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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貼] 《(綜)政治系女子》作者：夏天的綠【完結+番外】 [打印本頁]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18 11:11     標題: 《(綜)政治系女子》作者：夏天的綠【完結+番外】

文案：

女主小姐曾經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女

現在卻要在各個世界憑藉心機、力量、美貌...

達成『最有權勢』成就

一句話簡介：她終將為王

成為這世上最有權勢的女人

內容標籤： 火影 獵人 綜漫 海賊王
搜索關鍵字：主角：莉莉 ┃ 配角： ┃ 其它：少年漫、爭權奪利、天之驕子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18 11:11

☆、復活（1）

　　所有的故事等到敘述的時候其實都只是老生常談，這個故事也一樣。這其中的主人公是一個追求成功、財富、權勢而毀滅了人生其他所有的女人，由這個女人的動機、活力和勃發的野心而論，只能說她的一生都被強烈的權利欲望所牽動。與其說她的一生是一種破碎的現實，不如說是對夢逐漸消失的感覺。

　　——《天下人宇智波莉》開篇

　　開春之後，就是櫻花盛開的季節。櫻花盛開對於戰國時代的忍者來說似乎沒有任何含義，這紛亂的時代活下去就是最艱難的事了，和平是夢裡的事，大家都在為了生存奔忙。

　　忍者的生活更是只有鐵與血，任務、戰鬥、修煉才該是生活的全部，而這些都是為了活下去。時代的殘酷就在這裡了，即使是平民眼中擁有鬼神一樣可怕力量，因此不用像他們一樣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的忍者大人，其實也是一群因為連年的戰爭平均活不過三十歲的短命人。

　　不過世界上的事情是說不準的，在大陸西邊的雷之國，由忍界名門宇智波建立的大城出雲城——大概如同這座壯麗城池的名字一樣，被普通民眾傳為了神的居所。位於這座城池中地位的頂點，宇智波一族剛剛上任的新族長宇智波莉，就正在悠閒自在地賞櫻。

　　「春雨切勿急，至今未賞櫻。伴雨花瓣落，心中生憐情。」

　　曼妙寥落的和歌聲，還有優雅的三味線流瀉而出，伴隨著春雨綿綿密密，櫻花綻放於墜落，竟然沒有一點錯。如果有人能夠得幸聽見大概會恍惚是天上人的奏樂——抱著三味線慵懶哼唱的少女也確實比仙女還要美麗。

　　穿著一件用板締縮緬面料製成，裙擺處畫著大片粉色櫻花瓣的緋色華麗打卦，這件打卦即使是小國的公主也不能擁有，有金線裝飾。哪怕是好時候也是昂貴的令人咂舌，何況是如今大陸上戰事最多的時候。

　　然而就算是再高貴再美麗的衣服，比起穿著這衣服少女也差得遠了。她仰著頭微微閉著眼睛，雪白的膚色比大國大名府裡的公主滿面塗上白.粉還要潔白，大概只有一種雪白的櫻花才可以相比吧。

　　這樣她已經非常潔白可愛了，然而造物主依舊不滿足，於是就有了濃密如同小扇子一樣的睫毛，顫顫巍巍地抖動，像是蝴蝶扇動翅膀；有了嘴唇如同鮮花，是精巧的、嫣紅的、花瓣絲絨般的，若是男性見了總免不得遐思一番，那一定是十分適合親吻的嘴唇。

　　最精彩的還是那雙眼睛——這雙眼睛終於睜開了，這是一雙罕見的真正純黑色如同黑玉一樣的眼睛。與這雙眼睛相比，其他人的黑眼睛未免就顯得寡淡、無神、雜色，像是便宜貨了。

　　雷之國的流浪樂人曾經傳唱過的，這雙眼睛裡頭有冬日的雪夜，又涼又深邃，讓人忍不住去細聽冬日裡細碎的雪落聲。這雙眼睛裡也有春日裡的春水，波光蕩漾的時候驚心動魄，是忍者最強的武器也比不上的。

　　如果不是最近的人，大概誰也不敢相信，這樣美貌的少女就是雷之國宇智波的新族長和出雲城的城主——畢竟在這個時代，混亂像是泥沼，力量才能決定一切，自然也就包括了地位與命運。

　　在這上面男性忍者天生要優於女性忍者，沒有幾個忍者家族繼承人會選擇女性。甚至女性忍者上戰場的也很少，更多時候她們都在家族族地生育孩子，為戰場消耗提供更多的人口。

　　即使是能夠獨當一面的女忍者，結婚以後也大多回歸後方，最多做一些不那麼危險的任務。與其說這是一種憐憫，不如說這是另一種殘忍。畢竟這樣保證生育的目的也是為了戰場上能夠有更多的有生力量補給，出生就是為了死在戰場上，這樣的命運還是不要開始的好。

　　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上來看，這應該是另外一種普通了。也說過了力量決定一切，宇智波莉，一個這樣年輕貌美的少女，得到這樣的地位，當然是她比別的人都強啊！

　　她這時候睜開了眼睛，頭也不回，依舊注視著春雨中零落的櫻花：「啊，阿江，你來了啊。」

　　這是一位穿著淺藍色打卦，外面披著一件裝飾著仙鶴圖案『搔取』的女性。她年紀也不大，最多二十出頭，生的稱不上美麗，但是因為溫柔到了骨子裡的一種氣質，讓人覺得格外可親。

　　宇智波江，就是這位女性，來的時候並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這不是因為她也是一名宇智波的忍者，實際上她是罕見的不能使用查克拉的宇智波，做到這樣只不過是訓練的結果罷了。

　　出雲城，宇智波莉居住的命名為長樂宮的奧禦殿，最多的就是木制地板。在室內穿著木屐踏地，而不發出聲音這就近乎於難為了。但是因為宇智波莉曾經的一句笑言『聽說在遙遠的東方，那裡宮殿裡的女性以穿木屐走路不發出聲音為優雅，只有從小受過訓練的貴女才可以做到』，一切都成了理所當然。

　　在這座華美宮殿裡居住的除了宇智波莉之外，還有十來個宇智波一族的女性，剩下的就是數百名平民女性了。對於這樣的女性而言穿木屐走路沒有聲音實在太難做到了，但是就是因為難做到才顯出難得和珍貴來，莉的話流傳出去後長樂宮所有女性都用這個要求要求自己，務必做到踏木屐而沒有一點聲音。

　　宇智波江更是其中的翹楚，無論怎麼說，她都是一個宇智波，即使沒有查克拉她也有過一些體術訓練，做這個容易的多。踏著木屐不能有一點響動，她也如常優雅，晚間脫下木屐後不會像其他長樂宮宮女一樣腳趾酸痛。

　　這個時候聽到莉的話，宇智波江只是神色更加溫柔了一些。微微低頭躬身，是最恭敬的樣子，輕聲說道：「長樂姬，政宗大人讓我來稟報您，外面有日高城的城主前來求見您。」

　　「這樣啊。」三味線的聲音陡然停下，於是外頭雨水順著屋簷滑落以及櫻花墜落的聲音就越發明顯了。純粹大自然的聲響也有一種美感，莉卻沒有再回頭看，只是放下三味線，穿上了隨意撩在廊下的搔取。

　　等到臨走前忽然意味深長說了一句：「阿江知道我為什麼這樣喜歡櫻花嗎？」

　　宇智波江輕輕低著頭，恭順道：「大概是因為美麗，只有美麗的才配得上長樂姬，不是嗎？」

　　「不不不，雖然也稱得上是美麗了，但是世上比櫻花還要美麗的花多著呢——也和美麗有關的，她是不是死的十分美麗？像紫陽花一樣，也是滿滿的一簇，可是還在最好的時候就已經毫不留戀地漱漱墜落了，連死也那樣乾淨盛大。如果是紫陽花的話大概會一直抱住枝頭，等到花也蔫了，弄髒了綠葉，死的可是真不華麗啊。」

　　宇智波江立刻像是會意一樣，把頭低的更低了：「正是這樣，世上多得是宇智波一樣的忍者，就是死也是乾脆俐落，十分美麗。但也有很多小蟲子一般的鼠輩，總是想著多活一天是一天。」

　　「這大概就是俗話說的螻蟻尚且偷生吧。」莉無所謂地走在前頭，往見客的表禦殿偏殿去——尊貴的客人自然有禮儀在天守閣裡相見，至於這樣的喪家之犬就只在偏殿就是了。

　　於是兩人就一前一後穿過重重的回廊——這座專門為出雲城城主宇智波莉所造的居所占地廣大，遠比處理正事的表禦殿和禮儀活動所用的天守閣要大的多。內部建築也極盡精巧，有各式各樣可以觀景的庭院和作用不同的上千個房間，各處都是用曲折的回廊連接，宮女們往往不用弄髒拖地的搔取就可以穿行整座宮殿了。至於長樂宮與表禦殿之間也有專門的長廊連接，因為這條長廊屋簷下掛著許多風鈴，被命名為鈴廊。

　　這時候有序優雅地在長樂宮上下走動的宮女們見到城主大人和長樂宮禦年寄宇智波江都自動站到一邊低頭行禮，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等到莉和宇智波江兩人走遠了，這才繼續各司其職。

　　這些宮女都是從出雲城城下町普通人家選拔出來的，就是最底層的禦末每月的薪水足夠養活一家人了。所以她們十分珍惜這樣的工作，無不把帶給她們和平安樂生活的城主大人當作神一般侍奉，至於長樂宮裡的規矩更是當作第一準則，行禮時候絕對沒有一點折扣。

　　從奧禦殿長樂宮出來，經過鈴廊進入表禦殿，這時候早就有一個還不到二十歲的高大青年在等待了。見到莉的時候立刻躬身行禮，他是宇智波族長與出雲城城主宇智波莉的近衛隊隊長宇智波政宗，同時也是宇智波江的親弟弟。這個從兩人生疏的稱呼『政宗大人』和『江大人』上可看不出來啊。

　　宇智波江到此便止步了，她從來認為自己的人生就是為了莉，只是她並不能使用忍術，所以為了莉大人的事業貢獻力量就成了不可能。於是莉起居的長樂宮就被她默認成為了自己的活動範圍，至於其他地方是和她的人生無關的。

　　這時候由宇智波政宗和另外兩個近衛隊的年輕人跟著莉進入日高城城主所等待的偏殿——

　　「城主大人，請您務必讓在下借助宇智波的力量！」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發出，感謝每一個小天使！


☆、復活（2）

　　天下被西邊大陸的出雲城獲得實權統治，至今算起來已經七十二年了。若說平定天下並制定法度的是天下人宇智波莉的話，那麼在出雲城奧禦殿長樂宮支持一切的便是長樂宮第一任總取締，宇智波莉的禦年寄宇智波江。

　　——《女官所見！長樂宮始末》

　　出雲城長樂宮，那是絢爛豪華永久和平，如傳說中天國般的所在，那裡滿載著戰國時代人們的夢想與希望。在後世的電影小說裡，這裡也是埋葬宇智波□□春的地方——這位著名的女性終身未嫁，一直侍奉著長樂宮第一任也是最有名的主人，傳說中的長樂姬宇智波莉。

　　多愁善感些的後人甚至免不得覺得可憐，幻想長樂宮是一隻精巧漂亮的鳥籠，宇智波江便是被困在了此處，一生也沒有過自由。然而身處其中的宇智波江自己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長樂姬殿下就是我的全世界了，那麼居住著長樂姬的長樂宮不就是裝著我的全世界，長樂宮以外的世界才是我的籠子。」在有一回宇智波一族的女性族人勸說宇智波江走出長樂宮嫁人的時候這就是她回答的原話。

　　這樣忠誠的宇智波江每天調度長樂宮幾百名宮女，維持這樣一座宮殿的運轉。可以說無微不至地照顧著長樂姬宇智波莉，也可以說她應該是世界上最瞭解宇智波莉的人了。但是她始終覺得自己從來沒有觸及過長樂姬的內心，即便如此，在她看來宇智波莉也大概是這世上最不可思議的人了！

　　在她的少女時代充滿了艱辛，因為不能使用查克拉自然是被其他同齡的女孩子排擠，被族裡輕視——即使是女性可以不上戰場，也該考慮到這樣的特徵是不是會遺傳給後代。

　　就是這樣的處境，真正的天之驕女，族長大人唯一的女兒，同時也是天才的宇智波莉卻向她伸出了手。她曾經與她說過：「我當然需要別人的力量成為我的力量，我的目標是成為這世上最有權勢的人，要有非常多的力量才可以！只是力量可不只是依靠查克拉的忍術而已，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才能。那麼，擁有我看重才能的阿江，你願意成為我的力量麼？」

　　宇智波江毫不猶豫伸出了手，握住了比她的手還小得多的莉的手。她永遠記得那一天，從那一天起她才覺得宇智波江是一個人，是一個宇智波，因此看做是長樂姬給了她生命也沒什麼錯。

　　之後她一直追隨長樂姬，見證長樂姬身邊聚攏越來越多的優秀的青年，其中還包括她的親弟弟。每個人都是那樣狂熱地愛戴並效力于長樂姬，長樂姬身上似乎就是有這樣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讓大家相信她說的每一句話，那些曾經美夢一樣的許諾，總有一天肯定會實現的。

　　實際上已經實現了很大一部分了——這座屹立于雷之國北面的出雲城，其威勢力壓雲雷大陸全境。而在二之丸以內的部分，分散居住著雷之國宇智波一族的族人。

　　在這其中，大家都過著外面終日刀頭舔血的忍者們不敢想像的和樂生活。即使是出任務的時候再苦再累，只要回到出雲城就覺得到了另一個世界。視人命如草芥，沒有的；你死我活，沒有的；忍饑挨餓，沒有的。這裡的一切都是這樣和樂和豐足。

　　有的時候她甚至會想，這世上怎麼會有長樂姬這樣的人。她似乎從來就什麼都知道，從不迷惘、從不猶豫，讓大家都按著她的計畫來，於是就美夢成真了——仿佛是仙人一樣，竹取姬是竹子裡誕生的，長樂姬就應該是花苞裡誕生的。她出生就是為了拯救宇智波，以後還要拯救天下。即使知道自己的想法就像是妄想，但宇智波江依舊是這樣相信的！

　　宇智波江不知道，她的猜想已經正確了很大一部分了。宇智波莉確確實實天生就什麼都知道，她出生就是為了拯救宇智波，以後還要拯救天下。然而，這一切還要從她的來歷說起。

　　宇智波莉，或者說她原來的名字陳莉莉。是的，她本來並不是一個宇智波，原本她只是一個個普普通通的十八歲少女，什麼宇智波，對於她來說只是自己喜歡的一部漫畫裡面的存在。

　　即使她真的心水宇智波一族各種各樣的萬花筒寫輪眼很久了，考慮要不要入手一副隱形，但她也從來沒想過真的要成為一個宇智波的！

　　就算《火影忍者》裡的忍術真的很酷炫，命運真的十分跌宕起伏。似乎每一個不安于室的青年都想要去體驗一把大的，這才對得起這痛痛快快的青春啊！但她也不會忘記那是一個多麼危險的世界，總之是動不動死人就是了。

　　拜託！她陳莉莉只是一個剛剛收到勉強算一本大學的錄取通知書的十八歲少女，即使家境普通、容貌普通，一切都通通普通，但好歹是安安穩穩過日子的，最大煩惱不過是因為分數太低沒有上到自己心儀的專業，只能服從調劑分到政治系而有些心裡不開心——這個專業將來能做什麼？

　　不過也就是這樣而已，大不了以後入學了想辦法轉專業，或者考公務員、做老師，這些似乎也是出路啊！所以只是想想，她立刻就十分放鬆的投入這個有史以來最漫長最輕鬆的暑假。

　　可是命運就是這樣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有一個驚天的意外等著你。誰能想到世上就有那麼狗血，以為是新聞上電視劇上才會發生的車禍死人就會發生在自己身上——那一瞬間陳莉莉幾乎沒有反應過來，等到她意識到自己被撞飛的時候就只覺得一陣劇痛了。

　　只是在意識慢慢模糊的時候她竟然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亂想，明天這應該能上本地的報紙頭條吧，『剛剛大學錄取，花季少女命喪車禍』什麼的，讓一般民眾關注一番可惜幾下。

　　——能夠這樣清楚地胡思亂想當然是因為有別的干預，正是那個導致她穿越《火影忍者》的罪魁禍首。或者不該說罪魁禍首，畢竟要是沒有這個『罪魁禍首』，她早就真的死了，哪裡能這樣活蹦亂跳的。

　　具體的陳莉莉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那個用意識與她交流的『罪魁禍首』來自一個和地球完全不一樣的文明，或許不在一個次元也說不定。按著他的說法，陳莉莉只是恰好被選中而已。

　　她要做的就是穿越三個世界，完成同一個主題的任務。完不成自然就死掉了，完成就可以選擇成為他們的工作人員，繼續活下去——她在三個世界的經歷大概是能夠製作成他們本世界的節目吧，總之是滿足人民精神生活就是了。

　　也因為這樣，那些任務的主題，大都十分有娛樂性——同樣為了娛樂性，她會去到哪個任務也是隨機的。但是在隨機抽取後，她仿佛聽到了那個一直毫無情緒的『罪魁禍首』用乾巴巴的語氣慶賀：「哦豁，恭喜你，你中頭獎了，這是所有部門裡最高難度部門——政治系！」

　　「啊，這樣很好呀！」

　　陳莉莉其實到了現在都沒有實感，像是踏在雲朵上一樣暈乎乎的。所以下意識就順著回答，她根本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但是她很快反應過來，『最高難度部門』什麼的，我有一句媽賣批不知當不當講，我今年流年不利，而且是和政治系死磕上了嗎！

　　然而不管如何，這到底是不是最高難度部門，陳莉莉也只得接下這個任務了。畢竟沒有這個她就要死了，接下任務，即使再艱難總不會比這更差，大不了最後也就是個死啊。

　　之後就是隨機選出三個世界，三個世界各綁定一樣特殊力量——這畢竟不是一個徹底以折騰人為樂的系統，或許是為了減少參與者的抗拒感也說不定。有了一樣特殊的天賦以後很難不升起一種自己是主角的羞恥感受，陳莉莉這個普通少女自然也不例外。

　　「你的任務其實說難也不難，那就是成為每個世界最有權勢的人。權勢的計算方法你可以理解為權利，你擁有多少權力，即能夠憑藉自己影響多少人的人生。當你比這個世界其他任何人擁有的權勢都要大的時候，就判定為成功了。」

　　「通俗來說就是奮鬥得到更高的地位，君臨天下自然算是做到了，但有些時候不能君臨天下也不要緊——只要比別人的權勢都大就可以了，所以才叫做世上最有權勢的人嘛！」

　　「我來告訴你，你所要去的三個世界，難度是從容易到困難，這也是最高難度部門的特殊優待。而第一個就是《火影忍者》世界戰國時代，這個時代或許力量強橫，但是想要得到統治的力量並不艱難。」

　　「最後，最重要的敬告。完全把那個世界當作遊戲，是不真實的，當然不行。那裡每個人每件事都不是寫好的代碼，而是活生生的。但是太過於當真也是不行的哦，沉溺於其中的時候，命運就會偏離原本的軌道了！」


☆、復活（3）

　　宇智波莉、天下人、長樂姬、出雲城城主，這些名號每一個都鼎鼎有名萬世流芳，無數的文字都爭相記錄她。或許有許多不同的描述，但相同的是這個女人意志的堅強不屈和幾乎突兀的不竭張力。她的姿態是那樣的決絕、銳利——這是她同樣出名的美貌也不能掩蓋的。

　　在這份她與曾經的日高城城主長橋總一郎對話的史官記錄來看，她絲毫沒有掩飾自己對弱者，哪怕這人曾經是一位城主，將來也是一位『城主』的鄙視。她只是閒散地在那兒坐著，便冷靜而精確地玩弄了對方。

　　——《為權力而生的女人宇智波莉》

　　這的的確確是一座華麗的城池，如果不是因為如今喪家之犬的身份，前日高城城主長橋總一郎忍不住這樣想。

　　就在幾天之前他還是雷之國日高城的一位城主，身份高貴——在這紛亂的時代，其實也沒有幾個人比他身份更高了，而所謂各國大名，也只是有名無實罷了。一切都是因為那些犯上作亂的忍者，此時此刻他卻不得不去借助忍者的力量保全性命和過去的一點點榮光。饒是平常沒什麼風雅愛好的他，也不得不升起『世道艱難、人生困頓』的感歎啊！   

　　在重金雇傭的守護忍者的保護下逃過了日高城的大災難，一路北上出雲城，直到入城才算是松了一口氣。以日高城城主的身份見到了出雲城的官員，這才能夠進入傳說中的出雲城城池。

　　這的確是一座名不虛傳的城池，因為是沿著山勢建立，只在最外沿的三之丸也是無法知道本丸的樣子的。等到了二之丸，這才可以隔著城牆看到本丸庭院裡隱隱露出的紅葉山林的一角，高高聳立的天守閣，以及奢華無比的奧禦殿長樂宮。

　　仰視著右側的本丸，穿過竹橋門、平河門、梅林門，見到了新修飾完畢的表禦殿以及奧禦殿長樂宮全貌——除了窗框和屋簷底部是雪白色的以外，其他的牆壁都漆成烏鴉一般的顏色，至於屋頂的瓦片則是包裹著金箔印著宇智波家族的團扇紋章，團扇中間多了一朵茉莉花紋章。

　　即使是在綿綿的春雨裡也依舊閃耀奢華肅穆，誇耀著出雲城的財力與權勢，也顯示著雷之國宇智波的權威。

　　是的，是雷之國宇智波，畢竟這世上有兩個宇智波啊。長橋總一郎忍不住想到，當年那些因為嚮往大陸中部火之國肥沃的土地和更大的影響力的宇智波，不是因此遷出了雷之國，只留下了留戀故土的老弱病殘麼。

　　現在再看，即使因為強大的力量闖下偌大的名聲，忍界有火之宇智波與森之千手並稱最高豪門。但比起被拋棄的老家的發展依舊是差得遠了，也不知道該作何感想。

　　這座城池的守備並不算森嚴，至少沒有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在這樣動亂危險的世道裡，城主和大名們已經習慣了把自己的城堡團團保護起來，免得一覺醒來便身首異處。

　　但出雲城是忍者建立的城池，城主也是有著山陰鳳凰兒之稱的宇智波莉，用不著那樣的守護——雷之國宇智波原本族地在雲雷山脈北面，因此才有山陰的說法。

　　所以長橋總一郎只是由著一個高大沉默的青年領著，中間並沒有其他搜查，很快就進入了表禦殿的一處偏殿。這個青年和他身邊的守護忍是很像的，大概忍者都習慣了沉默吧。

　　出於某種重視，宇智波政宗是親自把長橋總一郎帶進表禦殿的。他非常清楚長樂姬的打算，每天在地圖上標記，位於雷之國最南邊的日高城無疑非常重要。這是最好的機會，日高城城主親自上門，他決不允許有一點閃失讓長樂姬失望。

　　等到一切打理妥當，吩咐自己的助手在偏殿裡照看，他自己則是親自去鈴廊那邊迎接長樂姬。

　　「城主大人，請您務必讓我長橋一族借助宇智波的力量！」

　　莉進入偏殿就聽到這句話，眼前是前日高城城主長橋總一郎帶著他兩個子侄一同跪伏在地，這就是行大禮。

　　「哎呀哎呀。」莉抽出衣襟前插放著的檜扇，輕輕掩住嘴唇：「這可怎麼說，聽政宗大人說您可是日高城城主啊，與我行這樣的大禮實在是太過了。難道我聽錯了麼，您不是日高城城主？」

　　身子壓低幾乎貼地的長橋總一郎只能盡力把身體壓的更低，低著頭道：「在下的確是是日高城正主長橋總一郎，隨身攜帶的印鑒可證明在下的身份。」

　　「唔，是這樣啊。」莉跪坐在在榻旁，微微扶著心口搔取的衣襟，低下頭：「先不說你的身份，只是長橋城主為什麼要來本家的領地呢。要知道身份特別啊，這樣隨意進出別人的領地可是很引人誤會的。」

　　莉的語氣溫文有禮，但是都聽得出其中的威脅。長橋總一郎一行三人立刻被驚出了一身冷汗，忙抬起頭懇求：「因為在下正在逃脫月之國大名東條的追殺！就在三天之前，東條大名雇傭忍者派遣士兵攻入了日高城，日高城已經城落了，我正是來求助您的！」

　　莉貌似在聽著，其實她這些早就已經知道了，從剛剛進入偏殿起她就是在裝模作樣罷了。一切只是為了進一步擊潰眼前這個日高城城主可憐的自尊心和傲氣，讓這個男人後面更加軟弱服從罷了，畢竟不聽話的棋子也是很苦惱的啊。

　　長橋總一郎抬頭的功夫總算看清了這位有山陰鳳凰兒名號的傳奇女性——讓出雲城從無到有，打造了一個地上神國，並且憑藉力量與外交智謀真的守護住了。如今的出雲城力壓雷之國全境，這實在是男人都難以做到的功績。

　　然而抬頭第一眼長橋總一郎卻是不敢相信真的是這個少女做到了以上這些，畢竟除了久居上位者養成的氣勢以外，她，她的一切未免也太不像了。

　　與其說是威震一方的城主，或者忍界名門的族長，她更像是一位被大名嬌養在奧禦殿內，一生不會經歷外面的顛沛流離的禦台所或者奧女中。

　　大概只有最有權勢的男人才能擁有這個女人，長橋總一郎也曾經聽雲雷大陸上的流浪樂人唱和過長樂姬的美貌，然而她遠比說的更美。

　　捏著檜扇的指尖像一朵小小的蓓蕾，指甲發出珍珠一樣的光澤。垂落下來的頭髮也是珍貴的，比檀木還要烏黑，潤澤服帖地垂落在榻旁。如果是一位詩人，大概能察覺出其中的風雅與旖旎，並且做出一首俳句來記錄吧。

　　人的本能都是追逐美好的事物，並且最高的美貌確實有種奇異的魅力。長橋總一郎覺得自己似乎看了很久，害怕惹怒這位長樂姬，趕忙低下頭，其實他不過是看了一瞬而已。

　　但是忍者的感知當然不比尋常人，宇智波政宗立刻意識到了這位前日高城城主的不自然。下意識皺了皺眉頭，心裡哼了一聲，大為惱火。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人似乎對長樂姬來說有很大的用處，他一定會立刻殺了他的——這樣肖想長樂姬的狂徒都是該死的！

　　「那麼，這樣的話，請您先和您的隨從起來吧。不論是怎樣的事，總應該先好好談一談，您說是嗎。」莉微微笑著彎起了眼睛，只是從她身上理所當然的氣勢讓這句詢問變成了命令。

　　這位長橋總一郎當然是想收復日高城這才來到出雲城的，誰都知道這樣的幫忙不可能沒有代價。最好的話只用支出錢財、領民等就夠了，不然劃出一部分領地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更多時候他這樣的城主要面臨的是變成別人的家臣。

　　選擇出雲城，除了出雲城的勢力以外，就是因為這是一個忍者家族建立的城。大概還是保留著一些忍者拿錢接任務的習慣吧，長橋總一郎是這樣想的。他不知道，莉根本沒有忍者的習俗，她只會爭取最大的權勢，最好一舉將日高城收入囊中才好，她就是這樣貪心的女人，誰讓她的目標是世界第一呢。

　　「只是您又能指望出雲城做什麼呢，這樣的世道，本就是變化無常的啊。就像如今的出雲城，也只是建立了短短十來年罷了。至於城主被別的大名取締，這樣的事怎麼管呢，這可不合禮儀啊。」

　　長橋總一郎這才察覺到宇智波莉的難纏，見鬼！這個世道說什麼禮儀未免可笑，這不過是暗示長橋總一郎的籌碼不能太低罷了。但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只得道：「在下本家本就是日高城世代傳承的城主，我與我的長子和侄子就是大義所在了，出雲城城主出兵助我，天下都會說您的高義的！」

　　聽到這番慷慨激昂的話，莉卻是像聽到什麼笑話一樣吃吃笑了。這也是最高美貌的威力，即使長橋總一郎再覺得她可惡，見到這樣也忽然方寸大亂，連忙道：「自然的，在下並不會讓出雲城白白協助。城主大人有什麼條件，在下洗耳恭聽！」


☆、復活（4）

　　在此之前她已經鼎鼎有名，但在此之後她才名揚天下。在這一場著名戰役後天下人宇智波莉開始了她征服中原的步伐，也留下了『世事無常，正如庭院中散落的櫻花』這一句名句。

　　——《天下人宇智波莉》

　　第二天，春雨停歇，春光明媚。已經與長橋總一郎談妥了的莉立刻召集了手下的人，開啟了征戰日高城的準備。

　　這個準備分成兩個部分，一部分是宇智波以及歸附忍族的青壯年忍者，另一部分卻是出雲城由普通人組成的軍隊。

　　忍者當然是做忍者該做的事，對付忍者。至於那些普通人的軍隊就由出雲城的軍隊應付——裝備了莉命令研發的初級熱武器的軍隊，戰鬥力是遠高於同時代的軍隊的。

　　忍者的力量固然強悍，但是忍者人數少，是經不起人海戰術消耗的。根據莉的記憶，等到日後就會有一位雷影實力超群，然而最後萬人對戰，是活活累死的。

　　對於影級強者而言，與普通忍者的差距大概就和一般忍者和普通人一樣。所以莉一慣注意這個，絕不會讓部下陷入那種境地。

　　等到軍議完了，時間也很晚了。莉乾脆讓大家留在本丸用晚飯，宴會的小桌是擺在外面庭院裡的，算是在櫻花最後的時候賞櫻了。畢竟今年莉就任城主和族長，雷之國宇智波十分忙碌，幾乎錯過了大家一起看櫻花。

　　莉坐在最上首的一樹櫻花下面，這裡也是高處。放眼望去，密集的櫻花林漫漫盛開，雪白中透出淡淡的粉色。

　　遠望去，真是千堆雪一樣，輕輕晃動間飄散天地。這時候天已經快黑了，天邊有近乎紅色的晚霞，在飄灑的櫻花裡是琉璃一樣的虛幻。這樣隱約的不真切，真像人間一場虛華幻夢啊。

　　莉飲下一杯清酒，似乎有點熏然——這是不可能的，作為一名忍者，哪裡會因為一點點清酒就醉了。

　　她放下酒杯，已經有族裡的青年吹起了尺八，傳來幽幽嗚咽的樂聲。她忍不住跟著拍子唱到：「下榻山麓邊，慣看春來花枝展。夜深酣睡眠，夢中繁花猶再現，櫻瓣飄飄然。」

　　唱完之後，莉忽然說起：「說起來這次月之國大名雇傭的忍者是羽衣一族啊，那可真是瘋子一樣的一族。我還記得他們常常發動不要命衝鋒——總是不滿宇智波和千手來著吧。」

　　聽到莉說話，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羽衣一族的確出名，說到威懾力不會比宇智波和千手這兩大忍界豪門來的低。畢竟那一族的瘋狂也是十分出名的了，對敵人瘋，對自己也瘋，人總是會害怕瘋子的，誰知道他們能做出什麼來！

　　大概是因為不滿一直屈居宇智波和千手之下，羽衣一族對抗這兩族一直特別來勁來著。當初宇智波家族分成兩家，見留在雷之國的勢弱還大肆攻擊過。如果不是羽衣一族常常活動的火之國東面離雷之國北面實在太遠了，又有火之國宇智波的遏制，雷之國宇智波只怕就要不存在了。

　　然而同羽衣的戰鬥卻是一直存在的，甚至對雷之國宇智波來說，什麼森之千手是很少交手的，羽衣一族才是世代結仇來著。

　　莉這時候露出一個微妙的笑意，慢慢將手伸到了小腿處，拿出一把綁在這裡的短刀。她身量纖細，和普通女性忍者一樣，打鬥都是走的精巧路線，使用的武器是千本、鋼絲和肋差。不過在本丸她是不帶那些東西的，只保留了護身刀。

　　這時候她收斂了笑意，神情嚴肅起來。輕輕撫摸了這把從她出身起就陪伴她的短刀，這是她這個世界的父親為她準備的。然後突然迅速拔出這把短刀，刀身上映出她的眼睛，銳利又堅決，裡面是滿滿的野心，讓這雙被傳頌的眼睛更加惑人了。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受到了長樂姬的決心，聽到出刀的聲音，然後就是長樂姬的聲音：「既然是這樣，那就再同羽衣家決一死戰吧！」

　　「是！」群情激憤中，所有人都低頭大聲回應。

　　日高城是大城，除了這一座主城之外還有若干環繞著主城，散落在領地裡拱衛主城。這樣的城池是不能稱為城的，他們也沒有力量修築那樣的城池，這樣充其量只是砦。

　　在雷之國擁有最強稱號的出雲城，旗下的軍隊兵強馬壯，遠不是這時候強迫抓到的農民可以相提並論的。

　　打出幫助日高城城主長橋一族光復的大義旗號，就是有普通人的城主恐懼這位忍者城主，也被這位有名的長樂姬以一句『雷之國始終是雷之國人的雷之國』堵了回去。

　　總之一路以來可以說是勢如破竹，接連攻破日高城附近的砦——這些城砦是月之國大名東條新佔領的，準備尚且不足，多得是日高城長橋一族原本的家臣，裡應外合，出雲城攻打起來不要太容易了。

　　很快兵臨城下，忍者們行蹤詭秘地進入城中，哪怕驚動了羽衣一族的結界也沒有什麼。莉在營帳裡笑著下達任務：「再會躲藏的老鼠還是要現身的，何況是那一族，有時候我都懷疑他們有沒有頭腦。」

　　這時候的莉穿著俐落的女忍者服飾，頭髮高高束起。不過好看的人怎麼都是好看的，這更加有一種英姿颯爽，是豪傑啊！

　　同時也更加危險了，像一朵巨大的食人花，豔麗無比，但是所有人都會覺得害怕，本能在叫囂著『危險，危險，快回去！』。

　　「那麼，長樂姬是要自己上場嗎？」

　　「唔，要的。畢竟是羽衣啊，我還是要過去督促一下戰場的，誰知道羽衣能做出什麼來，可別功虧一簣了。」

　　說話的時候莉已經站在一處山崖上了，這裡能夠看到日高城內現在是到處火光。戰爭，已經開打了啊。

　　雙手手指交叉，日高城在她眼裡已經被分割成了一個個的格子：「忍法•千千羅網之術。」

　　她眼前立刻就出現了日高城內所存在查克拉的點，其中屬於宇智波的部分非常好分辨，畢竟每一個人的查克拉都是獨一無二的。宇智波的大家獨特的查克拉她怎麼會分辨不出來。

　　「政宗，給我紙筆，我來畫敵人的力量分佈圖——我們，就要上了！」

　　宇智波莉回頭對自從開戰以來一直對自己形影不離的近衛隊隊長說道，回頭的時候高高的馬尾蕩漾出一個好看的弧度，似乎有一點點掃過了宇智波政宗的胸前。

　　這個一向高大沉默的青年有著一顆毫不動搖的心，就是戰場上父親死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也沒有眨一下眼睛。

　　但是是長樂姬是不同的啊，他忍不住心裡默默反駁。他只是因為這一點點若有若無的接觸就心裡方寸大亂起來，不過依舊立刻回復：「是，一切都準備好了！只等您下令總攻！」

　　三天后，日高城再次城落，迎來他的新主人——宇智波一族的團扇旗幟在天守閣上飄揚，仔細看的話，也和出雲城本丸的紋章一樣，中間多出了一個茉莉花紋樣。宣告的是雷之國宇智波對這裡的佔領。

　　與此同時原日高城城主長橋總一郎臣服宇智波一族，願稱為家臣，改封出雲城東面的一塊一千石領地。

　　當然比不上原來的日高城，但是這是之前就已經協商好的。長橋總一郎非常清楚，總比以後流亡雷之國，過的比乞丐不如要強。

　　至於日高城自然被出雲城笑納，雖然這和出雲城之間隔著一座月壽城，不過月壽城是出雲城的盟友——月壽城城主夫人正是一位宇智波，關係緊密。據說這位城主已經考慮歸服宇智波家了。

　　畢竟亂世之中，自己能力不足的時候，選擇一位能力足夠的大人追隨也不失為生存之道。

　　這樣加上日高城，整個雷之國宇智波莉擁有統治實權的只怕要占到一半了，真是比架空的大名要權勢滔天的多啊！

　　而日高城因為地處雷之國南邊的邊境，與月之國接壤，和火之國隔著月之國、湯之國相望——這兩個都是小國，國土不甚廣大。所以日高城的消息便很快傳入大陸的中心之地火之國，並且由此擴散到天下。

　　原本這樣一座城池的興衰是無法引起忍界的矚目的，別說城主了，就是大名換了也不關忍者的事。但日高城之戰確實是驚動了忍者的，誰讓宇智波也是忍界的一份子，並且是有著赫赫威名，舉足輕重的一份子。

　　「族長大人，有雷之國來的情報。」

　　千手族地內，千手扉間再一次抓住了自家跑出去賭場廝混的大哥，只請他能夠處理家族事務——也不知道他圖什麼，有他找人的功夫，那些檔他自己早就完成的又好又快了！

　　千手扉間用特殊手法打開封印著情報的卷軸，雷之國的情報可是不多見的。因為千手一族時代駐紮在火之國，除了少數任務外很少涉及雷之國。

　　「扉間，雷之國發生了什麼事？」

　　如今在戰場上名聲正隆的千手一族年輕族長木遁柱間總算神色嚴肅了起來，畢竟是正事，這種時候他還是可靠的。

　　千手扉間卻是『嘖』了一聲：「是雷之國的宇智波，據說已經佔領了緊鄰著月之國的日高城了——這下真是在雷之國說一不二了！果然哪一個宇智波都不好對付。」

　　因為宇智波莉身份特殊——也是宇智波。千手扉間很早就開始關注這位忍界年輕一代風頭大的不得了的女人了。他當然知道雷之國宇智波常常給火之國這邊自家死敵援助，所以才有這樣不客氣的說法。

　　千手柱間卻哈哈一笑，露出傻裡傻氣的表情：「這不是很好嘛，扉間。我早就聽說出雲城的城主宇智波莉是一位愛民如子的好城主，在他的治下，所有人都能安享和平呢！」

　　「笨蛋大哥！事情哪有那麼簡單！」


☆、童年（1）

　　一個家族在傳承過程中分宗是很常見的，譬如最有名的大筒木一族，如今已知的這一族的傳承就有千手、宇智波、漩渦、日向，以及存疑的羽衣和竹取。但是這在戰戰國時代並不常見，那時候以家族作戰，家族都是以分家緊密團結在宗家周圍保存自己，其中做到巔峰的典型就是日向一族。

　　但是宇智波一族確實在這個時代分成了南北兩宗，起因是宇智波一族中的鷹派人物將野心放在了大陸中心。但也有說法這並不是分宗，畢竟沒有改姓。可反對者的證據也很明確，根據出雲城的紋章來看，加上了茉莉花紋樣——這是分宗後常做的，在原本的紋章上加上紋樣。

　　總之，當年的歷史已經隱藏在歷史的長河中了，倒是讓後人不停爭論，算是一段歷史秘話吧！

　　——《宇智波往事•南北分宗》

　　「斑哥，雷之國那邊傳來消息！」

　　火之國地處大陸的南邊，才到春末，天氣已經有些熱了。宇智波斑這樣的火遁忍者總是格外不耐熱，這時候他躲開了煩死人的政務，在粗壯的樹枝上睡午覺——政務什麼的，泉奈會幫忙處理的吧。

　　和扉間不同，硬要督促自家的兄長負擔起族裡的政務。在這上面泉奈是嬌慣型的弟弟，反正他也擅長這些，與其讓斑哥苦惱，還不如自己做了。

　　狂熱崇拜兄長的泉奈奈是絕不會覺得這有什麼不對的！

　　不過這份情報不同——是斑自己交代過一但有雷之國的消息就要立刻給他送來的。泉奈看著斑跳下樹來拆閱情報卷軸，忍不住問道：「雖然那邊也是宇智波，是親人一樣，但是總覺得斑哥對那邊格外關注呢！」

　　豈止是格外關注，單單只說在戰場下花費的心思來說，就是自家家族也沒有比過那邊的宇智波一族。

　　正在泉奈胡思亂想的時候斑已經看完了這則簡單的情報，難得露出不嘲諷的微笑：「啊，她真的做到了。」

　　泉奈當然知道，年幼時候跟隨父親拜訪過雷之國宇智波一族的哥哥認識現在那邊的族長宇智波莉。

　　兩人之間甚至一直保持著通信，是筆友關係來著——難道哥哥有意娶這位宇智波莉小姐為妻？

　　唔，也不是不好，這樣說不定宇智波一族在分離這些年後，又能以此為契機重新在一起了。

　　當然，短短兩年之後泉奈就恨不得給這個時候的自己一拳。當年腦子裡進的水都是如今眼睛裡流的淚啊，他還認真想要撮合斑哥和莉——幸好斑哥和莉一直沒有這個想法，還是乾脆自己上吧！

　　這時候的泉奈看不到將來，只是有些好奇斑哥為什麼一直這樣關心宇智波莉。

　　「所以，宇智波莉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好奇怪，身為忍者卻想要做大名，建造了一座出雲城還不夠，還要統治整個雷之國嗎？」

　　「奇怪？」宇智波斑看著泉奈，陷入了某種回憶當中：「她當然很奇怪，她從小就是這樣了，當時她周圍連大人也無法理解她。我跟著父親到雷之國拜訪，遇到她的時候......」

　　宇智波斑遇到宇智波莉的時候的確很早了，也是在同一年他遇到了千手柱間。命運真是奇妙啊，對於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個人，除了一直陪伴在身邊的泉奈外，其他兩個都是在這一年得到的。

　　如果說柱間是和他有著不謀而合的夢想的同道的話，那宇智波莉大概就是與他完全不一樣的存在。  

　　她那時候明明還是一個比他還小了三歲的小鬼，那個年紀就算是已經可以上戰場了，大概也就是送菜的。

　　當時她卻幹乾脆脆地對所有人宣稱：「這世界沒救了，連年征戰的大名爛透了，只知道做武器使用的忍者也爛透了，麻木的民眾也爛透了。不過我很高興這些都沒救了，因為我將來是要站到最高的人，敵人越沒救越好！」

　　當時莉正是來到這個世界後中二爆棚的時候，也終於明白當時『罪魁禍首』的意思了。

　　雖然《火影忍者》裡這群人強的逆天，真正的強者抬手毀滅一座高山、一座森林，甚至連月亮也是他們製造的。但是純粹以政治而論，她用先進的生產方式和組織方式可以放肆欺負土著了。

　　這樣的發言現在想起來格外拉仇恨，而且還中二到了羞恥的地步。不過火影忍者就是一個不正常的世界，比她要拉仇恨，還中二的多的大有人在——果然是年輕人，圖樣圖森破。

　　只能說年輕時候沒見過大場面，她哪裡知道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間中二和羞恥起來是個什麼樣子。

　　大概這個世界就是天才不中二一點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天才了——要顯得自己和外面那群妖豔賤貨不一樣嘛，懂懂懂，都是套路，自古套路得人心。

　　當時的宇智波斑當然被宇智波莉吸引了注意力，不過最開始就是好玩兒而已。

　　畢竟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甚至是不像上過戰場的小姑娘，認認真真地說這樣的話，一個不知道她在族地裡已經如何搞事情的宇智波斑怎麼會相信呢。

　　本來就到此為止了，沒想到宇智波莉並沒有看到身後已經滿臉尷尬的父親，只是接著宣告：「要達到這樣的目的並不能空想，首先的第一個問題是誰是我們的朋友，而誰又是我們的敵人。」

　　「不管敵人表現出什麼面目，只要記得那是敵人。凡是敵人反對的，我們就要擁護；凡是敵人擁護的，我們就要反對——不管對方裝成是什麼東西，本身總不是好東西！」

　　......

　　「我們還是小孩子，但更有潛力和未來。世界是我們的，也是現在的大人的，但是歸根結底還是我們的。他們的未來已經是確定了的，但是我們不同，希望寄託在我們身上！」

　　當時莉的話有些真的格外奇怪，語句不通順，有些用詞還讓人根本不理解意思。但是斑自己理解了其中幾句，立刻明白這些是什麼話。這是鼓動大家掀起戰爭的話，其中深刻的意思根本不該是一個小姑娘說的出來。

　　只是這確實是一個特殊的時代，早早成熟的小孩子簡直是天生的思想家。譬如宇智波班和千手柱間，放在和平年代，哪有那個年紀就開始思考什麼戰爭與和平的。所以宇智波斑根本不覺得有問題，只是覺得這樣放任下去實在是太危險了。

　　於是兩個人有了一場談話。

　　「小鬼你知道你說了什麼了不得的話麼，這樣的話何止狂妄！」

　　「你是宇智波斑啊，我聽父親大人說起過你——至於我的發言，嘛∼有什麼關係，雖然早了點，但這就是我追求的東西。你不相信的話，就在一邊好好看著吧！」

　　當時的斑還並不是現在的樣子，多多少少有一點少年的幼稚。上上下下掃了一眼莉，輕輕哼了一聲：「那麼你到底是想做什麼，我可沒什麼好預感。把全世界都當敵人什麼的，你是想大鬧一場，讓這個世界更加荒唐嗎！」

　　莉當時成為宇智波莉還不算很長很長，當然還記得宇智波斑是什麼人。

　　但是近十年的時光已經磨掉了很多東西，原本還覺得見到劇情人物會很激動的——沒想到很平靜。

　　當然，也不是真的無動於衷，比起路人來說當然還是不同的。

　　望著小小年紀已經展現出宇智波美貌的少年——只是斑似乎生的有些尖銳，眉毛鋒利，這就顯得格外不好接近了。

　　這上面來說，將來因為美貌太盛而讓人覺得無法接近的莉和他是同一種人也說不定。

　　因為這是一位真.大Boss，莉倒是不自覺多說了很多。

　　「不不不，你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怕的地方去了。雖然很憤怒沒錯，但是我可沒有毀滅世界的打算啊。與之相反，我大概是要拯救這個無可救藥的世界了。」

　　說到這裡宇智波莉站起身跳到樹枝的頂端，俯瞰這一片族地。斑也跟著跳上來了，她回頭看了一眼斑，眼睛是斑從來沒見過的堅定。

　　「我要拯救這個世界，所以全世界才是我的敵人。如果是毀滅世界的話，似乎現在大家都在幫我呢！」

　　「這是一場屬於我的戰鬥，不能退縮，不能害怕，不能回頭！」

　　斑當時才能確認，眼前這個小鬼確實是打算拯救世界的。雖然和斑自己的做法會截然不同，但是他羡慕她，至少宇智波莉已經有了自己的道路了。甚至，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他們會殊途同歸也說不定。

　　「你這小鬼，還真是......不過似乎並不是白日夢啊！既然是這樣，我就好好看著了！」

　　宇智波斑認為自己許下了承諾，他可是要看著宇智波莉的步伐的，看她能做到什麼地步。所以通信也是理所當然的了——直到如今，現在的兩個宇智波族族長已經通信持續了十多年了。

　　在信件裡面兩個人從來不會談論周圍的故事，那是普通筆友做的事情，可別把兩位族長的格調弄低了。事實上，兩個人談的都是各自的思想。

　　宇智波斑不只一次嘲諷莉的權力欲望，稱她根本就是那群城主和大名一樣的蛀蟲——正是這些人帶來戰爭與爭奪，她參與進去不過是一樣的人而已。

　　莉當然也會還以顏色，關於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間達成一致的，所謂建一個村子把弟弟保護起來——啊，那可真是有夠天真的！

　　「愚蠢！那樣什麼都改變不了。人與人的爭奪依舊在，想要真正的和平，除非人類死光了！雖然我們最終都是要達到世界和平，但是不得不說，斑啊你的夢想是不可能的——說不定村子的建立還會讓戰爭更大，畢竟村子可比家族大的多了。」

　　「斑哥，你剛才怎麼了？」

　　「啊，沒什麼。」只是太熱了，熱的腦子裡走馬燈似的亂冒往事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18 11:12

☆、童年（2）

　　最新史學發現，本來唯一認定的，曾經的傳奇人物宇智波斑的戀人，多次出現在他日記和私人信件中的少女『阿勢登』並不是大家以為的無名小卒。實際上，從一份剛剛得到的北宗宇智波族人的筆記中得知，近乎于女王地位的宇智波莉曾用的兒時小名就是『阿勢登』。

　　當然，不相信的人自然可以否認，畢竟阿勢登並不是一個稀奇的小名。但是聯繫到宇智波泉奈曾經提到的，宇智波斑與女王殿下時常通信，其實一切已經昭然若揭了。只是從兩人的行為舉止來看，這或許只是一段當事人都沒有察覺的旖旎暗戀。

　　即使難以相信，但這的確是真的。宇智波莉，這位名揚四海，女王一般的女人。即便沒有如今影視小說作品女主角必有的善良，甚至工於心計，但她確實摧毀也困擾了一切與她相關的男人。包括宇智波班，那個與她同時代，唯一驕傲強悍可與她相抗衡者。

　　——《回首女王殿下！∼最新研究》

　　「所以，沒關係，我們都彼此彼此啊。」

　　這是又一次莉和宇智波斑意見相左後長久沒有通信，然後宇智波斑『道歉』之後莉的回答。那一次意見相左確實是兩人最激烈的一次了，大概是兩個人的叛逆期一起到了，絕不肯輕易認輸。

　　在這場爭吵中專門為兩人傳遞信件的忍鷹都忙翻天了——兩人都迫不及待地要駁倒對方，對自己的觀點發言。

　　斑甚至口不擇言說出了很過分的話。

　　「呵！你不是個女人嗎？想的事情未免太奇怪了！如果我是你丈夫，我一定把你從戰場扔回族地，只要好好呆在那裡就好了！」

　　哼，這句話當然激怒了宇智波莉。果然漫畫當不得真啊，不過也是，按著島國人的設定，大男子主義就是默認的事情。平常看不出來，到了口不擇言的時候當然就會說出來啊！

　　但是兩個人，包括說這句話的宇智波斑自己都沒有發現，這應該是距離他的『願望』最近的一句話了。他當時只有懊惱，認為自己是侮辱了一位強者，同時也是自己的朋友。

　　斑的朋友不多，正好兩個。一個根本不能說話、相愛相殺的千手柱間，另一個就是唯一可以和他交流思想的莉了。況且即使再也沒見過莉，通過別的訊息，他也知道莉是何等的天才，她是和他一樣的強者。

　　在宇智波斑的頭腦裡，女人當然最好乖乖呆在族地，這樣不會惹麻煩，還能給族裡做貢獻，但是強者就是不分男女的了。

　　莉既然是強者，說這樣的話當然不好——他想啊，要是有一個人和自己這麼說。嗯，他大概會立刻開眼，打死對方吧。

　　於是在說出這樣嚴重的話後，始終等不到回信的少年斑終於忍不住去了一封信『道歉』。當然了，以宇智波是宇宙級別的傲嬌，不要指望真的是字面意義上的道歉。

　　大概是為了展現自己的親和，宇智波斑用了那年去雷之國拜訪的時候聽北宗宇智波族長叫的莉的小名『阿勢登』。至於信裡面的內容大概也是顧左右而言他，只是最後才彆彆扭扭地有一句算是道歉的話。

　　莉已經滿足了，畢竟她這輩子也算一個宇智波——沒錯，所以她也是一個宇宙級別傲嬌。這樣程度的道歉，已經是斑這個宇宙級別傲嬌裡的王者的極限了。

　　因此她也似乎強硬，其實彆扭地回了一句『所以，沒關係，我們都彼此彼此啊』。哼，她才沒有因為不回信太久，即使想回信也覺得下不來台呢！

　　『阿勢登』這以後也成了一個暗號，一但兩個人有什麼意見不合，斑又有什麼過火的就會使用——當然，也不一定是斑過火了。但是，那句話怎麼說，男子漢當然要讓著一點小姑娘。

　　哦，這個時候，她不是你尊敬的強者，不用分男女，又是小姑娘啦【冷漠臉。

　　和斑交流其實挺有意思的，莉一直這樣認為。不同於看漫畫的時候，覺得這就是一個腦殘加偏執狂，畢竟那些觀點怎麼洗也不能讓人覺得聰明啊。

　　可身處其中，聽到每一個觀點的話，雖然還是覺得很奇怪，但有些是另一種思路，對她也很有啟發。

　　而且交筆友的確是一個解壓的好辦法，這是她第一次做『成為最有權勢之人』的任務，她根本無從下手，只能按著一些爭霸小說裡寫的來開局。但是鬼都知道那有多不靠譜，就算難得有個邏輯上是對的，做起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這又不是小說，她幾個章節流水一樣就過去了。一件件事情都是要她去做的，其中的麻煩足夠讓她頭疼的了。這樣的煩惱會變成壓力一直積壓，和別人說一說或許是解除壓力的好辦法。

　　但周圍的人，實話來說，因為是『外來者』，莉其實並不能對他們傾吐什麼。反而是宇智波斑這個不在眼前的人，因為距離太遠了，基本無法見面，能說出一些。

　　實際上，她也是受到斑的啟發，這才下定決心與這一生的父親大人攤牌一次。她實在不願意做出改變也是小打小鬧，一直在浪費時間了。

　　——莉這一輩子的父親宇智波清河從個性上來說是一位老好人，以忍者來說這個個性未免太罕見了，更何況還是雷之國的忍者宇智波。

　　雷之國是什麼地方，有高聳入雲的山峰，迴旋著震耳欲聾的雷聲。這大概也是這片大陸西北方的土地被稱為雲雷大陸的緣故。生長在這裡的忍者擅長體術與雷遁，脾氣火爆而強勢。至於火屬性的宇智波，絕對是其中的翹楚。

　　不過宇智波清河這樣的脾氣也沒什麼不好，其實接連兩三代的雷之國宇智波的族長都是這個脾氣了。

　　正是因為他的們個性是這樣的，所以雷之國宇智波才在這些年採取了比較保守的策略。不像南方的同族一樣，總是選擇玉石俱焚，甚至與另一大豪族不死不休。

　　這樣的休養生息換來的是雷之國宇智波恢復元氣，再也不是南北分宗那一年只有老弱病殘的樣子。到了莉的少女時代，其實已經很有人氣了。

　　如果不論實力，只說人數的話應該不會比連年戰爭消耗的火之國宇智波少。在忍界大族不多的雷之國也算是在頂點了。

　　而現在，已經展露出頂級天賦和強有力擔當的莉，即使是女孩子，也被列為了下一任族長候選。這樣的莉要對現任族長宇智波清河說：「父親大人，關於您與爺爺、太爺爺他們制定的保守策略現在已經要改變了！」

　　宇智波清河看著眼前連說少女都勉強的女兒，輕輕歎了一口氣，這一天終於還是來到了。

　　他從來不瞭解這個唯一的女兒，作為族長他實在是太忙了，似乎等他注意到他有一個天才女兒的時候，也就同樣注意到了，這個女兒身上與她的先輩不一樣的，燃燒著的野心。

　　或者說這才是流淌在宇智波血脈裡的血液，畢竟這幾代族長才是宇智波中的異端吧。當年南北分宗，誰又說不是野心在作祟呢。

　　但是，實在太早了，宇智波清河看著女兒稚嫩的肩膀忍不住想。他只能蹲下身子與莉平視。

　　「你不覺得太早了嗎？你知道你要做的是什麼嗎？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從此以後你要背負的是全族人的性命，而不是讓他們成為你野心之下的犧牲品。」

　　宇智波莉平靜地與宇智波清河對視，這時候他們不是父女，是交托全部的前後輩。

　　「我會盡力守護好宇智波，或許有些犧牲不可避免，但絕不會比現在的世界更糟了。我知道我要做什麼，一切就交給我吧！」

　　莉輕輕把自己的小手放在宇智波清河的手背上，明明只是小孩子罷了，宇智波清河卻覺得女兒是可以信任的了。

　　「父親大人，您知道個人的性命，甚至是家族是多麼脆弱的東西麼？在這個無序的時代，隨時隨地可能終結。哪怕強如宇智波或者千手，說到消亡的時候其實也沒那麼難。這些年原本威震整個大陸，然後又消失的忍族難道還少嗎。」

　　「於是最終還是要讓這個世界恢復秩序，是真正的秩序——而我想成為這個秩序的開創者和制定者，只是弱者的犬吠是不會有人聽的。那麼我是宇智波的女兒，所以宇智波是會幫助我的吧。這樣，宇智波也能成為最強，並且依靠這樣的榮光與秩序，一直存在下去。」

　　『罪魁禍首』沒有騙她，確實沒有誠心折騰她。她的開局不可謂不好，雖然不是大名或者城主的繼承人，但也不是什麼普通平民。

　　雷之國宇智波，這個漫畫裡本來沒有提到的存在，或者是後來宇智波進駐木葉，也一併遷過去了，或者乾脆就是滅族了。

　　不知道，但是至少在宇智波莉手上的時候這依舊是很有勢力的一族。有這樣的開局，已經是直接給了第一桶金的程度了，而第一桶金從來都是最難的。

　　「雖然有點早，但今後小莉應該就是族長了，那麼一切都拜託你了！」

　　「是！接下來我會竭盡全力，集中精神！」

　　宇智波莉最後抬頭看了看父親宇智波清河，大聲說道：「我也會一直記得您教給我的道理！」


☆、童年（3）

　　如果說任何故事都有開始，那麼這個女人的開始未免太不尋常——她仿佛是天生的權力動物。根據當年的一些筆記資料顯示，她令人吃驚地在孩提時代就開始經營自己的人脈。後來這些人絕大多數成了她最堅定的支持者，為她輝煌的野心寫下注腳。

　　或許有些人並不相信，他們更加認為那是天生的領袖魅力。然而要筆者來說，一切已經非常清楚了。

　　——《為權力而生的女人宇智波莉》

　　湯之國，以溫泉多而名，國人崇尚和平。因此即使是位於火之國與雷之國之間的小國，依舊在這亂世裡算是安穩的地方。

　　只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湯之國國民一直依賴觀光客來獲得收入，在這樣戰亂的時代又有多少人能夠出門觀光泡溫泉呢。不可避免的，這裡也衰落起來。

　　當然，總還是有人在這個世道裡是例外。

　　那些高貴的大名和城主以及他們的家眷，在稍微和平的日子也會雇傭忍者保護來湯之國消遣一番。另外，忍者似乎也是這裡主要的主顧。

　　忍者憑藉自己的力量，即使是刀頭舔血，好歹也過的比普通人寬裕很多。再加上本身也有能力，不用擔心沿途的危險。在任務地點離湯之國近的時候，也不會拒絕來這裡享受一番。

　　也因此，表面上保持著和平的湯之國其實暗地裡已經暗潮洶湧，像是一鍋燒沸的水——貴族、平民、忍者紛紛彙聚在這裡。相安無事當然很好，但是只要有一隻小鳥輕輕觸了繩子，繩子上的鈴鐺就會譁然做響。

　　「所以說小鳥你觸動了『鈴鐺』嗎？」正在工作的莉聽到響動，立刻抬頭問

　　「並沒有。」

　　名叫小鳥的小孩子悄悄從窗戶裡跳了進來，大概七八歲的樣子，臉上很有些機靈勁兒。

　　他也是宇智波的孩子，他們這個年紀已經開始出任務了。只是比起火之國的同族強一些，至少不用上到最危險的戰場。

　　這一回的任務是為了盜取一份情報，對象不是什麼忍者，而是一位城主。

　　這也是輪到這些小孩子做任務的原因，不過貴族出遠門絕不會沒有保護，實際上他雇傭了兩位忍者，除此之外還有四個隨身的武士保護。

　　這次的情報只有不驚動對方才有用，所以以莉為首的三人行動小組只能選擇潛伏起來。不然直接搶奪問題也不大——無視城主和武士也沒關係，至於兩個忍者，只能說忍者和忍者之間也是不同的。

　　這個時代想當忍者容易也不容易，像莉這樣出身忍族的天生就是要做忍者的。不然就要拜入一些忍族——除了一些極有才能的以外，這樣的忍者終身都要受到忍族的壓榨了。

　　然而這也不是最底層的，還有一些是走投無路的平民，胡亂學會了一兩樣忍術，最多還是拿著苦無就胡砍一通，大概連山賊都對付不了吧。

　　只能拼上性命接任務，任務成功就賺了一頓飽飯，失敗就是沒命——至於性命，沒有人珍惜。

　　這位城主雇傭的當然不是那些算不上忍者的忍者，實際上實力不錯。

　　但在莉的三人組看來也沒什麼，有莉在的話什麼都不用憂慮了，這兩個孩子也是宇智波莉的狂熱擁護者。

　　在小孩子看來，從出生起就壓制著所有同齡人，並且就連長輩也會聽取她的意見，這樣的莉本來就足夠讓人崇拜了。

　　屋子裡有三個小孩子，除了莉和跳進來的小鳥，還有一個。原來是在休息，這時候也被叫醒。

　　跳進來的小鳥比劃描述

　　「守衛很松，那兩個忍者大概是什麼浪忍，見不到護額上的家族紋章。實力還不錯，不過忍者的常識就很多不知道了。我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躲著，就是那個大叔居住的庭院裡的溫泉裡，還在他的窗子旁邊監視。我本來打算直接動手的，只是他運氣好，正好那個時候有個忍者進來了。」

　　說到這裡他似乎有點不服氣。

　　「只有房間裡可以動手，那個大叔出門總是跟著忍者和武士。解決挺容易的，但要是不驚動實在太難了。唔，我的兵糧丸吃完了，回來補充一下，我再去蹲守。」

　　莉卻是蹙緊了眉頭制止了他。

　　「不用了，守衛再松應該也有警覺了，不可能那麼巧合，正好動手時候就有忍者出來。你現在去太危險，況且時間不多了，不能再等，換另一種行動！」

　　旁邊一直沒說話的孩子是一個偏醫療的，這一回他也只是負責後勤而已。現在也開口。

　　「那麼莉，我們怎麼做。」

　　莉露出了一個志在必得的笑：「渾水摸魚知道嗎，先要把水攪渾，這樣才能抓到魚。一滴水只有在海裡才完美隱藏，一粒沙子也只有在沙漠裡才最不顯眼。」

　　第二天熙熙攘攘的街道，這個城主在六個人寸步不離保護中出門遊玩觀光。這些都被站在一間居酒屋樓上房間的莉收入眼底，她回頭同兩個同伴點頭。

　　「行動開始！」

　　湯之國接到上大亂，起因已經不清楚了，似乎是一個忍者攻擊了另一位有忍者保護的貴族。大概又是忍者的什麼任務吧，所有人都這樣想。

　　忍者的戰鬥從來聲響不小，於是很快街道上就擁堵起來，亂糟糟成了一團，甚至有別的忍者和武士因為小衝撞也起了衝突——很快那位城主身邊的忍者也受到了波及。

　　「喂，你這傢伙，怎麼回事！」

　　這是一個帶著宇智波團扇紋護額的忍者——正是莉施展了變身術。

　　三言兩語不合，立刻動起手來。街面上的泥土從宇智波莉腳下翻起，她只是順著土龍的升騰升起，然後腳尖一點就避開，一點多餘的動作都沒有。

　　在空中伸出手，幾枚千本隨意地射出，手法乾淨俐落，恰好只是限制了對手的動作。

　　重點不是殺人的話，她的動作就是另一回事了，只靠著體術和千本就把那兩個成年忍者耍的團團轉。

　　正遊刃有餘的時候，眼睛瞥見遠處一個窗子換上了紅色窗簾——這是成功的暗號。

　　「唔，這樣的話表演就結束了，只能下周再見了！」

　　莉不再是遠處溜著兩個對手，而是落到地上，使用簡單的踢技和關節技。幾聲『哢噠』聲這兩個人就已經趴在地上了。

　　「哎呀，真是太弱了！簡直是老鼠一樣，只是既然是老鼠就要有老鼠的自覺啊。老鼠走在路上不該是提心吊膽，有一點風吹草動就能察覺的嗎——以後記得要長眼睛。嘖，太弱了！殺掉這樣的無名小輩，我的格調可怎麼辦啊！」

　　「終於又回到族地了，輕鬆下來了！」

　　莉一組行動的小鳥伸了個懶腰，把手放在了腦後。轉過頭去又問：「話說莉為什麼沒有殺掉那兩個浪忍？」

　　莉伸出手輕輕彈了這個小男孩的額頭一下，如果是以前有個小孩子理所當然問她為什麼沒有乾脆殺掉一個人，她以後就要躲著這個小孩子走了。

　　但是這個世道，這都是理所當然的。實際上小鳥只不過是平常有些調皮的普通孩子——當然，在這個世界的說法，他們應該都不算小孩子了。

　　她最終只是輕鬆笑了一下。

　　「我們的任務就是拿到情報，情報既然已經拿到了為什麼要殺掉他們，我們的任務目標並不是他們，不是嗎。我的生存方式是要學會殺人，但不能習慣殺人。」

　　「誒誒，為什麼！我哥哥每天都打磨自己的刀和苦無，說是要把殺人做的像切豆腐一樣熟練。嗯，這樣說起來有點想喝味噌豆腐湯了，還有豆腐料理！」

　　莉只管走進族地，感受到心裡的緊繃一點點松緩。殺人啊，這種事情她大概是一輩子都不會習慣了，習慣這樣在刀尖上行走已經讓她筋疲力竭了。

　　她只能解釋。

　　「不可以，那樣的人太容易迷失自己了。就像我們殺掉各種動物，吃掉他們生存下來，這當然是理所應當的。但是在吃飽以後，只為了取樂，就折磨殺死它們，這樣是不對的。」

　　在這個世界，有時候殺掉別人才能保存自己。這樣的情形，莉當然不會聖母到不能動手，即使第一次的時候她心裡有一種很難形容的巨大失落，好像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總之，只有在需要的時候殺人，這已經是莉最後的底線了。

　　她的解釋對於和她同齡的男孩子來說顯然有些不懂意思，只能半懂不懂的點頭。

　　總之就是莉有自己的道理就是了嘛，莉這麼聰明，一定沒問題的。有問題的大概是大哥吧。

　　兩人正在說話的時候已經到了族地裡要分手的路口了，但是這時候的路口完全被一群小孩子堵住了。

　　從小注意養護視力的莉看的很清楚，就是有一群小孩子在欺負一個少女。

　　這很奇怪，不要說宇智波一族族內一向和平友好。就是這少女，這個年紀應該十三四歲了，對付一群小孩子不要太容易。

　　但是現在的情況是，一群小孩子拿一些最簡單的忍術戲弄她。

　　雖然忍術威力不足，但是少女也左躲右閃很狼狽了。

　　「莉不知道她嗎？」小鳥有些奇怪：「她可是很有名的，是政宗的姐姐阿江。」


☆、童年（4）

　　或許每一個少女都無可救藥地相信愛情，於是也從天下人宇智波莉與她的近衛隊隊長敷衍出了一出最浪漫的愛情。她們相信那個以沉默強硬著稱的男子確實在內心有與之相反的洶湧，這本來該是一出女王與近衛隊長的傳奇物語。

　　但事情明瞭，任性妄為的天下人從來沒有表示。那麼，即便有也只能是一場無望的單戀。於是便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了。

　　——《回首女王殿下！∼最新研究》

　　「唔，很清楚啊，果然阿江在這上面很有潛力。這樣我們就能做更多的事情了，阿江會繼續幫我的吧？」

　　「這是當然的，莉小姐。一切都請吩咐給我吧！」

　　宇智波莉和宇智波政宗認識，兩個人同齡，由長輩教導修煉的時候都是一起的，有時候也一起出任務。

　　他們這一批小孩子裡除了宇智波莉，宇智波政宗就是最強的。只是他太裝酷了，沒有人和他說得上話。

　　至於阿江，莉當然也知道。

　　宇智波就算是一個大族，整個族地也不小。但除了一些附庸忍者和做雜事的普通人以外，每一個宇智波都是有數的。

　　更何況宇智波莉已經把每一個族人的名字記住了，這些人可都是她的基本盤。

　　小鳥似乎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對宇智波莉無所謂的說：「她啊，明明是一個宇智波，竟然連查克拉都沒辦法使用，這像話嗎！大概是一點用都沒有了。啊，政宗是她弟弟不是也放棄她了嗎？上次他可是眼睜睜地看著的。」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存方式，來到這個世界以後莉已經學會了不去對這個世界的險惡造成的困苦發言。不能夠從根子裡解決的話，再多的憐憫，再多的幫助，通通都是沒有用的。

　　但是眼前這個不一樣，這發生在宇智波莉劃定的安全區——一個一直緊繃的人遲早要瘋掉，特別是莉這個原本是在和平世界的普通人。

　　所以她給自己設定了一個安全區，那就是族地，只要在這裡她就會放鬆下來，所有的準則都無限接近原本的陳莉莉。

　　身為陳莉莉會怎麼做，她幾乎沒有猶豫地走了過去。小孩子們見到莉來了立刻放過了阿江，湧到了莉的身旁。

　　他們都很喜歡莉，莉在他們眼裡就像大英雄一樣，還常常給他們帶外面的點心回來，這時候都纏著她講任務故事。

　　宇智波莉給每個小孩子都分了糖果，果然是喜好甜口的宇智波，這可是相當受歡迎。

　　但是這一次她沒有說什麼做任務的忍者故事，只是板著臉。

　　「你們這群小鬼頭，以後不許找阿江的麻煩，知道嗎？以後她要來幫我做事，算是我的部下了！」

　　「什麼啊！莉大人為什麼要找阿江來幫忙，連查克拉都不能提取的廢物，根本什麼都不能做啊。不然莉大人等一等，等到我再長大一年，一定能夠幫上忙的！」

　　那是一天的傍晚，夕陽也是格外溫柔的。宇智波江永遠都記得那一天有人向她伸出了手，她理所當然地說：「誰告訴你的？這個世界上沒有查克拉的人多著呢，他們依舊活著——你吃的米飯難道不是沒有查克拉的農夫種出來的。眼界太狹隘了，世界上的才能可不是只有查克拉，阿江當然也有她的才能。」

　　宇智波莉回頭：「阿江啊，你在家忙嗎？如果可以的話，可以來幫助我嗎？」

　　所以，我也是有才能的嗎？我也是能夠幫助別人的嗎？這是宇智波江的疑問，也是從小到大的疑問。

　　從知道她不能提取查克拉開始，她就成了所有人眼裡不該存在的東西——宇智波之間當然是和睦友好的，但是她不算是一個『宇智波』啊。

　　那她能夠算是什麼，有時候她甚至願望自己出生在一個平民之家，即使生存再艱難，這樣的自己也是有歸屬的啊。

　　宇智波江已經足足忍耐了十多年了，因為她知道她不是一個宇智波，所以她受到任何事情，沒有人覺得值得管理。如果反抗的話只會有更多麻煩，只要，只要忍耐就好了。

　　但是能夠一直堅韌忍耐，沒有一點變化的女孩子本來就是心智格外堅定的。她從來沒有完全灰心過，這時候有人伸出手，她看到了，也看到這背後每一個字都是真心。

　　「是！我非常願意幫忙！」宇智波江低著頭回答。

　　宇智波江有時候會覺得自己簡直是藤蔓一樣的植物，只要攀附上一棵樹後就會緊緊纏繞，越來越緊。總之，她是絕不會放開她希望了十幾年的大樹的。

　　宇智波莉有自己的打算，她原本就是在一個沒有查克拉的世界，這樣的話當然是真心話，她一點也不覺得普通人沒有自己的才能。特別是她的事業，更是不能只有忍者，還有許多別的工作也要人做的。

　　擺脫了一群小孩子，莉乾脆送宇智波江回家。雖然一個更小的女孩子送另一個『姐姐』回家挺稀奇的，但兩個人似乎都不覺得。

　　等到了門口莉並不打算進去，她可是很受族人歡迎的，任何一家的長輩見她都會留她吃飯，她並不打算停留。與其拒絕而麻煩，還不如直接就不進去了。

　　兩個人就在門口告別，宇智波江忽然鞠躬，一邊笑一邊流著眼淚。

　　「能夠協助莉小姐真的太好了！阿江一定會好好工作的！」

　　莉也被她突然的行禮嚇了一大跳，正要說什麼，阿江家的大門突然被打開。出來一個男孩子，是宇智波政宗。

　　他實在是非常冷漠的一個人了，如果說佐二少冷漠是因為宇智波滅族，他的冷漠就實在沒有道理了。

　　他先是看了莉一眼，然後就看向自己的姐姐，似乎對她身上的傷痕無動於衷，只是很快地掃過，又看向了莉。

　　他嘴唇動了動，似乎是要想一會兒才知道怎麼說，聲音有很久沒說話的滯澀。

　　「莉小姐，你今天是多管閒事了嗎？你不必管她的。」

　　宇智波莉挑了挑眉：「喔，為什麼，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嗎？我今天才放話那群小鬼不許找阿江麻煩。嗯，我按著你說的做，我不要面子的啊？」

　　宇智波政宗皺了皺眉，好像是不知道這種情形怎麼處理，猶猶豫豫好久才說話。

　　「這樣才是對她最好的，天生有那樣的命運的話，與其無用地反抗，還不如一開始的時候就順從。」

　　宇智波莉心裡歎了一口氣，這他.媽的世道，果然就是會教壞小孩子——命運啊，真.他.媽.操.蛋！話說她難道也不是因為命運來到這個世界，有了這樣的人生？

　　然而她不能這樣告訴這個孩子，她只能認真的說：「命運是什麼，你真的清楚嗎？命運是強者存活，弱者滅亡，但是不是只有強者才能活下來，而是活下來的才是強者。所以命運明明是得到結果以後才有定論的。」

　　「你的姐姐有我需要的才能，或者說世界上每個人都有我需要的才能，我希望她能來幫助我。以後還有越來越多的人來幫助我，然後建立一個新世界。」

　　「新世界？」

　　說到這個，宇智波莉簡直眼睛閃閃發光。

　　「我的新世界，在新世界裡，不只是擁有查克拉的忍者，還有阿江一樣的普通人。嗯，忍者更像是一種技能，就像農夫會種地，刀匠會鑄造刀劍一樣。那個時候，每個人都是自然而然被需要的。」

　　就像她以前的世界。

　　她沒有注意到宇智波政宗被蠱惑一樣，默念重複她的話，細細咀嚼一遍後他猛地抬頭。

　　「所以我也有莉小姐需要的才能嗎？我也能來幫忙建立莉小姐的『新世界』。如果真的能做到的話，請把我的力量也拿去使用吧！」

　　宇智波莉嘴巴開合幾次，到底只是說：「當然了，能夠有政宗你來幫忙真是太好了。」

　　然而她心裡是何等臥槽——她並沒有想當蛇叔好嗎！關於蛇叔洗腦能力她不知道羡慕過多久，話說誰不想要一個完全為你奉獻一切的君麻呂。

　　但是，她綁定的特殊技能似乎不是嘴遁之術吧。難道這就是主角待遇，她喜滋滋的想。

　　哦，這樣想難道不會羞恥嗎，主角什麼的【不會哦，反而美滋滋呢。

　　不管怎麼說，雖然是小孩子，莉總算有了專門幫自己的人了。之前她也小打小鬧地做了一些事情，都是沒有人專門幫忙的，只有莉的父親族長宇智波清河找一個負責此類事情的人臨時處理。

　　第二天她把兩個人帶到了族長宅，拉開大大紙門，是宇智波莉自己的房間，她的書桌上已經積累了一大摞的檔了。

　　作為宇智波這樣家族出來的忍者，他們當然都是識字的，不然怎麼看卷軸，怎麼理解情報。

　　她打開其中一本，宇智波江立刻發現應該是雜貨鋪裡帳本一樣的東西。她曾經在族地附近的雜貨鋪打工，只不過立刻被族人發現，為了防止她在外這樣『丟宇智波的臉』，立刻被帶回來了。

　　「這些是帳本，我有建議族裡增加一些產業。有些老古板是不願意的，不過父親大人有支援我，加上我的私房錢，總之我買下了一些土地種植棉花，還雇傭一些女人織布。只用了兩年，族裡增加了產業，我自己也有產業。發現我似乎很有辦法以後，族裡乾脆把這些商業上的事情當作任務交給我了，只是我一個人精神是有限的，更多的人來才能做的更大。」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耶誕節快樂！


☆、我的奮鬥（1）

　　出雲城，以神國命名的城市。有時候確實擁有神奇的能力，近百年以來無論經歷什麼，都能最終毫髮無損，向世人持續炫耀她的權勢和威嚴。這一點同她的建造者，也是最有名的主人一樣，始終伴隨著美與強運。順便一說，她事業的起點也是從這座城池建造開始的。

　　——《出雲城∼美與強運》

　　宇智波清河一把擦過臉上的血，拉過旁邊的一個宇智波族人。

　　「小莉現在在哪裡？讓她趕快來正面戰場支援！」

　　旁邊的宇智波族人也是行色匆匆，趕緊回道：「莉小姐獨自一人去了敵人後方，打算奇襲對方的營帳，至少擾亂敵人的視線。」

　　一晃眼時間過去了五年，宇智波莉如今已經是十三歲的少女了。在戰國時代，這個年紀已經能夠嫁人，不過忍者都會遲一些。像宇智波莉這樣比男性還要強的，更加不會有人提這件事。

　　自從十歲那年她第一次上戰場，至今已經三年。即使雷之國戰爭烈度不如四戰之地的火之國，她也算是一個戰爭老手。

　　優秀的年輕人總是能很快打響名聲，當然，這個名聲就是一個催命符。作為對手誰不是先打掉對方最有希望的新星。

　　即使再天才也是年輕人，實力有限，趁著還沒有成長起來先扼殺掉所有的可能性，這就是策略。

　　於是這就是一個巨大的煉獄，無數的天才在還沒有成長起來之前就已經凋零，而成長起來的則是最強的。

　　至少到如今，在雲雷大陸上聲名鵲起的宇智波莉都活的好好的。實際上到今年為止她已經開了三勾玉了，配合她精湛的忍體術，已經不能提前扼殺掉她了。成長為名震一方的強者現在看起來似乎只是時間問題。

　　「清河，不要那麼著急，前線還沒有到支撐不住的地步。」

　　另一個宇智波族人，論起來是宇智波清河的堂哥，所以對族長也是直呼其名。他拍了拍清河的肩膀。

　　「小莉她是很有分寸的，說不定她的決定才是對的，至於我們這些人已經是老古董，跟不上時代啦。」

　　宇智波清河臉上似乎是自豪，又有點傷感，但很快什麼情緒都沒有，只是匆匆感歎了一句：「真快啊，小莉已經成為這麼可靠的人了。」

　　短暫休息後回到戰場，戰鬥還在繼續。突然之間敵陣後方大躁動，前面的人不明所以——雖然忍者出了名的專注，但只要不是真的機器，總是會動搖的。

　　就是現在，宇智波一方很快發起了攻擊。互相鼓舞道：「就是這樣，莉小姐在敵人後方，已經牽制住了一邊，不能辜負莉小姐爭取來的時間！」

　　宇智波莉確實在敵人後方，她似乎是天生的感知型忍者，她能夠很輕鬆地潛入後方而不被發覺，整個雷之國宇智波除了她沒有人能做到。

　　初始確實是出其不意奇襲了一把，這是一個大範圍的忍術。對付中等以上的忍者就沒有什麼用了，最多輕傷。但是突然之下足夠殺傷所有低等忍者了，即使不死也喪失了戰鬥能力。

　　同樣，這樣的低等忍者才是最多的，蟻多咬死像是真理，為了防備待會兒落到那樣的境地，她立刻選擇先清場。

　　當然，這個忍術之後她就差不多徹底暴露了，所有後方本來在待命的忍者立刻糾纏上來。

　　見慣了大場面的莉不慌不忙，意識到這是一場持久戰的時候她就不急著使用忍術了，畢竟查克拉續航也是很重要的。

　　她熟練地鑽入向她湧過來的敵人中間，這個時候她是唯一的目標，因此在任何一個地方停留都是自尋死路。

　　需要不停地輾轉騰移，同時移動也要配合攻擊，畢竟她是來殺傷敵人的，不然放過開頭的忍術她就該立刻回去了。

　　像她這樣的強手，當今忍界或許能夠殺她的人還有很多，畢竟誰家還沒有幾個老妖怪呢。

　　甚至年輕一輩，像千手柱間、宇智波斑的這樣的bug，她也吃不准自己到底能不能夠全身而退——他們是這個世界的親兒子，自己是另一個世界送來的親女兒。

　　但是當她想走的時候能夠留下她的人就是屈指可數了，這也是強者的象徵。一個強者無心戀戰，你說說看，怎麼留下他！

　　莉這個時候選擇了前沖然後躍起，站在遠處只能看見她似乎是在敵人的人群中幾個起落而已。其實她已經用她那把脅差『袖裡雪』收割了好幾條生命了。

　　這時候她像是打遊擊戰一樣，不管占沒占到便宜，總歸一擊即走，俶爾遠逝。這樣看起來效率不高，但是積累下來，等到她在人群裡走了一圈後已經相當可觀了。

　　這時候該怎麼辦，忍術對人家體術來說太慢了，總是被躲過，真的拼體術又這樣被戲耍。

　　這時候就該高手登場，突然射出的千本和苦無昭示了存在感。

　　莉很快知道壓軸的選手登場了，明顯的，之前再多人的苦無射過來她都躲過了，造成身上最大的損害大概是馬尾被削掉了一段。不過這個發尾剛剛被一個火遁忍術燎到了，說不定她是故意的。

　　現在登場的大概就是後方的精華了，畢竟精英絕大多數都上了正面戰場，留下來照管後方的當然有限。

　　這也是莉敢一個人奇襲後方的原因，她又不是孤膽英雄，她雖然是另一個世界的女兒，但是這時候死了等於任務沒有完成，也就等於真的死了。

　　這一次莉卻只是躲過了絕大多數，當然了，優先要害。

　　順手拔下插在身上的千本和苦無，她一點也沒有停頓，心裡唯一想的是還好自己提前吃過萬用解毒劑，不管有沒有淬毒都不要緊了。

　　這個時候依舊是體術對決，對方兩個人，莉一個人。這個時候不說莉能不能躲過他們的忍術，只說後方全是他們本方的人，一個大招下去是想自己人殺了自己人嗎，那真是今年忍界的大笑話了。

　　這就是投鼠忌器，莉反而自如，在體術僵持的時候，偶爾抽空放忍術。至於人群聚集上來，糾纏在兩個高手夾攻下不能那麼自如的莉——提問，宇智波最有名的是什麼？弟控！【錯了，明明是寫輪眼！

　　依靠這雙眼睛的力量站在忍界的頂點，同時這雙眼睛也是忍界開價最高的眼睛——看私下換金所的懸賞就知道。盛名之下無虛士，莉的底牌還沒有掀開呢！

　　黑色的眼睛滴溜溜轉動，紅色的三勾玉浮現，最強幻術之眼只要輕輕掃過。

　　即使正忙著對付敵人的莉沒有時間施展高深幻術，只是一個簡單的暗示而已。實力弱些的立刻選擇了自盡，強些的也是一頓。

　　戰場上是能夠隨便停頓的嗎？機會可是轉瞬即逝，宇智波莉立刻出了他們的殺傷範圍。

　　從後方殺回宇智波陣營，這時候因為後方的崩潰，前線戰場受到影響，被宇智波們一鼓作氣擊潰。宇智波莉看到大局已定，立刻呼了一口氣，和大家一起打掃最後的戰場。

　　又一場戰事完結，是宇智波的勝利，傷亡不太大，總算能夠回去了。

　　到了族地宇智波莉才徹底放鬆下來，如果以前她絕對不敢相信自己能做到這個地步。

　　鮮血、殺人、戰爭什麼的，更何況她現在還是族裡的明星人物。知道她在這一次的戰場上又發揮了重要的作用，長輩的讚賞，同輩的崇拜都向她而來。

　　這時候隔著人群宇智波江朝著她點點頭，她立刻明白了意思。

　　擺脫熱情的大家，回到家中勉強泡了一個熱水澡，才梳理好頭髮就急匆匆地去了族地裡普通人的聚居地——這些人在宇智波的保護下，同時也要照管宇智波們的生活。像是宇智波們都很喜愛的丸子店等都在這邊。

　　在約好的果子店裡同宇智波江等人匯合，這些人都是年輕女孩子。平常她們任務輕，一般也不用上戰場，所以莉自己出任務的時候都會把事情交給他們。

　　「啊，莉大人這件小振袖真的好可愛！是在菊屋定做的嗎？」一直在吃點心的宇智波紅最先看到的還是莉身上的一件黑色底有紅色彼岸花花紋的小振袖。

　　少女們聚集在一起總是忍不住討論一些這種東西，衣服、零食，還有戀情——哦，沒有戀情。對於她們來說『那群男人都太沒用了，我們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協助莉大人才是最重要的』。

　　莉也從果子店老闆娘手寫的菜單上點了幾樣小食和果汁，才回答宇智波紅。

　　「是在虹之國出任務的時候帶回來的，那邊和我們這邊不太一樣，種的茶樹品質很好，我記得帶了一些茶葉回來，下次大家一起嘗一嘗吧。」

　　恍惚的時候還覺得是現代時候閨蜜們一起在奶茶店聚會聊天呢，不過總有東西讓人回到現實，很快大家開始彙報起來最近的事情進度。

　　宇智波江拿出一本冊子最先說的當然是莉最近最關心的。

　　「關於出雲城的建造，我已經督促那些土遁忍者和工匠了，進度還是很快的。只是人口上面有點問題，除了最開始流浪到出雲城附近的平民願意成為出雲城的領民以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吸引更多的人口了。」


☆、我的奮鬥（2）

　　這座舉世罕見的巍峨城池因寄託著那位傳奇女性的蓬勃野心而落成，落成之日她親自命令工匠在牆壁上雕刻了『自由即奴役，戰爭即和平，無知即力量』。當時沒有人理解，但現在我們都知道了。

　　——《出雲城∼美與強運》

　　莉理了理自己的頭髮，笑著對宇智波江說話。

　　「這就是為什麼要出錢找大名買下這塊土地並得到家臣的名號，有些事情沒有名號可不好辦理。到時候就用家裡的情報網向各處發出消息，說大名家臣要興建新的城池，凡是願意過來的農夫可以每戶分到一塊土地，城主每年只會收據收穫的三成作為賦稅。商人則是按照我們當初說的，不收取任何雜稅」

　　這個世界到底是日本人設定的世界，直接叫做戰國時代也很容易推測是借鑒了日本真正的戰國時代。

　　日本古代是什麼樣子，對歷史很有興趣的陳莉莉大概知道一點。和儒家思想占主導的中國還有韓國不同，日本古代的賦稅高的可怕，人民哪怕處在和平時期也面臨著隨時要餓死的處境。

　　這樣的處境下，逃難的難民知道有城主有這樣優厚的條件，即使可能是騙局，也會抱著試一試的心情來的。

　　莉又補充到：「不過遠水救不了近火，等到他們得到消息再慢吞吞過來不知道已經過去多久了。總不能出雲城建好了，卻沒有幾個領民，花錢買人吧。」

　　一直在品嘗果子店新出甜點的宇智波紅立刻想到了。

　　「嗯，就跟族裡那些人一樣嗎？從賭場那裡得到被賭徒拿來抵債的家人之類的。」

　　「不是那樣的，那樣太貴了，修建出雲城雖然有族裡的幫忙，但是我自己的錢袋也很緊張了。」

　　莉用竹簽輕輕戳破了一個點心的面皮，裡頭的果醬流出來，一口吃掉才接著說話。

　　「難民群不是都有一個頭領嗎，就是之前的村長或者族長什麼的，總之很有威望，買通他們說服一起居住在出雲城不就好了？反正我們要的不是奴隸。」

　　莉最後一錘定音。

　　「接下來討論一下在出雲城城下町安置各種商鋪的事情，至於出雲城的修建進度，明天我會親自去確認一次的，這件事就先到此為止了！」

　　出雲城對莉有著怎麼重要也不為過的地位，這才是她的事業真正的轉折。她當初做出決定的時候想的很清楚，她不會選擇成為最強大的忍者，她將成為更像是大名一樣的人物。

　　做忍者的話成為最強，先不說有多難。就算成為最強忍者又真的能夠是最有權勢的人嘛，做不到的。

　　畢竟計算權勢的方法是看能夠影響到多少人的人生，普通人才是這個世界人口最多的存在，那麼成為普通人的君主就成了理所當然的事。

　　成為一位城主不過是起點罷了，以此為據點將來她會地位提升，這就進入她熟悉的多的爭霸步驟了。

　　不外乎就是廣積糧、高築牆、緩稱王之類，除了要防備忍者這一點不同——不過宇智波本身也是忍者，做這個是熟手了。

　　同時出雲城的建立對於全族來說也是大事，到時候雷之國的宇智波都是要搬遷進出雲城的。

　　最開始的時候族裡的長老可都是不同意莉這個驚人計畫的，開什麼玩笑，大家在族地裡不是生活的好好的嗎？況且我們可是忍者，為什麼要去做城主，每個人就該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

　　換做另一個人提出這樣的想法早就被長老們教訓了，但是既然是莉提出來的那就值得認真考慮，至少該叫她近前來問詢。

　　要知道這幾年在莉的建議下，原本只是族裡收入的一個添頭，更多時候是作為情報點使用的店鋪都迎來了大發展。

　　加上新投入的產業，哪怕族裡不接任務也能活的舒舒服服的。這樣的進展一開始都是從宇智波莉一些看起來荒唐的建議開始，這時候雖然來了一個加倍荒唐的建議，他們也不敢輕易否定了。

　　莉站在所有的長老面前，這些就是雷之國宇智波的核心了。作為族裡的一個晚輩她卻沒有任何憧憬，因為她知道她會比他們強得多。

　　她只是清清楚楚解釋。

　　「諸位有深謀遠慮地想過宇智波的未來嗎？我想過的。這個世界分成兩種人，一種是忍者，一種是其他人。其他人有遠超過忍者的數量，並且雖然沒有忍者的能力，卻提供著我們生活的必須。」

　　「沒有戰爭的時候，我們忍者似乎作用就大大降低了。這樣說起來忍者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竟然不是建設而是破壞，而普通人才是建設這個世界。當然，很多忍術的能力也可以用在戰鬥以外的地方，就算現在不多，也可以開發。」

　　「但重點是將來的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我們生存的方式又會變成什麼樣子。先不提我對未來的猜測，總之沒有證據諸位也不會相信，但是我們的生存呢。是不是住在城堡裡很重要嗎？我們依舊是忍者啊！」

　　這時候莉玩弄了一個小小的文字遊戲，當然有差別，看起來依然和過去的許多年頭一樣拿錢接任務。但是莉會讓更多不用上戰場的人轉化成為官員，並且任務什麼，由出雲城城主也可以委託吧。

　　實際上等到莉真的掌控了一座城以後，被她裹挾著的雷之國宇智波自然會和過去完全不同。

　　只是潑出去的水哪能收回來，到時候大家適應了更好的新生活也就只能默認了。現在不能全盤托出，不然這群老頭子能反對到底。

　　到了最後還是要展現一下下一任族長的強勢，她看了一圈。

　　「無論如何我已經決心做些什麼了，這是我的計畫的一部分。時間已經過去太久了，現在的年輕人不一定會和長老們想的一樣。」

　　莉在年輕一輩中的影響力毋庸置疑，她一直以來的洗腦當然有作用。那些來自她原本的世界經過千錘百煉的思想，不管是不是詭辯，至少是很難找到漏洞反駁的。

　　拿這些影響宇智波的年輕一輩，當然是手到擒來！

　　幾個長老立刻明白了，眼前剛剛獲得山陰鳳凰兒稱號的少女雖然還是幼鳥，羽翼卻已經逐漸豐滿了。

　　團結在她身邊的宇智波即將成長為族裡最中堅的部分，她的意見就是他們的意見，需要的是相當重視。

　　眼看長老們的臉色似乎不好看起來，宇智波莉不緊不慢補充。

　　「其實長老只要把這座城池當作是家裡織布廠一樣的生意就好，到時候吸引流民和商人。流民在土地上替我們耕種和做工，還會消費我們的貨物。商人也能繁榮市場，給我們帶來貨物和更多的人氣——這些經營好了也是一樁好買賣啊。」

　　又經過前前後後詳細的討論，就是追究細節。畢竟這是影響全族的大事，不是能夠隨便做完成的。

　　嘛，不過事情還是就這樣決定了。

　　在果子店裡一邊工作一邊吃點心，總算消磨了整個下午。莉相當有自覺的要老闆娘結帳，卻被一起的宇智波小姑娘拉住。

　　「莉大人這一次可不能讓你付錢，明明說好這一次紅來請我們的。怎麼可以借著莉大人回來算作是她答應我們的那一餐呢！」

　　她回頭瞪了一眼紅：「紅，你怎麼說！」

　　紅立刻臉色通紅。

　　「什麼嘛，玲你幹嘛那麼認真！又不是我不想請客，只是我這個月錢袋已經空了，換下一個月啦！」

　　玲更加不可置信了。

　　「怎麼會不夠啊，我還以為我已經很能花錢了。」

　　宇智波一族的忍者完成任務當然都有傭金可拿，因為有宇智波的招牌，費用都不低。這些傭金一部分會交給族裡，一部分就歸各自了。

　　另外這幾年來由莉領導的商業行為也為族裡帶來了大筆的收入，一部分留存族裡，另一部分也會當作紅利發給族人。

　　大家的生活更加輕鬆更加好，這是大家有眼睛都看的到的——莉的人氣這樣高也不是純靠嘴炮，大家是真的確定她能給族裡帶來更好的未來。

　　而這些給莉幫忙的女孩子或者傭金會少一些，但是莉也會給她們發一份薪水，再加上按人頭髮的紅利。這些沒有養家負擔的女孩子應該是很寬裕的了，實在不會拮据到一餐甜點都請不起啊。

　　「我有什麼辦法，女孩子本來就很花錢的，莉大人一定知道。總之就是月初的時候做了幾件衣服，然後泡了幾回湯，再和朋友在城裡去了幾次居酒屋，然後錢就沒有了。」

　　紅自己也很疑惑啊！

　　「你居然又買了衣服嗎！你的衣服根本穿不完，上一回我去你家你不是說櫃子已經裝不下了嗎，難道你買了新櫃子。可惡，為什麼我媽就那麼嚴厲，還教訓我說她們當年可是十分勤儉的，正式的和服一直保存著穿。」

　　莉拿出自己的錢袋付帳，十分體諒她。

　　「就是這樣了，女孩子就應該對自己好一點，多花一點錢，什麼都享受到了。至於玲的媽媽，下一次我和她說吧。」

　　「啊！果然是莉大人最高，莉大人最棒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18 11:12

☆、我的奮鬥（3）

　　出雲城建立的時期天下人宇智波莉的事業蒸蒸日上，拼命工作，她的才能與精力似乎在之前壓制的太久而噴湧而出。無數這個時期她制定的策略後來被證明是極富前瞻性的，這當然奠定了她後來的地位。

　　明明是角色剛剛從忍者變化，但她顯得從容、聰明、巧妙又自然。

　　——《天下人宇智波莉》

　　出雲城以驚人的速度建設完成，莉創造性地讓大量土遁忍者參與這項工作，凡是需要土石的步驟完成的又好又快。

　　實際上工匠的部分才是花時間的大頭，但總體來說這依舊是超歷史的壯舉。

　　要知道出雲城是一座山城，山城的建造不知比平城難多少，光是運輸建築材料就足夠頭痛。

　　這不只是時間的問題，這也關係到錢財。即使雇傭忍者很貴，比較大量使用普通人花費的人力物力這依舊很划算，更何況莉還是請了家族裡的忍者幫忙。

　　沒錯，宇智波是以火遁聞名的一族，但還不至於幾個能使土遁的都沒有。

　　想也知道，這個消息一但透露出去，立刻會有一幫本來口袋錢幣不夠的城主心動，原來造不起的城池可以造了。

　　精通土遁的忍者要特別搶手了，當然如果千手柱間不是身價太高，他應該才是最搶手的。

　　當出雲城建造完畢後莉幾乎徹夜不眠，她心裡實在是有太多的計畫要完成了，這一切的立足點都是出雲城，現在她總算可以放開手腳了。

　　她是第一個搬進出雲城的宇智波，雖然出雲城名義上的城主是現任族長宇智波清河，所有人卻知道莉才是一切的核心。

　　她就在天守閣裡發號施令，讓所有人都在這裡工作，這樣方便互相聯繫互相溝通。

　　這樣度過了最初最忙的時間，後來又細分出了各個部門，各個部門才在本丸裡有自己的辦公場所，天守閣便改成了禮儀、會議的地方。

　　時間回到現在，這時候莉最憂心的是人口還不夠，只要人口不夠就什麼都做不了。她手上拿著人口圖冊在會議長桌最前方下達命令。

　　「總之要同那些流民的頭領商量好，原來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

　　「如果最後出現住在城裡的人口比城下町和周圍的村子還要多，那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了！從現在起我會給各個部分定下這個月的工作目標，凡是完成的才有假期和獎金，不然就住在天守閣裡吧！」

　　之前幾年莉也不是什麼都沒有做，她買下了大量貧瘠的土地。這些土地因為貧瘠無法種植適宜雷之國氣候的小麥，甚至連棉花也不行，所以要價十分便宜。

　　莉就拿這些種植了大量的土豆和紅薯，採用的是農場經營，在大範圍農忙的時候有忍術幫忙的話平時也用不著多少普通人就能打理。

　　為此她還專門開發了好幾個專門用來輔助農業的術——也不要把她當作千手扉間一樣的大佬，其實創造忍術這樣的事是有規律有方法的，受的忍者教育是規範的的話，開發新術並不難，只是開發飛雷神這樣級別的術很有難度罷了。

　　土豆和紅薯這兩種作物雷之國都能種，就算是貧瘠的土地上也能旺盛生長。

　　她讓人修建好幾個地窖一起儲存起來，為的就是分給剛剛到出雲城紮根落戶的流民。新一年就算立刻開始耕種，等到收穫也是要時間的，只有糧食才能留住人。

　　來到出雲城分到土地和糧食的消息很快傳播開，前面很艱難，後面卻是十分順利了。

　　這樣大發展的時候專門替莉管理帳目的紅和玲卻著急了，她們兩個對數字特別敏感，莉就培養她們成了財務官。

　　「莉大人，按照這樣的速度很快就要支撐不住了，不然我們停止接收流民。現在人越來越多，根本不用這樣著急。」

　　看到帳目流水一樣的支出，卻沒有任何回報她們是很不安的。

　　「人當然越多越好，紅，還有玲，你們要記得，只有人才是財富，人多了當然錢就有了。如果沒有人的話就是有錢也是沒有價值的，錢本身並沒有價值。」

　　莉只能簡單解釋其中的道理，不過顯然並沒有用，這樣的觀念在這個時代很少有人能懂。

　　她乾脆揮揮手。

　　「總之不用擔心錢的事情，我會去找族裡再要錢的。原先族裡劃出的資金是不夠了，族裡可是還有錢，長老們不會看之前花的錢都白費的。」

　　這就是拉投資的思路了——只要上了船，就是超支，投資商一般也只能認了。不然前面都是白做，總是不能狠心放下的。

　　不過也不是完全只有花費沒有所得，當初建立出雲城的時候甚至連城下町也考慮了——興建簡陋的土石房子，讓過來的人至少先有個住所。同時還有許許多多的工坊，包括原先已經很成熟的織布坊、釀酒廠、制糖廠等。

　　一部分精通農事的農夫分到田地去村子裡幹活，另一部分原本就是市民，大都會一些手藝活兒，對應加入各種工坊，或者受雇於已經吸引來的商人就可以了。

　　大規模鋪開開工，這是之前沒什麼人的時候不能做到的，這些人工也便宜，等到有商品從出雲城運出去的時候就賺到了。

　　莉曾經想過忍者的經營模式，不得不說實在是太落後了。大概就是接任務拿傭金，族裡有公有產業，包括一些商鋪。賺錢不多，都是小打小鬧。

　　普通的忍者或許這樣沒錯，但是宇智波這樣的大忍族這樣就實在太浪費了。在這種世道裡，擁有武力和本錢，想要做大生意簡直不要太容易！

　　她一邊大辦工業，一邊抓緊直屬於自己的一個開發小組趕緊開發出自己想要的電力，和這個相比所謂先進的機器倒是不用著急。

　　不要以為這是天方夜譚，這一切都要從火影裡面亂七八糟的科技樹說起。

　　鳴人出場的時候是木葉六十年，只要六十年就從完全的古代到達了第二次工業革命以後的科技水準，這是怎麼做到的？到了博仁的時候更加誇張，已經進入資訊時代了。

　　如果只是漫畫，隨便解釋這是作者設定就可以了，沒人會追究，最多吐槽幾句。

　　但是當變成一個真正的世界以後，這些都是要有邏輯有解釋的——這個世界和陳莉莉的世界有什麼不同，最大的不同就是查克拉。

　　十分明瞭的，那些所謂看起來和陳莉莉的世界一樣的科技背後有自己的不同，全都是查克拉的影子。

　　莉乾脆從匠之國、鐵之國、雪之國等一些以技術聞名的國家找來一些工匠，用錢和新科技引誘，總算網羅了一批人才。再讓族裡心態開放的年輕人協助，探尋忍術和科技結合的可能性。

　　她覺得應該會很快，畢竟原世界裡是一點一點摸索來。有了她，她未必說得出一些科技產品的原理，實際上兩個世界的原理本本來就有微妙的不同，但是她能夠直接指明方向。

　　不要小看這個，在科技發展的路上科技樹點錯了蹉跎了光陰的有好多人，莉省下的是無數時間和精力。

　　這下出雲城確實進入了大發展時期，與此同時城主的德政也流傳出去了。

　　說到德政，除了到來的民眾就提供糧食、土地、工作這些，最重要的就是兩種，一個是樂市樂座，另一個是三公七民。

　　這時候凡是知道這些消息的地方都在議論了，特別是商人彙聚的城下町，在茶肆這些地方他們低聲交談。

　　「聽說了嗎？新建立的城池出雲城，城主下達了樂市樂座和三公七民的德政。雖然是一座新城，但是已經吸引很多人遷過去了。」一個商人神秘兮兮地說。

　　他的同伴果然很有興趣，立刻直起了身子。

　　「那不是說那些雜稅，市場稅、商業稅，還有座役、座錢都沒有了？如果這是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現在做生意也不容易啊。不過我怎麼聽說出雲城的城主是忍者來的，這也可以嗎？總覺得有點不安。」

　　「確實是忍者，聽說是從大名手上買下了一片土地，然後得到了家臣的封號——不過這些土地也就是名義上沒有主人，被一些小豪族違令佔領的，大名等於什麼都沒做。這樣的世道有什麼事都不稀奇，忍者當城主又怎麼樣，難道你平常沒有雇傭過忍者？」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是那些殺人鬼——真的有些實在是太可怕了。如果到時候有什麼不合城主心意的，大家該怎麼辦。」依舊是是十分猶豫。

　　商人立刻大聲嘲笑。

　　「這個世道裡做生意難道有安全嗎？遇到別的城主殘暴還不是一樣倒楣！還是說你現在的日子就滿足了。現在就是比外面的乞丐好一些，我的胃口可不只這些，我一定要抓住這個大商機。」

　　在一些村子和流民群裡也都有這樣的消息流傳，流民去了也就去了，許多因為連年征戰已經快要被自己的領主逼死的農夫也打算去。

　　「竟然是三公七民，這是真的嗎？怎麼會有這樣的領主。那不是說只有三成的收成上交領主，剩下的就是我們的了！」

　　甚至許多臨近出雲城的村子整個村子外逃去出雲城，他們原來的領主不能坐視不理，甚至拿出了殺人的手段，卻依舊不能禁絕。

　　這樣的情形實在太難阻擋了，要知道對於這些農夫來說五公五民就是恩賜了，甚至有些酷烈的領主會達到八公二民。逃走就是為了活命，為了活命根本什麼威脅都不怕。

　　看到越來越多的人口莉總算松了一口氣，她的事業總算步入正題了。這時候她簡直雄心萬丈，她確定她會改變這個世界。


☆、我的奮鬥（4）

　　女王住進了她的城堡裡，還有什麼可說的嗎？

　　只因她說『新時代要開始』。

　　然後新時代來到了。

　　——《天下人宇智波莉》

　　進駐出雲城三年，三年的時間能夠做什麼？可能什麼都不能做。但是出雲城創造了一個個的奇跡，或者說宇智波莉創造了一個個的奇跡。

　　她讓出雲城的名號從無到有，並且建立起對雲雷大陸北面的實權統治。中間種種的政治權謀、明爭暗鬥，甚至戰場上刀兵相見並不用提，重要的是三年後出雲城的大名確實能夠震懾一方。

　　然而，目光短淺的人啊，他們並不知道這只剛剛打開籠子的老虎還不滿足。他正炫耀他的獠牙，意欲禍亂天下。

　　這時候的宇智波本丸已經修建的十分完備了，不再是三年前什麼都是只是有必要才有。

　　天守閣越來越高，裝飾也越來越華麗，表禦殿、奧禦殿等都擴大了規模——本應該是城主女眷居住的奧禦殿卻只有莉居住，她還將這裡命名為長樂宮。於是她也有了一個新的稱呼『長樂姬』。

　　同時還有許許多多原本沒有的建築修建起來，那是一些核心的政務部門，分別管理農業、商業、財務之類。

　　另外還有一座高天原殿是莉指名設立的，現在是作為情報處，但是以後可不止，她就乾脆趁著修房子的時候直接專門準備了一處，免得以後不夠用。

　　此外二之丸也修建了一座黃泉殿，這是家族任務處，凡是家族接的任務就會在這裡分派給每一個宇智波和附庸宇智波的忍者。以後發展的多一些了，應該還會包含暗部的職能。

　　這個時候是上午九點鐘，本丸裡所有的部門最忙的時候，新一天的工作送來等待處理，更不要說有些昨天沒有完成的還要頭痛。

　　這裡有外面看不到的奇景，忍者和普通人一起工作。有些同部門的同僚會為了政務爭吵，相比忍者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居然敢對著幹，一點也沒有害怕。

　　或許一開始的時候普通人會害怕，忍者會覺得彆扭。但在莉的強制命令下他們只得一起工作，最初的時候當然有各種各樣的不順，磨合到現在卻已經成了很好的搭檔了。

　　莉很清楚，能夠做政務的忍者還是太少了。

　　這時候不是管理一個家族，族長加幾個顧問就能處理清楚。迄今為止出雲城直屬人口就是二十五萬，更不要說已經降伏出雲城的那些城池人數，這必然需要很多有能力的人加入出雲城的領導班子。

　　引進新鮮血液是必然的，莉一開始還覺得讓普通人和族人一起工作大家會覺得抗拒，卻沒想到大家想的完全不同。

　　紅抱著一大疊整理後的財政檔給她，這些都是需要莉蓋章才能生效的。對於莉的摸不著頭腦，她反而很清楚。

　　「這當然是因為大家都知道需要人來幫忙啊，不然都累死了。但是是外面不知道哪裡來的忍者的話，還不如是這些普通人。要知道這可是家裡的大本營，普通人還不至於出什麼大問題，要是一個心懷不軌的敵對忍者那就糟糕了！」

　　竟然是這樣嗎，莉一時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她一直憂慮的事情竟然是一個她從來沒想過的原因解決的，不過事情解決就好。

　　紅又接著說。

　　「當然，最重要的是大家都知道這是莉大人的決定啊！如果是莉大人的決定的話，絕對不會因為反對什麼的停止的吧。」

　　莉想也不想，給一份檔蓋了章，遞給了紅。

　　「嗯，當然是這樣。想要得到什麼的話，必須付出相應的努力、忍耐和犧牲。這些不過是連小石子都算不上的阻礙，我通通會一腳踢開！」

　　「嗨嗨，真是無情啊。」

　　紅似乎是抱怨，不過她很快就換上了笑臉。

　　「不過長樂姬無情的樣子也好迷人！」

　　莉一心兩用，一邊和紅聊天一邊回復這些檔，果然身邊還是要有一個格外活潑的人，連空氣都輕鬆了。

　　但很快讓空氣不輕鬆的人來了，宇智波政宗，在他的姐姐阿江退守長樂宮後，他也接手了莉的近衛隊隊長位置。

　　本來是不必有這樣的位置的，不過這個位置也不是為了莉一個人，畢竟宇智波的核心人物常常就在本丸裡，這是保護整個本丸。

　　說是近衛隊隊長，同時也是莉的傳信官，一些緊急的事情都是他來通知的。

　　他是一慣的冷淡，對著紅這位同僚輕輕點了一下頭算是打招呼，然後就看向莉。

　　大概沒有人能發現，她在看向宇智波莉的神色竟有一絲溫柔。即使輕微到了在場都是忍者也沒有人能發現的地步，但存在就是存在。

　　對於宇智波政宗來說莉當然是不同的，她是建設新世界的神。

　　他對她抱有的感情他只認為是全心全意的付出——像信徒對待神明一樣虔誠，像武士對待主公一樣忠誠，像刀劍對待主人一樣保護，斬斷來敵。

　　唯獨沒有愛情，那並不是好事——愛情是時常變化的東西，脆弱又無力，如果真的萌生了那樣的感情，他甚至覺得那是一種褻瀆，一種自己對自己本來意志的背叛。

　　宇智波政宗遞出一份加蓋了『緊急』紅章的檔。

　　「外交部的消息，有兩個忍者家族想要附庸出雲城。」

　　「是附庸出雲城不是附庸宇智波嗎？」莉笑得有些玩味。

　　檔裡用詞曖昧，但是這份請求書的確是請求附庸出雲城而不是宇智波沒錯。

　　在這個時候有些忍族能力並不是那麼強橫，想要更安穩的生活，就乾脆投身了某位領主。

　　出於某種忍者的自尊心，他們當然不會承認是拜某個普通人做了主人，只不過是歸順某塊領地而已。如果以後這塊領地不存在了，他們的忠誠也就不存在了。

　　領主也很歡迎這樣的忍族，每回雇傭忍者是很昂貴的。這些忍者要提供衣食住行，但是卻可以常常使用隨叫隨到，這樣算起來無疑更加合算。

　　宇智波莉倒是不一定需要所有來投效的忍者都附庸宇智波，她反而更加樂見其成這樣，只是多問了一句。

　　「確定沒問題？」

　　忍者是什麼樣的，精通暗殺、戰鬥、潛入之類，而且幾百年爭鬥下來誰家和誰家沒一點過節？

　　現在這樣一批人進來，混進去一個兩個間諜實在太容易了，防備也是必要的。

　　宇智波政宗遠遠比莉在這些事情上精細，查的清清楚楚，那些人確實一點問題都沒有。

　　外來忍族入駐出雲城這還是第一次，莉專門抽了一個下午在天守閣和他們見了一面。

　　大概就是對方表示對出雲城的忠誠那一套，座次中間除了兩個忍族外還有幾個浪忍，因為是一起的，便乾脆也請來。

　　宇智波莉是一個非常敏感的感知型忍者，這一點她比自稱敏感到了有人在背後都沒辦法撒尿的宇智波斑還要嚴重。

　　在滿殿的忍者魚貫而出，她也準備退場的時候，感知到了一點微妙的不和諧。

　　她停下退場的腳步，回頭看著這些表面似乎平平無奇的忍者，眼睛微微眯起，很快她找到了其中一個不對的——實際上沒什麼不對的地方，但是就是不對。

　　這大概是直覺之類的，以前她不信這個，但是十多年刀尖上雜耍之後她反而越來越相信直覺。

　　這種東西熟練到極致以後遠遠比腦子反應的快，並且精准的多。

　　眼睛有時候是會騙人的，耳朵也會，鼻子也會，甚至記憶也會。到了最後只有本能，這時候倒是可靠到了可怕的地步。

　　她吩咐了政宗幾句，就再也不管了，於是幾天之後她在黃泉殿的拷問室裡見到了那個『不對』。

　　她湊近了刑訊臺上的男人。

　　「唔，我記得你是叫西門次郎對嗎？假的！假名取的太隨便了。」

　　「聽說你要見我才肯說真話——你真的很有本事，宇智波家的拷問室可不是這麼容易就屈服的，你讓他們束手無策了啊。」

　　「既然這樣，說吧，為什麼一定要見我。」

　　「咳咳，出雲長樂姬，果然是出名的美人。」

　　「我啊，打算一生都致力於發掘世界各地的美人，然後和她們談一場不結婚的戀愛，這就是這個時代專門屬於灑脫忍者的浪漫！」

　　「現在我終於找到了我的該停留的地方。」

　　他是看著莉說的這句話的，他大概本來也是一個英俊的男子。

　　經過幾天幾夜的拷問臉上血色猙獰，但是那雙眼睛依舊是多情的，那是一雙情人的眼睛，一不小心年輕女子就該以為自己是他的全世界了。

　　「所以，你的來歷。」

　　莉根本不為所動，她甚至更加湊近了，她的眼睛是另外一種迷人，純粹的美帶來的，一樣能夠打動人。

　　「猿飛慶助，來自火之國，是遊歷世界的男人，有這個名字你們應該可以查到什麼了。所以我能留在你身邊嗎？直到你愛上別人，我想要一直守護你到那個時候。」

　　他那雙情人的眼睛是那樣的真誠，他應該是那樣的人，愛一個人的時候真的愛一個人，全世界都是他。但是不愛了，就是零，也就是什麼都沒有。

　　「為什麼這麼說，你是愛上我了。雖然這麼說有點奇怪，畢竟一見鍾情什麼的。不過這時候不應該是盡力爭取嗎？」

　　這不是莉第一次被表白，族人都拿她當高嶺之花恨不得供起來，但總有一兩個勇士的，不過這是她第一次遇到這樣有意思的人。

　　「因為你的眼睛告訴我你不是會被我打動的人，但是怎麼辦，我已經完全被你迷住了。」

　　「所以莉大人就讓他跟在身邊協助？天哪，小說裡就是這樣寫的好嗎！」紅和玲在一旁大呼小叫。

　　這時候已經兩年後了，剛剛出雲城和宇智波都完成了交接，宇智波清河把這兩個他早就名不副實的位置交了出去。

　　好容易一次的休假，一些宇智波家的女孩子聚在了一起，談論到男孩子，都對莉身邊那個助理非常感興趣。


☆、惡女之花魁（1）

　　一個最普通的任務，甚至可以通過保存至今的出雲城任務記錄查閱，但是寥寥幾句記錄並不能說明什麼，誰都知道這有關最心機深沉的男子千手扉間，和最心機深沉的女子宇智波莉，這又是千手和宇智波的棋逢對手。

　　——《回首女王殿下！∼最新研究》

　　得到雷之國宇智波和出雲城真正的領導權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在得到領導權以後憑藉日高城之戰將出雲城的權威推向整個雷之國就更加值得高興了。

　　日高城的戰略地位不用多說，毗鄰月之國，是雷之國與大陸中心的門戶。將來無論是莉的野心要往南面拓展，還是防備火之國的敵人這都是有力的跳板。

　　不過貿然得到了這樣大的好處總是要消化的，況且在取得整個雷之國的實權統治之後有些戰略就應該調整了，這段時間也就十分忙碌就是了，加班的日子結束似乎遙遙無期。

　　批閱完畢一份檔，莉伸了一個懶腰，下定決心等忙完這一陣子一定要給自己放一個假。

　　她似乎小時候還能借著任務旅遊，自從有了出雲城之後忙的恨不得使用分身術把一個人當成幾個人用——啊，這就是想想而已，分身術是千手扉間的傑作，莉嘗試過開發，似乎沒有成功的希望。

　　「這樣可以嗎？」

　　猿飛慶助拿著一些分類好的卷軸和文件過來詢問。

　　莉無所謂地點點頭，話說這人都做了她的助理兩三年了，什麼事情都是知道的，偏偏這種小事還來問，果然是為了來和她說什麼。

　　「看起來真的很疲憊，既然是這樣，長樂姬要不要休息一下？就是到城下町逛逛，話說這兩年要不是親眼看見，怎麼也不會相信世界可以變化這麼大——這一切都是長樂姬的功勞。」

　　前面還算是質樸的話，到後面又回到他擅長的甜言蜜語，如果不是莉，而是一個真正的小姑娘的話應該已經淪陷了吧。

　　莉看了猿飛慶助一眼，反正他長的也很討人喜歡的樣子——就像在刑訊室裡莉的猜測，這的確是一個英俊的男子。

　　頭髮是有光澤的淺褐色，打理地短短的，而不是像這個時代的大多數忍者留著長髮。大概是垂到臉頰邊的樣子，底下微微捲曲，配合那雙總是格外濕潤的眼睛，實在是一個溫潤的青年。

　　「行吧！」

　　莉決定今天給自己小小地放一次假，工作什麼的明天再說。

　　城下町的變化確實很大，各種各樣的工廠在最週邊靠著郊區拔地而起，使用的是剛剛研發成功的電力。

　　至於電廠，只完成了一期工程，就只能先優先供給工廠、商店和本丸辦公區了，就連長樂宮都沒有接通電源。

　　有了電力，配合上先進的機器，這是用工業文明欺負農耕文明，宇智波莉覺得這時候自己平穩的做所有事情就好了。

　　中間只要她不犯錯，一切就萬事大吉——當然這時候的莉並沒想到中間會有那麼多的意料之外。

　　至於居民住的坊和商鋪集中的長屋就更不要說了，到處都是臉上洋溢著笑容的人，他們在這裡安享過去人生裡從來沒有的安穩和富足，這難道不是幸福的事情嗎。

　　莉在民眾中很有名氣，不過感謝這時候還沒有錄影設備，她本身也不太在民眾面前露面。總之，兩人可以安安心心地閒逛。

　　最後兩個人的腳步停留在了一家果子店，或者說是莉的腳步停留在了這裡，所以猿飛慶助的腳步也停留在了這裡。

　　猿飛慶助只能對著滿桌子的甜食面帶苦笑，他是最受不了甜食的，偏偏『心愛』的人是嗜甜如命的宇智波。

　　有什麼辦法呢，沒辦法。就像他那個時候說的，他愛上了她。哪怕他和宇智波莉兩個人都很清楚，這是他一個人自導自演自我沉浸的愛戀。

　　莉才不會管這個戀愛觀奇葩的傢伙，只是推了一碟子沒那麼甜的茶味點心給他。

　　「最近你的弟弟猿飛佐助名聲真的非常響亮，真田十勇士之首呢！所以你的家族已經徹底放棄你這個不孝子了是嗎？」

　　「啊，我正為這個傷心著呢，長樂姬請不要為這個笑話我了。」

　　話是這麼說，但是看他對眼前的茶味點心都上心的多。

　　「所以呢，你是打算收拾收拾包裹回老家嗎？該不會有爭奪家主之位的事情發生吧，聽起來挺有意思的。」

　　莉支著下巴，順手理了理耳邊的頭髮，依舊是戲謔的口吻。

　　陽光下擁有最高美貌的少女似乎本身也在發光，想起出雲城民眾流傳的長樂姬是從花朵裡出生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她這個時候就是陽光底下的花朵，當然了，是最可愛的花朵。

　　於是這樣可愛的花朵無論說了什麼嚴重的話大家都會笑著原諒她，何況只是一點點戲謔之言，甚至可以說這讓她更加可愛了。

　　最終猿飛慶助也只能求饒。

　　「這怎麼可能，在您找到能夠守護您的人之前我一定非常小心地守護您的。更何況您還記得的，我和出雲城簽訂了十年的契約，這期間只能是陪伴您才能離開出雲城啊。」

　　雖然確定猿飛慶助只不過是猿飛一族一個非主流忍者，並沒有什麼危害宇智波和出雲城的意思。

　　相比起家族什麼的他又是一個太過於自我的人，叛出家門大概就是為了他自己的『詩和遠方』——即使以實力而論他在他的弟弟之上，而猿飛佐助剛剛被認為是猿飛一族百年不出的天才。

　　但是只要想到猿飛一族也是忍界大族，同時還是千手在火之國的鐵杆盟友。想到千手和宇智波的對峙，然後覺得有問題就是自然的了。

　　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也沒有人敢冒這個險，簽下特製的對忍者有約束力的契約是個好選擇。

　　對於這樣危險的契約，猿飛慶助倒是眼睛都沒眨一下就下筆，不過是看著莉留下一句『只要這是你的願望』。

　　嘖，真是一個戲精。莉早就看出這個青年的薄情寡義和遊戲人間，他不過是沉浸在有一個心上人的感覺裡自我表演罷了。

　　充滿了自我犧牲式的愛情是他的所求，一但對方愛上他，他就再也沒有『為愛甘願犧牲與守護』的快樂了，離開的時候也就到來。

　　帶著這樣一個人在身邊也好，別人是沒心沒肺傻得可愛，看到就能解憂。

　　他大概是沒心沒肝，除了自己沒有人能打動他，看到了還能保持清醒——記得你是在一個真實的虛假世界。

　　於是在一個月後總算稍稍輕鬆一點後，她借著一個輕鬆的任務算是度假，然後在大家都不解的情形下帶上了猿飛慶助同行。

　　出了出雲城猿飛慶助揉了揉自己的臉。

　　「阿咧，剛才政宗大人的神色，如果長樂姬不在的話他大概要殺了我吧。」

　　「那是因為你太輕浮了。」莉指了指他現在的神情。

　　猿飛慶助卻一下臉色變得認真起來，低下頭看著莉的眼睛。

　　「撒謊！長樂姬明明知道那個男人完完全全受您支配——他已經徹底迷上您了。所以長樂姬大人，是打算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嗎？這可真是一種絕情的慈悲啊。」

　　莉的臉色一下冷淡下來。

　　「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好！連自己的人生都沒辦法管理好的人可沒資格說三道四！」

　　於是直到到了任務地點兩個人也沒有恢復之前的氣氛，這是莉單方面的，猿飛慶助的話早就恢復了原來的殷勤了。

　　到了任務地點當然是要做任務的，這次的任務有點特別，大概是需要莉親自保護一位元火之國很有權勢的大臣。

　　據說他身上流著現在火之國大名的血統，火之國大名無子，很有可能繼任下一任大名。

　　他已經得到了情報，有人雇傭了非常有名的忍者打算奪取他的性命。

　　只是莉來保護他不能使用忍者的身份，因為現任火之國大名是一個非常厭惡忍者的人。如果被發現雇傭忍者，很有可能繼承大名的位置就要泡湯，要知道有資格繼承的並不只他一個人。

　　每年這個月他都要徜徉花街，為了不驚動對手，他今年也會照舊。那麼莉最好的身份就是花街的遊女了——一眼被大人看中，然後著迷地日夜陪伴，這樣就十分完美了。

　　為了一切保密他特意輾轉到雷之國下達任務，只求萬無一失。

　　這時候看到不知身份的莉，當然十分滿意——按照設定他是要迷戀上這個女人的。雖然說愛情並不講道理，但是美人才更加不會引起懷疑。

　　然後美到莉這個程度，那就是理所當然了，他這時候也恭維道。

　　「天底下竟然有小姐這樣的佳人，做忍者實在是，實在是太委屈了。您如果受傷了，一定會有很多人傷心的。」

　　哦，削弱版的猿飛慶助，完全沒有用，莉三言兩語就打發了這位似乎想要順便納她做側夫人的貴族。然後對著猿飛慶助做口型『很像你啊』。

　　猿飛慶助並不承認這樣的事，非常認真的樣子，似乎還有點傷心。

　　「並不相似呢，長樂姬大人，我可是真心的！」

　　這下莉真的笑了，就是莫名覺得他這樣演戲還挺好玩兒的。

　　這是兩個人氣氛冷淡後莉第一次對他笑，猿飛慶助忽然覺得原本沉甸甸的心放鬆下來。

　　他忍不住摸了摸心臟，他不太確定，這是他愛過許多人後的第一次。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他也很快跟著笑了起來。


☆、惡女之花魁（2）

　　在所有情緣糾葛中都是灑脫乾脆的女王殿下，這大概是唯一的一次例外。即使情節如此老套——任務的忍者與另一個任務的忍者在虛妄的身份中互生情愫，然而假的當然還是假的，他們該回歸原本的生活，在任務完結之後。

　　在這一場心酸的初戀裡，她一如從往像是脫俗出神的女神，只是這一回卻偶爾下凡。於是便帶著了深沉的憂傷，不冰冷但脆弱，對愛情無望，不給自己留一點時間。

　　——《回首女王殿下！∼最新研究》

　　高瀨屋，整個火之國花街吉原也數得上名號的遊女屋，是整條街上七八家大見世之一。

　　今天高瀨屋的樓主老闆娘格外高興，整個高瀨屋都知道這是因為老闆娘新得到了棵搖錢樹 。

　　游女屋靠什麼生存呢，當然是遊女，對於他們來說遊女就是商品，只有最頂級的商品才能帶來最高級的客人。

　　這樣他們的遊女屋也就能長盛不衰了——就算不考慮到這些，高級遊女賺來的真金白銀總是真的。

　　為了得到最好的游女苗子，吉原專屬的人口販子終年在全國各地奔波，正是為了想尋找天生麗質又出身高貴的女孩，以便送進吉原調教成花魁。

　　花魁就是每座遊女屋的頭牌，當然也不是所有遊女屋都有花魁，這需要特定的資質。

　　但是新得到的這位小姐，據說是原本某個小貴族出身，只因為從小生的太出眾了便被家人刻意調教，為了將來能夠奉給貴人，得到寵愛後拉拔家裡的父兄。

　　只是誰能想到一家人出門遇到山賊，只有她留在家中逃過一劫，於是家裡只剩下了她一個弱女子。孤苦無依的美麗少女，最後被舅舅賣進了吉原。

　　——以上是對莉現在身份的設定，狗血但是合情合理。

　　吉原遊女的出身本來就是這樣，並非個個都是貧寒農家出身，有不少是京都公卿貴族門第公主，或是觸犯了大貴族而遭改易抄家的武家千金。

　　已經調教好了的成品，根本不需要再進行雕琢，她已經是美玉無瑕了。

　　莉坐在梳粧檯前，擺放著老闆娘送來的首飾。全都是珍貴的龜甲、珊瑚、螺鈿、水晶、貝殼、珍珠這樣的珠寶製成，哪怕外面再兵荒馬亂花街都會保持自己的奢侈無度。

　　莉自己也是過的很奢侈的人，但是那種精緻和花街裡的美麗就不是一種風格了。

　　有遣手娘姨過來幫助她梳妝，這是名為『伊達兵庫』的髮型，在大盤髻的雲鬢上插著松與琴柱形的簪六根，珊瑚大玉簪子兩根，龜甲櫛三枚，最後在兩邊鬢角處插進一對流蘇花簪。

　　站起身的時候莉自己都是驚訝的，這重達二十公斤的行頭，如果她不是忍者的話絕對承受不來。

　　但是美麗也是真的美麗，這種風塵豔麗的人造美麗有一種難言的特別美感。

　　老闆娘看到了笑的合不攏嘴，她當然不知道她的這棵搖錢樹是會飛走的，只是趕緊去安排，打算讓莉儘快出名。

　　不是莉，在這裡她當然有了一個藝名，竹姬。

　　她很快就有了一定的名頭，因為老闆娘放出風聲高瀨屋裡新來了一位花魁。

　　只是這位花魁實在太美麗了，打算只在第一次接客的時候來一次花魁道中，替她揚名就是了，以後就不會任由街上的人隨便看了。

　　這個噱頭當然用的很好，立刻引起了許多常常流連在吉原花街的男人的注意，有財力的都想要爭取一番，想要成為第一個客人。

　　但是第一個客人火之國大貴族早就準備好了，這個時候竹姬就要去見他。

　　老闆娘一直叮囑她不要忘記花魁的步法，按理說這樣的步法一定要兩三年的訓練才能拿的出手的——但是寫輪眼的拷貝能力相對普通人來說就是外掛了。

　　老闆娘只是把她當成是天才，天生就是做這一行的而已。不過臨到花魁道中還是忍不住嘮叨，這種亮相當然不能有一點失誤，這決定了身價。

　　「母親，別說了。」

　　哪怕是身上行頭華麗沉重，她站起身的姿態也是無可挑剔的，身上有一種凜然的高貴。

　　就這一點讓老闆娘覺得她一定能成為吉原的明珠，將任何男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也是輕而易舉的。

　　果然不出所料，花魁竹姬風靡了整個吉原，不管男人女人都在談論她。

　　男人當然是在談論她的美貌和氣度，並且暗自可惜她現在已經被火之國超有權勢的大貴族包下來了，至少在人家盤桓吉原的這些日子大家是不能接近這位美麗的花魁了。

　　女人則是嫉妒，在吉原這個花國裡，嫉妒和被嫉妒都是最普通的。

　　「話說藤原老弟你真是讓人羡慕啊。」

　　一個大腹便便的貴族用力地拍著火之國大貴族的肩膀。

　　「你可真是鴻運，鴻運啊！現在吉原風頭最盛的花魁竹姬整日就陪著你遊玩，你說這世上還有什麼比這還快樂的！」

　　還有一位貴族湊的更近了。

　　「藤原你也不要小氣，就請竹姬小姐出來一趟嘛。現在外面什麼傳聞都有，都說你只見了竹姬小姐一面就被她迷的不輕，打算一個月後給她贖身。啊呀，真想見一見。」

　　「嘖，你們這些人真是。沒辦法，我回去和竹姬小姐試著說一說。竹姬小姐的脾氣不太好，和她說這種事也不知道怎麼開口。」

　　火之國大貴族似乎非常猶豫。

　　「美人嘛，脾氣總是大一點的。」

　　第二日晚間火之國大貴族就在茶屋開了宴會，好像整條街出入的有身份的人都到了。可見這些日子竹姬的名聲響亮到了什麼地步。

　　當然客人裡面除了有身份的貴族還有一些其他的人，千手扉間現在覺得非常無聊。

　　——他跟著委託人來到吉原是為了任務，但是這些天全是在這些遊女屋裡。豔麗的裙擺，濃濃的脂粉香氣，他覺得自己快香粉過敏了。

　　這不是千手扉間第一次來吉原，因為很多委託人都是貴族或者大商人的關係，以前也來過。

　　他確實不喜歡這裡，大概他就是一個不解風情的人，與其看那些豔麗脆弱的女人，他寧願研究忍術，就是監督大哥處理公事似乎也更好。

　　旁邊的雇主這幾天稍微和他熟識了一點，在宴會場找到了位置坐下，就對他說。

　　「忍者大人如果無聊的話也可以觀察有沒有看中的小姐，與漂亮的女人遊玩也是一種放鬆，賬就算在我身上好了。」

　　千手扉間言簡意賅地拒絕，他對這種事情一點興趣都沒有。只是在遵循忍者的本能隨意觀察周圍的情形的時候看到了一個人，一個本來不應該在這裡的人——猿飛慶助。

　　兩個人都看到了對方，猿飛慶助笑著對他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千手扉間卻皺緊了眉頭，在這個猿飛佐助剛剛被猿飛一族宣佈為繼承人的時候，家族長子回來了，這不能不讓心思細的千手扉間深思。

　　但是他不能確定，猿飛慶助這個人他從來沒有看懂過。

　　千手扉間自己是理智派，智商也是超群的，因此只要是正常人他都能佈置一些什麼。但是非理智派的隨心所欲就是他的大敵了，他大哥是，猿飛慶助也是。

　　按照他當初出走家族來看他沒有回來的理由，但是他這個人做出什麼來千手扉間都覺得理所當然。

　　不等他思考清楚，茶屋門口有了很大動靜——主角登場了。火之國大貴族帶著竹姬過來了，千手扉間這邊也聽到了議論。

　　「真是美麗，竹姬小姐的名字一定是源自竹取姬吧，真的是太合適了。」

　　「真羡慕藤原大人有竹姬小姐整日陪伴。」

　　世界上但凡大事發生之前總有一個預告，若是你以為悄無聲息發生，那只是你忽略了很多早就準備好的盛大。

　　千手扉間忽略了，即使作為一個感知型的忍者他也忽略了。忽略了這樣盛大的登場，忽略從半個多月前就在耳邊不斷被人提起，忽略了自己為了這一刻已經忍受了吉原這麼久。

　　如果不是這一刻有一個人出現在眼睛裡點亮眼睛，這些事情怎麼會作為鋪墊出現，所有的事情都是冥冥之中註定了的。

　　於是結局已經寫好，而千手扉間只要眼睜睜看著那個人闖進他的人生就好。

　　「是竹姬小姐啊！」

　　極其豔麗的振袖和服，華麗的頭飾，嘴唇上是最昂貴的笹色紅——其實不用這些的，她本來就是最昂貴的了，還能更昂貴嗎？

　　她並不笑，即使這些日子她得到了吉原女人咬牙切齒嫉妒的榮光。這樣便顯示出一種更加驚人的美貌，幾乎是一種折磨了。

　　千手扉間很難形容自己的感受，他回過神來第一反應是自己是不是中了幻術，但是他知道他沒有。

　　他只是不想承認自己引以為傲的自製力剛才是徹底崩潰的，如果宇智波泉奈在場，殺掉他輕而易舉。

　　這是危險的事情。

　　更危險的是，他想要再次陷入這種危險中。這一次他想的是『太輕浮了，衣服的領子開的太低』。

　　他當然選擇性的忘記了為了行動方便，其實族裡的女孩子的衣服是更加『輕浮』的。


☆、惡女之花魁（3）

　　大多是虛妄的推測，我們唯一能夠有把握的準確認知，只能是關於千手扉間與宇智波莉曾經是彼此相愛的。但他們的愛是什麼？是愛過然後放棄。至於關於那段短暫的愛情，無論是前塵往事的猜測，還是後續故事的推理，這些種種，皆無法洞悉虛實。

　　他們從相逢到分離，正好七天。櫻花七日啊，須臾消散。

　　——《傳奇戰國的傳奇戀情》

　　宴會當然是觥籌交錯，中間有各種各樣的藝人表演烘托氣氛，甚至包括了一些高級遊女。

　　只有這一場宴會的『女主人』竹姬一直端端正正地坐著——就連酒也只喝火之國大名倒的。

　　偏偏在她高貴的氣度下所有人都覺得理所當然，其他遊女也只能暗自咬牙切齒了。

　　至於這位『竹姬小姐』，她要裝出這樣高冷的樣子不過是為了減少麻煩，她又不是真的來做遊女的，與其笑臉迎人面面俱到，還不如裝作高傲，什麼也不用管了。

　　事情哪有這麼簡單如意，很快就有人起哄。

　　「今天真是快樂啊，受到了藤原大人的熱情招待，還見到了竹姬小姐。只是有點遺憾，竟然沒有見到竹姬小姐表演。」

　　「是呀，聽說竹姬小姐色藝雙全，都是最高級的，但是也只有藤原大人有幸見到吧。今天這樣歡樂，竹姬小姐就演一舞或者奏一曲吧。」

　　「竹姬小姐，請務必賞臉。」

　　這時候就連火之國大貴族都饒有興致地看向宇智波莉，他也很想知道這位忍者小姐能夠表演什麼。

　　不過起哄的聲音很快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到了本來就臉色冷淡的竹姬小姐更加冷淡了，心裡都是一緊。

　　但很快就心說，不過就是一個遊女罷了，又能怎麼樣。

　　「知道了，妾身為各位大人獻舞。」

　　『竹姬小姐』扶著衣襟對旁邊的火之國大貴族點頭，就去茶屋裡面的房間換了一身稍微輕鬆一點的行頭。

　　宇智波莉當然會很多很多的才藝，倒不是宇智波的教導，即使是忍界豪門也都是學忍術就是了。

　　這都是莉自己學來的，當她剛剛習慣了這個混亂的世界和殺人，慢慢自如起來，然後又迎來了新一輪的不適應。

　　她覺得巨大的壓力讓她快崩潰了，她已經感覺不到普通人的生活。這時候陳莉莉和宇智波莉兩個身份有分離的傾向——也就是人格分裂。

　　她當然知道這樣不行，她當時選擇了給自己設定安全區，當自己在族地裡的時候就是陳莉莉，在外面的時候就是宇智波莉，界限分明，再也不混亂了。

　　但是還不夠，她始終離普通人的生活太遠了。

　　那些忍者把自己當作是冷冰冰的兵器不是沒理由的，每天的生活就是戰鬥和修煉，變得沒情趣是最輕的，所有情感在這樣的生活裡失去也是必然的。

　　莉不願意，於是她仔細安排自己的生活，盡力活的精細——好看的首飾、美麗的衣服、美味的食物、華麗的住宅，以及那些優雅的才藝，這些都是陳莉莉喜歡的，雖然曾經也沒有擁有過。

　　這些讓始終記得一個人的感受，並且覺得喜悅，這就夠了。

　　舞蹈她也學過，感謝宇智波的寫輪眼，不然那麼多的才藝她怎麼用空去學。雖然還是要自己用心，不過寫輪眼的拷貝確實幫大忙了。

　　日本傳統裡遊女和藝妓的舞蹈都不是太激烈的，這個世界也是一樣。

　　講究的是優雅和煦，具有平安時代那一種獨特的風雅。必須要真解其中味這才能覺得美好，更多人大概都是在附庸風雅吧。

　　『竹姬小姐』輕輕地轉動了手腕，扇子被緩緩打開，慢慢地扇動，像蝴蝶一樣，脆弱又美麗。衣擺輕旋，帶起的春天的風，指尖輕點，是探出花苞的枝頭。

　　室內什麼都沒有，沒有春風，也沒有花朵，但是分明是花開了——她用一曲舞跳出一朵花開。所有人於是聞到了花香，香味是春風送來的。

　　千手扉間第一次知道這些遊女和藝妓們跳的舞蹈擁有這樣的力量，和幻術一樣，而最頂尖的幻術也不一定有讓千手扉間動容的力量——那麼這時候是什麼，花開在了他的心上。

　　莉知道舞蹈要到一個重要的部分了，這時候她需要『移情』——找到一個『喜歡』的人，表達戀情的部分只能對戀人跳。

　　人群裡掃過，本來打算找到猿飛慶助，卻看到了一雙冷淡禁欲的眼睛。

　　她忍不住猜測這個男人為什麼是這樣的臉色，對什麼都不感興趣所以才這樣冷淡，還是正是對世上的許多事情都無比愛惜，才要裝作這樣冷淡——於是越重要越冷淡。

　　對一個男人感興趣，就是愛戀的開始，只是她不知道，她只是遵循自己的心意選中了這個男人。這時候所有的男女主角都已經準備好了，等待這一場盛大的演出。

　　花開到荼蘼，正是戀愛啊。和心愛的人幽會，纏綿悱惻，從指尖到眉梢眼角，歷歷在目。

　　然後就是花落，於是戀情也落幕了——你還愛我嗎？我還愛你啊。不管怎樣請把你剩餘的愛再給我一點點好嗎，哪怕是一點點渣滓。

　　千手扉間，從八歲起上戰場，十六歲的時候斬殺一名忍族族長，自此聲震忍界。

　　和他心機深沉算無遺漏的作風一樣著名的是他的冷淡嚴肅，在這一場短暫又漫長的舞蹈裡他和一個女人談了一場戀愛。

　　我愛你，但是我不說。

　　「風雅啊風雅，這可真是人間第一風流！」

　　「天上天下第一！」

　　「竹姬小姐，竹姬小姐，明天我在松本家茶屋的宴會請務必賞光。」

　　愛情結束了，幾乎所有人都想和『竹姬小姐』說話。但是莉只是更加不耐煩了而已，坐回到位置上不發一言。

　　這個時候哪怕是原本有些覺得她脾氣太大的也無限包容了，她的表演已經完全把這些人迷住了，只想要小心翼翼地討好她，以求得到神女的垂青。

　　所有人都給她敬酒，有火之國大貴族幫忙喝下，哪怕是這樣大家也都心滿意足。

　　只有千手扉間的雇主非要纏著。

　　「竹姬小姐為什麼不肯喝一杯呢？花街裡哪有不會喝酒的遊女，只是一杯而已。如果一杯也不肯喝的話，至少要有一個解釋啊。」

　　莉突然起身看著這個貴族，直接走到了他面前，揮手打掉酒杯。

　　傲然道：「妾平生不愛酒。」

　　酒液潑灑開，除了這個貴族，他身後的千手扉間也沾染上了——就在他的手背和手指上，蒼白淩厲的指節浸了酒。

　　按著他的習慣應該是厭惡的，這是一雙要做實驗的手，他時時刻刻都保持著乾淨清爽。這一次不同，他覺得那一小塊皮膚似乎因此變得與眾不同，在輕微地發熱。

　　竹姬小姐的傲慢讓人下不來台，她立刻毫不留戀地出了茶屋。所有跟隨的侍從也趕緊跟上，火之國大名則是一面道歉一面也跟著出去了。

　　但是因為實在太漂亮了，她這樣也讓大家厭惡不起來，反而覺得這也是一種獨特的魅力。

　　千手扉間的雇主也只能悻悻道：「啊，真是一個惡劣的女人，不過想到她的美貌也不是不可以理解了。」

　　就連旁人也勸說。

　　「中山君可不要生氣，對竹姬小姐這樣的佳人怎麼可以生氣呢，那未免不是貴人的氣度了。啊，況且無法讓竹姬小姐垂青的話，讓她生氣也不錯，竹姬小姐這一回一定記住中山君了。」

　　「聽說藤原大人只見了她一次就著迷的不得了，還想要這就替她贖身。這樣還沒有替老闆掙錢的花魁真是天價啊！但是如果是竹姬小姐這樣的佳人，也是值得的吧。」

　　千手扉間不再願意聽這些人開始用談論貨物的語氣談論，談論剛剛那位小姐。叮囑了一聲旁邊一起做任務的千手族人，走出了茶屋。

　　這一次的任務本來就不是保護委託人，他這個任務小隊隊長也不必一直跟著委託人。

　　「所以呢，竹姬小姐，剛才您是在看誰，不小心您竟然陷入了戀情嗎？」猿飛慶助雙手抱在胸前，倚靠著紙門若有所思。

　　「在看一個我心愛的人。」

　　莉心情很好的正在卸下沉重華麗的首飾，對著鏡子眨了眨眼。

　　「我大概知道你的感受了，愛人確實是一件快樂的事情，甚至不需要希翼回應，這樣永遠都不會失去了。」

　　這個時候的莉簡直有點興奮，不是為了喜歡一個人，而是因為喜歡。

　　當她成為宇智波莉以後原本屬於陳莉莉的許多情感就失去了，即使她在竭力維持一個『普通人』的狀態，其實也就是左支右絀勉強維持。

　　喜歡上一個人，好像心裡住了一隻小鳥。

　　即使知道保持這種投入是很危險的，畢竟對於莉來說最正確的態度是『若即若離』。命運偏離原本的軌道的警告言猶在耳，她不算聰明，但把那些話是刻在心裡的，人家不會說什麼無用的話。

　　不過這一回不要緊，他們意外遭逢，無限接近，交匯之後，又無限遙遠。

　　作者有話要說：

　　元旦快樂！！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18 11:12

☆、惡女之花魁（4）

　　這是女王殿下最初的戀愛。散亂，卻因細膩和真實，以及兩人恰到好處本能一樣的吸引變得完整。當然，最終毀於兩人同樣過強的克制和沉默憂心。即使如此，緣分和美好歷歷如繪。

　　——《傳奇戰國的傳奇戀情》

　　『鐺』一聲，是太刀和手裡劍相撞的聲音。在火之國花街，進入大門的時候無論是忍者還是武士都要卸下自己的武器。

　　但是對於猿飛慶助和千手扉間這樣等級的高手，躲過搜查簡直輕而易舉。

　　千手扉間神情格外嚴肅，雖然懷疑猿飛慶助的居心，但他沒有想到兩個人是這樣狹路相逢。

　　不是他去找猿飛慶助詢問，而是猿飛慶助先對他出手了——猿飛慶助不是俗手，在這條偏僻的小巷子裡突然出手率先發難，就是千手扉間也不敢輕視。

　　不過兩個人似乎都沒有把事情鬧大驚動別人的意思，沒有放出忍術，只是手裡劍和太刀相撞切割，還有眼花繚亂的體術比拼。

　　對於高手來說，時間的概念的不一樣的，普通人的出擊、防守和回擊是幾秒，一般忍者是一秒的十分之一，像這兩人這樣的是百分之一秒千分之一秒。

　　這時候肉眼是看不到什麼變化的，當兩個人交手之後分開，中間就已經比劃了幾個回合了。

　　這樣的戰鬥也只有差不多的忍者才能看出門道，整條街上如果說還有這樣的人，那就只有宇智波莉了。

　　這時候千手扉間的眼神越來越凝重，因為他只道兩個人的戰鬥已經快不在掌控裡了。

　　兩個人默契地控制只是開始罷了，後面就只有千手扉間在壓制，猿飛慶助已經無所顧忌——他是真的要他的命！

　　猿飛慶助的實力比千手扉間稍遜，但也在一個層次裡。一個無所顧忌，一個束手束腳，戰鬥已經不是千手扉間想怎樣就怎樣了。

　　他知道自己要做決定了，暴露還是再等一等。

　　千手扉間赤紅色的眼珠盯著突然停手的猿飛慶助，不用他選了，這人已經讓事情走向另一種情形。

　　「猿飛慶助，猿飛一族的叛逆子。這個時間，在你的弟弟確定為猿飛一族的繼承人之後來到火之國，你究竟有什麼打算？」

　　「阿咧，竟然有這種事情嗎？原來佐助也到了這個地步了，托扉間君的福得知了這樣的消息。這樣的話我是不是應該給佐助送上一份大禮，好歹也是我這個哥哥的心意呢！」

　　這時候猿飛慶助可看不出剛才的劍拔弩張，倒是像多年不見的好朋友，親親熱熱的談論老家的事情什麼的。

　　另一位當事人可是千手扉間怎麼會輕易被他帶偏，這個男人直接追問。

　　「所以你這回果然是為了這件事？不過在花街對我出手，未免太隨心所欲了。」

　　說到這個事情千手扉間反而更加冷靜，攻擊或者被攻擊對忍者來說太尋常了，即使攻擊的人有些出乎意料。

　　他沒有詢問原因的意思，任務或者自身的意願，這些對於千手扉間並沒有意義。至於停手的事情，也是一樣。

　　「扉間君怎麼這麼生疏，我還記得十來年前我們是一起出過任務的，當時的扉間君可愛的多了——順便一說，今天過來拜見並不是為了敘舊。我心愛的女人似乎愛上扉間君了，我答應過她有喜歡的人的時候就離開她，我可不想離開那麼可愛的她，所以只好請扉間君去死了。」

