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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影)砂與荊棘鳥[我愛羅]》作者：雲者不言【完結+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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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7 00:56
標題:
《(火影)砂與荊棘鳥[我愛羅]》作者：雲者不言【完結+番外】
文案：
我本局外人，奈何入戲太深，變為劇中人。
【告白】
我愛羅：「樛木，這只是我個人的心意，我不希望影響到你，更不願給你造成任何負擔。我現在還是一個不合格的風影，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所以，在這之前，你可以隨時有你自己的選擇。」
閱讀提示：
1、原創女主，CP是我愛羅。
2、故事大多也發生在砂隱村，所以木葉小強的戲份較少。喜歡我愛羅的寶寶萌，不妨一看。
3、如果是沖著轟轟烈烈的BG情節來的，那麼很抱歉，作者君認為細水長流比較適合我愛羅。但如果是真的喜歡我愛羅這個人，那不妨一看，希望此文能給你帶來一些不一樣的感悟。
內容標籤： 火影 異世大陸 穿越時空 幻想空間
搜索關鍵字：主角：我愛羅，源川樛木 ┃ 配角：鳴人，手鞠，勘九郎，天天，不知火玄間 ┃ 其它：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7 00:58
第一卷 風國砂隱的軟萌熊貓
第1章 初次相遇
我本局外人，奈何入戲太深，變為劇中人。
***
樛木發現自己以一種有些不雅的姿勢摔倒在地上。
所有的記憶在瞬間變得模糊而渺遠。眼前的畫面就是自己生命中的第一個場景——似乎不是那麼好的場景。
砂岩林立，砂塵飛舞，瑟瑟西風吹來難以言喻的壓抑冷然。
意識逐漸恢復，身上的刺痛也隨之清晰，樛木皺眉，發現腳踝正被一股不知從何處冒出的黃沙束縛著，如繩索般緊拉著自己。還沒來得及作反應，一陣刺耳的、似乎因為恐懼到了極致而帶些沙啞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怪、怪物！！！」
「樛木被抓住了！」
「快逃呀！！！」
身後，一堆五六歲的孩子屁滾尿流地逃竄著。其中一個黑髮的孩子猶豫了幾番，看了看無法動彈的樛木，又瞥了一眼不遠處紅發的身影，還是逃走了。
所以，我是叫樛木嗎？
想從地上起身，可腳踝處的沙子仿佛有生命力一般，感應到她的動作反而束縛得更緊了。
怎麼回事？
她疑惑地左右張望。兩三步遠處、一個埋著腦袋的小男孩的身影落入視線之中。他背對著如血的殘陽，看不清面容，只能看見被夕陽染成深淺不一的紅色髮絲、細碎劉海下的一大片陰影，以及被拉長的孤零零的影子。
太好了，還有一個小孩在。
想著，她朝著那個身影伸出了手：「小朋友，可以幫一下忙嗎？」
兩個人同時愣住了。
樛木怔怔地望著自己沾滿塵土的小手。
雖然很多記憶都模糊了，但一些關於自己的基本回憶還是留有的。例如，這裡不是自己所在的世界，又如，這個身體並不屬於自己。可之前發生了什麼，在自己身上又怎會發生如此莫名的事，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了。
紅發男孩也呆住了。有記憶以來，從來沒有人願意這樣主動伸出手去接觸他。他們不是害怕自己、準備逃跑的嗎？！為什麼現在又朝著自己伸出了手……
一時寂然，只剩時大時小的風聲。
奶聲奶氣的嗓音突然打破了這份承載著萬千思緒的寂靜。像棉花糖一樣甜甜的，又如糯米丸子般軟軟糯糯的，還帶著一絲絲微妙的顫抖，如同清透脆弱的玻璃球，似乎隨時會碎掉。
這份嗓音只發出了一個音節，尾音卻拖得長長的：「你……」
正等待對方接下來的話語，卻見紅發男孩突然轉過身逃走了。
「……」就在她感到疑惑不解的時候，腳上的束縛感忽然消失了。試著動了動腿，土色的沙子便無力地掉落。
站起身，一邊拍打著身上的塵土，一邊四處打量著。
這具身體看上去也就四歲左右的樣子。衣服面料光滑柔軟，估計身體的主人家境還算不錯吧。反正自己也找不到路，那就站在原地等待著家人吧。
正在樛木支著下巴，認真思考著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時，突然發現拐角處投射過來的影子，雖然被陽光拉得有些變形，但還是能看出是小孩的輪廓。
是誰，在那兒待著幹嘛？
突然起了玩心。她踮起腳尖，悄悄地走到牆壁旁，貼著牆壁一點一點地朝著拐角處、也就是人影的主人處挪動——
紅發小孩因為一時的驚訝之情，或者更準確地說，不知道該怎麼應對，慌慌張張地逃走了。但剛走了幾步，善良的孩子就有些後悔和愧疚了——畢竟是自己讓沙子拉住了她，她才整個人都摔倒了的呀！
自己當時應該拉她起來的吧……
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想著，他小心翼翼地朝旁邊挪了挪身子，悄悄探出頭去，想看下女孩的狀況，可剛轉過頭，一張放大的臉便倏地出現在他的面前——
「啊！」
本想悄悄走到拐角處，看看藏在那邊的傢伙是誰，沒想到對方也偏偏在這個時候伸出了頭來！樛木眼前一花，只來得及看到一抹沙褐色一閃而過，就感覺自己的身子像片輕飄飄的樹葉般向後飛起，然後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好痛。
右手手肘一陣刺痛。
「你……你沒事吧？」帶著幾分焦急的稚嫩聲音傳來。隨著聲音，一個小小的身影也急急趕來，卻像突然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在距她一米左右的位置猶猶豫豫地停住了腳步。
「我沒事，」因為疼痛，她的身影有些搖搖晃晃的，好不容易才站定，不解地朝左右望瞭望。
沙子怎麼會攻擊人？
好奇怪。
還有之前，砂子居然就像活了一樣，居然有力氣拉住她。
她雖然喪失了記憶，可基本的常識還是有的——這根本解釋不通嘛。
「對不起。」身前傳來稚嫩的聲音，帶著一絲慌亂和歉疚。
樛木的視線自然地落在了前方的小男孩身上，正好撞上對方垂著頭不安地看向自己的視線，大大的眼睛裡寫滿了驚慌和歉疚，波光粼粼，仿佛一汪盈滿的清水，隨時會因為緊張害怕而流淚。
很漂亮的眼睛，就像世間最完美的翡翠。
還沒來得及過多欣賞，感應到了她的視線，翡翠的主人便立刻移開目光，局促不安低下了頭。
原本十分耀眼張揚的紅發，此時卻柔順地低垂著，柔柔軟軟給人一種小貓般的感覺。溫潤白皙的面龐，帶著幾分這個年齡的孩子特有的嬰兒肥，嫩嫩的仿佛能掐出水來，此時因為不安而帶上了一點粉嘟嘟的感覺。
樛木：「沒關係。話說，你……」
既然對方給自己道歉，那麼說明是他用沙子攻擊自己的？可是看上去明明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普通小孩呀！樛木眯了眯眼，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你沒被沙子攻擊？」
她不知道自己的事？
「我……」一聽此言，小男孩疑惑不解的同時更加慌亂，頭死死地埋了下去，雪白的小手不安地揉搓著自己的衣角。
不敢抬頭，不想看到那種責備的恐懼的視線。
「沒事就好，小心一點哦。」
清澈的碧瞳猛地一縮，男孩驚訝地揚起頭，小嘴也因為驚訝而微微張開，成了一個小小的『O』形。
他幹嘛用這樣像看著異生物的眼光看著自己？她有些無奈。
不過，看著男孩粉雕玉琢的白皙面容，眼睛周圍濃濃的黑眼圈顯得格外突兀。不知為何，總感覺有些莫名的熟悉和記掛：「你眼睛怎麼了？」
驚慌再一次襲上男孩的眼眸。清楚地看到這一切的樛木突然意識到，這個東西和之前的沙子一樣，是不能在這個男孩面前提起的。
「嘛，我知道了，沒睡好是吧？小孩子現在可是長身體的時候，要好好睡覺呀！」根本沒意識到從自己這個孩童身體裡說出這句話有多麼怪異，她還踮起腳，伸出手認真而費力地去揉了揉男孩頭髮。
嗯~軟軟的觸感，和想像中的一樣。
好可愛的小熊貓啊！
全程男孩都不發一言，任由對方□□自己的頭髮，或者說是驚訝得不知該作何動作了，只好靜靜地站在原地。待女孩打了招呼準備離開的時候，他才如夢初醒，輕輕拉了拉女孩的衣角：「名字……」
「樛木。」這是她剛剛聽到的。
她看著小熊貓聽到自己的名字後，慢慢揚起了一個小孩子得到心愛的玩具時滿足的稚氣笑容，鬆開了手。
很奇怪的孩子。
不過就和他說了幾句話，就高興成這樣。就像是從來沒有人願意和他接觸一樣。
而且似乎絲毫沒有告訴自己他的名字的打算。
「你的名字呢？」她問道。
小熊貓微微一愣，眼睛睜得大大的。還以為全村人都是認識他的，畢竟是他們口口相傳的怪物。不過也或許正因如此，大家都覺得『怪物』的名號便足矣了吧，沒人去關心他真正的名字。
「我愛羅。」
我愛羅？我愛羅？
樛木不著痕跡地皺皺眉。這種奇怪的熟悉感是怎麼回事？
但令她更加無奈的是，眼前的小正太似乎不太想離開的樣子。她還想一個人靜靜地思考該何去何從呢。
她並不知道，我愛羅之前的生活是怎樣的孤苦伶仃、形單影隻。所以也不知道對這一切一無所知的自己，已經被他當成第一個朋友了。
在她看來，要經過一段時間的友好相處，兩人才能互稱朋友。但對於我愛羅而言，他實在無法對『朋友』界定那麼高的標準，因為他連接近一個同齡人都做不到。
「我以後可以來找你玩嗎？」他的聲音低到幾乎聽不見。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樛木機械點頭：「當然可以。」
聽到她答應，我愛羅興奮地抬起小腦袋，可目光一觸及到她心不在焉的表情，原本快樂的心頓時跌落到了穀底。
果然，是不想答應自己嗎？
是不是讓他誤會什麼了？
回過神來，看著我愛羅滿是悲傷的小臉，樛木撓撓頭，指著自己問道：「你認識我嗎？」
小熊貓歪著腦袋，努力思考著她的話。
「我的意思是，你知不知道我家住哪兒？我忘了回家的路了……你知道？！」看到我愛羅點頭，樛木欣喜若狂。
其實村裡同齡的孩子家在哪兒，小熊貓基本上都知道。他極其羡慕那些孩子們挨家挨戶呼朋喚友，然後聚在一起玩沙球。只是他們的呼喚從未到過他所在的地方。他也嘗試過和他們打招呼，問他們可不可以讓自己加入，可結果卻與他想要的大相徑庭。最後，他只好遠遠地看著，然後從角落裡出來，黯然離開。
樛木：「你能不能給我指一下路？」
小熊貓苦惱地抓了抓火紅的小腦袋：砂隱街道歪七縱八，而且都很相似，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建築，即使自己指清了路，樛木也不一定能順利到達啊。
想著，他輕聲道：「我送你回去。」夜叉丸已經出任務三天了，估計今天也不會回來了。
瞥了一眼只剩小半邊臉的夕陽，樛木搖搖頭：「算了，你要快點回家，太晚了不安全。」自己只是個漂泊無依的遊魂罷了，即使出了什麼事也不足掛齒，但是波及到這兒原本生活的人就不好了。更何況是這麼單純的孩子。
她是在擔心自己嗎？
我愛羅微微一愣。
心裡的感覺很微妙，暖暖的，卻又讓人有些想哭。
「放心吧。」沒人能傷到他。
樛木也就任由他去了。兩個人並肩走著，在不暴露的前提下，她在我愛羅那裡打聽到了一些關於自己家世和這個世界的資訊。
原來這是一個叫做砂隱村的地方，位於風之國。全年黃沙漫天，寸草不生。而自己家是這兒唯一的花店。
原來如此，所以他知道自己家所在似乎也說得過去。樛木心想著，摸了摸下巴，假裝那裡有一綹智慧的小鬍鬚。在沙漠裡開花店，真是夠拼的。
「這裡是忍具店，大家的忍具都是在這兒買的。」記得樛木之前道『忘記了這條街道有些什麼商店了。』走到了一家還在營業的店鋪門前時，導遊小熊貓停下了腳步，用軟軟糯糯的聲音介紹道。
「哦~」忍具是什麼？從來沒有聽說過！但還是得裝出一副很懂的樣子呀。
樛木站定，有些好奇地朝裡張望著，卻聽見竊竊私語從遮擋視線的門簾後傳來——
「次郎怎麼還沒回來？聽說今天那個怪物把源川家的孩子給抓住了。」
「我的天哪……噓，那個怪物好像在門口。」
「怎麼這麼倒楣？偏偏到我家門口？！」
樛木心下一驚，倏地後頭，卻發現四下除了她和我愛羅外空無一人，哪來的什麼怪物？
「怎麼還不走啊。」
「可別影響我的生意。」
即使刻意壓低了聲音，也壓不住聲音裡那濃濃的憎惡。
樛木仍一頭霧水，卻發現身邊的小熊貓腦袋越埋越低，兩隻小手緊緊地攥著衣角，指節都開始泛白，小小的身軀微微顫抖著，看上去十分無助。
聯想起了今天發生的種種，她有些明白了。
「走吧。」她道。
第2章 滿月襲擊
好冷。
微微弓著背，雙手交叉摩挲著手臂。一陣涼風吹過，樛木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太陽落山后，氣溫幾乎可以用驟降來形容。
小熊貓擔憂地看著身邊冷得顫抖的小女孩，自己體內有查克拉調節，再加上身上有沙子覆蓋，所以從未感覺過冷。他皺著肉肉的小眉頭，自己該做點什麼才行。
「沙沙沙……」
耳邊突然響起了沙子輕輕摩擦的聲音，然後樛木驚訝地發現，身上竟輕柔地披上了一件沙子做成的外衣，頓時便暖和了過來。
好神奇。
親身的經歷，再加上我愛羅之前給她解釋有種叫查克拉的能量的關係，短短一兩個時辰，她已經開始接受這看似不可思議的一切了。
「謝謝，」樛木笑道，「我愛羅好厲害呀。」
小熊貓白嫩嫩的小臉蛋瞬間就紅成了小番茄，他搓了搓小手，看上去似乎很緊張的樣子。扭扭捏捏了半天，最後只是輕輕點了下頭：「樛木家快到了。」
嘻嘻，是害羞了嗎？
這只小熊貓真的很溫暖，雖然不善言語，但卻能對他人體貼細緻入微，並且能感受到他心中滿滿的單純和善意。
可這樣一個孩子，為什麼會被稱為怪物？之前還可以看做是小孩子調皮，但連大人也……而且他們似乎不止是恐懼，還有憎恨，像是在忌諱著什麼一樣……
樛木心裡暗暗思索著。
「找到了！」
急促的叫喊打斷了她的思緒。
原本空無一人的街道，出現了一大一小兩個人影。其中一個是下午時看了自己好幾眼，但最後還是逃跑了的黑髮小男孩。另一個是十四五歲左右的少年，而且……
長得好帥。
潔白的衣訣在暗夜裡如蝶翼般翻飛，眉清目秀，溫潤如玉，又因為年齡的原因還停留著一絲未脫的稚氣，給他整個人更添了一份年少輕狂的俊逸。
「樛木！」黑髮男孩看上去十分焦急，想要衝過來，卻又停住了腳步，「你快過來啊！不要待在那個怪物身邊！」
「樛木，過來。」相比之下，少年要冷靜許多。他看到幾乎覆蓋了樛木半個身子的沙子，以及懸浮在我愛羅身邊的沙子時，微微眯起狹長的雙眼，臉色也冷峻了幾分。
是她的家人嗎？
樛木並沒有馬上過去，而是轉身朝向了我愛羅。從剛才起，這只小熊貓就一直低低地埋著頭，一聲不哼，像是個做錯事默默等待著責備的孩子。
這個孩子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難不成是被虐待過？她皺了皺眉。
不管怎樣，既然有人來接她，就先告別吧。
「喂，樛木——啊！！！」尖叫聲突然在她身邊響起。
由於是背對著街前二人，樛木也不知道那個黑髮小男孩是何時來到自己身邊的，也許是等得不耐煩，想過來拉自己。然而他伸出的手此時卻被沙子緊緊纏繞著，表情更是痛苦不堪。
「你這個怪物！怪物！」由於疼痛，小男孩此時更是變本加厲地謾駡起來。
「砂瀑我愛羅。」少年瞬間便移動到了樛木身邊，樛木小小的身影幾乎都籠罩在了他的陰影裡。他低低地開了口，聲音比夜色還要低沉，似乎沒什麼感情，也沒有人們一貫的厭惡或恐懼，可樛木分明聽出了威脅的意味。
「她右手手臂上有傷。」我愛羅低聲道。
少年並未言語，只是拉住了樛木的另一隻手：「樛木，該回去了。」
「傷口疼嗎？」走在路上，那個長相清俊的少年低頭，關切地望著她。
「還好。」樛木有些心不在焉地答道。
他和自己是什麼關係？
她看了看少年深棕色的髮絲，再瞥了一眼自己垂在身前的同色髮絲。
歐尼醬？
一路上，因為怕露餡，她一直都是三緘其口，基本上不主動說話。而少年和次郎自然都以為她是被嚇壞了。
也是，和那個怪物呆了那麼久，想想就感覺可怕。
「怎麼弄成這樣？」少年問道，和剛剛面對我愛羅時的淡漠冷峻不同，樛木分明看到一抹心疼和自責在他眼中一閃而過。
這個少年一定很疼愛她的妹妹吧。
可惜啊，那個妹妹已經……
「不小心摔到了。」她臉不紅心不跳地答道。
聽到她的回答，一旁的次郎突然扭過頭，別有深意地看著她，臉上清楚地寫著「你在說謊」四個大字。樛木也懶洋洋地回瞥了他一眼。最後次郎居然什麼都沒說，轉過了頭。
半晌，他又突然轉了回來，像是對待什麼極其厭惡的東西般，用力拍打著仍覆蓋在樛木身上的砂子，卻怎麼也拍不掉。
看著他氣得通紅的臉頰，樛木心裡有些好笑，果然是小孩子啊。
只是當接觸到他眼中的情緒時，她微微一愣。
這是這個年紀的孩子眼中該有的沉重色彩嗎？強烈到根本無法掩藏的嫌惡，當事人好像也並不打算掩藏。這樣的一雙黑眸看上去仿佛發酵著仇恨的黑色深淵。
這傢伙，就這麼討厭我愛羅？
是特例？還是說村裡的小孩，都是這樣的？
到了家門口時，那個叫做次郎的小孩便離去了。而一直覆蓋在她身上的砂子也自動掉落。
一天實在發生了太多事，所有壓下去的疲憊一齊湧了上來，樛木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昏昏沉沉地隨著哥哥走進了家中。
每到了滿月，它的血就會格外沸騰。
守鶴陰陽怪氣的聲音在體內響起，那在身體裡劇烈回蕩著的怪異叫喊就好像要將他的五臟六腑全都震碎：【好想出來做個月光浴啊！】
【小鬼，你千萬不能睡著哦，你要是一睡著，我就出來把村子破壞了，把村裡的人全殺了！】
【守鶴，你不是用來保護村子的嗎？】夜叉丸告訴過自己，守鶴是關鍵時刻用來保護村子的。
【保護？哈哈哈哈哈……】
狂妄怪異的笑聲讓我愛羅頭痛欲裂，他小小的身子蜷縮在公園的一角，雙手緊緊捂著腦袋，細密的汗珠匯成一道一道地滑下。身體裡的血液仿佛都成了沸騰的熱水，可身體表面卻又冷汗涔涔。
相比起中忍考試時安然地坐在樓頂，此時幼小的他顯然不能適應守鶴月圓之夜的猖獗和狂躁，每到這個時候，都險些抑制不住。
夜晚，過了多久了？
我愛羅睜開眼，眼前仍是空蕩蕩的公園，唯一閃滿的，只有冷清的月光。
空蕩蕩的感覺。
胸口好難受。
緊捏著衣角小手此時又緊了幾分，指節處已開始泛白。
看來夜叉丸還沒完成任務回來啊，他今天應該不會來接自己了。
一定……一定要抑制住。
千萬不能讓守鶴失控。
【我說小鬼，你還真把那個女孩的話當真了嗎？】
【？】
【我可是看的明明白白。很明顯，那個女孩子只是因為被你抓住了，所以才不得不對你說好話。】人類啊，都是醜惡的。
【不是的。】
【她們一直都這麼怕你，你難道不懷疑她為什麼突然願意接近你嗎？小鬼。】
【……】
「你在這裡！」冰冷的聲音響起，打斷了我愛羅體內的對話。
原以為是夜叉丸，但當看到眼前的人時，我愛羅那原本明亮起來的眸光立即黯淡下去。
是次郎。他手裡正拿著一把苦無，與他的小手很不協調，一看就知道是偷拿了大人的苦無。
小孩子就是這麼單純，以為有了一把大人用的苦無，就足以對抗我愛羅了。
又是那個眼神。
看著我愛羅心神有一絲動搖，守鶴更是鼓足了勁想要衝出去。
紅發的孩子緊緊咬著嘴唇，默不出聲。衣領卻突然被提起：「你對樛木做了什麼？怪物！」苦無寒光一閃，卻被自動防禦的沙子擋住了。
放在平時，松井次郎根本不願意接近我愛羅。他害怕他，也厭惡他。但一想起今天這個怪物明明害樛木受了傷，可結果樛木卻和他很開心地走在一起。樛木可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怎麼可以跟自己的仇人在一起玩耍！一定是受了這個怪物的蠱惑！
一想到這些，次郎心裡就燃起了熊熊的烈火，所有的恐懼都被拋在了腦後，他使出全身力氣拽著我愛羅的衣領，只想把所有的怒火全都發洩在這個罪魁禍首身上。
「以後不准你再接近樛木！」看著我愛羅不開口，他的膽子更是大了幾分，憑藉著身高的優勢，他更用力地拽緊了我愛羅的衣領，額頭緊貼著我愛羅，用一種極其厭惡的眼神，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你就是個怪物！村裡人都討厭你，害怕你，更不想接近你！我不知道你對樛木用了什麼幻術，但是我和她從小一起長大，我絕對不允許怪物接近她！」
「你為什麼還要待在這個村裡？你怎麼還不去死呢？！怪物！」
「去死吧！」次郎幾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惡狠狠地大吼。而此時我愛羅緊閉著雙眼，被高高提起的身體就像是漏掉大半填充物的娃娃般，沒有半點生氣。
所有的憤怒全都發洩完了，次郎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就在他還保持著提著我愛羅衣領的動作時，近在咫尺的人突然猛睜開了雙眼，卻已不是青色的眸子，右側臉頰也不知從何處開始爬上紫羅蘭色的奇怪印紋。
「怪、怪物啊！！！」
次郎被嚇得渾身無力，頓時攤倒在地，全身因為極度的恐懼而不斷顫抖著。
這簡直就是怪物的眼神。
跑，快跑啊！
會死的！！！
這是他頭腦裡唯一的想法。
可是雙腿根本使不上一點勁。呼嘯的狂風夾雜著沙石，只是輕輕地擦臉而過，都留下一道道血痕。
「為什麼……」我愛羅痛苦地蜷起身子，右手緊緊按著太陽穴，失神地喃喃著。
好重的殺氣！
沙石快速翻滾著、咆哮著、突然以極快的速度襲向次郎！沙鳴聲極其刺耳，像是巨大的嗚咽。
次郎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會死掉的！
遠處一座高大建築的屋頂，黑色的身影緊鎖眉頭，靜靜地看著這一切。而他的身邊，正是今晚一直沒有露面的夜叉丸。
「又要失控了嗎。」男人沉重的聲音裡意味不明。
「風影大人，」夜叉丸神色複雜地看了看風影，又轉眼看向了遠處，眼中盡是擔憂。「要不我去阻止我愛羅大人？」
羅砂沒有說話，只是反剪雙手默默地注視著遠處的公園。
想像中的痛楚並沒有襲來，取而代之的是沙子窸窸窣窣掉落的聲音，次郎睜開雙眼。
沙子拿著剛才掉落的苦無，冰冷尖銳的刀尖，離他的額頭僅差了那麼一點點。
眼前的我愛羅扶著額頭，像是極力要控制著什麼。
好險！
我打不過他的。雙腿總算恢復了一點點力氣，孩子的本能讓次郎狼狽地爬起來，什麼都顧不了了，跌跌撞撞向家跑去。
狂躁的沙石漸漸安靜了下來，最後落回地面。我愛羅小小的身體上，紫羅蘭色花紋漸漸褪去，他跌坐在空曠的沙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臉色蒼白到可怕。
看著我愛羅此時的樣子，四代風影那如夜色般深沉難辨的臉色似乎出現了一絲裂痕，卻又瞬間消失。
我愛羅暴走時將村子毀得面無全非，機械般無情地將村人殺害的悲慘場景也同時浮現在眼前。
「風影大人，既然我愛羅大人已經能控制守鶴了，那項計畫……」夜叉丸的聲音將羅砂拉回了現實。
羅砂看著夜色中的砂隱村，從近到遠，整個村子的景色都盡收眼底。
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如同奈良沙漠上的夜空般深不可測。半晌，才緩緩開口——
「暫緩。」
「風影大人，要不……我先去接我愛羅大人回家吧？」看著一個人攤倒在公園裡的我愛羅，深夜裡的空氣又冰冷刺骨，夜叉丸此時心裡有些不忍。
「去吧。」
第3章 找上門了
自己全名叫做源川樛木，有一個比自己大九歲的哥哥，源川喬木，是位容貌清秀氣質清冷的帥氣少年，一笑起來一打的女孩子為他臉紅的那種。
因為自家是沙隱唯一的花店，所以哥哥和自己的名字都與植物有關。
躺在床上，樛木翻了一個身，困意開始慢慢襲來。
家裡大部分的花都是從奈良沙漠中的綠洲採集來的，那裡有一個自家的苗圃。每隔三個月，還會去木葉做一次大批量的採購。但是到木葉路途遙遠，連忍者最快的速度都需要三天，作為普通的商人更是需要長達半個月。
「那為什麼不搬去木葉呢？」樛木問道。聽起來，木葉這個地方好像很好的樣子。
聞言，母親輕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哪有那麼容易啊……」她幽幽地說了一句，隨後起身上了樓，「你們該休息了。」
說不定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又回去了。
可是，回哪兒去呢？自己過去是什麼樣，根本記不起了。
不管在哪兒，她都不是歸人，只是過客。
第二天一大早，意識到自己仍然待在這個世界的樛木，還沒完全清醒過來，便被母親迷迷糊糊地拉著上街去了。
暫時沒有任務的源川喬木便照看花店，坐在屋內翻看著卷軸。
時間一分一秒地推移，陽光開始漸漸變得耀眼，朝外望去就是一片沙地反射出的刺眼白光。喬木不著痕跡地眯了眯眼，看著發現街對面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紅色身影。
我愛羅伸長脖子，小心翼翼地朝店鋪裡面偷偷張望，殊不知自己早已被發現。左看右看，看不到樛木的身影，突然想起了守鶴之前說過的話，他緊張地攥了攥拳。
要不……再走近一點看看？
可萬一被發現了怎麼辦？
幼小的心靈正劇烈掙扎著。
再抬眸，正好撞上店鋪裡的少年意味不明地注視著自己的視線，那淡漠的眼神仿佛連灼熱的陽光也不能將其溫暖。小正太連忙撇開了視線，感覺心跳得像擂鼓一樣。
喬木不疾不徐挪開了視線，像是什麼都沒看到一般，將卷軸收好，又攤開另一個卷軸，動作優雅自然。
他是不願意接觸自己嗎？我愛羅低垂著頭，有些喪氣地想著。樛木也是這樣嗎？所以才一直不願意出來。（孩子你也沒叫人家出來啊……）
剛剛還害怕被發現，可是被忽視了似乎也很不好受呢。
好奇怪的感覺。
轉眼已是晌午，高懸天際的烈日毒辣，地上的沙石一經炙烤，連空氣似乎都翻滾沸騰了起來。
母親和樛木怎麼還不回來？
喬木擦了擦額角的汗，雖然一直在陰涼的店鋪裡待著，但也覺得悶熱難耐。
砂隱的氣候便是如此。
他下意識地往之前的方向瞥去，卻發現那個紅發的小孩仍死死地待在原地，白皙的面龐已經略有幾分蒼白，額角佈滿了細小的汗珠。
還在那兒嗎。
真有耐心啊。
那就看你能支撐到何時吧。
雖然心裡是這麼想著，可他卻踱步到了我愛羅身前。
「你是來找樛木的？」清冷的聲音聽不出絲毫感情。
我愛羅點了點頭。
喬木沉默不語，只是面無表情地望著他。在他的注視下，小熊貓小腦袋幾乎都要埋到地下去了。過了半晌，喬木突然開了口，語氣裡是明顯的擔憂：「你不會傷害她吧？」
「樛木是我的朋友。」我為什麼要傷害她？我愛羅有些不解。
喬木看著我愛羅純淨澄澈的眼神，一些場景突然浮現在腦海中。
當初那個剛出生的嬰兒……一轉眼已經五年多了啊。
他略一沉吟。
「你進屋來吧。」再不看我愛羅一眼，他頭也不回向店裡走去。
我愛羅完全愣在了原地，再回過神，已經是對方走出了好幾步的身影。他眼裡閃過一絲驚喜，連忙加快腳步，跟著喬木進了屋。
樛木和母親路上的確遭遇了別的事。
回家的路上，突然有一人叫住了母親。
「源川夫人，終於找到了你。」那人臉上掩不住的痛色，「松井夫人的忍具店昨晚被襲擊了，松井夫人被殺害了！」
母親聞言大驚，直接把她扔在了原地。一頭霧水的樛木只得跟著兩人跑去。
「嗚嗚嗚嗚……母親大人！」原本整潔的忍具店，此時卻已化為斷瓦殘垣。一陣夾帶著沙石的風吹過，顯盡淒厲悲涼。
黑髮小孩趴在廢墟上，聲嘶力竭地哭喊著：「父親大人和哥哥已經離開我了，你怎麼可以——」
他不明白！為什麼昨晚他剛從那個怪物身邊逃回來，就看到如此家破人亡之景。
「好可憐的孩子！你說吧，松井夫人昨天還好好的開店，怎麼一晚上功夫就……連忍具店也被毀了。」
「哎，我想起來，聽說昨晚有人看見那個怪物來到過松井家忍具店門口呢！」
「怪不得！一定是那個怪物幹的好事。」
「對啊，還聽說有人看到，昨晚那個怪物差點暴走了呢。」
「天哪！」
周圍的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著，而處於輿論中心的男孩緊緊地攥住了拳——
一定就是那個怪物，對自己昨晚的威脅心存不滿，所以趕在自己回家之前，把自己家破壞了，把母親大人殘忍地殺害！
一年前的暴走，你奪走了我父親和哥哥的命還不夠嗎？如今，還要連我唯一的親人和家你都要奪走！
原本因為悲傷哭泣而變得有些迷離的眼神逐漸清晰起來，但熊熊燃燒的卻是仇恨的怒火。他雙眸發紅，佈滿了駭人的血絲。
此時的松井次郎，心裡只剩下唯一的信念——
有朝一日，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殺了那個怪物。
樛木和母親打了個招呼，先回家了。
「樛木。」剛一進店鋪，喬木便迎面走來，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歐尼醬！」她對自家溫柔帥氣、年輕有為的歐尼醬可是好感爆棚。
「樛木。」細嫩的聲音突然從喬木身後傳來，帶著一絲絲難言的緊張顫抖。
咦，有小客人？
稍一歪頭，便看到了喬木身後的我愛羅。桌子上還放著一個潔白的茶杯，看來是哥哥讓我愛羅進來等自己的。
她就勢親了親喬木的額頭：「謝謝歐尼醬。」
喬木溫柔笑著，站起身：「母親大人呢？」
「路上有點事，我就先回來了。」說著，樛木向前走到了我愛羅身邊，笑嘻嘻道，「找我什麼事？」
「我……」小熊貓搓了搓自己衣角，又開始緊張了起來。他是來找樛木玩的，可是真的能這麼說嗎？以前每當他想這樣做的時候，別人都會很害怕地逃跑呢。
「你再不說話，我可和歐尼醬出去玩了哦。」樛木還抓住了喬木的手，作勢要離開。
這小熊貓，怎麼像小女生一樣扭捏呢。
難不成……
天哪！
樛木被自己的腦洞嚇了一跳。
「我、我是來找你玩的。」小熊貓一急，連忙大喊道。接著小臉一紅，趕緊低下頭。
過了一會兒，不見任何動靜，小熊貓小心翼翼地抬起眸子，一張倏然放大的臉把他嚇了一跳。
「嘻嘻，」樛木直起腰身，笑得眉眼彎彎的，「這就對了嘛！想找我玩就直說嘛。」
和哥哥打了聲招呼後，便和我愛羅一同出門了。
不知為何，總感覺這個小正太今天精神格外不好，是昨晚又沒睡好嗎？
可是，要怎麼和一個軟萌萌又玻璃心的小正太玩呢？這是讓樛木十分棘手的問題。
「喏，我愛羅，我問你啊，你為什麼這麼緊張？」走在前面，樛木頭也不回地開口問道。她有這麼可怕嗎？這具身子好歹也算個標緻的小蘿莉吧。
「我……」小熊貓低著頭，瞥了一眼樛木的背影，「我怕你逃走……」
逃走？= =
是像那群屁滾尿流的熊孩子們一樣嗎？
樛木摸了摸下巴，接著問道：「他們為什麼要逃走？」
我愛羅耷拉著小臉，看著自己雪白的小手，每次他一伸過去，得到的不是期待的回應，而是慌忙逃竄的背影，然後砂子就不受控制地飛了過去：「他們怕我。」
「為什麼要怕你？」
「因為……我是怪物。」
「怪物啊……」樛木若有所思，「那我愛羅自己覺得呢？」
我愛羅微微一怔，然後憋紅了小臉，急急叫道：「我才不是怪物！」
「哦~」樛木聳肩，「那他們為什麼要逃走？」
「因為他們怕我。」
「為什麼怕你？」
「因為我是——」
意識到自己被玩弄了，小熊貓氣呼呼地閉上了嘴。表情有些奇怪，有一些正常孩子被玩弄後本能的氣憤，又有一些無可奈何和不知所措。另一方面，又似乎第一次有人和他這樣開玩笑，有些開心。總之，表情很是糾結。
回頭瞥了他一眼，樛木笑了：「這反應才像個正常的小孩嘛。」
我愛羅：「……」
「喏，我愛羅，我還有個問題要問你，」樛木突然轉身，正對著他，可愛的小臉蛋上表情非常認真，「這是個很嚴肅的問題。」
受了她影響，小熊貓清亮的綠眸裡也帶上了幾分嚴肅，抿抿嘴，極其鄭重地點了點頭。
「你是不是女孩子？」
不然怎麼會那麼扭扭捏捏。
我愛羅：「……」
第4章 保姆布偶
昨晚，冰冷的公園，夜叉丸輕輕地扶起累倒在地的我愛羅，後者看到他時，眼神中的開心和驚喜讓他一陣心疼：【夜叉丸。】
【我愛羅大人……】夜叉丸心裡一陣難受，忍不住緊緊抱住了眼前小小的身子，想讓自己的懷抱給予他一絲溫暖，【辛苦您了。】
如此年幼的孩子，在月圓之夜，抑制住強大狂躁的守鶴，早已筋疲力盡，可是卻無法好好睡一覺休息。夜叉丸把他帶回了家中。
我愛羅鑽入被窩閉上了眼睛。夜叉丸本想詢問今晚發生的事情，但看到我愛羅的狀況時，還是決定暫時先讓他休息。
【那您好好休息。】心裡有些擔憂，他還是補充了一句，【請千萬不要睡著了。】說完，正起身準備從房間裡離去，卻被我愛羅從被窩裡伸出的小手拉住了。
【我愛羅大人？】
【夜叉丸，】我愛羅閉著眼笑著，略帶蒼白的臉上的黑眼圈仿佛兩輪彎月，語氣雖然軟綿無力但卻飽含著喜悅。
【我交到朋友了。】
「……」夜叉丸手中切菜的動作忍不住停了下來，他有些不安地抬頭，透過圓圓的窗戶，望向外面的湛藍的天空。一大早，我愛羅大人就出了門，說是要去找剛交到的新朋友。但是和他相處了這麼久，夜叉丸自然細心地看出了我愛羅眼底的不安，與其說是去找朋友玩，反倒是像要去確認某些東西吧。
那麼，我愛羅大人，您確認好了嗎？還是說……
夜叉丸眸色漸漸黯淡了下來，之前我愛羅因為被同齡人排斥而導致力量失控、甚至守鶴暴走的場景仍歷歷在目。
這次，還會重演嗎？
一不小心，他的手指被鋒利的刀鋒輕輕劃到，頓時細細的血絲便沿著指腹流了下來。夜叉丸出神地望著那一縷鮮豔的顏色，想起我愛羅暴走時，街邊、地上、牆壁上，到處都是這樣的顏色。
姐姐，我該怎麼辦……
「這裡就是我家。」
「打擾了。」
門口不高不低的交談聲吸引了夜叉丸的注意，其中一個是我愛羅大人的聲音，但另一個……夜叉丸疑惑地皺了皺眉，是女孩子，可好像並不是手鞠大人的聲音？
夜叉丸剛從廚房中出來，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以及一個普通的棕發小女孩。
「我愛羅，這是你的……媽媽……嗎？」樛木站在門口，見那個『媽媽』好像出神地想著什麼，沒有招呼的意思，只得主動開口詢問。
那什麼，好像胸有點小啊……
「這是我的舅舅。」第一次帶朋友到自己家裡玩，我愛羅語氣中掩飾不住的快樂，轉頭看向夜叉丸，「夜叉丸，這是我的朋友，源川樛木。」
「夜叉丸舅舅好。」學著我愛羅的樣子，樛木禮貌地跟夜叉丸打了一聲招呼。
「源川小姐您好，快請進吧。」回過神來的夜叉丸連忙招呼著樛木，「我愛羅大人之前還提起過您呢。」
提起我？
樛木有些疑惑地看向我愛羅，而後者則是紅著臉側開了頭，微微瞪著夜叉丸。
好像……有點可愛呢。
樛木忍不住勾起嘴角，走進了屋裡：「打擾了。」
「夜叉丸，你的手怎麼了？」我愛羅發現了夜叉丸還在流著血的手指，兩隻潔白的小手下意識抓住了他的手指，問道。
「我沒事的，我愛羅大人。」夜叉丸溫和地說道，「您忘了我是醫療忍者嗎？」話音剛落，一陣綠色的光芒就開始亮起，轉瞬間傷口已消失無蹤，「抱歉讓您擔心了。」
樛木目瞪口呆：這是什麼超級厲害的醫術？這個世界好神奇！
夜叉丸道：「我先去廚房做飯。我愛羅大人，這段時間您就帶朋友在家裡隨處看看吧。」
我愛羅住的地方很整潔，佈置也十分簡單，唯一的裝飾便是桌上花瓶中的花束，以及花束前立起的相框，樛木也就自然走到了相框前。
和夜叉丸好像，應該是雙胞胎吧。不過是位女子，那就說，她是我愛羅的……
「那是媽媽。」身旁脆生生的聲音印證了她心裡的想法。
「你媽媽看上去好溫柔。」
「嗯……」我愛羅看向照片上的母親，眼神裡充滿了濃濃的化不開的思念，「我想母親也是這樣的。」
樛木告訴自己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多問的好，隨即來到了下一間房間。
簡樸的櫃子、桌子和床，要不是牆角那一堆代表著兒童的布偶娃娃們，她都不一定能認出這是個小孩子的房間。
「好多布偶！」來到這個世界後一直提心吊膽的心理總算鬆懈了一點點，然後少女心很快就顯露無疑。
女孩子嘛，即使不喜歡，但也沒人會討厭毛絨絨、軟綿綿的布偶吧。
我愛羅晶瑩的綠瞳因為驚訝而睜得圓溜溜的，眼睜睜地看著上一刻還在他身邊的樛木，下一秒已經投身到了布偶的懷抱中，小小的身影幾乎被淹沒。
「樛木……」小熊貓呆若木雞。
樛木費力地從布偶裡擠出來，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
「樛木喜歡的話，就都拿去吧。」
他曾想自欺欺人地騙自己，自己還是有很多朋友的，然而他很快就明白了，再多的布偶也不會說話，也不會有溫暖的體溫，更也不會和他一起玩耍嬉戲。看著正朝著自己笑著的樛木，他眼底閃過一絲罕見的溫柔。
再多的布偶，也比不上一個活生生的、會對自己笑的朋友吧。
「不過，」我愛羅拿起邊上一個不起眼的、甚至有些陳舊的棕色小熊，「這個……」如果樛木強烈要求的話，他還是會送的。只是……
「啊？」樛木還沒反應過來：這個年齡的熊孩子不都是自私自利、無理取鬧的嗎？這麼慷慨的孩子她還真是第一次遇見。
「那就不用了。」喜歡歸喜歡，但她並不想占為己有，更多的，對她也沒有意義。但是小正太的好意還是要感謝一下吧，「謝謝你。」
「你不是沒有要嗎？為什麼還要謝謝我？」我愛羅軟軟的聲線傳來，充滿了不解。
樛木奇怪的眼神盯著我愛羅好久，我愛羅被她看得不知所措，雙手好像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了。
「只要有真心想説明對方的心情，都會被感謝的吧。」她挪開視線，看向我愛羅另一隻手裡還未放下的棕色小熊，「我愛羅很喜歡這個？」
看上去並不起眼，甚至還有些粗糙、破舊，似乎經歷了許多年月。
「嗯！」小熊貓重重地點了點頭，隨即把小熊緊抱在懷裡，眼裡充滿了眷戀和思念，「是……母親給我的。」
看著我愛羅此時的神情和剛才的表現，樛木明白了一二。
或許，我愛羅口裡的那個母親大人，已經不在這個人世間了吧。
「喏，我愛羅，你舅舅為什麼要稱呼你『我愛羅大人』呢？」她轉移了話題。
我愛羅有些困惑，但單純的孩子並沒有多想：「父親大人是風影。」
風影是什麼？
於是，時間就是小熊貓普及關於影的知識中度過了。
「我愛羅大人，源川小姐應該回去了。」夜叉丸看了看窗外，天色已晚，月光沒有昨晚那麼明亮，倒是能看見天空掛滿閃爍著微光的星星。
我愛羅強捺下心裡的不舍，拉了拉夜叉丸的衣角：「那我們送她回去吧。」
夜叉丸正要答應，卻被樛木打斷了，「不用了，」她看著緊閉著的門，不知為何，她總有這樣的感覺，「我哥哥在外面等我。」
夜叉丸打開門。
屋外一片黑暗，四下無人，只有從敞開的門中灑出的淡淡光芒。
幾秒後，喬木的身影突然從屋外的陰影中走了出來：「打擾了，夜叉丸前輩。」
夜叉丸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知道源川喬木，砂隱的天才忍者。
就在兩人談話間，兩個小小的身影已經從夜叉丸的身後出來。
「歐尼醬！」自己猜的果然沒錯，樛木馬上就撲到了喬木的身上。而喬木原本嚴肅的神情此時已被溫柔取代。
看著眼前的場景，紅發小男孩臉上掩飾不住的羡慕。
為什麼，相比之下自己的哥哥和姐姐……
告別後，喬木牽著樛木朝家走著，樛木感覺自己的手被哥哥溫暖的大手包圍著，心下一陣感動。
雖然表面上正常地生活著，但其實就這樣一無所知地到了一個陌生而又奇怪的世界，她心裡是脆弱害怕到了極點的。無論是誰，都是如此。
可不管怎樣，當知道在這個世界，還有人願意這樣很晚的時候出來接自己，始終如一時，心情好像就稍微鎮定一些了。
第5章 哥哥姐姐
樛木接下來的生活不緊不慢地過著，小熊貓經常前來報導。
她還記得我愛羅第一次來店鋪的時候，是和夜叉丸一起的。父母當時又驚又怕，卻又不得不扯著笑臉迎接兩位村裡的大人，那表情讓她躲在牆後笑了好久。而哥哥作為砂隱忍者，經常都是不在家裡的。
樛木抱著花束，提著盆栽，走在砂隱街道上。
簡單來說，她現在就是個送外賣的。不過送的是植物。
把村民需要的植物全部送到後，她發現多了一個小小的球型仙人掌，圓圓小小的很是可愛。正好我愛羅家就在這附近，那就送給他吧，順道看看他。
想著，她輕輕叩響了我愛羅家的房門。按著以前的情況，敲響兩聲後，就會有一個紅色的小腦袋猶豫地探出來，然後軟糯的聲音驚喜地喚道：「樛木！」
然而這次卻遲遲沒有回應。
沒在家嗎？
正準備轉身離去，突然門哢一聲被打開了，一個小腦袋探了出來。
雖然相貌與我愛羅有些相似，但看上去卻比我愛羅要稍微年長些，頭髮也與我愛羅那種漂亮的紅色不同，是較深的褐色。
「……」
「……」
沉默。
「你這傢伙誰呀！」褐發的男孩不耐地大吼。
「勘九郎，不許這麼無禮！」又一個小腦袋湊了出來，耀眼的金髮梳成了四個小刷子，看上去比叫勘九郎的男孩更年長幾分一些，大概有八、九歲的模樣。
也不怪樛木吃驚，我愛羅家的確極少有客人。
樛木：「你們好，我是來找——」話還未說完，便被金髮的女孩打斷——
「好漂亮的仙人掌啊！」她兩步沖到了樛木身前，拿過仙人掌細細觀察著，眼裡滿是喜愛之情。
「喂手鞠，你這樣才很無禮吧！」見狀，勘九郎也走了出來，不滿地低聲嘟囔著。隨後他轉向樛木道，「你是來找誰的？」
樛木有些無奈：「我是來找我愛羅的。」
「我愛羅？」對面二人異口同聲道。名為手鞠的女孩停下了把玩仙人掌的動作，而原本一臉慵懶不耐的勘九郎，臉色也變得有些嚴肅起來。
「你是誰？找我愛羅做什麼？」
「我叫源川樛木，源川花店的人，是我愛羅的朋友。」
「朋友？」兩人的驚訝之色絲毫沒有褪去。手鞠和勘九郎互相望了一眼，隨即手鞠才搖了搖頭：「現在恐怕不行。」看她的樣子，似乎還沒有從朋友二字的震驚中恢復過來。
「父親大人來了，有事找我愛羅和夜叉丸。」看出了樛木的疑惑，手鞠繼續解釋道，長年跟在風影父親的身邊，她的神情漸漸開始正經起來，「請回吧。」
父親？還有，這與我愛羅有幾分相似的容貌……
樛木試探著開了口：「請問，你們是我愛羅的哥哥和姐姐？」
勘九郎皺了皺眉，很是不解，整個砂隱村居然還有不知道他和手鞠身份的人，「我是長子，勘九郎，」她指了指金髮女孩，「長女，手鞠，」末了，補充一句，「我愛羅是次子。」
樛木點點頭：「我聽我愛羅提起過。」
「提起過？我們？」手鞠白皙的手指直直地指向自己，漂亮的鳳眸裡掩飾不住的詫異，而一旁的勘九郎也是同樣的神情。
「是的。」
【我愛羅，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樛木，你能不能告訴我，怎麼才能和自己的哥哥姐姐成為好朋友。就像……】小熊貓盯著自己的腳尖，嘴角微微向下撇著，語氣中盡是羡慕，還有一絲絲難以言喻的悲傷，【就像你和喬木哥哥一樣。】
他想起哥哥姐姐看著自己的眼神，佈滿了對自己的恐懼和厭惡，和村裡所有人一樣。
可是，為什麼呢？
你們是我的哥哥姐姐啊！為什麼要用和他們一樣的眼光看我……
樛木看著我愛羅亮晶晶的雙眸，她那時還沒見過手鞠和勘九郎，雖不能完全知曉我愛羅此時心裡所想，但能猜到，一定是和他的關係似乎不那麼好的哥哥姐姐有關，而且這哥哥姐姐似乎傷過我愛羅的心。
【其實哥哥姐姐，只是個稱謂罷了。沒有實質關係的話，連陌生人也不如。如果你的兄長和你關係很疏遠，甚至還比不上沒有血緣關係的人，那他其實就是陌生人。如果你身邊有人和你很親近，那麼即使沒有血緣關係，不也是可以當作自己的親人嗎？】
【所以，你可以不用太在意『血緣』這種形式，關鍵還是要看實質。犯不著為陌生人傷心。】
小熊貓蹙著眉頭低著小腦袋，努力消化剛剛她的那一番話。
最後，樛木得出了一個結論——他並沒有聽懂。
因為小熊貓抬起頭望著她，有些遲疑地說道：【可是，我還是想和哥哥姐姐親近一些。】
【真的那麼想？】
【嗯，】我愛羅認真地點了點頭，【他們可是我的哥哥姐姐啊……是媽媽留給我的親人。】
眼前的手鞠一臉沉思，勘九郎也難得地沉默了下來。樛木不知道我愛羅的出生奪走了兩人的母親，也沒有見過怪物的真面目，所以她並不清楚兩人對我愛羅那種又愛又恨、想接近卻又懼怕的心理。只是通過兩人臉色糾結的神情，大概能想到，或許我愛羅對於這二人而言，也是一個矛盾的存在吧。
「那，我改日再來好了。」樛木打了聲招呼，離開了。
「誒！」待樛木走出好遠，手鞠才如夢初醒般反應了過來，她連忙大聲喚道，「你的仙人掌！」
夾雜沙石的風，遠遠送來了樛木的回答。
「送給你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樛木準備和喬木一起去綠洲的苗圃。
「等等，歐尼醬。」走出沒幾步，樛木似乎想起了什麼，望向自家哥哥，「我想去找一個人。」
喬木立刻明白了過來，點了點頭。
我愛羅家門前。
我愛羅疑惑地看著樛木背著的小背包——這不像是來找自己玩耍的樣子啊：「樛木是要出門嗎？」
樛木點點頭。小熊貓可是三天兩頭前來報到一次，她擔心自己出門的這段時間他撲了個空。明明可以不用特地這樣跑來告訴他的……唉，失誤啊失誤。一想到小正太垂頭喪氣的樣子，自己就多此一舉了。
「樛木一定要注意安全。」
看到我愛羅的樣子，樛木也就放心了下來，她伸出手來揉了揉小正太的紅發：「我很快就回來。」
說完，她就勢湊了過去，兩個雪白小小的鼻間幾乎相抵。蜜棕色的眸子盯著那雙大大的碧瞳，嘟囔著：「都這麼久了，怎麼黑眼圈還是沒有消？」
「我……」我愛羅慌亂地移開眼神，吞吞吐吐地不知道該怎麼掩塞過去。
「樛木，走了。」見狀，一直在一旁抱著雙臂默不作聲的喬木走上前來，看了我愛羅一眼，把她拖走了。
樛木連忙向我愛羅道別：「好好休息！我去幫你找找有沒有治療失眠的草藥！」
我愛羅有些不自然地沖她笑了笑。
「我愛羅！」
樛木和喬木的身影剛剛消失，熟悉的聲音從另一條街傳來，我愛羅驚訝地扭過頭：「……手鞠？」
不知為何，最近，自家哥哥和姐姐開始主動接近自己，看向自己的眼神中雖然還留有恐懼，但光芒總歸斂去了許多。令當時的他感覺有些受寵若驚。
他看著手鞠漸漸走近的身影，雖然仍有些尷尬和不適應，但總歸還是向著正軌上去了。
手鞠雖然疑惑自己的弟弟為什麼一直站在門外，但也懶得多問，雪白的小手豪爽地一揮：「我在家裡烤了蛋糕，你要不要一起來？」
樛木驚訝地望著眼前一望無際的黃沙，突然有些慶倖當初是穿越到了砂隱村內，要是掉落在這無窮無盡的沙海中，那估計她的新生活就扼殺在三天之內了吧。
眼前盡是相似的連綿沙丘，她一言不發地跟著喬木走著。
「樛木，在沙漠裡行走可不能發呆，」哥哥的聲音突然從身側傳來。
樛木一愣，下意識道：「不是有歐尼醬在嗎？」不是她過於依賴喬木，只是經過了這麼長一段時間的相處，這個對自己十分寵愛的哥哥已經是她打心底信任的人了。
喬木失笑，淡漠疏離的臉色柔和了些許，蹲下身望著她：「說的也是。不過沙漠裡怪物很多的，就比如——」
他突然往樛木身後丟了一隻苦無：「這個。」
一陣痛苦的嘶叫聲，樛木扭頭，看到一根毛絨絨的螯肢尖端從沙地冒出，幾乎和她一樣高度，上面插著一隻銀光閃閃的苦無。
樛木一陣惡寒：這蜘蛛得多大啊……
喬木突然抱起她，飛身一躍。沙子炸裂開來，兩人原本站立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蜘蛛怪物。
詭異強大的查克拉風暴洶湧而來，空氣劇烈震動著。
喬木將她放到了遠處一塊巨石後。
樛木探出小腦袋，小心地朝著不遠處張望著。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家哥哥對戰，速度快到她幾乎看不見，只能看見他手中雪亮的長劍閃過的一道道銀光，和蜘蛛怪物巨大的張牙舞爪的身影。
樛木腹誹：生活了這麼多年，哪見過這種怪物？！
雖然哥哥看上去遊刃有餘，但她還是禁不住暗暗祈禱：拜託了，哥哥，一定要平安無事啊。
「我愛羅……怎麼了？」手鞠奇怪地看著弟弟，他肉肉的眉頭一直擰著，有一勺沒一勺地往嘴裡送著蛋糕，更多時候卻是出神地望著自己面前的蛋糕，看上去愣愣的，「蛋糕不好吃嗎？」
「手鞠，你也真是！」勘九郎看著弟弟的神情，心下明白他一定是想念自家小朋友了，裝作不滿地拿著勺指著手鞠，「幹嘛不請樛木一起來啊？」說著，他嘿嘿一笑。
「誰說我沒請！」手鞠往桌上重重一拍，三份蛋糕同時彈起又落下，「我找了我愛羅之後就去找樛木了，誰知她早就出門了！」
「她去綠洲了。」我愛羅淡淡地介面道。
「啊？你知道？」手鞠先是驚訝地望向自家弟弟，隨後滿臉的黑線——歐豆豆啊，你要是早先告訴我，我也就不至於往源川花店再跑一趟啊！
但對於這個不善言語的弟弟，她也拿他沒有辦法。
「樛木，現在什麼時候了？」一道銀光閃過，喬木的身影突然輕盈地落到了樛木身前的巨石上面。他微微側頭，問道。
樛木連忙看表：「四點了。」
「嗯……那得認真點了。」
樛木：原來之前歐尼醬你都是在玩玩而已嗎？
長劍入鞘，喬木翻身躍到地面，用苦無迅速劃破了修長的指尖，鮮血一滴滴落到乾燥的沙地上又很快滲透下去，他雙手快速地結印，然後重重地拍到了地上。
地底突然傳來一陣轟鳴，如同怪物的低吼聲。在傀儡的周圍，無數巨大的荊棘突然拔地而起，牢牢地鎖住了蜘蛛傀儡的動作。
喬木雙手動作急速變換著，一系列印訣讓人眼花繚亂。隨著術式的演進，荊棘上的尖刺突然變得巨大而鋒利，橫七豎八地刺穿了傀儡的身體。原本還在強烈掙扎的傀儡瞬間便沒了動靜。
沙漠缺水，能夠在沙漠中生存的植物，都會把根紮到沙漠底下很深的地方。他正是利用了這一點。
樛木目瞪口呆。
這個忍術很厲害！從未見別人使用過，而且還是利用植物，多半是自家的秘術。
「歐尼醬，你確定用這麼厲害的大招對付它不浪費嘛？」
喬木微勾嘴角，看似漫不經心地把苦無一扔，牽著她繼續走著。
苦無落到一支蠢蠢欲動、準備偷襲的螯肢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7 00:58
第6章 布丁牛舌
「您有什麼需要嗎？」樛木略帶好奇地望著眼前這個滿臉褶子的老婆婆，好像沒有在村裡見過她。
老婆婆瞥了她一眼：「只是好奇，砂隱什麼時候居然有花店了。小丫頭，這個是什麼花？」
「那個是沙漠玫瑰，婆婆。」樛木道，「屬於夾竹桃科，喜高溫、乾旱、陽光充足的氣候環境。」
「……」老婆婆怪異地瞥了她一眼，「那這個呢？」
「這個是沙拐棗，屬於蓼科，在沙漠環境裡也能頑強生長，但花梗比較細弱容易折斷，您培養的時候需要十分小心。」
樛木暗暗腹誹：好奇怪的老婆婆。
「這個呢？」
……
差不多把店裡所有的植物都解釋了一遍之後，老婆婆才懶懶地瞥了她一眼：「不錯嘛。」她朝門外走去，「小丫頭，有空來我住的地方一趟吧，正好老太婆種的花快死了。」
「千代婆婆。」喬木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身後，「您有什麼需要，吩咐我便是。樛木還太小，怕是無力獨自到您的隱居之地。」
「哦？源川喬木？」被稱為千代的婆婆停住腳步，微微偏頭看了他一眼，「那你帶她來不就行了嗎？」說完，桀桀怪笑兩聲離去了。
就在這機緣巧合之下，樛木認識了砂隱的長老，千代婆婆。
風之國大名年年削減給予砂隱村的經費，導致砂隱村經濟能力不斷下降。考慮財政狀況，風影取消了原有大大小小的祭典，但是新年祭典作為最重要的祭典，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劃去的。
這還是她第一次穿和服呢。水藍色的和服配上白色碎花，有一種說不出的清新之感。
「樛木，收拾好了嗎，你的朋友來了。」
「喲西！」
推開門，意料之中地看到了同樣穿著和服的姐弟三人。
「喲，還不錯嘛！」手鞠打趣道。她穿著紫色的和服，和樛木身上的碎花不同，全是大朵大朵完整的花，「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樛木！」我愛羅第一次看見作了幾分打扮的樛木，臉上閃過一絲微紅，「……很好看。」
「是嘛，謝謝。」樛木咧開嘴沖他一笑，「新年快樂！」
手鞠和勘九郎走在前面，她和我愛羅跟在後面。
從沒見過砂隱村這麼熱鬧的場景。
可謂是盛況空前，到處人山人海，火紅的燈籠映得人們一貫冷硬的臉色似乎都柔和了許多，街道兩邊的商鋪張燈結綵，街邊的小攤更是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小吃，一排一排望不到盡頭。
那個風影，真是厲害啊。
我愛羅低垂下了頭。他其實心底也有對父親的尊敬，但是更多的，卻是對於那個用冰冷冷的眼神看著自己的父親的懼怕。
「啊咧，好像離他們越來越遠了呢。」話雖這麼說著，樛木卻沒有一點著急的意思。反正大家都能找得到路，即使走散了也似乎一點也不用擔心。
「樛木，」跟在她斜後方，小熊貓低低喚了一聲。
樛木偏頭：「怎麼了？」
「手……」
手？樛木看了看牽著熊貓爪的小手，因為人太多了而他們個子太小了擔心被擠散，她就自然地牽起了小熊貓的手。
「哦，抱歉，你不喜歡這樣嗎？」說著，準備抽回手。
「不是，」小熊貓微微彎曲指尖，嘴角也輕輕勾起，「很暖和。」
樛木：「……」原來你就想告訴我這個。她乾笑了一下：「你不介意就好。」
逛著逛著，樛木突然發現我愛羅一直扭頭盯著旁邊的某個攤位，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樛木發現了那個她再熟悉不過的噩夢食物——牛舌！
會想起上次在我愛羅家吃晚飯時，小熊貓一直往她碗裡塞他自己最愛吃的牛舌的經歷，樛木後背開始冒起冷汗。
那簡直是噩夢啊！
身邊的小正太一直盯著那個方向，卻始終默不作聲。樛木無奈地拉著我愛羅往攤位走去：「老闆，來一串烤牛舌！」
「好嘞！」
身邊的小熊貓靜靜吃完自己的烤牛舌的時候，樛木手中也多了樣她愛吃的焦糖布丁。她仔細地撕開布丁碗上的封口，用小勺挖起一口向身邊的小正太遞去：「來，嘗一口~」
其實她這樣做，是以前和朋友出去逛街吃東西時的習慣。可我愛羅不知道這些，他完全愣在了原地，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麼動作。睜著圓溜溜的綠眸，呆呆地看著樛木遞過來的、盛著微微晃動著的鵝黃色布丁的小勺，一如以前呆呆地看著樛木朝著自己伸過來的手一樣。
「……」樛木有些無奈，其實經常這麼久的相處，她或多或少也瞭解我愛羅的性子了。很多時候他並不是不願意，而是不知該作何反應罷了。
想著，她心下一橫，乾脆直接把布丁塞進了我愛羅因為驚訝而微微張開的嘴裡。
「！！！」舌尖突然接觸到了什麼滑滑的東西，還有一絲絲冰涼的感覺。我愛羅眼睛瞪得更大了，碧綠溫潤的雙眸直直望著樛木，充滿了訝異之色。
很好。
樛木滿意地看著吃著布丁的小正太，兩頰鼓鼓的，然後乖乖地把布丁吞了下去。從頭到尾，那鑲嵌在稚嫩小臉上帶著黑眼圈的翠綠大眼睛，一直睜得大大地望著自己，就好像從不認識自己一般。
可惡……怎麼這麼可愛。
若無其事地收回小勺，開始迫不及待地一勺一勺地往自己嘴裡送著布丁。又軟又滑的布丁在嘴裡化開，焦糖的微苦和甜蜜巧妙地融合，絲絲奶香在唇齒間彌漫……布丁果然是人間極品啊！
所以忙著享受的樛木當然沒有注意到，當自己很是自然地把小勺放進嘴裡時，旁邊小熊貓再次被震驚到的神情。
就在樛木買了一袋蜜錢栗子後，她和我愛羅終於與失散的二人相會了。
「你們倆搞什麼失蹤？！」手鞠和勘九郎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滿。
「嘛，嘛，別生氣。人太多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樛木連忙將裝著熱乎乎的蜜錢栗子的紙袋遞過去，「消消氣。」
「算你識相。」手鞠毫不猶豫地抓了一把，勘九郎也拿了，唯獨我愛羅一臉猶豫和糾結，可愛的包子臉快皺成真的包子了。終於，他咽了咽口水，像做了什麼生死決定一般，緩慢地朝著盛有蜜錢栗子的紙袋伸出手去。
不知為何，看上去竟有幾分壯士斷腕的慘烈之感。
他雪白的小爪子卻在半空中被另一隻小爪子抓住了，我愛羅不解地扭頭。
樛木：「不愛吃的話不用勉強。」
她早就發現了，當自己拉著我愛羅去買蜜錢栗子的時候，這個小正太看著蜜錢栗子的神情就跟自己看到烤牛舌一樣。
「樛木，這是給你們的新年禮物。」分別前，手鞠突然不知從哪兒拿出一個包裝簡單的盒子。她一向不喜歡在包裝這種太過精細的地方下功夫。勘九郎也把禮物遞了過來。
我愛羅見狀，也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盒子，遞給了樛木：「禮物……」
「謝謝。」樛木開心地接過，也從包裡一一掏出了禮物。
看到了樛木送給手鞠的扇子形髮卡後，勘九郎突然有些不屑地撇過頭：「女孩子的玩意兒就別給我了。」
「真的嗎？」樛木無所謂地笑了笑，從包裡掏出一個穿著花裙子的木頭娃娃，「我還以為你一定很喜歡這個呢。」她嘴角一撇，一臉沮喪。
勘九郎：果然是女孩子的玩意兒！「誰會喜歡這種東西啊！」
「啊咧，」樛木癟嘴，玩弄著娃娃的小裙子，「可你不就是喜歡木頭娃娃嗎？」
「什麼木頭娃娃啊！」勘九郎要炸了，「那是傀儡啊！你這個小屁孩！」
「不一樣的嗎？」
「傀儡哪會穿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
「勘九郎，」我愛羅突然開了口，「你再看看。」
勘九郎有些疑惑，再定睛一看，卻發現樛木手裡的木頭娃娃的樣子開始扭曲，畫面再次定格時，已經變成了一個密封的卷軸。
「這是我從千代婆婆那裡要來的，關於傀儡術的獨門秘技，從沒有流傳出去過的。你確定不要？」樛木笑。
勘九郎的神情，在聽到『千代』『傀儡術』『獨門秘技』等字眼後，簡直可以用風雲變幻來形容。只見他黑色的小眼睛瞪得越來越大，直到最後死死地盯著樛木手中的卷軸，卻抬著下巴不肯開口。
「這下該要了吧。」樛木輕笑一聲，將卷軸塞到了勘九郎懷裡。
「哼！」勘九郎輕哼一聲，算是接受了。
「我愛羅，」最後，樛木轉向我愛羅，將一個乾淨素雅的小袋子遞到了他手裡，「這是我自己做的，為你量身定做的哦。」
「謝謝。」翠色的雙眸蒙上一層朦朧的薄霧。
很多年後，樛木看著眉目深遠俊逸，神色卻平淡如水的風影大人，已經很難在喜怒不形於色的那張臉上，找到當初紅發小正太那種開心到幾乎要哭出來的笑容了。可惜這個禮物，卻給我愛羅帶去一段幾乎可以稱之為噩夢的經歷。
回到家，屋裡還殘留著恬淡的香味，聞著讓人感覺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靜和放鬆，看來自己做的香囊還是蠻成功的。
有了這個，應該就能對我愛羅的睡眠有幫助吧。樛木有些開心地想著。
畢竟是自己特地翻閱家書和千代婆婆的醫書，精心調配而成的，效果可比普通香囊好的多，多聞幾下就可以勾起身體裡的瞌睡蟲。
「夜叉丸？」我愛羅打開屋裡的燈，漆黑一片的屋內頓時明亮了起來。他試探著叫了一聲，沒有人回應。
夜叉丸還沒有回來嗎？
我愛羅有些無聊地爬到了自家窗臺上，坐下。
他揚起頭，皎潔卻清冷的月光映在稚嫩白皙的娃娃臉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輪廓。月華點點灑入玻璃珠般的翠色雙眸，仿佛月色之下的盈盈清水，泛著絲絲漣漪。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好像在很短的時間裡，他就得到了曾經夢寐以求的一切。可這一切都太不真實了，就像他現在，明明伸出手就能接滿了月光，收回後卻發現什麼都沒有。
不不不，還是有的。
突然想起樛木送自己的禮物，我愛羅眼裡閃過一絲欣喜。
從窗臺上翻下身來，小手伸向放在桌上的小袋子，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將雪白的小手在自己衣角使勁地來回擦拭著，直到最後，他白皙可愛的小臉上才揚起一個滿意的笑容，被擦到微微發紅的小手仔細地拆開包裝。
是一個香囊。
我愛羅將它湊近自己的鼻間。
恬淡的香味，是很好聞的自然的草木清香，好像還有一絲如若有若無的藥味？
不過因為距離較近，原本淡雅的香味也稍微變得濃郁起來。
「……」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想要弄清楚那究竟是什麼味道。
好像有點困。
香味像是一隻無形的手，挑逗著他壓抑多年的睡眠神經。
不行，自己不能睡著！
我愛羅重重地甩了甩小腦袋，將香囊小心地放到抽屜裡，打開窗戶，想借由夜風壓制住自己那蠢蠢欲動的睡眠因數。
……
真的好困……
腦袋變得越來越沉，那扶著窗臺的雪白小手也漸漸失去了力氣，最後從窗臺輕輕滑落。
第7章 祭典悲劇
「砰——」劇烈到幾乎讓房屋都在晃動的聲音將樛木立刻從睡夢中驚醒。
誰啊！這麼晚了還在放新年鞭炮？！
迷迷糊糊中，不耐煩地翻了一個身子，想要再次入睡，窗外越發恐懼和高昂的尖叫聲像是故意作對般，偏偏不讓她如願。
同時，房間門被猛地撞開了，喬木不由分說地抱起樛木，飛快地往屋外跑去。被喬木叫醒的父親母親也緊跟著跑了出來。
「怪物！怪物啊啊啊啊——」
「快逃啊！！！」
「媽媽、媽媽！！！」
推開門就好像到了地獄，此起彼伏的哭喊和尖叫聲立即鋪天蓋地湧來。還有房屋坍塌發出的震耳欲聾的聲音，像是有什麼巨大的怪物在肆意妄為一般。空氣中彌漫著濃烈到讓人作嘔的血腥味。
這……還是幾個時辰前那舉辦著新年祭的砂隱村嗎？
喬木將她護在懷裡，快速地向前奔跑著。聽聞哥哥身後好像是所有叫喊和轟鳴聲的源頭，樛木從喬木肩頭上往後望去，想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
「不要看。」喬木突然騰出一隻手，輕輕遮住了她的雙眼。
哥哥的手在輕輕顫抖。
樛木倔強地扭著頭，試圖躲過喬木遮擋住自己視線的手。
見狀，喬木幾乎輕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默默收回了手。
算了，反正你遲早也要知道的。
喬木清晰地感覺到，懷裡的樛木身體猛地一僵，然後劇烈地顫抖起來。他幾乎都能聽到扶在自己肩頭的她牙齒碰撞的聲音。
自己看到了什麼……
好可怕……
【哈哈哈哈，我終於出來了！！！】狂妄尖利的怪氣笑聲幾乎震破天際，讓人感覺耳膜都像是要被撕裂了一般，劇痛難忍。
比砂隱村任何建築都要龐大，身上包裹著土色的沙石，密密麻麻佈滿了噁心的紫羅蘭色花紋，粗大的尾巴上全是菱形的凸起，似乎只要那麼輕輕一掃，半個砂隱村頓時便會灰飛煙滅。
就像是從奈良沙漠的深處爬出來的怪物一般。
【你們壓制了我這麼久，現在該我加倍奉還了！】
好可怕……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樛木收回視線，小小的身子蜷縮成一團，緊閉著雙眼，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找回一絲安全的感覺。
「哥哥，那……是什麼？」
喬木輕輕歎了一口氣。
雖然躲在喬木懷裡，閉著眼睛看不到那些場景了，但是那濃濃的血腥味和沙塵味，以及愈來愈烈的哭喊聲，卻根本無法躲避，全都湧進樛木的鼻腔耳膜，猛烈地衝擊著她本就因為極度恐懼而脆弱不堪的神經。
好可怕……
被喬木抱著往遠離守鶴的方向逃離著，路邊全是被毀掉的建築、石塊，哭喊著的小孩，受傷或者已死去的人，鮮血汩汩匯成一條條細流。應急的黃色光束在夜空不安地晃動著，一秒鐘，都過的像是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樛木，前面就是避難所，你能自己去吧。」喬木將樛木輕輕放下，「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不見了，我回去找他們。」
樛木往後一看，除了冒著黑煙、染著血痕的殘破街道外，確實沒有了自家父母的蹤影。她此時已經冷靜了些許，雖然根本不知道避難所在哪兒，但還是點點頭：「快去吧，歐尼醬小心一點哦。」
喬木的身影立刻消失不見。
樛木走到路邊一對已經昏迷的父子身邊。他們只是有些皮外傷，應該是被石頭砸中暈過去了。
她試著結印，驚喜地發現手上亮起淡青的的微光，便按照千代婆婆所教授的，為眼前的父子醫治。
小男孩被保護得很好，沒什麼傷口，過了一會兒便幽幽轉醒。倒是父親傷得比較重，不過做了應急處理不久後，也漸漸蘇醒了過來。
「是你救了我們嗎？」男人看了看年幼的樛木，多多少少有些不可置信，「多謝。」
「謝謝你。」旁邊的孩子也吐了吐舌頭，一臉俏皮地答謝。
心裡一時有些不是滋味。
她一直不知道，在這個沙石漫天的地方居然暗藏著這樣一個恐怖怪物。這裡的所有人，包括這樣可愛的孩童，都要一直生活在這般心驚膽戰之中。
正在這時，遠處的守鶴突然仰天吼叫，刺耳的聲音像死神的鐮刀劃破夜幕，接著就是一陣巨大的風浪，沙石翻滾。
「呿——我愛羅那個怪物！」男人抬眼望向守鶴所在的方向，眼角眉間全是明顯的厭惡與怒意。
樛木吃驚地轉頭：「你說什麼？」
好像聽到了我愛羅的名字……
對了，說起來，也不知道我愛羅和手鞠、勘九郎他們有沒有事。
「那個怪物，就是我愛羅！」男人手指直直地指向守鶴，憤怒地大吼著。
「怪物？我愛羅？」樛木足足驚訝了好幾秒，回過神後，她不知為何自己居然還能硬擠出笑容，「你在說笑吧？」
男人似乎根本沒有聽到樛木的話語，只是不斷地咒駡著：「就是那個怪物，把我妻子給殺了，讓孩子這麼小就沒了媽媽……他就是個該死的怪物！」
「什麼怪物就是我愛羅？！」樛木冷哼，指了指遠處發瘋的守鶴，「那個確實是怪物。但我愛羅——他就跟這個孩子一樣，是個正常的小孩罷了。」
男人驚愕地轉眸，看著樛木，無數表情在他臉上風雲變幻著，最後卻長歎一聲：「你是才到砂隱村嗎？居然認為我愛羅是個正常小孩……小姑娘，我不知為何你不信我，但是我愛羅是怪物，這是事實，村裡所有人都知道。」
聽他的語氣，不像是在騙人。
村裡所有人都知道，就只有自己不知道嗎？
樛木皺眉，聲音裡卻帶上了一絲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慌亂：「你撒謊！」
男人此刻卻異常鎮定，他緩緩搖了搖頭：「我們素不相識，無怨無仇，我沒有必要騙你。不信，你可以去問任何一個村民。你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樣的。」
「殘忍地殺害村民，毀掉村人辛苦修建的建築，摧毀一個又一個家庭——做這些事的就是我愛羅這個怪物。」
說著，男人突然從地上起身，像是抱著赴死的決心一般，一步一步往守鶴的方向走去——
「小姑娘，你也看到了吧，這個怪物，你聞聞這噁心的空氣，你看看這地獄般的場景。事到如今——你還要為那個怪物爭辯嗎？」
上揚的音調和拷問般的語氣，像一把冰冷的利劍刺向樛木的心臟。
樛木低著頭，沉默不語，整張臉都埋在了重重的陰影之下。倒是小男孩發現了自己父親的異樣，沖上前去：「爸爸你要幹嘛？你不要接近那個怪物啊！」
「一年前的殺妻之仇，不報難解我心頭之恨！」
「不要啊……爸爸！！！」
這就是戰爭嗎？
仇恨、鮮血、破壞、還有無窮無盡的殺戮……
樛木心亂如麻，痛苦地閉上了眼。
這都是些什麼啊……
守鶴周圍不斷回蕩著慘烈的慘叫聲，無數試圖控制守鶴的忍者慘死在它的爪下，而生性狂暴的守鶴似乎很是樂在其中，狂妄的笑聲不斷回蕩在滿目瘡痍的砂隱村上空。
「咻——」劃破空氣的聲音傳來，樛木朝男孩撲過去，兩人順勢飛出一段距離後撲倒在地。
而之前站的地方，一塊細長的巨石已狠狠地插入地，巨石上橫七豎八地貫穿了無數忍者屍體，整個一活生生血淋淋的人肉糖葫蘆。
一股前所未有的濃稠腥味撲面而來，樛木只感覺胃裡一陣翻騰，噁心得直想吐。
她坐在地上，突然感覺懷裡一片濕潤，低頭一看，自己懷裡不知何時滾落了一個人頭！面目猙獰、血肉模糊，那充滿怒氣圓睜的雙眼，仿佛在控訴自己死的有多麼不甘。
正是剛才那個男人！
「啊！」呆愣了幾秒後，樛木慌亂無措地後退著，人頭滾落在地，拉出一道血痕。
什麼啊……
這都是些什麼啊？！
好可怕……
「樛木？」
「手鞠？」樛木往後方望去，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手鞠十分驚訝，來看看還有沒有失散的村民，沒想到卻看到了呆坐在地上的樛木。
她站在樛木身後屋頂上，身後不知何時已經別上了一把大大的扇子，樣子看上去多少也有些狼狽：「你在幹什麼！快跟我來！」
手鞠帶著樛木和小男孩來到了一幢避難建築裡，裡面已經聚集了許許多多的村民，勘九郎正在門口指揮著，樛木粗略一看，並沒有自己家人的身影。
也沒有我愛羅。
村民的樣子雖然驚恐，但並沒有驚慌，一看就是以前也經歷過類似的事。
難道……就真的只有自己一人被蒙在鼓裡嗎？
手鞠正站在窗邊遠眺，樛木略一沉吟後，走到了她身邊。
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每一步都是那麼艱難的感覺。
有時候，接受事實，比想像中更為痛苦。
「呐呐，手鞠，你告訴我……」樛木艱難地開了口，「我愛羅只是動作慢了一點吧，他也一定會來的。對了，要不我們去接他吧，這麼危險的說。」
「父親大人已經去了，應該很快就沒事了……」儘管不是頭一次經歷這樣的事，手鞠此時還是有些失神，怔怔地望著遠處念念自語，也不知是在安慰樛木，還是在安慰自己。
樛木嘴唇一張一合，卻再發不出半點聲音。不知過了多久，乾澀的話語才嘴裡吐出：「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
手鞠回神，轉眸，有些驚訝：「你不知道？」
樛木：「以前一直待在別的村子裡，前段時間才回的砂隱。」
怪不得。
如果是因為不知情，樛木才願意和我愛羅接觸的話，那要是她知道了真相……我愛羅是不是就失去這個唯一的朋友了。
手鞠一言不發地望著遠處已經被破壞得面目全非的建築。漂亮精緻的五官，神情卻是說不出的悲涼和沉重。
樛木也不再開口，只是站在手鞠身邊，望著遠處。從避難建築到守鶴的直線視線裡，多了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背對著她們擋住了守鶴。
白色的長袍隨風劇烈地舞動著。
是四代風影。
也不知過了多久，手鞠才幽幽地開了口。
第8章 落荒而逃
七日後。
下樓，轉彎，直行，再下樓……
夜叉丸走進裡裡外外幾重守衛的地方。看守的人都是砂隱暗部頂級人才，只是，雖極力克制，那一張張嚴峻的臉上也流露出了面如死灰的恐懼。那冰冷森嚴的架勢，像是關押著什麼S級的叛忍一樣。
誰又能想到，這裡關押的僅僅是一個六歲的小孩。
「我愛羅大人，我來接您回家。」銀色的鑰匙打開屋外掛著的幾重大鎖，夜叉丸用力推開重重的鐵門。
黑暗的房屋與世隔絕，沒有一扇窗戶和一絲光線。借助從打開的門灑入的光線，夜叉丸好不容易才適應了眼前的昏暗，找到了那個小小的人影。
牆角的身影並沒有應答，只是蜷縮著身子，雙手抱膝，原本柔軟的紅發有些雜亂。小臉深深地埋進自己的膝蓋裡。自己抱著自己，像受傷的小貓般蜷縮成一個球，瘦小的身子還在微微顫抖著。
風影想要確認出來大鬧了一場的守鶴是否已經暫時安定了下來，所以七天來，他一直待在這個屋裡。
「我愛羅大人，」夜叉丸走上前去，抱住那個發顫的小身子，「已經沒事了。」
七日的與世隔絕、冰冷黑暗，突如其來的溫暖讓我愛羅身體猛地一顫，接著眼淚像決堤的洪水般湧出。足足愣了好久，他似乎才恢復了正常說話的能力，帶著哭腔的嗓音顫巍巍地吐出。
「樛木……」
「樛木和她的家人都平安無事。」
「村子……」
「很快就能修復的，放心吧我愛羅大人。」
「哥哥姐姐……」
「他們都沒事的。」
「夜叉丸……」支開身子，夜叉丸發現我愛羅早已淚流滿面，本就沒什麼精神的臉上，交錯佈滿一道道透明的淚痕，有些痕跡已經幹透緊貼在蒼白的小臉上，一看就不知哭了多少次。而那雙清澈的雙眸內，還在不斷湧出一顆顆豆大滾燙的淚珠。
明明自己已經很努力地在抑制了啊！
為什麼守鶴還會出來……
樛木……姐姐……哥哥……
父親大人……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現在怎麼辦……會不會又被丟下，會不會又是一個人了……
我不要……
我不想再一個人了……
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不要離開我……
「嗚嗚嗚嗚嗚——」我愛羅撲進夜叉丸懷裡，終於放開了嗓子無助地大哭。夜叉丸抱著他小小的身子，輕撫著他的後背，「我愛羅大人，沒事的。」
也不知哭了多久，我愛羅才慢慢止住。夜叉丸抱起他哭到乏力的身子，走出了黑暗的小屋。
我愛羅從夜叉丸的肩頭往後望去，看向背後越來越遠的黑色小屋。就像一個可怕的黑洞，黑色的漩渦。
他再也不想一個人待在這裡了。
回想起在裡面的黑暗冰涼和不見天日，我愛羅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噤。他收回視線，蜷縮起身子，髒兮兮的小手緊緊地抓著夜叉丸胸前的衣服。
他貪戀著這來之不易的溫暖。
「夜叉丸，你說樛木還會跟我做朋友嗎？」我愛羅不安地抬起頭，用已經哭到有些嘶啞的聲音問道。
「……當然會的。」夜叉丸低著頭溫和地安慰著。
只是當他再抬起頭時，面龐移出我愛羅視線後，眼裡已不復之前的輕鬆溫和。
只是，她需要一點時間。
「夜叉丸，你放我下來吧，我能走。」回想起自己剛才的失態，我愛羅有些害羞。夜叉丸見狀，也不再說些什麼，輕輕將我愛羅放到了地上，牽著他往家走著。
路上的行人看到我愛羅，臉上恐懼的神色更甚。整整一條街，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一個人，只有一陣風吹過，卷起地上的沙石，盤出一個旋後又離去。說不出的悲涼。
夜叉丸低頭看了看臉幾乎都要埋到了地上的我愛羅，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些，「我愛羅大人，我們……」
話音還未落，突然被一聲清脆的聲音打斷，像是有什麼東西掉在地上摔碎的聲音。
夜叉丸和我愛羅同時下意識地回頭望去——
……
我愛羅……
是我愛羅……
「樛木！」原本快要脫口而出的驚喜聲音，在接觸到樛木的神情後卻在嘴邊停住了。
是他……
動啊！動起來啊……
明明知道自己這時應該做些什麼，然而全身卻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
不遠處小小的紅發身影後，仿佛出現了那個巨大的嗜血怪物。耳邊全是撕裂般的叫喊聲和悲泣聲，鼻腔裡仿佛又充斥滿了濃濃的血腥味。這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地獄，也是這七日來每晚折磨她的夢魘。
明明不想回憶起的，明明告訴過自己，就當什麼都沒什麼過一樣。
但不知為何，一看到我愛羅，那些場景全都發瘋了般湧來！
那一瞬間，樛木感覺自己似乎有些能理解村民們的行為了。
【樛木，你看到了吧，我愛羅的真面目是什麼樣的吧！現在你該相信了吧，他就是個怪物。】之前避難所內，突然出現的次郎說的話，不受控制地在耳邊響起。
【我的父母、哥哥、家，都是被他破壞的！村裡的大家都是！】
【樛木，別跟他在一起玩了，他會殺了你的。】
【我愛羅，他就是個怪物！】
【不要接近他！】
……
「樛木。」我愛羅試探著、小心翼翼地往樛木的方向邁出一小步，見對方只是低著頭一直不停顫抖著，他翠綠的眸內泛起了一絲絲擔憂的波瀾。
「你——」灰灰的小手下意識地朝前伸了出去。
「別……」樛木突然抬起眼簾，蜜棕色的眸子猛地一縮，慘白的臉上更是寫滿了驚恐，「別過來……」聲音抖得不成語調。
「你怎麼了？」見狀，我愛羅眼裡的擔憂更甚，又準備向前走一步。
樛木怎麼了？是出什麼事了嗎？
「別過來！」巨大的嗜血的怪物越來越逼近自己，抗拒的聲音下意識脫口而出，雙腿更是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似乎帶著一種戲劇性的尷尬和嘲弄，我愛羅每前進一步，她就往後退一步。
其實她逃避恐懼的物件並不是我愛羅，只是……
原來，她是害怕自己。
我愛羅很快便明白過來，不再往樛木的方向前進，只是停在原地，低下了紅色的小腦袋，碧色的湖水泛出黑黑的眼眶，清亮的雙眸漸漸變得濕潤。
心裡的感覺，比任何時候都要難受。
他感覺自己就像被扔進了一個冰冷而無盡的黑洞中，不斷地下沉、下沉。沁入骨髓的涼意和寒冷，蠶食蟲蝕著他的心。
這七日來，他每每告訴自己，樛木是不會離開自己的。雖明知正常人會對他作何反應，樛木作為其中一員，自然也是如此，可自己心裡卻還抱著一絲該死的僥倖。
仿佛只有這樣，他才能熬過那漫長的時日。
然而此時，當殘酷的事實將他僅存的僥倖和希望狠狠踩碎時，他的感覺，比被關押起來的時候，更難受千倍萬倍。
樛木退後的每一步，好像不是踩在地上，而是一步一步，帶著鞋底密佈的尖刺，穩穩踩在了他的胸口的位置。
「……」
「……」
沉默。
還是沉默。
樛木突然轉身，慌亂而狼狽地逃走了。
目睹了一切的夜叉丸，低頭看了看之前掉落在樛木腳邊的盆栽，棕色的碎片和泥土散落一地，而靜靜躺在地面上的可憐的小仙人掌，就像一顆不知何時被人丟棄的心。
果然，還是不行嗎……
「對不起，今天樛木去找千代婆婆了。」喬木看了看門口的二人，說道。
「嘿，又是這樣？！」勘九郎不耐煩地皺了皺眉，自從祭典那次暴走後，已經半個多月了，每次得到的都是這個答案！
「我們今天可是先去了千代婆婆那裡看了的，樛木根本沒在！」
聞言，喬木眼裡劃過一道暗光，臉上卻沒有任何謊言被拆穿該有的窘迫——他本來就不打算編造一個多麼完美的謊言。硬是要說他淡然的臉上有什麼情緒的話，那倒像是一種釋然，仿佛在說『你們終於看出來了』。
他意味不明地開了口：「她恐怕暫時還無法接受你們那個弟弟。」
「勘九郎！」手鞠制止住差點發飆的勘九郎。她當然早就發覺了喬木在撒謊，自然也知道他這麼做的理由。
她還記得，半個多月前，避難場所內，樛木為傷患治療，神情看似認真專注，實則呆滯無神，就這樣，一個接一個，沒有停歇地救治著傷患。
【喂你在幹什麼！】手鞠有些粗暴地制止住了正要救治下一個人的樛木，【我都已經發現了，你查克拉快用完了吧！這樣下去你會力竭而死的！】
【……】樛木抬起頭，眼睛裡沒有一點兒神采，她疑惑地望著手鞠，又低下頭看了看自己光芒已經十分微弱的雙手，【……好像是誒。】
手鞠神情複雜地望著樛木，正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樛木臉色突然一變，跑到角落嘔吐了起來。
好痛苦……好噁心……
好不舒服……
到處都是血……
……
手鞠強行拖走了勘九郎，走了兩步後，突然轉過頭，對喬木說道：「今天是我愛羅生日，她來不來，我無所謂。只是——」
狹長的鳳眸突然迸發出有些淩冽的色彩：「我愛羅希望她來。」
說完，手鞠和勘九郎頭也不回地遠去了。
喬木輕歎一聲，退後一步關上了門。
「樛木，我進來了。」意料之中，沒有任何應答。喬木輕輕推開了門。
窗戶緊閉著，窗簾也被緊緊拉上，整潔的屋內一片昏暗。樛木坐在牆角，雙手環抱著自己的膝蓋，半張臉都深深地埋著，只剩下一雙乾淨卻不再明亮的眼睛露在外面。
半個月來，樛木不哭也不鬧，看似正常地生活著，卻常常此般發呆。
也是。這般血腥、駭人的場景，正常人見了，恐怕一年半載都緩不過來吧。
這就是砂隱村的忍者啊——時時刻刻都是提心吊膽的，每次那個怪物一出來，幾乎都要拿上命去搏鬥。
「樛木，你這樣可不行哦。」
明明口中正對樛木說著話，他卻沒有看向樛木，而是走到書架前，看著在上面被撲倒的相框，然後伸手將它扶了起來。
是以前樛木和姐弟三人的合照。
「……哥哥？」樛木似乎這時才反應過來屋裡進了人，她抬起頭，迷惘地望著喬木。
「手鞠和勘九郎剛剛又來了。」看著合照端正地站立著，上面的孩子們正揚著各自不一但同樣歡樂的笑容，喬木滿意地微勾嘴角。
「今天是我愛羅的生日，邀請你去。」
樛木愣了一下，片刻後，才緩緩搖了搖頭：「不去了……」
話音還未落，喬木卻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似的，『嘶拉』一下拉開了窗簾，明亮到幾近刺眼的陽光頓時灑了進來，晃得樛木不由得眯了眯眼，揚起小手擋住直射進眼底的陽光。
「是氣泡呢。」喬木打開窗戶，幾個小孩子在樓下街道瘋玩著，嘴裡不住地吹著大大小小的氣泡。
「氣泡？」聞言，樛木有些好奇地站起身子，也走到了窗邊。圓圓的氣泡在陽光下呈現五彩的顏色，晃晃悠悠地升向天空，光怪陸離，甚是美麗。
「聽說是從木葉新購進的玩具，小孩子們很愛玩。」喬木解釋道。
「樛木，你認為氣泡好嗎？」他突然說道。
樛木不解地望向喬木，卻見他伸出手，修長的指尖瞬間戳破了一個正升到窗邊的氣泡。
「看似美好，實則脆弱不堪……就像你和我愛羅他們之間的感情一樣。就因為守鶴一事，你就永遠躲著避著他們，永遠不和他們往來了嗎，樛木？」喬木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嚴肅，聲音也開始變得低沉，甚至夾雜著冰冷，「你和他們之間的感情，就這麼脆弱，這麼不堪一擊嗎？」
「你真的想這樣嗎，就像氣泡一樣？」
第9章 你最喜歡
我愛羅家。
夜叉丸看了一眼趴在窗邊望眼欲穿的我愛羅，小小的身子幾乎整個都要貼到窗戶上了。
不過，源川樛木應該是不會來了。手鞠大人和勘九郎大人估計也……
夜叉丸努力在臉上掛起笑容，用輕鬆的語氣說著：「我愛羅大人，要不要吃點什麼？」
「夜叉丸，」我愛羅並沒有轉過頭，而是好奇地望著窗外，「他們玩的是什麼？」
他走到窗邊，只看一眼便明白了過來：「是風影大人引進的玩具。」
他能清楚地感覺到，在聽聞『風影』二字時，身旁的孩子輕輕顫抖了一下。
「我愛羅大人想玩嗎？我去買。」
「……不想。」很想，只是，獨自一人玩又有什麼意思。
自從半個多月前那次暴走後，樛木一直對自己閉門不見。而自己的哥哥姐姐眼裡好不容易淡去的恐懼，似乎又加重了幾分。
我愛羅抬眼，看著五彩繽紛的氣泡。陽光透過他密而長的睫毛，在翠色的眸中灑下細碎的陰影。
有什麼用呢？
那麼脆弱，那麼不堪一擊。一切都只是假像，是空花泡影，是一場精心安排好的騙局。
太難受了。
蒼白的小手推開窗，輕輕戳破了其中一個泡泡。
風影辦公樓。
羅砂踱步到樓頂邊緣，像往常一樣眺望著。作為砂隱村最高的建築，站在這裡可以將村子的景色盡收眼底。唯一不同的是，這次因為守鶴的完全釋放，盡是殘垣斷壁，滿目瘡痍。
他的眼神同往常一樣深不見底，只是這次隱隱可見一絲疲乏。
今天村子的空氣裡好像漂浮著很多彩色的泡泡啊。他隱約記得，曾有商人請求他的同意，引進一個木葉的小孩子都愛玩的玩具。似乎就是說的這個。
也好，能分散下孩子們恐懼的情緒。
他伸出手，因為長期的辦公而有些帶著薄繭的手指輕輕一指，便戳破了一個漂浮至自己身旁的氣泡。
原本還在空中招搖著的彩色氣泡瞬間不見了蹤影。
他不由地低聲開口——
「不堪一擊。」
就像失敗的人柱力一樣。
「手鞠，我們真的要去嗎？」眼看著我愛羅住的地方越來越近，勘九郎突然低聲問道。
手鞠斜睨了勘九郎一眼：「怎麼？你不想去了？」
你不還一直為了我愛羅跑去找人家樛木嗎？
勘九郎皺眉：「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回想起之前觸目驚心的場景，那一直被壓抑在心中的恐懼不小心洩露在臉上。
雖然之前守鶴也暴走過，但都很快被壓制了，也沒有造成較重的傷害。這次是守鶴第一次以完全體的形式呈現，當然，也是他第一次親眼目睹。
那是什麼東西？！
那真的是我愛羅？真的是他的……弟弟嗎？！
尾獸難聞的氣味，攪和著濃稠的血腥味，混成一股令人反胃的刺鼻味道，從他的鼻腔蔓延到身體各處，五臟六腑、細枝末節，發酵成一種名為恐懼的東西。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也無法形容，他是好幾天根本連飯都吃不下。
其實感到震驚和害怕的，何止那個源川樛木一人？！
勘九郎感覺胃裡一陣噁心。
手鞠默默地看著勘九郎泛白的臉色。好歹是和她同一屋簷下的弟弟，她很快就明白了勘九郎在想什麼。像是受了感染一般，她的眼神也不自覺地低垂下去，臉色慢慢變得有些難看。
她不知該說些什麼，畢竟她也……
與勘九郎不同，手鞠雖不是第一次見到守鶴，但每每看到，都仍會覺得……心驚膽戰。
我愛羅，會變成那種恐怖的怪物……
就像是事先商量好了一般，兩人的步伐開始漸漸變慢，到最後幾乎要停了下來。
勘九郎緊緊蹙著眉頭，為難地看向手鞠，卻只能看到她撇過去的臉頰圓潤的弧度，以及在金髮遮掩下若隱若現的潔白耳廓。
「勘九郎，不管怎樣，我愛羅……他仍是我們的弟弟啊。」
沒聽見勘九郎答覆，手鞠回過頭，發現勘九郎死死地盯著街邊。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從另一條街走過來：「手鞠，勘九郎。」
「喲！」手鞠冷冷一哼，「終於肯出現了？」
「沒辦法，」樛木笑了，摸了摸下巴，「原諒我，接受真相總要點時間。」她瞥了一眼狀態有些奇怪的兩人，「我說，你們該不會是怕了吧？」剛才她就發現這兩人磨磨蹭蹭地不知道在幹什麼。
「你……你才怕了！」被戳中心事，小勘九郎結結巴巴道。
「嗨！嗨！那就快走吧。」已經走在前面的樛木轉過身，四指合攏朝他們招了招。
「我說啊，樛木，」手鞠掃了好幾眼樛木手中的花束，「你該不會是打算給我愛羅送花吧？」總感覺怪怪的。
「嘛，這有什麼？」樛木另一隻手理了理裝飾的葉片，「這可是我們店裡最貴的花呢。」
「真是奇怪的品味。」勘九郎道。
樛木冷笑：「至少比傀儡好些，你這倒像我愛羅不像我愛羅的，別說，晚上看著還挺瘮人的。」
畢竟還是個孩子，當然受不了那直接的挑釁，更何況物件還是自己引以為傲的傀儡——「你胡說什麼！你根本就不懂！」勘九郎看著自己手裡那個我愛羅樣貌的小型傀儡，他覺得做的還挺逼真的啊！
「是是是，」樛木攤手，看了一眼手鞠手裡的東西，「手鞠選的都比你好，我愛羅很喜歡布偶的。」
「什麼啊！那種女孩子才會喜歡的玩意兒，連我的傀儡——不，傀儡的一個零件都比不上！」
手鞠憤怒地拎起勘九郎，額頭上蹦出十字路口：「你說什麼？！」
吵吵鬧鬧中，一行人來到了我愛羅家門口。
站在門前，三個人大眼瞪小眼，就是沒人上前去敲門。
『哢』一聲，門自己開了。
哦不，是被夜叉丸打開了= =。
「手鞠大人，勘九郎大人，還有……」手鞠和勘九郎的到來讓他有些驚訝，旁邊的那個小身影更是出乎他的意料：這麼快就恢復如常了，而且還願意繼續和我愛羅大人接觸？這個女孩子比他想像的要堅強嘛。「——樛木小姐，愣著幹什麼，快請進。」
小手鞠皺眉：「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門口？」
樛木斜眼：你倆吵那麼厲害估計整條街都知道了。
夜叉丸笑了笑：「從窗戶正好看到你們來了。」
一個抱著棕熊玩偶的身影慢慢從夜叉丸雙腿後挪了出來。
我愛羅雖然剛剛就從窗戶看到了樛木，可直到現在，他還不知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她。
其實樛木也不知該用什麼神情來面對我愛羅。
上次沒有注意，沒想到短短的十多天，那肉呼呼的包子臉就像是被刀削過了一樣，變得有些尖尖的，無精打采的小臉上，蒼白的臉色襯得那雙濃濃的黑眼圈更加突兀。
不辭而別，或者應該說是不辭而逃後，兩人如今的氣氛有些尷尬。
「樛——」當『木』字還在我愛羅嘴裡打轉的時候，小熊貓就感覺迎面飛來一個黑影。
樛木實在有些受不了這樣的氣氛，『啪』一聲將藏在自己身後的花束拍到了對面白嫩嫩的小臉上，有些不自然地別過頭：「生日快樂！」
我愛羅連忙伸出兩隻小手，抱住從臉上滑下、比自己半個身子還長的花束：「謝謝，樛木。」
看著這個一臉純真笑容的小熊貓，樛木無奈自嘲。
真是，自己之前究竟在苦惱些什麼啊！
「還有我的！」手鞠把手中嶄新的布偶直接丟到我愛羅懷裡，沖還在發呆勘九郎挑了挑眉，「我送的一定是最好的！」
她轉向我愛羅：「喜不喜歡？！」
我愛羅還未開口，就已經被眼前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小傀儡吸引了視線，「喂不對吧！要說最好的禮物當然是傀儡啊！我的是不是更好？」
「我的才是你最喜歡的對吧！」手鞠不服輸地湊上前來。
「我的傀儡才是吧！」勘九郎揚眉，兩眼瞪得如同兩個大燈泡。
「說，你最喜歡哪個？！」兩人同時朝著我愛羅吼道。
我愛羅被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還沒反應過該來說什麼，臉上卻漸漸浮現出了一個有些傻氣的笑容。他下意識掃了一眼始終在一旁淺笑不語的樛木，又看了看盯著自己的哥哥姐姐，似乎想說些什麼又十分難以啟齒的樣子，最後只好為難地低下了頭。
再等下去也不會有結果的。手鞠在心裡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拉開勘九郎，率先走了進去：「夜叉丸，有三色丸子嗎？」
「有的，手鞠大人。」
幾個小孩吃飽喝足後，在客廳玩耍著。不過其實大多是樛木、勘九郎、手鞠在玩鬧，我愛羅只是待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我愛羅，怎麼不叫他們哥哥姐姐呀？」樛木問道。好幾次這小熊貓對手鞠和勘九郎都是直呼其名。
聞言，我愛羅和手鞠勘九郎皆是一怔，接著，作為兄長和姐姐的兩個孩子，臉上就已經是掩飾不住的期待神色了。
不提還好，一提就真的好想聽這個軟萌軟萌的弟弟脆生生、奶聲奶氣地叫一聲『歐尼桑』、『歐奈桑』！
不管再成熟的孩子，也會有想被自己歐豆豆崇拜的小心情。
咿呀呀~想想就美滋滋啊！
我愛羅：「……」看著手鞠勘九郎眼裡燃燒著的熊熊火焰，又轉頭望向樛木，神情十分無辜。
他、他被嚇到了……
樛木鼓勵地點了點頭。
我愛羅轉頭，有點怯生生地再看了一眼那情緒高昂的兩人。兩人都以為自己眼中充滿對自家歐豆豆的激勵和愛意，但在我愛羅看來，他們就仿佛要將他吃了般恐怖。
我愛羅咽了咽口水：「歐、歐……」有點害羞，白皙的小臉慢慢染上了紅霞，小腦袋也埋了下去。
手鞠勘九郎瞪大了眼睛：「！！！」
「歐……」更害羞了，臉蛋更紅了，小腦袋埋得更低了。
手鞠勘九郎眼睛瞪得更大了：「！！！」
空氣都仿佛凝滯了。
我愛羅突然轉頭，淚眼汪汪地望向樛木。
他做不到啊！這兩個人太可怕了！
「好啦好啦，算了。」樛木笑盈盈地摸了摸他腦袋。僵滯多年的關係也不能急於一時拉近。她的眼神帶上了幾分好奇，「我愛羅，之前那個怪物是封印在你的身體裡的嗎？」
沒想到樛木突然會扯到這個問題上，手鞠和勘九郎神色開始嚴肅起來。
我愛羅點點頭。
「哦~~~」樛木緊緊盯著我愛羅的肚子，眼光閃閃的，「那它是在你肚子裡？」
我愛羅：「嗯。」樛木的眼神好奇怪。
樛木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隨即做了一個讓手鞠和勘九郎目瞪口呆的舉動——她抓著我愛羅的上衣，作勢就要往上掀。
手鞠、勘九郎：( ☉ o ☉ )
雪白的小手按住了她的爪子，一抹紅霞染上白嫩的包子臉：「樛木，你要幹什麼？」
悻悻地放開手：「我就是想看看是怎麼回事。」一般來說有東西在肚子裡，不該肚子圓鼓鼓的嗎？可這小熊貓還是瘦瘦小小的一隻。
沒想到這小熊貓還挺害羞的。
我愛羅微微皺起小眉頭。
「好吧，」樛木攤手，看了一眼窗外，起身，「天色不早了，我該走了。夜叉——咦，不在？」
「我們送你回去吧。」手鞠道。
「不用了。」她笑著打開門，撲到門前的身影身上，「歐尼醬。」
樛木站在門口，朝三姐弟告別。
對了，還有……
她看了看站在門邊的我愛羅，走到了他跟前：「我還有一樣禮物沒送給你。」
還有？我愛羅因為吃驚而微張著小嘴，期待地看著樛木。眨巴著因為久違的開心而變得晶晶亮的大眼睛，眼裡似乎裝滿了整個星空。
樛木被他那可愛的神情樂到了，神秘地一笑：「閉上眼。」
閉眼？我愛羅雖然疑惑，但也乖乖地閉上了眼睛。
下一秒，他就感覺自己被拉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雖然沒有夜叉丸的臂彎那麼寬闊有力，但這小小的、帶著好聞的淡淡花香的懷抱，似乎比夜叉丸更溫暖幾分。
「哇哦！」小勘九郎眼睛瞬間發光，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場景，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這麼小就泡到女孩子了，真不愧是自家歐豆豆啊。
看來我愛羅不止是忍術方面的天才呢！
有些得意的心想著，卻冷不丁地被手鞠在腦門上狠狠一敲：「你看什麼看！」
勘九郎皺著眉轉過頭，看著自家姐姐側過頭，一本正經地用手擋著眼睛，一臉『非禮勿視』的嚴肅神情。
勘九郎有些黑線。
拜託，你指間的空隙張得那麼大！還有，你那飄忽的眼神早已暴露了你的內心情緒好嗎老姐！
樛木走後很久，我愛羅臉上的紅暈都沒有褪去，手鞠和勘九郎像發現了新大陸般，興奮地研究好一陣之後，也告別離去了。
「風影大人？」躊躇了幾番後，夜叉丸還是走進了那個高高瘦瘦，似乎帶著幾分落寞的黑影。
雖然在這裡看到他，是情理之中的事，但卻又有幾分出乎自己的意料。
「夜叉丸，你也來了。」羅砂一向嚴肅內斂的神情，在模糊的夜色中似乎有些支離破碎，有種名為悲傷的情緒正從那細小的縫隙裡流淌出來。讓夜叉丸幾乎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當然。」他苦澀地一笑，將手中的花束放置在青灰色的石碑上。相框裡，自己最愛的姐姐，正溫和地笑著，一如往日。
只是她再也不會在他推開門後，從廚房裡探出頭來，溫柔地說著：「夜叉丸，你回來了？今天是你最愛吃的……」
「今天，也是姐姐的忌日。」
雖然他不太想承認，但有些事情，他和這個作為他姐夫的風影大人，是心照不宣的。
「我知道你怨我。」羅砂的聲音似乎比這濃重的夜色更為沉重。
「……不怨。」夜叉丸的語氣此時淡得仿佛一陣微風就能將其吹散，「您是風影。」
羅砂意味深長地斜睨了身邊的人一眼，隨後轉身離去。
第10章 去木葉吧
三個月後，源川家內。
樛木坐在沙發上，喬木站在她身後，修長筆挺的身子斜靠著牆，盯著虛空中的某一處沉默著。源川夫婦坐在兩人的對面。
「什麼？！」
比起一臉淡漠的喬木，樛木此時的神情足以用猙獰二字來形容，原本生嫩的語氣也變得有些尖銳：「搬去木葉！開什麼玩笑？」
這也太突然了吧！
「哥哥怎麼辦？難道要讓哥哥成為叛忍嗎？」
「樛木你怎麼能這麼跟父母說話！」源川和樹皺眉。
