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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黛)不壽·不離》作者:鏡非落【完結+番外】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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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4-18 11:44
標題:
《(伏黛)不壽·不離》作者:鏡非落【完結+番外】短篇。
文案:
【當黑魔王遇到林妹妹,或許是命運透出的熹微晨光】
【先刀後糖,內有德哈CP】
雙萼並蒂,嘉蓮雙葩,並實、合跗、同莖。
黛玉在扉頁上細細勾勒了一株並蒂蓮。
最後一筆落罷,她放下手中的小毫,托腮看著那白宣上的千瓣蓮,頰邊釀出些微微的笑意。
「黛,這是什麼花?」
裡德爾俯下身子看了看,他一直很好奇黛的冊子上那支奇怪的花究竟是什麼花。
黛玉歪頭瞧他:「你這人,原來竟也有你不曉得的東西。」
她這樣說著,眸子裡卻藏著三分柔七分羞。
稽首蘭雲大士前,莫生西土莫生天。願將一滴楊枝水,灑作人間並蒂蓮。
內容標籤: HP 紅樓夢 因緣邂逅 前世今生
搜索關鍵字:主角:湯姆裡德爾,林黛玉 ┃ 配角:哈利波特,德拉科瑪律福 ┃ 其它:HP,紅樓夢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4-18 11:46
初見
前篇:不壽
「你在哪裡。」
裡德爾坐在窗前看著窗外洶湧而細膩的雪色,目光透過霍格奧茨在蒼白大雪中顯得濃黑的尖頂,落到了虛無縹緲的遠方。
他喃喃著再次重複了一遍:「你在哪裡。」他向著遠方伸出手,仿佛要撫平她微蹙的眉,又仿佛要觸碰那不可思議又不可知的命運。
「黛……」
一、
湯姆·裡德爾得到那個東西時並沒有當回事,雖然它來自遙遠的東方,但是對他而言也只是個普通的麻瓜物件。
那是本輕薄的冊子,紙張又軟又薄,裡面寫著東方的語言,看起來有些神秘,但因為扉頁一枝勾勒得精細纖美的花葉透出些少女的意味。
捎帶回來的魔法材料裡夾帶了這麼個沒用處的東西,他自然是不屑一顧地丟到了一旁,恰恰掉在了枕邊。
那天的夢裡,他見到了她。
滿園的琳琅花枝,他迷惘而厭惡地拂開這些過於華美的東西,黑色的長袍與周身的一切格格不入。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種奇怪的地方,他往前走著,然後看見了一個側臉。
他沒有見過這樣的一張臉,和他生命中見過的那些所有的面孔都不一樣。不是滿臉雀斑頭髮蓬鬆的少女巫師,不是愚昧無知粗壯油膩的麻瓜婦人,不是臉色蒼白瞳孔有神的嚴肅女巫。
那是像一幅畫一樣,一瓣花一樣,一捧水一樣,美麗得令人驚歎。
她很美,作著古老東方的裝扮。他看得出來她非常脆弱,他揮一揮手就能把這瘦弱的麻瓜少女毀滅,但他有點好奇,繼續向前走了幾步。
少女抬了頭,看見了那個黑色的頎長而削瘦的身影。
後面的畫面都破碎了,裡德爾聽見了她帶著笑的聲音「Tom…」,那雙盈盈的眼睛裡是他的面孔。
他一直厭惡自己的名字,但是她喊他的聲音意外地讓他不覺得討厭。
他從床上坐起,一回頭,那本白天得到的冊子正好好地躺在枕頭旁邊,夢裡的少女,拿著的就是這本冊子。
這終究是個什麼東西,他看到的都是些什麼,那個少女為什麼會喊出他的名字。
……她是誰?
黛玉
二、
課後裡德爾去了圖書館尋找書籍學習東方的語言,關於這方面的書不是很多,巫師們更樂意學習一些關於魔法的知識。
但他想搞懂那本冊子裡寫了些什麼,魔法雖然可以翻譯字句,但是東方的遣詞造句實在讓他看不懂那些字句放在一起的意思。
公共休息室的壁爐散發著溫暖的熱量,裡德爾坐在火光旁認真地用冊子對照著圖書館借來的書,他蒼白的指尖從那些秀美的小字上劃過,腦海裡突然想像出那個少女一筆一劃寫下這些字的模樣。
白紙,清墨,如水的目光。
這冊子大概是一本日記,寫著少女一些愚蠢的傷春悲秋和小女兒心思,裡德爾耐著性子慢慢看了下去,看那些斷斷續續的隻言片語裡浮現的那個女孩。
他在壁爐旁睡了過去,手指仍放在那些墨字上。
仍是那個奢華的園子,這次裡德爾下意識地找起了那個女孩。
她在那裡,坐在一堆吵吵嚷嚷花枝招展的女人之間,雖然同她們說著話,看上去卻清冷,顯得有些孤單又有些可憐。
他不由皺起了眉,大步朝她走過去,他要問她為什麼認得他,為什麼要喚他的名字。他想……帶她離開。
他的手穿過她嫋嫋的衣袖,觸不到實物,他錯愕地抬頭,她仍是看著旁人,這一次,她看不到他。
他抬頭環顧四周,沒有人瞧見他,那麼昨天,難道是個錯覺嗎。
他有些憤怒與失落,他居然為了一個麻瓜而去學習什麼見鬼的東方語言,簡直比巨怪還要愚蠢。他抽出魔杖想要毀滅這個可笑的夢境,杖尖射出的光芒卻全部落成了虛幻。
「不對,我好像聽說過這種情形。」他皺了皺眉,喃喃自語。
裡德爾讓自己冷靜下來,觀察周圍的一切,若有所思。他聽說過鄧布利多那個老頭有一個冥想盆可以用來分享記憶察看記憶,那本冊子大概也是一個魔法物品,記錄了這個少女的記憶。