　　前面似乎還是非常輕浮的樣子，反而後面那些玩笑似的的話很鄭重。

　　千手扉間知道他是說的真的，因為他是下了死手的。況且這個男人做出什麼事來，他也不覺得稀奇了。

　　千手扉間神色沒有一點變化，他的冷靜是刻在骨子裡，哪能因為這樣幾句話就動搖。眉頭也沒有抬，一點情面不留。

　　「這件事你做不到，你的實力很強，但是不是我的對手，你不該來的。」

　　「是呀，不過不試試我是怎麼都不會死心的，畢竟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那個人。嘛，沒關係，就讓她很快不再喜歡你就好了。」

　　這時候他又是輕浮無比的樣子，說著似真似假的話。

　　「不管怎麼說今天就先到這裡了，我要去我的姬殿那裡了，她身邊沒有人守護怎麼行呢。至於我和扉間君，等改天有空再到哪裡聚一聚，好多年沒敘舊了。」

　　猿飛慶助滿不在乎地轉身，還揮了揮手。一點也不擔心千手扉間會背後攻擊他，即使剛剛兩個人才戰鬥過一場。

　　千手扉間眼睛鮮紅，頭腦裡的迷霧越來越重。不需要想理智，只是直覺的話他覺得猿飛慶助並沒有說謊，但是肯定隱瞞了什麼。

　　想到這一回的任務，心裡沉了沉，這一次的任務他本來的打算是萬無一失的。

　　但是意外一件接著一件，就在第二天他又遇到了意外——應該是陪伴著火之國大名的竹姬小姐，這時候卻出現在了扉間呆著的有明月的偏僻庭院。

　　這是兩個人第二次的不期而遇，即使還沒有說過一句話。

　　莉今天的打扮並沒有花魁那樣華麗，反而像是一位還沒有出道的『新造』。粉色的振袖和服，簡單的細工花簪，花簪穗子從鬢邊垂在臉頰旁邊，她本來就是一位少女而已。

　　兩個人看起來都是面不改色的樣子，並沒有因為多出一個人驚慌，至少表面上是的。

　　千手扉間點點頭打算離開，是逃離。莉卻在擦身而過的時候抓住了他的衣袖。

　　——她用的普通女孩子的力道和速度，以千手扉間的感知和身手怎麼可能躲不開。但是為什麼要躲開，他的頭腦沉默了，身體率先變得誠實。

　　「那麼大人，可以請您幫一個忙嗎？」

　　雖然是請別人幫忙，但她似乎沒有等待扉間答應的意思，好像篤定眼前的這個男人根本不會拒絕她——這聽起來有些不要臉了，千手扉間的的默認卻支持了她。

　　「請大人陪我一會兒吧。我本來打算一個人走走的，但是大人在這裡的話就完全不想一個人了。」

　　在吉原的大街上最不會少的就是青年男女一起了，不過在這樣偏僻的庭院裡？來到吉原的人哪一個不是希求熱鬧歡愉，有這樣安靜偏僻的地方還挺稀奇的呢。

　　兩個人坐在石亭裡，千手扉間聽莉吹奏一支尺八。尺八的嗚咽聲在這樣安靜的庭院裡可以傳到很遠，傳到千手扉間的心裡。

　　這些優雅的樂曲和上一回看到的舞蹈一樣，都是千手扉間前二十年的人生無關且不感興趣的。

　　他有一雙拿武器的手，上面每一處繭子都是練習使用武器的時候留下來的。而她的手，即使他沒有看過，也覺得一定是纖細的不得了，適合玩弄樂器、檜扇的。

　　他當然聽不懂樂曲裡的故事，只是看懂了眼前的少女而已，他在向他傳遞愛戀——當遇到心愛的人以後，即使是千手扉間這樣心腸冷硬，從來不解風情，將冷淡寫進血裡的男人，也能夠看出愛情了。

　　纏綿的月光下，嬌小美麗的黑髮少女輕輕地靠到了高大嚴肅的銀髮青年懷裡。月光投下應下，這一刻確確實實相配極了。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剛才非常開心吧，扉間君。」

　　猿飛慶助又是突然出現，這一回他是真的生氣了的表情。

　　千手扉間皺眉，他知道猿飛慶助的意思了。也就是說剛才的事他知道——太鬆懈了，身為一個感知型忍者，有人在一旁監視竟然完全沒有察覺。

　　「你究竟有什麼打算，如果目標是我的話直接放棄吧。因為千手一族和猿飛一族的關係，非任務情況我不會殺了你，但是再胡鬧下去，我並不會坐視不管的。」

　　「可別說大話啊，扉間君，你難道沒聽說過，愛讓人軟弱，但是恨會讓人堅強。戀愛中的扉間君大概身手都不會那麼利索了吧，但是我現在的恨意已經燒到腦子裡了，這一回我是真的想要殺死扉間君了。」

　　兩人無聲地對峙，千手扉間視若無睹，只是淡淡道：「那你就試一試吧，我的刀有沒有變鈍。」

　　直接從猿飛慶助身邊擦身而過，才聽到猿飛慶助低聲說。

　　「扉間君你可別搞錯了，我的目標從來不是你，而是我的『姬殿』啊。你們剛才的見面真是讓我火大，等到出了吉原後我們兩個就做一個了斷吧。」

　　千手扉間連腳步也沒有停頓就走遠了，現在他知道了猿飛慶助所謂的『姬殿』就是『竹姬小姐』。

　　不過這關他什麼事，為月光下的意外動搖後，他怎麼會還對別的事情動搖。

　　但是最好的確有個了斷，猿飛慶助的難以預料他十分清楚，被這樣危險的人物戀慕想必很危險吧。

　　月光下屋簷投下一片陰影在猿飛慶助的半邊臉上，這讓他的神色有些晦暗了，仿佛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看起來還能冷靜，但是手在下意識摩挲著太刀的刀柄，殺意在胸口翻湧，幾乎抑制不住了。

　　但他忽然捂住嘴笑起來，笑的前仰後合。

　　「嫉妒會讓人變成鬼啊。」


☆、藝妓回憶（1）

　　他們大概從來沒有開口說過『我愛你』和『我也愛你』，畢竟有些愛情無法伸手不能祈求，一但說出來就是完結時的毀滅。他們的愛情大概就是這樣，明確而又隱晦，以至於用這種方式實現了自己的永恆——如果沒有說出口的開始，是不是就不會有說出口的結束。

　　——《傳奇戰國的傳奇戀情》

　　「等很久了嗎？」穿著木屐小跑過來的少女，是為了赴情人的約，相當可愛了。

　　莉確實不容易，不過今天火之國大貴族出門，他也不可能一直呆在屋子裡一動不動。

　　大庭廣眾之下對方應該不敢動手，為了以防萬一莉讓猿飛慶助裝作路人看著，有什麼事也能應對。

　　收到一張侍女送來的信箋千手扉間也是意外的，但是看到落款就什麼都知道了。

　　指節有節奏地敲打著桌面，現在任務是最要緊的時候，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會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應該不去管的。

　　但是約定的時間到了，他還是來了。

　　柳樹下等待，倒像是等待著情人的青年。但是他知道他不是，他們沒有什麼約定，甚至聯手都沒有牽過。

　　但是，但是『情人』這個詞在心裡輾轉了一圈，他那顆乾淨俐落劃開敵人的脖子也不會多跳的心臟立刻收緊了。

　　等到莉急匆匆地趕到的時候，他平靜的內心才再次跳動起來。乾燥修長的手指有些涼，拂過莉一絲跳出來的碎發。兩個人不用說話，他們有心。

　　兩個人這一次並沒有選擇在偏僻的庭院裡，而是上了一隻停留在湖邊的小船。

　　吉原是第一大的花街，甚至有一個大湖。上面飄蕩著一隻一隻的船隻，一些是來吉原的男人帶著游女遊湖玩耍，另一些是在湖上『做生意』的。

　　莉坐在船篷裡，這樣就不會有人發現最近風頭正盛的花魁竹姬竟然在和一個陌生男子幽會。

　　千手扉間拿起竹篙輕輕一點岸邊，小船就蕩開了。

　　這個時間湖上本來就沒有什麼人，等到了湖心莉就從船篷裡出來了。她輕輕脫下木屐坐在船沿上，把腳伸進水裡，抬頭問。

　　「大人，您說水裡會住著河童或者橋姬嗎？突然抓住我的小腿這樣。」

　　千手扉間的視力很好，從上往下看可以很清楚看到莉浸在湖水裡以上到衣擺部分的一截小腿。

　　比最好的玉石還要溫潤的光澤，比天邊終年不化的積雪還要潔白，帶著少女的一點點圓潤。

　　他放下竹篙，蹲下身和莉平視。

　　「沒有那種東西，這世界上沒有妖怪。不過如果有妖怪的話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的刀可以斬殺妖怪。」

　　千手扉間現在的身份是一位貴族的武士護衛，用刀什麼的似乎很平常。

　　莉卻笑了，她不笑的時候已經很迷人了，冷漠的姿態甚至有一種近乎折磨的美感。

　　當她笑的時候卻更加迷人——那是秋天的紅楓落下了，是冬日的白雪灑下了，是春季的粉櫻飄下了，是夏天的陽光墜落了。

　　無法抗拒，不要抵抗。

　　「大人怎麼這麼說啊，明明現在沒有刀不是嗎？」

　　對於千手扉間來說斬殺妖怪根本用不著刀劍，強大的忍者的力量就是這樣。

　　但是不能說，這一刻他終於知道他想要告訴她，他想保護她，因為一句無法說出口的話。

　　最終也只能摸摸她的頭：「並不需要那個，我心裡住著一把刀。」

　　或者說他作為忍者本身就是一把強韌的刀劍。

　　少女卻像是聽到什麼不能接受的事情，小腿立刻從湖水裡撩起來了，在經過的船板上留下蜿蜒的水跡。抓住眼前青年的手追問。

　　「什麼啊，大人心裡竟然住著一把刀，難道不該是我嗎？」

　　一向把冷靜自持熔進一言一行的男人這時候罕見的愣住了，心裡又酸又軟。

　　如果心能夠自己說話的話，這時候的千手扉間心裡大概已經不停地在大聲說『是你，是你，只有你』，心當然比人誠實的多。

　　看到了扉間的沉默，心裡說不出來是遺憾還是坦然。女孩子想要談一場毫無保留的戀愛難道有錯嗎，但是她知道她自己也不是毫無保留的，那麼這樣還不會心裡不安，算是扯平了。

　　「是這樣啊，我知道了。那麼大人，可不可以請您把您的刀劍往旁邊挪一挪，空出一小塊地方呢。只要一點點地方就好了，我只用占一點點地方。」

　　少女仰著頭這樣傾訴，眼睛裡倒映著你，滿滿的只有你。鐵石心腸的人也要動容，更不論已經動心的人——再不承認也不能改變事實。

　　他嘴唇動了幾下，總算緩慢但堅定地說出了那句『好』。

　　千手扉間，如今還不會知道他將來會成為怎樣了不起的角色，或許那時候他曾經口不對心，曾經虛情假意。但是這個約定，他的的確確遵守了一輩子。

　　少女滿足了，扶著他的手站起來。這時候兩個人擁抱的姿勢，從沒有這樣近過，比上次相擁還要近。

　　千手扉間忽然想起了很多事情，想起兒時日復一日的修煉，想起了一個又一個死掉的兄弟，想起了當初他和板間還有大哥在樹林裡說話。

　　這些痛苦或者眷戀的記憶全都翻上來了，據說人在死前才會經歷一生，他終於得到了某種啟示——這就是他的『死』前了。

　　高大的青年微微低下了身，扶住莉的腰和脊背。波光裡是有情人相擁親吻，快樂嗎？快樂的。那麼別的事情就不要管了。

　　「長樂姬大人回來了呀！」

　　猿飛慶助手臂攔在莉的身前。

　　莉的臉上還帶著笑意，本來應該是美麗非凡的，這時候猿飛慶助卻覺得十分刺眼。

　　莉才懶得管這個『神經病』又在發什麼瘋，只從旁邊輕巧地一躲，就繞了過去。

　　到了吉原以後猿飛慶助就再也沒叫過莉本身的名號，對於『竹姬』這個藝名，他適應地比莉還好。這時候叫出這個名字只不過是為了提醒她她的身份和這時候的任務罷了。

　　她不耐煩地把他趕出去要自己換衣服，盯著他的眼睛。

　　「我不要你提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反而是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猿飛慶助當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的確最擅長『逢場作戲』，但他絕不會去干擾心愛的人的戀情。

　　因為真正付出的愛不是不求回報的嗎？只要愛人快樂就好，他還曾經替曾經的『戀人』幫忙傳遞過心意。

　　莉以為他又是一場表演，吃醋的表演。不過這已經影響到她了，算他越界，才有一句警告。

　　她不知道正好說中了，他確實越界了，不是對她越界了，而是在自己心裡越界了。

　　戀愛很美好，工作卻還是要做的。雖然為了防備被人看出端倪，她不會換上方便行動的忍者服侍，但是浴衣已經算是不錯的了，頭髮也格外簡單。

　　做出這樣的打扮，她就進入了火之國大貴族休息的房間。為了不出意外，她在保護他的時候是不能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的，中間只有她和猿飛慶助兩個人換班休息。

　　火之國大貴族正拿著一本書籍看，平常他們兩個是不交流的。不過今天他放下了書，似乎有點好奇地問。

　　「忍者小姐今天是和別人約會去了嗎？」

　　「很明顯嗎？這個也看的出來。」莉眨了眨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臉。

　　火之國大貴族笑著搖了搖頭，指了指紙門外。

　　「並不是，是另一位大人，似乎那位忍者大人一直不高興的樣子，好像是我弟弟當時抓住老婆偷情。忍者小姐今天又出去了，所以才這樣猜測罷了。」

　　莉只能心裡吐槽那位戲精演技精湛，也笑著搖了搖頭。

　　「不是哦，我們並不是戀人的關係。我的那位同伴的話，大概是您看錯了吧。」

　　「在下從來不會看錯這些的，你們確實不是戀人的關係，忍者小姐的同伴大人卻是陷入了某種可怕的單相思呢。」

　　火之國大貴族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唰』的一聲紙門被迅速拉開，是猿飛慶助。他神色很嚴肅，直接囑咐。

　　「外面似乎是襲擊的忍者，大概是四五人左右。但可能是調虎離山，不過不能不管，任他們把這裡包圍。你在這裡貼身保護藤原大人，我去應付那些人。」

　　忍者並不是由人數決定局面優劣的，許多年後不是還有宇智波斑一人對陣忍者十萬聯軍嗎。如果實力不夠的話即使人再多也沒有用，只不過是炮灰。

　　這些人當然不是炮灰，畢竟混進吉原就不能採取大規模作戰。不然驚動了吉原方面，就是和各位從吉原賺錢的領主作對了，大家都不想這樣。

　　精兵策略是當然的，如果真的是炮灰猿飛慶助不動聲色就解決了，也不至於驚動莉這邊。

　　莉清楚他的意思，什麼話也不說。兩個人相處了好幾年，他一直協助她，默契什麼的也不缺，眼神交換之間已經完成了意見交換。

　　忽然猿飛慶助有些高興起來，嚴肅的神情也沒有了，一下抱住莉。在她耳邊輕輕說：「我絕不會死在這件事上，我會為長樂姬帶來勝利的！」


☆、藝妓回憶（2）

　　他們終於向對方表露了自己隱藏的身份——用任務中相遇的方式。同時也明白了對方的身份。好了，之前憂慮徘徊的種種都不用再想了。大概他們同時想到了那個時代的動盪之下，本來就沒有什麼能被牢牢抓住。

　　那一刻，他們自己將人生的喜樂與荒謬結合在一起。

　　——《傳奇戰國的傳奇戀情》

　　周圍安靜的可怕，火之國大貴族平常是一個可以說十分冷靜的人了，這時候也有些不安起來。

　　「是不是太安靜了一些，忍者小姐。」

　　莉仔細感知著周圍，她的感知力非常細緻。

　　或許在距離和精准上比不上漩渦一族特有的天賦，不過人家那是血繼的一部分，就像人人都羡慕她的寫輪眼一樣，沒法比的，本質上《火影忍者》是一個血統決定一切的故事。

　　聽到火之國大貴族的的話，她倒是點了點頭。

　　「對方發動了一些特別的幻術，讓周圍的人陷入了幻境中。畢竟現在大家都不能暴露自己雇傭了忍者，未免太束縛手腳也是當然的了。」

　　「是整個吉原嗎？」

　　「不是。」莉的感知力很清楚，這並不是一個大範圍的術。

　　不放射到整個吉原要麼是不能做，要麼是做不到。看情形是什麼級別的精英忍者已經有數了，如果是針對普通人的話，吉原這個大小也不是做不到。

　　不過吉原入口的看守有忍者，整個吉原也分佈著忍者，即使不能破解幻術，也不至於連自己經過幻術都不知道——除非這是頂尖的幻術。

　　範圍如此巨大，同時精確性和影響力也是要頂尖的。

　　不說有沒有和能不能施展開，只是這樣的忍術施展起來都不會太容易，至少在戰鬥之前就能廢掉一個頂級戰鬥力，不划算。

　　「您請放心，如果說是幻術的話，那麼他們挑錯人了，畢竟我可是一位宇智波啊。」

　　哪怕並不瞭解忍界，在下達任務的時候總會瞭解一番各個忍族的實力。

　　火之國大名知道宇智波的那雙眼睛是一雙洞察眼、催眠眼，不只是對普通幻術天然地能夠洞察，說到幻術的話他們也是最頂尖的。

　　「主角總是最後登場的，看來對方的王牌已經掀開了，我去會會他，請您一定不要出這個屋子。」

　　莉已經感知到了很多東西，再在這裡呆下去可就十分被動了。戴上任務面具，她從窗子翻了出去。

　　「忍法•黑暗行之術。」

　　才一出窗子莉就受到了攻擊，是幻術！她當然知道該怎麼應對，對於幻術要麼讓查克拉恢復正常的流動，要麼用查克拉衝破幻術。能夠這樣做，首先能力就要和幻術的施展者不相上下。

　　黑暗行之術，製造一個黑暗的環境，封殺對手的視野，奪走一切的光明的幻術。在像是漆黑的綢緞降臨的黑暗世界中，即使是實力高強的人，也只能被迫露出自己的位置——失去視野哪怕只有一瞬間，但是在高手的戰鬥中一瞬間就可以決定所有的事情。

　　莉可不敢輕忽大意，立刻開啟了三勾玉。普通人發動忍術特別是高級忍術總是沒有血跡界限者發動專門忍術來的快，前提是兩個人的水準本來就相距不遠。

　　在進入別人的幻術世界之前，請先進入我的幻術世界吧——對方立刻意識到了什麼，放棄了黑暗行之術，搶先要做到的是保存自己。

　　這是一個宇智波，千手扉間很快意識到。

　　他的第一想法是雇主雇傭千手的事情已經暴露了。畢竟如今忍界不成文的說法不就是一個任務雇傭千手，那麼敵對的任務就要雇傭宇智波，反之亦然。

　　短暫的接觸之後就各自隱身到了黑暗之中，這也是任務決定的。

　　兩邊都不能讓外界知道自己的雇主雇傭了忍者，不然想要得到的位置就成為了泡影，即使除掉了競爭對手也一樣。

　　不然對方不用那麼麻煩，開打之前施放幻術，現在也是幻術對決，就是希望動靜小一些。

　　火之國大貴族這邊也是一樣，本來他大可以大張旗鼓的請人保護，更多的方式做到萬無一失。

　　宇智波莉閉著眼睛心裡在默數，三二一，背身出刀！

　　明明是一把纖細的脅差，其危險卻讓人警覺。一線光從千手扉間身邊劃過，分明不是要害，但他本能覺得剛才在生死邊沿上游走了一遭。

　　非常敏銳，他在心裡更加警覺了。

　　不過心裡也快速盤算起來，宇智波的女性忍者，這個年紀完全沒有印象。

　　按理來說他對宇智波的瞭解僅次於自己族裡，有什麼核心人物，或者天才出現，他知道的一清二楚。這樣的實力，他不應該漏掉的。

　　但是他沒有時間思考了，莉出刀如光，一刀兩刀三刀，一時之間竟然是千手扉間被壓制住了——被一個宇智波的女忍者，實在是不可思議。

　　他的太刀總算也已經出鞘，金屬和金屬相撞、摩擦的聲音讓人牙酸，兩個當事人卻連眉毛都沒有抖動一下。

　　都是千錘百煉的忍者，這樣的聲音日日在耳邊回蕩，反而更加踏實了。

　　莉當然自信自己的刀術，那是從小苦練，然後戰場上打磨出來的，同齡人之中絕對不輸給任何一個人。

　　但是她也很清楚，女性忍者的力量和耐力天生不如男性忍者，只是能夠做到更靈活更輕巧。

　　眼前的這個對手雖然暫時被自己壓制，但是人家的長處不在刀術上，現在不得不拼體術才有這樣的局面。

　　要是在有利於自己的情形下拿不下對方，等到力量和體力減弱情勢就會急轉直下。

　　她咬了咬嘴唇更加貼近了對手——貼身打鬥，進攻的一方更貼近當然是更加有利的，但是也可能是一把雙刃劍。

　　這時候攻擊威力更加大，不能夠進退自如的話卻會陷入另外一種困境。

　　不過這就是她的選擇，戰鬥的時候本來就是本能支配，千鈞一髮的時候誰能想清楚好處壞處，都是身體自己做出選擇。

　　她也沒得選，不做出變化就要被對方磨死，不管是正確的變化還是錯誤的變化，總比沒有變化要好。

　　於是黑夜裡便上演了驚人的刀術對決，或者說莉單方面的刀術秀，畢竟單論刀術的話她是優於對方的。

　　刀不是順著手腕的力量切進去，而是感知風和氣順著他們微妙地滑過，然後膽大包天地以毫釐之差躲過對方的攻擊，這也是風和氣的緣故。

　　在日復一日的修煉和戰鬥中莉理解出了屬於自己的戰鬥方式，甚至那些感受自然變化的才藝修煉也沒有白費。風和空氣都是最熟悉的同伴，向哪裡流動簡直一清二楚。

　　她穿花蝴蝶一樣和對手糾纏，每一次自如地順著風轉換刀鋒的軌跡，那可以稱得上是華美的藝術了。

　　大概是世界上的東西，只要做到了極致就會讓人有這種震撼吧，戰鬥也是這樣。

　　就是這樣，刀、風、空氣全都是自己的一部分。這樣嫺熟、精確、乾淨的殺人術，如果是同行們見到了只怕要嘖嘖稱讚一番。

　　只是在場的唯一一個同行是無暇做這件事了，他現在只覺得壓力更加大了，在對方手下他幾乎只能左支右絀。

　　這並不是實力的差距，是他被迫只能選擇在對方擅長的領域作戰。

　　但是失敗就是失敗，千手扉間的冷靜什麼時候都是有作用的——冷靜似乎是最簡單的事情，人人都可以做到。

　　但是最艱難的事情也就是冷靜了，那些危急的時刻、重大的選擇、沒有退路的局面，怎麼可能有人真的保持冷靜！

　　千手扉間可以，這個男人好像生來就知道如何冷靜。戰鬥的驚險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和宇智波的那些對峙，每次幾乎都在生死一線，這一次不過是又一次罷了。

　　他當然也發現了對方是急於結束戰鬥的，原因幾乎擺在明面上。

　　千手扉間的戰鬥準則，敵人越避免的正是他要引導的。不再力求殺傷，而是更多的在保存自己的前提下纏鬥。

　　莉心裡沉了沉，對方已經完全洞悉了她的策略，並且打算將事情引導到她不想看到的局面，更重要的是這個和她不相上下的男人完全有能力做到。

　　即使遇到這種情況莉也沒有慌亂，她也是經歷過無數戰鬥的好嗎！千手扉間有他的冷靜，難道宇智波莉沒有她的定力嗎！

　　在多年刀尖上滑行的過程中她早就丟失了恐懼這種感受，只是進一步壓榨自己的實力罷了。

　　快一些更快一些，比光還要快，刀鋒就是那一抹光。到了忍者也看不清楚的地步，簡直是真的鬼神那樣神出鬼沒，足夠讓旁人看了也覺得毛骨悚然。同時又是那樣精確，順著對手的動作切入，沒有一絲一毫力氣的浪費。

　　一刀就帶走一個傷口，這把莉用了很多年的袖裡雪並不只是摻了查克拉金屬那麼簡單，還有獨特的放血槽。

　　刀鋒滑過，然後就帶走一條皮肉，接著是血紅色湧出——這樣的傷口根本不會自己癒合，只會不停地流血。

　　即使對於千手扉間來說這種傷口只是小傷，多起來的話也是大問題，畢竟忍者的血流的多了也是會死的，實際上他已經感覺到了力量的逐漸流失。

　　又一次傷口，這一次傷在了更加要害的部位。帶動其他的傷口，千手扉間悶哼了一聲。然而他沒有想到就是這一聲，對手就飛快退開了。

　　「大人！？」


☆、藝妓回憶（3）

　　在身份揭曉的時候，千手扉間就重新回到了來到吉原之前的寂寞之中，置身於這樣的寂寞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冷靜到令身邊的人也懼怕起來。

　　時間當然會洗走一些回憶，歲月永無止休。多年以後才知道，最初的刀劍相向也是纏綿。

　　——《傳奇戰國的傳奇戀情》

　　兩個人都已經明晰對方的身份了，這是毋庸置疑的。

　　沉默，不發一言。然而停戰也不過就是一瞬間罷了，很快兩個人又什麼都不說展開了戰鬥，這個時候他們是千手扉間和宇智波莉，沒有人會停手。

　　千手扉間一反常態率先出刀了，勝利的天平本來就已經向對方傾斜，如果再猶豫的話會陷入危險的境地的。

　　他依舊冷靜地分析，但是中間有多少是為了避免再去想剛剛心裡的驚濤駭浪，那就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了。

　　宇智波莉不慌不忙，像舞蹈一樣，速度或許不快，但是時機和角度做到一絲不苟的完美。

　　然後刀刃就順著動作沒有一點浪費，勢如破竹地切了下去，足夠讓人驚出一身冷汗。

　　千手扉間也是狠角色，魄力十足像是根本沒看到危險的刀刃，忽略了刀刃沒入身體的『噗嗤』聲，也要捉住這個滑不溜手的敵人。

　　捉住了！抓住女忍者纖細的手腕，直接拋棄了太刀，另一隻手是要直取修長而脆弱的脖頸——好像剛才被捅了一刀的不是自己，注意力吝嗇分出一絲一毫。

　　他看著她，只看著她。

　　莉卻更加自如了，好像即將被掐住脖子的不是她一樣。她只關注自己手下的刀，刀會順著她的心意用最乾淨俐落的方式滑出，一點多餘的力氣也不肯使用。

　　帶著放血槽的刀抽出，鮮血噴湧出來，即使不是要害也是會要人命的！

　　莉很清楚，對方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千手扉間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拼著受傷也要抓住她！然後選擇了用手做武器。

　　冰冷的武器就是比人本身的手腳要更有殺傷力，不然這些武器為什麼誕生？

　　不過千手扉間不會認為自己做出了錯誤的選擇，這是因為戰鬥風格和戰鬥信念不同造成的看法不同。

　　站在莉的角度來看，千手扉間根本沒辦法拿她怎麼辦，在他扼住她的咽喉之前他就要喪失戰鬥力了。

　　但是站在千手扉間的角度來看，他認為自己做得到。傷口、鮮血什麼的從來不是阻礙他的存在。他相信自己的能力足夠翻盤，這就是最好的選擇。

　　「扉間大人！」

　　「哎呀哎呀，真是狼狽啊，扉間君。」

　　另一處戰場的人過來了，四個千手家的族人，還有猿飛慶助。兩個人不能再專心對決了，立刻分開，這可能要變成大亂鬥！

　　看來這四個人實力不錯，莉心裡很清楚。猿飛慶助雖然是個戲精，但是實力毋庸置疑，現在看起來他性命沒什麼事，卻是夠狼狽的，虧他倒是好意思說別人。

　　況且這些人能夠趕到這邊支援本來就說明了他們雖然沒辦法拿猿飛慶助怎麼辦，卻能夠不受他控制趕到這邊戰場。

　　至於猿飛慶助認識這個人倒是不稀奇了，火之國出身的忍者，同輩的風雲人物互相認識什麼的——更讓她驚奇的反而是『扉間』了。

　　年紀輕輕這個實力，說到這個名字她也只能想到『千手扉間』了。

　　「千手扉間？這可真是，這可真是——」莉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猿飛慶助似乎是終於看到了什麼有意思的劇情，即使渾身是傷也大笑了起來，不過男女主角都不會在意他這個人的突然發瘋。

　　「宇智波啊。」千手扉間的語氣毫無波動，但是面具後的臉有怎樣的晦暗，身體裡面藏著的心是如何的冰涼，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很快他就轉過頭去看向了幾乎和他一樣狼狽的猿飛慶助——這時候之前劍拔弩張的兩個人倒是一樣了。

　　「所以你呢，猿飛慶助，你是站在了宇智波一邊要和千手為敵嗎？和猿飛一族相背，這是你的作風，不過的確愚蠢！」

　　「什麼！是猿飛嗎？猿飛慶助，這是以前猿飛一族的繼承人啊。」

　　千手的精英忍者也是被猿飛慶助的身份驚住了，畢竟誰都知道千手和猿飛就是鐵板一塊。當年的叛逆子，竟然做到這樣。

　　「嗨嗨。」猿飛慶助舉起雙手投降的樣子，明明是在戰場對峙，這時候他反而不像之前對千手扉間有實實在在的殺意了。

　　大概是作為一個敏銳的旁觀者，他已經預料到某種即將發生的事實。實際上，這個時候他是相當愉快的。

　　「千手和宇智波什麼的我可管不著，我如今只是一個浪忍罷了，這位宇智波小姐是我的雇傭人。既然是忍者還是要講忍者的規矩的，被雇傭的時候當然要完成雇主的要求。」

　　猿飛慶助漫不經心地解釋，也不管這段話裡帶了多少誤導性的字眼。

　　莉確實是一個宇智波沒錯，但是不是火之國宇智波，而是雷之國宇智波啊。

　　不過其實這也不能改變什麼，就像漩渦也不會和宇智波打交道一樣，千手扉間當然也不會和一個宇智波打交道，即使這是一個雷之國宇智波。

　　現在的情形是莉壓制扉間，千手的精英忍者們壓制猿飛慶助，似乎是勢均力敵的樣子。

　　不過千手們正在謀求撤退，千手扉間的傷勢如果不治療的話，哪怕是千手的超強體制也要完蛋，他現在已經是失血過多的狀態！

　　曾經說過，實力強大的忍者如果一心逃離的話是留不住的。

　　這時候也一樣，千手們都不是弱雞，哪怕千手扉間這時候失血過多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角色。憑藉莉和已經受傷的猿飛慶助，根本攔不住。

　　袖裡雪回鞘，莉只看了猿飛慶助一眼，眼神冰冷。他的小心思她一清二楚，不過猿飛慶助一點也不在乎，笑得眼睛彎彎。

　　「跟我來。」

　　「長樂姬大人，請慢一點走，慢一點。我可是傷患，傷患啊！」

　　莉是非常敏銳的感知型忍者，面對別人的查克拉她能夠那樣精細，面對自己的只會更加精細。

　　所以雖然不是什麼醫療忍者，她的醫療忍術卻還不錯。至少猿飛慶助這樣的外傷難不倒她。

　　「你應該慶倖敵人沒有淬毒，我可不擅長解毒。」

　　「那麼扉間君也應該慶倖，莉大人的刀也是沒有淬毒的，不然可有的他受了。」

　　整理好傷口上的繃帶，猿飛慶助又提到了那個現在非常微妙的名字。

　　莉收拾好藥品和工具，慢慢地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猿飛慶助。

　　「所以呢，你想說什麼，慶助君。」

　　「沒什麼呀，只是今天的莉大人非常不同呢。剛才啊，明明莉大人是能夠殺死扉間君的吧，就在我們過來的時候。雖然時間短暫，但是如果是莉大人的話，應該能夠做到。」

　　「雖然這麼說很失禮，莉大人是為什麼手下留情呢？這可不是戰鬥中忍者的作風啊！盡一切可能殺死對方，如果不能殺死對方，被殺死的就是自己！」

　　猿飛慶助溫柔繾綣地看著莉的眼睛，卻說著追根究底的話。

　　「那可是千手扉間，他不應該默默無聞地死在這種任務當中，他當然應該擁有更加輝煌的將來。他會成為這片大陸上的風雲人物的，如果他不是姓千手，擁有的也是毫不改變的性格，我最想得到的就是他。」

　　莉很清楚千手扉間這個男人的前世今生，相比實力，他在別的地方讓她覺得更適合自己的事業。

　　「撒謊！」猿飛慶助毫不留情地打斷，語氣冰冰冷冷。

　　是因為謊言嗎？還是因為那一句『我最想得到的就是他』的確發自莉的真心。

　　「您明明不知道他的身份，不是我們來了才知道扉間君是千手扉間嗎。您的內心有別的答案，為什麼不承認，不是之前是那樣坦蕩的嗎！我想對於您來說千手什麼的並不是阻礙。長樂姬大人，您想得到的，總是會得到，我會替您得到的。」

　　莉的嘴唇抿了抿，令人難堪的沉默維持了一小會兒，她終於開口：「的確就是慶助君那樣想的。」

　　「怎麼想的？」他似乎是在確認什麼，他必須得到那個他想要的答案。

　　莉轉過了頭，這簡直就像是她在認輸了，看著門外逐漸要天明的天空說話。

　　「不是下不了手，而是會猶豫，在你們趕到的時候我確實是松了一口氣的，終於能夠不用下手了。這一切都是因為，因為我們相愛了」

　　「你們會在一起嗎？」

　　「不會的，如果是和一個千手交往的話會讓好不容進入正軌的局面多出很多變數。所有阻礙我的都是我的敵人，我自己也是一樣。」

　　莉已經想的清清楚楚了。

　　「更何況那個男人可是千手扉間，他不是會沉迷女色然後猶豫彷徨的人。比起我的麻煩，他的麻煩更大。」

　　宇智波莉對千手扉間的瞭解確實超出了猿飛慶助的預料，他幾乎為這個更加不悅了，但是現在有更重要的事。

　　「你們以後會在一起嗎？在更強大的時候，終於所有的顧慮都不足以阻礙了。」

　　「不會，如果已經決定了在還沒有開始之前結束，那故事就不會有然後了。要在正確的時間遇見正確的人才好，那個時候已經不是現在了。」

　　天底下有那麼多的情侶都不能修成正果，很多其實等到以後就不用有現在的辛苦了，但是破鏡重圓能有幾回。

　　這時候莉終於明白了陳莉莉不理解的事情，故事完結了就是完結了。


☆、藝妓回憶（4）

　　天平的兩端搖搖晃晃地維持著驚險的平衡，正像兩個人危險的對峙。這個時候全副心神都集中到了對手身上，不得不說做敵人是比做情人更加控制對方注意力的方法。

　　但是如果本來就是情人呢？在這一場拉鋸中會陷入更深吧。不過紅色的眼睛看的清清楚楚，絕境之後不會有柳暗花明。

　　——《傳奇戰國的傳奇戀情》

　　吉原的天空又亮起來了，大多數人都覺得昨晚和平常的夜晚沒什麼兩樣。或許有少數敏銳的人感知到有什麼不同，不過就是想一想，覺得是最近太累了。

　　但是事情的確已經發生，兩邊的牌面都已經打開了，非常清楚對方的招數——接下來的日子也不會輕鬆，一個月的任務還沒有結束，對方哪有那麼輕易放棄。

　　莉現在寸步不離地跟著火之國大貴族，哪怕是出門也是有她陪伴的，旁的人見了還會問一句。

　　火之國大貴族倒是演技很好，溫柔地看了看『竹姬小姐』這才說。

　　「沒辦法，實在是太喜歡竹姬小姐了，喜歡到就算分開一小會兒也覺得不能忍受。啊，大概是覺得我這樣太纏人了吧，竹姬小姐心情不大好了。」

　　「哈哈，藤原大人的心情實在不是不可以理解的。像竹姬小姐這樣的美人可不能放鬆，不小心就會被別的男人獻殷勤啊。」

　　話是這麼說，私底下卻有消息流傳出來。

　　都說火之國大貴族是為了防止竹姬變心才這樣寸步不離地帶著她，有人曾經看過，幾乎每次竹姬出門就遠遠跟隨的一名忍者大人曾經很親近地同她說話。

　　在吉原這個地方，花魁有自己的尊嚴。

　　如果一個男人成為了花魁的入幕之賓，那麼在這段時間內就不能和別的遊女密切了，直到兩人好聚好散。但花魁倒是可以接觸別的男人，吃醋的話也不是不可能。

　　那個忍者就是猿飛慶助，現在兩個人都要成天跟著火之國大貴族，要有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於是有了這樣的流言。

　　「有誓永不忘，明日不可期。今宵相逢後，妾願命歸西。」

　　莉抱著一把三味線彈奏，和歌聲吐露，這是一個悲戚的故事。本來也是女歌人所作，大概男人很喜歡這個調調吧，女人至死不渝的愛情什麼的。

　　千手扉間站在雇主後面，靜靜地聽這一曲。現在兩邊的雇主其實已經完全清楚了兩邊是不死不休，但是還要裝作和和氣氣的樣子。

　　這樣的宴會千手扉間的雇主依舊每回都會參加，帶著千手扉間，倒是不知道是不是一種恐嚇了。

　　火之國大貴族卻才是真的演技派，整個人鎮定的不得了，倒是一點看不出他已經知道了眼前這個和他寒暄的人，就是想要除掉他的人。

　　在這一點上千手扉間也不遑多讓，或者他的神色本來就看不出什麼，或者他引以為豪的自製力總算發揮了作用。

　　總之再次看到莉，心中毫無波動，他再也不看她了——或者他是死了也說不定。

　　莉的表演簡直完美無缺，甚至因為眉梢眼角比起以前多出來的一點憂鬱顯得她更有魅力了。

　　就像午夜開放的蓮花，越清冷越甜美。她坐在那裡就是不可不看的風景，聽她歌唱，哪怕知道這不是對自己的誓言，卻沒有男人能夠抵擋的住。

　　這一場遇見，兩個人連對視都沒有，猿飛慶助可以證明這一切。他在旁邊看到全部，只是嘲諷地笑了。

　　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毫無交集，實際上已經暗潮洶湧。

　　千手扉間要殺死的目標正是宇智波莉要保護的，兩個人都在暗自警惕。藏在黑色的河水之下的是只有兩個人自己知道的攻與防、戰與守、心機與策略、試探與反擊。

　　大自然裡有一些動物，相愛就是一場戰鬥，求偶伴隨的是最大的危險，一面相愛，一面防備著要被殺死。

　　真是極致的浪漫，但身處其中才知道那樣近乎殺死了一次自己。

　　宴會完畢當然是火之國大貴族告辭離去的時候，莉也是姿態高雅地跟著——在無人注意的時候她和千手扉間幾乎是擦身而過，她防備著他，他也防備著他，但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即使已經越來越遠，兩個人的心思卻還是放在對方身上，簡直一刻也不能鬆懈。在不能相思以後，這是唯一光明正大的相互『掛念』。

　　「真是可憐啊，扉間君需要我的幫忙嗎？」大庭廣眾之下猿飛慶助出現了。

　　千手扉間和他一起坐到了一家面屋。

　　「你是很清楚沒辦法再這樣的街道上動手的吧，所以來找我做什麼，這根本毫無意義。」

　　「世界上所有的事情並不是由意義來決定的，我來找扉間君只是關心以前的同伴罷了。怎麼，扉間君現在需要幫助嗎？」

　　猿飛慶助吸溜一口蕎麥面，點點頭。

　　千手扉間是拿猿飛慶助這樣不按牌理出牌的沒辦法的，只是口氣冷硬。

　　「現在我們已經是任務裡的敵人了，想要找個機會決出勝負的話我正有此意。順便把你的屍體帶回猿飛一族，這樣才是最好的。」

　　「我可沒有對決的想法了，畢竟我愛的姬殿已經和你分開了，和扉間君賭上性命打一場就不合適了。我大概是贏不了扉間君的，會死人的啊。我死了也不是大事，但是我的姬殿啊，真是捨不得。」

　　蕎麥面已經吃完，猿飛慶助心滿意足地喝了一口湯，站起身認認真真對千手扉間說。

　　「我終於發現了一件事，我是真的愛上了我的姬殿，這裡面當然也有扉間君的功勞，總之扉間君千萬不要動搖哦，不然我真的會豁出性命的。」

　　面屋裡只剩下千手扉間一個人，他突然抬頭看了看門外，已經完全清楚猿飛慶助是因為一個女人才站到宇智波那邊的了，而這個女人就是『交手』的那個。

　　他的心裡彌漫著一種可笑的荒謬，所以猿飛慶助那傢伙是把他千手扉間當成是他一樣的人了嗎！

　　一但他決定的事情絕無更改，中間搖搖欲墜的動搖已經是極限了，但是最終命運還是會回到正軌的。

　　所以千手扉間這樣的男人永遠有立場去對別人殘忍，包括後來的對宇智波一族的偏執，因為他對自己才是最殘忍的。

　　『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決定好了』他放下錢幣在桌上，走出了面屋。不過今天的夕陽是不是有些不同，讓人也忍不住軟弱起來。

　　夜晚到來了，這幾天反而夜晚才是最緊張的時候。畢竟白天都在大庭廣眾下，可以施展的手段有限。

　　晚上就是真的可以攻擊的時候，每晚都是神經緊張到天明，唯一的支撐是只要再堅持幾天，一切就會塵埃落定。

　　猿飛慶助撐著下巴看莉在細心打磨她的那把肋差袖裡雪和各樣忍具，認認真真一絲不苟，比她看任何人的時候都要專注。

　　好像是在準備什麼，總之就是那種大事之前都會很專注地做好一切。

　　「啊，真的非常相像。」

　　「相像什麼？」莉隨口敷衍道。

　　「就是莉大人準備戰鬥的樣子啊，明明是為了防備敵人才這樣專心致志。但是啊怎麼說都像是少女準備見最愛的人呢，想必扉間君那邊也是一樣的。初戀的男子，想見又覺得時機還不對。」

　　「即使敵對，但是腦子裡卻只有對方，我都有些嫉妒了，不然我也試著做莉大人的對手吧。」

　　猿飛慶助半真半假地說著。

　　莉把打磨和保養好的工具一樣一樣放到自己最方便的地方，眼神也不分給猿飛慶助一分。

　　「放棄吧，你做不到的。」

　　說話間莉的一枚千本正好從猿飛慶助的脖子擦過，非常微妙的一擊。猿飛慶助已經感受到了武器獨特的涼意，但是脖子上連一道紅痕都沒有。

　　雖然只是普通的攻擊，但是已經顯示出了主人的最高技藝。

　　「如果做我的敵人的話，會死的哦。」

　　莉微笑著說：「假如上一次的對手是你而不是千手扉間的話，你應該早就死了。」

　　「總之慶助君不要再試探什麼了，我已經感到十分厭煩了。一邊精神緊繃注意敵人，一邊又有你這樣不斷打擾的同伴。」

　　莉起身要去火之國大貴族那邊看著，卻被坐著的猿飛慶助拉住了和服衣擺，有些可憐巴巴地說：「最後一個問題。」

　　「為什麼我就一定會死？難道莉大人不能像對扉間君那樣放放水嗎！我們可是相處了這麼久。」

　　「千手扉間能活下來可不是我放水的結果，那個男人的實力可能在我之上，不過正好是我的主場罷了，我哪有資格給他放水。如果換成是你的話，在同伴趕來之前就應該斷氣了吧。就算我想放水，也沒有機會。」

　　前面的話還是解釋，後面的話又是毫不留情的嘲笑了。

　　猿飛慶助像是一下被打擊到消沉了，立刻大字躺倒在了地板上。側著頭看莉拉開紙門，不死心地說。

　　「莉大人不要這樣說啊，我也是很強的！話說當年我還是猿飛一族著名的天才，那時候千手扉間也不是對手哦！」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18 11:12

☆、紅字（1）

　　這並不是一場多著名的戰鬥，沒有死掉什麼傳奇人物，也不是某個重大歷史的轉折。名氣大到這個地步，無非是對戰的主人公是千手扉間和宇智波莉，這對史上最強初戀罷了。

　　然而又不只是如此，這畢竟見證了一個時代的崩塌——切割過了天下人宇智波莉的少女時代，然後舊時代被拋離。

　　——《傳奇戰國的傳奇戀情》

　　「今天的月光真是特別啊。」火之國大貴族忽然說。

　　莉跪坐著泡茶，兩人悠閒地享受清茶的香味，一點也不像是面臨生死境地的樣子。

　　「我記得十年前也看過這樣的月光一次，那一次我的哥哥死了。」他喝了一口茶露出舒適的表情。

　　「聽起來似乎是不詳的預告啊。」莉端起另外一隻茶碗，完全符合禮儀地飲茶。

　　「您的茶道技藝非常的好，請再給我一杯好嗎？」

　　他放下茶碗，又似乎是有些惆悵地看向窗子外面的明月，悠悠地說。

　　「我的大哥是一個好人，對我們這些弟弟也很好，我至今記得他教我騎馬的事。不過只有死掉的他才是最好的大哥，不然我就沒有今天的位置了。」

　　「因此說這是吉祥的預兆也是沒有錯的。」

　　預兆說明不了什麼，所有的一切還是要靠忍者的戰鬥來做了結。當莉沖出屋子的時候直接和千手扉間的忍具撞在了一起，這時候她的反應簡直不可思議！

　　像是這些苦無還沒有出發，莉就直接直接預料到了這些苦無的歸處。

　　她順著風的流動，幾乎是貼著苦無射出的軌跡避開，同時攻向敵人的節奏也沒有停滯。這樣精細的把握，真是一點力氣和時間都沒有浪費。

　　既然已經互相知道了身份，兩邊的人就沒有再遮遮掩掩了，莉和千手扉間都沒有再戴上任務面具。

　　這時候兩邊都在判斷攻擊方法，千手那邊人多，但是莉這邊兩個人顯然平均實力更強。

　　來不及多想，先出手反而可以引導戰鬥方法，莉快速出手了。

　　刀出如光，比月光更涼，也比月光更快。千手們立刻都感受到了危險——莉的目標不是千手扉間，而是這些精英忍者。

　　猿飛慶助可以和千手扉間對峙一段時間，但是這些精英忍者根本不能扛住莉的攻擊。

　　三勾玉滴溜溜轉動，這是每一個千手都無比熟悉的顏色。他們總結過應對的方法，立刻四散開來。

　　可是中間的那個已經中招了，雖然莉不是專門施放了高級幻術，剛才的時間根本來不及，但是暗示也足夠了。

　　一瞬間的停頓很多事情都不能決定，卻足以決定生死。

　　莉像一隻飛鳥一樣穿過阻擋她的人，沒有一個人能留下她一瞬間。

　　這個時候所有人才能明白天才和凡人的差距足夠讓人絕望，只看莉的每一個動作，精確的無可挑剔，完美的望塵莫及。

　　呼吸之間乾脆俐落地刺進目標的兩根肋骨之間，那裡就是心臟的位置。然後才順著骨頭和筋脈，以求最順暢地拔出刀子。最後刀鋒留下浮光掠影，仿佛剛才都是一個夢境！

　　莉幾乎沒有在殺掉這個千手的時候耽擱時間，順著拔刀的力量翩然離開，再次佔據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位置，目標是下一個千手。

　　剩下的千手立刻明白，如果分散開的話就是任由莉宰割了，於是背抵著背抵抗。

　　誰在乎，莉根本不在乎。袖裡雪像是海中的遊魚，又像是天空中的飛鳥。悠游自在，似乎視這些人的抵抗如無物，只是每回出現都讓敵人如臨大敵。

　　對手除了開場一人殞命，其他人到現在都只是受傷，但不斷流血的傷口展示著袖裡雪的存在感，她就是這樣的刀！

　　不能拖延下去了，千手扉間也很快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反身就要過來支援。這時候猿飛慶助也很狼狽了，這也是千手扉間有空注意旁邊戰鬥的原因。

　　「這樣可不行，我要向我的姬殿證明實力啊。如果放任你隨便行動的話，她會生氣的。」

　　猿飛慶助的手裡劍射出，這些當然要不了千手扉間的命，但是恰到好處的角度足夠阻止他，直到猿飛慶助追上他。

　　千手扉間和猿飛慶助的對決其實是沒有懸念的，實力上千手扉間就贏了。何況前幾天受的傷，即使有莉的治療也不如擁有千手家體制的千手扉間恢復的完全。

　　普通的戰鬥當然沒什麼事，但是這是普通的戰鬥嗎？這正是男子漢賭上性命的戰鬥。誰遲鈍一點，誰猶豫一點，誰偏差一點，就是將自己的性命拱手奉上!

　　莉頗為遊刃有餘，也注意到了那邊的情況。皺了皺眉頭，袖裡雪回鞘，在月光中幾乎難以看清的鋼絲出手了。這鋼絲也是特製的武器，不然怎麼會有這樣大的強度。

　　莉的指尖上下翻飛，就像花叢中的蝴蝶，操縱著鋼絲聚攏又分散。這樣的武器想要看清已經很難了，就算憑藉忍者的感知力去感知是能夠做到的，想要躲過還是難以做到。

　　察覺到的時候鋼絲已經貼近皮膚，想要左躲右閃飛天遁地，至少要留下些什麼。胳膊、小腿、耳朵，總之不能是頭顱。

　　等到又有一個千手喪失戰鬥力的時候——即使沒有死，也無法做什麼了。在莉有意識操縱中兩邊戰場已經非常接近了！

　　這時候的猿飛慶助更加狼狽，幾乎是他必死的局面，區別只在下一秒還是下下秒。

　　不過從這一刻起最後一刀始終沒有落下，總是有恰到好處的支援從莉這裡出來。千本、手裡劍、苦無，或者別的特製武器，正好阻擋了千手扉間的致命一擊。

　　猿飛慶助情形真的不能更差了，心情卻好的出奇——莉作為同伴支援他，因此與千手扉間為敵，攻擊他。沒有比這更好的場景了。

　　不過莉這樣做也不是沒有代價的，在另外一邊的千手兩個忍者已經不是她能夠完全控制的了。

　　她乾脆幾個跳躍之間介入了千手扉間和猿飛慶助的戰鬥，頭也不回參加戰鬥。

　　猿飛慶助不會在這個時候違反莉的意思，何況他也確實支撐不下去了，於是轉而替莉掠陣，防備那兩個千手在旁的動作。

　　最終還是要他們兩個決定局面的最終走向，莉的鋼絲已經收起，這樣的單打獨鬥還是用刀最好。

　　只是這一回不是莉先出手，千手扉間也是以速度聞名的忍者，搶先發難。轉眼間就迫近了莉——幾乎沒有距離的親密。

　　如果沒有手上的武器的話，大概就是情人間動作，月光下的倒影讓人想起兩人第一次的相擁。

　　溫柔親密的動作是假像，一往無前和殺意已決才是現實。雖然莉確實覺得千手扉間這個男人死在這裡可惜，但是原著劇情什麼的並不是她的執念。

　　況且這些可惜只能是勝利者的感歎，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才有那樣的餘裕。至於現在，莉很清楚，即使上次她壓制了千手扉間也不代表這次依舊能夠壓制千手扉間。

　　同樣是她的主場，人家已經清楚她的實力了。而千手扉間確實是一個十分會獲取情報、分析情報的人，這個時候對於莉來說應該是更加難纏的！

　　莉沒有避開千手扉間的動作，話說人遇到危險的時候總是反應避開，這是莉從小不知道花費了多大的毅力才扭轉過來——畢竟她有上輩子生長在和平世界養成的習慣。

　　對於忍者來說避開根本沒有用，因勢導利才該是她的選擇。貼著千手扉間的刀刃滑過，絲毫不會覺得膽戰心驚，她就不像是一個人類！這樣的氣魄與膽識哪怕在忍者中也是最頂級的那一批。

　　但是千手扉間又是什麼庸才嗎！上一次的確足夠他得到有用的情報了，這一切都會在這次表現出來。

　　短短的幾次交手，簡直讓人膽寒。

　　千手扉間的戰鬥方式徹底展現出自己的風格，看他那一瞬間做出的選擇，驚險又是意料之中；看看他對於對手心理的利用，簡直讓人毛骨悚然；看看他每一次的算無遺漏，果然讓人感歎不愧是如今忍界最高層次的一批戰力。

　　莉已經感受到了，從自己越來越不順手的戰鬥狀態，這個男人已經掌握了主動權，甚至時間推移，情形會越來越糟，這倒是上次戰鬥反過來了。

　　她甚至感受到了上次千手扉間的為難，同樣的她也做出了千手扉間一樣的選擇。

　　眼界、實力都差不多的兩個人，遵循的是自己的戰鬥習慣，但是在不同的戰鬥中竟然表現出了驚人的相似性。

　　這大概是命運的另一種嘲弄了。

　　戰鬥正酣，但是突然而至另一批忍者就讓人捉摸不定了——護額亮出來竟然是千手家的。

　　莉皺了皺眉頭，首先想到的要改變戰略。畢竟這些援軍到來就不是能夠輕易應付的，她並沒有忍者那種死也要完成任務的想法。

　　她想要走自然這些人留不住她，但問題是猿飛慶助，幾年相處怎麼也做不出自己離開的選擇。

　　這時候她再一次體會到了那句『但是太過於當真也是不行的哦』的敬告，可是身處其中所謂艱難就是這樣了。


☆、紅字（2）

　　世界經不住假設，也完全無法改變時間的一步步前進。在那天夜裡最後一次可能回轉的節點，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故事的後來，南賀川的河水日夜奔流不息，雲雷山脈的山巔至今高聳入雲。似乎什麼都在變化，又似乎什麼都沒有變。

　　——《傳奇戰國的傳奇戀情》

　　還沒有個所以然，原本關閉的紙門被拉開，火之國大貴族已經出來了。

　　那邊新來的忍者一半去照顧之前戰鬥中受傷的人，另一些人向千手扉間彙報新情況。

　　「扉間大人，任務已經結束了，天光院大人已經下達了停止任務的命令，傭金照完成支付，另外任務也算完成，族裡的聲譽也不會受到影響。」

　　千手扉間沒有說話，但是他旁邊一個身受重傷的千手精英卻不肯就此撤退。

　　「怎麼在這個時候放棄！已經死去族人算什麼！敵人可是宇智波和猿飛一族的叛逆，這是超出任務之外的！」

　　「只可惜忍者大人們只能當作一份任務處理了。」原本沒有人注意的火之國大貴族已經步入到庭院中了。

　　「局勢已經改變了，天光院大人已經屈服。如果只看眼前的話，後路堪憂啊。」

　　莉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立刻回身。她知道這件事已經完結了，不用再防備什麼。

　　「這樣啊，似乎應該恭喜藤原大人了，終於得償所願。」病危的火之國大名應該已經死了，而繼承位置的正是眼前這位火之國大貴族。

　　這個時代的大名確實被架空，名義上是各地城主效忠的對象，其實有名無實。

　　火之國大名卻是例外，因為他保住了相當大的一塊直屬領地。這樣看來本身就是一位大城主，加上大義名分，的確是火之國最有權威的位置了。

　　千手是深深紮根于火之國的忍族，絕對不會和火之國大名作對的。忍者是很強沒錯，但是現實不是武力就能決定一切。

　　千手扉間不會做出錯誤的選擇，莉就是這樣篤定。

　　千手扉間是這些千手裡面身份最高的存在，他閉了閉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新任的火之國大名，只是中途經過莉的時候微微停頓——只有他自己知道。

　　最終他讓人照顧傷患，安排死去族人的遺體。

　　「那麼，就在此告退了！」

　　又是猿飛慶助的滿身傷，對此他也無可奈何。

　　他是不想承認自己實力差的，畢竟是曾經的天才，流浪大陸的時候也從來遊刃有餘。但是這一次任務兩場戰鬥他都受傷嚴重，也無話可說。

　　莉用醫療忍術為他療傷，兩個人不說話。猿飛慶助因為莉難得溫柔的神情著迷，忽然領悟了什麼。

　　「莉有什麼願望嗎？我想替你完成。」

　　這是猿飛慶助第一次叫莉的名字，宇智波莉卻沒在意。順手包紮以後只是摸了摸他有點捲曲的頭髮，這時候還真有點可愛。

　　「你少裝腔作勢就是幫大忙了，這一次任務算是有驚無險，沒什麼值得去做的了，就這樣吧。」

　　猿飛慶助卻不滿意了，這時候他忽然升起的滿腔柔情無處宣洩——所以永遠也別猜測這個男人想到了什麼。

　　這時候的莉已經很累了，除了戰鬥和連日以來精力消耗，另一種則是對千手扉間的——戰鬥中手起刀落實在太容易了，似乎沒有一點猶豫。

　　但是對不想下手的人下手，刻意當作沒有這回事，足夠讓她筋疲力盡。

　　幾天以來第一個完整的睡眠，夢裡並不安穩，身後有恐怖的怪物再追她。她一定要做到，一定要做到！至於做到什麼才能逃脫，不記得了。

　　第二天一切如常，沒有人知道昨夜已經發生了什麼性命攸關的事情。只是消息靈通的人知道了藤原即將繼承火之國大名的位置，前來恭喜罷了。

　　整個吉原的遊女更加嫉妒竹姬了，誰都知道憑著大名的權勢輕而易舉就可以被贖身。

　　然後就到火之國大名的宮殿裡過著舒適奢華的生活，和吉原的辛酸痛苦再也沒有瓜葛。

　　藤原接受了大家的祝賀，表示即將要離開吉原。不過離開之前會在吉原舉辦一次宴會，算是答謝大家的祝賀。

　　莉當然在宴會上表演了節目，那是一曲舞蹈，但並不是這邊流行的舞蹈。換上了更加相似女忍者的服飾，手上是一把沒有開刃的刀，正是刀劍的舞蹈。

　　劍舞是舞蹈，所以並不能像是真的舞刀弄劍一樣，兩者差別巨大而微妙。莉是刀劍的高手，但是劍舞的話可不能帶出殺人者的姿態。

　　莉這時候的劍不再是殺人的工具，她成了她自己的化身。

　　又薄又脆又涼，刀掠過空氣，空氣察覺到她的憂傷；刀經過風的周圍，所以風也知道她的脆弱；刀斬在每個人的心裡，於是每個人都知道了她珍貴的眼淚。

　　千手扉間也知道，他沒有離開吉原，他站在吉原一家遊女屋高高的屋頂上，清清楚楚地看見了莉全部的表演。

　　他的位置隱蔽而小心，但是怎麼可能瞞過莉的感知，她抬頭就看到了。兩個人已經完完全全地理解了對方的意思，莉又很快低下頭。

　　千手扉間看完了莉的表演就走了，最終也只能說『那樣的手拿刀劍的時候是最可怕的武器，卻讓人當作觀賞品，不過確實怪好看』。

　　「所以這就是你想說的了？這也，這也實在是不會說話，以後對女孩子只要說後面一句就可以了。」莉來到千手扉間等待她的偏僻庭院裡。

　　兩個人對視已經知道是約定的意思，不去想是不是千手對宇智波的陰謀。

　　千手扉間這個男人的確心機深沉，而且對宇智波做出什麼都不奇怪。但是莉是如此篤定的，這個男人可以殺她，但卻無法欺騙她。

　　「不會再有別的女孩子了，有你已經是最大的麻煩了。」

　　這一次的千手扉間簡直溫柔的不可思議，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他緩慢地看著莉，似乎是要把這個女孩子刻在心裡一樣——現在這個留在他心裡的是喜歡的女孩子，將來戰場上遇到的是宇智波！

　　自欺欺人，或許吧。這都不像是千手扉間的作風了，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會這樣——猶豫不決、拖泥帶水、乏善可陳、軟弱為難，以及最重要的，和一個宇智波攪合在一起。

　　他這個樣子都出乎了莉的預料，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知道的千手扉間都不應該是這樣的。

　　莉抿了抿嘴唇，忽然笑了，挽住千手扉間的手臂。沒有用忍者的能力，讓人驚奇的是千手扉間沒有一點防備，真的讓她挽住了。

　　「大人，這一次來找小女的話只是看一次不是太可惜了嗎？不如明天我們出去玩吧，在美好的日子裡就是要留下美好的記憶——這應該是我一生對您唯一的請求，就看在這一份『緣』上吧。」

　　「好。」

　　少女仰著頭的時候和最初的樣子重合上來了，千手扉間不能拒絕。

　　他只能告訴自己，這真的是最後一次『意外』，就當是告別吧，讓自己能夠親手斬斷最後的軟弱。在吉原裡遇見的女人，出了吉原以後這份緣分終了。

　　「所以你們就這樣約定了？」猿飛慶助給莉又倒了一杯酒。

　　莉剛剛回來的時候他是真的被她的臉色嚇到了，沒什麼生氣的樣子，但是猿飛慶助知道這是莉真的生氣了才會這樣。

　　他知道莉是去見千手扉間的，還特意避開了，沒想到莉會這樣回來——難道是千手扉間做了什麼？

　　他心裡首先排除了這個可能，千手扉間那個人，他可不懂女人。他不會去哄一個女人開心，也不會惹一個女人生氣。或許只能說事情因他而起吧。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莉——猿飛慶助略略收拾眼前兩個人造成的杯盤狼藉，然後帶著太刀出鞘特有的流暢聲音中輕輕拔出刀。

　　用白棉布一點點擦拭過，對著莉似乎是繾綣情深，又似乎是無動於衷。

　　「長樂姬是因為扉間君生氣了嗎？你生氣的樣子真令人心痛啊。不如，我替你殺了扉間君！」

　　「你管理好自己就好。」

　　莉似乎並沒有因此生氣，也並沒有把猿飛慶助的話當作真的玩笑，她知道他真的幹得出來。

　　「你殺不了他，而且你殺了他也沒有用。」

　　莉推開窗子看著外面兩隻在樹上相依的小鳥，頭也不回。

　　「我是生我自己的氣，我發現他比我想的要喜歡我，這是最壞的情況，因為我知道我沒那麼喜歡他。」

　　「我當然是喜歡他的，很有好感，但是讓我放棄並不難——他今天和我說那句話，都不像是千手扉間那個男人了。讓一個人變得不像自己，但我只是一份很普通的喜歡。」

　　莉努力地解釋自己的罪惡感，但即使如此她就是沒辦法給出完全平等的感情。

　　「真羡慕扉間君啊！我只想要莉一點點喜歡，一點點就好，但是就是沒有。莉用不著覺得歉疚，你的喜歡很珍貴，所以只要一點點就夠了。」

　　猿飛慶助看著莉，一時都沒有說話。


☆、紅字（3）

　　這是兩個保持了理智的人，所以見到愛情他們最先想到了歡愉的代價——於是一切暗含著心酸，他們終究不能眾望所歸的孤注一擲。

　　——《傳奇戰國的傳奇戀情》

　　秋天的庭院裡，葉子慢慢凋零，庭院裡的樹木、砂石、青苔、雕像、石燈籠、紅橋風雅地點綴，其間還有添水一下一下的『哆哆』聲。

　　千手扉間按照約定上門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的院子，一點看不出來曾經忍者的鮮血染紅過這裡的大地。

　　猿飛慶助倚靠在廊簷下的柱子旁，似乎不怎麼高興千手扉間這個『不速之客』。只是懶洋洋地揮了揮手，算是打過招呼。

　　「喲，是扉間君啊！」

　　「是扉間大人來了？請進來吧！」

　　莉也察覺到了外面的動靜笑眯眯地出來打招呼，當然比猿飛慶助熱情的多。

　　千手扉間的面色平靜，或者說有點溫和了，微微低頭：「那就打擾你了。」

　　莉正在準備早飯，她當然不是一個常常做飯的人。在出雲城有阿江照顧她的生活，她算得上是真正十指不沾陽春水。

　　但是做飯對於她來說並不是做飯吃，更多的是上輩子一種愛好的延續。爐火慢慢升起，柴米油鹽醬醋茶，其中的煙火味能夠讓她在這個世界也得到某種難得的平靜。

　　早餐定食很快端上桌來，清淡鮮美的三文魚頭豆腐湯湯色純白，嫩黃厚實的厚蛋燒整齊地排列在雪白的瓷碟子上，還有羊犧菜做點綴。烤制地金黃酥脆的鮭魚也用器皿盛好。

　　每一樣都被莉小心地擺盤，一絲不亂，盤子邊上的湯汁也被小心地抹掉。精美的器具、食材搭配自然呈現出的誘人顏色、豐富的種類，的確是出乎了千手扉間的意料的。

　　千手扉間當然品味過豪華的料理，因為千手家二把手的地位，以及任務中常常出入的奢華之地。

　　同時他也是一個生活上不大講究的忍者，忍者是怎樣的存在——任務中會拿兵糧丸代替食物的存在。

　　就算平常也不會精細到哪裡去，相比之下千手扉間還算是會過日子的單身青年。至少他講究整潔乾淨，平常兩兄弟生活都是他負責做飯。

　　今天這樣由一個女孩子端出這樣精細用心的早餐卻是第一次——論豪華只是相對平民而已，如果講究的話像千手和宇智波這樣的忍界豪門這是普通水準。

　　但是精美程度確實讓千手扉間懷疑莉到底是不是一個忍者了，難道宇智波家的教育是這樣的嗎——舞蹈、三味線、料理，還是眼前的宇智波少女只是一個例外。

　　「好的心情是從早飯開始的。」莉把食物分到三個人面前——猿飛慶助已經進來了。

　　「所以說下一回可以做味噌豆腐湯嗎？我比較喜歡白味噌，拜託了！」猿飛慶助雙手合十。

　　莉現在非常想要教訓這個今天格外不會看眼色的傢伙，但是未免和現在溫柔的人設不符合。只能笑著拜託扉間。

　　「那麼大人，能幫忙好好管理一下小叔嗎？怎麼說這樣在別人家裡蹭飯吃的傢伙也是有點煩人，挺讓人困擾的呢。」

　　沒有人以為千手扉間這個正經人會回應這個玩笑，但是他出手了。手裡劍射向坐在他對面的猿飛慶助，兩個人隔空對了幾招。

　　最後猿飛慶助也只能悻悻地說：「你們兩個真是煩人，威脅人都是一樣的辦法。」

　　享用了一餐舒服的早餐，莉才懶得理這傢伙。站起身來笑著說話。

　　「這當然是因為蹭飯吃的人沒資格說話，況且我可是有大人在身邊，你最好收斂一點。對吧，大人。」

　　千手扉間紅色的眼睛裡有不易察覺的笑意，點點頭說了一句『對』。

　　猿飛慶助看起來更加灰頭土臉了，只能舉起雙手投降一樣，然後做了一個嘴上拉拉鍊的動作。

　　「好的，二比一，我閉嘴。」

　　莉不管猿飛慶助的耍寶，只是和千手扉間打了聲招呼。

　　「之前準備了食物打算裝便當，我現在去裝，今天中午就在外面吃便當了。」

　　等到莉進了廚房，原本和平的氣氛立刻消失的乾乾淨淨。

　　猿飛慶助頭枕在桌子上，坐沒坐像，神色懶散而晦暗。千手扉間坐姿端正，好像是尺子量出來的，配合說得上冷硬的神色，和剛才簡直判若兩人。

　　「扉間君真是讓人意外啊，這樣的請求竟然會答應，我以為您不是那樣的男人。既然已經決定了所有事情，為什麼還要拖泥帶水，這真是太不千手扉間了。」

　　千手扉間的氣勢是不輸給猿飛慶助的，似乎是覺得他這個問題已經有些可笑了

　　「說到意外，慶助君才是百分之一百意外忍者，做出什麼都有可能。至於我是什麼樣的男人，你憑什麼做出評價，未免也太自大了！」

　　「啊啊，真是罕見的扉間君的傲氣。您平常都藏的太好了，只讓別人看到嚴謹，忘記了您這樣的出身、這樣的實力、這樣的成就，怎麼會少了傲氣呢。」

　　猿飛慶助慢慢坐直了，終於有些焦慮地摩挲著手指，這是他從小到大就有的習慣，到現在也沒改掉。

　　他飛快地看了廚房的方向一眼，最後也只能對千手扉間沉下了肩膀。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是對那個蠢女人——嘖，在別的事情上是很精明的。偏偏在一些很奇怪的事情上有自己的堅持，話說她竟然會因為你因為太喜歡她，變得不像自己而內疚。」

　　「只是因為她覺得自己沒那麼喜歡你——說出去大概就是忍界的笑話了。她似乎從來就沒有弄清楚身份，所謂忍者，朝不保夕，明天弄不好就沒命也不稀奇。這樣的話，相愛就在一起，有所阻礙就放棄，沒有人會想太多。」

　　千手扉間透過庭院裡的花頭窗看的更遠，神色裡有些嗤之以鼻的嘲諷，但眼睛裡卻浮現出憐愛來。

　　「她本來就不像是一個忍者，即使是再高明的偽裝我也能夠識破——化妝或者變身。但是忍者的話有些本性是不會改變的，洗不掉的血腥氣。這些她身上可沒有，不然一開始也就不會有後來的事情了。」

　　說謊！第一次見面血液就已經在叫囂了，似乎是在長久跋涉以後找到的從出生起就丟失的另一半，然後安放在了心上，世界就圓滿了。

　　所以即使發現了忍者的身份，她對千手扉間的吸引力根本沒有任何假設！

　　千手扉間的神色已經歸於平靜了，但是說話卻更加遲疑起來，幾個地方他都斟酌著用詞。

　　「確實是一個奇怪的女人，上一次就發現了她的愧疚，雖然不知道她的愧疚感從哪裡來的。她簡直讓我，讓我無話可說，不論怎麼說我是早就有覺悟的，下一秒死掉也沒什麼。那麼超出我預計之外的感情，既然已經存在了，就算是不該存在的，我還不至於不承認。」

　　心思縝密的千手扉間說這段話的時候已經夠慢了，竟然還是出現了語句的不連貫，不過在場的另一個人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我已經決心斬斷這段感情了，雖然很重要沒錯，但是像我們這樣的人，只是把事情放在心裡還是很容易做到。」

　　他已經下定決心了。

　　「上一次就是告別了，是我的告別。不過是她的要求的話，讓她再來告別也沒什麼。我的決定和心情是這樣，但是這樣她好像會好過一點——所以這樣的人真的是忍者嗎？趕快讓她嫁人，以後不要再上戰場了，這樣的人遲早死在戰場了。」

　　第一次戰鬥的最後莉的停手千手扉間怎麼可能發現不了，回想起來竟然不是危險，而是擔憂。這樣，可是會死的！

　　猿飛慶助哈哈大笑起來。

　　「這個啊，難得我和扉間君想的一樣呢！不過可別小看她，人家也是殺人鬼來的，戰場上也很有覺悟。她有自己的目標，這次只是沒有阻礙她的目標而已，如果阻礙她的目標的話，即使是扉間君，也早就死了吧。」

　　千手扉間到現在依舊不知道莉的身份，當然更加不知道她的『目標』。

　　不過她不否認莉的能力，畢竟那樣漂亮的殺人術確實罕見，能夠殺死千手扉間，這拿出去就是炫耀了！

　　不過覺悟和能力不是一回事，有的時候忘記了自己殺人者的身份，但是對手不會忘記。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麼，猿飛慶助對千手扉間行大禮，是端端正正的行大禮。

　　「既然扉間君是完全清楚的，那麼這一次就讓姬殿真的相信您已經有了決斷——這一次姬殿就交給您了，請務必讓她不要再陷在這種奇怪的愧疚和不安裡了。如果是扉間君的話，應該可以相信吧。」

　　千手扉間站起身，逆著早上的晨光，看不清臉色，但是確實有忍界豪門二把手的傲氣。

　　「當然了，我就是為了這個來的。」

　　這場約會他根本沒有半分私心，或者說面對那個已經在他心裡的女孩子他不能有私心，誰會對自己的心有私心？

　　當時在湖上少女說過的話一語成讖，除了『刀劍』以外，只有她了。

　　似乎是為了回應這場談話的終結，莉帶著用藍白布裝好的兩個便當正好回來。


☆、紅字（4）

　　千手扉間，這個相當工於心計且非常老練的男人，一向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但這一次他總算輸了，戀愛中的迷惘和茫然他一樣不少，他成了芸芸眾生中的一個。

　　然而不管怎麼說，他就是千手扉間。所以中間的迷惘和茫然便可以忽略不計了，他終歸會走向必定的抉擇。

　　至於中間有多少痛苦的掙扎、理智的權衡、現實的把握，我們則不得而知。

　　——《傳奇戰國的傳奇戀情》

　　莉不僅是把便當整整齊齊地裝好，同時也給自己化妝。

　　化妝術可是很神奇的，加上忍者的一點小手段，莉看上去像她原來，又不是她原來——這個樣子走在吉原也沒什麼了。

　　「今天就麻煩大人了。」

　　高大俊秀的青年，溫婉美麗的少女，兩個人同行在街上的人看來都是一道風景。即使是在吉原這個地方，愛情一文不值，但依舊有的是人為這樣的景象微笑。

　　千手扉間總算放下了所有的身份，安享短暫的和平，和愛情。即使只有這一天，當夜晚降臨，一切重新回到應該有的軌道上。

　　遊湖也好，賞楓也好，去茶屋看藝人表演也好，千手扉間不是在看這些，他只是在看一起的少女而已。

　　——所以，如果這個世界並沒有忍者，少了許多戰爭。而千手和宇智波只是兩個普通的姓氏，一切都會不同吧。

　　千手扉間漫無目的地想著，然後小心地把少女保護在人群之外，好像她是個真正脆弱的少女一樣。但是他身上留下的傷疤可以作證，這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人是耽於自己幻想的動物，總是會被自己的感官欺騙，以為美麗的就是無害的，自動想像成可愛美好，並且在自己的腦海裡把形象補充完整。

　　千手扉間自認為不是這樣的人，他向來對自己的自製力和意志力自信，那樣的事情對於他來說遠在天邊。

　　他人生的前二十年的確應證了這一點，但是擺在面前的事實告訴他，千手扉間也就是一個普通人罷了。

　　第一次見她她就是一個精緻漂亮適合小心呵護，並且脾氣有點壞的遊女。第二次見脾氣倒是好了很多，但脆弱這一點卻更加深了。

　　哪怕是後來刀劍相向，不在戰鬥的時候她也只能想到這個女人的『脆弱』。這只聽描述的話，千手扉間好像成了一個沉迷女色的人了。

　　「大人，今天的午飯就在屋頂上吃吧！」

　　莉的突發奇想並不難實現，不過扉間還是為她小孩子一樣的念頭而覺得意外。

　　「你這人，還是小孩子嗎......算了，你想在哪裡的屋頂吃飯。」

　　莉最終當然是找到了心裡最『心儀』的漂亮屋頂，心滿意足地讓千手扉間抱著跳了上去。

　　「啊，我小時候就相當喜歡這樣了，就是樹梢上、屋頂上吃飯，可惜族地裡的屋頂不夠高也不夠漂亮，不像書裡說的那樣子，場景就不像了。現在倒是特別漂亮了，但是不是小孩子的話，做這些很奇怪啊！」

　　一邊說一邊把便當盒打開，這確實是精心準備的料理。考慮到忍者的食量，莉做的是飯團很多的大盒花見便當。

　　平凡無奇的油豆腐口袋其實是經過高湯燉煮等幾道工序才得到，裡面滿滿都是沾著白芝麻的飯團，相比小飯團確實很大了。

　　這樣的飯團整整齊齊碼放了兩列，總共是十個，上面鋪著橘黃色的什錦魚卵、雞蛋條、蘿蔔絲、紫蘇葉、小蝦米、紅蝦仁、牛肉絲。

　　最邊上的空隙則是整齊緊湊地塞著炸雞柳、土豆雞肉卷、蔬菜牛肉卷，是滿滿當當的幸福。

　　放在繪著華麗圖案的漆盒便當裡，顏色搭配精美，但相比起豐富這些，更容易讓人想到用心。

　　千手扉間也沒有吃過這樣用心的便當，出任務的話就在外面吃或者兵糧丸，在家的時候就自己隨便做，便當確實用不著。

　　少見的幾次，也就是普普通通的梅子飯團塞滿整個飯盒就可以了。

　　與其說這是一份便當，還不如說這個宇智波少女的生活和自己根本不在一個世界。再一次肯定她不像一個忍者——宇智波是怎麼教育她的，打算將來送到大名府上嗎？

　　這些年一些忍者大族和大貴族聯姻也不是沒有，不過千手扉間並不能確認，畢竟按照他的瞭解，宇智波一族的羈絆和性格，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但是這些和他有什麼關係，想到一半，他終於重新想起來了。過了今天，不再有會叫自己『大人』的少女，只有一個刀術耍的漂亮的宇智波。

　　屋頂確實是莉仔細挑選過的，恰好可以俯瞰整個吉原。不管外面有多破敗，平民都生活在困苦不堪和朝不保夕當中，這裡卻是和平繁華的。

　　在和平繁華的地方，吃一份精心準備的便當。千手扉間有一種和平的錯覺，也自然而然的把話說出來了。

　　「我的哥哥，他想要建立一個忍者的村子，想要人們聯合起來，希望不會有戰爭，大家得到和平。我也想要停止戰爭，和平的話今天稍微感受到了，所以更加堅定了。」

　　莉的眼神望著北方，微妙地變化，如果千手扉間這時候看著她的眼睛，就應該知道那是何等的認真和霸氣無雙。

　　「這樣啊，大人知道我是什麼人嗎？我是要改變這個世界的。實際上如果這個世界上有誰能帶來和平的話，那大概就是我吧。大人感受到了和平？那一定是因為我在身邊！」

　　千手扉間直覺莉並沒有說假話，但是裡面全是孩子氣，又讓他沒辦法深思。他不知道，這確實是真的。

　　「如果可以的話請大人千萬保重，哪怕沒有『緣分』了，但是總想要知道同樣的月光底下，大人有好好活著。大人這樣的人，將來一定會有傳奇的一生。」

　　黃昏是分別的時間，莉微笑著對扉間叮囑。扉間心裡再一次覺得莉實在太不像一個忍者了，畢竟千手和宇智波的對立清清楚楚，自己活著對於宇智波來說應該是巨大的威脅。

　　一面覺得實在太天真了，竟然為一個宇智波擔心起來。但同時他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心軟，就像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一樣，說過的，心比人誠實。

　　不過到了分別的一刻，人總是會誠實一回的。

　　「同樣的話送給你吧，如果活下來等到和平的話，或許我們還可以再見面。不是這樣的見面，是另外一種。總之，都活著就很好。」

　　即使你是一個宇智波。

　　「即使我是一個宇智波？一個千手說這樣的話，大人，您可真是——」莉笑著抓住了他話裡的小尾巴。

　　千手扉間卻只是皺了皺眉頭，很有力地回擊。

　　「難道不是一個宇智波先對千手說的？」

　　「大人，別人的錯誤可不是自己犯錯的理由啊！」莉雖然是笑著的，眼眶卻紅了。

　　千手扉間停頓了一下，說道：「不是錯誤，並沒有帶來什麼不該有的後果，這本來就不是什麼錯誤——這不可以是錯誤。」

　　千手扉間可以去斬斷，這是命運的顛沛流離，卻不會去否認，從一開始只是一段戀情而已。

　　查克拉開始不受控制地沖向眼睛，莉本來在一種傷感的情緒當中的，現在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這樣的事情已經經歷過三次了。

　　上一次她得到了現在的三勾玉，而這一次她要得到的就只能是——

　　「萬花筒——」

　　連千手扉間也察覺到了，畢竟他應該是世界上最瞭解寫輪眼的人之一了，或許有些宇智波都不如他。

　　前一陣子在戰場上也是他完整看到了宇智波泉奈得到萬花筒，說起來他和宇智波的緣分還是真是深厚。

　　只是這樣的場景，見證死敵宇智波得到萬花筒就不免覺得是命運的嘲諷了。他閉上眼睛，不去看莉眼睛裡漸漸清晰的五芒星。

　　宇智波家族強烈的愛會通過眼睛來表現，受到強烈的刺激寫輪眼就會進化。從三勾玉到萬花筒，不啻於一道天塹，至今現存的萬花筒也只有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這對兄弟罷了。

　　一個宇智波因為千手開眼，不是因為戰鬥中的生死一線，也不是為了強烈的恨意，而是為了相反的東西。

　　千手扉間第一次覺得宇智波更加可怕的一面，或許從千手扉間的角度來說，這樣純粹受制於愛恨的力量太危險了。但是一個凡人的話，他終於還是甘之如飴。

　　兩個身份結合在一起，放在千手扉間面前的分明是一杯劇毒的蜜酒——從此以後千手又多了一個強大的對手，不知道要多付出多少族人的生命，但是他不能殺了她，他們還沒有告別。

　　可能終其一生千手扉間都會被兩種情緒左右，一種是對族人深刻的愧疚，一種是終於從喜歡的女人那裡得到了平等回應的圓滿——於是一生無解。這個女人在他心上刻下了紅字。

　　莉新得到了萬花筒，她自己也覺得奇怪，她的情緒波動並不很大——至少沒有大到能夠打開萬花筒。

　　大概就是失去初戀的那種程度，如果這種程度就能得到萬花筒的話，萬花筒何至於那樣珍貴。

　　但是現在不是思考這些時候，眼淚終於落下來了。

　　「啊，竟然發生了這種事，應該又讓大人為難了吧。」莉微笑著說道。

　　「既然是這樣還是趕快告別吧，不然實在是太尷尬了。我來說好嗎，說到『一二三』的時候就一起轉身走向不同的方向，誰也不要看對方的背影。」

　　「那麼，大人保重了！『一二三』。」

　　「你也保重。」

　　他們終是離散了。

　　作者有話要說：

　　您的外掛已送到！

　　有一個消息告訴大家，本文將在本週五入v，到時候會有三章掉落，希望能夠得到大家的繼續支援！(鞠躬感謝


☆、天下之劍（1）

　　這場戰爭與其說是炫耀勢力倒不如說是炫耀實力，這在天下人宇智波莉的人生中倒是比較少見。她在這一場戰爭中展露了自己新獲得的眼睛和力量，和往常沒什麼不同，她又叫世界震驚了。

　　——《天下人宇智波莉》

　　「煩死了！」

　　莉在城下町的一家專門做燉菜的食屋跟幾個宇智波的小姑娘抱怨，連熱氣騰騰的燉菜都沒辦法拯救她搖搖欲墜的心情。

　　幾個宇智波的小姑娘都捂著嘴笑了起來，出雲城整個本丸現在都知道長樂姬的心情不太美妙。

　　除了因為過年期間出雲城的政務更加繁忙外，則是因為來自火之國的一封任務書。

　　眼前的說是燉菜，但其實是關東煮之類的東西。

　　這個世界的飲食更接近于現代日本，感謝仙人！不然靠著蘿蔔乾、醬菜、魚幹這些，可怎麼活啊。大部分現代的和食都是齊全的，只要你有錢有命享受這些。

　　大概是雷之國地處北方，而出雲城在雷之國的北方，所以冬天格外寒冷。這樣寒冷的冬日，像是關東煮這樣熱乎乎咕嘟嘟的食物當然格外受歡迎。

　　莉直接把這個當作清湯的火鍋一樣對待，往湯鍋裡洩憤一樣添各種各樣的食物。

　　放下添食物的公筷，她又忍不住抱怨。

　　「真的是無話可說了，這種戰爭啊，打來打去有什麼意義。難道族人的性命不比這些重要嗎？忍者的話，想要賺錢有的是辦法，就是開賭場也好得多啊！」

　　「所以城裡取締賭場的活動後，又開了一家購物中心，允許賭場進駐果然是大人的主意嗎？」紅忍不住問道。

　　「這不是很好嗎？賭場這種事情根本不能禁絕，與其嚴令禁止大家卻偷偷摸摸進行，還不如一切都有規矩地來！」

　　幾個女孩子中間唯一的男孩子小鳥，嘴巴裡咬著一串竹輪插嘴。

　　購物中心加入賭場確實是莉批准的，她只是想把這個購物中心城建成一個奢侈消費地帶而已。

　　這樣的地方有賭場也很正常，而且按照她的規矩，至少不可能有人輸到賣兒賣女。至於別的，這個時代她根本管不過來。

　　「話說小鳥你擠在我們這些女孩子中間真的沒問題嗎？」玲下筷子比小鳥慢了一拍，心愛的牛肉丸子被搶走，十分氣憤。

　　小鳥咬著筷子吧唧嘴，完全不在意這種事情，沒有任何要謙讓女孩子的樣子。飛快地拿起公筷，夾起一塊格外中意的肥牛。

　　「話說你們這些女孩子啊，就是在本丸拿筆批改檔而忘記了修煉。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啊，特別小的時候，這樣豐盛的燉菜家裡兄弟姐妹們搶著吃，真的是考驗實力的時候！」

　　「另外啊，你當我是想和你們這些小姑娘在一起嗎？我是被政宗大人任命過來保護長樂姬大人的。長樂姬大人要和你們在一起，我是跟著長樂姬大人。」

　　宇智波政宗身為近衛隊隊長更多時候是要維護整個本丸的安全，小鳥今年年初成了近衛隊副隊長，被他派過來直接保護莉。

　　至於猿飛慶助那貨，不說經常不線上，就是線上的時候宇智波政宗也不相信他。

　　「呵。」玲立刻毫不留情地嘲笑。

　　「派你保護長樂姬，讓實力更弱的你保護實力更強的長樂姬嗎？遇到危險的話，你更加拖長樂姬的後腿吧！」

　　小鳥簡直無法反駁，只能恨恨地又搶走一個牛肉丸子洩憤——說的好像現在全族人有人能比長樂姬更強一樣，那可是傳說中的萬花筒寫輪眼啊！

　　之前任務回來後長樂姬就忽然宣佈自己得到了萬花筒寫輪眼，全族沒有不高興的。

　　這樣的眼睛已經多少年沒有出現過了？反而是最近南邊的族親連著出現了兩雙——自己這邊遲遲沒有出現，可真是讓人洩氣啊。

　　這些年雷之國宇智波是無比驕傲的，在別的忍族還在朝不保夕的情況下，本家已經到了這地步了。

　　隨著出雲城日新月異，和外界簡直是兩個世界——如果說出雲城是大城市，出雲城勢力範圍內的其他城市是城鎮，出了這些地方就是窮鄉僻壤了吧。

　　總之現在的雷之國宇智波是非常驕傲的，面對那些還過著另一種生活的忍者即使不說，其實是有一種優越感的。

　　但是本家在萬花筒寫輪眼這件事上輸給了火之國的族親，總是讓人覺得不是滋味兒呢！

　　現在好了，最後一塊短板也補齊了——雖然很遺憾，不知道長樂姬是如何得到這雙眼睛的。長樂姬不肯說嘛。

　　作為近衛隊隊長的宇智波政宗卻勃然大怒，據知情人士小鳥的報告，他當時差點殺了猿飛慶助。

　　「所以你就是這樣做的，讓長樂姬陷入了那樣危險的境地！」

　　按照大家知道的，一般寫輪眼開眼都是在戰鬥中，特別是是面臨生死危險的時候。

　　萬花筒的難得意味著情形可能是眾人誰都沒有經歷過的危險，宇智波政宗整個人冷若冰霜，他這個人就是這樣，越冷的時候其實是越發怒的時候。

　　猿飛慶助卻是笑嘻嘻的，只是像想到了什麼。

　　「政宗大人可別覺得我沒有用心，只是那一場『戰鬥』沒有我插手的餘地啊！不然的話我一定會拼命阻止的。不過，長樂姬得到這雙眼睛也確實出乎了我的預料啊。」

　　「那你還真是沒用。」

　　宇智波政宗放下拽住的領子，他當然知道——回來的時候醫生已經稟報過了，長樂姬身上只有幾處外傷，都是小傷，已經用不著他們進一步處理了。

　　反而是猿飛慶助身上傷的重，就算莉已經給他治療過，還是要養傷。

　　「嗨嗨。」猿飛慶助只能表情隨意，而心裡憐憫——這個可憐的年輕人大概不知道世界上已經有一個男人得到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他的夢想。

　　當然，那個男人現在大概已經和眼前這位落到了一樣可悲的境地

　　不過他自己又有什麼立場想這些，如果要說是可悲的境地的話，他當然早就算是動彈不得了。

　　「所以說長樂姬大人到底是怎麼得到這雙眼睛的呢？」

　　有女孩子忍不住發問，雖然她們一輩子應該都沒有機會得到這雙眼睛了，但還是想要八卦一番。

　　「自然而然就得到了，你們知道的，情緒特別強烈的時候宇智波的眼睛總會給宇智波力量。不過這一回並沒有想像中的情緒強烈，得到這雙眼睛的時候我自己也很驚訝。」

　　莉咬著蘿蔔含糊不清地回應。

　　「啊，果然不愧是長樂姬，對於您來說總之就是很容易呢。」即使是這樣，這些迷妹們也是有辦法吹捧自己的偶像。

　　不過就是有妹子們加持，莉還是打不起精神來。

　　「所以說為什麼會有這種事情啊！戰爭的任務，家裡已經好幾年不准接了吧。現在卻不得不做，真是惱火！」

　　雷之國宇智波確實幾年沒有接戰爭任務了，自從建立出雲城以後。

　　對外拒絕的理由也很簡單，現在也是領主的宇智波隨便接受戰爭任務很容易讓人以為是出雲城的意見，容易讓人誤會。

　　多年的戰爭，多年的消耗，族裡死人難道大家就願意？因此在莉賺錢已經足夠大家不靠任務金過日子以後，大家也就默認了不接戰爭任務這一條，唯一的戰爭只會是替出雲城征伐。

　　「長樂姬就是在這些地方太執著吧，雖然很久沒有像樣的戰爭了，去年年初的時候在日高城和羽衣戰鬥只能算熱身，但我們可是忍者，根本不用這樣啦！」

　　小鳥嘴裡已經是滿嘴食物了，說話聲也是含含糊糊的。

　　「所以說你們這些武鬥派根本不懂長樂姬的心意，長樂姬根本不喜歡戰爭好嗎！只想要大家和平快樂，族人個個都能壽終正寢！」玲立刻反擊。

　　「這樣啊，很難啊。」

　　小鳥呆了呆，抓了抓腦袋，忍不住說：「你們一般都在出雲城，就算出差也是在出雲城勢力範圍內的城池，哪裡知道外面的狀況和出雲城完全不一樣。你們在出雲城抱怨零用錢不夠的時候，多得是忍者為了傭金死掉。」

　　「如果整個世界不改變的，出雲城也不能獨善其身吧。」

　　莉溫和而堅定的點頭。

　　「這樣看起來你們中最成熟的還是小鳥啊，果然經常外出鍛煉就是不同，說的是完全正確的，我們要做的是改變整個世界啊！」

　　玲捧著臉忍不住問：「真的好難啊，只是出雲城就已經這麼艱難了，世界的話，能夠做到嗎？」

　　莉給她夾了一個牛肉丸子，笑著說：「當然要靠大家一起努力，如果不努力去做的話，當然不能完成。」

　　所有人忽然燃起了一種雄心壯志，都狠狠點頭。

　　一頓關東煮大家總算吃飽了，叫服務員來結帳。服務員笑眯眯地報出一個頗大的數字。因為這幾個人真的非常能吃，吃掉的也多是一些價格更高的肉類。

　　早些年幾個女孩子要麼是莉買單，要麼是輪著來。不過現在大家都更加喜歡年輕人中間流行起來的AA制，聽到數位就立刻算出了每一個人要付的帳單。

　　只是小鳥一個人沒有拿錢的意思，立刻被玲抓住了。小鳥當然也很尷尬，只能和女孩子解釋。

　　「不然下一回請你們吧，這個月已經花光了——我升副隊長的時候同僚可不會客氣，請客都吃掉了，現在已經口袋空空。況且我現在每個月還要給我媽交家用，其實每個月的零用錢可沒有更多啊。」                        

　　作者有話要說：

　　《（綜）政治系女子》將會在本週五入V，到時候會有三章連更，希望小天使們能夠幫忙支持訂閱——因為開始幾章關係到夾子的排行榜。

　　總之希望能繼續被大家喜歡，入V以後也會更加努力，謝謝大家，麼麼噠！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18 11:14

☆、天下之劍（2）

　　悲劇性的初戀終於描述完全, 安全度過憂鬱的一小時，現在總算進入下一段比較輕鬆的旅程。宇智波和宇智波, 世人眼中的天作之合, 究竟最後能夠結出怎樣的果實？

　　——《傳奇戰國的傳奇戀情》

　　自從知道了自家接到了戰爭任務，整個出雲城就進入了內緊外松的戰時狀態。

　　只是沒有對外宣佈這件事情而已——話說怎麼宣佈, 忍者的任務本來就是機密。況且宣佈出來是想讓雷之國一些有野心的領主做小動作嗎？

　　一但宇智波精英傾巢而出, 即使大家都知道比拼普通人軍隊也是出雲城完勝，權力也是會讓人衝昏頭腦的。

　　像出雲城一樣君臨雲雷大陸的威勢是這些領主們不能拒絕的。

　　宇智波, 這個巨大的戰爭機器開始運轉起來。

　　各種戰時物資到位，武器、兵糧丸、起爆符、糧食等等, 幸虧這是小股作戰, 不然就算莉本身是雷之國最大的糧食商人, 也不能保證調度糧食的時候不洩露情報。

　　到了這個時候即使再不願意，莉也要帶著族人奔赴戰場了——其實也很難說什麼不願意，誰讓這是欠下的人情呢。

　　從火之國來的任務書是遠在火之國的宇智波族長宇智波斑簽發的, 這就沒有拒絕的餘地了。

　　不是說什麼親戚關係，這當然也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 身為同族，雖然已經分宗了，但卻是依舊守望相助的。

　　不說當年北邊勢弱艱難的時候一直是有南方支援, 就說最近建立出雲城，最開始趁著內政不穩的攻擊多著，還不是有南邊的同族支持才能這樣順利。

　　不管怎麼說，第一, 這是兩邊的情誼，你幫助我，我幫助你。即使是為此打破一些準則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第二，莉很清楚那是將來事業上天然的盟友。甚至只要在自己手下雷之國宇智波越來越好，火之國的木葉肯定不會有宇智波存在。

　　這是一個非常簡單的推理——明明自家就有一個好企業，你卻到競爭激烈的同行業企業上班，這是什麼道理？

　　而且人家還混的不如自家，就連尋求更高更好的平臺都不算理由了。

　　自家這邊現在就已經建城了，和實際上的雷之國大名都沒什麼不同。將來就算依舊是這樣，應該也比人家一個村子強吧——雖然按照莉看漫畫知道，名字叫村，規模也是城一級別。

　　無論出於情誼，還是公事公辦，這一趟都不能避免了。所以抱怨幾句，莉還是盡心盡力地準備去了，儘量支援宇智波斑那邊，同時也少死幾個族人吧。

　　這個想法看上去是貪多求全了，畢竟不能什麼好事兒都讓你占了，不過做起來的話也不是做不到。

　　在莉看來忍者就相當於上輩子國家軍事力量當中的尖兵部隊了，這些部隊發揮最大作用的地方可從來不是正面戰鬥。

　　潛伏、敵後破壞、打擊醫療忍者、打亂對方的補給線甚至生產基地等才是最大的用處——破壞力大，對戰場格局影響深遠，犧牲不多，成功率也頗高。這就是莉這一回的選擇。

　　實在要正面幹，莉的佈置也有——十六字方針『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倒像是為這種情況量身定制的了。

　　這次的戰場並不是在火之國，而是在火之國的北面雨之國。實際上剛剛換了大名的火之國正陷入某種奇異的平靜當中，一時之間大有天下太平之感。

　　在冬天這個時間當然是大家公認的休戰期，但是春天一來雨之國大戰就爆發了。即使雨之國是個小國，一國之力的戰爭卻不會比一般的領主互相攻伐規模小。

　　現在正是雨之國最大的兩股勢力交戰，靠近火之國一方選擇了雇傭宇智波，另一方則是請來了日向和猿飛兩族為首的一批忍者，現在正打的不可開交。

　　即使宇智波再強，到底雙拳難敵四手，也因此早就在戰前預估戰爭形勢後給北邊的同族去信請求支援。

　　莉這邊當然會準時登場，只是戰場上的宇智波這邊已經非常焦頭爛額了。

　　因為對手眾多，戰線也拉的很長，不可能只有一個統帥的。

　　宇智波斑作為總統帥坐鎮戰爭最關鍵的西線，中間由斑的一位叔叔領銜，東線則是由他的弟弟，如今火之國宇智波的二號人物宇智波泉奈負責。

　　即使是這樣，除了西線意外，其他兩線也是壓力巨大——即使同樣獲得了萬花筒寫輪眼，宇智波泉奈的威懾力還是不夠。

　　他的萬花筒寫輪眼的特殊能力屬於幻術一系，但是不夠強力，戰場上的作用並不算大就是了。

　　「不用著急，已經接到北邊同族的來信了，支援很快就到，到時候戰爭的焦灼場面很快就會動搖。」

　　宇智波火核運送來一批戰略物資以後告訴了泉奈另外一些消息。

　　宇智波火核也是斑這一代的佼佼者，是斑最堅定的部屬。在這場戰爭中擔負起後勤的保護工作，防備敵人的後方突襲。

　　宇智波泉奈看面相是一個十分俊秀的溫和青年，頭髮雖然也有一點宇智波傳統的炸毛，尾部卻是格外柔軟服帖的。

　　還特意留出一截紮成一個小辮子，有一點年輕人的活潑。這倒是和他戰場上的對手千手扉間完全不同了。

　　溫和又爽朗，他生活中說話處事也差不多是這樣的作風。

　　不過到了戰鬥、族務、對外鬥爭上他就截然不同了，是個響噹噹的鷹派人物。並且政治智商很高，心思細膩是他的特點，和千手扉間是同一高度的兩種風格。

　　這樣的宇智波泉奈當然是沉得住氣的，之前的焦急也只是一時擔憂另外兩線而已。聽到這個消息，拿毛巾隨便擦去臉上的血污，並沒有說什麼。

　　過了一會兒才接著佈置之後的戰場任務，歎了一口氣，最後才說。

　　「不管怎麼說當然還是要相信同族，就按照之前在信裡和那邊約定的做吧。」

　　泉奈並沒有和北面的同族直接打過交道，這些年資料看了不少，但也只是資料而已。

　　不過既然是同族，同時哥哥又那麼信任那邊，他最後還是選擇了相信，盡力按照約定的那樣創造時機。

　　「泉奈大人，雖說是這樣，我們不做另外的準備嗎？」

　　「現在的形勢根本沒有時機給我們佈置兩種做法，只能這樣了，不然是要破壞和同族的約定嗎？這件事就這樣定了，這是我的決定，就是這樣了。」

　　宇智波泉奈確實是一個溫和爽朗的青年，但是族人也不會忘記他本來就是強勢的人，一但決定，只有族長斑大人能夠讓他改變主意。

　　既然是這樣，事情也就只能這樣了。所有人都匆匆忙忙準備，泉奈也穿上鎧甲準備到前方去戰鬥。最近都是這樣，停停打打，中間的休戰又不夠真的休息，十分煩人。

　　忍者的戰爭到底還是具有忍者特色的，即使是這樣的正面戰爭——至少不會結陣對攻什麼的。

　　按照最有效率的做法，大家都是結成四人一小隊，既聚攏又各自為戰地持續著戰鬥。

　　泉奈既是東線戰場的統帥也是最高戰力，他所在的地方就是最核心的戰場。

　　一個是他的戰力要求他這樣做，另一個是他本身就是敵人的優先打擊目標。大家都明白在戰場上一但統帥和最高戰力殞命會有什麼後果。

　　如果他們會華夏俗語的話應該知道這叫『擒賊先擒王』。

　　但是之所以叫做最高戰力，那麼就不是那麼好解決的，這樣的人物都是有能力直接決定一場戰爭的走勢的，怎麼可能輕易拿下。

　　看著部下無意義地犧牲，東線這邊的長官也很無力。不然呢，看著敵方以最高戰力為尖兵撕破防線嗎！那才真是大亂了。

　　不過轉機總算來了——在西線活動的主要是日向一族，在中間一帶活動的則是雜牌忍者們，東線這邊就是猿飛一族了。

　　之前中間一帶支持不住，猿飛一族的天才猿飛佐助帶人過去支持，現在總算回來了！

　　他是猿飛這一代的招牌，及時出現不只是能夠遏制住宇智波泉奈的瘋狂突進那麼簡單，同時還相當提振了士氣。

　　猿飛佐助和宇智波泉奈一樣是擅長刀術和火遁的類型，不過一個風格疏狂，一個風格細膩，一時之間分不出上下。

　　戰場上的相持從來都是短暫的，猿飛那邊先有了動作——從另外的戰場抽調了新的力量過來，發誓要打破現在難堪的平衡。

　　這樣看來對方是打定主意要先突破東線了，不過這也是唯一的選擇。如果要選擇一處戰場突破，絕對是東線最有可能。

　　西線有宇智波斑坐鎮，那個男人正在開始他的傳奇之路，公認的除了千手柱間外，已經沒有人是他的對手了。中間一帶根本就是己方無力，只要能力保不失，就已經是謝天謝地。

　　宇智波泉奈的眉頭也皺住了，這是預料外的情形，只能趕快組織戰場進入防禦的狀態。

　　這種時候最危險了，一邊有猿飛佐助這個旗鼓相當的對手，另一邊還要注意戰場上的態勢，一時竟然被猿飛佐助壓制住了。

　　「這樣可不行，不能讓你們傷害我們的東線統帥呢！」

　　一根千本竟然擋住了一次宇智波泉奈漏掉的致命攻擊——這景象簡直奇異，一根千本而已，猿飛佐助的刀竟然斷了，並且斷裂口仿佛是被利器切出來的一樣平滑。

　　伴隨著這樣一句好聽的女聲，前來支援的宇智波莉簡直可以說是飄然而至！                        

　　作者有話要說：

　　入V第一章，謝謝大家能夠繼續支持，繼續愛我！

　　往下還有兩章一起發出！


☆、天下之劍（3）

　　宇智波的眼睛是饋贈, 也是詛咒。

　　但不可否認，那雙閃亮的五芒星照耀這片大陸三十年, 絲毫不見頹勢。

　　——《天下人宇智波莉》

　　聽到這道女聲, 泉奈立刻知道自己這邊的援軍也已經到了。雖然對一根千本造成那樣的效果心裡疑惑，不過戰場上的事情, 也不必追究, 或許是特殊的術呢。

　　莉根本不停頓欺身上前，在宇智波泉奈和猿飛佐助都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當然要抓住這個, 不然猿飛佐助就要跑掉了！

　　他這樣級別的忍者不可能連眼力都沒有，莉是什麼樣的對手, 估計不出大概來？

　　一個宇智波泉奈已經十分吃力了, 再突然冒出一個相當的對手。呵, 忍者當然不畏懼死亡，但是這樣送死還是免了。

　　逃跑的兔子卻徹底被扼住，莉的貼身纏鬥一如既往的出色。像是在刀鋒上跳出飛鳥的炫目姿態, 袖裡雪就是她的翅膀。

　　猿飛佐助和他的兄長完全不是一種人，說是背道而馳也沒什麼錯誤。

　　猿飛慶助是風遁型的忍者, 性格隨性，戰鬥方式也足夠任性，捉摸不透是他的招牌。猿飛佐助倒是一板一眼, 大概就是大巧不工的類型吧。

　　這種類型有一個特點，功力不夠的時候誰都能欺負一下，功力足夠的時候誰都拿他沒辦法。不過功力夠不夠這種事情從來都是比較出來的，在莉的面前他還不夠水準呢。

　　像是炫耀一樣地靈活, 莉的動作以忍者來說也未免太漂亮了。刀和手之間好像什麼都沒有隔，動作明明詭異刁鑽，偏偏旁觀看來舒展自如，就像是一口氣輕輕吹在了羽毛上。

　　泉奈本身就是刀術上的好手，這一刻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突然出現的援軍女忍者比他要超出一籌。

　　不過這時候可不是發呆的時候，趁著莉單挑猿飛佐助，泉奈總算能夠順暢地指揮全域。

　　只是這一次可不是防禦，而是攻擊——不是想從東線打穿防線？那麼先把同樣的事情返還給你們！

　　宇智波泉奈心細如發的性格這時候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哪怕戰場新補入的援軍並不是熟悉的人，但是在他的調和下，一切都像是一台順暢的機器，按照他設定的目標運行。

　　莉本身還有餘力，雖然大概知道東線統帥宇智波泉奈是一個十分靠得住的同伴，還是忍不住分了一部分精力關注戰局。

　　——跟著她一起來東線正面戰場的族人也不少，都是好手中的好手，隨便託付給別人的話，莉當然會非常擔憂。

　　不過順暢的局面和宇智波泉奈的自信讓莉面具下的臉露出微笑，這樣的話就可以專心應付眼前這一位了吧。

　　猿飛佐助，猿飛慶助的弟弟，同時也是日後三代火影猿飛日斬的父親。

　　因為知道對手裡面有猿飛，這一趟是沒有讓猿飛慶助一起出任務的。雖然並不確定他是不是會為難，但是這種選擇還是一開始就沒有比較好。

　　猿飛佐助本身就是意志堅定的人，大概火之國土生土長的忍者大都有這樣的本性，意志堅定、不容易動搖、意志強烈。

　　但在這個時候他也感覺背後已經汗涔涔，莉的動作與其說是捨棄了生死還不如說是玩弄著生死。

　　她的動作只在乎自己的目標，至於對手對自己的威脅只是借助攻擊的力量順著生死的邊線遊走而過就是了。

　　莉的確已經形成了自己的戰鬥風格，她的戰鬥方式不會因為對手的不同而改變，把這當作是她的獨角戲也沒什麼錯——單看她的動作就是一套完整的『表演』，像是沒有被敵人打擾而改變于原本的軌跡。

　　猿飛慶助很明白自己已經是強弩之末，忍術也好、體術也好，全都不是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忍者的對手。

　　如果是平常的局面，猿飛一族的族人一定會上來協助。猿飛佐助是族裡下一代輝煌的保證，絕不能隨隨便便隕落，這是他們共同的覺悟。

　　但是東線戰局處處都出現了告急的形勢，這裡已經是想救而救不了的一角了。

　　莉總算舒心了，不緊不慢地殺傷猿飛慶助，但不急著取他的性命——他本身就是一個最好的魚餌，猿飛一族的人拼盡全力也要想辦法救援，這樣就顧不上防禦宇智波的進攻，破綻越來越多。

　　宇智波泉奈立刻領會了莉的用意，將這些破綻把握到了驚人精細的程度，配合莉的行動，兩個人的合作簡直天衣無縫。

　　猿飛慶助明白自己在戰場上反而不如不在戰場上了，他現在是負作用的存在。即使這不符合自己的忍道，他現在也只能尋求撤退。

　　「是要逃嗎？這可不行！」莉眨了眨眼睛，泛出紅藍色的光彩。

　　「所以說啊，這還是我得到這雙眼睛以後第一次使用，猿飛佐助的話，分量似乎有些不夠。」

　　這就是猿飛佐助聽到的人生最後一句話，旁人眼中則是莉的眼睛裡五芒星亮起，紅藍色的光彩交錯。

　　然後隨著她出刀，一刀而已，不是致命傷——大概也是因為這樣猿飛佐助並沒有做出最及時的躲閃，更重要的是撤退。

　　但是他沒有機會了，猿飛佐助，猿飛一族下一代繼承人，領軍人物，火之國忍界響噹噹的男兒，就此殞命。

　　『真可惜，就是不知道猿飛日斬出生了沒有，不然三代火影、猿飛阿斯瑪、猿飛木葉丸不是都沒有了嗎』，這是莉唯一的想法。

　　也就是這樣了而已，當莉來到這個世界以後很多事情就已經改變了。

　　對於劇情什麼的，就算是她喜歡的漫畫也什麼都算不上。不然她的目標怎麼辦，她這些年吃的苦頭怎麼辦！

　　可別以為她到現在這樣很容易，最開始永遠是最艱難的。童年時候修煉忍術，每一次都是壓榨自己的潛能到極限，細細碎碎的傷口舊的還沒有好新的就長出來了。

　　知道從來不鍛煉的人體育課的辛苦嗎？這種辛苦大概就是八百米不及格的女生無時無刻不在經受三千米到最艱難的那一段吧。

　　所以才說武俠小說裡一句日夜苦練很容易，其實做到這個的已經是外來世界的人不能想像的了。

　　更不要說那些稍微鬆懈就會丟掉性命的戰場，為了活命身上曾經血水比汗水多——她上輩子可是一個小傷口就要疼的不得了的！

　　戰場上面局面立刻混亂起來，所有人的見證下，猿飛一族東線戰場的靈魂人物當場擊殺。一方面會激發鬥志，另一方面也會讓他們混亂起來。

　　泉奈是很有經驗的，帶領部下扛過了猿飛的這一波猛攻，然後對方由頂級戰力被擊殺和前期的混亂帶來的漏洞就會轉化為明面上的頹勢。

　　簡而言之，東線戰場已經大局已定。接下來大概就是一鼓作氣趁著另外戰場沒有反應過來更進一步吧。

　　莉輕輕呼出一口氣，在普通忍者打掃戰場的時候袖裡雪歸鞘。話說如果是在之前，要這樣輕而易舉地留下猿飛佐助這樣級別的忍者還真是很艱難。

　　但是這雙眼睛可幫了大忙了，莉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原本她在每一個世界就會得到一種綁定力量，為了適應每個世界特有的力量體系，並不會天生出現。

　　譬如這個世界，得到的是有名的『直死之魔眼』——這雙眼睛的能力在二次元界相當受關注。

　　一個是原作很出色，另一個就是設定真的非常酷炫！

　　這種眼睛，與其說是眼睛，不如說是『因果律武器』通過眼睛顯示出來而已。

　　畢竟按照設定，眼睛能不能看見，這個能力依舊能夠發動，不是『看見』，而是『洞察』啊。

　　直死之魔眼能看得到事物的『死』，將『死』這種沒有實體的概念以視覺訊息的形式接收。

　　在擁有直死之魔眼的人眼中，像塗鴉般縱橫交錯的線與一個一個形成線的點會浮現在事物的表面上，線代表『容易將物件分割破壞的線』，點代表『事物的死』。

　　只要有開端，就一定有結束，因此能將其歸於虛無。

　　凡事有始必有終，在這個因果關係下，所有事物都必定有終結、消滅的時候。而這個終結的時間在事物誕生的一瞬間就早已被決定，也就是所謂的死期。

　　一般來說，先有被分斷的因，才有死亡的果。直死之魔眼這種能力則剛剛相反，先誘發出死亡的果，才產生被分斷的因。

　　所以直死之魔眼最高等的展現方式就是，精確地刺入事物那個點，帶來『死亡』的結果，從此否定了那個事物曾經的存在——有因必有果，無因就無果。反過來，無果，所以無因啊！

　　按照安排，莉只有得到『萬花筒』才能覺醒這雙眼睛。每一雙萬花筒都有自己的特殊能力，她的萬花筒特殊能力是『直死之魔眼』，這個解釋沒毛病，合情合理。

　　泉奈對這個和自己完全合拍的女忍者完全有好感，知道她是這一小隊援軍的隊長，立刻走到她身邊。

　　「你好，這次真的多虧你們了！雖然大概已經知道了，但自我介紹，我是宇智波泉奈。」

　　「啊！你好。我是宇智波莉！」

　　莉掀開面具，露出一張美麗絕倫的臉來，微笑著說。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章！


☆、悲慘世界（1）

　　一個宇智波愛上了另一個宇智波的全部, 好像他們生來就是要在一起的一樣——那一刻他終於明白，他從出生起第一次睜開眼睛就是為了和另一個自己相遇, 親吻她, 擁抱她。

　　——《傳奇戰國的傳奇戀情》

　　「啊！你好。我是宇智波莉！」

　　莉伸出手來，要和這位出場次數屈指可數, 但是人氣居高不下的人物握手。

　　宇智波泉奈倒是有些驚訝於這位北方同族的美貌, 不過也就是這樣了而已，他這個級別的忍者, 哪裡可能因為這種事情動搖。不過——

　　「啊，你好！有件事有點在意, 莉小姐的話, 我們是不是見過？」

　　說出來宇智波泉奈就覺得有點糟糕了, 畢竟誰來聽都像是和一個女孩子搭訕吧——但是他確實相當在意，這種強烈的似曾相識。

　　莉自己也有差不多的感覺，不過她比泉奈看的清楚一點, 很快知道為什麼了。

　　「忍法•水鏡之術。」

　　莉對於水遁並不大擅長，水屬性的忍術相當苦手, 不過這樣最低等的忍術不至於施展不出來。

　　兩張展現宇智波美貌的臉就湊到了一起，在水鏡裡面看的清清楚楚，眉眼之間有一種奇異的相似——硬要說五官的話不至於, 就是一種隱約的神似。

　　泉奈心裡忽然有一種相當的微妙，這樣相似的兩張臉親密地出現在鏡子裡，好像多出了什麼非常重要的東西。

　　所以宇智波的羈絆這樣強大，即使從火之國到雷之國, 阻隔了這麼多年，依舊是最親密的兄弟姐妹？

　　不管怎麼說，現在敵人的東線已經被攻破。泉奈和協助他的莉一隊人要作為一根楔子狠狠地打進敵人的腹地，另外兩邊也會加緊腳步，儘快加速對方的崩潰。

　　即使是任務依然艱巨，取得了這樣重大的階段性戰果後，東線的宇智波們也稍微放鬆了一點。重傷者得到救治，持續堅持在前線的人也能夠休息。

　　這樣的情況下，就是大家的八卦似乎也多了一點。特別是對新來的『宇智波』，大家抱著一種格外感興趣的心情。

　　「所以說是北邊的族人嗎？這樣說起來還是同樣是『宇智波』才能夠信賴。聽說對方已經在內訌了，無論誰去死亡率最高的戰線也不能服氣吧。相互支援也不一定是從大局考慮，最重要的是家族！」

　　「這樣說也沒錯，這些年族裡和北方越來越默契了。北方的事情必定會支援，北方也是毫無保留地提供物資呢。」

　　「不過聽說支援東線這邊的小隊是北邊的族長宇智波莉大人領導，剛才看見了，還真是格外年輕，美貌也是最高級的。」

　　「說到年輕，斑大人和泉奈大人也是這麼年輕的時候擔當大任呢，大概這就是天才的層次吧——宇智波的天才。所謂猿飛一族下一代的輝煌，輕而易舉地隕落在戰場上了啊。」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猿飛一族還算過得去了，但是遇到宇智波的話...」

　　泉奈相當不好意思地看向莉，尷尬地咳了兩聲，對身邊的一個宇智波點點頭。

　　那個宇智波立刻知道問題在哪裡了，也立刻尷尬地笑了笑，推門進去要教訓人。

　　「大概是這時候太鬆懈了吧，他們實在太不小心。總之，戰爭結束回去以後我會親自下達懲罰的。」

　　泉奈也只能這樣解釋，頗有一種家醜外揚的感覺。

　　當然不是背後被人議論而覺得惱羞成怒，而是這已經違反了一些任務準則了。

　　莉本身就是秘密來支援，而莉的能力也是很大的一張隱藏王牌。如果因為情報洩露，敵人提前防備，因此造成計畫執行不順的話，那就實在太可惜了。

　　這才是宇智波泉奈尷尬的原因，畢竟這是最開始學習的時候就會被教授的。

　　莉卻不是很在意，笑眯眯地擺擺手

　　「泉奈大人不用在意哦，畢竟是在本方陣營，如果對手已經潛入到這個地步還沒有被發現的，那未免太不可思議了。」

　　如果說沒有後一句的話，泉奈大概會盡心盡力地糾正這個比自己還年輕的族長『絕不可以在這些細節鬆懈，所謂最後的許多破綻就是這些滿不在乎的細節造成的』，畢竟她也正在統領一個家族，她的決定背負著整個家族呢。

　　但是最後一句話他就知道對方是和他開玩笑了，一下跟著對方也笑了起來——泉奈在日常的時候是一個相當溫和愛笑的青年。如果是自己有好感的人物的話，這一點應該會更加明顯。

　　對於莉的話，因為宇智波的身份，基礎好感就有五十了，斑對莉的好感讓他在還沒有見到她之前又加十。現在見到莉，超強實力加十，救了他加十，微妙的好感也加十。

　　雖然只是剛剛見了第一面，無疑宇智波泉奈對莉的好感是爆棚的。所以他這個時候露出的笑容和煦溫柔，和莉平常一樣，根本不像是一個忍者。

　　「什麼啊，這樣說起來的話，莉小姐也是超強的忍者，應該是因為莉小姐所以並不用擔心吧。」

　　宇智波眉眼彎彎地回敬了莉，兩個人明明只是第一次見面，就好像一直認識了，挺稀奇的緣分。

　　莉自動愉快地把這個劃分成合眼緣，有的人一輩子相處也只是半個陌生人，有的人就是一見如故啦。   

　　有了這樣合拍的拍檔，後面的事情就理所當然了。兩個人在營地的帳篷裡對著雨之國地圖商議接下來的策略。

　　雖然總統帥宇智波斑已經下達了做什麼的命令，但是怎麼做就是他們兩個臨陣指揮的事情了。

　　這種感覺相當奇妙，大概是宇智波泉奈二十一年的人生裡第一次有這種體會。部署、謀略、目標什麼的，想什麼對方都知道，兩個人在戰術傾向上面簡直是驚人的相似。

　　那種想什麼有什麼，做什麼懂什麼的狀態真的是太舒服了，等到事情佈置完了，泉奈甚至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

　　「莉小姐真的和我非常合拍啊，就算斑哥的話也不行吧。」

　　泉奈想了想說：「斑哥不怎麼在意這些策略上的事情，對於斑哥來說大概就是有什麼妨礙的就踢開就好了吧。至於其他人，老頭子們太囉嗦太保守了，年輕人似乎對這些都相當沒常識。」

　　莉笑著聽泉奈這些抱怨，目光卻總是被泉奈身後的那個小辮子給吸引——軟軟的，不知道怎麼的就是想拉一拉。

　　對於泉奈的抱怨她也只能盡力寬慰。

　　「武鬥派總是這樣的，我們那邊也差不多。不過這幾年安定下來了，強制性要求族裡的小鬼除了忍術修煉外還要學一些別的東西，包括戰術戰略這些。等到他們成材，應該就會輕鬆很多了。」

　　對於北邊的宇智波，泉奈是很在意的，族裡那邊的消息多，斑哥也很關注，他當然也不會不知道。不過也就是書面上的報告罷了，沒有見過總是很好奇。

　　「所以雷之國那邊已經和平了嗎？莉小姐將來的志向是做大名吧，在忍者裡面相當稀奇了。這麼強的實力的話，不覺得可惜嗎？當大名的話，是因為喜歡嗎？就像有些忍族爭奪族長之位一樣。」

　　莉輕輕地搖頭，在泉奈眼中這個一直愛笑的少女忽然不笑了。他知道為什麼，這是他自己有時候也會有的。

　　「當上大名，或者大名之上其實都沒什麼，只是目標而已，說不上喜歡不喜歡，是一定要做的事情罷了。」

　　「那如果不做大名，莉小姐選一個自己喜歡做的，會做什麼呢？」

　　「這個嗎？不清楚，應該已經不記得了吧。」

　　莉現在的心情挺複雜的，陳莉莉當然想要做個『厲害』的人，畢竟人人都渴望成功。

　　剛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她就想做一個普通人，那時候才發覺那也沒什麼不好的。而現在適應『不普通』的人生後，這樣璀璨的經歷，是自己奮鬥所得。這種時候再說什麼普通人，似乎又不甘心了。

　　所以她自己也不知道的。

　　不過迷茫也就是暫時的，這些事情也要以後完成目標以後想，不然就只能是被安排的人生，根本是沒得選的。

　　她打起精神笑著說。

　　「出雲城那邊超級棒的！電力工程已經推進到第二期了，我們正準備打造『不夜城』的概念。這幾年雷之國還算不錯，發展觀光業的話應該很好。到時候泉奈大人有空的話，一定要來啊。」

　　『電力工程』、『不夜城』什麼的，宇智波泉奈當然不知道是什麼。但是見到莉小姐說起這些東西的時候又精神起來了，也松了一口氣。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聽起來很厲害啊！等到到那邊做任務一定會去的。說起來真的是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一次了，去觀光也不錯啊！」

　　泉奈和莉並排坐著，一起看向營地遠方，忽然覺得這樣的歲月真好啊。

　　就算是在戰場上，但是有這樣一個女孩子，和你約定了請你去旅行，這樣未來就是可以期待了吧。

　　不論曾經忍界如何傳聞過宇智波泉奈和千手扉間一樣都是心機深沉的男子，但是愛笑的男孩子總歸是溫柔的。

　　而一個溫柔的人又能夠冷硬到哪裡去，宇智波泉奈大概就是那種溫文爾雅本性溫和，生在和平年代最多就是會有些偶爾的惡作劇的男孩子。

　　即使他常常渾身浴血，帶著刀劍微笑——這時候倒是知道他一定是這個時代的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三章完成！

　　謝謝大家的支持！


☆、悲慘世界（2）

　　那個時代所有的悲劇都可以歸結為時代本身的錯誤——血沫參雜的末日、沒有未來的人性、冷酷無情的選擇。從這一點上來看, 那個女人也可以說是拯救了這個時代，即使這只是她謀求這個世界而順手為之。

　　但筆者從來不想從道德層面上評價這個女人的所作所為——她不是不道德, 而是沒道德。

　　——《為權力而生的女人宇智波莉》

　　自從東線戰場有了明顯的突破之後, 戰場上難堪的膠著局面就開始土崩瓦解了。這就像是多米諾骨牌的第一張，一但推到, 這之後就會引發連鎖效應。

　　不過戰爭這種事從來都是得理不饒人的, 即使是已經敵弱我強，宇智波這邊追求的也是更小的犧牲換取更大的殺傷。

　　畢竟死掉的宇智波不會複生, 永久的失去了一個戰力，無論如何都應該盡力避免。

　　所以在東線戰事塵埃落定, 並且完成了總統帥的既定目標之後, 他們得到了新的命令。

　　其他人分別去到另外兩線還在堅持的戰場不說, 莉和泉奈這兩個超級戰力卻有特別指定任務。

　　「所以我們兩個的任務是摧毀敵人的後方？」

　　宇智波泉奈頗有一些意外，因為這種『迂回』的戰略不像是斑的風格——不是想不到，而是他不喜歡這樣行事。

　　莉給自己戴上任務面具, 點點頭。他們兩個這樣級別的戰力去後方，當然不是她當年上戰場的時候對後方搗搗亂而已了, 是真的字面意思上的摧毀。

　　這樣的摧毀既要包括軍事目的上的，當然也要包括別的目的——凡是敵人的有生力量應該都包含在內。包括提供和源源不斷生產物資的普通人、醫療隊這些。

　　聲音在面具裡有些悶，莉補充在一邊補充。

　　「現在根本不知道對方的後方在哪裡, 隱藏地太深了，更不要說補給線這些——我是寧願上正面戰場的。」

　　「這大概也是斑哥把任務交給我們的原因，」泉奈嘴唇彎起，給她解釋。

　　「聽說莉小姐就是很棒的感知型忍者, 我在這上面也算得心應手。原先的人實在實在沒有進展，我們也只好這樣了。」

　　雨之國是一個天天都下雨的小國，雨從來沒有停過，這也是得名的緣故。

　　即使是在戰國時代幾十年後，外界對雨之國的認識依舊很少。只知道國內分裂內戰，連年征戰，而且治安很嚴，怕一些間諜的侵入。

　　現在這個時局動亂、消息封閉的時代就更不用提了。

　　他們這些忍者也不過就是知道雨之國忍族出身的忍者格外擅長暗殺術，很多時候都要小心防備——對方的雜牌忍者裡就不少雨之國的小忍族。

　　「所以說，這些雨水真的是——」

　　雨水對於忍者來說算不上什麼，但是現在兩人已經扮作普通人進入敵方的城鎮了，裝束什麼的被雨水淋濕，身上濕嗒嗒的真的很難受。

　　莉的感知力當然是整個忍界都算最頂級的那一批，或者說金字塔塔尖的那些忍者根本不會有格外明顯的短板，每一樣都拿得出手。不過就算這樣，莉的感知力確實高杆就是了。

　　泉奈的感知力也相當精細，但是即使是這樣，兩人最開始的活動也幾乎是一無所獲。

　　這也不太出乎意料，不說這些敵人的軟肋當然要好好隱藏起來，就說之前的任務人員，沒有進展難道是因為他們消極怠工嗎？

　　顯然不是，這只能說明這任務確實棘手。

　　兩個人只能改變策略，用笨辦法『打入敵人內部』了。

　　現在兩個人扮作普通兄妹，準備在這邊領主的城下町探聽。即使是情報隱藏的再好，總有些事情會露出蛛絲馬跡的。

　　兩個人的長相神似，扮作兄妹確實沒有違和感。只是雨之國這個地方一直都是封閉排外的，因此兩個人得到的只是旁觀人的竊竊私語。

　　好在城下町這種工商流動比較頻繁的地方總是沒有小城鎮和鄉下敏感，兩人還是順順利利地在各處旅館、茶寮、食屋走了一遭，最後在旅館匯總消息進行分析。

　　莉全身都已經濕透了，頭髮也濕漉漉地披著，好在她穿著這時候平民穿的深色粗布料，不至於在泉奈這個異性面前更加尷尬。

　　泉奈自己也好不哪裡去，就連頭頂的炸毛都服帖下來了，看上去更加無害，大概沒有會相信這個年輕人竟然是忍界出名的宇智波泉奈吧。

　　「阿啾。」

　　莉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雖然她是忍者沒錯，但還不至於到了水火不侵的地步。身上濕嗒嗒的，這時候有些身上的水蒸發，正在不斷帶走她的熱量。打個噴嚏太普通了。

　　泉奈畢竟是青年男子，這上面強一點，趕緊把浴室讓給莉，讓她先去洗澡。

　　「那就謝謝泉奈大人了。」

　　女孩子鼻子紅紅地小聲說，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這時候有多可愛！

　　服帖在身上的衣物顯得她更加單薄纖細了，濕漉漉的頭髮自然地垂落還在滴水，讓她整個人像是剛從水裡撈起來的小貓一樣——泉奈的通靈獸就是忍貓，他可是相當喜歡這種小動物！

　　當莉抬頭道謝，甚至還有水珠從她白生生的臉上滾落，就好像花瓣上的露水一樣——好像心口被小貓撓了一下。等到莉去洗澡了他才松了一口氣。

　　泉奈是在莉洗澡之後才去洗澡的，這時候的浴室因為剛才彌漫熱氣的關係，還沒有重新放熱水就已經暖暖的了。

　　這種溫暖又不是很熱，帶一點水汽的涼意，倒是有一點像是人的體溫——一次或者兩次，有的時候拿著地圖討論事情，泉奈不小心碰到過莉的手，似乎就是這樣的。

　　而且這是一個年輕女孩子剛剛洗過澡的地方，只要想到這一點，人生第一次有這種經歷的泉奈就臉紅起來。不管怎麼樣，他都是一個二十一年沒有和女孩子牽過手的青年啊！

　　「泉奈大人已經好了啊！請稍等，一會兒就好。」

　　泉奈好不容易從有些旖旎的浴室出來，又要面對莉那一張笑靨如花的臉，想到剛才自己都想了什麼，臉更加紅了。

　　莉趁著泉奈洗澡的功夫順便去要了一些旅館提供的飯食，雖然能夠吃兵糧丸。但是以普通人身份潛伏的話，當然不必吃那個。畢竟有熱氣騰騰的食物的話，兵糧丸什麼的還是算了吧。

　　當然也不是多高級的料理，按照他們兩個的設定，買下高級一些的料理也很可疑的。只是兩份熱氣騰騰的拉麵、一些醃蘿蔔一樣的醬菜、幾個飯團。

　　莉正在一絲不苟地把這些整理地更好一些——粗糙的醬菜塊別細心地切成均勻的細絲，飯團打理整齊再撒上不知道哪裡來的芝麻。

　　還有筷子，這些給客人使用的一次性筷子十分粗糙，莉拿著苦無把他們加工的精緻漂亮。

　　雖然事情很多的樣子，但是莉的手很快，三兩下就完成了。泉奈坐下吃飯的時候還以為自己是到了高級的料理亭受款待呢！

　　會這樣做的莉和平常自己認識的忍者，包括女忍者完全不一樣。

　　忍者是快活一天是一天的性格，像他們這些特別強大的忍者也是一樣，既享受過這個時代最高級的待遇，也過過最艱苦的生活。

　　就算不是任務時期，在平時也是不講究的人。

　　莉的一頓飯卻讓他察覺到了什麼不同，這頓飯奢華嗎？不是，只是花費了一點小心思而已。這樣簡樸的一餐，也是認認真真過日子的莉，讓他有一種額外的感受。

　　如果世界上沒有戰爭，那麼所有的女孩子應該就是這個樣子了。認認真真生活，會追究一點小事。雖然很麻煩，但是真好啊！

　　莉在任務緊急的時候不是會講究這些的人，她曾經潛伏幾天幾夜，不吃飯不喝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最終找到完美時機完成了一記暗殺，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

　　但可以的話她是會很講究的，她必須通過這些瑣碎提醒自己世界上平常而美好的事情有哪些，可別一不小心就徹底變成戰國時代『宇智波莉』了——這並不是自己的世界啊。

　　「所以莉小姐雷之國那邊生活的一定很好吧，吃這些可以嗎？」

　　用筷子挑著拉麵吹涼，泉奈忽然問莉。

　　莉有些意外，畢竟這幾天兩個人一起戰鬥，戰場上什麼都顧不上，難道會覺得這都不習慣？

　　好像是知道莉的疑惑一樣，泉奈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

　　「莉小姐的話，如果是莉小姐這樣的女孩子，如果可以一直呆在出雲城那樣和平的地方，每天只用考慮做什麼漂亮的新和服、吃什麼好吃的料理、嫁什麼樣的好男人，那就好了。」

　　聽起來似乎只是泉奈對和平的祈願，但是偏偏用莉做主人公，或許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吧。

　　莉聽到他的話反而笑了，喝了一口拉麵湯。

　　「這樣子聽起來有點像我們那邊幾個小姑娘，都是族裡的。她們平時專門做出雲城的文職工作，外出任務很少。最大的困擾大概是在辦公室加班，每個月的工資和津貼總是不夠用——做衣服根本沒有節制，出去和朋友吃幾次飯，然後錢就沒有了。似乎也常常討論哪家的男孩子更帥氣吧。」

　　「真好啊。」泉奈忍不住說。

　　「那莉小姐你呢？」

　　「我嗎？恐怕不行。大陸上大亂著，只是有出雲城一塊小小的淨土而已，我可是族長，如果我不努力的話，這樣的生活就要被破壞掉了。」

　　作者有話要說：

　　非常感謝小天使們在昨天的繼續支持！

　　我真的的沒有想到會有那麼多小天使願意繼續訂閱——完全超出意料之外的。

　　總之非常感謝就是了，能夠做的就是之後更加努力更新了吧！

　　鞠躬，感謝！


☆、悲慘世界（3）

　　宇智波同宇智波終究是要相遇的, 隔著漫長時光如今看來那些情感依舊不減真摯。總而言之，不愧是忍界最強羈絆！

　　——《宇智波一族, 忍界最強羈絆》

　　空氣中的潮味很重, 這不稀奇，雨水從不停的國家呆久了, 莉都覺得自己要發黴了。好在兩個人的行動確實有效, 正好抓住了敵人的小尾巴。

　　「藏的真實嚴實啊。」泉奈忍不住驚歎。

　　「這也是當然的，這個國家地處火之國與土之國的交界, 本身就是敏感地帶，國內的貴族還總是征伐不斷。關於作戰, 他們應該很有一手, 這些事情用不著驚奇。」

　　莉把自己的馬尾高高的紮起來, 既然情報已經收集到了，接下來就是兩個人的武力開火時間，換上便利行動的裝束是必須的。

　　泉奈自己也換上了作戰服, 不過男忍者總是爽快一些，這時候就等莉了。

　　「咦, 這裡，莉小姐漏了一束頭髮。不然，我幫莉小姐來吧。」

　　站在莉身旁比她高了半個頭的泉奈看的清清楚楚, 莉紮頭髮挺隨意的，有一小束頭髮並沒有紮進去。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一小束調皮在外的頭髮，泉奈覺得像是灑在自己心裡, 竟然提出了這樣有些失禮的要求。

　　莉手上一散，這當然是讓他來的意思。她本身就不擅長這個，想到泉奈自己也紮小辮子，莉倒是很放心他的手藝。

　　泉奈的手指小心地插.入莉的髮絲，和外表看起來油亮垂順會以為有點硬不同，莉的頭髮倒是非常柔軟，和泉奈自己的發質很像。

　　泉奈有些不知所措，明明平常那麼熟練的，這時候倒是有些無從下手。輕一些，滑溜溜的髮絲就松了；重一些，就怕莉小姐會痛——其實忍者哪裡有那麼嬌貴呢。

　　躊躇了幾秒，到底還是勉勉強強弄出一個能用的馬尾，莉也不在意這些，兩個人最後檢查了一番隨身藥品、忍具包這些，打算立刻去摧毀敵人的後方支持力量。

　　檢查完畢泉奈忽然發現自己袖子上附著著一根頭髮，心裡忽然一跳——會是莉小姐的嗎？

　　這個其實不一定，泉奈自己的頭髮也是一樣的顏色，並且有頗長的小辮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沾了這一根也沒什麼奇怪。

　　泉奈輕輕聞了一下——果然沒什麼味道。這是當然的，忍者為了任務中盡可能地不暴露自己，氣味也是要特別小心的。

　　泉奈自己的頭髮沒什麼味道，莉也是一樣，他也只是試一試而已。

　　但是為什麼非要知道這根髮絲是誰的，處理掉不就可以了嗎。泉奈卻在這個簡直不用想的問題上十分猶豫，直到身後莉的一聲出發提醒，他下意識地把頭髮塞進口袋裡。

　　像是做了什麼奇怪的事，心一直砰砰跳個不停。不過忍者都是好演員，在莉的面前泉奈好像和平常沒什麼不同的樣子。

　　兩個人搭檔毀掉敵人一個又一個後方支撐，莉的表情冷漠——這些人死掉了，有忍者也有普通人。

　　莉自己這些年殺的人不少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硬要拗出一些不合時宜的情緒那也太矯情了。

　　但是，這不代表她的心裡真的是毫無波動的。這一路來，他們不只看到了這個國家的軍隊和忍者，也看到了民眾在這樣的現實裡苦不堪言。

　　那些被逼到沒活路的家庭簡直隨處可見，這才是真正的悲慘世界——比莉小時候在雷之國見到的還要糟糕。

　　莉當時並沒有為任何一個可憐人停下過腳步，根本救不過來的，全世界都是這樣子。

　　而現在，她的這些殺戮又毀掉了多少個家庭？更多人大概會淪落到之前見過的悲慘境地裡吧。

　　對此莉並不後悔，唯一的覺悟也只有自己的腳步要加快了，這才是切實有用的！

　　「我們的任務已經完畢了，斑哥那邊也在清場，他讓我們去和他會和。」泉奈從一隻傳遞消息的忍鷹身上拆掉一隻卷軸，把上面的消息轉告給莉。

　　這次任務就這樣結束了，也不能莉就帶著自己族人回出雲城——多少年沒有見的族親，明明都一起戰鬥了，還不見一面，未免也太沒有人情味。

　　況且這些年筆友下來，已經十年多沒見過面了，對於這位大Boss莉還是很想知道他長大的樣子是不是真的像粉絲腦補的那樣帥氣——漫畫裡面是漫畫裡面，靠著那樣的畫面你能想像真人？

　　結果是真的就有那麼帥氣！

　　宇智波斑知道泉奈是和莉一起行動的，兩個人在週邊的時候他就感知到了，泉奈的查克拉他是絕不會認錯的。

　　先看看泉奈確實是毫髮無損，然後就看到了莉，即使宇智波斑再不解風情，也知道這是一個很漂亮，很漂亮的女孩兒。

　　一瞬間心裡似乎閃過很多紛亂的片斷，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最後他也只是遵從自己的內心，輕輕拍了拍莉的頭。

　　「呵，小鬼，看起來已經長大了啊！」

　　宇智波一族慣出美男子，幾乎個個都有好相貌。

　　莉在出雲城的時候最長見到的就是身穿藏藍色族服和黑色作戰服的宇智波小哥，每一個都骨肉勻停，賣相上佳。但是，宇智波斑無疑還是其中最出色的一個。

　　和他的弟弟溫和向的長相不同，他是攻擊性很強的一種，就是面無表情也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大概是來自骨血裡的傳承，他的眼睛裡有家鄉雷之國大陸上的高聳山峰，巍峨到了孤高的程度。氣魄則是完全翻版雲雷大陸的雲和雷，既有雲的高遠廣博，也有雷的威懾。

　　不管怎麼說，的確是一個奇男子。

　　莉微微抬起頭，笑的眉眼彎彎的樣子讓斑一瞬間好像是看到了泉奈，但又不像是泉奈。

　　「斑大人，真是好久不見了！」

　　莉和斑之間微妙的氣場逃不過細緻又敏銳的泉奈的眼睛，但是真的是什麼，他也不能確定，只有心不由自主地沉了沉。

　　兩年前他還是一個會在自己心裡想，斑哥和莉小姐結婚也不錯的弟弟，現在卻極力回避這樣的可能性，原因既模糊又清晰！

　　他不能確定，但是自己知道是確確實實存在的。

　　本來還有機會等待慢慢長出清晰的樣子，只是哥哥和莉小姐之間的不同讓這件事變得複雜起來——如果是真的，他當然不能和斑哥爭。

　　但是這樣反而更加在乎和介懷了，那種不知道結果到底是什麼的焦慮讓他簡直坐立不安——是不甘心吧。

　　「所以按照你說的那樣，你也得到那雙眼睛了？怎麼得到的，我以為那種安逸的生活，一輩子都不可能了。」

　　坐下聚一聚是應該的，談論的話題慢慢轉移到三個人都有的萬花筒寫輪眼上。

　　莉的確給斑寫信提過這件事，也是為了更加瞭解萬花筒寫輪眼，畢竟漫畫上說的不夠詳細，又過去這麼多年，有些東西她已經記不清了。

　　既然身邊就有一個業內大佬，放著不問白不問。

　　莉笑著點頭，隨口解釋。

　　「自然而然得到的，其實也沒有太強烈的情緒啊，只是和初戀的男人分手了而已。」

　　「咳咳。」泉奈一下被水嗆住了，莉以為他只是被她這個『烏龍』驚訝到，斑也是這樣想的，兩個人都沒有在意。

　　當然，斑自己的驚訝一點也不少。然後就是自己也不瞭解的情緒，這個和他互相陪伴長大的女孩子，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和一個男人戀愛了。

　　「很傷心？那為什麼要分手，雖然你這小鬼本質上夠惡劣了。但是迷住個把外面的男人應該沒問題吧。」

　　按照斑的看法，莉這小鬼當然是很傷心的，畢竟萬花筒寫輪眼是什麼，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如果是失戀就能得到，那這些年族裡多得是情場失意的萬花筒了。

　　油然而生的憤怒，這個時候宇智波兩兄弟是同步的——哦豁，這個世界上還有個男人敢甩了那小鬼/莉小姐，怎麼沒被她打死！不然我去打死他吧！

　　「並沒有呢。」莉給斑和泉奈兩個人的茶杯重新添茶，似乎在回憶什麼。

　　「那位大人和我只是普普通通的初戀而已，是很美好的感情，但是並沒有什麼難以割捨的。」

　　泉奈坐在莉的旁邊看她不變的笑容，心裡忽然軟了一塊——這聽起來太糟糕了，完全就像是堅強的莉小姐不願意展現自己軟弱的一面啊。

　　莉渾然不知兩個宇智波的男子這時候心裡腦補了什麼，只是毫無察覺地繼續說。

　　「話說我和他的家族也不是很搭的樣子，如果太密切的話應該會引來不小的風波，不是不能處理，但是還是不要了。更何況他這個人太有責任感了，應該不會動搖的。我可不能把自己的格調降到那個地步，宇智波的族長——之一。我不要面子的啊！」

　　說到最後她自己也笑了，斑和泉奈卻一點也笑不出來，這簡直就像是強顏歡笑！

　　居然還替那個男人找理由，什麼家族責任感之類，怎麼像是不負責任常常用的藉口！提起那個人還是懷念的口氣——好氣！

　　這樣來看果然還是改天打聽那個男人是誰，然後打死他吧。火之國宇智波的一把手和二把手一起冷漠地想

　　只有遠在千手族地的千手扉間忽然打了一個噴嚏，並不知道什麼原因。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一個三千字章節！

　　以後就全部是六千字章節啦！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18 11:16

☆、穿越時代的思念（1）

　　宇智波泉奈和宇智波莉的故事不須贅言, 伴隨著南賀川的流水日日傳唱，傳到每一個知道這兩個人大名的地方。然後默默看著時光流轉滄海桑田, 只有這個故事始終堅如磐石。

　　——《傳奇戰國的傳奇戀情》

　　戰爭任務結束了, 宇智波們當然沒有必要繼續留在雨之國這個地方發黴。

　　實際上第二天斑就帶著弟弟和族人，順便打包了莉一起離開了——莉也是最近辛苦了, 打著和族親聯絡感情的名義, 其實是摸魚來著。

　　不過去一趟火之國宇智波的族地，認一認門, 以後的發展方略互相通氣，這也算是公事了。

　　對這件事雙手贊成最熱情的不是打包的斑, 也不是被打包的莉, 而是泉奈。

　　怎麼說呢,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疑似陷入戀情的青年恨不得每時每刻都能和感覺微妙的那個人在一起。

　　「不過這一路還真是偏僻啊。」莉用手扇了扇, 灰塵實在太多了。

　　如果用忍足趕路的話從雨之國到火之國宇智波的族地大概只用一周左右就夠了，不過這不是完成任務, 不用那樣趕。

　　還帶著莉這個對火之國不太熟悉的女孩子，斑和泉奈不約而同地選了一行人慢慢走行程——除了宇智波火核這個一直跟著斑的族人，其餘的宇智波都快速趕路率先回族地去了。

　　莉這一路慢悠悠走, 首先是為了親身考察火之國這邊的一些民情，為以後出雲城勢力南下製備出更完善的計畫。看過的資料再多，親身體會也是不同的。

　　然後才是為了休息觀光，不過結果是挺失望的。

　　即使號稱五大國中心, 一慣有大陸第一國之稱的火之國也遠遠稱不上發展的如何。一路上城鎮還勉強，但更多的是中間的荒郊野嶺，民生艱苦普遍的很。

　　因此晚上不能進入城鎮的話常常是在野地裡應付的，都是可以隨處棲身的忍者，並沒有那麼嬌氣。可是如果有舒服的屋子住，誰要住野外？

　　這時候莉也只能安慰自己，火之國情況越不好，將來計畫貫徹起來就越不費吹灰之力，當然是好事。

　　「莉小姐不用擔心，稍微收拾一下就好了。」

　　宇智波火核雖然是宇智波一族的核心人物之一，但是在場的四個人大概就只有他適合做這些事情了吧。況且他常常跟隨斑大人行事，這樣的事情做的多了，很快動起手來。

　　這是一處廢棄的旅館，地點並不太好，弄不清楚怎麼會把旅館開在這裡。

　　「應該是這裡曾經有溫泉吧，在這裡溫泉還挺稀罕的。」

　　泉奈本來是去找一些食物，順路發現了一個乾涸的泉眼，有人工修繕的痕跡，猜測曾經是一個溫泉。

　　泉奈帶來的食物是一些水果和魚，斑直接去了樹林裡面，帶回來的就是一隻野豬。所以說一群忍者的生存能力是很強的，在這上面莉當然也是不讓的。

　　所以在場的人就見到刀鋒一閃，那只野豬就被乾淨俐落地切成幾塊。

　　刀法好和宰割野豬好其實是兩回事，這時候莉卻顯示出了『庖丁解牛』級別的手藝——一般人分解一頭野豬要多少刀？

　　砍斷骨頭、切割筋膜、骨肉分離，大概是無數刀。莉卻只有寥寥數刀而已，每一刀下手，刀子順著骨頭與骨頭、骨頭與肉的縫隙遊刃有餘而過，於是聽到『哢哢』聲，肉就幹乾脆脆地『剝』出來了。

