶著關切與擔憂，不知道為什麼，鼻子一酸就哭了出來。
眼睛上有一道豎疤的老闆唏噓一聲，進後廚房去了。阿龍把她拎起來放到椅子上，小壽壽桑拿出手帕給她擦眼淚：「喲喲，別哭啦，都哭成小花貓啦！」
真由美剛進店門，聽到她的哭聲嚇了一跳，看清楚是個小孩子後又一揮手：「傷心的時候吃東西就不傷心了！老闆給她做點吃的，我來付賬！」老闆從後廚走出來，端著一碗紅豆年糕湯，放在了她的面前，打趣道：「那可正好，我正愁著她沒錢付賬呢。」
甜甜的熱汽熏著她的眼睛，她又想哭了，不過真由美把勺子塞到了她手裡，催促道：「快吃，熱乎乎的，老闆的手藝可好了。」說完似乎被這碗紅豆年糕湯勾起了饞蟲，扭頭又對老闆說道：「也給我來一碗。」她頓時想笑，鼻子裡的氣一岔，冒出了個很沒形象的鼻涕泡。
阿順「噗」的一聲笑了起來，受不了似的拍著桌子：「哎呀，這小孩怎麼這麼好玩！」
她有點不好意思，縮了縮脖子，小壽壽桑連忙把手帕挪到她的鼻子前，幫她擦掉鼻涕，又說道：「你怎麼能笑話一個小姑娘呢，她都不好意思了！」說著又把自己面前的玉子燒推過來，「來，我的玉子燒分你，別在意阿順的話，你很可愛的！我好久沒看到你這麼可愛的小姑娘了！」
小壽壽桑這麼一挪，坐在旁邊的阿龍也把自己的紅香腸推過來：「吃點肉。」
紅豆年糕湯、玉子燒、紅香腸，還有後來真由美叫的關東煮，阿順作為賠禮叫的布丁，這些味道她都記得清清楚楚。還有那家店裡的溫暖，她一輩子都不會忘掉。
後來她在阿順那裡學會了化妝，慢慢攢起了錢，終於集齊了日本貨幣的圖鑒，也就得離開風俗街去想辦法端掉孤兒院了。她去拜託了老闆，自己買了食材，借了場地，請了那段時間認識的大家來，一起在深夜食堂吃頓飯。說是飯，其實是各種餡的餃子，煮的那種，不是日本的煎餃。
一群人因為要和一個小女孩告別，哭得稀里嘩啦特別真情實感，也挺好笑的。
那時已經自稱「風間砂糖」的她，拒絕承認自己的餃子湯因為混了眼淚鹹得要命。
風間睜開了眼睛，床頭的鬧鐘顯示已經到了上午九點，房間裡依舊十分昏暗，她才得以做了一個好夢。看來上次換的窗簾遮光性很好啊，她這麼想著，掀開被子起身下床。
腿間還有些酸軟，全身的骨頭也懶得要命，所幸洗過澡之後就清爽多了。她刷牙的時候還在想，為什麼平時看起來那麼溫和的一個人，在那種事上態度會那麼強硬。
洗漱工作完畢，風間一邊擦著頭髮，一邊走下樓梯。空氣裡瀰漫著溫暖的香氣，她吸了吸鼻子，確定是熟悉的麵食的味道，心情便好了起來。風間將雙手背在身後，雀躍地走進了廚房裡，然後一把抱住站在鍋前的男人，額頭撞在他的後背上，隔著一層羊絨衫，一點兒也不疼。
男人的氣息鑽進她的鼻子裡，依舊是那樣的令人安心，讓風間的表情都不由自主舒緩下來。這件米色的羊絨衫也是她選的，果然和他褐色的頭髮很配，看上去就很柔和。
「親愛的，早安~」風間愉快地跟男人打了聲招呼，「今天早上吃水餃嗎？」
「你昨晚說要吃的啊。」男人關了火，從櫥櫃裡拿出漏勺，「不過我果然不擅長看火候，雖然沒像上次那樣煮成一鍋餃子餡的面皮湯，但是有沒有熟透就不保證了。」
「明明能好好地用死氣火焰戰鬥，為什麼會控制不好火候啊。」風間鼓了鼓臉頰，又稍微鬆開了環著男人的手，把腦袋側到一邊，看著男人把一個個圓胖的餃子撈出來，又嗅了嗅味道：「嗯，應該沒問題，反正如果沒熟的話就全部給你解決，我再另外下一碗。」
「好。」男人好脾氣地答應下來，端起盤子笑道：「你不把手鬆開，我可沒辦法走啊。」
「因為你漏了一件事沒做啊。」風間理直氣壯地說，男人想了想，又笑了起來。他用一隻手端著盤子，另一隻手扶住風間的側臉，低頭親吻下來，輕柔得像是一片落在唇上的雪花：「早安。」
風間滿意地鬆開了手，又自己去拿了碗筷和裝著醋的小碟子，跟在男人身後朝著餐桌走去。又是嶄新的一天開始了，果然還是有他在的休息日，最讓她放鬆啊。
第53章 暫且忍耐
綱吉覺得，現在自己正面臨著相當嚴重的考驗。他背靠著浴室的磨砂玻璃拉門，浴室裡不時傳來嘩啦的水聲，大概能夠推測出浴室裡的人正在做什麼——而那個人，是風間。
他再一次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努力克制住亂七八糟的遐想，就差默念「色即是空」了。
為什麼會出現這個狀況，還要從三個小時前說起——
他和風間、白蘭在學校裡互相交流討論了櫻章七大不可思議的話題後，眼看著天色將暗，風間就立刻開口，說想要回去了。她雖然有圖鑒，但是總有些用習慣了的東西，不想從圖鑒裡拿新的，於是要先回家一趟收拾行李。白蘭調侃了一句「小砂糖該不會是怕天黑吧」，結果被揍了。
用「揍」這個字眼未免有點誇張，不過風間確實舉起拳頭對著白蘭的腹部來了一拳就是。
白蘭雖然被揍，但是風間沒有反駁，就說明他說得沒錯，也就沒有再拿這個話題打趣，轉而認真地說了一些事來轉移風間的注意力。這種做法確實有效，一直到在綱吉家吃完晚飯，風間都沒有想起恐怖的事。可惜，也只是到那個時候為止，隨即關於靈異事件的記憶就全湧了出來。
日本著實是一個充滿了種種怪談的地方，就算是在家裡，都有可能出現各種靈異事件。
簡單點的比如鏡子裡的自己變得不一樣或者是出現女鬼、打開水龍頭流出來的是血或者頭髮、在衣櫃裡有屍體、天花板上或者地板上的腳步聲……多到幾乎無一遺漏，其中，浴室又是高發地點。
「只要一會兒就好了！麻煩綱吉你在門口守著！我會盡快洗完澡出來的！」被這樣拜託了的話，又是自己喜歡的人，真是一個拒絕的詞彙都說不出來。
結果不是變成對自己的折磨了嗎！綱吉用力地摀住自己的臉。更重要的是，他們回家後才發現，裡包恩居然跑出去了啊，只留了字條說不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又在學校裡裝監視器了吧！要不是他的動作夠快，在風間看到字條前燒掉了，被她知道會怎麼想啊！
背後的門板忽然動了動，綱吉本來是蹲坐在地上靠著玻璃門的，這麼一動，猝不及防之下身體被帶得向旁邊一歪。這種租的公寓一間本來就小，浴室外面就是洗漱池，還放著洗衣機，綱吉歪倒後頭直接撞到了洗衣機上，頓時發出「光」的一聲響，疼得他用力抱住了頭。
風間推門的時候沒料到綱吉靠在門上，這扇玻璃拉門底下裝著滑軌，推拉都很輕鬆，所以她也沒多想。現在一看綱吉撞到了頭，連忙蹲下來查看綱吉的情況：「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還、還好……」綱吉倒吸著涼氣，放下一隻手準備撐著地磚起來，抬眼就看到穿著睡衣的風間站在自己面前。長袖長褲的分體睡衣，款式簡單又少女，不過重點在於——大概是因為剛洗過澡有點熱，風間沒有把前襟全部扣起來，漏掉了最上面一顆，領口敞開，身體又微微前傾在查看他的情況，裡面的情況不說能全部看到，至少事業線一覽無遺了。
綱吉猛地把頭轉向一邊，然後又撞到了拉門上，這次疼得眼淚都快冒出來了。
他反應這麼明顯，風間也意識到什麼，低頭看了看剛才綱吉視線落到的地方，頓時捏緊了自己的領口，說話都變得結結巴巴起來，偏偏還要用威脅的語氣說話：「你什麼都沒看到！」
「我什麼都沒看到！」綱吉顧不得頭疼了，直接叫了起來。不過兩個人都很清楚，會這麼說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只能尷尬地無視這件事。風間扣好衣領，還是伸手把綱吉拽了起來，又板著臉讓他去客廳的沙發上坐下，自己跑去廚房找東西了。
綱吉摸了摸自己撞到的地方，一個在腦袋的右側，一個在後腦勺，除了疼倒也沒腫。
比起這個，果然他太小看「同居」這種情況的危險性了，怎麼說也是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像這種狀況他可沒辦法做到冷靜自持，只能用理性去竭力克制住。
風間很快從廚房回來了，手裡拿著冰袋。冰袋是她從圖鑒裡找的，冰塊則是來自綱吉家的冰箱，問了綱吉撞到的是哪裡後，就幫他冷敷起來，除此之外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大概風間也很尷尬，不過，就算是這樣，還是會幫他冷敷，真是太好了。綱吉想了想，還是決定打破沉默：「那個，學姐我自己來就好了，你早點去休息吧？」
畢竟那些靈異事件也大多發生在半夜，睡得太晚她又會想起不好的事，就更害怕了吧？
風間的動作一停，然後將冰袋塞到綱吉手裡，卻是在他面前坐了下來。
「還有什麼事嗎？」綱吉奇怪地問道。風間的視線有些飄忽：「那個，之前在學校裡我其實是想講的，可是當時白蘭在旁邊，我不好意思說，現在就我們兩個人，所以想問一下……」
她遲疑了半天，咬牙說道：「可以請你和我一起睡嗎？」綱吉的表情僵硬：「誒？」
「因為綱吉你在客廳裡睡的話，我還是看不到你人啊，一個人在黑暗的房間裡還是會害怕，所以想在一個房間裡……我圖鑒裡有簡易折疊床，以綱吉你的房間大小能放得下的！」風間保證道。
綱吉沉默了一會兒，說真的，一個女孩子，就算再怎麼害怕也不至於做到這種地步吧？普通的女生大概會選擇跟好朋友發簡訊、打電話聊天，風間就算更害怕一些，住到他家就已經很超出常規了。現在又說要睡在一個房間裡，還不是他睡地鋪那種。就算是在體貼他，再怎麼說他也是個男生，這種做法跟睡在同一張床上也沒區別了吧？又不像上次那樣兩個人都困得昏了頭。
「……對你來說，我就這麼不具備危險性嗎？」綱吉的聲音壓得很低，近乎呢喃，風間一時沒有聽清：「你說什麼？」
「沒有。」綱吉露出溫和的笑容，「只是在說，學姐真是太信任我了。」
他這麼一提，風間頓時又想起剛才的事，臉頰泛紅，緊張地解釋道：「因為綱吉你是個好人啊，剛才也是立刻就把頭扭過去了，還為此撞到了頭，而且……」
綱吉的臉上還維持著笑容，可是心裡的情緒卻在慢慢肆虐開來。她一直都是這麼說的，說他是個好人，問題是他根本不會因為這種話就滿足啊，喜歡這種感情是伴隨著佔有慾的，光是這個人在他的身邊，能滿足的太少了，他是想要慢慢努力的，可是不被在意的話，他的努力就是白費功夫吧？
這種想法出現得很不應該，綱吉也很清楚，他以前都不會這麼想的，可是現在……
在肆虐的情緒開始腐蝕之前，風間的下一句話把它封鎖起來：「而且，我也只信任你一個人。」她的表情舒緩下來，「其他人的話，不管是白蘭、阿或，還有深夜食堂的大家，與其要選擇他們，我會選擇自己撐過去。但是綱吉的話沒問題的，我不用在你面前硬撐，可以選擇依賴你。」
綱吉有點想笑，這些話到底意味著什麼，風間大概不懂吧？他現在只想把這些當成告白。
「好啊，」他的笑容燦爛了幾分，「學姐儘管來依賴我吧，沒關係的。」
風間權當做綱吉答應了，立刻鬆了口氣，說去準備下床鋪，先進房間了。綱吉也說他要去洗澡，就帶著準備好更換的睡衣進了浴室。確定聽到了拉門關上的聲音，風間也悄悄關上了臥室的門，然後——捂著臉靠著門滑坐到了地上，從臉頰到耳根都紅成一片。
說、說出來了！那些話她居然說出來了！到底是怎麼強撐著到現在的！沒有被看出來吧？她不想被當成太隨便的女生啊，只能那麼說了，應該沒有被看出來的，他都那麼說了嘛……
原本緊張的心情一下子平靜下來，半晌才從指縫裡鑽出一句話：「什麼學姐啊……」
等綱吉從浴室裡出來，風間也把床鋪準備好了，時間也將近九點，就平時而言有點早，不過對正處於靈異事件帶來的不安中的風間來說，早點睡覺才是最好的。
綱吉進門就看到風間坐在床上看書，燈光下隱約可以看到書的封面上寫著「意大利語」的字樣，便開口說道：「學姐在學意大利語？」
「嗯，暑假就要和裡包恩去意大利了啊，所以早點學會比較好吧？」風間合上書，「綱吉也學了嗎？」
「被裡包恩壓著學了，日常對話沒問題。」綱吉回答道。
兩個人就意大利語的學習聊了一會兒，又不約而同地沉默下來，還是綱吉先開了口：「學姐沒有事的話，就早點睡吧，畢竟昨晚都沒有休息，身體也吃不消吧？」
「好的。」風間點了點頭，乾脆地關掉了床頭燈，房間裡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聲響起，確定風間已經躺下來，綱吉才跟著躺了下來。
雖然是折疊床，但是床鋪被褥之類的應該都是風間剛從圖鑒裡拿出來的新的，睡起來很舒服，不至於*的。綱吉一時半會兒睡不著，旁邊又是風間，乾脆把腦袋放空。
這麼做也沒起到半點效果，怎麼說平時他都會磨蹭到十點多才睡，現在也太早了。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風間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壓得很輕：「綱吉你睡了嗎？」
綱吉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沒有開口回答，她又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從她那邊傳出了輕微的響動。在綱吉反應過來之前，有什麼東西碰到了他的胳膊，然後順著手臂向下，握住了他的手。
風間的動作很輕，雖說是握，但如果不是他醒著，估計是感覺不到的。她發出放鬆下來的聲音：「果然好多了。」還在害怕嗎？握住了他的手所以不怕了嗎？這個認知讓綱吉忍不住彎起了嘴角，他著實是被依賴著的，被自己喜歡著的人這樣悄悄地依賴，總覺得心情很好。
等到風間那邊傳來的呼吸聲平緩下來、確定她已經睡熟，綱吉才反過來將風間的手抓緊。是那種十指相扣的抓緊，帶著禁錮感、束縛感，還有……徹徹底底的佔有慾。
只是暫且忍耐下來吧，綱吉想著，不管怎麼樣，在這種時候也太「趁人之危」了。因為信賴著他才會選擇他，辜負了這份信賴的話，會發生什麼他不敢保證，也不敢嘗試。
上次的告白被打斷了有點可惜，不過眼下是繼續拉近關係的好機會。就算風間再怎麼遲鈍，明確地被告白了的話，她也會明白的吧？綱吉愉快地想著，晚安，學姐，有個好夢。
第54章 為虎作倀
「你們想要來幫我調查？」秋瀨或將蓋在臉上的筆記本放到一旁的辦公桌上，若有所思地問道。午休時間這三個人不跑去休息，反而趁著辦公室裡沒有其他人，找到他就說要幫忙查案，也太直接了吧？當然，他並不討厭這種直接，倒不如說這才是風間的做法。
風間站在最前面，秋瀨或是她的熟人，當然由她來開口比較方便。聽到秋瀨或的話，她便點了點頭：「是，我想做點和學習無關的事，白蘭閒得無聊對你接下的委託很好奇。」
「那麼澤田君呢？」秋瀨或的視線移向綱吉，他沒有惡意，只是綱吉的成績確實和風間他們相比差了一點。「綱吉是必要的抑製器。」風間說得一本正經，「他不在的話，白蘭可能玩瘋，我也無法面對那些東西。」秋瀨或「哦」了一聲，音調拖得有些長，怎麼聽都意味深長。
好歹認識了這麼多年，風間對鬼怪幽靈這些東西有多害怕他當然清楚，現在一個才認識了不久的男生就能讓她有膽量面對那些東西，怎麼想都不可思議，以至於讓他想要調查綱吉。
當然啦，他現在有更緊迫的事情去做，調查綱吉的事還是暫時延後吧。
秋瀨或這麼想著，悠閒地靠在了椅背上，雙手手肘支在座椅的兩邊扶手上，手指交疊，一副悠閒的模樣——如果忽視他下眼瞼處淡淡的烏青色：「要我將委託內容告訴你也沒問題，就當是多了三個臨時助手吧，不過，可要做好丟掉小命的準備哦？」他的臉上帶著微笑，說出的話卻很冰冷。
風間打了個寒顫，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秋瀨或說出這句話之後，辦公室裡的溫度就降低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朝著綱吉和白蘭看了過去。白蘭壓根不在乎這個，反而十分期待：「賭上性命不是很有趣嗎？只有這樣才能更好地投身於調查吧？」
綱吉不著痕跡地從白蘭身邊退了一步，微笑著說道：「學姐不用擔心我，我可不會隨便死掉。倒不如說，如果真的會牽扯上性命安全，學姐才要更謹慎點。」
「要參與這件事雖然是白蘭先有的想法，但是真正支持了的人是我啊，所以怎麼能退縮呢。如果真的出現什麼危險，我也會拚命活下去的。」風間笑道，她可是很重視自己的生命啊。
這並不是什麼草率或者隨性的舉動，而是她想要借此機會，做一點改變。
秋瀨或確定三人都要加入，一邊揉著頭髮一邊歎氣：「那我可要說了啊，為了避免其他人聽到，我先把『第七個不可思議』說出來吧，借這個來『展開結界』也不錯。」
展開結界？風間一頭霧水，跟著就聽到秋瀨或深吸了一口氣：「櫻章高中七大不可思議之七——試圖調查櫻章七大不可思議真相的人，會在十二天後死去，只有揭開真相才能活下去。」
在他開口的同時，風間就意識到了一件事——這個空間被封鎖了，被某種東西。
「這是什麼？」白蘭瞇起了眼睛，剛剛還停在臉上的笑容被嚴肅取代。
「嘛，恐怖片裡不是經常會這麼設定嗎？意外踏進不該進入的領域後，主角一行人遭到了詛咒，如果不在一定時間內解開詛咒，就會被殺死。」秋瀨或的笑容不變，「第七個不可思議，就是這樣的『領域』，所以從知道起，詛咒就展開了，在這個空間裡的我們都被詛咒了。」
他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的手腕：「現在的你們，應該能看到這個了吧？」在他原本空無一物的手腕上，突兀地多出了一個純黑色的腕表，過於寬大的表盤以黑色為底，指針只有一根，而且是沾著血的小刀模樣，同時表盤上一到十二的數字，則是灰白色——莫名的會聯想到人骨。
秋瀨或繼續說道：「這十二個數字對應著十二天，從下一個零點起，每過去一天，指針就會揮到下一格，前一個數字則會變成鮮紅色，當最後一個數字被染紅，應就會死了吧？」
輕飄飄的語氣，說出來的卻是再不可思議的恐怖事實。風間的臉色發白，然而即使是在這種情況下，她也沒有停止思考，於是立刻發現了異常的地方：「為什麼阿或你的指針還指著12？」
既然會知道得如何詳細，那麼不管是在別人那裡看到，還是他自己的經歷，那麼對他來說「知道第七個不可思議」這件事都是過去式，他的指針應該指著別的數字了。
「因為我把第七個不可思議告訴你們了，所以我先前度過的時間清零，重新開始。」秋瀨或說著笑了一聲，「就好像砂糖你以前告訴我的那個成語，為虎作倀。」
如果是別人，風間的確會認為告訴她第七個不可思議的人是在為虎作倀，可是換成秋瀨或就不同了，身為偵探，他不可能讓無辜的人死去。她呼了一口氣：「應該挨個說的。」
秋瀨或頓時笑了起來：「砂糖你是說通過這種方式來拖延時間嗎？」
「如果每次都能清零的話，我們這裡三個人，最長可以延長將近三十六天吧？」白蘭加入了話題。
「不行啦，」秋瀨或哭笑不得地擺手，「哪有空子鑽啊，同一個人，雖然可以一次告訴多個人，但是只能說一次，如果說了第二次，就會在說完的瞬間死亡。」他的笑容泛冷，「那個告訴我第七個不可思議的人正是說了第二次，才會在下一秒被建築工地掉落的鋼材砸成了肉泥。」
肉泥……風間摀住了嘴，有點想吐。綱吉按住了她的肩膀，看向秋瀨或繼續問道：「能麻煩你把事情的全經過告訴我們嗎？接下來的十二天，得好好利用起來。」
「這是自然。」秋瀨或點頭，「肩上的負擔已經夠重的了。」他這句話說得有點突兀，風間則是想起了他說過的話：「你之前說，這件事涉及到好幾個高年級女生的性命，所以她們還沒死嗎？」
「沒有。」秋瀨或的語氣發冷，「只要不違反『只能說一次』的規則，只要還有一個知道第七個不可思議的人有剩餘的時間，之前的人就都不會死去。」
「那麼只要這樣拖延下去，完全不是問題吧？」白蘭笑瞇瞇的，「我不認為這個詛咒僅此而已，告訴你第七個不可思議的人都來找你這個偵探幫忙了，肯定發生了什麼吧？」
秋瀨或沉默了一會兒，扭頭看向綱吉：「我也是因為砂糖說有你在就可以面對那些東西，才會說出來的。」風間有種不好的預感，跟著就看到秋瀨或站了起來，走到窗邊拉好窗簾，辦公室裡陷入了一片黑暗的同時，他的背後也逐漸出現了發著幽光的透明物。
「就是這樣啦，」秋瀨或指了指站在他背後的三個穿著櫻章三年級制服的女性幽靈，笑容滿面，「在得知第七個不可思議後，就會隨著時間的經過，看到越來越多的幽靈。而且在十二天過去後，借下一個人的剩餘時間活下來的人，身體會陷入沉睡，靈魂則會跟在下一個人身邊。」
「我確定過她們沒有自己的意識，就跟背景板一樣，不過還是很陰森啊。」秋瀨或聳肩道。
綱吉拍了拍從看清幽靈後就把腦袋埋進他懷裡、死死地抱住他的風間的後背：「學姐……」
「我不管就算是背景板也是那個！」風間又把腦袋低了低，「秋瀨或你給我把窗簾拉開！」
秋瀨或雙手一攤，對著綱吉做了個「沒辦法只能靠你了」的表情，又去把窗戶拉開了。確定聽到窗戶拉開的聲音，風間才抬起了頭，又朝著秋瀨或狠狠地瞪了一眼。
她的額發因為剛才蹭著綱吉的胸口，有些亂糟糟地翹了起來，疤痕也從髮絲的縫隙裡露了出來。綱吉順手就把風間的頭髮撫順了，他的動作做得太從容，風間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秋瀨或挑了挑眉，本來想說些什麼，但是預備鈴響了起來，他也只能無奈地擺手：「好啦，等到放學後再在你們補習的那個物理準備室談話吧，現在回去上課。」
「哦，好的……」風間捂了捂自己的額發，有些發呆，拉過白蘭就走。
綱吉因為和風間他們不在一個班級，所以離開的腳步也慢一些。臨離開辦公室前，他忽然問道：「秋瀨老師，你擔負著的只有這三個人的性命嗎？」
秋瀨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不過很快又露出笑容：「現在不止了啊，因為告訴了你們嘛，你們的性命我也會好好擔負起來的，當然，接下來的十二天也要靠你們幫我一把。」
「好的，我會努力的。」綱吉也微笑起來，說完便離開了辦公室，還不忘記把辦公室的門關上。秋瀨或盯著門看了一會兒，嘴角扯了扯：「是本能嗎？不，直覺嗎？真有意思。」
一隻指尖沾著血的手從他的背後冒了出來，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秋瀨或抬起手，在那隻手的手背上輕輕彈了一下。那只白裡泛青又染著屍斑的手便像受到了電擊般，猛地縮了回去，手的「主人」還發出了尖嚎聲。比起剛才空間被封鎖的感覺，這還要更像是詛咒一點。
秋瀨或的眼皮都沒動一下，語氣冷淡地說道：「可別想在砂糖面前出現，否則，就算是要借助那個時空王的力量，我也會將你徹底抹消。」尖嚎聲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過，那可不是偵探該做的事。」秋瀨或自言自語著，伸了個懶腰，語氣重新輕快起來，「有砂糖他們的幫助，接下來的調查就要輕鬆一點了。好了，繼續加油吧！」
第55章 理清思緒
在日本，通常把黃昏的一段時間叫做逢魔時刻。夕陽西下、夜色漸起，由明轉暗，魑魅魍魎都要從原本藏著的縫隙裡鑽出來，進入專屬於它們的時間，說是逢魔時刻，一點都不為過。
就好像現在，秋瀨或這個傢伙拖拖拉拉到黃昏才出現在物理準備室裡，一進門風間就看到他身後朦朧飄忽的白影，立刻戴上了黑色的眼罩，又死死抓住了綱吉的手。
綱吉平靜極了，微笑著問道：「秋瀨老師怎麼來晚了？」
「怎麼說我也是現在很受歡迎的老師，得做點老師該做的事啊。」秋瀨或也笑著，「砂糖這樣沒關係嗎？」
「反正只要聽得見聲音就好了。」風間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我拒絕看到那個。」
秋瀨或聳了聳肩：「隨你，那麼廢話也不多說，我這就開始講這次的事。」
其實這次的「委託」也不是秋瀨或自己想要接下的，畢竟只要知道了第七個不可思議，就會被迫參與到揭開真相的過程中，真要說起來，秋瀨或的委託人早就死於高空墜落的鋼材了。
「其實那個委託人還算聰明的，她跑來找我，說想讓我調查櫻章七大不可思議的真相，然後拿出不幸的信給我。」秋瀨或說著翻起了公文包。「就是第一個不可思議嗎？」白蘭好奇。
「是的，」秋瀨或將一個泛黃的信封遞給白蘭，「隨便碰沒關係，我做過指紋鑒定了，委託人把信封給我的時候，那上面只有她自己的指紋。」白蘭「哦」了一聲結過信封，查看起來。
信封雖然泛黃，但是裡面的信紙很新，三折的信紙也很工整，拉開一看，裡面的內容是報紙雜誌裡剪下來的文字拼湊成的，可以說是相當經典的恐嚇信寫法。
「寫的什麼？」綱吉把信紙接了過來，在看清楚紙上的內容後，就皺起了眉。
「如你所見，是非常惡毒又刻薄的咒罵。」秋瀨或聳了聳肩，「滾出去、垃圾……」後面還有更差勁的內容，考慮到在場的風間，他沒有說出來，反正風間只要知道大概就夠了。
綱吉端詳著那些裁成小方塊貼在信紙上的紙片：「這些貼片也檢查過了？」
「檢查過了，同樣沒有指紋殘留，也沒有毛髮和皮屑可以鑒定，另外，這些紙片的材質並非各大報紙雜誌的用紙，似乎是將電子版打印出來再進行裁切，連去書店詢問是否有買了一大堆報紙雜誌的購買者都做不到。」當初查到這一點，秋瀨或都忍不住歎息，覺得這人的防範工作做得真好。
「這種對手的確很麻煩啊。」白蘭托著下巴，「你拿到這封信之後怎麼做的？」
「當然是立刻答應下來開始著手調查啊。」秋瀨或笑了笑，「我可是偵探啊，只要有事件出現在我的眼前，自然要全力以赴吧？」即使這件事可能是假的，破解這個騙局也很有意思。
一直默默聽著的風間呼了口氣，這就是秋瀨或的做法，她當年也是這麼被拯救的。
「不過，我最初展開調查時，重點不在於櫻章的七大不可思議，而是在委託人的情況上，因為我覺得比起超自然事件，這更像是恐嚇。在對委託人調查的過程中，我逐步找到了之前收到這封不幸的信的三個櫻章的三年級女生，同時也瞭解到她們昏迷的現狀。」秋瀨或說道，「正是因為她們都出現了相同的情況，我才會考慮起超自然事件的可能性，開始著手調查七大不可思議。」
「在這期間，我的委託人逐漸出現了異常，她問起調查狀況的頻率越來越高，從一天一次到半天一次，再到每過幾個小時就打一次，精神狀況也十分不安定，我懷疑她被什麼東西逼迫著神經，於是約她出來見面。她大概是因為過於慌張，走錯了路，索性直接打電話告訴了我第七個不可思議，當時我已經在街上看到了她，正要走過去——就這麼看到了慘案的發生。」秋瀨或歎了口氣。
直面那種現場的衝擊力度相當大，綱吉和白蘭都看了一眼秋瀨或，確定他沒有半點心理陰影，對他的心理素質的認知又拔高了一點。不過仔細想想，真正的偵探大都「見多識廣」吧？
「在那之後我就發現了腕表的存在，也看得到這幾個幽靈，很快推理出大概的情況，於是立刻來櫻章調查，就變成現在這樣了。」秋瀨或聳了聳肩，「最後的十二天還有幾個小時就要開始了，你們還有什麼想問的？」
「很多啊，不過最重要的還是，你的調查進度。」這回是風間開的口。
在秋瀨或說出了第七個不可思議後，她的櫻章高中七大不可思議圖鑒就開齊了，這個圖鑒的集齊對她來說半點用處都沒用，因為後續變成任務了，要求她調查真相，任務的獎勵直接打了問號，簡直是在欺負人。她索性不管了，老老實實處理眼下的情況比較好。
「調查進度啊，」秋瀨或往椅背上一靠，「我昨天去了一趟警局，找認識的熟人幫忙查了兩年前的資料。」他話音一落，在場的另外三個人都有了點小動作，風間蒙著眼睛，只是抬了下頭，綱吉和白蘭則是直接盯住了他。都很不錯嘛，秋瀨或想著，繼續說道：「你們應該也查到了，七大不可思議是從兩年前開始流傳的，不幸的信和多出來的雨傘都提到有人死亡，就去證實了一下。」
他又從公文包裡拿出了一個檔案袋，將一張照片放在了桌子上：「事實上，兩年前確實有櫻章的學生死亡，是一名一年級女生，詳細資料出於*保護的政策無法獲取，我也只弄到這張照片，但是這個女生的死因是——自殺。」他的嘴唇開合，吐出讓人心底發涼的話語，「目擊者親眼看到她爬到天台上然後跳了下去，等人們趕到的時候她已經死了，連遺書都沒有。死者在家裡也不是很受重視，沒有提出調查的申請，最後只作為單純的自殺進行處理。」
風間把眼罩往上掀了點，順著綱吉的視線找到了放在桌子上的照片。這張照片明顯是從學生檔案上找的，穿著櫻章一年級生制服的女生有著黑色的齊耳短髮，劉海擋住了眉毛，不過她的眼睛直視著鏡頭，神態很自然，嘴角微微上揚著，似乎是在笑——這看上去一點兒也不像是會自殺的性格。
「你也認為這個女生是自殺嗎？」白蘭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問題是衝著秋瀨或的。
「誰知道呢？不過我這兩天詢問了不少學生，倒是得到了有趣的信息。」秋瀨或伸出右手拇指，對著物理準備室對面的那棟教學樓指了指，「當年那個女生就讀的班級，包括班級所在的校舍，在第二個學年開始後就廢棄了，上個月也通過了拆除方案。」
他的臉上明明笑著，卻怎麼看都透著寒意：「不覺得這很像是在銷毀證據嗎？」
「那樣的話，提出廢棄校舍或者拆除方案的人也要調查啊。」風間開口道。
「啊，我稍微查了一下，然後發現那些人裡沒一個有嫌疑的，於是我換了下思路，去調查為什麼要廢棄和拆除。」秋瀨或看向黃昏下變得幽暗陰森的舊校舍，「結果又回到了原點。」
「因為……出現了七大不可思議？」他一說「原點」，白蘭便如此問道。
「對。」秋瀨或痛快地點了頭，「因為當年出現了七大不可思議，引起了學生們的不安和恐慌，校方就對班級進行了整合，通過增加班級的人數減少班級的數量，只使用這邊的校舍，廢棄了那邊。而今年開學後，不知道為什麼，三年級又流傳開了七大不可思議的事，還有人跑到舊校舍試膽。結果你們也看到了，那四個女生，三個昏迷一個死亡，校方便做出了拆除的決定。」
風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她只覺得自己身處於迷霧之中，似乎有很多線索，可是每一個她都無法抓住頭緒。思緒也很雜亂，不時會靈光一閃，可是不等她把握到要點，靈光就又消失了。
大概是因為這次的事和她害怕的幽靈有關，所以風間不太願意深思，不過另外兩個人——尤其是白蘭，是絕對不會放過這麼有趣的事的，他用興致高漲的語氣說道：「既然第七個不可思議一直沒有流傳，為什麼現在會有人知道呢？肯定是有誰說出來了吧？」
「所以應該這麼想才對——有人告訴了三年級的學生第七個不可思議，他們為了活下去才會跑去舊校舍調查真相，可惜變成現在這樣。」白蘭聳了聳肩，「我覺得，要調查出七大不可思議的真相，就有必要把這個人給找出來。不過這樣想的話，作為最開始的源頭，那個人也該是生魂了吧？」
「不一定，」綱吉搖了搖頭，「只要揭開真相就不會死亡，源頭很可能知道真相。那麼，對我們來說，知道真相、避免死亡的最快方法，其實是把那個源頭給找出來，讓他告訴我們真相。」
「等一下。」風間忽然緊張地開了口，「那個死亡的女生，第一次是說給誰的？」
綱吉和白蘭同時沉默下來，這樣的沉默讓風間更加不安，不過她還是咬咬牙說道：「既然阿或你是後來的，那麼第一個人肯定比你早結束十二天，他想要活下去就得告訴下一個人……會是誰？」
幾乎是在她的話音落下的瞬間，樓下就響起了一聲尖叫，穿透了樓層，在空蕩蕩的校舍裡迴響。風間的反應最快，她一把拽掉眼罩，也顧不得秋瀨或背後的幽靈了，直接朝著樓下跑去。
不會聽錯的，那個聲音是長谷川老師的！該不會……她真是個烏鴉嘴！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2-27 17:38
第56章 與你無關
「讓我們來梳理一下。」以這句話為起始，整件事在推理的基礎上進行了整合。
兩年前，櫻章發生了某個一年級女生的自殺案件，後續不了了之，之後出現了櫻章七大不可思議的傳言，校方為了安撫情緒，廢置了當年的校舍。兩年後的現在，可能存在某人，將第七個不可思議告訴了如今的三年級學生，為了避免死亡，他們前往舊校舍探明真相，結果一無所獲，並有學生出現昏迷及死亡的情況，校方遂決定拆除舊校舍。
關於第七個不可思議的重點：第一，知道的人會在十二天後死去，同時將看到越來越多的幽靈，不想死只能查明真相；第二，轉告他人後，剩餘的天數將會被重置，但是只能轉告一次，轉告的人數不限，超過一次就會橫死；第三，只要有一個知道的人活著，之前的人就只是昏迷，會以生魂的形式存在於活著的人身邊，也許當真相揭穿後，先前昏迷的人也能活下來。
「以上，就是關於這件事的全部。」秋瀨或拍了拍手，「久我同學你明白了嗎？」
「明白了。」久我雙手小臂交疊著，靠坐在保健室的椅子上，他的旁邊坐著戴著眼罩縮成一團的長谷川，後者還牽著他的衣角，就像是被遺棄的小狗。
長谷川咬著下唇，如果不是戴著眼罩，她的眼淚早就掉下來了：「嗚……」
「老師，你先冷靜下來，不要害怕。」久我歎氣道。「我沒有害怕啊，」長谷川抬起頭來，「我是在高興，告訴我後巖瀨同學就不會死掉了，還有十二天，一定能找到真相的！」
白蘭吹了聲口哨，抬腳踩了被綁得結結實實的男生一腳：「聽到沒，你要拖下水的就是這樣一個好人。」他們從樓上趕下來，就看到這個男生從保健室裡跑出來，秋瀨或當機立斷把人制服了，壓著他又回了保健室。長谷川當時直接暈了過去，久我在查看她的情況。
詢問過這個叫做巖瀨的男生後，如風間所想，他就是死亡的女生轉告的第一個人，同時也是她的男朋友。眼看著十二天就要過去，他最終選擇了長谷川作為轉告的對象。結果，當長谷川因為看到鬼而嚇得尖叫又暈了過去，他才感到後悔想要逃跑，又被秋瀨或他們抓住了。
綱吉側過頭，掃了眼風間，從見到長谷川起，風間就沒有戴上眼罩了，而是把她的眼罩給長谷川戴上，現在也僅僅是站在他的身邊，連手都沒有握住……有點不爽。
「結果現在久我你也牽扯到這裡面了，不會後悔嗎？」風間問道。
長谷川醒來後就說了能看到幽靈的事，儘管當時秋瀨或阻止了久我知道第七個不可思議，他還是表示牽扯上性命也沒關係，他想要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不過秋瀨或很清楚，久我並非出於求知慾而加入，僅僅是擔心長谷川的情況而已。雖然他在調查時也聽說了少許流言，但是居然是真的啊。
秋瀨或摸了摸下巴，這樣想到。只是，更令他在意的是風間的情況。
「不會啊。」久我絲毫沒有把幽靈的存在放在心上，「目前除了看得到幽靈外，沒有什麼會令我困擾的地方。至於死亡……」他想說什麼，瞥到長谷川忽然捏緊他的衣角的動作，泛出了一個淺笑，「絕對不會發生那種事的，只要找出真相就好了，連同其他人的份一起救回來。」
風間點了點頭：「那麼，我們就一起加油吧，找出真相嘛，不管是把最開始傳播消息的那個人給找出來，還是選擇去調查不可思議，都是一種方法，人多了，分頭進行也比較快。」
這下子不只是不爽了，還有種很異常的感覺。綱吉皺緊了眉，直直地盯著風間。儘管風間的話聽起來沒有任何問題，可他就是有一種違和感。他主動伸手抓住了風間的胳膊，扭頭對白蘭和秋瀨或說道：「抱歉我有點話想要和學姐談一談，接下來就交給你們了。」
「好~」白蘭擺了擺手，「那麼小砂糖就交給你了~」
風間有點茫然，一直被拉著走到樓梯口才問道：「有什麼事嗎？」
綱吉遲疑起來，他說不上個所以然，只是想把風間拉出來談一談，畢竟從聽到長谷川的尖叫後，她的態度就有哪裡不對，很平靜，能夠很理智地思考，可是他覺得異常。
「學姐，」綱吉決定先試探一下風間的想法，「我希望你和長谷川老師能退出接下來的調查。」他這句話一出口，風間大概沉默了兩三秒，整個人的氣勢就變了：「我幫不上忙嗎？」
「不是，只是因為長谷川老師需要有人照顧，而且我也不希望學姐你遇到危險……」綱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風間忍無可忍般打斷了：「可是你們會牽扯到這件事裡，本身就跟我有關係！」
她抬起頭直視著綱吉，一隻手用力按在自己的心口位置：「如果不是我和阿或認識，你們也不用牽扯到這件事裡，是我提議要參與阿或的調查的！如果我能早點想到那個死去的女生第一個轉告的人這點，也就能早點把巖瀨找出來，也不會牽扯到長谷川老師和久我！」
「先不提第一個，巖瀨的事根本和學姐你無關吧？就連秋瀨老師都沒有注意到這點，學姐你能夠注意到就很不錯了，而且即使不是長谷川老師，也會是其他人，這只是湊巧而已。」綱吉覺得風間的想法簡直哪裡有問題，他試圖把她的觀點糾正過來，「這不是你的錯啊！」
「不對，如果我能早點注意到……不，在阿或拜託我收集資料的時候我就應該參與的，我有那麼多機會可以讓他提前告訴我，卻因為害怕幽靈這種小事就退縮……」風間伸手按住的自己的頭，指甲用力壓著頭皮，「不對，事到如今，後悔自責的話說再多也只是浪費時間，應該立刻開始調查，七大不可思議的資料我都有，阿或也提供了許多情報，我可以找出真相……」
「誰都有害怕退縮的時候，而且你當時很努力地調查了論壇上的帖子，從根本上來說並沒有耽誤調查的時間！」察覺到風間的精神開始出現異常，綱吉連忙抓緊了風間的肩膀，「一個人調查太危險了，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大家一起分頭行動，也可以加快速度的！」
「不行！」風間反抓住綱吉的肩膀，打斷了他的話，「我有圖鑒啊，就算我出了什麼事，圖鑒的緊急保護機制也能夠派得上用場，可是綱吉你們沒有，所以我來就——」
「啪」的一聲脆響，風間睜大了眼睛，看著面前的綱吉，他的右臉上出現了一塊紅印，並且迅速充血浮腫起來。綱吉的表情很冷淡，甩了甩自己的右手：「我想讓你冷靜下來，但是我沒辦法對著你打下去，所以還是打自己吧。現在你冷靜下來了嗎？知道自己剛才說了什麼嗎？」
儘管他看起來很平靜，仔細分辨卻能注意到，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著——又氣又急，心臟處傳來的緊縮感幾乎讓他無法思考，可是他依舊在說著：「緊急保護機制就算再怎麼有效，風險也太大了。更重要的是，會這麼說的你，根本不重視自己的性命。」
「你明明說過這輩子想要好好活下去，想要有自己的人生，為什麼反而是最逞強、最不在乎自己的那個啊！為什麼要把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那根本和你無關啊！」
在吼完這些話之後，綱吉便看到了風間的表情，慌亂、茫然、委屈，讓她透出一種渺小到卑微的感覺。「我……」她張開口，想說什麼，又被一個聲音打斷了。
「咻！」突兀出現的裡包恩用列恩變成的大錘子直接敲暈了風間，綱吉下意識接住了人，才反應過來：「裡包恩！」
「是我，閃亮登場！」裡包恩一彈帽簷，「英雄救美！」
「什麼英雄救美啊！」綱吉習慣性地吐槽她，手上卻抓緊了風間的胳膊。
裡包恩白了他一眼：「你再逼問下去，她的人格可要崩壞了哦？這傢伙的經歷你又不是不知道，即使忽略上輩子，這輩子她也從一開始就肩負了太多。自認為有經驗、有外掛，所以只有她能做到，所以為了別人拚命去做到——那群孤兒院的孩子，就是這麼被她救了的。」
「雖然後來的十幾年都過得風平浪靜，可是她骨子裡也認為自己與眾不同，所以她能做到也必須做到，這是她的驕傲。同時，一旦出現問題，她就會全部歸咎到自己身上。」說到這裡，裡包恩嗤笑了一聲，「還真是自大呢，她以為自己是無所不能的超人嗎？」
綱吉低頭看著懷裡的風間，他知道啊，裡包恩說的他都清楚。就是這個驕傲又自大的人，從來都沒想過危及到別人。就好像上次找白蘭麻煩的黑手黨一樣，以風間當時的情況，完全可以逃到人流量大的地方，在那種地方她要逃跑也簡單得多，可是她沒有。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選擇了人跡罕至的地方，從潛意識裡就拒絕給別人帶來任何危險。
如果他從來沒有認識風間，只是聽聞的話，會誇讚和佩服這個人吧？這種自我犧牲的精神，實在太難得了。可是，他認識她、喜歡她，所以無法接受。這不是勇敢，只是逼迫自己去達到目標，偏偏在達到目標後，她並不會因此而感到滿足，而是覺得這是她應該做的。
「說什麼自大，這分明是自卑啊。」綱吉低聲說著，「都說了要依賴我，為什麼沒有呢？」
「因為牽連到長谷川了吧，那個老師也是個好人，因為她的疏忽，讓身邊的好人有了生命危險，於是想法上走了岔路吧？」儘管是疑問句的語氣，裡包恩卻說得很肯定。
「果然依賴別人是不行的，因為相信秋瀨或的實力才會退縮，因為想和朋友一起才會耽誤時間，結果出現了現在這種狀況——都是自己的錯。」裡包恩攤開雙手，「就是這樣。」
綱吉沉默了半晌：「裡包恩你早就知道了吧？她的性格上存在這種問題。」
「當然咯，畢竟這傢伙可是在麥當勞裡偶遇別人時，都會主動幫忙補習的自大狂啊。」如果是在網絡上聊天，裡包恩這句話後面肯定跟了個「括弧笑」。不過，他的下一句話，卻完全打消了上一句話裡的嘲諷感，「可是我相信她能改過來，因為有你在嘛。」
「能讓這個自大狂在認識後不久就選擇了相信，更是一度讓她想要依賴，這可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所以，蠢綱，說說看吧，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裡包恩勾起了嘴角。
「白蘭上次說已經通知了意大利，下周會派專人把瑪雷指環送過來吧？」綱吉忽然說道。
裡包恩沒開口，只是抱著胳膊，饒有興致地等綱吉繼續說下去。綱吉也確實一口氣說完了：「那可是七的三次方之一，這樣太危險了，還是讓砂糖自己去拿吧，裡包恩你要不要順便帶她去開了彩虹之子奶嘴的圖鑒？既然都是意大利，就省得來回跑了。」
「有長進嘛，蠢綱，終於直呼姓名了啊。」裡包恩鼓掌。「關注重點是那個嗎！」綱吉吐槽道，頓了頓才自嘲道：「我已經沒辦法再偽裝下去了，聽到她說那些話的時候，我其實更想堵住她的嘴，對著她吼『你也想想我這個喜歡你的人的心情』。可是，那樣只是在用喜歡的名義威脅吧？不能因為我喜歡她，就要求她必須為我著想，那樣她只會更加為難、崩潰得更快。」
「所以，等砂糖醒來後，我會跟她談談，勸服她去意大利的。」說著，綱吉又苦笑起來，「其實這也算是把我的想法強加到她的身上吧？」裡包恩撇了撇嘴：「雖說很多人的『為你好』只是他們的自我滿足，對方只會覺得為難，可是，蠢綱你不在此列。」
他的這個蠢學生，同樣是一個「自大狂」，就好像當年在彩虹之子代理人戰爭上，他都說了完全看不到勝利，綱吉也想盡辦法讓所有人都活了下來——所以這一次也沒問題的。
第57章 新人測試
日本的交通非常方便，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會有機場，只是風間一直在這邊定居，也沒興趣旅遊，所以生活範圍都限定在東京，最多是做好了以後工作會去外地的打算。
結果第一次坐飛機，就是去意大利那麼遠的地方。風間這樣想著，在座椅上縮成一團。她的旁邊坐著裡包恩，上飛機後他就戴上眼罩開始睡覺，還蓋好了毯子，看起來十分悠閒。
從日本到意大利的航班乘機時間很長，他們又是坐的晚班，現在也到了該睡覺的時候，可是風間半點睏意都沒有，只是腦子裡不停地在想著東西。
想什麼呢？上輩子的事，這輩子的事，不過腦海裡閃過的次數最多的景象，還是出現在綱吉臉上的巴掌印，還有他當時冷靜又掙扎的表情。風間把蓋著的毯子往上拉了拉，遮擋住下巴。
那個時候，她的頭腦裡完全是一團亂麻，可她清楚地看到綱吉把手揚了起來。她以為要被打了，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最後卻沒有感受到預料中的疼痛，睜開眼睛才看到綱吉的耳光落到了他自己的臉上。那個時候，她腦袋裡的亂麻全都不見了，只剩下一片空白。
如果說那個耳光落到了她的臉上，會很疼吧？可是那個耳光落到了綱吉的臉上，疼的人是綱吉而不是她。然而心臟處產生的疼痛感，比起以往任何一次生理上的疼痛都要來得劇烈。
綱吉質問她的時候，她也想問啊，為什麼要這麼關心她這樣的人？只要能夠派得上用場，就算有一點風險也是沒辦法的事。而且那樣做的話，其他人都會很安全。
可是她發現自己說不出來，她的認知出現了裂紋：這樣真的好嗎？真的對嗎？她頭一次發現自己似乎錯了——在看到綱吉那種痛苦又難過的眼神時，她恍惚有了這樣的意識。
被裡包恩敲暈過去是件好事，醒來後她已經冷靜多了，在綱吉和她提議、讓她去意大利的時候，她默默點頭答應了下來。以她現在的精神狀態，接下來只會添亂吧？一味的勉強自己，又會讓其他人擔心吧？反而有可能阻礙調查，更重要的是，沒了她，他們也能做得很好吧？
風間再次把毯子往上拉了拉，連鼻子也完全擋住，又戴上了眼罩。
她一直以來，都太高估自己的力量了，重生和圖鑒帶給她的，不過如此。
綱吉趴在窗台上，看著夜空中閃爍的白色亮光，輕輕呼了一口氣。風間應該就坐在那架飛機上，有裡包恩陪著，她的情況也不用擔心，現在開始他也該努力起來了，還有十二天，絕對會把不可思議的謎底解出來！他暗自握緊了拳，跟著就察覺到身後的動靜，轉身接住了秋瀨或拋過來的蘋果。
「你的身手果然很不錯。」秋瀨或也拿著一個蘋果，「卡嚓」啃了一口，邊嚼邊說道：「風間她都答應了，我也不會反對，只是對你挺好奇的。」他嚥下了嘴裡的蘋果，「意大利……黑手黨？不過從外貌來看你明明是個日本人啊，我記得黑手黨對血統很重視。」
能這麼迅速聯想到黑手黨，僅僅是因為看出他的身手所以這麼猜測嗎？綱吉不太能確定，只是他現在不想談論這個：「秋瀨老師，還是調查不可思議的真相最重要吧？」
這算是叫他不要多管閒事嗎？秋瀨或瞇了瞇眼睛，緊緊地盯著綱吉，後者只是態度坦然地任由他觀察。唔……看上去只是想盡快揭穿真相。秋瀨或又咬了一口蘋果，若有所思地想著。風間的異常他先前也注意到了，倒不如說他一直知道風間有這個毛病，只是找不到契機糾正，平時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就選擇了靜待其變。現在看來，綱吉正在做到這一點——風間找到了個不錯的人。
秋瀨或露出笑容來，上前拍了拍綱吉的肩膀：「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也得拿出幹勁了。總之，先把我搜集到的關於兩年前那起自殺案的相關情報告訴你，再來……」
他突然抬手從自己身後拽出了一個「東西」，拉到綱吉面前：「既然砂糖不在了，這種東西也能讓你看看了。」被秋瀨或拽出來的，是一個相當符合恐怖片裡的女鬼形象的幽靈。
哪怕是綱吉早有準備，也忍不住嘴角抽搐，由衷地想著：如果風間和長谷川在這裡，一定會被它嚇暈過去吧？連尖叫都來不及。他上次的感覺果然沒有出錯，秋瀨或還擔負著這個。
「喏，這個就是造成那個死亡的女生精神失常的根源。」秋瀨或鬆開手，又有點嫌棄地掏出手帕擦了擦手，「這是我從她那裡繼承來的，會一直跟著我、想要佔據我的身體的惡靈。」
他慢條斯理地說著：「同時，也是當年死亡的那個一年級女生。」
牆壁上的掛鐘跳到了十二點整，剩下的時間還有——十二天。
到達意大利的時候已經快到第二天的中午了，第一次坐飛機就坐了這麼久，風間相當的不適應，好在沒有出現暈機症狀，只是當雙腳踩到陸地上的時候，她著實感到了欣喜。
裡包恩重新戴上了那頂黑帽子，一直變成手錶的變色龍列恩，也在離開機場後迅速變回了原本的模樣，怎麼看都是迫不及待。再怎麼說將近二十個小時都得保持手錶的模樣一動不動，也太辛苦了。裡包恩摸了摸列恩的脊背，算作安撫，又帶著風間徑直走向一輛不起眼的黑色轎車。
他沒有和車內的人打招呼，便直接拉開後車門，很有紳士風度地讓風間先進去，關好門後又自己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自顧自地說道：「開車。」
駕駛座上的人一句話也沒說，只是立刻發動引擎，很快便駛上了公路。
風間坐在後座，好奇地透過車內鏡打量著駕駛座上的人，這才發現對方居然是一名氣質知性幹練的女性，她還戴著一副全框眼鏡，配上一身黑西裝，比起黑手黨更像是個秘書。
對方幾乎是立刻便注意到了風間的視線，她微微笑道：「我是歐蕾加諾，你好。」
歐蕾加諾說的是日語，風間自然聽得懂，儘管有點意外她居然會說日語，風間還是迅速回答道：「您好，我是風間砂糖。」
「風間砂糖啊，真是個可愛的名字。」歐蕾加諾點了點頭，「我可以直接稱呼你為砂糖嗎？」
「您請隨意。」風間還有點拘謹，歐蕾加諾也不在意。
裡包恩忽然插話道：「有人？」歐蕾加諾接話：「是的，最近出現的蒼蠅。」
「還想順便看看新成員的反應吧？」裡包恩撇了撇嘴，也不知道他從哪裡翻出來的，抬手就拋給風間一把□□，用命令的口吻說道：「八點鐘方向有一輛灰色的汽車，打破它的輪胎。」
她的射擊水平還沒有強到那種程度好嗎！哪怕是一路上心情都很低落的風間，此時此刻也忍不住在心裡吐槽了裡包恩。在裡包恩的壓迫下，她確實完成了技能任務，可是只有最簡單的那個！能完成還是建立在龐大基數的基礎上，鬼知道她打了多少子彈才擊中了100次靶心。
不等風間忐忑，裡包恩又輕飄飄地說出了下一句話：「死氣火焰你會用吧？」
風間挺想說一句「不會」的，然而在看到裡包恩的笑容後，她果斷選擇將這句話嚥了回去。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風間捏緊了手裡的槍，從圖鑒裡拿出一面小鏡子擺在面前，借此來找到那輛位於八點鐘方向的汽車。很快，那輛汽車便出現在了鏡子裡。
對方似乎沒注意到她的舉動，只是很普通地跟在他們的車後面。風間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思考接下來的做法。憑她的射擊水平，哪怕對方的速度不算快，想要擊中汽車輪胎也很困難。只是，既然裡包恩那麼說了，那就說明她是能夠借助死氣火焰的力量完成的。
說起來，裡包恩的混沌射擊，本身就是將晴之火焰附著到子彈上，才能發揮出遠超過正常子彈的力量吧？她能不能也做到這一點呢？風間再次捏了捏槍，猛地探出身子，僅僅是大致對準了汽車下部就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隨即又立刻縮回了身子，避免對方反應過來朝她開槍。
從槍口衝出的子彈上染著紫色與青色的火焰，在半空中便分裂成了多個，以超乎想像的硬度，將那輛汽車的下部幾乎打成了篩子，輪胎更是直接爆掉了三個。
對方的駕駛員顯然沒有預料到這一點，車身一歪直接駛出了公路，撞到了路邊的防護帶上。風間透過鏡子確認了這一點，才呼出一大口氣。她做到了！儘管是初次使用死氣火焰，可她做到了！
「不錯嘛。」裡包恩挑了挑眉，歐蕾加諾也笑了起來。然而讓風間意外的是，下一秒歐蕾加諾便掉轉車頭，將車開回了那輛灰色汽車的旁邊，停了下來。
「咳咳！」從安全氣囊裡掙脫出來的棕髮少年好不容易掰開撞得歪歪扭扭的車門，出來就對著從車上下來的裡包恩打招呼，眼睛都亮閃閃的：「裡包恩大人！新成員好厲害啊！」
新成員？說她嗎？風間愣了下，隨即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少年有著清澈的藍色雙眼，在注意到風間後立刻走了過來，伸出手笑道：「你好，在下是巴吉爾，請多指教！」
看來這果然是針對她的測試，這個叫做巴吉爾的少年也是彭格列的人吧？風間瞥了眼裡包恩，又握住了巴吉爾的手：「你好，我是風間砂糖，請多指教。」
第58章 深夜調查
加入門外顧問的新人測試是這個樣子，風間確實有點意外，只是想想又覺得理所當然起來，就沒在意了，轉而詢問起巴吉爾的狀況。即使有安全氣囊，開車撞到樹上也挺危險的。
「並無大礙。」巴吉爾擺了擺手，又特意側過身子讓風間細看，的確沒有任何一個傷口。他這才繼續解釋道：「我是雨屬性，剛才也借助死氣火焰，降低了撞擊時的速度。」
死氣火焰也能這樣用啊？風間有點意外，她想多問點，又礙著還不夠熟悉，再加上在外面，如果說得太多可能會把死氣火焰的秘密洩露出去，就乖乖閉上了嘴，準備到安全的地方再說。
「話說，這輛車就這麼毀了沒關係嗎？」風間指了指前蓋已經折起來的汽車。
「沒關係，反正是之前的戰利品。」巴吉爾的表情十分輕鬆自在，可這句話的意思讓風間不得不深思。不等風間多想，裡包恩就開口道：「既然解決了，就趕緊走吧，別浪費時間。」
大魔王發話，自然無人不從，巴吉爾說了一聲「失禮了」，就坐到了風間他們這輛車的後座上。車子重新發動起來，這回後座上多了個年齡差不多的人，風間要輕鬆一點。
還沒等風間想著要怎麼交談，巴吉爾就先興沖沖地開了口：「聽說您是澤田大人高中的學姐？」澤田大人……這個稱呼讓風間想笑，他的用詞相當古典正式，巴吉爾本身又是典型的外國人，結合著來看有點格格不入。不過剛才他的自稱也是在下，大概是很喜歡這種文化吧？
「是的。」話題扯到綱吉身上，風間的表情也柔和了許多。
聽到風間這麼說，巴吉爾更加激動了：「當年的戰鬥結束後，在下就很少和澤田大人見面了，不知道您是否介意說一些澤田大人的事呢？」這是綱吉的粉絲？風間這下是真的笑了起來。
巴吉爾有點摸不著頭腦：「在下說了什麼好笑的事嗎？」
「不是，只是覺得很有趣。」風間回答道，「沒想到你會這麼崇拜綱吉。」
「因為澤田大人非常優秀啊！」巴吉爾說得振振有詞，他認真地說起了綱吉的優點，風間只是保持著微笑聽下去，偶爾會附和地應聲。
不過大多數時候她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巴吉爾描述的綱吉和她想像的都不一樣。強大、沉穩、首領氣質……尤其是戰鬥時的風采，完全被大肆渲染了。風間想了半天，也沒在腦袋裡找到半點有關綱吉戰鬥的記憶。只有一次她看到綱吉點燃了死氣火焰，就是開了技能樹後綱吉背著她回去的時候，那時候她的關注重點也在可以借助死氣火焰飛翔上，沒有特別關注綱吉的樣子。
只是怎麼想，她都沒法把平時特長是吐槽和綱吉和巴吉爾所說的人結合起來，排除吐槽，綱吉在她看來溫柔又有包容力，讓人能夠不由自主地去信賴他，這大概確實是首領氣質吧？
兩個人一路聊著，很快就到了市區的一棟大樓門前，風間下車時還有點沒反應過來：「門外顧問居然是明面上的機構？」
「怎麼可能！」裡包恩毫不客氣地將列恩折扇對準風間的後腦勺拍了下去，這種折扇打起人來其實不疼，就是聲音特別響，風間下意識摀住後腦勺，裡包恩這才收回折扇：「這只是明面上的偽裝，不過實質上也是個獨立機構，畢竟門外顧問在平時和彭格列毫無干係。」
「毫無干係？」風間有點不能理解，裡包恩則是自顧自地抬腳往裡走，一邊走一邊說道：「創立門外顧問的是彭格列一世的雲之守護者，雲守的使命你記得吧？」
「記得。」這個當初在開彭格列的守護者圖鑒時也一併記錄了，「不受任何束縛，獨自守護家族的孤高的浮雲。」裡包恩對她的回答很滿意：「門外顧問差不多也是這樣。」
在平時和彭格列毫無干係，然而到了家族的關鍵時刻，就會站出來嗎？風間點了點頭。
大樓裡有不少工作人員走來走去，都在忙於手頭的工作，看到歐蕾加諾和巴吉爾的時候會友好地打招呼，對著裡包恩則要恭敬許多。也因此，在看到裡包恩身後的風間時，他們雖然有些疑惑，但是依然友好地微笑著。似乎很好相處？風間想著，她以後也要在這裡工作的吧？
裡包恩的腳步停了下來，風間也跟著停住，抬頭才看到面前是一間辦公室的大門。
「自己進去吧。」裡包恩拉了拉帽簷，陰影下的嘴角帶著明顯的弧度，「現任的彭格列門外顧問首領可是在裡面等著你呢。」簡單的一句話，瞬間讓風間的神經繃緊到了極點。
她再次看了眼木質的辦公室門，緊張起來：現任的門外顧問首領，會是什麼樣的人？
不過就算再怎麼緊張，都是遲早得面對的人。風間按住心口，深吸了一口氣，眼神裡透著堅定。在做出加入黑手黨的決定時，她就做好心理準備了，現在自然也不例外。她上前敲了敲門，很快便從門內傳來了一個聽起來十分成熟的男聲：「請進。」說的是純正的日語。
風間握住門把手，毅然按下去，拉開門走了進去，又背對著門關好了。
迎面便看到了一張厚實的辦公桌，除了厚厚的文件，還放著一台筆記本電腦，和普通公司似乎沒什麼區別，然而坐在辦公桌後的那個人，有著絲毫不普通的氣勢。
金色的短髮有些亂糟糟的，從面相上來看相當粗獷，似乎是個很嚴厲的人。只是，棕色的眼睛總覺得有點眼熟……不過眼下不是多想的時候，風間定了定神，朝著男人的方向走了過去，在距離桌子大約一米的位置停下，禮貌地鞠躬：「您好，我是風間砂糖。」
「主動要求加入這裡，你做好準備了嗎？」男人如此開門見山，風間也只是平靜地直起身，對著他點了點頭：「是的。」男人定定地看著她，風間有種自己被某種猛獸盯著的錯覺。
男人忽然露出大大咧咧的笑容來，這個笑容讓他瞬間從嚴厲的上司變成了鄰居家的大叔，風間都有點反應不過來。男人保持著笑容：「挺不錯的小姑娘嘛，我是澤田家光，以後就叫我首領吧。」
「好的，首領……等等？」風間猛地抬起頭，「你姓什麼？」驚訝之下連敬稱都忘了。
「澤田。」男人很友好地重複了一遍，「順便綱吉是我兒子。」
櫻章高中的物理準備室裡，綱吉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綱吉君也會感冒嗎？」白蘭正在聚精會神地看著電腦屏幕，聽到綱吉打噴嚏，頭也不抬地說。「你的潛台詞是『不是說笨蛋不會感冒嗎』吧？」綱吉抽了抽嘴角，不過又很快主動把這個話題跳了過去：「沒有感冒，大概是有誰在說我。」
「小砂糖嗎？」白蘭終於抬起了頭。
「不可能啦。」綱吉搖了搖頭，又轉而問道，「你聊得怎麼樣了？」
「總之是借助秋瀨的號，以教師的名義混進了那個惡靈生前所在的班級的line群，從裡面找到了幾個可能知道這次情況的學生，正在努力套話，已經有點眉目了。」白蘭用手機支著下巴，「裡面有個人讓我非常在意呢……不過這個就讓我自由行動，事先說好了的吧？」
綱吉聳了聳肩，目前在調查七大不可思議的人包括秋瀨或、白蘭、久我還有他自己。久我那邊的情況就像風間沒走之前的他，除了日常的調查就是要護好長谷川。
白蘭的調查角度是從學生那邊下手，久我則是翹掉白天的課去舊校舍調查，畢竟現在十二天才剛開始，白天基本上不會出現幽靈，長谷川一個人也沒問題，不過天黑後他就無法自由行動了。
至於綱吉和秋瀨或，正好補了晚上的空——就比方說今天晚上，他們兩人就要帶著那個惡靈前往舊校舍，不是去找七大不可思議的痕跡，而是去親身經歷七大不可思議。
要說是否害怕，這點綱吉也得老實承認，他也有點害怕的，畢竟晚上可是幽靈之類的東西最活躍的時候，更別提他們就帶著一個試圖搶佔秋瀨或的身體的惡靈了。可是，怕也解決不了問題，十二天的第一天還剩不到六個小時，至少今天晚上得把前六個有詳細實例的不可思議都過一遍。
晚上十點整，綱吉和秋瀨或站在了夜晚的舊校舍的門前，都穿著黑色的連帽衫和運動長褲，也是方便行動和避免被人發現。綱吉扭頭看了眼秋瀨或，那個惡靈正安靜地趴伏在秋瀨或的背上，這讓他有點意外，畢竟平時它都很鬧騰，也虧得她暫時不會造成實質上的傷害，不然太受罪了。
秋瀨或顯然也察覺到了這點，彎起嘴角說道：「重遊故地，也很感慨吧？」他也不多說，朝綱吉比劃了個前進的手勢：「也別耽誤時間了，快進去吧，要調查的可是整個校舍呢。」
「好……」綱吉的話音未落，就猛地抬頭看向了舊校舍的三樓，一整排窗戶，在夜色裡只是靜靜地反射著遠處櫻章校門口的路燈的微弱光線，幽深得彷彿要將人吸入進去。
「怎麼了？」秋瀨或瞇起了眼睛，儘管次數不多，他也能大概推測出，綱吉的直覺非常靈敏，會有這樣的表現，明顯是感覺到什麼了吧？他也抬頭看向三樓，只是沒有看到任何事物。
「沒什麼。」綱吉低下頭，對著秋瀨或笑了笑，「大概是我太神經質了。」
不管會出現什麼，真相又是如何，對他來說破解這個詛咒才是最重要的。
第59章 夜雨將至
正如綱吉在最初和風間解釋的那樣，大多數的校園不可思議，都出自「人為」。
由於光線之類的原因造成了視覺上的錯誤認知、因為心理上的負面情緒產生了幻想……甚至是，由個人「創造」出來的、名為「怪談」實際上卻是為了掩蓋「真相」的流言。
在看到跟著秋瀨或的那個怨靈時，綱吉就確定，不可思議的真相和這位兩年前去世的女生有關，原因無它，即使變成了惡靈，她的模樣也實在太過淒慘。或許是因為跳樓死亡，在她的身上有著眾多的刮擦痕跡，可是這和她身上纏繞著的繃帶、腦袋上滲血的紗布，沒有關係，也就是在她生前就受到的傷害。或許是因為剛剛才發生在自己身邊，綱吉率先想到的，就是霸凌。
「校園霸凌啊。」秋瀨或摸了摸下巴，說著還晃了下充當手電筒的手機。「這個我沒有體驗過，不過砂糖以前遇到過，我也算瞭解。畢竟眼下這個環境，哪怕造成命案，換個地方就能重新開始。」他的語氣十分平靜，然而眼神裡怎麼看都帶著嘲諷。
兩人走到了舊校舍的玄關位置，這裡擺放著為數眾多的鞋櫃，全都落了厚厚的一層灰，有的櫃子還大喇喇地敞開著，估計是壞掉了所以關不上。當然，也有可能是被「搜查」的結果。
「第一個不可思議，不幸的信，就是說會有信件出現在鞋櫃裡吧？」秋瀨或說著，將光源對準了鞋櫃，挨個掃過查看著鞋櫃上的名字。小小的紙簽已經變得灰黃，字跡也變得模糊不清。
綱吉掃了一眼惡靈：「她的名字，秋瀨老師知道嗎？」
「當然不知道。」秋瀨或回答得十分痛快，「資料裡只提了姓氏，偏偏又是個比較常見的姓氏，不過那也沒關係。」他忽然將手機對準了地面，讓綱吉看著地面。「這裡這麼多灰，可以清楚地看出腳印，而腳印最多、灰塵最少的地方，也就是那些三年級的學生們停留最多的地方。」
曾經是同班同學，又發生過那種慘案，會記得名字太正常不過了，所以他們要找到死亡的女生的鞋櫃，也要簡單得多。綱吉很快順著地上的痕跡，來到了一列鞋櫃前。
從上往下數，第四個鞋櫃，正好是平視的高度。綱吉將手按在了緊閉著的鞋櫃門上。秋瀨或背後的惡靈立刻有了動靜，她伸出裹著破破爛爛的繃帶的手臂，試圖阻止綱吉，卻被秋瀨或擋住了。然而她的反應證實了，這確實是她的鞋櫃。綱吉扣住櫃門上的凹槽，輕輕一拉，鞋櫃就打開了。
淺淺的灰塵瀰散開來，在光線的照射下異常顯眼，然而鞋櫃裡只有一堆……廢紙屑。
撕得碎碎的紙片，即使捧出來挨個細看，也是一片空白，雖然隱隱有筆跡，但是放了兩年，墨漬早就褪色，看不出原本寫的內容。綱吉捧著那堆紙片，也有點頭疼，秋瀨或則是掏出一個密封袋，將紙片全部裝了進去，連落在地上的、有可能是之前的人灑出來的幾片，也一一撿好。
「復原工作就交給我這個偵探吧。」秋瀨或對此很有自信。綱吉點頭，又對著鞋櫃裡面看了看，想知道還有沒有別的東西——然後他對上了一片灰綠色的陰影。
「怎麼了？」秋瀨或看綱吉僵在原地，走近他問道。「沒事。」綱吉回過神來，苦笑著搖頭道：「自己把自己嚇到了，還以為是……」他沒把話說完，只是伸手進去，忍著噁心從那個毛絨絨的東西上勾下了幾絲，然後將手指遞到秋瀨或眼前：「鞋櫃裡面有好多黴菌。」
「黴菌？」秋瀨或十分意外，他對這方面沒有太多的研究，不是很清楚黴菌能存在多久，不過總不可能是兩年前的吧？綱吉在地上找了找，撿了根不知道先前誰用來壯膽的筷子粗的鐵棍，稍微撥開那些密密麻麻的菌絲，把讓黴菌滋生的有機物扒了出來。從鞋櫃裡滾落的，是一個果核。
「蘋果核啊，」秋瀨或瞇了瞇眼睛，「從腐爛的程度來看，可不像是很久以前的。」
來到這裡想要找出不可思議的真相的學生，怎麼可能還有閒情逸致吃蘋果呢？更何況是把蘋果核丟在牽連的學生的鞋櫃裡。如果他們當時也被這個惡靈跟著，怎麼也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那麼，是誰丟的？秋瀨或用腳尖撥弄了一下那個蘋果核，開口道：「如果是有人故意把果核丟在櫃子裡，你說是為了什麼？」
「故意讓它長霉，當有人掏鞋櫃的時候，就會有異常的觸感，從而把人嚇跑？」綱吉隨口說道，秋瀨或有點想笑：「嘛，這也不是不可能啦。」
如果綱吉說的也是理由之一，那麼這麼做的人，絕對不是出於「不希望死者被叨擾」的心理——往死者的鞋櫃裡丟啃得乾乾淨淨的果核？哪怕是扔個切片的蘋果都比果核要好得多，簡直像是把鞋櫃當成垃圾桶……秋瀨或的思緒一頓，他側過身，看著身後的惡靈。
從綱吉找出那堆紙片開始，惡靈的氣息就平穩下來了，不像剛才那樣阻止，而是一動不動，僅僅將視線對準秋瀨或拿著的密封袋。她的眼神一直是空洞的，不過現在更像是在發呆或者出神。難道說這個惡靈也是由自己的思維的嗎？身為人類時期的理性還存在著嗎？秋瀨或也不能確定。
「要上樓嗎？第二個不可思議是桌上的紅字，班級的話你總能查得到吧？」綱吉看向陰森黑暗的樓梯口。「知道是知道，但是今晚不去調查那個。」秋來或說著，將密封袋收好，「先去找第三個，多出來的雨傘，都是在玄關這邊，還是一併調查了比較好，省得來回跑。」
這種彷彿偷懶一樣的話語，讓綱吉不知道該如何評價，只是想想也覺得秋瀨或說的沒錯，就乾脆地跟著秋瀨或，轉而往放置雨傘的地方走。只是等他們到了那裡，並沒有看到什麼雨傘。
「果然只是傳言嗎？」綱吉私下找了一圈，什麼都沒有。
「不一定，也有可能是被人拿走了，畢竟第三個不可思議說的是使用雨傘會被推進河裡淹死。」秋瀨或說著，又照了照置物架的內部。底端意外的沒有多少灰，然而架子的橫桿上確實有灰。這說明先前這裡面的確放著東西，所以灰塵主要落在了那個東西上。
「那麼就要去調查來這裡的學生了，然後拜託把傘拿走的人，讓我們看看傘。」綱吉說完，外面忽然響起了一連串沉悶的雷聲，在這樣寂靜的夜晚，透著股不詳的意味。
「看來是要下雨了。」秋瀨或看向外面，「今晚的雲層本身就比較厚，會下雨也很正常。這樣的話還真是巧啊，搞不好明天那個拿走傘的學生，就要使用傘了。」
他的後半句話沒說，然而綱吉清楚他的意思——「很有可能那個學生就會應驗不可思議，被推進河裡淹死」。櫻章高中周圍沒有河流，可是要讓一個人溺亡，用不上一整條河流。
「還是先回去吧，淋雨了就不好了。」秋瀨或說著就往外走，綱吉想了想，今天好歹也調查了下「不幸的信」，也算有點收穫，就先回去吧。他跟上秋瀨或的腳步，隨即聽到秋瀨或繼續說道：「再說了，你也得早點休息啊，畢竟明天你得早點起床啊。」
綱吉愣了一下，又笑了起來：「是的，多謝秋瀨老師關心了。」日本比意大利快八個小時，等到那邊進入深夜的時候，這邊就該是凌晨了。沒有他在旁邊，風間能一個人度過夜晚嗎？
遙遠的意大利，風間眼下正風中凌亂。打完招呼澤田家光就帶著她在門外顧問裡逛了一圈，大方地用意大利語給她和其他工作人員作介紹。風間還沒開意大利語的圖鑒，所以完全聽不懂，只能裝作平靜的樣子，一直保持著禮貌友好的笑容，爭取給大家留下一個好印象。
事實上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這個人是綱吉的父親」的念頭了，拘謹僵硬得不得了。
裡包恩悠閒地坐在沙發上，手裡捧著歐蕾加諾給他沖的espresso，相當愜意。
「那個孩子真的不需要幫忙嗎？」歐蕾加諾問道。「偶爾看看那個自大狂手忙腳亂的模樣，很有意思。」裡包恩轉了轉咖啡杯，「這次帶她來意大利，就是要讓她好好看看，自己有多淺薄。」
歐蕾加諾笑了笑，將視線投向被澤田家光推進人群裡的風間：「不管怎麼說，也得讓她知道怎麼和人交流吧？」
「意大利語的教導就交給你了，反正家光肯定也這麼吩咐過了。」裡包恩聳了聳肩，「她的學習進度會讓你驚歎的，只是，你得盡量放慢她學習的速度，讓她在這期間多看看。」
「多看看什麼？」歐蕾加諾將視線移回到裡包恩身上，隨即便看到，這個已經成長為兒童體型的前任彩虹之子，流露出了惡質的笑容——已經無法用嬰兒時期的可愛矇混過去了。
「隨便什麼都可以，最好多讓她惹點禍，然後她就會知道自己有多蠢了。」裡包恩說道。
聽到這種話，歐蕾加諾頓時只能給對此毫不知情的風間畫了個十字。
「對了，」裡包恩彷彿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樣，用天真的口吻說道，「話是這麼說，不過你照顧她的時候還是要小心一點。」歐蕾加諾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裡包恩愉快地說：「不然，我那位拖沓的學生大概會從日本立刻趕過來吧？雖然看他著急的樣子也有有趣就是了。」
心思細膩的歐蕾加諾立刻明白了裡包恩的深意，隨即吃驚地睜大了眼睛。
她小心翼翼地問道：「這件事，首領知道嗎？」
「誰知道呢~」這個回答，還真是頗有裡包恩的風格。
第60章 郵件交流
午飯是歐蕾加諾帶著風間去吃的，裡包恩在吃飯前就跑不見了，風間甚至連他是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是他氣息隱藏得太好，還是她自己當時忙不過來沒注意。
當然，相較而言，風間還是覺得和歐蕾加諾相處起來更自在一些，不但同是女性，歐蕾加諾也沒裡包恩的氣勢驚人，她要更加溫和自然一些，而且在待人接物上也非常禮貌周到。
「接下來主要由我負責照顧你。」歐蕾加諾說著，將一張紙條遞給風間，「這是我的手機號，有什麼事可以直接聯繫，不用顧慮其他。另外從明天起，我會給你做相應的訓練安排和學習計劃，不光是意大利語和射擊，還有不少事務也需要你盡快學習。」
「現在就開始嗎？」風間握緊了手裡的刀叉，這趟出行本身就打亂了她原定的計劃，現在就開始學習黑手黨的事務，她真的沒有做好準備。歐蕾加諾笑了笑：「是表面的工作，不是裡面的。」
她這麼一說，風間頓時輕鬆不少，門外顧問表面上是一個綜合性的企業，從事的領域也很雜亂，如果是類似於助理或者文書方面的工作，她應該是可以慢慢學的。
「午餐合口味嗎？」歐蕾加諾岔開話題，裡包恩沒有跟他們詳細說過風間的情況，只是介紹說她自願加入彭格列，也有著不錯的潛能，可以發揮得很好。只是歐蕾加諾再怎麼看，眼前的也只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帶著拘謹和藏得很好的擔憂——當然她對這點看得很清楚。
「還不錯。」風間點了點頭，她此前沒有嘗過意大利料理，無法評價是否地道，不過很好吃就是了。她放下刀叉，認真地問道：「那麼，訓練和學習從明天幾點開始？」
歐蕾加諾愣了一下，她觀察著風間的眼睛，確定風間已經做好了準備，不由得感到驚訝。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都會緊張不安，可是風間的話更像是……躍躍欲試？
對於「學習」這件事向來抱有極大熱情的風間給歐蕾加諾造成了一定的誤會，不過反正這也沒有多大關係。歐蕾加諾很快收斂好自己的情緒，對著風間微笑道：「明天還是先以學習為主，畢竟你才從飛機上下來，還要適應一下時差和氣候，訓練的事不用急於一時。我等會兒帶你去安排好的住處，明天上午九點我會再去接你的，到時候再將計劃給你。」
「好的。」風間點了點頭，雖說不知道會在這裡待多久，但也不用急於一時。
門外顧問給風間安排的住處可以說相當不錯，和風間在日本時的條件差不多，交通便利，環境和治安也不錯。歐蕾加諾臨走前還給了風間一把槍，用做防身，以防出現意外。
冰箱裡已經塞滿了食物，廚房裡的器具也很齊全，晚餐完全可以自己解決。風間把行李收拾好，一個人坐在空下來的屋子裡，這才感覺到了一絲疲憊。如果論睏意，她其實精神很好，在飛機上度過了大半天，她的睡眠時間很充足，現在的疲憊，大概是因為第一次獨自來到陌生的國家吧？
風間往後一倒，她本來就坐在床沿，這麼一來就躺在了床上。她從口袋裡摸出手機和歐蕾加諾給她的紙條，準備把歐蕾加諾的手機號輸進去，跟著就看到了「聯繫人」裡綱吉的名字。
現在都三點多了，日本和意大利相差八個時區，那邊已經十一點多了吧？
想是這麼像，風間還是遲疑著給綱吉發了一封郵件：「睡了嗎？」只是剛按完「發送」的按鍵，她就後悔了。問出這種廢話不是在浪費時間嗎？要讓別人怎麼回答啊！
她拽過枕頭抱在懷裡，用枕面蒙住臉，糾結地想著，她最近到底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手機傳來了提示音，有郵件來了，風間立刻甩了懷裡的枕頭，坐起來查看郵件。
「還沒睡，你已經到意大利了吧，安置下來了嗎？」綱吉如此回復。
好像有哪裡不對，「你」什麼的，她印象當中綱吉一直稱呼她「學姐」的，但是……這樣看起來沒有那麼客氣。風間沒注意到自己的嘴角微微上揚，只是雙手握住手機，給綱吉回復。
「嗯，這邊給我安排好了房子，已經整理好住下來了。」輸入這幾句後，風間看了眼手腕上那個倒計時的手錶，想了想還是繼續輸入：「不可思議調查得怎麼樣了？」
只是發送過去她又後悔起來，她現在沒有參與調查還這麼問，不就像是在催著他們找出真相嗎？一點都不在意他們的安全似的，她只是想找個話題和綱吉聊天……說到底日本那邊已經很晚了，她這分明是在耽誤綱吉睡覺吧！風間簡直想要以頭搶地，她在人情世故這方便做得也太爛了吧！
風間頭疼的功夫，綱吉的郵件又發過來了：「今晚和秋瀨老師去舊校舍調查了第一和第三的不可思議，也算有些收穫。你不用擔心，我絕對不會讓你出事的。」
等一下，所以說她不是在催著綱吉找出真相好讓她活下去啊！可是、可是……風間用力摀住了她的臉頰，掌心裡傳來的溫度有些發燙。她認識的綱吉怎麼會說出這種話啊！不覺得太強硬了嗎！簡直像是宣誓……絕對是她想多了！風間連忙甩了甩腦袋，讓自己冷靜下來。
總之還是先回復，不能讓人久等……要怎麼回復啊！不等風間糾結，綱吉又發來一封郵件：「這方面你就不用太在意了，我會好好處理的，不如來聊些別的。去過門外顧問了嗎？」
有一種被當做小孩子了的感覺……風間不自覺地撇了下嘴，只是綱吉這麼一說，她也冷靜了些。她幫不上忙，這是事實，而且討論那些東西，她也確實會感到害怕，幫不上什麼忙。
風間屈起雙膝，蹲坐在床上，慢慢地回復綱吉，說的內容也都是今天的所見所聞。的確，就算她知道綱吉他們調查到了什麼，也沒有用，她最多只能提供思路和建議，而這些他們也不是想不到。總覺得自己變得矯情起來了，風間自嘲地想著，幫不上還要幫，就太做作了。
眼看著聊得差不多，風間估算著綱吉也到了睡覺的時候，就讓他早點睡，這次他半天都沒回復，風間以為他看到郵件後直接睡了，就起來給自己倒了杯水，手機就放在床上。等她回來時，才看到了綱吉發來的新郵件：「目前得到的信息不夠明確，所以先由秋瀨老師進行整合，等有了具體的頭緒，會立刻告訴你，也需要你的看法。所以，不要因為幫不上忙而愧疚。」
可惡！為什麼這傢伙總是能看透她的想法啊！風間猛地蹲下，將臉埋進自己的兩膝之間。明明比她小！明明只是通過文字交流了這麼一會兒！啊不單論這輩子的話她反而比綱吉小，論經歷的話綱吉遭遇過那麼多戰鬥還去過未來大概人生經歷也比她豐富……等等她給自己找什麼借口啊！
風間的思緒再次陷入混亂，等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她又看了眼手機屏幕，才注意到下面還有字，因為有空行所以剛才沒注意到。她劃了一下，最下面的字就出現在眼前。
「晚安，砂糖。」
蹲坐在地上的黑髮少女沉默了半晌，最終發出了毫無形象的哀嚎聲。
「為什麼突然改叫名字啊！是困得犯迷糊了吧！是吧！」
「這樣的話，我真的會多想的啊……」
和煩惱得快要撞牆的風間相比，綱吉的情況也沒好到哪裡去。
他躺在床上，洗過澡後頭髮還帶著水汽，不過大致上都擦乾了，剩下的這點憑他腦袋的熱度大概就能烘乾——當然這是玩笑話。綱吉把手機鎖屏，一把塞到了枕頭底下。
他能從風間的語言文字揣摩出她的想法不假，可是要把自己的話說出來是另一回事。以往直接是當面說，還不覺得怎麼樣，一換成書面表達，就不自覺地正經嚴肅起來了。
回頭看他只覺得自己說的內容好羞恥啊！風間會怎麼看他啊！會不會覺得太過自大了？不對，以風間的性格，搞不好會覺得他這個學弟沒大沒小？那樣的話不就是完蛋了嗎！再加上這次風間會前往意大利，本來就是他強行勸說的，是不是太大男子主義了？
應該直接打電話的……綱吉眼神死地看著手機，這個語言表達能力真是一大敗筆，該不會他在寫郵件的時候進入了超死氣模式吧？明明用輕鬆的口吻就好了，就像平時聊天時那樣。
最重要的是，他居然在郵件裡就把「砂糖」這個稱呼拿出來說了！風間會不會覺得不禮貌？可是打出來的時候他雖然緊張，但是總體上很期待，期待風間會是什麼反應。
即使是以風間的遲鈍程度，也能從變化的稱呼感覺到什麼吧？會知道他的心意嗎？不過沒關係，就算這次沒察覺到，他也有的是機會，倒不如說這麼一來他下次就能繼續用這個稱呼了。
綱吉做了一個深呼吸，只是沒一會兒嘴角又彎了起來。砂糖……嗯，砂糖，雖然當初風間說她會起這個名字，只是因為很隨意的理由，但是他覺得這個名字很可愛啊。
還是早點睡吧，別多想了，明早他可得早點起床。以風間的自尊心，大概就算看到了幽靈，也會死撐著不麻煩別人吧？既然如此，他先打電話過去就好了，絕對不會讓她一個人害怕的。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2-27 17:39
第61章 沒有證據
第二天早上綱吉醒來的時候，外面果然在下雨。淅瀝瀝的，不算大也不算小，就是比較密集，讓人有些煩躁。綱吉的精神狀態還好，昨晚雖然說了那些話，但是閉上眼睛後就只剩下要好好解決這次的事件的念頭了，心無旁騖，自然睡得很安穩，早起也不覺得還在犯困。
風間沒有發郵件也沒有打電話，綱吉想了下，還是先發了郵件，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回復，看來是睡著了。不過能睡著就是好事，說明在那邊她沒有看到幽靈，還是說，只限定在了日本呢？
綱吉也拿不準主意，但如果真的是這樣，自然再好不過。他又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明晃晃的數字讓他都想苦笑了：「真是太早了啊，要不要睡個回籠覺呢？」
聽到敲門聲的時候，秋瀨或還挺意外，打開門看到綱吉站在門口，就更驚訝了：「你起得這麼早啊？」
「我還以為你會說『早上好，你真積極啊』呢。」綱吉吐槽回去。
秋瀨或不以為然，視線落在了綱吉拎著的袋子上：「你帶了什麼過來？」
「在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裡買的便當，雖然一大早就吃這個似乎有點多，但是我想你大概是需要的。」綱吉說道。
雖然秋瀨或一直沒提過，但是綱吉能夠清楚地看到，他眼底的黑眼圈每天都會加重一些，怎麼看都是熬夜過度。還有十一天，不至於這麼著急才對，也許秋瀨或熬夜還有別的理由。
「真是非常感謝。」秋瀨或側過身讓綱吉進來，一邊打哈欠一邊說道，聽起來真是沒誠意。
綱吉也沒放在心上，只是將傘放在玄關處的傘架裡，又準備換上拖鞋。秋瀨或瞄了他一眼：「你看看鞋櫃第一排，我那天好像看到專門給你準備的拖鞋了。」
他還住在風間家裡，這麼一來，是誰準備的拖鞋就很明顯了。綱吉打開鞋櫃，果然在第一排找到了一雙深褐色的拖鞋，放鞋子的隔板側邊貼了張窄窄的紙條，標注了綱吉的名字。
這雙拖鞋好像是他第一次來風間家時，風間給他準備的新拖鞋，之後就一直留給他用了嗎？綱吉想想有點高興，把拖鞋拿出來換上，總覺得這雙比其他的任何拖鞋都要好得多。
秋瀨或翻了個白眼，懶得看人犯蠢，只是接過綱吉拎著的便當，拿去廚房加熱了。
既然風間不在家，秋瀨或使用起客廳來就有些肆無忌憚了，綱吉看著滿地的資料有些咋舌，很快又注意到了茶几上放著的幾張草紙。那上面用凌亂的筆跡寫著不少人名和簡短的分析，有點像是刑偵劇裡經常出現的案件分析圖。然而等綱吉拿起來細看，卻發現上面的人名他一個都不認識。
「那些是那個班級學生的名字。」秋瀨或捧著加熱好的便當走過來，「就是她生前待的班級。」說著還非常不禮貌地用筷子尖指著自己背後呆立不動的惡靈。
綱吉看了惡靈一會兒：「她是不是平靜多了？」之前還一直扒著秋瀨或，或者會不時發出怪聲，今天從他進門到現在，都沒看到她有什麼動作，安分得像是那幾個生魂。
「我想大概是因為推斷正確，讓她想起過去的事了吧？」秋瀨或說道，「我試著按照昨晚你提供的那個思路推理了一下，覺得都能用來解釋不可思議的成因。」
「你也說了，不可思議大多是流言，然而流言的產生肯定有它的根源在。如果歸類為校園霸凌，那麼可以這樣解釋。」秋瀨或拿過一張空白的草稿紙，在上面寫了「廁所裡的花子」。
「最早出現的是這個吧？然後又變成無人教室裡的哭聲。」秋瀨或說，「這兩個不可思議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哭聲。既然如此，這麼來解釋吧——有人聽到了誰的哭聲，誤以為是妖怪。」
綱吉看向惡靈，她沒有任何反應，只是低頭看著秋瀨或在紙上寫了「哭聲」。
「你是說，她？」綱吉朝著惡靈努了努嘴，秋瀨或點頭：「沒錯，因為受到校園霸凌，所以躲在廁所裡哭，這很正常吧？後來得知自己變成了廁所裡的花子，就不在廁所裡，而是找無人的教室哭，只是又被發現了。」這樣的話確實能說得通，綱吉想想也沒什麼問題。
「不幸的信我個人暫且理解成恐嚇信，桌上的紅字就是塗鴉，不是經常有嗎？在課桌上寫辱罵性的話語來欺負人。」秋瀨或聳了聳肩，「多出來的雨傘就是因為被霸凌不允許她使用。」
「至於窗外的人臉和穿著黑裙的少女，我在想這會不會是她死後以幽靈形式出現，被人看到後，才會傳出這種不可思議。」秋瀨或說著吃了一大口飯菜，「畢竟從時間上來看，這兩個不可思議出現的時間是在她跳樓死亡之後。當然，這些其實只是很隨意的猜測，能說得通但是沒有證據。」
綱吉認真地聽著，沒有接話，就像秋瀨或所說，只要找到了一個想法，這些不可思議都能往上面套。校園霸凌說得通，可是換成失戀啊、考試不順利啊之類的也行，這都沒個定數，得有證據才行。他又觀察了一下惡靈的反應，她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搞不好什麼都沒想，畢竟是怨靈，整個靈體看起來都是灰暗的，黑霧繚繞，臉也藏在雜亂的黑髮裡。這個樣子說失去理性也是可能的，還存在身為人類時的感情和理性，也只是他的猜測。
沒有實際證據真的很麻煩啊……綱吉歎了口氣，轉頭看向秋瀨或：「昨晚找到的那些紙片呢？」
「那個我已經拼起來了，也用鉛筆塗了一遍，能夠根據原本字跡殘留的凹痕來判斷內容，只是，那個內容和我們預想的都不相同。」秋瀨或說起這個也很無奈，「只是一張撕碎的化學筆記。」
「能根據字跡判斷是誰的嗎？」綱吉不死心地問道。「沒有時間。」秋瀨或坦言，「我們只剩下十一天的時間，就算那張筆記真的是學校裡的人、甚至是那個班級的學生寫的，要搜集他們的筆跡，再進行鑒定，就算是再優秀的筆跡鑒定專家，也無法在十一天內完成這項工作。」
秋瀨或在紙上列了那些學生的名字，也只是根據現有的信息分析他們的情況，真正想要知道他們曾經有沒有欺負過這個女生，還得實際調查。至於調查的結果，就得看那邊白蘭的進度了。
綱吉抓了抓頭髮，覺得眼下這個情況還真是有些束手無策。不過，仔細想想白蘭說過在那個班級裡有個人讓他非常在意，說不定會是什麼線索，等今天到了學校再問問看他有沒有進展好了。另外，久我那邊也需要做好情報交流，雖然老實說綱吉不指望久我可以提供什麼，但是總得試試看。
暫時理清了手頭的事，綱吉這才對著秋瀨或問道：「秋瀨老師，你為什麼不睡覺？」這點太奇怪了，如果是擔心睡著後被惡靈佔據身體，完全可以找他幫忙，比如睡前把他綁起來，又或者他看著，一旦惡靈有佔據他身體的跡象就把他叫醒——兩個人輪班的話總能睡一會兒。
這麼一對比，秋瀨或死撐著不睡，就顯得很古怪了。
秋瀨或剛好吃完了便當正在喝水，聞言表情也沒變，只是慢悠悠地把水嚥下喉嚨，這才對著綱吉微笑道：「我自然有我的原因啊，只是和你無關，所以用不著跟你說。」
被這麼直白地拒絕了，反而會讓人懷疑吧？綱吉微微瞇起了眼睛，只是眼下的情況不適合追問，而且他也相信，如果真的牽扯到其他人，秋瀨或會說的。既然如此，現在還是友好相處吧。
「我吃飽了，現在離去學校還早，你就來幫我收拾一下東西吧。」秋瀨或站起來，順手拍拍綱吉的肩膀，「要是等到最後才收拾，會很麻煩的，我可不想被砂糖嘮叨。」
「好的。」綱吉應了一聲起身幫忙。趁著綱吉收拾的功夫，秋瀨或將先前綱吉拿的那幾張草紙裡最下面的一張抽了出來，慢慢地捏進手心裡，揉成一團，輕巧地拋進了垃圾桶裡。
窗外的雨還在下著，細細密密的雨絲拍打在玻璃上，只能看到朦朧的色塊。
風間睡得相當舒適，雖然身處異國，又沒有綱吉在身邊，但是她昨晚並沒有想到幽靈的事。不如說那封郵件裡的稱呼來得太突然，她光想著那個了，壓根沒想到幽靈。
一覺醒來天色大亮，外面是陽光燦爛的好天氣，風間的心情也餓好了起來。時間是早上七點半，比她平時醒來的時間要晚一些，大概是因為想著不用上學，所以潛意識裡延長了睡眠時間吧？
迅速把自己收拾妥當，風間正準備動手做個早餐，門鈴突然響了，她下意識看了眼牆上的掛鐘。現在才八點出頭，歐蕾加諾約好的時間是九點吧？她有些奇怪，走到門口看了下貓眼。
站在門外的是一個打扮得非常素淨可愛的女孩子，墨綠色的短髮修剪得十分整齊，不過腦後似乎紮著一束長髮，深藍色的眼睛也大大的，搭配著她的笑容，光是看著就討人喜歡。
風間打開了門：「你好，有什麼事嗎？」她用的是英語，對方應該也能聽懂吧？
「早上好！」出乎風間的意料，女孩子開口居然是地道的日語：「我是尤尼，是白蘭的朋友，聽他說你來意大利了，特意來認識你，請多指教！」說完便附贈了一個溫暖的笑容。
「請多指教。」風間下意識回了一句，話說，尤尼這個名字，好像有點耳熟？
第62章 開坐標軸
風間想不起來沒關係，圖鑒自帶提醒功能：「資料更新，添加『尤尼』的影像資料。」
看到圖鑒提醒後的歸類，風間就想起來了，密魯菲奧雷內部分白魔咒和黑魔咒兩方人馬，白蘭是白魔咒一方的首領，而尤尼是黑魔咒一方的首領……呃，首領？
她又低頭看了看眼前微笑著的小姑娘，強忍住了沒有伸手去比劃她的身高。
尤尼歪了歪頭：「不邀請我進去嗎？」風間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側過身子讓開：「請進。」尤尼微微點頭：「那就打擾了。」說著就走了進來，風間正想要關上門，尤尼又忽然想起來，說道：「我後面還有一個人，他在下面停車，馬上就會過來的。」
「他」啊，風間放心了一點，怎麼說也是首領，這裡又是意大利本地，果然出行還是要帶上保鏢或者說手下吧？她索性虛掩著門，轉身回了屋內，對著在沙發上坐下來的尤尼問道：「要喝點什麼？牛奶怎麼樣？」
「可以啊，那就麻煩你了。」尤尼很高興的樣子。
風間向來喜歡乖巧可愛的孩子，看尤尼這樣也忍不住微笑，去廚房給她倒了杯牛奶，熱過再遞到她手上。等她回客廳的時候，門也再次打開了，走進來的是一個淡金色短髮的中年男人。他的頭髮全向後梳，眉頭微皺，眼尾也向下耷拉著，看起來有點沒精打采。不過，從見到這個男人的第一眼起，風間就能感覺到他很不簡單，很有黑手黨的樣子，讓她多了幾分真實感。
「這位是伽馬。」尤尼做了個介紹，大概是只介紹名字有點少，她想了想又附贈一個笑容，「是我喜歡的人哦！」
「咳！」本來還有些懶散要打哈欠的伽馬直接嗆到了。
風間沉默了一會兒，轉頭看向伽馬：「那你呢？」伽馬有些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扭開頭：「跟你沒關係吧？」話是這麼說，看他這個樣子，風間也大概猜得到，於是又把頭轉回來，對著尤尼笑道：「恭喜你啊。」
「謝謝你。」尤尼的笑容又明媚幾分，「風間小姐果然是個好人呢。」
沒有問任何其他的事，只是問伽馬喜不喜歡她，比起擔心，更希望她能獲得屬於喜歡的喜歡吧？只不過，能夠這麼平靜地接受，還真是和普通人的反應不同啊。
「我正要準備早餐，你們要吃點什麼嗎？」風間說著，又拿了罐咖啡遞給伽馬。
「不用了，我們已經用過早餐了，不過打擾了你的用餐，真是抱歉。」尤尼微微低頭。
「這種事沒什麼好道歉的，那我先去準備，弄完了就來和你聊。到時候還請你不要介意我邊吃飯邊說話，想想還真是沒禮貌啊。」風間笑著擺了擺手，進廚房準備了。
伽馬在尤尼旁邊坐了下來，壓低聲音開口問道：「看了之後感覺如何？」
「沒有不好的東西在她身邊，這樣的話白蘭也能放心了吧？」尤尼說著，又笑了笑，「我倒是沒想到，白蘭還能交到普通人的朋友。」這句話並沒有貶義，他們身處於這樣的環境裡，又各自有著不平凡的能力、經歷和未來，照理來說，不會和風間這樣的普通人有多大聯繫才對。
「不是說她沒那麼簡單嗎？」伽馬還記得白蘭在電話裡語焉不詳的發言。
「我看得到，她也有著神奇的力量，具體是什麼雖然不清楚，但是也會很強大。只是要真正成長到強大那一步，需要付出的努力，也超乎想像。」尤尼輕輕搖了搖頭，「那種力量，並不是讓她能有今天的原因，應該說，正是因為她有著這樣的靈魂，才會擁有那種力量。」
風間端著意大利面走出來的時候，看到尤尼和伽馬坐在沙發上閒聊，也沒在意，只是在尤尼對面坐了下來，一邊拿叉子攪起意大利面，一邊說道：「雖然白蘭應該跟你說過了，還是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風間砂糖，直接叫我風間就好了，請問我可以直接叫你尤尼嗎？」
「當然可以。」尤尼微笑著說道，「我也就直接說吧，今天我來這裡，主要是幫忙跑腿。」
聽到這話，風間只想慶幸她還沒往嘴裡塞麵條：跑腿？讓一個黑手黨家族的首領跑腿？送來的是什麼東西啊？這麼貴重……風間忽然反應過來，「瑪雷指環？」
「是的。」尤尼說著，側頭看向伽馬，後者則是從懷裡掏出一個造型古典的長方形盒子。她接過盒子，打開後放在兩人之間的玻璃茶几上，語氣平靜：「這就是七的三次方之一，瑪雷指環。」
風間把叉子上的麵團塞進嘴裡，一邊閉嘴嚼著一邊看盒子裡的指環。
話說瑪雷指環的造型設計……和彭格列指環差距略大啊。風間下意識看了眼尤尼，又覺得主觀性的東西她放在心裡想想就好了。她之前也見過白蘭的大空屬性瑪雷指環，不過因為綱吉的彭格列指環大空屬性和其他屬性不太相同，所以就想著瑪雷指環大概也不同，沒想到是一樣的。
除了中間鑲嵌的寶石顏色不同，其他的部分都一模一樣，看著有點單調。
尤尼看著風間嘴裡塞得鼓鼓囊囊的樣子，莫名有點想笑，說不在意形象也不準確，只能說對人情世故不太擅長。真要說的話，她吃得很安靜，也沒有打擾到別人，只是很隨性。這種隨性很容易讓人產生親切感，即使禮貌客氣，也沒有保持距離，彷彿闊別已久的老友。
她帶著笑意繼續說道：「畢竟是瑪雷指環，對密魯菲奧雷乃至整個世界來說都是很重要的東西。白蘭沒有告訴我你需要瑪雷指環做什麼，不過我認為有必要監督你的使用，才會親自過來。如果這份警惕讓你感到不快，還請見諒。」
「沒關係啊。」風間已經嚥下了嘴裡的麵條，口齒清晰，「我才想說原本白蘭打算直接找個人送去日本的行為太草率了，你也放心，我馬上就能還給你。」
風間說完放下了叉子，拿起濕抹布擦乾淨手，這才拿起盒子，又將裡面的六枚指環一一取出來，拿在手上確認。資料方面白蘭早就說過，她只要觀察並觸碰到實物，就能收集完整。
等六枚指環的圖鑒全部完成，風間也將盒子蓋好，雙手捧著遞還到伽馬手上。
伽馬有點意外：「這樣就可以了？」
「是的，非常感謝。」風間保持著坐姿鞠躬。
尤尼對著看過來的伽馬微微點頭，雖說不知道詳情，但這似乎和風間的那種力量有關係，這涉及到別人的秘密，她自然不會多問。她笑著說道：「既然如此，我的任務也完成了。家族裡還有別的事需要處理，我就先走了，下次有機會再見吧。」
「好。」風間一口答應下來，又送尤尼和伽馬離開，關上門後回到茶几前迅速解決了早餐，這才翻開圖鑒確認剛剛集齊的瑪雷指環。和彭格列指環那時一樣，即使集齊了指環也無法取出使用，而且她在彭格列指環的圖鑒完成時，就已經可以不使用媒介點燃死氣火焰了，現在這就有點多餘了啊。
她正琢磨著為什麼這樣了圖鑒還急著她收集瑪雷指環，就看到圖鑒刷出了新的內容。
「二級圖鑒『瑪雷指環』完成，一級圖鑒『七的三次方』當前收集進度2/3。」
「達成『彭格列指環』和『瑪雷指環』的收集，時空坐標軸開啟。」
「因二級圖鑒『彩虹之子奶嘴』未集齊，時空坐標軸未激活，無法使用。」
在圖鑒的第二句話結束時，風間的眼前「唰」的一下展開了一幅立體投影，黑色為底，用藍色的線條勾勒出了一個看似簡單的坐標軸，而在坐標軸上，有著幾個零散的紅色小點。
不知道是不是「未激活」的緣故，這幅立體投影彷彿籠罩著一層灰霧，風間怎麼碰也沒有反應，只是在她點到那些紅色小點的時候，會彈出一個小小的對話框，標注的還是人名。
「澤田綱吉」、「六道骸」、「澤田綱吉」、「雲雀恭彌」……這都是什麼啊？風間有些茫然，她揉著太陽穴想了一會兒，視線又集中到了坐標軸上。如果這個坐標軸真的意味著時空，那麼她應該只在原點或者說豎軸上吧？這代表的是她當前世界的時間軸。
可是卻有別的被亮著的點……如果是遊戲地圖，就意味著到達過的地點？難道說是她曾經去過的平行世界？這麼一想，風間頓時有些駭然。難道說，等她收集齊了彩虹之子奶嘴，就能激活坐標軸，然後點哪個就去哪個？即使像技能樹那樣有限制，這也太超出規格外了吧！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點了紅點後出現的名字，大概就是她在平行世界遇到的人？
風間捏了捏自己的手，要不要確認一下？方法還是很簡單的。
她的手腕一翻，掌心裡就多出了一個粉紅色的球體，正是十年後火箭筒的炮彈。
在前往十年後的世界時，她基本上每次都會前往一個新的平行世界，既然如此，只要她再去一次平行世界，回來後看看坐標軸上是不是多了新的紅點、提示框裡的人名是不是她在十年後的平行世界遇到的人的名字，就能夠確認這一點了吧？風間嚥了口唾沫。
的確，她的猜想很有可能沒錯，但正因如此才要確認，不然……太可怕了。
白蘭當初都會因為溝通平行世界的能力胡作非為，她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產生對他人、社會乃至世界有危害的想法，所以要盡早確認，之後再想辦法給自己套上枷鎖。
第63章 儘管依靠
雖然對風間來說前往十年後的平行世界已經習以為常了，但是穿越時的生理感受依舊好不到哪裡去。她皺著眉睜開眼睛，看著面前的電腦屏幕，稍微愣了一下。
只有她一個人的辦公室啊，看起來很普通，電腦還開著處理報表的頁面，手邊放著一杯熱騰騰的咖啡，光是聞味道就苦澀得讓風間想把它倒掉。她雖然談不上嗜甜如命，但是很討厭苦的東西，難以想像十年後的自己居然有喝這麼苦的咖啡的時候，只能說人果然是會變的，連自己都不例外。
風間正要把視線從咖啡上收回，就注意到，在咖啡杯的前方桌面上放著什麼。
雙人照、不，也許是情侶照。風間眼神死地盯著照片，照片上是二十多歲的她和白蘭，還是那種白蘭坐著、她從背後環著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肩頭的姿勢，粉紅泡泡都快冒出來了。
所以這個世界的她和白蘭在一起了？怎麼說呢，之前都沒多大感覺，現在卻很尷尬。果然是心裡有了……的人所以不太能接受這種事嗎？風間有些頭疼，可是別的世界的「風間砂糖」有她的人生，經歷不同喜歡的人不同，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她也沒資格說什麼吧？
就是……特別不爽。風間抓了抓頭髮，「那個人那麼好為什麼不選擇他」、「明明他比他們都要好得多」，簡直像是在強行賣安利。旁觀起來挺煩人的，可是她確實是這麼想的。
辦公桌上的電話忽然響了，風間嚇了一跳，下意識看了眼來電顯示，又反應過來自己根本不認識號碼，看了也是白看。不要接比較好吧？風間遲疑地想著，可要是重要客戶怎麼辦？
她到底是把話筒拿了起來，搶在對方開口前說道：「您好，負責這部電話的人臨時不在，五分鐘後就會回來，請您稍後再打過來。」只是五分鐘的話，應該也沒關係吧？
風間這麼想著，就聽到話筒裡沉默了幾秒，那頭的人忽然笑了起來：「十年前的小砂糖？」
好吧，這下她知道打來電話的人是誰了。風間望著天花板：「你怎麼猜到的？」
「我還猜你是平行世界的小砂糖，不是我家的~」白蘭的語氣蕩漾。
「差點忘了你的能力……」風間扶住額頭，就聽到白蘭繼續說道：「你稍等一下。」說完就掛了電話，風間剛把電話放回去，辦公室的門就被人直接打開了，伴隨著熟悉的男聲：「我來了~」
風間的動作停了幾秒：「這裡是密魯菲奧雷？」不然這傢伙怎麼來得這麼快。
「對啊~」白蘭拖過椅子坐到了辦公桌前，還是椅背對著風間，人趴在椅背上，笑瞇瞇的。
「不過，從小砂糖的這句話我就能推斷，你來之前在意大利。」白蘭的笑容不變，說出來的話卻沒那麼蕩漾了，是正經的談話語氣，「不然早就發現時間改變了。」
「對哦。」風間點了點頭，「只是推斷出這個有什麼問題嗎？」
「我就能確定你具體是哪個世界的小砂糖了~」白蘭拍了拍手。
「我這個世界的十年前的小砂糖來過十年後，所以也知道自己十年後就在密魯菲奧雷工作，還是我的秘書。」白蘭朝著辦公桌上的電話努了努嘴，「這是內線，只能接到我的電話——這就是我知道你是平行世界的小砂糖的原因。至於具體的平行世界，就是出於你的所在地推斷。」
「雖然也不是全部啦，但是大部分平行世界的小砂糖在十年前的這個時候，都還在日本。而來到意大利的、還能前往不同平行世界的十年後的小砂糖，只有你啦~」白蘭給自己鼓掌。
「你和我的世界的白蘭交換過情報啊。」風間已經快要無力吐槽了。
「十年前的時候交換過，那個時候我在煩惱要怎麼追你。」白蘭十分輕鬆地說出了讓風間的臉在瞬間紅透了的話，「回想起來還真是棘手啊，明明交往了卻只把我當朋友，怎麼撩都沒用。」
「撩你個頭啊！」風間想要拍桌子，「嗨嗨，小砂糖冷靜~」白蘭連忙舉手投降。
風間深吸一口氣，就聽到白蘭繼續說道：「雖然不清楚你來這裡做什麼，但是難得有機會，就請你照顧一下那邊的我吧，當時的我幫不上忙，現在的我知道『未來』就幫得上了~」
「這樣不會引起悖論嗎？」風間說完又反應過來，時間和世界都不同，影響了也沒問題。
白蘭也不解釋，看風間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經想明白了，只是自顧自說著：「麻煩你告訴他，不要小看了大人。」說完他又摸了摸下巴，「不過想想，當時那個大人也查到了吧？」
風間完全聽不懂白蘭在說什麼，只要傳話就行了吧？她那邊的白蘭應該知道的。她點了點頭道：「我會好好把話帶給他的，你放心。」白蘭「噗」地笑了起來，語調輕快：「我對小砂糖當然放心，畢竟是我喜歡的人嘛~」說著還伸手想摸摸風間的腦袋，只是在中途又停下了。
「是一個人，也不是一個人，還是不要隨便做出親暱的舉止好了。」他說得很認真。
雖然平時表現得很隨意，但是在這種事上反而很認真啊。風間不由得想笑，是那種確定這個世界的自己能夠從眼前的人身上獲得幸福、感到安心而露出的笑容。
她鄭重地對著白蘭低頭：「謝謝你這麼喜歡風間砂糖。」或許是因為她知道了被人珍視的感覺，想到這個世界的風間砂糖也被喜歡著，就覺得是一件值得高興和感謝的事。
「不用道謝啊，因為小砂糖也喜歡我嘛。」白蘭笑瞇瞇的，「如果存在掌管愛情的神明的話，去感謝他好了，我也覺得被喜歡著是一件很高興的事哦~」
粉色的煙霧再次瀰漫開來，白蘭保持著微笑坐在原位，對著交換回來的女人打招呼：「穿越時空的感覺如何？」
「沒感覺。」穿著西裝裙的女人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白蘭表現得很委屈：「好過分啊，居然對我這麼冷淡~」
女人沉默了一會兒：「真是好久沒聽到你用這個語氣說話了，是特意在十年前的我面前保持一副好孩子的樣子嗎？」
「別這麼快戳穿嘛~」白蘭聳了聳肩，「我可是還在懷念哦？」
「懷念什麼啊？」女人忍無可忍地吐槽他，白蘭慢條斯理地說：「懷念你以前有多好騙。」
「你還知道你當年是在騙我啊！中了藥的是我啊！結果居然要我對你負責？！」
「誒，可是當初如果你對我沒意思，根本不會放任自己的生理衝動吧？」
「白蘭·傑索你再多說一句我就把這杯咖啡給你灌下去！」
「……好吧，你贏了。」
這頭的風間壓根想不到那杯咖啡的最佳用途，只是穿越回來立刻拉開時空坐標軸確認，果不其然在坐標軸上發現了新的紅色小點，戳了一下後也確實彈出了「白蘭·傑索」的名字。
看來等七的三次方收齊，她就真的能使用時空坐標軸，前往任意世界和任意時間點了。
風間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分析，這項能力很誇張沒錯，單憑她大概用不好，可是正因為用不好，才有可能在不經意間犯下錯，比如干擾其他世界的發展。
果然還是把能力封鎖起來嗎？可是……會不甘心。空有一座寶藏卻不能使用的感覺，太空虛了。就算有白蘭這個前例在，清楚濫用別的世界的成果，或者是得知未來後改變現在、從而獲得自己想要的未來——這種做法不是邪道嗎？正因為人生只有一次，才更要慎重地對待。
可她也有想要確定的事啊……風間煩惱地看著時空坐標軸上的紅色小點。那些小點裡，就算出現了兩次綱吉的名字，也沒有一次是像六道骸和白蘭那樣的吧？更糟糕的是第一次，那個世界十年後的綱吉都訂婚了，她還把這件事告訴了綱吉！她簡直想把之前的自己掐死！
「……結果這次穿越不但確認了能力，還確認了最不想確認的事啊。」風間抱住了腦袋。
就算知道平行世界的她很幸福，就算知道那不是她的未來，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身邊不是那個人、那個人的身邊會出現別的人，就無法冷靜下來，更無法接受這種情況。
風間鬆開抱著腦袋的雙手，掏出手機又翻出昨晚的郵件，盯著屏幕發呆。
「所以說，到底是不是那個意思啊，能直接問嗎？可是如果是誤會，問出那句話後就沒辦法正常相處了吧？」風間喃喃自語著，「而且，像我這樣的人，根本不行吧？」
說到底除了學習成績就沒別的長處了，就算有圖鑒這樣的外掛，她作為使用者也很糟糕，沒辦法將它的價值發揮到最大，純屬浪費。風間正這麼想著，腦子裡又響起了之前綱吉的話。
對了，這種想法、這種心態都是錯誤的啊。她側身倒在沙發上，還在發呆。
綱吉說她太逞強了，太不重視自己了，其實她也有很多優點吧？卻總是在否定自己，缺乏自信。風間翻了個身，仰面躺在沙發上，又把手機舉到了自己面前。
事到如今她還能把這個毛病改掉嗎？總覺得，單靠自己的力量，做不到啊。
窗外的世界被陰雨籠罩，空氣都變得潮乎乎的，綱吉覺得自己本來就蓬的頭髮都要翹起來了，正想著要不要壓一下，口袋裡的手機就震動起來，好像是來了郵件。
他打開手機一看，才發現郵件居然是風間發的，內容更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我可以依靠你吧？」和平常的冷靜沉穩不同，這句話看起來相當的小心翼翼。
雖然不清楚緣故，但是……綱吉飛快地回復過去：「請儘管依靠我吧。」
第64章 偵探大人
白蘭趴在桌子上，懶洋洋地捏著手機轉。這兩天蹲在那個班級的line群裡，他也有不少收穫，也有初步確定為懷疑對象的人。只是關注到現在依舊拿不到確鑿的證據，所以無法判定。
這種時候他就有點想念風間了，就算在調查上那傢伙比不上他們，光是她人在旁邊就會覺得輕鬆起來。可以把一部分注意力轉移到風間身上，無意識地藉著和她玩鬧緩解心情。不過這種想法讓風間知道，肯定會吐槽說「你是把我當做寵物了嗎」吧？
他從桌肚裡拽出一袋棉花糖，看也不看就抓了一把往嘴裡塞。提出要獨自調查的人的確是他，可真就只有一個人也太無聊了，遊戲是需要「對手」的啊，不然就沒了去了嘛。
「喂，白蘭！」班上的人突然叫著白蘭的名字，他抬起頭就看到對方指向門口，「有人找你！」站在門口的正是綱吉，對上他的視線，綱吉也晃了晃手算作打招呼。
「有什麼事嗎？」白蘭抱著棉花糖的袋子慢悠悠地走到門口。
綱吉掃了眼他衣服前襟處的糖米分，從容地收回視線：「砂糖給我發了郵件，十年後的平行世界的你有話要告訴你。」這話說得相當繞口，不過對於習慣了「十年後」和「平行世界」的白蘭來說很好理解。他挑了挑眉，態度稍微認真了一些：「要告訴我的啊……是什麼話？」
他最近的確和平行世界的自己討論過櫻章這件事，只是其他平行世界似乎沒有遭遇過這種事，也幫不上忙——所以就算未來的平行世界的他有情報，也肯定是未來的他說的。
這樣他就可以肆無忌憚地聽啦！才沒有違反「依靠自己的實力調查」呢！
「原句是『不要小看了大人』。」綱吉看了眼手機屏幕，「還有一句是砂糖聽到的，對方沒有讓她轉告，只是她覺得可能幫得上忙。那句是『不過想想，當時那個大人也查到了吧』。」
「大人啊，」白蘭摸了摸下巴，忽然問道，「綱吉君有什麼看法？」
綱吉正打算開口，預備鈴就響了，他只能收住話頭：「等放學後再說吧，反正也就一節課了。」
「好，剛好這兩天都沒有一起行動呢~」白蘭爽快地點頭，「物理準備室見~」
「我也會叫上久我學長、長谷川老師和秋瀨老師的。」綱吉說完就趕回自己的班級了。
白蘭回到座位上，又往嘴裡塞了顆棉花糖。這次他吃得要斯文多了，吃完還拍了拍手和衣服，把沾到的糖米分都拍掉。他擦乾淨手，這才打開手機，又掃了眼line群的名單。
「大人啊……」他自言自語地說著，「看來要把調查範圍擴大了。」
最後一節課結束得很快，綱吉飛快地收拾好書包，就衝去各個辦公室堵人，久我和長谷川成功地堵上了，秋瀨或卻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無奈之下，他只能先不管秋瀨或了。
「有什麼情報嗎？」久我開門見山地說道，長谷川的精神狀態比起最初要好多了，這幾天看來被久我照顧得很好。綱吉的思緒飄了一會兒：如果風間還在這裡，他是不是也能照顧好她？唔……想想大概不可能，因為長谷川的情況比風間要好得多，也不會把事情全往自己身上攬。
「情報當然有啦！」接話的是剛剛走進物理準備室的白蘭，「是我獨自調查的成果哦？」
久我的視線投向白蘭，一句話都沒說，不過不耐煩的眼神明顯是在叫白蘭別賣關子。
白蘭聳了聳肩，說得很痛快：「我調查的是那個變成惡靈的女生曾經的班級，發現去年班上來了一個轉學生。雖然她的身份偽裝得很不錯，但是還是被我查出來了——她是那個女生的雙胞胎姐姐，因為父母離婚兩人小學畢業後就分開了，不過姐妹感情很好，到出事前都還有聯繫。」
說到這裡，他又順口提了一句：「她們是異卵雙胞胎，所以長得不像，另外借此也知道姓名了。死去的妹妹跟了母姓叫做近江夏帆，姐姐則是隨父姓叫做市村春奈。」
「姓名沒用，直接一個叫姐姐一個叫妹妹吧。」久我眼皮都不抬，「你是說可能姐姐轉學過來是為了給妹妹報仇？因為一直有聯繫，所以知道不可思議的真相？」
「我原本確實是這麼想的~」白蘭笑瞇瞇地說道。
「原本？」綱吉有點在意這個字眼，久我也注意到了，兩個人都看向了白蘭。
大概是因為被這件事吸引了注意力，他們兩個都沒有發現，坐在一旁只是安靜地聽著他們討論的長谷川，在聽到白蘭之前的話時愣了一下，隨即微微皺起眉，似乎在想著什麼。
白蘭聳了聳肩，看向綱吉：「問題是我今天得知了一點新情報，覺得應該擴大調查範圍。再加上這些本來就是猜測，才一天多的功夫，我能調查出姐妹的身份已經很不錯了吧？」
「的確，辛苦你了。」久我說得很乾脆，「這些情報很有用，我會用上的。」
「說起來，久我學長在舊校舍調查到了什麼線索嗎？」綱吉轉頭看向久我，「我昨晚和秋瀨老師去舊校舍，查到了一些東西，不知道能不能派得上用場。」說著他就把目前的結果了出來。
「你們那邊是推測和霸凌有關係啊，我也考慮過這點。姐姐想要給在班上受到欺負的妹妹報仇，才會告訴別人第七個不可思議，然後讓那群傢伙受死。」白蘭覺得這點能說得通。
「我發現舊校舍有人為活動的痕跡。」久我也說出了自己的調查結果，「不是近期才有的，而是長期的活動痕跡，大致能判斷出至少有一個人。那裡太雜亂了，實在有礙調查。」
綱吉皺了皺眉，他想到了昨晚去舊校舍時的事。他確實感覺到三樓有人，只是夜色太濃，根本看不清在那裡的人是誰。如果借助死氣火焰強行攻擊，應該會很有效，然而，當時他有種強烈的預感：絕對不能那麼做，不然的話會發生相當糟糕的事，所以他選擇了普通人的表現。
說起來，風間轉告的話裡，那個「大人」到底是指誰？這麼想著，綱吉又看向白蘭：「白蘭，你剛才說應該擴大調查範圍，具體是要怎麼擴大？」他大概猜得到，只是十年後還有平行世界的事不能讓久我知道，只能通過這種方式引起他的注意，功勞也就推給白蘭了。
「很簡單啊，我覺得可能老師也有問題，所以打算調查那個班級的老師~」白蘭說道。
說到學校裡的「大人」，果然會聯想到老師吧？久我也認為這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只是眼看著夜色快要降臨，考慮到長谷川的狀態，他還是先走了，並約定有事會通過簡訊聯繫。
物理準備室裡頓時只剩下了綱吉和白蘭兩個人，白蘭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開口說道：「還好今天偵探不在呢~」他臉上掛著笑，「我想，小砂糖聽到的那句話，第二個『大人』是指他哦？」
綱吉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白蘭說的「他」是指秋瀨或。他頓了頓：「那麼，根據那句話的意思來看，秋瀨老師現在很可能也查到那個班級的老師身上去了？」
「我認為不止如此哦。」白蘭伸出一個指節，輕輕敲了敲桌面，「仔細說起來，你不覺得偵探他表現得太平庸了嗎？」他彎起嘴角，「我想綱吉君你也知道小砂糖的過去，從逃出孤兒院到拿出錢去找偵探、拯救孤兒院的其他人，她能做到這些的確很厲害，可是真正調查出孤兒院的底細的人，可是那個偵探啊。小砂糖知道實情不假，可是單靠她知道的那些，是無法作為證據的。」
「真正翻出孤兒院的勾當、憑借一己之力搗毀那裡的人，是秋瀨或這個偵探。那家孤兒院的背景你也清楚，能找出讓人無法反駁、直接將人釘死在恥辱柱上的證據的人，我可不認為他會被這樣小小的校園案件難住。所以我懷疑，他有什麼事瞞著我們，還打算自己解決。」
說完這些話，白蘭自己先笑了起來。不管怎麼樣，這都說明他們被秋瀨或小瞧了吧？或許這是他保護他們的方式，然而白蘭只覺得不爽——他可沒弱到要靠別人保護的程度。
綱吉沉吟了片刻，忽然開口道：「我放學後沒有找到秋瀨老師，他可能獨自行動去了。」他抬頭直視著白蘭，「原本我們今天是要去調查多出來的雨傘的。」
白蘭看了眼牆上的掛鐘：「這個點了，學校裡的其他人應該都走光了吧？」
兩個人彷彿在說毫不相關的事，卻一同看向了舊校舍的方向。現在這個學校裡搞不好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那麼，除去他們兩人的雨傘，多出來的雨傘會有幾把呢？
第65章 射擊測試
秋瀨或從淺眠中醒了過來，隨即便露出了彷彿帶著黑氣的笑容，一把抓住了惡靈的腦袋，就像是在單手抓籃球：「我說你啊，就不能讓我睡個好覺嗎？」
惡靈發出了嚎叫聲，有白色的煙霧從秋瀨或的手掌和她的頭部接觸的地方冒了出來，顯然受到了傷害。秋瀨或用空著的一隻手掏了掏耳朵，這才嫌棄地鬆開手，還甩了兩下。
幾乎是在他的手鬆開的瞬間，惡靈便跑到一邊去，躲到角落裡了。
秋瀨或轉而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盒子，撥弄了兩下，接上耳機按下了開關。耳機裡很快響起綱吉他們的聲音，秋瀨或聽完，便彎起嘴角露出一個愉快的笑容：「哎，不錯嘛，在那裡裝竊聽器果然是正確的。」話是這麼說，他半點意外的感覺都沒有，只是站了起來，用力伸了個懶腰。
瞥見還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妹妹，秋瀨或聳了聳肩，朝著她走了過去，彎下腰，微笑著說：「你打算磨蹭到什麼時候？說好了今天要去見他吧？你應該開心才對。」
聽到秋瀨或的話，妹妹停止了發抖，靜默了好一會兒，才又小心翼翼地跟到了秋瀨或的背後。而她這個動作，讓秋瀨或的眼底閃過了不屑和悲哀的神色，又很快恢復正常。
與綱吉他們的猜測不同，秋瀨或此時並不在舊校舍，而是在學校的圖書館裡。
下雨天就是好啊，圖書館這種地方會變得潮濕帶著霉味，學生們幾乎不會過來。原本經常會出現的風間和久我，一個遠在意大利，另一個則是忙著調查舊校舍，秋瀨或才得以在這裡補覺。
可惜還是睡得不好，想到這裡，秋瀨或又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試圖借助疼痛感讓思緒徹底從那種糟糕又噁心的夢境裡掙脫出來。說到底，會做那種夢，都是他身後這個傢伙的錯啊，讓他一個大男人以高中女生的身份，經歷她死前的那幾個月的生活，實在是糟糕透了。
尤其是在他明知道這傢伙在犯蠢的情況下，眼睜睜地看著別人作死，太煩了。所以秋瀨或在出於好奇看了幾天後，就拒絕繼續觀看了，問題是沒用，只要他睡著就會夢到，最後只能不睡覺。可是人總得睡覺，他再怎麼熬夜也有撐不住的時候，結果還是快要看到這傢伙的「結局」了。
其實那對秋瀨或來說是完全可以預料的事，光從她的經歷就能推斷出來了。倒不如說這次的事件他早就知道真相，無聊透頂，最有意思的反而是想著怎麼瞞過風間他們——他在櫻章裡的調查，不過是用來掩人耳目、給風間他們製造錯覺的把戲，順便借助他們的行為給幕後的人施加壓力。
因為這不是適合那群未成年人知道的事，牽扯到了太多的人命。秋瀨或的臉色慢慢地沉了下來，綱吉能勸說風間離開，對他來說著實是一件好事，畢竟如果讓風間看到妹妹，就什麼都瞞不住了。以風間的記憶力，絕對會想起來妹妹的身份，更別提之後見到姐姐了——知道真相後會崩潰吧？
那個把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的性格真的很要命，只能希望綱吉能幫她改掉這個毛病了。秋瀨或呼了一口氣，拉了拉領口，他果然不喜歡西裝，等這次的事解決了，就換回兜帽外套吧。
與悠閒的秋瀨或相比，綱吉和白蘭就要狼狽一點兒了，他們在舊校舍裡找了一圈，沒有發現多的雨傘，最多是和久我所說一致，發現在樓上有人活動的痕跡。綱吉也照著印象裡的位置，去了三樓的窗邊，可惜的是當時看著他的人沒有留下任何線索，最多是腳印。
「可惜我們不會現場鑒定，」白蘭聳了聳肩，「而且也沒有資料庫，可以進行樣本比對。」
「結果還是卡在現階段了啊。」綱吉也很無奈，「還是被小看了嗎？」
「肯定是啦~」白蘭說道，「其實如果拿出真本事來，只是分分鐘的事啊~」
「進行到現在，再拿出真本事，反而會有種輸了的感覺吧？」綱吉說著，向窗外看了一眼，天色已經越來越暗了，連同舊校舍也變得更加陰森起來。雖然事到如今他對著惡靈都沒多大感覺，但是一想到這裡發生過自殺，還是會覺得心裡毛毛的，果然人還是自己嚇自己的地方多些。
白蘭也沒多大興趣了，懶洋洋地打算離開，就在教室門口停住了腳步。
綱吉跟在他後面，有些奇怪地問道：「怎麼停下來了？」
「啊，我發現怪談這種東西真是有趣。」白蘭笑瞇瞇地轉過頭來，指著樓梯口的位置，「雖然說現在還沒有到深夜，但是……我剛才看到一個穿著黑色裙子的女生上樓了哦~」
他的語調裡帶著興奮和歡快，只是內容讓綱吉繃緊了神經。兩人交換了一個視線，不約而同地朝樓梯口跑了過去——不管是真的幽靈還是有人裝神弄鬼，都儘管讓他們看看吧！
意大利那邊又是另一個情景，風間只覺得自己身處於地獄之中，她也顧不得對裡包恩的敬畏了，在心裡狠狠地爆了一句國罵。只是她在心裡剛罵完，子彈就從她的臉頰邊上擦過去了，雖然不至於被刮破皮，但是那種危險感真是刺激得她全身的寒毛都要炸開了。
裡包恩勾著嘴角：「你剛才在想什麼？」
「在罵你。」風間相當地老實——反正面對裡包恩，她想瞞只會被整得更慘吧？還不如乖乖承認。裡包恩轉著槍：「你很有膽量嘛。」
「這麼說真是太過獎了。」風間面不改色，說著又飛快地換了一支彈匣，繼續將槍口對準裡包恩。
沒錯，這兩個人正在互相射擊，瞄準的是對方身上的感應器，用的是模擬彈，不過真打在身上也會很疼——當然風間身上除了感應器以外的位置都沒有中過彈就是了。
只是，裡包恩身上就連感應器都沒有中過彈，也就是說，風間一次都沒有擊中裡包恩。
簡直是欺負人好嗎！風間都有點委屈了，這項測試不僅是在測試她的射擊水平，還是在測試她的身體靈活性。裡包恩可是說了，等測試結束，如果她被擊中的次數超過一百次，就要進行強化訓練。風間本來還覺得沒問題，畢竟一百次那麼多——結果真開始後她不到三分鐘就被擊中了五次。
這個人是鬼吧？風間躲在掩體後面，一臉深沉地想著。上午歐蕾加諾帶她熟悉了門外顧問的工作情況，中午吃過飯後，裡包恩就突然冒出來，把她拐到這種廢棄大樓裡，玩起了真人槍戰。
說什麼「難得在自家的地盤上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就來好好測試一下吧」，分明就是在玩她吧？風間還真有種打電話給綱吉告狀的衝動，不過……綱吉大概也沒辦法吧？哈哈。
在心裡無意義地乾笑了兩聲，風間迅速把雜亂的思緒清空，轉而集中注意力到眼前的測試上。她不想接受裡包恩所謂的強化訓練，可惜目前為止她已經被擊中七十六次了，離測試世界結束還有半個小時，怎麼想都是死路一條。所以，比起保護好自己，不如去嘗試擊中裡包恩一次吧。
她再次深吸了一口氣，端起了槍，然後，非常狡猾地……開了圖鑒的定位功能。
裡包恩又沒有說不能用圖鑒，那她就物盡其用好了。風間想著，將雨之火焰分到極其微薄的程度散佈在空氣中，雖然鎮靜的效果對裡包恩來說可能派不上多大用場，但是不管能做出多少阻礙都好，蟻多咬死象，讓他煩躁起來都是好的，她才有機會逮到空隙擊中他。
裡包恩正在廢墟裡悠閒地走動，腳步看似隨意，實際上前進的方向非常明確。
風間到底是沒有接受過系統的訓練，目前掌握得不錯的也只有射擊，根本不懂得怎麼掩藏自己的行蹤，腳印、被踢開的石子、刮擦的痕跡……這些都足夠讓裡包恩知道風間的位置。
果然還是需要好好操練啊，裡包恩想著，他還是很看好風間的武力的，畢竟有圖鑒在，她能夠以常人無法想像的速度掌握一項技能，不要求樣樣精通，上等水平還是沒問題的。
察覺到空氣中的雨之火焰，裡包恩彎起了嘴角。不錯嘛，終於想起來要用能力了，這就說明她在心態上產生了變化，從抵禦變成了反抗，被動到主動的演變還是讓他很滿意的。
不過，沒有用啊。裡包恩瞇著眼睛，死氣火焰的控制方式和控制技巧都太差了，應該找個人好好教導她。他沒那個功夫，交給誰比較好呢？拉爾怎麼樣？原本就是教官，又是女的，性格強硬的地方也正好能用來磨合風間，讓她學會真正的自信——那就這麼決定了。
裡包恩想著，猛地轉過身，瞄準了趴在橫樑上、正要對著他扣下扳機的風間，嘴角勾起，怎麼看笑容都透著惡劣的意味：「ia！」話音未落就毫不猶豫地開始連射，風間身上的感應器頓時發出了一連串的被擊中後的效果音，刺激得她耳朵裡都嗡嗡作響。
不管了，接下來就是賭的時刻！風間直接踩著橫樑的邊緣，朝著裡包恩跳了過來。
以橫樑所處的高度來說，風間這個沒有經受過身體訓練的人就這麼跳下來，實在很危險。裡包恩的瞳孔微縮，頓了下還是「嘖」了一聲沒有移開。只是他停頓的這不到一秒間，風間已經懸浮在了空中，對著他就是一陣飛快的瞄準射擊，成功擊中了裡包恩……僅僅一次。
相反的，風間身上的五個感應器同時發出了長鳴——這是達到一百次的效果音。在她擊中裡包恩的同時、不，甚至可能在那之前，裡包恩也擊中了她一百次。
裡包恩丟掉了彈匣全空的訓練用槍，轉而將列恩變成的z75對準風間。
他的笑容看上去非常「友好」：「雖說我猜到你會用死氣火焰飛行，但這種勇氣真是值得嘉獎，就沒閃開了——所以，你還要在空中待到什麼時候？」
這句話的潛台詞再明顯不過：衝動、莽撞、愚蠢的傢伙，你想死一次試試看嗎？
風間在「乖乖下去」和「立刻逃跑」之間猶豫了不到半秒，就聽到裡包恩悠閒地說道：「如果讓蠢綱知道你有這麼大的進步，一定會很高興吧？」
不！綱吉知道的話絕對會生氣的！風間立刻沒骨氣地落了下來，內心十分絕望：她還想跟綱吉告裡包恩的狀……她自己不被告狀就該喜極而泣了吧！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2-27 17:39
第66章 禮儀周到
被擊中一百次的結果，就是隨之而來的強化訓練。風間對裡包恩早有準備確信無疑，因為在乘車回去的路上，裡包恩就從車上拿出了一份計劃表，丟到了她的臉上。
只要粗略地翻上一遍這份計劃表，就足夠讓任何人產生想要從這輛飛馳的汽車上跳下去的衝動。然而在風間的手按到車內門把手上的同時，裡包恩的聲音也響了起來：「對彭格列門外顧問來說，這可是理所當然的程度啊，我想你也沒問題的，對不對？」
「……您說得很對。」風間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句話，惡魔！這傢伙是人形的惡魔！
歐蕾加諾從後視鏡裡注意到了風間咬牙切齒的表情，不由得忍俊不禁，副駕駛上坐著裡包恩，她沒有表現得太誇張，不過裡包恩想必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什麼都沒說，只是安穩地坐在原位。當年綱吉心裡吐槽的次數也不少，他早就習慣了，倒不如說風間還能保持表面上的恭敬，算不錯了。
汽車很快開到了目的地，風間下車後有點意外，轉頭看向裡包恩：「這裡是哪裡？」
「加百羅涅的總部。」裡包恩的語氣悠閒，「和彭格列一樣的老牌黑手黨家族。順便一提，它的現任十代首領也是我的學生，同時還是蠢綱的師兄。」
見了父親見師兄，她來意大利其實是來刷親友團副本的吧？風間暗自吐槽。
說曹操曹操到，風間很快聽到了一個爽朗的男聲：「喲，裡包恩！這位就是小師妹吧？」說著，來人已經到了風間的眼前。不過比起觀察對方，風間第一反應是：「小師妹？」
「算不上我的學生。」最先開口拒絕的是裡包恩，他拉了拉帽簷，一副不屑的模樣，「最多是在以後值得期待的下屬。」風間的太陽穴處蹦出老大一個青筋：限定條件是不是太多了！
「哈哈，」金髮的高大男人笑了起來，「那就換個稱呼吧，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迪諾。」
「您好。」風間頷首，「我是風間砂糖。」
「其實師弟也跟我說過一些你的事呢，當面見到後還真是有些意外……啊，我沒有貶義啦！請千萬不要在意！」迪諾連忙說道。
裡包恩已經不客氣地朝著他開了一槍：「你的交流水平還是這麼差啊！」
風間看著他們兩個人鬧騰，原本還有點因為要見到正式的黑手黨首領的緊張感，現在已經連半點都不剩了，反而是露出了一點笑意。似乎從一開始，她遇到的這些人就沒有慣性思維裡的模樣，說是黑手黨首領，現在看起來卻只像是鄰家大哥哥。不過，到了正式場合，也會有首領風範吧？
「說起來，裡包恩，你帶風間來找我做什麼？」談到正事，迪諾也正經了許多。
「也沒什麼。」裡包恩拉了下帽簷，「帶她來認識一下人，另外就是麻煩你照看她一下，接下來幾天我要去一個地方，沒空看著她，訓練的事雖然打算交給拉爾負責，但是她畢竟也有不少事要做，所以就讓你來幫幫你家師弟的忙。」
「我好歹也是首領，有家族的事務要處理啊。」迪諾吐槽道。
「讓她跟著你也沒問題的，她會是一個很好的秘書。」裡包恩不負責任地說道。
「就算你這樣說了，真能讓她接觸的也只有雜事啊，彭格列和加百羅涅到底是兩個家族。」迪諾的話音剛落，裡包恩已經不耐煩地說道：「重點在我的最後一句話上。」
「最後一句話？」迪諾回想了一下，頓時把自己嗆到了，「等等，什麼？」照顧這個小姑娘怎麼成了幫綱吉的忙？該不會……吧？旁邊的風間沒多想，倒不如說，先前綱吉給她發的郵件內容衝擊性已經夠大的了，以至於她對「別人幫綱吉照顧她」這種事都覺得沒什麼了。
然而風間這個態度落到了迪諾眼裡，就成了默認，不由得又多看了風間幾眼，直到被裡包恩賞了一擊飛踢：「你想好了沒有？」
「我知道啦。」迪諾揉了揉被提到的地方，點頭道。
得到預期的回答，裡包恩滿意地離開了，臨走前把那位叫「拉爾·米爾奇」的人的聯繫方式交給風間，讓她從明天起按照計劃表的內容，跟在拉爾後面訓練，工作方面就由迪諾決定。
目送裡包恩離開，迪諾對著風間的態度變得隨意了點，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裡包恩不在所以沒有那麼大壓力了。他對著風間笑了笑：「要來加百羅涅看看嗎？」
「那就打擾了。」風間微微鞠躬，「不用這麼客氣啦，平常點相處就好。」迪諾笑著走在前面，風間也隨即跟上。就如裡包恩先前所說，加百羅涅是個老牌家族，光是眼前這棟大概是家族總部之類的建築物，就很有歷史感，風間聽著迪諾的介紹，覺得就像是在逛博物館。
「說起來，黑手黨什麼的，不會害怕嗎？」迪諾說道。
這個問題被問到的次數太多，風間都想歎氣，她撓了撓臉頰：「總覺得每個我認識的黑手黨都會這麼問我啊……」
「要是讓你煩躁了還真不好意思，」迪諾笑道，「因為覺得不適合啊，風間看上去就不像會和黑手黨有所來往的人啊。」
「可是我看綱吉和迪諾先生也不像。」風間說得乾脆。
「綱吉是例外啦，我的話，只是你沒看出來而已。」迪諾說道，「身處其中的人，感覺還是非常敏銳的。」他說得有些意味深長，風間正想要再問，迪諾已經轉身走向了下一條走廊：「好啦，既然裡包恩都這麼說了，又有師弟的緣故在，我就來想想看怎麼教導你吧。」
「好的，麻煩你了。」風間也就跳過了這個話題，跟上迪諾的腳步。
意大利那邊風平浪靜，日本這邊綱吉和白蘭則是剛剛結束了一番長談。
綱吉翻了半天只找到裡包恩留下來的罐裝咖啡，他對這個談不上喜好，只是都這麼晚了，喝咖啡就別想睡了，乾脆只倒了熱水。白蘭對此十分嫌棄，喝了一口就往嘴裡塞棉花糖。還是坐在沙發上的市村春奈要禮貌得多，雙手捧著杯子，小口小口抿著熱水。
是的，市村春奈，兩年前死去的近江夏帆的雙胞胎姐姐，也是目前他們懷疑的、將櫻章的第七個不可思議洩露出去的人——說她可能是這次事件的幕後黑手都不為過。
但是，僅僅是「可能」，因為在幾個小時前發生的事，幾乎推翻了他們的認知。
白蘭和綱吉在舊校舍看到的黑裙少女，在樓梯上察覺到他們的跑步聲後，就加快了腳步，明顯是人，而且很快就被他們追上了。當對方因為跑得慌不擇路摔倒在地上的時候，綱吉幾乎有種自己才是壞人的錯覺。白蘭要沒心沒肺得多，確定對方是人後直接失望地歎氣，把人拎了起來。
看清楚她的臉後，白蘭便叫出了她的名字：「市村春奈，你來這裡做什麼？」
在發現出現的人是他們後，市村春奈也鬆了口氣，然後支支吾吾地解釋起來。
最開始，市村春奈的解釋是她聽說了不可思議的事，出於好奇過來看看。然而在不耐煩的白蘭的逼問下，她才不得已地說是過來想嚇唬人，沒想到他們兩個會追上來，所以才想逃跑。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又是想嚇唬誰？」在綱吉問出這兩個問題後市村春奈沉默了半晌，就忽然抽泣起來，邊哭邊哽咽著說話，內容都亂糟糟的，要聽懂很困難。
舊校舍實在不是個談話的好地方，綱吉和白蘭商量了一下，乾脆來到了物理準備室。距離近，有鑰匙，而且晚上因為偶爾有老師加班，這邊是不斷電的，擔心被人發現的話拉上窗簾就好。桑而就這麼來到了物理準備室，市村春奈來到這裡後也平靜多了，說話也有條理一些。
她說她會去舊校舍，其實是想找到她的妹妹——那裡是近江夏帆自殺的地方，又有黑裙少女這樣的不可思議，搞不好黑裙少女就是近江夏帆的幽靈。市村春奈想，如果她能碰到妹妹的幽靈，說不定能從她口中知道不可思議的真相，那樣的話她就不用死了。
是的，在市村春奈的手腕上，也有著倒計時的手錶，而且指針已經對準了十，她只剩下最後兩天的時間，所以才會想到這種辦法——已經被逼得走投無路了，不管是什麼辦法都會試的。
為了證明她的話，市村春奈還從口袋裡掏出了幾根香，說是打算到天台上給妹妹上香。
「如果市村春奈說的是真的，那麼先前的調查就全部都錯了啊。」白蘭往嘴裡塞著棉花糖，他和綱吉的討論不適合讓市村春奈聽到，綱吉把熱水給她後，白蘭就拽著人跑出來聊了。
「即使如此，她的話裡還是有很多漏洞，知道第七個不可思議後本來就能看到幽靈，她完全可以早點過去，說是到最後才想用這種方法，也太不重視親情了吧？」綱吉還是有些懷疑。一般來說，人雖然會害怕幽靈，但是如果那是自己的親人、尤其是關係很好的親人，恐懼感就會消除很多。
「我也確實調查到，她們姐妹倆生前關係很好。」白蘭摸了摸下巴，「兩個人都非常優秀乖巧，不過根據我在班級群裡的調查，妹妹生前的人緣似乎不好，所以我原本也相信是校園霸凌。就算後來牽扯到老師，我也不認為和霸凌完全無關。市村春奈說的，還是有待考證。」
綱吉點了點頭，對白蘭的話表示贊同，兩個人拿定主意，就回到了物理準備室。
市村春奈正靠在沙發上瞇著眼睛小憩，開門的聲響大概是驚到了她，立刻睜開眼睛站了起來，很緊張的樣子。「那個，我現在可以回去了嗎？」市村春奈小心翼翼地問道。
坦白說，她表現出來的性格有些柔弱，以白蘭調查到的她的優秀程度來說，這種柔弱不太匹配，就像是沒自信。白蘭不太喜歡這種性格，聽她這麼說只是擺了擺手：「好走不送。」
聞言，市村春奈立刻拿好自己的東西準備離開，臨跑出門前，她又收住了腳，低聲說道：「如果你們也是在調查不可思議的真相，知道後可以告訴我嗎？我、我不想死……」
「好的，如果有進展我們會告訴你的。」綱吉的態度比較友好，聽他這麼說，市村春奈立刻露出笑容，又大大地鞠了一躬才離開了，臨走前還不忘記體貼地關上房門。
「總體上來說還是個好人吧？」綱吉說著，端起了先前沒喝完的熱水，本以為這會兒已經冷了，但手心裡傳遞來的熱量讓他有些驚訝，又不由得笑道：「還幫我們添了熱水呢。」
白蘭聳肩：「嘛，禮儀方面還是很周到的。」說著，他也端起熱水，和綱吉一同喝了一口。
在熱水入口的瞬間，兩人的動作幾乎是同時一頓，迅速交換了眼色。白蘭比了一根手指，綱吉便點了點頭，放下杯子後一邊打呵欠一邊說道：「調查到現在也挺晚的了，也差不多該回去了……哈，好困……」他的話沒說完，就靠著沙發歪倒下去。
「搞什麼啊，困到在這種地方睡著了嗎？起來，別睡啊……」白蘭同樣是話音未落，杯子就從他的手裡滑落，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人也跟著歪倒趴在了桌子上。
「吱呀」一聲，物理準備室的門被打開了。
去而復返的黑裙少女站在門口，露出了十分乖巧的笑容。
第67章 舞台在即
房間裡非常黑，幾乎沒有半點光線，綱吉試著動了動手指，隨即感慨市村春奈綁得還挺結實，雙手都被反綁在背後，腳踝處也被捆住了，換了其他人，大概只有坐以待斃的份了。
聽到另一個人的呼吸聲、準確來說是齁聲，綱吉頓時滿頭黑線：「白蘭！」
白蘭咂咂嘴睜開了眼睛，翻過身仰面躺在地上：「綱吉君不要著急嘛，反正已經沒人了。」說著他又不爽地掙扎了一下，「不過被綁著真的很難受啊，地面也潮濕冰冷，會感冒啦~」
「現在的重點可不是感冒啊。」綱吉猶豫了一下，還是沒用死氣火焰燒斷繩子，「算了，就這麼綁著吧，等到弄清楚情況再說。」繩子燒斷後一來有氣味，二來也不好復原偽裝成還被綁著的樣子，如果想知道後續會有怎樣的發展，還是先裝作被捆著的樣子吧。
「可惜手機被收走啦，」白蘭有點無聊，「和外界聯繫的方式也被斷掉了。」
「指環還戴著就不錯了，手套也還在口袋裡。」有武器在的話不管發生什麼緊急情況，都不會有問題。綱吉也有點閒：「不過照這麼來看，市村春奈顯然有問題了。」
「不過我不覺得她是在為妹妹報仇啊，不然的話剛才就不是把我們兩個捆起來，而是直接下殺手吧？」白蘭說道，「這種情況，更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綱吉想點頭，不過還躺在地上，也就是收了收下巴：「在水裡下的是強效安眠藥，這個要弄到手不算難。畢竟她現在能看到幽靈，以此作為精神問題去看醫生的話，很有可能會開給她這個。」
「還是說我們妨礙了她的復仇計劃，所以把我們困住？」白蘭吐槽，「她的復仇也就是穿著黑裙裝鬼嚇唬人嘛，最多是添加心理壓力，我還比較好奇為什麼會出現那個手錶的詛咒。」
「詛咒應該確實是妹妹弄出來的……等下。」綱吉忽然想到了什麼，「那個黑裙少女的不可思議是什麼來著？」
「不就是深夜裡會出現穿著黑裙的少女嘛，被發現要砍斷腳。」白蘭順口說道。綱吉搖了搖頭：「我記得砂糖說的還多了點什麼，不完全是這樣。」
「你這麼一說，好像確實還有……」白蘭皺眉，「我想想，『深夜裡學校會出現拖著雙腳走路的黑裙少女，如果被她發現，會被砍掉雙腳』，小砂糖是這麼說的吧？」
話音剛落，兩個人就同時注意到了問題：「拖著雙腳……走路？」
「拖著雙腳的話，應該是在地上爬行吧？」白蘭想像了一下，忽然覺得有點毛毛的。
「可是爬行的姿勢，用『走路』形容很奇怪，更何況後面的內容說會被砍掉雙腳。」綱吉說道，「日本有類似的怪談，說到雙腳就是自己沒有，所以要奪走別人的。這個不可思議裡面說到了雙腳，就說明黑裙少女是有腳的吧？」
「如果是這樣幹嘛要砍掉呢？」白蘭吐槽，「又不是那種鬼捉迷藏，被鬼抓到就要被殺……」他的話沒說完，就瞳孔驟縮，隨即瞇起了眼睛。
綱吉狠狠地抽了口氣：「是兩個人，走路的黑裙少女，和拖著雙腳走路的——另一個人。那個人想逃跑卻被黑裙少女抓回來，於是被砍掉了雙腳。」這樣的畫面想像出來太可怕了：穿著黑裙的少女拖著另一個被砍掉了雙腳的人走在深夜的學校裡，哪裡是不可思議，分明是殺人案！
白蘭沉默了幾秒，忽然開口說道：「綱吉君，窗外的人臉這個，你覺得是什麼？」
「我們一般說笑臉，就是指人的嘴角向上彎吧？就算是小孩子的簡筆畫，看到人臉的嘴，用形狀上是兩端向上的弧線代替，就知道是在畫笑臉。相反的，哭的表情則是嘴角向下。」
綱吉沒打斷白蘭的話，只是沉默著聽下去，他有預感白蘭藉著黑裙少女聯想到了別的真相。
「那麼，把『哭臉』倒過來，就是『笑臉』了吧？」白蘭的語氣透著寒氣，「窗外出現的人臉，除了有人站在外面，還有可能是有人……從上面掉下來。」
就實例而言，不少跳樓者都是頭部向下，那麼從窗外一閃而過時，窗內的人看到的也是他倒過來的臉。在那種速度下要看清楚很困難，然而還是能注意到部分，比如嘴。因為看到的嘴角上彎，所以第一反應會是這個人露出了笑臉——可是，那是倒過來的。
本身就有近江夏帆跳樓的前例在，白蘭會聯想到這個再正常不過。
綱吉的臉色發寒，如果說市村春奈就是真正的黑裙少女，那麼那個窗外的人臉，是誰看到了跳樓的近江夏帆，還是……不對！他飛快地說道：「近江夏帆跳樓自殺是在白天，還有人看到，不可思議的內容則說是在深夜，兩個時間對不上，那麼『窗外的人臉』就不是近江夏帆……」
他後半句話沒說完，白蘭卻明白他的意思：不是近江夏帆的話，自然是別的什麼人，再結合先前的推斷來看，可能在舊校舍裡，死掉的不只是近江夏帆一個人。
「但是，還有另外一種可能。」白蘭說道，「被目擊到跳樓的，不是近江夏帆。而是別的什麼人假扮成她的樣子，假裝跳樓，而近江夏帆的屍體，在那之前就準備好了。」
至於是誰假扮的，除了感情很好熟知她的一切的雙胞胎姐姐，還能有誰？
兩個人都沉默下來，照這麼來看，近江夏帆真的是死於自殺嗎？還是說，是被市村春奈殺死的？理由呢？不是說感情很好嗎？還是說，那份親情也是偽裝出來的？那麼動機呢？
存在的問題太多，手頭的情報又嚴重欠缺，就算猜到了真相，沒有證據也沒辦法定罪。但真要說起來，他們自己就會是最好的證據——如果接下來市村春奈要殺了他們，就足夠證明了。
白蘭有氣無力地哀歎一聲：「偵探這種職業實在是太麻煩啦，再刺激也不好玩~」