記憶還沒有結束,他用冷漠而厭惡的目光看著這些人,嘲弄地瞧著這地方的浮華與各式各樣的惺惺作態,原來麻瓜也可以這麼虛偽這麼齷齪。
他跟著那個女孩,也許是有點可憐她,也許是在意她曾喊過他,他一直跟著她。
一直跟著她。
仿佛一場夢就過了許多年,裡德爾怔怔地坐在壁爐旁。
記憶的主人,那個少女的名字他早已明瞭,有人喊她「黛玉」,有人喊她「顰顰」,他捂著額頭,有點生澀地吐出了一個字:「黛……」
命運
三、
霍格華茲的生活忙碌而充實,湯姆·裡德爾依然是品學兼優英俊有禮的斯萊特林級長,背地裡研究著□□裡的黑魔法,將陰鷙與瘋狂掩藏在彬彬有禮的假像之後。
他是斯萊特林的繼承人,將會成為世界上最偉大的巫師的人。
只有他自己知道,和那個龐大的野心一起隨身攜帶的是一本冊子,關於一個不知道在哪裡的麻瓜少女。他總同自己說只是好奇,所以暗自學習了許多關於記憶的魔法去探究那冊子的秘密。而作為霍格奧茨有史以來最聰明的學生,東方的語言他也早就學得差不多了。
每天的深夜他都會看著她,看她在那個偌大的園子裡小心翼翼地生活著,看她同那個紅衣的輕浮少年郎軟語輕言。
幽靈一樣的裡德爾先生綴在他們身後,臉色陰沉得可以滴出水來,如果湊近了還能聽見「阿瓦達」之類的碎碎念。
冊子裡也寫著了一個「他」,佔有了她滿心歡喜的「他」。
不是沒想過毀掉那個冊子,不是不想遠遠拋開這一切,不能改變不能觸碰不能得見,他心裡的火幾乎要燒死他自己。
是的,他承認,他想得到那個女孩,不想看見她同其他男人有任何接觸。
裡德爾不想去想這是什麼讓自己都驚愕的情緒,他只是想得到一個麻瓜,憑什麼不能得到。
深夜的時候從記憶裡掙脫,他疲憊地悄悄離開了休息室,霍格奧茨的天臺上可以看見天邊的渺遠星光,他是牟取所見一切的毒蛇,他偏偏遇到了一件求而不得的東西。
鄧布利多輕輕走到了他的身後,用那雙深邃睿智的眼睛審視這個讓他警惕的又那麼完美的學員。他似乎產生了一些變化。
「噢,Tom,命運總是悄無聲息就安排好了一切,該到來的總會到來,該逝去的總會逝去……快回去休息吧,下次可要扣分了。」
裡德爾回頭看著老人輕緩的背影,黑得讓人窒息的眼眸裡寫著濃鬱的不甘。
他一向憎惡命運。
假期裡,裡德爾終於去了東方的那個國度,那是個正值兵荒馬亂的國度,戰爭與死亡的味道異常濃厚。曾看到過的繁華似乎都早已逝去,他在血與火中漫步在這個瘡痍的國度,冷漠而蒼白。
他終於明白,他所見的一切都已經在時光的煙塵裡化作灰燼。
黛,林黛玉。
他在殘破的圖書館裡翻閱著那本叫做《紅樓夢》的書。黛的冊子放在他的手邊,這怎麼可能是個虛幻的故事,她的聲音,她的微笑都那麼清晰,他……明明能看到她。
這就是命運?裡德爾黑色的眼眸裡透出森冷的嘲諷味道。他從不相信命運。
他將那本書與冊子一起帶回了學校,他不再迷戀那些記憶,他開始用近乎瘋狂的偏執研究一些更高深更詭譎的魔法。
暗夜裡,有微光被吹散。
冊子與書安靜地躺著,而青年已經消失。
少年
四、
林黛玉喜歡坐在瀟湘館那千百杆青竹間讀書,此處最為靜謐,教人心裡頭平靜歡喜。
牆根間隙的一泓清水流到這前院來,盤旋竹處。
有人踏破水聲。
林黛玉聽到聲音下意識抬頭望去,一個黑袍的少年突兀地出現在了眼前。
一個陌生男子突然出現在自己的住所,何況這裡可是戒備森嚴的大觀園,她驚訝得一時忘記了出聲。
那少年扮相怪異得緊,一襲垂地的黑袍,更是沒留長髮,但那五官極其深邃英挺,竟是比寶玉更好看許多。
「你……你是什麼人?怎的在此處?」
「我是……湯姆·馬沃羅·裡德爾。」他上前一步,眸子裡燃起讓人心悸的火焰。
林黛玉有點不知所措,把那長的離譜的繞口名字在心裡轉了一遍,實在不曉得該如何稱呼。她試探性地開口:「公子,你可是大觀園的客人?莫不是迷路了……」
裡德爾沒有聽她說完,壓抑了許久的情緒在眼前的人望向他時簡直要把他燒成了灰。她能聽見他,她能看見他,她的眼睛裡,是他。
「叫我Tom。」他強勢地抓住她的手,旋即被另一隻素白的纖手扇了一記。
黛玉低低地尖叫了一聲:「登徒子!」
不遠處的紫鵑聽見動靜跑過來,「姑娘怎的了,可是出了什麼事?」
林黛玉的一隻手尚被裡德爾抓著,見被紫鵑給撞見,又羞又惱,正不知該如何言語,卻瞧見紫鵑直直跑過來,穿過了眼前少年的身軀。
她驀然瞪大了眼睛,「你……」只吐出一個字,便暈了過去。
大觀園裡的林妹妹,近日來變得有些深居簡出。寶玉等人都以為是因為她身子不大好所以不愛出門,倒也沒有多想。
只有林黛玉自個知道,她似乎招惹上了一個大麻煩。
林黛玉坐在窗邊,一手簪花小楷如落花落于白宣。半晌,她終歸還是靜不下心,看向身旁托腮盯著她看的少年:「公子……湯木,你纏著我究竟是作甚?」
裡德爾對她的英文發音有點無奈,「……是Tom。」
「流連人世終究不是正途,還是早日成佛的好。」林妹妹一本正經。
「黛,我不是幽靈。」裡德爾再次解釋,「只是我通過你的東西作為媒介來到這裡,所以只有你能看見我,觸碰我。」
「我是聽不懂你這些勞什子,但你為何要來這裡,你的家鄉……在很遙遠的地方吧。」
是的,非常遙遠,跨越了浩瀚的時間與空間。
裡德爾凝視著近在咫尺的那張面孔,直看得黛玉一張臉慢慢地紅了起來,他才看著她的眼睛說道:「因為我看了你很久,黛。我想要你,屬於我。」