　　於是，三個宇智波家的男人就在荒郊野嶺享受到了在家的時候都沒有的精細待遇，就算斑沒有說什麼，但是露出來大貓一樣滿意的眼神已經說什麼。

　　至於泉奈和火核小哥兩個就坦率的多了，誇讚道謝什麼的。

　　莉卻謙遜地擺擺手。

　　「啊呀，還是沒什麼調料，也就是吃一個食物本身的天然滋味，失禮，實在太失禮了。」

　　「小鬼！」斑輕輕地哼了一聲，眼睛裡有若隱若現的笑意，表面上卻是嘲諷的樣子。

　　「別裝模作樣了！明明得意的不行。啊，這一次算你幹的還不錯，雖然不知道忍者精通這個有什麼用——平常不是挺得意洋洋的？」

　　有個熟人老是揭老底就是不好，莉盡心盡力的淑女形象，溫柔、謙遜、高貴這些，完全裝不下去。

　　泉奈和火核一起為這個笑起來，但是只有泉奈自己知道，心更加沉的厲害了。

　　「不過這邊真的挺奇怪的。」

　　吃飽喝足以後，收拾晚上休息的地方，泉奈也忍不住說。

　　忍者都是很敏感的，火核小哥在這一行人裡一直有意識地降低存在感，斑根本不會說這些事情，這時候只有泉奈反應之前莉說過的廢棄旅館很奇怪的事情。

　　就是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陰森詭異，覺得毛毛的——一切的根源都是旅館的主建築那邊，莉這幾個人只是占了外面一個以前似乎是放雜物的地方。

　　斑的敏感是都知道的，也覺得有些不耐煩，不過他不說，乾脆就是做。

　　「去那邊看看就知道了，倒要看看有什麼鬼！」

　　斑一如既往的霸氣自信，這個世界上沒有他不敢去的地方。如果知道黃泉的通道，弄不好他也敢闖給你看！

　　說實話，在場的四個人都是屍山血海裡殺出來的，世界上讓他們害怕動搖的東西絕對不多。更何況四個人聚在一起，這在整個忍界應該算得上最頂級的四人小隊之一了，有什麼擔心的。

　　沒有猶豫，三個人都跟著斑進了旅館的主建築。

　　打開旅館的一瞬間好像突然打開了一個塵封的世界，除了落滿灰塵這一點，一切都像是剛剛有人使用。四個人都感受到了蹊蹺，說不定真有什麼！

　　「所以到底有什麼？」

　　泉奈走在前面，手上的火把照亮過道。四個人分成了兩組，泉奈和莉一起行動——即使對自己實力再有自信，他們這些忍者也從不對不瞭解的情形托大。

　　泉奈相當有男子漢的自覺，在前面小心引路，拂開蜘蛛網，提醒腳下有什麼阻擋之類。雖然很紳士沒錯，但是考慮到莉是一個多敏銳的感知型忍者，這似乎有些不對。

　　「看來是真的有事情啊！」莉忽然皺緊了眉頭。

　　本來正好回頭和莉說話，對前面的情形錯過。這時候泉奈順著莉的目光望去——是一具屍體，一具已經只剩下一把骨頭的屍體。

　　「這不是一具屍體。」莉冷靜地眯了眯眼睛。

　　「泉奈大人，把光湊近一點。」

　　身為殺人不知道多少的忍者，對屍體當然不會像普通人那樣驚慌失措，何況是這樣只剩下白骨的。

　　「有什麼特別的嗎？」

　　原先莉認真的樣子讓泉奈也跟著緊張了起來，等到蹲下身子查看的莉站起身他才發問。

　　「多了一根脛骨，少了一隻手，這裡一定還有別的『人』，我們去找。」

　　本身不是法醫，不過一個整天研究生物的生物學家也不一定會有一個屠夫清楚某種動物的生理構造。

　　不需要真的上手，也不需要多清楚的光線，莉就能得到這樣的答案。在這上面，她已經是『專業』的了。

　　最後還真的發現不少，莉吧所有的訊息在頭腦裡過了一遍。

　　「有意思，真的太有意思了。」

　　泉奈不明白她的意思，到現在為止他已經一頭霧水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就是兩具屍體，和另外一些不屬於這具屍體的部分嗎？

　　「先和斑大人他們會和，到時候才能確定發生了什麼。」

　　斑他們這邊負責樓下，發現比莉他們還豐富一點。

　　「所以是一具屍體白骨和不屬於這具屍體的白骨？還有一本筆記？」

　　莉似乎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不過問有哪些散亂的骨頭就說不出來了，他們根本沒注意這些，只能帶著莉再去看一遍。

　　「筆記的話，來來去去也只有這幾句話，『救救我們』『真的不知道』『放我們出去』這些，感覺像是瘋了吧。」

　　泉奈撓撓頭，扯了扯自己的小辮子，實在想不出原因來。

　　「不然算了吧，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明天就離開了，這間奇怪的旅館有什麼也不要緊啊。」

　　「事情現在已經失控了。」

　　莉起身對泉奈說，也是對在場的斑和火核小哥說的。

　　「我已經發現了，查克拉還在，但是已經不能流動了——你們沒有發現，已經無法使用忍術了！」

　　「我猜，現在應該是出不去的了」

　　一枚手裡劍朝莉射過來，莉輕而易舉地躲過，體術什麼的還是在的——做出攻擊的人是宇智波斑。

　　聽到查克拉停止流動都沒有抬一下眼皮的斑，這時候總算露出了鄭重的目光。

　　「所以，小鬼你是怎麼知道的，你到底是誰？」

　　斑當然有些懷疑中途換了個人，忍者的手段千奇百怪，對於忍者來說，時時刻刻確認自己身邊的這個『熟悉』的人是不是真是熟悉的人是必修課。

　　「斑哥！莉小姐一直和我在一起，不可能換人的！」

　　泉奈第一個出來證明，一個是對莉的維護，另一個就對自己實力的自信。有人能夠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這樣的動作，他宇智波泉奈那就不要再忍界混了，簡直是現眼！

　　宇智波斑當然相信弟弟，暫且按下心裡的不信任。

　　莉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完全不想理會這個男人的懷疑，只是對泉奈的維護微笑著點頭，這才解釋。

　　「大概是斑大人沒什麼頭腦吧，畢竟事情都是明擺著的——一切的一切都太巧合了，從我們發現這裡起就好像有什麼引導我們偵察這間旅館。不然的話，斑大人就是對自己的實力再自信也不會閑著無聊玩什麼探險遊戲吧。」

　　這當然就是戲謔了，畢竟斑雖然常常懶得動腦，仗著實力許多工也採取的是簡單直接的方式，但是他絕對不是沒有頭腦的人。

　　這只是莉在回敬他剛才的懷疑和攻擊而已。

　　不過也就是到此為止了。

　　「然後就是進入這間旅館，擺設不是很奇怪？只有灰塵什麼的，如果是廢棄搬家的話，就算帶不走笨重的傢俱，一些精巧的值錢東西還是要的吧。比如這座鐘錶。」

　　早就說過這個世界的科技樹點的很奇怪，機械鐘錶確實已經出現了，是匠之國的名產，總之是十分昂貴的就是了。

　　一樓的大廳裡擺著一座鐘，不過已經不走了，莉指的就是這個。

　　「然後就是死掉的人，死掉的地點、狀態都很不對，不是普通的樣子。雖然不知道牌面底下是什麼，但是反常即為妖，這裡面的問題太大了。」

　　「最後可以推測，有未知的力量引導我們到了這間旅館，這間一切都很奇怪的廢棄旅館。想要引導我們這些人，就算不說也應該知道有多難。要麼力量勝過我們——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就算我對自己不自信，還是要信任斑大人的。」

　　斑嗤笑一聲，倒是不知道是對莉的吹捧的滿意呢，還是不滿意。

　　「要麼他們的力量和我們根本完全不一樣。不管怎麼說，不可能讓我們來了就隨便放人走，那不是白費勁了？」

　　「發現查克拉不流動只是我對這些比較敏感罷了，有這樣一件事在先，很難不懷疑能不能離開這裡——腿長在我們自己身上，只是查克拉的話並不能阻攔我們。」

　　莉當過沒有查克拉的普通人，對於沒有查克拉的狀態比在場三個宇智波都要瞭解的多，首先發現這個不奇怪。

　　至於後面的腦洞，她反應的這麼快——那只不過是解密遊戲玩多了而已。

　　這個世界的人的思維都固定在這個世界，忍者的解密能力還可以，有些情報任務和排查間諜、審問犯人什麼的都用得著。

　　但是腦洞大到隨便就可以聯想是做不到的，畢竟他們沒有各種背景設定奇怪的遊戲和偵探小說——就連死神小學生和『以爺爺的名義』的XX都沒有呢。

　　莉從一開始就覺得掉進了一個老套的偵探遊戲，這樣的開場不能更加眼熟。話說她不會又穿越了吧，還帶著一個世界的反派大Boss。

　　但是不管怎樣，先要把眼前的情況解決再說。第一步，試一試是不是真的離不開。

　　「不行，好像有力量讓我們不可以接近出口。」火核負責實驗，事情已經相當明瞭了。

　　「所以，你知道是怎麼回事？」

　　斑『紆尊降貴』地發問，以斑的性格主動請教，這個足夠莉回去笑一年。不過她忍住了，這個時候破壞安定團結是不好的。

　　所以她只是清了清嗓子，舒舒服服坐在大廳的椅子上，有些不負責任地猜測，回憶這些場景的常用套路。

　　「我又不是神仙，這時候等著就好了，畢竟這麼『處心積慮』，不可能就是困在這裡這麼簡單，靜觀其變啊！不會等多久的，弄不好那個鐘錶突然走動起來然後正戲就開始了——不過這樣的話會不會有點老套？」

　　鐘錶在很多小說裡確實是重要的道具就是了。

　　仿佛是回應莉的話一樣，原本已經不走動的鐘錶忽然『當當當』地敲起整點鐘聲，在空曠安靜的旅館裡說不出的詭異反常。

　　三個宇智波，三雙寫輪眼——即使查克拉不能流動，亮不出來。全看過來的時候，莉也覺得亞歷山大。

　　她剛剛打算說明這只是巧合而已，誰知道就真的這麼套路！但是忽然眼前一花，這下她不用解釋了。

　　場景都變化了——還是旅館，但是一切都不同了。

　　「這是以前的旅館？」泉奈忍不住問。

　　現在的情況是莉和泉奈兩個人單獨在一個房間了，只是一晃眼的功夫而已。不只是地方換了，就連兩個人的衣服都換了。原本的忍者服飾換成了普通人的和服，料子算是普通精細的程度。

　　兩個人用互相提問的方式確認對方的身份之後就研究起來，這裡還是旅館，只是這是旅館沒有廢棄之前的樣子。

　　就算泉奈算是見多識廣的忍者，突然跨越時光也覺得難以置信。

　　可能不是時光而是世界，莉倒是只能在心裡吐槽！

　　莉現在已經完全進入遊戲狀態，第一個就是檢查兩人的這個房間的情況，確認身份也好，得到線索也好，總之都很有用。

　　「所以我們現在的身份是一對新婚夫妻，來這間溫泉旅館度假的。」

　　莉倒是很快接受了自己的人設，臉上笑眯眯的。

　　「那麼，宇智波先生？」

　　「訥，宇智波夫人。」

　　泉奈臉上不好意思，卻非常配合莉的玩笑——這樣真的像一對新婚夫妻互相稱呼問好，真的，真的不錯啊！

　　兩個人繼續在房間裡搜尋，但是也沒有什麼收穫了，只是知道兩個人是今天才到達的旅館，到這裡就陷入了死角。

　　「咚咚咚」

　　門外傳來敲門聲，莉和泉奈飛快對看了一眼，這種時候這種情景之下的話，來者不善的可能性太大了。

　　泉奈攔住了莉要去開門的腳步，把她往自己身後推了推，然後精神集中輕輕拉開了紙門。

　　門外不是什麼怪物，只是一個普通的過頭了的中年男人。

　　「今井先生、今井夫人，大廳裡已經開飯了，請問是在房間裡就餐還是去大廳？」

　　這就是莉一直等的『遊戲進展』了，眼前一亮，立刻說：「我和我先生去大廳裡吃飯。」

　　自然而然挽著泉奈的手臂下樓，泉奈一路都是輕飄飄的——從那句『我先生』開始就是這樣的了。

　　直到下樓才反應過來，這也不是因為莉的影響消失了，而是斑和火核小哥出現了。立刻讓他意識到現在的情況，可不是想入非非的時候！

　　兩個人的打扮也換了，斑現在的身份應該是武士之類的，只是看上去有些落拓。火核小哥的穿著更加落魄，猜測不出是什麼身份。

　　四個人眼神碰頭，但是沒有說什麼，眼下大廳裡還有別人，在情況明朗之前不適合有什麼動作。

　　莉最仔細，她至少比另外三個人有『經驗』，當然知道這些解密遊戲中間的線索不能輕易放過，或許最後就是有用的。

　　在場的人還有四個，一個是店主青木夫婦，青木夫人似乎料理著廚房裡的工作，正在從廚房上菜。至於老闆青木正在和另外兩個客人聊天，應該是熟人。

　　從聊天裡莉大概能夠猜測出身份之類的，一個是附近很有名望的醫生佐佐木，另一個似乎是商人服部，也都是來度假的。

　　表面上似乎平靜尋常的晚餐時間，但是莉知道很快一切都會被打破，甚至在心裡倒數起來——怎麼可能讓『玩家』好好吃飯！一切都是你套路！

　　『一二三』

　　「不好了！出事了！出事了！高橋先生，高橋先生他，他好像死在房間裡了！」

　　之前來敲泉奈和莉的門的服務員臉色蒼白慌慌張張地下樓，開口就帶來了這個大消息！

　　不出所料，莉幾乎要笑出聲來了，但是她沒有。她只是盡心盡力地記住在場幾個人的臉色，震驚、快意、茫然、驚慌，這樣看起來還很複雜的樣子——更像是偵探遊戲了。

　　「川上，你說什麼！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老闆青木抓住這個名叫川上的服務員的領子，不敢置信的表情不像作假，當然也不排除這就是一個好演員。

　　莉趁著這個機會拉著斑悄聲問他：「斑大人現在是一名武士嗎？」

　　雖然是流浪武士，但的確是武士沒錯，從佩刀就可以看出來了。

　　得到斑的點頭，莉心裡有了主意，開始了她神一樣的表演——像是普通女人一樣，驚嚇地臉色蒼白，靠在丈夫身上。

　　眼睛裡已經蓄滿了淚水，質問老闆青木。

　　「青木老闆！在您的旅館裡竟然發生這種事情！難道您就沒有一個說法嗎？周圍沒有居民，只有您這間溫泉旅館而已。殺手就在我們中間的話，這，這實在是太可怕！」

　　莉的話立刻得到了其他住客的贊同，想到中間有一個殺手，無論怎樣都不能安睡了吧。弄不好就要和可憐的倒楣鬼高橋一樣，命喪黃泉了。

　　青木老闆急得滿頭大汗，趕緊保證。

　　「今井夫人，請您放心，我會很快弄清楚這件事的——我現在就去看看高橋先生的情況。」

　　「不！不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期待的六千字大章！


☆、穿越時代的思念（2）

　　那一段歲月她幾乎讓同時代與她有瓜葛的男子通通『殉葬』, 一某種無可挽回的形式——愛情。

　　這並不稀奇，在那些年頭她幾乎美如天神下凡。住在高遠的神國, 飲的是無根的雨露風霜, 食的是潔淨的風花雪月。

　　——《回首女王殿下！∼最新研究》

　　「不！不可以！」

　　莉大聲說，這時候的她就像一個真正已經嚇破膽了的年輕女人——至於真正知道真相的三個人, 只能重複『每一個忍者都是好演員』了。

　　「你們都是認識的吧, 我已經知道了。只有我和我先生，還有另外兩位先生, 本身是外地來的，又是今天才到。我們當然是沒問題, 青木老闆和其他人我根本不相信！要是是您殺了人, 現在讓您去不是麻煩了嗎？」

　　這時候大家都明白了莉的意思, 一邊覺得自己也被劃在嫌疑人裡很不高興，一邊又覺得她實在說的有道理。要是青木老闆殺人的話，也不是沒可能啊！

　　「所以今井夫人的意思是什麼呢？」

　　青木夫人是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婦人, 生的還算漂亮，她身上有一種神秘高雅的氣質是超過容貌的, 她是那種很討男人喜歡的女人類型。她這時候站出來，溫溫柔柔地問莉。

　　她能裝作無害，莉比她還厲害, 立刻眼睛一紅，小白兔一樣往『丈夫』泉奈背後一躲，就連聲音也是怯生生的。

　　「我怎麼知道，但是, 但是我們幾個中不是有一位武士大人嗎？他也和這件事不相干，就讓他來主持這件事情不是很好嗎？」

　　所有人都看向了本來懶散地半爭著眼睛的斑，雖然服部這些人曾經因為這個流浪武士的落魄而暗暗看不起過，但是武士的名號還是有些唬人的。憑藉佩刀，武士可以隨意斬殺平民呢！

　　互相看了一眼，好像是覺得沒什麼別的辦法了，都恭恭敬敬向斑鞠躬。

　　「那就一切拜託您了，大人！請您千萬要幫忙！」

　　泉奈最靠近莉，當然看得見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莉露出了笑容——真是厲害啊！不動聲色已經把主導權拿過來了嗎？

　　泉奈自己還沒搞清楚是要做些什麼，雖然直覺告訴他這件殺人事件搞不好就是關鍵，但是到底做什麼怎麼做他還沒想法。

　　現在莉卻已經出手了，還恰到好處——要弄清楚這件事的話當然還是自己這邊要絕對參與進去，還要保證沒有人從中作梗。

　　在不知道是什麼事情的時候，莉立刻做出了選擇。看起來簡單，這份機警聰明還是立刻讓泉奈側目。

　　斑不是笨蛋，立刻也明白了用意，立刻接下了這份『差事』。然後帶著所有人去了那位已經死掉的高橋先生的房間。

　　莉站的比較遠，不知道的人以為是這個膽子小的年輕女人懼怕死人的場面，也不在意。這時候大家的焦點當然是高橋先生，現在他正臉色泛青地倒在書桌上。

　　就像莉是『專家』一樣，斑也是。他隨便看了看就知道這人是偽裝成中毒而死，還是真的中毒而死。

　　「中毒而死，死亡時間超過一個小時。」

　　果然是斑的判斷，篤定乾脆，當然不會是他錯了，總之就是世界錯了也不會是他錯了——其實莉來看也是這樣，沒什麼好說的，死因簡直是明擺著的。

　　不管這個結果引來了什麼譁然，斑當然是要接著做事的——他按照搜集情報的步驟做事情，立刻把人請出去，讓火核小哥看住，別讓人隨便亂跑。至於另外兩個沒嫌疑的今井夫婦則是協助他。

　　「所以現在怎麼辦？」

　　斑可沒接過這種任務，算是一頭霧水吧，不過他不會說出來。不知道做什麼，卻像是早就胸有成竹，只是徵詢意見一樣問話。

　　兩個最瞭解他的人不拆穿，泉奈望天花板，望死人，就是不望他斑哥。莉則是清了清嗓子不打算耽誤下去，說出自己的想法。

　　「殺人這種事，排除意外殺人的話當然要看另外兩種——想不想殺和能不能殺。也就是動機和手段。只有兩樣都有的時候才會出現殺人，總之先搜索這位高橋先生的房間吧，忍者不是都要獲得情報分析情報的嗎？相信斑大人所有的課程都是頂尖吧！」

　　斑似乎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部分，看了弟弟一眼。

　　「也不是這樣，泉奈這一門課才是族裡最好的。」

　　這句話還是說的曖昧了，應該說斑從小就不耐煩這種事情，寧願一直練習忍術。反而是泉奈，一直非常細心，在這種事情上很有一手。

　　莉相當欣慰地看向泉奈，看來有一個非常慢可靠的幫手了。

　　房間的場面並不混亂，說是整潔也不為過，就是不知道這其中能有多少線索了。專業忍者就是專業忍者，就是說不大擅長的斑也是做的又好又快，很快整個房間都被搜索了一遍。

　　三個人互相點點頭，並不急於在這個時候就交換想法，還有『嫌疑人』的房間沒有去看呢！

　　去嫌疑人的房間要帶著嫌疑人本人，畢竟是人家的房間，有人家的東西，總不可能隨意翻看。況且有本人在，有什麼問題還可以直接發問。

　　搜索完所有的房間，三個人在大腦裡面分析。

　　莉閉著眼睛回憶剛才見到的問到的，一樣樣的線索在她的腦子裡打轉，到底哪些是關鍵的，哪些根本就是障眼法。一根根的細線在她面前，她好像抓住了什麼，又還差一點。

　　她想了想，坐在了青木夫人身旁，問了青木先生一個問題。

　　「請問川上先生是最近才來旅館的嗎？」

　　青木先生似乎是有些魂不守舍，不管問自己話的是不是他以為的武士老爺，差不多是有問必答。

　　「是這樣的，是看川上可憐——他和我是同鄉，家裡連乞丐都不如，還有兩個孩子在生病。其實我們這個溫泉旅館事情不多，以前都是我和我夫人就做完了。我夫人管廚房，我做服務員。」

　　莉不說話，看了看周圍，看到了一個她挺在意的東西，不過她沒有說什麼，有些事情還要串聯成線。

　　她好像已經抓住了什麼，就在這時候大廳的鐘錶准點聲音又響起了，就和之前突然響起是一樣的——一夜過去了，現在是早上六點。

　　然後一切都發生了變化，周圍在快速變得灰暗起來——他們回到了時光變換之前的旅館。

　　這個時候四個人都沒有說話，實在是奇怪的情況太多了，根本說不出話來。

　　「泉奈大人，拜託把那座鐘拆掉好嗎？裡面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莉打破了沉默，她好像已經明白了這個故事的套路。

　　泉奈現在腦子也是一團亂麻，這一次遭遇的事情實在詭異異常。如果不是因為在場是四個宇智波，其中還有三雙萬花筒，他都要懷疑這是一個幻術了。

　　他也不是不聰明，只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完完全全被牽著鼻子走一樣。他甚至不知道怎麼下手，有種煩躁感升起。

　　莉的話這時候就像是一盞指路燈一樣，她之前的正確和聰明已經讓他完全信任，想也沒想，他就去拆那座鐘。

　　座鐘裡面確實不簡單，泉奈取出那張夾在齒輪裡面老舊的紙條，放到四人中間。

　　「『是誰殺了我，是誰非要殺了我，明明已經改變了過去！鐘聲敲響的時候就會死亡難道是我的命運嗎？』啊，原來如此。」

　　莉露出了然的神情，有些事情或許還不清楚，但有些事情已經明明白白。

　　「那就不要裝腔作勢，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斑的確是個有氣魄的男子，無論哪一種境況，反正他今天的神色是沒變過的。這時候就算知道莉有進展，也沒有急切。

　　「先來說說我們的狀況吧，話說斑大人相信人死後有靈魂這回事嗎？」

　　斑臉色非常不屑，對於這種事他是從來不在乎的。

　　「啊，靈魂？那種事或許有吧，誰知道。但是不關我事，如果不擋路的話有沒有也沒有差別。如果擋路的話，就是鬼神，殺了就好了！喂，你該不會說這件事是鬼怪做的？果然還是小鬼啊，相信這種事情。」

　　莉才不管斑的嘲笑，按照普通人的世界觀她當然也是不相信這個的。

　　但是在火影世界裡，不是有從死神的肚子裡拿出靈魂的事情嗎？按照這個設定，這個世界當然是有鬼魂這種東西的。

　　「呵，是斑大人自己看的不遠，普通人不說，我們是忍者，難道還不知道嗎？涉及靈魂的忍術雖然少，但也不是沒有吧？」

　　「我要說的是另一件事，鬼魂的說法有很多種，其中有一種是『磁場』，不必理解意思。只不過這種說法有個解釋，每個人都是有獨屬於自己的磁場的，經常接觸的東西也會留下自己的磁場。能量足夠強大的話，這種磁場甚至能夠具體化，讓人看到，有點像是幻術了。」

　　莉像是在回憶什麼，說的很慢。

　　「人死去的時候如果怨念很大，常常會有更大的磁場產生，遇到合適的地點和時間甚至能夠改變物質世界啊。」

　　「我們的主角看來就是這位高橋先生了，看來他死的真是相當不甘心啊！人類真的是永遠不知道深淺的動物，僅僅憑著怨念就能做到這個地步嗎？不過這也就是極限了。」

　　泉奈不說話，目不轉睛地看著莉，這種奇異的嘲諷讓她有一種獨特的憂鬱和神秘。平常她已經足夠美麗了，這時候簡直不能直視。

　　「這是一個時間的回環，我們現在都停留在了這個圓圈一樣的時間裡。我如果沒猜錯的話，很快鐘聲又會響起來，回到一切的起點，直到找到這位高橋先生憤恨的源泉——他一直不知道的殺人兇手。」

　　說到這裡，所有人都以為她會接著往下說，沒想到莉問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

　　「話說大人們都餓了嗎？」

　　「坐台晚上吃的很飽，這時候的話不算很餓吧。」火核小哥最先回答。

　　忍者對自己的身體都很瞭解，在很多知覺產生之前就自己能夠察覺一些事情。莉很早就注意到了，自己的身體在消耗能量。也就是說進入幻境的是他們自己本來的身體，時間也沒有停止，當然會消耗能量。

　　聯繫到之前所看到的，莉忍不住幽幽歎息。

　　「之前的四個可憐人，他們也恰好符合了條件，或許是迷路到這個地方，大概遇到了和我們差不多的事情——在這裡時間依舊在流動，但是掙脫不出幻境的話——」

　　「他們是被餓死的。」泉奈已經完全瞭解了，聯想到那本筆記，大概已經快被逼瘋了吧。

　　「所以樣子才那麼奇怪。」莉並不打算解釋清楚，那太突破她的心理極限了。

　　斑像是知道她在回避什麼一樣，但是沒有說什麼，只是笑了一聲——相當鄙夷的。

　　「高橋先生死後大概很不甘心，或者他就是以為自己還活著。於是想要改變死掉這件事，但是卻一直不能成功——鐘裡面的話，已經很明顯了。然後怨氣越來越大，總之到了後來他自己也放棄了這件事，只是想到了新的辦法，拉無辜的人下水。」

　　莉的表情驚人的冷漠。

　　「所謂人類就是這樣自私的動物了，自己得不到救贖的話就想讓別人來救贖自己，如果做不到，就一起下地獄吧！」

　　「據說地獄有一條河流，裡面全部都是不能超生的亡魂，如果有新的亡魂要坐上擺渡的小船去投胎，他們就會想盡一切辦法把人家拉下水呢！從這一點上來看，變成鬼了也不忘記做人的本性。」

　　她是這樣美麗的存在，冷漠和悲憫在那雙眼睛裡交織出奇異的神采，看一眼就是淪陷。然而人就是這樣，總想得到那個最好的。

　　莉繼續推理。

　　「之前那四個可憐人，三男一女。我們也是四個人，三男一女。應該這個就是條件了，高橋先生被殺的那一天，旅館裡的確有三男一女的新客人。他很確定這些人和他是沒有關係的，不用懷疑。」

　　莉站起來，轉了一圈。

　　「所以要選中這四個人，當作這一個沒有法庭的法官。」

　　時間剛剛好，明明是被拆的七零八落的鐘錶再次響起。一切的一切都是輪回，莉和泉奈回到了房間裡再一次成為今井夫婦。等一會兒會有服務員川上來敲門。

　　「今井先生、今井夫人，大廳裡已經開飯了，請問是在房間裡就餐還是去大廳？」

　　「我和我先生去大廳裡吃飯。」

　　所有的事情有條不紊，完完全全是一樣的發展，莉的猜測簡直分毫不差。對此火核感觸最深——畢竟斑和莉足夠熟識，泉奈的注意力則是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火核小哥也只能想想這位小姐將來的丈夫了，簡直是又幸運又不幸啊！

　　最高級的美貌和最高級的聰明，簡直就是完美女性，但是讓普通男人來選，他們大概會喜歡最高級的美貌和平庸的頭腦吧。

　　太聰明了不就什麼秘密都沒有了嗎！

　　這一次搜索的速度更快了，畢竟是來過一次的。也要留出時間給最後的『表演』，不然時間來不及的很有可能會在鐘聲敲響之後再來一次的啊！他們可不想再磨蹭了。

　　「所以到底是誰？那個商人的話不太可能，雖然他今天才和高橋爭吵過，但是正是因為最近很有矛盾，高橋自己應該會防備他。現在還找不到兇手，只能說不是他了吧？我覺得佐佐木，那個醫生相當有嫌疑，他們的恩怨應該更大，而且□□和醫生實在是想不懷疑也難。」

　　火核小哥只能分析到這裡，他頭都大了，話說他們是忍者，又不管這些的！分析情報比這個簡單多了好嗎？

　　「知道醫生和自己恩怨更大的話，不是和那個叫服部的商人一樣？那個高橋一樣也會防備——話說火核，平常還顯得機靈，為什麼現在才知道你是個正蠢材！」

　　斑輕輕巧巧就讓火核無話可說，順便讓他落入了四人組裡智商墊底的悲慘境地。

　　至於四個人裡的領先組，莉和泉奈已經不帶兩個人玩兒了，他們自己討論，思路比四個人討論還清晰。

　　莉指尖不斷敲擊著桌面，腦袋裡已經有了所有的結果，只是要再一次梳理清楚。不過時間有限，不能再拖延了，她只能對斑說到下一步。

　　「斑大人，把我們『籠子裡的小鳥』帶過來吧，事情已經相當清楚，接下來請交給我。」

　　莉的表情自信聰明，她確確實實已經智珠在握。這時候她煥發出來的光彩讓她的美貌更上一層樓，哪怕是剛才心裡十分鐵齒的火核小哥也忍不住把話翻過來。

　　——如果是這個程度的漂亮，大概是別的都可以不在意了吧。

　　「小鬼，你在命令誰？」

　　雖然這樣說，斑還是以自己如今身份的便利，把所有人都叫到大廳裡去了——果然是宇宙級傲嬌裡都算得上王者的存在啊！

　　那個一直相當憂慮的商人服部忍不住問。

　　「所以大人是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嗎？這可真是太好了，事情發生的時候大家都認為是我幹的，這下總算能夠洗刷冤屈了。」

　　青木老闆依舊在不停地擦汗，笑容像是擠出來的。

　　「這樣最好了 ，這種事情還是越快解決越好。青木他是我的好朋友，每年都會來我這裡度假一段時間，說是在這裡寫作最有靈感——多年的交情了，這樣的事情，唉！」

　　醫生還是有些畏畏縮縮的樣子，絲毫沒有附近所謂的『名醫風範』，這時候倒是冷不丁說出了一句大家都意料不到的話。

　　「他那樣的人其實死了也是報應吧，看起來像是道德高尚之人，其實背地裡做的事情——總之他死了很多人都可以安穩過日子了。」

　　青木夫人聽到這樣的話忍不住微微蹙眉，女性的話一般都不太容易接受人死以後還被這樣說吧。何況他們夫婦兩個還和高橋十分熟識，不過最後她也沒說什麼。

　　反而是一直不說話，沒什麼存在感的服務員川上弱聲弱氣地說了一句話。

　　「佐佐木先生，請不要這樣說，畢竟高橋先生已經死了。況且高橋先生並不是無緣無故找您的麻煩的，這樣不是太過分了嗎？」

　　佐佐木似乎相當驚訝川上有這樣一句話，然後就是心虛——他不確定他的秘密還藏的好好的。

　　不過轉而就不在乎了，畢竟知道了那件事也不要緊，只要不像高橋那個混蛋一樣握有證據就好。不然也就是流言了。

　　所有人都期待斑這個『武士老爺』揭曉真相，在這之前大家互相都用懷疑的眼神打量。但是，最後站在所有人前面的確是莉，當然，就是他們眼中的今井夫人。

　　這個時代可還是女性地位低下的年代，況且讓這個女人站在最前面是什麼意思呢？難道她要說話！

　　莉用親身經歷告訴他們，她就是要說話。

　　青木夫人身為女性最先說話，她說話也帶著一點成熟女性的溫柔。

　　「今井夫人請過來好嗎？這件事是相當嚴重的，還是交給那些男人們吧？武士大人和您的丈夫他們會處理的很好的。」

　　莉卻笑了，這和之前那個嬌柔的今井夫人判若兩人，竟然有一種久居上位者的氣勢。

　　這樣的氣勢在場的只有莉和斑才有，不過略有不同，莉重在『權威』，斑重在『威勢』。

　　女人的美最多的當然是與男性陽剛相對的一種陰柔，所謂最是一低頭的溫柔，恐怕天底下的男人都想要那樣一朵解語花吧。

　　但是也有一種更少數派的美麗，女性的能力淩駕於男性之上，由此散發出來的驚人光彩！

　　人的天性就是愛美和慕強，凡是美的，他們都愛；凡是強的，他們都崇敬。當這兩者驚人的結合起來的時候，的確聲勢浩大威力驚人！

　　莉現在舉重若輕地掃過當場，似乎目光所及就會有人自動閉嘴。她不是美麗，而是她就是美麗；她不是強大，而是她本身就是強大。

　　這樣的美與強，像是一瓢冰冷的水，從頭淋下來，於是該清醒的都清醒了。

　　宇智波泉奈抿了抿嘴唇，忽然覺得喉嚨裡有些乾渴。他想他已經墮入了一個百轉千回不能醒來的溫柔鄉。

　　作者有話要說：

　　有小天使說想要一個本文的讀者群，嗯嗯，我在這裡問一下，大家有這種想法嗎？如果有超過30個小天使留言說想要，我就會建一個群。

　　愛你們麼麼噠！


☆、穿越時代的思念（3）

　　她是領袖, 是能讓敵人心悅誠服的對手，是能讓命運委以重任的使者, 是新世界當之無愧的母親。她用自己全部的力量推動著世界的進步, 引導著大陸的和平，拯救著迷途的民眾。

　　只是一路走來, 誰能陪她到最後。

　　——《天下人宇智波莉》

　　小旅館的大廳裡這個時候比任何時候都要緊張, 莉不動聲色的微笑就是一種預兆——這個女人確實已經掌握了全部，大家都已經察覺到了。

　　「事情回到最開始, 高橋先生死於毒殺。死亡的時間幾乎每一個人都能夠殺人，我們只能盡力追問哪些人想要殺他, 哪些人能夠殺他。」

　　莉心裡已經清清楚楚了, 沒有任何猶豫就要揭開蓋子, 畢竟不解決這個事情他們想要回去可是很麻煩的！

　　「和高橋先生有關的五個人是青木先生、青木夫人、川上先生、服部先生、佐佐木先生，如果只是說想要殺人的話，當然是服部先生最明顯——昨天才爭吵過, 還是為了金錢，動殺機似乎很容易。」

　　但是這是最先排除的, 因為太浮在表面了——這樣表面的仇怨，難道高橋自己不會防備，不會想到？

　　「但是很可惜並不是服部先生, 因為毒.藥沒辦法得到，他應該是唯一一個和毒.藥沒關係的。毒.藥已經確定是是從賣藥郎手上買來的一瓶鼠藥——這又把佐佐木先生排除了，他的藥箱裡致命的藥品不少，但是沒有鼠藥。」

　　說到這裡莉有點不懷好意。

　　「雖然您一直被高橋先生勒索非常痛恨, 甚至準備了□□打算今晚下手，只可惜有人先動手了。話說有關您一直要隱瞞當年弄錯了□□和救命藥造成的人命失誤，到底還是敗露了不是嗎？川上先生已經清清楚楚了。」

　　川上沒有想到會說到自己身上，似乎有點慌張，這時候的莉就是死亡女神，大家生怕自己扯上關係。

　　「我真的特別注意川上先生呢，您是第一個發現高橋先生死掉的。不過卻相當鎮定地做了其他的事情，包括帶走了一封信件和一本手劄。您當然也就知道了佐佐木醫生的秘密，當然更重要的是那封信。」

　　「那是高橋先生給青木老闆的，當然是為了把你辭退——為的是昨天服務的不周到。不過你知道不是的，是因為偷竊。沒有說明是為您保留了一點尊嚴，這才是您剛才為高橋先生說話的原因吧。」

　　莉在高橋的房間裡發現了箱子被撬的痕跡，剛好痕跡也可以和服務員川上平常用的一件修理工具合上，這個故事就不難推理了。

　　「您本來是個好人的，但是身上的負擔讓您走投無路了。您知道等到天明，如果高橋先生對青木先生說出您盜竊的事情，就連這份工作也保不住了。那麼，您的家人還能指望誰呢。」

　　話說到這裡，川上已經捂住臉不敢再聽下去了，客廳裡其餘的人對他全是指責。

　　青木老闆抓住川上的衣領大叫！

　　「你這個混蛋！怎麼可以因為這種理由就殺掉高橋！他可是我的老朋友，當初我接濟你，給你這份工作，沒有一點感恩之心嗎？」

　　莉好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旁觀這一場鬧劇，直到他們鬧夠了才又說話。

　　「您可沒有這個資格說這個話呢，如果川上先生是要殺掉恩人朋友的人，那您不就是要殺掉自己朋友的人？」

　　莉的眼神裡全是嘲諷。

　　「高橋先生大概永遠不知道自己不經意做過的一件小事會引來好朋友下定決心的殺機，直到死都是這樣。話說你們看過高橋先生的新書了嗎？」

　　高橋的本職是一名作家，前一段時間以旅館附近發生的一樁兇殺案為素材寫了一本小說。不過因為案件最後不了了之，所謂結局和兇手全是高橋自己的猜測。

　　「他的小說中曝露了了不得的事情，您就是當時的殺人者——我問您以前旅館裡有沒有服務員，您說沒有。書上的描寫很清楚了『事情終於真相大白，但是旅館房間只留下了服務員切開的水果和擦拭的乾乾淨淨的刀』。」

　　莉抓住了藏在麵粉裡的那一根絲絨。

　　「剛剛切完水果的刀怎麼會乾乾淨淨，是殺人之後擦拭過的呀！」

　　不要說已經軟倒在地上的青木先生，就是三個旁聽的宇智波都說不出話來了，那本小說的手稿散落在書桌前，據說是明天就要送到書商那裡去的。他們誰也沒關注，但是裡面藏著驚天秘密！

　　所以才說，哪怕是一樣的情報擺在忍者面前，不同的忍者也會有完全不一樣的收穫。

　　莉手上捏著的正是一張小說的手稿，上面那一句話寫的原原本本。他把手稿遞給旁邊的泉奈，自己則是蹲下了身看著已經軟到的青木老闆。

　　「您害怕小說出版之後引起一直關注這件事的官員的注意是嗎？雖然只是萬一，但是您可不敢拿自己去賭。」

　　泉奈注視著莉，這一刻莉身上盡在掌控之中的自信和完全冷漠的描述交相輝映，讓這個女人既精彩又神秘，既引人注目又拒人於千里之外。

　　莉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巡睃，最終定格在青木夫人，這個她一直沒有提起的女人身上。

　　「那麼您知道您的丈夫曾經殺過人嗎？青木夫人。」

　　「不，我不知道。這一次的事情實在是，實在是，他怎麼可以一錯再錯！」

　　莉看著這個女人蒼白的臉色，明知道這不過是一場幻境，還是忍不住冷笑。

　　「您可真是一位特別的女人。」

　　青木夫人勉強笑了笑，臉色依舊蒼白。

　　「您也一樣，真的非常非常聰明。」

　　莉一直盯著她，忽然笑了。

　　「我當然非常聰明，至少比您聰明，您的小花招瞞不過我——話說您的小懷錶又壞了是嗎？之前問您時間的時候是這麼說的，還不肯青木先生替您修理。」

　　青木夫人的臉色更白了。

　　「上一回也是他修理的，不太管用，還是送到鐘錶匠那裡，我是這樣想的。」

　　「那您現在可以把它交給我嗎？我想我能幫上忙。」

　　莉從青木夫人攥緊的手裡幾乎是扯出了那只懷錶，揭開後蓋果然是一些影響了齒輪工作的藥塊——是鼠藥。

　　雖然不知道莉是怎麼抓住兇手的，但是抓賊拿贓，這是鐵證了呀！

　　「這個故事裡每一個人都想要或者準備殺死高橋先生，您也是其中一個。我說您特別是因為您總是能夠做出取捨，為了『情人』捨棄道德，為了丈夫捨棄『情人』，最後為了自己捨棄丈夫——真讓人驚訝。」

　　隨著青木夫人的流淚，她終於承認了。

　　「的確是我，但我不是為了自己捨棄了丈夫，他本來就殺了人不是嗎？一個人承擔所有的事情，總比兩個人一起完了要強。今井夫人，如果是您您也會這麼選的——」

　　她的話沒能說完，周圍一切都在扭曲，似乎這個女人被什麼撕碎了——這就是四個宇智波最後看到的情形。

　　然後回到了現實，時光的魔法被解除，原本只是落滿灰塵的旅館刹那間腐朽灰敗，好像是時間齒輪卡了很久以後重新運轉。

　　「解決了？」

　　斑的樣子倒像是剛剛完成了一個最簡單的任務，而不是這樣生平第一次遇到的詭異事件。

　　「解決了。」

　　莉輕輕點頭，雖然這是一次很稀奇的經歷沒錯，不過莉本身的經歷就是全世界最稀奇的了，這樣無關緊要的插曲她根本不在乎，所以是一樣的淡定。

　　但是泉奈和火核兩個人總覺得事情沒有清清楚楚，心裡全是問號——啊！真的超級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這時候外面早就是第二天中午了，再不想在這裡停留，四個人迅速趕到了最近的城鎮。

　　在居酒屋裡叫了飯，火核小哥終於忍不住了。

　　「所以莉大人到底是怎麼想到那個女人身上的？事情雖然知道了結果，但是我腦子裡依舊是糊裡糊塗的。」

　　莉嘴裡咬著一串炸蝦，把酒杯往火核面前推了推。火核是很懂的，立刻給倒上了淡酒。

　　「這個事情其實很簡單的，一開始就排除了服部和佐佐木，除了說過的原因，其實最大的原因是高橋無論如何不能改變自己死亡的命運。做到這個只能說兇手是殺意已決，不會讓他活過早上天明，以及高橋並不防備。」

　　泉奈順著這個思路推理。

　　「川上不能等到早上天明高橋讓青木辭退他，青木不能等到天明高橋離開旅館去找書商，那青木夫人是？」

　　不用莉再說話，他非常主動地給莉把酒杯裡的淡酒再添滿，又把炸洋蔥圈擺在莉的面前。

　　莉一下抱住了泉奈的手臂，非常讚賞這個年輕人的眼力，臉上也是笑嘻嘻的。

　　「啊，泉奈你真的是！如果你不是斑大人離不開的左右手的話我一定聘請你做我的秘書官，現在的那個就是一個混蛋，一點眼力都沒有啊！」

　　相似而又不盡相同的青年與少女這樣親密，看起來的確極為合適，簡直天造地設。好像這兩個人不是才認識，而是從睜開眼睛就相伴隨著長大。

　　泉奈覺得有一種馨香靠近，就像海棠花就是沒有花香也該有一些草木清香。忍者本身氣味要減到最低，但是少女本身就是有一種溫暖甜美的。

　　這樣的馨香一觸即走，莉快樂地享用心愛的油炸洋蔥圈，又喝了一口淡酒，這才開始講故事。

　　「在高橋的房間，那個女人看到高橋的屍體的時候我就已經確定兩個人的關係不一般了。男人或許不懂，但是我知道，女人看情人的時候當然會和看丈夫的朋友不同。」

　　「然後是戒指，高橋先生有一枚戒指，青木夫人有一枚一樣的，就藏在她一個珠寶盒底層。按照高橋書裡提過的，這是他家鄉的風俗，夫妻把戒指戴在左手無名指上，不過本地沒有這個風俗。」

　　莉伸出自己的左手，按住了無名指給他們看。

　　「高橋可是非常興奮地在日記裡提到過『明天就要帶心愛的女人遠走高飛』，他不知道青木夫人並沒有和他雙宿雙棲的打算。偷情只是一個『錯誤』，或許是為了寂寞，或許是為了刺激，誰知道。總之她不會為了高橋拋棄自己的丈夫和穩定的家庭的。」

　　「那枚銀戒指上不是很灰暗的樣子？如果是心愛的人饋贈的十分有意義的禮物，就是不能光明正大常常戴上，總該經常擦拭吧——她對他就是這樣而已。」

　　「但是她不能直接拒絕，高橋先生什麼都不怕，沒有家庭，還是個男人。如果她拒絕了他，說明自己沒那麼愛他，他惱羞成怒直接把這件事大白天下怎麼辦？」

　　莉坐在桌前侃侃而談，好像親眼所見這些事情——她從這些人言談舉止和一些蛛絲馬跡裡面得到事情的全部，一切歷歷在目。

　　這個女人確實非同凡響，她最得意的作品出雲城還沒有展現在眼前，只是一點隻言片語已經足夠甩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庸碌男女。

　　「高橋先生最多多一個風流的稱號，失去一個朋友——話說能夠和青木夫人偷情，這就很難說他把青木先生當作朋友了吧。但是對於青木夫人來說就是生活毀掉了，有時候女人是相當矛盾的生物，偷情和在乎家庭是同時存在的，雖然我很看不起這樣。」

　　莉伸了伸懶腰，想了想。

　　「不是合理的才存在，而是存在的即合理。」

　　「別人的生活我當然不會隨便發言，總之青木夫人就是這樣的女人。女人狠起來真的比男人強了十倍，不是話說男人成功了就會變壞，而女人只要變壞就能成功？」

　　斑一直一言不發，抱著手臂坐在最裡面，這時候看了看她。

　　「所以你在說你自己，這麼說你要承認你是女人裡面最壞的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句話與其說是嘲諷，還不如說是讚美，不過王者級別傲嬌的尊嚴不能丟下。

　　莉的表情變化了，這個時候她似乎打開了什麼了不得的開關，女性的魅力火力全開——眉眼既舒緩又豔麗，姿態隨意又柔軟。

　　你知道她是美麗的，你知道她是仗著漂亮在故作姿態，但是並沒有什麼用，那只是讓她更漂亮了。

　　她仰著頭看著泉奈，不是她下意識回避的斑，也不是不那麼熟的火核小哥，而是看上去愛笑的青年泉奈。

　　「對啊，斑大人說的完全正確，我就是世界上最壞的女人，所以才能做到這個地步。所以啊，泉奈奈一定要非常小心，壞女人是最可怕的。」

　　火核小哥旁觀了一切，『泉奈奈』什麼鬼，泉奈大人的昵稱嗎？當然，這麼說也沒什麼用了，泉奈大人已經徹底陷入壞女人的『陷阱』裡了，真是可悲的男人啊！

　　火核發現了一切，斑也看出了端倪，心裡有一種微妙感——心愛的弟弟喜歡上了好友。所以現在的情況是他被排除在外了？呵呵。

　　「宇智波莉，離泉奈遠一點。你的話，現在對泉奈還太危險了。」

　　「嘁！遠一點就遠一點！」

　　果然是戰國時代最有名的弟控，貫徹了宇智波家族的傳統，莉心裡暗暗吐槽。不過她總算恢復了正常，收起了剛才的氣場。

　　泉奈無話可說，只能看著哥哥，像是抱怨又像是警惕。

　　「有什麼關係嘛，莉小姐只不過是開玩笑而已，哥哥也太認真了。我的話完全沒事，莉小姐怎麼樣都好啊！」

　　斑的面無表情已經快繃不住了，看了看二十多年來一直只向著自己的弟弟，又看了看十多年來明明先認識自己的莉。【哦豁，果然是被排除了！

　　親眼見到戰國第一兄控達成坑哥成就，莉覺得這應該是空前絕後，實在是很值啊，不由心情大好！不過故事還是要往下說的。

　　「這些也只是想要殺人而已，和川上、青木老闆他們沒什麼不同。這時候我想到了那瓶鼠藥，原本是青木老闆從賣藥郎那裡買到的，交給了川上，讓他負責旅館裡面毒老鼠。放鼠藥的地方是在雜物間當然只有旅館裡面的工作人員知道，還是一樣的三個人。」

　　「這個時候事情陷入了僵局，泉奈大人的眼神很好，應該還記得當時青木夫人的懷錶指標的時間吧？」

　　泉奈幾乎不用思考。

　　「傍晚五點鐘過五分——這是高橋死的時間，或者死之前！」

　　「太巧合了，剛剛修好的懷錶壞掉，還恰好是這個時間，不管怎麼說都太巧合了。而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巧合，過多的巧合都是小心佈置的結果。」

　　莉低頭，大概是是想起了自己曾經做過的一些『小事情』。她的事業確實幹得不錯，想要做到這樣，中間的心機佈置遠遠超過這個。

　　「這是丟下了懷疑的種子，有了這根線索再去觀察青木夫人每一回提到懷錶的神情，這就是必然要藏不住的。畢竟只不過是一個旅館老闆娘而已，怎麼可能天衣無縫完美無缺。」

　　「已經很厲害了，如果不是莉大人的話應該很難看得出來——至少我看不出來，真的想不通殺個人做那麼多事幹什麼，變得這麼複雜，還以為是對什麼重要人物，結果只是一個作家。」

　　火核小哥知道了全部的事情，好奇心總算得到了滿足。

　　他的抱怨也不算奇怪，畢竟這個世界這麼混亂，不是一些權貴的話很難想像要這樣設計，大不了雇傭忍者啊，這樣的普通人價格是相當便宜的。

　　莉也很懷疑，她甚至腦洞大開，覺得那一片搞不好是什麼『時空異常節點』，根本就是另一個時空的事情。不過這個想法她不會說，也沒什麼好深究的。

　　「不用覺得太驚訝了，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事情可以很難也可以很簡單。如果是這種級別的佈置，唯一的要求就是小心細緻，把所有的情況都考慮好的話，一步步針對，沒什麼做不到的。」

　　「只要足夠細緻小心！」

　　莉的語氣可以說是意味深長了，這一刻她好像一個久經世故的長者，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平平無奇中見鋒芒。

　　散發出來的魅力也十分巨大，不管男人會不會懼怕過於聰明的女性，但是聰明的女性總是有致命的吸引力的。

　　二十歲的身體、三十歲的風韻、四十歲的智慧，結合在現在的莉身上，幾乎每一點都直戳男人的死穴。

　　火核小哥趕緊低頭不敢再看，心裡知道這是一個天大的麻煩，他必須得保證自己不會被捲入這場麻煩了。只能這樣了，眼不見為淨。

　　斑倒是表現的如同平常一樣，半闔著眼睛，飲下眼前的清酒，下酒菜並沒有怎麼動。

　　只是不知道他是真的覺得不在乎才能不動聲色，還是太在乎了所以裝作不動聲色。這大概是永遠不會有答案了。

　　與這兩個人相比，泉奈既簡單又乾脆，他並不壓抑自己的喜歡——哥哥既然一直沒有表示，那麼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什麼能阻擋他的了。

　　和剛才幾乎不像凡人不同，莉很快又充滿了煙火氣——吃掉了最後一個雞蛋捲，覺得還意猶未盡，催促居酒屋的老闆娘再添菜過來。

　　旅途再長也是要結束的，都是忍者，就是悠閒趕路，很快也就到了火之國宇智波族地。

　　這裡和莉想的差不多，這時候的忍者聚集的族地都是差不多的。最多就是因為宇智波算是忍界豪門，又家族人丁興旺，所以族地規模大一些，房子建的更好一些。

　　雖然多了莉這個陌生人大家很奇怪，但是知道她的來歷以後大家就變得非常歡迎起來了——這種血脈裡天然的親近是很明顯的。

　　戰國時代大家都是家族作戰，當然就更加重視血緣了。

　　莉算是在這裡舒舒服服光明正大地摸了一段時間的魚，直到出雲城那邊來信催促她才不情不願地準備離開。

　　離開的時候最熟悉的斑、泉奈和火核小哥都不在，出任務去了。等到泉奈回來的時候得到的就是莉已經回雷之國的消息。

　　「不要緊，總會再次相遇的。」

　　作者有話要說：

　　寫同人第一次，真的很抱歉犯了錯誤——這一段似乎有一點突兀，我自己卻沒有寫的時候就感覺出來，應該給大家帶來了很多困擾吧（非常對不起！

　　不過已經脫離了這一段，之後會延續之前的作風！

　　以及讀者群的事情，雖然還沒有三十個小天使，但看起來突破三十個是沒問題的了。

　　我申請了一個群，群號是485612824  入群方式是回答問題，問的是我的筆名，只要寫夏天的綠就可以了！


☆、短歌行（1）

　　她不需要偉大, 她本身就是偉大。你以為她可以做到這個就是極限，其實這不過就是開始。

　　天下人宇智波莉改變世界的腳步早就邁出, 但從這裡開始, 她真的改變世界。

　　——《天下人宇智波莉》

　　「長樂姬大人，主管情報的高天原殿已經重新按照您的意思修建完畢, 至於三之丸附件的葦芽殿也按照您的意思下達了命令, 土遁忍者還有工匠們都已經招募完畢——還會用上新的建築材料，總之會比想像中的宏偉！」

　　每週一, 出雲城本丸工作的官員們，各個部門的負責人都會在一起開會, 其中第一件事就是向莉彙報過去一周工作的進度。

　　時間過去的挺快的, 從火之國宇智波那邊回來已經一年了, 這一年裡面莉沒有再出門，任務也沒有——其實任務對她現在來說沒有意義，在出雲城搞建設重要多了。

　　這一年她掌控下的雷之國並沒有對外擴張, 但也不是什麼事情都沒有做。按照她的策劃，她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一個大動作。

　　畢竟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過早想大陸南面和西面擴展，不是沒可能成功，而是不夠保險。她可不願意因為貪功冒進, 毀掉了現在的大好局面。

　　因此比起向外擴展，片面追求領地增加，她現在更在意自己練好『內功』。這才是所謂正道，總之就是自己強了, 一切就水到渠成。

　　說起她的大動作也十分簡單，從很多東西裡面都借鑒了一點。

　　「長樂姬大人，事情的確進展的很順利，但是高天原殿和葦芽殿是不是真的有必要？畢竟目前看不出來，甚至，甚至顯得有些多餘。您寶貴的精力如果放在別的事情上面，一定能獲得更多收穫的。」

　　說話的是一名商業部的負責人，他對長樂姬的眼光、智慧、才華一向讚不絕口。見到長樂姬把精力放在這些『沒什麼用』的事情上，與其說是不滿，不如說是可惜啊。

　　他是有話直說了，旁邊的同僚們就有意見了。倒不是怕長樂姬發怒，在工作上長樂姬並不是暴君的類型，說她相當溫和也不為過——只是在某些事情上格外堅持！

　　但是即使是她的堅持，也沒有人因為反對這個遭到什麼不公正的待遇，這也是大家能夠暢所欲言的原因之一。

　　不過大家對於長樂姬都有一種『縱容』，那可是長樂姬！不是什麼別的人，為出雲城，或者大一些說雷之國，辛勤工作，如今雷之國的興盛不就是她一手締造的嗎？

　　不要說她只是立了兩個暫時不知道前景的項目，就是她把整個本丸強拆了又能怎樣？

　　就當作是長樂姬工作累了需要緩解壓力嘛！到時候讓土遁忍者和工匠們重新建造，說不定用上新的建築材料還能修建地更加雄偉呢！

　　莉當然不知道這些下屬們都把她當成了『小公主』，她只是站起身準備講解。

　　在此之前她只是下達了命令，少數幾個人知道她的用心，其餘的人就不清楚了。

　　在這時候她覺得有必要統一一次思想，雖然她的命令大家是理解要執行，不理解也要執行，但是心裡接受更容易有好的結果。

　　「高天原殿，本來是只服務於出雲城的情報組織，原身是宇智波家的情報小組。不過他們的潛力不只是這樣，他們身兼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在將來的策略裡佔有不可或缺的一環，我對此稱之為『文化入侵』。」

　　在莉生活的時代不停地談『軟實力』『文化霸權』『文化入侵』，文化這樣東西讓別人接受似乎沒有什麼，但是政治人物都明白不能更重要了。

　　所謂賣文化出口創匯只是最淺的目標而已，如果真的讓別人接受了自己的文化，這本來就是一筆無形的政治資產。

　　莉的打算很簡單，至少開始很簡單——讓我們來做世界第一的少年漫畫吧【劃掉！明明是讓我們來做世界第一的出版刊物吧！

　　無論是各大家族大起底，還是高手排行榜之類的都足夠引發興趣了。還不只是忍界的，普通人對忍者們的軼聞也很感興趣吧，畢竟是一隻蒙著一層紗的另一個世界。

　　光是這一件事就能達到三個目標。

　　第一，獲得忍界話語權。話說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間誰是忍界第一高手，這從來都是各有支持。如果制定榜單，不管是真的倚靠資料做出一大堆分析，還是用感性認知斷定結果。

　　總之這會影響很多人的判斷吧，這就是說話的權利，或者說說話有人聽的權利。這不是話語權，什麼是話語權。

　　掌握話語權本身就是一種很大的權力了，君不見那些新聞大社是怎麼獲得超然地位的。

　　第二，得到忍界認同，聚攏更多認可。簡而言之就是吸收路人粉，就像娛樂圈裡會說路人粉也是粉嘛。

　　其實路人粉只怕才是最重要的粉絲，畢竟一個人的死忠粉能有多少，號召力很多時候還是要看『國民好感度』帶來的路人粉。

　　這些人或許不那麼熱情專一，但是人數幾乎沒有上限，轉化為號召力的轉化率再低也能得到一個非常可觀的數字。

　　做刊物很容易就摻自己的私貨，到時候做的巧妙一些，不說造成洗腦，至少能讓出雲城得到更多人的認可，這個認可包括忍者和普通人。

　　這件事要是做成了，該省多少事兒啊。當年蔣某某不是還感歎過，xx黨就是宣傳做得好嘛！什麼時候都不要低估宣傳的力量。

　　最後就是賺錢了，辦刊物當然能夠賺錢。但是不見得是在刊物本身上面賺錢，莉大概就是做了一個不會虧本的計畫。

　　剩下的當然是靠廣告——來自於一個電影靠植入廣告已經收回成本的年代，這種覺悟都沒有怎麼行！

　　這還是因為現在商業發展太落後了，不然這些刊物她免費贈送都可以，畢竟鋪的越開影響力越大，前兩個目標越容易達成。不然以為英國最流行的贈送小報是哪裡來的，難道人家不用存活嗎！

　　在場都算是這個時代的精英了，或許不提想不到這些事情，但是莉拿出來說卻沒有聽不懂的。

　　場面一下變得熱絡起來，就連原先商業部的負責人也眼睛閃亮。這既然也是一筆生意，自然就關他的事。

　　莉還有進一步發言。

　　「這樣看起來原本那些人就不夠了，可以多聘請一些有相關工作經驗的普通人。像是組織文字，攥寫新聞，排列版面什麼的，讓忍者們去做大概會成為乾巴巴的任務報告吧！」

　　莉的話立刻引起大家的笑聲，就連本身身份是忍者的也不例外。他們很清楚能做文職的忍者還是少數，每天面對的都是文字的話，大概會瘋！

　　「至於葦芽殿，這是我預想中的『公會』。現在有很多出雲城自己本身的任務宇智波一族根本做不完，還有一些外面接下的任務就更不用說了。原本在城下町也有專門張貼有本丸批准的的任務，讓那些歸附出雲城的忍者來做。」

　　「葦芽殿大概是把規模做的更大，同時也更正規。」

　　沒錯，就是公會。原本《火影忍者》中那樣接任務不是不可以，不過放到和忍村行政結構完全不同的出雲城就不同了，相比之下自由度更高的『公會』還要好一些。

　　而且只怕會更加受到小忍族的擁護，畢竟按照忍村的制度，家族是要服從於村子的，很多忍族為村子犧牲了很多。包括自家的秘術、人脈、物資之類的。

　　人都是有私心的，如果可以的話當然還是不要有這種犧牲了。靠著這個政策，將來吸納忍族的問題上，出雲城這邊是優於忍村的。

　　雖然不知道在她的影響下，這個世界還會不會出現忍村這種存在。

　　不過有這樣的好處，就有別的地方一定不如。在管理上面，忍村對忍者是擁有絕對支配權的，公會當然就沒有這樣的利好。

　　不過莉不在乎，行會的會長能夠支配底下的會員嗎？不能的，但是影響很大就是了。

　　他可以是規則的宣導者、制定者，制定標準本來就是一項了不起的權利。只要公會的忍者越來越多，原本小的權力也會變成不可忽視的力量。

　　當然，其中的困難也很多。高天原殿的事情還算是自己內部就能解決，葦芽殿『公會』卻要和外界不斷溝通。

　　莉對此卻早就有想法了，這一年她是一直在籌畫這件事的。

　　「對於任務量的問題，如今整個雷之國都在我們的管理之下了。出雲城作為盟主城當然有自己的權威，我會通知別的城主把治下發佈的任務放到出雲城來——就算不是全部，也應該有一個不錯的比重。」

　　最重要的是治下的商人等普通人，只要發佈政令讓他們雇傭忍者必須通過本城官員，然後轉交出雲城這邊。單單一個雷之國的任務就完全足夠了，只怕早期還吃不下呢！

　　「這樣的話外城拓展計畫和衛星城計畫就要加快腳步了，不然按照這個勢頭，到時候出雲城這邊應該會更加擁擠。最近已經有很多民眾反映內城的地價在不斷升高，租房費負擔也很重。」

　　負責民生的官員推了推眼鏡，跟著發言。

　　這件事是一直有立項的，只是現在各種立項的事情太多了，大家都忙不過來。

　　說到底還是人手不夠——無論是能夠勝任文職的普通人，還是能夠做各種特殊工作的忍者，都缺的厲害。

　　莉也沒有辦法，現在出雲城已經是超級大城了，總人口上她從來不憂慮，但是能夠達到標準的人才卻很少。

　　自己培養當然是一個好辦法，不過學校才剛剛開始招生，想要得到能用的人，就是速成班也要等一等。

　　「還是人手不夠，這一點上我也沒有辦法。讓負責速成班那邊的老師再趕一趕，至少先培訓出一批辦事員來。」

　　速成班類似專科學校，也不負責培訓出『指揮者』的角色，只要能做好『士兵』就可以了。實際上現在的出雲城就是『士兵』一樣的辦事員缺的最厲害。

　　「工業部門的最新報告，電力工程已經完成最後一期。按照巔峰時段供電量計算，電廠完全能夠負擔全城。不過隨著各種電器的使用和工廠的增多，往後供電量要做一個新的評估。」

　　莉表示她已經清楚了。

　　「電力的事情一定要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製造業的進步全部都要落在『電力』上面。有出雲城這邊做表率，大家現在應該知道電廠已經成為一門好生意了。」

　　「到時候城區擴大，用電量增加，以及衛星城那邊，出雲城之外的雷之國土地上面，電廠生意都大有可為。我們自己做什麼時候能鋪開？還是要依賴那些商人的資本，到時候我們倚靠技術入股就可以了。」

　　「這件事商業部個工業部一起跟進，到時候互相斟酌。」

　　最受莉看重的科研部一般要放在最後面，沒辦法，科技是第一生產力。

　　平常牛的不行的工業部和商業部常常也要靠科研部的新東西才能得到現在這樣耀眼的成績，而且科研部應該是人數最少，但直接向莉負責，經費最容易批下來的部門了。

　　科研部門算是莉組的很早的一個部門了，這些年出成果也比較多。

　　而且由於這些國外來的頂尖『科學家』對出雲城這邊的滿意，算是活廣告吧，很是聚攏了一批人才，竟然是少見的人手不大緊缺的部門。

　　上一周莉格外關心的電報技術取得了突破性進展，這一周特別再多詢問了一次。

　　不只是電報之後離莉想要的現代社會近了一步，而是因為電報技術對資訊傳遞具有重大意義。不只有利於對越來越大的領地進行治理，也有利於高天原殿的工作。

　　至於電話，莉反而沒那麼急迫。畢竟現階段電報已經夠用了，更多的精力放在更要緊的事情上面不是很好？

　　趁著電報項目快完成，莉又提出了新的想法。

　　「這次是一攬子計畫，我需要各式各樣的『車』，或許會有一些不同，但是總的來說科研難度是一樣的，就一起做。首先是各種各樣修路車。」

　　有了土遁忍者修路真的很容易，但是這些也不能全靠忍者，這根本不現實。然後還有莉早就在計畫裡的農用車，這是農場化經營的必備。然後還有代步車，從自行車、摩托車到轎車、運輸車。

　　火車當然更重要，在管理上有了火車，連通比電報要管用的多，還有經濟上的刺激不用提——不過投資巨大，必須先緩一緩。

　　會議結束，所有部門的負責人當然要回各自的部門。任務很緊張，大概知道這個月的假期又不要想了。

　　實際上能夠朝九晚五做五休二的也只有城下町的工人了，畢竟這是長樂姬的命令。

　　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那種好事也就是傳說中存在，實際上不存在的！

　　唯一的好消息是這些算加班，加班有加班費拿。如果是年底加班，加班費還能算雙倍。

　　對於所有有志於結婚的男青年來說，無疑是個攢錢的好機會。要知道結婚可是很貴的，特別是出雲城的女孩子還那麼挑。

　　不過這裡有一個悖論，連節假日都沒有的單身狗怎麼可能找到願意結婚的女孩子，大概錢是白攢了╮(╯-╰)╭。

　　所有負責人裡面大概是教育部門的負責人最低落了，罕見的會上點名批評，長樂姬很少做這種事情的。

　　其實長樂姬也不算嚴厲，就是單獨拿出來說了一下。

　　「速成班的事情要抓緊，給本丸這邊培養人才的事情搞搞好！」

　　但是若有若無掃過來的嚴厲眼神，大家的側目——負責教育部門的還是一個女孩子，既覺得特別羞愧，又覺得辜負了長樂姬的信任。

　　如果不是責任心很強，她都要忍不住引咎辭職了！

　　底下人忙，莉這個最高領導也不會閑到哪裡去。等到她這邊下班的時候，外面早就滿天星斗銀河閃耀了。

　　「長樂姬大人今天也加班到這個時候了嗎？」

　　才出辦公樓就遇到了一直非常熟的紅和玲一群人，如果是別人的話大概就是恭恭敬敬打招呼就算了，她們卻自在的多。

　　「已經很晚了，你們這時候不回家嗎？」

　　莉笑著和她們走在了一起。

　　「我們可都是忍者出身，怕什麼晚上呢？況且出雲城有您的守護和治理現在是多麼安全，路上小流氓都沒有呢。我們這邊是準備找一家居酒屋來著，晚飯早就消化完了，現在必須續攤！」

　　精力充沛的年輕女孩子，的確容易餓得快。這些加班的工作人員有本丸提供工作便當，但是食堂出品，即使味道還不錯也不會好到哪裡去，吃的不多是當然的，這時候就更需要另外覓食了。

　　莉這時候回到奧禦殿長樂宮阿江當然會預備下各種宵夜，齊全又美味。但是吃飯也是很講究氛圍的，和一群女孩子吃居酒屋顯然比一個人孤零零吃豪華料理有食欲的多。

　　「聽起來超級棒，我跟你們一起去！就去在金屋町那邊新開的一家居酒屋，因為新開業有朋友送了我好多優惠券，我們把這個一起用掉。」

　　有優惠券當然高興啦，女孩子們立刻舉雙手贊成。不管怎麼說，對於這些完全沒想過存錢的年輕女孩子來說，錢總是不夠用的，當然要精打細算才行。

　　金屋町這家新開的居酒屋格調倒是很不錯，裝修就很得這些女孩子的喜歡。這大概是因為本身就在金屋町這種富人區的關係吧，客人大都是很有禮的，不會有那種買醉之後無禮的醉漢。

　　負責打理生意的是老闆娘，見到一群年輕女孩子進來就趕緊出來招待。大概是看到女孩子們身上穿的是本丸裡面工作流行的職業女性套裝，還殷勤了不少。

　　當然，她可不會猜測裡面有城主大人在，畢竟在他們的想像中城主大人怎麼可能來居酒屋。

　　在居酒屋裡招牌當然就是酒和下酒菜啦，女孩子們都在菜單上面指指點點，因為人數很多的關係，量也很大。

　　「所以說為什麼要那麼多天婦羅？差不多也就夠了吧。烤肉才是王道啊！無論是烤雞、烤魚、烤牛舌、烤內臟，這才是好吃啊！」

　　「你們大概忘了居酒屋的主角是酒吧？當然最重要的是下酒菜啦，無論是枝豆也好，冷奴也好，絕贊的！」

　　「你也承認酒是主角了，不管怎麼說，老闆娘，請先來一打梅酒、半打清酒、半打燒酒，請快一點！」

　　「是的，客人請稍等！」

　　關於酒大家倒是沒有什麼意見，剛才的點單本來就是按照大家的口味來的，但是各種各樣的下酒菜還是一場戰爭。

　　「不能決定的話，果然還是應該讓莉大人來決定吧，這樣也不用一直爭下去了！」

　　所以最後菜單還是端端正正地放到了莉的面前。

　　成為宇智波莉以後她的腦子也變好了，對於大家剛才的偏向她已經聽的清清楚楚。這個時候點單當然得心應手，幾乎每一個人都照顧到了。

　　不僅叫了下酒菜、炸物和烤物，另外也很有人氣的煮物也不放過。最後還叮囑最後上一些蕎麥面、茶泡飯，是為了防止吃不飽。

　　「所以說呢，不愧是長樂姬大人，所謂『做得好的人無論做什麼都好，做不好的人做什麼都不行』嘛。長樂姬大人就算點菜也是最高，大家總算都滿意了。」

　　一個叫做椿的女孩子咬著烤雞肉串還不忘記說好聽的。

　　居酒屋本來就是下班後大家放鬆的地方，大概吃了幾口食物墊墊肚子之後大家就說起了最近的煩惱和壓力。

　　「說起來今天部長大人臉色又不好看了，我想這個月的假期又泡湯了。難道我們的青春就要在加班裡葬送了嗎？我不要！我還想要和一個好男人出去約會呢！」

　　「話說什麼好男人啊，當初不是說好大家一起和工作結婚的嗎？男人有什麼好的。況且我媽讓我在本丸裡找個男人認識，說是在外面找就打斷我的腿。天哪，我記得那群男人加班比我們女孩子還要凶，哪有時間和我結婚！」


☆、短歌行（2）

　　『我們最大的麻煩就是沒有麻煩』, 能夠說出這句話，可見當時的出雲城是何等的霸氣無雙。不過即使是這一時期的天下人也免不了一些困擾, 畢竟她是人, 而不是神。

　　——《天下人宇智波莉》

　　莉要了一盤白年糕，在爐子上燒軟了再蘸著白糖吧唧一口吃掉。又香又甜又軟又糯, 熱氣騰騰的, 滿滿都是幸福感。

　　聽著女孩子們抱怨的小事，真好啊, 很像陳莉莉會抱怨的事情。不管這個世界怎麼樣，總之這個世界有了一個小小天地讓她安心休息, 免她日夜受驚。

　　「明天一定要去桔梗屋那邊定做一套新振袖, 啊啊, 為什麼我媽就不能贊助我！明明這樣的正式禮服都超級貴的，而且這不是她的要求嗎？」

　　「但是和服是很重要的事啊，女孩子一定要有一身相當高檔的和服才可以吧。說起來長樂姬大人知道哪家的和服做的更好嗎？」

　　名叫雨的女孩問身旁的莉。

　　「我的服裝都是阿江準備的, 『吳服之間』準備的衣服都是自己縫紉，面料倒是在外面的店鋪訂購, 但我也不管，所以不能幫上忙了。」

　　按照莉制定的律法，出雲城的城主位置不會是世襲, 而是選拔產生。

　　然後城主就可以搬進奧禦殿長樂宮居住，出雲城還會專門準備一筆經費，足夠整個奧禦殿運轉並負責城主的生活。

　　不過這個數字並不十分巨大，莉的奢侈生活是因為她自己對此是有補貼的, 反正她有大量的私人產業，不更加享受生活，存著有什麼用。

　　奧禦殿長樂宮在這些金錢的支持下，供給著她盡可能精緻舒適的生活，至於具體是怎麼辦到的，她當然不知道。

　　女孩子們立刻失望了，不過這件事吸引不了她們長久的注意力，她們很快關注起其他的煩惱來——居酒屋本來就是一個排遣壓力和煩惱的地方。

　　「我的願望就是今天少加班，年終有雙倍獎金，還有年終本丸晚會上抽獎能夠抽到最高大獎。無論是旅遊券也好，珠寶也好，請給我來一份吧！」

　　「切，你這丫頭！這還算不貪心嗎？神明大人應該忙不過來了，這也想要那也想要，難道你沒聽過『金斧頭銀斧頭』的故事？」

　　說到願望這回事，也有人問莉有什麼年終願望。畢竟看起來莉大人已經什麼都完滿了，實在想不出她想要什麼。

　　她想要什麼？她想要的太多了。曾經平常安定的日子、現在擁有的能力、今後能夠圓滿完成任務——所以說她才是那個最貪心的人。

　　「唔，我的話最想要的果然還是各種各樣急需的人手多來一些吧。畢竟現在大家這麼忙也是因為人手不夠，而且人手不夠的話，很多事情就不能做了。」

　　說到這個大家算是感同身受了。

　　「所以現在出雲城雖然聚集了很多人，但是能夠在本丸這邊幫忙做事的還是不多是嗎？」玲好奇地問。

　　莉每年組織四次『公務員考試』，就是為了篩選出適合在管理部門做事的人。

　　因為這個時代也不能要求更多，考試的試卷她已經盡可能放低要求了。但即使是這樣，合格的人數還是太少了。

　　莉也只能無奈點頭。

　　這就類似中國的古代了，人才都是有主的。所謂大野遺賢當然有，但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劉備。況且一個諸葛亮也不夠，這是需要成百上千的『臭皮匠』的情形。

　　「那些普通人我是不知道的，不過忍界有名的十分聰明我倒是知道一個。」雨忽然提起。

　　「大人知道嗎？居住在火之國與湯之國交界處的奈良一族，這一族的智商高也是有名的了。」

　　雨一但提起，別的女孩子就開始紛紛響應了。

　　「看戰鬥風格就知道了吧！完全是走智慧取勝的路線。代表秘術的影子術，這個需要多少計算？就算不會也大概知道，總之很難就是了。」

　　「聰明也不代表是能夠來本丸工作的啊！要我說還是這些年奈良這一族聯合山中一族、秋道一族採取的避世策略最值得拿來說了。畢竟偏安一隅的小忍族，就是靠著這一族的智慧生存的很滋潤吧。」

　　女孩子們孩子吵吵嚷嚷討論，莉則是已經陷入了沉思——這的確是她沒想到的！

　　她難道不知道奈良一族有多適合進入政府機構做工作！她簡直比在場的人都清楚。這是經過幾代火影的背書的，按照《火影忍者》的設定，奈良鹿丸和他的父親都是參謀長類型的智囊。

　　重複一遍，火影的設定是出身決定一切，血脈流傳穩定可靠——除了極個別的例外。

　　所以她現在得到奈良一族的話，豈不是說現在種下一顆種子，到時候就能收穫好多好多個奈良鹿丸？而且還連帶著秋道和山中兩個忍族。

　　這兩個忍族雖然不顯山不露水，但也是十分穩定踏實的中堅力量了，真是好買賣——問題是這個事情能不能成。

　　能成的，莉在心裡回答。

　　既然豬鹿蝶三族最後能夠搬入木葉村，這就說明他們不排斥融入別的集體。他們的目的也很好猜測，無外乎就是相信這樣能夠過上安定和平的日子——當然，後來的發展大家都知道了。

　　或者還有千手柱間的個人魅力。

　　如果是為了和平的理想，自己這邊難道沒有詩和遠方嗎！甚至雷之國已經基本實現和平了，雖然這和雷之國忍者強悍，成氣候的忍族卻不多有關係。

　　但是自己的出雲城好歹是拿出了一個半成品樣板，當時拉人入夥的木葉有什麼？領導人勾畫的美好藍圖而已。孰優孰劣難道很難判斷嗎？

　　如果這樣還挖不倒奈良這個牆角，莉也不可惜了——憑什麼日後木葉就能讓你們加入，這難道不是眼光和智商太差！

　　至於自己的人格魅力不如千手柱間什麼的，莉是絕不會承認有這種可能的！

　　暢想著挖來一群奈良進行壓榨，莉簡直覺得心情大好，自己一個人就幹掉了兩瓶梅酒。

　　「沒錯，就這樣決定了！我要親自上門去請奈良一族加入出雲城！」

　　「誒，需要這樣嗎？由大人親自去請的話，這還真是從來沒有過的啊，大人也很看好奈良一族嗎？」

　　就連提出這件事的雨也覺得驚奇了，她是沒想到莉就這樣決定了，還是自己親自去。

　　「就是說啊，大人的話也沒必要自己去。就讓人事部門的人過去就是了。之前主動招募一些雷之國的忍族不是就這樣做的？」玲也這樣說。

　　莉一邊給烤肉翻身，一邊解釋。

　　「這是因為真的很重視，而且也很不同的緣故。奈良本來就是世代在火之國生息的一族，貿然讓人家離開族地，這也很難吧。」

　　「而且這一族有自己與眾不同的風格，本來不是避世也很多年了嗎？外面的風風雨雨他們當然想要盡力避免，如果是抱有這種心情的話，出雲城再好也沒用。」

　　「我呢，只能盡力去做，最好拿出最大的誠意，親自上門拜訪。不然事情失敗了，總會後悔，覺得自己這時候有親自去就好了。」

　　莉在做這些解釋的時候明明還在弄下酒菜，但是啊那種本身發出的溫和、認真、堅定在這間小小的居酒屋裡熠熠生光。本來就是迷妹的女孩子已經要瘋，心裡瘋狂刷屏的就是『莉大人啊！！』這樣的。

　　在一間小小的居酒屋裡定下的這件事，或許當事人們都不知道該是怎樣的意義深遠，這大概就是奇跡總是起源於渺小吧。

　　話是這樣說，事情也不可能真的就這樣定下了。

　　不要說現在正是出雲城政務繁忙的時候，少了城主只怕藥丸。只說莉的身份，雷之國宇智波領袖、出雲城城主、雷之國實權統治者，這是能夠隨便跑出去玩耍的嗎？

　　有個萬一，誰來負責！上回出任務就開了萬花筒寫輪眼，雖然是好事，但也說明了情況的何等『兇險』。這一次再來，大家的心都要懸著了。

　　「長樂姬大人，這件事絕不可以！」

　　「這是已經決定的事情，況且這也是為了解決如今出雲城的難題。」莉眼皮也沒抬，直接回復。

　　事情已經爭論了一個上午了，這群宇智波的長老還是拿莉一點辦法都沒有——他們早就應該知道的，只要是長樂姬宇智波莉想要得到的，她總是能夠得到。

　　「事情已經這樣決定了，三天后我就會離開出雲城，順利的話半個月就會回來。即使不順利，不管成功與不成功，逗留火之國也不會超過一個月。」

　　莉當眾直接『宣佈』——雖然城主也不能專斷獨行，但是委員會全都是她的鐵杆，她的意願總能被通過，即使委員會的人也覺得擔憂。

　　莉不管這些長老們難看的臉色，直接走出了天守閣的這一出偏殿。門口的地方，有一個高大的青年低頭跪坐著，是政宗。

　　「所以呢，政宗你也是來勸告我的嗎？」

　　對於從小跟隨自己的宇智波政宗，莉並不能視若無睹地走過去。

　　「不，長樂姬大人，那不是我的意願。我來這裡等候是為了請求這一回您能帶上我一起離開，拼上我的性命，絕不會讓您有任何意外。」

　　對於宇智波政宗來說，猿飛慶助就是一個廢物，居然連這件事都輕忽大意了。如果是他的話，絕不會有那樣的事情發生。

　　正在出雲城裡閒逛的猿飛慶助正在吸溜吸溜地吃拉麵，莫名地覺得脊背發涼——啊，大概是政宗君又對他不滿了吧。

　　莉歎了一口氣，她的決定的確沒有人能攔得住，但是宇智波政宗的決心也相當可怕啊。

　　「這樣的話，這一路就要拜託政宗大人了。三天后就要離開，請儘快和小鳥做任務的交接。」

　　這就是莉三天后沒辦法單獨出門，帶上了宇智波政宗的原因。

　　兩個人是隱瞞身份上路的，現在莉的身份特別，能少引來一些危險就少引來一些吧。她扮成了一位要去火之國投親的貴族少女，宇智波政宗則是雇傭保護她的忍者。

　　宇智波政宗身上的忍者氣質實在沒辦法隱藏，有經驗的忍者隔著一座山都能知道這個青年絕對是個好手。

　　至於莉扮作貴族少女就是遊刃有餘了，她上輩子的經歷足夠她把握普通人的情態。作為宇智波莉的時候又學習過各種貴族女子才會學習的才藝和禮儀，在外人看來可以說是無懈可擊。

　　兩個人一行趕路，因為人設的關係，乾脆是由宇智波政宗帶著莉的，不過速度也不慢了。

　　大約四天后就到了湯之國和火之國的交界處一處城鎮，這是距離豬鹿蝶三族族地所在最近的城鎮。

　　但也就是這樣而已，至於族地隱藏在城鎮外面廣袤森林的哪一處，這就無從得知了。

　　對於忍族來說，保密族地所在的位置是相當重要的。即使族地外面少不了守衛和結界，但是被別的忍族知道了，這也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

　　還沒有搬進出雲城的時候，雷之國宇智波的族地也是這樣，除了本族族人，外族人根本不知道具體位置。

　　「政宗，你說奈良一族會在哪裡？」

　　莉在旅館房間裡，旅館房間在三樓。她從窗子裡看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綠色的森林，籠罩在雨天裡，充滿詩情畫意。

　　宇智波政宗始終安靜地跟隨莉，站在她身後的時候從來一言不發，像個沉默的影子。知道莉問他，他才會說話。

　　「屬下並不知道，但是進入森林一定會有收穫。」

　　莉心裡卻覺得不認同，族地實在太重要，不可能一個外人進入森林就可以得到想要的消息。即使可以，這也太耗時間了，必須要有一個更加巧妙的方法。

　　她眯著眼睛打量這座雨中的小城鎮，雖然這只是一座小城鎮，但也算五臟俱全，一般的生活需要都是有的。

　　忍者也要生活，在森林裡面不可能呆一輩子。奈良一族因為避世的策略很少接受任務，做雇主是沒辦法引蛇出洞了。

　　但是奈良們總會來附近城鎮採購一些必需品，一但出現在這座城鎮，莉有這個自信一定能發現——即使對方的偽裝再精湛，在她面前也是無所遁形的。這是她對自己的自信。

　　她只希望自己不要太倒楣了，人家如果是固定時間採購，自己剛剛錯過，那就實在沒辦法。

　　莉當然不至於那樣倒楣。

　　奈良一族擅長影子術，是家傳秘術，算起來奈良一族也是忍界小有名氣的家族之一。

　　雖不如千手、日向、宇智波那樣的名門，但與山中一族，秋道一族並稱『豬鹿蝶』。會利用各自的優勢、掩護各自的缺陷，相互配合，達到戰力完美發揮的效果，不可小覷。

　　莉之前想的這一族智商整體非常高是正確的，奈良一族的影子術是家傳秘術。這個術本身就是一個需要高智商才能充分運用的忍術。

　　影子術的前提是影子表面積不變，主要功效是束縛和控制敵人。雖然看似功能有限，但是配合影子的變形和光源變化加上敏捷的思維，就可以利用影子術實現千變萬化的功效。

　　這麼說，這一族智商遠在平均水準之上也是沒有問題的。

　　然而實際上奈良一族可不只是莉所在意高智商，他們這一族立足還有一個立身之本。

　　就像火影原作中宇智波一族世代負責警務部一樣，奈良一族則是需要維護整個木葉醫療系統的正常運轉。

　　奈良一族世代養鹿，鹿的角是一種珍貴的藥材。所以奈良一族在醫藥方面的成就是無人能與之匹敵的。

　　如果說綱手是數一數二的醫療師，那麼奈良一族就是一流的藥劑師。奈良一族每一代都會用鹿角配置獨特藥材流傳後世。

　　這其實也是奈良一族很少接受任務卻能夠存活下來的原因之一，人家和普通人還有忍者做藥材生意也是很賺的——在這個亂世裡，戰鬥常常發生，治病救命的藥劑當然好賣。

　　莉的好運在於奈良一族和外面做生意，是通過城鎮裡一家藥鋪進行的，這算是奈良家的總經銷吧。這種往來是很頻繁的，莉並不會白等。

　　第二天大概傍晚的時候雨終於停了，天邊露出顏色瑰麗的晚霞，空氣洗過一樣清新，是散步的好時候。

　　莉就是這個時候出門的，她的第一任務是熟悉這個城鎮，到時候抓住奈良的小尾巴也順利一點。當然了，休閒散步也是順便了。

　　莉走在黃昏的街道上，她已經引起很多人的議論了。沒辦法，即使是一個城鎮，也是相對閉塞的，忽然來了莉和政宗這兩個出眾的陌生人，就像是一粒珍珠進了沙礫裡面一樣顯眼。

　　特別是莉，她實在顯得太高雅了，根本不是小城鎮裡的居民能夠想像出出身的。

　　他們私底下猜測她一定是一位大名府的公主，至於那位忍者大人，根本不是護送她來投親的，這兩個人一定是私奔了！

　　美麗的貴族少女、強大冷峻又英俊的忍者，這就是現在流行小說裡最喜歡的元素。無論是貴族也好，忍者也好，對於普通人來說都太遙遠了，所以大家都熱愛這樣想像。

　　莉踏著木屐發出『哚哚』聲，因為節奏恰當，就好像天然的雨聲滴答一樣，也很好聽。吸引路人是當然的，同時也吸引了兩個特別的青年。

　　「哇！鹿介你看，鎮子上什麼時候有這麼漂亮的女孩子了？」

　　被稱作鹿介的青年整個人都是懶洋洋的，看起來十分頹廢的樣子。他連眼睛都懶得睜開，一點也不管同伴的大呼小叫。

　　只是讓食屋裡的老闆上幾樣小菜，吃完飯還要和藥鋪的老闆商量下一回藥材和藥劑的供應數量。他恨不得能儘快清閒，只要在鹿園裡悠哉度日就好。

　　只是他的同伴是註定不會讓他清閒了，他飛快地站起身，在鹿介攔住他之前就已經沖出了食屋。只是留下了一句『她好像被一個忍者跟蹤，我去幫她！』。

　　鹿介撈人的手在空氣中抓了個空，無可奈何地睜開眼睛看向窗外。

　　「平一郎這傢伙，總是讓人不省心！」

　　即使真的是一位小姐被忍者跟蹤了，他這樣冒冒失失地沖上去也太隨意了。不說為了救一個不相干的人動手值不值得，就說對方忍者的實力也不清楚，萬一實力超強那就太被動太危險了。

　　但是沒辦法，鹿介雖然看起來十分懶散，對於同伴卻是最有責任心的。平一郎這樣莽撞地做事，他不能放著不管。

　　皺了皺眉頭，也從窗子跳了出去——平一郎的速度很快，是族裡出名的身法快的忍者。但是鹿介沒想到他能這麼快。他才從窗戶跳出人，人已經抱著一個穿和服的女孩跑過來，直往森林裡去。

　　鹿介立刻掩護他，施展影子術抵擋那個忍者。才上手他就知道是個好手，他聯合平一郎也不算毫無勝算，不過能夠減少麻煩對於鹿介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影子術最常見的作用就是陷阱、抵擋、糾纏，鹿介是這上面的專家，不提殺傷，他的確很快控制了對方行動，並且順利脫身。

　　等到了森林深處平一郎才把一路上一直沒有掙扎的少女，也就是莉，放下來，還十分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奈良鹿介這時候才知道了這個被平一郎救下的女孩子是什麼樣子——莉的頭髮因為一路上的動作有些散亂了，但是漂亮的人怎樣都是好看的，甚至說這是另一種風情也沒什麼錯。

　　夕陽最後一點餘暉之下，森林裡面其實已經有些昏暗了，但是這個女孩子點亮了昏暗的森林。

　　雪白的皮膚像是在黑夜裡也能夠發光，緞子一樣的長髮也閃閃發亮，眼睛裡的顏色比夜還要純粹，嘴唇是鮮紅色的。

　　她的美麗毋庸置疑，幾乎要灼傷鹿介平常常常是閉著的眼睛，實際上他也的確很快閉上了眼睛——靠！平一郎怎麼會這樣見義勇為，所以原來是見色起意嗎！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18 11:16

☆、短歌行（3）

　　根據後世的資料, 這一次的行動起源于一次居酒屋的閒聊。且不去八卦女王陛下也會去居酒屋，只是從這一點來看, 陛下的強運和眼光一如既往精准地可怕——千萬萬人裡她挑中了一個從未見過的他, 然後他真的是最好的那一個。

　　——《回首女王殿下！∼最新研究》

　　「哈哈，剛才小姐看到了吧, 我們不是壞人, 是有人對小姐不利，我們是救人來著。」

　　平一郎倒是笑的沒心沒肺, 爽朗的很。以至於莉都笑了——她當然察覺到了有人跟蹤，但是那樣的小角色她是懶得理會的, 反正不能把她怎麼樣。

　　大庭廣眾的話, 她還是優先隱瞞身份了。

　　但是她沒想到會遇到兩個這樣有正義感的忍者, 要知道現在的世道這樣的人可少，放在她原本的世界，大概是感動中國級別的吧。

　　「是這樣啊, 真的非常感謝兩位忍者大人了。」

　　莉總算擺脫了狼狽的形象，能夠站起身來。她完完全全按照最標準的禮儀向鹿介和平一郎道謝, 這是兩個人從來沒有見過的精緻和風雅。

　　鹿介心裡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他現在已經完全明白了，這就是一個天大的麻煩——忍者三戒, 酒、財、色，這些東西一但沾上就容易打到一個忍者。

　　而眼前這個似乎比花骨朵還要脆弱的女人，就是『色』戒的極致了，她對於忍者來說太容易招惹麻煩——或者說, 自己也忍不住沉淪。

　　他現在必須要擺脫這個麻煩，根本不去管平一郎歡欣雀躍的樣子，顯得不留情面的多。

　　「那麼這位小姐，你現在已經脫險了，我們儘快送你回去，你應該有保護人的吧？」

　　雖然知道這是一個天大的麻煩，但是鹿介做不出把一個女孩子丟在森林裡的事，至少決定送她回去。

　　莉眼裡的笑意更深了，她大概知道自己真的遇上好人了——正義熱血和懶散細心，特別是這個懶散又細心的青年，明明是覺得她很麻煩的樣子，卻還是這樣負責任。

　　「是的，我雇傭了一個忍者護送我，實際上我是從雷之國來火之國投親的，在這裡停留幾天——實在是面對新的家人有些忐忑。啊，說這個似乎有些失禮。」

　　「雪姬大人！」破空而來的追擊聲，這是莉現在的名字，任務期間宇智波政宗就要這樣稱呼她。

　　「啊，他來了。」

　　隨著莉的話音剛落，宇智波政宗已經站在了莉的身前。最先看了莉是不是沒問題，然後就用偵察的眼光打量鹿介和平一郎。

　　說實話，鹿介還蠻討厭這種眼神的。

　　「既然是這樣，我們也就不用送小姐回家了——啊，還有這位宇智波家的大人。如果是自己的雇主的話一定記得保護好，如果出了什麼事情，後悔也是沒有用的。」

　　所謂最好的掩飾就是不掩飾，宇智波政宗根本沒有隱藏宇智波一族的身份，刻著族徽的護額呆在額頭上，身份一目了然。

　　他當然聽出來了鹿介話裡的譏諷，這就是鹿介對他討厭眼神的反擊。這也恰好戳中了宇智波政宗的死穴——雖然是莉命令他散步時候不要跟著的，但這個時候莉遭遇攻擊是不爭的事實。

　　這一次當然沒問題，畢竟只是一個不成氣候的小角色而已。但是真的遇到了難以應付的，有什麼不可挽回的後果，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宇智波政宗的眼神變得深黯，裡面情緒奔湧地像岩漿，但越是這樣，他的神色就越像雪山上千年不會解封的寒冰。

　　鹿介當然知道他戳到人家的痛腳，他本來就是故意的。

　　果然是大.麻煩啊大.麻煩，鹿介在心裡哀悼了一遍——這個宇智波家的男人已經完全掉進這個麻煩裡了。可以預料到，他今後的人生已經完全被摧毀了。

　　「就是這樣，那我們就告辭了！」

　　再怎麼樣那也是別人的事情，鹿介當然不會去管理。甚至他只是想儘快擺脫這個場面，免得他也不小心陷入這個無窮無盡的麻煩當中。成為自己哀悼的那種人，他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莉被宇智波政宗帶來的一件深色斗篷攏住，就在鹿介和平一郎已經轉身要走的時候，她忽然掙脫出宇智波政宗的懷抱。

　　「兩位大人，明天我會在今天遇到的那家食屋門口等你們，到時候請一定讓我表達感謝。等不到人，我是一定不會走的！」

　　鹿介只想當作沒有聽到，奈何他有一個豬隊友，平一郎非常快樂有女孩子一起約會——雖然一般約會是一男一女。

　　「是的，我們一定會去的。」

　　回答聲相當響亮清楚，就是鹿介想要混過去當作沒有這回事都不可能了。

　　「所以你這小子今天是專門來惹麻煩的嗎？想要完蛋的話，你自己答應就好了，為什麼要算上我？」

　　平一郎當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鹿介生氣其實也是白生氣。這就是有這樣一個朋友的壞處了，熱心是夠熱心了，白目也是夠白目。

　　鹿介根本不想解釋，其實也解釋不清楚。說他就是害怕了，還是害怕一個女孩子的美貌，這算什麼。

　　鹿介自己也覺得可笑，他並不是一個酒色之徒，對於漂亮女孩子什麼的其實沒什麼狂熱。但是這個不一樣，他天生敏銳的直覺已經洞察到了什麼他聰明的理智都沒有發現的東西。

　　這個女人了不得，他如果接近她，被她毀滅就是遲早的事情了。

　　「大人，那兩個人？」

　　回到了旅館，莉才和宇智波政宗交談。政宗的話，這時候也察覺到了什麼。

　　「我看到了，那兩個青年衣服裡面的木頭吊墜，是奈良一族的族徽。看來我的運氣很好，希望能繼續好下去。」

　　找到人也只是計畫的第一步而已，只要肯花時間，找到奈良家的人本來就很容易。但是後面的事情，見到這一族真正能說得上話的人，以及說服對方才是重頭戲。

　　第二天，莉早早地在食屋裡面等待。雖然她只是點了一些簡單的點心，但是老闆並沒有催她走的意思，反而隨便她坐，甚至還送了小菜。

　　這就是美貌的力量，莉坐在臨窗的位置本來就能夠招徠生意。外面那些看她臉紅的青年都不自覺邁進了食屋裡面，精明的老闆有什麼不知道的

　　從早上等到午後，莉一點沒有著急，好像十分篤定那兩個青年會過來一樣。

　　命運愛她，鹿介和平一郎果然來了——按照說好的遲一些過來，如果人走了就算了。這還是鹿介向平一郎妥協的結果。

　　顯然命運並沒有垂青鹿介，他們到的時候莉端端正正坐在窗子後面，顯眼的不得了，想要忽略也不可能。

　　實際上平一郎一進食屋的門就立刻湊到了莉所在的那一桌——頂著幾乎在場所有男人嫉妒的眼神。

　　果然是最高等級的麻煩！麻煩死了！鹿介也同樣頂著這樣的目光硬著頭皮走到了桌旁。

　　「啊，兩位大人來的正好呢，請坐吧！不要客氣，我來答謝兩位，這一餐就由我來請客，好嗎？」

　　莉見到自己等的人已經來了，臉上立刻笑意盈盈。於是在場男人的眼神就更加不善了，鹿介一點也不想承受這些本來不應該他來承受的眼神。

　　「啊，麻煩死了，快點菜吧，吃完飯這件事就算了，本來就只是小事而已。」

　　「是！不過小女還是要感謝兩位大人啊，畢竟這個世道，像兩位大人這樣的人已經不多了。」

　　點的酒菜已經送上來了，這本來就不是什麼高級的店，酒水和食物也相當普通。不過在場的三個人都不是挑剔的類型，況且本來也不是為了吃飯喝酒。

　　「那麼兩位大人是為了來鎮上做藥材生意的對嗎？這可真稀奇啊，如果是忍者大人的話，我以為都是要接受雇傭賺取傭金的呢。這樣的話，不是就是商人了嗎？」

　　平一郎這傢伙還真是什麼都說啊！鹿介心裡已經說不出吐槽的話了，該說要慶倖這小子沒把奈良家的老底透出來嗎！

　　為了防止這個小子真的說出什麼不能說的，鹿介只好也加入談話。

　　「做生意什麼的算不了什麼吧，小姐是來自雷之國的，在那裡忍者不是都做了城主了嗎。而且說到做生意，現在好像到處都是雷之國的商品一樣，小姐家裡有涉及到這些嗎？」

　　莉好像沒有察覺到鹿介在轉移話題一樣，自然而然地順著他說話。

　　「是呀，是出雲城，聽說城主是忍界很有名氣的宇智波。我家本來也打算搬到出雲城去的，如果不是因為中間出了意外。」

　　「說到生意的話，我家裡原來是一個小豪族而已，後來做一些生意才好起來，我倒是知道這些事情。現在雷之國常常出來一些新的機器，相比手工有更大的優勢，又標準又便宜的商品的話，銷售到其他國家也是當然的吧。」

　　鹿介睜開了一點眼睛，突然覺得有些不對。

　　「聽說雷之國現在的民眾既和平又富足，特別是出雲城，連火之國都流傳那邊的消息。如果是這樣，小姐為什麼不留在雷之國，乾脆自己搬到出雲城去呢？」

　　莉似乎有些為難。

　　「政宗大人，也就是護送我的那位忍者大人也是這樣說的。他是出雲城的忍者，說是可以幫忙落戶到出雲城。但是火之國這邊的姨母是母親臨終前交待要來投奔的，這真是——」

　　少女的左右為難也是相當惹人憐愛的，但是瞞不過鹿介。他的聰明才智毋庸置疑，莉的演技也可以打滿分，不過在鹿介抓到一點靈感以後，勝負的天平就很難說了，畢竟這是他的主場。

　　「的確是非常難以選擇的局面，不過要我說現在後悔還來得及。雪姬小姐可以選擇立刻返回雷之國，畢竟這才是最好的，不是嗎？」

　　莉依舊是微笑的，但是她知道眼前這個平淡無奇的青年已經知道了什麼。當然不會是全部，可是他會抓重點的很，根本不需要知道全部。

　　莉微微低頭，好像溫婉的樣子。

　　「這可不行，從雷之國到火之國路程很遠，明明已經這麼接近了卻要回去，那麼來自母親的囑託算什麼，這一路又算什麼呢，我已經下定決心了。」

　　莉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頭重新抬起來，直直地盯著鹿介——似乎最後一句話還帶著雷之國特有的口音，獨特的卷音，像是一把小鉤子。

　　鹿介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掌握住了局面，但是被莉這樣看著，雖然心裡很清楚，手腳卻又慌亂起來。

　　下意識地躲開那雙眼睛，實在是沒辦法下手，男人的悲哀啊！

　　莉當然注意到了鹿介的反應，這就出乎她的意料了。明明是這樣老練的樣子，結果意外的在某些方面生澀嗎？在這個時代還真是罕見啊。

　　忍者的愛情觀念是很開放的，或者說他們根本沒有愛情觀念。因為日子都是朝不保夕的緣故，遇到喜歡的人就去追，分開是時候也格外灑脫。

　　這是他們的風格，到了鹿介這個年紀，大約二十出頭吧。

　　不要說經歷多少女朋友了，大多數連老婆都應該有了——戰國時代忍者的人均壽命只有三十歲左右，早婚早育是當然的，這樣算起來莉也算是大齡單身女青年了。

　　所以眼前的這個奈良是相當羞澀的意思嗎，雖然他表現羞澀的方式有點不一樣。

　　莉當然不會為抓住這樣的弱點並且利用而覺得羞愧，在這個世界她牢牢記得自己的目標。

　　中間需要用到的東西她會毫不吝惜的使用，話說既然殺人都已經做到的話，只是稍稍利用自己的美色干擾別人，她還真不覺得有什麼【啊，她的三觀的確已經岌岌可危了。

　　她像是抓住獵物的捕食者，眼睛再也不肯放過獵物了，鹿介簡直避無可避，只能選擇坐直了面對她

　　盡情揮灑女性魅力的莉更加可怕了，這時候的她似乎連皮膚更加水光透亮的樣子。而外面的光線順著窗子灑進來，好像光對她都要更加慷慨，她的周圍比別人亮了至少一半。

　　鹿介心裡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那就是一種錯覺，但是眼睛看到的就是這樣。然後哀歎一聲，他還要接著看。

　　「這的確是一個艱難的選擇，不過如果得到一些人的幫助或者會沒有那麼難。您覺得我邀請我姨母一家搬去雷之國怎麼樣？畢竟火之國這邊也挺不平靜的。雷之國那邊既和平，還有大把的機會，您說呢？」

　　「這，這恐怕很難。」鹿介有些遲疑地說。

　　「遠離家鄉是很不容易的，畢竟已經居住了很多年。而且去到雷之國，誰也不知道後面的發展，我聽說商人們做生意還有一句俗話，叫做『做生不如做熟』，是這樣嗎？」

　　鹿介的頭腦在飛快地運轉，他正在一步步確定她的來意，他不敢想人家的目標竟然本來就是奈良一族，或者豬鹿蝶。

　　考慮到那位『政宗大人』的身份，他們來自出雲城簡直就是呼之欲出了。出雲城宇智波的話，火之國這邊很少有人瞭解，但是自己是一直有關注的。

　　這時候的通信手段並不發達，哪怕是忍者也經常是借助忍獸和忍者本身傳遞消息，比普通人快一些，但是也有限。

　　在雷之國的消息對於火之國的忍者來說很難有多清楚，特別是那些情報系統都沒有的小忍族。

　　就算是有自己情報系統的大忍族吧，誰家會把人手使用在沒有回報的地方。沒有雷之國的任務、沒有雷之國的雇主，那邊的一切就很難進入視線。

　　況且出雲城才崛起多久，只怕很多人還沒有搞清楚雷之國宇智波的意思。

　　不過一些特別關注這件事的人例外，譬如奈良鹿介。

　　出雲城的消息，至少大面上的消息是沒有進行封鎖的，實際上那樣大的動作也根本封鎖不住。真的有心查探的話，有用的事情能知道不少。

　　對於奈良鹿介來說，雖然都是大路貨的消息，但是足夠了。他的頭腦敏銳清晰，也有不可思議的邏輯。透過外表的蛛絲馬跡，他推理出了許多應該是機密的事情。

　　即使有一些錯誤，那也是資訊不對稱造成的。如果他想的那些事情讓莉知道了，只怕莉會想得到他想的發瘋——在這個戰鬥力決定很多事情的時代，她真的太需要這樣的人才了。

　　越是知道出雲城那邊的訊息，鹿介心裡就越心驚。他已經很清楚了，住在高高的出雲城裡的那一位宇智波莉的野心才不只是一個雷之國，她分明是想讓全世界都進入她的掌控。

　　這也意味著天下的板蕩，畢竟她征服雷之國的時候算是相當和平的，也免不了大戰。如果是在其他國家征戰，到時候會有什麼局面，鹿介不敢想。

　　莉似乎覺得鹿介說的話很有意思，眼睛裡溢滿了笑意，流光溢彩。

　　「風險確實是有，不過做生意的話也沒有萬全的。如果真的有，天底下誰不爭搶著做。留在火之國也很難說就有保證了，以後的事情誰說得准呢。」

　　「正是這樣，雪姬小姐，以後的事情誰能說得准呢。」

　　哎呀呀，這就是反攻的意思嘛。莉的笑意更加明顯了，她也察覺到了這個青年絕不會是奈良家一個普普通通的族人。

　　莉自己本來就曾經是族長候選人之一，所以很清楚普通族人和一些必定要挑起重擔的族人是不同，想事情看問題的角度都不一樣。

　　這個青年足夠聰明，能夠敏銳察覺一些事情。但是如果不是他身份特殊的話，他的應對絕不會是這樣的。無論是虛與委蛇回去稟告族裡，還是閉口不談裝作聽不懂也好，這才是普通人該有的反應。

　　他現在和莉打機鋒，分明是族長，或者未來族長才能有的自覺——看來頭一網下去就網到了一條大的！莉怎麼可能不高興。

　　「以後的事情，我當然能夠說清楚啦！」

　　莉似乎是在開玩笑，但是鹿介卻鄭重起來，這種話誰知道是不是玩笑。

　　「雪姬小姐是在開玩笑吧，未來的事情能夠知道大概就只有神明大人了。」

　　「不不不，不需要神明，我說我能夠說清楚，就是真的我能夠說清楚。如果是我的話，那就一定沒問題了。」

　　莉說這句話的時候無論是姿態還是神情都發生了變化，她坐地更加隨意了，好像由一位可愛秀麗的大家閨秀變成了一位高高在上的女王，她確定她不需要迎合任何人，所以只要隨心所欲就好。

　　神情也是一樣，慵懶的、隨意的，下巴微微地抬起，高傲的美，美的高傲。

　　不過這就像是一瞬間的曇花開放，然後很快就消失。她又規規矩矩端莊坐好，臉上的笑容也是恰到好處，仿佛剛才的事情就是一次幻覺。

　　但是奈良鹿介心裡非常清楚，那不是。

　　所以，她到底是誰！

　　鹿介匆忙把剛才一瞬間裡毫無招架之力的自己藏好，甚至來不及追究當中的心情。迅速地恢復鎮定，無論洪水滔天，只要是一個冷靜的奈良鹿介，總是有辦法的。

　　對方沒有把事情點破，奈良鹿介當然不會自己給自己增加麻煩，索性裝傻到底，假裝剛剛只是普通的對話。回過頭徵詢旁邊的平一郎。

　　「平一郎，午飯也吃的差不多了，我們這就回去。藥材的事情已經辦完了，沒有理由在外面亂晃。」

　　根本不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鹿介和新認識的漂亮女孩子在聊什麼，一直當吃瓜群眾的平一郎立刻懵逼。

　　話說你們不是聊天不錯，怎麼就直接回去了——我還想躲在外面摸魚啊。

　　所以才說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神對手，而是豬隊友。

　　在坑害鹿介一次兩次之後，平一郎毫無知覺地坑害了第三次。

　　「這個時候回去做什麼，乾脆玩到晚上啊！雪姬小姐不是本地人，一定不知道鎮上有什麼有意思的地方，我們就帶雪姬小姐玩一玩吧！」

　　我有一句媽賣批不知當講不當講，這樣的兄弟請問誰要嗎？不要錢倒貼錢的那種【奈良鹿介生無可戀臉。


☆、小鹿男（1）

　　這的確是一個溫和的男人, 但這不過是造作的偽裝。他的高傲強勢隱藏在骨子裡。

　　如果說有什麼時候他不再隱藏這個，大概只有面對那個女人的時候——野獸在面對獵物的時候還需要什麼偽裝呢？只是到了終了, 他究竟沒能輕舉妄動。

　　——《傳奇戰國的傳奇戀情》

　　奈良鹿介從見到這個女人開始就知道這是一個天大的麻煩, 已經危險到了他自己也沒有把握能夠抵禦的地步。

　　最好的辦法就是避開，然而命運的不可捉摸就在這裡了。有些時候越是想避免的結果, 所做的一切越是把局面推向這一方。

　　奈良鹿介來不及說一個字的反對, 莉已經笑意盈盈地開口了。

　　「那真是太好了，如果有兩位大人做嚮導的話就什麼都不用擔心了。啊, 或說一直這樣稱呼也很奇怪，我先自我介紹, 我的名字是出雲雪姬。兩位大人方便告知姓名嗎？」

　　出雲作為姓氏不算常見也不算罕見, 不過聯繫到之前的推測, 鹿介心裡只是更加肯定了——或者說這個女人知道他已經知道了。

　　平一郎就算脫線，從小教導的忍者不能隨意報出自己的姓氏還是牢牢記住了，下意識地去看鹿介。鹿介並沒有遲疑, 回答的很快。

　　「我叫奈良鹿介，平一郎是我堂兄。」

　　莉好像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就像一個普通貴族少女，對忍者所知片面，根本不知道奈良這個姓氏在忍界代表什麼。

　　但是對視的兩個人心知肚明, 大家都已經完全清楚了，這時候只是在裝糊塗而已。

　　小城鎮終究只是小城鎮，不是慶典的話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如果說遊玩的話也太勉強了。

　　三個人站在路邊聽流浪藝人的音樂表演, 以莉的眼光來看真的太普通了，說是粗糙也沒錯。但是有一種自由自在的即興發揮，那種飽滿的情緒，甚至許多大師都沒有。

　　聽了幾句，莉就能隨著樂聲輕輕哼唱了。很快引起流浪藝人的注意——她本身就足夠奪目了。

　　「那位小姐，就是那位穿粉色和服的小姐，要來加入我們嗎？」

　　流浪藝人們靠表演才藝獲得金錢，再這樣戰亂不休裡輾轉流浪，討生活不容易是顯而易見的。他們看到莉就知道，這個美麗的少女一定能幫他們大忙。

　　「誒？我嗎？」

　　莉指了指自己，但是她不是去詢問幾個流浪藝人，而是轉頭問旁邊的奈良鹿介。

　　這一個帶著微微疑問的表情讓莉看上去沒那麼聰明，同時更加無害了。鹿介恍惚間還真以為這是一個青梅竹馬的小笨蛋問他問題，但是他很快反應過來她不是。

　　他當然牢牢記得要警惕這個女人，可是有些事情是不會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明明知道是虛假的，還是造成了動搖。

　　奈良鹿介還太年輕了——即使他看上去只一個懶散親和的青年，但是高人一等的智商讓他本質上依舊是高傲固執的。

　　他固執的相信自己的敏銳聰明足夠應付所有的事情，但是他在這個年紀怎麼會明白。人類這種生物，從來就不是堅定的。

　　如果從來就是堅定的，那世界上哪裡來的飛蛾撲火，哪裡來的悔之晚矣——如果一個人不能動搖，那只是誘惑還不夠而已。

　　毫不動搖堅如磐石只有傳說裡才會存在，人是吃軟綿綿的食物長大的，怎麼會變成石頭。

　　他奈良鹿介也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遇到了屬於他的誘惑，他的堅持最終也只能是一場必輸賭局。

　　這時候他倒是還能保持表面上的不動聲色，懶散的臉上看不出什麼，回答也很隨意。

　　「好像是雪姬小姐，不過隨便啦，如果雪姬小姐想的話就過去吧。」

　　流浪藝人的樂器當然不會精美到哪裡去，太精美的樂器也意味著金貴。一路的顛沛流離，早就不能使用了吧。

　　莉和使用十三弦箏的藝人的藝人商量了一下，很快這張十三弦箏的使用權就屬於她了。

　　觀眾見到藝人裡多了一位這樣貌美的小姐，立刻熱情大增，點名一定要她表演節目。

　　十三弦箏和許多日本傳統樂器一樣，都是原本從中國傳過去的。而且因為現代時候古箏算是民樂器裡比較流行的一種，莉一直對這一樣樂器親近感很高。

　　譬如一般用琵琶演奏的《十面埋伏》，她自己閑來無事的時候也改成古箏曲子，玩樂的成分倒是重一些。

　　《十面埋伏》這曲子起手就不凡，緊迫感十足，其中詭異的殺氣簡直可以透過琴聲而出。這和現如今音樂追求的高雅舒緩簡直截然不同，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好音樂的感染力。

　　特別是莉自己在戰場上打滾多少年，情緒的理解不是後來和平時代能夠勉強的。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毫不收斂的殺氣，普通人或許只是覺得太緊張了。但是像奈良鹿介這樣的忍者就要汗毛豎起，只有強制自己才能忍住拔刀相向的衝動。

　　莉手上越來越用力，樂聲也就更加緊繃。她簡直不像是在彈奏了，像是在和什麼較勁，可能是她自己，也可能是現在和她是對手的敵人。

　　奈良鹿介再也不能把注意力從這個女人身上故意移開了——這樣強大的殺氣簡直讓他以為是一場生死大戰，這種時候誰能夠把注意力從敵人身上移開？這種方式可以說是毫不講理了。

　　鮮血、美麗這些東西，刺激的是人類最本能的感官和欲.望。莉現在的樣子是這些東西的集合，像一個黑洞一樣拉扯著奈良鹿介所有的注意力。

　　每個人當然會記得戰場上那個壓制自己，幾乎將自己逼入絕境的敵人，所以奈良鹿介再也不能忘了這個女人了。

　　演奏不知道什麼時候完了，不管有多受歡迎，莉立刻就拉著奈良鹿介跑掉。

　　一行三個人跑出好遠，奈良鹿介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濕透了——阿勒，這可真是太狼狽了！

　　奈良鹿介從來最喜歡遊刃有餘的狀態，做事也會特意留一手。只是因為他真的太討厭絕地反擊的狼狽，這一次算是第一次。

　　「雪姬小姐的演奏水準很高啊。」

　　平復了心裡的情緒，好一會他才能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簡單地讚歎莉的演奏——但是莉可不會被露出破綻的對手瞞過去。

　　「只是很一般的水準而已，這原本是一首琵琶的曲子，我改著玩的，如果能夠被鹿介君喜歡那就再好不過了。」

　　日本傳統樂器也有琵琶，追究起來當然也是外來的，不過相比起來還是有一點流派上的不同吧。

　　莉的回答還真是無可挑剔，好像她真的是一個整天只用研究和歌、茶道、音樂這些的貴族少女。一首曲子也能被她玩出花樣，當作正經事情一樣。

　　這時候遲鈍的平一郎大概已經在心裡驚歎這些貴族小姐消遣的方式有多無聊了，但是鹿介一個字也不信。

　　即使到現在為止他依舊感知不出莉的查克拉，但是他知道莉絕不是什麼普通人。這只是說明要麼莉在隱藏查克拉上很有一手，或者她遠比他強。

　　這倒是沒什麼好不承認的，就單純說戰鬥實力而論，整個忍界奈良一族也很難說排得上號。奈良鹿介本身也不是靠戰鬥力立足，遇到比他更強的並不能讓他覺得挫敗。

　　莉當然也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不會信的，不過不要緊，兩個人都默契地沒有捅破那層白紙。既然是這樣，那就沒什麼要緊的了。

　　「已經到了這裡了嗎？不如乾脆帶雪姬小姐去『那裡』看看吧。」

　　全場毫無存在感，只有在做豬隊友的時候才會閃耀全場的奈良平一郎又在恰到好處的時候說話了。

　　原來到處閒逛，然後再看完表演後直接跑掉，竟然一下子就來到了城鎮邊沿地方。奈良平一郎指的『那裡』是靠近這邊的城外一個山坡，算是幾個奈良少年的秘密基地了。

　　平緩的山坡，在春天的時候已經變的青翠可愛了。這時候間雜著粉色、紫色、紅色的零星小花，有一種小清新的浪漫。

　　要莉來說這當然很不錯，不過對於這些奈良，特別是奈良鹿介來說，最大的意義大概是睡覺很舒服——山坡軟軟的，天空飄過的白雲也是軟軟的，又是一個悠哉的午後。

　　坐在草地上，品嘗的是店裡帶出來的點心。非要鹿介憑良心說的話，即使不睡午覺，這也應該是一個不錯的午後——前提是沒有眼前這一個大.麻煩。

　　莉可沒有一點大.麻煩的自覺，實際上她根本不把他們當作才認識的人，交談起來熱絡自然的不得了。平一郎就已經完全被她拿下了，就是鹿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夠再撐多久。

　　據說世界邊沿都是倚靠針尖大小的支柱支撐著的，沒人能說得准什麼時候崩塌，可能永遠不會，也可能就在下一秒。

　　「所以說平一郎的夢想就是將來自己開一家居酒屋，想要吃什麼就能吃什麼，還是免費，對嗎？那麼鹿介君呢？鹿介君看起來有一些不好懂的樣子，真的很難想像鹿介君的夢想啊。」

　　所以這就開始稱呼姓名了是嗎？熟絡起來的速度還真是快啊，到自己這裡還是鹿介君。

　　現在根本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啊！打住打住！所以啊，這到底是為什麼！

　　「夢想，那種東西的話有沒有也沒什麼區別，就隨便吧。我就是一個這樣的人，根本打不起勁來，有夢想的話也沒辦法拼命奮鬥吧。那麼雪姬小姐呢，看起來雪姬小姐可是十分堅定的人，應該會有了不起的夢想吧。」

　　自己不好懂？啊，如果是和平一郎那個笨蛋比的話就是當然的了。話說平一郎真的是奈良一族的孩子嗎？該不會是和隔壁秋道家抱錯了吧。

　　莉的確有相當遠大的理想，遠大到了不能輕易說出來，不過面對兩個不太熟的奈良青年她並沒有隱瞞。

　　「我的話，說的好聽就是世界和平吧。」莉像是開玩笑一樣，隨口說出了上輩子曾經流行過的話，不過也挺貼切的。

　　不管奈良鹿介的驚詫，她又笑著說：「如果說的不好，大概就是我想要這個世界——我想要成為最高。聽起來有點太說大話了，我輕易不會說的，不過今天面對兩位大人就不自覺說出來了。」

　　說是兩個人，眼睛卻是一直看著奈良鹿介的。

　　奈良鹿介一直引以為傲的頭腦好像一瞬間失去能力了一樣，他好像什麼都想不到。但是很快他就知道他的對手是誰了。

　　宇智波莉，震懾整個雷之國的名字。

　　與其說是宇智波的族長或者出雲城的城主之類，還不如直接說是雷之國的實權統治者。從這個女人出道以來，雷之國就逐漸籠罩在了這個名字之下，是絕不可以輕忽的角色。

　　從奈良鹿介的角度來看，能做出這樣一番事業的女人，甚至要比如今在戰場上名氣如日中天的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間更加可怕。

　　這大概真的是他這一輩子最強的對手了，他心裡歎氣。

　　「還真是了不得的夢想啊，如果是一般女孩子的話，應該最多就是想要一個好男人嫁了吧。」

　　平一郎把這當作玩笑，鹿介心裡很清楚，最後也只能這樣回答。

　　「所以您認為我是一般的女孩子嗎？」莉輕輕扶了扶鬢邊的細工花簪，笑著問。

　　那天的天出奇的藍，好像一片連綿不絕的藍色薔薇花海。這個女孩子就站在花海的盡頭，她比這片花海還要讓人移不開眼睛，莞爾微笑地說出這句話，怎麼可能會有人說出否定的話。

　　何況一字不錯，她本來就不是一個一般的女孩子。

　　奈良鹿介總算不在心裡苦笑和歎氣，一般情況下他會極力避免他厭惡的麻煩情況。但是真的到了不得不解決的時候，他就沒有猶豫、沒有彷徨、沒有遲疑和抱怨了。

　　有的只是全神貫注和全力以赴，這些年來還沒有他解決不了的事，也沒有他應對不了的人。即使這是有史以來最大的挑戰，但是奈良鹿介不認為自己會輸。

　　「雪姬小姐當然不是一般的女孩子，不過這樣的理想應該相當不容易吧。」

　　「您說的客氣了，應該說是世界上最難的事情之一了。不過這也不算什麼，萬事開頭難，現在不是還不錯嘛。」

　　話說到這裡，就連平一郎也知道雪姬小姐恐怕不是開玩笑，或者說雪姬小姐有問題。但是現在場面由鹿介來應付，他相信沒有鹿介不能解決的。

　　「何止是不錯，雪姬小姐太謙遜了。既然是這樣，就祝福雪姬小姐最後能夠得償所願了。」

　　「有這樣的大事業在忙的話，來到火之國不是太浪費時間了嗎。雪姬小姐應該很忙吧，儘早回去更好呢。」

　　奈良鹿介只是不想奈良一族捲進這場大漩渦當中，在戰國時代想要安穩和平的生活已經夠難了。好不容易和平一點，他不想要有其他的風波。

　　他不想，奈良一族也絕不願意。

　　對於已經相當明顯的逐客令莉像是沒聽到一樣，她原本就是為了奈良一族來的，這時候一句拒絕轉身就走，這也太可笑了。

　　「不，並不能夠，這一次有相當重要的事情要辦。我認為這是影響我今後獲得這個世界的重要事件，目的非得完成才能返回雷之國呢。」

　　奈良一族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重要了？連奈良鹿介自己都沒想過對方是那麼志在必得。但是以對方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是場面話，對方來火之國目標是奈良一族，也只有奈良一族。

　　這就相當難纏了。

　　「沒有什麼是不可以被替代的，與其無功而返，雪姬小姐還是重新考慮的好。如果是雪姬小姐的話，一定有很多人願意聽候差遣。」

　　莉一直只看著奈良鹿介，她那雙在整個雷之國都很有名氣的眼睛只看著一個人的時候就好像全世界只有這一個人——你就是她的全世界。

　　實際上對於莉來說奈良鹿介這時候的確就是全世界，她是這樣迫切的想要得到他，進而得到整個奈良一族。

　　「沒有什麼是不可替代的？有時候的確如此呢。不過有時候也是錯誤的，比方說我，又比方說鹿介君您，當然是無可替代的——至少您在我心裡無可替代。」

　　她的聲音像是鳥兒劃過天空一樣，沒有一點點痕跡，但是奈良鹿介知道，因為這從他的心裡走過。

　　的確是引人誤會的話，說的直白一些，簡直就是情人間的話語了。但是奈良鹿介同時也知道，那不是。

　　至於是她沒注意到自己說了多糟糕的話，還是本來就知道，是故意說出來的。即使天才如同奈良鹿介，也是一生無解了。

　　一直以來就在水面底下能夠掌控全域的奈良鹿介，頭一次覺得自己全程都被另一個人牽著鼻子走。好像是暴風雨的海上，一艘小船正在風雨飄搖。他由不得自己，他被她控制住了。

　　「何必這樣呢，雪姬小姐——我暫時還叫您這個名字吧。以您的身份應該不會做出強迫的事情來，或者說強迫也沒什麼用。說到底您想要得到的是一件有用的『工具』，如果工具不順手的話，也就沒有價值了吧。」

　　這幾乎是已經認輸了，不過在另一件事上他還沒有輸——奈良一族總之不能順著她的心意的。

　　「您到底在說什麼可笑的話啊？大概是您自己也低估了某些人和事的價值。實話來說，雖然得不到就毀掉聽起來很俗氣很壞人，但是搞不好我最後真的會這樣做的。」

　　莉不是什麼壞人，但是在背負著那樣任務進入新世界以後就不要指望她還能保持原來的觀念。她擁有了更強大的力量、身處一個更混亂的世界，有時候她陰暗起來，她自己都害怕。

　　總之不要把她想得卑鄙，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也不要把她想得高尚，稱霸世界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

　　對於莉來說，奈良一族的價值是一直往上攀升的。對於這一群的聰明人，她腦海裡已經排列組合了好幾種方法使用了。

　　這時候告訴她她不可能得到，更重要的是將來這群頭腦聰明的人還會投奔別人——最可疑的就是千手柱間了！

　　這怎麼可以，我沒有就算了，那就要大家一起愉快地沒有啊。如果你有而我沒有，不就變成我的劣勢了嗎。

　　所以在沒有核武器的時候大家都不會想要核武器，一但一家擁有了，其他人當然要急著研發。雖然奈良一族沒有重要到那個程度，但是意思是一樣的。

　　大概是『出雲雪姬』的行為舉止太有迷惑性了，以至於奈良鹿介自己也忘了這個女人本來的身份——宇智波莉是個什麼樣的人。做到那個程度的話，本來就應該有這樣的霸道和性格。

　　只是還是覺得這樣衝擊，畢竟反差太大了。實際上她就是說出了這樣的話，奈良鹿介也沒有把握她是不是認真的。

　　莉卻不會管鹿介的衝擊，她繼續毫不留情。

　　「畢竟是真的很有價值，如果我無法得到的話。那麼留著可能就會成為自己敵人那邊，這樣的危害當然要避免掉才好。鹿介君是非常聰明的人，您說呢？」

　　鹿介仰頭閉著眼睛，死局，這就是死局啊！

　　「這麼說也沒錯，抱著您原來擁有的夢想的話，的確是應該的選擇。」

　　鹿介的語氣甚至有些冷漠，一點也看不出來這是關於奈良一族存亡的大事。

　　「不過真的要做到這個地步？做什麼事情都是有代價的。您說您家裡原來是做生意的，那麼應該很清楚什麼樣的生意能做，生麼樣的生意不要做吧。」

　　「如果收益大於成本，那才是生意。如果成本大於收益，那又算什麼，凡是精明的人都不會做的。」

　　莉卻更加有恃無恐。

　　「生意的事情鹿介君可比不上我這個行家，怎麼可以只看到一時一事的虧賺呢？有的生意暫時來看是虧了的，但是咬牙堅持，以後總會賺回來。有些生意只看這一門買賣是虧了的，但是考慮到對其他生意的幫助，這也是賺的啊！」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次發現自己的文有盜文（因為以前從來都在撲街吧

　　所以第一次使用了防盜——本來不打算用防盜的，因為會讓只看自己感興趣章節的親困擾，所以發現盜文之前並沒有開過防盜。

　　不過出現了盜文就只能防盜了

　　不過大家放心啦，用的是最低比例的30%，只要訂閱超過30%就行了。嗯嗯，訂閱比30%更低的話也不要緊，等到防盜時間過去了就好了！

　　總之謝謝每一個支持正版的小天使！


☆、小鹿男（2）

　　她這一生, 有許多人曾經愛她，她也曾經愛過許多人。但多年以後再回首, 或許只有他一直陪伴在她身邊——以不愛的方式實現了永恆。

　　——《傳奇戰國的傳奇戀情》

　　「宇智波小姐, 現在應該這樣稱呼才對。已經沒有必要再裝模作樣了，我們兩個都是。簡而言之, 您到底想做什麼？」

　　談話終於進展到這裡了, 莉很滿意這個進度。至於她對這位鹿介君造成的一萬點傷害，她攤攤手表示——我母雞啊。

　　「事情已經很清楚了啊, 鹿介君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我想要得到奈良一族的幫助，奈良一族的智慧是現在我最需要的。所以我才親自從出雲城過來邀請你們, 畢竟真的很重要啊。」

　　莉的表情誠懇真摯, 但是奈良不會忘記這個女人可是說出過『得不到就毀掉』這樣的話的。所以她的誠懇真摯都是在乖乖答應她的前提下吧, 偏偏奈良一族是拒絕的。

　　「宇智波小姐有自己的立場，或者說出雲城有自己的立場，但是奈良一族也有自己的立場。我們並沒有什麼野心, 只要日子安定就好了。至於您的願望，世界應該會陷入更加不安當中吧。」

　　統一的過程絕不可能充滿溫情與和平, 太.祖還說過『槍桿子裡面出政權』呢，沒有武力的威脅怎麼可能完成統治。

　　奈良鹿介當然清楚這也算是和平的代價，如果真的能得到和平的話。但是更多的是一些野心家的道路走到末路, 然後大家互相征伐罷了，不然戰國時代是怎麼來的。

　　他和奈良一族都不想成為更多戰爭的促成者，世界已經夠亂了，不該再承受一個魔女的野心。

　　「誒, 原來鹿介君是這樣想的啊。怎麼說呢，或許每一個有志於天下的人都會這麼說吧，但我還是要這麼說一次——我可是不同的。」

　　莉覺得事情已經回到了她的主場。

　　「我的理想和抱負或者在那些貴族當中算很普通了，不過我的手段和我想要的未來是絕對不一樣的。如果只是我說的話，鹿介君可能不會相信，將來您去了出雲城，參與到一切當中的時候大概就能體會了。」

　　鹿介相當不適應，這也太自說自話了，將來什麼的，這邊難道不是一直在拒絕嗎？怎麼就能夠這樣肯定。

　　將來奈良鹿成為了出雲城本丸的一份子，一切就清楚了，全都是這些人做的孽。大概這裡的第一守則就是『凡是長樂姬想要得到的就一定能夠得到，誰讓她是長樂姬呢』。

　　或者乾脆的說他才是將來讓這句話完全變成金科玉律的最大元兇，面對長樂姬他無論怎麼抱怨麻煩死了，最終還是只有『好的，長樂姬』和『是的，長樂姬』啊。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後來的事情了，這時候的奈良鹿介當然不會覺得理所當然。

　　「宇智波小姐這句話說的太肯定了，這不是奈良一族的選擇，也不是我的選擇。出雲城的話，並不是我的未來。我們應該會留在火之國，並沒有離開的理由。」

　　「有理由，當然有理由。有我的邀請這已經是最高理由了，您明白嗎？不是因為我的理由一定會被答應，而是我的理由總會有人願意幫我實現。即使出雲城南下有些困難，總有火之國的族親願意幫忙的。」

　　火之國宇智波，忍界兩大豪門之一。如今憑藉著傳奇般的男子宇智波斑的確獲得了不可思議的聲望，除了千手，大概沒人敢和他們為敵。

　　「我不會難為鹿介君的，不如鹿介君作為引路人讓我和奈良一族見一面吧。有些事情還沒有商量怎麼就能夠下定論呢，說不定能夠兩邊都滿意。說起來，我最喜歡的就是大團圓結局了。」

　　奈良鹿介的確是奈良一族下一任的族長，他的態度很大程度上就是奈良一族的態度。但是哪怕族長都不能完全代表一族說話，何況他這個下一任族長了。

　　「我知道了，如果是這樣我會把您的話傳達到的，回音儘快會到，到時候依舊老地方見吧。」

　　夕陽霞光是很溫柔的，鹿介和平一郎與莉就是在這樣的時間分別。走的時候鹿介正好和來接莉的宇智波政宗擦肩而過。

　　鹿介感受到了這個男人對自己的敵意，雖然知道這個敵意是為了什麼，但是依舊會有莫名其妙的感覺。畢竟他自己知道，他和這位宇智波莉小姐究竟是怎麼回事。

　　話說他真的知道嗎？天才的自信在作祟啊，他相信自己的心超過相信另一個人的感覺。

　　即使是再遲鈍的人，對於喜歡的人周圍出現的異性都有一種天然的敏感。更多時候他們的危機感可不是空穴來風。

　　「長樂姬大人，事情順利嗎？」

　　莉的神色是很高興的，所以宇智波政宗才會這樣猜測。

　　「不，進展還可以，順利就說不上了，該怎麼說呢，人家已經有自己的一套信念了。」

　　思想的問題就是這樣了，沒有自己信仰的人總是容易被一套理論說服的。但是一但有了自己一套成熟的思想體系，別人的影響就很難奏效了。

　　「何況人家還那麼聰明，聰明人就更加不好解決了。聰明人相信自己超過相信別人，只是說說的話人家怎麼會動搖。」

　　宇智波政宗的眉頭皺了起來，拒絕長樂姬什麼的，在整個出雲城都是很少的。就算有，最終也會妥協。遇到這種事情他可沒什麼經驗，但是他的信念又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不過我現在更開心了，本來就是來找一些聰明人的。如果這一族是蠢貨的話，即使事情順順利利，我也不會覺得有什麼開心的。」

　　說到這裡莉的眼睛正在閃閃發亮，這是她真的真的非常開心了。

　　宇智波政宗沉默了半晌，他本來就是一個不多話的人。但是出乎意料，最後他還是說話了。

　　「長樂姬大人真的那麼中意這一族，還有那個奈良一族的小子？」

　　「啊，那個，那是當然的了，不然也不會和他說這麼多了，直接要求聯絡奈良一族就是了。我就是想人家是心甘情願加入出雲城的，我感覺他是我想要找的那一類人。」

　　莉身邊也有副官、秘書官之類的角色，猿飛慶助還擔任過她的秘書官兩年呢。但也就是勉強能用而已，總覺得有點不合適。

　　雖然這位奈良鹿介還沒有在她身邊做過一件事，但是她就是覺得這個人相當合適。

　　宇智波政宗嘴唇開合了好幾次，最終依舊是什麼都沒有說。

　　說什麼呢，說不要這個奈良一族的小子在長樂姬身邊工作嗎？身為近衛隊隊長，他當然沒有職權干涉人事調動的。

　　況且又是為什麼呢？這個原因他既是是心知肚明也是一無所知，他不願意想，也不敢去想。想一想，也是背叛，對自己也是對長樂姬。

　　鹿介和平一郎很快回了族地這邊，平一郎還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自然沒他說話的地方。鹿介則是清清楚楚地和族長還有長老告知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雷之國出雲城來了相當重要的人物，目的就是我們奈良一族，他們想要得到奈良的力量。」

　　今天奈良鹿介一回來就請求族長和長老一起聽他稟告事情就已經讓人驚奇了，一般的事情他這個准族長自己就能決定。就是麻煩一些的也不至於這樣興師動眾，大家心裡都有底，一定是大事。

　　但也沒想到是這樣的大事，幾乎一開口就讓族長和長老不知所措了。

　　說起來奈良一族一直韜光養晦，對外也沒有什麼特別值得誇耀和覬覦的，就連任務都很少接。

　　在常常有聲名在外的忍族滅亡的戰國，他們也算是靠著正確的策略休養生息。即使名聲不顯，族群本身確實了興旺起來了。

　　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雖然心懷天下和平，但是這個境況下保存自身也很不容易了，奈良還覺得這樣的日子能夠長長久久，直到終有一天世界和平呢。

　　沒想到冷不丁就被遠在雷之國北邊的出雲城找上門來了，話說這是什麼運氣？天底下中小型的忍族太多了，為什麼偏偏就是奈良？還是人家親自來，看起來是志在必得，連轉圜的餘地都沒有。

　　「真是突然，雷之國出雲城，想要得到奈良一族的力量。唉，這不是好事，當然最好是拒絕。」

　　年紀最長的長老抖了抖煙灰，皺著眉頭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如果可以的話，最好當然是拒絕，但是事情可沒那麼容易。看出雲城有多少決心，如果真的的志在必得，恐怕不能隨便解決。」

　　族長話裡話外也都是憂慮，實在是沉重啊。

　　鹿介也沒有隱瞞，把莉說的話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這下奈良一族的核心成員更加心情沉重了，人家這是瞄準了奈良一族啊。

　　最後還是族長做了決定。

　　「這件事太重要了，還要和秋道一族和山中一族商量。這些年大家都是共同進退，他們的意見也一樣重要。商量之後不管是答應還是拒絕，儘快就去見那一位出雲城的代表吧。至於之後的事情，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看到大家憂慮的神色，身為族長還是要提振一番士氣的。

　　「也不用太擔心了，出雲城確實強大，他們的族親也不是好對付的。但是只是躲避的話我們有的是辦法，總不會一直盯著我們的。」

　　「那位出雲城的使者，我是說鹿介口中的那位宇智波小姐該怎麼稱呼，到時候總該盡到我們的禮節。」

　　奈良鹿介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他似乎一直下意識在回避提起那個人就是宇智波莉，但是這個時候再怎麼也不能回避了。

　　「不是別人，是出雲城的城主，雷之國宇智波的族長，宇智波莉。來的是她本人。」

　　這句話好像是什麼幻術一樣，在場大概很久沒人說話——當然沒人注意到鹿介的不同，他們只是意識到出雲城那邊對奈良的重視還是超出他們的預計了。

　　如果奈良一族有進入出雲城的意思這當然是好事，如果奈良一族最終還是打算拒絕的話，這就更糟糕了。

　　然而不管怎樣，三天后鹿介和族長還是去了約好的地方同莉見面。依舊和上次一樣，莉來的更早。不同的是她身後這會站著宇智波政宗。

　　「您好，奈良族長。」

　　「您好，宇智波小姐。」

　　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的寒暄，這樣的氣氛不用說，莉也能知道自己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了，事情也沒有出乎意料。

　　「真的非常感謝出雲城對奈良一族的厚愛，這樣的重視簡直讓我們也覺得十分榮耀。不過我們依舊只能拒絕您，奈良一族已經習慣了現在的生活，並不想做出什麼改變。」

　　族長的話客氣而實在。

　　「或許您治下的雷之國像傳聞中一樣和平富足，但是那也說明不了什麼。您的腳步不會就此為止，您的眼睛放在更加廣闊的天地裡面。既然是這樣，征伐之心就不會止步，奈良一族並不打算參與到這些事情裡面。」

　　莉仔細聽完了這位在這個時代已經算是高夀的奈良族長發言，她心裡已經有數了。

　　「我相信戰爭才是最後通往和平的道路，所以真的不能保證沒有戰爭。但是毫不避諱的說，我的理想國和別的領主的都不同。如果可以的話，請親自去一趟出雲城再下結論吧。」

　　「宇智波小姐為什麼要這麼執著於奈良呢？如果您願意的話，只要親自上門，應該少有不願意的忍族吧。」

　　莉笑了笑。

　　「這個問題鹿介君也問過差不多的，我的回答還是一樣的。世界上大多數的人和物都不是不可缺少的，總有替代品。但也有一些就是例外，在我眼中奈良一族就是這個例外了。」

　　「我確實需要奈良的力量。」

　　「你那樣說族長大人也不會改變主意的，這是整個奈良，以及秋道一族、山中一族一起的意思，不可能輕易動搖。」

　　談話完畢以後，奈良族長依舊沒有改變主意，但是在莉的要求下答應回去會再商議。

　　在鹿介看來這種『商議』根本就是浪費時間，大家根本不會改變原來的決定。說不定商議都不會有，只是族長大人沒有直接拒絕這位輕易招惹不得的出雲城城主罷了。

　　在族長已經離開了以後，奈良鹿介忽然鬼使神差又回來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大概只是好奇為什麼宇智波莉這樣執著奈良吧。

　　「動搖不動搖並不是什麼都不做就能得到結果的，或許先說服你們到出雲城考察一次就是進步了。不管怎麼說，總比完全拒絕要好。」

　　大概是沒想到之前那個『任性』到霸道的出雲城城主還有這樣務實和『委曲求全』的一面，鹿介有些驚訝了。

　　這當然是好事，至少族裡不用那麼憂慮了，這位出雲城城主似乎還是講道理的。即使他並不能估計這個道理會講到什麼時候為止。

　　「啊，雖然說是這樣，但是我可不是一直這麼好說話的哦。等到我回了出雲城，每天加班工作，什麼時候完全不能忍受了就會拿你們出氣的！畢竟本來就是為了讓你們來分擔工作的嘛！」

　　沒有注意到鹿介有些奇怪的臉色，莉依舊說的興致盎然。

　　「到時候還不只是我一個人，出雲城本丸上上下下的同僚——管理出雲城乃至雷之國的各種政府機構都在出雲城本丸裡。他們也會瘋的，他們等新的幫手也很久了。今年再持續加班沒有假期，知道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奈良的話，大概會一起報名討伐奈良一族的任務吧。」

　　「雖然他們的任務申請應該不能通過——工作沒做完還想著出任務嗎？不要以為不知道是想借著外出任務摸魚啊！」

　　「所以，所以宇智波小姐來找奈良的目的是想多一些做政府官員嗎？」

　　莉先是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奈良鹿介，然後才恍然大悟。

　　「這是當然的了，不然為什麼要來找你們——當然是因為你們聰明啊！你不知道政府官員多難找，無論是忍者也好，普通人也好，完全合格的人實在太少了。我們人手相當緊缺啊！」

　　「你們該不會以為出雲城的目的是想讓你們成為戰力吧？嗯，嗯，這個呢。」

　　莉上下看了看鹿介，似乎是在考慮怎麼說才不會傷害到他的自尊心。

　　「怎麼說呢，雖然奈良一族的影子術很有特色沒錯啦，打輔助效果應該還不錯。但是作為戰力的話，出雲城有更多更好的選擇，而且現在也不缺戰力。」

　　「話說你這樣的，我能一個打十個吧。所以，你懂我的意思吧？」

　　「懂了，完全懂了。」

　　奈良鹿介頗有些無語地捂住臉，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談話會進行到這一步。就算他並不在乎自己的戰力被多少人壓制，但是被說成是這個樣子，他也很難冷靜了。

　　然而他並不知道，一個打十個已經是莉相當為他的自尊心著想了。莉得到『直死之魔眼』了以後，按照事物能量的多少確定斬殺的難度。

　　以奈良鹿介的實力，莉只要打開萬花筒，一刀就能一個。所謂一個打十個，是不開萬花筒的結果。

　　莉也想快速跳過這個話題，開始不停地像奈良鹿介賣安利。

　　「怎麼樣要不要來出雲城工作？我們工資待遇從優，加班有加班費補貼，出差有出差補貼，年末一個月還能拿雙薪。至於假期，按照規定有各種法定節假日，平常是做五休二。怎麼樣，心不心動，工資還可以面議商量呢。」

　　「你剛才還說你們的政府官員已經持續很久沒有節假日了。」

　　奈良鹿介相當冷漠地指出莉前後語句裡的矛盾，像這種虛假招工廣告什麼的，他的眼睛可是很尖的。

　　莉也只能訕訕的笑，不過她是絕對不會放棄這個安利的。

　　「這只是說明我們人手不足，畢竟還在草創階段嘛，假期以後當然會有的啊。而且就是這個時候加入才有快速上升的可能，等到以後各個職位都有人了，不就要慢慢積累資歷了嗎？」

　　「真的可以考慮一下，我們政府職員待遇超高，而且民眾相當尊重，是有地位、有尊重、有收入的三有職業。出雲城會完整辦理五險一金，可以說是很大的福利了！」

　　「『五險一金』是什麼？」

　　鹿介已經被她嘴裡的一些新詞弄的頭腦混亂了。

　　「就是養老保險、醫療保險、失業保險、工傷保險和生育保險，還有住房公積金啊。保證給人生最齊全的保證，沒有後顧之憂哦！」

　　莉還一樣一樣給解釋五險一金的具體事項，奈良鹿介頭一次聽的這樣認真，就差一個一個拿小本記下來重點了。

　　說真的，他已經有點動搖了。畢竟按照他怕麻煩的性格，做一名政府職員簡直完全把他的夢想實現了【這就是你說的絕不會動搖哦。

　　如果不追求高位的話，做普通的辦事員感覺真的不錯啊。事少福利好，等到以後政府事情少了，好像可以每天喝茶，悠哉悠哉坐在辦公室過一天的感覺。

　　莉當然看出來鹿介的動搖，立刻加大了攻勢。

　　「有什麼關係，到時候奈良一族派遣年輕人來出雲城考察，你也可以來啊。親眼看一看到底是什麼樣子，如果滿意的話再打算。看一看，看一看總不會吃虧的。」

　　這句詞還真是耳熟啊，所有貨物清倉擺攤的店鋪不是都會這樣招徠顧客的嗎？總之看一看又不花錢，有適合心意的就賺了。然後結果，大家都知道的。

　　「到時候再說吧，一切也要等族裡的打算。如果族裡並不想去出雲城考察的話，當然也就不會有考察的事情了。」

　　這大概是奈良鹿介最後的倔強了。

　　「知道了知道了，這樣的話我就在出雲城等著諸位奈良一族的大人，以及鹿介君了。」

　　「這個事情還沒有定下來——」


☆、小鹿男（3）

　　她的堅強意志和他的淡泊冷靜確實是天作之合, 但同樣聰明的兩個人一起，也極有可能是另一種毀滅。所以這對主公與謀士的拍檔顯示的尊嚴、真實和折磨, 至今以來所向披靡。

　　——《天下人宇智波莉》

　　奈良鹿介會因為對政府職員的工作滿意而動搖當然是個笑話——至少這不是主要原因。

　　真正讓他動搖的是描述裡透露出來的『和平』, 相比起外面傳說的空洞乏味的和平富足，莉的話語裡鮮活而動人。

　　如果說大家最大的煩惱就是每天加班、沒有假期之類的, 那麼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吧。

　　人生不可能沒有煩惱, 但是煩惱都是這些瑣碎的小事的話，本來就是一種幸福了。奈良鹿介深吸了一口氣, 這也是他的夢想啊。

　　「這件事還沒有定下來，但是我會極力促成這件事的。在族裡我說話有點用, 不過也不要抱太大希望。」

　　原來莉說多少話也不見得能打動他, 現在一個小細節就讓他改變了主意。有的時候打動別人無比艱難, 有的時候又再簡單不過了。

　　「那就一切拜託鹿介君了！」

　　即使奈良鹿介在奈良一族說話並不能當成決定來使用，也應該算是說得上話的，這一點莉很清楚。

　　如果他站在了自己這邊, 事情當然會容易很多。

　　奈良鹿介凝視著莉，這個女人這時候露出的笑容是完全相信的, 相信他能夠帶來她想要的結果——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信，就連奈良鹿介自己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啊。