綱吉正想開口，就忽然屏住了呼吸，白蘭也收了聲，閉上眼睛裝昏迷——有凌亂的腳步聲，對方正在接近這個房間，而且聽起來不像是市村春奈的腳步聲，體型上更大些，應該是男性。
房間的門被粗暴地打開，綱吉離門邊更近些，都能聽得到男人插鑰匙時抖得厲害的刮擦聲。男人的呼吸聲異常粗重，混合著恐懼感，似乎隨時會崩潰。他蹲下來用力搖晃著綱吉和白蘭，迫使他們從昏迷的狀態「醒」過來：「快、快起來！」說著又摸出小刀，顫抖著試圖割斷繩子。
門開著，走廊上的光線便照了進來。綱吉睜開眼睛，適應光亮後很快找到白蘭，後者則是好奇地打量著滿頭大汗的男人：「你是市村春奈班上的化學老師吧？」
原本懷疑的、想要調查的對象，現在居然跑過來救他們？真是有意思。
化學老師好不容易割斷了繩子，用還顫抖著的手抹了一把汗，又把下滑的眼鏡往上推了推，緊張地說道：「你們快跑，市村她現在不在，等她回來就完蛋了！快跑！」
說完，化學老師又轉而去割斷綱吉身上的繩子。白蘭揉了揉手腕，一直被捆著血液流通不暢，他的手腳都有些冰冷，這種狀態想跑也跑不動，還是先緩緩，而且，他也有必要和綱吉一起。
綱吉垂眼看著化學老師的動作，手腳獲得自由後，他便扶著旁邊的牆壁慢慢站了起來，表情緊張地問道：「老師，市村學姐她……」化學老師抱住了腦袋：「不要提那個人，她是惡魔！她殺了好多人！我已經受夠了，她說如果我敢洩密，就殺了我！你們也會被殺的！快跑！」
說到後來，他的語句都變得零碎錯亂起來，綱吉抬頭和白蘭交換了眼神，又結巴著說道：「老師你和我們一起跑吧！去找警察吧！」
「不行，我是把市村引開才過來的，她很快就會回來了！我要去攔住她！你們先跑！」像是在附和他的話一樣，走廊那邊傳來了拖長的女聲。
「老——師——你在哪裡？」女聲裡透著明顯的愉快，彷彿期待著與戀人見面的少女。
化學老師發出了驚慌的短促叫聲，又強自冷靜下來，對著綱吉他們做了「快跑」的口型，就朝著女聲的來源跑了過去。綱吉看著白蘭點了點頭，放輕腳步朝著反方向跑了過去。
然而剛轉過這條走廊，兩個人就拉開窗戶跳了出去，各自動用大空火焰飛到了天台上，亮橙色的火焰在夜色中一閃而過，快得幾乎沒有人發現——不過也只是幾乎。
秋瀨或站在對面樓頂的天台上，架著望遠鏡看到綱吉和白蘭的動作，驚訝地「喔」了一聲：「沒想到他們有超能力啊。不過，會做出這樣的舉動，果然發現問題了呢。」
他放下望遠鏡，轉身下樓，身旁還跟著一副躍躍欲試的姿態的近江夏帆：「好啦，既然舞台已經準備好了，我也該出場了。雖說他們肯定有解決事件的實力，但由偵探來解說是慣例嘛。」
關上天台的門之前，秋瀨或最後掃了眼對面天台上的兩人——準確來說，是看著綱吉，略微沉吟了幾秒，又很快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算了，砂糖都已經選了，交給她自己來辦就好。他的本職是偵探啊，而且多管閒事的大家長，會被討厭的吧？等出了問題再把人要回來也不遲。
第68章 惡意濃重
近江夏帆其實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到底是哪裡出錯了呢？
她從有記憶以來就在孤兒院裡長大，日子雖然過得很樸素，但是有孤兒院的大家在，她也不覺得孤單。在孤兒院裡她最喜歡的就是姐姐了——說是姐姐，其實只是編號靠前才被默認「年長」。
姐姐非常優秀，儘管她只是個孩子，也知道姐姐有多麼聰明可愛，老師們都很喜歡她。孩子們也一樣，他們羨慕著、寵愛著姐姐，想要成為像姐姐那樣的人——她也一樣。
可是，有一天，姐姐從樓上摔下去了，然後再也不像以前那麼優秀。她以為等姐姐的病好了，就能夠變回原樣，沒想到姐姐突然不見了。老師們並沒有傷心，而是憤怒又焦躁，看著她和其他孩子的時候，滿眼都是失望，連每天的教學都變得敷衍起來，沒精打采。
就算她學得再努力，老師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心情很好地看著她。
後來她想，老師會那樣看著她，只是因為有姐姐在，她不過是順帶的。
姐姐消失後，她能做的也只是待在孤兒院裡，想著說不定哪一天姐姐就會回來。不過認真想想，姐姐即使回來了，也不會是她的功勞，因為自始至終，她們都沒有交流過。
那個驕傲、優秀、堪稱完美的姐姐，有正眼看過她嗎？不知道，也許沒有吧？
大概過了半年，她的生活忽然變得面目全非：穿著制服的警察衝進來，逮捕了老師和院長，他們的檔案被翻出來調查，送到別的孤兒院裡，而她被查出了原來的家庭。
是的，原來的。她並非孤兒，而是幼時被偷走賣給孤兒院的孩子。
真正的父母將她接回了家，在那裡有一個女孩子等著她——原來她有雙胞胎姐姐，真正的、屬於她的姐姐，市村春奈。她很高興，在她心裡，「姐姐」的認知遠超過了「父母」。
父母非常疼愛她，因為覺得她在孤兒院裡吃了很多苦，連同原本屬於市村春奈的那一份，也傾斜到了她的身上。在那個都還是孩子的年紀，市村春奈會嫉妒她，理所當然。
市村春奈開始了拙劣的反擊，至少在她看來很拙劣。搶走她喜歡的食物、玩具，用各種方式吸引父母的注意力，可是這只會讓父母感到厭煩啊——孤兒院裡的孩子都知道。
曾經有剛來的孩子對姐姐這麼做，老師們都很生氣，那個時候姐姐是怎麼做的？她一邊回憶著，一邊按照姐姐的做法對待著市村春奈：平靜地接受，在下一次市村春奈動手前，就將她想要的東西給她，重點是不讓身為「老師」的父母發現，不讓市村春奈被責備。
當時的那個孩子，次數一多就知道姐姐儘管不說，也是在對他好，再也沒那麼做過。只是她沒有想過，同一件事，不同的人做出來的效果不同，不同的人對此的感觀也不同。
說得直白點，就是孤兒院的孩子很有自知之明。想被老師表揚、從老師那裡得到好處，就得表現得出色優秀，在那裡，「有付出才有回報」意外的是每個人都奉行的真理。
正因如此，當有人對他們好時，他們只會感激——市村春奈卻不一樣。因為是父母，所以對她好是理所當然的事；因為妹妹搶走了父母的疼愛，所以把這份疼愛還給她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同時做法也不同：姐姐是真的對那個孩子好，她只是在學著姐姐，表現出來就帶了一些生硬和不自然。落進市村春奈眼中，就成了害怕的表現——於是一發不可收拾。
指使、嘲笑、責罵……甚至變成了威脅，然而這些都是在父母看不到的地方發生的，表面上她們是再親近不過的姐妹——事實上近江夏帆也是這麼認為的、雖然市村春奈經常搶她的東西、說些不好的話，也沒有動手打過她啊，而且平時對她也不錯，她對眼下的生活很滿意。
到了高中，由於父母離婚，姐妹兩人也分開，各自念一所高中，說是關係很好的每天交流，其實只是她囉囉嗦嗦習以為常地跟市村春奈匯報自己的情況。
剛開學的時候她還處在茫然中，不明白父母為什麼會離婚，在她看來父母平時相處得很融洽，不可能離婚的才對。就在她茫然的那段時間裡，她被班級同學排斥了：「不合群」、「老是在走神」、「對人愛理不理」……諸如此類的理由太多，等到她回過神來，已經來不及了。
被使喚、因為做得不好被責罵，到後來直接動手。那些人似乎很喜歡看到她慌亂害怕的樣子，做的事也越來越過分，母親離婚後忙於工作，時常深夜才回來，她也不想給母親添麻煩，都是自己默默忍受下來。她躲在廁所裡哭，後來因為險些被人發現，就去了沒人的化學教室裡。
就是在那裡，她被化學老師發現。他耐心地開導她、鼓勵她，而她就這麼喜歡上了他。
所以，那個時候，她其實是被市村春奈失手推下樓的，對吧？
看到她從天台上墜落的時候，化學老師的表情，不是驚訝和狂喜，對吧？
夜空中還在飄灑著細如牛毛的雨絲，明明不大，卻很煩人。
綱吉抹了把臉，雨絲附著在臉上、又凝結成水珠滑落的感覺太糟糕了。他和白蘭的頭髮都是蓬鬆的類型，現在都濕答答地塌下來了，看上去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白蘭完全不在意這個，仗著自己有翅膀，倒掛在天台的邊緣觀察著樓內的情況，綱吉還真怕他被那兩個神經病發現，試圖把他拽回來：「別玩了，趕緊想想怎麼收拾。」
「照我說，直接打暈然後逼他們說出真相就好啦~」白蘭撇了撇嘴。
「那樣會把我們兩個的家族牽扯到這種刑事案件裡面啊！」綱吉吐槽。這裡不是意大利，家族的勢力有所欠缺，再來案情搞不好相當嚴重，動用家族力量脫身可能會被日本這邊抓住把柄，
白蘭飛回天台上站好，收了翅膀，摸著下巴說道：「那麼，把事情全都甩給偵探就好啦，他肯定有辦法的吧？倒不如說，我懷疑我們現在會被那兩個愉快犯追殺，也在他的預料之中哦~」
綱吉默了默，其實他也相信白蘭說的，倒不是覺得秋瀨或在害他們，那個說法太嚴重了，只能說是挖了個坑看著他們跳下去，然後自己在旁邊看戲……想想有點欠揍怎麼辦？
「也不知道那個化學老師用這種方法騙了多少人了。」想到剛剛偷看到的、化學老師往自己身上塗假血的場景，白蘭就忍不住皺眉，「從背後捅刀子，真是惡趣味啊。」
從化學老師打開門出現在他們眼前起，綱吉和白蘭就在懷疑他。凌亂的腳步聲和粗重的呼吸聲都沒問題，甚至在他哆嗦著打開門的時候，兩人都只以為是來了幫手。
可是割繩子的動作太熟練了，割斷白蘭身上的繩子時還好，因為手顫抖著速度比較慢，輪到綱吉的時候就快多了，明明從他表現出來的精神狀態上來看，遠沒有鎮定下來，怎麼可能做到這點？即使用他還救過其他人的說法來解釋，也存在更多的問題：其他被他放走的人為什麼沒有消息？如果真的做過很多次，到現在不可能還這麼害怕，反而應該習慣、絕望到沉寂的狀態。
從頭到尾，化學老師都表現得很慌張，卻在和綱吉對話時有著非常清晰的條理，讓他們形成這樣的認知：化學老師是他們這邊的；市村春奈要殺他們；快跑。
最讓綱吉當時感到毛骨悚然的，就是化學老師一直強調的「快跑」。
正常情況下，在這種時候，任何人都會說「快逃」吧？
「逃」和「跑」乍一聽起來沒什麼區別，可是在這種情況下，由一個看似「己方」的人說出來，就讓人心頭發寒了。「逃」是為了不要被追上、被殺死，可是「跑」就透露出會被追上、會被殺死的意味了。簡直就像是在說「你跑啊，別被我追上啊」——貓捉老鼠的戲謔感，惡意濃重。
綱吉和白蘭正是察覺到了這一點，才會毫不猶豫地動用能力，迅速轉移地點。說不定他們聽到的市村春奈拖長音叫化學老師的話，實際上只是錄音，真正的市村春奈，當時就在他們的退路上等著。光是想想，綱吉的冷汗就要冒出來了。這種隱藏的惡意，比幽靈和詛咒要可怕得多。
「總之就讓偵探來給我們善後吧，這次的遊戲實在是叫人噁心。」白蘭也抹了把臉，擦掉沾到的雨水，「我們兩個跑出去吧，假裝被騙然後不隱藏實力收拾他們一頓。」被耍了的事實對白蘭來說，相當的令他不快，所以也得補償自己一下，也好好耍耍那兩個愉快犯。
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方法了，事情發生得突然，他們身上沒有錄音的工具，手機也被收走了。明知道這種罪犯在作案時會愉快地說出真相作為嘲諷，卻沒辦法把他們的話錄下來當做證據，想想綱吉都覺得憋屈。因而他贊同了白蘭的說法，拍了拍臉就準備下去。
算不上熟悉的女聲，就是在這個時候，從一樓響起來的。
「近江！近江同學！你在這裡嗎！」語氣裡的害怕都通過發顫的音調傳出來了，可是叫喊著的人並沒有放棄，還一邊喊著一邊繼續往裡深入，彷彿在給自己鼓氣般繼續放大了音量。
綱吉的臉都白了：長谷川老師！久我那傢伙在幹嘛，怎麼會讓長谷川大半夜跑到這裡！
好在接下來又響起了久我的聲音：「老師，你別離我太遠。」他的音量不算大，如果不是在空曠寂靜的舊校舍，也很難聽得清，應該是從開始就跟在長谷川身邊的。
白蘭按住綱吉的肩膀，對著他做了幾個手勢，意思是先靜觀其變。
長谷川和久我的出現太突然，又十分引人注目，化學老師和市村春奈肯定也聽到了，現在應該在想應對措施，一時半會兒不會注意到他們這邊。另一方面，按照那兩人的想法，綱吉和白蘭肯定也聽到了長谷川的聲音，會彙集過來才對——就照著這麼做也沒問題。
綱吉點了點頭，和白蘭飛到了樓下，躲在角落裡，觀察著出現的時機。如果化學老師和市村春奈對長谷川和久我下手，即使難以從這個案件裡脫身，他也絕對會攔下來的。
第69章 為此存在
長谷川怕鬼，這幾乎可以說是一件讓人覺得理所當然的事。拋去教師的身份，她只是一名再普通不過的女性，所以，當長谷川被牽扯進來時，所有人都選擇了保護她，也沒想過要她做些什麼，畢竟和其他被牽扯進來的人相比，她幾乎黯淡無光。
久我皺著眉翻材料的時候，長谷川以非常正式的姿態，在他的面前坐下來，非常堅決地說：「我要去舊校舍。」久我下意識看了眼窗外陰沉的夜色，幾乎要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老師，現在是晚上。」那些幽靈會在夜晚出現，長谷川只會被嚇哭吧？
「不只是今天要去，在見到近江同學之前，我都會去。」長谷川的雙手放在大腿上，揪著自己的裙角，幾乎可以稱得上固執。久我有些頭疼，老實說他覺得長谷川這是在添亂，他很重視在乎長谷川的安危，所以並不打算答應她——當然，她選擇事先跟他說明意願而不是直接跑出去，這個做法他還是很讚賞的，後一種做法才是真的惹人討厭。
在久我明確地開口拒絕長谷川之前，她搶先一步開了口：「我從知道第七個不可思議起，都在做一個夢，夢裡我成為了另一個人，而別人叫我近江夏帆。」
她的語速不快，久我聽得很清楚，然而這句話的內容，讓他不由得愣住了。
長谷川繼續說道：「今天白蘭同學說，那個跳樓的女孩子叫近江夏帆，那麼我夢見的很可能就是她的人生。既然知道了她的過去，我就不能置身事外了。」她用力按住自己的心口位置，看著久我的眼神清澈而堅定，「如果詛咒真的是近江同學造成的，那麼她一定還存在著，我有話要對她說，也要通過自己的方式來幫助她。所以，久我同學，我要去舊校舍。」
久我沉吟了片刻，把手上的資料放到一邊，起身說道：「走吧。」
「誒？」長谷川瞪圓了眼睛，「同意了？我還有準備好的理由沒有說呢！」
「老師今天不說服我是不會罷休的吧？」久我撿起沙發上放著的外套穿上，「發生意外的話，我會保護好老師的。」長谷川愣了下，露出笑容來：「我一定會努力不給久我同學添麻煩的。」
這就是久我和長谷川現在會出現在舊校舍的原因，再簡單不過。
不過……久我看著自己身邊四處張望的長谷川，流露出深思的表情。在來學校的路上，他也看到了不少幽靈，讓他意外的是，那些幽靈在被長谷川看到前就飛快地消失了。
仔細想想，除了最初長谷川得知第七個不可思議時看到了幽靈，之後她都沒見過了吧？照秋瀨或的說法，應該會隨著時間的推移看到越來越多的幽靈，即使是白天也有可能會出現。然而白天他不在長谷川身邊時，她似乎也沒見過幽靈……這不是「湊巧」能夠解釋得了的。
樓梯的方向忽然傳來了腳步聲，久我條件反射地伸出胳膊攔在長谷川，又半擋在她身前，警惕地看向腳步聲的來源，直到對上手持探照燈的光線。久我瞇了瞇眼睛，光線的照射太強烈，以至於他看不清來人，好在對方很快就將探照燈挪開了，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穿得嚴嚴實實的男人。
從外貌來看，男人就很有老師的樣子，戴著細框眼鏡，身材也比較瘦削。看到久我和長谷川，他也很意外的樣子：「這麼晚了，你們在這裡做什麼？」不等他們回答，男人就先笑著說道：「該不會是聽說了櫻章的不可思議，跑來試膽吧？好了，快回去吧。」
久我瞥了眼身旁的長谷川，從男人出現起，長谷川就沒有說話，只是躲在他的身後。看樣子男人也沒有認出她是老師，大概是因為此時他們都穿著便服，又是一男一女，搞不好以為是情侶來試膽。他回答道：「其實也沒什麼……不過你是誰？為什麼會在舊校舍？」
「我是渡部，是三年級的化學老師。」男人說道，「因為最近試膽的人比較多，又大都是三年級的學生，年級主任就讓我來巡視，抓到了可是要批評的，你們小心點。」
渡部的語氣有些開玩笑的意思，久我卻感覺他聽出了警告的意味，這讓他暗暗扣住了掌心。考慮到長谷川，他決定先帶著人離開。久我微微欠身：「真是不好意思，晚上還要老師巡視，我這就帶她回去……」然而久我的話還沒說完，樓上就傳來了淒厲的尖叫聲。
長谷川下意識瑟縮了一下，抓緊了久我的衣袖，渡部則是變了臉色，對著久我說道：「上面好像有人出事了！我去看看，你們先不要走。」說完就拎著探照燈又跑上樓了。
等渡部離開，長谷川才開口道：「久我同學，我們要不要叫救護車？」雖然不清楚上面的情況，但是如果有人受傷，最好立刻叫救護車過來吧？作為校醫，她這方面的意識很好。
久我搖了搖頭，又對著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眉頭都皺了起來。如果渡部剛才是在樓上巡視，為什麼先前沒有發現還有人在上面？再加上剛才他感覺到的警告，久我覺得過去可能會很危險，還是什麼都不要做——或者說立刻離開這裡才是最好的。
長谷川想說什麼，只是想起剛才久我的動作，又緊緊閉上了嘴，只是跟在久我的後面，慢慢地、謹慎地離開舊校舍的大樓。然而不等他們兩人來到大樓門口，樓上就再次傳來了尖叫聲，這次的聲音變成了男聲，而且很明顯是那個渡部老師的聲音，兩個人都在瞬間停住了腳步。
是在誘使他們過去，還是想嚇跑他們？久我的頭腦立刻運作起來，這兩種情況不管是哪一個，對眼下來說都不好選擇。長谷川則是咬緊了下唇，直接開口道：「報警吧！」
「不管上面發生了什麼，報警都不會是壞事。」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慘案，讓警察來調查最快，就算那個渡部老師是壞人，他們也看到了他的臉，可以作為證據提供給警方。
長谷川很努力地思考著，單靠自己的力量，她的確做不到什麼，所以她不會逞強，而是乖乖想著自己能夠做到的事。雖說報警這種手段好像有點格格不入，但其實還挺有效。
「而且……」長谷川遲疑了一下，正想說關於渡部的事，就被突然響起的男聲嚇了一跳，直接抱住了久我：「唔，坦白來說，報警的確是個好辦法呢。」
久我聽到後就辨認出了說話的人是誰，所以還算鎮定：「秋瀨老師。」
秋瀨或笑瞇瞇地打招呼：「晚上好。」確認是秋瀨或，長谷川才鬆開了手，還習慣性地回了一句「晚上好」，倒是讓氣氛緩和不少。「你從什麼時候起在的？」久我很冷靜。
「在渡部出現的時候。」秋瀨或說得很乾脆，「不能被他發現嘛，就躲起來等到他走了再出現。順便外面還有兩個哦，他們比你們知道得多點，目前正在監視樓上的兩個人。」
如果讓綱吉知道秋瀨或說了什麼，絕對會吐槽他：什麼監視啊！在他們屏息注意著長谷川和久我的狀況時，忽然從後方傳來了腳步聲，還以為又有敵人呢！
看到是秋瀨或時，就算是綱吉都忍不住想要揪著他的衣領，狠狠地搖上一番。
不過，秋瀨或的出現的確是一件好事，綱吉和白蘭更適合直接去面對市村春奈和那個叫做渡部的化學老師，畢竟武力值擺在那裡。讓秋瀨或負責告知久我和長谷川事實，再合適不過。
「你們兩個先跟我到外面來吧，空曠的地方他們要動手比較困難。」秋瀨或招了招手，「具體的情況我會告訴你們，沒必要跑去找那兩個傢伙。」
其實久我和長谷川的情況挺危險的，如果只有久我或者長谷川一個人在，肯定會被前後包圍解決掉。或者是使用現在的手段，把人騙上去——只有一個人的話，渡部會直接拉住人，要求一同上去。用的理由也簡單，對久我就是「多個人多個幫手」，對長谷川就是「留你一個人不放心」。
即使他們預感到不妥想要離開，渡部要收拾一個人也不難，更何況他可能提前準備了武器。但是兩個人就沒辦法了，久我對長谷川的保護再明顯不過，就算他先對長谷川動手，也會被攔下來。
有長谷川挺好的，秋瀨或在心裡感慨了一句，久我不會衝動行事，她也清楚自己的不足，會思考更安全的做法——說得簡單點就是不會作死。聽起來挺慫挺無聊的，可這才最穩妥。
秋瀨或正要帶著他們兩人離開，長谷川忽然問道：「秋瀨老師，你知道具體情況的話，是不是也知道近江夏帆在哪裡？她也變成幽靈了吧？我要找到她才行。」
「近江夏帆啊，」秋瀨或不著痕跡地瞥了眼身後，「你找她幹嘛……等等。」秋瀨或反應過來，「你也做夢了？」他用了「也」，長谷川立刻明白他是知情人，點頭到：「近江同學的經歷我都夢到了，秋瀨老師你也應該知道吧？既然如此，要解決詛咒，就不只是讓渡部老師和市村春奈受到應有的懲罰那麼簡單。」她知道近江夏帆的經歷，自然認出了渡部，所以才會想要遠離他。
現在不只有久我在，還有秋瀨或，他還說有另外兩人，應該是白蘭和綱吉。聽秋瀨或的說法，那兩個人要解決渡部和市村春奈很簡單——既然如此，她就能放心地去解決詛咒了。
秋瀨或愣了一下，難道說，他沒有看完的近江夏帆的經歷裡，還有別的事嗎？作為一個怨靈，她難道不是感到怨恨、想要懲罰渡部和市村春奈嗎？真正要破除詛咒，還要做些什麼？
不過他很快擺脫了這些疑惑，笑著對長谷川說道：「幸好有你在呢。」這次的事件真正的委託人其實他沒看清楚吧？從一開始他就排斥近江夏帆，大概也因此做出了錯誤的判斷。
「只是，」秋瀨或話鋒一轉，「你確定你能面對現在的近江夏帆嗎？」
長谷川聽出了秋瀨或的言外之意，也隨即看到了在他背後緩緩顯露出身形的怨靈。她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害怕，只是微笑著說道：「當然能，因為她是學生，我是老師啊。」
她朝著怨靈伸出了手：「近江同學，不明白的事儘管告訴我吧，然後我們一起來想一想，對近江同學來說最好的方法。」一直茫然著的怨靈頭一次發出了嘶啞的聲音：「可以……嗎？」
「當然可以。」長谷川的笑容十分溫柔，「我就是為了這個存在的。」（*）
第70章 好好保管
或許只有女孩子，才能真正理解女孩子的想法吧？綱吉想著，不過長谷川老師算是特例。當然，如果風間在這裡，絕對也會毫不猶豫地這麼做吧？他看著正朝向渡部走過去的「長谷川千鶴」。
或許，現在稱呼她為近江夏帆更合適——因為長谷川把自己的身體借出去了。
秋瀨或一臉感慨：「居然能做到這種事啊，換了我肯定不行的啦。」他的語氣隨意，表情卻意外的正經。他也看了近江夏帆的記憶，知道她遇到渡部後都發生了什麼：她喜歡上了在她最脆弱時伸出援手的渡部，將和渡部的相見作為來學校的唯一理由，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霸凌都不以為意。
渡部每天都會溫柔地安慰她，讓他不要在意霸凌，甚至對她的告白都給出鄭重的應允，說等到她畢業後再在一起，現在應當以學業為重——似乎沒什麼問題。
然而霸凌的程度越來越嚴重：鞋櫃裡被塞滿垃圾、筆記和書本都被撕碎、課桌上出現了骯髒噁心的塗鴉，學校裡還傳出了關於她的流言蜚語。班主任將近江夏帆叫去談話，她的辯解沒有絲毫用處，即使說自己被欺負了，也因為找不到做出這些事的人而不了了之。
於是，近江夏帆將自己越來越多地寄托在渡部身上，尋求安慰與寧靜。
到此為止，是秋瀨或知道的部分，他隱隱察覺到了違和感，只是實在不想再看近江夏帆的記憶，也沒有深思。所以他不知道，在之後的記憶裡，長谷川看到了什麼。
市村春奈來找近江夏帆了。這也是很正常的，原本每天發簡訊哭訴的窩囊妹妹，忽然一改風格，說什麼「雖然被欺負很難過，但是已經沒關係了，因為有人陪著我」，字數也越來越少——任何一個旁觀者都能看出說話人精神上的異常，彷彿中了毒、上了癮，沉溺在幻想裡。
人類的本性不知道是不是帶著奇怪的自私，一直以來被她欺負的人忽然被別人欺負了，市村春奈就有些不爽，更不用提每天對著她的嘮叨忽然不見了，轉而依賴起從未謀面的人，就像是什麼被奪走了一樣。市村春奈對此十分排斥，所以趁著某天放學比較早，來到櫻章找近江夏帆。
她很順利地找到了放學後仍然逗留在學校裡、和渡部在一起的近江夏帆，也很符合戲劇性地吵了起來。市村春奈想要教訓渡部這個「多管閒事」的傢伙，近江夏帆自然攔著不讓。
三個人推搡之下，近江夏帆摔下了樓，頭部重重地撞在了消防箱的尖角上，當場死亡。
那麼，到底是誰推的近江夏帆？長谷川可以很肯定地回答：「推近江同學的是市村同學，可是，她推的是渡部老師，被閃開後才推到了近江同學身上。更重要的是……」
「渡部老師閃開的時候，是故意帶著市村同學往近江同學的方向推的。」
「看到近江同學摔下去的時候，他露出的確實是驚訝和狂喜的表情。」
渡部的腦子裡暈乎乎的，眼前都是金星，看東西都只有模糊的輪廓，後頸也疼得厲害。
他本來做好了準備：市村春奈在二樓的窗邊等著，他自己在樓梯口候著。
如果那兩個少年沒有突然出現，將他和市村春奈打暈過去，就不會是現在這樣。只要那兩個人跑出去，就會被市村春奈扔過去的斧頭砍死，再輕也是重傷；如果他們上來，則會被他電擊放倒。重要的不是人數，而是出其不意——就好像他每次從背後電擊時，他們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多麼可愛啊，脆弱又無助，渺小得……讓他忍不住想要破壞掉。
不過，儘管「破壞」了那麼多人，果然沒有任何一個人比得過夏帆啊。光是想到這個名字，渡部都忍不住想要微笑。她哭泣著的樣子如此美麗，並且全身心地依賴著他、愛慕著他。
所以他才會那麼做——斷絕她所有的退路，偽造出後來的霸凌，讓她在學校裡只有他這麼個容身之處。沒有比這再好不過的事了，不是嗎？然後他發現，還不夠，光是這樣他不夠滿足。
他絞盡腦汁想著要怎麼才能滿足，直到市村春奈出現、朝著他推了過來。那一瞬間的想法，渡部已經不記得了，只是在看到近江夏帆被推下樓、伸手想要抓住他時的表情，他產生了無與倫比的滿足感。在人生的最後，那雙眼睛裡也只映著他的身影，還會有比這更令人滿足的事嗎？
結果就這麼沒有了。即使他當機立斷裝出維護市村春奈的樣子，之後又用近似的手段讓市村春奈也依賴著他，也沒有第二個「近江夏帆」了。然而市村春奈只是被他抓到了把柄，不得已之下，慢慢變成享受殺人過程的惡人，對他的依賴和近江夏帆完全不能等同而論。
所以到了現在，他都對近江夏帆念念不忘，還會來到舊校舍，重複當年霸凌的行為，彷彿她從未離開他的身邊。只要這麼做，他就會想起當年近江夏帆是如何依賴著他的。
「老師……」有微弱的聲音傳進渡部的耳朵裡，他下意識抬起頭，看到了眼前朦朧的人影。
看不清楚是誰，但是那個人再次說道：「老師。」光是這個詞的發音，就令渡部無比熟悉，非常輕，卻叫得很清楚，小心翼翼又透著輕柔的喜歡，這是只有近江夏帆才會叫出的「老師」。
渡部瞬間湧出了力量，他拚命想要從地上爬起來，試圖抓住「近江夏帆」，然而剛才把他劈暈的那個男生還踩在他的後背上，壓根起不來。他只能努力睜大眼睛，想要看清楚來人。
「夏帆、夏帆是你嗎？」他喜極而泣地說道，「你還活著嗎？」
只是這個問句一出口，他又搖著頭，喃喃地自言自語：「不對，你已經死了，是我親自把你運到化學實驗室裡藏起來，又在第二天把你搬到樓下，讓春奈扮成你的樣子假裝跳樓。你為什麼死了呢，我只是想看看你脆弱的樣子，怎麼會變成那樣呢？實在是……太可惜了。」
最後那句話從他口中說出的時候，即使是事不關己的白蘭，都感覺到了一陣噁心。那不是悲傷的語氣，而是失望。就好像一個以為可以玩很久的玩具早早壞掉了，由此產生了失望。
「近江夏帆」還坐在渡部面前，他趴在地上，以她的視角高度，即使是正坐的姿勢，也在俯視著他。在聽到渡部的話後，她沉默了一會兒，慢慢說道：「即使是到了現在，我也很喜歡老師。在那個時候，只有老師會幫助我，會對著我微笑，我真的很高興。」
「就算每個人都覺得老師你是一個瘋子，想要殺掉你和姐姐，我也想要保護你們。」
所謂的十二天，不是死亡的倒計時，而是她的承受極限。這兩年來，渡部和市村春奈殺掉的不止是她一個人，她變成幽靈後也在拚命壓抑著死去的那些人的怨氣，可是現在她控制不住了。所以渡部借用七大不可思議將學生吸引來舊校舍殺掉時，她將怨氣化作了那個「詛咒」。
每一個被詛咒的人都會將生氣轉移給她，繼續壓抑死者們的怨氣，她不想殺人，所以超過十二天就會換下一個人——也就是秋瀨或說的「將詛咒告訴別人後時間會清零」。不能說出兩次也是有原因的，那相當於同一個人承擔了兩次怨氣，他身上會殘留著濃厚的怨氣，非常容易招致禍事。
近江夏帆其實很清楚，自己的做法是錯誤的，不但讓渡部和市村春奈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也牽連了無辜的人——所以她會變成怨靈、被業火日夜燒灼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有誰能把她救出去嗎？沒有，如果用法律來宣告，她也是從犯。
她伸出了手，捧住渡部的臉頰，臉上掛著微笑：「可是，就算知道我有多危險，長谷川老師還是願意相信我，把身體借給我。我應該還有贖罪的機會吧？所以，老師，你和姐姐也有的。」
屬於長谷川的白皙修長的手指上，忽然浮出了屬於近江夏帆的靈體，那上面纏繞著不吉的業火，光是接觸到，渡部就發出了刺耳的嚎叫聲，那股靈魂被燒灼殆盡的感覺，比死亡要痛苦萬分。
近江夏帆脫離了長谷川的身體，後者直接昏了過去，被早有準備的久我穩穩接住。她還捧著渡部的臉，怨靈青白的臉龐上帶著如生前一般的微笑：「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我不會再迷茫了，我會陪在老師和姐姐身邊的，不會再讓你們傷害別人了。被你們殺死的人的痛苦和你們應受到的懲罰，在死亡來臨之前，我都會告訴你們的。然後，我會在的地獄裡等著你們。」
怨靈恢復了原本黑氣繚繞的模樣，化作一團黑霧，包裹住了渡部和還昏迷著的市村春奈，彷彿融進了他們的骨子裡、靈魂裡。渡部再次發出了嚎叫，直接暈死過去。
綱吉低頭看了眼手腕上象徵著詛咒的手錶，它輕易就碎成了消失不見的黑屑。與此同時，舊校舍裡也響起了人類無法用言語描述的聲音——那是一直被近江夏帆壓抑著的怨靈們的狂笑。
白蘭當機立斷收回了腳，離地上躺著的兩人遠遠的，幾乎是在瞬間，他們就被怨靈們包圍住了，爭先恐後地附著在他們身上，以後他們會遇到怎樣的折磨，顯而易見。
即使是秋瀨或，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拍拍綱吉的肩膀：「我去報警。」雖說這麼一來這兩個愉快犯也算是遭到了應有的報應，但還不夠，監獄和死刑才是他們還活著時最好的歸宿。同時也要還那些冤死的人一個公道，讓他們的親人得知真相，這才是偵探的做法。
綱吉點了點頭，他現在不知道說什麼好，語言的能力在此刻似乎派不上用場，只覺得心裡壓抑得厲害。他走出舊校舍，想要呼吸一點新鮮的空氣，先前從渡部和身上搜出來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屏幕上清楚地顯示著風間的名字，就像是被施展了魔法一樣，他壓抑的心情都緩解了不少。綱吉遲疑了一下，接通了電話，想要用往常的語氣說話，電話那頭的風間搶先開了口。
「綱吉！」聽到她叫出自己的名字，綱吉都忍不住彎起了嘴角：「砂糖。」
這個稱呼成功地阻斷了風間接下來的話，綱吉完全能想像得到她在瞬間紅了臉的表情，隔了幾秒她才結結巴巴地說：「那個，就是手錶，它突然消失了，你們解決了嗎？」
「是的，解決了，砂糖想知道真相嗎？」綱吉說著，思考起要怎麼和風間解釋。
真要說起來，其實很簡單，就是當年近江夏帆遭到霸凌，因為渡部的幫助喜歡上他。市村春奈在阻礙時，渡部藉機讓她把近江夏帆推下樓死亡，偽造成自殺，之後兩人又殺了好幾個人。
這一系列過程中，誕生了櫻章的七大不可思議，直到現在被他們解決。近江夏帆在長谷川的幫助下不再迷茫，做出了選擇，有怨靈們在，那兩個人到死前都會飽受折磨吧？
證據的收集上，秋瀨或很有把握的樣子，不過想想也是，詛咒解決後，那些昏迷著的人醒來就是最好的證人了。綱吉隱隱覺得秋瀨或還隱瞞著什麼，但是等之後再問也不遲。
頭腦裡想了這麼多，其實也只是轉瞬間的事，綱吉問完就聽到風間說道：「不用了，現在重要的是好好休息，真相我隨時都可以問你啊。」她說著又緊張起來，「解決的時候沒出事吧？」
「沒有。」綱吉的心情愈發輕鬆起來，「砂糖很擔心我嗎？」
那頭又是一陣沉默，半晌風間才氣急敗壞般甩出一句：「我掛了！」
「等等！」綱吉連忙叫停，又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為，這才認真地說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風間沒好氣地說，「裡包恩剛給我扔了一個特別繁重的訓練表。」
那麼短時間裡，她大概都回不來了。綱吉心裡歎氣，又默默盤算了下，很快拿定主意：「再見面的時候，可以聽我說一句話嗎？」他抬起頭，看著雨後撥開烏雲出現在夜空中的皎皎白月。
「當面說比較好吧？所以在那之前，我會好好保管這句話的。」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2-27 17:39
第71章 賣個人情
風間掛了電話就捂著臉蹲了下來，半晌都不願意把頭抬起來。站在她面前的女人雙手環胸，饒有興趣地問道：「跟男朋友打完電話了？」
「不是男朋友！」風間立刻反駁道。
「不是男朋友你一直臉紅幹嘛？」女人懶洋洋地伸手梳理了一下垂至臉頰的藏藍色長髮。
「這個、這個是有原因的！」風間支支吾吾的，索性站了起來，投身於訓練中，「休息時間已經結束了！繼續訓練！今天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呢！」明顯是在逃避話題。
拉爾·米爾奇笑了笑，放下雙手，重新拿起霰彈槍：「好啊，那你繼續躲吧。」
這位名為「拉爾·米爾奇」的門外顧問成員，據說曾經是某個意大利特殊部隊的王牌主將，身為教官優秀至極——風間現在就在接受她的教導，暫且和裡包恩先前的測試一樣，以鍛煉靈活性為主。裡包恩給出的訓練計劃，說粗略也不為過，畢竟具體的訓練內容讓專業人士來制定更好。
目前，拉爾給風間安排的訓練就是讓她習慣戰鬥狀態，同時提高身體的素質。雖說這個年紀有些晚，但風間身體的基礎條件意外的不錯，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風間暗暗在心裡吐槽了一句「魔鬼教官」，隨即便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到拉爾的動作上，不再去想剛才和綱吉交談的內容。就和她來意大利前綱吉說的那樣，即使沒有她在，他們也能順利解決這次的事件。她不想再像這次這樣幫不上忙了，所以一定要努力變得更好。
至於心理上的問題……風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或許，還缺著什麼時機。
長達五個小時的高強度訓練結束，拉爾收回槍，心情甚好地讚歎道：「你的毅力真是驚人。」她當然是懷疑過的，根據裡包恩給她的資料，這個女孩子幾個月前還生活在平和的社會環境裡，此時她展現出來的心性，著實驚人——對一個教官來說，真是能夠讓她產生興趣去雕琢的原石。
風間話都說不出來，毫無形象地攤成一個大字躺在地上，喘得喉嚨冒煙。
拉爾蹲下來，伸手扶起她：「好了，去休息室躺會兒吧，晚飯暫且延後。」有拉爾的助力，風間勉強站了起來，扶著牆慢慢往休息室走。拉爾則是走在她身邊，提防她會一頭栽倒。
「你居然到現在還沒結束，還記不記得今晚要一起去吃飯了！」突然響起的男聲讓風間下意識抬起頭看了過去。比較起來拉爾的反應就要大得多了：「不是叫你在餐廳等著就好了嗎！」
迎面走來的男孩就差在臉上寫著不高興了：「到時候又會有服務生上來問我是不是跟父母走失了吧？想想都很煩人啊，kra！」金髮藍眼的男孩說完，又不爽地抓了抓頭髮。
風間遲疑了一會兒，看向拉爾，又看了看這個男孩。她總覺得這個男孩子有種熟悉感，就不知道是不是她想的那樣了……然而她的表情落進拉爾眼裡，則成了對男孩身份的疑惑。
拉爾扶住額頭：「他是可樂尼洛，裡包恩應該跟你說過吧？」
這個名字一出來，圖鑒就給出了提示：「資料更新，添加『可樂尼洛』的影像資料。」看著歸類到「彩虹之子」圖鑒裡的資料，風間也反應過來了：「雨屬性的彩虹之子？」
「沒錯！」可樂尼洛對著風間豎起大拇指，「不過現在詛咒解除了，也不算彩虹之子啦！」
風間回想了一下裡包恩說過的內容，彩虹之子的情況算是在生理上回到了自己的嬰兒時期，解除詛咒後會恢復到原本的成人體型，只是需要時間。等到恢復正常後，成長速度也會穩定下來。
「呃，冒昧請問一下，拉爾你和可樂尼洛的關係是？」風間謹慎地問道。
可樂尼洛很高興的樣子：「看來你已經察覺到了嘛！新人的眼力很不錯啊！就是你想的……」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衝過去的拉爾揪起衣領，直接丟了出去。
面對著瞬間狂暴化的拉爾，風間果斷選擇了閉嘴。拉爾則是拍了拍手，又轉過頭對著風間說道：「我和那個蠢貨沒多大關係！」風間看向正拍著灰從地上站起來的可樂尼洛，想了下剛才被開玩笑的自己，慢吞吞地說：「可樂尼洛聽到這種話會很難過吧？」
拉爾愣了愣，下意識看向可樂尼洛，後者立刻心領神會地露出消沉的表情，拉爾糾結起來。風間則是適時地補刀：「我知道彩虹之子的真相，完全能把現在的可樂尼洛當做成人看待，所以拉爾不用顧忌我的看法，倒不如說，喜歡一個人就應該坦誠些嗎？」
嗯……雖然這句話是她自己說的，但是果然坦誠很難啊，她就還沒做到。
當然，風間心裡怎麼想的，拉爾不可能知道。只是在聽到她這麼說後，拉爾糾結了幾秒，還是走過去把可樂尼洛揪到風間面前，歎了口氣做了個正式的介紹：「可樂尼洛，我的未婚夫。」
風間立刻鼓掌：「恭喜啊，打算什麼時候結婚？」說這句話其實也有開玩笑的意味在，拉爾果然忍不住笑了笑，直接伸手揉了揉可樂尼洛的腦袋：「起碼也要等這傢伙恢復成年的模樣。」
「其實前兩年剛解除詛咒的時候，就打算結婚的。」可樂尼洛攤手，「反正我們彩虹之子的身份在裡世界算是公開的，除了體型沒有任何問題。只是請柬都發出去了，卻在婚禮前大吵了一架，一氣之下乾脆將婚期延後了——結果延到現在。」風間滿頭黑線：「這麼草率真的好嗎？」
「也沒什麼啦，」拉爾揉了揉太陽穴，「這就是我們兩個的相處模式。」她說完看了眼手錶，又拉過可樂尼洛，對著風間擺擺手：「你好好去休息吧，我和他去吃飯了，明天再見。」
「再見。」風間點頭，目送可樂尼洛和拉爾離開——前者還悄悄又對著她又豎了個大拇指。
等那兩個人走了，風間才後知後覺地疲憊起來。精神上的高度集中，再加上耗盡了體力，她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倒到床上好好睡一覺。想到接下來每天都要過這樣的日子，簡直想死。
好不容易撐著身子挪到休息室躺下，風間也顧不得身上的汗水和硝煙味了，腦袋挨到枕頭上時，她只想好好睡個大覺。她很快進入了夢鄉，放在床頭的手機屏幕忽然亮了起來，有郵件來了。
發件人是白蘭，由於屏幕顯示的字數限制，只能看到這些：「明明好不容易才把事件解決掉，我可是想要好好休息的，結果居然忙到現在啊！都是小砂糖的錯啦，總之你做好準備吧，綱吉君——」至於後面的內容，就無法得知了。很快，手機屏幕又暗了下去。
裡包恩的雙手收在褲子的口袋裡，慢悠悠地行走在冰冷堅硬的石磚地面上。
「這地方還是一如既往的沒變。」他呼了口氣，明明外面的世界已經是春天，在這裡卻沒有半點春天來臨的感覺。「明明蠢綱已經幫你們解決了麻煩，也積極一點嘛。」
走在前面的嬰兒用繃帶包裹著臉部，還穿著黑色的斗篷，配合環境來看透著陰沉感。他對裡包恩的調侃視若無睹，等來到空曠的會議室——或許用大廳來形容更加適合——才轉過身來，語氣平淡地說道：「真是許久不見了，說吧，裡包恩，你來找我做什麼？」
「百慕達，你的待客之道呢？」裡包恩話是這麼說，其實也沒放在心上，倒是被他稱呼為百慕達的嬰兒動了動手，裡包恩身邊就燃起了黑色的火焰，隨即一把椅子從火焰中冒了出來。
裡包恩挑了挑眉，看著椅子落在他的身後，也不推辭，直接坐了下去，這才悠哉地說道：「我來找你借用一下彩虹之子奶嘴。」
「不行。」百慕達的語氣又冷了幾分。
「你先聽我把話說完。」裡包恩聳肩，「不是帶走的借用，而是我要帶一個人來觸碰奶嘴。唔，應該用不著直接觸碰，光是碰到那個循環裝置就可以了吧？」
「這種連你都不確定的情況，我是不會同意的。」百慕達說道，「它們的循環很穩定，我不希望發生任何意外。」
「只是碰一下，不至於出什麼事啦。」裡包恩的語氣裡透著幾分無賴。
「只是碰一下又能做到什麼？」百慕達繼續說道，「那個人又是誰？」
「啊，是我們家的新人。」裡包恩的回答毫無誠意，「就理解成遊戲裡點亮各個城鎮的傳送水晶怎麼樣？」
「……你在日本待的這幾年，還真是接觸了不少東西。」百慕達說道。
「你也不賴啊，都會吐槽我了。」裡包恩勾起嘴角，「不說廢話，約個時間吧。」
百慕達沉默下來，老實說現在那個裝置運行得很穩定，這幾年來半點問題都沒有，他會定期點燃夜之炎進行補充，而且伽卡菲斯和尤尼也不時會過來查看一下情況，所以讓人碰下也沒什麼。
只是，那個「傳送水晶」的說法，著實讓他有些在意。百慕達頓了頓，再次開口：「告訴我真正的理由。」潛台詞就是，你老實說的話我也不是不能答應。
裡包恩壓了下帽簷：「就是字面意思，而且我想，那傢伙搞不好還能幫你分擔一下工作。」
雖說風間的死氣火焰圖鑒只開了七種，但真的遇到夜之炎的話，是不是又會加一個？如果她也能使用夜之炎，能做到的事就多得多了。怎麼說百慕達也是曾經的彩虹之子，幫前輩點忙也不錯。
當然，借此機會賣個人情，以後想必能獲得不錯的回報吧？
第72章 歡迎到來
風間這一睡就直接到了晚上九點多，肚子餓得咕咕叫，逼不得已從床上爬起來，這才發現已經到這個時候了。回家再準備晚餐直接被風間否決了，一來她現在沒動力做飯，二來做飯也要花時間，她比較想早點填飽肚子。這麼一想，就只剩下外出就餐的選項了。
在外面吃啊……風間的眼神有點飄忽，她的意大利語還很糟糕，完全達不到日常交流的程度，也不知道說英語行不行。只是說到這個，她又想起來最近為什麼沒察覺到語言問題了。
和她見面的這些人，居然全都會日語啊！還挺流利的！真是不可思議！難道說日語是這個世界的通用語言嗎？真神奇。風間一邊想著，一邊走出休息室。
迎面撲來的殺氣異常兇猛，風間條件反射地躲了開來。怎麼說她也和拉爾訓練了一下午，身體上已經開始養成習慣，對殺氣有反應。更何況這股殺氣來勢洶洶，要判定也不困難。
幾乎是在風間躲開的瞬間，她就聽到一聲槍響，子彈擊中了牆壁，留下一個深深的彈痕。
風間咳了一聲，對著手持著槍的裡包恩說道：「裡包恩先生，你怎麼會在這裡？」
用「先生」來稱呼一個外貌上比自己小得多的人，風間可以說是相當不適應，然而她很清楚另外一點，那就是——裡包恩是大魔王。早在日本，裡包恩在得知她有技能樹後，就敢直接上那麼殘酷的訓練方式，風間當時就想吐槽這種人居然會是綱吉的家庭教師，太扯了。
考慮到自己的生命安全，風間認為口頭上吃點小虧半點問題都沒有。
裡包恩彎起了嘴角，語氣欠揍：「我要帶你去復仇者監獄。」聽到「監獄」這個詞，風間原本的倦怠立刻跑了大半，還以為裡包恩要把她抓起來坐牢。不過清醒後她也回過神來，裡包恩說的是帶她去，顯然只是去那邊有事，至於是什麼事……
「我能問下復仇者監獄是什麼地方嗎？」這個名字聽起來好中二，應該不一般吧？
「那是用來關押黑手黨界的犯人的地方，管理者被稱作復仇者，因此得名。」裡包恩簡單地解釋了一下，又隨隨便便地補充了一句：「彩虹之子奶嘴現在就保管在那裡。」
好吧，最後一句話才是重點。風間扶額，正好抓到自己睡得亂糟糟的頭髮，頓時糾結起來：「能給我打理的時間嗎？」
「當然可以。」裡包恩十分紳士，「出門右轉，直走五十米就是淋浴間。」
「非常感謝。」風間客氣了一句，就走去淋浴間了。雖說現在挺晚的了，但復仇者監獄，聽起來就是很秘密的地方，裡包恩想趁著夜色帶她過去，也不是不能理解。
既然如此，她還是動作利落點，畢竟是和她自己有關的事，裡包恩主動幫她牽橋搭線，可以說是非常好了。而且只要集齊七的三次方，她就不用擔心沒有在期限內集齊會出事了。
去洗澡的話，自然沒必要把手機帶著，風間從醒來到現在還沒看過手機，時間都是靠休息室牆上的掛鐘確定的，現在也就把手機放在了桌子上。裡包恩也沒在意，坐在椅子上小憩打發時間。
等風間洗漱完畢出來，想想又問道：「這麼晚了，是要趁著沒人的時候去嗎？」
「不，只是我喜歡晚上。」裡包恩的笑容在風間看來異常可惡，不過她覺得自己會問這個問題也是多嘴。就裡包恩這個性格，她早該想到的！多問一句給自己找不痛快幹嘛！
本來風間以為自己今天要和晚餐絕緣了，沒想到裡包恩還算友好，帶著她坐車去了中意的意大利餐廳。難得大魔王有這麼友好的時候，風間還以為自己沒睡醒，只是菜單都遞到自己眼前了，餐廳看起來也沒問題，就不多想，翻開菜單打算研究一下要點什麼。
然後她就痛苦地摀住了眼睛：「看不懂……」意大利語！正宗的意大利語！她果然還是趕緊開了意大利語的圖鑒從而掌握它把！「客人您看不懂菜單嗎？」守在旁邊的服務員開口問道。
風間這才注意到，這家飯館的服務員居然是看上去比她還小些的少年。淺金色的短髮和淡藍色的眼睛組合起來顯眼而俊秀，如果是在學校，一定會是非常受歡迎的校草級人物吧？
她的腦子裡有些走神，表面上還是很正經的：「是的，能麻煩你推薦一下嗎……等等，你也會說日語？」少年沒注意到她說的「也」，只是一邊拿過菜單，一邊解釋道：「家父是日本人。推薦的話我個人偏向於店內的經典套餐，口味上更符合日本人的喜好。」
少年說完，又問風間有沒有忌口的食物，確定後才拿回菜單去點菜了。
「真厲害啊，這麼大年紀就能幹得這麼漂亮了。」風間有點感慨。
「那孩子是塔克米·阿爾迪尼，」裡包恩順口說道，「還有個叫伊薩米·阿爾迪尼的弟弟，兩人都是經營這家餐廳的夫妻的孩子。丈夫原先是日本人，和意大利的妻子結婚後就定居下來了。」
「裡包恩先生還會這麼關心無關的人啊。」風間有些意外，不過隨即她就注意到裡包恩的表情：「畢竟是這麼棒的餐廳，我可不希望它是為了什麼別的原因開的啊。」
其實你就是想說「我可是厲害的殺手，搞不好人家會為了殺我而潛伏接近，不管是誰都需要調查清楚」吧！風間懶得吐槽他，安心等著料理端上來，嘗過後立刻滿足地捧住了臉：「好吃！」
聽她這麼說，塔克米也很高興的樣子，只是他也不想打擾了顧客用餐，只是禮貌地鞠了一躬，又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了。眼下客人們基本上都是要走的，收拾起來還挺麻煩。
風間吃完還有些意猶未盡，掏出手機準備在地圖上定位，等下次再來嘗嘗別的料理。結果剛打開手機，她就看到了白蘭發過來的郵件：「明明好不容易才把事件解決掉，我可是想要好好休息的，結果居然忙到現在啊！都是小砂糖的錯啦，總之你做好準備吧，綱吉君就要過去啦！」
等等最後那句什麼意思！風間本想立刻回信過去，注意到白蘭的發送時間，又糾結地停下了手。按照時差計算，白蘭發郵件給她的時候，可是日本凌晨兩點，就算發過郵件立刻睡著，到現在他也沒睡上幾個小時，還是不要打擾白蘭休息比較好，怎麼說那邊也是剛解決一個大案子。
可是不問她又好在意啊！綱吉要過來？來意大利？來跟她說那句話？想想心臟都快要炸了好嗎！風間糾結得要死，偏偏裡包恩歪過頭看了眼她的手機屏幕，又氣定神閒地說道：「哦，蠢綱要過來？正好，我也要問問看他是怎麼解決櫻章的不可思議事件的。」
而且說完他就什麼都不管了，催著風間快點走人，說是復仇者監獄那邊還在等著。
風間也是沒轍，就算綱吉真的從日本來了意大利，現在最快也是在飛機上，距離到達意大利還有好幾個小時。兩相衡量之下，她現在的確應該集中精力在收集七的三次方上。
她搖了搖頭，把這個剛得知的消息暫時清理出腦海：反正收集彩虹之子奶嘴也就是一時半會兒的事，等到收集完畢她再來慢慢思考應對方案也沒問題——於是她就不管了。
如果讓白蘭知道，肯定要嘲一句「小砂糖變成鴕鳥啦」，然而眼下風間身邊的是裡包恩，這傢伙巴不得看到別人鬧騰，完全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理。既然風間要縮就縮，他正好看看自家學生在追女生上有多優秀——只是想到當年爆衫告白的綱吉，裡包恩又摸了摸列恩。
要不要再來一發死氣彈呢？真好奇風間看到只穿著內褲的綱吉出現在她面前，會是什麼反應。他心情愉快地想著，最有可能是摀住臉就跑吧？還是直接驚得懷疑人生？
槍的話開還是不開，真是一個問題，乾脆等綱吉過來再說吧。
裡包恩也不多管，結束用餐後就把風間帶到了復仇者監獄。
「居然佔了這麼大一塊野外環境，到底是出了多少錢買下來的啊。」風間感慨。
「誰敢找復仇者要錢？」裡包恩勾了勾嘴角，「誰也沒法保證家族裡不會有人被復仇者抓起來，只要和復仇者監獄關係好點」，以後要接人出來時付出的代價也會少很多。
「到了，那就是復仇者監獄。」裡包恩朝著不遠處山腰上的建築物努嘴，「我們走過去。」
「沒有車之類的嗎？纜車呢？」風間看著山壁，忍不住嘴角抽搐，要怎樣才能爬得上那種地方？不，倒不如說復仇者們如果是在復仇者監獄工作，那麼不是每天都要爬山爬下？
裡包恩無情地搖頭：「沒有那種定西，不過，倒是有個很方便的能力。」
「用死氣火焰飛上去？」風間問道。「差不多，反正和死氣火焰有關係。」裡包恩沒打算早早就告訴風間夜之炎的存在，反正等風間親眼看到了就知道了。
他的話音未落，腳下就忽然一空，身體頓時不受控制地往下墜去。裡包恩的反應還算快的，短短幾秒的時間裡，立刻做出了方便著力的姿勢。風間就有點慘了，人雖然沒摔得趴在地上，但是腳底與地面接觸的瞬間，傳上來的震動感讓她的腿都麻了，隨即倒吸了一口涼氣。
用繃帶裹著臉、穿著黑色斗篷的男孩微微頷首：「歡迎來到復仇者監獄。」
第73章 意識空間
風間在復仇者監獄直面百慕達的時候，綱吉正在密魯菲奧雷的專機上。
白蘭坐在靠右窗的位置上，哀歎著扯掉眼罩：「在飛機上睡覺一點都不舒服啊！」
綱吉權當做自己沒有聽見，老實說他也對白蘭感到有些抱歉，好不容易解決了不可思議事件，本應該好好休息，就算警察那邊有秋瀨或應付，他們作為在場的人也要做筆錄。
等忙完都快要十二點了——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拜託白蘭借專機給他，於是又要辦理手續。坐上飛機的時候，已經凌晨兩點多了。不過，能這麼快解決，果然白蘭比起他要厲害得多。
這種厲害並不是說武力，而是在身為黑手黨家族的首領、高效地行使自己的權利上。
當年裡包恩跑了一趟意大利回來說要讓他成為新·彭格列一世的首領，九代目居然還批了文件，同意了他的胡鬧，把綱吉嚇了一跳。後來才知道那張許可函上雖然有九代目的死氣火焰，但是壓根沒經過家族內的討論會議，只能說是裡包恩從九代目那裡搞來嚇唬他的東西。
確定接替九代目成為彭格列十世後，那張許可函自然也被裡包恩燒掉了。只是這個接任，至今也只是接任者，他還從未接觸過彭格列的任何具體事務——這也是他自己爭取到的，三年高中他想要像一個普通人一樣度過。至今為止，他也只借用過日本分部這邊的人作為支援。
和白蘭比起來，慢了好幾年吧？但是也很正常，一來白蘭本身就是天才，二來他有和平行世界的自己交流的能力，還接受了十年後的自己的記憶，要成為一個首領可以說並不困難。
他的話，需要多久才能達到白蘭這種程度呢？綱吉無聲地歎了口氣。
白蘭察覺到了綱吉的動靜，露出一張笑瞇瞇的臉：「哎呀，綱吉君在感到抱歉嗎？沒關係哦，我可不會因為這種小事就把綱吉君從飛機上丟下去~」真是說出了找打的話。
綱吉面無表情地朝著他看過去：「是你自己說要一起去意大利的，現在還好意思說在飛機上睡覺難受？」白蘭聳了聳肩：「我有預感，綱吉君去見小砂糖是有重要的事，當然要圍觀啦~」
很好，現在他比較想要把白蘭從飛機上丟下去。綱吉活動了一下手指，不過他也就是隨便想想，倒是白蘭瞥見他的動作，立刻轉移了話題：「綱吉君是因為事件解決了，去和小砂糖說明嗎？」
提到這個，綱吉沉默了一會兒，這才說道：「有的部分，還是瞞著她比較好吧？」
白蘭也頓了頓，秋瀨或和警察那邊有個人似乎關係不錯，名字好像是來須圭悟。他們幾人的筆錄也是由他負責的。長谷川在做筆錄的時候，說出了近江夏帆的過往，聽到聖瑪麗孤兒院的時候，綱吉和白蘭就確定，近江夏帆記憶裡的那個「姐姐」，應該就是風間了。
秋瀨或結束筆錄後，立刻警告他們，不要把近江夏帆在孤兒院裡的過往告訴風間，他沒有說什麼後果自負之類的話，但是綱吉很清楚，說出來後風間會是什麼反應。
雖說不知道現在風間在意大利那邊折騰得怎麼樣了，但這麼短的時間內，肯定成效不大，如果讓風間知道曾經生活在一起、她努力救出來的孩子成了那樣的下場，會非常痛苦吧？
綱吉清楚風間的心理狀態，她很可能把這個怪罪於自己當初的表現，自責到崩潰也不是不可能。想到這裡，綱吉又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裡包恩會怎麼做，或者是現在被點醒的風間自己想辦法？他也想要幫忙，可是無從下手。光是說著「不要全攬在自己身上，交給我來」可以嗎？
問題在於，現在沒什麼他能幫得上忙的地方，不管怎麼樣，先表白心意吧。以後他會陪在風間的身邊，至少讓她在以後有事的時候，第一時間會想起他，知道可以拜託他。
不過眼下的世界這麼平靜，也不可能發生大事吧？綱吉想著。
如果讓裡包恩知道自家學生的想法，絕對會嘖一聲，然後說：「蠢綱你真是幹得漂亮。」
當然「漂亮」了，一不留神就豎了這麼大的flag，簡直就是作死的最高水平。
他壓了壓帽簷，對著忽然出現在復仇者監獄裡的川平說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因為感覺到了不穩定。」川平不是那副鐵帽子的打扮，而是穿著和服的眼鏡大叔的模樣。他推了推眼鏡，看向正站在那七個彩虹之子奶嘴的循環裝置旁邊的風間，鏡片後的眼睛裡透著冷冽。
百慕達沒有說話，不過他身處於風間和川平之間，這就隱隱有維護的架勢了。
這個態度讓裡包恩有些意外，照理來說百慕達和風間才見面不到一兩個小時，加上又是會影響他保管的彩虹之子奶嘴的人，現在出了狀況，應該會歸咎到風間身上，要她給個說法吧？
注意到裡包恩的視線，百慕達只是冷哼一聲：「情況還不明晰，我不打算讓伽卡菲斯在我的地盤上動人。」這句話算得上解釋，裡包恩瞭然，不過這話由百慕達說出來，還真是彆扭。
伽卡菲斯站在原地沒動，只是頷首道：「我也不打算對人家小姑娘做些什麼，只是彩虹之子奶嘴的狀況必須要保持穩定，這也是為了整個世界著想。暫且靜觀其變吧，如果真的出現意外，我會先憑自身穩住彩虹之子奶嘴的力量，然後再想辦法解決。」
裡包恩微瞇起眼睛，「解決」這個詞用得還真是好，是要解決風間嗎？
風間一點兒也不知道裡包恩這邊發生了什麼，事實上她在走到這些裝置旁時，圖鑒就開始不停地冒提示，先是集齊了彩虹之子奶嘴圖鑒，然後又進而完成七的三次方圖鑒。
接著她就眼睜睜地看著圖鑒界面裡的彭格列指環、瑪雷指環和彩虹之子奶嘴融合到一起，變成了七塊造型奇特的……石頭？不對，從質地上來說，玉石？天然形成的玉石怎麼會是這種形狀？
不等她多想，就忽然被拉入了一個意識空間裡，外界發生的一切她就都不知道了。
事實上「意識空間」這個詞還是別人告訴她的——是的，「別人」。
「呀，發生了有趣的事呢！」
「好像有人闖進來了？」
「誰啊打擾老子睡覺……」
「有什麼好睡的快起來！」
「看熱鬧啦~」
「等等別推我啊！」
「你們冷靜下好不好！」
亂七八糟的聲音鑽進耳朵裡、不，準確來說是直接傳達到了大腦的思維裡，刺激得風間頭疼，她用力按住腦袋，正覺得難受，忽然有隻手按到了她的頭頂，伴隨著將那些聲音洗滌殆盡的溫和話語：「安靜。」和其他聲音不同，這個男聲彷彿有著包容一切的力量。
也不知道是不是對比出來的關係，風間只覺得現在頭腦裡非常清爽，她下意識轉過頭，看向將手蓋在她頭頂上的人，猝不及防看到了熟悉的臉，連連退了好幾步。
「哈哈，你嚇到人家小姑娘啦！」
「不應該啊，我記得他以前很受歡迎啊。」
「受挫了嗎？受挫了吧！你也有今天啊！」
「你在幸災樂禍什麼啊！給我道歉！」
這次其他人的聲音依舊很吵，不過不像剛才那樣直接往腦子裡鑽了。風間現在也冷靜了點，至少從男人的金髮和橙紅色的眼睛來看，他並不是綱吉，只是長得很像的另一個人。
從剛才的話來看，男人的名字是「」？好像有點耳熟？風間有些奇怪。
男人對其他人的話語絲毫不放在心上，只是平靜地微笑著：「請問你是怎麼過來的？這裡可不是適合你出現的地方。」
「那個，」面對著這樣一張臉，風間說起話來很有壓力，「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來的，就是、就是……」圖鑒的事沒辦法說啊，她答應了綱吉不會再告訴別人的！
「嗯？」男人忽然側過頭，「綱吉？你認識十代嗎？」這下風間直接摀住了嘴：她應該沒有把話說出來吧！「啊，不好意思。」男人歉意地笑了笑，「你的心聲太強烈了，我聽到了部分。」
「這裡算是一個意識空間，存在著很多人的意識，雖說基本上大家都是以人形出現，但溝通起來其實是意識交流，如果不事先做好保障，意識就會被直接讀取。」男人解釋道。
他露出安撫的笑容：「總之先冷靜下來吧，在你學會怎麼保護好自己的意識不被別人讀取前，我會先在你的意識周圍構築出屏障，防止別人聽到你的心聲。」
完美！這個人簡直無可挑剔！說起來他的五官雖然和綱吉很像，但是看起來有氣質多了！
男人嘴角彎起的弧度拉大：「如果讓十世知道，一定會很鬱悶吧？」誒，又被讀取了？風間趕緊迫使自己冷靜下來，男人用平和的語氣教導著她：「想像著自己的思緒是發散的絲線，然後將絲線都收回來，僅僅纏繞在自己周圍，如果想要和人交流，再將絲線伸向他人連接起來。」
光是靠想像，居然真的能看到視線裡自己的身上冒出了發著白光的線，風間有點好奇，試著收回絲線，又悄悄地伸出一根搭在男人身上：「您好？交流是這樣嗎？」
「是的。」男人的嘴部沒有動作，聲音則是確實傳進了風間的腦袋裡。
風間鬆了一口氣，想想又小心翼翼地問道：「您認識綱吉嗎？」
男人點了點頭：「我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彭格列初代。」
「如果你說的綱吉是指彭格列十世澤田綱吉，那麼我確實是認識他的。」不等風間震驚，男人又起了玩心一樣笑道：「對了，從血緣上，我還是他的曾曾曾祖父。」
第74章 你的試煉
關於彭格列初代，風間也不算完全陌生，裡包恩之前大致跟她講述過彭格列的歷史，雖說是簡略版，但也從中瞭解到了不少。作為彭格列家族的開創者自然被額外多提了幾句。
裡包恩對的評價很高，如果他的描述沒有主觀的部分，風間也覺得如此。
現在親眼見到了，風間覺得裡包恩真是一點兒都沒有說謊。而且，如果是因為這個人建立了彭格列，那麼風間也能理解首領和守護者那套以大空和天氣命名的方式了。
那種屬於大空的包容力，多到幾乎要溢出來了，讓風間這個剛見到他的人都有種臣服感。她向來對別人的氣質和內涵十分敏感，簡單來說就是容易受到人格魅力的影響，此時對著，只覺得能親眼見到這個人，實在是一種榮幸——比較起來，綱吉還是青澀了些。
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麼後，風間立刻用力搖了搖頭：這絕對沒有輕視綱吉的意思！只是同為首領又長得很像，才會下意識作比較！現在的綱吉也很好啊，而且他還小，等以後就……
轟——風間的腦袋炸了：她想到當初在平行世界見過的十年後的綱吉了啊！當初還覺得沒什麼，現在心態不一樣了，想起來臉上都要燒起來了！喜歡的人未來的模樣……不對她什麼都沒說！
看著小姑娘手忙腳亂的模樣覺得還挺有意思。風間學得很快，還能做到舉一反三，儘管和他連接的意識沒有斷開，她現在的心聲他也半點沒有聽到，顯然做好了屏障。
等風間看上去冷靜了一些才再次開口道：「可以正常交流了嗎？」
「嗯，抱歉浪費了您的時間。」風間謹慎又禮貌地說道，隨即主動詢問，「請問，這個意識空間是用來做什麼的？」她頓了頓，「我想應該不是死後存在的地方吧？」
「當然不是。」看出了風間的顧慮，微笑道，「你應該是接觸到了七的三次方吧？彭格列指環、瑪雷指環和彩虹之子奶嘴這三種，在七的三次方里寄宿著歷任持有者的意識，這個意識空間就相當於我們寄宿的地方。不過，我也不清楚為什麼你作為非持有者能夠進來……」
有人開口打斷了的話：「等下，彩虹之子奶嘴的歷任持有者也不全在這裡啦，百慕達不是用夜之炎拐走了好幾個嘛？」
「還有初代那邊的霧守，那個冬菇頭叫啥來著？」
「戴蒙吧？」
「對，就是這個名字，那傢伙也因為之前的戰鬥，消散了所以不在。」
「嘖，那傢伙還在啊。」
「哈哈，霧之指環裡寄宿的相當於意識的備份，不一樣啦。」
「喔！他是因為不好意思所以一直不肯出現嗎！」」找到的話一定要好好笑話他！「「真是麻煩。」
後幾個說話的人，給風間的感覺意外的有點熟悉，只是看過去的時候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倒是哭笑不得地說道：「你們也少說點，現在應該盡快解決……抱歉，你叫什麼名字？」這才想起來，他還沒問過風間的名字。風間趕緊回答道：「我是風間砂糖。」
「很可愛的名字。」笑道，不過在選擇稱呼時，他很禮貌地選擇了姓氏，「那麼風間，你在來到這裡之前，具體發生了什麼？說出來的話，應該能找到進入這裡的緣由。」
風間遲疑了一下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猶豫，心知大概不是適合隨意說出口的答案，正想換別的方式詢問，忽然響起了一個莊重的女聲：「交給我吧。」
撥開人群出現在風間眼前的，是一個穿著白色斗篷，還戴著奇怪的白色帽子的女人。
對方……非常眼熟，風間盯著女人右眼下方形狀奇怪的胎記。上次尤尼來找她的時候，她就注意到這個胎記了，當時以為是花朵，現在看來，更像是她剛剛見到的某樣東西。圖鑒裡七的三次方融合後變成了七塊玉石，而其中有一塊玉石的模樣，就和這個女人還有尤尼臉上的胎記完全相同。再認真看看，女人的相貌和尤尼也很相似——有的例子在前，風間已經不會感到驚訝了。
既然胎記和玉石的圖案一致，是否能說明這個女人是和七的三次方有關係的人？
她還在看著，女人已經伸手點了點自己眼睛下面的胎記，微笑著說：「你好，我是謝匹菈。你對這個印記感到好奇嗎？還是因為……見過和這個胎記相似的東西？」
意有所指的話語，立刻讓風間繃緊了神經。只是很快就拍了拍她的肩膀：「放鬆，你不用害怕。」他沒有多解釋什麼，風間卻奇跡地平靜下來，面對著謝匹菈也不緊張了。
謝匹菈對著流露出讚許的神情，然後看向風間說道：「你接觸到的不是七的三次方，而是七塊玉石吧？」風間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謝匹菈繼續說道：「你應該知道吧？七的三次方是世界的基石，世界需要它們的力量維持穩定和正常發展。那七塊玉石，就是它們最初的模樣。」
「單人的力量無法點燃起玉石，讓這個裝置運行下去，所以這個裝置的製造者，將它們分割並且打磨成了後來的指環和奶嘴的模樣。」謝匹菈的話鋒一轉，「我不會詢問你如何得知、甚至是得到了那七塊玉石，只是想提醒你，那不是一個人類可以持有的東西。」
的臉色嚴肅起來，他看向風間，話卻是對著謝匹菈說的：「風間會出現在這裡，就是這個原因嗎？」
「我傾向於另一種可能性。」謝匹菈很平靜，「照理來說，這個世界的七的三次方如今很穩定，也不可能會變回玉石的模樣，這個小姑娘可能獲得了另一套七個玉石。」
「一個世界無法承受兩套七的三次方，所以才會將小姑娘丟到了我們這裡。」說到這裡，謝匹菈又恢復了笑意，「畢竟我們是曾經的持有者，說不定能解決這個問題。」
「能毀掉嗎？」立刻問道。這個問題讓風間不由得側目：彭格列初代你看起來這麼溫和，居然會採取如此簡單粗暴的方法！謝匹菈搖了搖頭：「如果當年的製造者全員都在，合力一擊大概能破壞掉吧？但是你知道的，這不可能，而且，小姑娘的那套大概也無法破壞。」
謝匹菈的視線再次落到風間身上：「那七塊玉石已經融合到了她的身體裡。」
儘管是很有可能牽扯到整個世界的安危的大問題，風間卻意外的很冷靜——倒不如說是因為沒有真實感，反而可以冷靜地對待。莫名的，即使到了現在，她也不覺得圖鑒要她收集七的三次方是別有用心。如果按照彭格列指環的情況，七的三次方應該也加持到了她的身上，那就……能夠使用才對。風間垂下眼簾：「如果持有這七塊玉石，又能夠使用它們，是否能控制整個世界？」
話音剛落，風間就清楚地感覺到，謝匹菈的氣息一滯。這種感覺很神奇，她還是第一次能夠單靠感覺來判斷，而且這裡的人都是意識，應該不存在呼吸的說法才對。
「風間，」開口的是，「如果你有了控制世界的力量，你會怎麼做？」
這個問題有些突然，風間愣了下，還是認真地思考了幾分鐘才回答道：「什麼也不做。」
「我覺得世界的發展不是單靠我一個人就能掌握的，我無法代表整個世界所有人的意志，所以我不會依靠這股力量去改變世界。」剛要放鬆下來，就聽到謝匹菈說道：「你是一個懂得枷鎖的重要性的人，能夠在這個年齡如此理智，非常優秀。」
謝匹菈伸出手指，輕輕點在了風間的眉心：「然而，過於為他人考慮的心情，有時候會給你帶來痛苦。你需要拋卻不必要的枷鎖，認識到自己的私慾，才能夠更好地走下去。」
她的聲音透著飄渺感，如同預言：「這是給你的試煉與考驗，做出選擇吧。」
身處於復仇者監獄的三個人同時注意到了風間的動靜——從接觸到彩虹之子奶嘴起，風間就一直處於對外界沒有反應的狀態，只是眼神空洞地站著。然而就在剛才，她突然有了反應。
風間閉上眼睛昏了過去，眼看著就要倒在地上，三個人裡動作最快的居然是川平，他的身形一閃就到了風間身後，扶住她的肩膀穩住，又迅速掃視了一圈彩虹之子奶嘴，確定它們的狀況穩定下來，才暗暗鬆了口氣。他恢復身為川平時散漫的模樣：「要把這個小姑娘放在哪兒？」
裡包恩朝著百慕達看了過去，後者哼了一聲，也不知道他做了什麼，就出現了一個復仇者，帶著風間離開，大概是送去休息室之類的地方安置下來。
「情況如何？」裡包恩問得乾脆。「已經重新穩定下來了。」川平回答道，「具體的情況大概要等到那個小姑娘醒來後再說了，在確保情況穩定下來前，我會暫時留下來的。」
有川平在，真發生什麼確實會是一道保險，再加上他本來就是七的三次方的管理者，會這麼謹慎也不是不能理解，說白了既然是在保護世界，就沒理由阻礙。
裡包恩點了點頭：「可以，我們也不想出事。」這事就算這麼定下來了。
第75章 我喜歡你
從飛機上下來，綱吉打了個哈欠，反倒是白蘭非常精神地伸了個懶腰：「終於下飛機了，果然，還是外面的空氣比較好呢！」他又笑嘻嘻地看向綱吉，「綱吉君看來沒什麼精神呢~」
因為在飛機上都想著很快就能見到風間了，太過期待了，結果現在疲倦感才湧上來啊。綱吉想要翻白眼，只是勉強忍了下來。這裡可是西西里島，到處都可能有黑手黨的眼線，更何況他和白蘭一同過來，太顯眼了。身為彭格列十世他沒必要遮遮掩掩，卻也著實反感被暗中盯著的感覺。
白蘭顯然也注意到了暗地裡的視線，微瞇著眼睛，隨即笑著拍了下綱吉的肩膀：「好啦，不用管那些傢伙吧？你是為了小砂糖才過來的，而不是他們吧？」
「我知道。」綱吉收拾好心情，白蘭已經推著他朝密魯菲奧雷派來的專車走過去了，負責開車的司機還是桔梗，一如既往有著表露無遺的忠誠心：「白蘭大人，歡迎回來。」
「嗯~我回來了哦~」白蘭的心情也不錯，熟門熟路地從車上翻出棉花糖，一邊吃一邊說道：「先送綱吉君去彭格列，順便也讓別人看看我們兩家的關係有多好。」
「是。」桔梗立刻應了一聲，隨即發動了車子。綱吉想笑，只是剛牽動嘴角，又是一個哈欠冒了出來。白蘭看得都快笑死了：「你回去後也別急著去見小砂糖了，還是好好補個覺吧，不然去見人的時候還沒精打采的，太沒禮貌了吧？就算是告白也不會被當真的。」
綱吉挺想反駁一句的，只是想想好像也沒法反駁，只能扶著額頭答應下來。
九代目的守護者在綱吉到達彭格列本部前就得知了消息，雖然不清楚綱吉突然到來的原因，但是斷然不可能讓彭格列十世去本部以外的地方，畢竟對黑手黨來說，家族和家是可以等同的。
就當做是放假跑過來玩的小輩好了，九代目的守護者如此想到，向九代目請示房間的事宜。
「十世來意大利了？」九代目有些訝異，坐在他對面的人則是毫不客氣地笑了起來：「這樣不是正好嗎？把他們丟到一塊兒去吧，兩個人肯定都會很高興的。」
「裡包恩，」九代目有些無奈，「現在是撮合小輩的時候嗎？」他倒不是因為綱吉在戀愛上展現出如此的行動力而感到無奈，而是眼下時機不對。裡包恩剛帶著昏迷不醒的風間從復仇者監獄回來，還不知道風間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忽然掉頭去操心戀愛問題，怎麼想都不適合。
「不，我覺得這樣做才是最好的。」裡包恩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我有這樣的預感。」
身為殺手，他同樣有著經驗積累出來的預感，雖說和超直感不用，但在運用上他可要比綱吉那個新手熟練得多。就好像眼下這個情況，他本能地知道，讓風間和綱吉接觸能更好地解決問題。
九代目思索了片刻，輕輕頷首，又吩咐下去，讓守護者帶綱吉去先前風間休息的房間。
「有需要我幫忙的事？」綱吉奇怪地問道，「彭格列遇到什麼問題了嗎？」
「事實上我也不是非常清楚。」守護者回答道，「裡包恩先生從復仇者監獄回來後就與首領長談到現在，裡包恩先生帶了某個人回來，說有必要讓你和那個人談一談。」
從復仇者監獄帶回來的人嗎？還是不能被別人知道的情況？綱吉立刻想到了百慕達，難道說七的三次方出了問題？這麼一想，綱吉頓時有些緊張，先前的困意勉強打消了不少。他加快了腳步，來到安排的房間門口後，匆匆和守護者道別，便直接打開了房門。
撞入眼簾的只是空蕩蕩的房間，沒有裹著繃帶的小孩子的身影。是他多想了嗎？綱吉扶住額頭，原本的緊張一下子鬆懈下來，反而更困了，他打著哈欠走到床邊，脫掉外衣後就爬上床，掀開被子想躺下去——然後被躺在被窩裡蜷縮成一團的人震驚到頭腦一片空白。
一瞬間綱吉真有種大喊「裡包恩你在搞什麼鬼」的衝動，他的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是怕驚醒了風間嗎？不知道，光是看到這個人出現在自己眼前，就沒有思考的能力了。
發郵件時的忐忑、打電話時的決心，還有在飛機上的期待，比起在見到她時產生的情緒都要來得淺薄。這種情緒濃厚到了何種程度？只能說，讓他清楚地認識到「他只想要這個人」。
不是「保護」，也不是「想要看到她的笑容」，只是單純地想要這個人而已。
「總覺得很奇怪啊……」綱吉忍不住摀住臉，「這種想法不會有問題嗎？」
不，當然有問題，他能夠清楚地認識到這一點，如果不對這種情緒加以控制，他現在大概會做出非常失禮的舉動。還沒有獲得許可，所以不低下頭親吻她什麼的，絕對不能做。
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後，綱吉呆愣了一下，迅速退開，直接雙手撐住牆一頭撞了上去：冷靜啊！在國中的時候明明對這些事沒多大感覺吧！不過用到了年齡來解釋也很過分！
綱吉摀住撞得暈乎乎的額頭，挨著床邊趴了下來。算了，他看著風間的睡臉，迷迷糊糊地想，他就是喜歡風間，本來這次過來也是為了說出自己的心意，早看見晚看見都一樣。
倒不如說，能夠這麼快就見到自己想要的人，他很高興。
因為是側躺的姿勢，風間的手臂貼靠在臉龐，從被子下露了出來。
綱吉想要幫她把手塞進被窩裡，然而指尖剛觸及到溫熱柔軟的皮膚，就忍不住握住了。
想到上次風間以為他睡著了，就握住他的手的事，綱吉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嗯，這次就換他吧，只是握手的話，也沒關係吧？
風間醒過來的時候思維好很遲鈍，睜開眼睛後率先看清的是棕色的頭髮，她還在想著「棕髮啊，和綱吉一樣呢」，然後不知道為什麼，想要伸手去摸摸看。
然後她發現自己的手被抓著，是男孩子的手。她舉到自己眼前看了會兒，再慢吞吞地想著，綱吉的手也是這個樣子。那天晚上她握住了綱吉的手，第二天也醒得比他早，所以能在綱吉醒來前鬆手，也就不會被發現——那個時候她也有點捨不得，所以沒有立刻鬆開，而是盯著看了一會兒。
男孩子的手，和女孩子的手非常不同，指節更長，關節要粗一些，指甲修剪得不是很徹底，但是看上去很整潔，重要的是，非常踏實。手掌的溫度、細細的繭子……手掌不像女孩子那樣細膩柔軟，可是讓人想要握緊——不過她想要握住的，也只有這一雙手。
所以，是綱吉啊。風間慢慢地眨了下眼睛，她現在看到的是綱吉嗎？不可能啦，綱吉不是在日本嗎？她在意大利，隔了那麼遠，綱吉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那麼，就是做夢吧？
會做這樣的夢，她果然很想這個人吧？她喜歡的人……是這樣啊，她喜歡綱吉啊。
明明清楚了自己的心意，為什麼會想哭呢？眼淚不知不覺從眼眶裡滾了出來，風間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抬手想擦點眼淚，卻又不捨得在夢中鬆開綱吉的手，只是用另一隻手抹掉眼淚。
她以前以為自己知道喜歡的含義，然而對孤兒院的孩子、對深夜食堂的大家、對秋瀨或，都不是現在這種「喜歡」。只是因為有了喜歡的人，就高興得哭出來——聽起來不是太蠢了嗎？
還有什麼原因，還有什麼她不敢確認的原因……
「砂糖？」綱吉幾乎是在聽到風間哭聲後，立刻醒了過來，並且是徹底的清醒，
為什麼會哭啊！發生什麼事了嗎？綱吉緊張得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的一隻手還被風間抓著，只能用另一隻手給她抹眼淚。他都不敢用力，生怕弄疼她，只是小心地用指背刮過她的睫毛，將凝在上面的淚水帶走。小刷子一樣的睫毛蹭得他的指背都癢癢的，連心臟都變得麻麻的。
「綱吉？」到了這一步已經沒法用「夢境」來解釋了，風間也想起了先前的郵件，所以，綱吉是真的來意大利了？她的腦子有點發懵，開口卻是另一句話：「你想對我說什麼？」
她說完便屏住了呼吸，努力睜大眼睛，將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綱吉身上。
聽到她這麼說，綱吉明顯愣了一下，隨即他的臉龐上浮現出溫和的笑容：「我喜歡你。」
沒有任何鋪墊，直白簡潔到了只剩下最樸素的表達方式，然而對此時的風間來說，沒有比這句話更浪漫的話了。她也笑了起來，儘管臉上還帶著淚痕：「我也喜歡你。」
不是因為有了喜歡的人而高興到哭泣，而是因為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才會高興到哭泣。
對她來說，沒有比此時更值得銘記的時候了吧？這一次，她終於是被愛著的。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2-27 17:39
第76章 不要說謊
讓風間用兩個字來形容十分鐘之前的自己，她只會用一臉慘不忍睹的表情丟出「矯情」這個詞，或者乾脆拒絕承認那是她本人。雖然看著綱吉還是很高興，但是一旦回想起剛才哭得傻乎乎的自己她就想死——偏偏收到喜歡的人的告白，又是會永遠記得的事。
相較而言綱吉的心情真是好到不能再好，如果不是看出來風間正處於極度羞恥的狀態，他還想多說些什麼。他頓了頓，最後只是笑著說：「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了。但是，為了這種事就來意大利，不是太小題大做了嗎？」風間的聲音悶悶的，低著頭不去看人。綱吉又想笑，語氣還是很認真：「你高興嗎？」
「……高興。」音量降得更低，害羞成這樣還是老實承認了——所以說這種性格真是可愛。綱吉握住了風間的手，笑容燦爛：「那就不叫『這種事』啊，更不是小題大做。」
糟糕說這種話太犯規了！風間把腦袋壓得更低，空著的手直接摀住了嘴。喜歡的人說出這種話她會高興死的，控制不住想要笑啊！可是又不想表現出來，被看到總覺得很丟臉啊！
綱吉看著風間的耳廓都紅透了，最外邊一圈更是紅得像是染了色，牙齒都發癢想要咬上去。不能咬的話，碰一下總沒關係吧？他正這麼想著，想要伸手碰一碰，風間卻突然用力地咳嗽了一聲，又清了清嗓子，這才抬起頭來，試圖繃緊臉說話：「我集齊七的三次方了。」
要談正事了啊，綱吉心裡有點遺憾，不過還是端正態度：「發生了什麼？」
風間是從復仇者監獄回來，應該是去收集彩虹之子奶嘴，現在又說已經集齊了七的三次方，看來密魯菲奧雷那邊也借出了瑪雷指環。只是，九代目的守護者說，裡包恩從復仇者監獄回來後，就去找九代目談話，風間還昏睡到現在，怎麼想都是有意外發生。
「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在集齊七的三次方後，圖鑒裡的這三種東西就融合到一起，變成了七塊玉石，然後我就被拉入了一個意識空間裡……」風間回憶著，將意識空間裡發生的事說了一遍，「……謝匹菈說完那句話後我就暈過去了，再醒來就是現在。」
綱吉沉吟了片刻：「先確認下圖鑒的信息？」風間點了點頭，拉開圖鑒的提醒，密密麻麻的文字立刻佈滿了眼前，她正想往進入復仇者監獄後出現的消息那裡翻，就忽然注意到最上面一條消息裡有綱吉的名字出現，猶豫了下還是先戳開了這個——反正綱吉也看不到。
「主體資料完善中，確定澤田綱吉為喜歡的人。基於主體的倫理觀，即日起剔除攻略路線功能中可能會與異性發生曖昧關係的部分，剔除愛情路線，替換好感功能，更名為友好度……」大大小小的改動下來，可以說把可能引起誤會的部分都刪了個乾淨，看得風間目瞪口呆。
「專屬圖鑒『逼死強迫症』更新完畢，歡迎繼續使用。」那個專屬圖鑒是怎麼回事？風間戳了下幫助，得到的答覆是「在基礎版本上根據主體情況的不同出發的私人定制功能」。
說起來，為什麼圖鑒沒有給出綱吉的攻略路線？這點圖鑒也給出了回答：不滿足觸發條件。攻略這種情況適用於「不喜歡」且「可交往」，白蘭當時就是不喜歡又提出了交往，為了達到喜歡的目標才進入攻略路線，通過各種任務增進感情，最終達成互相喜歡的目標。
簡單點來說，「攻略」就是讓不喜歡的人喜歡上自己——意識到這一點的風間頓時滿頭黑線，這不就是在展開追求嗎？圖鑒居然還確認了：所以需要向宿主確認是否進入攻略路線。
風間扶額，怎麼說呢，她並不討厭主動去追求喜歡的人的行為，倒不如說努力追求所愛很勇敢。圖鑒的這項功能如果用在別人身上，一定能督促那些缺乏勇氣的人，循序漸進地向喜歡的人表白吧？可是她不一樣啊，一想到自己當初是在追求白蘭，風間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有什麼問題嗎？」注意到風間走神，綱吉提醒了一句。
「沒，我還在找！」風間連忙把思緒收回來，專心翻找關於七的三次方的部分。她很快翻到了在進入意識空間前看到的訊息，瀏覽完文字內容，她便乾巴巴地「啊」了一聲。
「是怎麼回事？」綱吉立刻問道，看風間的反應，不是什麼好事？
「我在想我是不是拿錯了劇本。」風間的眼神飄忽，「如果是電視劇的話，現在就是男女主角剛袒露心聲，就由於邪惡的外來勢力被迫分開，然後男主角踏上尋找女主角的道路……」
綱吉哭笑不得，不過他也大致猜到了一些：「你要去做什麼嗎？」
「白蘭、不，準確來說是那個還是反派b的白蘭·傑索知道我現在的情況，肯定會掐死我。」風間還有心情吐槽，「掌握了七的三次方真的有掌控世界的力量啊，只是我現在擁有的七的三次方，對這個世界來說是多餘的，所以要我去別的世界使用這個力量。」
「等等，」綱吉皺起眉，「我知道七的三次方原先是七塊玉石，也知道它能維持世界穩定，延續物種的發展。但它本質上只是一個裝置，必須人為地點燃才能使用。」哪怕是伽卡菲斯那個種族，也需要足夠的人數，風間一個人無法點燃整個七的三次方，自然也談不上使用，哪來的力量？
風間很無奈：「對圖鑒來說，只要是集齊的東西就能使用啊。」說起來她也覺得很可怕，之前在具備死氣火焰的時候她還沒有多想，給她開啟時空軸的時候也只是就覺得厲害，現在居然連七塊玉石都能瞬間完成充能，並且在想要用的時候就能直接使用，怎麼想都是作弊一樣的強大。
謝匹菈說那七塊玉石已經融合到了她的身體裡，以圖鑒向來的做法，就說明在圖鑒的判定中，這七塊玉石和任意一種附加能力沒有多大區別——明明是足以影響到世界發展的東西。
太超出規格外了，風間忍不住這樣想到，而且圖鑒雖然提取了謝匹菈的意見，給出了試煉，但是它還基於自身提出了另一種方案——改變整個世界的規則，讓兩套七的三次方可以並存。
這不就是將她個人納入了整個世界的管理者範圍了嗎！想想都很可怕啊！風間抖了抖，她可沒有足夠的實力去管理世界，而且總覺得那樣會被牽扯到無數的麻煩裡。
所以她決定選擇從謝匹菈的意見中衍生出來的試煉，不過圖鑒本身只將其當作一場旅行。
現在借由圖鑒充滿了七塊玉石的能量，將通過時空穿梭還有在別的世界使用進行消耗。而且所謂的「別的世界」，是沒有七的三次方存在的世界，這麼一來就能夠避免兩套七的三次方衝突。具體要經歷多少次才能消耗乾淨，風間不知道，不過圖鑒的說法是回來的時候還能是現在的時間。
也就是說，她可能會在別的世界裡度過幾年、十幾年甚至是幾十年，而這裡還沒有任何變化。對這個世界的人來說，她或許只是消失了一秒鐘都不到——其實想想，非常迷茫。
她只是一個普通人，在這個世界也僅僅生活了十幾年，歸屬感肯定是有的，可是如果她在其他的世界度過了更久的年月呢？會不會覺得，那裡更有歸屬感？另外一個比較有私心的理由，就是綱吉。明明才和喜歡的人互相告白，以後可以在一起了，卻要分開什麼的……非常不情願。
風間的想法綱吉都不知道，他還在認真地思考著風間說的話：「七塊玉石既然與你融合了，就能無限地使用？」
「理論上是這樣，不過我已經選擇不再次啟用了，所以使用完這一次的能源，就不會再對世界有影響了。」風間回答道，雖說用詞不太嚴謹，但她還挺確定的。
圖鑒點燃七塊玉石時，使用的能源——其實也就是死氣火焰，肯定不是出自風間自身，那壓根就不夠，應該和當初改變風間的體質、讓她具備的七種屬性死氣火焰一樣，是從外界抽取而來的。圖鑒本身運作需要的能源是一回事，這個能源則是另一回事。
打個比方的話，就是圖鑒充當了一個中轉站，將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能源注入到了七塊玉石裡，而中轉站使用的能源則是來自風間本人，兩種能源其實根本不一樣。
風間現在就是把中轉站給關閉了，那麼需要處理的，就是充滿了能源的七塊玉石。而且七塊玉石雖然融入了她的身體，但是和死氣火焰的使用互不影響，也不用擔心。
「哦，」綱吉點了點頭，「那樣的話，我陪你一起去吧。既然是那麼強大的力量，帶一個人一起也沒問題吧？說不定還能消耗更多的能源，從而更快地解決這個問題。」
「一起去啊……哈？」風間猛地意識到綱吉在說什麼，眼睛瞪得圓圓的，「綱吉你也去？不對，不行的吧，我本來就來自別的世界，所以對我來說還好，可是綱吉不一樣啊。」
「我也去過十年後的平行世界，差不多吧？」綱吉笑了笑，「而且不問問怎麼知道呢？現在融合了七塊玉石的人是你啊，要怎麼使用應該也是由你做主，能辦得到吧？」
「可是我選擇穿越也是在時空軸上隨便選啊，如果遇到危險的世界，那就……」風間的話被綱吉打斷了：「那就更不能讓你一個人去了。」他的笑容斂去，眼神專注，「我說過的吧？不要把所有的事都攬到自己身上，也不要試圖獨自承擔一切，請儘管依靠我吧。」
「可是、可是……」風間結結巴巴的，都試圖說謊了，「也許要很久才能回來，你還有彭格列的事要處理啊，你是首領……」
「砂糖。」綱吉彎起了嘴角，「不要說謊。」
風間啞口無言，半晌才訥訥地說：「為什麼會知道我在說謊？」
「因為以砂糖的性格，如果真的要很久才回來，現在應該會想盡辦法跟我斷絕來往，好讓我放棄你，不至於孤孤單單地等著。」綱吉說著，忽然伸手，在風間驚訝的表情中把她抱了個滿懷。
「你可以依靠我的，我也希望被你依靠，所以，一起吧。」
第77章 故意犯錯
如果是沒什麼關係的人，肢體接觸對風間來說不算什麼，可是換成喜歡的人，就瞬間引爆了。
臉還貼著綱吉的胸口，風間手都有點抖，她想說話又發不出聲音，最後只是頭腦混沌地這麼靠在綱吉懷裡發呆。她知道戀人間會有親密的舉動很正常，可是知道和切身體驗是兩碼事。
非常緊張，然而她也很清楚，自己對此並不討厭，反而有幾分歡喜。
就像綱吉說的那樣，如果這邊的時間不會固定不變，她一定會想方設法讓綱吉討厭自己，不把他牽扯到這件事裡。畢竟這本來就是她自己的事，既然她從圖鑒那裡獲得了好處，那麼圖鑒帶來的麻煩她也要承擔起來，這是很正常的事——她一直是這麼認為的。
然而綱吉說，她不用一個人逞強，可以依靠他，他會和她一起去。這裡是他誕生的世界，是他的「家」，讓綱吉拋棄自己的「根」和她去進行不知道何時才會結束的穿越，太過分了吧？
風間沉默了好一會兒，遲疑著想要將雙手按在綱吉的胸前推開他，腦子裡忽然閃過了謝匹菈先前說的話：「然而，過於為他人考慮的心情，有時候會給你帶來痛苦。你需要拋卻不必要的枷鎖，認識到自己的私慾，才能夠更好地走下去。」自己的……私慾嗎？風間頓了頓。
儘管說話時的語氣很平靜，綱吉心裡還是有些忐忑的。他很清楚風間是多麼固執的人，就算這麼說了，她也很有可能拒絕。正當綱吉想著要如何說服風間的時候，懷裡的人忽然反抱住了他。
「我想和你在一起。」風間的聲音很輕，但是綱吉聽得很清楚。風間猛地抬起頭來，眼神堅定：「雖然會給你帶來麻煩，但是我想和你在一起，所以，請你和我一起去。」
她知道這是任性，也知道自己恐怕會在之後感到懊悔，比如「居然把綱吉牽扯到這些麻煩裡」。可是這種想法也不對，綱吉不是會不考慮後果就隨意行事的人，真要說起來，他在不少情況下都能做得比她更好，所以她沒權利拒絕綱吉——更何況這是他對她的好意。
當然，對她自己來說，最重要的還是私心吧？她就是不想放手，這麼直接地將自己的私慾說出來反而很輕鬆，什麼負擔都沒有了一樣。風間這麼想著，又笑了笑：「所以，答覆是？」
「這一開始就是我的請求吧？」綱吉也笑了起來，鬆開手起身，「在開始穿越前，有要準備的事嗎？比如看有沒有可能用得上的圖鑒，趁著在彭格列的地盤上，要集齊也比較簡單。」
風間確認了下圖鑒給出的期限：「最遲後天上午八點，圖鑒最多能將七塊玉石的能源壓制到那個時候。」這個壓制是指完全壓制，就像是從來沒有過一樣，眼下的情況就是這樣，哪怕只要一絲一毫第二套七的三次方的力量外洩，就會造成整個世界的動盪，所以必須完全壓制。
不到兩天的時間啊，果然得快點準備了，也要跟裡包恩他們解釋一下。綱吉想到。
雖然已經確定離開和回來的時間會保持一致，但是綱吉覺得還是有必要讓裡包恩他們說明情況，在別的世界無論經歷多久，都肯定會對他造成影響。綱吉可不希望自己回來的時候，因為變化太多，被自家老師當做吃錯了藥或者鬼上身然後拿著槍掃射——裡包恩還真幹得出來這種事。
就如綱吉所想的那樣，當他這麼對裡包恩說明後，後者思索了幾秒，就滿臉笑容地對他說：「你可別變得太多哦，雖然我很期待你的成長就是了。」這話的意思分明就是讓他好好在異世界磨練吧！綱吉簡直想翻白眼，裡包恩又繼續說道：「不過，有風間在你身邊，也不會變得太多。」
裡包恩用的是肯定句，語氣確鑿無疑，綱吉聽到愣了下，又很快笑起來：「說的也是。」
這件事在裡包恩的建議下，最後只額外告訴了九代目一個人——這也是為了借助彭格列的力量來開啟圖鑒。而且解釋也不完整，圖鑒的情況實在不適合讓更多的人知道。
也不是說這麼做就是對九代目心懷戒備了，只是認真想想也沒多大影響，沒必要說。
裡包恩倒不認為風間和綱吉會在異世界遇到危險，真那樣的話簡直是把一直以來的戰鬥浪費了，或者這麼說吧，他相信自家學生還沒有弱到那種程度——這還真不像是他會說出來的話。
伽卡菲斯和百慕達這兩邊不好糊弄，真要認真解釋反而可能會露餡，裡包恩索性告訴他們，引起世界動盪的原因已經找到了，綱吉和風間回去解決。至於要如何解決，壓根不打算說。
「彭格列作為七的三次方的持有者，都將未來首領丟出去親自收拾了，你們還有什麼不滿？」說這句話時，裡包恩的表情和語氣都一如既往的欠揍，百慕達和伽卡菲斯沉默片刻，也都懶得管了。
說白了他們壓根不關心這個，百慕達本身只想守好彩虹之子奶嘴，伽卡菲斯則想確定世界穩定，要用什麼手段方法都和他們沒關係，只要結果是好的，隨便裡包恩這邊怎麼做。
「居然就這麼定下來了……」風間一臉不敢置信，實在克制不住地吐槽道，「也太不把世界安危當回事了吧？」
「我倒覺得恰恰相反。」綱吉笑了笑，「只是擺正了自己的位置吧。」
「就算他們有著非常強大的實力，也不可能管得了所有的事，有取捨地做自己能做的事就好。再加上這次確實是只能由你來解決，又有我輔助，裡包恩的話自然可信。」
「讓他們產生信任感的是裡包恩和你，跟我沒關係吧。」風間咬了咬下唇，「而且算起來，如果不是我，也不會出現眼下這種……」
「那反而要推給白蘭。」綱吉立刻打斷風間的話，「是他讓你碰到了瑪雷指環，才開始收集七的三次方。」
「那也是因為我主動加入彭格列。」風間試圖較真。
綱吉默了默：「那就是怪我咯？」
「誒？」風間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如果我那天晚上沒有在你回家的路上解決不良少年，你不會發現我，也不會被裡包恩調查，更不可能加入這個圈子。」綱吉平靜地說道，「是因為我，你原本的人生計劃才會被打亂。」
風間的腦子一空，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把綱吉抱得緊緊的了：「才不是！」
這個語氣也好、這個句式也好，聽起來幾乎可以完美地詮釋「傲嬌」這個詞，然而對風間來說，只是在竭力否定綱吉的話：「我一點都不後悔認識你，相反的我覺得很幸運！」
綱吉從「他被風間主動抱住」的認知裡清醒過來，她的臉頰還與他挨著，皮膚的熱度傳遞過來，讓他有點想笑。反正這個姿勢也不會被看到表情，他也就無聲地笑了起來。綱吉的語氣很平靜：「你看，我剛才也是這麼想的，我也不想聽到你說出那些話，都是這樣。」
他本來只是想刺激一下風間，讓她體會一下他的想法，沒想到會聽到這種話……綱吉的嘴角再次上揚了些許，他想，他大概知道要怎麼讓風間說出心底話了？
完全不知道綱吉在打什麼主意的風間，只是在聽到他的話後感到抱歉，擅自說出那些話，未免也太不考慮綱吉的心情了。的確，她又擅作主張，把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了。
這個問題也不是第一次被說了，可是她真不知道要怎麼改才好……風間抿了抿唇：「那個，綱吉你也知道我的性格太糟糕了，太自大又高估自己的能力，我想要改過來的。」
「我知道。」綱吉拍拍風間的後背，「我會監督你的，一旦你再這麼做，就會提醒你。」
「只是監督和提醒根本不行啊，」風間懊惱地說道，說著，她已經鬆開手，在綱吉面前站好了，「得需要具體的舉措才行，犯錯就要懲罰，吃到苦頭的話就長記性了。」
「懲罰嗎？」綱吉思索了一下，開玩笑地說，「不糾正過來我就不理你了？」簡直像是在撒嬌，不過風間確實露出了緊張的表情，這讓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被在乎著。
綱吉的表情柔和下來，注意到風間緊張時抿緊嘴唇的小動作，頓了頓，鬼使神差地冒了句：「那要是你再犯錯我就親你了？」說完就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話簡直就是調戲，立刻擺手，「抱歉，你當我沒說過……」
「不行。」風間的話讓綱吉心裡一緊，隨即便注意到她的眼神遊離，臉還有點紅。
這個反應不像是討厭啊？綱吉試探著追問了一句：「為什麼不行？」
「那、那樣的話，」風間有點結巴，「我會……會故意犯錯啊……」
不行了這個人太可愛了他快要受不了了居然還老老實實地承認了所以他現在是不是能親她了能親她吧果然還是親下去吧！綱吉腦子裡跑完一個長句，正想要來個壁咚，房間的門就被一腳踹開。
裡包恩站在門口，表情詫異地看著房間裡紅著臉的兩個人：「打擾你們了啊？真是不好意思啊。那麼來討論下還需要開哪些圖鑒吧，我需要列個單子把物資收集過來。」
明明說著抱歉的話，裡包恩的臉上卻連半點歉意都看不到，還大大方方地走進來坐下了。
真不好意思就出去啊！綱吉在心裡大聲吐槽，那麼好的機會完全被破壞了啊！
第78章 上一輩子
穿越到異世界，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事實上真正到了穿越的時候，風間和綱吉都沒有多大感觸。風間比較在意穿越後具體要幹什麼，如果是要消耗那股力量的話，就是要運用那股力量去做些事吧？聽起來好像自己變成了無所不能的神明，也不知道實際到達異世界後能不能做到。
「在那個意識空間裡，謝匹菈沒有跟你詳說嗎？」綱吉問道。
「沒有，初代也只是問我有了足以控制世界的力量後會怎麼辦。」風間搖了搖頭，「不過，圖鑒應該會有辦法？」風間這麼想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圖鑒連完全抑制七塊玉石的力量都能做到，那麼反過來想，要將玉石的力量合理地釋放出來進行使用，應該也會有嚴格的限制吧？
這些只有到了異世界後才會知道了，現在根本是兩眼一抹黑。
「你們兩個準備好了？」裡包恩捧著杯咖啡坐在皮椅上，怎麼看怎麼愜意。
綱吉的嘴角抽了抽：「要送別學生的老師就是這副模樣……」
「反正對我來說，你們消失又出現只是一眨眼的事。」裡包恩聳了聳肩，「前期準備也都做好了，風間你不缺什麼了吧？」
「基礎的圖鑒已經全部開完了，這次真的非常感謝。」風間說得很鄭重，如果不是有著九代目和裡包恩的幫助，她一個人是絕對無法將準備做到如此充足的。
被如此誠懇地道謝，裡包恩拉了下帽簷，彎起嘴角：「用不著客氣，只是在幫助身負重任的下屬和為了鍛煉廢柴的學生做的準備，祝你們好運。」說著他的食指和中指併攏，從帽簷前揮了出去。
動作有些老氣，然而裡包恩做出來的效果十分瀟灑，看得風間的心情也輕鬆不少。
圖鑒在穿越這件事上做得非常人性化，只要風間按下預設好的「開始穿越」的按鍵，就能夠開始穿越，地點則是隨機——目前風間持有的時空軸是「這個世界」的時間軸，所以暫時派不上用場。
「雖然有無數的平行世界，但是僅限於『這個世界』，也就是有七的三次方的世界。或者用虛擬作品中常見的說法，就是同處於一個世界觀下。」風間是如此解釋的，「像我上輩子應該就是另一個世界，在世界觀的表現上，和這個世界都有很多不同，我們要去的就是那樣的世界。」
「穿越一次能消耗多少能量？」綱吉問道，「應該很多，但是玉石裡面的能量更多。」這點風間還是很確定的，「不過放心，穿越一次圖鑒就能測量出具體的數值了，就算在回來前用光了也沒事，可以讓圖鑒再次充能，而且可以嚴格控制到剛好足夠穿越回來的數值，再禁止使用就行。」
綱吉想了想也覺得沒什麼問題了，就直接抓住了風間的手：「可以走了。」
他的舉動來得突然，風間猝不及防都臉紅了下，不過也沒甩開，只是語速極快地說道：「穿越時用不著有身體接觸的，因為我已經把你設置成同行的人了，默認會在一起，不會分開的。」
「砂糖在穿越異世界的時候不會感到不安嗎？牽著手會踏實一些吧？」綱吉微笑著說。
風間不說話了，只是用力握了一下綱吉的手，示意他自己知道了。
裡包恩藉著舉起杯子喝咖啡的動作翻了個白眼，他以前怎麼沒看出來蠢綱有這麼主動？
雖然說起來很輕鬆，但是真正按下按鍵時，風間還是挺緊張的。
按鍵閃了一下，從風間的眼前消失，隨即展開的是激活狀態的時空軸——這個時空軸比起未激活時的模樣要大得多，橫豎軸的兩段不斷地向著各自的方向延伸，擴大的同時，連所處的空間都變成了坐標區域的黑色，只有藍色的坐標軸本身清晰可見。不過真擴大到整個空間，風間才發現坐標上不止有她曾經去過的平行世界的紅色小點，還有無數光芒黯淡的各色小點。
想想也是，有無數的世界、無數的時空——全都在這個時空軸上，多到無法定位的程度。
風間忽然感覺到了自身的渺小，就好像親眼見到了大象的螞蟻，震撼的同時又無比清晰地認識到自己的存在。不，那種震撼感還要更宏大些，宏大到連自卑都沒有，反而是被「世界」容納著。
手掌忽然傳來了溫柔的力度，風間下意識抬頭，就對上了身旁綱吉的眼睛。
「是要在這些小點中選擇一個，穿越過去嗎？」綱吉問道，「不是，這個就像是抽獎一樣，圖鑒會完全隨機把我們扔到一個世界去。」風間回答道，「可能很普通，也可能很危險。」
「那就祝自己好運吧。」綱吉笑了笑，風間點了點頭，點了一下時空軸的原點位置——就是他們現在的位置。橫軸和豎軸交匯的深藍色原點，快速地閃爍起來。
脫離坐標軸浮起的原點，飛快地在區域內穿梭著，最後隨便地停了下來。
空間驟然亮了起來，那些無數的小點發出了強烈的白光，風間被刺激得閉上了眼睛。她再看時、準確來說，是再聽時——因為視覺恢復正常前聲音先傳進了耳朵——她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比起「聲音」，用「語言」來形容大概更合適，與她擦肩而過的路人正在打電話，說的是對風間來說再熟悉不過的漢語。她有些恍惚地抬起頭，入眼全是黑色的頭髮，雖說也有不少人染了頭髮，但最多的果然還是黑色。街道上的商店招牌上全是她熟悉的方塊字，情況再明晰不過了。
她穿越到了一個世界裡的中國——對她來說靈魂意義上的祖國。
「砂糖？」熟悉的聲音說出了與往常不同、她卻很熟悉的語言，風間扭頭看著綱吉，忽然想笑。她一本正經地說道：「聽到綱吉你說漢語，感覺好奇怪啊。」
綱吉有些不自在地按了按脖頸：「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很清楚我說的是漢語，也完全能夠理解漢語的句式語法意義，只是這麼自然地開口說出來，反而覺得很陌生。」
「就像是自帶了一個語言翻譯器？不是很好嘛。」風間笑嘻嘻的，她的心情格外的好，率先到來的就是異世界的中國，對她來說簡直太有好感了，連先前的擔憂都消散了大半。
看出風間的心情不錯，綱吉也放鬆了不少，眼下的這個國家對他來說雖然很陌生，但是只要不是日本，不管是哪個國家都一樣。再說了，他關心的只有風間的情況，其他的都無所謂。
綱吉自己不在意，風間可不會忽視，她很快注意到路過的行人都向綱吉投來了注目禮。女人染髮的不少，男人——尤其綱吉還是學生的年紀——染髮的就沒那麼多了。
他們出現得很突兀，別人卻沒奇怪，應該是圖鑒或者說玉石做的，可是外形上就有點難處理了。風間想了想，還是拉著綱吉走到了沒人的角落裡——還挺難找的，路上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風間一邊走著，一邊笑得異常開心：「我以前聽班上的女生說過哦，兩個人一起逛街的時候突然出了點意外，想找個沒人的地方，結果半天都找不到，還抱怨說中國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現在是想找個地方先坐下來確認情況嗎？」綱吉看她這樣，心情也不錯。
「不是啊，是要在綱吉你身上動點手腳。」確定周圍沒人了，風間才停下腳步，然後示意綱吉把頭低下來。儘管不清楚情況，綱吉還是乖乖低下了頭，接著就感覺到風間將手按在了他的頭上。
「要改變髮色？能做到嗎？」綱吉瞭然，他也不想一直被別人盯著看。「也不是。」風間又否定了，她放下手，心情愉快地說：「我覺得綱吉這樣就很好啊，所以只是借助玉石的力量，改變別人對你的認知，簡單來說，別人看到你的頭髮時，會認為它是黑色的。」玉石的力量足夠控制世界，改變人們對髮色的認知再簡單不過，就算是催眠也能做到這種事，只會消耗一丁點的能量。
聽到風間的話，綱吉想笑，他也確實笑了出來：「那你要對自己動點手腳嗎？」注意到風間疑惑的表情，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額頭：「你頭上的那個，也可以不被看到吧？」
風間的動作一頓，想了想還是坦然地搖頭：「不用了，其實你不說我都要忘記了，明明以前一點都不在意的，但是綱吉你不在乎的話，我也不用管別人的看法了，遮不遮都……等一下。」
她的眉頭慢慢地皺了起來：「我能理解你知道我頭上有疤，因為這種事稍微調查下就能知道，可從你剛才說的來看，好像知道得很清楚？」她盯著綱吉，難得露出了凶巴巴的表情。
綱吉乾咳了一聲，大意了，相處時的氣氛太好，他都把這件事給忘了。
他當初是在風間睡覺的時候看到的，可是風間本人毫不知情，現在說出來，估計連那天晚上他們是睡在一起的事都要被她知道了。當初從之後的反應來看，風間壓根不知道他們那天睡在一起吧？讓她知道的話，雖說談不上會生氣，但羞惱肯定會有吧？
想想綱吉都有點頭疼，他正試圖把這件事糊弄過去，忽然注意到，風間的視線投到了別的地方。他順著看了過去，也是一愣，在失口叫出那個人的名字前，他險險閉上了嘴。
儘管只在風間的記憶裡見過，對自己的「情敵」，綱吉還是記得很清楚——原飛白。
綱吉忍不住扶住了額頭，如果這裡就是風間上輩子的世界，真是太麻煩了。
第79章 故人重逢
坦白來說，風間對上一輩子其實沒有太多留念。她本身是非常理性的人，既然上輩子已經結束，重要的就是過好這輩子，曾經的恩怨遺憾都隨著「唐笑」的死亡結束，現在的她只是風間砂糖。
不過在看到故人時，風間也不是完全沒有感覺。
她愣了一下，還沒從「那是原飛白嗎」
「真是好久不見了」
「他好像長高了」這些見到老同學時的驚訝裡回過神來，就被擋住了視線——綱吉的表情怎麼看怎麼不自在：「既然頭髮的問題已經解決了，我們就走吧，找個適合談話的地方商量接下來要怎麼辦。」說完就試圖推著她走，
風間沒想明白他不自在的原因——她又不知道綱吉認識原飛白，只以為他發現了什麼問題，於是順著綱吉的動作轉過身，邊走邊問道：「怎麼了，有哪裡出問題了嗎？」
「沒有……」綱吉回答得很含糊。他看過風間上輩子的記憶，這件事也是瞞著的，總覺得等她回過味來，會找他算賬啊？
然而眼下還是要離原飛白遠遠的——想到潛在的情敵，綱吉立刻堅定了不少。
兩個人這一走就又回到了街上，他們出現的地方本來就是購物街，人來人往的非常熱鬧，風間的注意力很快轉移到了街邊的小吃上。幾大通用貨幣的圖鑒她都開了，自然也包括人民幣，就是不知道換了個世界，還能不能使用——不過她收集的時候感覺沒有區別。
風間想了想，找人問出距離最近的銀行的位置後，就帶著綱吉跑了過去，然後掏出一張燒掉一角的百元鈔票——綱吉在路上親眼看著她燒的，焦急地詢問銀行的櫃員：「不好意思，我的錢不小心被燒了，能兌換嗎？」櫃員看了下，確定真偽後，就幫風間兌換了全額。
櫃員還跟風間解釋了一下：「你這個燒掉的不多，所以還能全額兌換，要是燒掉的太多，就只能兌換半額了。」
「嗯，我就是付錢的時候不小心掉到火裡去了，下次會注意的。」風間面不改色。
等出了銀行，風間拿著換到手的新錢鬆了口氣：「看來貨幣是共通的。」
綱吉點頭：「這樣起碼金錢上不會有問題。」
「我也只是為了確認才會用這種方法，正常來說，故意損壞人民幣是違法行為的。」風間一臉嚴肅，「畢竟貨幣的真偽還是銀行的人最清楚。」
「不會出現重號嗎？」綱吉問道，「這個不會，我以前付給阿或的那些錢就沒出過這種問題。」風間對這點還是很肯定的，「所以，現在的問題就剩下住處了。不管是住賓館還是租房，先不提我們未成年，就算要假扮成年人，我們也沒有身份證，沒辦法啊。」
說著風間又頭疼起來，忍不住重重地歎了口氣。玉石確實有控制世界的力量，要借此改變他人的記憶，讓他人以為看過了她和綱吉的身份證也行，可是那沒法留下書面材料。直接偽造也不行，玉石的力量其實是對現有事物的控制，而不是創造出新事物。這點圖鑒雖然能夠補足，但是圖鑒也有自己的弊端：不集齊就沒法使用，更不用提是身份證這種根本開不了圖鑒的東西。
風間傷腦筋地走著：「又是這樣的世界……可以的話我盡量不想使用非科學的力量。」
「你先看看圖鑒吧，穿越後具體要做些什麼，我們也不知道吧？」綱吉看著她皺眉的模樣，也不著急，畢竟真的走投無路的話，風間大概不管是什麼辦法都會用的。
「說的也是。」風間調出圖鑒，正想要確認情況，冷不防從旁邊躥過去一個人，撞到了風間身上還不停，繼續往前跑。風間被撞得一個趔趄，要不是綱吉反應迅速扶住了她，差點就要摔倒了。風間正不爽，抬眼就看到綱吉空出來的另一隻手正死死捏著那人的胳膊。
綱吉的表情很溫和，只是語氣怎麼聽都讓人都有種發毛的感覺：「撞到人不應該道歉嗎？」被抓的人因為是突然之下被拽住胳膊，身體因為慣性還在往前衝，綱吉這麼一拉，胳膊差點脫臼，嗷嗷地叫著，齜牙咧嘴的模樣看上去分外滑稽，就差對著綱吉求饒了。
「抓得好！」兩人身後忽然傳來一句喝彩，綱吉和風間同時扭過頭，看清來人後，綱吉的臉色就更黑了：才推著風間離開，怎麼又碰到了！一想到可能是所謂的「緣分」，綱吉都有點頭疼。
跑過來的人正是原飛白，他走近後直接一腳踹在了綱吉抓著的男人的小腿後側，男人控制不住地跪了下來，膝蓋重重地磕在地面上，「咚」的一聲響，聽得旁人都覺得膝蓋疼。
風間忽然想笑，原因無他，這一幕實在有些眼熟。當年親戚的孩子跑過來找她要錢，原飛白也是這麼幹的，罵了一頓不說，孩子想跑的時候他也對著那孩子的後腿踢了一腳。只是那次是在學校裡，他沒敢用力氣，所以那孩子也只是踉蹌了一下也沒摔倒。
綱吉咳了一聲，在路人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他們前，他先開口問道：「這個人怎麼了？」
「這個兔崽子剛才跟人合夥飛車搶包，我就上去把他們的車撞倒了，騎車的那個被旁邊的人制服了，他跑得快，我差點沒追上，謝謝你了啊！」說著，原飛白還爽快地拍了拍綱吉的肩膀。
路人投來的視線立刻不一樣了，滿是敬佩，綱吉也放心下來，扭著男人的手臂交到原飛白手上：「那這個人就交給你了，我和我女朋友先走了。」風間本來只是圍觀，聽到綱吉這句話瞬間紅了臉，牙癢癢地想要掐人。雖然綱吉說的沒錯，但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太不好意思了啊！
原飛白的視線這才落到風間臉上，不過也沒多看，很快又看向綱吉：「不行，人是你抓的，功勞可不能讓我佔了，你還是和我一起過去吧，搞不好還要做筆錄。」
綱吉糾結起來，他不想多和原飛白待在一塊兒是因為風間，可是現在風間似乎沒把見到原飛白的事放在心上，他再推辭反而顯得奇怪了。他看向風間：「你急不急？」
「我沒關係啊。」風間聳了聳肩，「做個筆錄而已，花不了多少時間。」綱吉在心裡歎氣，風間還真是一點兒都不擔心，不過她和上輩子長得不一樣，原飛白要認出她也不可能吧？這麼一想，綱吉也輕鬆不少，又不是每個人都像他這樣有超直感，他也太患得患失了。
三個人加上那個小偷一起先去了發生搶包的地方，距離不遠，他們到的時候那邊還圍了不少人，好幾個人圍著小偷，被搶包的女孩子站在原地，還有些驚魂未定的樣子。
看到原飛白過來，女孩子這才一副回過神來的樣子，眼圈一紅就想撲到原飛白身上。她的動作挺明顯的，相比之下原飛白就要不客氣多了，躲開她之後就大聲問道：「警察呢？」
「還沒來。」有人回答道，「不過小姐說她報過警了。」說完又指了下那個女孩子。
風間打量了一下現場的情況，拉了拉綱吉的衣袖，示意他把耳朵湊過來：「好像不對。」
「那個女孩子的反應太奇怪了，就算是被嚇到了，也不應該直到原飛白回來才哭。」風間指了指正哭哭啼啼的女孩子，「而且她被搶的包掉在地上，她都不撿一下啊？」
綱吉也想苦笑：「搞不好我們兩個破壞了人家的好事呢。」他也看出來了，被押著的「小偷」都不太像真正的小偷，大概是人家特意設了個局，莫名被牽扯進來，還真是麻煩。
風間聳肩：「如果是這樣，我們也沒必要留下來做筆錄了，讓他們自己去玩英雄救美啦。」如果是上輩子，現實中發生這種事，她絕對會覺得很新奇，然後留下來看戲，可是這輩子她都遇到這麼多離奇的事了，還真不把這種自導自演的英雄救美放在心上。
兩人正商量著要怎麼抽身，原飛白忽然朝著一個方向揮起了手：「喂，老宋，這邊！」
「噗！」看到表情冷淡走過來的新一位故人，風間差點笑出聲，隨即趕緊摀住嘴。原飛白居然叫宋北辰「老宋」，怎麼聽都好喜感！綱吉扶額：情敵的數量又上升了啊喂！
「姓原的，我應該跟你說過，不要這麼叫我了吧？」宋北辰就差在臉上寫著「嫌棄」兩個字了，他掃了眼周圍的人，又不客氣地說道：「你這事解決完了沒，不是要去醫院嗎？」
「還沒呢，麻煩死了。」原飛白也有點沒好氣的樣子，說著就把帶過來的那個小偷推給其他人，「我不管了，還是去醫院比較重要……啊等等。」他回過神來，看向綱吉和風間，「他們幫了我忙，還是我拉過來的，不能就這麼晾著吧？要不我請你們吃頓中飯？」
風間本來想開口拒絕，卻被綱吉拉了一把。他開口問道：「你是叫原飛白嗎？去醫院是看病？」
「不是啦，我身體好得很。」原飛白說著，表情變得溫柔起來，「我去看我女朋友。」
「呵。」宋北辰在旁邊冷笑了一聲，「唐笑可沒答應過當你的女朋友。」
聽到這句話，風間的臉色瞬間一白，早有準備的綱吉不動聲色地半擋在她面前，笑意未達眼底：「那怎麼能打擾呢，我們就先走了，有緣再見。」
「哦……」原飛白有點懵，他儘管神經比較粗，也能感覺到綱吉的態度突然冷了下來，不過還是好好和綱吉他們道別了。
一離開原飛白和宋北辰的視線，風間立刻抓緊了綱吉的手：「綱吉，我……」
「砂糖，你先冷靜。」綱吉安撫地說道，「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談。」
「……好。」風間深呼吸一口氣，這才開口答應下來。如果這個世界就是她上輩子的世界，那麼「唐笑」不可能還活著才對。她想，她大概知道來這個世界要做些什麼了。
第80章 完全不同
雖然告別了原飛白他們，沒法和他們一起去醫院確認那個「唐笑」的情況，但是風間對於要怎麼找到人並不擔心。如果這裡是她上輩子的世界，應該和她上輩子住的是同一個醫院。
當務之急是和綱吉解釋清楚眼下的情況，還有查明圖鑒要求她在這個世界裡如何消耗力量。
解決了貨幣的問題，風間就要輕鬆一點了，既然要找個地方坐下來談話，還是隱蔽一點比較好。找了家餐廳要了個雙人小包間，等服務員上完菜就吩咐不要進來。
「我還以為你在花錢時會比較謹慎啊。」綱吉有點意外，他知道風間在原本的世界裡，都只是靠自己賺錢，除了付給秋瀨或報酬那次就沒有用過圖鑒，沒想到到了這邊的世界會用得這麼大方，光看菜單上的數字，他也能感覺出來這裡的消費有多高，風間卻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因為是別的世界，而且這點和以前用圖鑒兌換出來不能比。」風間也想到了秋瀨或那時的事，如此解釋道。不過最重要的原因，還是不在意自己的舉動會在這個世界造成多大影響吧？
「好啦，一邊吃一邊說吧，都放輕鬆點，不用太著急。」綱吉拿起筷子，態度隨意得多。
就如綱吉所想的那樣，風間把原飛白和宋北辰的事和他說明了一下，說得還挺詳細的。
「差不多就是這樣，我以前也跟你和白蘭說過班上的男生，你們那時候還告訴我，他們會那麼說是因為喜歡我。」儘管說到了這樣的話題，風間的表情卻很平靜，完全沒有當初的慌亂。
她這個態度，綱吉還挺意外的，不過隨即就明白她為什麼能做到這麼平靜：因為她已經不會在意「別人」的喜歡了嘛！有了喜歡的人，當然不會對別人的喜歡感到不好意思了吧！
想想綱吉心裡有點暗爽，勉強控制住嘴角不要得意地上揚，表現得十分沉穩。
「那麼，剛才宋北辰說的『唐笑』就是砂糖你上輩子的名字？」綱吉問道。
這下子風間有點不好意思了，她輕咳一聲：「嗯，這個名字是不是很奇怪？」
「不會啊！」綱吉連忙搖頭，不等他再開口，風間已經自暴自棄地趴在了桌面上：「小時候這個名字就經常被笑話啊，加上我的性格一直很陰沉，總是被說『明明叫笑卻不會笑』之類的。」
綱吉想了想，站起來越過桌面，手掌蓋在了風間的腦袋上摸了摸：「可是砂糖很喜歡這個名字，對吧？」他露出溫和的笑容，「因為這是父母取的名字，一定是希望你每天都能帶著笑。」
風間愣愣地抬頭看著他，半晌才爬起來，揮開綱吉的手，氣鼓鼓的：「超直感最討厭了。」
「不過我最喜歡砂糖了。」綱吉說得非常流暢從容，以至於風間瞬間紅了臉，又故意裝出凶巴巴的樣子：「油嘴滑舌！我以前還以為綱吉你很老實呢！」
「可是我確實在老老實實地說真話啊。」綱吉眨了眨眼睛，很無辜的樣子。
太過分了，談戀愛會讓人性情大變這句話她信了！風間磨牙，低頭吃東西不說話。
等吃完中飯，兩個人才繼續談了下去，也沒那種開玩笑般的氛圍了。
綱吉思索著說道：「按照那兩人的說法，現在這個世界的『唐笑』還活著，會是平行世界嗎？」
「這我不確定。」風間搖頭，「不過，如果一樣是胃癌，『唐笑』不可能活到現在的。」說著，風間指了指窗外大樓上的廣告牌，「那上面寫的年份，是我上輩子死亡時的兩年後。」
她當時的病況有多嚴重，作為當事人風間自己清楚，痛不欲生這四個就是最好的形容。更何況她死的時候已經是在硬撐了，所以風間現在也更傾向於這裡是平行世界，那個「唐笑」是得了別的病，其他情況應該也有很多不同吧？她只能這麼想，否則……無法解釋「唐笑」還活著的事實。
「好了，換下一個。」注意到風間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綱吉立刻換了個話題，「剛才因為遇到『小偷』，你沒能查看圖鑒，現在該確認下了，不然也不知道要做些什麼。」
「嗯。」風間點頭答應下來，調出圖鑒檢查，跟著就「咦」了一聲。「怎麼了？」綱吉問道。
「我挺意外的……你等下，我把任務共享給你。」風間說完，綱吉面前就浮現出一道光屏，就和遊戲裡的任務界面一樣。綱吉也是接觸過圖鑒的人，操作起來倒不難，只是有些奇怪：「組隊任務？因為我們兩個人一起，默認組隊了嗎？」
「挺好的啊！」風間有點開心，「任務可以共享，你查看很方便，而且隊員可以互相確認位置，我也能將圖鑒的部分功能分享給你。」
綱吉聽著風間說話，主要的注意力卻是放在了任務上，微微皺眉：「救世主？」
「任務的名字叫救世主，不過這個世界的任務只是幫一個人。」風間拿起沒喝完的飲料喝起來，「幫助一個人實現他的願望，借此來消耗力量……感覺自己變成了神燈精靈。」
「問題在於願望的數量。」綱吉在光屏上點了點，「沒有說具體的數量吧？」
「就是這樣才麻煩啊，而且我都不知道要去幫誰實現願望。」風間解決掉飲料，呼了口氣，「總覺得這個圖鑒又在坑我了。」她在這方面的直覺還挺準的……不，只是因為圖鑒總是在坑她。
綱吉關閉了光屏：「會不會是……實現第一個向你尋求幫助的人的願望？」
「有可能，」風間摸了摸下巴，「不過這樣就太簡單了吧？」
「如果是需要動用力量才能完成的『幫助』，才會被認可呢？」綱吉說道，「當然，我也只是猜測。」
「猜測也沒什麼不好啦……」風間說著，聲音低了下去，「其實我想，會不會要幫助的人，就是『唐笑』呢？剛好是我上輩子的世界，又出現了這種異常，太巧合了。」
穿越的選擇的確是隨機的，但是正因為太隨機了，還遇到這種事，就是「巧合天注定」了。
「那就去確認吧。」綱吉又抬起手摸了摸風間的腦袋，「不用想得太多。現在你是風間砂糖，和上輩子的唐笑已經沒有關係了，把她當做陌生人對待就可以了。」
風間頓了頓，板起臉：「你今天老是摸我的頭，我明明是你的學姐。」不是說這樣不好，可是她會不好意思啊！雖然表面上強裝著鎮定，但是心臟早就跳得飛快了啊！
「可是這裡又不是學校，還是說，更希望我叫你學姐？」綱吉笑了笑，「學姐？」
明明叫法和以前是一樣的，為什麼感覺怪怪的……風間扭過頭：「我們還是去醫院吧。」
風間當然知道唐笑待的醫院在哪裡——前提是這兩年裡唐笑沒有轉院。
城市還是上輩子待的城市，主要是商業街那邊兩年裡變得不少，再加上風間以前也從來沒去過，才會不熟悉。時間上不僅是兩年後，眼下還是中國的小長假，也能解釋為什麼原飛白和宋北辰會出現在這座城市裡——不提原飛白，宋北辰當年的成績，要去首都念大學並不困難。
儘管對風間來說是十幾年前的事了，不過到了醫院後，她意外的記得很清楚，連護士問她是來看誰的，她都把病房號報出來了。護士露出瞭然的神色：「哦，你們是來看唐小姐啊。」
看來這兩年還真的沒有換醫院和病房啊，風間這麼想著，告別了護士，拉著綱吉上樓。
即使表現得很平靜，實際上也很緊張吧？綱吉的視線落在風間的手上，不然不會這麼主動地牽住他的手，還抓得這麼緊了。從旁觀者的角度看著「自己」，綱吉無法切身體會到那種感受，只能站在旁邊看著，但是試想一下，也會覺得慌張無措吧？那畢竟是「自己」。
他加快了腳步，和風間並肩而行，又笑著說：「我們也要給自己起一個中國的名字吧？不然別人問起的時候不好回答。」
「說的也是。」風間被轉移了注意力，「澤田……田澤？」
綱吉不清楚中國是怎麼起名字的，但他本能地感覺這名字不太好聽，頓了頓還是把換名字的話嚥下去：「行啊，反正只是在這個世界暫時使用。」風間有點心虛，這個名字的確談不上好聽，她正想要不要換一個，就聽綱吉說道：「那麼照這個辦法，砂糖就叫唐紗？」
風間：……對比起來她覺得自己的名字真是佔便宜。
唐笑的病房門關著，走廊上沒人，風間也沒看到監控，就趴在門上聽了下，確定門內沒有原飛白和宋北辰的聲音，才謹慎地叩門。很快，門內就傳來了清爽的女聲：「請進。」
風間暗自深吸了口氣，這才轉動門把手，和綱吉一起走了進去。
在看清病房內的模樣後，風間微微睜大了眼睛，原因無他——太不同了。如果是從建築的角度，病房的構造沒有任何改變，但是裝飾變了太多。原本蒼白的牆壁上貼了花花綠綠的卡片，還有裝飾性的綵帶，仔細看會發現卡片上都是祝福的話語，筆跡也不相同。以往糟糕的消毒水味也沒有了，床頭的花瓶裡放著幾支薔薇，花朵看起來很新鮮，一點殘敗的跡象也沒有。
該怎麼說呢……熱鬧？生機？有活力？風間有點晃神，隨即被病床上的人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和剛才一樣，是非常清爽的女聲，完全感覺不出病弱。
對方有著她曾經照鏡子時每天都會看到的臉，然而此時那張臉上半點沉鬱都沒有。她用風間想都沒想過會出現在「自己」臉上的微笑著的表情看著她：「你們好。」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2-27 17:40
第81章 只關心你
這個人絕對不可能是她，風間腦子裡只剩下這一個念頭。
如果現在唐笑不在醫院裡，風間還能理解為平行世界導致情況出現偏差，比如說這個世界的唐笑從最開始就不是住在親戚家，甚至還和父母一起好好地生活著——可是唐笑就在醫院裡，還和曾經的她住在同一個病房裡，那麼偏差不可能大到會改變唐笑的人格的程度。
那個時候的她絕對不可能變成這樣，即使過去兩年也不可能。現在的她可以普通地生活，一方面是由於綱吉的存在，另一方面是因為她已經徹底放下了「唐笑」的人生。如果她還是「唐笑」，那她還有太多的遺憾，不可能會露出如此清爽的笑臉。
在她死後有誰佔據了她的身體。這個念頭出現在風間的腦海裡，迅速氾濫成災。她自己就是穿越後誕生成了另一個人的最好實例，別人會穿越到理論上已經死亡的「唐笑」的身上借屍還魂，也不是不可能。風間清楚她現在的情緒不穩定，可是她真的……
「唐紗。」綱吉的聲音讓風間冷靜下來，她扭過頭，看到綱吉帶著擔憂神色的臉，忽然發現剛才的憤怒都不翼而飛了，就像是魔法一樣。她現在是風間砂糖，不是唐笑，那只是她曾經用過的軀殼，給誰使用都可以。而且延續了一個人的生命，或許也是一件好事吧。
只是該問的還是要問清楚，她不希望被不明不白的人佔用了身份與過去。
風間舒了口氣，重新看向唐笑，語氣輕快：「你好，我是唐紗，我在網上聽說了你的事跡，特意來看望你。」說著她又指向綱吉，「這是我的男朋友，田澤。」
「你們好。」唐笑點了點頭，又歉意地笑道，「不好意思，沒法招待你們。」
「不用了，你身體不好啊。」風間走到床邊，坐在了板凳上，「倒是我來得比較匆忙，也沒有帶什麼看望病人用的東西。」
「有人能跟我說說話，我就很高興了。」唐笑說道。
綱吉挨著風間坐了下來，他還有些不放心風間的情況，時刻準備著。
好在風間的狀態比他想像得要好，很快就和唐笑聊了起來，她對自己的過去一清二楚，不動聲色地試探了幾句，就確定這個唐笑的經歷的確和曾經的她一模一樣。那麼，從兩年前到現在，唐笑身上發生了什麼？如果真的是從胃癌晚期救了回來，那麼絕對會是一個足夠震驚社會的大新聞。
風間的眼神閃了閃，站起來拍拍綱吉的肩膀：「我去下洗手間，田澤你先和唐笑聊吧。」她得去確認一下情況，才聊了沒多久，兩個人一起離開太奇怪了，還是把綱吉留下來比較好。
病房的門關上了，隨著風間的離開，病房內的氣氛也從剛才的融洽沉寂下來。
綱吉不太擅長和女生接觸，眼前的又是他曾經在記憶裡看過的上輩子的風間，忽然單獨面對面，他都有些不知所措。老實說風間的懷疑他也有，只是目前來看，唐笑並沒有給他不好的感覺。老實說一旦產生了「唐笑是另一個人」的想法後，他就無所謂了啊。綱吉在心裡歎氣，對他來說，真正值得在意關注的，只有風間啊，其他的人他都覺得無所謂……
鼻尖忽然傳來了陌生的氣味，淡淡的馨香混合著病人身上特有的藥味，獨特得聞過就難以忘記。綱吉想都沒想就扭過頭摀住了鼻子，一看人就在自己眼前，又迅速拖著凳子往後一滑。
「呲」的一聲，板凳腿和地面摩擦，發出的噪聲，在安靜的病房裡顯得格外刺耳。
唐笑的手還保持著剛才想要在綱吉面前揮動的姿勢，此時她的動作和表情都有些僵硬，大概是沒想到綱吉的反應會這麼大。她乾咳了一聲：「那個，我就是看你有些走神……」
「抱歉，是我反應太大了。」綱吉連忙說道，「只是我不太習慣和別人距離這麼近，也不擅長和女孩子接觸，要是嚇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唐笑似乎有些意外，又很快笑道：「那你果然很喜歡你女朋友呢，我看你和她相處得就很好。」
「畢竟是喜歡的人啊，不一樣。」綱吉也笑了起來。
「不一樣啊……」唐笑微微頷首，眼神閃了閃，「真好呢。」
另一頭的風間正在走廊上找人，要搜索兩年前的新聞不難，難點在於她沒有工具。明明手機就能上網，她卻沒有身份證買不了手機也辦不了卡，只能想辦法找別人借了。
好在她是有手機的，只是無法在這個世界使用，單從外形上來看，和別的手機沒有任何區別。她拿著手機走著，注意到有個辦公室裡沒有病人，醫生正在對著電腦辦公，敲門走了進去，用很焦急的語氣說道：「不好意思，醫生，你能借我用下你的電腦嗎？我要查個東西，可是手機沒電了。」
醫生手頭上不忙，不過思索了下也沒讓她用電腦，而是示意她坐下來，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了她：「我們辦公用的是內網，你拿我手機查吧。」大概是怕她從電腦裡拷資料或者做別的事，而且風間把手機接過來後，他也起身走了過來，查看她要搜索什麼，說不定也在提防她搶手機。
風間對這種謹慎還是很讚賞的，雖然自己變成了別盯著的人，查起資料來有些不自在，但是反正她也只是用一下，便痛快地道謝，然後進入瀏覽器搜索起來。
直接搜索名字是最快的，而且當關於唐笑的網頁出現在手機瀏覽器上的時候，那個醫生也「誒」了一聲，然後笑道：「你是要搜索唐笑的事啊。」
「嗯，因為很驚訝。」風間睜著眼睛說瞎話，「我之前是考生，得知唐笑的事後一直記掛著，但是高考前被禁網了，也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今天來醫院本以為不會看到人了……」她頓了頓，流露出慶幸的表情，「不過真是太好了。」
「哈哈，她的確挺不容易的。」醫生贊同地點頭，「我是別的科的，當時的消息我也聽說了，在兩年前她確實險些沒挺過去，那次真是所有人都以為她沒救了。不過，她到底是被搶救過來，而且到現在還活著——真是奇跡呢，之後癌細胞的擴散沒那麼嚴重，幾次大手術後一直活到現在。」
說著，醫生也擺了擺手：「我對癌症的治療不太瞭解，聽那邊的人說她的病例簡直就是奇跡，連電視台都來過好幾次，還經常會有慈善活動來找她，她也算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吧？」
風間默了幾秒：「也就是說，她的癌症已經痊癒了？」
「也不是，偶爾還會被拉去做手術，應該還有沒治好的吧？」醫生摸著下巴，「不過總體來看，也能說是好了吧？有時候病情和病人的心理狀況也有關係啊，積極點總沒錯。」
「積極點……」風間咀嚼著這三個字，又低頭看了眼手機，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組成了一條條相似的報道，基本上都是在宣揚唐笑的堅強，「與病魔抗爭」還有「引發奇跡」什麼的……
她扯了扯嘴角，將手機還給醫生，禮貌地道謝後，又朝著唐笑的病房走過去。
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風間確定，兩年前她即使沒有死掉，那個身體也不是單憑精神毅力，還有幾次手術就能救得回來的狀態，應該是唐笑做了什麼——超能力？
風間低頭看了下自己的手，指尖微微一搓，金色的晴之火焰就燃了起來，又被她迅速掐滅。死氣火焰的確算超能力的一種，可是晴之火焰的效果也只是細胞活性化，治療創傷很有效沒錯，癌細胞就不可能了吧？搞不好會是更厲害的超能力……那為什麼不乾脆治好出院呢？
怎麼想也想不明白，風間甩了甩腦袋，覺得自己頭都大了。還是先回去找綱吉吧，實在不行就不管了，反正她的任務是幫助別人實現願望，圖鑒對唐笑沒反應，對像應該不是她。
即使非常在意，風間也很清楚自己真正的目的是什麼，先把救世主的任務完成再來解決唐笑的事也不遲。這麼一想，風間的心情也輕鬆很多，她按住病房的門把手，打開了門。
「我回……」話還沒說完，她就因為看清楚了病房內的景象，怔在了原地。
綱吉原本坐著的板凳倒在地上，他自己則是後背著地摔在地上，正一手扶著後腦勺，疼得吸氣。單看這個，似乎他只是摔倒了——如果忽略幾乎整個人趴在他身上的唐笑的話。
聽到門口的動靜，綱吉也顧不得疼了，他和唐笑聊不來，剛才正想起身去找風間，唐笑突然咳嗽起來，還咳得越來越厲害。他打算去找醫生，唐笑卻想阻止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唐笑就往他身上一倒，然後兩個人就一起摔在了地上，他的後腦勺磕在地上，疼得兩眼冒金星。
可是眼下最重要的是風間啊！就算看得出來這是意外，風間也會覺得很刺眼吧！
綱吉正想要推開唐笑爬起來，就聽到風間快步走過來的腳步聲，接著就看到風間一把將唐笑扶著塞回了床上，然後拉起他就拖著往外走——到底接受了裡包恩的訓練，力氣比以前大多了。
「砂糖你等下，我要解釋！」綱吉試圖給自己爭取話語權，話音剛落，原本走在前面的人就忽然轉身進了樓道的角落裡，然後踮腳摸摸他的後腦勺：「撞得疼不疼？」
「……啊？」綱吉一時之間都沒反應過來。「我問你頭撞到地上疼不疼。」風間重複道。
「我以為……」綱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風間打斷了：「你以為我吃醋了？」她撇了撇嘴，又輕柔地按壓著微微腫起的地方，「那一幕確實很刺眼，不過沒關係，因為我知道你肯定會和我解釋的，也肯定不會對她有任何想法——所以我只要關心你的情況就好了。」
第82章 狗血淋漓
確定綱吉沒事，風間的注意力便轉移到了之前的事上。她雙手抱胸，板著臉問道：「所以我離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綱吉也說得直接，把病房裡發生的事都來了個竹筒倒豆子，他說的很客觀，也沒有刻意推脫的意思——不過他對待唐笑的態度本來就那樣，推不推脫都一樣。
風間放下雙手：「她這個態度，怎麼看都是想要……倒貼你吧？」她遲疑了一下，把原先想說的兩個字嚥了回去，換上沒那麼貶義的「倒貼」，只是說出來還是覺得怪怪的。
綱吉有些著急：「她就算倒貼我也不會把她放在心上的！」
「你安心，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風間擺了擺手，「我有些難以理解，」她說著上下打量了綱吉一遍，語氣誠懇地說，「要是相處久了喜歡上你我覺得理所當然，可是一見鍾情就……」她說的是實話，從第一眼認識綱吉起，她只覺得他很好相處，之後才慢慢發現他的優點，要說剛見面就產生強烈到想倒貼的好感，實在不太可能。
聽她這麼說，綱吉摸了摸鼻子：「砂糖，你真的不是在損我嗎？」
「呃，沒有啦。」風間的語氣更加誠懇了，「我只是認為她倒貼的行為很可疑。」
綱吉盯著風間的眼睛看了好幾秒，直到風間的眼神遊離，最後受不了地一跺腳：「還是說你希望她是真的對你一見鍾情才倒貼你？」說著還故意惡狠狠地反過來盯了回去。
這種耍賴把責任推到他身上的行為也蠻可愛的，綱吉收回視線，嘛，不要欺負人了，她也是知道可以依靠他，才會和他耍賴吧？這麼想想綱吉還有點高興。
他舉起雙手：「好啦，你沒有損我，因為你最喜歡我了啊，不會說我的壞話。」
「那是當然……」風間剛想點頭，又突然意識到綱吉說了什麼，頓時想否認，「才、才不……」可惜這個事實她又沒法否認，羞惱之下都不知道說什麼了，直接叫道：「澤田綱吉！」
明明之前都那麼老實的！把那個乖巧的學弟還給她啊！
鬧歸鬧，正事還是要好好談的，不過等風間收拾好心情，才發現自己一點都不在意剛才的事了。說是那麼對綱吉說了，怎麼可能完全不放在心上？不想讓綱吉緊張而已。現在倒好，那點小疙瘩消失得乾乾淨淨，因為每次鬧完她就會更清楚地認識到，綱吉有多在意她。
風間清了清嗓子，試圖放緩心跳的速度，又把自己打聽到的消息說了一遍，最後總結道：「唐笑肯定有問題，我敢肯定她是別的人。現在我回病房演完戲，你在外面等著，結束後我們再想辦法。」只是她不明白唐笑為什麼要這麼做，一面之緣的人有必要嗎？
綱吉有心想和風間一起去，注意到風間一副準備算賬的表情，還是忍住了。總覺得他在場的話，唐笑可能會表現得無辜……只是有這樣的預感，綱吉也覺得自己惡意揣測別人不太好。
不過，兩個人都沒再次進入病房，理由很簡單：他們回去的時候，裡面吵得很厲害。
「唐笑你這個騙子，明明早就好了！為什麼還要在原飛白面前表現得那麼柔弱！」
風間扶額，就算知道不是在罵她，到底是她曾經的名字……話說，這人罵得好艱難啊，語氣比起罵人更像是在說教，就算拔高了聲音，也沒有尖利刺耳的感覺，似乎家教很好？
相比之下，唐笑的聲音就要委屈得多：「我沒有，醫生也說了，我還需要靜養……」話還沒說完就痛苦地咳嗽起來。風間更加用力地扶額，她在看偶像劇嗎？她在看偶像劇吧！
裡面的爭執很快以其中一人跑出來劃下了終止符，以唐笑表現出來的身體狀況，當然不可能是她跑出來——那個在風間聽來家教很好的少女跑出來的時候，風間發現居然才見過。
對方也一眼看到了站在門外的他們，大概是猜到自己和唐笑的爭執被他們聽到了，她的表情有些尷尬，不過很快冷靜下來，歉意地微微躬身：「抱歉，能打擾你們一會兒嗎？」
這是要談話的節奏？風間有點意外，她和綱吉交換了一個視線，最終點頭答應下來：「好的。」雖然不清楚這個剛才和原飛白玩了一把「英雄救美」的少女是什麼身份，但是有死氣火焰在，他們也不用擔心會出事。再說了，對方顯然也清楚唐笑的真實性情，當做收集情報也好。
結果跟著人一走，就上了一輛怎麼看都價值不菲的轎車，綱吉環視了一圈車內，就側頭附在風間耳邊說道：「這是改裝車。」他在彭格列總部見過不少這種車，沒想到這裡也有。
「我覺得更值得關注的是牌照。」風間吐槽，那個字太顯眼了，這個少女是大院裡的人吧？
等車停下，少女先下了車，又領著他們走進一棟非常低調的房屋裡。屋內的人看到風間和綱吉很驚訝，少女立刻說道：「他們今天幫助了我，我要招待一下。」說著又詢問他們想喝點什麼，這方面風間和綱吉都不講究，少女便麻煩傭人準備了茶點。
「大小姐啊，」風間在接待室裡坐了下來，打量著周圍，「難怪家教很好。」
「身為大小姐，居然演那麼拙劣的戲，真是想像不到。」綱吉搖了搖頭。
門口傳來了無奈的輕笑聲，綱吉閉上嘴，就看到換了便服的少女走了進來，還順手關上了房門。在背後議論別人還被聽到了，綱吉有些尷尬，正想道歉，少女已經擺了擺手：「不用道歉，你說的是事實，我也是一時腦熱，才會做出那麼蠢的事。」少女跳過這個話題，禮貌地進行自我介紹：「你們好，我是趙夢秋，今天給你們添了麻煩，真的非常抱歉，請你們見諒。」
「我是唐紗，他是田澤。」風間接過了話，「既然趙小姐都這麼說了，我們也不會計較。會答應過來的原因，我也就開門見山地說吧：我想瞭解唐笑的情況。剛才她對我的男朋友做了很失禮的事，無意間聽到你和唐笑的對話，我想你大概知道些什麼？」
趙夢秋很平靜：「我想你的目的應該沒這麼簡單，事實上，我也對你們的身份有所懷疑。」
「先前宋北辰在你們面前提到唐笑的名字時，你們的反應就很奇怪，明顯是認識唐笑的人，卻在他們面前裝作不認識唐笑。之後又出現在唐笑所在的醫院，還相處得很不愉快。」她說得非常冷靜，也很有條理，態度也落落大方，只是單純地推斷事實，不抱有負面的懷疑。
「一般來看望唐笑的人遇到這種情況，會認為她『名不副實』然後離開，你們卻想知道原因。」她頓了頓，「這不是陌生人的態度，我猜測你們認識唐笑，並且是心性大變之前的唐笑。」
風間幾乎想要鼓掌，她自認頭腦不錯，可那和她的經歷有關，算是被環境逼迫成長的典型。眼前的趙夢秋就不同了，這份理性顯然是長期以來的培養與鍛煉養成的。
綱吉呼了口氣，伸手拍了拍風間的胳膊：「這裡就交給我來吧。」
「好。」風間答應得很痛快，她擅長的是抓小人的把柄然後反擊，面對這種政治家般滴水不漏的人，她還真不太擅長。
「如你所說，我們確實認識以前的唐笑。」綱吉開口的瞬間，風間就側過了頭。這個語氣、不對該說氣場嗎？黑手黨首領的氣場？她第一次見到這個狀態的綱吉哎！
綱吉沒注意到風間的視線，只是繼續說道：「正因為她的變化太反常，我們才想要調查一下。」他思索了幾秒，「此外，我們也很奇怪唐笑為什麼還活著，兩年前她已經是胃癌晚期，從醫學上來說復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這不是奇跡能夠解釋的事。」
趙夢秋沉默片刻，忽然開口道：「如果我說，我懷疑唐笑已經在兩年前的病發中死去，現在活著的是佔據了唐笑身體的另一個人，你們會相信嗎？」只是說完，她就自嘲地笑了起來，「不好意思，說了怪力亂神的話，你們大概會覺得我很奇怪吧？還請不要放在心上。」
風間悄悄抓住了綱吉的衣袖：這人好厲害，到底是怎麼想得到的啊！
正常人就算看過再多的穿越小說，也不會代入到現實當中，最多是當做玩笑話。風間也是經歷過才能想得到，趙夢秋雖然叫他們不要放在心上，但是她說話時的語氣，明明自己很確定吧！