「樛木別這麼說，你之前不也說過想去木葉嗎？」見狀，源川夫人連忙拍了拍身旁丈夫的肩膀，以示安慰。她轉頭，用儘量溫和的語氣對樛木說著。
自家女兒一直來都是比較乖巧懂事的，不知為何這次會如此激動。
之前？樛木嗤笑。那不過是她剛來到這個世界的頭幾天，彼時她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聽聞父母都在談論木葉的好，也就隨口一說罷了。而今在砂隱待了這麼久，學習了這麼長一段時間的她，當然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作為叛忍的下場是什麼。
一旦沒有任務和許可，離開村子太久，會被視為叛逃，此生都會遭受無窮無盡的追捕。
「喬木不會成為叛忍的。」源川和樹『哢』點著了一根煙。他努力讓自己的動作看上去穩重自然，可指間卻不聽使喚地輕顫。
【這……風影大人，我們要是搬走了，喬木怎麼辦？】幾天前，風影辦公室內，源川和樹和自己夫人面露難色，和羅砂交談著。
【源川喬木作為砂隱難得的人才，自然是要留下來為砂隱效力的。】羅砂合上檔案放在桌上，手臂壓在上面，骨節分明的雙手自然交叉著，在封面輕輕彈動。開始是一個節奏，漸漸地，又變成了另一個節奏。
【喬木是我的兒子，我、我不能把他一人丟在砂隱啊！】風影的淡漠讓源川和樹有些莫名心急。
【三個月前，你已經說過這話。】也許是因為微揚著下巴的緣故，一絲寒光明顯從羅砂眼底閃過，【當時還說的過去。】他嚴肅的臉上，閃過一抹極淡的冰冷笑意，目光微揚，輕瞥了一眼源川夫人微微隆起的腹部。
【新生命已經誕生了吧？你真的要讓她在砂隱提心吊膽地成長？】
【別忘了，砂隱有失敗的人柱力。】
源川和樹聽到了什麼東西斷裂掉的聲音。這句話就像最後一根稻草，壓斷了他本就脆弱不堪、名為理智的神經。
羅砂起身，椅子隨著他的動作發出一陣刺耳的響動，他背對著兩人望向窗外：【去木葉吧。那裡的環境比砂隱好很多，經濟也是五大忍村中最繁榮的，而且有完備的忍者培訓體系，相信你們的孩子在那裡，能接受更好的教育。】
一席話讓兩人陷入了劇烈的掙扎中。羅砂見狀，從抽出桌上文件中的一張紙，遞到了兩人面前——是已經授權同意的遷移書，以及木葉的通行證：【火影那邊已經聯繫好了，他們很願意接納新人。而且據我瞭解，你們與木葉許多商家都有貿易往來，融入應該不難。】
【風影大人，我……】風影似乎很有耐心地一直保持遞著遷移書的動作。源川和樹看了看風影那始終面無表情、波瀾不驚的臉，再看著那一紙書信——
這可是他們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東西啊！
他的拳頭握緊了又松、松了又握緊，如此來來回回好幾次，終於顫抖著從風影手中接過那份——當喬木還未成為砂隱忍者時——他們做夢都想要得到的遷移書。
而通行證，果不其然，只有三份。
風影握著紙張另一邊的手鬆開的同時，源川和樹的眼淚也奪眶而出。
喬木，爸爸對不起你……
源川和樹閉了閉眼，不再去回想那天的對話。猛吸了一口煙，緩緩開口：「喬木會留在砂隱。」
樛木怒極反笑：「說白了，就是把哥哥一人丟在砂隱啊？」
她算是看清了，為了自己能更好地活下去，而把哥哥獨自一人留下——這些人是多麼自私啊！
「樛木，喬木是砂隱不可多得的人才，風影大人是看中他的才華，所以才……」源川夫人試圖解釋，卻被樛木猛地打斷——
「更何況，這個哥哥還是救過你們命的人！」她低吼道。
是的，之前守鶴暴走，是哥哥去找到了落在後面的父母，並及時將他們帶回避難場所的。
聞言，原本快要發作的源川和樹生生咽下怒氣，深吸一口氣，黯淡的煙頭頓時燃起星點熊熊的火光。源川夫人臉色也愈發難看，雙手下意識地撫上自己的腹部。
她已經能感覺到，一個小生命在裡面慢慢成長著。
源川和樹瞥了一眼自己妻子，最終還是狠下了心——
「是的！」
「源川喬木，留在這裡！」
「樛木，給你一個周的時間收拾東西，下個周的今天，我們離開砂隱村！」他將手裡的煙頭摁向煙灰缸中，像是對待什麼極其厭惡的東西一般，使勁地碾壓了幾下，直到包著煙草的脆弱卷紙都已裂開，彎曲的金絲從裡面散露。
其實他更恨的，是自己的無力。
「呵呵……」樛木突然笑了，「要去木葉？你們自己去吧。失陪了。」
樓上自從關門的輕響後再無動靜，樓下也是一片死寂，只有源川夫人低低的啜泣聲回蕩。源川和樹抬頭，神情複雜地望著從始至終都靠著牆、不發一言的喬木：「喬木，你恨我們嗎？」
即使氣氛如此，但似乎絲毫沒有影響到當事人溫潤的翩翩氣質。喬木周圍仿佛籠罩著一層幽靜高遠的空氣，所有情緒到了這裡，都消散而去。略微有些淩亂的碎發下，是俊秀的眉目，和清淡如水的神色。
但冰封的雙眸中最深處，隱約有一絲絲讓人無法察覺的細痕。
喬木放下環抱在胸前的手，溫和一笑：「我不早就建議父親大人你們這樣做了嗎。」
他轉身上了樓：「我去看看樛木。」
在源川樛木心裡，這個世界唯一的親人，是願意捨命救自己的哥哥。
忍者世界危機四伏，每次出現危險時，擋在她面前的都是眼前這個人。
她有些驚訝看著喬木出現在門前，沒等他開口，她便急急忙忙說道：「哥哥，我並不覺得砂隱有什麼不好。我跟你一起留在砂隱，你出任務的酬勞也夠我們生活了，我會儘量少花錢的。千代婆婆說我很厲害的，再過不久，就可以正式成為砂隱的忍者去出任務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好好生活下去……」
砂隱的風都是夾卷著沙石的，吹在臉上感覺就像被刀割一般；空氣裡夾帶著無數細小砂礫，稍不注意就會迷人雙眼；以及某些季節的夜晚，沙暴會尤為嚴重，就像有一頭嘶吼踱步的困獸在猛擊著搖搖欲墜的玻璃窗。
可是，雖然如此，儘管如此，她還是不願離開。
還是發自內心地喜歡這裡。
「樛木。」喬木低頭，看著還在胡言亂語的樛木，眼裡是從未有過的柔情。他伸出手，輕輕揉了揉她頭頂的髮絲，就像以前每次一樣。
「去木葉吧。」
一周的日子很快就過去，明天便是搬離砂隱的日子。
少了三個人的東西，整個家頓時空曠了許多。
傍晚，樛木待在自己房間裡，對自己的行李進行最後清點。房間雖然不大，但將東西全部清空後，還是顯出了幾分空寂。
她明白，這是家裡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
哥哥的良苦用心，她更是清楚。
可是，除了哥哥，她在砂隱村還有太多無法割捨的東西。依賴的花店，熟識的村人，獨具特色的大街小巷，感情深厚的我愛羅、手鞠、勘九郎……
她看著放在包裡、與三姐弟的合影。
【樛木，有件事我想告訴你。】我愛羅生日後不久，一直黏在她身邊的小熊貓突然有些不對勁，在一旁欲言又止，不安地躊躇著。樛木挑眉望著他，倒也不催促。
可誰知這小熊貓皺著眉頭，字斟句酌了許久，糾結半天愣是沒吐出一個字來。
實在看不下去的樛木終於開了口：【我愛羅不用說哦，我都已經知道了。】
青色的眸子猛地一縮，不可置信地看著一臉平靜的樛木。
為什麼，她現在還願意和自己一起玩耍呢……
我愛羅半垂下眼簾，慢慢地開了口：【對不起，樛木，我不是故意要瞞你的，我……】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樛木垂眸，沒有看向我愛羅，【其實，這一切歸根到底都是我的錯……】
她將香囊的功效告訴了我愛羅，而後者則是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對不起。怪我也好，罵我也罷……隨你吧。】
我愛羅搖了搖頭：【樛木不需要道歉，是我不對，我應該早點把這件事告訴你的。】
樛木震驚地扭頭，目光毫不遮掩地緊鎖在了小正太臉上。
我愛羅的眼睛非常漂亮，無論看多少次都會很自然地被吸引。溫潤恬靜的祖母綠，就像剛從清水洗滌過一般，帶著如水如華般的柔和清澈。乾淨純粹、沒有一絲雜質，宛如玻璃彈珠般晶瑩通透，又似最上等的翡翠雕琢而成的巧奪天工之物。仔細分辨的話，還能看出那清亮的眸中暗影靜淌，流光浮動。
此刻那雙眸中，正模糊映出目瞪口呆的她，並且泛著一圈又一圈，名為溫柔的漣漪。
這一刻，她只恨自己語言的貧乏，無法描繪出這雙眸之美的萬分之一。
「嘣、嘣——」悶悶的聲音拉回了樛木的思緒，像是有什麼東西輕輕敲擊著玻璃。樛木跑到窗前，拉開窗簾打開窗戶：「我愛羅。」
某只小熊貓似乎喜歡上了從窗戶來找她。
樛木心裡明白，因為每次我愛羅出現在門口時，自家父母臉上又驚又懼和不歡迎的神色實在是太明顯，所以他最後還是選擇了這樣的方式。
反正他也只是來找樛木而已。
這麼小的孩子，正當是處於虎頭虎腦、童言無忌的年華，卻不得不處處看著別人的臉色行事，生活在被拒絕和厭棄的恐慌中，過的小心翼翼。一想到此，她就有些不好受。
「樛木是要出門嗎？」我愛羅很快就發現了樛木的不對，遲疑地開了口。
沙子托著他站在窗外，與樛木同等高度：「發生什麼事了？」
「呃……」這才意識到事態的不對——
她還沒有告訴他們呢！怎麼小正太自己突然闖過來了？！她突然產生了一種做錯事被當場抓住的罪惡感。
就在樛木還在心裡默默抓狂之際，讓她糾結的罪魁禍首已經擰緊了眉頭，學著大人般嚴肅的模樣，一本正經地思考了起來。
源川花店已經好幾天沒有營業了。
他站在窗外，明亮的雙眸掃視了樛木房間一周，最後把注意力都落在了堆在牆邊大包小包的行李上：「樛木要走了？」
即使沒人開口，但我愛羅或多或少能察覺到他們離開的原因。
意識到這一點後，一股異樣的感覺頓時席捲上他的心頭。
一種絕望透頂的感覺。
樛木一定是害怕自己，厭倦自己，不願再與自己接觸了。
經過上次暴走，她一定也認為自己是可怕的怪物了吧。雖然明面上沒有表現，但如今的行動卻已證明了一切。
所以她才會對自己避之不及，才會這麼迫切地想要逃離自己，才會連要離開都不告訴自己。
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就這麼眼睜睜地從自己身邊離開了，再也不回來了。
所以，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東西，卻終究都要失去嗎……
都是騙自己的。
「我愛羅……」
上一次見到我愛羅這樣的表情，都是初次相遇時候的事了。
自己一定是狠狠傷到他的心了吧。
經過長時間的相處，她已經很能瞭解我愛羅心裡在想些什麼了——他就是愛把所有的錯誤攬在自己身上，擔心些有的沒的！
我愛羅埋著頭，只留一頭柔軟的紅發正對著她。月光從身後灑入，年幼的身子都被籠罩在陰影中，看上去幾分無助幾分受傷，甚至隱隱流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絕望。
樛木想了想，伸出了手，按住了眼前紅色的小腦袋，然後微微一用力——強迫小正太抬起頭來面對自己。
「樛……」被迫揚起頭，面對著樛木直勾勾的視線，我愛羅感覺自己就像是暴露在了無一遮擋的沙漠烈日之下，一時有些發窘，眼光不自然地躲閃著。
近看著眼前的小熊貓，大大的灰黑眼眶，濕潤的綠瞳如同波光閃閃的湖面。本就白皙的面龐被月華洗滌得更加光滑明亮，細密纖長的睫毛蝶翼般忽閃著。
就像哥哥從木葉給自己帶回來的瓷娃娃一樣，蒼白而易碎。
樛木歎了一口氣，轉眼看了看地上大包小包的東西：「其實我並不想離開。」
「……」聞言，小正太飄忽的眼神飄了過來，似乎在等待著她說些什麼。
樛木再次看向我愛羅，手掌已不再用力，而是順著小正太如鏡般光潔的額角滑下，輕輕貼上了他細膩柔嫩的臉頰。
「只是身不由己。」樛木苦笑了一下，「我喜歡在砂隱的生活，也習慣了這裡的一切，不管是好的還是不好的，對於我而言都是難得的可貴的。」
小正太久久不發一言，似是還在消化她有些複雜的話語。
「我捨不得哥哥，捨不得千代婆婆，捨不得手鞠、勘九郎，也捨不得……」樛木抿嘴笑著，那抹笑意卻未到達眼底，「我愛羅啊。」
「吶，我愛羅，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對被拒絕一類的事，反應不要那麼激烈。」樛木順勢拍了拍他肉嘟嘟的白嫩臉頰，「有些事已經發生了，我們無力改變。但我相信，以後，一定會有更多的人接受我愛羅的。」
「嗯。」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7 00:59
第11章 四代風影
砂隱村口。
後面是細窄狹長的砂隱村入口，前方是一望無際的沙漠。橘色的朝陽從天邊的地平線升起，魚肚白的天空也開始被塗抹上霞光，從遠到近的大漠全被拂曉的陽光大筆灑上光與影的色彩。
送別的人，除了喬木外，還有一些父母的朋友。
父母正在和即將分別的大兒子說著些什麼。喬木認真聽著，不時微微點頭，神色卻帶著幾分淡漠和疏離。
當朝陽又悄悄在天邊劃出一道不長不短的弧線後，最不想聽到的聲音還是響起了。
「樛木，該走了。」
她沒有應答，抬眼望向不遠處也正注視著自己的哥哥。兩人沒有任何話語。許久後，她收回視線，轉身上了馬車。
就這樣，源川樛木離開了砂隱。
從沒想過，這竟是自己和哥哥的最後一面。
不然，她死也不會離開。
六年前。砂隱村。暗部。
【源川喬木，麻煩你把這疊檔交給風影。】
十歲的喬木俊秀的容顏還略帶幾分稚氣，他接過沉甸甸的檔，身影便消失不見。
四代風影極其神秘，整張臉被風影帽和面紗完全遮住，即使是和幹部談論事情時，也是坐在重重的簾帳之後。
所以，即使是淡漠如喬木，也對風影的面容帶了幾分好奇。
好不容易進入了守衛重重的高大建築。但風影大人好像並不在。
正準備將檔原封不動帶回去時，一個柔和的男聲突然在他身後響起：【找風影大人嗎？】
喬木轉身，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清秀得像女人的面龐。不知為何，喬木總有這樣的感覺：這個男人雖然平時如此溫和，但今天似乎尤為開心的樣子。
他遲疑地答道：【是。】
【我知道他在哪兒，】那人朝他招手示意，【跟我來吧。】
喬木起初還有所防備，但轉念一想，敵人的話，又怎敢大搖大擺地在風影辦公的地方走來走去。也就半信半疑地跟著去了。
一月的砂隱，空氣冷到刺骨。
男人帶著喬木七拐八拐，居然走出了風影辦公處。到了醫院門口時，年少的喬木終於忍不住開了口：【請問，什麼事讓你這麼開心？】
醫院，怎麼看也是個不太好的地方吧。
男人微微一愣，低頭看了看身邊一臉不解的喬木，雙眼幾乎笑成了兩輪彎月：【因為，今天是姐姐……】話還未說完，他便已經迫不及待直起了腰身，望向醫院的窗口喃喃自語：【會是個小少爺，還是小小姐呢……】
【看樣子裡面還沒結束呢，我們先在外面等著吧。】女人撕心裂肺的痛喚隨著距離的拉近而慢慢變得清晰，同樣清晰的還有那揮之不去的血腥味。身邊的男人突然止住了腳步，對喬木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喬木心下明瞭，安靜地站到了男人的身邊。
【加遛羅！加遛羅！】
【為什麼？這次這麼困難……】
看上去是風影的聲音，看來身邊這個男人沒有騙自己。
聽說風影永遠都是處變不驚的，可為何此時他的聲音，聽上去卻帶著點點焦慮。
又過了一會，一聲抑制不住的痛苦叫喊傳出，同時，也傳來一陣細細的嬰兒啼哭聲。
好小好小的聲音啊……而且一會兒就消失了。愈演愈烈的，反而是女人疲憊的粗喘，帶著力竭的嘶啞。
【好小啊，是個早產兒……這樣真的沒問題嗎？】風影的聲音。
【他最適合。】一個老人的聲音。
在這樣的場合，還能呆在風影身邊談論重大話題的，除了千代婆婆，喬木也實在想不出第二人了。
【總算找到第三個合適的人選，一定要好好撫養這孩子。】千代婆婆還在繼續說著。
第三個人……
是那件事！
喬木閉上了眼睛，緊緊捏緊了拳頭，一抹痛色從那清俊的臉上一閃過兒。隨後又慢慢鬆開了手。
【讓我看看孩子……】是那個女人的聲音。
聽上去明明都已經虛弱不堪了，卻還是固執地想要看看自己的骨肉。
這就是母親嗎……
【你沒事吧？加遛羅。】風影此時的聲音裡盡是對自己愛人的擔憂和牽掛。
聽聞此言，身邊的男人似乎有些控制不住想要衝進去，但仿佛心裡鬥爭了好久，躊躇幾番後還是選擇靜候在門外。
【真是個小寶寶啊……呼啊……呼啊……】
女人氣若遊絲，唯一能聽清的只有這句話。隨後便是越來越重的喘息聲，似乎隨時可能喘不上氣的樣子。
雖只是個年僅十歲的小孩，但喬木心裡也很清楚，那個女人此時的狀況很危險。
醫療器械滴滴的聲音愈演愈烈，像是死亡的急告一般，急促地響徹在每個人的心間。
【加遛羅大人心率降得很厲害。】病房裡，帶著口罩的醫療忍者低聲對著風影說道。
這句話門外的喬木當然沒有聽到，他聽到的，只是風影急切的大喊，仿佛瞬間失去了一大半理智：【快想辦法！快啊！】
可是話音還未落，那幾乎響徹雲端的聲音頃刻間消失殆盡。
一時之間，安靜得令人窒息。
【……加遛羅！！！】率先反應過來的，仍是風影。他撲向已經停止呼吸的金髮女子，死死抓著帶血的床單，雙肩劇烈地顫抖著。聲音裡已經隱隱帶上了哭腔。
他已經很久沒有流淚了。
床上的女人輕閉雙目，平靜地彎著嘴角，與之前的痛苦截然不同，仿佛這才是她本該有的樣子。柔美的面龐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很多都還未滑落。仿佛隨時都有可能醒來，溫柔地輕撫他菱角分明、帶著細小胡渣的臉頰：【累了吧？今天要處理的檔又很多吧……】
加遛羅……
我對不起你……
……
撲通——
喬木身旁的男人像是突然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身子順著牆壁緩緩滑下，最後癱坐到了地上。愣神了許久，他雙手痛苦地揪住自己的頭髮，手背青筋暴起，清秀的臉龐，早已淚流滿面。
喬木聽到他唇齒間飄出的痛苦低喚。
【姐姐……】
「……」
喬木出神地盯著眼前的一盤精美佳餚，新鮮的牛舌被烤得金燦燦的，灑上了各種美味的調料，令人垂涎欲滴。
直到再次對上我愛羅的視線，他才終於回過了神：「怎麼不吃？」
我愛羅低下頭。
「我沒有受過傷，從來都不知道受傷是什麼滋味，但是樛木走後，這裡……空落落的。」蒼白的小手，抓著自己胸口的位置。
「這樣的感覺是疼痛嗎？」
「可是為什麼呢，我明明沒有流血啊，為什麼會這樣……」
喬木微微皺著好看的眉頭，若有所思，最後卻沒有回答我愛羅的疑問，只是將盛滿烤牛舌的盤子往他面前推了推。
「樛木說，這是你最喜歡吃的。」
聞言，我愛羅身子微微一顫，許久後才終於暫時決定不尋找答案。伸出手拿起了筷子。
喬木半闔上雙眼，纖長濃密的睫毛在那雙絕美的眸中投下一輪淡淡的陰影。他有些疲倦地按了按自己的額角。
那個帶自己去醫院的男人，夜叉丸。
夜叉丸……
默念著這個名字，喬木睜開眼，帥氣的臉龐上雙眸愈發深不見底。
這一天，還是來了啊。
喬木面無表情地看著手裡S級任務的卷軸。
是長期任務，要去雷之國。
他看了看手裡的卷軸，又抬眼望向層層簾後的風影。
不大的辦公室一片死寂。兩個聰明的人並不需要多餘的對話。
這麼多年了，還是這麼神秘。就像被面紗和簾帳層層包裹起來了一樣，什麼都看不到。
包括他的心靈。
喬木合上了卷軸，「保證完成任務。」
要說他能感覺到的，就是深沉寂靜的氣氛中，同樣濃重的一絲狠絕罷了。
差點忘了，眼前的男人不僅是個父親，還有另一個身份——風影。
「去吧。」
重頭到尾，這是風影對他說過的唯一一句話。
源川喬木是砂隱的忍者。
他沒辦法不服從。
如果風影想要自己離開，那他一定會有辦法的。
哪怕，殺了自己。
第12章 漩渦鳴人
木葉村。
為什麼呢？
不知是多少次查看家門外的信箱，得到都是空空的鐵皮，連半張紙的影子都沒見著。
樛木不由得疑惑地撓撓頭。
怎麼說自己來到木葉快半年了，算起來也給小正太寫了好幾封信了，可是為什麼沒有一點回音呢？
其實倒也不是什麼多重要的事，無非就是木葉的牛舌有什麼新的做法啦，秋刀魚味道還不錯砂隱還嘗不到呢，或者木葉有什麼好玩的地方，等小正太來了可以帶他去玩，還有她新交了一個叫天天的好友……之類的。
她也給哥哥寫過信，同樣也沒有任何回應。
該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其實她也不是沒想過，找機會回一趟砂隱。可是這個想法實在太不現實了，她還只是個五歲孩子的身軀，如何獨自翻山越嶺穿越大沙漠？況且還有不認識路，出入的通行證等種種難關。思來想去，樛木還是選擇暫時放棄。
果然，還是只能寄希望於手上這薄薄的幾頁紙呢。
樛木看著手裡拿著的、粘貼完整的信。
萬一這一封，他就收到了呢……
她將信件投入信箱扁長的入口。
能收到就好了。
畢竟這一封，介紹了一個有趣的人呢。
那是半年前，她剛來木葉不久時發生的事。
同在砂隱時一樣，她還是抱著大大小小的盆栽，挨家挨戶走著。可初來乍到的小樛木對木葉著實不熟悉。看著街巷中某處地方聚滿了看熱鬧的人群，有什麼事發生的樣子，她本想轉身離開這種是非之地。
只是……瞅了瞅貼在小盆栽上寫著地址的紙條，有些為難地抬起頭。
好像就是在這條街上。
算了，她就當路過，路過。
【看，是那個孩子吧。】
【是啊，他就是那個……】
【還是不要接近他比較好。】
隨著距離的拉近，人群的竊竊私語也冷不丁傳入樛木耳中。跟那只小熊貓在一起時，經常聽到的話語和再熟悉不過的語氣，令她捧著盆栽的小手，不由得輕輕一顫。
【你這瘟神，來幹什麼？！】中年力壯的大叔裸著臂膀，充滿厭惡地高聲叫吼，如同一頭齜牙咧嘴的兇惡大熊。與被推倒在地，穿著橘衣的瘦小男孩形成鮮明的對比。
【呃！】眼神接觸到金髮男孩的一刹那，樛木突然感覺頭痛欲裂。
記憶在腦海裡狂躁地叫囂著，幾乎就要衝了出來，然後全部向她攤牌——然而最後，還是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不管怎樣，這個金髮的男孩一定在自己失去的記憶中存在過。
【問我來幹什麼？我只是——】因為痛楚，小男孩一時還倒在地上沒有起身。他神情既憤怒又錯愕，金髮輕輕抖動著，左右臉頰還各有三根細細的小鬍子，看上去像極了一隻炸毛的小獅子。然而他現在頂多只能算一隻受傷的小貓咪。
小男孩突然微低下頭，語氣中沾染上了絲絲難以言喻的難過：【來看看面具而已……】
【這種東西——】大叔突然從架子上拿下一個白底紅紋的狐狸面具，在眾人事不關己的目光下，狠狠地砸到了男孩頭上，【送給你好了，趕快給我消失！！！】
他的強勢，淋漓盡致地顯示出了小男孩的弱小與無助。
【好痛……】面具狠擊到頭部，發出一聲悶響，金髮男孩下意識捂上額角，發出一聲□□。
樛木看了半天總算明白了過來。
怎麼回事？一個大人欺負一個小孩子？而且這麼多人，居然都只是冷冷看著？！
相似的經歷，相同的悲哀，那只小熊貓委屈而悲傷的樣子似乎與眼前的金髮小男孩慢慢重合。
這廂樛木還在出神之際，那倒在地上的金髮男孩音量已然倏地提高，變成了憤怒又不甘的質問——
【為什麼啊……】
憤怒地掃視了圍觀者一周。
【到底為什麼啊！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神看我！】
男孩不知何時已經從地上一把抓起了面具，跑遠了。
樛木在玩具店門口站定，定了定神，扯開嗓子往裡面大喊——【大叔！】
對之前的金髮男孩避之不及，已經撩簾進屋的大叔，聽聞門口稚嫩的女童聲，又從裡屋走了出來：【喲，送來了呢。】
臉上已經掛上對待顧客的正常表情，甚至還有一些對小孩的寵愛，絲毫不見之前盛氣淩人的態度。
【嗯。】樛木點點頭，雙手卻一直保持著抱著盆栽的動作，沒有遞交出去的意思。
正當玩具店大叔還在疑惑之際，脆生生的女音接著響起：【呐呐，大叔，我想買面具。】
【好嘞！】大叔臉上綻放出笑容，轉身朝著擺滿面具的架子，【要哪一個？】
【全都要。】
【啊？】大叔以為自己聽錯了，轉頭驚訝地望向樛木，得到的卻是一張認真的小臉，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似乎還想要證明自己不是在胡說八道的，樛木騰出手，從身側小錢袋抓出一把錢幣——足以買下所有的面具。
見狀，大叔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一邊發出【奇怪……】之類的叨叨，一邊幫樛木拿下了所有的面具。
【喏。】大叔將面具疊在一起，遞給了在一旁靜靜等待著的樛木。
樛木將清點好的錢幣放到了大叔手裡。
【哎呀！】女孩突然叫了一聲，只聽一陣稀裡嘩啦的聲音，棕色的花盆碎了一地，泥土和花葉也灑落了一地。
大叔震驚了。
樛木望著瞠目結舌的大叔，眨巴眨巴眼睛，一臉無辜：【對不起啊，大叔，手滑了。可這樣的事還是第一次發生呢！不得不說，這是因為我們家的植物可是有靈氣的哦！心思惡毒脾氣不好的人，它可是不願被那個人養的！你看它不是選擇『自殺』了嘛——哦對了，它還尤其討厭欺負小孩的醜惡大叔呢！】
說著，樛木手一抖，面具紛紛掉落在髒兮兮的泥土上：【咿呀呀，既然這樣，那大叔家的面具我可不敢要呢！】
說完，不管大叔和路人們是什麼表情，樛木踩過面具，準備離去。
憤怒和羞恥溫吞吞地襲上臉頰，帶著幾分粗獷的大臉頓時被染得通紅。大叔伸出那粗大的手，拉住樛木細小的胳膊：【你給我站住！】
話音還未落，只聽一聲輕響，小女孩頓時化成了一道白煙，哪還有那個他想揍一頓的小身影。
樛木的確早就走了。
就在金髮男孩起身跑走之際，她也就跟著去了。
完全是不由自主的。
要是以前的她，哪願意去多管閒事。不，即使是現在的她也不一定會去管，不公之事她見過很多，自己也經歷過不少。之所以插手，原因就是——與那只小熊貓太過相似。
跟著金髮男孩沿著河邊不緊不慢地走著，樛木幾次三番地以為小屁孩是因為承受不住想要跳河了，然而還沒找到合適的位置而已……
人間最美四月天，這是在木葉才能發出的感慨。在四季景色如一的砂隱，顯然是不適合的。河邊一排櫻花樹，團團簇擁著，粉嫩的顏色如同小姑娘的甜美笑靨。微風拂落片片花瓣的同時，也染上了恬淡的幽香。
以一種優雅的方式，淒美到了極致。
木葉，果真很美。
【喂喂！你跟著我幹什麼！】驟然在眼前放大的臉打斷了樛木的思緒，那一雙清澈湛藍的眼睛正疑惑不解地盯著她。
樛木一愣，下意識道：【沒啊……】
男孩將雙手抱在腦後，姿勢是小孩特有的調皮狂妄，眼角眉梢得意地上揚著：【別以為我不知道，本大爺早就發現了喲！】
有些欠扁……
樛木突然有些懷疑自己之前的判斷是否正確。
【嘛！】眼前的男孩突然放下手臂，上下打量了樛木一番。長得還不錯嘛，雖然他最喜歡的是小櫻，但陪可愛的女孩玩也是可以的，【說吧，找本大爺什麼事？】
雖然語氣慵懶調皮，甚至有些欠揍，但那上彎的嘴角卻洩露了男孩心底的情緒。
樛木的眼神落在了男孩手裡拿著的狐狸面具上。
雖然她是跟來了，但是並不代表她已經想到了和這個小男孩說些什麼。
說實話，她根本就不擅長應付小屁孩。
當然，乖乖的小熊貓除外。
見樛木半天都不開口，男孩疑惑地望向樛木，順著她的視線，看了看自己手中拿著的狐狸面具。
狐狸嘴角那怪氣上揚的弧度，眼眸處那沒有感情的兩個空洞，就像是在嘲笑自己一般。
回想起剛才在玩具店的經歷，那些奇怪的眼神和不堪入耳的竊竊私語，突然鋪天蓋地向他湧來，連背部原本都快消散的痛楚，都好像突然之間放大了數倍，刺骨地清晰起來！
男孩一陣血氣上湧。
【這種東西——】他抬起手臂，看著那個怪笑的面具——
【有什麼用啊！】
用力地一揮，面具劃出一道白色的弧線，最後撲通一聲落到了旁邊的河裡，然後輕飄飄地浮在了水面。
【你……】樛木愣愣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為什麼，同樣是熊孩子，這只小狐狸的脾氣明顯比小熊貓火爆得多啊。
【你也是吧！】男孩沖到了樛木面前，【用那種眼神看我！像看怪物一樣！】
【我不是。】
男孩發出憤怒的餘聲，然後突然垂下頭。樛木看見他雙肩有些輕微的抽搐。
【要怎麼樣你才相信我？】樛木道。
男孩沒有說話。
真是……麻煩啊……
樛木『噗通』一聲跳進了旁邊的河裡。
男孩錯愕地抬起頭，看到的只是樛木小小的身影努力克服著河水的阻力，朝著河流中間的白色面具接近著。
雖然這個季節，水並不深，流速也很緩。但現在還剛進入春季沒多久，河水還是刺骨的寒冷。男孩性情大大咧咧，不高興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他連忙朝著河水裡的樛木大吼著：【你這個笨蛋！快給我上來啊！】
【吵死了。】
該死的，衣服全濕了。
樛木特別不高興地皺眉，將手裡的狐狸面具遞給了傻站著的男孩：【喏，你該信我了吧。】
真是的！何必做到這種地步……
金髮男孩再抬眼時，已經換上一副輕鬆玩鬧的語氣和嬉皮笑臉的神情：【既然你這麼執著……那好吧！就允許你做我漩渦鳴人的大徒弟了！】
【……啊哈？】
其實吧，她還是不介意有個師傅的。當然，前提是，這個師傅不是個調皮到了一定境界，而且忍術比自己還弱的小屁孩。
從此以後，她就成了鳴人的大徒弟，雖然話是這麼說，但其實她做的常常是在鳴人要在石像上亂畫的時候叫住他，或者是在他要往教室門口潑油的時候拉住他，又或者在他爬到櫻花樹上去摘花說要給小櫻時在下面接住他……
跟著搗蛋王鳴人的日子，她無比懷念砂隱那只乖乖跟在她後面，任聽她使喚的小熊貓。
……
箱底發出一聲輕響，是信件落下的聲音。
樛木略出神地注視著那個黑色扁長箱口一會兒，抿嘴一笑，轉身離去。
第13章 最後綠洲
喬木在守鶴暴走時被殺害了。
搬來木葉半年多，唯一從砂隱得到的消息，卻是這樣一條讓源川夫人躺在床上數月，源川和樹因為痛苦和內疚，身形驚人地消瘦下去的噩耗！
唯一置身事外的，是剛出生的妹妹——源川茶。
為什麼……自己半年多來寄出的信，不但沒有任何回應，最後迎來的，反倒是這樣一個結局！
當時，源川夫人已經暈了過去，源川和樹如同一頭憤怒的獅子，拼命地抓著砂隱忍者的衣領，雙眼發紅，手上青筋暴起：「你在騙我！說！你有什麼目的！」
「很抱歉。」忍者任憑源川和樹提著自己的衣領，將一家三口的痛色盡收眼底。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裡已經沒有了任何感情，是砂隱忍者特有的隱忍和冷血。
「是真的。」桌上攤著砂隱高層類似於死亡判決書的書信，證明他不是空口無憑。
源川和樹也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會如此震驚和絕望。
「不可能……」放開了忍者，源川和樹呆坐在凳子上，喃喃道，「喬木那麼厲害的……不可能……他那麼厲害的，怎麼可能會……」
「是，喬木大人是了不起的忍者。」砂隱忍者難得的再次開了口，「他是為了保護村子，對抗守鶴而死的。」
「！！！」聞言，始終沉默的樛木瞳孔猛地一縮。她心裡痛到幾乎麻木，腦袋完全一片空白，然而在聽到這個字眼時，還是強迫大腦運轉了起來：「你說守鶴？」
我愛羅？
「是的。你們離開後半年，人柱力再次暴走了，夜叉丸大人也在那次暴走中犧牲了。從那之後，風影大人便判定人柱力為失敗品，為了村子的安全，派暗部和上忍進行銷毀。喬木大人就是在上個月的暗殺中，不幸被守鶴殺害的。」
說著，他心裡卻不由自主地湧起了對眼前一家人的羡慕。
他們其實還算幸運，趕在那一次次失控前離開了村子，不然死去的，可能就不只是喬木大人一人了。
「……」樛木呆滯地看著虛空中的某一點，然後緩緩地垂下了頭。
她實在無法想像，哥哥被無盡的沙石纏繞住身子，然後被狠狠擠壓，鮮血四濺，變成了一灘模糊不清的血肉的樣子。
實在是，太殘忍了……
哥哥。
那個最愛自己的哥哥……
自己甚至……連他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請節哀。」忍者低聲留下了最後一句話，轉身離開了。
那段因自家哥哥的離去而變得暗無天日的時光，對於樛木而言，痛不欲生四字都無法形容。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來的，更或許她從來沒有走出來過……
她只知道，在那之後，自己便再也沒有給我愛羅寫過信。
砂隱忍者身後的屋子一片死寂，巨大的悲傷籠罩著一家。忍者忍不住閉了閉眼，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並非是因為同情，而是因為恐懼。
因為訊息送到了，他還要趕回砂隱，趕回有那個怪物的地方。
其實你們，真的很幸運。
那一個個守鶴暴走的夜晚，幾乎都是修羅的煉獄。
一邊不斷在離開木葉的道路上跳躍飛奔著，一邊因為剛才的種種對話，他的腦海裡不自覺地浮現出，半年前，那個恐怖至極的夜晚……
【滾開，怪物！】
打包好的傷藥散落一地。
【小鬼！給我小心點……啊！你是——】下一秒，醉漢全身已經被粗糙的沙石包裹，強大的壓力讓他幾乎喘不上氣。
駭人的血絲佈滿雙眸，那清水般的瞳孔早已不復澄澈——狠狠一縮，鮮血四面炸開，身軀也變得支離破碎。只有那還在不斷回蕩著的叫喊聲，似乎才證明著這個人上一秒還活生生地存在過。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是、是我愛羅！】
【喂！這傢伙……這傢伙死了！】
圍觀的人迅速湊了上來，他像是沒聽見一般，拖著疲乏的身子，跌跌撞撞地向前走著，每一步，都像踩在軟綿綿的雲朵之上。
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不，應該說他知道，因為當時那股突如其來的殺念，禿枝骨鯁地清晰。
像是感應到什麼一般地抬起頭，對上的卻是自己父親那狠厲的眼神，毫不掩飾的拷問和譴責。那不是一般的責備，充滿了透頂的失望和怒氣，灼熱的視線像兩把利劍，狠狠刺向他的胸口。
——你又殺害村裡的人了！
在他心底最深處，其實隱隱有種渴望，他想同村子裡其他孩子一樣，撲向自己父親的懷中，哭訴自己此時的委屈和難受。然後父親溫暖的大手會揉揉他頭頂的發，再溫聲細語地安慰他。
可是他不能。父親也根本不會那樣做。
自己只是村子裡可怕的武器。
自己犯錯了，父親很生氣……
年幼的心靈根本無法承受那樣的眼神，惶惶不安地埋下小腦袋，額角滑過一滴冷汗。
啪嗒——啪嗒——
豆大的淚珠，一顆接一顆像斷了線的珠子，滴落在攤開的信紙上。
那是剛剛夜叉丸給自己的，說是樛木的來信。
也是樛木離開半年後，自己寄出無數封的信都石沉大海後，她第一次給自己的回信。
滾燙的淚珠匯成一片，很快便被冰冷的空氣吸幹了熱量，慢慢地滲透下去。
米黃色的信紙上，字跡已經被淚水浸染得模糊不清，只能依稀辨認出其中幾行字：
【你殺了那麼多人，雙手沾滿鮮血，真的是太恐怖了！……誰願意和你這樣恐怖的武器和嗜血的惡魔待在一起呀，但我害怕你啊，你總來找我，要是我逃開的話，你一定會殺了我的！……所以一切都是迫不得已的…………我真的好希望從來沒有遇見過你！】
最後的字體龍飛鳳舞，似乎寫信之人心情極好。
——【我現在終於可以擺脫你了！】
他認識，這是樛木的筆跡。
「樛木……」
真的是這樣嗎，真的是這樣所以你才和我做朋友的嗎？
所以之前所有的相處，說好要一起修煉，一起玩耍，還要一起參加接下來的新年祭……都是因為害怕我，所以才不得不演的一場戲嗎？
為什麼……為什麼啊樛木？！
為什麼要騙我！！！
「嗚嗚嗚……騙子，大騙子！」
薄薄的唇瓣被咬到泛白，嗚咽之聲在喉嚨裡回轉，悲痛、難過、失望多種感情混雜著，已經聽不真切。肉嘟嘟的小手不斷胡亂地擦拭著自己的雙眼，眼淚卻發瘋般不斷地湧出，怎麼也止不住。
淚眼朦朧中，一個小小的身影似乎正在向自己走來，大大的棕眸，蜜棕色的髮絲微擺。
「樛木……」理智所剩無幾，根本無力去思考已經離開半年的樛木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一閃而過的驚喜瞬間被鋪天蓋地的悲傷淹沒，翻湧的情緒只想讓他抓住眼前的人問個明白。
「我愛羅，」樛木還是一如既往地笑著，好像不管自己發生什麼都與她無關的笑容。
我愛羅看著她慢慢朝自己走來。
「樛木，」他死死抓著自己的胸口的衣襟和那張紙條，白嫩的包子臉已經哭成了髒兮兮的小花臉，「這是真的嗎？你為什麼要騙我？」
樛木一歪頭，笑容綻放開來：「當然是真的啦！至於為什麼要騙你——」她突然撲過來，手裡的苦無直接朝我愛羅刺去，「因為你是討厭的怪物啊！」
抓著自己胸口衣襟的小手頓時青筋暴起。砂子飛起，撲向樛木，她的身影一恍，消散了。
「騙子！大騙子！」
眼淚讓他什麼都無法看清，我愛羅跌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大喊。
為什麼？！
為什麼只有我會變成那樣的怪物……
我究竟是什麼東西？
痛楚一波接一波湧來，一次比一次強勁，他用力地抓著自己胸口的衣服，卻無法撫平那份情緒。
沒有人在乎自己，哥哥，姐姐，父親……
連樛木也……不想和自己做朋友。
【因為您就是我身邊最珍惜的人啊。】
「夜叉丸……」思及此處，他難過地發現自己身邊只剩下夜叉丸一個人了。同時，他又感覺到了一絲寬慰，就像在沙漠中快要渴死的時候終於發現了最後的綠洲。
還好，還有夜叉丸……
第14章 海市蜃樓
【！！！】根本不給任何撫慰自己情緒的空檔，破空之聲粗暴地打斷他的悲傷，如果沒有那些砂子子及時擋住，下一刻，我愛羅的背部就插滿苦無了。
【哎？】震驚的聲音從嘴裡滑出。他慌忙轉身，看到的是一個穿著忍者服飾的人。而在那人周圍半空中，還浮動著許許多多蠢蠢欲動、隨時準備攻向自己的苦無。
儼然一副要殺掉自己的姿態。
怎麼回事……
仍沉浸在悲傷之中無法自拔，但一直以來被排斥的經歷，讓他對別人的惡意尤為敏感，更別說這種直接站在他面前要他命的人了。
為什麼我會被盯上？
為什麼每次都是我遇到這種情況？
隨著想法的急速轉變，他眼底漸漸佈滿了陰霾，原本被難過拉下的眼簾已經猛地張開，小小的眉頭因為憤怒而扭曲在一起。
砂縛柩——
憤怒地捏緊了拳頭，那靈活的沙子便像應和了他的情緒一般，纏上那個忍者的身體，根本不給他一點逃脫的機會，狠狠地向背後的巨石上砸去！
……
應該，只剩一口氣了.
洶湧的悲傷和怒火，讓我愛羅基本處於還未回神的狀態，虛浮的腳步顫抖著走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那人。
這個人，究竟是誰……
顫抖著的、嫩白的小手，慢慢伸向那血跡斑斑的面巾，然後一把扯下——
所有的一切，那所有被努力壓制住的一切，或悲傷或心痛或憎恨，以一種無可挽回的姿勢，排山倒海地撲向年幼的孩子——
夜叉丸，早在面巾被扯下的前一秒，就已經在臉上掛上了一個蒼白而虛弱的笑容，一個足以使我愛羅崩潰的笑容。
【我愛羅大人……您真強……】
在此情此景下顯得格外無情的話語，夾雜著微弱的喘息，從他微張的嘴裡飄了出來。
……夜叉丸？！
【哇啊啊啊啊啊！！！】熟悉的人，熟悉的話語，以及那包紮著的指頭，一切都猛襲向我愛羅的心臟，讓他痛不欲生。抓著胸口的小手青筋暴起，五指早已透過薄薄的衣料□□他胸口的皮肉——卻遠遠不及心裡那份疼痛的萬分之一！
那些苦無，雖然沒有一個刺中自己身體，但卻好像全都深□□了胸口的位置。
為什麼是你？！
【咳……呼呼……】夜叉丸眼光微轉，已經有些渙散的雙眸看了看那個跪倒在地、呼天搶地的孩子。他多麼想把這個受傷的孩子擁入懷中，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樣。
可是他不能。自接下這個任務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他必須要把這場戲演到最後。
任何憐惜，都會讓自己的任務失敗。
我愛羅大人，既然我已經傷害到您了，那就讓我把這項任務完成吧……
他挪開視線，也掐滅了眼中的那最後一抹溫存。
再看到身邊的人時，那涕泗橫流，幾乎沒了一點孩童生氣的臉龐還是讓他心裡忍不住微微一顫。
這個孩子，哭得太慘了……
原本晶亮的大眼此時宛如兩個巨大的空洞，不斷有淚水從裡面湧出。白色的眼底，還交錯著一道道幾乎猙獰的血絲。
一時之間，天地同泣，風木含悲。
【為……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夜叉丸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我愛羅才組織好了語言，嘶啞的聲音掙扎著問道。
這個，是自己的舅舅的男人……
也說過，自己是他身邊最珍惜的人……
那他為什麼要殺掉他最珍惜的自己呢？
又為何，偏偏是他呢？！
【每次……每次都是……每次都是只有你對我……】
只有他，將自己自己帶出了那個關押了自己數日的黑屋，也只有他，在自己失控的時候，會挺身而出阻止自己。
明明，做這些事的，只有你啊……
只有你，只有你對我最好啊……
【這是命令！】夜叉丸閉了閉眼，努力用所剩無幾的力氣調整好自己的呼吸。再睜開眼，渙散的眼神看著半空，輕聲解答了我愛羅的疑惑，【有人要求我殺掉您。】
我愛羅微微一愣，慘不忍睹的臉上，燃起了一絲微弱到幾乎看不見的光芒。
他知道，對於忍者而言，面對命令的唯一態度便是貫徹執行。
這麼說來，夜叉丸是迫不得已才要殺掉自己的嗎？
他好希望就是這樣，真的好希望……
【要求我的人就是您的父親……風影大人……】
父親……
父親他……
父親的眼神從腦海中一閃而過。同時胃裡一陣翻騰，他忍不住嘔吐了起來，最後無力地伏在地上。眼中已沒有任何焦距，只是呆滯無神地睜著：【父親他……為什麼要殺我？】
他知道父親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憤怒感到失望，可是他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啊！真的要殺掉作為兒子的自己嗎？！
【您沒辦法控制生靈守鶴的力量，也就是砂的力量，因此總有一天會變成危及到村子的存在……為了阻止這件事發生，於是……】接下來的事已經不用他說了。
我愛羅幼小的心靈此時已經悉數崩潰。他小心翼翼地開口，問出了那個問題，也就是他現在心裡唯一的、弱小的支柱——【那、那麼說，你是違背自己的意志……按照父親的命令……】
說你是違背自己的意願的……
說啊，快說啊……
【不……並不是那樣的……】
堅定的、不容置疑的語氣。
也堅定地打碎了我愛羅最後的奢望。
視線已經模糊不清，雙眼也幾乎要闔上，可夜叉丸還是用盡了最後的力氣，說出了那些讓我愛羅以後數年的生活都在陰霾之下的話。
【我愛羅大人，其實在我的內心深處，一定非常恨您……您是奪走了我最喜歡的姐姐的生命而出生的。我將您當成姐姐的遺物，努力讓自己喜歡您……但我根本無法做到……其實姐姐並不希望生下您，她是為了村子而犧牲的，她是詛咒著這個村子而死的……也許從那時起，我的心裡就已經留下了一輩子都無法痊癒的傷……】
【您的名字，是姐姐取的……只愛著自己的修羅。愛著自己，只為自己而戰……這樣，您就可以繼續存在……不過，姐姐並不是因為關心您愛您，才取的這個名字……她是希望您能夠繼續存在，為了讓痛恨這個世界詛咒著這個世界而死的她的怨念，能夠留在世上，並讓大家都知道。】
——【她根本就不愛您。】
他幾乎連自己都要相信了。
不像上一番對話，能夠讓我愛羅有一絲僥倖，這次，他一口氣說完了所有的話，一刀切斷了年幼的孩子所有的退路。
我愛羅已經完全停止了思考，跪倒在地上，神情死一般的空洞，如同斷了線的傀儡。
我知道，在他內心深處，深深愛著自己的母親加遛羅，所以必須如此。只有抑制住暴走，才能發揮出人柱力的潛力不是嗎！風影的話言猶在耳，夜叉丸用最後的力氣，扯開了自己的衣襟。
果然，村人的歧視，樛木的離去，自己的背叛，最後再加上母親的仇恨，足以讓這個孩子的精神防線悉數盡崩。源川喬木被派去雷之國，也無法再從中作梗了——
風影大人，您的計畫，很成功呢。
自己的任務完成了。作為砂隱的暗部。
可是……
自己不是一個好舅舅呢……
【一切都結束了，請您跟我一起死吧……】
我愛羅是不會死的。
他猛地睜開眼，兩汪清泉早已消失，剩下的，只是兩潭死水。
沙子狂怒而起，在光潔的額角一筆一劃刻下一個血淋淋的『愛』字。
鮮血在傷口湧出，順著臉頰、眼眸滑下，有的滑入了他的嘴裡，有的一滴滴落到了狼藉的地上。
然而對於這一切，他卻渾然不覺。
父親、哥哥、姐姐、夜叉丸，還有……樛木……
這些人的圖片，在他腦海裡帶著某種心死後的決絕慢慢支離破碎，變成無數的細屑，隨著冰冷的夜風，沒有留戀地飄飛飄散。
我終於明白了。
我是孤獨的……我再也不會相信任何人了，也再不會愛上任何人了……
嘿嘿……我是孤獨的……
孤獨的……只愛自己的修羅……
這就是，我愛羅這個名字的含義……
……
原來那綠洲，也不過一場海市蜃樓。
第二卷 中忍考試的嗜血修羅
第15章 重逢修羅
從搬離砂隱的時候算起，樛木已經在木葉生活六年有餘了。
六年來，她在木葉忍者學校接受教育，憑藉較好的學習能力和靈敏的頭腦，跳了一級，和鳴人那屆同期入學，最後和天天那屆同期畢業。之後，由特別上忍不知火玄間帶隊，開始執行任務。和她同班的是兩個男生，經歷幾次戰鬥，也漸漸有了隊友間的相惜之感。
值得一提的是，半年前，他們都成功地當上了中忍。
當然，這並非是她有多麼厲害，只是中忍考試對戰鬥能力的要求其實並不高，更多考察的是綜合能力，所以對她而言，不算太難。
她的身體也漸漸具備了一些忍者的力量與韌性，雖說還是略顯單薄，但總歸不似以前那麼嬌嫩弱不禁風了。
【樛木，來，看看你的妹妹。】木葉醫院裡，源川和樹招呼著樛木過去。
【你看，取什麼名字比較好？】
她看著繈褓裡的嬰兒，經過一段時間，那只剛生下來時皺巴巴的小猴子已經變得圓潤，腦袋上也稀疏長出了毛髮。她和哥哥都是繼承父親，棕發棕眸，而妹妹卻是和母親一樣，比棕色略紅的茶色頭髮。
就是因為她，所以我們才不得不搬到木葉，所以哥哥才會……
咦？
心底滋生的想法讓樛木愣住了。
【樛木？】
父親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她看了一眼那茶色的髮絲，清了清嗓，應付道：【……茶。】
【茶嗎？】源川和樹若有所思，最後滿意地笑了笑。
源川茶。
當初那個小小的肉團子，如今已是眉清目秀，明眸皓齒。也許是因為大多遺傳母親，僅僅六歲就是個美人坯子，一頭耀眼的茶發常常晃得同齡男生滿臉通紅，到了某些重要的節日，玩偶巧克力什麼的，更是大包大包地往家裡送。
樛木哭笑不得，但又隱隱有些自豪。
自家妹妹，從小就是個受人歡迎的小美女呢。
要是，哥哥也知道就好了。
他也一定會高興的吧。
哥哥。
她不知道那些暗無天日的時光，究竟是怎麼熬過來的。她也記不得究竟是用了多久，才接受了那個最疼愛自己的哥哥已經不在了的現實。
更或許，從來都沒有接受過。
而母親，因為承受不了打擊，在生下妹妹後不久便逝世了。
雖然家裡有了新成員，但原有的家人，也一個個離去了……
這算是命運無聊的玩笑嗎？得到後卻終究要失去。
哥哥，如果註定遇上我愛羅，會導致你的離去，那是不是一開始，就不該和他相遇？
她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生者，我愛羅。
真的很迷茫呢。
是兒時的朋友，還是——殺掉自己哥哥的仇人。
她常常望著木葉的藍天白雲，把玩著手裡的苦無發呆。
要殺掉我愛羅，報弑兄之仇嗎？
只要不見到他們，她就不用想這個問題了吧。雖說這樣有些逃避。
可是……
「小鬼，你下來！我最見不得你們這種張狂的樣子！」
「喂！勘九郎，你不會是想用烏鴉吧？」
樛木苦笑。
沒想到這一天，比想像中來的更早。
「住手！勘九郎！」
「你這樣會丟我們村子的臉的。」
「因爭吵而迷失自我，這最可恥了。你還記得我們為什麼要來這兒嗎？」
「給我閉嘴！小心我殺了你！」
……
「沒興趣……我們走！」
轉身，四目相對。
她手裡還拿著排了一個小時的隊才買到的夏日限量版抹茶布丁，嘴裡還學著不知火老師的樣子叼著小勺。
一聲輕響，小勺掉落到了地上。
他……是誰？
樛木暗暗自嘲。她當然知道，這是砂瀑我愛羅，自己曾經的朋友，也是殺掉自家哥哥的仇人。
經歷了六年時光，他長高了一些，圓圓的包子臉也清減了下來，可那火紅的發和濃黑的眼眶還是與兒時別無二致。
只是，不知為何，她總感覺眼前之人尤為陌生，就像從來就不認識一樣。
要說有什麼她毫無印象的，應該就是那個比他身形龐大了許多的砂葫蘆吧。
看上去很沉呢。
裡面裝的是什麼？
那是他的武器嗎？為什麼要一直背著它？
不管多笨重的武器，都一直隨身帶著，心裡一定很缺乏安全感吧。
還有就是，那暗沉了不知多少度的綠眸，靜得仿佛一灘死水，沒有一點記憶裡天真無邪的光澤。像是凝結了萬年不化的寒冰，僅那麼輕輕一瞥，就讓人如墜深淵。
以及那駭人的氣場。感覺就像……隨時都會被他殺掉一樣。
不願再看我愛羅，她視線很快轉向手鞠和勘九郎。
勘九郎臉上畫上了重重的油彩，尤其眼角眉梢處還略往上一提，總感覺有幾分詭異。而手鞠，還是梳著四個辮子，比兒時更加成熟豔麗的容顏。可聯想起之前他們對待鳴人和木葉丸的舉動，發覺他們似乎變得殘暴冷硬了，樛木心裡暗歎，或許是因為砂隱冷酷剛硬的生存環境吧。
似乎再找不回她熟悉的那幾個孩子稚嫩軟萌的影子。
如果當時她留在了砂隱，會不會也變成這般模樣？
手鞠和勘九郎也是一驚，臉色風雲變幻，湧動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
而比起二人，那個如平靜得如同死水般、殺人不眨眼的我愛羅，他們能感覺到，他根本沒有半點觸動。
嘁！就連那個源川樛木也不行嗎？
勘九郎斜眯著眼，注視著兩步前那個令他恐懼的紅發背影，以及再往前一點距離的源川樛木。
即使是她，連絲毫動搖不了我愛羅半分嗎？
不過也正常，這麼多年了，估計我愛羅早忘了吧。
他現在可是天天把殺人掛在嘴邊的。
出言不遜的直接殺，擋在面前的直接殺，看不順眼的直接殺，無論敵友。說不定哪天，他和手鞠也會被殺掉。
手鞠看著樛木十分恍惚的神情，估計她也和那幾個小鬼一樣，不知道中忍考試的事。他們所在地是一個T字路，她應該是從另一條路走過來的，到了交匯處，便遇上了。
……
幾人如此多的心理活動，不過是分秒間的事情。
「喂！樛木醬！」視線越過砂隱的三人，鳴人也發現了自己的好友，大聲叫喚著，還不停沖樛木揮手。
因為他的叫喊，總算讓眼前這種奇怪至極的形勢有了些緩和。樛木朝鳴人的方向走了過去。
與此同時，我愛羅也冷淡地開了口：「走。」
他朝前走著，她也朝前走著，只是兩人是兩個完全相反的方向。
越來越近……
然後，擦肩而過。
和因為中忍考試到來而興奮不已的鳴人說了幾句話後，樛木便朝著不知火玄間的住處趕去。
敲了半天的門，都沒有回應。樛木正準備離去，剛轉過身，那個戴著頭巾、萬年不變地咬著一根總被她說成牙籤的千本的老師，就出現在了視線裡。
「老師！你幹嘛去了？為什麼……砂隱的人會來這兒？」
「我剛從火影大人那兒開完會回來，火影大人準備在七日後舉行中忍選拔考試。」不知火玄間眼睛微微一眯，「你碰上砂隱的人了？」
「啊啊，算是吧。」
六年，如同被拉得長長的牛皮糖，緊緊地纏繞著自己。味道已不再甘甜，經過時間的發酵，也已是變質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澀口。
此時的他們，已經沒有了兒時那種久別重逢該有的狂喜。有的，只是作為忍者特有的冷酷無情，以及將任務放在第一位的理智。
畢竟各自都有苦衷。除了自己，沒人會懂。
鳴人這傢伙，又睡過頭了吧！
提著打包好的一樂拉麵和牛奶，敲了半天都沒人開門後，樛木直接拿鳴人以前給她的鑰匙打開門進去。
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間門，不出所料，被子已經落到地上，襪子和衣服到處都是，一個四仰八叉的金髮男孩正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鼻尖的泡泡隨著呼嚕聲時大時小。
六年來，這樣的情況經常發生，樛木已經見怪不怪了。
她走到床頭蹲下，從袋子裡拿出打包好的一樂拉麵，打開，然後開始靜靜地看著手錶——
一秒，兩秒……
「我聞到了一樂拉麵的味道！」第五秒時，剛剛還睡得跟小豬一樣的金髮男孩立即清醒，從床上彈起來，藍色的眼睛神采奕奕，「啊咧，樛木醬！」
小狐狸撓撓頭，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你又來叫我啊，真是不好意思。」
樛木起身，一邊收拾髒亂的餐桌騰出位置放拉麵，一邊道：「你這句話都說了六年了，真不好意思的話，就按時起床呀。說話，今天卡凱西老師沒有事找你們嗎？」
小狐狸朦朧的睡眼眯成一條縫，呆呆地想了一下，突然原地炸了：「對啊！——糟了糟了，要遲到了！樛木，快讓我先把拉麵吃了。」
樛木毫不留情地拍掉了狐狸爪子：「先去洗臉刷牙！」她將過期的牛奶扔進垃圾袋裡，再放上新買的牛奶，「卡凱西老師遲到的德行你還不清楚嗎，現在趕去，你估計還得等一個小時。」
「嘛，說的也是。」
「要是我有姐姐的話，應該就像樛木醬一樣！」看著熱氣騰騰的拉麵，鳴人舔舔嘴唇，掰開筷子開始吃了起來，「真是的，明明我比樛木醬還要大了一歲。」
他含糊不清地說著：「乾脆下次換我給樛木醬帶拉麵好了！」
樛木乾笑：「等你能按時起床再說吧。」
「卡凱西老師還沒告訴你們這次中忍考試的事嗎？」坐在桌子另一邊，看著幸福地吃著拉麵的小狐狸，她支著下巴問道。
「還沒。」
「那估計今天就會告訴你們吧，」樛木道，「如果他想讓你們參加的話，會給你們帶申請表來。」
「喲西！太好了！」小狐狸左手往桌上猛地一拍，「我一定要參加！一定會有很多厲害的傢伙出現！嘿嘿，終於可以和他們一較高下了！」
樛木垂眸，盯著桌面：「其實昨天，我遇到了以前的朋友。」
「那太好了。」鳴人放下筷子，開始咕嚕嚕地喝麵湯，「是已經到我們村子了？我見過嗎？」
「這個不重要……中間發生了些事，想恢復以前的關係，恐怕沒那麼容易。」
「啊咧，不會吧？」單純的小狐狸並不是很明白。
樛木歎了口氣：「你應該記得，我哥哥被殺害的事吧。」
鳴人點點頭。那時的小樛木真的把他嚇到了，哭得昏天黑地，他絞盡腦汁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在一旁急得抓耳撓腮。所以也一直不敢多問。
樛木緊緊盯著那雙似乎永遠都充滿了正能量的、晴空般的藍眸：「殺了我哥哥的……就是他。」
鳴人愣住了。
「真是，我幹嘛跟你說這些。」樛木無奈地笑了，起身，摸了摸那一頭炸毛的金髮，「再不去的話，說不定卡凱西老師會比你先到哦。」
「啊——真的誒，都這麼晚了！」
提著垃圾袋和鳴人一同出了門。分別時，樛木想了想，道：「鳴人，你記得昨天碰到的那個紅發的葫蘆吧？」
鳴人點點頭，鬥志昂揚：「我一定要打敗他！」
知曉這只小狐狸性子，樛木無奈：「他的力量已經不是普通下忍了，要是碰上了，千萬不要和他硬來，明白嗎？」
「放心吧樛木醬！我決不會輸給他的！」
樛木：果然沒有聽進去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7 00:59
第16章 終有一戰
【我要負責一周後的中忍考試，這段時間你們三人就自由行動，別把修煉落下了。】
這是臨走時不知火老師說的話。
這一個周來，樛木除了在學校幫忙，就是在房間裡關著門修煉。
中忍考試開始後，木葉街道就安靜了許多，花店裡也沒什麼生意。
樛木支著腦袋，邊翻著卷軸邊想著。
相比起渾渾噩噩的她，什麼都不懂的妹妹源川茶，似乎過的開心許多呢。
就像曾經的自己一樣。
「姐姐！」突然驚覺面上一個黑影撲來，樛木一個翻身險險躲過。
「茶！」她直起身子，無奈地看著咯咯笑的妹妹，「說了多少次了，怎麼可以直接打到姐姐臉上來呢！」
「哪有！明明是姐姐想的太入神了，我叫了你好幾聲都不應！」茶發的小女孩笑著，蹭到了樛木身上，「姐姐，這是我今天的作業。」
姐姐前幾天回來的時候，說這段時間村裡外來人員比較多，讓自己好好在家裡待著。其實吧，她並不是很懂這些，只知道姐姐這幾天都可以待在家裡不用出任務，可以一直陪她玩，可把她樂壞了。
「姐姐。」源川茶突然脆生生地叫了一聲，仰頭看向她，精緻的小臉上，烈火般的大眼睛眨了一下，竟帶上了幾分委屈，「又在想那個喬木的事嗎？」
「那個喬木？」樛木啞然失笑，「是喬木哥哥！」
「哥哥？喬木哥哥？我根本沒見過！為什麼我要認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叫哥哥啊！我——」源川茶說著，驀然瞥見樛木臉上染上慍色，連忙閉嘴，開啟了總會管用的撒嬌模式。
父親忙著花店的生意，茶基本上是由樛木帶長大的，也和她最為親近。
也是，畢竟茶根本就沒有見過喬木。要是哥哥還在的話，溫柔帥氣的他肯定更惹可愛的茶喜歡吧。
樛木想著，翻開茶的作業檢查了一遍。
打發走了源川茶，她拿出了這幾天一直在看的卷軸，結印。
很好，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檢查一下忍具包後，就出門了。
自己……應該要學著去做一個合格的妹妹。
越接近死亡森林，撲面而來的陣陣陰風便越明顯。空氣冰冷而潮濕，彌漫著不知是什麼東西腐爛的氣息，還有飄散不去的血腥味。每隔一段距離，從樹梢上低下頭，還能看到已經找不到主人的殘肢斷臂，被森林裡不知名的蟲獸啃噬得不堪入目。稍好一點的，還能有完整的屍體，臉上殘存著死時的表情，恐懼、驚慌或呆滯。
一路暢通無阻，兩人不斷朝著死亡森林正中的高塔跳躍飛奔，別人根本看不到二人的身影。
「樛木，這樣真的行嗎？」不知火班另一成員，千葉矢一，有些擔憂地問道。
「二代水影發明的術，你還不相信？」
因為是別國的幻術，卷軸裡語焉不詳，但是她憑藉自己的幻術能力、結合木葉的幻術，勉勉強強施展了出來。
二代水影的陰遁能形成海市蜃樓，擾亂敵人視線，簡單地說來就是隱身術。雖說她現在施展出的術肯定不及二代水影，但竭盡全力，維繫隱身狀態一兩個時辰應該也沒什麼大的問題。
「突然說要去死亡森林……你是擔心天天嗎？」千葉矢一開口問道。天天可是樛木最好的朋友。
樛木點點頭：「還有鳴人。」
不，是為了報仇。
要為哥哥報仇，必須瞭解清楚對方的戰鬥力。觀察那個人的比試，是再好不過的方法了。
「等等！」樛木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身邊千葉矢一突然伸直手臂攔住了她。
兩人停在了一根綠葉掩映的樹枝上。
「怎麼了？」低聲問道。
「前面好像在戰鬥。」千葉矢一一臉警惕，輕輕撥開了前面的小樹枝，兩人往前面下方望去——
樛木一怔。
是我愛羅。
「少說廢話，開始吧，雨隱的大叔們！」他正抱著雙臂，不耐地說道。
「我愛羅，我們是不是應該先搞清楚狀況再下手啊。」是勘九郎，「萬一卷軸一樣，那不就白忙活了嗎？何必做無謂的鬥爭呢。」
「那又怎樣？」我愛羅不屑地說道，平靜得仿佛在說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小事，「凡是被我撞到的人，都得死。」
樛木身邊，千葉矢一嗤笑一聲：「語氣真大啊。」
和自己隊友關注點不同，樛木不解的是，那只柔軟的小熊貓為何如今會說出這樣的話。等後來，看到那個雨忍像氣球一樣被捏爆，鮮血和肉塊四濺的時候，她突然異常冷靜地意識到了一個事實——
這個我愛羅，再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人了。
雨忍的人頭滾落了好遠，拉出一道血痕，眼珠已經炸飛，只剩兩個流著鮮血的空洞，耳朵、鼻子、嘴角都在流著鮮血。雖然已經無法辨認他的表情了，但能想像，他死時是有多麼震驚和痛苦。
哥哥，那時也是這樣被殺害的，也是此般痛苦……
樛木只覺得自己心臟仿佛也被這砂子纏繞住了般，難受得要窒息。
「閉嘴！我還沒殺夠……我可從來沒有把你們當做親人，不管是誰，妨礙到我的都得死！」不遠處，我愛羅和手鞠勘九郎似乎在爭吵。
最後，在手鞠的請求下，我愛羅還是塞上了砂葫蘆，頭也不回地朝另一邊走去。
也就是樛木他們所在的樹林這邊。
「嘔……」身邊千葉矢一的異樣將她拉了回來。與在砂隱待過的樛木不同，千葉矢一是頭一次見如此血腥殘暴的殺人方式，一個心神不定，突然從佈滿青苔、滑溜溜的樹幹上滑下去——
「啊！」
「矢一！」樛木下意識伸手拽住他，自己也被墜落的拉力帶了下去。
電光火石間，樛木掏出系了繩索的苦無，往樹上擲去——苦無深紮進樹幹，借此，兩個人才險險穩住。
千葉矢一對著樛木感激地笑了笑：「謝謝。」
「現在鬆懈還太早了，矢一。」樛木定定地看著前面，面無表情注視著倒掛著的二人的我愛羅。
毫無疑問，剛才的一番折騰已經讓隱身術失效了。
砂子突然朝他們襲來。
兩人立即分頭躲開。
砂子靈活地卷起，追隨在他們身後。
「可惡！砂隱的小矮子，別小看木葉的中忍！」千葉矢一立即結印，抵擋砂子。
「矢一，動靜小一點，不能讓更多的人發現我們在這兒。」樛木死死地盯著那個步步逼近的紅發身影，他臉色有些奇怪，扭曲而詭異，散發著掩飾不住的殺意，像是嗜血的修羅在迫不及待地舔舐著嘴唇。
她突然想要弄清楚發生了什麼：「矢一，另外兩個人，麻煩你攔一下。」她朝我愛羅方向示意了一下，「這個人，交給我。」
「你確定，樛木？」不知火老師曾是四代火影的護衛，作為護衛，要求有極強的應變能力及攻擊力，高速高攻也是他們不知火小班訓練的特點。可面對這樣一個殘暴無常的敵人時，他竟隱隱有些擔憂。
這個小矮子恐怕比另外兩個人加起來還要強吧。
樛木點點頭，又一躍，躲開了朝面門打來的砂子。砂子裡攪和著濃重的刺鼻血腥味、以及屍體腐爛後的噁心氣味，讓她胃裡一陣翻騰。
「待會兒第十六入口見。」她朝森林深處躍去，我愛羅緊緊追去。
「真是……你得能把他解決掉才行啊。」千葉矢一擔憂地瞥了一眼我愛羅那充滿殺氣的背影，身影一閃，擋在了跟去的手鞠和勘九郎面前。
「只會逃嗎？」真是膽小鬼！我愛羅暴戾地盯著前面在砂子中不斷躲閃的身影。
樛木突然站定，回過身：「當然不是。」
旁邊的樹枝發瘋般生長，襲向我愛羅。他連看都沒看，砂子揚起，將樹枝擋住了。
「就這點能耐？」我愛羅的臉色瞬間變得猙獰，「我要殺了你。」
砂子撲向樛木，在即將碰到她的前一刻，她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一眨眼，她竟出現在了我愛羅身前近在咫尺的地方，清脆的嗓音響起：「真是，為什麼動不動就要殺人。」指間薄薄的葉片化為手裡劍，朝我愛羅飛來。
我愛羅站在原地抱著雙臂，連眼皮也不抬，即使如此近的距離，砂子也再次靈活地擋住了所有的攻擊。
他突然半跪下去。
「呼……」樛木長長地舒了口氣。還好奏效了呢。這附近樹上開滿了白翡花，淡而無香，花粉卻有麻痹的功效。之前的攻擊，都是為了讓花粉落到我愛羅的砂子裡。
我愛羅毫不畏懼地盯著她，聲音陰冷而殘酷：「我一定要殺了你。」
樛木蹲下身子，認真地盯著那雙蒼綠色的眸子：「你真的是我愛羅嗎？」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種樣子。
而那死水般的綠眸只是陰翳地盯著她，眼底的殺意風起雲湧。
樛木猶豫了一下，問道：「哥哥……」
才吐出兩個字，我愛羅的臉色便瞬間猙獰扭曲，滔天的殺氣爆裂開來。他移開視線，冷冷道：「無可奉告。」
還沒等樛木開口，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又回過臉，臉上戴著一種奇異的、嗜血的興奮：「把你這個騙子殺了，我就能繼續存在下去。」
樛木一頭霧水的同時也被我愛羅的態度激怒了——明明六年來杳無音信的是他，殺害了自己哥哥的也是他！為什麼反倒變得像是整個世界都對不起他一樣！還奇怪地說自己是騙子？！
「想殺我的話，就先成為和我一樣的中忍吧。」她的聲音也冷淡了很多，「到時候，隨時奉陪。」
估計白翡花的藥效也快過了。樛木的身影消失不見。
在十六入口處等了一會兒，千葉矢一便急急奔來：「樛木，你沒事吧？」
「沒事，你呢？」
千葉矢一：「那兩個砂隱忍者似乎有所顧忌，沒有完全發揮出實力。那個紅發的矮子回來後，他們便離開了。不過樛木，你可真厲害啊，居然能和那個矮子旗鼓相當。」
樛木搖了搖頭：「不，他的實力早不是下忍，超過了中忍也說不定。這次只是因為在森林裡，僥倖借助植物力量罷了。」
正要離去，卻被千葉矢一叫住了：「樛木，我剛剛在森林裡打聽到，此次生存試驗是五日。」他臉上隱隱有些興奮，「你知道，照慣例，要是人數過多的話，第三場考試之前，疾風老師會組織一次預選賽。」
樛木看著他眼裡閃爍的光芒，無奈：「你又想來看，是不是？」還以為經此變故，他不願再來了呢。
千葉矢一嘿嘿一笑：「聽說這次的新人宇智波很厲害。」
五日後，當兩人抵達中央塔時，比賽已經進行了很久了。
有些下忍已經找不到身影了，例如之前一直被矢一惦記著的新人宇智波。
兩人找到了看臺上一處離人較遠的角落觀看比賽。
「第五回 合，天天對戰手鞠！兩位請過來。」下面，比賽仍在進行著。
樛木印象中的手鞠，要說完全是大大咧咧的男孩子性格，倒也不是。只是母親早逝，父親一直忙於風影工作，無暇顧及三姐弟。作為兩個弟弟姐姐的手鞠，不管是嚴苛的忍者精神，還是惡劣的生活環境，都不允許她有小女生的細膩柔弱，反而被迫成長得更加聰敏理性，更直爽果斷，更好強好勝。
但絕不是這樣的——殘暴。
當手鞠把她的好友天天像垃圾一樣、擲向滿是尖銳武器的地面時，樛木也不自覺捏緊了拳頭。
比試仍在繼續。
她看著電子板上的名字，心似乎提到了嗓子眼。
站在場上環抱著雙手的我愛羅，雖然臉上沒什麼表情，但心底似乎壓抑著極其恐怖的殺意。
我愛羅是這樣的嗎？
回憶裡浮現的，總是一雙溫潤如水的碧眸，和天真可愛的言行舉止。
樛木搖了搖頭。
總感覺怪怪的……有什麼地方不對。
這是一場十分精彩的巔峰對決。
李洛克的猛烈攻勢，我愛羅的沉著應對。閃電的速度、嗜血的沙子、綻放的蓮華，令這場比賽成為到目前為止最扣人心弦、驚心動魄的對決。
直到……
沙子如毒蛇一般，纏上疲憊不堪、連直立都十分困難的李洛克手腳。
不好！
被直接命中的話，那個小李會廢了的！
一股大力拉住了正要衝出去的她。
「樛木，你怎麼回事？你難道想去救人！」千葉矢一拉住了她，「那是考官們的事！你一主動行動，我們就暴露了！」
就在她被拖拽住的電光火石間——
砂瀑送葬！
空氣中都能清楚地聽見，骨頭被強行擠壓、碎裂成粉末的沉悶聲音。
恐怖的摩擦聲和撕心裂肺的叫喊，回蕩在比試場中，久久不散。
可怕的術……
即使再見一次，依然心驚膽戰。
千葉矢一呆呆緩緩地鬆開了緊抓著樛木手臂的手。
他第一次覺得自家那個吊兒郎當的老師之前的決定如此正確——讓他們在半年前就參加了考試。這一屆中忍考試的人們……全都是怪物啊。
樛木側過頭，閉上了眼。
即使沒有看到，但會發生什麼，她早已心知肚明。完全能想像到，現在場上是怎樣的局面。
一方面無法相信，另一方面，事實卻又血淋淋地擺在眼前。
真是殘酷啊。
作者有話要說：
再次感謝這位寶貝@吳子卿的霸王票~比心~
第17章 遺失之物
「鳴人。」從死亡森林裡出來，剛進村子不久，樛木便叫住了鳴人。
小狐狸興高采烈地沖到了樛木面前：「我贏了喲我贏了喲！你沒看到真是太可惜了！」
她上下掃視了一翻全身髒兮兮的小狐狸，狼狽的外形絲毫不影響此刻在他臉上綻放的、比陽光還燦爛的笑容：「那恭喜你了！」
樛木：「為了慶祝你預選通過，我請你吃一樂拉麵吧。」
這也是她找到鳴人的目的。鳴人，即使被所有人漠視，即使極少有人打心底去認同他，但他從不妄自菲薄、自暴自棄，一直到今天，才終於吸引了所有人對他正面的注意。
那樣很困難，所以鳴人很了不起。
鳴人高興得幾乎要跳了起來，不過讓樛木驚訝的是，他居然沒有答應：「不行，我現在得先去找卡凱西老師陪我修煉！」
「哦？」
「接下來的對手都很強，我可不想輸給他們！」他臉上多了一份認真，「他好像去醫院找佐助了。」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她也得去醫院看望一下受傷的天天。
「好啊！但是拉麵的事不要忘了，我修煉完後就要吃！」
「好啦我知道。」
木葉醫院。
雪白的牆、雪白的窗簾、雪白的床單……過於潔白的一切映得病床上的女孩臉色更加蒼白。兩個原本看上去充滿活力的丸子髮髻，此時也無力地散落在枕上。
將探病的花束插到瓶中，樛木轉身在病床邊坐下，蹙著眉頭，看著天天僅露出被子的面部和頸部，全都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
雖然比起現在仍沒有脫離生命危險的日向雛田，還有幾乎殘廢的李洛克，天天的傷勢並不算嚴重。但不敢想像，最後要是沒有李洛克挺身而出，直接被手鞠扔擲在滿是武器的地面上的話……
散落一地的千本、手裡劍、苦無、鐮刀，在那樣毫不留情的大力之下，都很有可能直接劃破、刺穿她的身體——非死即傷吧。
她不由得回想起剛剛那場短暫的鬧劇。
【接得不錯嘛！】金髮的女生輕蔑地說道。
【你怎麼能這樣對待一個認真和你戰鬥的對手？！】李洛克憤憤不平。
【少廢話！還是趕快把那個廢物帶走吧！】
【不要！小李！】知曉隊友的性子，寧次連忙勸阻。但是衝動的李洛克已經出招，從滿是武器的地面一躍而起，踢向囂張不屑地笑著的手鞠。
【真是遲鈍啊……】展開的扇子擋住了李洛克的攻勢，【就像你的長相。】
就在下次攻擊一觸即發之際，對面看臺上，我愛羅淡淡地開了口：【回來吧，手鞠。你已經贏了，就別去理那個一心想要保護同伴的白癡了！】
【你說什麼？】李洛克對著我愛羅咬牙切齒。而我愛羅只是高高站在高臺上，面無表情，冰冷而輕蔑地瞥著他。
雖然受傷是忍者世界裡常有的事，但一想到自己差點失去好友，樛木還是後知後覺地驚出一身冷汗。
我一定要殺了你。
殺了你，我就能繼續存在下去。
我愛羅之前冷酷的話語又在腦海裡響起。
她捏緊了苦無。
夜晚。
天空低懸著圓盤般的滿月，給人一種喘不過氣的壓迫感。
一直安慰和陪伴天天，沒想到已經到這個時刻了。
看了看夜色，加緊腳步往家趕去。
高大的宮樓，頂部裝飾著一個巨大的鯉魚雕塑，高聳迴旋的魚尾掛著一排風鈴，在風中胡亂地叮咚作響。
白色飄帶隨風舞動。一陣陣單薄的窸窣聲，竟給人一種孤獨落寞的錯覺。
木葉樹木繁茂，就連夜風中，也有細小的葉片和花瓣在跳舞。
支著下巴，我愛羅看著夜深人靜的木葉村。
那個音忍喋喋不休的話語，他沒有耐心去聽，也不會去聽。耳畔全是守鶴的狂暴叫囂，腦袋仿佛要裂開了一樣，身體裡的血液炙熱到像是快要燃燒起來：「一到滿月，他的血就會沸騰……」
月下奇怪的身影消失了。煙幕散去，只有回歸常態的我愛羅，支著雙膝勉強站立，控制不住地大口喘氣。額上佈滿一層冷汗，汗珠沿著面頰不斷滑下，從那突然間慘白的臉色可以看出，他現在身體十分難受。
壓制尾獸，比起戰鬥，帶給身體的負擔更重。
「太驚人了……想不到他的本來面目竟是這樣。」不遠處，藥師兜和馬基正在密謀商議著不久後的行動。雖然嘴上這麼說著，但藥師兜仍是泰然自若的神情。所有事情交代完後再往那高樓上瞥去，發現那恐懼的身影不知何時竟不見了。
「不用在意，他的行動我們也管不了。」留下這句話後，馬基便追趕月光疾風而去。
樛木飛快地行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四下一片漆黑寂靜。
她突然察覺到了什麼，猛然停住腳步。
黑色的身影從她頭頂掠過，穩穩地落在她身前。長長的白色飄帶隨風翻飛。
他緩緩地站起身，面目猙獰而扭曲，加上守鶴的暴動，全身的殺氣爆發到無可複加：「你想殺我？」剛剛，坐在樓頂時，他就感受到了那明顯的殺氣。
樛木下意識後退一步，右手往腰間忍具包探去，抿抿嘴，沒有說話。
我愛羅突然癲狂地大笑：「很好，來吧，讓我感受一下！」
一直躁動不安的砂子瘋狂地襲來，樛木連忙往後翻身躲開。
砂子越聚越多，瘋狂地攻擊著。沒有擊中她的砂子全都不受控制地打到地面上、街道兩旁房屋的牆壁上，留下大大小小的坑。
「我愛羅，」瞥了一眼狼藉的四周，再看了看對方因為壓抑守鶴而蒼白不堪、仍掛著細密汗珠的臉頰，樛木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現在守鶴很不穩定……你還是先休息吧。」
「少廢話！」喘息了幾下，我愛羅憤怒地大吼，駭人的血絲頓時爬滿原本潔白的眼底，像是有什麼無法抑制的巨大痛楚要在他瘦小的體內炸裂，「想殺我的人，都得死！」
可是我也不能讓你把木葉毀了啊。
真的必須和他戰鬥了嗎？樛木瞥了一眼疲憊而混亂的我愛羅，又一道砂子沖來。
砂子不斷在我愛羅與樛木之間迴旋，反復擊向樛木。
她為什麼只是躲？她不是想殺自己嗎？
而且為什麼，明明好幾次砂子都纏住了她，他的手在最後一刻卻僵硬了般，根本無法捏下去！
為什麼！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殺不了她！
不殺了她，自己的存在就會消失的啊。
可每次要下手的時候，胸口處卻會突然痛到像要窒息。就像他揭開夜叉丸面罩的那一刻，就像他看到父親和哥哥姐姐眼神的那一刻，就像他看到樛木的信的那一刻。
我愛羅心裡越來越煩躁。
砂子裡夾雜的東西突然吸引了他的視線，他操縱著那抹砂子將其送到了眼前。
蒼綠色的瞳孔猛地一縮。
是以前樛木和他們三姐弟的合照，三人並排而站，各自揚著不同的笑容：手鞠和勘九郎大大咧咧地笑著，露出一線小白牙，樛木嘴角微勾，頰上兩個淺淺的梨渦，而他，因為不習慣而微垂著頭，靦腆地笑著。
樛木搬去木葉時，也將這張照片帶走了，之後便沒有放在相框裡，而是過塑後一直裝在忍具包裡隨身攜帶。
那是他唯一愛著人，也感覺自己是被愛著的時光。可沒想到，這一切，都只是一戳即破的泡影，一場精心策劃好的騙局。夜叉丸死了，樛木離開了，取而代之的，是六年來無窮無盡、始終令人提心吊膽的暗殺。
一時之間，腦袋仿佛要炸裂開般劇痛。
「可惡……」一手按著太陽穴，另一隻手狠狠地捏緊了手裡的照片，原本平整的畫面瞬間滿是褶皺，變得扭曲。
忙於躲閃的樛木自然無暇顧及我愛羅這邊發生了什麼，只見原本攻勢淩厲、來勢洶洶的砂子突然間全被收了回去，而我愛羅的身影也消失不見。
放過自己了嗎？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可目前看來這樣再好不過了。
回到家整理時，樛木才發現了忍具包裡遺失的東西。短暫的怔忡之後，她輕輕歎了口氣，並沒有去尋找。
可能有的東西，註定是要遺失的吧……
第二場考試結束，距第三場考試有一個月的期限。
這一個月，樛木真是一點閒暇都沒有。
自家老師突然召集了他們三人，簡單提了一下疾風老師被殺害的事實，還沒從震驚中反應過來，老師就丟給了他們小山高的任務卷軸。
因為疾風老師遇害，不知火老師便被臨時指派為了第三場考試主考官。任務中有一部分就是協助老師安排第三場考試，但是有一部分……
感覺十分奇怪。
和以往的任務不同，這些任務沒有委託人，沒有報酬，也沒有明確目的。老師只道完成後告訴他便好。但這些任務似乎都彌漫著一種高度警惕和戒備的氣息。
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不知火老師，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要發生什麼了？」
看著自家老師熟練地玩弄著千本，嘴角還噙著事不關己的淺笑，樛木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真到最後，哪怕是要動用木葉所有的力量，我也不惜與他們拼死一戰！】高層會議的場景，在不知火玄間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三代火影雖已年邁，眼神卻清晰而堅定。
他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表情多了些嚴肅：「樛木，你不必擔心，這也不是中忍該考慮的事情。」
「接下來沒什麼任務了，你早些回去休息。明天現場還有工作。」
明天就是第三場考試了啊……
雖然沒有糊塗到忘記時間，但突然被人這麼一點醒，還是有種恍恍惚惚、如夢初醒的感覺。
是不是該去找一下鳴人那個傢伙，為他鼓鼓氣了。
將手裡的卷軸合上，和桌上的卷軸整齊地堆在一起：「那我就先告辭了，不知火老師。」
第18章 風雨交加
去往鳴人家的路上，樛木碰到了要去醫院看望李洛克的天天，對方告訴她鳴人在醫院，於是二人就往醫院走去。
「鳴人——嗚！」到了二樓小李的病房門前，看到了病房中站著的鳴人，天天正想開口，卻突然被樛木捂住嘴，拉到了走廊邊。
「樛木？」
「噓。」靠在門邊，樛木緊張地捏緊了天天的手。
我愛羅怎麼會出現在小李病房？
「我從六歲開始到現在，這六年來，屢屢險些喪命于父親的暗殺。」
……
「說來，我究竟為什麼要存在，為什麼要活著呢？每當我這麼問時，我都找不到答案。」
……
「憑藉不斷殺戮那些暗殺者，我才能確認自己活著的理由。」
……
「來吧！讓我好好感受一下！」
「適可而止吧！」當凱老師出現在門前，阻止了即將發生的鬥爭時，樛木直覺她們應該先離開。可是剛剛聽到的東西太過震驚，她竟邁不動步伐。
直到那個背著砂葫蘆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蒼綠色的雙眸還交錯著還未褪去的血絲：「你們遲早都會死在我手裡的，走著瞧吧。」
樛木和這個丸子頭女生緊靠在一起，鳴人和鹿丸一同對付他，邁特凱及時出現保護愛徒……而這邊，只有他一個人。
他從樛木身前走過：「包括你。」
「樛木，」天天拉住了正欲跟去的樛木，「你沒聽到嗎，他可是要殺了你的。」
樛木一時語塞：「我……」
天天使勁地搖晃著她的雙肩：「你是笨蛋嗎？！之前發生了什麼？你幹嘛惹這種自戀的怪物！是想被殺掉嗎？！」
樛木：「……自戀是怎麼回事？」
天天：「只愛自己一人，不是自戀嗎！」
樛木：「……」
頭也不回地走著，聽力極好的紅發忍者自然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回憶深處，很久以前，他好像和樛木也是這樣要好，當時他覺得要是樛木有危險了，自己也會像這個女孩一樣奮不顧身地去攔住她。
他不明白。
對於今天在醫院看到的一切，李洛克和他的師傅，還有那天在山崖上，宇智波佐助和卡凱西，他們之間的所存在的東西是什麼？
木葉的人，為什麼他們之間的羈絆如此之深？
心裡莫名地更加煩躁了。
「……」哼，真是可笑。
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只有憎恨和殺意罷了。
反正他們都得死，都會被自己殺掉。這一切都會消失。
而自己的存在，將永不消亡。
我愛羅的身影消失不見。
「我愛羅最近好像怪怪的……」
「你說什麼啊手鞠，他不一直都是怪怪的嗎！」
「你小聲點！」手鞠皺緊了眉頭，只差沒沖過去捂住勘九郎的嘴了，「難道是因為碰見了……」
勘九郎皺眉，濃重的油彩也因此扭曲在了一起。
半晌，他搖了搖頭：「應該不是。源川樛木自從離開砂隱後就沒跟我們聯繫了，而且……」他瞥了一眼旁邊緊閉的門，難得注意地壓低了聲音，「你忘了，樛木的哥哥可是被我愛羅……」
忽然，旁邊的木門被『刷——』一聲拉開了。
「我、我愛羅……」兩人臉色皆是一變，畏懼地看向自己那個冷面修羅般的弟弟。
現在的我愛羅，冷酷到了幾乎六親不認的地步。
冰封的眸子不帶任何感情掃了二人一眼，隨即挪回了視線，不知在望著虛空中的何處。沒有任何話語，卻散發著極大的不耐和不滿。很明顯在說，他們打擾到他了。
在手鞠勘九郎二人看來，那眼神鋒利而嗜血。兩人身形皆是不由自主地一顫。手鞠定了定神，首先開了口：「那個……我愛羅，明天就是第三場測試了，馬基讓我們來叫你，說一下後面行動的事。」
我愛羅如木偶般扭頭，那兩道冰冷的視線終於直接掃了過來。
他薄唇輕掀，施捨般吐出了一個應答的音節。
然後，便背著個大葫蘆，繞過他們朝馬基房間的方向走去了。空氣死一般的沉寂，只能聽到腳踩在木板上的有節奏的嘎吱聲。
待我愛羅走出一段距離後，兩人僵硬的身子才放鬆了下來，驚覺後背已覆滿一層冷汗。
天邊隱隱響起了悶雷聲。路人皆行色匆匆地走著，商家也飛快地收起小鋪，關上了門。
這場暴雨來勢洶洶。
雨水濃染著夜色，水裡帶了昏黑下來，天色也一刻暗似一刻。雷聲雨聲震耳欲聾，視線也已被濃密的雨簾和水霧遮蔽，空氣中彌漫著淩冽的泥土氣息，清爽到刺鼻。
慢吞吞踱著步的樛木，似乎與周圍這一切格格不入。
風裡的雨線像水鞭子一樣，正側橫斜地抽打著她漠無反應的身子。
雙手抄在口袋裡，低著頭，一言不發地向前走著。步伐拖泥帶水，似乎被繁重的思緒拖拽住了。
【樛木，我不是很懂……家人的事。那個家人，哥哥，是你重要的人嗎？】
【是。】斬釘截鐵的回答。
【那個朋友，也是你重要的人嗎？】
【……】遲疑了很久，【……是。】
【什麼啊樛木，你怎麼這麼笨啊！既然都是重要的人，那就好好守護他們就行了啊！為什麼要在這個上面苦惱啊！】
這是她返回醫院後，與鳴人的一席對話。
哼！
那個笨蛋，居然這麼粗暴地就否決了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虧她還苦惱了這麼久。
他明明……什麼都不懂嘛！
笨蛋笨蛋笨蛋！！！
看樣子，一時半會兒是回不去了。
側身躲進了一旁的屋簷下。衣服都已經濕透，潮濕的觸感透過薄薄的衣料滲進來，就像一隻冰冷的手緊緊貼著自己。原本鬆軟的蜜棕色長髮，被雨水一沖刷，變成了深沉的暗色，直板板地凝成一條又一條，向下拉扯著頭皮。
真是狼狽。
抬眼，一道刺眼的閃電正好在鉛黑的空中一閃而過。
一轉眼，已經過了一個月了……
他們三人，也在木葉待了這麼久了。
但感覺卻仍像分隔兩地……
甚至更遙遠。
哥哥還未被殺害時，也不是沒想像過種種再遇時的場景，也許甜軟的聲音會怯生生地喊她一聲「樛木，」然後緊張地埋下頭，軟軟的紅發掩住因為興奮而變得紅撲撲的臉蛋。也或許，她會毫不猶豫地飛撲過去，興奮地抱住小熊貓。
可沒想到，真實的場景，卻是此般刺骨錐心。
而那些交情，就像荷葉上瀉過的水，留不下一點痕跡。
啊啊啊！
好煩！好煩啊！！！
指甲不知何時已經嵌進了手掌裡，留下一排排月牙印跡。
鬆開手，按了按自己濕漉漉的額角，樛木感覺腦袋裡，一條鋸齒線的疼。
忍者視力絕佳，即使還有一段距離，她也能看到紅發少年那冷汗密佈的額頭，以及實在不堪忍受而洩露在臉上的痛苦疲乏。吹來的夜風中，也帶上了沉重的粗喘。
下不了手。
一個月前滿月那晚所見，將一些因為時光流逝和失親之痛而變得模糊的事情再一次擺在了她面前。
【我從六歲開始到現在，這六年來，屢屢險些喪命于父親的暗殺。】
【是，喬木大人是了不起的忍者。他是為了保護村子，對抗守鶴而死的。】
守鶴，並非是我愛羅本人的意願。
也是在醫院看到受傷的天天時，她才驚覺，其實自己已經不想再失去什麼了。
「姐姐……姐姐！」稚嫩的聲音被雨水沖刷得只剩輕輕一線，但還是被對這聲音再熟悉不過的樛木捕捉到了。
她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看著妹妹幼小的身影在狂風暴雨中歪斜，隨時可能被這風雨刮倒的樣子。在昏暗的雨幕中只剩下一個模模糊糊的灰影，向自己跑來。
「姐姐。」直到茶都已經走到了樛木跟前了，她仍然有些出神。茶擰著小巧的眉頭，擔憂地看著自家姐姐。
她從未見過姐姐這般狼狽不堪、空洞無神的樣子，就像被吸走了魂魄似的。
潔白的、滑著雨水的小手抬起，扯了扯樛木的衣角：「姐姐，你怎麼了？」
「爸爸不在，你又很久都不回來，我一個人在家裡害怕，所以就……姐姐你不要生我的氣……」她以為樛木是生自己的氣了。
樛木低頭，看著一臉乖巧地抬頭望著自己的妹妹。
然後她突然就那麼「哇——」地一下哭出來了。
這一個月來的難過、委屈、憤懣，突然在那一刻全部爆發了。
六年來囫圇吞棗忍受整塊痛苦，沒工夫仔細辨別滋味。現在，零星細碎地，細嚼出深深沒底的回味。
為什麼，你們為什麼都要來木葉啊！
為什麼要出現在我眼前啊！
又為什麼，你們一個個都變成了現在這種樣子……我記憶中的我愛羅、手鞠、勘九郎呢，你們把他們藏哪兒去了！？
她還能清楚地記得，和我愛羅擦肩而過時，聞到的令人心悸的血腥味，只有不斷殺人的人，身上才會始終縈繞著這種味道。
但其實，最難受的……
為什麼……她和他們會變成現在這樣啊……
或許到了這一刻，到了三姐弟都重新出現在她的面前，逼著她面對現實，強迫她做出選擇的時候，她才真正接受了——
哥哥，源川喬木已經不在了，已經被我愛羅殺害了的事實。
不在了……已經不在了……
然而自己卻下不了手為他報仇。
樛木蹲下身，抱著茶小小的身子，放聲大哭。
全身都已經濕透，髮絲緊緊貼著頭皮和面頰，滑下的已不再是水珠，而是小河般的水流，就像是被人從頭頂透徹地澆了一大盆冷水。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哥哥……哥哥！！！！」
你為什麼要去殺我愛羅啊？！
哥哥，求求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哥哥，我到底該怎麼做……
對面二樓，馬基正拿著卷軸說著什麼，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聲音裡混入了查克拉，能讓三姐弟清晰地聽到，也只能讓三姐弟聽到。
緊閉的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似乎絲毫不影響他半分。
「這就是明天你們要做的——明白了嗎！」他是飽經風霜的砂隱忍者，孔武剛毅，篤定剛強。即使是第二天就要行動的、摧毀一個國家這麼棘手的任務，也沒有任何手忙腳亂。
此刻，他就如銳利的鷹一般，犀利的眼神緊鎖在三姐弟身上。
手鞠仍是不贊成地蹙著眉頭，卻無法再多說什麼。勘九郎見手鞠如此，自是不再多言。只有我愛羅，一如既往地雙手抱在身前沉默著，似乎對一切充耳未聞。
他像是在發呆，又似乎是在想一些他們根本不想知道的事情。
屋裡再一次陷入沉寂。窗外的雨聲在這一刻顯得尤為清晰。
「我愛羅？」
疑問的語氣將三人的視線都聚焦到那個冷漠的身影上。只見他事不關己地穿過屋子，從門邊走到了窗邊，靜靜地站立著。
「喂我愛羅，你這樣會讓雨飄進——」勘九郎出聲想要制止我愛羅，卻被手鞠攔住了。
手鞠沖勘九郎使了個眼神，然後搖了搖頭。
她能聞到我愛羅從他們身前走過時，身上飄散的血腥味。回想起過往種種，手鞠心裡明白，這個所謂的手足——我愛羅，眼裡只有一味的殺戮，是聽不進他們的任何勸阻的。
而任何阻擋他的人，都會死。
一聲悶響，窗戶敞開的同時，狂亂的雨絲也鋪天蓋地拍在少年陰冷的面頰。
昏昏沉沉的雨幕。
看不到……什麼也看不到……
黑暗，一片濃濃黑暗。
就如他的人生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遲了，不好意思~（或者應該說是昨天？）
第19章 改變命運
翌日清晨。
經過一晚上雨水的洗滌，木葉原本就潔淨的空氣更是清爽。晨曦灑入，給屋裡的一切都鍍上了淡淡的暖金色。
飄窗旁，波之國購進的帶著光澤的水藍色緞面窗簾，正隨著吹入的晨風輕輕擺動著。
「樛木——」
樓底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坐在窗臺上的樛木低頭，看著和自己同班的兩個男生正站在街邊，抬頭望著自己：「我們該出發去會場了！中忍考試要開始了！」
「好。」
混在木葉的人群中，幾人很快便找到了空位坐下。
來觀看比賽的人真的很多呢。很少見木葉這麼聲勢浩大的活動。大名、長老和影分別坐在另兩處高地上。他們應該也對此次活動抱了極大的期望吧。
向來寡言的北野筱照常不語，倒是一旁的千葉矢一一直喋喋不休：「樛木，你覺得他們的比賽怎麼樣？」
「……還好我們半年前就參加考試了。」
實力不強卻發揮超常的鳴人，頭腦敏捷思維發達的鹿丸，一個月時間就能將體術練到如此境界的宇智波……這些人一個個都是不好惹的。
還有，要是讓她對上我愛羅，那還真不知結果會是怎樣。
「是呢。」千葉矢一明顯有些口不對心。其實看了這些比試，他也熱血沸騰了起來。為了掩飾自己，他懶懶地將雙臂攬到腦後，動作卻倏地停住，同時驚奇地瞪圓了雙目——
宇智波佐助，左手出現了如閃電般閃耀的查克拉，威力強大到肉眼也清晰可見。同時還伴隨著尖利嘈雜、如同上千隻鳥一齊鳴叫的聲音！
所有人的視線都被牢牢吸引住了。就連向來冷峻的北野筱也不例外。
這個招式她有所耳聞。是木葉拷貝忍者旗木卡凱西所開創的忍術，將大量的查克拉集中在手上形成高強度電流，然後向前衝刺並刺穿敵人，具有極強的貫穿力和麻痹效果。
宇智波佐助從高處沖下，直直刺向了砂球。
幾秒沉寂後，痛苦而慌亂的哀嚎突然從裡面傳出。
「……」
樛木不動聲色地捏緊拳頭。
「姐姐呢？姐姐去哪兒了？」花店附近，源川茶不安地來回走著。雖然姐姐讓她留在家裡，但她又怎麼可能按捺得住。又不敢走太遠，只得在家附近來來回回地徘徊。
「喂，小丫頭！」頭頂上傳來聲音。茶抬起頭。
是一個八九歲的少年，器宇軒昂，氣勢不凡，尤其是那身華麗的服飾和手中誇張的搖扇，即使是沒怎麼見過世面的茶，也知道這些物什一定很昂貴。
「你知道中忍考試會場怎麼走嗎？」
什麼啊，原來是迷路了啊。這個富家少爺原來是個白癡嗎？而且問路還居然這種態度。
茶沒好氣道：「就不告訴你！」
其實她也不知道。
聞言，男孩一震，果真生了氣。折疊起來的搖扇戳著茶雪白的額頭：「小丫頭，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火之國佐藤大名的兒子！要不是父親要來看比賽，我怎麼可能來木葉這種鬼地方！」
他打死也不會在這種小丫頭面前承認，他是被路邊的忍術表演吸引了視線，所以才一不小心脫離了父親的車隊的。
「哦？那你就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吧。」
「你——」
觀眾席傳來一聲爆炸的巨響。不知火玄間抬眼，只見風影手持苦無挾持著火影，飛身而起。
皺眉，嘴裡的千本被猛然咬緊，與牙齒碰撞發出清脆的『咯』聲。
最不好的事情，果然還是發生了嗎。
他移步，擋到了佐助的身前，和場地對面的半遮著臉的砂隱忍者對峙著。
而觀眾席上，早已混亂不堪。
看著漫天飛舞的大招小招以及偶爾還會招搖而過的殘肢斷臂，樛木皺眉，似乎認真思考了好一陣，最後毅然決定——
裝死。
給宇智波佐助下達了追擊任務後，不知火玄間和馬基緊張地對峙著。他能感覺，因為砂隱那個紅發忍者的異常，似乎阻礙到了他們計畫的進行，眼前的砂隱男人多多少少也失了一些戰意。只是戰幕已拉，戰鼓已擂，不得不戰。
「老師，我來幫你！」北野筱突然跳了下來。
這個向來寡言、面色冷峻的學生，居然能在危機時刻挺身而出。看來自己的教導沒有白費啊。
不知火玄間感到一陣欣慰。
「樛木和矢一呢？」一邊牢牢盯著馬基，一邊低聲問道。
「這……」北野筱似乎有些為難，默默地瞥了眼觀眾席的一角。
不知火玄間不解地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當看到躺在地上的樛木後，嘴裡的千本一抖，差點掉下來。
要說在幻術方面實在是資質平平的千葉矢一被迷倒了，他還能理解，源川樛木被這種程度的幻術放倒了，他還真是一點也不信！
從鼻孔裡狠狠地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才將千本重新固定在自己嘴裡。一股深深的挫敗感擊中了他，原本沉穩嚴謹的木葉特別上忍，此時臉上都有些掛不住了。
——他引以為傲的學生，號稱木葉中忍層次幻術最強，在這急需幻術的用武之地，竟然在裝死！
戰鬥很激烈。硝煙彌漫，死傷無數。
但木葉村人團結一致，共禦外敵，發揮出了超常的力量。使入侵者的陰謀很快便破碎。
很快，大勢將去。
「不知火老師那裡沒事吧？」北野筱從下面一躍而起，來到了樛木身邊，樛木看向他，問道。
北野筱微微點頭，低頭看了一眼樛木腳邊睡得如同死豬一般、嘴角還流著唾液的千葉矢一，清冷的眼底明顯閃過一絲戲謔。他伸腳，毫不猶豫地踢向千葉矢一：「起床了，死豬！」
樛木環視一周，一兩個時辰前還熱鬧非凡的比試場地，現在已是滿目蒼夷、屍橫遍野、血跡斑斑。她抬手，右手手腕處有一條細長的傷口，是被不知火老師的千本劃到的。
很明顯，老師對她裝死的行為極不滿。
她撇撇嘴。
還以為混在人群中不會被老師發現呢。
自己還不是起身幫忙了，也算將功補過了吧。
「看樣子已經結束了。」站在觀眾席的欄杆邊，北野筱突然冷冷清清地開了口。
樛木點點頭。
「你去哪兒？」北野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樛木頭也不回：「一點私事。麻煩你幫我告訴一下不知火老師。」
「不……不要過來！」
快樂可以一起分享，悲傷可以相互撫慰，但最深層的痛苦和孤獨，只有經歷相似的人才能互相理解。
沒有親身經歷過，永遠不會有『感同身受』這一說。
樛木一直這樣認為。
也就是說，現在能理解我愛羅的，只有同為人柱力的鳴人，也只會是鳴人。
就連她，也只能是旁觀者。
隱在茂密的樹叢中，看著紅發少年和金髮少年各自向對方使出了最後一擊，最後雙雙力竭倒地。
也從沒見過我愛羅這般恐懼的模樣。
六年前他軟軟小小的，說話都是溫聲細語的。而如今，他已經變得嗜血狂暴、目中無人，根本沒想過他會有恐懼的東西。
沒想到，鳴人的接近，竟然會使他害怕成這般模樣，甚至不顧一切地慌亂大叫。
——自己打不過他，他會殺了自己的，自己的存在會消失的！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從沒有過的恐懼潮水般湧上我愛羅心頭，他驚恐地盯著匍匐靠近自己的漩渦鳴人。
「孤單一個人，真的很痛苦吧？」
「不知道為什麼，我很明白你的感受……」
「但是，我已經找到了珍惜的人，我不會讓你傷害……我最珍惜的人。」
「哪怕殺了你……我也要阻止你！」
鳴人……我愛羅……
躲在樹後並隱去了身形的樛木沒有被任何人發覺，她靜視著眼前的一切。
聽聞鳴人的話語，她的手無聲用力，乾枯的樹皮唰唰掉落。
最珍惜的人麼。
「……」鳴人的行為和話語讓我愛羅陷入震驚之中，久久無言。
「為什麼……」他十分不解地喃喃道，「為什麼你這麼願意為別人……」
為什麼，你會為了別人這麼努力，犧牲自己哪怕生命。
我愛羅居然提出了這種問題，明明是很簡單很容易想通的問題呀！
因為他們是朋友、是夥伴，是陪伴在身邊給予自己溫暖的人。就像她剛剛得知哥哥的消息痛不欲生時，天天和鳴人也一直在身邊給自己溫暖和安慰呢。
因為是最珍惜的人，所以肯定要不惜一切保護他們。
「因為他們把我從孤獨的地獄解救了出來，並且認可了我……他們是我重要的夥伴。」
眼看著鳴人離我愛羅越來越近。就在樛木想要現身的前一秒，幾人的出現打斷了她的動作。
佐助、手鞠、勘九郎同時出現，各自帶走了兩人。