　　「總之事情就先這樣，我先走了。」

　　那雙屬於她的眼睛不能再看了, 被那樣全心全意的相信著的感覺相當『麻煩』。她自己或許不知道，但是像她這樣的女孩子，如果全心全意地相信一個人，那個人會因此毀滅也說不定。

　　「是！真是多謝鹿介君了。」

　　「鹿介！你怎麼才回來？小百合來這邊找你, 剛剛還在，現在應該和族裡的女孩子一起去鹿園那邊去了吧。」

　　鹿介回到族地就被路上遇到的一個族中年輕人叫住。

　　小百合是山中一族的女孩子，在山中一族很受歡迎，不過讓人大跌眼鏡的是從小她就愛跟在奈良鹿介的屁股後頭跑。

　　要知道一開始的鹿介並沒有顯露出他的天分，只是一個沒幹勁的普通少年，像是小百合這樣耀眼的女孩子一般當然是注意不到他。

　　兩個人算是青梅竹馬幼馴染，兩邊族裡也是十分看好，都以為他們將來會結婚的。但是沒想到，到了現在兩個人也沒有音信。

　　問題在鹿介身上，他拒絕了山中小百合。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是為了保護一個女孩子的名聲。只是到現在，小百合依舊沒有放棄。

　　奈良鹿介成了大齡單身青年，她就成了大齡單身女青年，至少在戰國時代，他們的年紀都不小了。

　　知道小百合來了，奈良鹿介腳下就打了一個彎，轉身去了平一郎家。

　　他實在不願意去和小百合接觸——平心而論，小百合當然是一個可愛的女孩子。但是他不能接受她的心意的話，那就不要給別人一點希望，連見面都要避免。

　　「所以說啊，鹿介你到底想要和什麼樣的女人結婚啊？小百合哪裡不好嗎，她還喜歡你那麼久。我爸我媽結婚之前還沒有說過幾句話，現在也很好啊。我媽常說，男人啊，還是要找個女人結婚！」

　　平一郎的說法普遍而樸素，也大概是這個時候最常見的想法了。畢竟戰國時代誰知道什麼時候就離開人世了，考慮那麼多做什麼呢。

　　偏偏奈良鹿介就考慮的比較多，這就是聰明人的一種痛苦了。他們不可能渾渾噩噩按部就班的生活，他們總是會想的比較多。

　　奈良鹿介想要找一個不同的女人，或許他自己都不知道應該是什麼樣子，但是見到她的一瞬間，心裡會有聲音告訴他『是她了，就是她了！』。

　　那個女人一定能夠和他談論一些不限於家庭、族裡的事情，或者一起做下棋這些娛樂，不用交談也能明白對方的思想。

　　與其說這是找到一位愛人，還不說這是一位知己、一位對手。兩個人在互相瞭解，也在互相爭鬥。

　　在深入思考平一郎的話的時候，在遠離那個女人的時候。奈良鹿介總算能夠承認了，那個女人，那個名叫宇智波莉的女人，完美地符合他想要的。

　　或者說在他還沒有注意到這些的時候，她已經是他想要的了。

　　「我並沒有結婚的打算，那實在是太麻煩了，我是說女人的話，有時候簡直沒辦法說話。而且啊，族裡事情也很多，沒有時間考慮這些了。」

　　平一郎是一個心思簡單的人，這大概也是他能夠和鹿介做朋友的原因。鹿介這樣說，他也沒什麼懷疑的。

　　「也是，鹿介你最怕麻煩了嘛。不過有時候女人是挺難懂的，秋子她最近不是在和我交往嗎。可愛的時候真的很可愛，但是有的時候真是莫名其妙。鹿介你就好了，大概不會有這種煩惱。」

　　他說了違心的話，他不是沒有結婚的打算，而是知道那個人不可能成為自己的結婚對象罷了。

　　在將來遇上新的人？不會了。聰明人有時候混帳起來比一般人混帳許多，但是清醒起來也比一般人清醒百倍。

　　一個人如果見過最美好的一次櫻花盛開，攀登過最高最險的山。那麼此後人生所見就再也沒有意義了，如果不是最好最合適的那一個，索性就不要吧。

　　他們這種人很清楚，正是因為他們聰明，所以記憶也是無比牢固的。如果不是最好最合適的那一個，從開始的時候他們就會後悔，會痛苦，會思索。

　　這是更加深刻的不幸，不只是自己，還要連累另一個與這件事無關的人。

　　所以這樣就很好了。

　　不管怎麼躲避，在這一天奈良鹿介還是見到了山中小百合。這是當然的，一個女孩子打定主意見你的時候總會有辦法，何況還有族裡那麼多女孩子幫忙。

　　「這一次我還是想來問一次，鹿介你是真的不能和我結婚嗎？我是真的喜歡鹿介很久了啊，從小就喜歡。鹿介你也不用那麼喜歡我的，只要一點點喜歡就好，難道這都做不到嗎？」

　　女孩子的請求，這已經算是放棄了所有的尊嚴了。哪怕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也會動容的——但是奈良鹿介不可以，他知道那將是對她另一種傷害的開始。

　　「小百合你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女孩子，是我的錯，我沒辦法——」

　　和以前沒有什麼差別的拒絕，山中小百合卻不是平常一樣的沉默和難過，或者說她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鹿介你知道嗎，我是真的非常喜歡你，我想我大概再也不會像喜歡鹿介一樣喜歡其他人了。但是，我不能再等待了，始終得不到回應，真的太累了，神崎已經向我求婚了。」

　　如果說山中小百合是從小追著奈良鹿介跑，那麼秋道神崎就是從小追著山中小百合跑。一樣的是我愛的人不愛我，所以每一個人都不得幸福，根本無解。

　　「我想，如果不能找一個自己最喜歡的人結婚，那就應該找一個最喜歡自己的人結婚。但是，真是不甘心啊！非要在這之前再找一次鹿介，哪怕知道得到的答案沒什麼不同。」

　　大顆大顆的眼淚從女孩子的眼睛裡滾落下來，明明是傷心的事情，小百合的臉上卻帶著笑意。大概這一次她真的是解脫了吧。

　　奈良鹿介也算是心裡放下了一件事，如果可以的話，他當然不想傷害一個好女孩，這應該算是最好的結果了。

　　「這樣很好，如果是神崎的話，小百合一定會幸福的。」

　　山中小百合卻笑著搖頭。

　　「不會了，不會幸福的。鹿介你不會明白的，當你最喜歡最喜歡一個人以後，如果不是和他在一起，那麼是絕對不會幸福的——這只是給自己的人生一個交代而已。」

　　「如果有一天鹿介你真的喜歡上一個人，無法在一起的話，你就應該知道了。但是我希望永遠沒有這一天，是鹿介你的話，我是希望你一生沒有遺憾和煩惱的。」

　　傻姑娘，奈良鹿介只能在心裡說。有一個女孩子，即使沒有辦法和最喜歡的人在一起，卻希望那個人一切都好。

　　但是命運是最公平的，一語成讖。既然他讓一個女孩子的人生變成了這個樣子，那麼他的人生也就非得體會一番這個了。

　　或者說小百合還可以飛蛾撲火，一次次地表白，向大家表明她的心意。他的話，永遠只能埋葬在心底，絕對不可以讓他公之於眾。

　　痛苦嗎？痛苦的。但是他忽然喜歡上了這種痛苦，在這種把心臟碾成血沫的過程中，他終於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他真的愛著她。

　　「所以事情已經有了結果了嗎？」

　　莉倒是很期待的樣子，畢竟事情她是志在必得的，而且她也不覺得會得到拒絕的答案，事實也如她所願。

　　只是比起預料的快了許多，她本來以為還要再等幾天的。

　　她當然不知道奈良鹿介在這裡面扮演著什麼角色，為了她的一句『那就一切拜託鹿介君了』，他打通奈良一族，聯絡山中和秋道，這幾天根本沒休息過。

　　他這樣拼命是想要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今天見到莉期待又開心，他終於明白了，也就只是她能夠滿意而已。

　　真是悲哀啊！他忽然想起那個名叫宇智波政宗的男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還這樣感歎過他，卻原來他也掉進了同一張『網』裡。

　　「這些條文都寫的很清楚了啊，是鹿介君寫的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更加期待了，看起來將來會幫大忙呢！」

　　莉簡直不要更開心，沒有受過培訓就已經做到這個地步了，所以說有些事情真的是看天賦的。

　　「這樣看來首先是確定了各家考察的名額呢，秋道和山中家是每家各三個人，奈良是六個人。再加上三位各族長老，一共是十五人的考察團。」

　　莉在心裡盤算了一番，雖然這十五個人暫時還幫不上忙，但是事情總會有好的進展的，到時候依舊能達成自己最開始的目標。只要想到這一點，她就滿意的不得了。

　　「十五個人的話，這一次就跟著我一起去出雲城吧，免得事情再有別的波折——我心裡本來就相當迫不及待了。」

　　在莉看來這種事情越早塵埃落定當然是越好啦！

　　「並不用擔心還要有別的準備，出雲城的外交部一直是管理這種迎來送往以及和外界打交道的，到時候去到出雲城，保證大家會得到滿分的接待。」

　　「話說到時候鹿介君你的話會有特殊優待哦，我會告訴下面的人，所有的部門你都可以輪轉著去看去參與，這樣你應該滿意了吧！」莉隨口還提了一句這個。

　　本來這應該是一句沒什麼的話，沒想到最後卻得到了奈良鹿介搖頭的回應。

　　「很感謝宇智波小姐的厚待，不過這件事大概是不能夠了，機會就讓給考察團別的人吧。我的話並不打算去這一趟，我應該會留在這邊——族裡的精英忍者都去的話很多事情就運轉不開了，我還要協助族長大人。」

　　這句話或許有道理，但是又很沒有道理。這樣重大的考察怎麼可以漏掉下一任族長，至於協助族長打理族務，讓別人來就好了。

　　莉當然清楚地看出來了這一點，但是她不說，或者說她沒有立場說，也沒有說的原因。

　　說到底她最終的目的就是得到奈良一族的力量而已，只要讓考察團的人滿意，最後就可以達到目的。至於她欣賞的奈良鹿介，當得到奈良一族的時候，他自然也會成為她的。

　　「這樣嗎？那還是挺遺憾的，要知道出雲城是我的驕傲。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想讓鹿介君早一點看到的，畢竟很欣賞鹿介君啊。」

　　這也是真話，人都是有炫耀之心的，特別是對於自己視之為朋友、對手的人，這就跟小孩子炫耀玩具沒什麼不同。對奈良鹿介這個她所欣賞的人，她當然免不了這樣。

　　這句話哪怕是客套，對於一個對她有愛慕之心的男子也足夠了，何況出自于她的本心——奈良鹿介幾乎要立刻答應下來。但是，他沒有。

　　這是本來的計畫，關於他不去出雲城這一點，全都是他自己的打算。

　　即使他已經接受自己喜歡上這個女人，甚至是不排斥這種感受。但是他並不想無時無刻提醒自己這件事，並且越陷越深——即使知道這是不可避免的，也要盡力拖延一會兒。

　　別的辦法是沒有用的，大概只有不見她才能好一些。既然是這樣，那就不見吧。

　　「不過即使是這樣也不要緊，畢竟再見面是遲早的事情，我是很有自信留下大家的——本來還包括鹿介君你呢。非常看好鹿介君，啊，能早一些來幫我就好了！」

　　「真的有這麼忙？已經到這個程度了嗎？」鹿介突然問。

　　莉一臉的求別提。

　　「你應該問『是不是更忙』，而不是『這麼忙』。真的忙死了，如果不是怕把人嚇跑了，我會說的更實在的！」

　　「所以你需要我？」

　　雖然覺得這話哪裡怪怪的，但是莉還是如實回答了。

　　「我當然需要你。」

　　奈良鹿介只是點點頭，算是知道了這件事。

　　回到族地，他只是把商量的出發日子通知了族長，然後誰也沒找，一個人去了森林深處。

　　這算是他的一個秘密基地，摸魚睡午覺的時候就會來到這邊，找一個合適的樹頂曬半天太陽。

　　有些事情他或許要重新考慮了——這個時候他才忽然覺得自己的意志力這麼薄弱。輕輕巧巧的一句『我當然需要你』。說的意思和他想的意思也完全不同，但是他不能拒絕。

　　他不能拒絕他喜歡的女人需要他——這個句式簡直天經地義，沒有半點不對。但有的時候，不是正確可以概括全部事情的。

　　即使奈良鹿介真的不能拒絕宇智波莉需要他。

　　但是他要好好想清楚，將來怎麼處理和這個女人的關係。想也不想地一頭紮下去，這種錯誤已經犯了一次了，絕不可以再犯——關於這個，雖然他重回最開始的時候，只怕也會是這個結果。

　　他愛宇智波莉，但是他不能說，甚至不能顯露出來，所以他要盡可能遠離她。而宇智波莉需要他，他並不能拒絕，所以他一定要接近她。

　　聰明如奈良鹿介，面對這樣自相矛盾的問題，也只能到了腦仁發痛，也沒有一個結果。

　　「我們出發了，族裡的事情鹿介也要多多輔助族長了——說起來你才是最好一起去的人選，不過你留下也好。」

　　事情是很趕的，奈良鹿介還沒有得出一個結果，考察團的人就要出發了。全族人在族地裡送別，奈良鹿介也在。

　　長老的話他聽著，表面上還是一副十分懶散的樣子。大家也不在意，鹿介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嘛，關鍵的時候就很可靠了。

　　忍者的腳程是很快的，鹿介在族地估計他們什麼時候到達鎮子裡，什麼時候和宇智波那邊會和，又什麼時候會出了鎮子。

　　隨著時間到來，他變得煩躁起來——這在奈良鹿介的性格來說簡直聞所未聞，他從來都是懶散的、淡定的、溫和的。

　　「族長大人，有一件事我要和您說。」奈良鹿介十分鄭重地去了族長家。

　　莉這邊倒是準時和考察團三族人匯合了，簡單地互相認識，就一起上路了。畢竟想要寒暄還有一路，這時候包括考察團的人在內都想早早到達出雲城。

　　對於出雲城這座奇跡中的城池，他們不感興趣是不可能的。特別是三位長老以外都是年輕人，他們更加好奇。

　　或者說他們更加富有激情，加入出雲城做一番事業的話，對於他們來說並不排斥。

　　所有人離開鎮子就用忍足趕路，準備天黑之前到達下一個城鎮。雖然忍者在哪裡露營也不要緊，但是一路更加舒服更加安全的話也沒有人能拒絕。

　　為了保持體力和查克拉的續航，這樣忍足趕路都不會用最快速度。就在大家勻速移動的時候，感知敏銳的立刻就察覺到了後面有人正用高速接近。

　　每個人的查克拉都是獨一無二的，如果說是朝夕相處的熟人是很可能感知出來的。還在遠處的時候不能分辨，大家都嚴陣以待以為是敵人。等到近了，立刻有人叫了出來。

　　「是鹿介！奇怪，他不是不來的嗎？難道才離開半天族裡就出事了！」

　　來的人正是奈良鹿介！

　　考慮地再多也沒有什麼用，等到了最後關頭，他就腦子發熱了。『要去』和『不去』兩個小人原本一直在打架，到了這個時候卻『要去』一舉壓倒了『不去』——他想到的所有理由都是支持要去的。

　　她需要我，宇智波莉需要奈良鹿介，既然是這樣，他還有什麼理由躊躇不前。

　　被那個女人毀滅不怕嗎？不怕的，原來的奈良鹿介其實已經被毀掉了。泥足深陷什麼的，對於一個已經病入膏肓的人談這個也是無聊。

　　既然已經決定再不掙扎，為什麼還要拖泥帶水？

　　從今天開始記得做好偽裝，偽裝好自己的心意，最好是把這個秘密吃下去，當作沒有這件事。你被她需要，做好她的需要，這就是故事的全部了。

　　這已經是你既定的命運了，那就無所謂早晚——去見她吧！

　　說服族長並不難，或許他只當是奈良鹿介臨時改變主意了。這並不是什麼大事，況且他也希望他這樣做。

　　他終於看到了她，一個不是穿著和服的她，女性忍者的服飾。她回頭看他——他早就注意到她的感知力超好，她當然知道是他了。

　　所以臉上的高興是為了奈良鹿介嗎？

　　「我，考察團最後一人奈良鹿介到此參見！有些遲了，非常抱歉！」


☆、菊與刀（1）

　　雷之國時期大概是天下人宇智波莉最美好的時期, 即便日後成為最高也是比不上的。這時候的她從出生起還沒有經歷過挫折，萬事順風順水, 並且看上去以後也將繼續光芒萬丈, 至於人世間的慘澹多磨、人力有盡與她還沒有半分關係。

　　非要說的話，這時候的她思想如同皮膚一樣晶瑩剔透。

　　——《天下人宇智波莉》

　　巍峨高大的城池, 熙熙攘攘的人流, 這裡就是和平與機遇的城市出雲城。

　　當到達目的地的時候，考察團一行人確實是相當程度上的吃驚。

　　這個時代的城池他們見過不少, 即使他們很少出任務，但也不是土包子好嗎！

　　這個時代的城池是什麼樣子的, 大一點的稱之為城, 小一點的稱之為砦。最繁華的城只有寥寥幾座而已, 大多數是一些大領主的主城，而且正好盤踞在四方彙聚的要道。

　　繁華的城池要看城下町，往往有各式各樣的店鋪, 生意興隆。大多數的市民也勉強稱得上安居樂業，能夠偶爾在店鋪裡面消費。

　　但是即使是再繁華興盛的城也一定會有貧困不堪的人, 在大街上乞討，晚上睡在長屋屋簷下。更多的城下町居民也就是剛剛不會餓死，路上看起來都面色發黃髮青。

　　更不要說周邊村子裡的農夫了, 吃著一點點會把人餓死的食物，身體慢慢衰弱下去，最後也逃不掉餓死的命運。

　　但是出雲城是不一樣的，從進入雷之國起, 考察團就已經感受到了難得的平和，這是在其他國家從來沒有的。更不要說民眾生活的富足了，穿著整潔，面色也好。

　　等到了出雲城，一切到了頂峰——周圍是大片大片的農田，按照這邊是說法，他們是農場式的經營，這樣可以最大限度地利用機器和忍者的力量，降低成本。

　　農夫按照三公七民的比例繳納糧稅，生活的滿足幾乎寫在每一個人臉上。

　　進入城下町更加不同，最大的感受就是整潔。劃分成數個的坊市像棋盤一樣整整齊齊排列，店鋪也有一定的規制，整體看起來就格外舒服，也格外震撼。

　　似乎沒有流落街頭的乞丐，連住茅草屋的窮人也沒有。

　　大街上人來人往，即使是最普通的穿著也沒有補丁。老人、小孩、婦女，各種各樣的人都有，一樣的是洋溢著富足和幸福。

　　「歡迎來到出雲城！夢想之地和希望之城，希望考察時期的一切都能讓各位滿意！」

　　現在考察團的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瞭解出雲城普通人的生活了，不過在此之前還是要先去出雲城入城處辦理手續——這裡對外來人口可是監管的很嚴格，特別是忍者。

　　因為是莉親自帶來的人，暫住證辦理的很快——就是傳說中的特權階級，插隊當然不算什麼。

　　「請收好暫住證，很多地方都要使用到這個，補辦也很麻煩。」辦理證件的官員是這樣和考察團的人解釋的。

　　雖然只是一張小小的紙片，但是奈良鹿介意識到這個和銀票一樣都是能夠防偽的，出雲城的人口把控果然很嚴格——畢竟已經不是一開始無限制接納流民的時候了，出雲城現在的人口壓力也挺重的。

　　不過等到城市擴建、周邊衛星城建立可能會好一些，手持暫住證的民眾就應該能夠儘快轉成居民身份證了。

　　「城下町這邊不用著急看，到時候你們在本丸那邊工作，下班後和放假的時候就順便看了。現在先要給你們安排住的地方，還有接風」

　　莉笑眯眯地說。

　　「不過這些事情就不是我帶你們了，我已經落下好多天的工作了，接下來幾天我都會住在辦公室裡。但明天大概會在本丸裡見面吧，如果遇得上的話。」

　　考察團一行人很快被一個女性辦事員接手，她並不是一個忍者——也很少有忍者做基層辦事員。

　　這倒不是在政府職員裡忍者享有多麼不同的地位，而是真有這方面天分的忍者自然就被升職了。沒有天分的話還不如依舊去做忍者，這還更能發揮價值。

　　她似乎對忍者一點也不陌生，同樣也不懼怕，就像是接待普通人一樣。

　　「各位忍者大人是從國外來的嗎？本丸裡早就傳聞長樂姬大人親自去國外請人過來加入，大家都猜測什麼時候到呢！真棒！是長樂姬大人親自邀請的話，一定是非常厲害的忍者大人吧。」

　　面對這個普通人對宇智波莉由衷的崇拜，考察團的人心裡默默地提高了評分。

　　奈良鹿介似乎是一點精神都提不起來的樣子，但是他心裡想的更多——這裡是她傾注了全部心血和夢想的地方，的確了不起。

　　所以能夠做到這個地步的她，真的需要他嗎？

　　不過他很快想清楚了，需不需要，要等到做的時候才知道！他當然會幫她。

　　「我們這邊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有專門為本丸職員安排的單身宿舍，大概是兩個人住一間的樣子。如果不滿意的話也可以選擇在城下町租房子居住，這邊也會發放租房補貼，大概是每人一千二百兩。」

　　她又大概介紹了一下出雲城的物價，像是城下町的房子，平均來說，一個人每月兩千兩就可以住的還不錯了。

　　因為是想更加瞭解出雲城這邊的民生，所以考察團這些人選擇了租房子居住，這樣也能夠更加深入普通人的生活。

　　知道他們的決定後辦事員就帶他們去了房管所那邊。

　　「租房子和賣房子的話會有房主在這邊登記，找房子的人在這邊按照要求找一找就好了。諸位一定會找到合心意的房子的，畢竟許多房主都有傾向把房子租給本丸裡工作的同僚呢！」

　　說到這個，辦事員還有一點驕傲的樣子。

　　「因為在本丸裡工作的話，薪資高也穩定，根本不用擔心催房租什麼的。而且大家是真的尊敬我們這些人，覺得是我們守護了出雲城的美好生活。常常有人會特別標注，是我們租房子的話，願意更加便宜呢！」

　　雖然只是小事，但是就是這些小事才能看出很深的意思。如果這個辦事員說的是真的，考察團心裡評價只會更高。

　　房管所也是和大家想像的完全不同的地方，別的地方租房子賣房子大都是貼一張廣告，或者口口相傳，這邊還有一個機構的樣子——並且還挺熱鬧。

　　「熱鬧的這邊是租房子的，冷清的那邊是賣房子的——這幾年出雲城這邊的房價越來越高，大家都不願意把房子賣出去了。」

　　說著她搖了搖頭。

　　「年輕人壓力也很重啊，現在可以拿補貼租房，或者住宿舍，將來結婚的話當然還是要有自己的房子啦！我倒是還好，本丸工資不錯，還有住房公積金，又是女孩子。但是我弟弟就麻煩了，家裡攢錢的速度比不過房價上漲啊！」

　　雖然是進入出雲城以後聽到的第一次抱怨，卻不能讓考察團的人有多少感觸。奈良一族是住在森林裡，要結婚了砍木頭建房子就是了，沒有什麼難的。

　　山中和秋道也大可自己買一些建築材料，然後自己動手建房子——他們要以後才知道，出雲城的房子貴的不是建築材料，而是地皮的價格！

　　憑藉出雲城職員的身份，考察團一行人很快就租到了十分合適的房子。就在離出雲城城池不遠的城下町——近倒是無所謂，畢竟忍者嘛。不過這裡也是全城最繁華最方便的地方。

　　和考察團這邊可以悠哉遊哉地找住處不同，莉這邊才回來就幾乎淹沒在了檔的海洋裡。

　　能夠做的決定自然有人就做了，還有一些只能由莉批准的事情耽擱下來以文字的形式遞交到城主辦公室，就等著莉回來以後處理。

　　莉坐下以後可以說是一口茶都沒來得及喝，看檔還不夠，還要應付門外排隊的各部門大佬，有些事情檔裡面根本說不清楚。

　　「門外怎麼會有那麼多人排隊？不是說了嗎，有事情遞文件，說不清的明天會有會議——除了幾個特殊的部門以外。」

　　宇智波政宗回來以後就去了近衛隊報到，猿飛慶助現在也不是莉的秘書官了。反而是小鳥，因為被命令在出雲城期間要跟著莉，差不多兼任了她的秘書官，也就是沒有這個名分而已。

　　這個時候他倒是笑嘻嘻的。

　　「莉大人這句話可沒辦法接，畢竟部長們誰不覺得自己的部門最重要最特殊呀！聽到莉大人回來了，誰不是把最緊急的事情來彙報，這是怕一個檔莉大人記不住。」

　　莉把一份批改好的檔往小鳥身上一扔，他根本不敢躲，只是一下手上接住了。

　　「清楚的說，就是除了科研部、高天原殿、葦芽殿的人以外，其他人就給我滾回各部門，難道是事情不夠多，還有閒工夫在我這裡守門？」

　　「是！長樂姬大人！」

　　小鳥嬉皮笑臉地敬了一個禮，這就到門外『傳旨』去了。

　　果然人一下就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莉說過的三個部門的人。

　　大概是部門新建立，底氣不足，高天原殿和葦芽殿的人都讓著科研部這個莉一直以來的寶貝疙瘩，於是是科研部的人最先見到了莉。

　　莉之前重點佈置的任務從技術上沒有多少難點，早就有了眉目。現在莉出去是十天半個月，他們竟然已經做出了樣品出來。

　　不管這個樣品造價昂貴，有各種各樣的缺點，量產化純屬癡人說夢，但總歸是個樣品啊！況且那些產品的發明不都是這樣開始的。

　　果然是有忍者參與的世界，工業效率就是不一般，莉心裡格外讚歎。要是在陳莉莉的世界裡，這根本就不敢想。

　　簡單的說，第一台小汽車哪怕大多數的零件都是車床車出來的，最後拼接也絕對是純手工的。這樣的情況下十天半個月能做什麼？只怕從車零件到拼車都完不成，但是有了忍者、忍術的幫助，一切就不同了。

　　「真的做出來了？就是我想要的那些車子？可以完成運輸、農耕，甚至私家出門使用。」

　　做科研的人都有一點木訥，如果是普通看到自家美女上司這麼激動，肯定會忍不住賣弄起來。

　　但是科研部技術出身的大佬始終是一點都不care的樣子，相比之下莉反而成了沒見過世面的土鼈了。

　　實際上他確實不懂莉做什麼這麼激動，本來技術上就不是多複雜的東西，而且原理還那麼相似，用得著分開說嗎？

　　「是的，長樂姬大人。一切的進展都相當順利，這也多虧了長樂姬大人的方向十分明確，我們做起來也很容易。」

　　了不起的進步，至少這時候知道要拍上司的馬屁了。雖然說不準他本來就是真心的，依舊沒有奉承上司的意識。

　　話說天知道一項產品研發有一個明確的目的多不容易，在產品研發的過程中研發經理就是一次次挑戰研究員的極限——原本定好的目標已經差不多了，這時候你要改，說吧，你是和我們有仇嗎？你特麼就不能一次說清楚。

　　改一次並不可怕，實際上研發經理中間修改設計是經常的事情。可怕的是這件事並不會只發生一次，它會一次次發生，迴圈式的噩夢。

　　莉每次的明確和不改動不知道省了多少事兒。即使因為她的要求實在太瑣碎太明確了，有時候無形加大了難度，所有人也熱烈歡迎。

　　總比做到一半全部成了無用功要好得多了。

　　「做得好！這個月科研部所有人發雙薪！我明天——不不不，三天后就去科研部看一下成果。你們盡力再商量一下，畢竟離量產的距離還有點遠。」

　　莉很快想到這兩三天她是絕對不要想出辦公室的大門了，明天去科研部當然更不行了。

　　「嗯嗯，科研部這樣也很好，這樣吧，現在先集中做量產化的工作。等到過些天開新專案的時候我會和財務部門討論給加經費的事情，合理範圍內我當然是支持你們的！」

　　再木訥的科研員在搶經費的時候也是無比精明的，今天為什麼要搶著第一時間見到長樂姬，難道真的是為了炫耀一個他們覺得難度不大的『大產品』？

　　當然不是，產品不是目的，雙薪不是目的，漲經費才是目的！！

　　得到許諾的科研部部長心滿意足地離開了，門外的高天原殿和葦芽殿的負責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後還是高天原殿的負責人先進來。

　　同樣都是新部門，高天原殿好歹前身是宇智波一族的情報部門，資歷不知道比葦芽殿深到哪裡去，葦芽殿的退讓也是情理之中。

　　應付完高天原殿和葦芽殿的人，莉忍不住在辦公室裡站起身小跳了幾下。雖然接下來要面對許多檔沒錯，但是接連不斷的好消息還是讓她興奮了起來。

　　好像工作也不是那麼累了呢！

　　假的，工作還是那麼累！

　　莉現在就是葛優攤在了辦公室的沙發上，整個人都成了鹹魚——話說不是有人代理嗎？只是十天半個月而已，怎麼會積攢這麼多的工作！

　　「長樂姬大人。」

　　門外是輕輕的敲門聲，不是小鳥。這就稀奇了，一般來說莉的門也不是想敲就敲的，譬如之前那麼多大佬來見她，人人都敲門的話，莉不是要被煩死？

　　正常的流程是先讓『秘書官』小鳥處理——所以都是要預約的。他會向莉一起申請，剔除完全就是刷存在感的，剩下的會在之後安排進莉的行程。

　　如果說不通過小鳥直接敲門，要麼是直接有莉的准許的，他們肩負莉十分重視的工作，當然不能普通對待。

　　另外大概就是小鳥有些犯怵的人，族裡的一些大長輩之類。雖然已經不管事了，但是他們來了你能攔？就連莉自己平時也是敬著他們的。

　　不過不用猜測，莉已經知道這人是誰了，即使她沒有使用感知力。只是因為這個聲音實在是太熟了，這畢竟是從小聽到大的。

　　「是政宗嗎？請進來吧！」

　　原則上近衛隊直接對莉負責，是可以不經過小鳥直接敲門。當然，更重要的是小鳥本來就是宇智波政宗的副官，天然就矮了一截，根本沒有攔他的勇氣。

　　輕輕的開門聲，和這個相反的是他手裡滿滿的大包袱——宇智波政宗無疑是一個很嚴肅的人，這時候抱著一個碎花大包袱，滿懷都是。即使是很素雅的小花，也讓莉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

　　「這是阿江大人通過鈴廊交給近衛隊的，托我送給長樂姬大人。」

　　大包袱打開真是什麼都有，莉在奧禦殿用習慣的棉被、毯子這些，還有換洗的衣物、幾盒可口的和果子，甚至還有一罐桂花蜂蜜，應該是讓莉沖茶喝的。

　　簡而言之真的是格外貼心，想來奧禦殿那邊也知道了莉的繁忙程度，就算回來了也要在辦公室這邊駐紮幾天。

　　莉滿足地咬下一口糯米點心，整個人有一種巨大的滿足，說起來她還真是餓了。

　　宇智波政宗默默地看著，順手就給莉泡了蜂蜜桂花茶。安靜地端過來，這些是以前他隨身跟著莉的時候做慣了的。

　　一開始當然做不好，他不像他的姐姐宇智波江，好像天生就會照顧人。擺弄這些比他學會S級忍術、參加大戰還要難。

　　當然，最後他還是做的一絲不差。不是因為學會了什麼訣竅，一切也就是因為『用心』兩個字而已。

　　誰也不會想到冷峻、果斷的近衛隊隊長在照顧人上很有一手，只是那個人只能是長樂姬罷了。

　　說起來還真是餓了，吃了半盒點心，大大喝了一口蜂蜜桂花茶，莉還是覺得應該吃點主食。

　　「政宗，你去外面和小鳥講，讓人去外面城下町蘭芳亭去要一份宵夜定食。只吃點心的話，無論如何也不會覺得飽啊。」

　　莉這邊手下除了小鳥，還有幾個專門的辦事員。處理一些不必莉處理的簡單文件，偶爾也給莉跑腿，把批復好的檔回到各部門，還有下達莉的臨時通知之類。

　　包括忙的時候給莉送飯也有，畢竟莉的時間寶貴——她倒是想趁吃宵夜的機會出去松松筋骨，關鍵是看一看積攢的工作，也只能放棄了。

　　沒有驚動任何辦事員，宇智波政宗輕輕帶上辦公室的門，和小鳥點了點頭，不聲不響地出了大樓。

　　本丸以內不許使用忍術，這也是為了裡面的安全。出了本丸，幾次忍足運用，迅速飛躍到了城下町。

　　蘭芳亭的宵夜定食的確很出名，話說莉如果是想吃宵夜的話直接派人去奧禦殿長樂宮說，有豪華得多的料理送過來。

　　但是有的時候就是想吃一些煙火氣更重的料理。

　　「咦？是蘭芳亭的宵夜定食啊，真不錯！早知道隊長你給莉大人跑腿，我就拜託你給我也帶一份了！話說加班已經夠難熬了，我這裡還要啃白飯團加班，真是抓狂啊！」

　　小鳥一眼就看到了盒子上蘭芳亭的吉祥物標記，話說他們家的宵夜真的超級出名，莉大人也是會吃。

　　宇智波政宗當然不會對小鳥的幾句玩笑有什麼話說，實際上他像是沒有聽過這句話一樣。

　　「莉大人的宵夜，你給送進去吧。」轉身就走。

　　雖然很奇怪明明是自家隊長跑腿買來的宵夜，已經到了門口了都沒送進去，平白要經過自己。但是想到各個部門都很忙，他就自動解釋了。

　　他其實也沒腦子想這些，他想的是能不能和莉蹭一個雞腿吃。蘭芳亭的宵夜出了名的豐富，一個雞腿就足夠他配飯團吃了。

　　但是隱藏在黑夜裡，只留下一個背影的男人，他一個柔軟關心的心意卻始終沒有人發現。

　　或者說他從來不打算讓人發現，那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

　　「莉大人，我進來了，你的宵夜。」

　　一份用料豐富的宵夜讓莉覺得格外滿足，又能投入工作了。至於誰替她做了這件或許微不足道的小事，永遠都是一個秘密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18 11:16

☆、菊與刀（2）

　　時代是什麼？有時候是波瀾壯闊的歷史, 有時候只是一段極其微小的得到和失去。對於我來說，最美好的時代是在出雲城的權威震懾整個雷之國, 而又沒有涉足其他國家的時候。

　　那個時代, 長樂姬還擁有著一點忍者不應該有的『天真』——所有人當然會縱容她保留這些。

　　——《女官所見！長樂宮始末》

　　和火影世界的科技樹一樣值得吐槽的是他的地理知識，以五大國為主體, 土之國在大陸的西北邊, 風之國在大陸的西南面，火之國在大陸中央, 水之國在大陸東南的海島上，而雷之國則是地處東北。

　　中間還夾雜著如湯之國、草之國、鐵之國這樣的小國, 至於由這個主體向外擴散, 那就是『混沌之地』了。

　　呵呵, 總之無論怎麼看這都不會是一個球形，死心吧！考據派們！

　　莉雖然對這個問題無比好奇過，但是她一點也不想作死地去研究所謂『混沌之地』到底是不是傳聞中的一樣危險。

　　百分之九十的影視情節都是因為主人公的作死才有了後面一系列的麻煩, 話說生活中要是有這樣一個朋友，她大概會打死他吧。

　　拜託, 她只是想安安靜靜地完成任務而已，根本不想在已經很艱難的人生裡增添難度。

　　不過，她現在的目標是整個大陸的話, 就免不了研究一番——不是混沌之地，而是因為人類居住繁榮昌盛起來的大陸。

　　火之國當然是首要的研究目標，畢竟作為原本故事的主要發生舞臺，根據設定火之國可是五大國裡面實力最強的。軍事實力（忍村）最強, 經濟實力也最強。

　　這種最強比較有邏輯，而且是早在戰國時代就能看出來了的。

　　火之國地處大陸中央，土地肥沃、物產豐富，在農業時代而言，天然的就有巨大優勢。

　　火之國後來在幾次忍界大戰中始終是矛盾的核心，經常一對多作戰，大概也有這個原因——大陸中央，四戰之地固然是原因。但是本身的富足引起別的國家的覬覦也是原因啊。

　　而這種原因也很容易催生出實力的強大，不說本土人口比較多，更容易出現優秀的忍者。就說吸引『優秀人才』也是很容易的，代表也很好找。原本紮根雷之國的宇智波為什麼要遷移到火之國，原因不言自明。

　　不過，在工業時代這種差距會被縮短，雷之國在莉的領導下做的工作就是工業化。

　　如果是原來的世界莉不敢這麼做——在一個農業尚且不發達，之前還處在封建時代的社會，直接上馬電力？準備不充分是會死人的。

　　世界就是這樣，不是最好的就是最合適的。有句名言不是說『領先世界半步是天才，領先世界一步是瘋子』，真有道理！

　　也就是火影世界特殊，莉想的也很簡單，你們原本的世界都能夠『□□』，憑什麼我就不能了，總不能是個Bug吧？

　　況且農業也不是沒有辦法可以想，時代發展之後不是畝產一再刷新？後來的平均畝產應該是古人做夢都不能想的。再精耕細作也沒用，根子上就不是一個套路。

　　之前技術儲備不夠，莉採用的是農場經營。在忍者和一些工具的幫忙下，人均耕地面積更大，開墾更多土地——連年征戰，地廣人稀，多得是土地空置。

　　現在在發展工業之餘，莉也下達了關於農業研究的命令，她首先提出了在種子上進行優化的理論。優選種子只不過是最基礎的，最好是能夠改變種子。另外還有化肥的研究，也放在了科研部的案頭。

　　前者才進展到第一步，即使是這樣也瞬間讓雷之國的糧食生產得到巨大提升。至於化肥的進展倒是相對更快，估計明年就能上馬。

　　處理這些檔當然冗雜無聊，但是見到一個個目標達成，那種成就感也是無與倫比的。

　　轉眼間從火之國回來已經過去了三個月，莉的工作總算沒那麼緊湊了。運氣好的時候準時下班也不是夢想。

　　下班以後還有各種各樣的活動——不是工作式的，就是和一些女孩子吃吃吃買買買。總不能一直工作吧，會把人逼瘋的。

　　「這個顏色怎麼樣？我真的覺得老闆這次選的布料都好美，顏色也染的特別好，都不知道該怎麼挑選了。」

　　一群女孩子聚集在城下町超有人氣的和服店千鶴屋，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就是為了夏日祭定做浴衣而已。

　　千鶴屋是一家專門做年輕女孩子傳統服裝的店鋪，緊跟流行是他們的特色。或許在品質上不算最好，但是考慮到花樣特色和價錢，這裡算是年輕女孩子常常流連忘返的地方了。

　　在本丸工作的女孩子經濟條件當然都很好，這樣的消費對她們來說就是小事，專門為了一個場合買一套中等價位的浴衣並不算什麼。

　　更何況夏日祭是小事，放假才是大事好嗎！

　　本丸已經提前下發通知了，為期三天的夏日祭總共可以放兩天假。各部門輪好班，保證有三分之一的職員在工作就可以了。

　　對於一些過年都在加班的人來說，要感動的哭起來了！

　　特別是年輕的女孩子們，夏日祭是什麼啊！是約會、美麗的浴衣、浪漫的邂逅、好吃的食物、有趣的遊樂、盛大的煙火，等等等等。

　　對於她們來說這大概就是饑餓的狼看到了鮮嫩的小羊，總之是嗷嗷待哺了。

　　奧禦殿裡當然早就準備好了莉的浴衣，都是阿江給城下町最出名的和服商人下訂單，按照莉的喜好選擇最好的布料，由最好的裁縫縫製。

　　不過這樣女孩子的活動莉當然也很樂於參加，自己親自挑選也是一種樂趣啊。

　　老闆殷勤地招待這一群開開心心討論的女孩子，有時候還會給出相當專業的意見。

　　這些女孩子裡面很有幾個是她的熟客了，她當然知道這些都是在本丸裡工作的女孩子。

　　看這些女孩子花錢如流水，有時候她也要感歎。這世道真是好起來了啊，以前她的生意不在出雲城這邊，光顧的物件大多是一些花街的女孩子。

　　她們的工作要求她們打扮的漂漂亮亮，不過就是這樣，也沒有這些女孩子一樣精挑細選豪爽大方的。

　　這也沒什麼不好，最好是將來每一個女孩子年輕的時候都能夠想買自己喜歡的衣服。千鶴屋的老闆忍不住微笑著這樣想。

　　正在挑選的時候，千鶴屋門口的鈴鐺響起來了，又有新的客人到了。

　　「歡迎光臨，請問需要些什麼。」

　　服務員十分迅速地接待了新來的客人，來的人是一男一女，從長相上來看並不是情侶，應該是兄妹這一類。

　　「咦，是鹿介君啊！」

　　說話的是在商業部工作的椿，因為奈良鹿介現在在本丸工作的部門就是商業部，他們平常常常見面的，這樣倒是比莉最先注意到了。

　　看到滿屋子的同僚，奈良鹿介也知道自己應該是遇到了女孩子們的集體活動。

　　對著同僚打了一聲招呼，莉看到是他還微微笑著點了點頭。

　　「鹿介君是帶著家人來定做浴衣的嗎？」

　　從長相上看起來還是很容易分辨的，莉立刻就猜到了。

　　「這是我妹妹，奈良雪華。」

　　知道這些姐姐都是哥哥工作地方的同僚，雪華倒是很有禮貌地問好，這可和她平常在自己家無法無天的樣子大相徑庭。

　　繼承了奈良一族的智商，奈良雪華想要吃得開真是一件特別容易的事，很快她就在一群小姐姐裡面混熟了。

　　紅已經相當親昵地攬住了雪華的肩膀。

　　「這樣說起來雪華的年紀也到了吧，什麼時候來考進本丸工作？如果你有這方面的意願的話。」

　　「當然有啦！雖然在鹿園裡工作做藥劑師也很不錯，不過我還是覺得像姐姐們一樣獨當一面地工作最帥氣——最好是能夠做到哥哥的上司。」

　　所以在家裡壓他一頭還不夠，這是想在工作上也壓制他的意思嗎？奈良鹿介忍不住想。

　　不過雪華的想法她媽媽倒是很贊成，原來奈良一族就算是危險任務很少的忍族了，但是也不能說絕對安全。

　　如果說是在出雲城保衛最森嚴的本丸做文書類的工作，當然是最好啦——她在搬來出雲城一個月裡迅速地打聽清楚了所有事情，知道在出雲城的婚嫁市場裡，本丸工作人員搶手到什麼程度。

　　不過奈良媽媽大概不知道另一件事，那就是和搶手程度不同，本丸男女的結婚率簡直慘不忍睹。也不知道將來兒女都進入本丸工作了，是該為她高興，還是心疼她。

　　「這個志向很不錯，不過應該是沒辦法實現了。鹿介君剛來的時候大家都覺得真是沒幹勁，後來才知道是人不可貌相啊！做事的話相當相當有效率，成績也好，估計很快就能升職了。」

　　現在的出雲城屬於起步階段，做得好的人很快就能得到提升，甚至連升幾級也不是問題。

　　而且這些女孩子們不知道，奈良鹿介的名字已經被莉記在心裡的小本本上了，這大概就是『簡在帝心』。

　　莉的打算是等到奈良鹿介在下面磨礪一段時間，更加瞭解出雲城的行政情況，就來給自己做助手。

　　和以前那些說是秘書官，其實是傳信官的角色不同，這一回是真的秘書官了。

　　「怎麼樣？你們剛剛搬到出雲城，大家都習慣嗎？」

　　莉對於這位自己特別看好的人才還是很關心的，大家都在和奈良妹妹說話的時候，她就關注起了被『冷落』的哥哥。

　　「沒什麼不好的，大概大家都更高興了吧。」

　　對話像是一對老朋友，簡單貼心，但是也尋常。這一點上來說，奈良鹿介比宇智波政宗要強。

　　那個男人的忍耐力固然出眾，但是那種緊繃感——隨時隨地就要崩潰的感覺。如果是有心的話，那必然是要露餡的情況。

　　至少當初猿飛慶助看出來了，莉這個當事人自己也有些清楚，像奈良鹿介這樣聰明的，簡直是一眼就看穿了所有。

　　奈良鹿介卻很穩，整個人也是放鬆的——這大概是性格不同了他本性就更加淡泊，他也早就順從於命運了。關於這件事，他並沒有和自己的心對抗的想法。

　　甚至因為太聰明了，早就預見結果的他連爭取的意思都沒有。只是靜靜看著的話，簡直說得上無欲無求了。

　　關於他的『小秘密』就這樣隱藏在他的無欲無求裡，沒有人識破，莉不知道，他的親人朋友不知道。

　　甚至有的時候他自己也忘記了，只是恍惚間突然刺了他一下，於是一切都想起來了。

　　「確實很好，待遇什麼的，出雲城把事情已經考慮的很周到了。」好像是怕莉以為他在客套，奈良鹿介又不緊不慢地補了一句。

　　出雲城的待遇是不錯，因為莉給他們的是特殊人才引進條款。

　　現在想拿到出雲城的居民身份證多難啊！就連暫住證也不是那麼容易拿到的，一定要有居民身份證的持有人進行擔保才可以。然後暫住證拿滿三年，這才可以申請居民身份證。

　　但是有一種情況例外，那就是符合特殊人才引進條款的，上述程式都可以省略。

　　不只是這樣，針對特殊人才，出雲城還管發房子、安家費這些，可以說得上是全程無憂了。

　　不過特殊人才引進條款的限制很嚴格，要麼是忍者裡面能力都很強的一批，要麼是普通人中間的技術人才。

　　這些人才都是出雲城的寶貴財富，甚至每一份特殊人才引進條款的簽署都必須有莉的簽名才可以，這就可以知道重要程度了。

　　不過這都是值得的，『豬鹿蝶』三族才搬進出雲城一個月，經過緊急訓練後立刻上崗——他們真的好像是天生幹這個的，即使大多數都還在基層工作，但也大大減輕本丸的工作壓力。

　　就連之前被莉當作是添頭的山中一族和秋道一族也表現異常優異——不過也可以理解，能夠和奈良家在策略上共進退，戰鬥上互相配合，怎麼想也不應該差到哪裡去。

　　「覺得不錯那就好了，畢竟我是真的很看好你們的，所以更加希望你們對出雲城很快有歸屬感——慢慢來吧，我們兩邊的信任都會不斷建立起來的。」

　　莉說這些的時候臉上的笑意更加真摯了，以至於奈良鹿介都有些詫異。這真的可以嗎？這麼迅速地相信外族什麼的。

　　奈良鹿介當然不會知道，在成為宇智波莉之前，她首先是陳莉莉。更加根深蒂固的意識在作祟，她總是不能夠無緣無故對自己這邊的人先抱有惡意。

　　奈良一族竟然已經進入出雲城了，那就是自己人了，她當然不會有多少防備。

　　雖然不清楚這其中的原因，但是以奈良鹿介的敏銳和聰明當然也能感覺出來一些東西。實際上，從他們一來出雲城就來者不拒地讓他們進入本丸工作，這已經足夠大膽了！

　　真是天真的人啊！奈良鹿介忍不住想。明明也經歷過不少戰爭，以及政治鬥爭不是嗎？怎麼會到這個地步！

　　不過，這樣也真好啊。看著女孩子真摯的樣子，奈良鹿介自相矛盾地想。如果可以的話，能夠一直這樣就好了。

　　「哥哥，現在可真好啊！」

　　在訂購好浴衣以後奈良兄妹兩個就在夜色裡返回家中，夏天的夜晚還算舒適，一路上有賣各種小吃的小攤紛紛開張。

　　奈良雪華纏著哥哥給買了一份甜味的玉子燒，這一點和她的哥哥簡直不能共存——甜黨和鹹黨的戰爭！

　　最後以甜鹹各來一份告終，兄妹兩個一個人捧著一份玉子燒，邊走邊吃。

　　聽到妹妹雪華的話，鹿介立刻明白了——原來的奈良家也算是和平了，但是這種和平是以半隱居的方式達到的。

　　人始終是群居動物，山林裡躲避外面的世界根本不符合人性。而現在的出雲城，卻真的讓雪華以及族裡的人感受到了生活的快樂。

　　「是啊，真不錯。既然是這樣就要更加努力了，守護好出雲城，完成長樂姬的夢想的話，可能有一天不只是雷之國這樣吧。」

　　「什麼啊，明明才來到出雲城不久，哥哥的語氣完全就是出雲城這邊的人常常有的狂熱了！」

　　這是當然的了，雪華，你是不會明白的。這不只是一個男人在守護自己認可的事業，同時也是一個男人在守護自己心愛的女人啊。

　　奈良兄妹這邊還算麻利，定制浴衣以後就回家。莉這邊一群『瘋』女人當然不會就這麼輕易放過一次準時下班。

　　千鶴屋之後她們還有節目，續攤是當然的了！

　　「泡湯，當然是泡湯啦！這個時候就是應該舒舒服服泡個湯，洗掉一身的疲勞才對！而且可以點溫泉料理，晚飯也一起解決了！」

　　最終泡溫泉力壓劇院看戲、居酒屋吃飯這些項目，成了女孩子們的選擇。

　　說起來湯之國是以溫泉聞名的城市，但是雷之國也不差。特別是在雷之國東面和北面，火山多，周圍溫泉當然也多。

　　和去湯之國還有風險不同，雷之國境內和平，富人也多。因此東面和北面的溫泉也開發出來了，打算發展觀光業呢。

　　不得不說泡溫泉確實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冬天有冬天的舒服，夏天有夏天的舒服。微微帶著硫磺氣味的水冒出熱氣，好像疲勞都被趕走了。

　　很快有女性服務員端著食物撩開女湯的簾子。

　　「打擾了！」

　　送來的食物很豐富，除了溫泉特色美食，溫泉饅頭、溫泉雞蛋這些，還有很多蒸制的食物。莉要的是土豆、地瓜、雞肉，其他的女孩子更多的要了海鮮餐，另外還有清淡的飲料。

　　舒服地泡溫泉，食物也是一流的，別的都算了，莉格外喜歡吃這一家的溫泉饅頭，軟乎乎的，又甜又香。

　　泡完溫泉，女孩子們還不滿足，要去小吃街再續攤。莉就沒辦法作陪了。這幾天加班常常很晚，她現在已經有點瞌睡了。

　　在溫泉門口分手，莉一個人往山城那邊的方向去——女孩子們沒什麼不放心的。

　　整個出雲城大概沒有比莉大人更加安全的女孩子了，如果真的有不長眼的小混混，嗯，大概只能給他默哀了。天堂的路，請一路走好哦！

　　莉沒有選擇使用忍足趕路，距離不遠，在這種場合下她忽然只想慢慢地用普通人的方式『回家』。

　　「政宗，下來陪我走這一路好嗎？」

　　宇智波政宗確實是莉的近衛隊隊長，但是平常更多的是負責整個本丸的安全，莉的貼身護衛工作有宇智波小鳥和其他幾個近衛隊成員完成。

　　不過也有特殊情況，畢竟因為不可抗力因素換班的時候也有，今天貼身保護莉的就是宇智波政宗本人。

　　就像火影忍者裡面的暗部一樣，對於『火影』的保護不遺餘力，並且一般忍者看不出來。

　　這裡也是一樣的，近衛隊的人都是小心潛伏，像是紅那些半吊子的女孩子根本不可能感知的到。

　　莉當然感受的清清楚楚，每一個近衛隊的分佈在她眼裡就像是珍珠在沙礫裡面一樣顯眼。

　　等了一會兒，帶著任務面具的宇智波政宗才出現，他應該是猶豫了吧。

　　今天和小鳥的換班已經是意外了，默默看著長樂姬大人，保護長樂姬大人，對於宇智波政宗來說已經足夠了。

　　但是莉的邀請是意料之外，以至於他竟然有些遲疑。

　　當然，長樂姬大人的命令和願望是不能被違背的，在管理好自己的心情之前他已經從隱藏中顯露出來。

　　夜色很溫柔，月光也很溫柔。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莉是因為享受普通人一樣的回家，宇智波政宗是為了莉的沉默而沉默——他只在她需要的時候才會說話。

　　這一路就走到了本丸，走到了奧禦殿鈴廊入口，這之後就不是宇智波政宗可以涉足的地方了。

　　「就到這裡了，今天真是謝謝政宗了。」

　　「並沒有這回事，職責所在，請不要把這種小事記在心裡。」

　　就在鈴廊入口看著長樂姬大人慢慢走進奧禦殿長樂宮，只有晚間的微風吹動風鈴作響和夏蟲的叫聲。

　　一切和平常沒什麼不同。


☆、菊與刀（3）

　　忍者是什麼？游走於生與死的邊緣, 殺人者人恒殺之，於是相當刻薄地總有一天被人殺死的人, 這大概就是忍者。

　　天下人宇智波莉, 從出生起似乎就比同輩更加接近忍者的真諦——她強大聰明、野心勃勃、能力出眾。但是她其實也比任何人距離忍者遙遠。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總是抱有相當程度的善意。

　　——《天下人宇智波莉》

　　總體來說, 戰國時代的忍者比後來的忍者更喜歡家族紮堆做事。畢竟這個時候大多數的忍者是以家族為單位生存, 這種現象，沒毛病。

　　遠的不說, 去年『豬鹿蝶』三族搬進出雲城就是專門劃分了一塊地方給他們，這也是莉體諒這些忍族的轉型, 不想一下給他們一種出雲城是要分化他們的感覺。

　　況且人喜歡抱團也是天性, 不要說這些有家族的忍者了, 就是原先那些浪忍，加入的出雲城以後也都集會成一夥。大概是覺得自己勢單力薄，有個團體不至於孤立無援吧。

　　隱藏在這些下班後常常有的集會裡, 有些異常情況就被遮掩過去了。畢竟大家都集會的話，我們多幾次集會有什麼錯？

　　但是歷史的經驗告訴我們, 凡是聚眾往往就沒好事。特別是在這樣一個時代裡，出雲城就算稱得上和平，也應該考慮到整體局勢的複雜。

　　如果有人能夠監控出雲全城的忍者活動, 大概能夠看出有一些忍者的行為異常——明顯是要搞事情啊！

　　不過既然技術達不到這個目的，那就是白說了。於是搞事情這件事暫且沒有被發現的跡象。

　　「話說回來，老闆這次是進了一批大名府的酒嗎？那邊的就雖然也是雷之國的技術釀造，口味卻不同——我以前常常喝, 現在出雲城也有了嗎？」

　　在酒館裡，一些關係不錯的忍者照例聚會，一個大約三十歲的男性忍者驚奇於酒館新換的酒。

　　「應該是糧食不同吧，釀酒的技術即使一樣，不同的土地生長的糧食還是有微妙的不同的。現在雷之國的商路開闊的很，新出來的『運輸車』，好像是這個吧。有了這個，各個城池之間更加方便了。」

　　「就是就是，而且因為運輸速度很快，比以前的危險少了很多，甚至不必雇傭忍者保護了吧！商人很歡迎啊！」

　　「雷之國本來就算是和平了，這邊護送任務什麼的幾年前起就不多，不過葦芽殿那邊發佈的任務已經足夠做了，還不那麼危險，也很好啊！」

　　大家討論的很熱烈，不過也有一些事不關己的味道。畢竟這些即使和他們息息相關，也沒有影響到他們的生活。

　　或者說危險任務少一些不是更好，誰不想多活幾年？反正都是拿傭金做任務。

　　這樣的氛圍裡，一個刀疤面忍者的一聲冷哼就格外明顯了。

　　「才不過幾年的時間，你們這些人就已經忘了忍者的榮光了嗎？我們忍者可不是天天做這些無聊任務的！修建房屋、耕種農田、處理水壩，這些事情是我們做的嗎？」

　　「做這些也沒什麼不好吧？同樣是使用忍者的能力，就是因為普通人辦不到，才需要我們啊！」

　　一個青年忍者小聲嘟噥著。

　　「哼，你們這些人根本就只考慮到眼前，宇智波一族不過就是運用這種恩惠暫時把你們團結到周圍，一面利用你們做事，一面也是省得你們壞事。難道沒有發現，出雲城出現的越來越多的新東西，很多都是能夠代替忍者的作用的！到時候不再需要你們了，宇智波當然會把你們一腳踢開！」

　　這樣說也有點道理，之前滿不在乎的一些人似乎也皺緊了眉頭，若有所思起來。

　　刀疤面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嘿嘿笑了起來。

　　「所以說啊，我們這些人可不能再讓宇智波這樣下去了。或許一個人的力量有限，但是讓更多人知道宇智波的陰謀的話，他們肯定就不能亂來了。」

　　「說了這麼多原來是為了這個嗎？不管怎麼說，出雲城帶來了雷之國的和平是真的。如果能夠保證這種和平的話，我變成和普通人沒什麼差別也很好。」

　　說這個話的也是一名浪忍，他本來就是平民出身，為了活命勉強拿起忍具。對於他來說什麼忍者的自尊和榮光根本一錢不值，和平幸福的生活才是最大的滿足。

　　「這樣說話，我反而覺得你夠可疑的，該不會你是宇智波敵對家族過來的間諜，故意傳遞這種資訊的吧。」

　　這句話一下點醒了本來有點熱血上頭的忍者們，大家智商都線上，只是在某些情形下被煽動也是有的。

　　那個刀疤面似乎被激怒，立刻冷下臉來。

　　「就是因為你這樣安於現狀的蠢貨太多了，才給了宇智波可趁之機！只是丟出一些肉骨頭而已，就養出了一群忠犬，就算自己願意做狗，也不要叫其他有覺悟的人一起！」

　　「你！」這樣的話誰能忍？之前那個忍者立即站起身來，似乎是要動手的樣子。

　　刀疤臉滿臉不屑，抱著手臂站在一邊。

　　「大概是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啊！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原來忍者的地位怎麼樣？現在又是怎麼樣！那些普通人倒是能夠對我們指手畫腳了。你現在在這裡動手，酒館的老闆就敢找你要賠償，聯繫警衛隊的話，應該還有拘留——原來這就是你們要的『美好生活』？」

　　說完這句話，他就趾高氣昂地走了。

　　「算了勝郎，他這樣的人沒什麼好說的。即使過著再好的日子也有各種抱怨，現在誰願意過原先那種日子。每天醒來還活著都要慶倖。」

　　「對啊，雖然警衛隊很煩，不過沒有警衛隊的話才是真的麻煩，忍者在城裡打架怎麼處理，各種犯罪怎麼處理。生活這樣安寧也有他們的功勞好嗎！」

　　明白人還是很多的，大家有些道理看的很透徹。但是不明白的人也有，他們坐在角落裡並沒有對剛才的情形發言，反而是低著頭若有所思。

　　當然，誰也沒有注意到酒館角落裡有一個把軟帽蓋在臉上，似乎在打瞌睡的人已經旁觀了全部。

　　所有人都走了，他才掀開帽子，露出帽子底下的一張臉，赫然是常常看不見蹤影的猿飛慶助。

　　自從從莉的秘書官位置下來以後，他就屬於閒散狀態。靠著存款過了一段時間，然後過上了沒錢就接一個任務，有錢就在出雲城裡瀟灑的生活。

　　他的本性在這裡，混跡的地方當然不是多高級的場所，更多是一些很多忍者聚集的酒館、居酒屋之類的地方

　　遇到投緣的朋友就喝幾杯，沒有看的順眼的就默默看別人熱鬧，其實也蠻有意思的。

　　正是因為他的這個小小愛好，這些天他明顯地感覺到了不對勁。

　　如果只是一次兩次還沒什麼，畢竟像是那種不滿於現狀卻只會抱怨的敗犬哪裡都有。這種失敗者他都懶得看一眼。

　　但是這種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即使猿飛慶助的政治敏感度並不高，也微妙地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些天他一直在一些常常呆的酒館裡觀察，相同的場景不停上演。他知道，可能出要出大事了——有人在暗中謀劃什麼。

　　如果是別人的事，再大的事情猿飛慶助也不會管，他就是這樣的性格。但是他知道，這件事直指出雲城，也就是直指宇智波莉。

　　毫不遲疑的，他要去一趟本丸。

　　「本次我們要說的和月壽城之間的鐵路計畫，這也是全世界修建的第一條鐵路，意義重大，我希望相關的部門都重視起來——將來的時代很快就是鐵路時代，這可能會影響未來的根基。」

　　莉很滿意自己的鄭重讓所有人保持了極大的重視，正要接著往下說，突然她的新秘書官奈良鹿介進入會議室。

　　這倒是很少見，畢竟這是她和各位部長的重大會議，一般是絕不能打擾的。

　　奈良鹿介不認識猿飛慶助，畢竟他來到出雲城的時候猿飛慶助已經不在本丸了。但是近衛隊的人認識他，很快說明了身份。

　　「我有最緊急的事情要見城主大人，秘書官大人，請您代為通報吧。」

　　大概是因為自己也曾經是秘書官的緣故，猿飛慶助對眼前這個溫和懶散的男人並沒有什麼好感。

　　奈良鹿介當然不知道這個男人在想什麼，他只是感受到了對方微妙的敵意。即使不知道這種敵意從哪裡來的，他還是用公事公辦的語氣回答了他。

　　「現在當然不可以，長樂姬正在和各位部長開會，誰都不可以打擾。況且長樂姬的行程是滿的，如果要見長樂姬的話請先和小鳥大人預約。」

　　「哦——那個女人的架子已經那麼大了嗎？還有小鳥那個傢伙居然已經混到這個份上了？說實在的，當初看他的本事，真不覺得能他能有什麼作為。」

　　雖然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是個好相處的人的樣子，但是說出來的話相當不中聽。奈良鹿介已經想到他只要出了這個門，大概就會被剛才介紹他的近衛隊成員打死。

　　不論是話裡若有若無的對長樂姬的不恭敬，還是因為那樣評論他們的副隊長。話說他們的副隊長也只是那樣的話，他們這些人算什麼？

　　雖然臉上還是溫和懶散的樣子，奈良鹿介已經相當不愉快了。和那些近衛隊隊員不同，天生敏銳的他更能夠察覺到在這種不恭敬底下，明明是一個男人對女人的親昵。

　　「這就是規定，猿飛先生，我是說一般情況下我是絕對不會放行的。除非您能和我說清楚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由我來判斷要不要打斷這場會議。」

　　即使是沒有什麼危害的樣子，奈良鹿介也讓猿飛慶助感受到他和以前那些寫作秘書官，讀作傳信官的角色完全不同。

　　他從那個女人那裡得到了和他不一樣的權力，這個結論讓猿飛慶助幾乎有了殺意——只是很快把這種失控的本能控制住了。

　　奈良鹿介即使實力不如猿飛慶助，但是他很確定，剛才的一瞬間這個男人是想殺了他的，即使那個時間可能一秒鐘都不到——莫名其妙！

　　這大概就是奈良鹿介的唯一評價。

　　即使抑制住了殺意，這種狀態下的猿飛慶助也是很暴躁的。事情緊急，他也不願意再和這位他的『接任者』兜圈子。

　　「你進去和她說，猿飛慶助帶著S級情報來找她，事情很可能關聯到出雲城的安危。」

　　這也很無禮了，畢竟奈良鹿介不可能聽別人隨便說一句就去打擾相當重要的會議。但是他感受到了這個男人的認真，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如果是真的——最好不要做這種假設。

　　最終他選擇了進入會議室，把這句話轉述給莉，至於之後的判斷，交給更加熟悉這個男人的她就好了。

　　莉一下也被這個消息驚住了，到她現在的程度，其實已經很少有事情讓她改變面色了。如果事關出雲城的安危的話，當然算一件。

　　她是瞭解猿飛慶助，瞭解他的可靠與放飛自我。如果說平常他是一個太沒正形的人，以至於旁觀者都覺得太輕浮了。那麼當到了重要關頭，他是絕不會有什麼玩笑的。

　　至少面對莉是不會掉鏈子的，誰讓她現在依舊是他的『心愛』呢。莉雖然不理解他這種心情，卻不妨礙她明白這一點。

　　「今天的會議暫時休會！所有事情都各自斟酌辦理。松山，你留一下。」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定是有什麼了不得的大事發生，不過所有人都很有眼色地保持緘默。如果本丸表示還不需要他們知道的話，他們當然不會主動去探聽。

　　其實留下來的是宇智波松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他是黃泉殿的負責人——黃泉殿是專門分派家族任務的地方，也只有宇智波和最早附庸宇智波的忍族參與。

　　平常雖然只是完成指名宇智波的任務，然而實際上來說，他們是比近衛隊還要『血統純正』的宇智波。畢竟近衛隊去年也放開了名額，允許非宇智波的忍者報名。

　　這個時候留下宇智波松山，意義不言自明——有的地方需要武力才能擺平了，而且是宇智波的武力。

　　「鹿介，你去通知政宗，讓他來我的辦公室一趟——儘快！」

　　打開門出去，果然猿飛慶助已經站在門外了。莉現在行動，周圍要帶著秘書官、辦事員這些人，算得上是聲勢驚人。

　　「長樂姬大人，好久不見！」

　　沒個正形地揮了揮手算是打招呼，莉可沒工夫糾正他的禮儀，只是臉色嚴峻地點了點頭。

　　「來我辦公室說！」

　　「遵命！長樂姬大人。」

　　莉的辦公室只有五個人，莉自己、猿飛慶助、秘書官奈良鹿介、近衛隊隊長宇智波政宗、黃泉殿負責人宇智波松山。

　　「其他人我可以理解，為什麼這傢伙也要在這裡？這件事可是超級機密，確定要讓一個外人知道？」

　　猿飛慶助掃了一眼與會人員，一下看到奈良鹿介站在莉的身後，倒是不急著說消息了，先提出自己的要求。

　　莉冷笑一聲，猿飛慶助這個人有的時候就是喜歡沒事找事，她根本不慣著他。

　　「那還真是對不起，這間辦公室裡嚴格意義上只有你一個『外人』而已。鹿介的話是我的左右手，本丸的工作人員。」

　　「還有，你所謂的大事快點說吧，為了提前聽到我可是推掉了這個月的部長會議。如果只是你的玩笑的話，我保證我會殺了你的！」

　　「誒，長樂姬大人還是這麼無情啊，果然是有了新的秘書官就忘記我嗎？鹿介君是吧？說起來我可是你的前輩啊。」

　　「所以你可以不用說廢話了！」

　　說著一把苦無向猿飛慶助丟了過去，這種程度的攻擊本意當然不是攻擊，只是表明一個態度罷了——下手的人是從來沉默，面對猿飛慶助最下的去手的宇智波政宗。

　　而且在這個問題上他站奈良鹿介，和猿飛慶助這個從來最沒用的廢物不同。奈良鹿介自從擔任秘書官起，莉基本就沒加過班了。

　　光是這一份功德，宇智波政宗就已經對他好感度滿格，只是他的性格看不出來。這時候猿飛慶助找茬，他倒是先出手了，算是新仇添舊恨吧。

　　奈良鹿介總算搞清楚了，這位猿飛慶助竟然做過莉的秘書官。再聯繫到之前兩個人之間的微妙張力，他大概能夠猜測出來為什麼這人對他有敵意了。

　　這還真是一個複雜的故事啊！

　　似乎是意識到了在這間辦公室裡自己孤立無援的地位，或者也是總算想起來這一次是真的有大事要說。猿飛慶助不再作妖，把自己這幾天聽到的見到的都說出來。

　　在場的人要麼是政治嗅覺極其敏銳的，要麼是長期行走在鬥爭第一線的，很快明白過來這意味著什麼。

　　如果只是個人的偶爾行為，那也沒什麼，就是盛世底下還有陰影，更別說他們這種還在成長期的政權。

　　但是從描述來看這根本就是有計劃有預謀的，憑著出雲城如日中天的地位，敢於做這種策劃的人來頭肯定不小——情況不能輕忽啊！

　　「行事不算隱蔽，不過有一點很聰明——從出雲城的反偵察實力來說根本不可能瞞住這種事情，那就索性不要隱瞞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正大光明的來的話，一般人只會以為是很平常的事情。」

　　奈良鹿介很快理清楚了對方的思路。

　　「你們見過大海裡的冰山嗎？」莉忽然問出了不相干的事情。

　　宇智波莉其實也沒見過，不過陳莉莉見過——在紀錄片裡面。

　　在場的幾個人就更不可能見過了，畢竟按照火影世界的世界觀，能夠見到冰山的地方太少了——除了猿飛慶助，他舉了一下手。真不愧是遊歷世界的男人。

　　「冰山這種存在，表面上看上去只有一點點大，其實那只是它的一個小尖角而已。在海面底下才是它的本體，龐然大物啊。」

　　奈良鹿介很快抓住了思路。

　　「這種事情絕不可能是一些浪忍，或者小忍族的的打算，畢竟對上出雲城的話他們什麼都做不了，只會被最快滅殺。所以這背後一定有支持他們的人，這個人必定不能是小人物，因為同樣的，沒意義。」

　　辦公室裡所有的人都默默點頭，認可這種說法。

　　莉沒有一點猶豫，臉上的神色比冰雪更冷，果斷地下達自己的命令。

　　「政宗，這件事你來主導，松山從旁輔助，你們兩個一暗一明，順著表面的線索往下追蹤，總之一定要抓住那個小尾巴。」

　　說到這裡，莉似乎停頓了一下，不過她很快語氣更加堅決地往下說。

　　「必要的時候，政宗你在暗處可以暫時不按照近衛隊條例做事！」

　　別人不懂這句話的含義，在場的宇智波政宗和奈良鹿介卻懂。前者是因為太瞭解莉了，後者則是因為聰明。

　　莉到底來自法制社會，而且十分厭惡這個世界的無序和混亂，所以出雲城的一切她都強調遵守訂立下來的規矩。

　　雖然有的時候因為這種堅持，導致最優解不能使用，但是莉認為這是值得的。

　　現在她卻要自己親手打破這一條，這絕對是一個艱難的決定，以至於宇智波政宗和奈良鹿介都十分擔憂地看著她。

　　她揮了揮手，大概是讓他們不要擔心吧。

　　宇智波政宗的神色更加冷漠了，他已經下定決心，他會乾乾淨淨、迅速地處理完這件事。給長樂姬帶來傷害的人，不可饒恕！

　　接下來還有別的佈置，莉幾乎不插嘴，讓鹿介代替他做出各種決定——自從下達暫時可以突破條例的命令後，她已經沒有力氣做其他的事情了。

　　有關於她內心的掙扎一點也不小，這甚至不只是打破她原本原則的問題，這背後還有另外的含義。

　　但是對於如今局勢的洞悉讓她不得不做出這個選擇——可以說這個消息讓她從出雲城這個夢想鄉中醒悟過來。


☆、白夜行（1）

　　即使是在常有一人殺百人的戰國時代, 這個男人依舊像是每個人噩夢裡跑出來的殺手——他簡直是一個惡魔，什麼也擋不住他。沒有一絲憐憫, 冷酷無情, 似乎隨時能消失於晝夜之間。

　　換句話說，他讓當時所有心虛的人心驚膽戰。如果說這個噩夢也有韁繩, 大概也只有天下人宇智波莉了吧。

　　——《莉之花∼出雲青春錄》

　　很難說出雲城對於宇智波莉來說意味著什麼, 是事業騰飛的起點，是完成任務的曙光。但是對於陳莉莉來說, 出雲城意味著『家』，就像最開始的宇智波族地一樣。

　　她把這裡當成是安全區, 這些年來出雲城的和平富足讓她不斷加深這一點, 在出雲城的時候陳莉莉的性格是占主導的——她的放鬆周圍的人都能看出來。

　　她的政治方針雖然也免不了陰謀陽謀——在雷之國這一畝三分地得到如今的地位絕不是僅僅靠著粗暴的武力壓制, 更多的時候頭腦心機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本質上莉始終是一個很難陰沉到底的人，她更多是時候是模仿了豪傑式的風格。不拘小節、豪爽、痛快，以及多多少少的浪漫主義。

　　畢竟她本身並不是一個在政治上打拼的人, 不做過多的防備反而更加自如，她信奉的也是疑人不用, 用人不疑。

　　所以輪到出雲城上，凡是敵人固然能夠毫不手軟，她要是這一點覺悟都沒有, 在這個時代應該死的不能再死了。而歸順了出雲城的，她算得上交心，與其說她天真到了隨意相信人的地步，還不如說她的思維習慣裡無法先對相交的人抱有惡意。

　　她當然有時候也知道自己這樣是不對的, 時時謹慎，絲毫不放鬆才是一個有志于成為世界之王的女人該有的品質。

　　但是從來沒有造成不良後果，讓她下意識地逃避了這個問題。能夠不去想就不去想吧，這不是沒事麼。

　　作為政治人物這當然不合格，但是從她的出身來說，卻不能有什麼責怪，覺悟什麼的，有時候不是一朝一夕養成的。

　　何況還要和自己更加根深蒂固的本性對抗，有的時候還能謹記這一點，然而一個不注意又會回到原來的老路上。

　　這一次所謂的『不良後果』終於出現了，這是一次裡應外合。很粗糙，如果不是出雲城對內的防範太松的話，早就扼殺在發生之前了。

　　這其實對莉是一種很深的傷害——安全區也不一定安全，至少不能完全放鬆自己了。神經的緊繃不能緩解，這對於其實一直在高壓之下的莉是致命的。

　　同時，莉又很清楚這種在政權成長期掀起的裡應外合，思想與武力同行的動亂稍不注意會產生多大的麻煩。宇智波莉或許不知道，陳莉莉卻在歷史中不知道看過多少次。

　　對於思想上的離間，不立刻施以雷霆手段，難道等著大家分裂嗎？『思想罪不會帶來死亡，思想罪本身就是死亡』，這明明是反派的話，莉現在卻是深刻認同。

　　出雲城城牆上『自由即奴役，戰爭即和平，無知即力量』言猶在耳，她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糊塗。

　　無論是哪個國家都不會忽視給國民進行統一思想教育，連秦朝都知道焚書坑儒，為的就是統一思想——至少在□□統治之下不需要『百家爭鳴』，後來不是還選擇了『獨尊儒術』？

　　思想上的問題要抓嚴，特別是在政權建立的初期。曾經的莉很討厭書上的□□統治，覺得簡直不可理喻。不過人就是這樣了，長大以後總會成為自己討厭的那種人。

　　站在統治者的立場來看，她完全贊成使用強硬、□□的手段。

　　甚至因此她給宇智波政宗下達了那樣的命令，破壞自己建立的另一種安全感，這是夢想鄉的另一重傷害——說她再一次殺死了自己也不為過。

　　「莉大人，您還好嗎？」

　　鹿介端進來一杯茶和一碟子和果子——最甜的種類，確保最大程度減輕人的憂鬱。莉現在的神色可不好看，奈良鹿介覺得她快哭出來了。

　　最後當然也沒有哭出來，莉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小姑娘了，甚至會為了初戀哭泣。

　　「鹿介，你知道我理想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嗎？」

　　她沒有等他回答，她也不需要他回答。

　　「我理想的世界人與人之間不是這個樣子的，對於民眾來說絕不會有風波轉折，一點間諜活動還要驚動他們，總之普通人是絕對沒有憂慮和防備就是了。」

　　「還有律法，事先制定好律法，最好是由民眾代表和政府一起制定出來，讓大家最大程度覺得公平公正。然後所有人的行事都按照律法規定來，再也沒有因為隨心所欲造成的惡果，每個人都知道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莉說這句話的時候與其說是在暢想，還不如說是回憶。落在鹿介眼睛裡，這就是她早就想了千百遍的緣故。

　　「但是，果然是小姑娘不切實際的幻想，一但有什麼事情，兩樣都做不到了——都毀掉了。」

　　奈良鹿介當然知道莉的志向，雖然她自己會自我調侃是一個『利慾薰心』的女人，拯救世界只是她順便而已。但是她的行為已經說明了她是一個怎樣的人——她根本不懷分毫惡意。

　　這個時候這個女孩子，或者說心愛的女人的哀怮，讓奈良鹿介甚至希望她不要這樣心思柔軟。如果，如果不要有那麼多無謂的浪漫，真的是一個『利慾薰心』的女人就好了。

　　「沒有毀掉，什麼都沒有毀掉。」

　　奈良鹿介最後肯定的說出了這句話。

　　「如果這是莉大人的願望的話，一切都沒有事，我們都會替您完成。就像斷裂的刀刃最後還能修補，甚至回爐重造，最後這件事會如您所願的。」

　　「這是長樂姬大人的願望，請盡一萬分的努力認真完成！」

　　與此同時，在近衛隊的訓練室裡，宇智波政宗對所有近衛隊隊員這樣說。他得到的回答當然也是整齊劃一的『是』。

　　出雲城從上到下都是莉的擁護者，但是近衛隊才是最鐵杆的。這有隊長副隊長的影響，也有歷史原因。不管怎麼說，忠誠程度是最高的，這絕對沒有什麼問題。

　　宇智波政宗的近衛隊和宇智波松山的黃泉殿，一暗一明開始了自己的行動。

　　宇智波松山在明，按照猿飛慶助和街頭警備隊提供的情報，大量邀請一些人去黃泉殿『喝茶』。

　　不管結果怎麼樣，一般都會放回去，這也是為了不造成全社會的恐慌。但是其中一些可疑分子立刻得到了近衛隊的特殊關照，監視只是最基本的。

　　嚴厲的話，突然消失也不是沒有。這些人自然進了近衛隊的刑訊室，不只是為了挖出他們的秘密，更是為了背後的陰謀。

　　出雲城的氣氛緊張起來，普通民眾或許遲鈍一些，忍者們卻都感受到了風雨欲來的氣息。

　　更加精明的甚至發現，突然消失不見的大多數是最近到處散播對出雲城不滿消息的，這些人是間諜的消息自然不脛而走。

　　本身沒有涉入這件事，或者立場從來很鮮明地站在出雲城這邊的人當然毫不心虛，但是別的人就不一定了。

　　不一定說這些人也是間諜，但是當初他們也是回應過一些人了的，到時候豈不是說不清？

　　正打算要不要接一個個出城的任務暫時避一避風頭，還沒有動作就已經落入了近衛隊手裡。

　　這些人全部是宇智波政宗招待，刑訊什麼的他根本沒有留手，在他看來這是為了挖出後面的秘密，至於這些人之後能不能活下來，那就不在他會考慮的範圍之內了。

　　「隊長，這個幻術如果使用的話可能會給大腦造成不可逆轉的問題，按照規定這種程度的罪犯是不能使用的。」

　　宇智波政宗的神色紋絲不動，就像他這個人一樣冷硬，並且經年不變，甚至有人懷疑這一位近衛隊隊長是不是根本不會別的表情。

　　不過從眼神有時候還是可以分辨出他的情緒的，這時候他站起身，看著自己手下的這個新隊員，莫名地讓人膽寒。

　　「規定？我已經拿到了長樂姬大人的授權，可以暫時忽略規定，這是之前就宣佈過的，你還有什麼問題。」

　　年輕人有些猶豫。

　　「可是授權書上也寫明，是在規定成為阻礙的時候授權才生效，可是，可是現在——」

　　「沒有可是！這些人犯了更重的罪，長樂姬大人下達這樣的授權承受的痛苦，身為近衛隊的成員難道你不能感同身受嗎？這樣的人沒有必要存在了，他們活著不是罪，他們本身就是犯罪，知道嗎？」

　　新來的年輕人怔了一下，很快回過神來。

　　「是！我知道了，很快執行！」

　　更多的『罪犯』被投入刑訊室，其中一部分確實是有間諜的身份，但是更多的只是內心不滿者。這些人在無意中進行抱怨，以為這是和平常沒有什麼兩樣的酒後消遣，沒有想到卻帶來了殺身之禍。

　　然而宇智波政宗思慮的很清楚。

　　「沒有什麼問題，這些人本來就是對於出雲城不滿的存在，即使和這件事無關，趁著這件事剷除也沒什麼不對。長樂姬大人無法下手的事情，由我們完成，這有什麼不對？」

　　近衛隊的成員都是年輕人，本身就充滿了激情和熱血，滿懷著對出雲城以及莉的崇拜加入。對於出雲城和莉，他們有一種自我犧牲式的奉獻精神。

　　具體可以參考宇智波止水和宇智波鼬，特別是後者，為了木葉的正確，屠殺全族都能夠做到——這大概就是宇智波的偏執了，為了自己內心的『愛』毀滅世界也不在話下。

　　絕大部分成員都是宇智波的近衛隊，在這上面的力度就可想而知了。

　　這一切似乎都在暗中進行，但是瞞得過普通人，卻瞞不過忍者這邊。宇智波政宗連同他的近衛隊一時之間名聲大噪，只是這可不是什麼好名聲。

　　死在他手上的忍者絕不是一個小數目，或許過去在戰場上有這個數字不稀奇。但是在和平時期，造成這樣的局面足夠讓人心驚膽戰了。

　　以至於一段時期內宇智波政宗的名字都成了禁語。

　　「話說出雲城近衛隊隊長宇智波政宗的行動我有點在意啊——」

　　「噓！別提那個男人，現在大家都人心惶惶懼怕的不得了，據說只要被那個男人的近衛隊請去，就再也沒有回來的了！」

　　「對對對，總之不要提那些事情，如果不知道的情況下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招來災禍那就真是無妄之災了。」

　　憑藉著強悍無敵的行事作風，和冷血無情的鐵血手腕，在這一場席捲出雲城的風波裡，宇智波政宗有了『夜叉鬼』的外號。

　　簡直到了聽者膽戰心驚，聞者避之不及的地步。如果他是華夏人的話，史書上面至少要記一筆『可止小兒夜啼』。

　　「所以收斂一點，已經足夠了——我是說出雲城這邊的行動已經足夠了。如果再繼續動手，恐怕會真的引起大恐慌，那並不是我們想見到的。」

　　莉這個時候都覺得自己怪虛偽的，近衛隊那麼大的動作難道她看不見嗎？她當然知道宇智波政宗是遊走在了授權書的邊緣。

　　這和她的本意不相符合，但是最終她默認了。沒有什麼緣故，她在那一刻想的和宇智波政宗幾乎一樣，這些人以後搞不好也會成為內部的大麻煩。

　　如果是和平時期當然可以容忍，畢竟掀不起多大的風浪。而現在是什麼局面？內部不平，外部不靖，還有廣闊的大陸等著她去征服，隱患當然越少越好。

　　即使宇智波政宗的手段實在太粗暴了，她始終是默認了不是。

　　然而這時候她卻來終止這一次的行動，雖然更多的考量是防止鬥爭規模擴大化，但是其中的偽善，她自己都膩味——她始終無法完全狠下心。

　　人家下了殺手，於是可以理所當然地安慰自己不是自己做的，這時候為了阻止了局勢更加惡化，出來制止。這算什麼？

　　宇智波政宗點了點頭，對於莉的決定他從來不會有半分異議。

　　莉轉而看向宣傳部部長。

　　「所以現在民眾中間是什麼反應？我是說有沒有引起大規模的恐慌，耽誤生產之類。」

　　「局勢在普通民眾之間還好，畢竟是針對忍者的行動，似乎沒有什麼問題。只是最近警備隊的任務增加了不少，應該是有些人想渾水摸魚吧。」

　　宣傳部部長扶了扶自己的眼鏡，接著解釋。

　　「但是相應在忍者這邊就很不好了，恐慌是一定的，大家都在觀望。要知道即使附庸了出雲城，身為忍者防備心還是很重的。這時候這件事很難說沒有傷害。」

　　莉對於這件事也無法可想，兩全其美在這種場合就是夢想而已。最後也只能兩害相權取其輕，暫時放棄忍者這邊的一點好感是必要的。

　　「這也沒什麼辦法，不過也不是沒有補救的可能，接下來就要看您的了。無論如何一定要有一個合適的必須的理由，這樣的解釋至少能讓他們明白我們做事情是有道理的，絕對沒有剷除異己的打算。」

　　說到這裡莉自己也搖頭，讓大家明白出雲城做事情有道理還算說得過去，說不是剷除異己就未免可笑了——所有不滿出雲城的人都被『禁言』了，這不是剷除異己，什麼是剷除異己！

　　「另外，最重要的，引起這件事的罪魁禍首，一直藏在後面不肯現身的人物，已經知道了是嗎？藏的可夠深的！」

　　的確隱藏的很深，至少一開始的刑訊沒有任何收穫。不是對方骨頭夠硬，而是這些最底層的『下線』根本不知道最上層的人物，他們都是上下單線聯繫。

　　不過近衛隊和黃泉殿的人也不是擺設，做忍者的，無論是刑訊還是獲得情報都算得上是老本行了，不管哪個高手在策劃這些，根本不怵。

　　「一個的確很意外的人物。」

　　負責整理這些的是奈良鹿介，這個任務他都沒想到，實在是是一個被集體忽視了的角色。

　　「雷之國大名，山本潤崎。從去年起接過雷之國大名的位置，之前對他沒有什麼研究，或許是因為偽裝很好，一直被認為是和歷代大名一樣無欲無求的存在。」

　　「所以說會咬人的狗不叫！」

　　莉冷漠地說，對於這種敵人她是從來不會客氣的。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雖然挺不要臉的，但是這位雷之國大名還有錢搞事情都是莉的功勞，莉自認為對他已經仁至義盡了。

　　當初莉是從雷之國大名手上得到家臣的名號，並且取得了名義上出雲城的土地。這個或許沒有什麼用，但是名號這東西的確讓她少了不少麻煩，至少在出雲城還沒有立足之前，貴族們的敵意不至於太強。

　　有這樣一層關係，即使已經取得了雷之國實質上的統治地位，對於名義上的最高地位者，雷之國大名，莉也沒有難為。

　　甚至給大名每年繳納一筆上供，即使是為了做面子，好處卻是實在的。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出雲城的核心人物，這時候都等待著莉來下最終的處理結果。

　　莉看向窗外，似乎在思考什麼，或者說她已經思考清楚了，只是需要進一步下定決心而已。

　　「雖然取得了實權統治沒錯，但是有時候因為名不正言不順，沒辦法統合整個雷之國的勢力也是真的。而且啊，出雲城城主這個稱呼，還真是不如雷之國大名響亮。」

　　停頓了一下，莉似乎在組織語句。

　　「說起來最後還是一切看實力說話，這些小手段什麼的能有什麼用——如果不是一切看實力說話的話，這時候也沒有那麼『下克上』了。」

　　家臣殺死主公，得到更高的位置可以說是司空見慣了，莉只是懶得做而已，原本是一位不必要。但是現在有人把這件事變成了必要，她當然不介意做一次。

　　「既然是這樣，那麼天涼了，就讓雷之國大名換人吧。」

　　天涼了？所有人面面相覷，雷之國雖然地處北方，但是離天涼還有好久呢。他們大概是一輩子都不會懂這些梗了，實際上也不需要懂。

　　他們只要清楚莉的意思是要取雷之國大名而代之就可以了，接下來就是如何達成長樂姬的願望。

　　說真的，這又能有多難呢？本來雷之國大名就只是一個空架子而已，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現在連實際意義也很難說還存在多少——雷之國在出雲城的統治下和平又富足，人們已經習慣了出雲城的統治了。

　　這樣的雷之國大名能夠做什麼，本身沒有拿得出手的軍隊，聘請忍者也不可能是那些忍界大族。更不要說經濟上面對抗，簡直完敗。

　　商業部的部長當時就拍胸脯保證。

　　「不需要動用到長樂姬大人的士兵和出雲城的忍者，交給我來運作的話，在天涼之前山本潤崎會親自來出雲城謝罪遜位。」

　　好吧，現在連大名都不叫了，反應倒是蠻快的。

　　莉卻拒絕了這個建議。

　　「沒有那個必要，你們配合著來。這也正好炫耀武力，讓一些可能蠢蠢欲動的城主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我也不想常常有這種行動。」

　　「——勞民傷財，而且極其無意義。」

　　「而且時間拖的太久中間有什麼變數就不好了，或者有膽大包天的串聯對抗出雲城——權力是個好東西，得到了之後總會想要更多。」

　　莉有的時候也不能免俗，如果不是任務這件事一直提醒她，又有上輩子的記憶，她很可能會沉淪也說不定。畢竟她也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再說，那樣給民眾帶來的痛苦更大，居住在雷之國大名領地的民眾就要過上一段相當辛苦的生活了。」

　　或許有的人會把這個理解為莉無謂的同情心，有這個原因。但是更多的眼界不同，在還沒有把這塊領地收歸自家的時候他們都不會把這個當自己地盤經營，而莉知道這一定會是自己的，當然不願意凋敝的太過分。

　　原來不知不覺中，她已經變得能想到這些了。


☆、白夜行（2）

　　一個孩子成長為大人需要多長時間, 一個大人變成一位元老者又需要多長時間——至少宇智波莉的成長是在一夜之間。在那一天天下人殺死了宇智波莉。

　　——《天下人宇智波莉》

　　森林裡有幾個人影躥動，落下又跳起。稍微有點見識的人看到這一幕就應該知道是忍者在行動。

　　這是一個典型的四人忍者小隊, 大概十五六歲的少年帶著大大的護目鏡, 到了休息的地方才拉下來。

　　「老師，我們這次的目標真的還不知道嗎？」

　　一個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子從背後敲了他的頭。

　　「都說了是保密任務, 為了防止意外, 身為中忍的我們是沒有資格知道具體內容的。反正沒關係，到了目的地就會清楚的——還有, 你又叫錯了，這時候應該叫隊長！」

　　「反正也是一樣的啊！」

　　少年依舊嘟嘟噥噥, 不過沒有接著反駁就是了。這也是因為是女性隊友的關係, 如果是他旁邊另一個沉默寡言的隊友, 他能打破他的頭。

　　看著他們鬥嘴，身為帶隊隊長，同時也是老師的青年忽然有些感慨。他在他們這個年紀的時候早就身經百戰了, 很難會問出這樣違反規定的問題，更不要說在任務期間這麼放鬆了。

　　不過這也沒什麼不好的, 他忽然這樣想。讓孩子們不要五六歲就上戰場，至少能夠成長一些再經歷戰鬥不就是他們一直追求的嗎？

　　而現在他們選擇戰鬥，就是為了守護已經得到的生活！為此他已經有拼盡全力的覺悟了。

　　話是這麼說, 形勢卻遠沒有這麼嚴峻。

　　這支小隊是從出雲城放出的，針對雷之國大名領地的數支暗地活動小隊之一。

　　和正面攻擊的軍隊，還有對抗敵方忍者的忍者隊伍不同，他們需要的是更加隱蔽的作戰方式。最好能打入地方內部, 破壞對方的營地、後勤這些，最大程度上輔助正面戰場。

　　而這些全都是在三天之前的作戰會議上，作戰小組集體擬定，長樂姬親自簽署，即日生效的。

　　「我們需要的是儘快打擊敵人，我的要求只有一個，快一點，更快一點。軍隊可以裝備運輸車，總之是在最快的時間之內到達目的地。」

　　「在敵人以為我們還慢吞吞備戰的時候，我們的士兵就已經從天而降，兵貴神速——一個速度慢的忍者怎麼敵得過更快的忍者？攻擊的要義是在對方攻擊我之前，已經攻擊對方。」

　　「我把這種戰法命名為『閃電戰』，這需要科技的支援，士兵的素質，幸運的是我們都有——這一次就讓全世界看看我們的表演吧。」

　　「諸君，我們當然能夠震驚世界！」

　　戰爭的意義早就不是最開始制定的那樣了，掃除雷之國的絆腳石只是順便，以武力震懾整個雷之國，甚至全世界才是最大的目的。

　　這已經不是最開始的時候，出雲城的建立需要處處小心。防備引起各個城主的注意，聯合起來雇傭忍者——忍者做城主不是異端嗎？大家總是喜歡清除異端的。

　　按照莉之後征伐天下的打算，即使雷之國不是大陸中心，這邊的情況也瞞不住了。與其只是一點忌憚，不若乾脆帶來巨大的恐懼。

　　恐懼有的時候也是一種巨大的力量，誰能說暴君之名比仁君之名作用小。亂世之中，特別是日本這個服威不服慈的民族，超強的威懾力作用更是大得多。

　　至少面對出雲城的時候大家都會掂量著自家夠不夠一盤菜，甚至納頭就拜、主動歸降也不是沒可能啊。

　　莉在最初建立出雲城的時候確實沒想過完全的□□統治，這既有她本性作祟，也有現實的考量。她自認為不是什麼天才政治家，犯錯是在所難免的，與其這樣，還不如推行一定的民主。

　　但現實是她這樣白手起家的一代目，即使有意識地不去做□□者，其權威也是巨大的。

　　戰爭從她簽署作戰協議書的時候就開始了，沒有一點猶豫，出雲城這個巨大的機器上下運轉都是為了完成『勝利』的目標，達成她所有的作戰部署。

　　這甚至包括了普通民眾，宣傳部的工作相當有成果，至少民眾已經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

　　或者說，有些不清楚前因後果，這也不妨礙他們完全站在出雲城這邊。

　　不要說情感、歸屬感之類的，最現實的利益就是他們現在的好生活是依靠出雲城得到的。如果出雲城失敗，他們同樣前途未蔔。

　　所以行動起來的不只是政府和軍隊而已，各個商會都各自集資捐贈，支持軍隊。就連農場主們也提出今天的糧食自願便宜賣給政府，算是支持戰爭消耗吧。

　　即使知道這些更多原因是出自私利，莉也覺得滿足了。畢竟是澆灌了這麼多年的成果，四捨五入一下她就能自認為是民心所向了呢！

　　只是第二天而已黃泉殿的宇智波們已經伴隨軍隊出征，同樣作為出雲城重要力量的近衛隊卻沒有動，這也是由於只能不同導致的。

　　近衛隊名義上的第一任務是保護莉，為此捨棄什麼都可以不在乎。實際上的第一任務是保護本丸，成為出雲城的最後一道屏障。無論是哪一個，似乎都沒有上前線的餘地。

　　站在天守閣的最高層，莉可以遠遠看見軍隊被一輛輛運輸車運走，周圍全是歡送的出雲城民眾。

　　鮮花彩球飛舞，還有許許多多的年輕女孩子揮手。他們是這樣相信，無與倫比的出雲城生來就是要帶來勝利的，這一次怎麼會例外？

　　不要多久，這些士兵就會回家，成為凱旋的英雄，把勝利獻給出雲城，獻給住在出雲城最高處的城主大人。

　　這時候的天守閣頂層是很安靜的，除了駐足觀看不發一言的莉，就只有宇智波政宗和奈良鹿介兩個人。

　　由於進入戰時狀態，現在莉不再是由小鳥保護，而是由宇智波政宗護衛。這應該是最高級別的看重——所有人商量的結果，莉也不能反駁了。

　　奈良鹿介身為秘書官常常是和莉同進同出的，但是在這種沒有公務的情況下他是非常有眼色，只是站在門口而已，絕不打擾這兩個宇智波。

　　「政宗，我記得你小時候似乎是一個任務狂魔，就連我的任務記錄也比不上你。現在的話，作為近衛隊隊長反而輕易無法出入出雲城了——不然以後把你轉調到松山那裡去吧。」

　　近衛隊隊長大概是一個非常重要非常兇險的位置，最後一道屏障，能不重要嗎？重要關頭要果斷捨棄自己的性命，能不兇險嗎？

　　但這並沒有什麼用，按照設定，真等到近衛隊出手了，出雲城也就完了，所有的抵抗從莉的角度來說毫無意義。

　　更多的時候近衛隊就是出雲城本丸保安隊一樣的存在，和城下町的警備隊沒什麼不同。只是因為工作地點不同顯得格外高大上了——話說中南海的保安就不是保安了嗎！

　　宇智波政宗本來就是宇智波一族的強大戰力——廢話，不夠強的話怎麼得到這這個位置？

　　現在的職位對於他來說，好比是把蒼鷹圈養在家裡，與鴿子為伍。更何況他本人也不是一個沒有鬥志的人，莉提出這件事也是早就有想法的。

　　宇智波政宗當然聽莉的話，但是在這件事上他猶豫了一下，拒絕了。

　　「誒，這是為什麼？我以為政宗你更喜歡戰鬥呢。如果是作為近衛隊的話，可是沒什麼機會的。」

　　宇智波政宗的神色罕見地變化了，似乎是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原因，我只是覺得這樣比較好。」

　　離長樂姬大人最近的距離，或者說這是他能夠離長樂姬最近的距離。不需要更近，也不要更遠，這樣就很好了。

　　莉忽然定定地看著宇智波政宗，心裡哀歎過一回——這根本是一個不是秘密的秘密，畢竟連她這個當事人都沒有瞞過。

　　然而她不能回應，最初是時間不對，事業才開一個頭的她絕不會想到這些事。後來是無法回應，她對他並沒有這份情意，一切就不用說了。

　　而且，眼前的這個男人真的是想要她的回應嗎？這甚至不在他自己的預想裡吧。

　　幾乎是跳過這個問題，連一個過渡都沒有。

　　「所以政宗怎麼看這場戰爭？」

　　「當然是勝利，除了勝利不會有其他的了。」

　　宇智波政宗毫不猶豫。

　　「政宗還真是自信啊，不過啊，我也這麼自信——沒有人能夠比我更加瞭解出雲城了，從這裡的一磚一瓦開始就是我設計。我當然知道這裡的實力。」

　　莉輕輕地眨了眨眼，然後露出了這幾天以來的第一個微笑。

　　明明只是一個微笑而已，卻讓在場的兩個男人同時松了一口氣，有一種之前的陰雲都過去了感覺。

　　——然後這朵小小的微笑就點亮了因為窗子狹小而顯得有些昏暗的天守閣頂樓，化作宇智波政宗和奈良鹿介對這場戰爭最大的記憶。

　　這固然是說明莉的魅力，同時也是說明了這場戰爭的平淡——是平淡，而不是乏善可陳。

　　實際上這場戰爭作為典型案例，後來還被寫進了軍事教材裡大書特書。但是對於執行既定作戰計畫的出雲一方來說，未免十分平淡了。

　　「隊長，沒有什麼問題嗎？總感覺守衛太松了普通人也就算了，雇傭了忍者的話，起碼的防備應該有吧？」

　　長途奔襲執行潛入任務的小隊之一簡直有些不敢相信大名府的守備情況。

　　這位山本潤崎雖然做下了膽大包天的事，實際上還是很惜命的，畢竟性命沒有了，就是什麼都沒有了。

　　所以在確定搞事情後就雇傭了一批忍者，專門保護自己警戒城外，防備有什麼風吹草動。

　　這些年輕忍者的反應算得上情有可原，他們這還是第一次上戰場——十五六歲了！之前一直在一邊念書一邊接受忍者訓練。

　　有些人認為戰國時代的忍者平均水準高於和平時代的，這個看法其實是錯誤的。

　　戰國時代多得是生死之戰，五六歲的孩子就上戰場，聽起來很牛。其實五六歲的孩子能做什麼？如果不是天賦異稟，基本上就是送菜了。

　　更多的孩子其實早早就死在了戰場上，這其實就是一個去粗存精的過程——剩下的要麼是天才中的天才，要麼是一個有運氣的天才。

　　讓精英班的同學和普通班的同學比平均成績，能得出什麼精確數字來？

　　現實就是教育是真的很有用的，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學習更多相關知識和技巧。包括更有效地潛入、偵察與反偵察、情報解碼等等等等。

　　這些能夠幫助生存的知識當然很有用，誰都知道要學。但是對於更多的忍者來說，戰場上直接磨練戰鬥技巧已經足夠緊張了，別的是沒有精力顧及的。

　　可以這麼說，實戰經驗除外，這些十五六歲初出茅廬的忍者遠遠勝過他們的前輩。踩著十幾年的精心教育，他們已經勝過那些忍者太多了。

　　譬如這個在他們看來簡直是常識一樣的守衛防備問題，對方居然完全忽視了，簡直可疑。

　　但是他們的隊長和對方是同時代的人，他很清楚，對方並不是忽視了，只是在技術和知識上的落後，讓他們的守備看起來這麼粗糙，全部都是漏洞。

　　因為時間並不緊張，任務狀況也是良好，他親自給自己的部下解釋了這種情況。

　　「原來是這種情況啊！難怪莉大人一開始就要辦學校，還專門編教材，不愧是莉大人，想的真是長遠。」

　　說話的是小組裡面唯一的女孩子——如果說出雲城裡崇拜莉的男性是九成的話，那麼崇拜莉的女性就是百分之百。

　　畢竟對於女孩子來說，這就是活生生的偶像、標杆、目標，一但有機會總是要吹一波的。

　　到底是任務期間，大概解釋了一下這件事，這支小隊就開始秘密潛入大名府——他們有兩個任務，一個是牽制城內的守軍，和外面出雲軍隊、忍者裡應外合。另一個任務就是死死盯住山本潤崎。

　　無論如何他必須死，並且要送到出雲城以後死。這樣才能死的明明白白昭告天下，莉可不想每隔幾年就冒出一個『山本潤崎』給自己找麻煩。

　　與出雲城眾志成城滿是信心，就連軍隊和任務忍者都是十分放鬆相比，大名府，或者說整個雷之國無疑是緊張起來了。

　　出雲城現在是雷之國的核心，一舉一動當然都在大家的觀望之下，有什麼風吹草動根本瞞不住人。

　　之前由宇智波政宗主要負責的『大清洗』就已經引起一些異樣了，等到真相大白，宣傳部自己發言，更是滿城風雨

　　「這可真是膽大包天啊！畢竟是那個女人，山本潤崎那個初出茅廬的小子竟然敢做出這種事情。」

　　這件事確實已經成了眾人議論的焦點了，不過貴族們高高在上一點也不在乎，他們篤定這場戰爭一定是小範圍內解決。

　　畢竟對手雙方強弱懸殊，戰爭根本打不大的。

　　「這大概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吧，山本君也是可惜了，大概山本一族的榮光就要在他手上敗落了。」

　　轉了轉茶杯，貴族似乎的可惜地說。實際上怎麼會可惜呢，他們現在已經直呼大名的姓名了，可見其中的輕視。

　　「哈，不管怎麼說，雷之國本來就是那個女人的掌中物，我原來還猜測她什麼時候才會名正言順地做到，沒有想到拖延了這麼久，還真是相當沉得住氣啊。」

　　「這才是做大事的氣量吧，畢竟有名義算什麼呢。況且要我來說，那個女人的野心才不只是雷之國大名這樣，向南向西才趁她的心意。」

　　其中年紀最長的一位貴族似乎最有感觸。

　　「如果是那個女人的話，我是說長樂姬，即使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是我覺得倒是能做到呢！何況她還這麼年輕，根本不用急在一時。」

　　不管這些貴族們的議論如何，戰爭總是按照莉的部署，一步不錯地進行了下去。

　　大名府的民眾已經很恐懼了，即使他們沒有門路探聽到自家領主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但是這些天城裡越來越多的巡邏士兵是存在的，更多地搜刮存糧也是存在才。許多城下町的市民和村子裡的農夫都被抓去做了士兵，曾經經歷過許多戰火的民眾當然知道這是要開戰了！

　　再這樣惶恐的氣氛裡，終於開戰了。

　　與其說是開戰，不如說是單方面的屠殺。

　　大名府城落幾乎是在眨眼之間的事情，出雲這邊高素質的忍者立刻制服了敵方忍者，在已經潛入的忍者小隊配合之下，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軍隊也是一樣，對方的農民軍在出雲城的軍隊面前不堪一擊，甚至很快主動投降了——出雲城的旗幟高高揚起。

　　就連他們也知道出雲城對於投降的士兵很不錯，甚至如果大名府以後變成出雲城直屬城池的話，他們的日子會比以前更好！

　　稍微費了一點力氣的地方大概是活捉山本潤崎，畢竟他很惜命，保護他的都是精英忍者。況且還要活捉，難度不止提升了一個等級。

　　幸虧宇智波的寫輪眼幻術強大，否則活捉就算能夠實現，付出的代價也不會小。

　　——下達任務的時候長樂姬說的很清楚，一切以自己的性命優先，無法完美完成活捉任務，退而求其次帶回屍體就可以了。

　　但是每一個人都以為長樂姬完成任務為榮，如果連這樣的願望都不能達成，即使最後得到了勝利，也很難滿意。畢竟這場勝利從來沒有懸念。

　　他們總算完成了任務，是完美完成了任務，簡直是至高光榮！

　　在戰爭結束的同時，通過忍鷹傳遞消息，出雲城這邊立刻接到了消息。雖然是一場早就認定會勝利的戰爭，民眾的熱情依舊很高漲。

　　許多店鋪都打出了今日折扣的招牌，還有憑藉軍屬身份免費領取一份商品之類的標識。

　　宣傳部那邊甚至考慮要不要策劃一個晚會，即使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勝利，依舊是向民眾宣傳的好機會啊。

　　莉回頭問一直緊跟在身邊的宇智波政宗。

　　「你說這一次以後民眾會不會更加相信我們，對出雲城有更身後的歸屬感——話說建立起『羈絆』還真是難啊。」

　　這畢竟不是爭霸遊戲，人心不是想怎樣就怎樣，短短建立幾年的出雲城收穫了民眾的感激和崇拜。但是『信賴』並不足夠，或許有的人一邊享受和平生活，還一邊警惕著，隨時準備陷入戰亂。

　　「當然會的，或者宣傳部長能夠說出更多的道理，我只能說這是長樂姬的願望，那麼一定會實現的。」

　　莉聽到這裡忍不住笑了，如果不是依舊硬邦邦的語氣，莉幾乎以為這是猿飛慶助才能說得出來的話了，雖然這是宇智波政宗的真心。

　　「什麼啊！政宗居然這麼說，說的好像我是天上的仙人，有什麼願望的話一個法術就能解決了。」

　　眼睛依舊是笑眯眯的樣子。

　　宇智波政宗的臉色也軟化起來，對於他來說長樂姬絕不只是仙人，仙人對於他來說又算什麼？忍者可不信那些啊！但是他信仰她。

　　沉寂了幾年之後，雷之國實權統治者出雲城的再一次亮相確實震驚了世界。

　　在決定開戰的第二天就派遣軍隊，第三天夜裡到達大名府，緊接著發動戰爭。等到第四天，戰爭結束，大名府城落，原雷之國大名山本潤崎活捉送往出雲城伏罪。

　　震驚的不是結果，而是過程。機械的使用，使得普通人也擁有了忍者一樣的腳程，還更加不用考慮續航問題，是真正的快速行軍。

　　三天時間，出雲城閃擊雷之國大名府，最後結束戰爭。

　　站在純粹客觀的角度來說，多麼令人難以置信的出雲城，多麼富有激情的出雲城，多麼具有權威與力量的出雲城！

　　即使這個時候出雲城才只是統治了雷之國而已，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絕不只是這個目的——這個大陸找不到比他們更強的存在了。


☆、白夜行（3）

　　現在的年輕人或許會覺得有些好笑, 畢竟近百年以前有一群年輕人竟然能夠為了一位崇拜的領袖奉上自己的青春、生命、甚至全部。

　　然而，這又是確確實實存在的。莉之花綻放在最璀璨的年代, 他們在出雲無悔的記錄自己的青春。

　　——《莉之花, 出雲青春錄》

　　暗部，在原《火影忍者》中正式名稱是『暗殺戰術特殊部隊』, 成員都戴著模仿動物的白色面具, 任務性質及其他一切資料均保密。

　　他們都是從村裡挑選出來的優秀忍者，負責保護火影和木之忍者村的無名精銳部隊。由於暗部直屬火影, 所以工作亦由火影委派，一切行動及功績都不會公開。

　　「今天會議的內容就是『暗部』的設立, 關於暗部的含義我已經給諸位解釋清楚了, 關於這件事需要大家投票決定, 如果通過的話也要進一步確定細節。畢竟現在就只是一個設想而已。」

　　莉在會議室最前方侃侃而談，眼看就要舉行出雲城升格雷之國大名府的時候，她卻沒有放一點心在這上面。

　　慶典始終只是一個慶典而已, 做一些實事不比什麼強？譬如『暗部』的建立。

　　早在很久以前莉就考慮過建立暗部，甚至預計是分在黃泉殿下面。不過因為種種事情的耽擱, 一直也沒有真正的需要，所以至今沒有建立。

　　但是這次的事情給莉敲響了警鐘，如果有專門防備這些的暗部存在, 事情不至於陷入被動——如果不是有猿飛慶助提前發現，說不定會變得難以收拾。

　　莉提出來的議案其實很少有不能一次通過的——即使有，那也是因為太危險了，這個危險恰恰是對於莉本人。這才是委員會和部長們不能容忍的。

　　現在這個提案當然是沒問題的, 甚至大家舉雙手贊成。不只是從大局上來說需要，其實也能夠進一步提高莉的安全程度——雖然莉不一定需要這個保護。

　　「無論怎麼說，最重要的是人，如果確定了暗部部長的話，其餘的事情也就是往下搭架子而已。」

　　人事部部長的發言大事得到了很多贊成，就連莉也連連點頭。這種事情她是很有體會的，要是有一個合適的人物主導，一個新的部門建立，根本不用這邊費什麼力氣。

　　「所以呢，有什麼提名人選。」莉換了一邊的手托腮問。

　　雖然引進人才和自我培養機制已經開始見到成效了，但是高速發展的情況下，人手方面依舊是捉襟見肘。

　　特別是這樣一個人能支撐一個新部門的人才，整個出雲城其實也是有數的。

　　恰好這樣的人都有了安排，一個蘿蔔一個坑，這個時節哪有賦閑在家的厲害角色？

　　每個部長互相看了一眼，立刻提名某某部長的副手能力超群，早就可以獨當一面了。

　　被提及的部門部長立刻謙虛的不得了，只把自己這邊說的一無是處，不能擔下這個重任。

　　這倒不是一下大家變得格外謙遜友愛了，純粹是不想這把火燒到自家。誰會想自家長的好的蘿蔔去別的地裡？尤其是這時候或多或少都有人手不足的情況。

　　莉的大腦也在飛速轉動，心裡幾個適合的人選被她寫在自己面前的白紙上。只有站在她身後的奈良鹿介能看見是哪些人物。

　　考慮到暗部工作的特性，這應該是一個心思縝密，武力比較強大，組織能力卻可以適當降低要求的職位，得到的人選就很有限了。

　　奈良鹿介眼光很准，這些人確實都算是最接近的人選——只是奇怪，明明有一個最好的人選，卻沒有被列在上面。

　　但是考慮到這個人物的微妙情況，奈良鹿介並不打算向莉提起——說不定莉有自己的考量呢。

　　莉輕輕地敲了敲桌子，剛才討論聲還是激烈的不得了，一瞬間就平息下來了。

　　「無序的討論是沒什麼用了，現在開始提名吧。委員會每個人有一個提名名額，我還有兩個，最後針對所有被提名任務進行投票。」

　　莉很認真地看了辦公室內所有人一眼，神情有些鄭重。

　　「請大家務必出於公心做出這個決定——我倒不是懷疑大家的赤誠，只是思考的方式不能夠局限。」

　　其實在場的也都是明白人，莉寫在紙條上的人選基本上一個個都被提名了。直到宇智波政宗起身，是的，他也是委員會的一員。

　　「我委員會委員宇智波政宗提名近衛隊隊長宇智波政宗，以上。」

　　這是第一次出現自己提名自己，當然，從規定上來說這沒有問題，合情合理合法。只是對於第一次出現的事情大家都有些吃驚罷了。

　　吃驚之後就是贊同了，只從個人條件上來說，宇智波政宗無疑才是最合適暗部部長這個職位的——奈良鹿介想到的也是他。

　　只是大家有其他的顧慮，畢竟他本身就是近衛隊隊長，轉而主持暗部工作，算是平級調動。

　　這倒是沒什麼，關鍵是近衛隊隊長的職位不是空出來了，又是一個煩惱。

　　現在人家自己提出來，這可是本人意願，比別人又多了一個優勢。雖然還沒有投票，但是大家心裡已經有了偏好了。

　　最終的結果也沒什麼懸念，宇智波政宗成為了出雲城暗部第一任部長。

　　只是得知結果的莉很難說清楚她的臉色，不能說不好，也不能說好。最後她也只是歎了一口氣，對所有宣佈決議。

　　「所以最終結果已經出來了，由政宗來擔任暗部部長。」

　　「今天回去以後，大家仔細思考一下暗部的架構如何、條例如何，政宗自己更要總結出一個完整的條陳來，明天會上還要針對這個討論。到此，散會。」

　　這裡莉忽然停頓了一下，看了看不等到她動身，即使聽到散會也是腰板挺直坐著的宇智波政宗。

　　「嗯，政宗你留一下，我有事和你說。」

　　大家都以為長樂姬是要提點一下新晉的暗部部長，沒有什麼奇怪的。談工作嘛，理所當然。

　　然而這一次還真不是談工作。

　　兩個人站在天守閣會議室的落地窗前，底下遠眺可以看見整個出雲城。繁榮興盛、生機勃勃，什麼美好的詞彙都可以用在她身上。

　　「政宗，我們認識有很多年了吧？」莉看著窗外忽然說。

　　「是的，是族裡教授忍術的時候就認識了，當時長樂姬大人和我都只有三四歲。」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問這個，宇智波政宗依舊一板一眼的回答。

　　「這樣嗎？那還真是非常久了，那幾乎就是我們人生的全部了。這些年真的得到了政宗非常大的恩惠呢，如果沒有你的話，絕不會這樣順利的。」

　　回憶起最初的勞心勞力，真的是多虧了最開始跟隨自己的那些人。

　　「並沒有那回事，這都是長樂姬大人自己的功勞，我們這些人與其說是幫助大人，還不如說是被大人拯救了。」

　　這不是什麼說好聽話，莉知道宇智波政宗不是那樣的人，這完完全全出自于他的本心。

　　所以她完全不打算和對方爭辯，因為爭辯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他已經認定的事情，你要怎麼改變？

　　她只是轉而說起了今天的事情。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不希望你成為暗部部長，你會改變心意嗎？」

　　宇智波政宗怔了怔，他大概沒有想到會被提出這個問題吧。然而只是略微沉默之後，他給出了一個相當出人意料的答案。

　　「不，我不願意，我已經決心成為暗部部長了。請您收回您的希望吧，這對我是一種折磨。」

　　當然出乎意料了，要知道傳聞中手段強硬、冷峻危險的夜叉鬼，在面對莉的時候完全會走向另一個極端。

　　他從來沒有拒絕過她任何的請求，從來沒有！

　　莉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到底沒成功。

　　「或許政宗你不相信，但其實我是有私心的。暗部部長這個職位大概本身就是一個折磨——政宗對領袖這個位置怎麼想？」

　　「我心裡唯一的領袖就只有長樂姬您了，所有有關於領袖的看法就是關於您的看法。」

　　說到這個的時候他倒是斬釘截鐵，乾脆俐落了。

　　「哈。」莉乾笑一聲，知道自己又問了一個蠢問題。

　　「在我眼裡的話，領袖並不是一個純粹的好人，或者說不能是一個完全光明向的人。因為很多時候他們不能從自己的意志考慮問題，更多的要從集體考慮。」

　　莉想起了火影忍者裡面的解釋，所謂『影』啊，就是陽光底下的陰暗。確確實實不能更形象了。

　　「雖然是這麼說，面對民眾領袖這個角色還是十分光輝的，這才是讓民眾信服的好領袖。但是這個世界哪裡有絕對光明的存在，更多潛藏的黑暗需要領袖去做——即使不是真正動手。」

　　莉說的很慢，似乎每一個詞都是仔細思考斟酌的結果，她的擔憂簡直肉眼可見。

　　「直屬於我，也只有我可以動用的暗部。是陰影當中的陰影，要把自己浸淫在黑暗世界裡。我不希望政宗做這種事，在我眼裡政宗是家人，是朋友，如果不是政宗你來做這件事，我大概不會那麼猶豫吧。」

　　「不，請您不要在意這個，這對於我來說一文不值，我是說浸淫在黑暗當中什麼的。」

　　很難描述宇智波政宗現在的心情，巨大的喜悅來自莉的話語，在她眼裡宇智波政宗和其他人完全分開了。不管怎麼說，萬萬人裡面，她選擇了一個宇智波政宗。

　　然而隱藏在巨大的喜悅後面，是被他故意忽視的失落——為什麼失落則是他不想追究的。

　　這就是人心了，總是不會滿足，即使是宇智波政宗也不能例外。

　　「對於我來說，能幫上您的忙就已經很好。無論是近衛隊隊長也好，還是暗部部長也好。之所以會更加堅持暗部部長，大概是因為這樣就更能保護您了吧。」

　　這個世界上只有一件事可以讓我拒絕您，那就是優先於您的命令之前的，您的性命。

　　這還有什麼好說的，完全是一個宇智波男兒的一片赤誠——或者說是一個男人的無悔付出，這個即使莉知道，也無能為力。

　　「暗部採用比較扁平化的管理，最終決定的構架大概是按照護衛出雲城、護衛城主、暗殺目標分成三個大隊，設立大隊長底下再分成若干小隊，方便執行任務。」

　　「人員方面，一方面今年的忍校畢業生會給予暗部傾斜，但是骨幹人員只能從原來近衛隊和黃泉殿抽調。」

　　莉在天守閣會議室宣佈最後的結果。

　　人員方面也是沒有辦法了，主要從近衛隊抽調才是最合理的，畢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暗部統合了近衛隊的絕大部分職務。

　　從暗部建立以後，近衛隊大概已經只剩下本丸巡邏之類的事了，這倒是應了之前的調侃——保安嘛。

　　甚至莉還認真考慮過要不要裁撤近衛隊，只是為了保持暗部的隱蔽性，明面上還是應該有另一批人做事，這才作罷。

　　是的，隱蔽性。雖然說到暗部的隱蔽性有些黑色幽默的意思——一個人人知道的組織算什麼隱蔽。

　　就算不至於人人知道，譬如普通人和忍校學生絕大多數都不知道。但是一旦成為正式忍者，或者進入本丸工作，這必然是瞞不住的啊！

　　不過不管了，就當作這是暗部最後的倔強吧。反正知道這個部門是一回事，曉得底細又是另一回事了。

　　暗部部長的就職場合和暗部成立場合應該會在半個月之後舉行，畢竟準備也是需要時間的。

　　不過那必然不會是多麼盛大的慶祝了，沒有人恭賀、沒有民眾知曉——一切都是因為這個部門的特別。

　　只有莉會親自到場，算是給這一群將青春隱藏起來的無名英雄祝福。

　　「宇智波政宗，在任命你為暗部部長之前我必須再問一次你是否真心想要擔任暗部部長的職位，從此堅定不移。為了來自城主的最高命令列使你的忠誠，中間從不動搖。」

　　「是的，這一切都是堅定的。」

　　只有對於這個，宇智波政宗確定自己一生都不會變化。

　　莉深深看了他一眼，最終拿出了任命書。

　　「請你務必明白暗部部長的含義，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影子，就是出雲城的影子。白日與夜晚之中，只有陰影之下才是你的歸宿。」

　　暗部就此成立，在宇智波政宗的統領下迅速開展工作。

　　此後二十年之間，宇智波政宗都佔據著出雲暗部部長之位。他留下的遺產很多，包括暗部條例、刑訊法則、執行準則，但是最重要的大概是『莉之花』。

　　這個最開始只是單純因為崇拜出雲統治者宇智波莉而形成的團體在暗部之中滋生成長，因為暗部工作的特性本身無可厚非。

　　等到人們注意到的時候，已經是龐然大物了。在天下人宇智波莉執政期間有她的約束當然沒問題，只是所有都擔心，那之後呢？

　　中間經歷了非常痛苦的轉變，誰也沒想到這會變成後來的三大黨派之一——他們甚至宣揚宇智波莉正是他們的第一任黨魁，以此獲得民眾的支持。

　　只是絕大多數的人都知道宇智波莉從來沒有做過這件事，她甚至相當不願意有『莉之花』的存在。這大概是因為她早就預見了，這樣狂熱的集體可能會造成什麼問題吧。

　　但是每當她下定決心有所動作的時候，宇智波政宗的回護總是恰到好處。不管是出於愧疚也好，出於親人一樣的感情也好，天下人宇智波莉終究是軟弱了一次。

　　不過那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後的事情了，久遠到宇智波莉和宇智波政宗都成了書裡的人物。

　　更加接近的事情放在眼前，大家為了出雲城忙碌，中間還夾雜著出雲城升格為雷之國首府的慶典。

　　這種事情很難說有什麼意義，就是面子工程，但是面子工程既然能夠存在，那就是真的有意義。

　　漢代劉邦在開國之時即使民生再困頓也要堅持建設巍峨壯麗的皇宮，這並不是為了個人享受，更加深遠的含義是，那樣的建築本身就能震懾蠢蠢欲動的反對勢力，安撫天下。

　　只要想想就知道了，住在那樣地方的人，一般人也不會覺得是普通人了。

　　這個慶典的含義也是相同的，盛大豪華的活動，邀請來雷之國的大貴族們，讓他們見識見識出雲城的強勢與榮光，往往有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準備多時的慶典當然好看，既有莊嚴肅穆的官方典禮，之後還有更加豐富多彩的民間遊藝。

　　成方陣的花車巡遊在出雲城最寬闊的主道上面綿延，周圍是盡情歌舞的人們。

　　至於路邊臨時搭建的戲臺一台連著一台，各有各的精彩表演，圍著看熱鬧的人。

　　各家店鋪也跟風，各種店鋪活動層出不窮，總之是盡可能吸引顧客的眼睛。

　　不只是來參加慶典的貴族，還有許多稍微有些余錢的雷之國普通人也趕過來看熱鬧，於是也情不自禁地迷上了這座新興、繁榮、充滿活力的城市。

　　等到了晚上，依舊有許多活動，當然，重頭戲是煙火大會。伴隨著『真壯觀啊』『超感動』『下回再見啦』的話語，一切才算是結束。

　　只是民眾的歡樂有時候就是本丸的噩夢了，為了策劃這次的慶典，保證萬無一失，提前的工作可是很多的。實際上本丸又連續加班了半個月。

　　實際慶典的時候更不能放鬆——大量外來人口湧入，人多眼雜。這些人來歷也很複雜，如果有什麼危險分子混進來...

　　不要說刺殺城主大人了，只是攪亂慶典都夠嗆——即使大家當面不說什麼，出雲城今年也會成為政界一大笑話的。

　　所以當民眾們可惜慶典徹底結束的時候，本丸卻是相當慶倖的——馬上就能回家補眠了！

　　和大家一股腦回家不同，莉反而對現在外面的出雲城很感興趣——反正一夜也要過去了，乾脆今天就不睡了。

　　漫步在馬上要天明的出雲街頭，真是安靜啊！真是難以想像，一個鐘頭以前還是無比熱鬧呢！

　　正是天色將明未明的時候，最溫柔不過，好像是朦朧的睡眼。又是這樣安靜的清靜，莉忽然覺得又寂寞又妥帖。

　　寂寞是因為獨行，妥帖是因為真是溫柔啊。她的夢想總算一步步靠近了，就像天色馬上就要明亮。

　　莉在出雲城裡遊蕩，同時身後也有人默默跟隨。整整三個暗部小隊，包括部長宇智波政宗在內，暗中保護她。

　　即使這個時候沒有人注意到這些暗影，他們仍然隱藏的一絲不苟——眼前要保護的人才是全部，其他的都應該被捨棄，更不要說掉以輕心了。

　　宇智波政宗牢牢記住莉曾經和他說過的那些話——暗部是什麼，暗部部長是什麼。

　　這些當然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他記得自己真正選擇暗部部長的原因。他最開始就清楚，這是離他最近的位置！

　　潛藏在暗處，往往比明面上還要進——他可以一直注視著她。

　　同時，如果說近衛隊隊長還要因為出雲城的利益將她放在第二位，那麼身為暗部部長、城主第一護衛，她才會是最重要的。

　　他不會懂得這是多麼空曠而浪漫，他只是知道這就是他的心願了，無論如何也要實現。聽起來簡直不能理解這偏執，但是他不需要別人理解。

　　天亮了，宇智波政宗隱藏地更仔細了——沒有夜色的掩護，暗中行動的人當然會更容易露出行跡。

　　但是無論多麼艱難，他都會做到的。對於他來說白天和黑夜沒什麼不同，或者說都是夜裡，白天該叫做白夜——依舊看不到他一點點衣角，仿佛黑夜中一樣隱蔽、陰暗。

　　總有一天，白夜下行走，宇智波政宗能夠完全隱藏在宇智波莉的影子裡。於是到了最後，這個男人把自己的一生活成了一個女人的影子。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18 11:16

☆、天方夜譚（1）

　　研究者們認為建設時期的社會是最有活力的, 這一時期的出雲城就是典範。對外征戰和對內建設均取得了驚人的成果。兩面交相輝映，至今看來依舊充滿著史詩般的氣魄。

　　——《出雲城∼美與強運》

　　昏暗的房間內『滴滴答答』響個不停, 還有機器莫名閃爍紅光。只看場景的話大概會以為是那個戰爭題材的片子, 出現的破譯電報場景。

　　——畢竟真的很像嘛！

　　只是這裡並不是那種地方，世界並沒有變換, 莉依舊在火影忍者的世界好好呆著。這些不過是高天原殿的一個工作地點而已。

　　起源于情報部門的高天原殿現在做的重點專案是為了配合宣傳部的工作——說的那麼高大上, 其實只是做雜誌而已。

　　為了不刺激忍界的神經，或者說最大程度地擴大受眾, 莉並不打算走嚴肅風格。嗯，這大概是一份偏向娛樂的雜誌——假裝自己就是來搞笑的。

　　當然, 為了顯得還是有些格調的, 莉會儘量使用真實的報導就是了。

　　電報是這幾年的發明, 甚至很快進展到了無線電報的程度。在還沒有推廣民用之前，莉先讓高天原殿使用了，為的就是各地情報站能夠互相交流, 總編輯室及時匯總。

　　「所以這就是第一期的樣刊了？」

　　高天原殿的負責人親自送來了這一份雜誌，可以說是相當重視了。之前其實出過一次樣刊, 只是被莉罵的一無是處，可不是緊張！

　　話說這些年來，莉的威勢倒是越來越重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長期身居高位，還沒有一個人來限制她，她沒有變得無法無天已經是因為經歷特殊了。

　　「是的，一切都是按照大人之前的責令進行修改的。」

　　莉隨意點了點頭, 只是看到這一期的主打就一口茶水險些噴出來。

　　看到莉的臉色陰晴不定，高天原殿的負責人鼻頭都冒白汗了。生怕這次再打回去，以後成了本丸的笑柄不說，讓長樂姬接二連三地不滿意，他都要自己懷疑自己的能力了。

　　不過沒想到最後的答案不壞。

　　「可以，還可以，以後就按照這個樣子來。當然，不能一直停留在這個水準，經驗豐富以後一定要做的更好才可以。」

　　莉的笑容甚至有些古怪。

　　「是！」

　　不管怎麼樣，得到肯定的負責人還是相當振奮的。

　　負責人走後，莉看著留在自己書案上的那一本《忍者前線》，再次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過幾天，雷之國各個城市裡面就出現了一本名為《忍者前線》的雜誌。

　　怎麼說呢，做報紙、做雜誌，說困難也困難，說容易也容易。一般人當人要考慮資金、宣傳、內容、贊助、顧客這些，不能輕易做起來。

　　但是像雷之國這樣一個國家，官方要辦一份雜誌，那就是輕而易舉的了。所有的事情，要麼是不在乎，要麼是交給國家力量就好，沒什麼為難。

　　「關於《忍者前線》的推廣方案，一個是贈品計畫，只要訂購一年份忍者前線就能獲得等價值的商品兌換券。另一個是加大宣傳，我們的宣傳計畫是『忍者的雜誌』。」

　　是的，這些都是莉制定的計畫，總之都是陳莉莉看過的經典行銷案例，沒什麼好說的。

　　至於『忍者的雜誌』就純屬搞笑了，畢竟她的本意是所有人都能看。宣傳這是忍者的內部雜誌也不過是為了激起普通民眾的好奇心——畢竟是神秘的忍者，誰不想知道他們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不過說是給忍者看也沒錯，裡面可是有不少真的很有用的資訊。

　　實際上伴隨著《忍者前線》的推廣，首先是是雷之國到處都可以隨便買到了。其他國家當然困難一些，只能在大一些的城市看到，而且鋪貨也很不足就是了。

　　「這就是莉說的新東西？」

　　宇智波泉奈喝著早餐味噌湯，難得的一個悠閒日子，翻出來了上次沒來得及看的莉的信件。

　　是的，現在的莉不能說是宇智波斑的筆友了，應該說是他們兄弟兩個的筆友，通信雖然不算頻繁，也沒有間斷過。

　　而且不同於和斑討論的那些『世界和平』之類，和泉奈討論的東西就讓人身心愉快的多了。

　　多數都是各處旅遊的見聞，哪裡有好吃的，有時還會寄特產。莉沒有那些東西可說，但是出雲城變化大，常常有新東西可以分享給小夥伴。

　　像是泉奈現在用的非常順手的洗衣機就是莉這邊寄過來的——幸虧有比較大型的飛行忍獸，不然可怎麼送過來啊。

　　雖然貴為宇智波的一把手二把手，忍者的生活也說不上多講究。何況宇智波兩兄弟都是十分敏感的人，受不了家裡有幫傭進進出出。

　　所以在家的時候都是泉奈這個細心一些的弟弟做家事，這些莉寄來的工具真的是幫大忙了。

　　這一次送來的《忍者前線》雜誌也算是新東西，莉當然很快就和小夥伴分享了。

　　「這個封面，是千手柱間？」

　　坐在對面的斑也看見了，因為實在很意外，眉頭挑的很高。

　　「訥！」泉奈一邊點頭一邊翻開雜誌。

　　說實在的，他當然很不喜歡千手柱間在這麼顯眼的地方，一般來說這種東西是進不了宇智波族地的，還好是莉寄來的。倖免於難，善哉善哉！

　　說起來這個就很稀奇了，說是這本雜誌是出雲城最高科技結合的典範也不為過——雖然這只是一本雜誌了。

　　首先，收集各地資訊，然後通過無線電報匯總。整理印刷使用的是最新的鉛字印刷，上面的圖案是黑白照相機的效果——因為彩色相機還沒有被發明。最後使用車輛運輸到世界各地。

　　你知道他們有多努力嘛！

　　就算不知道也不要緊，這樣和以往完全不同的讀物放在面前，只要不是傻的當然都會有感覺。

　　譬如這一張放在封面的千手柱間照片就是精心挑選的，帶來的是和畫像完全不同的感覺——千手一族的族長，位居戰場中央，與其說眾人將他包圍，還不如說是大家畏懼他而不敢上前。

　　與此同時，他的神情卻不是一般忍者的猙獰、殺意，更多的是肅穆、憂國憂民之類。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千手柱間不犯蠢的時候，也差不多是這個樣子。

　　莉親自選擇了這張照片，正是看中這張照片抓住了千手柱間的一絲精髓。

　　不過現在的宇智波兄弟，斑或許還算欣賞，泉奈就是酸溜溜氣呼呼的樣子了。

　　「那個傢伙怎麼會有這麼正氣凜然的樣子——啊，這種東西是莉在信件裡說的照相機做出來的吧？下一回也讓她寄一台過來，如果是斑哥在戰場上的樣子，一定比這個更厲害！」

　　「——『決心要改變世界的男人』。」

　　念著封面上就可以看到的副標題，泉奈一方面真的很有興趣，另一方面就覺得該是說千手柱間的好話了，心裡覺得莫名其妙！

　　宇智波莉，你忘記你是哪邊的了嗎！

　　相比起泉奈的偏見，斑本身對柱間就充滿欣賞，反而能純粹地看這個——從他的角度來看這並沒有說錯，那個男人確實是想要改變世界來著。

　　《忍者前線》是一本講資訊也講人物的雜誌，人物確實是重點，不然封面人物不會是從人物專欄裡面提取的。

　　而人物專欄不可謂不用心，第一部分往往是痛說家世，追溯起源看到如今，雖然只是簡略說說，其中用心可不少哩！

　　譬如按照《火影忍者》原故事中的說法，就連宇智波斑千手柱間他們這一輩的人都不見得清楚六道仙人那一段究竟怎麼回事。

　　更不要說自家傳承這麼有來頭這件事了。

　　莉就像是把這個當常識一樣放出來了——當然，她也不能純粹放嘴炮，不然誰聽啊！

　　好在情報系統已經十分完善了，又不是什麼高危任務，大多數都是一些考古活動無論是自家留下來的古籍，還是先代們活動過的地區，總會留下蛛絲馬跡的。

　　『這個男人家族非常顯赫，這裡並不是指忍界兩大豪門之一的身份，而是傳承，只有傳承。千手一族是六道仙人的後人，繼承了六道仙人的身體，這大概是這一族人身體恢復力和強度格外超出普通忍者的緣故吧。』

　　『當然，或許很多人不會相信，追溯到六道仙人時期什麼的。不相信的可以看下期《忍者前線》的附錄，我們會附上相關的證據。』

　　『以及我們可以說的更清楚一些，千手一族是屬於六道仙人小兒子大筒木阿修羅一支。』

　　看到這裡，宇智波兄弟兩個互相看了一眼——這可真是出乎意料，畢竟牽扯到了傳說中創立忍宗的六道仙人了。

　　他們倒是沒有懷疑這份說明的真實性，莉在他們這裡是信譽滿分，這種事情也沒有必要造假。

　　不過也就是僅限於此了，對於斑這樣的人來說，很難說某個出身能讓他在意到一個程度。

　　『愛之千手的說法未免可笑，畢竟忍者們都在做著一樣的事情，殺人或者被殺。如果說誰比誰強大，這沒有問題，但要說誰更加高尚或者卑鄙，那就太幼稚了。』

　　『千手一族殺的人還少了嗎？為了任務，和其他忍者也並沒有什麼兩樣。所以這樣的名號聽一聽就可以了，當真的話，真以為下一次任務對上，人家因為你的弱小不會動手？』

　　「對嘛！這才對！千手那些人的名號到底是怎麼回事？更可笑的是還真的有人信了！」

　　泉奈看到這裡總算高興起來，不過接下來的話可能依舊會讓他不高興。

　　『不過這可不是說千手一族的壞話，一切實事求是——如果說千手真的是愛之千手，並且在族長千手柱間身上體現出來，與其說是被人狹隘理解的愛，還不如說是一種大愛。』

　　『他們這一族是癲狂的理智者，他們偏向于和平陣營是真的，在千手柱間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為了和平這個更大的立場，拋棄私人的立場是他會做的——聽起來容易，做起來才知道是世間最艱難的抉擇。然而，他們覺得理所當然。』

　　『這樣的理智讓人髮指，近乎於癲狂了。大概上來說，人人都敬佩千手，卻不見得願意成為千手。』

　　『順便一說，筆者是一個女孩子。從女孩子的視角來看，每個女孩子都希望自己的意中人是不世出的大英雄，然而為了自己能夠捨棄天下。千手柱間當然是不世出的大英雄，只可惜他沒能做到後面那一樣——這當然也只是一個年輕女孩子的可惜啦！』

　　和宇智波兄弟這邊看雜誌還能保持基本的反應，千手這邊就炸了鍋了！畢竟是自家的事情啊！

　　一開始的家族大起底算是一重驚訝，不過總算是好的那種。說實話千手扉間和其他千手還真的挺期待下一回真的有什麼實錘證據進行說明，是挺榮耀的。

　　但是後面的就讓人沒辦法說話了，千手扉間即使平常很嫌棄自己兄長的樣子，其實是無比佩服他的。

　　甚至連帶著『愛之千手』被這樣評論，臉色冷下來是當然的。聯想到這是雷之國流出來的雜誌，那邊現在是在什麼人的統治下？想要陰謀論根本不用找理由

　　這倒不是千手扉間眼光狹隘，不肯接受人家實話實說。只是人就是這樣的，在一些是非問題上不得不保持一個立場。。

　　就像陳莉莉原來是華夏人，當然認為自己的祖國是最好的，而且我們對任何國家都無害——我們沒有做過任何不好的事，大家現在害怕我們是毫無道理的。

　　但是她不是傻瓜，她保持著這一種思維的同時，不妨礙她知道一些不那麼好的事情。當然，這也可以用國家利益與戰略來解釋。

　　總之，人就是這麼微妙的存在，保持兩套完全相悖的思維毫不混亂。千手扉間的確智商很好，放在哪一個時代都算是豪傑了，也沒有跳出這個框框。

　　反而是千手柱間比自己的弟弟更加包容，甚至可以說他是讚賞這種說法的——可別忘了他本人就曾經拿這句話來反駁過他父親。

　　「所以說，扉間啊，這也說得沒什麼錯。」

　　這個時候的千手柱間包容可靠，倒是有兄長的樣子了。

　　接下來的內容倒是讓千手扉間稍微恢復了原來的樣子，不是因為說了好話，而是那一句『癲狂的理智者』算是正說到他內心深處了。

　　不只是千手柱間在這一點上表現明顯，千手扉間也是同樣的。甚至捫心自問，在癲狂和理智這兩樣事情上他比他的兄長做的更加深刻。

　　不過最後的一些小內容讓他的深思沒辦法繼續下去。

　　「這些東西！所以說哥哥上個月還少去過賭場那邊嗎？不是說好戒賭？呵呵，欺騙我上個月沒去，其實輸的衣服都被賭場扣押了！」

　　是的，既然講究娛樂性，這些小花絮也是當然的。甚至這也不是捕風捉影——有圖有真相呢！

　　照片照的非常清晰，把千手柱間從進賭場，到一條內褲出來拍的清清楚楚。

　　憑藉這個，一直蹲守千手族地附近城鎮賭場的攝影師就應該拿獎金，太不容易了！當然，冒著戰場危險，拍下戰場照片的那位也一樣。

　　按照莉的說法，這是『還原傳說中人物最真實的一面，有缺點才更加可愛啊』。至於會不會引發家庭危機，這就不是她能夠管的了。

　　不要說會不會引發家庭危機，畢竟千手兄弟之間這算什麼！幾乎每一次柱間被發現賭博都要來一次。

　　真的『家庭危機』其實應該在遠在渦之國的漩渦一族，這裡可是有千手柱間很快就要完婚的未婚妻漩渦水戶啊！

　　「水戶大人也看了《忍者前線》那本書嗎？那麼水戶大人知道千手的祖先真的是六道仙人？說起來我們和千手一直是親戚來著，所以我，我們很可能也是六道仙人的後代，想想還真是挺期待的。」

　　漩渦水戶在漩渦一族是公主一樣的存在，一個是她出身高貴，另一個就是她實力超群。

　　但是除此之外她也不過就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對於《忍者前線》裡面很多八卦都相當感興趣——即使她是因為封面是她未婚夫才買的。

　　「我也不知道千手家是六道仙人的後代，或許千手家自己也不知道。這本書能夠知道，背後一定不是普通人。不過最後還要看下一本，不是說有證據？只是說說的話也不能完全相信啊！」

　　「我倒是覺得後面的東西有意思一些，雖然一部分評價覺得很奇怪，但是仔細想想人家也很有道理。」

　　「對對對！特別是後面的『每個女孩子都希望自己的意中人是不世出的大英雄，然而為了自己能夠捨棄天下』，真的是太準確了，哪個女孩子不期盼呢？」

　　「水戶大人就不是那麼膚淺的女人！」

　　一個年紀小一些的女孩子忍不住高聲說。

　　她算是一個很不在乎情情愛愛的女孩子，算是一群漩渦女忍者裡面的異類。她一直以水戶為目標，決心成為水戶那樣獨當一面的女忍者。

　　在她看來，水戶當然不會在乎這些個人的戀愛，更大的事情才應該是她想到的。如果說柱間大人真的是那樣不世出的大英雄，兩個人一定很合得來。

　　如果說這是十年後的漩渦水戶，這種說法並沒有什麼問題。當時她已經在火影夫人的位置上做了很久了，在丈夫一再的選擇中看清了很多東西。

　　最終也明白，自己如果執著于那些小女孩的東西，是不合時宜的。而且，即使再執著，也只能一無所獲。

　　但是現在的她還只是一個年輕女孩子而已，對於愛情多少還有屬於她的期待與浪漫。

　　而哪個女孩子不希望自己的戀人把自己放在第一位，至於拯救世界之類的，就在自己不在的時候放在前面就可以了。

　　這樣大概是每個女孩子的夢想——所以也就只是夢想了。

　　但是這個時候不好說話，畢竟作為這一代的『明星』，別人家的孩子，漩渦水戶可是有偶像包袱的。

　　難道讓她自己承認自己就是那種不顧全大局的小姑娘？那實在是太歐歐西了，不符合她水戶大人的作風啊！

　　不過，不過真的好想有一個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男朋友』，所以現在悔婚還來得及嗎？

　　來不及了！水戶姬你以為你的婚事是隨便定下來的嗎？雖然千手家常常和漩渦聯姻，但也不是隨便族里拉出一個丫頭就算的——人家也是千手一族的族長好嗎！

　　水戶是這一代適齡漩渦裡面最合適的，無論是身份還是實力。

　　水戶自己也完全知道這一點，所以那一番想法也不過就是有感而發，看完《忍者前線》人物特輯之後也就拋到腦後了。

　　大概是想到了千手柱間的漩渦水戶的未婚夫，再說下去似乎不大好，女孩子們轉而討論起別的八卦資訊——反正都很有意思的樣子。

　　這一下水戶可以盡情加入討論了，只可惜半路殺出一個大長老。

　　「水戶大人，大長老請您過去一趟，有很重要的事情商量。」

　　不管心裡有多不想見到大長老那張風乾了的橘子皮一樣的老臉——每一次找她總是沒有好事。然而該去的時候還是得去。

　　事實證明，水戶的預感是對的，每一次都沒有好事，這一次當然也沒有。

　　「水戶啊，這是從雷之國那邊送來的任務書，你看一看。」

　　準確地說是雷之國出雲城送來的任務書——人家倒不愧是有名的豪富，任務金很是拿得出手，從任務內容來看也很簡單。

　　就算路程比較遠，也可以當作旅遊度假，話說她還沒去過出雲城呢！

　　但是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話說宇智波斑會接千手家下達的任務嗎？雖然漩渦和雷之國宇智波不到那個程度——都是兩邊的親戚，也不算直接對立了。

　　但是依舊疑點重重，讓人不得不防備啊！


☆、天方夜譚（2）

　　這個男子並不是從少年起就光芒萬丈——在更出色的姐姐的陰影籠罩之下。但是他甫一登場就為那個戰國帶來了不一樣的東西。

　　鼻子上帶著一道淺淺疤痕的青年, 一舉一動，怎一個爽朗了得。

　　——《颯爽登場！戰國第一爽朗男子》

　　「科研部的任務？」

　　葦芽殿的負責人看到任務書也是疑惑, 科研部是什麼樣的存在啊, 長樂姬御賜的『第一生產力』名號傳遍了本丸。

　　作風十分高冷，看其他所有部門都有一種智商上的優越感。

　　在思想開放的研究方式下, 又十分保守。宣傳口號是『科研部的研究只需要科研部』。

　　與其他部門的合作？不存在的。

　　或者說那種合作在科研部的人來說不叫做合作, 叫做他們紆尊降貴地給予其他部門技術支持！什麼叫做高冷，這就叫做高冷了。

　　這樣的科研部竟然會往葦芽殿下任務, 葦芽殿負責人，或者說外部稱呼的公會會長都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下意識看看外面, 哦, 太陽不是從西邊出來的啊！