綱吉安撫地握住風間的手，看向趙夢秋：「雖然很不可思議，但是能請你詳細說說嗎？」
趙夢秋抬眼看了看綱吉，忽然笑道：「既然如此，就說出來吧，這個猜測我一直只是自己想想，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能對你們兩個陌生人說。」
她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組織措辭，再開口時，先說了一句玩笑般的話：「如果我的猜測沒錯，就能把那個假的唐笑趕走了吧？原飛白也不會被她騙了。」
幾乎是在她的話音落下的瞬間，綱吉和風間的眼前同時彈出了一個文字框。
「激活任務『救世主』。任務對像：趙夢秋；任務內容：揭穿真相。」
兩人的臉色瞬間變得古怪起來，雖說這個任務對眼下的他們來說正好，但「揭穿真相」具體是要揭穿到什麼程度？該不會要把風間就是唐笑的真相說出來吧？
不等他們深思，趙夢秋就拋出了一個重磅消息：「我和原飛白曾經有婚約。」
風間滿頭黑線，上輩子的她……該不會是言情小說裡男主的白月光人設吧？
第83章 合作愉快
白月光，通常情況下都是指男人求而不得默默藏在心底的女神，或許正因為求而不得，才會把她最美好的一面留在心裡，怎麼看都是無人可及，世界上只有她最完美。
然而風間現在只想……真要說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啊！風間一臉麻木地聽著趙夢秋說原飛白過去關於唐笑的事。學習成績好這個她認，可是其他的單純善良清新就算了吧！聽到中途她就忍不住一頭撞在了綱吉的背上，要不是還在趙夢秋面前，她都要發出哀嚎了。
太羞恥了，原飛白到底把她在記憶裡美化了多少啊！她都不知道該感謝還是該拍死他了！
注意到風間的動作，趙夢秋只是笑了笑：「在外人聽來，或許很誇張吧？不過那個時候，我其實很高興有唐笑這麼一個人。我和原飛白從小在一個大院裡長大，婚約也是從小訂下的，只是我們之間的感情更像是姐弟或者兄妹，即使真的結婚，也是出於雙方家庭所做的考慮。」
「他初中的時候性格叛逆，我那時人在國外，只能從通訊中瞭解他的現況，很擔心他會走歪路，好在他那個時候遇到了唐笑。」聽趙夢秋說到這裡，風間抬起了頭，有些奇怪。
初中？她是高中才認識原飛白的啊？不等風間詢問，綱吉便先開了口：「我記得，原飛白和唐笑是高中同學？」
「嗯，不過原飛白初二就認識唐笑了。」趙夢秋回想起當時，也忍俊不禁，「大半夜打了越洋電話在話筒裡嚎叫，說要和我解除婚約，好清清白白地去追人家女孩子。」
「噗！」風間笑得東倒西歪，被黑著臉的綱吉一把摁進懷裡。
趙夢秋也笑得靠在了椅背上，不過姿態依舊優雅：「老實說我當時也有點委屈，就追問他詳情，他才說是去別的學校打架的時候撞到了一個女孩子，對方正好撞在他的胸口，抬頭看他的時候，瞬間就喜歡上了，覺得她看起來特別可愛。」說著她也開了個玩笑，「很有童話風格吧？」
風間努力從腦子裡挖出這段記憶，未果，實在是沒有印象。
綱吉強自淡定：「的確，看來原飛白真的很單純。」
「是啊，」趙夢秋歎了口氣，「後來他就去調查了那個女孩子，知道了她的基本情況。他其實是一個非常會為別人著想的好孩子，知道唐笑有多刻苦後就默默縮了，把落後了近兩年的功課補起來，和唐笑考了一個高中，還厚著臉皮去求他的父親，找了關係和唐笑當同桌。」
「我那個時候已經和他解除婚約了，他拐彎抹角地確定我只把他當親人後，才放心地詢問我，要怎麼討女孩子喜歡——我正是從那個時候起瞭解唐笑的。」
「平心而論，唐笑是個很好的女孩子，性格上雖然有些軟弱，但是有原飛白在肯定能護好她。」趙夢秋說著，端起紅茶抿了一口，她放下茶杯時，杯底與托碟相碰，發出一聲輕響。
方才歡快的氣氛，似乎都隨著這個聲音平靜下來。趙夢秋的語氣也嚴肅起來：「後來發生的事，新聞說得很明白了，我也不多提，那段時間原飛白的情緒一直很低落，直到有一天，他用異常精神的語氣跟我說，唐笑好起來了，並且如常和我討論唐笑的事，可是他描述的唐笑和以往不同。我以為他是因為唐笑的去世悲傷過度，導致精神失常，才會出現這種情況，於是私下裡托國內的朋友去調查，這才知道唐笑真的還活著，可是那個時候的唐笑和我所知的唐笑完全不同。」
綱吉聽得很認真，等趙夢秋說完，才冷靜地問道：「單憑這些不同，你為什麼會得出唐笑是被另一個人佔據了身體的結論？而且，如果你對原飛白只有親情，今天為什麼要演那場戲？」
風間從綱吉懷裡直起身，也端坐好，既然到了談正事的時候，還是嚴肅正經點比較好。
趙夢秋默了默，才說道：「因為如今這個唐笑，讓我非常眼熟。雖說家醜不可外揚，但你能迅速發現這兩個問題，顯然也不是一般人，為了合作我就直說吧。」她的語氣愈發平靜，「我初中時父親帶回來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私生女。我的母親才知道他在外面有情婦，憤怒之下辦理了離婚，我跟了母親，也是因此才會出國。在他們成功離婚之前，我和那個私生女相處了半年多的時間。」
說著，她流露出自嘲的表情：「想必你們也猜得到，我和她之間是怎樣的相處模式。」
那人是反派女配人設啊！現實裡居然真的有這麼狗血的事啊！風間側目，說到這份上，她比綱吉懂得多：「然後你發現唐笑的行為和那個私生女很像？」
「最開始只是眼熟，畢竟隔了三年沒那麼快想起來。」趙夢秋用銀勺輕輕攪著紅茶，「後來得知她在唐笑險些死亡當天遇到車禍，一直昏迷不醒後，才懷疑到她的身上，進而確認。」
趙夢秋停下了手頭的動作，又看向綱吉：「我想唐紗應該清楚你說的第二個問題的答案了，不過你是男人，這方面可能不太明白，還是解釋下吧。比起獲得男人的喜愛，那個私生女——也就是現在的唐笑更喜歡『搶奪』，別人喜歡的東西也好、人也好，她都要搶過來才會滿足。」
「她從過去的唐笑那裡搶走了原飛白的喜歡，可是很快就會對此索然無味，然後甩掉他，去搶別的東西。所以我要表現出，想要從她手上搶回原飛白的樣子，她才會覺得有趣，才會繼續和原飛白在一起。」她苦笑起來，「我不能看著原飛白因為那樣的人再痛苦一次。」
綱吉默了默，風間想說什麼，到底也把話嚥下去了。對於那個唐笑來說，看著趙夢秋和她搶人，獲得的成就感恐怕比一般的搶人還要大得多。趙夢秋表現得越狼狽，她就越得意吧？
可是那對趙夢秋來說，也太屈辱了。雖然她說她對原飛白只是親情，但是能做到這一點，比有的愛情還要真心得多。如果唐笑真的去世，原飛白說不定最後會和她在一起吧？
到了此時，風間也算是正式把自己代入了「救世主」的角色裡，她認真地思考著：「我們現在的目標，就是揭穿唐笑的真實身份？但是那樣原飛白他們還是會難過吧？」
「不一定，」綱吉代入了一下自己的情況說道，「如果我知道我喜歡了很久的人其實被代替了，我更希望佔據了她的身體的人立刻離開。而且他們已經承受過一次失去的痛苦了，這次應該有免疫力了吧？」而且……綱吉看了眼風間，她肯定不會對此放任不管的。
趙夢秋和風間交換了視線，算是認可了綱吉的說法，隨即討論起要如何讓原飛白他們認識到唐笑的本性。綱吉在旁邊歎為觀止，覺得女人真是在感性上相當不可思議的存在。
話是這麼說，他印象裡風間的心思還挺好猜的，還是說，面對著他不用多想？綱吉走了會兒神，回過來再聽發現風間都和趙夢秋愉快地決定了要在她這邊暫住了，也不知道她怎麼解釋的。
風間很友好地向著趙夢秋伸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趙夢秋也握住她的手，「那麼，搜集證據和說服原飛白的工作就交給你們，我會盡量在唐笑面前拖延時間，不讓她察覺。」
「好的，那就麻煩你多委屈一陣子了。」風間鬆開趙夢秋的手，又拉過綱吉，「那就麻煩你安排房間了，我和田澤先去買些必需品回來。」
「好的。」趙夢秋微微頷首，「你們住一起嗎？」
這個問題一出來，風間就卡了，綱吉直接笑了起來。趙夢秋很快反應過來，補充道：「我的意思是你們需要相鄰的客房嗎？可能我的說法讓你們產生了誤解，不好意思。」她的態度自然從容，風間覺得想多了的自己太污，趕緊點頭答應下來，拖著綱吉往外走，只想趕緊把這個話題扔到腦後。
綱吉出了門才笑道：「剛才你為什麼不回答？乾脆點否定就好了啊。」
明知故問！風間狠狠地瞪了綱吉一眼，她就是在猶豫啊！想著要不要和綱吉住在一間啊！又不是沒在一起睡過，倒不如說她其實暗搓搓的有這種想法啊！可是怎麼好意思說啊！
被瞪了的綱吉摸了摸鼻子，乖乖不問了，他現在都快養成逗弄風間的習慣了，真不應該。
不過，老實說這麼一問，他也確定風間是有那個想法的，倒是又把膽子放大了些。論年紀的話，日本二十歲才成年，可是有的事也不是說必須要等到成年後再做。
擁抱沒問題吧？親吻沒問題吧？單純蓋著被子睡在一起也沒問題，對吧？
他只是想要更多的接觸而已，不然的話他是無法獲得滿足的。
兩個人也沒想拜託趙夢秋家的司機，不過進出這裡需要通行證，他們連身份證都沒有，只好繼續蹭車子。司機對他們的態度倒是很友好，大概是看在趙夢秋的面子上。
等他們買完東西回來，房間也收拾好了，相鄰的兩個單間，就隔著一堵牆。
風間把買回來的日常用品放好，在床邊坐了會兒，猛地站起來準備去找綱吉。就算是坐在他旁邊說話也好。所以說，她大概沒救了吧？風間扶額歎氣，談戀愛這種事，真是會讓人上癮啊。
第84章 學霸屬性
次日早上風間起得比平時略晚,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和國家, 所以安心得起床都遲了。她打著哈欠下床，收拾妥當後拉開窗簾，明媚的陽光照得她瞇起了眼睛，等適應光線後，就看到樓下院子裡正在和一隻金毛玩耍的趙夢秋, 對方也注意到了她, 招手打了個招呼。
住在別人家裡, 卻比她比她晚, 風間有點不好意思, 也揮手打了招呼, 隨即就想下樓。只是走出房門想了想, 又去敲了綱吉那邊的門。裡面沒有回聲, 大概綱吉也起來了。
昨天風間跑去找綱吉聊天, 兩個人還真就捧著茶聊到晚飯時間，不過飯後就沒在一起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穿越了一個世界, 儘管精神還不錯，體力卻跟不上，所以很早就睡了。
好在今天的狀態還不錯。風間握了握拳，今天開始就要正式完成任務了。
風間到樓下的時候, 綱吉正站在門口觀望著院子裡的那隻金毛, 注意到風間來了便回過頭，對著風間道了早安。風間探出頭：「你也想過去玩嗎？」大型犬嘛，毛茸茸的手感一定很好。
「不用了。」綱吉連忙擺手, 「從小我家附近的狗就對我很凶。」
「因為你太廢柴了？」風間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某種程度上來說，寵物很會察言觀色的，你害怕它的話，它會立刻發現然後順勢欺負你，友好點相處就行啦，不用怕。」
綱吉抓了抓頭髮，吐槽道：「可是會咬人嘛……你不怕嗎？那麼大的狗。」
「不會啊，體型大比較有安全感。」風間摸著下巴，「我小時候一直很喜歡大狗，想著如果有人欺負我的話，就放狗咬人，當然這只是一時興起的想法，不是真的想讓別人受傷。」
她說得隨意，綱吉卻是一頓。是因為小時候被欺負過，風間才會這麼想吧？綱吉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風間自己也不在意，說完注意到趙夢秋帶著金毛走過來了，就興趣十足地跑上去摸狗了。
「它叫什麼名字？」風間蹲下來，以這隻金毛的體型，都能和蹲下來的她保持平視了。
趙夢秋攏了下耳側散落的頭髮，笑著說道：「它叫小黑。」
「……你確定？」風間看著狗，這身毛還有體型，怎麼看都和「小黑」扯不上關係吧？趙夢秋擺手：「我家養的狗都叫小黑，從外公那輩起就這樣了，它是第七代的小黑。」風間「哦」了一聲，把手遞到小黑面前：「握手。」
小黑看了她一會兒，又抬頭看看趙夢秋，才磨磨蹭蹭地把爪子按到了風間的掌心。
「真的會握手啊。」風間顯然很驚喜，又衝著綱吉招手，「你也來啊！」
綱吉歎著氣挪過來，動作還是挺謹慎的：「我先確認下，它不咬人吧？」風間一把抓過他的手，將自己的手墊在最下面，然後伸到小黑面前：「握手。」
這回小黑就不看趙夢秋的臉色了，低頭聞了聞綱吉的手，忽然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掌心。綱吉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連忙把手縮了回來。風間笑得夠嗆：「它很喜歡你啊。」
「嗯，就是有點突然。」綱吉抹了把汗，不過對著小黑的態度確實要自然許多。
早上鬧了一會兒就當是放鬆心情了，風間和綱吉用餐後就正式開工，去找原飛白和宋北辰的了。要從唐笑那裡下手比較困難，按照風間所想，她都瞞住兩年了，就算可能是因為那兩位戀愛腦沒發現不對勁，但也能說明她糊弄人的本事，還是從原飛白他們那裡下手比較簡單。
綱吉看著眼前的光屏沉默了半晌，曲起手指虛敲了兩下，皮笑肉不笑：「我知道你能夠通過人物圖鑒進行定位，但是範圍不大吧？為什麼這次的範圍能擴大到整個城市。」
這裡可是土地面積廣闊的中國，這座城市的面積也不小，為什麼能定位原飛白和宋北辰？
風間乾咳了一聲：「你看我好歹和他們當了那麼久的同學，關係又不錯，再加上他們兩個對我的好感……」注意到綱吉的臉色，風間趕緊改口，「我是說友好度！不是好感是友好度！雖然我現在是風間砂糖，但是數據上繼承了以前身為唐笑的部分，所以能進行細緻定位。」
綱吉有心詢問「好感」到底是什麼，看到風間的表情還是把話收了回去。眼下追問的時機不好，他也不想顯得太小心眼——事實上他就是不高興。他收起地圖：「既然這個功能也能分享，那麼我們就分頭行動吧，這樣比較快。組隊後又有專用的聯絡頻道，交流也很方便。」
「好。」風間點頭，想想又動用玉石的力量在綱吉身上加了個效果，「這麼一來，別人就看不到你使用死氣火焰了，盡量不要飛行，畢竟沒法瞞過機器，可能會被拍下來。」
玉石的力量說是足以控制世界，也是有限度的。往大了說可以移山填海，堪比造物主，往小了說卻連殺死一個人也做不到。風間可以通過抽走整個世界的空氣達到殺人的目的，但是做不到隨手指向一個人，他就能無緣無故地死亡這種事。說得再簡單點，就是她可以控制世界，卻不一定能控制世界上的事物，尤其是在涉及到具備一定智慧的生物時，相當麻煩。
風間此前也沒有任何使用如此龐大的力量的經驗，所以對此感到十分棘手，不太想使用它，不過在小事上用用很方便——如果讓曾經的白蘭來評價一定會罵她「浪費之極」。
兩個人商量了一下，綱吉去盯著原飛白那邊了，風間則是去找宋北辰。按照綱吉的想法，原飛白對唐笑的感情那麼深，肯定不會把其他女孩子放在心上，更別提說唐笑的「壞話」了。讓風間來勸說原飛白比較困難，所以交給他來會容易一些。宋北辰的難度小些，就交給風間吧。
這麼分析也沒錯，風間就乾脆地答應下來，和綱吉商量好了有事就通過圖鑒裡的隊伍頻道聯絡，隨後便朝著宋北辰的方向去了。綱吉對著地圖看了半天，最後還是放棄了飛過去的念頭，老老實實地研究地圖。要不是對這裡的交通規則不熟悉，他都想從圖鑒裡搬一輛自行車出來騎車過去了。
相比之下，風間輕輕鬆鬆來到了宋北辰的所在地，意外地發現那是一家咖啡廳。風間看著門口的小黑板，滿頭黑線：「今日推薦」上寫的不是餐點飲品，而是人名、不對，暱稱？
猶豫了下，她還是走了進去，門口的服務員體貼地幫她拉開門，語氣溫柔：「歡迎光臨，請問您是第一次來嗎？需要介紹嗎？」
「嗯，麻煩了。」風間點頭道。
穿著白襯衫和黑色馬甲的服務員引著風間坐到一個靠窗的座位上，又拿了名冊給她，這才說道：「我們店的特色是每一位顧客都會有專人服務，按照您的需求可以選擇各種類型的服務員，從外形上分為陽光型、冰山型等，氣質上有天然系、誘惑系……」
風間幾乎立刻想要起身跑路：這和男公關部差不多吧！綱吉知道的話會生氣吧！
服務員一邊說一邊指著名冊上的照片給風間做介紹，風間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就看到宋北辰的臉出現在靠前的位置上，差點張大了嘴，好在她及時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穩住了。
宋北辰你居然真的在這裡兼職啊！風間滿頭黑線，不過想想還是指著宋北辰在名冊上的暱稱——阿文說道：「可以麻煩這個人來給我服務嗎？」服務員看了眼，瞭然地點頭：「好的，阿文現在正好有空，我這就轉告他。」說完就收走了名冊，去叫人過來。
風間雙手捂臉，翻出死魚眼：今天的事和綱吉說的時候一定要謹慎點。雖說是為了調查，但她總覺得不太好……說白了還是不自信，認為自己不夠好，會被綱吉討厭吧？想想都有點難過了。
不等風間多想，身旁就落下了一道陰影，宋北辰的聲音跟著響了起來：「您好，我是阿文。」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冷淡，風間抬頭和他的視線撞個正著，宋北辰隨即挑了挑眉：「你是……昨天那個幫忙抓小偷的人？」風間也不否認，只是也流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笑著說道：「我剛才在名冊上看到就覺得很眼熟，果然是昨天見過的人，還蠻巧的……你好啊。」
她的態度自然，宋北辰也彎了彎嘴角：「你好。」他沒有像剛才那樣用敬稱，看來對風間的印象還不錯。風間也暗暗鬆了口氣：「站著說話不方便，要坐下來嗎？」
「我得先做好工作。」宋北辰微微躬身，將拿著的菜單攤開放到風間眼前，「請點單。」
風間剛吃過早飯，只點了一杯蜂蜜柚子茶，宋北辰也沒說什麼，只是將點單交到吧檯那邊，很快端著飲料又回來了，這才在風間的對面坐下。要不是場景不對，風間還真有種回到了上輩子，宋北辰坐到她的對面給她講題目時的感覺——可惜那都是過去式了。
她收好屬於上輩子的記憶，思索要怎麼和宋北辰聊起來，沒想到先開口的是宋北辰。
以宋北辰目前二十歲左右的年齡，比起少年，或許用青年來形容他更加適合。他推了下眼鏡，對風間說道：「你今天是一個人來這裡？我記得你昨天是和男朋友一起的？」
「嗯，他有事去了，我就自己出來晃晃，正巧看到路邊這家店，好奇之下就進來了。」風間說得含糊，宋北辰看了她幾秒，忽然笑道：「一般情況下，一個人只有在心虛的時候，才會對自己撒的謊進行詳細的說明和解釋，以此試圖證明自己話語的真實性。」
說著，他的食指輕輕敲起在光滑的桌面上：「我在這家店裡的類型，可是學霸啊。」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今天上完班就放假啦！終於能睡懶覺啦！
你們等我接下來的補更，不過補更的內容是平行世界的故事，先提個醒。
第85章 並不在意
宋北辰很聰明, 這點風間一直很清楚, 她上輩子無論如何都考不過宋北辰，他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學習時看起來很認真，其實筆記本上半天都不會寫上一個字，卻很簡單就能解決她在學習上的疑惑。就算是重生後有了圖鑒當外掛, 風間對於能在學習上贏過宋北辰也沒有半點把握。
至於其他方面, 風間就不清楚了。至少在宋北辰身上, 她知道有的人真的存在天賦, 而且是別人無論如何都追不上的程度。或許別人還能感到挫敗感, 不過作為曾經最接近他的人, 風間一點兒挫敗感都沒有, 只覺得這個人的聰明理所當然, 分數比不過他太正常了。
眼下被宋北辰看出來自己在說謊, 風間也只是撓了撓臉，沒有太多的驚訝感。不過, 果然是離開太久了，居然會犯這麼明顯的錯誤，接下來還是選擇性地說出事實吧。
風間聳了聳肩，一副「哎呀被你看出來了」的表情：「好啦, 我說實話……」
「不用, 其實我也不關心客人的生活情況。」宋北辰打斷了她的話，說著居然還笑了下。
她……是不是被耍了？風間面無表情地盯著宋北辰。後者的表情完全沒變，還非常從容地把菜單又遞到了她的面前, 真誠地說：「真的不點些什麼吃的嗎？」
「我要點。」被耍了的風間翻開菜單，決定把不爽的情緒發洩在食物上，「話說我點的吃的，是不是會算成你的營業額？」
「不會，我不是正式職工，只是來幫同學兼職。」宋北辰說著，視線落在菜單上，看著風間的手指劃過一個又一個菜品。
「那就點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風間舉著菜單指給宋北辰看。
「好的，我知道了。」宋北辰動作優雅地起身，微微頷首，去前台點單了。
風間吸了一大口柚子茶，冰涼酸甜的味道充盈著口腔，情緒也平穩了不少。按照計劃，應該先和宋北辰打好關係，讓他對自己產生信任感，這樣接下來說起唐笑的話時他才會相信。
問題是她以前怎麼沒發現宋北辰對著別人是這個欠揍的性格？印象裡都很溫柔體貼的。風間放下杯子，雙手抱胸皺著眉頭苦思，果然還是因為「喜歡」嗎？糟糕，想多了都開始心疼他了。
「在想什麼？」宋北辰的聲音響起，風間還愣了下：「都做好了？」
「沒有，等做好了我會再去那邊拿。」宋北辰回答道，「等待的時間要來聊天嗎？」
風間剛想問「店裡的服務就是這樣嗎」，前台那邊就傳來了女孩子失望又不滿的叫聲：「我可是衝著阿文來的啊！」
「可是阿文現在有負責的客人……」服務員連忙解釋道。
上午的店裡還算安靜的，其他客人們都朝著前台看了過去，風間也不例外，只是她一扭過頭，就和對方的視線撞個正著。那個女孩子立刻注意到了她旁邊的宋北辰，直接衝了過來，瞥了眼風間桌上的飲料便說道：「只點一杯飲料還坐到現在，知不知道還有別人在等著啊？」
哇，哪裡來的小公主。風間翻了個白眼，不等她開口，宋北辰已經先開了口：「這位客人，我的客人剛剛追加了點單，只是還沒上。」女孩子頓時語塞，又委屈地看著宋北辰：「可是阿文我都來看你兩天了，你應該知道我都是這個時間來找你的，為什麼要接待別的客人？」
風間竭力忍耐著不去吐槽，乾脆扭過頭不看她了，這事交給店方處理就好。
然而這樣的態度對女孩子來說顯然是傲慢的體現，她一氣之下朝著風間伸過手，想要拽著她離開座位——卻被宋北辰牢牢鉗住了手腕。風間這才注意到動靜，詫異地轉回頭。
「請您離開。」雖然宋北辰的用詞很禮貌，但是態度完全感覺不出客氣，反倒透著滿滿的嫌惡。女孩子頓時紅了眼睛，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摔門跑走了，門上掛著的風鈴都被摔得叮噹作響。
風間「呃」了一個長音：「這樣真的好嗎？」怎麼說也是顧客，要是對方在外面散佈不好的流言就糟糕了吧？宋北辰甩了甩手腕，輕描淡寫地說道：「不會，她明天肯定還會來的。」
「那樣的人，被打擊後只會愈發不服氣，想要讓我完全服從於她。」宋北辰說得平靜，風間聽著也不知道怎麼評價，想了想只能乾巴巴地說：「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宋北辰回了她一個笑容：「不會的，反正我明天就不用來替班了，今天也只有上午班。」
風間摸了摸鼻子，一如既往的滴水不漏呢，果然不用心疼他。
接下來聊得還挺愉快的，宋北辰甚至主動說出了自己的名字：「阿文這個名字太蠢了，你還是叫我的真名吧，宋北辰。」
「宋北辰。」風間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那你呢，叫什麼名字？」宋北辰自然地把話題拐到了這上面。
果然還是懷疑她的嗎？所以才會想要知道真名？風間這麼想著，乾脆地回答道：「唐紗。」
「唐紗啊……倒過來念就是砂糖呢，我這麼叫你好了。」宋北辰彎起嘴角。
「不要。」風間拒絕得斬釘截鐵，「現在只有一個人可以這麼叫我。」除了綱吉，她不想在這些世界裡聽到有人這麼稱呼自己，就算以後需要報出本名，她也只接受別人用姓氏稱呼她。
宋北辰的眼神閃了閃：「你那個男朋友的專屬稱呼？」
「對。」風間點頭。
「我知道了，冒犯了真是不好意思。」宋北辰歉意地笑了笑。
第一次拉交情用不著太久，風間覺得差不多了，就和宋北辰道別了。
她走後，宋北辰站在前台看著她的背影，結果被朋友勾住了脖子：「哎，那是你女朋友？」
「不是。」宋北辰說完，端著收回的碗碟回到後廚，其他人正在忙著接待客人，只有廚師在忙著製作料理，他打了聲招呼就從後門走了出去，靠在牆上扯開領結。
「無意來到店裡是說謊，那就是有意過來；有男朋友也很在乎他，卻和我說了這麼多，明顯是衝我來的；點菜時食物和口味的喜好……唐紗、砂糖……還有……」他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近乎耳語。他靠著牆慢慢地蹲了下去，右手死死地摀住眼睛，彷彿在哭泣。
然而未曾遮擋的嘴角卻是彎起的：「果然啊，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
「阿嚏！」風間打了個打噴嚏，通訊頻道另一端的綱吉隨即皺起眉：「著涼了？」
「沒有啊，大概是有花粉鑽進鼻子裡了。」風間看了眼旁邊花壇裡正綻放著的花叢，「我這邊的進展還算順利啊，雖然還沒提到唐笑的事，但是相處得還不錯。你那邊呢？」
「差不多。」綱吉回答道，「我裝成高中校友和他偶遇，然後拿唐笑當話題聊了起來。」說著，綱吉頓了頓，沒有把接下來的情況說出口。他明明做好了準備來應付有關唐笑的話題，原飛白卻聊了一會兒在認識他後，就因為一件小事和他聊起了別的。大概是價值觀有相似的地方，他的態度也很快熟絡起來，分開的時候還熱情地想要和他交換聯繫方式，似乎打算和他當朋友。
這個態度也太奇怪了，簡直像是……並不在意唐笑一樣。
綱吉還沒深想，就聽到風間說：「這樣子交談果然怪怪的，綱吉你能找個沒人的地方嗎？」儘管不清楚風間打算做什麼，綱吉還是一口答應下來，然後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好了。」
他的話音剛落，面前的光屏就忽然一閃，變成了一個提示框：「傳送準備中，倒計時開始……」單從字面意思來看，真是再好懂不過了。綱吉等著倒計時結束，伸手便把突然出現的人接進了懷裡：「居然連傳送也能做得到？」
「組隊功能之一，只是需要付出能源。」風間打了個哈欠。
「圖鑒自帶的？不是玉石的能源？」察覺到風間的睏倦，綱吉立刻猜測道。
「嗯，不過這次不像開啟緊急保護機制那次一樣，用的也不算很多，我休息一下就行了。」風間又打了個哈欠，「先回趙夢秋家裡吧，關於今天的情況也和她說下比較好。」
「你真的不會走著走著睡著嗎？」綱吉對此持保留意見。風間立刻止住了哈欠，然後板起臉嚴肅地說道：「這就跟上課的時候犯困一樣，其實是可以自己控制住的，轉移注意力到有意思的事上，就不會困了。」綱吉配合地點頭：「那你打算做些什麼有意思的事？」
風間想也不想就開口道：「宋北辰他兼職的店就很有意思……啊。」
果然精神狀態不佳，本來想著絕對要瞞著綱吉的，還是不小心說出口了。只是風間現在也有一點破罐子破摔的勁頭，索性直接交代了：「宋北辰兼職的店類似於執事咖啡廳啦，客人進去後可以挑選自己喜歡的服務員類型，讓他來給自己服務，比如宋北辰就是學霸型的。」
綱吉意外的沒有多大感觸，反倒若有所思地說：「聽起來好麻煩，工作會很辛苦吧？要把自己的性格固定在一個模板內。」
「也會有變動吧？畢竟即使是同一類型，個人喜好也不同。」看綱吉這樣風間也說得輕鬆，認真地討論起了今天在店裡的經歷，果然沒有再打哈欠了。
果然之前表現得太過分了。綱吉想著，如果風間因為他的喜歡太排斥和別的男性的接觸，也不是一件好事。他很高興風間在乎自己，但是如果他讓風間太自卑，就是他的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
想了想把劇情提前了點，反正也有不少人猜到了~
這章是在26號晚上碼的啦，白天還是上了一天班，所以只有一更。
不過明天起就是雙更連發了！我要努力把之前的欠債還掉！
今天是大年三十，祝大家除夕快樂！明天早上八點再來說新年快樂吧~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2-27 17:40
第86章 選擇不同
兩個人回到趙夢秋家的時候, 已經過了午飯的時間。儘管兩人都在外面吃過了午飯, 趙夢秋還是貼心地準備了一些小吃，就放在茶几上，方便他們談話的時候取來食用。
今天兩邊的情況都得和趙夢秋說明，畢竟是合作，互相清楚進展非常重要。因為這次的事重點在原飛白和宋北辰身上, 唐笑沒有多說的價值, 所以由趙夢秋先說明。她也非常乾脆, 直接將兩份文件遞到了綱吉和風間面前：「這是我那個妹妹的資料, 至於她目前的情況, 我在醫院裡安排了人, 每天都在觀察。今天上午原飛白他們都沒有去看她, 她的情況也沒有任何異常。」
風間拿起文件夾, 一邊翻看一邊說道：「宋北辰今天上午在咖啡廳做兼職, 可以說是一直和我在一起，我還沒和他談到唐笑的事, 不過他對我的印象似乎不錯，可以處得來。」說完，她也因為資料上的內容，詫異地挑起了眉毛——真是好久沒有見到這麼張揚的人了。
如果這份資料上沒有任何趙夢秋畫蛇添足的部分, 那麼這個叫做「趙穎冬」的女孩子, 真是完美的反派女配，想要從趙夢秋身上搶走屬於她的全部——問題在於，她還真自信啊。
相同的疑問也出現在綱吉的心裡, 他忍不住問道：「她是從哪兒來的自信心？」
「倒不如說是扭曲的自卑感。」趙夢秋淡淡地說道，「因為身份上一直見不得光，所以才會嫉妒我所擁有的一切，在有了明面上的身份後，立刻想要擁有同等的待遇。你們看到的資料是站在客觀的角度進行描述，然而主觀上的她其實也不差。十幾年的隱忍，也不是那麼簡單的。」
綱吉默了默，對於這些他不想深入思考，於是他說起了原飛白這邊的情況。他一說完，就注意到風間和趙夢秋都皺起了眉，不由得苦笑：「你們也覺得他的態度很奇怪，對不對？」
「的確。」風間敲了敲座椅的扶手，「難道說是因為不想和別的男性討論自己喜歡的人？」
「如果是原飛白，只會很得意地炫耀吧？就像昨天那樣，對著你們這些陌生人也會說是去醫院看女朋友。」趙夢秋笑了笑，儘管說著這樣的話題，她也沒有流露出失落的表情。
「說的也是。」風間代入了一下原飛白的性格，確實是這樣沒錯。
「所以他現在的態度不是很奇怪嗎？」綱吉雙手交疊，頓了頓又問道，「砂、唐紗，關於宋北辰的事，能說得更詳細些嗎？」風間有些奇怪，不過還是認真回憶著，詳細地說了出來。
等聽完風間的敘說，綱吉直接扶住額頭，長長地歎了口氣。趙夢秋也是一臉若有所思，風間還沒反應過來：「有什麼問題嗎？」綱吉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麼，看到趙夢秋又把話嚥了回去。
倒是趙夢秋露出一個淺笑：「想必田澤你很後悔讓我聽到這些話吧？」
「是的。」綱吉坦白地說道，「你既然能猜到唐笑被人佔據了身體，應該也能想得到……」他的話還沒說完，趙夢秋就已經把話接了下去：「想得到唐紗就是原本的唐笑，對不對？」
綱吉再次扶住了額頭，所以說為什麼來到這個世界後遇到的都是頭腦這麼好的人？
風間從聽到趙夢秋的話後就睜大了眼睛：「你怎麼想到的！」
「這得歸功於宋北辰，他才是真正的聰明人，我只不過是藉著他的態度猜到了這一點。」趙夢秋回答道，「我想宋北辰已經發現你就是真正的唐笑了，說不定唐笑被替換的事他也早就知道。」
她沉吟了片刻，繼續說道：「我不清楚他是從那一步開始懷疑你的，說不定從今天見到你起，就抱有懷疑——畢竟連續兩天遇到同一個陌生人太巧了。隨後他在與你交談時，其實都在試探。」
風間有點懵：她被宋北辰試探了？完全沒感覺出來啊！她蠢到這種程度了？
綱吉注意到風間的表情，稍微想想就知道她在想什麼，立刻說道：「被發現不是你的問題，而是那個人的思考方式異於常人。」他只能用「異於常人」來評價，換了任何一個人，即使確定自己喜歡的人換了個芯子，也不會立刻懷疑接近自己的人是原本的她並且將試探付諸行動。
這樣的行動力，與其說是優秀，不如說是可怕。離唐笑被替換已經過去了兩年，如果從一開始，宋北辰就確定醒來的唐笑是另一個人，並且像今天對待風間這樣對待其他人，那麼這兩年裡他是怎麼過下來的？試探每一個有可能是唐笑的人？想想工作量都要瘋了。
可是反過來想想，能做到這一步，宋北辰對唐笑的感情，已經不能簡單地用「喜歡」評價了吧。綱吉的眼神微暗，而且在確定風間就是唐笑後，接下來他會做什麼？
不管怎麼樣，這個人都是他的，絕對不會讓其他人奪走。
原飛白中午和朋友們一起吃的午飯，放假回來總要得聚一聚。到了尾聲的時候他接到一個電話，看著屏幕上顯示的「老宋」，原飛白便和朋友打了個招呼，去外面接電話了。
「老宋你有什麼事？」原飛白直接問道，「我找到唐笑了。」宋北辰的聲音不大，聽在原飛白的耳中卻無異於雷鳴。他瞪大了眼睛，很快又慢慢收起了震驚，苦笑道：「然後呢？」
宋北辰沉默了半晌：「現在她大概有喜歡的人了。」
「哦。」原飛白說得滿不在乎，「不知道是哪個哥們這麼厲害，居然能讓唐笑那個腦袋開竅，讓我見到一定要敬他一杯。」
「你還是那麼想的嗎？」這回是宋北辰的提問讓原飛白沉默下來，他抬頭看著窗戶外面的天空。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普照，萬里無雲，和他第一次見到唐笑那天的天氣很像。
「是。」原飛白重重地吐出這個字，說完眼圈已經一紅，然而說話時的語氣很冷靜，讓人完全想不到他此時是這樣一副表情。「我還是那麼想的——唐笑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不是我喜歡的唐笑，可是她讓『唐笑』活下去了，所以只要她不用唐笑的身體胡鬧，我就會讓她繼續存在。」
「然後，我沒能保護好她。當年我也好，你也好，明明都發現唐笑的身體不適了，卻沒有多想，才會讓她的病情嚴重，也沒有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幫助她……我一想到當年那群垃圾是怎麼對待她的，就想親手崩了他們！可我也想崩了這個什麼都沒做到的自己！」
他的聲音粗了起來，呼吸也重了許多，宋北辰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咬緊了牙關。
就像原飛白說的那樣，他們當年明明可以做到許多事，最後卻什麼都沒做。
所以在發現唐笑變成了另一個人的時候，原飛白才會那麼說……
「我沒資格喜歡她。」時隔兩年，原飛白再次說出了相同的話，「所以現在這樣就很好，你也說她有喜歡的人了吧？那不是很好嘛。」他的聲音重新輕快起來，「她終於能幸福了啊。」
「可是我……放不下。」宋北辰的嗓音異常乾澀，「我得承認，原飛白你是真正為唐笑好的人，和你相比，我只太自私了——可是我就是無法接受。」
「是啊，所以你找到現在。」原飛白歎了口氣，「你一點也不自私，我做不到你這樣。只是我們喜歡的方式不一樣，所以老宋，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給自己個痛快。」
「嗯。」宋北辰忽然笑了笑，話鋒一轉說道：「昨天那個幫忙抓小偷的人你還記得嗎？」
「哈？」原飛白掏了掏耳朵，「我哪有那個閒工夫記住路人長什麼樣子啊。」
「我就知道……」宋北辰歎了口氣，別看這傢伙在遇到唐笑後手鏈了不少，骨子裡還是驕傲的，他推了下眼鏡：「你今天早上有遇到陌生人和你聊唐笑的事了嗎？」
「確實遇到了個高中校友，不過沒印象了。」就是因為不記得臉，原飛白才會好脾氣地和對方聊了一會兒——人家都認出他了，他卻不認得人家。出於尷尬，他的態度才友好了點。
不過也是因為他那會兒剛好有空，再加上那個人給他的感覺不錯，否則免談。
「那就是唐笑現在的男朋友。」宋北辰說完，對面沉默了幾秒，然後爆出一句國罵：「那傢伙能配得上唐笑？你逗我呢？不跟你說了，我去查那傢伙，找出來先切磋下。」
原飛白說完，粗暴地掛斷了電話，罵罵咧咧地打電話給上午去的那家店。店主他認識，麻煩他調監控然後去查查那個人是誰不難。他記得那傢伙看起來弱得夠嗆，能保護得好唐笑？
宋北辰盯著手機看了會兒，也挺無奈的，剛才還說要敬一杯呢，轉頭就罵了。他收起手機，呼了一口氣。既然做了決定，他也要開始行動了，不管怎樣，他都想要獲得一個結果。
正在和趙夢秋討論接下來要怎麼提防宋北辰的綱吉，忽然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風間抽了兩張紙巾塞進他手裡：「你著涼了？」
「這話我幾個小時前才跟你說過。」綱吉擦了擦嘴，這才吐槽道，「不過我大概是被人罵了，而且總覺得接下來要小心點。」
趙夢秋沒說話，宋北辰和原飛白的關係算得上鐵友，那麼宋北辰知道後，會和原飛白說嗎？她又看了眼綱吉，如果真是那樣……她還是祝他好運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送上，祝各位新年快樂！=v=
下一章是番外，綱吉的兩個平行世界不好提前說，所以先從六道骸開始~
感謝 阿市家的萌檸 的火箭炮x1,地雷x13
【深呼吸】感謝萌檸的霸王票，早上醒來迷迷糊糊刷評論看到立刻清醒了呢→_→
第87章 初一番外
六道骸第一次認識風間砂糖, 是在澤田綱吉的高中學校裡。
與那群嚮往和平的傢伙不同, 他生於黑手黨界，也從未離開過這片污濁，況且有六道輪迴之眼，學習這種事與他而言純粹是浪費時間，不如把時間用於戰鬥上。
畢竟答應了成為彭格列的霧之守護者, 他自然會好好幹下去, 況且澤田綱吉的理念, 也讓他非常感興趣——無法接受黑手黨界黑暗面的這個人, 會如何攪亂這灘渾水呢？真是讓人期待。
所以從代理人戰爭後, 他就正式入駐彭格列, 一方面訓練弗蘭那個不著調的徒弟, 另一方面開始接觸彭格列的事務。雖然他的態度一直很隨意, 但是有實力在, 也輪不到別人來說閒話。
會跑去澤田綱吉的高中純粹是一時興起，從總部前往日本分部交接事宜的時候, 他忽然想起澤田綱吉念的高中就在這座城市，於是閒得無聊準備過去看看他有什麼長進。
有幻術在，要潛入一所學校再簡單不過，偽裝成當年樺根的樣子, 又把衣服換成這所櫻章高中的制服, 他就輕輕鬆鬆來到了學校裡。他沒問澤田綱吉在哪個班級，當做打發時間一樣在校園裡閒逛。儘管是上課時間，他要遮掩身形也不難, 就這麼慢悠悠地走著。
當他走到樓梯口的時候，隱約聽到了艱難又痛苦的喘息聲，便朝著聲源看了過去。
紮著黑色麻花辮的女生形象不佳，然而那副模樣實在是很可憐。纖細柔弱的手臂繃得筆直，緊緊抓著扶手的欄杆，還止不住地顫抖著。她蹲在台階上，脊背幾乎要彎成蝦米，身體縮得那麼小，看著就讓人心生憐愛，覺得不幫她一把不行——然而這對六道骸來說，根本無法激起他的同情心。
他站在高處，饒有興致地看著少女痛苦的模樣，心想：是犯了急病才會這麼痛苦嗎？真可憐啊，不過他不會這麼簡單就幫忙的，如果她能再撐著走上幾步，他就……
不等他繼續想下去，少女就先一步動了，她扶著搖晃不穩的膝蓋，幾乎半個身子都掛在扶手上，緩慢地往上爬。那個動作真的只能用「爬」來形容，蝸牛都比她來得從容些。
可是她爬上來了，隱藏了身形的六道骸就這麼看著她臉色蒼白地喘息著，爬上了最後的台階。她長長地呼了口氣，正要放鬆下來，又忽然死死地按住了腹部，一動不動，只是扶著牆發抖。
大概是……痛經？六道骸挑了挑眉，他對這種生理症狀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居然這麼痛？
看在她憑藉著自己的力量爬完了樓梯，讓他充分欣賞了她的毅力的份上，他就幫她一把，送她去保健室好了。六道骸這麼想著，朝著少女伸出了手，準備現出身形來扶她一把。
巧合的是，少女又動了起來，而且剛好錯開了他的手。她扶著牆，晃晃悠悠地繼續往前走。
如果有別人能看得到，一定會覺得這個場面太尷尬了——連六道骸自己都是這麼想的。於是他也來了氣，跟在了少女身後，當時的心理大概是，「我倒要看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
事實證明少女到底痛得厲害，沒走兩步就猛地一晃，身體往前一傾，直直地倒了下去——六道骸條件反射地伸手接了個正著，第一反應就是「好輕」，隨後是「好冷」。
六道骸對女孩子的體重還算有一定的認知，庫洛姆那樣內臟有不少是構造出來的算是例外，而且她的身高也沒有這個少女高。儘管如此，她這麼直接倒下來，加上重力也沒讓六道骸覺得重。
而且很冷，手指觸碰到外露的胳膊的皮膚，涼得讓他想到復仇者監獄的水牢。也大概是因此，在短暫的沉默後，六道骸便苦惱地歎了口氣，然後一把抱起少女，送她去了保健室。
保健室裡有一個女老師，體型非常嬌小，如果不是因為她穿著校醫的白大褂，六道骸真不敢相信她是成年人。女老師一眼便看到了他抱著的少女，然後驚訝地走過來，查看她的情況：「風間同學是怎麼了？」姓氏是風間嗎？六道骸想著回答道：「我不清楚，只是看到她暈倒在走廊上。」
「似乎是生理痛，一個人走過來都脫力了吧。」女老師拉開床簾，示意他把風間放到床上，「我去準備熱水袋，捂著會舒服一點，還有葡萄糖也準備下吧……」後半句就是自言自語了。
女老師跑了出去，保健室裡就剩下六道骸和風間兩個人。他把風間放平在床上，給她蓋上被子，注意到她的頭髮都被冷汗黏在了臉上，想想又順手撥開了——就這麼看到了她額頭上的疤痕。
一個女孩子，是怎麼留下這樣猙獰的疤痕的？家庭暴力？歹徒襲擊？意外車禍？六道骸想了幾秒就懶得多費功夫，他本來會伸出援手就很難得了，在陌生人身上浪費時間一點意義都沒有。他站起身準備離開，只是動作頓了下，又伸出手指，在她的額頭上點了一下，留下了一個精神烙印。
大概是因為日子過得太無聊了吧？他這麼在心裡解釋著，總覺得這傢伙會很有意思。
結果是，風間的確、相當有意思——這是後來的六道骸得出的結論。
有了精神烙印的存在，他想要透過夢境跑到風間的意識世界裡就要簡單得多了。
他第一次出現在少女的夢境裡時，壓根就沒在風間面前出現，他躲在一邊，看著這傢伙夢到童年的事，才知道她經歷了什麼，隨即知道，她有著重來一次的人生。
輪迴嗎？和他不是很像嗎？出於這點認同感，六道骸來訪的次數慢慢增多了，他想要看看，風間會如何度過這一次的人生。結論是——這傢伙簡直無可救藥。
到底是得有多少犧牲精神，才會將所有孩子的命運扛在自己肩上，才會強忍著擔憂與恐懼面對著她所厭惡的人們，才會為了一點微小的可能性，毫不猶豫地任憑自己墜樓受傷。
夢境、或者說回憶，不時會重複在夢境裡，等到第三次看到還是小孩子的風間從樓上掉下來時，六道骸出手了。誠然，經歷過一次輪迴、本身又意志堅定的風間的精神力很不錯，可是在他面前完全不夠看，他輕輕鬆鬆就控制了風間的夢境，讓原本堅硬的地面變成了水池，綻放出巨大的蓮花，穩穩地接住了那個墜落中的小孩子，連沉鬱灰暗的夢境都在瞬間清新起來。
小孩子變回了少女的模樣，呆愣地看著身下的蓮花，又環顧四周看著煥然一新的夢境。
他帶著標誌性的笑聲出現在風間面前，用三叉戟的杖尾輕敲了一下風間的腦袋，毫不客氣地說：「你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夢。」
「你是誰？」風間如此問道。
「，在詢問別人的名字之前，難道不應該先自我介紹嗎？」六道骸說道。
「……風間砂糖，請多指教。」風間沉默了片刻，便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既然你這麼說了，讓你知道我的名字也無妨。」六道骸收回了三叉戟，語氣閒適，「六道骸，這就是我的名字。」
「六道……骸……」這個名字對風間來說似乎很繞口，她念了一遍就乾脆地換了簡稱，「骸先生，你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夢境裡？」
哦呀，「骸先生」嗎？聽起來好像不錯。六道骸暗自認可了這個稱呼，語氣卻是毫不客氣：「我只是路過，看到你在找死，就順手救了你一把。」即使是他也看不下去，這種行為太愚蠢了。
風間沉默了片刻，對著他露出笑容來：「骸先生，真是一個好人呢。」
這句話實在是太有趣了，以至於六道骸控制不住地大笑起來：「，我是個好人嗎？還是頭一次聽到這種說法呢，太好笑了，你這傢伙，果然愚蠢呢。」
被他這麼說了，風間也沒有生氣，只是平靜地說：「既然骸先生能改變夢境，那麼也該知道那是我的過去吧？雖然救下我也不會改變過去，但是這樣一來，我就不用再受此折磨了。」
她很禮貌地保持著正坐的姿勢，對著六道骸鞠躬：「真的非常感謝。」
這種認真到呆板的性格真是討厭，六道骸有點不高興了，哼了一聲就甩手走人。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實際接觸的緣故，他開始能夠感覺到風間的意識，或者說是風間在主動呼喚著他。夢境屬於人的深層意識，基本上醒來後都不會記得夢的內容，所以清醒時的風間壓根不認識他。只是一旦陷入沉睡，她就會開始在夢中念叨「骸先生」。
閒著的時候六道骸就會過去看看，跟她聊聊天說說話，看著這傢伙犯蠢也挺好玩的。次數多了，就漸漸養成了習慣，當風間問起「骸先生下次什麼時候來」的時候，他也會給出答案。
他們通常是在聊天，比起知道六道骸的事，風間更樂意說自己的事，過去的經歷、日常的生活，有的明明是很瑣碎的小事，她也能說得很有趣，六道骸也就當打發時間聽下去了。他想這傢伙在平時肯定一個朋友都沒有，才會連個傾訴對象都找不到，可憐得好笑。
「師傅最近的心情很好啊。」弗蘭某天這麼說道，「Me希望師傅能繼續保持下去。」
六道骸本來想要像往常一樣，將三叉戟對著弗蘭的帽子捅過去，卻轉而問道：「有嗎？」
「有的，」弗蘭一如既往的面癱，「簡直像是談戀愛了呢，不過果然還是很變態。」
這回六道骸抬手就捅過去了，只是弗蘭說的話他沒法那麼簡單無視。
談戀愛嗎？，腦子裡居然閃過了風間的臉，他是不是該好好休息下？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六道骸的會寫幾章，搞不好會寫到HE。
嘛，爭取三章結束，還想把雲雀的也寫了呢。
好啦凌晨三點塞完存稿箱，去睡覺啦~
第88章 來證明吧
怎麼說也是從小就認識的人, 中間雖然分別了好幾年, 但是聯繫也沒有斷過。趙夢秋對原飛白的認識還是蠻深刻的——不過即使如此，她也沒想到他的行動力居然強到這種地步。
剛安排了開始犯困的風間去休息，聽著她的腳步聲消失在二樓，趙夢秋正準備和綱吉再聊幾句，管家就過來匯報：「原少爺來了。」一瞬間趙夢秋端著的杯子都抖了下。
管家說話時也沒刻意瞞著綱吉, 是以這句話綱吉也聽了個清清楚楚, 頓時抬起了頭。
趙夢秋扶住了額頭, 對著綱吉流露出一個無奈的苦笑：「你應該做好準備了？」
綱吉涼涼地說：「我大概知道剛才為什麼會有不好的預感了……請隨意。」看來宋北辰知道真相後, 和原飛白說過了啊……沒關係, 他一點兒也不怕和原飛白對峙。
「你們這些男孩子啊。」趙夢秋歎了口氣, 對著管家吩咐了幾句, 就起身道：「既然是要見他, 還是去客廳吧, 那裡比較寬敞。」她省略了半句話，不過綱吉也猜得到：「你們打起來方便。」綱吉默了默, 他不是喜歡動手的人，可是原飛白肯定會動手吧？
綱吉和趙夢秋來到客廳裡的時候，原飛白已經坐在沙發上了。單從身高和體型上來說，原飛白比綱吉要高大健壯得多, 怎麼說家庭環境也擺在那裡, 從小鍛煉就沒少過。
原飛白抬手和趙夢秋打了個招呼，隨即視線就落在了綱吉的臉上，眼神銳利, 像是要透過外表的皮囊，直直地看向綱吉的心底。綱吉的表情沒變，只是坦然地應對原飛白的直視。
看他這樣，原飛白扭頭「嘖」了一聲，然後站了起來走到綱吉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他。身高上的差距著實不小，不過年齡也是一個原因。綱吉目前就算是按照中國的算法都沒成年，比起來原飛白已經滿二十歲了。綱吉想著，只是就算到了十年後，他的身高也沒有超過一米八吧？
「你多大？」原飛白挑剔地看著綱吉，「過了今年的生日就十七了。」綱吉回答道。
趙夢秋輕輕地「啊」了一聲：「你還這麼小嗎？」綱吉一直表現得很靠譜，趙夢秋只當他是長得比較矮，沒想到還是個未成年？原飛白聽到這句話也是一愣，隨即懷疑道：「你該不會和唐笑一樣，是……那樣的吧？」他說得很含糊，沒有明確說什麼一樣。
畢竟在一個科學的社會裡，出現轉世重生甚至可能是借屍還魂，大概會被當做異端吧？
綱吉搖了搖頭：「我知道她的情況，不過我和她不同，確實就是這個年齡。」
他這麼說了，原飛白又有點猶豫。他確實想要和綱吉打一架，可是先不提體型差，這個年齡差也夠嗆啊，有種以大欺小的感覺。他捏了捏拳頭，正想著要不還是換個方式，就看到面前這個有些瘦弱的男孩子平靜地說道：「我想你已經知道了，現在她的男朋友是我，你再不滿也沒有用。
趙夢秋不著痕跡地往後站了站，或者說躲了躲更適合。綱吉這孩子看著溫和，說起話來也能這麼刺人啊，這是在故意挑事吧？以原飛白的性格，這話說出來，不打起來才怪！
就如趙夢秋所想，綱吉的話音剛落，原飛白腦子裡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就「嘎崩」一下斷掉了。他扳著指節，發出「卡噠」的脆響，臉上雖然帶著笑，但是青筋都蹦出來了：「好小子，說話還挺利索的啊，都說出這種話了，你也知道會有什麼樣的下場了吧？」
「只是在陳述事實而已，真正做決定的還是她本人。」綱吉依舊平靜，「但是作為知道你的人，我也有自己的想法。你和宋北辰以前都對她很好，照顧她、關心她、喜歡她，所以現在她喜歡上這樣的我——這樣一個在你們看來完全陌生還看不上眼的我，肯定無法接受。」
「然而我對她的感情也絕對不會輸給你們，所以，來證明吧。」他露出了溫和而又堅定的笑容，「我會證明我也喜歡她，會從你的手上獲得認可，會讓你對她的選擇徹底安心。」
趙夢秋怔了怔，又無聲地笑了起來。這個少年很好啊，他明白原飛白他們對風間的喜歡，卻也不因為所謂的「先來後到」就把自己放在落了下乘的位置上，更沒有將風間當做物品，談論歸屬權。他對原飛白他們的喜歡表示了尊敬與感謝，希望他們也能相信他對風間的喜歡。
喜歡這種事，本來就是平等的，不會因為條件、方式等等的不同而分出高低貴賤。
不管綱吉和原飛白打出來的結果如何，都已經沒有輸家的說法了。
風間睡了個好覺，雖然耗費能源之後會很疲倦，但是似乎為了保證能源的補充和供應，圖鑒會在她睡著後自動幫她調整到最好的睡眠狀態，因而醒來後會格外的精力充沛。
她換好了衣服，下樓準備打個招呼，就看到綱吉仰面靠在沙發上，拿著一個冰袋正在敷眼睛。她有些奇怪，走過去問道：「你怎麼了？」聽到風間的聲音，綱吉手一抖，冰袋脫手就這麼蓋在了他的臉上，頓時冰得他叫了起來，頭一抬冰袋就掉了下來，也跟著露出了他的臉。
看清楚綱吉的臉，風間頓時瞪大了眼睛：「你被人打了啊？」這個熊貓眼也太誇張了吧？倒不如說她沒想到現實中真的有人能被打成這樣！等等，誰打的啊？誰有那個本事把綱吉打成這樣啊？
綱吉乾咳了一聲：「沒什麼，我就是不小心撞到門上了……」
「你騙誰啊，你的眼睛一圈突出來長的？門板那麼平你能撞成這樣？」風間壓根不信，「你再不說真話我就去問趙夢秋了。」
「趙夢秋人又不在。」綱吉吐槽了一句，「好啦沒事的，這點傷很快就會好的，我當初被裡包恩揍得都比這個狠，我的抗擊打能力還是很強的，你不用擔心。」
風間盯著他：「這麼說，果然是被人打的？我睡著的時候你應該也沒有外出，在她家裡被打，她肯定知道，卻沒阻止，而且她現在還不在……你老實說，她是不是跟打你的那個人走了？」
都推斷到這一步了，綱吉要是點頭，和承認來打架的人是原飛白也沒區別了。而且就算他不說，風間肯定也知道，問他只是走個過場。綱吉在心裡哀歎，決定強行終止這個話題：「臉疼。」
「……晴之火焰對淤青有效嗎？」風間翻白眼，綱吉搖頭：「大概沒有。」
她沉默了幾秒，撿起掉到一邊的冰袋，坐到綱吉身邊，語氣硬梆梆的：「頭仰著。」
綱吉乖乖仰起頭，剛才還覺得冰袋蓋在臉上刺刺的，現在一點都不了啊。
宋北辰接到原飛白的電話趕來會所的時候，趙夢秋正在往原飛白胳膊上塗紅花油。
人家會所裡點了熏香的，原本寧神的香氣混合著紅花油的藥味，要多古怪有多古怪。宋北辰一踏進門就受不了地摀住了鼻子：「你開開窗戶啊，太難聞了。」
原飛白衝著宋北辰翻白眼：「我樂意，窗戶開著我還嫌風吹著臉疼呢。」
他這麼一說，宋北辰才注意到原飛白臉上還腫著，因為那半邊臉沒對著他，一時沒有注意到。他頓了頓問道：「你和唐笑的男朋友打架了？」儘管是疑問句，他卻說得非常肯定。
「誰想得到那小子這麼能打啊。」原飛白惡聲惡氣地說，「明顯是實戰練出來的，隊裡同齡的都沒他強。」
「所以你輸了？」宋北辰的話音剛落，原飛白就勃然大怒，要不是趙夢秋在，他都已經罵出口了。勉強把粗話嚥回去，原飛白說道：「我怎麼可能輸給那小子！」
話是這麼說，原飛白的眼底還是閃過了一絲忌憚。他能感覺到，綱吉沒有盡全力，不是留手，也不是看不起他，而是「無法」或者說「不能」。如果綱吉真的下狠手，恐怕就算他把壓箱底的招式用出來，也贏不過綱吉——當然，事實是他略勝一籌，怎麼說體格他佔優勢。
趙夢秋拿過濕毛巾擦了擦手：「上完藥了，你接下來幾天還是好好休養吧。」她又看向宋北辰，平靜地問道：「你打算怎麼辦？這傢伙已經折騰完了。」
宋北辰沉默了一陣，卻是向原飛白問道：「你怎麼想的？」
原飛白說得乾脆：「那傢伙不錯，反正我相信他肯定能護得好唐笑！」沒錯，護得好，這是當年他和宋北辰沒有做到的事，也是他希望綱吉能夠做到的事，而且那份喜歡的心情，確鑿無疑。
「連你都這麼說了……」宋北辰苦笑著，「我被唐笑拒絕，不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嗎？」
「老宋你行不行啊？」原飛白瞪著他，「之前誰在電話裡跟我說他想要個結果的？」他這話說完就被趙夢秋一巴掌拍在了胳膊上，拍的是沒受傷的地方——其實她只是不想再弄一手紅花油了。
原飛白立刻閉嘴，一副「好啦我閉嘴交給你了」的表情，從桌上拿過一罐啤酒喝。
「唐笑現在住在我家，如果你想要見她，我可以幫你問問她的意見。」趙夢秋說道。
「那就麻煩你了。」宋北辰點了點頭，說完又浮現出一個淺笑，「其實連原飛白都認可了，我也沒必要再自己找苦吃，可是……」他沒有把話說完，只是也開了罐啤酒灌下去。
因為想要見到那個人啊，想要她以唐笑的身份和他相處，想要……給自己一個句號。
作者有話要說：
表白綱吉小天使！也表白昨天祝福的大家！愛你們麼麼噠！
爭取兩章內解決這個世界，然後去下一個世界！
感謝 木木三 的深水魚雷x1,淺水炸彈x2【大過年的何必加債呢……不過收到雷還是很高興的】
感謝 國家一級果子狸 的地雷x1【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這個名字特別可愛！感謝投雷喲~】
第89章 初二番外
對於六道骸來說, 喜歡上一個人, 確實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不是說不存在喜歡這種感情，僅僅是單純的意想不到，連他自己都不認為他會在一個人身上花費太多心思。那麼，現在他為什麼會定期去找風間，卻只是和她聊天, 半點利用的意圖都沒有呢？
大概是當做寵物在飼養吧？六道骸這麼想著, 因為風間和黑手黨扯不上半點關係, 派不上用場, 自然談不上半點利用價值。既然如此, 就沒什麼好在意的了, 花點時間照料寵物很正常吧？
給了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 六道骸的行為也顯得順理成章起來。
窺視一個人的夢境, 其實非常有意思, 人們總說夢境是現實生活的變相反映，在六道骸看來確實有一定的信服力。就像風間那樣, 在夢境中會回想起過往，也是表現方式之一。
自從他出現之後，風間夢見過去的次數就越來越少了，六道骸將此歸功於自身, 風間本人也對此表示過感謝, 那就沒問題了。不用受噩夢折磨當然是件好事，可是，其他的夢呢？
僅僅是來得晚了一些, 六道骸再次看到了風間的夢境，這次的內容完全是新的，而且是才經歷過的事。在那個夢境裡，出現了澤田綱吉的身影，還是風間在教他功課。
那個場景，看起來有些刺眼，以至於六道骸像被針扎般眨了下眼睛。
在注意到六道骸的存在後，風間便從夢境中掙脫出來，綱吉的身影消散不見，她則是一如既往地朝著他走了過來，友好地打招呼：「晚上好，骸先生。」
「，我好像看到了一個男人？」六道骸意有所指地說道。而風間本人對此毫無所覺，只是聳肩道：「是學弟啦，在圖書館自習的時候看到他在苦惱，就順手幫他解了題，次數多了會夢見也很正常吧？雖然有些笨拙，但是人很禮貌，學習上也算用功。」
這不都是在說那傢伙的好話嗎？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認識的？這兩個問題閃過六道骸的腦海，然而在衝出喉嚨前被他克制住了。不能問，否則會有什麼東西破碎掉——這個認知如此清晰。
他沒有再就著這個話題說下去，風間顯然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繼續和他聊別的。
那天結束後，風間一如既往地問他下次什麼時候來，他則是流露出為難的神色：「接下來有工作要做，短時間內都沒辦法過來。」
「這樣啊……」風間很失望，不過還是勉強說道，「那你工作加油啊，等有空了會過來吧？」
「好啊。」他笑著回答道，然後頭一次執起她的手背親吻。
親完就跑，還特意發出了調侃的笑聲，卻連風間是什麼反應都沒去看。
從夢境中清醒過來，六道骸下意識壓了壓自己的嘴唇。本不應該存在的觸覺，卻彷彿還殘留著，溫涼的，柔滑的。當初扶住風間時，皮膚的觸感清晰地浮現出來，以至於他半晌都沒有動作。
他本能地選擇不去深思原因，全身心投入手頭上的各種事務裡，弗蘭還吐槽他，說他的變態程度翻了好幾倍，結果當然是被他狠狠地教訓回去了。
不時他會感應到風間的呼喚，遇到這種情況時，他的心情都會不錯。
就好像告別的時候她的失望一樣，這就說明她在想念他，不是嗎？
然而那個時候的六道骸，依舊拒絕去思考自己的心情。
有一天呼喚來得格外強烈，六道骸當時都有點魂不守舍了，連弗蘭都發現了他的異常，用他那張無表情的臉說道：「師傅如果急著上廁所的話請便哦，Me絕對不會偷跑的。」
「，你會偷跑吧？」六道骸的額角蹦起青筋，隨即三叉戟就扎進了弗蘭的帽子裡。
弗蘭伸手扶穩了帽子，然後非常正經地說道：「真的有急事還是過去吧，今天的訓練差不多了，師傅你不用勉強自己，Me覺得師傅真的很著急。」
很著急嗎？六道骸扯了扯嘴角，這種說法，不就是在承認嗎？承認他如此地在乎風間。對待寵物的在乎，不是這樣的。那麼，是什麼樣的？不，他不想知道，因為那太離譜了。
他不是會……最重要的詞語眼看著就要出現，意識上的呼喚忽然停止了。於是六道骸重新冷靜了下來，恢復常態對著弗蘭輕笑：「哪裡著急了？」那個表面上堅強得讓人歎服的傢伙，實際上只是個想要有可以依賴的對象、想要被關懷的可憐蟲，他只是覺得有趣才會那麼做。
弗蘭盯著他的笑臉看了一會兒，歎著氣大聲說道：「Me的師傅是個傲嬌。」
於是那個滑稽的頭套，再次被六道骸的三叉戟刺穿了一次又一次。
第二天六道骸過去了，他想著昨天的情況著實有點異常，為了滿足好奇心過去看看也無妨。可是等他進入風間的夢境，卻只看到一片黑暗，即使伸出手也看不到手指的輪廓。
他試圖摸索到周圍的事物，卻先一步聞到了刺鼻的血腥味，他試圖改變這個夢境，卻在動手前，被人握住手，牽著跑了起來。黑暗漸漸褪去，他這才看清楚牽著他的人的模樣。
那是個相當瘦弱的少女，她穿著病號服，衣服的胸口位置還沾著大片的血花，她的臉色很蒼白，眼睛卻異常的亮。六道骸忽然意識到，這個少女就是風間，或者說，上輩子的風間。
「你來晚了。」她用對待陌生人的語氣，陳述著現實，說完又自嘲地笑了起來。
「不行啊，果然，我也好，她也好，永遠都只是一個人，只能夠靠自己解決問題。」
「這次也一樣——那麼，是時候做出選擇了。」她說完，轉過頭，安靜地看著那片濃郁的黑暗，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六道骸跟著看了過去，只聽到黑暗中傳出了風間的聲音。
「我答應。」她的聲音很輕，說得很堅定，卻透著無法描述的異樣感。六道骸聽到身旁的少女歎了一口氣，然後那片黑暗消散了，被灼灼燃燒著的金色火焰給燒沒了。
那是晴屬性的死氣火焰，明亮、奪目，卻不應該出現在和黑手黨無關的風間身上。
風間站在原地，看著週身纏繞著的晴之火焰，呆愣著不說話，半晌才注意到他的存在，收起火焰朝著他走來。那個穿著病號服的少女不見了，只剩下六道骸站在原地。
她走到距離六道骸大約三米的地方停下，歪過頭微笑：「骸先生，我現在是黑手黨了。」
「最好不要和我扯上關係，就算骸先生很厲害，也不行的吧，因為黑手黨很可怕。」
夢境就這麼結束了，六道骸醒轉過來，想要再前往風間的夢境，卻怎麼也不行了。
曾經留下的那個精神烙印被抹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激活了死氣火焰的關係。
「黑手黨啊，」六道骸自言自語地說道，「那不是更好嗎？我就在這個世界裡。」
六道骸去了一趟門外顧問，不出所料在新進人員的名單裡，看到了風間的名字。關於風間的描述是這樣的：意外發現的資質優秀的普通人，身世背景適合，對死氣火焰有著良好的相性，已經激活了晴屬性的死氣火焰，偏愛醫學領域，推薦高中畢業後就讀醫學，作為醫療部隊成員培養。
負責人的名字明晃晃地出現在落款處：裡包恩。六道骸盯著那個名字看了半天，忽然想笑。該說不愧是裡包恩嗎？前任晴屬性彩虹之子，傑出的殺手和家庭教師，他是怎麼拉攏風間的呢？
從那個黑暗的夢境裡就能猜到吧？那是屬於裡世界的人的做法。
他沒有資格去評價裡包恩的所作所為，畢竟當風間和澤田綱吉產生接觸的時候，他就該預料到，風間會被裡包恩列入觀察範圍。倒不如說，他明明知道這點，卻沒有告訴她。
為什麼呢？大概就是為了這個吧？六道骸笑了起來。他們這不是在一個世界裡了嗎？
同樣的黑暗，同樣的污濁，踏入其中就再也沒有掙脫出來的可能性。
一直拒絕承認的理由，到了這個時候才真正清晰地出現在六道骸的腦海裡。因為她還不夠啊，她不像曾經的庫洛姆那樣，想要放棄普通人的生活，她那麼努力地想要過好自己的人生。所以他做不到將她牽扯到這個世界裡。算是良心嗎？當然不是，不然他現在不會如此高興。
僅僅是卑劣而已，僅僅是不想給她心裡的自己抹上污點而已。迫使她進入這個世界的是裡包恩，一切的起因是澤田綱吉，或者說是她自己那無可救藥的好心與偽善，和他沒有絲毫關係。這麼一來，他即使在她面前暴露身份，也不會被她當做將她拖入污泥裡的惡人。
多好啊，清淨如蓮，以後他會幫助她盡快地適應這個世界、適應自己的身份。
如同之前對著他傾訴時那樣，繼續選擇依賴他吧，然後就這麼喜歡上他。
他期待著這樣的發展，滿心愉悅，以至於弗蘭詢問他的好心情時，他都痛快地回答了：「弱小的寵物將主動過來找我了。」弗蘭想了好一會兒，才問道：「既然弱小，那要怎麼過來啊？」
「還不如就近找個強大的飼主呢，而且拋下寵物不管，是師傅的錯吧？」
囉嗦至極。六道骸黑著臉把弗蘭丟進了幻術編織而成的地獄裡，轉頭就得知了新的消息。
風間跳級提前一年完成了高中的學業，跟著之前去日本遊學歸國的密魯菲奧雷首領白蘭·傑索，一起來了意大利，並且在白蘭·傑索的推薦下就讀於某著名大學醫學院。作為推薦名額的報答，風間就讀大學期間將以編外人員的身份加入密魯菲奧雷，協助白蘭·傑索研究一個醫學項目。
在得知這個消息的瞬間，六道骸覺得自己彷彿聽到了不知從何而來的竊笑聲。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六道骸你看看你！【被三叉戟刺死】
這章也是說明了一種可能性，「如果沒有在一開始遇到綱吉會發生什麼」。
砂糖的友好對普通人來說很好，但是這和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同，會讓裡包恩起疑。
那麼這個平行世界的砂糖遭遇了裡包恩怎樣的對待也可想而知。
所以說正篇裡的砂糖真是因為相遇事件逃過一劫啊……
對了，雖然說得比較晚，但是這個平行世界的砂糖沒有圖鑒。
第90章 最後的話
從趙夢秋口中得知宋北辰想要和她見面, 風間著實愣了一下, 隨即苦著臉扭頭去看綱吉：「你說我要怎麼辦？」
「當然是去見他了。」綱吉回答道，「你也知道這是有必要的吧？」
「這個我知道啊，見面肯定是有必要的，因為原本是想要讓他知道這個唐笑的真相。問題是現在宋北辰已經知道了，還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見面後總覺得很尷尬啊。」風間很糾結。
「不用想得太多。」綱吉笑了笑, 「既然是他提出的見面, 就肯定是有話想要告訴你。」他停頓幾秒, 語氣愈發柔和起來, 「你也有想要告訴他的話吧？就當做是告別好了。」
昨天他和原飛白打完架, 也建議原飛白和風間見一面, 卻被原飛白斷然拒絕了。那個人搖著頭：「我不希望破壞自己心中唐笑的印象, 她現在是另一個人了, 容貌和經歷都不同，就算靈魂相同, 對我來說也是不同的。」他有些寂寥地笑著，「就把那個『唐笑』留給我吧。」
原飛白說到這個份上，綱吉自然不會再勉強他與風間見面。或許，這也是一種放下吧。
只是, 宋北辰顯然不是能守著過去的類型, 他要和風間見面，要給自己一個終點。
綱吉斂起心神，對著面前若有所思的風間繼續說道：「而且, 我也會在外面等著你的。」
有這句話在，風間就安心多了，去找趙夢秋給出答覆。綱吉站在原地，忽然想到了還在醫院裡的唐笑。到了現在，他也大概能夠明白原飛白和宋北辰的想法：雖然那傢伙根本不是真正的唐笑，但是她的出現讓「唐笑」繼續活了下去，所以選擇了容忍。
宋北辰一直在找風間，搞不好還是希望她能回到自己的身體裡繼續活下去吧？如果是他，大概是不會這麼做的。想到過去的經歷，綱吉忽然笑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到了當年和還是敵人的六道骸的戰鬥。當時六道骸使用附體彈佔據了獄寺他們的身體，借此來攻擊他，結果卻是他想辦法讓獄寺他們喪失了行動能力，讓六道骸只能用本體和他戰鬥，最後取得了勝利。
如果他和宋北辰他們處於相同的立場，他絕對做不到友好地對待佔據了唐笑身體的趙穎冬。至於要怎麼對待，那就只有到了真正發生這種情況的時候才會知道了。
只是這麼看來，又有一個問題——這個世界裡的救世主任務，要求是揭穿真相。可是身為當事人的幾位，全部都知道「唐笑是趙穎冬」這個真相，那還要向誰揭穿真相？
綱吉調出圖鑒的任務，皺著眉頭看了半晌，突然在任務描述裡的「真相」這個詞上點了點。還是說，需要揭穿的真相，根本不是「唐笑是趙穎冬」？而是別的真相？
宋北辰站在校門口，一身衣裝整潔，清新得就像是從漫畫裡走出來的美少年。
風間到的時候就看到這樣的場景，頓時有種回到了上輩子高中時代的感覺。那個時候宋北辰也是這樣，不管是表情還是語氣都淡淡的，看起來很友好，卻總透著一股疏遠的意味。
他是當之無愧的學霸，常年霸佔著各種成績榜的首位，別人對他只有仰視的份。現在想想，當初她怎麼和宋北辰的關係好起來的？只是因為成績嗎？在她之前也有別人吧？
注意到風間的到來，宋北辰露出了淺淡的笑容：「你來了，唐笑。」
宋北辰對她的稱呼是「唐笑」，熟悉與陌生這兩種感覺同時伴隨著這個稱呼向風間湧了過來，她遲疑了一下，最終說道：「宋北辰，好久不見。」
聽她這麼說，宋北辰的笑意加深了些許，他指了指校內：「那麼，走吧。」
他們碰面的地方是曾經的高中，眼下雖說是放假期間，但也有住校的學生在，所以校門沒有關，宋北辰又和門衛打好了招呼，說他們是前兩屆的畢業生，回來看看，門衛就爽快地同意了。
重新回到曾經的高中，對風間來說十分新鮮。從她自己的時間來算，已經十幾年沒有再見過了，懷念的情緒氾濫開來，她幾乎每走一步就要停下來看看。宋北辰就走在她的身邊，非常安靜，只是等風間說話時才接上兩句，似乎真的只是帶風間來看看學校。
「變化這麼大啊，以前停車棚還沒這麼好，綠化帶也很隨便，現在看起來好多了。」風間感慨。他們已經走到了操場邊上，紅色的塑膠跑道非常正式，兩個人就沿著跑道散步。
宋北辰笑了笑：「似乎是去年才建好的，我畢業走的時候還沒改建好。」
「嗯，我記得體檢前學校裡還有不少地方在施工，隔三岔五就會有噪音。」風間說得毫不在意，宋北辰卻是沉默下來，半晌才說道：「如果我能早點發現你的病，就不會變成那樣了。」
風間停下腳步，側過頭看著宋北辰，認真地說：「這不是你的錯，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啊，當時你和原飛白都很照顧我了。說到這個，我才要道歉才是。」她彎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你們其實表現得很明顯了，我卻沒有意識到你們喜歡我，還因此讓你們難過，對不起。」
她直起身，轉換了一下心情說道：「可惜原飛白不在，這些話只能麻煩你轉告他了。」
「不是這樣的。」宋北辰的聲音更輕，「我喜歡你，原本不是出於值得你感謝和道歉的原因。」原本是為了什麼？只不過是……自傲和輕視罷了。
因為他很聰明，所以其他人都不被他放在眼裡，只是為了人際關係而一直和所有人保持著友好又不遠不近的關係，即使是唐笑也不例外。對那個時候的宋北辰來說，唐笑只是比別人好上一點。所以他對唐笑的認可度稍微高些，比起應對笨蛋們，他寧願和唐笑相處。
在別人看來，大概就成了適合吧？那段時候「學霸情侶」的新聞消息也有不少，宋北辰也考慮過這個，比起那些在他看來不思進取的人，他更樂意和唐笑走下去。
這種不溫不火的想法，卻因為原飛白的到來，瞬間沸騰了起來。
宋北辰隱約察覺得到原飛白的背景，即使他以後能對抗得了，當時的他也做不到。而且原飛白比他對唐笑的感情要熱誠積極得多——他頭一次產生了事物無法掌控的感覺。
於是，他也頭一次主動地想要獲得什麼。也是在這個過程中，他才體會到原來他也沒那麼聰明，有很多事他都做不到，反而是原飛白做得比他更好些。他慢慢地認識到自己的真實與普通，也慢慢地發現，能夠清楚地認清自身卻還能堅持不懈的唐笑有多耀眼。
他是在這個過程中才喜歡上唐笑的，可是一開始的原因，回頭來看卻讓他慚愧。
聽宋北辰用前所未有的不自信的語氣，結結巴巴地說出當年的「真相」，風間到底是笑了出來。她大度地拍了拍宋北辰的肩膀：「誰都會有這種時候啊。」日語裡還有「中二病」這個詞呢。
確認沒有在風間眼中看到任何厭惡的神色，宋北辰才緩了過來。他無奈地笑道：「還真是你會說的話。」可是會有這種大度，也是因為她不喜歡他，所以能夠理解，和原諒半點關係都沒有。
沒有必要問她對他的感情了，他的喜歡已經結束了。宋北辰想著說道：「你以後還會出現嗎？」不等風間回答，他就繼續說了下去，「正常情況下，你不可能兩年後才知道唐笑還活著，所以我想，這兩年裡你應該身處於一個不可能知道這個消息的地方。」
「可是只要有網絡，隨時都能搜索得到新聞才對，從你的穿戴來看，也不可能家境差到沒網絡。那麼就只剩下一個可能性了——你之前都在一個根本沒有這個消息的地方，或者說，世界。」
風間滿頭黑線，她認真地打量了宋北辰一番，然後誠懇地說道：「你可以考慮去當偵探。」這個推理能力還有異想天開……不對應該說思維的創造力，真的是太厲害了。
「所以我說的沒錯。」宋北辰的語氣非常肯定。風間沒多說，只是點了點頭。
「那麼在解決問題後，你就要離開了吧？」宋北辰的嘴角泛起一絲苦笑，「你那個男朋友，是在那個世界和你認識的？」提到綱吉，風間的表情都柔軟下來：「嗯。」
宋北辰突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彷彿自言自語般說道：「突然有點明白原飛白的心情了呢……」
「你說什麼？」風間沒聽清，宋北辰從容地說：「沒什麼，只是祝你幸福。」
這話說得，好像在演電視劇啊。風間滿頭黑線，然而她本能地感覺到，從這一刻起，她和宋北辰的聯繫已經被他的這句話切斷了，她也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了。
於是她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對著宋北辰淺笑：「謝謝你的祝福，我會收好的。」
果然感覺到了啊，注意到風間的動作，宋北辰也笑了起來，對著她揮了下手：「那麼，再見。」
「嗯，再見。」風間點了點頭，說完就轉過身想要離開。
然而在宋北辰流露出寂寞的笑容前，眼前的少女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收回了轉身的動作，對他再次露出燦爛的笑容：「對了，還有句話要說啊——謝謝你，宋北辰。」
謝謝你，曾經那麼喜歡我；謝謝你，為我做了那麼多事；謝謝你，直到現在也祝福著我。
這些未出口的話語，對於宋北辰來說，已經通過那三個字傳達到了。
直到少女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宋北辰才仰起頭，任憑一顆細小的水珠滑出眼眶，順著眼角落進了鬢髮裡，就這麼消失不見。他重新低下頭，又恢復淺笑的表情。
不愧是他曾經喜歡上的人啊，說出了連他都不知道的真正想要的話，劃下了真正的句號。
作者有話要說：
好的下章應該能把這個世界結束！【握拳】
已經連續兩天被父母拖出去了，我只想待在家裡啊QAQ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2-27 17:40
第91章 初三番外
中國有句話叫做不作死就不會死，如果讓六道骸知道這句話，大概會「」地冷笑著，然後把對他說出這句話的人丟去輪迴，順便六道骸打死都不會承認這次是他自己作死。
來驗收關於弗蘭的教學成果的斯庫瓦羅，在看到六道骸的狀態後，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你這傢伙居然還能更陰沉啊！」這叫什麼話！六道骸抬手就把三叉戟戳了過去，被斯庫瓦羅舉劍擋下。
這樣的隨手一戳本來不算什麼，但是斯庫瓦羅明顯感覺到六道骸沒有幹勁，想著不能因此耽誤了弗蘭的教學——搞不好還有常年管事養成的習慣，他耐著性子問道：「你遇到什麼事了啊？」
六道骸抬眼瞧了瞧斯庫瓦羅，覺得這事和這種戰鬥狂說了也沒用，更何況他和斯庫瓦羅的交情，也沒好到可以說出這種事的程度，於是懶洋洋地甩了甩手：「跟你沒關係。」說完又指向了訓練室，「弗蘭還在訓練室裡，你可以去看看他的情況，反正最近沒什麼要教的。」
斯庫瓦羅也沒多想，去訓練室待了大概半個小時，又衝出來對著六道骸大喊：「六道骸你這傢伙居然有喜歡的人了？！而且人家對你的那點好感還被你自己折騰沒了？！」
以斯庫瓦羅的嗓門，這句話響得整棟樓都聽得見。
問題在於，這裡的「整棟樓」是彭格列總部。
弗蘭你都說了什麼！六道骸的整張臉都黑了，他又沒法把聽到這句話的所有人都警告一遍，索性把怒火完全發洩在了斯庫瓦羅身上，兩個人打得一片狼藉，牆壁房間都毀了不少。
最後是放春假來意大利這邊的澤田綱吉滿頭黑線地出手，把他們兩個的手都凍了起來，然後通知暗殺部隊那邊來人把斯庫瓦羅架走，又歎著氣看向六道骸。
澤田綱吉的話還沒說呢，六道骸就先炸了：「彭格列，你別想知道我喜歡的人是誰！」
「我不用問也知道啊。」澤田綱吉好脾氣地笑著說，「你查了風間學姐的檔案的事，負責人跟我說過了。而且你以前來櫻章的事，日本分部的人也在事後通知我了。」
所以說黑手黨真是太討厭了！六道骸咬牙切齒，匯報到這種程度，還有沒有*權了！
澤田綱吉隨手給六道骸解凍，又說道：「我這次是陪著風間學姐一起過來的，你應該慶幸，白蘭半路上帶著她去參觀大學校園了，不然現在她本人就要聽到斯庫瓦羅的話了。」
六道骸僵硬了幾秒，又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讓她聽到也沒關係，她在表層意識裡根本不認識我。」雖然潛意識裡會留下關於他的記憶與印象，但是清醒時根本什麼都不記得，最多是在想要傾訴的時候，隱約地察覺到自己有可以選擇的人，於是無意識地呼喚他。
按照六道骸原本的設想，是打算和風間見面後通過長期的相處引出她的深層意識，與表層意識相融合，從而潛移默化地樹立起對他的感情——然而現在都被拒絕了還能引出什麼啊！
看著六道骸的臉色變化，澤田綱吉流露出憐憫的表情，他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光從六道骸的反應和剛才斯庫瓦羅說的話來看，都能感覺出戀愛的道路前方暗淡無光。
他想了想，還是覺得自家霧守得照顧好，不然跑了就麻煩了，於是大方地給出了消息：「白蘭對風間學姐只有純粹的友情，風間學姐也只把白蘭當作學術上的探討對象。」
說完他看了眼被打破的牆壁，微笑著問道：「這個消息換這次修復費用的一半，怎麼樣？」
六道骸愣了一會兒，丟下一句「明天把賬單給我」就衝回訓練室了。他可沒忘記斯庫瓦羅是怎麼知道那件事的，今天他不好好收拾弗蘭一頓，他就把自己名字倒過來寫！
相比之下，得到六道骸的回答的澤田綱吉也非常滿意，轉身打算去找九代目。
想了想他還是在心裡祝六道骸好運，如果風間學姐能夠有人愛護，也是一件好事。
大學生活對風間來說，彷彿閃著金光。她上輩子最後的願望就是上大學，這輩子不但能夠實現，還在友人的推薦下來到了世界知名的大學，更能在大學期間就投身到研究項目裡，太幸福了。
因為身份的特殊性，風間不適合住校，自然也沒有寢室生活。當然，這對她來說無關緊要，只有學習才是最重要的。說一個最俗套的比喻，她就像是一塊海綿，拚命地汲取著名為知識的水分。這樣的熱情影響了她就讀專業裡的所有人，連導師都讚歎不已。
年紀最小，東方人的長相在西方也顯得年輕可愛，加上無人能及的勤奮與刻苦，使得風間在最短的時間裡就獲得了所有人的認可與喜愛，輕鬆融入了學校的氛圍裡。
所以，當突然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一個男的想要接近風間後，全班人炸了。
「砂糖！」風間這個姓氏念起來有點繞口，加上砂糖聽起來很可愛，全班不約而同地用「砂糖」來稱呼風間。此時叫住風間的是經常和她坐在一起的女生，她瞪著漂亮的碧色眼睛，用高昂的語氣，態度堅決地說道：「你千萬不要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和那個鳳梨腦袋接觸！」
「鳳梨腦袋」的稱呼成功讓風間笑了起來，她很認真地解釋：「他真的不是壞人，你們放心。」嘛，其實也能說是壞人，畢竟是黑手黨，不過這點她也一樣。不過，對風間來說，那個自稱六道骸的男人很好相處，剛認識的時候，僅僅因為她稱呼他為「骸先生」就很高興的樣子。
雖說他的髮型有點奇怪，但也很有趣啊，她老想揪一下那兩片「鳳梨葉子」。
女生痛苦地扶住額頭：「不！砂糖你沒有看出來他對你的野心嗎！那傢伙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一定要離他遠點！」主啊，為什麼可愛的小砂糖這麼遲鈍！果然還是太小了吧！
風間歪著頭想了想，她不覺得六道骸像壞人啊，倒不如說，她總覺得六道骸很好。
不等她多想，六道骸壓抑著不爽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我和砂糖要怎麼接觸和你們無關吧？」托這群人天天叫「砂糖」的福，六道骸在叫她「砂糖」的時候她也沒有覺得有問題，只以為外國人都是這樣的。儘管如此，六道骸也只會在這件事上感謝他們了，其他情況下都只想全部戳死！
在女生憤怒地開口之前，六道骸攬過風間的肩膀就走。風間也不想引起爭執，只好對著女生抱歉地笑了笑，然後跟著六道骸上了車，前往彭格列給她安排的住處。
她不太喜歡坐後座，一直是在副駕駛，微微側過頭就能看得到六道骸認真開車的側臉。
風間摸了摸下巴，按照六道骸所說，他是彭格列給她配的助理，所以駕駛這種事交給他很正常。只是她總覺得六道骸給她當助理太大材小用了，再加上女生剛才說的話……
「你對我有什麼野心？」聽到風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六道骸一腳踩了剎車。要不是後面沒車，估計已經引起連環追尾事故了。風間繫著安全帶，卻也被突如其來的剎車勒得夠嗆，她正驚魂未定，就聽到六道骸用變了調的聲音說道：「，你覺得呢？」
如果他用平常的語氣這麼說，風間還只會當玩笑話，可是現在這樣……風間乾咳一聲，正想說些什麼來轉移話題，就被捏住下巴親了上來，瞬間腦子裡的所有念頭都擠成了一團漿糊。
接吻的時間有點長，此前沒有任何經驗的風間完全是被動地接受著、感受著，過分細膩的觸感讓她有些暈眩，從心臟處升騰起來的熱度熏染得她不由得閉上了眼睛。
沒有經過她的允許，就對她做出如此破格的事，理應產生憤怒的情緒才對。
可是……不討厭，倒不如說甚至有些期待，連她都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難道說她對六道骸有性方面的需求？太恥了！絕對是即將到來的生理期的錯！
過於甘美的味道讓六道骸有些不捨得放開，而被他親吻著的人似乎終於回過神來，舌尖相抵努力想要把他推出去，然而交纏時的感覺因此更加真實，刺激得他想要繼續深入。
結果是，被踹了。厚重的坡跟鞋直接踹在了他的腹部，六道骸悶哼了一聲，不得不退開。
風間的臉頰變得通紅，呼吸也很急促，她用力擦了擦嘴，然後狠狠地瞪了六道骸一眼，拉開車門就跑了出去，叫了出租車自己回去了。六道骸一隻手摀住臉，趴在方向盤上。
他的肩膀微微顫抖著，然而那是因為他在壓抑著自己的笑聲。太愉快了，太美味了，不如說在他的記憶裡從沒有過這麼美妙的時刻，這還僅僅是親吻而已。
最重要的是——風間沒有討厭他的親吻，所以說潛意識裡還是接受著他吧？
下午的時候澤田綱吉打了電話過來，語氣無奈：「你對風間學姐做了什麼啊。」
「你確定想要知道嗎？」六道骸的語氣蕩漾得澤田綱吉沉默了好幾秒，才開口道：「不用了，我本來也猜到了一點，只是想跟你說，談戀愛要循序漸進，你這樣太欺負人了。」
聽他這麼說，六道骸有種不好的預感：「砂糖對你說了什麼？」
「她問我是否能夠對你使用不那麼人道的攻擊手段。」澤田綱吉回答道。
不那麼人道……六道骸滿頭黑線，他還是不要操之過急了吧。
第92章 真的再見
趙穎冬一直認為自己受盡寵愛, 有漂亮溫柔的母親、事業有成的父親, 生活條件優越，她自己也可愛又討人喜歡，從小就聽過無數的誇讚，不管在哪裡都是受人追捧的對象。
所以，當她知道自己並不是父親明面上的孩子、在她的上頭還壓著一個從沒見過的姐姐的時候, 即使年幼, 她也把那個素未謀面的姐姐當做了敵人。後來, 她見到了姐姐, 趙夢秋。
見面後的第一眼, 她就知道自己輸了, 敗得一塌糊塗。言行舉止, 從頭到腳都透著真正的大小姐才有的風範, 和趙夢秋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於是她嫉妒了, 瘋狂地嫉妒著、憎恨著她。
她想方設法從趙夢秋那裡將她擁有的一切都搶過來，可是等趙夢秋離開的時候, 她才發現，那個人根本不在乎被她搶走的這些東西，以至於她捧著自己搶到的一切，只覺得像個笑話。
後來發生了什麼？相當不可思議的事。
得知原家的小少爺跑去追一個沒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女孩子時, 趙穎冬在心裡翻了一個白眼, 不過她的心底也有一絲暗藏的嫉妒，覺得那個叫做唐笑的女孩子一定是使了花招。即使到後來唐笑病危的消息傳開來，她也只是嗤笑一聲, 覺得這人果然沒福氣享受這等好命。
沒料到一場事故，她再睜開眼睛後，就成了唐笑，那個在原家受盡疼愛的小少爺守在她的床邊，看到她醒來哭得眼淚嘩嘩。那一瞬間，趙穎冬心裡產生了無可比擬的成就感。
她心安理得地成了「唐笑」，覺得自己願意接手唐笑的身體，唐笑該高興才對。原本的她的相貌可比唐笑要出色得多，生活條件也很優越，哪像唐笑，無父無母連個硬幣都掏不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重生在唐笑的身上的緣故，那麼嚴重的胃癌居然好了，趙穎冬愈發相信她是被上天寵愛著的，而且連病狀都能隨她心意產生變化，只要忍受一點點痛苦，就能輕鬆換到原飛白還有那個宋北辰的關心，划算極了。趙穎冬美滋滋地住著院，感覺過得舒坦多了。
尤其是在趙夢秋這個姐姐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趙穎冬內心的虛榮感幾乎要衝破心臟。
你也會有這麼一天！曾經你不是很高傲嗎？不是對一切都不放在心上嗎？現在你只能哭哭啼啼地在我面前爭寵，滑稽！可笑！活該！趙穎冬愈發堅定了成為唐笑的心。
反正那個圈子裡的人都只會在背後嘀咕她是私生女，倒不如這麼嫁進原家，一步登天。
那麼，現在她眼前這個男的在說什麼？
「趙夢秋、宋北辰、原飛白，他們都知道你不是真正的唐笑。」
胡說！他們不可能知道！這種事常人不可能想得到的！而且他們知道了為什麼不說！
「他們只是希望『唐笑』繼續活下去，你對他們來說只是讓唐笑保持存在的工具。」
她怎麼可能是工具！她明明是被上天寵愛著的人！她連癌症都能消除！
「我去調查了你真正的身體，你的身體雖然處於昏迷狀態，但是從兩年前就出現了胃癌的症狀，而且病況和唐笑的健康狀況正好互補。也就是說，唐笑身上的癌症並沒有得到緩解，只不過轉移到你自己身上了。然而這種互補不是等量的，即使你原先非常健康，長期患有癌症，就算最後被轉移了，也絕對會留下影響。兩年的時間對癌症來說很久，你真正的身體已經快要衰竭致死了。」
不、不可能……騙人！他絕對是在騙人！怎麼可能是這樣……絕對不可能是這樣！
看著趙穎冬癲狂地大叫著的模樣，綱吉歎了口氣，事已至此，他說什麼趙穎冬也不會聽進去吧？不過他本來就沒想過趙穎冬能接受，對他來說，只是需要「揭穿真相」而已。
救世主任務所說的揭穿真相，其實是要對趙穎冬這個唯一的局中人揭穿真相。圖鑒爽快地彈出了「任務完成」的對話框，他和風間也可以從這個世界離開了。
裡包恩曾經吐槽過綱吉，說他真是善良，想要竭力去拯救一切。可是他也是有原則的，成為唐笑是趙穎冬自己選擇的路，她想要借助唐笑獲得她想要的，那麼她也該為自己的選擇付出相應的代價。在這兩年裡，她有無數的機會去調查真正的自己情況如何，然而她沒有。
她親手放棄了身為趙穎冬的人生，那麼他就不會拯救這個因為真相而瘋狂的人。
綱吉轉身走向病房門，準備離開，身後卻響起了趙穎冬尖利的嗓音：「那又怎麼樣！我繼續當著唐笑就好了！原飛白他是愛著我的！我會過得比任何人都好！」
「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綱吉側過頭，目光平和，「他愛著的只是唐笑，他會保護好你，只是為了保護好唐笑的身體——他從來沒有愛過你，以後也只會當個保護者，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說完，綱吉沒有再看趙穎冬一眼，只是拉開門走了出去。在關上房門前，他似乎聽到身後傳來了隱約的哭聲，可是那已經和他沒關係了，他需要做的，只是和風間繼續走下去。
原飛白接到消息來到醫院的時候，趙夢秋已經坐在了趙穎冬的病床旁，安靜地給她梳頭髮。然而比起趙夢秋的舉動，原飛白更在意的是趙穎冬的情況。床單上攤著繪本，她正在全神貫注地看著，還不時因為繪本的內容笑嘻嘻的，還高興地指給趙夢秋看：「姐姐你看這個！」
「嗯，我看到了。」趙夢秋耐心地回應著，「你先繼續看，我和哥哥說幾句話。」
「好~」趙穎冬乖乖應了一聲，捧著繪本不說話了。
「這是……怎麼回事？」原飛白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我聽說她自己死了？」
「她原本的身體確實在今天上午被確認衰竭死亡了。」趙夢秋平靜地說，「在那之前，田澤過來和她說了真相，她受到刺激，就變成了現在這樣。」她的視線又落到趙穎冬身上，「這樣也好。」
原飛白默了默沒有說話，他倒沒有可憐趙穎冬的意思，一方面和綱吉一樣，他認為這是趙穎冬選的路，那麼就得走下去。另一方面，從清楚趙穎冬代替唐笑活著起，他就沒再考慮過其他事，僅僅是自私地想要「唐笑」活下去，其他人會怎麼樣都和他沒關係。
趙夢秋繼續說道：「醫生的說法是在極大的刺激之下，她潛意識裡選擇了逃避，認為無憂無慮、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孩子最幸福，所以將自己的心理固定在了懵懂無知的孩童時代。」
「我準備回去和母親商量，給她換個身份收養她，這樣既是對她的保護，也能給她一個居所。」趙夢秋撫著趙穎冬的頭髮，「我以前就不認為她是錯的，出軌的是父親，生下她的是她的母親。如果她能以普通的身份長大，也只是個有點嬌氣的女孩子，不會被嫉妒和自卑沖昏頭腦。」
「你一直是人性本善的支持者。」原飛白看著還在看繪本趙穎冬，「你確定等她恢復過來，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真到了那時候，我也有把握制住她。」趙夢秋說得十分冷靜。
他怎麼就忘了，趙夢秋雖然相信「人性本善」，但是同時也奉行「實力至上」。原飛白咋著舌，想了想還是吞吞吐吐地問道：「他們呢？」這個「他們」，說的自然是風間和綱吉。
「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就好像突如其來的到來一樣，離開時也悄無聲息。」趙夢秋難得抒情了一把，說著嘴角也微微彎了起來，「不過，他們確實為我們解決了一件大事。」
「這樣啊。」原飛白也笑了起來，他抬頭看向窗外。今天的天氣格外的好，蔚藍的天空中連半朵浮雲都沒有。偶爾有飛機劃過天際，留下長長的尾跡雲，顯得天空更加遼闊。
真的再見了啊……原飛白收回視線，曾經他以為再見到唐笑的時候，他一定會想方設法留下她，可是當新的唐笑出現在他眼前時，他卻沒有伸出手。只是因為她身旁站著的那個人嗎？大概不是的，他喜歡的唐笑已經不見了，所以他才不想要面對。說白了，葉公好龍而已。
可是，這麼一來，他的確能夠做到放下了。原飛白呼了一口氣，拍了拍趙穎冬的腦袋，然後嚴肅地說道：「以後記住了，要叫我哥哥！」趙穎冬茫然地看著他，又扭頭去看趙夢秋。後者只是無奈地拍開原飛白的手，然後認真地對趙穎冬說道：「不用理他也沒關係。」
窗外的樹上傳來了蟬鳴，夏天，正式到來了。
第一個任務完成，然而玉石的能源消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風間糾結地看著再次於眼前展開的時空軸，扭頭看向綱吉：「你說下次是什麼世界？」
「我只希望不要再出現情敵了。」綱吉一本正經地說道。風間翻了個白眼：「你放心，我只在這一個世界裡活過。」她說得有趣，綱吉忍不住笑了起來。
兩個人笑了一會兒，風間這才認真地說道：「我這次其實很高興，能夠回來看看曾經的世界，我覺得非常懷念。」綱吉的視線落在時空軸上新增的小紅點上：「你大概還能穿越過來。」
「不用了。」風間搖著頭，「已經沒有任何值得留念的人和事了，所以沒有必要再回首過去。」她笑著牽住綱吉的手，「比起那些，我更重視現在啊。」
綱吉反扣住她的手，表情溫柔：「那麼，繼續出發去下一個世界吧。」
「好。」風間點了點頭，然後再次按下了出發的按鍵。
這次是真的再見了，唐笑，以後她都將以「風間砂糖」這個名字存在。
作者有話要說：
好啦下章換世界！預先提醒一下原作是只有幾十話的漫畫。
上輩子的大家就是這樣的結局啦，祝他們過得愉快！
第93章 初四番外
風間到底是在澤田綱吉的苦心勸說下, 勉強放棄了對六道骸採取暴力行徑的打算, 不過澤田綱吉也不能真看著六道骸欺負人，對自家霧守的節操、呸，人品，他還是抱有一絲懷疑的。
結果就是——車上裝了防護欄。風間也改成坐到後座了，靠著右側車窗坐, 堅決不給六道骸半點可乘之機。才親了一次就變成這樣, 六道骸有點懊惱, 不過半點後悔都沒有。
機會遲早都會有, 但是不早點把心意點明, 以風間的遲鈍, 搞不好真會誤會到底。
但是, 明明都這樣了, 她還是同意讓他來當助理, 就說明不是半點可能性都沒有吧？
比起六道骸暗搓搓的期待，風間要頭疼得多, 她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心理上出現問題了，不然她為什麼想起那天的接吻，一點排斥的想法都沒有，甚至還一遍遍地反覆著。
她的確生理發育完全, 可是這和有生理需求是兩碼事吧？她以前也不是沒看過接吻的鏡頭, 甚至在日本那樣一個相關產業發達的地方，她最早在新宿區混的時候，就見過無數相關場景了。可是當時她半點感覺都沒有啊？還是說, 因為對象是六道骸才會這樣？
這不是更糟了嗎！搞得那傢伙好像被她欽定了一樣！風間眼神死地趴在桌上，只覺得頭疼。
「砂糖，你生病了嗎？」醫學專業的就是對這種事比較關心，風間趴了沒一會兒，就有人擔憂地過來詢問。風間抬頭露出個笑臉：「我很好，只是有點累。」
同學理解地點頭：「最近佈置的任務確實有點重，不過砂糖你也不用太辛苦，老師說了考慮到你的體力，可以適當削減部分任務量的，照顧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被人如此關心，風間的心裡一暖，笑容也柔和了許多：「謝謝，我會注意的。」
直面這個笑容的同學立刻捧住了臉：砂糖不愧是班上最可愛的孩子！
儘管不清楚同學的心情驟然好轉的原因，風間還是保持著禮貌目送同學離開，然後拍了拍臉頰，給自己鼓勁：六道骸的事確實讓她有些困擾，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學業！先做好該做的事吧！
這周的任務的確不輕，結束一天的課程風間有點睏，連晚飯都沒胃口，坐上車後就靠著椅背準備小咪一會兒。大概是車內播放的音樂很舒緩，擺放的香水很寧神，又或者是六道骸的駕駛技術不錯，車開得很平穩。在車身微微的搖晃中，風間眼睛一閉就睡了過去。
六道骸沒聽到後座上的動靜，只以為風間今天太累，也識趣地沒有多話。等車停下，他打開車內燈，正想叫風間下車，才發現她已經睡著了，立刻將話嚥了下去，動作也放得更輕。
居然困到在他的車上睡著……等等，這個說法好像有對自己的貶義。六道骸甩了甩頭，下車後又來到風間那邊的車門，拉開車門後將她抱了出來。
這種觸碰在所難免，風間在睡夢中也有些不習慣，在六道骸懷裡輕輕地掙扎了兩下，又因為抵抗不住睡意，繼續睡下去了。然而這在六道骸看來完全就是撒嬌，如果不是兩隻手都抱著風間，他早就雙手握拳擺出「終於有這一天」的姿勢了。不過抱著也不影響，還能內心刷屏。
儘管內心激動得無以復加，六道骸抱著風間的胳膊還是很穩的。等好不容易走到門口，六道骸就發現他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事——開門。風間的住處用的是普通的門鎖，六道骸頂著助理的身份，可鑰匙怎麼也不會給他，要想進去只能把風間叫醒讓她拿鑰匙開門……鑰匙？
六道骸低頭看了看懷裡的風間，又回頭看了下車，剛才抱起來的時候也沒動靜，鑰匙應該不在她身上吧？而且風間應該帶了包的，鑰匙在包裡的話，問題就好解決多了。
風間迷迷糊糊地醒來時，看到熟悉的天花板還沒多想，正想閉上眼睛再瞇會兒，就突然反應過來不對：她不是在六道骸的車上嗎！現在怎麼會在自己家的床上！
震驚感在發現自己枕頭邊上還有兩撮鳳梨葉子的時候達到了頂峰，風間直接揪了上去，咬牙切齒地往上提：「六道骸！」
「絲！」六道骸吃痛睜開了眼睛。他早就醒了，只是難得有機會，就忍不住在風間身邊多躺了一會兒。只是回過神想想，他如果老實起來，表現得再紳士一些，風間對他的觀感也會上升吧？嘛……怎麼可能紳士啊，忍得住他就不是六道骸了！
六道骸捂著自己的頭髮坐了起來，心情頗好地打招呼：「睡得好嗎？」
「原來睡得挺好的，但是在看到你後就一點都不好了。」風間面無表情。她覺得這麼下去也不是好事，索性攤開了直說：「骸先生，請問你為什麼要一直糾纏我？」
「，居然說成糾纏，這還真是令人傷心。」話是這麼說，六道骸的臉上卻沒有半點難過，他只是從容地說道，「即使你現在不知道，我也記得全部，日久生情不是很正常嗎？」
「請等一下。」風間有些頭疼，「我不認為我失憶過，在我的記憶裡不存在缺損。」先不提她的記憶的確是連貫的，風間一點兒都不認為她會忘記個人特色如此明顯的六道骸。
「你的表層意識裡的確沒有我的存在，」六道骸不以為然，「哦，或許也不能說是完全沒有。你還記得高中時有一次因為生理痛疼暈過去，最後被人送去保健室的事嗎？」
聽到一個男性如此直白地討論她的生理痛，風間有些尷尬地紅了臉，她乾咳一聲說道：「那件事我記得，保健室的老師說是路過的學生送我過去的……」她忽然卡了殼，瞪大眼睛看著六道骸，「你可別告訴我那個路過的學生是你！我在學校裡從沒見過你！」
六道骸輕輕鬆鬆用幻術給自己換了個裝扮：「這樣就行了。」風間頓時語塞。
接下來風間想問什麼六道骸也猜得到，索性將事情的經過全部說了出來。
風間從一開始的驚訝發展到懷疑，最後只能生無可戀地選擇接受。她按著自己的太陽穴，只覺得頭都大了。六道骸也沒想她能一下子全部接受，說完後也耐心地等著她理順思緒。
大約過了十來分鐘，風間才放下手，看向六道骸的眼神有些發冷：「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麼在我被裡包恩逼迫做出選擇的時候，你為什麼沒有出現？你是彭格列的重要人士吧？自由來往於總部與分部、完成事務後就能隨意閒逛，還有能夠出入他人夢境的強大力量……這樣的你，要幫我說一句話再簡單不過。就算我還是要進入黑手黨界，至少不會是以威脅的形式。」
她越說，語氣越冷。即使在說出真相前，六道骸就做好了風間會生氣的準備，也沒想過她是這種反應。其實這是理所當然的吧？他就是出於私心沒有幫助她——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
六道骸沉默下來，他的這份喜歡確實稱得上卑劣，然而他沒想到，當真正被風間用這種態度對待的時候，他不僅一句為自己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而且心臟的地方會如此疼痛。
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吧？六道骸想著，一如既往地掛上假笑：「，關於這點我的確非常抱歉……」風間打斷了他的話，語氣冷淡：「我沒感覺到半點歉意。」
她從床上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朝著房門的方向伸出了手指：「出去，我不想接受如此讓我不快的好感，你的感情對我來說太沉重了，我負擔不起。」
大半夜被自家霧守的電話鬧醒，澤田綱吉揉著眼睛接通電話，沒好氣地「喂」了一聲，那頭響起的卻是弗蘭毫無感情起伏的聲音：「彭格列BOSS，我很困想要休息，能請你來接手師傅嗎？」
一聽這話澤田綱吉就想要掛電話，超直感強烈提醒著六道骸那邊不好處理，只是拇指在掛斷鍵上停了半天，到底是沒按下去。澤田綱吉認命地問道：「你們在哪裡？」
弗蘭飛快地報出了一個地址，澤田綱吉找過去才發現是酒吧，頓時滿頭黑線。
看到澤田綱吉來了，弗蘭打了聲報告立刻溜了，綱吉坐到六道骸身邊，叫了一杯檸檬水塞給他：「我建議你先醒醒酒。」說著又歎了口氣，「你居然還會買醉，我絕對要把這天當紀念日。」
六道骸發出了慣例的笑聲，又用漫不經心的語氣說道：「彭格列，你被喜歡的女孩子拒絕的話，心情如何？」澤田綱吉滿頭黑線：「我看你精神很好吧？還有心思戳別人的傷口。」
話是這麼說，澤田綱吉還是頓了頓說道：「你被風間學姐拒絕了啊？」其實他想說這很正常，以風間的性格，和六道骸真的處不來，她的認真和六道骸的隨性完全是兩個極端。
澤田綱吉的話無疑戳中了六道骸的心臟，然而一口氣灌掉了一整杯加冰的檸檬水的六道骸，刺激得整個人都清醒了的同時，還非常張狂地拍在了吧檯上：「你想說我活該是吧？」
「……不，你想多了。」澤田綱吉木著臉，他開始認為自己的到來是個錯誤了。
「，沒錯，會變成這樣是我造成的結果。」六道骸不以為然地說道，「可是，對我來說這只是習慣了的小事。」你的意思是你經常作死嗎？綱吉在內心吐槽。
「既然以往我能解決，那麼這次也沒問題！」發出了如此「豪言壯語」的六道骸又叫了新的酒，澤田綱吉認真地思考著：在酒吧這種昏暗的環境裡，他能把六道骸這副模樣拍得清楚嗎？
作者有話要說：
說起來，我蠻佩服天野娘的一點就是，基本上被打敗的反派後來都變成了諧星【等等】。
而且明明變成了諧星我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絲毫沒有人設崩了的感覺！
大概是因為看到他們變成那樣心頭暗爽吧……嗯，現在也是這樣~☆
第94章 初五番外
宿醉的結果是第二天六道骸醒來時, 頭痛欲裂。他的酒量不算差, 但是醉酒有時候和酒量沒多大關係，僅僅是心情的問題。扶著額頭從床上爬起來，六道骸辨認出這裡是彭格列總部內的客房，隨即回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瞬間只想在澤田綱吉的腦子裡動點手腳, 抹掉他昨晚的記憶。
只是澤田綱吉顯然不在彭格列總部, 六道骸收拾好自己出去詢問時, 才得知澤田綱吉已經回日本了。想想也是, 他本來就是趁著放春假來意大利, 只是因為最近有要處理的事務才會逗留到現在。他想找澤田綱吉算賬也沒用, 不過這個首領還是值得信賴的吧？不會把他的糗事說出去吧？
六道骸有點糾結, 最終還是索性什麼都不管了, 反正也不會有比現在更糟的了。
另一邊, 昨晚把六道骸趕出去了的風間也沒休息好，第二天頂著兩個黑眼圈去上課, 連老師都問了句「昨晚沒睡好嗎」。風間尷尬得不行，也只能硬著頭皮說謊把這件事遮掩過去。
她昨晚的確是憤怒地把六道骸趕走了，可是等屋子裡就剩下她自己，一個人越想越多, 心情反而比六道骸說明情況時更亂。什麼深層淺層意識她都不懂, 可她清楚，自己對六道骸確實存在依賴心。說清楚後就是那麼回事，風間考慮了一晚上, 最終決定想辦法把深層意識裡的記憶翻出來。
一方面，她的想法和做法都受此影響，不夠理性——換了平時的她，其實根本不會對六道骸說出那些話，正是出於重視，才會如此生氣；另一方面，有了完整的關於六道骸的記憶，她才有資格評價六道骸的行為吧？喜歡這種心情對她來說很陌生，自然也有考慮不完備的地方。
問題是，要找誰幫忙呢？風間扶住額頭，真是……麻煩死了。
接到風間的電話時，六道骸愣了半天，直到風間不耐煩地吼了一聲：「說話！」才回過神來應了一聲，同時也緊張地扯了扯衣領。不是剛對他發火嗎？這才幾天，就主動來找他了？
不等六道骸開始內心暗爽，風間壓著不快的聲音就傳進了他的耳朵裡：「你有辦法讓我知道以前發生的事嗎？我是指，在我的深層意識裡，和你有關的那些記憶。」
想起那些事的話，風間對他的印象會有所好轉嗎？六道骸剛升起這個念頭，就被自己的理智掐死了：怎麼可能啊，那些記憶的最後，可是他一整天都對風間的呼喚置之不理啊！
他猶豫了半晌，到底是對著風間說道：「好，我會讓你知道全部的。」
掛斷電話時風間還皺著眉頭，在六道骸那麼說的時候，她想補上一句「你可別只恢復對你有利的記憶」，卻沒有說出口。大概是因為六道骸那時候的語氣吧？總覺得，可以相信。
風間抿了抿唇，她現在不會再發表任何評價了，等到有了記憶再說吧。
要將深層意識裡的記憶灌輸到表層意識裡，並不是什麼簡單的事。很多影視劇中都介紹過催眠，在催眠狀態下，主角通常能恢復很久以前的記憶，想起曾經的夢境也不困難。
可是現實中要做到這點，尤其是大量的、有幻術師存在並造成影響的夢境，沒那麼簡單。
六道骸相信以自己的實力要做到這點並不困難，困難的是風間要如何消化這部分記憶。這就好像往原有的記憶裡硬塞，本身的容量只有那麼多，忽然增加了一堆，撐壞的可能性都不是沒有。
他會想辦法做到安全，畢竟真出了一點狀況，他也沒辦法負擔。
風間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最初只是過往的記憶的重複，上輩子的、孤兒院的，在某個時間段之前，那些記憶都不停地在她的夢境裡循環。她對此記得很深，也記得那段時間她的痛苦。
即使是已經過去了的事，作為親身經歷的人，她也無法做到輕鬆地忘卻，更何況印象深刻。而且在那些夢境裡，她還是上輩子無能又懦弱的她，也還是這輩子只能靠傷害自己來尋找出路的她。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那樣的夢境消失了的呢？從那朵蓮花的綻放起。
明明是在夢境裡，蓮花清淺的香氣依舊真實地縈繞在她的身周，將原本陰暗的氣氛都驅散一空，她也從那些痛苦的記憶裡解脫出來。接著，她意識到這裡是夢境，也看到了從未見過的人。
「你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夢。」伴隨著古怪的笑聲，這個突然出現的人舉起了手裡的三叉戟，用杖尾輕輕地點在她的頭頂，就像是在對待不懂事的孩子。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六道骸，也是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的夢境可以如此清爽。
結果就出於這種安心感，她希望六道骸可以一直留在她的夢境裡。因為這麼一來她就不需要面對噩夢，也不需要一邊麻木著自己的神經、一邊反覆陷在痛苦當中。
風間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她在接受六道骸的「治療」前是坐在靠椅上，現在椅背被放下來了，她得以保持著仰躺的姿勢，比起坐姿，這可要舒服多了。而且脖子上不知什麼時候添了個小枕頭，也沒覺得脖子酸痛。風間按著靠椅的扶手坐起來，視線集中到手錶上。
距離她接受「治療」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天的時間，難怪她會覺得這麼餓，倒不如說，已經餓到快要吐酸水的程度了。風間揉著肚子，準備先倒點熱水來喝，就忽然聞到了米粥的香氣。
很普通的粥，不過對於已經餓暈了的風間來說什麼都好。她順著味道走進廚房，電飯煲停在保溫上，一打開蓋子，就是一陣白汽湧了出來，伴隨著愈發濃郁的粥米香味。
煮得一般般，風間有點嫌棄，而且她的冰箱裡明明就有皮蛋，為什麼不切好放進去？
「皮蛋瘦肉粥就是這麼做的啦，很簡單吧？」
「無法理解，皮蛋那種東西哪裡好吃啊？臭……」
「你再侮辱皮蛋一句我就把你做成皮蛋。」
「，然後你要吃嗎？我一點都不介意哦？」
「……是我輸了，你的臉皮厚度我望塵莫及。」
風間「嘖」了一聲，拿起勺子攪動著白粥，熱汽熏著她的臉龐，暖暖的。
弗蘭挑了挑眉，以他那張幾乎可以說是萬年表情不變的臉，做出這種舉動真是難得。然而在場能見證這一舉動的人壓根沒精力去管他，只是趴在桌子上挺屍。
「所以說，師傅你這不是在給Me提供新的談資嗎？」弗蘭一本正經地說道，「難得有機會主動去接近師娘，師傅你居然跑了？還如此慇勤地煮了粥？Me很擔心師傅以後在師娘面前硬不起來。」
他的話音剛落，三叉戟就洞穿了他的頭套，六道骸的背後黑氣四溢：「，雖然說師娘這個稱呼很不錯，但是弗蘭你小子剛才說的話還有另一層意思吧？」
弗蘭無辜地眨了下眼睛：「Me可是什麼都沒說，是師傅自己聯想的結果。」
六道骸正準備繼續教訓一下這個不孝徒弟，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立刻眼神警告弗蘭安靜，又謹慎地接通了電話：「砂糖？」對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語氣兇惡地罵了一大堆話，半點說話的機會都沒給六道骸，而且罵完就掛斷了電話，乾脆利落得可以說帥氣了。
問題是，六道骸一個字都沒聽懂——風間說的是漢語，至於為什麼能確定是在罵人，因為風間在開頭和結尾都狠狠地「呸」了一聲，嫌棄的感覺再明顯不過。
問題是他覺得，能罵這麼長一串話還不帶喘氣不帶重複的風間好厲害啊……
弗蘭按下了錄音軟件的停止鍵，將手機在六道骸眼前晃了晃，十分認真地問道：「師傅，需要Me將這段音頻交給專人進行翻譯嗎？Me真的很好奇師娘都說了些什麼啊。」
六道骸皮笑肉不笑：「刪掉。」頓了頓又補充道，「刪之前給我發過來。」
看著自家徒弟流露出在看變態的眼神，六道骸抬手又想要收拾他，手機卻再次響了起來——弗蘭立刻開始了新的錄音。只是他很快失望了，因為這次風間的音量正常，不像剛才不開免提都能聽到。她的語氣也很平和：「剛才我想罵的已經罵完了，現在來和你正式談談。」
「談什麼？」六道骸不自覺地正坐，非常謹慎地詢問道。
「第一，我罵完了不代表原諒你了；第二，關於你的私心我能理解但是無法輕易接受；第三，從明天開始繼續上崗，轉崗日期待定。」風間頓了頓，「你聽見沒有？」
「聽見了！」六道骸立刻回答道，就差賭咒發誓了，風間這才掛斷了電話。
看來還是沒有獲得原諒，只是比之前的厭惡稍好一些……六道骸一頭撞在了桌面上。
弗蘭突然「啪嗒啪嗒」地鼓起了掌：「恭喜啊師傅，接下來就要看師傅的努力了。」
「哈？」六道骸有些詫異，然而弗蘭對他的詫異似乎更加詫異：「師娘說的那三點，難道不是在說『想當男朋友就趕緊過來道歉求原諒，一切看你的表現如何』嗎？」
確定六道骸沒有意識到這點，弗蘭長長地歎了口氣，擺手出門：「Me不想再當戀愛顧問啦，比起這個Me寧願去訓練室或者去巴利安接任務，師傅和師娘都好麻煩哦！」
以後這兩個人要怎麼折騰，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他是絕對不會再管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忘記說了今天要值班，所以要請假一天。
想想還是碼了一章番外，也算是把六道骸這個世界寫完了。
下章開始因為要繼續上班了，就沒有雙更了，等下次放假吧。
P.S今天這章番外算加更，因為今天本來不打算更新的。
【刪除】欠債還不完啦我不管我就是要耍賴抵掉一章啦！【刪除】
第95章 世界掃除
暴力, 是一個光是說出來就讓人產生懼意的詞彙。根據所處環境的不同、表現方式的差異, 暴力的形式也可謂是「豐富多彩」。然而，沒有人會喜歡暴力，除了……施暴者。
「好痛……」風間倒吸一口涼氣，森林裡特有的草木清香，混合著夜間的潮濕空氣鑽進了喉嚨, 她摀住後腦勺, 然而手剛碰到就再次疼得皺起了眉。出現在這個世界的時候, 著陸方式似乎不太對, 落在這個森林裡不說, 後腦勺還撞在了樹枝上——她是從空中掉下來的嗎？
說起來, 綱吉人呢？風間扭頭看向四周, 試圖尋找綱吉的身影。只是晚上視野受限, 她看了會兒也沒找到人, 想想就換了個更簡潔的方式：開地圖。兩個人是組隊模式，找起來自然簡單。
地圖上的標誌相當簡潔明瞭, 代表著隊員的綠點孤零零的，看得風間愣了半天。等等，組隊模式下，綱吉和她不可能分開啊！另一個綠點呢？
就在風間緊張地想要叫綱吉的名字前, 她的口袋裡傳出了聲音, 帶著電波的雜響，音量也是由小變大：「……這樣？是這樣吧？砂糖，能聽到我說話嗎？」
「誒？綱吉？」風間下意識按住了口袋, 然後摸出來一部手機。手機屏幕是亮著的，正中央站著的人正是綱吉。看起來真是相當古怪，就好像一個人縮小了幾十倍，還變成了平面的。
綱吉的雙手按在手機屏幕上，一臉無奈：「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在這個世界裡，我大概只能以這副模樣出現了。」與其說是他被關在了手機裡，不如說這個手機就是他的附帶產物，所以他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發現要怎麼使用，還通過手機的揚聲器，將自己的話語外放給風間聽。
確定綱吉還在，風間頓時鬆懈下來，她雙手捧著手機：「因為綱吉你和我在一起，所以隊友顯示的小點重合了，才會只有一個嗎？」
「大概是這樣。」綱吉劃開了圖鑒，「我在這邊也能使用圖鑒，功能都還在，剛才也確認了情況。」他的語氣沉了下來，「你不如先看看這次的任務。」
風間應了一聲，一隻手拿著手機，另一隻手戳開圖鑒，隨即看到了消息欄最上方的任務提示。在看清楚內容後，她就怔在了原地：「任務要……殺人？」
任務「救世主」——任務對像：世界；任務內容：殺死壞人0/100。
這次的任務對象是「世界」這樣宏大的定義就算了，任務內容是殺死一百個壞人？問題是壞人的定義呢？僅僅靠自己來判斷一個人是好是壞，然後進行處死嗎？
風間的頭腦一片混亂，她在加入黑手黨界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未來會要殺人，那個時候她說她會盡量避免不必要的殺害，不偏倚本心地去下殺手。裡包恩也說過，會等到她大學畢業再決定這些事，在那之前她可以有正常的人生。問題是，現在圖鑒將任務擺在了她的眼前。
綱吉沒有出聲，只是先凝視著風間的反應，耐心地等待著風間接下來的舉動。
「我……」風間開了口，「我還沒有做好殺人的準備。」
她的嗓音乾澀，說得也十分艱難，然而綱吉吊著的一口氣卻是鬆了下來。
這是風間的真心話，他很清楚，所以他也很擔心，風間會說出類似「如果是這樣，我會努力的」之類的話，因為那種話毫無疑問是在勉強自己。她總是逞強選擇一個人扛起所有的事，現在能夠坦率地說出自己做不到，也就是將迷茫袒露出來，也是在尋求他的幫助。
綱吉從口袋裡掏出一封信，拆開後展示在風間面前：「這是我剛剛收到的信，這次的任務，大概和這封信上說的東西有關係。」就好像收郵件一樣，他這是變成桌寵了嗎？綱吉有點想笑。
「歡迎加入世界掃除機構！對於新人，本機構表示由衷的歡迎與感謝！」
以這樣一句話開頭，在表達了對新人到來的喜悅之情後，便迅速切入正題，附上了一張很花哨又孩子氣的海報，最上方的標題是這樣的：造福於好孩子的世界掃除機構規則。
至於海報的內容……「掃除者？」風間看著海報上的字。「不如說是殺手。」綱吉接上話，「說簡單點，就是這個世界上有許多壞人，所以把他們殺掉吧，為了不承擔法律責任，必須是未滿18歲的人。如果在殺人時有目擊者，可以依據自己的判斷將目擊者也殺掉，另外不能殺掉同伴。」
「同伴，也就是說，還有別的殺手嗎？」風間捏緊了拳，「應該如此，最後，違反規定的人將會受到處分。」綱吉看著海報上那句「處分」後面的圖案，一團模糊的馬賽克，還畫了個笑臉，怎麼看都是嚴厲的警告：如果不想變成血肉模糊的屍體，就乖乖遵守規則去做。
「要殺掉的人，會由機構派遣任務決定？」風間看著信件後面的內容。「是，這個機構本身其實類似於通緝榜，由群眾舉報壞人，通過群眾提供的材料、線索、證據來做出判決，然後通緝犯人。再將任務發送到掃除者的手機上，由機構統一配置到手機上的擔當者監督，讓掃除者殺掉壞人。」綱吉撓了撓臉頰，「正常情況下，擔當者應該是一個人工智能，但是好像被我代替了。」
這也是一件好事，比起面對這個世界的人工智能，風間更願意由綱吉來監督她，會安心一些。
看出風間還處於迷茫中，綱吉思索片刻，解釋道：「雖然可能並不一致，但是砂糖你要不要聽聽我對這個機構的看法？」
「好。」風間一口答應下來。
「我覺得，世界掃除機構發佈的任務，可以儘管去做，也就是說，指定的任務目標的壞人，可以儘管殺掉。」他的語氣很平靜，簡直不像是在討論殺人，「首先，這個機構為什麼能將舉報匯總？這是一個相當龐大的工作量，更何況是在確認無誤後才下派任務。其次，擔當者這樣的人工智能，能夠給所有掃除者配備，同樣不可思議，誰有能力製造出這樣的人工智能？最後，這個機構的存在意義，只是『殺掉壞人』，換句話說，就是維持社會的和平與安寧。」
「也就是說，」風間的眼神亮了起來，「能做到這些事的機構，絕對不是私人性質。相反的，有可能是國家乃至世界性質，是出於『以暴制暴』的理念建立在『背面』的機構。」
「嗯。」綱吉的嘴角彎起，也露出一絲笑容，「大不了就理解成，有的壞人通過正常的法律程序無法處置他，才會選擇殺死。而決定他是否可以被殺的，也是由『社會』的訴求決定。」
打個最簡單的比方，依靠權勢和金錢免除牢獄之災的人，甚至誣陷清白無辜的人，讓他人給自己頂嘴。這樣的人明面上要怎麼處置？既然如此，就使用暗地裡的手段吧。
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殺死，簡潔明瞭。風間做了個深呼吸：「這樣的話心理負擔就要小多了。」
綱吉笑了笑沒說話，眼神則是深沉了些許。他說的是基於實際情況的推論，事實上他也認為他的推論沒有錯，可是他故意少說了一件事——那就是世界掃除機構關於目擊者的規則。
如果有目擊者，殺死也無妨。表面上來看是為了不走漏風聲，可是掃除者都是未成年人，真的能做到細緻且不被察覺地殺人嗎？不排除天才的可能性，然而天才終歸是少數人。那麼目擊者的出現，也就顯得理所當然了。可是，這個機構將對目擊者的處置方式，交到了掃除者手裡。
機構並不在乎「少數的」目擊者的死活，比起耗費心神在目擊者身上，不如保護好認真「工作」的掃除者——畢竟掃除者的退休年齡是十八歲，太短了，更新換代也太快了，沒工夫一個個管。
所以，為了保證掃除者能夠最大限度地發揮自己的價值，目擊者「殺掉也無妨」。
或許在機構內部的決策人員看來，目擊者的性命只是實現和平的做法中必要的犧牲，在大的利益面前捨棄小的利益也是很正常的——可是綱吉無法接受。
嘛，反正他一輩子都做不到放棄任何一條無辜的性命。綱吉聳了聳肩，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吧？他就是選擇了這樣的一條道路，貫徹著自己的理念毫不動搖地走下去。
只是綱吉也得承認，在這個世界裡他和風間只能遵守相應的規則，他會協助風間完成任務，也會保證不傷害任何一個無辜的人。或許他無法改變整個世界，但是只要看到了，他就會竭盡全力。
「叮」的一聲，手機裡來了新的包裹，直接從上方落下來，被綱吉穩穩接住。
風間也看到了包裹：「這是什麼？」
「殺人委託。」綱吉看著包裹上貼的紙條，隨手拆開包裹，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封信，還有一個插滿了五寸釘的巴掌大的稻草人。
「這是丑時之女的梗吧？」托上次櫻章七大不可思議的福，風間看了不少日本怪談，對這些還算瞭解。在丑時出現在神社附近樹林裡的厲鬼，會揮舞著錘子，用五寸釘將稻草人死死地釘在樹幹上，借此施加詛咒。也有人依葫蘆畫瓢，同時還會將要詛咒的人的頭髮指甲等放進去。
綱吉看著信件，順口說道：「你可以數一下這個稻草人身上有多少釘子。」
風間數完的同時，綱吉也把信件看完了。「十三個。」風間報數。
「這就是委託人的數量。」綱吉很平靜，「也就是說，有十三個人希望你接下來的這個任務目標去死，理由是勒索敲詐。」信件內附有任務目標的照片，文質彬彬的男人，笑容和煦。
作者有話要說：
直接說漫畫名了，《思春鬼的兩人》，34話完結。
順便對這種設定其實沒必要太認真，認真你就輸了╮(￣▽￣")╭
我主要是借這個世界觀來鍛煉砂糖，其餘方面不做任何評價。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2-27 17:41
第96章 衣冠禽獸
在漢語裡有這樣一個成語：衣冠禽獸。這是個貶義詞, 指外表正常行為卻與禽獸無異的人。
風間的第一個任務目標, 也就是她第一個要殺死的人就是這樣的傢伙。
「敲詐勒索啊，具體的情況呢？」這種犯罪其實挺廣泛，只是不知道這個人在進行怎樣的敲詐和勒索。風間說完，綱吉停頓了一會兒才說道：「砂糖你應該知道援助交際吧？」
「知道啊。」風間點頭，怎麼說她也在歌舞伎街混過嘛, 對這種事還是很清楚的。
綱吉繼續問道：「先不評價女孩子主動進行援助交際的行為, 如果是被迫去援助交際……」風間沉下了臉：「這就是這個男人做的事？」
「……是。」綱吉重重地歎了口氣。
高村和真, 某著名大學經濟系高材生, 自大學生活以來, 借助聯誼活動, 看中合適的女性後, 會預先和她交往, 等對方放鬆警惕後, 通過藥物強制和女性發生性行為並錄像。事後再以此威脅，強迫女性提供大量金錢, 讓她們進行援助交際，甚至有女性因為被介紹給十分惡劣的對象而死亡。
綱吉在敘述時盡量使用了平穩的語氣，儘管如此他還是忍不住捏緊了拳頭，同樣身為女性的風間反映就更大了, 直接一腳踹在了旁邊的樹幹上, 聲音尖銳：「你別告訴我這種人還活得好好的！」
話雖如此，她也清楚，高村和真可能就是活得好好的, 所以才會變成要由她殺掉的情況。
「他的家庭背景其實一般，然而通過金錢賄賂和收買了不少人，同時，他也將女性介紹給了很多有助於他逃脫法律責任的人。」綱吉回答道，「同流合污……即使有女性忍受著屈辱報案也沒有用，之後反而會因為錄像被公佈到網絡上，造成非議，不堪重負自殺——這樣的情況也有。」
風間咬牙：「因此死亡的人有多少？」
「根據機構傳來的情報，初步估計有五人以上，現在還被控制的女性數字，自然是在十三以上。」綱吉說得很嚴肅。
「……只能殺了。」風間的語氣驟然冷了下來，「我原本還在擔心，殺人會讓我有罪惡感，但是殺掉這種人……不，殺掉這種連人都算不上的衣冠禽獸，我一點都不會有罪惡感。」
綱吉沒說話，如果是這種法律無法制裁的人，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動手。說什麼「不要殺他而是讓他嘗嘗同樣的痛苦」或者是「讓他悔改」根本無濟於事，因為這種人根本不會懂那種痛苦，更不用提悔改之心了。就如風間所說，這是真正的衣冠禽獸，沒有必要用對待人的方法去對待他。
要殺死一個人其實非常簡單，尤其是高村和真這種本身具有被殺可能性的人，再加上風間本身和這個人沒有任何關係，要搜查嫌疑人也搜查不到她的頭上。那麼需要注意的，就是別遺漏線索。
問題是這點其實也不算什麼，因為就如綱吉推斷的那樣，連那些小孩子都能不被發現，可見世界掃除機構在背地裡做了什麼，所以現在只要找個不會有目擊者的地方，殺死高村和真就行了。
只是在去殺人之前，風間得解決自己在這個世界的生活問題。
降落的地點是森林，綱吉開著手機導航引導她到了公路上，隨即被路過的車主發現，直接將風間送到了警局。負責接待她的值班警察態度還不錯，在告別車主後，就微笑著問風間要不要吃點東西，頓時讓風間想到了老套刑偵劇裡警察給犯人叫豬排飯的情節，不由得笑了起來。
警察笑了笑，關上值班室的房門，這才說道：「現在也沒別人了，就別絞盡腦汁想著要怎麼編造身份了怎麼樣？」他這話一出口，風間的表情一滯，隨即滿臉警覺。
「放心，我不是你的敵人。」警察舉起雙手，「不如說是同伴才對，也該說你的運氣好，正好被送來了我這裡。你的情況比較特殊，我還是老實說吧。我是□侘救，在成年前擔任掃除者，現在則是世界掃除機構的管理人員之一。」他微笑著說，「歡迎加入，突然出現的掃除者。」
「砂糖，這裡交給我。」綱吉的聲音傳了出來，風間猶豫了下，還是將手機拿了出來，放在桌面上。□侘救有些詫異：「看來連擔當者都出現了異常啊……」
「在正式討論之前，還是先回答你前一個問題吧。」綱吉微笑著，「砂糖你想吃點什麼？」
關注點是這個？風間一頭霧水，想想還是回答道：「鰻魚飯？」上個世界她在趙夢秋家吃了不少地道的中式料理，現在反而有點想念日式料理的味道了。
「那我來點外賣，這頓就由我來請吧，當做歡迎新人了。」□侘救說著叫了外賣，綱吉道謝後也沒急著就□侘救話語裡的疑點進行詢問，而是細緻地問起了先前的信件裡不太清楚的地方，而□侘救也很耐心地說明了。光看他們兩人討論時的和諧氣氛，風間都覺得怪怪的。
鰻魚飯很快到了，風間掰了方便筷捧著碗坐到桌邊，聽著綱吉和□侘救討論。
「說起來，綱吉你現在這樣需要吃東西嗎？」風間問道，「暫時沒有飢餓感，」綱吉搖頭，「等真的到了餓的時候再想辦法也不遲。」他這麼說，□侘救停了下：「看來不是擔當者出了異常？」
綱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微笑著說道：「我是被任命為擔當者，而非原本就是擔當者。」他的話說得有些繞，不過□侘救很快意識到他的意思，又看了眼風間說道：「照她說的，你是人？」
「對。」綱吉痛快地承認了，又意有所指地說道，「你最先發現的異常是砂糖吧？」
□侘救往椅背上一靠，歎息道：「還真是不可思議……」
在發現自己管轄區域內的掃除者名單裡忽然多出了一個人時，□侘救還以為系統出了故障，可是不管他怎麼核實信息，系統都顯示正常無誤，偏偏這個新人「風間砂糖」的資料還是一片空白，就連擔當者那裡也只填寫了「澤田綱吉」這樣過於真實的名字。
而且擔當者其實是重複投入使用的，在每一任掃除者離職後，擔當者就會前往新的掃除者的手機裡。據□侘救所知，已經至少三年沒有投入新的擔當者了。澤田綱吉的履歷上同樣是一片空白，沒有任何使用記錄。他當時非常奇怪，還為此聯繫了上級，依舊一無所獲。
現在從風間和綱吉的話來看，顯然這已經涉及到或許不該由他接觸的領域了。
□侘救苦笑了一聲，重新坐正了身體，認真地問道：「關於你們的身份我不想細問，只是，既然你們現在是掃除者和擔當者，我希望你們能好好履行自己的工作和職責。第一個任務應該發送過了，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了。」他沉吟了片刻，「至於風間的身份，我會安排好的。」
綱吉和風間交換了眼神，□侘救的做法不能說逃避真相，這本來就是和他無關的事。綱吉說道：「既然如此，就麻煩你了。」
「沒事，這也是管理層該做的，只是我也希望你們不要將我和世界掃除機構的事告訴其他掃除者，畢竟不是每個孩子都像你們這樣。」□侘救頷首。
「這是自然。」風間已經把鰻魚飯解決了，「我們也不想有太多牽連。」
既然□侘救都這麼說了，風間和綱吉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風間還特意從圖鑒裡拿了日元出來，給□侘救檢查了一下，確定和上個世界一樣沒問題，就更加放心了。
今晚風間暫且在警局休息了一晚，值班室旁邊的小房間裡有床，風間雖說沒那麼講究，但到底是可能有很多值班的警察睡過的床，糾結了下還是從圖鑒裡翻出一個睡袋，放到床上鑽進睡袋裡，這才安穩地陷入睡眠。至於綱吉，他自己說還想和□侘救說些話，風間也就把手機交給了□侘救。
看著小房間裡的燈光熄滅，□侘救才收回視線，看著綱吉說道：「你們是戀人？」
「嗯。」綱吉點頭，表情溫柔了些許。□侘救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你能看著她殺人嗎？」
「能。」綱吉的回答十分簡潔，「不管她遭遇到什麼，我都會好好看下去，也會一直陪著她。」
□侘救鬆了口氣，也露出放鬆的笑容：「她也遇到了很好的人呢。」
「也？」綱吉挑眉，「你也遇到過，看著你殺人還會選擇陪伴你的人嗎？」
「對啊，還是我第一次救下的人。」□侘救的笑容同樣溫柔，「在我迷茫的時候，也是她站出來維護了我，一次又一次，我才能堅持著走下去，並且不曾出錯。」
「這樣很好啊，你很幸福。」綱吉笑著說道。不同的大概是，他和□侘救的那個「她」身份不同吧？他以後也要面對各種各樣的黑暗，血腥、暴力、罪惡……他不希望風間也到黑暗中來陪他，可是這已經成了定局，那麼就一起扶持著走下去吧，互相在污濁中堅守本心就好。
「噓，有人來了。」□侘救說著，將手機翻過來，正面朝下。綱吉的眼前頓時一黑，雖然屏幕裡的世界還是亮著的，但是透過屏幕看到的世界卻變黑了。他正想著要不要關掉屏幕節約手機電量，就聽到了一個女聲：「侘救君！我來探班了！沒有侘救君在的一分一秒都無法忍受！」
綱吉輕咳了一聲，看來這個女孩子就是□侘救的「她」了？想法還是有相似的地方嘛，他也是。想要和風間在一起，待在手機裡，到底還是有不方便的地方啊。
作者有話要說：
□侘救和最後出現的女孩子——白雪厘子是原作的男女主。
為了方便行事還有後續的情節，於是安排他們出場~
順便綱吉不會一直在手機裡的啦~
第97章 誰在奢求
□侘救的工作效率可以說是相當高, 第二天中午就將辦好的戶籍交給了風間, 又和同事換了班，帶著風間去房屋中介那裡訂了三個月的租房，堪稱雷厲風行。
風間和□侘救的女朋友白雪厘子在超市購買用品的時候，還不由得感慨道：「居然能這麼快。」白雪厘子笑瞇瞇的：「因為是侘救君嘛，他的行動力可是非常強的！而且人又聰明！長得也帥氣！」眼看著白雪厘子滔滔不絕起來, 風間連忙打斷她這種公然秀恩愛的行為：「白雪小姐和他交往多久了呢？看起來非常熟悉啊, 是青梅竹馬嗎？」還是把話題扯開比較好。
「也不是青梅竹馬啦, 」白雪厘子擺手, 她像是回想起了什麼, 笑容變得溫暖起來, 「不過, 在我小時候確實見過侘救君, 而且也是因此, 我才會想要見到他，現在也能和他在一起。」
小時候見過, 然後就一直在找□侘救？風間有些詫異，想了想壓低聲音問道：「白雪小姐是知道掃除者的人嗎？」
「對啊。」白雪厘子承認道，「我就是被他救下的第一個人。」
「我是在單親家庭長大的，母親從小就一直虐待我。」像是回憶起了曾經的痛楚, 白雪厘子按住自己的胳膊, 笑容也淡了一些——不過很快又欣喜起來，「然後侘救君來救我了！」
這個「救」，就是「殺了母親」的意思吧？風間怔了怔, 她沒有體會過母愛，也因此渴望母愛，所以在聽到這樣的事實時，難免感到不解。可是她沒有把自己的心情說出來，只是微笑著說：「簡直就像是將公主從惡龍手下救出的王子一樣呢。」
「對啊！」白雪厘子也很高興。
等告別了白雪厘子，拎著東西回到暫租的小屋裡，風間才呼出氣來，背靠著房門問道：「綱吉，你覺得她幸福嗎？」
「她的幸福絕對不是假的。」綱吉回答得十分肯定。
「即使親人被殺死，有時候也是幸福的啊……」風間放下手裡的購物袋，掌心抵著額頭壓了壓，「白雪小姐的母親到底做出了怎樣的虐待，才會讓旁人都看不下去，尋求殺手的幫助？」
這個世界，是不是太奇怪了？為什麼會發生這麼多惡劣的事件？只能用死亡終結？
風間沒有說出這句話，然而綱吉很清楚她的迷惑，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道：「這些事即使是在我們的世界裡，也同樣存在，只不過你沒看到而已。倒不如說，你明明應該很清楚才對。」
綱吉的最後半句話是什麼意思，風間很快就理解了，不由得失笑：「說的也是，明明我也經歷過被當做貨物買賣的事……我只是不明白親情的定義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
她說著已經接近喃喃自語，綱吉也沒接話，只是安靜地聽著。風間沉默下來，隔了幾分鐘又忽然問道：「即使我殺了人，也能給他人帶去像白雪小姐那樣的笑容嗎？」
「一定可以的。」綱吉回答道，「事物總有兩面性，你要看到好的一面才行。」
風間頓了頓：「這是我上次教你的材料論述題的解答思路吧？」
「沒錯，那個時候砂糖還是學姐呢。」綱吉回答得一本正經。
「嘛，也算你學以致用了。好了，我要開始忙了，明天就來動手吧！」風間重新拎起購物袋，去客廳放下準備開始收拾，又在心裡給自己鼓勁：沒問題的，她總得面對的。
要找到高村和真並不困難，世界掃除機構下派的任務，本身會考慮到每個掃除者的所在地，這樣也比較方便行事。對孩子來說，跑很遠的地方殺人更奇怪，近的地方反而會比較熟悉。
風間先來到了高村和真讀的大學，在院系教學樓附近待了兩天，就摸準了高村和真的行動規律。光看這個，她真想不到高村和真會是那種人。早晨六點半就會從來到校內，和社團的朋友一起晨跑，然後吃過早餐去教學樓，午飯後則是會去圖書館學習，偶爾還會被老師叫去幫忙。
白天的生活，完全沒有任何問題——然而到了晚上，高村和真就變成了另一個人。
和朋友道別後前往不同的賓館，去被他敲詐勒索的女人那裡拿錢，一旦金額不足就會非打即罵，然後罵罵咧咧地拿著錢去花天酒地，風間簡直不敢相信同一個人能有如此截然相反的兩張臉。
「你要怎麼殺他？」綱吉問得很平靜，風間把圖鑒翻了一遍：「用槍吧。」
出現在她手上的是綱吉十分熟悉的裡包恩常用的CZ75，風間掂量了一下槍，笑著說：「裡包恩教我用的第一把槍就是這種，用起來也更熟悉一點，不過這把是特別研製的、可以使用死氣火焰子彈的類型，等到擊中後，子彈的外殼就會碎掉，然後裡面包裹著的死氣火焰則會進入人體。」
「特殊彈？」綱吉挑眉，這聽起來和他用過的死氣彈還有批評彈類似。
風間搖頭：「裡包恩和我說過特殊彈，不過這個只是單純地能夠容納死氣火焰。如果不抱有堅定的信念，本身不具備死氣火焰屬性的人，在被注入死氣火焰後，是會死亡的。」
綱吉回憶了一下，裡包恩當初確實是這麼說的來著……只是當初裡包恩只在屜川了平身上用過，其他時候全都對著他打，再加上屜川了平也具有晴屬性，他就沒多想。
現在看來，倒是成了非常適合用來給風間做暗殺的工具。不見血的殺人方式……也好。
「接下來只要挑選一個合適的時機就行了。」風間端起槍，試著瞄準了一下牆上的圖釘，「畢竟不是狙擊用的，射程擺在那裡，而且就算是有消音，還是會有點聲音，依然得避開人群。」
當然，更重要的除了她不想暴露自己，也是不想有目擊者。
最終殺死高村和真的方法，意外的簡單。風間只是在高村和真深夜醉酒後回家的路上埋伏，大約埋伏了兩天，在高村和真扶著牆嘔吐時，果斷開槍擊中了他的身體，連頭都不同瞄準。
彈殼落在地上碎成一小撮粉屑，風間盯著那撮粉屑看了會兒，沒有多管便轉身離開。絕對不會被聯想到是槍殺，因為死氣火焰的關係，高村和真身上根本沒有留下彈痕。他吐得這麼厲害，只會鑒定為酒精中毒之類的死亡原因，那一點兒死氣火焰，等高村和真的生理機能消失後，同樣會消失。
所以就算有人注意到了那撮粉屑，也只會以為是路上的被壓碎的垃圾，不會多想。