樛木站在原地，看著已經力竭昏睡過去的鳴人被佐助架走，直到二人身影都消失不見，才挪回視線，望向另一個方向，三姐弟離去的方向。
前往砂隱村的方向。
轉眼，只剩下她一人。
樛木出神地盯著地面，不知在想些什麼。半晌後才收回視線，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般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往狼藉的地面一按。
白霧騰起，散去後出現了一頭嬌小的雪豹：「是不是要打架了，謔謔謔，敵人在哪裡？！在哪裡在哪裡！！！」然後它轉過身，對上了樛木的視線。
「怎麼又是你！」一人一獸同時驚呼。
又是它……樛木無奈扶額。
明明不是戰鬥型的通靈獸，明明還是頭幼獸，卻每次一出來就嚷嚷著要打架。
「你聽好，」樛木蹲下身，戳了戳雪豹覆滿細細絨毛的額頭，「你幫我去告訴不知火老師一聲，我要去趟砂隱。」
雖然具體的細節不清楚，但她不在的日子，砂隱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我愛羅的改變，他所說的六年的暗殺，哥哥的死，以及突然對同盟國發動的襲擊……
謎團實在太多了。已經纏繞她多年，卻一直無法去查清。眼下，是再好不過的時機。
「真是！」小雪豹不滿地齜牙咧嘴，「我是戰鬥型的通靈獸，別老是讓我搞這些無聊的資訊傳遞好嗎！」
「好好好。」樛木半敷衍地說著，輕點地面一躍而起。「拜託你了！下次我就讓你大戰一場……好不好？」她的聲音漸漸渺遠。
小雪豹不滿地哼唧著，還是扭身，朝著硝煙未散的木葉村疾馳而去。
第20章 崩潰邊緣
三人，或者應該說四人，行進得很慢。
樛木不疾不徐地跟著三人身後，相比之下她可算是優哉遊哉的。
也許是因為那三人都受了不輕的傷，查克拉也所剩無幾，再加上她藏匿妥當，一路下來竟都沒有被發覺。
他們看上去都疲倦至極呢，卻一路都沒有停歇。
同樣沒有停歇的，是那令尾隨在後的她都感到尷尬的，三人之間一路的相對無言。
一定要去砂隱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樛木捏緊了拳頭，暗下決心。
無一藏身的大漠之中，她適當地和三人拉開了距離。
久違的乾燥空氣迎面撲來，身體裡的水份爭先恐後地揮發。白天的沙漠就像一個巨大的蒸籠，連空氣都是悶熱火辣的。到了夜裡，氣溫又驟降，涼意浸入骨髓。
好幹呀。感覺就像整個人都要蒸發了一樣。
樛木舔了舔已經乾裂的唇瓣。
這次來的太匆忙了呢，沒有十足的準備。還好可以用查克拉來調節。
她抬頭，看著璀璨的星空。
好美。
真的好美。
六年前的路程，她都是在車中沉沉睡過，從未認真欣賞過這大漠之美。
天邊一鉤玄月，夜空並非一片漆黑，而是深深淺淺的墨色，晶瑩剔透，像一塊巨大的黑色水晶將人籠罩其中。漫天星辰璀璨奪目，冰冷而美麗地閃耀在高遠的夜空。從這頭，一直延伸到彼端的地平線。
內心漸漸變得平靜。
同時又突然感覺，自己很渺小。
渺小得連腳下這細小的砂塵都不如。
第五天，拂曉的天幕下，砂隱的高牆拔地而起。
砂隱，終於到了。
進入村口時，樛木本想隱身，後來才發覺完全沒有那個必要。
村裡一片混亂，彌漫著惶惶不安的氣息。
這不可像一向嚴謹的砂隱村啊。
即使六年未至，她還是輕車熟路地找到了自己家，「咳咳……」推開門便是一陣濃重的塵土味。
一切，還是和六年前她離開時一個樣。
只是，到處都浮上了厚厚的沙子和灰塵，一手抹去甚至能堆成一個小沙包。
只是，空氣中再沒有那甜甜的花香。所有盆栽都枯萎了，只剩一抔黃土。大大小小的花瓶花架，都成了虛無的擺設。
正準備進去時，玄關牆邊的一個紙箱忽然吸引了她的視線。
裡面放著的是牛皮紙裝著的信件——這是父母托人寄給哥哥的錢。
只是，這些信，一封未拆。
樛木閉眼，心下一片苦澀。
哥哥，你這又是何苦呢。
將紙箱翻了個底朝天，都沒看見自己寫給哥哥和我愛羅的信。
明明是一同寄過去的。水藍色信封的信件。
難道是被放在別處了嗎？
樛木直起身，朝屋裡走去。
喬木的臥室。
書架上整整齊齊地排列著忍者書籍和卷軸，和她記憶中一模一樣。而在這些書籍末尾，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沉香木盒。
她心下一動，伸手將它拿了出來。
沒有鎖，但也沒有開關。只有盒頂一個奇怪的印記。
是封印術？而且看上去還十分複雜呢，一般的解封方法根本不行，說不定還會被暗藏的機關傷到的。
她舉著木盒子前前後後仔細端詳著。
很久以前，哥哥曾教過她一個解封術。樛木結印，看了那木盒一眼，咬咬牙，輕輕拍在木盒的印記上。
只聽一聲輕響，木盒子被打開了。
裡面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心裡有些失望。
一個樣式簡約的本子，被她翻得嘩嘩作響。本子是全新的，沒有寫任何東西，只是邊緣有些泛黃。
再翻第二遍的時候，她終於發現了。
哥哥清臒而有力的字跡，出現在某一頁一個極不起眼的角落。是她根本看不懂的二字，也是整個本子僅有的二字。
——『木棉』
木棉？是說的植物嗎？
樛木皺眉。
突然感覺自己搞不懂哥哥了。記憶裡那淡漠俊逸的面龐，在那一瞬間似乎突然模糊了起來。
苦思冥想之際，一張紙條從裡面輕飄飄地落下。
樛木彎腰拾起。
清秀的字跡寫著：『你知道一個孩子是怎麼化為修羅的嗎？』
『眾叛親離，生不如死。』
哥哥……說的是我愛羅吧？
是在去執行任務之前寫下的嗎？
他早就料想到會有這樣一天了吧。
他也一定是知道自己會苦惱的吧。所以以這種方式來告訴自己，我愛羅其實經歷了自己沒有目睹也無法想像的痛苦。
所以，即使是他被殺害了，他也希望自己不要怪我愛羅呢。
被掩藏在本子下面的東西，突然闖入了她的視線。
「這是……」
他從沒有這麼累過。
並且……這麼迷茫。
浴室裡，水聲嘩嘩地響著。水霧彌漫，水滴飛濺，紅發少年的面容和身形顯得模糊不清。水流不停歇地淌了多時，他似乎還游離在現實之外。
搭在一旁架子上的黑色短袖已被水汽浸濕，透明的水珠沾染著血絲，最後變成血珠，一滴滴落下。腳下是摻著流砂的水流，朝排水口緩緩淌去。
浴室不大的空間裡還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似乎被水霧稀釋了，又好像怎麼都沖不淡。
他揚手，抹去鏡子上的水霧，撫上鏡子裡那個有些憔悴的面容額角上的『愛』字。
愛嗎……
【但是，我已經找到了珍惜的人。我不會讓你傷害我最珍惜的人……哪怕殺了你，我也要阻止你。】
漩渦鳴人，那個言行之間每每都會表露出對同伴重視的人，每次都會在他心底掀起大大小小焦躁的波瀾。
那個明明和自己有著相同處境，明明眼裡含著與自己同樣痛苦的淚花的人，卻咬牙切齒地說要殺掉自己。
僅僅就是因為自己威脅到了他珍惜的同伴。
為什麼，他不和自己一樣去殺掉那些人呢？那些讓自己陷入如此絕望境地的人。
愛，是為身邊的人奉獻犧牲，以慈悲的心保護他人的想法。
是這樣的嗎，夜叉丸？
有人與自己境遇相同，卻走著完全不同的路。便是因為心中有愛。
那自己，以前又做了些什麼……
嘩啦啦的水聲終於止住。
少年穿著寬大的白色浴袍踱步而出，腰間的帶子鬆鬆垮垮地系著，反倒顯得他的身子更加單薄瘦削。
他的眼神看上去淡漠而空洞，眼底卻是一種不易被人察覺的脆弱迷惘和不知所措。
濕噠噠的紅色發梢正不斷往下滴著水，有些沿著他蒼白的面龐和修長的脖頸滑下，而有些直接滴落，浸濕了白色浴袍一方。
他轉眼而望，只見椅子上搭著一套深紅色的忍者服。旁邊的桌上，還留著一張字條。
『我愛羅，我們和馬基老師去處理一些事情。你好好休息。』
落款是姐姐，手鞠。
拿著字條的手，不自覺地輕顫了起來。
我愛羅換上了那套深紅色的套裝。
全新的衣服，對他來說卻不意味著一個全新的開始吧。他心想著。
意外地合身。
字條和衣服。原來，姐姐他們一直以另一種方式來關心著自己。
為什麼，自己以前就沒有察覺呢？
以前的他，不相信愛的價值，更不願意也不會去相信……自己被愛著。
原來……一直都是有人在默默關心著自己的？
原來……一直都有人在乎自己？
真的是這樣嗎？
「……」心底好像有某一處裂開了，一種暖暖的久違的感覺從裡面慢慢滲透出來。
他想要得到，他喜歡這種感受。可卻顫抖不已，小心翼翼，縮手縮腳不敢去觸碰，生怕一不小心便將這份美好打破。
也生怕……一切都是錯覺，是另一場精心策劃好的騙局。
他幾乎不敢相信。
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呢。明明自己經常毫不留情地直接對他們說『殺了你』之類的話吧。
「……」這種感覺，究竟是什麼？
【因為他們把我從孤獨的地獄中解救了出來，而且認同了我，他們是我最重要的同伴。】
同伴……羈絆……愛？
頭又隱隱痛了起來。
與守鶴出現時的刺痛不同，這種感覺就像腦海裡很多思緒和感情翻江倒海，找不到出口，撞擊出悶悶的鈍痛。
他還以為，自己不再會有感情了。
因為，冰冷的武器、嗜血的修羅，不會有感情。
更因為，沒有人愛，也不會愛除自己外任何人的我愛羅，不需要感情。
躍上高高的屋頂，就那樣靜靜地坐著，他望著砂隱村，望著天邊的夕陽。
數日來日夜兼程，強烈的倦意席捲而來。一覺醒來，日已西斜。屋裡一片昏暗。
樛木支起身子，抬起暈暈乎乎的腦袋，看著四周。
陰暗的，孤寂的，冷清的。
偌大的空間裡，只有她一人。
在木葉，即使父親因為生意外出，妹妹茶也寸步不離地黏著她。執行任務時，不知火老師、千葉矢一、北野筱始終和她形影不離。走在街上，還能不時碰到好友天天、鳴人，還有眾多忍者學校的同學。
那些日子就像是泡在蜜罐裡一樣，又怎知世間還有此般荒涼的落寞孤寂。
是不是有人，這些年，一直是這樣孤單地過來的？
「該死，燈也不亮。」
家裡的水電都已因常年無人居住老化或斷掉了。
和不知火老師他們出任務時，有時需要在黑暗的林間過夜，她都不覺得可怕。可如今一個人在漆黑的屋內，她卻不想再多呆了。
樛木打開櫃子，拿出了一套哥哥的衣服換上。哥哥雖體型清瘦修長，但他的衣服自己穿上仍有些寬大。
她挽起褲腳和袖子，走出了門。
路邊的人看著我愛羅，無一例外地尖叫逃竄著。
這樣的情形他早習以為常，放在以前，如果心情不好的話說不定還會隨意捏死幾個。
可如今他卻有些詫異地發現自己竟沒有一點那樣的想法，也沒有殺人的欲望。
他只是半闔著雙眼、心事重重地走著。
他知道村裡人害怕他，所以一般都是從屋頂走的。
只是這次，或許是過多的心緒令他無暇顧及，也或許是心裡多多少少還在希冀著什麼……
希望著什麼，期待著什麼呢？
希望村裡接受自己？期望大家不要逃離自己？
我愛羅一向毫無表情的臉上揚起一個極淡的、苦澀的笑容。
只是在周圍人看來，那無疑是死神的獰笑。
「喂，那不是那個怪物嗎！」
「噓，小心被他聽到了……」
「怕什麼！聽說他這次去木葉，傷的可重了！你看他走路那樣，說不定根本就沒力氣還擊了！」
「對啊！我好像還是頭一次看這個怪物這麼虛弱。哈哈，沒想到他也有這一天啊！」
路邊一處不知何時聚集了一些人，七嘴八舌地討論著。
不掩飾的不只是音量，還有惡意。
「那我試試！」
「他會不會……」
「四代已經死了很久了，今天才被發現屍體，嘖嘖。就算四代還在，不也是想方設法想要除掉這個怪物嗎！」
略帶譏諷的話語傳入他耳中，我愛羅原本漠然垂首的身形不由地一頓。
那個人，死了啊……
心裡仿佛有什麼東西倏地斷掉了。
他原本是那麼恨又那麼怕那個人，恨他如此心狠，一次次派人暗殺作為親生兒子的自己。怕自己的存在被這樣心狠的他徹底抹去。可如今，那個人，作為自己親生父親的人，就這樣死了……
他卻一點愉悅的感覺也沒有。
手鞠他們去處理的，應該就是這件事吧。
就在他怔住的同時，人群中突然跑出一個壯年男子，揮著寬長的大刀沖向他——
「這點任務都完不成！卻只會殺害村裡的人！為了村子，我今天一定要除掉你這個怪物！」
有了這人的帶頭，其餘村民都紛紛將手伸入了自己的忍具包。一時之間，無數手裡劍、苦無縈繞著冰冷的殺意，蠢蠢欲動。還不會忍術的孩子，也拾起了腳邊的石塊。
因為以前的經歷，他們似乎對我愛羅還有所忌諱。即使是受傷的我愛羅。
但在這一刻，似乎只要某根弦輕輕崩斷了，一切就將一發不可收拾。
「居然還敢出現在村裡！」
「離我們遠點！」
「滾吧！怪物！」
在人潮包圍的中心，我愛羅孤獨地站著，一言不發。村人或憤怒或驚恐或殺意濃濃，好像都與他無關。
孤單的身影，是那麼落落難合。
愛……真的是對的嗎？
他緩緩闔上雙眼。濃黑的眼圈掩蓋了眼裡最後一線玉色。
左肩被宇智波佐助擊中的地方，只要動作過大就會牽扯出一陣疼痛，這是他並不熟悉的疼痛。因為這麼多年還沒人能傷害得了他的肉體。
但心裡的疼痛，他不能再熟悉了。
「砂子……」
「他沒受傷，他還能用砂子！」
盤旋在空中的砂子似乎勾起了人們可怕的記憶，他們停止了手中的動作，直接攤倒在地。
恐懼到連逃跑都做不了了。
還以為他已經沒有還手的力氣了。不然誰敢去招惹這個可怕的怪物？！
完了，這下一定會被直接砂瀑送葬了。
一雙雙驚恐的眼睛，看著那狂怒的砂子如海浪般鋪天蓋地撲過來——
離為首幾人還有幾公分的距離時，砂子突然失去支撐力般，刷刷掉落了。
再睜眼時，砂瀑我愛羅已不見蹤影。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見過光明。
【孤單一人，真的很痛苦吧？】
鳴人。
真的，很痛苦。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臨時有事耽誤了，不好意思，所以今天雙更~
以及，可能以後不能日更了，但應該能保證周更~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7 00:59
第21章 別來無恙
砂隱村東邊的沙丘背後，是村子的慰靈碑林。這裡，埋葬著許許多多為了村子而死的忍者。
寒冷的夜風卷著沙石，颯颯地吹著，說不出的悲涼蕭瑟。砂隱的夜晚冰冷而危險，漆黑的夜色，無邊的沙漠，總給人一種暗藏著巨大危機的錯覺。
更何況是彌漫著陰森寒意的慰靈碑林，幾乎沒人敢在夜晚涉足此地。
然而今夜，這裡卻靜佇著兩個小小的身影。
久久都沒有任何話語，只有夜風和沙石不斷低旋。
我愛羅已經不是木葉時那黑色短袖的裝扮，而是換上了一套深紅的忍者服。高高的領口豎起，蓋住了脖子。
而背上那龐大的砂葫蘆似乎就要把他單薄的身子壓垮。
樛木正對著我愛羅的方向，卻沒有直視他，而是低頭看著他腳邊的位置，細細的浮砂正隨風流動著，像流水一樣。
相對無言，一直持續了很久。
「……源川樛木？」
兒時那再熟悉不過的名字，一想到就會從心底感到開心的名字，現在說出時，卻變得那麼生澀拗口，那麼讓人難受。
他多年未提，她也多年未聽了。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想問，卻沒有開口。我愛羅抿抿嘴，視線低移，默不作聲。
樛木穿著一身過大的黑衣，衣服被砂隱狂烈的夜風吹鼓起，顯得她的身子尤為單薄，似乎可能隨時會被風吹走的樣子。
知道來人是誰。她沒有回頭，只是輕輕地摩挲著石碑。
指尖粉嫩，指甲短短的，指甲縫裡已經有了不知何時跑進去的細小砂粒。
夜空早起了黑雲，只漏出疏疏幾點黯淡星光。廣漠澎湃的黑暗已經讓視線變得模糊不清，然而還是能從指尖的觸感，分辨石碑上那幾字。
——『源川喬木』。
「砂瀑我愛羅……」
在低沉清涼的夜裡，她終於緩緩開了口。
「別來無恙。」
六年前。
夜叉丸死後不久，父親再次派人暗殺他。
應急光束在夜空中胡亂地晃動著，腳下的人群驚恐地逃竄。
【用建築物當掩護！但千萬別進去！萬一坍塌就要被活埋了！】避難所已經在上次暴走中被摧毀了。風影的長子，勘九郎，大聲指揮著人群，但他自己都已經害怕到全身如抖篩。
守鶴粗壯的大尾巴一甩，無數巨大的石塊橫空落下。
勘九郎愣愣地看著落在自己身前的巨石。
只差一點點，他就會被砸得稀巴爛。
【呃……】他掩住口鼻，忍不住幹嘔起來。
【沒事吧？】羅砂落到勘九郎身邊。抬眼皺眉，望向高處的我愛羅。
【呃……咳咳。】父親的到來讓他多多少少鎮定了一點，勘九郎勉強站起身，【那真的是我的弟弟？】他望著我愛羅，忍不住退後了兩步，神色驚惶，似乎根本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
【那難道不是個——】
我愛羅站在高臺上，半張臉已經浮腫，爬上了暗紫色的印紋，長出了又尖又長的狸貓耳朵。比另一邊臉大了一倍多，顯得非常恐怖。緊閉著的雙眼睜開時，也是讓人不寒而慄，毛骨悚然的怪物眼神。
半邊臂膀也漸漸被沙土包裹……
他緊咬著牙關，極力抑制守鶴。但村裡人是看不到他的痛苦的，在他們眼裡，只有張牙舞爪的恐怖怪物。
頭好痛。
心也好痛。
所謂愛，不過都是謊言罷了。
【你的名字是我愛羅，只愛自己的修羅……只愛自己一個人吧……並且只為你自己而戰吧……】
【因為……沒有任何人愛您！】
【啊！！！】完全體的守鶴失控大叫，淒厲尖銳的聲音劃破夜空。
【那難道不是個怪物嗎！】勘九郎大吼。
看來這次暗殺也失敗了。
羅砂眉心緊鎖。正想做些什麼的時候，一道黑影突然從兩人身邊一閃而過，沖向守鶴的方向。
【他是……】嚴謹沉穩的風影此時瞳孔輕輕一縮，空空的雙手在不知覺間握了握。
源川喬木。
作為砂隱的忍者，必須服從風影的命令。
『任命源川喬木為第二次暗殺成員，在三天后的月圓之夜，暗殺人柱力砂瀑我愛羅。』
源川喬木是砂隱年輕一代中最厲害的忍者。
閃電般的速度和精確控制植物的力量，砂隱無人能及。
甚至有傳言，高層已有傾向將他作為第五代風影的內定人選。
有他，勝算更大。
只是此人性格太過淡漠神秘，閑雲野鶴，高層沒有把握能將他傀儡般完全操控。這也是五代風影問題上，他們遲遲沒有做決定的原因。
收到暗殺密令時，源川喬木臉色變也沒變，只淡淡地說了一個『好』。但傳令的忍者分明看到他嘴角那一抹譏笑。
源川喬木，他真的會認真執行任務嗎？
【第二次暗殺，失敗。全軍覆沒。】
最後抑制住守鶴的，還是自己的砂金。
我愛羅攤坐在地面，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臉色蒼白，看上去十分難受。短短的紅發被汗水完全浸濕，一綹綹緊貼著額頭。
他也不過一個六七歲的小孩。
只是眼神已經不是這個年齡段孩子該有的了。冰冷而無情，眼底卻交錯著一道道駭人的血絲，暗湧著狠絕的殺意。
幾個砂隱忍者將他團團圍住，冰冷的苦無也直指著他，只要一有動作，就隨時準備控制他。
羅砂站在一旁，看著手下刨開厚厚的沙塵，搬運一個又一個屍體。深沉的眼底是一抹不易察覺的痛色。
他們有的被守鶴一腳踩成了碎片，有的被一巴掌揮到了石壁上脊柱斷裂，身體以一種奇怪的方式扭曲著，更多的，是被沙土捏爆而亡，只剩暗紅的砂子和大大小小的肉塊……
我愛羅無言地看著這一切。
直到……
他瞳孔一縮，隨即又恢復了冰冷，甚至還多了一絲諷刺。
羅砂沉默地看著源川喬木的屍體。
自己當時……是不是應該阻止他。
只一秒，羅砂就抹去了這個可笑的想法。源川喬木是難得的人才不假，可這是自己——風影的命令，為了執行命令而亡，是忍者的榮耀。
他只道：【將他們好好安葬。】
我愛羅被放回了家中。
夜叉丸死後，無人照料的他便搬去和哥哥姐姐住在了一起。雖然生活在同一屋簷下，但他和他們就像是不同世界的人。
姐姐手鞠一直看著他走向餐桌，臉上卻是他讀不懂也不想看的莫名表情。
坐下後，他機械地一口一口往嘴裡送著食物。對面二人卻遲遲未動，神情複雜，用望著異類的眼神望著他。
吃不下東西。
哥哥勘九郎突然發出了一聲類似將要嘔吐出來的聲音，扭頭捂住口鼻，不再看他，額角不停地滑下冷汗。
而姐姐手鞠則輕拍著哥哥的後背，像是安慰。
他覺得自己很噁心嗎？
是，自己很噁心吧。讓他反胃，讓他連飯也吃不下。
她又是在安慰他嗎？安慰那個厭惡自己的他？
他們什麼時候，能夠如此默契地表達對自己的厭棄恐懼和反感了。
【你……你就一點感覺都沒有嗎？】喘勻一口氣後，勘九郎開了口。
【勘九郎……】手鞠想要制止住他。
【那都是同伴啊！】我愛羅的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明顯激怒了勘九郎，【你殺了村裡的同伴，就一點感覺也沒有嗎？】
勘九郎還在不停地說著，伸手捂上了自己心口：【這裡——你不覺得心痛嗎！】
【閉嘴。】不徐不疾地咽下無味的食物，他才淡淡地開了口。
仿佛置身度外，又似乎是不想再聽下去而蘊藏著極大怒火的打斷——
【否則殺了你。】
兄長的一番說教，換來的不過是兩句冰冷無情的話語。
手鞠起身，瞥了他一眼，拉走了勘九郎。
我是天生的殺戮兵器，是無法控制的怪物。
村裡的人仇恨自己，朋友不惜搬走也要遠離自己，養育自己多年的舅舅死在自己手下，親生父親要暗殺自己，哥哥姐姐也對自己敬而遠之。
沒有人在乎自己，也沒有人愛自己。
自己是那樣的孤獨，又那樣的絕望。
那就只愛自己一個人……只為自己而戰吧。
手鞠和勘九郎推門而進時，看到的正好是小熊布偶和玩具傀儡支離破碎、散落一地的場景。
我愛羅站在中間，站在飛散的棉絮碎布以及木渣中間，低著頭怪異地獰笑著。
揮舞著拳頭想要揍他的勘九郎被手鞠拉住了，而她漂亮的雙眸裡滿溢著難過。
我愛羅緩緩走到兩人身前，連看都沒看他們，繼續走著，然後擦肩而過。
【我愛羅！】身後，手鞠叫住了他，【是不是所有人……你都會殺？】
她的聲音在顫抖。
看不到我愛羅的表情，只聽他說：【是。】
【即使是……哥哥姐姐？】她的聲音顫抖得更厲害了。
哥哥姐姐？
因為仇恨和殺意聯繫起來的肉塊，有什麼不能殺的？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諷，沒有絲毫猶豫：【是。】
【即使是……樛木？】她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卻又似乎隱隱在希冀著什麼。我愛羅聽出來了。
勘九郎也咬牙切齒地望著地面，兩人都沒有注意到我愛羅那一眨眼的異樣。
『所以一切都是迫不得已的……我真的好希望從來沒有遇見過你！我現在終於可以擺脫你了！』
以及，源川喬木半掩在砂土中的屍體，突然沒由來地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他道：【是。】
即使是源川樛木，他照樣會殺！
第22章 生死邊緣
小時候兩人的相處像默劇般，一幕幕安靜地從腦海裡掠過。如今面對面，卻像隔著千山萬水。
他會把自己抓走嗎？木葉和砂隱開戰了，木葉的人是不該在這個時候出現在砂隱的吧。
他會殺了自己嗎？
心中反反復複地叫囂著這個問題。
那雙冰冷暴戾的眸子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害怕。
可是她有這樣的感覺，要是在此刻退縮的話，她想要調查想要瞭解的東西，便再也無法查清了。
不用害怕呀。雖然多年沒聯繫，雖然他性情已經變得反復無常，雖然他殺了自己的哥哥……可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我愛羅呀，還是那個紅發碧眸的我愛羅呀……
樛木不安地動了動手指，對面的身影突然開了口，在寂靜空曠的夜裡顯得尤為冷清，毫無感情：「你是來殺我的？」
早在木葉時，他就發覺了。
只是那時，他更在意木葉那一個個強勁的對手，只要殺了他們，自己的存在就永不會消失。想到這點，他全身心都被殺戮的快感所包圍。
六年來提心吊膽生活，暗殺，他經歷過太多次了。
只是他沒料到也沒有察覺到，她會跟過來。
聞言，樛木身子微微一顫。
「唔……」
源川喬木死去時的樣子猝不及防地闖入腦海，又一陣清晰而熟悉的刺痛襲來，我愛羅捂著頭，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微蜷起身子。
強行壓制住疼痛，粗喘了幾下後，他突然發現，樛木的神情他看不懂了。之前還能分辨出她眼裡那是失去親人的悲傷，而現在出現在她眼中的情緒……是關心嗎？
她關心自己？關心這個殺了她哥哥的仇人？
太可笑了。
羈絆，早已斷掉了吧。
【你殺了那麼多人，雙手沾滿鮮血，真的是太恐怖了！誰願意和你這樣恐怖的武器和嗜血的惡魔待在一起呀！】
【但我害怕你啊，你總來找我，要是我逃開的話，你一定會殺了我的，太可怕了！所以一切都是迫不得已的。】
「我愛羅，」樛木突然低低喚了一聲，抬腳往他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到自己腳邊纏著砂子，已淹沒腳踝的砂子笨重地絆住了她，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
低頭看了一眼，站在原地不再前行。只是望著他，充滿哀傷。
也是，那麼溫柔的砂子，沒有施加任何壓力，也沒有絲毫殺氣，誰能察覺得到。
就像七年前那晚，覆在冷得發抖的她身上的砂子一樣，那麼溫暖，又那麼溫柔。
樛木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一個試圖接近他的動作，反倒讓我愛羅大驚失色，往後連退幾步。
為什麼他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記得在木葉時遠遠注視著的我愛羅，總是冰冷而面無表情的，即使好不容易表露出的情緒，也全是暴戾陰冷，就像饑餓多時的修羅終於能夠嗜血。
如果說，鳴人打敗他後接近他時，他顯露的是迷惘和恐慌。而現在自己試圖靠近他時，他努力掩飾的，似乎是一種悲慟欲絕和不知所措……
就像六七年前那個無助的孩子一般。
樛木感覺，心口的一處隱隱作痛。
我愛羅一瞬間就恢復了真的面無表情，緊繃著臉，冷冷地注視著她。
『樛木。你知道一個孩子是怎麼化為修羅的嗎？……眾叛親離，生不如死。』
來慰靈碑林的路上，她一直在思考哥哥留下的話。
眾叛親離，生不如死。
很痛苦的吧。
所以用殺戮來掩蓋一切？
掩蓋自己的孤苦脆弱，掩蓋自己心裡的惶恐，掩蓋自己對於愛的渴望。
在木葉待了這麼久之後，他心裡的想法一定更為苦澀複雜吧。
因為木葉的人，羈絆都很深呢。
回到了砂隱也依舊吧。沒有人關心他，也沒有人願意接近他。甚至碰到自己，不僅不會感到寬慰，反而還會陷入殺掉了自己哥哥的強烈自責和痛苦之中。
但他其實，經常有來看哥哥啊。
我愛羅眯起眼。
建立聯繫，談何容易？
羈絆這種東西，又有什麼用處？
不愛任何人，也沒有任何人愛自己。
任何人，都沒有。
那就殺吧。把這些不愛自己的人都殺了，自己就不用再煩惱了，也可以繼續再存在下去了。
木葉的忍者嗎？源川樛木也是吧。他能察覺到。
這裡是砂隱，為了不引人注意，她已經把護額收起來了。可是他能記得，在木葉瞥見她額上的護額，分外刺眼。
你的忍術又到了何種地步了呢，就讓我見識見識吧。
你也會害怕我的吧……
嘴角揚起一抹獰笑。這次沙子直接飛起，襲向樛木。
而後者並沒有察覺，反而是在這一刻突然側過身，朝向了墓碑的方向：「我愛羅，經常都有來吧？」
沙子從半空掉落。
樛木根本不看他，又或者根本不認為他會對她做什麼。而是垂下眼簾，輕輕摩挲著碑上的字跡。
砂隱風沙很大，同期別的碑上的字跡都已迷糊不清。而哥哥的這塊，卻乾淨嶄新。
這兒能控制沙子的，她能想到的，也只有我愛羅了。
樛木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和氣息一起緩緩吐出的，還有那沉重又悲涼的話語，哀傷到了讓人心尖都在顫抖：「我愛羅，能不能告訴我……這幾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在小心翼翼地詢問著。
我不在的這幾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真的好希望沒有遇見過你……我現在終於可以擺脫你了！】
【因為他們把我從孤單的地獄裡解救了出來，而且認同了我……他們是我重要的同伴！】
「源川樛木，」我愛羅突然開口喚道，語氣疲倦不堪，像是耗費了所有的力氣。
他冷冷清清地繼續說著，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的。
「就憑你，是殺不了我的。」
慢慢抬起右手，正朝著樛木——在半空中狠狠一捏。
他很顯然在儘量讓自己的聲音殘酷無情一些，但在樛木聽來，卻沒有任何殺意，反倒是用盡全力也無法掩飾的顫抖。
「如果這次，你沒有殺掉我……那我就殺了你！」
每一個要殺他的人，都必死無疑。
我愛羅看著樛木微愣之後，慢慢走近自己。看著她腰際鼓鼓的忍具包裡，苦無、手裡劍等忍具閃著無情的寒光。
樛木走到他眼前的時候，他輕輕闔上了眼簾。
「……」
砂之防禦悉數崩塌，尖銳冰冷的苦無刺入血肉之中，鑽心的刺痛從胸口襲來。我愛羅捂住傷口，『噗』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溫暖的液體，帶著刺鼻的鐵銹味。
和宇智波佐助千鳥刺入自己肩胛骨時，流出的液體一模一樣。
是血。
是自己的血。
我流血了，我要死了嗎？
自己的存在，就要消失了嗎……
……
不行！
腦海中一聲轟鳴，心臟劇烈收縮，帶來一陣刺痛。沒來得及看樛木的表情，我愛羅轉身瘋狂地朝砂隱村奔去。
不行不行不行……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消失……
悽惶疾馳的少年，帶起漫天飛沙，鋪天蓋地，世界漸漸變成了沙土的顏色……
四周白茫茫的一片，無限延伸出去，如墜濃霧之中。唯一能看清的，是病房一隅。
「……」我愛羅面無表情地望著躺在潔白病床上的人。
深紅色的忍者服，白色的綁帶無力地垂落在床邊。火紅的碎發耷拉在枕上，茫然無神的碧眸正望著天花板，光滑的額角一個鮮豔的『愛』字，胸口一道殷紅的傷口，不斷冒出鮮血，潔白的床單瞬間被染得鮮紅，並且還在不斷擴大……
我愛羅微微眯起眼。
要死了嗎？
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了。
他扭頭，冰冷的眸中閃過一抹驚愕。
紅頭髮的小孩似乎根本沒注意到他，只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人，手中的小布熊一下子掉落在地。
「為什麼……」小孩痛苦地抱著腦袋，蹂/躪著自己的頭髮，蹲下身子蜷成一團，兩行透明的淚水不斷滑落，「為什麼要殺我？為什麼要殺我……」
「為什麼我和別人不一樣……」
我愛羅冰封的眸子瞬間碎裂，他失神地望著紅發的孩子，張了張嘴，卻發出不半點聲音。
這時，門又被推開了。
穿著黑色短袖和長褲的紅發少年陰森森地走了進來，看著病床上的人，發出了一聲淺短的、似乎心滿意足的冷笑：「死了嗎？」
「鮮血，應該賦予修羅，」他慢慢抬起手，黃沙如毒蛇般，慢慢纏繞上躺在病床上那人的腳踝、腰身、手臂、脖子……而那人仍是呆滯地望著天花板，似乎什麼都沒有察覺到，「你要死了，因為你太弱小。感激我吧，讓我最後送你一程。」
「砂瀑我愛羅。」原本已經腿骨斷裂的李洛克不知為何，竟拖著殘腿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你害我不能成為忍者了，我一定要報仇。」
緊跟著他，同樣身著綠色連體衣的邁特凱也走了進來：「竟然敢傷害我最心愛的徒兒，木葉的蒼藍野獸不會放過你的。」
宇智波佐助走了進來，右手還彙聚滿了查克拉，閃爍著耀眼藍光：「同為復仇者，你的力量就到此為止了嗎？真是可笑。」
越來越多的人湧了進來，全是以前慘死在我愛羅手下的人。他並沒有什麼印象，只是冥冥之中認為是這樣。
砂子、體術、千鳥……種種招式襲向躺在病床上的人。
不——
不可以！
我愛羅瞬間失聲，痛苦地呐喊。
所有的人，忽然都消失了。
我愛羅支著雙膝，劇烈地喘著粗氣，冷汗不停地冒出，一滴滴落在地面。
為什麼……
為什麼我會看到這種東西？
耳邊突然一陣輕微的聲響，我愛羅抬起頭，發現虛弱狼狽的夜叉丸竟然出現在了病床邊，雙手環抱著他自己鮮血淋漓的身軀，染紅了無數起爆符。
而病床上那個人，總算有了點反應，青色的眸子微微偏了偏，也無言地望向夜叉丸。
「我愛羅大人，」他的眼神溫和而憂傷，「你為什麼不跟我一起死，為什麼要活下去呢？又沒有任何人愛您。所以您看，最後您就變成了這樣……」
他溫柔卻冷淡的話語，隨著他的身影漸漸模糊渺遠。
手鞠和勘九郎突然出現在了病床邊，神色複雜地望著病床上的人。
勘九郎恨恨地開了口：「不是說從未把我們當做親人嗎？就連我們，你也是會毫不留情地殺害的吧。」
手鞠突然長歎一聲：「我愛羅，對於你來說，我們究竟是什麼？哥哥姐姐？還是說只是仇恨聯繫起來的肉塊？」
「抱歉，我們幫不了你。」
兩人的身影也漸漸遠去。
病床邊再次出現一個人。
我愛羅瞳孔微微一縮——
是樛木。
她身邊，還站著一個飄忽的人影，身材修長，相貌清俊。是源川喬木。
「我愛羅呀，」她注視著床上的人許久，微微歎息，搖頭道，「為什麼你要殺我哥哥呢？他可是我最親最愛的人呀，你已經完全成為一個殺人不眨眼的修羅了吧……真是可怕。你已經不是我認識的我愛羅了，我實在……無法救你呀。」
她一如既往地抓著喬木的手，兩人的身影漸漸遠去。
兩人的身影完全消失的那一刹那，之前所有要殺我愛羅的人，突然全都出現了——並且繼續攻向他！
不——
……
久違的痛楚襲上心頭，就像發現夜叉丸背叛了自己的那一刻。我愛羅緊握的拳頭開始泛白，微微顫抖著。
他劇烈地喘息著。
一切都消失了。
眼前的場景，又恢復了廣袤深遠的黑夜，無邊無際的茫茫大漠。樛木站在他身前。
第23章 愛與希望
「我愛羅，其實你不想死。」
樛木看著他，平靜地說道。
她雖然不能完全清楚我愛羅此刻心裡所想，但看到他剛才在幻術世界裡的反應，和如今蒼白的臉色，也能略知一二。
不想死，但又不願像以前那樣活著。
有些東西，還是不願意面對嗎？
我愛羅微微喘著氣，一言不發。
羈絆……
對於自己而言，根本不可能。
因為自己給他人帶來的，也只有憎恨和恐懼罷了。
原本以為殺掉除自己外的所有人，便是自己存在的意義。原本以為那些人都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存在而出現的。原本以為這個世界如此美好。
然而，漩渦鳴人，那個有沙漠般金髮和晴空般碧眼的木葉忍者，和自己經歷相似感受相同的人柱力，卻全盤否定了這一切，走著與自己完全不同的道路。
自己，卻還在陰暗之間苦苦掙扎。
自己……很羡慕。
原來，是羡慕嗎。
他終於懂了。
原來，他羡慕李洛克師徒之間的深厚羈絆，羡慕宇智波佐助能有人為他奮不顧身，也羡慕鳴人能夠在一條光明的大道上疾馳。
像自己這樣殺了無數人，已經投身黑暗化為修羅的人……也能得到那些東西，那樣的羈絆嗎？
剛才當樛木在自己身前站定，緩緩抬起手時，他聽到風沙吹得她過大的衣袖刷刷作響的聲音。
那時，身體還是不由自主地想反抗，不管是出於忍者本能還是自身意願。
自己不想死。
羡慕。
因為羡慕，所以也想要像鳴人那樣，嘗試與他人建立羈絆。
可是……
想起那一個個在砂下慘死的身影。
自己犯的罪孽，如此之深。
像現在準備殺自己的樛木，就是為了給哥哥報仇吧。
像她這樣的人，還有很多很多吧。
可是，絕對不能就這樣死去！
帶著全是過錯的過往，和戛然而止的未來。
對，是過錯。許許多多的過錯，無法彌補的過錯。
自己也不想再逃避了，更知無法贖罪。
可是，即便如此……
夜叉丸，我不想只愛自己一個人。那樣太孤獨，也太痛苦了。
我想嘗試下，開始新的生活。
就像漩渦鳴人那樣。
額角突然傳來一陣溫熱的觸感，像羽毛輕掃過一般，酥酥麻麻的。他震驚地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樛木抬著手，正在輕輕撫摸著自己額角的位置。
那個『愛』字。
她擰著小小的眉頭，感受著指間傳來的細小凹凸感。鮮紅的『愛』字，就像是鮮血都凝固在了那一塊。
額角，是極其敏感的地方吧。在那個地方一筆一劃地刺青，肯定鑽心疼吧。
光是想想，她都覺得可怕。
看向手後的我愛羅，他似乎完全怔住了，臉上的表情十分怪異。
一陣不小的風沙吹過，我愛羅如夢初醒般，臉色微變，向後一退，樛木手裡頓時一空。風繼續吹著，卷起半人高的沙石。待風沙過去，我愛羅已然不見蹤影。
在原地愣了許久，放下手，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她環視一周，黑黢黢的慰靈碑林，冷冷清清的，令人不寒而慄。
真是，居然把一個女孩子單獨扔在這裡……
可是，即使回到砂隱，也只是空無一人的漆黑屋子吧。
那麼，是要回木葉了嗎？
她抬眼，望向深邃高遠的夜空。
似乎還不是想那麼早就回去呢。
哥哥的事還沒弄清楚，我愛羅身上發生的事也沒完全弄清……甚至現在還連和他正常的交流都無法做到。
「對不起，哥哥，我可能……無法為你報仇了呢。」
哥哥和我愛羅都是同一時間點出現在她生命中的人。也是鳴人說的，重要之人，要守護之人。
樛木在碑旁坐下，曲著身子抱著雙膝，頭靠著冰涼的墓碑，看上去很是可憐。
只是這次，不會再有哥哥來找自己，帶自己回家了。
果然，還是要待在哥哥身邊，要安心一些呢。哪怕只是塊墓碑。
「我知道你不會怪我的。」
「鳴人說的對。既然已經出現了犧牲，那對於那些還活著的人，我更應該好好去守護……哥哥，你可以理解的，對吧。」
不時看看變幻無常的夜空，又看看一望無際的黑色大漠。樛木拉高衣領遮住半邊臉，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變成了低聲的呢喃。
「嗯……不過現在稍微有點隔閡呢。被你看到了。」
「總會好的……總有一天，我會把這道坎跨過去的……」
「因為，我是你的妹妹呀……」
最後的低語也終於在風中消散，樛木靠著墓碑，沉沉睡去。
變了嗎，沒關係。
忘了嗎，無所謂。
那自己就重新認識他，重頭開始製造新的回憶吧。
樛木是冷不丁地驚醒的。
天快亮了。天邊的地平線，已染上魚肚白。
新的一天，又會發生什麼……一切都是未知數。
動了動酸痛的身子，身上的砂子隨著她的動作刷刷掉落。
驚訝地扭頭，看著身後掉落在地的細砂。
看來昨晚風沙很大呢，自己居然就在村外睡著了！
太大意了！
沒有被活埋，沒有凍感冒，也沒有被襲擊，現在還能安然無事地醒來，真是萬幸。
要是讓不知火老師知道自己這麼迷糊，一定會狠狠教訓自己一頓吧。
四代風影死了。
砂隱村向來冷清，但清晨時分還是要比夜晚有生機些許。剛踏入村裡，此般的談論聲便不絕於耳。
四代風影……羅砂嗎？
回想起那個面色冷峻，不苟言笑的年輕男人。他不是個好父親，但的確是個稱職的風影呢。
死了嗎……
耳邊的談論聲，似乎並沒有多少悲傷難過。相反，都是些『那要不要選個新風影啊？』『會不會影響村子任務？』之類的話語。
砂隱村，從來都是這般冷酷無情。只會思考最理智的事，做出最理性的決斷。
悲哀什麼的，對於他們而言，都只會是浪費時間吧。
樛木輕輕搖頭，撩簾進入了路邊的店鋪。
她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裡碰到這個人。
想想也在情理之中的。畢竟這裡是砂隱村。
「……樛木？」猶豫不決的語氣，黑髮男生走到她身邊，低頭望著他。
只有那暗流湧動的黑色瞳孔，才讓樛木依稀對他生起了一些熟悉的印象：「松井次郎？」
他長高了不少，也長壯了不少，膚色像是被太陽炙烤過的秋葉的顏色。同時，也多了一些砂隱忍者的堅韌剛毅。
終於被認出來了。松井次郎松了一口氣，咧嘴一笑：「是我。」
兩人在角落的桌前坐下。
松井次郎一邊自然地給樛木身前的茶杯裡倒滿水，一邊若無其事地說著：「我剛剛執行完任務回來，準備來這兒吃早餐，沒想到就碰到你了。」
看了看次郎一掃稚氣的臉龐，他也沉穩了許多啊，應該再也不是那個張口閉口就是『怪物』之類的話語，看到我愛羅就要爆炸的小孩了吧。
「四代被殺害了。村子現在正處於薄弱之際，周圍很多國家和忍村想趁火打劫。村裡現在有些混亂……」說著，他掃視了四周一下，壓低了聲音，「你怎麼會在這裡？」
樛木盯著杯裡一圈圈漣漪，誠實地回答：「哥哥的事。」還有我愛羅的事。
次郎放在桌上的手瞬間捏成拳，臉上也浮現出痛色：「喬木哥哥的死……我也很抱歉。」
她抬頭，盯著次郎漆黑幽深的瞳孔：「這幾年，村子發生了什麼？」
次郎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最後卻閉上了。取而代之的，是嘴角嘲諷夾雜著悲傷的笑，眸色更是深沉不見底：「樛木，你想報仇嗎？」
樛木一怔。
——「喬木大哥，他可是被砂瀑我愛羅殺害的啊！」
她搖了搖頭：「我愛羅是我愛羅，守鶴是守鶴……不要混為一談。」
「一樣的！」次郎猛地打斷，語氣堅決，就像緊咬著獵物的野獸一般，「你根本不知道這六年來發生了些什麼事，砂瀑我愛羅殺了多少人！即使是同村的人……也有多少死在他的手下！砂瀑我愛羅，他根本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怪物。」
她默不作聲。
砂瀑我愛羅，松井次郎提到這個名字時總是咬牙切齒的，似乎不這樣就根本說不出來。
「你不信我。」次郎嘴角諷刺的弧度更大，到最後終於爆發出一聲冷笑，「果然啊，你還是那麼替怪物著想呢。也罷，想知道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跟我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
蠢作者想問問寶貝萌，是這樣排版密集一些讀起來感覺好些呢，還是像之前那樣寬鬆一些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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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寶寶萌的意見，排版還是改為原有格式。
第24章 六年真相
兩人來到風影辦公樓旁的一幢建築裡。
裡面人不多，來來往往的都是砂隱的工作人員，見到次郎後微微點一下頭，次郎也對他們點頭回禮。他們略帶疑惑地掃了次郎身後的樛木一眼，默不作聲地快速離去。
兩人來到了一處空闊的空間裡，安靜隔世，喧囂聲被隔絕在外。裡面全是兩層樓高的書架，堆滿了卷軸和書籍。吊頂暖金色的燈光靜靜灑下。
次郎直接地走到一處書架前，抬手，藍色的查克拉絲飛起。
「傀儡術？」樛木問道。
次郎點點頭。查克拉絲已環繞住一個卷軸，落到手裡，他伸手遞給了樛木。
樛木遲遲沒有接過。
「沒事的。我已是砂隱的中忍，這點許可權還是有的。」次郎一皺眉，很快又舒展開來，「這並不是什麼高層的秘密，不過是砂隱人盡皆知的事罷了。」
還是沒有接過。
「呵，在木葉待久了，變得這麼優柔寡斷了啊樛木。」次郎的聲音已變得有些冰冷。
他手上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個藍色系帶的護額，上面分明是木葉的標誌。
樛木心一跳，摸向自己口袋。
果然，已經沒了。
她下意識以一種望著敵人的目光注視著次郎。
對方卻突然笑了，笑容下暗藏著幾分悲戚：「放心吧，我是不會傷害你的。」說著，他將護額還給了她。
道過謝後，樛木回到花店，坐在窗邊，打開了卷軸。
開卷便是：『風之國砂隱村•砂之守鶴三代人柱力•砂瀑我愛羅，已被四代目風影驗證為失敗品，擇日進行摧毀。』
心一跳。
又想到我愛羅現在還完好地站在她面前，她才驚魂未定地拍了拍心口。
看來是六年裡第一年發生的事呢。
垂眼，繼續讀下去。
的確如次郎所言，都不是什麼機密的事。也應該是砂隱村乃至風之國的人都知道的事。
可對於我愛羅而言，卻都是殘忍的事。
『第一年12月，派遣暗部第一分隊對人柱力進行暗殺，失敗。全滅。』
『第二年3月，派遣暗部第三分隊對人柱力進行暗殺，失敗。全滅。』
……
一直到第六年。
【風影大人為了村子的安全，便不斷派暗部和上忍去暗殺人柱力……源川喬木就是在上個月的暗殺中，不幸被守鶴殺害的。】砂隱忍者的話突然迴響起。
哥哥也參與了。
可是也沒辦法吧，他畢竟是砂隱的忍者啊。對於命令，忍者能做的就只有服從吧。
夜叉丸……也是如此吧。
卷軸裡同時也記載了，人柱力暴走了多少次，殺害了多少暗部多少忍者多少村民，一個個血淋淋的數字觸目驚心。
最後高層決定：『應儘快摧毀人柱力，以免遭受更大損失。』
於是，派遣一個下忍去執行一個個艱難到上忍都可能會喪命的任務，同時，派遣更厲害的忍者去對人柱力進行暗殺。
結果仍是，毫髮無傷。或者，全軍覆沒。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樛木氣得只想把卷軸砸到地上。
這幫老頭子眼裡只有暗殺嗎，暗殺管什麼用啊！這根本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好嗎！
難道不應該想辦法幫助人柱力控制守鶴，控制砂之力嗎？
這樣我愛羅就不會痛苦了，村民也不用再害怕他了。
恐懼他、排擠他、孤立他、暗殺他……這些事只會讓我愛羅變得更加殘暴更加嗜血而已吧。
當我愛羅還是個跟在她身後的小正太時，她也聽過不少關於村民被砂瀑送葬的事。可是那大多是因為一個年幼的孩童無法控制砂之力，再加上無法睡覺性情不穩導致的。
那時，她知道我愛羅是個善良的孩子，絕不會是發自內心想要去殺害村民的。
在木葉時，她看出了，我愛羅想殺人，而且是發自內心對鮮血的迫切渴望。
她也本能地感到害怕，但更多是不解。
如今，或多或少明白了。
六年，就這樣一直籠罩在隨時會被暗殺的恐懼之中，連自己生死的權利都被剝奪。在這漫長的時日裡，一直命懸一線。
同時，自己身體裡還有一個狂暴兇惡、對自己虎視眈眈，隨時都可能會吞噬自己的魔物。
我愛羅心裡也一定很害怕，很希望有人陪伴的吧。
可是都沒有。
沒有一句安慰，也沒有一個溫暖的擁抱。
更沒有愛。
這六年，他都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啊。
這是常人可以承受的嗎！
砂隱村，真是太冷血無情了。
突然間好恨，恨自己居然對這一切一無所知，恨自己這六年來居然沒有在他身邊，恨自己居然還在木葉怡然地生活著。
『啪嗒——啪嗒——』大滴大滴的眼淚落下。
不行！她要去找我愛羅！
要去告訴他，哥哥被殺害了她雖然難過，但不怪他，這不是他的錯。
還有她願意在他身邊呢。
抹了一把眼淚。樛木抬起頭，卻被窗外的東西嚇了一跳——
「啊！」
老虎！
一隻黃色的小老虎！
沙漠裡怎麼會有老虎？！
而且那『老虎』還趴在窗臺，眨巴著黑亮的大眼睛望著她，見她看過來後，一眨眼斂去了擔憂。往後一跳，屁股高高撅起。
不好，它該不會是想——
「你不要——」話還沒說完，只聽一陣稀裡嘩啦的聲音，窗戶的玻璃已經碎了一地。
而罪魁禍首還高傲地站在一堆碎玻璃碴中間，事不關己地抖著毛髮：「都說砂隱的窗戶堅固，看來也不過如此嘛。」
這個戰鬥狂！
樛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忍著怒火：「你怎麼來了？」
「傳不知火老師的話唄。」
關正扭曲著身子，費力地弄掉夾在毛髮裡的黃沙：「我說你幹嘛跑到這種鬼地方！我費了好大勁才找到你！你看，我的毛全變成這樣了！我雪白的毛毛……」
相比起樛木，它似乎更是怒氣衝衝。
瞥了一眼窗外。天色染著昏黃，太陽周圍也是一種奇怪而慘烈的血紅色。灼熱的空氣流動混亂。半空裡已浮動著肉眼可見的砂礫。
「你運氣不太好。」她道，「沙塵暴快來了。」
小時候在砂隱，她也經歷過幾次。
砂隱的沙塵暴尤其可怕呢。
「來了就打死他唄！」小雪豹不解地歪了歪腦袋，生長在水之國雪峰的它似乎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有些新奇。但最後還是選擇了暫時不管沙塵暴這個對手，堅持不懈地抖沙子。
對上樛木鄙夷的神情，它不滿道：「我又不是駱駝！」
「對了，」樛木問道，「你說不知火老師的話，是什麼？」
終於抖落了身上最後一粒砂子：「不知火老師說，讓你一周內回去。」
不知火老師的話是絕對不能違背的。別看他平時沉穩親和，瀟灑飄逸，但生起氣來可不是鬧著玩的。她還記得千葉矢一有次惹惱了他，被罰用嘴叼著千本一個月，連睡覺都不能鬆開的事。
只是，只有一周啊……
樛木皺了皺眉。
除去返程至少需要的三天，她其實只能在這裡待四天而已。
這四天自己能做些什麼呢。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樛木鎖緊了眉心，嚴肅地望向因為成功傳達了資訊正沾沾自喜的小雪豹：「那你來這裡用了多久？」
小雪豹歪了歪腦袋，認真地想了想。
「六天……人呢？」
樛木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只剩空氣中隱隱回蕩的聲音。
「雪豹關，我要被你坑死了！」
「駱駝都比你快！」
砂隱村口。
空氣中煩躁湧動的砂礫讓小雪豹幾乎睜不開眼睛，它連忙跳上樛木的肩頭，牢牢抓著她的衣服。
樛木抓下關，一隻手將它護在自己的身前的長袍裡，另一隻手扯著帽子，向前跑著。
「你單手抱我我很不舒服啊！」
「少廢話。」
只有一天……再快也來不及啊。
好不容易到了砂隱村外數裡，可沙塵暴卻愈發猛烈，風聲如鬼哭狼嚎，風浪似饕餮吞吃。眼前盡是茫茫黃沙，根本找不到東西南北。如刀割般的狂風更是讓人寸步難行。
「休戰！休戰！」樛木懷裡，小雪豹悶悶地嚷著。
這樣子，要是真到了沙漠深處去，那就是自尋死路了。
只能先回村子等沙塵暴過去了。
樛木轉身，朝村子的方向艱難地返回。
「前面有人。」關突然低低說了一句。
砂隱村的人？村裡的人應該知道沙塵暴的厲害吧。這個時候大家應該都乖乖躲在屋裡，沒有人會像自己這樣不知好歹地跑出來吧。
難道是外村的人？
結印，她和關的身影瞬間被隱去。然後繼續走著。
她倒有幾分好奇，在這樣惡劣的天氣裡，有誰會在外面轉悠？
一個單薄瘦弱的身影若隱若現，在漫天黃沙的背景下顯得尤為渺小。背對著樛木向前走著。紅色的發如同跳躍的火焰。
然而他的步伐卻異常平穩，不像她，在這沙暴之中東倒西歪。
再拉近點距離觀察，這才發現，原來大部分砂子到了他身邊便自然落下了，沙塵暴仿佛就在他身邊靜止了。
樛木的心狂跳起來。
我愛羅？
他怎麼會在這裡，他應該比自己更清楚沙塵暴的可怕吧！
我愛羅突然回頭，皺著眉心，神情冰冷地盯著她，或者應該說是她的方向。
被發現了？
不，應該不會。上次在死亡森林中央塔，那麼多上忍都瞞過了呢。
樛木緊張地站在原地，手心不自覺浸出了汗。
我愛羅還是緊皺著眉心，但神情似乎鬆動了一些，然後回過了頭。一眨眼，他的身影突然消失不見。
咦？
樛木使勁地眨巴著眼睛。難道自己剛才看錯了？
第25章 沙暴遇襲
「喂！」長袍裡，關不滿地哼唧著，「你還要呆站多久？」
樛木應著，連忙繼續往砂隱村的方向趕去。
風中的砂子突然以她為漩渦中心席捲而來，牢牢將她縛住提到半空，強大的壓力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帽子被風吹落，臉上頓時刀割般火辣辣地疼。
關也從懷裡滑落，重重摔在地上，像皮球般滾落了好遠。
一切在一瞬間就發生了。
「關！——咳咳咳……」樛木叫出聲，一張嘴便滿口的砂子。
到底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冷冷清清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什麼人？」
聲音突然止住了。
我愛羅的身影出現在她眼前。
他不作聲色地打量了她幾眼，眼裡的冰冷淡去了些許，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不解與不耐，眉心仍是緊緊鎖著。
他突然結印。對幻術再熟悉不過的樛木瞪大了眼。
她當然知道，這是解幻術的印決。
他以為自己是敵人的幻影嗎？
樛木不由得抿嘴想笑。然而這可是生死攸關之際啊，她只好努力繃著臉，看著我愛羅緩緩放下手，抬起頭，滿是疑慮的綠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她怎麼沒消失？他一定是這樣想的吧。
「呀——」束縛著自己的砂子突然鬆動，她從半空掉下來，卻落到了一團松鬆軟軟的砂子上。同時，已經頭暈眼花的小雪豹也被砂子提溜了過來，輕輕地放在了她身邊。
終於鼓起了一瞬間的勇氣，越過擋臉的頭髮，迅速瞥了我愛羅一眼。對方也正看著她，似乎想說些什麼的樣子，接觸到她的視線不過幾秒，卻又轉過了頭不再看她。
樛木咬咬嘴唇，突然反應了過來。
我愛羅能熟練操縱砂子，也能用砂子進行感知的吧！所以在這樣充斥了整個空間的沙暴裡，自己的隱身術才會一點也不管用吧。
他一定是感應到了自己的存在，以為自己是敵人呢。
也是，一般這個時候，砂隱村裡的人哪會出來？在這個時候來到的，除了緊急事件和特殊情況外，就是心懷不軌的敵人了吧。
是為了保護村子吧……
小雪豹緩了半天，圈圈眼終於消失。它猛地跳起，不滿地沖著前方紅發的身影齜牙咧嘴——
「一句話都不說直接動手，這個人簡直比沙塵暴還恐怖！」
我愛羅垂下了頭。
漫天風沙中，他的身影顯得如此落寞孤獨。
樛木輕輕敲了一下關雪白的頭頂：「不許胡說。」
「什麼！他剛剛差點把我摔死啊！你還幫他說話？你是不是跟他一夥的，我真是看錯你了哇啊啊！」小雪豹憤怒地想沖出去，又被沙塵暴給吹了回來，在原地直轉圈圈。
它可是從此以後就記住了，這個第一次見面就讓它摔了好幾個大跟頭，叫做砂瀑我愛羅的奇怪男孩。
樛木不再理會它，起身往我愛羅方向走去：「我愛羅，我……」
我愛羅突然神色一凜：「走開！」
樛木只覺眼前一道砂子揚過，身子飛出好遠，然後再次落在一團砂上。
連忙往我愛羅的方向看去——
他腳邊紮滿了苦無，而抵擋攻擊的砂牆上，也紮滿了大大小小的苦無手裡劍。忍具的另一端，藍色的查克拉絲若隱若現，是為了在這種沙暴的天氣中，使攻擊不會偏離目標。要不是他剛才反應迅速，或許自己這時就已經被紮成刺蝟了吧。
同時，奇裝異服的幾人忽然從地底冒出，將我愛羅包圍了起來。
砂子散落，忍具也落在乾燥的沙地上，發出一陣悶響。
我愛羅環抱著手，面無表情地斜睨著他們。
「奉高層之命，摧毀人柱力砂瀑我愛羅。」為首的人不含任何感情地說道。
樛木定睛一看，那幾人身上掛著的的確是砂隱的護額。
高層不是派我愛羅出來巡邏嗎，怎麼會殺他？
……
原來如此。巡邏只是個名號。高層也知道我愛羅定不會拒絕，所以正好借此機會殺掉我愛羅。到時候對外，便可將一切責任推卸給沙塵暴。反正不會有人知道真相。
也不會有人關心。
除了手鞠和勘九郎……吧？她竟有一絲不確定。
沒想到，比起沙暴天氣不公平的巡邏，高層還能做出更過份的事。
攻勢迅速展開，強勁的沙塵暴模糊了視線，只能看到被我愛羅操控著不斷變化的砂子，以及那幾人閃電般的瞬影。
「真是難纏！」也不知過了多久，幾人的身影停下了，其中有人還半蹲著身子喘著氣。
「砂瀑我愛羅，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你早已是被捨棄的報廢武器了！村裡沒有任何人需要你！」
「高層要殺你，你根本就無路可去！」
孤單站在幾人形成的包圍圈中間，我愛羅捏緊了拳頭，卻依舊沉默不語。
沒人能傷的了我愛羅吧，根據卷軸的記載。
可這次戰役怎麼會持續這麼久呢？
樛木看向暗殺者。他們看上去多多少少有些疲憊，身上卻沒有致命傷。
心下一驚。
我愛羅……其實並不想殺他們？！
「果真是村子的恐怖武器……」幾人開始結起一個相同的印。她總覺得那個印決看上去有些熟悉。
「可武器終究有報廢的那一天，高層已將你在木葉的戰鬥資料整理彙集——」幾人手上開始閃現藍色閃電般的查克拉，看上去竟有幾分像千鳥，可與千鳥仍有幾分區別，畢竟拷貝忍者旗木卡凱西的獨創忍術，豈能被外村人輕易模仿了去。
我愛羅為了村子的計畫去木葉戰鬥，村子卻倒打一耙，將他對戰的資料收集整理，反過來對付他？！
剛剛是高速移動的體術，現在又是類似千鳥的雷遁。
砂子卷起，將我愛羅包裹在內。
這個忍術，就像一個巨大的蛋殼將他完全保護，避免更多的傷害，也完全與世隔絕。
即使有了資料，想要對付我愛羅還是十分困難。沒有宇智波的寫輪眼，好幾人在攻擊過程中還受了傷。
樛木緊擰的眉心始終沒有舒展開來，憂心忡忡地望著在漫天黃沙中若隱若現的藍色閃電。
這又是一場砂與雷的交鋒。
「少了一人。」關突然說了一句。皺了皺鼻子，往地下一嗅，「在地下。」
地下？！
幾人進行攻擊的同時，一人偷偷潛入地下裡，從下面進行偷襲？
不行！
管不了什麼木葉什麼砂隱了，自己必須得幫忙！
可風沙這麼大，她根本無法使用自己的幻術。沙漠裡也沒有可供操縱的植物。
為什麼，她明明跟著不知火老師苦苦修煉了那麼久，關鍵時刻還是派不上用場。
冷靜啊。樛木輕輕咬了一下唇瓣。
看來，只有那一招了……
放下關，她迅速拿出苦無，往自己手指上劃去——
就在這時，一陣狂風刮過，關一聲驚叫，小小的身子被刮向正激烈打鬥的地方。
糟了！
那些人分明已經發現關了，卻沒有停止攻擊的打算。對他們來說，為了達成目的，犧牲一隻搞不清來頭的通靈獸根本無所謂。
可關還是頭幼獸，要是被那些強勁的攻擊擊中的話——會死的！
「關！」樛木一躍而去，朝著關的方向飛撲過去——
完了！趕不上了！
眼看一道藍色的閃電正要擊中關的時候，一道人影突然被甩出，身上還沾滿了沙土，仿佛是剛從地底被撥出來的土撥鼠。他替關擋下了這次攻擊後，悶哼一聲掉落在地。
樛木連忙撲過去接住了關。
幾人見被派去偷襲的同伴居然被發現了，而且還被擲出來成了擋箭牌，紛紛面面相覷。同時，砂子滑下，我愛羅依舊完好無損地站在那裡。
反正也進入攻擊範圍內了。樛木抱著關一躍，到了我愛羅身邊。
我愛羅臉上仍是戰鬥時平靜而嚴肅的神情，只是綠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然後他突然往前走了一步，擋在了她身前。
樛木怔住了，呆呆地望著眼前瘦削的背影。
他短短的紅發正隨風舞動著。
【砂瀑我愛羅，已被四代目風影驗證為失敗品，擇日進行摧毀……】
【風影大人為了村子的安全，便不斷派暗部和上忍去暗殺人柱力……】
【暗殺……暗殺……暗殺……】
那麼蕭瑟，又那麼堅定。
看到殘敗的花店，她沒有哭。看到哥哥的遺物，她也沒有哭。然而此刻，她突然有了一種莫名想要流淚的衝動。
這麼多年了，他們終於再次站在一起了。
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可當前的形勢根本不給她過多感傷的時間，又是一輪強勁的攻擊。我愛羅一揚手，幾道砂牆拔地而起，擋住了四面八方的攻擊。
近距離的觀察，樛木才發現，我愛羅並非是完好無損，他左臂的衣袖被劃破了，露出一道細長的血紅傷口。只是他衣服是褐紅色，再加上遠距離和風沙的干擾，才讓她誤以為他沒有受傷。
肯定是剛才為了救關，不小心露出破綻，才被偷襲擊中的吧。
樛木心裡一陣自責：「我愛羅……你沒事吧？」
我愛羅並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側了側頭，就在樛木即將看到那如水般碧眸的時候，他又突然扭回了頭。
倒是砂牆外的暗殺者解答了樛木的疑惑：「砂瀑我愛羅，我這匕首上可是塗了『暗鬼』的，勸你還是投降吧！」
千代婆婆擅長用毒，曾給自己介紹過砂隱常見的毒/藥，『暗鬼』便是其中的一種。
它的毒性並不是最強，但發作時間極短並能迅速擴散，奪取中毒者的體力。就像潛伏在黑暗裡悄無聲息地索人性命的惡鬼一般，所以被稱為『暗鬼』。
作者有話要說：
沒錯，小雪豹就是這文賣萌擔當~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7 01:00
第26章 喬木秘術
「還不放棄？我倒要看看你能堅持到什麼時候！」砂牆外傳來聲音。
「我愛羅，別使用查克拉了！」樛木心下一急，抓住了他的衣袖。
我愛羅卻輕輕掙脫了。
「我來對付他們，我可以對付他們的！」她急的直跺腳，「你快回村去找解藥啊！」到最後，她幾乎都是氣急敗壞地哭喊出來了。
他怎麼就不明白呢？！
她是真的很擔心他的呀！
一直沒有望向她的我愛羅此刻卻突然扭過了頭，緊抿著唇，疑惑地凝視著她，晶瑩清冷的碧瞳裡盡是不解。
似乎她擔心他，為他著急，為他哭喊……在他看來，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
才一瞬，便又轉過了頭。
他是不相信自己能夠對付那些人嗎？
的確，自己在這沙塵暴中連站立都困難了，但眼下，治療他的傷口才是最要緊的事吧。
牆外的攻擊突然停止了，我愛羅輕輕趔趄了一下，伸手捂住了左臂的傷口。樛木上前想扶住他，再次被他一閃而避開了。
砂牆散落。那幾人看著半跪在地上的我愛羅，仰頭狂妄地大笑：「砂隱的恐怖武器也不過如此嘛！」
「誰派你們來的？」我愛羅冷冷道，聲音如同冬夜裡的寒冰。
「死到臨頭還那麼多話！」
已經負傷無法戰鬥的我愛羅，一個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以及一隻乳臭未乾的通靈獸。勝負已定，局勢已經很明朗了。
「將死之人，告訴你也無妨。」
「除掉無法控制的恐怖武器、殺害了那麼多村人的怪物！——茂行長老可是一心為了砂隱村啊！」
又是一輪攻擊，苦無手裡劍像是織開了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將她和我愛羅籠罩其中。
又回到了最簡單的忍具攻擊，他們是認為自己和我愛羅連抵禦苦無和手裡劍的能力都沒有了吧。
真是小看人！
樛木正準備結印抵制攻擊，卻驚覺，因為風暴，那些忍具襲向我愛羅的速度比意料之中快了很多——
「樛木……」我愛羅輕聲呢喃著，話語乾澀而艱難。青色的眸子微微瞪大，不可置信地注視著剛剛一下子撲到身前抱住自己、為他擋住攻擊的樛木。
「你……」
然而樛木本人卻陷入了驚奇之中——按理說，她後背不該被紮成刺蝟了嗎？！為什麼沒有意料之中的疼痛？！
她扭頭一看，身後不知何時豎立起了一道砂牆。
再回頭，驚奇地望向我愛羅，發現他身上開始滑下細細的砂子。
砂之鎧甲！
太好了，原本他並沒有中毒。
真是的……
樛木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連忙退到一邊。
原來我愛羅假裝受傷，讓他們放鬆警惕，由此才能得知幕後的主使——砂隱村茂行長老。
「可惡，原來這才是你的目的！」那人恨得咬牙切齒，往後一退，「散！」
幾人瞬間不見了蹤影。
是撤退了嗎？不，應該不是。砂隱忍者一向嚴謹，一旦不小心洩露了秘密，更會將對方斬草除根，以絕後患。絕不會選擇在這時撤退。
空氣中的殺氣還在彌漫。
現在怎麼辦？
敵人藏匿得太完美，再加上是在沙塵暴中，她沒法精確感知。
在砂隱，她的劣勢尤為明顯：這裡沒有任何可供她操縱的植物，就連她引以為傲的幻術，也不足以對付隱藏在這風沙之中、實力懸殊的砂隱上忍。
而我愛羅緊緊蹙著眉頭，一言不發。
樛木知道，他並非沒有足夠能力殺掉那些暗藏的敵人，只是他不想對同村的人下殺手。
可對方已經打定主意要殺他們了。
如果不動手，那死的就會是自己了。
我愛羅扭過頭時，發現樛木纖長的指尖正流著血，一滴滴落到乾燥的沙漠上。而她還在結一個奇怪的印——他從未見過。
「你的砂子能感應到敵人的位置吧。」見到他望過來，樛木盯著他問道。
那清亮的綠眸中劃過幾道暗光。半晌，我愛羅才點了點頭。
樛木將雙手重重地拍到了地上。同時，我愛羅將幾人的位置傳遞給了她。
地底傳來巨大的震動，並且越來越明顯。
暗處，暗殺者驚愕低頭的時候，無數的荊棘已經拔地而起，牢牢束縛住了他們的行動。銳利的尖刺橫七豎八地劃過或刺穿他們的皮肉，傳來一陣陣清晰的劇痛。
空氣中回蕩著艱難壓抑著的痛苦叫喊。
樛木結印的動作還在不停變換的時候，一縷細沙突然纏上了她的手腕。
她掃了我愛羅一眼，放下了手。
她明白我愛羅的意思。
幾個忍者已經暈了過去，危機悄然化解。
兩人還保持著半蹲的姿勢，沉默不語。
「你居然這麼厲害。」還是關首先打破了這個寂靜。它像從不認識樛木一般圓睜著眼睛望著她，悻悻道，「是什麼忍術？」
「源川家的秘術。」為了在植物稀少的沙漠地帶生存下去，而與沙漠地底精靈簽下的契約。只是這種秘術，對體力和查克拉的消耗都尤為之大，所以不到關鍵時候，一般不會使用。
樛木頓了頓，將那句『以前哥哥曾用這招對付過蜘蛛怪物』咽了回去。
是哥哥獨創的忍術。是木盒子裡，他留給自己的秘術。
也是他在這個世界存在過的證明。
我愛羅垂著頭，沒人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他太沉默太內斂了，靜默到時間仿佛都在他身上靜止了。
是因為被高層派人襲擊難受嗎？這樣的事應該經常發生吧。還是說……仍然不想見到自己？
突然想起剛才幾度被我愛羅揚手揮開的場景，樛木神色有些黯然。
就這這時，我愛羅卻輕輕開了口。
「為什麼，要幫我？」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絲難言的沙啞。
他終於肯和自己說話了。
「第七句。」樛木忍不住伸出七根還流著血的指頭，來回晃動著。
我愛羅不解地望著她。
「源川樛木……你是想殺了我吧？……源川樛木，就憑你，是殺不了我的……如果這次，你沒有殺掉我，那我就殺了你！……你是什麼人？在這個時候……走開！」
本想故作輕鬆，無奈鼓足了勁也彎不起嘴角。
「這是你之前對我說的話。第七句……你終於願意好好跟我說話了。」
她此刻的表情，肯定比哭還難看吧。
我愛羅一怔，綠色的眸子微微一縮，隨即黯淡了下去。就像暗夜裡的淡月突然被層雲擋住。
掙扎、難過、哀傷、痛苦，種種表情在他蒼白的臉上風雲變幻著。然後他咬住了唇，緩緩轉過臉去，不再看她。
他的目光，不知在注視著何處。他的所思所想，她也再無法觸及。
他離自己好遙遠。
軟軟的紅發被汗水浸濕，緊緊貼著額頭。『愛』字若隱若現。
他還是不願意見自己。
心裡好難過。
對了，自己好像還沒回答他的問題呢，可是這樣要怎麼開口？
樛木垂下眼簾，掙扎了一下，還是委委屈屈地開了口：「因為我愛羅是我的朋友啊……幫助自己的朋友，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細心的她也觀察到了，隨著自己的話語，我愛羅的手開始逐漸握緊，然後控制不住地輕顫。
他怎麼了？
自己說這話，明明是想讓他感到寬慰的。可是為什麼，他看上去不但沒有開心，反而更加難受了。
好像自己此般話語，讓他異常痛苦。
還是介意自己哥哥的事嗎……
「……朋友？」
我愛羅意味不明地低聲呢喃。
輕輕淺淺的聲線，好像是從很渺遠的地方飄過來的。可其中複雜難言的沉重心緒，使得那聲音像是從唇齒間生生擠出來的一般。
我愛羅半天都沒有話語，樛木想不清楚他究竟在苦惱什麼。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愛羅站起了身子。樛木也連忙站身，卻突然眼前發黑，一陣天旋地轉。
果然不能輕易使用這個術啊！明明只施展了一半不到的招式。
自己和哥哥相比，還是差很多啊……
再醒來時，已是深夜。
皎潔的月光從窗外灑入，看樣子，沙塵暴已經過去了。
按理說，即使在村裡，沒有窗玻璃的屋子遇上了沙塵暴，也應該是一片狼藉才對。可現在屋裡卻乾淨整齊，沒有一粒砂子，連原先來不及清理的玻璃碴也消失不見了。
「咳咳……我愛羅呢？」喉管似乎幹成了一管枯井，幾乎要燒起來了。樛木支起身子，望向一旁的小雪豹。
關是個機靈鬼，也是個話嘮，平時總是喋喋不休。現在反倒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似的，夾著尾巴端坐在一旁的木凳上，看上去呆呆傻傻的。
關沒有說話，只是黑亮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轉了轉，望向床邊。
順著它的視線，看到了床邊櫃子上放著一個盛滿清水的透明玻璃杯，在月光下反射著粼粼波光。
樛木伸手摸向了玻璃杯，一愣，沒有把它拿起來，而是又轉過頭望著關：「我愛羅呢？」再次發問。聲音更加嚴肅。
關轉了轉眼珠，再次望向床邊。
這次，順著它的視線望去，看到了斜上方的窗戶。
見不到人，只有鑲嵌在視窗的幽深夜空和半輪明月。
樛木掙扎著下了床，剛一離開床，整個人便險些摔倒，把關也嚇了一跳：「你現在查克拉狀況很不穩定，最好別下床。」
她才不要這樣！
現在還不是休息的時候。
咬咬牙，拼盡全力走到窗前，卻沒有力氣站立，只有靠著窗戶下方的牆壁坐著。
平穩呼吸後，她才開了口：「我愛羅？」
沒有任何回應。四周安靜到只能聽見她微微急促的呼吸聲，和窗外呼呼吹過的風聲。
樛木閉了閉眼，再睜開：「我愛羅，我知道你在。謝謝你送我回來。」
「我們聊聊天吧，很久沒一起說過話了呢。」
「明天我就要回木葉了，下次見面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我想趁現在多和你說說話。」
仍然沒有任何回應。自己的話音一落便是一片寂靜。
「我愛羅……」
看來，這次對話，得變成自己一個人說了。
「我知道了，你不願說話，那就聽我說吧。」
心裡有些緊張。
想說的話很多，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沉默半晌，樛木微曲起雙腿，一隻手臂環抱著膝蓋。另一隻手修長的手指在地上不斷地畫著圈圈，以舒緩心裡的躊躇不安。
再怎麼說，他們也六年沒聯繫了啊。這可是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呢。
而且說實話，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跟現在的我愛羅相處。
心結解開後，她一直試著去接近我愛羅，可對方卻似乎有意無意地疏遠著她。
他真的好難相處啊！
「這幾年的事，我已經知道了。」樛木頓了頓，定了定神再開口，原本清脆的聲音變得沉重，「……我很抱歉。」
為什麼要道歉呢？
她不知道。
「哥哥的事，我很難過，真的很難過很難過……哥哥他，可是我唯一的親人啊。」或者應該說，是唯一被她當作親人的人。
樛木梗住了，不想再在這裡說下去。
再說下去，我愛羅一定會更難過的吧。
因為哥哥要殺我愛羅，我愛羅也只能把他殺了，不然他自己就會被殺。
這種無奈，剛才戰鬥時她便體會到了。
「我一直很苦惱——為什麼偏偏是我愛羅呢？要是別人，我肯定用盡一切辦法也要把他殺了！給哥哥報仇！可是偏偏……為什麼？！」
「我是源川喬木的妹妹，我必須為他報仇啊！不然怎麼對得起哥哥……可是，我實在下不了手啊……」
伸手摸向包內，邊角被她疊得整整齊齊、小心安放著的字條。
「但是，哥哥根本並不怪你呢……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
「我也不怪我愛羅。」
「……」
其實還要感謝鳴人呢，多虧了他告訴自己，應該守護重要之人。
哥哥對於自己而言很重要，我愛羅對於自己來說也很重要。
疲倦地將後腦勺靠在牆壁上，似乎終於從中得到一點力量和支撐。樛木輕輕闔上眼簾：「其實……我很難受呢。我愛羅是我的朋友啊，但是我的朋友卻根本不想理我，不願見我，一直躲著我……我、我真的很不開心啊！」
「……」
夜晚靜悄悄的。
她突然猛地站起，望向窗外——
……
什麼都沒有。
只有空寂無人的街道，對面已經閉燈的房屋，以及灑滿這一切的清冷月光。
還是不行嗎……
樛木輕輕歎了一口氣。
早就離開了？
可是，明明……水還是熱的呢……
清涼的夜風吹過，輕輕抹去了窗臺上一縷細砂。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大家多多收藏評論支持蠢作者哦~
麼麼噠~(づ￣ 3￣)づ
第27章 駐外忍者
最後看了一眼朝陽下漸漸蘇醒的砂隱村，樛木終於頭也不回地朝著木葉的方向奔去。
抵達了木葉，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不知火老師。
原以為不知火老師會嚴厲地懲罰自己，沒想到他叼著千本埋在書海中，連頭也不抬。過了很久，才抬起頭掃了樛木一眼：「事情解決了嗎？」
樛木點點頭，又搖搖頭。
不知火玄間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將一摞卷軸往前一推：「三天時間，將這些任務完成。」
他眼神一凜：「就你一個人。」
這是懲罰吧。樛木認命：「好。」
抱著一大堆卷軸，從不知火老師辦公室退出來，轉身便碰上了前來的千葉矢一。男生驚訝地望著樛木手裡一大堆卷軸，他手裡也同樣抱著不少的卷軸：「這是不知火老師給你的任務？」
樛木點點頭。
「你也別怪不知火老師。」千葉矢一拍了拍樛木的肩膀，「這次砂忍和音忍聯合突襲，木葉損失慘重！好多優秀的忍者都犧牲了。再加上為了得到更多修繕村子的費用，高層接了好多工，連下忍差不多都出動了，更別說我們了。」
他挑眉：「這不，筱還在外面執行任務沒有回來呢。」
樛木點點頭。
她能夠理解。
戰爭，總是殘酷的。
回到家裡，和源川茶打招呼她不回答，甚至還賭氣般直摔門。樛木感覺到妹妹是對自己有所不滿，但她手上的事太多，心裡的事也不少，一時沒有心情也沒有閒暇去耐心詢問她哄她。
大大小小的任務如大軍般紛至遝來，如流水般永不停歇，這樣的情形一直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
木葉也好，砂隱也罷，越是損傷慘重實力下降，反而越是去接一個個艱難的任務，絕不讓外界看出自身的力不從心。
各忍村如此頑冥不化，其實也不過一場面子功夫罷。
***
沒日沒夜地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有一天不知火老師突然將三人叫齊。
木葉人手不夠，三人這段時間一直都分開執行任務，很長時間沒有見面。樛木看著原本充滿活力的千葉矢一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倦意，頂著鳥巢般亂髮，掛著大大的眼袋。就連一向面色冷峻的北野筱，臉色也隱隱透出了疲憊。
「你們辛苦了。」作為三人的老師，不知火玄間心裡的感觸更甚。他凝視三人良久，最後終於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嘛！什麼辛苦不辛苦的，再來十個任務我也能在三天——不，兩天之內完成！」千葉矢裝作滿不在乎地一揚手。手還沒完全舉高，就已經軟軟垂落下去。
不知火玄間溫和地看了他一眼，道：「五代目的事，你們都知道了吧？」
三人點點頭。
鳴人和自來也大人找到了另一位傳說中的三忍之一，綱手大人，是即將上任的第五代火影。她不久後便到達村子的消息一傳回，村裡原本惶惶不安的氣息很快便平靜了下來。
「有綱手大人在，村裡的局勢很快就能緩和。你們也不用一直在外執行任務了。」不知火玄間正色道，「不過現在……有一個更重要的任務。」
他突然意味深長地瞥了樛木一眼。
樛木心裡咯噔一下。
***
「砂隱擅自摧毀條約襲擊木葉一事，不用我再多說。砂隱現在雖與我們重新簽訂了條約，可是你們知道……」不知火老師的聲音十分低沉，而且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我們根本無法信任他們！」
忍者世界從來都不單純。木葉與砂隱，雖然名義上是友好同盟的關係，但暗地裡的策反不知有過多少次，砂隱覬覦木葉的富饒，木葉也眼紅砂隱的遼闊，緊張的氛圍早已彌漫開來。只是這次，砂隱終於率先採取了行動。
不知火玄間低緩道：「所以高層決定，派出一個小班長駐砂隱村，對外宣稱是同盟交流。實際上是盯著他們，看是否誠心與木葉歸好。萬一他們再有動作，我們也能早有準備。」
不知火玄間停住了，看了看神色各異、一時無言的三人，繼續說了下去：「這個任務，不知道期限是多久。要一直到恢復對砂隱的信任……會是很長一段時間。而且身在砂隱村，其危險性也不言而喻。所以，我需要你們慎重考慮，必須三人都同意。」
樛木皺著眉，絞著雙手不發一言。抬頭正對上不知火老師的視線，她張了張嘴，正想開口，卻被千葉矢一猛地打斷——
「我絕不同意！」
千葉矢一似乎剛剛回過神來，激動地拍案而起：「砂隱？！那個鳥不拉屎的破地方，我幹嘛要去？去吃沙子嗎！更何況那裡——」他突然拉下眼簾，咬了咬嘴唇，語氣裡帶上了幾分驚惶和厭憎。
「還有砂瀑我愛羅那種殺人不眨眼的怪物！」
一口氣劈裡啪啦地爆炸完，他的胸膛還因為太過激動而起伏著。
不知火老師安靜地聽完，神色平和，仿佛千葉矢一的反應都在他意料之中。他等矢一平復下來坐回去後，才轉頭看向一直沉默的北野筱：「筱，你呢？」
千葉矢一也轉頭瞪著筱。但是筱眼裡根本沒有他，似乎很是看不起他。他淡淡道：「我沒意見。」
矢一：「你——」
樛木一愣。眨眼間，不知火玄間溫和的眼神已照進她的眸底：「樛木呢？」
「我……也沒意見。」
「你們！」千葉矢一火冒三丈，硬生生被不知火玄間的眼神給憋了回去。
「可是高層安排，得大家都同意才行。」不知火玄間聳肩，「矢一不同意，我們還是無法執行這個任務。」
幾道或冷淡或清晰的視線都落到了千葉矢一身上，他憋得滿臉發紅，『噌』地站起身，奪門而出：「總之，我堅決不同意！」
***
可最後，千葉矢一還是同意了。
火之國以東，是大海，海邊常濃霧彌漫，小隊便是到了此地執行任務。
她和矢一與另外兩人走散了。在被敵人偷襲查克拉耗盡之際，都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電光火石間，北野筱擋在了兩人身前。
濃霧散去，眼前是倒下的、胸前鮮血不斷湧出的北野筱。
千葉矢一呆若木雞。
樛木也從來沒想過，平時不怎麼愛和他們說話，也似乎很看不起矢一的冰冷冷的北野筱，居然會捨命救他們。
「誰要你多事！」千葉矢一全身憤怒地顫抖。
他其實是不甘吧。
敵人成功地被不知火老師制伏了，北野筱被及時送往醫院，總算脫離了危險。
北野筱出院的那天，千葉矢一突然告訴不知火老師，他也想去砂隱。
他的眼神十分堅定。
樛木有些驚訝，不知火老師卻只是神秘地笑笑，只道男生之間的事她就別再管了。
回想起以前出生入死的種種，她心裡有如春風拂過，掀起淺淺溫暖的波瀾。
他們不知火小班，羈絆也是很深的呢。
「樛木，準備好了嗎？」不知火玄間望著她，「砂隱，可是很辛苦的。」
樛木一愣，隨後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眼裡的堅定如同千葉矢一。
是啊，忍者要是一直待在舒適的壞境中，是永遠無法成長的吧。
***
樛木已經想好了，即使父親反對，她也堅決要回到砂隱。
源川和樹卻只是在桌上的白瓷缸裡輕輕撣了撣煙灰，在煙霧繚繞中緩緩開了口：「樛木，既然你想去……就去吧。」
樛木瞪大了眼。
源川和樹輕輕閉上了眼：「這些年，我一直在思考，當初我們是不是做錯了，不應該把喬木一個人留在砂隱，讓他一個人……待在那樣的地方……結果卻……他一定很恨我吧……」
「這些年，你也過的不開心……我們真是失敗啊。對不起，喬木……對不起，樛木……」
多少年了，她終於再次從父親口中聽到那個他無言面對之人的名字。
一滴渾濁的老淚從他已經爬上細紋的眼角滑落。
突然發現，這些年，一個人操持著花店生意，帶著自己和茶，父親多了很多白髮。
心裡有些亂，垂下眼簾，看著自己的放在桌上十指交叉的雙手。
其實哥哥並不恨你呢，他連我愛羅都不責怪呢。
因為哥哥是那麼溫柔的一個人。或許更因為，哥哥是那麼淡漠悠遠的一個人，他不會去在乎已將自己捨棄之人。
「茶？」源川和樹還帶著輕微顫抖的話語拉回了兩人的思緒。樛木轉身，看著拉門邊，妹妹正探著腦袋望著他們。不知何時回來的，但應該到此許久了，因為她將不高興三個字直接寫在了臉上。
是不是將自己和父親的話全聽到了？
源川茶一腳踏了進來：「你要去砂隱？！」
樛木點點頭。
雪白的小臉泛起了氣憤的紅光，茶咬牙切齒道：「去多久？」
「不定。」
源川茶終於爆發了——
自從中忍考試遇上砂隱的人以來，姐姐就再也不管她不陪她了！
多日來的委屈憤懣如岩漿般噴薄而出！她怒火萬丈，揮舞著小小的拳頭，冰雹般砸在樛木身上：「砂隱砂隱！就知道砂隱！就知道那個喬木！你根本不管我！一天到晚只知道砂隱和那個喬木！我討厭你！討厭你討厭你！！！」
她極度混亂，口不擇言，幾句話來來回回地重複著。稚嫩甜美的嗓音此時已變得尖利嘶啞。
樛木將她推開。沒用多大力氣，可茶還是跌倒在地。
「源川茶，你別太任性。」冷冷地甩下一句，她起身上樓回了房間。
樓下，源川茶的哭喊聲久久不散。
天剛濛濛亮，樛木就起了床。
打開門，就看到自己昨晚打包好放在走廊的行李全被拆散，原本收拾妥帖的東西像垃圾一樣，被扔得滿地都是。
深吸一口氣，蹲下身子，將東西整理好。
源川和樹開門，看到走廊上的情景，憤怒地說道：「茶這個傢伙！真是不能太寵她——」說著，就要去敲茶房間的門。
「算了。」樛木已經背上了背包，「我也不用再見她了。」
源川和樹放下手，思量了半天，還是小心翼翼地開了口：「不跟你妹妹……說聲再見嗎？」
「不用。」她已經下了樓。
開門，迎著初升的朝陽，朝著村口——集合的地點，飛奔而去。
***
「真是少見，樛木，你差點遲到了。」陽光從身後灑入，村口三人的輪廓被鍍上了淡淡的金光。
「怎麼了？」不疾不徐地走在前往砂隱的路上，不知火老師關切地詢問。
樛木低歎一聲：「沒什麼……只是有個任性的妹妹。」
自己以前是不是也有這樣任性，招哥哥討厭的時候呢……
也許有吧，自己總會和我愛羅他們玩到很晚，每次都要讓哥哥來接自己呢。
「有個妹妹真是麻煩啊！」走在前面的千葉矢一懶懶地說道，「還好我家就我一個！」他突然彎起左手，手肘不懷好意地碰了碰旁邊的北野筱：「筱，你呢？」
對哦！好像從來沒有聽筱說過家裡的事。
樛木也望著北野筱。
筱側身避開，冷冷道：「沒有。」
一路上，偶爾做做類似於幫人家除草、找貓的D級任務，也做做捉拿叛忍山賊的C、B級任務；看看小溪裡矢一將水花濺到筱身上，然後直接被水遁沖個透心涼心飛揚，也看看不知火老師用千本精准地擊落一個個野果子……自從『木葉崩潰』後，似乎很久沒有這麼開心放鬆的時候了。
但是四人心裡都知道，這或許是他們最後輕鬆的時刻了。
拖拖拉拉地行進，一周後，一行人終於抵達了砂隱村。
作者有話要說：
妹紙剛出砂隱沒多久，又回去了……
和好，很快啦，就在接下來兩章~
第28章 擅闖民宅
和樛木上次到來不同，村口早已恢復了戒備，一位穿著長袍的年輕男子帶他們去見了長老。
三人規矩地站在不知火玄間身側。樛木仰頭，看了看不動聲色和老頭子們周旋的老師。
談判就像是一場無硝煙的戰爭，火花在字裡行間爭分奪秒迸發，在牆壁上砰然四射。
這些老頭子們話可真多。
收回視線，她不由得想到了風影。
作為一村之影的話，天天都要和這些人打交道吧。
想想就覺得好麻煩呀！
談話將終的時候，其中一個老頭子突然對一旁的人使了使眼色，那人走了出去。對上不知火玄間質疑的視線，老頭子才道：「既然木葉的諸位來到了此地，我們砂隱就要對大家的安全負起應有的責任，畢竟木葉和砂隱是多年的同盟……」
幹嘛不直接說他想怎麼樣。樛木撇嘴。
繞了半天，老頭子終於回到了正題：「……所以，我們決定為你們小班配備一位醫療忍者。」
隨著他的話語，一位女子推門而進。
看不出年齡，只覺她的身形比普通女子高大健壯了許多，一看就知道是經歷了極其嚴苛的歷練。砂隱常見的黝黑膚色，過腰的長髮如瀑般淩亂披散著，厚重的鏡片遮住了她小半張臉，讓人看不清她的雙眸。指甲奇長，塗著血紅的指甲油，就像染著鮮血一般，令人心悸。
她沒有穿砂隱普遍的肥大長袍，反而身著暴露的緊身衣，衣不蔽體，顯得身材更加火辣。
這是醫療忍者嗎？這是不知從何處找來的流浪忍者吧！
矢一『噌』地滿臉通紅，筱也冷冷別過了視線。
老頭子似乎也有些拉不下面子，輕咳一聲：「川島沙和！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這副打扮！身為砂隱的忍者，怎可如此不倫不類！」
女子只是斜倚著門框，微揚著下巴，玩弄著自己指甲，似乎根本沒有聽進去。
不知火玄間正色道：「砂隱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只是四人小班是最合理的配置，超出四人會喪失行動靈活性。這點，我相信諸位應該也清楚。」
「我們早有考慮。」老頭子道，「川島不會跟你們一起行動，只是跟隨你們。一有危險，隨時保護你們。」
原來就是在暗處監視呀。
樛木上上下下掃了一眼那女子：她保護我們？我們保護她還差不多吧。
眼前一花，那女子不知何時已來到她身前，血紅的長指甲翹起樛木尖尖小小的下巴：「看什麼呢小姑娘？覺得不可置信吧，嗯？」
雖然外形粗放，但她的嗓音卻尖細性感，還縈繞著若有若無的魅惑。
她附到樛木耳邊，呵氣如蘭。
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樛木更是僵在原地無法動彈，自覺全身汗毛倒立。只聽她用只能二人聽到的聲音道——
「喬木的……妹妹。」
***
身後，辦公室的門突然開了。
屋裡的視線全都集中到了門口那個紅色的身影上。那人也是一怔，似乎沒有意料到裡面竟會這麼『熱鬧』。
是我愛羅！
她原本一直想著散會後要去找他的。
樛木激動得差點跳起來，思及此時的情形，只好強作淡定地站在原地。
青綠的眼神也淡淡地朝她的方向掃了一眼，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周圍的人，眼底浮現出幾分疑惑。
同時，千葉矢一驚慌地大叫：「砂瀑我愛羅！」
辦公室內的砂隱忍者都是能力較強的人，但其中也不乏害怕我愛羅的人，他們面露懼色，顫抖著往後退去，直到貼在牆壁上，軟軟地坍塌下去。
再看那些長老。飽經風霜的面孔下也隱隱流露著恐懼和厭惡。
我愛羅靜佇在門口，垂著頭，默不作聲，眼裡不算明亮的光芒很快便黯淡下去。
剛才一直在和他們交涉的老頭子終於輕咳了一聲，打破了尷尬的局勢。不看我愛羅，仿佛是什麼令他極其厭惡的東西：「砂瀑我愛羅，你來幹什麼？」
他看著自己乾枯的手說道。
我愛羅抿抿嘴，沒有說話，只是從懷裡拿出一疊文件。
是任務報告書。
看他的樣子，似乎是想要遞交出去。但屋裡的砂隱忍者，卻沒有一人前來接過。
我愛羅靜佇在原地，面無表情。但樛木總感覺，他是不知該如何是好。木偶一般的神情下，隱藏著一種想嘗試著與人接觸的努力心情，卻不知該怎麼做的茫然無措。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身影終於施施然走了過去。她高大的身形幾乎要將我愛羅完全籠罩。
她冷冷一笑，毫不客氣地劈手奪過任務報告書，「謝了……」厚重的鏡片寒光一閃，「怪物。」
全程都沒看我愛羅一眼。
長老也沒看那放在桌上的任務報告書：「沒什麼事的話，快走吧。」
我愛羅靜靜地站在原地，除了臉色稍微暗了暗外，沒有任何明顯的表情，也沒有開口說些什麼。沒人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村裡的人……還是這麼對待他。
心裡一定不會好受吧。
他最後輕掃了屋裡的人一眼，終於垂下頭，轉身離去。
「咳咳，我們繼續剛才的話題吧。」門被關上的輕響過後，老頭子的話語拉回了一屋人的思緒。
「川島沙和可是砂隱醫療部代表銀風長老的首席弟子，忍術水準十分高強。」他和慵懶地倚在長老桌邊女子對視了一眼，再次開了口，「我們砂隱，可是向來看重同盟國木葉啊……」
這是威脅吧。
樛木不滿地皺緊了眉頭。不知火玄間沉默半晌，緩緩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便不再多言。」
老頭子滿意地點點頭。
「時候不早了，川島，將不知火大人他們帶到住處。切不可怠慢我們的貴客。」
***
住的地方還不錯。走入玄關，是寬闊的客廳，偌大中空，有兩層樓高，能直接看到二樓的掛壁走廊，天花板上的吊燈直直垂下，將沙土色的四壁染成了暖金色。
雖然簡單樸素，但還是五臟俱全。
「那我就先告退了。」川島沙和從屋裡退出去時，突然停下腳步，轉臉燦然一笑，搖動著長長的食指，「小孩子，不要到處亂跑哦！」
性格大條的千葉矢一很快就把剛才的不愉快忘在腦後，一頭栽進了客廳中間的大沙發。北野筱看了看不知火玄間，微微頷首，然後上樓進了房間。
不知火玄間拍了拍樛木肩膀，轉身朝門外走去：「我先去和火影大人聯絡。你們不要走得太遠，最好在屋裡待著。」
「是。」
……
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乖乖在屋裡待著，怎麼可能！
這裡可是砂隱村呀。
她能在這兒待好長一段時間了！且不論這背後什麼陰謀陽謀，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要去找我愛羅，把這個消息分享給他。
在門口敲了許久也沒有應答，樛木試探性地轉動門把手。只聽一聲輕響，門開了。
居然沒鎖。
也是，我愛羅住的地方，誰敢不知好歹來盜竊。
關上門，一邊思索著，一邊輕手輕腳地往屋裡走去。
這的確是我愛羅住的地方，自己小時候常常來玩，和記憶中別無二致，不會有錯的。可屋裡空空曠曠的，沙塵堆積，十分冷清，哪像是有人居住的樣子。
難道我愛羅不住這裡了？因為夜叉丸死了，所以他也去了別的地方？
原本充斥著溫情的小屋，此時便成了被廢棄的一角，和漸漸失去溫度的回憶一起，死在了時光裡。
該去哪裡找我愛羅呢？
突然發現，其實現在的我愛羅是很不好找的。
他總是孤傲冷清地高高站在遠離人群的地方，總是安安靜靜地獨來獨往，沒人知道他現在在哪裡，會去向何處。
他的羈絆如此之少。
如果有一天他自己想消失了，那永遠也不會找到他了吧……
想到這裡，心裡突然一陣莫名的害怕。
溫柔淺笑著的我愛羅母親的照片，怎麼也找不到了。就在樛木站在房屋中間東張西望的時候，餐桌旁邊木架上，一株小小的仙人掌吸引了她的視線。
這是屋裡唯一的裝飾。
密密的尖刺上落滿了塵埃，塵土讓原本鮮亮的綠色變得灰暗。可它還是在這被遺棄的一角，努力而又頑強地生長著。
似乎在哪裡見過……
就像在某個時刻，被她驚鴻一瞥，隨後又遺忘了……
***
【咣當——】
【樛木，你……】
【別……】
【你怎麼……】
【別過來！】
……
【我愛羅大人，沒事的……】
【夜叉丸，樛木怎麼會……嗚嗚嗚……】
【沒事的，我愛羅大人，也許樛木小姐是太累了。過一陣子就好了。】
【……真的嗎？】
【嗯。】
【可是，夜叉丸，守鶴真的很可怕嗎？就連樛木也……我好討厭它……它為什麼會在我的身體裡，為什麼只有我是這樣……嗚嗚嗚……】
【我愛羅大人，被仙人掌的尖刺刺中的話，會很疼的吧。】
【……嗯？】
【尖刺是很令人討厭的東西呢。可仙人掌即使全身佈滿這樣的尖刺，卻也很努力地向上生長著呢。】
【……】
【它是最能適應沙漠的植物。不管是多麼惡劣的環境，它都能存活下去，很了不起呢。我愛羅大人，你也要像沙漠中的仙人掌那樣頑強勇敢哦。來，我們一起把這株小仙人掌帶回去吧。】
【……好。】
***
原來，是那時的……
這麼多年了，我愛羅還一直留著它。
樛木低頭苦笑。
喉間一陣乾澀，心酸到想落淚。
我愛羅，我真寧可你絕情一些，這樣，你自己才會不受傷害呀……
更令她不解的是，仙人掌旁一個敞開的盒子裡，堆滿了布屑、棉花和木塊。上面落滿積灰，似乎是很久都沒被動過了。
實在是搞不懂了。
我愛羅留著這一堆『垃圾』來做什麼？
一堆碎屑上方，靜靜躺著一張胡亂折疊起來的紙條。面上坑坑窪窪，就像被雨水打濕過一樣。還有筆墨洇開後留下的大大小小的暗色斑塊。
樛木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了手。
亂碰別人的東西不好吧，尤其是信件字條一類的。
所以她沒有拿起來，只是用指尖撫摸著紙面上的凸起。
想起前段時間翻閱次郎給的卷軸時，一滴滴眼淚落在上面，用手一擦，紙張上便留下一個個凸起的斑點。
就像現在這張紙這樣。
屋內的積砂突然開始混亂地流動了起來。原本關好的門一下子開了，就像是被狂風吹開了一樣。
我愛羅站在門口，面色冷峻。
他穿著一襲低調的黑衣，右手平舉著，略顯寬大的袖口正隨著查克拉掀起的風浪而劇烈擺動著。
「……是你。」緩緩放下手。砂子又恢復了正常，安安靜靜地停留在原地。
「我愛羅！」太好了，自己正愁該怎麼找他呢！
樛木興奮地朝他的方向奔去，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踟躕一番後停下了腳步，埋著頭，看著自己兩隻腳尖不安地扭動著。
過了一會兒，她終於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瞥了我愛羅一眼。
我愛羅也正看著她。雖然面色仍疑惑不解，但一開始的冰冷總算斂去。
他可能以為屋裡進壞人了吧。
也是。自己怎麼能一聲不哼就『擅闖民宅』了呢。
可她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呀。
胡亂攏了攏擋眼的發，終於抬起頭直視著我愛羅。屋外潔白的光線從他身後灑入，照亮了一方昏暗，也顯得他整個人的輪廓格外柔和。
這才是她認識的我愛羅呀。
晶瑩的碧瞳裡有些許無奈和不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我愛羅反手關上了門。別過臉去，輕聲道：「你來做什麼？」
第29章 重歸於好
他是在擔心自己吧。他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能夠名正言順地待在砂隱了呢。
樛木心裡一暖。看著我愛羅，他似乎想要再次開口說些什麼。
不好，他接下來肯定是要趕自己走了！她連忙搶先一步：「我是木葉派來砂隱的駐外忍者。」
她撇撇嘴，十分不滿：「為什麼不能自由活動，必須得待著那個屋子裡呀！又不是什麼囚犯。」
我愛羅輕聲道：「行動太可疑，會被懷疑的。」
樛木的臉立刻耷拉了下來，委委屈屈地望著我愛羅，卻又什麼也不說，就那樣扁著嘴望著他。
善良的我愛羅，是絕對不忍心看別人傷心難過的樣子的呢。
果然，我愛羅輕歎一聲，有些無奈道：「你想做什麼？」
立刻雨過天晴，臉上堆滿甜美的笑容：「廚房還能用吧？你餓不餓？」
「……不餓。」溫潤的綠眸裡似乎有些不解，但我愛羅還是誠實地答道。