「要死了,說什麼胡話!」林黛玉別過頭去,決定還是不要理這個總是沒羞沒躁的洋人,莫非洋人就是這樣?她寫著字,面上的紅暈還沒褪去。
裡德爾依然注視著她,他來到這裡幾天了,已經沒有了一開始的急躁。這個空間的時間與現實世界是不同的流速,他只要觀察自己這副身體的變化就能知道外界度過了多久。而現在,他的時間幾乎是停滯的。
湯姆·裡德爾的目標從來沒有失敗過。
所以。
時間還長,黛,我們慢慢來。
雋久
五、
春去秋來,裡德爾自己想起來時都常常覺得意外,他已經在這個只有一個人能看見他的地方待了這麼久。
他那些不甘平凡的野心居然為了一個普通的麻瓜少女擱置著,將時間消磨在花開花落的平靜裡。
只是因為,有她。
而黛玉不知不覺間也早已習慣了身邊總是跟著一個黑色的身影。在旁人看來,林妹妹許是身體虛弱,近年變得來越發孤僻。其實,都是在瀟湘館裡陪著一個只有她的人罷了。
晨起梳妝,黛玉對鏡攏了攏蓬鬆的長髮,紫鵑和雪雁在一旁伺候。裡德爾懶懶地倚在窗外,他可沒有那份等在閨房外頭的貼心,以往也總有過仗著房裡有丫鬟黛玉不好說什麼就坐著看黛玉梳妝,弄得黛玉又羞又氣,幾天都沒給他一個好臉色,將他無視了去。
這樣一來,裡德爾只好規矩了許多。
但小聰明總是可以耍耍的。他勾起唇角,裡頭的黛玉正不著痕跡地悄悄打量著他的背影,突然便瞧見自個的指尖緩緩開出了一朵嬌俏的小花,婆娑得很。
黛玉的眼睛亮了亮,動了動身子避開紫鵑幾個的視線。她抿了抿唇把笑意收起來,又有幾分偷瞧他被識破的慌張,只端詳自己指尖不再看他。
她當然曉得他有這些神奇的小把戲,過往也見過了不少,但會會他使來哄她開心總還是奏效的。
等到房裡丫鬟都被遣了出去,裡德爾走進來的時候恰巧看見黛玉合上了冊子。
「黛,在寫什麼?」他瞄了冊子一眼,黛玉只道:「女兒家的物事,你可莫要偷瞧。」
裡德爾挑了挑眉,心想這冊子他雖然沒能看完,但寫了些什麼他可再清楚不過了。不過他來了之後就總是纏著她,想來她也再沒多少關於那賈寶玉的事可寫了。
「不看不看,黛,今天陪你讀拜倫的詩。」裡德爾到黛玉身後坐下。黛玉點點頭,歪頭看著他笑了笑。
魔杖在空氣中舞動,金色的線條慢慢匯成了漂亮的花體字母。
「……In secret we met-
In silence I grieve,
That thy heart could forget,
Thy spirit deceive.
If I should meet thee
After ling year,
How should I greet thee
With silence and tears. 」
柔軟的女聲跟著低沉的男聲慢慢念著,裡德爾不著痕跡地將少女纖細的身子圈入了懷中。
「Tom,這詩念得叫人傷情……」黛玉咀嚼著最後幾句,「相逢何所語,淚流默無聲。」
她突然看著他眼睛,「Tom,你……你什麼時候會離開?」
裡德爾微微沉默,「黛,如果我離開了,你會想我嗎?」
黛玉心頭一悸,她從未想過他離開的事情,雖然最初以為這個突然出現的登徒子沒幾日就會消失,可是他一直都在。
在這個園子裡頭,她終歸是個寄人籬下的處境,他只為她只有她,而她……其實也只有他。
不,他哪裡只有她?他還有他的家鄉,他的那什麼術法,他提及時滿目灼熱的理想。怎麼能讓他就這般不人不鬼地在這裡待一輩子呢?
黛玉低了頭,默默垂淚。
裡德爾趕緊抱住她,「黛,我不過是開個玩笑,我不會自己離開的。」
黛玉難得安然地待在他懷裡沒有掙紮羞澀,半晌她輕聲問:「不離開又如何呢?聽說寶玉同寶釵的好事將近了,Tom,我也總是要嫁人的。」
裡德爾深深地看著她,終於問出了從一開始就放在心裡的話:「黛,那你願意和我走嗎?」
黛玉怔然:「同你走……?」
「對,放棄這裡的所有一切,去我的家鄉。我會娶你做我的妻子,這一生,唯一的妻子。」
黛玉睜大了眼睛,裡德爾低聲說:「我一定是中了你的迷情劑。」
他低頭輕輕吻上她的額,「黛,我愛你。」
黛玉眼中淚光未褪,卻慢慢彎起了唇。她想說些什麼,神色卻突然變了。她一下子推開裡德爾,「讓……讓我想想罷。」
她扶著桌站起來,緩緩向門外走去,她回頭看了一眼裡德爾杵在那沉默的樣子,用力咽下了口中的腥甜。
作者:
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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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4-18 11:46
寒冬
六、
黛玉在冬至的午後病倒了,牆角的花只剩了蕭瑟的殘枝,寒冷從這天開始真的浸入了裡德爾的肺腑。
冬天來了。
大觀園裡許多人都來探望黛玉,大夫來了一個又一個,湯藥熬了一碗又一碗,紫鵑衣不解帶地照顧著黛玉,雪雁時不時躲到門外去偷偷地抹眼淚。
只有黛玉還是那麼淡然,她不能下床,便倚在床上看書,讀詩,一個人望著牆角微微地笑。丫鬟們見小姐這個樣子更是難過。
裡德爾坐在床邊陪她,她倚在他肩上看書,給他讀詩,對他微笑。沒有什麼時候比現在更親近,也沒有什麼時候比現在更讓他害怕。