回到住處風間還很冷靜，從冰箱裡拿出三明治丟進微波爐裡加熱，等一口對著三明治咬下去了，才突然冒出眼淚來。綱吉還在風間的衣服口袋裡，不面對面的話壓根不知道她什麼情況。只是沉默的氛圍讓他覺得不太舒服，才開口道：「砂糖，你現在還好嗎？」
風間的語氣十分平靜，完全聽不出她在哭，嘴裡還含著食物，以至於她說起話來也有些含糊——正常的含糊，壓根想不到說著話的人，已經哭得兩隻手上都佈滿了水痕：「還好啊，就是餓。」
其實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哭，她開槍的時候甚至半點緊張感都沒有，手很穩，頭腦很清醒。她知道自己正在殺人，然而她並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是錯的，她沒有罪惡感。
問題在於她一直以來接受的觀念、養成的性格，沒有任何一條告訴她：「你可以殺人。」她不是高村和真的受害者，只是接受了這樣的任務。僅僅如此，她就有理由殺人了嗎？她的行為的確拯救了那些受苦的女孩子們，可是她此前根本不認識她們，她真的是出於拯救她們的想法去殺人嗎？
她討厭陷入這種境地，也討厭不得不這麼做的自己，彷彿被逼迫著去做事。她覺得這是因為她先被塞入了「你要去殺人」的認知，接著為了給接受這個認知的自己找理由，才會繼續接受其他認知。比如「因為那個人是壞人」，又比如「因為殺了他會有人得救」。
如果沒有那些理由，她絕對不可能殺人。如果沒有任務，她連殺人的念頭都不會有……不，還是會有的，因為她已經加入了彭格列，身為黑手黨，總得接觸這些事，不是她也會是別人。
風間嚥下了嘴裡的食物，然後再次咬了一口三明治。
這是她選擇的路，所以再怎麼艱難也會走下去，問題是，那真的是她願意選的嗎？
如果那個時候她面對的不是裡包恩，而是綱吉的話，她一定會想著有多遠跑多遠吧？哪怕最初會驚慌，時間長了也就會認為「那樣的大人物不會看上我這種小市民」，然後安心活下去。
甚至她很有把握，面對的人如果是綱吉，他都不會看出她有問題，只會以為她的警惕心比較強。重生的事實也好，圖鑒的存在也好，她都不會暴露出來。
可是她面對的人是裡包恩。直到此時她才挖出了當初腦子裡的想法，願意承認自己當初的恐懼。那個男人，從出現開始，就彷彿能帶著人走進另一個深黑的世界。
她上輩子那麼逃出來了、這輩子也那麼逃出來了，經歷過人性的她，對當時站在自己面前的名為「裡包恩」的男人，儘管只能看出一絲一毫，也是足夠讓她放棄抵抗的黑暗。
所以她做出了選擇，在「主動接受」和「被迫接受」裡，選擇了前者。至少這樣裡包恩會覺得她是識相的——他也確實很滿意，才會在後來再也沒讓她看到過絲毫的黑暗。
一直、一直，她都裝作什麼也沒發生，也彷彿遺忘了那些事。可是，今天她自己殺人時，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承受不住，於是轉變成了對這些附加在自己身上的事的排斥。
她被迫接受各種各樣的認知，於是為了能夠不讓自己因為這些認知崩潰，她找盡了各種理由說服自己。只要這樣，她就能繼續活下去，因為那些都是「可以接受」的事。
就好像她本來有著無限的空間，卻一再地給自己增添牢籠，最後困住自己，又自我安慰地說這是正常的，她原先有的就是這麼大的活動空間，只是她誤解了而已。
「我吃飽了。」風間對著綱吉說道，語氣依舊平靜得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將手機從口袋裡拿出來過。
她知道綱吉可以依賴，也堅信遇到綱吉是她最幸福的事。
可是在此時，她真的無法去面對綱吉——現在的她，看起來一定分外醜陋、噁心。明明沒有堅定的信念，明明在後悔著，卻要給自己找各式各樣的理由，把責任全部推給外部因素。
卑劣、平凡、懦弱、可悲、自大、狂妄……她不想讓這樣的自己，暴露在喜歡的人面前。
只不過是一個逞強的膽小鬼罷了，打腫臉充胖子，滑稽得可笑。
負面情緒一遍遍沖刷著風間的腦海，如同硫酸，腐蝕得心臟上都破了個大洞。
「有什麼能把這個洞補起來嗎？」彷彿有微弱的聲音在呼喚著。
是誰發出了這樣的聲音？不知道，大概……是還在奢求著「什麼」的「某個人」吧。
「風間砂糖，讓我看到你的臉。」
前所未有的強硬話語，就這樣傳進了耳朵裡。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算是呼應下開頭那幾章，一直有人說我前幾章砂糖太沒腦子了。
其實沒有，她一直都只是那個被鎖在黑暗的櫃子裡痛哭的孩子。
她想要逃避，奢求有什麼人能打開櫃子幫助她，她可以害怕可以懦弱。
這明明是理所當然的事，問題是沒人出現，她只能絕望地選擇勉強自己。
可是，現在有了，她奢求的那個人，出現在了她的身邊。
第98章 間接對像
或許是這樣的聲音響起得太猝不及防，風間下意識喊出了「不要」,而原本控制得很好的語氣,也在這一瞬間將哭腔暴露無遺。屋子裡頓時陷入沉默,綱吉很快打破了這陣沉默：「你在哭。」
他用肯定的語氣,再次將這句話重複了一遍：「你在哭。」
沒辦法騙過去了——這個認知浮現在風間的腦海裡，冷靜的假面就這麼輕而易舉地碎裂開來,讓風間茫然到只能凝視著自己顫抖著的雙手,然後發出哭聲：「對不起,我想憋住的，我明明說過這是我的選擇,殺人也好,加入黑手黨也好，都是我自己的決定……」
哭聲裡透著撕裂的絕望：「可是、可是……」她似乎想說什麼，然而話到嘴邊，又出於某個原因變成了透著明顯的強迫意味的話語,「我不想害怕的！我想要冷靜、想要變得更強……不管是殺人的決心，還是要去面對黑暗，我應該能做到的、我都能做到的！」
只要像往常一樣,強迫自己冷靜,強迫自己接受，強迫自己成為優秀的「風間砂糖」……為什麼這次做不到？她明明親手將那些傷害過她、傷害過孤兒院的孩子們的人送進了監獄，甚至送上刑場，親手殺掉一個禽獸，應該更加直接、更加痛快才對……可是，不行。
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做不到！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一旦意識到自己讓一條性命消失，她就覺得自己掉進了血泊裡，腥臭味刺激得她快要吐出來，連頭腦都一片空白。
這樣再真實不過的想法，卻永遠也說不出口。籠罩著她的只有黑暗，當初被鎖在櫃子裡時、混雜著她自己吐出來的血的鹹腥味的黑暗。沒有人來救她，她只能自救。不管是有多可怕、有多難以完成的事，她都只能強迫自己去思考、去面對、去解決，一遍遍地強迫著，直到她成功。
既然第一次成功了，那麼第二次也可以成功吧？
失敗了？一定是她做得還不夠，繼續做下去，總能成功的。
風間砂糖的人生，就是這樣由「勉強」和「逼迫」構成的「強迫」構成的。
她甚至強迫自己到認為這理所當然的程度，所以極為厭惡內心裡那個只想逃避的害怕著的自己，自私又懦弱。同樣是自己，想法卻截然相反，矛盾到拒絕接受這樣的自我的程度。
一直以來，這種矛盾都處於微妙的平衡狀態，因為遇到的都是可以做到的事，「強迫」很有用，可是現在不行，平衡被「殺人」打破了，她無法用各種理由說服自己，強迫自己去殺人。
這才是第一個，任務有一百個，剩下的九十九個，要怎麼辦？數量的差距，是壓垮天平的最後的砝碼。別人的幸福和她有什麼關係？她不想做啊，她只是個普通人，為什麼要面對這種事？
她幫助了別人，誰來幫助她呢？誰去救一救那個被鎖在櫃子裡的她呢？她才是一直奢望著獲救的人，既然沒有人來救她，為什麼她要去強迫自己面對自己根本不想做的事！
可是理性又在指責著她、唾棄著她，這樣的她絕對不會被喜歡的。問題是，她現在沒辦法將綱吉騙過去了，他已經知道她的想法了，很快就會發現她有多糟糕，打開櫃門的手，會縮回去吧？
下一秒，風間被按進了溫暖的懷抱裡。
——櫃門被粗暴地扯了下來。
「你不用做到那些事，你可以儘管害怕。」
——那隻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不用強迫自己，誰都有後悔的時候。」
——逆光的人影將她抱出衣櫃。
「眼淚憋不住也沒關係，在我面前你怎麼哭都行。」
——於是她看到了新的世界。
「在我眼裡不管怎樣，你都是最好看的。」
看著呆怔了片刻才趴在他懷裡痛哭的風間，綱吉這才鬆了口氣，同時暗自慶幸。
掃除者完成任務後，世界掃除機構會下發相應的點數當作獎勵，這個點數一方面可以給擔當者買新衣服，就像是換衣服，另一方面根據點數的高低，獲得更多的任務。
然而這個點數到了他這裡，就變成了兌換「化為實體的時間」。剛才風間殺死高村和真的獎勵發過來了，他才有辦法出來。如果連這種時候他都不能陪在風間身邊，就太沒用了。
綱吉抬起頭，無聲地歎了口氣，又輕輕撫著風間的後背。眼淚已經浸濕了胸口的衣服，不過這種程度的不適和風間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他知道風間經常勉強自己，卻沒想到她勉強到這種程度。如果不是這次的事，他還會被蒙在鼓裡……不，他應該更早發現的。
好在也不是太晚，他還來得及把她從自我折磨中救出來。
風間今晚受到的刺激太大，又因為綱吉的話徹底放鬆下來，哭完就睡著了。綱吉把她抱到床上，還哭笑不得地想著，她其實一直都是孩子的心態吧？裝作大人模樣的小孩子。
看了眼剩餘的點數，綱吉也有點頭疼，他要出來就必須有點數，可是要點數就等於要風間殺人，以她現在的心理狀態，絕對不可能再殺人，所以只有他來了吧？
想著綱吉又把圖鑒翻了出來，確認那個救世主任務，果然從「0/100」變成……咦？
綱吉詫異地睜大了眼睛，前面的「0」變成了「？」，而不是「1」。
任務的下方也有標注的小字：結果正在計算中，請耐心等待。
風間殺死的只有高村和真，一個人用得著計算？綱吉敲了敲桌面，沉思片刻，起身走到陽台上給□侘救打電話：「□先生？」
「澤田綱吉？」□侘救顯然沒想到會是綱吉的電話，不過他很快就鎮定下來，問道：「有什麼事嗎？」至於一個手機裡的擔當者怎麼給他打電話，不要多問比較好。
「我想，你應該知道高村和真已經死了。」綱吉開門見山地說道，「根據機構發來的情報，高村和真生前與不少重要人士有來往，在他死後，警方在調查他的時候，會發現相關證據吧？」
與其說是在徵詢□侘救的看法，不如說是在向他獲取一個肯定的答案。
□侘救沉吟了片刻，索性直說道：「會。」這種掃除對象，本來就是機構盯著的目標，能夠藉著殺死他，獲得不小的回報。可以靠著殺死清掃的人，由不必承擔法律責任的孩子解決，相反的，那些無法靠殺死解決的人，就是機構上層依靠各種線索情報拉下馬，從明面上收拾。
綱吉露出笑容來：「我有一個想法，或許可以幫上機構的忙，不過需要先驗證，和砂糖商量後再做決定。在我們主動聯繫之前，可以麻煩你暫時不要給砂糖派遣任務嗎？」
老實說，綱吉突然來這麼一出，□侘救有些措手不及。他也清楚風間和綱吉的身份不簡單，可以說合作的同時他也有些警惕。而且接到高村和真死亡的消息後，□侘救到現在還難以置信，做得實在太漂亮了，說是專業的殺手也不為過，完全不會認為是他殺。
「我會盡量做到這一點。」□侘救的表情嚴肅，綱吉所說的想法可能和高村和真這種任務對像有關係，也就是說，偏向於通過小人物的死亡，將大人物拉下水。
難道說，他想要負責這一部分的工作，而不是殺人嗎？□侘救掛斷電話後，摸了摸下巴。這麼想也不是不可能，倒不如說好像還挺適合的，如果他們真的有好辦法，嘗試一把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過這件事他一個人無法做主，□侘救想著，撥打了一個號碼。
風間這一覺睡得很沉，還做了個很短的夢。她被鎖在衣櫃裡，只是她剛開始哭，綱吉就出現了，然後帶著她離開了親戚家。兩個人手牽著手走在大路上，也不知道往哪裡走，不過她很高興，眼前的一切景物顏色都十分明亮，像是玻璃做的，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
她走著走著就笑了起來，哼起不知名的歌——就這麼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就看到綱吉有些詫異的眼神，風間還有些懵：「我是不是唱歌了？」
「嗯……唱得還不錯。」綱吉老實地點頭，他聽說過有的人睡覺會說夢話，沒想到還有唱歌的，想想有點好笑。他的笑容浮現在臉上，風間看得清清楚楚，頓時羞得摀住了臉。
不過在尷尬的時候，風間也徹底清醒了，隨即回想起睡前發生了什麼，頓時一大堆問題湧現在了她的腦海裡，她放下手，有一大堆問題想要問綱吉，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綱吉注意到了她的疑惑，開口道：「先不要著急，你想問什麼我大概也猜得出來，慢慢說給你聽吧，你不用說話。」他沉吟片刻，決定先解釋下自己的情況。
他先是把點數的事說了一遍：「我們這邊的點數，可以兌換我在外界出現的時間，一點就是一個小時，你昨晚完成的任務獲得了一百點，也就是說，我能在外面待四天多。」
在風間聯想到「只有殺更多的人才能獲得更多的點數」前，綱吉搶先用另一個話題轉移了風間的注意力：「另外，在你昨晚完成世界掃除機構的任務後，圖鑒發佈的救世主任務，並沒有顯示完成了一個任務對象，當時顯示的是一個問號，至於現在，你可以自己確認下。」
風間將信將疑地戳開圖鑒，上面顯示的還是問號，那行小字她也看到了。
綱吉笑了笑：「我想，搞不好這個『殺死壞人』將我們間接殺死的人也算在內了？」
第99章 場景回想
從高村和真死亡的當晚起，這個國家平靜的表面之下便泛起了波瀾。
誠然，以高村和真的能力也接觸不到位置有多高的人,不過仍然拉了一部分人下水,最終，因為這件事落馬的人數達到了十一人,分別以不同的罪名被判入獄,刑期也各不相同。
局勢重新平穩下來已經是一周後的事了,風間的任務也顯示出了真正的數字。
「二十三人？」風間詫異地睜大了眼睛,「怎麼會有這麼多？」
在看到這個數字後,綱吉則是放鬆下來，然後從手機裡跑了出來——這一周來他也不是一直留在外面,現在點數還綽綽有餘。他坐在風間身旁,微笑著說道：「就如我所說的一樣吧？」
風間還是不太明白：「可是根據□侘救傳來的資料，那些人也沒有被判死刑啊。」
「那即是說，殺死壞人的『死』，不完全指生理上的死亡，也許還包括社會層面的死亡。」綱吉如此猜測,「我們這邊的人數比□侘救給的更多,大概也正是如此。」
不僅是接受了高村和真給的「好處」的人,協助他的人也隨著事件的解決曝光出來，那些人自然會得到應有的懲罰，同時再也無法在社會上立足，想必一生也就這麼毀了。
這種摧毀，有時候比起單純的殺死要更加可怕，因為這代表著，只要這個人還存活在世界上，就無時無刻不活在他人的唾棄與厭惡中，哪怕是再厚顏無恥的人，也遲早會感到生不如死吧？
綱吉收斂心神，繼續平靜地說道：「我先前拜託□侘救，在這個數字出來前不要發佈任務給你。現在數字出來了，也能確定，即使不用殺人，也能完成救世主任務。所以，接下來就聯繫機構那邊，讓他們發佈給你這樣的任務吧——通過各種方法，合法地將罪犯送進監獄。」
從那晚以來，綱吉一直沒有和風間討論殺人這件事，就是為了等現在有一個明確的答案。只有讓風間放鬆下來、確定不用面對殺人了，才能以比較穩定的心情，正視自己的內心。
風間低頭看著自己放在腿上交握的雙手，沉默了半晌。她清楚綱吉的用意，也正因如此，她無法再選擇勉強和逃避了。可是，真的要把真實的想法說出來嗎？
手背上多了熟悉的溫度，綱吉的手掌蓋在了她的手上，風間抬頭就對上他溫和的眼神，怔了怔便笑出來。她還有什麼好害怕的呢？她可以不相信自己，卻不會不相信綱吉。
於是她理清了思緒，慢慢地敘述起來，以真正的平靜和從容。
綱吉只是耐心地聽下去，沒有多說一個字。雖然他也大概揣測出了風間的想法，但是由她自己說出來是另一回事。那種隱藏的絕望和無助感，讓他的心臟都刺痛起來。
風間說完又笑了起來：「回頭想想我果然很矛盾啊。既希望別人幫助，又拒絕表露真正的自己；一方面不想幫忙，另一方面又主動施以援手；明明自私到冷漠，卻多次自我犧牲……」
「這樣的我，其實非常虛榮又偽善吧？」她說著自責的話，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對著綱吉擺手：「不過綱吉你放心，我不討厭我自己，因為有你喜歡我啊，就說明我沒那麼糟糕吧？」
「你是非常好的人。」綱吉握住了她的手，「真正的虛榮和偽善，不會傷害到自己的半點利益，而你不是。」他笑著，抬手摸了摸風間的腦袋，像是誇獎，「你非常努力了。」
「我覺得你都有點努力過頭了……就多依靠我一點啦，我覺得自己這個男朋友很沒用啊。」綱吉故意擺出苦瓜臉，又板起臉說道：「知道了的話，就不要強迫自己，好嗎？」
「嗯。」風間乖乖點頭，保證道，「我不會再瞞著你獨自逞強了。」
綱吉瞬間有種自己變成了老媽子的感覺，頓時心情複雜。仔細想想，風間兩輩子加起來雖然活了三十多年，但是不能說她就有三十多歲的心理年齡。即使她的人生經歷曲折，也只是讓她的觀念更加現實。在自身的心性上，搞不好因為一直逃避自我的關係，解除心結後還要天真一些。
不過事情能解決就好，綱吉也不覺得這樣是壞事，他想了想問道：「那麼就這樣定下來了？如果是通過合法的手段來『殺人』，你也能接受吧？」
「倒不如說我一直是這麼做的。」風間回答道。她的觀念與其說是「不想行使暴力手段」，更像是「希望正正當當地處理」。誠然，明面上有很多勢力交橫，也有法律辦不到的事。
可是除了法律以外，輿論也好、道德也好，都是「定罪」的方法。證據被掩蓋了？沒關係，她會找出更多的證據；有後台？也沒關係，她會連後台一起收拾掉——她有這樣的自信。
確定在風間的眼中找到了熟悉的自信，綱吉這才真正放心下來。他看著掌中風間的手，儘管這雙手到底是沾上了血腥，也風間同時解開了心結，有了直面自己的勇氣，那麼對她來說，這些血腥也就可以接受——作為對過去的反思。她這次是真正做好準備了，不會再是勉強了。
接到風間的電話時，□侘救並不意外，他甚至都沒有約風間出來談，只是在電話裡確認了風間的打算，並表示會將風間的訴求報給上級，他也會努力幫忙爭取，請她先耐心等待。
風間掛斷電話後還覺得不可思議：「居然這麼簡單？他接受得也太容易了吧？」
「大概是出於對『未知』的謹慎。」綱吉倒是能理解□侘救的想法，「這個世界沒有死氣火焰，機構那邊捉摸不透你的殺人方式，因此不想與你為敵。再加上你的意見和機構本身的宗旨沒有衝突，所以即使滿足你的要求也無關緊要。如果能獲得高效的幫手，就再好不過了。」
「我只希望他們能給我一些點數。」風間吐槽道，「你被關在手機裡很麻煩啊。」
綱吉沒接話只是笑，直到風間漲紅了臉凶他，才舉手投降閉上嘴。
□侘救隔天便約了風間出來，說上級已經同意了，只是這麼一來風間就不算是掃除者了，而且在行動時需要和機構保持密切的聯繫，防止暴露身份——這些風間都痛快地答應了。
「另外任務的完成條件也不一樣了，你接下來主要負責的是調查，根據你調查的結果，獎勵也會不同，總之資料的完整度越高、越有利於掃除，就會給你更多的獎勵。」□侘救說道。
「我只想要更多的獎勵點數。」風間重重地歎氣。□侘救挑眉：「你的那位擔當者的情況，應該不會需要換裝遊戲吧……啊。」□侘救忽然想起綱吉給他打電話的事，聯繫一下頓時明白過來，隨即笑道：「我明白了，這點我會給負責發放獎勵點數的部門說明的。」
「那就麻煩你了。」風間客氣地微微鞠躬，然後就起身告辭了。
新的任務很快發了下來，風間看了下覺得沒難度，就是搜集一個道路魔的行兇證據。
綱吉看著她從圖鑒裡拿出各種各樣的設備，不由得吐槽道：「裡包恩都給你準備了什麼啊……」
「想要知道這個的答案，你自己翻圖鑒最快。」風間說著，順手給綱吉開了查看圖鑒的權限。
自家女朋友一旦忙起工作就不管他了，怎麼想他都好可憐啊。綱吉欲哭無淚，不過衝著打發時間的想法，還是戳開圖鑒翻了兩眼。密密麻麻的條目，點開後的頁面裡也塞得滿滿的。
除了服氣綱吉沒有別的想法了，只是他剛關掉物品的圖鑒，忽然注意到，旁邊還有個人物檔案。這個……風間好像沒跟他說過？綱吉有些疑惑，順手又點開了人物檔案。
彭格列家族、密魯菲奧雷家族、誠凜高中……開得不是特別多嘛，畢竟風間以前和人交往不多。綱吉有點想笑，這裡面記載的應該是大家的基本資料吧？他的會不會也在？
這麼一想，綱吉頓時來了興致，他也沒多想，先點開自己的檔案看了下。基礎資料收集得還挺全的，也不知道這是圖鑒自動收集的還是風間填寫的，當然看著還是很開心。
不過檔案上這個證件照一樣的照片還真普通啊，如果可以的話，換張更帥氣的就好了。綱吉想著順手點了一下自己的照片，隨即眼前畫面一閃，跳到了一個新的界面。
然後綱吉的臉就僵了：這些照片……是什麼？等等，這張是那天早上他和風間從秋瀨或那裡離開時，他把風間的腦袋扳過來靠著他的肩膀睡覺的照片？這張是他和風間第一次睡在一起，他發現風間額頭上的疤痕的？連他那次背著風間在天上飛的照片也有啊？
綱吉不由自主摀住了嘴，有種想笑又覺得好恥的感覺，簡直想縮進土裡。
直到他看到了下一張照片——直接漲紅了臉然後摀住臉一頭撞在牆上。
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風間有些奇怪：「來郵件了嗎？」
「沒有，我在查東西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綱吉立刻回答道。
「哦。」風間沒多想，在手機裡的又不是她，雖然不明白為什麼綱吉撞到東西會導致手機震動，但是綱吉都這麼說了，也沒哪裡好奇怪的吧？她繼續去忙活手頭的事了。
綱吉確定風間沒有在意這邊了，才小心翼翼地鬆開了手，然後又偷偷看了眼剛才的照片。
居然連那次風間在他家裡洗澡，結果扣子沒扣好就彎腰扶他的照片都有……超糟糕。
圖鑒怎麼拍的啊！為什麼視角和清晰度都這麼好啊！不能拷貝下來嗎！
第100章 理智全無
想是這麼想，綱吉還是很快就從這張照片上跳了過去,轉而瀏覽起接下來的照片。
告白、攜手開始穿越……甚至還有一張被命名為「心象」的照片，是他將困在衣櫃裡的風間救出的模樣。還真像是戀愛遊戲的cg圖啊，綱吉想著,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雖然從第三視角來看這些照片，實在非常不好意思,但是也有種記憶被留存銘記了的感覺。綱吉關掉他的人物檔案,正想著等會兒把這件事告訴風間，看看她是什麼反應,視線又落到了別人的檔案上,手指跟著一頓。他扯了下嘴角：話說其他人……會不會也有？
風間把調查需要的設備都準備好了,又翻了一遍技能樹,在裡包恩的射擊技能裡,同時也有關於隱蔽氣息的訓練。從職業上來說,要學會裡包恩的絕招,就要「轉職」成殺手,所以有這種訓練也很正常。風間覺得提升這種技能對調查也會很有用，順帶著做一做也好。
忙到現在,風間也有點累,正想著要不要去休息會兒，忽然被人從背後環住了腰。她一個激靈，差點反手拽住對方的手臂往前一拽，然後抬起手肘對著那人的臉來個肘擊。手還沒抓上去呢，就聽到熟悉的聲音：「砂糖。」風間翻了個白眼：「你嚇死我了……不能先出個聲嗎？」
以前還好，她隱隱有些感覺，可自從綱吉到了手機裡，事先不打招呼的話，出現時就相當突然，還沒來得及分辨來人就被突襲，風間還沒習慣呢，自保才是第一反應。
綱吉的聲音有點沉悶，和平常不太一樣，只是他才叫了風間的名字，加上風間還處於驚嚇狀態，也沒細聽，自然分辨不出那點區別。她被環著腰還有點不自在，其實對於擁抱她還算習慣，可是這種綱吉在她的背後看不到臉的情況，總覺得有些緊張。
對於風間的抱怨，綱吉沒回答，只是執起她的右手，然後在半空中一劃叫出圖鑒。
圖鑒的功能是由風間分享給綱吉，所以兩人的圖鑒可以說是共通的，也可以互相看到。看著綱吉把圖鑒叫出來，風間還沒明白，直到戳進人物檔案，她頓時以為自己明白了，連忙解釋道：「檔案的事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啊，只是覺得這種收集個人資料的行為侵犯了*，不好說……」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注意到手指下的圖像變了模樣，立刻瞪大了眼睛。
「這是什麼啊！」風間的手都在抖，cg？她和山本武還有cg？！
山本武在書店裡幫她拿書的場景，還有那天晚上山本武準備和她握手的場景？這是什麼啊！她都不知道圖鑒還有這種功能！等等，綱吉看過這個了吧！絕對看到了吧！
風間抖抖索索地想轉頭看綱吉，雖說實際上這都是正常的相處，但以遊戲cg般的情況出現，簡直充滿了曖昧好嗎！「那個，綱吉，我……」不等風間說下去，綱吉就先開口道：「我知道這個和砂糖你沒關係，因為你剛才的說法，明顯事先不知道這個的存在吧？」
聽起來綱吉似乎沒生氣？風間鬆了口氣，然後氣還沒呼完，環著腰的那隻手就壓得更緊了一點。綱吉的語氣很平靜：「可我還是會吃醋。」能這麼直接地將「吃醋」這個詞說出來，也是不容易。
老實說，聽到綱吉說他在吃醋，風間還有點暗自高興，只是還沒等她將這點高興表現在臉上，就被咬住了耳尖。「咿！」變了調的呼喊從風間口中冒了出來，她下意識地往前彎腰，抬起雙手把自己兩邊耳朵全摀住了。這樣的動作也掙脫出了綱吉的手——不如說是綱吉主動鬆手的。
風間捂著耳朵轉過身，臉色漲得通紅，說話都結巴了：「等下，這種事、那個、耳朵……」雖然接吻的準備她都做過，可是突然這樣，而且咬耳朵的感覺更糟糕點……刺激太大了！
綱吉的臉上帶著微笑，然後強行拉開風間的手：「你覺得，這麼做會不會被記錄下來？」
記錄？什麼記錄……轟！風間的腦袋裡瞬間炸了，她飛快地劃開圖鑒，甚至期間因為手抖點錯了好幾次，最後反而是在綱吉之後才點進了他的人物檔案裡，然後看到了滿頁的cg。
她都來不及細看了，直接翻到最後一張，看清後頓時死死地摀住了臉：「過分！」
看著已經蹲到地上捂著臉，從耳朵一路紅到脖頸的風間，綱吉也卡了殼。他本意是想逗逗風間，但是這個反應……他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不過這張新的cg……某種意味確實太濃了些。
綱吉也蹲了下來，放緩語氣說道：「我很抱歉。」風間沒動作，綱吉繼續說了下去：「是我做得太過分了，請你原諒。」別再扯吃醋之類的借口，回頭來看都有點傷自尊了吧？
風間有了動作，她沒抬頭，只是空出一隻手戳圖鑒：「我要把這個功能關掉。」
「等等！作為平時的紀念這個功能還是很有用的啊！」綱吉連忙阻止。
「可是太羞恥了！」風間直接拍起了地板，「我不想讓人看到這個啊！一想到擁抱啊、親吻啊，甚至可能連、連那個也會被記錄下來，不是太羞恥了嗎！我才沒有那樣的興趣啊！」
好了，話題瞬間上升到足以打上年齡限制的程度了。
這下子連綱吉都臉紅了，抓著頭髮不知道說什麼好。風間叫完氣勢又弱了下來，蹲著低頭看地板的花紋，小聲說道：「就算能看到的只有我們，還是會不好意思……圖鑒這不也能看到嗎？就好像在玩限制級遊戲的時候，玩家作為旁觀者，能接受遊戲裡角色做出那種事，可是如果讓角色自己看到，一定會覺得羞恥……我知道有人有這種癖好，可是我又不是……」
綱吉默了默，雖然有點對不起風間，但是他的關注重點已經轉到「風間似乎玩過限制級遊戲」上了。儘管很單純，卻意外的懂的很多？理論派？可是這種反差也很有意思……
房間裡的氣氛有些尷尬，風間正準備繼續關掉這個圖像採集功能，圖鑒就搶先一步彈出了提示：「採納主體的意見，現對人物檔案中的圖像採集功能進行調整。」
「資料收集中……根據主體接觸過的相關遊戲，制定與場景圖像有關的採集原則。」
「採集原則制定完畢，請主體閱讀後選擇『同意』或『不同意』，並標注出不同意的部分，以便進一步完善。原則如下：出現如下場景時將自動關閉圖像採集功能，第一……」
既然是圖鑒的提示，綱吉作為分享了圖鑒功能的人，自然也看得到這個提示。
還沒等他細看那個原則，風間就先一步撲到了他身上，氣急敗壞：「不准看！」說著抬手把分享取消了，取消後還壓在綱吉身上，盯得緊緊的：「你剛才看到了哪裡？」
「第一。」綱吉舉雙手投降，要不是他身後就是沙發，現在後腦勺已經撞上地板了，哪能像現在這樣陷在沙發裡？不過，就算風間不重，這種差不多算跪坐在他腿上的姿勢，也壓得有點疼啊。
風間只是小腿壓在綱吉腿上，身體還是支著的，她盯著綱吉看了半天，確定他沒有說謊，才鬆了口氣，挪到旁邊坐下，雙腿還繼續橫著壓在綱吉的腿上：「你坐著別動，先等我把這個原則看完。」說完還示威性地在綱吉大腿上踩了下，不過一點都不凶悍，反而有點色厲內荏的感覺。
綱吉想笑，只是眼下這種情況笑出來，估計風間會更羞惱，所以乖乖點頭，坐著不動了。
會這麼緊張，看來風間確實玩過限制級的遊戲，而且圖鑒根據她玩的遊戲制定的原則……想想都有點不妙。綱吉收斂心神，正想著等風間看完原則要說什麼，就被大腿上的觸感打斷了思路。
盯著那只在自己腿上不時踩兩下的腳，綱吉扭頭又看了眼正認真看著圖鑒的風間，覺得就算她是無意識的也是故意的。還是說，大腿肉比較軟，踩起來很好玩？綱吉想扶額。怎麼說他也是男孩子，大腿上還是肌肉比較多吧？女孩子的大腿才……
綱吉頓了頓，視線移到了風間的腿上。雖然到現在才反應過來有點遲，但是這麼看，風間的腿型還真漂亮。不知道是本身的條件不錯，還是後天的良好習慣，風間的腿不像大多數日本女性的腿那樣是羅圈腿或者蘿蔔腿，尤其是現在穿著緊身的鉛筆褲，每一條弧線都很好看。
有這種想法其實很正常，不過對女孩子來說很失禮。綱吉反省了一下，明明以前都不會這麼想。「因為是風間所以不一樣」，這種完全不像是原因的原因，也能作為解釋嗎？
風間好不容易把原則折騰完了，覺得力氣都沒了八分，她確實玩過限制級的遊戲，而且有的還是超過當前年齡的——畢竟她當初上網的賬號是秋瀨或的，所以網購時完全不用擔心年齡限制。
她是覺得自己玩玩沒什麼，暴露出來就覺得很羞恥了。這麼一想，風間又想捂臉了。
然而瞥見綱吉似乎在發呆，風間又有點不爽，說到底鬧成這樣都是他翻出cg的錯啊！
想起剛才原則裡列出來的一大堆東西，風間一時氣血上腦，起了點平時絕對不會有的壞心眼。
眼前忽然落下一片陰影，綱吉回過神來就看到風間又挪到他面前來了。
「原則改……」綱吉的話沒說完，就被風間伸手按住了眼睛，眼前陷入黑暗的同時，唇上也傳來了溫熱柔軟的觸感。綱吉的頭腦裡頓時一片空白，偏偏觸感又異常清晰。
隨著呼吸鑽入口腔裡的濕滑的舌尖，唇舌交纏時黏稠又彷彿帶著淡淡甜味的津液，之前抱著她時就能聞到的馨香似乎都變得濃郁起來。如果有理智的話，現在就焚燒殆盡吧。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2-27 17:41
第101章 氣質變化
雖說主動這種事對風間來說相當不習慣,但既然決定了就要做下去嘛，所以她親了上去。結果被反壓的時候風間全身的細胞都在叫囂著「大事不妙」,可惜最後被吻得全身發軟的人是她自己。
原本按在綱吉眼前的手早就滑落開來，轉而無力地抓著支在自己身側的手臂的衣袖,唇舌早就游到了鎖骨處,並且有繼續向下的趨勢。不應該穿這種鬆鬆垮垮的襯衫的,扣子一扯就開。她暈乎乎地想著，心口處傳來略帶粗糙的觸感時直接嗚咽出聲：「等、等一下……」
彷彿帶著啜泣的嗓音讓綱吉的動作停了下來,然後用力咬了下牙關,這才捂著自己的眼睛仰頭，深呼吸幾次讓自己的呼吸平穩下來,這才啞著嗓子說道：「我不能保證下次還控制得住。」
要命！雖然理智上他很清楚風間為什麼會親上來，但是情感上他想要繼續。
喜歡的人就在身邊,甚至可以相擁而眠,除此之外卻什麼都不能做，哪個男人忍得住啊！這一次他是勉強控制住了,可是嘗到了甜頭,以後要控制就困難得多了。
綱吉幾乎克制不住地想,如果他現在不選擇忍耐,而是繼續會怎麼樣了。
嗯……大概會哭，可是想到風間被欺負得哭出來的樣子，生理上的衝動反而更強……他覺得自己現在需要遠離風間冷靜幾小時，問題是把風間就這麼丟在沙發上，又有點不顧忌她的感受。
所以說這根本就是單純在折磨他啊！綱吉有點崩潰，狠狠抽了口氣，低頭給風間把衣服拉好，又用力拍了兩下臉頰，繃著臉問她：「你下次還敢不敢這麼做了？」
「我只是想親你一下，看你會不會被嚇住！」風間眼圈還有點紅，不過比起來還是脖頸上的吻痕更紅，綱吉的視線剛落上去，就猛地移了開來。憋得半死還要講道理，絕對不會有比他更慘的男朋友了！綱吉面無表情地想著，然後頭疼地說道：「那種情況怎麼可能不會想繼續……」
「才親了一下！」風間強調道，「我本來想親完就分開的，是你按著我的腦袋繼續的！手還到處亂摸……」這麼說完全就是在繼續撩啊！綱吉直接把人拽過來又親到她喘不過來氣，這才皮笑肉不笑地開口：「你繼續說，這個話題挑起幾次就親幾次。」
風間呆了幾秒，忽然吸了吸鼻子，眼圈更紅：「你還欺負我，一點都不像我熟悉的綱吉！」
廢話！兩種情況能放在一起比嗎！綱吉用力抵住額頭：「換個說法吧，如果你親了我後，我還能微笑著跟你說『下次別開這種玩笑』，拍拍你的腦袋就走，你會怎麼想？」
「……你對我沒興趣，不喜歡我。」風間冷靜了一點，說著就心虛地轉過頭了。
他就知道！綱吉想翻白眼：「我不當回事你會生氣，我繼續了你也會生氣，你說我要怎麼辦？」這種無可奈何的語氣一出來，風間反而想笑了。心情一放鬆，頭腦也冷靜多了，回頭想想自己的行為風間也覺得挺無理取鬧的，不過……還是想任性一把。
於是她直接指控道：「可是你也不用做到那種程度啊！」想到這點，她臉上本來就沒消退的紅暈又濃厚了幾分，別以為她沒注意到，剛才綱吉已經把手放到她的腰帶上了！
這回換綱吉輕咳了一聲，他當然清楚自己想幹嘛，想想幸好風間穿的是褲子，換成裙子恐怕真的收不住手了。說到現在他也冷靜多了，再鬧下去根本沒完沒了，還是終止這個話題比較好。
他雙手合十，對著風間低頭，乾脆地說道：「是我想要的太多了。」
取得「勝利」的風間非常滿意，只是好像哪裡不對，不等她多想，綱吉就先開了口：「不過照你這麼說，只要不超過太多，單單是親吻就沒問題，對吧？」
風間瞬間只想把「得寸進尺」四個字甩到綱吉臉上，只是隱隱覺得現在用這個詞還太早，還沒等她開口，就被綱吉抱進了懷裡：「放心，不親你，就是抱著緩會兒。」
他說的「緩會兒」想想也知道是什麼意思，風間縮了縮脖子，窩在綱吉懷裡不動了。抱就抱吧，說白了她也沒那麼反感這種事，就是太突然了，她還沒做好準備，所以很緊張。
理論知識豐富實踐經驗完全為零——或許今天有了點經驗的風間，窩了會兒就犯起困來，她本來就是剛忙完想休息下，卻發生這麼多事，解決了頓時覺得眼皮好重。
說起來綱吉把腿併攏得這麼嚴實幹嘛，肌肉都繃得緊緊的，坐起來好硬……
確定懷裡的人睡著了，綱吉才抬頭呼了一口氣，腿部的肌肉也隨之放鬆，一直被壓迫的某個部位頓時獲得了解放，隔著衣物戳在了風間的腿肉上。
讓風間知道肯定會臉紅得快要滴血，沒辦法啊，男人的生理反應就是這麼明顯。
綱吉也是沒轍，小心地把風間放平在沙發上，歎著氣去想辦法自己解決了。
鬧了這麼一出，兩人在相處時反而客氣了幾分，原因很簡單：徹底冷靜下來後都有點尷尬。
本來兩個人就都不是衝動的性格，那個時候氣血上腦才會那麼做，現在只覺得羞恥。更別提風間睡醒後就反應過來綱吉為什麼並著腿了，當時直接拿靠枕捂著臉直蹬腿，羞得都說不出來話。
連著過了大約一個星期視線完全對不上的同居生活，雙方都受不了了，坐下來和談：「尷尬期也持續得太久了。」綱吉的表情嚴肅，風間也繃著臉：「那就開誠佈公地談一談。」
「砂糖你在尷尬什麼？親吻能接受是你自己說的吧？」綱吉問道。
「我當時還沒回答你就搶先說了別的。」風間說完也覺得自己是在狡辯，在綱吉的注視下沉默了幾秒，老老實實地說：「親吻能接受，可是想到那種事會特別緊張。」
綱吉扶額，和他想的一樣，風間是在擔心這種事，他毫不猶豫地開口道：「這點你放心，在回到原來的世界前我都不會真的做出那種事的，這麼說你是不是輕鬆多了？」
「這樣是好多了。」風間老老實實地點頭，想了想又觀察著綱吉的臉色說道，「那個，我如果說是因為你看起來太小、不是我是說年輕……」
「風間砂糖！」綱吉滿頭黑線。
風間乖乖閉嘴，綱吉已經沒脾氣了，他伸手指著自己的臉：「單論年紀我比你還大十多個月呢！其實你是想說我不夠可靠吧？」
「那倒沒有！」風間立刻搖頭，又認真思考了下，「氣質？」
這話題簡直沒法繼續。綱吉都不知道怎麼吐槽比較好了，如果是說國中的時候，他看起來的確好欺負，加上長相隨母親，說弱氣也沒錯。可是現在完全不同啊，他平時表現出來的更多的是溫和吧？當初風間自己也說第一眼見到他就覺得可以信任……啊，稍等一下。
綱吉扶住額頭：「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砂糖你其實是有違和感吧？」因為平時對她太溫和，所以對他的印象也固定住了，也就是說，過於美化他的形象了。
女朋友會有這種想法根本不對啊！綱吉的內心在咆哮，他又不是無慾無求的聖人！
風間拚命鼓掌：「差不多就是這樣，我覺得你做不出來這種事。」
她的話剛說完，後背就是一冷，風間有點奇怪，扭頭看了看自己的背後。在她轉回頭之前，綱吉的聲音就響了起來，他的語氣異常平靜，然而風間本能感覺到了危險，然而還是下意識地看向他。
映入眼簾的是與往常溫潤的褐色不同的雙眼，金紅色的瞳孔裡彷彿有火焰流轉，那張她相當熟悉的面容都彷彿變得不同了。就連說話時的音色，都變得低沉成熟起來。
「砂糖，」他慢條斯理地說道，「我想你需要糾正一下對於我的印象。」
「那個，綱吉，你先等一下，我覺得光是看到你這副樣子就足夠……」風間試圖後退，她是不是打開了什麼不好的開關？這個氣質變化也太大了吧！雙重人格？精神分裂？
綱吉打斷了風間的話，朝著她走了過來，語調穩重：「在你看來，我現在是什麼樣的？」
總覺得這是一個答錯了就會死得很慘的問題啊！風間欲哭無淚，偏偏綱吉還在靜靜地等她回答，風間糾結了半天，索性心一橫硬著頭皮叫道：「老實說很成熟帥氣可是我害怕！」
喊完她腦子裡就靈光一閃：黑化！這簡直就是遊戲裡經常會有的黑化設定！
「噗！」綱吉控制不住地笑了起來，眼睛的顏色也在瞬間恢復正常，看得風間一頭霧水。
「真的很害怕嗎？」綱吉帶著慣常的笑容，抬手摸了摸風間的腦袋。確定綱吉和平時一樣，風間才鬆了口氣，任由綱吉的動作：「嗯。」雖然很清楚綱吉就是綱吉，但是這差別也太大了。
「只是進入超死氣模式了而已。」綱吉不易察覺地瞇了瞇眼睛，隨即解釋道，「差不多就是戰鬥狀態吧，頭腦會變得非常冷靜，情緒內斂，連表情變化都沒有多少。」
還有這種事？風間睜大了眼睛，又湊過來摸摸綱吉的臉：「可是你的眼睛顏色都變了。」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死氣火焰的影響。」綱吉聳了聳肩，又把人抱進懷裡，安撫般拍著風間的後背：「好啦，下次不會這麼嚇唬你了，我就是不希望你對我形成刻板印象。」
他都這麼說了，風間也沒轍，反手也抱住綱吉：「我知道啦，這次的事就過去吧。」
「好。」綱吉彎起嘴角應了一聲，有了這次的印象，下次他再露出「危險」的一面，風間要接受起來就會容易多了吧？畢竟有了「超死氣模式」這個先入為主的概念了啊。
第102章 慢慢積累
不用殺人,單純的調查對風間來說簡直再輕鬆不過。連續三次成功搜集了三個人的犯罪證據後，風間就被□侘救邀請到了世界掃除機構的分部,這回就是正式的面談了，負責的也是機構高層。
手機不能帶進去，綱吉也不想在外人面前出現,有圖鑒的組隊模式在,他隨時能聯繫上風間,也不用擔心出什麼事。□侘救拿著風間的手機等在隔間,順便和綱吉聊天。
「你真的很放心啊。」□侘救注意觀察著綱吉的表情，「不好奇裡面的情況嗎？」
「好奇歸好奇,等她出來後再問就好了。」綱吉笑了笑，「至於她的安全,一方面是相信你們還需要她的協助,另一方面是相信即使真的發生什麼,我也有把握把她救出來。」
□侘救聳肩：「你還是不要跟我說這種話了,我會覺得自己的世界觀需要拯救。」
綱吉沒接話,只是保持著微笑。□侘救是個聰明人，也敢想到常人不敢想的方面,能猜到他們的真實身份綱吉並不意外。不過,他還挺好奇的：「我比較好奇，你沒有告訴其他人這個。」
「說了也不會相信吧？」□侘救擺手，「我自己也挺奇怪為什麼會這麼想，居然還能猜到真相，不如說，是有一種力量要我來幫助你們？」他開了個玩笑，綱吉卻若有所思地點頭。
他和風間來到這個世界後，就被賦予了新的身份，如果不是有□侘救的幫忙，他們單憑這個身份也無法順利地融入。搞不好這是為了方便任務的完成，而特意選中了□侘救。
兩個人聊天的氣氛還算友好，沒一會兒會客室的房門打開了，風間和先前的高層一起走了出來，態度都還不錯。風間走過來拿起手機塞進口袋，對著高層禮貌地鞠躬：「那麼具體就從下週一開始，我會準時到的。」高層也微笑著頷首：「辛苦你了。」
走出分部的門，風間立刻呼了口氣，抱怨道：「為什麼和所有的高位者講話都這麼累？」
綱吉忍俊不禁：「你和對方都談了什麼？」
「他覺得我可以更優秀一些，說白了就是想栽培我，然後我就可以做到更多事。」風間說著劃出圖鑒，翻到技能樹，望著發呆，「我就答應了。」
「你想多掌握幾個技能？」這點綱吉可以理解，畢竟風間目前的主技能只有裡包恩的混沌射擊，雖然由此延伸出了不少副技能，但是基本上都和射擊和暗殺有關，未免太狹窄了。
「嗯。」風間支著下巴，「我好像沒說過，第一次去你家之後，我就因為接觸到十年後火箭筒的炮彈，開了這個特殊道具，可以在規則內使用十年後火箭筒的炮彈。作為測試，我後來又用了一次，在去十年後從六道骸那裡收集到霧之火焰之前。」
「十年後的我當時似乎遇到了綁架之類的事，然後你來救我了，卻受了重傷。」當時她的心情也很糟，然而現在回頭再看，當時的痛苦又被放大了好幾倍。當時還只覺得是重要的學弟，現在變成了喜歡的人，就愈發不能接受。風間簡單地把情況描述了一下，接著說道：「我不想變成累贅。」
風間還走在路上，不過周圍沒人，綱吉也沒查到有監視器，就乾脆地從手機裡出來，然後抱住了她。他這麼突然，風間還被嚇了一跳：「要是有人怎麼辦！」
「那就抱著你飛起來，大概別人就會覺得自己眼花看錯了。」綱吉說得一本正經，不等風間吐槽他，就拍了拍她的後背：「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你從來不是累贅。」
「可是當初調查櫻章七大不可思議的時候，我就沒幫上忙。」風間的聲音發悶，不過在綱吉開口前，她就主動抬起頭，認真地看著他說道：「我沒有討厭自己，只是覺得我應該努力一點。我相信你會保護好我，不過我也想保護你啊。」捨不得對方出事的心情，都是一樣的。
綱吉思考了一會兒，他自然不會否定風間的觀點，能被喜歡的人重視，他也很高興。
「我還是那句話，不要勉強自己。」綱吉說得很鄭重，「其他的我都尊重你的選擇。」
「嗯。」風間露出笑容來，又開玩笑地說道，「如果我變得比你還強了怎麼辦？」
「這個的可能性有點小……」綱吉語氣誠懇，如果把他用過的招式都化作技能，那還真不是一般人可以用得出來的。再加上風間的技能樹對熟練度的要求很高，而那些招式都會消耗大量死氣火焰，估計風間也練不來——怎麼說死氣火焰也是生命能量的一種，消耗過多不好。
被這麼說了風間還有點不服氣，只是想半天也找不到反駁的辦法，索性轉移話題：「你打算繼續抱到什麼時候？」雖說這條路上只有他們兩個人，但這麼抱著還是會不好意思啊。
綱吉乖乖鬆手：「明明從那次和談以來就沒抱過了啊。」之前晚上還能一起睡，現在就沒辦法再那麼做了，畢竟有過更親密的接觸，在那種情況下很容易失控的。
「因為要節約點數啊。」風間轉而牽住綱吉的手往住處走，「調查比單純的殺戮要慢很多，儘管一次能帶出好幾個人，同時解決的話會給不少點數，可是在定罪前就不算完成任務啊。」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風間挺無奈的，只是她壓根沒想到綱吉是有意克制，不和她接觸過多。
被牽住手的綱吉低頭看了眼風間的手，反過來與她十指緊扣，繼續尋常地說著話。
世界掃除機構給風間安排的訓練課程可以說相當正式，跟當初胡來的裡包恩相比，雖然說缺少了靈活性，但是能夠在短時間內讓風間系統地掌握技能，規劃上非常合理。
有圖鑒的幫助，風間的進度更是喜人，教她的老師本來沒把她太當回事，看她學得那麼快，頓時如獲至寶，覺得能有這麼個學生實在難得，幾乎是往風間腦子裡硬塞。
「我要是沒圖鑒現在一定已經死了。」風間翻著白眼躺在綱吉的腿上，後者則是一臉哭笑不得：一回到家就鬧著要他出來然後往他腿上一枕，還說是「充電」，性別上是不是反了啊？
他想了想說道：「不過，也是因為你有圖鑒，才能學得這麼快，他們才會教得那麼多吧？」
「福兮禍兮。」風間搖頭晃腦地念了句，也虧得經歷過上個世界，綱吉多了個漢語的掛，才能夠聽得懂風間在說什麼，也笑了起來：「那麼，學習的情況如何？」
「很順利。」風間閒得無聊，抓過綱吉的手，一邊把玩一邊回答道，「裡包恩的技能是因為等級評價高，才會很難掌握。這些技能就要簡單多了，估計我學完理論知識後，稍加練習就能掌握。」她說著，又像是想起了什麼，放下綱吉的手，轉而比劃著開了技能樹的頁面給綱吉看。
「這樣看要直觀得多吧？總之，新增的技能就是這些，包括電子干擾、反追蹤、破解暗號密碼、格鬥術等等，因為不少都和計算機有關，這個技能也開了。按照技能樹的描述，如果我能夠將計算機技術的技能升上去，哪怕是從未接觸過的系統也可以立刻上手……」
她說得興起，綱吉也聽得很耐心，老實說這不是他擅長的方面，不過既然風間感興趣，他當然會試著去瞭解。等風間意猶未盡地說完目前學到的技能，綱吉立刻將水杯遞給她。
「太體貼了反而覺得不自在啦。」風間笑著說道，綱吉也不在意：「我現在也幫不上忙，能照顧好你就好。」風間爬起來坐好，捧著杯子靠在綱吉身上，小口喝著水。
綱吉閒著順手翻起了圖鑒，翻到時空軸的時候停了下：「說起來，這兩個世界的任務，都沒有用多少玉石的力量啊。」
「其實真要用還是能用的。」風間說道，「就像第一個世界，我其實能用玉石的力量，將趙穎冬趕回她自己的身體，可是我沒有那麼做。」
「其他人也不會希望你那麼做的。」察覺到風間的心情有些低落，綱吉頓了下，湊近風間的臉龐輕吻，「她用唐笑的身體獲得了那麼多，就該承擔起這個身份活下去。」
臉頰上的暖意讓風間不自覺地瞇了下眼睛，心情彷彿也好了起來，她點頭道：「嗯，而且老實說我也不想奪走原飛白最後的念想，就沒那麼做。至於現在這個世界，其實用玉石的力量殺人……更加輕鬆。」以玉石的力量，要製造意外太簡單了，可是她沒那麼做。
從一開始她就覺得，如果將玉石的力量用在剝奪人的生命上，是錯誤的。七的三次方本來的用途是延續世界發展的裝置，用在相反的情況總覺得「不對」，風間才沒那麼做。
綱吉也明白風間的想法，只是……看著坐標軸旁標記的玉石的能源使用情況，綱吉不由得歎氣。照這個進度，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消耗掉這麼多能源呢？他們已經穿越兩次了，然而消耗掉的能源數量還不到總數的百分之一。這麼算，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結束回去。
總不能真的忍耐到那個時候啊，綱吉在心裡哀歎，只能寄希望於接下來的世界了。至於眼下，就當是給風間開技能樹吧，慢慢積累總不是壞事。而且，如果某個世界需要大量使用玉石的力量，估計也會非常危險。綱吉掃了眼身旁的風間，算了，繼續忍吧。
第103章 微不足道
就如風間所說，世界掃除機構教她的技能很好掌握,兩個月內她就結束了全部的學習課程，然後調頭全力投入到救世主任務中——小插曲是事實上她一個月就學完了最初的課程,結果老師們死拖著她不讓走，結果又學了一個月的別的技能。
「不過這些技能還是偏向學術啊，目前也就一個格鬥術和戰鬥有關係。」風間關掉技能樹,有些不滿，「說起來，綱吉你不能教導我戰鬥嗎？」
聽她這麼說，綱吉連忙擺手：「我學會戰鬥的方法不適合你。」他當初可不是一步步地學格鬥,全都是直接扔上戰場,不管哪一次都是直接讓他和別人打,在實戰中令身體記住戰鬥的方法。那時候身上留了多少傷自然不用多提,他也沒有教導別人的才能，更不用提是面對風間了。要是一不小心在練習時出手過重，傷到了風間,那就不是能用「後悔」來形容的了。
風間也沒多想，綱吉這麼說自然有他的原因,沒必要浪費時間追問。
救世主任務完成得很快,當初看起來遙不可及的一百人，實際操作起來很快。主要原因在於這種任務目標通常不只是他一個人，在調查過程中還能牽連出別的傢伙。平均算下來，一個任務起碼能夠逮捕三到五人，所以進行十幾次任務就差不多了。
等最後一個任務完成的時候，這個世界正好到了盛夏，室外的溫度也令人難以忍受。
從□侘救那裡交了搜集到的證據回到家裡，風間立刻打開了空調，然後一邊解開衣扣一邊往浴室走，沖了個澡出來，就舒舒服服地歪倒在沙發上：「空調真是偉大的發明。」
綱吉從手機裡出來，無奈地拉住風間的胳膊，想要把她拽起來：「頭髮還在滴水呢……」他的話沒說完，尾音卡在喉嚨裡，因為隨著風間起身的動作，她那件鬆鬆垮垮的圓領衫領口歪到了一邊，露出了半個右肩，再往下滑一點就糟糕了——等等，內衣的帶子呢？
意識到這一點的綱吉頭痛地鬆手摀住眼睛：「把衣服穿好。」
風間從善如流地拉好衣領，又趁著綱吉看不到，對著他做了個鬼臉，這才端正態度說道：「好啦我已經理好了。」既然綱吉都說了回到原來世界前不會做，那麼她也不用擔心啊，偶爾欺負一下不是很好玩嗎？不如說看到綱吉窘迫的樣子她會很愉快。
綱吉放下手，對著一副乖巧模樣的風間，一句教訓的話都說不出來，最終只能認命地歎氣，轉而說起任務的事來：「等這次的目標被定罪後，救世主任務就完成了。」
「我知道。」風間點頭，「我遞交上去的任務至少能給三個人定罪，而之前任務進度就到99了，肯定能完成。只是好不爽啊，不能看到它變成100的整數，那個99可是折磨了我好久。」
畢竟就差一個就完成了，卻把最後的整數跳了過去，想想都憋悶。
「總之，現在只要等任務完成就好。」綱吉說著，拿過放在一旁的毛巾，蓋到風間腦袋上，「先把頭髮擦乾淨。」
「好。」風間應了一聲，擦著頭髮不說話了。
「對了，要去看煙火大會嗎？」風間忽然想了起來，抬頭看向綱吉，「□侘救跟我說過兩天要開煙火大會，一起去吧！」
「好啊。」綱吉一口應了下來，「要換浴衣嗎？」
「不要。」風間撇嘴，「穿起來太麻煩了。」綱吉有點惋惜，他還挺想看風間穿浴衣的樣子的，雖說如今在他面前風間活潑了不少，但平時表現得很冷靜沉穩，加上又是黑髮，配上和服跟浴衣這種傳統服飾，應該會很好看。只是風間拒絕得這麼乾脆，他也就不提了。
在煙火大會的前一天，新聞報道了風間最後調查的那些人被捕的消息，與此同時，救世主任務也達到了104人，順利完成——風間盯著那個數字看了半天，果斷關掉界面不看了。
什麼破任務，偏偏不給她個整數，這個的圖鑒果然還是改名「逼死強迫症」吧！
將情緒化作動力，風間直接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退掉房子。世界掃除機構那邊她上次去交證據的時候就說過，這次任務完成後不會再擔當掃除者，乾脆看完煙火大會就換世界吧。
綱吉看著風間在屋子裡忙前忙後，還有點想笑，結果嘴角還沒彎起來，就被風間拖起來，去幫忙收拾東西了。大多數的東西圖鑒裡都有，風間倒是很想直接丟掉，只是又覺得浪費，索性打包讓綱吉送到町內會去，她那次在公告欄上看到町內會在組織跳蚤市場，乾脆拿去義賣好了。
從炎熱的室外回到屋子裡，綱吉熱得半死，看到風間還在舒舒服服地吃冰淇淋，立刻衝過去把人抱得緊緊的，權當做報復。風間一手還捧著冰淇淋盒子，只能用拿勺子的手去推綱吉的胳膊：「鬆手啦！熱死了！」
「你也知道熱啊。」綱吉被逗笑了，沒好氣地說道。
風間有點心虛，扭頭看到綱吉額角還在滴汗，連忙舀了一勺冰淇淋送到綱吉嘴邊：「給你吃。」綱吉也不客氣，對著勺子咬了下去，冰爽又濃郁的巧克力味立刻在嘴裡擴散開來。
「你喜歡巧克力的？」綱吉對著冰淇淋盒子看了一眼。「說味道比較濃郁的比較好？」風間轉而舀了一勺送進自己嘴裡，「在舌頭上殘留的時間比較久，可以慢慢回味。」
綱吉瞥見她唇上沾到的半溶的冰淇淋，湊過去舔了一口，然後煞有其事地點頭：「是比較好。」結果又被風間推了半天，要不是他提醒說冰淇淋要化了，風間還真有可能不推開他不罷休。
煙火大會的當天傍晚，風間辦理了退房手續，然後和綱吉兩個人一身輕鬆地去吃晚飯，準備等到煙火大會開始的時間再過去。至於就餐的地點，風間犯了選擇困難症，最後綱吉看不下去，直接拖著她去了麥當勞：「既然不確定那些店好不好吃，乾脆選個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風間坐下來的時候還在笑：「結果換了個世界還在吃麥當勞。」
綱吉把端著的盤子放了下來，把風間點的東西推到她面前，無奈地說道：「說得好像你經常吃，實際上來到這邊世界還是第一次吃吧？」平時都是自己做，或者是從圖鑒裡直接拿吃的出來。
「那倒也是，雖然圖鑒裡的拿出來也很新鮮，但是很少會拿這類食物啊。」風間端起可樂，啜了一大口，碳酸飲料特有的刺激感讓她瞇起了眼睛，「不過綱吉你才是吃得少的吧？」
「在手機裡的時候不會有任何生理變化，所以很少會餓。」綱吉回答道。
「總覺得這樣不太好，果然還是希望不要再出現這種情況了。」風間剝開漢堡的外包裝，咬了口才繼續說道：「也不知道下個世界的情況，不過前兩個都還好，接下來也沒問題吧？」
綱吉吐槽了一句：「我只希望能用玉石的能源，不然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回去？」
風間笑笑不說話了，安心地享受晚餐。早點回去啊……畢竟也和家人朋友分開太久了呢。
煙火大會對風間來說其實興趣不大，不過真正到了煙火大會的現場，融入到慶典的氛圍中，感覺就要真切得多了。自身的情緒也彷彿受到了其他人的熱情的感染，風間的興致也高昂起來。
在放煙火之前，兩個人先把各個攤販好好逛了一遍。各種小吃嘗了個遍，遊戲的攤子也都試了，射擊攤的老闆本來不把風間當回事，還對著綱吉打趣，說怎麼不幫女朋友的忙，下一秒就看著風間把最大的那個玩具熊射了下來，下巴都快驚掉了，風間則是得意洋洋地對著綱吉抬了抬下巴。
不過風間也沒要那個玩具熊，畢竟煙火大會結束後他們就要走了，帶著也沒地方放，感動之下，老闆誠懇地表示希望下次不要再看到風間了，對他的心臟不好。
離開射擊攤，風間正想去試試釣水球，就被綱吉笑著抓住了手：「先等等。」
「嗯？」風間有些奇怪，下一秒手腕上就多了什麼，低頭便看到一串紅繩編織的手鏈。綱吉仔細地拉好鬆緊扣：「這樣就不會掉下來了。」
「你什麼時候買的？」風間問道。
「剛才臨走前老闆塞給我的，說是交情很好的神主送給他的，具體的效果他也不記得了。」綱吉放下風間的手，「總之戴著好看就行。」風間翻了個白眼：「神主知道會哭的。」
綱吉頓時笑了起來：「嘛，那就希望這個好好保護你吧。」
煙火大會結束，也到了該去下一個世界的時候。風間有午睡，而且還睡得比較久，所以現在精神還挺好。「綱吉你困嗎？」風間伸手在綱吉眼前揮了揮。
「我很好，話說一般只有在對待神志不清的人時才會這麼做吧？」綱吉吐槽道。
「嘛，不要在意這個。沒問題的話，就要走了哦？」風間確定周圍沒人，利索地點開時空軸準備穿越去下一個世界。綱吉眼尖，注意到玉石的能源量比上個世界減少的量要多。
雖然就總量而言還是微不足道，但是比起上個世界消耗的，就要多出不少了。
儘管不清楚原因，這也是件好事，找到方法加劇能量的消耗，也方便他們借此早點回去。
綱吉舒了口氣，再次握住了風間的手：「走吧，去下一個世界。」
「好。」風間乾脆地點頭，按下了按鍵。這已經是第三次了，兩個人也算習以為常，只是在兩人的身影消失的同時，指代著玉石能源的數字，後幾位忽然狠狠地跳動了一下。
減少的能源，比起前兩個世界消耗的總量，加起來還要多上一倍。
第104章 一起痛苦
睜開眼睛的時候，綱吉只覺得頭疼欲裂，他用力抵著自己的太陽穴坐了起來,被子從他胸口滑落下去,露出一身的病號服。從領口處還能看到層層疊疊的繃帶,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受的傷。
對,「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綱吉忍著頭疼環顧四周,心裡一片茫然。
這裡是哪裡？有點像未來的彭格列地下基地,不過那裡不像這裡，到處瀰漫著刺鼻的藥味。他在的這個房間看起來很整潔,單調的白色讓他有些眼花，讓本來就頭疼的腦袋更加難受。
他挪下了床，準備出去看看，然而房間的門被從外面上了鎖,根本打不開。
就在綱吉試圖冷靜下來，思考發生了什麼時，房間裡忽然響起了冷淡的女聲：「如果我是你，就不會打開那扇門。」
「誰？」綱吉條件反射地叫道,隨即循聲發現了牆上的擴音器。
「沒有必要跟你做自我介紹呢。」女聲裡透著不耐煩,她的話音剛落，外面忽然響起了尖叫聲，淒厲到讓人全身發寒，女人發出了「嘖」的一聲：「還沒殺乾淨嗎！」
她放大了音量，綱吉能夠清楚地聽到，外面也傳來了她的聲音，看來外面也有擴音器。
尖叫聲在下一秒戛然而止，伴隨著收刀入鞘的聲音，隨即外面響起了另一個女聲：「殺完了。」幾乎是在這個女聲響起的同時，綱吉頭部傳來的劇痛就驟然加強，他用力吸了口氣，勉強挪回到床邊坐下。外面的人，是誰？為什麼聽到她的聲音，他的頭會這麼疼？
門鎖被打開了，隨著門把手的轉動，有人走了進來，綱吉抬頭看向門口，站在那裡的是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少女，只是那件白大褂的下端，沾滿了漆黑的黏稠污漬，還散發著腥臭味。
看到綱吉，少女瞪大了雙眼，她下意識將別在腰間的日本刀往腰後藏去，然而那身白大褂實在太礙事，本來下擺處就被刀鞘挑起了部分，這麼一挪反而挑開更多，弄得少女手忙腳亂。
「你是誰？這裡是哪裡？」綱吉問道，聽到他的問題，低頭整理著衣服的少女動作一頓。她緩緩抬起頭，直視著綱吉的眼睛：「你說什麼？」不等綱吉回答，她就忽然笑了起來，喃喃自語地說道：「不對，受到那種程度的撞擊，會忘記也沒辦法……算了。」
她對著綱吉淺笑：「你還記得你昏過去前發生了什麼嗎？」
「我、」綱吉努力回想著，「我升上三年級了，開學第一天裡包恩在校會上捅了大簍子……」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少女的笑聲打斷了，他奇怪地看向少女，後者則是指了指自己：「為什麼你會對我說出裡包恩的事？你不認識我的話，為什麼會認為我認識裡包恩？」
「誒？」綱吉有點茫然，「為什麼？」不知道是在問少女，還是在問自己。
少女沒有接話，只是自顧自地關好門，然後脫掉白大褂，露出裡面穿著的淺色短袖衫還有短褲，又解下腰間掛著的刀，放到牆邊的櫃子上，就徑直走進了房間裡的浴室。
花灑被打開了，浴室裡傳出淅瀝瀝的水聲，綱吉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才發現臉上發燙。等等，他只是看著人家女孩子脫了外套，短袖短褲的打扮他也不是沒有見過，為什麼會這樣啊！
不對，現在應該想的是，那個女孩子是什麼人吧？看起來和他差不多大，明明以前沒見過，她卻好像認識他，而且看她的反應，他應該認識她才對……遇到什麼事，把她忘記了？
頭部再次傳來了劇痛，綱吉不得不伸手按住。頭上沒有繃帶紗布之類的東西，可是聽女孩子的話他的腦袋似乎受到了重創？那麼傷口呢？想不通的地方太多了，綱吉完全糊塗了。
浴室裡的水聲突然停了，然後是悉悉索索的輕響，等到浴室的門打開時，少女已經換了一身睡衣出來，原本盤著的頭髮也放了下來，*地垂在背後，隨著她的走動微微晃動。
綱吉的眼神遊離，他總覺得他應該幫她把頭髮擦乾，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啊！
在他糾結之前，少女已經將毛巾塞進了他的手裡，背對著他坐在床沿，擺明了是要他來擦頭髮。綱吉的臉漲得通紅：「等等，不能這樣吧！這也太親密了！」
少女轉過頭，微瞇著眼睛看他：「你確定？」絕對不能點頭！這個念頭立刻出現在綱吉的腦海，他下意識叫道：「不是，交給我就好！」少女便滿意地把頭又轉了回去。
綱吉糾結了一會兒，到底是捧起毛巾幫少女擦頭髮，洗髮水的香氣從指間擴散開來，十分清爽，大概是因為剛洗過澡，少女外露的皮膚都透著濕潤感，綱吉差點控制不住想要撫摸上去。只是意識到這種行為意味著什麼，他都想把自己掐死了，趕緊屏息凝神乖乖擦頭髮。
單靠一條毛巾當然不可能把頭髮徹底擦乾，等差不多了少女就搶過毛巾，去浴室用電吹風把頭髮徹底吹乾，又回到了床邊。綱吉還以為她要問話了，沒想到她只是把他往床中間推了推，然後自己也躺了上來。綱吉只覺得氣血直往臉上湧：「你在做什麼啊！」
「睡覺。」少女說得理直氣壯，「你昏迷時我都是這麼做的。」
一想到自己和女孩子躺在一張床上睡覺，綱吉就要炸了！他結結巴巴地說：「這、這樣不對！」少女沉默了幾秒，又笑了起來，然後慢悠悠地說道：「那你就從床上下去啊。」
「不要。」綱吉愣了下，才意識到這句話是自己說的，頓時抱著頭叫了起來：「我在說什麼！」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他怎麼變成這樣了！少女笑得前俯後仰，綱吉幾乎無地自容。
然而在他尷尬的時候，忽然聽到少女的笑聲變了味道，隨即便看到，有水珠落在了被單上，化作一片水漬。他頓時怔住了，隨即從心臟處傳來了比起頭痛還要折磨的刺痛。
少女的嘴角明明彎著，卻哭得滿臉都是淚痕：「你在搞什麼啊，」她的呼吸紊亂，不知道是因為笑過頭了還是哭得喘不上氣，「有本事就全忘掉啊，這算什麼？」
「我數三個數，如果你叫不出我的名字，我現在就解除組隊模式，然後把你送回去。反正你昏迷的時候都是靠我一個人撐到現在，沒有你我也扛得住……」她哽咽起來，嗓音發顫，「三……」
好痛，心臟痛得彷彿快要被撕裂了。綱吉的頭腦一片空白，絕對不能讓她那麼做！不能離開她、不能留下她一個人、不能讓她硬撐著勉強自己！名字、名字……
「二……」別數下去啊！綱吉按住少女的肩膀就親了下去，混雜著眼淚的親吻帶著鹹澀味，少女直接對著他的嘴唇咬了下去，彷彿在洩憤，綱吉壓根沒去管那點疼痛，只是用力抱住她，本能地叫出一個名字：「風間砂糖！」少女的牙齒鬆了開來，「砂糖！」綱吉重複著，「名字我叫出來了！」
「嗯。」少女吸了吸鼻子，聲音悶悶的，「那其他呢？」
他也知道要想起來啊！他清楚自己喜歡「砂糖」，可是頭真的太痛了。綱吉咬緊牙關，按著腦袋試圖想起更多的事，臉色都蒼白起來：「我記得我喜歡你，可是其他的……」
「沒關係。」風間抱住他的脖頸，「這樣就夠了，其他的總會想起來的。」
只有忘記「喜歡」是無法接受的，喜歡的人把自己忘記了——這是個光是想像都足夠讓人痛苦到崩潰的假設，偏偏還真實發生了。至少喜歡的心情還在，那麼就不是她一個人在痛苦。
「我很自私。」風間一字一頓地說，「既然你說我不用再逞強了，我就不會做任何偽裝，會讓你知道我有多痛苦——然後讓你陪著我一起痛苦。」她重新露出笑容，只是這個笑容怎麼看都帶著凶狠的意味，「不想再痛下去就給我快點想起來，否則你還有得痛。」
她已經做不到自我犧牲了，無法再獨自承受所有的痛苦，然後若無其事地對著綱吉微笑。那麼做太傻了，如果失去記憶的綱吉察覺不到她的勉強呢？如果他產生誤會呢？如果他喜歡上別人呢？不管是哪一種「如果」，她都無法接受，所以她要把痛苦推給綱吉。
看著風間的笑容，綱吉咬了咬牙：「好。」說什麼「還有得痛」，最痛的其實還是她吧？作為不知道詳情的人，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完全體會到風間的痛苦。
可是越是清楚這一點，他就越無法原諒現在的自己，喜歡的心情都變得沉重起來。
風間有些倦怠，鬆開手躺了下來：「這裡發生的事，等我休息好了再說吧。」頓了頓，她抓住了綱吉的手，模糊地說道：「你的頭應該還很痛，也繼續睡吧。筱之井辰乃雖然是個瘋子，但是我剛把她的實驗品都殺掉了，她應該去繼續研究了，起碼一天內不會再來使喚人。」
筱之井辰乃？實驗品？研究？每個詞都有值得深究的地方，只是感受到掌心裡微涼的溫度，綱吉什麼也沒有多問，只是挨著風間躺下，又默默地把她圈進自己懷裡。
察覺到他的動作，風間輕笑了一聲，這才沉沉地睡去。看著懷裡的人恬靜的睡顏，綱吉遲疑著，伸手撥開她的額發，猙獰的疤痕出現在眼前，張牙舞爪。
「疤痕已經沒有了，你可以和過去徹底告別了，以後再也不會有那麼痛的記憶了。」
隨著這句話的浮現，腦內的疼痛感再次加劇，可是他同時也想起了別的事。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如果她來幫忙，一定能更快地完成研究！」
「咦，這裡還有人嗎？還沒死啊，我可不需要男人當實驗體。」
「等等，你和那個女孩子都穿著不符合這個國家氣候的衣服呢。」
「難道說……這樣的話……不是正好嗎？」
最後殘留在視線裡的，是弧度詭異的嘴角。
綱吉猛地按住了額頭，冷汗順著他的額角流了下來。他的失憶恐怕出在人為，只是這種事暫時沒必要讓風間知道。就算想不起來和風間的過去，綱吉也很清楚，他有多喜歡這個人。
真是神奇，明明不知道喜歡的原因，也不知道喜歡的過程，可他就是喜歡她，想佔有她、想保護她、想要她幸福……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一見鍾情」了。
他呼了口氣，理好風間的額發，抱著她，同樣陷入睡夢中。
第105章 一無是處
也不知道休息了多少小時，綱吉再醒來的時候風間還沒醒，枕著他的胳膊睡得十分沉。綱吉望了她一會兒,也沒挪開已經僵硬的胳膊,只是伸手將散在她臉頰上的頭髮撥到耳後。
儘管不清楚以前的風間是什麼樣子,綱吉也本能地判斷,現在的她瘦了一圈。從她說的話來看,他似乎昏迷了不短的時間,在這期間她都在協助一個叫做筱之井辰乃的女人做實驗。
至於這裡是哪裡,具體在做什麼實驗，綱吉一概不知,只能等她醒來後再說。
綱吉正出神，懷裡的人突然動了一下，然後慢慢睜開了眼睛，她的眼神還有些迷濛,隔了幾秒才聚焦到綱吉臉上，然後下意識牽起嘴角笑起來：「早上好，綱吉。」
略帶沙啞的嗓音讓綱吉心裡發癢，只是不等他回應,風間就清醒過來問道：「你想起來了嗎？」綱吉老老實實地搖頭：「沒有。」風間的情緒瞬間落了下去,不吭聲地爬起來去浴室換衣服。
等她再從浴室裡出來時，已經換了一身嶄新的白大褂，只是這次裡面穿的是普通的襯衫長褲，和昨天那身一看就是為了方便戰鬥的打扮不同。她還抓著一疊衣物，出來便丟到綱吉懷裡：「你的。」她也不轉身，就站在原地微垂著眼眸，伸手在半空中划動。
綱吉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去浴室，只是背過身換好衣服，等他轉過身的時候，風間手上又多出一袋麵包和一罐橙汁，同樣扔到了綱吉懷裡：「你的早餐，洗漱後再吃，我先出去了。」說完就走，還把地上換下來的衣服塞進了垃圾袋，裝著帶走了，有點像老媽子。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讓綱吉忍不住笑了，如果讓風間知道他的想法，絕對會生氣吧？不如說她生氣也好，他不希望風間用這樣疏遠又冷淡的態度對待他。
他收斂了笑意，默默地歎了口氣，這才起身去浴室洗漱，又吃完了早餐。等到將包裝袋和易拉罐扔進房間裡的垃圾桶，綱吉才後知後覺地想起，房間裡並沒有冰箱，這個也不像是收在櫃子裡的，那風間是從哪兒拿出來的？還有衣服也是……到現在才注意到這點，是他太遲鈍了嗎？
不對，是別的原因：他認為風間能拿出這些東西是理所當然的。
什麼都不知道的感覺讓綱吉罕見地煩躁起來，尤其是在他的本能給出了正確的反應時。還是去見風間比較好，他抓著頭髮打開了門，只是剛踏出一步，就聞到了難聞的腥臭味。
綱吉摀住了口鼻，瞪大眼睛：這裡到底怎麼回事！地上還殘留著沾有污血的腳印，看尺寸應該是風間的，他沒多想，順著腳印跑了起來，同時也想離開這股臭味。
在走廊的拐角，他看到了戴著面罩的風間，正皺著眉清掃地上的東西。注意到綱吉，風間丟掉了手裡的鏟子，一副傷腦筋的表情走過來，摘下橡膠手套，握住他的手快步走了起來。
等來到一扇厚重的鐵門前，風間才鬆開手，又拉下面罩，對著門旁的聲紋鎖說道：「我是風間，開門。」聲紋鎖很快亮起了綠燈，鐵門也隨之打開，撲面而來的是熟悉的消毒水味。
至少比那股惡臭要好得多，綱吉想著，又被風間拽住手走了進去，鐵門在他們身後關上。
「這裡是……」綱吉的詢問還沒說完，就有人接上了話：「是我的實驗室。」這個女聲，是昨天他醒來後聽到的擴音器裡的女聲！綱吉條件反射地抬頭，朝著聲源看了過去。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位非常像「科學家」的成年女性。白色的襯衫，黑色的西裝裙，還有黑色的高跟鞋，套在外面的白大褂比起風間要適合多了，連臉上架著的黑框眼鏡都非常符合。
女人推了推眼鏡，扎得鬆鬆垮垮的馬尾垂在她的頸窩和肩膀上，冷漠的表情在注意到綱吉後略微起了變化。她摸了摸下巴，嘴角一扯：「居然都能下床走動了啊，不愧是青春期的男孩子。」
這句話明顯是在指綱吉，他不知道怎麼接話，不過女人的視線很快越過他，投向了風間：「那麼小風間，你帶著男朋友到實驗室來做什麼？先聲明這裡可不是愛情賓館哦？」
風間的臉色不變：「只是外面的味道太難聞了，對他的休養不好。」
「哦。」大概是風間表現得太鎮定，女人有些興趣缺缺，「只要他不亂碰，待在這兒也行，只是你還得去打掃。」
「我知道。」風間說完就準備出去，只是在門前還是停了下來，對著綱吉招手。
綱吉走了過去：「什麼事？」風間盯著他看了幾秒，便拽住他的手，壓得他彎下腰，隨即便仰頭親了上來。今天他的頭沒那麼疼，親吻時的觸感也越發細膩，綱吉正有些不好意思，表情忽然一滯，又很快閉上眼睛投入到這個親吻裡，直到風間喘息著推開他：「親太久了！」
說完就狠狠地踢了他一腳，轉身氣沖沖地跑走了。
「喔，好厲害！」女人鼓起了掌，看起來精神多了，「感情真好呢。」
綱吉皮笑肉不笑：「您剛才難道就一直看著嗎？」
「還計時了哦？」女人晃了晃手裡的秒錶，用歡快的語氣說道：「看來小風間果然很在乎你呢。」只是那樣的歡快在下一秒就變了味道，「我真的很好奇你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啊，小風間為什麼會喜歡你呢？明明你都把她忘掉了。」
那個弧度上揚的嘴角，怎麼看都透著惡意，而且……很眼熟。
微微垂下視線，綱吉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實我也挺好奇的，一覺醒來突然多了一個女朋友……不過我能感覺到，我也是喜歡她的。」女人發出了「嘖」的一聲，原本的笑容也迅速消失，變成帶著嘲弄的冷漠，綱吉恰到好處地流露出疑惑的表情，頓了頓問道：「請問您是？」
「筱之井辰乃。」女人不耐煩地報上名字，「你只要叫我博士就行了。我要進實驗室了，你不要來煩我。」說完就踩著高跟鞋「噠噠」地進了裡間的實驗室，還明顯鎖上了門。
確定筱之井辰乃不會出來，綱吉才無聲地舒了一口氣，然後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
接吻只是一個幌子，真正的目的在於掌心裡的留言——不要暴露死氣火焰。這是風間剛開始寫的內容，她寫得很潦草，也虧得他立刻明白了，隨後她又寫道：關於你的事什麼都別說，大概是思考後又做了進一步的決定。只是警惕到這個地步，看來筱之井辰乃的確很有問題。
綱吉握緊拳，可是他很不甘心，這不就成了他被風間保護著麼？
鬱悶和煩躁的心情無法紓解，綱吉勉強將注意力投到眼前這個房間上。這裡有點像是辦公大廳，並排放著不少辦公桌，有的辦公桌上放著電腦，還堆疊著不少檔案盒和文件夾。只是大多數的辦公桌上都落滿了灰，也很陳舊，怎麼看都不像是有人使用的樣子。
綱吉翻了翻牆邊靠著的櫃子，連塊抹布都找不到，最後是翻了一疊報紙出來。他本來想把報紙墊在座椅上，卻在攤開時注意到了報紙頭版的照片，上面的女人正是筱之井辰乃。
和他剛才見到的筱之井辰乃相比，照片上的她要稍微年輕一些，臉色也還好。想起剛才在筱之井辰乃臉上看到的嚴重的黑眼圈，綱吉抿緊了唇，到底在進行什麼樣的研究……
報紙上的內容大致是在介紹筱之井辰乃的研究成果，通過注射她研究的藥物，可以提高人體自我再生能力，在短時間內痊癒，就連骨折都能在兩三天內恢復。
如果是細胞活性的話，晴之火焰也有差不多的功效，綱吉想著，是不是因為這個和筱之井辰乃的研究有關，風間才禁止他暴露這一點？不過那又不可能，他只有大空屬性。
綱吉捏了捏眉心，不過，既然筱之井辰乃研究的是這個，就說明這個世界沒有死氣火焰吧？
等下……綱吉的動作一頓，「這個世界」？另一個世界？為什麼他會有這種想法？
頭部又隱隱約約傳來了刺痛感，綱吉按住頭，咬緊牙關忍耐著。
實驗室裡的筱之井辰乃瞥了眼監視器裡的圖像，注意到綱吉痛苦的模樣，嘴角拉了一下。
「想要恢復記憶可沒那麼容易呢。」她自言自語般說道，「只要你一天想不起來，小風間就一天不會離開這裡。雖然小風間能夠發現自己有沒有被監視，但是看來你做不到啊。」
「不愧是神明！」她的語氣驟然興奮起來，「哪怕是最低等的神明也好！我絕對要把握好機會，讓她協助我完成研究！把小酉修好！」她哼著小調，又去繼續自己的實驗了。
「說起來，神明的眼光真是奇怪呢，為什麼會看上一個一無是處的人呢？」
她沒有看到，監視器的影像裡，站在桌前忍耐著頭痛的少年放下了手。他放下手的動作很自然，隨即又拿起報紙，攤開放在桌面上，挪過座椅在桌前坐了下來。
監視器一直盯著他的後背，放在桌上的右手很隨意地捏著報紙的一角。至於左手，大概是因為用不上，就疊放在了桌面上，不過被後背擋住了，監視器看不到——那正是所謂的死角。
綱吉盯著眼前浮現的光屏，左手藉著後背的阻擋，盡量不移動手臂地翻閱著。
雖然沒有被盯著的感覺了，但是監視器還在，有錄像的可能，還是更謹慎點比較好。
頭部再次傳來了刺痛感，他沒有在意，只是盯緊了光屏上的內容，等有用的信息都瀏覽過一遍，他才借助著按住腦袋的動作，像剛才開啟圖鑒時一樣，手指在半空中劃過，關掉了圖鑒。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2-27 17:42
第106章 心花怒放
風間撿起了鏟子,繼續打掃的工作。四分五裂堆積在地上的是看不出原本模樣的肉塊，烏黑色的條狀物,就像是海怪的觸手，只是此時它已經乾涸,黏在地上很難清理。
即使用鏟子，也會留下污漬，太麻煩了。風間煩躁地抓著頭髮,好不容易把肉塊弄乾淨，自己都快吐出來了。她隔著面罩摀住了嘴,噁心得反胃，不過還是把肉塊裝進鐵桶裡,淋上汽油燒乾淨，再拎著拖把去把地上的血跡和污漬拖乾淨，順便打開了通風設備,讓味道散開。
洗拖把的水是污濁的黑紅色，即使隔著面罩，風間也彷彿能聞到那股惡臭。
等一切處理完畢,她才扶著額頭回到實驗室那邊,再次驗證聲紋走了進去。
筱之井辰乃還在裡面沒有出來,風間一眼就看到趴在桌上休憩的綱吉，瞬間有種想要把他踹醒的衝動，只是她到底沒那麼做，而是走到綱吉身邊，坐到了桌面上。
監視器已經關閉了，她當初和筱之井辰乃就是這麼約定的，為了防止外人的進入，基地裡必須開監視，但是她會帶上干擾器，只要有她出現，監視器就會不起作用。
本來筱之井辰乃還偷換了幾次新的監視器，然而有圖鑒在，風間很輕鬆發現了新的監視器，於是筱之井辰乃也不得不投降，隨她去了。想把她切片研究吧？風間的眼神發冷，手指卻是輕柔地撫摸著綱吉的頭髮。目前只是提供附有晴之火焰的毛髮、皮屑、唾液等，還能接受。可是，如果上升到血液甚至是器官，想想都毛骨悚然，偏偏筱之井辰乃樂此不疲。
風間低頭看著還在熟睡的綱吉，雖然她讓綱吉不要暴露，但是這並非出自保護的想法，僅僅是想如果出現意外，可以給筱之井辰乃一個措手不及——這種做法還是很奇怪。
再次抓了抓頭髮，風間又用力按住自己的太陽穴，這種事明明應該由男方來做吧？
手下的腦袋忽然動了動，風間下意識想要抽回手，卻被穩穩地抓住了。
綱吉一副還沒睡醒的樣子，看了她一眼卻是將抓著的她的手湊到唇邊親吻。
風間瞬間紅了臉，試圖把手扯出來：「你在做什麼啊！」
「明明比這個更親密的事也做過……」綱吉打著哈欠坐直身子，又用另一隻手揉了揉眼睛，揩去生理性的眼淚。
動作也好、神態也好，明明看起來無辜又可愛，說出來的卻是堪稱無賴的話。風間幾乎想掐自己一把，看看是不是在做夢。失憶後的人會性格大變嗎？從沒聽說過好嗎！
綱吉沉吟了片刻，忽然抬頭看向隱藏的監視器的位置，聲音壓得極低：「那個看不到了？」
「我身上有干擾器！」風間說完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你也知道？」
「只是能感覺到。」綱吉伸手攬過風間的腰，胳膊一抬就將她從桌上抱了下來，轉而抱在懷裡。壓緊在腰腹部的胳膊非常堅實有力，讓風間有些驚訝，綱吉力氣有這麼大？
彷彿看透了她的想法，綱吉湊在她耳邊說道：「是你變輕了。」
風間沉默了一會兒，在綱吉懷裡半側過身，抱著他的脖子。嘴部被環繞起來的胳膊擋住，原本就壓低的聲音變得更加輕不可聞：「沒有竊聽器，不過不知道筱之井辰乃什麼時候會出來。」
「我知道了。」綱吉按住風間的後腦勺，「我看了圖鑒，解決了一些疑問。」
搭在脖子上的胳膊收緊，不過還沒到會壓迫呼吸的程度，綱吉繼續說道：「托那些照片的福，我大概知道過去發生了什麼，可是對我來說那就像看電影一樣，沒辦法代入自身。」
這次就不是胳膊收緊了，而是直接鬆開一隻手，對著他的腰狠狠掐了下去。
綱吉狠狠地倒吸了一口氣：「太痛了啊！」
「沒有代入感就別對我這麼做！先前的親吻也是！」風間咬牙切齒，「我寫完字後就打算鬆口的，是你自己加深了的吧！」
雖然綱吉就是綱吉，但是心裡總會膈應——儘管如此，身體上無法拒絕。
太糟糕了，風間這樣想著，就聽到綱吉說：「因為我想要你。」
「怎麼說呢……雖然沒有記憶，但是觸碰到的時候就會有『想要這個人』的念頭。」綱吉抓住了風間掐在他腰上的手，「不如說，正因為沒有記憶，才會無法克制這種念頭。」
就像本能一樣，刻進骨子裡的渴求，想做的全都是不像是他會做的事。
「……你答應過我，在回去前不會做的。」風間面無表情。
「我說的也許是『不會真的做』。」綱吉立刻說，「因為我根本無法忍耐，『不會做』和『不會真的做』是有區別的。」在風間忍無可忍之前，綱吉抓住了她的手，若有所思地按著腦袋：「果然又想起來了一點……關於『回去』的話題。這裡不是我們原本的世界，而是另一個世界吧？」
他對著風間微笑，看起來相當乾淨：「我想到一個恢復記憶的方法，砂糖你來幫助我吧。」
夠了！有種自己養的吉娃娃變成了狼狗的感覺！風間咬牙：「你先說是什麼方法。」
「簡單來說就是你說出和事實相悖的話，我會本能地反駁，也會想起事實。」綱吉說道。
「這是什麼原理。」風間吐槽完，還是想了下，「我第一個交往對象是你？」
綱吉沉默半晌，雙手摀住臉：「可惡這種事我一點都不願意想起來！所以說了白蘭那傢伙幹嘛要跑到日本來！出手怎麼那麼快！我當時要是再早一點認清楚自己的心意就好了！」
風間：……好像有點好玩。她來了興致，撥開綱吉的手：「我喜歡的模特是黃瀨涼太。」
「你不是說你對模特根本沒興趣嗎！那只是為了收集簽名！」這回換成綱吉咬牙切齒了。
真的很好玩！風間幾乎要兩眼放光，果然狼狗什麼的是錯覺啊，氣呼呼的吉娃娃才比較像嘛！她愉快地說下去：「白蘭親過我。」
「才沒有！那次我把他拽開了！」綱吉的反應更大。
這樣不是完全暴露了嗎？他一直在吃醋啊！風間心裡暗爽，原來從很早的時候綱吉就喜歡她了，那個詞怎麼說的來著，心花怒放！她正想著找點別的來刺激綱吉，就忽然被壓到了桌子上。
綱吉的眼睛變成了漂亮又危險的金紅色：「雖然是很好的方法，但是果然難以忍受。」
這種方法完全是在借助潛藏的自私與嫉妒，正因為清楚這份喜歡的感情有多深、佔有慾有多強，才能借此將真正的想法伴隨著記憶一同扯出來，好否定那些「謊言」。
想起「真相」的同時，他也想起了當初自己是怎麼做的，兩相對比之下，便顯得難以置信。當時他表現得那麼溫和、理解、平靜，此時的想法卻截然相反，就彷彿被白紙遮擋的淤泥。
「你喜歡的這個人根本沒有那麼偉大，只是在你面前把真實的想法藏了起來。」綱吉喃喃說著，「想著的和做出的是兩碼事，不想讓喜歡的人知道自己有多虛偽。」
風間愣愣地看著自己上方的綱吉，開口說道：「第一次接吻是你親我的。」
「不對，是你親……」綱吉止住了話，風間則是微笑著繼續說了下去：「然後你做完了。」
「沒有做完……所以才會說回去前都不會真的做。」綱吉收回了一隻壓在桌面上的手，轉而按住自己的額頭，認命地歎氣，「你現在說這個，是想說明什麼？」
「綱吉你一點都不虛偽，誰都想要對喜歡的人做出那些事。」說到這個話題，她輕咳了一聲，才繼續說下去，「想和做是兩碼事，你那個時候勉強忍耐下來，不是因為想在我表現得偉大高尚，而是因為照顧到我的想法——這種體貼，我一點都不會討厭。」
「我們兩個人扯平了啦，」她伸出手，拍拍綱吉的臉頰，「所以說人都有兩面性的。」她在強迫自己，綱吉也在壓抑自己，不過怎麼想都是她比綱吉的症狀嚴重，唔，算了也沒差。
綱吉抓住了風間伸出的手，轉而貼在自己臉上，側過頭親吻她的掌心，氣勢比起剛才柔和多了。他閉了閉眼，眼睛的顏色也恢復正常。風間正想著要不要再想些什麼來刺激綱吉，讓他恢復記憶，就被綱吉拉了起來，他的語調很輕鬆：「接下來還有什麼事要做嗎？」
「暫時沒有。」風間搖了搖頭，「那還是回房間裡比較好，我不想待在這裡。」綱吉幫風間拍著背後沾到的灰，「我也不想等會兒再看到筱之井辰乃。」他昨晚想起的部分裡，那個說話的女人應該就是筱之井辰乃，說明他會失憶很可能就是因為筱之井辰乃。
風間也從綱吉對筱之井辰乃的反感上察覺了什麼，她從桌子上下來，點頭道：「那就先……」她的話還沒說完，基地裡就忽然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紅燈閃爍。
筱之井辰乃的聲音從揚聲器裡傳了出來，懶洋洋的：「小風間，真不好意思，又要麻煩你了。」綱吉挑起眉，是他的錯覺啊？總覺得筱之井辰乃的語氣很虛弱？
身旁的風間一巴掌按到自己臉上，十分惱火地叫道：「你就不能注意點嗎！」
「誒嘿，有小風間在很安全嘛，所以就隨性了一點~」筱之井辰乃說道。
風間重重地歎了口氣，從圖鑒裡直接拿出新的日本刀，拔刀出鞘，朝著裡間的實驗室走了過去，還示意綱吉走遠點：「我去砍個東西，砍死了就回來。」這個口吻，都稱得上粗暴了。
綱吉想了想還是沒插手，乖乖讓到一邊。只是不等風間走進實驗室，就有一團黑影撞到了門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實驗室的門被撞開了，黑影隨著門的開啟落到了地上。
那是一個，或許可以稱得上擁有著人類的體形的……異物。
第107章 瘋狂的人
如果眼下是在觀看電影，綱吉大概會為如此逼真的特效感到佩服。可是,這是現實。
出現在他的面前的異物有著人類的體型，然而四肢彷彿不存在關節般扭曲著,柔軟得讓人噁心。皮膚也透著異常的白皙細嫩,只有新生出來的嬰兒才會有這樣的皮膚吧。
最像人類的部分大概是頭部，然而那張人類的臉龐上透著不存在理性的兇惡。
綱吉倒吸了一口涼氣，風間卻是甩了甩刀，面無表情地朝著異物走了過去。
察覺到即將到來的危險,異物發出了宛如野獸的嘶吼聲，然後那雙扭曲的腳也不知道是如何借力的,整個軟塌塌的身軀在瞬間彈了起來，朝著風間猛撲過去。
鋒利的刀刃上爬滿了青色的雷之火焰,對著異物當頭斬下。刀法乾脆利落,綱吉正要放鬆下來,就看到從異物被砍斷的肩膀處，除了噴灑而出的鮮血外,還混在著黑色的肉條。
那幅景象實在令人反胃，即使是見慣了的風間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飛速伸出的肉條迅速交織成胳膊的模樣,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出神經、血管和皮膚,眼看著就要變成一條新的胳膊——風間再次舉起了刀，對著異物的頭部橫劈過去，直接掀翻了它的腦殼。
白色的腦漿濺了出來，其中還混雜著黑色的纖細肉條，只是這次肉條在掙扎片刻後，就無力地垂了下去，異物也朝後倒去，癱在地上痙攣著，最後一動不動，失去了任何生命的氣息。
綱吉摀住了嘴，胃部的抽搐感讓他想吐，酸水湧到了喉嚨，他正想要拚命忍耐下去，風間已經將牛皮紙袋拍到了他的臉上：「吐出來要好得多。」
這句話彷彿號令，綱吉壓緊牛皮紙袋吐了出來。他見過殺戮也見過死亡，然而眼前的景象超過了他的認知，愈發顯得噁心。風間耐心地等在旁邊，等綱吉吐完才把溫水遞了過去。
知道了圖鑒的存在，綱吉便對風間能拿出來這些東西不再疑惑，接過水漱口後，又喝了一些，這才覺得好受多了。只是也覺得尷尬，在女朋友面前露出如此狼狽的一面也太丟臉了。
「我花了一周的時間才能做到下手之後不吐，到現在也覺得噁心，只是不至於吐。」風間的臉色也沒好到哪裡去，她甩掉刀上的污血，拎著刀進了裡間，綱吉也緩過來跟著她走了進去。
筱之井辰乃靠著牆角坐在地上，看到風間進來，還很有精神地跟她打招呼：「小風間已經解決了嗎？」
「解決了，順便來看看你死沒死。」風間說得毫不客氣。
「居然這麼說，我可是會難過的哦？」話是這麼說，筱之井辰乃的臉上並沒有任何稱得上難過的情緒，她抬眼看向綱吉，毫不客氣地使喚道：「把桌子上的注射器拿過來。」
綱吉在看清筱之井辰乃的情況後就變了臉色，這個人的腰部已經完全割裂開來，如果不是脊椎還沒斷，身體都要斷成兩截了，然而筱之井辰乃半點痛苦的神色都沒有。
有哪裡很異常……出血量，牆壁上只有一片半月形的血痕，像是她受到攻擊被割傷時噴灑出的，可是除此之外周圍並沒有多餘的血跡，連傷口處也沒有滴落鮮血。在翻捲出來的皮肉上，似乎有什麼在蠕動著。綱吉收斂好表情，走到桌前將保存在容器裡的注射器拿了出來，遞給筱之井辰乃。
注射器裡裝著無色透明的藥劑，筱之井辰乃從容地將藥劑注入胳膊上的血管裡，然後又對著風間說道：「我要休息了，麻煩小風間你出去時幫我把門關上，還有外面的清理也拜託了。」
與其說是拜託的語氣，不如說是差遣，風間也不在意，拉過綱吉轉身就走。
一把關上裡間實驗室的大門，風間就不管裡面的情況了，只是看到地上的屍體後，還是認命地找鏟子過來。綱吉把鏟子接了過來：「你去歇著，我來吧。」
風間也不客氣，捧著杯熱水坐在了旁邊，垂著眼睛和綱吉聊天：「你好奇嗎？」
「好奇。」綱吉老實地點頭，風間晃了會兒腿，突然說道：「我親手殺過人。」儘管這次她說的是真話，綱吉還是條件反射般想要開口反駁，卻又因為恢復了那部分記憶無從反駁。
「想起來了吧？」風間就著水杯抿了口，「我還是不敢殺人，但是我能對著這些怪物下手，雖然它們之前也是貨真價實的人類。」她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他們已經死過一次了，所以我只不過是在砍屍體而已，行屍走肉、怪物、喪屍、異形……隨便怎麼稱呼都好。」
因為這些東西實在無法和人類聯繫在一起，她才能砍得下去。
風間側過頭，指向綱吉攤在桌子上的舊報紙：「你應該看過這些報紙了，自然也知道筱之井辰乃在研究什麼。她的確非常優秀，說是天才也不為過，研究出提高人體自愈能力的藥劑，短短幾天就能讓傷勢復原，而且隨著她的研究深入，哪怕是讓手腳重新長出來，也不是不可能。」
綱吉立刻想到了剛才看到的景象，那個被風間砍斷了胳膊的怪物，幾息之間就重新長出了胳膊。風間注意到他的表情，知道他想到了什麼，也乾脆地點頭：「沒錯，那就是她的研究成果。」
「我比你早接觸那種東西，最早的時候還需要幾天，慢慢地變成只需要十幾小時、幾個小時……到現在，只需要幾十秒。」她的眼神暗了下去，「可是也越來越不像是人類。」
話題變得沉重起來，綱吉清理的動作一頓，隨即問道：「你說過這本來是屍體吧？」
「嗯。」風間點了點頭，「是被筱之井辰乃殺死的人的屍體。」
綱吉陷入了沉默，半晌才開口道：「她為了研究，將活人殺死，用他們的屍體研究？」
「對。」風間回答得非常乾脆，「然後，我正在協助她的研究。」她的語氣極冷，綱吉卻聽出了藏得極深的自我嫌惡。他沒說話，只是將異物鏟進鐵桶，然後拎起鐵桶對著風間說道：「這個要怎麼處理？」
「拿到垃圾間淋上汽油燒掉。」風間起身，給綱吉帶路。
兩個人並排走著，安靜而沉默，只是沒走幾步，風間的手就被緊緊握住了。
風間心裡驟然一鬆，隨即對著綱吉笑笑：「等處理完回房間再說吧。」
「好。」綱吉也露出溫和的笑容，他要聽完全部再詢問，不過，不管風間說出的是怎樣的事實，他都會抓緊這隻手。
等回到房間裡，風間正想著要怎麼起頭，就被綱吉抱進懷裡坐到了床上，從背後環繞上來的氣息十分安寧，風間停頓了下，輕咳一聲掩飾住心那點不自在，平靜地說道：「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我們出現在一個小鎮上，雖然是國外，但是同樣是晚上，所以確定貨幣沒問題後，我們就先在小鎮上找了家旅館住下。我們辦了手續正準備入住——爆炸發生了。」
「遠處火光沖天，救世主任務同時被激活，要我們去救人，我們兩個就跑出去了。結果，那並不是單純的爆炸，重點在於隨後瀰漫開的毒氣上。」她握緊了自己的手指，「你的反應比我快，在察覺到是毒氣後直接摀住了我的口鼻，帶著我飛到高處避開毒氣。」
「然後，我頭一次大規模使用了玉石的力量。」風間說著，往綱吉的懷裡縮了縮，「那種感覺，真的非常飄渺，抬手間就能喚來狂風大雨。毒氣被稀釋了，爆炸引起的火災也很快被撲滅。你當時也吸入了少量毒氣，有昏迷症狀，不過並不會威脅到生命。」
「於是你叫我去確認情況，盡量多救一些人，我以為你不會出事，就點頭答應了。可是在我救人的時候，你所在的那棟建築發生了爆炸，我趕回來的時候你被人救了出來，頭部受到重創。爆炸最先發生的地方就是小鎮的醫院，幾乎沒有倖存的醫生和護士，我根本救不了你。」
「筱之井辰乃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的，她很冷靜地說自己是醫生，可以幫你治療。在她介紹自己的時候，其他人也認出了她，跟我說了她的研究成果，我便向她求助。」
「等一下，」綱吉忍不住開口，「她給我用了……那個藥？」他指的是剛才筱之井辰乃自己注射的藥劑，聯繫一下她的研究成果，那種藥劑分明就是禁忌！
「我偷偷拿了一下，用圖鑒調查過。」風間也心有餘悸的樣子，「那個時候筱之井辰乃還沒研究到現在這步，效果相當於晴之火焰的加強版，確定沒有負面效果後，我才允許她給你治療。」
綱吉頓時鬆了口氣，他可不希望自己的身體變成那樣。風間繼續說了下去：「等你的情況穩定，我就想帶你去市裡的醫院，這時有人來接筱之井辰乃了。那群人說這次的事故是恐怖襲擊，同時也把事故中的死亡人員帶走調查。筱之井辰乃勸我和她一起走，但是我很奇怪。」
「如果是恐怖襲擊，為什麼兩起爆炸之間隔了那麼久，而且爆炸的發生地點還是醫院，不是廣場和商店街這種人群密集的地方，尤其是你那起爆炸，只影響到了你一個人，簡直是在針對你。筱之井辰乃的出現也很突兀，那麼恰好在我最需要幫忙的時候出現，未免太偶然了。」
「於是我婉言拒絕了筱之井辰乃，結果當晚，筱之井辰乃就帶著控制按鈕來了。那個瘋子，拿著控制器笑瞇瞇地跟我說，如果我不和她走就按下去——這次會是整個小鎮被炸飛。」
她用力按住了自己的額頭：「我本來想把控制器搶過來，結果只是因為沒有在她說完後立刻給出回答，她就按下去了，爆炸聲就接二連三地響了起來，在我回過神前，她已經按下了五次按鈕，小鎮裡也發生了五次爆炸。我撲上去搶遙控器，她也不在意，說她開著手機通話，同夥能聽到她的情況，不管是遙控器被搶走還是她出現意外，他們都會用另一個遙控器引爆。」
「我只能答應下來，就這麼帶著你來到了這個地下基地，連同那些屍體一起，協助筱之井辰乃的研究。」風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到這裡，你也猜得到吧？是她造成了你的失憶。」
「而且是直接原因啊，不只是爆炸撞到頭那麼簡單。」綱吉苦笑著，「她對我的記憶做了手腳，不然怎麼會失憶得這麼巧。」果然是出在人為呢，那些話、記憶裡弧度詭異的嘴角，都是筱之井辰乃的呢。可是哪怕驗證了這一點，在聽到這些後，他也無法產生半點釋然。
第108章 禁忌復活
事情的經過雖然說清楚了,但是兩個人的心情都算不上好。
風間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我的做法是錯誤的嗎？」
「當然不是。」綱吉低下頭，抵著她的肩膀溫聲說道，「如果不是你，那個小鎮上的人現在已經都成為筱之井辰乃的實驗體了吧？你很努力了,而且我想，如果不是你協助了筱之井辰乃,她的研究不會這麼順利。失敗的次數過多,實驗體也會消耗殆盡，那麼她必然會去找新的實驗體。」
也就是說,再次屠殺新的小鎮居民,再次濫用無辜者的屍體。
「可是……」綱吉打斷了風間的話：「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如果可以做得更好，就可以避免更多的人死去吧？」他抱緊了風間,「可是砂糖,你不是真的神明，你只是一個普通人,做不到完美也是理所當然的，不能用聖人的標準要求自己,你盡力了,也不用愧疚。」
風間攀住綱吉的胳膊，低低地應了一聲：「那麼，接下來要怎麼辦？」
筱之井辰乃的研究進展已經快要到達終點，真的讓這種藥劑現世，無疑會引起大亂。另一方面，風間也認為筱之井辰乃需要受到應有的懲罰，可是具體該怎麼做，她之前一直想不到。
這也有綱吉昏迷的原因在，單憑她自己，要解決筱之井辰乃的方法再多不過，可是綱吉那個狀態她沒辦法出手，再加上疑心筱之井辰乃對綱吉動了手腳，她不敢隨便出手。
更何況綱吉醒來後又失憶了，想想都手足無措。
風間有多不安，綱吉也能感覺得出來，只是他的記憶還沒完全恢復，又能確定失憶和筱之井辰乃有關，同樣出於謹慎的考慮——比如除了失憶筱之井辰乃還做了別的事——無法出手。
他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將風間的手握住，這才用冷靜的語氣問道：「砂糖，你知道筱之井辰乃為什麼要研究這項技術嗎？」風間愣了下，這個問題偏離了她這段時間的思考模式，頓時轉移了注意力，冷靜下來思考：「這麼說起來，確實很奇怪，她到底是在研究什麼？」
本來筱之井辰乃的研究成果，就是快速自愈，得到的藥劑也已經能做到這一點，綱吉當時的傷勢確實很快就好了，只是因為衝擊或者說筱之井辰乃動的手腳才會昏迷不醒。就連她碰過的藥劑，也被圖鑒收集成了特殊道具的一種，這就說明作為一種藥劑，它已經完成了。
綱吉沉吟片刻，說道：「從那個狂暴化的實驗體來看，她研究的藥劑已經不僅是加快自愈了，還包括肢體的再生，比起培育器官進行移植還要方便快捷……」
「等一下。」風間打斷了綱吉的話，「再生、培育器官……□□？不對，是更禁忌……」她忽然閉上了嘴，忌憚著說出自己的猜測。然而綱吉也順著她的話聯想到了：「你是說，復活？」
風間做了一個深呼吸，將壓抑著的那口氣吐出來，才說道：「那些實驗體不是死了嗎？可是剛才你也看得到，它們雖然不能稱之為人類，但是作為生物，它們的確是『活著』的。」
皮膚上泛起了涼意，風間搓了搓胳膊，察覺到這一點的綱吉則是扯過被子，將風間嚴嚴實實地裹起來。身處於地下基地裡，無法確認地面上的氣候，雖說怎麼穿都可以，但是這種心理上的冷，比起生理上的冷要更加難以忍受。蓋上被子倒是好多了，風間的心情也放鬆不少。
「既然如此，筱之井辰乃要復活誰？」綱吉認真思考著。
風間忽然仰起頭，腦袋撞在綱吉的肩膀上：「小酉。」
「什麼？」綱吉一時沒有聽清，風間又重複了一遍：「小酉，全名應該是筱之井酉。報紙上刊登過筱之井辰乃的事跡，提過她曾經有一個妹妹，在她中學時意外失蹤了，也不知道生死。不過，一直沒有任何音訊的話，倖存的可能性很小吧？也許是想要復活妹妹？」
「是個瘋狂的理由呢。」綱吉說完又有些疑惑，「不過，妹妹失蹤的話，就算家裡保存著毛髮等可以提供基因的東西，要復活也不可能吧？那樣的話應該研究□□吧？」
在原來的基礎上復原或者生長出新的肢體，和憑空造出新的軀體，完全是兩碼事吧？
風間正想要點頭，忽然又意識到了什麼，抓緊了綱吉的手：「如果，她有妹妹的屍體呢？」
這個提問簡直細思極恐，綱吉不由得閉上嘴，半晌才開口道：「可是那樣說不通，如果是她殺了自己的妹妹，那麼為什麼又要復活她呢？我不認為是因為愧疚之類的理由。」
這麼一想的確說不通，風間一時也理不清頭緒，乾脆也不再多想。她側過頭看著綱吉：「我覺得現在主要任務還是幫你恢復記憶，關於筱之井辰乃的研究目的，等她恢復過來再調查也行。而且……我覺得，如果我去問的話，她說不定會告訴我。」怎麼說也把她當成神明了，雖然是最低等的。
綱吉剛想點頭，就注意到風間的表情從剛才的冷靜變得活潑起來，頓時在心裡摀住了臉。果然又想要把那些讓他吃醋嫉妒的事挖出來了吧？真的很不好意思啊！
只是……也不是不好。綱吉認命地歎氣：「你隨便問吧。」如果這種事能讓她高興起來，他會很樂意奉陪的。他也確實想要盡快恢復全部的記憶，斷斷續續的總不是辦法。
記憶確實恢復了不少，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過於零碎，不夠完整，總覺得不能好好地代入，總有一層薄膜隔在那些記憶和目前的認知之間，明明只要輕輕一戳就能破開，卻沒法戳上去。
看著懷裡一副興高采烈的模樣開始思索的風間，綱吉也就不管那麼多了。不行的話，就從筱之井辰乃那裡想辦法，既然是她造成的失憶，那麼也應該有辦法恢復才是。
實驗室裡，筱之井辰乃還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被斬斷的白大褂下面，黑色的肉條蠕動著，以驚人的速度修復著她的傷口。她的表情完全沒有在面對風間時那樣輕鬆隨意，只透著冷漠與藏得極深的癲狂。
「真是無聊。」她說著，抬起手按在自己的額頭上，一副厭倦的表情，「修復的時候乾脆調整下痛覺的感知吧，雖然已經差不多習慣了疼痛感，但是會影響到反應的速度，好麻煩。」
彷彿聽懂了她的話語——不如說那些肉條本身就聽從著她的指揮，它們在修復時動對那些纖細的神經做了「手術」，等腹部修復完畢，筱之井辰乃便站了起來。
她拍了拍自己露在外面的腹部，然後思索片刻，就抄起桌子上的手術刀，眼睛眨也不眨，便對著自己的腹部直刺下去。這一下捅得極狠，連手術刀的刀柄都沒入了大半，只留下部分刀柄在外。
「的確不痛了啊！幹得不錯！」筱之井辰乃的語氣歡快起來，她將手術刀拔了出去，傷口處流淌出黑紅色的鮮血，不過那些肉條很快又把漏洞補了起來，只留下絲絲縷縷的血痕，一抹就沒了。
筱之井辰乃將沾染了血跡的手術刀丟進托盤裡，金屬相撞發出了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實驗室裡十分刺耳。她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伸出手指戳了下桌上豎著的木製相框，喃喃自語道：「研究已經進展到這種程度了，再過不久就能達到百分之百的成功率了吧？」
隔著透明的玻璃，相片上梳著雙馬尾的小女孩的笑容都變得透明起來。
「小酉，我很快就能把你修好了！」彷彿幻想到了與妹妹重逢的場景，筱之井辰乃雙手捧住臉，發出和年齡身份都完全不符的笑容。通俗點說，這種笑容和行為簡直就是變態。
不過反正這裡也沒有人，更何況如果小酉因此責罵她，反而是獎賞呢！
她喜滋滋地想著，轉過身，腳步輕快地走出實驗室。雖然研究很重要，但是她也要休息好才行，不然到時候怎麼用最好的精神狀態去迎接小酉呢？
外面的大廳裡很乾淨，雖然有很難聞的味道，但是筱之井辰乃對此已經習慣了。
她一邊走著，一邊連聲讚歎：「這種時候就會覺得小風間真是好孩子呢，能夠把這裡打掃得這麼乾淨，如果是我自己的話，絕對會丟下一堆爛攤子不管。如果實在用不了，就換個地方吧？」
對於筱之井辰乃而言，所謂的「換個地方」自然是重新收集大量實驗體，再佔據一塊乾淨的地方開展研究。實驗體就是實驗體，只是她修好小酉需要使用的道具。
不過搬過來搬過去很麻煩，她咬著自己的拇指指甲，很快又露出笑容來。所以說啦，有小風間在真是一件好事，省掉了她很多功夫！研究也是因此加快了速度，不然她還需要更多的實驗體吧？這麼看來，她當初的決定也很正確，果然為了珍視的人，就算是神明也會妥協呢！
筱之井辰乃的腳步一停，隨即又咬起了指甲。
不過那傢伙醒來還不到二十四小時吧？看他和小風間相處時的狀態，真的失憶了嗎？筱之井辰乃瞇了瞇眼睛，又很快鬆開，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當時情況緊急，她沒辦法進行細緻的處理，只是砸破那傢伙的腦袋後，將自己的組織碎片通過傷口滲入他的腦部，下達了指令。
也不知道具體的實施效果如何……反正暫時沒事做，要把他的腦殼撬開看看嗎？
第109章 靈光一閃
問話的結果是風間神清氣爽,綱吉生無可戀。
將自己的小心思暴露出來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不過風間聽得很愉快就是了。在她看來，這就證明綱吉是喜歡她的——儘管這個過程對綱吉而言很羞恥。
兩個人聊到現在也過了午飯的時間，風間本來打算繼續吃速食,想起之前綱吉說她瘦了就猶豫了下。她這段時間的確沒好好吃東西，一來是在這種環境下沒胃口,二來是沒心情花費時間在料理上。現在綱吉醒了,思路也理順了，花點時間做飯也沒關係。
這麼一想,風間就拖著綱吉去廚房了,就當做換個心情也不錯。
兩個人走進廚房,就聽到了水壺發出的「嗚嗚」聲，筱之井辰乃正準備吃泡麵,看到風間還招了下手：「小風間,櫥櫃裡的泡麵沒有了。」擺明了是要她補充泡麵的庫存。
筱之井辰乃並不知道圖鑒的事，只以為風間是靠神明的力量將別的地方的泡麵挪了過來。這種事雖然不可思議,但是對筱之井辰乃來說，並不值得關注。她只專注於自己的研究,其他哪怕再神奇,只要無法給研究派上用場，她就懶得多管。
正是因為察覺到了這一點，風間才敢使用能力，也不做任何解釋。
反正筱之井辰乃吃東西只是為了填飽肚子，風間也沒問她想吃什麼口味，隨手從圖鑒裡取了一堆各式各樣的泡麵塞進櫥櫃裡，就自己到廚房裡忙活了。
筱之井辰乃捧著泡麵看了一會兒，沒有直接問風間，而是扭頭看向綱吉：「她在做飯？」綱吉也不好回答不是，風間的想法他明白，總不能因為筱之井辰乃在於是扭頭就走吧？
想到接下來的餐桌上還要多一個討厭的傢伙，綱吉感到了頭疼，卻也只能老實地說：「是的。」
「那不是很好嘛！」筱之井辰乃直接將手裡已經拆開還沒加水的泡麵扔進了垃圾桶，「我也要吃！」光從她這種任性的行為上來看，這傢伙簡直像是個在耍賴的小孩子。
風間的動作一頓，隨即認命地歎了口氣，又給飯菜加了一人份。
三個人圍坐在飯桌邊，本該是非常友好的一幕，然而此時的氣氛幾乎稱得上死寂與陰沉。
筱之井辰乃倒是完全不受影響，愉快地揮舞著筷子，吃著自己那份飯菜。風間本來不打算分盤，可她不想和筱之井辰乃吃同一個盤子裡的菜餚，只得多花了點時間，將三個人的飯菜分開裝好。
「小風間真是有趣的人呢。」筱之井辰乃放下筷子，姿態比起剛才端莊沉靜得多。然而對於和她相處了一陣子的風間來說，很清楚這只是她的偽裝。滑稽搞笑、裝傻充愣、溫柔賢淑、聰慧冷靜……只要筱之井辰乃願意，她可以表現出任何一種性格，切換之快簡直像是另一個人。
「然後？你想說什麼？」風間懶得花時間和筱之井辰乃套話。
「其實是有一件很簡單的事要拜託小風間啦！」筱之井辰乃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我可以把這個的腦殼撬開來嗎？」說著，她指了指綱吉，所謂的「這個」顯然是在指他。
綱吉沒看清風間是怎麼出手的，筱之井辰乃的左肩就被齊刷刷地斬斷了，搭在肩膀上的髮辮也被切開了一部分，細軟的髮絲飄飄灑灑地順著衣服下滑，輕快得像是蝴蝶。
筱之井辰乃的眼睛都沒眨一下，只是用抱怨的語氣說道：「小風間不要用我來練刀啊。」
「你對綱吉做了什麼？」風間的眼神極冷，「即使你現在的身體已經被改造了，只要左右腦一同被破壞，也會死亡吧？如果你還想復活小酉，最好不要死在這裡，不是嗎？」
風間的話音剛落，筱之井辰乃的表情也變得陰冷：「你可沒資格說出我的小酉的名字。在殺死我之前，不如先確認下他的腦子裡有什麼東西，你說怎麼樣？」
短短幾句話的功夫，兩個人已經互相試探了一輪。
「我知道怎麼殺死你，也知道你的研究目的。」
「你的弱點捏在我手裡，不想他死就安分點。」
坦白來說，風間的處境要更加被動一些，儘管她知道小酉的存在，可是具體情況她就不清楚了。另一方面，筱之井辰乃的話也證明了她的確在綱吉的腦子裡動了手腳，風間的確不敢輕舉妄動。
武力方面是風間的完勝，和那群可以不停再生的怪物戰鬥至今，她已經總結出了屬於自己的戰鬥方式，可是眼下不是殺死筱之井辰乃就能解決問題，真正被扼住要害的是風間。
綱吉在旁邊聽得分明，心裡也很不是滋味。風間會陷入這樣被動的局面，和他逃不了干係。雖說最開始他是為了保護風間才吸入毒氣昏迷，有錯的是暗中使壞的筱之井辰乃，但是，如果他的反應能更快一些、如果他能更強一些，是不是就不會變成風間的拖累了？
在他皺眉的時候，風間也緩緩收回了刀，她在砍掉筱之井辰乃的胳膊時，直衝到了桌子上，此時也收回了腳，重新坐回了原位：「你想看什麼？」問的自然是綱吉的腦子裡有什麼。
筱之井辰乃從容地再生了胳膊，又拍了拍衣襟上還沾著的頭髮，這才微笑著說道：「我想小風間你也知道，他的失憶是我造成的，不過老實說，當時時間那麼緊急，我沒辦法做細緻的手術。」她的臉上流露出惋惜的表情，看得風間再一次握緊了刀柄。
從還沒完全痊癒的傷口處，伸出了一條長長的觸手，筱之井辰乃抓住這條觸手，面不改色地扯了下來，又用叉子刮下一塊肉屑，推到桌面上，語氣輕快：「所以我只是將他的腦袋砸出一個傷口，再將這個放入了傷口裡，之後的就由它自由發揮啦。」
這次風間直接一巴掌拍上了桌子，兇猛的紅色火焰驟然躥了起來，將整張桌子都燒成灰燼，熊熊火光映照得風間的眼睛都佈滿了血紅色：「筱之井辰乃！」
筱之井辰乃只是驚喜地睜大了眼睛：「這個火焰是什麼？也是神明的力量嗎！正常的火焰就算再大也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將這種桌子燒成灰，這樣的破壞力……」
風間直接雙手拽住了筱之井辰乃的衣領，將她整個人揪得腳都離了地：「給我把那個東西從綱吉的腦子裡取出來！」她咬緊了牙關，努力克制住自己殺人的衝動。
害怕殺人、不想自己的雙手直接沾上血腥，可是如果是這種情況……能殺，不管是多少次她也能殺得下去手！黑色的眼睛裡頭一次出現了真正的陰霾，注視得久了，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砂糖。」綱吉按住了風間的胳膊，等她冷靜下來，將筱之井辰乃放下後，才平靜地說：「就是那個造成了我的失憶嗎？」
「我也不清楚。」筱之井辰乃理了理衣領，「所以才想撬開你的腦殼。」風間正要發怒，綱吉已經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她抿緊唇，到底是沒說話。
綱吉暗自鬆了口氣，這才繼續說道：「在討論這件事之前，我能先詢問你一件事嗎？」
他的態度這麼平靜，讓筱之井辰乃有些意外，同時也有了點興趣，於是她痛快地說道：「你說，我視情況回答。」綱吉也不客氣，直接問道：「我覺得，你的研究成果無法復活你的妹妹。」
在筱之井辰乃的臉色陰沉下來之前，綱吉飛快地說道：「我也見過一次你復活的人了，它們只能說是活著的屍體，並沒有理智，就算你有妹妹的屍體，復活過來的也能說是你的妹妹吧？」
綱吉的話明顯起了效果，筱之井辰乃愣了愣，隨即沉默下來，她無意識地咬起了大拇指的指甲，發出瑣碎凌亂的自言自語，神態也變得煩躁焦急起來。
「腦子腦子腦子……」她的聲音漸漸變大了，「啊啊啊！小酉的腦子！只要有小酉的腦子！」她用力抓著自己的頭髮，被咬得粗糙的指甲刮破了她的頭皮直至臉頰，皮肉翻捲流出污血的同時，還有如她的精神一樣陷入狂亂狀態的、暴躁地揮動著的觸手。
「當年的我為什麼那麼蠢啊！只要把腦子留下來就好了！那完全可以藏在房間裡！」她尖叫著，無法容忍自己的過錯，「明明到目前為止都很成功！為什麼會忘記這一點！」
綱吉拉著風間後退一步，遠離明顯狀態不穩定的筱之井辰乃，從她的頭皮下鑽出的觸手映入他的眼中，讓他的頭部都產生了脹痛感，彷彿裡面有什麼東西叫囂著想要出來。
他沒有流露出任何不自然的表情，風間就在他的身邊，不能讓她再擔心下去了。
筱之井辰乃忽然興奮地說道：「對了，只要找來一個腦子，將小酉的記憶輸入進去……」只是，不等她的話說完，她又更加瘋狂地叫了起來：「怎麼能讓別人的腦子在小酉的身體裡！」
綱吉的腦中靈光一閃，直接開口說道：「要說腦子的話，你不是有嗎？」
連他都不清楚這句話意味著什麼，只是下意識說了出來，風間都一頭霧水。
然而筱之井辰乃因為這句話瞬間安靜了下來，半晌才發出了古怪的笑聲，她鬆開了捂著自己的臉的手，用友好的眼神看向綱吉：「你真是聰明啊，這真是個好主意。」
她朝著上方張開雙臂，歡呼道：「沒錯！腦子我有啊！只要複製出一個『我』就好了！然後將我的大腦也複製過去，讓『我』把我改造成小酉的模樣！」
「然後我只要修改自己的記憶就好了！讓我完全地變成『小酉』！」
「這樣『我』和『小酉』就能在一起了！d！」
第110章 協助實驗
會有這種想法的人，不能只用「瘋狂」來形容。
風間抓緊了綱吉的胳膊,原先眼底的暗色已經隨著筱之井辰乃的話語盡數褪去。她緊盯著高興得原地起舞的筱之井辰乃,深深地覺得自己和這個怪物之間沒什麼好說的。
一頓飯吃成現在這樣,真是半點放鬆心情的效果都沒有起到。風間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都不知道自己剛才想談什麼了,然而綱吉的反應比她還要快一些。他微微抬高聲音，引起筱之井辰乃的注意力：「你主攻的是人體自愈能力吧？對大腦記憶的處理能做到完美嗎？」他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語氣十分平靜，「我就是一個反例吧？」
筱之井辰乃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本來因為跳舞而背對著風間和綱吉的她,轉過身的時候,臉上滿是黑氣：「你說什麼？」綱吉對此無動於衷：「難道不是嗎？我的記憶會被消除,並不是你做的，只是巧合的結果。想要做到將記憶完全替換,僅僅是這種程度還不夠吧？」
「我收回之前對你的評價。」筱之井辰乃瞇起了眼睛,她本來就因為長期的研究作息混亂、有著嚴重的黑眼圈,此時看起來更顯得陰沉可怖,「你除了聰明,還很有膽量啊。」
「那還真是多謝誇獎了。」綱吉頷首道，「那麼，要借此研究一下嗎？」
他這麼一說，風間立刻明白了綱吉的打算，猛地抓緊了他的手，後者只是安撫地回握住她的手，回以淺笑：「放心，我不會出事的。」筱之井辰乃靠在了椅背上：「好啊。」
「既然我將自身的大腦提供給你進行研究，索要報酬也沒問題吧？」綱吉問道。
「你的要求無非是讓我將你腦子裡的組織碎片取出來，從而恢復完整的記憶。」筱之井辰乃閒閒地說道，「有這麼配合的實驗體，我答應下來也沒關係，只是你是否真的做好準備了？」
她的嘴角勾起，露出惡劣又猙獰的笑容：「你也聽到我打算做什麼了，如果將你的記憶替換成了別人的，可怪不得我。」
「我想你不會做出那種事。」綱吉鎮定自若，「你能替換的只有你大腦裡的記憶，也就是你和你妹妹的。我想，你應該不會願意我成為你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吧？」
筱之井辰乃狠狠地「嘖」了一聲，露出嫌惡的表情：「討厭的傢伙。」
正如綱吉所說，一個男人不管是成為「筱之井酉」，還是成為「喜歡筱之井酉的筱之井辰乃」，對筱之井辰乃來說都無法容忍，這個世界上只要有她和她的小酉就足夠了。
這樣想著，筱之井辰乃又看向站在綱吉身旁的風間，然後推了推眼鏡。算了，雖然她只要能修好小酉什麼都無所謂，但是怎麼說這兩個人都算是提供了幫助，給他們一點回報也不是不可以。
她微微抬起下巴：「那就這麼定了，你把自己收拾乾淨，下午三點來實驗室。」
「好的。」綱吉從容地答應下來，「接下來的研究請多指教。」
午餐直到這時才正式告一段落，一片狼藉的餐廳和廚房三個人都沒有收拾的打算，索性先放置。筱之井辰乃甩甩手先走了，離開的方向還是實驗室，估計要準備下新的研究。
風間坐了下來，雙手抱胸瞪著綱吉：「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我知道。」綱吉長長地呼了一口氣，表情也鬆緩下來，他拉過椅子坐在風間面前，耐心地說：「我也知道你現在很生氣。」風間頓時語塞，她煩躁地抓緊了衣角：「我不是在責怪你。」
「嗯。」綱吉托起風間的手，用雙手包裹住。熟悉的體溫從手上的每一寸皮膚傳到了心底，溫暖得讓風間的心情也有所好轉，她沒吭聲，只是聽綱吉繼續說下去：「我清楚你是在擔心我，可是總有我必須去做的事，失憶而已，就被你護成這樣，我覺得自己好沒用啊！」
說到後面，綱吉還故意露出了慘兮兮的表情，風間被逗得不小心笑了出來，只是隨後她也清楚，綱吉說的是他的真實想法。這讓風間不由得反思起來，自己是不是太謹慎了。
因為這份感情得之不易，她才如此謹慎，是不是謹慎到了讓綱吉困擾的程度？作為男生，基本上還是希望自己作為保護的一方而不是被保護的一方吧？她嘀咕了一句：「你也在逞強。」
綱吉聽得很清楚，也明白風間的意思，只是笑笑說：「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他的記憶由他奪回來再正常不過，風間已經獨自撐到現在了，接下來他自己來就好。
要說這個世界的救世主任務，風間早就完成了，如果她沒有答應筱之井辰乃的威脅，又或者沒有提供協助，筱之井辰乃只會殺掉更多的人。圖鑒根據這一點判定風間避免了數十萬人的死亡，救世主任務自然告一段落。她會在這個世界逗留，的確完全是為了綱吉。
她也慶幸自己留了下來，不然筱之井辰乃的組織碎片就殘留在綱吉的腦袋裡，想想都不寒而慄，也不知道會引發怎樣的後果，能夠由筱之井辰乃親手去除，自然再保險不過。
既然綱吉都這麼說了，風間思索片刻，也就毅然撒手不管了。這當然是出自對綱吉的信任，同時也是因為她的確累了，一直高度警戒著應對這個世界的一切，她真的需要心理上的休憩。
下午三點，綱吉獨自來到了實驗室的門口，大門記載的只有筱之井辰乃和風間的聲紋，綱吉自己還進不去，只好按了門鈴，等著筱之井辰乃給自己開門。
大門倒是很快打開了，筱之井辰乃的聲音從擴音器裡傳來：「直接到裡面來。」
之後的程序可以說相當繁瑣，完美地展現了筱之井辰乃的細緻或者說龜毛，綱吉好不容易結束了那些步驟，來到筱之井辰乃面前時已經過去了快一個小時。
「辛苦你了。」筱之井辰乃看著手裡的材料，頭也不抬，語氣也懶洋洋的。
綱吉好脾氣地問道：「那麼接下來要做什麼？」筱之井辰乃用空著的手指了下隔間：「你進去，躺到那張床上，我先驗視一下你的腦袋裡現在是什麼情況。」
檢查的結果讓筱之井辰乃抬高了眉毛：「喲，還真是有意思，有作為實驗體的價值。」
簡單來說當初進入綱吉腦袋裡的那些組織碎片，通過汲取營養居然生長了，那麼小的一塊碎屑，目前已經長成了一塊嬰兒巴掌大的薄膜，附著在綱吉的腦內，像個補丁。
綱吉聽著筱之井辰乃的描述，心裡有點噁心，不過他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只是冷靜地問道：「只要將這塊薄膜取出來，我的記憶就能恢復了嗎？」
「理論上是這樣，大概還需要部分康復訓練。」筱之井辰乃說道，「我會先協助你把它取出來，再進行記憶替換的實驗。當然，說是替換記憶，只是嘗試控制你的記憶，不會真正消除。」
「你要怎麼取出來？」綱吉抬起手摸了摸腦袋，準確來說是按著那塊薄膜的所在區域。
「那畢竟是我的東西。」筱之井辰乃掃了他一眼，「只要給它發出指令信息，它接收到之後就會按照指令轉移到別的地方，然後進行一個小手術就能取出來了。」
說著，筱之井辰乃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來一把手術刀，放在指間悠閒地轉動著，銀光閃爍。
綱吉對著那道銀光看了一會兒，重重地呼了一口氣：「那就麻煩你了。」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要怎麼準確地將通過電流模擬出來的指令信息傳到薄膜的位置，筱之井辰乃也是第一次上手。她是個天才不假，但是這種前所未有的實驗也需要多次嘗試，挺麻煩的。另外那塊薄膜在綱吉腦子裡也待了不短的時間，一次兩次的指令根本不夠。
當天的實驗結束時，綱吉只覺得腦子裡漲得厲害，頭都暈乎乎的。
「雖然麻煩，但是還算有效。」筱之井辰乃往嘴裡塞了一把水果糖，她一下午也思考過度，現在頭痛得厲害，得補充點糖分。嘴裡含著糖，也虧得她能把話說清楚：「按照這個進度，大概能在一周內完成指令輸入，然後就看它要多久才會轉移到預定的地方了。」
筱之井辰乃的視線落到綱吉的右臂上，預定將從大臂上取出薄膜。
綱吉被盯得有些不自在，雖然清楚筱之井辰乃就是把他當做實驗體，但是這種不帶感情彷彿機器的眼神，給人的感覺實在好不到哪裡去。既然今天的實驗到此結束，他便果斷離開了。
回到房間裡時，綱吉沒看到風間，不過床頭櫃上放著一盒便當，還是熱的，大概剛離開不久。也不知道風間幹嘛去了，綱吉想著，拿起盒子旁邊放的筷子，又打開便當，吃起了遲來的晚飯。
反正吃飯的時候閒著也是閒著，綱吉索性翻起了圖鑒。記憶恢復的好處是，再操作圖鑒時要清楚多了，比如說上次沒有翻到的時空軸，他這次便去確認了一遍。
玉石的剩餘能量一如既往的多……等下？綱吉睜大了眼睛，好像足足少了一位數？
不等綱吉多想，房間的門就被打開了，風間走進來才發現綱吉已經回來了，正想打招呼，話還沒出口就被綱吉打斷了：「玉石的能量少了，你知道嗎？」
風間一頭霧水：「它不是一直在少嗎？」
「少太多了。」綱吉搖頭。
能讓綱吉這麼說，減少的數量恐怕不小，風間將信將疑地戳開圖鑒，隨即也對著玉石的剩餘能量瞪眼，話語中滿是不可思議：「我不記得我用掉了這麼多啊！」
她在這個世界雖然用玉石的力量做了不少事，但是這個消耗量不對吧！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2-27 17:42
第111章 重蹈覆轍
這絕對是一起大事件,玉石的能量總數有多少，綱吉很清楚，即使是剩下的這些數量，如果按照在風間上輩子的那個世界消耗的能量來計算，也足夠他們再穿越幾百次。
對比下來，這個世界消耗能量的速度，簡直可以說誇張到讓人瞠目結舌。
風間皺緊了眉，盯著坐標軸下顯示的能量數字,然後詢問道：「有能量消耗的明細表嗎？」圖鑒一如既往友好地展開了一張密密麻麻的明細表，也在綱吉面前展開了同樣的表格。
兩個人順次瀏覽下來,幾乎是同時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哈？」
從第一次穿越開始，一直到離開第二個世界，能量的消耗都很穩定,然而從穿越到這個世界起，能量的消耗就開始不停地往上攀,光是「穿越」這個行為,消耗的數量就比前兩個世界裡消耗的能量總數還要多一倍。之後的數量更是誇張,幾乎讓人無法理解。
綱吉很快鎖定了消耗最多的一項,發生時間居然離得還挺近,消耗的名義是「維持世界秩序」。他計算了一下時間，發現這項消耗居然是在他向筱之井辰乃建議複製大腦時發生的。
「等下，我不太能理解。」風間按住額頭，「那個建議為什麼會消耗玉石的能量？」
「更不能理解的是那個建議為什麼會造成世界的不穩定吧？」綱吉也忍不住吐槽道。
風間在床沿坐了下來：「你先把飯吃完吧，我再看看這張表。這個世界整體上的消耗都很異常，說不定能從各項消耗中找出什麼。」說完就抵住下巴，皺緊眉頭思考起來。
綱吉也不多說什麼，飛快地解決掉晚餐，也盯著明細表開始分析。
如果從第一項開始算，穿越到這個世界消耗的能量過多，自然是因為這個世界和先前的兩個世界不同——但是有哪裡不同？同樣是文明社會，雖說筱之井辰乃研究出來的藥劑可能對這個世界的醫學領域造成了衝擊，但那也在人類發展的正常範圍內吧？不至於造成世界觀的變化。
綱吉想不出頭緒，索性繼續往下看。風間借助玉石的力量引來風雨時，消耗的能量數字還在綱吉能理解的範圍內，接下來是……猛增，比之前引來風雨時多了好幾位數。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綱吉指著那一條問道。風間湊過來瞥了一眼，然後努力回想著：「應該是筱之井辰乃逼我答應協助她的研究的時候。」
說完這句話，風間忽然明白了什麼，埋頭看起了其他的條目，隨即驚訝地說道：「有共同點——消耗能源最多的那幾次，都是在推動筱之井辰乃的研究的時候。」
「加快了她的研究，應該能避免她再對世界造成危害吧？為什麼反而會消耗大量能源去維持世界秩序啊？」綱吉有些吐槽無力，他們的行為本身就算是在保護世界、促使世界穩定吧？
風間揉了揉太陽穴，思考半天，才遲疑著開口道：「也許就是因為改變了？」
她試著解釋道：「雖然我們的行為是好的，但是如果沒有我們的推動，筱之井辰乃就會去殺人，對不少地區造成危害吧？那樣肯定會有不少人死亡，還會造成時局動盪、經濟影響……」她糾結著，繼續說道，「本應發生的事沒有發生，那麼就會有新的發展……」
綱吉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頭疼地說道：「用我們比較熟悉的理論來說，因為我們的干擾，這個世界走上了另一條平行世界的道路，所以玉石將能量用在維持新的平行世界的秩序上了？」
「也不能這麼說，」綱吉這麼一說，風間的思路也清晰幾分，「漢語裡有個成語叫做揠苗助長，我們推動筱之井辰乃的研究，就相當於在揠苗助長，所以防止『苗』——也就是世界——因為過快的成長毀滅，玉石就將能量用在了維持世界秩序上。」
在記憶裡翻了一下揠苗助長的意思，綱吉也明白過來，跟著吐槽道：「為什麼往好的方面發展，也算是揠苗助長啊？」
「呃，不知道這麼理解行不行……」風間思索著說道，「假設本來筱之井辰乃又炸了一個小鎮，造成一萬人的死亡，那麼現在這一萬人沒有死亡，他們就會有自己的人生。」
「將世界比作計算機的話，本來有一萬人的數據可以直接刪除，現在卻需要繼續計算下去，這就佔用了一萬人的內存，而玉石就是增加了這部分內存，讓計算機不至於死機。」
這麼比喻綱吉就懂了，他們作為外來者，會改變世界原本的發展也理所當然。就像風間上輩子的那個世界，如果他們沒有去揭穿關於唐笑的真相，世界的發展肯定也會不同。
只不過，從消耗的能量上來看，這個世界受到的影響明顯要大得多。
綱吉抓了抓後腦勺：「所以，會消耗多少能源，和對一個世界造成了多少變動有關？」
「應該就是這樣。」風間點了點頭，「第一個世界裡我們也算是對未來造成了影響，但是要具體說的話，只有趙穎冬的未來變化較大，也不至於影響到世界，所以消耗的能源不多。」
筱之井辰乃就不同了，如果不是他們攔下來了，還不知道這傢伙要做多少喪心病狂的事。
綱吉沉吟片刻：「這個世界裡應該不會再產生多大變動了。」筱之井辰乃已經根據他的建議，做出了決定，而且她的想法很完善，沒有再需要改動的部分，也不會再對未來造成改動了。
「如果想要消耗掉剩餘的能源，只能靠下個世界。按照這次的方法，搞不好在下個世界就能消耗掉剩下的能源，注意控制好余量，預留出回我們原來世界的能源就行。」綱吉說著表情都輕鬆起來，雖說這種彷彿探險一樣的經歷很新奇，但果然還是想要回「家」。
風間也長出了一口氣：「這樣也好，找到了方法，要解決就輕鬆多了。」她也想要回去啊，解開心結後，她覺得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她更想要回去，過好屬於自己的人生。
兩個人都算是用腦過度，明白是怎麼回事後，就不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結，聊起了輕鬆的話題。比較起來，另一邊的實驗室裡，筱之井辰乃的狀態絕對稱不上好。
她推掉了實驗台上的各種設備儀器文件，仰面躺在檯面上，雙眼無神地看著天花板。
「哈……」筱之井辰乃長長地呼了一口氣，然後摘掉眼鏡，用右手的手背蓋住自己的眼睛。微涼的觸感透過眼皮傳到了眼球上，感覺陌生又新奇。
視野裡一片黑暗，就好像整個人也沉到了黑暗裡，完全看不到光。
被手背擋住的眼皮下，緩緩滲出了水漬，又順著眼角滑落下來，留下蜿蜒的淚痕。
為什麼要哭呢？理由很簡單，因為發現自己——筱之井辰乃的存在，變成了阻礙。
在這個世界上，筱之井辰乃最喜歡的人就是她的妹妹，筱之井辰乃。
最美好、最可愛、最誘人……一切美好的形容，都能被筱之井辰乃冠上最高級的修飾，然後添加在筱之井辰乃的前面。然而即使是這樣的筱之井辰乃，也有出現問題的時候。
2015年2月14日，情人節，也是學校不用上課的週六。在那一天，她終於明白，小酉壞掉了。
不然的話，誰能解釋小酉為什麼會喜歡上別的男孩子呢？世界上最愛小酉的人是她，所以小酉也應該最愛她這個姐姐才對——她知道的小酉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
她舉起石頭，砸破了那個和小酉告白的男孩子的腦袋，又砸死了在旁邊發出刺耳的尖叫的小酉的同學的腦袋，結果小酉很生氣，掐住了她的脖子，問她為什麼要怎麼做。
這不是很好理解的事嗎？小酉怎麼能離開她的身邊呢？更何況是喜歡上別人，那太危險了。所以她判定，小酉壞掉了。壞掉的東西只要修好就可以了，她愉快地想著，也砸破了小酉的腦袋，然後將她埋在了學校的一處角落裡，約定好等她學會了修理小酉的方法，救回來把她修好。
在那之後，她很努力地學習到了今天，也找到了修好小酉的辦法，終於可以見到她了。
可是，在她愉快地想著，接下來就可以和小酉度過心跳的二人世界時，卻忽然意識到，「筱之井辰乃」的存在對於小酉來說，是一個阻礙。多麼有趣啊，是小風間喜歡的那傢伙提醒了她復活小酉的方法，卻也是他的存在證明了，以她的技術，無論如何都無法做到完全刪除記憶。
她無法細緻地刪除記憶，只能通過對大腦的手術，盡量避免小酉回想起過去。但是，要觸發小酉的回憶，再簡單不過了，原來的家、小學同學、學校裡的櫻花樹……有太多的事讓她回想起過去，也就會回想起，「筱之井辰乃」曾經做過的事，那麼只會重蹈覆轍。
甚至會因為回想起小酉的死亡，而意識到自己不是小酉，而是筱之井辰乃。
那樣的話不就無法復活小酉了嗎！筱之井辰乃猛地坐了起來，狠狠地捶在了檯面上。
金屬製的實驗台發出一聲悶響，然而以筱之井辰乃的力氣，根本無法撼動絲毫。
她雖然能夠依靠藥物，成為這樣不死的軀體，但是「不死」是有限度的，需要消耗身體的能量，短時間重構的次數越多，也會越來越慢，如果跟不上戰鬥的速度，她絕對會在瞬間被抓住要害，破壞左右腦然後死亡吧？她殺了那麼多人，早就被政府盯上了，遲早會找過來吧？
如果被抓住、如果被殺死，不就無法和小酉在一起了嗎！
筱之井辰乃再度瘋狂地抓起了腦袋，發出受傷的野獸般的悲鳴。
第112章 選擇明智
今天的實驗也非常順利, 順利到綱吉忍不住懷疑的程度。他一邊摘掉腦袋上戴的裝置, 一邊看向筱之井辰乃，試探著問道：「我腦子裡的那塊薄膜情況怎麼樣了？」
被問話的筱之井辰乃只是叼著棒棒糖，語氣平靜地翻開剛剛打印出來的報告：「挺好的啊，目前附著強度已經大大下降，預計再有三天就能完全脫離大腦皮層, 按照指令向胳膊轉移了吧？」
這是一個好消息, 綱吉頓時鬆了口氣, 對於筱之井辰乃是否在說謊, 他還是能感覺出來的。不過隨即他又奇怪起來：既然實驗的情況很好, 為什麼筱之井辰乃的態度這麼消極？
不等他再問, 筱之井辰乃便放下了報告, 往桌面上一趴, 又衝著他擺手：「好了, 出去吧，記得關上門, 我要一個人休息下。」她都這麼說了，綱吉也不好逗留，轉身便出了實驗室。
風間今天在外面等著，聽到門口的動靜, 她從書堆裡抬起頭：「結束了？」
「嗯。」綱吉點了點頭, 等他走到風間面前，才注意到風間看著的並不是什麼書籍，而是一本本厚厚的筆記。「你在看什麼？」
「筱之井辰乃的研究筆記。」風間揉著額頭, 「本來只是想看會兒書打發時間，沒想到會觸發圖鑒。類似於當初收集櫻章七大不可思議的資料一樣，收集著筱之井辰乃的成果。我手頭倒是有她製造的藥劑，但是能吃透這些資料的話，也能在藥劑的基礎上改造吧？」
這就涉及到學術性的話題了，綱吉和風間討論了一會兒，覺得這也沒什麼不好。就像當初十年後的白蘭從別的平行世界獲得先進的醫療技術一樣，只要不是用在不正當的地方，都沒問題。
午餐時筱之井辰乃還在實驗室裡沒出來，風間和綱吉兩個人享用了一頓比較平靜的午餐，吃過飯綱吉負責洗碗，風間就在旁邊和他閒聊。如果不是因為地方不對，還真有種居家感。
「你說筱之井辰乃最近很消極？」風間摸了摸下巴，「這不應該啊，她不是已經找到復活小酉的正確方法了嗎？只要實施就行，她的願望要實現指日可待吧？為什麼會不高興？」
談及「復活」，風間的語氣也很冷淡。從她的角度來看，那根本談不上復活，只是複製出了一個自己，再對自己進行改造，變成自己理想中的那個人——自欺欺人的把戲而已，悲哀又瘋狂。不過，說是「悲哀」，風間也絕對不會同情筱之井辰乃，那傢伙的腦子根本不正常。
「嗯，我不明白的也是這個。」洗完最後一個碗，綱吉關掉水龍頭，又拿擰乾的抹布擦掉手上的水珠，「我比較擔心的是，她會不會因為這個，做出什麼糟糕的事。」
「她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風間吐槽道，說完倒是認真思考了起來，「總之先把她消極的原因找出來吧？不過，我覺得她消極的原因只可能和復活小酉有關。」
以筱之井辰乃的思路，能影響到她的除了實驗進度，只有可能和小酉有關了。前者按照綱吉說的很順利，不存在問題，那麼復活小酉的事哪裡有問題？風間一時還真是想不到。
「復活小酉後要怎麼辦之類的？」綱吉猜測道，「比如解決身份問題，解釋為什麼時間上過去了許多年？」
「那樣的話，要編造很多謊話啊。」光是想想，風間都有點傷腦筋。
一個謊話會需要無數的謊話去圓、去打補丁，如果讓小酉知道真相，一定會……風間忽然一頓，等等，「如果小酉知道真相」？她拽住綱吉的胳膊：「我們去找筱之井辰乃！」
綱吉被拽得險些站不穩，只是看風間神色嚴峻，也穩住身子，跟著風間往實驗室走。
聲紋鎖裡有風間的聲紋，是以進入時很輕鬆，筱之井辰乃也沒有鎖裡間的門，風間和綱吉很快便在裡面找到了筱之井辰乃，她正在片刻不停地翻閱著大量的文件，不時還在電腦上做記錄。
即使聽到了風間和綱吉進來時發出的動靜，筱之井辰乃也沒有回頭，只是輕描淡寫地問道：「有什麼事嗎？」
「復活了妹妹後，你打算怎麼做？」風間沒有靠近她，只是盯著她的後腦勺。
筱之井辰乃的動作停了下來，半晌才轉過身，她的腳隨著轉椅劃了個圈，看起來輕飄飄的，只是語氣要沉重得多：「你倒是提醒了我，乾脆把這件事交給你吧。」
她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雙眼死寂無光：「你負責把小酉帶到安全的地方。」她這句話說得風間摸不著頭腦，只是本能地感覺到筱之井辰乃可能做出了一個不妙的選擇。
綱吉接上了話：「那麼你呢？你不是想要和你的妹妹在一起嗎？」
筱之井辰乃瞥了他一眼，隨即往椅背上一靠，轉椅發出了吱呀的響聲，不堪重負的感覺就如同她此時散發出來的氣勢那樣。筱之井辰乃閉了閉眼：「雖然不想承認，但是我對記憶的處理方式，不能保證小酉完全不會想起當年的事，她遲早會想起，她其實已經死了。」
當年的事是什麼，對風間和綱吉來說，已經沒必要知道了，因為筱之井辰乃接著說道：「我會把小酉的所有記憶都抹去，她不會知道自己是誰，完全抹去的話，也就不存在想起來了。」
多美妙啊，完全新生的小酉，即使沒有名字、沒有過去，一切都是空白，「小酉」也確實存在。只要這樣就足夠了，她也不會出現在小酉未來的人生中——畢竟她們已經融為一體了。
聽明白了的風間只覺得莫名其妙：「那你復活的人還能說是筱之井酉嗎？你也太不負責了吧！」她也清楚那個「小酉」其實還是筱之井辰乃，但是從記憶上來說，那不是個新的生命了嗎？
「正是因為對小酉負責，我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筱之井辰乃十指交叉，壓在自己的腹部，看起來平靜極了，「因為我的存在對小酉來說只會是阻礙。」她猛地站了起來，大大地張開雙臂，「你看看這裡！」她的語調驟然高昂起來，「我是什麼樣的人，你再清楚不過了，不是嗎？」
風間的嘴唇動了動，到底是沒有開口。她當然清楚筱之井辰乃是一個危險分子，單憑她犯下的罪就足夠判死刑，哪怕是有傑出到稱之為奇跡的研究成果在，只要被抓到，這輩子就玩了。要麼死亡，要麼被監管起來，成為國家或勢力的工具——筱之井辰乃明顯不願意這樣。
她想要的是和小酉愉快地過日子，而不是帶著小酉到處逃跑。而且只要她存在，小酉就遲早會想起來她應該死去了的事實，那麼「小酉」的存在也會立刻土崩瓦解。
可以說，筱之井辰乃這個選擇再明智不過了——在確保「小酉」的存在上。
然而從頭到尾，筱之井辰乃的行為對風間來說都像是鬧劇一樣，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
一想到有那麼多的人因為她的舉動喪失了生命，連綱吉也被她牽扯進來，還險些因此失憶，風間就無法接受。她還想說什麼，卻被綱吉抓住了手，她看向綱吉，後者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那麼，我們送走小酉後，一切就結束了對吧？」綱吉的語氣很平靜，甚至稱得上冷淡。
「對。」筱之井辰乃坐回了轉椅上，「你也不用擔心你的失憶問題，既然要抹消全部記憶，就沒必要再拿你當實驗品了，等三天後取出薄膜就好。」她挪動腳尖，轉椅又轉了回去，繼續面對著電腦處理手頭的事，怎麼看都油鹽不進，綱吉也不多說什麼，拉著風間出了實驗室。