樛木沒聽到一般小跑到桌邊，拿起放在桌腳的袋子：「但是我給我愛羅帶了新鮮的牛舌哦！我做烤牛舌給你吃吧？木葉的獨家秘方哦，我記得以前有提到過！」
「提到過？」我愛羅卻在這時微微蹙起了眉頭，似乎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怎麼了？」我愛羅的異樣讓樛木有些不安，她眨巴著眼睛，擔憂地問道。
「沒什麼。」他一眨眼斂去了心緒。
看著樛木期待的大眼睛，他終於別過了臉，輕輕淺淺、平平淡淡地道了一個簡單的音節：「嗯。」
樛木歡呼雀躍，興奮地在廚房忙活著。
我愛羅安安靜靜地坐在桌邊木凳上，雙手環抱在胸前，不發一言。只是桌面幾乎都要被他盯出一個洞來了。
是多久沒在這個屋裡這樣心平氣和地靜坐著了呢……
夜叉丸死後，他其實偶爾也有來。但一進到屋裡，看到那些熟悉的裝飾，原本溫情的日常回憶和夜叉丸死時殘酷的話語激便烈碰撞，讓他頭痛欲裂，每次都是待不了多久便奪門而出。
此後，他便不再來了。
我愛羅輕輕闔上眼簾。
讓他睜開眼的，是一陣食物的香味。轉眼而望，樛木已經端著盤子蹦蹦跳跳了過來：「砂隱的調料比木葉少了很多呢，也不知道味道會不會差……」
***
收拾妥帖後，我愛羅有些猶豫地開了口：「你怎麼……」
「被逼出來的。」哥哥和母親相繼離去，父親沒日沒夜地忙活著生意，原本好端端的生活變得雜亂無章。自己光吃兵糧丸也無所謂，可正在長身體的妹妹的一日三餐她不能不用心啊。
不過可不能這樣告訴我愛羅。她只道：「有個挑食的妹妹。」
「妹妹？」
「嗯，叫茶，已經七歲了。」樛木臉上浮現出寵溺的神情，「對了，我愛羅還沒和她見過面呢，什麼時候你來木葉了，帶你去見見她吧！」
「是新的家人吧。」我愛羅低聲喃喃著，一向冷清的聲線裡彌漫著一種難以發覺的悲傷。
「嗯。」
要說之前我愛羅雖然不怎麼言語，但也算若有似無地應著她。可這一刻，我愛羅卻突然沉默了，垂下頭。
突如其來的靜默讓樛木有些發慌：「怎麼了？」
自己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面對著她的仍然是一頭軟軟的紅發。樛木只好收回視線，縮起身子，不安地絞著雙手。
我愛羅現在真的好難相處啊！
是不是已經不相信任何人了呢？
因為畢竟連日夜相伴的舅舅都要殺他呢。
所以不管自己再怎麼努力都無法接近他……
也是啊，自己曾經還要殺他呢。雖然她根本就下不了手，心裡也沒有任何殺意。可自己這樣的行為，就已經喪失了他對自己的信任了吧。
現在怎麼能幻想一聲不吭就重歸於好呢——太天真了吧。
雖然也許道歉也無法解決問題，可還是該道歉的吧。
先道歉吧。
「對不起。」
***
樛木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抬起頭，這才發現桌對面的我愛羅不知何時已望向她，玉石般白淨的面龐上，溫潤的碧眸如同兩汪清澈的泉水，眼底波光粼粼。對上她的訝異的眼神，那雙綠眸閃了閃，似乎又想挪開視線，可這次卻輕輕咬了咬唇，很快又拉開眼簾，凝視著她。
像微風一般柔柔淡淡的語氣，卻縈繞著種種複雜難言的情緒。就像春日木葉那始終在風中雜亂紛飛的柳絮。不安、自責、哀傷、愧疚，又似乎有些感激。
樛木瞠目結舌，直愣愣地盯著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大氣也不敢出，生怕吹散了這朵蒲公英。
我愛羅不安地望了她一眼，終於像是失去了勇氣般，別過了臉，怯怯地不敢再直視她。
他竟然會先對自己道歉……是因為哥哥的事嗎？
他還是認為，是他害自己失去了最愛的哥哥吧。
再加上他是那麼善良單純、溫柔細膩的一個人。
所以之前才始終無法自然地直面她，才有意無意地避開她。
可是，這也不完全是他的錯吧。歸根究底，還不是砂隱高層一意孤行將守鶴放置到他的體內，最後釀成的一系列悲劇。
而且明明，最難受的人，是他自己啊……
而今他道歉了，說明他最終選擇了直面自己的痛苦，不再掙扎。面對內心的煉獄，也不再逃避。
雖然這樣，會在短時間內更加痛苦。但從長遠看，確實只有這樣，才能走出黑暗，迎接光明呢。
我愛羅真的很厲害呢。一段時間不見，他已經成長了很多，堅強了很多呢！再不是那天在慰靈碑林那個悽惶迷惘的我愛羅了。
……
正想著，卻見他的雙眸漸漸黯淡下去，蒼白的臉上是即使再努力去掩飾也還是控制不住洩露出來的悲哀。
糟了，自己一直沒有說話，我愛羅該不會以為自己不願意原諒他吧？
想著，樛木急忙伸出手去，下意識想握住他的手說些什麼。可剛觸碰他冰涼的手背，又觸電般彈了回來，臉一下就紅了。
我愛羅似乎也是一怔。
「我我我……」樛木面紅耳赤，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額頭都開始冒汗了，可舌頭偏偏在這時打了結。
她雙手像蒲扇般極速地在身前來回擺著。
這人吃豆腐的舉動是怎麼回事？！
——她只是想安慰他一下而已呀！
我愛羅卻突然抬起頭，溫和而又沉靜地看著她，似乎在等待她平靜下來。
那如暖玉般的視線像是有魔力一般，樛木平靜下來，深吸一口氣，咧嘴一笑：「沒關係的，我愛羅是我的朋友呀！反倒是我該道歉呢，朋友該做的事，我都沒做到。」
「很難過吧，」我愛羅喃喃道，聲音越來越低沉，也越來越自責，「喬木不在了……」
樛木睜圓了雙眼。
我愛羅居然自己說出了哥哥的名字。
她還一直擔心哥哥的事會刺激到我愛羅，所以隻字未提呢。沒想到我愛羅自己反而先說出了口。
也是呢，我愛羅是決不會逃避的呢。即使背負著沉重的過去，即使未來會更痛苦難過，但他絕對不允許自己退縮，面對著傷口，反而更加堅強勇敢呢。
想著，樛木按捺下心裡每當想起哥哥時都會湧現的熟悉的思念和悲傷，努力笑了起來：「已經過去了。要是一直鬱鬱寡歡，我想哥哥也不會開心的。我是源川喬木的妹妹，也是我愛羅的朋友啊……哥哥雖然不在了，可我愛羅還在的不是嗎？所以更要珍惜還留在身邊的人啊……」
「以後有我愛羅在我身邊，我也會陪在我愛羅身邊。想到這點，就非常開心呢。」
***
晶瑩的碧瞳輕輕一縮。
隨後，我愛羅笑了。
如他一貫的性子，輕輕淺淺的靦腆笑容，但真的是從心底蕩漾開來的笑容。始終倔強下抿著的嘴角鬆開了，上揚起一個十分細微的弧度，薄唇微掀，露出一線像女孩子的又小又齊的白牙。濃黑的眼圈微微眯起，同時翡翠玉眸裡，蕩漾起冬日暖陽般溫柔含蓄的光澤。
這笑從蓓蕾到徹底綻放的整個過程，都被樛木看到了。
冰雪消融，春暖花開。
天地寂然，流光溢彩。
即使是一個簡簡單單微不可見的表情，出現在一個一直或冰冷緊繃或毫無表情的蒼白面龐上時，反而顯得格外動人，似乎天地萬物都比之遜色。
只可惜一切就如同曇花一現。下一秒，他似乎不好意思了起來，抿抿嘴，恢復了一貫的冷淡神情。垂下頭去，讓已經長長了些的紅色碎發擋住了自己半張面龐。
是害羞了麼。
真是太可愛了。
「我愛羅，真應該多笑笑呢。」樛木呵呵笑道，「還有，要多說話呀，你的聲音真好聽。」
散盡殺氣的我愛羅，聲音又恢復了原本水晶般冰涼通透的質地，又因為他逐漸趨於平靜的內心，而斂去了稚嫩生脆，帶上了一絲成熟的沉穩，令人心醉。
他們終於重新言歸於好了。
好不容易呀。
就算他是塊冒著寒氣的堅冰，她還是很努力地想要去靠近他融化他。因為她知道，那層層冰封之下，是一顆最為柔軟細膩的心靈。
就像刺蝟用滿身的尖刺，來保護自己最柔嫩的胸腹。
第30章 （番外）雪豹關
水之國雪峰，冰冷出塵，聖潔高遠。
山頂的冰雪千年不化。晶瑩剔透的世界裡，往往暗藏著大自然種種無法預料的危機。以至於，至今都還沒有人類能夠踏足此地。
所以，在世人眼裡，這個脫離凡塵俗世的地方，成了最神秘最不可褻瀆之地，也是最接近仙域的地方。
雪峰，和生活在雪峰的野獸們，籠罩著這層神秘的面紗，與世無爭地生活了不知多少個世紀。
***
「聽說這次雪狐家族最小的狐玉也與人類定下契約了。」說這話時，雪豹罡眼裡明顯湧動著羡慕。
「這有什麼辦法。」雪豹紗舔著自己的掌心，「長老不願意雪豹家族放下身段，成為人類的通靈獸，我們也不能擅自去簽訂契約啊。」
「多少年的陳舊觀念了，也該改改了吧。」
「噓，敢在這裡說長老的壞話，你不想活了。」
這時，一個雪球從高處骨碌碌地滾下，圍著兩隻雪豹轉了一圈後，冰雪散落，露出了一隻頭暈眼花的幼小雪豹。
兩獸一愣，隨後哈哈大笑：「關，你還是那麼笨啊！」
「閉嘴！」
就這樣，雖然嚮往著外面的世界，但由於一族之長的堅決反對，雪豹們仍遙遙地獨自生活在雪峰山頂的冰天雪地裡。
直到一天，迎來了一個人類。
***
這是第一個能到達山頂的人類，也是年輕或年幼的雪豹們見到的第一個人類。
強大的……人類。
一時間，雪豹家族炸開了鍋。
關遠遠地注視著那個人類。
年輕俊逸的男子，身材修長，眉清目秀，嘴角噙著清淺的笑容，淡漠的神色卻令人產生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錯覺。
玉樹臨風一少年，一襲白衣，遺世獨立，似乎就要融入了這冰清玉潔的廣袤天地之中。
要不是知道他是第一個涉足雪峰山頂的人類，關真要懷疑，他是不是一直生活在雪峰。因為除了雪峰，哪裡還能修煉出那淡如雲煙，看似柔和卻又疏離的氣質。
雪婆婆說過，外面的世界一點都不乾淨，到處都彌漫硝煙和戰爭。
可人類居然那麼漂亮……關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感受，只能心裡翻來覆去地嘟噥著。
它甚至還懷疑，他是不是哪只雪豹修煉的變形術幻化而成的。
可這也是不可能的，所有的雪豹都在這裡呢。
似乎感應到了它過於灼熱的視線，男子側頭，朝它微微一笑。
關頓時感覺自己胸口的位置有東西在噗通直跳。
「能否見一見你們的長老。」男子溫和地開了口。
這個人的聲音，就像初春時下行到雪線的位置，在天地一片寂靜之中，聽到的冰雪初融時的清澈聲音那樣，清澈而深遠。
***
候在大殿外的雪豹們不知道男子和長老說了些什麼，總之一席談話過後，那個固守成規、冥頑不靈的雪婆婆居然同意了和人類簽訂契約。
甚至，一族之長還親自將那個男子送出大殿。
眾雪豹幾乎全都呆滯在了原地。
雪豹家族立契的第一人，便是該男子。
關看他低吟淺笑，十指輕動，行雲流水般的動作，居然第一次就召喚出了最厲害的雪豹罡。
太厲害了！這個男人，究竟是什麼來頭……
雪婆婆一掃以往嚴肅僵硬的表情，含笑地注視這一切。只是當男子帶血的指尖寫下第二個名字時，它才有些嚴厲地打斷：「我應該說過，與我們立契的人類，只能是你，或者比你還強的人。」
男子並未停下手裡的動作。簽完字後，才謙恭行禮，昂首淺笑，仍是那麼悠然，只是這次，他眉宇間的疏離之意似乎散去了些許，籠罩上了更多的溫柔憐惜。
「無妨，是與我有血緣關係之人。」
男子悄無聲息地到來又離去，從此以後便杳無音信。
如夢如幻月，若即若離花。
也不缺好奇心過剩的雪豹不知好歹去詢問雪婆婆，那天究竟談論了什麼。可雪婆婆始終隻字未提。只是偶爾不經意間，會聽到她低聲的喃喃：「等了多少年了……終於等到了……」
或許，雪婆婆並非更古不化，只是她也一直在等待，等待一個足夠強大，能夠走上雪峰山頂的有緣之人。
雪豹家族，從此墜入凡塵。
***
「關，你不適合做通靈獸，還是放棄吧。」雪婆婆嚴厲地說，「你的生長過於遲緩，查克拉更是如此。根本無法使用什麼忍術。」
也算過了些時日了，可關還是剛出生時小小的樣子，幾乎沒長大多少。比起高大矯健的雪豹罡、紗等，它倒更像一頭雪白的小貓。
「不！我一定能成為雪豹家族最厲害的戰鬥通靈獸的！」關不滿地直蹦。
「你太弱小，頂多只能做一隻感知型通靈獸。」雪婆婆直截了當地指出，「想成為厲害的通靈獸，簡直癡心妄想！」
關黑亮的眼裡頓時噙滿了淚水，它一聲怒吼，隨後沖了出去。
就在關蹲在崖邊悶悶不樂之際，雪豹家族的大姐姐紗施施然走了過來。「事情我已經聽雪婆婆說了。」
它到關旁邊蹲下。
「我們雪豹是雪峰最為高貴的血統，生長本就比較緩慢，再加上你是我們家族最小的幼獸。」
「但也不至於一點也不成長吧。」關看著自己圓圓小小的肉球，悶悶地說道。
「雪婆婆其實很關心你呢，她也一直在找尋幫助你的方法。」紗輕輕碰了碰關雪白的額頭，「她說，有可能是生長環境的原因。或許到了一個與雪峰截然不同的地方，跟著一個堅韌強大的人類，能更快成長呢。」
「不同的地方……你是說砂隱嗎？！那種鬼地方……」關怏怏道。
在它的認知裡，世界就兩個地方，雪峰和砂隱。
「你看昨天從砂隱回來的那傢伙還是雪豹嗎！」
紗被它逗笑了，在雪地上直打滾。
雖然始終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可關的大眼睛也骨碌碌地轉了起來，「砂隱最強的人類，是叫風影吧？」
「好像是。」紗想了想，回答道。
「其實關也一直想被通靈的吧？」紗溫柔地注視著關良久，突然說道。
被戳中心事，關頓時全身觸電般炸了毛，一蹦三尺高：「誰說我願意成為通靈獸了，我才不——」
話還未說完，只聽一聲輕響，它就已經憑空消失了。
只剩下紗在風中淩亂。
這是……被召喚了？
***
眼前一花，視線再聚焦時，看到的是一隻白皙的手掌。再看過去，手掌的主人是一個棕發棕眸，八九歲的普通小女孩，她身後還站著兩個男生，以及一個成年男子。
「哈哈哈，樛木，你可真行啊！居然召喚出一隻貓來了哈哈哈！」身後一個男生嘲諷地大笑著。
什麼啊……這些人類真是太普通了。
比起那日雪地裡那翩翩男子而言。
等等！這是人類啊！它終於成為通靈獸了！
後知後覺的關欣喜若狂。
「你是叫風影嗎？」它激動地問道。
卻見那女孩皺起眉，望向身後：「不知火老師，這……怎麼會是一隻貓？難道是剛才不注意跑進來的？」
「很少見的通靈獸。不是貓……應該是雪豹吧，十分稀有，聽說只生活在水之國雪峰。」男子走上前來，皺起眉頭，若有所思，「難道是以前就簽訂了契約？」
他望向樛木。
而後者卻一臉迷惘。
不知火玄間思量了一下：「不管怎樣，樛木，這也是你的通靈獸。好好與它相處，以後應該能派上用場的。」
說完，他蹲下身凝視著關，笑了笑：「這裡是木葉，沒有風影。」
什麼嘛！關十分不滿。
它看著背對著自己的小女孩單薄的身子。
也罷，雖然不是風影，但既然是你召喚我出來的，那以後就讓我來好好照顧你吧！
關直接飛撲到樛木身上：「以後我就是你的通靈獸了，聽我差使吧人類！戰鬥吧！敵人在哪裡！」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小雪豹的番外。
是發生在樛木離開砂隱後，重逢我愛羅前，在木葉六年內發生的小故事~
不過還是和後文有聯繫的哦~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7 01:00
第三卷 追求羈絆的紅發少年
第31章 佐助叛逃
作為駐外忍者的日子似乎沒有想像中的那麼艱難，砂隱高層並沒有什麼可疑的舉動，只是在忙著村子的調節和重整。但相信不知火老師應該也察覺了，砂隱村的實力似乎下降了許多，再加上沒了風影，村子表面看似和諧，實則暗流湧動。
村內各派勢力對風影之位虎視眈眈，明爭暗鬥不計其數，村外更是蠢蠢欲動。
那天回去之後，被千葉矢一劈頭蓋臉一頓痛駡，嚷嚷著怎麼她和北野筱兩人悄悄跑出去玩了。一問才知道，原來筱也消失不見了。
當時的樛木驚訝地瞪圓了眼。筱可是最冷靜自持最懂得把握分寸的人，居然在剛來砂隱最被提防的時候就擅自跑出去了？！
不過她好像也沒資格說別人吧。
還好之後不久，筱就回來了。只要他自己不願意說，你永遠不會知道他去了哪兒。幾人只好當他是去外面逛了逛。
而有一天，他們四人突然被請到了砂隱的學校。
原來砂隱和木葉重歸於好後，打算學習木葉的忍者培訓體制，所以開設了學校。而他們幾人作為木葉的忍者，便被請為顧問。
這其實是個很棘手的事。
作為木葉的忍者，怎麼能指導敵國呢。
說敵國也不合適，砂隱確實已經投降了，也宣稱一切都是大蛇丸所為。但要說完全做到心無餘蒂根本不可能，不然火影也不會讓他們前來。畢竟砂隱把木葉害的那麼慘呢！
但木葉和砂隱已經重新結成同盟了。作為同盟，要是拒絕砂隱幫助建設學校的請求，從表面上似乎又說不過去。
高層一定是想借此來為難他們吧。
請示了五代目火影之後，他們還是接下了這個差事。於是接下來的日子，樛木、矢一、筱就作為不知火老師的助理，一直忙活著砂隱學校的事。
說起來，自從那天之後，她也好久沒見到我愛羅了。
幫不知火老師整理完資料，樛木有些擔憂地望向窗外。
「唉！」長長地歎息一聲，懶洋洋地仰倒在椅背上。
「哀歎什麼？」不知火玄間推門而進。樛木一個鯉魚打挺，乖乖地端坐在椅子上。
「檔整理好了？」
「已經好了。」一邊答著，一邊將一疊文件遞給不知火老師，悻悻地笑著，「沒什麼，就是覺得太無聊了。」
「無聊？」不知火玄間斜睨了她一眼，「那正好，有件事正需要你。火影大人讓你回一下木葉。」
「咦？哦……嗨！」
***
樛木剛回到木葉，又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便發生了。
宇智波佐助叛逃了。
其實樛木對此事沒什麼感覺，沒什麼交情的宇智波佐助在她心裡，就與普通的村人一樣。她比較擔心的是鳴人。
那個傢伙，雖然嘴上很討厭佐助，可心裡卻將他視為最重要的朋友的吧。
聽聞去追佐助的一行人回村，而且都受了或輕或重的傷，樛木處理完手裡的事後，便立刻趕往了醫院。可是卻沒見到鳴人。
「這次任務很危險，連寧次都受了那麼重的傷……李桑到現在都還沒回來。」兩個身影向醫院外走著。
天天前去看望寧次，可是因為寧次還未脫離危險，她便被攔在第七治療室外。後來碰上了樛木，樛木看著她守在病房外魂不守舍的樣子，便將她拉出醫院去吃飯，說什麼得先照顧好自己才行。
可是，另外兩個隊友都生死未明，天天哪有那個心情啊。
感覺到身邊樛木好像愣了一下，天天疑惑抬眸，順著樛木視線望去，卻發現一紅一綠兩個身影朝這邊走來。
是我愛羅架著受傷的小李走了過來。
樛木突然想起前不久在夜叉丸屋裡，和我愛羅的對話——
【對了，我愛羅，我之前發現了一樣東西，】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樛木還是試探著開了口，指了指一旁架子上的盒子，【我看到裡面有一張紙條，樣子十分奇怪……】
對上我愛羅瞥過來的視線，她連連擺手：【我可沒偷看！】
我愛羅挪開視線，砂子揚起，將那張坑坑窪窪的紙條送到了他攤開的白皙的手掌裡。
我愛羅看看那折疊起來的紙條，又看了看對面睜大眼睛一臉好奇地望著他的樛木。
再望了一眼那紙條，他垂下眼簾，嘴角揚起一彎似是自嘲的弧度。
砂子一揚，原本便脆弱不堪的紙條眨眼變成了無數細小到肉眼幾乎看不見的碎屑。
【沒用了。】他緩緩道，【已經沒事了。】
已經沒事了？
什麼沒事？
「天天，樛木小姐！」小李的聲音拉回了樛木的思緒，見他還能笑著打招呼，露出一排閃亮的大白牙，兩人也就放心了。
「我愛羅，你沒事吧？」樛木問道。
我愛羅微微點頭：「沒事。」
「放心吧，樛木小姐，我愛羅君可是超級厲害呢。」小李倏地豎起大拇指，「這樣的我愛羅君，我真期盼再比試一場呢。」
「得了吧！」天天一個爆栗，「你先等身體完全康復了再說吧！」
將李洛克送入醫院治療後不久，便被告知日向寧次脫離危險，鳴人也在回村的路上了。
「大家都活著，就比什麼都重要。」綱手滿意地笑了，交代了幾句後，視線落到了樛木身上，「學校那邊的事怎麼樣？」
「新發現的藥草功效已經給學生們普及了。」
「不錯。」綱手點點頭，看了一下靜候在一旁的砂隱三人，「此次大家能夠平安，多虧了砂隱忍者的幫助。」她轉向樛木，「聽說你曾在砂隱待過，就麻煩你招待一下我們的貴客了。」
樛木：「嗨！」
***
一路上，氣氛有些微妙。
我愛羅頂著一張面癱臉，沉默不語，勘九郎也不好開口，倒是手鞠直爽地跟樛木說話：「喲，真是好久不見啊！你看起來在木葉過得還不錯嘛！」
樛木微勾嘴角：「是啊，好久不見。」
我愛羅，手鞠，勘九郎，好久不見。
安排好住宿後，走在路上，樛木向他們一一介紹木葉的一些建築和基礎設施。
「說起來，這裡果然比砂隱好了很多呢。」手鞠摸著下巴。
「只是風格不同而已。」樛木笑。木葉孕育的是一種和煦繁榮的生活環境，而砂隱更多訓練的是一種剛硬果敢的生活方式。「每個人對於好壞的界定都不一樣，說起來，要有羈絆和同伴所在的地方，才會有歸屬感，對於那個人而言，才能算好的地方吧。」
與勘九郎一起走在後面的我愛羅聞言，眼珠微微一動，看了樛木一眼。
「同伴……說起來，你們同伴裡居然有個愛哭鬼，真是有趣。」手鞠哈哈大笑。
樛木不解：「愛哭鬼？誰啊？」
「奈良鹿丸那傢伙！」
「……」是嗎？
一行人走到小吃街上，很快，手鞠便被那些砂隱從來沒有過的精緻點心吸引住了。
「您好，需要點什麼？」店老闆熱情地招呼。
手鞠詢問的視線望向樛木，樛木解答：「這是鯛魚燒。」
「是的，小姐，我們店新推出了一個蜜栗口味，您要不要嘗一下？」
手鞠眼睛倏地一亮：「蜜栗味的？……那給我來十個好了！」
「手鞠。」身後，我愛羅低低一喝。
樛木連忙擺手：「沒關係。」本著綱手大人『要好好招待貴客』的要求，她真的給手鞠和勘九郎各買了十份鯛魚燒。不過……
她瞥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我愛羅，改口道：「蜜紅豆口味的有嗎？」
「有的。」店主連忙遞過來。
於是，手鞠和勘九郎就看到了讓他們下巴掉到地上的壯觀一幕——
「嘗一嘗吧，這個不是蜜栗口味的。」樛木將熱乎乎的鯛魚燒送到我愛羅面前，「這個點心砂隱可吃不到呢。」
我愛羅酷酷地抱著雙臂，一動不動，只是微微皺起眉頭：「甜。」
樛木有些失望，但也表示能理解：「你還是不吃愛甜的呀，那只有我自己吃了。不過……」
她突然將鯛魚燒送到我愛羅嘴邊，笑意盈盈地望著他：「先嘗一口還是可以的吧。」
我愛羅看著那冒著絲絲熱氣的點心，若有若無的蛋奶香味飄進鼻間，瞥了一眼後面正望著他的樛木，還是微微低下頭，像小貓一樣，極輕極輕地咬了一小口。
很快，他就又擰緊了眉心。
果然，還是不愛吃呀。樛木失笑，若無其事地將鯛魚燒湊到嘴邊，一口一口吃了起來。
這是她和我愛羅從小的相處方式，兩人早習以為常。
『啪——』『啪——』『啪——』
無數口袋落下的聲音。
樛木扭頭，心痛地發現手鞠和勘九郎手裡的鯛魚燒正劈裡啪啦地掉落到地上。
她的心在滴血：二十份鯛魚燒啊！！！
怎麼可以這麼浪費糧食？！
第32章 所謂同伴
「我、我愛羅……」勘九郎結結巴巴道。
雖說我愛羅中忍考試之後就變了，但那殘暴的印象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在兩人心中抹去的，那個暴戾嗜血的修羅居然、居然會……
這簡直太可怕了好嗎？！
我愛羅不冷不熱地瞥過去。
「那個，」我愛羅淡淡的態度讓勘九郎立刻就慌了神，他連忙望向手鞠轉移話題，「不是說要去看看學校嗎？」
手鞠一愣，點頭：「是、是啊。」
於是，樛木將一行人帶到了木葉學校。
「樛木老師好！」
「你好！」
「樛木老師，今天我認出了鳳尾花！」
「真乖。」
「樛木老師……」
一進學校，就有不少小豆丁爭先恐後地過來打招呼，不過當他們看到一個盛氣淩人、看上去好像有點兇殘的四馬尾女人，一個在自己臉上塗著奇怪油彩、還背著個繃帶人的男人，還有一個什麼表情都沒有，但氣勢十分冰冷駭人的男人，全都瑟縮了一下，然後一溜煙兒跑沒影了。
手鞠斜眼：「你還真受歡迎。」
樛木乾笑了幾下：「只是經常在學校幫忙，所以認識而已。其實我也不擅長應付熊孩子，但還好，乖小孩居多。」
手鞠挑眉：「乖小孩？」
樛木：「對啊，就像我愛羅一樣。」
手鞠、勘九郎：「……」他們表示自己耳朵一定是壞掉了。
居然說這個連哥哥姐姐話都不聽、殺人不眨眼的我愛羅是乖小孩。
他們偷偷斜睨了我愛羅一眼。
我愛羅：「……」
介紹了一下木葉的教育體系，還帶他們參觀了教室、辦公樓、訓練場等，甚至還進行了模擬測試。一晃幾個時辰過去了，砂隱的三人都若有所思。
的確，木葉佇立於五大忍村之上的繁榮不是空穴來風。正是他們有這樣一套完備的忍者培訓機制，能源源不斷地補充新鮮的血液，木葉這棵大樹才能屹立不倒。
砂隱雖然有訓練場，也會有上忍帶三人小隊執行任務，但由於砂隱的精英路線和剛強的行事風格，基本上都是讓一些比較有天賦的孩童，由上忍在訓練場進行戰鬥技巧訓練，然後直接外出執行任務。
如果引進了木葉的培訓機制，有了先一步理論指導的話，那能夠成為忍者的人也就大大增加了吧。
該瞭解的都瞭解差不多了。走在操場上，手鞠突然看了她一眼，問道：「那你呢，你是教什麼的？」
樛木正在摸一個小豆丁頭頂，笑道：「我並不算正式老師。源川家族世代與植物為伍，對植物很瞭解。而木葉位於草木繁盛的火之國，不僅是藥草，有毒的植物也很多，所以我也就沒任務的時候，協助學校的老師向大家普及一些關於植物的常識。」
這是綱手大人讓她回來一段時間的原因。木葉最近又發現了一批新草藥。
「原來如此。」
「樛木老師，千葉哥哥怎麼沒來啊？」小豆丁突然伸出白嫩的爪子抱住了樛木手臂，脆生生的聲音問道。
樛木：「他現在在砂隱村呢。」
「千葉哥哥在砂隱村幹什麼？樛木老師……」小豆丁怯生生地瞥了一眼樛木身後的大花臉和大葫蘆，也不知是被兩人嚇得還是怎麼的，『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
「嗚嗚嗚，樛木老師不會是不要千葉哥哥了吧！老師不可以這樣！嗚嗚嗚……千葉哥哥可是你男友啊……」
樛木：「……」
手鞠、勘九郎、我愛羅：「……」
樛木撲哧一笑，捏了捏小豆丁臉頰：「梨花，樹上的果子不能亂吃，話也不能亂說的哦。」
她朝教學樓那邊示意了一下：「你們好像要上課了。」
小豆丁擦了擦眼淚：「好像是誒！樛木老師再見！」可能是因為要離開了，小豆丁突然壯起膽子，狠狠瞪了勘九郎和我愛羅一樣，才跑遠了。
樛木起身，我愛羅面癱臉上沒什麼表情，倒是手鞠和勘九郎神色十分微妙。
「不好意思，小孩子胡說而已。」樛木抱歉一笑，「還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手鞠想了想，望向勘九郎。
勘九郎道：「都差不多了。今天麻煩你了，木葉有很多值得學習的地方。」
手鞠道：「我要去泡溫泉，剛剛來的路上看到了一家，不錯的樣子。」她望向樛木，「你呢？」
「鳴人估計回來了，我想去醫院看看她。」
「我也去。」一直沉默不語的我愛羅突然出聲。
勘九郎：「那我先回旅店了。」
於是，一行人就分開了。
***
走在醫院走廊盡頭，正好看到那個粉頭髮的女生從鳴人的病房出來：「下次去找佐助，也帶上我吧。」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而堅定。
她剛剛離開，綱手也出來了，朝走廊上的兩人走了過來：「參觀結束了？」她望向樛木。
樛木點頭：「是的。」
我愛羅微微低頭：「有勞了。」十分溫和有禮的樣子。
「鳴人傷的不輕，但精神還好。」綱手微微側身，「快去吧。」
走到房間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鳴人的大叫：「鹿丸你別攔著我，我要去把佐助那個傢伙抓回來！」
「小櫻和綱手大人才剛走，你這傢伙……冷靜點好不好？！」
「再不去找佐助的話，他就會死在大蛇丸手裡的！」
「先把自己的傷養好吧，真是，麻煩死了。」
「沒有那個時間了！」
聽聞裡面傳來的爭吵，我愛羅的腳步微微一頓，樛木也停住了腳步，疑惑地看著他。
「同伴……宇智波佐助，對這傢伙而言，就這麼重要嗎？」我愛羅低聲地呢喃。
尾獸化的他令砂隱眾多上忍都畏懼，可漩渦鳴人為了保護同伴，竟然可以直面如此殘暴的他，並且發揮出足以打敗他的強大力量；而當李洛克聽聞自己稱他老師為『愛管閒事的傢伙』時，也氣憤地指責；還有剛剛，那個走出去的粉發女生眼裡的光芒，是為了同伴想要改變自己的堅定光芒。
「是呢，」樛木點頭，「不知火小班的特點是高攻高速，而卡凱西老師的班級更講求團隊協作，他們之間的羈絆真的很深厚。別看鳴人一副不知天高地厚，十分討厭宇智波佐助的樣子，其實他是最在乎佐助的。」
長期生活在黑暗中的人，都是見到一縷光芒就飛撲過去的飛蛾。鳴人的熱情開朗與真誠，光芒四射，就是這溫暖的光芒融化了我愛羅冰封的心靈。
但對於宇智波佐助而言，似乎無法照亮。
只聽我愛羅低聲的自言自語，似乎比她更為困惑更為迷惘：「他怎麼會……捨棄光明呢……」
樛木垂眸。
或許，這只飛蛾已經撲向別的它認為比光明更重要的東西了吧。
看望完鳴人後不久，新發現的植物資料也整理差不多了，樛木便和砂隱三人一同返回砂隱。
她回家時，父親和茶都不在，於是她便寫了張紙條，和給妹妹茶的禮物放在了一起。
「再見了，路上小心。」木葉村口，鹿丸前來送別。
手鞠：「如果再遇到了什麼麻煩，記得叫我愛羅啊，愛哭鬼！」
這話說的，怎麼有點調戲的感覺。
鹿丸無奈：「囉嗦……所以我才不喜歡女人。」這個砂隱女人真是麻煩！
話是這樣說，但他眼裡卻是自己可能都未察覺的笑意。
***
我愛羅加入正規部隊之後，就極少回到村子了。而手鞠和勘九郎則繼續擔任砂隱學校的教官，將木葉學習的東西應用到砂隱教育之中去。
這樣的日子一晃過了半年，直到有一天，砂隱高層突然將不知火班幾人叫了過去。
「在風之國和川之國的交界地帶，近日來出現了一個強大的蒙面忍者。忍術高強詭異，實力不可小覷，已經傷我們眾多百姓和忍者，派去征討的隊伍無不全軍覆沒。」砂隱會議室裡，那天接待他們的同一個長老，正皺眉述說著。
老頭子的眼神像是渾水被人插入了木棒攪拌，帶上了幾分令人捉摸不透的渾濁。他掃了一眼站在屋裡，面無表情的紅發身影，定了定神，接著說道：「本來，這是我們砂隱的事，不必麻煩木葉。」
「可聽說，那忍者是從木葉過來的。」
長老與不知火玄間對視一眼，不知火玄間微微點頭。
「不知火大人主動要求與砂隱共同調查此事。我希望木葉和砂隱此次能夠齊心協力，拿下那危害和平之人。」
「此次行動，砂隱將派出兩名忍者。考慮到小隊靈活性，希望木葉派遣的人數不超過兩人。」
砂隱派出的忍者，就是我愛羅和負責監督他們的醫療忍者，川島沙和。
「你們誰願意和砂隱同伴共同完成這個任務？」不知火玄間側頭問道。
「我！」樛木反應極快，連忙揮手大聲叫道，一邊偷偷瞥向我愛羅。卻見他倏地皺緊了眉頭，擔憂地望著她。又極快地收回了視線，眨眼恢復了面無表情。恐怕沒人注意到他細微的神情變化，除了很瞭解他的樛木。
「還有誰想去？」
千葉矢一正想開口，卻聽北野筱清晰的聲音響起：「我去。」
矢一憤怒地瞪著筱。
「那木葉就派源川樛木和北野筱，和砂隱忍者一同前往。」不知火老師拍了拍千葉矢一的肩膀：「你就別去添亂了。」
「那好。準備出發吧。」長老臉上浮現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將臉上刀刻般的皺紋擠成了奇怪的形狀，「期待大家勝利歸來。」
***
「小朋友，找姐姐有什麼事嗎？」笑靨如花，媚眼如絲，川島沙和含笑看著幾步外擋住自己去路的冷峻少年。
北野筱臉色一暗，身形一閃。再出現時，他已到了川島沙和身後，銳利的苦無抵著女人的雪白的脖頸：「你有什麼目的？」
「我的目的？」川島沙和懶懶一笑，厚重的鏡片下，眼神卻是與那慵懶神情不一樣的銳利淩冽。北野筱只覺拿著苦無的手臂一麻，川島沙和早已脫離了他的鉗制。
好快！什麼時候下的毒？
「倒不如說說，你的目的吧，嗯？」嫋嫋婷婷走到北野筱身前。十六歲的少年身材已高挑修長，可這女人竟還要比他高大幾分。她居高臨下地凝視著筱，鮮紅的指尖，輕輕挑起筱棱角分明的下巴。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天去了哪兒。」
又麻又痛的感覺傳遍全身，北野筱現在只能勉強支撐著自己不倒下。聽聞川島沙和的話語，他始終冰冷的神情似乎僵滯了一瞬。
川島沙和冷冷一笑，又補充了一句：「半年前，你們剛到砂隱的那天。」
「哎呀呀，真是個水嫩的小帥哥！」轉瞬間又掛上一副慵懶放浪的神情，鮮豔的紅唇離筱緊抿的薄唇越來越近，「讓我開心一下，說不定會考慮告訴你哦。」
北野筱狠狠扭過頭。眼底的嫌惡被眼前之人盡收眼底。
川島沙和卻不慌不忙地笑著，似乎根本不在意，眼神卻透過鏡片直射進筱的眸底。她往後輕盈一縱，消失在北野筱視線中。
「我們彼此都有秘密，就不要再多問了。」
第33章 共同任務
好奇怪的感覺。
一行人走在沙漠中，樛木看了看走在隊伍最前面帶路的紅色身影，她身邊是北野筱。而川島沙和始終離他們很遠，幾乎就是要消失在視線前一刻的位置。
不擅於和人打交道的我愛羅，與我愛羅剛和好不久的自己，似乎和砂隱兩人關係都不太好的北野筱，負責監督她們的放蕩/女人川島沙和……不禁幽幽地歎了口氣，他們這樣的隊伍，真的能互相配合順利完成任務嗎？
沙漠夜空高遠深邃，群星閃耀。在沙漠裡過夜太不安全，一行人仍是連夜趕路。太陽升起，又落下，一波又一波黑色的沙浪在身邊遊走，當拂曉的天幕再次拉開時，周圍已多了許多密叢矮樹，地平線的那端已隱約可見森林的輪廓。
一直沉默著前行的我愛羅突然扭頭看了她一眼，再望瞭望四周，輕輕開了口，聲音不大卻十分清晰：「休息一下。」
樛木一愣，看了看我愛羅，又瞅瞅一旁的北野筱。他們看上去都十分輕鬆呢，一滴汗都沒出，短短的髮絲正清爽地隨風飄舞著。
感到疲憊的只有她自己一人吧。我愛羅正是考慮到她的感受才提議休息的吧。
可她的確是累了，理了理披肩，坐到了身旁的石頭上。我愛羅解下砂葫蘆，斜靠著一棵枯木，抱著雙臂閉目養神。筱坐在了另一塊大石頭上。至於川島沙和那個散漫的女人，不知又遊蕩到哪兒去了。
距離盛夏時召開的中忍考試已過去大半年，現在正是隆冬時節。悄悄地瞥了一眼我愛羅，他蒼白到幾近透明的臉，就像是這個季節遠山上堆積不化的寒冰。
而自從砂隱出發這幾日，我愛羅還是那副冷淡無表情的模樣，微擰的眉頭似乎隱隱透露著不為她所知的心事。
不知不覺，空中輕盈地飄飛起了晶瑩剔透的薄雪，如柳絮，又似春日的牛毛細雨，還未落地，便已消散。
冷風輕輕吹了起來。
筱從大石頭上一躍而下，我愛羅早已直起身，臉色十分嚴肅。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後，灌木叢後爬出了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憔悴男人：「忍者大人，救、救救我……」
樛木正想湊近，筱突然擋住了她：「不要過去。」
「可是……」
筱用只能他倆能聽到的聲音低聲道：「不要輕易讓砂隱的人知道你使用的術。」
原來是因為這樣。
樛木在心底無奈暗笑。這就是她認識的筱啊，理智決然，是一個完全被忍者條框框住釘緊的忍者。可他所言也並非毫無道理。她可以不對我愛羅設防，可川島沙和，她卻不得不防。那個女人說不定在暗處看好戲呢。
木葉和砂隱，什麼時候才能真正互相信任啊。勾心鬥角真的好累！
筱看了看那個奄奄一息的男人，正想走過去，一個紅色的身影卻突然擋在了他在那男人之間：「不要過去。」
「為什麼？」
等了許久都不見我愛羅回應，筱冷冷一笑：「見死不救？砂隱的忍者就這麼無情？」他或許只是想陳述這一事實，可語氣裡卻不自禁地洩露了嘲諷。
我愛羅眉心一皺，似乎想說些什麼，卻沒有開口。只是堅定地擋住筱的去路，身上散發著一種不容抗拒的氣場。
見死不救……我愛羅才不是這樣的人！他這樣做一定是有自己的道理。
剛想解釋，卻聽見不遠處低聲的呻/吟。
「求求你們了，忍者大人，」男人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傷口，臉上也盡是痛色，他氣若遊絲地呼喚著，「敵軍入侵，我的家沒了，家人都被殺害了，我的父親、弟弟……可那些人，他們——卻一點都不在乎我們！」
多麼哀傷的語氣，多麼可憐的遭遇，讓聞者都不由得唏噓不已。
可他究竟在說些什麼，為什麼聽不明白？
筱身形卻猛地一顫，惡狠狠地對我愛羅低吼道：「走開！」
筱怎麼了，從沒看過他這麼失控的樣子……
我愛羅終於開了口：「我不能讓你過去。」
話音剛落，卻聽見一聲輕響，我愛羅身形一晃，身上隱約可見纏繞的銀色鏈條。而筱手裡拿著攤開的卷軸，冰冷地掃視了我愛羅一眼。
這就是筱擅長的忍術——他和天天一樣，能熟練操縱各種忍具，是那一屆僅次於日向甯次的佼佼者。
「我愛羅！」樛木連忙沖到了我愛羅身邊。
相識許久，結伴而行數日，我愛羅一定已經把他當做同伴了吧，對他一點都不設防，所以才會被直接命中。
可筱怎麼能對同伴出手呢！
***
「你沒事吧？」筱走到那個男人身前。
男人顫巍巍地伸出手，似乎想要筱扶起他。
身後我愛羅急急叫道：「不行！」
筱一頓，然後毫不猶豫地握住了男人滿是傷痕的手。
「謝謝，謝謝！你真是太——」男人感激涕零，「愚蠢了！」
樛木只覺眼前一花，什麼都沒來得及看清，唯一看到的是砂子從我愛羅放在一旁的砂葫蘆裡騰空飛起，極速地擋在在筱和那個男人之間。
一切仿佛就發生在一眨眼之間。
太快了！我愛羅。
多虧了這一道砂子，筱才沒有被擊中。他如夢初醒般反應了過來，飛快往後一躍，到了她和我愛羅身前：「可惡！」
轉眼而望，男人全身潔淨整齊，哪還有一點之前邋裡邋遢的樣子。溫柔的面龐上是一雙柳葉般細長的眸子，眼裡全是玩弄的笑意，那笑幾乎就要從他的眼中溢出，彌漫到整張臉上。
我愛羅早已解開了束縛，向前一步走到了筱的身邊，面無表情地望著不遠處站立的男人，「讓我來。」他淡淡地開了口。
葫蘆裡砂子飛起展開，像一道滑翔翼般朝男人攻去。
男人微微一笑，輕點地面往後一躍，輕快地躲過了攻擊。
砂子繼續襲來，當男人再次想騰空躲過時，地底不知何時伸出的砂之手卻牢牢縛住了他的雙腿。
他低頭一瞥，再抬頭望著緊襲而來的砂子，絲毫不在意地笑了起來：「真是有趣。」
「什麼話都不說，只知道一個勁兒地攻擊。」砂子離男人的胸口越來越近，可他仍噙著盈盈笑意，「看來是從來就不懂得如何和他人相處，總是被他人拒絕的孤單單的可憐蟲呀！是不是從來就沒有人願意接納你、和你說話，也沒有人接受你的真心呀？！」
我愛羅仍然沉默。他從不是戰鬥時還要去逞口舌之快的人。
「可憐呀可憐，真是可憐……」男人的身影變得模糊不清，聲音卻同魔音般在他們幾人四周繚繞著。
我愛羅面色暗沉了幾度，突然雙手一合，地底猛烈晃動讓人險些站立不穩，無數沙石破土而出，如海嘯一般，在四周瘋狂翻滾著，似乎要把世界都淹沒。
沙石突然彙集起來，最後將一個人影完全包裹——正是那個男人！
太好了，抓住他了！
將他舉到半空，我愛羅懸在空中的右手緩緩捏緊：「砂瀑送……」
就在這決定勝負的刹那之間，樛木突然感覺自己身體被懸空提起，一把冰冷的苦無緊緊貼到了她的脖頸間：「很不錯。」
他對我愛羅懶懶地笑著。
他是什麼時候來到自己身後的？！
全身都僵硬了，極盡眼力，卻只能看見那男人有著點點胡茬的下巴。
我愛羅飛快地轉過身，臉色冷若冰霜，薄唇緊抿，眉心處都擠出了一道暗色的線條。無數道砂子箭一般朝她和那男人沖過來，總是能巧妙地避開她，攻向敵人。
「不錯。」男人帶著樛木左躲右閃，「你對砂子的控制十分嫺熟。或者說，是因為只有砂子陪伴著你呢？」
這個人到底是誰！為什麼他和別人戰鬥的時候嘴裡還一直不停，而且還盡說些刺痛我愛羅內心的話呢！
拼盡全力想掙扎束縛，無奈力量差距實在太大，根本無能為力。
男人突然一個轉身，樛木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下一刻，她便赫然清醒了過來——一把冰冷的刀尖，擦著她的臉頰而過。頓時傳來一陣清晰尖細的刺痛。
對上的，是北野筱驚愕的視線。
一縷縷蜜棕色的長髮無聲地掉落。
「救人也要掌握技巧吧。」頭頂，男人的聲音傳來，「不然，說不定會害了同伴哦。」
看來，是筱趁著男人和我愛羅對抗的時候想來從後面救自己，結果卻被那男人擺了一道。
筱捏緊了長劍，面色陰沉地望著那個男人。
***
「這麼久都還沒解決？」慵懶的女聲突然從旁邊的巨石上傳來。抬眼，發現川島沙和正懶懶地趴在上面，單手支著下巴，另一隻手正玩弄著自己的指甲。她漫不經心地笑著，十足看好戲的樣子。
「尤其是你呢，砂隱的恐怖武器居然還打不過一個路人……真是沒用！」她歪頭看著自己的指尖，說道。
雖然話語充滿了惡意，但我愛羅並沒有在意，他定定地盯著男人，突然雙手開始快速結印。
無數砂子如金蛇般撲來，男人笑了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又像之前一樣一躍，躲過了攻擊。
砂子也迅速改變了方向，一彎而起，向上襲來。
這時，砂子突然分成了兩股，一上一下堵住了男人的去路，同時，更多的砂子極速襲來，將他圍了個水泄不通。
「嗤——」半跪在地上時，男人身上終於出現了一道道血紅的傷口。
樛木使勁地想掙脫，緊扼的鉗制卻沒有鬆動半分。為什麼？！他明明已經躲得如此艱難了，還揪著自己不放呢？！
砂子再次襲來時，男人身手顯然沒有之前那麼靈活了。險險躲過的時候，他身上又添了幾道血痕。
「呵呵，」男人的笑容開始有些猙獰了，搖晃了一下，站定，望著前方面無表情的我愛羅，「你果然很厲害。」
「我承認，我打不過你……」
心中升騰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不過……」
腰間突然一陣火辣辣的刺痛。
低頭一看，那男人竟直接用苦無劃傷了她的腰側。長長的、一指粗的傷口，正汩汩地冒著鮮血。
「放開她！」一直都沒有說話的我愛羅，此刻突然冷冷地開了口，臉色更是冷若冰霜。
更多的砂子湧了過來。離男人只有一尺距離的時候，樛木全身頓時猛地一縮，額頭登時佈滿一層冷汗。她甚至能聽到，冰冷的鐵片擦著自己骨骼而過的聲音。像是有成群的甲蟲爬過脊柱，全身痛到幾近麻木。
低頭一看，只能看到苦無的尖端，從胸口染著鮮血冒出。
「呃……」巨大的疼痛讓人幾乎暈厥，只能咬緊牙關，拼命不讓自己呻/吟出聲。不想讓我愛羅看到自己痛苦的樣子。埋下頭，讓額前的發擋住自己臉。隨著她的動作，豆大的冷汗啪嗒啪嗒地滴到地上。
砂子也簌簌掉落在地。
我愛羅本就握緊的拳頭此時更是狠狠一捏，都能看到雪白的皮膚下青筋暴起。然後，他又緩緩鬆開了拳頭。
「你想要怎樣？」他問道。
第34章 嗅覺幻術
幾乎是拼勁了全力，才能略微抬起頭望向一旁巨石上的川島沙和。儘管汗水讓視線變得模糊不清，眼前就像冒著一層蒸騰的霧氣，但她還是能勉強看到那女人懶洋洋趴著的身影。
就知道是這樣！幫忙什麼都是假的，可惡。
「要制伏心高氣傲的砂瀑我愛羅，可真是不容易。」男人嘟噥了一句。
「你——過來。」他凝視著我愛羅，說道。他終於恢復了一開始優雅的神情，殊不知這樣根本掩飾不了他身上被我愛羅弄傷的傷口，欲蓋彌彰反而更添狼狽。
我愛羅毫不猶豫地向他們走了過來。
不——不要過來呀！！！
要是落到這個男人手裡，指不定他會怎麼折磨傷害我愛羅呢！沒想到他看上去那麼清秀儒雅，卻如此心狠手辣。
疼得幾乎要暈了過去，沒有一點力氣再開口說話。透著發簾隱隱看著那個紅色的身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樛木咬著唇瓣，幾乎都要哭了出來。
自己又要給他添麻煩了！
不，不行，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
努力保持著意識的清醒，陣陣血腥味傳入鼻腔……
無數條鮮紅的蛇，突然吐著蛇信子從一旁的灌木叢洶湧而來。光滑冰冷的軀體交織纏繞又急速遊動，如紅色的潮水般襲向樛木和那個男人。噝噝的聲音和眼裡的凶光，令人心驚膽寒。
赫然出現如此駭人的場景，男人也下意識一怔。
他瞥了一眼明明離自己幾步之遙，卻絲毫不為所動的我愛羅，迅速反應了過來。在這電光火石間，砂子已經分隔開了他和樛木，並立刻護住了樛木搖搖欲墜的身體。
再一眨眼，哪還有那些蛇的蹤影？
「嘖！」男人不得不極速往後退去，躲過那雷厲風行、勢如破竹的砂子。剛剛站穩，鋒利的長劍已緊抵他喉間。
「結束了。」北野筱冷冷道。
***
身子仿佛要從傷口裂成兩半了，樛木緊咬著牙，汗如雨下，全身因為突如其來的劇痛仍抑止不住地顫抖著。還好砂子始終漂浮在四周，溫柔地攙扶著她。
勉強抬起眼，看到我愛羅走了過來。
連忙扭頭，擦掉額上的汗珠。回過頭，正好迎上了我愛羅擔憂的視線。她安慰般扯出一個虛弱的笑容，我愛羅那緊繃的臉色卻始終沒有緩和下來。
看著樛木血染的衣衫和血流不止的傷口，他的嘴唇抿成了一條蒼白的直線，眉心幾乎都要擠成了一團。眉宇間，更是少見地隱隱籠罩上一層暗黑的怒意。
然而他看向她的眼神，卻如水般柔和，有些擔心，有些自責，有些歉疚。
他為什麼要歉疚呢，明明是他救了自己吧。
還是說他覺得沒有保護好自己？
可他作為砂隱的忍者，根本沒有義務也沒有責任保護自己吧。
還是說……因為他把自己當做朋友？
不不不！
在心裡連連搖頭。
兒時的記憶已經模糊，六年的杳無音信如巨大的屏障，即使如今再聚，他也仍是不鹹不淡的樣子，也從沒說過，自己是他朋友吧。
不然，怎麼可能一直沒有回信。
身體似乎在這一刻終於力竭，笑容全部垮了下來。正想開口說點什麼，我愛羅的聲音卻突然傳來：「過來！」
音量比他平時說話大了一些，清晰而堅定，並且滿是不容抗拒的威嚴。定睛一看，發現原來他是對著不遠處，看了一整場好戲的醫療忍者說的。
「……哼！」川島沙和似乎也沒料想到我愛羅竟會這樣命令她，他那不怒而威的氣場令她不由自主一躍而下。反應過來一愣之後，還是不情不願地走了過來。
綠色的查克拉亮起一瞬，又熄滅。「我可不是因為你！」川島沙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扭頭惡狠狠地對我愛羅說道。然後又飛快地扭過了頭，不再看他。
寒風微揚，吹散了空氣中的血腥味。
綠色的查克拉再次熄滅的時候，傷口的血總算止住了。
這個女人，果然如砂隱那個老頭子所言，是個很厲害的醫療忍者呢。
「你還真下得去手啊……鷹揚。」輕籲一口氣後，川島沙和抬頭，對著不遠處的男子說道。此言一出，另外三人皆一愣。
「呵呵，沒辦法。」男子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小指輕彈，北野筱頓時感覺有股力道猛地撞開了他的長劍。
「不這樣，怎麼能逼得了這個小姑娘出手？」鷹揚慢慢走了過來，「看的出來，你很喜歡砂瀑我愛羅呢！自己都危在旦夕了，還硬撐著不發動忍術。看到我愛羅處境危險了，反而就立刻出手了。」
鷹揚掃了一眼我愛羅：「他呢……也很在乎你呢。」
樛木戒備地盯著他。
「通過操控對方的嗅覺來實施幻術，是吧？」
幻術就是操控對方的五感，將腦神經中的查克拉掌控在自己手裡的一種控制系忍術。有人是利用瞳孔實施幻術，例如傳聞中的宇智波鼬。也有人是利用嗅覺，比如自己。
剛剛，她就利用空氣中的血腥味，對鷹揚發動了幻術。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才得以從他手中逃脫。
樛木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砂隱的人？」一旁的我愛羅突然開了口，疑問的形式，卻以陳述的語氣說了出來。
「你也不笨嘛。」鷹揚淡淡地嘲諷道。
「通過這場戰鬥，馬上就得知了木葉兩人的戰鬥方式。」川島沙和悠然一笑，和鷹揚的眼神幽深交會，「看來是不錯的情報呢。」
心裡咯噔一下，立刻回頭和北野筱交換了一個眼神。從對方暗沉的臉色，她知道他和自己心裡想的一樣。
原來是一場早就計畫好的圈套！
雖然待在砂隱，自己的招式遲早會暴露，但畢竟這種事還是發生得越遲越好。沒想到自己和筱這麼快就……
***
「回去了！」樛木扯著筱就往回村的方向走。
什麼啊！高層下派任務，日夜兼程趕路，自己還白受了那麼重的傷，繞來繞去，結果就是跳進了砂隱的人早已經挖好的坑裡啊！
一個高大的聲音擋在了她面前。「回哪兒？」川島沙和冷冷道，「任務還沒完成呢。」
「已經獲得了情報，你們還想怎麼樣？」樛木沒好氣地說道。任務不過是偽裝而已。
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川島沙和在兩人面前一展卷軸：「這是任務書——是真實的。」鏡片閃過刺眼的白光。
「沒有完成任務，居然還想活著命回去？！」
她一字一頓道。
樛木氣得直跺腳，狠狠瞪著川島沙和。
好想召喚出關來咬死她！！！
「那我先回去了。」鷹揚突然出聲。是的，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男子的身形將要消失的前一秒，川島沙和突然開了口：「等等！」
鷹揚放下手，不解地望著她。
「銀風長老讓我帶些草藥回去，似乎有急用。」川島沙和不慌不忙地解釋道，「可估計手頭這個任務還得花一些時間……有這樣一群怪物在。」她掃了幾人一眼，「所以想請您幫忙。」
「讓我把草藥帶回去？」鷹揚問道。
川島沙和點點頭，盯著對方猶豫的雙眼：「就生長在前方不遠處，明天一早就能採集到。」
「好吧。」
「拜託您了。」
***
五人繼續向川之國的方向行進。還是和之前一樣，見不到川島沙和和鷹揚的影子。可由於自己的傷勢，隊伍的行進速度明顯慢了。
自己真是沒用呀……
樛木低頭看了一眼傷口，撇撇嘴。又抬眼看著前方紅色的背影。
紅色的發梢隨著行進的步伐上下輕擺著，即使背著個龐大的砂葫蘆，可他的脊背仍然是那麼筆挺堅毅，步伐仍是那麼平穩沉著。
並且能感覺到，他似乎在放慢著步伐，照顧著自己。
我愛羅就是這樣，或許他什麼都不會說，但他早已細膩周到地做好了一切，照顧好了身邊的人。
樛木心裡一暖。
看著我愛羅瘦削的背影，暗暗下定決心。
自己還要加油呢，要有一天有足夠的能力與他並肩而立。
也要和他再次成為朋友呢。一定要親耳聽到他薄唇裡輕輕吐出、認可自己是他朋友的話語。
作者有話要說：
看了鳴人婚禮關於風影的賀禮這集，表示太萌了~
好多寶寶說當我愛羅聽到鳴人要結婚時，明顯吃醋+失落？（笑~）還有坑哥哥的奇拉比，坑弟弟的勘九郎~還好我愛羅一直還算冷靜內斂？沒有被這些逗逼們帶多歪~不過意外地喜歡我愛羅和李洛克一起的場景，雖然一個安靜一個火熱，但這樣的落差總能給人一種微妙的相配感，況且兩人也算不打不相識吧，過去也有很多互動呢~不知道有沒有人跟作者想法一樣？
另外蠢作者一直很喜歡天天妹紙！可愛善良，聲音好聽，同時，又能很體貼細緻地關心我愛羅的心情。之前就有想法寫一篇關於天天的文，文風應該走輕鬆向吧~不過，等這文完結了再說吧~
哈哈，看了新的一集，男神和女神都在，還有互動，有點小激動，於是就和寶寶萌說了這麼多廢話~
第35章 戰爭遺物
太陽西斜的時候，總算到達了邊界。再往前走，就是川之國了。
一行人前面出現了一個荒廢的村子，盡是殘垣斷瓦和劍影刀光留下的痕跡。殘破的建築就像一座座佇立的墓碑。而掩埋的廢墟下，偶爾露出半隻髒兮兮的布偶，圓睜的眼睛像是在控訴人們犯下的罪行。
這裡以前應該也是個和諧快樂的小村子吧，如今卻變成了這般慘狀。
被毀了多久了……三年，五年，還是更久？
一時間，氣氛有些沉重。
我愛羅也一直沉默不語，青綠色的眼眸靜靜地掃著四周，臉色比他平時似乎還要嚴肅幾分。
北野筱突然在一個已經倒塌一半的牆體前定住了，久久無言也不動作。樛木納悶地走過去，看到筱所盯著的東西，驚叫出聲——
「川島……川島？！」
這是塊鏽跡斑斑的門牌，雖然字跡有些模糊，但她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川島，不是那個女人嗎？
像是為了印證她的猜想，川島沙和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三人身後。
「啊呀呀，被發現了。」她臉上還是掛著那個招牌的慵懶笑容，只是不知為何，樛木總感覺，此刻，這笑容下暗藏了幾分悲戚。
這個女人，一定經歷了很多自己不知道的遭遇吧……
北野筱正想開口，川島沙和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沒錯，是我。」
她嘴角勾起一抹猙獰的陰笑。身高差距太大，極力抬頭也無法接觸到她眼底的情緒，只感覺那鏡片上閃過的寒光，似乎比平常更冰冷了：「我是川島家唯一的倖存者。」
「這就是戰爭……每次發動戰爭，遭殃的永遠是我們這些邊界的小村落。」川島沙和的笑容開始變得模糊，聲音就像是被粉碎過一樣嘶啞低沉。
樛木驚訝地看著川島沙和。她微低下頭，神情已經因為仇恨而變得扭曲，眼裡洶湧著黑色的火焰。
頓時覺得，和心中的仇恨比起來，川島沙和那高大的身軀已經變得渺小了，那血肉之軀似乎根本就盛不下那血海深仇。
「呵……」川島沙和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冷笑一聲，眨眼便恢復了原樣。只是思緒似乎還沒有完全回來。
她低聲喃喃著：「砂隱……從來只知道殺戮吧。戰爭永遠不會停止，永遠……這就是砂隱啊——」
「不會的。」堅定有力的低沉聲音突然傳來，一直默然垂首的我愛羅竟在這時開了口。
對上眾人或驚訝或鄙夷的目光，他再次說道：「不會的。」
他筆挺的脊背似乎挺得更直了。一向毫無表情的臉上隱約浮現出一種勢在必得的自信和堅韌，他的目光像是在望著很遠的地方：「砂隱以後，絕對不會再這樣。」
然後他便雙手環抱在胸前，微垂下頭不再言語，嘴角倔強下撇著。對眾人的疑問眼神視而不見，似乎再次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中。
沉寂半晌，川島沙和爆發出一聲冷笑：「你知道些什麼，砂隱的小少爺？你懂那種家破人亡孤苦無依的感覺？你懂那種始終提心吊膽，一刻也不能放鬆的感覺？你懂那種受盡折磨生不如死的感覺？你懂那種連自己生死都無法把握的感覺——」
「你懂那種連自己存在的意義都被剝削的感覺？！」
音量越來越高，到最後，她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吼了出來的。
為了抵禦傷害，才將自己的身體訓練得那麼強大。對一切懶散地滿不在意，也是為世間的冷漠無情所迫吧。如果真如她所言，那川島沙和……其實也有可憐之處啊。
可是，存在的意義被剝削，究竟是什麼含義？
樛木黯然垂下眼簾。
我愛羅一愣，微微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還以為他要說些什麼，結果他卻閉上了嘴，然後輕輕側過了頭，望向遠方。
日已西沉，天邊只剩一片不再絢爛奪目的晚霞，將散未散。略顯黯淡的橘色霞光染上他的發梢，隨風輕輕擺動著，如同直到最後也仍不肯熄滅的火苗。
這樣一個細小的動作，也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悲涼。
一行人都沒有言語，直到天邊的晚霞完全褪去。模糊昏暗的天色襯得我愛羅臉色更加蒼白。半闔上眼簾注視著地面，濃黑的眼圈變成兩道顯眼的黑色線條。
川島沙和，你錯了。
你說的那些，我愛羅更是親身體會過的呀。為了戰爭而製造的恐怖武器……他可是戰爭最大的受害者呀！況且比起已成人的川島，他現在也不過一個十三歲的男孩。
那突兀的黑眼圈，不就是最有力的證明嗎？
川島沙和也像是意識到了這一點。她像是不認識我愛羅一般，定定地凝視了他許久，突然一個激靈，恨恨地撇過了頭。
樛木聽到了她不滿的咕噥：「糟……我竟看了這個怪物這麼久。」
***
他們並沒有在破廢的村莊裡過夜，而是選擇了村莊旁的樹林。
我愛羅靜坐在其中一棵樹上，樹枝劃破低垂的月。月亮像一個發光的巨大圓盤，將他完全籠罩在其中，冷清的月光反襯得他身影一片昏暗，幾乎跟漆黑的樹枝融為一體。
樛木淺淺一睡後再睜開眼時，四周仍是一片漆黑，夜晚不知過了多久。
我愛羅一直都不能睡覺的吧。筱已經靜靜地睡去，而川島沙彌和鷹揚又消失不見了。
砂隱的忍者似乎總是來無影去無蹤的，連我愛羅也是。可他這幾天卻一直都在隊伍之中呢。
他好像一直都是獨來獨往，一直都不愛與人接觸的吧。
是為了保護自己嗎？一行人中好像就數自己最弱了。
他能習慣這樣和大家待在一起嗎，他會喜歡這樣的感覺嗎？根據記載，除了和手鞠勘九郎組隊外，他基本上都是獨自完成任務的。
自己又給他添麻煩了。
想著，不由得愧疚抬眼，望向高處的我愛羅。可是除了光禿禿的枝幹和已經升起的明晃晃的月亮，哪還有我愛羅的身影？
樛木連忙揉揉迷離的睡眼，起身，四處張望。
我愛羅呢？！
他去哪兒了？！
……
***
鷹揚被殺害了。
最早發現鷹揚的，是木葉的北野筱。
殘破不堪、粉塵飛舞的破廢房屋中，黑髮的少年緊緊皺著眉頭，一言不發地繞著屍體走著。
鷹揚身上稀稀疏疏地覆蓋著土色的砂子，右側身體的砂子顯然要比左側多些，拋開一看，才發現原來他小半邊身體已經沒有了。
「哼，怪物幹的好事。」川島沙和冷哼一聲，語氣嘲諷卻又心不在焉，似乎對我愛羅會做這樣的事絲毫不覺奇怪。
我愛羅臉色本就比常人蒼白一些，當出現在廢屋裡時，他的臉色比平時更差，甚至隱隱透出了一絲疲倦。
「才不是！」樛木立刻出聲反駁。
偏偏北野筱也在這時淡淡地開了口：「你有什麼根據？」他對著川島沙和問道。
「砂子。」瞥了北野筱一眼，川島沙和出人意料地解釋了幾句，「這種砂子，只有砂瀑我愛羅才有。」
「光這個就可以證明？砂子不是到處都有的嗎！」樛木忍不住插嘴，用力踢了一腳地上的砂子，頓時揚起半人高的粉塵。
面對著樛木憤怒的眼神和北野筱詰問的視線，川島沙和又添了一句：「你自己好好看看，其它地方的砂子和砂瀑我愛羅的砂子——也就是覆在鷹揚身上的砂子，能一樣嗎？」
低頭一看，雖然不甚明顯，但別處的砂子和我愛羅使用的砂子的確在形狀大小和顏色方面略微有不同。
「況且，昨晚可是滿月。」川島沙和突然高高地揚起下巴，像是在眺望很高遠的地方，「控制不住守鶴的力量，失控暴走……這樣的事不是發生過很多次嗎？」她淡淡地陳述道。
半晌，北野筱的視線也投射到了我愛羅身上。樛木認識那個視線——只要查出犯人並堅信自己的判斷時，他的眼裡就會出現這樣的光芒，一種作為忍者，決然自信的光芒。
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我愛羅身上，大家都在等待著他的答覆。
輕輕地掃了所有人一眼，他只是說了一句：「不是我。」
他還是不擅於為自己爭辯。
「不過，你們也有嫌疑。」川島沙和突然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道，懶懶的視線居高臨下地掃視著樛木和北野筱，「木葉……」
「不過，目前還是先將這個嫌疑最大的怪物——」她突然綻開了一個冷到冰點的笑容，一邊定定地注視著我愛羅，一邊逼近他。眼裡卻是一種與冰冷的笑意迥然不同的奇異的灼熱，就像出擊前的含蓄待發的毒蛇，更像是終於能將不共戴天的仇人慢慢拷打折磨時的熱切。
樛木心頭一顫，連忙奔到我愛羅身前，展開雙臂擋住他：「絕對不會是我愛羅——昨晚我一直和他在一起！」
川島沙和的神情僵滯了一瞬。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7 01:00
第36章 月圓之夜
昨晚找到我愛羅，是在森林深處的池邊。
像個沒頭蒼蠅一樣轉了好久，再瞥一眼周圍密密麻麻的樹林，樛木一拍腦門，暗罵自己在砂隱待久了，連這招都忘了。
將查克拉注入植物內，通過茂密相連的樹林，得知我愛羅的所在。
同時，她也將關召喚了出來，通過動物的嗅覺進行雙重搜尋。
臨近川之國，即使在寒冬臘月，溫度也遠比砂隱宜人，樹木仍生長繁茂，光禿禿的枝幹交叉重疊，林間只剩下幾線月光。森林裡彌漫著陰森恐怖的氣息，甚至還有不知是什麼野獸的嘶啞低吼回蕩。
一人一獸、一大一小兩個漆黑的身影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林間裡若隱若現。
一想到我愛羅不見了，就已經顧不得害怕了。
……
越來越近了。
豁然開闊，少了樹木的遮蔽，月光傾瀉而下，眼前頓時亮堂了許多。層層樹林環抱著一個小小的池塘。池水表面在滿月清輝下，就像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銀紗，在微風中，不疾不徐地泛著波光。
而紅發的少年卻與這溫和幽靜的景象毫不相符。
他正蜷縮在池邊，彎曲的肩背劇烈地起伏著，似乎在極力忍受著巨大的痛苦。那個龐大的砂葫蘆幾乎就要將他瘦小的身子壓垮。明明已進入了森林地帶，可卻有不知哪兒來的砂子散落在他身邊，已經堆成大大小小的沙包。
很快，樛木便知道那些砂子是怎麼來的了。
無數砂子纏上我愛羅的手臂，漸漸形成一隻爬滿紫羅蘭色印紋的粗壯臂膀，並且有包裹我愛羅軀體之勢。尖利如同地底夜梟的聲音，從我愛羅緊咬的牙關間生生擠出來。然後，她聽到他發出一聲嘶啞痛苦的低吼，那些砂子又如糖漿般拖泥帶水地掉落……
他就這樣，不斷與那股力量博弈著。
「砂、砂之……守鶴！」腳邊的關突然全身一顫，再沒了以往的狂妄自大，四隻小爪胡亂地往後退著，差點自己把自己絆倒在地。
樛木一怔，抬頭，明亮到發白的滿月耀武揚威般高懸著，染白了一方夜空。
自從我愛羅進了正規部隊後，幾乎沒機會與他相處。為數不多在一起的時候，他始終那麼沉著冷靜，令人安心，讓人根本想不起來他體內還有魔物這一事。
***
那是多年前，在祭典之後，樛木從砂隱搬走前發生的事。
半夜，小小的樛木在床上輾轉反側，一個翻身幽幽轉醒。她揉了揉眼睛，總算知道那種害她不能入睡的怪怪的感覺是怎麼回事了。
屋裡雖然昏暗，但不至於完全漆黑，一雙碧瞳正一瞬不瞬地望著她，清透而明亮。
樛木魂驚甫定地撫了撫胸口：【我愛羅？】
要是在平時，這只小熊貓一定是喋喋不休的。可那天，不知怎的，他反常地沒有開口，而是輕輕瑟縮了一下，然後從黑暗的角落挪出來，走到窗邊，站在透過窗簾灑入的明亮月光下。
他眉眼低垂，濃黑的眼圈又重了一些，蒼白的小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疲憊，還有難以言喻的哀傷和黯然。衣服上還有一道道交錯的黑影。
樛木心裡一動，翻身下床來到窗邊，『哧拉——』一聲拉開了窗簾。
天際，是高懸的滿月。
定睛一看，原來我愛羅衣衫上一道道的並不是黑影，而是血跡。她脫口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受傷了？】
我愛羅沒有說話，只是低垂著頭。
多半是守鶴又失控了吧。樛木歎了口氣，想要靠近我愛羅，可感覺到她的接近，對方明顯瑟縮了一下，然後退後一步。
樛木無言地望著他，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只沉浸在悲傷之中的小熊貓，只好攤開雙手：【喏，我愛羅，我想抱一抱你，就像你生日那天那樣……可以嗎？】她輕聲問道。
小熊貓只是微微一怔，然後就垂著腦袋，很順從地靠了過來，將小腦袋埋在她的脖頸間。
他其實是很渴望很渴望溫暖的吧。
身上還帶著血腥味呢，一定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吧……
樛木安慰般輕撫著他的背，什麼話都沒說。須臾之後，才柔柔地開了口：【不要太自責了，我愛羅，這不是你的錯。這個封印術本來就不完整，而且守鶴的力量又那麼強大。】
這只小熊貓內心是十分柔軟需要呵護的，每次守鶴失控，其實最難受自責的，是他自己啊。
【不是我的錯？！】誰知，小熊貓突然激動了起來，聲音裡帶著濃濃的鼻音，【我打傷了夜叉丸！這血……這血不是我的，是夜叉丸的！是我，是我害了他……】他小小的身子劇烈地顫抖著，然後，樛木感覺到一顆顆滾燙的液體落在脖頸處的肌膚上。
很燙。
【他們不讓我去看夜叉丸，我不知道該去哪兒，所以就……】
【好啦，我知道了。】樛木揉了揉他後腦勺的紅發，示意他不用再說下去了。
待到我愛羅平靜下來後，樛木悄悄潛入出任務不在家的哥哥房間，偷了一套他小時候的衣服讓我愛羅換上。在我愛羅換衣服的時間裡，她又去接了一盆水，小小的身子顫巍巍地端著晃蕩的溫水和毛巾回了房間。
她將浸過水的毛巾擰乾，首先擦拭我愛羅那哭得有些髒的小臉：【可最後，我愛羅還是把守鶴抑制住了，對吧？】
白嫩的包子臉此刻有些紅紅的，不知是因為那一個擁抱，還是情緒穩定後，發覺自己居然在女孩子面前哭鼻子了。不過，小熊貓還是靦腆地點了點頭。
【傷害了夜叉丸的是守鶴那個傢伙，我愛羅可是救了夜叉丸呢。】她將熊貓爪子摁進盆裡洗了幾下，然後又掏出來擦拭。
我愛羅現在完全一副任她擺佈的樣子。
可是下一刻，他突然睜大眼睛，推開了樛木，變得暴躁慌亂了起來：【不……不！他們都說我是怪物！每次這個時候，我都要控制不住它！它要侵佔我的意識和身體！它……它在我體內……好吵，吵得我頭好痛！】我愛羅抱著腦袋，大大的眼裡寫滿了驚恐，【它說他要出來，要把你們全殺了！全殺了……好可怕！】
語無倫次地說著說著，他打開窗戶就要跳出去。
頭腦裡還剩下唯一清醒的念頭就是，他不能待在這兒了！不能傷害樛木！
樛木：【……】她是真不擅長應付熊孩子。
【夠了！】她不耐地低聲一喝，小熊貓身形立即頓住。
【你是不是把我剛剛說的話全用砂子擋住了？！】樛木走過去，將發呆的小熊貓拉了回來，然後強行按著他的肩膀，見他不再反抗後，才攤開他肉呼呼的手掌，擦拭上面的血跡。
【樛木……】見樛木黑著臉，半天不語，小熊貓不安地低喚。
其實樛木倒不是真的生氣，但看著這招能唬住躁動的小熊貓，她也不介意多裝一會兒。
***
而如今，那個男孩長大了，卻仍在滿月之夜，受著這樣身心的雙重折磨。
與那時不同的是，現在的他，更願意獨自承受。
一聲聲破碎的呻/吟，像是實在不堪忍受才從唇齒間洩露出來的。聽過許多受傷之人的痛呼，可此般痛苦扭曲的呻/吟，真是第一次聽到。那些痛苦都是短暫的、稍縱即逝的，可我愛羅的痛苦卻一直不會停歇，並且還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愈發猛烈。
一個強大狂暴的魔物，在自己體內排山倒海。灼熱的鮮血將自己的五臟六腑都點燃，全身像是牢牢架在火上被炙烤一般，無法逃離，只有忍受。
根本無法想像，他在承受著什麼樣的痛苦！
那顫抖的聲音，令樛木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無形的大手緊緊捏著，透不過一點兒氣來。
那孤零零的六年，一個人在正規部隊，無數個滿月之夜，他都是怎樣熬過來的？
「我愛羅！」不忍再看了，一個箭步沖上前去。只想做點什麼減輕他的痛苦，哪怕一絲一毫也好。
散落的砂子卻突然揚起，向她撲過來。
樛木一愣。砂子卻又停止了攻勢，卻沒有想像中的掉落，而是定在原地，形成一道隔開她與他的砂牆。
樛木急得一跺腳，又連忙往旁邊跑去。
一道砂牆揚起。
換個方向。
又一道砂牆揚起。
再換個方向。
……
砂子的速度著實比她快了許多，直到最後砂子築成圍城，將她完全隔絕在外。
完了完了，這下是真的到不了他身邊了！
又氣又急又累地癱坐在地，樛木咬咬牙，站起身，拍打著砂牆：「我愛羅，你怎麼樣了？！」
「你沒事吧？」
「你說句話呀！」
沒有任何回應。半晌後，我愛羅的聲音才從砂牆內傳來。沒有了他慣常的冷清，已經變得嘶啞而急促，並且被呻/吟和喘息切割得支離破碎，像是費了好大的力氣生生拼湊在一起的：「沒事……你走吧。」
他真是連撒謊都不會撒呀！那夾雜在話語間的難受，真當她聽不到嗎！
不願撇下我愛羅一個人，可自己在這裡，只會成為他的負擔吧。
「你先回去吧。」她對歪著小腦袋、完全搞不清狀況的小雪豹道。
原本以為它會迫不及待地消失，可這傢伙居然搖了搖頭：「不。」
雪婆婆說過，砂之守鶴作為尾獸之一，力量可是強大到恐怖呀。這人也真夠怪的，居然在滿月時把砂之守鶴放在自己體內，來鍛煉自己的意志力？
真是太奇怪了！
它可想好好看一看結果。
他肯定戰勝不了守鶴的吧，等著被吞噬吧！關心想著。
樛木也就由它去了。帶著關走到附近一棵大樹後面的陰影中坐下，屏氣斂息，靜悄悄地不發出聲。
看了一眼仍高懸在空中的滿月。怎麼還不下去啊！
其實她真的覺得，這裡是無人的森林，其實我愛羅把守鶴放出來也無所謂啊，只要他不再那麼痛苦就好。下一刻，她又不由得暗笑自己，又不是不明白，我愛羅其實是不甘心自己的存在被守鶴佔據啊。
聽著空氣中回蕩著的沉重喘息，真的好擔心呀。
樛木不由得地扣緊了雙手，暗自祈禱。
哥哥，求你保佑我愛羅吧……
***
時間簡直過得太慢了。
一分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小雪豹眨巴著烏黑清亮的大眼睛，疑惑地望望不遠處的砂牆。
紅發的人類做事實在太奇怪了！比如一直沉著臉，像個面癱；比如老是一言不發直接就動手；比如老把自己關在砂牆裡；又比如現在，好端端的，非要在月圓的時候把守鶴放在自己身體裡……
「有人在靠近。」關忽然道。
樛木皺眉：「幾個？有敵意嗎？」
「很重的殺氣。」關低聲道，「分別有三個，兩點鐘，五點鐘，九點鐘方向，正在快速接近……誒你幹嘛？」
「你在這兒看著，不能讓他們接近我愛羅。」樛木結印，出現了兩個分身。
「為什麼？」關不滿道，「你根本不用擔心那個人類的安危吧，砂之守鶴喜好殺戮，你還不如讓它沾沾血。」
「守鶴是愛殺戮，但我愛羅不是。」說完，三個人影分別朝三個方向掠去。
「真是，愚蠢的人類……」關嘟囔著，四仰八叉地躺下來。
讓它看著守鶴？它才不要！
讓大爺補一覺先~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加油的寶貝萌~
不過作者油很滿，再加就要溢出來了~~(>_<)~~~
謝謝這位寶寶@無憂草，每次評論都能看出來看文很用心呢，謝謝~(づ￣3￣)づ╭❤∼
第37章 過去未來
關是被嚇醒的。
它夢到池塘邊的少年意料之中地被守鶴吞噬，那只大狸貓興奮地跳來跳去，然後一巴掌朝它睡覺的地方揮了過來——
「！！！」
冷不丁轉醒，就看到身邊盯著它的那雙幽綠的眸子，在夜色之中尤為明亮。
一人一獸，大眼瞪小眼。
天還未亮，但月已低沉，守鶴的躁動已經停歇。
砂牆簌簌散落，紅發少年支著雙膝，慢慢站起了身子。身邊樹林裡一陣不大不小的奇怪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似乎已經持續好一陣了。走過去一看，發現一隻小小的雪豹閉著眼睛，四仰八叉地躺著，似乎在做噩夢的樣子。
他記得，它似乎是樛木的通靈獸。
只見這小傢伙正渾身抽搐著，尾巴啪啪啪地猛擊在地上，偶爾揮舞一下小前爪，口裡還時不時發出威脅的低吼或是高昂的嚎叫——
「臭狸貓！居然敢打我？！看我不咬死你！！！」
小雪豹一躍而起，醒了。
於是，就是一開始那種相對無言的局面。
小雪豹：這傢伙居然控制住了守鶴？！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 o ☉ )
圓溜溜的大眼睛裡閃爍的光芒，似乎要把我愛羅生吞活剝了一般，而且還一直這樣盯著他不挪開視線。我愛羅輕咳一聲：「樛木呢？」
他話音剛落，旁邊突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接著，一個穿著水藍色衣衫的身影便扶著樹幹，一瘸一拐地出現了：「我愛羅？你沒事吧？」
我愛羅看著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還有衣服上的劃痕，微微皺起了眉心。
「被樹枝劃到了，還不小心摔了一跤。」樛木擺擺手。
看見了他眼裡的擔憂，她笑著解釋：「沒有什麼大的傷口，只是走路會暫時有些吃力。」
她看著我愛羅的臉色似乎更蒼白了，嘴唇更是毫無血色，額頭佈滿一層細汗，汗珠正彙集成一道一道流下。
樛木：「你……」
也是啊，和守鶴較量，精神力量和查克拉肯定都已經透支了吧。
可那雙深潭般的幽綠雙眸，仍是那麼清亮溫潤，劃過淺淺的光澤。旁邊的美麗小池，相比之下頓時遜色。
像是看出了她的擔憂，我愛羅輕輕開了口：「沒事。」聲音已經恢復了他平常的清冷低沉，只是帶著一絲力竭的沙啞。
他都這樣了，還說自己沒事？他是真不會安慰人呀！
想笑，心中卻泛起一陣酸楚。
即使不會和別人相處，不懂得如何安慰別人，他看出了自己的憂慮，還是盡力想安慰自己呀。哪怕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沒事。
不願再多想。她伸手牽起了我愛羅的手腕。
根本不是正常的體溫，冰涼冰涼的，就像是握住了冰塊一樣。而且觸及他肌膚的手心全是濕漉漉的汗水。
另一隻手掏出隨身攜帶的手帕，踮起腳尖，為他擦拭額上的汗水。
我愛羅起初微微一怔，隨後又輕闔上眼簾，靜靜地任由她『處置』。
四周靜寂無聲。
時間好像靜止了。
原本呱噪的夜蟲野獸，不知在何時也安靜了下來。
……
小雪豹：「你們是不是把誰忘了。」= =
***
「你這一跤，摔得可——真——厲——害！」
樛木靠著樹幹坐下，稍作休息。我愛羅坐在不遠處。
望著樛木的傷腿，雪豹關陰陽怪氣地說著。
樛木：「我愛羅，聽說砂隱的屠宰場——超——專——業，手起刀落，那些動物都一命嗚呼了，連叫都不叫一聲的，對吧？」
我愛羅：「……」
樛木對著雪豹關彎了彎嘴角。它哼唧一聲，不再開口。
「差不多該回去了。」一直沒有睡覺，前半夜在到處奔走找我愛羅，後半夜又一直和那幾個敵人戰鬥，強烈的疲倦感襲來，樛木打了個哈欠，扶著樹幹站起身。
得先回去和筱他們會合，好好休息一下才行，明天還有任務呢。
『啪嗒——啪嗒——』豆大的雨滴從頭頂樹枝間縫隙灑下，不一會兒，變成了傾盆大雨。
樛木微怔，然後仰頭，看著雨線染著昏黑夜色，劈裡啪啦地打下來，臉上冰涼的，帶著一些輕微的痛覺。突然就笑了。
淋雨啊，真的是好久沒做過的事了。
上一次，是在木葉，在那場瓢潑大雨中，她決定地找回那遺忘了六年的情誼。
而如今，那個溫和的少年終於回來了。
真好。
冰冷的感覺消失了，她頭頂已撐起一片擋雨的砂。
可砂子會被淋濕的呀，要一直保持乾燥的話，會消耗很多查克拉的吧。
突然想起了什麼，樛木連忙從包裡翻出卷軸，解封，出現了一把白色的小傘。她撐開傘，笑盈盈地走到我愛羅身邊。
天天的這個忍術，實在是太方便了~
不過……
她看了看自己的傷腿。
傘只有一把，要是和我愛羅一起走的話，她肯定會拖慢他的速度吧。可是下雨了，我愛羅的砂子也不能用。
就在她苦惱之際，我愛羅已蹲下身：「上來。」
樛木：「……」她撓了撓腦袋，指了指旁邊的葫蘆，「那葫蘆怎麼辦？」
等我愛羅真正背起她之後，她才發現自己白擔心了。
人家是我愛羅啊，隨意操縱砂子形狀什麼的，根本沒問題。
只見他不知何時已將砂子除去水份，輕柔地覆在了她身上。
樛木扶在他背上，摟住他的脖頸，一隻手撐著傘，一動也不敢動，只覺得胸口某處突然跳得好快。
一片寂靜，只能聽到淅淅瀝瀝的雨聲，和腳踩在潮濕地面偶爾的嘎吱聲。
關突然跳到了樛木肩頭。
樛木斜眼：「你是不是該回去？」
關耍賴：「不要。」
樛木皺眉：「你這樣只會增加我愛羅的負擔。」
關翻白眼：「反正最大的負擔是你。」
樛木：「……」
關：「你的體重可是我的N倍！N倍哦！」
樛木：「你說什麼？！」
我愛羅淡淡的聲音傳來：「別亂動。」
樛木：「……」好吧，畢竟她還在人家背上呢。
還好之後關就沒怎麼鬧了，閉著眼睛似乎睡過去了。
樛木伏在我愛羅肩頭，側臉擦著他的耳後的發，軟軟的，很舒服，還帶著淡淡的砂子乾燥清爽的味道，格外好聞。她一眨不眨地看著我愛羅已經略顯棱角的側臉，白皙的耳朵，被她近在咫尺的呼吸染得有些微紅，覺得有些好玩。
看了一會兒，她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了。
「你和敵人戰鬥了？」平靜的聲音，似乎被冰冷的雨聲浸得更冷清了。
「嗯……？沒有啊！」
「樛木。」
「……好吧。」
「謝謝你。」
「說什麼呢。」樛木笑了一笑，然後慢慢斂起笑容，低聲問道，「我愛羅，這樣的事……還在發生嗎？即使……四代風影已經去世了。」
我愛羅沉默，只是穩穩的腳步踩在地面，發出清晰的聲響。
是啊，想要除掉我愛羅的，是一方勢力，而不是僅僅是四代風影一人吧。而月圓之夜，我愛羅狀況不穩定，是下手的絕好機會。這件事除了砂隱的人又有誰知道。
我愛羅突然定住了腳步，微微歎了口氣，輕聲道：「我沒事。」然後繼續前進。
剛剛，有溫熱的液體，滴進他原本被雨水淋濕的冰冷的脖頸裡。
「……我愛羅，其實我覺得，那些人和我們最大的區別，就是沒有分清過去和未來吧。」
他們對我愛羅的印象，始終停留在過去那個殘暴嗜血的修羅身上，早已被蒙蔽的雙眼無法看清我愛羅的改變，更是無法看到砂隱村的改變。
樛木：「可是，如果永遠停留在過往，又該拿什麼面對未來？所以，他們始終那麼迂腐不堪，停滯不前。」她也差點變成那樣，因為哥哥的死。
而我愛羅，是願意背負慘重的過去，邁向未來的人。
「他們早已喪失了自己。」我愛羅淡淡道。
「嗯……」眼睛已經睜不開了，再說出的話也成了模糊的囈語，樛木突然伸長脖子，輕輕親了一下我愛羅透著微紅的耳廓，「我知道，我愛羅比他們厲害……一定沒事的……」
然後，她便睡得昏天黑地了。
***
而此夜，不眠的還有兩個人。
廢棄村莊的一個破屋裡。
「真是麻煩鷹揚大人了，陪同我們多趕了一天的路。」是川島沙和與鷹揚。
「這是銀風長老需要的草藥。」川島沙和將一把打包好的草藥遞交到鷹揚手裡。
鷹揚點點頭，接過草藥：「那我先……」
他瞳孔突然猛地一縮，猛地擲掉手裡的東西，空中登時藥草紛飛。
冰冷的月光下，飛散的綠草後，川島沙和的笑容美麗卻又猙獰：「已經遲了。」
鷹揚之前拿著草藥的整個手掌赫然已變成了烏紫色，並且這個紫色正急速順著他的手臂蔓延到身體。他氣憤得說不出話了，咬牙切齒瞪著川島沙和：「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女人靜笑不語。
「難道你不是砂隱的忍者？！」憤怒地質問。
川島沙和笑著搖了搖頭，聲音如同銀鈴般悅耳動聽。她指了指腰間，被當做裝飾物隨意系著的砂隱護額：「不，我是砂隱的忍者。」
「那你為什麼……」
「你話太多了。」川島沙和打了一個響指，「死吧。」
隨著她的話語，鷹揚直挺挺地倒下，一聲悶響之後，整個人便沒有生氣。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寶寶萌的評論~(づ￣ 3￣)づ
感謝這位寶寶@無憂草，一直以來的評論都能看出看文很用心呢，謝謝~^_^
第38章 勘破心靈
一層淡得難以捉摸的玩味微笑，在川島沙和臉上漣漪般慢慢擴散開來：「是麼……」語氣微微上挑，俯下身，臉離樛木的臉越來越近。
她的視線如洞悉一切的光線，透過鏡片，仿佛要照入對方心底。
這個時候，她突然眨了下眼，似乎打消掉了那個令她發笑的念頭。
樛木瞥了一眼身邊的我愛羅，發現他始終面不改色，只是皺著眉頭，若有所思地看著鷹揚的屍體。
轉眼盯著面前慢慢放大的臉龐，連忙堅定回答：「就是這樣！絕對不會是我愛□□的！」她嘟囔道：「說不定是那個什麼蒙面忍者幹的呢……」
近在咫尺，仍看到川島沙和臉上掛著淺淡的笑容，不明所以且令人反感的笑容。她凝視了樛木許久，突然輕輕開了口：「你這樣……喬木知道了會很失望呢。」
哥哥？！
什麼意思！
顧不得川島沙和有什麼目的了。樛木飛撲過去，死死抓住川島沙和，叫喊：「你認識我哥哥？！什麼叫——」
似乎很滿意自己帶來的效果，川島沙和直起身，掃了一眼微擰著眉頭望著樛木的我愛羅，拉回了對方的視線後，卻又不再看他。只輕快地吹了一聲口哨。
她突然快速結了一個奇怪的印，將手掌輕覆在自己額頭。掌心和額頭間亮起潔白的光澤，隨後，她將手掌按在卷軸上，卷起封好，塞入飛來的忍鷹鷹爪掛著的小筒裡：「不管怎樣，鷹揚可是茂行長老的愛徒和得力護衛，這件事得通知高層。」
她冷冷一笑：「真是不知輕重的怪物……等著接受高層的制裁吧。」
「有什麼話，留著在高層會議上說吧。」她又提高了音量，平視著前方道。還是不願意望著我愛羅。
我愛羅卻凝視著她，點了點頭。
只要尚存一絲希望，他眼裡就能折射出明亮的光芒。
而川島沙和，似乎不願意見到這光亮。
***
「你和北野……還是先回村吧。」
離開廢棄的村莊，在邊界地帶又徘徊了數日，卻始終一無所獲。
樛木驚奇地瞪大了眼睛：「可任務還沒完成呢。」
我愛羅看著她：「這個任務很棘手。這本就是砂隱的事，你們沒必要參與。」
明明是為他們擔憂著想的話，可我愛羅居然能說的那麼生硬，真是他的作風呢。
可且不論自己態度如何，光是筱肯定不願臨陣脫逃呢。樛木搖了搖頭。
我愛羅綠眸裡浮現出了一絲不耐，眉間的力道始終沒有舒展下來。他一向不懂該如何與人打交道，更不知該如何說服別人。
「這項任務本來就是砂隱和木葉共同完成的。而且有我愛羅在呢，我愛羅這麼強大，連——」頓了一頓，樛木還是下決心繼續說，「連守鶴都能戰勝，一定沒問題的。」
她直視著那雙碧瞳。
聽到『守鶴』二字時，那雙清亮的眸子忽然閃了閃。
我愛羅似乎很不願意提起守鶴呢。
可他還是沒多說什麼，側過了身子，半晌後才發出了一個簡單的音節：「嗯。」
「對了，我愛羅，你為什麼說這個任務很棘手呢？」樛木問道。從砂隱出發直到現在，他們都還沒遇上敵人呢，「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我愛羅搖了搖頭：「我感覺敵人就在我們身邊。」他似乎不願說太多。
我們被敵人玩得團團轉？
對上樛木疑惑不解的視線，我愛羅思索了一會兒，才道：「不僅是因為對方的強大。而且……」他微微擰起眉頭低吟，似乎在思考該怎麼敘述，「川島和鷹揚，都是茂行長老的人。」
【誰派你們來的？】
【將死之人，告訴你也無妨——除掉無法控制的恐怖武器、殺害了那麼多村人的怪物！——茂行長老可是一心為了砂隱村啊！】
去年盛夏中忍考試後，跟隨砂隱三姐弟來到砂隱，之後在沙漠遇襲，我愛羅和暗殺者的那段對話突然闖入了腦海。
樛木一個激靈。
半年前接待從木葉前來的他們，派遣合作任務，十分厭憎我愛羅……那個老頭子居然就是茂行長老！
「喲，還在談情說愛呢。」
我愛羅冷冷地注視著施施然前來的身影，樛木也望著她。
「開個玩笑，你們兩個表情不要那麼恐怖。」川島沙和懶懶一笑，玉蔥般的手指間不知何時多了一張紙條，「根據派駐在風川邊界的忍者稱，那個忍者極有可能今晚在附近出現。」
「小怪物們，好好加油吧。」說完這句話，妖冶的身影便消失不見。
***
我愛羅也不見了。
去調查了吧……他總是喜歡一個人獨立承擔一切呢。也許，他還是不適應和哥哥姐姐之外的人合作？
他一向很在意同伴呢，所以寧願自己承擔危險，也不願看到別人受傷吧。
可正因為是同伴，才應該一起面對呢。只有這樣才能建立起羈絆呀！
樛木坐在溪邊，出神地望著叮咚流逝的清澈溪水，岸邊濺起的朵朵水花，像是灑下了一把珍珠。
筱閉著眼睛站在溪水中間——突然雙眼一睜，銀光一閃，水花四濺，好幾條銀色的肥魚已經被苦無牢牢地釘在了一旁的樹幹上。
以前小班出任務時，經常就是這樣解決食物問題的。
她突然轉了轉眼睛，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咬破手指，結印，一頭雪白的小豹子意料之中地出現了。
關一臉剛睡醒的樣子，搖頭晃腦打了個巨大無比的哈欠。
「你是不是長大了一點？」樛木盯著它道。
「有嗎？」關歪了歪小腦袋，看了看自己的肉球。然後環視一周，不像有敵人的樣子呀！再懶懶抬頭望著樛木，「叫我幹嘛？」不會就告訴它長大了這個事吧？
「喏。」樛木朝筱的方向努努嘴，「捉魚去！」
「……」
「你不是貓嗎？」
「……」
幾秒沉寂後，一聲怒吼驚起了林裡棲息的無數飛鳥：「你居然叫雪峰山上一隻品種高貴血統純正忍術高強的戰鬥型雪豹去捉魚！！！」
和關玩鬧不休之際，清澈的溪水突然映出了一個人影。雪白的皮膚，濃黑的眼眶，火紅的發，以及鮮紅的『愛』字刺青——是我愛羅。
「我愛羅！」樛木連忙回頭，「你回來啦，剛才去哪兒了？」
「附近轉了轉。」我愛羅微微偏頭，一向緊抿的嘴角居然鬆動了，揚起了一個不大但十分好看的弧度，「抱歉，讓你擔心了。」
他靜靜地凝視著她，溫柔地說道。
怎麼感覺今天我愛羅有點不對勁呢？
似乎格外溫柔呢……
不敢再直視他，回過身，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頰。
雖然我愛羅平時對自己也很好，但那都是一種十分內斂含蓄的溫柔，並不是像今天這樣直接展露，那並不符合他的性格呀。
我愛羅往前走了一步，在樛木身邊蹲下，眉眼幾乎都彎成了月牙。他伸手去摸關的頭頂，卻被關一閃而避開了。
樛木看了看關，又側頭瞥了我愛羅一眼：「我愛羅，你額頭上的刺青是怎麼來的？」
我愛羅一愣，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眼裡閃過一道意味不明的暗光，伸手撫上了自己額角：「這……」
***
關一躍而起，撞開了『我愛羅』伸向樛木的手。
同時，數十把銀色的苦無破空而來，掀起一陣水浪，『我愛羅』連忙側身躲開。樛木已站到了溪水中北野筱身邊。
水花散去，『我愛羅』赫然變成了一個蒙面的男子。
他果然出現了！
樛木心裡一顫，筱在看到男子的瞬間也僵滯了一下。
通過查克拉的流動，瞬間便能知曉雙方實力的差距。他們兩個人……能有勝算嗎？
暗暗捏緊了拳頭，只能拼了，她可不想死在這裡！
僅因為實力差距便喪失鬥志的人，不能算是忍者。他們可是不知火老師的得意門生呀，無論如何都要堅持下去！
可自己的幻術，似乎絲毫對他不管用。筱的忍具攻擊，他也都能輕易躲過。
不知為何，男子身輕如燕的姿態和如夢含笑的眼神總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
不可能吧……
「源川！」
「走神了？」
筱和男子的聲音同時響起。蒙著黑布，只露著雙眸的臉龐突然近在咫尺。而筱，已經被自己的銀色鏈條反綁在地，動彈不得。
接觸到男子眼神的瞬間，樛木感覺一陣眩暈，就像大腦神經被強行闖入了一般。
關突然咬了樛木腳踝一口。痛楚使她清醒了大半，連忙往後一躍，將查克拉注入身邊的樹幹中，樹枝狂躁地伸長，襲向男子。
「真好玩。」經過了面罩的過濾，男子的聲音變得沉悶嘶啞，一字一句像把大錘子一下一下敲擊著神經。只聽他突然話音一轉——
「哥哥，我好想你……」
「我好想殺了那個害你的人，為你報仇啊！」
「不！都怪那個源川茶，要不是因為她，哥哥怎麼會被一個人丟在砂隱，又怎麼會死！」
「要不是因為她，我又怎麼可能會離開砂隱，我愛羅怎麼會變得那麼孤獨絕望！」
「都是她的錯，都怪她都怪她！我好恨，好恨她……都是她，讓我失去了哥哥。」
「要是沒有這個妹妹就好了……」
男子嗓音又恢復了正常，望著一臉驚愕的樛木，搖了搖頭：「唉，你可真是自私呢。因為一己私心，就不給那麼寵你愛你的哥哥報仇了。」
「你也真是妹妹的好姐姐呢——將一切過錯都推到自己妹妹身上。你的心底，其實沒有對妹妹的一點愛呢。她呢，卻一心一意只是想得到這個自己最喜歡的姐姐的關注而已，真是可憐。」
關的狂吠和筱的叫喊似乎漸漸渺遠了，男子的聲音如同鬼魅般在頭腦裡嫋嫋縈繞，時遠時近，忽高忽低，卻始終回蕩不絕。腦袋又痛又暈，全身又冷又熱，仿佛被扔進了零下幾十度的冰窖，又同時被放在高溫的火爐中炙烤。
突然有一種，整個世界轟然崩塌的感覺。
臉上濕漉漉的，用手一摸，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
「不……不會的，不是這樣……」
「你要是真想念哥哥，心疼哥哥，為什麼不給他報仇呢？」不遠處男子伸出食指，不慌不忙地左右晃動著，「你自己也清楚，你真的有愛過你妹妹嗎？那個刁蠻任性，總說哥哥壞話，也根本就不明白你傷痛的傢伙。」
「你呀，就是個自私的傢伙！為了朋友，就不管別人了。」
「你也不想想，砂瀑我愛羅，那個總是形單影隻的傢伙，真的是喜歡跟你在一起，真的是把你當作朋友了嗎？——他從來沒提過吧！說不定人家就喜歡獨來獨往，還會嫌你礙事麻煩呢！」
腦袋一陣持續的鈍痛，臉頰瘋狂地發燙，就像被極高溫的熱氣蒸騰著一樣。眼前水霧彌漫，雙腿一軟，幾乎就要跪倒在地。
他使用的是什麼忍術！為什麼能讓人如此痛苦？
哥哥……
樛木咬緊牙關，僅存的一點理智讓她顫抖著拿出苦無，往自己手指上劃去——
第39章 潛伏殺手
一縷細沙突然纏住了苦無，迫使她停下了動作。淚眼朦朧中，看見了那個熟悉的紅色身影。
是我愛羅，他來了。
樛木高懸的心立即落定，心神一松，整個人都攤坐了下去，淚珠更是如同泉水般不斷湧出。
我愛羅看了她一眼，眼裡劃過一絲不解和擔憂。接著，駭人的冰冷替代了這些情緒，他扭頭，直直地盯著不遠處的男子。明明沒有什麼表情，卻散發出一種令敵人感到巨大壓迫感的氣勢。
又一道砂子揚起，幫助北野筱解開了束縛。
一向不善言語的我愛羅，此次反常地先開了口，只見他一邊結印一邊朝著男子走去：「我去邊界部隊調查了你的資料。」
原來我愛羅是去做這個事了。他一直都在努力，絕不會坐以待斃的呢。
頓時感覺低迷的內心受到了鼓舞，樛木咬咬牙，努力站了起來。
手裡的印訣在飛速變化著，我愛羅的話語卻是與動作不一的低沉冷靜，始終不慌不忙：「擅長偷窺人的記憶，擾亂心智，趁對方心神混亂之際，奪取性命。」
他冷冷一哼：「卑劣的手段。」
砂石瘋狂地湧動起來，一波一波海浪般翻滾著。
「砂瀑我愛羅。」定定地站在狂沙中心，男子低聲呢喃著，「事情看來變得有些棘手了……」
他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這可不怨我——每個人內心都有陰暗的一面，每個人都有自己害怕的東西。他們內心有破洞，重要的東西會從裡面流失出來，我不過恰好物盡其用。」
男子瞥了一眼另一邊滿身傷痕，蹲地喘息的北野筱：「就像木葉這個孤單的傢伙，沒想到在砂隱居然還有這麼一齣戲……」對上北野筱警告的眼神，他輕蔑地一笑，閉了閉口。並非是被筱嚇到了，而是不屑於說出口。
筱？和砂隱？
樛木眼神微微一動。
男子轉向我愛羅：「砂瀑我愛羅，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孤獨、黑暗、絕望……都是令人恐懼的。人總是戰勝不了自己的內心，甚至不惜為此做一些違背正義滅絕人性的事。」
「的確如此。」我愛羅答道。
男子臉上掩飾不住得意的笑容。
樛木一怔，不安地望向我愛羅。
「無邊無際的黑暗，冰冷刺骨的孤獨，痛徹心扉的背叛，隨時都會出現的暗殺……真是可憐的孩子。」男子語氣充滿憐惜，似乎很是同情我愛羅，「好冷，好孤單，好害怕，到處都是血……是不是很恨他們啊？恐懼你，欺騙你，到最後甚至還要殺你！」
「沒有任何人愛你，一個人都沒有，甚至根本沒有一個人在乎你的存在。」
「真是毫無道理，你明明什麼都沒做啊！為什麼生下來就要承擔這一切，為什麼從一開始存在就必須被抹去？！」
「不想讓自己的存在消失，那就把他們都殺了吧——」
「殺！殺了他們……砂瀑我愛羅這個人，就可以永遠存在下去。」
這都是些什麼話？？？
樛木聽得心驚肉跳。
可我愛羅已經走出好遠了，無法看到他的表情。只能看見他定下腳步，堅韌決絕卻又孤獨蕭瑟的背影。
原本翻滾著的沙石，氣勢似乎減弱了。
沒有任何言語，一片寂靜無聲，彌漫著風雨將至前的靜默壓抑與劍拔弩張。
***
「說完了嗎？」
冷冷清清的聲音傳來。
樛木不由得笑了。
我愛羅是不會被輕易迷惑的呢。
心猜他下一句應該是『那我就要攻擊了。』可他似乎連說都懶得說，雙手往地面一按，狂風卷著砂石，勢如破竹，驚天動地。男人似乎根本沒有料想到，當他從風沙的漩渦中掙扎而出時，已遍體鱗傷。
「不可能……」望著我愛羅，他難以置信地喃喃。
怎麼會有心智如此堅定之人？！
當最後被砂子縛住了手腳，完全動彈不得的時候，他仍直勾勾地盯著我愛羅，還是不肯相信：「為什麼我的術對你不管用——你明明也有恐懼的東西。」
那灼熱奇異的眼神，仿佛我愛羅若不解答他的疑惑，他就要將我愛羅生吞活剝了一般。
「恐懼的東西……」我愛羅的視線投向了遠方，微微皺了皺眉頭，又回到了眼前。
他淡淡道：「從出生之時起，我便與想要侵佔我身體的守鶴作鬥爭——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奪取我的心智。」
「喪失自我，這是最可恥的。」輕輕淡淡的語氣，卻滿是不容置疑的自信高傲。
真不愧是我愛羅呀。
明明是不可更改無法抵抗的宿命，可他卻能將其轉化為自己的優勢，變得比常人更加堅定勇敢。
我愛羅：「而且，同樣的術使用兩次，就是你的錯了。」
「呵，居然才發覺，真是夠愚蠢的！」刻意刁難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抬頭一看，一旁樹枝上，川島沙和正坐在上面，悠閒晃蕩著修長的雙腿。
什麼意思？我愛羅和川島沙和知道了什麼？！
像是解答她的疑惑般，砂子揚過，輕鬆揭去了男子的面罩。
竟是已經死去的『鷹揚』！
「怎麼回事？」樛木失聲道。事情怎麼變得好奇怪！
「你居然沒被我毒死。」川島沙和輕盈地從樹上躍下，微眯著眼睛好奇地盯著男人，眼底閃爍著似乎要將獵物一點點抽筋削骨，看著他慢慢掙扎痛苦死去的奇異光澤，「反應真夠快的。真正的鷹揚呢？已經被你殺了吧。」
男人鼻息裡冷冷一哼，別過了頭。
看來，是這個男子殺害了真正的鷹揚，然後偽裝成他的模樣，接近他們。而川島沙和一開始就發現了這一點。
樛木急忙跳上前去，扯住川島沙和的衣袖：「你明明知道他是假的，真正的鷹揚是被他殺的，為什麼還要說是我愛羅做的？」
她皺緊了眉頭：「還通知高層？！」殺害位於高層的人員、長老的護衛，我愛羅回村後的境遇可想而知。
川島沙和低頭看著氣急敗壞的她，似乎很是不理解：「為什麼？因為我恨這個怪物呀！」她的語氣，像是在敘述一個再平常不過的事實，也根本不看我愛羅一眼。
因為恨，所以要這樣陷害他麼？
想起那個殘破的村子和鏽跡斑斑的門牌，樛木慢吞吞地收回手，沉聲問道：「難道你的村子，是守鶴……？」
只能是這個原因吧。她已經想好了無數話語來勸告川島沙和，類似守鶴不是我愛羅的意願，類似我愛羅也在很努力地抑制守鶴之類的云云。可川島沙和卻搖了搖頭：「並不是。」
「那怎麼……」
川島沙和少見地揚起了除了譏笑之外的笑容，一抹無奈的苦笑。她就這樣看著樛木，卻堅決不再言語。
「不管怎樣，不能這樣錯怪我愛羅！」現在挽救我愛羅的處境要緊，「反正事實我已經知道了，筱也可以作證！」
筱可是十分正直的忍者呀！熱切的視線看向一旁的筱，後者不知在想什麼，對上她的視線後，才勉強點了點頭。
川島沙和卻在這一刻狂妄地仰頭大笑，聲音尖銳刺耳：「沒用的！」
「小怪物，你知道我使用的是什麼忍術嗎？是將能部分記憶複製，然後再次呈現的術。長老們看到的，只會是鷹揚身子覆蓋著我愛羅的砂子的場景，聽到的，也只會是那時的對話。況且，你們兩個木葉的人所謂『證詞』，你覺得茂行長老會聽嗎？！」
天哪！
好一場天衣無縫的計畫，卻用在了陷害他人和復仇身上。
太可怕了。
男子看了看憤怒到無言的樛木，又望了一直不語的我愛羅一眼，突然放聲大笑：「哈哈哈！砂瀑我愛羅，你聽到了吧！村裡人是怎麼對待你的，太過分了！你真的還要為了這樣的村子戰鬥嗎？」