湯姆·裡德爾居然學會了害怕,毒蛇的內心也不是毫無瑕疵的,他曾經想過如果沒有黛他就可以冰冷而完美,可是真的面臨失去,他竟然如此恐懼。
深夜,紫鵑在一旁睡了過去,裡德爾坐在床邊給她輕輕掖上被子,「黛,跟我走吧,巫師們一定可以治好你。」
「用你們的魔法嗎?」黛玉溫柔而又堅定地搖了搖頭,「生死有命,我不愛那些逆天的法子。」
她從被子裡伸出手來輕輕覆上他的手,「Tom,莫要瞎擔心,我會好起來的,給我治病的可都是頂好的大夫,等我好起來,我就陪你回家,做你的妻子。」
說到這裡,她虛弱而沒什麼血色的臉頰上,浮起了一層淡淡的紅暈,像初綻的桃花。
裡德爾垂眸,低頭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個溫柔的吻,「好好睡吧。」
「登徒子!」黛玉小聲地罵,卻沒什麼惱意。她閉上眼,慢慢入眠。
裡德爾站起來,沉默地看著入睡的姑娘,眼底的陰鬱又冷又沉。然後他抬手,給房裡所有人都施了個昏睡咒。
把那將他帶到這裡的冊子拿在了手上,他牽住黛玉的手輕聲說,「黛,我必須帶你回去。」
微光閃過,然而,什麼都沒有發生。
裡德爾愣了一下,眉眼間籠上了一層霜雪般的寒意。
那一夜,微光閃爍了無數次,而清晨的黛玉醒來後依舊躺在自己的床上。
她撐起身子望向外頭,蒼冷的晨光中裡德爾站在竹林裡,寒露從他的發間墜下,整個人就像一剪孤魂,滿身絕望。
她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但心裡也隱隱有些預感,有些酸楚。
「Tom。」
裡德爾緩緩轉身,慢慢地走進屋裡,絕望的味道一點點斂去,他如常地笑著,「黛,早上好。」
「Tom,你這是怎麼了?」黛玉仰頭看他。
裡德爾平靜地說:「黛,我要回去給你找藥。」
黛玉一時呆住了,她眨了眨眼睛,淚就掉了出來,「你……你這個狠心短命的,哄了我就要走麼?是哪個同我說不會自個離開,怕是都忘了嗎?」
黛玉抽抽搭搭地哭著,裡德爾閉了閉眼,突然抱緊了她,「黛,黛……」
他抱的那麼緊,幾乎想把她揉碎了融到自己的身子裡。黛玉安安靜靜地抱著他,只是眼淚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肩頭。
像是替他哭出來。
原來從一開始所有的期盼就都是一場空,他們始終是兩個世界的人。湯姆·裡德爾的一生從未如此無力過,如果當初拿學習那些禁咒的時間多學一些救人的咒語,如果當初來的時候多帶幾份魔藥,是不是到如今就不會這樣絕望。
他帶不走她,他救不了她。
「Tom,再等等可好,多陪陪我,立了春你再離開……」
裡德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低聲道:「好。」
他親吻她,淚水的味道有些鹹澀。
離去
七、
黛玉的身子似乎一點點地有了些起色,苦寒的冬天熬了過去,窗外的枯枝也抽出了綠芽。
裡德爾陪在黛玉身邊,看著她慢慢地能夠下床,心底的陰影似乎都散去了不少,但是依然有不安的感覺纏繞著他,催促著他儘快回去。
只是他遲疑著,貪戀著,總是不願動身。
一切都是虛妄,他知道如果他回去,為黛玉找到藥,再來時應該就不會再留下。
大觀園裡的花慢慢地都開了,琳琅花枝,就像他第一次走進那記憶的模樣。
丫鬟們攙扶著黛玉到園子裡賞花,黛玉在花下坐下,讓紫鵑幾個都先走開。
裡德爾慢慢走近她,看著她的面容,突然明悟。
那張臉,那雙眼,就是最初的那一面。
「Tom……」黛玉抬頭看他,滿目繾綣,盈盈笑意。
「這段日子我瞧著自己倒像是好上了許多。先前總怕見不上你最後一面,但這會我也不該再死死叫你留著了,真真是像什麼樣子。」
「Tom,你回去吧,快些給我尋些藥來好教我痊癒,我可還……要做你的妻子呢。」
裡德爾有點僵硬,有點寒冷,他給她順了順頰邊的碎發,作著輕鬆的口吻:「黛,別總是瞎擔心,我很快就會回來了。」
「嗯。」黛玉用力地點頭,從懷裡取出了那本冊子,「Tom,你總是哄我開心,我倒沒送過你什麼,這冊子……」她頓了頓,抬眸瞧了他一眼,明亮又溫柔,「這裡頭寫了許多關於你的事,我給你,好教你明白,我對你的情意並不比你少上分毫。」
裡德爾覺得喉頭有點難受,他有些說不出話來,只能一遍遍念著她的名字將她抱在懷裡。
花枝明媚,些許花瓣似雪飄落。時間很短,時間很長,像一瞬,又像是一生。
他鬆開她,接過她手裡的冊子。
「我走了,黛。」
她的淚終歸墜了一滴,落在了冊子上。
裡德爾看著那滴淚滲透紙頁,一下子明白了那些記憶從何而來。
微光一閃而逝,黑色的青年再無蹤跡。
黛玉一下子頹然地坐下,撕心裂肺地咳了起來,滿手鮮紅。
她沒有說「我等你」,因為她知道,她再也等不到。
塵灰
八、
後來的伏地魔常常想起那所有的一切,關於湯姆·裡德爾內心唯一的柔軟以及那最終臻于完美的堅冷內心。
就像鄧布利多說的那樣,或許所有的事情一開始就是安排好的。
他見她的第一面,正是她見他的最後一面。
那本他帶回來的冊子消失在了他的手心,霍格華茲的宿舍裡,只有開始的那本冊子還躺在桌子上。
他知道那本冊子遺失在了時間裡,或許久經輾轉,最終還是會落到過去的他手上。
而他用手上這本冊子,再也沒能去往那個世界。
18歲的他離開了霍格華茲,封存了16歲的湯姆·裡德爾的日記本,與存放了一段記憶的那本冊子,被他放在一起妥善安放,再也沒有打開。