等回到房間裡，綱吉才鬆開了風間的手，她也有機會開口詢問：「真要照做嗎？」事到如今，她也干擾不了筱之井辰乃的選擇，可是真要照做，風間又有些接受不了。
綱吉呼了一口氣：「砂糖，你不能接受筱之井辰乃的做法吧？為什麼不能？」
「為什麼……這種事本來就太扭曲了吧？牽連到那麼多人，最後卻做成這樣……」風間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綱吉的歎氣聲打斷了：「那麼，你是希望筱之井辰乃做得更好點嗎？」
「……誒？」風間愣了一下，然後扶額，「等等，我不是這麼想的啊？」如果讓筱之井辰乃做得更好點，還不知道她會做出多麼喪心病狂的事來，她可不想看到那種情況。
「我明白，你是認為筱之井辰乃的做法太荒誕，那些人卻因此丟了性命，這些都是本不應該發生的事，太不值得了。」綱吉冷靜地說道，「可是，事到如今，不管筱之井辰乃怎麼做，都沒區別。」他翻出圖鑒，指著又少了三分之一的玉石能量給風間看，「從能量的消耗上來看，她只是又一次提前了未來的做法。再來，對那個『小酉』而言，不用面對虛假的記憶，重新開始也不錯吧？」
風間盯著數字看了半晌，只得承認綱吉說得沒錯。綱吉關掉圖鑒，半晌笑了起來：「如果裡包恩知道我在這個世界的經歷，一定會非常高興吧？」
「高興什麼？」風間一頭霧水。
「正因為筱之井辰乃太瘋狂，所以我才能清楚地知道，自己能做到什麼。」綱吉看著自己的手，「我或許可以救得了很多的人，但是有時候，避免損失擴大也是一種拯救。一直以來，我都相信能有拯救所有人的方法，也是這麼做的。可是現在我才清楚，有時候這只是幻想。」
「就好像我並不打算對筱之井辰乃施以援手，因為我確定這個人不值得救也絕不會悔改。」綱吉說得非常冷靜從容，而在風間看來，說著這些話的綱吉，頭一次像個「黑手黨首領」。
有選擇地拯救和拋棄，現實不會那麼完美，而他在黑與白的交界處，找準了自己的位置。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換世界，我要去找個少女漫來撒糖。
第113章 不會足夠
她不知道自己是誰, 從睜開眼睛開始。
關於最初的記憶, 是一張病床，所在的地方像是病房又不像，因為空氣中雖然瀰漫著古怪的消毒水的味道，天花板、牆壁、地板上都沒那麼乾淨，不如說更像是廢棄醫院。
這裡是哪裡？比起關注自己的身份, 她最先想到的是這個問題。於是她掀開被子下床, 床邊沒有放拖鞋, 她索性光著腳走向門口, 打開門走了出去。
房間外面也有那種古怪的消毒水味, 然而這次她能夠清楚地聞出, 在消毒水味裡混雜著的另一種味道——彷彿有什麼東西在這裡被靜悄悄地殺死、靜悄悄地腐爛。
腦子裡居然會有這樣古怪的聯想, 她不由得懷疑自己的確是生了什麼病, 才會出現在這種地方。腳下踩著的是冰涼的瓷磚, 冷意順著腳底一直傳到頭頂，她又只穿著單薄的病號服, 沒一會兒就覺得冷了起來。她抱進了雙臂，決定去找一件衣服穿上。
走廊上很安靜，空無一人，不過到底是讓她找到了新的房間。她走了進去, 隨後發現這裡似乎是儲藏室之類的地方。地上有些灰塵, 也有腳印，看來這裡也有人生活的痕跡。
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啊……想到這一點，她便覺得高興, 翻找衣物的動作都輕盈起來。
櫃子裡存放著很多東西，不過衣物只有千篇一律的白大褂，還有普通的塑料拖鞋。穿上總比不穿要好，她這樣想著，認真地穿好了白大褂和拖鞋。房間裡有一面落地鏡，她走到鏡子前照了照。
落著一些灰塵的鏡面上，映出了一個非常可愛的女孩子的模樣。粉紅的頭髮和雙眼——準確來說髮色和瞳色比起粉紅色要更深一點，透著彷彿美酒的微醺感，白淨的臉蛋，嬌俏的面容，如果不是她的雙眼裡透著空洞與未知，一定會顯得更加可愛，讓人忍不住想要摸摸她的腦袋。
這就是她的模樣嗎？她沒有撫上自己的臉，而是朝著鏡子伸出了手。
修長白皙的手指搭在鏡面上，光是讓灰塵沾染到手指，都如同一種褻瀆。她飛快地把手縮回來，在衣服上擦了擦，這才轉而按了按臉頰，柔軟光滑的觸感讓她不由得瞇起了眼睛。
外面忽然傳來了巨大的響聲，連她腳下的地板都是狠狠地一震，她趕緊扶住牆，等震動過去後，才出於好奇心朝著外面跑了出去。那種震動似乎是爆炸引起的？這裡遭遇了什麼？有人在嗎？一個個問題出現在他的腦海裡，卻沒有時間去思考答案，只是漫無目的地跑著。
走廊上傳來了腳步聲，她下意識放緩了速度，然後朝著聲源看了過去。
出現在眼中的是一個穿著迷彩服的年輕女人，她還戴著護目鏡，嘴裡叼著什麼東西，手上端著把槍，在注意到動靜後立刻瞄準了她，又在發現只是一個孩子後移開了槍。
她將護目鏡往上掀，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不過眼神很快又柔和下來，她垂下槍，又抓住嘴邊的那根小木棒，張口取出了棒棒糖，這才說道：「倖存者嗎？」
「什麼倖存者……」她沒聽懂，不過當務之急是解決她的疑問，她開口問道：「這裡是哪裡？」又焦急地按住自己的胸口，「我、我不知道我是誰，醒來後就在這裡……」
說著，她已經因為慌亂而掉下了眼淚，哭泣得不成樣子。
年輕女人朝著她走了過來，蹲下後又從口袋裡翻出新的棒棒糖，遞到她的手裡，安慰著她說道：「你不用害怕，我會陪著你的，接下來交給我就好。」
棒棒糖甜膩的味道充斥著口腔，糖分似乎讓她的心情也好了起來。她抬起手，用衣袖擦掉眼淚，這才笑著應了一聲好。女人牽住她的手，帶她離開了這裡。
直到走出去，她才知道這裡是一座地下基地，而她似乎是這座地下基地裡唯一的倖存者。在看到她之後，前來搜救的人很快叫來了醫務人員，檢查她的身體狀況，用擔架抬著她送往安全的地方。
在被抬上救護車的時候，她最後瞥了一眼被炸開的地下基地的遺址。
明明是完全沒有記憶的地方，為什麼她會有種不捨感？一定是她的錯覺吧？
風間放下了望遠鏡，往背後的樹幹上一靠，長舒一口氣：「終於能結束了。」
綱吉站在這棵樹的另一根分支上，聞言只是笑笑：「如果讓筱之井辰乃知道我們用了這種方法，絕對會叫囂著『居然讓小酉和除我以外的人親近』，然後暴走吧？」
「她應該早就做好了這種準備才對。」風間翻了個白眼，「那只是有著小酉模樣的另一個人，也遲早會被普通人家領養吧？然後有新的父母、朋友，甚至是男朋友。」
「筱之井辰乃只能說是在生理上和她認為的小酉融為一體，從頭到尾只能算自我臆想。」
綱吉笑了笑沒有接話，而是說起了新的話題：「筱之井辰乃最後和你說了什麼？」
在完成了小酉的「復活」後，筱之井辰乃就拉著風間去談話了，並且不讓綱吉參與。在談話結束後，風間就拉著他離開了地下基地，然後開始籌劃「告密」。
簡單來說就是通過各種手段和調查筱之井辰乃的相關人士搭上線，然後誘使他們調查這裡的地下基地，如今會定下總攻的計劃，也有他們的推波助瀾在。這一切都是為了讓所有的行為表現得正常，如果在小酉醒來後，他們就立刻出現帶走她，她一定會產生懷疑。
筱之井辰乃確實將記憶全都刪除掉了，然而大腦領域太過複雜，她也不能保證小酉日後絕對不會想起來，所以讓外人過來，以救援的行動帶走小酉，就再理所當然不過了。
聽到綱吉的問話，風間只是聳了聳肩：「把她的研究資料都給我了，托她的福，她的研究資料的圖鑒已經全開了，只要我消化掉這些知識，就能促進我們的世界的醫學發展。」
「聽起來真是偉大。」綱吉感慨了一句，又忽然想起來什麼，皺著眉頭問道，「你該不會要邁入醫學領域吧？」他可不會忘記，那個平行世界裡和六道骸在一起的風間砂糖就是醫生！
察覺到綱吉的語氣不對勁，風間很快明白了他的想法，隨即哭笑不得地擺手：「才不會啦！不如說在認識了筱之井辰乃後，我對醫學天才避之不及啊！」她沉吟片刻，把話題扳回正軌，「其實她向我伸出了手。」這句話說得模糊不清，綱吉沒有插嘴，只是等她說下去。
「簡單來說，就是她覺得我以後也會有想要復活什麼人的時候。」風間說著，視線停在了綱吉的身上，他立刻明白，那個「什麼人」是指自己。不過風間很快從容地說道：「她想要將我也拉入那種混亂的惡意裡，可是我沒有被她蠱惑，她對此非常失望。」
說到最後，想起筱之井辰乃當時嫌棄和憐憫的表情，風間忍不住笑了起來。
「如果綱吉你發生了意外，我不會擅作主張的。」她主動抱住了綱吉，「我相信，如果你不想死的話，就絕對不會死。不管發生多麼嚴重的危險，你都不會拋下我離開。」
潛藏的意思風間沒有說，但是綱吉聽懂了：如果他發生意外，風間會跟著他一起離開。
綱吉摸了摸鼻子，語氣誠懇：「你這麼說的話，我壓力很大啊。」
「是你說我可以儘管依賴你的啊。」風間聳肩道，「支柱就要有身為支柱的自覺啊。」
「好。」綱吉點了點頭，「不過，如果你出事，我……」
「停！」風間雙手交叉放在胸前，表情嚴肅，「不管你想說什麼我都拒絕聽！」她的語速飛快，都顯得手足無措起來，「我也絕對會好好活著，絕對、絕對不會出事！」
她強調般說了三次「絕對」，這種說法聽起來有點可愛，綱吉也露出了笑容：「嗯。」
大概是覺得自己的行為太幼稚，風間收回手摸了摸鼻子，又輕咳一聲扭過頭，小聲說道：「我還不夠呢……」
「什麼？」綱吉追問道，風間有些羞惱地瞪了他一眼，放大音量：「我說，和你相處的時間還不夠呢！我這輩子都想和你在一起，怎麼也不會足夠的！」
說出這些話，對風間來說已經是極限了，說完她就摀住了自己發紅的臉頰，不吭聲了。
綱吉看了一會兒她紅透了的耳根，嘀咕道：「明明以前連那種話都說得出口，現在怎麼反而說點情話就受不了了？」什麼「把未來交給你」、「遇到你我很幸運」，當初可是把他憋得夠嗆。
風間耳尖，把綱吉的話聽得清清楚楚，頓時放下手對著他吼：「那個時候心態不一樣！」
「好好好。」綱吉脾氣很好地給風間順毛，「你說什麼就是什麼。」風間撇了撇嘴不吭聲了，等過了一會兒，綱吉確定她冷靜下來，才開口說道：「既然事情都解決了，就去下一個世界吧？」
話題扯開了，風間也好多了，順手開了坐標軸，準備穿越。
綱吉跳到了風間所在的樹枝上，一如既往抓緊了她的手：「說起來，從穿越時消耗的能量，也能看出世界的危險程度吧？」之前兩個世界就很少，可是這個世界要多得多。
「好像是這樣。」風間點頭，「那我們等下穿越的時候，注意一下減少的數字？」
風間的心情也有點矛盾，一方面希望趕快回去，另一方面又不想再遇到這種糟糕的情況。綱吉的想法和她差不多，以至於穿越的時候兩個人都盯緊了能量的數字。
結果是——和第一個世界差不多的數字。
風間扶額：這種又失望又鬆了一口氣的心情鬧哪樣！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最後撒了點糖，要到下章才能揭秘新的世界了。【托下巴】
下個世界應該是恢復練習？好的，我要把撒糖技能用起來了。【捋袖子】
第114章 兔子和貓
事件大條了——風間的眼神已經死掉了。
在滿是人潮、悶熱擁擠的會館內, 簡直生不如死。
尤其是在, 她必須得小心躲開不停踩過來的腳的時候——是的，踩。
溜到一個展台下面，借助垂到地上的桌布遮住自己的身體，風間才呼了一口氣，當然事實上她沒發出半點聲音。如果想的話應該能發出聲音？她蹬了下腿, 深沉地想著。
之前綱吉會變成手機裡的人工智能, 她就很驚訝了, 沒想到現在還有更可怕的事。
兔子, 她居然變成了一隻兔子, 而且依照她的體型, 搞不好才斷奶。風間扒拉了一下垂下來的長耳朵, 上面還有灰黑的色塊, 再扭頭看看, 背上也有相同的色塊，不完全是白色。
雜毛一點都不好看……風間殘念地想著, 不，更殘念的是為什麼是兔子啊！
團成一個球的雜毛糰子蹲踞在桌腳邊上，沒幾秒又忽然趴了下來，攤成短短的一塊, 黑色的眼睛也瞇了起來, 有些懶洋洋的：是變成兔子的緣故嗎？總覺得有點沒幹勁。外面人那麼多，就算她出去也沒辦法走上兩米，還不如在這裡等著綱吉來找她。
還組著隊伍呢, 不用著急。可惜聯絡就沒辦法了，這副模樣沒法說話，打字又太累。好煩啊……兔子風間翻了個身，從地上彈了起來，然後腦袋重重地撞在桌腿上。
好痛！只是撞了一下有這麼痛嗎！風間將前爪搭在腦袋上，眼睛裡開始冒淚花。
「剛才桌子好像動了一下？」
「底下有什麼東西嗎？」
要被發現了！風間瞬間警覺起來，正想躲起來，垂著的桌布就被忽然拉了開來。驟然亮起的光線讓她瞇起了眼睛，等適應了光線，也來不及跑了，便和還保持著拉開桌布姿勢的女孩子互瞪。
「兔子？」女孩子發出了驚喜的尖叫聲，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連會館內的工作人員都過來了：「什麼？有誰把寵物帶進來了嗎？」風間撒腿就想跑，可惜她對這具身體的掌控度還不足，突然跑動之下，地磚又太光滑，居然哧溜一下滑了出去，骨碌骨碌滾了兩圈，撞到別人的腳才停下。
丟臉至極！風間滿心絕望，跟著就被人捧了起來：「好小啊，跟主人走失了嗎？」
風間蹲在捧著她的女人掌心裡，摔得還有點蒙，瞥到工作人員朝著她抓了過來，立刻一蹬後腿，撲到了女人的肩膀上，巴著她的衣服不走了。工作人員尷尬地收回了手：「這是您的寵物嗎？」
「不是。」女人連忙擺手，「我只是把它撿起來。」工作人員對著風間看了會兒，困擾地說道：「為了避免造成混亂，能麻煩小姐您先看管這隻兔子一會兒嗎？我馬上聯繫廣播尋找失主。」
「沒問題，我的攤位就在這裡，在會展結束前都可以代為看管。」女人一口答應下來。
工作人員離開了，保住一命的風間頓時鬆了口氣，女人把她拉下來的時候也沒反抗，乖乖讓女人把自己放在了桌面上。說是攤位，其實只是一張長桌，上面放著不少書本，風間試著借助兩條後腿的力量站了起來，好奇地看著那摞書的封面——看清楚之後瞬間往後一倒。
她、她知道「腐」這種事啦！BL也是！可是突然看到BL工口本的封面，也會受驚過度啊！
「好可愛啊！」周圍響起了女孩子壓抑的尖叫聲，隨即有人圍了過來：「可以給這隻小兔子拍照嗎？剛才的舉動太可愛了！」拍什麼照！風間立刻爬了起來，邁開腿躲到豎著的立牌後面。
「我也不是它的主人，只是代為照看……」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抱歉，在找到它的原主人之前，不能代為做主呢。」很委婉也很禮貌，但是確實是拒絕。
都這麼說了，別人也不好強求，只能眼巴巴地看了縮在陰影裡的風間，遺憾地走了。
風間對女人的印象不錯，人走了她也有精神了一點，豎起耳朵張望著周圍。
會場、BL工口本、人潮，她已經想不到「同人展」以外的事情了。
她自己沒有看過腐向的東西，不過網購遊戲時，會根據她的喜好推薦女性向的作品，其中就包括BL遊戲，同人展之前也會推送相關的信息，所以也不算完全不瞭解。
對於這種事風間倒是沒多大感覺，畢竟腐也好、宅也好，都是個人興趣愛好吧？只要不影響其他人，就和烘焙手工之類的興趣沒區別。而且有真心喜愛的事物，怎麼想都是一件好事。
風間對於自己豁達的認識非常滿意，等注意到的時候已經被圍觀了：那雙長長的耳朵隨著動作，一直不停地晃來晃去，讓人簡直控制不住想要揪著耳朵把她提起來。
鬧哪樣！風間生氣了，站在桌上，一條後腿不停地跺在桌面上，怎麼看都是發怒的模樣。
問題是以幼兔的體型來看，這種動作實在是半點殺傷力都沒有，反而讓一堆人捧住了臉。
不遠處忽然傳來了吵鬧聲：「喂！等一下！麻煩讓一下！」
發生了什麼？風間被轉移了注意力，朝著聲源看了過去，一個工作人員正努力推開人群朝著這邊擠過來，看他的視線，好像落在了前方的道路上？
風間下意識順著他的視線低頭——然後就被突然躥起的黑影撲了個結結實實。
動作輕盈地落到桌面上的黑貓將小兔子扒拉到自己身下，警惕地看著周圍。
風間的耳朵被黑貓的腹部壓得貼到了脊背上，有些不舒服，她往前拱了點，從黑貓胸前鑽出來，兩隻耳朵立刻豎了起來，正戳在黑貓的下巴和臉頰上。
不過，看這個情況，這只黑貓果然是……綱吉吧？風間動了動嘴：「咇（綱吉）？」
等等，兔子是這個叫聲？不等風間頭腦混亂，黑貓的氣勢就鬆懈下來：「喵（是我）。」
居然聽得懂啊！風間的混亂有愈發嚴重的趨勢，只是不等她再開口，工作人員就走了過來，一副氣喘吁吁的模樣：「終於、停下來了……咦，怎麼還有一隻兔子？」
「大概……是好朋友？」負責看管風間的女人也覺得十分新奇，她向這位工作人員解釋了兔子的事，又看了看膩在一塊的黑貓和兔子：「我看它們也不像是有主人的樣子，是不是一起的？不小心跑到了展館裡？」不管是兔子還是貓，身上都沒有項圈之類證明身份的東西。
工作人員也很傷腦筋的樣子：「可是也不能直接丟出去啊，搞不好還會被誤認為遺棄。如果有人能收養它們就好了……」工作人員的話還沒說完，就注意到桌上的兩隻動物有了動靜。
它們似乎是在交談一樣，然後同時看向了攤位上的女人，姿態異常乖巧。
「……小姐，我覺得您大概被盯上了。」工作人員用憐憫的眼神看向女人。
「誒？什麼！」女人一頭霧水地瞪大眼睛，然後對著貓和兔子連連擺手：「不行啦，我照顧自己都勉勉強強……」結果她被兩道閃閃發亮加可憐兮兮的眼神的秒殺了。
「這樣真的好嗎？」風間滿頭黑線地看著綱吉。後者坐在桌面上，姿態優雅地甩著尾巴，將她圈到了自己的側邊：「沒關係，如果是金錢問題，你可以從圖鑒裡取出錢，趁著她不注意塞到她的錢包裡，我想她應該是有點冒失的性格，不會注意到自己多了錢的。」
風間靠在了綱吉身上，抱著貓尾巴當玩具：「說起來為什麼會變成動物啊，還能不能變回去？」
「變回去肯定是遲早的事，只是不知道要等離開這個世界，還是有什麼時機。」綱吉說完，又想到了什麼，扭頭問道：「你餓不餓？」
「穿越前不是剛吃過飯嗎？還飽著呢。」風間回答道。
綱吉若有所思地點頭，看來在飲食這類問題上，他們還是符合人類的情況，這樣也好，他可不想對著貓糧和魚罐頭，也無法想像風間吃兔糧或者乾草的樣子……或許還挺好玩？
甩了甩腦袋，綱吉臥了下來，風間順勢半躺下來，感慨道：「居然真的有躺在毛皮裡的一天。」綱吉聽得想笑，又一本正經地說：「還好我的體型比你大。」
「大得多好嗎？」風間想翻白眼，她本來就是幼兔的體型，一個成年人完全可以單手托著，相比起來，綱吉這隻貓的體型就大得多了，絕對的成年貓的體型，足足是她的七八倍大。
「沒關係！」風間抖了抖耳朵，「我這團雜毛看起來也不像是品種兔，長起來很快的！」
綱吉不置可否，只是換了個姿勢，整隻貓盤成一團，正好把風間圈起來：「你好好休息吧，要等同人展結束還有會兒。」
「好。」風間打了個呵欠，就閉上眼睛窩著不動了。
大概是被風間傳染了，綱吉也張嘴打了個呵欠，同人展的事他也知道一點，畢竟國中的時候也沒少看漫畫，不過老實說對這種題材他還是有些抗拒，畢竟完全無法想像。
當然作為別人的愛好他無所謂了，只要不是硬塞給他讓他看就好。
懷裡傳來了「絲呼」的聲音，綱吉扭過頭，看著懷裡已經熟睡的兔子，既覺得不可思議，又覺得可愛。大概是他也變成了動物的緣故，看著並不覺得怪異。
本來相處得就十分親暱的兔子和貓，在兔子睡著後，貓忽然探過腦袋，在兔子的頭頂舔了兩下毛——這種舉動真是透著犯規的溫柔。加上它們先前人性化的舉止，這裡又是動漫愛好者集聚的地方，一大堆人都發揮了豐富的想像力，完全把「擬人化」後的種種想法附加在它們身上了。
唯一苦惱著的，大概是被這兩隻「碰瓷」的攤主了：「養兔子和貓要注意什麼啊！」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就不寫綱吉是兔子，哼哼~
家裡養過兔子【養得十分肥碩後被送人了】，也對貓比較瞭解，所以選熟悉的寫。
其實本來在考慮要不要選別的漫畫，不過今天剛好看到這個出了周邊的消息。
真是天意啊，所以毫不猶豫地選了這部，原作還很短：《宅男腐女戀愛真難》。
被黑貓綱和兔子糖碰瓷的正是——桃瀨成海小姐~【啪啪啪鼓掌】
迷路的暹羅貓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2-20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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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迷路的暹羅貓的地雷~好像剛好隔了一周扔的雷？非常感謝喲麼麼噠~
第115章 愛好相同
同人展並沒有持續多久,攤主在自己的本子買完後,就收拾東西準備走了。
綱吉輕輕推了下風間把她弄醒，又叼住她的後頸甩到自己背上,示意她坐好，這才輕鬆地從桌子上跳了下來，安靜地等著攤主收拾好東西,這才穩穩地馱著風間，和攤主回家。
攤主要帶回去的東西不少,又多了一貓一兔,只好先去附近的寵物店買了寵物的外出包，然後在店主的協助下挑選了寵物食品和日常用具。期間綱吉和風間多次試圖阻止,無效未果。
「這些買回去都浪費了啊。」風間看著那兩袋子貓糧和兔糧,痛心疾首,「就不能先買個試用裝之類的嗎？就算是真的兔子和貓,也不一定會喜歡吃這種口味的啊！」
綱吉試圖安慰她：「已經算好的了,至少不是氣味重的,而且這兩種的樣子做得都不錯,搞不好我們現在變成這樣也能吃得下去？」如果直接給顆粒狀的,估計真不好下口,不過做成小魚和胡蘿蔔的樣子，看起來就和小餅乾差不多，克服心理障礙的話，應該沒問題吧？
一兔一貓心事重重地跟著攤主回家，帶著這麼多東西還有寵物，自然不好坐電車，攤主將外出包打開，決定把兩隻塞進去後打車。只是不等她動手，綱吉就主動叼著風間鑽進去臥了下來，這次風間沒有靠在綱吉身上，而是趴在他的下巴旁邊，挨著他的腦袋，說是半個頭枕也不為過。
攤主：我覺得我收養的這兩隻感情好得完全跨越了物種的界線。
車程不算長，綱吉和風間覺得晃悠悠的還挺舒服，不過一下車，攤主就把他們放出來了，大概是擔心空氣不好或者不適應。綱吉兩隻前爪伸直，腰往後弓伸了個懶腰，風間則是在原地蹦了蹦。這副舒展身體的模樣，落進攤主眼裡，則是立刻掏出手機來拍照：「真可愛！」
綱吉不置可否，又叼著風間扔到背上，然後跟著攤主往她的家走。等到公寓門口，綱吉才從門旁的銘牌上知道了攤主的姓氏：桃瀨。風間蹲在綱吉背上，視角更高，自然也看到了。
風間抖耳朵：「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看到這個姓氏就覺得這人很天然。」
說話間桃瀨已經打開了門，綱吉抬腳跟上，狀似隨意地說道：「你是不是想到了黃瀨？」
「咚」的一聲輕響，桃瀨詫異地扭頭，就看到原本在黑貓背上坐得好好的兔子摔了下來，在地上直蹬腿。她嚇了一跳，還以為兔子不舒服，蹲下來正想查看情況，就看到兔子一個翻身爬起來，然後抱著黑貓的前爪蹭啊蹭。講道理，她不站起來還沒有黑貓的前爪高。
兔子「咇」地叫了幾聲，就被黑貓拍開，然後叼住它後頸的皮毛繼續走，一副懶得搭理這傢伙的撒嬌的模樣。桃瀨眼神死地盯著掙扎的兔子，她怎麼有種被塞了滿口狗糧的感覺？
風間還挺開心，被叼著又不痛，她純粹當做蕩鞦韆：「所以說你不要吃醋啦~」
綱吉一甩腦袋，把風間丟到玄關旁邊的門墊上，吐掉嘴裡沾到的兔毛：「閉嘴。」
被「凶」了風間也很愉快，在門墊上磨蹭了幾下，本來想往屋裡跑，想了下還是乖乖等桃瀨拿濕毛巾過來，把她擦了一遍，表層的毛都濕了一片蔫搭搭地貼在身上，才衝進了屋裡。
桃瀨又把黑貓擦了一遍，不過和剛才在地上打滾的兔子不同，黑貓只用擦一下爪子就行。
軟乎乎的肉墊……根本沒有摸到啊！黑貓一擦乾淨就縮回爪子了啊！桃瀨欲哭無淚。
綱吉擦完爪子就跑去找風間了，結果衝進客廳就看到在報紙堆上蹦躂的風間：「又是個普普通通的現代日本社會啊。」她扭過頭看向綱吉，「這個世界要怎麼消耗能量？」
看來還記得正事，綱吉躍上報紙堆：「你先看一下任務？」
「剛看了，還沒激活呢。」風間往後一倒，在報紙堆上攤成兔餅，「這麼平和的世界怎麼想都消耗不了多少能量啊，這麼說我們還要繼續穿越嗎？我已經想回家了。」說著又滾了兩圈，直到撞到綱吉身上才停下來。
「你看你這個樣子，完全就是一隻懶兔子。」綱吉想扶額，爪子抬起來才想起來自己現在是貓，做出扶額這種舉動也太人性化了，又把爪子放了下去。
一兔一貓聊著天，桃瀨捧著詞典跑過來了，眼睛發亮：「來起名字吧！」
風間和綱吉瞬間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接著就看到桃瀨把詞典放到地上，表情嚴肅地合掌：「我翻到哪一頁就在那一頁上面選個當名字！」喂！要不要這麼草率！綱吉差點跳起來。
「好的，那麼先是貓的名字！」說完就翻了下去，綱吉扭過頭，已經不抱期待了。
「海嘯（）？」桃瀨摸了摸下巴，「海嘯這個名字也太凶了吧？」
「噗！」風間忍笑忍得直接從報紙堆上滾了下來，不過想想這也是巧合，就特意滾到了詞典上，探出爪子蓋住了標注的平假名上，正好把第三個字節蓋住。
「兔子你讓開點……嗯？綱（）？這個不錯！」桃瀨鼓掌，「小綱！」
「哈哈哈！」風間死命跺著地板，「小綱哈哈哈！」雖說日語聽起來不同，但是聯想到漢字，她都要想起小學數學題了，小明小紅小剛哈哈哈！
綱吉從報紙堆上跳下來，叼住風間的後頸，頭一仰就把她甩到茶几上了，風間頓時跌進了糖果盤裡。桃瀨連忙把風間撿出來：「別打架啊！毛都沾到糖上了……誒，要不就叫糖糖吧！」
這回換風間翻白眼了，太過分了居然用聯想這招。綱吉很平靜地舔爪子：比你婉轉多了。
名字就這麼決定了，原來起名字這麼簡單啊，桃瀨還蠻自豪的，她把從寵物店裡買回來的用具都放好，又對著蹲在旁邊看她收拾的綱吉和風間說道：「以後你們就睡在這裡哦？」
她買的是一個挺大的籐籃，半開放式的，裡面用一個枕頭充當墊子，還蓋著一塊方巾。綱吉還在猶豫，風間已經一蹬腿跳了進去，還因為枕頭太軟彈了一下，腦袋撞在籐籃的頂上。
綱吉歎了口氣，踩著籐籃窩了進去，大小上還是很不錯的，不窩起來也能躺得下兩個他。風間蹦了過來：「未婚同居？」綱吉抬起手就糊在風間臉上：「說得好像你才跟我睡在一起似的。」
風間憂心忡忡：「你這麼一說，我確實很不矜持啊。我決定了，我去跟桃瀨小姐一起睡。」說完就撒開腿準備跑，被綱吉拽過來壓在肚子下面：「你是想吃人家豆腐吧？」
「才不是呢！她胸還沒我大！」風間據理力爭。正在收拾食盒的桃瀨：「阿嚏！」
綱吉滿頭黑線簡直不想接話，這傢伙變成兔子後果然受到影響了，性格都變得跳脫起來。
不過他沒接話不代表風間不會說下去，雜毛糰子從他肚子下面拱出來，用兩隻前爪捧住他的臉，嚴肅地問道：「說，你喜歡胸大的還是胸小的？」
「你現在有胸嗎？」綱吉一把摁住風間的腦袋又把她壓下去。
「別打岔，明明那張cg裡面你就在盯著我的胸口！」風間頑強地頂著爪子。
綱吉頓了頓，對著風間的臉舔了一口，風間立刻抱著鼻子滾了：「貓舌頭為什麼有倒刺！」鼻尖都被刮得麻麻的！綱吉安逸地繼續趴下來休息：胸什麼的，反正還有成長空間。
桃瀨的心情還不錯，雖說家裡忽然多了兩隻小動物，但都挺乖的，感情也很好，不時會互相小聲叫喚，搞不好是在聊天呢。收拾好寵物的生活用具，桃瀨就拍拍手不管了。怎麼說她也在會展上待了大半天，中午因為要看攤子，沒辦法出去買吃的，一直忍到現在，早就餓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決定吃點好的——於是她豪爽地準備叫披薩外賣，只是還沒等她撥電話，手機就先自己響了起來。風間被鈴聲吵醒了，扒著方巾鑽出來，瞇著眼睛看人。
「誒，你要過來？」桃瀨明顯很驚訝，睜大了眼睛有些緊張地在屋子裡來回走動，「不是不行，只是我家裡還沒收拾……啊哈哈，你不介意啊……」
風間戳了戳綱吉：「我彷彿能聽到她的內心在吐槽『可是我介意』哎。」
綱吉看向桃瀨：「她已經差不多把這句話寫在臉上了。」說著就從窩裡鑽了出來。
「你要做什麼？」風間奇怪地跟著他跳出來，「準備吸引即將來的那個人的注意力，順便我推測那是她的男朋友。」綱吉說得悠閒，「她打電話的時候一直盯著帶回來的那個行李箱，裡面裝的都是她買回來的同人本吧，肯定是擔心被男朋友發現自己是腐女。」
「哦。」風間想了一下就明白過來，也跟著鑽出來，鼓起幹勁說道，「那我也來！屋子裡搞不好還有別的地方放著可能暴露興趣的東西，一起來找吧！」
綱吉瞥了她一眼，這聽起來是個好主意，雖說風間對動漫之類的興趣不是特別大，但好歹也玩過不少遊戲，大概很清楚會把相關的東西放在哪裡，到時候發現了就拖給桃瀨好了。
於是在桃瀨不清楚的情況下，一兔一貓來了個大搜查，還真找出來不少東西，比如廣播劇的碟、同人本、買書時附贈的相關贈品，找到後就拿東西蓋住，或者是掃進抽屜裡或者沙發下面，桃瀨不時會聽到動靜過來，然後對著被他們掃出來的東西大呼小叫，趕緊撿起來藏好。
好不容易收拾完，風間都奄奄一息了：「真是不找不知道，一找嚇一跳。」
綱吉抬起爪子把她背上沾到的絨毛拂掉：「其實我還是傾向於和喜歡的人坦白自己的興趣愛好，不過對於普通男性來說，這種愛好不太好接受吧？所以桃瀨小姐才會選擇隱瞞。」
「如果要長期交往下去，遲早得說吧？總不能因為喜歡一個人，就割捨掉自己的愛好。這種犧牲我可不覺得是喜歡，真正喜歡的話，就應該喜歡一個人的全部，去接受、理解她吧？」風間說道。
「你想得很美好，可是有不少人做不到啊，談戀愛本來就是個互相磨合的過程。」確定風間身上的絨毛都被拂掉了，綱吉這才滿意地收回爪子，「或許找個有相同愛好的人，會比較輕鬆？」
風間被順毛得很舒服，又往綱吉身上蹭了蹭：「你是說讓桃瀨小姐找個腐男？」
綱吉沉默下來，半晌才開口道：「我覺得腐男大概會成為閨蜜更多點。」男女朋友互相交流討論這個，想想他都覺得毛骨悚然。風間笑得打嗝：「那宅男好了，雖然喜歡的方向不同，但是應該能夠理解吧？而且肯定會有共通之處的。不過想想，好像也是成為朋友的可能性更大點？」
一兔一貓不約而同地陷入了沉思，半晌忽然回過神來：他們為什麼要像老媽子一樣，操心別人的戀愛啊？難道說這就是所謂的寵物對飼主的愛嗎？怎麼想都太奇怪了吧！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2-27 17:43
第116章 外出偶遇
桃瀨家裡目前的狀況是雞飛狗跳……哦不對, 準確來說是「貓飛兔跳」。
綱吉瞇著眼睛看向那位男朋友, 全身處於高度警戒狀態，爪子都還沒收回去, 風間則是跳到桃瀨懷裡縮成一團，怎麼看都是被嚇到了的模樣——事實上她憤怒遠大過驚嚇。
男友捂著手背, 眉毛都倒豎起來, 惡狠狠地瞪著綱吉, 一副想把他踢開的模樣。
相比之下, 桃瀨還有點沒回過神來：她只是去倒了兩杯咖啡, 怎麼出來就變成這樣了？她不由得開口問道：「那個……發生了什麼？小綱撓你了？」
綱吉收回了視線，沒有轉身，而是直接往後一跳落到桃瀨身邊，擔憂地看向風間。
這副姿態讓桃瀨確定事情和風間有關，她低頭看了眼懷裡的毛糰子：「糖糖怎麼了？」
「沒什麼。」男友迅速收斂了怒容, 僵硬地笑道，「我就是想跟你家兔子玩一下。」
普通地玩一下會讓這兩隻通人性的小傢伙變成這樣？桃瀨不是很相信, 雖說這兩隻她才剛認識沒多久，但它們有多乖巧桃瀨很清楚, 相比之下, 男友那個大大咧咧的性格桃瀨不免會多想。
懷裡的毛糰子動了動，然後抬頭可憐兮兮地看著她, 耳朵慢慢豎了起來，又耷拉下去。桃瀨瞬間福至心靈：「你揪它耳朵了？」
「不是！」男友立刻否定道。
可是這麼堅決的否定反而有問題，桃瀨頓時把懷裡的風間護緊了些：「兔子耳朵不能揪的！而且糖糖還這麼小, 搞不好會撕裂呢！」男友嘀咕了一句：「又沒揪到，不是被撓了嘛……」
「如果不是小綱撓你，你不就揪起來了嗎？」桃瀨也有點不爽，本來她就是因為男友突然到訪，沒法好好休息，還忙著收拾屋子裡的東西，加上從展會上回來已經很累了，現在都煩躁起來。不過她還是克制住了自己的不快——畢竟男友不知道她參展和收拾東西的事，這是她自找的。
她將風間放了下來，讓綱吉看著，又放緩語氣說道：「我看看你的傷口，嚴重的話去打針……」不等她把話說完，男友就不快地叫道：「不就是隻兔子，那貓撓我你都沒教訓它呢！」
「它撓你也是為了保護糖糖啊！」桃瀨的火氣也上來了，她本質上是很感性又容易激動的性格，只是平時都小心收好了，也算是深諳處世之道，可是對方不依不饒了，就控制不住了。
風間拍了下綱吉，憂心忡忡：「我們是不是惹了麻煩？」
「不是。」綱吉回答得斬釘截鐵，「先不提揪耳朵的事，他還把你拋起來、揪你的尾巴，又不是不知輕重的小孩子，既然是成年人，就應該清楚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更何況，即使我們只是普通的寵物，他也不該這麼隨意對待女朋友重視的事物。」
男友剛進來的時候，桃瀨就和他著重講了「收養了兩隻很可愛的寵物」，喜愛之情溢於言表，去準備咖啡前也叮囑過「糖糖還小你和它玩的時候小心點」，說到這個份上還這麼折騰，根本沒把桃瀨的話放在心上、也不在乎她的感受吧？就好像上門這件事，桃瀨說得雖然委婉，但是意思也很明確，他卻還是要過來。即使今天沒有因為風間和桃瀨起衝突，遲早也會因為別的事吵起來。
風間還是很擔憂，眼看著桃瀨和男友吵完架、後者摔門而去，就蹦到桃瀨腳邊，試圖往她膝蓋上爬。桃瀨坐在沙發上正生悶氣，看到風間這樣，心裡那點泛酸想哭的感覺都被衝跑了。
她彎腰把風間抱起來，放在腿上給她順毛：「沒事，我不難過，也不生你的氣。」
注意到風間威脅的眼神，綱吉猶豫了下，還是乖乖跳上沙發，坐在桃瀨身邊對她撒嬌，拿腦袋頂桃瀨的手。桃瀨哭笑不得地也給綱吉順了會兒毛：「也不怪你。」說著，她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語氣兇惡地補上一句：「撓得好！下次看到他就撓！」綱吉抖了抖毛，純當作沒聽到。
到了這一步，桃瀨反而覺得沒必要再生氣了，這次吵架看起來簡單，實際上她也照著綱吉的想法考慮過，覺得兩人之間要磨合恐怕沒那麼簡單，都打算分手了。
桃瀨自言自語嘀咕的話落進風間耳朵裡，頓時又多了一份不知所措，不過在她擔心前，綱吉就先一步叼住她的後頸，把她叼回了窩裡：「桃瀨小姐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分寸，你不用多管。」
風間想想也是，如果真的是喜歡的人，也不至於因為這件事就分手，之前肯定也有不少矛盾。她又趴回了窩裡，倒是桃瀨為了轉換心情，重新點了披薩大餐，還一個人把準備好的兩杯咖啡豆喝了，結果當晚怎麼也睡不著，熬夜看了一晚上的同人本，第二天頂著黑眼圈去上班。
家裡沒人，自然成了這兩隻的天下，偏偏又對探索桃瀨的家沒興趣。一兔一貓對視著看了會兒，不約而同地朝著門口跑了過去。桃瀨住的公寓門上本來就有給寵物預留的出入口，以風間和綱吉當前的體型，要通過很簡單。大概是出於對兩隻的信任，覺得他們不會亂跑，桃瀨也沒鎖上。
可惜這兩隻辜負了她的信任——最多是勉強在出門前套上了鈴鐺。
綱吉低頭撥弄了一下胸前掛著的銀鈴鐺，又看向風間：「你為什麼不掛？」
風間努力抬頭伸直脖子：「你看我這個脖子！這麼短！這麼細！不怕勒斷氣嗎？」
這個理由真是無懈可擊，綱吉選擇認輸，不自在地晃了兩下腦袋，馱著風間跑出去了。
老實說一隻貓和一隻兔子出現在街上，還挺引人注目的，尤其是兔子居然坐在貓的背上，還坐得那麼穩，通常這種情況都是貓和狗吧？不過看看還挺可愛的。
路人們在看到風間和綱吉時都會心一笑，猜著是哪家主人居然養了這樣兩隻寵物。風間和綱吉倒沒把路人的視線放在心上，他們正在調查周邊環境，順便劃個勢力範圍。
動物的領地意識還挺重的，哪怕他們兩個原本是人類，現在變成動物了，就算不想也能聞到其他動物的味道，不像是身為人類時的那些氣味，而是宣告著領地的警告。
綱吉做得非常乾脆，他直接抬起爪子畫爪印，別看就淺淺的一道印子，也足夠把原本的壓下去。風間光看著不動手，反正名義上綱吉才是首領，要佔地也是他來，她現在這副軟乎乎的樣子，就算把氣味留下了，也會分分鐘被別的動物壓過去。不過這麼說起來，綱吉表現得還挺硬派啊？
一兔一貓就這麼亂逛到了附近的公園，一群小孩子在沙坑裡玩，幾個家庭主婦在旁邊閒聊。孩子眼尖，立刻就發現了他們兩個，隨即大呼小叫地丟掉手裡的鏟子玩具，跑了過來。
綱吉顯然對昨晚的事印象深刻，生怕風間被這群不懂事的小孩子玩死，囑咐她做好後，連著躲閃幾次，小孩子們也冷靜了點，加上主婦們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過來叫孩子小心點了。
看著他們謹慎起來，綱吉才停了下來，風間也蹦下來，跑到草叢上曬太陽了。綱吉打了個哈欠，也在風間旁邊臥了下來，小孩子們這才圍過來，小心翼翼地摸摸毛，一個個興奮又激動的。
「曬會兒太陽去買吃的？」風間晃著耳朵，綱吉瞥了眼她：「你還真不怕我們被當做妖怪啊？」風間的意思是用從圖鑒裡取出來的錢去買東西，光是想想那幅畫面，綱吉都覺得魔幻。
「那你是貓又？」風間很愉快，「電視上不也有那種自己去商店的寵物嗎？」
「我還見過坐公交車去公園溜自己的狗。」綱吉翻了個白眼，「問題是我們才第一天來到這裡，沒有半點受過訓練的可能性，怎麼可能做得到？別人會懷疑的。」
「懷疑就懷疑啊，反正又沒法證明。」風間剛說完，一大片陰影就落了下來。
兩隻都朝著陰影投來的方向看了過去，這才發現孩子圈裡居然多了個大人。
說是大人也不完全準確，蹲在草地上的青年身上還有著明顯的學生氣，而且那頭亂蓬蓬的短髮和悠閒的表情，怎麼看都很天然很好欺負，臉上也一直帶著很容易覺得親近的笑容。
被兩隻盯住的青年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抱歉，擋到你們曬太陽了。」說完就挪到旁邊，確保陽光不會被擋住。孩子們都笑了起來，顯然對這個「大人」接受良好。
「真好啊，懶洋洋地曬太陽。」青年托著下巴蹲坐下來，他肩上還斜挎著一隻單肩包，坐下時還壓到了包，差點把自己帶得一歪。冒冒失失的樣子，也很能讓人產生好感。
有孩子大著膽子問道：「大哥哥你是這隻兔子和這隻貓的主人嗎？」
「不是啦！」青年連忙擺手，又撓了撓臉頰，「我只是看到了很好奇，就過來了。」
孩子們的注意力轉移到了青年身上，風間和綱吉也樂得輕鬆，閉上眼睛小憩了一會兒。只是等到他們醒來，就有些沒轍了：這個青年怎麼自己也在草地上睡著了啊？
草地上沒什麼人，大中午的，主婦們把孩子帶回家吃中飯了吧？風間想著，又拿前爪拍了拍青年的臉頰，後者只是側過臉，繼續睡得很舒服。「要怎麼辦？」風間直接將兩隻前爪壓上去。
「把他叫醒，讓他帶我們去買吃的。」綱吉回答得乾脆。有人陪著，就不會顯得異常了！
風間移開視線：這傢伙變成了黑貓，連心眼都變黑了麼？
作者有話要說：
我發現我還挺喜歡這種什麼都不發生的悠哉的日常的，寫起來也很輕鬆。
而且可以多刷點互動，看著感情發展真好啊。【捧茶】
迷路的暹羅貓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2-22 22:07:31
感謝迷路的暹羅貓的地雷麼麼噠~話說投擲時間要是22
22就好玩了。【二哈】
第117章 分手快樂
一兔一貓花了點時間, 盡量溫柔地把睡得比他們還要像寵物的青年叫了起來。
青年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看到眼前蹲坐著的黑貓和兔子，還揉了下眼睛, 以為自己在做夢，如果不是綱吉眼疾手快又拿爪子給他「蓋章」, 他恐怕會閉上眼睛繼續睡。
「咦, 不是做夢啊？」青年撐著身下的草地坐了起來, 又打了個哈欠, 「對了, 因為太陽曬得很舒服，我也不小心睡著了啊。」說著又摸了摸風間和綱吉，「謝謝你們叫我起來。」
被順毛的兩隻略微有點心虛：他們其實打著利用這個人的主意啊。嗯，說利用似乎太嚴重，只是借助一下他的力量嘛！這麼一想兩隻又精神起來, 盯緊了青年。
青年完全不知道這兩隻打著什麼主意，只是站起來拍掉身上的草屑, 又背好包準備離開。沒想到他剛走出去兩步，就差點被腳邊多出來的黑貓絆倒。他連忙停下腳步, 對著黑貓和它背上的兔子疑惑地問道：「你們兩個跟著我做什麼？」黑貓的脖子上有鈴鐺, 應該有飼主吧？
綱吉和風間沒吱聲，雖說青年看起來比桃瀨還要天然, 但在外面搞不好會被其他人注意到，還是不要表現得太聰明比較好。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很快就會聯想到餵食上, 應該沒問題。
就如他們所想，青年又試著走了兩步，確定這兩隻確實在跟著自己後，冥思苦想了片刻，便恍然地合掌：「你們是不是餓了啊？我帶你們去買點吃的好了！」
說完，他就興致高昂地朝著便利店的方向走了過去，綱吉也抬腳跟上。
風間繼續坐在綱吉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天：「等下該不會真的讓他來付賬吧？」
「他付過後，我們按照原價往他包裡塞錢。」綱吉對自己的身手和青年的迷糊程度還是很有信心的，要在不被青年發現的情況下，把錢放到他的挎包裡，並不困難。這種挎包側邊就有沒設拉鏈的小口袋，到時候裝作往青年身上撲的樣子，把錢塞進去就好。
或者在青年給他們餵食的時候，趁著青年不注意把挎包拉鏈拉開放錢進去也行。
聽綱吉這麼說，風間也就不管事了，心安理得地進入了便利店。
「歡迎光臨！」收銀員站在櫃檯後面問好，隨即便看到了青年腳邊的黑貓和兔子。
「不好意思，請問寵物可以進店嗎？」青年站在門口詢問道。
「可以，您請進。」收銀員連忙說道，又委婉地提了句，「可以的話請您看好您的寵物。」青年本來想說這不是他的寵物，不過要解釋這兩隻的來歷有點麻煩，就沒有多說。
他再次低頭看了下腳邊非常鎮定的一兔一貓：雖說看上去很乖，但還是注意點吧。
綱吉和風間也確實沒有讓青年失望，一路只是跟在青年身邊，目不斜視，也沒有隨意去碰貨架上的商品。風間在進門後就從綱吉的背上跳了下來：「食物的香氣好濃啊。」
「你有想吃的東西嗎？裝作聞到味道的樣子過去，他應該會買下來？」綱吉說道。
「我想吃肉包子。」風間扭頭看了下櫃檯那邊的保溫櫃，撓了兩下耳朵，「可是一般不會給兔子買肉包子的吧？等下次我們裝作幫桃瀨小姐買東西的樣子，再買也不遲。」
綱吉點頭，眼角的餘光瞥到青年在挑寵物食品，頓時滿頭黑線，好在青年最後選的是一包肉乾，給風間挑了一包水果干。綱吉和風間同時鬆了口氣，在家吃貓糧兔糧就夠了，總得吃點別的。
兩包肉乾果干都是便攜裝，所以價格也不貴，風間算好價格，便準備了相應的金額。
青年帶著他們又回到了公園，畢竟不能在便利店門口或者是大街上餵食，相比之下，公園裡安全方便得多，他也有長椅可坐。不等青年將食物放在地上，黑貓就叼住兔子跳上了長椅。
「果然餓了啊。」青年笑著拆起了包裝袋。事實上綱吉只是不想讓食物放在地上，順便這麼一來他要把錢還給青年也輕鬆得多。風間仗著自己體型小，又有綱吉打掩護，偷偷摸摸挪到了青年的背包旁邊，動作飛快地往裡面塞了錢，又蹬著腿跑回來，一副快活又神氣的模樣。
綱吉心情複雜地抬起前爪摸摸風間的腦袋，她果然因為變成兔子，行為上都幼稚了吧？
青年也沒慢悠悠地喂，拆開後就將包裝袋橫放在長椅上，又看了眼手錶，說著「我下午還有事就先走了」，背好包跑了。風間和綱吉坐在長椅上面面相覷：「說起來他叫什麼？」
「不知道……算了，如果是住在附近的人，搞不好還有再見的機會。」綱吉沒放在心上。
風間也「哦」了一聲，然後啃起了水果干，在家裡桃瀨比較謹慎，不敢給她喂不好消化的東西，所以吃的只是幼兔糧和苜蓿草，雖說嘗過後她發現能吃得下去，但總不太習慣。
一兔一貓在外面晃蕩到差不多五點才回去，不過也不是瞎溜躂。
除了他們的所見所聞，還從別的寵物或者流浪貓那裡，得知了不少信息。現代日本，年代上比起他們原本的世界要提前一些，不過大事記什麼的，和他們的世界沒有區別。
沒聽說有異能或者特殊機構，妖怪和瘋狂的科學家就更沒有了——相當和平。
「用一個詞來形容就是『日和』啊。」風間一邊從出入口鑽進門裡，一邊說道，「所以說要想在這個世界用掉玉石的能量，根本不可能吧？到現在救世主任務都沒激活。」
「如果按照上一個世界的方法，搞不好還有辦法。」綱吉的動作就要輕盈得多，看得風間都嫉妒起來。他裝作沒看到風間的表情，只是平靜地說道：「比如加快世界的發展。」
「可是這次沒有能夠一口氣改變整個世界的人啊。」風間撇嘴，「像筱之井辰乃那樣的瘋子，在這個世界裡不可能有、我們也不可能碰得到吧？」
筱之井辰乃的確是特殊情況，她能做到以一己之力改變無數人的命運，正因如此，他們對筱之井辰乃造成的影響，才足夠大到消耗了那麼多的玉石能量。
可是一個處在和平年代的日本，他們也調查了沒有特異情況，怎麼可能做到啊？
風間想著都有點頭疼了，綱吉倒是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實在不行就繼續穿越。」他走過去，低頭在風間的腦袋上摩挲：「你不用太著急，我並沒有對這趟旅途感到厭倦。」
他這麼一弄，風間腦袋上都沾了他的氣味，是動物那種宣告所有權的沾染。風間頓時有些害羞，只是想想也站起來，在綱吉的脖子處蹭下巴，把自己的味道蹭過去。
綱吉覺得有點好笑，不過還是乖乖站著任由她蹭，等蹭完了他才換了個話題：「現在等著救世主任務激活就好，完成了就能去新的世界。在那之前，不如想辦法恢復原狀。」
這件事上反而是風間不太在意了：「我覺得就這樣很好啊，而且我們變回去後，和桃瀨小姐解釋也很麻煩，不告而別的話，桃瀨小姐看到喜愛的寵物不見了，也會很難過吧？」
看她這樣，綱吉只能選擇沉默。雖然兔子模樣的風間也很可愛，但是他更想要兩個人都恢復原樣啊！不能抱不能親的，想想都是一把辛酸淚，果然還是趕緊激活任務吧！
兩隻待在家裡等桃瀨回來，結果這一等就等到了十點多，風間中途扛不住去睡了——變成兔子後她的體力堪憂，今天雖然她大部分時間都是綱吉馱著走，但是對一隻幼兔來說也很不容易了。
綱吉把風間叼進了窩裡，自己趴在地毯上假寐，聽到門口的動靜，他立刻睜開眼睛，然後朝門口跑了過去。還沒走到玄關，綱吉就嗅到了一股酒味，不由得皺起了眉。
桃瀨坐在門口，臉頰通紅，醉醺醺的，不過氣勢十足，看到他後還笑嘻嘻地招手：「喲，小綱，你在等我回家嗎？糖糖呢？哦，這麼晚了，糖糖大概睡著了，貓是夜行動物嘛！」
要怎麼應付一個喝醉了的女人？綱吉正覺得棘手，酒氣忽然離他近了不少，抬頭就看到桃瀨已經趴到了玄關處的地板上，在他反應過來前，狠狠往下拍了一巴掌：「那個混蛋！」
這個音量……綱吉想要揉耳朵，可惜對著爪子沒辦法。而且他聽到窩那邊傳來了動靜，果然沒過幾分鐘，風間就跌跌撞撞地在桃瀨的嘮叨聲中跑過來了，顯然還沒睡醒。
原本正在數落男友不是的桃瀨看到風間，頓時露出了笑容：「糖糖！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吧？可是你聽我說啊，那個混蛋……嗝！」她打了個酒嗝，這才繼續說道，「他居然知道了啊，居然知道我的愛好！然後他今天在談分手的時候，居然說我噁心！說喜歡這個的女人不正常！」
風間頓時清醒了，直接撲過去抱抱桃瀨的手，桃瀨仰面躺在地板上，還在含糊地罵著什麼，不過已經聽不清楚了。風間轉頭去蹭桃瀨的臉頰，努力用目前能做到的方式安慰她。
綱吉歎了一口氣，咬住桃瀨的衣袖，拖著她的手走——他當然不可能拖得動桃瀨，只是讓她產生「要起來換個地方躺下」的念頭。桃瀨也確實爬起來了，磨磨蹭蹭地去洗漱，出浴室後也冷靜多了。她的眼圈有點紅，不知道是不是在浴室裡哭過，看得風間又忍不住蹭蹭她。
「我好多了。」桃瀨吸了吸鼻子，「糖糖小綱你們今晚陪我睡吧。」說完難得不顧他們的反應，一手抱一個就往臥室走。綱吉和風間交換了一個眼神，都隨著她去了。
綱吉睡在枕頭邊上，風間則是被桃瀨抱在懷裡，一人一兔一貓睡得異常香甜。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你們還是推進了劇情的……
摸摸小成海，等著吧，你的男主快要出場啦！
第118章 換工作吧
喝得酩酊大醉的結果就是第二天早上頭痛欲裂。
桃瀨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哼哼著起不來床,風間跟綱吉一臉深沉地坐在陽台上吹風——身上的酒味太重了，尤其是風間，她被桃瀨抱在懷裡一晚上,呼吸就對著她。
風間原地蹦躂著，試圖借助風力讓酒味散得更快點。綱吉看著如同彈力球一樣跳著的風間，想想還是沒有對這個毛糰子給予評價，而是衝著屋內努了努嘴：「要怎麼辦？」
「不知道！」因為在跳動,風間的語速加快了不少,好能在落下或者上升前把話說完,「分手，挺好的,那個男人，垃圾！」說著蹦躂的力度都加強了不少，跳得更高了。
綱吉看得有點累,低頭看著陽台上的一盆綠植：「雖說桃瀨小姐是成年人,但遇到這種事還是要休息兩天治療情傷吧？」風間停了下來,還有些喘息,不過酒味確實散了不少,她很滿意。她一翻身躺在了地上，冷靜地說道：「這種事我們也幫不上忙，讓桃瀨小姐自己平復心情比較好。」
她抬起頭，對著室內看了眼，又重新躺好：「而且我們現在這樣，能做到的事很有限。」
之前那個操心來操心去的人是你好嗎？結果現在這麼冷靜鬧哪樣？綱吉想要吐槽，想想還是把話嚥了回去。確定自己身上的酒味散得差不多了，綱吉甩了甩尾巴，朝著屋內走了進去：「總之，做點力所能及的寵物對飼主該有的關心吧，比如催著她起床什麼的。」
風間也想跟著進去，只是聞到酒味，只能悻悻地繼續躺著，把自己攤成「大」字。
桃瀨的確頭疼得不想起床，可是她同時也餓得夠嗆，宿醉加飢餓，真是再糟糕不過的感受了。想起來吃點東西，可惜又有點用不上力氣。桃瀨正想著要不要忍耐下去、餓到麻木搞不好就不餓了時，枕頭邊上躥出來一個黑腦袋，棕色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著她，連中間細細的瞳孔都看得清楚。
一瞬間桃瀨感覺到了心虛，她頭痛歸頭痛，感官又沒有失靈，房間裡的酒氣有多嚴重，她當然能聞得出來。明明剛養了兩隻寵物，就把它們的居住環境弄得這麼糟糕，昨晚還強迫這兩隻陪她睡，也太沒有主人的責任心了。這麼一想，桃瀨就覺得不能再賴在床上了，拚命爬了起來。
綱吉從枕頭邊上跳了下去，看著桃瀨先給他們換了新鮮的水和食物，才去洗澡，扭頭又把陽台上味道散得差不多的風間叼了回來吃「早餐」。風間還挺好奇的：「你怎麼讓她起床的？」
「盯著她就行了，桃瀨小姐是一個很有責任心的飼主。」綱吉如此回答。
等桃瀨洗完澡出來，頭痛也沒剛才那麼嚴重了，整個人神清氣爽。
「不就是個男朋友嘛！還是那樣的混蛋，甩了才是明智的決定！」桃瀨對鏡子裡的自己說道，又抬起手拍了拍兩邊臉頰，「不值得為他難過！你還有兩個小生命要照顧呢！」
說完桃瀨也精神多了，哼著小調去廚房給自己準備早餐。
雖說看起來她賴床挺久的，但實際上桃瀨因為宿醉醒得很早，現在其實還不到八點半，早上還有大把的時間給她用，所以她難得花心思準備了豐盛的早餐。
聞到廚房裡傳來的香氣，風間頓時不幹了：「我也想吃烤麵包！我也想吃煎得嫩嫩的還會流黃的荷包蛋！雞肉卷！意大利面！下碗麵條都行啊！」綱吉被她念得也快沒胃口了，撥弄了一下食盆，便做了決定，叼起風間朝著廚房進軍，直接跳到了流理台上盯著桃瀨。
「嗯？你們怎麼過來了？」桃瀨正在拌沙拉，注意到兩隻跑了過來，試圖讓它們出去，「不要在廚房裡待著啦，要是毛掉到食物上就不好了。」綱吉叼著風間沒鬆口，後者則是緊緊地盯著流理台上放著的吐司切片。烤過的吐司散發著穀物特有的香甜氣息，吃了兩天寵物食品的風間眼睛都快綠了，從綱吉的嘴裡掙脫出來，就朝著吐司跑了過去，咬住一片吐司就往外面拖。
偏偏風間此時這個體型，一片吐司都比她大，拖得磨磨蹭蹭的，桃瀨看得都笑了起來，都顧不上阻止風間了，第一反應居然是放下手裡的沙拉碗，掏出手機給風間拍照。
等桃瀨心滿意足地拍完了，才發現風間已經把吐司片啃掉了一個角——拖不動還不能直接吃麼！她笑瞇瞇地走過去，戳在風間的腦門上：「不用急啊，都給你吃。說起來兔子能吃這個嗎？」
這麼一想，她有點擔心，拿出手機搜索了一下，查完她就想把吐司搶回來了：「兔子不能吃澱粉啊！你消化不了的！」只是不等她出手，綱吉已經一爪子按在了那片吐司上。
桃瀨和綱吉對視半晌，舉雙手投降：「我、我認輸……可是，真的不能吃啊……」
綱吉低下頭，跟著咬了一口吐司，一副悠閒自在的模樣，怎麼看都像是在證明「沒問題」。桃瀨也是沒轍，只好想著今天多注意下這兩隻的情況，如果出現問題立刻帶去寵物醫院。
一頓早餐吃得提心吊膽，不過也只是在最開始。桃瀨本來還盯著這兩隻，沒想到給過吐司後，這兩隻就開始「得寸進尺」了，吃完吐司吃沙拉，還試圖和她搶煎蛋，連火腿和培根都搶了一塊。桃瀨看得都麻木了，覺得它們一點都不像正常的兔子和貓，這個雜食程度簡直不可思議。
算了不管了，反正出現問題立刻催吐然後送醫院。桃瀨查了一下怎麼給寵物催吐，便做了決定。不過她隱隱也有種感覺，對這兩隻來說，大概不管吃什麼人類的食物都沒關係。
吃完早餐，桃瀨又鼓足幹勁給屋子裡來了個大掃除，順便把床套枕套都扔進洗衣機，換上新的後連心情都瞬間好了起來。一邊做家務，她也一邊想著，或許她也沒那麼喜歡前男友。
她是那種會藏起自己的興趣愛好的屬性，畢竟這個社會上對腐女還是有不少人戴著有色眼鏡的，不管是對著男朋友還是工作同事，她都完美地藏好了這點，只是個普通的ol。
可是，她也會有想和人分享這些愛好的時候，只是在網絡上和同樣的愛好者聊，不夠滿足啊。更重要的是和喜歡的人分享——不不，真分享了又會被嫌棄了吧？
桃瀨一頭埋進了剛鋪好的被子裡，哀嚎道：「這都是第幾次了啊？」說真的，這還不是她第一次暴露，不過之前有幾次是試著透露了自己的愛好，對方不能接受才會分手的。也正是因此，她越來越抗拒告訴交往對像這種事——結果這次被說得格外嚴重。
耳朵邊上忽然多了毛茸茸的觸感，桃瀨側過頭，就看到風間趴在自己邊上。
她伸手抓住風間，表情嚴肅：「為什麼我的桃花運總是這麼垃圾？」
雜毛糰子一動不動，乖乖任由她抓著，桃瀨也沒想過風間能聽懂，只是繼續抱怨道：「明明在玩戀愛遊戲的時候從來不會選錯路線啊！為什麼現實中就是不行呢！」
風間滿頭黑線：這當然不行，戀愛遊戲裡的那可是理想化的男性，現實中的根本比不上啊！
綱吉跟幽靈一樣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風間旁邊：「你剛才是不是在想現實比遊戲殘酷？比如男性的水平落差懸殊？」風間裝傻充愣：「哪有啊，你看你不就是現實中優秀男友的典型？」
黑貓忽然伸爪子把兔子毛揉得一團亂，偏偏兔子還跳出她的手去蹭黑貓——圍觀了這一切的桃瀨有種自己在圍觀一對情侶鬧彆扭的現場，剛退化成單身狗的桃瀨受到了一萬點暴擊。
不過既然是自家的寵物，桃瀨也不覺得心情複雜，只是趴在床上看著兩隻親近，覺得還挺好的。反正在收養前她就知道這兩隻關係好，再說了，如果它們關係不好才麻煩吧？
她又從床頭的櫃子裡摸出一本漫畫，就這麼仰躺著看了起來，旁邊是互蹭的寵物，悠哉極了。
本來這幾天就是假期，桃瀨在家好好療養了兩天，順便好好想了下自己接下來要怎麼辦。
她和前男友是一家公司的，抬頭不見低頭見，再加上那傢伙人品差勁，搞不好會在公司裡怎麼說她，想想都煩躁。剛好她最近也有換工作的打算，借此機會辭職也不錯。
只是……這樣看怎麼想都是她輸了啊。桃瀨有點不甘心，又對著綱吉抱怨了一通。
經過幾天的相處，她已經掌握出規律了，在她嘮叨的時候，糖糖會在她說的時候就撲過來安慰，又蹭又抱的，小綱則是會安靜地聽下去，最後才拿尾巴拍拍她的手背。
所以，想撒嬌的時候對著糖糖，想抱怨的時候對著小綱最好。
等一大堆抱怨的話說完，桃瀨痛快多了的同時也冷靜下來，一邊拉著黑貓的尾巴，一邊自言自語地做出了決定：「這不是逃避，只是不想再因為那種傢伙花費心思了，斷得乾脆點更好。好，那麼等上班了就去交辭呈，先草擬一下吧！當然，還要找新的公司投簡歷！」
既然決定好了，桃瀨就振作精神站了起來，給自己打氣：「這麼看來要做的事還不少，而且還要養小綱和糖糖，我得更努力點才行！」說完就跑去電腦前忙活了。
綱吉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做一個認真的傾聽者，真是不容易啊。
第119章 宅友舊識
找一份工作對桃瀨來說,不是特別困難的事。雖說她的工作能力算不上多強,只是平均水準，但在人情世故上，她處理起來還是比較熟練的,所以在面試時也很有經驗，順利通過了。
得到面試合格的通知時，桃瀨正拖著一兔一貓出來逛街，拎著一個小包,兩隻就趴在包的邊緣,探出兩個腦袋瓜,就像是包上的掛件似的。等掛斷公司人事處的電話，桃瀨立刻歡呼起來,手也隨之往上一揮。風間和綱吉抓緊了包的邊緣，差點沒被甩出去。
「這樣就好啦。」風間往下一縮落進包裡，傳出來的聲音都悶了不少,「新工作新開始。」
綱吉嫌包裡太擠,沒有落進去,只是附和了風間的話：「不要再遇到那種人就好。」
風間窩在包裡,閒得無聊想找點事來做,可是她現在這副兔子的模樣，哪怕是從圖鑒裡拽本小說來讀都很麻煩、不，翻圖鑒都不順手，一不小心就會按到別的地方。
這麼想著，風間又心塞地翻開了圖鑒，本打算找點零食來吃，結果剛戳開，就注意到「救世主」的任務亮了起來，頓時愣住了，隨即便對著綱吉叫：「救世主任務開了！」
綱吉一時也沒反應過來，等回過神立刻往下一蹲湊到了風間身邊：「什麼任務？」
「我看看……記事本？」風間狐疑著戳了任務的詳細解釋，一目十行地瀏覽完畢，便一腳踩在了圖鑒展開的光屏上，咬牙切齒：「我要不是有男朋友，真能把你踩扁。」
這個「你」指的顯然是圖鑒，綱吉聽得一頭霧水，也把圖鑒戳開，看看究竟怎麼回事。
看完他就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後給風間順毛：「這是一件好事啊。」
說是「記事本」，確實是以「記事」為主，只是這次任務裡要求記錄的事情，是關於他們的飼主桃瀨的戀愛過程。用風間比較熟悉的說法，就是收齊桃瀨的戀愛路線的場景回想。
當然，這也不是讓他們陪著桃瀨直到她的人生結束，只要記錄的事件達到一定數量，就能夠完成任務——但是就他們目前的情況而言，這點很坑爹啊！
風間簡直想要咆哮：如果她是人形出現，好歹還能和桃瀨打好關係當個朋友之類的，相處的時間多了，要想知道她的戀愛過程也簡單——問題是她現在是一隻兔子啊！
一隻兔子要怎麼和飼主的相處時間多到能圍觀到戀愛過程？想想風間都生無可戀，難道說她只能偷偷鑽進桃瀨的包裡，跟著她一起去上班了嗎？不對，最多兩次就會被關進籠子裡吧？
綱吉顯然也想到了這點，皺起了眉頭，以他如今這副黑貓的模樣，「皺眉」這樣人性化的舉動，出現在他身上怎麼看都顯得很違和。不過包裡這麼暗，風間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沉吟片刻：「沒有辦法將我們便成人嗎？就像在世界掃除機構的那個世界一樣，通過完成任務獲得點數，便能讓我恢復人形——搞不好這個世界裡也有類型的辦法？圖鑒也許會有提示？」
風間翻了半天圖鑒，終於在技能樹那裡發現了一個不起眼的灰色圖標。因為這個圖標不在技能樹的主要分支上，又是暗下去的，她要注意到並不簡單。不過在試著戳了一下這個技能圖標後，風間就確定，這個技能是這次的世界的衍生技能了——只是這個技能名稱，怎麼聽都很不妙。
「人化之法？」綱吉對照著風間的圖鑒，在自己這邊也把這個技能找了出來。他試著點了下這個技能，面前立刻彈出了一個紅色的警示標誌，「此技能尚未激活」。
「激活條件？」綱吉問道，圖鑒很快給出了回答：「收集各種動物變成人類的說法。」
這句話說得模糊不清，綱吉也沒聽懂，又耐心地往細處多問了幾遍，才大致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隨即也哭笑不得。風間滿頭黑線：「什麼亂七八糟的激活條件！」
「該說很有桃瀨小姐的風格嗎？」綱吉笑著說道，「畢竟在這樣一個正常的世界裡，也只有通過虛構的作品才能知道變成人類的方法了。」簡單來說，就是從小說漫畫遊戲這些作品裡，收集到足夠數量的「動物變成人類」的方法，比如說日本一直有的「狸貓頂著樹葉就能變成人」，這就算一種。只是這次的前提是「收集到的」，本來就知道的不算。
「那我們要去翻桃瀨小姐的藏書和錄像帶嗎？」風間翻了個白眼。
「試試也好啊，畢竟那些作品裡的想像力十分豐富，總共要求收集十種，聽起來不多，真正收集起來很多重複的，大概不會被計算入內，所以要集齊不能說簡單吧？」
他都這麼說了，風間也沒轍，只好老老實實開始了翻書的日子。
桃瀨這兩天很憂鬱，家裡的兩隻不知道怎麼回事，原本那麼乖，這兩天她一不留神，那兩隻就會把她的書拽出來，灑得滿地都是。糖糖也就算了，兔子搗蛋會吃紙她也知道——當然糖糖很乖，沒有真的對她的藏書下手。可是，小綱怎麼也這樣啊？她明明在陽台上種了貓草的！
而且有小綱幫忙，即使是高處的書，它也能跳到上層，爪子一勾就能拽下來……
想到這裡，桃瀨頓了頓。該不會，小綱是為了滿足糖糖吃紙的願望，才會跳上去把書拽下來吧？他要不要這麼貼心啊，這種貼心程度讓她很難辦啊？桃瀨抱頭在床上翻滾。
風間躲在床底下，面前還攤著一本漫畫，嘴邊嚼著水果干：「桃瀨小姐在幹嘛？」
「大概是下周就要去新單位報道了，所以很緊張吧？」綱吉回答時眼睛都不眨一下。
沒錯，桃瀨下個星期就要去單位報道了，正式告別這幾天的辭職狀態，又要開始每天早出晚歸的工作作息。不過有工作怎麼想都比沒工作好啊！尤其是在現在家裡要養三張嘴的情況下！
值得一提的是，在桃瀨上班的第一天，風間仗著體型小，鑽進了她的辦公包，和她那個毛茸茸的掛件窩在一起，完美地掩飾了過去——倒不如說桃瀨太粗心大意了，居然沒發現增加的重量。
在到達公司後，桃瀨將包放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然後和負責引領她的女性前輩去辦理入職手續，風間則是從包裡鑽了出來，趁著沒人從辦公桌上跳了下來，開始饒有興致地視察環境。
以綱吉的體型，當然不可能跟她一起出來，他現在正在家裡搜集最後一種變成人類的方法，在此必須感謝桃瀨收藏的那些漫畫——連風間都沒想到，居然能編出那麼多種方法。
魔法世界觀的尤其多，足足佔了五種，日式妖怪的說法也有三種，剩下兩種就是作者隨意編造的了，觀點也非常新奇，以至於風間在看的時候完全忘記了自己的目的，興致勃勃地把整套漫畫都看完了。綱吉當時只想扶額：那個可是bl漫畫啊……他都要擔心風間也產生這種愛好了。
好在風間只是對劇情感興趣，看完後就結束了，也沒跟他討論關於bl的話題。
風間在辦公室的地磚上小碎步走著，其實辦公室裡的人不少，不過大家都在忙著工作，加上風間的體型就這麼大，毛色和地磚的顏色也比較接近，她再藉著邊上的障礙物遮擋一下，還真沒人發現。風間覺得還挺好玩，有種在玩探險遊戲的感覺，好在她也清楚自己過來的目的。
正當風間準備振作精神，回到桃瀨的辦公桌下面時，後脖頸忽然被人捏住，跟著整隻兔子就這麼被拎了起來。風間睜大了眼睛，和拎著她的男人大眼瞪小眼，他戴著眼鏡，耷拉著眼皮，看起來有點懶散沒精神，面無表情的模樣似乎不太好相處，風間正有點緊張，男人又把她放回了地上，然後看也不看地朝著一個空著的位置走了過去，拉開椅子坐了下來開始辦公。
這人……心眼真大啊。風間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她想了想，藉著排成列的辦公桌的掩護，從桌底磨磨蹭蹭爬了過去，然後扒拉住男人的褲管。男人有所察覺地低下頭，繼續和她互瞪。
大約過去了十幾秒，忽然有個比較粗獷的男聲響了起來：「二籐你在發呆嗎？」
「沒有。」被叫做「二籐」的男人動作迅速地橫過腳，推著這只雜毛糰子進了桌肚底下，這才對向他搭話的前輩說道：「只是在想剛剛遇見的舊識，樺倉先生。」
「啊，你是說剛才小柳帶進來的那個新人嗎？」樺倉摸了摸下巴，「沒想到你也認識的那樣可愛的女孩子啊，不過你說同人展……她也是、那個，宅屬性的？」
「算是吧。」二籐如此回答道，「不過她不太喜歡讓別人知道這件事。」
「這樣啊，抱歉談起這種話題。」樺倉立刻換了話題。
風間蹲在二籐的皮鞋上，歪著頭思考，這家公司今天來的新人應該只有桃瀨吧？那麼這個二籐，是桃瀨的舊識？以前的同學嗎？而且說到同人展，還同樣是宅友啊？
這麼一想，風間瞬間來了精神：宅男啊！不是剛好符合她和綱吉之前的猜想嗎？
當然她很快又冷靜下來，這種隨便給人配對的想法可不好，重點還是在於桃瀨自己的想法，不過風間也得說，有相同的興趣愛好，互相更好理解，相處起來也會比較輕鬆吧？
雜毛糰子豎起了耳朵，怎麼看都像在琢磨「使壞」：要瞭解下這位二籐嗎？
第120章 話題切口
「宅」這種屬性,其實有很多細分,遊戲、動漫、cosplay……
眼前這位二籐，顯然是遊戲宅。風間能如此肯定自然是有原因的——這傢伙在交談時的遊戲術語太多了，風間涉及的只有在原世界接觸過的部分乙女遊戲,怎麼也比不過二籐，因此他講到的術語，風間也不能完全聽懂——算了，老實承認,她能聽懂的部分連一成都不到。其餘的九成多,全都來自隱約的直覺,總之能夠確定是和遊戲有關的內容就是了。
遊戲宅啊……風間的眼神有點飄忽，不是她說,遊戲宅這個詞給人的第一印象都是陰沉的，天天對著電腦或者掌機打遊戲什麼的，當初櫻章裡的學生也這麼說她,她很清楚這一點。
不過老實說,要想把遊戲打好,頭腦確實得夠用,單從二籐的工作效率上來看,他也深受其他人的信任。就比如說那個叫做樺倉的前輩，對二籐這點還是很滿意的。
風間蹲在桌腳，可以的話她挺想擺出「沉思者」的造型：這種情況她不好判斷啊，畢竟是不瞭解的領域。話說回來，既然二籐是桃瀨認識的宅友，那麼平時關係應該還不錯？也就是說興趣愛好上能做到相互理解友好相處？風間又想了想二籐的臉，嗯……雖然面無表情看上去有點難捉摸，但是外貌算不錯的了啊。只是想想桃瀨的上一任男朋友，大概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吧……
這麼一想，風間頓時有點憂鬱，實際上她也有為自己考慮的打算啊，畢竟人化之法的技能很快就能開啟了，總不能再浪費大把的時間在等著桃瀨談戀愛上吧？
就在風間糾結的時候，眼前忽然一亮，原來二籐將腳挪了出來。還蹲在二籐鞋面上的風間差點沒坐穩，抱住二籐的褲管才穩住身體，沒有「啪嘰」一下摔到瓷磚上。
二籐望著鞋面上的雜毛糰子沒說話，只是眉梢微微上挑。這隻兔子也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居然蹲在他這邊不走了。難道說是餓了嗎？二籐想著翻了翻手邊的抽屜，然而只有一根美味棒。
蔬菜口味的，搞不好會吃？二籐拆了包裝，把美味棒遞到兔子嘴邊，只見它湊過來聞了聞，接著便迅速伸出兩隻前爪抱住了美味棒，就這麼蹲在他的鞋面上吃了起來，灑了一片碎屑。
等會兒起身的時候一定要記得把鞋面上的這些碎屑擦掉！二籐想扶額，殊不知風間因為他餵食的舉動，對他的好感度又上升了一點：對小動物有愛心！絕對不會像桃瀨上個男朋友那樣！完全沒想到正常懂得如何愛護動物的人，才不會把人類這些含有澱粉的零食給小動物吃。
吃完一條美味棒，風間小小地打了個嗝，隨即聽到門口傳來了桃瀨的聲音，立刻從二籐的鞋面上跳了下來，再次從辦公桌底下跑回了桃瀨的辦公桌邊上。
她這麼一跑，二籐反而有點意外，特意彎腰看她往哪兒跑了——然後就看到兔子跑走的方向那邊出現了桃瀨的高跟鞋。即使是他也忍不住輕輕「誒」了一聲：難道說，那是成海養的兔子？
旁邊的樺倉聽到動靜看了過來，不由得奇怪：「二籐你在幹嘛？」
二籐條件反射地直起身想要回話，沒留神上方，「光」的一下後腦勺就撞在了桌板上，頓時淚花都冒出來了。樺倉看著都倒吸了口涼氣，注意到二籐只是眼睛裡有點淚花，表情都沒怎麼變，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人的面癱症狀了，想想還是關懷了一下：「撞得疼麼？」
「還好。」二籐抬起眼鏡揉了揉眼睛，把那點淚花抹掉，「有東西掉下去了，在找。」
「哦……你下次注意點啊。」樺倉說完，便繼續忙著自己手頭的工作了。
二籐收回視線，揉著後腦勺坐直了身子，隨即便發現，和他隔了兩排辦公桌的桃瀨，正抓著兔子詫異地看著這邊。對上他的視線，桃瀨下意識想要揮手打招呼，又立刻反應過來自己還抓著兔子，便動作迅猛地將兔子往下面一藏，然後尷尬地笑了笑，將腦袋藏到了電腦顯示器後面。
看來果然是她的兔子啊。二籐想著，將手從後腦勺上拿了下來。經常有人說寵物的舉止隨主人，還真沒說錯。二籐想著，也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電腦屏幕上。
只是他的嘴角泛出了一絲很淺的笑意：真是……好久不見了啊。
比較起來，風間此時的心情就要鬱悶得多，因為她正遭受著來自桃瀨的說教。
「你居然跟著跑到公司來了！不是要你好好在家待著嗎！」桃瀨低聲喝道，昨晚她就看到糖糖往她的包裡鑽，當時只以為糖糖是覺得好玩，沒想到還真的跟她一起來了公司。
小綱那個體型應該不可能跟過來……真是的，它就不能阻止一下糖糖嗎？桃瀨心好累，還沒等她繼續說教，就注意到糖糖的嘴角還沾著淺黃色的碎屑，不由得有點奇怪，伸出手指沾了點下來。聞著好像是零食……難道說這裡已經有人發現糖糖了嗎！還給它餵吃的了？！
這麼一想，桃瀨頓時警惕起來，左看右看半天，也看不出來可能是誰，只好悻悻地放棄。
被她雙手抓著的雜毛糰子耷拉著耳朵，怎麼看都沒精打采，桃瀨乾咳一聲，也覺得說教得太多，鬆手將糖糖放在辦公桌上，又用包擋住。在借此封住糖糖的一切退路前，她又不放心地盯著糖糖，用嚴肅的表情說道：「不准亂跑了啊！等中午我會給你買吃的過來！」
糖糖只是抖抖耳朵，然後懨懨地趴了下來，顯然被訓話讓她很不開心。
桃瀨也管不了那麼多，而且這件事本來就是糖糖的錯，她不能太寵著它了，否則被寵壞後就不好糾正了！這樣一想，桃瀨頓時收起憐愛之心，一把挪過了包。
她的辦公桌本身三面都有隔板，平時這是為了防止影響到兩邊的人，此時倒是剛好可以借助包，形成一個三角形的空間，糖糖就在那個三角形裡。老實說這個空間有點小，不過桃瀨也顧不得許多，總不能把糖糖放在地上，任由它亂跑吧？怎麼說也是第一天上班，不能太打擾到別人。
大概是因為有糖糖在，桃瀨今天工作起來格外認真。畢竟走神的話可能會引起別人的注意，要是讓別人發現了糖糖，那可就大事不妙了。而且，桃瀨也不想拖延工作到加班，得早點帶糖糖回去。
趴在三角區域的風間則是翻來覆去覺得不舒服，地方又小，桌板又硬，平時她就算趴在地板上，旁邊好歹也有綱吉陪著，那身柔軟的毛皮躺起來可舒服了。
當然，風間也不後悔今天跑過來，光是有二籐這個目標在，就值得回家後和綱吉慶賀了。
好不容易一上午的工作結束，午休時間大家要麼結伴出去吃，要麼去便利店買午餐回來吃。二籐臨出門前，注意到桃瀨還在聚精會神地對著電腦，想想也沒去叫她，而是買午餐時多買了點。
桃瀨的手速飛快，怎麼說她也是宅，不管是平時在line上聊天還是發推特，或者是在論壇上和人掐這個掐那個，手速都至關重要，她早就鍛煉出來了，真要認真處理，工作效率也能很高。
好不容易忙完手頭這個報表，桃瀨頓時放鬆下來，正想往靠椅上一倒，桌上就被人放了罐咖啡。她下意識扭頭，就看到二籐拎著一個便利店的袋子站在她旁邊：「真勤快啊。」
咖啡顯然是給她的，桃瀨也不客氣，接了過來打開，喝了一口才說道：「沒想到你也在這裡。」雖說是闊別已久的同學，但同樣是宅友，相處起來半點隔閡都沒有。
二籐打開袋子，掏出一個三明治遞到桃瀨面前：「要吃嗎？」
「當然要！宏嵩你真是太有眼力了！」桃瀨立刻接了過來，對著二籐感激涕零。
旁邊的位置沒人，二籐把座椅拖了過來坐下，又拿出自己的麵包，正準備吃，又停下了手。桃瀨有些奇怪，嘴裡咬著三明治裡夾的火腿，含糊不清地說道：「麵包買錯了？」
「不是。」二籐說著，從袋子裡又掏出一小盒包裝好的蔬菜沙拉，「給你家兔子的。」
「哦，謝謝……誒？」桃瀨瞬間瞪大了眼睛，「你看到了？你果然看到了！」
「還使用了投喂技能，然而並沒有大師球進行捕捉。」二籐回答道。
桃瀨立刻想到了糖糖嘴邊的零食碎屑：「原來是你喂的啊！」
二籐不置可否，桃瀨想了想，風間到現在也確實餓了，便接過沙拉挪開了包。
原本懶洋洋地趴在桌上的雜毛糰子立刻一個翻身起來，朝著桃瀨撲了過來，不過半途中注意到她手上的沙拉，又硬生生剎住腳步，轉而朝著沙拉撲了過去。
桃瀨滿頭黑線，在糖糖眼裡，這麼久和主人不見的喜悅只要一盒沙拉就能抹消嗎？
二籐注意著她的表情，順口說道：「連沙拉的醋你都吃啊？」
「我是那種人嗎！」桃瀨立刻反駁，「家裡可還有只和兔子感情尤其好的貓呢！」
居然還養了貓啊，二籐想著，又看了眼正叼住盒子拖到桌上，又拿腳踹著盒蓋的兔子，伸手幫它把盒蓋打開了。兔子立刻大口吃起了沙拉，完全不在乎上面沾著的沙拉醬。
「你家兔子好像什麼都能吃？」二籐問道。桃瀨擺手：「它和貓都吃得很雜，我也帶它們去看過一次醫生，說是非常健康。大概是原本在外面流浪的緣故，腸胃都鍛煉出來了。」
二籐「哦」了一聲，伸手撫摸著兔子的後背，果然這樣聊起來簡單得多。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2-27 17:43
第121章 積極一點
風間閒閒地嚼著沙拉, 事實上她有點想回家了, 桃瀨和二籐聊得還算不錯，還約好了今天晚上去喝酒。雖說從上次桃瀨醉酒時, 風間就預感她的酒量不錯，但和重逢不久的男性友人去喝酒, 總覺得有點貿然了——不過這也能反映出, 他們兩個人的感情的確不錯吧？
比較起來, 只有她一個人圍觀這兩個人的友好相處, 想想都不甘心。風間有點想要打電話給綱吉把他叫過來一起圍觀, 反正只要通過組隊系統就能做到這種事……啊，她好像到現在還沒看過組隊的頻道？明明在她單獨出門前，綱吉還告訴她到了地方後要和他保持聯繫的。
想到這裡，風間頓時有些心虛，趁著沙拉吃完了, 趕緊縮到角落裡待著，準備開頻道和綱吉聯繫一下。桃瀨看到兔子縮起來了, 也沒有在意，只以為它吃飽了要休息, 便把包挪過來, 又擋住了。
二籐還有點失望，他這個遊戲宅自然照顧不好寵物, 即使還挺喜歡和小動物相處，他也不會養。另一方面他平時這個樣子，也不好在街上和別人家的寵物玩——準確來說看著就不像會和寵物相處。所以難得碰到桃瀨這個宅友, 還養了寵物，能玩一會兒還挺不錯的。
桃瀨沒有注意到二籐的失望，畢竟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太難分析了，即使是她，也只能藉著過往的經歷揣測一下。她細心擋住了糖糖的身體，便轉過頭來問道：「說起來，還真沒想到會在同家公司啊，雖然之前說過了，但是還得提一句，真是好久不見了。」
先前在走廊上那完全是客套話，只想著趕緊和二籐寒暄完，以免他暴露出自己是奼女的事實——結果沒想到兩人剛錯開身，二籐又問了一句她去不去下次的同人展，想想都要哭了。
更心塞的是，當時她身邊還陪著和她一起的新同事小柳花子，立刻暴露了。值得慶幸的是，小柳也是個宅，所以很能理解她的感受，讓她不要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簡直感動得想要以身相許。
聽到桃瀨這麼說，二籐動了動嘴，露出一個較為舒緩的表情：「嗯。」
午休時間不算短，不過二籐也不好一直待在桃瀨這邊，兩人又聊了一會兒，二籐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想到晚上還和桃瀨有約，他不輕不重地呼了口氣，總之，先平常點相處吧。
這邊兩人相處得很友好，風間就不是很好了，在她打開組隊頻道後，立刻被綱吉發來的消息刷了滿屏，而且他大概一直關注著頻道這邊，還沒等風間看完全部消息，綱吉就發來了新的消息。
「所以說你忘記了是吧？」光是從這句話裡，風間都彷彿看到了綱吉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她頓時心虛起來，琢磨了會兒才戰戰兢兢地回復：「我中午只吃了一點蔬菜沙拉……」
綱吉那邊立刻發過來一串省略號，半晌才說道：「桃瀨小姐沒給你準備吃的嗎？」
這就是把之前的事揭過去了，風間鬆了口氣，隨即飛快地回復：「沒有，她自己的午餐還是別人好心帶給她的。」說完這句，風間又簡單地把截至目前的經歷說了一遍。
居然這麼巧？綱吉有點意外，算上桃瀨中間找工作等待入職的那一個星期，她這個桃花來得也太快了吧？還是小時候的青梅竹馬？都讓人要感慨一句「真是緣分」了。
「這麼看起來，要撮合這兩個人也不是不可能。」綱吉想了想，「而且從二籐先生的反應來看，我覺得他可能本來就對桃瀨小姐有意思？」
「誒，不是宅友嗎？」風間有點懵。
「不是。」綱吉下意識搖頭，然後才想起自己搖頭風間也看不到。好在這種窘態也沒人會知道，他便緊跟著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加快語速說道，「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猜測罷了。」
風間倒是沒有發現綱吉的不自然，只是認真想了想，覺得綱吉的猜測也不是沒有道理。只是如果真的照綱吉這麼說，那麼二籐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桃瀨的啊？
細思之下都不免對二籐產生介乎於憐憫和敬佩之間的好感了啊……
想多了未免自找麻煩，風間甩了甩頭，決定暫且不管這個，而且這也是一件好事。當事人一方有主動意願，對她的任務來說再方便不過。她又和綱吉聊了一會兒，就有些犯困，綱吉也察覺到這點，叮囑幾句便結束了通訊，風間也樂得輕鬆，關掉頻道趴在桌上睡覺去了。
綱吉則是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了手頭的漫畫上，不免又有些頭疼。說真的，桃瀨的收藏裡就不能多幾本正常性向的嗎？為瞭解鎖那個新技能，他都在看BL漫畫了……要不是風間體諒他，粗翻過一遍把內容偏向日常的基本給了他，他估計真的有逃遠點的衝動。
是適應力的問題嗎？綱吉趴在漫畫上，還是說感性上男女的差別？
翻完手頭的這本，綱吉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翻開了新的，看了沒兩頁便精神一振。
未來科幻題材？這個之前沒見過，不知道能不能把最後那種方法搞定。抱著這樣的想法，綱吉把這本漫畫前面關於簡單描述世界觀和設定的部分很快翻完了。
如他所想——新的、第十種讓動物變成人類的方法，就在這本漫畫裡。
圖鑒的新技能解鎖提示讓綱吉長出一口氣，隨即立刻離眼前的漫畫遠遠點。
算了，還是先來看看人化之法這個技能吧。綱吉想著戳開技能樹，認真研究起人化之法的內容。使用條件並不苛刻，只要跳起來就行了，只是……綱吉皺起眉，這個「人形由跳出的高度決定」，是什麼意思？描述有些模糊，綱吉想了想決定使用一下，反正圖鑒只會坑人不會害人。
至於技能的解除，要簡單得多，只要模仿一下原本的姿態就行，綱吉的話學貓叫就行。
大概是超直感起了作用，綱吉跳的時候特意跳得比較高，不過畢竟對當前這個身體掌握得一般，他也就跳了大約一米二。腳落地時，他就恢復了原本的人形，一瞬間還覺得有些不自在。
當貓當久了，連人的姿態都不習慣了？綱吉正想撓頭髮，手伸出來忽然察覺到不對。
這隻手……好像比他原來要小？綱吉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腿，滿頭黑線地發現他的腿果然比原本也要短了不少。因為變成了貓，視角上變回人現在還沒習慣，只是能確定變低了不少。
果然是變小了嗎？綱吉扶著額頭，都懶得去浴室了，直接從圖鑒裡搬出一面落地鏡，豎在面前。從光亮的鏡面中映照出來的，是一個穿著白色立領襯衫和黑色背帶褲的小男孩，領口處還紮著黑色的蝴蝶結。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算了，重點在於，腦袋上的耳朵和身後的尾巴。
綱吉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吐槽貓耳和尾巴的存在，還是吐槽為什麼他先前明明是黑貓現在耳朵和尾巴卻是棕色的了——不，果然還是吐槽前者比較好，後者豈不是說他接受了這個事實了嗎！
坦白而言，綱吉現在這副模樣十分可愛，六七歲的男孩子，他的長相又隨母親比較秀氣，儘管在超死氣模式下會很成熟甚至說冷厲，一旦脫離就變成了慣常的「廢柴綱」。只是眼下不同，他本身的年齡並不是六七歲啊！明明是快成年的人了，以小孩的模樣出現，那種氣質上的違和感太強了。
偏偏這種違和感一點兒都不會讓人覺得奇怪，而是像在故作成熟，反而顯得可愛。
用「可愛」這個詞來形容自己，他也是沒救了。綱吉捂著額頭，已經無力吐槽了。
如果讓風間看到他這副模樣……不行，光是想想都要命，他在風間心裡的威信一定會再度下降。說起來，他也不是沒有在風間面前進入過超死氣模式，可又不是在戰鬥，她也不會覺得帥氣吧？反倒是危險性提升了不少。綱吉鬆開捂著額頭的手，總之，先解決眼下這副模樣。
風間又蹲在了包的角落裡，這回不是她主動跳進去，而是被桃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了進去，防止被公司裡其他人發現。她和二籐一起走出公司後，頓時鬆了一大口氣。
二籐站在她旁邊：「其實沒必要這麼緊張吧？只是一隻兔子。」
「由此會引申出來各種問題的！」桃瀨想都不願意想，「而且今天是糖糖偷跑出來，回去後一定要好好教育，不然下次再發生這種情況就不好了。又不是倉鼠，老想著越獄。」
「那麼現在是先送它回去，再去喝一杯？」二籐說著看了下時間，「還早著。」
「主要是有點麻煩……」桃瀨有點困擾，「還是跑一趟吧，你是先去居酒屋等嗎？」
「一起吧，正好路上聊聊天，比如昨晚放送的那部新番。」二籐說道。
「啊！那個！果然你也看了！」桃瀨瞬間來了興致，一邊帶路一邊激動地討論起來，「那部新番真的很不錯啊！最近廢萌的題材那麼多，我一開始還擔心那部也會這樣呢！」
兩個人一邊朝著桃瀨家過去，一邊聊得很開心，不過外人看起來只有桃瀨興致很高。
注意到路邊櫥窗映照出來的自己的臉，二籐有種伸手去按住嘴角往上提的衝動，他這個面無表情的模樣恐怕這輩子都改不過來了。二籐瞥了眼還很歡樂的桃瀨……似乎也沒什麼好在意的。
從以前就是這樣，只有她會這麼積極地與他相處，也不會因為他看似冷淡的態度反感。
即使到了現在，這一點也沒有改變過。只是這一次，他也想積極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寫內容提要的時候忽然想起來好像上次沒提？
人化之法是漫畫3×3eyes裡面的啦，也有翻譯成人化之術的。
漫畫本身蠻重口的，回頭看看我小學都看了什麼……
第122章 我接著你
風間被送回了家裡, 桃瀨連掏鑰匙都懶, 直接讓她從門上的寵物進出口鑽進去，確定她進去後就說了聲「糖糖拜拜」, 和二籐去喝酒了。風間蹲在進出口歎了口氣，還是撒開腿往屋裡跑。
她還沒吃晚飯呢, 先進去覓食再說。雖說也不是不能從圖鑒裡拿食物出來, 但那些大多有包裝, 以她目前這個兔子的模樣, 要想扯開塑料包裝, 還挺困難的。
屋子裡一片漆黑，不過風間也習慣了，順著記憶往客廳的食盆那裡跑，走廊上都迴響著她的腳步聲。只是剛跑到客廳門口，風間忽然反應過來哪裡不對：綱吉呢？
雖說往常她都是和綱吉一起出去, 但總不至於她今天獨自跑出去，綱吉就生氣不理她了吧？之前還在頻道裡聊天來著呢！想著她就喊了兩聲：「綱吉？綱吉你在哪裡？」
老實說, 兔子的叫聲就那麼點大，風間叫完自己都覺得小, 正想著要不要把屋子裡逛一遍找找, 就忽然聽到客廳裡傳來了腳步聲，她瞬間警覺起來。
闖空門？小偷？她正想要躲到角落裡, 就看到一個人影朝著她走了過來，她本來想跑，卻在聽到對方的聲音後停下了動作。響起的是帶了些許稚氣的童音, 有點……耳熟：「砂糖？」
風間瞇著眼睛抬頭看，人影先越過她打開了客廳的燈，才轉過身來看著她：「歡迎回家。」
站在她面前笑吟吟地看著她的是一個很可愛的褐髮男孩，年齡不大，粗估不超過七歲，不過那張臉、那雙眼睛，怎麼看都是綱吉。風間張開嘴，愣了半天，卻是低頭戳開圖鑒。
人化之法果然解鎖了，那麼眼前的男孩，自然是使用技能恢復人形的綱吉，可是……
風間重新抬起頭，有點懵：「你怎麼變得這麼小了啊？」
綱吉的笑容頓時一僵，隨即沒好氣地揪著風間的後脖頸把她拽了起來，放到一旁的餐桌上：「你以為我想啊？你自己試試那個人化之法，就知道我為什麼會變小了。」
他都這麼說了，風間也沒多想，雖然看了技能描述她同樣不清楚怎麼回事，但是頂多大概也就是和綱吉一樣變成小孩子，那有什麼關係？她想著，便果斷從餐桌上跳了下去。
腳踩在地上的感覺十分久違，風間都覺得新奇起來，隨即發現她果然也變成了小孩子。
比較起來，綱吉受到的觸動反而在另一種意義上要大一些。
他不是沒有見過風間小時候的模樣，那次從另一個平行世界而來的「雲雀砂糖」就和他現在見到的風間差不多大，但是，即使是「情人眼裡出西施」，他也覺得風間比「雲雀砂糖」可愛得多。
那是一種氣質上的差別，雲雀砂糖的確從孤兒院裡獲得了解脫，也有了雲雀作為依賴，可是，在雲雀真正表示會成為她的支柱前，她恐怕會一直繃著神經，半點不敢暴露出真實的自己。
風間不一樣，她已經完全解開心結了，整個人由內而外顯現出的氣質就不同。
真可愛，綱吉如此想到，打扮得也像個小公主，她目前的年齡應該是在設計從孤兒院逃出來前，所以額頭上那道疤也沒了，光潔無缺，看起來就像是在平凡又幸福的家庭長大的普通小女孩。
綱吉想著要不要走過去摸摸風間的腦袋，後者已經驚訝地開口道：「變成小時候的樣子了？」他也只好端正態度，和風間認真地討論這個技能：「嗯，我想技能描述裡說的跳出的高度，就是指變成人形後的身高，不過我們不可能只是身高被壓縮，所以其實是回到與身高相符的年齡。」
風間活動著自己的手腳，有些不習慣：「不過我剛才是從餐桌上跳下來的，這個也算跳出的高度嗎？」綱吉聳肩：「你現在這副模樣就是對這個可能的證明了。」
事實上在風間回來前，綱吉也試驗了好多次，他跳出了多高，就會變成多高。如果他跳得很矮，低於人類孩童的任何一個年齡段的正常身高，那麼會直接變成他第一次跳後的模樣。
反覆試驗的結果，最小也是他學會走路後的年紀，看來不用擔心變成人形後無法正常行動。至於最大的結果他還沒有嘗試，不過依照這個情況來看，應該最多就是他原本的年齡了。
另外風間這個方法也是他試出來的，「跳出」不代表必須原地起跳，在一定高度上跳出來的也會被計算到總體的高度裡，所以他想變回原本的模樣也不是不可能。
問題在於……綱吉默默地看向風間，盯著她的頭頂不說話。
風間被盯得渾身不自在，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頭頂：「老看著我的頭頂幹嘛……誒？」她是不是摸到了毛茸茸軟乎乎的東西？風間瞬間的反應和綱吉當初如出一轍，抬手就搬出一面落地鏡。
看清楚自己的模樣後，風間滿頭黑線：「兔耳？兔耳？！該不會連尾巴都有吧？」說著，她對著鏡子轉過身，扭頭試圖看看自己背後，然後就被臀部的一團雜毛弄得想死。
真要說的話，兔子的尾巴並不是球形，只是非常短，加上創作中為了讓兔子的形象更可愛，才會畫成一個毛球。然而現在風間身上的尾巴，就是個毛團球，完全不照著原樣來。
「為什麼啊！」風間習慣性地按照兔子時的狀態，抖了抖耳朵和尾巴。
綱吉摀住下半張臉，犯規啊，這樣實在是太可愛了吧？他本來還挺不想長耳朵尾巴的，但是現在看到風間這副模樣，他覺得自己長著也沒關係了！
他這番舉動太明顯，風間瞇起眼睛，朝著綱吉衝了過來，試圖撥開他那頭蓬鬆的短髮：「你肯定也長了對不對！」她眼尖，一下子就發現了被綱吉藏在頭髮裡的兩隻貓耳朵，頓時來了精神，又扒著他的肩膀試圖去看他的身後，「尾巴呢？塞進褲子裡了？給我看看嘛！」
說這話時，她一隻手還捏著綱吉的耳朵，不痛，但是這種部位對動物來說，這麼觸碰帶來的感覺可要刺激得多。綱吉頓時漲紅了臉，乾咳一聲讓自己冷靜下來：「你難道想扒我褲子？」
這下換風間臉紅了：「胡說八道！」說著鬆開手，雙手抱胸，「你把尾巴伸出來！」
綱吉倒是無所謂，他的尾巴也沒藏在褲子裡，畢竟那麼長，塞進褲子裡只會鼓起來一大塊，所以其實是貼著後背的，把襯衫拉得寬鬆一點，就不會太明顯了——他倒是想換掉這套衣服，問題是圖鑒裡沒有男孩子的童裝，其他尺碼又太大，只能先忍耐。
風間饒有興致地看著綱吉伸出來的棕色長尾巴：「你之前不是黑貓嗎？」
「我怎麼知道尾巴和耳朵會變成棕色。」綱吉吐槽道，他們果然想到一塊兒去了。
只是不等他說完，風間已經好奇地摸了上去——這個感覺可比剛才摸耳朵要刺激得多，綱吉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像只受驚的貓一樣跳了開來，咬牙切齒：「砂糖！」
「怎麼了？」風間一臉茫然，不就是摸了下尾巴嗎？之前是動物形態的時候她還抱著綱吉的尾巴玩呢！綱吉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語塞半天才艱難地說：「貓和人的感官不同……」
風間聳了聳肩，好吧，獸人類型的乙女遊戲裡，那些角色的耳朵和尾巴的確都是要害，她只是沒想到真的是這樣。不過這麼一想，她立刻從圖鑒裡找出帽子戴好。
綱吉本來想伸手摸一下風間的耳朵「報仇」，一看她這樣也沒轍，索性不鬧了，回到正軌上來。他清了清嗓子，這才冷靜地說道：「現在我們也能變成人形了，活動起來要自由得多，問題就在怎麼圍觀桃瀨小姐的戀愛過程上了。」他這麼一說，風間才反應過來，又有點躊躇。
「那個啊，」想到綱吉先前說二籐可能喜歡桃瀨，風間也覺得自己大概不夠認真，「今天他們去喝酒了，畢竟是那麼久沒見的老朋友，想敘舊吧。」
「不知道這個算不算戀愛過程……」綱吉想了想，「桃瀨小姐是任務目標，圖鑒能夠定位到她，要一起去看看嗎？」
「好啊！去居酒屋嗎！」風間來了精神。
綱吉倒是沒想到風間也有這麼八卦的時候，不過想想畢竟是和任務有關係，有積極性總是好的，就點了點頭：「去是可以，問題是，我們得更高點。」這裡又不是深夜食堂，正常的居酒屋是不會讓他們這兩個目前是小孩子的人進去的，至少也得變回原狀。
風間爽快地點頭：「好啊，你先來，貓的話能跳得更高吧？」她原本是想綱吉跳得高一點後把她放到高處，她再往下跳。沒想到她說完後，綱吉就思索起來，關掉燈拽著她到了窗戶邊上。
桃瀨家是二樓，這個高度算不上什麼，不過風間在到了窗邊後，忽然有些恍惚。
當年也差不多是這個視角，她咬著牙從樓上翻了下去，將自己摔成那樣……
還沒等風間多想，綱吉就鬆開了她的手，學了聲貓叫變回貓，然後翻身而下！
風間嚇了一跳，只是她的驚叫聲還沒衝出喉嚨，就看到綱吉在半空中恢復了原本的身高體型，再借助著驟然亮起的死氣火焰，動作輕盈地落在了地上。
他轉過身來，朝著風間張開雙臂，笑容燦爛：「來吧，我會接著你的。」
那個笑容實在太過美好，風間看得愣了神，又跟著笑了起來。
對啊，已經不一樣了，她也是有人接著的。
雜毛糰子在半空中變成了少女的姿態，又被穩穩地接住。
這次迎接她的，並非冰冷堅硬的地面，而是溫暖的懷抱。
作者有話要說：
砂糖你也是有人接的哦，不用羨慕隔壁雲雀砂糖w
好噠這章撒了點糖，日常溫馨我最喜歡了√
下章去圍觀宅男腐女的戀愛有多困難吧~
第123章 萍水相逢
上次和風間一起在晚上逛街，還是去深夜食堂那次,這次倒也有異曲同工之處。換了個年齡後，綱吉的衣服也恢復成在上個世界最後穿的那套，只是好不容易變回來，兩個人商量後就先去商場買了新衣服，換上後才朝著桃瀨和二籐的所在地過去。
桃瀨和二籐坐在吧檯上，風間和綱吉一進門就看到了,本來他們想坐在後面的桌位上，只是來得晚了些，店裡差不多都坐滿了,只剩下二籐右手邊還空著兩個位置。
風間和綱吉面面相覷，最後還是帶著忐忑和尷尬的心情，挨著二籐坐了下來。
老闆把菜單遞了過來,綱吉還不餓，風間則是受到中午的蔬菜沙拉的影響,眼睛發綠地點了幾道肉類的小食,還點了一碗烏冬面。綱吉看著她點完，才問道：「你吃得完嗎？」
「不是還有你嗎？」風間反問,綱吉扶額,果然是這樣。不過風間點的小食也是他平時喜歡或者不討厭的，大概點的時候也考慮過。真要任性就全部點自己喜歡的啊，綱吉想著又看向風間。
風間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怎麼了？」變回人形後沒有問題吧？
「沒什麼，」綱吉搖頭，「只是在想我們得在他們之前離開。」
這個「他們」指的當然是桃瀨和二籐，不用明說風間也清楚。畢竟他們還以獸形住在桃瀨家裡，如果回去得比桃瀨晚，以後估計會看管得更嚴吧？那就別想什麼「圍觀」了。
風間瞭然地點頭，卻是拿起一串烤串塞到綱吉手上：「不用想太多啦，現在重要的是填飽肚子，冷了就不好吃了！」綱吉笑著接了過來，慢慢地吃了起來。
桃瀨將注意力從二籐隔壁坐的那對小情侶身上收回來，對著二籐招了招手，悄悄地說道：「旁邊那兩個孩子，該不會是離家出走或者私奔吧？」二籐本來還奇怪她要說什麼，因為兩人間拉得極近的距離有點不自在，聽到桃瀨的話，頓時無語：「不是。」
「你說得也太肯定了吧？他們的話不就是那個意思嘛！在躲著人！」桃瀨反駁道。
二籐回想了一下，也沒找到他們的話裡有任何涉及躲人的內容，最多就是「在他們之前離開」，問題是「什麼」之前呢？搞不好是和朋友約好了碰頭，在別人催他們之前離開也說不定。
只是對著好奇心滿溢的桃瀨，二籐也沒把這個說出口，而是借此扯到了之前說的動漫的劇情上，那裡面有個劇情就是男主興趣愛好受阻，於是男二帶著他跑了。
這個話題果然引起了桃瀨更大的關注，立刻滔滔不絕地說起了男主和男二之間的「美好感情」，二籐一邊聽著一邊應聲，反正他對bl也沒多大感受，不會像樺倉前輩那樣不自在。
風間把垂到臉側的頭髮別到耳後，咬斷筷子上的麵條，興致勃勃地對著綱吉眼神示意：二籐先生對桃瀨小姐真的不錯啊！能夠這麼坦然接受這種事！果然興趣愛好還是要保持一致比較好吧？
綱吉看她嘴邊還沾著點湯汁，偏偏露出來的臉龐和耳朵看著都顯得精巧，不由得笑了起來，拿了紙巾在她嘴邊輕輕摁了下：「你先好好吃完。」風間點點頭，繼續吃麵去了。
注意到這邊動靜的桃瀨覺得自己受到了一萬點暴擊：為什麼！這年頭！學生都能塞她一嘴狗糧！她擺出eva裡碇司令的經典姿勢，眼神深沉：「現充都去爆炸吧。」
二籐拿起啤酒杯的動作頓了下：「我記得上次見到你的時候，你有男朋友？」
「如果是說二籐認識的那個，早就分手了哦？」桃瀨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只是她拿過酒杯的動作怎麼看都和此時的表情不符。她灌了一大口啤酒，進入了倒苦水模式：「後來的男朋友也在上個星期分手了，居然早就知道我是腐女，還說噁心什麼的自我感覺倒是很良好呢」
「哇，這個殘念的笑聲。」二籐的語氣毫無起伏，把自己的啤酒杯推到桃瀨手邊，「喝吧，就當是我請你的。」
「多謝了啊。」桃瀨也不推辭，幹掉自己那杯後又端起了二籐那杯。
二籐則是拿過桃瀨的空杯子，讓老闆續上滿杯。他的酒量不錯，不過正因如此不太喜歡喝酒，被人知道酒量好的話就會一直灌。本來就是不擅長與人交際的性格，這樣就更難相處了。
風間剛解決掉麵條，對著麵碗雙手合十：「我吃飽了。」綱吉剛聽完桃瀨的吐槽，注意到風間吃完了，才覺得也有點餓，又點了烤飯團，算是把「圍觀」的工作交給風間了。
風間有點閒，她和二籐中間隔了一個綱吉，和桃瀨就離得更遠了，現在又主要是桃瀨在說，她也聽不大清楚——旁邊有人，說的事又比較丟臉，桃瀨斷然不可能放大音量。
沒法好好圍觀，她也不好硬湊過去偷聽吧？風間趴在桌子上，索性專心地盯著綱吉吃東西。綱吉被她盯得嘴都沒法張開了，試著咬了兩口飯團，就歎著氣放下手：「砂糖，你這樣我吃不下去。」
「誒？」風間摸了摸鼻子，「抱歉……」她的話音未落，就注意到桃瀨正看著她。兩個人的視線一對上，桃瀨就不好意思了，頓了頓還是說道：「不好意思，我只是無意中聽到你的名字，有點好奇才會看著你，如果讓你感覺不適了，真對不起！」
這些話顯然是對著風間說的，風間和綱吉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即笑著開口道：「沒事啦，我知道我的名字比較奇怪，聽到後會在意也是沒辦法的事。」
「不不，一點都不奇怪！」看風間很好說話的樣子，桃瀨也藉著酒勁來聊天了，「其實是我養的寵物兔子就叫糖糖，所以聽到你的名字才會這麼驚訝！」
「兔子？」風間露出感興趣的表情，桃瀨立刻來了精神，翻出手機裡的照片，伸長了胳膊給風間看：「就是這隻！超可愛的對不對！」她的體型比較嬌小，中間又隔了二籐和綱吉兩個人，手臂壓根伸不過來，還是二籐看不下去，接過手機遞到了風間面前。
照片上的不只有雜毛糰子狀態的風間，還有黑貓狀態的綱吉，一大一小兩隻動物依偎在一起，正閉著眼睛熟睡。綱吉對此沒有半點印象，也不知道桃瀨是什麼時候照的——不過很可愛沒錯。
風間看上去顯然很驚喜：「真的好可愛！」綱吉差點沒笑出來，這真的不是在自誇嗎？結果就被風間來了個手肘，她的動作比較隱蔽，當然也不重，警告的意味更濃些，綱吉就乖乖忍住了。
自家寵物被誇，桃瀨顯然很高興，試圖挪過來和風間交流關於寵物的話題：「我跟你說啊，兔子叫做糖糖，貓叫做小綱……」她的話沒說完，風間就「噗」的一聲笑了出來，轉身去拍綱吉的胳膊。桃瀨正摸不著頭腦，就聽到綱吉尷尬地說道：「那個，我的名字是綱吉……」
「噗！」這下笑出來的是兩人之間的二籐，他剛笑出聲就立刻摀住了嘴，單從眼睛來看都沒多少笑意，簡直面癱到一定程度了。桃瀨也瞪大了眼睛，隨即笑道：「真是緣分啊！」
以此為切入口，四個人逐漸熟絡起來。雖說綱吉和風間的年齡比二籐和桃瀨小得多，但後兩人都不是會對年齡過多計較的人，而且他們聊的話題也比較親和，所以能聊得來。
一直聊到了十點多，風間和綱吉才借口時間太晚先離開了，也沒有留下聯繫方式。就算聊得非常愉快，這也只是一面之緣，沒必要深入交往，他們不留聯繫方式也很正常。當然，真正的原因是他們兩個沒有手機，更別提line和推特之類的了，如果說沒有反而會很奇怪。
好在桃瀨和二籐也因為自己是「大人」，對年齡還是有所顧忌的，沒有開口要。
除了居酒屋，風間立刻做了一個深呼吸。微涼的晚風讓她的頭腦清醒幾分，從剛才的歡鬧中冷靜下來。她歪過頭去看綱吉：「你和二籐先生聊得怎麼樣？」
「還不錯，也算掌握了一點他的心理。」綱吉回答道。風間一直在和桃瀨聊，綱吉則是和二籐，相處得很開心沒錯，最重要的還是任務，他們也想確認這兩個人有沒有可能走到一起。
桃瀨平時還是有點小心思的，不過喝了酒，又對著有緣分但只是一面之緣的小女孩，對風間沒有多謹慎。而另一邊，綱吉要觀察二籐，其實要容易得多。
倒不是說二籐作為一個宅男有多好懂，只是綱吉恰好比較能理解他的心態。
綱吉想捂臉，怎麼說呢，「喜歡的人只把自己當做宅友」、「自己小心翼翼地隱藏著心思」這種事，太熟悉了。真要算起來他不久之前也處於這樣的狀態裡啊！簡直要同病相憐了！
他調整好心情，很肯定地說道：「你等著吧，二籐先生很快就會和桃瀨小姐告白的。」
錯過這種事情有一次就夠了——雖說對二籐來說，因為不在桃瀨身邊的關係，直到現在任職於同一家公司才有機會，期間大概錯過了好幾次，但這一次，他不會想再錯過了。
風間倒是沒多想，只是聽到桃瀨會有戀愛進展非常高興：「他們兩個是同事，職場戀愛聽起來也不錯啊，辦公室裡就會有很多進展吧？」剛說完，她又卡了殼，「那我們要怎麼圍觀？」
綱吉沉默了一會兒，和風間同時扶住了額頭：這次的任務究竟為什麼這麼難處理啊！
第124章 社會實踐
跟著桃瀨偷跑了一次公司的風間，第二天早上被桃瀨嚴厲地教育了。
風間耷拉著耳朵蹲在地板上,眼角的餘光瞥見綱吉還躺在沙發上一聲不吭，有點沒好氣，只是她剛走神就被桃瀨發現了，音量瞬間又加大了：「糖糖，知道了嗎！」
差點風間就隨著桃瀨的話點頭了，還好及時剎住：她要是表現得真能聽懂桃瀨的話就完蛋了吧！好在桃瀨本身也只是嚇唬她,說完後見本來腦袋側到貓那邊的雜毛糰子重新轉過來，才滿意下來，又彎下腰來摸摸風間的腦袋：「好啦,乖乖待在家裡，等週末再帶你出去玩。」
可是我需要的是觀察你和二籐先生的戀愛過程啊！風間在心裡吐槽。
等桃瀨離開，風間立刻沒好氣地看向綱吉,後者正和她一樣站在門口和桃瀨告別：「怎麼辦？」昨晚他們可是回來後變回獸形倒頭就睡，也沒多想要怎麼解決圍觀的問題。畢竟身為動物時,每天都睡得很早,昨晚都算是熬夜了。醒來後也沒時間討論，現在只能傻站著了。
綱吉倒是沒放在心上：「恢復人形過去啊。」
「人家那是公司,我們兩個未成年進不去,就算是進去了也很快會被趕出來吧？」風間想翻白眼，綱吉又簡潔地說：「社會實踐。」
風間愣了下，反應過來就想伸爪子摸綱吉的腦袋，異常驚喜：「你怎麼想到的！」
現在正好離暑假沒幾天，說是哪個私立高中安排了社會實踐，去人家公司裡待段時間也不是完全不可能。雖然有一定的難度——比如編造信息——但是比較起來已經輕鬆多了！
「以前經常被裡包恩逼著去參加各種亂七八糟的社會實踐啊。」說起來綱吉又有些頭疼，裡包恩折騰人的手段可不是一般的多，只不過，他也清楚自己說的這個儘管確實是一個辦法，可要做到也沒那麼簡單——不，搞不好也能很簡單，只要能找到個學校給他們做假證就行了。
還沒等綱吉想著要怎麼辦，風間已經頂著他的胸口往窗邊跑了：「既然如此就別耽誤時間了啊，走啦走啦，現在就去找個私立高中，我跟你說這種事我有經驗……」
她還在精神抖擻地說著，綱吉才反應過來，單論和學校領導來往的經驗，從小到大都是一個人的風間對此再熟悉不過，秋瀨或只是名義上的監護人，又有偵探的工作要忙，實際上根本沒有起到多少監護人應有的責任。任何需要監護人的學校內的場合，她都是自己和校方溝通處理。
再想下去未免太傷感了，綱吉收住了自己的思緒，接下來的交給風間就好。
風間的做法出乎綱吉的意料，她直接裝扮成富家大小姐，趾高氣揚地找到一家知名度不低的私立高中，然後對著前來接待的校董事放話，說要他們開個證明，連理由都沒給，只是甩過去一張支票。對方戰戰兢兢地詢問理由時，她則是傲慢地看過去：「本小姐要派人去調查下裡面的人。」
校董事立刻閉上了嘴，飛快地幫她開好了證明，又畢恭畢敬地送她離開。
穿著一身黑西裝、在風間身邊客串保鏢的綱吉，等到上車後才忍不住笑出聲來：「你真是……」他都不知道怎麼評價了，說給別人聽只會覺得荒誕吧？事實上卻很成功。
風間正在揉著自己的臉，剛才她一直在裝蠻橫，面部肌肉都僵了。她漫不經心地說道：「完成了不就好了？」為了充場面她還特意去租了輛豪車請了司機，因為租用的時間不長，對方也沒按照規矩簽協議，所以不用拿身份證明。風間也有意無意地表示借車是去炫耀，估計只把她當做打腫臉充胖子的傻子吧？這種誤會她從來不會放在心上，更何況這裡是另一個世界。
綱吉還彎著嘴角：「不過這麼一來，你花了不少錢啊。」
「也就租車的錢。」風間撇了撇嘴，「那所學校的人既不會去兌換支票，也不會查我的身份。」當然，查了也是白查就是了。綱吉有點意外：「支票上那麼多錢不要嗎？」
「除非他不想在校董事會待下去了。」風間聳肩，「這其實就是個小事，但是真的收下錢，其他校董事絕對會有微詞，開個證明而已，而且為了不得罪我的背景，他也不會查我。」她特意弄得這麼趾高氣揚就是為了讓那個董事沒法把這件事瞞下來，其他董事遲早會知道。
綱吉順著風間的意思細想了一下，只能承認她說得沒錯。
「既然解決了，就該想辦法混進桃瀨小姐的公司裡了。」車開到了偏僻的公園，風間拉著綱吉從車上下來，找到公共廁所進去換回平常的衣服，還特意戴上了許久不見的眼鏡。
從男廁所出來的綱吉上下打量著她：「真是好久不見的模樣。」比他最早見到風間時要自然些，沒那麼陰沉，不過給人的第一印象也是性格冷淡作風嚴謹的優等生。
風間推了推眼鏡：「沒辦法，要在人家的公司實踐，就得首先博取對方的好感，不然直接拒絕了怎麼辦？」她放下手，「至少從第一眼上，要讓對方覺得我的實踐對他們來說不會添麻煩。」
她這麼一說，綱吉便看了看自己，苦笑起來：「那我這個廢柴綱要怎麼辦？」
「你才不廢柴啊！」風間翻白眼，「親愛的boss，把你的首領氣場拿出來！」
綱吉挑了下眉，「親愛的」這個詞，聽起來感覺還真不錯，那他就多努力點吧。
進入公司的過程實際上並不是特別困難，接待他們的人事部長十分友好，在測試過他們的能力後還是比較滿意的，便爽快地答應下來：「事實上我們這邊最近也比較缺人手，如果你們願意留下來，對我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只是作為社會實踐，我們這邊提供的報酬恐怕會讓你們失望。」
最後一句就是玩笑話了，風間禮貌地頷首：「能夠在公司裡有所收穫，對我們來說已經是最好的報酬了，其他方面按照標準來就好，我們這邊才是多打擾了。」
人事部長頓時又滿意幾分，叫人來給他們安排工作，就去忙自己的工作了。
綱吉鬆了口氣，隨即揉了揉太陽穴：「撐到現在真不容易。」
「辛苦啦。」風間對著他笑笑，「不過這不是成功混進來了嗎？而且就當做真的社會實踐也行，以後我們遲早是要從學校畢業走上社會的。」而且走上的，還不是一般的社會。
風間的未盡之意綱吉自然明白，也不多說什麼，只是點點頭。
負責接待他們的人叫做小柳花子，名字有點俗氣，看上去卻相當成熟幹練。風間偷偷打量了小柳的身材，最後視線停在她的胸部上。這個尺寸真是……她有點羨慕怎麼破？
小柳帶著風間和綱吉來到了辦公大廳，就是昨天風間溜躂過的地方，也是巧合，風間的位置正好被安排在桃瀨的位置旁邊。「你就坐在這裡，工作我等會兒再安排，先熟悉下環境吧。」小柳說得很客氣，風間也禮貌地低頭：「那就麻煩小柳前輩了。」
「前輩」這個詞似乎讓小柳很愉快，臉上的笑容要自然些：「至於澤田君，你的位置在那邊。」說著她朝著對面指了指，「你去找那個紅頭髮的，問他就行了。」
風間挑了下眉，「那個紅頭髮的」……這個稱呼有夠隨意的，看來是小柳很熟悉的人。
綱吉也沒失了禮貌：「請問那位前輩怎麼稱呼？」
「樺倉太郎。」小柳回答道。
嗯，一個「小柳花子」，一個「樺倉太郎」，這兩位的父母一定很有共同語言，明明姓氏都不算尋常，為什麼名字會這麼有時代感。風間的視線游離了一下，又集中到面前的電腦上。
桃瀨大概是出去辦事了，現在不在辦公室，她還有時間做好準備，相比之下，綱吉那邊就是直接上「戰場」了：二籐就坐在樺倉旁邊，此時已經注意到了綱吉的到來，正略帶詫異地看著他。
接收到風間「你多加油」的眼神，綱吉在心裡苦笑了一下，便整理好心情，朝著二籐那邊走去，也恰到好處地露出驚喜的表情：「二籐先生，你是這家公司的員工嗎？」說完又趕緊向樺倉打招呼，「啊，抱歉，樺倉前輩您好，我是今天起在這裡進行社會實踐的學生，請多指教。」
有點冒失又很誠懇的學生模樣，還是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的。樺倉先是和綱吉客氣了兩句，才撞了下二籐的肩膀，「二籐，這是你認識的人？不介紹一下？」
三個人就這麼慢慢聊了起來，也算是熟悉起來，綱吉融入得還算順利。
留神觀察著綱吉那邊情況的風間也暗自鬆了口氣，隨即便注意到桃瀨的身影出現在了辦公大廳的門口，立刻振作精神：綱吉那邊都搞定了，她也要努力才行！
如她所想，在看到風間後，桃瀨驚訝得差點摔了手上捧著的文件：「風間你怎麼在這裡？」小柳的位置就在桃瀨的另一邊，此時聽到她這麼說，也好奇起來：「你們認識？」
「是的。」接話的是風間，她同時站起來，接過桃瀨捧著的文件，在桌上放好。風間朝綱吉那邊抬了抬下巴：「剛才看到二籐先生的時候，我就想桃瀨小姐大概也在這裡，果然呢！」
桃瀨顯然也很高興：「這樣不是很有緣分嗎？說起來，你不是學生嗎？」
風間立刻把社會實踐的事解釋了一遍，連旁邊的小柳都聽得津津有味。
雖說是人為的「巧合」，不過大家都開心就好了嘛，風間心裡愉快地想著，接下來的任務做起來就簡單得多了，而且，能夠真的和桃瀨成為朋友，她也很高興啊。
第125章 全員向宅
還沒進入大學就走上社會，哪怕是當個實習生,這種體驗對風間來說也是新奇的。
她上輩子準確來說高中都沒畢業，更別談進入社會了，等正式開始「做任務」了，反而被陌生的激動和新奇感席捲了全身。風間按住了自己的手，防止它微微顫抖起來。
雖說是在別的世界裡，但她的經歷是實打實的啊,上輩子沒能如願，這輩子還能多次體驗，簡直再好不過了。她在某些方面格外老成,可是真論起普通的職場，甚至是交際圈、小社會，都半點未曾接觸過。所以真論起心理年齡,她也就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年人。
風間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儘管當前的重點是任務,可是實習工作也得好好幹,不然被辭退的話就別想繼續完成任務了。哪怕桃瀨和二籐算得上職場戀愛，也有工作要處理。
小柳讓風間熟悉環境,也帶了點試探的意思,畢竟進行社會實踐的高中生，剛接觸怎麼也想不到對方能派上什麼用場——不熟悉啊，連對方的實際能力都不瞭解。既然如此，就先看看心性。
她在工作組裡聯繫了一下樺倉，讓他也注意下那邊的另一個實習生。
收到信息的樺倉倒是不以為然，他瞥了眼安分地坐在位置上，正聚精會神地查看著公司宣傳網站的綱吉，又很快收回了視線，發給小柳一個「收到」的回復。
這個孩子乍看比較普通，實際上還是很懂事的啦，他說先坐坐，綱吉就乖乖坐下，主動瞭解公司的情況了。樺倉正準備等會兒先找點簡單的文字錄入工作給綱吉，總不好叫人家一直閒著。
看著樺倉的回復，小柳不自覺撇了撇嘴，那傢伙肯定又隨便來了。算了，反正另外那個看起來也老實，即使做不到多好，也不會犯錯，她還是多關注下風間的情況吧。
此時的風間和綱吉做的事差不多，同樣在看著公司的網站主頁，瞭解相關內容，只是另一方面，她也在注意觀察著周圍的情況。同事之間互相的稱呼、最近經手的工作、眼下需要處理的任務，甚至是從他們的對話中，她能推斷出各項事務主要是由哪些人來負責的。
如果有「人類觀察」這種技能，風間大概早就升到滿級了。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小柳注意風間還是那副態度端正的模樣，心下多了幾分滿意，這才對著風間說道：「我這裡有幾張報表，你看完寫個報告，以往的報告我也會發給你當範本。」
公司有內網，她找到工作組裡風間的電腦就發過去了，風間登陸了郵箱接收過來，立刻開始研究起來。小柳手頭還有個會，估摸著風間也不可能立刻完成，就先離開去會議室了。
等她一走，桃瀨便側過頭望了過來：「風間你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哦？」怎麼說也是前輩嘛，又是昨晚認識而且聊得很開心的人，桃瀨還是很樂意幫忙的——雖說她其實挺怕麻煩的。
風間笑了笑，謝過桃瀨的好意：「那我先看看，如果有不懂的就拜託桃瀨前輩了。」
桃瀨前輩！這個稱呼讓桃瀨的心情值瞬間升到滿，就差飄花了。
等小柳從會議室回來，就看到桃瀨正拉著風間說這個說那個，一時之間還有點錯愕：「你們兩個不幹事開小差啊？」這話倒沒有責怪的意思，因為在她開口前，風間顯然就先一步注意到了她，並且微笑著點了點頭，明顯不是被抓包後的驚慌失措，看來工作已經完成了。
小柳特意看了下手錶，今天這是個短會，不過也有小半個小時了，半個小時內完成報告，還能夠保持平靜，顯然對自己的工作成果很有自信。這麼一想，小柳也有點好奇結果如何。
桃瀨搶先一步舉起手說道：「小花你不要誤會了啊！我們可是把上午的工作都完成了！」當然，她也清楚完成工作了也不代表著可以開小差——只是這樣稍微有點底氣嘛！
聽到桃瀨這麼說，小柳頓時更意外了。風間也就算了，有實力的話半個小時完成那份報告還是很正常的，可是桃瀨就不同了，她的注意力太分散，經常忙著忙著就溜神去刷推特了，今天居然能這麼早就完成工作？小柳幾乎要扭頭對著窗戶，看看今天的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了。
大概是小柳臉上的意外表現得太明顯，桃瀨忍不住鼓起了臉頰：「一點都不相信我嘛！」
然而你並沒有可信度啊，小柳在心裡吐槽了一句，走到風間身邊，抬了抬下巴，語氣正經多了：「把你剛做的報告調出來給我看看。」關係好是一回事，工作上還是要公私分明的。
風間依言將完成的報告打開，小柳接過鼠標細細查閱起來。不管是格式還是內容，都老道得讓人挑不出毛病，可以說小柳自己能做到的最好的也就這個程度了，實在讓人刮目相看。
小柳忍不住看了眼安安靜靜坐在位置上的風間，這孩子真的還只是個高中生嗎？有的應屆畢業生都做不到她這樣吧？她鬆開鼠標，對著風間滿意地點頭：「非常好，用郵件發給我吧。」
「好的。」風間應了一聲，也放下心來。她其實還是有點擔心的，怎麼說也是第一次，生怕自己做得不夠好。小柳又看向桃瀨：「那麼阿成你呢？怎麼也勤快起來了？」
「看到風間那麼勤快的模樣，誰還不反思一下啊？」桃瀨擺擺手，興致勃勃地說道，「小柳你是沒有看見，剛才的風間完全可以配上bgm和特效，去當少年漫主角了！」
「有那麼誇張？」小柳扶了扶眼鏡，「對了，你也把你的工作成果給我看看吧？」
這麼一說，桃瀨頓時摸起了鼻子，有些心虛：「那個，我和風間的等級不同啦，最好不要抱太大期望哦……」
「你可是前輩啊。」小柳在「前輩」這個詞上加了重音，桃瀨立刻慘兮兮地抖起來。
風間看得好笑，不過也沒多管，事實上桃瀨的工作她也幫了點忙，只是眼下不要說比較好。
比起這邊的親切友愛，男人們那邊的情況要直來直往乾脆利落得多。
綱吉的嘴裡發苦，樺倉是一個很好的前輩，只是性格明顯十分強勢，有合適的工作就丟給他，也不是為了自己輕鬆，而是給他練手，做得不好就抓著重點跟他講解，再把自己重做了的給他比對——非常非常好的一位前輩，對比一下以前活在裡包恩手下的日子，簡直是天堂和地獄的差距。
可是他會很慚愧啊！他做不好不就是在耽誤人家時間嗎！完全惴惴不安啊！
注意到綱吉糾結的表情，坐在他旁邊的二籐想了想，抬手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不用太過在意樺倉前輩的好意，有問題也可以直接問我。」綱吉應了一聲，只是轉過頭對著電腦時，眼神裡多了些拼勁：即使是另一個世界，他也要好好幹！就算是為了回報前輩的好意！
好不容易等到午休的時間，風間又做完了兩個單子，一邊站起來活動筋骨，一邊看向綱吉，跟著便詫異地「咦」了一聲。桃瀨下意識抬起頭：「怎麼了？」
「沒事。」風間搖了搖頭，又對著桃瀨笑道，「中午要一起吃飯嗎？」
「好啊，就當是歡迎宴了！」桃瀨立刻來了精神，又拉過小柳，「小花一起來嘛！」
小柳想了想問道：「你要和男朋友一起吃午飯吧？我們在是不是不太好？」
風間的眼底劃過一絲笑意：「沒事啊，我看他和兩位前輩相處得也不錯，乾脆六個人一起吧。」這話說出來有點意思，結合小柳前面的話來看，彷彿在說二籐和樺倉是桃瀨和小柳的男朋友。
桃瀨對此一無所覺，小柳的眼神則是立刻深了些許，顯然聽出了風間的言外之意。只是她什麼也沒說，似乎是默認了這件事……不，大概是默認了「樺倉是她的男朋友」這件事？
居然還有意外收穫，風間還挺高興的，雖說她的任務是圍觀桃瀨，但還有一對的話順便圍觀下，也挺有趣的樣子。想著她就笑道：「那我去和綱吉說一下，也邀請那兩位前輩。」
「上吧！」桃瀨豎起了拇指，意氣風發的模樣讓風間懷疑她下一秒就要掏出大師球。
邀請的過程很順利，風間一開口就搬出了桃瀨和小柳，二籐和樺倉便答應下來。
風間很欣慰，以二籐這個宅男，居然能有如此積極性，實屬不易，而且這麼一來也能看出，二籐對桃瀨的確是有打算的。注意到綱吉疲憊的表情，風間不免擔憂起來：「你沒事吧？」
「新人剛上手都是這樣。」二籐幫忙解釋了一句，「不過澤田你做得很好了，不用沮喪。」
綱吉沒吱聲，只是默默抓住了風間的手，心裡想著：他沒力氣了想充電啊！
走出公司，另外四個人的姿態明顯隨意起來，工作時和私底下還真是分得清楚。
本來大家商量著去一家餐廳，結果經過快餐店的時候，注意到櫥窗上貼著的海報，另外四位頓時走不動路了。風間和綱吉還沒反應過來，二籐已經打破沉默開了口：「今天就在這裡吃吧。」
「好！」桃瀨最先附和道，「我要二號套餐！」
「我要三號。」小柳扶了下眼鏡。
「……四號。」樺倉扶額，也是一副糾結的模樣，「一號。」二籐言簡意賅，又扭頭看向風間和綱吉，語氣誠懇：「你們不介意吧？」話是這麼說，他們已經往店裡走了。
都這樣了介意也沒用啊！風間哭笑不得，又看了下海報上的套餐。
這是和某部國民級別的動畫的合作款……她可以判定這些人都是宅嗎？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2-27 17:43
第126章 無暇顧及
小柳和樺倉是宅，風間仔細想想也覺得理所當然。昨天桃瀨因為二籐的話曝光了自己宅的身份,當時小柳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的眼神，再結合現在的情況來看，顯然是因為有同樣的興趣愛好。
不過那個看上去有點凶巴巴的樺倉前輩居然也是宅，這讓風間有點意外。
一行六個人圍了張大桌子，另外四人端著自己的活動套餐剛放下來，看到綱吉和風間端著的盤子裡放的只是普通雙人套餐,冷汗瞬間就下來了：波形藍色，非宅確定！這兩個小輩不是宅啊！
風間立刻察覺到了詭異的氣氛，開口笑道：「我們兩個還是學生,沒多少錢。」
話裡的意思就是說買不起活動套餐，才會兩個人合買了一份雙人餐。
桃瀨瞬間鬆了口氣，又試探著問道：「風間你平時看動畫嗎？」風間搖了搖頭,桃瀨一顆心剛要提到嗓子眼，又聽到風間補充道：「我傾向於追漫畫,通常會去買雜誌。」
這麼反反覆覆的,真能把人嚇死。桃瀨翻著白眼摀住胸口，神色卻是輕鬆多了。
既然確定了風間和綱吉也是同好,桃瀨的態度就要更輕鬆親切一些,她拉過風間嘀嘀咕咕聊起了漫畫的事，小柳也不時會插兩句。風間自己不是腐，只是架不住之前為了開啟人化之法的技能，翻了不少桃瀨的漫畫，不想懂也懂了，所以心裡一邊海帶淚臉上一邊微笑著能接上話。
桃瀨和小柳立刻把她判定為腐女這邊的人，聊起來也越發肆無忌憚。
樺倉咳了一聲，曲起指節輕輕敲了下桌面：「注意點啊，還有我們這群男人在呢。」
小柳白了他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樺倉被嗆聲，加上他和小柳間的相處模式本來就是吵吵鬧鬧，一言不合旁人都要以為他們將大打出手的那種，因而當即就想開嘲諷了。
綱吉注意到樺倉的表情變化，立刻語氣溫和地開口：「我覺得她們只是熱衷於自己的興趣愛好，也沒影響別人，不是很好嗎？」這話別人說出來樺倉可能還會反駁，綱吉說出來效果就不同了。綱吉屬於那種一看就給人安心感、讓人覺得很好相處的類型，樺倉也對這個後輩觀感不錯，所以此時想想也就只是嘀咕道：「確實是沒有影響到別人啦……」
「能聽到這些話的只有我們，不正說明在她們看來，我們值得信任嗎？」綱吉又和氣地說道。
這句話一出來，二籐都抬了下頭，正好對上桃瀨看過來的視線。其實桃瀨也不知道自己幹嘛要看二籐，只是下意識這麼做了。偏偏又和二籐撞個正著，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乾咳著撇過了頭。
「信任」啊……二籐暗自在心裡給綱吉比了個拇指，感覺自己被助攻了呢！
相比之下，小柳那邊的反應就要激烈得多，她哼了一聲看向樺倉：「反正都一樣。」
他們兩個可是從小的交情，互相什麼興趣愛好也清清楚楚，說信任不如說太熟悉了。嘛，算了。小柳想著也別開視線，正因為相處至今，才會選了這個人，她自己再清楚不過。
樺倉沒聽明白小柳的意思，只是看著氣氛緩解下來，也不好多說，轉而和綱吉聊了起來。
對動漫這方面，綱吉的情況和風間也差不多，只是他看的少年漫更多一些。另一方面，他和風間都小心謹慎地避開了「近年來」的新作，世界不同還是有影響的，這些新作在他們原先的世界還沒有出現，所以聊經典的舊作不容易露出馬腳，讓人產生懷疑。
不過對樺倉和二籐來說，綱吉表現出來的偏好就讓他們很有共同語言了：這個少年在動漫的喜好上，居然和他們這麼接近！他們都要以為綱吉和他們是一個年代的人了！
一頓午餐吃得全員都很滿意，午休時間還沒結束，不過一行人也打算回公司了。別的不提，真要休息的話還是午休時的辦公大廳比較好，大家就算是聽音樂看視頻也戴著耳機，安靜得很。
綱吉和風間也跟著回去了公司，不過他們兩個沒有在位置上坐下，而是去了樓梯間談話。
風間也不嫌髒，直接在台階上坐了下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初入職場的感覺如何？」
「你想聽真話嗎？」綱吉苦笑著反問道。風間撇嘴：「你覺得你能在我面前說假話？」綱吉一怔隨即笑容也緩和下來：「不能。」說完也挨著風間坐了下來，也不管什麼男朋友的面子，直接跟她倒起了苦水，比如不擅長使用的辦公軟件啊、看不懂的條款啊、難以翻譯的英語啊。
聽到英語的時候，風間終於忍不住「噗」地笑出聲了。她也覺得日式英語這點坑爹，好好的英文不寫，偏要用演化過來的片假名構詞，她當初剛接觸頭都大了三圈，硬是靠著開了一整本日英詞典，才把那些一個個光看片假名完全對不上號的英文單詞給對應起來。
更何況這裡是職場，接觸到的英語比起學校要更專業，也自然更難看懂。
風間歪了歪頭，別在耳後的頭髮順著她的動作落了下來，滑過臉頰，蕩出一條柔軟的弧線：「那你要怎麼辦？我又要開補習班了嗎？」這個說的自然是她當初進行課後輔導的事。
只是綱吉此時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這上面，他望著風間的側臉，覺得心裡癢癢的。
人越是疲憊的時候，就越想獲得安慰與回報，有時候是物質上的收益，有時候是精神上的滿足，這才會讓人覺得，自己付出的辛苦是值得的，才能更好地繼續努力下去。
綱吉現在就是這樣，說白了他從頭到尾都只是為了這個人，才會牽扯到這麼多的麻煩裡。當然他也獲得了不小的回報：對綱吉來說，能看到風間現在這副開朗又活潑的模樣，就再好不過了。
問題在於，他沒有滿足，或者說，「滿足」的邊界不著痕跡地擴大了。
這是非常理所當然的事，從牽手到擁抱、從親吻到更深入的接觸，面對著喜歡的人，沒有這樣的想法才會奇怪。綱吉當然親過風間，還不止一次，甚至是相擁而眠。
可他們的相處模式非常奇妙的——親暱到了溫情的程度。愛戀之心還尚未獲得滿足，就朝著日後的老夫老妻模式狂奔而去，也正因如此，像熱戀中的情侶那樣的行為，太少了。
綱吉動了動手指，一臉誠懇：「我想充電。」風間一時沒明白，卡了幾秒才回過味來，隨即便漲紅了臉：「這是外面！」這種樣子才正常嘛！綱吉安心了一點，又湊過去可憐巴巴地看著風間：「我真的好累，想要你鼓勵我啊！」還真別說，他那雙眼睛，一露出委屈的表情，風間就想求饒。
她糾結了半晌，結果思考結束綱吉還在看著她，立刻心軟得一塌糊塗。
會寵壞他的！而且這副模樣明顯是裝的！上次他就表現得那麼危險！想是這麼想，風間再開口時語氣還是緩了下來：「等回去……好不好？」被她省略的那幾個字，當然是說不出口的。
綱吉滿意了，只是等到下班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不對：他們還住在桃瀨家裡啊！就算桃瀨她要晚點才回去，他和風間最多也就保持人形幾個小時，還得時刻警惕著桃瀨的歸來。那樣的話，誰還有什麼旖旎的想法啊！太過分了，早知道這樣，中午在樓梯間他就該親上去的！反正也沒人！
更糟糕的還在後面，桃瀨今天受風間影響，工作完成得特別快，完全不用加班，她又趕著回去看昨天錄的深夜檔，所以打了聲招呼就自己先回去了，搞得綱吉和風間一陣手忙腳亂。
好不容易借助著玉石的力量隱藏身形，綱吉背著風間飛回桃瀨家後，就立刻變回獸形，緊趕緊湊地在桃瀨回來前從窗戶滾進了屋內，兩個人也累得夠嗆，躺在地上不動了。
開門的聲音沒幾分鐘就響了起來，桃瀨還心情不錯地喊著：「糖糖、小綱！我回來了！」
風間牌兔餅癱在地上一動不動，還是綱吉想著不能讓桃瀨看出來他們這麼累，把風間甩到背上去和桃瀨打招呼了。桃瀨是個合格的主人，立刻發現家裡兩隻有點蔫蔫的：「你們怎麼了？」說著桃瀨就往客廳走，想著會不會這兩隻今天在家裡大鬧了一場，結果客廳裡好好的，也沒出問題。
那是怎麼回事？桃瀨正覺得奇怪，注意到牆角和她出門前相比毫無變化的食盆，立刻叫了起來：「你們兩個今天沒吃飯？鬧絕食嗎？別嚇我啊！不就是不准你們去公司嗎！」
這個思維發散的過程真是……非常合理。綱吉艱難地想著，又扭頭看了眼趴在他背上枕著柔軟的皮毛快要睡著的風間，只覺得滿頭黑線：說好的充電呢？這都快要睡著了充什麼電啊！
綱吉一心的悲憤無處可說，又注意到桃瀨緊張兮兮地湊過來，扒著他們兩個左看右看，擔心他們是不是沒好好吃飯，也只好打起精神來應付人。
看著兩隻似乎只是有點累，也沒有生病的跡象，桃瀨才放心下來，想想也許是天氣太熱食物變質它們才沒吃東西，趕緊站起來往廚房跑：「我給你們弄好吃的啊！」
家裡這兩隻什麼都吃，也吃不壞肚子，搞點涼面之類的食物來開胃，降降暑好了！
風間稍微打起了精神：「咇——」酸梅湯！給她來一碗冰爽酸甜的酸梅湯！
綱吉想要扶額：「喵！」桃瀨小姐她又聽不懂！而且家裡壓根沒材料沒法煮！
桃瀨聽到兩隻的聲音，立刻放心了：果然是食物的關係！一說好吃的就精神了！
第127章 何況有他
綱吉已經不指望能在工作日的時候和風間有什麼親密接觸了，以她那個拘謹的性格,哪怕是不在外面而是在桃瀨家裡，只要桃瀨在家，她就不可能恢復人形和他做什麼。
這麼一想，綱吉頓時對這次莫名其妙變成動物的情況產生了仇視：鬧哪樣啊！
風間雖然對於沒能履行承諾感到抱歉，但是桃瀨在的情況下，她絕對不好意思。
結果只能等週末了,而且還得在是兩人獨處的時候。
昨晚睡得還算早，因此桃瀨精神也不錯，比起平時還要早一點睜開眼睛。她揉著眼睛起床,經過客廳的時候順便朝裡面看了一眼，就注意到糖糖和小綱沒有躺在窩裡，而是趴在茶几下鋪著的地毯上聊天。這兩隻平時話還挺多的,不過說話聲音不大，也不會吵。
桃瀨也沒多想,收拾完了正準備給食盆水盆換水,想到昨天晚上回來時這兩隻的狀況，便露出了遲疑的表情。貓和兔子不像狗,需要天天出門遛彎,她家這兩隻也很乖，即使沒籠子，桃瀨也不擔心回來時會發現家裡被弄得一團亂，所以她也相信自己能把兩隻照顧好——只要備好食物和水就行。
可是昨晚那樣……桃瀨抿緊了唇，要是她不在家的時候，兩隻出了問題怎麼辦？
風間和綱吉候在食盆邊上，等了幾秒也不見桃瀨有什麼動作，不由得有些奇怪。抬頭看到桃瀨的表情，兩隻對視一眼，都有了幾分猜測，也猜得和桃瀨的想法差不了多少。
這下子就換成他們兩個有點慚愧了，桃瀨是個好飼主，他們不是平白給人家添麻煩嗎？
只是桃瀨還在猶豫，他們也沒法解釋，只好表現得更老實乖巧一點，讓她放心下來。
等桃瀨出了門，風間和綱吉等待了幾分鐘，確定她沒有漏帶東西突然跑回來，才緊跟著故技重施從窗子跳了出去，然後再由綱吉背著風間飛過去。
風間趴在綱吉背上，陽光照在身上，整個後背都暖融融的，她瞇著眼睛曬了會兒太陽，才說道：「你說要是讓桃瀨小姐知道我們兩個的真相，她會怎麼辦？」
綱吉沉默了片刻，乾脆地回答道：「她會很驚喜。」沒錯，驚喜，說不定還會主動幫著他們隱瞞掩蓋這個事實。動漫作品中匪夷所思的事情太多，像他們這樣還算輕的，倒不如說他們原先的世界裡那些什麼死氣火焰、七的三次方、平行世界還更具有魔幻色彩。
同時，也正因為桃瀨是個宅，才會更容易接受這些奇妙的事實。當然，桃瀨自己本身的性格也是原因之一，有些迷糊單純卻很善良，實際上也是個非常體貼的人。
不過，儘管相信桃瀨會幫助他們，綱吉還是不贊成說出事實：「會很難處理的。」
要說明他們能在人類和動物的形態間互相轉化，最簡單尋常的方法就是說自己是妖怪，日本各種神話怪談裡能變成人形的精怪不在少數，也很好理解。
可是一個謊話必然要有無數個謊話來圓，再加上又是不科學的存在，肯定會出於好奇心追問，到時候要解釋就麻煩大了。他們又不能完全說明真相，畢竟是不同的世界，搞不好有什麼規則。
風間也清楚綱吉的意思，不如說她自己作為重生的人，本來就比綱吉要更清楚這點。她會試探著那麼問，也僅僅是因為一時發愁。想著她又認真幾分：「總之好好努力！」
綱吉笑了笑沒接話，兩人說話間也到了公司附近，他便找了個沒人的角落降了下來。風間的腳踩上了地面，下意識跺了跺，又說道：「你覺得要完成這個任務，需要多久？」
任務裡的描述只是記錄桃瀨的戀愛過程，達到一定數量就算完成，可是這個「數量」，任務其實沒有詳細規定，似乎是要等到真正記錄的時候，才會根據內容判定。
按照他們兩個之前的猜測，大概這個數量還是變化的，比如「告白」這種大事整個戀愛過程肯定就一次——當然也有可能多次告白到最後才答應。按照程度的不同，需要的數量也不同，日常兩個人膩歪的日常真要記下來，恐怕沒個幾十次都不夠。
風間這麼一說，綱吉也有些頭疼。真要記錄大事，搞不好要記到求婚、不，結婚生子都有可能，那他們在這個世界就得待上十幾年——要忍這麼久，絕對會瘋的好嗎！
「才兩天。」綱吉深吸了一口氣，「先觀察著，等二籐先生告白後，把告白記錄下來，再看任務的完成情況。」大不了就用數量拼質量，他絕對不會在這個世界耗上太久！
他說得平靜，風間也沒多想，只是一邊往公司走，一邊繼續說著早上的話題。就是桃瀨看到她和綱吉聊天的內容——其實是在教他怎麼處理工作，不過她能做到的也只有口頭點撥了。
又是忙碌的一天的開始，今天的工作量比起昨天還要大一些，風間估摸著小柳是覺得她上手速度快，完成的質量又高，就放心大膽地給她安排工作了。能者多勞，理所當然。
相比之下，桃瀨今天就有些心不在焉了，雖然手上還是在規規矩矩地辦公，但是一上午實際上也沒做出什麼實際成果。風間在旁邊看得清清楚楚，心裡想著恐怕和早上她的想法有關，立刻決定中午要想辦法開導她一下——桃瀨作為飼主真的很好了，只是他們情況特殊而已。
小柳也發現了桃瀨的狀況外，不過她同時發現風間在留心著桃瀨的神態，清楚風間打算幫忙，她也就不多插手了。如果風間沒辦法，她再幫忙也不遲。
等到了午休的時候，風間二話不說，拉過桃瀨就走，後者還沒反應過來，只是身材體力上不及，一時之間只能被拖著走。綱吉本來打算中午和風間一起吃飯，看到這樣也只能苦笑了。
二籐挑了挑眉，看向綱吉又指了指風間和桃瀨離開的方向，顯然是在問他要不要緊。
「沒問題的。」綱吉笑道，「似乎是桃瀨前輩有煩心事，所以砂糖她想問問她。」
呃，如果是出於好意想要幫人解決迷惑，二籐還是很贊成的，可是那個態度不會太強硬了嗎？他撓了撓頭髮，想想決定去便利店買點吃的，也幫成海帶一份吧，順便問下她有什麼煩心事。
桃瀨一路被拽到走出公司才回過神來，風間也適時地鬆開了手：「桃瀨前輩今天有心事吧？」她說的雖然是疑問句，但是語氣卻很肯定，桃瀨本來想說不是，對著風間那雙眼睛又說不出來。
話說風間的眼神和糖糖還挺像的……桃瀨有點走神，嘴上還是老實交代了：「沒想到被你看出來了啊，」她乾笑著摸了摸後腦勺，「其實是我昨晚回家發現糖糖和小綱似乎不舒服，就在想我是不是沒照顧好它們。」她的雙手十指絞在一起，就像她此時的心情一樣。
「我是很喜歡它們啦，可是我每天都要上班，晚上回去的時間也不固定，畢竟偶爾會有應酬……所以如果它們出了什麼事，我既沒辦法得知它們的情況，也無法立刻趕到它們身邊。」說著，桃瀨就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我不希望它們出事啊，可我又是個不合格的主人……」
風間望著桃瀨，莫名地覺得桃瀨的這番話有些耳熟。
是了，她當初也有類似的想法。因為喜歡和重視，所以對沒有盡到責任的無能的自己感到失望，那麼接下來桃瀨的做法，她也大概猜得到：要麼就是勉強自己，要麼就是狠心離開。
現在的桃瀨有多傻，當初的她就有多笨。風間呼了一口氣，對著桃瀨笑笑：「桃瀨前輩，我記得上次在居酒屋，你說過你家的兩隻寵物非常聰明，對吧？」
說到這點，桃瀨還有點小驕傲，點了點頭說道：「對啊，而且特別乖！」
「那麼，如果真的出事，我想它們也會跑出去找人求救的。」風間微笑著說道。
「可是我……」桃瀨還在躊躇，風間已經先一步打斷了她的話：「而且，既然它們很聰明，那麼桃瀨前輩重視它們的心情，它們一定也很清楚，所以會很喜歡你的。」
她伸出手，輕輕拍了下桃瀨的肩膀：「可不要把它們寵壞了啊，也相信它們嘛。」
桃瀨雖然還有些猶豫，但是看表情顯然放鬆多了，風間也不再多說，作為一個剛認識的後輩，話說到這種份上也就夠了，說得太多反而有插手別人私生活的嫌疑。
她們兩人的談話並沒有持續多久，以至於這個時候二籐和綱吉剛走出公司，準備去便利店。
二籐一眼看到了桃瀨，隨即又注意到她身邊的風間看了他一眼後，對桃瀨說了句什麼，然後桃瀨就朝他看了過來，臉頰騰的紅了。發生了什麼？二籐還在不解，風間已經笑嘻嘻地朝著他們這邊跑了過來，牽起綱吉的手，自然地說道：「一起去吃午飯嗎？」不等綱吉回話，她就對著二籐說道，「那二籐前輩，我就和綱吉先走啦，桃瀨前輩就交給你了！」說完就跑，風風火火。
被這麼「拜託」了，二籐也就理所當然地朝著桃瀨走了過去，平靜地問道：「你們在說什麼？」桃瀨立刻搖頭：「沒有！什麼都沒說！」想想她也覺得這句話太過欲蓋彌彰，索性把寵物的事拿出來和二籐說，畢竟是多年的好友，這種話題和二籐聊她還比較輕鬆。
至於風間剛才說的話……等下午看到風間，她一定要好好教訓她一頓！
什麼叫做「何況不是有二籐前輩嘛」，這個話題為什麼會和宏嵩扯上關係啊！
第128章 告白成交
風間這兩天過的日子，可以說是充實又枯燥。充實是因為每天都有許多事要做,工作、觀察桃瀨和二籐的進展、時不時圍觀下吵吵鬧鬧的小柳和樺倉、指導綱吉辦公……也確實枯燥。
想想她之前經歷的那幾個世界都是什麼模樣：第一個是她原本的世界，雖說正常但論起經歷也算不可思議；第二個世界開始凶殘，世界掃除機構，讓未成年人解決罪惡，她也在這過程中打破心結；第三個就更誇張了，筱之井辰乃那種程度的瘋子,簡直罕見到了極點。
也正因如此，對比起來，這個世界就太尋常安穩了。
風間一點兒也感覺不到什麼歲月靜好,只是咬著筆頭想著怎麼寫。
她的面前攤開著一本記事本，風間不時攥著筆尖往上面寫幾句話，然而寫出來的內容乾巴巴的。寫完這個事件,她索性把筆一丟、往後一仰，捂著臉大叫：「不寫啦！」
坐在她旁邊瀏覽網頁的綱吉笑了起來,然後又哄孩子般說道：「不寫了就不寫了。」
風間斜了他一眼,後者摸著鼻子乾笑道：「我說的也是實話，這兩天的確沒什麼好寫的。」只是這句實話讓風間更沮喪了一些,她挪過椅子,轉而側身靠在了綱吉肩膀上：「二籐前輩太慢啦！」