「你難道忘了嗎，忘了他們的眼神？」他緩慢而又低沉地吐出兩個字，「怪物。」
「何必呢？為了這樣的村子，不值得。還是放了我吧，說不定……我能幫你教訓這些忘恩負義的討厭傢伙呢。」他低沉磁性的聲音裡充滿了魅惑，如同黑夜裡一片妖嬈盛放的毒罌粟。
砂子在四周湧動著，發出單調孤寂的聲響。
我愛羅從始至終都沉默不語，北野筱也皺眉望著他，倒是一切的罪魁禍首事不關己地倚著一旁的樹幹，甚至嘴裡還哼著小曲兒。
男子突然爆發出一聲怒吼，原本束縛住他的砂子炸裂般四射。見狀，我愛羅忙抬起頭，皺眉，結印。
可人被逼入絕境時爆發出來的力量是巨大的。男子現在就屬於要與他們同歸於盡的狂暴狀態。
「我已經知道了，你的砂子的弱點！」他全身泛著奇異的幽藍光芒，尖聲叫道，「只要速度夠快，你的砂子根本趕不上！」
「那就看看，是我快，還是你的砂子快吧！」他突然調頭，猛襲向身後、之前受了重傷的北野筱。
電光火石的刹那間，空氣似乎頓時安靜了下來。
「那個怪物……」川島沙和放下了懶懶抱著的雙手，身子下意識前傾，瞪大了眼睛，臉上分明寫著不可置信。
「我愛羅——」樛木連忙撲過去。
北野筱少見呆滯地抬起頭，望著身前的紅色背影，好半天才恢復了說話的能力：「你為什麼……」
我愛羅並沒有回應他，也沒有在意手臂上不斷滴血的傷口，只是神色冰冷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看來還是我比較快。」
金色的砂子卷起，縛住了男人身體的同時，也直接裹住了他的手臂。
——「砂瀑送葬！」
***
「通知長老，任務完成，蒙面忍者已抓獲。」川島沙和手輕輕一揚，傳詢的飛鷹已伴隨翅膀撲騰的聲音飛向天際。
接下來要是順利的話，應該很快就能回到砂隱了吧！
想不到這個任務居然這麼麻煩，不知不覺已經在外過了這麼久。看著腳邊剛破土而出的嫩草，頭頂光禿的枝丫也新抽了嫩芽，呼吸中偶爾還能聞到清甜的花香。
冬天已經過去了呢。
「砂瀑我愛羅。」從劇痛帶來的暈厥中蘇醒過來後，已經失去雙手的男子咬牙切齒地望著我愛羅，不甘地質問，「為什麼，我的術對你不管用？應該不僅僅是因為守鶴吧！」
是，他是敗了，敗給了這個心智成熟意志堅定的十三歲男孩。但更令他憤憤不甘的是，他的術居然不起作用，那可是擊敗了無數強大忍者的術，是他的驕傲啊！
「人一旦有了珍視的東西，就會變得脆弱，害怕失去。」男子對著我愛羅說這話時，似是不經意地掃了一眼走在更前方的樛木，「一個人的弱點，盡在他的回憶裡。砂瀑我愛羅，它可是潛伏的殺手啊。」
我愛羅聞言，回過頭，略帶不解地瞥了他一眼，似乎搞不懂男人為何突然對自己說這些話。接觸到男子眼底的神情，他抿抿蒼白的唇瓣，開了口：「我曾經和木葉的一個忍者戰鬥過……」
樛木回過頭，正好看到我愛羅和那個人在認真說著什麼，雖然聽不太清楚。她在心裡無奈暗笑——明明可以根本不用理會這個手下敗將吧！他可把他們害慘了！
可我愛羅卻看出了他心底不甘的執念，即使是對手，還是十分尊重他。
「即使拼上性命，他也要告訴我，什麼是真正的愛。黑暗，孤獨……當你有了羈絆之後，這些便不再可怕了。」我愛羅垂眸，看了看自己被細緻包紮起來的傷口——那是剛才沖過來的樛木的『傑作』。
春日的第一縷陽光衝破層雲，照射在了他白皙的面龐之上。
我愛羅抬頭，看著那打破黑暗的陽光。眼底閃動著星星點點金色的光芒，令人挪不開視線。
「你忽略了，像漩渦鳴人那樣的因素。」
作者有話要說：
我愛羅的真·愛人出場~
第40章 酒吧與書
「砂瀑我愛羅，跟我走一趟吧。」
不出意料，剛到達砂隱村口，數個身著砂隱白袍的忍者便鬼魅般出現，將我愛羅與他們分隔開來。而為首的松井次郎，從人群背後緩緩走出：「茂行長老在等你。居然又殺害了村人，果然，怪物就是怪物……」
村裡居然有部分年輕忍者認為，砂瀑我愛羅是個熱愛村子的好忍者——真是可笑！
松井次郎一邊摩拳擦掌，一邊像看到獵物般灼熱的眼神緊鎖在我愛羅身上：「我也等了你好久呢。」
我愛羅抬起頭，清冷的眼神掃視了一周，眾砂隱忍者不由得紛紛退後一步。
哢擦哢擦的聲音響起，次郎十指微動，兩架隨時準備攻擊的傀儡已出現在他身後。
我愛羅鼻息裡輕哼一聲，微揚著下巴：「我跟你們走。」
四周的忍者霎時松了一口氣。
不行呀！不能過去！
「我愛羅！」樛木急忙沖過去，卻被北野筱死死拽住。
「源川，你不要多事！我們是木葉的忍者——只是旁觀者。」筱的語氣是他一貫的淡漠。
我愛羅的冷淡是由於長期自我保護，不擅長與人相處所形成的，但你能聽出他淡然之下那一絲溫暖、體貼或是冰冷、怒意；可筱的冷酷就是完完全全的毫無感情，他像一個被忍者守則架起來的木偶，只遵循忍者世界的規則，並不在乎聞言之人的感受。只要能達到目的，他不介意用任何手段。
他血管裡流的，很可能不是血，而是冰渣子。
「你放開！」狠狠地甩動手臂，卻根本甩不開筱的鉗制。
「你要是敢妨礙我們完成任務，」北野筱盯著她，冷冷道，「我不介意採取過份的手段。」
掙扎沒用，可也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看著我愛羅被抓去啊！樛木氣急敗壞地指著遠處的松井次郎：「你根本不知道，他可——」卻猛然停住了，因為她突然發覺，根本無法用一兩句話道明次郎是多麼怨憎我愛羅！要是我愛羅落到他們的手裡……
順著樛木的手指望向松井次郎，北野筱突然愣在了原地，瞳孔猛縮，失神喃喃道：「不可能……」
可樛木沒有注意到筱的異樣：「我愛羅可救過你的命呢，你怎麼可以讓救命恩人落到最恨他的人手裡。」
筱眉頭一皺，臉色暗了下來，好像真的生氣了：「這並非我本意。」他可根本不想欠砂隱人情！
他漆黑的眼眸如冰冷的黑曜石，冷峻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禁錮著她手腕的手如鐐銬般越扣越緊。直到我愛羅和松井次郎一行人遠去後，他才一甩手，轉過頭，恨恨道：「欠他的，我自然會還。」
殺害了無數忍者百姓的蒙面忍者最終落網，被川島沙和交給了高層。然而這件事最大的功臣，砂瀑我愛羅，卻被抓了起來。
***
一連幾天都沒有我愛羅的消息，樛木在屋裡急得團團轉。
不知火老師是木葉的人，高層肯定不會告訴他我愛羅的事；次郎是中忍，只是負責抓捕我愛羅，還沒有參與高層決策的許可權；手鞠和勘九郎已經去遙遠的雷之國執行任務了……想來想去，發現她能找的好像就只有那個人了。
可對方好像存心玩弄她似的，越是著急找她，越是不見人影。
到處打聽詢問，近半個月後，她才終於在村子東南角落的酒吧裡找到了川島沙和。
「喲！真巧。」由石頭堆砌而成的奇異風格的吧台後，那個女人像沒有骨頭似的懶懶倚著，身後一面牆被做成酒櫃，擺滿了花花綠綠的酒水，大多都是從木葉和水之國進購的。
她沒有戴著那副眼鏡。一隻手拿著一杯和她指甲同色的紅酒在優雅淺酌。修長的手臂高高舉起，掌心微微傾斜，清澈的液體便劃出一道細長的紅色線條，落入那妖豔的紅唇中。
要不是聞到空氣中飄散的酒味，幾乎都要懷疑她是在喝著鮮血了。
放下酒杯，舌頭慢慢一舔，再抿嘴懶懶一笑，極盡妖嬈魅惑。
樛木都不由得看呆了。
回過神來，使勁搖頭——砂隱怎麼允許這樣不正經的人存在？！
禁不住好奇地四處望瞭望，店裡空無一人，這很正常。只是想不到一向嚴謹刻板的砂隱村，居然會允許酒吧這種東西存在。不過……要是這個女人開的，似乎說得過去。長老們好像也有幾分拿她沒辦法。
唯一的燈紅酒綠和醉生夢死，就滋生在了嚴肅正經的砂隱村被廢棄的一角裡。
「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居然來到了這裡……怎麼，是和怪物的感情發展不順嗎？要不要來喝上一杯？」媚眼如絲，似嗔似笑，慢慢品完手中的酒，川島沙和才搭理了樛木。
樛木瞪了她一眼：「我愛羅呢？」
「那個怪物啊……」川島沙和低吟著，又往杯裡斟滿了酒，細長的眉眼如夢、似醉、含笑，望著叮鈴而下的液體，不再言語。
樛木急了，跳上吧台外的凳子，雙手撐著高高的吧台，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別裝了，我愛羅在哪兒？！」
「哼！」川島沙和冷冷一笑，「你知道了又怎樣？」
「什麼都不懂的傢伙，少來煩我。」她慵懶地打了一個哈欠，直起身子「我要去睡了，你快滾吧。」說完，那綽約的身影便消失在酒櫃旁裡屋門後。
樛木氣得咬牙切齒，卻無計可施。
就這麼走了麼？不甘心。好不容易找到她，她可是唯一能打聽到我愛羅現今處境的人。
可她什麼都不願意說。
樛木拖拖拉拉不願離去，正準備從凳上躍下，不經意間掃到吧台內的東西卻吸引了她的視線。差點驚叫出聲，連忙捂住嘴。
盒子上的印記，她認識！
——這不是哥哥獨創的封印術嗎！
之前她還用哥哥以前教的解封術打開了木盒，發現了他留下的字條和荊棘秘術呢。
心霎時狂跳了起來。
川島沙和的盒子，為什麼會有哥哥獨創的術的印記？！
瞥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樛木踮起腳尖，輕輕地拿起那個扁長的盒子——結印，熟悉的解封術——一聲輕響，盒子被打開了。
是書，哥哥的書。初級忍者守則。被保護得很好，看得出來收書之人很是愛惜。年代久遠的書頁除了邊角有些泛黃外，平平整整沒有一點破損。
怪不得……
她一直有些納悶，為什麼哥哥書櫃裡中級和高級都有，卻偏偏少了這一本。
「放下！」尖利的怒吼伴隨著一個閃電般猛衝過來的人影。可樛木眼疾手快，輕巧地往後一躍，躲開了她。
川島沙和的眼神十分嚇人，像是燃燒著熊熊烈火，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一般：「我再說一次——」慵懶的聲音變得尖銳刺耳，「放下！」
「不！」定了定神，樛木堅定地望著她，「這本來就是我哥哥的東西！」
「你再靠近，我就毀了它。」知曉雙方實力的差距，川島沙和看上去十分在意這書，現在只能這樣試試了。
果然，川島沙和猛地停下，惡狠狠地盯著她。
樛木在心裡輕籲了一口氣，緊接著開了口：「告訴我我愛羅在哪裡——還有你究竟知道我哥哥什麼事，我就還你。」
川島沙和猛撇過頭，咬牙切齒：「你休想！」
「那，就沒辦法了。」一手拎著書，另一手指尖已燃起火焰。
「……」樛木發誓，她是頭一次見到川島沙和露出這樣的表情。
始終無精打采半耷拉著的眼皮赫然撐開，眼睛瞪得大大的望著她，更準確地說是她手裡的書。眼裡總是縈繞著的半醉迷離散去，清晰地呈現出了眸底深處的哀求無助。緊咬著的紅唇泛起了白，像是被獵人追到了崖邊絕望的小鹿一般。
就在樛木心神鬆懈的一刹那，手裡一空，哥哥的書已被搶去。
再定睛一看，那女人仍掛著那副招牌似的不屑的笑，讓人以為之前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只是錯覺。
「呵……」挑釁般拿著書，川島沙和冷笑著。
她轉身準備再進裡屋，看了看還待在原地的樛木，思索了一番，停下了腳步：「好吧，我可以告訴你，那個怪物現在在哪裡。」
***
午後的砂隱村，偏僻角落昏暗的屋內，川島沙和正翹著長腿坐在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而樛木端坐在旁邊的木凳上，等待著她接下來的話語。
「鷹揚可是茂行長老最喜歡的手下，長老根本不想放過那個怪物。那個怪物啊，可慘了，呵呵呵呵呵……」川島沙和喉嚨深處發出一陣奇異的怪笑。
樛木瞪了她一眼：「你這笑聲真像千代婆婆。」
川島沙和：「……」
她很快就恢復了無所謂的態度，懶懶一笑：「怪物之前暴走數次，已給村裡帶來了許多損失。新賬舊賬一起算，茂行長老提議直接抽出守鶴，摧毀人柱力。」
那事不關己的語氣像是在講一個睡前小故事一樣。她柳眉一挑，斜睨著樛木，那眼神分明在說『你和那怪物不是很好嗎，你打算怎麼辦呢？』
什麼暴走！我愛羅明明很努力地在抑制守鶴呢，他明明已經能夠在月圓之夜控制守鶴了呢。「不行！」樛木抓住川島沙和，「你帶我去救他！」
「救他？呵，怎麼可能！」川島沙和輕鬆地甩開了樛木的手。小臂伸到耳後，撩了撩一頭瀑布般的長髮，細小的動作無形中散發出萬種風情，「幼稚的傢伙。」
——「你忘了？我恨他，巴不得他痛不欲生呢。」
她冷冷一哼，語氣裡的輕鬆頓時轉為了憤恨：「朝宗那傢伙，真是多事！」
各忍村高層原本就由多派勢力組成，由『影』調節帶領。而距四代風影被大蛇丸暗殺已經過去近一年，在這段時日內，各派系對於權利和風影之位的鬥爭越來越明顯，明爭暗鬥不計其數，並且慢慢形成了現今茂行長老和朝宗長老兩大派系。
像醫療部的川島、暗部的鷹揚，都是茂行長老的人。
而現今，茂行長老的勢力，要稍微蓋過朝宗長老。
但這種情形不會持續太久，高層政治向來變化詭異，有時，看似龐大的勢力，說不定下一刻便會全盤崩潰。
在如何處置人柱力的問題上，茂行長老考慮到過去發生的無數暴走，認為人柱力十分危險，應直接銷毀，防止更大的災害發生；而朝宗長老卻認為，村子如今實力下降，人柱力作為村子的終極武器，在這個時候更應發揮其作用，多加利用，以振村威。
不管是哪派勢力，都只是將我愛羅當成一件冰冷冷的武器來對待，根本沒有考慮到我愛羅——這個活生生的人的感受。
而這次，支持朝宗長老觀點的人占了多數：畢竟村子現處在一個混亂薄弱之際，在這個節骨眼上摧毀人柱力並不是什麼好事。摧毀人柱力的召令被撤銷了，但我愛羅被派遣去了沙漠，進行作戰，直到能夠將功補過的那一天。
村外廣袤無垠的沙漠潛伏著無數強大的魔物，再加上村子實力下降，無數對砂隱虎視眈眈的外村勢力也潛藏在沙漠中，眼冒綠光等待攻佔砂隱的時機。
我愛羅，便是與這些傢伙進行戰鬥。
***
為什麼，我愛羅明明是那麼努力地想要得到村子的認同，那麼渴望與村人建立羈絆……可最後的結果，卻仍是孤獨一人。
「你別這副死了人一樣的表情，真難看！那怪物又不是露宿荒漠，外面有很多砂隱軍事營地的。再說了，這對他何嘗不好呢……」川島沙和突然垂眼低喃，「反正他與別人接觸，帶來的也只就有拒絕和傷害罷了。」
「指不定，哪天茂行長老就扳回來了。到時候那個怪物的命運……哼哼哼哼。」陰森森笑了幾聲後，似乎覺得事情塵埃落定的同時已變得索然無味，川島沙和起身想要離開，觸及樛木的神情，又停下了動作。
憐憫、狠絕、無奈、掙扎……幾乎微不可見的情緒在她眼底一閃而過，最後化為一聲輕不可聞的歎息。川島沙和又坐上桌去，彎曲的指節在桌面有節奏地敲擊著，發出清脆的聲響。
「砂瀑我愛羅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怪物。小東西，你還是別太在意他為好。」她慢慢說著，「忽視他的存在吧。怪物是沒有同伴的，和怪物建立羈絆……根本就是癡心妄想。」
「不——」樛木揚起臉，倔強地注視著川島沙和，「我愛羅不是那樣的人，我知道！他還救了北野筱呢，你親眼看到的。」
川島沙和一怔，隨後別過臉，鄙夷地冷冷一哼。
為什麼？！即使是親眼所見，他們還是不願相信我愛羅是那樣善良誠摯的人呢？砂隱過往的觀念真的就那麼可怕，根深蒂固不可動搖……
「一直都是我愛羅在努力戰鬥！我和筱都在拖他後腿，可他卻一點也不怪我們，甚至還拼命保護我們……我不要，我不想看到這樣的我愛羅受傷害……」
沉寂許久，川島沙和幽幽地歎了一口氣，這次，這聲歎息被樛木真切地聽在了耳裡。
她緩緩道：「有人……並不希望你跟他接觸。」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7 01:00
第41章 流浪忍者
日子一天天正常過著。
不知火老師仍不冷不熱地協助著砂隱學校的事，她和矢一、筱執行著從木葉傳來的種種任務。而衰弱的砂隱村，仍掙扎在種種權利之爭中，村裡的人，也始終面無表情地過著日子……
唯一不同的，我愛羅不在村子裡了。
那個默默隱忍、暗暗守護著村子的砂瀑我愛羅。
不在了。
走在街上，一陣嘈雜之聲吸引了注意，樛木抬眼望去，幾個從外村來的流浪忍者正氣勢洶洶地破口大駡。而他們身前，是村裡一個年邁的老奶奶，頭髮花白，滿臉深深的皺紋。她正虛弱地躺在地上，十有八九是那幾個流浪忍者幹的。而她身前，橘色的水果散落一地。
「怎麼，幾個破水果都這麼貴？！」其中滿臉胡茬的一人大吼著，姿勢是掩飾不住的狂妄淩人。
「忍者大人，我們的水果大多都是從外地運來的，所以……」老人顫巍巍地囁嚅著，卻被那人粗暴地打斷——
「少廢話！」
「衰落成這般田地，真是個破村子！這樣的村子，也配得上成為五大忍村之一？我看，還是早點把這個位置讓出來吧！」
「真是可笑，砂隱不一直很高傲自大的嗎？怎麼，不敢說話了？」他狂傲地掃視一周。
樛木耳尖，聽到了隱藏在暗處的砂隱忍者竊竊私語：【長老有吩咐，村裡現在實力大不如前，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和外村的人起衝突。】
【只是個賣水果的而已，我看她已經活的夠久了，不如就……】
之後的聲音漸漸聽不清了。只覺心下一片冰涼。
多麼無情的砂隱村啊，他們在乎的，只是強大的力量或是記載秘術的卷軸吧……不，即使像我愛羅這樣強大的力量，他們也只是將他視為武器來使用，根本沒有考慮到他本人的感受。
近段時間砂隱村內鬥不可勝數，內耗十分嚴重。可村內的忍者仍是為了名利而不斷鬥爭，對村子的事視若無睹。導致現在，外村的忍者居然都敢在砂隱村內公然挑釁了！這種事在從前可是絕對不會發生的，稍遜一些的忍者，聽到砂隱二字都嚇得屁滾尿流呢。
砂隱，什麼時候衰敗成了這般模樣……
「喂，死老太婆，裝什麼裝，給我起來！」流浪忍者抬起那充滿力量的腳，不滿地朝撲在地上、虛弱到動彈不得的老人踢去——
糟了！
不行，來不及了！
樛木用盡全力飛撲過去，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忍者踢向老奶奶瘦弱佝僂的身軀——
老人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砂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纏上了流浪忍者的腳，然後直接將那人倒提到半空中！
人群自動分散到兩邊，一個瘦小的紅色身影慢慢走了過來，右手平舉著，白皙的掌心微握。樛木知道，只要他那麼輕輕一捏，那人的腿便會立刻支離破碎。
「他怎麼來了？不是聽說他一直在沙漠嗎？」
「天呐！那一招是不是砂縛柩！」
「他又要殺人了……聽說前段時間鷹揚就是被他殺的。」
「那個人完了……」
人總是會憑藉過去的印象，來判定現在的人。雖然再也沒有殺過人，雖然一直改變自己的道路上不斷努力，可我愛羅仍是被大家恐懼的物件。果真，還是因為那殘酷的招式，和殘忍的過去。
過去麼……
樛木垂下眼簾。
【不可能！你胡說！】那天，川島沙和酒吧昏暗的裡屋內，樛木氣衝衝地爭辯著，【每次我愛羅來找我，他都會友好地招呼他；每次我說要跟我愛羅去玩，他都會溫柔地笑著點頭同意。要是太晚了，還會親自來接我……】
那個不希望她和我愛羅接觸的人——
【怎麼可能會是哥哥！】
【想要以此來分開我和我愛羅？我是不會相信你的話的！】雖然語氣裡還殘留著絲絲震驚，可樛木的目光卻清澈又堅定，【而且，我查過了，你的忍者編號是51-010。】
也就是說，川島沙和成為砂隱忍者的時候，哥哥已經不在了。
【我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老愛在我面前提哥哥，可你的話全都是不可信的！】
至於自己為什麼會知道川島沙和的忍者編號——那是因為他們木葉也不是好欺負的。不知火老師十分厲害，說既然砂隱要硬塞一個醫療忍者，那他們也有權利知道這個跟隨自己行動的傢伙的資訊，否則，木葉不會予以配合。無奈之下，砂隱長老還是將川島沙和的資料給了他們。
川島沙和起初一怔，隨後無所謂地笑了笑。
突然，她猛地抓住了樛木的手腕，那力道大得幾乎將她的手腕生生掰斷。一股駭人的寒氣逼近，川島沙和的臉已近在咫尺，那佈滿血絲冰冷如蛇的雙眸，死死地盯著她的雙眼。
【你到底明不明白他溫柔之下的掙扎？！你是他最愛的妹妹，他當然不忍心讓你不能和那個所謂的『朋友』在一起玩耍。你難道一點也不感到奇怪嗎？！為什麼每次出現危險，他總能第一時間出現？為什麼每次你們遊戲快結束的時候，他總是能準時來接你？不論早晚，時間分毫不差！！！——因為他害怕呀！他一直在暗處提心吊膽地守護你，生怕那怪物魔性大發傷了你——】
她悲涼一笑：【你哥哥的良苦用心，你為什麼就是不懂呢……】
***
紅頭髮，砂子，額角的『愛』字刺青——
「難道你就是號稱砂隱恐怖武器的……砂瀑我愛羅？」流浪忍者回過神，輕蔑地問道。
這個瘦瘦小小、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小屁孩？
我愛羅轉過臉，微揚起下巴，似乎根本不屑於看他：「如果還想要你同伴的腿，那就離開砂隱村。」
那群流浪忍者被我愛羅渾身散發出的冰冷氣勢震懾住了，卻又不願灰溜溜離開。其中一人勉強擠出了嘲諷的笑容：「什麼終極武器，我看只是個哄人的幌子吧！聽說去年中忍考試可是被木葉的忍者打得落花流水啊！也不過如此嘛！砂隱村培育的，都是些弱小的孬種罷了，還對外宣稱自己多麼厲害的樣子。聽說，那個四代風影，屍體都長蟲了才被發現，這樣低賤的生物，還好意思稱自己為五大國之一的——」
話還未說完，半空中突然傳來痛苦的慘叫。一聲悶響，被提到半空中的忍者已重重跌下。而他的右腿已經消失不見。斷裂處，隱隱可見流著血的粉色筋肉和森森白骨。
他抱著自己的斷腿，痛苦地左右翻滾著。
啪嗒——啪嗒——
鮮血和肉泥，從半空中砂子的縫隙間拖泥帶水落下。
那群流浪忍者呆若木雞。
我愛羅收回手，環抱在胸前，臉色十分冷酷。清水般的碧眸仿佛瞬間凝結了厚厚的寒冰：「同樣的話，我不想再說第二次。」
沙漠的烈風，到了砂隱村內也不停歇，在大街小巷呼呼地穿梭著，卷起半人高的沙石。我愛羅定定地佇立在狂沙之中，火紅色的發梢和深紅的衣角隨風擺動，散發著一種令人心驚令人臣服的威嚴氣勢。
只是在幾人看來，他就如同/修羅的化身。看著海浪般翻滾的砂子，幾人忙架起同伴，屁滾尿流地往村口的方向跑去。
呼……看來解決了呢。
「幹得好！」突然聽見低低的聲音，左顧右盼，好不容易在一旁的小巷口發現了人影。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長相清秀，看打扮是砂隱的忍者。從他臉上的表情能看出，他也十分解氣，「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只會變本加厲地欺負我們！」
太好了，看來有人認同我愛羅了呢。
其他人也一定都是這樣想的吧！
略帶期待地四下望去，卻發現村人紛紛以我愛羅為中心，忙不迭地往後退去，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驚恐悽惶。更有甚者，直接伏在牆角大聲嘔吐了出來。
「好恐怖！」
「這麼輕鬆地就斷了那人一條腿。」
「好噁心的術……」
縈縈私語不絕於耳。
「……」村人不會因為現在下定要改變的決心，就對他過去的所作所為既往不咎。
我愛羅眸色暗沉了下去。一言不發地朝那個還倒在地上的老奶奶走去，踟躕了幾番，像是終於下定了什麼決心般，慢慢地朝那個老奶奶伸出了手。
老奶奶卻沒有任何動靜，只是圓睜著眼盯著我愛羅。
這樣縈繞著恐懼盤旋著不安的尷尬形勢持續了好一會兒，終於，有一個膽大的路人挪到老人身邊，伸出了手，老人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抓住他，站起了身來。
我愛羅默默地收回手。抿抿嘴，垂下了頭去。
之前咄咄逼人的砂子，此刻卻輕柔地一個一個拾起橘色的果子，堆在老人腳邊。
原本驚懼萬分的老奶奶，此時才恢復了說話的能力。她伸出乾枯的手，狂亂地在身前揮舞著：「你……你走！我才不需要你的説明！」年老沙啞的語氣裡是盡是恐懼和厭惡。
我愛羅微微一怔，卻又很快回過神來，輕輕一躍，頭也不回地躍上屋頂消失不見。
只有地上的鮮血和殘留在人們臉上的冷漠厭憎，似乎才證明砂瀑我愛羅剛剛存在過。
第42章 溫暖羈絆
什麼啊？！
我愛羅明明幫助了她呀，她怎麼可以這樣！
顧不得這段時間來被川島沙和擾亂的心緒了，樛木朝我愛羅消失的方向追去。
在村裡，我愛羅知道大家害怕他，所以一直都只待在高高的、遠離人群的屋頂，從來不在人群裡輕易現身。這次，他一定是看到村子被不懷好意的人入侵了，老人的處境危險了，才下定決心出現的吧。
可村裡的人還是那麼對他，就算好心地伸出手，也沒人願意接受他的幫助。
我愛羅的術是殘酷了些。但能殺人的砂子，也能成為溫暖的外衣，也能溫柔地攙扶起傷者，也能耐心地拾起一個個果子呀！更何況，這本是村子一開始就將砂之守鶴封印到他體內的結果，是他根本無法選擇的吧！
為什麼，明明砂隱村審訊、殺人的時候可以那麼殘暴血腥、冷硬無情，卻偏偏對我愛羅那麼苛刻惡意。
那個紅色的身影看上去還是那麼遙遠。屋頂的風比街道上劇烈了許多，刮擦著臉頰、耳畔，刀割般疼痛。
是不是努力，最終還是一無所獲？
我愛羅現在……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難過。
不瞭解他的人誤會他，瞭解他的人卻處處嘲笑他的努力。
哥哥，明明清楚我愛羅心裡的疼痛，為什麼不想讓她接近我愛羅？
可不管怎麼樣，那麼善良那麼令人心疼的我愛羅，還是想跟他做朋友啊……
前面的身影，突然停了下來。
樛木心裡一動，急忙刹住腳步，停在了我愛羅身邊。
我愛羅的神情，並沒有她想像中的難過或黯然呢。反而平靜淡然，如無風的湖面。
對呀，我愛羅可是十分堅強的呢！是她想太多了呢。「哈……哈哈哈哈，」樛木悻悻地笑著，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好、好久不見啊我愛羅！你怎麼會在這裡？」
「提交關於沙漠入侵者的資料。」我愛羅答道。
樛木嘿嘿地笑著：雖然我愛羅馬上又要回去沙漠了，但能見到他，就好開心呀。
「傷好了嗎？」輕輕柔柔的聲音傳來。
也是呀，好像自從我愛羅被帶走後，就一直在沙漠執行任務，他們一直都沒有見面呢。
「已經好了！不要小看我哦！」她氣勢十足地說道，還拍了拍幾乎沒有起伏的胸口。
溫潤的視線卻聚焦到了她的脖頸處，順著我愛羅的視線望去，這才發現圍巾在剛才奔跑的時候已經被狂風吹散了，像根麵條一樣無精打采地耷拉在身上，冷風嗖嗖地從領口灌進來。
她窘迫地沖我愛羅笑了笑，正想伸手圍好，一雙白皙的手卻猶猶豫豫地伸了過來，動作雖略顯笨拙，卻輕柔而小心：「砂隱不比木葉，雖然已經入春一段時間了，但還是很冷的。」
好溫暖呀。
樛木低頭一看：「……」就是圍得有點醜。
「抱歉。」似乎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我愛羅輕輕道。
認真地搖了搖頭。
大半張臉都埋在了圍巾中，樛木直視著那雙柔和的碧眸。原本迫不及待地想問他，在沙漠過的好不好，有沒有受傷，會不會很累，守鶴有沒有安定下來……可此刻，卻突然什麼也說不出了。
我愛羅還站在她面前，還是那個溫柔善良、會幫助別人的我愛羅，即使被拒絕了也會繼續向前的我愛羅——這就夠了。
有什麼好怕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一定沒事的，一定能行的。
因為他是我愛羅呀。
***
樛木：「其實我也有事要拜託我愛羅呢。」
在他詢問的視線下，她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結印，一頭白色的小雪豹瞬間出現。
「哇！」看清楚了眼前的人，關大叫一聲，畏畏縮縮地跑到了樛木身後躲起來，「砂、砂之守鶴！」
「他叫我愛羅，不是守鶴。」伸手敲了一下關雪白的頭頂，順帶將它抱了起來——已經比之前重了許多了呢，「關就拜託我愛羅了。」
他看上去十分疑惑不解呢。樛木笑了笑，解釋道：「關跟了我這麼久，一直成長都比較緩慢。但自從遇上我愛羅之後，它的成長似乎快了許多。我認為，讓關在我愛羅那裡，能學到更多的東西。」
望著她懇切的眼眸許久，似乎在確定著什麼。之後，我愛羅終於點了點頭。
太好了。
長長地籲了一口氣。我愛羅答應了的事，他就一定會做到的呢。關在他那兒，她也就放心了。
「我不！」好不容易讓我愛羅答應了，小雪豹卻突然倔強地扭轉身子直接纏上了樛木，說什麼也不肯鬆開抱著她手臂的四肢，「我才不要和守鶴待在一起！」
「他是我愛羅，不是守鶴。」再次無奈重申。
關這個傢伙，明明在那次月圓之夜過後，在心底很崇拜我愛羅的吧！每次召喚它出來，總是東瞅西瞅看我愛羅在不在，或者以很拙劣的理由詢問我愛羅有關的事，卻始終嘴硬不肯承認。
「你要是不去的話……我就告訴我愛羅，你有多麼狂熱地崇拜他~」她用只能她和關聽到的聲音悄悄說道。
「什麼！」關瞬間爆炸，又急忙壓低聲音，「我可是雪峰山上一隻品種高貴血統純正忍術高強的戰鬥型雪豹，怎麼會崇拜這樣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屁孩！」
對上樛木不屑又帶著幾分威脅的視線，它咬咬牙，最終還是咬牙切齒地答應了：「我去！記住你今天的決定，愚蠢的人類！」
砂子卷帶起關。我愛羅最後瞥了她一眼，輕聲道：「我會儘快。」儘快把關帶回來。
一陣風沙揚過，他的身影已消失不見。
樛木一怔，隨後笑了。
我愛羅，總是能細膩地察覺照顧別人的情緒呢……
她眼底慢慢浮上了之前隱藏的憂慮之色。
讓關待在我愛羅身邊，其實也是為了能第一時間得知我愛羅的消息。
【指不定，哪天怪物又把村民嚇到了，支持茂行長老的人多了……到時候那個怪物可就慘了哼哼哼哼。】
【他們會怎樣對我愛羅？】
【誰知道呢！抽離守鶴也說不定哦！】
戲謔淡去，川島沙和低聲喃喃，竟有一絲化不開的傷感，似乎連她自己也未曾察覺：【抽出守鶴，結束這作為人柱力孤獨無望的一生……何嘗不是種解脫？】
【對我愛羅而言，這是逃避，不是解脫。】
雖然指令並沒有下達，但我愛羅的處境其實已經十分危險了！因為改變主意只是刹那間的事。
抽出守鶴，人柱力必死無疑——
她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
***
夜風呼嘯。黑色的身影靜靜地站在無人的街前。
膚色是沙漠中忍者特有的秋葉般的色澤，神色也隱隱透露出砂隱忍者的硬朗剛毅。劍眉斜飛，薄唇緊抿，漆黑的眼眸比夜色更為深邃。
這雙深不見底的黑眸突然一閃，機械動作的哢哢聲響起，蜘蛛狀的木傀儡已架住暗處的人影。松井次郎連看也未看，手指輕動，傀儡的手臂飛起，一端竟變成銳利的尖刺。銀光劃破黑暗，直刺向被架住的人影。
就在尖刺離那人的喉嚨迫在眉睫之時，只聽木傀儡發出一陣奇怪的聲響，直接停止了運作。
再一閃，那人已經竟拿住了傀儡手臂，尖刺直指松井次郎。
局勢瞬間扭轉，次郎眼裡卻連一絲驚慌也沒有，反倒冷笑了兩聲：「我可沒有你們需要的資料。」
僵持了半晌後，那人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最後居然鬆開了手。
傀儡手臂在落地之前就被次郎收回。
「呵……」他遺憾地笑了笑，「真是可惜，你只要再多拿那麼幾秒，上面的毒就會直接侵入你的身體。」
那人沒有任何答覆。
相對無言了許久，次郎皺緊了眉頭：「你究竟有何事？」
「松井……次郎？」那人猶猶豫豫地開了口，聲音裡注入了查克拉，明顯不是本人的身影，聽上去十分低沉。
次郎的十分不屑：「對，松井次郎，砂隱傀儡部隊第三小分隊隊長。」他冷哼一聲，「你能知道的只有這些。」
對面之人的靜默和躊躇讓松井次郎沒由來地一陣心煩：「你到底有什麼事？！」
他繼續冷嘲熱諷：「如你所見，我只是砂隱的中忍而已。想要得到更多的資料，你去綁架茂行、朝宗、或者……呵呵，醫療上忍川島沙和，會更有用。」
作為砂隱的忍者，他竟能說出此般忤逆上級的話。
對面那人微微愣了一下。
輕不可聞的長歎，飄散在空氣中。他緩緩開了口：「你不用對我那麼有敵意。」
第43章 愛的東西
來自瀧隱的忍者，趁著砂隱薄弱之際，想要趁火打劫。被正規部隊派出的我愛羅小隊全部殲滅。
「那個砂瀑我愛羅，可真是厲害，聽說只要是他執行的任務，每次都能完美完成。」千葉矢一懶懶地往沙發背上一仰，揮了揮手上的卷軸，頭腦裡卻不由得浮現出在木葉時，看到那個能靈活利用砂子，強大到幾乎像怪物一樣的紅發忍者。
「畢竟是砂隱的怪物。」北野筱端正地坐在另一處沙發上，眉目清秀神色平靜，聲音卻異常冷清。
「嗯！」矢一極少對筱的話表示贊同，此時卻雙手抱在胸前，閉閉眼，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
「喂……」
樛木正想說些什麼，矢一突然繼續道：「不過啊，他也真是可憐，聽說沒有人願意和他組隊，所有的任務都是自己一人獨立完成的呢。這次任務，好不容易上級強制正規部隊另外二人跟他組隊，結果呢？」
他頓了頓，眼裡劃過譏諷的笑意：「面對敵人時，那兩個傢伙居然跑了，哈哈哈砂隱正規部隊也不過如此嘛。」
「應該不是敵人的緣故。」筱沉靜地開了口，「這裡的人似乎十分懼怕砂瀑我愛羅。那兩個人逃走的原因，應該是砂瀑我愛羅。」
「哈哈，不管怎麼樣，那也是夠狼狽的。」其實千葉矢一並沒有什麼惡意，只是大大咧咧的性格使然，一向口無遮攔。樛木瞥了他一眼，考慮要不要把在木葉時，他看到我愛羅後嚇得發抖的事給說出來。
千葉矢一接著道：「聽說那個砂瀑我愛羅，他還受傷了呢。」
此言一出，屋裡原本愛搭不理的另外兩人頓時瞪大了眼睛。
北野筱冷笑：「他可是怪物啊，誰能傷得了他。」
千葉矢一搖搖頭：「這次敵人十分強大，要是只有砂瀑我愛羅一人，還不至於此。反倒是那兩人，聽說他是為了保護那兩人才受傷的。」
樛木懂了，原來矢一笑話的並不是砂隱的戰鬥力，而是他們這種令人鄙夷的行為。
「哎，你去哪兒，樛木？」看著樛木突然披上了大衣，矢一脫口叫道，「已經很晚了。」
「出去一下。」
「源川樛木。」北野筱突然出聲，神情嚴肅而冷峻，「我們是木葉派來的駐外忍者，只是負責監督砂隱動向的，至於砂隱自己的事，不要去管！」
樛木愣住了，皺著眉頭望向北野筱。對方薄薄的唇緊抿成了一條直線，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筱說的沒錯。」不知火玄間突然出現，緊緊鉗住了樛木的手腕，「樛木，我們是木葉的忍者。即使你……」他頓了頓，「不要去管砂隱的事！」
「不知火老師，」樛木皺眉，「可是……」
可是她的朋友受傷了啊。要是不知道就算了，可是如今她已經得知了，坐視不理的話，又和砂隱那些人有什麼區別。
不知火玄間：「我們現在是一個班，你難道想因為你個人的事而連累矢一和筱嗎？我們雖在砂隱，但也只聽從火影的命令。」
「是啊樛木，你別管砂隱的事了。」千葉矢一也忙說道。
樛木跺了跺腳，瞥了一眼屋裡的三人。之後垂下眼簾，埋頭站在原地：「我知道了，抱歉。」
不知火玄間長籲了一口氣，抬頭看了看滿臉困惑的矢一和神色冷淡的筱：「時間不早了，你們快去休息了。明天還要執行的任務。」
他看向樛木：「你也是。」
「是。」
***
月明星稀，夜深人靜。
砂隱村外的正規部隊基地也是一片安靜，不遠處的一塊巨大的風化岩上，坐著一個孤獨的身影。
在廣袤的夜色中，他的身形顯得尤為瘦小單薄。曲著一條腿，左臂耷拉在上面，而右臂自然地垂在身側。軟軟的紅發清爽地隨著夜風舞動。昏黑的夜色襯得他膚色蒼白到幾近透明，在彎月清輝朦朧的照耀下，更添一抹慘澹。那深黑的眼圈也是顯眼突兀，只有那深潭般的幽綠雙眸，仍然平靜而溫和。
他半張臉掩在臂彎中，眼神像是在看著腳下的基地，又像是在看著更遙遠的不為外人所知的地方。
僅僅就那麼靜靜坐著，他身邊似乎也彌漫著一種不容接近的氣氛。
他神色一凜，猛地看向身後的黑暗地帶。砂子也不安地湧動了起來。
一個雪白的小獸從黑暗中緩緩走出，隨後蹲在原地，沖他直搖尾巴。他神色又變得柔和，嘴角卻勾起一抹似是自嘲的弧度，扭頭繼續看著茫茫夜色。
待他再轉過頭，那小雪豹已經蹲在了他身邊，搖著尾巴，一臉無辜地望著他。
他眼中閃過擔憂和遲疑。
是想讓自己別靠他太近了吧。小雪豹心想。它才不管呢。前腿一搭，後腿一蹦，整個小小的身子就已經窩在了我愛羅懷裡，舒舒服服地蜷成一團。
「你快回去。」他有些不知所措，抬手似乎想要把小雪豹從身上趕下去，但動作卻輕柔又小心，生怕一不小心傷到它。
是從沒有人……獸？敢這麼靠近他吧。可是他為什麼要趕自己走呢？小雪豹不解。
它才不管呢，待在這個人懷裡好舒服的，強大又溫暖，捨不得離開。
它仰起頭，晶亮的黑眼睛盯著我愛羅那有些憂慮有些古怪的臉龐，張開了嘴。
「這是傷藥？」我愛羅拿出它嘴裡的東西，又看了看它。他的臉色變得柔和，冰涼的綠眸中劃過一抹罕見的溫柔，像是清風拂過的湖面般。
只是下一秒，他便恢復如常，抿抿嘴，將傷藥放進了口袋裡。垂了垂頭，默然半晌，才道：「我沒事。」
「傷口不淺呐。」他懷裡的小雪豹懶懶地開了口。似乎待在我愛羅懷裡非常舒服，它幾乎都要睡著了。
我愛羅抿抿嘴，沒有作答。
他現在心裡一定不好受吧。為了改變自己的人生，選擇加入正規部隊。可是面對的仍是變本加厲的排斥和孤獨，好不容易有了所謂的隊友，為了保護他們而受傷，他們卻扔下他逃跑，留他獨自一人。深夜，也只能這樣，自己一個人靜靜坐著，沒有一個人來關心他，也沒有一個人來陪伴他……
為什麼你還願意這樣，默默地忍受那些不公平的對待，對種種歧視寬容地以德報怨，對這樣一條異常坎坷的路，也是堅定不移地向前走著。
究竟是什麼，支持你這樣做……
我愛羅突然緩緩開了口：「鳴人說過，愛，是心甘情願為身邊的人付出……」聲音晦澀迷茫，被冷清的寒夜浸染上了些許悲涼，卻又隱隱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與他人建立羈絆，與村子建立羈絆，我想要這樣嘗試。」他輕輕伸出手，往虛空的夜色中輕輕一握。
「哪怕現在換回的……只是恐懼和拒絕。」
***
風，越刮越大。風中，也開始有了一股異常的查克拉流動。
雪豹關還沒反應過來，我愛羅就已經抱著它猛地站起，單手一揮，一道砂牆就已立在他們面前，擋住了攻來的手裡劍。
我愛羅輕輕將關放置在他肩頭。關不是戰鬥型的通靈獸，也只能乖乖地待著他肩頭不敢亂動，兩隻小爪子緊緊抓著他的衣服。
「不愧是砂隱的恐怖武器，反應真快。」黑暗中出現了一個人影，在模糊的夜色中看不真切，「那這招呢？」
我愛羅冷靜的臉上表情絲毫未變，只嘴邊隱隱勾起一抹略帶諷刺的笑意。根本不用他有任何動作，無數砂子就已經擋住了四面八方的手裡劍。
「還沒完呢！」那人一聲怒吼，手裡劍齊刷刷地爆炸。
可惜還是趕不上我愛羅砂子的速度。關還能感覺到有一層砂子輕輕繚繞在它身際保護它。
其實他根本可以不用這樣。它就待在他身上，他是那麼強大而令人安心。但仍那麼小心地保護自己，生怕自己受到一點傷害。
煙幕散去，它和我愛羅仍毫髮無損地站在那裡。
「就這樣？」我愛羅冷冷淡淡地開了口。
「當然不是！」只見那剩餘的手裡劍竟化作粘稠的液體，浸入了砂子裡。
人影一閃，已出現在兩人身前，速度快到關基本看不清，只看到苦無的寒光。
「只要速度夠快，你的砂之盾完全跟不上。」
我愛羅眉心一皺，抬手想要擋住。那人卻突然手形一換，攻向趴在我愛羅肩頭的關：「你似乎特別關心它呢！那就先拿它下手好了！」
關感覺自己被扔了出去，下一秒，便被一團砂子接住了。它連忙朝我愛羅所在的地方望去，眼前所見讓它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我愛羅身上被插了好幾把苦無，其中一把直接插到了胸口，柄還握在那人手裡。
那人得意地笑了：「我怎麼可能對這種沒用的通靈獸下手，只是為了分散你的注意力罷了！砂瀑我愛羅的弱點，果然就是他身邊的人呐，可惜，他們都不願和你……咦？」
他話還未說完，那被多把苦無命中的我愛羅，突然全身都化為了沙子，刷刷地掉落。同時，地面伸出沙之手，牢牢地將那人束縛住。
那人驚恐地瞪大了眼，看著我愛羅緩緩從黑暗裡踱步而出。同時，關也舒了一口氣。
「你什麼時候？！」
「我一向行先於言。」我愛羅淡淡道。
哼，真是他的作風。關有些無奈地想著。真把它嚇了一跳。
「不愧是砂隱的恐怖武器，真是一個怪物！」即使死到臨頭，那人還不忘譏諷。
我愛羅面無表情地望著他，輕輕一揚手。那人只覺面上一道強勁的風拂過。他望著掉落地上的人皮，終於掩飾不住臉上的驚愕：「你——什麼時候！」
他便是之前和我愛羅組隊的人。
「砂隱的忍者，是不會因為恐懼而退縮的。」
是的，即使當初是面對守鶴這樣強大的怪物，砂隱的忍者也從不會違抗命令。
「沒有人知道我是右臂受了傷，除了你們。」
「呵呵，原來是這樣啊…呵呵呵呵……」那人沮喪地垂下頭。原來他一開始用苦無攻向我愛羅右臂時，就已經自己主動暴露了。
他漸漸冷笑起來，「不過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我已經拖住你了，我們的計畫也已經成功了哈哈哈哈。」
在刺耳突兀的笑聲中，我愛羅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冰冷的臉色絲毫未變，等那人張狂的笑聲過後，他才緩緩開口：「無聊至極。」
一個砂子包裹著的人被狠狠砸到了那人身邊。看到了身旁已經昏迷的人，那人終於笑不起來了：「你早就發現了？」
我愛羅沉默不語，只是微揚著下巴斜睨著他。
哼，不然呢，你以為我愛羅坐著只是發呆的嗎。關得意地心想著。突然回想起剛才接近我愛羅時他擔憂的神情。果然，是擔心自己受牽連呢。他還是那麼細膩溫柔呢。
自己是他的朋友，真是太好了。
「砂瀑我愛羅，你殺了我吧！」全身都被緊緊束縛，那人眼一閉，大聲地叫道。
我愛羅冷冷清清道：「潛入砂隱正規部隊基地盜取資料。將交予高層處置。」
「高層……」那人睜開眼，冷冷地注視著我愛羅，「砂隱村此般對待你，你為何還如此保護他們！」
明明自己受了傷，卻獨自一人被遺棄在這冰冷的夜裡。他居然還根本不在意這些，一心只想著怎麼暗中抗敵，保護村子。
「村子，是我的羈絆。」我愛羅淡淡道。天邊第一縷陽光正好這時灑過，照在他蒼白的臉龐上，鍍上了一層淺淺的金光。髮絲也被染成了金紅色，像風中的精靈，在晨風中輕輕起舞。
「這樣啊……你很愛你的村子啊。」那人輕輕闔上了眼簾。沒想到他此言一出，竟讓全程都完美防禦的我愛羅微微一怔。那人猛地睜開眼——「我也不想背叛我的村子啊！」他自盡了。
我愛羅愣在了原地，過了一會兒才恢復了面無表情。
是啊，任何一個愛自己村子的忍者，都不會做出出賣自己村子的行為吧。所以他們寧願死去呢。
如果是我愛羅，他也會這樣做吧。
***
關一蹦一跳地跑過去，躍向我愛羅。我愛羅連忙伸手，接住了小小的白色雪豹。
近距離觀察，關驚訝地發現我愛羅那一向蒼白的臉色此時竟有一絲微紅。它瞪大了眼睛。
他怎麼了？
小獸的眼神太過直接了，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我愛羅埋下了頭，然後才發現這樣躲不過那兩道視線，又連忙側過了頭去。臉側軟軟的紅發垂下，擋住了關的視線。
關正想發問，突然聽見我愛羅的輕輕淺淺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關，我愛我的村子呢。」
小雪豹一怔，然後明白了過來。
是呢，我愛羅，你也終於找到，除自己之外，所愛的東西了呢。
不，其實你一直都很愛砂隱村的，不然你不會為了抑制尾獸徹夜不眠，不會為了完成任務而奔波勞累，也不會為了成為名正言順保護村子的風影，而在這樣一條崎嶇艱難的道路上努力至今……
「愛砂隱村，與村子建立羈絆，與村裡的人建立羈絆……總有一天……」
朝陽，終於從地平線上躍起。紅發少年注視著陽光，抿抿嘴，嘴角終於勾起了一個淺淺的弧度。
小雪豹在我愛羅白皙的手掌上突然站起身子，砂子飛起，溫柔地護住了小雪豹的身子。
是擔心我掉下去嗎？哼，我才不會掉下去的。
它的確不會掉下去，因為下一刻，兩隻覆著白毛的肉呼呼小前掌便直接踏到了我愛羅白淨的臉上。我愛羅一動也不敢動。然後它低下小腦袋，輕輕碰了一下額角那個鮮紅的愛字。
小雪豹輕盈地從他身下躍下，轉頭看了看那面無表情的臉下似是有些無奈。它吐了吐舌頭，飛快地跑遠不見了蹤跡，只剩半空中的一線沙塵。
我愛羅抿抿嘴。一陣風沙揚起後，他的身影連同死去和昏迷的瀧隱忍者都已不見。
「呼……」變身術解除，一塊風化岩後，樛木支起身子，伸了一個懶腰。
之前將關召喚回來，也不知道那傢伙在屋裡有沒有露餡。
得趕緊回去，然後讓關回到我愛羅身邊。
她一躍而起，迎著初生的朝陽，奔向金光燦燦的砂隱村。
作者有話要說：
就像這位寶寶@無憂草所言，改變不會是一蹴而就的事，畢竟不管有意與否，我愛羅之前的確殺了那麼多無辜的人。即使看到了他的改變，村人也仍心有餘悸。應該是在他捨命保護村子的時候，村人才終於願意另眼相待了吧~
另，過渡的劇情作者會更得快些，所以有時會雙更，大家多多支持哦~
第44章 艱難任務
讀風之丘，恰如其名，一年四季從沙漠吹來的風永不停歇。
想不到冷硬的砂隱村裡竟也有柔情之人，取出此般詩意的名字。
除了做任務和修煉外，樛木最愛做的就是枕著手臂，躺在被陽光炙烤得暖烘烘的讀風之丘頂部，一眼望去，將砂隱盡收眼底。
伸出手，擋住陽光，一陣風揚過，手中金燦燦的沙子輕輕飄落，飛遠。被陽關映照得晶瑩剔透。
「啊咧……我愛羅回來了？」
再見我愛羅，已過去數月。
執行沙漠裡的特殊任務時，我愛羅極少回村。她偶然看到的，都只是遙遙的背影，消失在沙漠與天際的地平線間。
春去夏至，夏散秋來，既沒有草長鶯飛，群芳爭豔，也沒有紅葉紛飛，碩果累累。唯一能感知到夏秋氣息的，只有蘊藏在砂子中慢慢上升的溫度。
要不是砂隱出了這樣嚴重的一樁事，估計砂隱高層就想這樣一輩子將我愛羅放逐在無邊的沙漠之中了吧，就像是當他從不存在一樣。
可一有危險的事情發生時，村子也就只會想到他。
***
高層重要任務岩崎昭和，竟然在這村子風雨動盪的關鍵時期消失無蹤。
令人不解的是，岩崎家族是砂隱村內的世家大族，四十多歲正值壯年的岩崎大叔，少了幾分長老的迂腐古板，又比年輕人多了一些成熟理智，正是高層的核心骨幹力量——他沒有任何叛逃的理由！
更嚴重的是，此人叛逃時，攜帶了大量高層的資料，很多是連長老都無法過問的家族多年流傳的秘密，更何況，他本人就是個砂隱資料庫，一旦洩露，後果不堪設想。按理說，應及時將此人抓捕帶回。
可茂行長老與朝宗長老激烈交鋒，誰也不肯讓步讓岩崎昭和手裡的資料落入對方手裡。迫不得已，只有讓協力廠商力量——由村裡的中立勢力、上代風影的殘餘勢力、以及少數像手鞠勘九郎我愛羅這樣立場模糊但熱愛村子的人組成。
但協力廠商勢力裡，誰也不肯接這個燙手山芋：萬一岩崎大人有個三長兩短，得罪了岩崎家族，那可吃不了兜著走。所以，到最後，這個任務還是落到了正在沙漠執行特殊任務的我愛羅身上。
砂瀑我愛羅不屬於任何一番勢力，並且實力強大能夠對抗岩崎昭和，更重要的是，他熱愛村子——這也是最能被利用的地方。
面對砂隱高層的種種不公平對待，愛護弟弟的哥哥姐姐當然不肯屈就，在高層會議上據理力爭，極力抗辯，甚至放出了烏鴉、黑蟻，展開了三星扇，差點掀起一場腥風血雨。然而最後，高層還是下令，讓砂瀑我愛羅停止手頭任務，以最快的速度趕回砂隱村，接受緊急任務。
「記住，砂瀑我愛羅，一定要把岩崎大人活著帶回來。」長老席上，朝宗長老正密切叮囑著。比起形容枯槁的茂行長老，朝宗的身形要圓潤一些，雖然也上了年紀，但歲月在下手時似乎輕了些。
茂行長老乾咳兩聲，瞥了朝宗一眼，道：「朝宗長老說的是。將人活著帶回，斷不可使用你那些……術。」他生硬地咽下了『噁心的』三字。
「還有，」茂行說話時的聲音，好像喉嚨裡含著一口濃痰沒有吐出來，「你和木葉的人走得很密切？他們可是我們砂隱重要的客人，為了他們的安全……砂瀑我愛羅，我想你應該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吧。」
一旁，川島沙和輕不可聞地一笑。
哼。
是真的擔心木葉的安全嗎？還是擔心砂瀑我愛羅，他的存在雖然是村裡一大威脅，但同時也是村子重要的武器。
怪物一心想要建立的重要的羈絆，最後卻成了他最大的威脅。
她眼裡掠過一絲輕蔑和諷刺。
我愛羅揚頭，看著長老席，淡淡道：「我知道了。」
***
咯噔——
無聊地踢了一腳腳邊的小石子，又抬頭看了一眼高高的砂隱辦公樓。
聽說我愛羅回來了，她就趕過來了，他怎麼還沒出來呢？
撇嘴望著砂隱辦公樓的窗戶，樛木心中已經有了種種不好的猜想——
例如：
朝宗：【哈哈哈哈，叛忍只是一個騙局，你既然回來了，就別想跑了！】
茂行：【嘎嘎嘎嘎，砂瀑我愛羅，拿命來吧。】
川島：【嘻嘻嘻嘻，怪物終於落到我的手裡了！】
……
不行不行不行！
越想越覺得這樣的事極有可能，樛木一跺腳，正想沖進去，一道身影突然從樓頂掠過，在兩樓之間狹長的藍天間留下一道紅色的瞬影。
「我愛羅！」樛木連忙追了過去。
對方卻像根本沒看見她一樣，速度也絲毫沒有慢下來，頭也不回筆直地往村口的方向掠去。
怎麼了？是又有什麼棘手的事了嗎？
一直待在村裡的她，和一直在外執行任務的我愛羅，差距似乎變大了！眼看就要出村了，卻沒有追上我愛羅。
是不是有一天我愛羅想離開了，自己就永遠追不上他了。
為什麼，為什麼不等等我呀！
為什麼，你們都一個個離我而去了呢……
「啊呀——」速度太快，一不小心絆到了屋頂的石頭，整個人都撲倒了下去。身上一陣劇痛，再眼淚汪汪地爬起，膝蓋手臂和掌心都已經磕破流血了。
她身體本就比同齡人要嬌弱一些，雖然經過了不知火老師幾年的忍者訓練，但還是有些瘦弱。
怎麼這麼倒楣！
我愛羅一定都跑很遠了吧！肯定已經追不上他了。
想著，抬起眼，卻發現我愛羅在隔著三四個屋頂的地方停了下來，似乎在她望過去之前一直在看著她。見她看過來了，他又挪開了視線，側過身，好像又準備離開了。
又氣又急又難過，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樛木眼球一轉，一拍地面，哇一下哭了出來。
「哇嗚嗚嗚嗚嗚……」
淚眼朦朧中，看到我愛羅定住了腳步，有些傻乎乎地愣在原地，似乎根本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整個人呆若木雞。
過了一會兒，似乎猶豫了一番，才下定決心慢慢挪了過來。
「嗚嗚嗚嗚嗚……」繼續哭。
透過指間縫隙，悄悄地看我愛羅一眼，他停在了隔著一個屋頂的地方，但已經能看得清他微擰著眉心，無可奈何，十分茫然，又帶著幾分糾結和無措的神情了。
即使在沙漠裡待了那麼久，他的皮膚仍然白皙，之前還稍顯圓潤的臉部輪廓已經略有棱角，俊秀而華美，讓他整個人都隱隱帶上了幾分成熟的氣息。他長高了，肩膀也寬了一些，那個砂葫蘆顯得不是那麼龐大了。稍長了一些的紅發在風中清爽擺動，劉海也長了一點，軟軟地覆下，遮住了白淨的額頭。
唯一不變的，還是那狹長的翡翠般的碧瞳，和濃濃的黑眼圈吧。
對了，還有額角那個血凝的『愛』字。
好久不見，我愛羅。
「嗚嗚嗚嗚嗚……」
「……別哭了。」似乎是終於受不了了，我愛羅出聲，有些無奈地打斷了她。
擦了擦眼淚，樛木望著我愛羅：「又有什麼任務嗎？」
「嗯。」
「很棘手？」
「嗯。」
「我也……」
「不行。」十分堅決的語氣。而且眉宇間隱隱染上了不耐與怒意。
好冰冷的口氣。他很少這樣跟自己說話呢，是真的生氣了嗎？心底下意識一陣害怕，看了看遠處的我愛羅，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全身似乎都散發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威嚴。
不，不用害怕，他其實只是擔心自己吧。
樛木慢慢站起身：「明明說好的，我會一直陪在我愛羅身邊，我愛羅也會一直在我身邊。可一有任務，我愛羅就馬上離開了，而且全是十分危險的任務……」
「哥哥已經不在了，我愛羅是我最重視的人呀……要是我愛羅有個三長兩短……」說著，又忍不住抽泣了起來。
我愛羅靜靜地看著她，臉色卻放鬆慢慢柔和了下來。他不靠近，也不離開，就靜佇在原地一直看著她，直到她不再哭泣。
「我會回來。」直視著她蜜棕色的雙眸，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小淚滴，我愛羅堅定地說道。
他的眼神他的聲音他的身影，總有一種讓人平靜令人心安的力量。
揉了揉眼睛，樛木開口道：「我愛羅，告訴我你額頭上的傷痕是怎麼來的吧？」
我愛羅一怔，下意識撫上額角，眸內閃過一抹哀傷，臉色也變得有些黯淡。他抿抿嘴，正想開口，樛木卻突然接著道：「不是現在，我要你回來後再告訴我。」
我愛羅放下手，臉色已變得平靜沉穩。他再次輕聲開口道：「我會回來。」
***
「砂瀑我愛羅又出任務了？」不知火老師來到了她身邊。
望著我愛羅的身影，越來越小，直至在天邊消失不見，樛木點了點頭：「嗯。」
不知火玄間輕歎一聲，掃了一眼樛木身上的傷口和灰塵：「先跟我回去處理傷口。以後還是少跟砂瀑我愛羅接觸……他很危險。」
「他一點都不危險。」樛木嘟囔道。
凝視了樛木一會兒，又望向我愛羅離開的方向，不知火玄間歎了一口氣：「砂隱高層做事向來狠絕。」
其實到了砂隱之後，他也發現了，那個男孩並不是他想像中陰狠嗜血的模樣，反倒是淡淡的、沉穩的，十分堅定，同時又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清冷和憂傷。一直為砂隱村盡心盡力，連他都覺得不公的待遇，男孩都只是默默隱忍。
「可不管怎麼樣，樛木，你都不能去插足砂隱的事。」
樛木黯然垂下眼簾。
木葉的人，不能去涉足砂隱的事。
上次是筱不讓自己管砂隱的事，這次是不知火老師出現前來制止。道理她都懂，可是……
一個雪白的身影不知何時從何處出現，闖入了視線，定睛一看，頓時瞠目結舌：「關……關？」
這還是她認識的小雪豹嗎？不，或許已經不能用『小』來形容了。數月不見，雖然還沒完全成熟，可它的身形已經長大了許多。要不是那黑亮的眼眸和自以為很高傲其實很傻乎乎的神情，她都快認不出來了。
看來以後不能再叫它小貓了。
自己猜想的果然沒錯，跟著我愛羅一起，關真的成長得很快呢。
「這是……關？」不知火老師也十分驚訝。
「哼！」關吹吹鬍子，圍著兩人走了幾圈，十分洋氣的樣子。
撫摸著關的毛髮，它少見地十分順從。
既然我愛羅把關留下了，那說明這個任務是真的十分艱巨，超過了執行沙漠特殊任務，已經到了他無法保證關的安全的地步了吧。
第45章 綠洲苗圃
一轉眼，樛木一行人在砂隱已待了一年有餘。砂隱村開設忍者學校近一年，在學校負責人石歧大人和他們的幫助下發展迅速，但作為一個新生事物，還是存在很多問題的。
比如，學生之間的爭鬥。
忍者學校發生的爭鬥可不是鬧著玩的，稍不注意就會重傷甚至喪命。而且在風雨動盪的砂隱還有個不可忽視的問題，那就是學生背後的各勢爭端。當樛木和不知火老師趕到現場時，學校已一片狼藉，血跡斑斑，還有受傷的忍者在不斷呻吟。
「為了爭奪/權勢，竟對同村同伴下這樣的殺手！」叼著千本，不知火玄間搖了搖頭，不知是歎息，還是憤怒。
樛木抬頭，望著砂隱一成不變的天空，萬里無雲萬里天，仍是那麼澄澈高遠，那麼遙不可及，那麼高高在上，好像這底下發生的一切，或喜或悲，都與它毫無干係。
突然有些哀傷地想到，砂隱，是不是快完了……
「荒澤，怎麼回事？為什麼在學校會發生這麼大的鬥亂？」高大的風影辦公樓內，朝宗長老望著窗外，皺眉問道。
「據石歧大人的報告，起因只是兩個學生之間的小摩擦。」陰影裡慢慢走出一個人影，十五六歲，眉清目秀，赫然是樛木之前在街上見過出聲支持我愛羅的少年。
「小摩擦？」身後反剪著一隻手，另一隻手心不在焉地撚著下巴短短的一綹鬍子，朝宗似乎陷入了沉思。
「是的。不過……」得到了朝宗長老的示意，名為荒澤的少年才繼續說道，「有人向我們提供了一個重要資訊——不過這人不願意透露自己的資訊。」
他湊近朝宗長老耳邊，竊竊私語。朝宗起初一怔，後來似乎完全陷入了思緒的漩渦中，眸色愈發深不見底，最後慢慢揚起了一個奇異的微笑：「茂行……」
思索半晌，朝宗凝視著年少的荒澤，眼神是多年歷練之後的深遠通透，同時又帶著對晚輩的溫和：「荒澤，你知道這人是誰嗎？」
「屬下不知。」
「隱姓埋名，並且聲音和外形都用查克拉喬裝過。要麼，是茂行手下的內鬼。」朝宗的眼神突然一凜——
「要麼，就是木葉的人。」
***
之前學校發生的事端，最後都被學校負責人石歧大人鎮壓住了，但這次事件就仿佛導火索，所有暗鬥都開始白熱化。基本上各黨派為爭奪/權勢的鬥爭每日都會發生，村裡死傷無數。
再加上，我愛羅被派遣出去追擊叛忍了，沒有了強大的恐怖武器，潛藏于周圍沙漠原本被我愛羅和正規部隊鎮壓下去的勢力又開始蠢蠢欲動。
一時之間，砂隱陷入內憂外患。
唉……
好希望出現一個能力高強能鎮得住大局的人，來解救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的砂隱村呀！
好不容易將學校之事處理穩妥，等到了空閒的時間，樛木便向不知火老師告假，前去郊外綠洲看看自家苗圃。
這麼多年了，苗圃會不會已經被別人佔領或者毀掉了，亦或是熬不過殘酷的盛夏，自己就漸漸枯萎死去了吧。
就像哥哥已逝去的生命一樣……
沿著記憶裡的路線行走著，八年前，哥哥牽著自己的手去苗圃、後來被蜘蛛怪物襲擊，這些場景都歷歷在目，就好像昨天剛發生的事一樣，感覺哥哥好像就還在自己身邊一樣。沒想到如今，斯人已逝，事已經年……
搖搖頭，不讓自己再想這些難過的事，樛木抓緊腳步往前走去。
越接近苗圃，她越是驚訝，到最後站在苗圃大門前，整個人下巴都驚訝得快要掉下來了。
整個苗圃綠意勃發，生機盎然，有些植物葉片竟從白漆柵欄縫隙裡伸展了出來，滿園翠色關不住。
大門未上鎖，推開門，樛木輕手輕腳地往深處走去。
花香彌漫，草木蔥蘢……是誰在照顧它們？
「小樛，」像是解答她的疑惑一般，一位白髮蒼蒼、卻精神矍鑠的老人出現在視線裡，「你來了。」
鼻子一酸，眼淚差點都要掉下來，樛木飛撲進老人的懷裡：「谷川平爺爺！」
聽說父親年輕的時候，谷川平爺爺就一直協助父親，多年打拼，才有了今天的源川花店。搬去木葉時，父親也給了谷川平爺爺一筆豐厚的報酬，讓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沒想到，谷川平爺爺竟然還一直待在綠洲花圃裡，一個人默默照料花草，並且這一做，便是八年。
「嘿嘿，」樛木擦了擦眼淚，破涕為笑，「一直想來，不過一直都沒空。」
老人望著樛木，笑了，那笑容似乎洞悉一切。
樛木心裡有些慌亂。
坐在草木掩映的石桌前，和谷川平爺爺聊到了砂隱現狀。
爺爺一直待在綠洲，隔很長時間才會運些鮮花植物去砂隱販賣維持生計。當提到本應保護村子的各派勢力，竟為了爭奪風影之位自相殘殺時，老人也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可憐啊！可笑啊！」
「要是能有個威嚴的風影在就好了。」樛木喃喃著，突然一個想法闖入腦海，全身一個激靈——
「為什麼手鞠、勘九郎他們不爭取風影之位呀？！」論實力，他們是砂隱村的佼佼者；論地位，大公主與大少爺的地位不可忽視；論威信，他們的氣勢不可小覷呀！而且，他們也很熱愛砂隱村呀！
越說越糊塗，越是覺得手鞠和勘九郎應該競選風影了。
老人嘴角始終掛著一抹慈祥和藹的微笑，望著陷入煩惱的她：「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手鞠大人和勘九郎大人，可不是會心甘情願被砂隱高層操縱或利用的人。況且，因為他們那個弟弟——守鶴人柱力的事，他們已和高層起了多次紛爭，高層自然不會支持抗拒自己的人。」雖然頭髮銀白，滿臉皺褶，但老人的眼睛卻仍然那麼明亮，思緒仍那麼清晰。
「然後是他們本人的原因。雖然手鞠大人和勘九郎大人都很有責任心，也很熱愛村子，但是小樛，你認為手鞠大人和勘九郎大人的理想，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嗎？或許這是大部分忍者的追求，但我認為，他們並無心於此。」
好精闢的見解！樛木目瞪口呆，同時心裡又有一種疑惑被解開的欣喜。
「那這樣的話，誰能勝任風影之位？」
老人凝視著她，笑了：「小樛啊，手鞠大人和勘九郎大人都說了，為什麼偏偏就漏掉了那一個人呀？」
樛木噎了一下：「他？」
谷川平爺爺的意思，是……我愛羅嗎？
也不是沒有想過，我愛羅的實力比誰都強，更是比誰都熱愛砂隱村，當然是風影的不二人選。可是村裡的人們還是那麼恐懼和厭憎他，絕對不會支持他做風影的，高層更是想盡辦法或抹煞或忽視他的存在——這就註定了他的前路與風影道路永遠不可能相交。歸根到底，還是因為——
「我愛羅體內有守鶴，那可是無法控制的恐怖力量呀！」
老人和藹地笑了，是年老之人洞悉一切後淡然而又釋然的笑，那笑容背後是深沉的堅定，仿佛知道什麼讓他對自己觀點極有把握的證據。
他挑眉：「誰說無法控制了？」
在樛木驚訝瞪大的棕眸裡，映射出老人端起茶杯淺淺一呷的剪影。放下茶杯，老人眼裡是寵溺的笑意，並隨著他的話語漸漸被絲絲敬意所取代：「這些年來，我可事經常看見那孩子滿月的時候一個人跑到沙漠這邊來。守鶴是多麼恐怖，夜裡的沙漠又是多麼令人害怕啊，那孩子心裡那時應該也很希望能有人陪伴的吧……可擔心自己控制不住，為了防止守鶴出來殃及村子，他還是選擇了獨自一人躲到了村外去。」
想像著那時的場景，樛木一陣心疼。
「所以每次滿月的時候，我都能見到他——當然他並沒有發現我。那孩子幾乎是用盡全力拼上所有的查克拉與守鶴抗爭，那呻/吟……嘖嘖，我想想都覺得十分痛苦。一開始還會被守鶴吞噬，不過漸漸的，他能對抗守鶴了，被吞噬的地方也越來越少了。」
老人的眸子也慢慢流露出喜色：「好像就是最近這一兩年吧，他幾乎都能完全控制住守鶴了。」
——「所以啊小樛，我認為那孩子，是註定要成為風影的人啊。」
***
「谷川平爺爺做的味增湯太好喝了！」揭開碗蓋，鮮香迎面撲來。樛木誇張地吸了吸鼻子。
在食材貧瘠的砂隱居然還能做出如此美味的味增湯，谷川平爺爺真是太厲害了！老爺爺呵呵笑著，摸了摸樛木的頭，眼裡滿是寵溺：「喜歡就多喝一點，小樛。」
樛木一邊嗯嗯地答著，整張臉幾乎都要埋進碗裡。
「要是哥哥還在就好了。」他也十分喜歡谷川平爺爺做的味增湯呢。
「喬木啊……那個孩子……」老人陷入了沉思，似乎想起了什麼事。
樛木點了點頭：「要是能喝到谷川平爺爺做的味增湯，他現在也一定很開心吧。」不由得有些傷感，「可是哥哥已經……」
「小樛認為……喬木已經被殺害了？」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老人的笑意似乎在那一瞬間變得有些模糊。
一石激起千層浪。樛木先是一怔，淡淡的一句話越想越覺得不對！「爺爺你什麼意思？！哥哥不是已經去世很多年了嗎？」
「小樛啊，你看這麼大一個苗圃，沙漠裡那麼多敵人，我一個老爺子，真的能守得了它這麼多年嗎？」
「不、不……不對……」慌亂搖頭，樛木驚慌失措，語氣裡是掩飾不住的震驚，「我、我愛羅說了，哥哥是被守鶴害死的，他可是親眼看到了哥哥屍體的……砂隱那麼多忍者也、也看到了。不……不會有錯的。」
雖然我愛羅當時很自責很歉疚地將一切都攬到了他自己身上，但樛木心知這一切都是因為守鶴。
其實，她又何嘗不希望——不希望自家哥哥尚在人世？！以生命為代價她都願意！她其實也隱隱有感覺，哥哥一直在身邊守護著自己……可哥哥已經被殺害，種種確鑿的證據擺在眼前，一絲心存僥倖的可能性都沒有！！！
誰又懂，她有多麼渴望，同時就有多麼害怕多麼不敢去相信！！！生怕僅存的希望都灰飛煙滅。到那時，又是讓人多麼痛不欲生。
老人眼底一暗，輕描淡寫道：「也許……我看錯了。」
不然，這幾年，他又去了哪裡呢？
「要是哥哥還在的話，說不定已經是風影了呢。」絞著自己十指，樛木喃喃道。
哥哥，源川喬木，號稱砂隱年輕一代中最強的忍者。若還在世的話，也應該二十有一了，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而且頭腦靈敏，性格淡漠，氣質清雅，無人能及。更別提那迷倒風之國萬千少女的容貌了。
「說不定會是呢。」想到被譽為天才的喬木創下的種種傳奇，老人眼裡閃過一絲滿意和自豪，是看著自己愛護的孩子長大的神情，「可惜啊，喬木那孩子，對風影之位真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不僅如此，還十分厭惡呢。
老人看著樛木，笑了：「不過，還是砂瀑我愛羅勝算大一些。」
樛木鬱悶了：「爺爺，繞來繞去，到底是哥哥當風影，還是我愛羅呀？」
一個是自家哥哥，一個是自己的朋友，都是能力很強的人，很不好選擇呢！不過她的臉色很快就黯淡了下來：哥哥已經不在了，我愛羅還未被村裡接受……他們二人，都不可能當上風影的吧。現在討論這些又有什麼意義。
谷川平爺爺將樛木的神色盡收眼底，突然燦然一笑：「還是讓砂瀑我愛羅當風影好一些。」
樛木抬眼，不解地望著他。
老人像小孩子般狡黠地眨了眨眼：「因為砂瀑我愛羅當了風影，我們家小樛就是風影夫人了呢~」
樛木一愣，反應過來之後，臉噌地燒了起來：「爺爺！你在胡說些什麼呢！」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7 01:01
第46章 砂隱末路
深夜，砂隱村內。
「你又來了！」松井次郎無力一笑，好像連生氣的力氣都沒了，「我說了，我沒有什麼有用的情報。」
自從第一次街邊相遇之後，這人就經常在無人之際悄無聲息地出現。他被嚇著過，也發怒過。可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走，有個神秘男子每晚來找他這事，說出來吧，又有損小隊長形象，再加上這人也只是默然無言地待在自己身邊，冷不丁地問一兩個無關痛癢的問題，並沒有什麼實質上對他和砂隱有害的舉動，次郎也只好隨他去了。
他根本不願承認自己心底的想法：小時候父親和哥哥喪命于守鶴暴走，緊接著母親和賴以生存的忍具店也被怪物毀掉了，樛木一家離開了，他便一直孤身一人。第一次，有人這樣陪伴自己。
其實……還挺好的。
次郎下意識地彎了彎嘴角。
隨後立刻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對方可是個素不相識的神經病啊！立即恢復了滿臉不耐煩的神情，只慶倖月黑風高那人看不清自己剛才的神情。
次郎輕咳一聲：「學校騷亂，茂行……是你告訴朝宗的吧！」
那人輕輕一皺眉頭。
次郎看在眼裡，滿不在乎地擺擺手：「放心。那種權利之爭——」他漆黑如夜的眸內閃過一絲厭惡，「我真是一點兒也懶得參與。」
他在乎的，只是報仇而已。哪派能對砂瀑我愛羅更殘忍更無情，他就加入哪派。
「這裡以前是忍具店嗎？」八年前被摧毀的房屋已經清理重建，但次郎一直不願搬回來住，便一直只是一個冷清的空殼而已。
只是每晚寂靜之時，他都會在屋前靜靜佇立許久。
「你之前不就問過了嗎！」次郎沒好氣道。好煩！每次都要問！
「抱歉，」那人低聲呢喃了一句，「只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曾經熱鬧的忍具店竟變成這般模樣。
次郎顯然猜不到神秘男子心中思緒，只不屑道：「不敢相信什麼？這很正常好嗎？！那個怪物的傑作！村裡這樣殘破冷清的建築和家破人亡的場景比比皆是！」
他語氣裡的嫉恨令神秘男子微微一怔——「都怪砂瀑我愛羅那個怪物！」
***
在綠洲苗圃玩了數日，直到不知火老師的飛鷹傳來書信，說要準備下一屆忍者入學測試的事了，樛木才依依不捨地準備回砂隱村。
「小樛，要常來爺爺這裡玩呀！」
「好的！爺爺再見，多多保重！」老人慈祥的微笑已經漸漸縮小了，可樛木還是揚長手臂努力揮了揮，然後轉身朝砂隱村的方向走去。
心裡暖暖的，還以為除了我愛羅他們外，自己在砂隱已經沒有任何羈絆了呢，沒想到意料之外碰到了谷川平爺爺！想到以後閑下來時終於有了一個可去之處，能見到家人一樣的谷川平爺爺，還能吃到美味的味增湯，樛木就忍不住咧嘴笑了起來。
等我愛羅執行任務回來了，一定要帶他來這裡玩呀！他也一定會很開心的吧。
也不知道他任務執行的順不順利，有沒有平安回到村子。
不，不會有事的，我愛羅可是很強的呢。
剛進入村口，就聽到一陣破空之聲，眼前銀光一閃，樛木連忙側身躲開。還沒緩過勁來，無數苦無就已經織成了一張銀色的大網朝她撲來。
完了完了，要被紮成刺蝟了。
正準備結印防禦，身邊突然刮起一陣伴隨著強勁查克拉的颶風，苦無紛紛被吹落在地。緊接著又一陣風刮起，同時伴隨著嘹亮有力的聲音：「你們在幹什麼！」
擲地有聲，鏗鏘有力。比一般女聲多了幾分厚重沉著，又不失清澈悅耳——是手鞠！
她正叉腰在街邊高高的樓頂，展開了巨大的三星扇，對背著太陽而立，在烈陽下閃耀的金髮如同金色的沙漠。而路邊不知何時出現一群砂隱忍者，身上都帶著或輕或重的傷：「手鞠大人。」
砂隱各派勢力還在鬥爭，自己剛才好像就倒楣地正好闖入了他們的攻擊範圍，還好手鞠及時出現。
手鞠柳腰一擰，『啪——』一聲合上了三星扇：「誤傷了木葉使者，你們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跟我去辦公樓吧。」
手鞠和我愛羅一樣，言行舉止中有種不容抗拒的高傲威嚴。人群裡看似首領的人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你也來吧。」朝樛木使了個眼色，手鞠那亭亭身姿已朝風影樓掠去。
***
「真是豈有此理！」茂行拍案而起，眼睛瞪得如銅鈴般大，全身抑制不住地顫抖著，「外部勢力對我們虎視眈眈，你們竟還為了一己私利而不斷鬥爭！」他瞥了站在一旁的樛木一眼，「甚至還差點誤傷我們的客人！」
「長老，我們不也是為了……」
「閉嘴！」茂行狠狠一瞪，那人怏怏地閉上了嘴。
茂行轉向手鞠：「此次真是有勞手鞠大人了。我一定好好懲治他們。」
手鞠冷冷一哼，似乎對茂行的一番表演連敷衍都懶得敷衍：「那是你的事。我有更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
「關於馬上要在魔之沙漠舉行的畢業測試……」手鞠開門見山地說了起來。茂行連忙向周圍的人使眼色，讓他們退了出去。
樛木正準備轉身離去，卻被手鞠攔住：「茂行長老，在這屆學生的培訓上，木葉忍者幫了我們不少忙。我想，他們不可能連參與畢業測試的權利都沒有吧？」狹長的鳳眸微微一眯，豔麗的臉龐頓時散發出一種淩冽的光澤。
茂行微愣了一下。
他很不喜歡手鞠。或者說像手鞠、勘九郎、我愛羅這樣的人，他都不喜歡，因為他不能完全控制他們。但他畢竟也是摸爬滾打多年的人：「我並非此意。只是不知火大人所帶領的幾位木葉忍者最近正在忙著新生入學測試的事……就不用再打擾他們了吧。」
手鞠彎了一下嘴角，眼裡卻沒有任何笑意：「我看這位木葉忍者並沒有在忙的樣子。長老拜託不知火大人協助學校事務，卻連畢業測試這樣重要的事都不告知——這樣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
真不愧是手鞠呀，據理力爭，毫不讓步。
可他們究竟想說什麼呢？她怎麼一點也聽不懂呢……
為了不添亂，樛木站在一旁乖乖閉著嘴。
茂行擦了擦額角的汗，道：「那手鞠大人的意思是？」
手鞠得意一笑，乾脆俐落道：「讓這位木葉忍者與我們一起行動。」
「這……」茂行看上去十分猶豫，又望了一眼手鞠堅定的神情，終於勉強點了點頭。
一頭霧水的樛木終於得出了一個結論——自己剛才沙漠回來，這會兒又要去沙漠了？
***
「多事的女人！」從窗戶看著手鞠的身影消失在街邊，茂行一掃之前彬彬有禮的樣子，恨恨地一咂嘴，臉上滿是不耐和厭惡。
「長老，怎麼辦？」一個身材瘦長的、穿著暗部服飾的身影從暗處出現，「要不要直接把木葉那個忍者帶走，直到測試結束。」
茂行略一沉吟：「不，我們此時不能有太過明顯的動作。朝宗那老頭最近也有些奇怪……我們斷不可打草驚蛇。」
「那就……不管她了？」暗部忍者有些猶豫。
看著緊跟在手鞠身後的、小小的棕發身影也消失不見。茂行冷冷一哼：「管她幹嘛！一個弱不禁風的小丫頭，我倒要看她能掀起什麼風浪。」
「是。」
「鷹飛。」從窗外收回視線，茂行看著半跪在桌前的暗部忍者，「我與朝宗之爭，也該有個結果了……從四代被大蛇丸暗殺之日起，為了今天，我可準備了無數個日夜！待會兒你也跟著去，暗中配合川島，不要暴露。斷不能讓我們的計畫出現一點差池。」
「是。」得到示意，鷹飛的身影瞬間消失。
再次看向窗外，火辣辣的太陽正懸在碧藍蒼穹。
茂行眯了眯眼，意味不明地呢喃著：「砂瀑我愛羅，你就算僥倖逃脫了，又能怎樣……」
第47章 長老陰謀
「手鞠，這到底怎麼回事？」跟隨著手鞠一路前行，樛木忍不住開口問道。
手鞠卻根本沒有回答她，連頭也不回。
就在樛木疑惑不解的時候，腦海裡突然響起了清亮的女音：「抱歉把你捲進來，可是事態緊急……」
是手鞠的聲音！困惑地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手鞠，樛木瞬間明白了過來她的用意。
手鞠：「幫我個忙。」
樛木：「手鞠大人您都把我帶到這兒了，我還能說不嗎。」
「哈哈哈哈。」一陣爽朗的笑聲過後，手鞠的聲音漸漸嚴肅了起來，「其實事情是這樣……」
【想讓我和勘九郎協助你？】朝宗長老辦公室內，手鞠冷冷一笑，【雖然你表面上維護我愛羅，但其實和茂行那傢伙一樣，沒安什麼好心！】
【你真的不考慮協助我嗎？】穩穩坐在桌後，朝宗長老溫和笑著，絲毫不動怒。
手鞠直接轉身朝門口走去，朝宗的下一句話卻讓她白皙的手在門把上滯留了一瞬——【假如，事關你那個親愛的弟弟的性命呢？】
【哼。】手鞠冷哼一聲，【假如他有危險……】她在門把上狠狠一捏，空氣中清楚地聽到了細小的咯吱聲，【我和勘九郎拼上性命也會保護他！】
【真是姐弟情深啊……】朝宗彎了彎嘴角，將一個卷軸向手鞠擲去，【歸根結底，你還是不肯相信我。不過，這個你總該相信了吧。】
手鞠精准地接住了卷軸，滿臉不耐地展開流覽。臉色卻漸漸嚴肅了起來。
茂行又補充了一句：【茂行的印章，你應該能認出吧。】
手鞠將卷軸往地上一丟，朝門外沖去——像是意料到她的行動般，暗部的荒澤突然出現在門外，擋住了她的去路。
【讓開！】手鞠手往後一伸，展開了三星扇。
【手鞠大人，這樣著急是沒有用的。何不聽聽朝宗長老的意見？】即使面對手鞠這樣的強敵，荒澤清秀的面龐上沒有絲毫慌張，與那天看到我愛羅趕走敵人時酣暢淋漓表達出來的開心不同，此時的他盡是忍者應有的嚴肅平靜。
【以茂行的精明，不可能沒有考慮過你和勘九郎這兩個因素。手鞠大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身上帶的是去水之國的任務卷軸吧。】以出任務的方式，防止他們的干預。
手鞠很快便反應了過來：【成為叛忍麼？我不在乎。】只要她那個弟弟平安無事就行。
為了同伴放棄任務，木葉白牙不也這樣做過嗎？只是最後……
不行——手鞠捏了捏拳頭。好不容易那個彆扭的弟弟才……她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死！反正自從父親被暗殺後，村子也越來越不像她認識的那個砂隱村了……
【不，你在乎。】朝宗搖了搖頭，【四代風影苦苦經營的砂隱村，你父親一生為之操勞的砂隱村，你捨棄不了。】
面對著手鞠既錯愕又憤怒的臉龐，朝宗淡淡道：【不過現在不說這個。你以為背叛了村子，就能救回你那個弟弟了嗎？你不過正好給了茂行一個將你們斬草除根的理由罷了！據我的暗部報告，茂行早已暗中訓練了一批勢力，即使你們有能力打敗他們，可你能保證砂瀑我愛羅能活到那個時候？！】
手鞠狠狠地捏緊了拳頭，又慢慢鬆開，臉上沒有太大的表情，但青綠的鳳眸中明顯閃過一絲掙扎。
【能與茂行抗衡的——只有我！】朝宗朗然道。
【你或勘九郎其中一人必須留下來協助我，另一人便可前去土之國支援我愛羅。至於你們的任務，我自有辦法抹去。】據說岩崎昭和是往土之國的方向叛逃的。
朝宗眼神微微一凜：【否則，砂瀑我愛羅必死無疑！】
***
村口集結了好些人，除了負責本次測試安全的警衛部負責人岩崎昭輝大人，及其帶領的一支小分隊，醫療上忍川島沙和，就是此次畢業的十多個學生了。樛木在學校協助不知火老師，也認識他們，想到大家馬上都要離開學校各自奔赴不同的崗位了，心中還是百感交集。
一行人來到了此次畢業測試的地點，奈良沙漠。
手鞠：「沙漠中的最強的魔物，你們都清楚吧！」
「是魔蠍和砂蛇！手鞠大人。」人群中一個甜甜糯糯的聲音開口答道。
「是的。此次參加畢業測試的一共十二個人，我會將你們分成四組，太陽落山之前回到這裡，看哪組取得的蠍角和蛇皮最多。」
「四組？！」
「可我們怎麼知道其他組的情況……」
「聽說蠍角和蛇皮可是十分難取的啊！」
站在手鞠身邊，樛木看著不安地竊竊私語的人群。其實方法有兩種，都很簡單，要麼一直不斷地戰鬥，要麼就是埋伏襲擊別的小組。
「哼哼。」手鞠傲然笑著，「怕了嗎？現在回去還來得及。」她眼神淩冽如箭，「如果你們想一輩子待在學校當個縮頭烏龜的話。」
真不愧是砂隱的學生，竟然沒有人退卻。待學生遠去後，岩崎昭輝也讓手下暗中跟隨。
岩崎昭輝是叛逃的高層岩崎昭和的弟弟，體格健碩，相貌剛毅，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他從始至終一直閉目養神，沉默不語。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猛地睜開眼：「北邊！」話音未落，身影便已掠遠。
樛木連忙跟著手鞠、川島沙和朝北邊跑去。
空氣中的血腥味越來越濃郁。
地上好幾個被打傷的學生和護衛，而兇手正面朝著血紅的夕陽——只能看見他扼住一個學生，將他高高提起的黑色背影。學生面色十分痛苦，額角青筋暴起，用勁的雙手泛起了白，懸空的雙腿胡亂蹬著。
「給我放下！」岩崎昭輝高大的身影隨著一聲怒吼而去。
那人一躍躲過了。但這片刻的活動足以讓幾人看清他的面貌。
「荒澤？！」
「啊呀，被發現了……」清秀的少年一改溫和，面目變得猙獰。他將半死不活的學生隨手往旁邊一扔，開始結印。
「不知好歹的傢伙！」岩崎昭輝也迅速反擊。火遁與水遁在半空中激烈交鋒，空氣中彌漫著無數白色的水汽。
「可惡！」水霧散去，那人的身影早已不見。原來剛才的攻擊只是障眼法而已，岩崎昭輝狠狠地一錘地。
更讓他痛心的是——為什麼，村裡的人不保護自己的村子，反倒是在不停地自相殘殺？！他作為警衛部負責人，這一年多制止的內鬥早已無法數清。
而如今，他們竟將手伸向了學生們！
「土壤有翻動過的痕跡。」川島沙和上前，修長的手指在之前荒澤站過的地面輕輕一劃，「是土遁。」
土遁是朝宗長老的暗部荒澤最擅長的忍術。
「立刻稟告高層！」岩崎昭輝迅速站起身召喚飛鷹。可正當他想把信條塞入小筒時，卻突然刮來一陣劇烈的大風，只聽一聲淒慘的啼叫，飛鷹已經被刮到不知何處。
「你……」岩崎昭輝怒視著一旁的手鞠，連川島沙和也是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一怔。
「昭輝大人，我認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在調查清楚之前，還是不驚動高層為好。」手鞠一字一句說道，「如果真是朝宗長老所為，那荒澤被發現後應該會將我們全部殺害，防止走漏風聲才對。可被我們發現後，他卻逃走了。」手鞠柳眉微微一擰，「就像是特地讓我們見他一面似的……」
聽著手鞠條理分明的分析，岩崎昭輝也暫時平靜了下來：「你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設計陷害朝宗長老？」川島沙和突然和手鞠對峙了起來，聲音很大並且飽含著惡意，「你就是想說——兇手是茂行長老咯！」
「我沒有這樣說。」
「哼！」川島沙和冷冷一笑，「證據確鑿，荒澤可是被昭輝大人親眼看到，還與他過了招！變身術的話，是只能改變外貌而不能改變查克拉狀況的吧。」
「如果一直在進行模仿訓練的話，也不是沒有可能。」
「你是在懷疑昭輝大人的眼睛和能力嗎，手鞠大人？」川島沙和輕蔑地說道，「你應該明白自己該做什麼——是調查清楚此次事件，保護學生的安全，而不是阻擾。」
手鞠毫不退讓：「我想你也應該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川島大人。作為醫療忍者，第一件事不是該救助傷患嗎？」
樛木：「……」我聞到了兩個女人間濃濃的火藥味。
「要向高層傳令的話，我的飛鷹可以借您。」川島沙和對岩崎昭輝說道。
岩崎昭輝思量了一下：「暫時不用。我覺得手鞠大人說的……有一定道理。」
原本以為川島沙和會怒不可遏，誰知她只是懶懶一笑：「那隨您吧。」
怎麼回事，她不是一心想揭發荒澤嗎？
「時間不早了，學生們應該也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無憂草：只要記住一個字帥就行了哈哈~其實有繪過喬木的圖，只是晉江發不了圖片唉~
@希、lk可：謝謝~麼麼噠~o(*￣︶￣*)o
我愛羅下線好久了，差不多該出來遛遛談個戀愛啥的了~
第48章 學生遇襲
當一行人回到了集結之地時，看到的是一副更加血腥的慘狀。學生們全身負重傷，躺倒在地，痛苦地呻/吟著，鮮血染紅了乾燥的沙漠。唯有最厲害的健太還在勉強站立抵抗，可看樣子他很快就支撐不住了。
「啊——」只聽一聲悶哼，健太被對方擊飛。岩崎昭輝飛速一躍，接住了他，放下健太后，轉眼望向不遠處的身影：「居然對學生們下手！剛才我就不應該放過你！」
「哼哼哼哼……」站在血海中，荒澤埋頭獰笑。無數暗裝忍者突然從地底現身，將幾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居然這麼多敵人……」手鞠展開了三星扇，盯著烏雲一般黑壓壓的人群。連一直提不起勁的川島沙和，神色也漸漸嚴肅起來。
手鞠很厲害，身為警衛部負責人的岩崎昭輝實力也不在手鞠之下，川島沙和更是能夠在無形之中將敵人置於死地。可敵眾我寡，樛木也漸漸感覺到了體力不支。
這樣打下去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呀！
她抬眼看了一下四周，如果用那招能一下減少敵人數目的話……
「不行。」手鞠突然從她身邊掠過，用只能二人聽到的聲音道，「後面還有需要你的時候。」
「可是……」
「別小看我呀。」手鞠爽朗一笑，三星扇掀起一陣颶風，無數敵人便被吹飛。
敵人仍源源不斷地從地底冒出來。樛木瞥了一眼四周，這樣下去我們都會查克拉耗盡被殺害的！不知道手鞠是不是之後有什麼打算，可要是我們在眼下就喪失了性命的話，還談什麼以後呢？
對不起手鞠……
攻防的間隙，樛木掏出了苦無。
***
沙漠裡突然揚起熊熊沙暴，砂子鋪天蓋地，霎時感覺世界仿佛都被淹沒了，只有無數慘叫回蕩。
幾人一時都未回過神來。
敵人和砂子同時落下，再也不能動彈。
只是短短幾秒的時間，所有的敵人都全被消滅了。
樛木呆呆地注視著前方。
又一道砂子卷起，抓住了正欲逃走的荒澤。
能如此精准地控制砂子，能在短短瞬間消滅敵人，能有此般實力的人，除了他還有誰！
太好了，他平安歸來了……
眼淚幾乎都要不爭氣地流出來了。
「居然沒死！」川島沙和的面龐在刹那間變得扭曲，從唇齒間硬生生惡狠狠地擠出來了幾字。眯了眯眼，很快又恢復了一副懶散對一切都滿不在乎的神情。
紅色的身影出現在沙丘之上，和他同行的，還有那個大花臉的勘九郎。
我愛羅臉色蒼白到可怕，可還是那麼平靜沉穩。他淡淡地掃視了一周，然後眼神落到了手鞠身上。作為姐姐的手鞠瞬間就明白了過來，開口將來龍去脈解釋了一番。
我愛羅微垂下頭，半闔上眼簾陷入了沉思，軟軟的紅發卻突然被冷不丁『蹂/躪』了一番。
他震驚地抬眼，碧眸睜得大大的，直直地注視著手鞠。而對方強忍著淚水，似乎想笑又想哭：「你能回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土之國抽離守鶴之陣已準備完畢，封印守鶴的燒水鍋已解封完畢，只待人柱力前往，便可將其封印。】
這是她看到，茂行長老卷軸上所書。
雖然一年多前中忍考試過後，三姐弟的關係便緩和了不少，可手鞠勘九郎還是對我愛羅有所忌憚，如今這番親密的舉動說明，她真的很高興我愛羅能平安歸來呢。
「居然敢回來，怪物，任務完成了嗎？」川島沙和突然冷冷道。
同時，岩崎昭輝也奔了過來，滿含希冀地望著我愛羅：「昭和大人呢？」
我愛羅微微一怔，卻又抿抿嘴，別開了視線，沒有任何言語。
「難道……」岩崎昭輝眼裡的火苗瞬間熄滅。
「還是我來說吧。」勘九郎上前一步。
前往土之國的路上，他還在想，這個固執又不會說話的弟弟是不是還在那兒苦苦規勸岩崎昭和回來。沒想到卻發現我愛羅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還好他意志強大而昏迷尚淺，守鶴並未出現，醒來後他只淡淡一句——
「岩崎昭和大人已經死了。」
「死了……」岩崎昭輝頹然地坐在地上，眼神呆滯無神，突如其來的失親之痛讓他傷心不已，之前的堅毅勇猛蕩然無存。
樛木別開了視線。雖然相處尚短，可她也知道，這個作為砂隱警衛部負責人的男子是多麼剛強不屈，越是這樣，便越不忍直視他如今脆弱悲傷的模樣。
「屍體呢？」川島沙和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低頭看著沉默不語的我愛羅，突然嘲諷道，「該不會是被你捏死了吧？」
「你這個傢伙！」勘九郎衝動地沖了過去，一副要和她動手的樣子，被手鞠拉住了。而岩崎昭輝全身也一怔，隨後抬起頭望著我愛羅。
那眼神，是懷疑的眼神。
沉默了半晌，我愛羅開了口：「是我殺的。」
***
「我要殺了你！」岩崎昭輝爆發出一聲怒吼，像一頭憤怒的公牛朝我愛羅沖了過去。幾道人影一閃，手鞠、勘九郎和樛木已擋在我愛羅身前。
「擋我者——」岩崎昭輝眼裡佈滿駭人的血絲，「死！」
對峙之間，川島沙和突然從中間款款走過，飄舞的髮絲帶來一陣異香。
很淡，若有似無。
奇怪，她頭髮什麼時候有的的香味？
悄悄瞥了一眼旁邊的手鞠和勘九郎，兩人神色都未變，樛木不由得懷疑自己是不是聞錯了。
川島沙和輕巧地一轉身，站到了岩崎昭輝一側：「昭輝大人，這三人就交給我對付吧。您只要報仇就行了。那個怪物受了不輕的傷呢，呵呵呵~」
「沒受傷我也一樣能打敗他。」岩崎昭輝向前走去。手鞠和勘九郎正想抵擋，卻突然聽到川島沙和一聲響指，身體頓時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軟軟地跌跪下去。
「臉色不要那麼可怕，不過是讓你們一段時間暫時無法形成查克拉罷了……嗯？你居然沒事？」注視著樛木，川島沙和眼裡閃過一絲好奇，卻又很快明白了過來，「哦我忘了，你也是氣味方面的專家呢。」
「我不會讓你再靠近我愛羅一步！」擋在高大的岩崎昭輝身前，她幾乎只能達到他的腰間，卻絲毫沒有動搖，倔強地揚著頭，注視著威嚴的警衛部負責人。
我愛羅已經受了重傷，她一定要保護好他呀！
川島沙和笑：「木葉的中忍，就不要自不量力了。」
的確，要保護我愛羅，活動範圍便被局限在了他身邊，無法發揮她的速度優勢。沙漠裡，也沒有可供操縱的植物，即使用那一招，時間也不夠。而普通的忍具攻擊，根本近不了警衛部負責人身。
但即便如此，樛木還是與岩崎昭輝戰鬥僵持了許久。
勘九郎大叫：「樛木小心——」
岩崎昭輝猛然一揚手，力竭的樛木便被他狠狠地揮倒在地。
起身跑過去，卻再次被他揮倒在地。
她咬咬牙，顫巍巍地站起身，跑到岩崎昭輝身後死死抱住他的腿。
「你給我滾開！」岩崎昭輝的耐心似乎全被耗盡，用力一甩腿，樛木小小的身子便飛了出去，後背砰地撞到一塊巨石上，瞬間疼得無法呼吸，喉間一陣溫熱，咳出一大灘鮮血。
砂子卷起，縛住了岩崎昭輝。
「終於生氣了嗎？」他沒有絲毫驚慌，似乎還有些欣慰，「沒有戰鬥意識的敵人就像螻蟻一樣，只等著被踩死——這樣的人不配做我的對手！」他使勁一捏拳，逼出全身的力量，束縛著他的砂子便炸裂開來。
「呀啊啊啊——」他朝我愛羅沖了過去，一波一波攔住他的砂子也被他一一劈開。
「我愛羅！！！」樛木驚恐地圓睜著眼，根本不敢相信。
岩崎昭輝的武器，已刺入我愛羅心臟。
***
「不……我愛羅……不要！」樛木顧不得渾身的劇痛了，跌跌撞撞地朝我愛羅的方向奔去。才走了幾步，卻又因為疼痛跌倒在地。
不要……
好不容易才重新相遇，好不容易才言歸於好，好不容易才等到你回來了……怎麼可以……
還沒帶你去木葉看看妹妹茶，還沒帶你去看綠洲的苗圃，還沒告訴你我有多努力地修煉多麼想向你靠近，還沒聽到你說我是你的朋友……
淚眼婆娑中，只能看到我愛羅慢慢跪倒下去，身體碎裂開來……
等等！
為什麼會碎裂開？
像是解答她的疑惑般，『我愛羅』全身突然變成了土色，砂子簌簌掉落，露出了裡面的傀儡——烏鴉。
「呃……」即使很快便反應過來馬上閃避，但岩崎昭輝手臂還是被烏鴉的機關劃到了。
「以為這樣就可以對付我們？太小看人了吧！」這般自大狂傲的語氣，是勘九郎！
樛木驚訝又欣喜地扭過頭，三姐弟正完好無損地站在她身後不遠處。而之前倒在地上的手鞠和勘九郎，也變成了沙塵簌簌掉落。
我愛羅似乎對戰局的扭轉不怎麼關心，只是默默地走上前去。樛木看著那個火紅的身影離自己越來越近。潔白的掌心泛著柔和的光澤，伸到了自己眼前。
她伸出手，輕輕搭上，站起身來。
我愛羅很瘦，手也同樣瘦削，但卻手指修長，骨節分明，給人一種十分有力量可以依靠的感覺。意料之中涼涼的，卻又感覺十分細膩舒適。握住了，就不想再放開。
樛木埋下頭，抿抿嘴偷偷樂開了花。
看著牽著手的兩人，川島沙和不著痕跡地眯了眯眼。
作者有話要說：
@無憂草：∑(っ °Д °;)っ你腦洞太大了~歐尼醬早就領便當了呀~
第49章 失親之痛
「昭輝大人，抱歉使用這種方式。」手鞠和勘九郎走到中毒半跪在地的岩崎昭輝面前，「昭和大人的死，我們也深感悲痛。可昭和大人畢竟是高層的骨幹，所有的事應該交由高層會議來處決，而不是私自解決。」
勘九郎：「如果您最後對長老院會議的判決有所不滿，那我的性命，您儘管拿去便是。只是不要再對我愛羅下手了……」
岩崎昭輝圓睜著眼瞪著勘九郎，聯手鞠也忍不住出聲：「喂！勘九郎——」
「沒辦法，」勘九郎笑了笑，「他是我的弟弟呀……」
勘九郎的語氣和神情讓岩崎昭輝想起了那個伴隨自己長大，總會向街坊介紹，這是我的弟弟昭輝的哥哥：長大後，你便成了岩崎家族的帶頭人，大大小小的事務與整個家族的榮耀全壓在了你身上。本以為這是很光榮的事，可你的笑容卻越來越少。我努力當上警衛部負責人想幫你分擔，可似乎除了讓你當時笑了笑之外，再沒別的作用。自從四代被暗殺後，你苦費心力想要支撐起即將垮塌的村子。高層和家族的壓力，是不是也是你當初叛逃的原因呢……
他之所以暴怒，其實也是不敢相信無法接受罷了，甚至還遷怒於砂瀑我愛羅。
岩崎昭輝閉上了眼睛：「罷了，我可以先不殺他。可要是高層最後的決定……那就休怪我無情了。」
樛木感覺握著自己的手似乎失去了力氣，軟軟地滑落下去。緊接著，空中冷不丁一聲悶響，像是什麼東西倒地的聲音。扭頭一看——
我愛羅已經暈倒在地！
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如今更是毫無血色。
「糟了，他傷得太重了。」勘九郎連忙奔過去，將我愛羅扶起，三下五除二背在肩上，「再加上剛才看到你們有危險，不顧一切運行查克拉幫你們。」
他這個弟弟實在太輕了。
守鶴封印在身體內，從小便無法正常休息，我愛羅向來瘦削，再加上這段時間一直備受高層刁難，奔波勞累執行種種十分艱巨的任務……
「我愛羅，醒醒。」手鞠焦急地叫道。
「我沒事……」低低的聲音悶悶地傳來，「勘九郎，放我下來。」
我愛羅即使體力不支暈倒過去了，也會很快讓自己清醒過來，這是多麼強大的精神力呀！他是絕對不允許自己失去意識，守鶴佔據自己身心的情況發生的吧。
勘九郎苦笑了一聲：「你就乖乖休息吧，這次就依靠一下我和手鞠，不行嗎？我的……歐豆豆。」對於這些表示親近的稱呼，似乎還有些小小的尷尬和不習慣呢。
勘九郎看了一眼在一旁一臉擔憂的樛木。他和手鞠被派遣去到處執行任務，算起來，他們陪伴在我愛羅的身邊、幫助我愛羅的時候還沒有這個小丫頭多呢。
這一切，是該有個了結了。
「……」我愛羅不再言語。
樛木疑惑：「勘九郎大哥，我愛羅到底經歷了什麼？」
為什麼岩崎昭和會死？為什麼我愛羅會說是他殺的？！她更關心的是，我愛羅這麼厲害，為什麼會受這麼嚴重的傷！
對了！醫療忍者！
她連忙尋找川島沙和，而後者只是懶懶地倚著巨石，望著天空，似乎對一切都漠不關心。不知為何，雖然還是那一副懶懶散散的模樣，但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了萬千思緒，似乎心事重重。
「最後的結局，要來了呢……」川島沙和此時倒真不是刻意忽視，她的確沒有注意到樛木望過來的眼神，只望著沙漠天際徘徊的飛鳥，輕不可聞地低聲喃喃。
那飛鳥，似乎再怎麼也飛不出這廣袤荒蕪的沙海……
***
算了，還是別指望她吧。樛木一撇嘴。
「抱歉樛木，這個以後再解釋。」手鞠望向勘九郎，兩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勘九郎微微點了點頭，手鞠突然向前一步，抓住了樛木的手腕。
樛木一愣：「怎、怎麼……？」
連川島沙和也收回了視線，皺著眉頭，望著眼前這莫名其妙的形式。
「需要你的幫忙。」直視著樛木的雙眸，手鞠說道，「源川喬木是不是有一個……」
她的話音還未落，不遠處突然傳來劇烈的震動，幾人轉頭，發現由於我愛羅力量減弱，被砂子縛住的荒澤不知何時已經掙脫了束縛，直接朝離他最近的健太攻去！
不好！
他們距離太遠，根本無法救到健太！
而健太身受重傷無法動彈，只有眼睜睜地看著攻擊的手離自己越來越近——
他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一陣皮開肉綻的聲音，溫熱的液體灑在自己面龐上，刺鼻的鐵銹味彌漫開來……
不對，為什麼自己的血會灑到自己臉上？
健太遲疑而緩慢地睜開眼，眼前的場景幾乎讓他不敢相信！
荒澤的手高高舉起，掛著一個四肢已經無力下垂的老人，而被擋在老人身後健太都已經能看到他穿透老人胸腔的染血指尖。鮮血染紅了雪白的長鬍鬚，順著老人的身體、荒澤的手臂一滴、一滴不斷滑下……
時間仿佛都靜止了。
「谷川平爺爺！！！——」
尖利的悲鳴撕破了沙漠的天空。
過度的悲傷和震驚已經讓這個聲音失去了原本脆生生的音色，讓人不忍耳聞。無數粗大的荊棘從染血的沙漠沖出，以從未有過的趨勢發瘋地生長著，像是回應了施術者的憤怒一般，無數荊棘死死架住了荒澤，未待他作反應，銳利的尖刺已橫七豎八地刺穿了他的身體。