許多個黑色的夜裡,那個獨自一人的宿舍裡無數次有微光閃爍,麻木,又絕望,帶不來一絲救贖。
這個世界與命運對他從來殘酷。
湯姆·裡德爾就在那樣的一個個夜裡完全蛻變成為了伏地魔。
他曾想讓一個柔弱的少女成為他的未來,但最終他只剩下自己。
伏地魔就是他的過去,現在,和未來。
後記:
許多許多年後。
霍格奧茨的空氣涼得像蒼白的雪。
他在一片斷垣殘壁中慢慢仰頭,不去看自己飄零成灰的軀殼。
有個窈窕的影子浮現又消逝在灰白的天空,這麼多年,她還是那個模樣,而他已面目全非。
「你還會認得我嗎,黛……」
黑魔王死于1998年的5月2日,沒有掙紮沒有詛咒,安靜地化作塵灰。
沒有人知道,那風,帶他去了何處。
戰後
後篇:不離
她在某個盛夏的熾烈光線下站在了異國的土地上。
沒有那些他曾說過的灰濛濛的霧氣,只餘下頹唐的色調在灼熱的蒼白陽光下融化。
所有的一切都怪異而陌生,她睜著一雙眼不知該看向哪裡。這個地方的一切叫她想起他的眸子,壓抑而深沉。
只有對著她,才能瞧見溫度的眼眸。
她曉得那眼眸如今已經消失了,而它的主人,如今只剩下一片殘魂。
她小心翼翼地將收攏的手掌放在心口。
他在這裡。
一、
戰後的魔法世界慢慢恢復了平靜,救世主的聲望達到了頂峰,但對於哈利波特本人來說,一切只是變回了原本的樣子,除了——那些他們永遠失去了的人們。
生活仍然需要繼續,比如他們仍要繼續在霍格華茲未完成的學業。
又一年的9又3/4車站。
今年的車站比起以往吵吵嚷嚷的熱鬧稍微沉寂了幾分,畢竟整個魔法界的創傷還沒有完全癒合。
哈利和羅恩赫敏在月臺上見了面,三個人都笑了笑,哈利掃了一眼月臺,沒有,沒有那一頭鉑金色的漂亮頭髮,也沒有那個曾經總帶著可惡笑容的漂亮面孔。雖然他知道他休了學,但心裡總有一絲微弱的企盼。
可他果然沒有回來。
「你們看!」赫敏突然悄悄指了指哈利的身後,他心頭一緊,立刻轉了頭,看到的卻不是他想的那個身影。
那是個風姿綽約的纖細姑娘,她穿著一身素色的裙裝,看上去是一種東方的古老裝束,漆黑的長髮柔順熨帖地襯托著她那張皎潔的臉,和那雙蒙著靄靄雲霧的眼睛。
「她真美。」赫敏低聲讚歎,「不過我們從來沒有見過她吧,看她的年紀也不會是新生,總不會是新來的教授吧,她也不比我們大幾歲呢……」
赫敏的聲音突然斷了,那個姑娘輕輕走了過來:「請教幾位,這裡,便是去霍格華茲的車站麼?」
「是……是的。」羅恩回答,他猶猶豫豫地轉移開了視線,臉上有點紅。
赫敏暗暗踩了他一腳,臉上洋溢起了熱情的笑容,「你好,我叫赫敏。你是第一次去霍格華茲嗎,不如和我們一起吧,我們可以給你多介紹介紹學院。」
那姑娘微微低頭,露出的一縷笑意像初綻的桃花,「如此,便多謝了。我確實是第一次去霍格華茲,我叫黛·裡德爾。」
黛的衣袖隨著她的動作滑下了一截,露出了一截皓玉般的手臂和……一隻盤繞在手臂上的黑色小蛇,小蛇閉著眼睛似乎在休息,卻自然地流露出冰冷的味道。
哈利心裡微微一凜,這個姓氏和這條蛇,讓他不得不想起了某個離開這個世界不久的神秘人。
幾個人開始往前走去,黛微微落在後頭,她手腕上的小蛇突然睜開了眼睛,冰涼的視線掃過前面的三個人,眼中透出了一絲怨毒。
黛的目光不偏不倚看著前頭,手上卻輕輕拽了拽小蛇的尾巴,指尖輕掐了一下。
小蛇陰冷地吐了吐信子,不甘不願地閉上了眼睛。
開學
二、
霍格華茲的開學典禮上,已經成為校長的麥格教授介紹了為了代替退休的平斯夫人而新來的圖書管理員,那位清麗動人的東方姑娘,黛·裡德爾。
哈利坐在下面遠遠地看著那個姑娘對大家行了個東方的古禮,低聲對赫敏與羅恩說起了她手腕上的小蛇。
「如果她真的和伏地魔有什麼牽扯……」赫敏皺了皺眉,「希望只是你多心了,哈利。魔法界剛剛平穩下來,大家都經不起再一次動盪了。或許只是個誤會。」
「可能吧……我們先查一查,我也不希望這位美麗的小姐與伏地魔有什麼關係。」哈利點了點頭。
晚宴結束,所有人都往大廳外湧去,哈利下意識地掃了一眼斯萊特林的隊伍,雖然他知道那裡並沒有那個人。
一轉頭,他看到那黛小姐也看著斯萊特林的方向,眸子裡透著惘然與追憶。
「你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小蛇嘶嘶地在桌面上游走,黑色的豎瞳仰視著面前的姑娘。
黛坐在床邊,纖指輕輕逗弄著面前的小蛇:「我來找一個東西,Tom。」
「我是Lord Voldemort!該死別碰我,我可不是你的寵物蛇!」伏地魔躲避著那只瑩白的手指,大聲咆哮,然後出口的聲音全部變成了只有她能聽懂的無聲波動。她管這叫什麼傳音,見鬼,偉大的黑魔王竟然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魔法。
儘管他表達了抗議,然而,黑色的蛇身還是被那只手指按住了,怎麼扭動都無濟於事。
「你可不就是我養的蛇嘛。」姑娘捂著嘴輕輕地笑,「要不是我把你煉成我的靈蛇,你以為你現在還能沖著我嚷嚷?」
說著,她抬起另一隻手點了點他的額頭,「聽話,再修上些年便能變成人了。」
伏地魔眼睜睜地看著一隻巨大的指頭□□他的腦袋,可是他連「暴跳如雷」這種情緒都表現不出來……也許當時利索地被阿瓦達掉更好?