　　葦芽殿建設也才一兩年, 原本是負責發佈宇智波家不能顧及的任務，讓附庸出雲城的許多忍者也有任務做——更多的時候其實是在做出雲城本身發佈的任務。

　　出雲城事多且雜，加上莉不斷地提倡忍術民生化, 任務不要太多。就算不想接觸危險生活，只要是一個忍者, 就可以很舒服地生活下去了。

　　等到長樂姬真的成為了雷之國大名，出雲城升格為雷之國大名府，葦芽殿更是迎來了大發展。

　　雖然之前雷之國各位領主就已經以雷之國馬首是瞻了, 但是沒有名分的話，總是隔著一層，許多事情都要迂回斟酌。

　　現在只是區區一道讓領主往出雲城下達任務而已——反正使用電報，也不耽誤時間。

　　這也造成了另一個結果, 為了接到任務，大量的忍者申請進入出雲城，並且接觸葦芽殿。這時候的葦芽殿倒是越來越接近莉記憶中的『公會』了。

　　莉的打算很清楚，等到葦芽殿發展到一定階段就可以在其它大城仿照——當然是在自己控制的領土上。

　　這雖然不像忍村一樣直接掌握了忍者，但是干預的力量並不會弱——有了這個條件優越的公會，存在私心的家族們也很難加入忍村吧，也算是提前給對手挖坑了。

　　本丸部門的話當然也常常有任務下達，畢竟是一個行政體制，許多的事情要交給別人執行。自家當然也有執行部門，只是『外包』工作也正常。

　　只是大家的首選還是宇智波血統更加濃厚的黃泉殿，任人唯親？重視血統？大家根本不會有意見，反而覺得理所當然。

　　覺得不能理解地參照幾十年後各大忍村挑選『影』的方式，說白了，還是出身決定一切。

　　這樣看到忍村的大家有意見了嗎？大家還很信賴呢！放到現在大家更是接受度高。畢竟這還是家族成為主流的時代。

　　「是呀，真的難以相信，科研部的人竟然會往葦芽殿下達任務——最多就是請黃泉殿的人協助實驗吧？」

　　負責人的副手也是笑著說這話的。

　　「所以說到底是什麼樣的任務，把科研部的人都難住了，非要外援——話說那群混蛋雖然有的時候相當讓人火大，也不得不承認，確實不是一般人啊。」

　　正好來會長這邊串門的一個工作人員也是非一般好奇。

　　公會會長立刻打開了任務書卷軸——這樣的任務都是要直接在葦芽殿的公告欄上出現的，也就沒必要保密。

　　「誒？居然有長樂姬的蓋章，果然是科研部嗎，就是發佈任務也是聲勢驚人呢！所以要求是精通封印術的忍者，協助科研部完成研究。」

　　「封印術啊，如果是長樂姬都過問了的話，肯定就不是一般的精通可以的了，這就難辦了。」

　　會長摸了摸下巴。

　　「說到封印術的話，最先想到的果然是——」

　　「說到封印術的話，最大的行家當然是漩渦一族了。他們的封印術強且多種多樣，有著傳承和天分，哪怕只是一個普通的漩渦族人都是外面的封印術精英了吧。」

　　莉拄著下巴和坐在她對面的奈良鹿介說話，談話很隨意，不過也是最近確實很苦惱的事情。

　　奈良鹿介把初步處理過的檔推給莉，並不試圖糾正這個明明是在趁機摸魚的上司——是上司啊，他是這麼自我說服的。

　　「漩渦一族嗎？確實。那一族有些地方很讓人羡慕，查克拉什麼的。我見過一次那一族的戰鬥方式——嗯，大概是既精細，又簡單粗暴吧。」

　　聽到語氣裡甚至帶了一點怨念的話，莉似乎也感同身受地點了點頭，同時也笑了起來。

　　這個大概要從漩渦一族的特色說起——查克拉量大的驚人就是了。說是精細是由封印術的特點決定的，操作精細是有必要的。

　　說是簡單粗暴，這是因為人家查克拉量多，查克拉的釋放真是完全不講究，大概控制了方向就不管了。

　　奈良鹿介的話，嗯，查克拉量十分感人。

　　至於莉，宇智波從來不是以查克拉量取勝的一族。大概從古至今也沒有幾個宇智波斑一樣的奇葩——查克拉不要錢一樣亂飆也是可以了。

　　莉的話，她從小就含淚明白了，她大概並不是那樣的奇葩。

　　不過她是出名的天才，查克拉量在宇智波里算是第一階梯的存在，比起奈良鹿介還是有優越感的。

　　「重點也不是這個啊，重點是封印術！果然這個世界還是最看出身的嗎？普通人中間就沒有精通封印術的嗎？一定要漩渦一族的話，啊，麻煩可真多！」

　　收斂了原來的笑臉，回歸正題，莉又忍不住碎碎念起來。

　　其實最開始科研部就想要讓人去漩渦一族那邊下達任務，反正是忍者嘛，接任務拿傭金，有什麼問題？

　　很好，沒毛病！不過莉還是忍不住微笑著罵了一句媽賣批！果然是搞科研工作的，不通人情簡直是標配。

　　話說漩渦一族是什麼出身，出雲城是什麼出身，你們心裡沒點逼數嗎？想都不想淨出難題！

　　在征服火之國之前，莉根本不想和千手一族以及他們的鐵杆有任何往來。倒不是她對千手有什麼意見，只是立場決定了事情而已。

　　於公千手一族很有可能是她的對手，于私她是個宇智波，當然是站在火之國同族那邊的立場上想問題的啊，這根本不用說！

　　這時候貿然接觸漩渦，人家看到宇智波的名號就要搖頭。用勢力壓人的話，遠在渦之國，中間隔著老遠，難道真的為了這個大動干戈？你當千手是死人啊。

　　真的下達了任務，人家硬氣拒絕了。出雲城能怎麼辦，真的動手不符合戰略。當作沒什麼事發生過？現在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了，不要面子的啊！

　　大概是科研部那個除了在要經費的時候有情商外，其餘的時候一塌糊塗的部長終於發現長樂姬的態度，也或者是有人隱晦提醒過了。

　　總之莉這邊直接往葦芽殿發佈任務，卻沒有直接派人去渦之國，科研部保持了安靜如雞的狀態。這對於說話聲音都比別的部門大的科研部也是稀奇。

　　對於莉的碎碎念，奈良鹿介也沒辦法了，而且他看的很清楚。

　　「這根本毫無意義，大人你向葦芽殿發佈任務根本不能指望有什麼結果，這幾乎是必然的。要麼放棄這個任務，要麼最後還是要去渦之國。」

　　莉一邊看奈良鹿介草擬的檔批示，在下面寫了一個小小秀麗的『准』字，這倒是過了一把古代皇帝癮——這個做法本身就是她的惡趣味。

　　「我當然知道啦，但就是不死心，試一試吧。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莉忍不住抱有一點幻想。

　　奈良鹿介搬過來莉批示過的檔，像是『知道了』『准』是最常見的。

　　莉的字體又小又圓，像是一朵朵小小的火焰，他不自覺地摸了摸。反應過來做了什麼，指尖真的被燙到一樣，迅速縮了回來。

　　假裝若無其事，但是中間的心路大概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所以大人是一定要得到一位精通封印術的忍者了，對嗎？」

　　莉喪氣的點頭，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她心裡很明白自己最終很大可能還是要硬著頭皮派人走一趟渦之國了。

　　因為封印術對現在的科研部實在太重要了，而科研部對現在的出雲城又極為重要，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難道是白說的嗎！

　　其實說起來，最開始和科研部工匠出身的科研人員做研究，最好就是精通封印術的忍者。

　　這是由封印術的特點決定的，封印術雖然名叫封印術，在莉的理解裡其實更接近於魔法世界觀裡的煉金術，就是近似於普通人世界裡科學的存在了。

　　他們通過陣法之類的東西達成各種各樣的忍術效果，有些東西簡直就像是黑科技了。

　　只是可惜，在之前莉已經盡力搜尋在這上面有專精的忍者加入科研部了，效果不提也罷。大都是不成體系的一點，技術也完全稱不上驚豔。

　　原先倒是還能勉強支撐，現在確實成了拖慢科研部專案的存在了。

　　引進人才這時候看上去不可能，畢竟漩渦一族也不可能附庸到宇智波來啊，『臨時工』就是唯一的選擇了。

　　事情的發展也差不多是這樣，最後莉還是只能無奈地簽下了發往渦之國的任務書。除了強調以雷之國大名身份下任務，儘量淡化宇智波的因素外，莉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希望與運氣好，人家好說話了。

　　渦之國這邊也是真的措手不及——誰能想到出雲城能給自家發任務，陰謀論一點的已經在往糟糕的地方想了。

　　「我和你父親還有叔叔的意見是拒絕，但是啊，二長老覺得應該接受。」

　　大長老輕輕磕了磕桌面，茶水已經冷掉了。

　　「我們問一問你的意見——你也長大了，有些決斷應該讓你也參與進來。你覺得千手一族會說什麼，如果拒絕，雷之國那邊又會有什麼反應？」

　　還真不是大長老反應過度了，只是這兩年莉的腳步從來沒有停息過——地處雷之國和火之國之間的音之國、湯之國、月之國都接連被雷之國攻伐。

　　現在或許不應該這麼稱呼了，畢竟國家已經不存在了，都改國為城歸附到了雷之國以下。

　　如果不是因為鐵之國永久中立的立場，和特殊的情況，征伐之路繼續西擴也沒有什麼奇怪的。

　　不過現在也足夠了，最近雷之國又陷入了奇異的平靜——所有人當然不會以為這是名傳天下的長樂姬知道滿足了。

　　這分明是暴風雨前的平靜，醞釀著大動作啊。

　　放眼現在的雷之國，還有什麼算是大動作？從收拾中間的小國就知道了，劍鋒直指火之國！

　　如果是之前的雷之國，想要併吞火之國，甚至征服天下，沒有人會相信。現在的話，就是沒有一個人會反駁了。

　　雷之國，正是花開正紅。宇智波莉，這位戰國時代的高嶺之花，被認為是離世界之巔最近的人物。

　　這樣的雷之國，這樣的出雲城，誰敢輕視？隨意拒絕的話惹怒對方怎麼說？人家又不是一般的大名，宇智波的威名誰人不知呢！

　　雖說為了這麼一點事情，以一位豪傑的氣度應該不會做出什麼來。但是有個萬一，即使是有千手一族幫忙，漩渦也必然是有苦難言的。

　　漩渦水戶已經是成年人了，身為這一代最璀璨的天才，如果不是和千手一族有婚約，簡直是下一代族長的不二人選。

　　以後的話，做不成族長，也會是是漩渦和千手的橋樑。她的決斷力和考量能力是不能缺少的。長老們一個是想培養她，另一個也是想從她這裡知道年輕一代的意見。

　　「如果是任務書上的人物，判斷並沒有危險，與其造成更多的摩擦，還不如答應下來。」

　　漩渦水戶對此毫不猶豫，說到底有仇的是千手和宇智波，他們漩渦就是和千手是鐵打的盟友，也沒有他們的切膚之痛，很難真的痛恨宇智波，更何況這還是另外一個宇智波。

　　這個戰國時代，因為參與各種各樣的任務，各族之間其實都是一筆爛帳，真的算就起來大家都是仇人。

　　所以除了像是千手和宇智波這樣不死不休，甚至把終結對方的性命放在任務之前的，其餘的大概都能分清楚平常交往和任務。

　　看到長老們的猶豫不決，水戶又補充了一句。

　　「任務畢竟是任務，我們是忍者啊！況且千手一族也會體諒我們的立場，畢竟是雷之國大名的任務。」

　　「是啊，雷之國大名。」

　　之前唯一認為應該接下這份任務書的二長老也跟著幽幽歎息。

　　其他人互相看了一眼，本來就是搖擺不定的，說是反對也很難堅決，不然也不會因為有一個人反對就這樣遲疑起來。

　　大長老輕輕咳了一聲。

　　「說的不錯，我們畢竟是忍者，任務就是任務，做任務拿錢才是我們的生活。」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事情確實已經決定下來了——好像之前完全相反的決定不存在一樣，大家都十分默契地不再去提。

　　「所以現在的問題是讓哪些人過去，族內合適的人選也不多。人家要求封印術水準要高，如果我們漩渦一族過去的人，比他們本身的忍者還有不如，還有什麼名聲？既然決定要做任務，就要保持忍者的態度。」

　　所有人都是連連點頭，說真的，名動天下的出雲城，號稱人才濟濟，最後卻不得不求助於漩渦，這也蠻滿足他們的自尊心的。

　　漩渦水戶倒是有心自己親自領隊過去，只是她知道這不可能。

　　即使同意接下這份任務書，族裡依舊對出雲城很防備。中間如果有什麼意外，對方真的包藏禍心，出去的人還能回來？

　　漩渦水戶的特殊身份限制了她的行動，實際上她平常更多的是呆在族裡，很少出特別危險的任務，就算她是年輕一代最出色的那一個。

　　「當然是我去啦！」

　　正在大家都在嚴肅考量這個問題的時候，一道爽朗的男音突然出現。

　　話說這種級別的家族會議，一般漩渦族人誰會進來打擾，就是進來，誰又會插嘴呢？

　　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人物簡直沒有第二個，大家不用看也知道！

　　「高次！我記得昨天才罰你在家不許出門吧！」

　　漩渦高次，漩渦水戶最心愛的親弟弟。和這個名號相對的，他的折騰能力比天之驕女的漩渦水戶高多了。

　　「當然是因為我根本不認同父親的懲罰啊！明明我是沒有錯的，所以父親的懲罰我絕不承認！」

　　和聲音一樣爽朗，漩渦高次的氣質也是十分明亮的。鼻樑上有一道細細長長的疤痕，不顯得兇惡，反而多了抹不去的少年氣——或者說他本身就充滿了少年感。

　　「高次！」

　　在父親有什麼反應之前，水戶就拉了拉弟弟，她實在不願意弟弟再和父親對上了。

　　而且她對於高次的立場也很難理性看待。

　　「所以這就是你的態度？你到底要什麼時候才明白，忍者本來就是最危險的，如果還不放下你那些多餘的同情心，更加會害死你！」

　　水戶和高次的父親並不能說是甚嚴厲的類型，只是對於兒子這樣的『冥頑不靈』他也無話可說了，只能板起臉來教訓。

　　漩渦高次還想說什麼，到底因為姐姐拉扯他出去，最後只能閉嘴。

　　「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呢？」

　　漩渦水戶心疼地看著弟弟，在她看不見的身上，漩渦高次多了一個深深的傷口。如果不是漩渦一族恢復力驚人，漩渦高次早就死在這次的任務裡了。

　　這也是懲罰是禁閉，沒有動手教訓的原因。

　　如果是父親那樣的教訓漩渦高次反而能夠十分硬氣，換成姐姐這樣溫柔的擔心，直言直語就說不出口了。

　　沉默了一會兒。

　　「我只是覺得這個世界不應該這樣子，任何人之間為什麼是你死我活的關係——不用你友好地對待每一個人，但是不能夠最開始就抱有惡意。」

　　一但開始說，就是斬釘截鐵。

　　「眼睜睜地看著無辜的人不管，為了任務傷害無關的人，這樣沒關係嗎？我記得小時候剛剛學習忍術的時候，姐姐看我爬樹爬的很高都會害怕，因為姐姐怕高，所以見到我在樹上都會害怕。」

　　「這是因為感同身受，有時候我看到一個陌生人受傷，明明不是自己也會覺得疼痛——雖然只是心裡一下。因為我們都是人類，所以才會這樣吧。」

　　漩渦高次這次的受傷不是任務引起的，起因於他的『善心』。本來以為這一次後他就應該改一改原來的想法了，水戶沒想到他還是這樣想。

　　「我不會讓這種事危及到和我一起任務的同伴，因為這是我的決定。但是當我可以做到的時候，我是一定會保持這樣的心做事的。」

　　這大概就是他一直很有少年感的原因了，眼神清亮地不像是一個成年人。

　　「可是這樣的事一定要有一個人先做，善良、善意是錯嗎？什麼時候成為了應該被嘲笑的東西？如果我先帶著善意的話，才有其他人可以打開心做這些。」

　　漩渦水戶凝視著弟弟有些稚嫩的臉，她發覺自己並不能說什麼。這就是她心愛的弟弟啊，從小到大就是這樣天真、善良、對所有人抱有善意。

　　水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有和高次一樣的心思，只是她沒有高次這樣的堅持——他沒有屈服于現實，真的要把這個一直做下去，即使死在這件事上。

　　這世上還讚頌善良嗎？或許不了，但是這明明是一件好事，即使自己做不到，為什麼要阻攔弟弟去做。

　　「高次，如果這是你的決定，姐姐會支持你。但是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你的理想很偉大，可是你也是父親的兒子，我的弟弟。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漩渦高次笑了起來，和小時候一模一樣——只有在和水戶撒嬌的時候才會這樣，他真的從來沒有變過。


☆、天方夜譚（3）

　　他的身上永遠帶著一種難言的少年感, 與忍者的世界格格不入。就像微風吹拂大地，又怎麼會留下蹤跡？直到那一天, 他遇到了屬於自己的那個春日, 於是一切改變。

　　——《颯爽登場！戰國第一爽朗男子》

　　「這裡就是出雲城嗎？超級棒的啊！」

　　一路從渦之國北上，直到出了火之國就有雷之國預備的車輛等待他們了——坐車倒是不至於比忍者的忍足更快, 但是車輛有車輛的好處。

　　兩個司機輪換著開的話可以一直不用停, 反正車裡面可以休息。而且對於忍者來說，運用忍足一直趕路也很難說不幸苦。

　　無論是運輸車、客車, 這東西已經在出雲城徹底普及了，而在雷之國其他地方就要少見一些, 出了雷之國的話就相當新鮮了——出於開採油田的麻煩, 莉直接上馬的電力, 出了雷之國充電也很難了。

　　對於車子這種東西漩渦高次只在《忍者前線》的廣告裡面見過，實際是從來沒有接觸過的。

　　興趣相當濃厚，甚至想和司機學這個。面對這些貴客, 司機和接待人員只能苦笑著拒絕。

　　「等到了出雲城大人們的一切要求都會被滿足，只是現在就只能先趕路了, 畢竟出雲城那邊真的急需各位的幫助。」

　　不然也不會還特意派車過來。

　　忍者當然還是任務為先，高次也不是分不清楚這些的，立刻就放下了這件事。

　　實際上還有另一件事讓他更加好奇——這一行三人來接他們的, 除了領隊男子是個忍者，實力也不算多強之外，另外兩個司機都是普通人。

　　三個人之間相處非常自然友好，這和外面普通人和忍者之間的氣氛完全不同。

　　一般來說普通人對忍者只有兩種態度, 要麼是過度尊敬，始終都是恭恭敬敬的。要麼就是恐懼、厭惡，畢竟忍者的力量放在那裡，或者他們本身就經歷過忍者帶來的災難。

　　剩下的就是無視，像這樣平常人一樣對待一點特殊都沒有，漩渦高次從來沒見過。同時也因為這一點，他對出雲城更加好奇了。所以，那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方？

　　一路出了火之國就進入了雷之國的地盤，不過那些新收入的地區還沒有從原來的樣子中改變過來。

　　最多的變化是有很多打扮奇怪的人在路口拿著什麼特殊工具測量，再就是每過一段路就可以看到排著長長隊伍的人。按照那個接他們的忍者的話，這是在為新的領民發放救濟食物。

　　「畢竟現在這邊的民眾幾乎都已經破產了，如果放著不管是不行了。長樂姬的說法是，這些人現在已經是雷之國的國民了，當然不能什麼都不做。」

　　說到這裡那個本來在休息的司機也插嘴。

　　「一切都是因為長樂姬的善心才能夠這樣的，當初出雲城剛剛建立的時候我就跟著我們村長過來了。我們沒有糧食，即使分到了土地也肯定沒辦法支撐到收穫，長樂姬也是打開了自己的糧倉。」

　　說到這裡他似乎都與有榮焉了。

　　「不要看這邊現在是這樣子，那些在路口的人只是為了做一些準備工作而已，既然已經是屬於長樂姬大人的領地了，長樂姬就會在這裡修路修橋，為災民建築房屋。等過了幾年，他們日子比過去好得多。」

　　漩渦高次認真聽著，旁邊一位女性隊員卻忍不住哼了一聲。

　　「如果真的是這樣慈悲的人的話，一開始就不要發動戰爭了，不然怎麼會死這麼多人？也就根本不需要她現在發善心了。」

　　出雲城的司機似乎是覺得她說了很奇怪的話，看了她一眼——說真的，如果不是長樂姬很重視的客人的話，說不定他就要理論一番。

　　「這就是小姑娘的想法了，長樂姬大人的善心不是這樣的小事，大人的目標當然是將來世界上沒有戰爭。只要世界上有不同的國家，那麼戰爭就無法避免，因為每個人都想得到更大的權力。」

　　「現在看這些人或許覺得很可憐，戰爭似乎可以避免。但是那就只是眼前而已——我們雷之國自從長樂姬大人獲得實權統治之後戰爭就少得可憐了。如果長樂姬能夠統治世界的話，大陸上所有地方都會是這個樣子的。」

　　司機的理論水準不高，但是把雷之國的例子舉出來算是一個實例。不管怎麼說，這才是最實在的——如果要駁倒他，先推翻這個事實再說，然而事實怎麼推翻？

　　大概一些辯論家做得到，而這只是一個漩渦一族的小姑娘而已，也只能自己無話可說了。

　　大概車輛進入原雷之國南邊的門戶日高城就很不一樣了，這裡是莉很早就統治的城市，發展的相當不錯。

　　司機甚至專門在這裡多停留了一頓飯的功夫，雖然說是請客人們嘗嘗當地特色，一路上吃乾糧已經膩了。

　　但是大家都發現了，明明是他自己要去買一些特產。

　　對此司機也是哈哈一笑，並沒否認，反而熱情地推銷起來。

　　「日高城生產出來整個雷之國品質最好的蠶絲，做出來的紗巾全國都是很有名氣的。不過本地價格和外地價格差別挺大的，在外地有時候還會遇到假貨。知道這次任務要經過日高城，大家都拜託我買一些回去。」

　　在場的漩渦裡只有一個小姑娘，女孩子當然對色彩鮮豔的紗巾很有興趣——不過其他的漩渦也買了一兩條，包括漩渦高次，他是要送給水戶。

　　日高城已經足夠繁華了，他們曾經因為任務的關係也算是見過世面的各國都算是去過，覺得這裡比火之國的大名府更好。

　　但是隨著車輛越來越接近出雲城，一路上見到的情景越來越讓人吃驚，大家知道日高城也就是一個開始而已。

　　哪怕是村子裡，那些廣袤到沒有邊際的農田，整整齊齊。根本不用幾個人去打理，都是像他們乘坐的車輛一樣的東西過來過去，然後就處理好了——好像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這個世界沒有痛苦、戰爭、貧窮，甚至連勞累都沒有，每個人都舒舒服服地生活。

　　漩渦高次忍不住想，他忽然很想見一見那位傳說中的長樂姬——她是怎麼做到的，如果他又她那麼聰明的話，大概就不用那種很笨的方法實現自己的信念了，還讓父親和姐姐擔心。

　　他都看到了，因為生活在這種環境裡，所有大家根本沒有外界人的樣子，絕大多數都是和善又熱心。

　　所以只要在正確的環境裡，大家本來就應該是好人的，這才是正確改變別人的方法吧。

　　「出雲城到了！」

　　隨著領隊忍者似乎松了一口氣的聲音，漩渦們看到了出雲城的城門——說是城門其實並不妥當，只是一個橫了一道杠的路卡而已。

　　司機出示了自己的駕照和身份證，領隊忍者則是拿出了任務書和許可權書。

　　「這些人都是長樂姬從國外請來的專家，這裡有長樂姬親自蓋章的任務書、科研部的許可權書，確認無誤的話請快速放行。」

　　看守路卡的是一個忍者，很仔細地研究了一下兩份檔，這才點頭放行。

　　車子重新發動，一個司機忍不住抱怨。

　　「出雲城什麼都好，就是查的太嚴，每一次都要來一回——也是因為你們沒有拿到暫住證，不然應該快一些。」

　　這個任務應該是一個較長期的任務，一兩個月總是要的，肯定需要辦一張暫住證，不然做什麼都不方便。

　　對於司機的這一點抱怨根本沒人注意，大家都去看車窗外的熱鬧去了。其實也沒什麼可看的，外城正在搞建設，到處都在施工。

　　不過這也足夠看了，無論是這幾年從雷之國流傳出去的忍術造房子，還是很多機械化的操作、新材料的運用，都讓他們覺得相當新奇。

　　很快他們才來到一座真正的城門，城門上方寫著『出雲城』三個大字，司機倒是對他們解釋。

　　「城內早就住不下了，周圍也在建各種小城分擔壓力，所以才有了外城——本來是要拆掉內城城牆的，不過因為長樂姬的反對，最後就是這樣了。」

　　「聽說最近有計劃在內城城牆上面種植樹木花草這些，安裝遊樂設施，改造成公園供市民遊樂呢！」

　　另一個司機似乎有內部消息，多了一句嘴。

　　他們說的事情對於不在這裡生活的人簡直像是天書一樣難以理解，保留無用的城牆，做成『遊樂園』什麼的，生活裡沒有這些的人怎麼會明白。

　　不過不明白歸不明白，他們也沒有事事發問，只是記在了心裡。

　　越過這一道城門，真正的出雲城就呈現在了眼前——該怎麼形容？世界上一切的好東西都呈現在了這裡吧。

　　整潔的街道、不斷有運輸車來來往往的工廠、各種各樣的店鋪、彙聚自四方的珍寶——最重要的是，無憂無慮的人。

　　「這裡就是出雲城嗎？超級棒的啊！」漩渦高次的發言直接熱烈。

　　司機倒是很高興有人這麼捧場，笑容更加友善起來。

　　「很棒吧！全世界當然是出雲城最棒了！你們是連長樂姬大人都重視的客人，一定很有本事，如果住的很舒服的話就申請加入我們出雲城嘛！我們有特殊人才引進法，你們這種可以直接拿身份證的。」

　　司機還很熱心地介紹怎麼申請，特殊人才引進又是怎麼回事。

　　這倒是讓漩渦高次哭笑不得了，他雖然真的很喜歡出雲城，但也沒有離開家族和家鄉的想法啊！

　　車子一路駛進城下町中心，看得出來樓層越來越高，商業越來越繁華，人們也更加富裕。

　　等到了出雲城城池腳下，車子終於停了下來。

　　「我們就只能送到這裡了，從三之丸裡面開始外面的車輛不能入內，我們也沒有進入這裡面的通行證。不過青山大人會送你們進去的，不用擔心。」

　　青山就是那位帶隊忍者，一路上倒是很少說話。

　　說到這裡兩個司機似乎很是羡慕的樣子。

　　「你們進去就可以見到長樂姬大人了啊，真是好啊！如果見到長樂姬大人，請代我們給大人問好！」

　　這倒是真讓漩渦們驚訝了，早就知道出雲城的民眾非常愛戴自己的大名，也沒有想到到了這個地步。

　　反而是一向有些咋咋呼呼的漩渦高次十分鎮定，好像這本來就是應該的，笑著點了點頭——他在哪裡似乎都很容易和別人打成一片，這兩個司機和他關係已經相當不錯了。

　　出雲城這座山城卻是修建地壯麗非凡，再加上這些年不斷地增修、修飾，豪華巍峨有了進一步提升。

　　哪怕是之前對莉有些頗不以為然的漩渦一族小姑娘也忍不住鄭重起來——興建並且居住在這樣的出雲城裡面，那麼一定不會是普通人了。

　　一道道的守衛，是近衛隊的人。查驗過青山的通行證和任務書之類的，似乎多看了一眼他身後的這些漩渦。

　　不過總體而言還是很有效率的，立刻放他們通過了。

　　從三之丸進入二之丸，反而沒有變得更加繁華——三之丸還有一些執行機構的辦事處，大樓什麼的也很多，二之丸卻是宇智波的聚居地。

　　大多數是兩三層的傳統庭院，圍牆外面看不到裡面，只是隱隱約約看見有飛簷露出來。

　　這種精緻是內斂的——寂靜的午後，住在這裡的人家富裕而安閒，只是偶爾有貓咪或者小狗這樣的寵物一兩聲嗚咽。

　　然而進入本丸，一切都不同了，高聳入雲，瓦片貼著金箔裝飾的天守閣，在陽光下幾乎刺眼。

　　隔著紅楓林和圍牆的掩映，大約還可以看見奧禦殿長樂宮的一點浮光掠影。大概就是一點奢華之色，就足夠讓人浮想聯翩了——那個女人到底是過著怎樣的生活，當自己是居住在仙境的仙女嗎？

　　天守閣周圍還有一棟棟的高樓，只是保持比天守閣低一兩層而已，這是屬於各個部門的。

　　至於莉的辦公室則是單獨佔據了風景最好的一棟臨湖小樓，只有三層，小巧而精緻。

　　青山就把他們帶到了這座小樓下面，經過更加嚴厲的盤查之後總算進入了內部。

　　和外面的整潔不同，這裡的一切有序而又亂糟糟的——每個人都像是快忙瘋了一樣！面前堆著搖搖欲墜的文件，手上拿著電話聽筒，一個勁地催促。

　　電話什麼的暫且不用想，不過現在的技術可以支撐小局域內使用。為了提高工作效率，本丸就先試行了，確實蠻好用的。

　　只是隔得很近的同僚同時對著電話那邊大吼，還真是容易產生各種誤會啊——而且在不知情的人看來有點傻！

　　漩渦們不知道電話是什麼，看他們當然覺得傻。不過他們很聰明地知道出雲城有太多自己並不瞭解的東西，所以並沒有發表看法。

　　隨著出雲城統治的區域擴大，工作當然也越來越千頭萬緒。原來莉只有奈良鹿介一個正經秘書官，其餘的大概就是處理雜事的『跑腿的』。

　　現在當然不可以了，有兩個完整的秘書班和顧問團協助莉來辦理這些事情，特別是秘書班，由奈良鹿介作為班長——如果沒有他們，莉早就累死在公文上面了。

　　現在的小鳥已經是近衛隊的隊長了，自然不會再扮演莉身邊一個傳話的角色，這些現在全都由秘書班來做。

　　坐在莉辦公室門口的秘書班成員專門只管接電話，確定每天莉的預約，排定行程。

　　她看到青山，似乎是認識的，立刻松了一口氣。

　　「你們總算來了！長樂姬大人一直在等著你們呢！科研部那些人要造反，居然敢鬧到辦公室這邊來！話說長樂姬大人是能夠隨便打擾的嗎？如果人人都像他們這麼做，我們還做不做事了。」

　　似乎是對這幾天的科研部抱怨頗多，也不管有沒有客人在，竟然就這麼說起來了。

　　「是的，總算來了。阿南小姐就代為通報一聲吧。」

　　這位被稱為阿南小姐的秘書班成員卻搖了搖頭。

　　「大人吩咐過了，你們來了就直接進去——放心吧，裡面沒有客人。話說長樂姬這幾天也被科研部的人弄得十分煩惱了，你們來了就好了。」

　　又是一個發現，漩渦高次察覺到似乎每一個人的核心都是這位長樂姬。無論如何都想把她照顧好，要她時時刻刻開開心心舒舒服服的。

　　這樣不斷有人保持這個態度，讓他實在不能不好奇，這位長樂姬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好在他不用等了，她就在這扇門後面。

　　「衛星城電網計畫還是要接著做下去，如果錢不夠就多引入一些民間資本，我想有很多大商人都能看到這裡面的前景的——政府又不是為了賺錢才存在的，你們財政部的人要轉換思路——等一下。」

　　門打開的一瞬間，漩渦高次總算見到了這位已經聲名遠揚的長樂姬，包括她巨大的權勢，和驚人的美貌。

　　前者大家都已經知道了，後者，漩渦高次並不是一個對這件事很敏感的人——他始終是帶著一點小孩子的氣質的，小孩子能夠分辨美醜，卻不一定能夠捕捉。

　　至少他此前並沒有覺得某一個女孩子的美貌給她帶來巨大的影響，包括他的姐姐，漩渦水戶，漩渦一族出名的美人。

　　但是這一刻他確實感受到了一種天性上的吸引，源自於外貌的一種，即使是模模糊糊的。

　　莉現在很難說修飾地很精緻，上班的話太過打扮也不是她的畫風。只是整潔乾淨符合禮儀，以及一些亮眼的小細節一兩處就夠了。

　　但是那種完全獨當一面讓人信服的氣勢卻是火力全開的，哪怕原先對她有所輕視的那一位漩渦小姐，這時候也覺得有些佩服。

　　於是再寡淡如水也會變得豔麗危險，何況莉本來就是精緻豔麗的長相。

　　她輕輕按住了話筒，對他們笑著點點頭。

　　「你們請坐，阿南會給你們泡茶，我這裡還有一件事處理。」

　　阿南確實很快端來了茶水，甚至還包括了點心和水果，這大概是本丸這邊的待客標配。

　　莉又接著講電話，她似乎有些厭惡那邊的效率低和能力不足，最後已經是非常嚴厲了。

　　「聽著！我不要再聽你們小組的廢話了，困難什麼的誰又沒有？為了這個工程，無論是建設部還是商業部都盡了極大的努力，我每天也是親自跟進。如果因為你們的關係導致所有人的努力都白費的話，你們就直接滾蛋下基層，至少先知道怎麼辦事再回來！」

　　「記住，三天之內我必須得到滿意的結果，這是我的意志！」

　　『啪』一聲電話掛斷了，她似乎是想和鹿介抱怨幾聲，盯住什麼，但是看到客人們，立刻收住了聲。

　　「真是非常失禮，好像讓客人看到了不好的一面。」

　　莉說著離開了辦公桌，坐到了待客用的沙發上。她也只是說說而已，看她的臉色，似乎根本不在意『客人們』聽到了什麼。

　　漩渦高次一點都不拘謹，似乎比莉還要放鬆，已經把自己面前的水果和點心吃完了，只有茶水沒有動——完全不懂大家為什麼喜歡喝這種口味。

　　「完全沒關係哦！畢竟部下有的時候沒辦法完全領會意思，真的會很生氣，特別是這是一份大家一起努力的工作。」

　　「呼！能夠被體諒真的太好了，大概會有很多人覺得很絕情吧。」

　　不知道是因為漩渦高次身上有一種獨特的親和力，還是因為兩個人頗有一種『一見如故』的熟悉感，莉下意識地就說了很多。

　　「不過我們既然是來工作，那就不是過家家酒，能者上，不能者下。即使真的是這個崗位上的大前輩了，也要做到這一條，不然的話就是對其他人的不負責任了。」

　　漩渦高次是一個爽朗心軟的好人，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事情。不過也不是不能理解——讓能力不夠的夥伴執行危險任務，是打算害死所有的同伴嗎？

　　所以也飛快地點頭，那種迫不及待的樣子恰好戳中了莉的笑點——真的好乖好乖，有一種大型犬的感覺。

　　這可真稀奇啊，戰國時代居然會有這樣性格的忍者，莉忍不住又加深了笑意。


☆、十日談（1）

　　如果沒有遇到那個眾所周知的女人, 漩渦高次的一生應該是好兒子、好弟弟，將來還會是好前輩、好父親。但是, 已經沒有這些以後了。

　　雖然以他的性格應該是滿不在乎、毫不後悔才是。

　　——《颯爽登場！戰國第一爽朗男子》

　　如果說出雲城已經足夠讓漩渦們詫異了, 科研部就更像是另一個世界的造物——一切的一切都無法讓人弄懂。

　　原本自滿得意信誓旦旦的漩渦忍者，這時候都心裡打鼓——出雲城真的需要他們嗎？實際上他們是什麼都不懂的。

　　直到負責人把他們領進一間似乎保守更加嚴密的房間, 他們總算看到了熟悉的東西。密密麻麻的封印術咒印、陣法, 於是放鬆下來。

　　不管怎麼說，封印術沒有變, 那麼對於漩渦一族來說就沒有什麼做不到的了，這是獨屬於漩渦一族的驕傲！

　　「這是屬於出雲城, 或者說雷之國的研究部門。我們和其他部門做的事情可不一樣, 他們不過是維持這個世界而已。而我們, 可是在改變這個世界。」

　　負責人的驕傲溢於言表，實際上他也有資格這樣驕傲。

　　「諸位的任務就是協助我們的研究員完成最新的磁懸列車計畫，以及運算電腦計畫。」

　　說到這裡, 負責人的臉色似乎有些難堪。

　　「在這上面有些技術是我們的研究員並不熟悉的，所及特別請來諸位幫忙協助。如果是漩渦一族的話, 應該是可以相信的吧？」

　　「當然，一切就交給我們，如果是封印術的話, 我們這些人沒有做不到的。」

　　漩渦高次作為隊長當仁不讓地表明瞭漩渦一族的態度，他為人颯爽大方，哪怕是這樣似乎有些過於自信的話也顯得大度誠懇。

　　「我就說過，並不用懷疑的, 如果一開始就懷疑，為什麼要請來漩渦一族呢？請一定放下原本的自矜，在這上面居於下位本來就是事實。難道科研部已經連事實都不敢承認了嗎？」

　　忽然出現在門口的人不是別人，就是莉本人。

　　她實在太重視這邊了，一定要親自過來看一眼才好

　　她也不詢問別人，而是看向了剛剛才到的漩渦高次。

　　「所以高次君，這一次的事情就萬萬拜託給您和您的隊員，可以嗎？」

　　漩渦高次毫無自己已經被科研部全體矚目的自覺，眉眼飛揚，沒有半點餘地或者推諉的意思。

　　「這是當然的啦！這是漩渦一族的任務，我們一定會完成的——雖然不知道出雲城需要什麼水準的術，但是看原來的樣子，改進的餘地很大啊。」

　　他一定沒有注意到，以他本來的性格是絕對不會說出這種話的。否定別人，即使只是委婉地否定，這都是他從來不會去做的。他的天性就是寬容地看待一切。

　　實話說吧，他只是在炫耀和顯露，在宇智波莉這個或許對他來說有些特殊的女人面前下意識地就這樣做了。

　　莉當然不知道這一串的思想軌跡，她只是知道困擾自己很久的問題就要解決了，笑的眉眼彎彎了而已。

　　「你知道我有多忙嗎？竟然還要我特意過來接待！我明明在科研部那邊看研發進展的！」

　　莉當然沒有信錯人，漩渦一族也確實有真材實料。自從有了他們的參與，實驗進程可以說是一日千里。

　　這樣的進度當然足夠鼓舞人心，莉已經去了好幾次了，每次都是為了確定『重大進展』到什麼程度。

　　今天本來也有這一段行程的，最後卻因為一個突然而至的邀約，只能中途改了目標——宇智波泉奈的忽然造訪！

　　「那種東西就算重要也是天天都能夠去的吧？我可是難得來一趟出雲城的！上次來還是和斑哥一起執行任務，已經是十幾個月以前的事情了。」

　　泉奈倒是滿臉的笑容，對於莉願意推掉工作來接他是滿意的很呢！

　　「走吧，有什麼好看的！住幾天的話都能看了，現在我先給你找一個住的地方。」

　　莉打斷了泉奈的東看看西逛逛，她是真的很忙，對於泉奈的招待可不能磨蹭，不然今天什麼事情都做不成了。

　　因為泉奈的身份特殊，大家嚴格起來說是親人也沒什麼問題。又是莉的朋友，莉當然不能讓他居住到旅社去。

　　她直接帶他去了居住宇智波族人的二之丸，這裡有幾間空置的庭院，用來招待貴客的，泉奈住進去倒是正好。

　　為了接待泉奈，莉乾脆提前下班了，這時候穿著的是一身振袖和服，肩膀上停靠了整個秋天的景色。

　　因為不是出任務，泉奈也足夠放鬆，穿的是一身藍色江戶小紋，羽織上有小小的團扇圖案。

　　兩個人並肩走在二之丸宇智波聚集的住處，一點不和諧的地方都沒有，好像是宇智波的一對青年男女在戀愛一樣。

　　「真好啊，你們這邊，少了那些戰爭什麼的。如果族人也能這樣生活就好了——斑哥雖然沒有說過，但是他一定是這樣想的！他和千手柱間小時候就有關於這個的約定。」

　　雖然是泉奈隨口的感慨，莉卻立刻拉響了警報。話說千手柱間那傢伙，不會這樣也能夠把宇智波斑那人拉到他那邊去吧！

　　那就是天大的笑話了——雷之國大名的同宗，竟然幫助了敵人，成為自己爭霸事業的阻礙！

　　「所以呢，斑該不會還想著和千手那邊交往吧！你替我和他說，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就去火之國打死他，免得幫助外人氣死我！」

　　說到這裡，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泉奈，忽然笑的十分溫和起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泉奈卻覺得脊背發涼。

　　「泉奈，你該不會是站斑那邊的吧。我知道你是個沒救的兄控，但是在這件事上你是我的人，你如果不站在我這邊的話，我現在就要你好看！」

　　不得不說『你是我的人』這句話相當程度上泉奈手足無措，咳嗽了幾聲，在莉詢問的眼神裡他簡直比我黨最堅定的黨員還要堅定。

　　「這件事上我當然是站你這邊的，無論怎麼說千手那些人怎麼可以信任！特別是那個白毛千手扉間！他哥哥是個傻子，他可不傻，到時候一定有很多壞主意。」

　　似乎很久沒聽到千手扉間這個名字了，莉思維有一瞬間的停滯——她想起了很多，那些月光和夕陽下的往事。

　　不過也就是往事而已，她自己都被翻湧上來的情緒逗樂了，搖了搖頭不再去管，只是放在心裡一個小小的角落。

　　「千手一族真的給你們送去了停戰書？我倒是以為只是傳言，畢竟太不可思議了。」

　　莉確實沒想到劇情的力量這樣不可逆，就這樣了千手一族居然還會送去這個——現在的宇智波一族可是有退路的好嗎！

　　如果在火之國戰場支援不下去了，自然可以聯繫雷之國這邊的族親，無論怎麼看這都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當然了，如果傳聞中的忍者修羅宇智波斑非要一意孤行，用這種倔強成全當年那場少年時代南賀川邊的約定，那就當莉白想了。

　　——這種牛人的思維習慣，她只能說，抱歉，我還真是萬萬沒想到啊！

　　「傳言很準確，不過莉你也不用說傳言了，這種傳言根本不會出千手和宇智波的族地，說出去就是動盪。一定是你們的情報系統了——還真是厲害，《忍者前線》上面很多資訊都是情報級別的吧。」

　　《忍者前線》現在還是月刊，莉打算等到以後有餘力了再增加其他刊物，可以有旬刊、週刊之類的。

　　現在《忍者前線》第二期已經出來了，封面人物就是宇智波斑——說起來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這兩個人也是絕了，一但說起一個就會聯想到另一個。

　　做到這個程度，莉也只能感慨粉絲們湊CP的腦洞不是胡鬧的，甚至她都想說，你們乾脆為了忍界和平，直接在一起算了。

　　「資訊當然是情報級別的，做這本雜誌的原本就是宇智波的情報人員啊！其實有更多隱蔽的事情，不過為了不刺激一些人脆弱的神經，我是不會說我們已經知道了的。」

　　莉的笑容狡黠而美豔，和泉奈眨了眨眼睛——這樣說吧，徹底把他迷住了。

　　大概一會兒他才從這種沒辦法思考的狀態中清醒過來，拿《忍者前線》中的內容掩飾自己剛才的不自然。

　　「這一次寫的是斑哥啊，話說照片把斑哥拍的還差一點，早知道這種事情交給我就好了！一定超級威風的！」

　　莉才懶得理這個死兄控，只是呵呵一笑。

　　「說的好像戰場上你還能夠從容給斑拍照一樣，是想被對手殺死嗎？」

　　泉奈有心要反駁，不過想起來最近千手扉間那傢伙真的越來越不好對付了，心虛就說不出話來了。

　　只好立刻假裝沒有聽見——

　　「嗯，所以你們上一回說的千手一族家譜是真的囉？證據確實很厲害，不知道你們怎麼比千手一族的人還清楚。不過這樣說起來就是宇智波的身世也是真的了，知道和他們祖上是親戚，微妙不爽。」

　　人物是宇智波斑的話，當然會順手科普宇智波的輝煌——六道仙人長子因陀羅後裔，繼承仙人之眼。

　　「而且就連這種事也要和千手放在一起來說，竟然還是兄弟，果然還是太晦氣了。」

　　莉在這上面知道的更多，發言權也更多。

　　「呵，兄弟算什麼，更加注意的難道不是是爭奪家族繼承權的關係嗎？比起兄弟，仇恨更加深刻吧。所以，一切都是有淵源的。宿命啊——」

　　《火影忍者》確實是一部宿命論太重的作品，這種設定幾乎體現在每一個方面。

　　『和千手瘋狂的理智者不同，宇智波大概是理智的瘋子。宇智波的瘋狂舉世聞名，但是誰知道是喪失所愛的時候才會不受控制。這種情況下的宇智波會細細籌畫，直到改變自己不願意接受的事實。』

　　就連這一點也要和千手對照來說，也是沒誰了。

　　「《忍者前線》有什麼可討論的，如果你真的感興趣，我可以讓你臨時出入高天原殿那邊。」

　　莉率先結束了這個一但開始就很容易沒完沒了的話題，帶著泉奈稍微整理一下就去吃飯。

　　「到了吃飯的時候再說，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斑商量，你來的話就更好了，省去了很多麻煩。」

　　吃飯的地方不是那些高雅奢華的料理亭，如果是為了那些，奧禦殿每天都會供應莉。

　　莉更多是時候更加喜歡深藏在大街小巷裡的美味，驚喜、滿足、讓人欲罷不能。這一次帶泉奈出門，也就是這樣一家料理屋。

　　莉和泉奈兩個腦袋湊在一起，在功能表上研究，明明在戰國時代兩個人的年紀絕不算輕了，這時候卻有一種小孩子的感覺。

　　「莉大人在這邊？拼桌可以嗎？」

　　這種小館子桌子有限，如果受歡迎的話很容易坐滿，拼桌是經常的，這倒是莉預計失誤了——如果要談事情的話，不應該來這裡的。

　　來的人莉當然認識，這大概是不幸中的萬幸，和不熟的人拼桌，那多尷尬？

　　「高次君？這個時間已經下班了嗎？看來今天真的是進展的很順利啊！真可惜今天臨時有事情不能去看。快坐快坐，正好可以和我說一下。」

　　莉連忙指了指自己面前空出來的位子，既然沒辦法和泉奈研究她那些『小陰謀』，能夠瞭解一下科研部正大光明的工作進展也不錯。

　　高次眼睛亮亮的坐下，不只和莉道謝，還和旁邊並不認識的宇智波泉奈問好。

　　泉奈只是點了點頭，這還是看在莉的面子上——宇智波的人不論本性是什麼樣子，對外人可都是很高冷的。

　　漩渦高次來出雲城也半個月了，大概是習慣了宇智波這個樣子，並沒有驚訝什麼的。也不會給人家找不痛快，硬要說話。

　　或者說他確實給泉奈找不痛快了，他當然不和泉奈說話，因為他一直在和莉說話啊！

　　兩個人說很多工作上的事，科研什麼的泉奈當然一竅不通，所以悲慘的現實是他氣成河豚，最後還是一句話插不上。

　　而聊天說話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會一直局限在工作，那多無聊。漩渦高次又不是古板的。

　　和他外貌的少年感一樣，說起很多吃的玩的有意思的，也是頭頭是道——不是那種理論派的頭頭是道，是那種好像什麼都能迅速上手的小能手。

　　相談甚歡的兩個人不知道，旁觀的泉奈已經從開始的『你不理我，我不開心』，變成了相當深沉的樣子。

　　泉奈的性格，表面上來看是溫和青年，和他的老對手千手扉間南轅北轍。但是瞭解的人都知道，既然能夠旗鼓相當，很難說泉奈就真的是那樣無害了。

　　他的溫和是給親人的，更多時候他的骨子裡冷的掉冰渣，心機計算一樣不缺。

　　他會生氣也只是個樣子，等到發現有些事情確實不一般的時候，他看不出來生氣，那是因為他已經用心在算計。

　　他喜歡莉，這是早就看清楚的。而莉的想法也昭然若揭——她不是不開竅，她只是從不願意理會。

　　所以宇智波泉奈知道自己不需要動手，動手只會喪失了先機，好在這扇門對別人也是關閉的，倒是沒有後顧之憂。

　　他要等待一個時機，很難說宇智波莉會找一個合適的人結婚，她應該是會在一個合適的時間結婚。所以到了那個時候，正好在她身邊的人才會是最終贏家。

　　宇智波泉奈想做那個贏家，所以現在的一切都只有忍耐，因為最後的獎勵實在太誘人了，所以無論有多難熬都是可以承受的。

　　但是這不代表親眼看見有一個男人愛慕莉他就能夠心平氣和，何況某種程度上莉還很有好感——即使這個男人不會成為最終那個幸運，說不定莉真的會和他來一場戀愛呢。

　　想到這個，宇智波泉奈幾乎要瘋了

　　心愛的女孩子笑顏如花，神色純淨又剔透。這似乎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對面那個像男孩比較多的男人，這樣的乾淨氣質，忍界難尋。

　　『乾淨氣質』是莉很喜歡的東西，宇智波泉奈很瞭解。嘖，這麼想來還真是礙眼啊！

　　「我去借用一下隔壁洗手間，高次君等一下好嗎？」莉同時對泉奈打了一下招呼，這就出去了。

　　一張餐桌只剩下了兩個男人，泉奈打算眼不見為淨。放下和煦的笑意，冷笑一聲，就閉上眼睛養神。

　　沒有想到先開口的是看上去更加『單純』好欺負的漩渦高次。

　　「這位宇智波大人，似乎對我有什麼惡意？嗯，請問您是莉大人的戀人嗎？」

　　直白到沒有一點彎角，泉奈幾乎要懷疑他是個傻的了。不耐煩地睜開眼睛，語氣也是冷冷的。

　　「挺敏銳的麼，既然是這樣怎麼不懂該做什麼？和莉保持距離才是最好的，不然我當然會想要殺了你。」

　　「所以您是莉大人的戀人嗎？」

　　漩渦高次的語氣根本沒有一點變化，爽朗直率、簡單乾脆。只是被問的泉奈不見得會這麼想，他甚至懷疑這小子是天然黑吧，不然怎麼會正好踩中他的痛腳。

　　他當然不是莉的戀人，所以才沒有立場做什麼，剛才的疾言厲色也不過就是色厲內荏罷了。

　　這是他自己制定的計畫，只是為了最後奪取到至高獎品不得已的付出所以眼前的種種他不能站出來，這還真是憋屈啊！

　　神色更加冰冷了，泉奈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漩渦高次。

　　「不是又怎麼樣？我們的關係不是你想的那樣，但是我們會有更深的羈絆。在此之前，小子，管理好你自己，千萬不要礙眼，不然我真的會殺了你了。」

　　漩渦高次卻笑了。

　　「我只問一下而已，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就是覺得有一點在意。如果您真的是莉大人的戀人的話，我大概會有一點失落。」

　　漩渦高次是天下第一坦率，相比弄清楚自己的內心，他倒是先願意表達出自己的感受。在他看來有什麼不能說的呢？

　　泉奈所有準備的威脅都哽住了，這讓他怎麼介面。這個氣質乾淨的過分的男子根本不在意他的威脅，而每一句話簡直就是在顯示他喜歡莉。

　　他在不清楚自己心意的時候就能表達自己，這無論如何都足夠讓泉奈羡慕了。

　　表達心意真的是一件最簡單也最困難的事情，既可以像高次一樣沒有一點猶豫，這只是順從本心而已。

　　也可能會像泉奈，顧慮太多，計畫太多，所以所有的一切要和自己的本心對抗。哪怕他能夠說服自己這是為了真正想要得到的而暫時妥協，但是叫囂的心不會停止。

　　這時候的漩渦高次笑的像一個真正的孩子，這只是因為他得到了一個符合心意的答案。無論怎樣，他滿足了。

　　「這樣是不是有點失禮？不過就是要說出來才會高興，如果每一個人都能夠有話直說就好了。」

　　相比泉奈的頭頂烏雲，漩渦高次就是陽光加身了。以至於莉重新回來的時候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出現了錯覺，總覺得這兩個人什麼具現化了什麼。

　　「你們在聊天？唔，挺好的。」

　　雖然莉不覺得這兩個人能聊什麼，還是客氣了這麼一句。

　　這句話並沒有什麼用，甚至在回二之丸的路上，泉奈依舊是相當萎靡，然而莉一點頭緒都沒有。

　　她並不打算哄他，話說男子漢要什麼人來哄，就當他是每個月的那幾天到了吧，反正最後都是會好的。

　　她唯一有一個幫助的打算，就是和他說一說之前要在吃飯的時候說的那件事。這樣也算是轉移注意力，莉就是這麼不負責任地想的。

　　與其說這是幫助，更不如說這是完全沒有誠意的敷衍——這不是本來就要說的嗎？

　　「之前打算說的那件事，你還記得嗎？因為很秘密的關係，並不能在那種場合說，而且高次君還在旁邊——總之這件事很重要，我們來商量一下吧。」


☆、十日談（2）

　　這個男人, 或者說永遠的男孩漩渦高次，的確與眾不同。其他所有同那個女人有過交集的男子, 無論最後是否割捨, 總少不了兒女情長。

　　只有他，想到什麼就說出來。沒有遲疑、沒有後悔, 得不得到回應亦是坦率、乾淨、簡單。

　　——《颯爽登場！戰國第一爽朗男子》

　　莉說的有事情當然不是說說而已, 她在做事業的時候可是很認真的，一分折扣都沒有！

　　而這次的計畫是個大計畫, 可以說之前準備工作已經做了很久了。

　　「征伐火之國已經在打算之內了，我的目標是這個世界, 即使是大陸最強也不能阻擋我的腳步。」

　　莉的眼神專注, 雖然明白這是源於野心, 泉奈依舊忍不住感到一種來自於靈魂的吸引——愛美和慕強，這兩個人類的本性在她身上簡直能發揮到極致。

　　她的美貌讓她在沉浸於權力欲望也不會顯得面目可憎，而她關於權力的掌控力則是讓她的美麗仿佛鍍上了一層金光, 於是有了至上的華美。

　　「準備或許還不是最充分的時候，但是有的時候不能等待到最好的局面——準備充分了, 時機或許就變了。我和我的秘書班長老團都覺得眼下就該做這件事。」

　　「而現在，我需要宇智波的説明——你和斑，還有南邊的族人會幫我的對吧？」

　　面對莉這樣的詢問, 即使其中有例如利用這樣的心思，泉奈也說不出一句拒絕的話。

　　是的，利用。無論怎麼說打仗都是要死人的，這種一聽就是高烈度的戰役更是要死很多人。

　　如果說普通人下達這個任務, 還可以臨時約定條件，讓宇智波的傷亡不會那樣慘烈。換成莉來下達這個任務，這些還能說嗎？

　　很難說莉的想法有多卑鄙，南宗和北宗之間本來就經常互相幫助，以前難道他們這邊沒有援助泉奈那邊嗎？

　　或許這一次的後果比每一次都不同，但是事情就是要做下去，這點決心都沒有，莉也走不到今天了。

　　「當然，我們都會幫你的。」

　　泉奈沉默了一會兒，低著聲音做出了最終的回答。或許這個回答裡參雜了私心，但是讓族裡去想也會得出一樣的結論。

　　原本命途多舛、中途夭折的南下制霸計畫，因為與千手的抗衡似乎已經毫無希望了。

　　這個時候如果幫助同宗達成了征伐火之國的事務，未嘗不是另外一種轉機——獲得火之國的實際統治權後，想也知道會得到什麼樣的支持。

　　對於壓制與自己已經是血海深仇的千手，是每一個宇智波都不能拒絕的誘惑。

　　「雷之國的忍者也會大量投入使用，火之國這邊就拜託你們，畢竟你們才是火之國的地頭蛇。」

　　在火之國，外來並且作風強勢火爆的宇智波並不如千手一族樹大根深，但是要說沒有自己一點人脈和附庸，那就是笑話了。

　　小忍族當然會選擇大忍族站隊，更極端的成為附庸忍者也沒有什麼稀奇的。

　　宇智波的性格不論，光是強大就已經足夠了。靠著這些年威名的積累，不說在火之國一呼百應，替莉這邊尋求更多的盟友簡直不要更容易。

　　事情當然不會像是兩個人隨便商量這麼簡單，其中很多細節還需要追究。不過莉是不會接過這個任務的——白放著秘書班和長老團不用嗎？

　　作為將軍決定打哪裡就好了，怎麼打是參謀的事情。如果樣樣事情都自己親歷親為，莉也累死了。

　　這件事說定莉也回了奧禦殿——不然呢？期待她會和泉奈在一間庭院裡過夜嗎？如果不想明天本丸所有的新聞主角都是自己，最好不要嘗試。

　　泉奈可以說是來去匆匆，來的時候突然，走的時候也很快。他也是火之國宇智波的二把手，很多事務壓在肩頭，能特地一次來出雲城就夠難的了。

　　何況從莉這裡得到了新的任務，要聯絡兩邊，暫且其餘的心情就放到一邊吧。

　　自從泉奈走後，和南邊通氣，征伐火之國的計畫就正式開始了，只不過在秘密會議之外的人不清楚而已。

　　「果然是越忙的時候越想摸魚啊！」

　　對於自己仗著忍術更強逃過所有人的眼睛，把公務都丟給鹿介的行為莉完全不覺得羞愧，甚至有些駕輕就熟了，偏偏還要找個理由！

　　而且理由太敷衍，差評！

　　只有這個時候她才完全理解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把公務什麼的丟給別人真的吼開森！雖然自己沒有一個名叫弟弟的寶物，但是我有鹿介啊，莉喜滋滋地想。

　　出來是出來了，不過這時候就是上班的時候，平常會一起玩的女孩子都不能約在一起，一個人玩聽起來就好無聊啊！

　　不過人的運氣好，擋也擋不住，作為世界親女兒的莉有的時候確實是個幸運A，心想事成真的能夠發生。

　　「因為工程封印術的進度已經快過研究員那部分的速度了，所以你們做封印術部分的都放假了？」

　　莉睜大眼睛，然後放聲大笑起來。這實在是太有意思了，只要想到科研部那些平常說話都比別人大聲的科研員在研究上落後於別人，甚至不得不讓人家休息——多有意思的嘴臉，的確很好笑。

　　「研究員們的臉色一定很精彩！高次君，你們幹的很不賴啊！他們那些人平常就是驕傲自滿慣了，你們壓他們一頭，也讓他們自己好好想想！」

　　聽到莉一本正經地說這樣的話眼睛裡卻是藏不住的笑意，漩渦高次也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跟著笑了起來。

　　「既然是這樣，那麼今天高次君就跟著我走吧——這裡的每一條街道幾乎都是我最初劃定的，誰能比我更熟悉出雲城，一定讓高次君痛痛快快地玩兒一天。」

　　莉當然不是誇海口，最初的劃定是她親自作圖，後來的發展她全部跟進。這裡有她最初最大的心血，拜良好的記憶力所賜，她統統記得。

　　「首先當然是要到最出名的木留大廈，無論是衣食住行、吃喝玩樂，那邊都有，出發走起！」

　　一天的時光過的很快，他們兩個確實瘋玩了一天。這些天的壓力好像和汗水一起沖走了，莉整個人散發出由裡到外的快樂。

　　漩渦高次忽然就被這個頭髮淩亂，兩頰浮出興奮紅暈的宇智波莉吸引了——沒有得體的套裝，也沒有精緻到一絲不苟的妝容，她露出了最本真的樣子。

　　從莉的角度來說，與其說這是宇智波莉，還不如說是陳莉莉。

　　一個從和平年代成長起來的普通人，她沒有宇智波莉的美貌、天資、力量以及傳奇人生，但是她也從來沒經歷過殺戮、背叛、受傷、陰謀。

　　所以思想像陽光一樣璀璨而透明，幾乎一觸即碎，沒有半分陰霾，她比她快樂！

　　這樣的莉幾乎就是漩渦高次夢想的具現化，他的理想是什麼？和平、和樂、沒有防備，每個人至少在最初沒有分毫惡意。

　　『噗通』『噗通』，心臟跳動地越來越大聲，幾乎要按捺不住的，不停地冒著氣泡的是什麼？漩渦高次忽然心裡有了答案。

　　夜幕降臨，一天的玩樂也已經到了尾聲，莉已經下定決心要為這次的歡樂之行做一個美妙的結尾。

　　「最後一個要去的地方，雖然之前每一個都很好，不過這個格外不同——這一回是特殊款待，大概高次君是除了我之外的第一個客人吧！」

　　穿過大街小巷，莉帶著漩渦高次登上了出雲城的舊城牆。漩渦高次第一次來到出雲城就被告知這裡即將被改造成公園和遊樂場。

　　「這邊的建設還沒有完成，不過遊樂場部分已經沒問題了——下面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

　　隨著莉跑到總控室輸入了密碼，遊樂場像是突然從睡夢中醒來了一樣，一個個彩燈接連被點起，原本黑黢黢的地方五彩輝煌。

　　這可真是一個夢啊，一向不想太多的漩渦高次忽然模模糊糊地想到。

　　或許真的是一個夢也說不定，從總控室跳出來的莉親熱地挽住了他的手臂。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特定的時間，特定的氛圍，會不自覺地對某個不熟悉的人親近起來。

　　這個時候氣氛正好，所以鬼使神差地，莉靠近了漩渦高次——或許宇智波莉沒什麼別的意思，更多的是陳莉莉的決定，她確實發自內心想要靠近這個靈魂。

　　即使不是愛情，只是想要小心翼翼地取暖罷了。

　　「我們來一起玩吧，很久以前我就想這麼做了，整個遊樂場開放，但是只是為了你一個人而已。真的超級浪漫，還以為沒辦法真的發生呢！」

　　他們一切把遊樂場裡能玩的專案都玩了一遍，即使很多刺激的專案，在兩個忍者看來根本是內心毫無波動。

　　但是那種放下一切什麼都不用想的瘋，確實讓兩個人開心起來，完全放飛了自我。同時也讓兩顆心無比貼近，然而也就是這樣了。

　　「接下來，標準的遊樂場之行最後一個項目——一定是摩天輪了！我們去坐一圈。」

　　摩天輪緩緩上升，漩渦高次並不明白這算是什麼娛樂。

　　但是在密閉的小空間裡，兩個人確實更加接近了——莉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她只是看著越來越開闊的夜景，安然地享受這一份快樂。

　　莉忽然覺得又疲憊又幸福，靠住漩渦高次臉側著十分乖巧地貼著他的肩膀。

　　這樣的莉不會有人見過的，漩渦高次忽然覺得好像心裡被一隻毛茸茸的小爪子撓了一下，又癢又軟。

　　他平常已經夠孩子氣的了，因此大家常常多照顧他一點。比他還大了一兩歲，平常幹練又強大的莉大人忽然比他還孩子氣。

　　——想要照顧她的心情立刻就充滿了胸腔，這對於漩渦高次來說真是一個新奇的體驗。既甜美，又驕傲。

　　然而這終究是不可能的，很快一切就變了。莉恢復了原來的樣子，整理了衣服，似乎是打算要大幹一場，充滿了幹勁。

　　交淺言深，這句話是有道理的。很多時候一些放在心裡的事情並不能對最親近的人說，反而一些只是匆匆見過，符合眼緣的人，能夠說出內心的話。

　　時間正好，氣氛也OK。大概是溫柔的夜色真的讓人容易想起往事，莉也忍不住吐露起情懷來。

　　「我最高的理想就是征服這個世界，成為這世界最有權勢的人。所謂世界和平、人民的生活，或者生命的存亡，這些對我來說毫無意義，只是完成理想附帶的。怎麼樣，是不是覺得實在是太卑劣了。」

　　漩渦高次卻搖了搖頭，他絕不相信這個——有那樣笑容和眼睛的女孩子怎麼可能不在意這個世界，她明明是最在意的人之一。

　　「你為什麼要這樣否定自己？如果讓我來看，你對這個世界沒有半分惡意，並且出於真正的善意在做很多事情。為什麼非要強調自己沒有真心？是執著於什麼？」

　　心思單純的人或許更能看出什麼，要知道哪怕是雙商爆表的奈良鹿介也沒能從莉身上看出這一重焦慮，他只以為這種情緒只是莉的自嘲罷了。

　　在這個問題上莉卻是相當累，這一刻被人理解，她的心好像獲得了什麼了不得的力量，舒適地跳動著。

　　——她的本能讓她的憐憫心、善意都是真的，但是理智很清楚她不應該投入太多私人感情。最好所有的人都是NPC，這樣也就無所謂情感氾濫以至於影響任務了。

　　這就是她的執念，最深刻的，並且永遠得不到解決，除非她脫離這個任務世界。

　　漩渦高次也發覺了莉好像並不想說出來，但是輕鬆一些也是真的，最後他只能困惑的眨了眨眼睛。

　　不管怎麼樣，漩渦高次確實是一個寬容的人，他並沒有再追問莉。如果莉真的已經好受一些了的話，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氣氛正好，也不是針對莉一個人。大概是禮尚往來，同時也確實是氛圍太好他腦子裡沒有可以去想什麼，一些話就自然說出來了。

　　「我的最高理想是世界不再是現在這個樣子，人與人之間能夠和善交流，遇到困難的話，有人幫助，被幫助的人也不會有警惕之心——聽起來是不是有些幼稚？」

　　說到這裡他似乎有點兒不好意思。

　　「如果這個理想是莉在做的話應該會成功吧，我的話就不行了，至今也沒什麼改變——不過改變了幾個人應該也算改變吧！我覺得自己一定要做先伸出手的那一個，即使是收到傷害。」

　　「之前就因此受了傷，家人朋友都很擔心，大概是怕我會死在這件事上。不過我並不害怕，應為在做先伸出的那一個的時候我就已經考慮清楚了所有的傷害，包括死亡。」

　　「如果死去，那就是為了自己信念，這樣絕不會有後悔。認定目標堅持到底，這就是我的忍道！」

　　死真的是世界上最輕也最重的存在了，倒不是莉想到了某位大家流傳甚廣的那句名言。只是現實卻是就是這樣，比如眼前這個永遠的少年。

　　生命重要嗎？重要的。為了一個必定要失敗的事業丟掉性命似乎很不值得，甚至不被理解。

　　但是這不對，這絕對是有意義的！

　　每一個人都珍惜自己的命，當有人願意為一樣事業付出生命的時候，別的人也不能隨隨便便小覷了這件事。

　　意志、信念這些東西，或許開始的時候很難有自己的信徒。但是只有第一個人開始做，後面才會成為參天大樹。

　　「才不幼稚！」莉乾脆俐落地下了定論。

　　「這樣說起來高次君你的理想明明才是最難、最崇高的，要知道改變這個世界的政治、經濟，甚至文化都不難，只要有足夠的耐心和時間。但是你要改變的是人心，這必定艱苦卓絕。」

　　莉的眼睛一直看著漩渦高次的眼睛，裡面跳動著的是最純粹的真誠。

　　「雖然這樣艱難了，但是這絕對沒有錯，這世上善良怎麼會有錯？絕不能因為世界的錯誤而否定自身——在這件事上明明是這個混帳的世界錯了！」

　　沒有事先的溝通，莉的的確確和漩渦高次說出了相同的話。

　　原來這世上真有一個人，你可以毫不費力地理解她，同時她也可以自然而然和你不約而同。

　　就好像是你出生的時候被取出來的那根肋骨，雖然已經融入骨血，表面覆蓋著肌肉和皮膚，但是你就是知道你找到了。

　　並且到此圓滿無比。

　　這一刻兩個靈魂之間確實取得了某種程度上的交流，獲得了許多能夠繼續走下去的力量。

　　然而這種互相依偎取暖終究是偶然的，只要回到原本的世界，一切都如夢幻泡影。

　　在這種事上莉更加敏銳，她提前看到了這一點，忽然笑了。

　　「高次君知道摩天輪有一個很悲傷的地方嗎，在之前是不斷升高的，越來越高直到頂點。然後就一路越來越低，到達原點。」

　　現實和故事絕妙的映襯，這兩個人何嘗不是如此，在這上面更加敏感的莉更是提前預見到了。

　　似乎是為了回應莉的敘說，摩天輪到達了頂點。

　　溫柔夜色、璀璨夜景中間，沒有見證者，在只有兩個人的小小空間裡，莉忽然輕輕擁抱了漩渦高次。

　　「傳說乘坐摩天輪的情侶只要在最高點的時候接吻就能獲得永恆的愛情，我和高次君並不是情侶，所以這樣就好——我希望，至少今天的快樂能夠永恆。」

　　莉在漩渦高次懷裡，她的聲音有一些甕聲甕氣。

　　漩渦高次似乎陷入了一種巨大的困惑裡，他不明白為什麼要這樣。

　　他和莉就像摩天輪，一切總會回到原點，但是原點又怎麼樣？難道他不可以再去喜歡他喜歡的女孩子了嗎？

　　如果真的決定了，當然要做出努力，不然怎麼知道到底會有什麼樣的結果說過了認定目標、堅持到底才是他漩渦高次的忍道啊！

　　「那麼就這樣了，請一路走好！」

　　好像神仙教母的魔法，莉再次回到了總控室，也是一瞬間的功夫，世界又恢復了原本的黑暗和安靜。

　　兩個夜視能力頗佳的忍者並沒有因此有什麼行動上的困擾，下了城牆，就在一盞小小的路燈下麵告別。

　　「我這就回去了，今天真是非常感謝莉——莉大人的陪伴。出雲城確實是這個世界上最棒的地方了。」

　　不是因為這裡的和平富足祥和安穩，而是因為今天在這裡和特殊的人留下了特殊的回憶。

　　莉靜靜地聽著這些話，仰著頭看漩渦高次，有些暗的燈光照射下，她簡直美的驚人——樹葉還投下了一小片陰影在她的小半邊臉上，所以一隻眼睛是璀璨的星空，一隻眼睛是幽深的泉水。

　　漩渦高次覺得靈魂陷入了某種危險的境地，或者閃耀于銀河當空，或者掙扎於星海沉江底，在這之間的邊際生生滅滅。

　　不過在這種危險的境地莉最終拉住了他——她輕巧地後退了一部，這就好像她從什麼奇怪的世界出來了一樣，他總算松了一口氣。唯獨不知道心底一種被忽視的失落是怎麼回事。

　　告別是一定會來到的，甚至沒有男孩子送女孩子回家的戲碼，兩個人最終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莉當然確定她的心情，這件事只不過就是一次非常非常的偶然而已她雖然很喜歡漩渦高次的意思，但也沒有在這個時候談一場戀愛的打算。

　　她需要的是全力以赴，得到她必須得到的。

　　只是她沒有想過漩渦高次是不是一樣的想法——雖然他們兩個會覺得對方是真的理解自己的那一個。

　　實際上南轅北轍，走在路上的漩渦高次已經決定下一次就是他做出行動的時候了，他可從來不會隱藏自己的心意。

　　喜歡的話，那就去說就好了！

　　等到第二天莉就知道厲害了，她大概從來沒有想過，終有一天自己會被逼到那個地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漩渦高次還真是一個高深莫測的男人。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18 11:16

☆、十日談（3）

　　讓歷史記錄屬於宇智波莉的戀情, 要麼勝利要麼悲情。前者只能留給一個人，後者似乎也不屬於漩渦高次。這個以爽朗聞名的戰國奇男子, 身上有夏日曝曬過的草木香, 無論如何也悲情不起來。

　　——《颯爽登場！戰國第一爽朗男子》

　　出雲城本丸從她誕生之日起就是忙碌異常的，這大概也是上升期的標誌。發展到後期職員臃腫、清閒度日的『企業病』, 在現在是絕不可能有的。

　　特別是每月初的部長會議, 那簡直就是一場戰爭！

　　莉的意見還好說，她作為一代目, 這些年又權威日重，哪怕是不能確定前景的專案也能得到大家幾乎『盲目』的支援。

　　但是別的部門的意見就不好說了, 畢竟很少有專案是只需要一個部門內部就能搞定的——或者說根本沒有。

　　部門協作事前一定要商議完全, 這也是莉的規定。醜話要說在前頭, 等到事情開始做了再互相扯後腿，那就真是了不得了！

　　照常的，會議室裡陷入了激烈的爭吵, 最近爭論的焦點是財政部、建設部和科研部。

　　「我們這邊的意見還是先上馬磁懸列車，技術上的儲備還不夠完全, 但是現在開工的話反而有利於技術盈利，更多投入研發，到時候研發進度也能加快。」

　　科研部部長一身學究氣, 但是這幾年的超然地位讓他一點兒也沒有學者的靦腆，該爭取的時候聲音比誰都大。

　　「磁懸列車，最高時速是五百公里每小時，進行民用也有三百五十公里到四百公里的時速。人力運營成本還比技術已經成熟的火車低, 能耗更不用說，只是建造難度大一些，但是出雲城做得到！」

　　財政部長卻是冷哼了一聲。

　　「但是價格也貴，不說列車，只說軌道，你自己說每公里貴了多少？你問一問建設部今年的預算還有多少！」

　　身為財政部長，他對於每一筆超出預算的支出都深痛惡絕的。

　　在他看來磁懸列車至少在現階段毫無意義，或許幾個主要城市可以鋪設，其他延伸到各處的『血管』就用火車好了。

　　話說以磁懸列車的成本以及後面的支出，票價絕對超過火車。然而對於一般民眾來說，快出的那些速度基本沒有意義。何必呢！

　　建設部的部長是個老好人，在這個時候微妙地表示了中立。一個是他真的不想摻活道這種事情裡，他就只管做已經批准的工程就好，純粹的嘴炮對他來說是最沒有參與意義的。

　　另一個就是他內心也有些贊同財政部的看法，今年批准的預算剩下的部分計畫的是火車鐵路計畫。突然換成磁懸列車，預算不夠是一個問題，之前做的技術準備，訂購的機器不就浪費了？

　　預算不夠還要和財政部、商業部打商量——以為人人都和你們科研部一樣得到了超然地位，哪一年不超支預算才是破天荒，要錢在長樂姬的干涉下比他們不知道容易到哪裡去！

　　不做通財政部或者商業部的工作，哪裡來的錢？低聲下氣，明明是同僚，平白矮了一頭算怎麼回事？

　　科研部部長從進入科研部起就得到了長樂姬這邊的特殊優待，如果不是他的確是個天才，大概就和『何不食肉糜』的晉惠帝一個模子了。

　　對於財政部部長的作風簡直深痛惡絕！

　　「政府那麼多錢，每年稅收多少？公有企業賺多少？那麼多錢，你們倒是花呀！不花的話和紙有什麼區別？」

　　說著又回到了原來的話題。

　　「當然還是做磁懸列車好，速度更快，也有利於技術進步。咱們在這上面永遠不能滿足，技術當然是越新越好！」

　　這就是不同角度考慮問題的不同了，簡直無法調和。

　　「太貴了太貴了，這可不是你的小玩具，你知道動輒要丟多少錢出去？政府有錢，花錢的地方也多，更不是你這麼花的。」

　　商業部部長也說了一句公道話。

　　「的確是這樣，除非運營的時候還能得到政府補貼，不然以磁懸列車成本來制定票價，民眾也很難承受。賺錢什麼的，也就是笑話了。」

　　科研部部長才不怕他們，他是一個人戰鬥慣了，立刻反駁。

　　「你們只會算這個金錢賬，事關科研，是只能看這個的嗎？」

　　財政部部長是最要算金錢賬的，等於被他硬頂了一回，當即冷笑。

　　「哦，這麼說起來你們做科研的都是平白無故做出來的？不用吃飯，設備、材料什麼的都是自己變出來的？沒錢你們有現在！」

　　除了財政部部長和科研部部長之外，其他戰火之外的部長都紛紛把身子往後一仰，就準備看這兩位之間第N次世界大戰。

　　莉一手支著下巴，一手轉筆，似乎是漫不經心的樣子，其實只是在自己思索怎麼判斷這個問題。

　　在爭執不斷的情況下，最後只怕還是只有她說話才能管用。

　　果然不出所料，等到她想清楚之後爭論已經進入白熱化狀態了。兩個部長誰也沒能說服對方，反而被對方激怒，現在幾乎處於擼起袖子就要上的狀態。

　　他們看不到莉已經有所決定的樣子，其他一直關注長樂姬動態的人卻已經察覺了。立刻有旁邊的人拉住他們，微微示意。

　　莉不用說話，但是她的權威效果拔群。這一刻她就是太陽，世界圍繞她來旋轉，一點也不為過。

　　「技術的事情的確不能純粹用金錢來說話，這些年出雲城的大發展和科研進步絕對有密切關係。」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長樂姬又要像往常一樣偏向科研部，露出了十分失望的神情的時候，莉話鋒一轉。

　　「但是，如果是要商業化的技術，有的時候就要十分考慮金錢上的事了。一定要記住我們促進交通的意義，是為了促進國民經濟發展，方便民眾生活，聯絡全國各地，等等等等。」

　　作為最後的總結發言，調子當然要起的高。

　　「在這上面速度有一定優勢，但是在其他劣勢的抵消下是輸給火車的——這個研究當然要繼續，更小範圍內使用或許用得著，又或者將來國家需要更快的運輸工具。」

　　雖然最後還是替科研部說話了，但是話裡話外的意思明瞭。所有人都知道，這一次財政部和科研部的爭論已經結束。

　　長樂姬大人少有的站在了財政部這邊，正常來說這絕對是相當少見的了。

　　以至於科研部部長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要知道他的高聲除了科學技術上有立身之本以外，就是來自長樂姬的支持。

　　雖然最後莉的最後一句話算是給了他面子，但是其中的變化讓他有一種困惑——關於外界部門對科研部的不滿他當然知道。

　　他的想法是只要抓住長樂姬，其他的都不足為慮。而現在的確是一個極不好的信號。

　　只是因為莉的一個簡單決定，科研部部長已經方寸大亂，之後的會議討論幾乎是心不在焉，一句發言也沒有。

　　在散會之後還特意留了一下。

　　不等他說話，反而是莉先和他說起最近的工作進展。

　　「所以說之前的兩個工作已經基本完成，這樣說起來漩渦那邊的客人應該很快就會離開了吧？」

　　雖然不明白長樂姬怎麼回突然問這個，科研部部長卻是認認真真作答。

　　「他們的進度確實很快，封印術那邊的肯定會比研究進展還快。如果沒什麼意外的話，大約還有十天左右漩渦的忍者就能離開了。」

　　說到這裡他忍不住提議。

　　「如果能夠留下這些漩渦的忍者就好了，他們的封印術相當不簡單，對於科研部的工作有相當的支持。這些天我們有些人也在一邊學——當然是一些能夠直接從手法上看出來的，已經很有成果。」

　　科研部部長倒是忍不住暢想了一番真的有漩渦一族長期駐紮在科研部，他們該便利多少！

　　莉只能苦笑了，這種事情她不想嗎？人才什麼的她一向最歡迎了，恨不得能最快打包整個漩渦。但是這種事情，沒有征服火之國之前是不用想了。

　　不置可否，她說起了剛才的事情。

　　「你們科研部的確是相當重要的部門，你們能夠有這個認識很好。但是也不能否認別的部門的工作，如果只有你們這一塊，工作也做不下去。」

　　莉最早的時候是真的特別優待科研部，有的時候甚至有點『不分青紅皂白』的地步。

　　除了科研部確實相當重要以外，還有更加深刻的原因——作為一個以前從來沒有過的部門很難有自己的權威，得到別的部門的全力支持。

　　舊的看法也很難改變，甚至會被輕視也說不定。莉幾乎是用這種辦法硬生生地提高了科研部的地位，讓別的部門知道尊重他們。

　　但是一直這樣的做法是不行的，不是說科研不重要了，而是她應該結束這種『畸形』的支持，更加公正起來。

　　「今天這件事沒什麼，我只是就事論事，道理在哪邊我就是在哪邊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不管是不是真的明白了，科研部部長還是做出了肯定的動作。

　　莉知道這不是一個簡單轉變，短時間之內是不能完成的，她有這個耐心等待科研部能夠更好地認清這些事情。

　　說完這些事情，兩個人是偕同著出了天守閣會議室。在外面幾乎是對頭就遇上了一個意想之外的人。

　　「高次君？這個時間怎麼在外面——摸魚的話運氣可不太好，你們松井部長和我一起的，尷尬不尷尬？」

　　莉輕輕笑著說，臉上看不出一點曾經的痕跡，好像真的只是普通熟人——如果沒有昨天那一場偶然，他們也的確算是的。

　　科研部部長卻擺了擺手。

　　「高次君他們是請來的客人，如果做完了任務目標的話當然可以休息。」

　　漩渦高次的臉上帶著活潑的笑容，眼睛裡面是抑制不住的興奮。他舔了舔嘴唇，又看了看科研部部長，一字一句是少見的鄭重。

　　「我有話和您說，能一起嗎？」

　　莉似乎有些意外，看了看科研部部長，又看了看漩渦高次。忽然笑出聲開，爽快地點點頭。

　　「我們去那邊小道上散步，邊走邊說吧。」

　　本丸建設是很優美的，各個部門辦公大樓之間還有花園、觀賞建築、池塘這些，通過的小道更是精心設計。

　　莉指的是去自己辦公室的那條鵝卵石小道，風景也是最美的。

　　和科研部部長分別後，莉和高次就走上了這條小道。樹葉風雅地紛紛揚揚，鵝卵石小道精緻可愛。漫步的女性美貌異常，男子也爽朗高大。

　　這就是一幅畫一樣的。

　　「昨天的事情我想過了。」漩渦高次開口。

　　莉則是有些疑惑地看著他，沒有害羞、沒有心領神會，她並沒有要繼續的意思不是嗎？

　　莉的注視似乎讓他更加緊張了，但是男子漢的勇氣使得漩渦高次能夠絲毫不猶豫地把本來想要說的話繼續下去。

　　「昨天的事，我是想說，莉小姐，我愛慕您。如果可以的話，請做我的戀人吧！」

　　最後一句話簡直太大聲了，小路上別的人似乎也聽見了，紛紛看過來——長樂姬的追求者嗎？這幾年倒是少見了。

　　話說這也是當然的，畢竟權力讓莉的威勢越來越重，而且巨大的地位差距也很難不讓一個男子產生絕望。

　　就連莉也相當驚訝，這大概是她聽到的最大方、最直率的一次表白了——在此之前，要麼有人寧願一輩子不說出口，要麼就是吞吞吐吐猶猶豫豫。

　　然而這並沒有什麼用，幾乎和他的大方、直率一樣，莉的回答也相當乾脆。

　　陽光照耀在莉的臉上，漩渦高次當然緊張，所有的精神都在她的臉上——這世界還有別的存在嗎？

　　莉的神色並不見得絕情，反而有一種很難描述的溫暖和包容。

　　「非常感謝高次君的喜歡，不管你相不相信，對於您的喜歡——這麼純粹、這麼明亮，對於我來說真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喜歡真是太好了。」

　　這樣的莉出奇的溫柔，就是那種仿佛被歲月打磨最後露出珍珠一樣光澤的溫柔，不光不炫，柔和到了骨子裡。

　　「但是，請原諒我不能接受您的心意，只能拒絕高次君。我的話，對您並沒有進一步的意思。昨天的事情只是一個偶然，有的時候孤單的人在恰到好處的時候遇到另一個人會有奇妙的際遇。然而現在我們已經回到原來的世界了，對嗎？」

　　她輕輕鬆松地侃侃而談，仿佛人生導師——如果是她的話，應該有的是人願意接受教導。

　　漩渦高次輕輕眨了眨眼，抿了抿嘴唇，這樣孩子氣一樣的失落讓莉的話只能戛然而止——她沒辦法再說下去了，原來單純擁有這樣的力量。

　　失落但是不低落，漩渦高次好像身上的光芒都黯淡，可是終究還是在發光的，他就是這種人。

　　很快他就恢復了元氣，耷拉的肩膀重新抬起來——沒有彷徨，沒有猶豫，更加沒有後悔、絕望之類。

　　「不管怎麼說，我是真的仰慕莉小姐的。能夠在出雲城和您相遇真是太好了——能夠在昨天，很可能是唯一一次接近您的心也真的是太好了！」

　　漩渦高次似乎沒有想過告白失敗的事情，這不是因為他的自信，純粹是因為他的性格，做的時候只會想到去做，失敗或者勝利，都不是他的考量。

　　這個時候的發言似乎有些淩亂，但依舊不改他的本性。

　　「雖然沒有得到莉小姐的回應，這依舊是非常美好的事情。不過還真是可惜啊，如果能真的陪伴莉小姐，一直一直就好了。這樣莉小姐就不會寂寞了吧。」

　　他的眼睛充滿愛意地注視著莉，被人這樣毫無陰霾地愛著真是一件相當愉悅的事情，就連拒絕告白也很難有負面的情緒。

　　莉是本丸裡的『太陽』，所有她的一舉一動都是本丸裡的頭等大事，何況是突然被人表白這樣。

　　實際上在莉回到自己辦公室之前，這個消息已經通過各種管道飛速傳遍了整個本丸。如果誰不知道的話，嗯，好好檢討自己吧，人際關係該差到什麼程度啊！

　　「我明明只是這一次部長會議沒有跟著您，您就發生了這樣的事嗎？」

　　奈良鹿介無奈地搖搖頭，作為秘書班的班長他的事情也很多，有的時候回事別的秘書陪著莉去開會。

　　他在辦公室這邊忙的暈頭轉向，忽然就接到了一條正在滿本丸流傳的消息——一個膽大包天的紅發男子竟然在鵝卵石小道那邊和長樂姬當眾告白了，還那麼大聲！

　　人才啊，勇士啊！說實在的，沒有人不佩服。

　　只是很快大家就進入了另一種同仇敵愾——什麼！漩渦的忍者居然是想打長樂姬的主意嗎？怎麼那麼不要臉！

　　好的，在這群腦殘粉面前，自家愛豆，哦，不是，是領袖。最高、最棒，根本不可能有人能配得上好嗎！

　　說實在的，奈良鹿介這樣的性格應該不會提這件事的。又不是工作，本性懶散的他為了怕麻煩也應該安靜如雞的。

　　可是心裡還是有些難以描述——莉側坐在辦公室窗戶的窗臺上，抱著一隻膝蓋。定神地看著外面，這分明是奈良鹿介愛上她的樣子。

　　於是一切就順理成章了，雖然那個漩渦一族的男子也失敗了，但是他能夠說出自己的心聲。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羡慕他，他不如他。

　　所以會心思百轉千回，最後化作一聲若有若無的抱怨——原來他最多只能做到這個地步！

　　這就是聰明人的痛苦了，看得清自己，也看得清別人，可是偏偏不能那樣去做。所以所有的看清只會變成更加深刻的隱痛。

　　正如奈良鹿介知道的，他本就不該有任何介意，十天之後漩渦高次就離開了。在這之間，兩個人只在離別的前一夜，在那家他們遇到過的料理屋見過一面。

　　這應該是餞行，或許是為了再相逢，也或許就是永別。

　　忍者的世界，誰知道下一次見面是不是依舊安好？但是這兩個人都希望對方能夠好好的，即使不會再有相逢。

　　「如果可以的話，可以請鹿介君這一輩子不要和我為敵好嗎？」

　　考慮到兩人背後的家族所象徵的意義，這句話可以說是有些不要臉了，是要仗著人家喜歡你，逃避某些屬於自己的責任嗎？

　　不，其實不是的，莉還真沒有這個意思。這也是她少有的毫無算計，就連泉奈都沒有這個待遇呢。

　　「如果是敵人的話，無論是不是高次，我都會毫不猶豫地下刀的。但是，我並不想這樣——即使我在過去的那些年頭曾經殺過許多人，高次君的話就不是別的人了。」

　　其實不用她解釋這一句，最開始的時候漩渦高次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早就說過了，這兩人有的時候靈魂能夠互相理解。

　　「莉小姐的話比我要堅強，如果是我的話，我當然不能夠毫不猶豫。或許這樣說太像一個不負責任的人了，但我確確實實無法把莉小姐當作敵人呢。」

　　說到這裡他真的相當羞愧的樣子，但是依舊勇敢的、沒有隱瞞的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如果我得到的任務是與莉小姐為敵的話，我會拒絕掉的。這不像忍者？的確，我大概會因此真的不做忍者了，畢竟也不想讓漩渦一族跟著為難啊。如果是普通人的話，那就沒什麼了。」

　　兩個人靜靜對視，漩渦高次沒有一點躲閃，這些話全是他的真心。也只有他能夠這樣毫無保留地說出來，好像是小動物把自己柔軟的腹部露了出來。

　　即使是莉也不能不為之動容，忽然她伸出手。

　　「要做個約定嗎？如果有一天我征服了這個世界，那個時候世界都是我的了，那麼所謂敵人、對立什麼的也不存在了。到時候我來聘請你進入我的科研部工作怎麼樣？」

　　「如果是這樣，那就真的是太好了！」


☆、鐵與血（1）

　　歷史的大潮向前奔流, 天下人征服這個世界的腳步不會停止。火之國戰役來的重要也平淡——有當世最強的對決！然而，最終終結一切的竟然是普通人製造的『大勢』。

　　——《天下人宇智波莉》

　　征伐火之國是既定的策略, 是莉爭霸世界中最重要的一環。

　　這場遲早要到來的戰爭終於到來了, 雷之國召集天下忍者組成的忍者聯軍，以及幾十萬的雷之國軍隊都已經整裝待發

　　迅速運轉起來的出雲城, 全都為了實現長樂姬的至高理想不懈努力——他們的忠誠當然毋庸置疑, 實際上每個人都無怨無悔。

　　莉自己的話，並沒有聽從臨時參謀部的建議坐鎮後方——想也知道只要她出現在前線, 所有的擊殺目標都會改變。

　　凡是知道她身份的會放過她嗎？只要結束她的生命，雷之國這邊不說土崩瓦解, 至少戰線什麼的全部要完蛋。

　　考慮到莉的超強戰力, 她大概既是雷之國的最強之劍, 也是雷之國最大軟肋。

　　「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好？」調入參謀部的秘書班班長奈良鹿介頂著巨大的壓力發問。

　　所有人都把希望寄託在他的身上，畢竟他是唯一一個經常反駁長樂姬的人了。雖然從正常人的角度來說那哪裡稱得上反駁！

　　總之是粉絲的心情你不要糾結！

　　但是莉執意做出了這個決定，她很清楚自己關於軍事能力什麼的並不突出。而且面對這一場至關重要的戰爭, 她必須頂在最前線。

　　這既是為了增強己方的力量，同時也是為了切實感受到戰局最快最真實的走向——即便是她也不能在這種關頭保持平常心了

　　「不管怎麼說, 我們已經制定了忍者聯軍兩面夾擊的策略。火之國那邊有斑大人領導，我們這邊始終缺少一位真正能攪亂整個防線的角色。這一次的戰鬥不會是我們最後一次戰鬥，火之國之後還有風之國、土之國, 甚至海上的水之國也是我的目標。」

　　「因此，我不能眼看著把家底全部砸在這一場戰役上。忍者部隊既是要使用的，也是要保存的。如果我能夠上戰場，才能夠更加靈活地運用策略。」

　　話是這麼說, 所有的人依舊非常的不情願。如果莉在戰場上的消息走漏一絲風聲，那麼敵人一定會不計任何代價地擊殺她。

　　這種情況下，長樂姬的實力再強，周圍的護衛再周到，也怕一個萬一。哪怕是千萬分之一的幾率也沒有敢去嘗試，因為那樣的後果不是雷之國能夠承受的。

　　「雖然明白您的道理，但是事情依舊沒辦法這樣按照您的心意來。如果您真的執意這樣做，所有人都會不安的。」

　　這幾乎是所有人的心聲了，但是這樣的勸解根本不會有效果。話說莉說一不二的性格不就是他們一起嬌慣出來的嗎？

　　所以不論中間大家用了多少力氣，等到了最後關頭，正像其他很多次的爭執一樣。同樣的過程，同樣的結果，莉當然得到了她想要的。

　　為此付出的代價是絕對要帶著以宇智波政宗為首的一大群暗部成員上戰場，不過這也要好好隱藏。

　　——不然這樣大的陣仗擺出來，只要敵方不傻，都會知道莉是一條『大魚』這樣之前的保密計畫也就是一個笑話了。

　　萬事俱備，各處戰線已經準備好發生戰爭。忍者聯軍這邊是比普通軍隊先動手的，一個是機動性更強，另一個也是要先纏住對方的忍者，免得妨礙到普通軍隊對陣對方的普通軍隊，增添不必要的傷亡。

　　第一擊發生在夜裡兩三點鐘，據說這是人一天之中最疲倦的時候——在之前的時間裡，借著夜色掩護雷之國忍者聯軍已經到達了己方預設的戰場。

　　這一擊就是一個訊號，在開始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後，兩邊像是點燃了引信的炮仗，徹底炸開了！

　　黑夜中莉的身形詭秘，靈活而且強勢。原來所謂那些暗部其實根本沒用，這種狀況之下誰能保護莉？只有宇智波政宗堪堪跟上了她的腳步！

　　至於一般的忍者，根本不知道長樂姬大人在他們其中好嗎！為了保密，雷之國這邊也算是下了血本了，想要瞞過敵人果然是要先瞞過自己啊！

　　在面具的後面莉打開了自己的萬花筒寫輪眼，美麗的五芒星緩緩轉動。

　　說實在的，這雙眼睛她很少使用。一個是她這些年用得上這雙眼睛的機會屈指可數，更多時候她都呆在出雲城來著，就算出門又有幾個對手強力到這個地步？

　　另一個是她自己刻意的控制——如果不是永恆萬花筒的話，使用過度眼睛可是會瞎掉的！

　　至於換眼什麼的莉則是根本沒想過，你當萬花筒是大白菜啊！這麼想的你是想挖了宇智波斑的眼睛，還是宇智波泉奈的眼睛？

　　無論是哪個想法都挺驚悚的好嗎！難度之大簡直像是和世界作對。

　　也是因為這樣注意的關係，莉的眼睛保護的非常好，現在使用毫無壓力。如果是斑或者泉奈，特別是斑，莉懷疑他應該已經快看不見了。

　　根據原本《火影忍者》的設定，應該就是這兩年斑就要換上泉奈的眼睛了。之所以不能有一個確定的時間點，是因為《火影忍者》模糊的時間節點。

　　在換眼之前，他確實已經看不清很久了。

　　這一次一開場就亮出了寫輪眼，莉也不是閑著無聊，要給著一雙眼睛刷一刷存在感。而是在這種作戰中，『直死之魔眼』確實非常好用！

　　特別是配合宇智波的幻術，無聲無息之間收割任命，根本沒有一點停頓。

　　「火遁•龍炎放歌之術。」

　　數條炎龍猛地躥出攻擊四方，龍炎放歌之術不算最頂級的火遁，但是這種場合裡面使用非常合適。

　　以莉的實力使用這個術，許多能力弱的敵人立刻就能失去戰鬥力。強一些的面對的就是莉的那一把『袖裡雪』。

　　出刀位置詭異異常，似乎並不是斬向要害，但是能夠感知危險的人直覺背後一片冷汗。

　　然而感知出來了也沒什麼用，莉的刀既然已經出來了，那就是非要取走性命不可。

　　刀切斷她眼中的『死線』，敵人至少要徹底喪失戰鬥力。如果切斷的是她眼中的『死點』，那麼即刻存在被否定。

　　就這樣身邊一個個同伴被消耗殆盡，這給還倖存的敵人帶來的壓力可想而知，很快莉的身邊形成了一圈小小的真空層。

　　然而這種躲避開的方式根本什麼用都沒有，莉只管帶著身後一隊忍者往前突進——對方總不能不阻擋的，難道眼睜睜看對方把自己的防線一舉打穿？

　　對於更多、更遠圍上來的敵人。莉不再使用之前那種精細的戰鬥方法，她不惜查克拉接連放出大範圍的超殺傷力忍術。

　　效果當然拔群，很快敵方陣線就被沖散了。

　　戰鬥持續到這個地步，雷之國方面的傷亡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地方的傷亡卻已經慘不忍睹。不用再接著打，對方也知道這一場戰鬥已經算是結束了。

　　不然呢？硬頂著傷害把所有人都賠在這裡？不說這樣做最後能不能改變結果。就算能夠，他們又為什麼要這樣做！

　　說到底是火之國的領主們出錢雇傭他們進行這個戰爭任務，任務失敗了就是失敗了而已，連千手和宇智波還有任務失敗的時候呢！

　　要是命沒有了，那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就算不考慮自己，也要站在宗族的立場上思考這些。

　　或者講究『忍者精神』的忍者的確有，拼上性命也一定要完成任務，但是更多的也就是普通人罷了。

　　別人的戰爭，你拿錢辦事而已，何必做到那個程度呢！

　　於是之後的地方忍者四散逃亡也就是不稀奇的了，對於這個雷之國這方也不是菜鳥，沒有忙於追討漏網之魚。而是細心地從四周往中心『拉網』，完成完整的擊殺。

　　「這次的表現還可以，接下來依舊要拜託各位了！」

　　第一場戰鬥結束的很快，作戰也十分順利。莉在表揚之餘也肯定了參謀部的工作——如果不是他們提前搜集情報，制定恰到好處的方針，自家這邊的姿態不可能這樣主動和井然有序。

　　參謀部對於莉完美地保守了自己身份秘密也很滿意，只要這一位接下來也不亂來，他們就謝天謝地了！

　　莉的身份能夠一直保密到如今，一個是她本身不大在雷之國以外活動，另一個是她常常帶著面具做任務！

　　可不要小看這一點，聽起來一個面具好像很low，完全比不上一些偽裝忍術拉風酷炫。但是實用是毋庸置疑的，畢竟像是漩渦一族的『神樂心眼』，日向家的『白眼』，千手扉間級別的感知力，都不是什麼大眾貨。

　　如果不能精確感知查克拉的話，大家靠什麼來判斷一個人？當然是臉！面具的作用就這樣體現出來了。

　　營帳裡面的軍事會議還在繼續，表揚什麼的只是匆匆帶過而已。畢竟這才第一場戰鬥，這個時候得意未免也太早了！

　　不過由於參謀部的策劃得力，雷之國忍者聯軍更加緊密團結，就連戰術執行力也高出對方一截，又有莉這個外掛，可以說得上是一路凱歌高奏了！

　　畢竟雷之國忍者聯軍這邊不比火之國是『烏合之眾』，這倒不是說是實力的問題，而是大家組織方式的不同。

　　大概就是莉這邊的正規軍，火之國這邊連雇傭軍都算不上。

　　雷之國在莉的統治之下多久了？這些忍者大部分都是出雲城的收編忍者，不然也是常常紮根於葦芽殿公會的。

　　外出戰爭與其說是做任務，還不如說是抱著為自己的歸屬而戰的感覺。光是決心上面已經不同了，更不要說訓練有素的問題。

　　不過問題也不是沒有，莉這邊實行的是精英化，人數上是完全比不上對方的。

　　這其實也是莉的戰爭理念的體現，這個時代的戰爭是什麼樣的？那些年紀小的忍者根本就是炮灰，等待著戰爭這塊磨刀石，磨去其中絕大多數，活下來的就成材了。

　　莉卻不認同這個，她始終認為更低的傷亡是有必要的。明明有更多的方法可以讓忍者們變強，何必要採用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

　　當然，這也是因為莉有資本使用別的辦法，其實更多的忍者是沒有辦法了，世道就是這樣了，逼著做出這種選擇。

　　精英化有精英化的好處，戰爭成本降低了，後勤壓力變小了，機動性也更強。但針無兩頭利，沒有一件事能把所有好處占全的。

　　既然得到了精英化的好處，就應該承受他帶來的不利。精英化面對對方的人海戰術的時候其實沒有什麼好辦法，戰爭，不就是人多欺負人少這回事兒？

　　不過好在有莉，這到底是一場忍者的戰鬥，人海戰爭有時候有用，有的時候也就只能認輸。

　　世界就是那麼不公平，不論中間有過怎樣的努力和汗水，最後總是輕而易舉地把忍者分為極少數忍者和其他忍者。

　　誠實來說吧，這個極少數忍者，可以進一步精確到一隻手的數位。千手柱間、宇智波斑算，莉也算是。

　　這個劃分的依據不是別的，就是實力！你們說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千人敵也好，萬人敵也好，堪比神明的力量通通能夠做到。

　　莉發動了巨大的火遁忍術，自她為中心，一瞬間一大片寸草不生，這是被強烈的火焰灼傷了大地。

　　不夠，還不夠！莉當然注意到了部下們的疲憊神色，蟻多咬死像是真理，雖然到現在為止傷亡不大，甚至能夠壓制對方。但是自己這邊必須速戰速決，拖延不起了。

　　「土遁•土龍之術」

　　高大的土龍拔地而起，這本來就是一個攻擊型忍術，但是這一次莉的本意卻不是進行攻擊——她站在土龍額頭幾乎是沖天而起。

　　說真的，在戰場上這種吸引注意力的事情一般是沒有人做的。因為正常人都知道，戰場上太高調是容易出人命的！

　　莉這麼做也不是為了吸引注意力，她一向講究實在，這一點從她從小做任務就戴面具就看得出來了。她的目的只是為了拔高視角，更好地觀察整個戰場。

　　萬花筒同時被運轉到了極限，要不是她很少這麼幹，她也不敢這麼隨心所欲來這麼大『功率』——換成宇智波斑來試一試，本來快要瞎掉的眼睛只怕立刻就要瞎掉！

　　現在在莉的眼睛裡，底下全部不是人，而是密密麻麻的線與點。

　　現在莉的手裡抓住的是比千本還要細小的針一樣武器，兩手同時甩出，大概就有幾十根的樣子與此同時，就是幾十條性命無聲無息帶走。

　　這是當然的，莉可是直接瞄準了死點，這些人是不可能有生還的可能性的，這是由『直死之魔眼』的特點決定的——否定了他們存在的結果，也就抹消了他們存在的最初。

　　這種殺敵方式簡直詭異，就是針上面淬毒也沒有這樣的道理——為了防備這一手，忍者們常常是吃過解毒丸的。

　　況且什麼毒素能做到這個地步，刺破皮肉之後連一次呼吸也成為了不可能。

　　保持這樣的狀態，莉手上不停，幾乎是出手就是幾十條性命——這誰能受得了！他們是人海戰術沒錯，但也不是有無限戰力補充的。

　　攻擊莉此時成了唯一的選擇，只要殺了那個戴面具的怪女人，一切就不會發生了吧！

　　所有人都瘋了一樣湧向莉，從一個方面來說莉現在隱不隱藏身份都毫無意義了，反正她現在就是敵人的第一擊殺目標。

　　對此她也只能一邊躲藏著出手，一邊苦中作樂——這至少說明是金子在哪裡都會發光的嘛！

　　但是別人也不會看著莉這樣被攻擊，不說那些早就看出莉的巨大作用的普通作戰人員，就是那些隱藏著的暗部也不會坐視不理。

　　瘋狂湧向莉的敵方忍者沒能抓住莉的一片衣角，反而又被她用那雙眼睛帶走了大量戰力。

　　那些來幫莉減輕負擔的忍者也不是吃素的，敵方要置莉於死地，對於別的防備就差了好多。實力本來就有差距，幾乎是一拿一個准。

　　正如現代戰爭戰損比例到達一個數字之後整個軍隊就會崩潰，這時候的戰爭也沒有差別。當身邊的同伴逐漸被收割乾淨，己方已經徹底失去戰場上勝利的可能性，潰散也就毫不稀奇了。

　　所有人都為這場說得上艱苦卓絕的戰爭而歡呼勝利，大家很清楚，火之國北線戰場這邊幾乎已經確定了走向——對敵方忍者囤積數量早就有過估計，這已經是對方最後的底牌。

　　如果還有援軍到來，那只能是從南線那抽調。主持南線戰事的是宇智波斑那個男人，怎麼可能會讓對手有餘力抽調戰力。

　　所有人都在歡呼，莉卻只是暗中帶著暗部折返回了營帳，掀開面具的一刹那讓所有的人都肝膽俱裂！

　　「長樂姬大人！」

　　莉的眼睛裡流出鮮血一樣的眼淚，蜿蜒在她臉上。如果是一般人，那就是一部驚悚劇。換成莉倒是有一種詭異的美感，但是沒有人在意這個。

　　四散奔忙，立刻有人去後方抓了一個醫療忍者——備註，宇智波出身的。畢竟宇智波的眼睛，一般外人也不會知道。

　　因為宇智波的出身，那個醫療忍者也是認識莉的，看到莉出現在戰場上已經嚇跪了！再看到莉的眼睛，那真是比他自己的眼睛還要擔憂。

　　一番詳詳細細的檢查之後才松了一口氣。

　　「長樂姬大人的眼睛沒有大事，只是一次眼睛使用過度而已。萬花筒的力量當然比三勾玉強得多，同時對眼睛的侵蝕也厲害的多。」

　　對一眾守著的參謀部成員、暗部成員，醫療忍者也覺得壓力頗大，只能詳細給他們解釋。

　　「不過長樂姬大人對眼睛的保護非常用心，很少使用萬花筒，這一次用眼過度並沒有什麼問題——當然，這種用眼過度並不能夠成為常態。」

　　多的其實他也說不出什麼來，畢竟現在世界上也只有三雙碩果僅存的萬花筒而已，雷之國的話，更是莉一個人獨一無二。

　　至於宇智波歷史上的萬花筒，其實也是有數的。有限的資料很難說說的有用，所以針對莉的萬花筒他也只能按照一般族人的眼睛進行治療。

　　「不管怎麼說北線的這邊的局面大好，鹿介你就不要嘮叨了——話說一個宇智波的眼睛不流幾次血淚，那算什麼宇智波啊！」

　　因為眼睛的事情，幾乎快被奈良鹿介煩死的莉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更麻煩的是這一次幾乎所有人都站在了奈良鹿介這邊，包括政宗。

　　「並沒有那種事，的確是長樂姬大人你這一次太任性了」

　　宇智波政宗作為一個純粹的宇智波，他來反駁簡直鏗鏘有力！

　　對此莉只想呵呵，還好她領銜的北邊戰場已經基本完成，剩下的清掃工作，有沒有她都問題不大。

　　不過這一次北邊戰場的順利，除了因為莉本人的強力以外，還有很大的因素是南邊戰場由宇智波斑宇智波泉奈兩兄弟合力領導。

　　雖然莉的名頭響亮，但是在忍者戰場上她並沒有揚多大的名聲出來。所以忍者戰爭這一塊兒，對方採取的是很明顯的重南輕北政策。

　　簡單來說，在火之國忍界，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當然是比莉大得多的明星。

　　雖然聽起來有點讓人沮喪，但是莉也不圖這些虛名。她要的是最後的成果，也只有最後的成果而已。

　　只是這個時候北邊進入完全勝利的狀態，莉有空閒關注南部戰場——得到的消息不算樂觀，相持不下簡直是和開始預料的一模一樣。

　　莉這邊沒有遇到什麼強力的忍者，那邊則是有千手啊！簡直是萬年不變的戲碼，宇智波兄弟對陣千手兄弟。

　　「決定了，發佈命令吧，休整三天，聯絡斑大人，我們這邊很快和他們匯合，夾擊南線！」

　　那邊有些事情確實讓莉有些在意，不好的預感在心裡，只希望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覺。


☆、鐵與血（2）

　　千手和宇智波、戰場上的對手、情敵、最初的愛戀和最終的歸宿, 無論怎麼說都是經久不衰的經典戲碼——這似乎來自於命運的安排，他總喜歡這樣帶有宿命論的故事。

　　——《傳奇戰國的傳奇戀情》

　　相比較北線戰場的順利, 南線這邊的確因為敵方的重兵囤積而困難重重。

　　這也是當然的, 不然呢？號稱忍者力量最強勢的火之國，作為地頭蛇, 又是重點戰場, 難道會立刻迎來大潰敗！

　　反之亦然，宇智波斑的名號並不是吹出來的。在他的領導下, 想要輕而易舉地戰勝也無異於癡人說夢。

　　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間兩個人的戰鬥已經不是普通忍者可以參與的了，大家都離開了兩人的戰場, 讓這兩個人單對單地進行大對決。

　　——那不是人的力量, 完完全全應該說是神的能力也不為過。山川河流的改變就在一念之間, 無數生命的生死也是毫不費力。

　　那兩個人的戰場實在太過危險了，不分敵我地打擊讓雙方忍者都已經學會了躲開。甚至包括了他們各自的弟弟，宇智波泉奈和千手扉間。

　　正如同兩個人的兄長一樣, 這兩個就是一樣命定的對手。每當身為族長的哥哥對戰對方的最高戰力，他們也會立刻糾纏住對方, 總之又是另一場勢均力敵。

　　順便說一句，這兩個人在忍術屬性上也似乎是天生要做對——就是相性最差的水與火。

　　兩個人之間的戰鬥對決比不上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什麼大型的忍術都能夠輕而易舉地施放, 甚至放出『高達』這種神作也不稀奇。

　　他們兩個即使天才，也是正常範圍之內的人類。忍術實用而不誇張，查克拉的計算準確而小心，還參雜著兩個精於算計的男子的無所不用其極——和兩位兄長最常用的以力破巧截然不同。

　　勢均力敵的兩個人戰鬥相持本來就是最危險的, 就像是在繩索上行走，只要自己有一點點鬆懈，立刻就能被對手抓住，然後一切都完蛋了。

　　戰爭到今天已經持續了好幾天了，兩邊小規模爆發的戰鬥也有很多次，體能上都不在最佳。

　　偏偏今天泉奈和扉間又已經連續戰鬥了很久，非要說的話，只怕拿刀的手都已經顫抖了吧。

　　兩個人在一輪劇烈的對陣之後都已經氣息起伏不定了，好像是估量對方狀態一樣，同時停了下來。

　　這種對峙並沒有維持多久，先打破局面的是泉奈，率先持刀貼身攻擊千手扉間。

　　千手扉間做出格擋自然沒什麼問題，但是泉奈的那一雙眼睛忽然勾玉轉動——千手扉間大量和泉奈對戰的經驗讓他立刻知道發生了什麼。

　　雙眼緊閉才是正確的，只是這時候的雙眼緊閉喪失視覺不就是把機會拱手讓給對手？對於這個泉奈當然不會客氣，當即笑納。

　　膝襲和踢技，千手扉間被打飛到另一邊。泉奈得理不饒人，緊接著就結印。

　　「火遁•豪火球之術。」

　　巨大的火球從泉奈的嘴裡吐出，攻擊方向直指千手扉間。

　　千手扉間當然不會坐以待斃，一樣迅速結印。

　　「水遁•水龍彈之術。」

　　火球和水龍的對抗，發出巨大的『嗤』聲，就是水火相遇，水被蒸發的聲音——因此也帶來了一個副作用，大量的白色水汽彌漫開，好像起了一場大霧。

　　大霧是天然的偽裝，只是這同時針對了兩方。對於相對的兩人來說，都可以有掩飾自己動作，當然，同時也隱藏了對手的動作。一切都變得更加防不勝防了。

　　數道苦無趁著這個時候從千手扉間手裡飛出，直取泉奈的面門。

　　這種程度的攻擊怎麼也不可能對泉奈這種忍者奏效，遇到這個泉奈只是冷笑一聲，輕輕一側就躲過了全部的苦無。

　　「無腦攻擊嗎？詛咒自己沒有寫輪眼的不幸命運吧...」

　　「飛雷神斬！」

　　人總是會被過往的經驗束縛，泉奈這次也是一樣的錯誤。對於千手扉間的實力預估和上次沒有不同，或者說沒有本質上的不同。

　　但是一切都是很不一樣了，千手扉間默默研究著新術，得到『飛雷神之術』這個絕招的時候他已經想好怎麼使用了。

　　——這可是超S級時空間忍術，而『時空間忍術』是一種能夠超越時間、空間的限制，讓人在戰場中自由移動的術。

　　雖然這只是一個輔助型的術，本身並不具備殺傷力。但是利用的好的話，得到豐碩的成果並沒有什麼問題

　　只是把這個術運用到戰場上，只要一次就立即會引起宇智波的側目。最瞭解你的人往往就是你的敵人，千手扉間瞭解宇智波，那些宇智波們何嘗不是重點研究千手家的強力人物？

　　別的人物不敢說，千手扉間第一目標的那幾個絕對會有所警覺，事情就會變得困難很多。

　　保密到現在終究是有價值的——有些事情在戰場上已經昭然若揭了！

　　千手扉間一刀直擊宇智波泉奈，絕對是要害部位的致命傷害。宇智波斑就是在獨扛千手柱間也感到了背後戰場的不對！

　　「泉奈！」

　　當時的戰場如何混亂暫且不說，不清楚弟弟情況的宇智波斑的確夠狂。這時候宇智波斑根本不是理智狀態，千手柱間也只能暫時避開他的鋒芒。

　　面對宇智波這邊的不要命衝擊，千手這邊領導的戰線只能退開——這種衝擊根本不具備長時間的可能，犧牲實在太大了。

　　不必這時候進行戰鬥，等到下一回戰場就好了！

　　泉奈受重傷確實是一件大事，無論是從宇智波斑的態度來說，還是從泉奈本身的價值來說，對於宇智波來說，這樣的損失都是不能承受的。

　　火之國宇智波唯二萬花筒只是價值之一，更多時候這位二把手其實是做了一把手的統籌決策工作。

　　但是事情是不會以人的意志轉移的，即使是最好的醫療忍者專注進行救治，病危通知也是下達了一次又一次。

　　「族長大人，泉奈大人的事情醫療班已經盡力了——之後的事情只能看泉奈大人自己。糟糕的是，泉奈大人自己的求生欲望也並不強烈。」

　　醫療班這邊確實是已經盡力了，只是傷勢實在太重，這時候的醫療忍者也沒有後來千手綱手時代領導的木葉醫療班的水準。說是看求生欲望，其實就是沒有希望了。

　　「泉奈大人希望您能夠進去——」

　　沒有等到醫療忍者說完，斑已經進入了泉奈所在的搶救室。

　　這時候泉奈並沒有之前送進搶救室時一樣滿身血污，至少傷口清理過一番，除了臉色格外蒼白外，看起來和平常沒什麼兩樣。

　　清秀的臉上依舊是面對哥哥的溫和，沒有恐懼、沒有後悔。只是背後的小長辮兒軟塌塌的，更加沒精神了。

　　「哥哥，不要再讓醫療忍者想辦法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了，我已經感受到力量在流失。」

　　泉奈從小就是向著忍者成長的，對於生死這些其實已經看的很透了。他曾經殺過多少人？那麼有一天被人殺死也不足為奇了，這是早就有所準備的事情。

　　只是死在千手扉間這個老對手的手上，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甘心吧！不過事情就是這樣，只有活下去才有所謂的不甘心，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即將要死的宇智波泉奈很快拋開了這些沒有用的東西，他當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說！

　　「斑哥，接下來宇智波就只能拜託哥哥一個人了，真的非常抱歉——應該會給斑哥，還有族裡的各位帶來很多困擾吧！」

　　說到這裡他還溫和地笑了笑。與他的灑脫不同，傳聞中火一樣暴烈的男子宇智波斑反而更加不能承認『死亡』。

　　「不用擔心，哥哥不會讓你死的，泉奈——」

　　「斑哥，不用了，我很清楚，我才是比哥哥更瞭解這些事情的那個，不是嗎？我已經想好了，我要贈送給哥哥最後一份禮物。」

　　身為宇智波的斑立刻猜出來那是什麼，來不及阻止，泉奈已經把話說出來了。

　　「我的眼睛，祖先賜予的萬花筒，瞳力的巔峰。他會帶著我的力量和哥哥的力量疊加，得到真正永恆的最高瞳力，永恆萬花筒。我把我的力量留給哥哥，為了守護宇智波，也是為了代替我守護哥哥。」

　　說到這裡泉奈輕輕喘了一口氣，咳嗽了一聲，微微閉上眼睛。睜開的時候已經是滿眼祈求。

　　「以及，以及代替我看著她——哥哥，那是我最心愛的女人！一定要代替我看著她，如果不能看著她好好的，就算到了地獄我也不會安心！」

　　這個她是誰當然是不言自明，弟弟的心思斑一直看在眼裡。為此他一直隱藏了一些自己心裡也不太確定的微妙感受，在這個問題上他是因為泉奈而退讓了的。

　　這個時候就更不要說了，泉奈一生的請求——所以莉只能是朋友、知己、妹妹，甚至弟媳，但是絕不能是別的什麼了。

　　「莉，莉啊！我還從沒有和她說過我對她的心情。我以為我們還有時間，等到她想停下來的時候才是最好的時機，但是我已經不可以了。真後悔啊，斑哥，真的非常後悔！」

　　說到這裡，眼淚才從泉奈的眼睛裡留下來。這深刻的後悔只有深處其中感同身受的人才能感受到，整顆心都在悔恨裡煎熬！

　　斑緊緊地抓住弟弟的手，好像這才能抓住什麼一樣。

　　出了搶救室，他才拉過外面頂替泉奈安排戰場工作的火核。

　　「北線那邊莉什麼時候過來？不是說那邊事情已經完了，即將來支援這邊？」

　　無論怎樣，宇智波斑不能讓泉奈帶著最後的悔恨去世。就算沒辦法留下弟弟的生命，也不能讓弟弟留下遺憾。

　　火核現在管理的事情也是千頭萬緒，正在自己一個頭兩個大，忽然被斑拉走，也是突然清醒。顧不得頭疼，只能回憶最近得到的資訊。

　　「這些天一直沒收到那邊的信，應該是正在趕來的路上，如果頻繁發信大概會暴露位置。不過估計腳程應該還有兩三天——泉奈怎麼樣了？」

　　雖然已經知道醫療忍者那邊的通知了，火核依舊抱有一點希望，事情或許能有轉機呢！

　　說出結果對於宇智波斑來說都是一種沉重，他幾乎沒辦法承認這件事，最後也只能說：「泉奈希望可以見到莉。」

　　「莉大人啊。」火核當然什麼都明白了，泉奈的事情當時他就看出來了。

　　所以這一面就是最後一面了，這也是很容易就能理解的——如果不是真的危急到最後關頭何必有這個問話，畢竟北線隊伍很快就要和這邊匯合了。

　　「命運啊。」想到這裡火核也不由自主地歎息了一次，最後一面而不能，即使是近在咫尺，這不是命運是什麼？

　　實際上不管發生什麼，醫療忍者已經在準備另一件事了，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的換眼手術。

　　泉奈要犧牲已經成為定局的情況下，宇智波的力量絕對會有所削弱，至於北宗族人的幫助那是之後的事情，現在戰場上先解決吧！

　　兩雙萬花筒硬要消失一雙的話，更有意義的消失就是得到一雙永恆萬花筒。畢竟宇智波族內都很清楚寫輪眼對眼睛經脈的侵蝕，越是高級的寫輪眼越是如此。

　　考慮到多年的征戰，即使斑從來沒有透露過，也大有人開始擔心他的眼睛現在已經是什麼程度了——還能看清楚周邊多少範圍，是一尺、兩尺，或者三尺？

　　雖然這樣說很對不起泉奈大人，但是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這種思想很快在醫療班這邊統一起來。

　　如果可以斑並不想接受弟弟的眼睛，即使他的寫輪眼確實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了。但是這個男人根本不在乎，難道他就只能靠著這雙眼睛！

　　他是誰？他可是宇智波斑！

　　然而最終他還是屈服了，這個世界上能讓宇智波斑屈服的人不多，大概也就是三個，宇智波泉奈、宇智波莉、千手柱間，或許最後一個還要打個問號，前兩個卻是無疑的。

　　現在事情已經涉及到了前兩個人了，這就是在『逼宮』，宇智波斑無法拒絕。

　　「哥哥帶著我的眼睛去看這個世界，這不是還在陪伴哥哥。而且這就是我的願望，即使死後還能看到莉，哥哥會替我做到的，對嗎？」

　　凡是泉奈的要求，從小到大斑就沒有失信過。只是泉奈太少時候會麻煩他了，這應該是泉奈第一次和他開口，大概也是最後一次。

　　他怎麼拒絕？所以手術只能緊湊有序地開始準備。

　　確實要好好準備，畢竟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換眼手術內千手那邊得到風聲，來一場突襲，到時候怎麼打？

　　兩大戰力全都在手術臺上，可以說是任人宰割的狀態，那才真是危急時刻！

　　火核小哥現在只覺得自己快要瘋了，雖然他平常也會協助泉奈和斑，但是獨挑大樑什麼的這真是第一次。然後第一次就是這樣幾乎關乎存亡的級別，整個人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火核大人，北面方向有人過來——啊，是援軍！」

　　聽得出來各處哨點埋伏的忍者也很緊張，火核也是嚇地立刻站起來，聽到後面一句才算把心放回了肚子裡。

　　對於這麼快分辨出來是敵軍還是援軍他倒是不懷疑，實在是太容易看出來了。在兩邊都有宇智波的時候，寫輪眼就是最好的血統辨認方式。

　　兩邊如果要接觸的話也一定會選擇宇智波的忍者，這能夠省下太多麻煩了，可信度還更高。

　　這邊的宇智波是莉這邊派出的先遣小隊，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一律由宇智波構成，免得造成守備巡邏人員的誤會。

　　不過這邊小隊也沒想到自己這邊過來沒有見到斑大人也沒有見到泉奈大人，見到現任指揮官問的問題也和戰場無關。

　　「莉大人什麼時候能趕到這邊？」

　　雖然有點納悶，小隊隊長還是客氣地回答了這位南線指揮官。

　　「長樂姬大人的話是和大部隊一起行動的，參謀部怕大人在外會出什麼意外。大部隊比我們腳程慢一些，有後勤和醫療忍者的拖累啊！」

　　說到這裡他又忍不住抱怨。

　　「這還是在後勤人員都有運輸車呢！不然更加拖慢，不知道參謀部的人怎麼安排的後勤，非要和大部隊一起。到時候遇到敵人，第一保護目標是他們還是長樂姬大人？簡直拖累！」

　　火核卻沒管這些平時他會很感興趣的資訊，只是心裡歎了一口氣——最後一點希望也沒有了，還能指望什麼呢？

　　等待，焦灼的等待，等到了醫療忍者終於出來。

　　「手術沒有問題，斑大人很快能恢復過來，只存在族譜裡的永恆萬花筒要誕生了。斑大人的話，一定能帶領我們走向更加輝煌的未來！」

　　說到這裡這個年輕的宇智波簡直熱淚盈眶，但接著就有些低落下來。

　　「泉奈大人，泉奈大人的話，總之泉奈大人已經完成了他的願望了。」

　　『不，並沒有啊』火核忍不住想，他想起了那個美貌如同天上繁星，聰慧地可怕的女人，泉奈的願望明明連伸出手觸碰都還沒有。

　　手術完成的泉奈的確沒有立刻死去，從這裡也看得出來忍者是一種多麼強悍的生物了——致命傷之後還要拿掉眼睛，就這樣居然還能帶一口氣。

　　中間幾次差點停止呼吸，只不過因為北線方面先遣小隊的到來吊住了他的一口氣。所有人都告訴他，那位長樂姬即將到來。

　　人力有盡，即使是忍者也是不能無休止地延長生命的。手術後第二天的晚上，泉奈又一次昏迷後醒來，精神似乎好了很多。

　　有經驗的忍者已經知道，這就是『迴光返照』，泉奈確確實實已經撐不住。

　　如果是在戰場一擊即死，或許還好一些也說不定。已經拆開紗布，使用了弟弟的眼睛的斑現在只能眼睜睜看著泉奈流失掉最後一點生命。

　　所以說即使是世界第一，最強？在這個時候也沒有什麼意義，留不住的始終留不住。最後一個弟弟也只能失去，在得到永恆萬花筒之後！

　　「所以說宇智波泉奈，你還沒死對嗎？」

　　忽然而來的女聲打破了斑的沉默和泉奈的微笑——即使泉奈什麼都看不見，他也知道是誰來了。

　　莉，當然是莉。不然是誰在這個時候敢闖進這間營房？就是他敢，宇智波火核也不會放人啊！

　　見到是莉帶領大部隊趕過來，火核沒有猶豫把所有情況幾句話概括，然後就目送莉進入了營房。

　　仿佛心裡這幾天的重擔都放下了，輕鬆地看了看今晚的夜空，輕輕呼了一口氣——所以命運什麼的，偶爾也會帶來一些希望。

　　「莉！」泉奈似乎是想伸手，但是他已經虛弱到這個都做不到了。

　　莉的神色變幻，她的心情很難說清楚——以前只是影影綽綽的感覺而已，宇智波泉奈不說，她就當作沒有，但是現在，或許的臨近死亡，濃重的情意，溺斃的深愛，幾乎要實質化了。

　　只是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現在最重要的是宇智波泉奈的命！即使沒有這件事，宇智波泉奈也是她的好朋友，沒有辦法是沒有辦法，但是她是真的有辦法的，她並不能保持沉默了。

　　看得出宇智波泉奈要說什麼，但是莉立刻打算了他。

　　「什麼都不要急著說，你今後還有的是時間說呢！」

　　在場的斑和泉奈還沒有理解這句話的意思，然而莉已經拔出自己的那把脅差了。

　　袖裡雪，真正的殺人之刀，莉不知道曾經用她殺過多少人，這一次卻是要用她來救人了，這還真是難以描述啊！

　　莉的眼睛裡血紅色勾玉轉動，五芒星浮現出來。旁觀的斑再瞭解不過這種情形，這是萬花筒發動了的意思。

　　每一個宇智波的萬花筒都有特殊能力，他只知道莉打開了萬花筒，卻不知道具體能力。這也相當於隱私——保命的底牌誰會亂說，總之這算是斑第一次看到莉打開萬花筒。

　　——然而聯繫之前莉說的話，不難推測。所以她的萬花筒能力和救人有關？


☆、鐵與血（3）

　　所有的一切還是要通過那個女人誇誇其談般的政治手腕來一記響亮的終結——忍者的力量在這一刻反而成了陪襯與點綴。現在回望歷史, 甚至覺得這是一種了不得的啟示：忍者的時代終究要過去了！

　　——《為權力而生的女人宇智波莉》

　　莉的眼睛當然不是有什麼救人作用的，這只是斑想錯了地方而已！

　　直死之魔眼——是可以斬斷一切的眼睛, 前提是莉認為活著的！不管是人類還是動物, 甚至是物品都可以。當然，理論上還要包括『概念』。

　　但是這需要對這些東西有深刻的理解, 甚至和力量關係不大, 對因果律的理解，對生與死的理解才是關鍵。

　　殺人, 殺動物之類的比較簡單，因為他們的生死很明確, 對於莉來說也完全符合邏輯。

　　換到沒有生命的物品上就艱難的多了, 但是常常受物老成精傳說影響的華夏人真的秉持著這種思想, 習慣了之後也不是不能把直死之魔眼運用出來。

　　當然，這種殺死物品可比殺死生命難多了，主要體現在費眼上, 偏偏意義還不大，莉很少使用。

　　更高一層就是斬殺『概念』, 之前莉並沒有做到過——一個是她自己本身就很難理解這個，看到死線、死點也就不清晰。另外一個就是費眼，對眼睛的負擔實在太大, 大到她不敢隨意嘗試聯繫。

　　現在卻是箭在弦上了，不管怎麼說，直死之魔眼救人不對症，她也只能硬著頭皮客串一回『殺生丸』, 而袖裡雪就當一回『天生牙』吧。

　　她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斬殺泉奈的『傷』，另一個是斬殺泉奈的『死』。從看到的難度上來說幾乎是一樣的，都是抽象概念，也沒什麼差別。

　　不過莉根本沒想過做後者，一個是更加耗費眼睛能量，另一個就是她可不想造出一個長生不死的怪物！是想讓宇智波泉奈成為火影世界第一位吸血鬼嗎！？

　　如果只是一個普通人，的確一輩子都很難摸到『概念』生死的感覺。但是攜帶者直死之魔眼的莉，即使從來沒有這樣使用過，那種感覺也一直陪伴著她。

　　那一定是存在的，只是她一定要細心、細心、更加細心地尋找——她在心裡這樣想著，查克拉進一步向眼睛瘋狂湧去。

　　前幾天在戰場上才流過血淚的萬花筒再一次出現了一樣症狀——其實這就是超過了負荷的意思。

　　但是莉恍然不覺，她確定她剛才看到了什麼，似乎是一閃而過的紛亂線條。還不夠，她一定要抓住！

　　概念也有生死，他的存在和消亡對應存在，莉是這樣不停告訴自己的——忽然之間莉看到了！紛雜的線路，那是死線，中間有一個特殊的點，那是死點！

　　居然看到完整的死點！莉簡直不敢相信今天的運氣，只是不知道這樣運氣是算自己的還是算宇智波泉奈的。

　　袖裡雪輕輕一刺，斑甚至沒來得及詫異這是對著泉奈的一刀，然後一切超出了他的想像，泉奈身上好像發生了時光回溯一樣的事情。

　　致命傷口以回溯的形式回到受傷之前，身體的變化是眼睛看不見的泉奈自己最清楚。力量，回來了。

　　莉松了一口氣，然後天旋地轉。

　　等到她醒來的時候，身邊照顧的人出乎意料，是斑和泉奈兩個人——這是什麼級別的排場！就算莉這幾年算是見過大場面的，一時也有點吃不消啊！

　　「泉奈，你的眼睛？」

　　也是沒話找話，泉奈現在的眼睛是一隻三勾玉和一隻雙勾玉。按照莉瞭解的情況，泉奈的眼睛已經換給了宇智波斑的話，這必然是從族裡得到的。

　　話說連年打仗，族裡有一些存貨並不稀奇。

　　總之這是可以推測出來的事情，也用不著特意問。只是莉實在覺得自己要是不說一些什麼，那可真是尷尬啊！

　　泉奈本來正在給莉剝雞蛋，在戰場當然一切從簡，大多數就是兵糧丸打發了事，也不知道他從哪裡搞來的。

　　聽到莉的話，把雞蛋遞給莉，然後輕輕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溫和放鬆地笑了。

　　「我的眼睛已經給斑哥了，你應該知道的。不過現在的眼睛也不錯，之前用的眼睛看東西已經很模糊了，現在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還是人人都想要萬花筒啊！

　　不過莉很清楚，泉奈還真是沒有一點後悔什麼的，他和他的兄長宇智波斑的羈絆就是這樣的。如果是把眼睛給對方，只怕高興的情緒更高。

　　「這一次也要更加謝謝莉啊，你的萬花筒。真是沒想到居然是那麼稀有的能力！一定要好好保密，千萬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泉奈更加溫柔地凝視著莉的眼睛，莉只能低著頭，躲開那雙眼睛。

　　「不，應該說最好不要使用！醫療班說你是透支了一次眼睛，次數多了的話就會像之前的斑哥一樣。」

　　宇智波斑就在這個帳篷，只是他似乎在低頭研究地圖什麼的。這時候他倒是抬頭了，不過也沒有反駁泉奈的的話！

　　「這次算我欠你一次——不過這種事還是少做吧！小鬼始終是小鬼，這個對於你來說是超出負荷的，如果想要那雙眼睛看的更遠的話就小心一些吧。」

　　相比於這兩個坦誠或者不坦誠地關心自己的眼睛，莉反而不是很在乎。畢竟萬花筒對她的意義越來越弱，大不了將來自己斬掉眼睛瞎掉這個『概念』就是了。

　　如果不成功就換眼，想必到了那個時候這雙眼睛已經無關緊要了。

　　不過這些她並沒有說出來的意思，吃完雞蛋，喝了幾口水，整個人又戰力滿格了——說了忍者就是這一點強，只要不是致命傷，恢復起來快的驚人。

　　不說帳篷裡如何如何，外面是要翻天的節奏。兩邊匯合、斑大人獲得永恆萬花筒、泉奈大人恢復過來，簡直是好事一件接一件。

　　「所以戰術就這樣決定了？」

　　比莉還晚了一步的參謀部總算到達了，聯合南線人員迅速制定了新的戰場策略。不管怎麼說，得到新局面、新支援的南線煥然一新。

　　參戰的積極性空前高漲，揚言要給千手那邊一些鮮血的教訓！

　　他們是這樣熱血上頭了，參謀和幾位統帥卻不能頭腦發熱，一切只能按照作戰計畫來！

　　「千手柱間當然交給斑大人，千手扉間的話，現在泉奈還沒有適應新的眼睛，一切就交給我吧！」

　　雖然在說到千手扉間這個名字的時候莉內心不能說毫無波動，但在場沒有一個人發覺。

　　莉說的順理成章，大家也沒有什麼異議。忍者的戰爭到底和普通人的戰爭不同，講究的是壓制對手的頭號人物——不然呢，放任人家在戰場上肆虐嗎？

　　況且你連人家的頭號人物都做不到牽制的話，也就沒有再談勝利的資格了。

　　當然，往後走的二號人物、三號人物也要特意照顧，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莉現在就是除了斑以外，這邊所有人裡的最強。自己這邊的二號人物收拾對手的二號人物，很好啊，這沒毛病！

　　只有泉奈自己並不願意，他不是一個會在工作上感情用事的人，他有自己的原因。

　　「那個男人，不得不承認沒那麼簡單。莉不瞭解他，很可能會被他戲耍！即使沒有萬花筒了，我依舊和他有來有往——上次他那個新術我有些在意，但是提前防備的話，他也不會得手！」

　　莉再三確認他不是為了意氣之爭想要和千手扉間來個決一死戰，這才勉強同意。

　　「到時候我會照顧戰場，優先突破普通忍者形成的屏障的同時也會注意到你這邊的——你不怕到時候丟人，讓我去救你，你這麼選我是不在意的。」

　　莉這樣說倒是讓斑安心不少，關於弟弟對陣千手扉間的勝率，他嘴裡不會承認，心裡還是清楚的。原先可以說不相上下，現在失去了萬花筒的泉奈很可能並不是千手家老二的對手。

　　「我不怕丟人，我們是一起的，戰場上同伴互相幫助很常見啊！」

　　泉奈完全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雖然最後可能會變成莉救他，而不是他去救莉，這一點很讓人扼腕。

　　但是莉救他也不錯啊，這當然是很了不起的關係才能做到這個地步——話說戰場上互相救命的關係，生死之交也不錯啊！

　　只有看穿了一切的火核小哥忍不住捂臉，話說難道不該是趁著氣氛最好的時候表白嗎？這時候變成生死之交，那不還是朋友。

　　不管怎麼說，兒女情長什麼的暫時沒有，這一群忍者也不是天天做這些的人，有這個時間就去打探情報分析情報了。

　　千手這邊也接到了一些情報，像是宇智波斑得到永恆萬花筒是不知道，但是宇智波泉奈沒死還是很清楚的，畢竟是一個大活人要走來走去。

　　這就是千手扉間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了，他對自己的掌控力讓他在自己做的事情上是十分自信的。

　　當時他給宇智波泉奈造成的傷害沒道理還能活下來，這根本不可能！除非是得到了特殊的治療，畢竟是忍界，有什麼情況之外的情況實在是太容易了。

　　不過如果宇智波的醫療可以做到這個程度，他們只怕就要重新評估一下戰爭的事情了——不是千手扉間瑣碎，而是他最厭惡超出預料的事情，這大概就是他的作風了。

　　戰鬥與戰鬥之間的停息才是戰爭的間奏，戰爭更多時候就對抗的鐵與血。之前因為兩邊默契休戰帶來的平靜轉瞬即逝，兩邊在戰場附近小規模的摩擦試探在不斷升級，新的戰鬥開始可能就在下一秒！

　　「看來你最近還不錯啊，千手扉間！這一回我可是從地獄爬回來的，連著上一次的賬，我們來算一算吧！」

　　泉奈似乎是玩笑又似乎是認真

　　「上一次使用的那個卑鄙的術，如果你要用的話就接著用吧，只是這一次可沒那麼容易了！」

　　千手扉間終於能夠確定宇智波泉奈確實還活著，或者說活的很好！

　　這不科學！如果不是千手扉間從不懷疑自己，他都要懷疑當時自己是不是陷入了宇智波某種強大的幻術了。

　　「泉奈你話太多了，請快點動手好嗎！」

　　兩個對峙的人都聽到了這句話，泉奈倒是很自如，『嗨嗨』點著頭就上手攻擊千手扉間。

　　千手扉間倒是有一瞬間的怔忡，但也只是一瞬間——莉穿著忍者服飾方便行動，戴上面具也是當然的。

　　別人可能認不出莉來，但這個人絕不可能是千手扉間！這個女人在他心上刻下紅字，然後年復一年。

　　即使想起她的時候不多，有的時候一年只有一次兩次，可終歸是想起來了。

　　話說這些年一直沒有在戰場上認識一個女性萬花筒宇智波，在失望的同時也是慶倖。刀劍相向沒問題，可是自己的心最後會怎樣，他自己都不知道。

　　誰能想到再越來越少想到這件事的時候，這個人好像從天而降出現在他眼前。

　　不過現在根本不是千手扉間能夠管理這些事情的時候，戰場的形勢和眼前的對手都讓他不能掉以輕心。

　　泉奈確實失去了萬花筒不假，但是雙勾玉和三勾玉已經足夠有用，實際上一直頻繁使用萬花筒也是不可能的，更多的時候他就是保持這個狀態對敵。

　　再加上他勤學苦練，從小修煉得到的高超忍術、體術、刀術，他可不會離開萬花筒自己曾經能夠做到的，現在就做不到了！

　　兩個人在複雜絢爛的忍體術之間對決，偶爾也會刀刃相向。

　　至於莉，大約游離在兩人對決的戰場周圍，簡直是是在對地方進行清場！如果說一開始她還只是使用大規模大殺傷忍術造成範圍傷害，搞得對方實力銳減。

　　後來炮灰清場差不多了，精英們上的時候她的萬花筒就打開，一根千本消滅一個，效率之王都比不上！

　　說過了，這就是忍者戰鬥的不同。對於那些超常規的忍者必須每一個都至少能夠牽制住，不然放任他們的話，結果就是災難性的！

　　現在的情況明瞭了，就算其他援軍不算，只是增強莉一個人，情形也會完全偏向宇智波這邊。

　　所有的高手都是互有對手，只有莉一個人carry全場都不成問題。這樣普通忍者就是給他送菜的！

　　——事情不能這樣下去，普通忍者損耗太多，家族將來的未來怎麼辦？死一個可以不在乎，十個百個呢？即使自己是百人敵、千人敵，也不代表自己一個會比十個普通忍者重要。

　　想要去幫忙的心可以理解，但也就是想得美而已，正在纏鬥的對手怎麼會輕易放過他們。包括宇智波泉奈對千手扉間。

　　「喂！千手家老二，怎麼可以這樣心不在焉呢？這樣可真的會死人的！」

　　泉奈當然看出來了千手扉間想要阻止莉的行為，所以他哪怕被千手扉間壓制，有些狼狽，最後還要說這樣挑釁的話。

　　「我還真不知道泉奈你在戰場上是這個樣子的宇智波泉奈，簡直話癆地可愛！」

　　的確是太得意忘形了，千手扉間的武器已經過來了，還是莉順手投擲了一枚手裡劍幫他擋掉，不然又要受傷。

　　莉幾次跳躍站到了泉奈的身旁，完全不打算給他面子。

　　「現在我命令你和我換班！在這場戰爭的職權上我是高於你的，現在到了你乖乖聽話的時候了！」

　　莉現在的氣勢簡直太驚人了，每一句話都被她說出了理所當然的味道。

　　泉奈聽到這句話簡直就像是小狗聽到了主人的呼喚，膝蓋被錘子敲打了一次，在考慮清楚這是一個怎樣的命令之前，他已經照著做了。

　　「真沒想到會和大人在這裡再次相見 ，這可真是——」

　　說謊，莉當然很清楚，當知道南線戰場這邊是誰領導的時候，莉就應該知道會遇到誰了。

　　千手扉間要知道對方是在說謊，然而他無法吐露半個刻薄的字，例如虛情假意、裝模作樣之類的。

　　「夠了，敘舊就不必了，我們不該認識的。」最終他也只能這樣說。

　　莉反而灑脫的多，不避諱，也沒有一定要回憶的說法，也就隨他的意去了。

　　不說話的話那就只剩下動手了，對於忍者來說打一場或許是更加清晰的一次『交流』才是。

　　相比曾經兩個人的對決，現在的莉如果不使用萬花筒根本不能像以前一樣壓制千手扉間——從這個角度來說，莉其實是相對千手扉間退步了的。

　　這也是沒辦法的，千手扉間這些年都是腥風血雨，戰鬥經驗、戰爭經驗，乃至修煉這些，也不是莉這個基本只在本丸處理公務的『文員』能夠相比的。

　　但是宇智波一族本來就是神給開了掛的一族，自帶外掛『寫輪眼』。反正現在莉能夠使用萬花筒，那麼對不起，扉間巨巨，您就接著被壓制吧。

　　萬花筒之下，死線是如此的清晰，就連死點也隱約可見，只是莉懶得費眼去找而已，畢竟這些天用眼實在太厲害了。

　　莉的刀術依舊有著曾經的魄力，或者說更加老道，也更加華美了。

　　當她順著風切過一條死線的時候千手扉間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即使並不是一個致命的位置，他的戰鬥本能告訴他『逃走，快逃走』！

　　『嘖！』，千手扉間及時躲閃，算是毫髮無傷，莉忍不住心裡嘖嘖稱奇。她知道，千手扉間一定感受到了什麼不同的危險。

　　這也是有可能的，畢竟這些屍山血海裡鍛煉出來的殺人鬼，對戰鬥、對敵人，敏感度高的驚人。

　　這其實也是她當初從小努力鍛煉刀術和體術原因，要知道忍術可比這兩個酷炫得多！

　　在知道這個世界得到的特殊能力是『直死之魔眼』，將來會以萬花筒寫輪眼的方式迅速送到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應該努力練習什麼。

　　『直死之魔眼』說起來不是一點點酷炫，擁有這個能力的人氣角色兩儀式的話可是成為名言。

　　『只要是活著的東西，就算是神我也會殺給你看』，然而話是這麼說，首先是你要覺得人家活著，其次你要能夠和人家近身——不然怎麼斬斷死線和死點？

　　如果將來空看得見死線死點，體術刀術卻不足夠支撐真的去斬斷，莉就算是製造了天大的笑話了。

　　然而就算是她現在的體術和刀術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也不代表她就能徹底掌控住形勢，人家這不是脫離了。

　　不過莉的能力在單挑中確實算是外掛級別的，人家會脫離，莉這邊也會追——現在宇智波泉奈在千手們中間幾乎殺了個七進七出，雖然死的人不一定有莉剛才多，但是千手們的仇恨一下就被他拉住了。

　　現場出現了一幕相當難得的奇景，千手一族二把手被一名宇智波女性忍者在戰場上追著打。

　　千手扉間是什麼人？千手一族數得著的高手，心機深沉、冷靜自持。平常對陣萬花筒忍者宇智波泉奈尚且你來我往，現在是被一個帶著面具的不知名女忍者壓制成這樣，不是親眼所見，誰信！

　　宇智波泉奈看了都頗覺得好笑，同時對於莉的萬花筒有了新的推測——事情並不是之前以為的那麼簡單了。

　　但是接著他就笑不出來了，兩個人偶爾的說話是他這個並不專心的人正好能聽到的——所以這兩個人到底？！

　　「您真的不想要試一試，這雙眼睛說起來還算是您的饋贈啊！有關於他的能力，我都覺得很有意思，難道您就不想知道。」

　　莉的眼睛來自於她的初戀，這是泉奈早就知道的故事。

　　已知莉的眼睛是千手扉間的饋贈，以及莉的眼睛來自於她的初戀。所以不難得出一個結論：千手扉間是莉的初戀。

　　曾經的想法想法忽然浮上了泉奈的心——莉的那個初戀還是打死吧！

　　「千手扉間，我們兩個決一死戰吧！這一回我一定親手終結你的性命！」


☆、戰爭與和平（1）

　　天下人宇智波莉征伐天下的那些年, 幾乎擁有公認的最強權勢！她在得到火之國的臣服中以絕對的統治力擊敗了對手，這也是那些年宇智波莉統治下, 雷之國征伐之路的縮影。

　　——《天下人宇智波莉》

　　宇智波泉奈突然介入莉和千手扉間的戰鬥, 兩個當事人都是一臉懵逼——你怎麼突然出來了！

　　這樣突然介入別人的戰鬥，說真的, 很容易死人的！

　　千手扉間當然不在意宇智波泉奈的死活, 莉卻不能讓自己好不容易救下的人出什麼事，連忙配合退開。

　　「宇智波泉奈, 你是想死嗎？你該不會是千手一族派來的臥底吧！」

　　這就純粹是胡說了，誰都可能是臥底, 宇智波泉奈也不可能, 他可是著名的鷹派人物！

　　剛剛被沖昏了頭腦的宇智波泉奈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蠢事, 不用莉說已經後怕——凡是莉的身手差一些，他剛剛撿回來的性命又要生死上面走一回。

　　「所以你已經不會戰鬥了？既然是這樣趁早離開這個戰場吧！」

　　宇智波泉奈無話可說，千手扉間倒是冷笑回應, 招呼上去就是武器。

　　泉奈心裡火起，生平沒有比現在更加厭惡一個人——千手扉間！絕對要斬斷他的性命。

　　參雜著查克拉金屬的長刀出鞘, 一刀刀劈砍，上面閃爍著炫目的白光，這是傳導了查克拉的關係。

　　這時候這把本就有名的刀劍更加危險, 這種處理下，只要沾上一點皮肉，即使是千手扉間也會相當難受。

　　當然了，這麼酷炫的招數也有自己的弱點——不然宇智波泉奈怎麼不在戰場上常常保持這個狀態？查克拉消耗實在太大了, 用了這個一會兒，立刻放電。

　　千手扉間當然不知道宇智波泉奈為什麼突然發瘋，只當他是和自己『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而已，畢竟差點要了他的性命。

　　莉已經管不住這個放飛自我的宇智波了，只能在一旁盡力掠陣，一邊干擾其他戰場上的敵人，一邊防止泉奈在千手扉間手上吃虧。

　　有了莉的支援，泉奈的動作不可以說不輕鬆。現在的整體情況就是宇智波這邊勝過了千手那邊，並且時間延長，戰場上形勢越明顯。

　　事情本來應該這樣下去的，偏偏關鍵時候就會有意外。

　　「發生了什麼？」

　　突然的巨大震動打斷了戰場上的一切——即使戰場再講究心無旁騖，只關注自己的對手就好，面對這樣級別的異樣，還是要停手的。

　　「是那兩人。」

　　莉跳到了高處，對身邊的泉奈說——也只能是那兩人了，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

　　「真是傳奇一樣的男人啊！」

　　莉緩緩吐出一口氣，像是感歎一樣。她慢慢回憶，似乎想起這兩個人到底能夠成就多大的榮光，以至於消失在這世上後還能夠憑藉如今的驚才絕羨，成為籠罩幾代人的陰影。

　　這兩個人打起架來有什麼樣的排場和震動也不必稀奇，他們就是有這樣的能力！

　　雖然之前大家已經有意識地遠離了兩人交戰的區域，但是現在看來根本不夠。從莉所在的地方看過去，原來的戰場已經毀的不成樣子了。

　　無比巨大的高山被斬成兩半，中間是刀刃的厚度；高聳入雲的木龍；狂風過境一樣的樹林......每一樣都是戰鬥帶來的後果，說是毀天滅地也沒什麼問題。

　　忍者之神和忍界修羅到底還是要有一個了斷的，從莉的眼光來看，恐怕千手柱間才會得到最後的勝利。

　　從一個讀者的角度，這一切都是岸本的安排，不會有什麼想法。但是現在莉不能，身處其中她的立場決定了她只能接受宇智波斑贏。

　　輕輕拉上面具，緊了緊馬尾的發帶，說話斬釘截鐵。

　　「你盯住千手扉間，我去幫助斑大人，他那裡勝利必須確定下來！」

　　泉奈的眼光當然也不差，只要他沒有那一層厚厚的兄控濾鏡，莉能夠看得出來的形勢，他當然也看得出來。

　　同時，經常遇到這種情況的泉奈也很清楚那邊的戰場有多危險——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的戰鬥是那麼好干涉的嗎！？