不，還不夠——
繼續結印，結印！！！
荊棘瘋狂地生長著扭動著，狠狠地插入早已變成刺蝟的荒澤。
還不夠……
查克拉完全透支了，意識也慢慢模糊……
荒澤已經死去了，以一種極其淒慘的形式。
終於結完源川喬木的術最後一個印訣了，意識也完全被抽離，樛木慢慢地向後倒去。
腦海中反復放映的，都是荒澤的手刺入谷川平爺爺胸口，鮮血噴湧而出的模樣……
谷川平爺爺……
那個默默照顧了苗圃八年的谷川平爺爺，那個叫她『小樛』的谷川平爺爺，那個為做她最喜歡吃的味增湯的谷川平爺爺，那個讓她再來玩的谷川平爺爺，那個說我愛羅註定會成為風影的谷川平爺爺……
不在了……
哥哥不在了，谷川平爺爺也不在了……
最後的感覺，好像自己被擁入了一個冰冷的懷抱。
「對不起，很快我會讓這一切結束……」
***
「谷川平爺爺！！！」
從病床上驚起，樛木圓睜著雙眼，呆呆地看著雪白的床單。
是夢嗎？
不，胸口還持續地鈍痛著，這不是夢。
樛木呆滯地扭頭，看著圓窗外的天空，夕陽正一點一點地沉下去。她努力調整好自己的情緒，閉著眼睛，盡力回想之前所發生的事。
我愛羅回來了，說岩崎昭和大人被他殺了，然後岩崎昭輝大人要殺他，被手鞠勘九郎說服了，等著高層裁決……
我愛羅呢？！手鞠呢？！勘九郎呢？！
樛木連忙跳下床，不顧一切地在走廊狂奔著。
沒在……
沒在……
都沒在……
他們到哪兒去了？！
什麼都不知道，身邊也沒有一個人，這種感覺自己就像被遺忘了一樣，好難受。
樛木朝醫院大門奔去。
迎面走來一位漂亮的女子，身材凹凸有致，神色高傲淩人，金髮閃耀，眸燦若星：「你醒了？」
「手鞠！」樛木一邊喘著氣，一邊連番轟炸，「我睡了多久了？我愛羅呢？他沒事吧？谷川平爺爺呢！他是不是已經……荒澤呢，被殺死了嗎？！還、還有岩崎昭輝，他還是要對我愛羅下手嗎？高層……高層是怎麼說的？！」
手鞠無奈扶額，這一大堆問題要她怎麼回答？
「你已經昏睡了三天三夜，不知火大人那邊我已經派人跟他說明了。谷川平先生已經在慰靈碑林埋葬了。岩崎昭輝那兒你不用擔心。至於荒澤……不是已經被你親手殺了嗎？」
樛木怔住了：「被……被我？」
怎麼沒什麼印象了呢……
「忘了麼……也許是因為你頭一次完成整個術式，難免身體承受不住。」手鞠若有所思，隨後朗然一笑，「不過，真是厲害啊，不愧是砂隱最年輕的天才獨創的秘術，在那種情形下，敵人根本沒有逃脫的餘地呢。」
看著樛木，手鞠嘴角慢慢上揚起一個意味不明的弧度，與那種碰上厲害或是有趣如鹿丸般的對手時的興奮不同，此時純粹是因為她想到了之前一個有趣的場景：因為谷川平的突然離去，樛木悲傷難以自持，而她的那個笨蛋歐豆豆只是在一旁皺著眉看著樛木，眼裡的擔憂都快溢出來了，卻啥也不說啥也不做……
親愛的歐豆豆，這個時候是該你表現的時候好嗎！
【我愛羅，你知道這個時候該做什麼嗎？】手鞠一本正經的地說道，【只要有一個擁抱，樛木馬上就不會那麼難過了哦。】
【……】我愛羅像是沒聽到她說的話一樣，照樣皺著眉頭望著樛木。過了一會兒，才轉眼望著手鞠，眼神澄澈明亮。手鞠心裡咯噔一下，好不容易才維護住了臉上一本正經的神情。
不會被他發覺了吧？
只聽我愛羅道：【這個方法是最有效的？】
手鞠：【……】
果然啊，就不該指望他的。她無奈地想，正想走過去安慰樛木，卻見我愛羅突然走了過去，伸出雙臂輕輕將樛木擁入了懷抱中。
可惜這女孩當時已經暈過去了……想著，手鞠的視線落到了穿著潔白病服的樛木身上。
還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完成了整個術，她正呆呆地望著自己的雙手。
半晌，回過神來，樛木忙問：「那我愛羅呢？」
手鞠沒有說我愛羅的事，他會不會……
手鞠斂去了笑容，視線也投向了遠方：「高層的裁決結果，也該出來了。」
她轉向樛木：「我們去看看吧。」
第50章 最終審判
荒澤對高層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學生下手，高層定不會饒恕他的。連帶的，朝宗長老也會受到懲罰吧。朝宗長老一失勢，那茂行長老便掌控全域了。他是那麼厭憎我愛羅，一定不會讓他好過吧。
樛木憂心忡忡地想著，不由得瞥了一眼身側的手鞠。
她那麼冷靜，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還是說，他們知道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
與等候在高層會議室門口的勘九郎會合後，也不知過了多久，會議室緊閉的大門被緩緩打開了：「幾位久等了，請——」
荒澤！
樛木一個激靈，往後一躍，飛快地掏出手裡劍就朝荒澤擲去！
居然還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裡，自己這次一定要殺掉他！為谷川平爺爺報仇！
溫文爾雅的少年顯然沒有意料到之前還好端端的木葉忍者突然兇神惡煞起來，眼睜睜看著手裡劍離自己越來越近，還好被三星扇擋下了。同時，勘九郎也抓住了還欲出手的樛木：「樛木，這個荒澤不是荒澤！」
樛木：「啊？」
「啊不對，這個荒澤是荒澤，但不是襲擊我們的那個荒澤。」
樛木：「嗯？」
「不不，襲擊我們那個荒澤也不是荒澤。」
樛木：「……」
「源川喬木的事，看來你還不知道。」手鞠收起三星扇，對荒澤低語了一句後，後者點點頭，退了回去關上門。
手鞠朝樛木走來：「血荊棘是你哥哥獨創的秘術，此術能將敵人縛在荊棘林中無法動彈，同時生長在荊棘上的尖刺會刺穿敵人身體。並且隨著印訣繼續推進，數目會不斷增多，力量也會越來越強。」
樛木點點頭：「是這樣。」
「按理說，即使被束縛住了身體，但只要足夠強大，應該能夠逃脫。可是據記載，只要源川喬木施展此術——」手鞠頓了一頓，神色更加嚴肅，綠眸直盯著樛木，「便無人能逃。」
「因為敵人碰到荊棘的瞬間便會被吸去所有的查克拉！根本不會有殘餘的體力！」手鞠道，「很可怕的術。」
「所以，哥哥與沙漠地底精靈簽訂的契約便是……地底精靈為哥哥提供強大的攻擊力，而它們會獲得更多的查克拉。」樛木漸漸有了頭緒，這應該算是一種變相的通靈術吧，可這與荒澤有什麼關係？「對了，對不起手鞠，之前你說的忙，我好像沒幫上……」
「你已經幫了。」手鞠笑了笑，不由分說拉起她往會議室裡走去，「走吧。」
「怎麼？」
「因為查克拉被吸收殆盡，敵人也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
原來這一切都是茂行長老設計的局。
他找了與荒澤查克拉性質相似的忍者，取名鷹飛，讓其暗中學習荒澤所用忍術，模仿他的言行，為的就是在此次畢業測試中對學生下手。在村子風雨動盪的時期，這批新生力量是高層最為重視的。此事一旦傳到高層，那朝宗長老的勢力可以說會瞬間傾覆。
茂行長老還特地派遣了岩崎家族重要人物岩崎昭輝擔任護衛，因為他瞭解，以岩崎昭輝熱愛村子、正直卻又衝動的性格，一旦發現荒澤對學生下手，一定會大打出手，並且立刻稟告高層。到時候，和荒澤對戰過、並且是警衛部負責人的他，就悄無聲息地成為了被利用的最好的人證。
岩崎昭輝剛正不阿，嫉惡如仇，在砂隱無人不知不人不敬，此人所言，即使少數人會產生懷疑，但大部分人都已經信服了。
為了保證計畫順利進行，茂行長老還特地派遣了川島沙和，在沙漠中她突然提高音量與手鞠對峙，就是為了提醒潛藏在地下的忍者，第一次襲擊還沒達成目的，便馬上發動了第二次襲擊。
即使手鞠發現了什麼不對，沒有證據，她也根本無能為力。因為即使使用攝取記憶的忍術，結果也會是與幾人所見一致。
本來，這是一個完美到極致，天衣無縫的計畫，可偏偏一個極小極小的漏洞，便讓這座大壩悉數崩塌。
那便是樛木，和她所使用的源川喬木的秘術。
……
死寂多時的砂隱村陷入了空前的沸騰中。
這可是砂隱兩大勢力鬥爭的生死攸關之際，所有的成敗在此一舉。
這也是砂隱村規模空前、爭辯最為激烈的一次高層會議。從未使用過的大型會議室裡集結了所有的長老、上忍、世家大族、部門負責人以及風之國的大名，吵得不可開交、你死我活。言語四射到四壁，碰撞出激烈的火花，這樣的情形持續了一整日。
「竟然處心積慮地對村裡的學生下此毒手！按規定，理應將茂行處死！」
「我們相信，茂行長老的做法只是為了加大考試難度而已。要是提前告知，學生就會知道這並非真正的襲擊，就不會拼死戰鬥，發揮不出真正的實力了！這也是為了學生著想啊。」
坐在旁聽席的角落，樛木支著腦袋，感覺越聽越心煩意亂。
明明事實都擺在眼前了，為什麼支援茂行長老的人還在狡辯呢！
看來高層的鬥爭，真是比她想像的要複雜很多呢。
抬眼向我愛羅所在的地方望去：他站在最前方一塊特殊的地方——身後站了一排白袍忍者。似乎只要他稍微表現出不滿或是反抗的話，他們便會立刻將他拿下。
而對此番待遇，我愛羅不知是不在意還是習慣了，明明也是關乎他的未來的吧，可對於激烈到幾乎要衝破天花板的爭辯，他似乎也充耳不聞。從始至終，只是環抱著雙手，閉目養神，一言不發。
「竟然還在狡辯！茂行種種罪證在此，竟然還想抵賴！」
「茂行長老一心為砂隱村，何來罪證一說？！這次長老的做法雖然有失妥當，但歸根到底，也是為了砂隱村好。難道只此一事，就要否認長老為了砂隱的苦心付出嗎？！而且聽說，後面的襲擊都是鷹飛一人所為，茂行長老並不知情。」
「你們——」
形勢居然朝著對茂行長老有利的方向發展了？！
……
「咳咳，」一直未說話的茂行突然緩緩起身，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嘈雜的會議廳頓時安靜了下來。
「自從四代被暗殺後，村子一直都不太太平。大家知道，有太多勢力對我們砂隱虎視眈眈……我原本想支持岩崎昭和大人成為第五代風影，可誰知竟被……」茂行長老瞥了岩崎昭輝一眼，作勢要掉淚，「這個時候，更是我們該團結一致、抵抗那些覬覦我們砂隱的忍村的時候啊！鷹飛狼子野心，我竟毫不知情，是我教導無方，理應受罰！」
說著，他乾枯的掌心彙集起查克拉，猛地往自己胸口拍去，卻被一旁的護衛拉住了。
幾位大名看了看正氣凜然的茂行，又和另外的長老竊竊私語了幾句。隨後一人站起了身來：「茂行對村子的感情，我們都看在了眼裡。此次事件確為鷹飛一人所為，與茂行並無關係，所以……」
茂行緊繃的嘴角輕輕地向上彎了彎。
***
不好！
樛木再也坐不住了，『噌——』一下站了起來！
一定要說點什麼挽回局勢才行！那些愚蠢的大名，什麼都不懂，被茂行長老欺騙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我愛羅雙眼也突然睜開了，露出了那雙始終清透明亮的雙眸。
「岩崎昭和大人死時……」
他開了口，聲音不大卻能讓在場所有人都聽清，如磐石般沉靜，充滿了低沉的磁性，又帶著一絲絲還未轉變的清脆，在嘶啞的爭辯聲反襯下顯得尤其悅耳。
而他整個人似乎帶著一種不耀眼卻又令人挪不開視線的自信，明明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靜無波瀾，卻給他人一種威嚴的感覺，一時之間，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
我愛羅皺了皺眉，似乎在思考怎麼表述，然後乾脆直接掏出了一個卷軸，展開，結印。
旁邊護衛一驚。反應過來之前，我愛羅就已經施展完了忍術，一個白色的光球從卷軸裡升起。緩緩飄到中間，隨後居然像走馬燈一樣一幕幕放映了起來。
「這是他的記憶。」我愛羅緩緩道。
茂行的臉色瞬間變了。
「真厲害呀！」耳邊突然傳來一句充滿興奮的低語，樛木扭頭一看，對上她的視線，荒澤乾脆直接走到了她身邊，「攝取記憶的忍術看似簡單，其實極其精細複雜，要求能對查克拉有特別精准的控制，現在砂隱也只有少部分高層人員會。沒想到他居然自己一人都能學會——太厲害了！」
其實，對於從小孤身一人的我愛羅而言，什麼不是他自己學會的呢。
不過，有我在，以後絕對不會讓他再變成孤單一人的了！
荒澤：「我也是聽正規部隊裡的同伴說的，之前有人曾用這招設計陷害過我愛羅。對這一招，他應該極其反感厭惡才對吧，可他不旦沒有這樣，反而直面它、甚至努力學會他。」
「哼，還用你說~」樛木得意地一別腦袋。
我可是比你更瞭解我愛羅的呢。也和他一起面對過許許多多的挫折的呢，所以我知道，我愛羅絕不會坐以待斃的呢。
不過……
「你說正規部隊裡的同伴……他們真是這樣說的？」沒有對我愛羅抱有偏見或者歧視？
「對啊。」荒澤點點頭，「我愛羅待在正規部隊時間雖短，可為人處世一直都很好，執行任務時也保護和救下了不少同伴。雖然有些年長的人還比較固執地認為我愛羅還是個殺人機器，但我和我周圍的同伴都認為，我愛羅是個很值得信賴的忍者呢。」
太好了！越來越多的人認同我愛羅了，看來努力真的是有用的呢。
太好了，我愛羅……
太好了……
***
岩崎昭和的記憶顯示，茂行長老在他體內強行植入了傀儡零件，操控他打傷護衛、偷走資料、叛逃出村……只是不知為何，到岩崎昭和臨死前的場景，我愛羅突然停止了施術。可是之前的這些片段就已經足夠。岩崎家族當然怒不可遏，局勢瞬間扭轉！
最後，因為陷害高層幹部岩崎昭和以及殺害學生兩條極大罪證，茂行被革去長老一職，下令驅逐鬼燈城，永世不得召回。
茂行最後還打算孤注一擲，他暗中所培養的無數暗忍破窗破門魚貫而入，企圖挾持大名作為人質。可我愛羅砂子一揚，立刻就沒這些人什麼事了。
呼……
看著茂行及手下垂頭喪氣地被押走，在場的人們有的歡呼有的歎息有的落淚，樛木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心中百感交集。
一切，終於都結束了。
所有的明爭暗鬥，所有的苦難艱辛，所有的暗流湧動。
曾經在兩大勢力鬥爭中苦苦輾轉，在內憂外患中垂死掙扎的砂隱村和村民，終於等來了這一天。
砂隱村的朝陽正在冉冉升起。
樛木微笑著，看著站在會議室前方的我愛羅，他正抬眼望著窗外。
最後選擇這一忍術，實在是太高明了！因為要是我愛羅自己的話語，村民和高層並不一定會相信，而回憶，他們肯定會相信。
因為回憶，是永遠撒不了謊的。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7 01:01
第51章 天臺朝陽
「我愛羅！」待人群都散去差不多了，樛木興奮地朝我愛羅跑去。而後者聞言，也轉過身看向了她。
這時，一個身影突然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是？」樛木眨了眨眼，疑惑地望著眼前的人。他身上好多地方都纏著繃帶，幾乎都要看不清他的本來面目了。
「健太，石塚健太。」對方開口道，神色卻變得黯淡起來，「就是谷川平爺爺犧牲生命救下的那個人。」
谷川平爺爺……想到爺爺，巨大的酸楚和疼痛便泛上心頭。
「我們畢業測試的地點和綠洲苗圃很近，我想爺爺是聽到了打鬥的聲音趕過來的。」健太看上去也十分難過，「其實爺爺大可不必救我……我這條命都是靠爺爺才撿回來的。他都已經幫了我們很多了……」
樛木埋下頭，也不知該說什麼。只好輕聲問出了心底的困惑：「你和爺爺很熟？」
健太點點頭：「你是從木葉過來的，如果我猜的沒錯，你就是源川樛木吧！你應該還記得，你們一家從砂隱搬走的時候，你父親給了谷川平爺爺一大筆錢。可爺爺卻說近年來戰爭不斷，村裡孤兒也增加了許多，便將這筆錢用來建造了一個孤兒院，專門收留村裡的孤兒……我便是其中一員。」
樛木聽著，心裡難過的同時，又升騰起了對谷川平爺爺強烈的尊敬之情。
「也許我現在只是砂隱普通忍者中的一員，人微言輕，不過有朝一日……」健太悲傷的眼神漸漸變得堅定，「我一定要成為厲害的忍者，然後在茂行的罪責中加上一條——殺害谷川平爺爺！」
「嗯，一定能行的。」
「不好意思，讓你聽了我這麼多廢話。」男孩抱歉地笑了笑，瞥了一眼不遠處的我愛羅，聲音裡帶上了幾分戲謔，「快去吧！他都往這兒看了好幾眼了。」
樛木：「……」
***
我愛羅的膚色和砂隱大多數人不同，而兒時起就十分白皙，還記得小時候她還常常捏捏他肉呼呼白嫩嫩的臉蛋表示羡慕嫉妒恨，而此時，我愛羅的臉色因為受傷幾乎蒼白如紙，毫無血色。
「你的傷怎麼樣了？」她還記得，我愛羅之前出現在沙漠的時候，受了可嚴重的傷呢。
「沒事。」我愛羅看了看她，微微點了點頭，轉身朝門外走去。樛木也連忙跟去。
走出會議室大門，到了走廊盡頭，上樓梯，一直到了風影辦公樓樓頂的天臺。推開門，眼前豁然開朗。原來風影辦公樓天臺視野這麼好，整個砂隱村盡收眼底，並且視野一直延伸到村外沙漠的地平線。朝陽已露出了小半張臉，光芒並不刺眼，反倒溫柔而含蓄，絢麗的朝霞一抹一抹染開了一方天空。
嗯，就像我愛羅一樣……
他就是那樣溫柔又溫暖，並且像霞光染開天空一樣，用他的執著和努力一點一點地影響砂隱村呢。
微風陣陣，涼意習習，少了一分燥熱，多了一分沉著。怪不得我愛羅那麼喜歡待在屋頂呢。
兩人一時都無言，只是靜靜地看著朝陽初升。
「哎，可累死我了！」好神奇，就這樣什麼都不說靜靜地看著風景，之前還十分難過的心情似乎慢慢平靜了下來。樛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總算都結束了！」
我愛羅柔和地看了她一眼，也盤腿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事情我已經聽手鞠說了……謝謝你。」
好開心呀。終於幫上他了呢。
「哈哈，沒什麼！我愛羅是我的朋友呀！」樛木笑著笑著，笑容卻又慢慢斂起來。
對啊，朋友……自己還沒聽我愛羅說過，自己是他朋友呢。
我愛羅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似乎有些困惑，似乎不善言辭的他在等待她開口說些什麼，她卻遲遲不語。半晌，我愛羅微垂下頭，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同時伸手輕輕撫上了額角：「這個傷痕……」
樛木一家搬走後半年，那晚所發生的事，他慢慢地陳述了出來。
冰冷的村子，金色的滿月，散落一地的傷藥……
樛木聽得眼淚汪汪。雖然知道村子一直待我愛羅不好，可沒想到真能對一個年幼的孩子冷漠無情到這種地步！想到自己後來因為哥哥的死而不再寫信關心我愛羅了，樛木心裡有些歉疚。
提到暗殺時，她終於驚叫出聲：「不會吧！夜叉丸？！」居然是他？！他不是一直像疼愛親生兒子一般疼愛我愛羅的嗎！
「不是真的吧！他是不是有什麼苦衷啊……」
我愛羅嘴角揚起一個苦澀的弧度，又很快恢復正常，他輕輕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直到現在，他都不太明白，夜叉丸到底是遵從父親的命令，還是說他心底一直對自己埋藏著恨意。
「不過……」他突然站起身，向前走了兩步，站到了邊緣的欄杆前。
「站在這裡的時候，我忽然有些明白了，父親的心情。」涼風不斷地吹過，將原本柔軟地覆蓋著前額和耳畔的髮絲都向後吹起，一頭清爽的紅色短髮如同躍動的火焰。光潔的額頭、高挺的鼻樑、緊抿的薄唇、堅毅的下巴，構成了一張刀刻般棱角分明的俊逸側臉。深紅的忍者服衣角也如蝶翼般隨風翩翩飛舞。
「他站在這裡，也是這種心情吧，想要守護這個村子的心情。」我愛羅垂下眼簾，白皙的雙手慢慢捏緊了冰涼的欄杆，「那就必須剷除威脅村子的存在。」
他鬆開手，同時垂下眼簾，看著自己微握的手，聲音幾乎輕不可聞：「……比如我。」
雖然聊天全程我愛羅都是一貫穩重淡漠的樣子，但此時樛木仿佛看見了他被巨大的灰暗的悲哀籠罩著。
「我愛羅才不是什麼威脅村子的存在呢！」飛奔過去，不由分說抓住我愛羅的手，冰涼冰涼的，「我愛羅是守護村子的最厲害的存在呢！一直在為了保護村子而努力，一直在幫助村裡的人。而且這次的危機，也多虧了我愛羅才能化解呢！」
村裡的人，也總有一天會明白、會感恩我愛羅的吧！
我愛羅轉眼看向她，眼神由不解、震驚漸漸變得寬慰、感激。輕輕握了握她的手，點了點頭：「嗯。」
***
「對了，我愛羅，是不是還有別的什麼原因呀？」也許是現在站在眼前的我愛羅給人感覺太可靠了，即使是村人的敵意，夜叉丸的背叛，她也實在無法相信這個溫柔細膩、冷靜又強大的我愛羅那時會變得完全失去理智，墜入惡魔的深淵。
我愛羅這次是真的愣住了。
其實樛木真的也只是隨口一問而已，但我愛羅的反應卻大大超出了她的意料：「咦？我愛羅？」
怎麼了，她是不是問了什麼不該問的問題呀？可我愛羅的反應不像是很難過或者很激動呀，反倒像是……有些靦腆？不好意思？
樛木笑了：「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沒告訴我呀？」
我愛羅一眨眼回過了神，輕輕別過了頭，微微帶些羞赧地開了口：「因為看了一封信……」
「信？」樛木這時作為女生的八卦因數徹底覺醒了，可在單純的我愛羅面前又不太好表現得太好奇，「誰寫的呀？」
她裝作毫不在意地問：「你可別告訴我是女孩子寫的哦？」
我愛羅點點頭：「嗯。」
居然真的是女孩子呀！
「她對我愛羅很重要嗎？」能對我愛羅產生那麼大的影響，一定很重要吧！
「嗯。」
「我愛羅……很在乎她？」好奇怪，真的好奇怪。
我愛羅什麼時候認識的那個女孩子？
也不奇怪吧，自己離開了那麼多年，他會交到其他的朋友並不奇怪呀！
好像不是這個原因……
心裡竟然感覺有些酸酸的？
……咦？
……
我愛羅輕聲道：「嗯。」
樛木急了：「可她的信讓我愛羅傷心了呀！她肯定說了很過分的話吧！這種女孩子——我愛羅就不應該在乎她呀！」我愛羅也真是的，居然到現在都還忘不了那個女孩，還口口聲聲承認在乎她——哎，這怎麼能行呢！
「不是。」我愛羅一改之前的溫和，此時的語氣竟包含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強硬。張張嘴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又保持了緘默。
我愛羅……真的很在乎那個女孩呢，別人連說都不能說她一句。自己不過就試著提醒他一下，結果他態度改變居然那麼大。
他很少會這樣子呢。
毫無疑問，只有一種可能了。
心裡酸酸澀澀的，好難受。樛木撇撇嘴，轉過身去，不想再看見我愛羅。可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
「我愛羅……喜歡那個女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無憂草：作者君也挺喜歡谷川平爺爺的，他就相當於一個縱觀全域的智者般的存在吧，嗯~
第52章 信的真相
天臺上，安靜得只能聽到風呼呼吹過的聲音。
「並不是她的錯，是我誤會了她。」我愛羅輕聲道，「我早該想到，她不是這樣的人，我……」
我愛羅能對她敞開心扉，說對於他而言已經算很多的話，她當然很開心，可為什麼都是為那個女孩子辯護的話呀！
真是不想聽！
在某些感情上十分遲鈍的我愛羅，當然理解不了女孩子心裡在想些什麼，更是猜不到樛木此時心裡所想。他嘴角微微上揚，與平時的面無表情並沒有多大差別，但只要瞭解他的人都能從這微小的差異中知道，他笑了。
是幾分釋然幾分淡然幾分怡然的淺笑。
「所以，我很喜……」
「小丫頭，你居然這麼大膽子，跟怪物單獨待在一起。」充滿不屑與惡意的嘲諷傳來，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好討厭啊！偏偏在這個時候——她是特地看准了時間的嗎！
樛木瞥了我愛羅一眼，發現他早已轉過身，平靜地注視著不遠處的川島沙和。
川島沙和頭一次拿正眼看著我愛羅，可那眼神卻滿是敵意：「恭喜你呀，怪物，茂行長老失勢，你贏了。」
「不過……提醒你一句，你可別想就此安然無憂。」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個酒壺，川島沙和跌跌撞撞幾步，不顧形象地仰頭喝下，然後右手提著壺口平舉著，「朝宗那老頭可是比茂行長老——」
「更可怕。」『嘩——』酒壺從高處砸向地面，四分五裂的清脆聲響映襯著她最後的話語，平添了幾分緊張之感，令人窒息。
我愛羅皺眉，不發一言。
倒是樛木突然想到了一點，急忙問道：「你呢？那你怎麼辦？」
樹倒猢猻散，茂行長老倒臺了，那川島沙和等人作為他的手下，肯定也會遭受驅逐吧。冷酷無情的砂隱村不會容忍敵對勢力的繼續存在。
「呵，你還是多關心你的怪物朋友吧。」川島沙和冷冷一笑。
「你是銀風長老的弟子。」我愛羅突然開了口。
醫療部代表銀風長老是一個白髮飄飄的老人，心知砂隱醫療體系薄弱，潛心修煉醫療忍術，並未參與任何派系鬥爭。而川島沙和是他最得意的門生。
樛木忙介面：「對啊！村裡醫療忍者緊缺，只要你能為村子做出貢獻，高層不會追究的。」
「你的意思，是要我去跟朝宗那老頭投降？」川島沙和的笑容冰冷刺骨，臉上清楚地寫了不可能三個大字。
我愛羅臉色微微一暗。
到現在都還有人為個人情緒而不顧村子利益，他也有些失望吧。
可每次見到川島沙和，她都一副懶洋洋沒有骨頭的樣子，整日把酒言歡，好像對什麼都不上心，對什麼都不在意，所以，她不覺得她像是什麼對茂行長老忠心耿耿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人啊……
樛木不由得開口問道：「跟隨茂行長老，對你來說就那麼重要嗎？」
川島沙和微微一怔，然後笑了。是一個很正常的笑容，沒有帶絲毫諷刺。只是這個笑容很快便被抹去。
「跟隨哪個長老，我都不在意。」
樛木感覺她說的是真心話。
「這都不是我存在的意義……」她突然抬眸，視線越過樛木、越過我愛羅、越過天臺欄杆、越過砂隱村，好像一直望向了很遠很遠的地方。有一種名為哀傷的東西，從那渺遠的眸中緩緩流露。
天臺霎時又恢復之前的寂靜，只剩風聲寂寥。
「那就把它變成你存在的意義。」
我愛羅道。
***
「幼稚。」
留下了一句冷冰冰的諷刺，川島沙和的身影便消失不見。
唉……樛木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川島沙和為什麼就聽不進去，老愛跟我愛羅作對呢！還有，她到底在乎的是什麼呢？
瞥了一眼我愛羅，他微皺著眉頭，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呃……
對了，他們剛剛說到哪兒了？
我愛羅有喜歡的女孩子居然都不告訴她，太過分了吧！枉她還一直把他當成好朋友呢！
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這個原因，樛木越想越生氣，嘴唇撅得都快到天上去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身邊人情緒的變化，我愛羅轉頭，有些不解地望著她。
哼！不管了！好不容易有這樣一次和我愛羅好好相處的機會，她一定要把這個問題弄清楚！「我愛羅，那封信寫了些……？」話說了一半，樛木卻突然閉上了嘴。
是讓我愛羅十分傷心的信，那一定都寫了些不好的東西吧。好不容易我愛羅現在走出來了，要是讓他再去回憶，他一定又會很難過吧。
不行，她可不想再看到他難過的樣子了呀。
樛木連忙擺擺手：「沒有沒有，我什麼都沒說！你什麼都沒聽到！」
碧瞳微轉，水光蕩漾。我愛羅將視線投向了遠方，平靜地開了口：「她說，她不想跟怪物做朋友。」
啊……該死！自己怎麼能問這個問題呢！
樛木心裡十分後悔和心疼，之前不知名的惱怒蕩然無存。
「她很高興，終於可以擺脫我了。」
我愛羅的語氣十分平靜，只縈繞著幾縷若有似無的哀傷。樛木不知這是因為我愛羅現在已經足夠堅強，能冷靜地面對那些傷人的話了，還是因為他已經傷心難過了無數次，所以習慣了……
越想越覺得難過，「我愛羅……」緊緊抓著自己水藍色衣角的雙手骨節泛起了白，之前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淚水又跑了出來。
我愛羅說，那個女孩子很高興能夠擺脫他了……這都是些什麼話呀！我愛羅明明是那麼強大那麼可靠，為村子做了那麼多，現在是砂隱無數年輕忍者佩服的物件。那個女孩一定會後悔的！
「那個女孩子……沒在砂隱了嗎？」
「嗯。」我愛羅瞥了她一眼，之前那些隱隱的哀傷都已經悄無聲息地斂去，只剩下平靜與溫柔。
樛木微微皺眉：「那她現在在……？」
「……」我愛羅微微一頓，瞥了一眼樛木，似乎想確定什麼，最後還是開了口，「砂隱。」
擺脫他了……離開砂隱……現在又在砂隱……
一個可怕到不敢相信的念頭在她腦海裡一閃而過，接著像從水底慢慢浮上來的泡泡般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直到最後，『啪』一聲在水面炸裂——
「那個女孩子……是我？」
【並不是她的錯，是我誤會了她。】
【我早應該想到，她不是這樣的人。】
……
「我……我……」心中思緒如潮水翻湧，低頭看著自己微微顫抖的雙手，樛木再也忍不住撲過去，一下子抱住了我愛羅，放聲大哭：「我根本沒寫過那樣的東西呀！！！」
什麼叫不想和怪物做朋友？！什麼叫終於擺脫他了？！
「我根本沒寫過啊……」
一切都解釋得通了……難怪再次見面時我愛羅表現會那麼奇怪，難怪自己說他是朋友時他會那麼難受，而之前在夜叉丸屋裡相見時，他肯定是不想讓自己看到後自責難過，所以才將那字條毀掉了吧。
他是多麼溫柔細膩呀！可自己卻在不知情的時候，對這樣的我愛羅造成了那麼大的傷害！
「我愛羅，我根本沒寫過那樣的東西呀……你相信我……」
「嗚嗚嗚……」
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只能反反復複念叨著這一句。
似乎沒料到樛木會突然撲過來，也從來沒有和人有過此般親密的舉動。我愛羅起初一怔，身子十分僵直，後來卻慢慢放鬆了下來，也抬起手來輕輕抱住了她：「我相信你。」
我愛羅任由她抱著，也不知哭了多久，樛木才漸漸平靜了下來。
可還是捨不得放手。很少有人這樣抱他吧，他一定會很不習慣很不舒服的吧，自己應該快點放開他才對。
可是……
哼！不管了，就這樣繼續抱著他吧！
臉埋在我愛羅胸膛處，淡淡的砂子清爽乾燥的氣息盈滿鼻腔。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樛木吸了吸鼻子，揚起頭來，望著我愛羅俊逸的臉龐，問道：「是誰……？」究竟是誰，利用他們的友誼和對彼此的關心，做出偽造信這樣的事。
我愛羅平靜道：「應該是父親。」
四代風影……
想起那個曾經為了砂隱日夜操勞的男人，最後卻在荒無人煙之處慘死於大蛇丸之手……實在提不起對他的怨恨，剩下的只是無奈和歎息。
樛木：「可是我剛搬走那會兒給我愛羅寫了好多信呢！我愛羅一封都沒有收到嗎？」
我愛羅輕輕搖了搖頭。
「難道還是……？」
我愛羅想了想：「應該不是。」
父親作為風影，要處理的事務諸多，不可能有時間和精力將這些來往的信一封封攔截。而且那時村子人手十分緊缺，也不可能會有多餘的人手去攔截這一封封不知會是何時送出何時到來的信。
那麼，到底是誰呢？
第53章 一直都是
大哭一場之後的心情很是奇異吧，就像酣暢淋漓地淋了一場大雨，就像不顧一切大醉一場，就像樂曲高/潮之後的寥寥餘音，就像大夢三生如夢初醒。
「我愛羅，我真是失敗呢。」埋著頭，樛木悶悶地說道，「我不是一個好朋友，也不是一個好姐姐……你真的要和這樣的人交朋友嗎？」
我愛羅有些疑惑，下意識低頭望向樛木，卻發現自己看不到她的神情。
就在此時，樛木突然放開了手，離開我愛羅，緩緩走到欄杆邊，身子一轉往上一提輕盈地坐到了欄杆上。
「我不是一個好姐姐呢。」樛木手支著兩側的欄杆，埋頭看著自己漫無目的晃蕩著的雙腿，「那個忍者，會讀取人心的忍者，他說……我一直恨我的妹妹呢。如果不是源川茶，我就不會離開我愛羅，哥哥也不會……」
她突然抬起頭，望向我愛羅：「真的是這樣嗎我愛羅？我真的很恨她嗎？我真的……是這麼可惡的人嗎？」聲音裡是掩飾不住的顫抖。
我愛羅：「不是。」
「我愛羅你為什麼這麼說，你有什麼依據嗎？」你那麼善良，也許不會告訴我實話吧。
我愛羅微微一怔，隨即平靜地開了口：「眼神。」
「眼神？」這回輪到樛木愣住了。
「每次提起他們時，你眼裡的神情不是恨。」我愛羅看著她，輕聲道。
充滿仇恨和惡意的眼神……他是最清楚那是什麼樣的了。
「是愛。」
正是因為愛，所以才會在乎，才會有那一系列的糾結難過吧。
「……」
……愛？
默然無聲，須臾之後，樛木輕抿著嘴笑了。
謝謝你，我愛羅。
「我愛羅也有這樣的感覺吧！」真是的，他很能明白人的心情呢！
一定有的，手鞠大人和勘九郎大人一直都是那麼關心愛護我愛羅，我愛羅一定能感覺到他們深埋的愛，而在他心底，也一定有對自己哥哥姐姐的愛吧！
我愛羅：「……嗯。」
樛木笑得眉眼彎彎的：「喏，我愛羅，以後有時間的話，來木葉玩吧！木葉的牛舌有一種全新的做法，味道超贊哦！還有秋刀魚，砂隱都吃不到呢。我還可以帶你去看看茶，還有鳴人、天天……不過他們你都見過了！嗯，還有……」
面對著興致勃勃的樛木，我愛羅輕輕點了點頭：「嗯。」
「那還有一個問題，」樛木騰出一隻手，伸出食指左右晃動著，大大的蜜棕色眼眸因為笑容而彎成了兩輪月牙，「我愛羅，我是你的朋友嗎？」
「……」
「……？」
「一直都是。」
「……/////」
***
「呃……」
正準備從欄杆上躍下，猝不及防地、陌生卻又熟悉的刺痛從腦海深處傳來，似乎有什麼東西叫囂著要衝出來一樣。樛木眼前一黑，直直向前栽去。
說時遲那時快，我愛羅立刻向前一步，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
是什麼東西呢？
她心底很清楚，是失散的回憶。
剛到這個世界時沒有任何記憶的自己，就像被人脫光了衣服，丟在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沒有一點能力和辦法，心底是那麼淒涼那麼無助，所以當時是那麼急切地想要找回那些記憶。可後來，漸漸地，我愛羅、鳴人、天天、千葉矢一、北野筱、不知火老師……還有哥哥、妹妹……這些人與事彌補了心裡的空白，同時創造了許多新的回憶。
所以對於過去，她認為已經失去並且永遠不會再找回來的東西，她已經釋然了。
可是，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了，為什麼現在會突然……
樛木咬咬唇，極力思索著。
難道是因為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而且情緒波動很大導致的嗎？
直到看到我愛羅微皺的眉心，對上他略帶擔憂的視線，她才意識到自己出神太久了，連忙道：「我沒事……」
等等！！！
怎麼會這麼近！！！
她還保持著坐在欄杆上往前傾倒的姿勢，我愛羅一直扶著她的雙臂，她雙手搭在我愛羅肩上，整個人的重心基本都靠我愛羅支持著。
那乾淨白皙的皮膚近在咫尺，還能看到他濃密纖長的睫毛，如黑色蝶翼般微微顫動著，之前因為黑眼圈的緣故不是很明顯呢！整個人感覺就像個精緻而易碎的瓷娃娃一樣。
樛木完全怔住了。只覺他溫熱的呼吸就像有羽毛在自己臉上輕掃而過般，酥酥麻麻的。
不過，最吸引注意的，還是那雪白的皮膚，像剛除殼的煮雞蛋，又像木葉降雪之時才有的限定版Q彈白雪布丁，在陽光的映照下，似乎還隱隱帶上了一種晶瑩剔透的感覺，在砂隱很少見呢！
可惡！！！一個男孩子皮膚怎麼會這麼好？！他是怎麼做到的呀？！
樛木不自覺伸出手指——
戳——
「……」似乎是樛木的舉止著實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了，清亮的碧瞳微轉，不解的視線投入了她的眸底。
呀！！！
對上那疑惑的視線，樛木才猛然驚醒——自己剛剛幹了些什麼呀！臉漲得跟紅蘋果似的，只有傻笑著來掩飾。
「我愛羅……」
「？」
「你好帥呀！」
「……」
可喜歡他，可不是因為他的外表哦！
是他骨子裡那份動人的善良執著，性格裡那份完美的堅韌勇敢，眼神裡那份純潔的堅定沉穩。以及對朋友始終如一的在乎關愛。
是要有多少個不眠之夜，多少次獨自舔舐傷口，多少回黑暗裡默默流淚，才會有今天這樣一個強大厲害的我愛羅呀。
這些，真的都好喜歡呀。
在他心裡，自己一直都是他的朋友呢。
一直都是。一直都是。沒想到這四個字能讓人如此開心。
太幸福了，要是時間能一直停留在此刻就好了。
可惜，煙花易冷，大多幸福都如同曇花一現，稍縱即逝。
***
是夜。
砂隱村的夜晚寂靜卻又喧囂，相比起木葉的燈紅酒綠，它的確是要安靜許多。可也正是因為這份入夜後過度的寂靜，讓一切聲響都那麼明顯：遠遠近近、時大時小的風聲，砂子刮擦著窗戶的聲音，小石子被不斷吹起撞擊著牆壁的響聲……
白天那之後不久，我愛羅便被砂隱高層叫走了。而樛木去找不知火老師，卻有些意外地目睹了不知火老師訓斥北野筱的一幕。
北野筱可是三人中不知火老師最喜愛的學生，他作為忍者超乎尋常的冷靜自持不知火老師很是欣賞。而被訓斥的原因竟是……筱最近總是行蹤不定，不知道去了哪兒。而筱又屬於，只要他自己不想說，你就永遠無法得知他心裡想法的人。
冷酷，也就代表著無情。千葉矢一更是直截了當地稱呼他為『大冰塊』。
筱會被訓斥，很少見呢。千葉矢一的話，還說的過去。
畢竟偷聽不是一種禮貌的行為，樛木很快便離去了。
……
睡意朦朧中，翻了一個身。
「矢一，筱還沒回來嗎？」
「好像是……」
門外隱隱傳來對話聲，好像是不知火老師和千葉矢一。
『呼呼呼——』窗外的風好像變大了……
筱還沒回來，這麼晚了不睡覺，他去哪兒了……
他最近似乎經常這樣……
說起睡覺，好像我愛羅也不能睡覺吧……
***
深邃高遠的夜空，漫天繁星微閃，像是有人在天幕灑下了一把碎鑽。
雖然不及木葉，但燈火通明的砂隱夜晚，從高處望去，各個視窗灑出的暖黃色燈火也如同星空一隅。
可現在已經很晚了。
北邊的燈又熄幾盞了，南邊也看不到多少光亮了。整個砂隱都被低沉的夜色籠罩。
包括坐在崖壁上，靜靜俯瞰著砂隱村那個孤獨的身影。
昏黑的夜色好像融進了他的眸中，一向如翡翠般清亮的眸子此時也略帶了幾分深沉。
【我愛羅大人，只愛自己一個人，只為自己而戰吧……】
【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愛你……】
「……」
【孤單一個人，真的很痛苦吧……不知道為什麼，我很明白你的感受。】
漩渦鳴人。
【我愛羅！！！】是勘九郎的聲音。尋找岩崎昭和時，中了茂行長老的陰謀，陷入了抽離守鶴的迷陣。由於敵人蓄謀已久，並且有秘術和封印守鶴的燒水鍋，這成了他有史以來最艱難的戰鬥。最後力竭之際，突然聽到了勘九郎的聲音……
【我愛羅！你沒事吧？】是手鞠的聲音。仔細想想，這句話好像經常能聽到呢，還有那與自己同色的鳳眸中無法掩飾的擔憂，也經常能看到呢。
他是怎麼也想不到，手鞠和勘九郎能做到棄任務於不顧，千里迢迢趕來營救他的地步。醒來後知曉了一切的他沉默不語，表面看似風平浪靜，其實只是心底從未有過的感受讓他有些不知所措罷了。
【我愛羅，是我的好朋友呢！】是樛木的聲音。她正甜甜地笑著，一如既往。
改變越來越多，那些一直以來被他扭曲或忽視的愛，似乎也能漸漸知悉了。
我愛羅伸出手，在虛無的夜色中，朝著那金黃的滿月輕輕一握。
那個與自己境遇相同，卻走著完全不同道路的人……
愛與被愛的光明之路。
望著他的背影，自己也想走上那樣一條路。那現在……
漩渦鳴人，我是不是離你更近一點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寶寶萌會不會都忘了女主是穿越的了~
第54章 無法原諒
『颯颯——』我愛羅並未有任何動作，砂子已經自動靈活地卷起，縛住了在身後悄然而來的人影。我愛羅轉頭的那一瞬，月光也灑了過來。看清了眼前之人時，他那充滿戒備的眼神便立即柔和了下來，砂子也自動散落。
「呼……嚇死我了呢。」水藍色的衣袍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乾淨，又帶上了一些如夢似幻的感覺。樛木驚魂甫定地拍了拍胸口，又蹦蹦跳跳地跑到了我愛羅身邊，一頭蜜棕色的長髮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擺著。
我愛羅低聲道：「抱歉。」
「呐，我愛羅，這樣會不會很孤單啊？」一個人這樣靜靜坐著，看著砂隱村的燈火一盞盞熄滅，陷入完全的無聲的黑暗之中……
萬家燈火看的太多，只會更寂寞吧。
我愛羅的眸色暗了幾度。轉眼看了看樛木，她的髮絲衣角不斷被冰冷的夜風吹起，發出刷拉拉的摩擦聲。他道：「我沒事。你先回去吧。」
「你先回答我。」樛木定定地站在原地，「會不會很孤單呀？」
我愛羅扭頭，看著前方陷入一片漆黑的砂隱村，每個人都沉浸在各自的美夢之中，與完全清醒的他似乎就是兩個世界。
「習慣了。」
「果然呢。」樛木似乎沒有一點兒離開的打算，歪了歪腦袋看著我愛羅，「那我愛羅這個時候有沒有想到什麼人呢……比如我？」
似乎有些驚訝和奇怪，但我愛羅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
「我愛羅說過很喜歡我，是這樣的吧？」
男孩默默注視著砂隱村，眸色如夜，沒人能知道他在想什麼。而女孩站在他身邊，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就在她以為不會聽到我愛羅答覆的時候，安靜的空氣中突然響起了冷冷清清的一聲：「嗯。」清冷的聲線下是一種令人難以察覺的溫柔。
「那我愛羅心裡，一定很希望以後能和我一直在一起吧！」樛木突然走到了我愛羅身邊，伸出手來握住了他冰涼的手，「陪伴在我愛羅身邊，一起創造好多好多的回憶，一起努力成為厲害的忍者，得到村子的認同，建立起好多好多羈絆……」
我愛羅沒有言語。只是過了一會兒，指節輕彎，也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
樛木卻突然抽出了手，往後一退，和我愛羅拉開了距離：「太好了！看來我在我愛羅心裡已經是很重要的人了呢！」
她似乎很是開心。
「這真是太好了……因為在我心裡，其實一點都不在乎我愛羅的呢！」
我愛羅似乎根本沒反應過來，清澈的碧瞳瞪得大大的，愣愣的神情單純而無辜，竟有幾分兒時模樣。
只聽樛木繼續說著：「得到了又失去，這種感覺很難受吧！我就是想讓我愛羅嘗嘗這種感覺呢，我接近你，並不是因為想要跟你做朋友哦，而是想讓我愛羅慢慢地喜歡上我，等我在我愛羅心裡已經極其重要的時候，我就可以把我愛羅甩掉了。」
「我愛羅身上總纏繞著血腥味，砂子裡也有很濃重的屍體腐爛的味道，很噁心呢。而且，我愛羅沉默寡言一點都不好玩，性格卻又陰晴不定喜怒無常，這樣的我愛羅動動手指就能將一個人捏成肉泥，很可怕呢，誰願意跟我愛羅一直在一起呀！不知火老師說毀滅木葉時我愛羅身體裡的力量很奇怪，所以才要我接近我愛羅，說不定能知道砂隱終極武器的秘密呢。很奇怪？還沒發覺嗎，還是說仍然不相信？醒醒吧！其實啊在我心裡，一直很恨很恨我愛羅的呢。」
——「因為，你害死了我的哥哥啊。」
看不清我愛羅的表情，只是隨著樛木的話語，他的頭越埋越低，火紅的碎發已經顯得有些淩亂。到聽樛木說到此時，他才發出一聲短短的低低的模糊呻吟，似乎一直在喉間回轉，聽不真切。
「你殺害了我最愛的哥哥，真的以為我能毫無芥蒂地跟你做好朋友嗎？你還殺害了村裡那麼多的人，次郎的兄長，隼人的父親，還有忍具店的人……你真的以為，這一切都能當沒有發生過一樣嗎？以為就憑你現在的努力就能得到村裡人的認同——別做夢了！有些傷痛是一輩子的，這一生都不可能忘記的——我不會原諒你，次郎不會原諒你，村人更是不會原諒你！」
「你不是她。」我愛羅的聲音裡已帶上幾分掙扎：「她……不會說這種話。」
「別騙自己了，我愛羅。」女孩似乎覺得很好笑，「我就是樛木啊，你知道的。從一開始砂子抓住我的時候，你就從我的查克拉和氣息辨認出來了。」
「你難道以為，一直努力接近你，對著你溫柔地笑、說喜歡你的那個女孩，才是源川樛木嗎？不對哦！一直恨著你的，才源川樛木呢。你哪兒來的自信認為別人會友好地對待你呀。所以啊，被原諒、獲得村子的認同、建立羈絆什麼的，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蒼白的十指插入火紅的髮絲中，扶著腦袋，我愛羅微蜷起身子，聲音裡盡是無奈與掙扎：「不，已經……一定能行的。」
「已經有人認同你了，是嗎？」樛木冷笑了一聲，「他們也是抱有某種目的的吧！你忘了，雖然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可到現在你伸出手，村裡還是沒有一個人會接受呢！老奶奶還是那麼畏懼你。還是別癡人說夢了。」
「別說了。」抱著腦袋蜷著身子，我愛羅那一向清冷平靜的聲音已變得苦澀。
樛木卻似乎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打算，瞥了一眼夜色中安安靜靜的砂隱村，再轉眼盯著我愛羅，繼續道：「你以為這樣默默地守護著村子，就能換來大家的認可，建立羈絆了？真是可笑，唯一的羈絆就是仇恨吧！」
樛木：「川島沙和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松井次郎多年來不也是想盡辦法要殺了你嗎？而茂行長老和他的手下們全都是因為我愛羅而被驅逐了，猜猜他們有多恨你。你害手鞠大人和勘九郎大人從小就失去了母親，他們心裡其實根本就不希望有你這個怪物弟弟的吧！就連我啊，也恨不得能用你的命換取哥哥的命呢……」
「——你以為，我們都不恨你嗎？」
「閉嘴！」我愛羅低吼一聲，聲音已不復平靜，飽含著酸澀痛苦和憤怒，他整個人已半跪下去。接著便是大口大口地喘息，雙手痛苦地揪住髮絲。
「哦對了！鳴人！」似乎還嫌對我愛羅的打擊不夠，樛木一拍掌好像想起了什麼，接著望向我愛羅，眼裡盡是冰冷的笑意。
「我記得你說過，想追隨著鳴人的步伐，走向光明的道路吧？哈哈哈哈哈哈……別笑死人了！殺人的機器、嗜血的惡魔、恐怖的怪物能和木葉的漩渦鳴人相比……」
隨著她的話語，沙塵飛舞中，一個穿著橘黑服飾，系著木葉護額的金髮忍者竟從暗處緩緩走來。
我愛羅抱著腦袋，粗喘了幾下，抬眸望了過去，難以置信道：「鳴人？」
「我愛羅啊……」『鳴人』站在幾步遠的地方，身影模糊不清。他望著眼前的一切，忽然歎了一口氣，緩緩搖頭，「你還是放棄吧，你根本不可能像我一樣。」
『鳴人』繼續說著：「我雖然也是人柱力，但我可不像我愛羅那樣，背負著血腥墮落不堪回首的過往，頂多嘛……就做做惡作劇什麼的。我能在忍者學校裡和大家好好地待在一起，可不像你一進忍者學校就會把所有的人都嚇跑。我一直都樂觀開朗，可不像你那樣性情陰翳暴戾，雙手沾滿鮮血。我可是一直遵循火影大人和卡凱西老師的教誨，可不像你看誰不順眼就直接殺掉。而且……」
『鳴人』冷冷一笑：「我可從沒像你一樣，竟然連自己村裡的同伴都毫不猶豫地殺害。我愛羅，像你這種連自己母親都殺掉的怪物，還是別和我相提並論了吧。」他語重心長地說道。
然後，『鳴人』搖了搖頭：「所以，還是放棄吧，我愛羅。追隨我的腳步，走向光明的未來，別做夢了不是嗎？怪物，就應該永遠待在黑暗裡。」
『鳴人』的身影伴隨著一陣桀桀的笑聲遠去。
我愛羅全身不住地顫抖著。聲音就像大哭過一場之後一樣，嘶啞而壓抑。
「再、再不閉嘴……」
「——我殺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
寶寶萌忘了沒關係~很快穿越這個屬性就會派上用場了~
感覺這樣對我愛羅打擊和傷害真的很大。會崩潰的吧大概……
寫這段的時候，作者都有點小小的於心不忍啊o(>﹏<)o~
第55章 解開束縛
唔……
怎麼回事？
腦袋好像灌了鉛一樣，昏昏沉沉的，十分難受。眼前彌漫著濃濃的白霧。意識始終無法彙集，又是一陣強烈的困意席捲而來，似乎又要將她拽住沉睡的漩渦之中。
是在做夢嗎？還沒有醒過來？
那就再睡一會兒吧。
「閉嘴……」
好像是我愛羅的聲音……聽上去好痛苦啊。
發生了什麼？
用盡全力讓自己保持清醒，樛木使勁瞪大眼睛。終於，濃霧漸漸散去，眼前所見竟是我愛羅半跪在地，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麼一樣，全身不住地顫抖著，似乎遭受了極大的打擊。他的樣子讓樛木心裡一痛，想立刻奔過去，卻發現自己的身子已經被困在了砂子之中。
根本不給她任何驚訝和反應的時間，接著，她聽到『自己』說——
「果然呢，我愛羅只知道殺人呢，真是可怕。」
「……」
「不過呢，你不會殺我的。因為，我是你最喜歡的女孩子呀！也是你一直以來唯一的好朋友呢，是你每次戰鬥都會保護在身後的同伴，是你捨不得讓我受到一點傷害和驚嚇的小樛木，呵呵，你怎麼可能會捨得殺我呢？即使知道被欺騙。」
「你很羡慕吧？漩渦鳴人是你現今唯一的光明和希望吧！你很期盼嗎？可你，又怎麼可能像鳴人那樣與他人建立羈絆，未來充滿光明？！」
什麼？！
太可怕了！！！
『自己』在說些什麼啊？！！！
「原來，都是假的嗎？」我愛羅不停地喘息著，臉色蒼白佈滿細汗，一頭清爽的紅發早已被蹂/躪得淩亂不堪，他懊然垂首，望著自己不停顫抖的雙手，「又是，又是一場騙局……」
【不！不是呀，都是真的！鳴人可以做到，我愛羅也可以做到呀！村裡人不是都已經開始認可我愛羅了嗎！】
看著我愛羅痛苦的樣子，自己更是心碎。心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緊緊揪住，疼得幾乎無法呼吸。
想大聲說出心裡的想法，卻發現自己發出的聲音竟是：「當然了，都是假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今天。所以現在，你越痛苦，我越開心呢。」
聲音裡居然還是毫不掩飾的輕快。
不！
樛木很快便反應了過來——這根本不是她說的！有人在操縱她！
她明明，是想起床去協助不知火老師找北野筱的，誰知卻突然變得十分困倦，意識不受控制，被打入了一片混沌之中。再清醒過來時，卻是眼前之景。
【呃……】真是狠毒呀，為了能夠完全操縱她，傀儡部件已經完全植入她的經絡深處，只要一嘗試用查克拉強行抽取出，就會牽扯出全身一陣如抽筋刺骨般的鑽心疼痛。
想盡辦法想擺脫束縛，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是一個被操縱的木偶，毫無招架之力。
***
「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我愛羅是殺害了哥哥的仇人呢。我是源川喬木的妹妹，最愛的當然是哥哥，也當然要為他報仇呀。」
不！我愛羅，不是，我根本不是這樣想的……求求你了！快點發覺啊！
我愛羅臉色蒼白得可怕，深深地埋著頭，雙手緊緊抱著腦袋，似乎頭痛欲裂。他全身顫抖得更厲害，像是回應了他的憤怒一般，地面都開始輕輕晃動了，風刮得更大了，風中的砂子如群魔亂舞。
「呃——」即使極力壓制，他唇齒間還是抑制不住鑽出了一聲有如地底夜梟般的尖嘯，接著，樛木感覺自己身子被一股力量重重擊中，眼前一花，整個人飛出去好遠。
顧不得落地時全身的疼痛，連忙朝我愛羅的方向望去——
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他半邊臂膀已經變成了守鶴之爪，而半邊臉也已經浮腫，赫然是守鶴的狸貓面孔。由於合不攏嘴，唾液正從那半邊嘴角流下。即使如此，他還保持著正常的手臂仍緊緊捂著腦袋，盡最大的努力去控制著守鶴。
已經很長時間不會這樣了！看來這次真的對我愛羅的打擊太大了！
再定睛一看，由於控制不住守鶴，洩露出的力量讓我愛羅周圍的砂子全變成了尖刺，要不是我愛羅剛才把她揮開，恐怕她已經……
即使是在被她狠狠傷害了的情況下，我愛羅還是在保護她。
「……」
好生氣！
真的好生氣！！！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為什麼又有人借助這樣的手段，讓自己去傷害我愛羅！！！
太卑鄙了！！！
不可原諒！！！
不可原諒！不可原諒！絕對不可原諒！！！
她再也不要讓這樣的事發生第二次了！！！
「啊——！！！」調動起全身的查克拉，以一種幾乎不要命的姿態去衝破深埋在她體內操縱著她的傀儡部件。全身頓時萬蟻噬心般劇痛，水藍色的衣衫瞬間便被冷汗浸濕透。
就在此刻，暗處的操縱者似乎遲疑了一瞬。
就是那裡！！！
黑暗裡，一線亮光隱隱一閃。
樛木聚集起所有的力量攻去。同時，身體一陣輕盈——那些束縛終於消失了。
***
我愛羅！
顧不得藏在黑暗裡的敵人了，她現在只想沖到我愛羅身邊，緊緊抱住他，告訴他那些都不是真的。可是身體卻一軟，控制不住地跪倒下去。接住，灼熱的液體湧上喉間，強烈而刺鼻的鐵銹味盈滿鼻腔，「哇——」一下噴出了一大口鮮血。
還是對身體負擔太重了嗎……
她的身子實在太弱了。
看了看不遠處還處於極度痛苦中的我愛羅。不行啊，自己怎麼能現在就倒下。
樛木捏了捏拳頭，顫顫巍巍地站起身，視線已經模糊不清了，就像被罩上一層灰幕般，所有的景象都是搖搖晃晃的。
好不容易才解開了那麼多年的誤會，現在又怎麼能眼睜睜看著我愛羅被欺騙！
拖著身子走過去，每做一個細小的動作，都感覺牽扯出五臟六腑一陣劇痛。好痛啊，太痛了……自己是不是要死了……才走出一步，就感覺用光了所有的力氣。
一雙有力的大手扶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樛木轉眼而望，失聲道：「不知火老師？」
「啊！」不知火玄間身邊，千葉矢一指著我愛羅大叫，「他怎麼變成了這樣？」
「樛木，怎麼回事？」看了看我愛羅，又看了看樛木，她衣衫上血跡斑斑，地上也是一大灘血跡，不知火玄間皺眉問道。
以為樛木已經在屋裡乖乖睡著了，他和千葉矢一出來尋找北野筱，感覺到空氣中有異動趕過來，沒想到卻是眼前這一幕。
「沒時間解釋了，不知火老師……」樛木一邊喘息一邊開口，感覺每吸一口氣，氣管和肺部都如刀割火燎般劇痛。可我愛羅此時承受的痛苦，比自己要多千倍萬倍吧。
樛木顫聲道：「得先阻止守鶴，要在砂隱忍者來之前……快點啊……」
守鶴出來了可就完了！這可是在村子裡！到時候我愛羅為了村裡所做的所有努力就前功盡棄了！村裡人又會敵視他懼怕他。而且，如果守鶴出來破壞了村子傷害了村裡人，我愛羅自己心裡會比任何人都更難受吧！
都怪自己……
聞言，不知火玄間下意識抬頭——夜空高懸著金色的滿月。
思及此處，樛木咬咬牙，逼著自己往我愛羅的方向挪動，卻突然感覺被人拉住了手臂。
她回頭，不解地望著不知火玄間。連千葉矢一也抬頭，略帶疑惑地看著自家老師。
「不要過去，他很危險。」不知火玄間說道，「先跟我去醫院，你現在全身的經絡幾乎都要斷裂了。」
「不。」明明已經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去掙扎，可實際卻疲軟無力，對不知火玄間而言如以卵擊石，「那我愛羅怎麼辦？」
不知火玄間掃了我愛羅一眼：「砂隱的忍者，自然交給砂隱來處理。」
他轉向千葉矢一：「去通知砂隱高層。」
千葉矢一一愣，猶猶豫豫地看了樛木一眼，才勉強點了點頭，準備抽身離去。
不行！樛木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竟掙脫了不知火玄間，擋在了千葉矢一面前：「不知火老師，我愛羅能控制住守鶴的，他只是……」
「能控制住？」不知火玄間反問道。
一怔，再次望向我愛羅，卻發現他身邊沙石狂舞，並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他跪在地上蜷縮著的身影幾乎都要看不見了。
「今天是滿月，再加上你的鮮血味道刺激，守鶴只會比平時更躁動，力量也會更強大。我們是對抗不了的……只有交給砂隱的人來處置。」
「作為木葉的忍者，必須服從木葉的命令。」不知火玄間道，「源川樛木，千葉矢一，跟我回去。」
木葉的忍者……砂隱的忍者……
沒聽到任何移動的聲音，不知火玄間疑惑地轉頭，卻發現樛木定定地站在原地：「不知火老師，所謂國界，真的那麼重要嗎？是不是因為我是木葉的忍者，所以當我砂隱的朋友有難，我都不能去幫助他？」
難道她要……
不知火玄間微微一驚，下意識出手阻止，卻為時已晚。
象徵著身份與榮耀的護額上，已赫然多了一條長長的劃痕。
「那這樣……我能過去了吧，不知火……大人。」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7 01:01
第56章 守鶴暴動
她劃破了木葉護額。
不知火玄間和千葉矢一完全愣在了原地。樛木已轉身朝我愛羅所在、砂子瘋狂地翻湧著的中心奔去——
心裡好難過。
沒想到親手斬斷羈絆，比想像中的還要痛苦。
這種感覺，就像心口被狠狠剜去了一塊。
對不起……不知火老師……矢一，筱……我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的接近讓砂子翻湧得更猛烈了。狂躁的風沙似乎匯成了一堵牆，瘋狂地阻止著她前進的步伐。僅僅是刮擦著臉頰而過，也是一陣火辣辣的疼，感覺皮肉都要被磨掉一層了。
從來不知道原來我愛羅的砂子失控時會對人造成如此大的傷害，不，應該說是對待自己，他的砂子從來都是那麼溫柔吧。
仿佛行走在劇烈的沙塵暴中，加上身體不堪重負，每走一步都是那麼艱難。「咳、咳咳……」頭髮全被往後吹起，像是有一股大力在粗暴地拉扯著頭皮，暴露在外的皮膚如火燎般疼痛，鼻腔和嘴裡也沾滿了砂子，耳畔盡是砂子和風震耳欲聾的怒吼，還能聽到衣衫撕裂開的聲音。
自己是那麼的渺小，鋪天蓋地的沙暴，似乎要將自己吞噬掉。
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即使勉強睜開一條縫，所見也盡是土色的砂塵。
可是，能看到，還是能看到——風沙的最中央，那個因為巨大的打擊而情緒失控，卻仍在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緒、壓制守鶴的紅發身影。
怎麼還不到啊……
我愛羅，求求你，讓我接近你啊……
「咳咳……」又是一陣血腥上湧，擔心會刺激到我愛羅，樛木連忙捂住嘴。
不行，不能倒下。
一個趔趄，好不容易才站穩了身子。支著雙膝粗喘著氣。直起身子看向前方的我愛羅，眼淚卻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樛木，我明白你很在乎砂瀑我愛羅，可是……」千葉矢一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放棄吧！他已經快被守鶴侵蝕了——不管怎麼樣，你也不能去白白送命啊！
他大聲叫道：「他也不是那麼重要的人吧！」
想解釋，卻連說一句多餘的話的力氣都沒有了。眼淚不斷落下，淚痕卻瞬間就沾滿了砂子，就這樣不斷重複著。
好痛啊……
自己是不是快死了？
突然發覺，在這個時刻，生死似乎沒那麼重要了。說不定……還能去陪哥哥呢。
可在這之前——
我愛羅，一定要跟他解釋清楚，一定要幫他控制住守鶴，不能讓他所有的努力都付諸東流。
快到了……只差一點了……
***
「我愛羅……」
終於，到他身邊了。
從未見過我愛羅這樣的表情，這個男孩一向都是那麼平靜而又溫和理性。
還保持著正常的那半邊臉龐，薄薄的唇瓣竟已被他自己咬出鮮血，在那慘白的臉上格外醒目。面頰上覆著一層冷汗。額角、和抱著腦袋的手上青筋暴起。即使已經竭盡全力，可另外半邊的砂子還有蔓延的趨勢，要將他全部侵蝕掉。
不行！絕對不能發生那樣的事！
「我愛羅，我是樛木啊……」終於支撐不住跪倒下去，伸出雙臂，想去抱住我愛羅。那不斷顫抖的身軀微微一頓，隨後那眼神——守鶴令人發怵的眼神——瞥了她一眼。突然，周圍翻湧著的砂子全部朝她撲來，似乎想要將她推開。
樛木捏緊拳頭，緊緊閉上眼睛。埋著頭定定地跪在原地，就像河道中央巋然不動屹立著、迎接著洪水的石頭。
根據卷軸上的記載，以前那些欺騙、傷害了我愛羅的人，全被他砂瀑送葬了吧。現在他只是不想看到自己而已，相比起他們，他待自己已經很好很好了……
衝擊著身體的風沙力道如此之大，幾乎要將她整個人都撕裂開來。
終於，風沙過去，樛木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立即撲上去，抱住我愛羅：「我愛羅，那些都不是真的，都不是我說的……」再怎麼解釋，似乎都那麼蒼白無力。
我愛羅還會相信自己嗎？
「你走開。」沉重地喘息了好幾下，我愛羅那緊咬的牙關才硬生生擠出這樣一句話，卻嘶啞而扭曲，支離破碎，語不成調，還隱隱夾雜著牙齒碰撞的咯吱聲。
「我不想……看到你。」
「不，不是這樣的……」緊緊抱著我愛羅，淚水不斷滑下又被迅速吹幹。守鶴持續洩露出的力量像鞭子一樣橫七豎八地打在身上，全身痛到幾乎要碎裂掉了。
「我不知道被誰操縱了……所以，那些都不是我的心裡話哦……」
「在我心裡，我愛羅是最厲害最厲害的呢……你一直默默守護著村子，不管多麼困難，都一直在不斷努力呢……這樣的我愛羅，真的好棒啊……」
「我知道，已經有人認同了我愛羅了哦……一定會有回報的……總有一天……」
所以，我愛羅，請繼續下去吧……不管前面會有多少困難險阻，不管還有多少人敵意你仇視你……
可一直目不轉睛地注視前方，眼神清澈而堅定……那才是我愛羅呀……
「咳、咳咳……」
也不管……以後的路我還能不能陪你……
「我……最喜歡我愛羅了……」
***
眼前一黑，終於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倒在了我愛羅身上。
你聽到了嗎？
風和砂子的聲音如此之大，守鶴的躁動如此劇烈，她的聲音又如此微弱……
「咳咳咳……」
被拼命壓下的鮮血湧上喉間，不斷地從唇邊滑下。
不行……不行啊……不能流血……
我愛羅，我好害怕……
好害怕你現在的樣子被砂隱的人發現，好害怕你所有的努力都前功盡棄……
我更害怕……你就這樣失去理智，被守鶴吞噬……
然後我就永遠永遠失去我愛羅了……
不要……我不要這樣……
【知道為什麼只要源川喬木一施展此術，便無人能逃嗎？——因為敵人碰到荊棘的瞬間便會被吸去所有的查克拉，根本不會有殘餘的體力。】
手鞠的聲音突然在腦海裡響起。
對了！吸收查克拉……那個術的話，說不定可以……
我愛羅一直都能控制住守鶴的，現在只是滿月和自己鮮血刺激的原因，那只要能説明我愛羅抑制部分守鶴的力量，他應該就能控制住它了。
可現在的自己……還能使出那一招嗎？
「呃……」嘶啞的壓抑的聲音從我愛羅唇緊咬的齒間不斷擠出。他全身奇異的灼熱，讓樛木感覺就像抱著一塊烙鐵一般，滾燙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衫不斷滲透過來。同時，又能感覺他全身大汗淋漓，冰涼的冷汗甚至將她接觸的衣服也浸濕了。
我愛羅現在處於極度的混亂和異常的痛苦中，要讓他自己來壓制守鶴，太難了。
即使他能做到，誰又能保證到那個時候還不被砂隱忍者發覺。動靜太大了，說不定已經……
不行，沒有太多時間了！
樛木睜開眼睛，拼盡全力支起身子，用右手指尖輕輕劃過之前滴落在左手手背上的鮮血，按在乾燥的沙地上，緩緩施展起術式——
「呼……呼呼……」
累……好累啊……
累到連之前那不堪忍受的劇痛似乎都渺遠了……
身體像一口枯井，再也沒有半分體力製造出多餘的查克拉了。
不行！
再來！
……
「你你你……幹嘛召喚我到這種地方！」
樛木：「……」怎麼會弄成召喚關了？
沒有多餘的功夫去理會意識到自己的處境而處於抓狂邊緣的小雪豹，再次集中精力——
「呃……」撕心裂肺的劇痛再次席捲而來。
「不是吧，源川樛木！」千葉矢一的聲音從風沙外傳來，「你不要命了？」
……啊？
不知火老師他們……還沒有離開嗎？
拜託！
拜託了，只要一點點就行！
一定要救我愛羅啊……
終於，一些小小的荊棘從地面探出了頭來，可還沒來得及高興，它們瞬間便碎裂了。
她的體力已經透支了。
「……」連哭泣的聲音都發不出了，無力地垂下頭，淚水一滴一滴，滴到乾燥的沙漠裡。
哥哥……
哥哥……
我愛羅變成這樣了，都是我的錯……
可我已經沒辦法了……哥哥，你為什麼不在……為什麼……我好想你……好想你……
哥哥……求求你……
我該怎麼辦？
哥哥，求求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哥哥！！！」鋪天蓋地的悲傷和無助排山倒海而來，樛木仰頭髮出了一聲巨大的悲鳴。原本清脆的聲音變得尖利而沙啞，令聞者心碎。
『颯颯颯——』
【據說，創造了這個忍者世界的眾神，是從月亮上來的。所以會有月光一樣皎潔的膚色，全身都籠罩著月亮的光芒。聽說，只要忍者世界有難，他們就會降臨。】
【= =……什麼啊哥哥，這種故事你也信？】
【( ☉ o ☉ )嗯？這不是你以前最喜歡的故事嗎？】
……
神。
那一刻，樛木感覺，她看到了神。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是番外~
第57章 （番外）害羞的風影大人
***
（一）
故事的起因，還是得從川島沙和新收的弟子千奈說起。
「……以上，就是此次的藥物研究彙報，風影大人。」
陽光從一排圓圓小小的窗口灑入，給屋內的陳設都鍍上一了層淡淡的光暈。即使是一村之影的辦公室，仍是樸實無華、簡單素淨，就如五代風影本人一樣。
拿著彙報專注流覽的手隨著這句話輕輕放下，被遮住一半的面容完整呈現出，俊逸華美、令人驚歎。棱角分明的輪廓，被陽光氤氳上點點暖金色光澤的發梢。細碎的劉海下血凝的『愛』字若隱若現。
雪白的眉頭輕皺，眉眼低垂，如綠潭般幽深通透的眸子仍鎖定在報告上，淡無血色的薄唇緊抿，似乎在認真思索著什麼，再加上那白淨到纖塵不染的風影長袍，給他整個人都帶上了一種嚴肅而難以親近的感覺。
「哇……」感覺心臟立即漏跳了一拍，千奈滿臉通紅地捂住嘴，卻仍禁不住發出了一聲輕歎。
早就聽說風影大人很帥氣很冷酷，沒想到居然真的這麼好看！想想之前那些死纏爛打著求老師去向風影大人作彙報時帶著自己，結果卻被狠狠懲罰一頓的日子都值了。
川島沙和不著痕跡地翻了一個白眼。
就知道有別的目的——什麼學習彙報啊，加強與上級的溝通能力……都是套路！
身為她的弟子，都那麼迷戀砂瀑我愛羅，這樣真的好嗎？
「沒什麼事的話，先告退了。」與自己的弟子不同，川島沙和似乎很不情願和我愛羅相處。儘管接替了銀風長老醫療部代表的位置後，她做的極其出色。還沒等我愛羅答覆，她便邁開步子離開了。
「誒……」千奈失聲道。這麼快！她還沒看夠呢。
對了！
「老師！還有，還有——那個！」她慌忙道。
川島沙和停下腳步，轉身：「風影大人，醫療部人員在沙漠裡發現了一種植物，初步確定它有藥用價值，但具體的作用尚且未知。」
「沒有記載？」
「並沒有。」砂隱本就坐落於一個植物貧瘠的國土，關於植物草藥方面的記載可以說少得可憐。
我愛羅想了想：「她下午會抵達砂隱。」
川島沙和立即會意。有時甚至連她自己都很討厭自己能夠立刻會意這個沉默寡言的風影大人的意思：「她會知道？」
我愛羅點點頭。
「哼。」川島沙和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嗤笑，「你很相信她嘛。」話語裡竟有幾分難得的打趣。而對方只是沉默不語。
倒是一旁的千奈聽得糊塗了。她？她是誰？而且，風影大人提到『她』時那細微的神情變化……
還是問一下自家老師吧。她拉了拉川島沙和的衣角：「老師你們說的，是誰啊？」
瞥了一眼好奇的千奈，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風影，川島沙和略帶譏誚地笑了起來：「是誰？當然是你們風影大人喜歡的女孩子呀！」
我愛羅：「……」
轟——
轟轟轟！！！
五雷轟頂，千奈瞬間石化在原地。剛剛才燃燒起的少女心立馬墜入冰窖。
不知哪兒來的勇氣，千奈心一橫，對著那個她剛剛連看都不敢多看更別提說話了的身影問道：「是這樣的嗎？風影大人。」
看過來了……
雖然大家都說風影大人只是看起來十分冷漠，其實為人溫和，也很好相處。但被那幽靜冰涼的碧瞳注視著，還是感覺有些不自在啊……
似乎發覺了她的不自在，我愛羅很快便收回了視線，又埋頭投入了工作中，只輕輕地哼了一聲——
「嗯。」
***
（二）
「你說風影大人有喜歡的人？你腦子是不是壞了千奈？」
「我們就沒發現風影大人和誰特別親近。」
「就是啊，即使是愛慕風影大人的人，都被手鞠大人清理了吧，怎麼可能還會有機會和風影大人接觸。」
「而且風影大人估計連這個是什麼意思都不懂吧！」其中一個忍者翹起了小拇指，比劃了幾下。
「風影大人雖然很帥，可總是面無表情，感覺很難接近呢。」
「這麼久了，我還從沒見過風影大人有別的表情呢。」
沒想到大家都不相信自己說的話。千奈有些沮喪，同時也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弄錯了：「可是，沙和老師也在！沙和老師應該知道的。」
「我才不相信風影大人會有喜歡的女孩子，他看上去根本無心此事呢。我說啊千奈，你是不是故意這樣說，好讓我們都放棄，自己一個人去接近風影大人？你就不怕被手鞠大人『修理』？」
「才、才不是……」千奈臉紅了。
「哼，告訴你，我是不會放棄的！即使風影大人再難接近，我也要……」
「對，畢竟風影大人那麼冷酷帥氣，又那麼強大可靠。我還從沒見過比風影大人更帥的人呢。」
「不，說起來還真有。以前砂隱有個天才叫源川喬木，聽說比風影大人還要帥氣！只是這個人骨子裡就透露出了冷漠和疏離，只疼愛他妹妹，行蹤又極其神秘，所以與他接觸到的人很少呢。」
「很少？那你怎麼知道？」
「我以前在傀儡部隊待過一段時間，是叛忍松井次郎無意間告訴我的。」
「不好！沙和老師來了！」
肯定都被沙和老師聽到了吧……
原先還躁動不已的人群此刻全部噤若寒蟬，定定地站立著，連大氣都不敢出。川島沙和冰冷冷的目光掃過這一群身穿醫忍白袍的弟子——砂瀑我愛羅那個怪物！說什麼村子醫療體系薄弱，要多教一些醫療忍者。這倒好，一群人整天聚在一起嘰嘰喳喳，她的頭都要大了！
這樣下去可不行，得想個辦法。
川島沙和俯下身子，燦然一笑，只是，那笑容讓在場所有人都打了一個寒噤：「你們不是想知道風影大人的事嗎？我倒有個辦法……」
***
（三）
「這個是風言草。」
細長的綠色小草，根部泛著幽藍色的光芒。拿在眼前仔細端詳著，又舉到鼻尖細細嗅了嗅。想了一會兒，樛木轉身對著我愛羅道。
「聞風而生，迎風而長，所以叫做風言草。沙漠綠洲裡風也很大，所以風言草會生長也並非不可能。」
我愛羅微微皺眉：「可是以前沒有。」
「風言草看似頑強，其實對生長壞境的要求極為苛刻，只要是發生了戰爭、有鮮血的地方，它都無法生長。可能是因為最近戰爭少了，而且砂隱也逐漸恢復發展了……都是我愛羅的功勞呢。」樛木笑了笑。
「它有什麼確切的藥用價值嗎？」
樛木為難道：「好像只有增加藥效的作用，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哥哥說家族的卷軸都放置在綠洲苗圃，那裡面應該有記載。我去看看。」
「拜託你了。」
她轉眼看了看天色：「那我現在就出發吧。」
「等我把這些檔處理完後，跟你一同去。」我愛羅淡淡道，修長白皙的指尖輕輕點了點桌上的一堆文件，「從木葉送過來，辛苦你了，休息一下吧。」
「好~」我愛羅還是那麼溫柔體貼呢……
成為了風影的我愛羅，似乎比下忍時期更加忙碌了，綱手大人這次給的檔又很複雜，年紀輕輕就處理這些東西，這樣的事也就只有我愛羅能做到吧。
還沒結束嗎？
在砂隱街上閒逛的樛木抬眸，望著天邊的霞光。
日已西斜，天邊一片絢爛。不知是不是身在沙漠的原因，砂隱的晚霞看著要比木葉多了一分蒼涼壯麗。
「啊呀——」
「怪物走路都不看路的嗎？」這個聲音是——
「川島沙和！」修剪整齊的齊肩短髮，傳統的砂隱白袍，這是川島沙和如今的裝扮。感覺比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要收斂規矩了許多呢。
樛木在心裡暗笑。她當然知道是因為誰。
「跟我去個地方。」川島沙和不由分說就抓起她的手臂，向前走著。
「可是我待會兒還要和我愛羅去苗圃。」
對方絲毫不為所動：「我會派人通知他的。」
川島沙和將她帶到了砂隱一家烤肉店內。
剛跨進店裡，無數穿著小一號醫忍白袍的砂隱忍者視線就齊刷刷地朝她射了過來，那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剝了般。樛木扭頭，不解地望向川島沙和。
這麼多人？她把自己帶到這兒來想幹嘛？
「別這樣，我又不能把你烤來吃了。」川島沙和事不關己地聳了聳肩。連續被樛木盯了好一陣，才總算懶懶地開口，用只能兩個人聽到的聲音道——
「雖然我並不想承認，但那個怪物魅力好像還挺大的？」
她無奈道：「她們都是想瞭解砂瀑我愛羅的人。你知道，我跟那個怪物又不熟，所以只有靠你了。」
什麼呀！明明川島沙和才是最瞭解我愛羅的人好嗎？！正是因為最瞭解他，所以之前才能用他最害怕的方式去傷害他呀！
她其實是不想看著我愛羅被認可吧！
可這樣的話，直接不理會她們不就好了嗎，為什麼還把自己找來呢？
只能說，其實川島沙和自己也相當矛盾吧！她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她心底其實也認可了我愛羅呢，所以才會以這種彆扭的方式去説明他。
太好了。
樛木想著，內心逐漸明朗了起來。看了一眼那一群人，他們都是因為認同了我愛羅所以才想要去瞭解他的人，那自己應該盡一點力。
想著，她主動邁開步伐走了過去。
她身後，川島沙和紅唇一勾，揚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
（四）
「……就是這樣，所以我愛羅最後就成為了風影。」
「好厲害。」
「真不愧是我愛羅大人呢！」
看著大家眼裡流露的欽佩和仰慕，樛木心裡也隱隱有些開心。
「那，樛木大人有見過我愛羅大人其它的表情嗎？比如說，開心啊、憤怒啊……什麼的。」其中一個忍者突然湊過來問道。
咦？為什麼突然問這個？這也算了解的一部分嗎？
嗯……應該算吧。
不過，其它的表情……我愛羅嗎？
「有啊，我愛羅的表情其實很豐富呢！」
望著其他人臉上清清楚楚寫著難以置信幾個大字，樛木接著說道：「當我愛羅生氣的時候，他嘴唇會抿的很緊呢，眉心也會一直皺著。」
忍者一：【風影大人不一直都是這樣的嗎？】
「其實當別人認可我愛羅為同伴的時候，他是最高興的呢。這時，他嘴角就會微微揚起一點點，目光也會變得柔和呢。」
忍者二：【一點點？怎麼發現的……】
「其實我愛羅經常都是一副很困惑的表情呢。」因為長期的自我封閉，對於一些感情和羈絆，我愛羅不會很明白呢。就像以前自己常常追尋著他，說他是好朋友，可他會覺得好奇怪呢。思及此處，樛木忍不住抿嘴一笑。
「可他苦惱時的樣子，也有幾分可愛呢。眉心會輕輕擰著，淺青色的眼睛閃爍著困惑的光澤，就像陽光下的池塘一樣波光粼粼。」
「……」
沉寂之後，終於有人忍不住大聲反駁：「樛木大人，你說的我們都不是很相信。」
「啊？」樛木傻眼。
「對啊對啊，我愛羅大人明明強大又聰明，怎麼可能會感到苦惱？」
「我愛羅大人是高高在上的風影，你怎麼會覺得他可愛呀！」
看來想要解釋清楚很難呢。
「作為你不告訴我們實話的懲罰，樛木大人。」其中一個忍者不知從何處拿了一個新年祈福的籤筒出來，很明顯現在是用來抽籤的，「你必須在裡面抽取一個任務來完成。」
「可是，我說的都是事實呀！」她簡直哭笑不得。
「或者，你告訴我們，我愛羅大人他……害羞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
樛木：「……」
明明現在看上去是你比較害羞吧。
不過，仔細想想，我愛羅的確一直都是一副平靜淡然的樣子呢。
「這個……我也不知道。」
「那——樛木大人，接受懲罰吧！」
接近到幾乎要全部插到她臉上的抽籤筒，再瞥了一眼咄咄逼人的眾忍者，樛木感覺自己就像被扔在狼窩裡的羊。
「風影大人。」
風影的到來讓整個烤肉店空氣幾乎都凝滯了，之前還談笑風生的忍者們紛紛朝我愛羅行禮。
我愛羅已褪下風影袍，穿著那套深紅色忍者服。是之前目睹了和曉的那場戰鬥的人們都無法忘記的擋在他們面前、保護村子的深紅色身影。他目光一掃，微微點了點頭。走到樛木身前，將幾張砂隱流通的錢幣放到了她面前。
樛木十分不解：「我愛羅，為什麼給我這個？」
我愛羅輕擰起眉心，同樣的疑惑在他清澈的碧瞳中一閃而過。
眾忍者：「……」好像真是樛木大人形容的那樣呢。
「因為我以你的名義，說自己在烤肉店吃到沒錢了，讓我愛羅趕快過來。」剛剛一直不見人影的川島沙和突然出現在眼前，雙手一攤，「不然，誰給我們付錢。」
樛木：「……」
她又不是秋道丁次！而且我愛羅居然就單純地信了？！
真是！！！
抬眼，望向我愛羅：「已經結束了嗎？」
我愛羅點點頭。
「那走吧。」
起身，正想和她們告別，卻被大聲叫住：「誒！樛木大人，懲罰你還沒接受呢！」
「下次吧。」
「不行不行。只能現在立即馬上！」望著樛木為難的神情，那忍者好心地加了一句，「放心吧樛木大人，不是什麼高難度的任務，一小會兒就可以完成的。」
「好吧。」樛木隨便抽出了其中一根竹簽，然後……整個人瞬間石化——
「……」
「……？」
「……！！！」
納尼？！！！
還說不是什麼高難度的任務！！！
這根本就是無法完成的任務好嗎！！！
「樛木大人，你怎麼了，難道要放棄嗎？」
樛木『咯吱』一聲直接將竹簽掰成了兩半，滿臉通紅地將它們往地上一扔：「放棄！」拉著我愛羅就往烤肉店外沖，可川島沙和竟擋在了唯一的通道那裡。
「願賭服輸啊，樛木大人。」眾忍者咄咄逼人，「作為忍者前輩，這些道理你應該都懂呀。」
「就不能換一個嗎？」欲哭無淚。
「作為忍者，哪能中途放棄任務？」
「……」什麼時候和忍者扯上關係了？
「怎麼？木葉的忍者難道連自己選擇的結果都不敢承擔嗎？」
「樛木大人，你現在可代表的是木葉。好不容易木葉那幾個忍者幫助我們把我愛羅大人救了回來，可不能因為你一個人瞬間就把木葉高大的形象摧毀掉啊。」
「……」雖然知道她們是在用激將法，但還是有點生氣呢！
「既然樛木大人不願意，那就算了吧。」其中一個忍者突然垂下頭，一臉沮喪和難過，「這麼簡單的小事，樛木大人卻這麼不情願……」
簡單？！小事？！
你們這界定也太奇怪了吧？
可她接下來的話語讓樛木一怔。
「……難道，樛木大人很討厭風影大人？」
討厭我愛羅？
怎麼可能！
一直對當前莫名的形勢感到困惑不解的我愛羅這時也扭過了頭，望向了她。
「真是的！我知道了！」
一陣莫名的憤怒沖昏了大腦，不知哪兒來的勇氣，正好我愛羅現在正望著她。樛木直直地湊了過去——
貼上了那涼薄的唇瓣。
我愛羅聞到一股恬淡的、記憶中熟悉的花香。
***
（五）
苗圃裡居然有亮光？
夜裡的沙漠其實有些陰森恐怖，無邊無際的黑暗鋪漫開來，還有潛伏在暗夜裡不知名的魔物。可現在有了我愛羅在身邊，似乎什麼都可以不用擔心了。樛木蹦蹦跳跳地走著，悠然地欣賞著毫無遮掩的沙漠星空。
我愛羅一定會認為她非常奇怪吧。
雖然只是為了敷衍大家、極快地蜻蜓點水般觸碰一下就離開了，可心裡還是有一點點尷尬呢。不過我愛羅似乎不太懂的樣子……他也什麼都沒說，十分細膩溫柔地照顧她的情緒呢。和這樣的他在一起真的是太好了。
黑暗的盡頭，閃耀著點點亮光，就像星辰墜落。
走近苗圃，眼前的場景讓樛木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偌大的苗圃燈火通明，數位的砂隱忍者在裡面忙碌著。
「苗圃有很多廢棄無用的地方，我想進行改造。你哥哥已經同意了。」我愛羅解釋道，「主要負責的人就是——」
「樛木。」就像是應了他的話語，一個身影從草木之間走了出來。
「健太！」樛木驚喜，「你怎麼會在這裡？」
看了風影一眼，石塚健太解釋道：「風影大人想要改造苗圃裡廢棄的部分，用來為村裡種植草藥。村裡原有的苗圃已經不夠用了。風影大人讓我來主要負責這件事……也算繼承了谷川平爺爺的遺志。這段時間，我也可以在苗圃進行修煉。」
樛木點點頭：「太好啦。」真不愧是我愛羅，很細緻周到的安排呢。
「不過，我還需要征得你的同意。」我愛羅道。
樛木：「當然可以。」能夠幫上他，真的是太好了。
……
同一時間，砂隱村裡烤肉店內。
「我愛羅大人……剛剛是不是臉紅了？」
樛木大人落荒而逃後，風影大人也離去了。烤肉店眾忍者仍呆坐在原地，震驚太大，每個人心緒不一，可都是相同的一臉呆滯，唯獨川島沙和懶懶倚著牆壁，嘴角揚著意味不明的淺笑。
【想要知道砂瀑我愛羅究竟是不是有喜歡的女孩子，很簡單。】白天時分，將一群嘰嘰喳喳的弟子都轟散後，川島沙和留下了千奈。
【就按照我接下來告訴你的方法去做就行了……】
【這……】能行嗎？總感覺很冒險呢！而且風影大人會不會生氣呀。想想風影大人面無表情的樣子，他生起氣來一定會很可怕吧！【而且，萬一她抽到的不是那個怎麼辦？】
【你把簽全部寫成一樣的不就行了。】
【要是風影大人不來呢？】
【我有辦法。】
【可萬一她實在不願意呢？】
【你就用此事事關木葉的形象和砂瀑我愛羅來激怒她，就行了。】
【可是……】
【哪那麼多廢話！】自家老師似乎沒什麼耐心，千奈只好乖乖閉上嘴。
烤肉店裡，其中一個忍者愣愣地開口問道：「對了，沙和老師，樛木大人的全名是什麼呀？」
之前沙和老師只告訴了她們叫那個『她』樛木大人就行了。
「源川樛木。」
「哦，源川樛木啊……等等，源川？她該不會是那個源川喬木的……」
「對。」川島沙和泠然一笑，「砂隱天才源川喬木最疼愛的妹妹。同時也是木葉的上忍。」
「完了完了完了。我們居然戲弄了這樣一個人……」眾忍者欲哭無淚。
真不愧是她腹黑的沙和老師啊。千奈心想著。
烤肉店裡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了千奈和川島沙和兩個人。千奈終於問道：「沙和老師，你明明很討厭我們談論風影大人，為什麼這次不僅沒有……反而還參與了進來？」
千奈咕噥著：「難道老師也想知道風影大人是不是真的喜歡那個樛木大人？或者，是想幫他們一把？不會吧……？」
雖然表情變化並不大，但確確實實能看出來我愛羅大人呆住了，全身都變得有些僵硬呢，像塊木頭樁子一樣佇立在原地，根本不知道做什麼的樣子……好可愛！看來樛木大人說的果然沒錯呢。
川島沙和只是意味不明地笑著。
最後，她只道：「既然知道我討厭風影大人，那就應該知道，我只是希望你們從此以後不要再談論他了而已。專心學醫療忍術，別一天到晚想這些東西，無聊。」
千奈有些不高興了，對川島沙和的背影喊道：「可老師不也……聽說沙和老師很久之前就喜歡那個喬木大人了，可是一直被拒絕，超級慘的！」
她頭一次看見自家懶懶散散的老師震驚失常的模樣，可還沒來得及細細研究，她就被打入了無盡後悔的漩渦中——
因為她看見自家老師臉上揚起一個暗黑的微笑，緩緩朝她走來：「千——奈——，誰告訴你的？」
「阿嚏——」遠處苗圃，樛木突然打了個噴嚏。
奇怪，難道沙漠裡比村裡冷了一點？
謎團差不多都解開了，可直到最後千奈心裡還是有一點不明白——
我寫的只是親吻我愛羅大人呀……樛木大人其實只要親臉就可以了呀！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文算是到了最虐的部分了，所以這章番外給大家調節一下~
沒有什麼劇情，就純屬輕鬆娛樂吧~
和前一章並不銜接，算是那過後一段時間的事了~不過裡面也涉及到部分後面的劇透了，相信有心的寶寶萌都看出來了是吧~~~
至於有的寶貝問還會不會虐，我想前幾章已經算這文虐的高/潮了吧~
第四卷 年輕有為的五代風影
第58章 絕世少年
短暫悠揚的音樂宣告了一天課程的結束。
「呐，呐，我說，一起去看待會兒的籃球賽好嗎？」幾位的女生突然湊到了一個窗邊的女生身前，眼裡閃爍著無數小星星，「聽說今天有日語系的系草哦！」
夕陽的餘暉灑進窗邊女生的眸裡，細看不難發現，她的瞳孔並不是純淨的黑色，而是深深淺淺的蜜棕色，如琥珀般晶瑩剔透，很是漂亮。女生收拾書本的動作停滯了一瞬，同時，揚起了一個帶著歉意的微笑：「抱歉誒，我想去實驗室一趟……」
「啊——」其中一個短髮女生仰頭無奈長歎，「天天就實驗室實驗室，即使我們學的是植物與生物技術，你也不用天天鑽在實驗室裡呀！難不成你以後就嫁給實驗室了呀，我說你啊……」
「啊啦啊啦。」棕眸女生起身，笑著把她們往門外推，「快去吧你們，可別讓人系草等著急了。」
「要是她去了，你的系草估計也就沒戲了。」另一個女生拍了拍短髮女生的肩膀，半開玩笑道。然後轉頭對著後面的女生，「昨晚下雪，今天好多地方都結冰了，你一個人回去小心點哦。」
「放心吧。」
……
都這麼晚了。
從實驗室出來，夜幕低垂，月明星稀，天地間昏暗一片。女生裹緊了身上的外套，加緊腳步往回走著。
剛剛最後那個實驗，如果是用另外那個藥劑的話……
專注回味的她，沒有注意到前方光滑的路面在月光下反射出淡淡的寒光——
『哧溜——』
……
好痛！
回過神來，便發現自己以一種有些不雅的姿勢摔倒在地。同時，一陣刺耳的尖叫聲在身後響起——
「怪、怪物啊！！！」
「樛木被抓住了！」
「快逃啊！！！」
……
***
「……」
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閉著眼睛，感覺自己變成了一條小魚，在漫漫的浩大的黑暗的時間長河中，那麼渺小，那麼微不足道。不停地在遊動……
不停地游啊游，游啊遊……
也不知過了多久……
樛木緩緩睜開了眼睛。
大夢初醒，恍如隔世，也許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呆呆地望著天花板，那些日常回憶、那些人的音容笑貌像放電影般在潔白的牆壁上一幕幕放映——
真是可笑！居然會夢到自己穿越到了火影的世界，住在木葉村，學習了忍術，和鳴人混在一起，和天天成為了好朋友，認識了木葉眾小強，還和我愛羅——
想到此，心口突然無端牽扯出一陣疼痛。
真的是，做個夢還當真了嗎？樛木不由得閉上眼，暗暗自嘲。
『咯吱——』一聲，門被推開了。
出現在門口的人，竟是川島沙和！
怎麼會……她不是自己夢中的人物嗎？！
「我一定還沒睡醒……」樛木奇怪地喃喃著，毫不猶豫地扭回頭，閉上了眼睛。
***
無數充滿活力的粗大的荊棘從地面冒出，卻不像以往那麼具有攻擊性，而是以一種極其精妙的形式慢慢收合，慢慢將原本狂亂的風沙包裹……直到最後慢慢裹住了我愛羅。
沙塵暴平靜了下來。周圍全都安靜了下來。
風平浪靜，月朗風清。
樛木感覺自己的頭髮、衣服終於落回了自己身體。可她的心卻再也回不到身體裡……
【潔白……如月亮一般……】
那人，荷著清風，踏著月光，從黑夜裡的那一端，朝自己慢慢走來。
滿月清輝，漫天星光，在這瞬間全都黯然失色。
他並不刺眼，溫雅柔和，卻在衣訣翩然間，掩盡星月光芒。
淡淡的銀色光暈籠罩在他周身，銀白的披風隨著他的步伐翻然舞動，說不出的颯爽英姿。神情如遠山之巔亙古不化的冰雪，淡漠而深遠。
如畫般清俊的容顏，削薄的唇瓣輕抿，目光如水般清冷幽靜。漠然的神情給人一種可望而不可即的感覺，溫潤如玉卻又帶著不經意的疏離，清冷得令人不敢靠近半分。
從未見過如此風華絕代之人。
他漸漸走進的每一分每一秒好像都停滯了，萬籟俱靜，只剩下晶瑩碎雪，如漫天花雨紛紛飄落，片片凋零。
如夢似幻，如月如華。
樛木努力睜大眼睛。也許是那人太過皎潔無暇了，如月光清輝般的千古不滅的光芒仿佛直射到了她眼底，明亮得睜不開眼睛。
可眼前為什麼會彌漫著那麼多水霧呢……
那身影好像山巔永遠無法觸及的冰雪，這種遙不可及的感覺令她心裡一陣冰冷的痛楚。
不——
她見過！
她怎麼可能沒有見過！！！
那與自己別無二致的發色，那與自己一模一樣的眸色……
瞬間，天地寂然，萬物俱靜。
那一刻，她忘卻了身體上的疼，忘卻了周遭所有事物。
想笑，卻沒有半分笑的力氣，只剩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不斷流下。
……
「樛木。」
「……哥哥。」
***
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的這兩個字。
舌頭仿佛都麻木了，同樣麻木的，還有腦袋和身體。
樛木一直保持著之前的模樣，呆呆地跌跪在沙地上。直到那晃花了眼的銀白披風披到了自己身上，那清冽的氣味飄入鼻腔，微冷的溫度從身上傳來時，才猛然一驚。接著，就感覺自己被攔腰抱了起來。一股溫暖的查克拉從喬木的手上慢慢傳來，流遍全身。
「你你你你你——！！！」要說樛木是因為身體的原因而無法表露出震驚的話，那小雪豹可以說是把震驚之情表達得淋漓盡致，整只獸幾乎都混亂了，「你不是雪婆婆一直在找的人嗎？！」數年前唯一登上過雪峰的那位男子，竟就是眼前之人！
【無妨……是與我有血緣關係之人。】關看了一眼被他抱在懷裡的樛木。立下契約時他寫下的第二個名字，原來就是她啊！
怪不得！怪不得這個看上去如此普通的小女孩竟然能把自己召喚出來。原來並不是巧合啊！
抱著樛木站直身體，無盡的黑夜中，那挺拔欣長的白色身影令人挪不開視線。
「別讓我逼你出來。」並沒有特別注視著某個地方，只是漠然注視著前方廣袤無垠的夜色，他淡淡地開了口。聲音卻格外無情，令聽聞之人猶如瞬間墜入冰天雪地之中。
拖遝的腳步聲在靜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聽得出，這個人走得極為遲疑緩慢，像是心緒沉重得邁不開步伐一樣。
這個身影漸漸從黑暗中挪到了月光之下。
「喬、喬木大人……」竟然是川島沙和的聲音，「你還活著？」
她的聲音……居然在顫抖？
奇怪！這個女人為什麼會這般反應？！
她不一直都是懶懶散散、波瀾不驚的模樣嗎。
喬木轉過身子。
他懷裡的樛木也因此看到了川島沙和此時的模樣，更是難以置信。
不斷顫抖著的雙手還保持著因為不敢相信而下意識交疊在口鼻前的動作，可是已經沒有起到什麼實際的作用了。總是迷離似醉的雙眸裡此時竟盈滿了淚水，似乎下一刻便會劈裡啪啦地落下。
喬木並沒有說話，只是漠然地注視著她。
「我……」川島沙和又走近了一步，剛一張嘴，眼淚立刻如泉水般不斷湧出，「我是沙和啊！九年前……你在川之國邊界救下的那個人，你……你忘了嗎？」
她一直在哭泣。
就像看到了自己一樣。
不忍再看下去，樛木側過了頭，把臉深深埋在哥哥胸膛處。感受著溫暖的溫度從臉頰傳來。
還是感覺好不真實。
真的是哥哥嗎？
哥哥真的還活著麼？
好害怕……害怕得像是要瘋掉。
顫抖著抽出手，緊緊抓著哥哥的衣袖。
突然什麼都不想幹了，什麼都不願管了。就想這樣一直待在哥哥的懷裡，只要哥哥還這樣真真實實地存在著……就好了。
「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誰。」喬木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只需要讓你知道，傷害了她會付出什麼代價。」
好冷酷的語氣。
「……是。」
川島沙和閉了閉眼，強行調整自己的心情。即便如此，她渾身仍微微顫抖著。過了一會兒，她突然睜開眼，咬牙切齒道：「如果不是她為了救那個怪物強行而抽取出查克拉線的話，是根本不會對身體有任何——」源川喬木的眼神讓她硬生生地住了嘴。
川島沙和緩緩舒了一口氣，聽得出裡面盡是不甘、糾結和還未消退的震驚：「是……喬木大人，我會盡最大的努力……醫治源川樛木。」
「哥哥……」微弱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悶悶地響起，「我愛羅……」
「放心吧。」
暴動的查克拉已經平息，包裹著我愛羅的荊棘縮回了地面，紅發少年靜靜地躺在乾燥的沙地上，臉色蒼白得可怕，不過神色已經沒有了之前那椎心泣血般的痛苦，仿佛睡著了一樣。如果忽略掉那即使昏迷過去也微微皺起的眉頭和嘴角的血跡之外。
「守鶴……」
「已經被暫時壓制了，一時半會兒不會醒來。」
太好了。
樛木閉上了眼睛。
哥哥什麼都考慮到了呢……他一直這麼可靠……
有他在，就不用自己再擔心了吧……
***
「喬木大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川島沙和急忙道，「快點！得先離開這裡！」
她會如此慌張焦急，很少見呢。
喬木卻平靜站在原地，絲毫微動。樛木聽到他冷冷地輕哼了一聲：「是已經佈局好了的嗎……」然後感覺到他手指動了動，對，僅僅是手指動了動。
空無一物的砂隱村，突然下起了漫天飛雪，紛紛揚揚。
這次並不是幻覺，而是真真實實的雪，如一場最盛大的羽毛舞。
很快，便發展成了暴風雪，耳畔全是呼呼的風聲。
這並不是普通的暴風雪，裡面蘊含了查克拉，能悄無聲息地阻擋住體內有查克拉的人，而給往往對方一種自己是被大雪封住了活動的錯覺。
「計畫成功了？」
「糟了，什麼都看不見……」
不遠處隱隱能聽到聲音。
「哼，這種事多半只有罡能做到。」小雪豹嘟囔著，看著雪豹罡從喬木身後威風凜凜地走出。羡慕地看了一眼喬木，又瞅了瞅被他抱在懷裡半死不活的樛木。
——同時都是契約者，為啥它的就這麼弱呢？！
同樣目瞪口呆的，還有川島沙和——竟然能憑空降雪？！喬木大人的實力說不定已經超過『影』了。
「你還要看到什麼時候？」喬木冷清的聲音響起。
川島沙和一怔。
居然被他發現了……她垂下頭。不過現在，她也沒有任何想要去掩護所謂『共犯』的心情了。
隨著喬木的話語，另一個黑色的輪廓在漫天風雪中漸漸清晰……
居然還有人？
「哥哥，我困了……」
完全是憑藉哥哥的出現所帶來的情緒波動才支撐到現在，雖然好奇，可她實在是堅持不下去了。
不過，有哥哥在，沒關係。
還好，我愛羅也沒事了。
太好了，哥哥回來了。
只要有他在，自己就什麼也不用擔心，也什麼也不用害怕了。
自己終於……終於可以不用再逞強了。八年來，那些原本自己根本辦不到的，強迫自己去辦到，無助到想哭，累到想哭，委屈到想哭。卻必須對身後抓著自己衣角的妹妹茶微笑，說沒事。
可是放心的同時，更是無法放心。
萬一這一切都是幻覺呢……
並不是忘卻，只是好不容易才適應了沒有哥哥的日子。
她無法承受第二次失去。
「抱歉，樛木」
「這麼多年辛苦你了。」
「睡吧。」
第59章 蘇醒之後
再次睜開眼，川島沙和仍站在那裡，正冷冷地看著她：「裝睡結束了？」
川島沙和有一種錯覺：樛木的眼睛仍是那般清澈水靈，只是看著自己的神情像從未見過自己一般，深遠莫測，似乎還壓抑著某種不為人知的複雜心緒。