他乾脆閉上了眼躺了下來,只覺得所有的事情都脫了軌,他無往不利的一切手段在這奇怪的女人面前都受了挫。
他沒有看到,黛托腮看著閉上眼的他,眸中是毫無遮掩的專注,神色柔軟。
作為伏地魔的記憶終止在不甘的綠色光芒裡,漸漸陷入了沉重的黑暗,然後他再睜開眼,看到了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孔。
「你是誰?」他嘶啞地問。
那一刻他看見那雙水光盈盈的眸子裡剛剛燃起的光亮逐漸沉寂了下去,像星辰黯淡。
「Tom……你是Tom嗎?」
她顫抖著聲線,似乎將將就要哭出來。
Tom Marvolo Riddle?不,他早就不是了。
他是Lord Voldemort,不……他為什麼叫Lord Voldemort,他是什麼時候起拋棄了那個愚蠢的名字,撕扯得紛亂的記憶在大腦裡糾纏,讓他頭痛欲裂。
他嘶聲叫了出來:「不!我是Lord Voldemort,不,不對……我是Tom Marvolo Riddle,不……我不是我不是!」
一雙溫柔的手捧起了他,「別害怕,你就是Tom,只是記憶和靈魂一起被撕碎了,你會慢慢想起來的。」
他在昏昏沉沉之中感覺到了某種溫軟的觸感,那個女孩低下頭親吻著他的額頭。
有水滴滾落到他的臉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4-18 11:47
往昔
三、
伏地魔知道自己忘記了許多事。比如他知道自己大概做過些什麼,但記不起那些環繞在他身邊的人的面孔,記不起那些在他手上停止呼吸的人僵硬灰白的臉龐。這些年的事還記得明晰,可越遙遠的記憶,就越模糊。
他有時候在想,黛會不會也是他遺忘的那許多面孔中的一個?
可是他又覺得不像,那些哪怕記不得也覺得蒼白無趣的面孔怎麼可能是這個連黑魔王都能拿捏的姑娘,何況……他總覺得她是格外特別的存在。
——黛。
「黛」,把這名字在心裡咀嚼,透著點青雨後的迷蒙,確確實實,似曾相識。
霍格華茲也是個在記憶裡埋成灰色的地方。
深夜裡的霍格華茲,一如既往的安靜。
黑色的小蛇抬起了腦袋,打量這個久違的地方。
他嗅著這地方的氣息,不知怎麼心裡一動,像什麼深埋的東西裂了縫,漏出些許倉皇與頹唐。
他覺得荒誕。
黑魔王的記憶裡沒有過這樣蒼涼的情緒,像大雪落滿了屋頂。
黛安靜地躺在床上睡著了,她的呼吸聲細細小小的,整個人陷在厚重的被褥裡像個漂亮纖巧的東方娃娃。
他輕輕從她的手腕上游走到了肩頸,月光下他能清楚地看見她的面容,很美,但被映照得過分蒼白。
他討厭極了這樣的蒼白,讓他莫名揪緊了心臟。
他討厭極了自己這不知所謂的緊張。
他靜靜看了她半晌。
黑色的小蛇輕輕探下頭,觸及了女孩淡櫻色的唇瓣。
她柔軟的唇隨著呼吸微微顫動。
他突然安下了心。
清晨的第一抹光落在了黛的眼睛上,她揉了揉眼睛撐起身子。
側頭。
黑色的小蛇蜷縮在枕邊,緩緩也睜了眼。
她習慣性地戳了戳他的小腦袋。
他一時愣神,突然想起了深夜時他做的事。
——如果一條蛇也能炸毛的話大概就能形容他現在的狀態。
堂堂黑魔王,偉大的伏地魔大人,居然做出了這麼不正常的事。
他懷疑自己中了邪。
「Tom,你怎麼啦?」黛彎唇笑了笑,總覺得他變成蛇之後有趣了許多。過往總是他作弄她,現在她可得好好討回來。
「別管我!」伏地魔粗聲粗氣地回答,盤上她的手腕不再說話。
黛摸摸他的腦袋。
「哼。」他別過腦袋,小小地哼了一聲。
日記
四、
霍格華茲圖書館。
有光從高處的視窗投射下來,淺金色的暖光裡塵埃輕緩,黛坐在書架旁輕輕翻過一頁書,走過她身旁的學生都不由放緩了腳步,連呼吸都變輕。
哈利波特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樣的一幕,他輕輕地走近,抽出一本書坐到了黛的對面。
黛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早上好,哈利。」然後就重新低頭看起了書。袖子裡的小蛇聽著動靜,不滿地翻了個白眼。
「早上好,黛小姐。」哈利點點頭翻開了手上的書,這段時間來他時常會來圖書館,羅恩都笑話他什麼時候變成了赫敏。雖然一開始他是想打探一下這位黛小姐,可是後來他發現他確然喜歡黛小姐身邊的安謐氛圍,讓他能暫時隱去心底抓撓的思念和焦灼,平靜地回憶和等待一個人。
因為黛小姐,似乎就是在用平和的心境等著誰。她的眼眸裡,寫著與他相似的情緒。
路過的不少人在偷偷瞄著美麗的東方管理員,而他如今,也絕不願相信這樣溫柔清澈的人會與伏地魔有什麼關係。
讀完了一本書,哈利抬頭看見黛也正巧擱下了手裡的書。
他想了想,開口道:「黛小姐,請原諒我的冒昧,你來霍格華茲,是不是想找一個人?」
黛抬起頭,歪了歪腦袋微微一笑,沒有問他為什麼會這麼說,「我想找,一件物事,然後通過它,找回一個人。」
「這個……」哈利想了想,「找東西,或許我們可以幫到你。可以問問你想找的是什麼嗎?」
「一本日記。」
哈利瞳孔緊縮,脫口而出:「Tom Marvolo Riddle的日記?」
袖子裡的小蛇動了動。
而圖書館一旁的書架內側,紅發的女孩一下子屏住了呼吸,悄悄看了黛一眼,按耐住變得急促的心跳,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黛微微一怔,沉吟道:「不,是一本東方文字寫成的冊子,事實上,那是我的日記。」