　　但是最後他也沒能說出什麼，只能打起精神全力應對千手扉間，至少要讓這邊沒有後顧之憂。

　　說起來何其巧合，即將要作為不死不休的敵人的宇智波泉奈和千手扉間竟然恰好抱著一樣的一抹擔心。而且同樣的，兩個人都沒能說什麼。

　　如果說泉奈不說是因為瞭解莉，那麼千手扉間呢？因為立場，這不是他能夠說的話。

　　此時此刻的莉其實也是心裡日了狗的，她根本不想摻活進那兩個男人的戰鬥好嗎！她現在已經很清楚了，自己就算開了掛也不到那兩個人的水準，果然《火影忍者》就是一個血統決定一切的故事！

　　身為這個世界命定的『對手、兄弟、朋友』，不用說，戰國時代就是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最強。

　　憑藉他們兩個，這個世界的忍者就只是分成了兩種而已，一種叫做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另一種叫做其他忍者。

　　這個其他忍者當然也包括莉、泉奈、千手扉間這些人——這是因為他們的強還算是忍者的強，另外兩人的強就很難說是人類了。

　　但是這種情況莉是不得不上，總不能看著千手柱間壓制宇智波斑吧。一但千手柱間解放，戰場這邊是要亂套的！

　　不過莉也不是真的不要命了，實際上她比誰都要愛惜自己的性命。

　　她只是很清楚斑即使被千手柱間壓制，也不至於放千手柱間肆意肆虐——更何況自己又是什麼庸手？這些年的修煉，她當然對自己也有信心！

　　莉從來沒有和宇智波斑配合過，但是她切入的這一步簡直恰到好處。她也並沒有要擔當主攻手的意思，只是在一旁給宇智波斑打助攻而已。

　　莉的五芒星瘋狂轉動，千手柱間的死線已經暴露，死點卻是模模糊糊——莉倒抽了一口涼氣，這還真是非人哉！

　　千手柱間是一個活人，按理說他的死線死點應該是最容易看出來的那一類——但是他自身的『能量』實在是太強了，以至於『直死之魔眼』都有些被壓制。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有死線也算足夠了。

　　苦無一支一支投出，鋒利的刃是為了切割一條條死線。千手扉間尚且能感知到莉看似平凡無奇攻擊下的奇詭，千手柱間怎麼會漏掉。

　　躲避成為了選擇——其實這才是莉的目的，畢竟她也不指望這樣簡單的攻擊真的能招呼到千手柱間身上，不然今年忍界第一悲劇人物就要誕生了。

　　躲避其實就是一種壓迫，如果對手只有莉一個，千手柱間有一百種方法打反擊。但是現在莉只是給宇智波斑打助攻而已，難道能夠無視宇智波斑？

　　宇智波斑臉上確實帶著一抹冷笑——戰鬥中被千手柱間壓一頭已經是奇恥大辱了，莉還來介入他的戰鬥。如果換一個場合，換一個人，這個人又十條命也嫌不夠的！

　　現在是莉，他能怎麼辦？從小到大，即使他是一個再凶的人，對莉的時候也是只有他妥協。那些年『阿勢登』他是稱呼的少了嗎？通信可以作證。

　　所以現在能夠讓宇智波斑快要爆炸的心情發洩的就只有千手柱間了，雖然是曾經牽絆非常深的朋友不假，但也打了這麼多年了，也沒什麼顧慮！

　　更何況——當著自己的面躲避，哦豁，這是把自己在一邊忘記了吧！

　　當宇智波斑想要刷存在感的時候，他的存在感從來都能夠hold住全場。畢竟在大家最多發揮忍術力量的時候，他是能夠開高達的男人，簡直不是一個畫風！

　　高大的巨人凝聚成型，光是那恐怖的查克拉量就讓莉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說好的宇智波種族限制，查克拉量比較不足呢？告訴我這是什麼（冷漠臉。

　　宇智波斑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奇葩，那麼和他一起的千手柱間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面對宇智波斑的最強招數，他發動大威力的木遁忍術也很順理成章——相比起他本人，倒是他的忍術比較好斬斷，這是什麼道理！

　　莉一直保持著的萬花筒看到這個的時候自己都不敢相信，當然，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袖裡雪出鞘一刀、兩刀、三刀——然後木遁忍術效果沒有了。

　　就是千手柱間一時都『咦』了一聲更，然後趕緊避開藍色『高達』，即斑的須佐能乎——原先預想的忍術對抗突然被破壞了，這時候不躲開是要硬抗須佐能乎嗎？

　　千手柱間又不是傻子！

　　戰爭到了這個地步，在莉看來應該已經算是結束了。不然還能怎樣？或許一些宇智波巴不得借著機會有仇報仇，莉這邊這樣的想法卻不是很重，這些人又不是她的敵人，也不過就是敵人的雇傭軍而已，說不定將來也是自己的幫手呢！

　　所以等到天邊綠色煙花信號之後她就緊急叫停了戰鬥，帶領部下撤出了戰鬥序列——對手一方其實已經撐不住了，即使不知道原因，也是巴不得停戰。

　　「剛剛為什麼做出這個決定？」

　　戰場上斑並沒有質疑莉的決定，實際上全戰場的指揮權就是他授權給莉的，不然原本南線部分的戰鬥人員怎麼會這麼聽話？

　　即使在形勢一片大好的情況下，他也無聲支持了莉的決定，不然剛才的場合絕不是能夠輕易擺平的！

　　但是到了私下他還是要發問的，實際上他也有點不爽突然結束戰鬥。

　　莉卻是笑眯眯的。

　　「夠了，到這裡結束就可以了——大概從此以後火之國也不會有戰爭級別的任務了！」

　　莉想要等待的消息已經等到了，大概是為了配合她的話，有參謀部的年輕人過來給她報信。

　　「長樂姬大人，鹿介大人他們已經回來了！」

　　「來的可真快啊！」莉贊了一聲，就轉頭笑著看了看宇智波斑。

　　「斑大人的疑惑要得到解答的話還是要問我的參謀長呢！請和我一起去見一見他吧！」

　　不只是斑，泉奈、火核、政宗這些核心人物都到了。奈良鹿介當然不是一個沒見過大場面的，心態最好的就是他了，甚至連懶散的樣子也沒變。

　　「啊，真是麻煩死了——我說莉大人，非要這時候就說嗎？」

　　按照往常的做法，遞交一份說明文件就算了多好！簡潔、高效，還能方便存檔呢！

　　「今天你是大功臣，本來應該聽你的，但是事情太重要了，你就不要再裝模作樣了！」說到最後一句，莉幾乎已經是笑駡了。

　　這時候的莉絕對是她最漂亮的時候之一——勝利唾手可得，一切都按著自己預定的劇本排演。以及權力，即將到手的更加充沛的權利簡直讓她容光煥發。

　　她平常已經非常具有魅力了，這時候的她更加嫵媚多情。是正成熟的花朵，一顰一笑的時候足夠讓人流連。

　　笑著的莉簡直閃閃發光，顫抖的睫毛就像是是花朵輕輕抖動了花瓣，優雅、浪漫。以至於『功力深厚』的奈良鹿介也微微愣了一回神，最後只能無奈笑著攤手，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他那裡敢惹這個姑奶奶！

　　「一切按照您的部署，軍隊那邊已經接連攻下火之國最有戰略地位的幾座大城——我去見了火之國大名，確實和您說的一樣，相當識時務。只要能夠保證戰後的領地能夠有現在的一半，以及領地不受破壞，他願意宣示成為您的家臣。」

　　說來話語是很簡單的，只是勸降而已，但是其中的考量是很複雜的！

　　總體來說莉是想要建設這個世界的，對於多打一場仗，多殺幾個人，一點興趣都沒有。如果可以的話，她當然是『攻心為上，攻城為下』。

　　破壞了不要錢重修？死人了將來不是她的領民？

　　「所以現在的情況就是我們這些『骯髒』的政客之間已經達成了共識，所有的事情都會結束，包括『火之國』這個名字應該也會被廢除。不管怎麼說，我即將成為這片土地的主人。」

　　莉神采奕奕地說出了情況，繼續戰鬥和犧牲，既不經濟也不人道，這是她拒絕的。

　　宇智波斑冷笑著挑眉。

　　「之前的戰鬥算什麼，事情變得沒有任何意義。」

　　有些時候宇智波斑是比小孩子還要幼稚的存在，莉歎了一口氣，只能用哄小孩子的心態和他解釋。

　　「事情當然有意義，如果不是之前的戰果，人家會不戰而敗？只是事情到了現在，繼續戰鬥會顯得得不償失。」

　　莉凝視著宇智波斑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

　　「我不知道您是怎麼想的，但是在我的思想裡面，每一個生命都是珍貴的。為了達成我的目標我有時候要漠視這個，同時卻永遠不能忘記這個，忘記自己本來是一個怎樣的人，不然到了最後我又算什麼？」

　　莉的眼神實在是太過於真摯了，幾乎灼傷了在場的所有人，何況是直視著真摯的宇智波斑——在這場眼神對決中，他率先把眼睛移開了。

　　妥協，依舊是妥協。或許不會有什麼變化了，畢竟從小到大，他已經對她妥協了無數次，不是嗎？

　　戰爭確實不會進行下去了，原本火之國雇傭的忍者很快就接到了任務書——提前終止任務。

　　價錢照付，但是任務就到此為止了。

　　事情已經相當清楚了，千手扉間立刻就能猜到，雷之國，或者說出雲城已經得到他們想得到的了！

　　——這大概就是忍者的命運，成為其他人博弈的工具。需要的時候使用，當知道只有認輸的時候，也就只能收起來了。

　　這次似乎和過去沒什麼兩樣，但是千手扉間知道絕不一樣。他不同於只會關注自己本身的一些忍者，對於北邊土地上發生的事情他也有所分析。

　　所以他很清楚，這片大陸中心土地上生活的人，從普通人到忍者都即將過上另一種生活——結束之前已經持續百千年的生活方式。

　　是好還是壞？或許總體而言是好事，畢竟雷之國的事情已經很大程度上說明了。但是到了個人和家族就說不定了。

　　什麼都不用說，出雲城的主人是宇智波就已經足夠了。天然的矛盾仇恨，誰知道會有什麼麻煩。

　　即使這些年千手也不是好相與的角色，沒有他們對抗不了的敵人，沒有他們做不好的任務，也沒有他們防備不了的災難。但是現在的這種困難，絕對是千手扉間最不願意面對的。

　　「扉間，你啊，也不用這麼憂慮。說實話我還想要看看在雷之國的奇跡能不能來到火之國，如果真的能夠得到和平的話，我們的願望不就實現了嗎？」

　　千手柱間不同于他的弟弟，總是容易陷入一些考量。或許他有更加強大的內心也說不定，所以才能用最廣博角度看待這些問題。

　　他的確自信，一點也沒有憂慮和遲疑——因為他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能解決的。依靠他的木遁，依靠每個人的『心』。

　　不管怎麼說，事情已經塵埃落定了。火之國以火之國大名為首的十一位大領主向雷之國宇智波表示臣服，從此以後再也沒有火之國。

　　重新興起的劃分地域成為『番』，雷之國成為雲雷番，火之國成為炎上番——所以野心簡直昭然若揭，別的國家是下一步的目標呢！

　　這十一位領主的識時務當然是有回報的，保留一半封地的基礎上轉封其他地區。至於另一半的領地，以及不在這十一位領主之內的其他領主土地，自然就是由出雲城來直轄。

　　「什麼時候本家已經成長到了這個地步了啊！」

　　完成火之國征伐計畫之後，望著這片大陸上最廣大、最肥沃的土地，最多的人口，莉身邊的人總算不用教了，每個人都很清楚這些意味著什麼。

　　財富、名聲、權勢！

　　莉在火之國北面設立了『總指揮所』，親自坐鎮『炎上番』的一應開發事宜，總之是為了確保工作能夠以合理的方式、合適的速度鋪開。

　　「這對於我們來說應該是一個極大的挑戰——火之國新獲得的土地和人口幾乎和我們擁有的一樣多。這是極度考驗我們的工作能力的，但是我覺得我們可以做到！」

　　莉在會議室最前面慷慨激昂地進行講話，會議室也佈置的相當有特色。

　　各式各樣的小標語『大幹一百天，為出雲慶典獻禮』『新區開發講效率，民眾安撫講方法』『個人工作一小步，共同事業一大步』。

　　如果不是文字不對，莉都要以為自己進入的是另一個特殊世界了。應該說這個世界畫風變成這樣，全都是她的鍋啊！

　　「那個小鬼平常就是這樣工作的？」

　　斑簡直覺得不可理喻，更不可理喻的是底下她的部下們狂熱的樣子。直接這樣說吧，這時候讓他們為她去死，中間也絕對沒有一次停頓。

　　戰爭雖然結束了，莉對於斑和泉奈他們的雇傭卻沒有停止，直接把人帶到了總指揮所——有這幾個大神坐鎮，在這段政局不穩定的時期，也能少許多牛鬼蛇神。

　　和斑不同，泉奈倒是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在旁邊跟著鹿介躍躍欲試——莉之前就看好泉奈在戰鬥之外的天賦，有過拜託。

　　莉的請求，泉奈根本不會拒絕。

　　火之國確實不是一塊小地盤，想要消化的好，中間不知道要過多久。

　　但是這樣臨時性質的總指揮所是不會一直存在下去的，等到度過這個冬天，春天來到的時候，一切就像是開始了一個新的輪回。

　　——人們不會記得之前的戰亂和傷痛，而是在政府派出的基層官員的幫助下得到了種子、農具，以及扛過這段青黃不接時期的糧食。

　　村子裡是這樣，城市裡恢復地更快。新的建築、新的商人、新的生意，一樣樣出現——雷之國名聲在外，商人們甚至相信這是一個更好的機會。

　　政權有了這樣的形勢也就穩定下來了，莉即將要離開火之國——或者說炎上番。

　　不過在此之前她還要做一件事。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18 11:16

☆、戰爭與和平（2）

　　這個女人確確實實是一個傳奇——包括她的愛情, 以讓同時代眾多男子陷入同一種『毀滅』的方式。但是誰也沒有想到，傳奇的開頭, 傳奇的過程, 並不需要一個傳奇的尾巴。

　　原來只是正確的時間恰好有那一個人而已，誰能想到最後的贏家竟然是他。

　　——《傳奇戰國的傳奇戀情》

　　莉確確實實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為了這件事她甚至必須離開總指揮所, 去往另一座更接近原火之國中部的城。

　　「就是這邊了。」

　　隨行人員也少的可憐，莉只帶了奈良鹿介和宇智波政宗——至於斑和泉奈, 也算是她的邀請對象。

　　是的，她這一次是邀請了幾個人, 商量一件她早就想要解決的事情。

　　實際上除了兩位宇智波以外, 就只有兩位——

　　「千手扉間？！你們怎麼在這裡！」

　　千手扉間現在已經榮升為泉奈最討厭的人了, 沒有之一。要知道在原來，一直『矇騙』兄長的千手柱間還可以和千手扉間並列呢！

　　千手扉間皺了皺眉頭，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只是和莉點了點頭，就算是打招呼了。

　　「在這邊, 跟我來吧！」

　　沒錯，另外兩位就是千手柱間和千手扉間了。

　　這是三天之前莉的邀請，派人送到了千手一族的族地——以雇傭書的形式, 不然她的信件說不準根本進不去千手一族。

　　甚至為了打消對方的疑慮，在莉自己定下見面時間的前提下，大方地讓千手自己決定見面地點，不然莉做什麼眼巴巴來一次中部！

　　莉當然不管一個房間內千手和宇智波的波濤洶湧, 只是頗為公事公辦地做介紹。

　　「這位奈良鹿介是我的秘書長，他並不算這次行動裡面的參與人員，但是事情並不用對他保密，他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

　　奈良鹿介耷拉著肩膀，抬了抬眼皮，沒什麼精神地鞠了個躬。然後就把手上的文件人手發放了一份。

　　「至於不肯出來和大家見面的算是我的一個部長，現在負責守護我的安全，暗中保護，他不會出來的，不過也不用擔心什麼」

　　說完這個莉就站在了主位，千手兄弟和宇智波兄弟則是在她兩邊下手相對而坐——這大概是兩邊第一次能夠這樣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吧。

　　至於這樣的心平氣和其實只是表面上的事情，莉就不管了，這也是她穿越的福利之一——她很清楚他們是什麼樣的人，至少對自己的計畫沒有人會拖後腿，這就夠了。

　　「在這裡我首先要和諸君確認一下，周圍確實沒有什麼異常。無論是什麼人，或者說不是人，總之沒有任何生物靠近這邊，對吧？」

　　莉當然不會明知故問說些無意義的話，她自己實力相當不錯，這世界上能夠瞞過她的潛伏者已經是屈指可數。

　　偏偏這時候還要讓其他人確認，恐怕不是隨便說說的。

　　「沒問題。」「沒問題。」

　　這是千手扉間和泉奈同時進行了發言，然後又是兩個人並不友好的對視

　　然後則是斑對莉輕輕點頭，千手柱間笑嘻嘻地保證解釋了一遍。

　　得到這些肯定以後莉才算是松了一口氣，即使她要防備的那個『東西』再能夠無知無覺潛入，也不能做到這個地步。

　　「我要說這件事事情之前還有一件事要詢問，對於我的話你們信任嗎？」

　　宇智波斑嗤笑一聲，按照莉的理解這就是肯定的意思。當然泉奈是更加坦率的，笑的眉眼彎彎那，把小辮子放到肩膀上，似乎對莉的話都有些不理解了。

　　「當然相信莉呀！」

　　莉轉而去看不說話的千手兄弟，以千手扉間之沉穩不說話並不稀奇，不過千手柱間也保持了沉默這就有些出乎意料了。

　　莉沒有去管千手柱間，而是先看著千手扉間。

　　「那麼扉間大人是不相信我嗎？」

　　『我為什麼要信任你？』，千手扉間是想這樣發問的，但是最終看向那雙形狀熟悉的眼睛，什麼也沒能開口。

　　閉上眼睛，等到睜開的時候已經下定了決心——只是再一次認輸了而已。

　　「不，我相信你。」

　　千手柱間眼睛裡的訝異一閃而過，但是最後也沒有對弟弟的話發表什麼評論，只是接著說話。

　　「如果是扉間信任的人，那麼我當然也沒什麼問題！」

　　莉總算滿意了，泉奈卻氣炸了——剛才那是什麼糟糕的對話！所以千手扉間果然還對莉不懷好意！

　　「很好，我想我可以把事情對各位說清楚，這或許的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不過好在我有這個耐心和時間把故事說完。」

　　沒錯，莉打算說的就是火影迷們眼中的天然大坑——絕的故事。所有人都懷疑這是岸本故事圓不下去了，所以把所有事情推到一個人頭上，然後乾乾淨淨完結。

　　不管事情是不是那樣，這個世界既然是《火影忍者》世界，最後總會一本正經地執行岸本的意志。至於莉始終考慮不通的邏輯問題，呵呵，那應該被這個世界吃了吧。

　　「你們如果看過《忍者前線》的話就應該十分清楚關於千手和宇智波的起源——我在這裡並不是想要強調什麼親戚關係，或者從祖先起就互相仇恨了。而是必須要告知你們一件可以說的上是關係到全部人類生死存亡的事情。」

　　莉只能從天地間一棵神樹，然後有『外星人』大筒木輝夜吃掉神樹果實開始說起。說完母子三人的愛恨情仇算是告一段落，然而事情這才開始。

　　「六道仙人兄弟兩人合力封印了暴走的十尾，也即輝夜本身。但輝夜在被封印之前用自己的意志創造了黑絕。」

　　此後黑絕便在世間存活下來，連六道仙人也被瞞了過去，他一直在暗中活躍著，利用因陀羅及其後代宇智波一族，篡改六道仙人留下的石碑碑文使閱讀到碑文的人執著於無限月讀。

　　至於利用斑召喚的外道魔像重新讓白絕現世，讓兜發現斑的屍體並借此與帶土聯手......這些還沒發生的莉當然不會說。只是說明這位『黑絕』上千年煞費苦心，一切全都是為了一個目的，讓母親輝夜復活。

　　莉所說的一切未免信息量太大，就是在場的人都算得上是見多識廣，一下子也很難完全消化。

　　「所以說千手和宇智波很多年的敵對很多都是這個黑絕搗鬼？」

　　沒有想到最先有反應的是千手柱間，他皺著眉頭，不知道是在思索，還是在憤怒。

　　莉拿起檔解釋：「一切證據取證已經寫在這上面了，算是我這些年的調查成果。」

　　總體而言莉得到這些並不算太費力，這就好比知道了答案找東西去證明，不能說滿地都是線索，但至少有個頭緒。底下人努力一番，也就八九不離十了

　　「我們的目標是處理這個『黑絕』？」

　　千手扉間很快讀完了幾頁檔，不難得出這一個結論。

　　莉點點頭，這當然是她的目標，但也只是目標之一而已。

　　「黑絕當然是我們的清除目標，不過在此之前我還要雇傭千手做一個任務——你們清楚尾獸嗎？」

　　是的，莉的另一個目標就是尾獸。只是她的具體打算不是養著尾獸，更沒有人柱力的打算，她是要殺掉尾獸來著。

　　尾獸這種東西可以說是在場的人都清楚的，只是通過莉剛才的『忍界第一家族大筒木』故事更叫瞭解了起源而已。

　　按照之前大家的說法，那就是查克拉的集合體，這麼想其實也是沒問題的。

　　也正是由於這個本質，尾獸是不能被殺死的，最多做到消散幾年，然後從天地間重新彙聚起來。

　　說起來尾獸的確很強，但是對於莉來說他們並不是什麼幫助，更有可能會成為一種麻煩，所以莉要提前消滅。

　　類比的話尾獸就是□□一樣的武器，原作世界裡分尾獸的情節，大概就是通過各村持有尾獸達到一種『核平』。

　　在莉自己本身的政權才是第一強的前提下，尾獸並不能帶來幫助，反而別人有了尾獸可能會給她自己帶來麻煩。

　　這時候擺在她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個是養著，好控制一些的散養，不好控制一些的就人柱力。另一個就是殺掉，因為『直死之魔眼』的存在，原本不可能的也成為可能。

　　她能殺死尾獸，這次是真的殺死。

　　前者實在是有太多麻煩和意外可能發生了，莉當然更傾向於一勞永逸的後者。反正她已經在這個世界殺了這麼多人了，也不在乎尾獸什麼——反正他們又不萌。

　　特別是手頭可以雇傭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兩個，這可是後來經過認證的，捉尾獸和捉寵物一樣，當然要用起來。

　　「實際上我打算殺死尾獸——這個計畫也是解決黑絕的前提。連六道仙人也不能輕易發現的存在，如果他自己不找上門來，我也不知道怎麼找。」

　　「然而別的我不知道，這種情況的話我就知道他一定會現身。」

　　莉解釋了黑絕必須借助別人的手收集九隻尾獸，然後得到十尾，復活輝夜姬。

　　「我們的動作是殺死尾獸，他絕不可能坐視不理，畢竟尾獸這種東西對於他來說是要好好保存的啊。」

　　「殺死尾獸？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尾獸只是查克拉的集合體而已，殺死他們，怎麼做？」

　　千手扉間可以說是一下問到了點子上，莉卻只是微微一笑。

　　「當然可以，只是殺死尾獸並不算什麼——只要是活著的存在，哪怕是神明我也能殺給你們看！」

　　這算得上是莉的誠意了，畢竟暴露自己萬花筒的特殊能力，不能說是沒有風險的。

　　「這雙源自您饋贈的眼睛，凡是我認為活著的東西就一定能夠斬殺——而這種斬殺其實是源自因果律，有因才有果。反過來使用，我只是消滅事物的結果，於是起因也就消失了。」

　　莉的這雙眼睛能力聽上去的確很高深，她已經盡可能簡單地解釋了。千手扉間立刻理解了過來，這大概和他常常思考時空間忍術之類的東西有關。

　　聽到這裡千手柱間也是恍然大悟，他不一定真的明白了原理，但是表面上的事情他是清楚了的——他當時的木遁就是被莉給斬斷了。

　　「那個時候你是斬斷了我發動的忍術對嗎？但是忍術也算『活著』？」千手柱間忍不住好奇。

　　「這個全在我身上，只要我真的從心底裡相信這個是活著的，那麼就可以做到這個——說起來柱間大人本人倒是不容易被我看到『死點』，這是很罕見的。」

　　「是嗎？」被人誇獎了，千手柱間立刻抓了抓頭髮，倒是有一些靦腆的感覺。

　　莉毫不避諱地把事情說清楚。

　　「捕捉尾獸這件事算是我的雇傭任務，殺死他們一個是為了引出黑絕，然而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為了我以後掃清障礙。」

　　莉把自己的算計和謀略擺開在眼前，但哪怕是千手扉間也不能說什麼。

　　這是□□裸的陽謀，就算知道她是真的為了自己將來無後顧之憂，他們也沒有覺得哪裡不好。畢竟尾獸存在就是一個風險，殺掉的話以後少了多少事兒！

　　「這些年扉間大人還好嗎？」

　　會議結束的很快，畢竟事情複雜而又簡單——祖上的那些事，陰謀、隱藏的歷史什麼的，的確很複雜。但是真正要去做的事情卻不見得難。

　　獵殺尾獸，然後遇到『黑絕』的時候，將它也拿下而已。

　　放到別人身上自然不敢狂妄地說『而已』，但是有如日中天的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參與，也就只能這麼說了。

　　忍者啊，果然是一種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的生物。

　　每個人都各自回房間，只等待明天正式開始工作就好，莉偏偏在走廊上遇到了千手扉間。

　　「你先回去吧。」

　　奈良鹿介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只是隱晦地看了一眼宇智波政宗所在的地點——就是不知道這句話是不是也是對他說的。

　　不過他很快釋然了，是不是有宇智波政宗的份和他又有什麼關係？和這個女人的交集限制在一個範圍裡，他絕不會踏出去，這是早就決定好了的。

　　兩個人的交談最後還是起始於莉的開口，這還真是像老友久別重逢。只是兩個人都知道，他們根本不是什麼老友，現在的舉動是要裝作天下無事而已。

　　「我最開始沒想到你是雷之國那邊的人，後來一直沒有在戰場上遇到你，然後就有了猜測。」

　　千手扉間忽然沒頭沒尾地說了這一句。

　　「那又有什麼不同呢？」

　　「是啊，沒什麼不同。」

　　千手扉間凝視著莉，似乎放下了什麼，又似乎再也不能放下了。

　　的確不會有什麼不同，當年的情形就是這樣的，和一個雷之國宇智波有交往，說不定比一個火之國宇智波還要糟糕！

　　是不甘心而已，只是不甘心而已。

　　「這些年你還好？」

　　莉聽到這一句和自己一樣的開頭忍不住笑了起來，她是真的沒想到傳聞中的男子千手扉間還有這樣可愛的一面——他應該是在盡力擔當『和藹』一些的角色吧。

　　「我當然很好啦，你看我，怎麼會不好？」

　　莉笑意盈盈，夕陽霞光之下她披著一層薄薄的光紗——她已經這樣漂亮了，怎麼會有人讓她不開心。何況她還擁有那樣的權勢，怎麼會有人敢讓她不開心！

　　千手扉間凝視著莉，上一次這樣認真這樣平和似乎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他知道，這一次大概也是最後一次。

　　不然呢，他們還有什麼未來嗎？這甚至不是她所想要的，也不是他考慮過的。

　　「可以了，泉奈，出來吧。」

　　千手扉間離開之後，莉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憑空說了這一句——宇智波泉奈磨磨蹭蹭地出來，也不知道他聽到了多少。

　　「你和千手家老二——」

　　「我們什麼都沒有，即使有，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這個請不要提起了。」莉打斷了泉奈。

　　泉奈不敢看莉，他知道他的內心已經被莉完全看穿了，這是在他還沒有做好準備的時候。

　　他知道有些事情已經到了攤牌的時候，但是他不敢說。習慣了等待——沒有得到也就沒有失去，這也是一種安全感。非要說不可的話，他退縮了。

　　如果得到了否定的答案，那才真的是失去了。所以，最後竟然是落荒而逃。

　　「所以，宇智波泉奈，你也就是這麼一點本事了。」

　　現世報實在來的太快，前腳他才聽過千手扉間和莉的談話，後面千手扉間就把他所有的反應看在眼裡。

　　「你又有什麼立場來說這句話？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你才是那個最早出局的！或者說，從一開始你就沒可能！」

　　即使覺得自己的表現確實乏善可陳，泉奈也沒有要在老對手手上認輸的意思，回擊做的恰好。

　　然而千手扉間卻沒有和他一樣跳腳——這畢竟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中間的輾轉反側、後悔假設只是在心裡默默進行而已。時至今日，感情或許變得深重，表面上卻可以做到不動如山。

　　「你也就只能說這種話了，宇智波泉奈。但是我和她，我們的事情你什麼都不知道——你和她的話，完全就是在浪費你的機會。」

　　泉奈確實被一句『我們的事情你什麼都不知道』激怒了，然而平靜下來，他很快意識到這竟然是千手扉間在提示自己。

　　「我們的事情你也什麼都不知道，用不著你來插嘴！」然後就是見了鬼一樣匆忙離開了。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千手扉間『幫助』宇智波泉奈比見了鬼還要不可能吧！

　　千手扉間平靜地看著宇智波泉奈離開的方向，沒有一點點波動——月亮已經升起來了，真的好像他們曾經刀劍相向的那一晚的月亮。

　　原來時間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只是他千手扉間還困在那個夜晚出不來而已。

　　自嘲地一笑，連他自己也不理解自己剛剛的行為。幫助宇智波泉奈什麼的當然是不可能，他只是想到那個記憶中不變的少女樣子，自然而然地做出了選擇。

　　這一刻，從來都不坦率的千手扉間終於只能承認，他輸了，他輸的乾乾淨淨、明明白白。

　　對於那個他答應的，留在心裡的女孩子，他從來沒有停止過某種特殊的感情。直到多年以後的今天，他以為他能夠若無其事，原來也就是自欺欺人，假裝若無其事而已。

　　他的執念比誰都要深刻，只是他是千手扉間，所以一切就不用再說，沒有然後。

　　可是，可是，他依舊回去思索會去想念，於是一切都成了一場酷烈的煎熬。當真的有所選擇的時候到來，他的抉擇是這樣清楚簡單——他要她好好的！

　　有人能夠陪伴她，免她一生孤單離索。

　　宇智波泉奈是個好選擇，身份合適——多年的對手，千手扉間比誰都要瞭解他，性情也是頭一等的合適。

　　最重要的是，他愛她，深刻而不可自拔，比自己當年的猶豫不決、半推半就不同——這或許就是身份不同帶來的便利，對於這點，千手扉間既不置可否又滿懷隱痛。

　　但是這也只是理智是這樣說的而已，即使冷靜算計如同千手扉間，他到底也只是一個普通男人。

　　將喜歡的女孩子進一步推給別人，且不說這個別人是自己多年的老對手，總之這其中的滋味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這算什麼？這不算什麼！事情什麼都不會改變，他是這樣對自己說的。

　　然而在他自己沒有察覺到的地方，緊握的手，指尖刺破相依的掌心，紅色的血跡讓人無法忽視回避——何等的飲恨才能是這樣！

　　千手扉間，這個將種種權衡、事事算計，以為一切事情都可以通過理智解決的男子，不得不承認。

　　他是愛著的，也是恨著的！

　　只是愛比恨多得多，所以逼迫著他做出了這個心甘情願的選擇。                        

　　作者有話要說：

　　祝小天使們小年快樂！


☆、戰爭與和平（3）

　　天下人宇智波莉的腳步不會停止——去高絕聳立的雲雷閃電, 去天地彌漫的水之迷霧，去奔流不息的南賀川源頭, 去踏實堅定的岩之國土, 去黃沙獵獵的風之彙聚......

　　——《天下人宇智波莉》

　　宇智波莉、宇智波斑、宇智波泉奈，以及千手柱間、千手扉間, 這五個人一起行動, 毫不客氣地說，這就是世界第一戰力集團了。

　　聯手的話, 大概可以輕而易舉地毀滅一個國家——從這個角度上來說，他們就是行走的核武器。

　　而他們集合的目的是為了毀滅真正的『核武器』尾獸, 以及防備莉口中那個一直陰謀于宇智波和千手的『黑絕』。

　　「第一目標是六尾犀犬和三尾磯撫, 所以我們要去水之國。」

　　莉的話說得很清楚, 這裡面和實力之類的沒有關係——擁有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的話已經足夠對所有尾獸行程壓制了，強弱什麼的根本不用考慮。

　　這只是和情報有關，畢竟九隻尾獸是活的, 那麼久不能指望他們一直呆在原地不動。現在要進行捕捉和殺死，當然要找知道蹤跡的。

　　其中最清楚的就是六尾犀犬和三尾磯撫, 他們的活動範圍就是在水之國，而水之國是個島國，從這上面來看, 就算活動，範圍也不會大。

　　特別是三尾磯撫，更喜歡生存在水裡的關係，常年盤踞在水之國的一個大湖裡, 簡直是活的目標。

　　然後第二目標是風之國沙漠裡活動的一尾守鶴鶴雷之國北面活動的九尾九喇嘛，前者也是不大喜歡活動，後者則是因為地利之便，莉得到的情報比較多。

　　至於其餘的尾獸，即使有消息，也不如以上精確明白了，並不在這次的行動目標裡。

　　「這大概是一個長期任務，只要以後得到其他尾獸的消息，也是要出動——別的人就算了，斑大人或者柱間大人，只要有一個能抽出時間來，就可以行動了。」

　　莉的確對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格外推崇，只要有一個幫忙她就敢動手做這件事。這是實話，也是好話，即使傲嬌如宇智波斑也只是輕聲哼了一下，算是同意了。

　　水之國是一個奇特的國家，即使說《火影忍者》世界中所有國家都很奇特，莉也要這樣說。

　　水之國的地理條件算是一個原因——孤懸海外，是五大國裡唯一的一個島國，這算是原因。

　　由這個原因才有了後來的一些東西，譬如說獨特的海島文明、與外界封閉。根據莉的記憶，正是由於這樣的地理位置，原世界裡的幾次忍界大戰，水之國都沒有參與，或者參與不深。

　　按照道理來說這倒是很好，隔山觀虎鬥，自己默默種田，積累力量以後成為新時代最強——這好像和美國有點像，簡而言之就是地緣很好。

　　然而自己不爭氣的話，怎麼樣都不會好的。

　　這個國家的人思想大概有問題，大概在後來的霧隱村，有血霧之裡的說法。即對擁有血繼限界的忍者迫害格外嚴重，莉的記憶中水無月白、以及輝夜君麻呂都算是這個政策下的悲劇。

　　這種名號雖然來自於後世，但是事情不會無緣無故發生，追究起來，當然是有傳統的。實際上，現在的水之國忍者也很排斥血繼忍者。

　　從火之國東南的港口上船，中間經過一望無際的海峽，大約兩三天就能到達水之國，這還是因為這些船隻實在太落後的關係。

　　「如果是雲雷番現在已經使用的輪船的話，要快很多啊！果然應該讓商業部的人儘快開拓這一塊。」莉忍不住在這件事上犯嘀咕。

　　對於莉的抱怨其他人都無話可說，雖然有時候覺得莉太挑剔了，但是考慮到她是一行人中間唯一的女孩子，容忍力都是要高一些的。

　　莉也並不是真的挑剔，純粹是由奢入儉難而已，真的做任務也不會因此耽擱正事。

　　幾個人進入水之國是屬於保密狀態的，不然以這幾個人的身份，一但事情宣揚出去，只怕整個水之國都要陷入靜默狀態了。

　　按照普通人的邏輯，這幾位元沒事閑著來水之國做什麼，難道是宇智波莉雇傭他們一起來搞定水之國？在火之國臣服的狀態下，誰也不敢否認有這種可能。

　　對於這種腦洞莉也是服了，當她是那樣魯莽的人？新的炎上番還沒有完全消化的情況下用鐵血手段拿下水之國，這不是腦子好不好的問題，這是有沒有腦子的問題。

　　現在的莉大勢已成，只要她自己不犯錯，她想要得到的終究會得到。這樣的情況下她還真是一點風險都不會冒，只要積攢實力堂堂正正平推就好了。

　　也是因為是保密入境，算是見到了水之國真實的樣子。

　　之前也說過水之國就是一個封閉的存在，大陸上的其他忍者一般也不會有水之國的任務，算起來莉才是第一次來水之國。當然，這和她本來就不大做任務有關係。

　　像一行其他幾個人，只是來得少而已，終究還是來過幾次。

　　「所以說還真是殘酷的世界！」莉忍不住評價。

　　畢竟才進入水之國不到一個小時就能遇到血繼忍者的孩子遭到普通忍者追殺，要麼就是莉的運氣不錯，要麼就是這種事在水之國司空見慣了。

　　「那孩子很有才能，我以為你會接受那個孩子。」

　　泉奈旁觀了莉隨手救了那個擁有稀有血繼的孩子，這對於莉來說絕對是很簡單的事情了，其他人都沒有插手的打算。

　　莉歎了一口氣，隨便收養小孩子什麼的她可做不到，而且她早就知道了那是無用的。

　　「或許吧，不過我不會隨便去擔負一個人的未來。如果說拯救的話，不改變整個水之國，我這種做法也沒有什麼意義。等到將來，將來我得到了這個國家，這一切才有餘地。」

　　千手扉間似乎是第一次認識莉一樣看了她一眼，神情裡有他自己都不明白的異樣。

　　「這樣可以嗎？那個孩子似乎把你當作了拯救他的神明。況且按照這個國家的愚昧和無知，他不一定能夠等到那一天。」

　　莉似乎很驚訝千手扉間會說出這樣的話，不過她很快又笑了。

　　「神明？這世上哪有什麼神明，如果有的話，我還想祈求能夠實現自己的願望呢！非要說有的話，什麼又是怎麼樣的存在，真的是慈悲的嗎？最大的慈悲就是最大的殘忍。」

　　「——如果無法全部，那就一併捨棄。這似乎和我做的事情是一樣的，說起來還真是神明了啊！」

　　莉無可抑制地笑了起來，裡面忽然有了驚心動魄的淒涼。

　　千手柱間都保持了沉默，宇智波泉奈和千手扉間不再說話，只有宇智波斑似乎覺得這很無聊——別人的話就該得到他的嘲諷或者無視了。

　　但是對於莉，最後他也只能當作是沒聽到沒看到，軟弱什麼的，這個小鬼還不如小時候了。

　　這些到底還是細枝末節，最後他們還是來到了水之國深處的大湖——三尾磯撫的棲身之所。

　　因為是所有尾獸所在最明確的，周圍可以說是人跡罕至。

　　這又不是往後幾十年，忍者們終於意識到利用尾獸形成的人柱力是怎樣的戰鬥力，凡是有落單的尾獸總是要打打主意的。

　　這時候還沒有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動手，沒有人意識到忍者是可以讓尾獸『乖乖聽話』的。

　　已經確定三尾磯撫是在這裡了，莉當然不會做出一馬當先這種蠢事——難道是要測試自己的武力值？她可不敢隨便對自己不知道深淺的東西出手。

　　她對身邊的幾位大神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嗯，請開始你們的表演吧！話說看到忍者之神和忍界修羅合力動手，機會可不多。

　　不說這兩個人背後所代表的宇智波和千手有沒有合作的可能，關鍵是世界上又有什麼敵人是要這兩個人一起動手的？世界意志嗎？

　　這個世界應該沒有世界意志這種東西吧！

　　不管怎麼說，莉總算是可以見到這奇跡一樣的壯觀景象了。

　　巨大的水柱沖天而起，在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的攪動下，水底下的尾獸再也不能安眠。

　　三尾磯撫終於露面，這也是莉第一次親眼見到尾獸——大概是有三隻尾巴的巨大烏龜的形象。

　　扁平的腦袋仰天呼嘯，有巨大的聲音回蕩，三條尾巴不停地揮舞，發出攻擊以及拍打水面。

　　的確很壯觀，但也就是這樣了而已。這時候的莉才能承認人與人之間有巨大的差別，忍者與忍者之間也有巨大的差別。

　　有的忍者只能是忍者，有的卻能以神之名來稱呼，這其中的差距絕不是可以以道理來概括的。

　　尾獸巨量的查克拉撲面而來，簡直在挑戰莉敏感的神經。

　　然而這對於那兩個男人來說也不過就是戲耍——木遁牢籠從湖底紮根，直到突破天際，對尾獸簡直就是天然的壓制。

　　三尾磯撫確實在掙扎，一根根的樹枝被掙斷，但同時新的在長成，一層層覆蓋下來，勝負已經昭然若揭。

　　何況旁邊還有宇智波斑，正如木遁是對尾獸的天然壓制，寫輪眼的威懾力也不下於這個，尤其是宇智波斑的寫輪眼。

　　巨大的怪物輕而易舉地被人類限制，毫無還手之力。不要說中間莉能夠見到的實力碾壓，只看兩邊大小相比——這也是一種震撼了。

　　不過愣神什麼的是沒有的，接下來就是莉的時間了——徹底殺死是查克拉集合體的尾獸，即使是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也做不到，那不是這個世界的設定。

　　袖裡雪出鞘，這把已經相當有名氣的刀劍刀光如雪。然而這樣美麗的雪白刀光也不能奪去她主人的神采分毫。

　　算是悠閒的其他人第一次以純粹探究的方式看到莉的萬花筒，閃耀的五芒星點亮，的確美麗非凡。

　　更重要的是，和斑的、泉奈的都不同，莉的寫輪眼，或者說『直死之魔眼』大概是因為本身特質的關係，散發的是生與死邊界的微妙氣息。

　　對於忍者來說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危險了，也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加熟悉。

　　尾獸這個東西雖然是查克拉集合體，但是表現形式又是生命體，所以在莉的眼睛裡並不存在不能理解它的『生死』這個問題。

　　實際上在莉的眼睛裡，死線和死點可以說是相當清晰。她要做的只是對著那個星星一樣閃亮的點，乾脆俐落地斬下去而已。

　　這一次斑算是有所準備，特意打開了寫輪眼觀察，千手家的兩位也將感知放大到了最敏感的程度。

　　然而事情還是出乎了他們的意料，或者說，相當的神奇。

　　莉選擇的點並不是什麼要害位置的感覺，雖然對於尾獸他們也很難說哪裡是要害。

　　袖裡雪的刀刃似乎是視三尾磯撫堅硬的外殼如無物——其實只是切對了地方而已。瞬間已經沒入了三尾磯撫。

　　之後的事情沒有描述的必要，三尾磯撫不像是被刺中了什麼要害，而是被按下了什麼開關，整個存在分崩離析，然後如同風沙消散。

　　「好了！完成！」

　　袖裡雪歸鞘，莉將雙手一合，做出大功告成的樣子。

　　「非常讓人吃驚的能力！」千手柱間對著莉豎起大拇指。

　　有的漩渦一族擁有神樂心眼，那是對查克拉最敏感的存在了，作為遠親的千手家在這上面也頗有天賦。

　　而千手柱間作為返祖的木遁使用者，對於查克拉的感知並不會比親族來的弱，這大概是木遁偏向于自然的屬性帶來的副作用。

　　他非常清楚地感覺到了，三尾磯撫的查克拉是徹底消散在天地間，而不是遵循尾獸的特點，『死亡』以後重新緩慢地聚合。

　　這的的確確是第一次，尾獸被真正地殺死了！

　　莉笑著點頭算是回應，沒有什麼得意的意思。畢竟才見過非人的戰鬥力，自己的這點特殊實在沒辦法驕傲起來。

　　「這才是第一步，九大尾獸，還要慢慢來——接下來就是六尾犀犬。」

　　六尾犀犬和三尾磯撫一樣是在水之國活動，既然已經來了水之國，當然是一起解決。

　　和三尾磯撫棲息在湖底一樣，六尾犀犬也有自己固定盤踞的地點——這只形同鼻涕蟲一樣，可分泌腐蝕性氣體，能力是使用泡沫及酸霧的尾獸，一般只在水之國的沼澤地活動。

　　中間也沒什麼好說的，獵殺的過程差不多就是上次的重複，不值一提。

　　「明天就離開水之國吧！」

　　莉這樣宣佈，其他人也沒有什麼意見。雖然水之國作為一個海島，氣候可以說是相當舒服的了，在場的幾個人也沒有多留的意思。

　　只能說水之國的氛圍在場的幾個人都不會喜歡——除了千手扉間以外，其他四個人都算血繼忍者。

　　以這邊常見的迫害，的確會讓人覺得不舒服——然而比起這種同為血繼忍者的『同理心』，更重要的是幾個人的眼界超出這種鬥爭太多了，以至於不能理解。

　　這就好像是文明程度更高的社會裡的人來到更加野蠻的社會，不管本身的性格是怎樣的，心理上都不能說喜歡。

　　「不過水之國這邊任務順利完成，今天就由我來請客吧！水之國這邊的海產品可是很有名氣的啊！」

　　莉的確不是一個會虧待自己的人，在不耽誤任務的前提下，她總是會讓自己過的更加舒服。

　　水之國這邊的海產品確實很有名氣，雷之國每年和這邊還有貿易往來。不過怎麼樣都不會有人家原產地的來的新鮮好吃吧！

　　莉躍躍欲試，對著上好的魚類比劃，真是做刺身的好材料——幾個男人只見刀光一閃，魚類身上的皮膚和骨頭便分離了。輕輕一抹，在冰盤上開出花朵。

　　這樣一手好刀法竟然就用在了做刺身上，不知道一些老派的忍者會怎麼想！

　　宇智波斑是懶得說，千手柱間倒是很讚賞——這一點從他會拿木遁造房子就知道他應該能和莉聊得來了。

　　清澈的醬油、碧綠色的山葵，一樣樣的蘸料用精緻的小碟子裝起來，品嘗這樣的美食，好像之前的腥風血雨都和他們沒有關係了一樣。

　　這的確是千手和宇智波難得的和平了。

　　忽然千手柱間抬頭，神色從原本的放鬆變得嚴肅。比他晚一秒，其他人也陸陸續續感知到了，莉輕輕地點頭，算是肯定。

　　莉打開封印卷軸的動作算是一個信號，其他的人立刻行動起來——目標當然就是那個『黑絕』。沒錯，他出現了！

　　黑絕的存在感確實感人，在能力並不算拔尖的情況下，這上千年的時間能夠一直搞風搞雨，他當然有自己的本事。

　　其中神出鬼沒一樣的隱藏能力就算一樣。

　　如果不是莉提前提醒過，即使是千手柱間恐怕也不會注意到他來到的時候的一點異常。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沒有提醒的時候發覺難度是成倍增長的，如果有所提醒，那就是禿子頭頂的蝨子，簡直明擺著——當然，是對於他們這個級別的忍者來說。

　　黑絕確實足夠狡猾，他本身的能力也很適合躲藏逃匿和隱藏在背後興風作浪，然而他最大的悲哀就是遇到了這幾個宇智波和千手，所以這註定只能是一個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故事了。

　　莉並不喜歡什麼絕地大反擊的劇本，這樣隨時可能帶來意外的隱患當然是越早除掉越好。

　　莉帶來的封印術卷軸是實驗室的產物，融合了科研部的智慧和漩渦一族的封印技術，唯一的作用就是確保黑絕不會見勢不妙，提前逃跑。

　　這樣的敵人，實力並不見得多強，莉自信自己就能解決。但是考慮到逃命能力的高杆，那就讓人頭疼了。

　　一次一但讓他給跑了，以後只會更難。畢竟人家也是智慧生物來著，並且還是智商很高的那一種，有了防備更加不好辦。

　　這時候的黑絕其實已經後悔了，他當然意識到自己是鑽進了陷阱裡。來不及想自己是什麼時候暴露了，面對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第一反應就是逃命。

　　想法很好，只可惜他做不到！

　　逃命最好用的木遁•檀根隱——即將自己的身體與土地融為一體，實現在土地中自由穿梭的忍術。因為莉發動的封印卷軸完全處在不能動用的狀態。

　　至於別的木遁也好，精神類的陰陽遁也好，面對眼前的忍界第一戰力集團，根本沒有絲毫作用。

　　這就是實力的差距了，如果沒有那些心機謀劃，黑絕怎麼可能是這些人的對手，更不要說原世界裡將斑玩弄於股掌之上！

　　話說實力不濟也是黑絕一定要使用那些手段才能達成目的的原因，不然的話憑藉實力不是更加簡單。

　　如果說一開始出場還有人的形狀，到後面被幾人聯手拿下，黑絕已經成為黑色流體狀的物質了！

　　如果他現在能夠說話的話，應該會相當不甘心，畢竟反派什麼的，什麼都還沒有開始做就被打倒，應該相當不甘心和不理解吧。

　　不過莉深諳反派死於話多這個道理，完全不想聽這個輝夜姬第三個母控兒子有什麼牢騷，還是乾脆俐落地封印起來最好。

　　為了封印黑絕莉的準備不可謂不充分，不僅是開頭的封印卷軸，還有六道仙人留下來的忍具『琥珀淨瓶』也被使用。

　　原作中這是曾經被金角銀角兄弟持有過的，考慮到這兩兄弟的出身，很容易就能知道一定是遺落在雷之國了。莉花了大力氣尋找，最後被她得到，為的就是這時候能夠萬無一失地使用。

　　這倒不是說莉不能直接使用『直死之魔眼』殺了黑絕，只是考慮到黑絕的特殊體質，從仙人體、木遁這個概念上來說是比千手柱間更好的實驗體。

　　——也不可能拿千手柱間做實驗吧。他肯，他的兄弟千手扉間還不肯呢！

　　「我以為你會直接殺了他。」

　　千手扉間眼光不俗，不一定知道琥珀淨瓶是什麼來頭，也知道不一般。對於尾獸莉都毫不猶豫地擊殺了，沒道理對更加危險，也看不出作用的黑絕要留有餘地。

　　莉輕輕晃動著琥珀淨瓶，臉上露出相當期待的笑意。

　　「考慮到這傢伙的特質，恐怕沒有更好的實驗材料了——你也看到了，這傢伙能使用木遁，還是混沌一樣的體質。我是不指望能研究柱間大人的，但是這傢伙不是更好？」

　　莉笑眯眯地眨著眼睛。

　　「我是說假設，假設一次，我在千手一族發佈任務，雇傭您長期在我的科研部協助實驗，您願意來嗎？」

　　已經拒絕過莉的千手扉間要承認，他這一次是真的猶豫了——這完全是另一種誘惑啊！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七十年代生活記事》，以下是簡介，如果小天使們感興趣的話，就幫忙收藏一下吧！麼麼噠！

　　螺獅殼裡做道場

　　——巧作安排

　　帶著這樣的信念

　　一個重回幾十年前的少女

　　在那個特殊年代

　　過出了自己的悠長歲月


☆、茶花女（1）

　　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故事隨著這個男人的出場再次改變了原本的步伐。或許她絕不可能成為他生命裡盛裝而出的新娘, 再多的渴慕也不過是一廂情願的喜歡，與相愛無關。

　　但不可否認, 這是一個好故事, 留給後人足夠多的遐想。

　　——《痛快！轟動天下的男人∼天才日向秀家的浪漫》

　　「砰砰砰！」

　　有節奏的敲門聲讓日向秀家從埋頭的新一期《忍者前線》中抬起頭來了，看了看時間, 原來已經到了快到站的時間了嗎？

　　「請進。」

　　合上《忍者前線》, 日向秀家清了清嗓子，對外面大聲回應。不出所料, 確實是來叫他準備下車的堂兄。

　　日向秀明瞥了一眼火車上獨有的小桌，新一期《忍者前線》的封面人物確實夠顯眼的。

　　「秀家你也看了這個？秀野那傢伙這次足夠得意了, 不過如果是你的話, 一定會比他更加出色吧！」

　　日向秀家矜持地點了點頭, 但是很快他自己也裝不下去了，立刻笑嘻嘻起來。

　　「那是當然的啦，我可是天才日向秀家, 秀野那傢伙和我相比的話，還未夠水準呢！」

　　《忍者前線》的確已經成為了風靡忍界的雜誌, 莉通過它達成的把持忍界話語權的目的也算完成。

　　當然，這不是靠著一本雜誌能夠完成的，實際上還有許多其他的書刊、報紙一起發力, 但是最受關注的無疑還是主打的《忍者前線》。

　　像是一開始使用的千手柱間、宇智波斑這樣的人物還是有限的，用完了就很難立刻有差不多的——當那樣級別的忍者是韭菜嗎？割完一茬立刻長出新的來。

　　時至今日，《忍者前線》每月封面人物大概就是這個月的風雲人物了，在儘量不重複的前提下選擇這個月最風光的人物就是了。

　　這個月的風雲人物正是忍界豪族日向一族最新出來的耀眼天才, 日向秀野！

　　考慮到他不到二十歲的年紀，能夠上到《忍者前線》的封面人物，確確實實稱得上天才了。

　　如果是別的什麼人隨便說出日向秀家的話，或許會顯得有些無禮，未免也太妄自尊大了一些吧。

　　但是，如果是日向秀家的話，沒有什麼問題。這個剛剛滿十八歲的大男孩，原本在族裡的時候是比日向秀野風頭旺盛的多的天才。

　　如果不是日向秀野年紀比他大了一兩歲，比他先來出雲城做出一番事業，現在的高低還不知道呢！

　　沒錯，就是出雲城。

　　從宇智波莉建立出雲城起已經許多年了，直到去年接過水之國遞上的國書，改水之國為水霧番。真正的君臨天下，宇智波莉已經加冕天下人。

　　出雲城自然也就成了王都一樣的存在。

　　實際上從五六年前起，幾乎全忍界都已經向雷之國宇智波低頭了。選送優秀的子弟進入出雲城工作只是最基本的，多得是附庸出雲城宣誓效忠的！

　　同為大筒木後裔的日向一族到底有自己的尊嚴，附庸什麼的做不到，但是選送族裡優秀的青年來到出雲城還是有的。

　　一方面也是像出雲城表示低頭，另一方面也是打磨這些子弟的意思。

　　畢竟如今出雲城是天下的中心，那裡每時每刻都在發生巨大的變化，如果不想被時代的浪潮隨便拋棄，讓核心自己接觸這些是很有必要的。

　　當然，揚名也是大家很看重的部分。

　　出雲城是天下的中心，這是體現在方方面面的。偏安一隅的忍者或許也能夠打出名氣，然而只有在出雲城，做了大事能夠很快被人得知。

　　真正的一朝成名天下知！

　　「秀野還不到二十歲呢！這時候就上了《忍者前線》封面的話，今年《忍界top》地之榜一定有很高排名。」

　　日向秀明似乎是感慨，又似乎的羡慕。

　　日向秀家卻滿不在乎，拿出一張從《忍界top》上裁下來的票根，揮舞了一下。

　　「地之榜的話沒什麼好羡慕的吧？當然最後還是要看天之榜——所謂天才這種東西又不值錢，中間隕落了根本不會有人記得。」

　　《忍界top》是高天原殿辦的另外一份雜誌，最有特色的是每年年末會推出『天之榜』和『地之榜』兩大榜單。

　　地之榜又被成為天才榜單，只收錄二十歲以下年輕忍者前五十的戰力排行。天之榜則是高手榜單，二十歲以上的忍者都以上天之榜前一百為榮。

　　這些榜單基本是考慮過往戰績以及忍者之間的勝負關係進行排序，也參考投票情況。票則是附在《忍界top》底頁上面，想要投票的讀者就可以裁剪下來，寄回到雜誌社。

　　「所以今年秀家你是打算給誰投票，就我來說的話當然是柱間大人了，聽說了今年的任務評分了嗎？真是強啊！全S級別人物，完成度都是完美。」

　　日向秀明稍稍遐想了一番那些當世傳奇一樣的忍者，忍不住感歎。

　　「並不是，我想要寫的是斑大人的名字——柱間大人的話實在是太不拘小節了，要我說當然是斑大人更有風範。看看今年斑大人完成的任務類別吧，只有三個任務而已，個個都突破天際啊！混亂的處境裡面，只有冷峻的斑大人等待機會，幾乎是在不可能中完成任務。」

　　說到這個，日向秀家就忍不住滔滔不絕起來——這樣說起來日向秀家確實不像是一個日向。

　　典型的日向是什麼樣子的？要有黑長直的頭髮，穿著整齊付紋服裝，恭謹有禮。其中的克制和風度，在忍界也算是一股清流了。

　　而日向秀家呢，被認為是日向家這一代最有天資的存在。本性卻是最叛逆的一個人，像是普通年輕忍者一樣，喜歡各種『酷炫』的前輩，這已經非常不同了。

　　至少在日向家族裡，就像是一大片白蘑菇裡的一隻黑蘑菇一樣明顯。

　　「果然是秀家你啊！」

　　日向秀家寫好『宇智波斑』的名字，把票根小心地夾進書裡。這時候也差不多是火車到站了，外面響起汽笛聲，乘客們都開始收拾行李——目的地出雲城到了。

　　火車站當然是在郊外，想要進入真正的出雲城，要麼搭地鐵，要麼在車站外面叫計程車。

　　日向秀明和日向秀家兩個都不選——日向家如今也有很多子弟在出雲城工作好嗎！每年族裡來人當然會有人接待。

　　不知道是不是出於對日向秀家這位天才的重視，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這個月風頭正盛的日向秀野。

　　「今年只有秀明和秀家對嗎？」日向秀野朝後看了看，確定沒有其他的族中年輕人了。

　　怎麼說呢，兩個人覺得日向秀野和以前非常不同了，雖然只是比兩個人大了一兩歲，原來在族裡甚至看不出這點年齡差別。

　　現在對待他們兩個卻好像憑空高了一輩一樣，難道這就是先進入出雲城帶來的——所謂前輩風範。

　　就好比在族裡的時候，即使年紀差距只有一兩歲，出過任務以後就再也不同了。

　　但是來出雲城之前他們已經是成年人了，怎麼會有這樣大的差別？日向秀明和日向秀家不懂。

　　或許出雲城可以給出解答，日向秀家上了族兄開來的家用車，看著和家鄉完全不一樣的出雲城，似乎樣樣都足夠新鮮，他忍不住這樣想。

　　日向秀野發動了車子，上了路就往出雲城裡開去，來到一片居民宅才停下來。

　　「這裡就是了，之前族裡花錢在出雲城這邊買下了一小塊地，用來建設了幾個院子，總之是讓剛剛來這邊的族人有居住的地方。」

　　地方不算大，比起老家那邊小得多不要說，看這個大小，應該訓練場都沒有。不過想到流傳的出雲城這邊不斷飆升的地價，即使了族裡也不會在這麼市中心的位置興建一樣規模的住宅吧。

　　「地方不大，不過空屋子很多。因為只要找到了工作，大家都會想辦法搬出去。並不是這邊不好，而是年輕人總是想要獨立出去。」

　　「還有的原因是工作並不在出雲城這邊，周邊好幾座衛星城才是工作的地方，住在這邊就實在太遠了。」

　　說真的，日向秀明和日向秀家一直在點頭，覺得在這邊有太多的事情不明白，像是傻瓜一樣了。

　　見到兩個族弟的樣子，日向秀野似乎立刻知道了他們在想什麼。

　　「總之事情其實也很簡單，等你們在出雲城生活滿一個月後就什麼都知道了，現在說太多也沒什麼用。」

　　看著兩個族弟，日向秀野又像是想起什麼來了。

　　「對了，之前來信裡說你們兩個都通過了今年公務員考試了對吧？」

　　「對啊！都是族裡長老督促的，一定要我們進入政府部門。我是無所謂的，秀家就很抗拒，雖然他考的是戰鬥序列的公務員，依舊很不滿意吧。」

　　日向秀明把所有事情都說出來了，日向秀野知道自己這個天才族弟的性格，立刻笑了起來。

　　「長老們的考慮，的確應該理解，畢竟都是為了日向的利益。不過秀家的話，其實我也覺得他是不應該被一個職位束縛住的，如果是在葦芽殿那邊做自由忍者的話，說不定會更有發展。」

　　日向秀家難得聽到有這樣理解自己的族人，眼睛都亮了。

　　「就是這樣說，不過長老們就是這樣老古板了吧！」

　　「也不用想太多，到時候實在覺得做公務員沒意思，辭掉工作就可以了，畢竟自由忍者什麼時候都能做的。至於族裡的態度，我們在這邊一般也沒辦法吧。」

　　原本日向秀野也是一個典型的日向，才出門一兩年就成了這樣，怎麼說呢，日向秀家覺得他比以前順眼多了。

　　「先這樣，你們先收拾行李，待會兒我帶你們出去吃飯。正好今天歌劇團那邊有表演，可以一起去看。」

　　其實現在最當紅的消遣娛樂是新出來的電影才是，不過日向出身的忍者審美似乎都更加老派，這其中包括性格叛逆的日向秀家。

　　日向秀野好歹是最近最炙手可熱的年輕忍者，面子很夠，搞到的票是最好的歌劇團最好位置的票。

　　兄弟三個人在一家料理亭吃完了晚餐就過去了，算是到早了一點。

　　歌劇團似乎還沒有開始表演，這種時候更多是交際的時候，座位與座位之間，包廂與包廂之間，凡是認識的都在互相拜訪。

　　不然同來的朋友互相聊天什麼的也都有，日向秀家覺得有些無聊，空氣也太渾濁了。

　　「我去外面呆一會兒，到時候了進來。」

　　「這樣啊，那秀家你去劇院對面那一家商店給帶一些東西來吧，一些堅果零食，還有烏龍茶飲料。」

　　這都是一些什麼習慣？日向秀家都無語了，他怎麼不知道自己這位族兄在這一兩年裡變化了這麼多。

　　總而言之就是一種鬆懈，再也不是原先在族裡的時候那樣，緊繃繃的，似乎一切都沒有自己的想法

　　想了這一些，日向秀家也沒有拒絕，又不是什麼大事。

　　劇院前面是一個大廣場，廣場對面有各種各樣的商店，這附近應該是繁華地帶，生意都十分好。

　　日向秀家在廣場上站了一會兒，只是這一會兒，便改變了他的一生。

　　一輛非常漂亮的家用車停在對面那家商店前面，即使日向秀家從來沒關注過這些，也能看出這一輛車的不同。

　　一個穿著紫色色留袖和服的女人從車裡下來，她體態是這樣優美，姿態容光簡直到了攝人的地步，以至於她一下車就引起了一片低低的讚歎。

　　日向秀家像是被什麼力量釘在了原地，至少有一分鐘他什麼都不能想，又好像什麼都想到了。

　　解釋來說就是好像過了一秒不到，又好像過了一輩子那麼長，那種感覺還真是神奇啊。

　　等到他回過神來，也不敢走近——就算他本來也是要進入這家商店買東西，但是他就是不敢，總感覺所有人都看穿了他的心思，這位夫人會因此生氣的吧！

　　是的，就是夫人，色留袖本來就是已婚夫人們的禮服。這人是已經結婚了的，毋庸置疑。

　　那是一件非常華美的色留袖，紫色的底色上的花紋也是精緻典雅的。肩上還披著一件豐厚的紫色毛皮，帶著一串珍珠項鍊，依稀看得見隱藏在長髮裡面的耳環穗子露出一點點。

　　直到這位夫人離開，日向秀家才敢進入商店，心不在焉地挑選了日向秀野讓他帶回去的商品，滿腦子卻都是剛才的那位絕代佳人。

　　他沒有想到，自己很快就能再次見到她，就在回到劇院之後——這一次是日向秀野先發現了那位夫人。

　　「看！那一位。」日向秀野提醒自己兩個族弟，指了指上面一個包廂裡，一個拿著望遠鏡正在看舞臺的女性。

　　日向秀家還在剛才的情景裡，根本出不來，只能是心不在焉，但是他很快反應過來了，這就是剛才在外面遇見的那一位

　　天知道他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抑制住自己，他的聲音裡總算沒有了那麼多超常的急切。

　　「所以那是誰？秀野你認識她？」

　　日向秀野似乎沒有注意到日向秀家的異常，順口就解釋了。

　　「如果是那個女人的話，給你們一個忠告。如果可以的話，儘量得到她的認同，只要做到這一點的話，那麼什麼理想都應該可以達到吧——財富、名聲、地位？對於她來說什麼都不算。」

　　說到這裡的時候日向秀野話裡彌漫著一種很難形容的東西。

　　「當然，同時記得要遠離她。那個女人身上的吸引力簡直驚人，如果不想成為出雲城裡龐大的單相思一員的話，千萬要記得這一點。」

　　日向秀家根本聽不到日向秀野的話，只是追問了一遍。

　　「所以她是誰？」

　　「她？她是這座城池的主人，君臨天下快要十年的天下人宇智波莉啊！大概是她不喜歡把自己的形象呈現在外，沒有人敢報導她，你們不知道她是什麼樣子罷了。」

　　天下人宇智波莉、出雲城城主、全世界最有權勢的人，無論哪一個名字都是指向同一個人的，這個人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日向秀家眨了眨眼睛，好像過了一會兒才明白這個名字的含義，反而是日向秀明的反應更快。

　　「神明大人！我記得她應該多大了？有三十幾歲了吧，怎麼看起來還這麼年輕，剛才還覺得這麼年輕就結婚了，實在是太可惜了。」

　　日向秀野似乎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種疑惑了，給自己的族地們解釋。

　　「忍者的話很多事情都不稀奇吧，像是千手一族的仙人體，漩渦一族的某些特殊忍術都是可以達到這種效果的。如果是這位大人的話，只要是她想得到，沒有完不成的。」

　　說到這裡，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要不要去拜訪一下這位大人？」

　　「可以嗎？這種事情。」

　　這一次日向秀家的反應倒是比日向秀明更加快了，他的疑惑也很有道理，畢竟是宇智波莉啊，隨便去打擾的話，沒問題嗎！

　　「沒問題的，我現在在本丸工作，就是奈良鹿介大人手下的秘書班一員，平常常常見到長樂姬大人，現在去問好也沒什麼。」

　　趁著中間兩幕之間休息，日向秀野帶著兩個族地來到了莉的包廂——包廂裡除了莉還有另外一位夫人，看見她的紅發日向秀家覺得有些眼熟，總覺得哪裡見過，但就是想不起來。

　　直到旁邊的日向秀野提醒，『另外一位是千手夫人』。

　　想起來了，這位還出現在《忍者前線》上過，漩渦一族的公主，如今忍者之神千手柱間的妻子，水戶夫人——即使不看她的丈夫，她本身也是封印術獨步天下的存在。

　　「是秀野啊！有什麼事嗎？今天可不是上班時間，如果是鹿介交代了你什麼事情要來和我說的話，我可是會生氣的！」

　　莉笑意盈盈地看向日向秀野，也掃過了他身後的日向秀家、日向秀明。

　　日向秀家忽然覺得心跳加速口乾舌燥，有些感受無法形容不能說出，那一刻的感受就是這樣。

　　讓他一見鍾情的女性這樣看來對他的影響力更加大了，劇院裡不清晰的光線裡她簡直美如天神，近乎於不真實。

　　她往哪裡看一眼，哪裡就有一份榮幸。或許只是出於好奇，在日向秀家身上停頓了幾秒鐘，這已經足夠讓日向秀家手足無措不能自已。

　　「並沒有那樣的事情，相比于鹿介大人的話，我們從來都是站在莉大人您這邊的！」

　　莉笑了起來，旁邊的水戶也忍俊不禁。

　　笑起來的時候莉順手把臉頰便的頭髮捋到了耳後，露出潔白的耳垂和鮮紅色的耳環穗子來——這幾乎灼傷了日向秀家的眼睛，連忙低下頭來不敢再看了。

　　「什麼呀！秀野你什麼時候這麼會說話了，我還記得一開始來到秘書班的時候，明明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日向來著！」

　　「不不不，這只是您原本的偏見，族裡的兄弟本來就是什麼樣子的都有——這一次又有兩個弟弟來到出雲了，真是好運，第一天就能見到莉大人您。」

　　莉這一次是真的把目光放在了日向秀野身後的兩個年輕人身上。

　　「這是秀明和秀家，如果說是天賦的話，秀家才是我們這一輩當之無愧的第一吧。在族裡的時候我是一直被他壓制來著。」

　　「哦？」莉總算是真的有一點興趣了。

　　至於相對被忽略的日向秀明，他自己都沒什麼意見——這本來就是現實，誰讓自己不如人呢。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還真是期待啊！畢竟看秀野你的話就知道了，真希望將來擁有越來越多的青年才俊，這樣的話建設這個世界也能夠更快吧。」

　　說是興趣，也就只是這樣了而已。畢竟現在的莉再也不是十年前的莉，那時候的她會為了引進人才親自上門，鹿介不就是這樣得到的。

　　現在大概是天底下的英豪都來追著找她，即使是名聲在外也不一定能打動她，非要讓她看見在體系裡的價值，她才會真的分一點點心思記住這個人。


☆、茶花女（2）

　　他仿佛在進入一個最最深邃, 最最可怕，萬劫不復的深淵：從這一天起, 他聽不到除她以外的聲音, 看不到除她以外的色彩，做不出除她以外的選擇。

　　然而事情並不複雜, 他只是確信了, 他確實愛她。

　　——《痛快！轟動天下的男人∼天才日向秀家的浪漫》

　　「那個年輕人，唔, 有點在意呢！」

　　水戶忽然抱住莉的手臂，在她耳邊小聲說話。

　　「什麼啊！如果真的是這樣, 柱間大人應該要著急了吧？」莉故意曲解了水戶的意思。

　　水戶並沒有一定要爭辯出真正含義的意思, 所以只是笑了笑, 用指尖點了點莉的額頭，就輕輕放過了。

　　——這有什麼好追究的呢，只是親眼見到一個年輕人又陷入了一個無望的夢境而已。這種事情這些年實在屢見不鮮, 即使善良如水戶，也沒有那麼『熱心』了。

　　莉今天的打扮精緻入時, 劇院裡除了舞臺其餘地方都稍顯昏暗，瑩瑩的光映在莉的臉龐上，即便水戶以一個女人的角度來觀賞, 也只有讚歎的。

　　越看才覺得越稀奇，擁有財富、名聲、地位，擁有整個世界的天下人宇智波莉，她本身就是一個活著的傳奇, 在這一點上甚至勝過了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

　　傳奇人物必定有傳奇經歷，這也包括傳奇般的愛情。

　　如果莉保持了和宇智波斑一樣的單身，她不會有多少奇怪，無非就是她這樣的人愛情已經算不上什麼。

　　如果莉選擇了不合適的物件結婚，她也不會有多少稀奇。畢竟以她的地位，在這一件事上非要一意孤行，那也只是另一種『正常』。

　　但是這些都不是，誰能相信，最後她真的選擇了結婚，而結婚的物件本身也是最合適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樣的『平庸』已經是最大的不平凡了。

　　水戶當然記得，六年前剛剛搬進出雲城的時候，那也是她和千手柱間結婚的第一年。

　　本來不算是有什麼特別的冬天，因為那個男人的求婚而變得意義非凡——全世界都睜大了眼睛，沒想到能看到這一出。

　　更沒想到的是竟然真的能看到長樂姬的點頭，這遠比前一條更加讓旁觀者震驚。

　　至於之後為此而有的歡樂慶典，一年以後的盛大婚禮。說實在的，水戶一直沒有什麼實感，畢竟這不是那種順理成章的事情。

　　至少水戶自己沒有從莉的眼睛裡看到那麼多的情意，她甚至懷疑這兩個人之前有沒有真的談過戀愛——雖然她也沒有和千手柱間戀愛過就是了，但是事情發生在莉身上就是會讓人覺得不一樣。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會是宇智波泉奈，真是沒有道理啊！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非要說的話就是泉奈很合適吧——我誰也不愛，那麼選誰就沒有分別了。在所有愛我的人裡面選擇一個最合適的，有什麼問題？」

　　在兩人熟悉起來以後——畢竟整個出雲城和莉地位有平等之感的女性屈指可數。水戶無論是因為自己的才能，還是依靠丈夫千手柱間，都算是其中一個。

　　在熟悉之後她曾經詢問過莉的想法，畢竟她的弟弟和她的小叔都是莉的愛慕者，從這點上來說她很難做到不在意。

　　卻沒有想到臨到最後竟然得到了一個這樣『無趣』的答案，不是說這個答案沒道理，而是真的太不『宇智波莉』了。

　　「然而這就是故事的全部，泉奈真是相當聰明的男人——最聰明的地方是他的等待。在我想要結婚之前他從來不會提起對我的好感，即使我已經知道。」

　　莉的解釋水戶一直記得清清楚楚。

　　「哪怕是拒絕也要先得到對方的告白啊，如果他不說出來，我也就沒有立場說話。他又足夠的耐心，直到我真的想要結婚的時候才做出動作，那一刻我確定他是最合適的人。」

　　兩個人沒有點破而又心知肚明的是泉奈其實是擔負了相當大的風險的，無作為的這些年裡，只要莉輕微地泛動了情思，他所有的等待就再也沒有意義了。

　　只能說命運愛他，所以最後他得到了一生之中最豐厚的一筆獎勵。

　　「這樣看起來莉還是結婚了比較好——如果是沒有結婚的話，現在沉迷進去的年輕人應該還要多一倍不止吧！」

　　水戶突然說了這一句，莉卻只是回過頭看她，嘴角帶著一抹神秘的微笑。

　　三十幾歲對於這個時代的普通女性來說應該已經走到了最後美好的年歲，抓緊在花謝之前散發一點香氣和韻致。

　　但是忍者不同，忍者有太多的辦法保持青春，水戶自己就有自己的方法，所以對莉不大變化的容顏從來沒有多想過。

　　她的容貌維持在了她二十歲的樣子，比蝴蝶輕盈嬌柔，比花朵冶豔多姿，就像太陽一樣，天然吸引住了所有人，成為所有人的中心。

　　同時伴隨著權勢、經歷這些東西，使得她身上多處了另外與眾不同的氣質。這當然無損於她的美貌，或者說這讓她的魅力急速上升。。

　　陳莉莉成為宇智波莉越久，原本屬於陳莉莉的三觀就越來越淡薄了，這幾乎是無法避免的。

　　過去會因為對方喜歡自己超過自己本身的付出而不安的莉早就已經消失了，從她自己過去的眼光來看，她甚至已經變得相當不善良了。

　　那些年輕人難以抵禦誘惑，或許不小心愛上她——放在以前當然會覺得相當不自在，現在的話卻沒什麼感覺。無論是得心應手的拒絕，還是毫無波動的旁觀，她已經變成了可以這樣的女人了。

　　「喂，秀家，你今天有點奇怪！」日向秀野本身就不是遲鈍的人，況且日向秀家露馬腳的地方實在太多了。

　　沉默了一會兒，日向秀家終於開口——一但開口就再也沒有遲疑，他似乎也沒有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愛上她了，我愛上那位傳奇中的長樂姬了。」

　　日向秀明似乎是愣住了，他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日向秀野卻相當清楚——要怎麼解釋，是說自己曾經也是其中一員，或者在秘書班裡見過數不清的人因此失去了什麼？

　　面對這樣坦率的、毫不遲疑的族弟，他根本說不出別的勸誡的話。這種事別人來說都不會有作用的，非要他們自己明悟不可。

　　最後他只能拍了拍族弟的肩膀，似乎是鼓勵，又似乎是安慰。。

　　「儘管去做你想做的，如果不去試一試的話，說真的，你肯定不會死心——你不知道每年有多少年輕人被那個女人吸引，很難說全都是因為愛情，或許混合了仰慕、憧憬、敬愛等等許多情緒。」

　　「這些人在自己意識到事情沒有半分希望之前，無論別人說什麼都不會改變自己的內心。如果是秀家你的話，應該會更加固執一些吧。不過這也是男人的成長，等你學會這個以後，你就不同了。」

　　這大概是日向秀野自己切身體會肺腑之言。

　　但是日向秀家是聽不進去這些，在愛情荷爾蒙最旺盛的年紀，他們的愛情總是莽撞自我、不計後果、不考慮其他，他這個時候想不到那些。

　　這大概也是經歷過戰國時代的忍者更加明顯的一個特質——朝不保夕的日子裡大家的愛情和道德也變得奇特起來，至少對於一位已婚的夫人展開追求沒有人覺得奇怪。

　　日向秀家嚴格意義上來說不算是戰國時代的忍者，不過他的少年時代確實是在動盪中長大的，很難說他是不是秉持著那一代忍者的一些觀念。

　　日向秀家早就意識到了，來到出雲城將會是他人生中很大的一個變化，但是他沒有想到，最先開始的一個變化竟然會是這個。

　　或許一般的少年遇到這種情況，更多的時候會迷茫失落，乃至恐懼，不知前路。但是天才秀家真有些不同，更接近戰國時代忍者的思維讓他毫無畏懼。

　　莉並不知道這一次的青年有足夠的不同，至少對於現在的她來說沒有任何不同就是了。

　　看完演出的她，沒有一點猶豫地上了車，順便還捎帶了水戶一程，這才回了本丸——因為她身份的特別，泉奈是入贅的。

　　這一點不用懷疑，現在他們一起居住在本丸奧禦殿長樂宮。

　　不過最近這座宮殿並沒有男主人，泉奈半個月前才和他的兄長宇智波斑去原風之國完成一個『相當有意思』的任務，短時間內應該是不會回出雲城的了。

　　像這樣的盛裝遊玩，只是和自己的女伴一起，已經是很久沒有的事情了。莉有些高興，對著鏡子，雪白的臉上漾出笑意，確實美的驚人。

　　對於莉來說之後的日子平靜無波，沒有什麼好說的。

　　對於初來出雲城的日向秀家來說就有太多的事情了，在這些日子裡他開始做他的第一份工作——近衛隊成員。

　　自從分出暗部以後，近衛隊招聘就寬鬆了很多。像日向秀家這樣戰鬥序列的公務員，有留城意向的話，一般都是從近衛隊做起。

　　日向秀家的才能卻是相當出眾，清閒的近衛隊工作根本就是無聊，更多的時候他都會去葦芽殿尋找城內的任務——當然是越考驗實力越好。

　　大浪淘沙，如果自身是寶石的話，怎麼也不會被沙礫掩蓋了本來的光彩。被主官注意到了優秀的日向秀家很快得到了不同的機會——暗部。

　　推薦進入暗部的機會，這確實足夠讓人驚掉下巴了！

　　這些年暗部招人卻是不僅限於宇智波了，但是也卡在了出身出雲城這一點。日向秀家出身名門不假，沒有出雲城戶口也是真的啊！

　　不論中間有多少人爭論，反正最後定論的時候日向秀家進入了暗部——這種事情是雙向的，也有詢問過日向秀家自己的意願。

　　日向秀家沒有猶豫，暗部是什麼地方他早就知道了，有負責人清清楚楚解釋過。但是最終打動他的也只有一句而已。

　　「這是完全直屬于長樂姬大人的武裝力量，是保護長樂姬大人最後的堡壘。長樂姬大人是這個國家的影子，而我們是長樂姬的影子。這既是榮耀，也是負擔。」

　　暗部的日子當然比在近衛隊的時候有趣的多，暗殺戰術特殊部隊的全稱不是說說的，多得是一些需要隱秘行事的特殊任務。

　　但是這些都不是最吸引日向秀家的——暗部排班，他們這些普通成員大概每半個月會輪到一天班保護長樂姬大人。

　　這一天他們沒有別的任務，或者說唯一的任務就是跟緊長樂姬，最高要求是長樂姬都不能發現他們的跟隨。只可惜，至今還沒有人能夠做到這一點。

　　不管怎麼說，這對於日向秀家來說是一個不能更好的任務了——或許莉在辦公室坐一天他就只能在辦公室的屋簷下、橫樑上，管他什麼地方躲一整天，但無論如何，他可以光明正大看她一整天。

　　這才是最重要的。

　　不過日向秀家的小隊長大概是沒有對這個新人做崗前培訓的，從來沒有告訴他，長樂姬偶爾會相當地任性。

　　或者說，現在出雲城上上下下已經沒有人覺得這是任性了。

　　長樂姬大人有時候不想受到太大的拘束，這種事情能稱之為任性嗎？明明只是放鬆自己而已嘛！

　　於是沒有一點預兆的，莉好像是突然對一大堆檔弄得心煩意亂起來——也或許是今天的早餐相當不滿意、某個部門的庸碌蠢材讓她絕望......

　　總之她忽然將筆摔在了桌子上，從辦公室的窗戶躍下，恍惚之間就不見了——哦豁！傳說中千手一族的扉間大人愛慕長樂姬果然是真的，看他連自己開發的時空忍術都教給長樂姬了，這不是真愛，那什麼是真愛！

　　當班的暗部四散開來，這是很有經驗的做法了——總不能不知道長樂姬去了哪裡就不做努力了吧，總之還是要盡力找到的。

　　奈良鹿介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他以前從來不用這個的，天知道這些年他經歷了什麼。

　　歎了一口氣，知道那一位又突然不耐煩了，只能對部下揮揮手，總之先照常工作，難道要讓本丸停擺嗎？

　　「找到您了！」帶著暗部面具的日向秀家奇跡般的在所有人之前找到了長樂姬宇智波莉。

　　莉正坐在城郊的小溪邊，赤著的腳放進溪水裡，這時候她簡直比日向秀家還要小了。

　　日向秀家似乎就是被這種錯覺支配，無知無覺地走了出來，半蹲在莉的面前——這一刻他像愛慕著一位女性一樣服從於她，同時也像尊敬著自己的神明一樣尊敬她。

　　莉當然早就發現了這個年輕人的查克拉，只是她懶得和他們躲貓貓而已，這並沒有多大的樂趣。

　　不過這個十分陌生的暗部成員確實讓她有點吃驚了，這可不像是受過多少訓練的感覺，難道沒有直屬前輩教導嗎？

　　「你一定是人際關係不好，沒有什麼朋友的那一類。難道沒有人告訴你，這種情況下應該暗暗跟著我，你不該露面的。」

　　說到這裡，莉忽然有了小女孩一樣的笑容。

　　「快一點兒快一點，躲起來！總之不要讓你的同僚知道你犯錯誤了，我是不會和他們說的，你相信我！」

　　「我當然相信您，不過我不願意躲起來，只因為我更加樂意和您相處地更近一些。」

　　男人是一種相當可悲的生物，很難說他們能夠為了愛情做到什麼地步——特別是那個女人相當難以討好和接近的時候。

　　如果有一個女人確實讓他們日思夜想，同時她又是那樣難以接近。這時候有人告訴那個男人，如果他付出性命的話就可以得到那個女人，大概多得是追求浪漫的男人無怨無悔。

　　對於現在的日向秀家來說，違反一條他原本就不知道的規定又算什麼？戰國時代忍者的隨性顯然在他身上還有所顯現。

　　莉被他真摯率性的發言逗樂了，同時又有一種微妙的情緒——這大概是她已經失去了很久的東西吧！那種像野外蔓草一樣的生機勃勃。

　　上一個讓她有這種感受的人是漩渦高次，不論後來她是不是覺得那只是偶然，不能否認，有那一個晚上，她是真的不同了。

　　素白的小手伸出來，莉輕輕掀開了暗部的制式面具，底下果然是屬於一張年輕人的臉——白色的眼睛說明了身份，很快讓莉想起來她是見過他的。

　　「原來是你啊，我記得你是日向家的天才吧，日向秀家，沒錯？」

　　「完全正確。」

　　日向秀家當然知道暗部的忍者不能隨意摘下面具暴露身份，但是對方是長樂姬當然就沒有問題了。

　　所有暗部成員都受長樂姬支配，那麼做什麼都應該是可以的，日向秀家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莉輕輕地撫摸這個年輕人的眉眼，感受到澎湃的血液從血管裡面淌過，這是生命力的感覺——莉甚至有些著迷了！

　　她當然還年輕，但是心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蒼老了，年輕人的激情和力量消失的一乾二淨，這也是她最近越來越容易『任性』的原因。

　　但是和這個日向家的年輕人接觸讓她忽然有了不一樣的感覺，好像她借助一個追求自己的年輕人，重新擁有了已經消逝的東西。

　　即使只是一瞬間，也足夠她沉迷其中。

　　「緣分還真是深厚啊，既然是這樣，秀家今天就陪我去喝酒吧！」莉有一些興致勃勃。

　　「之前本丸裡還有一些上班的女孩子可以和我一起去居酒屋，但是現在大家都陸陸續續結婚了，這些活動就自然沒有了。新的年輕女孩子也會去，可是我總不好意思打擾她們。」

　　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人知道了，只要是長樂姬想要得到的，最終她總會得到。現在來看，這句話依舊有效。

　　日向秀家帶著裡去了城下町的料理屋，順著莉的意思要了她想要的酒水和食物——唯一出乎他意料的大概是莉會喝醉吧！

　　從邏輯上來說，莉當然不會喝醉，忍者抗藥性都很好，更不用說對酒精的抵抗性了。

　　但是當這個忍者根本不在意的時候呢？並不採用加速流動查克拉的方法快速代謝掉酒精，他們也就是比一般人酒量稍好罷了。

　　莉很快感覺自己進入了一種微醺的狀態裡，這種狀態把她從日向秀家這個年輕人哪裡汲取來的美好感覺延長了。

　　好像回到了曾經的歲月，那時候她還沒有『衰老』到現在的地步。即使關於任務有許多苦惱，也好過如今百無聊賴。

　　莉終於開心起來了，日向秀家得出這個結論。

　　他什麼也不做，只是小心地照看著莉而已——這感覺真是相當微妙，明明是年紀比他大不是嗎？還是那樣傳奇的女性，現在卻是自己照顧她，有一種奇異的滿足。

　　莉終於靠在了日向秀家的肩膀上。

　　「請再讓我休息一會兒好嗎？」

　　日向秀家不敢動彈，明明看到了長樂姬高興的神情，可是他不會感覺錯的，被長樂姬靠著的脖子一側，濕濕涼涼。

　　她哭了，心愛的女孩哭了。這一點搶先在長樂姬哭了出現在他的腦海裡，他不知道緣故，只能思考。然而，他怎麼會知道原因呢。

　　「可以了，現在把他交給我。」

　　來人是宇智波政宗，他嚴厲地盯著日向秀家——日向秀家知道這個男人似乎想做些什麼。

　　「你——」

　　「政宗大人，可以讓這位暗部的日向秀家先生和我走一趟嗎？」

　　有人提前打斷了一切，這個人日向秀家曾經見過，長樂姬最信任的人，倚重的左右手，她的秘書班班長。

　　他並不是上班時候的打扮，一件灰色的風衣似乎是匆忙披上的，鼻樑上架著的眼鏡也是另外一副茶色的。

　　即使不知道這兩個男人之間有什麼過節，日向秀家也看出了他們的對峙。只是分歧是在於自己的話，日向秀家就真的不懂了。

　　畢竟這兩位都是出雲城本丸舉足輕重的人物，其中一位還是自己的直屬上司，為了自己衝突，實在沒有理由。

　　「鹿介，這件事不關你的事，你沒有插手的餘地——日向秀家是我的部下，你應該知道他今天違反了多少條例。」

　　奈良鹿介的實力差宇智波政宗太遠了，兩個人對比他甚至會太過於文弱，但是此時的對峙裡，他相當強硬，一點也不落於下風。


☆、茶花女（3）

　　他是騎士, 不小心愛上了一個人——不是公主，而是王后。同樣是要奉獻, 只是後者更加沒有未來。

　　不過天才秀家並不介意, 不祈求結果是戰國時代獨有的浪漫。天才秀家，最後一代戰國人。

　　——《痛快！轟動天下的男人∼天才日向秀家的浪漫》

　　宇智波政宗確實掌握著道理, 在這件事上他的發言沒有一點問題。但是奈良鹿介並沒有因此讓開, 只是摘下了茶色眼鏡，揉了揉額頭。

　　「秘書班確實不能插手暗部的事情, 但是我不是打亂你的人事安排——我之所以會管理這件事只是為了莉大人而已，在這點上你應該沒有異議的。」

　　這是兩個人工作的一條潛規則, 其他的條例是要在為了莉著想這個大前提下讓步的。

　　宇智波政宗確實有了一點遲疑, 奈良鹿介沒有錯過這個。

　　「你遲遲沒有出現難道不也是為了這個, 不然一開始就應該有所行動了——算了吧政宗大人，這位日向秀家先生我會和他說清楚的。」

　　宇智波政宗看了日向秀家一眼，最終沒有說什麼, 只是抱起喝醉了的莉——動作說不出來的小心翼翼。

　　「鹿介，你也不過如此！」

　　「政宗大人, 在這個問題上誰都可以嘲笑我，唯獨您是沒有資格的，對嗎？」

　　奈良鹿介文弱懶散的表像下其實比誰都有攻擊性, 這時候完全體現出來了。

　　相處這麼久，就是宇智波政宗再遲鈍也從許多小細節裡發現奈良鹿介的內心了，這個男人偽裝比他好，但也終究只是偽裝而已。

　　目送宇智波政宗帶走了莉, 奈良鹿介歎了一口氣，拉開車門對日向秀家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日向君，請上車吧，我想我們需要一起好好聊聊。」

　　日向秀家並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展到這個地步的，出於對自己不瞭解的事情的追究，他順從地上了奈良鹿介這位秘書班班長的車。

　　出了內城，行駛速度才快起來，這其中奈良鹿介並沒有說一句話。直到郊外，他才手腳俐落地停住了車。

　　「就在這邊說話吧，我想我們的談話需要安靜一些。」

　　奈良鹿介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想要從哪裡說起。

　　「日向君或許會有些奇怪，關於我今天和政宗大人為了您的事情有爭執。我是不同意政宗大人處置您的——您知道原因嗎？」

　　日向秀家並不知道具體的原因，但是從兩個人的對話裡他也得到了一部分真實。

　　「應該是為了長樂姬大人吧，但是，但是——」

　　「但是您不明白，對嗎？」奈良鹿介相當溫和地替他把話說清楚了。

　　「您當然不明白，您不知道最近長樂姬大人正在忍受什麼——長樂姬大人的醫生最近非常擔憂她的健康。」

　　這也是最近大家才明白的，人的身體會生病，心當然也會。其實仔細回憶，這也不是什麼罕見的事情，應該說戰爭年代更加常見。

　　只是那個年代大家哪裡有精力和時間關注這些，也就忽略過去了。但是現在事情發生在了莉身上，那麼這就絕對不是能夠忽略過去了。

　　「莉大人最近相當沒有精神，對什麼都不感興趣，看待事物似乎越來越悲觀。醫生的意思是必須讓莉大人儘快恢復對外界的興趣，不然問題會越來越嚴重。」

　　莉的這種情況也只有和她形影不離的暗部部長，以及作為左右手的奈良鹿介完全清楚。不告訴丈夫泉奈，這是莉自己的要求。

　　「或許這麼說日向君會覺得冒犯，不過請允許我失禮這一次——在接下來的時間裡，請盡力陪伴長樂姬大人好嗎？您沒有察覺，但是今天莉大人對您相當不同。」

　　這的確夠失禮的，說的難聽一些，奈良鹿介這位秘書班班長簡直就像是一個拉皮條的了。

　　但是他自己不怕這個丟人，即使他知道這也許會毀了這個年輕人——這個被稱為日向年輕一代第一手的少年。他也會做這件事。

　　的確是毀了，讓一個年輕人與她相處，然後像一個美夢一樣，夢醒了就當作沒發生過。他不能預估會帶來什麼不能挽回的後果，對這個年輕人以後的歲月。

　　但他依舊做了，並且義無反顧毫不猶豫。這世上還有比宇智波莉更重要的存在嗎？在奈良鹿介這裡是不存在的。

　　日向秀家當然聽出來了一些東西，本能上他是覺得受到了羞辱的。這樣聽起來太奇怪了，他可以為了自己的愛情不要性命，但是做這種事情倒像是玷污愛情了。

　　然而最終他屈服了，沒有別的原因，只是因為他知道莉不太好而已——他不樂意她有不好。

　　「您不用擔心，我會去做的，鹿介大人。」

　　少年到青年之間過渡的男子臉上有這一時期獨有的赤誠和生命力，他的反應並不出乎奈良鹿介的意料，哪裡有人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痛苦呢。

　　這位世所罕見的女性拯救了世界，當仰望她的時候，全世界的男人都想要拯救她，這幾乎是一定的。

　　然而即使得到了這樣完美的回答，奈良鹿介也很難高興起來——喜歡的女人只能由另外一個男人去拯救，以為這是一件好事情嗎？

　　不，這不是好事情，他這一生裡這件事也算是最艱難之一了。

　　「我很高興能和日向君達成這樣的共識！這樣說或許會太過分了，但是真的一切就拜託日向君了。莉大人是這個世界的珍寶，請務必讓她好起來。」

　　這樣說或許有些奇怪，但是在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裡，日向秀家得到了他第一個超S級任務。

　　從這個任務的危險程度來說，哪怕是C級任務都比它有挑戰性。然而從重要程度上來說，這個任務等級再高也是應該的。

　　這就像是科研部的新專案，保密程度再高，也很難說明會比莉書房裡一本消遣讀物來的需要保密？

　　這個超S級任務就是陪伴長樂姬——話說這真的是任務嗎？傳揚出去，多得是人願意倒貼來做吧。

　　「秀家，你會什麼樂器嗎？」

　　莉最近的精神確實在肉眼可見的恢復，這樣的勢頭下，對於她時常的摸魚，奈良鹿介根本不去限制。

　　這種情況的好轉確實是依賴著日向秀家沒錯，從日向秀家哪裡吸取來的屬於年輕人的一種能量，讓她暫時忘掉了心裡沉甸甸的感覺。

　　日向秀家是日向一族的子弟，這一族的氣度是忍界的一股清流，學習一些風雅的東西算是基本功之一。

　　精通是說不上了，稍稍能玩幾下的功夫還是有的。

　　日向秀家吹起了尺八，倒是一首流傳非常廣的曲子。莉稍微聽了一會兒也敲著碗碟應和，在踩點上她倒是一下超過了日向秀家的水準。

　　這大概就是善書者不擇筆吧。

　　日向秀家的水準也不是太差，而是那種屬於少年人的豪情根本無法掩藏。哪怕是一首這樣哀傷緩慢的樂曲，也不小心透露出了演奏者的心境。

　　莉敲著敲著就不敲了，或許她的水準真的遠比日向秀家高，但是那又如何呢，這樣的樂曲她再也演奏不出來了——真好聽啊！

　　「所以你最近就在和那位日向家的年輕忍者到處約會？」

　　水戶似乎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件事已經是滿城風雨了，知情人都在私下議論呢！可是無論怎麼看這都不是莉的作風啊。

　　莉在這種事上稱不上善良，同時也不能算是壞人。她已經不會去管自己不小心打動和傷害了多少人，但她也有自己的底線。

　　對於婚姻她是尊重的，真的告白一律會拒絕，她也沒有任何主動親近誰的意圖。

　　「對，是這樣沒錯——我知道這非常不好，但是我沒辦法，水戶，你不知道我現在有多難受。明明還年輕來著，卻覺得身心俱疲，好像已經蒼老了一樣。但是和秀家在一起的時候能夠忘記這一點，你知道這讓我想起了誰嗎？」

　　莉像是在回憶什麼，那的確已經是有些遠的記憶。

　　「是高次，就是高次！」

　　漩渦高次這個男人確實非常獨特，兩個人之間倒是很少提起他。一個是因為他對於莉的特殊情意，另一個則是因為前年他已經去世了。

　　早就說過他總有一天會被自己的夢想害死的，也確實沒有逃脫過這個說法。在完成任務的過程中，堅持的那一點『善』的確將他置於死地。

　　按照他的遺囑，水戶將一些指定的遺物分給了莉。這也是這兩年她和莉關係越來越緊密的原因——心愛的弟弟一生最後的牽掛與請求就是她，不管怎樣，水戶答應了弟弟。

　　「那個時候我還那麼年輕，然而衰老已經開始了，只是我自己不怎麼察覺而已。那一次正好就遇見了高次，他身上就是有那種永恆的少年氣，我那時候也是從他身上汲取力量。」

　　大約是因為說到了心愛的弟弟，這一段裡水戶是最好的聽眾。

　　「那時候的衰老並不明顯，只是偶爾內心的經歷讓自己有些難受。所以我可以把和高次的交集當作是一場偶然，心動既是真的又是假的。」

　　莉的臉上露出釋懷的神情。

　　「但是現在我不得不認輸了，我已經蒼老到了必須依靠一個健康的、熱烈的靈魂才能維持住自己搖搖欲墜的精神。」

　　「聽起來是不對的，但是我沒辦法！」

　　關於莉和日向秀家，不知道內情的人只怕已經能編出無數段宮廷桃色了。而知道內情的人很明白，兩個人純潔的和一張白紙一樣。

　　莉只不過是在精神上需要一個熱烈的靈魂溫暖自己，日向秀家要的則是愛情，另外的東西反而是兩個人都不會觸碰的。

　　這一段時期的莉讓本丸上下都松了一口氣，前一段時間的莉的確是嚇到了所有知情和不知情的人。

　　這樣的進展，以至於不知道是看他日向秀家順眼還是不順眼的宇智波政宗，這時候也偶爾有了一個點頭一樣的招呼。

　　可以說相當稀奇了。

　　最近莉的辦公室氣氛也越來越好——獨屬於莉的整個湖邊小樓是廣義上的長樂姬辦公室。甚至莉還會組織大家一起去酒吧、自助餐廳之類的地方開聚會！

　　莉就光明正大地坐在日向秀家身邊，看他和另外幾個年輕人打牌，時不時還會有餿主意——就算大家讓著她也沒法贏，她就是故意的。

　　這種玩法倒是沒算錢，拼的是喝酒。

　　莉很懂行地把一排裝滿點燃伏特加的子彈杯垂直墜入裝了酒液的洛克杯當中——嘭！深水□□！

　　莉順手把披散的頭髮完後捋了捋，一口不停地替日向秀家喝酒。雖然這麼喝酒不對，但是沒有人去阻止她，因為她看上去真的非常快樂！

　　日向秀家是距離莉最近的一個人，所以他受到的正面衝擊最強烈。這一刻莉的快樂幾乎要逸散出來了，這是他之前從來沒有感受到的。

　　莉現在的臉色流露出一種玩樂過久後的疲憊，加上酒精、遊戲之類的，加大了這種頹廢。

　　然而這不是痛苦，這反而就是快樂的表現形式。

　　這樣子的莉展現出另外一種具有統治性的美麗，快樂和頹廢的雙重折磨，在場受她影響的人不在少數。

　　「這樣真的好嗎？」日向秀野忍不住詢問自己這個本來可以前途無量的族弟，這樣的事情之後就很難說以後的名聲了。

　　「沒什麼不好的。」日向秀家回答的更加乾脆。

　　或許日向秀野會認為這只是這個天才族弟還不明白自己做出了什麼選擇，將來又要為這個選擇付出什麼代價。

　　但是他錯了，在這個問題上日向秀家可以說是清清楚楚——他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只怕日向秀野忘記了，他已經在戰場上打滾多少年。

　　「將來後悔是將來的事，如果現在放任她不管的話，現在就會後悔吧！不管怎麼說，我明明可以做什麼，換做別人應該也是一樣的選擇。」

　　日向秀野不再說什麼了，這件事難道還有什麼要說的？甚至他也不由自主的點頭——換成是他自己他又怎麼做？

　　雖然常常戲稱自己已經從『長樂姬』這所學校裡畢業了，但是他自己清楚的很，這只是因為自己的庸碌，不敢往下深想一步而已。

　　只是他沒有想到，自己的這個族弟會在這件事上比自己陷的更深，走的更遠。

　　兩個人在一起也不是只有玩耍這些，作為忍者相互切磋也算是一個活動。

　　因為不是在專門的訓練場，兩個人基本上只用體術——多年不出鞘對敵的袖裡雪光彩依舊，泛起雪白的光，相當漂亮。

　　或許日向秀家是個天才，然而站在莉這樣的位置已經可以秒殺一切天才了，她甚至沒有打開她那雙極為有名的萬花筒。

　　簡單來說莉只是在玩耍而已，即使在旁觀者看來這樣的玩耍也太驚險了一些。

　　——刀子毫無保留地切向日向秀家，她依舊膽大包天地可怕。最近的時候日向秀家已經可以感知到刀刃特有的涼意，就算知道會及時停手，心臟依舊緊張地像是要停止跳動一樣

　　連死都不怕的忍者，卻被一把小小的刀子所威脅，因為在莉手上的時候刀子就是恐懼和危險的化身。

　　但是最後一刀始終沒有落下，慢慢適應了這種水準的對抗後，日向秀家總算明白莉的用心了，這是有意培養自己的意思，不然何必這樣麻煩。

　　頭腦總算冷靜下來，思索著對抗的方法。然而一切只是徒勞，莉當然看見了他的努力，但是努力並不一定有用，即使這是一個天才的努力。

　　莉的節奏更快了，這時候對於莉來說依舊是玩耍，只是變成了有技巧一點的玩耍。再這樣的節奏下，日向秀家只能左支右絀，簡直是強弩之末！

　　所以現實情況是，日向秀家摸到某個脈門後失敗地更快了——因為這就是莉的目的，等目的達到了之後莉就會結束這一局。

　　相比于日向秀家的苦笑，莉倒是相當高興，反正在生死之間徘徊的又不是她。

　　這種玩耍不是負擔，反而讓她覺得格外放鬆，仿佛回到了以前還會做任務的時候。

　　回憶著一些或者愉快或者不愉快的往事，莉嘴角帶著微笑，最後袖裡雪的刀尖點在了日向秀家的咽喉處。

　　莉伸出手一把拉起了日向秀家，指導了他幾處要點——日向秀家確實是天才來著，只要是指出來錯誤，他真的就能做到絕不再犯。就是要教導這樣的學生才有成就感麼。

　　「你們在這邊做什麼？」

　　「泉奈！！」莉忽然扔下了袖裡雪，擁抱住了那個稱為她丈夫的男人，這一次出去的真實夠久的了。

　　泉奈溫和地抱住自己的妻子，抬頭看向那個傳聞中的年輕人——眼睛裡面沒有一點溫和，那的的確確是再明顯不過的敵意了。

　　莉恢復了正常的情緒，看了看在場的泉奈和秀家，忽然不知道怎麼介紹了。

　　從她的三觀來看，雖然她沒有做什麼不該做的，但是解釋為『男閨蜜』或者『知己』之類的，不要說是侮辱泉奈的智商了，就是自己也沒辦法說出那樣的話。

　　想了很久，她明明白白地看著泉奈。

　　「這些天一直是秀家陪伴我，他帶給我很大的不同，在我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幫助了我——他讓我想起了高次，總是會讓我覺得好過一些。」

　　漩渦高次，泉奈身體僵硬了一下。這個男人他當然記得，甚至他一度認為漩渦高次如果不是那麼『與世無爭』說不定後面他才是那個和莉在一起的人。

　　他的問題是和莉相遇太早，在還不是莉最需要他的時候。後來又去世了——不要管什麼死去是永恆的紀念，問題是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泉奈從進入出雲城就聽到最近城裡面流傳的大新聞，說真的他不信，他很清楚莉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如果她真的喜歡在這些事上亂來，當初也不會有答應求婚的事情了。但是事情明明白白地擺著，沒有可以說謊的餘地。

　　現在或許依舊不能下定論，但是泉奈沒辦法和莉說這件事。當著莉的面，他甚至只能和和氣氣地對待日向秀家。

　　「這樣說來這段時間真的十分感謝日向君，您的關照我都記住了，改天再給您道謝可以嗎？」

　　相比起莉的心虛，日向秀家完全沒有那種情緒。他只是相當擔憂地看了一眼莉，點點頭就離開了。在這件事上，說他完全無視了宇智波泉奈也不為過。

　　「這種事情你們居然瞞著我？！」

　　這種事情不能問莉，泉奈最終選擇了去找宇智波政宗和奈良鹿介。

　　不得不說他的眼光確實精准，一眼看出來了。只要是有關於莉的事情，如果他們兩個不知道，那世界上就不會有人知道了。

　　宇智波泉奈並不是什麼好糊弄的角色，他不懷疑也就算了，一但他懷疑起來，就是奈良鹿介也難以和他糾纏。

　　何況還有宇智波政宗做另一個突破口，泉奈很快弄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後果——這之後的勃然大怒也就是可以理解的了。

　　「請冷靜下來，泉奈大人。這件事並不是我們要瞞著您，而是莉大人的吩咐。無論怎麼說，對於我們來說莉大人才是真正的遵從物件，對嗎？」

　　奈良鹿介的話永遠是那麼直擊重點，這句話說到事情的核心。嚴格意義上來說，泉奈並沒有質問他們的權力。

　　更清楚地說明，那就是他們對莉負責，但是並不關泉奈的事情！

　　泉奈簡直要被這兩個傢伙氣笑了，他當然清楚的很，從自己成為莉的丈夫起，潛在的敵人就立刻上升了。

　　「這一次是不一樣的！關乎到莉的健康，難道還不應該和我透露？這件事我不會再多說了！」

　　大概是耳濡目染多了，泉奈在這種時候格外嚴肅霸道，和莉準備強制做些什麼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就是脾氣『溫和』如同奈良鹿介也不會對宇智波泉奈有什麼好印象，這完全不關他本人的事情，簡而言之是身份決定了一切。

　　對於泉奈的要求，大家聽一聽就算了。在長樂姬和她的丈夫之間做選擇，大家都是毫不猶豫的『長樂姬』。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18 11:17

☆、在人間（1）

　　那個為權力而生的女人, 一生曾經與多個男子捕風捉影。但是要筆者來說，她的功績與美色無關。

　　如果她真的無用、庸俗到這個地步, 我也不會用一整本書來記述她。這不是在浪費時間, 而是在浪費生命。

　　——《為權力而生的女人宇智波莉》

　　「這就是最近出雲城裡最熱鬧的新聞？」

　　避開千手桃華給自己倒酒的手，千手扉間只喝了一口淡檸檬水——在專職做研究員之後他更少接觸酒精了, 他認為那種東西會打亂他的思維。

　　千手桃華是和千手扉間一輩的千手一族女忍者, 能力出眾，算是親信級別的幫手。

　　即使現在千手扉間更多的時候是混實驗室的, 偶爾也會和她有一點聯繫。

　　千手桃華雖然是一位女性，性格爽朗卻不輸給族裡的男性。對著自家二當家避開酒水的動作撇撇嘴——然而過去的積威猶在, 她可不敢勸酒。

　　「就是這樣, 最近大家都在看宇智波泉奈的笑話呢！不過要我說, 長樂姬的身份本來就是不同于普通女性的，要求她完全和一個普通女性一樣生活，難道不奇怪？」

　　千手扉間的神色晦暗, 讓人不能猜測他到底在想什麼。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研究員這種生物, 撲在實驗室裡的時候外界的一切都是浮雲了。

　　不過他絕不是無動於衷，只是『長樂姬』三個字就絕對足夠打動他了。

　　「這聽起來有點奇怪，桃華你什麼時候變成了一個『長樂姬主義者』？好像是是出雲本丸裡那些狂熱的年輕人才有的語氣」

　　桃華大大咧咧地往酒吧沙發上仰靠, 似乎並不覺得這是一個多為難的話題。

　　「得了吧扉間大人，我難道已經狹隘到那個地步了？事實上長樂姬就是一個厲害角色，再過十年來評論說是傳奇、偉大都不算什麼——大概現在已經有人這樣認為了。」

　　說到這裡，桃華忍不住笑了起來。

　　「當然, 幸好她的出身是雷之國這邊，不然我能不能這麼公正客觀的評論，我自己也不知道了。」

　　千手扉間似乎有些困擾千手桃華的離題，就在她準備接著發散的時候，打斷了她。

　　「剛才那件事，我是說你們猜測的她和那個日向家的年輕忍者的事情，根本不像是她的作風，真的沒問題嗎？」

　　千手扉間的關心——以他的個性來說，這種程度當然是關心了。這讓桃華忍不住心裡吐槽：您依舊是這樣，又真的沒問題嗎？

　　千手扉間曾經和莉有過若隱若現的一段，具體的只有兩三個人清楚。但是看出這一點的卻並不少，以至於傳聞都翻了天了！

　　千手桃華也有所耳聞，這時候親眼見到這樣的場面，八卦之心燃了起來，只是懾於千手扉間早年的權威，不敢多問啊！只能老老實實作答。

　　「的確很異常，畢竟長樂姬還是一個對婚姻負責的女性——戰國時代的女性無論如何都還是有些傳統的，現在的年輕人可比我們那時候大膽多了！」

　　說到這個，千手桃華又要嘲笑一番老對手。

　　「所以說宇智波泉奈那傢伙也就是命好，不然他這一輩子只要為這一件事困擾就足夠了——不過到此為止，他還是成了所有人的談資。」

　　千手扉間簡直對千手桃華的理解能力絕望，這根本就是答非所問啊！他以前怎麼沒覺得自己這個助手這麼不靠譜？

　　好在千手桃華最後還是在千手扉間真的對她絕望之前把話說清楚了。

　　「這個事情並不知道真假，只是從很少的管道中間流傳出來——不過要我說，無風不起浪，很有可能是真的。據說，我是說據說，據說長樂姬生病了，是心理的疾病。」

　　說到這個的時候千手桃華也是滿臉糾結，心理疾病這個概念雖然她能夠理解，卻很難把這個真的當正經病痛對待。

　　「扉間大人現在接觸的都是最新的東西，應該知道這是什麼。據說前一段時間長樂姬相當異常，對外界缺乏興趣和耐心，容易情緒低落、悲觀之類的，醫生已經開出警告了。」

　　「雖然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是那個日向家的年輕人似乎能夠引導長樂姬走出這種困境。所以——」

　　千手桃華並沒有往下解釋，實際上也不必解釋，之後的事情怎麼可能不清楚！

　　對於出雲這幫人來說，比宇智波莉重要的存在——對不起，不存在的。在為了長樂姬好這個主題之下，別說給宇智波泉奈戴綠帽子，就是毀滅世界，弄不好他們都會嘗試。

　　——在這個問題上，千手扉間一直是嗤之以鼻的。畢竟一個反對『任性』的人，看到一大幫人縱容一個人的『任性』。

　　然而這一次千手扉間只是緊鎖住了眉頭，沒有一句評論，霍然站起身，招呼也沒有一聲，突然消失了。

　　哦，飛雷神之術，千手桃華很淡定。只是心裡確定下來，那些傳聞果然是真的——宇智波莉，還真是一個傳奇的女人啊。

　　飛雷神之術做下的標記在三之丸外面，這之內開始就是『禁飛區』麼——這裡面有太多核心人物、核心機構了，忍術是完全禁用的。

　　漩渦一族開發的封印術安全可靠，能力弱的根本無法突進進行忍術攻擊，能力強的也會立刻觸動警報。

　　千手扉間目前的狀態很難說是冷靜，但也絕不是智障，他可不想引起內部近衛隊和暗部的大騷亂！

　　他的目標只是來找一個人！

　　千手扉間現在是科研部的外聘專家，享受的是莉親自簽發的國寶級待遇，想要進入本丸，甚至見到莉本人都是很簡單的事情。

　　於是他很快在莉的辦公小樓湖邊見到了如今的『第一家庭』——也就是宇智波莉和宇智波泉奈。

　　莉的狀態看上去不錯，原本似乎是在和宇智波泉奈下棋，和之前沒什麼差別。

　　千手扉間幾乎不加掩飾地看她，從頭到腳。

　　看完以後才直接去拽泉奈的領子——話說泉奈他不要面子的啊！即使因為莉的關係，他不至於見面就和他打架，也不至於能夠容忍他到這個地步。

　　「千手扉間！你到底對於我的容忍有什麼錯誤的理解？」

　　忍術沒辦法，那就體術吧！以這兩個人的程度，就算只是體術，聲勢也相當大了——莉非常清楚這兩個人的過節，根本沒臉管！

　　但是不能讓這兩個在這個地方打下去了，泉奈會說他是要面子的。放在莉身上也是同一句話，在她的地頭上打架，當她是死人嗎？

　　順便一說，在漩渦一族設計的這個結界裡，只有莉一個人是有豁免權以及『鑰匙』的。即是她能夠使用忍術，並且臨時決定誰可以短暫運用忍術。

　　於是很簡單的，千手扉間和宇智波泉奈這對老冤家就被她教做人了——她把兩個人一起關到了自己的休息室裡。

　　「你們就在這裡好好說清楚，這一次又是因為什麼爭執！我再也不要忍受你們兩個三歲小孩子級別的對抗了，明明是兩個成熟的大人不是嗎？」

　　這也是莉百思不得其解的，這兩個人差不多就是是千手和宇智波智商的巔峰了，為什麼一遇上對方就是這樣愚蠢！難道他們是互為對方的debuff？

　　莉離開了休息室，千手扉間和宇智波泉奈總算能夠『和和氣氣』地坐下說清楚了，要知道宇智波泉奈到現在還是一頭霧水，他可是很久沒有和千手扉間見面了，更不要說矛盾。

　　「喂！千手老二，你今天發什麼瘋？難道是實驗室裡呆久了，被什麼東西弄壞了腦子？」

　　宇智波泉奈對千手扉間的時候是從來不知道客氣的，這時候能夠說話，說是『和氣』也不為過。

　　「她的事情是怎麼回事？我說的不是傳的沸沸揚揚的緋聞，這種事情......你知道我會怎麼形容這種事情，我毫不關心。我要問的是另一件事，你是怎麼照顧她的？」

　　千手扉間的話無疑正踩中了宇智波泉奈的痛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宇智波泉奈介懷這件事也是超過了介懷『日向秀家』的。

　　如果是別的事情就算了，無論如何宇智波泉奈也不會在千手扉間面前認輸。只有這一件事，宇智波泉奈根本不會推卸責任，或者耍嘴皮子功夫。

　　最終他只能相當頹喪地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揉了揉額頭，相當痛苦。

　　「這一次確實是我的疏忽，我開始並沒有意識到她身上的異常——你不知道，她以前偶爾也會有這種狀態，都不長而已。我甚至以為這就是她生理性的低潮。」

　　聽到這裡千手扉間已經是滿臉冷笑了。

　　「這就是你了，宇智波泉奈，總是把事情弄到這種地步。這樣說起來你還是感謝那個日向家的年輕人吧，否則誰知道事情會到什麼地步！」

　　宇智波泉奈只能對著千手扉間怒目而視，這並沒有什麼用，最後還是他自己先敗下陣來。

　　「我能怎麼辦！後來我和斑哥出門處理一個任務，並不知道會變成這樣——你簡直不知道奈良鹿介和宇智波政宗兩個人能夠混帳到什麼程度！」

　　泉奈並不想把事情推到別人身上，那會讓他自己覺得自己是不想負責任了。但是面對千手扉間這個老對手，他忽然爆發了自己的所有不滿。

　　「對於他們來說莉的意願勝過其他所有，我當然不反對這個，這甚至和我是一致的。但是當這種思想淩駕于莉的健康之上的時候，我甚至想要殺了他們。」

　　「所以他們知道詳情卻隱瞞了你，只是因為她的命令？」千手扉間的頭腦轉的飛快，不用說也能推理出來情況。

　　然而對於這種狀況，千手扉間一點也不買帳。

　　「顯然，他們並不是把她的意願淩駕于她的健康之上，只是把她的意願淩駕於了你的意願之上，你該搞清楚問題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千手扉間相當冷靜地指出了問題所在，實際上他也不打算和宇智波泉奈唧唧歪歪了，他的目的本來就不是這個。

　　「現在說這些根本沒用，和那兩個人談你身為丈夫的權力什麼的，他們只會相當冷靜地告訴你，你沒有這個權力——不因為別的原因，就因為她是宇智波莉，特別到所有的規定在她身上一點作用都沒有！」

　　千手扉間的話相當不留情面——不然呢，指望千手扉間對宇智波泉奈留情面，真是有想像力啊！說出去就是今年忍界第一的笑話。

　　「有更加需要關注的事情，她現在的情況到底怎麼樣？」

　　宇智波泉奈躊躇了幾秒鐘，最後還是選擇了信任千手扉間——鬼知道他是怎麼信任千手扉間的，大概只有面對莉的問題的時候他們才能做到這個地步。

　　「實際上醫生不肯告訴我現在的情況——莉回避讓我知道這件事，所以他不會開口。從這幾天來說，異常依舊存在，但是比我離開之前要好一些。」

　　這幾乎就是軟弱無力的話了，如果是以前，宇智波泉奈絕不敢相信這個人會是自己。現在的事實就是，這個人確實就是自己。

　　他不知道是什麼改變了自己，或者知道了，只是他不去想而已——這是一個絕不會後悔的選擇，也僅此而已。

　　出乎意料的，千手扉間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大肆嘲笑他。寬容點來說，他甚至理解了他。千手扉間自己知道，身處其中，如果是他在宇智波泉奈的位置上，恐怕是一樣的。

　　是啊，在得到她之後，誰能不患得患失方寸大亂呢！

　　「所以說依舊是有問題的對吧？」

　　聽到這個提問，宇智波泉奈幾乎是有些焦躁了，然而最後他也只能和盤托出。

　　「是的，她是有問題的，但是我無能為力——我甚至想要去找那個日向家的年輕人，是叫日向秀家還是秀志什麼的！誰管那個！」

　　宇智波泉奈忽然掀翻了面前的茶几，說出這句話很難去想中間到底包含了多少種複雜的情緒。

　　嫉妒、痛恨、後悔、痛苦、難堪——以及擔憂、心痛。

　　「總之想去找他，自從我回來了之後莉就不再見他了，如果是因為這個原因使得情況再次變得不好。我能怎麼辦，我的選擇再清楚不過了。」

　　真悲哀啊！千手扉間幾乎洞穿了自己這個老對手所有的思想，簡直就是自己逼著自己挖開自己的傷口。

　　然而他並不會憐憫，應為他已經得到了其他人求而不得的了。

　　「所以呢，為什麼沒有去？」

　　千手扉間並不想管宇智波泉奈的心路歷程，他想的只是那個日向家的忍者是不是真的能夠解決問題。至於泉奈的痛苦和嫉妒之類，對千手扉間沒有任何意義。

　　「我不讓他去的！」莉堂堂正正地推門而入。

　　她本來以為兩個人很快就能談好的，畢竟他們不像是有那麼多話可說的樣子。但是她才回到這邊，就聽到了掀翻桌子的巨響。

　　她並不是有意要聽壁角的，只是聽到了就不能不管了。

　　她絲毫沒有覺得成為兩人視線的中心是什麼壓力很大的事情，這些年她什麼場面沒見過呢。

　　施施然地坐下，仿佛剛才說的是和她無關的事情——只是對泉奈略有歉疚的眼神可以看出一點端倪來而已。

　　「因為沒有必要了，之前本來就是錯誤的——我不是什麼善良的人，如果沒有和泉奈結婚的話，利用一個年輕人治療病情，我不會有什麼負擔。」

　　這聽起來相當不善良，是從前陳莉莉想也不敢想的程度。然而血雨腥風裡走過，幹的又是統一霸業，經歷過這些，她再也不可能那麼『純良』了。應該說，很多東西對於她現在的粗神經來說，已經不敏感了。

　　「但是我不能放任我自己，我必須要遵守一些我認同的道德和準則，不然我很有可能會毀掉自己，然後進一步毀掉身邊所有的人。」

　　千手扉間抱著手臂冷笑一聲，看著莉似乎要確認『你是認真來說的嗎？』。

　　確認莉是認真的之後，本來不好的臉色變得更加不好了。

　　「你在說什麼蠢話！話說你以為你現在毀掉的人還少嗎？到此為止了，別任性！這並不是小事，至少等你的病好了再說。」

　　千手扉間本來就足夠會洞察人心，有了比較完整的科學體系之後，各種新科學他都理解的很好。他當然清楚，這種心理上的問題，遠遠比身體上的傷口來的複雜和麻煩。

　　宇智波泉奈也拉住了莉的手，這時候他身上的溫和仿佛莉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那時候他還覺得兩個人非常相似呢。

　　「我知道你們沒有問題的，現在對我來說，你才是最重要的。」

　　莉拼命地搖頭，她無時無刻不感覺自己是被深愛的，但是像現在一樣直白也很少見——已經到了自欺欺人的程度了。

　　「不要說這種話，我不能眼看著你做出這種事——還是那句話，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所以再也沒有更改的餘地了。我的意願就是最高，是吧？」

　　莉這幾天一直再想這件事，她必須要做出一個決定了，最終她還是選擇了更靠近陳莉莉三觀一些。

　　無論如何，她不想放任自己了。她無法想像自己任由事情發展下去，自己將來會變成什麼樣子，是再也變不回陳莉莉吧。

　　所以即使是搖搖欲墜，她還是要竭力維持一些東西。

　　「我已經軟弱了很長一段時間，這都不像我了——如果當初征伐天下的時候我也是這樣，那些對手應該會高興瘋了吧！」

　　「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莉似乎是在說給兩個人聽，又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所以你現在怎麼想？高興了。」

　　只剩下兩個人的場合，千手扉間冷著臉詢問宇智波泉奈。

　　「那個女人恐怕這麼多年都沒有變化——你簡直不知道當年她幹出了什麼事情。居然會因為我喜歡她超過她喜歡我而愧疚！我當時想的是你們宇智波就是這麼教導女孩子的啊。」

　　明明是嘲諷的話語，但是他眼睛裡一瞬間的溫柔確確實實存在。這件事，千手扉間會記得一輩子，因為太珍貴了。

　　「這麼多年了，以為她會長進一點的。畢竟征伐天下這種事，應該足夠把心臟打磨地比鋼鐵還硬了吧。然而，這一次對你，他似乎又做了一樣的事情。」

　　宇智波泉奈不說話，千手扉間也沒有一定要他說話的意思，什麼也沒有說，離開了這一間可以說風雲湧動的休息室。

　　畢竟他和宇智波泉奈也只有宇智波莉可以說，如果連她也不能說了，還有什麼必要說話嗎？

　　宇智波泉奈靜靜坐在休息室裡——你決定了是嗎？

　　「我已經決定了，泉奈奈你不要再多想了，快點出來！」

　　莉重新回到了休息室門口——她本來是打算讓這兩個人還能有個了結的，但是她沒有想到，之前明明那麼能談的兩個人，這下一句多話也沒有了。

　　『泉奈奈』確實是一個太久沒有被提及的稱呼，這應該是十多年前的時候，他們在信件裡偶爾會有的稱呼。

　　泉奈抬頭去看站在門口的莉，她輕輕向他招手。

　　這時候她會想起什麼？想起了很多。然而最鮮亮的是求婚那一天，真的得到她肯定回復的樣子。

　　他永遠記得那一天，那一天的他就是世界的中心，然後得到了全世界。還有什麼是能夠比這個更加激動人心的？

　　宇智波泉奈用盡全身的力氣站起來，他不知道自己的動作是快是慢，只是覺得這一路艱難異常——最終他終於走到了她面前，重新走到了她面前。

　　他想說什麼，最終也沒有說出來。唯一能做的只是和那一天一樣拉住她的手，握的緊緊的，好像是是守財奴握住了自己的寶藏。

　　還好，他忍不住在心裡微笑起來。這雙手和之前沒有什麼分別，他再一次握住了，他們還會接著往下走。


☆、在人間（3）

　　回望天下人宇智波莉的一生, 本身就是一部傳奇——她的人生歷經近百年後，如今依舊熠熠生輝, 豐富而有深度。或者說, 只看她的一生就足夠對那個時代產生史詩般的視野。

　　那波瀾壯闊的一生啊，其浪漫的力量世所罕見, 而史詩氣魄至今無有相抗衡者。

　　——《天下人宇智波莉》

　　怎麼說呢, 開會這種事情永遠不要指望有多高的效率，因為這是不可能的。就像那句話說的, 處於集體之中，往往體現的不是這個群體智商的上限, 而是下限。

　　特別是這樣規模龐大、人員繁雜、沒有足夠磨合的會議, 在這幾天的過程中, 莉被各種各樣的低效率、蠢想法弄的沒脾氣了。

　　但是會議還是要接著開下去——不然呢，直接宣佈該如何如何嗎？不說別人買不買帳，就說這個姿態就很有問題。

　　要知道這些政治問題, 過程正確有時候和結果正確一樣重要，甚至更重要。現在不耐著性子把民主做好了, 將來就會有說不清的麻煩。

　　唯一要感謝的就是出雲城的人確實培訓出來了，會議流程是早就過的相當完整的了。至少從來沒有出現過開了兩天會議，就是為了討論第三天開會做什麼的情況。

　　「挺無聊的吧？」莉笑著對到休息間喝茶的千手扉間說。

　　「相當無聊——我不得不相當遺憾地告訴你, 如果你是為了得到一些過的去的建議，回饋大家的意見，這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千手扉間回答相當乾脆，這些人裡面或許他才是最反感這種浪費時間的事情的。就算是斑, 他往往坐在那裡一言不發也就過去了，反正又沒有誰敢湊上去問他知不知道剛剛說了什麼。

　　而千手扉間他是科學家啊，獻身於研究事業指的就是他了。對於任何浪費他探索世界的時間的事情，他都深痛惡絕。

　　如果這件事情還毫無意義，他的不耐煩就會加倍。

　　莉是和泉奈一起出來的，倒水拿點心什麼的泉奈都替她做了，她就在一邊等就是了，順便和千手扉間聊聊天。

　　「值得慶倖的是一開始我就沒有那種指望，群體聚攏在一起最常得到的是愚蠢而不是智慧，這一點我還是相當清楚的。不過有些事情問題不在於有沒有用，而在於你做了沒有。」

　　大家都是聰明人，千手扉間當然非常清楚莉的意思，在這上面說不定他的理解比莉還要深刻也說不定。

　　「該怎麼評價，骯髒的政客？」

　　千手扉間真的是難得說一回俏皮話，即使不好笑，莉也相當捧場地笑了一陣。

　　「這還真是難得！不過由你說出這句話總覺得格外嘲諷，這是我的錯覺嗎？」

　　「並不是，實際上白毛本身就有這麼嘲諷。」泉奈端著茶盤從茶水吧過來，不管聽到了多少，先懟一下老對頭總是沒錯的。

　　「誰都有資格說這種話，唯獨白毛沒有。當年千手一族這種事情做的還少了嗎？用和平、仁義、民主之類的名頭，憑良心說，難道都是他們的真心？」

　　就連千手柱間都不能把這話說死，換成千手扉間的話就更不能了。更重要的是，在場的三個人厚黑學成績都足夠好，誰不知道誰呢？

　　不管怎麼說，會議還要繼續。在十來天漫長的會議期裡，即使效率再低下，與會人員顯得再愚蠢，總算也得出了一個還算過得去的總規劃。

　　在總規劃裡，以五年為一期，設定了共三期的計畫，決定把忍界新未來做成三步走戰略。以免因為突然的一刀切造成不必要的動盪，或者急於求成引發社會陣痛，甚至最後導致失敗。

　　然後就是為期半個月的培訓期，這些代表們晚上在出雲城的幹部集訓班裡進行夜校培訓，獲得更多更科學的管理經驗。

　　白天則是自由安排，非要說的話就是旅遊——沒錯，這種規模的行業第一峰會開起來怎麼能夠沒有旅遊呢！

　　主要遊覽對象就是出雲城的一些大工程，以及商業區這些。

　　沒有名勝古跡算是一個遺憾，但是繁華的商業、多種多樣的娛樂、不明覺厲的工程，已經足夠這些代表們看了。

　　即使是對於那些來過出雲城的代表也一樣——這一次他們以忍者代表的身份過來，可以結成小集體申請進入一些平常不讓接近的地方進行參觀。

　　最重要的是從趕來出雲，中間經歷會議期、培訓期，以及回去。中間的費用，交通、住宿、飲食都是出雲包下來的，在培訓期甚至還有生活補貼——拿來購物買特產就最好了。

　　這些是針對每一位代表的，包括家住出雲城的忍者代表都有——天知道宇智波斑這些人接到這些補貼之類的東西的時候是個什麼表情，想必相當微妙吧。

　　「不過真的有必要？」奈良鹿介把玩自己的那張補貼單——去財務領錢就是要憑藉這個。

　　雖然單個來看不算多，應該說任何一筆個人開支在國家機器面前都不會算多。但是算在一起就是一筆不大不小的錢財了，不是拿不拿的出，而是有沒有必要。

　　莉的人生經歷卻讓她很難有這種考慮。

　　「我們現在既是領導大家的國家——當然，很多忍者的觀念裡還是沒有國家的，這也是會有這個峰會的原因。又是忍界最高，既然是最高就要有最高的樣子。」

　　這就是龍頭企業要有龍頭企業的氣度，不然場面太次，大家心裡都是要有疑慮的。所以莉看來，這種小錢根本沒必要節省。

　　「再者說，這也是間接顯示財力吧。如果是一個連這種場面都做不出的忍界領袖，從我的角度來說，只會覺得太沒前途了。」

　　忍界峰會有條不紊的收官，培訓期也漸漸走到了最後幾天，這就只剩下最後一個大活動閉幕式了。

　　莉坐在後臺等待她的閉幕式發言——這也是她第一次出現在媒體面前，在此之前她是從來沒有洩露過自己的影視資料的。

　　根據莉的命令，這個時間沒有一個人來打擾她，這間小小的休息室裡只有她一個人——這裡是天守閣最高層，能夠從窗戶睥睨整個出雲城的地方。待會兒她就要到這一層陽臺上進行發言。

　　莉現在已經到達了她人生的頂峰，就在剛才，真的很久很久沒有聽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提醒她她已經達成『最有權勢成就』，並且完成度是完美級別。

　　她接下來就是在這邊隨便生活幾年，然後就可以去到下一個世界了。

　　莉說不清楚內心的感受，既像是解脫了，又像是丟失了什麼，心裡空落落的一大塊。然而其中的滋味也只有自己知道了，畢竟這是獨屬於她一個人的秘密。

　　莉開始回憶起這一路走來，這一刻她是無比享受這一刻的，進入另外一個世界的話大概又要開始另一場奮鬥。

　　只有現在這一段時間，純粹是她享受勝利的時光，毫不矜持地說，她愛這個。

　　為什麼不呢？只有她知道她為了這一刻付出了什麼。雖然這一路走來，她免不了運用一些已經知道的『劇情』，同時也使用了工業文明欺負『原世界土著』。

　　但是在這一場奮鬥中，不能抹殺的是絕大多數事情依舊是她自己一點一滴從零做起，然後才有了後來的成功。

　　必須要說的是，這真的真的非常不容易。

　　這就是宇智波莉三十幾年的人生啊，既然是人生，那麼不能預演，也不能重來。她身處其中，吃的苦頭是真的，艱難地做出各種決定和取捨也是真的。

　　很多事情按照她的劇本在發展，但同時也有很多事情超出了她的預料。不管怎樣，最後還是要她去一一擺平。

　　這其中的困難與猶豫根本不是幾句話能夠概括的，唯一讓莉安慰的是她最終還是完成了所有的事情，使事情最終進入了她想要的局面。

　　或許其中有運氣的成分，但是不可否認，她做到了，做的足夠好！

　　至於其中一路，很多時候她沒有做出最好的選擇，犯了許多現在想起來格外低級的錯誤——這世界上又有幾個人可以一輩子不犯錯呢？用了一輩子的筷子，再簡單也沒有的，也沒有人敢保證一次都不掉筷子。

　　何況是謀求一個世界的統治權，這裡面的意外就更多了。

　　總之，在整個過程中，作為一個新手的宇智波莉都用盡了她全部的力量，最終使事情一直在某種特定的掌控中，至少沒有到脫軌的地步。

　　中間當然也有過十分艱難的時刻，莉沒有可以求助的物件，這畢竟是一個真實的遊戲，只能硬著頭皮往下撐。

　　現在她走到了最後，帶著勝利和成功的結果——即使因為時間真的太久太久，久到她可能會忘記勝利的意義。

　　但是勝利畢竟是勝利，最開始的目標畢竟是最開始的目標，輕輕的一句提示她就全部記起來了。

　　於是喜悅和激動就是理所當然的了。

　　不過這段時間是很短暫的，她終於還是要落回到『現實』。很快就有工作人員恭恭敬敬地告訴她，已經到了時間了。

　　明明只是獨處的一小會兒而已，她卻像是經歷了一個世紀，反應在那些工作人員眼裡，就是長樂姬今天格外具有威勢......

　　「感謝在場的諸位、廣播和電視之前的觀眾，能夠抽出時間來聽一場和自己生活或許有關，又或許無關的發言。」

　　莉原本是有一份演講稿的，不過最後她顯然放棄了那個玩意兒。

　　「在過去的一個月左右時間，全世界最好的忍者們都彙聚一堂，我們的目的也只是『未來』兩個字而已

　　過去是珍貴的，現在也是重要的，但是相對于未來來說就顯得沒有那麼重要和珍貴了。

　　這是因為未來就是未知，就是希望——我們都對未來有自己的期待和希翼，常常是懷著這些期待和希翼我們才能度過一個有一個的冬天。

　　在這種情況下，誰能否認未來的可貴呢！」

　　莉在這裡微微停頓了一下，似乎是為了平復自己越來越激動的情緒。情緒飽滿有感染力是好事，過火了可就太失禮了。

　　莉的演講稿是奈良鹿介代為準備的，從一開始他就發現不對勁了。不過他並沒有打算做什麼——現在長樂姬不是也在上面說的好好的嘛！

　　然而他很快明白這次長樂姬是真的有些話要說，不是那些場面的那種。雖然奈良鹿介很懷疑，除了屈指可數的幾個人，有幾個人能分辨出這種區別。

　　「但是世界的未來不會憑空降生，很多時候他憑藉的是過去和現在的選擇和努力——世界是過去的世界，是現在的世界，但是終究有一天他是未來的世界。

　　時代的浪潮滾滾來襲，用命運一樣的方式昭示他的存在。我們身處其中，不甘心只是被裹挾著前進，我們知道我們非得扼住這命運的咽喉不可。

　　所以我們做出了我們自己的選擇和努力，我們來到了出雲城，想要商量出一個『需要的未來』，而不是命運賦予我們。」

　　隨著莉的娓娓道來，許多原本來參加峰會，最後卻覺得雲裡霧裡混混沌沌的忍者忽然覺得豁然開朗——是的，就是這樣，原來我們做了這一件事！

　　莉的講述還在繼續。

　　「......我們大多數還很年輕，思想和肉體還沒有垂垂老矣，於是我們奮鬥在時代浪潮的最前端，也是最危險的地方。

　　不是我們要這樣做，而是我們非要這樣做不可。只有這樣的強勢才能征服命運，將他逼到角落，使他的安排不得不屈從於我們的意志。

　　在這個過程中，有些人得到了勝利，有些人得到了死亡。勝利留給為改變世界而活的人，死亡留給為改變世界而蕩平道路的人。

　　或許後者不是人所希望的，但是我們這一代走來，從我們的祖輩開始就已經選擇了這條道路，最終只是我們做到了前者而已。甚至說，只有我們中的一少部分做到了前者。

　　這樣說後者就沒有任何意義了嗎？或許吧！但是那又有什麼關係，那些為了蕩平道路而犧牲的人也曾經風華正茂。

　　他們所做的一切也是為了使這個世界按照更好的方向改變——至少是他們的目光所及中更好的方向。」

　　莉曾經相當看不起情懷的作用，覺得這就是百分之一的人管理其它人的一種洗腦手段。

　　但是等到她成為真正的管理者以後她才明白情懷的作用——到了她現在的樣子，金錢、名聲、地位，還有意義嗎？越是到了這種地步，才明白最終決定一切的還是『意願』這麼一個小東西。

　　「歲月是不斷不斷向前的，等到終有一天我們的思想和肉體終於不再年輕，於是我們也只能停下來——被時代浪潮所拋棄。

　　但是我們沒有輸，曾經經由我們的選擇而誕生的未來來到了，這是我們事業的延續。我們將這些傳給後代，他們當然也會一代代改變，於是我們的功業永遠不會停止。

　　那麼回到最初的問題，選擇和努力。正是和選擇和努力才會擁有為未來，不然一切也就是空想而已了。

　　我們的一生做出的選擇不可勝數，簡單的，複雜的，重要的，不重要的，凡此種種。

　　越是重要的複雜的選擇越是難以做出決定，這其中是我們仔仔細細的考量。如果是背負著某種目標，譬如說要掌控自己的命運，改變這個世界，則只會困難加倍。

　　但是我們依舊選擇去做這件事，不是不怕事情最終和我們所想的南轅北轍，而是比起瞻前顧後，我們作為忍者這一存在，天生就更加果斷。

　　——命運對待我們已經足夠刻薄，如果已經經受了這些，之後的種種也就不值一提了。

　　所以我常常把那些曾經的經歷堅持成是某種考驗，中間有犧牲？沒關係，還有活下來的人——然後重複的經歷依舊是某種考驗，活著的人依舊活著。

　　殘忍乃至殘酷嗎？是的，我們就是從這種經歷裡走出來的怪物，最後長成了現在的樣子。

　　命運？我們從來都只是自顧自的前行，一直一直向前行，才不管他是哭還是笑。」

　　本來滿不在乎的斑都似乎深深吸了一口氣，凝視著天守閣最高一層，那個已經君臨天下的女人。

　　這個時候他竟然會覺得陽光有些刺眼，這怎麼可能。

　　「說的倒是像那麼回事兒，只是我記得她從小可沒有什麼不得了的經歷——也就是那些人把她吹捧上天了。」

　　在這個問題上，斑一向是覺得莉有些『嬌氣』的，即使他非常欣賞莉，並且她是他唯二的朋友，也不能改變這一點。

　　研究莉的生平履歷就會發現，她絕對是天資不下於千手柱間和宇智波斑的天才，所以才能在那樣『淺薄寡淡』的人生經歷裡壓榨出這種級別的潛能。

　　話說她真的經歷過生死之間嗎？真的修煉到『勤奮』這個級別嗎？從斑這裡看來，答案是否定的。

　　按照斑的想法，她哪怕只要做到他和千手柱間修煉的程度，經歷過他們經歷的，也絕不會是她自己自嘲的那樣『蹭』進最高戰力組。

　　不過，這也不算什麼了。宇智波斑忽然想起小時候自己信件裡曾經寫的，她最好是早早嫁人安心呆在家裡的話。

　　直到多年以後，他終於明白當時的自己為什麼會鬼使神差地說出那句話——原來一切冥冥之中已經早就有定論了。

　　如果可以，他偶爾也會想，她最好是現在的這些都不要經歷，只要安安心心地在他的保護下做一個小婦人就好了——只可惜，她沒能，他也沒能。

　　現在她已經征伐天下成為最高，同時也是他的弟弟宇智波泉奈的妻子，所以這一切連想像也是不應該的。

　　「我們的世界，我們的未來，終將被我們現在的選擇和努力改變——這一次我請你們來聽，聽這個世界的變化。

　　從最東邊變幻莫測的水霧番，到最西邊踏實可靠的岩土番，我們一起來改變，不要去聽命運怎麼說，而是要聽我們自己怎麼說怎麼做。

　　然後我們會做到的，最終我們能夠改變這一切，最終我們能夠得到這一切。」

　　莉的發言已經完畢了，與其說她是在說這一次的峰會，還不如說是對宇智波莉過去人生的總結。很多東西，應該說只有她自己明白是如何對應的。

　　不要緊，她本來也沒有打算一定要有人理解，這本來就是一次自我總結而已。

　　「莉大人，你這次還好嗎？」

　　才從天守閣陽臺上下來，休息室裡已經有人在等她了。是泉奈和奈良鹿介，一個是作為丈夫，一個是作為助手。

　　和奈良鹿介含蓄的關心不同，泉奈作為丈夫當然是更加直接的。

　　「我覺得你剛才有些不一樣，是哪裡覺得不好嗎？」

　　莉笑著搖頭，最後一點點不甘心也消失了。的確，理解不理解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很多人關心她愛護她，她這一趟旅程並不算壞，不是嗎。

　　確確實實是這樣，天守閣之外，有默默把自己活成了她影子的宇智波政宗。奧禦殿長樂宮有把她當成全世界的宇智波江。

　　再往外看一點點，宇智波斑拒絕了千手柱間喝酒的邀請，打算順路去看一看『阿勢登』到底怎麼回事。

　　雖然我們都知道這個路是無論如何也不順的，但是我們要給宇宙王者級別傲嬌留下一點點面子。

　　至於已經往研究室趕的千手扉間，偶爾停頓的腳步可以作證，他大概今天呆在實驗室也沒什麼用了，心神不寧怎麼能做好實驗呢。

　　日向秀家坐在收音機前聽完了所有演講，擔憂地望向本丸的方向——他已經下定決心，明天一定要見到她。不管外界怎麼說，他都要自己確認一下。

　　如果再算上臨死之前最後放不下的，也只是她的漩渦高次，在外遊蕩，突然決定趕回來的猿飛慶助。原來宇智波莉的這一生已經有這麼多人一直陪伴，一直安慰，一生藕斷絲連。


☆、番外一（1）

　　「來, 我們走吧。」

　　懷抱著一定要知道何為忍者、何為家族、何為村子的迷惘，宇智波佐助, 這個宇智波的末裔, 最終選擇瞭解放大蛇丸

　　「可別小看了那個男人，他可是命硬的很呢！」

　　宇智波佐助根本不在乎鬼燈水月的抗拒, 或者說相比他們這些在大蛇丸手下更久的人, 他才是最瞭解大蛇丸這個男人的也說不定。

　　無論是真的從宇智波佐助身上，與自己截然不同而又最接近的特質得到了什麼啟示, 還是僅僅出於唯恐天下不亂的惡趣味，被解放的大蛇丸最終相當愉快地答應了佐助的要求。

　　——找到能夠解答他疑惑的人, 而這一切就要去追究最初的最初了。

　　或許辦法聽起來有些荒謬, 但是在這些膽大包天而才華驚人的忍者眼裡, 這才是最方便最正確的方法。

　　這個答案對宇智波佐助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關乎到他本身的意義。他不願意『道聼塗説』，他必須得到最準確的答案。

　　『穢土轉生』, 一個相當不友好，從倫理上完全的背德的術——當然, 佐助和大蛇丸都是不會在乎這個的。

　　借用這個術召喚出四位已經死去的火影，問到何為忍者、何為家族、何為村子的話，沒有人比他們更有發言權了。

　　大蛇丸確實是如今忍界研究禁術的第一人, 從得到死神面具，到宇智波神社舊址剖開死神的肚子，借用監視佐助的白絕，最終完成了復活四位火影的穢土轉生。

　　復活的四位火影面面相覷, 不過他們都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很快搞清楚了自己的處境。毫無疑問，他們有些人是被復活了，而有些人是又被復活了。

　　怎麼說呢，這大概就是到死不得安寧吧！

　　相比起其他幾位火影一直沒有說到重點，一直以理智冷靜取勝的二代目千手扉間最先發難。

　　「我創造的忍術就是這樣被你隨意濫用了。」

　　「二代目，你執行的政策和創造的忍術，給後世帶來的盡是一些麻煩。」在這個問題上大蛇丸倒是足夠的立場嘲諷。

　　更紮心的是，千手柱間是一個相當坑弟弟的存在，不要說給千手扉間打輔助了，他能閉嘴就算最大的幫忙，可惜他沒能。

　　「對啊，扉間，我那時候就告訴你不要亂髮明這些東西了。」

　　這樣閒散的對話到底還是要終止的，畢竟他們這一行目的明確——最優先順序是滿足佐助的願望，他必須要讓自己不再是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孩子。

　　次之就是放任這些火影援助戰場，話說這些火影就是死了都要勞碌的典範。在轉生他們的時候就應該知道了，這是不可避免的。

　　「宇智波的人，原來如此——難怪不是善類」

　　「這就是所謂的宇智波一族被詛咒的命運，沒想到快要滅族了，還企圖掀起政變。」

　　「將宇智波一族逼到絕路的正是你，二代目，你創立的木葉警務部隊才是一切的根源——作為誠摯犯罪之人，很容易遭人記恨，而這樣的組織又因為手握重權而變得目中無人。」

　　「您用這樣的方法明目張膽的把宇智波一族趕到村子的角落，這樣的做法不正是主賬了叛亂的氣焰？」

　　「如果他們肯乖乖地履行他們的職責，一切救不回發生。說到底還是性格決定了命運！」

　　「沒有哪個家族比宇智波的愛更為深沉，一但宇智波一族懂得了愛，他一直以來束縛的情感就會得到釋放。過於強烈的愛，引發暴走的可能性。一但失去了那份強烈的愛，愛意就會被強烈的恨意所取代，整個人性情大變。」

　　千手扉間確實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寫輪眼和宇智波的人之一了，相當多的宇智波都不如他。

　　他清清楚楚地解釋，寫輪眼的由來和進化雖然中間免不了他一些主觀性的用詞，但是大體來說沒有什麼問題。

　　也確確實實讓一般的旁觀者發出對宇智波的質疑，然而這些並不能解決佐助的困惑，他必須得到進一步的啟示。

　　千手柱間在這上面是一個比千手扉間更加好的引導者，即使他看上去總是顯得有些靠不住的樣子。

　　「如果要解釋清楚這個問題，一切要從哪裡開始說起？啊，對了！當然是先要從千手和宇智波說起，那個時候啊.....」

　　「這個故事聽起來怪怪的，是不是？好像是柱間大人和斑大人都太純情了——在南賀川的河邊打水漂認識的？話說前一陣子我還在南賀川那邊旅遊來著，原來還有這種故事！」

　　在故事完結，談話也即將走到終點的時候，突然從角落不聲不響地出現幾個人影——相當嚇人啊！

　　當然不是因為幾個人而覺得驚險，而是在場的都是什麼人？四位火影、大蛇丸、鷹小隊，不論怎麼說，忍界有他們無法察覺的存在嗎？如果有，那又該是什麼水準！

　　但是看清楚出來的人後所有人只會更驚奇，實在是太年輕了。

　　六個忍者，都是年輕人，只有十五六七歲的年紀，難道就是他們一起躲過了在場高手的偵察！

　　當然，所有人的震驚也有高低，一代目二代目會好一些，其他人就只剩下重重疑惑和巨大的懷疑。

　　「鳴人？！你怎麼會在這裡？還有鹿丸、犬塚牙、油女志乃、山中井野——小櫻。」

　　這的確是當下非常不可思議的存在了，雖然打扮上面有一點不同，但是這些人確確實實就是佐助認識的那些人。或許忍者有許許多多的手段，可是查克拉是獨特的記號。

　　「不，他不是鳴人，他身上沒有九尾的查克拉！」四代當然是最瞭解自己兒子的，何況是這個巨大的變化。

　　但同時他也確定了，查克拉的確和鳴人一模一樣。

　　面對似乎很迷惑的一代目二代目，還是猿飛日斬在驚訝之餘做出了解釋。

　　「這幾個孩子都是村子裡的，這個時候都應該是在戰場上，怎麼會......」

　　似乎是明白自己變成了主角，鳴人哈哈大笑，最先跑到了四代目火影身邊轉了一圈，相當熱烈地讓鹿丸給自己拍照。

　　「什麼啊！為什麼要讓我做這種事？拍照的話，難道不是小櫻或者井野比較好，女孩子們不是流行自拍，會做的更好吧！」

　　雖然是這麼說，奈良鹿丸還是拿出了手機，對著鳴人和波風水門敷衍地拍了幾張——哦，信號果然沒有了，只能慶倖拍照功能還在。

　　鳴人不是什麼吊胃口的惡趣味，等到和水門拍完了照片，立刻就解釋了來歷。

　　「放心啦，沒事的，我們可不是什麼奇怪的人，我們只是不小心到這裡的。」

　　然而這個解釋並沒有什麼用，至少聽的人一個也沒有清楚。這種時候果然還是作為高智商天才的鹿丸比較靠得住——雖然他常常看上去非常沒幹勁！

　　「這件事就讓我來解釋清楚吧，實際上我們幾個來自於另外一個世界——不知道各位大人有沒有聽說過平行時空理論。總之當作是另一個相似而又不盡相同的世界就好了。」

　　一般的人或許會覺得一臉懵逼，但是在場正好有兩個公認的火影世界最強科學家，千手扉間和大蛇丸，這是碰到行家了！

　　特別是大蛇丸，對於這些東西他比千手扉間更加有執念。千手扉間還要趕著上戰場，把忍界和村子放在了更重要的位置。

　　換成大蛇丸的話，只有求知欲才是最高吧。

　　「平行時空理論？另外一個世界？所以你們就是另外一個世界的那些小鬼了？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

　　大概終於從完全不同的品味裡認出這一位是另一個大蛇丸大人，奈良鹿丸松了一口氣。

　　雖然佐助也是認識的，但還是比不上大蛇丸大人這樣的『權威人士』讓人放心，誰讓佐助平常是那樣的呢，完全不能依靠吧......