她端著藥朝樛木走去，將碗重重地放在床頭櫃上：「自己能喝吧！」
樛木瞥了一眼那濃稠的深棕色液體，搖了搖頭。
沒那個心情。
一方面，作為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十三年多的源川樛木，昏迷之前發生的那些令人肝腸寸斷的事，砂子的悲鳴聲，守鶴的狂笑聲……還有，那個『從天而降』的哥哥……
另一方面，作為一個剛剛才恢復記憶的穿越者，她怎麼也得適應一下這個事實吧！
本以為依這個女人的性子，會立即轉身離開，沒想到她居然在床邊坐了下來，端起碗給她一勺一勺地喂藥，一邊不滿地嘟囔著：「要是治不好你，喬木大人又得……唉……」
樛木默默地喝著藥。
奇怪，本來以為很苦，結果居然沒有味道？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川島沙和臉上閃過一抹苦笑，卻又瞬間變成了譏笑：「強行抽取出查克拉線，你真是不要命了！你知道為了完全控制住你的大腦和身體，查克拉線埋得有多深嗎？！我可是花了三天三夜才把你救了回來！然後你又昏迷了半個多月。」
所以，雖然保住了命，但身體機能大部分都損傷了吧。
其實川島沙和不說，她也有所感覺。自己的身體現在就像一個掏空了的布偶。
「我給你治療的時候，發現你頭部似乎遭受過重創，有一些淤血，我已經順帶給你醫治了，現在已經沒問題了。」川島沙和眼睛微微一眯，「你以前都沒發現？」
所以現在，她的記憶才逐漸恢復了。
樛木還是搖頭。
「還有……」似乎猶豫了一翻，川島沙和瞥了她一眼，還是開了口，「你現在已經無法使用查克拉了。」
她略帶輕鬆地諷刺道：「其實你當不當忍者都沒什麼區別，反正都那麼弱。」
樛木遲疑地問道：「等於說，我現在就是個普通人了？」
「也完全不是……你知道，查克拉是混合身體能量和精神能量產生的。但你現在身體機能已經嚴重損傷，也就是說，製造查克拉的『基』已經毀了大半了。」
她摸了摸下巴：「還好我醫術高超。等你養好身子後，一些簡單的小忍術倒沒問題，但大型忍術就不要再使用了。」
「那要是我用了呢？」樛木突然冷不丁問道。
似乎沒料到她會如此詢問，川島沙和微眯起眼睛，盯著樛木，眼裡閃爍著尖銳的探索的光芒——
「那你真的一輩子都當不了忍者了。」
「……哥哥呢？」默然半晌，樛木開口問道。從剛才醒來，她就一直在尋找那個身影。
川島沙和一怔，似乎有難言之隱：「他現在很忙。」
「我愛羅呢？」
「嗤——」川島沙和冷冷一笑，「放心，他好得很。」你哥哥都出場救人了，他能有事嗎？
***
敲門聲響起。一高一矮兩個身影走了進來。
「不知火……大人」樛木喃喃道。沖過去救我愛羅時的所作所為還歷歷在目，她現在已經沒有什麼臉面去見曾經的老師和夥伴了吧。雖然即使重來一次，她還是會義無反顧地那麼做。
他們會怎麼對她？作為木葉的叛忍來處理嗎？
不知火玄間神色複雜，上上下下打量了樛木好幾眼。就連一向粗枝大葉的千葉矢一，此時神色也複雜了起來。
似乎還有些難過，像是剛剛哭過的樣子。
「不知火大人，那個，我……」最後，還是樛木先開口打破了這份沉寂。不知火玄間似乎剛回過神來，搖搖頭，苦澀地一笑：「還是叫我老師吧。」
「可是……」
「呐呐，樛木，我說你啊，實在太不小心了。」千葉矢一突然搖頭晃腦地走上前來，將一塊護額遞給了她。
銀色的護額中間一道長長的劃痕，赫然是她自己的那塊。
「和敵人戰鬥也不用這麼拼命吧，看，護額都被敵人劃破了。」千葉矢一笑道。
樛木一怔。
呆呆地望向不知火玄間：「不知火老師……」
不知火玄間微笑著點點頭。
樛木也笑了，眼淚卻忍不住掉落下來。
「笨蛋。」千葉矢一上前，給她擦拭眼淚。
『砰——』房間的門突然被撞開了。
頭一次見這個紅發少年這麼驚慌失措的樣子。
他伴隨著砂子沖了進來，髮絲少見的有些淩亂，一貫毫無表情的臉上清楚地流露出了慌亂、震驚、難過等種種感情。以至於他看到半坐在潔白病床上的人時，這些表情還停留在臉上未消退。
他微微喘著氣，張了張嘴，可是最後卻沒發出半點聲音，只是直直地望著樛木。
然後一個沙瞬身，這個身影如風一般消失不見。
就如他如風一般到來一樣。
要不是地上殘留的少許砂礫，這個人就像是根本沒有來過一樣。
屋裡除了川島沙和外，幾人都一臉茫然。
真是。
「……」樛木扶額，她受傷的樣子就那麼可怕嗎？我愛羅居然一看到她就跑了！
「我出去一下。」川島沙和的表情有些奇怪。接著，樛木就聽到走廊裡爆發出一陣狂笑，「哈哈哈哈——」
我愛羅：「……」
「喲，你沒走呢？」川島沙和走到走廊盡頭，那個紅色的身影正靜靜地抱著雙臂站在那裡。窗外斜射進來的陽光將他的身影分成了模糊的明暗兩部分。他又恢復了一貫的漠然平靜。
我愛羅抬眸，冷淡地望著正擦拭著笑出來的淚花的川島沙和。
剛剛那震耳欲聾的笑聲，他真是一聲不落地全部聽到了！
那一瞬間，一種久違的想要殺人的衝動幾乎按捺不住。
他冷冷道：「為什麼告訴我她快死了？」
有點醫學水準的人都能看出來，樛木雖然身體和精神都很差，但並沒有生命危險。
可誰知，前不久，這個女人就一臉悲痛地找到他：「源川樛木快不行了，守鶴誤傷了她。你還是去看看她吧，她……活不過今晚了。」說完，她便轉身離開了。
只剩他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
再回過神來，就已經是剛剛的情景了。
「哼。真是沒禮貌。」川島沙和冷冷一哼，嘲諷道，「難道你不該感謝我嗎，怪物。」
她瞥了一眼我愛羅：「明明看上去一副什麼都不怕，什麼都動搖不了你的樣子呢。呵呵，結果，沒想到你居然害怕的東西那麼多——簡直脆弱得可憐。」
害怕得不到他人的認可，擔心自己的付出永遠不會有結果，恐懼被最信賴的人背叛，討厭被守鶴佔據身心……
我愛羅抿抿嘴，默默地垂下眼簾。
***
病房裡，剩下三人大眼瞪小眼。
「女人真可怕。」千葉矢一狂汗。
「不過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砂瀑我愛羅這樣的表情。」不知火玄間懶洋洋地說道，叼著的千本輕輕擺動著，「原來他也是有感情的。」
「不過他居然看到我們就跑了。」千葉矢一十分奇怪，突然又想通了般擺了擺手，一臉無奈地聳聳肩，「知道了，一定是本大爺太厲害，令砂瀑我愛羅都感到壓力巨大了。」
樛木：「……」男人在某種程度上也挺可怕的。
「對了，老師，筱呢？」樛木張望了一下。為什麼沒看見筱。
不提還好，一提不知火老師和千葉矢一瞬間就變了臉色，剛剛還沉浸在『砂瀑我愛羅怕了我了』的喜悅中無法自拔的矢一臉色立即黯淡了下去，眼裡似乎又有淚光閃動。
「樛木，筱——他死了。」
聽錯了吧？
看來自己聽覺也受到影響了呢。
樛木勉強笑了笑：「矢一，你說笑的吧？再討厭筱也不能這樣說啊。」
「是真的。」男孩流著淚望著她，聲音裡已經帶上了哭腔。畢竟是一個小班裡多年來一同出生入死的同伴啊。
「他被你哥哥殺了。」
樛木一怔：「什、什麼？」
「矢一，不能這麼說。」不知火玄間安慰般按了按他的頭，千葉矢一默默地跑到一旁擦眼淚去了。樛木疑惑地盯著不知火玄間。
「樛木，你當時已經暈過去了，所以不知道。」不知火玄間走到之前川島沙和的位置坐下，用儘量平靜的聲音講述起來。
「其實說起來，並不是你哥哥的原因……」
第60章 北野之死
「喬木哥哥。」
砂隱多年來冷酷無情的訓練，早已讓感情變得深沉而壓抑，松井次郎看上去雖然比川島沙和平靜一些，但微微顫抖的雙手還是洩露了他的情緒。「你沒被那個怪物殺死……」
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
他是真的欣慰。當初得知喬木哥哥被那個怪物殺死時，他是真心實意地把為喬木哥哥報仇列入了復仇原因。
而如今他準備為其報仇的那個人，只是一言不發地望著他。
卻足以使他感受到痛苦和煎熬。
是，他是利用了樛木，也傷害了樛木，可這一切，不都是為了給喬木哥哥報仇，為了讓那個怪物離開樛木嗎！他又何罪之有！
而且，只要當事人不強行抽取出查克拉線，是根本不會對她的身體產生任何影響的！難道不是樛木一意孤行要救那個怪物，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嗎？！
明明是這樣告訴自己的，可自己的心卻騙不了自己。
感覺異常的難受。
松井次郎閉了閉眼：「對不起。」
「不過，在這之前——」他猛然睜開眼，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寒光閃閃的苦無，上面塗著厚厚的一層毒，多得幾乎要粘稠地滴下。「讓我先殺了這個怪物——」朝著躺在地上的我愛羅猛地刺過去——
『叮』一聲輕響，次郎手裡的苦無瞬間被地底鑽出的荊棘彈飛。
「呃……」次郎吃痛地握住手腕，剛才的衝擊讓他整個手幾乎都麻木了。他一咬牙，直接赤手空拳朝我愛羅揮了過去——
這次，荊棘化為的尖刺直接刺穿了他的手掌。
像是根本感受不到痛苦一般，次郎另一隻手立即一動，只聽一陣器械運轉的嘎吱聲，暗處不知何處出現了一架傀儡，無數暗器從傀儡身上飛出，直直射向我愛羅。
源川喬木眼皮幾乎都沒眨一下。那些暗器被悉數攔下，而那個傀儡也在刹那間粉碎。
在源川喬木面前，他就如同一隻弱小的螻蟻。意識到了這一點，次郎的表情幾近猙獰。
為什麼不讓我殺他！
為什麼不讓我殺他！！！
「啊啊啊——」次郎瘋狂地朝天怒吼著，手掌血肉模糊，鮮血從空洞不斷流出，整個人說不出的詭異和恐怖。
【這個砂忍，已經在仇恨中迷失自我了。】一旁的不知火玄間不著痕跡地搖了搖頭。
「我一定要殺了他！殺了他！！！」
我愛羅身邊伸出的無數根荊棘已經化為防衛的尖刺，擋在我愛羅面前，直直指向松井次郎。而他以一種不要命的姿勢沖了過去，就像根本沒看到一般——他的眼裡，只有砂瀑我愛羅——那個殺了他所有的家人，搶走了最要好的朋友，連從小他視同哥哥的喬木此時此刻都幫助的砂瀑我愛羅！！！都讓自己自始至終都是孤單一個人的怪物！！！
一陣皮開肉綻的聲音。
被荊棘深刺進去的，卻不是松井次郎。
***
「筱！」千葉矢一驚訝地大喊。
這不是他和不知火老師找了一晚上都不見人影的筱嗎？！
不知火玄間再也無法做到在一旁咬著千本看戲了，直直地奔了過去。
全身都被刺穿的北野筱看了一眼奔跑過來的兩人，帶著身上的無數空洞，像一片輕飄飄的樹葉般向後倒去，被松井次郎木訥地接住。
他一眼就認出了那身黑色的裝扮——
這不就是那個每晚都會出現在自己身邊的人嗎？！
他知道對方是木葉的人，卻沒有告訴高層。並不是他有多麼好心，只是那個一心只想著復仇的自己，對其它的事都絲毫不在意。以至於，這個經常陪伴在他身邊的人現在突然出現擋在他面前，他整個人都呆滯了。
次郎：「你……為什麼？」
「別沉浸在仇恨裡，那樣只會害了你自己的。」北野筱氣若遊絲。
松井次郎一愣，癲狂地笑起來：「少跟我指手畫腳！你懂什麼？！木葉過來的傢伙，只知道該怎麼享樂吧！」砂隱的艱辛，他所受的苦難，又且是木葉那種一天到晚生活在和平安樂的世界裡的傢伙所能明白的！
北野筱輕輕搖了搖頭：「不……忍者的痛苦，在每個地方都是存在的。」
「省省吧！」松井次郎突然收回手，站起身，然後整個人都背了過去，「不恨他，我的生活還有什麼意義？」只剩我一個人了……
「咳咳——」無法承受這一摔的北野筱不停地咳著鮮血。
「你——」見這傢伙竟此般對待自己的同伴，千葉矢一揮拳就朝松井次郎打過去。
松井次郎毫不客氣地回擊，兩人扭打在了一起。
不知火老師來到了北野筱身邊，扶起他。單是看了一眼筱的情況，他就明白了過來。
怕是已經沒救了。
「你懂什麼！你們這群木葉的混蛋！」擦了一擦嘴角的血絲，次郎喪失理智地大吼，又揮拳打了過去，「我的父母、哥哥都是被這個怪物殺的！三個人！三條生命，全都毀在了這個怪物手裡！」
聽到松井次郎的話語，北野筱漸漸黯淡下去的黑眸中有什麼情緒一閃而過。
「混蛋！」矢一用盡全身的力氣撞過去，次郎被狠狠擊飛。
一個人接住了他重重落下的身體。
「可惡……」次郎根本不管那個奄奄一息的人，掙扎著站起身，想要朝矢一打去，卻被拽住，「停手吧。」
可惡！次郎氣得渾身都在顫抖，這個人不是快死了嗎？！怎麼還有這麼大力氣拉住他？！
「你怎麼這麼囉嗦？！我的事用的著你管嗎？！你不是要死了嗎？怎麼還不死！！！」
筱沒有言語，也沒有放手，只是默默地看著次郎。那眼神不再是他一貫的冷漠，而是一種深沉的溫柔，千言萬語似乎都隱在了無言之中。
奇怪的是，松井次郎好像平靜了一些。
他深吸一口氣，蹲了身去。不管怎樣，這個人還是救了自己的。
「謝謝你。」兩雙黑眸靜靜地對視著，次郎低聲道，「不過報仇……我還是要繼續。」
筱略帶苦澀地一笑。
「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麼要跟在我身邊，又什麼都不說？我們之前應該沒有見過吧？」次郎皺眉道。
筱只是淺淺地苦笑。也或許，他沒有力氣去解釋了。
「而且，你到底有什麼目的？」這句話，他問了無數次。可那個人一次都沒有回答他。
這次也是一樣。
那個人快死了，或許這就會成為一個未解之謎了吧。
快死了啊……
次郎突然意識到了這個詞彙。
也就是說，這個人不會每天晚上再來找他，不會再一襲黑衣悄無聲息地出現把他嚇一跳，不會再沉默不語地坐在他身邊，不會再這樣陪著他了。
就像拋下他而去的父親、哥哥、母親一樣……
……
……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啊！
他終於，又能是一個人了……
次郎木訥地想著。
直到感覺手裡被生生塞入了什麼東西，他的思緒才飄了回來。
他低頭一看。整個人頓時墜入了深淵。
和他的一模一樣的綠色護身符，上面赫然寫著兩個字——
『松井』
「弟弟……」這是北野筱最後的話。
直到他的手已經無力地垂下，輕不可聞的呢喃才從次郎嘴裡飄出……
「不要走……」
不要丟下我。
……
為什麼，人總要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呢。
為什麼，他從來沒有給那個默默陪伴在自己的人一點好臉色看呢。
為什麼，他沒有早點發現……
到了這一刻，這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我好後悔……
「不要走……」
不要丟下我……
口齒不清地低喚，松井次郎早已泣不成聲。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7 01:01
第61章 樛木出院
「你昏迷之後的事情，就是這樣。」不知火玄間道，「松井次郎以陷害木葉使者為名交給高層處置了。」
「樛木，你別太難過。」千葉矢一安慰道。
或許這個忍者世界就是這樣，死亡是家常便飯的事。
「筱這些年，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樣子，其實他才是用情最深的人。」聽著不知火玄間的話語，不由得想起之前出任務時，筱總是用身體擋在她和矢一面前的場景。「只是他的心結，不是我們所能化解的。而且，他一直是為任務而戰、根據忍者的規則而行動的人，所以他也一直都沒能真正開心過。能為了自己弟弟而死……應該也是他最滿意的結局了吧。」
不知火玄間的尾音化為一聲沉重的歎息。
那不知火老師你眼角那晶瑩的東西，肯定是筱純淨的靈魂化成的最美好的微笑吧。
其實有一點，不知火玄間沒有告訴樛木和筱。
【我知道，長時間待在別的忍村具有很大危險性，即使是中忍。所以，要是砂隱對木葉沒有了明顯的意圖，你就可以提出申請回木葉，我將視為你們任務完成。千萬不要勉強。】這是臨走時五代目火影對他說的話。
是時候了。
不知火玄間抬頭，看著沙漠萬里無雲的藍天。
「風影的位置，我沒興趣。」風影樓頂，冷風呼嘯。源川喬木站在欄杆前，雙眸微闔，眼神不知在看著何處，神色淡漠而疏離。
「既然你已經回來了，作為砂隱的忍者，理應為砂隱效力。」喬木身後兩三米左右的位置，眾長老圍成了一個半包圍的圈子。朝宗長老站在中間，似是有些無奈地往外攤手。
「呵，為這種村子……」一道暗光從那秀美如琥珀的雙眸中閃過，源川喬木微微頷首，俯瞰了砂隱一眼，冷冷一哼，不過聲音極輕，在場的長老都未聽清。
見源川喬木執意不肯，眾長老交換了一個十分不滿的眼神。朝宗長老輕咳一聲：「五代風影的位置，你要是實在不願意……也罷。只是依你現在的能力，成為暗部部長綽綽有餘，所以我們認為……」
朝宗長老話音還未落，源川喬木突然轉過了頭，盯著他，冷冷道：「如果我說不呢？」
朝宗長老一愣。他始終如一的慈愛笑容給人一種斂脂搓粉捏造出的假面具的錯覺，而此時他的面具似乎出現了一道裂痕。擺擺手，示意周圍護衛和長老離開。
空闊安靜的天臺上，轉眼只剩下源川喬木和朝宗長老二人。
「源川喬木，村裡現在正處於一個極其混亂、群龍無首的時期，四代已經去世兩年多了，要是再沒有一個合適的風影的話，對村子的發展是極其不利的。尤其是近年來，砂隱在五大忍村的地位大不如前……村裡此時能擔此大任的，恐怕只有你了。」
喬木削薄的唇抿成一條直線，只是修長的指尖輕輕指向砂隱某處。
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一個紅色的瘦小的身影正在砂隱屋頂之間跳躍，身影起起落落，如同躍動的火苗。
朝宗眼裡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厭惡。
「我覺得他更合適。」將朝宗的神情盡收眼底，源川喬木嘴角突然勾起一個帶著幾分玩味的弧度。
朝宗重重的歎了口氣。
隨著這口氣歎完，他再看向源川喬木時，似乎有的東西不一樣了：「我們是拿你沒辦法。不過……我們能拿走你珍視的東西，就像十五年前一樣。」
源川喬木微眯起眼睛，眼裡閃爍的光芒如狩獵般淩冽而危險：「你在威脅我？」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一直以慈祥面目示人的朝宗長老，背後竟是這般模樣……」喬木不慌不忙地一笑，「砂瀑我愛羅的事，其實也是在你暗中指示的吧。」
「你果然很厲害。」朝宗微微一笑，「可是越這樣，我越是想要讓你為我所用呢。如果你不答應的話，就像剛才說的，我只有……」
「你可以試試。」
一陣風沙吹過，再定睛一看，哪還有源川喬木的身影。
***
樛木在一個月之後出了院。
中間不知火老師和矢一常常來看望她，哥哥也來過一兩次，只是每次都看一眼就匆匆忙忙地走了，好像很忙碌的樣子。聯手鞠和勘九郎也來過，可是我愛羅卻一次也沒來。
「你確定要跟去我家？」樛木看了一眼提著大包小包藥品的川島沙和。
潛心於砂隱醫療事業的銀風長老不久前駕鶴仙逝，而他的首席弟子川島沙和便接替了醫療部負責人的位置。雖然滿臉的不情不願，行動也懶懶散散。但她卻能將所有的工作完成得極其漂亮。
真是挺矛盾的人。
這個女人最近也改變了許多。沒有再戴那副厚厚的眼鏡，一頭瀑布般的長髮剪成了齊肩的短髮，不蔽體的暴露著裝也換成了正常的砂隱長袍，不得不說，川島沙和確實有一種別樣風情的美。而最明顯的改變是，眉宇間的戾氣和頹廢之氣消散了許多。
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但長老們對川島沙和變得規矩了無一不表示欣慰。
「你雖然出院了，但情況還不穩定。」末了，川島沙和還不忘冷冷地加上一句，「你以為我願意啊。」
「哼。」不屑地冷哼一聲，別過了頭。還以為她對自家哥哥的那點意思自己看不出來啊？「得了吧，即使換個髮型換套衣服，我哥哥也不會喜歡你這種塗指甲的老巫婆的。」
「你說什麼！誰、誰稀罕你家哥哥了！」川島沙和氣得幾乎想把東西往地上重重一摔。「還有，誰是老巫婆？！」
她就搞不懂了，雖然不想承認，但之前源川樛木明明是一個單純可愛的小女孩，經常被她一句話氣得眨巴著大眼睛啥也說不出來，為什麼大難不死醒來後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整天一副又冷又拽的表情，說話也完全變了呢！
她明明才二十一呀，怎麼就老巫婆了？
偷偷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指甲，指甲油早卸了，也修剪的整整齊齊。
「呵，還說不在意。」樛木的聲音冷不丁傳來。
「……」
到家時，哥哥並不在。川島沙和走後，樛木在沙發上昏睡了不知多久，再次睜眼時，月已高升，沒有亮燈的屋裡一片昏暗。只是比起兩年前，似乎多了些什麼，溫暖的充實的東西。樛木拉下那件不知何時被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放在沙發上，站起身。
素色窗簾隨風翻飛，在月華氤氳中呈現出半透明狀。而那個人欣長身影正靜靜站在陽臺邊，沐浴在如水的月色之下。一如當初。
只是那太過夢幻的身影總給人一種隨時會隨風而逝的錯覺。
「歐尼醬！！！」樛木飛奔而去，一頭紮進了喬木懷裡。
「樛木，睡醒了？」喬木揉了揉她的頭髮。
能清晰地感受到頭頂上的大手傳來的淡淡的溫度，樛木緊緊抱著自家哥哥，小貓般地噌啊噌。
喬木看著她，眉眼低垂，灑下一輪淡淡的陰影，眼裡是獨一無二的溫柔，絕美絕俗。
「身體怎麼樣？」
「好多了。」
「樛木，你一直這樣我怎麼跟你說話？」喬木有些無奈。
「不要。」繼續埋著臉噌啊蹭。
「接下來怎麼安排的？」
「不知火老師還沒派人通知我，就先和哥哥在一起！」
「不去找你朋友嗎？」
「哼！我愛羅？」樛木像雪豹關一樣不滿地哼唧著，想著我愛羅說的那句【你走開，我不想看到你。】心裡就一陣難過和委屈。
她十分不滿：「才、才不去找他呢，他又不想看到我！人、人家費了那麼大勁兒好不容易到了他身邊，他……他他他居然說出這種話！哼，真是氣死我了！」
越說越氣惱：「而且我住院這麼久，居然還不來看看我？哼，不見就不見！他就是個大笨——咦？」
說著說著，愈發感覺氣氛有些不對。頭頂上還傳來了哥哥的輕笑聲。樛木抬起頭，不解地左右看了看。剛才她直接奔向了哥哥而且一直把腦袋埋在哥哥懷裡，什麼都沒注意到，還以為四下無人呢。
摸了摸自己抽搐的嘴角，樛木尷尬地笑了笑。
「哈、哈嘍，我愛羅……」
「……」
尷尬。
這是樛木頭腦中唯一的想法。
我愛羅靜靜地站在原地，深紅色的身影與皎潔的月光交相輝映，臉上的神情也是晦暗不明，難以分辨。只有微風輕拂過額角的紅發，血染的『愛』字仍是那麼清晰明顯。
他是不是都聽到了呀！
好丟臉！
哥哥居然都不提醒自己還有人在！
樛木拽著哥哥的手，有些不太好意思去看我愛羅，一會兒視線又偷偷飄過去，一會兒又連忙飄走。
看著樛木飄忽不定，不願意直視自己的樣子。我愛羅眼裡的悲傷一閃而過，看似平靜的綠眸中翻湧著歉意、內疚和感動種種情緒。終於，他輕輕開了口：「對不起……」
這個時候她該說什麼好？
捏了捏哥哥的手，而喬木卻輕輕挑了挑眉，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的樣子。
「那個……」樛木撓撓臉蛋、磨磨唧唧了半天，正想說些什麼，卻見我愛羅的身體突然纏繞上金色的砂子，然後隨風遠去。
咦？！
咦咦咦！！！
「樛木，真是失敗呢。」喬木略帶戲謔的聲音傳來。
樛木十分不滿地瞪著眼：「哥哥你都不告訴我我愛羅在這兒！居然全被他聽到了！」
「他都在這兒好久了，明明是你沒有注意到吧。」
「嗚……」
「之前有人借我的身體，跟我愛羅說了好多過分的話呢。」望著砂子飄走的方向，樛木出神地喃喃著。
喬木沉吟半晌，輕輕摸了摸她頭頂的發：「放心吧……他很聰明，什麼都明白。」
第62章 那年往事
「哥哥，你前幾年去了哪裡？」終於有機會問出一直以來盤旋在心中的困惑了，竟然有些緊張，微微攥緊的手心都冒起出了汗。
樛木繼續道：「聽說八年前，我們剛搬走後大概半年的樣子，守鶴就暴走了……那時究竟發生了什麼？」
喬木淡淡地開了口，講述起那之後半年，夜叉丸刺殺我愛羅，守鶴暴走時發生的事。
「風影大人認為我的存在是暗殺人柱力的阻擾，於是派我去雷之國執行任務。但是我之前就知曉了風影大人的計畫，於是任務完成後便立即趕了回來。可惜……」喬木的神色暗了一暗。
十六歲的少年像風一樣輕輕落在羅砂身邊，看到了眼前的場景，唇齒間還是擠出了一聲不甘的聲音【呿——】。
還是慢了一步。
夜叉丸已經被殺害，守鶴肆無忌憚地張牙舞爪，面對著耀眼的滿月發出了一聲巨大的刺耳的怒吼，如同被傷透了的絕望心靈最後的悲鳴。
喬木慢慢站起身，靜靜地注視著眼前的慘劇。他的提前歸來，倒是在一旁正用沙之眼觀察著守鶴的羅砂心裡掀起轟然大波。
——居然有人願意為了我愛羅做到這種地步？！天才忍者源川喬木的能力他並非不知，只是沒想到他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極其艱巨的S級任務，並且趕回砂隱村。對於他的能力，只能用深不可測四個字來形容了。
【任務完成了？】他開了口。以一種正式的、不帶任何感情的風影的語氣。
【是。】
【你很厲害。】
【……】
兩道同樣修長挺拔的身影站在砂隱的高處，如同戲外人般觀看著守鶴暴走的慘劇。夜風吹起潔白的風影袍與忍者服，似乎與那不絕的慘叫聲隔絕了般，衣擺的簌簌聲在此刻顯得清晰而慘烈。
——【那下次，你去暗殺人柱力，怎麼樣？】
「那哥哥，你真的去了？」樛木下意識開口問道，話一出口便暗笑自己的愚蠢。當初哥哥就是『死』於守鶴暴走的，當然是參與了。
喬木點點頭。
之後的事便十分簡單了。
「你是怎麼逃脫的？」樛木猶猶豫豫地開了口，心情就如掛了鉛一般沉重。
喬木卻遲遲未語。樛木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哥哥你要是不想說，就不好說了。」只要你現在還在我身邊就好。
喬木溫柔一笑：「樛木，你認為什麼是最重要的？」
為什麼問這個問題？她怔怔地望著哥哥，感覺就像不認識他一樣。
【木棉。】
【樛木，你知道一個孩子是怎麼化為修羅的嗎？】
【眾叛親離，生不如死。】
無數情景如走馬燈般從腦海中呼嘯而過，感覺腦袋隱隱脹痛。原本以為以自己和哥哥那親密無間的關係，即使多年未見也不會有什麼隔閡。然而此刻，突然感覺他離自己好遙遠。
真是胡思亂想。樛木閉上眼，收回了自己的思緒。
什麼最重要？
好像從來沒想過。
是回去嗎，回到以前生活的世界？
可是已經回不去了吧……
她現在就是茫茫大海裡的一葉扁舟，即使知道自己身處的海域，也知道接下來將要發生大風大浪，可能力不足的自己，唯一能做的只是隨波逐流而已。「那哥哥呢？」她問道。
「自由。」
自由，對於一輩子都要服從命令，要將全部生命獻於任務的忍者來說，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吧。
所以那時，他創造了假死的情景，讓自己的名字在砂隱被抹去。
一陣靜默，只剩遠遠近近夜風呼嘯。也不知過了多久，樛木開了口：「那……哥哥，你最近在忙什麼？」
喬木微微歎了口氣：「村裡想讓我當五代風影。」
五代風影？那不是我愛羅嗎？！
怎麼會是哥哥？
樛木皺眉，心裡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那哥哥自己的想法是……？」
喬木默然一笑，可是在樛木看來，這個笑容似乎帶上了幾分複雜。
他是不想當風影的吧。
她也不希望哥哥去爭取這個位置。雖然影是一村之中至高無上的地位，可是五代風影的位置註定是屬於我愛羅的，別人去爭取也註定會是失敗。
「不想。」清清冷冷的語氣，卻又隱藏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堅定。
樛木松了一口氣，同時心裡又忍不住冒出了疑惑：她是知道了結局，所以不希望哥哥去涉險。可是村裡正常的忍者，應該都是渴望『影』的位置的吧。即使是無心此事的人，如果有需要的話，也會擔負起這個職責——像只愛看小黃書的卡凱西老師，當木葉大戰之後百廢待興之際，也很平靜地接受了『影』的位置吧。
可哥哥，即使在現在這個風口浪尖之際，也果斷地拒絕了風影之位。或許別人看不出來，可是她分明能捕捉到哥哥眼裡那一閃而過的厭惡。
【可惜啊，喬木那孩子，對風影之位可是一點兒興趣都沒有。】谷川平爺爺的話突然浮上腦海。
【你知道喬木大人為了救你，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嗎？】在醫院養傷時，川島沙和如是說。
代價？她當時只是搖頭。
現在似乎懂了。
只要哥哥一出現，村子決不會放棄源川喬木這麼強大的力量，一定會以種種手段將他留住。
哥哥為了救她，放棄了最珍視的自由。
樛木垂下眼簾，望著月光下對方的影子。
你為什麼不願意當五代風影呢？
在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
雖然拒絕了風影之位，可源川喬木最後還是當上了暗部部長，重新成為了砂隱忍者的一員。樛木卻仍憂心忡忡：即使不是五代風影，但如哥哥般強大而特殊的存在，又是暗部部長，怎麼說也應該有所筆墨才對。可搜遍了所有的記憶，都未想起一絲一毫前世回憶中關於『源川喬木』這一人的描述，就像他的存在被硬生生抹去了一樣。
究竟發生了什麼？
決定要一直陪在自家哥哥的身邊。可是天不遂人願，在那之後不久，她便得到了不知火老師的通知——
不知火小班，返回木葉。
在樛木的再三要求下，喬木申請了護送不知火小班回木葉的任務。
臨走那天，學校負責人石歧大人和部分長老都來送行。說了幾句臨行的客套話後，一行人便轉身離開了。
來時是四人，去時也是四人。可是卻早已物是人非。
樛木忍不住扭頭，看了看砂隱外廓的土色高牆，透過狹長的入口，隱隱可見砂隱村內嶙峋的建築，充分展現了砂與石結合的大漠之美。
喬木冷不丁道：「砂瀑我愛羅執行任務去了。」
樛木：「嚇——誰、誰說我在看他了？」
「等你下次見到他，他應該已經是風影了吧。」喬木淡淡道。
「真的嗎？」樛木眼睛一亮。
雖然這件事從恢復記憶的那一刻就知道了，但聽到了相關的人這麼一說，身臨其境共同經歷了那麼多後，心裡還是有一種不一樣的開心與感動。
我愛羅從與鳴人一戰後至今，不斷的努力與改變，終於有回報了呢。
喬木點點頭：「警衛部負責人岩崎昭輝，醫療部負責人川島沙和，谷川平爺爺的好友海老藏長老，還有我，聯名上書支持砂瀑我愛羅成為第五代風影。還得到了一部分以荒澤為首的年輕忍者的支持。不過，這也是一個艱難的過程。還有許多長老忌憚我愛羅的力量，所以他們讓我愛羅單獨去執行一個護送大名的任務，以此來檢驗他是否真的具備風影的能力。」
一個人？樛木不由得皺起眉頭：「那個任務難嗎？」
「很難。」瞥了一眼樛木，喬木道，「這是他必須經歷的。」
也是啊。
「那岩崎昭輝怎麼會……？」他不是要殺了我愛羅為昭和大人報仇嗎？
「你還記得最終審判時，砂瀑我愛羅未放完的昭和大人的回憶嗎？」
樛木點點頭。
「最後那一部分，應該是昭和大人清醒過來了，可惜事態已經無法挽回了。」喬木平靜地說道，「作為砂隱的世家大族，德高望重的高層人物，竟然會被區區傀儡術控制。一旦洩露出去，對硬氣剛正的岩崎家族是極大的侮辱吧。可只要有屍體在，被傀儡操縱的痕跡總會被發現。」
「所以……清醒過來的昭和大人便拜託我愛羅用砂縛柩毀掉了自己屍體？」樛木心裡暗暗一驚。
喬木點點頭。
「其實昭和大人最後的記憶對砂瀑我愛羅而言是絕佳的武器。如果把這個秘密公開，那麼茂行長老的勢力會瞬間顛覆，他的手下都會被岩崎家族趕盡殺絕，也就沒後面那麼多事了。即使不公開，他也可以借此威脅岩崎家族，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對於在砂隱處境極其艱難的我愛羅而言，是絕好的機會。
「可惜……」喬木淡淡道，「他一個都沒有選擇。而是以自己的方式，既保護住了岩崎家族的名聲，同時也留住了茂行長老的手下，他們大多只是被驅逐而已，還不至於付出生命。」像川島沙和這樣醫療能力高超的人，甚至還被直接留下成為了醫療部負責人。
在我愛羅心裡，村子始終是最重要的吧，他不會做出為了一己私利而損害村子的事。
「不過，我愛羅應該是把真相告知了昭輝大人。」畢竟昭輝大人有權知道真相。
他是個愛恨分明的人，既然明白了自己誤會了我愛羅，便直截了當地去彌補自己的錯誤。上書高層道：砂瀑我愛羅是五代風影的不二人選。
當時在高層內部也掀起了不小的風浪。
「如果我想的沒錯，昭和大人清醒過來時，已經將砂瀑我愛羅帶入抽離守鶴的迷陣中了，這個陣在內部是無法破解的，而在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也不會有人插手。這樣，即使砂瀑我愛羅得知了真相，也無法再離開了。不過，他們沒有料到……本應卻去水之國執行任務的勘九郎居然來救了他。」
這樣，一切都說的通了。
樛木盯著地面，若有所思。
她沒聽到喬木的低聲喃喃。
「善良……有時也會是一種愚蠢。」
第63章 回到木葉
鳴人跟隨自來也大人出去修行還未歸來，木葉的其他忍者們都還做著各自的修行或任務。剛踏入木葉的大門，一個噩耗就狠狠朝兄妹二人砸來——父親大人已經不行了。
「父親大人因為掛念那個死人，所以其實身體一直都不是很好。兩年前，你提出要去砂隱時，其實父親大人已經病的很嚴重了，擔心你知道後就會留下，所以並沒有告訴你，因為父親大人一直感覺有愧於你，想去彌補……源川樛木，我真是不懂了，你們一個個究竟是什麼意思，一個死人真的就那麼重要？！母親大人因為傷心過度離去了，你去了砂隱那個荒涼的鬼地方，甚至現在連父親大人也要離開了……就是因為源川喬木那個死人？！你們到底在想些什麼？！」
源川茶憤怒地質問，晶亮的大眼睛裡泛著淚花，稚嫩的聲音變得如刀子般冰涼尖利。兩年未見，如今的她已經成長了許多，出落得也更加美麗靈動。只是眉目間多了幾分樛木從未見過的狠絕和冷意。
而且，再也沒有像以前那樣叫她姐姐。
對啊，將自己妹妹丟在木葉這麼久，她也不配做姐姐了。
樛木還未開口，源川茶充滿敵意的視線已移向樛木身後：「你是誰？」她冷冷地問道。
「喬……喬木……」身後的病床，父親顫抖的聲音傳來。
源川茶完全愣在了原地。
喬木抬眸，視線不疾不徐地掃了過去。父親挪出的手在半空中劇烈地顫抖著，似是有千言萬語想要道來。可是最後只含著淚道：「對不起……」
「樛木和茶……就拜託你了……」那雙劇烈顫抖的雙手終於無力垂下。
喬木轉身離去。
「我要殺了你！」抹了一把眼淚，茶突然抓起苦無朝喬木的後背撲過去。
可是根本連對方的動作都未看清，她整個人就被彈開了。
「……」看了一眼茶，樛木轉身追了出去。
看著樛木離去的身影，癱坐在牆邊，源川茶泣不成聲。
源川和樹的葬禮很快舉行。全程都是由源川喬木操辦的，一切有條不紊。三日後，葬禮結束，木葉的花店門口，源川喬木輕抬手臂，從砂隱飛來的忍鷹便撲騰著翅膀飛向高空：「樛木，我該走了。」
「路上小心。」
深棕色的雙眸最後意味深長地掃了一眼花店的招牌，轉身離去。
【喬木花店】
——八年前，為了紀念哥哥，源川花店便改名了。
***
介於在砂隱的表現，她和矢一都被提為木葉特別上忍，單獨執行任務，而不再以小班的形式。當然，還有筱。『木葉特別上忍北野筱』的字樣深深地鐫刻在慰靈碑上。
她經常會去掃墓，每次都能看到矢一。原本開朗率真的人如今像是丟了魂一般。失去朝夕相處的同伴，對他來說也是十分痛苦的吧。
「我明白你們的感受。生活中總會有大到讓人無法承受的痛苦。只是，既然是忍者，就要學會忍耐。」
綱手大人的話還能時時想起。樛木抬眸，看著木葉湛藍的天空。
忍者啊……
真的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啊。
這段時間她也沒有白閑著，除了執行任務外，便沒日沒夜地將自己關在木葉的圖書館和家族資料室裡，研究植物和轉生之術。
這個世界的植物似乎和以前的世界不太一樣，很多看似平常的植物在這兒竟然能發揮獨特的功效，或藥或毒。如果能利用好的話，應該能起到很大的幫助；而轉生之術原來不僅僅是砂隱在研究，木葉也有人研究過，包括大蛇丸，其中有不少記載便是他留下的。只是這畢竟是會付出較大代價的秘術，所以可供大眾參閱的部分極少。
關上書，樛木疲倦地捏了捏眉心。
這可怎麼辦？
那一天，就快來了吧。
等我愛羅當上了風影，鳴人歸來後，迪達拉也會前去擄走我愛羅吧。雖然最後鳴人等人會救回我愛羅，可其中，千代婆婆，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如果自己就這樣什麼都不做的話，這一切就會按原本的軌跡運行下去。以她的能力想要去改變一切，無異於蚍蜉撼樹、螳臂當車。況且以她現在的這副羸弱的身體，連稍微厲害一點的忍術也無法使出。
可是……
可是，自己真的就做一個旁觀者嗎？
樛木惱怒地蹂躪著自己的頭髮。那一刻，真的寧願自己記憶沒有恢復，什麼都不知道。
***
又過了一段時日。樛木拿著一封不小的信件在前往砂隱的路上行進著。
【給新任風影的祝賀信，就拜託你了。】綱手大人狡黠地眨了眨眼睛，【這樣能表示我們木葉的誠意。而且，如果是那個人的話，你一定會很願意為他送信的。】
樛木接過信，有些無奈——其實綱手大人你不用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五代風影是誰我早就知道了。
綱手大人知道她身體的事，所以派給她的都是一些比較輕鬆的任務。
五日後，樛木抵達了砂隱。
「我愛羅大人，用砂子抵擋的話根本沒法訓練。」
「抱歉，砂子的防禦是自動的，與我的意志無關。」
「砂子的防禦和鎧甲一樣，哪怕鎧甲再結實，要是穿著者身手笨拙，還是會遭受重創……請不要放慢攻擊，調整呼吸，然後請試著用比砂子更快的速度來自我防禦。」
詢問了相關人員，在砂隱忍者的指示下，樛木來到了砂隱的體術訓練場。剛一進去，就看到我愛羅和一個從未見過的銀髮忍者用體術打得熱火朝天。
那銀髮男子身材健碩，隱約可見衣服包裹下緊實有力的肌肉，看來是個體術方面的高手。聽著兩人的對話，樛木摸了摸下巴。
我愛羅是在讓那人教他體術？
噗——哈哈！
真是有趣。
看來自己來的正是時候呢。
悄悄地走到一邊，津津有味地觀看了起來。
根據前世的記憶，我愛羅的體術實在是好不到哪兒去……還記得小時候，那只小熊貓就十分討厭體術呢。
【呐呐，我愛羅，和我一起練習吧，我一個人很無趣啊。】砂隱訓練場，小小的樛木擦了擦汗，朝著始終坐在一旁陰涼的地方看著她的小熊貓走去，方便練習而紮起來的小小馬尾隨著步伐左右搖擺著。
平時的話，不管她提出什麼，小熊貓都會十分乖巧地點頭答應，可這次他卻很明顯地表現出了不情願，肉肉的眉頭皺成一團，嘴唇都快撅到天上去了：【可是……我不想。】
樛木雙手叉腰，不解地望著他：【為什麼？全面發展不是很好嗎？】
【我有砂子就夠了。】
【哈？不行吧！砂子也有不管用的時候吧。】看不出來這小熊貓對體術有謎一般的抵觸心理啊，【我知道了，我愛羅就是個大懶蟲！大懶蟲！】
【才不是！】小熊貓急急地說道，一抹紅霞飛上白嫩嫩的臉頰，顯得格外粉嫩可愛。他皺緊了肉肉的小眉頭，張了張嘴，卻又發現自己似乎找不到什麼合適的理由。
【好吧。】小樛木無奈地聳肩，轉身，作勢要離開，【既然我愛羅不想學體術，那我只好丟下我愛羅，去找願意跟我一起練體術的人咯~】
步伐還沒邁開，就感覺自己衣角被人抓住了：【不要走。】
扭頭，意料之中地看到一隻肉乎乎白嘟嘟的小手緊緊抓著自己衣角，說什麼也不肯放開。而小手的主人埋著火紅的小腦袋，不安地皺緊了眉頭，可憐兮兮的神情像極了要被丟棄的小狗。那棉花糖般軟綿綿的嗓音小小聲說道：【不要丟下我……】
【！！！】
會心一擊啊！
小熊貓你知不知道賣萌是犯法的！！！
強忍住內心的某種衝動，樛木無奈，扶額：【好吧好吧，我不走了。但作為條件，我愛羅要陪我練體術。】
【我不要。】
【……那我去找別人了。】
【不行。】
【……】
***
想到那些場景，樛木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再看此時的我愛羅，雖然動作略顯生疏，也存在一些破綻，但比起那個只愛冷酷地抱著雙臂站著的小正太，已經有很明顯的進步了。而且……看著長相俊逸的男子施展拳腳，總是很賞心悅目的呀。
「非常好，我愛羅大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有了這樣大的進步。只要我愛羅大人掌握體術，再加上砂之防禦，就如虎添翼了。」那人略一行禮。
「多謝。」
看樣子已經結束了呢。兩人說了一些話，隨後銀髮男子行禮離去。我愛羅朝著她走了過來。樛木站起身，很自然地掏出手帕給他擦拭額頭上的汗珠。
我愛羅靜靜地站著。
「什麼事？」待她動作完後，他才開了口。
「喏，火影的祝賀信。」樛木笑嘻嘻地掏出了信，遞給我愛羅，「祝賀你，五代風影。」
說著，兩人邊朝訓練場外走去。
「你居然會……撲哧——」雖然一再告訴自己對方現在是風影大人了要尊敬要謙卑要有禮，可最後樛木還是忍不住打趣。
我愛羅不冷不熱地瞥了她一眼。
「作為風影，我有必要提升自己的能力。」他正色道。
早些時候幹嘛去了？小時候還跟她鬧彆扭來著呢！
費了好大勁，樛木才好不容易將那句『你該不會是被小李打怕了吧』咽下去。只是捂著嘴，全身因為憋笑而不停抖動著。
「我要去辦公室，這次中忍考試還有檔需要處理。」再次瞥了她一眼，我愛羅面無表情道，「喬木今天沒有任務。」
所以，是讓自己快點回家找哥哥了？
樛木總算艱難地憋住了笑，擺了擺手：「再見！風影大人。」
作者有話要說：
小時候看過一個動漫叫神奇寶貝，裡面有只小精靈叫拉達。導致本人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將迪達拉記成迪拉達（囧）甚至還和同事就究竟是叫迪達拉還是迪拉達激烈爭辯過……（囧）
還好寫文時已經弄清楚了~
第64章 知道與否
樛木：她看見了什麼？！
她竟然看見自家哥哥和川島沙和面對面不知在說些什麼，那個女人中了邪一般低眉順眼，面若桃花，似乎還帶著幾分嬌羞。好在自家哥哥從頭到尾都是一副平靜如水、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
即便如此，樛木還是沖了過去，強行擠入兩人中間，張開雙臂擋住哥哥，一邊狠狠瞪著川島沙和——就知道你對我哥哥有意思！喜歡我哥哥的女人多得去了，你還是去後面慢慢排著吧！
估計是她的眼神像要吃人一樣十分可怕，川島沙和一怔，瞬間回神：「哼，對自己哥哥的事這麼敏感，怎麼對自己的事就那麼遲鈍呢？」她譏笑道。
啊？
什麼意思？
雖然被打斷了，但川島沙和似乎也沒有過多的留戀，擺擺手離去了。
因為從木葉出發前便用哥哥給的飛鷹傳信告知，所以喬木對她的到來並不驚訝。
「喏，歐尼醬，我有問題想要問你。」喬木的神情仍是淡漠的，可唯一面對樛木時，眼裡沒有之前那種無形之中的冷漠，只剩下溫柔。
樛木：「如果，哥哥，你知道了所有事情的結局，你會選擇去改變它嗎？」
「改變？」
「對，趁著事情還未發生，做點什麼。明明知道了所有的悲劇，卻從沒想過做些什麼……這樣很可惡吧。」
其實，也不是沒想過。
是想了，可也就停留在『想』的階段。
一是她能力不夠，二是不知該從何下手，也擔心這一系列的後果。舉個例子，如果她改變了我愛羅，那必定會涉及到千代婆婆，而千代婆婆最在意的是赤砂之蠍，改變了蠍相應的也會影響迪達拉，整個曉內部也會受影響，然後便是鼬與佐助，一牽扯到佐助，鳴人那傢伙肯定不會坐視不管吧……她不敢再想下去。
這一大串的連鎖反應，實在太可怕了。
剛剛恢復記憶的她，後怕地抱著腦袋將與我愛羅之間的事都梳理了一遍。還好，該發生的都發生了，並沒有影響人物原本的命運軌跡。
可是說實話，心裡同時也有些不甘。
自己什麼都沒做到。
所以這段時間，便一直在苦惱。
「樛木，你是不是把『知道了』看的太重了。」喬木的聲音清涼如水，穿越重重迷霧。「知道，並不代表有能力去改變。」
她犯了一個錯誤。
她把知道與改變等同起來了，要求自己既然知道了就必須要去做出改變。
可哪有那麼簡單？
知道，僅僅是一種意識形態罷了，並沒有賦予她實際的能力。正如哥哥所說，知道了，並不代表她有能力去改變。
「有個忍術我覺得你應該會感興趣。」看著她若有所思的樣子，喬木淺淺一笑，「你哥哥這幾年也不是在外面玩的。」
學習那個忍術之餘，樛木去了一個地方。
雖然有些事她無能為力，可有些事是她能夠做到的。
就比如說眼前。一座崎嶇的石山，羊腸小徑蜿蜒在山間蜿蜒。而山頂便是千代婆婆和海老藏爺爺的隱居之處。
小時候她在這兒跟隨千代婆婆學習忍術，後來跟著不知火老師來到砂隱的兩年裡，她也經常來看望千代婆婆。只是每一次都沒有感覺這般有壓力。
樛木定了定神，邁開步伐走了上去。
***
作為此次聯合中忍考試的工作人員，樛木在砂隱待了一段時間，第二場考試魔之沙漠突發沙塵暴時，她還救了一個同齡的砂隱考生。
在我愛羅的指示下，此次中忍考試提前結束。協助整理完檔後，已經是第二天下午，樛木揉揉肩膀，從魔之沙漠中央塔走了出來。
「樛木小姐！」一個溫和的聲音叫住了她。
「柘城。」柘城正是她在第二場考試中救下的男孩，戴著眼鏡，氣質溫雅，談吐不凡，當時隨意聊過幾句。
出於職業本能，樛木視線立即落到了柘城手裡拿著的花上：「這是依米花？」 依米花生長於沙漠戈壁灘，每朵花有四、五片花瓣，每片花瓣紅黃藍白各一種顏色，嬌豔奪目。她也試著培育過。
因為依米花只有一條主根，根絡無法延伸，所以它只有盡力將這唯一的根伸向大地深處，聚集開花需要的養分。這個過程，需要準備五年。在第六年，它開花了。可是，這種美麗，只存在兩天。兩天后，隨著花瓣的凋落，依米花整棵植株也會死去。
「依米花是極其珍貴的，」樛木笑，「你居然能找到它，真厲害呢。」
柘城不好意思地笑笑，突然拿著花的雙手往前一推：「樛木小姐，請和我交往！」
樛木：「……」她石化了。
愛情來得太快就像沙塵暴。
「那個，」樛木撓撓頭，「要是我沒記錯的話，算上這次，我們才見過兩次吧。」
「不，」男孩認真地看著她，「可能樛木小姐不太記得了，可小時候我們經常在一起玩耍，後來……」後來樛木常常我愛羅在一起，就自然而然與他們疏遠了。
原來是以前熊孩子團隊的一員。樛木摸了摸下巴，看著眼前這個捧著花神采奕奕地望著她的男孩。
她頭頂流下一滴大大的冷汗，剛想拒絕，就聽到柘城恭敬地往自己身後叫了一聲：「風影大人。」
扭頭，果然手鞠、勘九郎、我愛羅三人出現在身後。
「你們這是……」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手鞠，她望著兩人眯了眯眼。
「手鞠大人、勘九郎大人！」那人接著喊道，「我正在對樛木小姐告白，如果不建議的話，請做我愛情的見證！」
納尼？！
等等孩子，你確定在他們三個面前這樣說不要緊嗎？不，不對，這種話怎麼好意思說出口啊！
最後樛木得出了一個結論：果然，戀愛中的人都是傻子。
納尼？！
震驚的不止是樛木，還有手鞠和勘九郎，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緩慢而僵硬地同時扭頭，看向後面的我愛羅——
離我愛羅最近的勘九郎開始冒汗了。
「呃，這個，那個，我……」樛木想了想，壓低了聲音，只能她和柘城兩個人聽到，畢竟拒絕這種事嘛，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傷人的，「對不起，我現在……還沒有那方面的想法。」
她確實沒有。
很快，曉就會在各國肆意妄為、抓捕尾獸，各種戰爭衝突不斷，最後，還有地動山搖的第四次忍者大戰……
那麼多重要的人都會死去……
提前知曉了這些的她，哪還有心思去管別的事。
「為什麼？樛木小姐是有喜歡的人了嗎？」
「……沒有。」
「我知道了，是我唐突了，不過這花還是請收下吧。」
「你的心意我不能接受，所以這花……」
柘城斯文地笑了笑：「已經沒那個意思了，至少樛木小姐還是救了我一命，就當作我的謝禮吧。」他將花塞入樛木懷裡，略帶悲涼的一笑，「我只是想到樛木小姐你應該會喜歡這個花，雖然聽說依米花的花語是稍縱即逝的愛情，可還是不相信，現在看來，果然就和我的愛情一樣呢。」
他湊近樛木耳邊，低語：「樛木小姐有喜歡的人可別不承認哦，不然那人知道可會傷心的哦。」
納尼？！
手鞠瞪大了眼睛，樛木居然收下了那花？什麼意思？！她是接受了嗎？那她家歐豆豆怎麼辦？！她連忙轉頭向勘九郎使眼色，卻發現對方已經僵在原地無法動彈，冷汗流了一地。
「中忍考試已經結束，不要在沙漠逗留了。」我愛羅的聲音突然傳來，似乎比平時更冰冷了些。
柘城離開了。樛木拿著花朝三人走去。
不得不說，依米花的美麗更多來源於它的珍貴。那麼多年歲月的積澱，只為成就那一瞬間的綻放。令人驚豔，也令人惋惜。
居然能得到活生生的依米花，說不定能培育成功呢。而且也許能研究出什麼特殊的功效呢。
手鞠都快傻眼了。
拜託，秀幸福也要看看誰在啊！居然還在對著花偷笑，完了完了完了……手鞠也開始冒冷汗了。
樛木抬頭，困惑地看著眼前三人。我愛羅還好，強大的面癱臉完全看不出在想些什麼，可手鞠和勘九郎……那副表情是怎麼回事？
「呃那個，樛木，今晚就在我們那兒吃飯吧，嘗嘗勘九郎的廚藝。」手鞠僵硬地扭頭，對那個一直在冒汗的勘九郎道，「勘、勘九郎……快，我們先回去準備一下。」算了小樛木你就自己去跟我家歐豆豆解釋吧。
被點名的勘九郎：「啊……啊，嗯！」像是被拯救了一般，兩人身影瞬間消失不見。
「真是的，幹嘛跑這麼快……」樛木嘟囔著，走向我愛羅，「那我們走吧？」
「嗯。」
回村子的路上，大多談論的都是此次中忍考試的事。可是樛木發現我愛羅似乎在打量她手裡的花，還微微皺起了眉頭。
「你怎麼了？」樛木笑了，「沙塵暴時我救了他一命，這是他的回禮。風影大人連一束花都看不順眼了？」
我愛羅若有似無地「嗯」了一聲，回過頭望著前方：「沙漠裡沒見過這種花。」
「這種花是很難得，光是儲蓄營養就要五年，而花期又極短，只有兩天。」樛木說著，忍不住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等待五年只為開花兩天……太令人心酸了，如果註定要失去，那一開始就不要得到好了。」
我愛羅沒有說話。
第65章 風影奪還
砂隱中忍考試過後，樛木回到了木葉。時光荏苒，很快，又過了半年。
算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可是五代風影與迪達拉一戰，發生的確切時間尚未知曉。只知道大概在鳴人回來的時候……抱著一疊檔從火影辦公室出來，走在木葉熱鬧的大街上，樛木心想著。在那之前自己得找個理由去砂隱。
還好鳴人現在還沒有回來。
「阿諾，這不是樛木醬嗎！」
樛木全身一僵。
這熟悉的聲音——
機械地轉過身子：耀眼的金髮，木葉夏日晴空般湛藍的眼睛，左右臉頰各三根可愛的小鬍鬚，還有那看上去似乎高了一些也結實了一些的身體……
「呐呐，樛木醬你真是一點都沒變啊！啊咧……我臉上有什麼嗎？」
一旁的小櫻十分無語：「算了樛木，你就別想從他嘴裡聽到什麼你變得有女人味了之類的話。」
「抱歉鳴人。」樛木倏地把文件往鳴人懷裡一塞，小狐狸還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對方的身影就已經掠出去老遠。
鳴人：「……啊諾？」
小櫻給了他一個爆栗：「你個笨蛋！」
其實樛木也很想跟兩年多不見的鳴人好好聊聊，自從恢復記憶後，就極其期待和鳴人見面——那可是漩渦鳴人！是經歷了許多常人無法想像的艱辛和心酸後成就的七代火影。
等事情結束了，再一起吃拉麵吧。
她開始結印。哥哥教給她的忍術，正是一種空間移動的忍術。不過具體施術的效果，還是得據查克拉情況而定。經過半年多的恢復和訓練，目前來講抵達砂隱郊外的沙漠是沒什麼問題的。
視線再次清晰時，已然變成了無邊無際的沙漠。匆匆地趕到了砂隱村口，樛木隱去氣息，躲在一塊巨石後。
她怎麼把這件事給忘了！
狹長的入口處，赤砂之蠍的傀儡緋流琥正靜靜地候在那裡，而那個絕世美少年也匍匐在傀儡裡面，好像還在抱怨著什麼：「迪達拉那傢伙實在太慢了……」
這是砂隱村唯一的入口，可要是和赤砂之蠍正面對上，自己是沒有絲毫勝算的。而哥哥現在也不在砂隱村。
不見迪達拉，說明他們已經開始動手了吧。砂隱村口的護衛全被殺害了，一陣乾燥的風吹過，血腥之氣鋪滿開來。
***
當樛木沖向風影辦公室時，我愛羅已經穿著深紅色的忍者服，背著大葫蘆從辦公室走了出來。
沒想到樛木竟然會在這個危機時刻出現在砂隱，木葉那邊也沒傳來消息。我愛羅皺了皺眉。天上盤旋的從未出現的怪鳥，加上最近傳言蠢蠢欲動的曉組織，讓他感覺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樛木大喊：「我愛羅！」
他的腳步根本沒有慢下來，也沒有看向樛木，而是直接從她身邊過去了：「待在屋裡。」
「你不能去！」樛木抓住他的手臂。
我愛羅終於停下腳步扭頭看著她，清晰地感受到了緊緊抓著自己手臂的手上傳來的顫抖，他皺起眉頭：「敵人是曉。」
「可是——」他們就是為你而來的啊，你這樣無異於自投羅網！
「不還有負責空防的忍者嗎？」樛木心不在焉地找著理由。
「現在還未有動作，應該已經被殺害了。」我愛羅眉頭皺得更緊了。這樣就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一道砂子揚起，瞬間分開了兩人。
「不要去啊！我愛羅！」樛木心急如焚，忍不住大聲叫道——「他們的目標是你啊！」
「……」
糟了……
下意識抬手，做了一個掩住自己口鼻的動作。
自己怎麼就……說出來了呢？
自從恢復記憶後，為了不引起懷疑，便一直三緘其口，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沒想到剛剛一著急，就……
我愛羅剛才的眼神……他一定意識到了什麼吧……
我愛羅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不見，只留下了簡單的一句話。
「留在屋裡不要出來。」
五代風影是如何拼盡全力保護村子，最後力竭而被敵人捕獲的，她並不打算再去親眼看一遍。或許，這就是我愛羅必須要經歷的事吧。
現在也不是懊惱的時候。樛木抬手結印，瞬間到達了綠洲苗圃。
草木叢生、綠葉掩映的深處，擺放著一張寬長的青灰色石凳。四周桌子上，擺放著大大小小的器械和瓶瓶罐罐，書籍和卷軸更是散落得到處都是。恢復記憶之後，她便將綠洲苗圃的一角改造成了一個小型實驗室。
仔細看了看那些瓶子，又檢查了一下旁邊的設備，最後，樛木低頭看著桌上攤開的卷軸。
也不知過了多久。太陽落下，又升起。
一個欣長的身影出現在身後。
「歐尼醬，你回來了。」樛木頭也不抬，視線繼續緊鎖在卷軸中。比想像的要快一點呢。
「這是你要的，赤砂之蠍的轉生核。」
她伸手接過，掌心一片冰冷潮濕的感覺。比手掌略大一些的圓形肉體，血跡都已經乾涸，『蠍』字上殘留著兩道被長劍刺穿後的傷口，血液在細長的傷口處凝成兩道黑線。
蠍已經被小櫻和千代婆婆殺了，那估計鳴人和卡凱西很快就會救回我愛羅了。
時間也差不多了。
多年未見的祖孫二人，再見面時卻是那般悲慘絕情的互相殘殺……樛木輕輕歎了一口氣，微握著再生核的手泛起青色的光芒，兩道傷口開始慢慢痊癒。然後，掀起了旁邊桌上的玻璃器皿，將再生核浸泡在了裡面透明的液體中。
再生核『咚』一聲落入水中，劃出一條短短的弧線，凝固的血液被水一泡，變得一絲一絲縷縷如煙。
雖然不知道能不能行，但總也要試試吧。
樛木：「哥哥你在那裡有碰到曉的人嗎？」
「有人取走了蠍的戒指。」喬木頓了一頓，意味不明地說道，「和你之前猜想的一樣。」
盯著玻璃器皿看了好一會，樛木擦了擦手。是時候過去了。
「你真的要付出這麼大代價來救他？」喬木一直站在身後靜靜看著她，現在才主動開了口。
「歐尼醬你在說什麼呀？」樛木笑，「雖然說已經死了，但如果用我們家的秘術，給再生核注入植物的生命力量，再用轉生之術，那施術者是不用付出生命的……而且很幸運，傷口很小。」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冷淡的聲音，「一尾守鶴被抽離，人柱力必死無疑……這已經不是小傷口了吧。」
「果然，什麼都瞞不住哥哥呢。」樛木垂眸，「那哥哥是要阻止我嗎？」
喬木側過身：「我不攔你。只是我希望你考慮清楚。即使你準備得再充分，一旦使用了那個術，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樛木的身體情況，川島沙和早就向他一一告知了。
樛木淡笑：「其實歐尼醬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
是的。她要用轉生之術，去救我愛羅。
***
喬木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他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玻璃瓶，瓶身晶瑩剔透，在修長白皙的兩指間，裡面幽藍色的液體靜靜地閃爍著粼粼光澤，白如冰雪，藍如大海，亮如水晶。
絕對是極其珍貴的東西。這是樛木看到它時，心中唯一的想法。
「雪婆婆的秘藥。」喬木把它放到了桌上。關於雪豹關的棲息地——聖潔絕俗、似乎不存在於塵世間的雪峰的事，樛木已經纏著哥哥告訴自己了。雪婆婆是雪豹家族的長老，對人類抱著一種奇怪的敵視和偏見，卻偏偏對哥哥另眼相看。聽雪豹關說，雪婆婆一直在找尋那唯一登上過雪峰的男子，也就是自家哥哥。甚至還將秘藥贈予了他。
像對待絕世珍寶般小心翼翼地拿起，不，應該說那就是絕世珍寶。樛木禁不住細細打量了起來。
「本來是準備給你用的。即使像你現在這樣，這藥也能讓你完全恢復。」
「歐尼醬，」說不感動那是不可能的。樛木緊緊捏住了手中的玻璃瓶，一頭栽進喬木懷裡，「謝謝你。」
進入砂隱時，雖然像以前一樣利用血腥味啟動了幻術，可她根本沒奢望能瞞過赤砂之蠍的眼睛，只是抱著僥倖的心態硬著頭皮走了過去。當進入了砂隱村後驚訝之餘，她隱隱聽到蠍不屑的輕哼。
像她如今這樣羸弱的忍者，赤砂之蠍根本不屑於殺吧。
喬木：「雖然我還是希望你用在自己身上，不過……你自己選擇吧。」
樛木將秘藥取出一小部分，滴入浸泡著再生核的玻璃器皿中，清楚地看到原本已經色澤黯淡的肉體漸漸變得粉嫩，不得不再次感慨一次這秘藥的神奇。
然後，她便趕往了千代婆婆犧牲生命救我愛羅的那片草原。
「為什麼是我愛羅……」
「為什麼次次都是他……」
「怎麼能就這樣死去……他可是風影啊……他才剛剛當上風影啊！！！」
一向樂觀的金髮男孩此時即使咬緊了牙關，也淚流不止，聲音裡是無法掩飾的哽咽和悲傷，全身都在輕輕顫抖著。
這個男孩看似大大咧咧，實則同我愛羅一樣，對人柱力不公的對待十分敏感。記得小時候好幾次樛木找到這只小狐狸時，他都在一個人默默地擦著眼淚。他明白人柱力被冷漠無情地歧視的痛苦，所以當同為人柱力的我愛羅就這樣失去生命時，他才如此痛不欲生。
氣氛沉重壓抑到連讓人無法呼吸。
即使知道結果，可親臨現場時，此情此景還是讓樛木格外的難受。
看了一眼安靜地平躺著的我愛羅，不久前還讓她「待在屋裡不要出來」的我愛羅，此時臉色死灰，緊閉的雙眼如同兩個黑色的空洞。砂之鎧甲早已脫落，一向整潔乾淨的男孩此時身上都是擦傷，深紅色的衣服上也沾滿了塵土，與他平時的樣子相比，顯得好生狼狽。
要是他知道自己的死對鳴人造成了如此大的打擊，自己在鳴人心裡如此重要的話……那顆冷靜的心，應該也會被觸動吧。
可惜，他看不到了。
「冷靜點，漩渦鳴人。」千代婆婆道。
「少廢話！」掛著兩條淚，鳴人突然爆發了般轉身大喝，「要不是你們砂忍把那個怪物放進他體內，這樣的事就不會發生了！你們究竟明不明白我愛羅的想法？！
「什麼『人柱力』？！創造出那樣的詞語，還整天說著，就這麼了不起嗎？
「嗚……嗚嗚……」他突然停止吼叫，臉埋在手臂間痛哭了起來，「我救不了佐助，也救不了我愛羅……我這三年裡努力修行，結果卻還是跟三年前一樣……」
一直站在遠處的樛木走上前去，輕輕撫上了鳴人顫抖的肩膀：「鳴人。」
「樛木……」鳴人抬起頭，一絲驚訝一閃而過，瞬間便被鋪天蓋地的悲傷淹沒，「我愛羅他……」
「我知道。」超乎鳴人的想像，樛木只是平靜地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這文預計還有十多章完結。
新挖了一個天天的坑，正在存稿中~主角是甯次我愛羅蠍等，寶寶萌歡迎收藏捧場哦~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7 01:01
第66章 源川秘術
「千代婆婆，請您好好休息吧。」到我愛羅另一邊蹲下身子，樛木將雙手放在千代婆婆乾枯的雙手上，輕聲道。
「……是小樛木啊。」千代婆婆瞥了她一眼，已運行起查克拉，「你快離開吧。」
「我無法看著您……」死去。樛木也連忙運行起查克拉，阻止千代婆婆耗費她已所剩無幾的生命力。她是個念舊之人，小時候千代婆婆待她雖然方式怪異，不冷不熱，可回想起來，卻能體會那其中婆婆以自己的方式表達出的關心愛護。
雖然確實無法做到拯救火影裡全部不幸的命運，可是對於那些已經出現在她生命裡的重要之人，她還是想盡力去做些什麼。
「您應該也看到了，即使我愛羅是砂隱的人，漩渦鳴人還是會拼盡全力去救他，甚至現在還為他哭泣。對於鳴人而言，砂隱或是木葉，都並不是重要的事。對我而言，也是如此。像鳴人這樣的人，身上的力量真的很不可思議吧！千代婆婆。」樛木微微一笑，「在您這一代人創造出的忍者世界中，能出現像鳴人這樣的忍者，您心底也是十分開心的吧。」
千代垂眸。
「鳴人是註定會成為火影的人，像他這樣的人還很多，他們還會改變越來越多的人，乃至整個忍者世界……以後的時代會與現在有很大不同，難道您不期待嗎？由漩渦鳴人的力量所改變的世界。」
「……」
「所以，請您好好看著吧。」
一道修長的身影不知何時已來到了樛木和我愛羅身邊，眾人還未看清，那道身影就連同樛木和我愛羅一齊消失不見。
綠洲苗圃，喬木將我愛羅的身子輕輕放置在青灰色的石凳上。走到那個如熟睡了般安靜的少年身邊，樛木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終於……要開始了。
源川家最古老的秘術，植物之力。將植物的生命力量賦予他物，非世代與植物為伍的源川家族不能使用。聽說砂隱傀儡部隊研究轉生忍術時，曾想要借助源川家該秘術的原理，結果被一口回絕了。
亞麻色的荊棘盤旋在我愛羅胸口處，發出淡青色的光芒。
也不知過了多久，樛木收回手，眉心仍是緊緊皺著，連汗水都無暇擦拭。
植物只能提供一部分生命能量，不能完全代替人類的生命，所以還是需要那個以自己生命為代價的忍術——轉生之術。
那麼接下來……
她在掌心彙聚起查克拉，放置在我愛羅胸口，一片青色的光芒亮起。
從沒有一個忍術如這般迅猛地耗費查克拉，感覺就像查克拉流水一樣不停地從身體裡流逝，天地都在旋轉。樛木咬咬牙，繼續堅持著。
不過，正如川島沙和所言，她身體的『基』已經毀壞了吧，她現在能感覺，經歷了轉生之術這種代價巨大的忍術後，自己就已經無法再製造查克拉了。
也就是說，這個術一完成，她就只是一個普通人了吧。
而且，說實話，她也不知道自己最後究竟會不會付出生命。萬一之前注入的植物的生命力量不夠或者不被我愛羅的身體所接受的話，那麼要用到的，可是她的生命。
其實……也挺值得的，自己最後的忍術，可是救了五代風影大人呢！沒有遺憾，也沒有後悔，這是必須要做到的事。說實話，能來到火影的世界，認識這麼多的人，經歷這麼多奇幻精彩的事，她都已經心滿意足了。這在以前，真的只能是做夢罷了。
實在要說起來，只是有些小小的不甘心而已。畢竟忍者生涯就這麼結束了。不過在這刀光劍影的忍者世界裡，當個普通人也是個很幸福的事了吧！打理打理花店，研究研究植物，和哥哥妹妹在一起，有個溫暖舒適的小房子，打開窗就能看見滿樹的花朵，一陣風吹過，如雪般紛紛飄落。春天吃限量版櫻花布丁，夏天吃限量版抹茶布丁，秋天吃限量版焦糖布丁，冬天吃限量版冰雪布丁……
「那樣的日子，也是很好的吧，我愛羅……」
***
我愛羅睜開眼時，入目草木葳蕤，無數植物的葉片層層疊疊，遮天蔽日，陽光在葉片空隙間氤氳成淡淡的圓形光暈。四下十分安靜，還能聞到清新的泥土和植物的氣息、以及若有若無的花香。
習習涼風從葉片間吹拂而來，身上微微感覺有些冷。
活著的感覺。
全身都還十分僵硬，使不出力氣。我愛羅發現自己上衣已經被扒下放在一邊，然後，他有些驚訝地聽到了源川兩兄妹的爭辯，眼珠微微偏過去——
「樛木，接下來我來吧。」正對著他的是喬木，正拿著一瓶幽藍色的液體，皺眉說道。
「不行呐哥哥，你對植物精細度的把握不如我呢！」背對著他的是樛木，她的背影跳起來，搶回了藥瓶，「要是你把我愛羅弄傷了，那我不白救了嗎？」
喬木抿抿唇，明顯有些不太情願：「可是他已經——」
「我說我來就我來！」樛木氣呼呼地轉身，朝他走了過來——
「我愛羅！」她的神情倏地一亮，「你醒了？」
太好了！自己的忍術起作用了！
半年多來在千代婆婆那兒刻苦學習忍術，沒日沒夜地翻閱家族書籍和卷軸尋找治療方案，果然沒有白費啊。
可下一秒，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全身都僵住了，含糊不清地嘟囔著：「這麼快？要不我用一下催眠粉？」
我愛羅皺眉。
樛木轉身，討好地笑著：「要不……哥哥還是你來吧。」
喬木挑眉，望天：我剛剛就是想告訴你他已經醒了，你偏不聽。
樛木欲哭無淚。
雖然之前為了使用植物之力治療方便，就把我愛羅上衣扒下了。但至少那時人昏迷著，她還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可現在……要她和這樣一個裸/露著上身的少年大眼瞪小眼為他治療，呃，她實在有些……
看著晶亮的碧瞳中的疑惑，樛木指著藥瓶解釋道：「這是雪婆婆的秘藥，能幫助你儘快恢復。而且這個藥很珍貴，必須要配合源川家植物之術使用，才能夠發揮最大藥效。」
樛木等了一會兒，也不見我愛羅有回應。平靜了一下內心後，正想施術，一隻冰涼的手抓住了她的手：「不用了。」
我愛羅似乎不是很開心。「你用的是什麼術？」他半坐起身，淡青色的眸子轉向她。
守鶴被抽離，自己應該也失去了生命才對，能讓自己死而復生的忍術，恐怕只有……一想到此，那青色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捏著樛木的手更是用力了幾分，神情嚴肅至極，眉宇間盡是作為風影的威嚴，還有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恐懼。
半年前，川島沙和告訴我愛羅，守鶴暴走，樛木生命垂危。那一瞬間，他的世界似乎都暗了。直到他沖到醫院，看到樛木完好無損地坐在病床上。可現在，她又在用那個會付出生命的禁術救自己……
不管是守鶴暴走，還是使用禁術，那都是因為自己，都是無異於讓她死在自己手上啊！
樛木愣住了。
捏著她手的那雙冰冷的手，在微微顫抖。
我愛羅……在害怕？
我愛羅直直凝視著她，那雙綠眸如浸泡在清水中的翡翠。他的聲音十分低沉，還帶著一絲難言的沙啞：「告訴我。」
樛木突然明白了過來，連連擺手：「不是你想的那樣啦。我用的是源川家很強大的一種秘術哦！要是用傀儡部隊的轉生之術，我不早就死了嘛，哪還能站在這裡？」她決定撒一個小小的謊，轉過頭去，朝著幾步遠外的喬木眨眨眼，「是吧，哥哥？」他的話我愛羅一定會信的。
喬木默然半晌，輕輕點了點頭。
樛木：「你現在身體怎麼樣？能動了嗎？」
我愛羅微微點頭，瞥了一眼她手中的藥，聲音還有幾分乾澀和沙啞：「你留著吧，我不需要。」
樛木無奈：她現在差不多是一個普通人了，這麼寶貴的藥用在她身上簡直就是浪費！身上僅剩的一丁點查克拉，是專門為接下來的事留下的。
「我還有一瓶，這瓶是留給我愛羅的——誒！別忙著穿衣服！」
我愛羅：「……」
樛木催促：「快躺回去。」
喬木輕咳一聲：「樛木，要是風影大人實在不願意，就算了吧。」
樛木瞪了他一眼，又轉眼瞪著我愛羅，秀美的雙眉豎立。
我愛羅無奈，卻還是乖乖躺下。
樛木開始施術，細長的藤蔓伸入藥瓶中，再出來時，竟已成了與藥液相同的幽藍色。長長蔓延的藤蔓如小蛇般沒入我愛羅身體裡，從身體另一邊出來時，又恢復了原本鮮嫩的綠色。
這也是源川家操縱植物的術之一。不得不說，千百年與植物相伴，源川家真是將植物利用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也多虧了她前世做生物研究的記憶，以及小時候千代婆婆所教授的醫療忍術。
「好了，我愛羅。」
這個藥，很厲害。我愛羅瞬間就能感覺身體的僵硬煙消雲散，每個細胞都湧動著巨大的力量和強大的生命力，連查克拉甚至也在猛增。
他坐起身來，看著自己微微握拳的右手，然後看向手後，臉色蒼白的樛木。對方正笑嘻嘻地望著她。
她真的給她自己用了這個藥了嗎？為什麼她現在身體還是那麼差？
電光火石間，他明白了過來。
樛木當然不知道我愛羅此時在想什麼，她望著眼前如一的那張清俊平靜的面癱臉，突然意識到，五代風影大人是真真正正被救回來了。
太好了。
她鼻腔一酸。她其實一直很擔心，這次的賭注太大了——拒絕了千代婆婆，要是自己的力量救不回我愛羅的話……實在不敢再想下去。
樛木眼眶一熱，忍不住就勢抱了他一下：「歡迎回來，風影大人！」
很快她的身子就小雞一般便被自家哥哥提溜起來，放到一邊= =
「……」淡青色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你別那樣看著我啦。」樛木乾笑。明明她沒做錯什麼呀，可不知為何總有些心虛呢！風影的氣場果然不是一般強大。
我愛羅不語。
啊咧？樛木雙手合十，抱歉地笑著，「不好意思啊我愛羅，不該……」不該扒你衣服，「看在我是為了救你的份上，就別生氣了嘛。」
對啊，怎麼能一言不合就把人衣服脫了呢，雖然是為了施救，但畢竟人家是風影大人嘛，肯定對這方面比常人更在乎吧！
沉默了一會兒，我愛羅沉聲道：「這個藥只有一瓶，對吧？」
「不是呀！……呃，這……這個，我只是還沒有用而已。我身體又沒事，幹嘛要用？被迪達拉炸暈抓走又被抽出尾獸的人又不是我哼哼……」樛木嘟囔著，視線飄忽，不敢去看我愛羅。
最後她還是被風影身上散發的強大氣場打敗了：「因為、因為是對方是我愛羅，不能放著不管啊。」
她笑了笑：「如果是我愛羅的話，那我願意付出生命去救。」
雖然一切都應該在計畫之內進行，可在這世界上，總該有那麼一兩個人，能讓你奮不顧身。
我愛羅還是沉默不語。
就在樛木還在苦苦思索該怎麼安撫這個鬧脾氣的風影大人時，對方抱住了她。
第67章 風影很忙
心臟……跳的好快。
我愛羅一句話都沒說，緊緊地抱著她，臉埋在她頸窩處不肯起來，少有的反常。
喬木：這回我是真扯不開了。
「真是的，都是風影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努力平復自己的心跳，樛木想了一想，還是抬手，安慰般地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那一刻，她感覺眼前的少年又回到了兒時那個軟萌稚嫩的小熊貓模樣，單純而又脆弱，極其害怕失去。
「我不好好的在這兒嗎？」她儘量放輕聲音，用最溫柔的語氣道，「我愛羅也在，大家都平安無事……這是最好的結果了，不是嗎？」
「……」
「樛木你果然在這裡，你帶走我愛羅也不跟我們說——啊咧？！」鳴人的聲音突然傳來，「樛木，我愛羅，你們這是……？」小狐狸不解地歪頭。
手鞠、勘九郎、千代婆婆、小櫻、寧次、天天、小李、卡凱西、凱等人也緊接著出現在鳴人身後，相比起單純的小狐狸，後面幾人幾乎是目瞪口呆，統一呈現嘴裡能塞下雞蛋的表情，凱和小李還相擁而泣，喃喃著：「這就是青春啊！」
更可怕的是，一陣轟隆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砂隱大軍正在接近……
電光石火間，反應最快的手鞠抽出了三星扇，皺眉咬牙，往後猛地一扇——
我愛羅才剛剛當上風影！不管怎樣，自家歐豆豆名聲一定要保住！！！
「不要手鞠！我的花和——」剛緩過神來的樛木忙做前世網路上最流行的爾康手阻止，可惜為時已晚。
苗圃裡無數花花草草和緊跟來的砂隱忍者全被齊齊刮飛。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手鞠大人在戰鬥？』的疑問聲和慘叫聲不絕於耳。
未喊出的最後一個字還在樛木喉嚨裡回轉。她緩緩放下手，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草。」
「你們——也都給我出去！」手鞠將合攏的三星扇重重往地上一立，另一隻手叉腰，沉著臉威脅道，「什麼都沒看到——明白？！」
木葉眾人表示：我聞到了殺氣。
於是眾人退出苗圃，開始了在附近綠洲撿拾花草的旅程。
手鞠松了一口氣，轉身，我愛羅已經穿戴整齊，將因為查克拉消耗過度而陷入沉睡的樛木平放在石凳上後，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手鞠嘴角一抽：「我、我愛羅……」
「我愛羅，不管怎樣，如果是對方樛木的話……哥哥是絕對支持你的！」勘九郎抓耳撓腮，半天擠出了這樣一句話，又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嘛，歡迎回來……你這個弟弟，還真是麻煩。」
我愛羅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你可欠未來的火影一個人情啊，我愛羅。」鳴人突然冒了出來，「給大家添了這麼多麻煩。」
手鞠：「喂，我說你們，我愛羅可是風影，說話注意點！你們這群小弟弟！」她高傲地一挑眉。
鳴人、勘九郎：= =
「樛木怎麼了？」小狐狸擔憂地看了一眼樛木。
「我來看看。」千代婆婆走了過來。
幾人圍在樛木身邊。
「村子怎麼樣了？」這邊，我愛羅低聲問道。
手鞠和勘九郎交換了一個眼神：我愛羅被擄走後，高層曾有人提出讓生死不明的我愛羅讓出風影之位，不過被勘九郎粗暴壓制住了。村子裡應該還有不滿我愛羅做風影的人在肆機謀反。他和手鞠比較掛念弟弟的安危，所以那兒的事暫時擱置了。
「現在暫時還沒發生什麼。北部國境那邊也正常交接崗了，損耗比較大的是空防忍者和村子守衛這一塊。」勘九郎道。
我愛羅點點頭，平穩的腳步往苗圃出口走去，手鞠和勘九郎趕緊跟上：「將我不在的這幾天的檔放到辦公室，召集負責村子守衛的上忍，一個時辰後召開會議。」
「嗨！」
門外灑進來刺眼白光，給前面深紅色的身影輪廓罩上了一圈朦朧的光暈，明亮得令人睜不開眼睛。
五代風影，回來了。
***
樛木醒來剛支起身子，就被抱了一個滿懷，眼前所見全是顫抖的黃毛：「嗚嗚嗚，太好了！樛木你終於醒了！」
樛木拍了拍他的腦袋：「我這不沒事嗎，對了，我還要請你吃拉麵呢。」
「你這丫頭，還真是不簡單。」一旁的千代婆婆眼裡也流露出了讚賞，「居然能想到用植物秘術和轉生之術結合，這樣，施術者就不用付出生命了。」
不，其實還有雪婆婆的秘藥。樛木抿嘴笑。
我愛羅三姐弟早早就回到了村子，而後木葉的忍者也都去了砂隱。苗圃裡只剩下千代婆婆和源川家兩兄妹。
「說吧，你究竟付出了什麼代價。」千代婆婆正色道，「瞞過他們還好，但想瞞過老太婆我，可沒那麼簡單。」
樛木垂眸，抬起右手，按照熟悉的方式施術——如果正常的話，掌心會泛起青色的光芒。
可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果然……她已經是個普通人了。
千代婆婆什麼也沒說。並不是她不願意施救，而是這丫頭的身體機能已經不行了，即使再次成為忍者，製造查克拉、修煉忍術、進行嚴苛的訓練和殘酷的搏鬥，對她的身體而言只會是一個巨大的負擔。這樣一來，做一個過著平平靜靜生活的普通人，反倒不是什麼壞事。
她微微眯了眯眼，看向沉默不語的喬木：「你竟然願意她成為這樣？」查克拉盡失，手無縛雞之力，連自保都很難。
喬木輕聲道：「我已經後悔了。」
樛木看著他：「歐尼醬……」
千代婆婆歎了一口氣，責備地望向樛木：「那時就應該讓老太婆我來。雖然對於鳴人和我愛羅這一代，我的確很期待。但能見到那不聽話的孫子，我其實已經滿足了。」
樛木一拍腦門——對了！蠍。
「千代婆婆，我有一個禮物要送給你。」樛木眼中笑意盈盈，「不過你要保密哦。」
***
再回到砂隱村時，我愛羅因為處理文件和召開會議還在風影辦公室裡。
不過……樛木瞥了一眼將整個風影樓圍得水泄不通，裡三層外三層激動地嚷著「求見風影大人」的人群……估計他想出也出不來吧。
千代婆婆估計為她那不聽話的孫子製造傀儡身體去了。
木葉的忍者原本想要離開，被手鞠和勘九郎「無論如何也要請你們吃頓飯」的請求，再加上卡凱西身體的原因留下了。
「我家歐豆豆真是太有人氣！」
砂隱的烤肉店裡，手鞠說道，神色是掩飾不住的得意。自家歐豆豆呀，如今也是迷倒萬千少女的美少年了！說著，她還意味深長地瞥了樛木一眼，而後者竟正和身邊的天天聊得正歡，根本沒注意到她的眼神。
手鞠：「……」
「要是有拉麵就好了！」鳴人雙手抱著後腦勺，不滿地大叫，「嘛，算了，估計也沒有一樂拉麵好吃。我說，我愛羅怎麼還不來？」
「抱歉，我來晚了。」彬彬有禮的沉著聲音響起。
身體剛剛恢復再加上一整天的會議和文件，我愛羅臉色略顯疲倦，可那清澈的碧瞳還是那般溫潤平和。
勘九郎：「那個天天小姐，聽說你精通忍具，我正好在苦惱新傀儡的暗器，能不能請教一下？」
手鞠：做得好！弟弟。
天天：「誒，啊——好啊！」想起了下午在苗圃所見的一幕，她瞬間明白了過來，笑眯眯地從樛木身邊起身，坐到了勘九郎旁邊。
我愛羅自然坐到了樛木身邊。
樛木：怎麼感覺氣氛略詭異？
一頓晚餐下來，氣氛算還不錯。
除了店老闆端著一盤不知是什麼的東西在旁邊晃來晃去，磨磨蹭蹭地似乎想上前來又有所顧忌，最後還是硬著頭皮沖了過來：「風、風影大人！」
樛木：看上去做了好多心理活動啊，真是辛苦你了。
這才看清，原來那盤東西是羊羹。金色的羊羹呈現半透明狀，如凝脂一般，令人垂涎。
可惜，再精美的東西，只要是羊羹，都只會讓我愛羅皺眉頭而已。
「風影大人！！！」老闆又緊張地大喊了一聲，將羊羹雙手奉上，放在我愛羅身前的桌上，「這是我們店大廚推出的新品，栗子羊羹，他說只能讓風影大人品嘗！風影大人若不介意的話……」
喬木笑道：「聽說這家店大廚性格極其高傲，從不肯給人試吃新品。如今看來也是十分仰慕風影大人。」
「是……是啊！」那人感激地看了一眼喬木，又目光炯炯地望著我愛羅，十分激動，「風影大人請務必嘗試！」
這火熱的架勢，怎麼給她一種看到了濃眉小李的錯覺。
「青春就要勇於嘗試，請加油吧，我愛羅君！」一旁本人也激動不已。
桌上其餘的人：「……」
樛木扶額：這可讓我愛羅怎麼嘗試？羊羹和栗子，兩個我愛羅最不喜歡吃的東西，還偏偏都占齊了！以前的小正太可是到了一看到羊羹和栗子就皺眉犯噁心的地步。
果然，我愛羅緊抿著嘴唇，冷酷地抱著雙臂巋然不動，絲毫沒有動筷子的打算，冷冷地盯著那盤羊羹，似乎要把它盯出一個洞來。
也是，以前村人從不接觸我愛羅，又怎麼可能知道我愛羅的好惡呢。
可是一旁充滿期待的店老闆，好像讓他有些不知該怎麼拒絕呢。
最後，還是樛木打了圓場：「啊啦，大叔，你們風影大人不愛吃羊羹呢。」
「怎麼會……」店老闆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失望地喃喃著，目光瞥向我愛羅。
樛木笑：「風影大人小時候有一次羊羹不小心吃多了，留下了後遺症，所以看著羊羹就不舒服。不過雖然如此，但你們的羊羹風影大人還是盯著看了好久呢，說明你們做的很不錯了。下次可以做牛舌、粉肝和鳥類砂囊一類的東西，風影大人絕對吃得乾乾淨淨。」
木葉眾人：(☉o☉)還能這樣？
最後，店老闆還是眉開眼笑地離去了。
我愛羅突然偏頭望向她。
樛木聳肩：「你這習慣還真是一直都沒變。不過你身體剛恢復，不該再這麼挑食吧。」
我愛羅回過頭，淡淡地嗯了一聲。
樛木不經意地往周圍一掃：怎麼感覺氣氛更詭異了？
第68章 重新開始
「風影大人，我終於找到您了！」一個中年男子突然來到了我愛羅身邊，九十度大鞠躬，「這個是我們的謝禮，請您務必收下！」
樛木：……又來一個？
手鞠湊過去看：「綠洲溫泉開業優惠劵？」
「對，」男子抬起頭，憨厚地笑著，「不遠，就在往北方向的那個綠洲裡，已經準備了好幾年。多虧了風影大人，如今才能正常開業。」
在場所有女生在聽到溫泉二字後眼睛都倏地一亮。
要知道，在風沙這麼大的地方，要是能泡泡溫泉洗得乾乾淨淨的，那絕對美事一樁啊！
我愛羅正想拒絕，他一向對這些事沒興致，優惠劵已經被手鞠一把抓過：「一二三……嗯有十二張呢？」
男子撓撓頭，笑道：「聽說木葉的忍者在也幫了不少忙，所以我就多拿了幾張。」
手鞠點頭：「謝謝了。」將優惠劵塞入我愛羅手裡。
男子很快便告退了。
「這個溫泉我聽說過，」勘九郎瞥了一眼優惠劵，夾起一片牛肉，放在鐵盤上，頓時響起了『滋滋』的聲音，「在北方新月形綠洲那兒，好像規模還大的。」
我愛羅有些無奈：「手鞠……」
「我愛羅，」手鞠拍了拍他清瘦的肩膀，神色在興奮之下又帶了幾分正經，「守鶴剛被抽離，你現在身體還很不好，不該把自己弄得這麼累。」
勘九郎聞言，也點點頭同意：「對啊，趁著鳴人和樛木他們也在，好好休息一下吧，我愛羅。」
見狀，我愛羅不再多言。
一行人決定第二天前往綠洲溫泉。
***
在手鞠和勘九郎半懇請半強硬的要求下，我愛羅去醫院檢查了身體，今晚在砂隱的醫院休息。
因為白天昏睡了一會兒，所以樛木精神還不錯，將木葉一行人送到旅店後，又拉著自家哥哥的手在砂隱街道上閒逛了好久。深夜，好多店鋪都已關門，樛木轉了轉眼珠，拉著哥哥到了川島沙和的酒館。
意料之中，當源川喬木出現在酒館門口時，正對著大門的吧台後傳來清脆的玻璃落下摔碎的聲音，以及驚慌失措的女聲：「喬、喬木大人，你怎麼來了？」
樛木捂嘴，笑得抖如篩子。喬木無可奈何地瞥了她一眼。
既然來了，也就閒聊了幾句。很快，樛木便被吧臺上的一個玻璃瓶裡的酒吸引了視線。
透明的液體，冒著細小的泡泡，底部是晶瑩純淨的透明幽綠，然後漸漸過渡為透明的水色。裡面還有顏色更深些的薄荷葉和青橘，深深淺淺的綠色交相輝映，無數剔透的冰塊漂浮其中，更添一種冰涼幽靜的感覺。
「怎麼，要不要嘗嘗？」川島沙和的聲音傳來。
樛木搖頭：「沒什麼，只是覺得……很像我愛羅的眼睛。」
同樣的青綠色，同樣的幽靜，同樣的冰涼沉靜。
川島沙和明顯僵住了：「我看以後還是別做這個酒了。」
樛木撲哧一下笑了。
從酒館出來，夜已深沉，皓月當空。
回家的路上要經過醫院，樛木和哥哥走到附近時，突然一個黑色的人影瘋了般急速沖過來，喬木將她一拉，險險閃開了，再定睛一看，那人影已不見。
跑的好快啊。
樛木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那個人是瘋子嗎？」
喬木很冷靜地說：「不，那個人是風影。」
樛木：「……」
我愛羅在一個高高的樓頂停了下來。
喬木抱著樛木，輕盈地落到他身後不遠處。
樛木輕輕皺眉，看著站在樓頂邊緣的我愛羅。
那潔白的病號服似乎過大，寬闊的袖口和長長的衣訣正隨風翻飛，慘烈的白在暗夜中湧動。少年就這樣，赤著腳，站在一片廣袤無垠、延伸出去的夜色之中。
有些呆呆傻傻的，更有些茫然無措。
她聽到我愛羅低聲的呢喃：「不在了啊……」
守鶴，不在了啊。
他抓著自己胸口處的衣衫，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似是自嘲，可幽綠色的眸中，分明閃過一抹悲涼。
我愛羅，那個從出生開始就一直存與你身體之中伴隨你的守鶴，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是不是也算見證了你這十五年成長的特殊夥伴。
我愛羅身上散發出一種淡淡的、無言的哀傷。
看著他的背影，過了好一會兒，樛木才終於澀澀地開了口：「我愛羅，先回醫院吧，夜裡冷。」
「樛木。」
「嗯。」
「我睡著了。」也許是太累了，總之，當他躺在柔軟的床上時，很快，便被一種陌生的感覺覆蓋了。
可是，沒多久，他就猛然驚醒了。
腦海裡那根緊繃了十五年的弦，並沒有放鬆下來。
「我以為守鶴要出來，村子又要毀了……毀在我手上。」從未有過的恐懼和驚慌，害怕到無可複加。他直接從醫院沖了出來。
守鶴要出來了，不能讓它出來，不能讓它危害村子。一想到村子要被毀了，他的心就像被狠狠捏住了一樣。
從一個屋頂躍到另一個屋頂……用最大的力量，飛快地往村口的方向奔去，冰冷的夜風從臉頰吹過，從領口、袖口灌入。手腳冰涼。
村子要被毀了。
落到這個屋頂時，他突然冷靜下來了。
四周，一片安靜。
內心，也一片安靜。
守鶴，已經沒了。
沒了。
再也不會威脅到村子了。
想笑。
***
夜風呼嘯。
我愛羅：「樛木。」
「嗯。」
「我做了一個夢。」
「……什麼夢？」
「我夢到那些被我殺掉的人，他們要殺我，要我償命。」我愛羅轉過身，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他們說，像我這樣雙手沾滿鮮血的人，不配做風影。」
本來以為終於能夠好好休息了，然而卻逃不掉自己內心深處的夢魘。
即使你對改變自身那麼堅定執著，即使那個風影大人是那麼沉著冷靜、睿智威嚴，即使不惜保護村子而讓自身殞命，即使已被大多村人接受和認可。
但，他心裡還是暗藏著驚恐不安和不敢相信。
不知道自己能否勝任風影。更是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被村人接受認可。
突然驚醒，加上從心底恐懼村子毀在自己手上，我愛羅此時臉色有些慘白，額角還有一些細小的汗珠，浸濕的紅發被冰涼的夜風一吹，有些淩亂。
腳下街對面二樓的房屋，突然亮起了明黃色的燈光，一個人影走到了窗邊：「風影大人？」
砂隱的忍者本就謹慎，加上樛木他們沒有特地隱蔽氣息，自然也就發現了。
他的聲音就像信號一樣，周圍的房屋窗戶三三兩兩接連亮了起來。
「真的是風影大人？」
「終於見到風影大人了！」
「風影大人怎麼還不休息？」
原本安靜無聲的街道，突然被此番招呼聲盈滿。
我愛羅：「……」他愣住了。
不愧是我愛羅，很快便冷靜了下來，他微闔眼眸，輕輕頷首：「驚擾到大家了，抱歉。」
下麵的人笑了。
「風影大人這說的是什麼話？」
「風影大人，身體怎麼樣了？」
「風影大人，要好好休息啊！」
「……」我愛羅輕聲道，「謝謝大家。」
看來，並不需要我說什麼呢。你會明白的吧，我愛羅。樛木笑了，悄悄往後退去，拉住哥哥的手，離去了。
「他們都在慶祝風影的回歸，卻不知你在背後付出了多少。」低沉複雜的聲音，清清淡淡的，似乎下一秒便會被夜風吹散。
樛木微怔，輕輕搖頭：「要是總想著獨善其身的話，那結局，可能就只剩我一個人了。」
***
第二天。
穿著漂亮的浴衣，樛木站在落地鏡前前前後後地看著。這是哥哥送給她的禮物。
雖然鮮豔的浴衣配上她白白的膚色很好看，可哥哥應該知道，自己喜歡的是恬靜的水藍色吧。
伸直雙臂，火紅的浴衣如花瓣綻放開來，感覺就像一朵盛開的木棉花。
【木棉】
樛木心裡暗暗一驚。
在鏡中瞥了一眼身後的哥哥。清俊的容顏，淡漠的神色似乎有幾分恍惚，好像在看她，又好像透過她看到了別的東西。
樛木什麼都沒說，將浴衣放在口袋裡裝好後，拉著哥哥的手走了出去：「走吧哥哥，該去跟我愛羅他們會合了。」
「樛木，你就留在砂隱吧。」喬木突然開了口，「你現在最好安心靜養，火影應該也清楚。」
也不是不可以。「那茶呢？」不滿十歲的妹妹一個人在木葉，她不太放心的。
「讓她來砂隱吧。」
此時，砂隱村口。
「阿諾撒，阿諾撒！小櫻，我發現，自從我回來後，樛木看我的眼神就不太一樣了，就像……看英雄一樣。」砂隱村口，鳴人撓撓臉蛋，似乎想裝得神秘一些，可又掩飾不住的得意，六根小鬍鬚也輕輕擺動著。
鳴人：「你說，小櫻，是不是我回來後變得更帥氣了，樛木喜歡上我了！」也不知道小櫻會不會吃醋。
我愛羅身形一頓。
粉頭髮的女孩子只是白了他一眼，表示根本不想跟白癡多費口舌：「誰會喜歡你這個笨蛋！」
第69章 溫泉之旅
樛木和喬木到達後，一行人從村口出發，向北走了莫約半個時辰，便來到了那個溫泉旅店。
果然如勘九郎所說，是一個裝潢十分華麗的溫泉，規模也很大。或者應該說這個新月形綠洲本身就很大。
雲霧蒸騰，水霧彌漫，空氣中縈繞著一股不濃不淡的熏香。在砂隱已經很難得了，怪不得生意那麼火爆。不過我愛羅往那兒一站，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便自動讓出了一條道，不同的是，這次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尊敬。
她家歐豆豆呀，真是厲害！泡在溫泉裡，手鞠禁不住感歎。
視線移向了樛木，手鞠忍不住皺眉：「樛木，我說你這也太……」
小櫻默默地往下縮了一點。
樛木：「……」她雙手抱在胸前，阻擋了手鞠的視線，咕囔道，「我才十四歲，能有你厲害嗎手鞠大人？你可比我大了四歲。」
「我十四歲的時候，也比你這厲害多了。」手鞠又瞥了一眼樛木旁邊的天天，「她的也不大，可至少也比你——」
天天：手鞠就是我的剋星！
「天天也比我大了兩歲好嗎！」
「這算理由？」手鞠反問。
冷靜！要冷靜！
樛木扯出一個怪異的笑容：「再怎麼說，B還是有的吧。」
手鞠不屑地一哼，閉上眼睛往後仰頭靠在周圍的石頭上，一臉疲倦的樣子：「你這恐怕連A都沒有吧！」唉，自家可憐的歐豆豆啊！
一想到此，手鞠突然睜開了眼睛，直起身子：「對了，樛木，你有喜歡的人嗎？」
竹編的屏障雖然很好地遮蔽了視線，可是卻一點也擋不住聲音的傳播。一旁的男士溫泉，全程聽到了旁邊對話的鳴人和勘九郎大眼瞪小眼，臉上還有可疑的紅暈。凱和李正忙著做『誰潛水的時間更長』的青春比賽，自然沒有注意這邊。鳴人旁邊，我愛羅正平靜地閉著眼睛。同樣淡定的，還有默默背過身去的寧次。
「我愛羅，你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嗎？」勘九郎不懷好意地湊過去。我愛羅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就在勘九郎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冷冷淡淡的聲音。
「任務等級吧。」
勘九郎：「……」
當然最淡定的還屬卡凱西老師和砂隱暗部部長，一個萬年不變地在看著小黃書，另一個專心致志地看著卷軸。
只是當手鞠這次的問題飄過來時，我愛羅悄無聲息地睜開了眼睛。
「有啊！」樛木臉上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斬釘截鐵地答道，「我最喜歡歐尼醬了！」
手鞠：「……」
另一邊正在專心看著卷軸的喬木嘴角勾起一個輕不可見的弧度。
「呐呐，還有鳴人、天天、矢一、筱、不知火老師……」樛木從水裡伸出手，掰著指頭算著，「還有手鞠你我也很喜歡啦。」
「嘿嘿！」一旁的小狐狸不好意思地撓撓炸毛，「我都不知道原來樛木一直喜歡我呐。」
手鞠額上暴起了十字路口，猛地一拍水面，頓時掀起了半人高的浪花：「我問的不是這個！」本來因為她那個弟弟太木訥了，她才準備從樛木身上下手好嗎？！沒想到她居然更笨？！
源川喬木，你是怎麼教的？！
「不是這個嗎？」樛木眨巴著水靈的大眼睛，好像被嚇到了，一臉無辜。她摸了摸下巴，似乎在很努力地思考著，「哦！手鞠，我知道你說的是哪種喜歡了！」
真是和她家歐豆豆一樣不省心！手鞠壓著怒氣，雙手抱在胸前，沉下臉道：「說吧，誰？」
樛木眨了眨眼：「鹿丸。」
手鞠：「……」
後來樛木表示，那種小型龍捲風加上熱暴雨，她真是再不想經歷一次。
「哦~~~」一邊專心偷聽的小狐狸恍然大悟，「原來樛木喜歡的是鹿丸啊！」
喬木完全放下了手裡的卷軸，轉向身邊的卡凱西：「卡凱西前輩是吧？能否請教一下，你們村的鹿丸是個怎樣的人物？」
卡凱西：「嘛嘛，就是一個……」
「嘻嘻，你們怎麼都這麼笨，都被小樛木戲弄了。」這邊，天天撲過去，從後面抱住樛木，一副好閨蜜親密無間的樣子，「小樛木已經有男友了。」
「嗯嗯，天天還是你瞭解我——納尼？！」男友？為什麼她這個當事人都不知道？
「咦，不是嗎？」天天將樛木掰過來，扶著她的雙肩望著她。雖然話是這麼說，可她眼裡全是笑意，「就是那個千葉矢一啊！樛木你就別瞞著我們了，我們都知道了。你和千葉矢一原來就一直在一個班，關係非常好，幾乎形影不離。」
樛木：= =這不是木葉小班正常的特點嗎？
天天：「而且聽說他經常奮不顧身地保護你呢。」
樛木：= =筱呢，你們是不是把他自動忽略了。
天天笑嘻嘻地說著：「樛木呀，千葉矢一也算木葉特別上忍了，人長得也不錯，雖然脾氣很直，但這也不算缺點吧。而且啊，最近大家都說經常都看到你們兩個在約會呢，天天都膩在一起，咿呀呀，別提有多甜蜜了。」
「……」樛木扶額。自從筱死後，矢一就一直很難過，作為同一個小班的同伴，她當然不能坐視不管。
樛木拉下天天的手，一本正經道：「天天，寧次真的很不錯。跟你在一個班，關係也非常好，也經常奮不顧身地保護你。人長得不錯，脾氣也很好，還是木葉的上忍。加油。」說完，她就起身離開了。
天天：「……」臉紅。
一旁的鳴人說，他好像看到寧次動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一陣水花落下的聲音，鳴人轉眸，發現我愛羅也離開了。
「啊咧，為什麼不多泡一會兒。」小狐狸嘟囔著，「我愛羅也真是的，悶悶的一句話也不說。」
「我愛羅他本來就不習慣這種場合吧。」勘九郎哈哈大笑。
親愛的歐豆豆啊，你那表情，就像心愛的東西被搶了的小孩。
***
雖然對哥哥選擇的浴衣顏色感到些許奇怪，但樛木還是十分喜歡的。
屋內，她將整套浴衣一一穿好。
她不是會尋根究底的人。自從恢復了記憶後，漸漸變得更像一個知曉一切的旁觀者，微笑著在一旁注視一切。也更加明白了這個世界的人有多少秘密和多少無奈，每個人都背負著經歷不一卻同樣悲痛的過往。像失去了父親和摯友的卡凱西老師，像一夜之間全族被滅的宇智波佐助，像從小被人不公對待的人柱力鳴人和我愛羅……
所以，單是看到哥哥的眼神，她就不打算再詢問什麼了。
有些事情，如果註定她會知道，那麼只是一個時間遲早的問題。
如果她不會知道，又何必去做揭人傷疤的事。
理了理衣服，樛木推門走出了房間。
令人驚歎的是，這個綠洲不僅僅有溫泉旅店，周圍還有一些商店，儼然一條小型的度假街。估計他們都還沒泡完，樛木正準備在周圍走走，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叫住了她：「樛木。」