「他不慢啊，」綱吉哭笑不得，「他們才重逢幾天啊？」才一周多的時間，二籐又在和桃瀨重逢的當晚得知她剛和男朋友分手，以二籐那個死宅的性格，怎麼可能立刻告白？
「我知道啊，可是沒東西寫啊。」風間舉起筆記本，她倒是寫了幾件小事，比如說一起吃午飯的時候，二籐把自己盤子裡最好吃的東西和桃瀨交換，還說只是因為他吃膩了。
不但她和綱吉看得出來，連桃瀨都察覺到了，不過她也只當做是二籐的好意，沒有多想——然而當時桃瀨臉頰上一閃而過的紅暈，風間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這樣的小事記上去確實也算，可是圖鑒顯示，如果是這樣的小事，起碼共需要365件。
看到那個數字的時候風間差點翻白眼：她還「想你的365天」呢！
綱吉沒敢說太多，生怕記錄的事情轉交給自己負責。論起感性簡直是性別注定的差異，綱吉怎麼也寫不下去，能注意到是一碼事，寫下來就是另一碼事了，想想都頭疼。
兩個人現在其實坐在辦公室裡，這種行為算得上摸魚了，只不過今天有例會，辦公室的其他人都開會去了，就剩他們兩個實習生留在這裡，加上工作都已經完成，無聊之下就開小差了。
其實這也算不上什麼，人也有要休息的時候，總不可能一整天的上班時間都在工作。
風間也清楚眼下只能這麼過著，只是想了想又仰起頭，問道：「我是不是太奇怪了？」
「什麼奇怪？」綱吉沒聽懂她的意思。風間解釋道：「你看現在的生活其實才是一個普通人想要的日子吧？平凡、忙碌，但是生活中也有開心的時候，大家都是這麼過的。可是我對於這樣的生活，卻產生了厭倦感。果然是因為經歷了那麼多事，腦子都變得不正常了嗎？」
綱吉抬手輕輕在風間腦門上敲了下：「不是你不正常，只是因為你經歷了那麼多匪夷所思的事，已經和『平凡』無緣了。」怎麼說呢，本來「安穩」和「刺激」之間就有一條界線，普通的生活需要刺激帶來新鮮感，可是過於驚險的生活也會讓人渴望安寧。
就好像當初他經歷了那麼多場戰鬥，總會覺得還是安寧的生活更讓人高興。只是……綱吉低頭，對上還仰著頭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的風間，眼神微閃。只是對普通人來說，偶爾的刺激才是調味劑，對風間和他來說，偶爾的安寧或許才是調味劑吧？畢竟以後等著他們的，可是黑手黨的生活。
他呼了一口氣，又對著風間笑笑：「你以後可別吵著要休假啊。」他的意思風間明白，想想也就笑著回答道：「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會覺得生活很安穩啊。」
「絲——」幾個倒吸氣的聲音響了起來，風間趕緊直起了身子，然後就看到辦公大廳門口站著的桃瀨和小柳，她們旁邊的二籐表情還算正常，樺倉則是乾咳著別過臉，顯然不好意思。
風間有些臉紅，她剛才的話肯定被聽到了！她厚著臉皮岔開話題：「會議結束了嗎？」
「結束了。」回話的是二籐，不過桃瀨和小柳顯然不想這麼簡單就被轉移話題，更何況桃瀨才和前男友分手，被突如其來的狗糧塞了滿嘴，簡直「熱淚盈眶」：「風間你這是虐狗。」
「等一下，我又不是故意……」
「更致命了好嗎！」
風間決定閉嘴，這種時候說什麼無疑都是「傷害」。
桃瀨哭唧唧地準備回自己的座位上，她身旁的二籐忽然開口道：「成海，要虐回去嗎？」他對著桃瀨說道，「如果和我交往的話現在你就能立刻虐回去了。」
「誒？」桃瀨一時沒反應過來，「你看，遊戲我可以陪你打，一起交流新番舊番，知道你的喜好所以你在我面前不用偽裝，更重要的是，」二籐豎起了大拇指，「下次的展我可以幫你擺攤。」
最後一句話明顯打動了桃瀨，她立刻嚴肅地豎起了大拇指：「成交！」
風間的眼神有點兒飄，她拽過綱吉的胳膊：「我剛才聽到的是告白嗎？」
綱吉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大概……是吧？」不等他們兩個再開口，桃瀨就得意洋洋地站到了二籐身邊，然後對著風間和綱吉雙手叉腰：「你們現在曬不到我了！」
「桃瀨，」樺倉扶住額頭，「你不覺得這樣就答應下來，太草率了嗎？」話音剛落，他就對上了二籐平靜的視線，頓時一個激靈：「我不是說你不好！也不是說你們不適合！只是……」
「只是什麼啊，」小柳聳了聳肩，「二籐親口說的，阿成主動答應的，你情我願不是很好嘛？輪不到你來囉嗦。」
「哈？」樺倉額角的青筋跳了出來，「什麼叫囉嗦？只是讓他們謹慎點！」
「有什麼不謹慎的，他們又不是小孩子了，」小柳也有些惱，「倒是你，這麼緊張兮兮的幹嘛，還真把自己當老媽子了！」
「醜女你說誰是老媽子！」樺倉開炸。
旁邊的四個人完全目瞪口呆，風間扶額，在小柳和樺倉的爭吵聲中趴到綱吉肩膀上：「我有點兒暈你讓我緩緩……雖然我也覺得這個告白挺不著調的，但是小柳前輩和樺倉前輩……居然這樣？」她完全不理解為什麼會吵起來啊，總覺得這已經不是哪一方的問題裡，都講話帶刺啊！
桃瀨也十分緊張的樣子，更何況這兩人吵起來由頭正是她，不安就差寫在她臉上了，她想要上前拉架，卻被二籐一把攔住了。後者搖了搖頭：「不用在意，他們自己會和好的。」
綱吉和風間沒動，倒不是他們覺得事不關己，而是純粹覺得這種情況他們幫不上忙。聽到二籐的話，他們想了想，對視一眼點點頭，然後從門口溜了出去，二籐也拉過桃瀨跑了。
誒，等等，手？桃瀨腦子裡還有點糊，視線光停在二籐牽著她的手上了。
怎麼說呢，雖然他們從小就認識，但是這樣的舉動從小學後就再沒有過，就算她剛剛接受了二籐的告白，心裡更多的也是把他當作宅友，突然一下子……這個進展也太快了吧？
二籐壓根沒注意到桃瀨此時的混亂，只想著帶她先離開這裡，把空間留給小柳和樺倉，沒人的話他們相處起來應該會自然緩和一些。只是走到沒人的地方，他剛要停下腳步，就注意到自己牽著桃瀨的手，幾乎是條件反射地鬆開了，還高高地舉起雙手，簡直像是投降。
他這副模樣，落進本來還有點緊張的桃瀨眼裡，反而舒緩了那些不自然，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而看見她笑，二籐也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恐怕有些滑稽，放下手摸了摸後腦勺。
風間在旁邊看戲：「我覺得，剛才那個告白，還有現在的舉動，都可以好好記下來。」絕對可以算很多的！回想一下，二籐的告白粗聽雖然草率，但是很體貼桃瀨的想法啊！
而且論外貌長相，二籐儘管不是特別符合桃瀨的喜好，可是他很高大，五官也端正清秀，眼鏡能加分不少，還是挺有精英感的——當然本體確實是遊戲死宅沒錯。
這麼一想，風間頓時摩拳擦掌：宅男腐女湊在一塊兒，乍看不著調，可是如果是二籐和桃瀨，她覺得會關心桃瀨的二籐絕對也會理解她，更何況按照綱吉的說法，二籐本來就喜歡桃瀨了吧？
內心蠢蠢欲動的風間立刻就想把筆拿出來往本子上寫，只是眼下這個情況只能忍著，而且一忍她就覺得，小柳和樺倉那邊的情況，還真不適合她現在如此放鬆。
風間乾咳了一聲：「二籐前輩，把小柳前輩和樺倉前輩丟在那裡，沒問題嗎？」
「不會有事的。」注意到桃瀨也有些擔憂，二籐立刻說道，頓了頓又補上一句，「他們能處理好的，而且其他開會的人都去用餐了，不用擔心被人發現。」
他們也是為了通知風間和綱吉會議結束、一起去用餐，才會回到辦公大廳。
不過這麼想想，二籐望著兩人的視線要和緩許多：也是因為他們，他才會試探著告白啊！
第129章 提心吊膽
風間和綱吉面色如常地看著茶水間門口爭執著的小柳和樺倉, 二籐告白那天後, 這兩個人大概是想著反正已經吵過一次了，就不在他們兩個面前遮掩了, 光明正大地吵架。所以看到今天，他們兩個都習慣了：對小柳和樺倉來說, 吵架算什麼, 這才是真正的「罵是愛」啊！
不過, 看著兩個大人——尤其是小柳和樺倉這樣看似十分穩重的大人吵得跟初中生一樣, 還是很心情微妙的。風間端著一杯茶, 感慨道：「不知道我以後會變成什麼樣的大人。」
小柳平時可是完美的職場精英，反差也太大了，壓根想不到是同一個人。
「誰都有另一張面孔啦。」偶然路過的桃瀨聽到風間的話，笑著回了一句，「風間你該不會因為這種事對小花他們失望吧？」
「不是, 」風間立刻否定，「只是感到出乎意料。」
說什麼失望, 那也太過分了，唔, 不過準確來說, 風間目前確實有失望的對象。
風間和綱吉交換了一個視線，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 又看向正在接水的二籐。
這兩個人不是達成交往關係了嗎？一方告白了，另一方也答應了，結果——毫無進展。
晚上風間躺在地攤上翻來滾去, 哼哼唧唧的：「沒東西寫啊！」告白那件事她努力記得很完整，就連桃瀨和二籐當時的細微動作和表情變化她都寫了，甚至還揣摩了他們的心理。可是記事本在接收這部分內容後，表示，它還需要將近三百件的日常——結果告白只抵了六十天多啊！
綱吉也懶洋洋地打哈欠：「沒辦法啊，他們要工作，不可能每天正事不幹光談戀愛吧？」
話是這麼說，他也覺得自己變得越來越懶散了，當然，工作上進步很大。
風間滾到了綱吉邊上，一頭撞在他的側腰上，毛茸茸撞上軟乎乎，雙方都不覺得疼。綱吉伸爪把風間扒到自己眼前：「你怎麼這麼閒？」說完他就覺得自己問了句廢話，風間又不像他，工作要時間上手，她的主要目的就是記錄桃瀨的戀愛過程，現在沒東西記，當然閒得要死。
被他揪著的風間還眨著眼睛一臉無辜：「不能我們想點辦法讓他們有更多的機會相處嗎？」
「聊寵物嗎？」風間翻了個白眼，她現在儘管是兔子，但是習慣這具身體後，做起這種人性化的動作也非常熟練，「要不我們兩個裝病，深夜被送往寵物醫院，讓桃瀨找二籐來幫忙？」
「不，」綱吉扶額，和風間一樣，他對這種動作也很擅長了，「你還是別折騰他們了。」先不提寵物醫院需要花費多少，大半夜的不讓人好好睡覺，反而折騰得人仰馬翻，太作了。
「當然啦，我也只是說說，」風間聳肩，「那個時候我早就睡得死沉了。」
兩個人也沒轍，聊了半天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只能苦哈哈地繼續著日常生活。
眼看著暑假快要結束，風間和綱吉作為明面上的學生，自然是要回學校上課，就此告別公司——也就沒機會圍觀了啊！只能等到週末的時候看能不能去盯著他們兩個的約會了啊！
如果變成貓的是風間，她現在肯定在磨爪子：「怎麼辦啦！」所以說日本的暑假為什麼這麼短！雖說一年有春假暑假寒假三種假期，但暑假其實也就一個月，根本不夠啊！
綱吉翻著記事本，近一個月來桃瀨和二籐的感情肯定有進展，他們也盡量去圍觀了。可是說到底別人談戀愛，他們兩個搞得像跟蹤偷窺一樣，也未免太不尊重人了。所以大致瞭解情況、確定有東西可以往記事本上寫之後，綱吉就會帶著風間離開，確保他們的私人空間。
儘管這樣肯定會錯過可以寫的東西，風間和綱吉也沒後悔過。
風間從綱吉的爪下掙脫出來，一邊理順自己的毛，一邊慢條斯理地說道：「其實我有一個提議，能在離開公司後，還能保證最大限度地圍觀——不過說他們兩個會主動繞著我們打轉。」
綱吉瞬間有不好的預感，他可不會忘記，風間當初在學校裡被欺負後，就敢讓全班的桌椅消失，讓全班人都摔得四仰八叉，還以為他們撞了邪，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能力可能因此曝光。
這種明明頭腦發熱還敢把瘋狂的事用最冷靜的態度處理完的性格，能想出什麼辦法？
二籐發現，桃瀨這兩天有些魂不守舍，比起記錯發售日期沒買到新出的單行本要更嚴重。他認真回想了一下，最近桃瀨在追的動漫裡，沒有她喜歡的角色出事；離下次同人展還早，她要出的新本子也不著急；金錢規劃上她一向很有心得也不可能是手頭告急……那是怎麼回事？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主動問她怎麼回事。桃瀨向來不希望給別人造成麻煩，有什麼心事大多選擇自己瞞著承受——可是，在他面前她不用勉強自己的。
眼看著桃瀨一邊發呆一邊抱著文件走路，都要撞到路過的人身上了——那人手上可是端著一杯熱騰騰的咖啡，要是潑到桃瀨身上絕對會燙傷。二籐趕緊攬過桃瀨的肩膀，避開對方，這才表情嚴肅地問道：「你這兩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其實沒……」桃瀨剛想笑著擺手，二籐就平靜地說道：「你不用在我面前偽裝，我看得很清楚，有什麼事就直說。」畢竟他是她的男朋友啊。
桃瀨踟躕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個，宏嵩，你能到我家住一陣子嗎？」
二籐的動作一頓：「哈？」
「我不是那個意思啦！」桃瀨立刻叫道，臉都紅了一層，「是我家裡最近發生了一點狀況，我自己沒法解決，這兩天一直受此困擾……想請你幫忙啦！」
「哦……」二籐慢騰騰地應了一聲，「其實我想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桃瀨面無表情：「我下次的新刊拿你畫限制級你信不信？」
「我信。」二籐話是這麼說，表情還是十分平靜，桃瀨頓時洩了氣，抱著文件氣勢洶洶地走了：和宏嵩討論這個完全沒意思嘛！一點兒勝利感都沒有！
等桃瀨離開，二籐才突然摀住了自己的臉，就差唱國歌了：要去桃瀨家！
小學的時候，兩個人其實經常互相到對方家裡去玩的——主要是桃瀨去找二籐。二籐想著，看向身旁嚴陣以待的桃瀨，似乎只要他們一到她家，就會發生一場惡戰。
他從小就比較孤僻，班上很少有人願意和他玩，那個時候只有桃瀨會主動到他的桌邊，拿著流行的有著不同圖案的鉛筆和他交換。因為她和他不一樣，可愛乖巧也很善於交談，能夠和所有人都相處得很好。他羨慕著那樣的桃瀨，也喜歡著那樣的她——到現在也是如此。
相比起來，他這樣陰沉的傢伙，在偶然地於同一家公司裡和桃瀨相遇後，居然會被率先叫出名字——那一瞬間，他一直沉寂的戀心，又在須臾間甦醒生根，迅速地長出枝條與花蕾，就像早春的櫻花那樣，次日醒來便已經開滿了枝頭。原來那一棵櫻花樹只是沉睡著，從未枯萎。
手臂上忽然傳來了拉力，二籐順著手臂看過去，正對上桃瀨有點奇怪的眼神：「你還站著幹嘛，快要到站了，準備下車吧。」注意到二籐的走神，她又說道：「還是說你累了？要不我們先找個餐廳吃點東西再休息下？」
「我不累。」二籐立刻站直了身子，「只是在想遊戲的事。」
一聽他說遊戲，桃瀨就沒有多想了，吐槽道：「你這個遊戲宅真是沒救哎，該不會把我拜託你的事也當做冒險解謎向的遊戲了吧？」
「聽起來好像會很有意思。」二籐配合地點頭，「要先確認裝備嗎？」桃瀨摸了摸口袋，拿出家裡的鑰匙：「確認攜帶副本憑證。」
兩個人就這麼聊著，玩著口頭上的RPG遊戲，居然也不亦樂乎。
只是等來到家門口，桃瀨就有點緊張了，挽著二籐胳膊的手也收緊了幾分。
注意到她的動作，二籐沒有說話，只是從桃瀨攥得緊緊的手中拽出鑰匙，拿在手上晃了下：「就由我來使用開啟副本的鑰匙，怎麼樣？」
「交給你了！勇士！」桃瀨的表情有點僵硬。
看來還是有點害怕啊，二籐想著，表情也認真幾分。如果真的有什麼意外，他一定會設法解決，讓桃瀨安心下來的。這樣想著，他將鑰匙對準了門上的鑰匙孔，隨著卡噠一聲，房門打開了。
桃瀨在來的路上說過，最近她發現回家時，家裡的東西位置會有細微的變化，剛開始她只以為是自己記錯了，但是次數一多就不免重視起來。昨晚她還發現，以前塞在櫃子裡的舊衣服被翻了出來，其他衣物的堆放也很雜亂，還有走之前擦乾淨的洗碗池邊上出現水漬……
這些細微之處累積起來，足夠讓人提心吊膽，懷疑自己家裡進了賊。桃瀨這兩天出於擔憂，都沒睡好，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連她睡著後都彷彿能聽到輕微的說話聲。其實她今天都打算暫時搬到朋友家去住、再找警察來看看了，不過二籐說要幫忙，她才會鼓足勇氣再看看。
玄關處沒有異常，二籐正要換鞋子，就注意到黑貓和兔子從客廳裡跑了出來，直奔桃瀨的腳邊。桃瀨彎下腰將兔子抱了起來，他想想順口問道：「這兩隻沒有異常嗎？」
「比之前要更親近我一些，搞不好也察覺了什麼在害怕。」說著，桃瀨又把兔子抱緊了些。
二籐低頭看著姿態悠閒的黑貓：害怕？這隻貓怎麼看都不像是在害怕吧？
作者有話要說：
還能有什麼事，肯定是那兩隻鬧出來的啊。【攤手】
不磨蹭了，主要是不便寫原著劇情，所以得改改。
第130章 單刀直入
這還是二籐第一次來桃瀨家,準確來說是現在的家。前不久他邀請了桃瀨、樺倉和小柳到自己家開了個睡衣派對——說來也好笑，明明都工作好幾年了,那還是他第一次邀請朋友到家裡玩。
桃瀨家和他的家可以說風格迥異，如果說他的家居風格是單調,桃瀨就要柔暖得多。女孩子嘛,一個人住總會把家裡裝修成自己喜歡的風格,只是在柔暖的同時,二籐也看到了隨處可見的同人本。他朝著桃瀨看了過去，後者只是不解地看著他：「什麼事？」
「沒什麼。」二籐立刻回答道，其實也沒什麼好介意的，就是因為相信他，才不會藏起來偽裝。想想又有點高興,二籐隨即問道：「今天你家裡還有什麼地方變化了嗎？」
「我看看啊……」桃瀨說著又抱緊了懷裡的兔子，在家裡繞起了圈子，「餐桌邊上的椅子拉出了兩把，調料盒也有變動……冰箱裡少了一袋麵包……」一個個算下來,真的不少。
二籐微微挑眉,聽起來好像有人在這裡生活一樣？他又問道：「財物方面呢？」
「沒有。」對於這點,桃瀨非常肯定,「從我第一次發現這些小變化起，我就懷疑是闖空門，把家裡的貴重物品都檢查了一遍，沒有任何缺少。」說到這裡，桃瀨縮起了肩膀，小聲抱怨道，「就是因為這樣才覺得恐怖啊，家裡好像多出了陌生人，還和我一起居住……不覺得是那個嗎？」
說到最後一句話，她的聲音壓得更低，不過二籐還是聽清楚了。他瞬間明白了那個指的是什麼，就算遊戲裡可以對著喪屍下狠手，現實中真的遇到這種事，還是會害怕吧？他想著，伸出手按住桃瀨的腦袋：「不是那個。」他的語氣非常肯定，以至於讓人無法懷疑，不由自主地選擇相信。
桃瀨愣了愣，不可思議的，她原本因為那個猜測而惴惴不安的心情，瞬間被這句話還有這種舉動給安撫了。她牽起嘴角，露出一個和往常一樣可愛又甜美的笑容：「嗯！」
二籐收回手，側過身去檢查桃瀨家，表面上是想要找找看有沒有線索，實際上剛轉過身他的耳朵就紅了：光是看到她那樣的表情，就覺得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了！
綱吉走在地板上，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有點兒想要靠著牆角小憩，冷不防被撞得整隻貓都往後一倒——始作俑者還很愉快：「桃瀨終於把我放下來啦！」
「你很高興啊。」綱吉穩住身子，還有點犯困，「哪來的精神？」
「因為今晚終於能揭秘啦！」風間試圖順著綱吉的腿往上爬，未果，還是綱吉主動坐下來，她才順著他的脊背爬了上去，綱吉這才重新站好：「嗯，我也終於能好好睡覺了。」
風間有點心虛地抖了一下耳朵：「沒辦法嘛，我在兔子和人形之間轉換比較麻煩，你的話只要學貓叫就可以了。」
「等回去後我會要求補償的。」綱吉很淡定，風間頓時閉嘴了。不過想想她又理直氣壯了：既然她要給補償的，那麼現在就隨意差遣了啊！不是很公平嗎！
桃瀨家裡出的這些事，自然是風間和綱吉鬧出來的，準確來說，是風間提出建議，由綱吉實施。假裝家裡發生了靈異事件，等桃瀨找來二籐幫忙後，再暴露他們兩個的「真實情況」。
這麼一來，有了相同的秘密，桃瀨和二籐自然會更多地聚在一起並且和他們相處。雖說這樣有點欺騙的感覺，但既然不是在做壞事，風間也就厚著臉皮干了。
綱吉是貓，可以很輕鬆地跳高然後變回人形，高度也很好控制，比較起來風間這隻兔子就要麻煩一些。同時，就如風間所說，綱吉要切換回獸形，只要學貓叫就行，動靜也不大。所以具體來說，是風間出各種主意使壞，然後綱吉負責實施，這才有了現在的效果。
本來桃瀨一直死撐著不去找二籐，風間都有點著急了，好在今天二籐主動出擊。她想了想，趴在綱吉耳邊說道：「還按照原來的計劃暴露身份？？」
綱吉想了想：「我覺得二籐會比較警惕，搞不好現在已經在懷疑我們了？」
「不會吧？」風間瞪圓了眼睛，正常人怎麼可能懷疑到他們這兩隻「動物」頭上啊？退一步說，就算會懷疑他們，也不應該這麼快，總得再找點證據或者線索吧？
「我只是有這個猜測。」綱吉聳了聳肩，「這也是因為我們一直表現得太聰明。」
這句話一說，風間就明白了，他們平時表現得那麼聰明，那為什麼家裡可能出現陌生人的時候，他們這兩個一直待在家裡的寵物半點反應都沒有？起碼也該狠狠給幾爪子或者咬幾口吧？
她撓了撓耳朵，然而說道：「那我們現在去試探一下二籐？如果他真的懷疑到我們頭上，就不再隱瞞直接表明身份？」
「好。」綱吉點頭，「要先瞞著桃瀨嗎？」
「不能說是瞞著吧？」風間搖頭，「只是先和二籐說，再由二籐將我們『介紹』給她。」有一個中間人做過渡，桃瀨接受起來也會相對容易一些吧？起碼先把這幾天造成的緊張感緩解掉。
綱吉想了想也答應下來，就馱著風間去找二籐了。
二籐正在書房裡，打量著書架上的收藏，雖說有不少都是bl漫，但也有不少經典合集。
桃瀨正在廚房裡準備晚飯，她很直白地說了準備不出好菜，二籐也不介意，反正他平時在自己家吃得也不算多好，普普通通的，還經常是速食食品，或者去外面吃。
對於桃瀨家的問題，老實說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兩隻寵物身上。那兩隻本來就是桃瀨撿回來的，來歷不明，表現得也沒有正常寵物對於領地被陌生人入侵後的警惕感。儘管也有可能是受到陌生人的威嚇——可不管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它們的情況都還算不錯。
還是說，有別的情況？二籐低下頭用手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正當他猜想著別的可能性時，眼角的餘光忽然注意到地板上多了一黑一灰的兩團，他鬆開手，朝黑貓和兔子看了過去。他也不說話，只是安靜地看著那兩隻。兩隻看了他一會兒，又同時低下頭看向對方。簡直就像是人類在交換視線——二籐忍不住這麼想到。
兔子很快從黑貓身上跳了下來，安靜地蹲坐在旁邊，黑貓則是踩了踩地板，然後猛地往上一跳！二籐被嚇到了，不過隨後發生的事，才真正令他睜大了眼睛。
從半空中落下的，並非是黑貓，而是一個有著褐色短髮和雙眼的清秀男孩。他輕輕落在地板上，對著二籐禮貌地微微鞠躬，語氣溫和地說道：「您好，二籐宏嵩先生。」
男孩抬起了頭，頭髮中的兩隻耳朵隨著他的動作晃了一下：「我的出現是不是嚇到您了？」儘管是玩笑般的語氣，少年的表情卻很正經，語氣也很平靜，一時之間二籐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二籐摘下了眼鏡，先是從懷裡掏出眼鏡布擦乾淨眼鏡，再揉了揉眼睛，這才戴上眼鏡又看向男孩——還是剛才那樣，他不是在做夢。二籐心道：他可以再重複一次這個動作嗎？
不過男孩顯然不願意再浪費時間，他蹲下揪起了兔子，然後舉到一定高度再鬆開手。於是先前的「奇跡」重複了一遍，只是這次出現在他面前的，是長著兔耳的女孩。
兩個如此可愛的小傢伙——然而他們這種情況本該出現在輕小說或者漫畫裡。
二籐有點跑神，注意到這一點的風間不得不開口叫了他一聲：「二籐先生？」
她和綱吉特意變成了小孩子，這樣和在公司裡的模樣差別很大，還特意露出了耳朵和尾巴，別人在看到他們的時候，注意力就會先集中在耳朵和尾巴上，不會那麼容易聯想到公司裡的「澤田綱吉」和「風間砂糖」。當初在公司裡，他們可都是借助玉石的力量，改變認知才藏住耳朵的。
不過從二籐的反應來看，他顯然也沒把他們和公司裡的同事聯繫起來，而是被「動物變成了人」這個事實震驚到一時回不過來神了。風間和綱吉心裡鬆了口氣，便專心於正事上了。
被軟糯的女聲如此客氣地叫了名字，二籐一瞬間以為自己在玩遊戲，還是新手指導。他回過神來看著面前的兩人，再開口時嗓音有些發乾：「成海家的事情，是你們鬧出來的？」
「是的。」風間乾脆地點了頭，「您能這麼快聯想到這點，我們也免去了解釋的功夫。」
「不，我需要解釋。」二籐的語氣瞬間堅定起來，甚至難得有些囉嗦，「你們是妖怪嗎？為什麼能變成人類？出現在成海身邊是為了什麼……」連珠炮似的問題讓兩人有些哭笑不得，而問完問題的二籐也意識到自己操之過急了，不由得乾咳一聲，這才冷靜下來。
綱吉開了口：「首先請您放心，我們並沒有惡意，只是有事想要拜託您和桃瀨小姐，才會將身份告訴您。」
「先等下，」二籐摸了摸鼻子，語氣和緩下來，「那個，能不能先不要再這麼客氣了？我覺得怪怪的……隨意一點就好。」畢竟是面對著小孩子，太違和了。
當然，主要是因為他知道這兩個人沒有惡意……只要不會傷害到桃瀨，他就輕鬆多了。
他的想法綱吉和風間也猜到了，也不由得笑了起來：這個人是真的很喜歡桃瀨啊。
既然如此，他們也就不用客氣單刀直入吧，早點解決的話對雙方都好。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2-27 17:43
第131章 好好吃飯
桃瀨準備好了晚飯, 只是有些糾結：這麼簡單家常的菜色真的沒問題嗎？她以前也不是沒有給前男友們做過飯, 或者是外出野餐時準備便當。和那些比起來，眼前的這個位面太樸素了。
嘛, 那可是宏嵩啊，用不著在他面前太拚命。想到這一點, 桃瀨頓時輕鬆起來, 愛吃不吃！反正她也沒有好好做飯的心情, 家裡可還有著麻煩沒有解決呢！
她在圍裙上擦了擦手, 端起盤子出了廚房, 準備放在餐桌上，又在走廊上遇到了正從書房裡出來的二籐。「來得正好。」桃瀨露出笑臉，「幫我把晚飯放到桌子上。」
「哦。」二籐應了一聲，走上前來接過桃瀨手裡的盤子。
只是這麼往前一跨，原本站在他身後、被他擋住了身形的兩個小傢伙就出現在了桃瀨眼前。桃瀨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如果不是二籐已經接過了盤子，估計現在已經掉在地上打碎了。
「這兩個小孩子……從哪兒來的？」桃瀨伸出顫抖的手指, 對準了一臉無辜的兩人。
「哦，對了。」二籐的語氣依舊平靜, 只是仔細聽的話, 可以隱隱約約感覺到一絲興味，「他們就是你家裡出現異常的根源, 順便，男孩是小綱，女孩是糖糖。」
「等等, 家裡的異常是他們造成的？從哪兒冒出來的？你怎麼找到的？」桃瀨冒出了一堆問題，然而說完後，她又反應過來二籐的最後一句話，音調頓時拉高了八度：「你說他們是小綱和糖糖又是什麼意思？」其實會問出這句話，就說明她已經明白了。
不明白不行啊！貓耳朵和貓尾巴那麼明顯！兔子耳朵那麼明顯！
在桃瀨一副「你不要跟我說出那種非科學的真相我不聽」的表情中，二籐非常友好又耐心地重複道：「男孩是小綱變的，女孩是糖糖變的。」
「……絕望了，你不用特意跟我強調『變』這個詞。」桃瀨雙手撐住牆，直接往牆壁撞了下去。當然她沒打算撞得多狠，只是借此表達一下自己的心情，「就是因為知道你不可能開這種玩笑，尤其是特意找了兩個小孩子……這就說明這是真的吧？這是真的吧！」
二籐小小地吹了聲口哨：「認清現實並且狂化了。」
風間撓了撓臉頰，扭頭對綱吉吐槽道：「其實我覺得單憑二籐的話就願意相信這種事，桃瀨也挺厲害的。」該說是死宅的共通點嗎？對腦洞這麼大的事也接受良好。
綱吉有點想笑，不僅是因為風間的話，還因為此時這個混亂的場面。想想看吧，高大的男人端著兩盤菜，正面無表情地看著穿著圍裙的女人以頭撞牆，旁邊站著的兩個小孩子卻是吐槽役擔當，想想都很滑稽。他清了清嗓子，將桃瀨和二籐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不先吃飯嗎？」
他指了指二籐端著的菜，又看向廚房，表情誠懇：「我餓了。」風間也眼巴巴地看向桃瀨，只是語氣怎麼聽都像是在撒嬌：「我也餓了。」說著，頭頂豎著的耳朵都耷拉下來。
桃瀨相信這個小女孩是糖糖了：這副撒嬌的模樣實在是太眼熟了！
她有氣無力地說道：「飯菜已經準備好了，就在廚房裡，我這就去端……」
不等桃瀨把話說完，風間就歡呼著舉高了雙手，眼睛亮閃閃的：「我去端！」說完就腳步輕快地跑進了廚房。綱吉摸了摸鼻子，這算是惡意賣萌吧？偏偏真是……怎麼看怎麼可愛。
他對著桃瀨抱歉地笑笑，微微欠身，也跟在風間身後進了廚房，幫忙端菜。
桃瀨站在原地，望了一會兒天花板，毅然跟著二籐走進客廳，來到餐桌旁坐下：「他們還真的是這種性格？我原先就覺得它們、不對，他們表現得很像小孩子，結果真的是小孩子？」
二籐想了想說道：「也許不是小孩子。」
「哈？」桃瀨還沒反應過來，二籐接著說道：「我覺得他們的真實年齡，不一定和他們的外表相符。」剛才在書房裡他可是和這兩位談了不少東西，從言談上來看，或者說那份邏輯和理性，不可能是這麼點大的小孩子能有的。
他沒有詳說，不過桃瀨想想就明白了——不如說是思維發散到別的地方去了：「你是說精靈嗎？壽命奇長看起來卻很年輕？」反正大致意思差不多，二籐就乾脆地點了點頭。
「我覺得更像精靈啊！你看輕小說裡面經常有的！獸人也不錯！」桃瀨來了興致。
二籐選擇沉默：他雖說接受了這種不科學的事，但也沒有桃瀨這麼迅速延伸吧？他都不知道該說她神經大條還是想得開了——剛才明明還無法接受事實在撞牆吧！
桃瀨忽然站了起來：「等等，他們兩個就算有可能真實年齡很大，現在也是小孩子啊，能拿得到盤子、把它們端過來嗎？」說完就想去廚房，「果然應該我來……」
「搬過來啦！」風間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隨即兩個孩子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客廳門口，各自捧著一個盤子，穩穩當當地走了過來。風間賣萌很有心得，踮起腳把盤子放上餐桌，還站到桃瀨面前，將雙手背到身後，驕傲又有點害羞地問道：「我是不是很厲害？」
綱吉看不下去了，把盤子放下後就揪著風間坐到了餐桌的另一邊——揪的還是臉。
風間揉了揉臉頰，態度端正多了。其實她就是覺得好玩，畢竟獸耳娘什麼的，聽起來就很可愛，她還以為綱吉會高興呢，看來是做得太過，適得其反了。
她老老實實地坐在椅子上，以她和綱吉的身高，坐在椅子上也只能勉強露出腦袋，不過反正他們的主要目的也不是吃飯。剛才會說肚子餓，不過是想要轉移桃瀨的注意力。
只不過，他們兩個人並排坐在了餐桌的同一邊，這張四人桌上，就只剩下另一邊可以坐了。桃瀨也沒多想，直接挨著二籐坐了下來。她在側邊沒注意，風間和綱吉倒是看得清清楚楚：僅僅是坐下時胳膊肘撞到了，二籐就不著痕跡地往旁邊挪了點，怎麼看都在緊張。
等等這個狀態不對吧！風間滿頭黑線，二籐你是桃瀨的男朋友吧！緊張什麼啊！而且平時你不是經常和桃瀨坐在一起打遊戲嗎？還有交往後桃瀨也經常拉著你的胳膊去遊戲廳吧？
綱吉當然猜得到風間的想法，不過他只是藉著桌子的遮擋，輕輕拍了下風間的手背。
風間乖乖收起了心底的吐槽，她主要是最近太急躁了，想早點完成任務，結果每次看到這兩個人進展這麼慢，就忍不住急躁。嘛，反正這個也能寫到記事本裡啊，也算是純情日常了。
二籐的心情其實不只是緊張那麼簡單，主要是他覺得，他和桃瀨一起坐在餐桌這一邊，對面坐著兩個小孩子，很嚴肅地討論事情——不覺得很像是父母在對著孩子開反省會嗎？
他的思緒有點飄，不過很快被桃瀨的話喚回了理智：「你們不吃嗎？」
「吃那個就好了。」綱吉看向牆邊的食盆，桃瀨不由得乾咳了一聲：「那個，你們能吃那個嗎？明明不是真的動物……」
「在變成動物後就是動物啊。」風間接話道，既然是要談正事，她就要平靜多了，「不如說，先吃飽飯，才能安心談話吧？如果覺得我們這樣你不習慣……」
不等風間的話說完，桃瀨就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身影從面前消失了，隨即綱吉伸手，將雜毛糰子拎到了桌面上放好。綱吉幫忙繼續說道：「這樣的話，你會不會習慣一點？只是不方便交談。」說完，風間便蹭了蹭他的手，然後蹲坐在桌面上，平靜地看著坐在對面的兩人。
老實說，以兔子慣有的面癱臉，桃瀨理應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居然覺得風間正在努力表現出友好的樣子，不想她因為這麼魔幻的事害怕。
唔，不過，真的一點都不害怕，因為很可愛嘛。桃瀨想著，臉上浮現出笑容來：「那就先吃飯，等吃完飯有什麼想說的話再聊。」
「好的。」綱吉應了一聲，也變回獸形，跳上桌子叼住風間的後頸又跳下去，到食盆旁邊「用餐」了。
桃瀨看得嘖嘖稱奇，扭頭發現二籐已經在安靜地吃晚餐了，一點也不驚訝的樣子，忍不住撞了下他的胳膊肘：「你就不意外嗎？」
「剛才在書房裡已經驚訝過了。」二籐很平靜，「他們是先到我的面前說明身份，我們也談過了，我知道他們要做的事。」
「你都知道了？」桃瀨睜大眼睛，又興奮起來，「快告訴我啊。」
二籐慢吞吞地說道：「先吃飯，飯菜都要冷掉了，你辛苦做出來的，我想好好品嚐。」
桃瀨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嘟囔著：「其實也沒多辛苦，就是很普通的料理，食材也都不是今天新買的……」說著倒是沒了聲音，只是安靜下來吃晚飯。
不過，慢慢染上紅暈的臉頰，二籐還是看得清清楚楚。
埋頭吃飯的風間抖了抖耳朵，踩了下綱吉的尾巴，示意他注意那邊的情況。
綱吉甩開尾巴，抬起前爪將風間的腦袋按進食盆裡：聽著就好，讓那邊兩個發現他們在偷聽的話一定會更不好意思，那樣進度只會更慢好嗎？風間拍掉綱吉的前爪，悻悻地擦掉沾在鼻尖上的兔糧。所以說明明都是大人了，為什麼還這麼純情啊！
作者有話要說：
身份揭露，好了，要正式開始當助攻了。
明天開始就是週末啦，可以睡懶覺啦！
第132章 有點想念
桃瀨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疑心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恢復了人形的風間和綱吉坐在她的對面,各自捧著一杯果汁,剛才和她解釋情況的人是綱吉，被桃瀨反問後，他也只是平靜地微笑著，再次將自己的話重複了一遍：「我們需要記錄你的戀愛過程,積累到一定程度才能回到我們原來的地方。」他思索了下，又爽快地補充道，「就好比你看過的漫畫裡說主人公意外來到了異世界，需要集齊寶物才能回到現實世界……」
「等等！」桃瀨連忙打斷了他的話,「那可是寶物啊,我的戀愛過程算什麼？」
「可是對我們來說，那和『寶物』無異。」綱吉微微低頭,一副「拜託了」的姿態，語氣真誠,「我們也很清楚，自己的*被人記錄會很不自在，可是我們只能拜託你了。」
他說得這麼禮貌,真是讓人半點惡感都產生不出來,桃瀨頓時糾結起來。其實比起*洩露，她更在意的是被人圍觀談戀愛，怎麼想都非常不好意思啊！想著，她又看了眼旁邊的二籐。
比較起來，二籐的表情要冷靜多了——不過桃瀨很清楚，這傢伙的表情完全跟不上心理，明明在發手機消息的時候會使用一大堆賣萌的顏文字，間隔時間還非常短，看到沒表情的臉還要以為收信人的名字寫錯了。就好比現在，其實二籐也有點侷促不安和忐忑。
二籐接過了話：「需要記錄到什麼程度？總不可能全天待在我們身邊吧？」
「這是個好提議，」綱吉笑了笑，當然在桃瀨和二籐驟然緊張起來前，他又話鋒一轉，「不過也用不著做到那種程度。」桃瀨和二籐暗暗鬆了一大口氣。
小口抿著果汁的風間不由得露出了憐憫的眼神，綱吉這一招其實就是漫天要錢，先給出一個極高的標準，再把標準降低下來，別人接受起來自然要容易得多。也不知道他這招是跟誰學的，風間想著也不在意，眼下是他們的任務，所以就稍微狠心一點，不要顧忌桃瀨他們的想法了。
綱吉繼續說道：「如果讓你們刻意去表現得像情侶那樣，可能過猶不及，可是只記錄日常生活中的瑣碎小事，進度又太慢了。我的想法是先讓我們兩個分別待在你們身邊，更熟悉你們的性格，然後我們會安排一些事件來促進你們的感情，同時這些事件也能成為我們的記錄內容。」
風間微微睜大了眼睛，隨即踢了下綱吉的腿：分別待在他們身邊？之前可沒這麼商量吧？
桃瀨和二籐倒是沒有注意到風間的小動作，只是思考起了綱吉的建議的可行性。二籐先開了口：「你們安排事件前，會通知我們嗎？」
「不會。」綱吉搖頭，「如果有了準備，就無法自然表現出來了吧？當然，請放心，那些安排不會對你們造成任何危害，這點我可以保證。」
「也就是說會以意外的形式發生吧？」桃瀨來了興致，「比如中了兩天一夜的溫泉旅行？」
溫泉旅行……二籐默默扭過了頭，他應該為這個提議點贊嗎？
「也不是不可能，」回答的是風間，她笑瞇瞇地說道，「所以你可以盡請期待。」有圖鑒在，就相當於有無盡的金錢，想要定好溫泉旅館再找人搞一個假的抽獎活動非常簡單。
「哇！」桃瀨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這麼說起來海邊也不錯啊，或者去輕井澤的別墅……」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二籐打斷了：「成海，你有假期嗎？」
桃瀨瞬間被ko了，欲哭無淚地倒在了桌面上：「才進來還不到一年哪裡有年休假啊……」單單是週末玩兩天根本不過癮嘛！可是她也沒有假期，果然這些都不可能啊！
風間捧著果汁，舒舒服服地靠在了椅背上：「其實我也不希望這樣，如果發生了太過巧合的事，你們就會認為和我們有關，事先有準備的話，就會因為在意我們，無法好好地談戀愛了吧？」
她這麼直白地說出來了，桃瀨也冷靜下來，她和二籐又商量了一會兒，最終拍板下來：「那就照你們說的做吧！我們也希望能幫到你們，盡快解決問題也不用圍觀我們了吧？」
「正是如此。」綱吉露出微笑，「那麼接下來就請多指教了。」他將手伸向了二籐，「我會和你暫時待在一起，瞭解你後再做決定。」二籐低頭看了看面前伸出的小手，猶豫著握了上去。
老實說綱吉這副小孩子的模樣，行事風格卻這麼穩重，他真有種奇妙的錯位感啊……
圍觀了這一幕的桃瀨蠢蠢欲動：年下好像也很不錯的樣子，而且小綱只有外表是小孩子吧？實際年齡搞不好比二籐還大，那就太棒了，合法正太？藏得很深的腹黑攻？
風間光是看桃瀨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不由得抖了抖耳朵，然後朝綱吉遞過去一個憐愛的眼神：保重啊。綱吉權當做自己什麼都沒看到，桃瀨只是心裡想想，還算有分寸的。
綱吉跟了二籐，風間自然留在桃瀨身邊，而且家裡的異常原因也找到了，二籐就沒必要再住下。只是聽到這個消息的綱吉和風間同時重重地歎了口氣，弄得桃瀨都不好意思了。
他們兩個的意思顯然是想要趁著二籐留宿發生點什麼，好做記錄，可是意識到這一點的桃瀨就更不好意思了，幾乎是連推帶拉地送二籐離開，綱吉也連忙跟上。
「所以為什麼要分開啊。」風間還是有點不爽，綱吉站在玄關處想了想，示意風間湊過來一點。風間以為他要說什麼，就乖乖湊了過去。下一秒額頭上就傳來了柔軟溫熱的觸感，嚇了她一跳，後退一步緊緊摀住了被親吻的額頭，臉上瞬間飛起一片紅暈：「你做什麼！」
親吻沒問題，可是桃瀨和二籐就在邊上啊！當著別人的面做這種事太不好意思了！
綱吉的笑容不變：「漢語裡不是有一句話嗎？小別勝新婚。」風間的臉瞬間漲得更紅：「早知道就不給你搭載漢語掛了！」說完就轉身飛快地跑了，連告別的話都沒有。
反正告不告別都沒區別，他們還組著隊呢，有通訊頻道隨時可以聯繫。綱吉收回視線，隨即對著身旁略帶詫異地看著他的桃瀨和二籐笑笑：「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桃瀨斬釘截鐵地說道，她絕對不會承認自己被兩個小孩子塞了一嘴狗糧！
「小別勝新婚嗎？」綱吉剛才是用日語說的這句話，所以二籐也聽到了，此時正琢磨著，「也許我可以學習一下。」他的後半句話說得很輕，桃瀨沒有聽清，綱吉倒是聽見了。
綱吉也琢磨起來，雖然他覺得自己不是很擅長談戀愛，但是至少比二籐會一點吧？也許他在觀察二籐的時候，還能順便教教他？開小灶嘛……這麼說起來風間那邊也行啊！他們在收集桃瀨和二籐的信息時，也可以互相透露下，然後潛移默化地給出建議，讓他們談得更順利些吧？
二籐沒有注意到綱吉的這點心思，只是收回視線看向桃瀨，依舊面無表情：「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下次有事再找我。」桃瀨撓了撓臉頰：「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呢，還是麻煩你了。」
「沒有，」二籐立刻否認，頓了頓又認真地說道，「被你拜託的話，不覺得麻煩。」
眼見著桃瀨受到觸動，綱吉立刻不著痕跡地往旁邊躲了躲，把空間留給這兩人，順便把情況記錄下來發給風間，讓她寫在記事本上。要完成那麼多的任務，只能靠這些小日常沖量了。
二籐和桃瀨告別後，房門在他身後關上，才想起來綱吉的事，低頭就看到腳邊如影隨形的黑貓，怔了怔又放緩了表情：「就這樣跟著嗎？」黑貓抬起頭看了他一會兒，隨即變回了人形，又小心地把帽子戴好，同時也把尾巴藏進了衣服裡，這樣看起來就要普通正常多了。
「還是人形吧，如果要乘坐交通工具，寵物不能直接上車吧。」綱吉說道，「不過別人大概會把你當做單身父親。」他難得開了個玩笑，二籐也彎了下嘴角。
兩個人一路走一路聊，相處起來還不錯，儘管綱吉此時是一副小男孩的模樣，兩人聊起來也毫無疏離感。二籐心裡判斷了一下，覺得綱吉的真實年齡也不會比他大，只是經歷的事情比他多，才會有這樣成熟的一面——想想也是，這位的物種到現在都不清楚呢。
風間踮著腳扒著窗台，看著下面的街道上的兩個人越走越遠，撇了撇嘴。
結果到最後連個「再見」都沒有啊，她也清楚這種情況完全算不上「分離」，不過居然到最後連回頭看都沒有，不是太過分了嗎？她正想著，身旁忽然響起了桃瀨的聲音。
「你很捨不得和小綱分開啊。」桃瀨看著街道盡頭即將消失的人影，又低頭看向風間笑道。看來這兩個人的感情真的很好呢，不知道在他們原來的地方，他們是什麼身份，比如說，如果他們是因為被兩邊的家族反對，私奔跑出來才會誤入現代社會……唔，好像有點俗套？
「沒啊，不是捨不得。」風間果斷搖頭，「又不是真的分開，就和你一樣啊，下班後不就和二籐分開了嗎？然而明天就又會再見，也隨時可以聯繫，所以不至於捨不得。」
「只是，稍微有點想念。」風間的話讓桃瀨怔了怔，隨即露出淺笑：「對啊，有點想念。」
分開的時候會不習慣，再見到的時候會高興，想要更多的相處——這就是喜歡啊。
第133章 甩手掌櫃
兩個人分開來，對風間和綱吉來說的確算不上什麼,至少在當天晚上,還抱有小情緒的風間，就因為在臨睡前收到了綱吉在通訊頻道裡發來的「晚安」，而心滿意足地去睡覺了。
順便在綱吉的「誘導」下，二籐也在line上和桃瀨聊了幾句,最後發過去一句「晚安」。
其實這只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偏偏女孩子們就喜歡這套，尤其是這種真誠而非敷衍的問候就更讓人心裡發暖了。比如桃瀨就把手機放在枕邊，嘴角帶著笑睡得很舒服。
綱吉打量著二籐的房間,現在二籐去上班了,他留在家裡也沒必要維持著孩童的體型，索性變回正常的體型,這樣活動也要方便些。比起桃瀨，二籐的房間要更有死宅的風格,比如放滿一整個架子的漫畫書、遊戲碟和手辦周邊。綱吉掃了兩眼那些手辦，視線停留在那些女孩子的胸部上。
風間正閒得無聊把自己攤成餅，聽到圖鑒的提示音,調出頻道看了看,內容簡直讓她莫名其妙：「萌點和現實果然是有差距的。」
「哈？」風間表示自己完全看不懂這句話。
「二籐喜歡胸大的女孩子。」綱吉言簡意賅，風間差點噴出來：「你這是在欺負桃瀨吧！」就像她以前說的，桃瀨的體型是嬌小的類型，可愛歸可愛，性感完全談不上。
「不，我只是想感慨下，萌點歸萌點，真要扯到現實什麼都無所謂，喜歡的人才是最重要的。」綱吉解釋道。風間摸著下巴想了想：「說得也是呢，我以前也沒想過我會……」
話還沒說完，風間的冷汗就下來了，她不應該開語音的！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再響起時綱吉的聲音怎麼聽都讓她寒毛直豎：「我知道啊，」男聲輕快帶著淺淡的笑意，「你是反派控嘛，白蘭那種才是你喜歡的類型。」
「那個，綱吉……」風間試圖辯解，綱吉的話鋒忽然一轉，平靜得多了：「所以萌點和現實是有差距的，那種喜歡和愛情上的喜歡並不相同，你喜歡的人是我而不是其他人。」
「對！我喜歡的是你！最喜歡你了！」如果綱吉在風間面前，她一定小雞啄米般拚命點頭。
順利聽到了想要的表白，綱吉心滿意足地結束了通訊，風間則是盯著通訊頻道看了會兒：好像有哪裡不對？不過也沒哪裡不對啊，她喜歡的人確實是綱吉啊……
把二籐家整個看了一遍，綱吉也對二籐形成了一個大致的印象。怎麼說呢，其實就是個很普通的宅男吧？喜歡遊戲，性格有些封閉，不喜歡與人來往，不過有朋友還是會很高興。
再結合這段時間以來他對桃瀨的印象，這兩個人還挺互補的，桃瀨的性格外向，能夠給二籐帶來更多與人交往的機會。另一方面，雖說桃瀨是那種會把自己的興趣愛好藏住的腐女，但這並不代表她虛偽，只是擔心受到他人異樣的關注，二籐這點就要無所謂的多——不如說男性在這方面沒女性那麼敏感，二籐要更大條一些。正因如此，他更能平靜地接受桃瀨的一切觀點。
不是很配嗎？綱吉忍不住笑了起來，雖說這些分析不算戀愛過程，他還是認真地寫了下來，然後發給風間，讓她記到本子上。很快風間就有了回復：「居然算了二十天日常的份量！」
這倒是個意外之喜，看來關於這對情侶，只要和戀愛有關的事都能往上寫？
綱吉正想著要不要再分析下，就聽到門口傳來了鑰匙開門的聲音，立刻變成了黑貓。這個時候，二籐應該在上班，不可能是他回來，如果是陌生人就不妙了。
他朝著玄關處走了過去，意外地發現站在門口的居然是見過一面的人——當初那個在公園裡睡覺還給他和風間買了寵物食品的大學生。他依舊是一副有些迷糊的模樣，在看到綱吉後，驚訝地睜大了眼睛：「誒？哪來的貓？哥哥他養貓了嗎？話說這隻貓好像有點眼熟？」
虧你還能認得出來啊……綱吉滿頭黑線，上次見到這個人都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了吧？說起來，他剛才說「哥哥」？難道說他是二籐的弟弟嗎？綱吉想著，朝他走了過去。
青年心情很好地蹲了下來，也不急著換鞋子了，指著自己說道：「我是二籐尚哉，是二籐宏嵩的弟弟哦，請多指教。」該說這個人天真還是別的什麼呢，居然會對著一隻貓這麼認真。
想歸這麼想，綱吉對二籐尚哉還是挺有好感的，畢竟這種心思純淨的人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他也不想在二籐尚哉面前暴露身份，至少目前的二籐尚哉無法獲得他的信任。
相比起來二籐尚哉對綱吉要喜歡多了，還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準備摸摸綱吉的腦袋，綱吉也沒動，任由他撫摸後露出愉快的笑臉：「這個手感果然是認識的貓呢！就是不記得在哪裡見過了！」
綱吉滿頭黑線，有點無力吐槽。二籐尚哉很快鬆開手，又拿著挎包到客房去了。
大概是在哥哥這邊借住？綱吉想著，反正他現在也沒什麼事，跟著這位弟弟也行。
他的舉動沒什麼特殊的，除了性格有點脫線，對於動漫和遊戲也完全不瞭解——難以想像他居然是二籐那樣一個公文包裡永遠放著掌機、都這個年紀了還經常熬夜打遊戲的人的弟弟。
這份評價不包含任何對二籐的貶義，只是覺得「近朱者赤」這種理論一點都不適用於弟弟。綱吉想著順便也給風間發了訊息，得到的回復是：「真的假的！居然這麼巧啊！」
是挺巧的，不過綱吉更想感慨還好他們攤上的任務不是圍觀二籐尚哉的戀愛。
過了一會兒，風間又主動發來了消息：「桃瀨回家了，要帶我一起去二籐家，他們今晚似乎要在二籐家玩遊戲。」這個「他們」顯然除了桃瀨還包括小柳和樺倉。
那不是很熱鬧嗎？綱吉想著又反應過來，扭頭看了眼正在心情愉快地進行打掃工作的二籐尚哉：等一下，那群宅男腐女在二籐尚哉這個幾乎能說次元不同的人面前玩遊戲？
嘛，只是遊戲的話也不完全是宅限定啊，普通人也會玩遊戲的。綱吉如此自我安慰道。
結果不是完全不行嗎！綱吉扶額，風間在他旁邊幸災樂禍：「居然到現在才知道弟弟不是宅啊，二籐也不解釋一下。」這四個人在發現二籐尚哉不是宅之後，屋子裡的空氣都沉默了啊！
「場面實在太尷尬了，我看不下去了。」綱吉扭過頭，幾個人碰頭後先是大談了一番遊戲，結果二籐尚哉完全聽不懂，還以為是社會人士的專用術語——風間聽到的時候笑得都快打嗝了。
風間拽了下綱吉的毛，她還在很有興致地看著二籐尚哉玩遊戲：「哦哦哦要死了！」
「躲開！快躲……啊，又死了。」
「跳！往左跳！不是右邊啦！嘛，又死了~」
你的語氣都向白蘭靠攏了你知道嗎！綱吉滿頭黑線，叼住她的後頸丟到一邊。
二籐尚哉剛好把復活的次數用完，把遊戲手柄交給了樺倉，扭頭就看到黑貓把兔子甩到了一邊，還以為他們兩個在吵架，連忙彎腰把兔子撿起來，抱在懷裡：「不行啦，不能欺負它！」
桃瀨和二籐同時「噗」了一聲，前者直接撞上障礙物丟了一條命，後者靠著強大的操作穩住了。樺倉莫名其妙：「你們在笑什麼？」
「沒什麼！」桃瀨乾咳兩聲把表情正過來，二籐則是完全沒有變表情，不愧是面部表情跟不上心理活動的bug體。
小柳看了眼兔子和貓：「不過沒想到小成你會把貓給二籐養啊，他能照顧好嗎？」
二籐還挺想來一句「貓會照顧好自己」，想想還是閉上嘴，繼續打遊戲打得風生水起。
綱吉趁著二籐尚哉不注意，跳起來把風間又從他手上叼走了，然後踱步跳上沙發坐了下來。風間很高興：「這樣看他們打遊戲要好多了！」綱吉打了個哈欠，慢吞吞地趴了下來。他對遊戲其實也很感興趣，可是輪不到自己玩就無聊了。想了想，他臥下來的時候又把風間往自己懷裡圈了圈。
小柳摸著下巴：「小成，你家貓是公的，兔子是母的吧？」
「對啊。」桃瀨點頭，其實說男孩和女孩更合適吧……小柳接著說道：「那還真是跨越物種，不過這種圈過來的佔有慾好棒啊！」
回答她的是桃瀨和二籐再次「噗」的一聲，這回小柳也不淡定了：「你們到底在笑什麼啊！」
桃瀨和二籐交換了一個眼神，同時默契地開口：「什麼也沒有！」
綱吉和風間的事可是他們兩個人共有的小秘密，只有他們知道——這種感覺還真不錯。
原本閉上眼睛的綱吉睜開一隻眼睛，打量著這兩個人，然後拿尾巴尖戳了下風間：記下來。風間的耳朵被戳到，有點不爽，抬腳把尾巴踩住了，才哼哼著戳開記事本往上寫。
反正其他人看不到記事本，有綱吉擋著她也不用擔心被發現，儘管放心大膽地寫。
記完了，圖鑒一核算，這麼點小事居然也算了五天的量。
風間一臉驚奇地推了下綱吉，讓他看這個數字，綱吉瞇著眼睛看了眼，一爪子按上風間的腦袋：「你先繼續玩著吧，我估計這個記錄也是有技巧的，等我明天來實驗下。」
聽到綱吉這麼說，風間就果斷把事情丟給綱吉了，繼續興高采烈地看他們玩遊戲。
這種什麼事都不用干、當甩手掌櫃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第134章 具特色
夜色已深，玩遊戲的幾個人也到了該回去的時候。風間覺得今晚的最大成果,就是桃瀨和二籐的關係在二籐尚哉面前曝光了——出乎她的意料,桃瀨和二籐尚哉也是認識的，小時候就經常一起玩。在得知二籐有女朋友的時候，二籐尚哉還以為是小柳，結果樺倉都差點炸毛。還是小柳豪放,直接用一個深吻證明了自己和樺倉的關係，順便解釋清楚和二籐談戀愛的是桃瀨。
小柳親樺倉的時候綱吉果斷抬手把風間的眼睛摀住了，可惜風間的爪子沒有綱吉大，只得悻悻地等到他鬆手。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桃瀨和二籐在房間裡,她才扭頭去咬綱吉的爪子。
二籐今晚本來就困得厲害，只是因為桃瀨說想要過來玩,才會忍著睏倦和大家一起打遊戲，結果打到差不多直接靠在沙發上睡著了,還是二籐尚哉把他架回床上的。
綱吉叼著風間的脖子，準備把她丟進桃瀨帶著的寵物外出包裡——她還得和桃瀨一起回去。風間被丟進包裡了，還掛在包邊上瞪他：「你就不能表現出一點兒捨不得嗎？」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膩歪了。」綱吉一巴掌把她的腦袋摁了下去,結果雜毛糰子在包裡打起了滾：「好過分啊,以前明明都是你黏著我的！」綱吉滿頭黑線：「撒嬌沒用。」
「哼。」風間默默翻了個身爬起來，拿尾巴對著綱吉，不理他了。
綱吉想了想還是認命地說道：「不是不黏著你，只是這樣要怎麼黏啊？」他也很頭疼的，兩個人大多數時候都是動物，恢復人形後也有任務要做，哪有時間談他們的戀愛？
倒不如說，他覺得風間最近活潑得都有點過頭了……綱吉忽然頓了下。
背對著綱吉的風間當然沒察覺到他的變化，只是磨磨蹭蹭地轉過身來，瞪著綱吉：「有本事等你變回人形也別黏著我。」
「砂糖，」綱吉沒有接話，而是認真地問道，「你是不是被兔子的生理習性影響了？」
「嗯？」風間沒聽懂他說的是什麼，綱吉索性直說：「我是說，發、情……」
話還沒說完，風間已經從包裡跳出來，一腳踩在了綱吉的臉上：「我打你了啊！」
你已經打了。綱吉揉著臉退到一邊，心裡這麼吐槽道。風間要不是現在是隻兔子，臉上早就紅得滴血了：「你就沒有了嗎！」
「至少從目前的反應來看，我沒……」綱吉這次也沒把話說完，風間就再次一腳踢了過來，而且踢完是真的不理人了，蹦回包裡連耳朵都垂下來，壓根不想聽他說話。
圍觀了這兩隻打鬧的小柳覺得他們真好玩，舉著手機拍了幾張照片，才興致勃勃地問道：「小成你有沒有想過用這兩隻當梗來畫？」
「咳，之前也不是沒想過，現在已經不這麼想了。」桃瀨說道。沒辦法啊，知道這兩隻其實是人類，而且是非常親密的男女朋友後，怎麼腦補啊！
小柳也沒多問，只是順手幫桃瀨把包拎了起來，又對著綱吉笑瞇瞇地說道：「好啦，我要帶著你的傲嬌女朋友走了，今天我要當一回拆散恩愛情侶的反派！」
誰是傲嬌啊！風間憤怒地跺著包的底邊，小柳差點沒抓住脫了手。
「連個包都拎不好。」樺倉話是這麼說，還是伸手把包從小柳手上搶了過來，「給我啦，別浪費時間了，再拖下去都要到電車停運的時間了。」小柳對著桃瀨聳了聳肩，三人一兔這才離開。
綱吉在門口又站了一會兒，看著二籐尚哉給門落鎖，才慢條斯理地回到客廳。
結果走到中途就被人抱了起來，一頭霧水地放到了二籐的臥室裡。二籐尚哉還很禮貌地放輕動作關好門，綱吉瞪著房門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該不會是覺得寵物要跟主人在一個房間裡吧？
不過都被放進來了，他也不能出去，一隻貓要怎麼打開門也很難解釋。雖說二籐尚哉挺天然的，但越是這種性格才越要謹慎些——想到自家雨之守護者的綱吉選擇老實點。
在房間裡走了會兒，綱吉選中了電腦桌旁放置的雜物籃，裡面鋪著一層絨布，本來大概是用於放雜物，不過對二籐這個簡潔主義的宅男來說顯然沒東西可放，就這麼空著了，眼下正好拿來做窩。
綱吉舒舒服服地窩了進去，正想閉上眼睛睡覺，二籐忽然發出了聲音：「貓？」
你就不能好好睡覺嗎？綱吉歎了口氣，化成人形回答道：「嗯，你弟弟把我扔進來了。」
二籐大概頭腦不清醒，隔了幾秒才「啊」了一聲，然後慢吞吞地說道：「那我把你放出去吧。」
「不用了，對我來說哪裡都能休息，你還是好好休息吧。」綱吉回答道。
「哦……」二籐應了一聲，半晌又開口道，「你們為什麼會選中我和成海？」
「只是剛好我們來到這裡時被桃瀨撿到了，然後她又選擇了你。」這句話相當於說，他們選擇的只是桃瀨，二籐不過因為「是桃瀨的男朋友」才會被選中。
以二籐現在被瞌睡蟲咬得破破爛爛的思緒，居然也聽懂了綱吉的意思：「那還真好啊。」
反而是綱吉不能理解他這句話的意思了，一頭霧水地看向二籐，他還在說著：「我從很小的時候就認識成海了，她很厲害啊，一直很受歡迎，大家也都喜歡她……我也是。」
「但是我那個時候連什麼是喜歡都不知道，到分開的時候也沒想過做點什麼，就這麼錯過了。」綱吉沒說話，只是安靜地聽下去，「現在重新遇到她，還遇到你們，有種自己變成男主角的感覺，那是不是說明，我能和成海一直走到最後呢？那樣的話，真是太好了。」
這個人對自己沒有自信，綱吉想著，但是能這樣抱有天真的想法，也不是什麼壞事，因為他們的到來確實算是一種緣分，也是一種「命中注定」。
他開了口，語氣溫和又帶了絲笑意：「能啊，我們就是為此而來的，把我們當做你們兩個的紅線也不為過。」這話其實有些誇張，雖說桃瀨和前男友分手的直接原因確實是他欺負風間，但即使沒有他們的存在，那位前男友也遲早會因為桃瀨的腐女身份和她分手。
不過，眼下還是說點能讓「男主角」振作起來的話比較好吧？
綱吉的話確實讓二籐感到了安心，他翻了個身，又模模糊糊地睡過去了。確定他進入夢鄉，綱吉也呼了口氣，變回黑貓窩成一團，只是臨睡前他想了想，給風間發了條訊息。
還和桃瀨在回家的路上、正百無聊賴的風間聽到圖鑒提示音，立刻麻溜地戳了開來。
「我是你的男主角，你是我的女主角，對吧？」這人說什麼蠢話！風間被這句話嚇得耳朵都豎了起來，撞在提包頂上，還被壓得折了一點。她撓了撓耳朵，往通訊頻道裡輸入文字。
沒過一會兒綱吉就收到了來自風間的回復，她還特意調整了文字的格式，字號比正常情況下起碼大了兩倍，視覺效果都能稱得上震撼了。她的回答是這樣的：「你大半夜的吃錯藥了啊？」
綱吉面無表情，怎麼努力想要說情話的時候，反而會起到反效果呢？果然這種事還是要無意中的真情流露更有效果吧？他打算解釋一下自己剛才的腦抽，隨即注意到那行大字後面還有一句話。
「這不是廢話嗎？」嗯，翻譯一下，就是她承認了他的話，對吧？
在意識到這一點後，綱吉露出了笑容，然後輕巧地跳過這個話題，和風間討論起了二籐的事。
風間在電車上也是閒得無聊，綱吉有空陪她說話當然開心，只是盯著文字看了沒多久，困意就湧了上來，眼看著要睡著了，她撐著給綱吉發了句「我先睡了，晚安」才一頭栽倒。
綱吉清楚風間說了要睡覺肯定直接睡著，也看不到他的回復，只是……
「晚安。」他還是把這句話發了過去，反正等她睡醒也會看到的，重要的是心意啊。
接下來幾天綱吉的主要任務除了觀察二籐的情況，和風間交流情報外，就是進行各種試驗，測試任務的完成技巧。就如他之前想的那樣，只要是和他們的戀愛有關，都可以記錄進去，而且……怎麼說呢，越是私密性比較高的內容，價值就越高。
這裡的私密性指的並不是*，而是只有他們兩個人才有的相處方式，說特色也行。畢竟情侶們的戀愛過程即使大同小異，也會受到種種因素的影響有所差異。
比方說，同樣是體驗鬼屋，有的情侶可能是男方想藉機體驗美人在懷，有的情侶可能是女方主動表現得很害怕想拉近關係——順便一提，在舉出這個例子的時候，綱吉被風間非常「溫柔」地提醒：「你要是敢帶我去那裡，我就讓你成為那裡的佈景。」
總而言之，越是有他們自己特色的內容，在記錄時就能獲得越高的評價。
風間摸了摸下巴：「桃瀨和二籐的特色……原諒我只能想到宅男腐女。」
「宅屬性嘛，」綱吉聳肩道，「這個就是非常好的特色啊，你想想看除了他們，還有哪對情侶的約會地點是遊戲廳嘛。」說到這個他就想笑，去完居酒屋扭頭兩個人跑去打街機鬧哪樣啦！
他這麼一提，風間顯然也想到了這點，頓時也笑了起來，不過還是愉快地點頭：「我覺得他們玩的那個遊戲很好玩啊！」這點當然也不能否認，綱吉想了想又說道：「既然如此，我們接下來的目標也能確定了——盡量製造出適合這兩位宅獨處的環境，再找機會創造戀愛氛圍。」
「好！」風間一口答應下來，這還不簡單嘛，在家裡打遊戲的時候不要再有其他人唄！
第135章 二人世界
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場面一度十分尷尬——風間覺得現在說就很適合。
她和綱吉本來想要讓桃瀨和二籐獨處，結果不等他們兩個開口,桃瀨就主動拎著東西跑來找二籐了,還不等她和綱吉擊掌，桃瀨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宏嵩你要幫我啊！」
風間和綱吉的興奮頓時凝固在了臉上，然後就看到桃瀨從包裡掏出一堆文具、不，畫具。
是的,用來畫漫畫用的各種器材，風間都叫不全名字。
桃瀨雙手合十：「離下次的同人展只有不到兩周了！可是公司裡的事情那麼多那麼忙，我根本沒時間畫答應好的本子啊！求你了宏嵩幫幫我吧！」看她的表情，就差對著二籐土下座了。
綱吉默默湊到了風間身邊：「桃瀨她自己還會畫漫畫？」
「會啊。」風間知道歸知道,現在也挺頭疼的,「只是我都沒特別關注過。」
話一說完，她就反應過來,和綱吉交換了一個眼神，躡手躡腳地準備跑路——還沒跑出客廳呢,就被桃瀨和二籐分別揪住了後脖頸：「你們也來幫忙！只是很簡單的工作！」
他一點兒也不想參與到bl漫畫的創作過程中啊！綱吉生無可戀。相比之下風間只是不想工作，被揪住了也就老老實實認栽，至於畫的內容是什麼,她壓根沒放在心上。
四個人圍在客廳的桌子邊上賣力「工作」,綱吉負責塗黑，風間負責勾線，確實挺簡單的，桃瀨和二籐忙得最多，然而動作都很利落——怎麼看都不是第一次幹這事了。
風間初上手有點慢，不過熟練後速度就快得多了，搞定自己的還去幫綱吉塗黑，最後倒是他們在等著桃瀨和二籐了。風間托著下巴看著桃瀨，因為在趕稿狀態，她把頭髮都紮了起來，老實說看上去有點土氣，不過二籐現在不在意這一點，只是平靜地處理著手稿。
「果然只要是喜歡的人什麼模樣都無所謂？」風間又看向綱吉，「我一開始給你的印象也很糟糕吧？」性格陰沉又不和人來往，就算是學霸也是問題學生。
「誒？」不等綱吉回答，桃瀨先抬起了頭，饒有興致地問道：「糖糖以前是什麼樣子？」
綱吉這回搶過了話頭：「我覺得她一直很好，乍一看很冷淡，實際上人很好。」
「冷、冷淡？」桃瀨完全無法想像，「糖糖這麼歡脫的性格哪裡冷淡了啊？就算是傲嬌，和現在也是完全兩種姿態的傲嬌吧！」
「……你告訴我這哪裡算傲嬌。」風間面無表情。
桃瀨立刻閉嘴低頭去畫稿子，倒是二籐停下筆，看著風間說道：「不是什麼模樣都無所謂，而是什麼模樣都喜歡。我覺得成海只要做自己喜歡的事就好了，那是最好的。」
轟——風間和綱吉彷彿聽到了爆炸聲，他們扭頭看向桃瀨，後者把頭埋得更低，不過露在外面的耳廓，怎麼看怎麼紅，非常適合用「鮮艷欲滴」這個詞來形容。
風間覺得自己被塞了一口狗糧，默不吭聲都掏出記事本，唰唰地往上面記錄，迅速把這件事填了上去。這還不算，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桃瀨害羞緊張的樣子刺激到了，二籐繼續說道：「雖然當初和你告白的時候，我說讓你選我，是因為我可以陪你打遊戲、陪你一起補番、陪你聊動漫的話題……但是這並不是因為，兩個宅在一塊兒會很輕鬆，才會放棄選擇別人的可能性。」
「不是因為這種原因選擇讓步，而是我想選的是你，所以你想做什麼事我都會陪你一起，只不過剛好我們兩個都是宅而已。」二籐說完，還是那副面癱的表情，好像他說的話很普通似的。
哪裡普通了啊！她被炸得人仰馬翻好嗎！心臟快罷工了好嗎！
桃瀨在心裡尖叫，一點都不普通！這種猝不及防的告白簡直是作弊行為！
如果不是因為受驚過度，桃瀨現在的表情絕對崩潰了。也幸好她被刺激得夠嗆，才能維持住怔愣的表情，呆呆地看著二籐不說話——雖說這樣也挺蠢的。
風間已經看不下去了，捂著臉一頭栽倒在地上，恨不得一邊蹬腿一邊打滾。
綱吉則是一把將風間拽進懷裡，不過也縮起身子讓自己的身影從桌面上消失，將空間留給了桃瀨和二籐。他總不能當電燈泡吧？氣氛這麼好他只想立刻馬上變成透明人啊！
有綱吉接著，風間直接把臉埋進了他懷裡，一邊拚命忍著尖叫的衝動，一邊握緊綱吉的手。然後直接和綱吉意識交流：「居然能說出這種話！居然這麼會撩！誰說二籐情商低的！」
「你冷靜。」綱吉試圖控制住風間的情緒，「不能冷靜啊！少女心要炸了！」風間想打滾。綱吉也是沒轍，不過這種真心話對女孩子來說的確殺傷力巨大，他也只好捂著風間不撒手。
桃瀨終於找回了說話的能力，憋出一句：「你是不是想補償當初那個連一句『我喜歡你』都沒有的告白？」喂！風間差點跳起來，這種時候說這種煞風景的話真的好嗎？
二籐面無表情：「那你快給我說『我也喜歡你』啊。」
「不要。」桃瀨斷然拒絕，這種話怎麼好意思說得出口，她可是女孩子誒！結果她的話音剛落，就看到二籐舉起稿子，開始摸打火機。
「住手！！！」桃瀨叫得撕心裂肺，「大爺我錯了！饒了小的！」
負責圍觀工作的風間和綱吉已經忍笑忍到胃部抽搐了……
兩個人又鬧了一會兒，才算是冷靜下來，繼續忙稿子。風間也緩過來了，從綱吉懷裡爬出來，又趴到了桌面上，心情很好地往記事本上寫剛才發生的事，如她所想又抵了不少。
等好不容易完成，桃瀨直接丟開筆往沙發上一倒：「終於完成了……」連說話都有氣無力。二籐幫忙把稿件按照順序收好，拿夾子夾好，又裝進密封文件袋裡，這才開始收拾桌上散亂的畫具。
風間也不幹事，變成兔子的模樣拱到桃瀨懷裡舒舒服服地窩著，留綱吉幫她收拾。綱吉收拾完了瞥到雜毛糰子右前爪都快變成黑毛了，揪起風間就丟到洗手池邊上：「洗手。」風間糾結地看著自己的前爪，老老實實變回人形，接了洗手液搓手，看著搓出來的污水不忍直視。
桃瀨很不給面子地笑噴了，下一秒就被濕毛巾糊了一臉：「你也好不到哪裡去。」她把毛巾拽了下來：「我臉上難不成還沾到污漬了？」
「手沒洗就撓臉當然會有。」二籐說道，「要我拿鏡子給你看看嗎？」桃瀨頓時老實了，捧著毛巾也挪到洗手池邊上，對著鏡子擦臉。
等兩個都清理乾淨了，綱吉和二籐也把東西都收拾好了。綱吉也懶得維持人形，他負責的雖說是不怎麼需要技巧的塗黑，但重點是塗黑時肯定會看到內容，對他來說要接受有點困難，現在正在調整自己的精神狀態。風間看著趴在沙發上的黑貓，直接抱在了懷裡。
綱吉的動作一僵，語氣還算平穩：「你在做什麼？」儘管他現在是貓，風間是人，不過意外地能交流。風間笑瞇瞇地拿下巴蹭綱吉的腦袋：「緩解一下疲勞而已啦！」說著還把綱吉的前爪抬起來，準備捏捏軟乎乎的肉墊。綱吉挺想扶額的，不過也由著她鬧。
桃瀨看得有些眼饞，之前綱吉和風間沒在她面前暴露身份時，就對和她接觸有些抗拒，後來知道他們能變成人形後，桃瀨也能理解，可是……養貓不就是想要摸摸捏捏肉球嗎！
只是還沒等她欲哭無淚，眼前就多了一隻大手，二籐眼皮都不抬一下：「雖然不是肉墊。」桃瀨頓時滿頭黑線：「你的手有什麼好捏的啊？」
「好歹也是男朋友的爪子。」二籐一本正經。
風間憋著笑，把綱吉往懷裡一塞就翻出記事本，心情愉快地繼續豐富內容。綱吉後背抵著桃瀨的腹部，心裡有點遺憾：如果是原本的身體就好了，至少他還能藉機感受一下。
難得的休息日儘管變成了趕工大會，不過能完成就行，桃瀨心情愉快地拖了二籐去外面吃飯，還信誓旦旦地表示這頓晚餐她來請客，讓二籐隨便點。風間和綱吉想想也不去當電燈泡了，今天的收穫不少，在外面一頓晚飯估計也擦不出多少火花，搞不好還會像以往那樣坐在餐廳裡打遊戲。
於是兩個人就不去湊熱鬧了，反而是告別後變回了原先的體型，去犒勞自己。
「他們去享受二人晚餐，我們也一樣啊。」風間笑嘻嘻的，「不用管他們。」
綱吉也覺得不容易，因為這個世界太平靜，他們一直想的是盡快完成任務離開，所以一心都撲在任務上，論起他們兩個的戀愛，還真是沒好好談過。這麼一想，綱吉也不管了，就當是約會吧。
然而……他們的運氣似乎差了一點，二人世界沒那麼簡單。
風間默了默：「要出手吧？」說是這麼說，這其實就是個肯定句。
「當然要出手啊。」綱吉扶著額頭，也覺得自己說了句廢話。
下一秒，他們同時衝了過去，將兩座快要爆發的火山拉了開來：「冷靜啊！」
被拉住的兩個人都愣了下，怒火消了不少：「風間？」
「澤田？」綱吉和風間無可奈何地應聲：為什麼他們剛告別桃瀨和二籐，又遇到了小柳和樺倉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2-27 17:44
第136章 誰怕現充
難得有機會享受一下二人世界，卻遇到了熟悉的人,還得上前拉架——心情微妙。
風間摟著小柳的腰,箍得緊緊的，也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手臂就勒到小柳的胸上了，那個罩杯真的是不得不服氣。老實說她沒有小柳高，要制住小柳幾乎不可能,好在她和綱吉一上前，小柳和樺倉就沒有剛才那麼激動了，所以這種制止的動作，更像是在做樣子。
樺倉也沒敢用力,他比綱吉高大得多,倒不如說他很擔心自己掙扎的力氣稍微大點，就會把綱吉撞到地上去。兩個原本還在爭執的人面面相覷,最後不約而同地歎著氣，徹底冷靜下來。
綱吉和風間這才鬆開了手：「你們也是出來吃晚飯嗎？為什麼會吵起來？」
說起小柳和樺倉的性格,風間也是沒轍，真要算的話，他們兩個也算是青梅竹馬,而且因為以前是學校排球社團的成員,在御宅族裡也算是罕見的體育系，脾氣都不算小。
只是平常來說相處這麼多年了，就算脾氣都差，磨合至今也差不多了吧？偏偏這兩個人一槓上還和小學生一樣，而且說法怎麼都無法統一。風間也只能把這個歸類為個人性格問題了，嘛，其實想想說不定他們就是這種相處模式呢？吵了這麼多年還在一起，不是真愛是什麼？
聽到風間的問話，小柳清了清嗓子：「我們出門前就商量好了要在這家店吃晚飯，結果這個傢伙居然臨時改變主意，想要去別的店吃，你說他是不是找罵？」
樺倉聽到小柳的話就開始不爽：「我說要換一家店也是有原因的啊！」
「你倒是說說看是什麼原因！」小柳又開始準備挽袖子了。
風間和綱吉對視一眼，果斷再次把這兩個人拉了開來。風間一邊拉著人一邊叫道：「樺倉前輩，這裡不是適合談話的地方吧？還是先找個地方坐下來吧！」
綱吉也連忙應和道：「對啊，樺倉前輩，你看我們也不好在這裡打擾其他客人吧？」
這件事說到底是樺倉的問題，又不解釋原因還臨時改變主意，再通情達理也得給個理由吧？小柳會生氣也是沒辦法的事，偏偏他們兩個的性格又沒辦法好好談話。
好在有綱吉和風間在，他們兩個雖說是「外人」，但正因如此樺倉才會在面對他們時比較冷靜。果然，聽到兩人這麼說，樺倉猶豫了片刻，就咬牙點了頭：「好啦，我知道了！」
風間鬆了口氣，然後對著旁邊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服務員說道：「不好意思，請給我們上一壺茶，就這個好了。」她隨手在價目單上點了一個，「我來付錢，送到那邊的位置上。」
她說的「那邊」，是餐廳大堂裡設置的等待區，現在還不是用餐高峰期，等待區裡沒什麼人，也適合他們談話。服務員看到風間點的茶水後就忙不迭地點頭，又找了另一個服務員給他們安排座位。小柳有點莫名其妙，這個態度是不是太慇勤了？低頭就看到風間還沒挪開價目單的手指，頓時瞪大了眼睛：「你點的茶也太貴了！」
「還好啦，現在的重點是小柳前輩你們。」風間推著人就走。
四個人剛坐下來，服務員就托著托盤來了，將茶杯在他們面前放好，還體貼地倒滿了。
樺倉端起杯子就想喝，嘴唇剛沾到杯沿就立刻放下了：太燙了。不過有了滾燙的茶水作為緩衝，小柳和樺倉都沉默下來，吹著茶水打算抿一口茶再說話。
風間很滿意：這就是上茶的好處啊，雙方先都不說話冷靜些，才好理清思路吧？
「小柳前輩剛才說得也很清楚了，我覺得樺倉前輩你還是解釋一下比較好。」綱吉直接說道。倒不是他偏向小柳，而是樺倉沒反駁小柳的話，就說明那是事實，那麼問題只在他的理由上了。
樺倉捧著茶杯，醞釀了半晌才別過頭，有些艱難地開口道：「我剛才看到裡面有公司的人。」
風間一頭霧水：「公司的人？同事？有同事在怎麼了？」只是她說完也反應過來，瞪大眼睛道，「難道說你們兩個至今還沒有在公司裡攤牌？其他人都不知道你們是情侶？」
「誰跟這傢伙——」小柳和樺倉同時開口叫道，又因為聽到了對方的聲音，同時閉嘴。
不過他們想說什麼風間也猜得到，綱吉更是歎氣道：「在我們面前就不用隱瞞了吧？」
樺倉用力抓了抓頭髮，認命地點頭：「你們知道不就行了嘛……」小柳接上他的話，語氣也冷靜得多：「如果是因為這個，你直說不就好了，我也不想讓公司裡的人知道我們的事。還是說，」她的語氣透出一絲隱隱約約的委屈來，「你覺得我是會因為這種小事糾纏不休的人？」
「什麼叫做這種小事！」樺倉立刻炸了，「這種事哪裡小了！」
「那你是什麼意思？覺得和我的關係是需要謹慎藏起來的大事？」眼看著小柳又有炸毛的傾向，風間連忙抱住她：「先等等！別急著發火！」這次因為兩個人都是坐著，就不得不環住胸了——感受到小柳的尺寸的瞬間，風間隱晦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有點懷疑人生。
綱吉也用力按住了樺倉的肩膀，防止他說得激動站起來，那給小柳的感覺就更糟了。
被兩個後輩拉架，樺倉和小柳也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倒是很快又坐好了、心平氣和地談話。樺倉再次抓起了頭髮，半晌才喝了一口涼下來的茶，小聲嘀咕道：「我也不想瞞著，所以這種理由怎麼都說不出口啊……」他想公開兩個人的關係，所以才沒辦法把「因為怕讓別人知道他們的關係才決定換一家餐廳」這種逃避般的理由，向小柳解釋啊，感覺太憋屈了。
饒是風間也停頓了一兩分鐘，才明白過來樺倉的意思，然後一點兒也不顧忌輩分和資歷，沖樺倉翻了個白眼：「我才知道你這麼大男子主義。」
「砂糖。」綱吉不得不開口制止。
他躊躇了片刻，試著幫忙解釋道：「我大概能理解樺倉前輩的感受，他只是不想在小柳前輩面前這麼說，反倒是在我們面前能說得出口。」對喜歡的人說「因為不能公開關係所以要逃避」，對男人來說未免有點傷自尊，尤其是小柳還表示能理解……對樺倉來說，大概覺得自己委屈了小柳吧？
風間順著綱吉的話，腦子裡繞了好幾個彎才把他的意思理順，不等她扶額，出於對樺倉的熟悉、早就聽懂了他的話的小柳，直接衝過去揪住樺倉的衣領，把他摁在沙發上打！
在小柳衝過去的時候，風間就有不好的預感，索性直接用了玉石的力量干擾感知，讓別人看不到這邊的情況。等小柳真的動手的時候，她不由得慶幸自己做了一個明智的決定。
然後她做了第二個明智的決定——把準備上去拉架的綱吉拽過來和她一起圍觀。
「好痛啊！你就不能不動手嗎！」樺倉連忙擋住自己的臉，話是這麼說，他也沒有反擊，就算是被小柳的膝蓋抵著肚子，他都沒側身把小柳推開來。先不提旁邊就是邊角尖銳的矮桌，桌上可還放著茶杯茶壺呢！要是打翻了茶壺，那一壺滾燙的茶水可就要潑到小柳身上了。
「你這個笨蛋還有臉叫痛？」小柳的音調起碼拔高了一個八度，她的聲線平時偏御姐，聽上去就很沉穩，氣急敗壞之下聽起來都像是變了一個人，「我是會在乎這種事的人嗎？」
「可是我在乎啊！」這回換樺倉氣急敗壞了，「我想告訴別人你是我的女朋友有錯嗎？」
風間聽見這話簡直想吹口哨，興奮地拽著綱吉的胳膊拚命搖，就差在臉上寫著「聽見沒」了。被搖得頭都暈了的綱吉只得連連點頭，苦著臉想為什麼剛離開一對又遇到一對。
對此已經習慣了的風間壓根不在乎自己被塞了一嘴狗糧，不如說她清楚地認識到：怕什麼現充！她自己也是現充啊！有男朋友的人怕什麼情侶秀恩愛！
聽到樺倉的話，小柳顯然一時回不過神，動作都停了下來。樺倉立刻挪開來，讓她在沙發上坐好後才耐心地說道：「因為在同一家公司裡，公開關係會出現很多不必要的問題……」
樺倉說的是事實，職場戀愛即使本身不認為會有影響，也免不了別人會抱著異樣的想法。而這種情況是無法阻止的，所以隱瞞才是更為穩妥的選擇——這是理性思考得出的結果。可是從感性上，誰也無法接受偷偷摸摸的戀愛吧？就算是藝人也是如此，更何況他們只是由於在一家公司裡。
「自以為是的傢伙。」小柳衝著樺倉吐槽，「你覺得我委屈我就委屈了？你是老媽子嗎？」
風間差點笑出聲，她想到了以前聽到的那個梗，「有一種冷叫做你媽覺得你冷」。
不過她沒能繼續看下去了，因為小柳和樺倉互相吐槽到最後，已經變成了溫情戲碼，看著叫人怪不好意思的，風間就捂著臉，拉著綱吉溜了——這事也算順利解決，他們可以功成身退了。
雖說晚餐被耽誤了，還花了一壺沒喝多少的茶的錢，但風間的心情還挺不錯。她牽著綱吉的手走在路上，腳步輕快得彷彿要跳起來：「只要好好談什麼問題都能解決嘛！」
「你可以改行當月老了。」綱吉想笑，就看到風間搖起了頭：「不是啊，我只是覺得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真的是一件非常難得的事，所以互相理解、幸福地度過才是最好的。」
會說出這種話，心態上不是更像月老了嗎？綱吉正想反駁，就看到風間轉過身，似乎有些頭疼。「怎麼了？」綱吉奇怪地問道。「我剛想起來我漏了一件事。」風間扶額。
「什麼事？」綱吉也皺起眉思索起來，他不記得有任務或者工作漏掉的啊。
風間招了下手，綱吉以為她要說什麼，便微微彎下腰——嘴唇上倏的一暖。
偷襲成功的風間臉頰泛紅，然而被街邊的霓虹燈光映照著的那雙眼睛，卻越發明亮，表情介乎於害羞和得意之間：「你忘記了吧？上次你說的要充電，現在我給你充過了。」
綱吉沉默了一會兒：「你這個充電時間有一秒鐘嗎？手機充電都要幾個小時呢。」
這回換風間沉默了：真不是她想多了嗎？為什麼她覺得綱吉的話是那個意思？
第137章 歡迎回
既然找到了正確的圍觀方式, 風間要完成任務就輕鬆多了, 閒得無聊還會去促進一下小柳和樺倉的感情，記事本居然也會算上幾天的份量。風間估摸著是他們的相處模式太甜了，記事本都受不了。結果照這麼記了大約兩個月，風間估摸著按照如今的速度，大概只需要再一個月就行。
「勝利就在眼前了！」風間喜極而泣, 拚命搖著綱吉的肩膀，「我再記下去都快要散發出戀愛的酸臭味了！不對！我覺得我可以轉職去寫言情小說了！還是齁死人不償命的！」
綱吉聽得都想笑, 不過被搖晃著也說不出話，等風間停下手，他才戳開圖鑒確認情況：「寫得還真多……說起來，離開這個世界後, 還有新的世界要去吧？畢竟玉石的能量還剩……」
他的話沒能說完, 因為調出時空軸後，綱吉才發現標注的玉石能量相當少。
真的是相當少！少到綱吉覺得搞不好不補充能量的話他們都回不去了！
風間還在等著綱吉後面的話, 沒聽到聲音很奇怪，也湊過去看：「玉石的能量怎麼了……怎麼就剩這麼點了！」風間驚訝地張開嘴, 「我們最近沒有做什麼吧？」
「我在翻使用記錄。」綱吉的動作飛快, 他看了沒幾行，動作便是一停, 對著風間說道：「你把記事本打開，我報出一個日期，你就照著日期告訴我當天記了什麼。」
「好。」風間一口答應下來，兩個人合作檢查起來總比一個人要快得多。
隨著風間的口述, 綱吉一條條對照下來，原本有些沉重的表情慢慢緩和下來。風間當然注意到了他的變化，等報完了合上記事本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知道了吧？」
她的語氣很肯定，綱吉也確實點了頭：「其實是和上一個世界差不多的原因。」
上一個世界他們當初消耗掉的玉石能量，主要是因為他們的行為改變了筱之井辰乃的選擇，而她對整個世界影響頗深，所以不得不使用玉石的能量，來維持被他們改變的世界的發展。
可是這個世界這麼和平普通，加上他們的行為就算加快了那四個人的感情發展，也不至於影響到整個世界吧？風間一頭霧水，就聽到綱吉說道：「我想，可能之前是我們誤解了。」
他的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沉吟片刻解釋道：「上個世界玉石的能量確實是用來維持世界平衡，但不是為了修正其他人的命運，而是單單一個筱之井辰乃。」
「一個人能用掉那麼多？」風間皺起眉，思索起來，綱吉也不急著解釋，讓風間自己想。
風間倒是沒過多久，就隱約把握到了一點。她抬起頭來，用不確定的語氣問道：「主角？」聽到這個詞，綱吉就明白她和自己想到了同一種情況，隨即笑了起來：「我也是這麼想的。」
聽到這句話，風間頓時扶住了額頭，有些頭疼，半晌才說道：「我不喜歡這種說法。」
綱吉伸手將風間摟進懷裡：「只是對任務來說的主角，對世界上的其他人來說，都存在著不同的主角。」風間勉強接受了這種說法，只是窩在綱吉懷裡還有點悶悶不樂。
其實道理很簡單，拿小說打比方——書裡的故事肯定是圍繞著主角進行的，假設原本有二十萬字的故事，因為他們的干擾，主角極大地省略了中間的過程，三萬字就把故事結束了。那麼對小說本身來說這和破壞無異，所以玉石的能量就用在了修復這些破壞上。
完整的小說才會塑造出完整的主角，旁支的輔助劇情也就算了，主要劇情都被跳過，主角自然會存在缺憾。雖說綱吉不認為這是一件壞事，但認真考慮的話，發展過快的確可能導致不穩定，玉石的能量大概就是用於確保主角們的「穩定」上了。
風間不喜歡這個解釋，主要是她覺得這好像是說世界裡的其他人都不重要一樣。不過綱吉的說法很正確：只是對他們要完成的任務來說，這些人是「主角」，如果他們的任務改變，那麼肯定又會是別人當「主角」了，所以這只是一個主客觀的問題，沒什麼好講究的。
好在風間也清楚這一點，很快就想通了，轉而認真地研究起剩餘的玉石能量。
她的數學還是不錯的，即使因為穿越這麼久、好久沒摸過課本了，也因為圖鑒的收集功能沒退化多少。不出一會兒，她就推導出了大致的公式，然後計算出一個數據——算完直接扔筆。
「算得我頭都大了。」她嘀咕著，拿著計算出來的結果給綱吉看。結果綱吉直接移開視線求饒：「別給我看這個，我數學那麼差。」更何況他還沒風間那種能力，開了圖鑒就不會忘掉。
風間索性直接上說明：「我也沒補充過玉石的能量，所以想的是能不補充就不補充——畢竟要是補得多了，還得去新的世界。以此為基礎，我現在有兩種方案。」她豎起兩根手指，「第一就是加快他們的感情升溫，差不多能在半個月達到任務完成、能量消耗到只剩足夠我們穿回去的程度。第二是放慢助攻的節奏，只達到目前的一半水平，這就需要兩個月的時間。」
綱吉微笑著不說話，風間盯著他看了半天，洩氣地往他身上一癱：「好啦好啦，我知道啦，當然是選擇方案二啦！我也知道過快則不穩，悠著點來就好啦！」
怎麼搞得好像她為了完成任務不擇手段一樣？風間氣鼓鼓的，也不保持人形了，打了個滾就變成兔子，在綱吉懷裡窩成一團睡覺——反正接下來不會這麼忙了，她就偷點懶吧。
看著懷裡的雜毛糰子，綱吉也慢慢舒了口氣。兩個月聽起來很長，實際上光是之前他們就已經在這個世界停留了近四個月了，算上這兩個月就是半年——可以說是幾個世界裡最長的。
早在剛穿越的時候，風間就明說過，可能回去的時候，他們的世界時間還沒有變動。
可是眼下的情況……綱吉的眼神沉了沉。他的數學的確沒有風間好，但是根據數據推導公式進行計算，基本上都需要大量的樣本，他們這個恐怕還有點少，所以可能存在誤差。
如果能量最後還多出來一點，就算回去應該也不會有多大影響，就怕能量少了，可能剩餘的能量不夠將他們送回原先的時間點，而是會向著「未來」推移一點——就不知道會推移多少。
希望這是他想多了吧，綱吉鬆開了眉頭，摟著懷裡的兔子瞇起眼睛。
日本，櫻章高中，物理準備室。
秋瀨或正頭疼地看著眼前的請假條，他側過頭看著坐在另一把椅子上的黑西裝兒童：「我記得你是叫裡包恩吧？」他在「裡包恩」這個名字上加了重音，「澤田君和白蘭君我可以不管，但是我作為砂糖的監護人，想要知道她現在遇到了什麼事很正常吧？」
裡包恩彎起了嘴角，這個叫做秋瀨或的偵探果然不簡單，叫得出他的名字還特意強調，顯然清楚他的名字意味著什麼——也是與裡世界有關聯的人呢。他壓了下帽簷，用非常欠扁的語氣說道：「很可惜的是，這點我也無能為力，建議你親自聯繫一下她。」
說謊！而且還是光明正大的說謊！秋瀨或當即下了判斷，不過對方這樣毫不遮掩的態度，老實說他並不反感。收斂好自己的情緒，秋瀨或沉吟片刻，轉而問道：「砂糖和澤田君是一起的嗎？」
裡包恩不置可否，不過這樣的態度和肯定也沒區別了。秋瀨或鬆了口氣：「如果是和澤田君一起就沒問題了。」裡包恩挑起了眉：「你對蠢綱還挺信任的啊？」
選擇性忽視掉「蠢綱」這個稱呼，秋瀨或平靜地回答道：「我對澤田君的瞭解不深，但是砂糖很信任他。」他露出明快的笑意，「那孩子儘管運氣不太好，但選中的人向來很好。」
「哼。」裡包恩意味不明地發出一個鼻音，秋瀨或也不在意，只是收好了桌上的請假條：「學校這邊我會想辦法處理，反正學習進度不是問題，不過還是希望你可以提供她的消息。」說完，秋瀨或就起身離開了物理準備室，只留下裡包恩一個人坐著。
他曲起手指，勾著自己鬢角處的頭髮，眼神慢慢地加深。
其實裡包恩也清楚，穿越異世界這種事存在太多的不確定性，所以在和九代目匯報時，他也提前做好了準備，眼下會來學校這邊請假，就是應對舉措之一。
沒錯，距離風間和綱吉穿越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星期，他們還沒回來。裡包恩倒是不擔心出意外，綱吉和他提過圖鑒的緊急保護機制，由此判斷圖鑒絕對不會讓風間出現意外。既然如此，綱吉就更不用擔心了——風間那種性格，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喜歡的人出危險，寧願自己代替也不會。
裡包恩呼了口氣，站起身準備離開這裡——那兩個人跑得痛快，他可得為此忙碌呢。
只是他剛走出櫻章的校門，就接到了從彭格列總部打開的電話，內容讓他想要立刻出現在那兩人面前各自賞一槍：「喲，阿爾克巴雷諾！」說話的是白蘭，他的語氣怎麼聽都有種幸災樂禍的意味，「你最好趕快回到意大利哦，綱吉君和小砂糖回來了，目前正在吵架哦~」
吵架？他還想來一次混沌射擊呢！裡包恩面無表情地掏出槍，那兩個人有什麼好吵的？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兩章撒完糖了啊，所以就乾脆地回來了~
穿越回來的時候發生了一點小狀況，所以才會吵起來。
當然這些等下一章再解釋了，在此期間，裡包恩正在趕往意大利√
第138章 當面試官
彭格列總部現在可以說是人仰馬翻、雞飛狗跳——在不影響正常工作的情況下。
白蘭捧著一大袋子的棉花糖, 圍觀得不亦樂乎, 旁邊還坐著正巧有事過來的迪諾。後者可沒有他那麼好的興致，在發現出了什麼事後就想上前勸架，結果被自家師弟微笑著拒絕了。
話說是不是他的錯覺，為什麼只是幾個月不見，他卻覺得綱吉成熟了好多？不過, 眼下讓迪諾更在意的是，那個被綱吉逼得背都貼到牆上了的少女。
風間推了推眼鏡, 髮辮都因為先前的跑動鬆散了不少，看起來難得狼狽。如果是最初的她，的確還能在這種情況下保持冷靜從容……不，就算是現在也能做到, 前提是她面對的人不是綱吉。
徹底放開後的結果就是完全無法在綱吉面前偽裝了啊！一點都不好！風間有點崩潰。
綱吉的姿態非常悠閒, 臉上也一直掛著溫和的笑容，只是說出來的話讓風間想跑：「砂糖, 你能解釋一下，回來的時候你為什麼想推開我、還想甩開我的手嗎？」
「那個、那個, 你也知道的啊, 最後能量不是、不是不夠用了嗎……」風間的眼神遊離，就是不看向綱吉。下一秒手掌就貼到了她臉旁的牆壁上, 掌心與牆壁接觸，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這種壁咚一點都不會心跳加速！提心吊膽還差不多！風間在心裡尖叫。
綱吉的聲音響起：「所以你是打算讓我回歸正常的時間點後自己一個人在完全未知的情況下遊蕩在不知道會有多危險的時空隧道裡嗎？」這句話長度驚人，偏偏綱吉又說得慢條斯理——在風間看來危險度根本就是越來越高，她決定沒骨氣地用殺手鑭：「我喜歡你。」
果然, 聽到這句話，綱吉的動作便是一頓。
圍觀的白蘭手裡的棉花糖都掉回了袋子裡，不過他很快回過神，準備鼓掌。還沒等他抬起手呢，綱吉就平靜地接上了話：「這不是你打算犧牲自己的理由，而且我也喜歡你，無法接受只有我好好地回來了的情況，如果你發生意外，我是無法面對的。」
這回白蘭直接弄掉了棉花糖袋子，驚奇得都忘了去撿：這人是澤田綱吉？怎麼消失了一周就變成這樣了？先不說居然能面對女孩子的告白如此平靜，還說得出這種肉麻話啊！
白蘭這種思維跳脫的人都這麼想了，更不用說旁邊的迪諾了。不過他震驚了一會兒，思路倒是拐到了奇怪的地方：所以說師弟這是談戀愛了？有女朋友了？這不是挺好的嘛，他都還沒有呢……
旁邊兩個人是什麼想法，對綱吉和風間來說都沒空在意。風間被綱吉的話噎到，半晌才磨磨蹭蹭地把腦袋轉過來，直視著綱吉，鼓足勇氣道：「我有把握不會出事。」
「我也相信圖鑒會保護好你。」綱吉立刻說道，他們兩個人對圖鑒的信任度都不錯，畢竟這麼久以來圖鑒都好好地保護著風間。「但是，這兩種想法並不能混為一談。」
綱吉到底還記得旁邊有人在圍觀，壓低聲音貼到風間耳畔說道：「我們兩個人這次的確沒分開，而且只多花了一個星期便回到了原來的世界，可是變成一個人的話，可能不只是一個星期。那麼我要等你多久？讓我漫無目的地等待下去，未免太殘忍了吧？」
風間一瞬間想說「那你就不要等了」，結果聲音還沒發出來，先哽咽了一聲。
倒不是真的想哭，就是聽到綱吉那句話忽然戳中淚點心裡發酸。反倒是綱吉聽到她這聲哽咽後，心裡咯登一下：糟糕說得太過了。他扭頭看向白蘭和迪諾，無聲地進行眼神威脅：快走。
白蘭倒是把風間那聲哽咽聽得清清楚楚，也以為風間在後悔，拖起迪諾抬腳就走：這種時候還是把空間留給小情侶、讓他們自己解決問題吧，有外人在很多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的。
迪諾臨走前還對著綱吉做了個加油的手勢，綱吉看得想笑，不過確定門關上後立刻鬆了口氣，又重新盯住了風間：「哭了嗎？」
「沒有！」風間下意識摸了摸臉，沒摸到水跡立刻叫道。
沒哭就好，綱吉安心不少，反正現在沒人圍觀，他索性直接抱住人按在懷裡。風間猶豫片刻也沒掙扎，而是伸手抱住綱吉的背部。「我們都回來了。」綱吉的語氣恢復到以往的溫和感。
「嗯。」風間乖乖點頭，只有在真正回到這個世界後，她才覺得安寧下來，那是一種發自靈魂的彷彿落葉歸根般的歸屬感，即使是她上輩子的世界，都沒有讓她產生這種感覺。
在她看來，這個世界才是她真正的歸宿。在這裡，她認識了許多人，做到了許多事，比起上輩子的世界，她在這裡活得更真實，更像是她自己。想到這一點，她也終於放鬆下來：「結束了。」
趴在門上還試圖偷聽的白蘭非常失望，為什麼在他們離開房間後不久，裡面就一點兒聲音都沒有了啊？難道說這兩個人在手語交流嗎？還是說蓋上被子純睡覺？綱吉你是不是太無能了點？
迪諾很頭疼：「白蘭，你還要繼續偷聽嗎？」白蘭直起身，非常正經：「說什麼偷聽，我只是在擔心他們兩個會不會打起來。」迪諾想吐槽：自家師弟怎麼可能打女孩子啊，還是喜歡的女孩子！他也懶得管，只是轉身走人，白蘭想想也沒什麼好圍觀的了，大概要等到裡包恩回來，他才有新的熱鬧可以看，便跟上迪諾，又開始好奇心氾濫：「加百羅涅十世到彭格列來幹嘛？」
他還想問密魯菲奧雷的首領跑來彭格列看熱鬧是什麼心態呢！迪諾努力克制住吐槽的衝動，認真地回答道：「你應該猜得到才對。」白蘭摸了摸下巴：「原來已經到這個時候了嗎？」
這不是能好好談正事嗎？見白蘭能說得通，迪諾也鬆了口氣，隨即正色道：「密魯菲奧雷有什麼推薦的人選嗎？」
「真有也不可能告訴你啊~」白蘭笑瞇瞇的，「底蘊可比不過加百羅涅呢。」
迪諾忍不住了，打破首領形象翻了個白眼：所以說他和白蘭這傢伙真的談不來啊！
綱吉一覺睡得很舒服，本來在異世界穿越就很心累，回來的「路」上還發生了那種意外，兩個人都算是精神高度緊繃，解決矛盾後便疲憊起來，乾脆摟著人睡了一覺。
他也沒心思動手動腳——不如說正因為回來了，他覺得隨時都能做，也不著急。
不過在感覺到明目張膽的殺氣時，他還是發自本能地睜開雙眼，徹底清醒過來。
裡包恩端著槍，掛著非常符合他眼下的模樣的天真笑容：「早上好，蠢綱，作為重逢的見面禮，我決定送你一顆死氣彈。」說完就開了槍，半點空隙的時間都不給。
然後他就瞇起了眼睛：綱吉搶先一步進入了超死氣狀態，大空火焰直接擋住子彈，將子彈捏在了手裡，又因為大空火焰的調和效果，子彈發生石化，又被綱吉碾成了灰。
「嘖。」裡包恩不爽地收回槍，按住帽簷，語氣裡卻是透著一絲滿意，「還算有點長進。」
綱吉放輕了動作從床上下來，給因為剛才的動靜睡得有些不舒服的風間掖好被子，這才和裡包恩離開房間來到走廊上。他還穿著睡衣，不過眼下的氣溫正合適，也不會覺得冷。
「早上好，裡包恩。」綱吉從超死氣狀態退出來，微笑著和裡包恩打招呼，完全感受不到他對於如此粗暴的「鬧鐘」有任何不滿。裡包恩上下打量著他：「在異世界收穫了不少？」
「也能這麼說吧。」綱吉撓了撓頭髮，「主要是見到了許多人，所以從他們身上學到了一些。」哪怕是最為普通和平的桃瀨和二籐所在的世界，那些宅男腐女們也有著各自的優秀品質。
裡包恩的嘴角上揚，只是說出來的話不太客氣：「反正我也不指望你能鍛煉出具體的能力。」總不可能在別的世界裡繼續成為黑手黨首領吧？所以對綱吉心境上的鍛煉，才是裡包恩最看好的。當然事實也如他所料，眼下他這個心境，要面對接下來的事也容易得多。
聽到裡包恩這麼說，綱吉也沒在意，只是問道：「有什麼事嗎？如果是說學校的話，我們會盡快回去的，我也不想落了學業。」挺自覺的，裡包恩心裡如此評價著，順口說道：「除此之外有件事要通知你。」
「什麼事？」綱吉有點意外，雖說裡包恩一直稱得上暢所欲為，但正因如此，大多數給他的試煉都不會提前通知，一方面是為了在突發情況下鍛煉他，另一方面估計是惡趣味。
所以說，究竟是什麼事居然要提前通知他？綱吉心裡打鼓，裡包恩卻彷彿看透了他的想法，故意用慢悠悠的語氣說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讓你當一回面試官而已。」
「哈？」聽到的話語太過莫名其妙，綱吉都維持不住原本的鎮定了。
裡包恩又朝著緊閉的房門指了指，語氣散漫：「哦對了，裡面那位也需要進行面試，因為你們的關係，到時候不會由你來負責她的面試，至於是誰我也不知道。總之，你先幹好自己的工作吧，為了彭格列日後的繁榮，身為下一任首領，你可要好好加油哦~」最後居然還學了下白蘭的語氣。
綱吉聽得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所以說到底是什麼面試啊！
作者有話要說：
身為首領，少年啊，開始進行儲備幹部的挑選培訓工作吧！【喂】
是的，黑手黨界也是需要招聘新人補充血液的哦~【私設不要在意】
第139章 突然曝光
說起來也是一件令人無奈的事實：隨著時代的發展, 黑手黨這樣本該存在於背地裡的組織, 經由各式各樣的文化產品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裡，褪去了神秘的面紗，獲得了大量的人氣。甚至因為部分作品的過度美化，讓不少人產生了過度旺盛的嚮往之心，想要加入黑手黨。
如果是真正想要加入黑手黨的人, 各大家族自然會歡迎，畢竟這個世界十分危險, 每個家族隨時都會有人退出——至於退出的方式就任由想像了，反正背叛啊後悔啊死亡啊都不少見。
問題在於，很多人所謂的「想要加入」，不過是葉公好龍而已。偏偏本身是黑手黨界的人, 同樣因為思想的變化, 越來越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後輩邁入這個世界，就導致黑手黨界非常缺人。
「我當年就想說了, 獄寺、藍波、骸出身於黑手黨家族，你把他們拉進彭格列我雖然無法接受, 但是好歹說得過去。山本是時雨蒼燕流的傳人, 可如果不是因為被你拉進來，也不會繼承那個流派, 雲雀學長、了平大哥還有庫洛姆就更與此無關了，拉進來真的不會成為異類嗎？」綱吉扶額，「原來事實真的是缺人啊！」最後一句是徹底的吐槽，換來了裡包恩的一槍。
裡包恩也不在意綱吉躲過了子彈, 只是聳肩道：「彭格列家族的歷任守護者都是如此，又不只是你一個，想想初代的守護者們吧，那才是真正的與黑手黨無關。」
「他那個時候黑手黨這個組織才出現不久啊！」綱吉繼續吐槽，結果收到了裡包恩的眼神威嚇，他便老老實實閉上了嘴。裡包恩收回視線，慢悠悠地說道：「每個家族都缺真正可用的人，不管是當小弟也好，培育成幹部也好，有人才有家族。尤其是像彭格列這樣即將面臨首領更替的家族，你作為新任首領，必然得培育起屬於自己的班底，九代目的確是誠心讓位給你，可是別人不一定。」
綱吉沉默了一會兒，他可不會忘記，當年裡包恩出現在他面前時，就說過會找上他這個十代目的候選繼承人，是因為其他的候選繼承人意外死亡。時至今日他已經不會認為那是簡單的意外了，所以裡包恩說的話他也明白，只是……「我這個樣子要怎麼給他們面試啊！」綱吉忍不住叫道。
仔細想想看，他現在是怎樣的狀態：身材看上去瘦弱，平時就是個廢柴綱，在校成績一般，家族的事務也一概不知……怎麼看都應該由Xanxus那樣的人來面試吧！
裡包恩露出驚訝的表情：「蠢綱，原來你很有自知之明嘛。」
如果不是因為打不過裡包恩，他一定已經揍上去了。綱吉面無表情。
看出綱吉的想法，裡包恩也不在意，只是表情正經了些：「放心吧，你只要用你自己的方式應對那些主動找上門的人就行了，就像當年的獄寺一樣。」
當年的獄寺……綱吉滿頭黑線，獄寺那種情況真的是個例啊！等等，裡包恩剛才說了什麼？綱吉盯緊了裡包恩：「你剛才說的『主動找上門』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裡包恩笑得很無辜，「我看那些想要加入彭格列的新人素質還挺不錯，乾脆作為給你的試煉吧，還能讓我看看，你在異世界裡都獲得了什麼。」
「我能請你說得更好懂些嗎？」綱吉有不好的預感。裡包恩彎著嘴角，笑容怎麼看都透著惡意：「我告訴他們你就在日本的櫻章高中就讀，大概從後天起就會陸續去找你了。至於他們會如何獲得你這位面試官的認可，我可是非常期待呢，你可要打起精神來啊。」
惡魔！當之無愧、不折不扣的惡魔！綱吉毫不猶豫地下了判斷。
事實上，不僅是綱吉，連其他守護者也接到了相同的通知，各人的想法也大不相同。像獄寺就是如臨大敵，覺得這些人都會成為自己的競爭對手，鬥志高昂地做好了打擊新人的準備。而雲雀這樣的則是直接掏出浮萍拐，覺得日子終於不無聊了，希望來找他的人不要那麼弱。
當然，這些全部都和風間沒關係，她是被考核的那一邊。
醒來後手裡就被塞進了一張通知單，內容大致是作為意圖加入彭格列十代家族的其中一員，需要證明自己的實力，否則就不能加入彭格列。看完通知單風間便是滿頭黑線，對著裡包恩吐槽道：「我不是已經加入彭格列門外顧問了嗎？」她連澤田家光都見過了啊喂！
「是這樣嗎？」裡包恩的眼睛都不眨一下，「大概是因為門外顧問目前不缺人，所以向上級申請將你調到了彭格列總部吧，所以你要重新加入一下。」
一瞬間風間很想把手裡的通知單對著裡包恩的臉拍下去，不過衡量了一下雙方的武力值，她明智地選擇了忍耐。風間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平靜下來：「這樣也好。」
裡包恩勾起嘴角：「果然還是想要和蠢綱待在一起的吧？」被戳穿了想法，風間有點不好意思，不過她還是維持住平靜的模樣說道：「是你說要我接受面試的吧？」
被反問了裡包恩也只是聳了聳肩：「算了，我還沒有惡趣味到逼著你坦白的程度。負責面試你的人到時候也會前往櫻章，你和蠢綱一起等著就行。」
「我知道了。」風間點了點頭，「我們沒回來的這一周，也麻煩你了。」
聽到風間這麼說，裡包恩只是擺了擺手：「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接下來好好表現就行，你可是我推薦的人呢。」說完就離開了房間，腳步都不帶停一下的。
次日，風間就和綱吉一起回到了日本，裡包恩這次相當於彭格列的面試總負責人，就留在意大利沒回來。等下了飛機，風間才小聲地問道：「既然你回去也是一個人住……要不要搬過來？」
她沒有詳細說，不過綱吉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同居。綱吉摸了摸鼻子：「你認真考慮過了？雖然在世界掃除機構的那個世界，我們也是住在一起的，但是現在情況可不一樣。」
「你、你想太多了！」風間漲紅了臉，「我要給你補習啊！還有你一個人住吃的肯定不好，而且我家離學校也更近點……」
「停一下。」綱吉哭笑不得，「這不都只是方便了我嗎？對你來說只會更辛苦吧？」風間是典型的喜歡一個人就想拚命對他好的類型，老實說有時候這樣會給對方帶來很大的壓力，不過綱吉能理解也能接受，只是不希望風間勉強自己。
風間有點意外，她想了想，坦誠地說道：「我不覺得會有多麻煩啊。」
怎麼說她也獨自生活了這麼多年，這些事對她來說都很簡單。學習方面她也能保證不會被耽擱，只是同居這種事肯定不能被學校方面知道，不然肯定會被處分。
綱吉被風間撲面而來的學霸萬能氣場打擊得體無完膚，扶著額頭說道：「我知道了。」
「如果你覺得過意不去就來幫忙啊，」風間說，「打掃、洗碗、曬衣服……這些你也能做吧？」聽起來真像是新婚夫妻過日子，綱吉的表情柔和下來：「當然可以。」
兩個人一邊聊著一邊往風間家的方向走去，他們的行李不多，風間有圖鑒當然不用帶行李，綱吉當時是臨時起意，所以也沒有攜帶多少。兩人只帶了一個背包，還是由綱吉背著的。
風間正和綱吉商量著要添置那些東西，忽然聽到有人喊道：「風間？」她下意識轉過頭，就看到許久不見的火神和黑子，他們穿著便服，大概趁著週末出來買東西。
叫住風間的是火神，他此時一臉詫異：「還真的是你啊，我都不敢確定呢，我記得你原本好像沒這麼開朗？」旁邊的黑子十分平靜：「火神你這樣說太失禮了。」
眼看著火神懊惱地想要道歉，風間連忙擺手：「沒關係，你說的是事實啊。」
火神也是個直爽的性格，聽到風間這麼說，立刻就不感到抱歉了，大大咧咧地笑道：「是發生了什麼好事嗎？不過沒聽說櫻章最近有活動啊，還是說你又在哪次考試裡取得好成績了？」
他一提風間才想起來上次考了年級第一的事，心裡頓時感慨萬千。對火神他們來說，那只是不久之前的事，可對她來說已經是很久以前了，想想真是不可思議。
只是眼下火神的這個問題，她要怎麼回答呢？
不等風間想出理由搪塞過去，綱吉已經微笑著說道：「因為談戀愛了。」
「哦談戀愛了……哈？等等，你說什麼？」火神猛地反應過來。
「我們兩個談戀愛了。」綱吉再次說道，還把兩人牽著的手舉起來給火神看。
黑子的反應相當迅速，禮貌地微笑道：「恭喜你們。」
「謝謝。」綱吉也回以笑容。
火神恍然：「你們兩個談戀愛了啊！恭喜啊！」
被突然曝光關係結果完全懵了的風間這時才反應過來：「澤田綱吉！」為什麼要曝光啊！還是在別的學校的人面前！尤其是火神和黑子對她來說還只是關係友好的普通朋友，就這麼直說了？
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黑子和火神已經本著「不打擾情侶」的想法先行一步離開了，綱吉很自然地轉過頭看著她：「砂糖不希望曝光嗎？」
「不是，我只是……」風間又卡了殼。
簡直就和當初白蘭問她為什麼不好好打扮自己一樣，她又不知道自己幹嘛要瞞著了。同居的事就算了，畢竟他們還沒成年，可是只說明男女朋友關係的話，說出來也沒關係啊！
注意到風間的表情，綱吉也知道她在想什麼了，帶著歉意說道：「擅自做主的確是我不好，但是我覺得火神君和黑子君都是不用隱瞞的對象。更重要的是，我想要說出來。」
「我們兩個在一起了——希望別人知道這件事，希望能夠被大家祝福。」說著，他又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髮，「只是談戀愛這麼說似乎太鄭重了點，也許應該留到結婚的時候？」
「你也知道恭喜什麼的太早了啊！」風間一邊吐槽著，一邊卻是笑了起來，「都說了還道什麼歉啊，這樣沒什麼不好啊，我也想告訴所有人，我喜歡的人和我在一起了。」
想要讓所有認識的人知道，她有了一個這麼好的男朋友，以後再也不會是一個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說了又不是結婚為什麼黑子你要說恭喜啦
火神都被帶著也說了恭喜了，簡直像是婚宴上給新郎敬酒
迷路的暹羅貓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3-17 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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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迷路的暹羅貓的地雷麼麼噠~我是很想加更，可是最近真的太忙了……等節假日吧_(:」∠)_
第140章 面試雙方
回歸正常的校園生活後, 風間首先產生的感受是不自在。
大概是處於非日常的過程中太久, 都不習慣這份安寧了。風間有點想歎氣，一不留神被身旁經過的學生撞到了肩膀，對方下意識地說了句「對不起」，注意到是她後尾音便是一滯。
風間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回了一句「沒關係」就離開了, 完全沒注意到對方的反應。
綱吉坐在教室裡，埋頭苦讀, 他可不像風間那樣有學霸光環，隔了這麼久重新坐在教室裡，光是腦袋裡忘掉的學業就足夠他花費精力了，下課後壓根沒有玩鬧的功夫。
眼前的筆記本是風間的, 還有久我的, 因為久我的筆記這個圖鑒已經集齊，風間也能拿得出來。結果他這不是又要再學一遍嗎？綱吉摀住頭, 覺得這實在是太痛苦了。
「澤田、澤田！」館山純的音調略高，怎麼聽都是很精神, 綱吉抬起頭, 館山已經一臉興奮地從門口衝過來，興奮地將雙手按在了他的課桌上, 「我剛剛聽到了一個消息哦！」
「什麼消息？」綱吉沒精打采地應聲，下一秒就因為館山純的話全身石化：「原來風間學姐長得那麼漂亮啊！大家都好驚訝呢！只不過請假了一段時間居然變化這麼大！」
館山壓根沒注意到綱吉的反應，還意猶未盡地拖過綱吉到窗邊：「你自己看！下節課是風間學姐班級的體育課，他們已經在操場上集合了！喏, 就在那裡，那棵樹下面！」
綱吉低頭就看到站在樹下穿著體操服的風間，因為體育課的關係頭髮扎得比較高，不過不是以往的麻花辮，而是順直柔滑的馬尾，眼鏡也沒戴，除了額頭還被劉海擋著，整張臉都露了出來。
她並沒有刻意站直，而是斜靠在樹幹，腦袋微微歪著，反而露出修長的脖頸，在透過樹葉的陽光的照射下，那塊皮膚亮白得似乎都晶瑩起來。再加上體操服本來就很能顯現身材，胸啊腰啊腿啊……綜合起來簡直漂亮到令人心猿意馬，然而氣質上的沉靜又會讓人冷靜下來，不敢隨意接近。
館山純還在說著：「你看完全不像一個人對不對？大家都在好奇風間學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有人說她原本是流落在外的大小姐，之前請假是去恢復身份，現在就不用隱瞞了……」他滔滔不絕地說了好幾個傳言，又神秘地壓低聲音：「不過流傳最多的，都說風間學姐是戀愛了呢！」
綱吉早就捂著臉蹲下去了，聽到這句話，又鬆開手抬起頭，定定地看著館山純：「是戀愛了。」
「對吧，我也覺得是戀愛……嗯？」館山純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你說得這麼明確啊，也對，之前風間學姐都在幫你補習，你是不是知道她在和誰談戀愛？」
可惜綱吉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回到座位上捧著筆記本看了起來，只是注意力完全不在這上面。不如說他的頭腦此時一片混亂：在異世界的那段時間，風間身邊只有他在，又因為是別的世界，她也沒把別人的眼光放在心上，所以一直表現得很真實……結果回來後居然因為習以為常了啊！
這麼說起來，上次火神見到風間時那麼意外，根本不只是因為開朗，還因為外表的變化太大吧！綱吉幾乎要哀嚎出聲，真是夠了，他可以大吼「風間砂糖是我女朋友你們別想了」嗎！
風間對此毫無所覺，她本來對於心裡認定的「陌生人」就不會關注，雖然也察覺到周圍的人似乎在議論她，但是她以為那只是在奇怪她之前請假那麼長時間的事，壓根沒放在心上。
班上的同學們簡直要被自己的八卦之心折磨死了，因為當初消失魔術的事，同學們對風間的態度也好轉很多，到底是有男生在他人的鼓動下，磨磨蹭蹭地走到風間面前。
「有什麼事嗎？」注意到有人過來，風間抬頭看向對方。男生一對上風間的視線，臉瞬間紅了，說話都結巴起來：「風、風間同學，你、你請假期間的值日……」
事先醞釀好的搭話的借口他都說不出口，好在風間理解了他的意思，歉意地笑道：「不好意思，請問是哪些同學幫我值日的？等他們值日的時候我會代值的。」
她！笑！了！班上其他人本來就留心著這邊的動靜，注意到風間的表情後，幾乎全員都猛地摀住了臉，連女生們都不例外：這個人真的超好看啊！而且為什麼她笑的時候心裡會暖洋洋的啊！
坐在教室裡的綱吉——作為影響風間笑容的根源——猛地打了個噴嚏。
一定是有人想要挖他的牆腳，綱吉有點冒黑氣，等今天回去後他就和風間商量公開關係，一定要把別人的念頭掐死在萌芽狀態！話是這麼說，綱吉倒是沒有讓風間重新偽裝的打算，一來既然已經被看到了，再遮掩也沒用。二來他覺得風間這樣挺好的，她值得被好好對待。
可惜的是，放學後綱吉壓根沒機會去找風間一起回家，在班級門口站立著的少年看著他的眼神裡滿是熱切，偏偏還要克制住情緒冷靜地問道：「您、你就是澤田綱吉嗎？」
餵你想說敬稱的吧！綱吉滿頭黑線，只是這麼一來，他也明白對方是誰了：來面試的。
「稍等一下。」綱吉給風間發了個簡訊，異世界的穿越結束了，他和風間的組隊模式也解除了，所以只能用手機互相通知。也不知道這個面試要持續多久，先打聲招呼比較好。
發完簡訊，綱吉對著面前的少年打量了一會兒，歎氣道：「先找個適合談話的地方吧。」
「是！」少年立刻應聲道，他的聲音有點大，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綱吉只想扶額。
風間掏出手機看了眼，回了句「好的」就將手機丟進包裡，她對著面前的男人頷首：「那邊似乎已經開始了，我們換個地方開始吧，您看如何——彭格列初代？」
站在風間面前的，正是彭格列初代Giotto，不過說真的，收拾書包時忽然聽到身旁有人說「這個時代的教育制度是這樣的啊」的時候，她真的被嚇了一跳，要不是克制力好，她早就叫出來了。
尤其是在Giotto表明來意後，風間就覺得更不可思議了：給她面試的居然是彭格列初代？
學校裡確實不是談話的好地方，風間等離開學校後詢問了Giotto面試需要的環境，他回答說不用太講究，只是兩個人坐下來談談，風間索性帶著人回了家，在自己家裡她也沒那麼緊張。
儘管沒有伸手觸碰，風間也能肯定Giotto此時並非實體，不過他在沙發上坐下的動作很流暢，看不出異常。風間正想著要不要出於禮貌給他準備茶水，就聽到Giotto笑道：「首先還是歡迎你回來，在異世界的旅行辛苦了。」他的語氣恰到好處，怎麼聽都讓人心裡熨帖。
風間不由自主地笑起來：「謝謝。」頓了頓她又說道，「其實，如果不是有綱吉陪著我，我在第二個世界就會崩潰完蛋了吧？」聽她這麼說，Giotto流露出些許好奇的神色：「具體發生了什麼，你能和我說說看嗎？當然，只是基於個人的好奇心，如果感到為難可以儘管拒絕。」
只是他這麼說了，風間反而不好意思說出拒絕的話，撓了撓臉頰，便慢慢說了下去。
綱吉終於結束了那個少年的面試，覺得自己的臉都快僵了。他可是一點兒都沒想到，在新生代的黑手黨們眼中，自己居然是如同偶像一般的存在。這個「新生代」指的是原本就出身於裡世界，但是因為個人的想法對黑手黨沒有好感、不打算加入黑手黨，卻被長輩逼著進入這個世界的人。
人總是對強者抱有敬畏與嚮往之心，這些新生代也是因為出於崇拜強者才會願意成為黑手黨。而好巧不巧，綱吉就成為了他們崇拜的對象。繼承了黑手黨歷史上最為強大的彭格列初代的血統，初次立威便是打敗了那個談之色變的六道骸，還組成強大的家族打敗了享有盛名的巴利安……
被人以閃閃發光的眼神列舉出自己的「事跡」時，天知道綱吉有多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雖然那些確實是事實，但是他不認為這是什麼值得到處說的事啊！所以不要像粉絲看偶像一樣看著他！
更何況這種崇拜和獄寺當初的尊崇完全是兩碼事，綱吉得承認，獄寺有過讓他困擾的時候，可是獄寺一直很清楚他是怎樣的人。那個少年並不瞭解他，與其說是崇拜他，不如說是崇拜著自己幻想出的「彭格列十世」的形象。這樣的性格太浮躁了，不適合成為家族成員。
老實說綱吉都有點懷疑，如果讓少年知道自己的實際情況，會不會失望到大受打擊……
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綱吉重新振作精神，打開門準備和風間說「我回來了」，沒想到從客廳裡走出來的人有著和他相似的面容——Giotto對著他微笑，還做出了噤聲的手勢。
「初代？！」綱吉瞪大了眼睛，他下意識壓低了聲音，「您怎麼在這裡？」
Giotto走到綱吉面前，語氣溫和：「我負責風間的面試。」這話說出來，綱吉更驚訝了，只是不等他詢問，Giotto就平靜地說道：「其實我本來打算讓她體驗一下我過去的記憶，認識到黑手黨究竟是怎樣的身份……」
「請您住手！」綱吉語氣堅決地打斷他的話，「我不會讓她經歷那些。」
被打斷了話，Giotto也沒有任何不快，反而笑了起來：「放心吧，我沒有那麼做，因為在談話的過程中，我已經清楚她是怎樣的孩子了。」他拍了拍綱吉的肩膀，儘管沒有重量，綱吉也感覺到了他的動作裡包含的鄭重：「我的測試她通過了，或許就目前的時代來看，她不會是一個合格的黑手黨，但她會盡全力支援你，對於家族成員來說，她無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收回手，又忍不住笑道：「當然，她和你的關係也是她能做到的原因之一，不過就是這樣才好啊，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是一種非常強大的力量，用這股力量去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事物吧。」
最後這句話也不知道是對綱吉說的，還是對風間說的。總之，聽起來很不錯，不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
綱吉：一整章和砂糖一句話都沒說上，唯一的交流居然是手機短信。【手動再見】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2-27 17:44
第141章 美妝教室
風間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和Giotto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總之她醒來的時候, 綱吉已經回來了。她揉著眼睛從沙發上爬起來，嗓子發乾，因此聲音有點發啞：「回來了？」
綱吉本來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似乎在想著什麼出神，聽到聲音才注意到她醒了, 不由得抱歉地笑了笑：「嗯……我應該把你抱到床上去的，沙發睡起來不舒服吧？」
「沒事。」風間說著已經坐直了身子, 看了眼牆上的掛鐘，「你才回來？」如果是才會來不久，會因為想事情忘記把她搬到床上去也很正常……等等一點都不對啦，這種已婚感鬧哪樣！
儘管注意到了風間的臉色變幻, 綱吉也沒猜到風間的想法, 索性不管這個，詢問道：「我回來的時候看到初代了, 你的面試是他來負責的？」
這沒什麼好隱瞞的，風間爽快地點頭, 又回想起之前的經歷, 不免緊張起來：「我好像中途睡著了，該不會面試沒有通過吧？」
「這個你放心, 他說你通過了。」綱吉笑道。
風間立刻鬆了口氣：「那就好，不過，他也沒問我什麼問題啊，就是聊了下穿越的事。」
綱吉突然起身坐到了風間身旁, 然後將她攬進懷裡，動作難得有些強硬。風間疑惑地想問什麼，他卻是先開口道：「初代他說，我和你的關係既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壞事。」
話語的意思很簡單，風間也聽得明白，她忍不住笑出聲，反手抱住綱吉，瞇起眼睛在他懷裡蹭了兩下：「就算對別人來說是壞事，我相信對你來說也不會是壞事。」
在意大利待了那麼幾天，接受訓練的同時，她也從歐蕾加諾和拉爾那裡知道了不少關於黑手黨界的事，比如說，拿親人當把柄威脅別人儘管會為人所不齒，還是有不少人會這麼做。當年的澤田家光在黑手黨界已經很有威望了，也不得不借助彭格列的力量，隱瞞奈奈和綱吉的事。
綱吉就更不例外了，他早在國中時期就參加了彭格列的繼承式，一些基本情報早就隨著那一次的亮相洩露出去，更是早早地進入了很多人的視線。彭格列的百年底蘊一方面讓人忌憚，一方面也令人垂涎，想要從綱吉身上下手的人從來不在少數，說風間是他的弱點也不為過。
更重要的是，風間自己還要踏入這個世界，到時候要隱瞞兩人的關係就更困難了。
正是在Giotto的提示下想到了這點，綱吉才不得不冷靜下來多想想。
他想要公開和風間的關係，可是現在的他真的有足夠的力量保護好她嗎？
答案是沒有，即使他確定自己能做到這點、一定會做到這點，也不是現在。
風間清楚綱吉的性格，也因此猜得到他此時的想法，不過她只是平靜地用輕柔的語氣說道：「我知道你只會為了保護好我更加努力，作為激勵這不是很好嗎？」她開了個玩笑，繼續說下去，「不過我也不希望你勉強自己，畢竟我就是最清楚勉強自己有多痛苦的人。」
她抬起頭，伸出雙手捧住綱吉的臉，淺淺地笑著：「我也會努力的啊，一起加油好不好？」
貼在臉頰上的雙手非常溫暖，細密的掌紋並不影響手掌的柔軟觸感，綱吉頓了頓抓住風間的左手手腕，側過臉，親吻在她的左手無名指上，也帶著舒淺的笑意：「好。」
之前樺倉的意思他還有些懵懂，現在卻很理解那種心情了。總有一天，他會在所有人的見證下，給這根手指套上戒指，只是眼下他必須隱瞞這件事。這不是妥協，只是必須經歷的過程。
接下來幾天仍然隔三岔五就有人跑過來找綱吉面試，綱吉雖然拿不出具體的評判標準，但是他會很細緻地把自己對那個人的看法寫下來，然後發給裡包恩，交由裡包恩判斷。
他的確有很多事都不懂，不過對他來說至少還有兩年多的時間可以學習，一點兒也不急。再加上即使他國中畢業後真的就要繼承彭格列，九代目和裡包恩也會引領他，不至於兩眼摸黑。
比較起來風間的日子過得就要輕鬆多了，普普通通地學習，輔導綱吉的課業，偶爾開個補習班教黑子他們，只是在有人詢問她有沒有男朋友的時候，她會很肯定地點頭。
「誒，真的交男朋友了啊！是什麼樣的人？」同班同學非常好奇。
說來也挺現實的，風間解除偽裝後大家對她的態度好了許多，果然顏即是正義嗎？風間心裡一邊感慨著，一邊微笑著說道：「是一個非常溫柔的人。」
她只說了這一句，反而讓別人更加好奇了，不過風間沒有多說的打算。一方面是擔心會被人猜到是綱吉，另一方面也有自己的小心思：綱吉的好只要她知道就足夠了，不想和別人分享。
好不容易「面試期」結束，綱吉總算閒了下來，如今他和風間住在一起，倒是不用在學校的物理準備室補習，那裡就暫時給秋瀨或用了——畢竟他早就搬出風間家了。
等到暑假，秋瀨或也要結束在學校「實習」的日子，他當初是為了調查七大不可思議才會來櫻章當老師，既然調查結束，他也該離開，回去繼續當自己的偵探了。
秋瀨或拿一沓試卷當扇子給自己扇風：「哎呀天氣真是越來越熱了。」
風間瞄了眼這傢伙穿著的淺藍色立領襯衫，領口此時敞開，鎖骨都看得很清楚，還有挽起的衣袖也露出瘦削卻精幹的胳膊……然後她的眼前陷入一片漆黑。
綱吉皮笑肉不笑地捂著風間的眼睛：「砂糖你在看哪裡？」說完還瞪向秋瀨或。
後者一臉無辜地微笑著：「我是砂糖的監護人啊，綱吉君你未免想太多了。」
講道理，單從身材上來看，綱吉和秋瀨或的差距只能說是未成年版和成年版，他們兩個都是身材偏向纖細的類型，同時也因為種種原因身手不差——甚至綱吉在戰鬥力上比秋瀨或還高點。
可是怎麼說呢，成年男性和未成年男性在氣質上總有那麼點區別……
風間掰開綱吉的手：「綱吉你真的想多了，再說我以前也不是沒見過。」
秋瀨或笑瞇瞇地開口：「不過這也怪不得綱吉君緊張啊，夏天到了嘛，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這可都是展示身材的好機會。」只是這句話，主要還是說給綱吉聽的。
上周起便換了夏季校服，不過櫻章的特色是襯衫外面會套一件薄薄的無袖針織衫，所以倒不至於因為襯衫的關係，內衣會透出來的情況，而且因為衣料的關係，也不會多熱。
然而女生們的裙子，真的很短，雖說可以自己調整，但一般情況下只會往短調。
風間去年都是穿長褲和長袖襯衫，今年因為解開心結也不再遮掩，況且她本來就覺得很熱，於是換上了正常的夏裝，此時穿的自然也是短裙——堪堪過了大腿的短裙。
自家女朋友的腿有多好看，綱吉自然清楚，他還摸過呢！雖然隔著褲子就是了。
聽到秋瀨或的話，風間倒是沒有多想，只是笑道：「說得好像孔雀求偶一樣。」
「自然界裡本來就是雄性為了博取雌性的注意力，會有更加鮮艷亮眼的外表。」秋瀨或說道。
「不過人類女性除了外表還會重視很多方面吧？」風間聳肩，「至少對你這個年紀的女生來說，大都更重視外表啊。」秋瀨或笑了笑，「等進入社會才會更重視家世背景之類的吧？」
風間沒放在心上，因為她喜歡綱吉就是因為性格。今天會來物理準備室，主要是被秋瀨或叫過來改試卷，眼下改完了她也準備回去了。綱吉則是過來寫作業，有不懂的還能直接問秋瀨或。
週六的上午陽光明媚，因為是週末，風間穿的也是便服，短袖衫和中褲，腳上踩的坡跟涼鞋，都清爽得讓人看了心生涼意。綱吉跟在風間後面走著，心情也很不錯。
「對了，」走在前面的風間回過頭來看著綱吉，「馬上就要到文化祭了，綱吉你們班打算出什麼活動？」櫻章的校風相當開放，每年的文化祭也很有意思，全校各個班級除了開展活動，還會評選出各種獎項，比如最具創意獎、最受歡迎獎，獲獎的班級和個人都會有豐厚的獎品。
「我們班下周的班會正要決定這個，你們班呢？」綱吉反問道。
「班上每個人都提交了活動方案，準備票選。」風間也沒特別放在心上，「估計也要到下周班會才會決定下來。」
「你交了什麼活動方案？」綱吉有點好奇。
風間摸了摸下巴：「我們班女生比較多嘛，而且都比較漂亮，對化妝和自身的造型也很有見解，我打算開個美妝教室，大家一起幫來玩的人化妝做造型。」她的化妝術也能派上用場。
「美妝教室啊，大概會很受女生們歡迎，可是男生們怎麼辦？」綱吉說完這句話，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隨即便看到風間露出了大大的笑臉：「你猜猜看？」
「我不想知道了，你不用告訴我。」綱吉很冷靜地回答。
風間也不在意：「反正只是個方案啦，會不會通過還不一定，到時候再說吧。」
只是風間的運氣顯然比較好，再加上大家也挺好奇她的變化是不是和化妝有關係，所以知道這個方案是風間拿出來的後，就很爽快地通過了——雖然男生們有些抗拒，但是架不住班上女生多，投票的時候也是女生們佔大頭，結果毫無意外地敗了。
班長是個男生，在方案通過後緊張地代表班上的全體男生問道：「風間同學，你不會對我們做出什麼的吧？」
「這種弱氣的說法會反而刺激到女生們惡作劇的想法哦？」風間微笑。
在男生們流露出驚恐的表情前，風間又笑瞇瞇地補充道：「不過，老實說雖然對你們惡作劇很有意思，但是我也希望這個美妝教室可以有男性顧客，所以你們放心好了。」
在她的身後，女生們紛紛從隨身攜帶的化妝包裡掏出了各種各樣的工具。然而即使是刀片並沒有多鋒利的修眉刀，在男生們看來，也和死神的鐮刀沒有任何區別。
據後來的人所說，那一天，二年二班的男生們的悲號聲，響徹整棟教學樓。
作者有話要說：
說到造型之類的啊，其實我最喜歡的是漫畫《俏麗魔發師》。
主要內容和標題一樣是和美發相關的，女主的台詞我很喜歡
「讓我來為你施加變漂亮的魔法。」漫畫總共十卷，推薦給你們~
第142章 異口同聲
櫻章準確來說是不允許學生化妝的, 就拿負責例行檢查的豪田老師來說, 要是讓他發現哪個學生化妝來上學，肯定要罰站寫檢討。不過老實說，男人們對「化妝」的尺度把握實在不到位。
風間對裸妝頗有心得，因為風俗街那種地方，喜歡單純清新類型的男人不少, 當初經常有人來找她化裸妝，男人們完全看不出來, 還會覺得對方一點兒也不做作——風間只能翻白眼。
這次二年二班的打算也差不多，不是借助堪稱整容的化妝將人變得特別漂亮，而是換一個更適合自己的造型，畢竟很多人只是不擅長打理自己, 選對了路子變化也能很大的。
用了這種說法, 校方也答應得比較痛快。風間還去其他班級交涉了一下，二年二班可以負責其他班級的化妝工作, 與此相對的他們將原定的這部分預算交給二年二班。
籌齊了資金，化妝用具自然也能準備齊全, 還能根據膚質做好劃分。當然, 雖說挑選的都是平價化妝品，工具類甚至都是自備, 但也肯定往大眾口碑較好的品牌選。
和一群女生挑選完化妝品回來，風間直接撲到了綱吉懷裡，趴著就不動了。
綱吉哭笑不得：「你這麼趴著也不難受。」說著就架住風間的胳膊，把她往上提了提, 換成坐在他大腿上、靠著他的肩膀的姿勢了。風間全身沒勁，懶洋洋地任由綱吉挪動身體，等挪好了才舒服地蹭了兩下：「一群人買東西實在是太累了。」化妝這事本來就各有心得，意見太難統一。
「總之解決了吧？」綱吉把風間放好後就繼續忙自己手頭的工作了。
風間垂眼看著他手上的劇本：「解決了啊，話說你們班要演什麼舞台劇？」她去拉生意的時候，雖然清楚一年三班要表演舞台劇，但是也沒問人家的劇目，主要還是想從綱吉這裡知道。
綱吉應了一聲，感受到熱切的視線，連忙抬起頭對著一臉期待的風間擺手：「我不負責表演啦，只是幫忙提詞。」風間立刻興趣缺缺：「為什麼啊，我覺得你想演的話肯定沒問題的。」
聽到風間這麼說，綱吉也有種被誇獎後的不好意思。他撓了撓臉頰：「我一旦登上舞台就會緊張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更別提念台詞了。而且這種後勤工作也沒什麼不好的啊，演出結束後就能去找你了，說不定還能給你幫點忙。」好吧，風間撇了撇嘴，勉強接受了這個理由。
接下來便是整個學校緊張的活動準備期，大家都忙得腳不沾地，不過顯然興致高昂。
二年二班的男生們有幸變成了女生們的練手道具，不過在第一天的練手結束後，他們就老實並且期待多了——那個被不小心剪壞了劉海的男生，最終由風間出手直接換了個髮型，壓根想像不到自己原來能這麼清爽。算不上帥氣，不過也很耐看，不至於被當做路人甲。
當然風間也不是每個人都親自上手，頂多是在旁邊當指導，然後出錯的時候幫忙救場。
等到了文化祭當天，風間特意起了個大早，然後跑去敲綱吉的房門：「起床啊！」
沒錯，這兩人真正同居後，反而不一起睡了，用綱吉的話來說：「我自制力也沒那麼好。」風間想起當初在世界掃除機構的世界裡發生的事，果斷贊同了綱吉的話。
綱吉打著哈欠打開房門，剛想說「不是還早嗎」，就看清了風間此時的打扮，頓時清醒了，隨即便拽住風間的胳膊，往她的房間走：「你別跟我說你就打算穿著一身過去。」
櫻章沒有啦啦隊的社團吧！這身啦啦隊服是從哪兒來的！
風間被拖著走得跌跌撞撞的也不在意，只是笑瞇瞇地回答道：「大家約好了嘛，一人選一個職業的服裝，然後妝容也要符合職業風格，也起到展示作用。」
「總之這身給我換掉，啦啦隊化什麼妝，一活動不是全花了嗎？」綱吉不爽。
「防水防脫防汗，化妝品的功能可比你想得齊全。」風間聳肩，說著她就迅速給自己化了個妝，眼角下方還畫了個亮閃閃的星星，綱吉都不知道她怎麼畫出來的。而且仔細看，眼睫毛變長了，好像還戴了美瞳，嘴唇上塗了亮晶晶的唇彩，在陽光下絕對是個發光體。
綱吉扶額：「砂糖。」
「難道說你不喜歡化妝的女生？」風間眨了眨眼睛，魅惑力十足。
「當然不是，」綱吉搖頭，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有什麼不好，他也清楚以風間的能力，不管是什麼風格她都能駕馭得住，只是……他按住風間的肩膀，一把撞上風間的額頭，咬牙切齒：「我會吃醋。」他現在就想要把風間藏起來，誰都別想看一眼！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風間心滿意足地點頭，推著綱吉出去了：「好啦，我只是開玩笑，怎麼會穿這身出去嘛，只是幫和我身材接近的同學試一下衣服而已。」不過這身對她來說果然還是有點小，所以顯得比較緊繃——不過這才是她逗綱吉的原因所在啊！
被風間推出房門的綱吉倒是面無表情地想通了緣由，靠著門就摀住了臉：最早那個沉穩又靠得住的學姐呢？現在完全變成小惡魔了吧！雖然這樣他也很喜歡，但是真的很折磨人啊！
就在綱吉胡思亂想的時候，身後的門又打開了，如果不是綱吉反應快，估計就要往後倒了。饒是如此，他也稍微踉蹌了一下——隨即被一隻手穩穩地撐住了後背。
「砂糖，謝……」話還沒說完，綱吉就看到了走出來的人的模樣，再次石化。
戴著金絲邊細框眼鏡的俊秀「少年」穩穩地收回手，「他」還戴著一雙白手套，衣服也是嚴謹而不失優雅的燕尾服。黑色的長髮絲毫不亂地攏好，在頸後用酒紅色的綢帶紮成一束，風度翩翩。
綱吉只覺得自己的頭更痛了：「砂糖！」等文化祭結束，他一定要好好收拾這傢伙！
二年二班的同學們就看著風間今天從進入教室開始，嘴角就沒放下來過。
最近因為大家一起練習的關係，有幾個女生和風間的關係還不錯，湊過來問道：「風間，你今天心情很好啊，發生了什麼好事嗎？」被問話的風間只是手腕翻轉，將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玫瑰別在女生的胸前，笑容溫文爾雅，刻意壓低的聲線聽起來也十分醉人：「因為大小姐過於可愛了。」
被別了玫瑰花的女生頓時一張臉漲得通紅，她穿得本來就是大小姐風格的洋裝，此時別上花飾更顯得典雅，彷彿要去出席一場晚宴。和穿著執事服裝的風間站在一起，還真是十分養眼。
看到這一幕的客人們、尤其是女性客人們，立刻拿出手機來拍照：現實中的大小姐和執事！而且這個執事的言行舉止簡直完美好嗎！一時之間，教室裡滿是幾乎肉眼可見的粉紅泡泡。
男生們一臉麻木，這個人今天怎麼想起來要扮男裝當執事呢，全班女生都快瘋了好嗎？
不僅僅是班上的女生們，抱著好玩的心情來到美妝教室的客人們，也在發現這位執事「看板郎」後興奮得兩眼冒桃心，暈乎乎地被勸進了店裡，然後又收拾得漂漂亮亮走了。
至於二年二班的營業額……同樣穿著各式各樣的制服，負責接待客人的男生們數完代金券，神色複雜地交換了眼神，毅然走到了門口：不就是招攬客人嗎！他們一定能比風間做得更好！
女生們對此的反應是翻白眼：你們真是太天真了。
風間也沒打算一直待在店裡，本身大家就安排好了輪班制，等到她休息的時候，就和別人換班，自己大大方方逛起了文化祭。眼看著快到午餐的時間，她又去打包了幾份小吃去找綱吉。
一年三班的教室離得不遠，風間晃晃悠悠地走過去，順便又好好當了回招牌。只是還沒等她走到教室門口，風間就聽到裡面傳來了爭執聲，仔細一聽，其中一人好像正是綱吉。
教室外面此時圍了一圈的人，也不知道是在看熱鬧還是在一籌莫展，風間擠開人群走到前面，想瞭解下情況。她的打扮本來就顯眼，剛走到前面就被綱吉發現了，後者連忙走過來。
「怎麼了？」風間奇怪地看著處於爭吵中心的那幾個人，比較起來綱吉似乎只是在勸架。
綱吉有些傷腦筋地揉著太陽穴：「下午兩點就要進行首輪表演了，沒想到一個重要配角的扮演者因為服裝問題和負責後勤的同學吵了起來，剛好這兩個人在班上人緣都不錯，現在各成一派吵著呢，我這種中立派只能兩邊拉架，還有負責主演的同學又是第四派，覺得風頭被搶打算罷演。」
風間聽得目瞪口呆，覺得光是一個班級內居然能吵出派系鬥爭的架勢，真是神奇。
不過神奇歸神奇，這事和她也沒關係，她只是來找綱吉一起吃午飯。問題在於現在人這麼多，她來找綱吉的行為都變得顯眼起來，哪怕她穿成這樣，也有不少人把她認了出來。
風間把手裡的幾個餐盒遞給綱吉：「你就說是我買多了，因為和你關係不錯才送給你的吧，這樣也沒辦法單獨相處。」綱吉也沒轍，只是接過了餐盒，心裡想著要不要他也罷工。
就在綱吉遺憾著的時候，館山純拉著自家表妹館山美樹走了過來：「澤田、風間學姐！」
「我記得你是……館山？」風間也聽綱吉提過館山純，想了想叫出了他的名字。
館山純點頭：「我是館山純，這位是我表妹，館山美樹。」說完他又壓低了聲音，「學姐，眼下的狀況你也看到了，我們能不能和你們一起偷溜啊？留在這裡實在不好過。」
看他苦著臉的模樣，風間有點想笑，美樹則是不客氣地拽了他的胳膊一下：「本來就是那群人的不是，我才不樂意在這裡浪費時間呢！要走就快走！」說完就拉著人，打算跟著風間走。
這個女孩子的性格倒是很直爽，而且看她的模樣，明顯也是擔心館山純餓肚子。風間對美樹多了幾分好感，她也想和綱吉相處，索性不管那邊鬥雞似的幾撥人了，帶上三人就跑。
那邊的幾撥人其實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不過綱吉他們三個都是不上台的中立派，也沒有在意，瞥了一眼就繼續自顧自地對峙著。圍觀的人則是因為風間他們的行為，忽然覺得有些沒勁，也陸續地散開了。反正櫻章十八個班級，再加上學生會和社團，能看的表演多得是。
結果人一散開，一年三班的人反而尷尬起來，說了沒幾句也悻悻地休息去了。
此時的風間已經找了個清靜的地方，四個人一起坐下來用餐了。
吃的東西風間買的不多，不過館山純和美樹在路上也買了點，加起來四個人吃也足夠。
「終於吃飽了！」館山純舒舒服服地躺在草地上，「果然不留在那裡是正確的！」
「你還說呢，等會兒回去後不還是有的鬧麼？」美樹撇了撇嘴，不過也挨著館山純坐了下來。
「到時候再說嘛，反正就算老師生氣，大不了全班一起挨罵寫檢討。」館山純聳著肩，忽然又像想起了什麼，爬起來興致勃勃地說道：「風間學姐今天居然打扮成執事啊，我差點沒認出來。」
「因為女性職業的服裝都被挑得差不多了，我就索性扮男裝了。」風間笑著回答道，說著她也沒忘記給班級招攬生意，順手將口袋裡的宣傳卡片發了兩張給館山純和美樹。
館山純研究了一會兒宣傳卡片：「我也想去看看啊，如果能更有男孩子氣一點……」
「阿純你這張臉看上去就沒說服力。」美樹說是這麼說，手上也攥緊了卡片。