　　「是大蛇丸大人嗎？真的是太好了，雖然兩個世界會有很多不同，但是相似的地方也會有不少——在這個世界您也是做研究的對吧？」

　　大蛇丸露出了玩味的笑容，開始推測起另外一個世界自己的事情。

　　「這個啊，做研究的話，姑且算是吧，畢竟研究這些東西才是我的追求。」

　　沒錯，大蛇丸的這個特質即使換了了世界也應該不會有什麼變化，畢竟太根深蒂固了——他嚮往永生嗎？嚮往，但是他本質上依舊是一個求知欲爆棚的科學家，實驗永生一個是因為好奇，另一個是為了滿足自己一直研究下去

　　唯有生者，可聞大道。如果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這並不是虛言。

　　「我們六個人，還有另外六個同伴本來是一起做畢業修行的，但是好像出了一點意外，所以來到了這個世界。不管怎麼說，在我們那邊可以聯絡上我們之前，我們很可能要打擾了。」

　　「還有六個？」佐助忽然發問。

　　大概感受到了這個佐助和自己那邊的佐助相當不同，奈良鹿丸在內的幾個小夥伴都相當驚奇。

　　「啊，就是這樣，還有六個應該也來到了這個世界，只是分散了。我們待會兒還要去和他們匯合。」

　　這幫小鬼肯沒有二代目那樣的感知力，還能感受那麼遠的戰場上發生了什麼。但是那句話怎麼說來著，超級英雄這種生物，有人靠生物，有人靠科技。

　　他們背靠的是另一個世界的科技，即使在這個世界有些東西不能使用了，有些卻還是很有用的。譬如同伴查克拉的追蹤器

　　是的，這群年輕人確實像他們自己所說的那樣，來自另外一個世界——莉所改變過的世界。有她的存在，完全改變了走向呢。

　　說到一半奈良鹿丸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追加了一句。

　　「其中還有佐助君你啊，不過要我說，你們除了長相，差別真的是太大了」

　　佐助確實忘了這種可能性，然而鳴人既然能夠出現，那麼有另外一個他當然也沒有什麼好稀奇的。

　　突然而來的客人打亂了原本的步調，只是因為存在感太高了！畢竟這種異世界來客一輩子能遇見幾回，平常見到一定會翻來覆去研究。

　　可惜，現場還是有人能抓住重點的——即使這些客人再稀奇，也比不上這個世界的存亡啊！

　　「斑大人決定毀滅世界！？」山中井野不可思議地大叫起來！

　　「酷！我就知道斑大人一定是能幹大事的！」犬塚牙這就是純粹的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聽起來你們那邊也有宇智波斑？」大蛇丸有一點好奇，聽起來在另外一個世界宇智波斑混的不錯，在民眾這邊有不小的知名度啊。

　　山中井野飛快的點頭，臉上有一種追星少女獨有的狂熱。

　　「『你是神話裡的魔鬼，是傳奇裡的勇士，是我生命裡最後的鋒銳。如果可以，一生一定要遇到這個男人一次』，在今年的斑大人忌辰紀念上新出來的評價，說的真的是太對了！只恨沒有生在那個時代啊！」

　　「喔，還有這種東西嗎？」千手柱間大感興趣，他真的沒想到另外一個世界斑會這麼受年輕小姑娘喜歡。

　　「對啊！不只有斑大人的，還有柱間大人您的，啊！扉間大人也有——小櫻就是扉間大人的粉絲呢，是不是小櫻？」

　　粉毛少女相當勉強地笑了笑，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本來是這樣沒錯啦，但是剛才聽到了扉間大人的發言，嗯，好像變得有一點動搖了。如果歷史上的扉間大人也是這種想法的話，我想我應該會脫粉吧。」

　　看了一眼這邊的扉間大人，小櫻似乎鼓足了勇氣，然後才開口。

　　「剛才扉間大人的話是不是太種族歧視了一些，哦，不是種族歧視，就是，就是太狹隘了。而且將整體淩駕於個人之上——這沒有什麼問題，但這不應該是強制性的。如果追究的話，不能說完全沒有私心吧。」

　　的確，如果只是想甩掉宇智波這個燙手山芋，有的是各種各樣的辦法，實在不行大可以讓宇智波脫離木葉。

　　但是這個不可以，因為脫離木葉以後就會是潛在的敵人。不可否認，宇智波就是強大的戰力，無論是獨自為戰，還是加入別的忍村，都是在削弱木葉的基礎上加強對手，這個能忍？

　　總而言之，不要把火影忍者裡面的一些人物想的太壞，但是也不要把他們想成聖人。

　　小櫻是一個非常有正義感的女孩子，因為對科研很感興趣，一直把千手扉間大人當作是人生的指路明燈，知道偶像真實是這個樣子，不免有一些挫敗。

　　說真的，千手扉間有一點驚訝。畢竟這個女孩子一下子就看出了很多不那麼高尚的部分，而且千手扉間也不必辯駁，因為那就是確實存在的。

　　然而奇怪的是，這麼有覺悟的小姑娘，偏偏會在這上面保持這樣程度的『天真』，真是太奇怪了。

　　嗯，這其實不奇怪，這完全是因為學校教的好啊。認識世界、分析世界的能力是從小念書學出來的，至於『天真』？你們指望從來沒經歷過世界黑暗的高中畢業生能夠多世故。

　　面對小櫻的消沉，鳴人作為她的男朋友倒是一下情商上線了

　　「櫻醬不要這樣啦！嗯，不是你最喜歡的長樂姬說過，『我不是聖人，聖人不在人間，不要把我想得那樣高尚，同樣的，我也沒那麼卑鄙』，應該所有的歷史人物都是這樣的吧。」

　　說實在的，鳴人的發言驚嚇住了所有人，特別是四代目和佐助——從來不知道鳴人還有這樣的水準，怎麼說呢，非常有哲理的話，雖然不是他說的，至少他也理解了。

　　聽著這些異世界客人的對話，他們很快不得不承認，不是鳴人的水準拔高了，而是那邊的總體水準很高，幾乎每一個孩子都會獨立思考，並且建立了屬於自己的思想。

　　「況且小櫻不用這麼沮喪，兩邊的扉間大人也有不同的，我覺得我們那邊的扉間大人雖然對於宇智波也很有看法，但絕對不到這邊的地步吧，不然，不然扉間大人也不會愛上長樂姬啊！」

　　不等這邊的人考慮是什麼造成了兩邊普遍水準的不同，一個新的消息砸在了大家腦袋上。

　　什...什麼鬼！扉間愛上長樂姬——這個長樂姬是何許人也，第二次出現了嗎？扉間喜歡的人？

　　不管大家對這個有多好奇，時間也不允許了，戰場那邊確實等待支援，這是沒錯的——得趕過去了

　　「是去那個方向嗎？」奈良鹿丸所指的就是戰鬥發生的方向。

　　得到肯定答案後他考慮了一秒鐘，立刻伸出手。

　　「我希望可以帶上我們，實際上我們感應到了我們的六個同伴如果沒錯的話，他們已經陷在那邊戰場了吧。」

　　帶上他們當然沒什麼問題，雖然他們不是這邊的人，但是有對應的身份，讓在場的木葉人好感度挺高——他們還不知道，他們可不是什麼木葉忍者啊

　　怎麼說呢，即使是大戰當前，粗神經的人就是粗神經。千手柱間實在是覺得太好奇了——在他眼裡完全想像不出來弟弟扉間會和一個女人結婚過日子。

　　哦，謝謝，實際上你的弟弟千手扉間在另一個世界也沒有和一個女人結婚過日子。

　　「所以你們之前說扉間他喜歡一個女人是嗎？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旁邊的所有人看似都不在乎，實際上都豎起了耳朵——所以說，這個世界的忍界還有救嗎？

　　接話的是山中井野，大概是女孩子總是容易對這種愛情故事更上心，而小櫻沉浸在偶像破碎的傷感裡，所以也就只有井野回答最積極了。

　　「是長樂姬啊！等等，你們這邊難道沒有長樂姬嗎？」

　　山中井野忽然意識到不對了，畢竟他們是明明白白提到過長樂姬的名字的，就算這邊長樂姬和扉間大人沒有過一段往事，也應該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啊。

　　「啊，沒有這個人，難道你們那邊這是一個很有名氣的存在？」

　　山中井野，或者說，六人小隊集體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眼神。這對他們的衝擊簡直是巨大的，畢竟按照他們從小受到的教育來說，這個世界絕不是離了誰就會毀滅。

　　只有長樂姬宇智波莉，她就是世界理所當然的存在。歷史課專門有一整個學期全是這個女人，扉頁上就清清楚楚地題著。

　　『世界和世界的民眾處在茫茫黑夜之中。神說：讓宇智波莉降生吧。於是一片光明。』

　　「長樂姬、天下人、新世界的母親、宇智波莉，這些名號難道一個都沒有聽過？」山中井野忍不住發問。

　　得到的是否定和沉默，倒是大蛇丸一下抓住了一個重點。

　　「如果沒有理解錯誤的話，你們那個世界一個女人改變了世界，然後那是一個宇智波？」

　　「對，宇智波，有什麼問題嗎？大筒木宇智波一族，六道仙人的後裔，那雙眼睛是傳襲自六道仙人的仙人眼——你們這邊一個宇智波獲得最高權力是有些奇怪的嗎？」

　　想起這邊對宇智波的看法，山中井野察覺到似乎不是千手扉間大人一個人的偏見，或許的國民性的。

　　山中井野還在不可思議當中，奈良鹿丸卻感受到了更多，在默默中他摸清楚了更加深層次的東西。

　　兩個世界是這樣相似，同樣的人，同樣的地域，但又是完全不同的發展方向。這很難說是一個小小的分叉不同，明明是一個非常大的不同才能造成這個結果。

　　在奈良鹿丸的世界觀裡，他沒有普通人那樣推崇長樂姬——她確實偉大，卻也不是離了她世界就不轉動了。沒有她，總會有另一個人出現，畢竟歷史是要向前的。

　　然而，這一次他恐怕真的要相信了。那個女人是『天選之子』『神的使者』『新世界的母親』，不管哪一個外號都好，她確實相當獨特，獨特到了根本沒得替代。

　　沒看到沒有她的世界是個什麼樣子麼！從奈良鹿丸這個怕麻煩的人來看，只能說糟糕透頂——光是忍界大戰現在就打到了第四次嗎？

　　沒有多少解釋的時間，即使好奇心再重，因為這邊已經抵達戰場了。

　　「我說這樣真的好嗎，二少？那玩意兒弄出來什麼的，你現在的精神能夠承受？」

　　「不要你管我！總之機甲才是男人的浪漫，你這樣的小妞是不會懂的！」


☆、番外一（2）

　　鳴人、鹿丸、犬塚牙、油女志乃、山中井野、小櫻, 以及佐助、雛田、天天、丁次、寧次、小李，總共十二名同伴, 一起來到了異世界。

　　追究起來只能說是太倒楣了, 剛剛考上大學，準備暑假裡隨便出去浪。出於志同道合——或者乾脆說就是家住得近, 總之十二個人組成了一個修行團。

　　在葦芽殿註冊了一個冒險團, 然後就接了一個旅遊大過任務的任務，算是體驗一把生活。

　　如果故事情節進展到這裡, 聽起來真是有夠無聊的，但是不一般的來了——明明只是調查一個發生在湯之國的神秘事件而已, 他們卻完成了一次時空穿越。

　　話說穿越時候還是只存在於實驗室的技術吧, 這是讓他們提前享受了一把的意思嗎？

　　和鳴人他們去到了宇智波族地那邊不同, 佐助這邊六個小夥伴直接到了四戰的戰場上！

　　大場面挺好看的，讓這幫『土包子』開了一回眼界——他們可是生活在一個連尾獸都沒有的世界，光是看這個回去以後就可以吹噓一輩子吧。

　　只是這危險也是沒誰了, 不知道是幸運呢，還是不幸。

　　還好他們是裹著隱身斗篷過來的, 不至於一出現就被發現——被大Boss認為是敵人，順手就秒了的話，那還真是冤枉啊。

　　說是隱身斗篷, 其實也不是隱身，只是能夠完全隔絕對查克拉的探查而已。這也是為什麼之前在宇智波神社那邊，四位火影都沒有發現幾個小朋友的隱藏。

　　這個在戰場上是真的好用，畢竟人這麼多, 比起眼睛，大Boss都是按照查克拉感知來鎖定敵人的吧。

　　「我們要不要插手？我覺得我們好像進入了某個劇情劣質的全息遊戲——主線故事簡直一看就知道，底下應該是正義聯軍在打Boss。」

　　佐助眯著眼就看了一眼遠處，太遠了，他分辨不出來誰是誰。但是立場什麼的還是很容易判斷的——就憑那個不知道是什麼怪物的怪物隨便發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根本不管落點的樣子，就知道那是反派啦！

　　寧次倒是一本正經，然而他是一個遊戲宅，所以一切必定會歪掉。

　　「如果其他的感知做的這麼出色，就算劇情再劣質也不要緊吧——之前號稱真正的全息網遊，《刀劍神域》什麼的。說是把其他全息襯托成了半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麼神，發售的時候我是一定要去的。」

　　『男生總是那麼不靠譜』，天天無奈地對雛田做口型。相比起這些還在嘴炮的男生，天天不說話就是幹！

　　封印卷軸解封，似乎是幾樣簡單的部件，快速組裝之下看出了端倪——肩扛式火箭炮，看不出型號，只能說很有初代巴祖卡的設計風範。

　　在男生們還在討論今年新出的遊戲的時候，天天做到了真禦姐絕不回頭看爆炸，抬起火箭筒，對著十尾的尾獸玉就是對轟——就是空中提前引爆的意思。

　　對於自己的成果，天天簡直雲淡風輕，頭也不回就去打下一發。

　　神特麼雲淡風輕！男生們幾乎瑟瑟發抖，要向火力力量屈服。所以說有時候就該是能動手就別吵吵！

　　天天不知道自己的動作快順手就救下了忍者聯軍的大腦，指揮部那邊。

　　她現在是相當意氣風發——除了要聽一幫男生唧唧歪歪以外，不能更爽了。

　　「我說天天，這個應該屬於管制武器吧，軍用款，絕對是軍用款！不然這個威力，難道要和我說這個可以犁地、可以做種子播撒？」

　　只能說佐助也是相當的不滿了，男生當然對這些火炮、暴力武器有興趣，平常沒少看軍事雜誌啊！

　　「kuso！果然是軍火商啊！天天姐家這麼幹真的好嗎？按照規定這不是私人平常可以攜帶的武器吧！」

　　就連丁次這個除了吃以外並不太關注其他的也忍不住說話了，語氣還酸溜溜的。

　　天天撥弄了一下新做的頭髮，抬了抬火箭筒，暗示意味十足，所以世界安靜了。

　　「那還真是對不起啊，這不過是今年發售的巴祖卡紀念版模擬模型，就算真的填充炮彈，或者查克拉彈，威力也不會比輕武器強。」

　　哦，男生們冷漠臉。簡而言之他們覺得自己的智商都受到了侮辱，這樣子你告訴我們是高模擬模型，誰信誰傻子。

　　當然，小李還是比較淳樸的，還能說出實話。

　　「但是剛才天天你打出來的威力和真的火箭炮沒什麼區別吧，這不是模型啊。」

　　天天笑的相當和藹。

　　「所以不許武器愛好者做一些改進嗎？別當我不知道，你們都會在自家後院改你們的破摩托。至於區別，我叫他模型，這就是區別。嗯，你是有什麼不滿嗎？」

　　有時候小李也是很機靈的，最後一刻他憑藉直覺趕緊搖頭，從而躲過了一劫。

　　不過這幫小鬼也沒辦法悠閒插手下去了，畢竟忍者聯軍這邊近乎於絕望的時候——似乎尾獸炮是往指揮部那邊去的，這種時候怎麼可能不絕望。

　　然後現實告訴他們，指揮部沒問題。不只是指揮部沒問題，尾獸炮接連在空中爆開，只要眼睛不瞎都知道哪個方向有問題了。

　　忍者聯軍就是高興，當是哪裡來的援軍。帶土和斑這邊就稍微有一點在意了，只是人不過來露面也沒辦法，他們也不能脫離主戰場往那邊去——這時候的十尾操作尚且不自如呢！

　　所以簡單粗暴，朝著佐助天天這邊就是一發尾獸炮。

　　天天回之以簡單粗暴，火箭筒開火，嘭，空中爆炸——威力確實巨大，隔著這麼遠，衝擊波也夠嗆。

　　不過大家都沒什麼事兒，得益于雛田打開了脖子上掛的掛墜盒。

　　這玩意兒相當有來歷，最開始是漩渦一族的東西，後來送到了長樂姬手上，然後轉到了一位日向手上。

　　不過雛田在六歲生日的時候得到了她——據說這是為了保護宗家小姐的安全。總的來說，這東西的防護力相當驚人就是了。

　　現在實驗過了，衝擊波過後，六個年輕人頭頂還罩著淡藍色的查克拉罩，大家除了耳朵覺得有點震到了，還真是一根頭髮都沒事兒。

　　似乎是察覺到這邊的攻擊無功而返，斑挑了挑眉頭，卻沒有指揮十尾再這樣做。他很清楚自己現在要做什麼，如果那邊的未知敵人只敢在那麼遠的地方做什麼，他也不必太分心了。

　　「所以說，男生就是沒用，最後還是該靠我們！」天天相當眉飛色舞地搭住了雛田的肩膀。

　　男生們，男生們都假裝自己沒看見沒聽見。這也是沒辦法是事情，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嘛！不然呢，他們也沒什麼解決問題的方法啊。

　　雖然天天確實囂張，但是斑有一件事預料正確了，就是他們確實不敢靠太近。

　　一幫基本沒經過實戰的小忍者，突然就讓他們加入到平行世界最激烈的忍界大戰，指望他們手到擒來嗎？

　　也就是依靠幾樣武器，好險撐住場面而已，真讓他們繼續靠近了那邊，對不起，他們還真不敢！

　　怎麼說呢，忍者聯軍這邊依舊十分被動。不過因為指揮部一直沒有事，指揮還是通暢的，所以看上去計畫也要順利一些。

　　再加上有佐助這些異世界的客人幫忙，時不時敲敲邊鼓，損失沒有那麼慘重，反擊也更有聲色一些。

　　但也就是這樣了而已，陷入勢弱的還是要陷入勢弱。

　　後面尾獸炮出的少了，六個小夥伴乾脆裹緊了隱身斗篷往主戰場那邊靠攏——當然了，字面意義上的靠攏，離真的主戰場還遠著呢！

　　到這裡視線就清晰多了，世界，或者說戰場的殘酷第一次在這些年輕人面前拉開一角帷幕，這是他們所沒有見過的新世界。

　　哀嚎、受傷、流血、死亡，直挺挺地擺在眼前，所有人忽然說不出話來，似乎在醞釀什麼決定。

　　「木遁•扡插之術。」

　　這是一個相當糟糕情況了——像是種子一樣在身體裡開花，掙脫出皮肉的那一瞬間就殺死了受術者。

　　「是柱間大人的術啊！話說這個怪物能夠使用只有柱間大人才能使用的木遁，這一定有什麼問題吧！」

　　天天忍不住嘟囔起來，不是說她說的是什麼有價值的話，只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場面，下意識地想要說些什麼。

　　至於雛田，寧次已經用手遮住她的眼睛了，這種場面怎麼也不該讓妹妹看到吧！

　　底下的戰鬥激烈起來，或者說死的人多了起來，六個小夥伴都沒有心情再開玩笑了！

　　「怎麼搞？」秋道丁次忍不住抓了抓頭髮，現在的形況顯然出乎了他的能力，更麻煩的是一向能拿主意的鹿丸也不在，一時之間都不知道做什麼了。

　　佐助這時候的擔當倒是不錯，眼睛裡勾玉轉動，臉色也沉了下來。

　　「搞毛搞，這種時候當然是打倒大反派，不然繼續看下去？我做不到！」

　　他們都是受正統教育長大的，明明知道這是和他們無關的世界，他們也沒辦法坐視不管，這是他們的正義感所不允許的，更違反了他們的三觀。

　　「就是這樣！」雛田拿開寧次的手，她不認為小夥伴能看的東西，她不能看，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她還是一位忍者呢！

　　「那個是不是寧次死了？」

　　所有人都被小李突然的發言驚住了，齊刷刷地看向寧次，但是很快就意識到小李說的是這邊世界的寧次。

　　到近處的戰場就很容易看出來了，可以在戰場上找到他們『自己』，還真是相當微妙啊。

　　最先被發現的是秋道丁次，畢竟顯眼。看到他後，井野和鹿丸也就一下被看到了。

　　但非要說最顯眼的，還是鳴人吧。主角待遇，在最前面也就算了，在戰場上還活躍的可以。

　　寧次紮堆在日向裡面，很難說一下能看到，但是剛剛他是為了保護戰場核心鳴人受到了扡插之術，被小李這個關係比較近的認出來了。

　　寧次自己還好，最多就是因為自己『被殺』而覺得有一些怪異。反而是雛田的反應非常激烈。

　　立刻上前一步，整個人也像是燃燒起來了——很明顯的，有人惹毛她了！所有人猜測，雛田會讓這些人付出代價的，嗯。絕對。

　　惹毛大小姐還想全身而退，至今還沒有人能夠做到。

　　「所以每一個女生都是搞軍火的行家嗎？」秋道忍不住喃喃自語。

　　不怪他們驚訝，實在是雛田大小姐拿出來的東西驚人！天天拿出的肩扛火箭炮，即使是軍款，那也就是一樣火炮類的武器。雛田大小姐卻出手不凡，盡顯日向家的底蘊。

　　能量類的武器，國立軍工廠最新研究成果，量子能量槍——□□一樣大小，然而威力的話，嗯，盡可以想像。總之和十尾尾獸炮是一個級別的東西。

　　「話說我現在和雛田表白，追她做我女朋友，甯次你覺得我有機會摸到這把新月100量子能量槍嗎？」

　　秋道丁次相當正經地問甯次，寧次微笑著看他，那種微笑...嗯，就是你們都明白的那種微笑。

　　秋道丁次幾乎以為寧次會殺了他，寧次怎麼想的？他本來是打算殺了丁次的，如果殺人不犯法的話。

　　新月100量子能量槍，其實是實驗時候的槍型，論威力比不上外面發售的那些，當然需要的能量也少一些。

　　主要是給女兒配備這一樣武器是日向族長認為這個已經足夠保護女兒了，也就不追求那些更難得到的流通版了——這些都是有編號有註冊的，想要給雛田配上實在太難。

　　也確實如他所料，新月100的槍口彙聚出能量，等到積聚足夠了，雛田輕輕扣動扳機。

　　先是一陣平靜，然後就是十尾巨大的呼喊聲。拜它巨大的身軀所賜，雛田這個沒什麼準頭的也一定能夠打中。

　　看在忍者聯軍和斑一方眼裡，就是突然有什麼攻擊了十尾，然後吧嘰一下十尾就變成九尾了——一條尾巴被打斷了。

　　只有天天可惜，換她來保證命中心臟，接下來就什麼事兒都沒有了——不過再一想，這種事情也不好說，這個怪物心臟到底長在哪裡，或者說有沒有心臟，這就是一個問題了。

　　本來就是在調試期的十尾更加搖搖欲墜了，雖然不知道是誰，但無疑是援軍的存在讓所有人都歡呼振作起來了。

　　不過新月100這樣的量子能量槍，真的非常耗能，現在槍裡面的固體能源是非常昂貴的稀有貨，也只能維持三發左右的量而已。

　　所以不到關鍵時候她是不會用的，這時候把槍收起來，打算和小夥伴們一起下場幫忙。

　　然而日向家敏銳的感覺讓雛田和寧次猶豫了一下，他們感覺到了什麼？就是那種差不多被獵人盯上的感受。

　　得到這個消息的小夥伴就算再正義感爆棚，也不能夠隨便下場，不顧自己安危了。

　　大家迂回了一番，隱藏起來繼續放冷箭，總之就是不能讓大反派太舒服。

　　宇智波斑和宇智波帶土這邊自有自己的主張，實際上兩個人也有不同的意願。然而現在的情況有些倒向帶土，他甚至通過這個讓斑低頭了。

　　雖然知道這是小不忍則亂大謀，斑心裡也不會太舒服——他都狂了一輩子了，這時候突然被一個『小鬼』壓制，就算表面上為了更偉大的事業妥協，心理上也不難猜測。

　　宇智波帶土的目標是底下的忍者眾他非要他們也體會一次絕望不可，宇智波斑配合他，同時也有發氣的意思吧。

　　戰鬥激烈而又讓人絕望，佐助六人小隊這邊都覺得壓力格外大了。

　　「不行啊二少，不能再靠近了，那邊壓迫地太強了，如果靠近的話真的會死人的！」

　　秋道丁次攔住了熱血上頭，擼起袖子就要上的佐助，現在的情況確實太糟糕了。但是他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朋友去冒險——再同情這個世界的遭遇，他也記得這是另外一個世界，而佐助卻是和自己一個世界的朋友。

　　佐助皺緊了眉頭，從脖子上拉出一個掛墜，似乎在下定什麼決心——但是看到這個的其他小夥伴都快嚇死了！

　　天天抓住佐助的手，盡力分開他的手和那個泛著金屬冷光的掛墜，好像這樣就能阻止佐二少一樣！

　　「我說這樣真的好嗎，二少？那玩意兒弄出來什麼的，你現在的精神能夠承受？」

　　「不要你管我！總之機甲才是男人的浪漫，你這樣的小妞是不會懂的！」

　　「二少——，你們在這邊啊！」鳴人的大聲呼喊讓爭執暫時停了下來，到現在為止，十二個小夥伴總算湊齊了。

　　四位火影有自己的戰場，當然是前突到最危險的地帶，就連佐助也是一樣，不管怎麼說，這是他的選擇——就算曾經說著憎恨，說著想要毀滅。

　　但是最終的時刻，他終於是選擇了守護，守護鼬付出巨大代價也一定要守護的地方，同時也是守護他曾經的家鄉。

　　倒是大蛇丸出於好奇，跟在了六個『小朋友』身邊。有了之前六個人的衝擊，見到另外六個就不算多震驚了。但是看到異世界的佐助的時候，大蛇丸不免還是多看了幾眼。

　　奈良鹿丸發現了佐二少的動作，揉了揉額頭，簡直覺得心太累！

　　「話說二少，你居然能把這個帶出來，也是厲害，大少爺是不是太溺愛你了？不過你最好先把那個放下，沒有大蛇丸大人或者大少爺在場，使用那個，中間失控了怎麼辦？」

　　人總是會對自己的名字比較敏感，大蛇丸一下注意到自己出現到了他們的對話裡。同樣不難猜測的是，是那個世界的大蛇丸。

　　怎麼說呢，他對那個世界的自己有點興趣——不，應該說是很有興趣才對！

　　「那個是什麼？」根據他的觀察，身邊這個山中家的黃頭髮小姑娘應該是比較容易獲得情報的——那個粉毛小姑娘更單純，不過人家正沉浸在偶像破滅的悲痛裡，並不怎麼想搭理別人。

　　山中井野確實熱情地回應了大蛇丸，反正也不是什麼機密。

　　「那個啊！據說是科研部為了將來太空作戰製造的武器——機動戰士高達，話說項目的主導人還是我們那個世界的大蛇丸大人呢。」

　　山中井野相當熱情地推銷，好像軍火商販子一樣。

　　「靈感是源自于斑大人喜歡使用的須佐能乎，巨大的人形機甲兵器應運而生。破壞力巨大、太空適應能力強，問題是能源耗費巨大，以及對駕駛員要求嚴格。」

　　說到這裡她相當羡慕地看了一眼佐助——在『高達』計畫最開始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山中一族才會是最合適的駕駛員。

　　這是因為高達和駕駛員之間採用的是神經接駁，從這一點上來說，山中家族天然就比其他人更高。

　　但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初號機，也就是第一個成功的原始機和佐助達成了99%的匹配度。實際上100%的匹配度是理論上存在，現實中不可能的。所以99%就是最高匹配。

　　無可爭議的，佐助會成為初號機最名正言順的駕駛員，只要他自己選擇做這個的話。

　　「二少——我是說佐助，雖然在試驗中算是駕駛員沒錯，但是實驗還沒有成功，不在大蛇丸大人或者大少，啊，我是說鼬大人，他們的監督下進行駕駛，我們不敢確定會不會出什麼意外。」

　　小櫻也在一邊加了一句話。

　　「雖然不知道二少是怎麼把東西帶出實驗室的，但其實在試驗場以外的地方進行使用，本身已經違反條例了——如果不想回去以後面對科研部無休止的問詢，這時候應該做出正確的選擇。」

　　這些話看似沒有作用，但是大蛇丸心裡能夠分析，另一個世界的科技讓他頗覺得驚奇。不過更驚訝的是，佐助的地位似乎相當特殊。

　　當然，這邊的佐助也很特殊，不過這是兩種完全不一樣的特殊，很容易就能看出來了。

　　那個世界佐助，無論從得到別人得不到的武器，還是他的同伴對他的稱呼——二少，或許只是外號，但是有些事情並非沒有由來。

　　果然，是那個叫做『長樂姬』的女人。如果是宇智波家族佔據了什麼了不得的位置，這一切也就理所當然了吧。


☆、番外一（3）

　　所有人現在都有一點無頭蒼蠅的意思了, 唯獨奈良鹿丸還保持了相當程度的理智。

　　「不管怎麼說，二少你把機甲鑰匙放回去, 你知道那會有什麼後果吧？即使使用也不應該是這時候, 至少先弄清楚狀況。」

　　奈良鹿丸的話一定程度上安撫住了情緒不太對的佐助，他本身也不是光說不做的人, 打開了自己的折疊箱, 裡面的東西展露在大家面前。

　　首先要說一句，奈良鹿丸是一個無可救藥的電子控。而且和日向寧次那種遊戲宅, 不同，他是相當有技術的。

　　「最新型號微觀觀察器, 先觀察戰場吧！」

　　奈良鹿丸放出一個和機械小蟲有點相像的東西, 對應還打開了自己這邊的監視螢幕。

　　接收訊號還算不錯, 即使因為大量的查克拉干擾，畫面也沒有到扭曲的程度。

　　但是從戰場上得到的情報讓他覺得相當有問題了，這些事情應該要諮詢一下現場唯一一個這個世界的人。

　　「大蛇丸大人, 你們這個世界還存在尾獸對嗎？以及宇智波斑大人——對不起只是沒辦法改口，我是說這個宇智波斑, 他的計畫您理解了嗎？月之眼什麼的。」

　　現在看起來的確到了相當讓人不舒服的程度，這個沒錯。不過大蛇丸卻還是悠哉遊哉的樣子，似乎眼前的十二個小孩子還讓他比較有興趣。

　　「啊, 你說尾獸存在？當然是存在的，你們那邊沒有？月之眼的話我也不清楚，不過既然是宇智波斑那個男人，其實也不稀奇, 畢竟那可是一個宇智波。」

　　聽到這種宣告，也只有佐助忍不住嘀咕了一聲『你們對宇智波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然而沒有人管他，因為所有人都察覺到了，鹿丸只怕是意識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雖然這麼說有一點突然，但是我們確實不小心遇到了一個大陰謀了——聯想到這個世界沒有長樂姬，這個推論確實是存在的。沒有長樂姬、宇智波斑、尾獸、十尾，難道還不能有什麼結論？小櫻——」

　　小櫻是所有人裡面功課最好的，至少是筆試部分最好的，這時候鹿丸叫她也不是沒有理由的，她也確實一下反應過來。

　　「啊！是那個！雖然歷史書上只提了一句，但是後來千手扉間大人的回憶錄上確實詳細記載了這件事，我在圖書館裡看過。」

　　有這樣更加明確的提示，除了個別吊車尾以外，大家都模模糊糊地想起來長樂姬和千手兄弟、宇智波兄弟殺死尾獸和一個叫做『黑絕』生物的故事。

　　當然，為了照顧吊車尾和在場和他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大蛇丸大人，還是把事情前前後後說了一遍。

　　大蛇丸現在感興趣的地方更多了，無論是故事裡能夠殺死尾獸的眼睛，還是宇智波莉這個女人本身，亦或是最重要的事情，黑絕的陰謀。

　　不過最後他還是壓抑住了自己的一點好奇心，把主要目標放在了最後一件事上。從本心上來說，他也不想這個世界毀滅。

　　真的放任宇智波斑胡來，或者如這些小鬼所說，是他背後的黑絕胡來。怎麼想都是不太美妙的樣子，他的研究聽起來就不能做下去了吧。

　　「如果真的像你們說的那樣，現在的宇智波斑反而不是大問題，最該防備的是那個黑絕。」

　　大蛇丸的神色相當微妙，考慮了一會兒才接著說話。

　　「但是事情依舊不好辦呢，怎麼促使宇智波斑願意聽到事情的解釋？這就是一個大問題了。」

　　十二人其實這個時候也緊張起來了，畢竟如果月之眼真的發動，他們現在在這個世界也逃不過。

　　原本他們能夠那樣鎮定，完全是相信家鄉的科技，他們一定會被找到，然後被接回去。

　　然而，真的出現那種事後，他們還能回家嗎？這就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了。

　　「讓我來，不管怎麼說，這個世界的規則好像和我們那邊不太一樣，但是也更加簡單了，更強的人才能說話，好像是這樣，乾脆就打倒這邊的斑大人吧！」

　　大蛇丸饒有興致地發現這話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佐助說的，說真的，另外一個世界的小鬼頭都這麼自信嗎？

　　而且就魯莽和熱血來說，他和這個世界的佐助一點都不像，簡直就像那個九尾小鬼了。

　　這大概就是人生經歷的問題了，從小在家人寵愛中長大的二少爺，深沉冷靜什麼的，根本不存在啊。熱血上頭的時候，他確實比鳴人還衝動。

　　然而始終還是有明白人的，油女志乃推了推自己的小圓墨鏡，看不見的地方眉頭擰成了疙瘩。

　　「這種話誰都會說，但是那可是宇智波斑，需要我重複他的功績嗎？關於他做過的那些聳人聽聞的事情。沒有長樂姬或者柱間大人，你們打算怎麼搞定他？」

　　「實際上我們有柱間大人啊。」

　　但是，說話的鳴人也不說了，他很快意識到這是穢土轉生的千手柱間。實力並不如生前，再說宇智波斑得到了更高的支持，在這一點上已經不同了。

　　但是佐助不管這些，他再次拿出了高達的鑰匙，這一次他是來真的，所有人明白了他傳達的意思。

　　「這不是一時魯莽，考慮到再不阻止我們可能也會失陷在這邊，我們必須要做出決斷。」

　　似乎覺得說服力還不夠，他又加上了一句。

　　「總之這就是我的意願，這是已經決定了的事。」

　　本來大家還為佐二少難得的穩重驚奇，後面一句又讓大家笑起來了，也算是減緩了現在凝重的氣氛。

　　「什麼啊，二少突然學習長樂姬說話的口吻，話說你以後是打算競選嗎？嗯嗯，話說背靠你的家譜，的確很有優勢啊，說不定隨便就可以進入『莉之花』成為黨魁了。」

　　然而佐二少沒有說什麼，只不過堅定地把高達鑰匙提起來——這一次大家沒有阻止他，因為大家體諒到了他的心情。

　　按下指紋，確認過虹膜——從空間裡拿出了高大的機甲。這台初號機確實相當漂亮，藍白色的塗裝，充滿了金屬的美感。

　　佐二少和同伴們點點頭，然後跳上了初號機，在核心部位進入了初號機的駕駛艙。

　　所有人在外面唯一能觀測到的就是亮起的燈光，大概是神經接駁完成了吧。所有人都心裡沉了沉，希望不會出現意外。

　　大蛇丸目送這一台和他們世界完全風格不同的武器，實在沒辦法想像內部是如何設計的，又有什麼超出想像的功能——另外一個世界的我的作品，還真是有意思！

　　「大蛇丸大人，我們打算過去那邊戰場支援。」奈良鹿丸看了一眼去往正面戰場的高達，然後才接著說。

　　「我們不能放任夥伴單獨在戰場上拼命，所以也要過去支援——那麼您呢，您是要留在這裡，還是和我們一起過去？」

　　大蛇丸看了看那邊，選擇是很清楚的。現在他最感興趣的人和事都發生在那邊，真的是太在意了！至於危險什麼的，那不是大蛇丸在乎的東西。

　　於是就是十一人和大蛇丸一起來到正面戰場上參見了，不過現在的戰鬥很難說有他們插手的餘地。

　　實際上現在的兩個宇智波在互毆而已！

　　宇智波斑操縱著須佐能乎，這是他的大殺器，也是震懾戰場的不二選擇。除了千手柱間以外，從來沒有一個人可以應付。

　　不過從今天開始，這個可以應付的人裡又要多一個了，是宇智波佐助。

　　高大的機甲把佐助保護在駕駛艙裡，神經接駁保證了高達初號機和人的動作一樣靈敏，這一點是須佐能乎都比不上的。

　　再加上高強度的機身和配備的強大火力，一時之間兩邊竟然打的有來有往。

　　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原本的幾位元火影也像大蛇丸這邊靠近。

　　「所以那是個什麼東西？」千手扉間凝視著高達初號機，他知道這一定是另一個世界的造物。

　　鳴人抓了抓腦袋大概是受不了自己『父親』在一旁也是詢問的樣子，開口解釋。

　　「那個是我們世界的武器，被命名為機動戰士高達的。現在是裡面由二少在駕駛——啊，就是佐助，他操縱這個和宇智波斑對決。」

　　小夥伴們都想盡力減少佐助和高達神經接駁的時間，一直下去沒有人知道會有什麼意外——以各自的方式努力著。

　　雛田再次把新月100量子能量槍拿出來，似乎在嘗試瞄準宇智波斑那邊，但是兩邊交纏打鬥的過程中實在不好插手，要是誤傷佐助這邊，那就糟糕了！

　　這時候倒是鳴人變得可靠了起來，所有人看他從背後拿出了幾隻小卷軸。他的母親是漩渦一族的出身，在封印術上他就是小夥伴中最強的。

　　不過小朋友一樣級別的封印術在這個戰場顯然沒什麼作用，只是家世會顯示是底蘊。在這個問題上天天、雛田、佐助都已經展現過了，現在是漩渦鳴人的表演時間。

　　「我先說好，這幾個卷軸是我今年畢業的時候我老媽送給我的，也是原來漩渦一族的收藏。所以我雖然知道怎麼使用，但其實是從來沒有使用過的」

　　在莉的世界裡，漩渦一族沒有斷絕過傳承，再加上科技加持，他們的封印術絕對是超過這個世界的水準的。

　　叮囑過小夥伴到時候怎麼給自己製造機會，甚至還用上了幾位火影大人的幫忙，鳴人才背上卷軸就去插手『高達』之間的戰爭。

　　說真的底下十個小夥伴也不是吃素的，沒錯，光比較本身的才能，他們可能還比不上這個世界的自己。

　　但是背靠一整個世界，依靠科技這些東西，他們並不是完全沒有勝算。或者說初生牛犢不怕虎，他們看上去可一點不害怕。

　　然後在其中展現的東西讓大蛇丸和幾位火影暗暗吃驚，每一樣都是不下於佐助駕駛的高達。

　　卷軸展開，這樣強力的封印術根本沒在這個世界出現過，操縱著高達的佐助也盡力配合著這時候的鳴人——和他有機甲保護不同，鳴人這個時候才是真的危險。

　　制服宇智波斑聽起來是相當的不可思議，但真的去做的話，居然真的被他們做到了，即使這裡面有這個世界的宇智波斑似乎沒有他們那個世界強，等等原因在前，也不能讓這幫小忍者減少興奮。

　　忍者聯軍這邊也是不敢相信，畢竟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龐然大物，什麼招呼也沒有就和宇智波斑互毆。

　　即使做的是援軍做的事情，大家還是會有點方啊！

　　不過這個時候四位元火影帶來的消息讓大家明白了事情的前後，然後大家就陷入了更加迷惑的境況。

　　「誒，這就是另外一個世界的我嗎？」九尾鳴人過來看另外一個世界的自己，感覺相當奇妙。

　　「那麼怎麼沒有九喇嘛？」同時也很敏銳地發現了對方並不是人柱力。

　　「九喇嘛？就是九尾吧，我記得九尾尾獸是叫這個名字。嗯，怎麼說呢，尾獸的話，在我們那個世界已經被殺死了，畢竟在當年的話算是一個不穩定因素。」

　　莉世界的鳴人倒是毫不在意地說出了這個，卻沒有想到這回給九尾鳴人帶來多大的衝擊。

　　似乎連九尾都相當驚訝，一方面覺得尾獸是不會被殺死的，另一方面又覺得憤怒——如果這個小鬼說的是真的，他當然會覺得憤怒。

　　九尾鳴人不太能夠理解這種事情，畢竟他已經和九尾坦誠相待了。對於出於擔心尾獸成為威脅就將他們殺死的行為，認同度確實不高。

　　不過千手扉間說了一句公道話。

　　「這個沒有什麼問題，站在忍者，甚至人類的角度，尾獸是麻煩比作用大的存在。如果有辦法徹底殺死的話，當然是消滅比較好。」

　　聽到這樣誠實的發言，且不說九尾多生氣，大家都陷入了思索當中。

　　不過算了，這到底是兩個不同的世界，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都有各自的走向。而且，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可不是寒暄，最重要的是戰鬥——宇智波斑那個那個男人真的被封印術束縛住了，這簡直不可思議。

　　奈良鹿丸相當冷靜地充當了談話人的角色，話說兩個奈良鹿丸都在場，還挺奇妙的。

　　「雖然這麼說斑大人會非常困擾，但是這些話還是要說，有關於您的計畫，月之眼這種事情，應該停下來了。您不知道，您已經被徹底愚弄了。」

　　千手扉間對於這群小鬼對宇智波斑的過度尊敬非常嗤之以鼻，覺得他們根本沒有搞清楚兩個世界之間的差別。

　　宇智波斑是一個相當瘋狂的人，但是不是傻子。再者幾個異世界來客說明身份，並且把黑絕的出身、陰謀等暴露出來後，他即使不會立刻相信，心裡也確實有了懷疑的種子。

　　畢竟每一件事都是對的上的。

　　正在這個時候高達初號機已經打開了艙門，佐助從裡面汗涔涔地出來，幾乎像是水裡面撈出來的一樣。

　　下了機甲，簡直是站立都艱難，幸虧寧次和犬塚牙一左一右扶住了他，不然英雄就該跌個大跟頭了。

　　雛田拿出手帕給他擦汗，十分擔憂的樣子。

　　山中井野皺了眉頭，忍不住說：「果然還是太勉強了，神經接駁什麼的。話說二少，你之前就算操作初號機，也從來沒有這樣級別的輸出吧？」

　　聽起來語句雖然不像，但是語氣裡全是關心，這個時候的佐二少存在感閃耀全場，還和這個世界的佐助看了個正好。

　　這的確是一個完全不同的自己，佐助無所謂地想。那種眼神，簡直就像是六七歲時的自己。

　　莉世界的佐助卻完全沒有注意另一個世界的自己的意思，只是突然丟出了一個緊急聯絡器。

　　「這是初號機裡面的緊急聯絡器，說是可以穿越時空聯絡，應該是為了高達適應宇宙作戰的特點。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高達開啟後，總覺得它已經開始工作了。」

　　佐助的話當然引起了大家極大的興趣，然而還沒有等大家做什麼，緊急聯絡器就彈出了一個光幕——正是那個世界的大蛇丸和宇智波鼬。

　　「佐助，怎麼回事？關於你偷偷把鑰匙帶出去，而且使用，還真是膽大包天！」

　　大蛇丸說話雖然很嚴厲，但是語氣裡面看好戲的感覺更重。反而是宇智波鼬的臉色更加不好的樣子。

　　看到這樣的哥哥，佐助心裡也是『咯噔』一下，格外緊張起來，連忙發言說明情況。

　　「我不是故意要使用的，實在是情況非常特殊。實際上我們不知道為什麼穿越到了另外一個世界，這個世界好像沒有長樂姬大人，總之那個叫做黑絕什麼的東西順利進行了他的陰謀。」

　　說著他還把鏡頭往宇智波斑那邊移動了一下，讓他們看清楚自己是和多麼可怕的對手對戰過。

　　「斑大人的戰力你們是清楚的對吧，如果真的任由計畫進行我們也會受到波及，我是沒辦法才選擇開啟機甲的。」

　　小夥伴們也紛紛為佐助作證，這時候宇智波鼬的臉色才算好一些，倒是莉世界的大蛇丸興奮起來了。

　　「穿越時空？最近實驗室已經取得相當程度的進展了，算你們好運，不然想辦法接你們回來也只能等待了。」

　　雖然對另外一個世界很感興趣，但大蛇丸還是知道不能當著宇智波鼬的面讓那邊的佐助他們給自己搜集資料，甚至配合探索，只能乖乖想辦法最快接他們回來。

　　「不過你們既然過去就做一點什麼吧，把那邊的黑絕捕捉到，然後一起帶過來——他本身就是純能量體，如果有他的話，二號機的能源反應堆就有著落了。」

　　當然，黑絕是很好的實驗材料也是真的。早年間莉抓住的那只黑絕就一直在造福科研部，大蛇丸並不介意多一隻。

　　聯絡上長輩，這些小忍者就算是有了主心骨，再也沒有一點猶豫遲疑，顯示出了良好教育帶來的不同。

　　這並不是戰鬥實力上的，而是另外一種和戰鬥無關，而又千絲萬縷相連的東西——這時候宇智波斑也從封印術中被釋放。

　　你當漩渦家的封印卷軸真的能上天？能束縛宇智波斑這麼一小會兒已經算是出乎大家的意料了。

　　不知道是不是異世界展示的一切讓宇智波斑更加信任了一些，總之他並沒有什麼要做大動作的樣子，反而默認了他們要捕捉黑絕的打算，只是有一個要求。

　　「我必須從黑絕那裡得到答案。」

　　儘管鹿丸很想問，您怎麼確定他給您的答案就是真的，畢竟他已經矇騙了您幾十年不是嗎？

　　然而他最終也沒有問出口，畢竟是宇智波斑，或許依靠那雙眼睛，或者某些神奇的術可以確保這件事吧。

　　按照聯絡器那邊的遠端指導，幾個小鬼相當簡單地捕捉到了黑絕——沒有人知道斑對黑絕做了什麼，畢竟那是在他的幻術世界發生的。

　　從宇智波斑不太好的神色裡大家猜測，他應該已經得到了『真實』。而寄託了幾十年的計畫，竟然完全是一個謊言，憤怒和難堪都應該到達了頂端。

　　山中井野這時候已經和這邊的大蛇丸混的有點熟了，也能夠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

　　「你們這邊的穢土轉生實在是太氾濫了，這個術當初就是扉間大人研發的，不過長樂姬大人一直卡著他在這上面的經費，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堅持把這件事做完的。」

　　大蛇丸對那位長樂姬也相當感興趣就是了，所以不介意說到這個話題。

　　「總是說到這位長樂姬，都有一些好奇了，如果她最後真的得到了天下，難道她沒有想過永生——穢土轉生也是一個不錯的研究方向啊。」

　　山中井野的神色是困惑的，不過她依舊很快做出了回答。

　　「我並不知道這個，您說的好像有點道理，但是長樂姬絕不會和凡人有一樣的想法。當時她的說法是『人之所以為人，就是要珍惜一生只有一次的短暫生命，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只有一次』，是相當灑脫的女人吧。」

　　正說著，聯絡器那邊的大蛇丸已經給出了回應。

　　「你們準備一下，我們會在你們所在位置打開一個小型時空通道，你們就通過這個通道回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18 11:17

☆、番外二（1）

　　「大蛇丸大人, 雖然說我們真的很明白您對於研究的熱情，但是這樣明目張膽地夾帶私貨是不是太過分了？」

　　佐二少一次沒管住自己的嘴, 忍不住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這當然不是沒有原因的——打開時空通道, 大家順利返回原來的世界當然很好，但是帶回來的紀念品不只是封印好的黑絕, 那就很有問題了。

　　四位火影大人、宇智波斑、大蛇丸, 紛紛中招，一起被帶到了這邊的世界。

　　大蛇丸當然不承認這樣的事情是他的預謀, 他堅持稱這是因為『靶向定位不準確』造成的小問題。

　　時空通道的設計原理是把不屬於那個世界的存在帶回來——這也沒錯，這些人都屬於穢土轉生過的存在, 就連大蛇丸也有雙手曾經被封印的問題。

　　聽起來是煞有介事, 但是這真的是個意外？嗯, 因為大蛇丸過往信譽太差了，大家沒有一個相信也是真實的。

　　雖然這樣說相當冒犯，大蛇丸也並沒有生氣。他一向對佐助比較容忍是一個原因, 宇智波鼬在場是另一個原因。承認自己已經打不過鼬這個後輩，並不算什麼丟人的事情。

　　「所以這幾位大人怎麼辦？總不能放著不管吧。」奈良鹿丸摸了摸頭髮, 忽然覺得真是傷腦筋。

　　「嗯，既然幾位大人已經來到我們的世界，當然還是要務必保證幾位大人能順利舒服地度過這幾天, 大蛇丸大人應該很快就能讓他們回去吧。」

　　雛田這個時候忽然發問，她並不想這幾位大人成為大蛇丸大人的研究材料，這算得上是要給這件事定性。

　　在這個問題上，宇智波鼬絕對是一個靠得住的好戰友, 大蛇丸還沒有說什麼，他就已經開口了。

　　「就是這樣，大蛇丸大人會把一切都完成的。至於你們，明天交一份這件事的報告，現在就先帶著幾位大人出門逛一逛。」

　　鼬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大哥哥，對待弟弟佐助的朋友向來溫和又善良。雛田非常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和其他的小夥伴一起出去了。

　　他們不傻，知道大蛇丸大人那邊宇智波鼬會替他們解決。

　　這裡面大概只有那個世界的大蛇丸有一點失望了，和這個世界的自己交流什麼的，似乎有點樂趣。

　　不過他也瞭解自己，大概猜測到了什麼。研究當然是件不錯的事情，被研究就不算什麼好事了，於是也沒有選擇留在實驗室——而且他有預感，外面會很有意思。

　　事實也確實是這樣，實驗室充滿了未來科技風格並不能說明什麼，但是外面的情況和他們的世界完全不一樣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你們這邊和我們的世界走勢完全不一樣，這裡是哪一個國家？」千手扉間忽然開口問了這個問題。

　　乍一聽到這個問題大家都有一點懵，還是學霸小櫻進行了解答。

　　「扉間大人那邊似乎還保留著五大國的樣子？不過我們這邊已經沒有了，當年長樂姬大人征服四海，力壓天下，取得了對整個大陸的統治權。所有的國家消失，只有現在的出雲國而已。」

　　想了想，她又補了一句。

　　「如果換成是以前的五大國劃分，這裡應該是屬於雷之國北部——名為出雲城，是這個國家的王都。」

　　似乎是為這個結論吃驚不已，包括宇智波斑在內，所有人都沒有說話。

　　鹿丸打開自己的手機，調出一張大陸地圖給幾個異世界的大人看，這樣總是清楚的。

　　「這裡就是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出雲城。」

　　兩個世界的地形圖是一樣的，只是行政圖變化非常大，以至於一張地圖而已，就消化了相當長的時間。

　　千手柱間念念不忘自己弟弟和那位長樂姬的故事，現在有時間問了，當然不會放過。

　　「之前你們不是說扉間和一位宇智波家的女孩子戀愛，這種事情是真的嗎？能給我說說那個女孩子？」

　　千手扉間臉色差的嚇死人，如果不是死了他絕對能再打死他哥哥一回，即使他並不是自家兄長的對手。

　　「大哥，我並沒有做過那種蠢事！愛上一個宇智波什麼的，那只是另一個世界的我做出來的荒唐之舉。雖然從這件事上，我覺得他相當沒腦子——」

　　「扉間大人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來！既然知道是我們這個世界的扉間大人，那麼就不要隨便評價。就算不是真的同一個人，身為科學家的嚴謹呢？當年不是說過『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嗎？」

　　千手扉間還真沒有想到，之前說過是另外一個自己的崇拜者的粉毛小姑娘忽然會有這麼大的勇氣，不過『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

　　「哦，扉間這是被小姑娘教訓了啊，不過我也贊同，有時候你就是容易有一些偏見。」千手柱間倒是一如既往地坑弟弟。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以後就一言不發的宇智波斑也冷笑了一聲，很明顯是對千手扉間的嘲諷。

　　小櫻這個樣子當然是有理由的，如果說對於千手扉間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崇拜者，對於宇智波莉她就是最堅定的迷妹了。

　　那句話聽起來可真是相當刺耳啊，明明我們這個世界的扉間大人，一生也沒有覺得那是錯誤！

　　事情最終還是要聊到宇智波莉身上的。

　　「如果說長樂姬和扉間大人的故事，其實也沒什麼可說的，要我說後人牽強附會的太多了。要我來說，兩個人相愛過，然後分開了，這就是故事的全部，並沒有什麼別的。」

　　天天是女孩子裡的理性派，對於這件事有她自己的高度概括，你也不能說她說的不對，事情也確實就是這個樣子。

　　「才不是這樣！」同時自然也有浪漫派的姑娘覺得這種概括就是犯罪，連忙反駁，不用說大家都知道，就是山中井野妹子。

　　「『他們大概從來沒有開口說過『我愛你』和『我也愛你』，畢竟有些愛情無法伸手不能祈求，一但說出來就是完結時的毀滅。他們的愛情大概就是這樣，明確而又隱晦，以至於用這種方式實現了自己的永恆——如果沒有說出口的開始，是不是就不會有說出口的結束。』聽聽這是什麼，這才是他們的愛情啊！」

　　奈良鹿丸似乎對於這種句子有點接受不良，只能好言相勸。

　　「井野，那本《傳奇戰國的傳奇戀情》不要多看了，把好好的歷史題材寫成了愛情散文，這真的非常不嚴謹。」

　　千手柱間摸了摸下巴，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弟弟會和一個女人成為這段話描述的男女主角，聽起來略不對啊！

　　「什麼叫不嚴謹？你說一說這本書哪一點不是寫的事實，比起一些亂七八糟的正經歷史書還要考據呢！」

　　《傳奇戰國的傳奇戀情》這本書確實以完美的考據出名，同樣的，言情小說一樣的主觀描述也是它的賣點。

　　所以現在這話，奈良鹿丸沒辦法接，只能掩面而走。

　　「聽起來是一個悲劇故事啊。」千手柱間忽然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了這一點。

　　「對啊，是心酸而悲傷的初戀呢，這在全世界是一段很有名的戀情。現在的書籍、電視劇、電影都很喜歡這個故事，不知道看過多少版了。」

　　山中井野很自然地回答了這個問題，這對於他們來說是從小聽到大的故事，並不覺得哪裡不對。

　　但是聽在另外一個世界的幾位耳中就相當超出常識了，所以這個世界的二代目不只是愛上了一個宇智波，而且最後還經歷了失戀這個看上去和他那張臉毫無關係的事麼。

　　是的，現實就是這樣——即使現在二代目完全不想相信這件事，只能告訴自己這都是另外一個世界的自己的鍋，和自己完全沒有關係。

　　「這個是誰？」一直沒說話的宇智波斑忽然開口了，這當然得到了所有人的關注。

　　「那個當然是泉奈大人啦，話說斑大人怎麼會連泉奈大人都認不出來？」站在靠近宇智波斑位置的佐助很快看見了宇智波斑指著的一張宣傳照片。

　　宇智波斑當然認得出泉奈，但是這張照片上的泉奈年紀應該是三十多歲，遠遠超過了他的世界去世時的年紀。

　　家譜背的很好的小櫻下意識地接話。

　　「算起來二少還是泉奈大人的孫子，對嗎？這樣說起來，和斑大人關係也很近了吧。」

　　宇智波斑凝視著這個被稱為泉奈孫子的少年，他必須要承認，他和泉奈真的非常相似——所以這個世界的泉奈活的好好的，還留下了自己的血脈。

　　他忽然有了一種特殊的感情，不過大蛇丸打斷了他的這種感情。

　　「我記得佐助和鼬的父親，富岳君似乎並不是泉奈大人這一支的吧？」所以兩個世界還有這種差別？

　　「確實不是。」佐助倒是沒有一點介意地把事情說了出來。

　　「我爸爸是泉奈大人後來過繼的——因為和長樂姬大人沒有孩子麼。說起來果然是對他們沒辦法叫出爺爺和奶奶啊。」

　　什麼是核彈級別的轟炸，這就是核彈級別的轟炸！忽然的爆炸性發言炸懵了在場所有人。

　　這位長樂姬還真是哪裡都有她啊！在二代目的戀情裡擔任女主角還不夠，後來還去和宇智波泉奈結婚了嗎？

　　三代四代，還有大蛇丸對於宇智波泉奈並不熟悉，只是在千手柱間講述當年故事的時候瞭解了這個在戰國時代很有名氣的忍者——只可惜死的太早，不然一定能做出一番事業的。

　　「我現在還真是對這位長樂姬相當感興趣啊，和二代目初戀，最後卻和二代目的對手，同時也是宇智波斑的弟弟結婚。還真是相當精彩的人生。」

　　大蛇丸這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了。

　　對此斑倒是挺滿意的，雖然這個世界和他的世界沒有關係，但是有一個世界的泉奈能夠獲得幸福，這都足夠安慰他了。

　　「所以宇智波的眼光還是在的，至少知道該怎麼做出選擇。」

　　很難說宇智波斑這句話不是借機嘲諷了千手扉間一把，自己的世界正是千手扉間殺了泉奈，這個世界就有這樣的劇情。只能說，六月債還的快啊。

　　對於斑的濾鏡有一尺厚的千手柱間沒聽見，三代目和四代目並不想攪和進這種大佬們的爭執裡，所以他們聽不見。

　　至於千手扉間自己，應該就是假裝聽不見了吧。畢竟這種事承認起來也相當尷尬啊！

　　對於斑的說法，總有願意拆臺的，一直陪自己姐姐看肥皂劇的犬塚牙很有話說。

　　「是這樣嗎？但是我記得那不是長樂姬的選擇吧，明明是泉奈大人相當心機深沉，憑藉拖延和等待，抓住時機才和長樂姬結婚的——畢竟長樂姬在結婚上沒有特別偏好。」

　　這家肥皂劇相當用心了，竟然完全抓住了當時的情況。當然，這也和宇智波泉奈自己在回憶錄裡清清楚楚地說過這個問題有關。

　　在這個問題上，鳴人也有話說，他的資料來源不是什麼書籍、肥皂劇之類的東西，而是家族傳言，完全的口述。

　　「這個我知道誒！我媽和我說過，當年漩渦一族裡有一位大人，好像是叫漩渦高次吧。總之當時長樂姬就很喜歡他了，當時所有人都推測他們可能會結婚。」

　　「然而並沒有。」鳴人的女朋友小櫻補的一手好刀。

　　「漩渦高次大人應該是英年早逝，所以這個故事就沒有繼續的可能性了。不過難得的是你們家這個流傳沒問題，這條資訊同時出現在了扉間大人和泉奈大人的回憶錄裡。」

　　漩渦高次這個人說出來，在這個世界算是小有名氣。然而他名氣的立足點很奇怪，被稱為『最接近長樂姬的男人』，他所有的故事似乎都只能和宇智波莉一起說。

　　如果放到另外一個世界，那就只能說是毫無名氣了。不過千手柱間和千手扉間知道這個人，水戶的弟弟麼，只是死的很早，大家沒見過幾次。

　　哦，現在根據描述可以知道了——千手柱間忍不住說了出來。

　　「這樣啊，原來扉間你不只最後輸給了斑的弟弟，還在中間輸給了水戶的弟弟嗎？」

　　說到這裡千手柱間忽然覺得有點好笑，大概是因為這個另外一個世界的事情，和他們毫無關係，然而又有微妙的聯繫，所以他盡可以拿來嘲笑扉間。

　　「扉間聽起來很慘，所以這中間他還輸給過誰的的弟弟嗎？」

　　大家回憶了一番，還是山中井野小姑娘舉手了。

　　「阿江大人的弟弟政宗大人算嗎？只是我不確定你們那個世界認不認識阿江大人。」

　　「宇智波政宗大人不算啦，他不算贏了扉間大人，明明政宗大人一生也沒有表白，長樂姬大人只是把政宗大人當作家人。」

　　這樣確實是真的，山中井野立刻就不說話了，只是扳著手指頭數給幾位想聽八卦的異世界大佬。

　　「那個時候喜歡長樂姬的人太多了，根本就數不過來。我只能說是長樂姬對他們也有一點特殊的，不一定是相愛，就是有點特殊。」

　　「初戀是千手扉間大人，最後結婚的是宇智波泉奈大人。曾經可能結婚的漩渦高次大人，把自己活成了長樂姬影子的宇智波政宗大人，神經質的猿飛慶助大人，在事業上和長樂姬相依為命的奈良鹿介大人，以及差點造成長樂姬和宇智波泉奈大人婚姻大危機的日向秀家大人。」

　　數到這裡的時候有幾位大佬忍不住插話了。

　　「猿飛慶助？那不是我的大伯？只是當年記載他是叛出家門，在外流浪。實際上從來沒有他的音信，一直以為他是死在外面了，當時那個時代這是很正常的。」

　　以上是猿飛日斬的發言，他可沒想到竟然還能和猿飛一族扯上關係。

　　「鹿介那傢伙嗎？當年豬鹿蝶加入木葉的時候他就已經是奈良一族的族長了，不得不說他真的是聰明的可怕。」

　　「的確如此，當時我在建設木葉的過程中，一直有他在支持我，木葉當年的飛速發展有他很大功勞。不過這個世界的話，聰明的程度或許不夠吧。」

　　這是一代目二代目的背書，從評語很容易分辨哪一句是誰說的。

　　「日向秀家？沒聽說過，所以說這個女人是背叛了和泉奈的婚姻嗎？還真是該死啊！」

　　雖然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事情，但是如果不是這些人都早已作古，宇智波斑應該會把宇智波莉在內的人，一個一個地殺死吧。

　　不得不說他們都太鐵齒了，特別是斑，他根本不知道這個世界的自己的心路歷程，如果說開了，會相當尷尬吧。

　　「所以這個世界的宇智波斑就只是看著這些事，我以為他會做些什麼——難道是泉奈阻止了？」

　　這在宇智波斑眼裡是唯一的解釋，泉奈真的是太喜歡那個名叫宇智波莉的女人了，因此做出這樣的行動並不是不可能。對於家人和愛人，泉奈性格相當柔軟，宇智波斑怎麼會不知道。

　　「怎麼說呢，在這個問題上，我們這個世界的斑大人保持了緘默。至於原因的話，嗯...」山中井野不知道要不要把原因完全說出來，總覺得完全說出來會相當尷尬。

　　「泉奈大人的態度當然是一個原因，不過當時長樂姬大人的身體狀況也是原因之一吧。」

　　她詳細地解釋了當時莉在心理問題上遇到的困境，即使另外一個世界的大佬覺得是不是小題大做了，她依舊總結。

　　「大概是大人們沒辦法體會到長樂姬對於我們當時這片大陸的重要，所有人都希望長樂姬大人能夠好好的每天開開心心，沒有一點煩惱。」

　　對於這種說法，宇智波斑簡直嗤之以鼻，他大概認為那個名叫宇智波莉的宇智波給全世界下了一個幻術吧，不然怎麼可能會有這麼荒謬的情況出現。

　　「井野，你這種說法似乎有哪裡不對的樣子啊。我記得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你還沒說，當然是因為對斑大人來說，手心手背——」

　　天天的話說到一半也停住了，她明白了井野為什麼不說了——另一個世界的斑大人也在這裡，說出來未免太尷尬了，所以她只好換了一個說法。

　　「手心手背都是肉，泉奈大人是最心愛的弟弟，長樂姬大人是最心愛的妹妹，怎麼選擇也不能夠吧。」

　　這個時候小櫻還是為自己的偶像打call了一次，也忍不住插嘴。

　　「那一次果然還是千手扉間大人最果斷了，聽說那一次他因為泉奈大人沒有提前發現長樂姬的問題，沖進了本丸，差點殺了泉奈大人。」

　　千手扉間根本不想聽到這個，明明已經跳過他說到別人身上了，怎麼又回來了【怎麼辦，我也很絕望啊！

　　「這一聽就是瞎說的，明明只是談一談而已——本丸的結界是科研部的人聯合漩渦一族開發，根本不能使用忍術，扉間大人怎麼殺了泉奈大人？靠想像力嗎？」

　　對此犬塚牙表示不服，並且積極尋找人支持自己。

　　「對吧鳴人？就是你媽媽那邊的封印術，你一定知道的吧。」

　　只能說這是不是有一點不對勁，犬塚牙是找鳴人去反對他的女朋友？還真是很有想法。

　　漩渦鳴人明顯是更有想法的那一個，居然點頭了！

　　「好像是這樣的。」

　　不過最後一句話懸崖勒馬救了他。

　　「但是體術也可以使用吧，那種級別的忍者，只要體術就夠了吧。」

　　宇智波斑聽的挺有意思的，除開那個長樂姬是這個世界泉奈的妻子這一點不提，千手扉間有那麼多笑話可以看，他還是覺得可以勉強聽一聽，就當是某種娛樂了。

　　但是他不知道火很快就會燒到自己身上——雖然但凡是有眼色的都知道不應該在宇智波斑面前提起這件事，但事實就是這世上總有沒眼色的人。

　　譬如濃眉毛的小李，嗯，不只是沒眼色，應該說更多時候會被懷疑是天然黑吧。

　　比如說這一次，他就能夠冷不丁說出這一句要命的話。

　　「等一下等一下，你們說慢一點——我有一個疑惑，泉奈大人是斑大人心愛的弟弟，這個沒問題，但是長樂姬大人什麼時候變成斑大人心愛的妹妹了？不是說青梅竹馬幼馴染嗎？不是說是喜歡長樂姬大人嗎？只是因為泉奈大人也愛上了，所以退讓？」


☆、番外二（2）

　　寂靜, 寂靜，是死一般的寂靜。

　　哦豁, 搞事情, 還真的搞出了大事情。所有人都不敢去看宇智波斑現在是什麼表情——總感覺知道了就要被打死了吧。

　　「真是一位富有傳奇色彩的女性啊。」就連大蛇丸也只能這樣乾巴巴地重複之前的話了。

　　同時大家確實對這位女性升起了相當的崇拜，畢竟這樣的『豐功偉績』, 相比所謂統一天下的大業, 更容易讓人有實感。

　　話說，那位宇智波莉小姐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雖然異世界的大佬們是這樣不可思議, 對於這些少年少女們卻是理所當然的，畢竟他們就是聽這些故事長大的, 不存在覺得奇怪的地方。

　　一直不怎麼說話的雛田這時候倒是顯示出了她日向家大小姐的風範, 不至於被這種場面嚇到, 還能說話。

　　「『即使難以相信，但這的確是真的。宇智波莉，這位名揚四海, 女王一般的女人。即便沒有如今影視小說作品女主角必有的善良，甚至工於心計, 但她確實摧毀也困擾了一切與她相關的男人。包括宇智波斑，那個與她同時代，唯一驕傲強悍可與她相抗衡者』。這是《回首女王殿下！∼最新研究》裡面的內容, 有確鑿的證據，長樂姬大人確實得到了那個時代太多人的愛慕，包括斑大人。」

　　雛田特別喜歡這一段，因此能夠背誦, 她這時候並不因為另一個世界的宇智波斑在自己面前就說不出話來。

　　「首先您並不用介意，這是我們這個世界斑大人的事，和您沒有關係。其次，這是什麼稀奇的事情嗎？最優秀的人當然只會對最優秀的惺惺相惜，蒼鷹不會和鴿子為伍啊。」

　　說到這裡，莉世界的小忍者們都是不停點頭的。

　　「那個時代最優秀的男子愛上長樂姬大人簡直就像雲雷大陸山巔白雪終年不化，風沙番沙漠終日黃沙漫天一樣，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吧。」

　　所以果然是那個名叫宇智波莉的宇智波給這邊全世界下了幻術吧！大佬們忍不住想，不過寫輪眼在人去世以後還會有作用嗎？這還真是個問題啊！

　　似乎是覺得這些大佬們都不相信，甚至有些不以為然的樣子，怎麼說呢，小孩子也是會被激怒的——這就類似自己國家的『名產』被外國人否認的時候的心情一樣吧。

　　「大人們不相信的話，是因為你們不知道長樂姬大人是個什麼樣的人！這一次你們就跟著我們吧，等你們有瞭解後，就不會是這個樣子了！」

　　要怎麼瞭解？簡單粗暴，直接去『宇智波莉研究中心』。

　　借助空間類忍術，空間移動技術已經相當成熟了，在頂級大城市都已經普及。不過幾位大佬都對異世界挺感興趣的，所以乘坐的是觀光車。

　　「『宇智波莉研究中心』是致力於研究長樂姬一生的機構，主要有兩個作用。一個是為了讓人記得過去，另一個是為了得到長樂姬大人的『遺產』。」

　　這種偏向學術的講解只能由學霸小櫻來完成，她完全就是百事通。

　　「說真的，那個女人，我是說長樂姬大人，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所有的決定都那麼富有前瞻性，自從她去世以後，科研部都顯得不會工作了——所有的工作不就是完成她寫下的，卻來不及完成的一些設計？」

　　電子控的奈良鹿丸就忍不住吐槽科研部的行事作風了，這些年完全就是在啃老本吧！

　　長樂姬的迷妹們卻不覺得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這很正常吧，自從長樂姬離開人間，不只是科研部，好多部門一開始都找不到方向呢。只是科研部顯得格外突出而已——隨便怎麼說，這只是說明長樂姬大人就是人間最特別的那一個罷了」

　　千手扉間簡直聽不下去了，任由一個人被這樣吹捧，這是什麼精神？就是當年他的大哥結束了火之國的戰爭，興建了第一個忍村，聲名最如日中天的時候也沒有這樣肉麻的吹捧吧。

　　何況，聽起來這個被稱為長樂姬的女人已經去世很多年了。

　　「那你們這邊的科研部門還真是挺沒用的了，離開一個人居然就是這種處境了。」

　　滿滿都是惡意！

　　但是已經逐漸和大佬熟悉起來的少年少女一點都不害怕了——到了自家世界這邊，難道還能出什麼事兒？想必大佬們也不好意思把小孩子打一頓吧！

　　當即就懟了回去。

　　「但是至少我們這邊是存在科研部門的，如果是大人那邊根本就沒有吧？科學的曙光照耀到那片大陸還不知道要多少年呢！我們已經進展到太空了！」

　　這話沒辦法接，簡直尷尬極了。

　　幸好這時候觀光車到站，『宇智波莉研究中心』到了，讓尷尬的話題不必繼續下去。

　　「就是這邊了，研究中心分成兩個部分，對外開放的是紀念館，從這裡可以完完整整地瞭解到長樂姬大人的一生。」

　　小櫻做總結一樣地介紹——今天是工作日，人不算多。畢竟是本地人的話，來的次數都很多了，根本不必工作日的時候來。

　　最多就是有一些觀光客而已。

　　「看，那個就是長樂姬大人。」

　　紀念館門口的噴泉裡坐著一座雕塑，是那個時代最有名氣的雕刻師窮盡後半生的作品。

　　一代匠人的心血，作品完成的那一天也是工匠去世的那一天——這的確是所有雕刻作品裡最接近長樂姬□□的了，因此得到了放在紀念館前的殊榮。

　　凝固了宇智波莉某一個時刻的作品就這樣呈現在了異世界來客面前，被雕刻的女性簡直天神下凡，如果人世間真的有這樣的佳人，也確實值得一些不凡的殊榮了。

　　那並不是一個多特殊，或者多有氣勢的姿態，相比起影視資料裡流傳的一些名場景，這未免太平常。

　　——她輕輕咬著嘴唇，一隻手將鬢髮挽到耳後，另一隻手做出噓聲的姿勢。

　　沒有人知道她當時為什麼做了這個姿勢，但是呈現出的驚人美麗流傳到了今天——這作品至少描摹出了她一點神采，當她有要求的時候，全世界也會答應下來。

　　明明是沒有生命的蒼白石頭，就因為多出了這一點點□□，便再也不同了。然而石頭終究是石頭，對著石頭總是會讓人忍不住遐想，當年活著的人該是如何風致。

　　或許早就知道了那位長樂姬是一位絕代佳人，但真的感受到世界對她的予取予求還是從這一刻開始。

　　別不承認，他們這些早就作古的人都感受到了什麼不同的東西——尤其以在場被蓋章過的兩位情緣。

　　千手扉間和宇智波斑，不得不承認，同一個人的取向是很有可能相近的，即使是兩個世界的同一個人。

　　而這只是一座雕塑罷了。

　　從正門進去，就是長樂姬的照片——第一屆忍者峰會上她在天守閣上發言的時候拍攝的。

　　然後一路的照片牆，最多的應該是『第一家庭』的合照，莉本人並不喜歡自己單獨照相和錄影。如果有的話，那大概是一些比較重要的正式場合。

　　千手扉間在一組照片前停了下來——『智謀師』是這組照片旁的名字。

　　山中井野看到這張名場景，立刻給他解釋。

　　「這個是第一屆忍者峰會的時候拍攝的宣傳影像之一，那個時代忍者中的佼佼者成為代表在出雲城彙聚一堂。用不同的主題拍攝照片，這張照片有這個世界的您，還有長樂姬、泉奈大人、鹿介大人，都是有名的智謀師呢！」

　　所有人都來看這張照片。照片裡四個以智計出名的大人物圍著小桌打牌，拉扯出氣場的對峙，的確相當吸引眼球。

　　但是旁觀的人很容易就能看出來，中心至始至終都只有一個，那個穿著白色長裙的女人。

　　無論是對面的千手扉間也好，兩邊的宇智波泉奈和奈良鹿介也好，都被她牽制住了注意力。

　　如果說第一張照片還算正經，後面的就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一個主題只需要一張，其餘的只是有趣的花絮。後來紀念館存在，這些當時沒用的照片才公之於眾。

　　另外幾張似乎的可以連成一個連貫的故事，實際上山中井野已經在解釋了。

　　「這個拍攝的時候其實還有錄影資料，如果想看的話待會兒可以到小放映室裡去看。」

　　後來他們也確實去了小放映室，昏暗的室內，拷貝的老式帶子慢慢播放，年代感油然而生。

　　在這個小片段裡，故事其實很簡單。不外乎就是正經拍攝之後四個人真的打了一次允許『作弊』的牌。

　　他們這個級別的忍者作弊，手法上確實會很快，應該說相當快——只有莉，她藏牌簡直簡單地讓人髮指！

　　輕輕巧巧地安放在禮服吊帶下，只是長髮垂落下來遮住一點點。與其說是藏牌，不如說是明擺著的。

　　但是沒什麼用，捉賊拿贓，他們得把東西拿出來才是。

　　「所以你們根本拿我沒辦法！」

　　她的光彩歷經幾十年，通過古老的影像，至今依舊會讓旁觀者目眩神迷。是啊，這個世界，誰拿她有辦法？

　　奈良鹿介幾乎就是棄牌的樣子，千手扉間不說話，只是示意了宇智波泉奈——話說千手扉間示意宇智波泉奈，這是哪一年的忍界笑話？也只有這種場面才可能發生了。

　　凡是有宇智波莉在場的時候，所有的稀奇就不再是稀奇，這本來就是普羅大眾都認可的。

　　更妙的是宇智波泉奈真的接受了示意，他那時候還沒有老，笑的無憂無慮，有十幾歲的一點影子。

　　然後把他的妻子，長樂姬宇智波莉摟在懷裡，將別在吊帶上的紙牌用嘴唇叼了下來——不知道怎麼說，這一幕似乎有點色氣滿滿。

　　於是在場的幾個大佬，觀察細緻的就能看出，氣氛一下完全不同了。另外兩個男人，千手扉間和奈良鹿介，一開始緩和的氣氛徹底消失。

　　千手扉間看著這些影像陷入沉思，他依舊不敢相信另一個世界的自己會愛上一個宇智波，但是這個時候卻不得不相信了。

　　他是一個瞭解自己的人，所以知道影像裡面的千手扉間到底是一個什麼狀態——他的的確確相當在意那個女人，以至於都不像他自己了。

　　可是事實又是這樣言之鑿鑿，至少變得不那麼難以理解了。只是從他現在的角度來說，根本沒辦法對這個名叫宇智波莉的女人，生出抗拒的心情。

　　宇智波斑當然也看到了所謂『最高戰力組』的照片，對於自己和千手柱間之家間多了一個女人，也也頗覺微妙，但卻沒有自己想的那種排斥——這也是一種不自量力啊！

　　當然，更重要的是泉奈，在這些影像裡泉奈出現的次數太多了——如果這個女人真的讓泉奈得到了幸福，那麼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然而這些桃色新聞畢竟只是一小部分，宇智波莉之所以是聞名天下的長樂姬，更重要的是在她的功績。

　　現在的人出於娛樂，或許對於她那些在歷史中若隱若現的戀情青睞有加，但是紀念館一類的官方機構還是很有節操的。

　　所以這一行人只是來看一個名叫宇智波莉的女人的，卻是踏踏實實把整個從戰國末年到她開創新世界，給走了個遍。

　　幾十年之間，她真的讓這片大陸上的繁榮興盛從無到有。在她統治這片大地的時候，一切都是那麼完美。

　　人當然會向比自己強的人屈服，就連強大如宇智波斑這樣的人也不例外。

　　他們最初追尋和平，建立木葉。然而後來的許多年，慢慢的才明白，木葉或許是一個最好的果實，或許也是一個最壞的果實。

　　短暫的和平得到了，但同時也得到了一次又一次的忍界大戰，說起來不一定比戰國時期死人少。

　　但是人性就是這樣，我們依戀著我們所忍受的，我們捨不得我們曾付出過巨大代價。

　　永遠會記得他們為木葉付出過什麼，並且還在年復一年繼續地付出。如果中途放棄，那麼之前的付出算什麼？都是笑話而已。

　　宇智波斑不說話，這已經是最高的讚賞了。千手扉間卻沒有保持沉默，或者說，作為一個搞建設的行家裡手，他才是最瞭解宇智波莉做的這些可怕在哪裡。

　　他看了一眼周圍，包括斑、他的大哥，以及繼任者們。

　　「或者有一些丟臉，但是事實就是我們不如她，加起來竟然都沒有比過一個女人。」

　　「唔，這裡是最後一個可以看的地方了，幸虧有二少，不然這裡是不能隨便看的，都是沾了二少的光啊。」山中井野挺仔細地解釋。

　　這的確是有一點特別的展覽室，這裡面留下了非常重要的歷史資料。

　　「我們現在的全息技術都不能說完美，還要看今年的科技峰會。但是那個激情的年代，也就是長樂姬當政的年代，很多東西都不能以常理來推論。」

　　那時候是科技不夠忍術來湊的節奏，通過精巧的設計和奇妙的忍術，掩蓋了科技上面的不足，誕生了很多現在看起來都依舊相當黑科技的東西。

　　通過特殊的儀器他們好像真的看到了那個時代的浮光掠影，一切都那麼身臨其境——宇智波斑甚至朝心愛的弟弟伸出了手，最後才發現這是不可能有回應的。

　　很明顯拍攝者是以宇智波莉為主角的，跟隨她拍攝了她的一個午後。有工作、有生活，遇到了各種各樣的人，很多還是這些異世界大佬熟悉的，或者乾脆就是他們自己。

　　他們看得出來，這個叫宇智波莉的女人確實毀掉了與之相關的許多男人，然而並沒有什麼不值得的。

　　隔著時光和世界，他們不算真的接觸過這個女人。可是只是單方面的一點觸動，已經足夠了。

　　他們不知道是應該慶倖自己的世界裡沒有這樣一個女人，打亂自己的一生，進而毀滅。還是不幸沒有這一個女人，所以一切都沒有了往下的故事。

　　『我是你路上最後一個過客，最後一個春天，最後一場雪，最後一場求生的戰爭』。

　　宇智波莉輕輕念詩的聲音餘音嫋嫋，所有人都好像沉醉在一個泛黃而美麗不減的夢裡。忍不住遐思，她確實有說這種話的資格。這不是說給一個人聽的，明明是全世界的宣言。

　　「已經有可以送他們回去的方法了——這位，我是說另外一個世界的我比較容易，因為你是活著的，他們是怎麼回來的，你就可以怎麼回去。但是其他幾位客人就有一些問題了。」

　　大蛇丸似乎是隨意解釋的，但接下來的話分明不懷好意。

　　「至於其他的大人，則是已經往生了的人，如果貿然送過去，靈魂狀態的不穩定，發生什麼事情實在是太不好說了，這時候進入該去的死後世界，然後再進行轉移是好得多的方式——或者乾脆不要轉移了，死人的話，在哪裡都無所謂吧。」

　　如果話只是在這裡，那當然沒什麼，關鍵是後來貌似十分正常的轉換封印術裡，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不對勁！

　　不是大家少了什麼，而是其中多了什麼！

　　這個世界的宇智波泉奈、宇智波斑、千手扉間、千手柱間都被召喚出來了，只是是靈魂狀態而已。

　　「所以這就是你的目的，大蛇丸？使用已經被禁止的術，這是對科研部的權威有什麼誤解？」宇智波鼬質問他。

　　大蛇丸達成了自己的目的，姿態足夠放鬆。

　　「我有一件事必須詢問當時的知情人，如果能夠詢問宇智波莉那個女人本人當然好。但是不管怎麼說，那個女人也無法回應任何術，我只能退而求其次。」

　　這也算是忍界不解之謎，長樂姬毫無徵兆地去世確實足夠讓人驚訝。等到她死後，雖然確實很多人反對，但出於現實的考量，實行了被禁止的忍術穢土轉生。

　　她沒有回應這個術。

　　這個女人的來到和離去因此一樣充滿了傳奇色彩，關於她的飄然離去，多得是人做出各種靠譜和不靠譜的猜測，其中還包括是天上的仙人重新回到天上的世界了。

　　似乎是很少見到這樣稀罕的場景，靈魂狀態的自己見到穢土轉生的另一個世界的自己，所有人都對對方挺感興趣。

　　特別是宇智波斑，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去世年紀只有四十歲左右的泉奈——不是說這個世界安穩和樂，為什麼泉奈依舊去世的早？

　　「各位大人的聚會恐怕要受到打擾了，畢竟是為了給我解決一個疑惑才請來各位的。」

　　哦，你之前的理由呢？都被你吃掉了嗎！

　　四個歷史上響噹噹的人物，對於大蛇丸這個現在的中流砥柱並不認識，就連印象也沒有，當然也就不會有多客氣了。

　　特別是靈魂斑，根本不打算搭理他的樣子。

　　「最近的我正在研究永生這個課題，還真是困難重重啊，畢竟當年的長樂姬大人定下來的規矩，誰敢打破呢？只恨不得每一條都變成金科玉律吧？」

　　「簡單來說，我並不理解長樂姬大人對於永生的漠視，或者說痛恨。如果是獲得了她這樣的權力，理所當然地應該追求更長久的統治吧！我知道一些秘聞，長樂姬大人是有機會獲得永生的，對嗎？」

　　靈魂泉奈沉默了，這件事幾乎是他永遠的疼痛。

　　莉忽然的衰弱讓當時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利用莉的那雙特殊的眼睛。

　　明明說過可以斬斷自己身上的『死』，那麼為什麼不使用？難道是真的對這個世界厭倦了？

　　還是當年心理上的疾病根本沒有好，只是中間被她高超的演技掩蓋了，而這個時候通過這種病症和選擇顯現出來了？

　　最後發言的是千手扉間——他違反了宇智波莉的堅持，最後完成了穢土轉生，以及另外一些作用於靈魂的忍術。

　　聽起來似乎和莉背道而馳，實際上在兩者分歧的時候有足夠多的交流，他恐怕才是在這件事上對那位傳奇女性有更多瞭解的那一個。


☆、番外二（3）

　　「你在用你的思想妄圖揣摩什麼？那個女人的意志？不得不說很有想法, 不過也必定會失敗——我從來不做這種蠢事！」

　　面對千手扉間這位業內大佬的輕視，大蛇丸並不是會立刻乖乖聽話的那一種後輩。他的回應與其說是回應, 還不如說是反擊。

　　「那不過是您那一代人做不到而已, 畢竟那個時代都籠罩在那個女人的陰影之下。包括您，被她稱之為驚才絕羨的一位, 終究不能突破她親手設下的桎梏。至於我們這些後來人。」

　　說到這裡, 大蛇丸笑的相當不懷好意。

　　「我們畢竟是是下一代了，當然要做出一些先輩做不到的事情。未來才是最寶貴的, 因為有無限的可能性，這不就是那一位親口說的？」

　　千手扉間第一次這樣認真地看這個自稱為後輩的傢伙, 眼睛裡有了認真的意味, 不過終究是相當輕蔑。

　　「能夠說出這種話, 本身已經說明了，你對她一無所知。同時，你自己也不過是活在她陰影下的一個而已, 即使她已經不在人間許多年。」

　　大蛇丸沉思了一會兒，最後並沒有否認, 有些不置可否的意味。

　　「如果是那位大人的話，誰能說明自己是不受她影響的呢？不過說到我對她一無所知，這種事情, 您說了不算吧？與其說這些，還是請您給我那個答案吧，這樣大人們也能夠安息了。」

　　似乎是覺得不能容忍這種拖遝了，靈魂斑相當沒有耐心地開口。

　　「這種事情根本沒有糾結的餘地, 那個女人的心思，呵，有本事就去問那個女人！」

　　實際上宇智波斑是不喜歡去猜測莉的心思的，無論是對是錯，那都會讓他相當不好。只是因為，他對她，太遠太近都是不對的。

　　「我倒是很贊成莉的做法，傳說中她的眼睛能夠窺見生死，她當然可以斬斷自己的『死亡』因此達到永生——不過這種事情往往都是做不到的人拼命想要做到，做得到的人並不在乎。」

　　反而是千手柱間相當溫和，覺得有必要引導這個似乎要進入歧途的後輩。

　　「『人是吃軟綿綿食物長大的，所以做不到堅如磐石毫不動搖，總之我做不到』，她當時坦誠了她的軟弱，但我並不覺得那是軟弱，反而覺得她比我們這些人都要強，她天生的敏銳已經讓她看的更遠了。」

　　千手柱間對於莉從來都是友情向，所以一些事情才能夠看的更清楚——包括他的弟弟都曾經對那個女人的離去耿耿於懷，以至於不能完全理性看待。

　　「生而為人，這是她一直記得的事情。她在這件事上不是一個鐵腕的領導，並沒有一些開國君主失去『人性』的一面——或許有，但是被她自己強制壓制了。」

　　千手柱間的感受很深，他一直覺得或許另一個更加鐵腕的成就不了她建造的偉大。所有的競爭一開始或許是比拼誰更加狠心、更加強悍，但是到了最後是人心，也只是人心。

　　「因為只有人才能建立人間，如果看不到這一點的話，也就不能體會她的心情了。」

　　不過說到這裡，千手柱間也只能坦誠。

　　「這只是我的想法而已，實際上我並不能說我有多瞭解她，畢竟她可是宇智波莉，誰能說明真的瞭解她？」

　　旁聽的異世界大佬們已經不是主角了，但是罕見的，即使是脾氣最不好的宇智波斑也沒有說什麼。

　　或許宇智波莉這個名字真的有不可思議的力量，他明明只是通過一些流傳後世的碎片，已經對那個女人相當特殊了。

　　在那邊交談還在繼續的時候，靈魂泉奈忽然對異世界斑提出了一個問句。

　　「斑哥那邊的世界是不存在莉的嗎？所以我應該早早就去世了吧。」

　　猜測完全正確，他是想到了自己曾經必定要死，只是因為莉的存在改變了而已。

　　他的問句或許並不是為了一個答案，因為沒有等到答案，他就自顧自地往下說了。

　　「這也沒什麼，把眼睛交給斑哥，然後讓它們代替自己守護斑哥守護族人，那麼也沒什麼不放心的了——如果那個世界沒有莉的話，畢竟沒什麼羈絆了。」

　　那一刻宇智波斑福至心靈，紛繁複雜的事情串成一條線。經歷過大風大浪的男人，這一刻簡直怒不可遏！

　　「所以這就是你過早去世的原因？在這個世界你應該沒有因為戰鬥死去的可能性了吧？那個叫做宇智波莉的女人死了，所以你也就沒有了未來。」

　　泉奈，宇智波泉奈的神色說不出的難過，也說不出的解脫。

　　「死不死根本沒什麼區別，他當然是死在一次任務裡面的，雖然那個任務根本不可能要他的命，但他死了就是事實，大概他本身就不想活下去了。」

　　「莉死去的時候，他雖然還活著，但實際上已經死了，這件事眾所周知。」

　　說話的是聽到這邊近乎於爭執的靈魂扉間，這可真是意料之外而又情理之中。這個世界上，千手扉間和宇智波泉奈是一生的死對頭，但比他更瞭解宇智波泉奈的人，也不會有幾個了。

　　這個世界的大蛇丸穿著科研部人員的白大褂，本來寄予厚望的，結果並沒有給他帶來更清楚的答案——果然最後還是要選擇另外一種方式。

　　「我不知道各位大人對這個會不會有興趣，這個實驗我已經進行了很久了，一直沒有做到最後一步。要知道，那畢竟是『神』的領域，最好不要輕易踏足。」

　　說是這麼說，真的有敬畏心的話，那也不是大蛇丸了，所以他說的再漂亮，最後違反條例的事情也一定做了一大堆。

　　「無論是穢土轉生也好，還是現在的靈魂召喚也好，從來沒有人成功找到了我們的長樂姬。這本來沒什麼，只不過再一次證明了那位大人的與眾不同——但這一次不同，是時空回溯。」

　　「找不到她的現在和未來，總能夠找到她的過去。就當是一場美夢也好，各位大人要不要重溫舊夢？」

　　這還真是狡猾的蛇類，雖然心知肚明這個實驗只怕把科研部的條例違反了完全，中間所謂的實驗也有很多見不得人的地方，但沒有人能夠說出一個『不』字。

　　就連作為後輩，一向循規蹈矩的宇智波鼬也是一樣——可見那位大人對這個世界造成了多大的影響。

　　宇智波鼬到底想親眼見一見這個曾經改變世界的女人，這樣說起來，那個女人的陰影確實籠罩了全世界。

　　完全更換了封印術所用的陣法，時空忍術的特點非常明顯，明明知道這是在胡鬧，所有人卻都保持了緘默。

　　只能說大蛇丸不愧是自千手扉間之後最出色的那一個，中間許多年，無數科研工作者用盡心血也沒有成功的事情，他做到了。

　　如果這時候把成果公之於眾，或許一開始全世界都會頗有微詞，畢竟從倫理上來說，從規則上來說，這都是禁止的。

　　但更多的人會為他高呼，畢竟他幹的不錯，做到了別人做不到的事情，理所當然應該享受英雄的待遇。

　　而且那不是別人，正如現在在場的人都會保持緘默，到時候全世界也會保持緘默也說不定——誰讓那是宇智波莉呢。

　　根據規律，這樣的神級忍術，排場聲勢都不會小，實際上也是這樣。

　　巨大的閃光、奇異的投影、不停的鳥鳴聲，以至於那個女人真的出現的時候大家都沒有反應過來——真的成功了！？

　　這個莉似乎不是最年輕的時候，但也不是後面幾年。這個不是從相貌上判斷，畢竟她一直維持著二十歲左右的容貌。

　　而是眼睛，她的眼睛比二十歲的時候沉穩，但又有後來已經失去的一些熱烈。

　　如果一般人察覺自己到了不知道哪裡的哪裡，應該會相當緊張。可是莉不會，怎麼說她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了，甚至比在場的始作俑者都要鎮定自若的多呢。

　　大蛇丸嘴上那麼說，真的見到了莉，他心裡難道會毫無忐忑——不恰當的比方，這個女人是他科研上的母親，從他開始認識世界起，就一直引導他，同時也束縛了他。

　　無論怎麼說，她就是特別的！如果沒有這一份特別，他又何必處心積慮一定要見到她？

　　在場最激動，至少是表面上最激動的是宇智波泉奈。他幾乎一動不動，貪婪而憂傷地看著莉，這樣的場景已經多久沒有過了？

　　莉周遭看了一圈，最大的驚訝應該是有些人是成複數出現的，所以她到底是來到了哪裡？難道有再次穿越了？平行世界什麼的，這世界還真是不能安生啊！

　　最後她把注意力放在了穿著白大褂的大蛇丸身上，因為她很明顯地感受到這人身上和她現在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他就是她出現在這裡的罪魁禍首。

　　該怎麼說，一向只因為實驗變化而變化的男人這一刻也必須要承認。那些和她同時代的豪傑，紛紛被她毀滅並不是沒有理由的。

　　她眼裡有一種很明顯的被寵壞的理所當然——世界必須聽她的，她的心願是世界的優先順序。

　　普通人這樣的想法最好也就是一句『中二病』，最終世界會讓他們慢慢明白過來，什麼是現實，什麼是虛妄。

　　只有宇智波莉，世界愛她。關於這一點大蛇丸是很清楚的，所以她現在的眼睛裡驕傲到了華美。

　　你只要看這一雙眼睛就知道了，她是這世界最寶貴的珍寶。

　　而人類又是這樣的生物，越是難以得到、越是被別人所珍視的就會越想得到。她無疑就是這一點的終極體現，她不是難以得到，而是不能得到。也不是被被別人珍貴，而是她就是珍貴本身。

　　「所以是你嗎？把我帶到了這個『不同的世界』？唔，雖然有一些熟人，但也不確定是不是我熟悉的那一個，所以現在是一切都要拜託你的意思嘛？」

　　大蛇丸凝視著這一位可以稱得上自己『母親』的女人，很久才有了回答——真是神奇的體驗，原來是這樣的。

　　總算能夠理解許多回憶錄裡不約而同地出現的那句話的意思了。

　　『那個女人的話不要聽，不能聽。你會因為那是對你專門的話語而忘記所有的神智——因為她的注視，於是你從人群中脫穎而出，從此也就脫離了庸碌無為了無生趣，她有這個能力。

　　聽起來很美好，同時你也就不能逃脫她的手心。無數個日日夜夜，你只能為了她的願望而活。』

　　「的確是這樣，是我將您短暫地帶到了這裡，帶到了未來。不必有什麼顧慮，這是您未來的世界，我只是出於一個疑惑，必須得到您的解答，以及有些大人想要見到您一面。等到一切結束，您當然會回到您自己的時間點。」

　　莉沒有什麼表示，即使不是她的時間，她依舊保持了這些年養成的驕矜——很好，罕有的珍貴，大蛇丸為此滿意的不得了。

　　在真的完成『時光回溯』之前，他心裡有顧慮。這當然不是什麼規則之類的，唯一的顧慮就是『她』了。

　　大蛇丸本人並沒有親眼見過莉，所有關於她的一切都是間接獲得的，最直接的交往也只是隔著時間在各種思想裡面碰撞。

　　如果說，那個在他心裡足夠特別的宇智波莉只是自己不斷虛妄修改所得，那怎麼辦？大蛇丸在乎這個嗎——相當在乎。

　　別用普通人的大腦去揣測他這個級別天才的腦回路，他們的偏執往往出現在別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一但軸起來，能把旁觀者看的急死。然而還是只能由他們自己走出來——說過的，天才相信自己超過別人，別人的話能有什麼用。

　　但是大蛇丸不用化身偏執狂了，什麼『偶像』一朝現身，完全不符合想像完全沒有。莉的所作所為，體現出來的東西，就是『他的莉』。

　　「您一輩子也沒有打算過得到永生嗎？在您的那雙眼睛裡，這件事應該不難做到吧。沒有考慮過，您能夠照耀這個世界更長的時間。」

　　莉聽著他的說法，定神看了他幾秒鐘，然後又回頭看了兩個千手扉間一眼。

　　「你一定是和扉間一樣的人，說實在的，也只有你們這樣的人才會執著於這個——在自己本身達到這個程度以後。」

　　靈魂扉間嗤笑一聲，不知道是笑莉，還是笑自己。不過不管怎麼說，莉確實已經看透了這一點。

　　甚至剛才一起被凝視的穢土扉間也不得不承認，他完全被她看穿了。

　　莉繼續侃侃而談，這個時候她好像是一個溫和的導師，在指引眼前有些迷途的羔羊——雖然把大蛇丸當成迷途羔羊什麼的，簡直是最大的玩笑。甚至參考大蛇丸是什麼樣的人，都有些黑色幽默了。

　　「你如果去問斑大人關於永生的想法，他大概會回答你，完全沒什麼想法——如果他肯『紆尊降貴』來回答你的話。」

　　兩個斑相當一致的用蔑視的眼神告訴所有人，他們絕不會無聊到給大蛇丸回答。同時也承認她說的沒錯，他們根本不追求永生。

　　到他們這個級別的強者，人間已經不怎麼能找到對手的，並不把死亡當作一回事——既然已經經歷過這人間許多比死亡重要的多的事情，那麼死亡就不算什麼了。

　　「至於你們，你們...這樣的人，總之你和扉間這樣的人，你們應該知道你們的共同點吧？醉心於研究，求知欲才是你們最大的偏執。」

　　說到這裡她忍不住笑著搖搖頭——多久沒見到她這樣鮮活的樣子，而不是靠著一些回憶度過不像是死了，但也不是活著的日子。

　　不要說泉奈了，就是靈魂狀態的千手扉間和宇智波斑一時之間都有些怔忡。

　　她在這裡，她就在這裡，只是一伸手就能觸碰的距離。這個時候也總算懂了那個後輩一開始說過的話，的的確確是一場美夢。

　　「唉！大人們可別太激動了，靈魂的忍術是相當不穩定的，一但各位靈魂波動過於強烈，誰也不知道會不會終止。」

　　大蛇丸的敬告恰到好處，情緒過於強烈的說法他們自己心裡有數——只是簡單的見面已經讓靈魂可以出於崩塌的邊緣，這的確很難說是一般的執念。

　　莉這個時候才仔細看了幾個人一眼，似乎有什麼話想說，最後卻還是繼續之前的話題。

　　「你們是這樣的人，我卻不是。如果把我當作同類的話，那我就只能說你太不瞭解我了。我甚至不是斑大人那樣的人，如果你問的是我的想法的話，我的解釋是不同的。」

　　莉的話讓大蛇丸一定程度上失去了之前的好心情，不是同類，區區幾個字就好像徹底否定了什麼。

　　他費盡力氣，完成了這個術。幾乎是跨越了時間的障礙和她見面，然後她告訴他，我們是完全不一樣的。

　　倒是千手扉間很清楚情況——如果這個叫大蛇丸的後輩是把莉當成了他們一樣的人，那他只能保持原來的評語，『你對她一無所知』。

　　那個女人，她啊...

　　「我的話，怎麼說呢。相比起你們來說我更接近普通人。」

　　這句話足夠讓人無話可說了，被稱為『最接近神的女人』的宇智波莉這時候告訴他們，她更接近普通人。

　　哦，您是普通人，那我們這些人已經連普通人的標準也達不到了嗎——在場看稀奇的小忍者們忍不住吐槽。

　　「我是說『心』，我呢，就是一個普通的人。你們知道普通人這種生物，並不會去考慮永生的事情。或許你們會覺得只是他們沒有能力做到這件事，所以乾脆不去想而已。」

　　「但是就算他們做得到，真的讓他們經歷這個。不懂的人或許會歡天喜地地接受，但是後來他們一定會後悔的。」

　　她的描述堅定有力，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比她更有發言權的存在了。

　　「人是多麼脆弱的生物啊，我們大腦為了保護我們甚至有一個遺忘的功能——你是做研究的，應該知道所謂『記得所有事情，絕不會遺忘』，這不是什麼記憶功能出色，而是遺忘功能缺失。」

　　「遺忘本身就是一項非常重要的能力，不能遺忘的人一生都會生活在一種痛苦中——因為人就是這樣，不能承載超過承受限度的東西，記憶是這樣，別的東西也是這樣。」

　　莉在描述這些東西的時候，神態溫和，驕矜尊貴漸漸剝落，顯示出的是一種沒那麼耀眼，但堅定也重要的多的光彩。

　　這似乎是在場的強者們一生也沒有過，所以見到後格外被吸引的東西。

　　「永生意味著什麼？意味著無數的經歷。經歷那麼多的人，那麼多人愛你恨你，而你也愛過恨過那麼多人。經歷那麼多的事，聚散離合，喜怒哀樂，一生還好，如果是永世，那還是算了吧，會瘋掉的。」

　　大蛇丸想了一會兒，然後才給出了自己的答案，這或許是他說出來的最認真的答案了。

　　「我還是打算堅持永生，有些東西不是人短暫的一生可以追尋到的，我感覺我必定要花很長很長的時間去進行。」

　　莉和其他人都當他是依舊堅持追求科研了，她微笑著點頭。

　　「這很好啊，我沒辦法做到只是我自己的問題，如果你可以做到並且自覺能夠承受，這就沒什麼了。至於倫理道德什麼的，既然已經成為天底下特殊的那些人，用那些做準則也是足夠好笑了。」

　　「您就是最特殊的那一個，但是您依舊用那種方式規範自己，這樣對我說好嗎？這可是解放了很不得了的東西呢。」

　　大蛇丸的野心不只於此，他發現了一個可能超越科研的東西——本質上他只是求知欲爆棚，任何未知都是他的追求。而科研在其中未知最多，最有意思，所以他成了科學家。

　　但是現在，似乎有更好的出現，讓他追尋。

　　莉搖搖頭，這時候她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起來，這應該是術開始失效的關係。

　　「記得嗎？我說過我只是普通人而已，分辨的方式應該是『心』而不是其他的，所以我才那樣規範自己。」

　　在離開的最後，她再次看了一眼泉奈、扉間、斑...雖然只要回去就能再見到他們，但是她感覺到了，她對於他們現在來說非常重要。

　　「那麼就這樣，下一次再見啦！」


☆、綠野仙蹤（1）

　　「呋呋呋呋呋, 如果是那個女人的話，最擅長的不就是裝腔作勢嗎——」

　　——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

　　『喀拉喀拉』是金屬輕微磕碰的聲音, 在安靜的走廊裡相當的明顯。不過在會議大廳正在上演鬧劇的時候顯然不會有人聽到, 或者說聽到了也不會有人在意。

　　「住手，你想幹什麼。」伴著椅子推拉和倒地的聲音, 一名海軍將官氣急敗壞道。

　　他當然有理由氣急敗壞, 實際上他正被自己的同僚突然攻擊了。

　　這件事已經夠摸不著頭腦了，但是更摸不著頭腦的是, 他的同僚，另一位海軍將官已經滿頭大汗, 大聲吼道——

　　「不是！我的手不聽使喚！」

　　「胡說八道！現在可不是玩鬧的時候！」

　　現在確實不是玩鬧的時候——為了控制海賊世界的局面, 使得新時代的浪潮能夠平穩下來, 三大勢力依舊維持微妙而穩定的平衡。海軍在總部馬林梵多召開會議，邀請『大人物』們列席，討論新的『七武海』的選擇。

　　這樣重大的場合, 代表的可是海軍的顏面！

　　「我沒有在鬧，我的身體真的不聽使喚！」

　　這也是當然的, 不分場合地鬧在海賊當中可能不少，在海軍當中就絕無可能了！何況是能夠被選為參加這場會議的海軍——即使不能說是列席。他們絕不是會胡鬧的人。

　　「天底下哪有這種事，我快不能呼吸了。」被攻擊的海軍將官當然覺得自己被耍了！

　　旁邊一位本來坐著的同僚也覺得事情好像已經不在玩鬧的範疇內了, 站起來勸說：「你們別再鬧了，成何體統！」

　　「你想殺了我嗎？」「別鬧了，你們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嗎？」

　　爭執的聲音響起，海軍大參謀鶴中將瞥了一眼, 她相當清楚是那個男人在搞鬼。但是她沒有出手，既沒有『解救』自己下級，也沒有制止那個男人，因為她知道那個男人——

　　「多弗朗明哥，是你搞的鬼嗎？快點住手！」

　　被捉弄的海軍將官總算察覺出來是怎麼回事，立刻怒斥那個穿著粉紅色大衣，笑得肆無忌憚的男人。

　　「呋呋呋呋呋，不想鬧的話，就快點把事情說清楚——好結束這一場無聊的聚會。」

　　手指微動，似乎在操縱看不見的線，提線木偶一樣就控制了海軍本部的將官。與其說是實力超群，還不如說是膽大包天，居然在海軍本部針對海軍做出這樣的行徑。

　　不過如果是那個男人，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的話，那就不用大驚小怪了，實際上他就是一個那樣的男人。

　　鶴中將的不作為也就解釋地通了——多弗朗明哥顯然就是那個遊走線上上的人物，肆意妄為到了極點，但是也有自己的『底線』。

　　是的，就是『底線』，雖然和天夜叉多弗朗明哥這個在黑暗世界裡自如行走的人說底線十分好笑。但是這是真的，這個男人所謂的底線就是認得清現實。

　　和世界政府合作，成為『七武海』，從而得到偌大的勢力，甚至到了稱霸一方，最終得到自己想要的勢力。如今的世界政府還不是他會捅一刀的角色——因為還要利用！所以這也就僅僅只會是一場鬧劇。

　　「所以，這樣的鬧劇就此結束吧！實際上這並不好玩呢，堂吉訶德桑。」

　　隨著金屬輕微磕碰的聲音，一位披著雪白海軍大氅的年輕女性站在了會議室門口。肩膀上的肩章和垂下來的金色穗子顯示的是她中將的軍銜和非同一般的身份，伴隨她到來的是會議室一瞬間的安靜。

　　「呋呋呋呋呋，看看是我們的誰來了？真是貴客啊！實在是沒有想到，只是因為太過無聊來馬林梵多，見到了這樣了不得的人物——這不是比我的同僚們到齊了還稀奇嗎？呋呋呋呋呋。」

　　最先回神說話的依舊是那一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天夜叉，與此同時那兩個因為被他操縱，打起來的可憐將官——本來是停下來的，現在又開始了。

　　打斷了本來鬧劇的年輕女性略微皺了皺眉頭，好像是對這種局面相當不滿的樣子。一邊經過那兩個將官旁邊，一邊輕描淡寫地開口：「我說，停下來。」

　　於是兩個本來已經打的不可開交，甚至動到刀子的將官都安靜了下來。

　　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爆發出一陣大笑聲，似乎是覺得看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等到笑聲停止，十分吊兒郎當地問：「邀請依舊有效，要不要來做老子的幹部？『許願師』莉莉絲。」

　　被多弗朗明哥稱之為『莉莉絲』的女性，正好站在了一個座位後。這時候的光線已經相當明亮，能夠很清楚地看見她。

　　美貌？這是不用懷疑的。簡單來說，這是一位美的驚人的女性。雪白的海軍大氅將她纖細的身體包裹住，只在邊緣露出一隻手的指尖微微扶著。指甲上是貝殼的光澤，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的貝殼，無疑就是天價，因為『美麗』啊！

　　莉莉絲微微偏身，旁邊一直跟隨的副官大佐立刻給她拉開了椅子。她稍稍整理了一下——這下知道一直發出金屬磕碰聲的來源了，兩把刀一大一小懸在她的腰間。

　　她無動於衷地看了一眼這個最惡時代的大海賊，堂吉訶德•多弗朗明。既不恐懼害怕，也沒有厭惡，更加沒有欣喜，真的就是無動於衷。

　　「那樣是不行的，堂吉訶德桑負擔不起我的夢想呢。」

　　一直帶著肆無忌憚笑容的多弗朗明哥終於收斂了笑容，相當富有深意地開口：「如果是『許願師』的夢想的話，難道海軍和世界政府就能負擔得起嗎？海軍得到你，真不知道是悲劇還是喜劇啊！」

　　「收聲！『七武海』多弗朗明哥，海軍的事情不用你來指手畫腳。所以唯恐天下不亂什麼的都不要做——以及請記住，我們是來開會的。」

　　本來就拉扯著的緊張氣氛並沒有隨著這一位大人物，海軍本部元帥戰國而有所緩解，或者說應該是更加緊繃了才對。

　　「抱歉，還沒有和大家打招呼。沒想到你們真的來了，海上的雜碎們。」

　　雖然海軍元帥的語氣轉而變得溫和，並且還有小羊『咩咩』聲陪襯，應該輕鬆起來了。但是看字眼，怎麼都輕鬆不起來吧。

　　「呋呋呋呋呋，你這是在稱讚我嗎？」天夜叉當然不會是那種逆來順受的角色，話裡面的諷刺相當明顯啊。

　　莉莉絲一隻手支著下頜，似乎是覺得這種場景相當有意思——又像是什麼都沒有意思。

　　剛才被莉莉絲制止的兩位將官，交付給莉莉絲的副官會議文書。偷偷看了一眼，這位在整個海軍，不，應該說在整個世界政府都有著巨大名聲的女性。

　　『許願師』莉莉絲是更廣泛世界的花名，但如果是在世界政府的話，她應該有另外一個名字『財政官』莉莉絲小姐。

　　這位小姐的名聲響徹整個世界政府——出身海軍家庭，因此在海軍擁有巨大的人脈，然而卻沒有加入海軍。

　　從小就選擇了四方遊歷和修煉自己，等到十八歲暴露在世界眼中的時候，她已經經營出了巨大的產業。這種巨大，就是字面意義上的巨大。說的更深入一些，是會動搖世界根基一樣的巨大。

　　世界政府本來不應該容忍這種存在的，但是在他生長的過程中沒有趁著他弱小而扼殺掉，那麼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這個世界當然足夠弱肉強食，很多時候強就是一切。但是在一些事情上，武力不是全部。至少經濟的運行的規則還存在——殺掉運行一切的人是多麼簡單，然而之後的混亂呢？

　　如果說一個小小的工廠倒閉，只是增加了十幾個幾十個的失業工人，或許就是十幾個幾十個的家庭要有一段時間餓肚子，這無足輕重。

　　那麼如果不是一家小小的工廠呢，可以是一家員工幾萬的跨國財團，這就足夠大了吧！如果突然有什麼事，可能會因為連鎖反應引起一輪危機呢！

　　如果是這樣，為了剷除巨大的隱患，也不是不可以承受經濟衰退幾年。

　　但是不是，都不是！這是一個巨大的產業，地域上從四海到偉大的航道，行業上包括了幾乎所有的重要行業，員工也同樣是幾十萬計數。實際上幾十萬是直接受雇傭的，還有間接的，那個數字得不出來。數字太大，或者根本摸不清楚，都有呢。

　　這個產業已經將整個世界都包裹在其中了，這就是一種寄生。不知不覺中，全世界已經被寄生了，然後這就變成了世界的一部分。想要反抗？抱著和這個世界毀滅的心才能做到。

　　所以即便是高高在上的五老星也只能容忍這個女人，然後眼睜睜地看著她在十八歲以後繼續加深這種『寄生』。

　　實際上這位海軍將官不知道，事情比他知道的還要嚴重，如果非要在以五老星為首的世界政府心中排定一個次序。論危險程度，莉莉絲是要比革命軍還要高的。

　　理由的話，大概是革命軍想要推翻世界政府，而且有可能做到。而莉莉絲如果拼著玉石俱焚的話，不是可能，而是一定能做到。

　　然而玉石俱焚，這個女人到現在為止似乎沒有這種危險的想法。甚至在三年前還接受了世界政府釋放出的善意，成為了世界政府的財政官。

　　似乎是足夠有錢了，站在這個位置的女性並沒有貪污掉世界政府的一分錢，最多就是憑藉政府的『特殊關係』加強自己的生意罷了。而之後更是因為她的接手，原本已經爛的不像話的世界政府財務居然好轉起來。

　　如果不提她身份的微妙，五老星和世界政府高官應該會相當滿意手下有一個這樣能幹的『財務官』吧。只是可惜，她的身份就是這樣微妙。

　　而在今年年初，她又被調往海軍。有傳聞說她是被世界政府高層排擠以及五老星忌憚，又不敢輕舉妄動。最後只能流放一樣，送到了海軍做『財務官』。

　　這樣的流言到底站不站得住腳，不好議論，不過海軍上下也只能這樣相信。

　　而對於這位突如其來的『燙手山芋』，空降而來，並且一空降就是海軍本部中將級別。海軍上下都保持了一種至少表面上的接受，一方面是她的出身背景，另一方面則是——

　　當然是她足夠強！這畢竟是這個世界運行的法則之一。總之不管怎樣，強就好了。

　　「為什麼一直看著我？」本來正在觀察戰國元帥和多弗朗明哥交鋒的莉莉絲偏過頭，看向這一位分發文書的海軍將官。

　　拯救這位手足無措的海軍的竟然是多弗朗明哥——看來哪怕是在和戰國元帥對峙的時候，他也分了相當的注意力在莉莉絲這邊呢！

　　「呋呋呋呋呋，原因當然是明擺著的，你這女人名叫莉莉絲•忒彌斯，是『願望』本身——誰都是憧憬『願望』的，難道你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搞清楚？」多弗朗明哥從陽臺進來，站在了莉莉絲椅背後面，聲音低低地在她耳邊說。

　　伸出的手似乎是想要撩一撩莉莉絲灑在耳邊的檀木色髮絲，然而卻被無形地阻隔住了。

　　「離我遠一點，堂吉訶德桑。」

　　莉莉絲並沒有回頭，只是翻了翻眼前的檔，然後像是隨口說出了這句話。

　　不同的是，別人隨口說出這句話對於多弗朗明哥這樣的男人，什麼都不算。或者強一些的女人，這句話大概算一個威脅。但是眾所周知，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不受威脅！

　　只是如果是莉莉絲說出這句話，一切就不同了，多弗朗明哥即使不情願也只能離她遠一點，不然她也不會被叫做『許願師』了。

　　「真是不錯的能力，真想看到你戰鬥一場，如果真的有傳聞那麼強的話，那就非常有趣了！呋呋呋呋呋！」多弗朗明哥舉著手後退了兩步，不知道是因為莉莉絲的『命令』，還是因為他自己的『識趣』。

　　不過他始終是那個總喜歡把世界鬧的天翻地覆的天夜叉，最後還不忘記說出這樣意圖不明的話。只是從表面上來看，沒有什麼作用，莉莉絲連眼睛也沒有眨一下呢。

　　坐在莉莉絲旁邊的鶴中將把一切都看在眼裡，似乎是覺得這樣還不錯，一直看不出情緒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讚賞』。

　　「多弗朗明哥的確是一個乖孩子，不過偶爾也是相當混帳的，說出一些丟人的話，做出一些丟人的事。如果是莉莉絲的話，繼續保持這種距離就很好了。」

　　稱呼多弗朗明哥為『乖孩子』的，全世界也只有鶴中將一個人。而且多弗朗明哥也只能承認這個非常不友好的稱號，或者說，他再一次投降了——這樣說今天的多弗朗明哥已經投降兩次了，都是在女人手裡。

　　「阿鶴女士，真是拿你沒轍啊，我果然是敵不過你的。給我在我們的莉莉絲小姐面前留一點面子我會比較高興，畢竟現在的女人很難討好啊。」半真半假說這種曖昧不明的話，多弗朗明哥也沒有辜負他的另一個外號『海流氓』就是了。

　　「開始開會吧，依我看，再等下去也不會有人來了。王下七武海六位中來了兩位，出席率已經超過我們的預期了。」戰國元帥似乎一點也沒有注意到發生在圓形會議桌一側的事情，很快進入了他的節奏。

　　多弗朗明哥沒有再繼續做些意味不明的事情，似乎是為了把剛才在女士面前吃的憋賺回來，一邊走到戰國元帥對面的桌旁，一邊相當惡劣地回應。

　　「沒錯，我本來也不想來的。要不是因為我們島上的興建工程進行的太順利——我悶得發慌才來的。」

　　多弗朗明哥滿不在乎地上了圓桌，大概是坐在那上面讓他覺得更好。不過莉莉絲在心裡漫不經心地猜測，他可能是有表演型人格，什麼時候也要在中心位置吸引眼球，表演欲可是相當高昂。

　　「原來如此，那可真傷腦筋。因為你們海賊的事業越發達，我們海軍的日子就越忙碌。」戰國元帥相當直白，相當不客氣地指出。

　　「呋呋呋呋呋，你的口氣好像很羡慕，不會有辱你佛的名號嗎？戰國元帥。」多弗朗明哥對於這種直白和不客氣，返回去的話也是相當刻薄了。

　　莉莉絲聽到這個時候其實已經有一些不耐煩了，畢竟她已經很久沒有參加過如此沒有效率的會議了——她只不過是想親眼見證一番事情會走向何方而已，卻沒有想到大家會這樣熱衷於打嘴仗。

　　一句兩句還好，當作是海軍與王下七武海的笑料也不錯，但是一直是這個就不怎麼有趣了。

　　好在這個時候有人拯救莉莉絲搖搖欲墜的耐心，伴隨著『嗒嗒』的走路聲，名號是世界第一劍豪的男人登場了！

　　「聽了半天淨是廢話，我都要懷疑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如果海軍本部和七武海兩方始終抱著對立的態度，那麼這場圓桌會議也就沒什麼意義了吧？」

　　鷹眼米霍克，這個男人甫一登場就讓眾人驚訝叫出名字。關於他回來的這件事，似乎他的『同僚』都很驚訝。

　　多弗朗明哥甚至看著他說出了『不會吧，不會吧，連最不可能的人竟然都來了』這樣的話。然後轉過頭對莉莉絲誇張地笑著說：「不過如果是我們莉莉絲小姐都來了的話，好像鷹眼過來也不是什麼太驚人了。」

　　莉莉絲確實是一個能把人的驚嚇值域調高的人，有她在的時候很多原本驚人的事情就顯得理所當然了。不過驚人的事情始終是驚人的事情，連戰國都會說『你居然也來了』。

　　這當然是因為作為世界第一劍豪的鷹眼米霍克足夠『任性』，再怎麼也不像是會參與這種會議的樣子——從莉莉絲的角度來說，他會加入王下七武海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了。

　　當然了，這種違反常識，是另一種『任性』也很說得通。

　　對於在場其他人的驚訝，鷹眼則是相當置身事外。非常乾脆地且理所當然地發言。

　　「沒什麼，我只是來湊個熱鬧旁聽而已。因為我對這次要討論的海賊有點興趣罷了，僅此而已。」

　　然後就正好對上莉莉絲的目光，頓了頓才接著說。

　　「不過有些超出預料，沒有想到你也在這裡。真是好久不見，莉莉絲。」

　　似乎是覺得米霍克難得這樣正常地打招呼，本來心情已經跌到穀底的莉莉絲還是很好地回應了他。

　　「你也好，米霍克桑——見到你我也覺得很意外呀。話說你剛才的話我有點在意，如果是被米霍克桑尼看重的人，應該會很有潛力吧！畢竟米霍克桑是真的很嚴格啊。」

　　莉莉絲的眼睛聚焦在米霍克背後的黑刀夜上，這把十二無上大業物之一，如今的名聲正如日中天，和他的主人一起互相成就著。被他說有點興趣，那可不是一般的評價。

　　米霍克看了一眼莉莉絲腰間懸的兩把刀，一向敏銳的眼睛裡一閃而過某種不知名的情緒。最後卻只是一句打消莉莉絲想法的話。

　　「類比的話，現在還只是種子或者幼苗。太早做什麼的話，就什麼都得不到了。」

　　似乎是聽懂了什麼的樣子，進入會議室以來的莉莉絲第一次笑了。

　　『撲哧』一聲，眼睛裡也染上了笑意。莉莉絲拿下腰間兩把刀中較小的那把肋差，從小小的黑色刀鞘裡抽出一把雪白色的流光。

　　「什麼啊，聽起來米霍克桑變成什麼奇怪的人了。發掘優秀的新人，眼看他們一點一點打磨自身，然後自己像一個大魔王一樣，坐在最高的王座上等著別人來挑戰和打敗。說起來，原來米霍克桑已經變成這麼寂寞的人了嗎？」

　　輕輕彈了一下肋差的刀身，發出清脆的聲響，好像在回應主人的話。然後莉莉絲抬頭看著米霍克。

　　「有什麼一定要說啊，這樣米霍克桑的願望一定能夠實現，畢竟我還欠著您一份恩情呢。」


☆、綠野仙蹤（2）

　　「那麼, 命運啊......這個時代選定這個女人，到底有什麼意圖？是讓她來做這個時代的守墓人, 還是給這個世界敲響喪鐘......」

　　——喬拉可爾•米霍克

　　「有什麼一定要說啊, 這樣米霍克桑的願望一定能夠實現，畢竟我還欠著您一份恩情呢。」

　　莉莉絲的話音剛落, 多弗朗明哥就在兩人之間看了又看, 似乎在確定什麼。

　　「非常驚人的聯繫，之前外界還猜測你們必定會打一場, 沒想到——不過我更加感興趣的是米霍克這傢伙竟然得到了我們莉莉絲的許諾，這可真是讓人羡慕的男人啊！」

　　他的陰陽怪氣並沒有讓莉莉絲生氣, 這是因為很快有一個更加陰陽怪氣的聲音不請自來。

　　「那麼, 在下是否也有這個榮幸來旁聽呢？各位同意嗎——不對, 跟單純的旁聽可能有一點點的不同。」

　　莉莉絲的脾氣並不是很好的那一類，本來因為米霍克的關係壓下去的煩躁又重新浮上來了。面無表情地聽著同僚們對於這個不請自來男子的質問，莉莉絲唯一的想法就是這一屆海軍不行啊。

　　在在馬林梵多, 在海軍大樓，在海軍大樓和七武海圓桌會議的會議室, 居然能有一個男人悄無聲息地穿過層層防守。所以這是統統不合格，要交還給軍校重新訓練的意思吧。

　　「沒有想到今天有幸見到這麼多大人物，如果各位不介意, 在下有一個請求。這一次的會議請各位務必讓在下也參與其中——這次是要針對前陣子克洛克達爾的稱號被剝奪一事，決定他的後繼人選，對吧？」

　　這個時候有人認出了這個在莉莉絲眼裡相當奇怪的男人，『拉斐特』。那麼拉斐特是誰？在莉莉絲腦子裡是沒有這個人的。所以這些人口中的『聲名遠播』沒有任何意義, 依舊是一個小角色。

　　實際上截至到目前為止這也沒有什麼錯，在場的大人物們似乎都不認識這人。叫出他名字的也不過就是算不上列席的一個將官之一——如果沒有被大人物們記住，那麼當然就無足輕重。

　　「閣下竟然知道我的小名，真是榮幸之至。至於我的那些陳年往事，不足掛齒，一點都不重要——」

　　「我說，請安靜一點，才認識的拉斐特桑。」

　　之前還相當自如的拉斐特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樣，說不出一句話，動手的當然那就是緊隨其後發言的莉莉絲。這個人運氣不大好，莉莉絲的耐性已經跌破底線了。

　　如果說面對海軍和七武海，她還能『顧全大局』地忍耐，那麼對於一個突然過來也要延長無聊會議的人，她就完全不想克制了。

　　她的傲慢第一次展示出來，看向拉斐特的目光讓在場的極惡之徒們也下意識的想要躲開。那不是厭惡或者蔑視，在場的都是見過大場面的，怎麼會被那些觸動？

　　那是一種把你和她不看成是同一物種的眼神，唯一能夠找到這種眼神的，除了莉莉絲就只有居住在聖地瑪麗喬亞的天龍人了。

　　但是還是有不同的地方——在場最瞭解這個的多弗朗明哥這樣想。那種分別應該是人性和神性的分別。如果是天龍人的高高在上，那其實是一種浸染了人性的高高在上，所以也就彙集了許多人性裡面陰暗的一面。

　　但是莉莉絲，簡直讓多弗朗明哥覺得驚訝到了極點。那明明是帶著神性一樣的高高在上，俯瞰眾生的時候她既是什麼都在意，也是什麼都不在意。而且這種偏向總是和她自己沒什麼關係。

　　有意思，有意思極了。明明是普通血脈出生，卻擁有這樣的天性。這樣看起來號稱是神的後裔的天龍人簡直就是一個笑話了，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相當幸災樂禍地笑著。

　　「如果知道自己是無足掛齒不值一提的小人物，那就規矩一些！弱者的話，難道誰要聽嗎？」

　　之前在和米霍克談話的時候□□的刀還沒有歸鞘，莉莉絲拿著那把纖細的肋差隔著虛空在這位拉斐特先生身上比劃。

　　怎麼說呢，即使隔著老遠的距離，拉斐特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就好像刀子已經刻到了他身上一樣。

　　身上已經冒出了冷汗，但是拉斐特還是要裝作十分鎮定的樣子——他並不認識眼前的這個女人，然而鋪面而來的強者氣概讓他確定，不認識不是因為默默無聞或者弱小，而是因為他還沒有到達她的層次。

　　「那把刀，似乎是新刀？」打破這種局面的是鷹眼忽然的問話，在他的記憶裡莉莉絲只有另外一把刀而已。

　　莉莉絲似乎是對刀真的很有興趣，立刻被這個話題吸引走了。炫耀一樣地擺弄眼前的肋差揮空劃了幾下——速度是不緊不慢的，但是輕微的聲音裡總覺得割破了空氣。

　　「這個呀？這個是禮物，去年的時候玲玲桑送給我的，按照她的說法，應該是卡塔庫栗桑的戰利品。這把刀可是大業物二十一工之一的物吉貞宗，長一尺九分半，重量輕巧，刃薄狹長，有蓮華紋裝飾，非常棒的刀呢。」

　　如果說玲玲桑什麼的，拉斐特不會知道，這本身是一個太普通的名字了。但是加上『卡塔庫栗桑』，兩個名字同時出現，就相當準確地指向了了不得的可能了！

　　君臨偉大的航道後半段，有皇帝一般地位的豪傑，名為四皇。而四皇當中唯一的女性，正是夏洛特•玲玲。她手底下的第一戰力是他的兒子，夏洛特•卡塔庫栗——不自覺，拉斐特身上的冷汗更多了。

　　有太多的人想要交好莉莉絲，獻上禮物並不稀奇。但是說到刀劍的話，夠用就可以了，沒有人會掛的滿身都是。隨身攜帶只能說明非常喜歡和器重，鷹眼米霍克想。

　　「那把刀有什麼特別的？」

　　特別當然不會是指送禮的人很特別，雖然那的確很特別就是。

　　「特別的話，當然是因為這把刀的來歷了。貞宗的刀本來就被稱作『妖刀剋星』吧，無論是名聲大的可以的歷代鬼徹，還是別的什麼。而這把物吉貞宗就是其中的翹楚，看名字就知道了，這是帶來幸運和勝利的刀！」

　　「呋呋呋呋呋，原來我們的莉莉絲小姐也是會在意『幸運』這種事情的！實在是很難想出你這女人有要用到幸運的時候。」

　　多弗朗明哥很近地觀察了那把被莉莉絲握的很緊的刀子，大業物二十一工當然能算得上不錯，可放在他這樣的人眼裡也就是那樣了。相比之下，還是莉莉絲讓這個男人比較有興趣。

　　「當然了，幸運這種事什麼時候也不嫌多啊！我的格言是『盡人事，以待天命』。」說的這樣相信命運，但是追究這個女人的人生，倒是很難相信這一點。所以話裡話外到底是真是假，也就很難弄清楚了。

　　「那麼，你這人到底為什麼到馬林梵多——莉莉絲，讓他說話。」

　　不知道出於什麼緣故，戰國元帥對這個西海治安官有了興趣，做出了這個命令。而莉莉絲雖然並不是很情願的樣子，還是從炫耀刀劍中清醒了過來。

　　「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這拉菲特桑，請說一說你的來意。」

　　「果然這種時候還是要給老頭子面子嗎？不過也是，我們莉莉絲小姐的父親是那個男人的話——呋呋呋呋呋，完全說得通。」多弗朗明哥大聲笑著贊同。

　　剛才不能說話的蒼白瘦削男子，原西海治安官拉斐特可是相當狼狽。在察覺到自己恢復了說話的能力後，似乎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話語變得匆忙起來。

　　「在下，在下是為了推薦一位——一位男子漢成為七武海而來到這裡。這一位男子漢正是我們海賊團團長，馬歇爾•汀奇。」

　　勉強把這一段話聽完，戰國元帥卻覺得相當失望。他本來以為會有一個還不錯的人選的，畢竟這個叫做拉斐特的能夠穿過層層海軍的守衛來到這裡。無論是他的實力不錯，還是能力特殊，都不可小覷了。

　　而這樣的人物也不可能替一個無名小輩做推薦，但是戰國還是失望了。

　　「汀奇？完全沒聽過這個名字。我跟你老實說吧，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傢伙根本威嚇不了其他的海賊。」

　　相比于戰國變得毫無興趣，一開始已經不耐煩的莉莉絲則變得有點興致了，在一旁插嘴。

　　「馬歇爾•汀奇？那個男人在背叛了之後已經這麼快拉起了自己的人手了啊！真不知道是他真有這個魅力，還是早有預謀。」

　　戰國有些意外地看向莉莉絲：「你知道這個馬歇爾•汀奇？看來倒是一個還過得去的人選。不過沒有名氣這一點始終是不行的，王下七武海如果不能震懾住一干海賊，那也就沒有意義了。」

　　「是的，閣下說的沒有錯。針對這一點，本團已經做好萬無一失的計畫，請再給我們一點時間。」

　　拉斐特扶了扶自己的禮帽帽檐，無法無天的海賊到底是無法無天的海賊，震懾也只是一時的，很快就恢復了一些自如。

　　多弗朗明哥盤腿坐在圓桌上，唯恐天下不亂地對戰國開口：「有意思，就讓他做做看吧，戰國元帥。而且我們的莉莉絲小姐不是也認識他，那麼應該多少有一點本事啊！呋呋呋呋呋！」

　　對於這位黑道上十分出名的Joker替自己說話，雖然不知道理由，拉斐特確實是滿意的。緊接著說：「本海賊團的名字是黑鬍子海賊團，希望各位大人物能牢牢記住。」

　　「所以你的話說完了嗎？拉斐特桑。雖然你好像有一些意思，但我想把你的性命留在這裡，你覺得這個怎麼樣？」

　　莉莉絲揮了一下手上那把一直沒有收起來的物吉貞宗，沒有起身，只是劍尖直直地指著站在陽臺上的拉斐特。

　　氣氛變得一觸即發的下一秒，莉莉絲原本繃著的臉色忽然輕鬆了起來。伴隨著『噌』一聲，物吉貞宗已經歸鞘了，她那句話只是玩笑話而已，不然這個男人的性命到這裡就要了結了。

　　「當然只是玩笑話，實際上我有話讓拉斐特桑帶給馬歇爾桑來著——『想做七武海應該只是計畫的一部分吧，你的野心不可能只是如此。不過，沒可能了，這是我的決定！』就是這樣，請務必一字不漏地傳達給你的船長。以及，到此結束，滾吧！再出現在我的面前，之前的就不是什麼玩笑話了。」

　　原西海治安官確實不是一個弱者，即使被莉莉絲的氣勢所壓制，憑藉著自己的特殊能力，還是完好無損地離開了馬林梵多。

　　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懂莉莉絲的突然發難，即使莉莉絲的任性在這片大海上口口相傳，知情人的眼裡比米霍克還要來的嚴重。但是，事不關己的話，她很少會做出這種反擊。

　　「所以那個馬歇爾•汀奇又是什麼人物，怎麼聽起來有一點耳熟？」鶴中將輕輕拿開身前的文件，詢問莉莉絲。

　　莉莉絲靠在椅子上，撥弄了袖口上的寶石袖扣，說話帶著一點厭惡的語氣。

　　「那個男人很可能耳熟，他本來是白鬍子愛德華•紐蓋特船上二番隊的隊員啊！雖然不是隊長，不過實力的話——」

　　所有人大概明白了一點，這人的實力經過莉莉絲蓋章，已經是相當有保障了。

　　多弗朗明哥當即就挑撥一樣地低聲開口：「喂！我說戰國，這樣說起來的話，那個叫做汀奇的傢伙不是還不錯嗎？如果讓他得到了威懾海賊們的名聲，你真的要讓他來當七武海？這還真是為難，畢竟我們莉莉絲小姐說了那樣的話啊！」

　　說著又大笑起來！

　　莉莉絲連看都不看多弗朗明哥，她正在回憶名為黑鬍子的海賊馬歇爾•汀奇——這個男人她確實認識，就在白鬍子的船上，這是沒有問題的。但是關於他的消息，除了來自這個世界的情報網，還有就是上輩子，或者說上上輩子的記憶了吧。

　　經歷過作為普通女孩子陳莉莉的人生，因為意外需要達成『最有權勢』成就，而有了接下來的故事。到現在為止，她已經在第一個世界，一個混亂的忍者世界完成了這個任務。

　　這個表面上比第一個世界和平，實質上同樣混亂，充斥著海軍、海賊、革命軍的世界，就是她的第二個世界，在這裡她的名字是莉莉絲•忒彌斯。

　　經過上一個世界的幾十年，陳莉莉世界看過的一部漫畫的劇情其實已經很淡薄了。只不過是一開始就知道是哪三個世界，所以特意記在了心裡，還能有一點印象——對於一些比較特別的人物。

　　這個全名叫做馬歇爾•D•汀奇的男人就是其中之一，理由也很簡單粗暴，誰讓他在這個故事裡是當作最終Boss來設定的。

　　莉莉絲對他的敵意，除了因為本身對他就沒有好感之外，更多的其實是因為他的身份。作為一個十分不穩定的因素，莉莉絲想到的才不是『利用』這一種十分有風險選項，她首先想到的就是除掉，趁著羽翼沒有豐滿之前除掉！

　　要知道反派死於話多，同樣的時候主人公也拖累于拖遝！明明知道這個人將來會成為威脅，那麼除掉就好了！非要等到成長到不能忽視的地步，未免就太可笑了。

　　如果說之前莉莉絲還需要忌憚白鬍子的反應，現在已經背叛白鬍子的黑鬍子就盡可以獵殺了——

　　想到這裡，她繼續回答鶴中將的話。

　　「那個男人全名馬歇爾•D•汀奇，又是一個撬動世界的D。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夢想遠大。明明擁有那樣的實力，卻甘心在白鬍子海賊團默默無聞這麼多年，突然反叛，當然是要大幹一場！」

　　與此同時，在偉大的航道前半段某一個角落，趕來和黑鬍子一行同伴匯合的拉斐特在見到黑鬍子之後就傳達了莉莉絲的話。

　　這個時候他總算能夠逃脫那種心臟捏在別人手裡的畏懼感，當時就好像那個女人能夠掌控他——總之是相當恐怖的。

　　「所以，船長，那位年輕的女士是什麼大人物？好像從來沒有聽說過啊！」

　　「賊哈哈哈哈哈哈！」黑鬍子汀奇放聲大笑，隨手指向島上的一家服裝店，店門口的招牌角落有一個小小的茉莉花紋章。雖然很小很不起眼，但是不會有人不知道的。這個紋章背後，說是掌控了世界也不為過吧！

　　「那個女人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啊！『茉莉花標記了她的領地』這句話超級有名的！知道這句話，知道這女人存在的到處都是，只是見到過她的就只有少數有權勢的人物。托老頭子的福，我在新世界的船上見過幾次，真是讓人記憶猶新，畢竟是那樣的女人！只是她好像一直很討厭我！賊哈哈哈哈哈！」

　　「那是當然的吧，聽拉斐特說，那可是一個實力高強的漂亮妞。如果再加上船長說的，是那位『茉莉花閣下』。這種女人當然會選擇長得帥氣又超級強大的男人，總之不會是船長這種。」有船員飛快地吐槽。

　　黑鬍子汀奇對船員的這種『冒犯』一點都不生氣，反而非常大聲地笑起來了。

　　「那個女人已經被這個世界上的男人寵壞了，那些普通的漂亮女人好像也會這樣。不過那個女人明顯不同，她是最貴的那一個——見到她你們就知道了，怎麼會有那麼理所當然的女人，完全任憑自己的喜好。」

　　黑鬍子並沒有解釋莉莉絲為什麼會是『最貴』的那一個，他只是總結一樣說出了一段話。

　　「天下的大人物們攪動了全世界，那個女人就是致力於把所有的大人物都拴上鏈子。直說的話，她的能力相當適合。能夠許願的女人，本來就是偉大的航道後半段無數男子漢的願望。」

　　莉莉絲的昂貴不能夠形容，但是見過一次的人就應該能夠瞭解了。是那種女人——看她生氣你當然知道她脾氣相當糟糕，任性又挑剔，絕不會遷就他人，簡而言之是最麻煩的那一種。

　　可是同時的，她身上放射出驚人的光彩，那種光彩一半天生，另一半依靠打磨。那是長期居於上位者的氣質，甚至一般的上位者都沒有辦法，必須是王者級別才可以。

　　這樣的人住著最舒適的屋子，吃著最美味的食物，穿著最精緻的衣服，享受著最周到的照顧。沒有人會反駁她，甚至沒有人願意讓她有一點點的不開心。在這種環境下呆的夠久了，所以她長成了這個樣子。

　　她的任性並不是什麼沒見過世面，等到見到世界的殘忍與可惡以後就自然學乖。而是她就是被世界這樣愛著，世界任她予取予求。

　　無論是海賊、海軍，還是別的什麼，只要生而為人，都是嚮往那些更寶貴的珍寶。就像是那些只有貴族能夠接觸到的珍貴存在，往往也是不省心的，那需要小心地對待、養護、照顧，但也沒有人會因此轉而喜歡更好打理的，這就是道理了。

　　莉莉絲就是這種存在——即使她原本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但是經過一個世界以後她就再也回不去了。

　　那個世界她已經做到最高，最為全世界的王。於是到了這個世界，她就天生就是這樣了。只是隨著這邊事業的進展，更加加深而已。

　　如果一開始她還會努力改正，那麼後來她已經沒有力氣這樣做了。就這樣吧，堅持什麼的實在太辛苦了，放棄就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她現在簡單地解釋黑鬍子馬歇爾•汀奇，最後也只是強調：「絕不能讓那個男人成為七武海，我說的是真的！我會找個時間殺了他的，即使那時候他已經是七武海了。不過那樣海軍的立場就會很為難，為了避免這種立場，一開始就不要滿足那個男人比較好。」

　　「出門這麼多年，莉莉絲，你就學會了這些？」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18 11:17

☆、綠野仙蹤（3）

　　「我們的小師妹呢, 真的是怪物呀，每一次都嚇死人了！」

　　——黃猿波魯薩利諾

　　「出門這麼多年, 莉莉絲, 你就學會了這些？」

　　穿著海軍將官軍服的男人進來，看面相年紀應該不小了。不過比實際年齡還是年輕了很多, 這是因為靠著強大的能力支撐起了身軀, 使得並沒有像普通老人一樣衰老而已。

　　這個一頭紫色短髮，身姿俐落又強壯的男人在全世界都很有名氣。當然了, 如果是在過去大概會更有名氣，因為他正是前•海軍大將黑腕澤法！

　　他活動的時期正是海賊王哥爾•D•羅傑和白鬍子愛德華•紐蓋特的黃金時代, 那個時候的他討伐了無數的海賊, 卻沒殺死過任何一個敵人, 被稱之為『不殺大將』——以仁義的名聲傳遍了全世界，確實是一個非同凡響的男人。

　　不過這個男人因為其坎坷多磨的一生，種種因素的疊加之下, 早就已經退出了海軍一線。轉而專門在海軍學校任職，為海軍培養能夠擔當大任的下一代。

　　或者說, 教書育人似乎更適合這個帶上眼鏡顯得非常斯文的『老爺爺』——雖然看身材他確實是一個武鬥派就是了。

　　總之，這些年來他可是成果斐然，現任的海軍三大將都是他的弟子, 而作為中流砥柱的本部中將，各支部優秀主官，幾乎有一半也是出自他的教導。

　　這樣的成材率和覆蓋率，莉莉絲看了都要吐槽。如果這個世界的政壇規則和她原本世界一樣的話, 光憑這個就可以自動結成一個黨派了，就叫做『軍校幫』。而作為如此多精英的老師，立刻就能獲得巨大的政治資源。

　　只是這個世界並不是她原本的世界，這個時候莉莉絲也只能相當乖巧地上前挽住這個曾經極富盛名的男人。

　　「爸爸，真的是好久沒有見到爸爸了！最近有沒有好好聽醫生的話？我可是看到了波魯薩利諾寄過來的體檢報告，很多指標都不太對哦！」

　　是的，就是『爸爸』，曾經的大將澤法是莉莉絲在這個世界的父親。

　　不同於上個世界的父親，大概是還沒有擺脫自己真正的父母帶來的影響，莉莉絲在上一個世界其實並沒有接受自己有了一個父親，甚至當作是普通親人都做不到。

　　但是經過一個世界的沖刷以後，很多最開始的東西被洗掉了。這並不是說忘記，而是一些原本非常芥蒂的事情也已經能夠接受了，其中就包括一位新的『父親』。

　　特別是在莉莉絲還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小嬰兒的時候，澤法對她的全心付出，完全和上一個世界因為忙於戰爭並沒有和『女兒』有太多接觸的父親不同。

　　總結起來就是，在恰好的時機裡發生了恰好的事情，莉莉絲是真的把澤法當作了自己的父親。這大概也是她經歷過一個世界後，少有的抓住了的感情。

　　明明知道這只是女兒在轉移注意力而已，澤法還是忍不住心虛起來。然而這能夠怪乖巧的女兒嗎？必然不能夠！所以背鍋的也只能夠是跟著他一起過來的黃猿波魯薩利諾了。

　　被澤法老師暗中瞪了一眼的黃猿大將也覺得相當委屈啊，因為醫療部門是他下轄的部門所以被小師妹拜託。嗯，收到這樣的拜託，難道誰還可以拒絕嘛？

　　這時候會議依舊沒有結果，大家已經在收拾東西『送客』了。米霍克和莉莉絲點點頭算是道別，巴索羅米•熊也只是看了她一樣。只有多弗朗明哥的操作格外風騷，相當曖昧地將手按在莉莉絲的肩膀上。

　　「怎麼樣，我們莉莉絲小姐要不要到我的島上來看一看，那裡可是建設地相當相當不錯啊！」說著又低沉地笑了起來。

　　不過他可沒有得意幾秒，原本相當打醬油的黃猿大將忽然伸手，是一道明亮的光芒疾射而出。

　　「耶耶，海流氓多弗朗明哥。請收好你的手腳，如果放在了什麼不應該放的地方——需要我提醒你現在是在什麼地方嗎？這裡可不能亂來呀！」

　　疾射而出的光線正是大將黃猿的果實能力，閃閃果實。剛才用毫釐之差擦過都弗朗明哥的手背，但這不是因為他的手下留情，而是多弗朗明哥速度不賴罷了。

　　不過即使被攻擊，多弗朗明哥卻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反而露出相當有趣的表情，像是第一次認識一樣看了黃猿幾秒鐘。然後就相當聽話地鬆手離開，如果不是故意和黃猿擦肩而過，那就更完美了。

　　「真是有意思，大將黃猿你是以什麼身份來做這件事的？呋呋呋呋呋。」

　　莉莉絲雖然在今年年初的時候就已經轉入了海軍的序列，但是由於交接手續的麻煩和困難，才剛剛正式入職。實際上，這一次的七武海圓桌會議，只是她參與的第一個任務。因此，父親大人也好，『師兄』自稱的波魯薩利諾也好，其實她都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了。

　　親人朋友見面當然是很好的事情，如果不是有這麼多麻煩就好了。但是有這些人在場，想要平平穩穩，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你們這些混蛋！海軍本部這個月的維修費用早就已經超出標準了！」戰國元帥臉色漆黑地站在了黃猿身後，他是在那些『客人』走後才訓斥部下的，畢竟海軍的面子是要維護的。

　　原本因為被說中了什麼，而心思變得晦暗不明的波魯薩利諾因為這種熟悉的場面恢復了正常。兩手抱胸，語氣依舊是常有的沒個正形——就是那種相當糟心的老男人口吻

　　「耶~元帥，您這樣還真是可怕呢......不過這種事的話，以後應該可以不用擔憂了吧。現在是我們親愛的小師妹做財務官呢，這種事根本就是小事一樁呀！」

　　莉莉絲卻並不理睬這個表面輕浮無比，實際深不見底的男人。就是那種明明你不想勞心費神，他卻偏偏要試探的境況，實在是太糟糕了。

　　她緊緊地抱住父親大人的手臂，這樣看起來倒是真像一個十二萬分乖巧的普通女兒了，海軍本部大將黃猿忽然走神地想到。只不過他又飛快地否定了自己，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她既不乖巧，也不普通。

　　被莉莉絲這樣親近，澤法已經沒有辦法追究她之前聽起來很糟糕的發言了。畢竟爸爸眼裡，女兒都是乖巧可愛的，如果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做了什麼奇怪的事，那一定是一時失誤，或者被別人帶壞了。是的，就是這樣沒錯！

　　難得和女兒親昵，波魯薩利諾的存在就相當惹人討厭了，特別是今天本來就是他不請自來——澤法是因為剛剛帶著學生巡邏海上歸來，想要最快見到女兒。這就殺到圓桌會議這邊，合情合理，沒毛病。

　　但是，大將黃猿會很閑嗎？聽到消息就過來，半途遇到曾經的澤法老師還繼續跟在後面過來，這還真是相當耐人尋味。

　　澤法雖然平常一點都不相信海軍內部的流言，要知道一群老男人八卦起來，根本阻擋不住突破天際的腦洞。何況波魯薩利諾這個學生，澤法只能說時常做這種引人誤會的事情，所以他以前從來沒有在意過。

　　但是這一次，澤法第一次審視了自己這個曾經的學生，忽然覺得流言什麼的，也不是沒有根據的。

　　嗯，流言什麼的。據說貴為海軍本部大將的黃猿波魯薩利諾閣下，是一個了不得的蘿莉控——看著莉莉絲小姐長大，一直心懷不軌呢！

　　聽聽，聽聽，聽起來就多麼不靠譜啊！整個過程複述下來簡直一言難盡。大概所有說的人和聽的人也覺得像個笑話，所以就真的當作笑話。而這樣後反而傳揚廣泛，整個馬林梵多都可以說無人不知。

　　之前澤法也是這麼想的，所以雖然會時常看不順眼這個有損自己女兒聲譽的傢伙——是的，即使沒有人相信那一則傳聞，澤法也堅信和這個破爛弟子沾上關係本身就是一種聲譽損害。

　　再加上剛剛又聽到了非常不討喜的話，澤法立刻就冷笑一聲。

　　「波魯薩利諾，身為大將卻說出這樣的話，我當初果然就沒有看錯，你就是這種......的人。」

　　這種地方省略掉，果然是比明說更加有力啊，完全襯托出了原大將澤法的一言難盡。

　　實際上戰國元帥也是相當認同自己這個靠譜的老夥計，把檔往黃猿頭上一摔，立刻鯊魚嘴。

　　「你這混帳！不要用你們那種完全不正經的思想污染莉莉絲啊！如果莉莉絲真的學到了那些壞毛病，就以死謝罪吧！」

　　澤法和戰國、卡普以及鶴都是同期的海軍，再加上這些年一同對抗海賊勢力，彼此之間早就是家人一樣了。而作為他們這些人中唯一的女性晚輩，莉莉絲從小就獲得所有『長輩』們對待女兒甚至孫女一般的疼愛。

　　至於這群海軍臭小子，在常年為下屬頭痛的戰國這裡，即使他們抗擊海賊，解救民眾，維護海上民眾的和平——在不出任務的時候，依舊是一群要打上一把大大的叉的問題小子！

　　喝酒抽煙打牌找女人，絕對是五毒俱全。平常好勇鬥狠惹是生非，更是家常便飯。至於說能力越大職位越高的這一批，如何讓人頭疼就更不要說了！就連戰國最欣賞的庫贊還有懶散過頭，拋棄公務，常常撂挑子不幹的日常，何況其他人。

　　披上正義披風，滿臉正氣的時候還挺像那麼回事，但是那也就是給民眾看到的表面。真的在馬林梵多的海軍總部工作，這些『混帳』能讓所有人絕望！原來我們的安全和希望就是交托到這樣的人手裡的嗎？感覺前途完全暗淡了。

　　莉莉絲站在戰國身後，在戰國看不見的角度對波魯薩利諾眨了眨眼睛。波魯薩利諾一下也嘴角向上彎笑了起來，他知道這是莉莉絲不在工作的時候，面對親人獨有的放鬆狀態。

　　躲過摔過來的檔，波魯薩利諾用世界第一的速度閃到了莉莉絲身邊，拍了拍她的肩章，清了清嗓子，好像很正經地樣子。

　　「耶~莉莉絲中將，今天晚上來我的辦公室一趟可以嗎——」面對戰國元帥、澤法老師、鶴中將一起發出的兇惡眼神，黃猿很識相地改口：「今天一起吃個晚飯怎麼樣？很久沒有見面了呀！」

　　莉莉絲飛快地看了一眼周圍的長輩，笑眯眯地點點頭。這種時候就是她最好說話的時候，好說話的都不像是『莉莉絲』了。

　　實際上也是如此，在上一個世界，為了防止自己在扭曲的不適應的環境中人格分裂。她給自己設定了一個安全區，那就是在自己認定安全的出雲城放下偽裝，回歸本性。但是這種防止人格分裂的做法，本身就會帶來人格分裂的隱患。

　　兩種性格不斷割裂，到了一定程度，無法成為一個人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但是莉莉絲自己並沒有發現這一點，在上一個世界已經有所顯現的事情。到了這個世界，在她故技重施的時候徹底爆發了，莉莉絲和陳莉莉兩個人格形成！

　　一開始她當然是惶恐的，甚至試圖去自我治療。如果不是有太多的秘密，而且這個世界心理學的發展程度堪憂，她可能還會選擇心理醫生。

　　但是經過中間種種心理歷程，她最終接納了這個『莉莉絲』人格。或許不應該說是莉莉絲人格，只能說是她在不能放鬆的情形下生長出來的人格，之前的宇智波莉其實已經能算得上了。而以後，以後肯定還會有另外的名字。不過因為是這個世界，所以稱呼為莉莉絲也沒有什麼問題。

　　晚餐時間，馬林梵多的各大餐廳都是熱鬧非凡的——在這個混亂的時代，作為海軍本部所在地，馬林梵多的安全的代名詞。

　　混亂世界的安全之地，那麼繁華也就是理所當然的。只不過因為這裡管控嚴格，最多的是海軍及海軍家屬，所以少了奢侈糜爛，多了一些端莊，而和大海上其他繁華的島嶼不同。

　　波魯薩利諾是到了澤法老師家裡接莉莉絲的——雖然莉莉絲早就成年，卻沒有從家裡搬出去獨立。因為『老父親』雖然不說，但確實不想女兒離開這一點真的很重要。

　　澤法作為海軍原大將，現在還是軍校總教官。雖然軍銜已經不再了，但是這就和卡普那微妙的『中將』一樣，雖然中將已經很高了，但絕不是他實際地位的體現。

　　這樣地位的澤法，有海軍分配的房子。順便一說，這樣高級將領海軍都會分配房子，而且都集中在一個區域。所以波魯薩利諾從自己家到莉莉絲家是非常近的，近到步行五分鐘就站在了莉莉絲家爬滿藤蘿的鐵藝低矮柵欄前。

　　海軍將領分配的房子都是帶花園的小洋房，因為打理得當，莉莉絲家看上去就是小說裡女主人公的那種。精巧、可愛、優雅、清新，這當然不是澤法的品味，這是為了女兒，當年特意請教阿鶴確定的裝修呢！

　　在這種小洋房前，本部大將黃猿波魯薩利諾閣下，穿著的人模人樣......嗯，就是那種西裝革履的樣子。雖然長成那個樣子想要讓人覺得可靠帥氣真的很難，但人靠衣裝這句話是真的，配上那種特有的強者氣場，勉勉強強也能糊弄一批女人吧。

　　波魯薩利諾自己站在門口等人的時候也覺察出了什麼不對的地方——漂亮的小洋房，美麗的即將出門的少女，等待著的少年......啊，不是少年，總之就是緊張等待的男人。這也沒什麼，反正美麗和即將出門是真的，少女就不是了，二十□□的女性怎麼也不能算是少女了吧。

　　但是『女人至死都是少女！』這句話混淆了波魯薩利諾的判斷，莉莉絲當初就是這樣說的。並且立刻被海軍本部上下的女性傳揚，成為風行一時的話。現如今一但提到大齡未婚女青年們的年紀，都只能得到一句相當憤怒的——

　　「女人至死都是少女啊！」

　　胡思亂想只是稍微減緩了緊張而已，海軍最高戰力之一的黃猿大將，什麼樣的大場面都見識過的男人，從步行過來一路就在緊張。

　　略微松了松脖子上的領帶，波魯薩利諾不由得搖頭好笑。自己現在完全就像是一個毛頭小子啊，難道還要對應莉莉絲來一句『男人至死都是少年』？

　　那些小說裡面會寫，少年在少女家樓下等待，或許會有女孩子父親和兄長的警告與刁難，然後美麗的少女終結一切，趕走喋喋不休的爸爸和哥哥。最後少年帶走少女，約會之後還會送少女回來。

　　這樣的橋段百年不變，大行其道而從未被厭煩是有道理的。『真不錯啊！』只是想一想，這個在血雨腥風裡走過的男人就忍不住想。

　　藝術果然是源於生活，實際上澤法老師家裡發生的一幕和小說裡一毛一樣——暴躁的老父親，滿不在乎的女兒，在一旁笑著的『姐妹』。

　　莉莉絲正坐在梳粧檯前打理她的長頭髮，她的頭髮天生髮質很好，但也少不了後天無微不至的保養，在這上面她從來一絲不苟。

　　旁邊還有澤法的學生兼助手艾恩，她和賓茲常常跟隨澤法。這不只是工作上，實際上莉莉絲常年不在家，很多生活上的事情也是她和賓茲一起打理的，出現在這個家裡一點也不稀奇。也正是因為澤法的關係，莉莉絲和她真的很熟。

　　她幫助莉莉絲調整頭上一隻小鳥寶石髮卡的位置，十分羡慕地摸了摸莉莉絲散發著瑩瑩溫潤光澤的髮絲。

　　「莉莉絲的頭髮真的很好啊，有什麼秘訣嗎？」

　　雖然艾恩的頭髮也很好，但是女孩子總之不會滿足的。

　　莉莉絲對著鏡子裡的艾恩笑了，手指微微地繞了一縷頭髮。

　　「艾恩想要知道？那當然沒問題啦！不過要來給我當副官才行，這樣可以嗎？」

　　艾恩姑娘的戰鬥力在海軍來說還算不錯，假以時日未必不能成長起來，但是目前來看，並沒有那種站到頂點的資質和預兆。實際上莉莉絲看重她的也不是這一點，而是她和賓茲包攬許多父親大人的政務展現出來的妥當。

　　「誒，這樣嗎？那麼莉莉絲小姐請容許我拒絕，我的話，只要追隨澤法老師就好了。」

　　雖然拒絕了，但是兩個女孩子之間的對話和氣氛還是很親密很和睦的。澤法在莉莉絲房間的門口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是他最喜歡的場景。

　　心愛的女兒和心愛的學生，當然是女性學生，親密的閨中密友。這會讓這個本性十分柔軟的男人更加溫柔。

　　然而只要從樓上窗子往下看，看到等著那個糟糕學生，所有的溫柔通通沒有了！這當然會是所有『可憐的老父親』都會有的問題——女兒即將約會，那個男人怎麼看都是個小混蛋，但是又不能說，因為父親的『專政』只會引發孩子的叛逆。

　　當了老師很多年，澤法老師在教育上可是很有一手的！

　　但是不得不說，澤法老師你想多了，您的女兒真的會是你想像中的女孩子......怎麼看也不像啊！

　　所以就在澤法清了清嗓子，給莉莉絲旁敲側擊著普及樓下那個混帳學生所有的毛病的時候——這大概是大將黃猿被黑的最慘的一次~莉莉絲打斷了自己的老父親。

　　「爸爸，請千萬放心，不會有您想的那種可怕事情發生，波魯薩利諾實在是太糟糕了，我完全知道。我又不是馬林梵多那些完全被軍銜蒙蔽了眼睛的年輕女孩子，她們不知道波魯薩利諾這一群人是什麼樣子，就像是花朵一樣撲上去了，我可不會！對吧，艾恩？你也知道的，海軍裡面像爸爸這樣的男人簡直是不存在的，都是一些壞東西。」

　　莉莉絲站起身，滿意地轉了一個圈，妝容OK，頭髮OK，衣服OK，一切完美！

　　同樣也身處海軍，完全知道他們是什麼德行的艾恩，雖然覺得作為同伴大家都很好。可是誠實的說，莉莉絲說的完全不錯，於是跟著點頭。

　　澤法總算放心了，不用擔心女兒走錯路了。然後就聽到女兒這樣說。

　　「除非是不結婚，如果結婚的話。我帶到家裡來的一定是一個高大帥氣，前途無量的年輕人——就像您一樣。放心吧，爸爸。」

　　聽到這種話的澤法在放心的同時，也覺得有一點擔心——如果澤法老師足夠時髦的話，大概就會知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立下了flag啊！


☆、夢的解析（1）

　　「真好啊, 莉莉絲小小姐已經成長為這樣冰雪聰明的女人了嘛。」

　　——青雉庫贊

　　「我出門了！」莉莉絲拿上一隻小包，就『啪嗒啪嗒』地走下了門外的臺階, 臺階下面就是正等著他的波魯薩利諾。

　　他沒有像故事裡的少年一樣進入房子裡面等, 這當然不是因為現實和小說的不同，而是大將他, 大將他慫啊！

　　面對澤法老師他本來就是最沒有底氣的一個, 話說在澤法老師眼裡，他們這些學生各自都是一些什麼樣子, 當他心裡沒點兒逼數嗎！

　　如果再加上是來接莉莉絲一起出門的，印象分大概可以扣到負數吧。

　　假裝沒有看到澤法老師在門口可以稱得上是險惡的表情, 波魯薩利諾迅速地帶走了莉莉絲。

　　「呼——莉莉絲, 澤法老師的表情真是可怕啊！如果一直這樣下去, 莉莉絲可能一直嫁不了人喲。」波魯薩利諾帶著不是很熟悉馬林梵多變化的莉莉絲，去到他預定的餐廳，狀似隨意地說出了這樣的話。

　　呵呵, 這種話的話，莉莉絲是完全不care的。對於嫁人什麼的她已經是完全不在乎了——上輩子都只是順勢而為, 更加淡漠的現在甚至是不想多出這一件要權衡的事情。

　　「嫁人什麼的，根本不重要。話說波魯薩利諾在擔憂我之前，先看一看自己啊！海軍高層到底是有什麼了不得的詛咒？從戰國元帥到三大將, 再到超過半數的中將，居然都是單身！這難道就是卡普叔叔不接受大將的位置，以及我爸爸辭去大將位置的真相，完全不想與你們為伍的說。」

　　莉莉絲的話當然是玩笑話, 不過也多多少少透露出了海軍本部高級將領們在婚姻問題上的尷尬處境，不過要莉莉絲來說，這完全是自找的。

　　問題很簡單，掘金的女孩子當然不介意情人、男朋友或者丈夫的性格。但是對於這群壞毛病一大堆的男人來說，卻有一個可以堪稱是『樸素』的信念，那就是選擇合適的女人作為妻子。

　　簡而言之就是，沖著名聲權力金錢來的女孩子能夠作為一夜.情物件，也能做長期一些的情人，但是女朋友算是一個分界線，妻子就更不可能了——但是莉莉絲會因為這個而覺得他們就還是一群有救的男人？

　　『我抽煙喝酒打牌玩女人，經歷過很多女性，但是大家都只是各取所需，我最終還是想找個好女人作為歸宿，我依舊是個好男人』——滾吧！莉莉絲覺得他們根本已經沒救了！他們要期待的才不是一個好女人，而是一個蠢女人才行。

　　波魯薩利諾當然也知道這就是玩笑話，也幸好他完全不知道莉莉絲的心理活動，不知道她已經把海軍將領們誤會成什麼樣子了......