「啊,是這樣。」哈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們會幫忙的,我們對霍格華茲非常熟悉,只是經過了一場大戰之後,很多地方都損壞了,你想找的東西可能已經遺失了。」
「無妨。我也不過找找看,並不抱著十分的希望。」黛垂眸,「那個Tom Marvolo Riddle,便是你們所說的Lord Voldemort嗎?」
「……是的。」哈利頓了頓,「黛小姐,你是東方人,可以問問你為什麼姓裡德爾嗎?」
黛唇角微揚,「我原先並不是這個姓氏,聽說西方人結婚之後就從夫姓,而我死過一次想起了許多生前身後事,曉得自己再不是過去那個閨中的小姐,便以夫姓替自己重起了個名字。」
她下意識伸手摩挲袖中的小蛇,任由他的尖牙在她的指尖不痛不癢地咬著,「我本不該來這裡,而是回歸原本的來處,但是……」
「是為了您的丈夫?」哈利心中的疑竇消了大半,不由松了口氣。
「是,我來找記載了我們之間過往的日記,為了讓他想起我。」
伏地魔突然僵住了,他垂下了腦袋,痛苦地無聲嘶吼。
有破碎的畫面掠過,夭夭桃樹下黛的側臉染上幾分嫣紅,有誰在親吻她,溫柔又纏綿。
他的記憶裡從沒有這樣的色調,這像極了一個桃花色的夢境,荒唐極了。
遇險
五、
他盤踞在城堡的尖頂上,視線裡仿佛蒙了一層霧,隱去了黑色的磚牆疏朗的星光,顯出女子清淺的輪廓。
這是重生以來朝夕相處的人,也是他無論如何也看不透的人。
霍格華茲的那一場決戰,他分明已經被毀了所有的魂器,死在了那個蒼白的日子。
可是她卻喚醒了他,這個不用任何魔杖使著奇異魔法的女人復活了一個死人。
最初的時候他百般詭詐想從她身上得到這種種的秘密,但她不說、不惱、卻總是沖著他笑。他心裡頭的野心也並沒有澆滅,不是不想召集舊部東山再起,可他被變成了什麼勞什子靈蛇,失去力量,徒留滿腔野望。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復活他。
他不知道她……究竟是誰。
黑色的小蛇幽幽歎了口氣,緩緩遊下了城堡的尖頂。
伏地魔覺得自己變得越來越奇怪了,他對於這樣的自己有點模糊的認知,但卻說不上來。如果他能看到自己的話大概能想出來那是什麼——
像個怨婦。
小小的蛇腦袋剛探進窗,就看見魔杖的光芒一閃而逝,畏畏縮縮的女孩子似乎是他曾見過的韋斯萊家的女孩,她扶住被擊倒的黛,左右看了一眼將她帶出了房門。
下意識地想奪步攔下,可他現在不過是一條蛇。只能跟著往房外爬行,可又怎麼跟得上人類的步伐。
你不是很厲害嗎黛!醒過來啊,回來!
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她被帶著越來越遠,然後,斷了感應。
維持靈蛇形態的力量消失了,立在原地的,變成了半透明的青年。
哈利覺得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越來越好了,雖然說這麼多年總是被伏地魔搞出來的各種事情折騰,但是在伏地魔死後還要被他折騰確實有點痛苦了。
大半夜迷迷糊糊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就看見某張似曾相識的臉在他面前散發著颼颼的冷氣。
滿腦子的瞌睡蟲不翼而飛,他一骨碌爬起來,舉起魔杖就想念咒。
伏地魔看著快戳上自己鼻尖的魔杖,嗯對他現在有鼻子,涼涼開口:「我們的救世主波特連一個幽靈都怕成這樣?」
哈利已經看清了面前這個年輕的伏地魔是半透明的飄在空中,和曾經從日記裡頭出來的那個不一樣。
但他依然覺得心裡頭止不住地下沉,「伏地魔,你又回來了!?」
那張面孔直接撲到了他的近前,惡狠狠地說:「別廢話了,給我去救黛。」
回來
六、
「所以說……黛小姐說的丈夫……該不會就是……?」哈利舉著燈走在幽暗的長廊上,臉色有點難看,眼角有點抽搐。
身邊的幽靈飄飄蕩蕩,冷冷地回他一句:「不知道。」
「黛小姐那樣的女孩,居然……」想明白身邊的確實是個死去的幽靈,應該對魔法界沒什麼危害,哈利就松了口氣,但是想到黛小姐他還是覺得這一切真是太離譜了。
「你有什麼意見。」伏地魔飄到哈利的面前,用鼻孔看著他,「以前聽說,你對小瑪律福很有興趣?」
哈利漲紅了臉,甩起長袍大步往前走去。
「金妮確實不在,她為什麼要襲擊黛小姐?」哈利從隱身衣下鑽出來,他去了一趟女生寢室這才相信伏地魔的話。
當然,他已經給羅恩赫敏留了信,因為這依然可能是伏地魔的陷阱。
「我怎麼知道那個愚蠢的小姑娘在搞什麼鬼?」伏地魔皺眉,「黛現在離我很遠。」
「兩個可能性,禁林,」哈利看了他一眼,「或者密室。」
「先去一趟密室吧,畢竟金妮也和當初密室的事有關,她可能學會了蛇佬腔的開門。」
「開啟。」
燭光映在蛇雕上,哈利看著它念道,低沉的嘶嘶聲過後,水槽下沉,露出一條熟悉的管道。
伏地魔直接沖了進去,哈利深吸了一口氣,鑽進了漆黑的管道。
「砰」,他一屁股坐到了滿地污泥中。哈利微弱地□□了一聲,扶著地站了起來。
伏地魔已經站在了牆前。牆上雕刻著兩條纏繞的蛇,蛇眼鑲嵌著閃閃發亮的綠色寶石。 他正準備開口,牆從中裂開了,正準備走出來的金妮看著他們,一下子驚呆了。
「我就知道,那個女人會帶回黑魔王!」金妮尖叫道。