風間留意著兩人的相處，又看向綱吉，後者微微點頭，肯定了她的猜想。風間不由得感興趣了：這兩個人居然也是一對啊。上個世界當紅娘當得久了，風間還有點心癢，想想便開口道：「如果你們有空的話，我這就帶你們去我們班做個造型，你們看怎麼樣？」
兩個人愣了一下，又幾乎是同時反應過來，異口同聲地回答道：「好！」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字數怎麼越寫越多了……【百思不得其解】
第143章 篝火舞會
風間帶著三個人回來的時候, 班上的同學還以為是她拉過來的客人, 結果她只把館山純和美樹往女生們那裡一推：「這兩個人就交給你們了，我監督。」說著就過去看著了。
穿著一身黑西裝的班長看了眼單獨一人站著的綱吉：「他不用嗎？」
「不用，」綱吉微笑著搖頭，「我是他們的同學，陪他們一起來的。」
路過的一個女生摸著下巴打量了會兒綱吉：「你底子也不錯嘛, 打理下頭髮換身衣服就行。真的不要試試看嗎？」說著還舉起了手裡的化妝刷，怎麼看都躍躍欲試。
綱吉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了一步, 連連擺手：「真的不用，而且我只是後勤工作。」
「收拾下也沒什麼不好嘛！」有男生將胳膊搭到了綱吉的肩膀上，還衝著正和女生們商量要怎麼打理館山純和美樹的風間努嘴，「收拾好一點說不定今晚就能和風間跳舞了呢！」
不等綱吉奇怪, 別的男生先怪叫著撲過來按著這個男生暴打：「好啊, 你小子居然打著這種主意啊！」
「該打！我就說這傢伙今天怎麼這麼禮貌了！」
「處刑！來人上絞刑架！」
男生們鬧得不亦樂乎，綱吉則是趁著他們消停的功夫問道：「跳舞是怎麼回事？」
「你不知道？」一個男生打量了他兩眼, 了然道，「哦, 一年級吧？每年櫻章文化祭的壓軸活動都是全校組織的篝火舞會, 據說一起跳第一支舞的男女生會結成情侶喔！」
「而且會排美人榜！」
「我打賭今年美人榜的榜首是風間！」
「還是長谷川老師更有親和力！」
「沒錯我投的就是長谷川老師！」男生們又鬧哄哄地吵起來了。
風間剛和別人商量好給館山純和美樹的造型，過來看到綱吉皺著眉, 不由得奇怪：「怎麼了？」綱吉把剛才聽到的篝火舞會和美人榜說了出來，風間樂了：「原來有這事啊。」
綱吉想想也不意外，風間之前的性格，這種集體活動她肯定避之不及, 自然也不會有人告訴她，可是現在既然知道了……不等綱吉開口，風間就先一步說道：「你會跳舞吧？」
「啊？」綱吉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笑道，「跳得很爛。」
「會跳就行了。」風間聳肩，「反正我也沒跟人跳過，只是知道舞步怎麼走。那就說定了，今晚我們一起跳舞。」說完就扭頭繼續去忙——她的輪休時間結束了。
綱吉摀住額頭，覺得自己的男友力在平時的表現簡直為零，不過想到晚上要和風間跳舞，他又想起來不對：這麼一跳舞不就曝光了嗎！等等如果用風間不知情的理由呢？可是在別人看來也會猜到他對風間有意思啊？綱吉有點發愁，問題是不跳舞……讓女朋友坐冷板凳的男朋友算什麼啊！
風間壓根不知道綱吉在發愁，她也想得到這點，只是沒放在心上——她自有打算。
館山純和美樹的造型和化妝工作很快完成了，風間看著效果不錯，又從預先準備好的衣服裡翻出兩套，塞到兩人手上又把他們分別推進試衣間：「快換！換完出來！」
本來她就是學姐，今天這身打扮和氣勢又讓人無法抗拒，兩個人都乖乖去換了衣服出來。
然後整個教室裡的學生和顧客都不由自主鼓起了掌：「好般配！兩個人都好適合！」
館山純的相貌的確對男生來說秀氣了一些，不過眼下的妝容淡化了女性化的一面；美樹的五官並不差，只是平時經常冷著臉或者氣沖沖的，容易讓人留下尖刻的印象，此時摘了眼鏡，妝容也往更加柔美的方向調整，兩個人站在一起的效果，說白了就是王子與公主。
美樹抓緊了館山純的手，她沒戴眼鏡看東西有點模糊，雖然從掌聲來看她現在的模樣應該不錯，但是她向來自卑，根本想不到自己成了什麼樣，只是緊張得都不會走路了。
相比之下，館山純比她要淡定得多——實際上只是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美樹身上。
他從小就和自己這個表妹在一起玩，說是青梅竹馬也不為過，即使親人們都說「阿純比美樹更加可愛」，美樹也沒在意過。他長得瘦小，以前還因為被同齡男生當做女孩子嘲笑欺負，那個時候也是美樹擋在他前面保護他。他一直想著，等自己再強大點，就可以反過來保護美樹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美樹總是使喚他、對他發脾氣的？還有，疏遠他。說是討厭，又不完全是，像是出於什麼原因，自卑著的同時，遷怒到他的身上，於是一次次衝動地做出了很多錯事。
館山純全部都可以理解，也全部可以接受，因為他只是希望能借此讓美樹發洩出來，不要把所有心事藏在心裡一個人難過。他想成為美樹依靠的對象，可是他也清楚，他還做不到這點。
手忽然被反扣住，美樹有點意外，下意識抬頭看向館山純。因為離得近，她得以看清楚館山純的表情，後者正微笑著，迎著光，那個笑容都變得朦朧起來。
「美樹，你的眼鏡在這裡。」館山純將眼鏡放在了美樹手裡，她想了下，猶豫著到底沒有戴上。女孩子嘛，到底是想讓自己漂亮的模樣維持得更久一點。她抓緊了館山純的手，像往常那樣凶巴巴地說道：「眼鏡先在你那裡放著，等下你陪我一起，要是敢把我丟下不管，我就……」
在她說出威脅性的話語之前，館山純先用習以為常的語氣說道：「好，我會陪著你的。」
不會把你丟下不管，也會一直陪著你，這次輪到我來保護你了。
風間叼著一根百奇巧克力棒，嚼得卡嚓作響，覺得巧克力的甜味裡還混了另一種甜味。
綱吉從她手上拿著的袋子裡摸出一根，塞進自己嘴裡，慢吞吞地說：「我感覺你把上一個世界的毛病帶回來了。」上個世界最後他們都在努力撮合那兩對情侶，風間這是養出習慣了吧？
被這麼說了，風間也只當做自己什麼都沒聽到，只是很快就有人注意到這邊的情況，走過來笑著問道：「風間你今天一直跟這個學弟在一塊兒啊？」
「嗯，之前老師讓我給他補習，所以關係還不錯。」風間回答得很爽快，別人也沒多想，再加上那段時間風間的確一下課就和白蘭往物理準備室跑……嗯？
「對了，」那個人興奮起來，「風間你的男朋友不是白蘭嘛！我居然都搞忘了！」
風間嗆了口氣，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她和白蘭分手的事壓根沒在學校裡說過，而且因為白蘭當時和她前後腳請假離開，她先回來的，又變了模樣，大家的關注點都在她身上，居然把白蘭忘了。
到底是怎麼忘的啊！倒不如說居然到現在才有人提起這個啊！白蘭你的存在感呢！
不等風間回答，綱吉就已經微笑著搶先開口：「白蘭和學姐已經分手了。」那個人本來想問「你怎麼知道」，又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哦，對了，我記得你和白蘭是朋友？」
畢竟當時白蘭剛出現就是和綱吉一塊兒，也提過綱吉的事，只是因為年級不同所以容易漏。想通後那個人也有點無趣，不過從風間這兒收穫了「和白蘭分手」的消息，還是很有話題的。
眼看著那個人終於走了，風間總算鬆了口氣，又扭頭去看綱吉：「你還好吧？」
「希望那個人努力一點把你和白蘭分手的消息在今天迅速擴散。」綱吉面無表情，他寧願誰都不知道風間的男朋友是誰，也不希望還有人以為白蘭和她是情侶！
風間看他這樣也說不出來什麼話，聳聳肩繼續去忙自己的。眼看著綱吉和館山他們離開，她才把所有人聚集起來，關上教室的門，連窗戶都關上，表情嚴肅：「我有件事想要拜託大家。」
同學們還茫然著，風間已經雙手合十：「我想讓篝火舞會，變成篝火假面舞會。」
女生們的反應多快啊，立刻衝過去把風間團團包圍：「所以說你的男朋友要來對吧！」不然的話要什麼假面啊，明顯是想要隱藏身份！這不是更好奇了嘛，風間的男朋友為什麼要藏這麼嚴實啊！
反正風間是打死都不透露關於男朋友的具體消息：「你們幫不幫？」
眼看著風間開始扳手指，女生們面面相覷，最後眾口一詞：「幫！」假面又怎樣，又不是像電視上演的那樣，戴上面具就認不出來了！體型、髮色、瞳色全都能成為線索！
男生們完全沒有話語權，原本想邀請風間跳舞的更是欲哭無淚，不過也有不少男生打起了精神：他們也很好奇風間的男朋友到底長什麼樣子啊，優秀的話還好說，如果他們覺得一般……
不等有人臆想，風間已經瞇起眼睛掃視了一圈，心裡打算盤的人立刻老實了：看風間的樣子，很喜歡她家男朋友嘛，人家的男朋友他們也沒資格評價，還是乖乖幫忙吧！
美妝教室大半天的營業額很不錯，而且下午來的新顧客要少得多，索性關門了。
他們也不知道風間從哪兒弄來了一大堆的素色面具，就是那種什麼裝飾都沒有，光一個面具的空殼子的，還有各種各樣的素材，方便大家往面具上貼花樣。
得了，還問什麼啊，這明顯是早有準備啊，就想把所有人拖來當苦工。同學們苦哈哈地在教室裡製作面具。做了沒一會兒就有人叫來朋友幫忙，當然他們沒有說風間男朋友的事，而是想方設法用了別的理由，其中一個借口迅速獲得了所有的人贊同：「用面具就可以放心大膽地去約人了！」
最後出乎風間的意料，在篝火舞會正式開始前，面具居然全部做完了，完全足夠全校學生使用。她粗算全校也就五百多人，面具卻足足做了六百份，雖說質量有高有低，也蠻不可思議的。
不過，既然面具順利完成，篝火舞會也能正式變成篝火假面舞會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文正走在完結的道路上，我覺得欠債只能變成番外了……
要不你們到時候點番外吧，我挑著感興趣的、能寫的寫了。【托腮】
第144章 魔術演
一年三班到底是順利結束了舞台劇表演, 不過也沒戲劇化到讓館山純和美樹代演的程度, 只不過先前爭執的人的確受到了這兩人的刺激，才會想要好好表演，來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這種想法算不上什麼大錯，總之一年三班避免了在文化祭上鬧個大笑話，可喜可賀。
綱吉一結束工作, 就和班上其他同學打了聲招呼，跑去二年二班找風間了。其他人也不在意, 只以為綱吉對風間有意思，想要搶先一步邀請風間晚上跳舞。
等綱吉來到二年二班的所在樓層，便被整層樓的熱鬧景象嚇了一跳，他好不容易找到已經換掉了執事服、穿著普通制服的風間, 後者正在幫班上的人卸妝, 手都快不夠用了。
綱吉伸手接過了風間拿著的卸妝水，又把桌子上拆封的化妝棉遞給她, 風間都沒工夫看人了，等卸掉手頭這個人的妝, 抬起頭才發現是綱吉來了：「你們班的表演順利結束了？」
「嗯, 最後大家還是好好地表演完了。」綱吉笑著回答道，順便將用過的化妝棉從風間手上拿走丟進垃圾桶。他的舉動太自然, 剛結束卸妝的學生居然沒注意，和風間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說起來，你們這層怎麼這麼熱鬧？」綱吉的視線移到教室裡放著的幾個大箱子上，「那裡面裝的是什麼？」
「真敏銳啊, 是超直感的緣故嗎？」風間笑了笑，帶著綱吉去看箱子裡的東西。
密密麻麻、五顏六色的面具看得綱吉都花了眼，他拿起一個像是惡魔的面具端詳：「你們是打算把篝火舞會變成篝火假面舞會嗎？」面具的數量太多，怎麼看都有全校人的份量，眼下的集體性活動也就剩一個篝火舞會了，所以面具肯定是要用在那個時候。
風間爽快地點頭：「嗯，因為某個人不能露面，可是我又想和他跳舞，只能這樣啦。」
她說得直白大方，綱吉則是怔了怔，下意識攥緊了手裡的面具，半晌才苦笑道：「一般來說應該是我來想這種辦法啊。」風間盯著綱吉的臉，確定這種苦笑更多的是無奈而非不甘，才放下心來，不客氣地說道：「就你在學校裡的存在感，光是能說服你們班上的一半人幫忙都勉強。」
綱吉一副飽受打擊的模樣：「你不要戳破真相啊！」他來到櫻章本來就是想要低調地當一個普通的高中生，度過繼承彭格列前最後的安寧時光，自然不可能像在並盛中學時那樣出風頭。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雖然帶點玩鬧的氛圍，但是也沒人多想，因為這兩個人表現得都太從容了，而且真要是不對外公開的男女朋友關係，平時不應該保持點距離嗎？
完全聰明反被聰明誤的眾人全都把視線從綱吉身上移了開來，摩拳擦掌地等著夜晚降臨。
到時候他們就能知道風間的男朋友長什麼樣了！當然他們也可以放心大膽地約喜歡的人跳舞啦！假面舞會這個主意真不錯，風間那個不知名的神秘男朋友真是出現得好！
夜幕降臨，操場上零零散散地開始有教職工堆起了篝火架，學生們也幾人一組跑去幫忙。風間趁別人不注意，拖著綱吉跑了出去。物理準備室的鑰匙風間還有備份，眼下來換裝真是再適合不過。
綱吉坐在椅子上，哭笑不得地看著風間從圖鑒裡扔東西出來：「你打算把我扮成什麼樣？」他也清楚假面舞會真正能遮擋的只有臉，眼睛、頭髮、身材等等都一目瞭然，所以真的想要偽裝身份，可不是區區一個面具就能夠做到的，所以他仍然要做不少偽裝。
風間一邊思索著要怎麼給綱吉換裝，一邊回答道：「其實還好啦，美瞳你可以不戴，進入超死氣狀態就行，那個時候你的眼神都會變化，乍一看別人絕對想不到是你。可是其他的……」
她抱著剛拿出來的衣服蹲下，有些洩氣：「就算扮得不像『澤田綱吉』，要是被發現像『彭格列十世』，要怎麼辦？更何況超死氣狀態的你本來就很有首領氣場。」
雖然說這話似乎有點不好，但是綱吉覺得風間傷腦筋的模樣也很可愛。
他也從椅子上起身，挨著風間蹲了下來，托著下巴說道：「兩邊都不像，要怎麼做？」
「而且，」風間往綱吉肩膀上一靠，「真的完全不像的話我也不樂意。」反正物理準備室裡眼下只有他們兩個人，她便大著膽子主動在綱吉臉上蹭了一下：「我想和『澤田綱吉』跳舞啊。」
綱吉側過頭，也去蹭了下風間：「老實說，我也想以『澤田綱吉』的身份和你跳舞。」
風間不由得笑了起來，然後伸手摟住綱吉的脖子：「好啦，那就一起來想辦法吧。」
熱烈的火焰在篝火架上燃了起來，廣播裡放起了輕快的舞曲，隨著面具分發到每一個人的手上，櫻章的第一次篝火假面舞會正式開始。老師們看著拿到的面具，笑得岔了氣：「這群小鬼，居然敢給我們這種面具！」男老師們統一是張牙舞爪的惡魔，頂著尖角，面具全被塗成紫黑色。女老師們則要好得多，頭頂光環的天使面具，還各自配了個十字架的項鏈，也不知道誰買的。
長谷川的面具還是久我畫好的，面具的眼尾處還勾勒著羽翼的圖案，一路蜿蜒到臉頰的部位，既華麗又因為用色簡單顯得純粹——然後看好戲的女生們就推著久我讓他親自去送面具了。
稍微有點眼色的都知道久我喜歡長谷川嘛，一直守在保健室，就跟大型犬一樣，而且自從認識了長谷川，久我平時也不像以往那麼冷漠，整個人都柔和下來，不是一件好事嘛！
男生們反抗無效，只能咬著手帕看著長谷川和久我去跳舞了。
「說起來，風間呢？」二年二班的人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偷跑了？」
「不會吧，她說想要和男朋友一起跳舞的啊。」
「跳舞而已，又沒必要在操場啊，更何況她本來就不想讓大家知道她的男朋友是誰，找個沒人的地方兩個人相處就好了吧？」
「誒，可是那樣的話就一點氛圍都沒有了吧？」
「我也覺得，而且那樣也沒必要再做面具啊。」
一群人嘰嘰喳喳地討論著，怎麼說也是最近風頭最盛的風間，一時之間議論紛紛。
長谷川剛和久我跳完一場下來，聽到學生們的談話，眨了眨眼睛，又在場內環視一圈，隨即朝著一個方向指了過去：「風間同學的話，不是就在那裡嗎？」
眾人立刻閉上嘴，朝著長谷川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頓時扶住了額頭。
風間提供的面具樣式很多，全遮住的、半遮住的，而此時戴在她自己臉上的，是那種類似眼罩的只能擋住眼部的類型，的確很好辨認。大家剛才沒注意到，主要是因為——她巧妙地融入了夜色裡。裡面穿著什麼衣服看不出來，不過外面套著黑色的斗篷，長髮也披散下來遮住了耳朵，乍一看簡直是童話裡的老巫婆，更別提她的面具也是黑色的，毫無修飾。
同班的女生歎著氣走過去：「風間，你就打扮成這樣嗎？」
風間笑瞇瞇地從陰影裡走了出來：「我覺得挺好的啊，剛才看你們聊得很開心嘛。」
大家頓時噤若寒蟬：在背後議論別人的確不是什麼好事，不過他們也不是在說壞話啊……嗚啊，風間你這個表情真的越來越像是老巫婆了啊！超可怕！
就在他們想著到底是裝死還是打哈哈過去的時候，風間忽然朝著一邊看了過去，開口道：「喏，你們想見的那個人，來了。」男朋友！所有人腦中立刻浮現出這個詞，齊刷刷地看了過去。
嗯，男朋友君，你怎麼也跟風間學，穿得跟吸血鬼一樣，高領斗篷鬧哪樣啦！
綱吉對眾人的哀嚎視若不見，只是走到風間面前，語氣溫和：「久等了。」
哎哎，聲音還挺有氣勢的？光是聽著就覺得很沉著穩重，好像還有種氣場？大家重新打起精神，試圖多獲得一些關於男朋友君的情報。唔，他帶著高頂帽，只有腦後一部分頭髮露出來，好像是棕色的？眼睛是金紅色，話說是不是戴了美瞳啊，為什麼感覺他的眼睛裡像燃著火一樣？
至於身材……所以說了哪兒來的斗篷啊，遮得這麼嚴嚴實實！
看到別人把臉皺成苦瓜，綱吉莫名覺得挺愉快的，他也沒多想，反正他和風間主要是為了跳舞，別人的反應用不著太過在意。他朝著風間伸出手——手上還戴著白色的手套：「走吧。」
兩個穿著斗篷的人居然在跳舞，斗篷都垂到地上了，居然也沒踩到下擺摔倒，圍觀的人覺得他們的跳舞功底實在不錯。實際上一個借助匣武器作弊，一個則是反應敏捷，踩中後立刻調整站姿。而且他們的跳得其實很糟糕，只是姿勢擺得不錯，剛好下半身的動作藏在斗篷裡，不會被發現。
「納茲真好啊，居然還能在這種事上幫忙。」風間一邊慢悠悠地挪動腳步，一邊打量著綱吉穿的斗篷。她聽門外顧問的人說起過匣武器，也知道綱吉他們有彭格列匣，沒想到匣動物還能變成這樣，說「寵物」似乎不太準確，不過她覺得技能當兵器又能當朋友，挺有意思的。
綱吉笑了笑沒接話，注意到這首舞曲快到尾聲，他問道：「差不多要換了，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啦，你放心。當然，如果我出現失誤就只能靠你了。」風間有點忐忑。如果不是跳舞的時候雙手都沒閒著，綱吉真想扶額：「其實應該是我說這句話吧？」
兩人面面相覷，又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舞曲即將結束，兩個人默契地對視一眼，然後在鬆開手互相行禮的同時，抓住斗篷的右肩部位，突然往上一掀——
煙花般的火焰從斗篷上燒了起來，在眾人的驚歎中化作天空中的焰火，站在原位的兩人，露出了斗篷下藏著的西裝和小禮裙，新的舞曲也彷彿在應和著，歡快而有激情。
舞會的氣氛再次熱烈起來，大家的情緒也被這場突如其來的「魔術表演」刺激，紛紛拉過旁人，圍繞著篝火跳起了集體舞。他們已經不在意風間和她的男朋友了，而是單純地享受著活動。
一年一次的文化祭，當然要為了自己好好過吧？所以開心不就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與其想方設法地隱藏自己，不如將大家的注意力轉移到別的事上
周圍的人這麼熱鬧，就算暗地裡有人想調查，也會很容易混亂啊
迷路的暹羅貓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3-22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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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迷路的暹羅貓的地雷~嗨呀好氣啊，收到了雷卻加不了更……番外我一定要好好寫！
第145章 悠閒時光
文化祭圓滿結束, 到最後已經沒人關注風間和綱吉了, 他們跳完舞也心滿意足地偷跑了。
風間還特意去物理準備室把衣服換成正常的校服，畢竟穿著這身衣服走在外面太顯眼。只是在脫的時候，出了點小問題。風間看向面對牆壁站著的綱吉：「拉鏈卡住了。」
綱吉直接一頭撞到了牆壁上，本來換衣服的時候他和風間同處一室就很煎熬了，居然還出現這種狀況？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抱著怎樣的想法把卡住的拉鏈拉開的, 反正風間壓根沒覺得有問題。
這一點都不好，綱吉揉著剛剛撞紅的額頭, 心情愁苦，甜蜜又堪比折磨的誘惑。
換好衣服，兩個人又繞開人群，從學校的後門跑了。
風間還有點不習慣, 感慨道：「如果還能使用玉石的力量就好了, 你就能直接帶著我飛回去。」沒了干擾別人感知的技能，真的不順手啊！綱吉聳肩, 白天就算了，晚上借助死氣火焰的力量飛回去那簡直是明晃晃的靶子, 所以雖然很麻煩, 但是他們也只能慢慢走回去。
大概是櫻章的文化祭很吸引人，街道上都沒什麼人, 綱吉走了一段路就勾過風間的手指，又在她反應過來前，將她的整隻手握住。周圍這麼安靜，風間反而不好意思, 好像他們的行為會破壞街道的靜謐。不過她也沒鬆開，而是悄悄貼近了些。路燈的光映著兩人的身形，影子也交融在一起。
文化祭之後不久，殘酷的現實便出現在學生們眼前——期末考！
當然，不僅僅是櫻章，別的學校也一樣，風間看著新收到的郵件，好笑地選擇統一回復：「週六上午九點在我家集合。」補習班又得開了，不過這一次她不是在勉強自己。
黃瀨來得居然是最早的，海常畢竟在神奈川，他生怕自己來得晚了會浪費補習時間，索性起了個大早，搭早班車過來。來早點也沒什麼壞處嘛，他要補習的科目不少，讓風間幫忙先看看唄。
這樣想著，黃瀨打起精神，將瞌睡蟲從腦子裡趕跑，按響了風間家的門鈴。
他都做好了對著來開門的風間哭訴萬惡的期末考的準備了，沒想到門一開，話還沒出口他就看清來開門的是誰，話語頓時卡在嗓子眼裡，擠出來都變了調：「澤田君？！」
黃瀨滿臉的不可思議，這個學弟來得也太早了吧！他以為自己已經很早了啊！
綱吉打著哈欠，看清楚是黃瀨，又無奈地扭頭喊道：「是黃瀨君。」黃瀨他們不是櫻章的學生，而且以他們的性格，叫學長太客氣，綱吉便用了這種禮貌的稱呼。
風間從廚房裡探出腦袋：「我就說是黃瀨嘛，綱吉你先幫忙招待下。」說完又把腦袋縮了回去，綱吉也不應聲，只是對著黃瀨點頭：「那就麻煩黃瀨君到客廳裡先坐一會吧。」
一直到坐下，黃瀨還有點回不過神，他本能地認為綱吉不是因為起得比他早才會現在就在這裡，可是理由……他有點不敢想。就在他糾結的時候，綱吉主動開口問道：「你吃過早餐了嗎？」
「還沒。」黃瀨下意識地回答道。綱吉點頭：「那我去多準備一份。」
「不用這麼……」黃瀨的話還沒說完，綱吉已經擺手道：「不填飽肚子沒法靜下心補習，等補習的時候肚子叫起來反而要再準備，那不是更麻煩了嗎？」他說到這份上，黃瀨也老實答應了。
只是等綱吉去了廚房，黃瀨才猛然反應過來：等等剛才綱吉怎麼稱呼風間的？他飛快地掏出手機給黑子發簡訊：小黑子！我現在在小風間家裡！澤田和她一起！他還直接叫她砂糖！
過了好一會兒，黑子才慢吞吞地回簡訊道：從黃瀨君全篇的平假名裡我感受到你的震驚了，不過風間同學和澤田君是男女朋友，稱呼親密點也沒有任何問題，是黃瀨君大驚小怪了。
黃瀨第一反應是翻出自己發過去的簡訊，滿眼的平假名，大概是打上去的時候太倉促，都沒轉成漢字，看著就眼花繚亂。黃瀨閉著眼睛退了出來，又轉而點開黑子的簡訊，再三確認。
「風間同學和澤田君是男女朋友」，這句話他沒有看錯吧？可是風間的男朋友不是白蘭嗎！
「早上好，黃瀨君。」風間的聲音打斷了黃瀨的思緒，他連忙抬頭，就看到風間端著一籃切好的吐司走了過來：「就吃麵包沒問題吧？不過我準備了一些配菜，你可以夾著當三明治吃。」
在回答風間的話之前，黃瀨先一步注意到了風間的外貌，頓時嚇了一跳：「風間砂糖？」剛才沒注意，現在一看，這個都能去當藝人的女孩子是風間砂糖？幾個月沒見這個變化也太大了吧！
風間一看黃瀨的表情就明白怎麼回事了，她也不介意，只是笑著說道：「嗯，是我，變化太大你都認不出來了吧？」
「那倒不是，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來的。」黃瀨很快回過神來。
再怎麼說他也是模特，對於外觀造型頗有一番心得，回想一下風間以前的模樣，恐怕她當時是在刻意隱藏自己的外貌。雖說不明白隱瞞的原因和現在暴露出來的原因，但只要好看就行了嘛！
黃瀨迅速糾正了自己的心態，接著風間先前的話點頭道：「早啊，另外早餐我不講究的，能填飽肚子就行。」風間有點意外：「我以為模特吃得比較講究？」
「我運動量大嘛，所以只要不是對腸胃有傷害的東西，怎麼吃都無所謂。」黃瀨搖頭，「而且在我看來，小風間準備得很健康了。」
綱吉正在往桌上擺那些配菜，至少在黃瀨眼中，這些都非常豐盛又營養。
早餐暫時轉移了黃瀨的注意力，吃過後他又想起來了——因為風間吃過後就徑直窩在了沙發裡，還讓他說說最近的學習情況，而綱吉很自然地負責收拾餐桌和洗碗。
黃瀨一邊把課本和筆記拿給風間，一邊實在忍不住問道：「小風間，你和澤田君……」
風間忙著看黃瀨的筆記，聞言隨口回答道：「哦忘了跟你說，我和白蘭分手了，現在的男朋友是綱吉。黑子他們沒有和你說嗎？」她說得這麼隨意，黃瀨也只能乾笑：「沒說呢。」
雖然他原本也沒覺得風間和白蘭是認真談戀愛，但是怎麼會是綱吉？綱吉……呃？黃瀨扭頭看向廚房，雖然從他的位置看不到廚房那邊的情況，但是從水聲也能聽得出來，他在認真洗碗。
好像也沒什麼不好？黃瀨摸著下巴，雖然是學弟，但是相處得好就沒問題啊！
黃瀨思索的同時，風間也在留心著他的表情。坦白說，她和白蘭分手也好、和綱吉在一起也好，即使作為當事人的幾個都很清楚，外人也很難理解，她擔心別人會對綱吉產生誤解。
好在她認識的這些人都接受得很順利，黃瀨也是如此，她也能順利放下心來。
想到這裡，風間合上了手裡的筆記，對著黃瀨笑道：「筆記內容我已經大致瀏覽過一遍了，看來你這次認真多了啊。」
「其實是找同學借了筆記來抄啦。」黃瀨撓了撓頭髮，既然說到了補習的事，他就果斷把別的留到腦後了——天大地大，考試最大！他絕對不要因為掛科參加暑期補習！
黑子和火神到時間也來了，而在那之前，黃瀨已經被風間指導著複習了三章的歷史，看到他們的到來，黃瀨大大地鬆了口氣：風間要兼顧三個人的話，就不會光對他一個人這麼嚴了！
綱吉看著風間和那三個人在補習，心裡也沒多大想法。怎麼說也和風間同居中，平時風間就會幫他補習，所以這次的期末考他也不至於緊張，順利的話應該能拿到中等偏上的成績。
不過他也有作業，於是堂而皇之地挨著風間坐了下來，安安靜靜地寫作業。
中午大家叫的外賣，用腦過度自然要吃得好一點，而且平攤下來也沒花多少。
吃過飯後自然不可能立刻繼續補習，五個人各自找了個地方歇著，準備休息一會兒。
風間捧著可樂窩在沙發裡，興致勃勃地聽火神和黃瀨聊籃球的事。她對籃球的規則不太懂，不過聽起來他們很厲害的樣子，什麼「奇跡的世代」啊，「ZONE」啦，挺有趣的。
黑子一邊收拾著上午用掉的草稿紙，一邊想起了什麼，轉過頭看著風間：「說起來，櫻章安排的修學旅行地點是哪兒？」說到修學旅行，火神和黃瀨也來了精神。
黃瀨搶先說道：「海常要去京都喔！聽起來不錯吧？」
「京都啊，真好，誠凜好像安排的是大阪。」火神回答道。
「大阪不是和你正相配嘛，老虎啊！」黃瀨開了個玩笑。
「明明是籃球隊的人卻在玩棒球隊的梗呢……」風間吐槽道。就算是她這個「外來戶」，也知道那支著名的職業棒球隊，阪神老虎隊，一般就稱作大阪虎。
「選擇大阪也好，國中的時候去過京都了。」黑子說道，「黃瀨君也去過了吧？」
「去過是去過，不過那次沒有做好準備，加上還是國中生，老師管得比較嚴，所以玩得不盡興。這次有機會再去，我還是挺高興的。」黃瀨笑了笑，「而且去的季節也不同嘛！」
「秋天去的話搞不好能參與賞月活動，確實不錯。」黑子點了點頭。
「櫻章的修學旅行我還真沒注意過，」風間回憶了一下，「我國中去的也是京都，因為不合群，老師都把我忘記了，一個人脫離集體倒是玩得很愉快。這次要是能去別的地方就好了。」
風間的話一說完，黃瀨他們就沉默下來，半晌綱吉才打破沉默說道：「聽起來好像有點可憐。」
「可憐嗎？」風間想了想，「其實沒有啦，沒人盯著我還能不用在乎開銷，隨便買伴手禮呢，而且我買過後也不直接帶著，就在當地找了快遞寄回來，所以都沒人發現。」
「好主意！」黃瀨眼睛都亮了，「我也覺得規定只能花多少錢這點太苛刻了！當時我家的姐姐，可是要我買好多當地特產呢，害得我都沒辦法給自己買多少東西！」
聊天的氣氛重新熱烈起來，綱吉保持微笑安靜地聽著，卻有點心不在焉。
因為一直相處得很好，他居然忽略了——風間的學級比他高一屆，等到他升上高三的時候，風間已經高中畢業了。她當初就說想等到大學畢業再進入黑手黨界，自然不會放棄進修，可是高中畢業後他就要前往意大利了。到那時，不僅是高中的最後一年沒有機會，搞不好風間大學四年，就算她有著暑假寒假，他也要忙於彭格列的事務抽不開身，那要怎麼相處？
光是想想，綱吉都頭痛起來了：這麼說，他和風間只剩不到兩年的悠閒時光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是的只能不到兩年啦，而且高三風間要好好備考更沒空啦2333333333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2-27 17:45
第146章 暑假到來
自從注意到和風間的相處時間沒有多長的事實, 綱吉平時的表現明顯多了些焦慮。風間儘管注意到了這點, 卻想不通他到底是在焦慮什麼，琢磨半天只以為和期末考有關，於是考前又幫綱吉突擊了一把。這種做法也算有效，綱吉忙著做題都沒空瞎想了，考完之後腦子都是空的。
風間則是一考完就給自己放假, 絲毫不擔心自己的成績，不過她也確實沒什麼好擔心的。反正一考完風間回到家裡, 就開始收拾東西，都不在乎拿成績單的事了。綱吉回過神來，看著風間收拾出來的行李箱，奇怪地問道：「砂糖你要去哪裡嗎？」
「暑假啊, 」風間反問道, 「你不回家嗎？」綱吉這才反應過來，他又不像風間沒有父母, 到了暑假當然要回家。平時澤田奈奈會主動打電話給他，所以他都沒有太大的感覺, 被風間這麼一提醒, 他都有點慚愧起來，連忙回答道：「嗯, 我要回家的，不過你收拾行李要去哪裡？」
「你回家期間我也得找點事做啊，以往的暑假我會去兼職，賺點生活費。」風間回答道, 「今年倒是不用自己找了，裡包恩說在意大利那邊給我安排了差事，所以我今年暑假要去意大利。」
綱吉愣了下：「我怎麼不知道？」
「咦，裡包恩沒有跟你說嗎？」風間又想了想，不確定地回答道，「大概是因為，他覺得這件事不重要？說到底就是個打工啊。」
哪裡不重要啊！綱吉在心裡吐槽道，如果他不陪著風間的話，她就要自己一個人去意大利？呃，雖說之前她也是自己去的……好吧，綱吉老實承認，他只是想到自己將要一個月都看不到風間，有點寂寞了，想要和喜歡的人待在一起的想法很正常吧？
風間從綱吉的表情裡推測出了他的想法，不由得想笑，聳肩道：「你得回家好好和你的媽媽相處吧？我就沒辦法過去了，趁著有時間多陪陪家人吧，等你高中畢業就要去意大利繼承彭格列，到時候要想見到媽媽，就難多了。」說著，她的臉上流露出一絲連她自己也沒意識到的寂寞。
她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親人，即使存在血緣關係上的「親生父母」，她也不會與他們相認——她在出生後就被遺棄，後來也沒人來找過她，顯然不想要她，就這樣當個孤兒也沒什麼不好。
綱吉把風間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抓住了風間的手，半晌卻只能說：「對不起。」如果他不是彭格列十世，他完全可以帶風間去見澤田奈奈，就算太早，以澤田奈奈的性格也不會反對，而是會認真地詢問他的意見。可是有了這麼一層身份，他就沒法做得這麼草率。作為家族首領，要考慮的東西太多了，過早地暴露有關婚姻的想法，只會讓風間的處境變得艱難起來。
「有什麼好道歉的啊，」風間笑嘻嘻地反抓住他的手，「我還挺高興的，以前我可沒有出國打工的機會。」事實上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只是暫時不打算告訴綱吉，一個月而已，加上可以通過各種通訊手段聯繫，影響不大——所以說現代科技真是好東西。
成績單沒過幾天就出來了，風間又高高掛在了二年級的榜首，當然這次不是逆天的全科滿分，還險些被久我翻盤。饒是對這次的成績不算太上心的風間，也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好險」。
久我把成績單當做扇子給自己扇風，表情淡淡的：「說什麼好險，都是靠實力考出來的分數。」風間聳了聳肩，將自己的成績單折好塞進口袋裡：「我們兩個的差距只有幾個選擇題啦，不過有競爭對手才好玩啊。」久我看了她一會兒，冒出一句話：「真不像是一年前的你會說出來的話。」
「因為我是現在的我啊，經過了一年，我也不能原地踏步對不對？」風間笑著回答道，「接下來就是暑假了，大家好好享受吧。」說完就衝著久我擺擺手，先轉身離開了——她訂的去意大利的飛機可是在今天午後，即使東西都收拾好了，也沒必要拖延時間，對吧？
綱吉站在校門口等她，風間跑過去，看到綱吉手上拿著的成績單，最後決定什麼都不問。反而是綱吉自己高興地提了一句：「這次考得還不錯。」
「是你靠實力考出來的分數嘛。」風間毫不客氣地套用了久我的話，綱吉笑了笑：「這都是多虧了砂糖你幫我補習啊。」這麼說出來有點怪怪的，畢竟別的情侶相處，基本上是男方給女方補習吧？想到這一點，綱吉有點憂傷。
「我這次也考得不錯。」風間沒有掏出成績單，只是隨口提了一句。想到上次風間月考的成績，綱吉也沒有多問，免得打擊自己。橫豎都是年級前三名啦，他很有自知之明的，風間這種學霸可不是誰都能比得過的，稍不留神就會被刺激到，他只要按照自己的步調就好。
等用過午飯，綱吉送風間去了機場，他也沒有太把這次的告別放在心上，倒不如說因為想到風間畢業後他們要分開的時間更長，綱吉對眼下這種情況接受起來要容易得多。等風間的身影消失在通道裡，綱吉才放心地轉身離開。只是他壓根沒注意到，風間最後上的飛機壓根不是機票上的航班。
風間謹慎地上了飛機，一坐下來便鬆了口氣。幾乎是在她呼氣的同時，後座上傳來了熟悉的輕佻嗓音：「如果讓綱吉君知道小砂糖居然對他撒謊，一定會生氣吧？要不要讓裡包恩知道呢~」
「喂！」風間滿頭黑線，她不認為綱吉會因為這種事生氣，可是讓裡包恩知道就是另一碼事了。要是被那個大魔王知道，她居然假借他的名頭行事，絕對會好好收拾她的！
白蘭扒著座椅的靠背，探出腦袋看著風間，滿臉的好奇：「小砂糖不同意嗎？那就算了~」
風間索性不回話了，只是用一雙死魚眼看著白蘭：這麼久不見，你一出現就想整我？
以白蘭的領悟力，要看懂風間的表情還真是一點兒也不難。他索性也不浪費時間了，支著下巴，慢條斯理地問道：「不過我沒想到，小砂糖你居然會主動聯繫我這種事，我還以為你會想要靠自己的實力呢。」
「這種事要靠的實力，可不只是我的學習能力啊——當然對此我很有信心。」風間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眼神卻是異常堅定。「我的綜合實力比起有的人要差上許多，那就得早作準備，也把能用的力量全都用上。既然以後要當黑手黨，我就要做得更好才行。」
聽到她這麼說，白蘭翻了下眼皮，一邊拆開一包棉花糖一邊說道：「我覺得小砂糖你想多了誒，沒必要那麼嚴肅的，而且綱吉君也會覺得你太辛苦了吧？」
風間認真地思考了片刻，爽快地回答道：「他的確會說我這樣會很累，不過他不會反對我。而且我現在不跟他說，主要是想到時候給他一個驚喜嘛！」說著，她的眼裡都帶了柔軟的笑意。
白蘭往嘴裡丟了個棉花糖，然後默默比較了一下：為什麼他覺得棉花糖都不甜了？
一個月的暑假說不上多長，當然和平時一周只有兩天的雙休日比起來，要悠閒得多。綱吉本來也想過先休息兩天再寫暑假作業，但是他回家的第一天，放下行李箱去洗澡，出來後就發現澤田奈奈正坐在打開的行李箱前，津津有味地看著一張上面似乎寫了不少字的紙。
綱吉擦著頭髮走過去，看向澤田奈奈手中的紙：「媽媽你在看什麼？」他掃了一眼便發現紙上的字跡有些眼熟，只是不等他想起這是誰的字，澤田奈奈已經警惕地收好了紙張，對著他笑道：「綱君也長大了呢。」意味深長的話語，怎麼聽都像是在……打趣？
這個時候綱吉也想起那張紙上的字跡是誰的了，頓時手忙腳亂地想要把紙搶過來：「那是砂……是給我的！還我啦！」他說到中途便把風間的名字嚥了回去，不過一直留心注意的澤田奈奈怎麼可能聽漏，臉上的興味又濃了幾分：「砂什麼？是人家女孩子的名字嗎？她的字寫得很好看哦！寫給你的規劃也很認真，還說會每天打電話監督你。所以不要隱瞞了，告訴媽媽怎麼樣？」
為什麼媽媽你這麼好奇啊！綱吉糾結得眉毛都皺起來了，不過如果澤田奈奈說的是真的，到時候他在家裡每天都接到風間的電話，遲早也會引起懷疑吧？
想到這裡，他也就老實地說道：「砂糖，她的名字是風間砂糖。」
「這個名字好可愛！」澤田奈奈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一定也是個非常可愛的女孩子！」
「沒錯！」綱吉回答得斬釘截鐵，「砂糖最可愛了！」不接受異議！他家砂糖超可愛！
澤田奈奈明顯因為綱吉的回答愣了一下，隨即又笑起來，語氣也溫柔了幾分：「綱君很喜歡那個叫做砂糖的女孩子呢。」綱吉頓時不好意思起來，撓著臉頰，慢慢說道：「嗯，我非常喜歡她，以後也想和她在一起，讓她的臉上永遠都露出笑容。或許媽媽你會覺得我想這種事還太早吧……」
說著，綱吉的聲音都弱了下去，確實還早啊，他連高中都沒畢業呢！
「沒有哦。」澤田奈奈搖了搖頭，「如果是綱君，我想你一定很認真地思考過。」她伸出手，將紙張還給綱吉，又溫柔地摸了摸綱吉的頭髮：「為了自己喜歡的人，綱君要努力啊。」
「我會的。」綱吉飛快地說完，將紙按在胸口，又拎起行李箱，跑回自己的房間了。
作者有話要說：
日常過渡~砂糖其實也不想和綱吉分開太久的啦
第147章 的感覺
暑假轉眼間就過去了兩個星期, 在風間每天堅持不懈的督促下, 綱吉奇跡般地做完了暑假作業，與往年相比簡直不可思議。來串門拜訪的山本也挺意外，聽說是風間的功勞後，立刻反應過來，笑著問道：「阿綱你和風間在一起了嗎？」儘管只見過一次, 山本對風間的印象還不錯。
聽到山本這句話，正在喝水的獄寺差點沒被嗆到, 連忙追問：「你說什麼？」
山本非常體貼地解釋道：「我想，阿綱和那位風間砂糖現在是男女朋友的關係了。」
「怎麼可能！」獄寺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語氣也不知道能不能稱得上咬牙切齒，「十代目居然有女朋友了！更重要的是我居然不知道！」
綱吉抬頭看著天花板：獄寺你是不是搞錯重點了？不過接收到獄寺驚訝的詢問眼神時, 綱吉還是乾脆地點了頭：「是的, 我和砂糖告白了，她也接受了, 我們兩個在一起了。」
「喔，那不是很好嘛！」山本高興地鼓起了掌, 「恭喜你了啊。」綱吉點頭道：「謝謝。」
獄寺雖然糾結於綱吉談戀愛的速度, 但是既然是十代目的決定，當然要堅決支持, 於是相當鄭重地表達了自己的祝福之情，說得綱吉都不好意思了。他撓著臉頰說道：「其實也不至於這麼鄭重啦，雖說以後肯定也會在一起，但現在就說這些話感覺好奇怪啊。」
之前黑子和火神他們說的時候, 他都沒在意，可是換成獄寺他們，就不好意思了。
「沒有的事！」獄寺立刻搖起了頭，「到時候一定會獻上更加鄭重真誠的祝福！」只是他說完，想了想還是說道，「不過，十代目，您和風間砂糖的相處沒有問題嗎？我上次見到她的時候，還覺得她的性格比較冷淡嚴肅……不會不好相處嗎？」
綱吉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幾個月來他和獄寺、山本他們一直都有通過簡訊和電話聯繫，不過關於風間的事他並沒有說過。一來是他覺得隨便把女朋友的事和別人說有點輕率，二來是想著，恐怕就算他說了，他們也無法相信風間的變化有這麼大。
看著獄寺這副謹慎的模樣，綱吉也知道他是在為自己考慮，便放緩了語氣，溫和地說道：「不會有問題的，砂糖她很好的。」獄寺有點糾結：老實說，在他看來綱吉現在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啊！對風間怎麼看怎麼好吧？不過綱吉都這麼說了，那麼一定沒問題的！
樓下忽然傳來了澤田奈奈的喊聲，聽語調就能感覺出她有多開心：「綱君！」綱吉連忙跑出房間應聲道：「什麼事？」澤田奈奈在樓梯口處捂著臉開心地說道：「爸爸後天要回來了哦！」
「爸爸？」綱吉愣了下，門外顧問最近沒事嗎？還是說澤田家光和九代目請假了？不過說起來，自從彩虹之子代理人戰爭結束後，澤田家光回家的頻率也增加了，起碼過年的時候會回來團聚幾天，平時也會打電話聯繫。總之澤田家光回家是件好事，綱吉在最開始的驚訝後就沒有多想，而是說了聲「我知道了」後，坐回原位繼續聊天，也沒有太過在意。
獄寺和山本倒是知道澤田家光的事，畢竟他們共同經歷的戰鬥中，澤田家光也參與過幾次。不過這是澤田家的家事，他們也沒打算多嘴，只是約好明天一起出去玩後，一同告辭了。
怎麼說也只有在暑假，大家才能回到曾經發生了許多事的並盛町，說是出去玩，其實也有點追憶的意思。三個大男生去幾個地方拜訪了一遍，也逛到了傍晚時分才告別。
綱吉回到家後就看到玄關處擺放著幾雙陌生的鞋子。那雙膠靴肯定是澤田家光的，到現在他還和澤田奈奈說自己在南極挖石油，綱吉頗為無語。另一雙也是男鞋，應該是巴吉爾的吧？作為澤田家光的弟子，來日本玩玩也不是不可能。不過，怎麼還有一雙帆布鞋？好像是……女鞋？綱吉愣了一下，隨即產生了一個讓他緊張不已的猜測。他試探著喊道：「媽媽，爸爸回來了嗎？
澤田奈奈從廚房裡探出頭來，同時露臉的還有澤田家光：「喲，兒子，爸爸回來啦！」
「你爸爸真是的，居然提前一天回來，我都來不及準備晚飯了。」話是這麼說，澤田奈奈還是很開心的模樣，「綱君一天玩累了嗎？先去坐著休息一下吧，離開飯還有一段時間。」
綱吉的視線落到澤田家光身上，後者也大大咧咧地說道：「去客廳歇會兒吧，除了巴吉爾，這次我還帶了一個人來家裡玩呢，你去和人家好好認識下！」說著，他對綱吉擠了擠眼睛。
都做到這份上了，幾乎能說是明擺著。綱吉克制住自己的心情，朝著客廳走了過去，儘管有澤田家光的態度作證，他真正走到客廳門口時還是不免緊張，暗自深呼吸一次，他才抬頭看向客廳。
背對著他坐在沙發上的少女雖然一反常態披散著長髮，但是給他的感覺卻沒有變化。綱吉快步朝她走了過去，也不管巴吉爾就在對面了，直接從背後摟過她的肩膀。綱吉不知道說什麼好，隔了幾秒居然冒出來一句：「我回來了。」不過說出口時，他的語氣非常自然。
風間笑著側過頭，認真地說道：「歡迎回來。」這種家一樣的感覺，著實不錯。
巴吉爾看得目瞪口呆，注意到綱吉的視線，他立刻合上嘴：「澤田殿下，好久不見了。」
聽到風間那句話，綱吉也冷靜了些，從容地鬆開手，對著巴吉爾笑道：「好久不見了，巴吉爾，你最近還好嗎？」雖說是常見的客套話，但綱吉問起時還是很真誠的，巴吉爾也露出笑容：「是的，非常好，師傅這幾年帶著在下去了很多地方，也經歷了許多事，非常有趣。」
綱吉繞過沙發，挨著風間坐了下來，只是在自己家，總有點拘謹，也就沒有像平時那樣緊挨著。再說了，巴吉爾就坐在他的對面，剛才的行為已經很出格了。一想到自己剛才在衝動之下，居然當著巴吉爾的面就表現得那麼明顯，綱吉都有點尷尬。可是，看到風間他的確很高興啊。
風間也不多話，坐在沙發上捧著先前澤田奈奈給她準備的飲料，一邊小口抿著，一邊打量著綱吉的側臉，心下琢磨要不要對綱吉說她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不過想了想，她就把這個問題跑到腦後了。沒必要現在就說，還是等綱吉問起時再解釋吧，反正也不會耽誤多少時間。
兩個人聊得似乎很開心，風間乾坐著略無聊，就想要不要去廚房幫澤田奈奈的忙。
只是她很快想起，澤田家光也在廚房裡。那對恩愛夫妻應該正在享受二人世界吧？澤田家光常年出門在外，和澤田奈奈聚少離多，難得有相處的機會，她還是不要沒眼色地去打擾比較好。風間放下杯子，正想著要不要休息一會兒，就聽到巴吉爾聊得興起，居然把話題扯到自己身上了。
巴吉爾也從綱吉先前的態度上有所察覺，因此綱吉說起關於風間的話題時，非常痛快地回答了：「風間上周回到門外顧問，工作一周後，師傅就提議來日本了，在下也順道過來了。」
上周？綱吉思索起來，風間離開日本兩周，第二周才出現在門外顧問，難道說之前裡包恩都是在彭格列總部訓練她？好像也沒什麼問題，畢竟風間之前接受的是加入彭格列的測試。
他本來想問點別的，就注意到巴吉爾似乎想起了什麼，又補充道：「當時是白蘭殿下送風間過來的，在下記得澤田殿下和白蘭殿下的關係不錯，有什麼想問的，澤田殿下可以去問他吧？」
風間在聽到巴吉爾說到白蘭的名字時，就起身想跑，結果還是沒有綱吉的速度快，後者胳膊一伸就摟過她的腰，直接箍在懷裡，從背後襲來的氣息分外熟悉，讓風間頓時僵住了身子。綱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微微壓低的聲線怎麼聽都讓風間覺得「大事不妙」：「老實交代。」
「我只是找白蘭幫了個忙，結束後他順道把我送到門外顧問去了。」風間的眼神遊離。
真是越來越不會說謊了，綱吉有點無語。只是風間都這麼說了，他也就鬆開手。現在不是兩個人獨處，他不好多問。而且，光是他突然抱過風間的動作，就讓巴吉爾瞪大了眼睛，明顯沒想通發生了什麼，都開始流露出不安的情緒了——大概是在擔憂自己說錯了話。
綱吉呼了口氣，換上一貫的溫和語氣，對著巴吉爾笑道：「沒什麼我只是想知道關於砂糖的具體情況。」他大大方方地叫了風間的名字，巴吉爾一時也沒反應過來不對，只是鬆了口氣，隨即說道：「對了，澤田殿下，師傅在介紹風間時，用的名字是溫蒂，所以還請您在稱呼時注意一下。」
溫蒂，wind？如果用的是假名，也難怪澤田奈奈沒有發現風間的身份。綱吉之前就把風間的名字告訴澤田奈奈了，如果她聽到了一定會反應過來……等下，她會把這件事告訴澤田家光嗎？綱吉頓時覺得不妙，要是讓自家那個老爸知道，會發生什麼啊！不過也有可能他早就知道了……
想到剛才澤田家光對自己使眼色的事，綱吉覺得還是後一種的可能性比較大。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一位家長見到了……嗯，應該沒有沒見過的綱吉的親屬了？
昨天說沒辦法見面的人啊，你們真是太甜了。
第148章 人擔當
客廳裡的三個人相處得友好, 廚房裡澤田奈奈則是拍了下澤田家光的手, 悄聲問道：「那個孩子的名字，不是溫蒂吧？」家光心裡一凜，琢磨著沒立刻開口，奈奈已經先一步說道：「是不是叫風間砂糖？」聽到這個名字，家光就知道自家兒子和奈奈說過了, 不過顯然沒給她看過長相。
該說是女人的直覺，還是別的什麼呢？家光有點想笑, 乾脆點頭道：「是她。」
要不怎麼說是夫妻呢，光是從家光這句話，奈奈也聽出來家光知道綱吉和風間的事了。她一下子激動起來：「真的是那孩子啊！進門的時候我就隱約有感覺了！看上去真是個好孩子呢！」
奈奈的心情直接反映在了她接下來的行動上——本來她對風間的態度就很友好，等一起吃午飯的時候, 如果不是因為餐桌上還有巴吉爾, 她一定會更加熱情的。
不過，即使是收斂了些許, 風間也對於奈奈的好意受寵若驚。這方面她反而遲鈍起來，還是綱吉看出了什麼, 等飯後和風間洗完碗, 他就立刻拽著風間的手，隨便找了個借口, 去了他的房間。
風間還覺得有些失禮：「等下，你這樣不會很奇怪嗎？拉著剛認識的女孩子……」
「媽媽她認出你了。」綱吉簡潔地說完，風間就呆住了，沒一會兒就緊張起來, 臉上都泛起紅：「我剛才的表現沒有哪裡有問題吧！不會被討厭吧？是不是該做得更好些？」
綱吉看她這副慌亂的模樣，哭笑不得地握緊她的手：「不用緊張，媽媽很喜歡你。」
聽到綱吉這麼說，風間頓時鬆了口氣：「不過就這麼跟你一起跑了還是不太好……」
「你太緊張了，不用太在意。」綱吉抬手摸了摸風間的頭髮，不小心撥開了她的劉海，就注意到還佔據著額頭的那道疤痕。事到如今，風間自己都不在意了，只是綱吉看到時還有點膈應。
無關外貌美醜，只是總覺得那代表著她曾經的痛苦，所以不希望她因此回憶起來。
「這道疤，彭格列那邊應該有辦法吧？」綱吉放下手，認真地問道。
風間摸了摸疤痕，微微突起的粗糙觸感和以前一樣，不過奇異的是她心裡半點感受都沒有了。她回答道：「這個我自己就能做到。」綱吉默了默：「先割掉這塊皮再用晴之火焰治療？」
「嗯……」在風間點頭前，綱吉已經面無表情地曲起手指給了她一個「板栗」。
「我開玩笑的！」風間摀住被敲的地方，「那麼痛我怎麼下得去手！」
綱吉的動作便頓了下，隔了幾秒忽然笑起來，然後在風間一頭霧水的表情裡，用力抱了她一下。不會對自己下狠手啊，當年明明跳樓都做得出來，真是變了許多——他喜歡這種變化。
晚上的時候綱吉和巴吉爾去睡客房了，綱吉的房間留給風間睡，另外巴吉爾強烈要求綱吉睡床，自己睡地板。綱吉也說服不了，就跟他商量輪流睡床，巴吉爾這才勉強同意。
在開學前，風間就在澤田家定居下來，等家光告辭的時候，她也立刻告辭了。雖說她離開後也是回到自己家裡一個人住，但總不能只有她留下來。奈奈知道歸知道，她留著就是另一回事了。
風間住在澤田家期間，綱吉也想起她暑假第一周去做什麼了的事還沒解釋過，不過想想風間肯定有自己的原因，就沒有多問。等到風間離開的時候，其實離開學不到一周，他也不覺得難熬。
回到自己家裡的風間收拾完東西，就跑去找了某個正在等生意上門的偵探。
秋瀨或舒舒服服地躺在沙發上吹空調，風間進門時他連忙叫她關門：「冷風都跑了！」
風間順手關上門，拿著一摞紙，放在秋瀨或的胸口上，就坐在旁邊不管事了。秋瀨或低頭看了下身上擺著的紙張，抓好了才爬起來：「這是什麼？」
「需要你這個監護人簽字的各種文件合同。」風間回答道。秋瀨或的眉梢上挑，隨即坐正身子，認真地翻閱起這些文件，沒一會兒就瞭解完畢。他捏著這疊紙拍了拍茶几：「你考慮好了？」
「是的。」風間正襟危坐，直視著秋瀨或說道，「不管是現在的決定還是未來的道路，我都已經徹底考慮過了。那或許會非常艱難，不過，我想要和綱吉一起走下去。」
秋瀨或看了她一會兒，忽然說道：「你原本是一個誰都不依賴、過度自立、只知道勉強的孩子，現在又做出完全相反的選擇，這之間的落差，不會造成負擔嗎？」
他沒有明說會給誰造成負擔，不過風間心裡清楚。她捏緊自己的手指，深呼吸一口氣才說：「我相信他。」她也清楚自己在某種程度上過度依賴綱吉了，對他人來說，這種依賴或許會很難承擔，可那是綱吉。她的臉上露出輕快的笑容：「綱吉的話，會好好負擔起來的。」
「而且，我還有很長的時間去調節自己的心態。」風間按住了自己的心口，笑嘻嘻地眨著眼睛，「我還小啊，綱吉也一樣，在我們身邊，都還有別人可以拜託，就像你一樣。」
是的，她還小，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對這個世界都還有許多不懂的地方，哪怕她現在說自己做好了準備，也難保以後不會因為困難大受打擊。可是這很正常，她只是一個人類，智慧也好、經驗也好，都是有限的，所以犯錯是理所當然的事，只要之後糾正過來就行。
她依靠著的人的確是綱吉，不過她也認識很多有能力的人，完全可以拜託他們。人與人之間只有互有往來，才能稱得上正常的人際關係，單單一方的一味付出和一味索取，都是錯誤的。
就像秋瀨或，他並不是扮演她監護人的偵探，而是常年相處如同親人的監護人。曾經她把所有的關係分得太清，現在嘛，就模糊一點，偶爾耍耍脾氣、任性一點才正常不是嗎？
秋瀨或笑了起來，也沒說話，捏著那摞紙走到辦公桌前，拿出簽字筆開始一張張地簽字。有幾個條款不明的，他還會細緻詢問過風間，如果風間也不瞭解，他就先放著不簽。
風間托著下巴看他簽字：「我要是走了，你到時候會不會寂寞啊？」
「不會。」秋瀨或回答得很乾脆，注意到風間鼓起了包子臉，他就笑了，然後鄭重地說道：「在這個世界，空間上的距離說明不了什麼。」他用筆帽的一端指了指風間的心口，「重點是這裡，只要兩個人的心不變，那麼就是在一起的。」秋瀨或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微笑道：「這十多年來我也沒好好地打開你的心扉，不過現在別人做到了，不知道我能不能沾個光住進去呢？」
他和家人的來往並不密切，感情上也比較淡薄，或許和神之觀察者這點有關係。不過對於風間，秋瀨或是真的很在意。當年風間跑進偵探社後，他第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異常——這孩子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出於興趣解決了她的麻煩，又動了不知道從哪兒來的惻隱之心，自願擔當了她的監護人。
搞不好，是因為她的「光」太強烈了，所以他希望她能在這個世界好好地生活。
要形容的話，就是他發現了一顆蒲公英的種子，乾癟癟的，似乎隨時都會被風吹跑。可是被吹跑後，這顆種子搞不好只會腐爛風化，所以他把種子種進了土地裡，期待著它能夠生長出來。
他不是一個合格的園丁，除了最初的「種植」，他沒有提供任何幫助。不過，這顆種子現在的確長出了葉片，還開出了樸素卻鮮活的花朵。讓一直不願綻放的花苞盛開的，是「太陽」呢。
跑去蹭「太陽」的光，想要欣賞花朵綻放時的美麗，是不是有點厚臉皮了？
秋瀨或撓了撓臉頰，難得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他隨即聽到，風間用同樣鄭重的語氣說道：「好，哥哥。」突然改變的稱呼讓秋瀨或愣了一下，只看到風間的笑容：「一直以來都陪著我這樣性格糟糕的傢伙，辛苦了。」她和秋瀨或只是法律上的監護人與被監護人，關係並不親密。
可是如果不是一直有人守著那顆種子，期待著它開花，它也不會為了回應那人的期待，努力生長出來。畢竟那是一顆對自己無比自卑、不認為自己具備任何價值的種子。
所以，對風間來說，父親也好、兄長也好，秋瀨或就是家人。
「你這傢伙……」秋瀨或想笑，嘴角牽了牽，卻是微微垂下頭，又用力按在風間的頭頂。
得知自己的真實身份後，他以為自己即使有朋友，這輩子也無法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了。他觀察著世界上的一切，成為了知名的偵探，卻不知道是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還是在履行職責。
但是現在除了神之觀察者，他又有了新的身份——來自完全脫離「世界」的認知的風間。這個人不是神會觀察的對象，因為她根本不是這個世界真正的住民。
所以他是出於個人的意志在觀察她——和當年還真有異曲同工之處呢。不過，這麼一想，他糾結至今也沒必要啊，僅僅是換了一個周目，他就是他、秋瀨或，這點不會改變。既然在之前的周目，他好好地證明了自己的意志，那麼何必再次證明「結論」？純屬浪費時間。
秋瀨或笑出了聲，風間則是更加茫然了，前者收回手，聳肩道：「我只是發現我在有件事上鑽了死胡同，還要多謝你幫我走出來。」以後的道路，大概會更加開闊吧？
作者有話要說：
寫著寫著感覺還有秋瀨線可以走……【遠目】
其實我覺得Paradox裡面秋瀨或就已經完美地展現了自我的意志。
不過這邊是三周目僅繼承了記憶的秋瀨或，所以無法徹底融合感受，鑽死胡同也不是不可能。
第149章 訂婚對像
新學期伊始, 櫻章就無比殘忍地來了一次開學摸底考試, 考完後幾乎所有人都是一臉慘痛，當然風間這種學霸不在此列。將收好的卷子交到教師辦公室，風間出來時正好撞見久我，想到今天聽到的消息，風間上前打了個招呼：「和長谷川老師相處得怎麼樣？」
聽到長谷川的名字, 久我的表情都柔和起來：「很好，勞你費心了。」
「這麼說也太客氣了。」風間聽得都有些不自在, 不過還是露出笑容，能獲得幸福總是件好事。她也就是一時興起搭了句話，問完就打算離開，沒想到久我忽然問道：「你和那個學弟呢？」
久我的聲音放得很輕, 所以走廊上的其他人沒有聽到, 風間卻是聽得清清楚楚。她腳步一頓，又臉色古怪地轉過頭來：「你怎麼知道的？」
「有很多人會在保健室閒聊的。」久我解釋道, 「我聽說你和白蘭分手了，卻有了新的不公開的男朋友, 就想會不會是那個學弟。」
風間的不否定顯然證明了久我的猜測, 他也無意多管閒事，只是說道：「你放心, 我不會對別人說的，只是出於朋友的心態關心一句。」
「朋友啊，」多了個哥哥，還多了個朋友, 感覺不賴。風間想著，又奇怪地問道：「不過，你怎麼會想到綱吉身上的？」
「因為他喜歡你，在很早的時候。」久我說完又忍不住彎起嘴角，「從某方面來說，你和長谷川老師真的很像。」一樣的遲鈍，一樣的承擔著、忍耐著應當發洩出來的痛苦。
當然，也一樣的幸運——長谷川有久我，風間有綱吉，真的很像。
風間聽出了久我的言外之意，翻了個白眼說道：「你其實是在自誇吧？」話是這麼說，她的臉上卻露出了溫柔的笑容，「同理，你和綱吉在某方面也很像。」
久我擺了擺手，沒有再交談下去，轉身就離開了。風間也不在意，回班級去了。
她剛跨入教室的大門，就看到同學們圍在講台邊熱鬧地聊著什麼，不等她詫異，就有女生把她也拖進了話題圈裡：「風間你回來得正好！你以後打算考哪個大學？」
風間這才知道他們在聊什麼——他們也已經高二了，差不多到進路商談的時候了。學校會發一張進路希望調查的表格給學生，然後由學生填寫後交給班主任，再挨個和班主任商量未來的出路。
「以風間的成績，即使是東大也綽綽有餘吧？」
「私立的大學應該更好？獎學金和學費全免都不是問題吧！」
「不是在說風間你的家境不好！只是結合實際考慮！」
「對對對！不好意思是我失言了！」
風間聽得想笑，不過還是認真地說道：「我會考國外的大學。」
「哇，出國嗎？好厲害……誒？」接話的女生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隨即和其他同學異口同聲地大叫起來：「什麼？！」然後整個班級都炸開了鍋，吵得沸沸揚揚。
引發了話題的風間只是平靜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
綱吉得知消息已經是第二天的事了，而且流傳一天已經出現了各種版本，還附帶各種猜測。
「出國？！」綱吉瞪大了眼睛，情急之下他都沒有克制音量，放在平時足夠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好在這個消息是班上出了名的「廣播台」站在講台上對所有人說的，比他更驚訝的人都有，他的驚訝反而沒那麼突出了。綱吉也很快冷靜下來，沒有參與到其他人熱鬧的討論中。
館山純戳了戳綱吉的後背：「哎，澤田，你說風間學姐會去哪所國外的大學？」
「我不知道。」綱吉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報考國外的大學的事，風間一點兒沒和他提過，現在他滿腦子都想著今天回家後要怎麼問風間——可是他也很確定，風間既然這麼說了，就不是開玩笑。
「即使是知名的大學，以風間學姐的實力也沒問題吧？」館山純摸了摸下巴，「可是我記得出國有很多要考慮的東西吧？唔，不過還剩下一年多的時間，好好準備也不是不可能……」
館山純的自言自語落進綱吉耳裡，倒是提醒了他，單憑風間一個人，怎麼也沒辦法處理好出國的相關事宜，肯定有人幫她。秋瀨或這個監護人肯定知情，因為有不少手續都需要監護人處理。另外，彭格列？門外顧問？就算是白蘭也有可能——這麼一想能幫風間的人太多了啊！
問題是風間沒有求助他……不對，仔細想想他也幫不上忙……綱吉雙手捂臉。
晚上風間一看綱吉那副沮喪的表情，就猜到他已經知道她要考國外的大學的消息了。風間去廚房泡了兩杯茶，遞給綱吉一杯，又捧著自己的那杯坐到綱吉對面：「知道了吧？」
「知道了。」綱吉的聲音有些悶悶的。風間差點沒笑出來，趕緊乾咳一聲穩住表情，這才平靜地說道：「雖然說出來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我找了關係，白蘭和裡包恩都有幫忙。裡包恩似乎還去找了九代目，通過黑手黨的關係網，才獲得了優先錄取權。」不過也只是在同等情況下，會優先錄取她，首先她得站到錄取的標準線上——那畢竟是相當著名又優秀的大學，她開掛都不一定能進去。
這兩個人知道都不跟他說！綱吉磨了磨後槽牙，就聽到風間繼續說道：「你不問問我，要去哪所大學？」綱吉抬頭看著風間：「啊？」反正不管是哪所都離得遠遠的啊。
風間捧著茶杯站了起來，丟下一句「博洛尼亞大學」就施施然地回房間寫作業了。
綱吉拿手機查了下，博洛尼亞大學，歷史最悠久的大學啊，大學之母聽起來好厲害，院系很多，風間的話大概會選醫學院或者法學院？不過還是得看她自己的選擇……
等等？綱吉猛地盯緊了「所在地區」，確定自己沒看錯後，就丟了手機去找風間。
落在沙發上的手機屏幕還亮著，上面清楚地顯示著，博洛尼亞大學的所在地區：意大利。
白蘭打了個噴嚏，坐在他對面的尤尼笑了笑：「難道說著涼了嗎？」
「搞不好是綱吉君知道我幫小砂糖的事，在說我壞話呢~」白蘭笑瞇瞇地回答道。
「澤田先生不是會在背後說壞話的人。」尤尼說道。「那就是在生氣。」白蘭飛快地下了結論，又迅速轉移話題，「不過這次還要多謝小尤尼了~不然我可找不到關係~」
曾經的十年後的他，的確畢業於世界知名大學，也在世界各地有著眾多的校友，論起關係也有，可是現在的他就不行了，連大學都還沒去讀呢。這種時候，還是得依靠老牌家族的力量。
尤尼微笑著說道：「我只是覺得風間有那個實力，所以才會讓她和別人處在平等的競爭地位。」說什麼優先錄取權，實際上只是讓別人能不帶有色眼鏡去看風間。
誠然在學術氛圍濃厚的地方，大家要更加重視自身的實力，但是如果實力對等，就會出於個人的偏向性，選擇自己更喜歡的人。尤尼只是讓這種偏向性，轉移到了風間身上。
白蘭聳了聳肩，將話題扯到裡包恩身上：「其實有裡包恩在也夠了吧，他都把包林教授的頭銜搬出來了，我還是頭一次知道他那麼看好風間。」搞不好是看好風間的圖鑒。
在那種綜合性強的大學裡，風間不知道會觸發多少圖鑒，如果她把觸發的圖鑒全開……哇，想想都讓人激動得迫不及待呢！白蘭瞬間來了精神，當下站起來：「我到時候一定要好好圍觀！小尤尼，我去學習啦，等著我考進博洛尼亞大學後，和你說風間有多可怕哦~」
尤尼也不在意，只是說道：「只要你到時候能兼顧密魯菲奧雷的事務就行。」
白蘭的腳步頓了下，然後又毅然決然地跑了——反正總會有辦法的！看戲才最重要！
要考意大利的大學，風間也只能走國際生的路子，偏偏入學條件是有高中畢業的畢業文憑，日本的高中畢業卻是在三月。也就是說，風間中間還要浪費半年左右的時間。
對正常的日本國際生來說，這段時間會拿來學習意大利語，畢竟要拿到A2證才算通過。可對風間來說，意大利語什麼的，早就掌握得差不多了。果然還是費心思去完善簡歷和推薦信嗎？風間皺眉，總之加分項能弄到多少就弄多少！風間很快做出了決定。
她本來就是一個人在跑這些東西，零散瑣碎的事情一多，索性不去細分，而是全部做了——也不想想這麼一來，最後交過去的東西會讓人看得多麼「心驚肉跳」。
綱吉對這些事並不瞭解，只是看風間每天學這個考那個，不免產生了危機感。
誰不喜歡優秀的人？他對風間是否能入學毫不懷疑，只是等風間入學後，一個人在大學裡，難保不會有人喜歡她。雖說他很相信風間不會放在心上，但他會忍不住拿自己和別人比啊！
其實這種比較沒意思，綱吉是綱吉，別人是別人，誰都有自己的優點。不過看到綱吉刻苦，風間還是挺高興的，也就沒有特意跟他提這個——反正提了估計他還是會在意。
倒是忙完了家族新成員們的「應聘工作」的裡包恩，回到日本後發現綱吉這麼努力，倍感欣慰，心情一好就「不經意」地走漏了一條消息：「彭格列裡有人提議給你找個訂婚對象呢~」
「卡」的一聲，綱吉握著筆的手一用力，自動鉛筆的筆芯應聲而斷，筆尖戳在紙上，留下了一道硬且深的劃痕。如果不是草稿紙夠厚，估計桌面上都要留下一道印子。
綱吉抬頭對著裡包恩微笑，背後冒著黑氣：「你說什麼訂婚對像？」
他該慶幸風間今天跑去意大利語同好會鍛煉口語了嗎！到底是誰腦子裡進水了！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日本報考國際生的情況實在是沒查到資料，所以就這麼寫了。
中間休息半年啊，考證啊，是自己編的，不要當做真實情況_(:」∠)_
不過也算是合理推測了……說到底日本為什麼把三月算做一年的開始哦……
愛死櫻木桑的肆乂君扔了1個淺水炸彈投擲時間:2017-03-26 23:45:16
喵妖啊，真是好久不見了……好久不見就要來個大的嗎！【悲憤地往番外債務上再加一筆】
第150章 聯姻暫緩
如果讓綱吉選出他覺得最麻煩的詞彙, 此時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訂婚對像」。
尤其是裡包恩說出這句話後, 他想起了當初風間第一次前往十年後的世界，遇到十年後的他——那位「澤田綱吉」確實有一個訂婚對象，還明確說了風間不是他的女朋友。
光是回憶起來，就讓綱吉覺得棘手萬分。雖說風間去過那麼多平行世界，那些「風間砂糖」也不都是選擇了「澤田綱吉」, 可是唯獨第一個平行世界的「澤田綱吉」顯得最古怪。
穿越當時的實際情況他後來也問過風間，她描述的情況讓綱吉更懷疑了：那傢伙訂婚了, 還對著風間那麼好？這樣不會讓未婚妻誤會傷心嗎？也會讓別人誤會風間吧！
另一個平行世界的自己有渣男的嫌疑，綱吉簡直全身不自在，以至於現在再次聽到「訂婚對像」這個可能會引發問題的詞彙，他的反應只剩下「好好收拾那個要給他找訂婚對象的傢伙」還有「絕對不允許這種情況出現」。綱吉定了定神, 再次看向裡包恩：「為什麼要給我找訂婚對像？」
確定自家學生已經冷靜下來, 裡包恩反而有些興趣缺缺，在他看來剛才渾身冒黑氣的綱吉更加有意思。不過這也就是想想, 裡包恩正經起來：「你還記得我當年成為你的家庭教師的原因吧？」
綱吉想了想舉一反三：「想我早點留下子嗣以免後繼無人嗎？」
裡包恩當初找他，不就是因為彭格列原先定下的幾位彭格列十世侯選人, 相繼遭遇各種「事故」死亡了嗎？所以才會把主意打到他這個遠在日本的彭格列一世的後代身上。
即使他取得了那麼多場戰鬥的勝利, 也不意味著他一個「外來人」可以在黑手黨的世界裡安順地度過，為了防止彭格列的血脈斷絕, 盡早定下婚約、以便早日留下子嗣確實很有必要。
問題在於他從一開始就不想繼承彭格列啊！更別提讓自己的孩子繼承了！綱吉想抓狂，既然現在只要有指環和覺悟就能激活死氣火焰，那麼只要找個大空屬性的人來繼承就好了吧！
猜到綱吉的想法的裡包恩，直接將列恩變成大錘子, 對準綱吉的腦袋敲了下去：「別把家族制度想得那麼簡單啊！」
「明明守護者這種隨便拉人當黑手黨的制度更坑吧！」綱吉反駁道。
兩個人的鬥爭持續了好幾分鐘，最終還是綱吉稍遜一籌，被擊中腦袋，抱著頭就蹲了下去。
裡包恩收回錘子，漫不經心地說道：「不管怎樣，現在你需要面對的是有人想給你找訂婚對象的事實，至於要怎麼解決這件事，得看你自己。」他低頭看著自家學生，嘴角上揚，「我想，從這次的面試中你也看得出來，黑手黨的年輕一輩對你印象都不錯，再加上你從小以普通人的身份長大，生活作風也比較乾淨，所以圈子裡也不是不存在對你抱有好感的女孩子。」
「即使你拒絕了一個，也難保不會有另一個，建議你想個好點的辦法一勞永逸。」
風間結束了一下午的口語鍛煉，回到家裡就看到綱吉靠著窗台打電話。綱吉正好結束通話，抬頭看到風間回來了，心裡嚇了一跳，還好表面上穩住了，不然風間肯定會懷疑他的電話內容。
「歡迎回來。」綱吉把手機塞回兜裡，朝著風間走過去。風間順勢抱住綱吉往他懷裡一倒，有點撒嬌的樣子：「我回來了，俱樂部的大家好厲害。」圖鑒給她開掛向來是理論上，也就是說她能做到通曉意大利語的所有理論知識，但是實踐歸實踐，說出口是另一碼事。
當年風間學日語時也是這麼做的，發音出錯、講起來磕磕巴巴，不過那個時候她還小，相對來說很厲害了，所以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現在都這個年紀了，風間就覺得有點尷尬了。
綱吉穩穩地接住風間，想了想還是問道：「砂糖你最近還有時間嗎？另外俱樂部那邊還可以加入嗎？」風間的反應很快，摟著綱吉的脖子就站直了，眼睛發亮：「你要一起來學嗎？」
「嗯，畢竟在你去意大利後，過了半年我也要高中畢業過去了。」綱吉回答道，「提前掌握好，到時候要適應也方便得多。」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他得知道本部那邊的人都在說什麼。最好那些人能誤以為他不會意大利語，然後在他面前放心地討論聯姻或與之類似的事。
打著有點狡猾的主意，綱吉說道：「而且這麼一來，我也可以當你的口語聯繫對象。」
「確實不錯。」風間心情很好地點頭，「那我明天就問一下俱樂部那邊的人。」其實問不問都沒關係，俱樂部那邊比較自由，大家都是填個加入俱樂部的申請書，再根據自己的參與情況繳納費用，就可以參加各項活動了。至於費用方面，即使對學生來說也很好接受，所以完全沒問題。
兩個人一起學習，進度自然加快了不少，值得一提的是，綱吉第一次和風間去俱樂部時，有不少人露出了震驚和沮喪的表情。綱吉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頓時把警戒線拉到最高。
他怎麼就忘了！雖說有不少人都是為了學習才加入俱樂部，但順便談個戀愛或者本來就是為了刷時髦值跑來的人也不少啊！風間倒是一心學習，再加上她有男朋友，壓根沒注意到別人的示好。
還是有人謹慎地跑過來詢問：「新加入的成員嗎？你是風間的……」
「學弟。」綱吉面無表情地說，這裡也算是「外面」，對著不瞭解的人說明關係並不穩妥。如果是秋瀨或、久我那些知根究底的人也就算了，對著外人是絕對沒法說出口的。
來人頓時鬆了口氣，還沒轉過身就露出歡喜的表情。綱吉看得不爽，不過想到自己的情況，也不多管，老老實實收斂起一切想法，努力鍛煉自己的口語——反正練得差不多了風間就不會來了，加快進度才是最穩妥的做法。而且眼下意大利那邊的情況，也容不得他浪費時間。
彭格列那邊雖然有人提出了給綱吉聯姻的事，但是因為九代目發話說綱吉還未成年，所以暫時都不吭聲了。再怎麼說，九代目還沒真正退下來呢，就商量起十代目的後繼人，確實過了點。
然而另一邊就沒這麼幸運了——白蘭正玩著掌機，面前的辦公桌上突然被甩了一堆封面考究類似請帖的東西，他頓時產生了不好的預感：「桔梗，這是什麼？」
桔梗流露出歉意的表情，不過還是誠懇地說：「這是有意與密魯菲奧雷聯姻的家族送來的名冊，上面有女士們的資料……」他的話還沒說完，白蘭已經丟了掌機，朝著背後打開的窗戶一個倒翻，就從窗戶跳了出去，眨眼間便從桔梗面前消失得無影無蹤。
接到白蘭的電話、從他口中瞭解到詳細情況後，綱吉非常不厚道地笑出了聲：「所以你從家族裡跑出來了？」
「綱吉君你居然還笑得出來！」白蘭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說到底，會有人想和我談聯姻，根本就是因為彭格列那邊先傳出了想要給十代目聯姻的消息吧！」
「雖說我們的家族攀不上彭格列，但聽說新興的密魯菲奧雷家族的首領也不錯？」
有這樣想法的人絕對不在少數，更何況現在的密魯菲奧雷可不像曾經那個十年後的密魯菲奧雷，在大多數人看來，只是不起眼的傑索家族和老牌卻日漸衰落的基裡奧內羅家族合併而成。尤尼也好、白蘭也好，都重視基礎勝過快速發展，所以家族的發展雖說穩健，但談不上迅猛。
不少人還是有一定眼光的，密魯菲奧雷前景著實不錯，所以趁著現在綁定一下唄！
綱吉揉了揉眉心：「你聲音小點。」白蘭挑起眉，語氣也平穩多了：「怎麼，難道說，聯姻的事你還沒告訴小砂糖？」剛從家族總部逃出來的白蘭說著走進了便利店，在貨架上翻找喜歡的棉花糖，「說出來也沒關係吧？反正小砂糖清楚你不可能和誰聯姻的。」
「她能理解沒錯，我受到本部那邊的掣肘也是事實。」綱吉歎了口氣。
白蘭找到了想要的口味，一邊走到櫃檯前翻出錢包付賬，一邊用肩膀將手機抵著臉頰，漫不經心地說道：「我知道啊，你就是不想顯得自己很沒用嘛，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世界上的許多事都不是一廂情願就能解決的，他也好、綱吉也好，都還需要時間的洗禮。不想做的事就能不做——這種「自由」離他們有點遠，所以現在總得做出適當的妥協。
綱吉沉吟片刻：「那你呢？」白蘭付完錢，總算空出手拿手機了：「我可沒有一個九代目幫我，只能老老實實去接受相親了吧？其實也能故意表現得很糟糕，就不會有人再打我的主意了。」
「那你以後都要背著一個壞名聲了。」綱吉吐槽道。「我可是連反派BOSS都當過的人，才不在乎這個呢~」白蘭聳肩道，「不過這招你用不來啊~因為小砂糖肯定會生氣~」
「沒錯，我都能想像得到她會說什麼。」綱吉笑了笑，絕對會想方設法和別人證明他有多好吧？因為是喜歡的人，所以不希望他受到不應有的非議。
「總之托九代目的福，你起碼能緩到高中畢業……不，起碼等你來意大利一年後，才會再次有人提出聯姻的事吧。」白蘭彎起嘴角，「你是我認可的對手，這點小麻煩不會解決不了吧？」
綱吉頓了頓，也露出笑容來：「啊，你就等著我到時候請你參加訂婚儀式吧。」
作者有話要說：
白蘭：綱吉君我看好你哦~
綱吉：你等著當伴郎吧。
愛死櫻木桑的肆乂君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3-28 11:50:15
感謝喵妖的地雷麼麼噠~不用再來了……我只想四月份把債還完……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2-27 17:45
第151章 生日快樂
修學旅行眨眼就到, 櫻章最終將地點定在了京都, 古城古韻，也別有一番風景。
不過是幾天出門在外，風間壓根沒放在心上，收拾了行李和綱吉打聲招呼，就和同學們登上了去京都的列車, 半點不捨都沒有。綱吉也一樣，倒不如說趁著風間這幾天不在, 他和白蘭通過電話網絡嚴肅討論了關於「新興黑手黨家族首領被逼婚」的處理方案。
白蘭上次跑回意大利後乾脆就不回來日本了，反正他本來就是為了把事情丟給尤尼解決才會跑來日本「度假」，眼下尤尼解決了事情不說，還「感恩回饋」了相親給他, 白蘭就沒必要再在日本浪費時間了——倒不如說老老實實待在意大利處理家族事務啊！省得再次遇到這種「回饋」啊！
學業方面白蘭從不擔心, 眼下又打算考博洛尼亞大學，還是留在自家的地方更舒服。
綱吉有兩年多的「緩刑」, 眼下自然是協助白蘭解決問題，當然, 從白蘭身上汲取一點經驗不也正好麼？所以他在提建議的時候還挺用心的。
不過他很快發現, 大多數時候他都不用給白蘭提建議，理由無他, 這傢伙在「惹女孩子生氣」上的才能簡直獨樹一幟。白蘭又不像綱吉，這傢伙從小就是個天才人設，所以戀愛啊喜歡啊這種情感，從來就沒有出現在他身上。倒也不是沒有女孩子和他告白過, 然而結果……相當慘烈。
「你……」綱吉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能吐槽，「當初你居然能和砂糖表現得那麼友好親密，真是不可思議。」
「因為相處模式其實是玩伴啊。」白蘭掏了掏耳朵。
「既然如此按照你以往的方式去對待相親對像不就好了。」綱吉想掛電話了。
「那可不行，小尤尼對我說，如果我敢惡意搗亂、敗壞家族形象，等待著我的將是和山一樣高的文件哎！」白蘭氣鼓鼓的，「雖說也不是不能解決，但有那個時間能做好多別的事了吧？」
綱吉懶得理他，光是「不是不能解決」這句話，就夠他吐槽白蘭的了。有十年後的記憶就是好，連同曾經當首領的經驗都繼承下來了，他對於公文處理可還是一頭霧水呢。
兩個人瞎聊到現在，其實也是有原因的——白蘭被放鴿子了。
是的，本來打算相親當天假裝遲到讓女孩子對他留下不好的第一印象的白蘭，被反放了鴿子。天知道綱吉接到白蘭的吐槽電話時有多想要仰天大笑：簡直活該！
「說起來，那個女孩子是什麼樣的？」綱吉有點好奇，那個遲到的女孩子是什麼樣的。
白蘭非常誠實地回答道：「我不知道，只是隨手從那摞名帖裡抽了一張。」
這種漫畫式的發展居然也能在現實中出現，綱吉都不知道要不要吐槽了。他正打算掛掉電話，和風間在line上聊會兒天，就聽到白蘭「誒」了一聲：「是那個人嗎？」
實況轉播？綱吉腦子裡立刻浮現出這個詞彙，難得也起了點八卦的心情。只是，為什麼他隱隱的有一種白蘭會栽跟頭的感覺呢？綱吉搖了搖頭，大概是他想多了。
風間的京都之旅相當悠哉，她是那種外出時會做好一切準備的類型，所以這次修學旅行去的景點的相關資料，她都收集完畢，代替一下當地解說都不成問題，還開了京都腔之類的方言圖鑒。結果等第一天玩下來，全班人都義無反顧地跟在了風間身後：這人居然連當地人才清楚的老店都知道！
結束第一天的旅行，大家住進了學校預定的溫泉旅館，一個個泡完溫泉相當愜意。
「今天真是多虧有風間呢！」班上的女生很開心，「以實惠的價格買到了很好的伴手禮！」
風間笑笑也沒多話，她溫泉泡得有點久，現在頭腦暈乎乎的，浴衣下的皮膚都泛著淡粉，就這樣懶散又安靜地靠在窗台邊，映著外面的夜空與月色，完全可以拍下來當雜誌照。
這個場景要是被男生們看到，絕對要炸吧？說話的女生暗自抹了把汗，即使她作為女性，也覺得風間這副模樣挺誘人的……女生的眼珠轉了轉，問道：「風間，我給你拍張照怎麼樣？」
「好啊。」風間雖然頭腦還有點發暈，但是女生的小心思表現得那麼明顯，她一眼就看得出來，頓時彎起嘴角笑了笑，順手將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還好心地提示道：「點開line第一個聯繫人就是他。」這個「他」說的是誰，自然不言而諭，女生立刻「噗」的一聲噴了。
她的動靜有點大，本來正閒聊的女生們都看了過來，明白發生了什麼後，一個個起了和風間相同的心思——有男朋友和即將到來的高考完全不衝突好嗎！就算沒有男朋友，也有喜歡的人，拿「修學旅行」當借口，鼓起勇氣發張美照隱晦地告白一下有什麼關係！反正高考完就各奔東西了！
幫風間拍照的女生手腳麻利地幫風間拍完照片，又迅速將照片發給了她line上的第一個聯繫人，順便偷偷看了下對方的資料。名稱是「Decimo」，什麼鬼？頭像還是一團火焰？
女生一頭霧水地發完照片，就把手機還給了風間，然後去找人幫自己拍照了。
風間也不急著等綱吉的回復，只是慢悠悠地翻出耳機聽起了音樂。舒緩的音樂被歡快的鈴聲代替時，她也只是從容地按下接聽鍵，接通了電話。電話那頭先是傳來了深呼吸的聲音，接著才響起明顯帶著克制的男聲：「砂糖，雖說我離法律規定上的成年還有幾年，但生理上沒問題。」
「我知道啊。」風間很痛快地說道，「在世界掃除機構那個世界裡，你證明過了。」
她不說還好，一說綱吉便回想起當時的情況，頓時覺得煎熬起來。他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你是不是仗著自己遠在京都我什麼都做不了，才膽子這麼大？還是說你泡溫泉泡得……」
「生日快樂。」風間突兀地冒出這句話，綱吉的聲音立刻戛然而止。
風間的語氣溫柔得都能讓人醉進去：「還有，我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
綱吉沉默了幾秒，再開口時也十分溫柔：「我知道，我也喜歡你，最喜歡了。」
他也不是不記得今天是自己的生日，畢竟零點剛過，獄寺就發了消息來祝福他，白天的時候山本也打過電話，連在和白蘭聊的時候他都提過一句。只是他沒和風間說過自己的生日，再加上風間人在京都，他也不強求禮物什麼的——當然，還有個原因是剛才收到照片太震驚了，一時忘記。
「所以說，那張照片算是生日禮物嗎？」綱吉開了個玩笑。
「我不介意你這麼認為。」風間笑了笑，背靠著窗台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也就是說真正的禮物另有其他？」綱吉問道。風間頓了下，她也不是沒想過那種事，本來也有拿這個打趣綱吉的念頭，可是現在綱吉自己說出來了，果然還是算了吧。
於是她語氣輕快地說道：「我這輩子都和你綁定了，你還想要什麼？」
「想要以後的每一天都能和你一起度過。」
「……綱吉你的情話技能等級又上升了啊。」
「我可以把這個當作誇獎嗎？」
「不可以，老實說聽起來有點尷尬。」
「這麼說也太過分了啊！我可是忍著羞恥說的啊！」
「既然覺得羞恥就別說了！」
兩個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半天，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這種行為真是蠢得要死，不過對風間和綱吉來說，顯然樂此不疲——人不在身邊，聽聽聲音也好啊。
等風間這邊有人叫她去玩遊戲了，她才結束了和綱吉的通話，綱吉也很滿足。只是結束通話後，他又翻出相冊，看起了已經保存下來的那張風間的照片。
趴伏在窗台上的少女一身鬆散的浴衣，耳側貼著胳膊，側過頭來看著鏡頭，皎潔的月光襯得她的笑容都朦朧起來，看得人心裡柔軟得一塌糊塗。偏偏半懸在窗台上的胳膊也好、榻榻米上隨意舒展的小腿也好，都無聲無息地傳遞出「不來抱抱我嗎」的信息，想想都要命。
綱吉再次揉起了太陽穴，其實他也猜得到風間糾結的心理，一方面好奇和激動，另一方面緊張又害怕。比較起來，他大概更容易受到生理上的影響。
這種說法聽起來真是容易引起誤會，好像他對於那種事非常熱衷似的。綱吉一頭砸到了桌面上，既然都好到這種程度了，做點什麼很正常啊好嗎！漢語裡都有「水到渠成」呢！
風間又不知道綱吉在苦惱的事，不過她這邊也遇到了讓她想要拔腿就跑的事。
修學旅行嘛，人數多，大家又都是女生，玩起來就無所顧忌了——是的，她們選了真心話大冒險不說，還強行規定真心話的問題必須和戀愛有關，至於大冒險……
給手機裡的所有異性發消息說「今晚好寂寞不來陪陪人家嗎」是什麼鬼！
所以輪到自己的時候，風間毫不猶豫選了真心話，結果抽中了不知道是誰寫的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問題：請詳細描述第一次的經歷。至於是什麼「第一次」，風間真不想知道。
「我寫的問題！」有女生高高地舉起了手，眼神期待，「看風間的反應，難道說還沒有？」
「沒有……」風間回答得有點含糊，沒做到最後就不是第一次！這種事怎麼說得出口啊！
「那就換一個吧！」女生很好說話，「老實說我真的很好奇風間的現任男朋友啊！因為之前的男朋友不是白蘭君嗎？那麼優秀的人都甩了，那麼現在喜歡的人會有多好啊？」
風間望著天花板：如果是正常認知上的「優秀」，還真的不好說啊！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還真想讓風間描述一下呢……如果有人記得錄音事後發給綱吉就更好了。
怎麼想都會變成羞恥PLAY呢，一邊播放錄音一邊欺負人什麼的。【喂】
愛死櫻木桑的肆乂君扔了1個手榴彈投擲時間:2017-03-29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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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喵妖的手榴彈！那個啊……可我是想要在四月份內完結的啊……
第152章 傾訴心聲
認賭服輸, 這方面風間還是很老實的, 而且說一個人哪裡好這種事本來就很主觀，就算說出來也沒什麼問題。她想了想，頂著眾人期待的眼神說道：「就是很溫柔體貼啊……」
「這種回答太籠統了啦！」立刻有人發表了不滿，「具體表現在哪些方面？」
風間卡了殼，怎麼說呢, 倒不是不記得，而是她和綱吉的不少經歷都發生在別的世界, 一時之間不好整合，至於平時……綱吉好像也沒為她做特別具體的事。
倒不是說綱吉做得不夠，而是他們的日常相處模式本來就算是老夫老妻，所以很多事在風間看來都理所當然。別人覺得表現得很明顯的地方, 她只會覺得：「咦那個也算嗎？」
她這麼一停, 其他人倒是好奇地猜測起來：「生病的時候陪床？」
「這個算有吧。」風間點頭，不管是啟動緊急保護機制之後的昏迷, 還是因為害怕七大不可思議的事而無法安眠，他都陪在她身邊。眾人感慨幾句, 又追問道：「或者特別寵你？」
「也算, 不管我想做什麼都會陪我一起。比如大半夜被我拉出去，到很遠的地方吃一頓料理。」去深夜食堂那次就是嘛, 正常這個年紀的男生女生不可能在外面待到那個點。
當然，最危險的就是穿越去異世界了。明明誰都無法預料會發生什麼，綱吉還是義無反顧地決定和她一起穿越。風間想著就露出笑容來，也有了傾訴的心情。
「實際上他的性格有點軟, 平時都很好說話，被拜託了就無法拒絕，但涉及到原則問題就會非常固執，想法有點天真，總是為別人著想，而且為了別人的話可以拿出全部的鬥志。」
「學習不是很好，這點很普通啦，我經常給他補習功課。他的學習態度還是很認真的，也不會想走捷徑，就是一步一步地往前走，還陪我一起去參加口語俱樂部。」
「有時候會耍點壞心眼欺負人啦，和平常不太一樣也很有趣，順便還能撒撒嬌。」
「不過男孩子果然就是男孩子，有時候會有那方面的想法，當然我也不討厭就是了。」
「其實也談不上哪方付出得更多，他對我來說就像是精神支柱一樣，以前我發生過很多事，總是自欺欺人，是在他出現後我才慢慢轉變過來，也從他那裡獲得了救贖，才會有現在的我。」
圍觀群眾們一開始聽得很愉快，覺得心臟都要萌化了，結果越聽就越覺得——這是在虐狗。
事實證明電視劇和現實是兩碼事，電視裡發生這樣的情節可以當糖吃，激動得在床上打滾，現實中看著風間這麼溫柔地訴說著和自家男朋友的感情，實在是太欺負人了。
她們也想要有個這樣的男朋友啊！女生們義憤填膺。從風間的描述來看，她的男朋友其實也沒有優秀到哪裡去，重點是，他讓風間感到了幸福。對於任何一個女孩子來說，這才是最重要的。
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呵護著自己，願意把所有的溫柔都給自己，想想都心裡發暖。
女生們又是痛苦又是甜蜜地捧住臉：「風間你應該當電台主持人，而且是深夜溫情檔，保證會有一大批的忠實觀眾。」明明是非常平淡的話語，為什麼能說得如此溫馨？
或許是因為，兩個人都發自內心地喜歡著對方吧？真是一件好事。
真心話大冒險的遊戲又繼續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風間的影響，接下來不管是提問還是冒險的內容，都變得溫情起來。風間倒是沒有再輪到懲罰，等到大家玩得盡興，也差不多到了就寢的時間，鋪好被子就躺下了，即使是在異地，也睡得十分安穩。
次日風間醒得很早，畢竟換了個住處，還是有些不適應的地方。其他人還躺在被窩裡酣睡。隔著紙窗，風間也能看到外面微亮的天色，想想就躡手躡腳地起了床，換好衣服準備去外面晨練。
溫泉旅館附近的環境不錯，早晨的空氣裡還帶著濕潤的水汽，現在已經入秋，呼吸時都覺得涼涼的。風間縮了縮脖子，又把外套的拉鏈往上拉了些。她開始有點想念暖和的被窩了，不過都出了門，就該老老實實堅持到底。風間邁開步子，繞著旅館慢悠悠地小跑起來。
綱吉是在殺氣中醒來的，幾乎是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他便猛地朝著旁邊撲了過去。
「咚」的一聲，綠色的大錘子重重地砸在了綱吉的床鋪上，他滿頭冷汗地轉過身，就看到裡包恩正一臉惋惜地收回錘子。綱吉揉著摔疼的胳膊肘爬起來，吐槽道：「一大早你在做什麼啊！」
「難得的週六，不應該好好利用起來嗎？」裡包恩回以一個無辜的笑容。
正常的週六應該是用來好好休息的吧！綱吉在心裡如此叫道，不過面對裡包恩，他也只能老實地換衣服起來，只是出於保險，他還是謹慎地問道：「你要做什麼？」
「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裡包恩聳肩，「地下基地已經初步建成，日本分部那邊派人來邀請你參加今天下午的慶祝宴會。」這也叫「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綱吉無力吐槽了。
因為曾經發生的十年後的戰鬥，彭格列方面由九代目牽頭，加快了位於並盛町的彭格列地下基地的建設，再加上早早拉來了入江正一、斯帕納和強尼二，還在原本的基礎上有了進一步的提升。
當初在規劃初期，綱吉因為在地下基地裡住過不短的時間，也提出了不少新的建議，所以也算是半個參與人員。眼下地下基地初步建成，綱吉作為下任首領，怎麼說也得過去露個面。
綱吉癱著臉，任由被裡包恩叫來的化妝師給他上妝，髮型師則是拿他的頭髮沒轍，只能稍微修剪掉過長的部分。裡包恩端著一杯咖啡小口抿著，看到自家學生吃癟，他怎麼看都很高興。
雖說在上次櫻章的文化祭上，綱吉就知道男性也有需要化妝的時候，只是輪到自己的時候，怎麼都有點不自在。等妝化完，綱吉有種自己臉上多了一層面具的感覺。
「就當是多了一層面具也不錯。」裡包恩顯然看穿了綱吉的想法，輕飄飄地說道，「雖說你已經在繼承式時出現在大家眼前，但正式的人際關係你從來沒經營過，就從現在開始吧。」
聽起來就好像是在教他變得虛偽一樣……不，其實綱吉也清楚，這是正常的偽裝。在這個世界裡他不能暴露出關於自己的真實，適當的隱瞞和偽裝都是有必要的。
綱吉深吸了一口氣，露出恰到好處的溫和笑容：「我知道了。」
裡包恩滿意地點頭，蠢綱就是這點好，能聽得進去話並且立刻學以致用。
晚上接到綱吉的電話，風間還有點意外，比起電話這樣直白的交流方式，他們更喜歡line，含蓄點不說，文字的話可以慢慢看，也有更多想像的空間，還能保存下來。
想是這麼想，風間接電話的速度也不慢：「綱吉？」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傳來一個怎麼聽都有點委屈的嗓音：「砂糖……」
風間猛地按住耳朵揉了揉，她的聽力是不是出問題了？這個語氣怎麼聽都像是在撒嬌吧！風間都不由得放柔了語氣，跟哄孩子似的：「綱吉你怎麼了？」
話筒對面的人似乎有些反應遲滯，隔了幾秒才慢吞吞地說道：「今天有宴會，我也去參加了。」
「什麼宴會？」風間有點奇怪，「就是彭格列在日本的地下基地建好了，我也要過去。」綱吉說道，「然後……為什麼要喝酒？」風間差點沒克制住笑了出來，所以綱吉現在是醉酒狀態嗎？
這句抱怨隨即打開了綱吉的話匣子，他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起了在宴會上的經歷，比如說有個負責設計圖的建築師說這個地下基地過於注重防禦方面了，應該加強武力裝備；比如裡包恩居然把他丟到一大堆人中間鍛煉他的交際手段，還說只要有一個人產生不滿就送他去三途川……
絮絮叨叨，而且綱吉越說，那個語氣就越像是在磨爪子的黑貓，時刻準備著回去撓花別人的臉。風間因為自己想像出來的場景憋笑憋到快要內傷，醉酒狀態的綱吉卻半點兒都沒聽出來。
等找不到可以抱怨的話了，綱吉才長出一口氣，輕快地說道：「好啦說完啦！」
風間心裡忽然一鬆：是不是在平時，綱吉也有想要和她傾訴的時候？只是出於男生那點死心眼，不想在喜歡的人面前表現出脆弱無能的一面，才會咬牙撐著？
綱吉已經很好了，雖然剛才和她抱怨了這麼一大堆，但是一句別人的壞話都沒有說過，他也清楚他的很多理念不會被接受，才會憋在心裡，只有到喝醉的時候才跑過來找她說。
不過這麼想想，又有點高興：這不是說明，在綱吉潛意識裡，她是最值得信任的對象嗎？
她開口說道：「以後你也可以儘管和我說這些話，我會聽著的。」
「當然會和你說。」綱吉理所當然地說，「因為你是我想要一輩子都在一起的人。」
這句話聽起來是很不錯啦，可是前後邏輯在哪裡啊？風間想笑，就聽到綱吉繼續說道：「所以我想把最真實的自己展現在你面前，也只有你知道真正的澤田綱吉是什麼樣的。」
一個人要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總得面臨各種各樣的妥協，尤其是面對著那樣的未來的綱吉，即使再怎麼排斥，他也得戴上各式各樣的面具，扮演不同的角色。
「在彭格列那邊我是下一任首領，在黑手黨界我是值得期待的新人，在國中同學眼中我是個奇怪的廢柴綱，在櫻章我只是個很普通的學生……」綱吉舉了一大堆的例子，最後笑著說道，「那麼，在風間砂糖面前，我就只是澤田綱吉，好不好？」最後的詢問，都有點孩子氣了。
所有人都見不到的、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模樣，將會袒露無遺地展現在他喜歡的人面前。
這是一場冒險，因為人不可能十全十美，誰也說不准自己下一秒會不會因為無意中暴露的瑕疵，就被人反感、排斥甚至是厭惡，有時候，連親人都不能保證。
即使奈奈和家光都不會出因為這種事討厭他，綱吉也無法告訴奈奈他會成為黑手黨首領。而家光那邊，他也不希望家光為他操心，畢竟家光本來就因為將兒子捲入這個世界而心懷愧疚。
他也知道自己有必須承擔起來的事，重建也好、毀滅也好，彭格列的未來掌握在他手裡，那麼多人將跟隨在他的身後，朝著未知的前路邁進，由不得他任性。
即便如此，綱吉也說出了這些話——毫無保留地將自己交給了風間。
風間鼻子發酸，卻是笑了出來：「好，澤田綱吉是我一個人的。」
所以說了，這樣的人，她怎麼可能不喜歡呢？多好啊，她可以獨佔一個人，那個人還是她最喜歡的人、以後將要一直在一起的人，幸福感就像打開碳酸飲料時湧出的氣泡，幾乎要滿溢而出。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倒計時！
期待綱吉酒醒後有多想要鑽地縫。
第153章 專業選擇
對於酒量不好的人來說, 喝醉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然而醒來後會有多窘迫就是另一回事了。
綱吉捂著隱隱作痛的腦袋爬起來，就看到了枕頭邊上放得歪歪斜斜的手機，點開屏幕還留在通話記錄的界面，頓時昨晚發生了什麼都想起來了，一時之間只想要拿被子把自己裹起來。
老實說那些話他遲早也會和風間說, 只是現在說出來……有點早了。他原打算等自己更有底氣的時候，再鄭重地說出來啊！而不是現在這種喝醉酒一時興起的衝動發言啊！
整個人都憔悴了的綱吉扶著牆壁往浴室走, 昨晚的酒會結束後，他一回來就給風間打了電話，在聽到風間的答覆後更是倒頭就睡，眼下還穿著西裝, 都睡得皺巴巴的了, 還染了一身酒氣。
邋遢，綱吉面無表情地用這樣一個詞來形容自己。他又不喜歡喝酒, 昨晚也是因為以他的立場，說不出駁人面子的話, 只能咬著牙面不改色地喝下去——其實這都算是違反日本法律了。
迅速把自己收拾乾淨, 綱吉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髮從浴室裡出來，便聽到了手機在響, 連忙拿起接聽：「您好？」
「你都沒看是誰打的電話嗎？」話筒另一邊傳來忍著笑的聲音。
聽出是風間，綱吉也沒那麼慌張了，無奈地說：「我剛才在洗澡。」
風間了然：「也對，你昨晚說著說著就沒了聲音, 我就知道你直接倒下去睡著了，醒來後一定很邋遢吧？」綱吉撓了撓臉頰，隨即又想起昨晚和風間說的話，頓時有些結巴：「那個，昨晚……」
「我很高興。」風間忽然說道，綱吉頓了一下沒有開口，只是聽著風間說下去。
「你以後也可以儘管把這些話說給我聽啊，你是我一個人的澤田綱吉啊。」風間笑著說。
綱吉想抓頭髮，想起還沒吹乾，又悻悻地收回手，乾咳一聲：「你以後別嫌我煩啊。」
「不會啦。」儘管看不到，綱吉也能想像出風間搖頭的模樣，「挺可愛啊。」
可愛……可愛……這個詞在綱吉的腦海裡迴響，他有點沮喪：他就說現在說那些話還太早了嘛！他想當的是沉穩帥氣的男朋友，可愛是什麼鬼啦！
為期幾天的修學旅行很快結束了，風間回來後也正式投入到緊張的學習中。
櫻章的課程對她而言不算困難，比較起來她更擔心到了意大利無法適應國外的學習方式，索性從學校的官網上找來了大批的資料，還包括各個專業的公開課視頻，決定先選出想要報考的專業。
裡包恩對風間的行為很是讚賞，還借了自己包林教授的名頭，找來了更多，一股腦地丟給風間。被眾多教材砸得翻不了身的風間，也只能一邊在心裡咒罵著，一邊老老實實地看書。
讓風間心如死灰的是，圖鑒也好死不死地跑來湊熱鬧，開了個叫做博洛尼亞大學公開課的圖鑒，數量多到劃拉兩下都翻不到底。風間石化了半天，最後悲憤地開始啃視頻：老實說她感興趣的科目也不少，大不了就把剩下的當做綜藝節目看唄！順便還能鍛煉一下外語的聽力，想開點吧。
不過看得多了也確實煩人，風間看到後期直接丟開平板就往綱吉懷裡撲，順帶的抱怨一番裡包恩當初的惡劣行徑，然後被哭笑不得的綱吉哄著繼續老老實實地捧著平板繼續看。
次數一多，風間索性把綱吉的懷抱當沙發了，反正靠著也舒服。綱吉則是被迫接受了同等程度的公開課學習，雖說他肯定不像風間那樣用心去學習，但聽得多了，總會記到腦袋裡。
尤其是理論性較強的課程，風間都在前期聽完了，後面的大都是更傾向精神文化方面的，比如說哲學和宗教。這種課程聽起來還蠻有意思，風間經常看著看著就和綱吉吐槽兩句，然後綱吉也有自己的觀點，有時候和風間一致，有時候則會存在偏差——然後吵起來。
起爭執也不是什麼壞事，兩人的觀點相互磨合，才能更好地適應。
高二的生活眨眼間就結束了，風間除了新年時在家光的協助下跑去澤田家過年，其他時間都待在自己家裡啃書開圖鑒，等到高三開學前，她終於把公開課的圖鑒全開了。
得知消息的白蘭把手裡捏著的棉花糖都放下了，拔高音調道：「你居然把那些全看完了？」
博洛尼亞大學既然被叫做大學之母，那在建校歷史方面自然獲得了公認，也可想而知經過多年的完善，它的課程會有多完善。哪怕各個專業的發展程度不同，公開課的數量也不會少到哪裡去。白蘭自己也掃過兩眼，頂多是把自己感興趣的當做電視節目看了下，主要精力則集中在所選專業上。
現在風間居然說她把那麼多公開課全看完了？白蘭知道圖鑒的事，要讓圖鑒認可的收集就必須是真的看完——從頭到尾，中間抽空想喝水都得按了暫停才行。
「你這個可怕的強迫症。」白蘭難得當了一回吐槽役。
風間權當做自己沒聽到，掏了掏耳朵繼續說道：「開完圖鑒，我也決定好專業了。」
「說說看？」白蘭來了點興趣，就聽到風間平靜地說道：「我要去讀外科。」
白蘭沉默了幾秒：「小砂糖你和綱吉商量過了嗎？」
「嗯。」風間應了一聲，「他也很贊成。」這話說得綱吉像是她老爸老媽一樣，不過白蘭沒有打趣的心情。
如果風間打算讀這個專業，以後綱吉組建彭格列的醫療部隊時，她就能直接加入並且提供自己的技術。綱吉不可能優待，風間也不可能想要開後門，就這樣出現在彭格列也算是順其自然。
問題在於醫療方面的家族成員，在發生戰鬥時，往往會變成敵人最先想要解決的對象。即使是在網游裡，玩家之間進行戰鬥時，都會率先解決對方的治療職業，更何況是現實。
國際上確實有慣例說不得對戰地醫院發起攻擊，可是他們黑手黨內部的鬥爭，發生什麼可都不會捅到外界去，死得悄無聲息的人也不在少數。風間這個決定，有點冒險。如果說風間是那種可以乖乖待在手術室裡的醫療人員也還好，可是不可能啊！白蘭敢打包票，以後彭格列發生什麼戰鬥時，風間絕對是那種衝在最前面把自家傷員拖回來治療的類型。
儘管如此，綱吉還是對風間的選擇表示了贊成——在他們都很清楚這有多危險的情況下。
白蘭呼了口氣：「既然你們兩個都決定了，我就不會多說什麼啦，小砂糖你好好努力吧~」
綱吉會說出那種話，想必也是有把握的，他會抱著必死的覺悟，保護好風間的吧？
就在白蘭打算換個輕鬆的話題、聊點別的什麼的時候，風間又繼續說道：「主修就是外科，輔修的話，我在考慮動物生物技術。醫藥學比較麻煩，我沒有相應的導師，更不用提學術成就了，最多是跑去蹭點課來聽。行政專業以後可能也幫得上忙，等以後再看……」
她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直到白蘭滿頭黑線地叫停：「等一下，小砂糖你沒在發燒吧？」
這句話的引申義自然是「你腦子是不是壞掉了」，然而風間回答得非常正經：「在那麼好的大學裡，我當然要多學一點。而且有圖鑒在，即使我不能立刻明白講課的內容，也能收集到相應的資料，日後再慢慢學習就好。」語氣那麼理所當然，讓白蘭更懷疑她在發燒了。
「你把電話給綱吉君，我想跟他聊聊。」白蘭扶著額頭說道。風間痛快地把手機交給站在她旁邊一直苦笑的綱吉，露出「我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聳了聳肩，就腳步輕快地跑開了。
綱吉呼了口氣：「白蘭，是我。」
「小砂糖說的那些話是認真的嗎？」白蘭直接問道。
「是真的。」綱吉有點頭疼地揉著太陽穴，他也清楚風間說的那些有多麼不切實際，可是真要說的話，有圖鑒幫忙一切都有可能。專業學習的一大重點就是掌握專業知識，這些知識在高中期間不說能不能接觸到，老師也不會教導，只有在大學裡才會分門別類地給你學習的機會。
然而如果單論掌握理論知識的速度，有圖鑒幫忙，風間的速度絕對無人能比。
他這麼一解釋，白蘭也沒轍，理論上來說這都能行得通，問題在於人類的大腦開發度就那麼大。一個人可能精通不少東西，但涉及的領域大多有共通之處——觸類旁通，也得在同一類才行。
歷史上的確有不少偉人，比如達芬奇就能做到多領域的全才。可是怎麼說呢，風間即使有圖鑒的幫助，她自己也就是一個普通人，在天賦上，她還沒資格說自己能做到。
綱吉也清楚白蘭的想法，頓了頓他解釋道：「砂糖有自知之明的，雖然她想學的東西很多，但是她只打算學個大概，具備基礎知識，並不打算深入鑽研。」
就好像這次的公開課學習一樣，光是看的話，風間幾個月前就看完了，可是那麼多的內容糾纏在一起，要分門別類實在是困難，所以之後的幾個月，風間都在對腦內的知識加以整合歸納。
聽到綱吉這麼說，白蘭琢磨了一會兒，便放鬆多了：「這還是沒問題的啦！不過你也和小砂糖多說說，中國不是有句話嗎？一口吃不成胖子，用不著急，她還小呢。」
綱吉微微頷首：「我知道，等會兒我會轉告她的。」當然，他也捨不得風間操勞過度。
白蘭聽出了綱吉的言外之意，隨即笑了起來：「總感覺綱吉君變成保姆了呢~」
察覺到白蘭的語氣又蕩漾起來，綱吉也隨意多了：「保姆有什麼不好？」
嘖，白蘭咂嘴，為什麼這個反問句讓他覺得自己被曬了一臉呢？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說了砂糖你還真是喜歡虐待自己啊……【鄧搖.jpg】
今天是愚人節，我還挺想偽更的……【被打死】
第154章 準備出國
折騰完了那麼多的公開課, 風間有了自己的計劃, 接下來也要輕鬆得多。她的意大利語的進展很不錯，藉著升上高三的理由退出了俱樂部，單純靠和綱吉的日常對話來加大練習度。
綱吉一臉血，只要在家裡，全部對話都是意大利語啊, 他接不上的時候風間也不換簡單的句子，偏要等他明白過來才繼續說下去, 頭腦要是轉不過來彎，能兩個人互瞪好幾分鐘啊！
不過綱吉也得承認，這麼一來，他的反應速度提升了不少, 口語也愈發流暢。
裡包恩對風間的做法非常滿意, 以至於在圍觀幾天後就加入到了這種訓練中，還非常「體貼」地使用了大量的書面語和生僻詞。風間都被折騰得夠嗆, 更不用說綱吉了。
「你的老師真是一個惡魔……」走在上學的路上，風間腦子裡還在回想剛才裡包恩說的長句, 頭都快暈了, 如果類比成漢語，裡包恩簡直就是在用《離騷》和他們對話。
「他也算你半個老師。」想到過去被裡包恩折騰的往事, 綱吉有點同病相憐。只是這次需要提高水平的人是風間，裡包恩就沒有對他太過強求，能做到流暢地對話就行。
綱吉所說的事實讓風間撇了撇嘴，卻也不多話了。裡包恩是為她好, 這點她也很清楚，既然她想變得更優秀，那麼他就按照她的意願給予考驗，非常合理。
有意思的是，白蘭受到了不小的影響，他在和風間聊天的時候，全程都保持著茫然的表情：「你在說什麼？」那些意大利語他都知道啊，每個詞他都明白，為什麼組合在一起他不懂？
這可不是意義不明的不懂，單純是聽不懂啊！身為一個土生土長的意大利人，白蘭跪了。
風間「哦」了一聲，把說話的方式切換到正常模式，異常從容流暢：「我就想問你我這個口語，到了學校裡有沒有問題？」白蘭掏了掏耳朵：「完全沒有，就是發音太標準了有種上台發言的感覺。說起來你跟綱吉君最近都這樣啊，他和我打電話的時候，也是一口意大利語。」
不過說起來也是有意思，綱吉的口語聽起來更隨意些，也聽不大出來是後學的。
聽到白蘭的評價，風間反省了一下自己過於嚴謹的態度，好在離去意大利還有一段時間，來得及糾正——其實不糾正也沒事，她就是想既然能做到，不如做得更好點。
白蘭換了個話題：「說起來，你都不上補習班的？」他記得日本國內很重視這個吧？風間的話，最近怎麼看都挺閒的——這讓除了學業還要考慮家族事務的白蘭異常羨慕。
「去過幾次，模擬考之後就被老師特殊對待了，太不自在。」風間回答道。
「因為太優秀了，所以恨不得你再努力學考得更好點，好給補習班做宣傳？」白蘭頓時不厚道地笑了起來。風間翻了個白眼，跳過這個話題，討論正事了。
沒錯，正事，最近風間開始找白蘭給她補黑手黨界的各種「知識」了。
白蘭雖說平時總有點不務正業，但真正進入工作狀態還是很優秀的，更何況他有溝通平行世界的能力做外掛，各個世界的經驗綜合起來，編一本黑手黨大百科都不成問題。
風間比綱吉這個半路出家的黑手黨首領的情況還要麻煩，綱吉怎麼說也是首領，就算他不明白，裡包恩也好、九代目也好，或者是家族裡的其他人，都會協助他。風間就不行了，即使她是綱吉喜歡的人，真要加入家族後，也得靠自己的實力慢慢往上爬，所以有很多東西要學。
在風間謹慎地詢問白蘭有沒有空指導她的時候，白蘭倒是很痛快地答應下來，當然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以後密魯菲奧雷忙不過來的時候，風間得過來做個兼職。
剛聽到這個要求的時候，風間真要懷疑白蘭腦子出問題了：她是彭格列的人，密魯菲奧雷的家族事務什麼時候輪得到她一個外人插手？白蘭則是很快給出了解釋。
「小砂糖你不懂啦，我和綱吉君一樣，都不會老老實實當黑手黨的~」白蘭如此說道。
他的話純粹是覺得單純當個黑手黨無聊——畢竟從未來的自己那裡獲得的記憶裡，白蘭已經體會過成為大型黑手黨家族首領、乃至世界級boss是什麼感受了，那些背地裡的黑暗，沒有重複的必要。綱吉的話理由更簡單：他壓根無法接受以往黑手黨的行事，在他看來那就是犯罪。
所以說密魯菲奧雷也好，彭格列也好，以後都會逐漸擺脫傳統黑手黨家族的道路，努力走在陽光下。可想而知這有多困難，不過，人是非常實際的，只要有確切的利益與好處，就能做得到。
「到時候我開公司了，小砂糖你來當個助理也不錯啊~」白蘭笑瞇瞇的。
風間滿頭黑線，以白蘭的性格，開了公司肯定天天當甩手掌櫃，她真過去當助理，恐怕會忙到死吧？不過她還是很痛快地答應了：「好啊，不過前提是不影響我在彭格列的工作。」
白蘭一直都幫了她不少忙，現在連黑手黨界的各種秘辛都不做掩飾地說給她聽，有所回報再正常不過，她到時候就當做鍛煉自己的工作能力也不錯。
「不愧是小砂糖呢~」白蘭得到滿意的答覆，往嘴裡塞了個棉花糖，繼續跟風間講課。
講課歸講課，白蘭也不是每天都有空，實際上一周能擠出半天的時間都不錯了。風間閒著無聊，順手做了筆記丟給綱吉，結果後者又多了項任務，要不是筆記的內容還挺有趣，綱吉真有抓著風間的肩膀拚命搖晃的衝動：你男朋友在正常情況下就是個學渣啊！欺負人啊！
只是到綱吉高二的期末考時，出來的成績讓他自己都嚇了一跳，裡包恩挑起眉：「蠢綱，你也有考得這麼好的時候啊？」班級前十，年級前五十，對比國中時期，簡直不可思議。
綱吉掐了自己一把，趴在他肩膀上看成績單的風間頓時笑出聲來：「至於這樣嗎？」
「對我來說這真的特別神奇。」綱吉收回手，不過仔細想想，他沒有考出這種成績，才是浪費了這個每天都在過地獄難度副本的高二。裡包恩就算了，風間一閒下來就給自己找事做，連他也順帶的一直在學習。除了掌握新的知識，還有複習之前的內容，學到的都牢固得不行。
「這樣我就能放心地走了啊。」風間語出驚人，「等櫻章的畢業典禮結束，我就和裡包恩一起去意大利，在博洛尼亞開學前，我會在密魯菲奧雷實習半年。」
不等綱吉反應過來，風間就繼續說道：「高二期間把你逼得這麼狠，也是希望你做好準備，高三要學的新內容不多，以你目前的水平，畢業很輕鬆，只要高三不荒廢時間就行。」說著，風間又看向裡包恩，小聲吐槽道：「當然有裡包恩在，我也不認為你有辦法荒廢時間啦……」
「等下，」綱吉差點被風間把話題帶過去，「你說你要去密魯菲奧雷實習怎麼回事？」
「接下來還有接近半年的時間，我再待在國內起不到任何作用，所以做點有意義的事更好吧？」風間直視著綱吉的眼睛，臉上帶著笑意，語氣卻很鄭重，「我其實一直很焦慮。」
「在我看來，這輩子是為了彌補我上輩子鬱鬱而終，所以我想要活得更充實點，想要把我上輩子沒有實現的願望全都實現。現在多好啊，可以去世界知名的大學，有了喜歡的人，就連未來的道路，都和普通人不一樣，怎麼想都是別人眼裡的傳奇模式了。」風間很開心地說。
「你這不叫焦慮，叫貪心。」綱吉的表情柔和下來，「還不是貶義的貪心。」
其實也算是一種上進心吧？對別人來說可能有點可怕，或者說把自己逼得太狠了，可是既然風間不覺得難受，也在她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把一輩子活出兩輩子的價值，又有什麼不好？
風間笑嘻嘻地拍著綱吉的肩膀：「你能理解最好啦，所以，我走了你也不要生我的氣。」
「如果你跑了之後壓根不聯繫我，我才會生氣。」綱吉曲起手指，輕敲了下風間的腦袋，「反正我也就剩一年了，本來高三就非常繁忙，時間很快就會過去的。」
「我也會至少每天和你發一條簡訊。」風間說得很認真，「你不准不回我。」
「你發完簡訊我就給你打電話。」綱吉面無表情，居然才一條簡訊。
「時差啊！要是你收到簡訊的時候是大半夜，還睡不睡了？」
「我以為你在聽到我這麼說之後，就會為我著想挑個兩邊都有空的時間發簡訊？」
「你的自我感覺真是良好……好吧，我考慮看看。」
「還有，打電話比較好吧，可以聽得到聲音，視頻也不錯。」
「總覺得那樣的話我就光記得和你聊天了，要怎麼認真工作啊……」
裡包恩旁邊聽著這兩個人的談話越來越膩乎，覺得喝進嘴裡的咖啡都透著一股子蜜糖味。
他抬起頭，眼神深沉地看了綱吉一會兒：果然，風間不在的時候，還是由他來好好收拾蠢綱吧。另外，雖說綱吉沒辦法在普通的大學裡就讀，但專供黑手黨候補生就讀的大學也不是沒有。
大學本來就是鍛煉人際交往能力的好地方，不把綱吉送進去太浪費了，不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
裡包恩：秀恩愛秀到我頭上真是好大的膽子。【上膛】
第155章 集中訓練
三月的畢業典禮一結束, 風間就和綱吉告別, 搭上了前往意大利的飛機。
白蘭對於風間的到來十分歡迎——怎麼說也多了個信得過的幫手，即使風間目前的工作能力可能無法達到白蘭的要求，他也信得過風間的實力。就算不說她自身的性格有多認真，有圖鑒那樣逆天的收集功能在，她要上手任何工作只是時間問題。
所以出於對風間的重視, 白蘭親自到機場去接人了——於是被留在家族本部處理事務的尤尼決定下個月分至少三分之一的文件給白蘭批改。
下了飛機看到熟人，風間的心情還是很不錯的, 她用不著攜帶行李，一身輕裝看得白蘭都忍不住說道：「別的不說，有圖鑒就不用帶行李這點真是讓人羨慕。」說完他又想起了什麼，笑瞇瞇地朝著風間伸手：「小砂糖, 有我的禮物嗎？」話是這麼說, 他顯然不打算接受否定回答。
風間滿頭黑線，最後還是丟了一大堆的棉花糖給白蘭, 看到白蘭高興得眉飛色舞的樣子，她非常「好心」地提醒道：「我聽說男性雖然在青年時期不太容易胖, 但是到了中老年, 以前沒長的肉都會長出來哦？而且西方人不是很容易禿頭嗎？」
白蘭正拆著棉花糖包裝袋的手一頓，隨即恢復正常：「沒關係啊, 棉花糖比較重要~」
這個糖分控真是沒救了！風間選擇投降。等隨白蘭上了密魯菲奧雷的專車，車前後座之間的隔板升起來，確定談話內容不會被別人聽到，才問道：「你打算讓我做什麼？」
其實風間也不是不能去門外顧問實習, 但現在名義上她已經從門外顧問轉到了彭格列總部，想要回去就麻煩了。畢竟通常情況下門外顧問和彭格列總部是互不干涉的，這樣有可能破壞平衡。
如果風間不只是實習半年，在彭格列總部也沒問題，偏偏時間太短，反而會給家族內其他人留下不好的印象。總部裡的勢力錯綜複雜，門外顧問沒法比，風間要處理好還比較困難。
相比之下，密魯菲奧雷這邊就輕鬆多了：作為新興家族，密魯菲奧雷由尤尼主導的黑魔咒和白蘭主導的白魔咒組成，白魔咒這邊又是白蘭獨大，人際關係簡單得多。對風間這個新手來說，作為實習的場所再適合不過。裡包恩也是在考慮到各方面的因素後，才點頭同意的。
白蘭舒舒服服地躺在座椅裡：「我覺得以小砂糖的水平，大多數崗位都沒問題啊~」
光是從用詞上就能看出，白蘭壓根沒打算把密魯菲奧雷往黑手黨家族上建設——哪有黑手黨首領把家族裡的位置稱作「崗位」的，這個詞完全就是公司企業才會用的吧。
風間對白蘭這個隨意的性格也是沒轍，想了想，她換了一種方式問道：「這麼說吧，你覺得哪裡最缺人手？」白蘭瞇了瞇眼睛，笑著說道：「小砂糖真是不怕辛苦呢~」
「從最底層開始干也沒問題。」風間的眼睛都不眨一下，「不如說實習本來就是這麼回事。」她說得十分冷靜，白蘭倒是很滿意。他往嘴裡塞了一個棉花糖，嚼嚼嚥下去，才慢條斯理地開口說道：「事實上，目前我確實有件傷腦筋的事。」他的十指交疊平放在小腹前，原本輕佻的態度變得嚴肅，「小砂糖你應該也知道，每年各個家族都會選拔新鮮血液加入，密魯菲奧雷也不例外。」
不如說，作為新興家族的密魯菲奧雷，更缺新鮮血液吧？白蘭能根據平行世界的經驗，挑選出他的守護者，不代表他也會去挑選每一個家族成員——那些人還不值得他花費這麼大功夫。
白蘭也清楚，這樣的人才可不像是桔梗他們，原本與黑手黨無關或者是沒有展現出才能。真搶走所有的人才，他就相當於和整個黑手黨家的所有家族為敵。當然，他也沒有那麼多資源可以招攬，更別提人才太多的話，也容易引發摩擦與矛盾，所以「平凡」是很有必要的。
所以這兩年的「招聘」，白蘭都相當規矩，反正讓家族強大起來的方法多得是。
「你是想讓我負責招攬的工作嗎？」風間有些意外，這個好像不太好辦啊？
「不是。」白蘭豎起食指搖了搖，笑得不懷好意，「只是想讓你幫忙欺負幾個人而已。」
「哈？」風間表示自己壓根沒聽懂白蘭在說什麼。
一個黑手黨家族會如何對待新加入的成員？想想還真是讓人好奇，不過密魯菲奧雷顯然不是會走尋常路的類型——戴維·布萊克如此想到，他真是沒想到，加入後的第一件事是集體訓練。
他在培養黑手黨候補生的學校裡待到畢業，學習成績也只是普普通通，加入密魯菲奧雷也是人品爆發，名次和評價都稱不上多好，勉勉強強罷了。他一個孤兒，完全沒有餬口的辦法，為難之下索性咬牙加入了黑手黨，儘管如此，他會選擇密魯菲奧雷也是因為這個家族似乎不那麼殘酷。
帶著行李來到密魯菲奧雷指定的建築物前，戴維有點茫然，為什麼他好像自己又來到了學校裡？登記入住宿舍、來到「班級」、和其他人認識……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說是「班級」，或許用同一個小隊的說法更適合，戴維到達房間的時候，裡面已經有另外四個人到了。其中一個是男生，另外三個都是女生。這點說起來也有意思，密魯菲奧雷內的女性占比一直在界內居高不下，戴維以前也和同學私底下討論過，最後酸溜溜地歸結到首領白蘭·傑索的臉上。
兩個女生正圍著那個男生，眼睛發亮地聽他說著一些黑手黨的小道消息，剩下的那個女生明明在室內，卻戴著一頂棒球帽，不過從髮色和膚色上來看，似乎是亞洲人？戴維有點意外，只是看到對方格格不入的樣子，也不好上前搭話，而是走向另外三個人，謹慎地打了聲招呼。
這邊四個人倒是很快熟絡起來，即使是客套，面子上也的確說得過去，反倒是角落裡那個女生，等到兩個分別穿著黑白魔咒制服的密魯菲奧雷的人進來，才起身走到他們四人身旁。
穿著制服的兩人沒有廢話，一個給他們每人發了一本不算薄的手冊，一個板著臉開始講解這次的集訓。每五人一個小隊，接下來的兩個月都將在這個訓練營裡接受各種各樣的教育，每週會有考核，綜合成績墊底的小隊將接受懲罰，而最終考核的時候，如果有小隊墊底超過五次，就滾回家吧。
戴維頓時緊張起來，黑魔咒的人在解說完畢後，又讓他們好好研究手冊上的規定，明天開始正式訓練，今天先熟悉情況，說完兩個人就走了，半個探口風的機會都沒有。
其他人顯然都對自己很有自信，畢竟能通過面試，就證明他們的確有優秀的地方。戴維也不好把自己的緊張表現出來，眼看著那個男生帶著兩個女生準備出去逛街，戴維到底是婉言謝絕了——那個黑魔咒在說「熟悉情況」時似乎有點意味深長，他覺得還是老實一點比較好。
現在不過是上午，連九點都沒到，戴維拿著手冊掂了掂，扭頭看到那個戴棒球帽的女孩子正坐在椅子上安靜地看著手冊，想想也拉開椅子，坐下看了起來。
這種手冊向來沒人會逐字逐句地看完，戴維也只是草草讀了一遍，儘管如此，手冊裡透露出來的信息還是讓他的緊張又加重了幾分：這個訓練營裡的規定是不是太嚴格了啊？
「白蘭那傢伙，還真的把我說的軍訓要求找過來了啊。」那個女生忽然發出了聲音，戴維沒聽懂她在說什麼，不過，好像是日語？那個女孩子是日本人嗎？
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女孩子開口，不免有些好奇，加上手冊已經看得差不多，他便大著膽子，扭頭去看女生，沒想到她剛好站起來，嚇得戴維趕緊轉回頭，裝作認真看書的樣子。
沒想到女生朝著他走了過來，禮貌地詢問道：「能請教下你的名字嗎？我是溫蒂。」出乎戴維的意料，女生的語氣雖然有些冷淡，但是一口意大利語非常標準。
不說姓氏嗎？戴維這麼想著，還是老實地說道：「我是戴維，戴維·布萊克。」
「好的。」溫蒂點了點頭，「我打算去瞭解一下訓練營裡的情況，要一起嗎？」
戴維連忙站起來：「好的！」然後就跟著溫蒂走出了房間，參觀起了訓練營。
密魯菲奧雷的手筆不小，訓練營的佔地面積相當大，除了他們居住的宿舍，其他基礎設施也非常完善，尤其是訓練場，場地類型多種多樣就算了，居然在後方還有一個山頭。
注意到山頭的時候，戴維還感慨了一下：「難道說要鍛煉野外生存能力嗎？」
他的話音剛落，溫蒂就笑了聲：「我更傾向於最後會在這裡進行小隊之間的戰鬥。」
「戰鬥？」戴維嚇了一跳，溫蒂擺了擺手：「畢竟對戰是最適合測試實力的方式了，不是嗎？你也不用太擔心，畢竟手冊上明確寫了，所有成員不得以任何方式造成其他成員的死亡。」
溫蒂的後一句話讓戴維放心了不少，而且走著走著，他覺得溫蒂也沒有最開始表現得那麼難處，便鼓著勇氣和溫蒂搭話，想加深對同隊的人的瞭解。溫蒂也沒有太冷淡，聊天的氛圍還算友好。
「說起來，溫蒂你為什麼要當黑手黨啊？」戴維好奇地問道。
「被人拉進來的。」溫蒂說得隨意，戴維卻很驚訝，又為她感到不平：「那個人太過分了啊，你明明可以選擇更安穩的生活方式吧！」溫蒂笑著說：「沒關係啊，而且那只是最開始的原因，現在我已經不排斥了，因為我喜歡的人也是黑手黨，所以我想要和他在一起。」
她都這麼說了，戴維也不好再說什麼，倒是溫蒂主動轉移話題道：「對了，我建議你把手冊好好地再讀幾遍，爭取把上面的內容都背下來。」她微微揚起來，帽簷下露出的嘴角彎起，「如果真打算照著那種方式來訓練你們，真的挺不容易的。對了，明天早上不要吃得太飽。」
戴維：等等不要吃得太飽是怎麼回事？隊友你的話讓我有不好的預感啊！
作者有話要說：
想寫砂糖開掛大殺四方……【托下巴】
算了完結先往後放放。【喂】
感謝 箐箬 的火箭炮x2,深水魚雷x1,地雷x2
感謝 木木三 的深水魚雷x2
感謝 迷路的暹羅貓 的地雷x1
感謝箐箬、木木三和迷路的暹羅貓的霸王票麼麼噠~我得說，你們拯救了嚴重吃土的我……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2-27 17:46
第156章 鼓足幹勁
如果世界上有地獄, 那麼一定是在這裡——戴維·布萊克。
戴維在神情恍惚之下隨手寫在密魯菲奧雷的訓練營操場圍牆上的這句話, 在往後的每一年，都被新加入的訓練生們奉為真諦，然後對著這堵牆痛哭流涕。就連牆邊的雜草都因為土壤鹽分含量過高，長得稀稀疏疏的，怎麼看怎麼慘不忍睹。當然, 這些都是後話。
眼下的事實是，第一批體驗密魯菲奧雷魔鬼軍訓的訓練生們, 正被收拾得死去活來。
戴維舔了下嘴唇，然而他的嘴裡發乾，連因為缺水而皺巴巴的嘴唇都無法潤濕。就在他覺得再過幾秒他的小腿肚就要控制不住哆嗦起來的時候，教官終於喊了停。
整支隊伍在瞬間散成一團, 更是有不少人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哀嚎著想揉揉自己的小腿肚。然而他們的手都又漲又麻，胳膊也酸痛得抬不起來, 就差兩眼一翻倒地不起了。
同樣想要往地上癱的戴維還沒屈膝，就被站在他旁邊的溫蒂一把拉住胳膊, 穩穩地撐住他, 隨即說道：「不能坐，不然等下會更麻的, 想站起來都困難，你跟著我走兩步。」
人家女孩子都這麼說了，戴維也不好示弱，老老實實挪開腳步, 跟著溫蒂走到有綠蔭的樹下，還在溫蒂的協助下搖晃著胳膊。等他走到樹下時，也覺得身體輕鬆多了。
溫蒂從樹下找出自己的保溫瓶，用杯蓋倒出一杯溫鹽水，小口抿著，喝得不急不緩。
戴維也翻出自己買的運動飲料，正想要大口灌，又被溫蒂阻止了：「喝緩一點，接下來的運動量恐怕不小，喝著一肚子水要運動有點麻煩。」戴維連忙點頭，同樣慢慢喝了兩口水。
同一個小隊的另外三個人，兩個女生正坐在地上，男生還勉強為了維持風度站著，只是不時活動兩下手腳，顯然剛才的站姿讓他們幾個都不好受。另外幾個小隊裡，已經有人在低聲咒罵了。
說是低聲，仔細聽還是能聽清楚的，戴維也被勾起了抱怨的心思，只是注意到溫蒂還是那副平靜的模樣，抱怨的話就說不出口了，只是問道：「溫蒂你不累嗎？」
「累啊。」溫蒂笑了笑，「不過這些只是身體上的勞累，我也接受過類似的訓練，還好。」
類似的訓練？戴維有些不敢置信，到底誰會接受這種堪比陸戰隊的訓練啊？話說回來，他們本來只是想要加入黑手黨，為什麼得往死裡訓練身體素質？要知道，按照當今時代的發展，武器和裝備的優越性徹底展現出來，即使一個人的身體再強橫，也比不過子彈的穿透力和化學物質的毒性。
戴維無法理解密魯菲奧雷的訓練方式，他明明聽說密魯菲奧雷的科技水平很不錯的。
溫蒂維持著臉上的笑容，正想說些什麼，突然猛地轉過頭，朝著一個方向看了過去。與此同時，她抬手按住戴維的後腦勺，直接朝著地面上用力按了下去。
猝不及防之下，戴維整張臉都砸到了地上，好在厚厚的草地避免了他手上，只是沾著滿臉的草屑泥巴，真不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戴維努力抬起頭，他雖然不解，但是也清楚溫蒂不是會無緣無故做這種事的人，一定是發生了什麼——結果他一抬頭，就看到了閃爍的綠色電光。
穿著黑魔咒制服的男人懸浮在半空中，手上還持著一根檯球桿，在他的周圍還懸浮著幾顆檯球，如果不是那些縈繞在眾人眼前的電光，乍一看只是個氣質成熟的大叔。
然而在匣武器已經推廣開來的當下，在看到這標誌性的武器和雷屬性的死氣火焰時，所有人都能猜得出男人的身份：電光的伽馬，密魯菲奧雷黑魔咒一方的隊長之一。
大家的心情有些複雜，如果在平時遇到伽馬，他們一定會非常欣喜激動，怎麼說也是黑手黨界在戰鬥力上能排得上號的人物。問題是現在這種情況、出現方式又是這樣……
因為突如其來的襲擊被電得趴在地上全身麻痺的眾人，只覺得欲哭無淚。
伽馬掃了眼與其他人相比只是身上沾了泥土草屑的溫蒂和戴維，這兩人因為反應及時，直接倒下沒有被攻擊到，現在正安然無恙地站起來。居然能捕捉到他洩露的殺氣？裡包恩那個阿爾克巴雷諾，當初到底是怎麼訓練這個小姑娘的？伽馬沒有多想，只是將檯球桿架到了肩膀上。
成年男性低沉的嗓音響起：「你們還想在地上躺到什麼時候？五分鐘內到室內訓練場來，遲到的人跑操場五圈。」這裡的操場相當大，畢竟分了好幾個區域，有不同的露天訓練設施。所以，一圈的長度是不折不扣的八百米，五圈直接上四千，簡直令人聞風喪膽。
儘管大多數人還在全身發麻，聽到這句話也趕緊撐著爬起來，跟在伽馬身後跑向室內訓練場——值得一提的是，室內訓練場距離操場也有差不多一千米，先不提爬起來需要時間，到了那兒還得戴上專門的訓練用具，五分鐘實在是太緊迫了。
戴維由衷地感謝溫蒂剛才把他按下去的行為，他和溫蒂此時可以說是跑在最前面，雖說還很累，但總比那些被電了之後身體麻痺的人要好點，五分鐘內要到應該不成問題。
總而言之每天的日常就是訓練、訓練、再訓練，戴維簡直懷疑教官們的目標是讓所有人都被訓練得吐出來，事實上他第一天就吐出來了。原因無他，進行體能素質檢測的時候，幾乎是拿篩選航天員的標準來進行測試，他從機器上下來就吐得天昏地暗。
這麼訓練了一周，大家也惺惺相惜起來，都這麼慘，互相友好點也理所當然。不過，居然也沒有一個要退出的，哪怕是女生們都不例外——倒不如說，有一個女生的表現最為突出。
當前個人日常考核得分第一名，溫蒂，訓練營裡的考核不分男女，男生們也比不過她。對於這個結果，也不是所有人都服氣，畢竟這個算的是總分，在有的項目上男生到底佔著優勢。只是訓練營內禁止私鬥，所以男生們不服氣也沒轍，再加上溫蒂儘管有些冷淡，可是能幫把手、給些指點的時候，她都很大方地做了，一來二去也不好意思去找茬。
結果這麼一來，就造成了另一種後果——大家都卯足了勁，試圖贏過溫蒂。
「噗哈哈哈，小砂糖你好厲害哦~」白蘭的語氣蕩漾得都快飄起來。
他一邊打著電話，一邊興致勃勃地看著桌上的每週報告，這才第一周，小砂糖所在的訓練營，就比另外三個訓練營的綜合水平足足高了三分之一，實在是令人驚訝。
風間眼皮都不抬一下，只是躺在床上做股四頭肌鍛煉，聲線還很平穩：「你的功勞。」如果不是白蘭這傢伙異想天開，把她丟到訓練營來給新生們當「榜樣」，他們也不會那麼努力。
「如果小砂糖你做不到的話，也不可能有這個效果啊~」白蘭笑瞇瞇地說。
先不提風間的考核第一是實打實的成績，換了個人來，真不一定能做出和風間相同的效果，因為這傢伙太拼了。其實風間接受過裡包恩的訓練，要做到這些並不困難，可是她從未表現得游刃有餘，而是和其他人一樣，拚死堅持下來，如果能達到，她就做得更好。
這種真實的拼勁，才更讓人有奮起直追的勇氣和毅力，才會產生競爭力和凝聚力。
就好像當初白蘭參加風間的補習班時那樣，明明以他的頭腦根本用不著補習，然而在聽到風間的補習方法時，還是會產生「這個方法挺不錯的」或者是「這麼做應該能做得更好」的想法。
即使風間自己沒有注意到，她也確實存在著「領導力」。這種領導力並不指她能成為首領，而是指她能夠感染他人、引領他人，能夠讓他人對她產生信服。說得不那麼準確點，大概像是老師。
是的，一個不只是枴杖、還是標桿的老師，亦師亦友。
白蘭心裡這麼感慨著，語氣卻沒什麼變化：「等下周結束後，小砂糖你就去別的訓練營吧，我很期待小砂糖把其他訓練營的積極性也調動起來哦~」
風間倒是無所謂，反正她早就注意到，自己來的這個訓練營的新生素質是四個訓練營裡最差的，白蘭應該是指望著她把別人都拉上正軌，再按照訓練營的新生優秀程度往上調。最差的就放在最先，一個星期就相當於趕進度了，當然，這對她來說也是一種考驗。
她很快結束了和白蘭的通話，又在床上翻了個身放鬆身體。老實說她也覺得訓練很累人啊，不過身體素質的鍛煉其實很有必要，武器再強大，也得用得了才行啊。槍的威力有多大，誰都知道，可是要用好，使用者就不能那麼簡單，說個最簡單的，後坐力可不是一個新手能承受得了的。
更何況日後黑手黨界將大力推進死氣火焰，匣武器等等對使用者的要求只高不低。如果能鍛煉好自身，那麼就意味著以後能在武器的使用方面有更大的發展空間，對家族來說也會更有利。
話說回來，她幫忙把密魯菲奧雷的人培養得這麼好沒問題嗎？風間陷入沉思。
雖說她並不懷疑白蘭和綱吉之間的交情，但以後換了首領怎麼辦？下一代打起來怎麼辦？
不過風間很快把這些念頭從腦子裡扔了出去：這種事給綱吉考慮啦！輪不到她管！
作者有話要說：
說白了砂糖就是那種會給你出謀劃策的學霸，然後大家一起朝著學霸之路前進。【什麼鬼】
第157章 辛苦工作
兩個月的時間, 真要過起來一點兒也不長。風間在四個訓練營溜躂了一圈回來, 最後一天跟在了白蘭旁邊，站到宣講台上，底下四個訓練營的人看到她出現，眼睛都瞪圓了。
白蘭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難得穿了一身白魔咒的制服看上去英挺帥氣, 偏偏說出來的話讓風間想要把他拍扁。他優雅地十指交疊，語氣懶散地說道：「訓練到今天就結束了, 在此和你們重新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從同盟家族那邊借來的特殊教練，在向你們發表祝賀前，我先感謝一下她。」
說什麼感謝, 分明是在拉仇恨！風間在心裡翻白眼, 表面上還是繃著臉，上前一步鞠躬, 又迅速退了回來。白蘭看到風間這副忍著不吐槽他的模樣還挺高興，語氣都輕快起來：「今天是訓練的最後一天了, 我很高興沒有看到任何一個人退出——老實說我以為只能剩下一半的~」
底下的學員們默默抹了把汗：就這位首領安排的訓練方式, 他們自己原本也以為撐不下去會走人的啊！更別提那個墊底五次就要淘汰的制度，前兩個訓練營還算好, 考核次數在風間離開時都沒有到五次，後兩個就危險了，尤其是第四個訓練營，風間到的時候有一個小隊已經墊底四次了。
要不是風間加入那個小隊後逼著自家小隊成員往死裡訓練, 把他們原本的沮喪和失落驅散得乾乾淨淨，又在下次考核時力挽狂瀾，以縝密的佈局和誘導讓其他小隊先打完，再最後帶著完好無損的小隊出場去解決了剩下的小隊，這支小隊早就被淘汰出局了。
只是這麼一回想，學員們看著風間的眼神也認真起來。畢竟在這個界內，正常情況下所有人都只想到踩著別人上，可是這個人卻想要把所有的人都拉上去，而她也確實做到了。
說起來為什麼會不由自主地按照這個人說的做了？「跟著她準沒錯」這種想法怎麼來的？
白蘭可不管底下人深思的表情，而是開始按照桔梗給他準備的講話稿發表演講，總結起來無非是「歡迎加入密魯菲奧雷，努力為家族獻出自己的力量吧」這樣的話，挺無聊的。
風間在旁邊聽得想打呵欠，不過站在台上這麼多人看著，她也不好毀了自己的形象。好不容易等白蘭講完了，她正想要退下台，就聽到有人問道：「白蘭大人，請問您能告訴我們，溫蒂來自哪一個同盟家族嗎？」一瞬間風間簡直想仰天大笑，看著白蘭的眼神都幸災樂禍起來。
兩個月的強化訓練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更別說她從頭到尾都要保持住高水準，才能讓其他學院心服口服。風間這兩個月被折騰得瘦了不少，加上不適應這邊的飲食吃得不好，都沒長出肌肉，要是和綱吉視頻，估計立刻就會被臉色發黑的綱吉逼著去吃飯。
眼下這個學員的問題，怎麼看都是想要跟著風間換個東家啊！
白蘭的表情沒有半點變化，依舊笑瞇瞇的：「你是想跟著她一起離開嗎？」
「當然不是！」那個學員連忙搖頭擺手，看起來慌得不像樣，「只是希望以後還能向溫蒂請教，她真的幫了我很多忙，也想要像她表示謝意！」
「很可惜，」白蘭雙手一攤，「目前她的情報還在保密階段，要公開起碼要等四年。」四年後，風間從大學畢業，才會正式加入彭格列，也只有到那個時候她才能說自己是彭格列的人。
學員們有點失望，不過想想又精神一振，覺得可以在這四年內好好鍛煉自己。
坐在回密魯菲奧雷總部的轎車上，白蘭舒舒服服伸了個懶腰，這才說道：「小砂糖現在就有粉絲了呢，真好啊~」
「他們還是你的家族部下呢。」風間坐在副駕駛座上，邊說邊繫好安全帶。
白蘭乾脆身子一歪橫躺在了後座上，又從不知道哪兒摸出一袋棉花糖：「是啊，我肯定得想辦法穩固好他們的情緒，不過也不用擔心，密魯菲奧雷有這個實力。」
風間對此也不懷疑，反正她忙完這兩個月的訓練就可以休息一陣子。想了想風間問道：「接下來你打算給我安排什麼工作？」
「打雜。」白蘭漫不經心地說，「密魯菲奧雷剛註冊了一家公司，我想把你丟過去監督那邊的工作進度，說得簡單點就是當一下我的代理人。」
「你這是想累死我。」風間吐槽，說得簡單，真要上手的話怎麼想都會把各種雜事丟給她，畢竟得考慮整個公司的情況，然後將重要的內容匯報給白蘭，還要做好兩邊的協調，想想都累。
白蘭雙手合十，試圖賣萌：「那也是因為我知道小砂糖最厲害了啊，而且實際體驗過，你到時候自學行政方面知識時，就能更好地理解了，不是嗎？」
風間扭過頭，盯著白蘭足足看了一分鐘，這才轉回身：「我覺得體驗完我就不用學了。」
日本這邊，綱吉今天也享受著安寧且繁忙的高三生活。成績方面可以說是非常穩定，風間當初給他打的基礎相當牢固，想考得不好除非他考試當天生重病或者是沒法到考場。
裡包恩對此很滿意，如果不是已經把風間劃到了彭格列的陣營內，單從看待普通人的角度，他都覺得風間不去當一名教師，實在是非常可惜。風間在密魯菲奧雷那邊的情況，裡包恩也從白蘭派來的專員那裡知之甚詳，不由得琢磨起了以後也這麼讓風間來培養彭格列的人的打算。
不過他很快放棄了這一點，因為彭格列沒法像密魯菲奧雷那樣讓風間隨便操練。
畢竟是老牌黑手黨家族，且一直以來都在裡世界有著不低的地位。彭格列的下屬裡有不少人都是依附彭格列的小家族送來的人，稍有不慎就可能引起那些小家族的誤解.