我愛羅的聲音是十分好聽的。怎麼形容呢，他原本的音色是十分優雅清透的，如水晶一樣。成為風影后，就變得磁性而低沉了一些，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樛木打著招呼走過去：「我愛羅？這麼快就出來了？」
「我不太喜歡潮濕的地方。」他輕掃了樛木一眼，嘴角微勾，「很好看。」
「謝謝。」被這樣誇獎還真有點不好意思呢，「那一起逛逛？」
「嗯。」
「對了，」樛木從包裡掏出一個素色香囊，散發著令人安心的恬靜香味，「看你睡不好，所以用艾草和薰衣草做了一個香囊，放在床頭就行。」
她遞過去，笑得眉眼彎彎的：「現在，它應該能發揮它的作用了吧。」而不是像小時候，帶來那麼不好的回憶。
我愛羅接過，眼裡一絲感激：「謝謝。」
來到綠洲溫泉，手鞠和勘九郎本意是想讓我愛羅好好休息一下，隨便也逃離一下那些過於熱情的村民——其實大多數村民都是看到了我愛羅一步步改變的，只是兒時的他留下的印象太過於血腥殘暴，所以即便意識到『砂瀑我愛羅是不是變了？』也不敢貿然接近他。經過此次保衛村子一戰後，他們可算是完全放下了戒心，熱情得聯手鞠勘九郎都有些應付不來。
可是兩人忽略了，風影的粉絲團可是無處不在的。
一路上，樛木可算是見識到了風影的魅力。不斷有人跟我愛羅問好，大概都是一些『風影大人，終於見到您了。』『風影大人，身體怎麼樣？』『風影大人，這次真的太感謝了您了。』之類的話，不過忍者一般都比較謙恭有禮，而普通小姑娘往往都比較拘謹害羞、不敢直視我愛羅。甚至還有小朋友跑過來，要將手裡的小花花小果果送給風影大人，都被我愛羅溫和地回絕了。
瞥了一眼我愛羅，別人看不出來，她可是能看出來我愛羅那看似鎮靜的外表下幾分不知所措。
不由得笑了。真為他感到高興。
並不打算去救疲于應付的我愛羅，樛木站在原地四下望瞭望。居然有拉麵店！待會兒可以帶鳴人過來吃，這樣他就不會一直嚷嚷了。
不過估計沒有木葉的一樂拉麵美味吧。手打大叔做的拉麵連她想起來也不禁發饞，更別說鳴人了。
也不知道茶一個人在木葉過的怎麼樣。雖然父親留下的遺產足夠他們衣食無憂，這個妹妹也比她想像的要獨立許多，可還是有些擔心。
是時候該回木葉了。
「怎麼了？」我愛羅的聲音將她拉了回來。
「沒什麼。」樛木搖搖頭，繼續走著，「只是覺得，既然你平安無事，那是時候該回木葉了。」
我愛羅沉默了一會兒，道：「樛木，你覺得木葉的生活跟砂隱有什麼不同？」
樛木想了一下：「好像也沒什麼不一樣。木葉有妹妹在，砂隱有哥哥在。木葉有鳴人在，砂隱有我愛羅在……嗯最明顯的區別應該就是木葉四季分明，而砂隱四季如一吧。」
「我……鳴人……？」似乎有些在意她話裡的意思，我愛羅微微皺眉，低聲喃喃著。
樛木不解地歪頭：「嗯？」她沒有聽清楚。
「沒什麼。」我愛羅道，「那你喜歡四季分明還是四季如一？」
「當然要四季分明呀，不然一年四季都是一樣的，好單調。」
我愛羅皺眉。
「嘛，嘛，別這樣。」看到我愛羅的神情，樛木連忙擺手，「其實沒什麼啦，我都能適應。而且正好有件事要跟風影大人商量呢，哥哥讓我在砂隱多待一段時間，可我畢竟是木葉的忍者，要長時間待在砂隱的話，還是得風影大人首肯才是。」她隱瞞了自己已喪失忍者能力一事。
我愛羅微微點頭：「什麼時候？」
「我要先回木葉一趟，把茶接過來，也順帶歸置一下木葉的花店。」樛木道，「然後就可以過來了。」
那時的她沒想到，原來再好的安排也抵不過命運的玩笑。
作者有話要說：
來溫泉就是來談戀愛的，我會亂說？~
第70章 你也是嗎
樛木很快便被街邊的甜品店吸引了視線，走了進去。
店主熱情地招呼著，當看到默默跟在樛木身後的風影大人時，敬畏的神色一閃而過，然後變得更加熱情激動，嗯…似乎還帶上了一點八卦的味道：「歡迎光臨，風影大人。」
「看上去都好好吃的樣子……」樛木還在一大堆甜品中舉棋不定，正好泡了溫泉出來有些餓了，「焦糖布丁！」這可是她的最愛呀！
「水信玄餅……」這個哥哥應該不會拒絕的吧。
「居然還有可麗餅！」天天很喜歡的說。
她的視線又移到了玻璃櫃一邊：「鯛魚燒好像也很不錯的樣子。」可以給鳴人嘗嘗。
「還有三色丸子？」要不要買點回去？手鞠好像很喜歡。
一時之間，樛木皺緊了眉頭，變得十分糾結。
店主笑了，一旁我愛羅眼裡也閃過一絲無奈的笑意。
最後，樛木點了一份焦糖布丁，和我愛羅在屋裡坐下。
一群孩童突然從裡屋跑了出來，圍在桌前嘰嘰喳喳：「咦？風影大人是在談戀愛嗎？」
「這個漂亮姐姐是風影大人的『這個』嗎？」一個小男孩翹起小拇指。「聽說之前有人看到風影大人和這個姐姐走在一起，姐姐手裡還捧著一大束花呢。」
「談起戀愛的風影大人更加帥氣了呢！」 其中一個女孩眼神blingbling的。
樛木半張臉都快抽筋了。
孩子啊，你們在當事人面前這樣直言不諱真的好嗎？
最後她只得告訴自己，童言無忌啊童言無忌。
「喂你們！」店老闆此時也有些拉不下顏面了，走過來道，「抱歉風影大人，他們都不太懂事，您不要介意。」
一直面無表情的我愛羅此時才微微抬眸：「不要緊。」
「這些孩子是你收留的？」他問道。
「是啊，」店老闆摸了摸其中一個小孩的腦袋，「最近孤兒太多，看著也怪可憐的，所以想盡一些力。」
我愛羅點頭：「你做的很好。」
「風影大人，剛才提到的那些食物全給您打包裝起來了。」老闆笑盈盈地將手裡的大口袋放在桌上。
「誒！」樛木連忙咽下嘴裡的布丁，「一共需要給您多少錢？」
「錢就不用給了。一點小心意不足掛齒，風影大人可是為了砂隱村差點付出生命呢。小姑娘，請好好對待風影大人哦。」
嗯嗯嗯……
嗯？！
樛木差點被布丁噎住。
「走吧。」我愛羅提起口袋，拉著她走了出去。
「哇！牽手手了誒！」
「惠子，不可以這樣說哦！風影大人和姐姐還要做羞羞的事，你們這樣說他們會不好意思的，知道嗎？」店老闆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什麼是羞羞的事啊？」
「就是……嘿嘿嘿……」
剛剛走出去的樛木狠狠地趔趄了一下。
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怪不得那些小孩說話都那樣，原來大人就不太正經= =
「那個……」她擦了擦額角的瀑布汗，瞥了一眼自己和我愛羅緊牽的手，試圖抽出去，「我愛羅，我還是去給她們解釋一下吧。」
「不用。」清清淡淡的聲音傳來。感受到了她的動作，我愛羅似乎牽得更緊了。
他一直默不作聲地拽著她往前走著。
有點奇怪。樛木咬咬唇，壓下心裡不知名的情緒：「可你是風影啊，被說成這樣不要緊嗎？這種憑空捏造出來的東西——」
我愛羅突然停下了腳步。
這才發現他們已經走出了綠洲，來到附近的沙丘上。夜幕低垂，空無一人，四下一片昏暗寂靜，就連呼吸的聲音都那麼清晰。
「我說了，不要緊。」
前方我愛羅突然轉過了身，清亮的碧瞳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樛木挪開了視線。
這種強大的壓迫感是怎麼回事？！明明以前還是乖巧順從、任她調戲的小熊貓，怎麼現在變成了這樣？難道是傳說中的基因突變？
這一張強大的面癱臉，完全讓人看不出他的情緒。簡直欲哭無淚。
她遲疑道：「我愛羅，你……有點不大對勁。」
「罷了。」我愛羅鬆開了手，望向了遠方，似乎有什麼話要說的樣子。
夜裡的沙漠，風聲似乎更清晰了些。還有沙丘底下的綠洲，人們玩樂的聲音也隨風隱隱傳來。
樛木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無邊無際的黑暗裡那難得的明亮燈光，一團團絢麗的光暈交錯渲染，讓人從心底感到溫暖。
多虧了我愛羅，那原本處於紛亂與衰敗之際的砂隱村，開始漸漸恢復。
萬籟俱寂中，我愛羅的音色如夜般低沉動聽，冷淡卻又深沉。
「能否告訴我，你究竟是誰。」
心下微微一驚。
樛木乾笑：「這是什麼問題？我是源川樛木呀。」不打算直接坦白，能敷衍過去的話再好不過。
因為那些事……連她自己都無法完全相信。
「曉的意圖現在都不甚明瞭，只是最近突然變得明目張膽了起來。所以，當曉入侵村子時，包括我在內，都以為他的目標是砂隱村。」
我愛羅轉臉看著她：「可是，你卻在這之前就知道，他們的目標是我。」
「我……」樛木一愣，她能說是自己為了阻擋他而隨口亂說的嗎？
她行動一直小心謹慎，僅僅就是說漏嘴了一句，都足以讓我愛羅察覺，那說不定平時自己沒留意的言語或舉動，都被已經被我愛羅看在眼裡了。
既然已經起了疑心，那麼再編造下去他也不會相信的吧。
不知道是不是沙漠的夜裡溫度偏低的原因，樛木感覺有些冷。
「風影大人懷疑我是曉的間諜嗎？」
她問道。
***
我愛羅搖頭：「不是。」
「那……」
我愛羅沉默了半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神色有些許恍然。他極少這樣發呆呢。
「樛木，守鶴被抽離時，我看到自己在一個很奇怪的地方，四周白茫茫一片，只有我一個人。我看到了自己的手，然後，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那個渴望被認同被需要的我愛羅。
「……這樣啊。」
「可是，很奇怪。他是我愛羅，那我又是誰？我究竟是什麼人，究竟是為了什麼而存在。」我愛羅毫無表情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哀傷和迷惘，「直到最後，我都不清楚……自己成為被人需要的存在了嗎？」
他望向樛木。
樛木點頭：「成為了，很多人都需要的存在。」
我愛羅似乎平靜了些許，他低下頭，望著自己的手：「後來，意識再恢復時，不知為什麼，我好像回到了小時候，蹲在地上一直哭，周圍的人還是用那種眼神看我……什麼都沒有改變。」
雖然鳴人改變了自己對人生的看法，可兒時的傷痛並沒有因此被抹去，只是因為他要改寫自己的生活，所以便將那些情緒按捺下去了而已。某些時刻還是會不可抑制地漲潮般泛起，比如夜深人靜的時候，再比如那生死之際。
那些時候，心口還是抑制不住隱隱作痛。
樛木:「然後呢？」
「我感覺到有人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我看到了鳴人，還有……」他抿抿嘴，望向樛木——
「你。」
望著那雙真誠清澈的綠眸，樛木不得不承認，她心軟了。
也的確，要是我愛羅真的懷疑她的話，現在就不用站在這裡了。
她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在沙丘上坐了下來，抱著自己的膝蓋，微微蜷起身子的話，能讓她這副已經是普通人的身子感覺更暖和些。她拍了拍身邊的空地，我愛羅猶豫了一下，也坐了下來。
看著斜下方燈火輝煌的綠洲，樛木開了口：「我愛羅，接下來我要說的這些事，也許你會覺得很不可思議，連我自己都無法相信，為什麼這樣的事就落到了我的頭上……可它的確是事實。」
「嗯。」
少女和少年靜靜地坐在黑色的沙丘上，背景是延綿無際墨色夜幕，點綴著漫天星空，美輪美奐。她平靜地述說著，而我愛羅只是默默地聽著，偶爾會問一兩個問題。
「說起來，那應該算一個平行世界吧。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
我愛羅扭頭，上下掃了她一眼，清冷的眸中明顯困惑。
樛木很快就明白了過來：「這個身體是這個世界的樛木的，我借了她的身體。」
「那個世界，時間軸好像和這兒不一樣，怎麼說呢，就是這個世界發生的所有事，我們那兒的人都知道。」樛木頓了一頓，「也包括以後將要發生的事。」
我愛羅有些好奇：「那裡也是分為了不同的國家嗎？」
「嗯，和五大國不同，我們那兒可有兩百多個國家呢。不過……」她不由得笑了，「大家都不會忍術。」
「國與國之間能友好相處嗎？」
「嘛，戰爭在哪兒都是存在的。」樛木將雙臂伸到身後，支著身體，仰望浩瀚星空，「雖然不會忍術，可是科技很發達，好多戰爭都是科技之間的較量。」等火影世界到了鳴人的下一代時，也是科技突飛猛進的吧，「不過已經好很多了呢，雖然局部地區還會有小摩擦，但總體來說是十分和平的，大多問題都是通過外交和談判來解決，因為大家都很珍惜和平呢。」
「真好。」
樛木重重地點頭。無邊無際的夜空突然讓她迷惘了起來：「對啊……那個世界……真的很好。」
忽然感覺有一雙手抬起，輕柔地擦去了掛在她臉頰的淚滴。指尖有一層薄薄的繭，感覺臉上酥酥麻麻的：「那你想回去嗎？」
樛木淡淡地笑了，輕輕搖了搖頭。十四年了，她早已經習慣了。要是能回去的話，早就回去了。
「這個世界也有很多珍貴的東西，像哥哥、妹妹……家庭的溫暖，我愛羅應該也知道。」樛木道，「其實我愛羅心底期盼的，並非風影之位，而是簡簡單單的溫暖家庭吧，有關心自己的爸爸媽媽、相伴成長的哥哥姐姐、還有一起玩耍的好朋友鳴人。」
這是以後我愛羅在月讀世界裡所做的夢，是這個男孩心底最單純的願景。明明是那麼簡單的普通家庭生活，對於他而言，卻是在月讀世界裡才能實現的奢望。
我愛羅輕輕點頭。
樛木接著道：「能讓我留在這裡的原因，也不僅是家人，還有天天、鳴人、矢一、筱、不知火老師，還有……你。」怎麼有點不好意思起來了呢。
「我？」我愛羅默然半晌，「既然你早就知道我體內有守鶴，為什麼還願意接近我？」
樛木坦言：「說實話，我當時失去了記憶。前段時間川島沙和為我治療之後，才全部回想起來。」她笑了笑，「可那個時候我早就已經跟我愛羅是朋友了，不是嗎？所以說，不管記憶恢復與否，這都是不變的事實。」
「我說你啊，別總是這麼不相信自己已經被接受了！」也許是因為將心事和盤托出，心裡反倒更加坦然。樛木笑著湊過去，輕輕點了點我愛羅皺成一團的眉心，「在那個世界，你迷倒的少女可算是砂隱的數千倍…不，數萬倍？」
總這樣皺著眉頭，她們又得大喊心疼了。
淺青色的瞳孔微動，望向她。
望著那張看不出情緒的面癱臉，樛木攤手：「我說的是事實啦。在那個世界，喜歡你的人真的很多。」
「你也是嗎？」
樛木一愣。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7 01:02
第71章 暗殺告白
我愛羅突然站起身來，盯著漆黑的夜色，十分警惕的樣子。樛木雖然沒了查克拉什麼都感覺不到，但也有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四周風沙漸起，空曠的沙漠中突然出現了一群黑衣忍者，手裡拿著雪亮的長劍。
是暗殺？
「真是失算吶，砂瀑我愛羅，竟然一個護衛都不帶。」為首的黑衣人上前一步。
我愛羅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對付你們，用不著護衛。」
「沒了守鶴還這麼狂妄！」黑衣人一秒被激怒，憤恨道，「上——」
一片混戰，樛木已經無法看清對付對方的動作了。只覺四周砂子不斷飛揚，我愛羅還是那樣冷冷酷酷地抱著雙臂，擋在她前面。
突然有些出戲地想到，要是讓紫羅知道了他辛苦教授的體術風影大人根本不用的話，會不會欲哭無淚。
她輕輕拽了拽我愛羅衣角。
我愛羅微微偏頭，低沉的聲音令人安心：「不用擔心。」
事實證明，沒有了守鶴的我愛羅，戰鬥力絲毫沒有減弱，反而更加強大了。砂子並沒有取那些人的性命，只是將他們打昏了。
為首的黑衣人咬咬牙，同時放出了好幾架傀儡。
瞥了一眼傀儡身上或銀光閃閃或塗滿毒/藥的部位，鑒於之前自己被操縱的悲慘經歷，樛木現在看到傀儡就心有餘悸。千代婆婆說過，看傀儡師水準的一個方法就是看他能操縱的傀儡數量，看來眼前這個人不簡單啊。
可惜，砂子就是傀儡的剋星，再厲害的傀儡師也無能為力。
手下全被打昏，自己的傀儡被悉數打落，黑衣人咬牙切齒地盯著我愛羅，他已經沒有武器了。
——這個怪物明明才從死亡邊界被救回來，怎麼會這麼厲害！
黑衣人微低下頭，掃了一眼躺在沙地上痛苦翻滾的手下，突然仰頭哈哈大笑起來：「砂瀑我愛羅，有沒有人跟你說過——善良簡直就是一種愚蠢！」
我愛羅皺眉。
只見黑衣人竟將查克拉線布到了他的手下身上，原本被我愛羅打倒的人全都提著武器朝他們撲過來，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間。
一道銀光一閃，周圍的人齊刷刷撲地。被攻擊的全是要害，當場斃命。
「糟了，喬木哥哥……」為首的黑衣人的身影瞬間隱去。
「風影大人，」直到喬木在我愛羅面前站定時，樛木才看清來人是自家哥哥，「追擊反叛者的任務，就交給我吧。」
我愛羅點了點頭。
喬木離開之前，忽然一頓，放下結印的手：「砂瀑我愛羅，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我希望下次，你能照顧好我妹妹。」再眨眼，他的身影就消失不見。
連敬語都沒用，哥哥是在怪我愛羅沒有保護好自己嗎？
可其實最沒用的是自己呢，每次都是哥哥和我愛羅挺身而出保護自己。而且即使現在想要去保護他們，也已經……搖搖頭，樛木努力甩開那些煩心事：「我愛羅，你沒事吧？」
「沒事。」
「你早就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
我愛羅點頭：「村裡一直有部分人不滿我成為風影，已策劃謀反很久，此次守鶴被抽離，終於行動了。大部分已經被處理掉，剛剛攻擊我們的那些人，應該是最後的殘黨了。」他掃了一眼橫屍無數的沙地，鮮血染紅了乾燥的砂子。
其實，能這麼快平息謀反，暗部部長源川喬木功不可沒。
「你才剛剛恢復，又馬上去處理這麼多事，多少考慮一下自己的身體吧！還有，你既然早就知道，為什麼不像那個人說的，不多帶幾個護衛？哦我明白了，你是想自己引出他們對不對，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樛木少見地對我愛羅發起了脾氣。
我愛羅垂眸：「對不起，我並不知道他們會在這個時候……」害得樛木也陷入了危險之中。
樛木一怔，然後更加激動：「我說的不是這個！我倒沒關係，可是你——你是風影啊，總是這樣以身涉險，很讓人擔心的知不知道？！」
我愛羅別過臉去，沉默。罕見地帶了幾分孩子氣的倔強。
「哦對了，之前也是，我讓你別獨自去和迪達拉正面接觸，你偏要去！我雖然知道你的脾氣，可你也好歹為我們這些擔心你的人考慮考慮啊，你再這樣——」
剛剛還怒氣衝衝、喋喋不休的樛木瞬間啞然。
我愛羅抱住了她。
「……我愛羅？」
「……」
「好啦好啦，我不說了，行了吧？跟個小孩子一樣。」樛木嘟囔道。
上次我愛羅是意識到自己差點失去她，所以感到害怕。可這次，樛木隱約感覺，好像有些不同了。
「樛木，謝謝你。」我愛羅的聲音悶悶地傳來。
「謝什麼呢，真是。」樛木無奈地笑，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那件事還沒跟我愛羅道歉呢。那晚上，我說了那麼多傷人的話，不過那是因為……」
我愛羅打斷了她：「樛木，我像是那麼愚蠢的人嗎？」
樛木乾笑了兩聲。
我愛羅低聲道：「那時守鶴雖然躁動不安，可你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自己說的話？樛木陷入了沉思。
【我不知道被誰操縱了……所以，那些都不是我的心裡話哦……】
【我知道，已經有人認同了我愛羅了哦……一定會有回報的……總有一天……】
【我……最喜歡我愛羅了……】
！！！
她她她她——
她都說了些什麼呀？！是不是被砂子打傻了？
不，不能怪她，畢竟那時記憶什麼的都沒恢復呢。
好混亂的感覺……
暖暖的鼻息輕掃過耳側，心臟好像都要跳出來了。樛木深吸了好幾口氣，努力平復自己混亂不堪的思緒：「說起來，我也真是明白哥哥的心情了，我也經常這樣突然抱住他呢。沒想到我愛羅也愛跟我做一樣的事。」
我愛羅沉默不語，卻輕輕鬆開了她。
樛木撓撓頭，轉身準備離開：「該回去了吧？」
「不對。」身後，我愛羅的聲音悶悶地響起。
「？」
還未作何反應，我愛羅已快步走到了她面前。
「樛木，」他定定地注視著她，「我對你，和你對喬木，是不一樣。」
「……」樛木垂眸，死死咬著唇瓣，不敢和他對上視線。該死的基因突變！為什麼那軟萌萌的小熊貓長大後氣場會這麼強勢，她都要招架不住了！
我愛羅凝視著她，扶著她肩膀的右手突然牽起一縷她耳側垂下的蜜棕色髮絲，微微抬起——
極輕極輕地親了一下那縷髮絲。
樛木圓睜著雙眼，微張著嘴，傻掉了。
我我我我愛羅，他剛剛幹了什麼？！！！
我愛羅轉過身去，面對著燈火輝煌的綠洲：「樛木，你知道，因為我個人從小生長環境的原因，所以對感情方面的事不是很瞭解。」他認真地說著，「不過我感覺，我對你的感情，與你對喬木、鳴人的感情是不一樣的。」
樛木：「這個，那個，我……」哥哥你快回來救我……
「抱歉，其實在弄清自己的心意之前，我本是不打算讓你知道的。只是，你也看到了，成為風影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這樣的暗殺和陰謀只會更多，也更危險。所以……」在這變幻莫測、危機叢生的世界裡，現在不說出口，也許下一刻就再也無法說出自己的心意了。
誰都希望自己的心意能傳達給對方，他也不例外。
樛木看著幾步前我愛羅的身影。即使是在這樣的時刻，他看上去仍是沉著冷靜，溫雅謙恭的。綠洲的交錯暈染的團團燈火，就像一朵朵小小的煙花，綻放在他深沉無波瀾的眸中。
只是，他的指尖在輕輕顫抖著。
不受控制地回想起我愛羅剛剛的舉動。那動作非常非常輕柔，就像和煦的微風輕拂過臉頰，就像在春天輕輕親吻嬌柔的花瓣。
她感覺胸口就像是有一千隻蝴蝶在同時扇動著翅膀一樣。瞬間變成了雛田，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總算組織出了像樣的言語：「我需要有……答、答覆嗎？」
我愛羅：「樛木，這只是我個人的心意，我不希望影響到你，更不願給你造成任何負擔。我現在還是一個不合格的風影，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所以，在這之前，你可以隨時有你自己的選擇。」
樛木感覺自己思緒和心緒全都混亂不堪，只好低低地應了一聲。
「啊咧！樛木醬和我愛羅跑哪兒去了？」底下的綠洲，鳴人的大嗓門在沙丘上也能隱隱聽見。
「走吧。」
「……嗯。」
作者有話要說：
發現鳴人就是本文破壞氣氛專業戶啊~
Sorry~鳴寶，其實我還是很愛你的~
感謝這位寶寶@飛雪玉花 的地雷~
(づ￣ 3￣)づ
第72章 手鞠夜話
無時無刻不想著修煉的洛克李泡完溫泉、吃飽喝足後更是熱血沸騰，興致勃勃地拉著我愛羅想要對戰，被手鞠和勘九郎攔下了：「風影大人的身體才剛剛恢復。」
「沒關係。」我愛羅居然答應了小李的要求。
是想向小李請教體術嗎？樛木摸了摸下巴，明白了過來。
【作為風影，我有必要提升自己的能力。】
【我現在還是一個不合格的風影，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我愛羅之前的話語在耳邊響起。
鳴人在一旁看得連連驚叫：「哎呀！粗眉毛，就差了一點！……誒，我愛羅什麼時候體術也這麼厲害了？加油啊我愛羅！」
天天無語：「你到底站在哪邊的……」
勘九郎急了：「砂子！我愛羅快用砂子啊！」
凱緊握著拳頭：「這就是青春啊！看著他們的對決，我也忍不住熱血沸騰了，我永遠的對手卡凱西啊，如今，就在此地，讓我們再次一決勝負吧。」
卡凱西埋首在小黃書中，頭也不抬：「我拒絕。」
最幸福的時光，不過如此。或許自己最想要的生活，就像現在這樣，大家都在一起，打打鬧鬧，吵吵笑笑。
只是歡樂與痛苦往往相生相伴，這一刻有多麼快樂，當跌入地獄時，就有多麼痛不欲生。
深夜。
嚷著『大家一起更熱鬧，』的天天和小櫻拒絕了老闆多提供的房間，四個女生擠在一間屋裡，聊著女生之間的八卦。過了不久，天天和小櫻便睡著了，樛木打了個哈欠，正準備縮進被窩，一個披散著金髮的人影突然湊到她身邊。
「……」樛木迷迷糊糊地瞥了那人一眼，下意識拿被子裹緊了自己胸前那一塊，「我知道，手鞠你最大，鹿丸最幸福。」
手鞠：「……」這什麼亂七八糟的？！「快醒醒，我有事要問你。」
「鹿丸跟他們組那個黃髮女生沒什麼事啦，那個女生喜歡的是佐助。」雖然最後的歸宿是佐井，「不用擔心吶手鞠。」她口齒不清地說著。好困啊。
手鞠發飆了：「你幹嘛總提那個愛哭鬼！！！」
「你最好現在立刻給我醒來，不然我不敢保證明天你醒來時會在沙漠的哪一處！」
樛木頓時清醒了，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來。
手鞠女王啊，你這一扇，不是我會在沙漠哪一處醒來，而是整個旅店的人都不知會在沙漠何處醒來了。
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家苗圃那些花花草草悲慘的命運。
手鞠滿意地點點頭。瞥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天天和小櫻，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和我愛羅之前幹嘛去了？」
「就聊天啊，瞎逛了逛。」樛木揉了揉眼睛，「還帶了三色丸子，就是之前給你吃的那個。」
「沒了？」
「沒了。」樛木打了一哈欠，「鹿丸的事我倒知道不少。」
眼看著手鞠又要發飆，樛木連忙制止：「嗨！嗨！您還有什麼問題，快說吧。」
手鞠沉默了一會兒，盯著她的眼眸沉聲道：「我愛羅對你的心思，你真的看不出來嗎？」
樛木一怔，想起我愛羅之前說的話，摸了摸鼻子。手鞠啊，你家歐豆豆把話都說的那麼明白了，我想看不出來也難啊。
「我雖然是我愛羅的姐姐，可從小我……並沒有好好關心過他。」自從夜叉丸死後，她和勘九郎便完全被勒令不准再接近我愛羅。守鶴暴走時，他們也是遠遠站在一旁。在我愛羅看來，自家哥哥姐姐那種充滿恐懼的眼神，與那些厭惡他的村人別無二致吧。不同的是，親近之人的疏離對他的傷害更大。
手鞠接著道：「所以現在，我愛羅既然喜歡你，那作為姐姐，我是真的希望他能獲得幸福。」她瞥了一眼樛木胸前，「首先，這裡就……」
樛木默默地把被子往上扯了扯，黑著臉阻止了手鞠：「其實只要像現在這樣，你和勘九郎都在他身邊，對於我愛羅而言已經是最幸福的事了。」
手鞠拉下臉來：「你這麼繞來繞去……該不會真和那個千葉矢一……」她仔細回憶著和那個男生為數不多的幾次照面，「和千葉矢一相比，我愛羅是陰沉了一點，也面癱了一點，可他……」
樛木翻白眼：一點？
她打斷了手鞠：「不知火小班另外一個成員的死對矢一的打擊很大，作為同伴，我多陪陪他也是應該的。別的，什麼都沒有。」
「這樣啊，你不早說！」手鞠大咧咧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樛木差點一頭栽進枕頭裡去。
「不會吧！」手鞠斜眼，「你怎麼這麼弱？」
樛木揉肩：「之前查克拉消耗太大，還沒恢復。」
「樛木，或許別人不知道，但我畢竟是和我愛羅相處了這麼多年的姐姐，他的心思，我還是多少看得出來一些的。」手鞠的臉色漸漸變得柔和，「就像喬木只有在對你時才會顯出他原本溫柔的樣子，我愛羅也是在對你時，才表現得像一個這個階段的男生該有的樣子，而不是那個高高在上、不可接近的冷漠的風影大人。只是喬木對你的，是親情。我愛羅對你……是愛情。你懂嗎？」
像是不敢打碎了自家弟弟的玻璃心一般，手鞠最後的話語極輕，說得小心翼翼。
還是說到這個問題上來了啊。
樛木看著窗外如霜般灑滿一地的月色。
「我懂。」
清淡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裡如同碎雪，給手鞠一種隨時可能會消散的錯覺。
她一直都很懂。
***
恢復記憶前的狀態尚且不提，恢復記憶後的她怎麼可能還不懂這些感情？！前世多多少少也有幾分和他人的愛恨糾葛，再加上對火影世界和人物的瞭解，對感情，她是懂得不能再懂了。也正因為如此，對於我愛羅的感情，她才一直裝傻和回避。
手鞠撲過去，抓著她的雙肩猛搖：「那你為什麼——」她突然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你是不是不喜歡我愛羅？」
「痛痛痛——」樛木連忙掙脫了她的爪子。
「快點回答我！」
「不是。」樛木抿抿嘴，神色忽然變得很認真，似乎還有一絲恍惚的傷感，「可是我愛羅對我，真的就是你所說的愛情嗎？你也知道，我愛羅從小沒什麼朋友，而我又是唯一陪在他身邊，給予過他溫暖的朋友。我愛羅本身內心就極其渴望愛，所以會對我產生感情，也是很正常的事。」樛木頓了一頓，「只是兒時的依戀和長大後的愛情是有區別的，這個你應該明白吧，手鞠。」
一向大咧直爽的手鞠此時竟啞口無言，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於是，變成了樛木一直在說：「你我都知道，我愛羅雖然聰明睿智，心思細膩縝密，可對於某些感情，卻是一片空白，你和勘九郎也沒有教過他吧。」
所以在前世的記憶中，那個風度翩翩的風影大人最後還被長老們安排去相親，陷入另一場政治陰謀之中。
樛木：「我很擔心他將兒時那種對唯一的同伴的依賴當做是男女之間的愛情，那是極其不同的。」
「而且如今時局動盪，曉也躁動不安，很難說第四次忍界大戰不會爆發……」一旦戰爭來臨，誰又有多餘的心思去處理那些模模糊糊的感情呢。
其實還有一點她沒有告訴手鞠——作為從另一個世界過來的她，即使確認了自己不會回去，做事時也總會若有若無地多一絲顧慮，不想過多地影響這個世界的人或事。而且，如今這個弱小的自己，只會成為我愛羅的負擔。
「所以說，所謂懵懂的青春，還是多花點時間真正考慮清楚後，再做打算吧。」樛木笑得眉眼彎彎的，拍了拍愣在原地的手鞠，「不過你和鹿丸，我是絕對支持的。」那可是官配啊，走到最後妥妥的，沒問題！
手鞠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樛木嚇了一跳：求時間倒流，我絕對不再提鹿丸！
「樛木，你真的就是這麼想的嗎？」手鞠目光炯炯地盯著她。
樛木結巴：「嗯……啊。」
手鞠突然埋頭抿嘴笑了，樛木還沒來得及問，她就突然仰頭爆發出一陣笑聲：「哈哈哈哈，原來是這個原因啊！」
樛木嚇得連忙撲過去捂著她的嘴：「天天和小櫻還睡著呢，你是想把她們都吵醒嗎？」
「樛木啊，我家歐豆豆可不是那樣的。」手鞠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的確，我愛羅以前是對感情方面的事不是很瞭解。可與你再次相遇後，他就慢慢改變了。當上風影之後，他經常在翻閱相關的書籍，彌補自己的空白。也經常和我討論感情方面的事呢。」
樛木嘴張成了一個圓圓的『O』形。
手鞠望向窗外，眼裡難得的溫柔：「我愛羅說，村子是由家庭組成的，村子的事務大多是家庭、宗族方面的事務，他不是很瞭解，所以一直在彌補呢。」
她轉向樛木：「如果我愛羅以後跟你說了什麼，那他絕對是已經對自己的心意有所認識和瞭解了的。這樣的話，我也希望你能給他一個答覆。」
樛木愣愣的，視線仿佛緊鎖在被子上一處淩亂的褶皺上，又仿佛沒有焦距。
手鞠看著她：她原以為這個小丫頭比我愛羅還要遲鈍，沒想到她竟然是考慮了這麼多。那好，不用她操心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樛木終於點點頭：「好的……我會儘快。」
「不用這麼著急！」終於了結了她長久以來的一樁心事，手鞠此時心情甚好。原本想豪爽地拍兩下樛木的肩膀，考慮到剛才的事，才放輕了力道，「喜歡他的女孩那麼多，可他都看不上呢！你不用擔心！對了——」
她悄悄湊到樛木身邊：「我聽卡凱西說，他手裡的書可是愛情寶典，我想要一份給我愛羅看，你覺得怎麼樣？」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三章完結~
第73章 最後陰謀
砂隱村口，手鞠三姐弟送別了木葉一行人。
小狐狸反常地有些扭捏，抓抓頭髮、撓撓臉蛋、看看這兒、瞅瞅那兒，磨磨蹭蹭一番後，爪子還是被送到了我愛羅手中。看著兩隻交握的手，四下的人無不滿意地笑了笑。
這可是火影裡具有意義的一幕啊，另外就是鳴佐之吻了吧哈哈~
擔心自己的速度會連累鳴人他們，樛木找藉口沒有和鳴人他們一同離去，而是待到了第二天再離開。
去了木葉，把茶接過來，就可以三個人一起過正常的生活了吧。
收拾好東西，走出家門。輕輕將門關上鎖好後，樛木一回身，卻發現兩個砂隱忍者站在自己身後。
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請問有什麼事？」
「你真的是那個源川喬木的妹妹？」其中一個遮著半邊臉的忍者不冷不熱地開了口，「我們來了這麼久，居然都沒有發現。跟源川喬木簡直沒法比啊。」
樛木不慌不忙地微微一笑：「能比得上源川喬木的，整個砂隱也沒有幾個吧。」
「少廢話，」另一個忍者上前，「跟我們走一趟吧。」
「風影大人有令，逮捕曉的臥底，源川樛木。」
直到被粗暴地推進了冰冷黑暗的牢房中，樛木腦袋還有點發懵。
『哢擦』一聲沉重的聲響，冰冷的大鎖已經被扣上。
陰森駭人的牢房裡，滴答的水聲一下一下清晰可聞。
她還真是第一次坐牢房呢。不過如果可以的話，她寧願一輩子都不要有這樣的經歷。
陰冷潮濕的狹小空間，空氣中彌漫著殘留的屍體腐爛的味道，剛一挪腳，某種不明生物就發出痛苦的『吱——』一聲。
被帶來的路上，那些忍者始終冷漠不言。不過抓走她時，那句話她可是聽得清清楚楚。
【風影大人有令，逮捕曉的臥底，源川樛木。】
不，不會是我愛羅。
難道是當時阻攔我愛羅，被別人聽到了？
可除了我愛羅，應該沒有人在場才對啊。
難道只是長老單純的威脅？樛木咬著嘴唇。可是抓她有什麼用？要脅我愛羅嗎？
還是說……要脅哥哥？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腦海裡一閃而過。
哥哥雖然冷靜理智，可一牽扯到她，就不敢保證會不會做出什麼超乎理智的事了。有時甚至她自己都覺得，哥哥對她的關心和照顧已經超乎了普通的兄妹之情，反倒像是在……彌補什麼一樣。
還好，哥哥去追捕反叛者了，應該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
緊緊捏著冰冷的欄杆，最後又無力地放開。
根本用不了忍術了……不然，這種牢房又怎麼攔得住她！
***
噠噠的腳步聲在狹長的密室通道裡清晰可聞。
修長的身影不疾不徐地往前走著，右手拿著的長劍劍尖還在不斷滴露著鮮血，但那潔白出塵的身影卻滴血未沾。
盡頭的房間中間，一個黑色身影端正地坐著。隱匿得這麼好，沒想到還是被找到了。
只能說，被源川喬木盯上，他就沒打算再逃了。
「喬木哥哥。」沒有了一貫的恨意，那個聲音此時如死水般空洞。北野筱的死，也帶走了他最後的感情。
「松井次郎，這些年，你做了太多錯事。」
次郎苦笑：「對的也好，錯的也罷，只要能殺掉那個怪物，我都願意去做。」他轉身，望著喬木，「哥哥的死，已經帶走了我最後的生存的意義，能死在喬木哥哥手裡，也算無憾了。可惜的是，沒能讓砂瀑我愛羅跟我一起死。」
那份濃黑的悲傷早已固定成型，深深地嵌在他的瞳孔之中。
喬木盯著他空洞無神的黑眸半晌，未語，而是緩緩把劍推入劍鞘。
看著源川喬木的動作，一抹暗光從次郎眼裡閃過，「樛木呢，她沒跟你一起？」他問道。
「你就放心把她交給那個怪物？喬木哥哥，砂瀑我愛羅可是風影，你別忘了，作為風影，為整個村子犧牲那麼一兩個人，是無關緊要的。」
喬木沒有說話。
「雖然我也不想承認，可砂瀑我愛羅確實是個稱職的風影，他很在乎砂隱村。即使他和樛木再好，可關係到村子時，他肯定會以大局為重。這樣的事，在砂隱沒少發生吧。更何況，樛木還不是砂隱的人，那結果究竟怎樣，就更明顯了。這點，喬木哥哥你應該懂吧？」
「你想說什麼？」喬木冷冷地開了口。
松井次郎中邪般瘋狂地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比起我，你更應該去關心樛木啊喬木哥哥！」
「曉入侵村子時，樛木曾跑去攔住我愛羅，你知道她說了什麼嗎？她說，曉的目標是砂瀑我愛羅啊！喬木哥哥，你不覺得奇怪嗎？！——連高層都不知道的事，樛木怎麼會知道！！！」次郎的臉色是完全自暴自棄後的癲狂，「你說，要是高層知道了這件事，會怎麼對待樛木？到時候在村子和樛木之間，砂瀑我愛羅還會護樛木周全嗎？」
既然他得不到，那個怪物也別想得到！
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重播記憶的忍術，高層看了一眼就明白——」
他話音還未落，只覺銀光一閃，胸口一陣劇痛，『哇』一下就吐出一大口鮮血。再低頭一看，那原已入鞘的長劍準確無誤地插入了自己胸口。而源川喬木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你說過，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可你竟收劍入鞘，還是不夠狠心啊。
不過，你終於願意殺我了……
這才對啊。
真好，能死在你手裡……
「對不起……」倒在冰冷的地板上，空洞的黑眸望著喬木離去的方向，次郎輕不可聞地喃喃著。
對不起，喬木哥哥……
對不起，樛木……
對不起，哥哥……
可惜再沒人聽到。
***
「源川樛木！」
樛木轉頭，驚訝地看到了手鞠居然出現在門口，立著展開的三星扇，正怒氣衝衝地望著她。
「手鞠？」
「你是白癡嗎！連這種監獄都破壞不了！」手鞠憤怒之餘又格外震驚，「我愛羅還特意遣散了周圍大部分忍者，結果你居然都沒能逃出來？！」
鐮鼬小小的身影一閃，整個牢門便嘩啦落地。
「我……」
「先不說了，快走——」手鞠拉著她就往外面沖去，「勘九郎在外面接應。」
樛木十分不解：「你們怎麼來了？」
「原本以為依你的實力，逃出這種監獄綽綽有餘，但沒想到都過了三天了，你還沒出來。」手鞠拉著她，快速地飛奔著，「我愛羅就讓我和勘九郎把你救出來。」
「可是這樣的話，高層不會為難我愛羅嗎？」
「高層那邊，我們會說是你自己越獄了。」手鞠道，突然轉頭，皺眉望著她，「你怎麼回事？」
整個過程，樛木幾乎是被她跌跌撞撞拖拽著走的，現在還在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無奈樛木其實已經很努力地掄著小細腿了，可和作為忍者的手鞠比起來，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手鞠皺眉，捏緊了樛木細白的手腕。之前樛木一直若有若無地和他們保持著距離，沒有這樣直接接觸，她又沒有白眼或者寫輪眼，所以沒有看出來。聯想起之前的種種細節，手鞠那漂亮的雙眸登時瞪大。
幾乎是同時，樛木立即縮回了手。
「難道說，你……」手鞠猶猶豫豫的聲音傳來。
手鞠聰穎機敏不亞于我愛羅，再瞞下去也沒什麼意義，樛木直截了當地承認了：「對，我已經失去忍者能力了。」
「怎麼會！醫療班不是已經把你救回來了嗎？」
樛木擦了擦額角的汗：「嘛，是這樣沒錯。可川島沙和當時說，我已經不能再使用大型忍術了。」她頓了頓，接著道，「可後面不是去救我愛羅嘛，所以……不過，這都是我自願的！」看著手鞠的臉色，樛木連忙輕鬆地擺擺手。
「樛木！」手鞠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嚴肅地盯著她的雙眸，「我一定會讓我愛羅對你負責的！」
樛木：「……」
「喂，你們在那兒發什麼呆！」不遠處勘九郎一臉焦急地往這邊揮手，「快過來啊！」
「走！」
出了牢獄建築後，手鞠、勘九郎、樛木三人全都愣住了。
即使知道守鶴早已被抽離，可那一刻三人都以為，守鶴又暴走了。
因為，他們來到了另一個地獄……
此時的慘狀，不亞于守鶴完全失控。
天地間一片昏暗，仿佛籠罩著一層血幕，房屋倒塌無數，空氣中回蕩著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和哭喊聲，刺鼻的血腥味沖上鼻腔，讓人下一刻幾乎就要暈厥過去，粗大的荊棘將砂隱村整個包圍起來，更在房屋之間的空隙拔地而起，勢如破竹沖天生長，失去控制般瘋狂地扭動著，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這是什麼……」勘九郎出聲地喃喃著。此時的場景，令他不由得回想起記憶深處，那個殘暴的紅發少年隨手捏死一個又一個生命，血花飛濺的場景。
只是此刻，要比那時恐怖千倍萬倍。
而且這次，故事的主角不是他。
砂子揚起，險險接住了一根打向風影樓的荊棘。
「請停手。」砂子飛起，將我愛羅托到與其中最高的一根荊棘平等的高度，他直起身子抱著雙臂，兩人靜靜地對峙著。
站在最高荊棘上的人，面如冰霜，在一片血腥滿鋪的悲慘世界中，遺世獨立。
他突然往右猛一揮手，整個砂隱村赫然飛雪漫天，鋪天蓋地。千里冰封，整個村子墜入了冰天雪窖之中。狂風呼嘯，冰雪肆意，底下村民的慘叫之聲不絕於耳。
我愛羅皺緊了眉頭，抬手，砂子便朝著喬木腳邊湧去。
「風影，快阻止他！」風影樓頂，被保護著的長老一眾抬頭叫喊著。
「呵……」喬木似乎剛回過神，臉色冰涼冷酷，完全沒有一絲感情，「風影？」他冷冷地反問著，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愛羅的砂子很快便積上了層層積雪，無力地掉落了下來。
「嘖！什麼都看不清！」勘九郎低低地罵了一句。
「砂子？我愛羅在戰鬥？」手鞠定睛一看，「不行，以他現在的身體……」抽出三星扇，就要往高處掠去。
她的衣角卻被拽住了：「樛木？」手鞠回頭，皺眉。
「……」她的唇瓣都已經凍成了青紫色，臉色死一般的發白，可讓手鞠感覺好像不是被嚇的。她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手鞠和勘九郎都沒有看清更遠處的源川喬木，樛木也不例外。
可是她心裡知道，這紛紛揚揚的飛雪——除了那個人，又有誰能做到！
「帶上我。」
她說道。
第74章 兄妹往事
——都是因為自己！
——原來都是因為自己！！！
怪不得像哥哥這樣如此出眾的暗部部長，卻根本沒有任何記錄。做了如此毀天滅地的舉動，長老們是恨不得將這人從砂隱村的記載上抹去的吧！
心裡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樛木抓緊了手鞠後背的衣服：「能不能快點？」
「嘖！」手鞠咬牙切齒，「風太大了！」連保持平衡都很難。
……
喬木右手指尖輕輕一動，好幾根荊棘就化為了尖刺，直直地朝我愛羅沖去。一道砂牆揚起，阻擋住了這些荊棘。
喬木泠然道:「我臨走之前的話，你應該還記得吧？」
我愛羅抿抿嘴，默不作聲。
「抱歉啊樛木，其實這件事……」這邊，手鞠正努力驅使著三星扇沖過去，她沒有回過身，「高層認為你是曉的間諜，要求我愛羅將你抓起來，」
——「朝宗長老威脅他，要是不將你抓起來，他就會派人取你性命！」
原來如此。
「所以說，我愛羅其實也是為了保護你。」
「我知道，手鞠。」樛木拍了拍她的後背，十分冷靜，「我知道我愛羅是怎麼樣的人。現在，我們還是趕快過去吧。」
「嗯。」
喬木冷漠的雙眸輕輕向下一掃，發現那些無形之中取人性命的雪竟被一層鋪開的薄薄的砂阻擋住了。「風影，真是無聊。」他收回視線，淡淡地望著我愛羅，毫無感情地說著。
我愛羅臉色更加蒼白，剛才鋪開的屏障覆蓋了砂隱整片上空，甚至比迪達拉一戰還要寬闊。加上舊傷未愈，他此時的體力已所剩無幾。
喬木突然笑了，冰冷的、刺骨的笑意從那俊秀如畫的臉上鋪滿開來：「虛有其名罷了。保護村子，卻傷害別人。」
我愛羅微微喘著氣，抬眸，青色的眸子一如既往的平靜：「樛木的事，我很抱歉。」
「源川喬木？」此時手鞠的三星扇已抵達我愛羅身後不遠處。樛木雖然如今眼力不行，但手鞠已經能夠看清人影，也能勉強聽到兩人的對話了。
手鞠手一抖，「怎麼會是他……」她不可置信地呢喃著。
我愛羅抿抿嘴，接著道：「還有，木棉的事。」
「木棉？！」手鞠突然一驚，垂下頭，若有所思地喃喃著，「木棉……木棉……好像在哪兒聽過？」
樛木無法聽到喬木和我愛羅的對話，但聽到了身邊手鞠的聲音。她撲過去：「手鞠，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木棉，這也是多年來一直盤繞在她心裡的困惑。
手鞠一拍腦門：「我想起來了！」她看著喬木和我愛羅的方向，有些恍惚地喃喃著，「那時我還很小，大概三歲……印象中源川家有個小女孩很喜歡穿紅色的衣服，她應該就是你的姐姐，源川木棉。」
樛木怔在了原地。
「那時喬木大概八九歲的樣子，我愛羅還沒出生，更別說你了。其實我愛羅並非一開始就被選為一尾人柱力。那時父親正在物色合適的人柱力人選，源川木棉……就是其中之一。」
樛木捏緊了拳頭，她記得，我愛羅之前的人柱力全都死於暴走或守鶴被抽離。
「結果……你應該都已經猜到了。」手鞠理智而冷靜地說道，「那些人柱力全都抑制不住守鶴的力量，直到最後，千代婆婆將守鶴封印到了我愛羅身上。」
手鞠：「這件事對源川家的打擊好像很大，尤其是源川喬木。」
【樛木，你知道一個孩子是怎麼化為修羅的嗎？……眾叛親離，生不如死。】
她明白了。
***
喬木突然結印，只見砂幕上的積雪竟騰空而起，化作一條冰龍就張口往我愛羅撲去。
「哥哥——」令手鞠都沒有想到的是，樛木居然跳起來，直接撲向我愛羅，擋在了他面前。
就在冰龍離樛木只差那麼一點點的時候，停住了。化為碎屑，隨風而逝。
暴雪驟停。
砂子和荊棘緩緩落地。
「哥哥！」剛一著地，樛木就連忙朝喬木跑去，撲到他懷裡，「我沒事的，你快住手！」
太可怕了……
真的好害怕。
哥哥竟然會和我愛羅打起來。
在源川喬木眼裡，最重要的其實不是村子，所以當自己被抓起來生死未明之際，哥哥肯定會為了救自己而……我愛羅心裡其實並不想與哥哥為敵，可是作為風影，卻不得不站在對立面保護村子。
其實誰都沒有錯。
誰都沒錯……
「哥哥，我沒事，快停下吧。」努力想讓自己平靜，可是眼淚卻抑制不住湧出，聲音也掩飾不住的顫抖，「你不要再想著木棉姐姐了……不要再陷在自責之中了……」
喬木瞳孔微微一縮，開了口，聲音又幹又澀：「樛木你……知道了？」
「嗯。」淚眼朦朧地仰頭看著哥哥，他一貫清俊淡漠的臉色，此時卻失去了魂魄般失神恍惚，令她心口一陣刺痛。
她一直誤會了，其實哥哥說的，並不是我愛羅——
【眾叛親離，生不如死。】
寫下這幾個字時，哥哥心中有多麼痛苦和內疚啊。
他作為木棉姐姐的哥哥，在木棉被村人冷漠敵視、被守鶴吞噬之時，沒有陪在她身邊，而是如後來的手鞠勘九郎一般，和父母一起躲得遠遠的。可他，當時也是一個不過八九歲的孩子啊……
後來，哥哥愧疚不已，可是，他沒有手鞠勘九郎那麼幸運，有彌補和挽回的餘地，木棉姐姐已經不在了，所以，他只能將對木棉姐姐的寵溺和溫柔加倍地施於自己身上，卻仍撫平不了內心痛苦的萬分之一。
她一直都不知道，原來哥哥冷漠疏離的外表下，隱藏著如此巨大的傷口。這些年，他又是怎麼在這個害了木棉的村裡度過的……
「哥哥，你別在這樣了……你這麼好，木棉姐姐不會怪你的……」樛木擦著眼淚。
喬木蹲下身子，和她同一高度，看著她。
周圍的忍者想要上前，被我愛羅攔下了：「去查看村子傷亡情況。」
「是，風影大人。」
喬木視線往周圍淡淡一掃，最後還是回到了樛木身上，他輕輕歎了一口氣：「其實，木棉會變成人柱力，都是我的緣故。」
「什麼？！」
「要是那天……我沒帶她去那兒玩就好了。」木棉也不會被風影選中。
喬木輕輕閉上了眼睛。
「哥哥，」樛木伸出手，使勁拍了拍喬木俊秀的臉龐，「你別這樣，快醒醒好不好？」
喬木睜眼，無可奈何地看著她。
樛木笑了。
看著他們說得差不多了，我愛羅走了過來，站定，然後對著喬木低下頭，微微彎腰：「源川木棉的事，抱歉。」
「我保證，這樣的事再也不會發生了。」直起身子，我愛羅眼裡的光芒如翡翠般溫潤明亮，令人安心、令人信服。
凝視許久，喬木最後微微點了點頭。
「恐怕事情沒那麼簡單，」我愛羅身後，一眾長老突然圍了過來。
樛木下意識抓緊了喬木的手。
「此次村子的損失，不亞於幾年前守鶴暴走，」其中一個長老用怪異的聲音說著，「身為暗部部長，竟然給村子帶來了這麼大的災難。風影，你應該知道該怎麼做吧？」
我愛羅微微皺眉，正想開口。喬木卻輕輕掙開了樛木的手：「任憑處置。」
喬木看了她一眼，朝著長老們的方向走去。擔心他有所動作，護衛忍者迅速上前制住了他。
不要！
為什麼……她被抓走時，哥哥可以為了她血洗砂隱村，可哥哥被抓走時，她卻什麼都辦不到？！
「不會有事的，」手鞠走到她身邊，低聲安慰，「我們會想辦法的。」
***
「姐姐？」熟悉的稚嫩聲音傳來。
在場所有人都轉過頭，或疑惑或厭煩或吃驚地望著那個突然出現的陌生小身影。
「茶？！」樛木震驚，「你怎麼來了？」
她吃驚的，不僅是茶的到來，還有就是她看到這煉獄般的血腥場景，竟絲毫不受影響。
「姐姐，你說好要來接我的，可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你都沒來。」源川茶精緻得如同玩偶娃娃一般，聲音此時也是酥酥甜甜的，可整個人卻令人感覺十分詭異。雙瞳剪水，不疾不徐地一一掃過喬木、我愛羅、眾長老……最後緊鎖在樛木身上。
「果然吶，姐姐還是跟那個喬木和紅頭髮的傢伙，待在砂隱這個窮酸敗落的破地方……」
她嫣然一笑：「呐，姐姐，是不是忘了我了呀？」
眾長老聞言，臉上皆是怒火。只有朝宗長老微微一眯眼，閃過老謀深算的精光。
這個姑娘，明明那麼小，可眼裡的仇恨和怨念竟令他也有幾分震撼。
很好，這就是他想要的。
掩在眾長老中，朝宗一隻手挽起另一隻手的袖口，五指微動。
「茶。」猶豫半晌，樛木還是朝那個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的小身影走了過去，「現在先不——」
我愛羅瞳孔猛地一縮——
「危險！」
「別過去！」
勘九郎和手鞠的聲音突然響起。
樛木還沒回過神來，下意識回頭看向他們，突然感覺有一道身影擋在了自己和茶之間。
她僵直地扭回頭。
是喬木。
他眨眼便逃離了砂隱忍者的束縛，擋在了樛木面前。
而茶手裡原本刺向樛木的苦無，便直接紮進了喬木胸口。
「哼哼，果然！我接近不了你，可要是對姐姐下手的話，你就肯定會擋在她面前，這樣，就可以殺你了……」源川茶哼哼著，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撒嬌般的感覺。
……
一切，都發生得太過突然。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知過了多久……
最快反應過來的，是我愛羅。
他抬起手，砂子從地面冒出，纏上源川茶之前拿著苦無的右手——狠狠一捏。
「砂瀑送葬。」
源川茶瞳孔猛地一縮，原本甜軟的聲音頓時化為痛苦刺耳的尖叫，劃破砂隱的天空。
鮮血和肉屑從砂子的縫隙之間炸裂開來，砂子落下後，只剩下斷臂與空落落的浸血袖口。
手鞠和勘九郎都嚇了一跳，連忙看向我愛羅——
他很久沒這樣發怒過了。
一向平靜淡然、溫和無言的綠眸中，此時燃燒著滔天的冷焰，比爆發更恐怖的深沉的、壓抑的怒火。全身散發的怒氣，給人一種浸入骨髓深處的寒意。
我愛羅，毀了那女孩一條手臂。
而他使出砂瀑送葬的那只手，還在半空中緊緊捏著，白皙的拳頭上青筋暴起，微微顫抖著。像是憤怒不堪，像是追悔莫及，像是自責不已。
更出乎意料的是，砂子如蛇一般靈活地繞著半空中殘留的查克拉線，直直沖向人群之中的朝宗長老。
朝宗錯愕，腿一軟倒在地上，手足無措地往後退去。
「風影，你想幹什麼？！」
護衛連忙聚去，保護朝宗長老。我愛羅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半空中手一轉——砂子全部散開，如滔天的海浪湧去，直接將護衛悉數打趴。
一陣狂風吹過，將大半砂子卷走。我愛羅皺眉，冰冷的視線望向手鞠。
「我愛羅，冷靜點。」手鞠忙收起三星扇，賠著笑，眼裡滿是擔憂，「你怎麼了？」
勘九郎也立即出現在他身邊，抓住他的手腕。我愛羅看了他一眼：「放開！」
手鞠拿著扇子走上前來：「我愛羅，即使想要為源川喬木報仇，也應該將事情調查清楚再決定。這麼衝動……可不像你。」
「少廢話！」那陰翳冷酷的眼裡駭人的殺意，讓手鞠和勘九郎都微微一怔。仿佛看到了數年前那個血腥殘暴的修羅。
「我愛羅，有什麼事，告訴哥哥姐姐好嗎？」沒有再像以前那樣回避，兩人壓下了心中的恐懼。手鞠輕聲問道。
「……」我愛羅瞥了自己哥哥姐姐一眼，「是他操縱源川茶殺了源川喬木。」
在手鞠和勘九郎震驚的眼神中，他繼續道：「置村子安危於不顧，設局釋放守鶴。在我被曉擄走後，勾結叛忍，謀權篡位，讓砂隱陷於水火之中……」
誰也不知道，當我愛羅看似平靜地說出這些話時，他的內心卻風起雲湧，如同起了沙塵暴的沙漠。
源川喬木是他十分尊敬欽佩的存在啊——經歷了木棉一事後，還是願意繼續守護砂隱村。在守鶴瀕臨暴走之際，救了自己的，是他；出色完成他交給的任務，剷除謀反勢力，守護砂隱和平的人，也是他。
可這樣一個人，卻死了。死在那群迂腐自私的長老手下。
自己以前不是看誰不順眼就直接殺嗎？為什麼成為風影之後，卻優柔寡斷了起來。都是自己的錯，周旋于眾長老間，不想與他們正面衝突，甚至還想讓他們認同、協助治理村子……
太可笑了，不是嗎？
這些長老，是陷村子于水深火熱中的罪魁禍首。父親大人死後，他們為了一己私利而不斷鬥爭，置衰敗的村子於不顧，甚至想要在村子中就放出自己體內的守鶴。要是守鶴真的不受控制了，那村子又會被破壞掉吧，村子裡的大家都會失去生命和家，又會變得不安……
其實，自己對權勢並無興致，風影之位，必要時也可拱手相讓。只是為什麼，偏偏要挑在如此動盪之際？曉的觸手伸向五大國，忍者世界惶惶不安，而他們，卻還在勾心鬥角。
是想讓好不容易才走出來的砂隱再次生靈塗炭嗎？！是想讓大戰來臨之際，砂隱毫無抵抗之力，然後砂隱裡的大家，又陷入恐懼和痛苦之中嗎？！
而且……樛木也一定很傷心吧，她為了救自己差點付出生命，卻因為自己的疏忽寬容失去了哥哥。
都是自己的錯……
這次，絕對不能再放過朝宗長老。把他殺了，給源川喬木報仇，樛木心裡也能好受點，也不會再有那麼強大的謀反勢力，村子也不會再陷入水火之中……
絕對要把他殺了！
把他殺了！
把他殺了！
把他殺了！
絕對絕對——不可饒恕！
***
一道砂子突然從正欲逃走的朝宗長老腳底躥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他胸口沖去，所有人始料未及。
手鞠和勘九郎此時恨朝宗恨得咬牙切齒，可雖然如此，風影怎麼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殺害長老呢？！這讓我愛羅以後在砂隱怎麼辦！
他們這個弟弟，還是太衝動了。
在砂子抵達朝宗長老身子的前一刻，一道刺眼的銀光閃過，竟在砂子之前直接刺中朝宗長老。
朝宗長老當場斃命。
我愛羅一愣。
眾人驚駭。
一直跪在地上抱著喬木屍體的樛木，一直何時已站起身子，棕色的長髮隨風飛舞，淩亂不堪，沒人能看清她的表情。她還保持著剛才的動作，右手平舉著，修長的指尖直指著朝宗長老。
她的能力什麼時候恢復的？！
手鞠一驚。不，不對，不是樛木恢復了——
是源川喬木臨死前，將所有的查克拉和那無與倫比的力量都給了她！！！
幾乎在同時，在場的所有人都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們又驚又懼地望著樛木。查克拉風暴，鋪天蓋地，她沉默地站著，孤標傲世，遺世獨立。蜜棕色的長髮，回應了當事人的憤怒和悲傷，瘋了般淩亂飛舞。
源川喬木的那驚人的力量，他們剛剛已經見識到了，要是繼承了他力量的樛木要給他報仇的話，那在砂隱，必將又掀起另一場腥風血雨啊！
與眾人恐懼眼神唯一不同的我愛羅，靜靜站著望著她。
樛木抬頭，淩亂的髮絲下，髒兮兮的臉頰上流著兩行血淚。
她說。
「我累了。」
第75章 風影雪女
【傳說中有一種荊棘鳥，一生只唱一次，那歌聲比世界上所有一切生靈的歌聲都更加優美動聽。從離開巢窩的那一刻起，它就在尋找荊棘樹，直到如願以償。然後，它把自己的身體紮進最長、最尖的刺上，在那荒蠻的枝條之間放開歌喉。在奄奄一息的時刻裡，它超脫了自身的痛苦，那歌聲使雲雀和夜鶯都黯然失色，這是一曲無比美好的歌，曲終而命竭。然而，整個世界都在靜靜地諦聽，上帝也在蒼穹中微笑。
因為，最美好的東西只能用深痛巨創來換取。
我想，哥哥就是那只荊棘鳥吧。
——源川樛木。】
***
火影裡的歐尼桑，都是這麼無私的嗎？
我不想要……
***
在那之後，又過了兩年。
關於那一天的場景，砂隱的村民紛紛表示不願再憶起。
面對那個人體內瘋狂的力量和冷漠詭異到看不出情緒的表情，所有人都下意識擺起了防禦的姿勢，沒想到她只是彎下身子，帶著源川喬木的身體消失不見。
從此，再也沒有出現。
也沒人知道她去了何處。
而這兩年，註定是不安寧的兩年。
曉組織在各地掠奪尾獸，五影會談，第四次忍界大戰……木葉村的漩渦鳴人一戰成名，從此成為家喻戶曉的英雄。此次忍界大戰，各國表示出了高度的合作精神，真真正正把忍者之道發揮到了極致。
一切都是按著正常的軌道進行下去的。唯一不同的是，當自來也大人在雨忍村即將死於佩恩之手時，有人將他救走，放到了木葉醫院。聞訊趕來的綱手大人花了接近三天三夜才將他救了回來。
在救治時，綱手發現，雖然自來也當時徘徊在生死邊緣，可有人用奇怪的術保住了他最後的一線生命。
後來，自來也醒來後，也說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自己明明已經被打敗了往大海中墜去，卻又回到了木葉醫院。
能在那麼強大的佩恩手下掠走他，救他的那個人，很厲害。自來也心想道。
可至少，鳴人很高興，好色仙人能活著回來。
第四次忍界大戰將世界弄得千瘡百孔，烏煙瘴氣，各忍村百廢待興。戰爭結束後，各村的影便開始有條不紊地指揮開展重建工作，除此之外，五影也經常在各忍村輪流召開會議，主要是針對此次大戰的總結，以及將來的合作計畫等。即使沒有會議，也會走動訪問，進行交流。
不得不說，雖然互相之間還有一些隔閡，但經次齊心協力的一戰之後，各忍村的關係明顯緩和了許多。
***
「奇怪，這兒是哪兒呀？」水之國，霧隱村郊外的一座雪山上，一個八九歲的小孩焦急無助地張望著。
他就不該跟小夥伴們賭氣答應來爬這座山！聽說這座山有很多山賊，還有恐怖的雪女出沒，眼看著天色漸暗，空中飄起了小雪，男孩心裡一急，哇哇大哭起來。
「小屁孩，吵死了。」一個冷清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男孩一怔，呆呆地轉過身——一個穿著雪白長袍的細長身影，一隻手正拉著斗笠帽的邊緣，膚色白皙勝雪，如霧般的面紗遮去了她大多的面容，只能看到淡紅色的嘴唇和尖尖的下巴，還有隨著飛雪輕舞的蜜棕色長髮。
男孩更加絕望了。
沒想到自己的哭聲竟然將雪女引來了，不然，他剛剛就算憋死也不會哭的。
「喂，小屁孩，你哭什麼？」『雪女』似乎很沒耐心。
男孩這才發現原來她的聲音很好聽，冰冷如碎冰，清脆如碎鑽。
「我……」男孩呆頭呆腦地說道，「下雪了，我找不到下山的路了……」
「那不就是嗎？」修長的指尖一指。男孩順著她的指尖望去，雪花散開了，不知何時身後竟出現了一條小路，彎彎曲曲地往山下延伸。
「快走吧。」
男孩擦擦眼睛，破涕為笑：「謝謝你，姐姐！」這麼好的姐姐，肯定不是『雪女』，看來自己剛才誤會她了。
他走了兩步，又停下腳步，回到了那個人身邊，左右望瞭望，才壓低聲音故作神秘地說道：「姐姐你也快走吧，聽說這座山上有雪女，晚上會出來抓小孩的，嗯……就跟木葉那個大蛇丸一樣。」
說完，他就像一隻快樂的小鳥般展開雙臂跑下山去了。
不過說最後一句話時，好像看到了那個姐姐嘴角抽搐了一下。
***
該霧忍村小屁孩表示，今天絕對是他生命最倒楣的一天！
越往山下走，雪就越小，到了半山腰以下，就已經是綠意盎然的山間景象。
可是，他卻碰到了山賊！
「喲，碰到一個貪玩的小孩呢。」一個高大彪悍的獨眼龍說道。
「磨磨唧唧幹什麼，」另一個人抽出雪亮的刀，「直接打暈帶走。」
「嗚……」男孩害怕到不敢哭泣，抱成一團，緊緊閉上眼睛，等待著意料之中的痛苦。
耳邊卻突然響起那群山賊的慘叫聲。男孩猶豫著睜開眼睛，驚呆了。
砂子？
無數砂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幾下便打得那幾個原本張牙舞爪的山賊在地上翻滾嗷嗷苦叫。
「你沒事吧？」溫和沉靜的聲音傳來，伴隨著該話語，一個深紅色欣長挺拔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線裡。
小男孩抬起頭——
該霧忍村小屁孩表示，今天絕對是他生命裡最幸運的一天！
「風影大人？！」
因為戰後各村的交流和會議，五影時常走動，風影自然也是來過霧忍村幾次，作為霧忍村的人，他當然能認出。
男孩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眼前的人。砂隱村的五代風影，雖然年紀尚輕，可是卻聰明睿智，深惟重慮，性情也是沉靜穩重，理智冷靜，聽說在忍界大戰中表現極其出色，還是忍者聯軍的大隊長。更別提那一張每次出訪都能引起霧忍村無數少女尖叫的面癱臉了。
就是這樣厲害的一個風影大人，今天居然救了他？！這簡直可以在小夥伴面前吹上好幾十年的好嗎？
面對著這道灼熱到能燙傷人的視線，當事人視若無睹地朝他伸出了手：「你是霧忍村的人？」
「是、是的。」男孩像個小女生一般，緊張嬌羞地把手放在他手裡。對方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他在心裡又默默地給風影加了一項——為人謙恭親和。
「快回去吧。」
「是！」風影的話小癡漢怎麼會不聽，立馬蹬著小短腿就往山下跑去。
可跑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來：風影大人是要上山？可山上有雪女啊！
男孩轉身，正想告訴風影大人，卻見那個修長挺拔的深紅色身影頭也不回地往山上走去。他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發出。
只能呆呆看著那個深紅色的身影。
漸漸、漸漸……
消失在漫天的風雪之中。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一些廢話：
一轉眼幾個月就過去了，這篇文也順利完結了。至於小樛木和我愛羅究竟會不會在雪峰上相遇，未來將何去何從，那就見仁見智了。而源川喬木，是作者最愛的筆下人物，他或許滿足了很多女生理想中哥哥的形象吧。但在火影的世界中，這樣的人也許是不允許存在的吧，就像鼬一樣。聰穎強大的他們註定村子黑暗的犧牲品。
這段時間也有在反思得與失。也許是因為很多原創人物吧，不管作者再怎麼竭盡全力，作為讀者讀起來，和已有的有血有肉的人物相比，還是多多少少失了一些興致。所以，很感謝以下這些寶寶們一路以來的不嫌棄和支持，麼麼噠~
準備開一篇天天的新文，風格與這篇文章相比，會輕鬆很多吧，主角除了你們的男神我愛羅，還有寧次、鳴寶、蠍~及眾小強眾火影人物（囧）歡迎大家來捧場~
目前有兩篇完結後番外，會陸續放出。至於還會不會寫更多的，那就是一個極其不定的因素了，所以作者君也不能承諾。
好了
再見啦米娜桑~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7 01:04
第五卷 完結後番外
第76章 川島沙和與源川喬木
我是川島沙和。
我出生於風之國與川之國交界的一個小村子。
所謂小村子，就是明明什麼都沒有參與，最後卻是那些人利益爭鬥的惡果無辜犧牲的地方。
每個國家都不希望自己淪為戰爭場地，拉鋸的結果就是將戰火燃燒在邊界。
我記憶中最深刻的場景，就是家裡人背著行李拉著我的手埋頭走著，背景是沖天的火光。
我生命中十二年都是這樣度過的，直到十三歲那年，我遇到了一位少年。
他叫源川喬木。
***
那次戰爭，我所在的村莊化為廢墟，村人全被殺害。
當那寒光閃閃的苦無刺向我的前一刻，那人倒下了，身後站在一個系著砂隱護額的少年，源川喬木。
他長得真的很好看。
俊秀，帥氣，又溫柔。只是總感覺有幾分冷漠和疏離，像是他在不經意間與你保持距離。像碎雪一樣，一觸碰到他，就會消散。
是我的錯覺吧。看著他溫和清淺的笑容，我心想著。
在後來的談話中，我知道了他們是砂隱的忍者，執行任務時碰巧路過此地。
忍者是什麼？咬著他們給我的乾糧，我問道。
他們面面相覷，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的問題，又似乎在驚訝我竟不知道忍者為何物。
我當然知道。
忍者，就是那些掀起血雨腥風，毀掉一個又一個村子後，在遍野的橫屍中、成河的鮮血之上漠然走遠的人。
可是忍者，也有像源川喬木那樣，溫柔笑著的少年。
所以，我困惑了。
我知道你可能不願意，但成為忍者至少能有自保的能力。臨走那天，源川喬木遞給了我一本書，初級忍者守則。然後他們揮揮手，離去了。
我拽緊了拳頭，又鬆開。
還是沒能說出讓他們帶我一起走的話。
但是我決心，成為忍者。
***
我找到了當地一個聽說很厲害的老爺爺，求他教授我忍術。他是個很古怪的人，刻意的刁難與折磨不用多說，最後還是收下了我。一段時間後，當我有了一定能力之後，我與師傅告辭，趕往砂隱村。
師傅是支持的，他說砂隱會有更多的高手。而我心中的期待遠不止這些。
我能見到他了，告訴他，我也是忍者了。
想見他。
砂隱的守衛比我想像得要森嚴許多，這兒的人的心腸就如那怪石般生冷硬無情。
一陣乾燥的風沙吹過，我感覺我要渴死了。
前方有一個紅頭髮的小孩。
「喂，你有水嗎？我要渴死了。」我不得不上去向他搭話。這絕對是我一生中最後悔的事。
他抬頭望向我，那眼神把我嚇了一跳。
陰翳的、殘暴的、嗜血的眼神，還有無邊無際的孤單和被傷透了之後的絕望厭世。
額角還有個鮮紅的『愛』字刺青。
會被殺掉的。這是我第一反應。
他瞥了我一眼，走了。
真是個又拽又冷的臭小孩。
可我沒心思跟他計較，再沒有水，我真的要渴死了。
又是一陣夾雜著沙子的風吹過。
迷住視野的滾滾黃沙中，一個水壺骨碌碌地朝我滾過來。
那簡直是救命的稻草！我抓起水壺就往嘴裡灌。
末了，我朝牆角那半個紅色的小身影揮了揮手。
謝了。
***
我居然對我的仇人說了謝謝，真是諷刺。
我終於打聽到了源川喬木的下落。
砂隱的忍者面無表情地告訴我，他被殺了。
被殺了？被誰？
喏。他指著不遠處一個紅色的小身影。就是他。
他是怪物，砂隱的戰爭武器，一尾守鶴人柱力。
是他卷起了戰爭。我想起了村子裡漫天的火光。
是他殺死了源川喬木。我想起了少年溫和帥氣的笑容。
村子遭受戰火洗禮後，我成了孤兒，舉目無親，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活下去，也不知道自己該為了什麼而活下去。直到遇到了源川喬木，追隨他，就成了我活下去的意義。
而現在，全被這個怪物給毀了。
怪物孤零零地站在街道中間，看著他的人都充滿惡意，即使再恐懼也無法掩飾的敵意。
他就這樣面無表情地站著。
然後看向了我。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竟然在那沒有絲毫表情的僵硬臉上、死水一般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絲絲無助的渴望。
渴望什麼呢？
或許是一絲安慰，或許僅僅就是我喝完水後沖他露出的那個善意的眼神。
別做夢了，殺害了源川喬木，奪去了我存在意義的傢夥！
我抽出苦無，朝他沖了過去。
結果當然是我失敗了。他的眼神變得更加陰冷。
後來，我就留在了砂隱，成為了砂隱的忍者。
殺掉這個怪物，成為我新的存在的意義。
***
這幾年，我也沒閑著。
失去了目標的生活，令我痛不欲生。我用酒水和墮落麻痹自己的神經。
清醒的時候，除了恨那個怪物外，我調查了所有關於源川喬木的事。
他是砂隱極其厲害的角色。要是還活著，能當上風影也說不一定。
他有個妹妹，源川樛木，因為懼怕那個怪物，莫約半年前和父母一同搬去了木葉。
將源川喬木獨自一人留在了砂隱。
哼，真是怯弱的傢夥。
他的這個妹妹，似乎還和那個怪物關係很好。這令我有幾分好奇。
可源川喬木其實並不希望他的妹妹和那個怪物接觸。這個能理解。
可她的妹妹卻執意如此，真是愚蠢。
這其實讓源川喬木很無奈和糾結。他想保護她，可又不忍心強硬地拆開她和朋友。而且他對那個怪物，其實並沒有偏見。我將這歸結於他本質的善良，沒有淪為與砂隱其他人一樣的堅硬冷漠，另外是因為，他曾在病房外經歷了怪物出生時的場景。
接下來的搜尋，更讓我吃驚。
我發現了源川樛木寫給那個怪物的信，厚厚的一疊。我沒有拆開，猜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可截下這些信的，竟然是喬木大人。從樛木搬走到被守鶴殺害，這半年，一封都未漏過。
我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喬木哥哥並不希望自己妹妹與那個怪物接觸。
那我就要守護他的心願。
後來，我發現了木棉的秘密。知道了喬木大人心底最深的傷痛。
大概還要追溯到好幾年前，到怪物沒有出生、樛木也沒有出生的年代。年幼無知的他因為木棉的要求，帶著她出去玩，結果木棉被正在尋找合適容器的四代風影選中。守鶴過於強大的力量毫不留情地將這個小姑娘吞噬，面對著弑殺殘暴、人不人獸不獸的半完全體，年幼的喬木大人做了一個正常人都會做的舉動，也是令他後悔內疚了一輩子的舉動。
他逃離了木棉。
失敗的實驗體，自然被抹去了。風影最後居然決定將守鶴封印到他自己還未出生的孩子身上。看到此，我都不知道該說他喪心病狂呢，還是太盡職盡責。一年多以後，源川樛木降臨，源川一家的傷痛才被撫平些許。
他最喜歡自由。
***
從我來到砂隱村見到那個怪物之後，又過了六年。
那個怪物很頑強，六年的暗殺都沒殺掉他，那些忍者反倒被他一個不留地殺害了。
我沒有參與，我沒那麼蠢。
絕對有一種方法，能夠徹底擊潰他。
那怪物從木葉參加中忍考試回來之後，似乎有些變了。
他學會了抑制自己的情緒，不再亂殺人，連守鶴暴走的幾率都大大降低了，到最後徹底沒有了。
他只會孤獨地坐在高臺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居然將這個怪物觀察得這麼認真仔細，真是可怕。
不過，嘛，嘛，都是為了給喬木大人報仇而已。
偶然一次，我聽到了他和他哥哥勘九郎的對話，我終於意識到他在想什麼了。
他想獲得認同，想要與他人分享喜怒哀樂，甚至還要建立羈絆。
說實話我當時稍微有些驚訝，與他人分享心情什麼的，應該是生活中極其平常的事吧。他用得著一副深思熟慮過後的學術臉去探討這個問題嗎？
最後我只能歸結於，他與他人的接觸少得可憐。
真是愚蠢至極。
一個計畫，也在我心中慢慢形成……
多虧了另一個人的來到，源川樛木。
竟然會放棄木葉安逸的生活來到砂隱。
如果硬是要說的話，她實力不差，腦袋也靈光。不過在喬木大人的光輝下，她實在再普通不過。
果然就如喬木大人所言，她很在乎那個怪物。
真是頭疼，還因為那個怪物受了傷，如果喬木大人知道了，肯定會心疼的吧，雖然他已經不在了。
算了，就為她治療一下吧。
喬木大人不希望她和那個怪物接觸，所以我也會阻攔她。
沒想到她竟然找到酒吧裡來了，而且還鬼機靈的學會了威脅。那一瞬，我都被她與那個怪物之間的羈絆動搖了。
哼，兩個小怪物。
「不想讓你和砂瀑我愛羅接觸的人，正是你哥哥。」
可她還是很堅定。
好吧，既然你執意如此……
我遇到了松井次郎。
其實他的目光很讓我討厭。
不過，兩個人，即使再不同，只要有恨，便能走到一起。
就說是狼狽為奸吧。呵呵。
***
計畫執行得很成功。
說實話這樣一個水靈可愛的小女孩，換我我也會喜歡。砂瀑我愛羅越在意她、越依戀她給予的溫暖，他此刻心裡便越痛苦難受。
這也是為什麼，我後來不再阻攔他們兩個接觸。
我站在松井次郎身邊，他操縱著那個女孩，說著那些我們之前就計畫好的、絕對每個字都會刺中砂瀑我愛羅心臟的話。
因為考慮到要是那個怪物情緒失控，守鶴出現必定會殃及村子，畢竟是收留我多年的地方，我還是將計畫告訴了當時的掌權者朝宗長老，當然，我拐彎抹角地說著，那只老奸巨猾的狐狸居然立刻明白了我的用意，果斷同意。
朝宗長老，比想像中的更狠。
這是我從長老室出來後的念頭。
一切都是按照計畫中的進行。
可我卻沒有想像中的興奮。
看著那個怪物肝腸寸斷、痛不欲生的樣子，我竟沒有復仇後的快感。
我竟沒有任何感覺！
甚至有幾次，我想對松井次郎說，也是對我自己說，停手吧。
那個怪物，即便如此，仍緊咬著牙關壓抑躁動的尾獸……
他的臉色極其蒼白，嘴唇都咬出了血。緊握的拳頭，手上青筋幾乎都要炸裂開來。
旁邊松井次郎突然一愣。
怎麼了？
查克拉線被拔/出來了。
他布了兩種查克拉線。一種是控制身體內部，這種查克拉線和當事人的身軀是完全融為一體的，無法切斷，強行拔出的結果，當事人九死一生。撤除的辦法只有一種，傀儡師主動停止施術，查克拉線會自動化為查克拉流入當事人身體，不會造成任何影響；一種是控制身體外部，這種查克拉線只是附著在身體表面控制肢體動作，可以切斷，也不會對當事人身體造成什麼影響。
她不是你的青梅竹馬嗎，你居然能對她下手。我想這麼問，可是沒問。
松井次郎也是心狠手辣的人。
或者說，是完全被仇恨淹沒了的人。
當看到他不顧一切沖向荊棘時，就印證了這一點。
***
喬木大人再次出現的那一刻，我的理智全無。
他比以前更冷了。
冷淡得讓我心都在顫抖。
我要救回源川樛木，不惜一切代價。
好在，我成功了，而喬木大人總算沒有那麼生氣了。
我找到了他，告訴他，他對我的重要性。
他只是輕輕搖頭。
川島沙和，你不該這樣。你是一個出色的醫療忍者，你存在在這世的意義，不該只為我一個人。
拒絕，是情理之中的。
其實喬木大人心裡還是怨我的吧，怨我害她的妹妹受了這麼重的傷。
我怎麼這麼蠢呢，源川樛木對於喬木大人的意義，我又不是不明白。
不過沒關係，只要你還活著就好。
我看到了樛木，因為自家哥哥的回歸，她十分快樂。
這次大難不死之後，她好像變了一個人，好像更聰明瞭，又好像更加沉靜了，眼神也開始變得深沉，有一種恍恍惚惚看透一切的感覺，偶爾會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另外，居然變得毒舌了。
身為醫療忍者，我竟然解釋不上來她的這種改變。
我去她家照顧她，並不是對喬木大人還有什麼想法，只是想彌補點什麼，即使喬木大人不需要。
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機敏，竟然擋在我和喬木大人中間。
也只有對她，喬木大人也會卸下那冰山的外表，變得溫柔。
我好羡慕你。
羡慕你能得到他的愛。
……
她也還是一如既往的遲鈍。
砂瀑我愛羅對她的心思，她真的看不出來？
砂瀑我愛羅看她的眼神明顯與對他人不同，少了作為風影的冷漠疏離，多了沉穩的深情，有一種『我願不惜一切保護你』的感覺。
也只有對她時，才會卸下風影的外表，偶爾一些舉動，才像這個年齡懵懵懂懂的男孩子該有的模樣。
哦，其實也沒什麼變化，同樣一張面癱臉。
其實砂瀑我愛羅應該很久之前就對源川樛木有這樣的感情了吧。我忽然想起很久之前，那個紅發小孩被排擠的時候看向我的眼神，那種渴望愛的眼神。
只是說，他也在慢慢長大，成熟，漸漸將那種對唯一的夥伴的依賴和依戀變為憧憬和愛戀。只是這個笨小孩雖然意識到了，可還是不太明白吧，看他看著樛木時眼裡的茫然就懂了。
咦？我什麼時候對他的稱呼也變了？
嘛，算了。
按理說，源川樛木這樣一個原本就不笨，近來還智商情商突然猛增的孩子，應該說早就意識到了才對啊。想著想著，我突然明白了過來。
——這個孩子，在有意無意地裝傻和回避。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我也樂得見這個結果。雖然不知喬木大人對砂瀑我愛羅這個妹夫是否滿意，但站在我的角度，讓砂瀑我愛羅偶爾碰一鼻子灰也是挺好的。
男人嘛，太容易到手都不太珍惜的。
***
最可怕的不是一無所有，而是得到後又失去。
我是在事情發生之後，才得知的。
那時，我正奉命在木葉學習醫療技術。
對於源川喬木的死，我和源川樛木竟然超乎想像得鎮定。
可能是因為我見他一面的心願已了吧。他能再出現，已是上天對我的恩賜。
也可能，悲傷已經大到讓我們無法表達。
喬木大人所降的雪，其實並沒有對村民造成任何傷害，只是讓他們暫時產生痛楚的幻覺。
他就是這樣的人。
從那之後，源川樛木就消失不見。
聽說，喬木大人在臨死前將所有的力量都給了她。
曉的異動，忍者大戰的爆發……要是有她在，絕對是忍者聯軍的一大力量。
風影沒有去找她，頂著一張看不出表情的面癱臉忙碌著村子的事，奔波於五大國之間，籌備即將來臨的忍者大戰。好幾次，我都看到他那金髮碧眼的姐姐沖進辦公室：『我愛羅，我想清楚了，這次一定要把樛木給抓回來！』每次都被風影淡淡的一句『手鞠你冷靜一點，先把這份文件送到木葉去。』給打發掉了。
風影的狀態很奇怪，他並不是冷漠無情的人，不管出於哪種感情，他都應該不會對同伴坐視不管。可他忙碌著村子和忍戰的事，也不像是想借此回避些什麼，他不是這樣的人，他聰明沉著的同時，也夠坦然，懂得直面難題直面感情，決不逃避，像他當初對自己那樣一條悲慘的人生道路也沒有逃避一樣。
而且，他的確是真忙。
他自從上任之後，一直為了村子盡心盡力，雖然這個涉世未深的少年實行的一些措施還略顯稚嫩和理想化，但不得不說，他真的進步飛速。
那麼對於樛木，他究竟是怎麼樣的呢？
說實話，成為風影之後，我漸漸不瞭解他了。實在要說的話，反倒像是很平靜、很淡然地在等待或好或壞的結果。
那源川樛木呢？我知道，她也並非冷漠無情的人，可她真的就像在這世上完全消失了一般，一直沒有出現。
她也許是在顧慮什麼……我不知道的事，也永遠不可能知道的事。
但我還是找到了她。
水之國雪峰，高寒的冰雪聖地，通靈獸雪豹一族的棲息地。
我看到她時，她在睡覺，趴在一個長長的水晶冰棺上。
冰棺裡封存著源川喬木的屍體，完好無缺，還是像我第一次見他時那樣俊美帥氣，風華絕俗，閉著眼睛就像睡著了一樣。
得了吧，你不可能永遠這樣騙自己。我道。
當他放棄蓄謀已久的一切，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只為救你時，就註定他的前路只會是地獄。
不用你管。她冷冷道。
我知道，以她現在的能力，輕輕一動手指就能取走我性命。而我，為了登上這雪峰，已耗費了太多查克拉。要不是以前看過喬木大人寫的相關記錄，我可能一輩子都到不了這個地方。所以當我踏入這個冰清玉潔的世界時，門口一個巨大的生物才懶懶地瞥了我一眼，道：喲，第三個人。
第一個人，源川喬木。第二個人，源川樛木。
第四個人，我竟然希望會是砂瀑我愛羅。
我真是傻了。
我將那個沉香木盒放在冰面上。
「那半年你寫給砂瀑我愛羅的信，都在你哥哥這裡。」
我忽然想起，第四次忍界大戰時，我悄無聲息地接近了風影，我看到他和先代風影在交談：
【你的母親，一直深愛著你……】
【可那時，夜叉丸在暗殺我時……】
【是我命令夜叉丸騙你的……夜叉丸要恨，也是恨我，而不是你。畢竟將守鶴封印在他已懷有身孕的親姐姐體內的人，是我。源川一家搬去木葉，也是我安排的，為的就是將你唯一的朋友從你身邊支走，製造偽造信、創造她暗殺你的幻術，而你讓夜叉丸幫忙寄給木葉的信，其實都沒有寄出去……這一切，都是為了將你逼入絕境，看守鶴是否暴走，這也是為了村子……】
他們說了很多，最後，我看到他們都落下了淚。
將木盒放下後，沒看她的表情，我就離開了。
其實，我心裡的痛苦，不比她少。
***
通過此次大戰，喬木大人所說的醫療忍者的意義，我漸漸清楚了。
我救了很多人。看著他們和同伴興奮地抱住一起，喜極而泣，又不斷對我說著感激的話，我麻木的心居然漸漸有了一絲觸動。
當然，也有傷的太重我無法救治的人，他們在我手下慢慢失去溫度，最後死去。我竟然不想這樣的結果發生，我竟然想努力提升自己。
我什麼時候有這樣和那個怪物一樣愚蠢的想法了。
真是無聊。
可是，喬木大人，我心底最深的執念……還是你啊。
五代火影綱手大人醫術無人能及，可第三次忍界大戰時，她心愛之人還是失去了性命。
我何嘗不是如此。
我是醫療忍者，卻救不了自己最愛的人。
喬木大人。
我有一壺酒，足以慰風塵。願與君把盞，共看白雲深。
你是……不會懂的吧。
永遠，永遠……
也不會懂……
第77章 源川茶
「你懂什麼？！你就是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風影大人！一出生就是個錯誤，背上傷害他人的烙印，從小生活在別人的冷眼歧視中！這種感覺，你懂什麼？！
「可我明明就……什麼也沒做啊……」
黑暗陰森的牢房，我對著欄杆另一邊那個穿著風影長袍、淡漠而平靜的身影聲嘶力竭地大吼。
到最後，聲音卻漸漸低下去，變為困惑的低喃。
你知道些什麼？！
你是風影，一定從小錦衣玉食、萬千寵愛，怎麼可能會懂我心裡的痛苦。
一直以來，我都不明白。
從我開始懂事的時候起，就意識到家裡偶爾有些奇怪的氣氛。一般都是提到某個人的時候便產生了。
那個喬木。
真是諷刺，我後來才知道，他全名叫做……源川喬木。
家裡的人瞞著我，一瞞就瞞了這麼多年。
一邊什麼都不告訴我，一邊又把我視為殺害了源川喬木的仇人，這樣的遊戲，很好玩是吧？
聽說那個作為我母親的女人，生下我不久後，就因為源川喬木之死帶來的打擊離去了。父親忙著花店，我是由姐姐帶著長大的。
姐姐，源川樛木，是最愛我的人。
是她日日陪伴我成長，放學，當我羡慕地看著別的孩子牽著父母的手離開時，一轉眼，總能看到她的身影；當我深夜高燒不退時，是她背著我趕到醫院，不眠不休地陪在我身邊。她會做我最喜歡吃的食物，會給我講出任務時發生的一些好玩的事。
姐姐，源川樛木，是我最愛的人。
可就這樣的姐姐，居然也是在心底，將我視為了殺害源川喬木的人。
呵呵，真是瞞天過海的虛偽。我差一點被騙了。
父親病重那幾日，我在家照顧父親。
就我一個人。
姐姐早就去了砂隱村。
父親告訴了我，關於源川喬木、和遙遠的風之國的事。
那一刻，我的世界天翻地覆。
既然你們都認為是我害了他，那我就真的害他一次，好不好？
***
我真是可憐。
我在忍者學校成績非常出色，家境富裕，私下也是萬人追捧。看似擁有一切光輝的我，卻無法得到最想要的東西。
我連源川喬木的動作都無法看清，便被狠狠彈開。我突然意識到了和他之間實力不可逾越的鴻溝。
而姐姐，竟然追著他去了，留下我一個人。
原來你心裡藏著這麼多的事，原來你最愛的人並不是我，原來你更在意那個紅頭髮的傢夥，原來你更喜歡待在那窮酸破敗的砂隱村。
這些年，你究竟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態對待我的。
父親遺體旁，我癲狂地大笑，眼淚卻不停地流下。
半年之後，姐姐又突然消失了。我知道，她又去砂隱村。這半年裡，我不再哭鬧，而是一言不發地修煉忍術。有一天，有人找到了我：「你以為你變得厲害了，你姐姐就會為你高興，簡直大錯特錯。」
「閉嘴！」
「你和喬木之間的差距是不可逾越的，再修煉也沒用。」
「閉嘴！」
「如果你真的這麼想殺他……我有辦法。」
「……」
***
當收到姐姐來信的那一刻，我猶豫了。
我以為，她心裡還是有我的。
我真是太愚蠢了！
她心裡只有那個喬木，以及紅頭髮的傢夥而已，當我到達砂隱，看到眼前的場景時，便瞬間明白了。
我真是太愚蠢了！
還在家裡傻傻地等那麼久。
我清晰地感覺到有查克拉線附著在我手上，可這正合我意。我無法接近源川喬木，但我能接近姐姐。
我知道，只要我對姐姐有殺氣，源川喬木不會坐視不管的。
果然。
他擋在我和姐姐之間。
查克拉線控制著我的手——或者說，是我自己驅使著那股巨大力量的手，將最毒最尖利最冰冷的苦無準確無誤地紮進了他胸口。
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跟這個應該是我哥哥的人這麼近距離接觸。
他是那麼冰冷漠然，即使是這樣的時刻。
看清他的那一刻，我突然有了一瞬間的茫然。
「為什麼？……不傻嗎？」我問道。
不傻嗎……
不傻嗎？！
……
他沒說話。
不管怎樣，他總算死了。
就像所有人認為的那樣，真的死在我手上了。
***
接下來，便是我眼前這位所謂風影大人。
他當場就廢了我一條手臂。
可我無所謂。
這點痛，和我這被蒙在鼓裡的十年，和我孤單一人被遺忘在木葉的徹骨冰涼，和知曉一切時的世界盡崩的痛楚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
因為殺害了砂隱的忍者，我被抓了起來。
「你懂什麼？！你就是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風影大人！一出生就是個錯誤，背上傷害他人的烙印，從小生活在他人的冷眼歧視中！這種感覺，你懂嗎？！」
風影皺眉。淺青色的眸子如無瀾的湖面，沉默地看著我。
那一襲風影袍是那麼潔白乾淨，不該像是出現在牢房裡的東西。
我恨恨地望著他。
最後，他開了口，卻只是說了一些形式化的東西。大概意思就是，發現我是受身上的詭秘力量和查克拉線控制，才有此番行為。我畢竟是木葉的忍者，所以還是交給火影大人處置，事情的始末，他已經向火影大人寫信說明瞭。
什麼詭秘力量？！什麼查克拉線？！他們真是愚蠢啊。
這一切，都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啊！
我無端憤怒：「那可真是勞煩風影大人了！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我呢，弄這些東西，真可笑。果然就是什麼都不懂的傢夥。」
搶了我姐姐的傢夥。
風影還未開口。門口突然傳來一聲輕笑，一個嫋嫋婷婷的身影走了過來，齊肩短髮，姿態慵懶嫵媚，卻又暗藏危機，像是一隻慵懶地曬著太陽的貓，稍不注意便會亮出尖爪。
她說：「我看，什麼都不懂的人，是你吧。」
她輕輕一笑：「你說的那些東西，這位風影大人可是全都經歷過呢。」
那危險的笑容讓我意識到，她極恨我，是那種恨不得將我抽筋削骨，飲我的血，吃我的肉的恨。
「川島沙和。」風影低聲一喝。
被叫做川島沙和的女人充耳未聞，鮮紅的指尖挑起我下巴：「真是大言不慚呢。你姐姐甘願為了這位風影大人用光查克拉、從此成為一個普通人，你哥哥可以為了你姐姐犧牲生命，可你呢？你不過就是一個活在自己的世界裡、自私自利的小孩罷了。」
「真是無聊的玩笑。」我冷冷道。
下巴被狠狠一捏，頜骨發出了清脆的呻/吟。如果不是風影在場，這個女人肯定會即刻殺了我。
而聽聞她的話，風影始終平靜沉穩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可置信，蒼綠色的眸子微微轉向她，似在詢問。
她冷冷一哼，轉身離開了。
***
「姐姐呢？」我問風影。
他輕輕搖頭。
該說的，都說了。別的，也沒什麼好說的。他似乎準備離開了。
望了我一眼，最後，他還是開了口：「即使再渴望愛，也不能用錯誤的方式。」
穿著白色影袍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門外：「這點，我很明白。」
「可惡！」
什麼啊！
你明白什麼？！你什麼都不懂！
一群笨蛋！一群奇怪的傢夥！突然來說一些奇怪的話！
你們都懂些什麼？
為什麼，又是我什麼都不知道，又是我被死死地蒙在了鼓裡，然後成為了眾矢之的，一切罪過的靶子。
可是，我明明……什麼都沒做啊……
「你的姐姐……其實一直很愛你。」臨走時，風影的話輕不可聞。
開什麼玩笑！
開什麼玩笑！
……
別開玩笑了……
離開砂隱村，望著無邊無際的沙漠，我突然毫無理由地放聲大哭。
我什麼都沒有了……
其實，我所做的這一切，不過就是一個願望。一個簡簡單單、埋藏在心裡多年的願望。卻因為源川喬木和砂瀑我愛羅而再無法實現。
……姐姐，再愛我一次，好不好？
就像以前那樣。
就像源川喬木和砂瀑我愛羅都還未出現時那樣。
在木葉的風影大人
樛木還沒回木葉。
我愛羅輕蹙著眉心。
這已經是他當上風影后第六個年頭。如今的他，早已是深諳世事、沉穩持重的優秀領導者。
火紅的碎發下，華美俊逸的面龐如刀刻大理石般棱角分明，雙目與兒時相比略顯狹長，更添一分成熟。
那雙沒有什麼感情流露的眸子此時正看著眼前的銀髮男人。
旗木卡凱西，木葉的第六代火影。
「啊啦啊啦，風影大人別這樣盯著我啦。話說之前的砂子害得我現在都還渾身酸痛呢~果然是上了年紀了~」
眼前的男人打趣著，漆黑的眼睛一染上笑意便立刻變成彎彎的一線。雖然戴著黑色面罩，但也能隱約看到他嘴角揚起的揶揄的輪廓。
我愛羅輕咳一聲。
那時，黑色的錄影機鏡頭牢牢對著他，兄長勘九郎還要他去說一些此情此景之下難以啟齒的「格言」，還不屈不撓地追了過來，饒是他一向淡定，那時也實是窘迫，只好動用武力。
「打擾了。」
他淡淡地留下一句話，轉身踱出了火影辦公室。
望著我愛羅的背影，卡凱西支著下巴，笑著低語：「還真是不善於表達感情的風影大人呢……」
***
木葉村五影會談後，風影和火影兩人單獨待在火影辦公室裡。當時人們都在猜測這兩個帥哥獨處一室會做什麼，但事實是，我愛羅只是詢問了一下卡凱西關於樛木的事。
「抱歉呢，風影大人。小樛木的下落我也不是很清楚。出去搜尋的暗部也一直沒有結果。」
卡凱西笑著添了一句：「風影大人，還有別的事嗎？」
其實這個男人的意思，是你單獨找我，就是為了樛木？
源川樛木是重要的同伴，這點六代目應該也清楚。所以他的問題，似乎是想要探尋一下自己心底更深層次的原因。
說是質問，其實應該是調侃吧。
走在木葉的街道上，我愛羅輕輕歎了一口氣。
忍者大戰之後，各忍村百廢待興。他作為影，自然也是事務繁雜，幾乎不分日夜地與小山高的檔戰鬥著。當夜深人靜的之際，從大疊檔中抬起頭，久違地感到了熟悉的孤單。
唯一不同的是，如今的形單影隻並不會讓他湧起殺念。無邊無際的混沌黑暗早已被旋渦鳴人照亮。大戰重聚，父親的肺腑之言更是如沙漠上乾燥的風一般，吹散了曾經壓抑在心頭的雲翳。
是與那時不同的感覺。
但是果然……
他嘴角淺淺地一勾，帶著些苦澀，也有一絲無奈。
果然，還是很孤單呢。
與哥哥姐姐三人共同執行任務的時光，早已一去不復返；與旋渦鳴人由以命相搏的敵人變為彼此重要的朋友，一路走來，雖難以忘懷但也終究定格成回憶；與眾多同伴並肩作戰的日子也終於結束；那些為了改變自己，為了獲得認同和羈絆而努力奮鬥的歲月，也化為了如今倍受敬仰愛戴的奠基。
所以，來木葉，便成了他常做的事。
有時，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件或會議，至少沒有要求必須讓一村之影親自出馬，但只要有閒暇，他還是會願意親自去。
木葉，讓他人生發生轉折的地方。
這裡發生過太多太多的事。
親情，友情……雖然還有些東西，他至今都還是不太明瞭。
至少，現在清楚地明白了自己為何存在，也知道自己有了很多重要的羈絆。
這樣就好。
【我愛羅，這是木葉發來的這次五影會談的通知函。】數日前，夜晚的風影辦公室，姐姐手鞠推門而入，手裡拿著一封信件。
【知道了。】他伏案批閱，無暇抬頭。
【別太累了啊，我愛羅。我和勘九郎都可以幫你。】為了不打擾他，手鞠很快就退了出去，【早點回來，我和勘九郎會在家等著你的。】
筆尖輕輕一顫。
手鞠並未看到，一直埋標頭檔的我愛羅忽然抬眸，望著漸漸合上的門和她被黑暗吞併的背影，淺青色的眸子的感動一閃而過。
他曾經夢寐以求的東西，終得以遂願。
可是……
樛木呢？現在的孤身一人的她，是否就跟曾經的自己一樣，找不到存在的意義。
***
因為忍村裡相對安全，所以參加此次五影會談到達木葉後，我愛羅就打發陪同前來的勘九郎和手鞠去做他們自己的事了。那麼現在，是找到他們直接回砂隱呢，還是……
回想起那些高高的檔和繁雜的事務，他感覺太陽穴輕微地脹痛。
「喲，這不是GAARA嗎？」
一個歡快的聲音響起。
「鳴人。」我愛羅聽見自己的聲音淡淡地回應。
即使已成為風影多年，但眼前這個笑嘻嘻的金髮男子似乎根本沒有過一次恭恭敬敬地叫過他風影大人。
因為鳴人是不會變的。
就像陽光永遠不會變一樣。
不，好像有些變了……
我愛羅習慣性地微皺眉間，視線落到鳴人身邊那個正輕挽著他的美貌的紫發少女身上。
那少女低眉順眼：「風影大人。「
他知道這個姑娘，但也僅僅是知道。
幾個月前月球危機，鳴人與這位姑娘，在巨大月亮背景下的絕世之吻，被世間所有人見證、祝福。
饒是以嚴肅謹慎風氣著稱的砂隱村，在他周圍也低低響起了一大片起哄聲。
他高高地站在眾人之上，眼角輕輕一掃或臉紅或不懷好意笑著的人群，不是很明白。
好像……是什麼不得了的事……
努力思索了一會兒，他也只能得出這樣的結論。
所以，對於鳴人那一臉幸福而微妙的笑容，他也僅僅只能得出『似乎與平常不太一樣』這一結論。
【漩渦鳴人啊，那個像太陽一般的男人。】這是他哥哥曾說過的話。
他很認真地默許了。當初的鳴人，就像一道陽光，猝不及防地闖入他的世界，也從此改變了他的人生。
真的很感謝你啊，鳴人。
【樛木對於你而言，是什麼呢？】這是他姐姐曾問過他的話。
他當時也很認真地想了想，最後緩緩吐出了一個讓手鞠一頭霧水的字。
【風。】
如果說，鳴人對於他而言是指路的一道光，那麼樛木，就是那一陣輕輕安撫著他所有傷痛的風。
原來如此……
再次看向鳴人時，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她對你而言，也是風啊。
「GAARA，我的婚禮，可要賞臉的吧喲？」鳴人掏出了紅色的請柬，揚眉得意地晃了晃，遞了過去。
我愛羅接過，微勾嘴角。
「不勝感激。」
作者:
樂風
時間:
2018-6-9 15:26
好文推薦，雖然我覺得是半開放式結局，讓人很吐血，沒有結局的結局真的討厭
但不管劇情的走向或是人物情感的把握還有描述都很讚
也很喜歡我愛羅跟女主的感情，那種淡淡的感覺讓人很有ＦＵ
只是最後女主歸隱山林很像作者寫不下去匆促結尾的產物
雖然有點遺憾，但不看結尾的話是一篇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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