伏地魔冰冷地瞥了她一眼,虛幻的身影已經閃進了大門。
哈利扶住搖搖欲墜的金妮:「金妮,這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要把黛小姐帶到這來?」
金妮啜泣著:「她……她是黑魔王的戀人。日記裡的Tom提過她!她早就死了!我想把她關到沒有人能找到的地方,否則她一定會帶回黑魔王!果然……」
哈利錯愕地往裡面看了一眼,竭力穩住呼吸安慰金妮:「別擔心,我和伏地魔一起來的,他現在不過是個沒有任何力量的幽靈,你快回去吧,這裡有我。」
看著金妮緩緩離開,哈利深呼吸了一口氣,走進了密室。
伏地魔飄蕩在空中看著躺在角落的黛,她輕輕淺淺地呼吸,睡得香甜。
他的目光清明而又迷惘。
然後他輕輕笑起來,當年的裡德爾對著林黛玉那樣的笑容。
「就算現在變得這麼厲害,睡著的樣子還是像個小女孩……」
他彎下腰,用透明的手掌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龐,他什麼都觸碰不到,但依稀想起那時候她病重時臉頰總是冰涼。
但現在,她的臉龐應該是溫熱的。這就足夠了,其他那麼多的疑惑都不再重要。
黛……他的黛。
她是他這一生最深的絕望,也是他在腥膻地獄裡所能見到的唯一的光。
他的罪罰,他的救贖。
她回來了。
因緣
七、
「把黛送回去。」
「去那邊拿個東西。」
「不許碰她!」
「毛手毛腳的救世主!」
「把剛剛的東西擱床頭。」
……
小心翼翼地用魔法把黛小姐放回床上,哈利看了看一邊的幽靈,攥緊了魔杖,「剛剛金妮說……」
裡德爾轉頭,「我聽見了,那些和你們有什麼關係?黛沒有死,這就夠了。如果想把我送回地獄,你們難道能殺死一個幽靈?」他湊近,危險地壓低了聲音,「而如果黛再出什麼事,我想我還是能召集一些僕人去找小瑪律福的……」
「Tom,別這樣。」
黛的聲音。
黛醒了。
「黛。」裡德爾一下子坐回了床邊,惡狠狠的表情自如切換成了溫柔到膩的微笑。
黛撐著身子坐起來,看著他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些什麼。
但她又抿住了唇,然後輕輕咬著嘴唇低頭笑起來,暗自拭去了眼角的一滴淚。
只消看上一眼,她便曉得面前的人終於回來了,這是她的Tom,是那一年她本以為再也等不到的人。
「黛,你看。」
裡德爾低頭和黛一同望向床頭,昏暗的燭光映出泛黃微皺的古宣冊子,她顫著指尖翻開扉頁。
那朵並蒂蓮,花葉如初。
黛終於還是沒忍住滿眶的淚。
這因緣,何其眷顧。
再見伏地魔本應該是個驚悚的場景,轉成這種畫風哈利杵在旁邊不由覺得有點尷尬。
他退了一步,反倒撞到了椅子驚醒了那兩個人。
黛望向哈利,「哈利,我知道他犯下許多罪孽,而今後我會管束他,替他贖罪。伏地魔確然已死,請讓這一頁就此掀過吧。」
說完黛看了裡德爾一眼,裡德爾扭頭哼了一聲:「只要有黛,這個世界上不會再出現伏地魔。」
哈利沉默了一會,他看了看面前的兩個人,轉頭退出了房間。
關上房門的時候,他最後看了一眼。
女孩纖細的手掌蜷縮在青年虛幻的雙手之間,他們的臉頰輕輕地相貼。窗外照進了微熹的第一縷光色,他們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半虛半實,仿佛要融化在這淺淡的晨光裡。
永不相離。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4-18 11:47
幸福
八、
第一個學期結束時,新來的圖書館管理員還是因為個人緣故離開了霍格華茲。
那個東方姑娘走時帶走了許多的猜測與謎團,只留下了一個清清淺淺的背影。
她的手腕上盤著一隻黑色的小蛇,當然那只蛇經常鑽到她的臉頰旁偷偷啄她的唇,然後被紅了臉的她揉揉腦袋。
……所以哈利大概能猜到那條蛇其實是誰。
哈利最後送了她一程,她向他行了禮轉身離開,那雙初見時蒙著霧靄的眸子變成了山澗的明澈溪水,再沒有一絲陰霾。
而那只小蛇從她的袖口鑽出來,對他吐了吐信子。
後來哈利波特再也沒有見過他們。
只有一次,許多許多年後的一次,他在冬日的大雪中與屋簷下的男女擦肩而過。
男人給身旁抱著書的女子細緻地系好了圍巾,然後撐起了一把大大的黑傘。
傘面下他輕啄她的臉頰。
哈利走過後回頭看了一眼,那對男女的模樣有些熟悉,但他沒有停步,繼續向前走著。
無論是不是他們,那兩個人看上去都幸福極了。
而前方的路口,有個人裹著大衣站在街燈下等他,鉑金色的頭髮在燈光下燦爛如昔。
番外
裡德爾偶爾覺得做蛇也有做蛇的好處。
比如說偷偷鑽進黛的衣襟裡,她有時候會察覺不到,有時候又氣又羞地同當年一樣罵他「登徒子」。
唔,黛生氣的模樣也很好看。
但是這幾天黛在給他講白蛇的故事,說是有條報恩的蛇以身相許嫁了一個人,他問最後呢。
黛歪了歪頭,眸色如春水,「雖說波折頗多,但終歸相聚,再也不曾分離。」
「那我也要以身相許。」裡德爾昂起了腦袋。
黛笑著揉他的腦袋,比案上的幾支桃花更嬌俏幾分。如今她好像特別喜歡欺負作為蛇的他。
「等你先修出了人身再說吧。」
……果然做蛇還是糟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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