相比之下基裡奧內羅雖說差不多和彭格列在同一時期創立，同樣有著悠久的歷史，但是因為首領大空彩虹之子的特殊性——短命，向來心有餘而力不足，在裡世界的影響力也日漸衰弱。好在從尤尼這一代開始，這個血脈就不會再有短命的問題了，密魯菲奧雷應該也能日以穩固下去。
回到原先的話題：當下沒有多少小家族依附的密魯菲奧雷，自然不在乎風間怎麼收拾那群新人。這次的新人裡，的確有不少是小家族送來探情況的，不過在得出結論前，他們也不會選擇依附，所以白蘭壓根不在乎他們的感受，只要風間能把人訓練好，讓那些人能派得上用場就行。
這麼一想，都有點羨慕白蘭那邊的情況了啊。裡包恩如此想到，他倒是知道綱吉和白蘭的打算，這兩人一個天真一個隨性，想把家族從泥沼裡拽出來洗乾淨不說，還打算去曬太陽。出發點是好的，但是現實很殘酷。不過，搞不好他這個引發了奇跡的學生，真的能做到呢？
裡包恩光是想想也覺得很有趣，只是既然要達到這個目標，綱吉就得更努力才行。不過，眼下是高三，還是讓他好好忙學業吧，等到畢業後去了意大利……大學就該過得有意義一點嘛。
綱吉忽然打了個寒顫，隨即抱住了胳膊：是不是裡包恩又在打什麼不好的主意了？
眨眼到了暑假，綱吉拿著發下來的成績單，對自己的分數和排名十分感慨。
裡包恩抽走他手裡的成績單，掃了兩眼滿意地點頭，把成績單還給他的同時輕飄飄地說道：「你要不要去一趟意大利？高中最後的暑假了，好好放鬆下回來就是最後了。」
綱吉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連忙點頭：「去！當然去！」他都幾個月沒見過風間了！每天郵件電話之類的雖然沒斷過，偶爾還有視頻，但是這和當面見到都沒法比啊！
「那你去收拾行李吧，明天就出發。」裡包恩不容置疑地說道。綱吉應了一聲就跑回家收拾行李去了，還不忘記打電話給奈奈，不過理由不可能是去意大利，只說和人約好了去旅遊。
奈奈沒多想，也覺得綱吉馬上就要大考，難得放假休息下沒什麼不好。再加上她之前也聽綱吉說風間去了國外讀大學，頓時聯想到了風間身上：「你是不是去見你的女朋友？」
綱吉頓時對著電話紅了臉，半晌才支支吾吾地應了一聲：他本來就是為了見風間才去的啊！幹嘛要否認！綱吉這個害羞又難得有點強硬的態度顯然讓奈奈很高興，還給他打氣，搞得綱吉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掛斷電話，綱吉看著放了一地板的行李，又心情很好地收拾起來。
瞄到手機的時候，綱吉想了想，還是決定不把這件事告訴風間，到時候給她一個驚喜。
遠在意大利的風間還不知道綱吉要來意大利，她正在忙著加班。
在密魯菲奧雷的新公司裡也待了兩三個月，風間在行政方面的能力可以說是跳躍式上升。剛開始她真的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儘管在桃瀨和二籐的那個世界裡實習過，可崗位不同差別也相當大。風間也就只能厚著臉皮去一個個地問，好在她是白蘭派來的，別人就算覺得她沒用，也會和她講解。
到現在也算走上正軌了，只是積攢下來的事務太多，不加班處理不完。
風間揉了揉眼睛，照這個進度，這周應該就能把之前落下的進度全部補上。她看了眼窗外，夜空中連星星和月亮都沒有，陰森森的。她又看了眼電腦右下角顯示的時間，都快一點了，乾脆把手頭上這個表格填完就回家睡覺吧，明天公司休息，她也能睡個大頭覺。
作者有話要說：
砂糖在辛苦工作，我在辛苦碼字_(:」∠)_
七沉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4-04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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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七沉的地雷麼麼噠~看了下評論，你居然都看了啊，辛苦啦，沒有得蛀牙吧~
第158章 飼養寵物
風間今天從早上開始就全身都散發著不爽的氣息——明明昨晚準備今天好好睡覺休息的, 結果她還沒睡到八點, 就有緊急電話打了過來，說之前公司承辦的重點項目出了問題，她作為負責人之一，必須得趕往現場查看情況。憋著一肚子起床氣掛斷電話，風間盯著手機看了半天, 到底沒砸。
她在心裡重複著告訴自己：風間砂糖你要冷靜，你現在是首領的代理人, 是公司項目的負責人，不能耍脾氣，要為了整個公司乃至家族考慮——考慮個頭啊！密魯菲奧雷又不是她的家族！
暴躁地沖了個澡，風間到底還是換上正式的西裝套, 乘車前往項目建設的所在地。
密魯菲奧雷這家公司主要從事的是生物醫藥領域, 據白蘭所說是從十年後的自己那裡得到了有趣的記憶，所以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 將相關技術進行整改，以便更好地應用於人類。
以風間的知識儲備, 對生物醫藥談不上理解, 不過這些是技術人員需要考慮的東西，和她無關, 她只要從事好公司行政方面的工作就行。只是她畢竟對醫藥方面也很好奇，所以自己平時也在自學，大致明白這家公司研究的是將如何將動物的特性與人類相結合。
老實說，風間剛聽到的時候, 覺得白蘭簡直是在搞新人類取代舊人類的世界重構計劃。要不是他一遍遍地解釋說普通人類根本無法強化身體到動物的那種程度，而且研究結果主要是用於各項疾病的治療，風間能向綱吉和裡包恩舉報，讓他們再過來把白蘭打倒一次。
至於剛才研究員在電話裡跟風間匯報的問題，是實驗室這邊出現了重大疏漏。
具體是什麼疏漏，研究員在電話裡解釋不清楚，而且又情況緊急，只要讓風間親自過去。
好不容易到達實驗基地，風間下車付了車錢，掃虹膜、錄指紋、核對聲紋才終於進了基地內——事實上她已經煩躁得快要繃不住了。本來在休息日被打擾了睡眠就很煩了，還要跑到這麼遠的地方，路上交通又不好，堵得喇叭直響，完全加劇了風間的暴躁心情。
她用力揉了揉太陽穴，走進了緩緩打開的大門——然後迎面便有黑影襲來。
風間的反應極快，一隻手抬起擋在眼前不說，另一隻手還點了雨之火焰揮過去。受到鎮靜效果的影響，那個明顯是活物的黑影的速度慢了下來，被風間一把抓住。
手上傳來了羽毛柔滑的觸感，指關節還被啄了兩下，雖然不疼，但是總覺得怪怪的。風間看著被她抓住足趾的鳥，那是一隻非常普通的虎皮鸚鵡，只不過這個體積……她記得虎皮鸚鵡在正常情況下就麻雀那麼大？這只都有貓頭鷹大了吧！看著都有些嚇人了好嗎！
基地的大門在風間身後關上了，研究員也從通道裡手忙腳亂地跑出來，一看到風間手上抓著那只鸚鵡，一個個喜極而泣：「終於抓到了！那個，風間小姐，裡面還有幾隻，能繼續麻煩你嗎？」
風間差點就想手上用力了，還好鸚鵡「嘎嘎」地扯著破鑼嗓子叫起來，她才嫌棄地穩住了手。她抬起頭對著研究員們微笑：「在我給你們當苦力之前，先來解釋下，到底發生了什麼。」
研究員們齊刷刷的一個哆嗦，隨即哭喪著臉老實交代了事情的經過。
所以說了搞科研的就是容易走火入魔——風間面無表情地想著。
小白鼠那麼適合用來做實驗的生物不用，為什麼還要在其他物種上做實驗啊？跨越物種進行基因的新型組合排列是什麼鬼，正常情況下不會因為衝突過大身體無法承受導致死亡嗎？居然還成功了？你們是怎麼做到的啊，上帝給你們開掛了是吧？達爾文要哭了好嗎！
就如風間所想，這些動物在試驗成功後展現了不低的智商，把整個實驗室裡搞得一團糟，要不是基地封鎖得比較嚴實，現在估計已經跑出去了——還不知道會引起外界多大的動盪。
那只被她抓住後變得異常老實，一直停在她肩膀上，偶爾還會隨著她訓斥的話語「呵呵」地怪叫兩聲的鸚鵡，在風間的心情越來越暴躁的情況下，居然沒跑——事實上這只鸚鵡壓根飛不起來，它的重量超過正常的虎皮鸚鵡太多，翅膀的骨架承受不住飛翔時的重力，現在都是靠滑翔。
沒錯，它會「嘴」
「腳」並用往上爬，等爬到高處時再「咻」地一下滑翔出好遠。
據說這傢伙整合了鼯鼠的基因，風間死都想不出來哺乳動物和卵生動物是怎麼整合的。
鸚鵡沒跑就算了，還敢對著風間撒嬌，拿足趾扒拉風間耳朵邊落下的碎發，然後被風間面無表情地糊了一臉的雨之火焰，這才蔫頭蔫腦地蹲在她肩膀上不動了。
總之現在研究基地裡面一片混亂，各種實驗動物鬧得基地裡雞飛狗跳，偏偏還要想辦法把它們都抓回籠子裡。風間扶著額頭深吸一口氣，語氣冷淡：「把所有實驗體的資料給我。」
不就是開圖鑒嗎？開了所有實驗體的圖鑒，她就能用圖鑒的定位功能把它們全都抓出來了！居然敢毀了她美好的休息日，還把她從睡夢中吵醒不得不過來加班？小心她把它們全燉了！
研究員雖然不清楚風間這麼做的理由，但是風間是他們找來幫忙的，也主要是希望她能可憐可憐他們，不要和白蘭上報這件事——不然實驗經費沒有了怎麼辦！好不容易出了這麼大成果！這麼一想研究員就趕緊把現有的資料全都翻出來給風間看了。
風間的閱讀速度很快，全部讀完後也如她所想開了個新圖鑒，她立刻開了定位功能，在整個基地裡開始了地毯式搜查，力求在最短時間內將所有的實驗體抓回籠子，重新回去睡覺。
那只鸚鵡也是個非常沒良心的牆頭草，看著風間抓也就算了，甚至還幫忙把小只的抓過來。風間看著它叼著一隻蜥蜴的尾巴，噌噌地走到她跟前，想把蜥蜴遞到她手上，還討好地拿腦袋蹭她的褲管的時候，真是火氣都被逗得消了三分——當然，在看到那只蜥蜴背上跟蟾蜍似的疙瘩時，她再次糊了鸚鵡一臉的雨之火焰，噁心得火氣又漲回來了。
等到好不容易把動物們抓完，挨個計數塞回籠子裡，風間剛打算把手伸向鸚鵡，它就尖叫起來，一邊往後退一邊撲閃翅膀，眼神還可憐兮兮的，一副打死都不想回籠子的模樣。
不得不說，這只鸚鵡雖然長得巨型，但是論顏值還是不錯的，花色也很勻稱，歪著腦袋縮成一團的模樣，老實說還真能讓人心軟。可惜的是，風間不為所動。
「你進不進去？」風間面無表情地點燃了右手的雨之火焰。
鸚鵡望了下那團火焰，然後跟啄米小雞似的，喙一點一點地磕在地上，看起來別提有多可憐了。研究員們捧著心都受不了：「風間小姐，要不這只鸚鵡你就帶回去吧？」
鸚鵡立刻抬起頭，腦袋昂得高高的，毛都蓬了起來，越發的像一個球。
「我沒有閒工夫養鳥。」風間不為所動，鸚鵡又蹭過來，叼著風間的褲管扯啊扯。研究員的心都快化了，明明一群大老爺們，囉囉嗦嗦地圍住風間：「鸚鵡很好養的，你給它關進籠子，按時給水給小米就行了！」
「最多隔一陣子清潔下籠子！」
「它很聰明的！」
風間簡直想說「你們是老媽子嗎」，還沒開口呢，鸚鵡拽著一個人的白大褂，爬到他的肩膀上，然後可憐兮兮地張開嘴：「風——間——」研究員又炸了一次：「你看它還會說話！」
「是啊訓練好以後還能給你念詩唱歌呢！」
「風間小姐你人這麼好就收下它吧！」
「你們就這樣把實驗室的動物送人，沒關係嗎？」風間涼涼地說道。
研究員們啞了一會兒，有人顫顫巍巍地舉手，手上還拿著開了免提的手機。風間有不好的預感，下一秒果然聽到白蘭的聲音響了起來：「小砂糖你就把那只鸚鵡拿走啦，反正也沒多大用處~」
沒多大用處你還搞個研究基地開個公司幹嘛！風間一瞬間特別想吐槽他，這傢伙其實就是想看到她傷腦筋的樣子吧！想是這麼想，在下屬面前風間總得給自己、也給白蘭留點形象，她冷著臉說道：「我知道了，鸚鵡我會帶回去養，如果基地這邊有需求，我就會把它送回來。」
「好啊，那就麻煩小砂糖你照顧鸚鵡啦~」白蘭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研究員則是齊刷刷地鬆了口氣，尤其是那個打電話的。他本來也是一時衝動啊，會叫風間過來，原來就是希望她不要匯報給白蘭，結果現在居然他主動打電話過去了。要是白蘭真的因此處罰他們，都不知道往哪兒哭去。好在鸚鵡和風間的事讓白蘭很感興趣，就沒在乎這次的騷亂了。
風間把鸚鵡拎回了家，基地那邊沒有專門的鳥籠，暫時只用了支架和腳環，把鸚鵡拴在支架上。好在基地這邊有專車把風間送回家，不然路上讓別人看到這麼大的鸚鵡，絕對會引起關注。
回到家風間就把支架在桌上，沒有了支點，架子立刻倒在了桌上，鸚鵡倒是不怕，在桌子上走來走去，拖著支架也能走得很輕鬆。周邊沒有寵物店，風間索性上網定了鳥籠之類的東西，這邊的送貨還是很快的，晚上應該就能到，現在還不到中午，她還能再睡個午覺。
想著風間就去給自己下了鍋麵條，草草解決了午飯，瞥見鸚鵡還拖著支架走來走去，發出刺耳的噪音，她又黑了臉：「我現在要去睡覺，你要是敢吵醒我……」她沒有把話說完，不過鸚鵡立刻縮起脖子，老老實實地不動了。風間想想還是不放心，干次把腳環解開了，又把其他房間的門都關好，讓鸚鵡只能在客廳裡活動，容易被碰掉或者砸碎的東西也都收好，這才安心去睡覺。
這次她總歸能好好休息了吧？如果再被吵醒，風間覺得自己會暴走的。
鸚鵡很老實地在客廳裡走來走去，一舉一動都放得很輕，它的智力不低，比起實驗室那種地方，有個主人生活在外面要好得多，它壓根不想回歸自然，畢竟是這副模樣，而且在外面得靠自己生存，它可不覺得連飛都飛不起來的自己還能找得到食物——總不能像雞那樣扒蟲子吧？
既然如此，它就要努力討好自己這位新主人才行！雖然她很凶但是也很強！
耍著小心機的鸚鵡歪了歪腦袋，決定要讓自己的主人認識到它有多棒！
作者有話要說：
是的，我家養鸚鵡，但是它不會講話也不會撒嬌，它只會啄我。
第159章 一人一鳥
綱吉到達意大利的時候是下午, 當地的天氣正好, 陽光明媚，他的心情都跟著好了起來。裡包恩看他精神抖擻的模樣，也懶得管他，先帶著人回彭格列本部報道，然後就把人丟出了門。
一個人來到陌生的城市, 綱吉奇異的並不感到害怕，口袋裡有事先兌換好的貨幣, 語言交流上也沒有任何問題，綱吉一邊走著，一邊打電話給白蘭，想問問風間的情況。
畢竟他想要給風間一個驚喜, 自然不可能去問她的情況, 以風間的頭腦，恐怕立刻會反應過來他到了意大利, 那樣就半點意思都沒有了。白蘭的電話很快就打通了：「綱吉君有什麼事嗎？」
聽白蘭的語氣，似乎心情很不錯, 綱吉也沒多想, 閒聊幾句後問道：「你知道砂糖現在住在哪裡嗎？」頓了頓，他覺得沒必要在白蘭面前遮掩, 坦然說道，「我來意大利了。」
白蘭頓了兩秒，笑得異常燦爛，也是綱吉現在打電話看不到他的表情, 不然早就有所警覺了。他的語氣聽起來和平時沒有多大區別，所以綱吉也沒察覺出來：「所以綱吉君你是想突然出現在小砂糖面前，給她一個驚喜吧~」他還是不要告訴綱吉，風間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差好了~
順利從白蘭那裡拿到風間目前的住址，後者還「好心」給了房東口訊，證明綱吉和風間的關係，所以在綱吉去房東那裡拿鑰匙的時候，也非常順利。
房東的住處和風間那裡有一段距離，路上是寧靜的小道，瞥見轉角處的花店，綱吉想了想也決定浪漫一把，買了束紅玫瑰。得知綱吉是要送給女朋友，店主還特意把花束收拾得更好看了些。
沾著露水含苞待放的花束嬌嫩美麗，綱吉捧著花還有點不好意思，不由得加快了步伐。等他到達風間的住處時，也不過三點多鐘。他一手捧著花，一手掏出鑰匙開門，還特意放輕動作。
屋子裡沒人，客廳以外的房間都關著門，看上去有點冷清。難道說風間出去了？綱吉有點意外，不過隨即便看到門口放著的高跟鞋，尺碼是風間的，應該是她平時穿的。鞋子又放在門墊中央，如果外出時穿的不是這雙鞋，鞋子應該放在旁邊，看來她現在還在家裡，所以是在房間裡嗎？
綱吉把花束放在門旁的鞋架上，蹲下去想找雙拖鞋換上。風間顯然沒有招待客人的習慣，除了她自己的拖鞋就沒別的了，綱吉打開雜物櫃才找到一雙包裝還沒拆開的一次性拖鞋。
等他好不容易換上拖鞋，下意識抬頭準備站起來，就和站在鞋架上，嘴裡叼著一朵玫瑰花的鸚鵡撞了個正著，一人一鳥大眼瞪小眼，全都呆住了，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鸚鵡？哪來的這麼大的鸚鵡？風間養的？怎麼不關在籠子裡？綱吉的思緒有點混亂。
比較起來鸚鵡的想法就簡單多了：偷花被發現了！跑！隨即跳下鞋架，就一搖一擺飛快地往角落裡鑽。它嘴裡還叼著花呢，偏偏又是最中間最大最好的一朵，而且這麼一扯，整束花的造型都散了。綱吉看它逃跑也反應過來，叫了一聲「站住」就伸手想抓住鸚鵡。
這下子可熱鬧了，一人一鳥在客廳裡直接追趕起來。綱吉怎麼說也經歷過那麼多場戰鬥，要抓住一隻不會飛的鸚鵡再簡單不過。結果他剛掐著鸚鵡的脖子把它抓到手，就聽到「砰」的一聲，臥室的門被打開了，穿著一身白色睡裙、披著頭髮的風間赤著腳站在臥室門口，面無表情地看了過來。
「我在睡覺。」她用漢語一字一頓地說道，語氣冷得都要掉冰渣了，「要吵給我出去吵。」
綱吉和鸚鵡同時縮起了脖子，風間又涼涼地掃了他們一眼，這才關上房門又回去睡覺。綱吉有點委屈，好不容易見到風間居然正好趕上她心情惡劣，究其根源都是這隻鳥的錯！
他低頭瞪著還被抓在手裡的鸚鵡，後者也凶狠地瞪著他：主人她更生氣了嗷！
生氣歸生氣，一人一鳥還是很老實的，都乖乖閉了嘴保持安靜。綱吉把玫瑰從鳥爪子下搶回來，勉強重新紮好了花束，轉身看著因為剛才的追趕變得雜亂的客廳，扶著額頭收拾起來。
其實也怪不得風間炸毛，剛才鸚鵡老往桌子底下鑽，他抓的時候碰到了不少次桌椅，桌腿椅子腿和地磚摩擦時發出的噪音實在夠刺耳，和指甲刮在黑板上的聲音有的一拼。
好不容易把客廳收拾好，也快到下午四點了，綱吉在飛機上吃了午飯，不過飛機餐的水平也就是那樣，他沒吃多少，現在已經有點餓了。綱吉走進廚房準備找點吃的，然後對著空蕩蕩的冰箱，覺得滿頭黑線：這裡真的是風間住的地方嗎？就算她有圖鑒可以隨時取出吃的，在日本的時候也沒見她家的冰箱是空著的啊？她在意大利過的都是什麼日子啊！
再想想剛才露面沒幾分鐘的風間，綱吉十分確定：她沒好好吃飯，沒有照顧好自己的身體。這麼一想，綱吉再看到探頭探腦體型巨大的鸚鵡時就有點不爽了，這傢伙都過得比風間好啊！
第二次重新進入夢鄉的風間終於睡了個好覺，一覺醒來太陽都下山了，起床氣也消散一空。然後她就想起來之前看到綱吉的事了，心裡也有點懊惱，不過還是給自己壯膽子：是突然跑過來的綱吉的錯！她就是沒睡好，他和鸚鵡也確實很吵，為什麼不能生氣！
風間頓時理直氣壯起來，深呼吸告訴自己不能示弱，隨即毅然打開了房門——結果看到坐在沙發上的綱吉還是有點心虛。倒是綱吉聽到開門聲轉過頭，平靜地微笑著：「砂糖睡好了嗎？」
頓時更心虛了怎麼破！風間躊躇了一下，決定見機行事。她點頭道：「睡好了。」
綱吉繼續問道：「最近過得怎麼樣？」他的語氣十分平和，風間也慢慢放鬆下來：「還好，工作有點忙不過也快結束了。」說著也習慣性地往綱吉身邊走去。
「瘦了多少？」
「十二……」風間還沒說完就摀住了嘴，可惜綱吉聽得清清楚楚。
結果風間原以為會出現的「綱吉抱怨說她一點都不體諒他」的情況壓根沒出現，變成了「老媽子綱吉板著臉教訓她不好好吃飯」。風間耷拉著眼皮聽綱吉訓話，眼角的餘光瞥到鸚鵡瞪著眼睛，覺得她在鸚鵡面前的高大形象已經一去不復返，估計地位上綱吉已經變成首位了。
綱吉也沒說多久，到底是看著瘦得臉上都沒肉了的風間不忍心：「你想去哪兒吃？」
「啊？」風間乍一聽見還沒反應過來，綱吉說得明白了點：「我們一起出去吃晚飯吧，吃得豐盛點，你想吃什麼料理，我已經問過白蘭哪裡的料理比較好吃了。」
「那我要吃法國菜。」最近吃得挺糙的風間立刻說道，「全套的十三道。」
「好。」傳統正宗的法國菜綱吉也問過，有一家口味不錯的正好離這邊不遠，兩個人走過去路上還能聊聊天。他說著又瞥了眼眼巴巴看著他們的鸚鵡，反正絕對不會帶上這隻鳥的！
到底是去吃法國菜，兩個人也換了身比較正式的衣服，風間租的這間房子也不是沒有客房，但是一直閒置著，一時半會兒也收拾不出來，想想也就讓綱吉把行李放到主臥了，反正衣櫃還有空。
綱吉覺得接下來的一個月估計又是同床共枕的節奏，心情倒是不錯，結果扭頭看到門口探頭探腦的鸚鵡，立刻決定回來的路上一定要記得買鳥籠，好把這只鸚鵡給關起來。
晚飯兩人都吃得很滿足，回去的時候兩個人走的小路，正好聊聊天。
「……差不多就是這樣了，我覺得我這幾個月過得還挺充實的。」風間把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歷都講了一遍，說的時候還有點得意——她也確實有資格得意，畢竟對很多人來說這幾乎不可能做到。
綱吉表面上微笑著，心裡則想著白蘭實在是太過分了，簡直就是把風間當苦力在用。要不是風間自己覺得還好又學到了不少東西，而且這半年的實習也快結束了，他真要去找白蘭算賬。
「對了，那只鸚鵡是今天我剛帶回來的，具體情況涉及到保密原則不能多說，不過你在對待它的時候用不著多客氣，反正現在已經歸我了。」儘管暴躁的情緒已經徹底平穩下來，風間也沒有把鸚鵡放在心上，她本來就是被賴上的，要說培養感情還早得很，用不著慣著它。
保密原則？綱吉挑了挑眉，估計又是密魯菲奧雷折騰出來的試驗品。不過風間都這麼說了，顯然也沒有太重視那只鸚鵡，搞不好是被白蘭硬塞過來的——不得不說，綱吉猜得沒錯。
話是這麼說，風間也不至於虐待動物，和綱吉在回家的路上去了寵物店，買了養鸚鵡需要的東西不說，還咨詢了店主照顧鸚鵡的相關事宜。拎著一堆東西出來，兩個人面面相覷，又笑了起來。
「我想起來，當初桃瀨也是這麼幹的啊。」風間說道，當初桃瀨把他們兩個一兔一貓撿回家，也買了不少東西，只不過桃瀨對他們的喜歡肯定比他們對鸚鵡的喜歡多就是了。
「既然要養的話，還是要認真對待的。」當然，寵不寵是另外一回事。綱吉說著，又將風間拎的袋子接了過來，「好了，給我來拎著吧。」風間也沒推辭，把東西遞給綱吉，自己背著雙手腳步輕快地往家走。她走得快點就會跑到綱吉前面，又停下腳步回頭等著綱吉走過來，再重複這樣走。
這樣不是很有家人的感覺嗎？風間心情很好地想著，總有一天她會有自己的家。
第160章 攜手相依
一個月的時間不算短, 不過綱吉和風間相處的時間也稱不上多長, 她現在到底還在密魯菲奧雷的公司裡上班，再加上偶爾加班一下，每週能在週末和綱吉完整地相處兩天都不容易。
綱吉倒不是特別計較這個，畢竟他之前幾個月都是一個人過的，現在放暑假能見到面就挺不錯, 更重要的是——晚上是同床共枕，能抱著喜歡的人睡覺簡直是提前過了婚後生活。
風間結束在公司的實習比較早, 畢竟她在開學前也有很多要準備的東西，再加上剛好有一個項目完成，手頭上沒了工作，她就果斷做好交接工作結束了實習, 還和綱吉回了趟日本。
這次風間去澤田家, 不用再藉著家光的身份了，她在密魯菲奧雷待了那麼久, 已經是裡世界的人了，別有用心的人也只會當她是白蘭派去和綱吉處好關係的人, 聯想不到女朋友上。
奈奈看到風間很高興, 好好招待了風間一頓大餐，等到風間要回意大利的時候十分不捨, 還趁著綱吉不注意，拉過風間說了幾句悄悄話，結果風間走的時候耳朵都有點紅。
綱吉看得好奇，他是瞥見了奈奈和風間說悄悄話, 內容就不知道了。眼下風間這副模樣，綱吉便多想了一些，試探著問了句。風間沒回他，只是板著臉叫他好好準備畢業。
等上了飛機，一個人坐在座椅上，風間才猛地摀住了臉：啊啊啊奈奈媽媽你怎麼這麼開放！
暑假結束後兩邊倒是又恢復了正常的作息日程，綱吉繼續埋頭苦讀，也不知道裡包恩怎麼想的，本來說讓他畢業後就去意大利，那就沒必要參加大學的入學考試。綱吉本來想著可以不用像班上其他同學那樣緊張兮兮地備考，就被裡包恩扔了滿臉的各種准考證，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辦的。
「這是什麼？」綱吉撿了幾張一看，頓時滿頭黑線，裡包恩還真是有氣魄啊，連東大的報考都給他準備了！讓風間來還有可能，他怎麼想都考不上啊！過去純粹浪費時間吧！
裡包恩端著咖啡一臉悠閒：「只是讓你去考場上鍛煉一下心性而已。」
「有必要嗎？」綱吉表示出強烈的排斥，他連戰場都上過，還需要什麼心性。
「你覺得戰場和考場能比嗎？」裡包恩一眼就看出了綱吉的想法，立刻毫不客氣地反駁道。綱吉聽著裡包恩這句話的意思，總覺得哪裡不對：怎麼聽著好像考場比戰場還難？
不過等這些亂七八糟的考試開始，綱吉就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末日。
本來綱吉想著，他只是被裡包恩逼著來考試，用不著特別認真，結果真到了考場，其他考生那種嚴肅和凝重感徹底感染了他不說，連靜得落針可聞的考場都傳達出令人窒息的壓力。
綱吉前兩場考試還勉強穩住了，後面就和其他考生沒什麼區別，每次都如臨大敵。也虧得他性格平和，也確實經歷特殊，冷靜下來後心性沉穩，所以從頭到尾的各場考試，發揮都算問題。
走出最後一場筆試的考場時，綱吉抬頭看著天空，都忍不住重重地呼了口氣。本以為他能從末日裡逃出來了，沒想到除了筆試，有的大學居然還有面試。光是對著試卷他就已經很費勁了，居然還要與面試官在小屋子裡對峙？對於不太擅長與陌生人打交道的綱吉來說，著實捏了一把汗。
然而高三的最後一個學期，就這麼結束了。綱吉拿著畢業證書，和同學們一起拍畢業照的時候，還有點回不過神來，知道站到校門口，回頭看著不知不覺待了三年的高中校園，還有春天裡四處飛舞的櫻花花瓣，才終於瞭解了「畢業」的含義——或許說，與安寧的普通人的生活的告別。
他怔了半晌，到底是輕輕地笑了起來。對他而言，這三年的經歷或許只有第一年才最為特殊，但隨後的兩年，也確實是他嚮往的安寧生活，大概等到以後老了，重溫起來也會十分溫馨吧？憑借自己的努力學習，取得不錯甚至能說是優異的成績，從老師手中接過畢業證書……這麼看來，就連最後被考試折磨得死去活來的日子，都顯得珍貴起來。確實很平凡，卻令人有淡淡的懷念感。
不過，綱吉這份柔軟細膩——從某個角度來說有點矯情的心態，在回到家後被一個牛皮紙大信封砸到臉上時，蕩然無存。他一把扯下臉上的信封：「裡包恩！你又在幹嘛！」
裡包恩絲毫不在意綱吉的態度，他現在光看外表也有十來歲，平時總穿著黑西裝，行為舉止又很成熟紳士，在旁人看來就是個小大人，別提有多可愛了。靠著這副外表，裡包恩平時給綱吉挖了不少坑，也沒人說他的不是，就連附近的家庭主婦或者是商店街的大媽，都對他很好。
此時裡包恩只是朝著綱吉手裡的信封努了努嘴，嘴角上揚，怎麼看笑容裡都透著一絲不懷好意：「我建議你先看完信封裡的內容，再來詢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說完，裡包恩就心情很好地走了，只留下綱吉一臉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想了想還是老老實實拆開信封。
看完裡面的東西，綱吉衝到裡包恩面前，舉著那張薄薄的紙，幾乎要把紙貼到裡包恩的臉上。他睜大了眼睛，表情也不知道該說是驚喜還是慌張：「這是怎麼回事？」
裡包恩聳了聳肩：「你的意大利語水平，應該足夠你看懂這張紙上的內容？」在綱吉變得越來越喜悅的表情中，裡包恩勾起嘴角笑道：「在接受大學生活折磨的同時，你還有家族事務要學習處理，做好準備了嗎？」
「是！」綱吉響亮地應了一聲。
被拆開的牛皮紙信封的角落裡印著的，正是博洛尼亞大學的校徽。
至於意大利這邊，風間的生活可謂是多姿多彩，完全滿足了她對大學的美好嚮往。
不過對於和她同一屆，乃至是同一個專業的學生來說，「風間砂糖」的存在，簡直是令他們感到深惡痛絕。雖說大學裡的學生來自世界各地，但到底以西方國家的學生為主，其他國家的人比較容易受到有色眼鏡的對待，所以風間在剛進入大學時，並沒有受到多麼熱情的對待。
然而等到開學後不久，大家的學習步入正軌後，這個女生的異常就開始展現出來了。
上帝啊！告訴他們，這個瘦小的女孩子到底哪來的那麼多精力！同學們發出如此哀嚎。
如果風間只是唸書的話還好，書獃子嘛，全身心地投入到學習中，在教室、老師辦公室和圖書館看到她都非常正常。可是，這傢伙同時還會出現在各種課餘活動的現場啊！
運動比賽、聚會、舞台表演……甚至是志願活動！天吶這個來自日本的女孩子，是不是會傳說中的忍術？還是說她其實有魔法世界的時間轉換器？不然完全沒法解釋她哪來這麼多精力吧！
如果讓風間知道，大概只會微笑著亮出自己密密麻麻的時間表。其實也沒有那麼密密麻麻，她很清楚自己的極限在哪裡，之前那幾個月的實習可不是白幹的。只是她的外形比較引人注目，看到她的人多了，偶爾記錯時間，拼湊之下便會產生她什麼活動都參加了的錯覺。
這也不是什麼壞事，至少大家對她的敬畏多於佩服，再加上風間待人接物上比較客氣，時間一長大家就自動默認風間是大忙人，不會和她過多地相處，保持距離感對風間來說挺好的。
只是也有會主動湊上來的人——比如說現在。
風間難得有點頭疼，站在她面前的學長是一位非常地道的法國人，紳士優雅，氣質稱得上風流。之前她為了開大學社團的圖鑒，全部參觀了一遍，這位學長就是美術部的。她去的時候比較巧，美術部的人正在討論中國的山水畫，風間嘴快多解釋了幾句，就被學長當做溫婉有內涵的東方美人，然後發起了追求。剛開始學長的態度非常禮貌，就像是朋友一樣，風間也沒多想，只以為是被山水畫吸引的人，還好心給他多講解了不少內容，也找了不少相關書籍給他看。
沒想到這個學長的態度愈發熱情起來，行為舉止也愈發大膽張揚，就好比說今天，已經捧著花束眼含期待地深情凝視著她了。風間一看到他的眼神，就覺得頭痛又加重了幾分。
她深吸一口氣，覺得這種時候不能再用婉轉的方式了，果然對待這種人就應該直來直往才行。她對著學長說道：「學長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請容許我拒絕，我不喜歡你，我有男朋友。」
接連四個短句非常乾脆，說的時候堪稱一氣呵成。
學長聽到第一句的時候還有點高興，從第二句開始，他的表情就從茫然到沮喪，再到震驚了。他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溫蒂你有男朋友？可是這半年多以來，我從沒見過他啊！」
「因為他和我不在一所學校裡。」風間覺得「綱吉比她小一屆」這種話還是不要說出來比較好，學長恐怕會反駁說「比你小的男人怎麼能做好男朋友」。浪漫體貼是沒錯，不過在年齡上還是會覺得大一些更加成熟，也更加適合她這樣看起來嬌弱瘦小的女孩子吧？
「那也不可能至今都沒有出現過一次。」學長說著，用不贊成的眼神看向風間，「我可以接受被拒絕，但是這樣敷衍的理由，我無法接受。」說著，他又氣勢高昂起來。
風間正頭疼，面前就忽然環過了一隻手，攬過她的胸口往後一帶，後背便貼到了有著熟悉氣息的胸膛上。她還有些發愣，就聽到頭頂上方傳來溫和的男聲：「你找我的女朋友有事嗎？」
有那麼一瞬間，風間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不過她的頭腦轉得很快。眼下日本國內的畢業季已經結束，綱吉確實要來意大利，那麼他會過來找自己也是理所當然，恰好遇到這種情況很正常。
只是……雖然聽到綱吉這麼說，風間的心裡很甜蜜，但是兩人的關係就這麼揭露出來沒問題嗎？風間有點擔憂，不過眼下還是要穩住，想辦法應對這位學長才行。
她對著學長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隨即在綱吉懷裡側過身，抱著綱吉依偎在他懷裡，神情裡透著風間自己都沒感覺到的溫柔：「如你所見，他是我的男朋友。」
學長如遭雷劈，他的視線在綱吉和風間的臉龐上來回游移，最終流露出傷心萬分的表情，拎著花就飛快地跑走了，顯然受傷不輕。風間總算鬆了口氣，正想鬆開手，又被緊緊地摟進懷裡。
綱吉心裡也暗自放鬆下來，剛找到風間就撞見這種事，到底是他來的時間太巧，還是風間平時就很受歡迎？想到後一種可能，綱吉有點心塞，風間平時可從沒和他說過這些。
心塞的理由自然是吃醋了，再加上確實很久沒見到風間，綱吉憋得夠嗆，趁著周圍沒什麼人，就捧住風間的臉，低頭親了下去。風間當然也想念綱吉，尤其是他出現得這麼湊巧，真讓她覺得這種事是命中注定。害羞歸害羞，在最開始的緊張後，風間很快便熱烈地回應起來。
兩個人膩歪了一會兒，半點感覺不出來許久不見的生疏，綱吉鬆口時看到風間的眼睛透著迷濛，頓時心裡一熱，好不容易才穩住心神，好好和風間說話。
「你終於來意大利了啊。」風間的心情很好，牽著綱吉的手，帶著他在校園裡散步。
「嗯，日本那邊的生活結束了，以後就要真的努力當個首領了。」綱吉說著還有點無奈，不過話說出來總透著股滑稽感，風間便忍不住笑了：「你好好當啊，我還要靠你吃飯呢。」
「我也是要靠你當幫手啊。」綱吉聳了聳肩，又笑著問道，「你猜我能陪你多久？」
「最多幾個月吧？我覺得你休息得太久，裡包恩會端著槍掃射的。」風間有點幸災樂禍，只是她隨即對上了綱吉含笑的雙眼，心裡一動，隱隱約約有個不太確切的猜想。
「不只是幾個月。」綱吉特意頓了一會兒，賣夠了關子，才在風間催促的表情裡慢吞吞地開口：「陪你到大學畢業。」這句話一出來，風間的眼睛瞬間就亮了，彷彿盛滿了一汪星星。
綱吉的語氣愈發柔軟下來：「雖說只是個插班生，類似旁聽的身份，但我也會在這裡就讀。」他當初參加的那一大堆考試裡，其中之一就是這項資格的考試，也不知道裡包恩怎麼弄來的。他很感謝裡包恩，不僅因為裡包恩讓他和風間相處，也是因為這相當於延長了成為首領的緩衝期。
在風間露出笑容前，綱吉再次說道：「其實這麼說並不準確，不只是陪你到大學畢業。」他牽起風間的手，與她十指相扣，又放到唇前親吻，鄭重地說：「畢業後、成為首領後、老去後……我都會陪著你，會和你在一起。」也許這些話更適合在求婚時說，綱吉想到，不過他就是想現在說。
印在左手無名指上的嘴唇有著柔軟的觸感，風間怔怔地看了一會兒綱吉，也執過他的手，同樣在他的無名指上淺淺地印下一吻，隨即揚起笑臉：「好。」
這不是誓言，更不是承諾，只是對他們而言——理所當然的未來。
作者有話要說：
寫著寫著忽然發現，嗯，正文在這裡完結就可以了。
是的，強迫症的正文到此就結束啦，接下來都是番外。
欠的那些債會以番外的形式放出來，至於多少章就……反正肯定在十章以上。
這篇的正文結局和不平衡那邊有點相似，畢竟是我個人很喜歡的類型。
「當一切重歸平靜，只想要在這安寧的日子裡，牽著你的手，相守終生。」
↑我就是喜歡這種感覺，求婚也好、結婚也好，還有各種波瀾，那都是番外的事了。
希望各位讀者在看到最後的時候，能夠由衷地覺得：「這樣就好。」
明天這篇文將迎來自開坑以來的第一次斷更【笑】，週一就會恢復更新的。
P.S老規矩的完結感言會放在最後一章的作者有話要說，這章的只能說是碎碎念啦。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2-27 17:46
第161章 番外之一
雲雀恭彌會知道聖瑪麗孤兒院的齷蹉事, 是在認識那個小女孩之前。
那個時候他已經十七, 加入了彭格列，成為了雲之守護者，不過那些都與他無關，家族裡的其他人在國中畢業後前往不同的城市乃至國家，只有他依然自顧自地留在並盛, 發展風紀財團。
雖說尚未成年，但憑藉著自身的實力, 他在商場上也稱得上所向披靡，越是往上，就越發現不少魑魅魍魎，於是越發嫌惡, 不願與人來往。只是出於種種原因, 仍有人巴結著湊上來。
他對小孩子溫和友好這點，被「有心人」知道, 便諂媚地說了聖瑪麗孤兒院的事。剛聽到孤兒院的時候，雲雀還以為是慈善事業, 只是隨著那人猥瑣的神情與露骨的話語, 他到底明白了那是什麼樣的地方。他沒打算對這種垃圾出手，冷著臉讓草壁送走人後, 在桌前坐了會兒，便提起浮萍拐，準備去一口氣搗毀那個骯髒的地方——那裡不是他的地盤沒關係，搶過來就是。
雖說是要強拆了那座孤兒院, 但雲雀也清楚，既然別人會和他推薦這種地方，就說明圈子裡不少人都對此心照不宣，搞不好也有人護著那裡，正面攻過去只怕會打草驚蛇。他翻牆從後院進去，抬頭便看到孤零零地站在二樓陽台上的人影，隨即屏息藏在了樹冠裡。
以那個小孩子的視角，應該看不到他，離的距離不遠，雲雀看得到那個孩子穿的是裙裝，顯然是女孩子，而且衣服很漂亮，也不像是舊衣服，搞不好在孤兒院裡很受寵。
雲雀正想著等她離開再進去，就看到女孩子咬緊下唇，然後伸出顫抖的雙手推了下欄杆。
生銹的鐵欄杆發出刺耳的吱呀聲，刮得人耳膜生疼，顯然只要稍一用力，欄杆就會斷開。
她想做什麼？雲雀瞇起眼睛，隨即便瞳孔緊縮：小女孩吸了口氣，便毅然決然地後退兩步，再朝欄杆狠狠地撞了過去！年久失修的欄杆在這股衝力下直接被撞得斷了開來，她用的力氣顯然不小，那斷裂的欄杆居然朝著側方飛了出去，而小女孩則是直直地墜了下來。
雲雀的反應不可謂不快，朝著小女孩墜落的方向跳了過去，按下浮萍拐的暗括，拐子後端掉出的鎖鏈在雲之火焰的增殖效果下，飛速延伸，纏住小女孩的腰便拽了過來。雲雀落地的同時，也緊緊地將小女孩護在了懷裡。不過是瞬息間的事，斷裂的欄杆也堪堪落在草叢裡，發出一聲悶響。
懷裡的小女孩臉色慘白，隔著薄薄的裙裝也能感覺到她全身冰冷，眼睛閉得死緊，連太陽穴上的青筋都突了起來。被人接住的事實顯然讓她猝不及防，半晌才將憋著的一口氣吐出，一邊大口呼吸著一邊戰戰兢兢地睜開眼睛。鈷藍與黝黑的雙眼，在那一瞬間便對上了。
後者顯然是一震，她手忙腳亂地從雲雀懷裡鑽出來，腰上纏著的鎖鏈相互碰撞，發出一陣輕響。她本想站好，雙腳一沾到地上，卻是膝蓋發軟，就這麼癱坐在地上。
「你想自殺？」雲雀還保持著半蹲的姿勢，直視著小女孩如此問道。
眼前不過六歲的小女孩默了好幾分鐘，呼吸忽然急促起來，她咬緊牙關，雙眼發紅，像是在做著最後的拚死掙扎的幼獸，對著他用力磕下了頭：「請你救救他們！」
光潔的額頭撞在泥地上，居然也是「咚」的一聲響，可想而知她有多用力。再抬頭時，額頭上紅了一大塊不說，還沾了不少泥土，可是那雙黑色的眼睛裡，卻彷彿燒著火，灼亮得驚人。
雲雀在她再次把頭砸向地面前，揪住她的衣領把她拎了起來，轉身跳上牆頭翻出了孤兒院，又把小女孩丟給了剛駕車趕來的草壁，拉開後座的車門坐了進去，吩咐草壁開車回家。等回到他的住處，他才坐到沙發上，對著小女孩說道：「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獵食者的本能告訴他，這個小女孩會給他帶來更有趣的獵物。
明明看上去不過是個小孩子，被他這麼詢問，小女孩卻很鎮定——儘管她還在發抖、還腿軟得站不起來，她在敘述時條理也非常清晰，口齒伶俐，很快就把事情說得清清楚楚。
她不但知道孤兒院背地裡做的勾當，還報出了不少參與到這些勾當裡的人的名字和相貌，並將她的打算交代出來。旁聽的草壁驚訝得張大了嘴還不自知，他也暗自敲了敲沙發的扶手。
雲雀等到她說完，才緩緩說道：「如果我是壞人怎麼辦？」
「壞人不會來救我。」小女孩說完也知道自己的理由的說服力不足，到底是露出慘烈的笑容道，「不過是賭一把。我看得出來你穿的衣服用料考究，身手也不凡，顯然身份不簡單，也有能力幫忙。賭贏了大家就能得救，輸了……」她的指尖掐進掌心裡，「死的也只是我。」
草壁倒吸了一口涼氣，雲雀則是停住了敲擊扶手的動作，極為罕見的帶著嘲諷的語氣說道：「你就沒有想過，在你死後那些孩子可能會受到更加嚴苛的管教，孤兒院也會做得更加隱蔽，叫人抓不住把柄，你只會害了他們。」
「不會。」小女孩的笑容忽然明媚起來。
她本來就長得可愛，完全看得出來以後的相貌會有多出色，可是眼下這個笑容，卻完全超乎她的年齡，透出一種違和感。她繼續說道：「你說的情況建立在你告訴了孤兒院我這個背叛者的前提下，可是，孤兒院那邊不會相信你的，知道這件事的只有我和你、還有你的下屬。」
「我從頭到尾都盯著你們的一切舉動，確定沒有任何開啟錄音之類的舉動，所以就算你說出去，只要我咬死不承認，就沒人會相信我這麼小的女孩子，居然有這樣深沉的心思，甚至願意為了不相關的人逼自己跳樓，那些就只是你的一面之詞。相反的，我有方法讓所有人轉而懷疑是你到孤兒院裡想搶人，然後通過威脅我得到一些信息，想威脅孤兒院，進而威脅孤兒院和孤兒院的『客人』。」
「你說得越清楚詳細，就越有可能被人忌憚，成為眾矢之的。而那個時候，孤兒院只會想方設法對付你，而不是收拾其他孩子，他們的生活不會有所改變。倒不如說，你這樣敢擅闖那裡的人，如果和孤兒院為敵，搞不好同樣能起到把孤兒院的真相曝光的效果，那我的願望也達成了。」
說出這些話的女孩子，表情冷靜，氣度非凡，完全不像是這個年齡該有的模樣。
只是她的這個表情，雲雀已經見過一次——在她之前決定跳樓時，也是這個表情。當時她做出了跳樓的決定，現在又是想怎麼做？那句「我有方法」，怎麼聽都讓人有不好的預感。雲雀眼神晦澀地看了小女孩一會兒，問道：「你打算怎麼讓人懷疑我而不是懷疑你？」
她將雙手背到身後去，微笑著說道：「你剛才使用的是浮萍拐吧？」
「是又怎麼樣……」雲雀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伴隨著他的話語，一聲悶響從小女孩的身後傳了出來。她重新將雙手伸了出來，額頭上冒著冷汗，笑容卻是不變。原本光滑白淨的胳膊上，多了一條長長的圓柱狀的紅痕，就像是被……浮萍拐抽出來的一樣。
雲雀猛地站了起來，小女孩還在笑著：「這還只是一條，如果我全身都佈滿這樣的痕跡，甚至在這種情況下死掉，你覺得他們更傾向於覺得你是毆打孩子獲取信息的虐待狂，還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大步走過來的雲雀抓起來，狠狠地在屁股上抽了一巴掌。小女孩都懵了，扭過頭不敢置信地看著雲雀，就看到他冷著臉叫草壁找醫生過來，回頭對上她的視線，又抽了一下。這回她終於回過神來，一邊伸手去摀住自己的屁股，一邊又羞又氣地直掉眼淚。
「跳樓的時候不哭，打自己的時候不哭，現在知道哭了？」雲雀一方面覺得自己簡直多管閒事，另一方面又確實因為小女孩的行為心裡煩躁得想要打人，口氣宛如嚴厲的老爹。
明明是個這麼小的孩子，明明在掉下來的時候怕成那樣，為什麼要逞強？為什麼要是一副「我很從容我什麼都不怕」的模樣？為什麼要通過傷害自己來做這些根本與她無關的事？
以她談話過程中表現出來的才智，要獨力從孤兒院脫身絕對不難，可是她都做了什麼？跳樓、賭他是不是會置她於死地，為此不惜堵上自己的性命——這孩子簡直頭腦不正常！
就是因為看不得她不重視自己，雲雀才會說出那樣的話，沒想到這傢伙還真該說敢做！
雲雀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生氣，只是看到小女孩哭得眼淚直掉，頓了頓又把人抱進懷裡，煩躁又生硬地說道：「我幫你。」小女孩在他懷裡哭得稀里嘩啦，卻是抱著他的脖子沒鬆手。
到底還是小孩子，哭得累了也就睡著了。雲雀有個專屬的家庭醫生，被草壁找來後看著雲雀抱了一個小孩子，還愣了下。不過他也不敢多說，查看了下小女孩的情況，說不礙事，好好休息就行，又看到小女孩胳膊上的紅痕，還聽說被打了屁股，想想又開了點用來搽的傷藥。
臨走前醫生到底沒忍住，認真地囑咐道：「小孩子不能這麼打，他們可怕疼了。」
雲雀抱著小女孩就沒松過手，聽到醫生這麼說臉色一沉，草壁連忙藉著送走醫生拉人跑了，顯然會好好解釋情況。雲雀看了眼趴在他肩膀上睡覺的小女孩，到底是放緩了表情。
只是低頭瞄到小女孩胳膊上已經漸漸變成青色的淤痕，雲雀的眼神又冷了下來。
小孩子的皮膚本來就幼嫩，雖說不知道她怎麼做到的，但這一下顯然不輕，甚至表皮都磨破了。雲雀拿拇指在微腫的皮膚上輕輕蹭了下，只覺得她的皮膚發燙。
懷裡的人似乎是因為疼痛，縮了下身子，眼角又滲出淚來，睡著了還抽噎一聲。
這樣不就好了？雲雀還挺滿意，小孩子就該有小孩子的樣子，逞什麼強。
作者有話要說：
砂糖當時沒別的辦法了，雲雀問她自殺，顯然看到了她是主動跳樓，後面怎麼撒謊也無法解釋。
所以她只剩下向雲雀求助這一個選項，偏偏雲雀的表現又捉摸不定，她只好發狠。
其實她也知道雲雀只是在試探她，知道雲雀是個好人，會幫助她。
會說出那些話還有傷害自己，都是為了證明她的能力和決心，好讓雲雀對她徹底放心。
但是……雲雀想的和她不一樣啊，他就覺得這孩子腦子有病要好好教養。
感謝 木木三 的火箭炮x2,手榴彈x1【你就是堅持不懈地想要給我增添債務對吧？】
感謝 阿市家的萌檸 的地雷x1【平行世界來了，總之先把雲雀這個劇情多的寫了。】
感謝 迷路的暹羅貓 的地雷x1【收到地雷啦~應該是慶祝完結的雷吧】
第162章 番外之二
雲雀不是能當得了保姆的類型, 友好歸友好, 真讓他去照顧小孩子根本不可能。忍耐著把小女孩送到床上，他就打著呵欠自己休息去了。結果一睜開眼睛，就看到正坐在自己床前的小女孩，正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樣，看他醒了又嚇了一跳, 隨即緊張地盯著他。
「什麼事？」雲雀向來睡得很淺，有什麼動靜就會立刻醒來, 這孩子都到他邊上了，他居然沒有察覺，著實不可思議。聽到雲雀的問話，小女孩猶豫片刻, 才輕聲說道：「我有一個圖鑒。」
隨著小女孩的敘述, 雲雀的眉梢微微上挑。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然而這個圖鑒也未免太神奇，看來昨天她能把自己身上打出那種傷痕, 就是用圖鑒裡類似浮萍拐的東西打的。當然, 也有可能是他在救下小女孩的時候，浮萍拐被她碰到, 才會被她收集。
不過，她現在說出這個秘密的原因又是什麼？理由很簡單，她想證明自己的價值。雲雀的確說了會幫她，可是她無法相信, 所以拿出自己的秘密作為交換。換了別人，大概覺得她是想要留在雲雀的身邊，不過經過昨天的相處，雲雀很清楚這個小傢伙的腦回路不正常。
她只是在惶恐，不認為別人會毫無保留地幫助她，所以才想著讓「幫助」變成「交易」。在雙方平等的情況下，她才能夠安心，才能夠確信他會幫助她。
雲雀斂了眉眼，神情淡漠：「不錯的能力。」小女孩明顯鬆了口氣，又端正態度，客氣地朝雲雀鞠躬：「那就拜託您了。」不這樣做，她根本無法安心，那就順著她的想法吧，雲雀如此想到。
以目前風紀財團的實力，要解決那家孤兒院不那麼容易，正巧彭格列要在並盛町修建地下基地，順道前來拜訪的裡包恩得知了雲雀的打算，便興味盎然地提出了合作的打算。
只是他要人——那些孤兒院裡的孩子既然能被選中，自然有不錯的素質。雲雀也不在意，等他和裡包恩談完出來，便被一直挨著他的小女孩抓住了衣角。她仰起頭緊張地問道：「裡包恩先生，要讓大家去做什麼？」雲雀並沒有隱瞞的打算，簡明扼要地說了，看到小女孩震驚的表情，又問道：「你不同意？」小女孩沉默半晌，才冷靜地說道：「剛才裡包恩先生也說了，會先正常地撫養大家，等到他們明白事理後才徵詢他們的意見，那就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了，我無權干涉。」
這副成熟的模樣真是讓人看了就不爽，雲雀瞥了她一眼，丟開人自己先走了。
雲雀忙著收拾孤兒院，沒空管小女孩，只是把她丟在家裡讓手下代為照顧，偶爾回家時看到，她的表現也非常正常，禮貌得就像是來雲雀家做客，他也就沒放在心上。
結果沒幾天草壁憂心忡忡地過來匯報，說小女孩總是做噩夢，心理狀況很糟糕，問他要不要請個心理醫生過來。哪來那麼多事？雲雀有點不爽，當晚路過小女孩的房門口，到底是推門進去了。
窩在床上的小傢伙幾乎縮成了一個球，額頭上滿是冷汗，表情也很痛苦。雲雀盯著她半點血色都沒有的臉頰半晌，直接把人搖醒，然後對著尚未從夢魘中回過神的小女孩說道：「你已經為他們做得夠多的了，沒必要再擔心他們的未來，把你自己照顧好了再說。」
說完雲雀轉身就想走，結果又被抓住了衣角。他扭過頭看著臉上帶著哀求卻一聲不吭的小女孩，忽然有點愉快，他轉過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說話。」
第一遍她說得太輕，比蚊子的聲音大不了多少，雲雀流露出不耐煩的神色，正打算離開，就被人死死地抱住了腰。小女孩的腿還有一半搭在床上，要不是抱得緊，就順著他的腰滑下去摔到地上了。本來蒼白的臉色此時發紅，腦袋埋在他懷裡，聲音倒是不小：「我想你陪著我！」
換了別人，雲雀大概要覺得是無能的草食動物，不過對這個小女孩來說，這副示弱的模樣反而讓雲雀覺得要真實得多。他把小女孩從身上拽下來，塞進被窩裡，自己也躺了下來，關掉燈又隔著被子拍了下小女孩，語氣依舊淡淡的：「睡覺。」
小女孩果然老實了，閉上眼睛睡得異常安穩，一點兒做噩夢的跡象都沒有。
等到第二天早上雲雀醒來，看著懷裡的小女孩又蹙起眉：這傢伙怎麼鑽進來的？不過小孩子體溫比較高，雲雀又向來體溫偏低，一晚上有人充當熱水袋，也不至於多討厭。
他醒了小女孩也跟著爬起來，精神比昨天看起來好得多——於是就賴上了。
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小女孩越來越跟牛皮糖似的，只要雲雀在家她就黏著人不動，寵物都沒這麼黏糊人的。次數多了雲雀也煩，只是一想到他打算收拾完孤兒院，就把她丟給普通人家收養，不知怎的就心軟下來，也就由著她去了——反正她也沒礙事，就這樣吧。
等到孤兒院收拾完，雲雀和小女孩說了這個消息，接著就說要把她送給別人收養。
本來臉上還帶著笑的小女孩瞬間表情僵硬，雲雀正打算和草壁吩咐，就看到她哭了起來。她沒有出聲，只是眼淚往下掉，不像那次被他打了屁股覺得丟臉，而是透著害怕甚至是絕望。
「我不要。」她哽咽著說，「我想留在這裡，我可以幫你做任何事，我不要離開你。」
雲雀冷著臉：「不行，我跟你又沒關係。」他這句話顯然刺激到了小女孩，後者衝過來就抱著他的大腿不鬆手，又像是樹袋熊一樣：「你收養我就好了！我跟你姓！這樣就有關係了吧！」
「收養你有什麼用。」雲雀顯然沒把小女孩的話放在心上，伸手就想把人拽下來，小女孩又憋著一口氣大喊：「我有用的！我會做飯、會做家務……」她列舉了一大堆，說到最後都沒得說了，索性又丟了一句，「我還能給你暖被窩！」這句話一出口，草壁就笑噴了。
小女孩說完話大概也覺得不對，哭都哭不出來了，乾脆光盯著雲雀。後者皺著眉頭，到底是覺得以她的性格，就算是扔出去也會想方設法自己跑回來，便擺了擺手：「隨便你吧。」
從法律上來說雲雀是不能收養風間的，最後只是登記在雲雀家的戶口上，名義上兩人是養兄妹。雲雀到登記前才想起來小女孩得有一個名字，就問她想叫什麼。
她望了眼桌上擺著的糖罐，回答得很快：「就叫砂糖好了——雲雀砂糖。」
雲雀對名字沒什麼計較，聞言也只是點了頭，兩人同姓，稱呼起來雲雀自然不會稱呼姓氏，而是直接叫名字。砂糖、砂糖，發音簡單，聽起來也不賴，也就很快習慣了。
砂糖對他的稱呼倒是很客氣，一開始就是照著草壁的說法，叫他「恭先生」，即使成了名義上的兄妹也沒改過來，每天「恭先生」長「恭先生」短地叫著。
在生活條件上，雲雀對砂糖還是很好的，前風紀委員會現風紀財團的手下們對可愛的小女孩毫無抵抗力，就差當成洋娃娃來打扮。砂糖本身長得就可愛，跟著雲雀出門時能收穫到一堆商店街的大叔大媽們送的東西。雲雀叫她儘管收下來，扭頭又吩咐下屬以後保護費照著收下的禮物減少點。
本來雲雀就是把砂糖當女兒養，沒想到會遇到另一個平行世界的十年後的砂糖。
藍波那傢伙聽說有個比他小的女孩子就跑來找人玩，沒想到一不留神把十年後火箭筒的炮彈丟了出來，雲雀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阻止，只能看著粉色的煙霧升騰起來。
那個時候，他的心裡的確有一絲期待，好奇砂糖十年後的模樣，然而他沒想到出現在眼前的會是那樣一個人。癱坐在地上的少女一臉驚訝，然而打扮和氣質都與他所想的未來的砂糖完全不符。
「雲雀恭彌？」她這樣稱呼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聽慣了「恭先生」，雲雀竟然覺得自己的名字此時聽起來異常刺耳。他立刻確認，這個「砂糖」對他比較陌生，也隨即冷下臉：「你是誰？」
對方很快鎮定下來，從容地說道：「我是來自平行世界的風間砂糖。」
風間好奇這個平行世界的情況，雲雀面上不顯，實際上也想確認風間那邊的情況，兩個人都不是囉嗦的性格，互相對比了情況，雲雀才知道她是沒有遇到自己的砂糖。
「這個世界的我還真是幸運啊。」風間感慨了一句，又鄭重地向他表示感謝。雲雀原本就清楚，砂糖跳樓是為了做什麼，因而風間微微鞠躬的時候，他盯緊了她的臉。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的劉海髮絲間，露出了猙獰的暗紅色疤痕，儘管只是一閃而過，也足夠讓雲雀看得清楚。
他不由自主地捏緊了手指，等時間一到，砂糖換了回來，雲雀立刻按住了她的額頭。
砂糖嫌劉海擋額頭太悶，向來不留劉海，此時額頭上也是光潔一片。雲雀冷著臉在那塊並不存在的傷疤上按壓兩下，才鬆開了手。砂糖的腦門上都被他摁出了紅印，也不叫疼，只以為他在生氣，又習慣性地裝乖：「恭先生，我知道錯了，下次絕對不會被藍波暗算到了！」
雲雀敷衍地應了一聲，晚上睡覺的時候難得主動將人攬在懷裡。砂糖倒是很開心，半天都睡不著覺，和他說在那邊平行世界的見聞，還問他十年後的她是什麼樣子。雲雀沒回答，只是拍了她一下：「睡覺。」砂糖便不說話了，閉上眼睛睡覺，還不忘記抱著他的胳膊。
那不過是一個平行世界，雲雀看了眼懷裡的人，他沒必要多想。
作者有話要說：
風間：哎呀我好像當了一把助攻誒~
第163章 番外之三
雲雀家沒有過生日的習慣, 不過多了砂糖, 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最開始雲雀也不是直接想到要給砂糖過生日，而是因為她長得比較快。本來小孩子就發育得快，又有一群手下把砂糖當大小姐寵著，時不時誇一句「小姐長高了」，砂糖就會開開心心地跑到牆邊標一下自己的身高。
要自己劃線不容易, 砂糖立刻把注意打到了雲雀身上，軟磨硬泡之下, 雲雀也就順手標了。這麼一來，對於「成長」的認知也明晰起來，也是因此才想到要給她過生日。
十歲生日的那天，砂糖從小學回來, 興奮地掀開書包, 倒出一桌子的禮物。雲雀坐在沙發上看到都是一愣，隨即挑眉說道：「你和班上的人關係很好？」
「這是當然的！我可是班長啊！」砂糖一臉驕傲, 又開開心心地拆禮物。
雲雀放下手裡的文件，也撿起一個包裝精緻的小盒子, 手指挑動就將緞帶解開, 裡面裝的是一個小巧的首飾盒，打開便看到絨布上嵌著的戒指。
那不是一枚真正的戒指, 只是小孩子的玩具，所謂的鑽石不過是塑料，底座更只是有著銀色塗層的鐵絲。雲雀面無表情地取下戒指，一拉才發現下面還繫著紅色的絲線, 連著一個小紙卷。
砂糖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叫了一聲就跳過來，搶過戒指和紙卷，拆開看著紙條上的內容。
歪歪扭扭的一串平假名，連漢字都還不會寫，居然也敢留下「生日快樂，我喜歡你」這種句子。雲雀冷著臉想現在的小孩子也太早熟，就看到砂糖鄭重地捲好紙條，又依著原樣把戒指放回去，還把首飾盒塞進口袋裡，完全不像是她剛拆出來的其他禮物——那些都是直接擺出來放著的。
「很喜歡這個？」雲雀抬了抬下巴，砂糖點頭：「當然喜歡啊，他都這麼用心了。」說著她眼珠轉了轉，臉上便流露出笑意，捂著嘴笑嘻嘻地說：「恭先生在吃醋嗎？」
雲雀冷著臉沒答話，砂糖則是往他懷裡撲：「不生氣啦，我最喜歡的是恭先生啊！大家送的禮物我都很喜歡，可是這份禮物不僅僅是祝福，還有他對我的喜歡啊，當然要認真對待。反正只是孩子，這種年少時的喜歡不是很可愛嗎？」這傢伙，又說著不符合年紀的話。雲雀想著，卻沒注意到自己的表情緩和了下來。趴在他懷裡的砂糖瞇著眼睛，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暗自偷笑著。
「對了，」砂糖眨著眼睛看他，「恭先生給我的禮物呢？」雲雀瞥了她一眼，想想從上衣的暗袋裡掏出了什麼，戴在砂糖的手指上。紫色的寶石搭配著銀灰色的指環，樸素卻又神秘。
「雲屬性的指環，不過精緻度不高。」能夠點燃死氣火焰的指環，哪怕對雲雀而言只是消耗品，真拿出去賣也比普通的戒指要昂貴許多。雲雀說得平淡，砂糖卻很高興，直起身在雲雀臉頰上乾脆地親了一下，就繼續歡快地拆禮物去了，怎麼看都沒把這個親吻當回事。
第二天去公司的路上，草壁如往常一樣先把砂糖送去學校，再載著雲雀去風紀財團，路上就聽到雲雀在後座上冷冷地問：「誰教她親臉頰的？」這個她指的是誰，不用想也知道。
草壁的額頭都快要冒出冷汗了：「學校裡新來的外教吧……外國人好像都喜歡這樣？」
雲雀沒再說話，草壁最後也沒接到命令讓他趕人，到底是鬆了口氣。好在砂糖很少這麼做，至少據雲雀所知她只有對著他才會這麼做，想想也不是太出格，最後也就算是默許了。
十三歲的時候，砂糖升上初二，晚上睡得好好的突然肚子疼了起來，雲雀被她鬧醒的時候還在想她晚上是不是吃壞了肚子，隨即便聞到了濃郁的血腥味。
砂糖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結果光是坐起的動作，都造成了二次潰堤。本來因疼痛和失血造成的蒼白臉色，硬生生因為羞恥染上了緋紅。她頭一次對著雲雀發脾氣：「出去！我要收拾！」說著就把床上的被子枕頭丟開，拿床單把自己裹起來，磨磨蹭蹭到衣櫃前拿要換的衣物。
雲雀沒理她，等砂糖把衣物拿好，就直接把人抱起來送到了浴室門口，這才說道：「你可以收拾了。」接著繼續給草壁打電話，叫他去買衛生巾。
扭頭一看，砂糖的臉已經紅得快要滴血了，裹著被單進了浴室，又「啪」的一聲關上，震得窗戶都要碎了。雲雀轉身回了臥室，盯著床墊上的血跡半天，扯下來丟到一邊，自己換上新的床墊床單，還把被套枕套也換成了配套的款式。草壁來的時候看到雲雀親自動手，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買回來了？」雲雀把床邊堆著的東西踢到角落裡，朝著草壁走了過來。
草壁趕緊把東西遞到雲雀手上，遞到一半又覺得似乎有些不適合，應該直接給砂糖的，然而雲雀已經接了過來，一邊朝著浴室走去，一邊吩咐他把那些垃圾處理掉。
敲了門後，砂糖就將磨砂玻璃門打開一條縫，盯著外面的人，看到是他，又把眼睛瞪圓了，尤其是在看到他手上拎著的半透明塑料袋時。「衛生巾……」
「啊啊啊閉嘴閉嘴閉嘴！」砂糖尖叫起來，搶過塑料袋再次摔上門，隔了半晌才謹慎地探出腦袋，被雲雀抓個正著，拽出來抱回床上。
她身上還帶著沒徹底散開的血腥味，即使清洗過也換了衣服，味道也還殘留著。雲雀皺起眉頭，注意到他的表情，砂糖就想跳下來去自己的臥室：「我今晚自己睡！」
雲雀想了下，又把人摁回床上，關燈躺下，蓋好被子一氣呵成：「睡覺。」
砂糖僵著不敢動，光轉脖子身體還平躺著：「要是、要是又弄到床上……」話沒說完，就有胳膊橫在了腰腹上，壓得穩穩當當，睡著了想亂動都動不了：「我說，睡覺。」
懷裡的人終於老實了，安心睡覺。雲雀在黑暗中睜開眼睛，最終又重新閉上。
到了年齡女孩子自然要發育，砂糖也不適合再和雲雀一起睡了，她倒是很有自覺，第二天就把她的房間收拾好。晚上砂糖抱著肚子，試圖無視那股絞痛，強迫自己入睡，還沒躺下幾分鐘，房間的燈就被打開了，雲雀抱著胳膊站在門口：「你在這裡做什麼？」」
當初砂糖這麼說完全是一時衝動，她本來就比別人多活一輩子，以前還能說是童言無忌，現在就不行了，頓時羞得都說不出話。雲雀也沒指望她回答，只是繼續抱起人回房間。
他都做到這一步了，砂糖也有點破罐子破摔：「你喜不喜歡我！」
雲雀的腳步便停了下來，砂糖頓時慌了，不過還是咬牙等著雲雀開口。
「不知道。」雲雀最終甩出了這句話，二十四歲的人了，性格也和國中時沒多大區別。雲雀低頭看著她，語氣平淡：「你喜歡我？」明明是疑問句，說出來就像是肯定句。
砂糖抱著他的脖子不吭聲，雲雀也沒指望她回答，只是說道：「你儘管嘗試吧。」
嘗試？嘗試什麼？砂糖瞪著眼睛看他，突然扳過他的臉一口親上來，然後漲紅了臉，語氣凶狠地說道：「像這樣？」
「嗯。」雲雀不為所動，砂糖洩了氣，蔫搭搭的不折騰了。
砂糖一臉茫然：「我睡覺啊。」雲雀慢條斯理地說：「當初誰說給我暖被窩的？
日子照過，只是把話說出口後，砂糖也沒辦法像之前那樣對待雲雀，尤其是在雲雀本身沒有表現出多麼強烈的喜歡的情況下。只能說是……不討厭，可以接受。
雲雀本身就對感情這種事沒多大興趣，最初會選擇收留砂糖，更多的是她自己軟磨硬泡，再加上他對孩童的友好和縱容，之後的相處與其說是女兒或者妹妹，不如說更傾向寵物。
砂糖對自己寵物的身份一直很清楚，所以敢對著雲雀撒嬌耍賴，可是現在不行了。她不是把他當兄長，也不是主人，這一點被雲雀知道後，對待她的態度也不會像以前那樣。
她到底是衝動了，如果不說出那句話，大概還能再撐幾年，然後在這幾年裡淡化這份感情，就能普普通通地生活下去吧？砂糖趴在桌上，又用雙臂把腦袋環了起來。
可是她喜歡啊，從雲雀第一次陪她睡覺的時候起，她覺得這個人讓她很安心，可以依靠他。那天晚上她想著就算是對待寵物，也不至於體貼到這種程度，才會心急之下開口。事後想想，或許在雲雀看來，就是清掃了寵物的便盆，聽起來都無足輕重。
都親上去了也沒有反應，她還要怎麼嘗試呢？砂糖揉了下眼睛，把快要滲出來的水液揉開，眼睛裡依舊一片清澈，看不出來半點問題。她還是……乖乖當個寵物比較好嗎？
前來洽談合作的公司負責人一邊走出雲雀的辦公室，一邊大大地鬆了口氣。
上個月他來談合作的時候，雲雀的態度還很冷淡，這次倒是溫和了不少，也不知道他遇到了什麼好事。回憶起剛才雲雀的神情，負責人都忍不住八卦起來：難道說談戀愛了？想想也是，雲雀怎麼說也快到二十五歲了，圈子裡和他年齡相仿的人，不提訂婚與否，戀愛好歹也談了幾次，倒是很少聽說雲雀有什麼花邊新聞，這點倒是讓不少大小姐鍾情不已。
不過這種事不是他有資格關注的，負責人縮了縮脖子，還是專心談生意吧。
雲雀還在辦公室裡，坐在靠椅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他的視線落在日曆上，手指跟著又在桌面上點了三下。一年、兩年、三年，十四、十五、十六。
還有三年，砂糖才滿十六。雲雀收回了手指，輕輕地「嘖」了一聲。如果要等到二十歲就更晚，那個時候他都過了三十歲了，相反，那個時候的砂糖正是最受歡迎的時候。
手指在收回的過程中停了停，轉而擋在了唇前，雲雀像是想起了什麼事，嘴角揚起些許。沒什麼好在意的，砂糖喜歡他，這件事他再清楚不過，偶爾等著獵物自己送上門，也很值得期待。
兩個人要麼對自己沒信心，要麼對自己太有信心，也是要命。
砂糖暫時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學習上，本來她就跳了一級，眼下正是初三，準備考個好高中。雲雀也不打擾她，不如說他現在有別的事需要煩惱——怎麼說呢，砂糖的發育狀況有點明顯。
作者有話要說：
說起來這個過程也是挺作死的【喂】。
不過講真，雲雀戰鬥力數一數二，讓他處理感情問題就……【鄧搖.jpg】
他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因為喜歡這種感情對他來說不好界定，反正他只認砂糖這個暖床的。
迷路的暹羅貓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4-11 07:00:52
感謝迷路的暹羅貓的地雷麼麼噠~這個雷扔得還挺早，你起床就砸的？
第164章 番外之四
女孩子的發育本來就比男孩子早, 加上她之前雖然生活在孤兒院, 但是因為表現優秀待遇一直都不錯，被雲雀收養後也算是被當做大小姐照顧，發育起來自然也好。
結果到夏天的時候，雲雀看著懷裡沒良心睡得香甜的砂糖，腦袋隱隱作痛。後者穿著圓領睡裙, 本來她睡覺時就不安分，側臥的姿勢也容易顯得胸部飽滿, 視線稍微下移都是引人犯罪。
儘管雲雀平時對女人的態度都很冷淡，生理方面還是很正常的，數下來這個人優點也多到爆炸，從沒有任何花邊新聞, 哪怕知道雲雀的性格和背景都不好惹, 女人們還是很喜歡他的。
獻慇勤的不在少數，拿身體來誘惑人的也不是沒有, 只是無一不失敗而返。
問題是這種事，不放在心上和放在心上的差別, 要多大有多大。
雲雀轉過身背對著砂糖, 本想著拉開距離，結果砂糖睡得迷迷糊糊直接自己抱了上來。她夏天的時候睡覺貪涼, 空調溫度打得偏低，偏偏睡著後又會冷，都是拿雲雀當調節溫度的抱枕。
這麼一抱就麻煩了，砂糖跟雲雀的體型差擺在那裡, 她又喜歡縮起來睡，手臂待在他腰上，手掌的位置就錯到了極致。雲雀吸了口氣，覺得還是轉回來吧，閉上眼睛不看就是了。
砂糖倒是壓根沒有注意到雲雀的問題，只當他是天氣太熱導致心情惡劣，睡眠質量也不好。偶爾週末在家，她就會看到雲雀閉著眼睛躺在沙發上補覺，想想便拿著毯子給他蓋上，開著中央空調坐在地毯上，背對著雲雀看書——明年她就要升高中，學習上半點不能馬虎。
看得膩味了扭頭看看雲雀，權當做洗眼睛了，一邊想著「這人怎麼這麼好看」，一邊想著她真的沒辦法喜歡別人了。於是悄悄挪過去，親一下，又臉紅心跳地縮回腦袋，繼續鎮定下來看書。
完全不知道背後的雲雀睜開眼睛，望著她的眼神發沉，好一會兒才重新閉上。
要考上好的高中對砂糖來說不難，然而好巧不巧，她這屆入學後不久，學校就因為改建搬到了新的校區，在郊外不說，還統一要求住校，只有到週末的時候才能回家。
砂糖對這件事也不是不能接受，不過倒是想耍小心思，回去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雲雀，等著看他的反應。雲雀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只是問過住宿條件後說還不錯。
還不錯——砂糖的不爽就差寫在臉上了，哼了一聲扭頭回房寫作業，只是等關上房門，才呆呆地靠著門站了會兒，然後趴在床上動也不想動。所以說雲雀對她根本無所謂吧？她把腦袋埋在被子裡，眼淚沒掉出來，反而是低低地笑了起來。她果然想得太早了，也太天真了。
住宿生活過起來還算輕鬆，只是晚上睡得不太好，長達數年的習慣想改也改不掉。砂糖好不容易捱到週五下午，放學後就直接衝回家，晚飯都沒吃。到了家門口才發現鑰匙沒帶，雲雀又不在家，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砂糖直接給雲雀打電話，接電話的是個客氣的女聲：「您好？」
砂糖本來想說的話就堵在了嗓子眼裡，停頓幾秒才壓低了聲線，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沉穩一些，說道：「你是恭先生的秘書嗎？」
「是的，」秘書應聲道，「您是誰？找恭先生有什麼事？」
「恭先生現在不方便接電話嗎？」砂糖問道，「是的，他正在參加招待會。」秘書回答。
「那就不打擾了。」砂糖說完便直接掛斷了電話，然後盯著手機發呆。
能確定的事是——雲雀壓根沒有存她的手機號。不管是「雲雀」這樣標注姓氏的，還是「砂糖」這樣一看就會讓人明白關係親近的，秘書都不會是這種反應才對，至於暱稱就更不可能了。
砂糖也沒打電話給草壁或者其他風紀財團的人了，她一個人站在門口，忽然有點暴躁，一把拎起包就轉身跑了，也不知道要往哪裡跑，反正不想留在那裡。
漂亮的女孩子大晚上一個人走在路上，會被人纏住的發展實在是很普通，砂糖盯著面前把她圍住的幾個青年，正想著是從圖鑒裡拿出防狼噴霧還是美工刀，斜側裡突然伸出一隻手，拽住她拉著跑。砂糖一頭霧水地跟著跑到沒人的地方，對方確定把人甩開後，才停下來喘氣。
「我來的時候還真是巧啊。」面前的青年和雲雀可以說是截然相反的類型，笑容溫潤，一舉一動都讓人覺得安心。褐色的短髮看上去蓬蓬鬆鬆的，在月色下也不顯得冷清。
他微笑著說道：「雖然不太一樣，但是也很讓人懷念啊。這個世界的砂糖，好久不見了。」
後半句話像是提示，砂糖猛地回想起了小時候的事，猜測著問道：「你是小時候見過一次的平行世界十年後的……那個和裡包恩先生一起的人？」她都不知道這個人的名字，而且那個時候的他還是少年，現在怎麼看都是和雲雀差不多大的青年。「可是，十年後火箭筒，不是只能待上五分鐘嗎？」從他拽著自己跑到現在，早就過去五分鐘了吧？砂糖還是有些警惕的。
「我不是通過十年後火箭筒來的。」褐髮青年擺了擺手，「具體方法不能詳說，不過，這麼晚了你怎麼在外面，還是一個人？雲雀他人呢？」這幾個問句，頓時讓砂糖暴躁起來。
「你管我啊！」砂糖剛叫完又後悔了，對著不認識的人發脾氣，怎麼想都太過分了。
褐髮青年沒有在意，只是溫和地說道：「看來你是和雲雀吵架了嗎？還是回去吧。」換了個人來說出這種話，對心裡還不好受的砂糖來說壓根沒有，只會火上澆油。不過這個人的話，砂糖居然聽得進去，她猶豫了會兒，還是點了頭：「那我回去。」
「我送你吧，如果再遇到剛才那種事就不好了。」褐髮青年說著走在了砂糖身邊，隔開半個身位的距離，不遠不近，既不會因為太靠近讓人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會在發生什麼事來不及反應。
砂糖有點好奇，當年的事雖然過去快十年，但是努力想想還能想得起來，她記得當時這個人稱呼她為「十年前的學姐」，難道說，那個平行世界的自己比他大嗎？
「那個，你所在的平行世界的我，是什麼樣的人？」砂糖試探著問道。
「是個很可愛的人啊。」褐髮青年流露出溫柔的表情，「聰明理性，不過偶爾會有點孩子氣，對他人的好感有些遲鈍，但是意識到會很害羞。以前經常會勉強自己，把自己偽裝起來，現在好多了。太過為別人著想，不過這也正是她的優點。學習上非常優秀，能力也很出色……」
青年像是打開了話匣子，絮絮叨叨地說了起來，那份喜歡的心情，也多得快要溢出來。
砂糖的眼睛亮晶晶的：「你喜歡那個我嗎？」
「當然喜歡。」青年歪過頭，「我很愛她。」
「那你們在一起了嗎？」砂糖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不過還是很興奮期待地問道。「嗯，你看。」青年彎起嘴角，向砂糖展示了自己手指上款式簡約而精緻的戒指。
「真好啊。」砂糖高興得忍不住摀住自己的臉，「那個我一定很幸福！」
青年收回手，微笑道：「難道說你不幸福嗎？」砂糖一下子失落起來，垂著腦袋踢開石子，悶悶地說道：「不是的，和大多數人比起來我很幸福，只是……」
「只是你想要的幸福，還沒有得到吧？」青年淡淡地說道，「你喜歡雲雀？」
被戳破心思的砂糖漲紅了臉，隨即卻是咬住下唇點頭：「我喜歡他啊，可是他好像不喜歡我。」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她的眼淚也掉了下來，「我知道的，在他眼中我就是個孩子，他本來也對感情的事比較無所謂，也許到最後他都不是喜歡我，只是覺得可以接受和我過一輩子……」
「可是我想要他對我說喜歡啊！本來暗戀就很痛苦了，明面上的暗戀就更痛苦了。他明明知道，為什麼不給我回應？這不是說明他不喜歡我嗎？我付出的喜歡那麼多，得到的回應卻只有那麼點……我不是悲傷，也不是憤怒，只是害怕。害怕我哪一天會被自己的求而不得逼瘋，害怕我變得討厭他。只要一想到我會討厭自己那麼喜歡的人，我就會陷入對自己的厭惡裡。」
厭惡自己的貪婪，厭惡自己醜陋的內心……這樣的她沒有喜歡雲雀的資格。
「這些都只是你自己的想法。」青年輕聲說道，「在他親口說出來之前，不要做無謂的猜測，也不要討厭自己。」他撫摸著砂糖的發頂，「你很好，值得被所有人喜歡。」
「真的嗎？」砂糖抬起頭看著他，青年笑著點頭：「對啊，你看我就很喜歡你。」
「又不一樣。」砂糖抹掉眼淚，他喜歡的是他的砂糖，又不是她。
「也沒什麼不一樣。」青年朝前指了指，「那個人是在找你嗎？」兩個人走著聊著，也到了雲雀家所在的街道。砂糖朝著他指著的方向看過去，正好看到草壁一臉嚴肅地吩咐著別人什麼。
「大概是的，那我先走了。」砂糖連忙點頭，和青年匆匆道別後就朝著那邊跑了過去。
青年在原地站了會兒，又轉身走了，在轉角處他停了下來。
「聽到了的話，就好好想辦法說清楚吧。」他的語氣裡透著無奈。
「……可是你把她弄哭了。」身形浸在陰影裡的男人語氣有些惡劣。
「別把對你自己的怒氣轉移到我身上。」青年挑起眉，「她本來就容易想得太多，你不說清楚，她只會一直誤解下去。還是說，你真的想看到她哭著跟你說『對不起我沒資格喜歡你』嗎？」
男人沒有說話，半晌才冷聲道：「你也經歷過這種事吧？」
「差不多。」青年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況，「強迫自己表現得完美無缺，害怕被我發現她真實的模樣——事實上，那個樣子的她一點也不令人討厭，只讓人想要抱住她。」
「嘖。」男人皺起了眉，儘管知道那個砂糖相當於另一個人，還是會不爽。
「我受到的刺激可比你多得多。」青年揉了揉太陽穴，「反正也只能說服自己不在意了，畢竟她能獲得幸福才是最重要的事。老實說，看到她哭的時候我只想把你打一頓。」
「要來試試看嗎？」男人亮出了浮萍拐，青年瞥了他一眼再次邁開腳步，語氣裡多了幸災樂禍：「我可沒空理你這個弄哭她的罪魁禍首。實驗數據收集得差不多了，我走了。」
說完，青年的身旁就冒出了大量的粉色煙霧，散開時他整個人也消失不見。
雲雀從陰影裡走了出來，眼神複雜地看著青年消失的位置，又重新看向家的方向。
剛才砂糖的話彷彿還在耳旁迴響，所以說，他真的做得不夠嗎？的確，他對砂糖很好，可是那份「好」目前有超出家人的界定嗎？倒不如說，是他自己一直克制著不想表現得太過超出，嚇到砂糖，現在反而不知道該如何轉變過來了。而且，砂糖能接受轉變了的他嗎？
不管怎樣，至少現在他很清楚，他的做法讓砂糖痛苦了，那就必須說出來，讓她清楚自己的想法才行。雲雀淺淺地呼了口氣，隨即朝著屋子走了過去，這也算是另一種戰鬥吧？
作者有話要說：
綱吉：我也去當助攻了哦？
砂糖：幹得漂亮！麼麼噠！
綱吉：只是「麼麼噠」的話，獎勵不夠啊。
第165章 番外之五
雲雀家第一次家庭會議召開, 主持人砂糖, 參加人云雀，旁聽……草壁被趕出去了。
砂糖眼圈還有點紅，她本來就很少哭，結果一哭就特別明顯。雲雀就盯著她的眼睛看，搭在胳膊上的手指都在煩躁地敲擊著。砂糖倒是沒注意到他的這點小動作, 而是咳嗽一聲，鼓起勇氣, 板著臉說道：「你手機上沒有存我的號碼。」她說的是肯定句，雲雀也沒否認。
這樣的態度讓砂糖的火氣又上來了：「為什麼？」
「因為不想讓別人知道你的存在。」雲雀回答得十分乾脆。「可是草壁他們都知道啊！」砂糖簡直不能理解雲雀的想法。
「他們也知道你會成為我的妻子。」雲雀對上了砂糖的視線，「其他人不會這麼想，我不希望你被當做除了妻子以外的任何身份, 所以其他人都對你不知情。」
砂糖疑心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她摀住了耳朵：「你說什麼？」
話音未落，人已經被拽進了懷裡, 溫熱的吐息就貼著她的臉頰，讓她全身僵硬。「你對著那傢伙說的話我都聽到了。」雲雀向來不是會遮掩的類型, 直說也省得砂糖多想, 「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你在我看來不是孩子, 我也不是隨便選什麼人都可以，我只會選你、和你過一輩子。」
一點兒也不像是在說情話，語氣也死板冷淡，明明是告白, 卻連一個「喜歡」都沒有。
「你騙人。」砂糖的思緒都混亂了，張口就是這麼一句。雲雀有點不爽：「我說真的。」
「可是你說不知道是不是喜歡我，我親你都沒反應，還有明明睡在一起你卻什麼事都沒做……」砂糖飛快地舉出一堆例子，話音未落就猛地閉上了嘴。
雲雀看著她的眼神可不對勁，那是狩獵者的眼神，被這麼盯著，都不知道該逃跑還是求救。砂糖還沒從本能中掙脫出來，就被摟緊，在背上安撫地拍了拍：「現在你覺得呢？」
「……我不小了。」砂糖嘟囔道，雲雀的動作一頓，就聽到她繼續說道：「和我一個宿舍的三個女生裡，兩個和男朋友發生過關係。我能保證她們的身材還沒我好，還是說你對自己沒自信？」
話裡話外都是挑釁的意思，不過她說的時候聲線發抖，怎麼看都在緊張。
雲雀試圖把人拽開看她的正臉，砂糖抱著她的脖子死活不鬆手，就是不讓雲雀看，不過從側面看她的耳朵已經紅成一片了。雲雀把浮萍拐朝著牆上的開關砸了過去，室內瞬間陷入黑暗。
「看不見了。」他如此說道，然後強硬地把人拽開，壓在了沙發上。看不清也沒關係，被放大的其他感覺會成為最好的調味劑。說這些話的人是她，他沒必要再克制下去。
砂糖醒來的時候全身就像是被壓路機碾過去一樣酸軟無力，罪魁禍首倒是從容鎮定：「醒了？」
「是……」砂糖按著腰坐起來，一臉苦大仇深。她覺得自己被耍了，果然是她想太多嗎？
不過她終於安心了，確定自己是被愛著的——雖然這個人表現愛意的方式很奇葩。她本來就容易陷入小心眼裡，雲雀又是感情內斂的類型，不這麼做根本沒辦法確認心意。
想想她也挺糟糕的，如果按照原來國家的法律……嗯，還好日本是一個女性十六歲就可以結婚的國家。做都做了，砂糖索性不再多想，最讓她煩惱的問題已經解決，就沒什麼好在意的了。
問題是，砂糖輕鬆下來，雲雀的問題反倒是越來越大了。怎麼說呢，這也跟砂糖一直被寵著長大有關係，既然確定了雲雀的心意，她就一點兒也不擔心了——照顧雲雀的想法？她需要管這個？
完完全全是得到後就不在乎了的渣男想法，當然，這只是誇張的說法。她只是安心後覺得總算能專注自己的事了，相比之前想方設法引起雲雀的注意力的做法，落差有點大。
雲雀持續低氣壓中，風紀財團上下都是一片烏雲密佈的可怖景象，只有到週五才會好一點。至於週一？那完全是堪比地獄的慘狀。好在風間也不是完全沒良心，課餘時間也會保持聯繫。而且這樣的生活畢竟還會持續很久，時間長了雲雀也適應下來。
說起雲雀恭彌，只要是聽過這個名字的女人，大概都會流露出糾結的表情。
優質單身漢這點沒有任何人可以否認，問題是這個人單身的時間是不是持續得太久了？單論年紀他的確還沒到三十歲，比起有的男人要年輕得多。再加上他的長相俊美，年齡壓根不是問題。重點是這個人從來沒有過女朋友啊！單身和從來沒有交往對象是兩碼事，後者……該不會有問題吧？
女人們的暗自嘀咕，最終被傳遍圈子的婚禮請柬制止了：新郎雲雀恭彌，新娘雲雀砂糖。女人們齊刷刷地翻起了白眼：呵呵，原來不是沒有女朋友，而是一直藏得好好的。婚禮還沒辦呢，姓氏都給改過來了，到底是有多急啊？真想看看他女朋友、哦不對，妻子長得什麼樣子。
這個問題很快在婚禮現場獲得了解答，雲雀那樣的人，婚禮的風格自然是遵循日式傳統，白無垢那樣素淨的衣服，那個年輕女人穿起來也不顯得低調，反而在對比之下襯得面容愈發美麗。
雖然都說結婚時的女人最漂亮，但能把所有人的視線吸引過去，也沒那麼簡單。
女人們研究了半天，覺得這個雲雀砂糖佔了最大優勢的地方不是那張臉，而是——年輕。等一下這麼說起來，雲雀砂糖是不是太年輕了啊！即使化了妝，也看得出來她很年輕啊！
畢竟雲雀自己的年齡都有二十八了，請的賓客自然也是同一年齡層的，可是這個雲雀砂糖，壓根還是學生吧？撐死是還沒走上社會的大學生！難怪所有人都忍不住去看她，唯一的小輩吧！
砂糖肚子裡都快笑翻了，臉上還是帶著矜持的微笑，她扯了扯嘴角，對著身旁的雲雀說道：「你居然到現在都沒不耐煩？」他有多討厭群聚，砂糖可是再清楚不過了。
雲雀瞥了她一眼，沒說話，討厭群聚是一回事，婚禮這種事總不能沒人。孤零零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婚禮，怎麼看都太寂寞了，他可不想以後的生活沒個好的開端。
看懂了雲雀的眼神，砂糖的笑容更加溫柔起來，她的手被雲雀牽著，不過反正攏在袖子裡，有點小動作別人也看不出來。她握住雲雀的手指，悄聲說道：「我現在覺得很幸福。」
老實說她被拖來結婚的時候，還有點不樂意，她剛高中畢業，按照日本的法律確實沒有問題，但總覺得太早了些。只是考慮到雲雀的年齡，她還是一邊忍著笑一邊答應了。
直到現在，她才真正感覺到了婚姻的意義。在這樣的好日子裡，有這麼多人來參加她的婚禮，向她獻上祝福，那種幸福感是沒有經歷過的人無法想像的。不過最重要的，果然還是站在她身邊的這個人。如果不是和喜歡的人結婚，也會缺少一份感動吧？好在她是幸運的。
砂糖有些出神，手指忽然被用力扣緊，她下意識朝著雲雀看了過去，後者也正用難得溫和的眼神看著她：「我也是這麼想的。」以前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但是，感覺不壞。
婚禮到底只有一天，結束之後就是正式的夫妻生活——這是普通夫妻的情況。
雲雀和砂糖的情況顯然是其中的例外，過完蜜月旅行，回來砂糖就收拾行李跑去東京念大學了。哪怕有雲雀養著她能一輩子衣食無憂，這也不是砂糖想要的生活，更何況她想要念大學的願望從來沒變過。從上輩子到這輩子，即使她多了很多目標，這個願望也如同執念，必須要達到才行。
被「拋棄」的雲雀，時隔近兩年再次讓人回想起了曾經的並盛中學風紀委員長的凶殘。當然這些砂糖都不知情，知道了也只會心虛地摸摸鼻子，然後果斷不予理會。
這一屆新入學的學妹裡有一個特別漂亮，而且成績也非常優秀，不少學長和同屆的男生知道後，都有些蠢蠢欲動——然後被學妹用輕輕鬆鬆的一句話擊沉。
「不好意思，我已經結婚了。」學妹說話時，還特意晃了下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耀著的光芒都變得刺眼起來。男生們悲傷地走了，女生們倒是很滿意。既然人家已經結婚了，自然也不會和她們爭奪男朋友啊！不過也有細心的女生，在砂糖的姓氏上多想了下。
雲雀……說起來，那個很有名的風紀財團的所有人，好像就是姓雲雀來著？女生頓了頓，扭頭又看了眼砂糖，應該……不可能吧？這也不是什麼特別罕見的姓氏嘛，估計是她想多了。
至於以後知道實情的人們遭受了怎樣的打擊，就是另一回事了。
對砂糖來說，如果最幸福的時候是她和雲雀的婚禮，那麼改變了她的人生的時間，大概就是那場墜樓吧。如果她當時真的墜樓了，如果沒有雲雀出現，她的人生又會是怎麼樣呢？
可是，這也不是她需要考慮的問題，她只要把握好對自己而言的幸福就好了。以後會發生什麼她也不知道，不過只要想到有雲雀在，她就沒什麼好擔心的。
這是屬於她的幸福，也是屬於她的人生。
作者有話要說：
主要是上一章把綱吉和雲雀對話那段提前寫了，結果這章的實質性內容就少了點。
我還是比較喜歡多留點想像空間的，不管是車還是雲雀砂糖以後的生活。
下一章番外寫什麼呢……我去翻翻你們之前的留言好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2-27 17:46
第166章 番外之六
有的時候, 一點點小的變動, 就可能產生完全不同的結果。
就好比現在，剛結束和平行世界的自己交流的白蘭·傑索，驚訝地挑了挑眉，然後拿筆去戳身旁坐著的少女的胳膊，蕩漾的語氣怎麼聽都像是在調戲：「小砂糖, 上週二晚上你做了什麼？」
「你又在想什麼？」風間扶了下眼鏡，倒是很認真地回想了一下, 「也沒做什麼，雖然原本打算去便利店買點東西，但是那家便利店最近在裝修就沒去，放學後就直接回家了。」
白蘭嘴角彎起的弧度拉大：「那你現在還要去嗎？我可以陪你去哦？」
「多謝, 不用。」風間白了他一眼, 又低頭看書去了。白蘭也扭過頭，表情很是愉快。那個平行世界的風間因為去了便利店, 才會在回家的路上碰到綱吉，可是他這邊沒有。風間也是後來通過他才知道綱吉的存在, 而且平時也沒有任何交集, 更不用提成為黑手黨了。
所以當他興致勃勃地跑來日本，在櫻章裡隨便逮到一個人問起一年三班的教室時, 這個叫做風間砂糖的女孩子只以為他是普通的轉學生。儘管看上去態度有些冷淡，實際上她很耐心地帶他去了教室不提，還順便做了學校的大致介紹，完全把他當做學弟看待。
以至於當白蘭被老師帶進教室的時候, 他一眼便注意到風間驚訝的表情。
學弟變成了同桌，而且還是和她這樣外表平凡的人截然相反的外國帥哥，想想都讓風間不自在。白蘭倒是很愉快，覺得在日本的學習生活大概會變得很有趣。
於是他主動和風間友好相處，也幫著她解決了女生們的找茬——而不是像平行世界裡那樣，為了見識風間的本事，刻意擴大女生們與她的矛盾。風間其實很好懂，只要對她好，她就會反過來對別人好。就比如現在，知道他喜歡吃棉花糖後，白蘭每天都能在抽屜裡發現一包棉花糖。
不過，那個平行世界的白蘭，和風間成了男女朋友啊……白蘭托著下巴，那邊是在玩鬧，他這邊可沒有抱著這種心態去對待風間的打算。小心又謹慎，對她好點就會受寵若驚，簡直像隻兔子。這麼一想白蘭都忍不住笑起來，然後又心情很好地往風間身上靠：「天氣真好啊~」
要不是現在兩個人在沒人的中庭裡吃午飯，風間能跳起來，她一邊推開肩膀上白蘭的腦袋，一邊氣急敗壞地叫道：「你往我身上靠什麼！」
「吃飽了想休息下啊~」白蘭很無辜。
風間的手頓了下，推的力度有所減輕：「別靠那麼近！」白蘭老老實實坐直了身子，只是和風間肩膀挨著肩膀，後背靠著樹幹：「這樣就沒問題了吧？」
「……嗯。」風間扭過頭。
白蘭就又愉悅地露出笑容來，這人真是太好說話了，所以才不想嚇到她嘛~
等到君島守想要借長谷川千鶴抹黑久我的事發生時，風間被牽連進去了。白蘭倒是在和風間相處時就知道久我和長谷川的事，看風間的態度，她也比較看好那兩個人。
長谷川被君島守灌醉，準備關到體育用品的儲藏室裡時，被來到保健室交值日記錄的風間發現，還沒等風間叫起來，因為被發現而十分慌張的君島守，把風間用□□弄暈了。風間當然不能和長谷川關在一塊兒，君島守一咬牙把人丟到了廢棄的舊校舍裡，鎖進一個衛生間的單間裡。
白蘭等了半天沒看到風間回來，去保健室找人卻聞到空氣裡殘留的□□的味道，臉色頓時黑了。他很快由長谷川聯想到久我，聯繫上之後兩個人一起去找到了君島守。
得知風間的下落時，時間已經是深夜了。白蘭都沒空收拾人，直接跑去了舊校舍。找到風間時，後者蹲在廁所的角落裡，一副怕得快要哭出來、又拚命摀住嘴不敢哭的樣子。
看到打開門的人是他，風間的眼淚一下子就滾了出來，白蘭直接把人抱了起來，也顧不上許多，拍著風間的背哄她。本來□□這種化學品急性接觸後生理症狀就比較嚴重，風間又受驚過度，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後，整個人就因為虛弱暈了過去。
白蘭沒吭聲，抱著風間走出舊校舍回到自己的住處，把她安頓好就想去收拾君島守，轉過身卻有一股拉力，低頭便看到風間一隻手還死死地攥著他的衣角。
他停下腳步，到底是回到床邊坐下，他握住了風間的手，她這才鬆開他的衣角，蒼白的臉色似乎都好轉了幾分。又是淚痕又是冷汗，完全沒了平時鎮定的模樣，甚至連額頭上那塊疤痕，都因為歪斜的劉海露了出來。醜醜的，白蘭想著，可是他想一直注視著風間。
本來他打算躺下來挨著風間睡的，又不準備做什麼，早上起來和風間解釋一下應該就行，結果他準備把風間往裡推的時候，才摸到一手的冷汗，連襯衣都帶著濕氣。
白蘭的動作一停，眼神也跟著黯了下來，到底是又把人抱起來走進了浴室。
風間睡得昏沉，醒來的時候窗外天色明亮，都快到中午了，要不是今天週六，她都得遲到。
她捂著腦袋從床上坐起來，想了半天才在斷斷續續的頭痛下回憶起昨天放學後的事，本來還有些害怕，想起白蘭來救自己的時候，頓時腦袋都死機了。環視一圈周圍，果然不是她家。
結果她在白蘭家住了一晚上？這是白蘭的床？風間想捂臉，又反應過來，白蘭人呢？
手忙腳亂地把自己收拾了一下，風間打開臥室的門跑了出去，很快在客廳裡找到了睡在沙發上的白蘭，後者正打著呵欠起來，看到她後動作頓了下，又一如既往笑瞇瞇地說：「小砂糖早啊~」
「早……」風間有點結巴，「那個，白蘭，昨晚……謝謝你。」
「不用謝啊，小砂糖你沒事就好了~」白蘭說道，「現在身體感覺怎麼樣？」
「還好，就是有點頭痛。」風間當然清楚吸入□□後的反應，頭痛是正常的。
「那就好，如果有問題的話再去看一下醫生。」白蘭的心情似乎很不錯，說著就從沙發上下來，「浴室裡有準備好的洗漱用具，你要不要去洗個澡？然後我們一起出去吃午飯怎麼樣？」
他這麼一說，風間確實覺得有點餓，當下被白蘭的話帶著跑了：「那我去洗個澡，借用一下你家的浴室。」
「記得把門關好啊~」白蘭笑瞇瞇地調侃了一句，換來風間一個白眼。
聽到浴室的門關上的聲音，白蘭才收斂了笑容，按住自己的胸口深呼吸。
很好，她沒發現。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把人家女孩子看光了，怎麼想都太過分。即使他本意是想幫風間擦一下身子，也不可否認他還存在著別的想法，也確實做了點不該做的事。
只是也確認了，他想要風間，這麼看來，果然得努力一點了啊。
真追起來，白蘭才發現風間有多難追，不是遲鈍，而是她明明知道他的行為意味著什麼，卻不敢往自己身上想，還懷疑是自己想多了。越是期待，她就越是害怕連朋友都沒得做。
然而偶爾風間鼓足勇氣給的一點點小的回應，又讓白蘭很喜歡，總體來說痛並快樂著。本來白蘭覺得就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反正他也不急於一時，沒想到密魯菲奧雷裡和他作對的傢伙，在發現他對風間的態度後，對風間下手了。雖然他反應及時，很快把人找了回來，但是風間已經中了藥。
看著喜歡的人在自己床上翻滾，還是以那樣的姿態，是個男人就沒有忍得住的。風間恢復意識後大概會生氣？趁人之危什麼的。白蘭瞇著眼睛，可是他想要啊，就這麼簡單。
不過真做起來，反倒是風間先一步搶過了主導權，她被下的藥不少，雖說以她的意志力，應該不至於喪失理性到那個程度，但大概是因為自身的感情緣故，所以潛意識裡放任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白蘭當時有多愉快，搶回主導權後就有多貪心，等結束的時候風間早暈了過去。她本來就是第一次，還是被下了藥，白蘭又做得太多，承受不住是理所當然的事。
第二天早上風間醒來，回想起自己昨晚做了什麼，頓時又羞恥又茫然。畢竟昨晚是她先主動的，而且折騰過一次後她就沒意識了，後來發生的事她都不記得。就這樣和白蘭在一起嗎？可以嗎？結果她還沒犯愁呢，迷迷糊糊醒過來的白蘭直接把她抱得緊緊的：「小砂糖你要對我負責啊~」
風間的雞皮疙瘩都要掉下來了，「啪」的一巴掌拍到白蘭背上，後者立刻「嗷」的一聲，委屈得要死：「小砂糖！」
「你能好好說話嗎？」風間皮笑肉不笑。
白蘭迅速端正態度：「好，我的意思是，請你嫁給我。」
這也算是告白嗎？不對，這算是求婚嗎？風間頭都大了，盯著白蘭只覺得他在開玩笑。
她的眼神落進白蘭眼裡，立刻覺察到大事不妙。他這個進展速度太快了，直接跨了好幾個步驟。風間對他的喜歡本來就猶豫不決，發生關係後突然這麼說，在風間看來，他大概是想要補償她。這種「補償」對風間來說只會加重她的自我嫌惡，怎麼想也不可能答應。
白蘭立刻說道：「我不是在開玩笑哦，也不是因為發生了這種事覺得你可憐。」他難得端正態度說道，「我是真的想要你，所以先不要拒絕我，從情侶開始怎麼樣？」
風間糾結片刻，到底是慢慢地點了頭，她對白蘭的態度從昨晚就很清楚了，也沒辦法騙自己說是不喜歡。她剛點完頭，白蘭就繼續心情很好地湊了上來，抱著她睡了個回籠覺。風間其實沒那麼困，只是看白蘭睡得很安心的樣子，也不由得閉上了眼睛入睡。
算了，就這樣也沒什麼不好，不管白蘭是不是一時興起，這樣就好了。
兩個人成了男女朋友的事倒是很快在學校裡傳了開來，大多數人都覺得他們兩個不適合，而綱吉聽說後也非常意外，兩個人聊天的時候特意問了一下：「白蘭你這樣沒問題嗎？」
「有什麼問題？」白蘭挑眉，他對平行世界的情況很清楚，所以涉及到風間，他對著綱吉不由得有些警惕。綱吉倒是沒注意到白蘭的戒心，只是耐心地說道：「你是黑手黨，她只是普通人。」
這句話讓白蘭沉默下來，綱吉說得沒錯，儘管以他的實力要保護好風間並不困難，可是風間能夠接受他的這個身份嗎？更別提這麼一來她以後也得進入這個世界才行。這次風間被下了藥，不正是被他牽連的結果嗎？如果當時他沒有及時把人救回來，以風間的性格，真的遭遇了不幸，就算不會絕望到自殺，也絕對會藏住所有的痛苦，徹徹底底和他斷開所有的關係。
「我會找機會和她說明真相的，到時候由她來選擇。」白蘭說完就轉移了話題，因而綱吉也沒有注意到他的真實想法。他確實會給風間選擇權，但是最終的決定權，掌握在他的手裡。
正是因為想到了「如果」的可能性，白蘭才能確定，他無法接受風間和他斷絕關係的情況存在。哪怕是強迫，他也要和風間在一起，嘛，沒辦法，他就是這樣糟糕的性格，任性又怎麼樣？
想通之後白蘭就肆無忌憚了，反正被喜歡也好、被討厭也好，結果不都一樣嘛！
讓白蘭意外的是，他這麼做之後，風間的反應倒是沒那麼遲鈍了。
如果讓風間知道白蘭的想法，大概會忍無可忍地吼他：「哪有這麼打直球的啊！」
到了沒人的地方就動手動腳？一臉無辜地說什麼「可是我想做」？又不是小孩子想吃糖！哪一對男女朋友是這麼促進感情的！尤其白蘭還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那種，風間的思想本來就不算很開放，被逼得發了幾次火，白蘭還能好脾氣地死纏爛打，搞得她都沒脾氣了。
不過也正是因此，風間才敢確定白蘭對自己是認真的。雖然白蘭一直沒說，但是她能感覺得出來他的身份不簡單，這樣的人如果只是拿她尋開心，不可能被那麼罵了還會湊上來。
說得難聽一點……簡直像是被虐狂，風間扶著額頭，覺得認真她就輸了。
在白蘭看來風間對他的態度好了不少，雖然一開始不管他提什麼要求都會被拒絕，但是現在已經好多了，多試幾次就會鬆口，不會明白地表示拒絕，而是等到回家後再說。
沒等白蘭高興幾天，秋瀨或來櫻章當實習老師了。這還是白蘭第一次見到風間名義上的監護人，本來想客氣一點相處，結果對方打量了他一遍，扭頭就對著風間微笑著說，準備搬去她家。
一瞬間白蘭只想用白指戳死這個傢伙，不想風間和他相處？和他有仇嗎！
風間倒是沒多想，點頭便答應下來，秋瀨或又找了個借口把她調走，等只剩下白蘭，才表情嚴肅地說道：「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但是還請你不要糾纏砂糖了，她不適合你在的那個圈子。」
這個偵探的確有本事，只是他的話在白蘭聽來太過刺耳：「你能代替她做主嗎？」白蘭笑瞇瞇地攤開雙手，「你當然不能，選擇權在她手上，而她會選我。」
秋瀨或沒說話，只是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居然點了頭：「如果你真的能給她提供一個安穩的環境也不是不可能，希望你的自信不只是嘴上說說。」說完就走了，要多討厭有多討厭。
白蘭扭頭就把秋瀨或拉進黑名單，又從平行世界那裡，把秋瀨或的資料翻了個底朝天。看完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傢伙非常厲害，可是牽扯到風間他就是覺得這人討厭。
隨後發生的事讓白蘭有些幸災樂禍，秋瀨或查的案子居然和風間最害怕的靈異事件有關係，風間幫忙查了兩天的資料實在受不了，頭一次主動跑到他家來住。白蘭自然樂意，考慮到風間的情緒，他也沒有在這種時候做任何不著調的事，只是想著，如果能早點解決案子，秋瀨或就能離開了——抱著這樣的想法，他也幫忙查起了案件。沒想到只是稍微疏忽一點，風間就出了意外。
她也受到了七大不可思議的詛咒，還做了怨靈的記憶的夢，知道了怨靈原本的身份。
如果當初她沒有在孤兒院裡給了那個孩子錯誤的示範，是不是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這樣的想法無法避免地出現在風間的腦海裡，自責的情緒蔓延成災，離崩潰只差一步。
那個時候白蘭根本不知道要怎麼辦，要不是秋瀨或強迫她振作起來，說「既然是你造成的，你就該承擔起責任拯救她」，風間根本沒辦法清醒過來。可是，這並不是什麼好的辦法。即使解決了這個案件，風間也會懷疑還有其他人同樣受到了錯誤的引導，她無法停止自責。
值得慶幸的是，那個怨靈反過來化解了風間的心結。
「姐姐你沒有錯，你一直都很好，大家都很喜歡你，我也是。」
「是我自己做得不好，沒有真正理解姐姐你的想法，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所以，拜託了，姐姐。不要自責，也不要愧疚，這都不怪你。」
「我現在已經可以放下執念了，最後能見到姐姐，我真的很高興。」
「都最後了，請讓我再看到姐姐的笑容吧。」
風間努力露出了笑臉，怨靈也最終心滿意足地消散。在她消散後，風間也無法再克制心情，死死地抵住眼睛，哭得滿臉是淚。白蘭能做的只是陪著她，等她哭累睡著後，抱起人離開。
秋瀨或歎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這下你也看出來了吧？你能接受這樣的她嗎？」不管表面上有多優秀，實際上內心再脆弱不過，恐怕稍不留神，她就會被自己的種種情緒逼瘋。要打破她內心的屏障，真的很不容易。秋瀨或對白蘭並不看好，他的性格驕傲，行事風格又乖戾張揚，如果風間真的喜歡上他，很容易為了白蘭勉強自己，加重她感情上的負荷。
「怎麼不能？」白蘭反問道，說著又露出一如既往笑瞇瞇的臉，「說白了，你就是擔心我會厭倦她吧？一旦我離開她，對於已經投入感情的小砂糖來說，就會讓她更加受傷。」
他忽然收斂起笑容，盯緊秋瀨或，緩慢而鄭重地吐出字來：「我偏不！」
「哪怕是到死，我都會和她在一起，即使她鬆開我的手，我也會抓回去的。」白蘭抱緊了懷裡的風間，態度傲慢而囂張，「等到你這傢伙舉行葬禮的時候，我會和小砂糖一起去悼念你的。」
秋瀨或怔了怔，好氣又好笑地說道：「好啊，那我還真是求之不得。」
白蘭不管這傢伙了，抱著風間離開舊校舍，也不把她送回她的家裡，而是直接抱去了他的住處。他心裡憋著一口氣，說是氣憤又不對，或許說委屈更適合。
不管是誰似乎都不看好他和風間，到底是哪裡不對，才會讓別人產生這樣的誤解？白蘭看著躺在床上昏睡的風間，低頭親吻上去，反正他會用實際行動告訴那群傢伙，他們錯得有多厲害。
七大不可思議的事件解決後，風間意外的並沒有消沉多久，一方面是怨靈最終的開導，另一方面則是白蘭轉移了她的注意力。這傢伙又開始耍寶，每天換著花樣告白，風間問他抽的什麼風，白蘭就撇撇嘴，把秋瀨或的話說給她聽，添油加醋趁機抹黑。
「就是因為你的這些行為，才會覺得你靠不住吧？」風間吐槽他道，「在普通人眼裡，你的做法就是很輕浮啊，讓人覺得不靠譜，搞不好扭頭又會對別人這麼做。」
「那麼小砂糖呢？」白蘭注視著風間的眼睛，「你也是這麼想的嗎？」
「不是。」風間搖了搖頭，「我知道你是認真的，但是如果將你的感情比作火焰，我覺得它燒得太熱烈了，我害怕它很快就會燒完，那樣的話你就算還在我身邊，也不會像最開始那麼喜歡我了吧？而這樣感情溫度上的落差，對任何人來說都是致命的，我也不例外。」
說到最後，風間的表情也落寞起來，不過她的情緒還沒持續幾秒，就被壓到了床上。
白蘭的表情還是那樣掛著隨便的笑容，只是眼神十分專注。「那就讓你見識一下好了。」他說得很歡快，「一直熱烈地燃燒著、永遠不會熄滅的火焰——只有我才能做得到。」
風間怔了會兒，笑容清淺：「好啊，我也會一直看著你的。」
於是就這麼看了下去，白蘭在日本只讀一年，下半年的時候就和風間坦白了自己的身份，老實說風間的確被嚇了一跳，不過還沒考慮兩天就被白蘭磨得不耐煩，發脾氣叫他洗白家族。
白蘭就真這麼做了，風間看不太懂黑手黨的事，不過也能從白蘭的匯報中聽出，他將家族從事的領域轉移到了正常範圍，也慢慢遠離了那些黑暗面。風間也就沒再多想，專注自己的學業，等她高中畢業後，就在白蘭的催促下到了意大利讀大學，一走上社會就被安排進了密魯菲奧雷的公司。
她這算是走後門吧？風間滿頭黑線，不過以她的水準，要幹好這行也不困難。
兩個人舉行結婚典禮的時候，秋瀨或也來了，作為女方的家長受到了各種問候與感謝，看得白蘭都想要潑他一臉酒：他能把風間娶回來是他自己的本事，為什麼要感謝這傢伙啊！
風間連忙拉住白蘭，嚴肅地警告他：「你要是趕在婚禮上吵起來，我就生氣了。」
白蘭悻悻地點頭，想想又趁著別人不注意，親了風間一口。反正是婚禮，風間難得對在這麼多人面前舉止親暱不反對，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白蘭看著她一身婚紗神聖潔白，偏偏臉頰泛紅，顯得可愛又誘人，真想要丟下這一大堆人不管，拉著風間回房間裡好好享受。
相處了這麼多年，風間一眼就看出他的想法，頓時臉頰更紅，又瞪了他一眼：「你就不嫌膩？」除了她高三時過了一年的異地戀，之後隔三岔五就會來這麼一次，這人精力還真好啊？
「當然不會。」白蘭說得一本正經，而且結婚之後，他就可以更加名正言順了，之前他可都照顧到風間的情緒，沒有做得太過火，做法也只能說是普普通通，畢竟她會不好意思。
只是想了想，他又彎起嘴角，湊過來在風間的耳邊輕聲說道：「我們結婚了。」
「嗯。」風間摟過白蘭的脖子，主動親了上去，笑容愉快，「我們結婚了。」
這個人明明很聰明，卻要用最笨的方法。性格輕浮又張揚，偏偏在這件事上固執又老實，以至於秋瀨或得知他們要結婚的消息時，都感慨說「這傢伙還真做得到啊」。
也不知道這個死心眼是不是還在想著「打不破屏障也沒關係，只要護好她就行」，其實在她踏上意大利的土地時，就做好了準備，打開屏障將白蘭藏到了心裡。
那團火焰，今後也將熱烈地燃燒著，她會用一輩子的時間去看著它，同樣不會膩。
作者有話要說：
一口氣寫完了，寫到最後一部分的時候差點睡著……
應該不會再寫平行世界了，讓我們回歸正文的番外吧！
迷路的暹羅貓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4-13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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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迷路的暹羅貓的地雷麼麼噠~昨天忘記貼了，今天補上√
第167章 番外之七
新的一年到來, 風間是在澤田家的床上睡醒的, 而且還是難得睡過了頭。
昨晚奈奈和家光留在家裡守著電視等零點，綱吉則是拖著她一起去附近的神社參拜，人來人往，熱鬧得完全不像是半夜。風間一時玩得興起，從神社離開時在台階上崴了腳, 最後還是被綱吉背回家的，更別提她還趴在綱吉背上睡著了, 醒過來就發現自己躺在綱吉床上。
嗯，衣服已經換過了，風間一點兒都不覺得綱吉會特意叫奈奈幫她換。
風間面紅耳赤地揉了揉臉，剛準備起床又被搭在腰際的胳膊阻止了動作, 綱吉抱著她的腰, 又在她的肩窩裡蹭了蹭：「用不著這麼早起來，再睡會兒。」
所謂的睡過了頭, 也只是以風間的標準衡量，現在才八點多, 完全能多睡會兒。
「你不是應該睡地鋪嗎？」風間伸手去掐綱吉的腰, 不過也沒有真的用力。「這麼冷的天，你真捨得讓我睡地鋪？」綱吉好脾氣地笑著, 抓過風間的手，「沒事的，媽媽不會進來。」
風間哼了一聲不說話了，綱吉看著她這副模樣, 又有點心癢，低頭便一路親吻下去，昨晚風間的睡衣扣子還是他扣上的，現在解開的人也是他，莫名讓他覺得愉快。
細密的親吻落在上半身，風間連忙拿被子遮住身體，綱吉縮在被窩裡也不覺得難受，只是惋惜在被窩裡太暗，看不見具體的模樣。感覺到手指勾開睡褲的邊緣，風間立刻叫停：「你說好的！」
綱吉的動作一頓，隨即無可奈何地歎氣：「是——」說著便鑽了出來，只是抱著人，賭氣地揉捏著風間身上的軟肉。光是這樣怎麼可能吃得飽，他覺得再憋下去自己都要出毛病了。
沒錯，到現在這兩個人，還沒做到最後一步，更別說間接解決了，就連眼下這種親吻程度，都是上個月才在機緣巧合之下獲得的容許，也只限於上半身，腿的話摸摸還行，再往裡……
風間一把抓住綱吉的另一隻手，耳根都是紅的：「都說了這邊不行！」
「我是正常的男人。」綱吉眼神深沉，風間移開視線：「可是這裡是你家。」
不是他家也沒做過啊！綱吉想抓狂，這種吃得著卻完全不滿足的吃法，比起看得著吃不著要難受好幾倍啊！他今年已經二十了，等過了成人節就是真正的成年人了，風間雖然比他小了幾個月，但是也沒多大差別，為什麼不能做！更別提日本這方面向來放得開，他們都算是晚的了。
「我也想問你在急什麼，白蘭那傢伙上次來找你，是不是說了什麼？」風間立刻問道。
綱吉決定實話實說：「那傢伙閒得發慌去問了平行世界的你的婚戀情況。」
「骸那邊不用說了，雲雀那邊可是高中畢業後就結婚，白蘭就更過分了，居然當年就……」綱吉說不下去了，哪怕清楚那些都是平行世界，他也會吃醋的好嗎？
「可是我緊張啊！」風間咬牙切齒，所以說了男人！這就是男人！即使是綱吉也是這樣！
「請對你的男朋友有點信心，如果是怕疼的話，我已經查過很多資料了，都建議最好早點開始做準備，等到正式做的時候才能避免受傷。」綱吉說得一本正經。
風間聽得只想拍死他，結果還沒發話，綱吉已經先歎了口氣：「不過還是要看你的意願，我當然不會勉強你，不行的話等我這邊穩定一點，就先舉行訂婚儀式，大學畢業後再結婚？」
怎麼聽都覺得好委屈……風間撓了撓臉頰，最後到底是把抓著的綱吉的手鬆開了。
很好，有效果，綱吉心裡滿意地點頭，立刻照著腦海裡的資料開始實踐。
結果風間又睡了個回籠覺，下床的時候腿窩還酸得厲害，瞪了綱吉好幾眼。後者則是總算嘗到了滋味，儘管不完全，也總比之前要好。雖說算計這種小事有點厚臉皮，但綱吉也是真的沒轍。
他都不明白，按道理來說他和風間的戀愛過程算是最順理成章的了，怎麼開竅的速度會這麼慢？想想都快要吐血。當然，他在心理上也確實有點不甘心，還有些計較當初的事。
嗯，就是那次風間說覺得他不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真形成慣性思維的話以後都別想討到好了，那還不如現在表現得直接一點，綱吉可一點兒也不想為了風度損失那麼大。
風間的腳還崴著，走路下樓都要綱吉幫把手，不過正好可以掩飾身體上的不適。奈奈看到的時候還非常擔憂，去找藥酒給風間塗上，還叮囑她以後要小心一點。
家光看到自家兒子的表情就知道沒那麼簡單，想想還是趁著奈奈和風間不注意，踹了綱吉一腳：「你可別欺負人家小姑娘。」
「不是欺負，我有分寸的。」綱吉說道。
自家兒子的性格，家光還是很清楚的，既然綱吉都這麼說了，他也就不再多提，只是想想順口提了一句：「你回意大利後注意一點，老傢伙們又開始打給你相親的主意了。」
綱吉立刻皺起了眉，他看了眼正和奈奈微笑著交談的風間，沉聲答應下來。
過完年沒多久，綱吉和風間也要回意大利繼續唸書，同學們看到這兩個人都友好地打招呼，順便繼續把風間當學習之神來拜。綱吉猜得到他們的想法，也只是一臉同情：高中的時候他就已經被風間打擊習慣了，只能祝願這些人盡快適應了。
就如綱吉一開始所說，他在博洛尼亞大學裡類似於旁聽生，最終成績好壞都沒太大影響，不過他在該學習的時候還是有認真學習，而且風間也很重視這一點，發現他跟不上進度會幫忙補習。只是，綱吉的重點到底是放在彭格列那邊，畢竟他的起步不算早，得更努力才能趕得上。
綱吉自認為他對那些老一輩很客氣了，也委婉地表現過多次他並不急於結婚，並且拿出實績證明過自己並不需要依托未來的結婚對象的家族勢力，沒想到還有人揪著這點不放。
果然，還是早點透露風間的事吧，他現在也有把握護好她，說出來也沒關係。
風間總覺得最近有些不自在，像是被人盯著。一開始她以為是自己想多了，但是發展到後來，連圖鑒都提示說探查到身份不明的人在她周圍，風間就警惕起來了。
她想方設法抓了一個人，到底是問出了情況，隨即哭笑不得，決定做點什麼。
本來學校裡有宿舍，風間也都是和其他同學一起住在宿舍裡。不過綱吉來到意大利後，她就租了一套房子，和綱吉一起在校外住，有種提前組建家庭的感覺。
平時綱吉在不用上課的日子裡，都會去家族那邊，跟在九代目身後學習，回來的時候風間也早就回來了。今天卻是個例外，他回來的時候，屋子裡還是一片漆黑，綱吉頓時有些緊張。
綱吉給風間打了個電話，半天也沒接，於是緊張的程度又加重了幾分。就在他準備去外面找人的時候，開門聲響了起來，風間出現在門口，注意到綱吉緊張的模樣，不由得笑了起來。
「怎麼了？」風間一邊說著，一邊換上拖鞋，還把手裡拎著的袋子遞給綱吉。
「我剛才打給你電話你沒接。」綱吉一副控訴的語氣，天知道他有多緊張！
風間歪著頭想了想，主動攀上綱吉的脖子親了上去，難得帶著討好的笑容哄人：「讓你擔心了，對不起啦，我就是有點事沒注意到包裡的手機，原諒我吧？」說著又親了上來。
綱吉的火氣頓時消了大半，他本來就不可能真的生風間的氣，既然風間都給出了解釋，他自然也不會計較。只不過，風間這樣熱情的態度，讓他隱隱覺得哪裡不對。
回應完了風間的親吻，綱吉想起風間帶回來的袋子，順便往裡看了一眼：「你買了什麼東西……這是什麼？」綱吉滿頭黑線，話說這種獲獎證書一樣的東西，他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風間眨了眨眼睛：「是你的相親對像們的婚帖哦？」綱吉沉默，她剛才說了什麼？
一眼看出綱吉的心思，風間拉大了笑容的弧度：「所以說，我發現最近有人在跟蹤我，發現居然是彭格列的人，說是有幹部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讓彭格列十世如此著迷』。為了獲得情報，我就順便扮演了一下仗勢欺人的首領夫人的角色，對方就痛快地交代了。」
「有人想要給你塞相親對像這件事，綱吉你怎麼能不告訴我呢？雖然你在家族裡那麼說了，這讓我很高興也很感動，但是要斬草除根的話，就該做得更直接一點吧？」
「家族裡的老人沒法動，你能做的也都做了，所以剩下的交給我就好。」
風間踮起腳拍了拍綱吉的肩膀，又接過那一袋子的婚帖朝裡走去，只是她的背影在綱吉看來，正冒著黑氣：「我也做不了多少，但是將那些相親對像打擊一下還是能做得到的。」
直接讓那群人斷了和彭格列攀上關係的心思比較好，當然，她也不完全是針對那些女孩子。畢竟她們有的也是被家族裡的人逼著的，只是為了以防萬一，順手打擊一下她們的自信心。
至於那些只是想要藉機和彭格列拉關係的……她會把他們的把柄牢牢地握在手裡。風間沉著臉，她也是有佔有慾的啊，當然會吃醋，綱吉是她的，所以覬覦綱吉的人，她一定會好好收拾！
第168章 番外之八
風間說到做到, 第二天就開始研究那些相親對象的婚帖, 如果光看那些相親對像自身，她光是靠自己的條件就能篩掉一大堆的人。相貌上自然不用多說，哪怕劉海擋著那塊疤痕，風間作為東方面孔在大學裡也是排得上號的，成績上到時候優秀畢業生妥妥的有她一份。哪怕說是在圈子裡, 她當初在密魯菲奧雷裡也不是白幹了半年多，真要說人際關係, 新生代裡她也能佔一塊地。
當然，她也沒有欺負人的打算，不可能挨個跑去別人家族對著那些女孩子耀武揚威——這種事也太蠢了，而且既然綱吉已經把她的事透露出來, 稍微花點力氣就能查得到, 對方自然會清楚自己遜色於她，主動放棄。至於那些不放棄的, 或者是出於政治因素考慮的相親對象，才比較難辦。
她扔掉手裡的婚帖, 往後一倒, 本以為會倒在床上，沒想到腰後傳來了支撐力, 風間仰起頭，便看到綱吉的笑臉：「終於看不下去了？」
「嗯。」風間轉了個身撲進綱吉懷裡，綱吉也順勢在床上坐了下來，摟著風間, 安撫地拍著她的後背：「其實這些你都不用管的，我可以解決。」
「可是我不想所有人以為我是靠著你的寵愛才站在這裡的。」風間抱緊綱吉的腰，難得有些任性地說道，「而且，你如果真的做到那一步，別人也會對你抱有懷疑吧？」愛美人不愛江山什麼的……綱吉作為剛開始嶄露頭角的彭格列十世，理應樹立黑手黨界的「好形象」，而女人顯然不適合。
「什麼寵愛，」綱吉哭笑不得，低頭親吻著風間的額頭，「我又沒有其他喜歡的人了。」
風間覺得有點癢，避開了綱吉的親吻，轉而把腦袋往他懷裡埋，綱吉則是繼續說道：「至於你所擔心的，別人是否會因此對我喪失信心……會因此喪失信心的人，本來也不會成為可用的人。」
守護者也好、下屬也好，對綱吉而言都是同伴，都是並肩戰鬥的人。既然如此，當然要選擇能夠互相理解、互相支持的人才行。在不瞭解的情況下，以個人的認知給他冠上錯誤的印象的人，都無法成為同伴，自然也不會被綱吉接受，所以風間的這點擔心，有些過慮了。
她畢竟不是站在首領的角度上去考慮問題，加上過於在乎他，會想太多也很正常。倒不如說綱吉還挺喜歡她這點的，因為這都說明了她對他有多關心，不是嗎？
綱吉都這麼說了，風間也明白過來，瞭然地點著頭，隨即加重了力氣，將綱吉撲倒在床上：「那你那邊我就不管了，只是我還是想藉著這次機會多瞭解一下黑手黨界的人。」頓了頓，她又用威脅的語氣說道，「另外，那種硬塞給你的相親也不是不可以去，不過你要是做了什麼……」
風間的話沒說完，不過她的膝蓋已經頂到綱吉的要害位置上了，後者趕緊舉雙手投降：「我怎麼可能會做什麼啊！你對我也有點信心啊！」
「只是說說而已。」風間撇了撇嘴。她這兩天確實查資料查得挺煩的，現在歇了下來，就有些犯困，往綱吉身旁一倒：「好啦，讓我睡個覺。」
「睡吧。」綱吉順手把被子給她蓋上，「等到吃飯的時候再叫你。」至於他自己，可沒空睡覺，畢竟最近學校那邊還有小考要準備，風間可以不放在心上，他就不行了。
休息完畢，風間重新鼓足幹勁，帶著圖鑒就跑去搜集資料了。真用起來才發現圖鑒在收集情報上還挺有意思的，資料完整度是一個方面，另一方面則是它會給出缺失的情報屬於哪個部分。
打個比方說，有個家族涉及販售武器，風間沒查到這一點。可是圖鑒會給出涉及領域，然後會在「武器」這一類裡面具體細分，要風間進一步收集的就是武器的種類。
風間發現這點的時候差點笑死，尤其是在有的家族裡，首領和下屬，或者是親屬從事不同的領域還互不知情的時候，反而能夠以此來互相牽制威脅。等風間和一個家族的首領交談完畢，出來之後就迅速趕回家，然後抱著綱吉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綱吉還一頭霧水：「怎麼了？遇到什麼有趣的事了？」
「我去了你某個相親對象的家族，和首領交談了一下。本來那個家族是因為最近受到藏得很深的勢力干擾，損失了不少生意，才會不得不考慮和彭格列聯姻，好借助彭格列的力量。」
「沒想到我去查了之後發現，真正造成那個家族困擾的勢力，其實屬於那個家族的二把手，而且那位二把手私底下還和首領的侄女——也就是被推出來和你聯姻的那個女人有私情。這兩個人其實是想要在聯姻後，由二把手殺死首領，再由侄女向彭格列尋求幫助，最後來個偷天換日。」
風間說著也忍不住鼓掌：「老實說他們這個計劃其實很不錯，因為他們真的藏得很深，家族裡的其他人也非常信任那位二把手，就連首領也不例外。而且老實說，那個女人的條件在你所有相親對像裡也派得上數一數二，就算攀不上彭格列，也可以去找其他家族，總有個能成的。」
她的話說得又快又多，綱吉倒是因為最近處理家族事務被訓練出來了，倒也能跟得上。他想了想問道：「那你是怎麼發現他們兩個有私情的？」
「因為我查那個女人的時候，圖鑒顯示她的人際關係裡有一個偷情對象啊。」風間笑嘻嘻地說，「我查了兩天都沒查出來她和誰有關係，索性把那個家族裡的所有人往裡套，就試出來了。也幸好是在一個家族裡的，如果試完了這個家族還沒有、得再試家族外的人的話，我就真不想幹了。」
總得來說也有運氣的成分在，不過試出來了就好嘛！於是找出那個二把手後，之後的情報收集就輕鬆得多。雖說因為圖鑒的關係，風間拿不出確切的證據，但這種事不要說出來反而比較好，讓首領自己去查會更具備說服力。而且，如果風間真的將證據擺在首領面前，他反而會懷疑是偽造的。
當然，還有一個理由是，這樣一來在談話時，風間會顯得高深莫測，讓人產生畏懼心理。用不著許多，只要有一點點就行了，大人物的通病就是心思重，會自己想很多的。比如說「這恐怕是彭格列的示好，只是不方便直說所以借此機會轉達」，還能順便給彭格列拉個人情。
綱吉琢磨了一會兒，也覺得風間的做法挑不出毛病。然而這僅僅是指她在揭露別的家族的真相時的舉措，而不是針對她「單獨跑去見一個黑手黨家族的首領並透露秘聞」的這個行為。
怎麼想都太危險了好嗎！如果不是因為她明面上的形象是「被彭格列十世喜歡於是尾巴翹上天」的設定，她單獨跑去別人家族裡，完全是在作死好嗎！對方首領也是沒正眼看她、僅僅盡了同盟家族友好相處的責任才會同意見她還不把她當回事——雖說知道真相後，立刻會對風間改觀就是了。
果然，這種魯莽的行為還是要好好教訓才行。綱吉想著就乾脆切入了超死氣模式，於是風間瞬間老實了，低著頭乖乖聽綱吉訓話，顯然也清楚自己的行為是一場豪賭。
問題是她都知道這是豪賭，還這麼果斷地賭了上去，不是更叫人生氣嗎？意識到這點的綱吉難得真的生了氣，好好「收拾」了風間一頓。次日早上裡包恩過來的時候，兩人還沒起來。
裡包恩挑高了眉毛，看著先從房間裡出來的綱吉：「還真是難得啊。」
「你想說什麼難得？」綱吉吐槽著，手上的動作卻是不停，先扣好襯衫的紐扣，再整理好衣領，最後繫上領帶。裡包恩說九代目找他們，又是去彭格列總部，自然要打扮得正式一點。
「難得看到你自己系領帶而已。」裡包恩的嘴角勾起，如此回答道。
綱吉滿頭黑線，其實裡包恩是想說「難得你會把風間欺負得連領帶都不幫你系」了吧！他平時也不都是風間幫他系啊，只是偶爾兩個人膩歪的時候會這麼做，不過這次確實是昨天太生氣了。
想想綱吉又有點心虛，清了清嗓子說道：「怎麼說也是特意學過的。」
裡包恩拖長了調子「喔」了一聲，反而更有種調侃的意味，綱吉索性裝作沒聽見，結果他剛穿好衣服，風間就在裡面叫：「澤田綱吉！」語氣怎麼聽怎麼羞憤。
綱吉扶額，瞥見裡包恩做了個「請」的手勢，忍著吐槽的衝動又回到臥室，就看到風間撩著頭髮站在鏡子前，示意他趕緊過去。綱吉剛走進，風間就把遮瑕膏塞到了他手裡：「給我塗！」
她指著肩膀和後頸，白皙的皮膚上，那些暗紅色的痕跡異常明顯。綱吉乾咳了一聲，拿起遮瑕膏往痕跡上塗，又一點點推開。直到那一塊顏色異常的皮膚不怎麼明顯，風間才滿意了。
從綱吉手裡拿回遮瑕膏，風間又謹慎地整理了頭髮，確定有頭髮擋著更看不出來，她才鬆了口氣去換衣服。結果對著落地鏡看到身上的痕跡，風間就更想炸毛了，只是想到裡包恩還在外面等著，她也只能深呼吸冷靜下來，然後果斷找了深色的長袖立領襯衫，收拾整齊出了房門。
裡包恩盯著風間上下打量了幾眼，後者木著臉，裝遲鈍權當做沒被打量。裡包恩壓了一下帽簷，沒有發現任何問題似的走出了門：「走吧，車還在外面等著呢。」
風間鬆了口氣，揉揉臉，推著綱吉走在前面跟著出了家門，上車後才稍微鎮定了些。
綱吉適時地岔開話題：「九代目這次找我們有什麼事？」裡包恩聳肩：「當然是因為昨天你家的偵探小姐的事了。」光是從「偵探小姐」這個詞上，綱吉就能猜出和昨天他生氣的事有關。
他扶著額頭：「雖說那個家族在同盟家族裡勢力不小，但也不至於立刻就來找人吧？」怎麼說也該緩兩天，表現得這麼急切，別人還以為彭格列心虛呢。
「那個家族？」裡包恩的語氣裡透著驚訝，「是『那些家族』啊。」
名詞在單數與複數上的差別讓綱吉的表情僵硬起來，他轉過頭，看向不知何時已經縮到後車座的窗邊、幾乎是緊貼著車門的風間，笑容都在泛黑氣：「砂糖，你昨天到底找了幾家？」
「那個，其實也沒有多少。」風間嚥了口唾沫，「九……不對，十？」
「給我具體數字。」綱吉準備動手把人拽過來了。「我說！十三個！沒有更多了！」風間立刻舉雙手投降，綱吉只覺得頭痛：「你還想更多？算上那些小家族總共也就二十來個吧！」十三個的話，按照風間之前排給他看的表哥，全都是值得商榷、認真對待的家族，她一口氣全找了？！
綱吉的頭更痛了：這個越來越膽大妄為的作風到底是怎麼培養出來的！難道是他的錯嗎！
作者有話要說：
是啊，當然都是你寵壞的啊，所以說都是綱吉的錯啊~
第169章 番外之九
不作死就不會死, 這個道理風間也不是不明白, 只是能一次性解決的事，她就懶得再拖延了。再加上她其實也不算說謊啊，只是昨天跟綱吉說的那個家族，是會談的十三個家族裡的最後一個，所以她只是忘記和綱吉說前面的了, 不是刻意隱瞞……大概是這樣的。
嗯，大概。風間一邊心虛又一邊理直氣壯地看著綱吉, 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綱吉也是沒轍，他又能怎麼樣？凶她？別鬧，看著風間他壓根凶不起來，更別提罵上一句。平時再怎麼欺負人啊發脾氣啊, 說白了也就是鬧著玩, 誰敢真兇上風間一句，綱吉第一個翻臉。
至於打就更不可能了……綱吉有些發愁, 這麼看來風間會變成這個性格的確是因為他啊。
風間倒是看綱吉沒有說下去的意思，就立馬放鬆下來, 想想她也的確衝動行事了, 就跟闖了禍的貓一樣挪過來，撒嬌賣萌求原諒：「我也有分寸的, 如果真的出事，九代目也不可能到現在才找我，你說對不對？」裡包恩插話道：「這點風間也沒說錯，蠢綱你就放心好了。」
連裡包恩都這麼說了, 綱吉也就不再多提，不過想想還是提醒了一句：「下次再要做這種事，要提前告訴我。不是說對你信不過，只是心裡有個底，真發生什麼也能迅速應對。」
他這麼說，風間原本五分的心虛立刻變成了七成，隨即保證不會再犯。
三個人到達彭格列總部也不到半個小時，上午總部裡沒什麼人，不過偶爾還是會路過幾個，看到綱吉身旁的風間都是一臉驚奇。風間等經過了才悄聲問道：「都知道我了？」
「消息已經擴散開來了，不過只是知道有你這個人存在，具體情況不清楚。」綱吉低聲說著，又笑了笑，「當然，現在他們知道了。」風間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不會打擊到他們吧？」
「那也是他們的想法，和你本人無關。」綱吉沒把這個放在心上，只是抓住風間的手，兩人說話間已經來到了九代目的辦公室大門前。風間做了個深呼吸，隨即和綱吉一起推開了門。
九代目正坐在辦公桌後，低頭看著一份文件，聽到開門聲他抬起了頭，發現是他們後又露出和藹的笑容，跟著取下了眼鏡：「十世、風間，你們好。」
這個老人作為一代黑手黨教父，卻總是能給風間一種長輩才有的親切感，聽到九代目的話，風間也微笑起來：「九代目您好。」語氣裡透著小輩才有的活潑，卻也沒少了尊敬感。
像是多了個孩子，九代目想著，對著風間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些。風間就往前走了兩步，到了九代目桌前，後者則是笑著將面前的幾份文件都遞到了她的手上。
風間掃了兩眼，抬頭看向九代目：「這個能給綱吉看嗎？」九代目頷首：「去吧。」風間便立馬拿上文件往後退到綱吉身邊，獻寶似的遞給他。綱吉光是看風間的表情，都能猜得出來是好消息——搞不好還是和昨天她添的那些亂子有關的好消息，頓時覺得她以後大概只會更加大膽。
正如綱吉所想，九代目拿出的這些文件，是和各個家族簽訂的協議，內容上千差萬別，只是不管怎麼看，都表達了對方的好意，甚至有的還含蓄地表示，能否借彭格列的情報系統一用。
綱吉看到「情報系統」的時候就開始頭痛，看完之後立刻上前一步將風間擋在身後，直視九代目說道：「砂糖還在進修學業。」九代目笑道：「十世你不用緊張，我還沒有利用小輩的打算。」
裡包恩則是聳了聳肩，果然，蠢綱這傢伙，真是把人護得太好了。
「但是，別人會將風間的出現當做彭格列的示意，我還是很清楚的，彭格列的情報搜集水平，並沒有達到這種程度，即使是裡包恩幫忙也不行。這些都是風間你自己查到的吧？」九代目問道。
風間很乾脆地點頭：「是的，不過請您放心，在給出情報時我的表述也比較模糊，不至於被他們認為彭格列過多地插手了其他家族的事務。」
她當時的表述更傾向於「旁觀者清」，比如「正因為您如此信任著那些人，才會沒有發現隱患」這樣，在指出問題的同時，也小小地恭維了一下對方。另外這些情報都是以相親對像為切口，所以能用「只是想在婚姻大事上謹慎些沒想到會查到這個」的理由晃過去。
誠然，肯定會有家族多想，懷疑彭格列的手伸得太長，不過借此機會，讓他們對彭格列抱有畏懼之心，也不是什麼壞事。友善不代表著任人宰割，黑手黨的世界，到底是實力為尊。
另外就是那些協議上說的了，他們借用彭格列的情報系統，也有借此看看彭格列的態度的打算。只是從這一點上來看，風間有必要幫忙借出自己的力量。
想到這裡，風間又巴著綱吉的胳膊看了他一眼：「我覺得你也想得到的，我有必要幫忙。」
「你當然可以幫忙，只是用不著你本人出面。」綱吉面無表情地把風間的腦袋摁回身後，又看向九代目，繼續說道：「只是關於對方要如何借用『情報系統』，還有想要調查些什麼，都必須由我和砂糖一起決定。只有這一點我不會讓步，另外我可以保證，我們的選擇也不會令您為難。」
風間眨著眼睛，這個首領風範……她都想確認一下綱吉是不是在超死氣模式了。
等兩個人從九代目的辦公室出來，風間就撲到了綱吉背上，後者猝不及防被她壓得往前一撲。要不是身手早就鍛煉出來了，很快就穩住了身子，綱吉就要摔趴到地上去了。
綱吉將手背到身後，把風間扯下來，黑著臉：「這裡可是總部。」
「放心沒人，我跟圖鑒確認過了。」風間立刻說道，裡包恩也留在了辦公室裡，現在走廊上只有他們兩個人。
她都這麼說了，綱吉也沒轍，在她臉上掐了一把說道：「那你說，你又怎麼了？」
「沒啊，就是很感動。」風間笑嘻嘻地抱住綱吉的腰，在他懷裡蹭了蹭，「你一直這麼為我考慮我真的很高興。」綱吉的表情柔和下來：「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反正我高興嘛，而且按照剛才你和九代目商量的，從現在開始我就可以和你大大方方地出現在任何場合了。」風間說道。
這也是幾個人商量下來的結果，反正綱吉的相親現在是被風間徹底搞砸了，就算還有女人想要往綱吉這邊蹭，她們的家族——不管是已經和風間見過面的、還是沒見過面但得知了風聲的，都不會讓她們再靠近綱吉了。風間也能夠光明正大地和綱吉相處，至於風言風語，用不著多管。
想到這一點，綱吉也想笑，不過在那之前，他還是先歉意地撫摸著風間的頭髮：「抱歉，還是得讓你利用圖鑒調查一些情報。」
「本來展示情報能力的人就是我自己，後續自然也要處理好。」風間聳著肩膀，顯然沒有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她抓過綱吉的手貼到臉頰上，笑著說道：「我覺得能夠給你幫上忙，也是一件好事。只不過這麼看來，以後會把我派到情報部門吧？」
「危險性很大的部門。」綱吉的眼神凝重些許，情報對於任何勢力而言都至關重要，儘管這意味著情報人員的生命安全會擺在極為重要的位置，卻也意味著他們會被當做目標，而一旦抓到，為了讓他們吐出情報，敵人會做些什麼，想也知道有多可怕。
綱吉的心情有些惡劣，注意到這一點的風間只是踮起腳捧住他的臉頰，帶著笑意親吻上去：「你不要緊張啦，不會有事的，我當然會掩飾好自己的身份，絕對不會被發現的。」她的能力不能公開，就算進了情報部門也不可能告訴其他人，所以平時只會表現成有點能耐的人。
既然如此，作為一個情報人員，她也就不會優秀到哪裡去，自然不會被當做目標。
她都這麼說了，綱吉也就勉勉強強點了頭，又牽起風間的手，準備回家。總部這邊今天沒有他的工作，既然九代目的問題解決了，他也該帶著風間回去。只是，想到彭格列總部內的情況，綱吉猶豫片刻，便決定帶著風間先在總部內逛一逛，也算是告訴其他人「這就是我的女朋友」。
家光得知消息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上午了，而且流傳到他這邊的消息已經完全變了樣子，就連說綱吉「居然對區區一個女人這麼認真到底是太天真了」的話都有，聽得家光一陣無語。
拉爾慢悠悠地調整著裝備，作為親自教導過風間的人，那個小女孩有多麼出色，她再清楚不過，對於這些說閒話的人，她也沒打算放在心上，反正時間會給出證明的。只不過……拉爾瞥了眼家光，這些人啊，到底知不知道他們在議論的人是未來的彭格列十世啊？居然還讓流言傳到了當事人的父親耳中，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哪怕再怎麼放任自家孩子成長，這種事也得管一管吧？
得知家光幫忙收拾了一些胡亂說話的人時，綱吉還有點意外，不過很快笑了起來，決定下次在打電話給奈奈的時候，幫家光多說點好話。他原打算藉機清理一下家族裡的人，用不著自己出手，當然是一件好事。瞥見正在搜集情報的風間，綱吉沒有說話，只是繼續低頭看書。
他們的生活就這樣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持續下去，順理成章，用不著著急。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綱吉你不著急別人挺急的。【望著各位讀者】
想了下，接下來的番外……砂糖回報一下綱吉之前的失憶可以吧？
【刪除】這個人真的超愛失憶梗的真的已經沒救了【刪除】
第170章 番外之十
用天崩地裂這個詞來形容綱吉此時的感受, 一點兒也不為過。巴吉爾跟在綱吉身邊, 一邊努力地追上他的腳步，一邊低聲說道：「上午的時候校內發生襲擊事件，已經和各大家族確認過此事和他們無關，犯人目前已被抓捕歸案，只是他的律師出具了醫院的證明, 對方患有精神疾病……」
「精神疾病？」綱吉驟然剎住了腳步，側過頭看著巴吉爾, 眼裡滿是冰霜，「幫我聯繫瑪蒙。」
「巴利安的瑪蒙閣下？」巴吉爾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綱吉已經丟下話道：「他不是說有精神疾病嗎？那就讓瑪蒙刺激下他的精神，一直刺激到他『精神正常』為止。」
拿精神疾病當借口試圖逃脫法律制裁的人不在少數, 綱吉一點兒讓對方逍遙法外的打算都沒有：「這是我私人的委託, 和家族無關，報酬也會按照瑪蒙的標準支付。」
報酬方面綱吉並不擔心, 他和風間有一個公共賬戶，平時像是獎學金、打零工得到的報酬都存在裡面, 還有家光給他的零花錢。當時還覺得家光給得太多, 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巴吉爾連忙去聯繫瑪蒙了，綱吉則是乘車前往醫院, 風間現在和其他受到襲擊的人一起，被送往醫院，他上午因為總部這邊臨時有事才會沒和風間一起，沒想到就發生了這種事。
坐在計程車後座的綱吉抿緊了唇, 然而他能做的也只有祈禱，祈禱風間平安無事。
等綱吉到達醫院，院門口已經停滿了媒體的採訪車，畢竟這次的襲擊者雖然只有一人，卻使用了多種槍械，進行無差別攻擊。當時正是下課時間，路上的學生較多，傷患也不在少數。記者們當然想採訪受害者家屬的感受，綱吉這副步履匆匆的模樣，顯然是和受害者有關的人。
他一下車，還沒走幾步，就被記者們團團圍住，只是這些人一個問題都還沒說完，就在看清綱吉的臉之後閉緊了嘴。褐髮青年的眼裡彷彿燃著火焰，卻又冷得讓人遍體生寒：「離我遠點。」綱吉的手指按了按袖口，他剛開完會出現，一身西裝都沒換，別著的袖扣自然也沒取下。
有眼色的記者在看清楚那枚小小的袖口後連忙閉上了嘴，後退的同時也趕緊把不長眼的同行給扯回來，綱吉面前頓時空出了一條通道。他沒多說什麼，只是快步走了過去。
「怎麼了啊？」還有人搞不清楚情況的，莫名其妙地看著把他拽下來的同行。
「你沒看到那個人袖子上的東西嗎？那可是家徽！彭格列的家徽！」同行壓低了嗓音。
「彭格列……彭格列？！」同行後知後覺地回憶起這個名字，頓時瞪大了眼睛，結結巴巴地說，「那、那個年輕人難道是彭格列十……」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同行連忙摀住了嘴：「噓！」
其他剛才不清楚情況、但是有眼色地跟著退下來的人，在聽到這些隻言片語後也能推測出來那個青年的身份，頓時閉緊了嘴。這次的報道還是小心點寫吧，要是被彭格列找上可就完蛋了。
綱吉沒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他只是在走到醫院大廳後就聽到護士在叫著風間的名字：「風間？誰是風間砂糖的家屬？她需要手術，麻煩來簽字！」
「我是。」綱吉按捺住不安走上前應道，「男朋友？」護士有點意外，嘟囔了一句也不是真的在問話，只是示意綱吉跟上去見醫生。醫生給出的情況比綱吉想像得還要糟，風間的頭部被流彈擦過，儘管沒有出現最壞的情況，但也造成了相當大的影響，需要進行手術。
如果傷到的是其他部位，以圖鑒的緊急保護機制也能夠確保安全，可傷到人體最為精密的大腦，圖鑒也不敢妄動，防止造成二次傷害。綱吉飛快地簽了手術同意書，手指都在打顫，用不上力，字跡也十分潦草。等簽完他就丟開筆，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等手術結束。
護士好心過來勸了一句，說手術時間可能比較長，建議去病房內等候，綱吉也只是勉強笑著拒絕了護士的好意：「我在這裡等著就好。」不能進手術室陪著的話，至少離她近一點。
事實證明綱吉的選擇沒錯，手術開始後沒有多久，圖鑒的提示就在他眼前彈了出來：「主體目前大腦機能受損，激活圖鑒會使主體的大腦過載，為保證主體安全，即將關閉圖鑒。」
「按照主體設置，圖鑒激活需滿足固定條件，現向條件涉及對像申請許可，是否同意？」
「大腦機能受損」是什麼意思？綱吉的思緒有些混沌，不過他還是看也不看點了同意，畢竟涉及到風間的安全，他沒有時間多想。點了「是」之後，圖鑒的提示框就消失了，之後也沒有任何反應。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手術室門上的那盞燈終於變了顏色——手術結束。
綱吉立刻站起來，等醫生出來連忙詢問手術的進展，得到的答覆讓他鬆了口氣：「手術很成功，只是……」後半句話又讓綱吉的心吊了起來，「只是接下來一段時間裡，病人的記憶或許會受到部分影響，出現短暫的失憶症狀。當然請放心，這種症狀很快就會好起來，讓病人好好休養即可。」
「失憶？」綱吉不由得苦笑，他當初在筱之井辰乃的那個世界裡，就因為筱之井辰乃動的手腳而失去了記憶，當時可是把風間嚇得夠嗆，哭成那樣，現在居然反過來了？
他對著醫生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接下來我會好好照顧她的。」只要能恢復記憶就好，他並不擔心風間會把他忘掉。風間被推出了手術室送往病房，綱吉也跟了過去。
腦袋上纏著一圈白紗布，像個雪人似的。綱吉想著，抓緊了風間的手，快點醒過來吧。
風間的復原速度很快，也不知道是不是晴之火焰的效果，第二天早上醫生過來檢查的時候，表示她今天應該就能醒了。綱吉也放心下來，更是寸步不離地守在旁邊。九代目那邊也很體諒他，安排的事務也都是可以遠程處理的。綱吉正看著傳來的文件，掌心裡的手指忽然動了動。
綱吉愣了下，放下手機就盯緊了風間。躺在床上的人終於睜開了眼睛，她先是空茫地看了一會兒天花板，才慢慢將視線集中到了床邊的人身上。綱吉做好了風間問他「你是誰」的準備，雖說光這麼想他就覺得心裡刺痛，但好歹有心理建設。沒想到風間眨著眼睛看了他一會兒，卻是問道：「我……是不是喜歡你啊？」綱吉木著臉，實際上心裡已經放起了煙花：啊啊啊啊啊！
他很高興，非常高興，尤其當風間說出話後又瞬間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整張臉都漲紅了，揪起被子就摀住臉，顯然是對自己「大膽」的行為感到不好意思——看到她這樣，綱吉更高興了。
「不只是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綱吉的語氣明快，「我馬上就和你解釋現在的情況。」
隨著綱吉的敘述，風間沒那麼緊張了，綱吉也是挑著容易理解的內容講。涉及到圖鑒、黑手黨等的信息，他都沒有多說，只是簡單說了兩人的基本資料和關係，還有風間失憶的原因。
風間皺起了眉，等綱吉說完才問道：「除我以外的其他人怎麼樣了？」
這些事綱吉在昨天手術結束後也都瞭解過，聽到風間這麼問，他立刻回答道：「有五人因為失血過多，在警察和救護車趕到前就死亡了，其他包括十二人重傷，三十七人……」報完這些數字，綱吉總結道：「包括你在內，共有八十多人在此次事件中受到牽連。」
僅僅是一個人就造成這樣嚴重的後果，此等行徑簡直令人髮指，風間的臉色也不好看。察覺到她的心情，綱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別擔心，那個人會受到應有的懲罰的。」
瑪蒙昨晚已經傳來消息，證明果然是假的，有幻術造成的精神污染在，那個垃圾已經被整得精神衰弱了，到時候會老實認罪——除非他想要那個術式永久生效。
被摸頭的風間呆愣了一會兒，猛地摀住自己的頭，臉頰也泛起紅色：「等、等一下，那個，不要這樣，我、我會不好意思……」這副模樣未免太可愛，即使不算穿越的那些世界，兩人也相處了五年多，如今只有在綱吉欺負人的時候風間才會流露出這樣一面，平時的摸頭和親吻已經理所當然起來。不是說這樣不好，綱吉只是想更多地看到她只會在自己面前展現的一面。
他本來想要趁機親吻上去，卻注意到風間流露出痛苦的神色，立刻問道：「頭疼嗎？」
「大概是情緒激動刺激到大腦了。」風間說著，綱吉已經拉開了和她的距離，對自己的行為感到懊惱，隨即正色道：「在你休養好之前，我不會再刺激你了。」
「不是！」風間飛快地叫道，只是叫完又出於不好意思而垂下了腦袋，小聲說道，「只要別這麼突然就好，我不討厭你這麼做……」
「那我可以抱抱你嗎？」綱吉又挪了回來，語氣誠懇。
風間到底是磨磨蹭蹭地主動抱了過去，腦袋直接埋在綱吉懷裡，都不敢抬頭看人。
綱吉的心情極好，抱著人又安撫了一會兒，注意到風間有些累了，又扶著她躺下來：「你剛做完手術，還是以休息為主，好好躺著吧。你餓了吧？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好。」風間乖乖答應下來，就閉上眼睛休息了。
看她這樣，綱吉也笑了笑，起身走出病房，又輕輕掩上房門。他沒有去找醫生，而是進了廁所，然後皺起眉沉思著。是他的錯覺嗎？風間好像一直在避免和他的眼神交流？
雖說在穿越的第一個世界裡見識過穿越到別人身體裡的靈魂，但綱吉很確定，那就是失去了記憶的風間，並沒有被其他人代替。也不是害羞，那麼問題果然是在……眼睛上？
這個念頭的出現讓綱吉的臉色頓時嚴肅起來，他走出廁所，朝著風間的主治醫生的辦公室走去。得盡快和醫生商量才行，如果風間在記憶受損的同時還出現了眼睛的問題，就得盡快治療。
與此同時，病房裡的風間將手掌攤開，放在自己眼前，即使已經離得很近了，她的眼睛依舊睜得大大的，似乎完全沒有看到幾乎要貼到她的眼球上的手掌。
作者有話要說：
內容提要是我對自己的吐槽→_→
失明失憶真是太狗血啦，不是嗎~
當然值得慶幸的是砂糖還知道自己喜歡綱吉嘛~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7-12-27 17:47
第171章 番外十一
風間縮在被窩裡犯困, 可是她不想睡覺。醒來後腦子裡那種空蕩蕩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剛才還有綱吉陪著她，現在無論睜開還是閉上眼睛，都只是一片黑暗，她不想就這樣睡下去。
失憶這種事居然會出現在她的身上，怎麼想都不可思議。而且雖說失去了記憶, 但也沒有影響到個人認知，正常的生活應該沒有問題。還有, 她很確定自己喜歡著那個叫做澤田綱吉的男人。
想到這裡，風間有點不好意思，醒來後明明什麼都看不到，可是她發現自己的手被人握著, 於是順著手的方向「看」了過去。那個人一直沒有說話, 交握的手上卻傳來了帶著緊張的力度。這種力度讓她非常安心，那種從心臟裡湧出來的暖意讓她不由自主地說出了如同告白的話語。
說完她就意識到自己的話語有多突然, 也讓她自己羞恥得只想要鑽進縫裡。可是，他回應了她的告白, 在他說出「我也喜歡你」的時候, 幸福感充斥在她的大腦裡，令人暈眩。
所以她才會努力掩飾自己失明了的事實, 至少從綱吉對待她的態度上，風間確定自己以前並沒有失明，而這點醫生也沒提前發現告訴綱吉。她擔心失明是永久性的，才不敢在綱吉面前表現出來。
這種隱瞞很過分吧？明明能夠感覺得出來, 綱吉不會因為這種事就離開她，還是不敢說出來。
風間在床上翻了個身，正想著還是睡一覺吧，就聽到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在失去視覺的情況下，其他感覺反而有所增強，風間下意識閉上眼睛，決定裝睡。
兩個人的腳步聲，其中一個是綱吉——風間對此很確定，反正就是冥冥之中的感覺，至於另一個她就不清楚了。綱吉似乎是俯到了她的耳畔，呼吸近得要命：「砂糖，醒一醒。」
風間撓了撓耳垂，手隨即被綱吉抓住，順勢扶著她坐了起來。綱吉的語氣很平靜：「醫生來給你做檢查了。」
「嗯。」風間應了一聲，慢慢睜開眼睛，果然還是一片漆黑。
她裝作沒睡醒的樣子揉著眼睛，努力分辨醫生的呼吸聲，朝著那邊看了過去：「麻煩您了。」
回答她的是「唔」的一聲，隨即響起了輕佻的男聲：「小砂糖果然看不見了呢。」
被發現了，被試探了。這個認知迅速出現在風間的腦海裡，隨即用力抓住綱吉的手：「不是，我只是……」
「沒事的，我知道你是在害怕，也不想讓我擔心。」綱吉彎下腰將風間抱進懷裡，安撫著說道：「只是既然出現問題，就該盡快治療才行，以免出現更壞的發展。」
「不過真是沒想到呢，小砂糖居然會遭遇這種事。」剛才那個男聲再次響了起來，「對了，既然失憶了，也不記得我了吧？我是白蘭，白蘭·傑索，你和綱吉君的朋友~」
「白蘭。」風間還拉著綱吉的手，聞言只是拘謹地朝著白蘭的方向點了點頭。
「態度差別太明顯啦！怎麼說也是前男友……噗呃！」白蘭的話沒說完就被綱吉賞了一記肘擊，綱吉的笑容不變：「對著失憶的砂糖你可不要亂說啊，她會當真的。」
那本來就是真的好嗎？白蘭抬頭看著天花板，不過他也能理解綱吉現在的心情不好，雖然他現在表現得還算輕鬆，但是實際上從風間出事以來，他就沒好好休息過，加上風間的失憶和失明對他來說其實也造成了一定的打擊……嘛，既然綱吉都這麼不容易了，他就不多說什麼了。
既然確定了風間的視力出現問題，綱吉便立刻去找醫生了。他本來就是在去醫生那邊的路上遇到來探病的白蘭，就順便找白蘭試探了一下風間的情況，而且他不在的時候還能讓白蘭代為看護。
明明是來探病卻變成了護工的白蘭搬過椅子，大大咧咧地坐在床邊，托著下巴，眼睛眨也不眨地打量著風間。儘管看不見，風間也能感覺到他的視線，十分不自在。如果不是躺在床上無處可去，她真想躲得遠遠的。白蘭笑瞇瞇的：「小砂糖不要太緊張嘛，我們真的是好朋友哦~」
「可是我真的不認識你。」風間抓緊了被子，如此強調道。白蘭摀住胸口，本來想裝心痛，隨即想起風間現在壓根看不到，就無所謂地甩開手，直接說道：「可是你都記得綱吉君啊。」
「我也不記得他，但是……」風間頓了頓，表情透著安心，「我知道我喜歡他。」
簡直就像是言情小說裡面的橋段，白蘭想著，覺得還是不要計較這些事了。他順口問道：「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要聽我說說看以前的事嗎？說不定能刺激你恢復記憶？」
風間想了想，覺得白蘭說得沒錯，就一口答應了下來，她也想盡快恢復記憶。
等綱吉和醫生商量完了，帶著人過來做檢查的時候，進門便看到風間一副快要石化的表情。綱吉皺起眉，直接看向白蘭：「你又做了什麼好事？」
「什麼啊，這種『你這個慣犯』一樣的感覺。」白蘭很不滿，「我就是說了下她入學以來的事，而且還只是大學期間的。」雖說院系不同，但白蘭也在博洛尼亞大學，也知道不少風間的事。
「那些事已經很刺激了吧？」綱吉扶額，倒不是說風間的表現驚人，而是太優秀了，如果她現在以一個普通人的角度去看自己在大學期間的優秀事跡，估計會覺得很陌生吧？
趁著醫生給風間再次檢查，綱吉握住她的手，耐心說道：「你不要多想，安心養病就好。」
風間點頭，又遲疑著問道：「真的像白蘭說的那樣嗎？我有那麼厲害？」
「當然咯，要不是綱吉君不讓我說黑……有的事，小砂糖一定會更驚訝的~」白蘭說道。
綱吉收回盯著白蘭的視線，很好，這傢伙還記得他的囑咐，沒有說出黑手黨之類的詞。他又看向風間，溫聲道：「嗯，你非常厲害，學校裡的大家其實也很想來探病，只是出於休養方面的考慮暫時拒絕了。」本來就是失憶，如果認識的人每個都跑來和風間嘮叨一堆，只會加重她的壓力。
聽到綱吉這麼說，風間也就不再多管，反正她確信綱吉不會做任何對她不好的事。
醫生很快檢查完了，溫和地說道：「不用擔心，其實和失憶的原因相同，都是大腦受到壓迫帶來的影響，視覺神經方面沒有任何問題，會慢慢恢復過來的。」
綱吉再次鬆了口氣，風間聽到他松氣的聲音，立刻抱住他，摸索著將臉頰貼到綱吉的臉頰上，又蹭了蹭：「沒事的，我很好，你不用擔心了，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白蘭剛才也跟她說了不少綱吉的事，明明他也很忙，卻一直在醫院陪著她，白蘭說綱吉的眼圈都青了。
「我還好。」綱吉笑著拍了拍風間的後背，「你才要好好休息。」
風間在醫院休養的時候，瑪蒙那邊也把人收拾完了，等到開庭後，兇手甚至阻止了律師給他進行辯護，飛快地認了罪，寧願接受死刑也不想再受到那樣嚴重的精神摧殘。
綱吉走出法庭的時候外面陽光燦爛，隨他一起離開的受害者家屬看著兇手得到應有的懲罰，也算寬慰了些許。他一手遮擋在眼前，瞇起眼睛看著遠方的天空，覺得生命的價值果然太過沉重。說白了他這次也是因為那個兇手傷害到了風間才會插手，如果是在和自己無關的時候，他管不到那麼多。
現實就是這樣，他單憑一己之力沒辦法做到懲罰世界上的所有壞人，像是瑪蒙這樣的幫手，也不可能每次都能有，所謂的「正義」總是被許許多多條件限制著，無法施展。而且，不管是「正義」，還是「公道」，每個人的衡量標準都不相同，他也沒辦法用自己的價值觀去衡量所有人。
只能保持著大的方向沒問題吧？綱吉收回視線，也放下了手，他正是朝著這個方向努力，想要將彭格列改造成更能夠順應時代、順應人們的期盼發展的家族，這也是初代最早的願望。
「綱吉？」輕柔的女聲吸引了綱吉的注意力，他腦內警鈴大作，扭頭果然看到了站在不遠處樹蔭下的風間，頓時頭都大了。綱吉連忙朝著風間跑了過去：「你怎麼過來了？」
風間今天穿著一身荷葉色的長裙，頭上戴的也是帽簷寬大的沙灘帽，光是站著就引人注目。聽到綱吉的話，她抓著帽簷往下壓了壓，又侷促地收回手，低聲辯解道：「我想來看你。」
這段時間她的記憶和視力確實在逐漸恢復，起碼目前記憶已經恢復到了剛認識綱吉不久的時候，視力方面也能看得見東西，就是非常模糊，屬於會把玻璃門當做不存在的程度。
不過，能看得到就代表摸索起來不是漫無目的，好比現在，她就是摸索著出了門，搭上計程車來法院門口。她的動作都很小心，別人看來是穩重優雅，實際上每走一步都能讓人捏把汗。
綱吉的確被嚇了一跳，風間前不久因為情況好轉已經不用住院了，他就把人接回家休息，結果她這兩天都在興致勃勃地嘗試著去做各種事，大概是失明那幾天被憋得狠了。
可是他很緊張啊！生怕風間出事啊！說起來如果圖鑒還在的話，起碼也能給她提供一點幫助吧？當時他想都沒想就點了「是」，要怎麼重新激活圖鑒來著？
不等綱吉多想，風間已經牽住了綱吉的手：「不用擔心，我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風間最近的精神狀態倒是稱不上好，一方面她先入為主地知道了現在的自己的狀態，另一方面隨著記憶的恢復，她又想起了當年她和綱吉的相處模式，對比下來簡直太糾結了。
但是……果然還是對綱吉的喜歡更多一些，所以她完全把之前的記憶當做電影看，過好當下才是最重要的。不過，今天確實是因為想起了綱吉的性格，出於擔心才會特意過來找他。
即使身為黑手黨首領，綱吉最早給她的感覺也是溫柔的，然而風間也從白蘭那裡得知，這次導致她受傷的兇手，是綱吉找人用了點手段才解決的。雖說那傢伙罪有應得，但難保綱吉不會因此多想，風間才想要過來陪著綱吉——哪怕什麼事都做不到，陪伴也是安慰的一種方式。
綱吉倒是很快察覺到了風間的這份心意，他微笑起來，轉而攬過風間的腰，語氣聽起來也沒剛才那麼緊張了：「現在還早，要去附近逛逛嗎？這邊有個廣場，可以喂鴿子。」
「好。」風間一口答應下來，喂鴿子又不用盯著，把飼料放下來就行，鴿子會自己過來。
就當做是休養期間的放鬆好了，出來曬曬太陽總比一直窩在家裡好。綱吉是這樣想的，問題在於沒過多久，他的休息時間便被自家老爸的電話打斷了：「兒子，有興趣結個婚嗎？」
作者有話要說：
家光不遺餘力地給自家兒子添亂……不過！結婚好啊！
第172章 番外十二
自家父母在平時總有點不著調, 這點綱吉不得不承認, 可是突然打電話叫他去結婚，這已經不是不著調就能形容的了吧？綱吉將手機貼緊耳朵，希望是自己聽錯了：「什麼結婚？」
「就是你和風間的婚事啊！」家光說得很豪爽，「下個月初我打算帶奈奈來歐洲度假，到意大利的時候順便參加你們的婚禮怎麼樣？」怎麼樣……怎麼樣個頭啊！綱吉差點對著手機吼出來, 為什麼他和風間的婚禮必須要這麼草率啊！一輩子一次的大事啊！這也太隨意了吧！
家光彷彿聽到了綱吉的咆哮，驟然正色道：「你們的婚禮, 九代目可是從當初你告知大家風間的存在後，就著手準備到了現在啊。」
「等等，」綱吉的思緒卡了下，「那不是前年的新年後說的嗎？到現在也有兩年多了吧？」當初他和風間本打算先訂婚再結婚, 可是這兩年彭格列內的人事變動比較大, 訂婚不是時候，兩個人就決定等畢業後再訂婚, 結婚也就此延後了。
「是啊，兩年多前開始就在準備了, 怎麼說也是首領的婚禮, 自然要提前準備。」家光答道。
可是這也提前太久了吧？綱吉忍不住在心裡吐槽了一句，就聽到家光繼續說道：「所以即使下周就正式舉行, 也絕對不會草率，你就安心吧。」
「我還是要跟砂糖商量才行。」綱吉揉著太陽穴。
家光沉默了一會兒，小聲地開始討價還價：「主要是想讓奈奈能現場看到你結婚啊……」
他這麼說，綱吉頓時一愣。奈奈到現在也不知道黑手黨的事, 他和風間在意大利，她也以為他們是在進修學業，如果真舉辦成黑手黨家族首領的婚禮，哪怕能瞞得過奈奈，其他人也會注意到她。這方面不得不說家光一直把人保護得很好，界內雖然知道他的妻子是日本人，卻不知道身份。
現在家光都這麼說了，大概其實是打著讓人措手不及的主意，到時候來參加婚禮的界內人士，就沒空多管一個看似普通的女人了——而且到時候，奈奈和家光也肯定不會光明正大地出現。
「我知道了。」綱吉心裡歎了口氣，「和風間商量的時候我會和她說明這一點的。」按照風間的性格，在他說明情況後肯定會答應下來，不過現在他也不會乾脆地代替她做決定。
結婚畢竟是兩個家庭的事，哪怕風間那邊只有一個秋瀨或是監護人，他也會照顧她的情緒。
家光顯然也清楚這一點，心情便放鬆下來：「好啦，那就交給兒子你了！你可要努力去說服砂糖那邊啊！拿出你的誠意來！」綱吉滿頭黑線，果然還是放棄自家老爸吧，靠自己才最重要。
如綱吉所想，他和風間說明情況後，風間沒猶豫多久，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答應了下來——轉身就通知了秋瀨或，後者則是連夜趕來了意大利，都不帶歇息的。
「解釋下這麼匆忙的理由。」秋瀨或灌了一口咖啡，語氣絕對稱不上友好，「砂糖還是學生，又沒有身家背景，你要她在婚禮上被人議論是攀上彭格列的大腿了嗎？」
「阿或！」風間炸了毛，「稍後再來跟你算失憶後沒通知我的賬。」秋瀨或甩下一句。
風間頓時被戳中了死穴，糾結著開了口：「我也是剛想起來過去的事沒有多久啊。」
「哦，那就更是澤田君的錯了，瞞著我不說？」秋瀨或挑眉，眼尾一掃又朝著綱吉看了過去。
越解釋越麻煩，風間索性閉上了嘴，不過想想還是坐到了秋瀨或身邊，這讓秋瀨或滿意了一些：很好，還不至於外向到幫著男朋友和他這個「家長」作對的程度。
他清了清嗓子，也收斂了原本有些急躁的心情，平靜地說道：「臨時想要舉辦婚禮的原因，砂糖在電話裡也跟我解釋過，澤田君你家的情況確實需要考慮到。我可以同意婚禮舉行，但是婚禮上可能出現的任何情況、應對措施乃至對後續影響的處理，我也希望能看到完善的答覆。」
「這是當然的！」綱吉立刻答應下來，至少在態度上，秋瀨或對綱吉還是很滿意的。
彭格列立刻進入了工作狀態，得知消息的白蘭也跑過來湊熱鬧，開口說到時候他要坐在風間那邊的親屬席上。綱吉忙得焦頭爛額，聞言差點把鋼筆折了：「你什麼時候成我家砂糖的親屬了。」
「婚還沒結呢，就叫上『我家』了啊？」白蘭搖著頭，又在綱吉的瞪視下，乾脆地回答了問題，「也不是說親屬啦，就是在安排時讓別人知道我是給小砂糖來撐場子的~」
綱吉恢復平靜：「哦，那還真是多謝了。」風間在家世背景上的確沒法和彭格列這邊相提並論，有白蘭幫忙撐個場面，哪怕不做任何解釋，流言也會少上很多。
「對了，尤尼說她也會過來，還有我家族裡也有一些新生代想過來看看曾經的教官。」白蘭說完不等綱吉回答就跑了，後者簡直想把鋼筆戳到他腦門上：這不就能代表整個密魯菲奧雷了嗎！
過了沒一會兒秋瀨或又過來了，帶著兩個人，為首的男人豪爽地和綱吉打招呼：「喲，好久不見了啊！」綱吉眉毛都是一跳：「幸平城一郎先生，的確是好久不見了。」
「唔哦，當初真是沒想到，你居然是黑手黨啊。」幸平創真也跟在自家老爸後面，抬手和綱吉打招呼，「你好，我們來幫忙了！」事到如今綱吉當然清楚幸平城一郎的身份，更何況遠月學院前幾年的事情鬧得那麼大，整個料理界都有所動盪，他兒子幸平創真的名聲也傳了開來。
「你們來幫忙製作婚宴料理嗎？」綱吉只能吐槽這一點了，「那是當然的！這可是風間姐的婚禮啊，我當然要好好表現一把！」幸平創真拍了拍胳膊，幸平城一郎則是聳肩道：「要不要順便來比試一次啊，刷新下我們的勝負紀錄？」
「求之不得！」幸平創真的鬥志立刻高昂起來。
綱吉扶著額頭，決定不去理會到時候婚宴上會變成什麼情況了。
秋瀨或的心情倒是不錯，看到綱吉頭疼，他還「友好」地拍了拍綱吉的肩膀：「我在路上剛好碰見了他們兩個，順口說了砂糖要結婚的事，他們就自告奮勇來幫忙了。真巧呢，一個是來找新食材，另一個是來見朋友。這下婚宴的事，彭格列就不用擔心了啊。」
本來也沒擔心好嗎？！綱吉捏著鋼筆，深呼吸告訴自己不能拿對待白蘭的態度對待秋瀨或。不過老實說，幸平父子的出現也是一件好事，畢竟絕大多數情況下，這兩位主廚都請不到。
眼看著風間那邊的「底子」越來越厚，綱吉也就沒再多想了，反正都是為了風間好。
忙了一天回到家，綱吉進門就往沙發上一倒，風間從臥室裡出來就看到他累得半死不活的樣子，走過來摸了摸他的腦袋：「辛苦了。」
「是很辛苦啊！」綱吉難得承認了，說著就伸手將風間攬進了懷裡，「今天記憶恢復得怎麼樣了？」他倒是希望在婚禮前能徹底恢復，不過也不強求。
風間側過臉，耳朵貼在綱吉的胸口：「到穿越的第二個世界了。」她的情緒有些低落，綱吉想起那個世界的情況，也明白她為什麼會這樣，不由得將人攬緊了些：「那不是什麼壞事，我也從來沒有因為你偽裝自己、強迫自己的行為而生氣，我喜歡的就是這樣的你啊。」
「本來就是你拯救了我嘛。」風間笑了起來，主動湊上去親了綱吉一下。因為記憶沒有完全恢復的關係，她有些親暱的舉動還不敢做，再加上她還在休養，綱吉也怕嚇到她，晚上都是分開睡。現在她主動親他了，真是久違了的感覺。綱吉想了想也明白過來，笑道：「連那件事也想起來了？」
「……嗯。」風間別過頭，不去看綱吉的臉，事實上側臉已經紅了。不過她很快又把頭轉過來，忐忑地問道：「那個，我失憶前，有沒有……」
「沒有。」綱吉搶過了話頭。
風間頓時鬆了口氣，綱吉只能苦笑：「喂，體諒一下我啊。」他真的是一直在忍耐啊，雖說現在提前了結婚，風間到時候應該就會允許他做了，但之前確實都憋著呢！
「你最好了嘛。」風間摟住綱吉的脖子撒嬌，只是說完她又神色認真地重複道：「你最好了。」恢復記憶的時候，現有的記憶和原來的記憶有所衝突，所以她在想起來的同時，老實說也不能完全地將自己代入到過去中，哪怕所需時間很短，她也需要一個適應過程。
然而即使是從旁觀者的角度去看，風間也知道綱吉對她有多好——倒不如說從旁觀者的角度去看時，她才會發現過去深陷其中的自己沒有注意到的事。那樣的溫柔與愛意，令人無法忽視。
聽到風間這麼說，綱吉只是溫柔地親吻上去。如果不是考慮到精神上的負擔，他還真打算像之前那樣多吃一點，不過想想都在籌備婚禮了，也就不急於一時。等風間平息下來，他才說道：「明天去試婚紗，高興嗎？」沒有哪個女人不期待著穿上婚紗，風間眼睛都亮了：「好！」
真到了婚禮那天，總算不是綱吉忙得團團轉了，畢竟他今天可是主角，招待好來訪的客人就行。獄寺穿著一身西裝，緊張得不時問旁邊的山本：「沒問題嗎？不會給十代目丟臉吧？」
「很好啊，」綱吉很愉快，「獄寺你這個伴郎比我帥多了。」
「不不不！怎麼可以搶了十代目您這位新郎的風頭！」獄寺連尊稱都冒出來了，「我這就去換一套！」
「哎呀，有什麼好換的，大家都是來看阿綱的嘛！」山本連忙把人攔下來，「你看在場的這些人不都是這麼打扮的嗎？你已經算樸素的了，阿綱的風頭也不會這麼簡單被搶的。」
獄寺這才勉強冷靜下來，又真誠地向綱吉祝賀：「總之，恭喜十代目結婚！」還有很多祝福的話他也不知道怎麼說，總覺得現在開口說那些話有些早了，最後只有這麼一句。
綱吉拍了拍獄寺的肩膀：「不用這麼客氣，大家以後都會有這一天的，只是我早一點。」他看著頭頂的天空，心情比起此時的陽光還要燦爛幾分，屬於他和風間的婚禮，就要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就是最後一章，也是婚禮啦！給兩位新人獻上捧花~
最後一章的廢話會比較多，先把一些事放到今天來說。
首先這篇完結後我會休息一陣子，休息幾天不明確，不過追著我其他文的讀者可以儘管催。
其次接下來會努力填坑，肝、不開竅、重寫的那篇獵人都在計劃內。反正都不是V文，更新看心情。
接著關於新坑，雖然有一個榮光回憶錄，但是目前想先開一篇日式奇幻輕小說風格的重生文。
最後是很早以前就說過的，完結這篇後會弄學霸那篇的定制，具體情況會在微博發佈。
未來的一些事項大致就是這樣啦，明天主要是完結感言，希望大家能看到最後~=v=
第173章 番外之終
風間一次又一次地深呼吸著, 防止自己過於緊張。尤尼幫她整理著頭紗, 看到她這副模樣，笑著打趣道：「你這麼期待婚禮啊。」
「是緊張啊！」風間吐槽道，說完又有點擔憂地看向鏡子。
她的恢復情況不錯，先不管記憶，視力恢復得差不多了, 只是看東西還有點模糊, 影影綽綽的, 雖說平時問題不大, 但今天這種場合, 如果出了什麼事就糟糕了啊！
「放寬心。」尤尼雙手牽著頭紗的兩角, 微笑著說道, 「有澤田先生在, 不會有問題的。」
聽她提起綱吉的名字, 風間也莫名地安心下來。尤尼說完也將雙手放了下來，隨著眼前被薄薄的白紗籠罩, 風間的神情有些恍惚，這個簡單的動作，在她眼裡顯得格外緩慢。
在此之前，風間從未想過, 自己會這麼早結婚, 更別提結婚對象的身份是黑手黨首領了。穿越到這個世界，獲得了新的人生，原打算平安穩妥地度過, 最後卻發現並非如此。
可是，雖然經歷了許多波瀾，但是最終的結果她很喜歡。風間閉了閉眼，再睜開時，臉上已經露出了眼下這個時候該有的笑容：「說的也是，我也該去婚禮現場了。」
尤尼笑了笑，也走在了風間身旁，她今天是風間的伴娘，綱吉和風間都不是很在乎婚禮的規矩，加上這兩個當事人在婚禮上是小輩，真有什麼問題也能體諒，用不著太嚴苛。
真正踏上紅毯，朝著等候在神父前的綱吉走去時，說不緊張是假的。風間的步速很慢，一方面是因為拖在地上的婚紗的裙擺，另一方面也是想要更小心一點。
綱吉看出了風間的緊張，不過這個人還是老毛病，所有的情緒都可以藏在心底，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來。他用帶著笑意的眼神注視著朝自己緩緩走來的風間，一步一步，都像是踩著他心跳的節拍。
婚紗是之前兩個人一起選的，彭格列那邊提供了一大堆的款式，兩個人忙了一天挑花了眼，風間到最後都要發脾氣了：「所以說你到底覺得哪一套最好看啊！全都說好看我都糊塗了！」
可是他真的覺得很好看啊，華麗也好、優雅也好，不管是什麼風格款式的婚紗，只要穿在風間的身上，都那麼好看。其實不是衣服好看，是人才對。風間最後都被他逗笑了，捂著他的眼睛，讓他在一整排的婚紗裡面隨便挑一件，挑中哪件就選哪件——就這麼決定了她現在穿著的這件。
風間終於走到了綱吉身邊，他今天一身黑西裝，其實特別顯眼。如今以綱吉的年齡，已經能稱作青年了。也不知道他的發育是怎麼回事，到了意大利之後身高就開始往上竄，風間倒是沒變。兩個人的身高差了小半個頭，再加上風間今天為了保險起見穿的是平底鞋，看上去身高十分適合。
挽住綱吉的胳膊的瞬間，風間也無聲地舒了口氣，對於就站在旁邊的綱吉來說，聽得相當清楚。他趁著神父在宣讀誓詞，壓低聲音輕笑道：「是不是很累？」
「嗯。」風間同樣小聲回了話，「不過因為是今天，所以什麼都不累。」
綱吉眼底的笑意又加深了幾分，等到神父詢問那句慣例的台詞時，他悄悄握住了風間的手：「我願意。」願意這一生和風間在一起，願意照顧她、保護她……永遠愛著她。
風間同樣與綱吉十指緊扣：「我願意。」願意未來的每一天都與綱吉相守相愛。
儘管心裡已經知道對方的回答，也知道這不過是一句慣例的誓言，真正說出口又是另一番感覺。綱吉想著，掀開了風間的頭紗，顯現在面前的是明明早已熟悉、今天卻美麗到陌生的面容。
說女人在結婚的時候是最幸福的，也是最美的，這句話此時無疑是一句真理。
綱吉將頭紗輕輕地掀過去，又不知道手該往哪兒放了，更何況接下來是當眾親吻，對於這兩個只習慣私下親密接觸的人來說，還真是一項相當艱難的考驗。
如果不是上著妝，風間此時的膚色一定沒這麼自然，她的忐忑中隱隱帶著一絲期待，就這樣看著綱吉，靜靜地等待著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綱吉想摸鼻子，好歹忍了下來。
「我要親了？」他小聲嘀咕了一句，也不等風間回話，就一鼓作氣地親了上去。
台下響起熱烈的掌聲，風間臉上一熱，卻是閉上眼睛，加深了這個吻。
秋瀨或呼了口氣，旁邊的白蘭肆無忌憚地拿胳膊肘撞他：「哎呀你該不會一直在擔心吧？」
「不如說從遇到砂糖後就在擔心這傢伙未來會變成什麼樣。」秋瀨或換了個舒服的靠姿，不過他也沒停下鼓掌，也虧得他們兩個在這樣的掌聲中還能聊得起來天。
「現在看到她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有種卸下重擔的感覺吧。」秋瀨或聳了聳肩，又隨著儀式的結束站了起來，開始安排接下來的餐會，順手把白蘭也揪了過來：「過來幫忙。」
「好~」白蘭爽快地答應了下來，順便在腦內和平行世界的自己聊天。
「我這邊的小砂糖已經和綱吉君結婚了哦，你那邊情況如何？」
「一點兒也不想說，小砂糖說先等畢業——我一點都不急。」
最後那句話，其實想表達的是反義吧？白蘭笑瞇瞇地結束了聯繫，扭頭看到綱吉正扶著風間朝著外面走，笑容又和緩起來：真是可喜可賀，不是嗎？小砂糖在每個世界都能獲得幸福呢~
一天的婚禮儀式要多忙有多忙，好在餐會期間所有人都敗在了幸平父子的料理之下，全忙著大口吃飯，沒空囉嗦。家光和奈奈還趁著這段時間，來到了綱吉和風間面前。
風間被奈奈拉著手左看右看，都不知所措了，猶豫半天小聲地叫了句：「媽媽？」奈奈愣了下，隨即便笑出聲來，然後主動抱了她一下，拉著人到旁邊說話。
留下綱吉和家光一對父子面面相覷，最後還是家光咳嗽一聲，拍著綱吉的肩膀和他交流些體會。綱吉聽得滿頭黑線，那些體會還挺好的，可是由家光說出來，他都覺得不可思議。
等晚上兩個人精疲力盡地回到家，風間直接往床上一撲，捂著腦袋叫疼。
綱吉嚇得夠嗆，緊張地問她需不需要去醫院，結果風間先笑了起來：「就是太累了的抱怨啊，你不用這麼緊張。」她在床上翻了個身，腦袋枕到了綱吉的大腿上，還舒服地蹭了蹭。
為了戴好頭紗才盤起來的髮髻，下午換下婚紗的時候就一併解開了，眼下也是散著頭髮。劉海下的傷疤早就消失不見，綱吉還是伸出手在疤痕原先的位置上摩擦了兩下：「當時疼嗎？」
「沒印象了，不過其實說起來也是一件好事啊，受傷的地方正好在傷疤的位置，整塊皮都被磨掉了，手術後我又有自己的晴之火焰加速復原，拆紗布的時候疤痕也沒了。」風間說起來都覺得高興，「也不用再做一次手術了，多方便啊，所以說這次也不是一點兒好處都沒有。」
「你也是樂觀。」綱吉感慨了一句，「太累了的話，還是早點休息……」
「澤田綱吉！」風間立刻坐了起來，表情怎麼看都像是在鄙視，「你說什麼？」
綱吉還沒反應過來：「怎麼了？」風間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鼓起了臉，氣鼓鼓地說：「我要洗澡了。」不等綱吉接話，她已經朝著綱吉伸出了雙手，「我走不動了，你抱我過去。」
這下子綱吉再不明白就是作死了，他立刻接住風間的雙手，穩穩地把她抱進懷裡：「沒問題？」風間皮笑肉不笑地掐住綱吉的臉頰：「你還是不是男人？」都被這麼說了，再嘰嘰歪歪綱吉也要鄙視自己了。他乾脆什麼都不說了，拿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己是不是男人。
事實證明不能小瞧一個忍耐了這麼多年的發育正常的成年男性，風間覺得自己現在的勞累程度比之前結束婚禮時要翻上好幾倍，不過「勞累」之前出現的感受，讓她覺得很值得。
綱吉還有點不捨得離開，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說是食髓知味也不為過。只是看風間累成這樣，他也不好說再來一次。想想以後的日子還久，綱吉也就收斂了些，只是抱著她休息。
風間瞇著眼睛小憩了一會兒，倒是沒有睡著，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忽然笑出聲來。她笑的時機有點突兀，綱吉還在奇怪，風間已經主動解釋道：「圖鑒重新激活了。」
「……你居然把條件設置成這種事？」綱吉想扶額，風間則是聳肩道：「當初我設置的時候，也沒想過會這麼早就出現需要關閉圖鑒的情況嘛，原以為要再過好幾年的，到那個時候不管做什麼都很正常吧？」綱吉思索片刻：「那你是不是也幻想過這種事？」
「這個問題應該我問你才對。」風間翻白眼，「之前你也沒少動手動腳的啊。」
這種事綱吉向來說不過風間，索性老實投降：「嗯，我幻想過，還不止一次，你想具體聽聽看我有過哪些幻想嗎？」
「不想！」風間斷然拒絕，她可不想被壓著再來一次。
只是，說歸說，風間也沒從綱吉懷裡離開，不如說她相當喜歡這種感覺。
與喜歡的人結婚、像現在這樣依偎在一起——她正享有著這樣的幸福。
作者有話要說：
到此，本文正式完結，題外話是總字數60萬整。【字數強迫症十分舒爽】
另外這章字數3240字，更新日期04月23日，3240反過來就是0423呢，真巧啊~【捧茶】
於是又到了慣例的完結感言時間呢，不感興趣的讀者可以跳過啦~
↓
老實說，這篇文的創作過程中，我大多數時候並不覺得開心，原因自然是時不時出現在前幾章的□□，對作者來說評論對積極性的影響還挺大的，我就這麼受到了消極影響。
我就想著不能這樣啊，那些人又沒看兩章不理解很正常啊，我又向來是慢熱的成長型主角，還是老老實實寫給在看文的讀者吧——於是後期為了避免看到那些評論，我就很久才回復一次了。
【【【所以說必須要向認真留言鼓勵我的各位讀者道歉啊！】】】
真的很抱歉，你們喜歡著這一篇文，還給我留了言，我卻沒能及時回復，對不起_(:」∠)_
當然現在完結啦，我會找時間把之前的評論都回復掉的，畢竟我是個有評論必回的強迫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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綱吉和砂糖的故事，到此為止了。綱吉是我一直以來的男神，不過我沒勇氣寫好以他為男主的文，所以採取了間接的方法，選擇了參雜有個人二設的高中時期的綱吉來寫，才有了本文的他。
我希望大家喜歡他，因為這個人真的很好，不知道我刻畫出來的綱吉，有沒有表達出這一點呢？
作為女主的砂糖，其實是一個非常矛盾的人，聰明卻又笨拙，善良卻又虛偽，然而所有的一切都有著她自己的理由，隨著劇情的深入，她的全部面貌才會展現在大家眼前。我喜歡這種矛盾，也喜歡我筆下的砂糖，她能夠獲得自己以前從未考慮過的幸福，真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好在她已經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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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最後的、正對著屏幕的你，是否享受到了這個故事帶來的快樂呢？
我其實是一個非常任性的作者，雖然這篇文是為了賺錢開坑，但是這種事說白了，只要入V後老實更新，遲早能賺到預期的金額，所以我在入V後就不管了，全心全意寫自己想要寫的故事。
穿越大雜燴的那部分好像被評論過注水來著……嘛，我就是想這麼寫啊。所以能夠忍受得了我的任性，陪著我一路走到這篇文的最後的讀者，非常感謝你們的存在，有你們的支持，我很滿足。
所以我也希望，哪怕只有一章也好，如果這篇文讓你感到了愉快，那就是我寫下去的意義了。
·
廢話說了一堆，不知道會不會被嫌煩，沒辦法，我就是一個矯情又玻璃心的話嘮。【笑】
以往其實都有讀者點名的，會把平時表現比較活躍的讀者艾特出來說幾句話，不過隨著讀者的增多，我也不得不承認，繼續這種事太費時費力了。畢竟最早我是翻了所有的評論，一章章挨個統計讀者的名字，再選擇留言次數最多的讀者來艾特……好啦，我知道這種行為簡直像是吃飽了撐的。
現在就沒辦法了呢，只能對著「讀者」這個集體感慨，不過想想也蠻開心，這說明我有了多到我難以計數的讀者了，想想有點小得意呢。唔，說得再矯情一點吧，是你們造就了現在的我。
今後我也會繼續寫下去，還有很多故事，想要和你們分享，至於能否相遇，就是新的緣分了吧？
那麼，各位讀者，《[綜]逼死強迫症》至此全文完結，感謝你的閱讀，有緣再見！
作者:
海藍天
時間:
2017-12-29 20:17
是一篇很舒服很溫馨的文。
女主身世可憐但不太狗血。
金手指挺強大但不萬能，而且也有要求女主付出努力。
說實話二設的高中版綱吉不會覺得occ，有種高中版的他就是這樣子的感覺^_^
番外也都很好看，每個設定都很棒。
整篇文總體真的挺好。
作者:
a2304030
時間:
2018-1-1 02:04
看完了~
真的非常好看
女主的轉折並不會非常的突兀
很喜歡原世界那一段
大愛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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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就好玩了。【二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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