　　不，不，等一下，莉莉絲並沒有誤會好嗎！只能說現在的小姑娘都不好騙了，莉莉絲就是其中最不好騙的一個。澤法老師的女兒，對於這些海軍將領瞭解的不得了，又見過世面。

　　非要說的話，這大概就是男人們總想找一個蠢一點的女人的關係，知道的多的女人，怎麼糊弄？

　　兩人隨意敘舊的時候，波魯薩利諾定下的餐廳已經到了——這當然是一家非常高檔的餐廳，波魯薩利諾在同僚裡面就是出名的講究生活格調的一個，何況是邀請女孩子吃飯。

　　這是一家和風的餐廳，當然，這是莉莉絲取名和風而已。在這個世界雖然有和之國，但是可沒有什麼風格的說法。就算有，和自己原本的世界定義也不一樣。

　　和風在馬林梵多算是更加主流的風格，這和西洋風占大多數島嶼主流是不同的。不過這很正常，就莉莉絲的眼光來看，海軍本部看上去就是一座天守閣。更加進一步的說，大概就是作者繪製的時候取材於日本第一城『姬路城』吧。

　　這時候華燈初上，餐廳裡面已經熱鬧起來了。穿過外面用屏風隔開位子的大廳，有侍者恭敬地領著兩人去了後面。那裡是更加高級的地方，用障子門分隔成房間，供客人們使用。

　　在這個世界，除了和之國、馬林梵多等少數地方，是很難有這樣和風式的經歷的。這時候行走在木制的走廊上，莉莉絲可以聽見隱隱約約房間裡面傳來的聲音，推杯換盞、低聲談話、樂舞聲。

　　甚至經過一扇正好因為上菜而打開的門前，莉莉絲看到了打扮如同藝妓的幾位女性正在中間跳舞，伴奏的是三味線和尺八。

　　「耶~原來莉莉絲你喜歡這個呀！可惜我沒有預定，需要現在和餐廳的人說嗎？」波魯薩利諾當然注意到莉莉絲多看了裡面跳舞的藝妓好幾眼，在後面低聲問她。

　　「不，不用了，我只是覺得她們還未夠水準而已，現在的藝妓這種水準已經能夠出道了？還是說馬林梵多的男人們越來越好糊弄？」莉莉絲前一句還是很正經的，後面又變得打趣起來。

　　黃猿大將這時候表現出了符合他水準的高情商，相當鎮定地點點頭。

　　「這種事也有可能呢，不過我也不是很清楚，畢竟不太關注這種事情。」

　　說的是不是真的先不說，至少這句話說出來後總不會多一樣黑歷史啊——隨隨便便回答的話，這還真是一道送命題啊！

　　「喂，剛才沒有看錯吧？那是黃猿大將，黃猿大將和莉莉絲小姐？這兩個人，難道流言是真的？」

　　經過的那一間打開了門的房間，正是海軍將領們在聚會啊！所有人當然會對波魯薩利諾大將熟悉的不得了，另外也相當知道莉莉絲。名義上來說，她算得上這裡三分之二將領的『小師妹』，以及百分之百所有人的女神。

　　「是真的。」這裡所有人都是耳聰目明的，一起看錯人，那是不可能的。不過還是有人發言道：「這也算不上什麼吧，莉莉絲小姐，現在應該叫莉莉絲中將了，不是本來就和黃猿大將很熟嗎？」

　　被認為和波魯薩利諾很熟，實際上也確實和他很熟的莉莉絲，兩個人已經進入了之前就已經訂好的房間。

　　不需要端上料理，莉莉絲就能確定這個房間是不同的——鬆軟的榻榻米墊子用金絲銀線刺繡的綢緞裝飾，障子門上是浮世繪風格的畫作，從莉莉絲的審美來說，是相當高明的藝術。另外還有屏風和天花板都是極盡裝飾和繁複，甚至讓莉莉絲想起了上輩子還是宇智波莉時候居住的奧禦殿長樂宮。

　　莉莉絲記得上輩子的很多東西，包括和式的禮儀，按住花瓣一樣的裙擺，姿態優美地跪坐下來。

　　她一定不知道這個時候的她有多麼漂亮！今天她正好穿了一件方領抹胸下擺花瓣式的裙子，當她輕輕按住裙擺跪坐的時候，簡直就像是一朵櫻花墜落枝頭，顫顫巍巍正是綻放到最盛的時候，然後翩翩飄落。

　　黃猿是抱著手臂看完這一幕的，藏在茶色墨鏡後面的眼神晦暗難明。他想起了很多事情，譬如說第一次遇到莉莉絲的時候，那時候她才多大？彼時還沒有得到黃猿名號的年輕人完全沒有想到，那個小小的孩子會在他未來的生命裡扮演什麼角色。

　　如果可以提前知道就好了——這種軟弱的話，完全不像是一個他這個級別的強者應該說出來的。他們這樣的男人，生性是灑脫的，有些人天生如此，有些人是經歷了後天的磨練。

　　不在乎別人的性命，連自己的性命也不見得多在乎。和海上的亡命徒一樣，做出出海的打算後，是成為攪動風雲的人物，還是成為漩渦下的犧牲品，都不會說出後悔、重來這種字眼，死亡也會是早就做好打算的。

　　別看保持著這樣中間派的立場，波魯薩利諾原本也是這樣的男人！

　　但是這時候他只會想，如果能提前知道就好了。從一開始陪伴她，曾經嬰兒時期的事情是不會一直記得的，這樣她就可以變成一個普通的快活女孩子，然後的故事，他就能夠留下她了。

　　然而不能，所有的劇情就是這樣寫好的。名為波魯薩利諾的男人沒有提前知曉，也不能回頭，所以最多也就是和這個女孩子在流言裡把名字放在一起。

　　「總感覺沒有經過幾年，然後莉莉絲就長大成為女人了啊。」他脫下外套，掛在了門口的衣架上，忽然感慨了這一句，就連他平常顯得格外不正經的口癖也沒有用上。

　　莉莉絲正在整理自己，聽到這位老熟人的話，感覺頗為微妙。

　　「波魯薩利諾，你是不是被那些流言影響了。嗯，就是說你喜歡，喜歡小姑娘的那些。你知道的，我說的小姑娘不是說年輕女孩子，而是真正的小姑娘。」

　　「耶耶，這樣的流言原來莉莉絲你也聽說了。不過沒有錯哦，我確實喜歡過一個小姑娘啊。」只是現在小姑娘已經長大了，所以現在喜歡的就不算小姑娘了。

　　對於這種真假難辨的話，莉莉絲真是覺得一言難盡，覺得這位大將果然是在不要臉皮後，無人能敵起來。

　　「我果然是低估了你們這些男性海軍將領的節操啊，雖然我已經設定了一個很低的下限了，但是絕沒有想到會這麼低！嘖嘖嘖。」莉莉絲感歎裡，有侍者將料理一道道送上來。

　　是典型的現代日料，道數多而菜色精美，並且每一道都十分少——說真的，莉莉絲覺得自己是完全足夠的，但是就她知道的海軍男人們的食量，就算不算那些有名的大胃王，也不是這些能夠滿足的吧。

　　不過這是波魯薩利諾自己的事情，莉莉絲才不會為這種小事糾結，她甚至覺得氣氛不錯，讓侍者請了幾位樂師過來演奏。

　　「莉莉絲果然很喜歡這些啊，我記得你以前就很講究這些，那時候——」那時候只有波魯薩利諾能夠在這上面跟上她，究其原因大概是海上男兒們生活的都太粗糙。而波魯薩利諾是少見的，比較講究生活格調的一位。

　　日料當然是分餐制，兩個人並排坐在兩張小桌後，是不近不遠的距離。莉莉絲側過頭看他，做出噓聲的手勢，於是理所當然地噤聲了。

　　等到一曲完了，莉莉絲才擺弄起眼前的茶杯，注入不同分量的茶水，只是不是用來喝的。

　　「這樣的水準也算是不錯了，不過太過於注重『技』的部分，『藝』的部分就平淡很多了，更不要說『道』的部分。天賦所限，大概一輩子都摸不到那個門檻了。」

　　莉莉絲拿著筷子輕輕敲擊著注著不同分量茶水的杯子，分明是剛才演奏過的曲子。大概是受和風美學的影響，雖然刻意沒有演奏太悲傷的曲子，這一首也不能說是歡快。

　　注水的杯子始終不是什麼專業的樂器，但是善書者不擇筆，當莉莉絲心有所感的時候，打動人簡直是輕而易舉。

　　好像是露水從花朵上滑過，然後滴落入另一朵花的花瓣。韻味便在這種飄搖裡散發，美的細微，也美的宏大。明明是和自己毫無關係的主題，波魯薩利諾卻被引起了共鳴。

　　『莉莉絲是很厲害的人。』他不止一次在心裡這樣說過。

　　莉莉絲當然很厲害，是過去的經歷塑造了她。無論怎麼說，一個曾經是世界之王的女人，其經歷就是一筆寶貴的財富。

　　那些權謀的把我、人心的權衡，都不說。最淺顯的是那些實實在在學到的技能，即使需要身體的熟練度重新達到，但是靈魂裡骨子裡的瞭解足夠讓事□□半功倍。甚至到了後期，在真正的高層次，靈魂上的感悟是更有優勢的吧。

　　曾經莉莉絲為了讓自己記得自己是個正常人，而不是殘忍世界裡真正的殺手，學過很多的東西，就是那些高雅、美麗、牽動情緒的東西。帶著這樣的記憶，幾乎沒費什麼功夫，莉莉絲就重新上手了。

　　莉莉絲這時候隨手敲打出的曲子正是剛剛表演過的，這對於她來說也是一首新的曲子。但是這個算不了什麼，除了一開始適應這種『樂器』之外，再也沒有任何生澀的感覺。反而因為不是用的專門的樂器，更加表現出了自然的感覺。

　　在一旁的樂師們都低下了頭告辭離去，有這樣水準的小姐在這邊，她們是相當苦澀的——這位不是以此謀生的小姐輕而易舉地達到了她們這些藝人拼死也達不到的程度，大概世界就是這樣的不公平，有的人踩著血脈裡的天賦就能超出太多人了。

　　「真是可憐啊，好像快要哭出來了，我還以為溫柔的莉莉絲小姐會去安慰人的。」對於女孩子莉莉絲一慣比較關心，而今天又恰好是輕鬆的私人的狀態，莉莉絲這種時候都溫柔的可怕，波魯薩利諾的話也算意有所指。

　　的確，這個時候出現的是本人格，莉莉絲應該是一個關心他人的女孩子才是。但是不是的，因為即使是被另一個人格保護的好好的的本人格，也學會了很多東西。

　　「這種事情我是不會說的，因為這就是這個世界的道理。世界就是這樣的——該不會波魯薩利諾你會說你得到如今的實力是純粹依靠自己的努力，和天賦無關吧。一個人的努力只能決定他的下限，而一個人的天賦才決定了他的的上限。」

　　莉莉絲的眼睛裡現在有亙古不化的冰雪，那本身就是一種永恆。

　　「什麼領域都是這樣，肯拼命努力的人不會是全部，但也不會是絕無僅有。所以拼到了最後也不過就是打拼與生俱來的那一點點天賦，薄薄的一張紙一樣的差距決定的是日以繼夜地流汗都不能決定的事情。」

　　「這就是明明白白的現實，我不能說那些無用的話——何況作為藝人，不可能這個也不清楚。」

　　波魯薩利諾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或者有努力派的人不信這個邪，天真的認為努力可以改變一切。而現實卻是，不努力就什麼都沒有，但是努力了也不見得能有結果。

　　波魯薩利諾的性格可以說在高級將領中都是少見的冷靜和現實，所以他本身也就是最認同這些話的那種人。甚至說莉莉絲的話，就是他人生的注腳也未嘗不可。

　　曾經澤法老師是如何評價他的，『你太依賴閃閃果實了』。這裡不是說依賴果實的問題，而是其中透露出的另一個問題，其實波魯薩利諾其人，根本就是一個不怎麼努力的人。所謂依賴果實能力，不過是這樣性格帶來的結果而已。

　　因此，直到現在，波魯薩利諾已經貴為海軍本部大將，世界政府最高戰力之一，依舊有的是努力派看他不順眼。

　　莉莉絲的話，如果四捨五入的話，其實可以看作是贊同自己這邊，支持自己的意思吧——如果是這樣，波魯薩利諾確實會非常非常高興。

　　「並不是這樣哦，努力派或者天賦派？這對於我來說根本沒有分別，我是結果派的！如果能夠成長到波魯薩利諾的程度的話，努力還是天賦並不重要。從這一點上來說，說我是支持波魯薩利諾似乎也沒有問題。」

　　一不小心波魯薩利諾就把心裡話問出來了——啊，真是危險，還好莉莉絲不是敵對的人，不然從他這裡得到情報的話，也未免太容易了。

　　不過，莉莉絲並不是敵人，所以這件事就被波魯薩利諾『理所當然』地忽略過去了。這個時候的他，完完全全把注意力放在別的地方了。

　　兩個人這時候算是相談甚歡吧，各自說一點經歷。波魯薩利諾這邊有馬林梵多大把秘聞，作為執掌科學部、醫療部等部門的男人，常年留守本部，有些事情對於他來說就是掌上觀紋一樣。

　　莉莉絲則是這些年四處遊走，早年間在各大勢力裡周旋輾轉，直到在世人面前展現驚人的能量。再到後來進入世界政府，和一幫最精明的老頭子鬥。即使談話並不會說到那些深入的事情，也足夠有分量。

　　兩個人對飲茶水，莉莉絲注意到波魯薩利諾偶爾會摸一摸手指，笑著提醒他。

　　「如果是想抽煙的話，沒什麼問題的，我現在也抽煙。」

　　莉莉絲抽煙並沒有成癮，只是偶爾喜歡那種煙霧繚繞的虛無才會嘗試——不過光是這一句話就足夠讓波魯薩利諾吃驚了。

　　他不應該這樣吃驚的。

　　漂泊在海上，酒精和煙草是最重要最常見的東西，無論是海軍還是海賊，消耗量都是巨大的。不沾這些東西的海上男兒幾乎屈指可數，至於女性也是一樣。看看馬林梵多的女性就知道了，除了護士、文職以外，女人抽煙喝酒的也多得是。

　　但是莉莉絲，喝酒就算了，波魯薩利諾真的很難想像她也抽煙的樣子。以至於拿出香煙的時候，波魯薩利諾都有一些反應不過來的樣子，反而遞給莉莉絲。

　　「要嗎？還是你是抽雪茄的。」

　　莉莉絲拿起香煙盒子抖了抖，便有一根香煙冒出了頭，她的動作熟練的很，所以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輕巧好看。

　　「我不抽雪茄的，那個味道實在太重了，其實我一般都是女士香煙，從來沒有試過這樣烈的啊。」

　　莉莉絲很懂行地把香煙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然後從波魯薩利諾手邊摸走了打火機，『啪嗒』一聲點燃了香煙。

　　小心地吸了一口，煙霧彌漫開來，是波魯薩利諾熟悉的香煙味道。他曾經在一本書籍上看過，稱一個女人在抽煙的時候是最性感神秘的。

　　嫋嫋的煙升起，波魯薩利諾自己也點上了香煙，近乎於著迷地進入這種很遠又很近的狀態。

　　不過這種狀態被莉莉絲自己給打破了，她很快咳嗽起來，顯然是抽不慣這種烈性的男士煙。

　　「所以波魯薩利諾正在教莉莉絲小小姐抽煙？這件事澤法老師不會饒了你的！」這是熟悉的男聲。


☆、夢的解析（2）

　　「有些事情始終覺得迷茫, 想不明白，沒辦法下定決心......如果能像莉莉絲小小姐一樣堅定就好了。」

　　——青雉庫贊

　　海軍大將中最年輕的一位, 青雉大將, 常常會做一個夢。夢裡倒是沒有什麼光怪陸離，都是一些很平凡的往事。

　　「那個小女孩是哪位將領家的孩子嗎？看起來真的很小啊, 放在訓練場這邊可以嗎？」「那個啊, 那個是澤法老師的女兒吧。很出名的。」「對對對，就是澤法老師的女兒, 因為『那件事』倖存下來的，可惡的海賊們！」

　　耳邊全是這種議論, 庫贊抓了抓自己的黑色卷髮, 出於好奇也看了那個坐在訓練場旁邊的小姑娘——那是一個非常可愛的小姑娘, 看得出來長大以後一定會是一個大美人的。她正在抱著一本和她的年紀毫無關係的大部頭書籍，看的非常認真。

　　他沒見過那個小姑娘，但是聽說過那個名叫莉莉絲的小姑娘的事。剝開其中悲劇意味本身, 那只是一個很普通的故事。在這個男子漢喜愛奔赴海洋，成為破壞秩序的海賊的年代, 全家被海賊殺害不是什麼格外稀奇的事情。

　　說得上稀奇大概是她是原大將，現任海軍軍校總教官澤法老師的女兒，以及當時家人被殺害並不是什麼倒楣、誤殺, 而是切切實實被報復了。

　　至於後來還有一些關於那件事的種種傳聞，作為長了腦子的人，青雉並沒有全盤接收，總覺得聽起來非常地虛假。不過真的到了後來, 他才意識到，或許那些看起來全是胡編的傳聞都是真的也不一定。

　　不過這都是後來的事情，現在的庫贊只是一個有些頭痛課程的年輕人——格鬥這樣的課程是最簡單的，追蹤、情報、審訊、急救、策略等卻是好壞參半了。

　　只要是人，就會有擅長的和不擅長的，這沒有問題。這些課程，或許在他們從軍校走出來後，有一半以上再也不會派上用場。所謂效用最大化，就應該是做各自最擅長的事情。

　　但是不管將來怎麼樣，在軍校的時候，每一門功課都是要被考核的。甚至最終每一屆學生的排名也是由所有功課考核結果綜合得出，或許有些功課占的權重會大一些，可確保每一門的合格也是最基本的。

　　「這個的話，不是這樣的。」

　　莉莉絲小姑娘點了點筆記本上一道情報題目，庫贊已經被難住很久了，這種解碼加密文件的問題，一向是他的苦手。但即使是這樣，庫贊也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一個小姑娘指出他的問題，還輔導他。

　　他記得這孩子才三四歲的樣子吧，現在的小孩子都是這樣了不得的嗎？

　　當小姑娘輕而易舉解出困擾了他一個多小時的問題，他當然誠心誠意地感謝的，並且希望她能夠接著幫忙就好了——明天的休息日就可以不用花在這些要死的問題上了。至於請小孩子幫忙代寫作業的羞恥，那是什麼？不存在的。

　　莉莉絲只是出於非常罕見的好心，以及閑著無聊，手上的書看完了。然後挽救智障的人道主義精神，這才幫忙一下的。但是她沒有想到，世上真的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那種話難道不是讓她代寫作業的意思？！

　　哦，怪不得將來海軍面對海賊是節節敗退，越來越弱勢，這樣的未來要怎麼期待？（莉莉絲冷漠臉

　　這種情況，莉莉絲當然是拒絕了。然後她看書，旁邊就多了一個愁眉苦臉咬筆桿的傢伙。

　　不得不說，身邊有一個常常為功課慘兮兮的存在，學霸們心情也會變好。畢竟學霸也是靠同行襯托才有的啊，所以莉莉絲看不下去的時候，也會隨意指點庫贊一點。

　　「啊，真是非常感謝小小姐。」

　　每回都會道謝的庫贊，總算明白了澤法老師經常會拿他們一些非格鬥的學科進行嘲諷，稱之為『還不如三歲小姑娘』，那並不是說著玩的，實際情況可能真的就是那麼回事。即使這個小姑娘不是什麼遍地都有的，但確實有一個三歲小姑娘在這些事上比他們強啊！

　　如果說青雉之前的澤法教導過的海軍還能因為莉莉絲年紀小，本事表現不出來而倖免於難，那麼自青雉這一屆起，噩夢時代就來臨了。

　　莉莉絲帶來的並不只是海軍軍官預備役們時常要面對『別人家的孩子』這個主題的嘮叨，畢竟如果只是純粹的說一說，他們根本不在乎！

　　但是到了實際的部分就完全不同了，經由莉莉絲在前，被陡然拔高的標準橫在了後來海軍教官們的心裡——他們都是受澤法的拜託，如果莉莉絲有什麼疑惑，有什麼想要學習的，他們都會幫忙。

　　但是經過了莉莉絲這樣一個開了掛的蘿莉學生，再去看那群辣眼睛的髒漢子。臥槽！那就是小天使和蠢貨的分別吧。

　　一個小姑娘輕而易舉做到的事情，一幫大男人怎麼會做不到！秉持著這樣的理念，海軍軍校的課程一年比一年變態，直到莉莉絲離開馬林梵多才結束了上升的趨勢。

　　回過頭來看庫贊這一屆，其實是搭上了頭班車而已。當然是不幸的，但又比後面的後輩要幸運很多的樣子。

　　但是不管怎麼說，在莉莉絲這裡兩個人的這一段交集讓對方多多少少脫離了路人，變得在意起來，然後交集就越來越多。甚至這種交集在庫贊從軍校畢業之後，變得更加緊密了。

　　在畢業之後庫贊加入了卡普中將麾下，而卡普真的非常喜歡自己同期，也就是澤法老師的小女兒。所以如果是在馬林梵多的話，庫贊隔幾天都能見到莉莉絲一次。

　　「所以小小姐，你覺得什麼才是正義，什麼才是權力？他們說我現在想這個問題實在太早了，可能會毀掉我。必須要等到未來，當我足夠強的時候這個問題才是問題。」

　　莉莉絲敏銳地察覺到這個未來好像會成為大將的男人心中的迷茫，他其實是一個一直在徘徊的人——他始終在浪蕩，而不能下定決心。這些東西從未來他的堅持，平常的懶散，甚至面對另一位大將赤犬敗北，都是有體現的。

　　但是她真的沒有想到，原來關於正義的思考，關於前路如何，他是這麼早就開始混亂起來了。

　　一個下定決心的男人，和一個迷茫不定的男人能夠做到的事情是不一樣的。如果手庫贊在這樣的心態裡都和波魯薩利諾、薩卡斯基兩個大將站到了一樣的高度，那麼他的天資、潛力說不定要比他的兩個同僚要高......

　　這樣的男人，莉莉絲忽然想要嘗試說點什麼——雖然她不覺得自己有『洗腦』這個技能，但是試一試有什麼關係，自己又沒有什麼損失。

　　「我是這樣認為的，你們所說的正義看起來天差地別，但如果追究結果的話，應該是殊途同歸。譬如說如果這個世界變成了一個和和睦睦、安全平穩、絕大多數人都遵紀守法的世界，你們覺得自己的正義達到了嗎？」

　　庫贊想了想，最終還是點頭肯定。如果真的有那樣的世界，和平安定，他們的信念當然就已經完成了。

　　「所以其實你們的不同才不是堅持的正義不同，而是達到正義的手段不同。或者有的人會偏激一些，有的人會模棱兩可保持中間，也有的人會更加無為而治。不過在我看來這些都很有問題，如果只是堅持一種的話就會發現自己應付不了所有的情形。」

　　「世界和敵人不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在那個事件裡可以這樣做，另外一件事卻並不一定——統治之下暗藏著陰影，即使以正義為名也無法避免。一直一往無前銳不可當的人，只不過是別人手裡的一把刀而已，和自己的正義有什麼關係？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心啊。」

　　莉莉絲指著蹲下身和她保持平視的庫贊的心臟，十分認真地說。

　　「明辨是非曲直之心，公平正義之心，寬廣博愛之心......在這個什麼都無法確定的世界裡，至少要確定自己。然後就按著心裡的依憑，做出正確的決定。如果只是一根筋按照既定的方式行事，總會遇到無法應付的情況。」

　　世界上當然會有按照一根筋行事的男人，譬如說以赤犬為外號的日後大將薩卡斯基。不過眼前的懶散青年不是他，所以莉莉絲說完了這段話。

　　說完這裡，莉莉絲才算是輕鬆了一些。正義什麼的可不是她的老本行，但是說到權力這個話題，她的發言可以說得上權威。

　　「權力這個話題對於一個人來說什麼時候都不算早——之所以會有前輩的勸告，大概是因為在權力的擂臺上，不折不扣的好人註定是要完蛋的。而年輕人往往更加單純，更加接近一個好人，他們是在保護你呢！」

　　莉莉絲直視著庫贊的雙眼，堅定而又有力。

　　這一幕簡直滑稽可笑，人類幼崽樣子的莉莉絲像是一個教導著，強大堅定自信。而明明是高大青年的庫贊，卻仿佛迷途的幼兒，迷茫而軟弱。

　　強大不存在於血脈、外表、年紀等，而存在於內心，莉莉絲這個時候就是完美的注腳。

　　「所謂權力，是在他人反抗時，下達的一個他所服從的命令的可能性——人是一種很奇特的動物，我們在生物上的屬性是類同的，但在社會規則裡面並不平等。如果是在權力的層面考量，那麼我們既不類同也不平等。」

　　「權力就是這樣的東西，這並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如果想要堅持自己的正義，庫贊確實需要他。」

　　明明當時只是個小女孩而已，就已經說出了當時庫贊不算全部理解，後來細思極恐的話。可以說，後來大將青雉的人生輾轉與堅持，許多舉動就是在這個時候，由一個小姑娘無意間播種下來的。這樣說起來，庫贊也不得不承認，他的半生光陰，都在一個人的陰影底下，直到那陰影化作了執念。

　　『十年飲冰，難涼熱血』

　　海圓曆1520初夏的一天，大將青雉從時常發生的昏睡中醒來，看了一眼隨身攜帶的紙條——這是莉莉絲在他成為大將的那一天托人帶來的字條，說是祝賀，還不如說是一個隱隱約約的提醒與約定。

　　那一年正好是他吃下冰凍果實十年，一語雙關啊。

　　——這個世界上有這樣一個人，她是你的同道，最瞭解你的那一個。同時她還是你的老師，引導你。而在庫贊這裡，莉莉絲一直就是一所學校，而他作為一名差生，大概永遠都畢不了業了。

　　把字條貼身放好，庫贊來來到之前和同僚定下的餐廳。簡單來說，作為三大將裡最平易近人，也最年輕的那一個，在其他將領那裡，青雉的人緣確實很好。他才剛剛執行任務回到馬林梵多就有人要為他接風了。

　　「阿拉，抱歉抱歉，睡過頭了。」

　　「庫贊來的很遲啊，又睡過頭了......一直這樣沒精神，真的好嗎——算了，不過來的這麼遲可是錯過了好戲啊！剛才大家都看見了，黃猿大將和莉莉絲中將在對面的房間裡約會呢！你應該和黃猿大將很熟吧，怎麼樣，難道流言是真的？」

　　「是這樣嘛？真的很久沒見了。如果你們想要知道的話，去拜訪一次不就好了？」庫贊看起來和平常沒有什麼分別，依舊是相當懶散的樣子。站起身來，長手長腳的樣子似乎在和式的屋子裡顯得局促了起來。

　　「那麼，你們要不要一起過去拜訪？」在離開房間之前，庫贊還特意回頭詢問。不出所料的，即使很想見一見莉莉絲小姐，大家也沒有打攪黃猿大將的想法。要是真的有那件事，被記仇了怎麼辦！職場可是很難混的，官大一級壓死人，青雉大將可以隨意的事情，不代表他們也可以隨意啊。

　　波魯薩利諾那個傢伙嗎？庫贊在短短的路程裡好像什麼都沒有想，但只有自己知道，內心已經在翻騰了。

　　波魯薩利諾那個男人，雖然兩個人同為大將，但其實並沒有多少交集。或者說，大將們互相都是沒什麼交集的。造成這種結果，不論是可笑的獨屬於強者的領地意識作祟。還是背後有什麼力量冥冥之中推動——大將們太過親近似乎不符合某些人的利益吧。總之，都是理由。

　　但是，站在高處的人總是會關注和自己同一級別的存在，實際上到了這個位置，同一級別就屈指可數了，這大概也方便了關注。所以，庫贊對於自己這個同僚的瞭解，也比一般人來的深刻。

　　他當然知道，那些流言，並不僅僅只是流言而已。

　　思考的時候，他已經走到了對面的房間門口——拉開門，他見到的情景既不是最糟糕的，也稱不上好。莉莉絲小小姐，她正在吸煙。

　　莉莉絲小心地吸了一口香煙，纖細的手指捏住香煙，似乎有一點口紅留在了香煙上，因為他聽到了。

　　「什麼呀，這不是香波地有名的牌子嗎？色號很好看，但是脫色也太嚴重了。」

　　然後莉莉絲小小姐就咳嗽了起來，顯然原來熟稔的樣子都是唬人的，庫贊忽然放下心來，不過馬上又憤怒起來。

　　「所以波魯薩利諾正在教莉莉絲小小姐抽煙？這件事澤法老師不會饒了你的！」這樣的話脫口而出。

　　但是仔細想想，這句話是很沒道理的。莉莉絲早就不是他當年認識的三歲小姑娘了，甚至說就算是當年的三歲小姑娘也成熟堅定的不得了，根本不會別人教壞——在這個問題上，反而他自己像個半吊子。

　　莉莉絲乍一聽到這樣的話，果然是笑了。而且還是熟人，這樂子不是更大？

　　「是庫贊啊，要一起來嗎？波魯薩利諾這人看起來雖然......的樣子，其實品味還是很好的。這煙對於我來說太烈了，不過你們應該覺得剛剛好，味道還是不錯的。」

　　說話的時候，莉莉絲推了推波魯薩利諾。波魯薩利諾的動作從來沒有這樣磨蹭過，抬頭瞥了自己的同僚一眼。表情似笑非笑，至少說不上友好。站起身遞給他煙，最後『啪嗒』一聲替他點上。

　　莉莉絲支著下巴看著兩個吞雲吐霧的男人，他們似乎沒有寒暄的打算的樣子，這倒是出乎莉莉絲的意料，他以為他們至少會有一些表面上的熟悉。

　　莉莉絲輕巧地把自己手上點燃的那一顆香煙擱在小桌上，點燃的那一頭伸出了桌面，任它緩緩地安靜燃燒，在輕輕的煙霧裡莉莉絲看了兩個氣氛奇怪的男人一眼。

　　「時間不早了，我這邊要回去了，你們兩個還要續攤嘛？」

　　「耶~怎麼可能讓莉莉絲自己回去，是我接你出來的，當然要送你回去呀。不然澤法老師看到莉莉絲一個人回去的話，那就太可怕了。」說著俐落掐滅了香煙，然後拿起掛在門口衣架上的外套，沖莉莉絲伸出了手。

　　「至於庫贊的話，我和他見面太多次了，並沒有什麼可說的哦~」

　　莉莉絲點點頭，然後看向庫贊。庫贊最後抽了一口香煙，銀灰色的煙灰漂亮地抖落，沖莉莉絲搖頭。

　　「一起走吧，我有些事情想要和莉莉絲小小姐說。」

　　庫贊雖然懶散，但是在莉莉絲這裡他還是一個相當靠得住的男人，也遠比波魯薩利諾要正經。所以他如果是有話和莉莉絲說的話，莉莉絲會相對慎重對待。這或許的信譽的差別，如果是波魯薩利諾的話，即使更熟，也得不到這種對待。

　　所以莉莉絲沒有過多考慮，就對波魯薩利諾擺手：「那今天就先這樣吧，庫贊桑似乎是有事情和我說，所以他送我回去就好了——我本來有事情和你說的，不過今天的場合不恰當，等到入職的事情處理完，下一回我會親自去一趟科學部那邊。」

　　莉莉絲說這段話的時候相當嚴肅，她內心知道這是自己本人格之外的人格漸漸浮現的關係，但是在波魯薩利諾和庫贊兩個人看來，這明明是她轉入了工作狀態。

　　不管是什麼狀態，莉莉絲語氣裡的意有所指和默契，都很大程度上減緩了波魯薩利諾因為庫贊而產生的煩躁。

　　「知道了~事情我會處理好的，關於那件事。不過事情一定要小心，與其冒失地選定更多人，還是保持現在的局面比較好。」

　　莉莉絲表示自己絕不會輕舉妄動的，然後就和庫贊離開——所以她不會知道，離開後，那個接她過來的男人，心裡已經快要被另一種生物吞噬了。

　　而另外一邊，初夏的夜裡，馬林梵多還是有一點涼的，庫贊把自己的外套披在莉莉絲身上。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說出了自己想要說的事情。

　　「關於我的正義，我好像已經找到一條路了。妮可羅賓，就是我曾經提過的那位小小姐，明明應該處決的，這才是更多人的安定。但是這不是我的正義，她並沒有罪，我決定放了她，我絕不會殺了她——這不是因為薩烏羅為她拼上了性命，所以一時手軟，而是我已經決定了道路。」

　　這時候庫贊繃直了一直低著的背，好像是下了什麼了不得的決定。

　　「莉莉絲小小姐曾經的提議，我現在終於懂得了。現在的我已經沒有了最後一絲軟弱，決心要幹這件大事。我是說莉莉絲小小姐即將開始的計畫，請務必算上我一個。」

　　雖然波魯薩利諾才剛剛提示過不要『冒失』地做出進一步行動，但是莉莉絲覺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而且，她本來也就是要旁敲側擊一番這件事的，這一下根本不需要了。

　　「這還真是出乎意料啊，我以為庫贊在人生的道路上還會迷路更長的時間，沒想到居然已經得到了這樣的啟示——妮可羅賓小姐，果然說的沒錯，一個好女人就是一座學校啊。」

　　莉莉絲隱約記得庫贊和這位歐哈拉倖存者，知性優雅的美人考古學家有關聯，這種原著世界蓋章的關係總會有自己的慣性的。


☆、夢的解析（3）

　　「現在回想起來, 是差一點沒辦法來到這個世界上啊~莉莉絲小姐。那時候等到我的到來，一定很辛苦吧。」

　　——黃猿波魯薩利諾

　　28年前, 海圓曆1492, 偉大的航道某處島嶼

　　海上男兒為了夢想出海，這本身是沒有錯的。但是絕大多數的人成為海賊都做下了燒殺搶掠的惡事, 這成為時代動盪的大因素。在這個時代裡, 小島港口飄揚海賊旗，島上到處都是哭泣、□□, 仿佛人間煉獄，也就不奇怪了。

　　「這一次行動很特別啊, 只是一個船長懸賞金不到一億的海賊團, 就算做下的事情很惡劣, 又是屠島——也用不著分部和本部聯合出動四艘軍艦吧！這樣的規模都能超過屠魔令了。」

　　「噓！小聲一點，我有一個兄弟是本部的，知道一點消息, 聽說本部格外憤怒！因為這個海賊團綁架殺害了不能動的人，上面的命令就是要在最快的速度中剿滅！」

　　「是什麼人物？難道是貴族？」

　　「哼哼, 事態的嚴重程度大概比是貴族還要厲害，要超過這個，大概就只有天龍人被綁架殺害了。」

　　「如果是天龍人的話, 我倒是佩服這個海賊團！不過到底是什麼人物？」

　　「是澤法大將的家人，包括了妻兒！」

　　「什麼！可惡！海賊！」

　　在角落裡的波魯薩利諾聽到了全部的事情，那時候他還沒有進入有軍官後備役之稱的海軍軍校，最多就是因為超出其他士兵的實力, 受到看好而已，這種消息他也是第一次聽到。

　　澤法大將的家人？那就難怪了。

　　這並不是因為澤法大將的特殊地位還是別的什麼，或者有那些因素，但是在另一個原因之下，其他的都顯得微不足道了。

　　話說這個海賊團不是全都傻了，就是全都瘋了。為了報復，綁架殺害一位大將的家人。這就好比世界政府宣佈調查海賊家人，然後一一判刑是一樣的，真的那樣做就會天下大亂！難道海賊們會束手待擒？更多的可能是爆發一場大戰！

　　輪到海軍這邊也是一樣，海賊們可以針對一位大將的家人，那麼其他人也不免擔憂自身。一個是為了挽回海軍的顏面，另一個就是海軍絕不能讓這種人安然活下來！如果沒有生命的教訓擺在面前，以後說不定還會有人做這種事，那才真的是永無寧日了。

　　這個海賊團能力並不出眾，看船長的懸賞金不超過一億就知道了，但是能夠從馬林梵多不動聲色地綁架海軍大將的家人，也必定有過人之處。而根據得到的情報，這個海賊團的副船長確實是一個惡魔果實能力者，能力就是潛行類！

　　這樣的能力用在逃跑上也很方便，所以用心最多的不是什麼嚴陣以待，而是專門針對那個副船長。

　　任務是這個樣子就談不上多緊張了——這是一個重要程度為非常召集級別的任務，但是難度就不一定了。波魯薩利諾身處其中。也算是摸魚了一把。

　　不過很快所有人都發覺事情不對勁了，是有人先出所有人一步做了什麼？當登島之後，所有人驚訝的發現，這裡本來是海賊燒殺搶掠的現場沒錯。但是現在不只是島民的屍體，連海賊們也全部死掉了。

　　這件事後來被封存在檔案上，知道實情的人也不會多嘴，而當時身為普通海兵的波魯薩利諾就是知情人之一。

　　「怪物！怪物！」

　　突然出現的海賊讓所有人戒備起來，但是他神志不清的樣子又讓人迷惑，對這座島上發生的事情摸不著頭腦。直到上了刑訊，這才真相大白。

　　「快！組織救援兵去山澗那邊，澤法大將的孩子可能還活著！」

　　波魯薩利諾當時就是救援兵之一，在那個山洞的狹窄山澗裡，四周滑不溜秋，根據刑訊得到的結果那孩子被扔到山澗裡了——這裡雖然不高，但是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兒被扔下去，生還的可能性實在不大。大家也只是出於責任，盡人事待天命。

　　波魯薩利諾身上被系上繩索放下去，然後抱起了那個日後會名揚世界的女嬰。不管未來會如何光芒萬丈，那時候的那孩子確實是危在旦夕！

　　當波魯薩利諾把那個柔軟的小小的女嬰固定在懷裡，他甚至也不確定這孩子是不是還活著，心跳、呼吸似乎是有，又似乎是沒有。

　　那時候的他還很年輕，雖然見過了一些生死，但是在拯救一個小小嬰孩的時候還不能夠像日後那樣平靜。

　　『所以，莉莉絲小姐，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雖然你還不是一個女人，已經讓我心跳加速，一直牽掛了啊！』——波魯薩利諾回憶起這件事，總是忍不住這樣想。

　　這大概是少年時代優渥的生活帶來的一些後遺症，那時候他會讀詩歌，讀古典小說，而裡面的浪漫情懷還是很多的。而從他與她的初遇來看，幾乎帶有某種宿命色彩——這是多麼空曠的浪漫。

　　當時的波魯薩利諾參與了這件事，卻不見得能夠深入，所以很多事情是摸不著頭腦的，譬如那個突然沖出來的海賊，譬如島上奇怪的樣子，譬如澤法大將的女兒堪稱奇跡一樣活了下來。

　　那時候的他也沒有體會到命運的力量，活的最聰明，擅長明哲保身的他當然不會去打聽這件事背後的東西。

　　直到十幾年後，當這個男人再度以巧合的方式將那個長大的女嬰抱在懷裡，才明白世事兜兜轉轉，全都是命運啊！而這一切，很可能在一開始就決定好了。

　　聽起來或許有點變態，但是只看形容的話，這是一個四五十歲的老男人忽然迷上了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的故事。然後之後的很多時光裡，他當然會追尋關於這個姑娘的經歷，其中就包括那個最開始的故事。

　　那段經歷被塵封在十幾年前的卷宗裡，可以調動的人十分有限。但是當時已經成為海軍本部大將，波魯薩利諾是有權查閱的。

　　當時他的心情是十分奇妙的，這是他和喜歡的女孩子曾經有過交集的故事，而在當時，他絕不知道後來會有這樣的後續。這其中帶來的是一種秘密的愉悅，至少在最開始打開泛黃的卷宗的時候波魯薩利諾是這樣覺得的。

　　然而這個故事本身並不讓人愉悅。

　　「姓名，身份。」

　　「古巴•傑克遜，南海狂歡島人，多倫海賊團新上船的普通船員。」

　　......

　　「為什麼多倫海賊團全滅，只有你活下來了。」

　　「都是，全都是那個怪物！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出於可憐她，那個懷孕的女人，就算是海賊也是有底線的，懷著孕的女人和剛出生的孩子，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啊！」

　　「我被派去給那個女人埋屍，不過所有人都不知道那女人並沒有死，就算被捅了心臟也沒有死！她好像就是為了生下那個怪物，不然就不肯死一樣！」

　　......

　　「我保護了那個怪物，我只當她是一個剛出生的女嬰而已，我沒辦法下手，把她藏在山洞裡，不過她活下來我也不敢相信。」

　　「那個地方，我是偷偷藏匿，瞞著老大和船上其他人。食物什麼的，不要說女人的奶水了，就是牛奶羊奶這些都沒有。我只能隨便找一些水果碾碎喂那個怪物，後來——」

　　後來所有多倫海賊團的成員除了這個被刑訊的海賊，全部死了，而且死的相當離奇，身上沒有一個傷口！

　　當整個島除了自己只剩下這個自己救下的女嬰活著的時候，名叫古巴•傑克遜的年輕海賊才意識到這個小女嬰的不同——她是在是過於安靜和詭異了！他可是一直擔心她會哭鬧引來海賊團其他人的注意，然而並沒有。

　　甚至包括給她餵食明明不合適的食物，她也接受了，這根本不是才出生嬰兒的樣子。那個時候，他終於明白，這一切都是她的報復。那麼自己活下來，也說得通了，他算是她的救命恩人！

　　但是一個女嬰是怎麼做到的，他只要想到就覺得不寒而慄！他立刻丟掉了那個女嬰，逃出了山洞，最後有了後面的故事。

　　波魯薩利諾去翻閱了另外的卷宗，裡面記錄了關於這件事調查的始末。這當然不是什麼鬼怪事件，一切依舊是惡魔果實能力在作祟而已。

　　超人系天秤果實，傳說中可能是最有用，也可能是最沒用的惡魔果實。被一個粗心的小海賊不小心餵食給了一個女嬰，然後在世界上留下了關於它的傳說。

　　無論之前有沒有人發掘出天秤果實的能力，在這之後天秤果實都會成為讓人趨之若鶩的存在。即使絕大多數人心知肚明，不是所有人都能用這個果實達到這種程度，但是不妨礙所有人賭一把。

　　關於這個果實能力具體，就連卷宗也是含糊其辭。只知道依靠天秤果實，多倫海賊團的古怪團滅就有了解釋。但是關於一個女嬰是否有能力這樣清晰地操縱惡魔果實能力，這就是一個未解之謎了。

　　嬰兒不能表達，至於長大之後又會忘記小時候的事情。這樣最後也只能歸結為不解之謎，反正世界各地每年也會有一兩件超出人體常識的事情。

　　「呼~怎麼會夢見這件事。」

　　從夢中醒來的波魯薩利諾倒了一杯水，站在臥室落地窗前。看天色的話，還有很久才會天亮。回憶起剛才的夢境，有關於二十八年前剿滅多倫海賊團，每一件事都是清清楚楚。

　　若是從當時來看，這本身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任務，他不應該有這樣清晰的記憶。喝下水，波魯薩利諾再也睡不著了，這時候他只能承認，原來故事早已寫好了。

　　不過這也沒什麼不好的，等到天明，波魯薩利諾在本部辦公室處理檔的時候，忽然這樣想到。

　　「黃猿大將，艾斯洛奇亞少將前來拜訪。」

　　海軍本部由元帥為最高統領，但是元帥並沒有精力接管所有的事情，所以在之下的三位大將就分擔了不同方面的事務。譬如黃猿大將除了大將都有的職責外，還需要負責科學部、醫療部等部門。

　　對比而言，黃猿大將在本部的職責是比另外兩位同僚要多的，這是由本人意願和能力特長決定的。也正是由於這個原因，黃猿大將的外出任務比青雉大將和赤犬大將要少得多。即使難得外出任務，也不過就是在附近打轉。

　　這樣的黃猿大將，平常文書類的工作不用說也知道，一定多的很，日常工作也排的緊密。簡單來說，就是沒有預約的行程，不可能輕易插的進去。

　　不然呢，如果誰都能輕易勞動的了大將，他們早就累死了。

　　而這位新從西海調入本部的『艾斯洛奇亞少將』，就是一個忽然多出來的行程。本來這種行程，副官會進行估量，真的極端重要的，會上報給大將。

　　只是這種情形，一年也不會發生幾次。畢竟重要這個概念是相對而言的，或許對下面的人來說，這都是重要的不得了的事情，不然也不會突然勞動大將。但是對於大將來說，這些就是平常的事情，每一件過手的任務對比，重要程度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樣的情況，怎麼會打亂已有的安排。

　　但是這位艾斯洛奇亞少將前來拜訪不是為了公事，而是私人行程。考慮到這一位曾經是黃猿大將在支部時候的副官，這些年也一直頗有私交，副官能做的也只能是上報，讓黃猿大將自己來決定。

　　「耶~是艾斯洛奇亞你啊，才剛剛到本部任職，這時候應該很忙，工作上的事情不要疏忽了呀！」

　　這其實是一種隱晦的暗示，才剛剛上任的少將，工作交接都沒有做，即使知道兩人的關係，艾斯洛奇亞簡直是天然的黃猿派，也會讓一些人不舒服的。這種事情，對艾斯洛奇亞自身，對波魯薩利亞，都不是好事。

　　艾斯洛奇亞是一個面相看上去相當溫和的中年男人，參考海軍本部將領們的長相，他大概是那種可以拉去做徵兵廣告的那一種。雖然霸氣不足，卻足夠親和順眼。如果換上別的同僚，可能會嚇到徵兵物件及家屬吧。

　　這時候的他滿臉憂愁，波魯薩利諾不說話，沒有催促這位曾經的副官，而是一邊處理文件，一邊等他自己開口。

　　「有一件事想要拜託大將您，可以替在下同莉莉絲中將引薦嗎？」

　　居然是這種原因，表面上波魯薩利諾依舊相當漫不經心，實際上內心已經歎了一口氣。關於他和莉莉絲十分相熟這件事，整個馬林梵多都知道，這時候有人上門還真是一點也不奇怪。

　　只是他可憐他這位曾經的副官，因為來尋求莉莉絲的幫助，怎麼看都不是好事——不管最終有沒有成功。

　　「所以波魯薩利諾桑就過來找我了？」莉莉絲剛剛放下手裡的電話蟲，面容冷淡沒有一絲柔軟，連對人的稱呼都換成另一種狀態。

　　波魯薩利諾隨意坐在莉莉絲辦公室的沙發上，伸長了手腳，十分不正式的樣子。

　　「嗯~我只是中間的傳話人而已，畢竟是曾經的副官，交情還不錯。最後的事情，還是要莉莉絲你來做決定的。」

　　莉莉絲端正坐在辦公室大落地窗前的辦公桌上，這時候的她不像是人類了，反而像是神明那一類。他們最有情，也最無情，誰都愛著的同時也誰都不愛。

　　「遲一些帶那位艾斯洛奇亞少將過來吧，不過要我來說，來找我的話，始終還是太愚蠢了。不成功或許還好一些，如果真的成功了，那才是一生的傷痛。」

　　波魯薩利諾好像正在觀察莉莉絲辦公室酒櫃了各種收藏品，然而那只是在裝樣子，反而是莉莉絲的低聲話語一字不落地聽到了。

　　「不要這樣說喲~莉莉絲的能力本身真的是一個奇跡呢。這種事情還是看每個人自己的選擇，做了或許是以後的傷痛，但是不做也是一生的隱痛啊。」

　　艾斯洛奇亞少將是在晚飯之前來到莉莉絲的辦公室的，按照莉莉絲的說法，事情完結以後正好去吃晚飯。

　　「我的妻子和孩子，總之一切都拜託給莉莉絲中將了。」這個從未彎腰的海上男兒，行大禮跪在了一個女人面前。

　　「可別這樣說啊，艾斯洛奇亞桑，『一切』這個詞本身就是對我的能力的嘲諷了。在我這裡沒有人能夠一切都得到，任選其一而已。」莉莉絲本身並沒有絲毫的動容，即使艾斯洛奇亞的故事確實溫情又無奈，但對於莉莉絲來說都是老生常談。

　　艾斯洛奇亞的妻子時日無多，同時懷有身孕。或許沒有孩子還能夠支撐一兩年，但是孩子有了就是有了。選擇題就是孩子母親一兩年的時光，或者一個新生命，這還真是左右為難——或許不用為難，在這樣驚險的情況裡，兩個都失去也不稀奇。

　　「有沒有考慮過一個比較稀有的惡魔果實？如果請求我的話還不如自己想辦法。身為海軍本部少將的你，本身就有一些權力和能力吧。如果考慮到人脈，譬如說你面前的這一位大將，應該不會很難。惡魔果實的話，保住性命的還是有不少的。」

　　被提及的波魯薩利諾在最遠是沙發上，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算是顯示了自己的存在感。莉莉絲的建議當然也想過，不過——

　　「我的妻子，羅麗絲她是海軍前中校，本身就是一位惡魔果實能力者。」艾斯洛奇亞相當艱難地說出了這句話。

　　惡魔果實能力者在普通人看來似乎是很稀有的，但是在莉莉絲這個層面就只能說是司空見慣了，想要的話隨時都能得到。

　　對於艾斯洛奇亞所說的，他的妻子身為海軍中校，還是一個惡魔果實能力者的事情並不算特別吃驚——別看市面上說惡魔果實價值一億，是非常珍貴的，其實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有用的惡魔果實，譬如說莉莉絲剛才提議的稀有惡魔果實，包含能夠延長生命，甚至死而復生的種類。如今有名的白鬍子海賊團一番隊隊長瑪律科幻獸種不死鳥果實，新出名的『死亡外科醫生』特拉法爾加手術果實，以及傳說中才存在的黃泉果實。這些都能夠解決艾斯洛奇亞的問題，但也絕不止所謂一個億。

　　同時，也有一些果實，是十分無用的。或許有些人會抱有沒有不好的果實，只有弱的人。但現實就是果實能力確實有高低，即使有些人能夠通過自身的強化拉近距離，那也就是拉近而已。同等的努力之下，總有一個人會更強。

　　有些雞肋的果實，甚至白白送人都不會有人要，畢竟還有一個以後會被大海拒絕的代價。這種果實標價一個億？沒有人會要的。

　　「這樣的話就沒辦法了，只能由我來出手。不過，艾斯洛奇亞桑，我還是要最終確認一遍，你真的知道拜託給我意味著什麼嗎？用一件對你來說最珍貴的事物，去換取另一件更珍貴的事物，你確定？」

　　是的，這就是莉莉絲超人系天秤果實的能力，等價交換。

　　這個能力有兩個使用方向，一個是對別人，一個是對自己。如果是對別人的話，表現為『許願』。兩個先決條件決定了許願是否能夠成功，首先必須是自身所有願望的最優先，然後還必須在內心深處有一樣和想要得到的東西，同等重要的存在作為代價。

　　明白這個，就能夠知道莉莉絲話裡的意有所指。這可不是真的實現願望，這不過是等價交換而已，那麼做的事情還有什麼意義？

　　「是的，我確定。我和我的妻子想要換取我們的孩子的健康誕生。」

　　然而世界上多得是這樣的可憐人，他們或者清楚『等價交換』背後的含義，或者不清楚。但是一旦做出了這個選擇，並且願望成立。實現願望的那一刻才不是喜悅的開始，那明明是命運顛沛流離的盛大預演。


☆、權力意志（1）

　　「人沒有犧牲就是什麼都得不到, 為了得到什麼東西，就要付出同等的代價。」

　　——忒彌斯•莉莉絲

　　「你的願望我收到了, 願望成立！」

　　許下願望的艾斯洛奇亞少將單膝跪在莉莉絲身前, 握住她伸出的手，親吻了手背, 看上去好像是吻手禮, 但其實是莉莉絲能力發動的身體接觸。

　　純白色的光亮起，這是願望成立的標誌。說真的, 雖然來找莉莉絲實現願望的人很多，真的能見到白光的人卻很少。

　　願望這種東西, 要麼就是被你高看了, 要麼就是被你低估了。你以為這是你最高的期待？其實不是, 所以願望不成立。你以為還有可以等同於你願望的存在？其實沒有，所以願望依舊不成立。一切，都得要恰好才行呢！

　　「這樣就可以了, 出去吧，艾斯洛奇亞桑。我想你現在最需要的是陪伴在另一個人身邊——結局已經確定了, 你至少可以確定得到其中一個。」莉莉絲仿佛毫無波動似的命令。

　　明明是實現了願望的男人，但卻像是渾身力氣被抽空，渾渾噩噩走出了莉莉絲的辦公室。

　　現在辦公室裡就只剩下莉莉絲和看熱鬧的波魯薩利諾兩人了, 維持著另一個人格的莉莉絲是沒有本人格的過多柔軟的，然而這個時候也不免感歎。

　　「波魯薩利諾桑，你能夠理解這種方式嗎？那個男人這輩子已經毀掉了。此後的幾十年歲月，他永遠會記得今天的選擇。然後日日夜夜椎心泣血, 連靈魂也不得安寧。可怕的不是後悔，而是後悔也不能夠，因為那確實是等價的存在。這樣最後就只能剩下終日的隱痛在燃燒，直到終有一日，把自己燒成渣滓。」

　　帶著茶色墨鏡的男人，冷漠地可怕。他這樣的人，經過了幾十年的年歲，什麼事情沒有見過？又是身居高位。在一步一步向上攀爬的過程中，本就活的聰明的他，只能說更加聰明了。

　　為這種事情動容？不存在的。這世上能夠讓他動容的事情已經不多了，即便是這個他曾經的副官，現在交情也不賴的同僚。帶他過來見莉莉絲就差不多了，為他的事情『感同身受』顯然做不到啊。

　　「耶~莉莉絲工作的時候看起來很絕情啊，不過總是會在一些事情上面心軟，該要說果然不愧是女孩子嗎？」沙啞而微妙的成熟男子的聲音在莉莉絲耳邊響起。

　　「真正的絕情才不是表面上看得出來的，波魯薩利諾這句話完全沒有你的水準了。聽說過嗎，男人有權就絕情，女人絕情就有權。這樣的我，絕情到什麼地步，才不是波魯薩利諾桑所能知道的。」

　　莉莉絲的眼睛裡有火焰在明明滅滅，經過一個世界的歷練，她已經能說出這樣的大話了——然而在波魯薩利諾眼裡，這是真的也好，是這姑娘在逞強也好，他都無法避免地被迷住了。

　　「說的真好，我倒是希望莉莉絲能夠一直這樣絕情啊。」就像最開始就對這個世界做的那樣，明白怎樣保護自己。

　　「不過這幾天聽到的傳聞可不是這樣的，聽說海軍本部新進中將莉莉絲中將雖然有時候任性，但更多的時候是認真工作和藹可親，成為了很多本部年輕人的憧憬呢。」

　　莉莉絲眯了眯眼睛，那雙眼睛裡穠麗的色澤看不清了。她頓了頓，似乎是在估量眼前這個男人話裡的真假，最終才慢吞吞道：「我們都知道的啊，這也不過是拉攏人心的手段。雖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派上用場，但是用到的時候就知道了。」

　　「耶~這麼坦白真的好嗎？先不說海軍本部最有前途的那些年輕人被玩弄了。就我而言也要懷疑，當初我也是被你『拉攏人心的手段』籠絡住的嗎？」

　　聽到這裡，莉莉絲總算能夠確定這是這個總在裝作高深莫測的男人在開玩笑了。能夠這樣篤定，大概是因為——

　　「這是當然的啊！難道是我低估了波魯薩利諾桑的頭腦？這種事情你應該經歷過很多才是，我是說被人拉攏。所以在我做那些事情的時候，你不是心知肚明。這個時候說這種話，可別倒打一耙啊！說的好像我欺騙了你一樣。」

　　「至於海軍本部的年輕人們。」說到這裡莉莉絲的眉頭皺了起來，露出一個一言難盡的表情：「『玩弄』什麼的，還真是糟糕的臺詞。我一直以為這是職場上非常正常的事情，波魯薩利諾桑這樣以為的話，那大概是對於女性依舊有歧視吧。波魯薩利諾桑覺得我要不要和我們的大參謀說一說這件事。」

　　仔細思量，在工作上表現的可靠，並且對下屬和藹可親，這的確是職場中該有的表現。不要說那些有企圖的，就算是沒什麼野心的人，只要情商線上，也應該這樣做吧。

　　如果是一個男人這樣，沒有人會覺得哪裡有問題。無論是把這人當作靠得住的同僚也好，當作能夠投靠的上級也好，都是不錯的。但是換成一個女人，特別是莉莉絲這樣美貌異常的年輕單身女人，很多人都是要想差的。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這個世界看不起女性，也確實沒錯。甚至脫口而出這句話的波魯薩利諾，雖然本身是在半真半假的玩笑，這也說明了他內心的觀念。

　　『真是糟糕的偏見』，莉莉絲內心是這樣漫不經心地想著的。不過不要緊，她在上個世界不也是從這種世界裡做到了最高。反正這兩個不同的世界還是有一個共同點的——不管怎麼說，足夠強就好了。

　　波魯薩利諾，波魯薩利諾還真不至於輕視女性。實際上，這片大海上沒有什麼人能夠被輕視。如果是女性的話，更加高看一眼也是應該——這樣不利於女性生存的環境，如果生存下來，那麼那就是比大多數男人還要兇悍的多的存在。

　　只是大男子主義的根性在這個總是顯得有些大意的男人身上，是根深蒂固的。或者說，那些強大的男人多少都有這個問題，最多只是表現方式不同而已。

　　是完全瞧不起，還是尊敬的同時理所當然地把對方放在被保護者的地位，大概就是這點區別。然而追究本質的心態，其實是一樣的。

　　如果真的能完全一視同仁，那也不見得是對方真的沒有大男子主義傾向，更多的可能性應該是沒有把那種能夠脫穎而出的女人當作是女人吧。

　　波魯薩利諾終於意識到自己的險惡處境了——脫口而出的話，本來是要半真半假質問莉莉絲的，但是最後卻成為自己的問題。然後他從質問者迅速落到了被質問者的悲慘境地，感覺上無論怎麼回答都是要命的啊！

　　這種事情，說點兒什麼，那特麼就是死不承認。不說什麼更糟糕，可不就是默認了。

　　「嗯~千萬別這樣說啊，莉莉絲。海軍本部有阿鶴中將和你這樣的優秀女性，誰能夠輕視女人呢。剛才完全是玩笑呢，我們還是來說一說你接任新工作的事情，我是說，應該還不錯吧。」

　　這樣的轉折，真是生硬的可以啊。波魯薩利諾這時候才覺得，澤法老師和莉莉絲這一對父女，果然是一起來折騰他的人生的。任意一個在眼前，都能讓他從心。

　　如果是本人格的陳莉莉或許會追問打趣，但現在是莉莉絲人格做主，就沒有太多這種趣味了。提了一句就順勢輕輕放過，只有最後一眼似笑非笑算是提醒。

　　「新工作？總體而言還是不錯的，這些事情都是做熟了的。你們這些人的賬再破爛，也不會比世界政府更破爛了。至於海軍本部，在這個問題上，我算的上是波魯薩利諾桑的前輩了。你還沒有踏上這裡的時候，我早就在這裡安家了。說到大本營，有些人恐怕不知道，這裡才是我的大本營啊。」

　　莉莉絲確實有這個自信，就像上一個世界她的基本盤是雷之國宇智波一樣。這個世界她的基本盤就算不是海軍，那也是半個海軍了。

　　她的父親澤法並沒有什麼權力訴求，所以那些尊敬他的人，最終都會變成莉莉絲的人脈。或許沒有上輩子的家族來的可靠和理所當然，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範圍是更加廣大的。只是做到什麼程度，最後還是要看莉莉絲本人的能力。

　　而恰好，經過一個世界的洗禮之後，她已經擁有這個能力。無論是拉攏同盟和下屬，還是小心經營獨屬於自己的勢力。莉莉絲是人格魅力與能力並行，最終達到了她想要的目的。

　　從這上面來說，她在這個世界的表現是要優於上一個世界的——那時候的磕磕絆絆與試探，這個世界通通沒有了，她迅速地成長起來了！

　　至於說花費更多的時間，卻沒有完成上輩子已經完成的功績，那並不是莉莉絲的問題，那是世界的問題。

　　這不是說那個世界更強，而是世界本身就不同，這是由世界社會結構複雜與否決定的。類比的話，上一個世界就如同古代，這一個世界就是近代，而下一個世界是現代。

　　三個不同的時代，都想要得到最高權勢的話，明顯的就是由普通副本進入困難副本，再到史詩副本。能夠做到這個地步，莉莉絲已經很滿足了。

　　從這點上看，將她帶入這些副本的『罪魁禍首』也沒有特意要為難她的意思。如果有心，直接將三個世界順序調換，莉莉絲早就跪了吧。

　　「至於形勢一片大好中有些許不諧，這種事並不用太在意。所謂萬眾一心，所謂民心所向，那都是勝利者的書寫，最開始的時候怎麼可能如此——叛逆就要有叛逆的覺悟！每一個新王都是推翻了前代的統治才得到一切的。在此之前，就只是叛逆子而已。」

　　波魯薩利諾是莉莉絲的同盟，而且是最早的同盟之一。至今莉莉絲還覺得驚奇，要知道在海軍經營人脈的時候，她還以為第一個能夠被轉換為同盟的應該是庫贊呢。畢竟從行事作風上來說，那個男人更加有改朝換代的念頭。

　　至於波魯薩利諾，大概是比薩卡斯基還要難搞定的存在吧。他實在活的太聰明了，如果說薩卡斯基還可以利用他的剛正，利用他對民眾的責任感，推翻一個腐朽的政府，最終建立能夠實現他正義的世界。這樣，即使再艱難，也不是不可能。

　　但換成是波魯薩利諾的話，怎麼說呢，有能力又是騎牆派。那麼見風使舵才是他的作風，當你還只是叛逆的時候他可是堅定的皇黨。而當叛逆當道，他才會擁護新王，這樣來看，還是皇黨。

　　波魯薩利諾當然不知道莉莉絲的疑惑，或者說他自己都疑惑的很，當初自己是怎麼做出這樣衝動的事情的。要知道將自己綁在莉莉絲這條船上，從當時來看就和革命軍攪合在一起沒什麼兩樣，甚至當時的莉莉絲還沒有如今革命軍的影響力。

　　當他反復深思，那時已經四十多歲的他到底為什麼做出這樣衝動的事情，沒有答案。最終他也只能拿那句話來做總結，『男人至死都是少年』，所以偶爾放下一切，一定要衝動一次也不是沒可能的。

　　當他第一次接觸到莉莉絲隱約透露給他的世界，震撼程度只怕只小於『發現』了莉莉絲。心裡一邊覺得應該再等一等，靜待世界最後走向何方，然後再做出自己的選擇。另一邊卻是海上男兒的熱血，時隔幾十年後再次沸騰，他想要去做這件事！

　　做這件事或許會很危險，但如果不做這件事的話，他今後的幾十年人生，簡直能一眼望的到底。沒有見到那個恢弘大氣的世界之前，或許覺得這樣也不錯，可是現在不行了。即使是波魯薩利諾這種人，男人的熱血燃燒起來了，就不是輕易能夠熄滅的。

　　至於說，看到的那個世界裡有沒有莉莉絲這個人本身的影響，波魯薩利諾倒是坦誠的可怕——當然是有的，那本來就是密不可分的。男人想要在世界裡胡鬧一場，和保護自己喜歡的女人，這不都是理所當然的嗎！

　　多可怕，即使是這種決定，他也不會徘徊猶豫，不會左右為難，做決定是一瞬間的事情。這時候他終於知道了，真糟糕啊，波魯薩利諾沒辦法放開忒彌斯•莉莉絲了。真好啊，波魯薩利諾沒有放開忒彌斯•莉莉絲。

　　「這種事情確確實實是早就有預料的呢~不過依舊要小心啊。我是說那些為難你的，在你的工作裡十分不配合的，都要告知我這邊。都知道我們是『同黨』的話，當然就要同黨給所有人看啊。我會好好讓他們知道權力這種東西是怎麼專橫的，畢竟，不能讓這些小人物打擾我們的『王』啊。」

　　這個一慣將桀驁不馴掩藏在玩世不恭裡的男人，神情認真。即使並不知道他深重的鄭重是從哪裡來的，但是那份深重做不得假。就算莉莉絲曾經被那麼多人愛過，又恨過，不期然也被這個『刺傷』了。

　　她微微地側過頭，不去看他。

　　「隨便你，不過將太多的精力放在這種事情上就太超過了。我們的本意又不是這個，可不要扮演上癮了。『同黨』什麼的，我們才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的官場黨派呢。」

　　莉莉絲本身想不想對抗如今的政府，這是一個沒有蓋棺定論的問題。但她有沒有能力對抗世界政府，這就是一個昭然若揭的事情的了。要知道，事實就是事實，即使再掩藏，那也就是掩藏而已。在真正的大人物眼裡，莉莉絲的底牌或許看不清，她擁有的能量卻能夠估計。

　　一個人做不做得到某件事，是由她能不能和想不想一起決定的。進一步的說，能不能比想不想重要。因為人的思想千奇百怪變化萬千，你說不準他們什麼時候要搞事情，也說不準他們什麼時候就安分了。

　　所以與其將希望寄託在一個人的思想上，人們還是更願意在能力上解決問題。反正做不到的話，再怎麼想也是沒有用的。

　　這樣看起來莉莉絲的威脅就很大了，她是還沒有做什麼威脅世界政府的事情，但是只要她擁有這種能力一天，傾向於世界政府的勢力就有一天不會忽視她。

　　而海軍這邊，追究起來的確是世界政府的下屬機構，即使現在看來已經成長為不遜色於世界政府的存在，尾大不掉說的就是這個——然而，下屬機構就是下屬機構，有些東西還是存在的。天然的勢弱是一個，另外——

　　「政府那邊當然是很不放心海軍這邊，除了『CP』們潛藏在暗處，還多得是看不見的樁子。我在這裡工作，有些人當然看不順眼，還不是要防備我在這裡做點什麼，雖然我確實是要做點什麼就是了。」

　　莉莉絲狀似不在乎，這也確實是實話了。

　　莉莉絲本身會進入世界政府才不是世界政府為了釋放善意，那是將能夠吃人的猛獸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管的意思。如果不能消滅這猛獸，那知道他的一舉一動總好過一切無知無覺。

　　只是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高看莉莉絲這個女人的世界政府，最終發現還是錯估了什麼。以為能夠監管猛獸，甚至馴化猛獸的，卻不知道世界上有一個詞叫做『引狼入室』。

　　她在呆在世界政府的三年裡，或許讓世界政府能夠更加瞭解她的動向。可是瞭解是雙向的，她何嘗不是把世界政府的底細給翻了個底朝天。更有甚者，還發展出了一批她的『自己人』。

　　這個女人就是病毒！五老星很快就認識到了這一點！

　　切除掉似乎是唯一的選擇，但是他們做不到！莉莉絲不會善罷甘休是一樣，他們自己也不能就這樣放她游龍入海也是一樣。

　　放在眼睛下面，危害巨大，但卻是看得見的，有限制的。那麼放回看不見的地方，她就沒有危害了嗎？她現在做出什麼都不稀奇，她就是有這個能力！

　　最終兩邊經過了驚險的博弈，她出現在了海軍本部。這才不是什麼流言裡的流放，這只是世界政府根本不願意提及的『喪權辱國』！

　　「不過始終不是什麼大事，至少是上不得檯面的事。」

　　——現在的世界政府啊，即使看上去依舊是那個龐然大物，但早就虛弱腐朽了。新時代的風暴早就到來！外面的世界，革命軍、海賊，都成長起來了。而自己內部甚至也不平靜，聯盟國家、海軍，這就是眾叛親離。

　　莉莉絲隱藏的臺詞，波魯薩利諾完全理解，不過他有他的擔憂。

　　「即使是這樣，莉莉絲也要想一想中間的阻礙。那些阻礙裡，最麻煩的反而不是世界政府那邊的人呢，反正都是敵人~最麻煩的其實是海軍這邊真正的海軍人，怎麼把握尺度呢？他們不是受政府的分派阻礙你，只是出於自身的理念而已——如過莉莉絲你控制不住他們~是沒辦法控制住海軍的呀。」

　　說到這裡，波魯薩利諾似乎是才想起來，有些不懷好意起來。

　　「特別是這些死硬派裡面有一個薩卡斯基，莉莉絲你做好準備怎麼解決了嗎？那個男人可不是我和庫贊，難搞定啊難搞定~要我來幫你嗎？」

　　名為薩卡斯基的男人，是和黃猿波魯薩利諾、青雉庫贊一起立于海軍頂點的存在。莉莉絲原本的想法裡，波魯薩利諾是一個比他更難搞定的人物，但這不是說，他就是什麼簡單任務。

　　曾經莉莉絲也對他頭疼的不得了的說——對的，就是曾經。莉莉絲這時候的臉色變得有些微妙。

　　「如果說是薩卡斯基的話，至少暫且不用擔心了——順便一說，庫贊在那天晚上送我回家的時候已經確定了。」

　　等等，姑娘，你是什麼時候把這些事做完的！才不過幾天沒有交流情報，感覺錯過了一本小說的劇情啊！饒是波魯薩利諾，也覺得自己無話可說，充滿了吐槽的欲望！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18 11:17

☆、權力意志（2）

　　「那女人！再怎麼小看這世界, 也得有個度吧！」

　　——赤犬薩卡斯基

　　馬林梵多海軍本部，位於『偉大航道』中央位置, 毗鄰香波地諸島、紅土大陸和『聖地』瑪麗喬亞。與『司法島』艾尼艾斯大廳、『因佩爾』海底大監獄推進城一起各居於三角的一角, 同時三地之間以三道『正義之門』圍繞形成政府專用的漩渦海流連接。

　　毋庸置疑，這座從上空俯視, 形如月牙的島嶼, 是海軍正義與權力的象徵。

　　正義自不必說，而權力——也是當然了！大家可是很正經地在保護世界, 又不是過家家，清清楚楚的權利構成和權力顯現不是理所應當？

　　在這個海洋與島嶼成為主流的世界, 作為直屬於世界政府的海軍就是最強軍隊, 這是不用懷疑的——擁有最多的戰艦、兵員、強者, 得到民眾的擁護和巨大的權力，這就是底氣。

　　即使是世界政府，貌似頤指氣使, 其實也不能說明這個名義上直屬於他的軍隊，完全就是被他操控的。

　　要知道, 每一個人都是有思想的，何況是一個組織。這樣的海軍，被世界政府命令、監督, 同時也是在被忌憚呢！

　　這也是符合邏輯的，政府固然可以命令軍隊，但也該是與軍隊互相制衡的——不然政府肆意妄為，對軍隊為所欲為, 手握著武力的軍隊是不可能答應的！

　　在這樣權力巨大的海軍，權力的劃分猶如一層層堡壘，清晰、明確、堅不可摧。首先是立于頂點的海軍元帥，這是所有海軍的統帥，一切海軍都聽命於此人。

　　然後是三位大將，三位大將一般沒有具體任務，在作為機動性強悍力量的同時，也在海軍本部各有管轄的部門。譬如大將黃猿管轄的科學部與醫療部，還有分管于大將赤犬與大將青雉的近衛軍、憲兵隊等。

　　再然後就是作為本部中堅力量的中將，人數並不一定，但一般維持在二十五人左右。其中確定的有分管偉大航路八大支部的八位，和執行本部任務的其餘十幾位。這十幾位，人數最多時也沒有超過二十位，最少時沒有少於十五位。

　　之後的少將、準將、各級校官、尉官、普通士兵不用詳細的說。

　　總之本部，以及本部之下的，四海超過兩百多的分部，分佈在偉大航道前半部分的G8、G6、G4、G2支部，後半部分的G1、G3、G5、G7支部，一起構成了海軍這個龐然大物。而海軍本部內的人，成為支撐這個龐然大物的各節點，這沒有什麼問題。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何況是這樣一個巨大的『職場』。在這樣的地方，哪怕是個本身對於黨派、權力並不感興趣的人，最後也會被推著成為某個勢力的一部分。

　　三位大將天然的就是三個山頭，聚集在背後的可能是他們本身都不打算使用的勢力——譬如庫贊，他當然知道有些人站到了自己身後，但是他幾乎沒有利用這些人形成的勢力做什麼。接受這種事情的存在是無奈，畢竟這是大勢，但成為這種存在的一部分，他還沒有那種覺悟。

　　在這件事上另外兩位大將其實要積極一些，薩卡斯基的原因不過就是為了正義，只有更大的權力才可以守護更多的正義，這就是他的信念。至於波魯薩利諾，在入夥莉莉絲之後的原因不必說，在那之前就很值得推敲了。

　　是因為這個世界沒有一定的權力，連在一旁靜觀其變的資格都沒有，同時也是男人的自尊心吧。像他這樣強的男人，怎麼可能願意完全弱勢。

　　總之不管怎麼說，以三大將為首的鷹派、鴿派、中間派，還有其他林林總總的派系構成了海軍本部內部的一些微妙博弈與合作。

　　而突然而至的莉莉絲被認為是大將黃猿增強影響力的絕對籌碼！

　　這不是沒有理由的！在此之前就已經不少大將波魯薩利諾和世界政府財政官莉莉絲之間的流言蜚語了。雖然沒有人相信那種聽起來毫無可信度的關係，但是關於兩人關係密切，這是所有人都承認的。

　　再加上黃猿算是澤法的學生，怎麼看這都是最天然的同盟。

　　原本莉莉絲在世界政府任職的時候這種同盟沒有什麼，實際上就算有什麼，海軍這邊的人也是鞭長莫及。但現在莉莉絲空降海軍，成為中將之一，掌管相當重要的財政，怎麼看都是要注意了。

　　「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是應該搞一搞了。」

　　無論哪些人達成了這種共識，現在海軍內部確實是有一道檻等著莉莉絲去過的。

　　在處理完艾斯洛奇亞少將的事情之後莉莉絲和波魯薩利諾兩個結伴去了海軍內部的餐廳，既然今天恰好在一起，那就說一說工作上的事情。

　　兩人一行，背後還有各自的副官等人，雖然說不上聲勢浩大，至少是有一定樣子的。一路上有軍銜更低的軍官和海兵敬禮，偶爾遇到同為中將的同事，莉莉絲還要還禮。

　　軍隊確確實實是紀律性比較強的地方，托波魯薩利諾的福，莉莉絲一行人幾乎是被人讓著到達了海軍內部餐廳。特別是相對擁擠的餐廳內部，在這個人流高峰期，簡直被波魯薩利諾走出了摩西分海的氣勢。

　　而與此同時，相向而來的是大將赤犬薩卡斯基，他身旁分別是道伯曼中將和鬼蜘蛛中將，身後也是幾人的副官。

　　兩位大將都在海軍內部餐廳吃飯本身就足夠稀奇了，更巧合的是在一個時間節點上，然後還要迎面遇見。

　　如果是平常也沒什麼，兩人關係不親近也是軍校同期出身，這在海軍陣營裡已經算是很緊密的關係了。又沒有什麼過不去的過節，打招呼或者乾脆一起吃飯，和和睦睦天下太平不是不錯麼！

　　但是加上剛剛打破海軍內部陣營的莉莉絲也微妙的在場，一切就不能那麼算了。這時候的氣氛可是很怪異，在場除了一些摸不著頭腦的，中將以下都低頭不看。

　　熱鬧什麼的確實有興趣，但是這種上級爭權奪利的戲碼，在站的位置不夠時還是謹慎一點好，誰知道會不會殃及池魚。

　　「耶~薩卡斯基什麼時候回本部的？我記得才聽元帥說過你去......執行任務了，啊，抱歉，忘記是哪裡了。」波魯薩利諾把手插在口袋裡，相當隨性地算是問好。

　　「咦——薩卡斯基桑晚上好！真是好久不見了！」有樣學樣，莉莉絲的問好也好不到哪裡去。

　　薩卡斯基大將大人是一個正經人，對於自己的這位同期，以及新進下級，這樣完全就是遊戲一樣的打招呼當然是板著臉應對。實際上也沒有更好的應對了，笑臉迎人，赤犬大將笑臉迎人，這應該是今年的恐怖故事了。

　　太較真也不對，這又不是什麼正式場合，波魯薩利諾還是他的同級——還有莉莉絲，正如波魯薩利諾經常強調的那樣，這是他的『小師妹』，那麼自然也是薩卡斯基的小師妹。只要有澤法老師這一層關係在，薩卡斯基是沒辦法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上端起來。

　　薩卡斯基拉了拉帽子，對波魯薩利諾微微點頭就算回應了。然後就是兩邊人的擦肩而過，沒有一點停留。這倒是讓一些想看好戲的人失望了，總是大家都知道這兩邊人絕不會打起來，也是想從照面的時候看出一些端倪的。

　　只是沒想到兩邊的人都是這樣不動聲色，不要說端倪了，甚至看不出來兩邊和平常有什麼不一樣。

　　「莉莉絲啊~你真的確定我們暫時不用擔心薩卡斯基？似乎和以前沒什麼兩樣誒。」波魯薩利諾沒頭沒尾地忽然問了這樣一句。

　　莉莉絲正在等副官把自己的食物端過來，即使聽到波魯薩利諾大庭廣眾之下問起了這個應該在密室之中討論的問題，也沒有驚慌。只是放下了原本在整理衣襟前一枚孔雀胸針的手，帶著一點兒嘲諷看著波魯薩利諾。

　　「波魯薩利諾桑，你最近腦子是壞掉了嗎？怎麼想都沒有原來的水準了，你再這樣下去我就要擔心我們的事業了！至於薩卡斯基桑的問題，這種事情當然不能擺在臉上——他又不是波魯薩利諾桑，原本對我可沒那麼熟悉。」

　　莉莉絲當初同波魯薩利諾結盟，達成約定。之後並沒有避人，這是因為他們兩個本來就很熟，忽然變得生疏起來才奇怪。放到薩卡斯基這裡也是一樣，兩個人在別人眼裡，除了澤法那一層聯繫，其餘的就和陌生人一樣。

　　哦，是演技？還是關係確實生疏？如果是前者，那還真是是時候對這位同僚兼同期刮目相看了！誰知道那個鐵面一樣的男人還有這種技能。如果是後者，波魯薩利諾就有些皺眉了。兩邊新建立的關係，到底靠不靠得住......

　　不管波魯薩利諾是如何考量，事情還是由莉莉絲下了決定，他知道這就是沒有更改餘地的意思。天才知道莉莉絲哪裡來的這個毛病，不管什麼事情都可以任性地理所當然。

　　然而奇異的是，給人的觀感裡，這種任性還不是小姑娘壞脾氣的那種任性，而是『王的任性』。所以沒人會去阻止，沒人能夠阻止。

　　於是之後的幾天裡，整個馬林梵多都籠罩在一種奇怪的氛圍裡。除了知道內情而諱莫如深和自以為知道內情而情緒激昂的將領，其他真•不知道內情•將領都蜂擁到了戰國元帥那裡爭取外派任務。

　　受不了這時候的氣氛是真的，不想被攪進渾水裡也是真的。只是海面上又沒有什麼大事發生，哪裡來的那麼多需要中將外派的任務——當是非常召集嘛！一次性需要出動五位元中將！

　　出不去，馬林梵多的氣氛又是這樣，一時之間稱得上是風聲鶴唳。

　　「小丫頭，最近的風聲已經鬧的很大了，戰國也開始和我抱怨，還要繼續下去嗎？」鶴中將真正的問題並不是這個，隱晦的含義藏在表面之後。

　　莉莉絲從來沒想過瞞過眼前這位擔任大參謀職位的老人，甚至她明白這種點明的方式其實已經是在預設和支持了。只是這到底已經是年輕人的世界，莉莉絲要做的事情，他們不會親自下場，能夠做的也只是為年輕人保駕護航。

　　這既是防止他們翻船，小小的新時代的幼苗過早夭折。同時也是確保他們是真的行駛在正確的航道上，沒有走入和一開始信念相左的歧途。

　　「嘛~大參謀桑不必擔心的，這只是一點點障眼法而已。畢竟隱藏這種事情，不是自己躲的有多好的問題，而是躲在哪裡的問題。有什麼比一滴水躲在海裡更加難覓蹤跡，又有什麼比一粒沙藏在沙漠裡更加毫無痕跡？盛大狂歡當然要隱藏在嘉年華里才好——我們會非常非常小心的。」

　　然而能夠像鶴中將一樣詢問莉莉絲本人的也只有她一個而已。更多的人，特別是隱約感知到一點什麼，但又不算知道的，他們不能詢問也不清楚。關於最近越來越焦躁的內心，也只能忍耐。

　　畢竟，這樣的氛圍分明是已經到了風雨將至的時候，是暴風雨之前短暫的寧靜。而到底要發生什麼，或者乾脆說，那些人要推動世界走向何方，很快就會揭開蓋子的。

　　只是也不是所有人都會選擇這樣沉默等待，頭腦裡根深蒂固的自尊不允許！身為男人，在這樣重要的時刻，如果就這樣什麼都不做——無論是哪個方向的做點什麼，那麼若是自己嚮往的信念失敗了，以後該如何評斷自己的一生？

　　一直在站位上哪一位大將都不靠攏的鼯鼠就是這樣一個男子漢，同時他也是海軍裡面的老江湖了。比起同僚們莽撞地向大將們旁敲側擊，他考慮了很久，最終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考慮是很久的，不過做決定後倒是很果斷。這樣看來，這位生性偏向冷靜溫和的正派海軍中將，氣魄上倒是不失為一個真正的海上男兒。

　　「不要再用那些小孩子都不會相信的話搪塞我了，我還是有自己的眼色的。這些年走到現在的位置，不只是因為雙手維護正義，還有我的頭腦。至少我看得出來，一定是要發生什麼了，所以到底是要做什麼？我覺得我可以相信你，所以才上門的，火燒山。」

　　如果說鼯鼠是海軍裡面的老江湖，那麼火燒山可以進一步，是中將裡面的老江湖。年紀長、資歷深、待人溫和大氣，這個滿臉絡腮胡的前輩的人脈不可小覷，消息靈通也就不用說了。更重要的是，他雖然也沒有什麼黨派，卻和鶴中將關係匪淺，得到什麼提示是順理成章的事。

　　當然，最重要的是『我覺得我可以相信你，所以才上門的』，這可不是鼯鼠的客氣話。

　　這種時刻，自己人有時候都不能相信，如果不是同一陣營的，說不準其實就是暗地裡的對手。表露出了自己的立場，要是被反過來利用，那就真是天大的失誤了！足夠對手一直嘲笑。

　　鼯鼠是相信自己這些年看人之後的判斷，所以親自上門。在這個風雨欲來的時候，本身就是最大的誠意。

　　火燒山在本部一向是老好人的樣子，考慮到他成為中將已經超過二十年，能夠始終屹立不倒，他的人脈和實權其實是不下於大將的——有的時候確實是軍銜越高實權越大，但這也不一定。譬如說擔任大參謀的鶴中將，說她憑藉本身的資歷和能力，以及戰國元帥的支援，手上持有的是超過三位大將的權力，也沒什麼問題。

　　火燒山當然不及鶴中將，但是打個折扣，說是不下於三位大將倒不算是胡說了。

　　擁有這樣實權和人脈的火燒山確實知道這件事，不是全部知道，至少遠比鼯鼠清楚。眼前的這個後輩是個什麼樣的男人，他也很清楚，沒有什麼不能相信的。

　　他最後深深看了一眼平常這個和自己交集不多，卻相當有默契的後輩。平常臉上總帶著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嚴肅認真。

　　「新時代的風暴就要到來了，你確定要參與進去？這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光是攪動起的風雲邊緣就足夠把無數參與者絞碎，沒有人知道能不能成功，以及成功之後是不是設想的樣子——順便一問，我沒有猜錯你的立場吧？」

　　平常一直不苟言笑的鼯鼠中將反而笑了，這種問題回答起來還真是......如果沒有那種覺悟，自己就不會過來這裡了。身為男人的一生，為了信念，豁出性命都不會在意，何況是其他的東西。

　　「我也早就過了要過家家的年紀，關於這件事情，沒有考慮清楚我是不會上門的。我的立場你當然沒有猜錯，我以為我的正義已經一覽無餘，是能夠清楚看得見的。」

　　海軍和世界政府到底是有區別的，無論世界政府已經如何垂垂老矣、腐朽墮落，正在守護著的，是消失的歷史，還是天龍人這種畸形的存在，抑或是□□統治，總之是這樣極其可惡的東西。海軍還是在打擊海上的兇惡勢力，維護著平民的安定和平的。

　　或許會有那麼一兩個害群之馬，但那不影響大局。就像海賊一樣，總有幾個像是紅發一樣，人家的理想也就是駕駛著帆船，帶著船員到世界各地走一走。然而看向所有海賊，不能否認，更多的還是在海上無惡不作，犯下滔天罪行，是平民生活辛苦的罪魁禍首。

　　面對世界政府，在不能選，沒得選的時候，所有人保持了沉默，只把自己當作一件武器就好——如果不能付出認同，至少要付出行動。縱然被指責為為虎作倀，也好過毫無作為。

　　在維護世界政府的統治的時候，他們有機會維護自己的正義，這就是他們能做的了——倒不是表功自己忍辱負重，這甚至是對自己軟弱的一種認證。只是他們不能捨棄這種軟弱，軟弱的正義、妥協的正義，總比沒有正義要來的有價值。

　　「莉莉絲小姐，我是說莉莉絲中將，我還是習慣以前對她的稱呼。她做到了我們這些人都做不到的事情，我沒想到她真的打算向老天挑戰。」

　　鼯鼠中將誠懇而沉重地說出這句話，他非常清楚的這件事。即使世界政府這些年越來越混帳了，海軍依舊沒有做出動作，反而是不斷妥協。除了因為投鼠忌器，顧忌兩者爆發矛盾，會讓控制不住的海賊與革命軍更加控制不住，還有另一重原因。

　　世界政府手上捏著太多了不得的東西了——在統治了世界這麼多年，怎麼也應該積累了一點底蘊。再加上消失的一百年中發生的事情，以及更早的時候和『D』的戰爭，獲得勝利後接收『遺產』。

　　這些東西裡不乏有比肩三大古代兵器的存在，再加上經濟、政治等方面的影響，這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事情，所有人都不敢，也不能輕舉妄動。

　　莉莉絲這時候的果斷介入，所有人都相信這個看著長大的，已經被戰國元帥、鶴中將、卡普中將認可的女孩子，並不懷疑她的信念符合大家追尋的正義。

　　大家懷疑的其實只是莉莉絲有沒有能力斬斷如今世界政府腐朽的統治，使之煥發出新的適宜這個世界發展的光彩——當然，不是通過那種玉石俱焚的方式。那樣固然有效，但無疑是要犧牲掉幾代人才能使世界重新恢復現在的繁榮。

　　「放心吧，莉莉絲小姐雖然很任性，但其實是一個非常周全的人。如果是要亂來的話，鶴中將他們也會阻止，而不是現在的坐視不理——我還不知道更加深入的事情，這件事進展到現在，具體的話，其實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至於說行動，真的要做的時候我就會去。呼——還真是有點熱，果然是年紀大了，血燒起來不太適應啊！不過我是不會錯過這件事的。鼯鼠你怎麼說，要來並肩作戰嗎？」

　　「這是當然的。」


☆、權力意志（3）

　　「這世上的所有不利狀況, 都是由當事者能力不足造成的。」

　　——忒彌斯•莉莉絲

　　「怎麼回事？感覺訓練場那邊很熱鬧啊！我記得今天是今年軍校生畢業典禮，這時候已經完了吧？」

　　「就是這時候才有熱鬧！這一屆的幾個小子相當大膽啊！居然敢挑戰教官們。反正已經被打趴下了——這種對戰場面沒什麼好看的, 倒是參加畢業典禮的莉莉絲小姐看的興起, 要約黃猿大將打一場。真可惜，去到了另外的訓練場, 那邊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進入的。」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吧, 黃猿大將本身就是強的像怪物一樣的人，莉莉絲小姐沒見過出手。但是在海上闖下了響亮的名聲, 實力應該很驚人。這時候會挑戰黃猿大將也是說明至少相差不遠，不然也就沒意思了。這樣就是兩個怪物對戰, 一般的訓練場會被破壞的連渣都不剩呢！」

　　而莉莉絲和波魯薩利諾兩人所在的訓練場, 至少要到中將軍銜才能預約使用的訓練場, 兩個人已經站在可以對戰的中央。觀戰臺上則是零零散散地綴著幾個來看旁觀的，包括三位大將中的另外兩個，以及十來位中將。

　　「波魯薩利諾大將和莉莉絲中將, 你們覺得誰會贏？」最先開口的是和大將赤犬一起來的鬼蜘蛛。他生性好鬥，對於這種武力的切磋興趣十分之大。

　　「波魯薩利諾大將, 再怎麼說，只要不放水的話應該還是波魯薩利諾大將更強。雖然莉莉絲小姐傳聞中也很有實力，果實能力如今成了傳奇, 但並不是戰鬥那一類的，所以純粹說實力......」

　　最先回應鬼蜘蛛的是達爾梅西亞中將，他的看法確實代表了大多數中將的意見。同時也引來了同為女性中將，並且不可否認強大的桃兔中將的嗤笑。

　　桃兔當然知道這群男人有什麼樣的偏見, 雖然說是因為不確定莉莉絲的實力，而大將的實力是很明顯的——話說既然不確定，那就不要隨意下定論啊！

　　除了桃兔，大概也只有智囊型的吉爾米中將顯得鄭重許多，思考了好一會兒才有定論。

　　「非要選的話，我選莉莉絲中將。莉莉絲中將的果實能力確實不是戰鬥類，但是已經開發到了原本天秤果實持有者沒有一個敢認的地步了吧？如果莉莉絲中將不怕無聊，發動能力許願獲得勝利，這本就是無解的啊。」

　　說到這裡吉爾米也是苦笑。

　　如果莉莉絲知道他為什麼苦笑，只怕也會無話可說。因為這特麼所謂天秤果實早就被魔改過了，之前的使用者如果還能認出來，那才是稀奇。

　　正如上一個世界，給予的特殊能力是寄宿在寫輪眼中。在這個世界，給予莉莉絲的特殊能力就是依託在惡魔果實中。

　　名為天秤果實，但是傳說果實覺醒以後又被成為聖杯果實，因為這是一個可以許願的果實。字面意思，就是滿足願望的意思。

　　一開始天秤果實只是能夠用於兩種等價物質之間轉化，算不上最沒用，用的好或許還是有價值的。但絕不算那些十分實用，甚至能夠封神的果實之一。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傳聞，天秤果實很難覺醒，而一旦覺醒就會變成傳說一樣的聖杯果實。

　　等價交換實現願望——雖然還是很沒用！關於願望難道不應該是不用付出代價，祈禱就好。或者只用付出少少的，就能收穫遠超過付出的？如果是對於你同等重要的事物，那還有必要許願嗎？

　　有的，許多人會做出選擇。就像之前的艾斯洛奇亞，另外還有許許多多人，會在知道兩者明明一樣重要的時候舍其中之一，而取另外一個。這不是因為有些人還不懂什麼對自己重要，而是對於他們來說，有些事情是一定要做的。

　　天秤果實的能力有對自己發動和對別人發動兩種，對別人發動的條件相當嚴苛，艾斯洛奇亞少將就是少見的符合條件的。但是放在自己身上，事情就簡單多了。解除了一個限制，至少不用是心裡的最高願望。

　　只要真的是莉莉絲的願望，同時交付出對於她來說等價的代價就足夠了。

　　不過要莉莉絲來說，這是吉爾米是多慮了，她才沒有那麼無聊。如果這場戰鬥對於她來說不重要，她用不著許願。如果這場戰鬥對於她來說相當重要，那要付出的代價就相當可觀了——與其這樣，那還不如憑藉她自己得到勝利！

　　她知道的，她做得到！對此她毫無疑義！

　　這時候她隨身攜帶的兩把刀出鞘了其中一把，是曾經沒有出鞘過的那一把——她又不是二刀流劍客，當然只用一把就夠了。而二選其一，不是物吉貞宗則是因為另外一把才是她從小使用的，更加熟悉的一把。

　　最上大業物十二工之一出鞘，刃長二尺六寸四分，彎曲度九分。刀身打造地精美異常，眼力足夠好的話，哪怕是在觀戰的人都應該能夠認出上面那種獨特的仿佛新月一樣的刃紋。

　　「三日月宗近，最上大業物十二工，同時還稱『天下最美』——評定名刀留下的評價是『名物中的名物』。這樣的刀雖然被人說是觀賞性超過實用性，但是能夠被公認為最上大業物十二工，只要出鞘應該也是不同凡響的......」

　　鼯鼠中將本身就是劍士，對於刀劍當然會格外關注。在此之前他就知道莉莉絲的佩劍是三日月宗近，只是親眼見到出鞘是第一次。

　　聽到鼯鼠中將自語的鬼蜘蛛忍不住評價：「女人！刀劍的話當然還是要足夠強，偏偏選擇了三日月宗近——」

　　只是他的評價還沒說完就被桃兔中將打斷了，桃兔中將持有名刀『金毗羅』。這也是一把十分出名的刃紋好看的刀，這時候聽到這種話，總覺得相當不順耳呢！

　　「呵！弄清楚情況再說啊！不然也只是現眼而已。三日月宗近是又美麗又強大的刀，不然也不會進入最上大業物十二工。鬼蜘蛛中將您這樣說，並不會顯得看法獨到，只會顯得有些無知而已——果然不應該指望一個外行指手畫腳麼。」

　　桃兔中將就是劍士，而鬼蜘蛛中將則只能稱得上使用劍這種武器，所以這句話不能說沒有道理。但是道理是道理，這句話可是刺耳的可以啊！

　　好在在打起來之前，底下的莉莉絲和波魯薩利諾先打起來了，這才讓在場所有人的精神集中在他們身上，倒是沒有精力分心做別的什麼。

　　黃猿波魯薩利諾，海軍本部大將，最高戰力，自然系閃閃果實能力者。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這男人都是當之無愧的強者。不過這時候的他面對認真動手的莉莉絲，也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在場的其他人，許多都不知道莉莉絲的底細，他卻清楚的很！所以表面如常，依舊是一種遊刃有餘的不正經，實際上已經相當嚴陣以待了。

　　名刀三日月宗近『噌』地一聲出鞘，映著光，那分明是一把瑩瑩的月光，又涼又鋒利！

　　莉莉絲的戰鬥能力是上輩子養成的，這輩子再次修煉也不免受到很大的影響。其中就包括使用武器，走的是輕巧詭異的路子——即使沒有了直死之魔眼，多次遊走在生死之邊界，以及那些年持有直死之魔眼帶來的體會，她始終是對『弱點』有了很深的理解。

　　這個時候她自如地使用從小使用，瞭解地不得了的三日月宗近。氣魄非凡地逼近波魯薩利諾——這也是由兩個人戰鬥習慣不同決定的。

　　身為女孩子的莉莉絲最擅長劍術，再加上風格問題，這當然是貼身打鬥最優。而在個人能力上被澤法老師點名蓋章過太依賴果實能力的波魯薩利諾，持有的是閃閃果實，而這個果實本來就是遠端打擊具有無可比擬的優勢。

　　這個時候場面便有了說不出來的彆扭，身為男子應該更加強硬的波魯薩利諾反而是要拉開距離，偏向防守的那一個。莉莉絲是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反而在尋求貼身戰鬥。雖然不能夠以外貌、年紀、性別來取人，可是出現這種情形，還是讓在場的一些人覺得頗為好笑。

　　鼯鼠中將靠在看臺欄杆上，眯著眼想要看清楚那邊的對峙，就聽到鬼蜘蛛中將在和桃兔中將爭論。

　　「黃猿大將一直躲避是不行的吧，即使是閃閃果實本來就應遠距離攻擊，但是在體術上莉莉絲中將現在看起來倒是比他扎實，想要拉開距離要麼不可能做到，要麼要付出很大代價。」

　　鬼蜘蛛確實有些骨子裡看不起女人，不過他這樣的男人也同樣認可強者，而且在戰鬥上從來都是有一說一目光如炬。

　　「不然？我覺得黃猿大將的戰鬥選擇沒什麼問題，黃猿大將在遠距離下就是更有利。他的問題不過就是怎麼拉開距離而已，現在說什麼的話都還為時尚早。」

　　桃兔的話其實也沒什麼問題，這不過就是一場戰鬥的看待的兩個角度。本身都是強者的兩位中將從自己本能的戰鬥選擇上考慮，這沒有對錯，甚至不能說哪一個更好。但是桃兔有一句話說的很對，一切都為時尚早。

　　正在場中的波魯薩利諾確實感受到了相當的壓力，閃閃果實的速度快、距離遠、範圍廣，三個特性合一，讓他無論在哪一種境況裡都能應付，但是他還真沒想到在近戰的時候能被莉莉絲壓制到這地步。

　　依靠閃閃果實他的速度確實比莉莉絲更快，可是這種優勢在還沒有建立起來就已經蕩然無存了。莉莉絲的動作本身是不慢的，甚至說是她的優勢也可以，而在這一場戰鬥中她卻捨棄了速度。

　　旁觀的角度，她的速度只能說在這個級別的強者中不功不過。然而看一看她出手的時機和角度，真叫人心寒啊！恰到好處的時機，不能夠錯過一毫秒，精准的角度不能偏離一絲。歸結起來，簡直是妙到巔峰的攻擊。

　　這樣的手法與如今劍士中頗為流行的大開大合的風格完全相反，但是誰也無法否認，真是精妙的藝術。也正是依靠純粹的技巧，莉莉絲讓波魯薩利諾的速度優勢頗有一種施展不開的束縛。

　　「天叢雲劍。」

　　閃閃果實開發的攻擊招式有許多，其中最富盛名的當然是『八咫鏡』『八尺瓊勾玉』以及『天叢雲劍』，全都是神話裡的神器——從這裡來看，波魯薩利諾這老男人確實夠悶騷了。

　　即使表面上總是說著『嚇死人了』『好奇怪呀』這種話，表現也十分得過且過的樣子，其實也十分想要『超凡脫俗』。不然何必取這樣高深又強調格調的招式名稱，像同為大將的薩卡斯基和庫贊一樣不好？就是用攻擊特性和自己代表動物取出招式名字的。

　　波魯薩利諾的劍術不錯，不然也不會開發出『天叢雲劍』這樣的招式了，用光幻化出大劍進行戰鬥，除了為了彌補近戰不足，也應該是擅長的關係吧。他這人一慣這樣，總會避免自己不擅長的東西。

　　在這一點上薩卡斯基，乃至庫贊都是和他完全不同的人。如果是戰鬥中有什麼弱點，這兩人一定是選擇克服的。

　　不過也不用評論兩者的高低，有資格評論的先利用他的弱點，打倒這個男人再說，不然就沒有資格做這件事。

　　『天叢雲劍』與三日月宗近兵刃相交，不過莉莉絲一觸即走。比拼力氣什麼的，那是用自己的短處對陣對手的長處，一向戰鬥地很有智慧的莉莉絲從來不幹這樣的事。

　　「莉莉絲真是...嚇死人了啊。」說著這句話的波魯薩利諾剛剛躲過一次斬擊：「呼——真是好險好險。」

　　他們這個級別的強者，所謂自然系惡魔果實元素化免疫物理攻擊，那就只是一個笑話了。無論是超快的速度搭配不可捉摸的攻擊方式，還是『武裝色霸氣』的使用，都會解決這個問題。

　　在戰鬥這件事上從來沒有見好就收的說法，大家說的只有乘勝追擊。莉莉絲方才的一擊即使沒有實際的收效，卻也迫使波魯薩利諾現在可把握的範圍變得狹小。於是沒有停頓，刀子再次逼了上去。

　　三日月宗近是這樣熟悉的存在，就好像是自己雙手的延伸。還有更加熟悉的，陪伴了自己更長時間的空氣、光、水。戰鬥是自己與對手的事情，所以陪伴自己的只能是身邊的這一切。

　　在長長久久的相依為命裡，沒有人比她更瞭解這些了。或者說，這個世界上，戰鬥方式，沒有人能夠比她更加講究精細和算無遺漏。

　　三日月宗近循著窄窄的，並不比他的刀刃厚的縫隙遊走過唯一能夠殺進去的通道——波魯薩利諾當然有和莉莉絲一起戰鬥的經歷，但那已經是快十年前的事情了。即使預計過了莉莉絲的成長，也沒有想到是這個程度。

　　忽然而來的是莫名的自豪感和挫敗感，啊，還真是成長地很不錯啦，莉莉絲。

　　波魯薩利諾還有空想這些，旁觀者已經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了。即使是一開始反駁鬼蜘蛛的桃兔其實也不能肯定莉莉絲一定有多大的勝率。如果說一開始和她說黃猿大將會被莉莉絲兄阿姐給弄的焦頭爛額，她即使再支持同為女孩子的莉莉絲，也不能鐵口贊成了。

　　但是在眼下，匪夷所思的事情就以這樣乾脆俐落地方式出現了。波魯薩利諾大將並沒有什麼放水的樣子，可是他的左支右絀和莉莉絲的進退自如——這也只能說明莉莉絲確實比他更強就是了。

　　「呵！波魯薩利諾那傢伙，早就知道他總有一天要踢到鐵板。」

　　能夠這樣毫不客氣，並且滿是嘲諷評價一位大將的，那必然只能是另一位大將。再排除語氣不會那麼沖的庫贊，那果然是薩卡斯基的發言啊！

　　不過庫贊的發言也緊隨其後，他罕見的一直保持了極度清醒，對於波魯薩利諾和莉莉絲兩人戰鬥到後面，普通人已經看不清的對戰瞭若指掌。

　　「莉莉絲小小姐的劍術出色，有自己的作風，波魯薩利諾...在這上面輸給了她。波魯薩利諾的勝機其實是在戰鬥開始的時候，如果距離足夠遠的話，莉莉絲小小姐不能近身——不過這個假設沒有意義。」

　　所有人都聽懂了言外之意，這不只是戰鬥不存在假設的問題。在和莉莉絲戰鬥進行假設，她只會有一個更大的假設，假設她使用果實能力，那怎麼算？

　　這樣看起來確實是莉莉絲更強了，得到這個結論的中將們忽然愣住了。從場面推知結論，的確是順理成章，然而這個結論本身就足夠驚人了——莉莉絲比波魯薩利諾強？！

　　這不是說這片大海上不能有人比波魯薩利諾更強，遠的不說，就說海軍內部就有好幾位好手和他的勝負之數不好說。如果再放眼整個世界，豪傑們的大海上可是有數不盡的強者的。其中要找出可與波魯薩利諾匹敵的，就算不多，總還是有的。

　　但是莉莉絲，即使拋開這個世界對於女性武力的歧視，人也是容易忽視自己身邊的『傳奇』的。『傳奇』在自己身邊就不會覺得『傳奇』有多麼傳奇了，這是人之常情——人生一大錯覺『我也能做到』也是相似的情形，總會因為是發生在自己身邊，就以為事情簡單。

　　然而『傳奇』就是傳奇，他們的能力並不會為旁觀者的低估而真的降低分毫。

　　實際上所有人的驚歎才剛剛開始——隨著戰鬥的深入，越來越多的不對勁顯現出來。莉莉絲的實力超群已經被認可了，然而那樣的戰鬥經驗又是怎麼回事？

　　關於實力這件事，和年紀並沒有絕對關聯。在這片大海上，多得是新人一出道就幹翻有名前輩的故事，不然那麼多渴望達到高賞金同行，然後迅速揚名海上的小鬼是怎麼來的！

　　但是經驗必定和年紀有關，波魯薩利諾年長，正處在精力和經驗的巔峰。爬到海軍大將的位置，也著實是靠著軍功。雖然中間免不了一些誇誇其談的政治手腕，一點點權力的暗處博弈——那麼他的經驗應該是格外出眾，至少遠遠超過沒聽說有多少大戰的莉莉絲。

　　但是莉莉絲這個在強者中間絕對稱得上年輕的女孩子，看看她那些選擇和把握，兩人戰鬥在一起的時候還真是分不清楚誰是老手了！

　　對於這種疑問，莉莉絲也只能攤攤手了——我可是在戰鬥比這個世界還要多得多的地方走了一趟！在實力還沒有修煉上來，或許體現不出來，但是現在......

　　忍者的戰鬥方式本來就是千錘百煉出來的，每一招其實都是為了確保殺人而已。運用起殺人術來，莉莉絲其實比這個世界任何一個都要強，這其實是理念的差別。

　　上一個世界的戰鬥是為了殺人，這一個世界的戰鬥是為了『勝利』。似乎區別不大，甚至殊途同歸，其實是天壤之別。

　　看到這裡庫贊已經皺起了眉頭，他當然知道莉莉絲這些年做了不少大事。不用頭腦想都知道，那應該是十分艱難的。但是這樣，莉莉絲的戰鬥方式還是讓他有一瞬間的呼吸艱難。

　　「莉莉絲小小姐，她到底經歷是什麼啊...」

　　那時候如果他在——這種設想一閃即過，他知道那不可能。庫贊不可能放棄在海軍尋求他的正義，而莉莉絲也有更高遠的目標。

　　雖然庫贊的喃喃自語聲音並不大，卻被薩卡斯基輕鬆地捕捉到了，他用旁觀者的角度當然看的清楚。實際上，如果薩卡斯基性格更加感性一些，他都要憐憫庫贊和波魯薩利諾兩人。

　　話說，他們真的瞭解那女人？想起曾經短暫的經歷，薩卡斯基臉上露出鄭重的神色。解下身上的正義披風，從看臺跳了下去。

　　「波魯薩利諾，差不多了，勝負已定——換我來！」


☆、半生緣分（1）

　　「財富、知識、榮耀, 不過是權力的幾種類型。從這個角度來看，那個男人權勢滔天。」

　　——忒彌斯•莉莉絲

　　薩卡斯基的突然下場讓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了, 不過也有純粹的戰鬥派拍手叫好, 唯一覺得相當不爽的應該就是波魯薩利諾本人了。回頭的瞬間，莉莉絲的刀尖正好抵住他的咽喉。

　　不過他絲毫不介意最脆弱的部分被另一個人用冰冷的刀鋒威脅, 只是神色相當漫不經心, 而眼神咄咄逼人地面對薩卡斯基。

　　「耶耶~真是奇怪，薩卡斯基這是什麼意思？這可是相當冒犯呀！」

　　大將赤犬薩卡斯基不算一個戰鬥狂, 也算半個。這個時候他眼睛裡是看到感興趣的東西而興起的興味，至於波魯薩利諾的不滿, 有的是人在乎, 這其中卻不一定包括薩卡斯基本人。

　　「無聊！波魯薩利諾桑, 走了！」莉莉絲本來對戰鬥還有些興趣的，但是薩卡斯基忽然不按牌理出牌下場，波魯薩利諾轉移了注意力。本來還能夠支撐的, 立刻就崩潰了，所以莉莉絲的興趣也就沒有了。

　　至於薩卡斯基的意願, 有的是人在乎，這其中卻不一定包括莉莉絲本人——對比對待波魯薩利諾，薩卡斯基還真是『六月債, 還的快』，該說『惡人自有惡人磨』？

　　只不過擦身而過的時候兩個人眉梢眼角，忽然就有了一種默契，似乎在暗示什麼。看臺上的人看不到, 離得近有注意力出眾的波魯薩利諾卻看的清清楚楚。

　　原本因為莉莉絲不搭理薩卡斯基而掛在臉上的淡淡笑意，很快收斂了起來。這個一向精明，並且以殘酷詭譎計謀聞名的男人慢吞吞地收了手，跟在莉莉絲身後退場的時候同樣和薩卡斯基擦身而過。

　　不像是莉莉絲什麼都沒做，只是眼角眉梢一點點洩露了秘密。波魯薩利諾故作高深地拍了拍薩卡斯基的肩膀，難解地笑了一聲，然後什麼都不說離開了。

　　「所以剛才是莉莉絲中將完全不給薩卡斯基大將面子？！我的天！波魯薩利諾大將最後是嘲諷了薩卡斯基大將，還是挑釁了薩卡斯基大將？大將的脾氣，這件事會怎麼解決啊！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反而是眾人覺得會發火的薩卡斯基，他本人倒是挺平靜的——甚至還看著莉莉絲和波魯薩利諾離開的背影笑了笑。這倒不是他不在乎被人掃了面子，而是莉莉絲這個人......還有波魯薩利諾這個多年的同僚，讓他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

　　不同於外露出來的一些東西，大將薩卡斯基其實沒那麼無趣。畢竟工作和生活是要分開來看，有些時候說這人有些惡趣味也沒什麼問題。

　　但是海軍內部的人就是喜歡把已經被神話了的大將們當作『神話』，至於私下生活什麼的，特別是三大將裡的薩卡斯基大將，完全無法想像生活中完全不同的一面。這時候薩卡斯基笑了——什麼鬼？為什麼笑？果然是憤怒到了極點嗎！

　　在中將們驚訝或擔憂中，只有庫贊絲毫不為所動，站在了看臺最前方。從薩卡斯基身上收回目光，然後拉了拉頭上的眼罩，和已經要走出訓練場的莉莉絲目光交接，然後像是禮貌一樣互相點了點頭。

　　走出訓練場，波魯薩利諾才快走了幾步和莉莉絲並肩而行，這時候的他十分自然，好像剛才在訓練場丟盡了臉的人並不是他。

　　其實也不能說是丟盡了臉，輸了一場戰鬥就算丟盡了臉的話，那麼這世上有幾個人可以不用丟盡了臉？只是眾目睽睽之下，輸給一個年輕的女孩子，這人還是莉莉絲，波魯薩利諾忽然就有了一些氣悶。

　　「莉莉絲來說說看~我要不要再努力一點，惡魔果實開發什麼的，體術什麼的，霸氣什麼的，就是哪一樣都好呀~不變強一點的話，總覺得要不好意思了。」

　　語氣難辨真假，神色輕慢，姿態輕浮——他是把手搭在了莉莉絲的肩膀上問的。

　　莉莉絲還沒有從戰鬥狀態解除，保持著這個人格的時候是受不了這樣親密的行為的，只是因為兩個人關係確實很近，所以勉強容忍。

　　「波魯薩利諾桑是認真的？如果是認真的，告訴爸爸的話，應該會很高興。不過我個人來說，放棄吧。雖說男人想要變強，什麼時候都可以，但是到了波魯薩利諾桑這個程度，想要進的每一步都是天塹。與其把時間花在不知道多少精力投入都不見得有回報的修煉上，還不如發揮一下有用的腦子，這樣回報率比較好。」

　　到底還是不能忍受，莉莉絲有技巧地掙脫了波魯薩利諾。

　　波魯薩利諾並不介意，或者說莉莉絲冷淡狀態之下，願意被他接近。並且忍耐不適，即使那只是幾秒鐘的不適，那也是巨大的進步了。

　　「阿拉，莉莉絲這樣是不是太理智了，這可不是對我來說回報最高，明明是對莉莉絲你來說回報最高吧。」

　　莉莉絲並不否認這個，實際上這種事情難道不是一開始就心知肚明瞭？在兩人聯盟之初就確定了主從位置的，為了莉莉絲的目標，波魯薩利諾這邊是要有所犧牲的！既然最開始的時候答應了這種同盟，往後的事情就應該早就有所覺悟了。

　　所以莉莉絲的回答根本無關這件事，只是微微頷首，走向與波魯薩利諾相反的一條通道的時候才開口。

　　「波魯薩利諾桑，關於之前說好的茶會，你決定的地方可不要出差錯了啊。」

　　「嗨嗨。」拿出香煙盒子，已經留在身後的鳳梨薩莉諾點燃了一支香煙，聲音含糊地應了一聲，在這種場景之下顯得十分平常，以至於除了兩人之外根本沒有人知道這是何等重要的應答。

　　然而這又確實是，在當日晚間，可是有很多人光顧了海軍科學部的秘密部分呢！

　　莉莉絲是踏著月光來到海軍科學部門的，所有人都見怪不怪，她確實偶爾會來這邊找波魯薩利諾。駕輕就熟地尋找到正確的那一條路，然後就是波魯薩利諾在這邊辦公室，沒有敲門推門而入。

　　波魯薩利諾當然不在，只是外面的人不知道而已。莉莉絲知道，他此刻的位置在科學部隱秘的另一處，離這裡最遠的對角，作為守門人和引路者等待各位『愛麗絲』到達。至於莉莉絲自己，則只要作為『皇后』自己去到就好。

　　莉莉絲相當熟悉這裡，立刻從打著瞌睡的電話蟲身下發現了密碼輸入板，波魯薩利諾辦公室是有秘密通道的。輸入十三位元的密碼，書架向兩邊分開，露出的是嵌在牆壁上乍看不出來的密室門。

　　莉莉絲卻絲毫猶豫都沒有，立刻找到了明明和周圍沒什麼區別的一小塊區域，將手掌按了上去。輕微到聽不出來的『哢哢』聲響起，像是齒輪轉動，在這一方寂靜的小小天地格外明顯。

　　然後幽深狹窄的階梯就出現在了莉莉絲面前，看不到亮光的樣子。

　　沒有遲疑，也沒有特意找一個光源，莉莉絲閃身進入通道，也是在同時，身後的大門關閉，辦公室一切恢復原狀。

　　莉莉絲是穿著工作時的制服的，所以腰間也懸著三日月宗近和物吉貞宗，這種時候的她根本無所畏懼。一手輕輕扶著刀，另一手輕輕按住海軍大氅邊緣，踏步的『嗒嗒』聲響起，她正走向要去的地方。

　　這是一條很長的路，在這個世界她已經走了二十八年。這也是一條很短的路，嘴上數著步子，總共也只有兩百四十二步。然後她就看到了一扇密閉的門，推門而出，世界再不是黑暗。

　　解下大氅搭在門口的衣架上，這裡面算不上熱鬧，但是三三兩兩已經來了不少人了。所有人見到莉莉絲的時候似乎靜默了一瞬間，然後又各自繼續原本已經在進行的對話。

　　這些人都是海軍的將領和文職人員，覆蓋了各個部門，人不多，但是保證絕對可靠。所以雖然不是莉莉絲所有在海軍的牌面都到了，卻是最核心一批彙聚。

　　莉莉絲並不敢冒險，所有人到來，只要有一個人靠不住，洩露了名單，那就是要出大麻煩的！她知道自己已經勝券在握，只在最後收尾起底。然而在這種時候就是越不能疏忽的時候，任何一點點的意外都有可能造成巨大的麻煩。

　　所有來這裡的海軍成員，除了少部分和莉莉絲已經有過接觸外，其實都是通過間接的方式來到這裡——譬如鼯鼠中將那種，下定決心追隨這些理念改變這世界，然後有中間的介紹人，這才進入。

　　所以明明知道這一切的主導者都是莉莉絲，也和莉莉絲稱不上熟悉。特別是越來越瞭解到莉莉絲所做的事情，那些艱難而影響深遠的事情，由這樣一個出生起就顯得極富傳奇性的女性做來，在讓人敬佩的同時也就無形之中拉開了距離。

　　所以這種情況下，大家對莉莉絲說是生疏也不為過。在莉莉絲穿過眾人的時候，大家都下意識地低頭讓開了道路——簡直就像是臣民對他們的王一樣。

　　莉莉絲穿過三三兩兩的人群，趁著重要的人物還沒有到齊，先去專門見了一個人物。在這科學部的密室裡面，還有一間密室中的密室。她在進入隱藏在走廊中的一扇門後，通過虹膜檢測，沒有阻礙地到達了。

　　這裡面只有一個人，出生於偉大航路機關島未來王國巴爾基摩亞，現隸屬于世界政府海軍本部科學部。領先當今科技500年，被人們稱為超越人類智慧500年的傳奇科學家，Dr.貝加龐克。

　　「好久不見，貝加龐克桑。」莉莉絲開門見山。

　　這是一間相當私人的研究室，有一整面牆都是監視視頻，監督著科學秘密部門的各個角落。其中最中央，最顯眼的一塊螢幕赫然是待會兒要用來開會的會議室。顯然，這是要讓這位名聲在外的科學家用這種方式參與會議的意思。

　　同時，也能肯定的是這的確是一位相當專注的科學家了。因為直到莉莉絲還沒有進來之前，這位科學家Dr.貝加龐克還正在做實驗報告，根本沒有抬頭看監視螢幕一眼。

　　「打招呼這種事情...還是算了吧，寒暄只能浪費時間而已——我的實驗關鍵時候讓我來參加這種會議，明明只要最後傳遞資訊給我就夠了吧？算了，過來幫我記錄資料。」

　　莉莉絲定定神，眯著豔麗的雙眼看著這個已經被加冕為『半神』的男人。說實在的，有了她的經歷之後，再看整個世界，能夠讓她敬佩的人已經不多了。而在這不多的人裡，貝加龐克也絕對是特殊的那一個。

　　在這樣的世界裡，多數是強大的武力、豪傑的氣概到達一定的程度後讓莉莉絲也只能另眼相看。在這樣強者為王的背景之下，這種確實是比較多的。但是也有一個名為貝加龐克的男人，非要說的話就是他和外面那些『妖豔賤貨』都不一樣。

　　這個在莉莉絲面前，四十歲上下，蒼白高挑的男子，相對武鬥派們來說說是手無縛雞之力也沒有問題。然而這個男人憑藉他的頭腦，仿佛是太陽一樣照耀海軍科學部，甚至世界政府科學部門。

　　或者說，這裡根本不該用『仿佛是太陽』這種字眼，應該說他就是太陽。所有科學部的科研小組都是圍繞著他來旋轉的，研究的是他有思路卻看不上的項目，在這裡他的話語權比君王還要高。

　　所以說，與其下定語，這裡是波魯薩利諾的科學部，還不如說是貝加龐克的科學部。

　　莉莉絲還曾經嘲諷波魯薩利諾說過這件事，斷定貝加龐克才是科學部的權勢人物——即使貝加龐克並不理事，也根本不管研究以外的任何事情，這也無法掩蓋他本身就擁有科學部無上權威這件事。

　　波魯薩利諾唯一的回應也只有一句『沒有能力使用權力的人等於沒有權力』。

　　不過這是一個應該存疑的問題，畢竟有名的天才貝加龐克是『沒有使用權力』，和『沒有能力使用權力』這還是有區別的。沒有使用權力到底是不是沒有能力使用，這只怕只有貝加龐克自己知道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莉莉絲還是覺得貝加龐克這個男人本身就是權勢滔天的。

　　「人和人是不平等的，其中最重要的，是人與人有知識的差異。這也就提示說，由知識的差異可以產生權力。我們如果假設世界上的人都很無知，唯有某個人全知全能，那麼這人就可能掌握權力。」

　　莉莉絲並沒有明說這人到底是誰，不過聯繫前後，和說了也沒什麼兩樣。而她和波魯薩利諾的討論實際上也就是到此為止而已，他們當時不過是在討論知識與權力的事情，算是閒談的一部分，沒有必要一定要爭論出一個答案。而且，這種事情也是很難有一個明確的答案。

　　莉莉絲本來就來自一個科學昌明的世界，如果刨除這個世界由於一些特產產生的特別方向，就整體的科學水準原來的世界是超過這個世界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然後經過上一個世界，她可以說是陪伴一個世界的科學部門一路走過來。就算不是她自己親自下場研究，那些科研項目也都是由她設計，最後由她驗看。經過這些，就算實際上的科研能力依舊要打一個問號，眼界確實是已經很高了。

　　而在這個世界從小到大的認真學習也不是沒有用的，實際上她一開始讓貝加龐克注意到，憑藉的正是一些出色巧妙的設計，減少了他不知道多少負擔——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原來時間已經過去十五年了。

　　貝加龐克一邊報出實驗資料，一邊還有餘力注意到莉莉絲。

　　莉莉絲手腕輕舒，在實驗報告上寫下流利好看的字跡。這當然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只是很容易讓貝加龐克想起當年兩個人一起做實驗的歲月。

　　莉莉絲厲害在兩個地方，一個是與眾不同的思路，另一個是高效的實驗過程，中間根本不走彎路。相比起這兩點，她真實的科研能力就乏善可陳了，雖然在貝加龐克這裡得到一個『乏善可陳』的評價已經是相當的不容易。

　　不過不要緊，她的優點存在，所以貝加龐克一直很看重她——他們兩個似乎天然就互補。那段時間大概持續了兩年，那兩年也被成為『貝加龐克年』，即使是一慣能夠創造奇跡的貝加龐克，在那兩年取得的重大突破也是讓人側目的。

　　那時候他也還年輕，只有二十出頭，替政府所有的研究所工作，卻還沒有到達海軍本部——也是這兩年的驚人成就讓政府下定決心，不能讓他在掌控之外。

　　年輕人，還是少年得意的年輕人。即使面對研究有著旁人望塵莫及的敏銳，能夠在數以萬次的實驗中，數以百萬計的資料裡，找到最關鍵的那一個。也不一定會在別的方面足夠銳利，至少他沒有意識到，那個和他跑前跑後的少女已經有多麼特別。

　　那時候的莉莉絲才剛剛離開馬林梵多，一面運用商業的手段經營事業，並輔助發展暴力隊伍。另外一面擴大人脈，採用的是情報的方式。這既是有利於控制自身情況提早暴露，也是瞭解世界的動態。

　　那時候的她才十三歲，處在由孩子到少女的微妙時期，有的時候她自己也不在意，打扮成男孩子還比較方便行事。她就是那時候無意之中結識了還在研究所工作的貝加龐克，她已經不記得原本世界裡這個青年取得了什麼成就，但是只論看人眼光，他知道這個男人將來一定非同凡響。

　　出於對科學研究的重視——她太知道科學的力量了，上一個世界，科學上的領先讓她做事省了多少力氣？

　　而且就算不論以後，現在她的事業，憑什麼從商業競爭中脫穎而出？超越時代的經營手法和行銷手段都很有用，但是最有力的還是更好的貨物。憑藉莉莉絲的能力不是整不出來，但是如果交給貝加龐克，那簡直就是他休閒時間裡像做填字遊戲一樣的事情。

　　出於拉攏，她主動結交了這一位日後的大人物——花錢雇傭什麼的根本行不通，貝加龐克根本不會和智商不夠的人交流。

　　只能說時機真的是個非常重要的東西，莉莉絲那段時間正是她沒有什麼大動作的時候，度假或者別的什麼，她跟在了貝加龐克身後。一方面增強自己的知識，另一方面結交貝加龐克，以及透過貝加龐克得到一批非常不錯的科學家。

　　冷漠刻板，頭腦遠遠把凡人甩在身後的青年，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缺失屬於普通人的情感的。他那個時候不明白，那個留著齊耳蘋果頭，透露出天真稚弱少年感的少女作為助手陪伴在自己身邊，那意味著什麼。

　　他們這樣的人，聰明地可怕，也淡薄地可怕。在以『欣賞』為開始接納那個少女開始，再到完完全全適應了這個少女的存在，這對於他來說，已經是今生不可能再重複的事情了——一生只有一次。

　　只是可惜，還是那句話，他那時候終究太年輕了。他沒有意識到，意識到他那可以從數以百萬計的資料裡抓住最關鍵的一個的頭腦，在可以把一個人從人群裡一瞬間找出來，不猶豫、不遲疑，那又意味著什麼。

　　莉莉絲始終不可能一直陪伴著他在這裡做實驗的，她本身的目的也不是這個。她放下實驗報告，看了看監視屏，直到波魯薩利諾這個守門人和引路者出現在一角，她確定所有人都到齊了。

　　「今天就先到這裡，外面要開始了。」

　　貝加龐克看著莉莉絲離開的背影，嘲諷似的嗤笑了一聲，相當刻薄的那一種——她始終是離開了，和上一次沒什麼不同。


☆、半生緣分（2）

　　「來, 抓住世界吧！」

　　——忒彌斯•莉莉絲

　　「總的來說，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本質上而言, 和革命軍並沒有什麼兩樣，都是要把世界政府拉下馬。非要說有什麼不同的話, 那只能是我們會做的更好, 依靠我們的能力和資源——更少的犧牲，更光明的未來。」

　　莉莉絲站在正前方的位置, 不管那些或是崇拜，或是評估的眼神。她絲毫不怵, 當她是什麼人, 她可是曾經為王的女人！這種事情一但做過第一次, 就再也不同了。

　　薩卡斯基沉默地站在一個不遠不近的位置，周圍也有人在時不時看他一眼。說實在的一向『叛逆』的青雉大將在這裡並不稀奇，而黃猿大將雖然過於圓滑, 但與莉莉絲一慣走得近，出現在這裡也不算石破天驚。

　　只有赤犬大將薩卡斯基, 完全出乎了所有人預料。除了曾經是澤法老師的學生以外，他和莉莉絲再也沒有交集了——軍校畢業之後就去偉大航道要塞，等到回到總部, 莉莉絲也差不多要離開馬林梵多了。

　　而他在做澤法的弟子時，莉莉絲還只是繈褓裡的嬰孩，這算什麼？至於澤法的弟子，海軍中高級將領裡, 沒有百分百也有七八成，這種事情又算什麼！

　　而說到本身的個性，剛正不阿、極端正義、一板一眼、強勢霸道...無論哪一個都好，總之都不像是為攪合到這種事情裡的樣子。甚至就連和薩卡斯基走的很近，同樣也來了的鬼蜘蛛道伯曼兩人也驚訝了，看到赤犬大將的時候只能面面相覷。

　　薩卡斯基對於這些驚奇的眼神視若無睹，他的個性本來就不是在意這些東西的那種類型。他會來，當然是出於自身的意願。只不過這中間也有一個小小契機，不然他不瞭解這件事，確實也不會這樣隨意地出現就是了。

　　當聽到莉莉絲在上面說著堪稱『狂妄』的開場，如果是經歷『那件事』之前的大將赤犬，應該會覺得如今的年輕人未免太不著調了。而現在，他卻只是抱怨一樣嘟噥了一句『太輕浮了』，其中有多少責怪？簡直讓人不敢相信的大將赤犬說出來的。

　　至於『那件事』——世界上就有那麼巧合的事情！在偉大航道出緊急任務的赤犬歸航，不過是例行的補給，誰能想到見到本該在世界政府財政部正在上班的莉莉絲。

　　考慮到莉莉絲的特殊處境與身份，她幾乎已經半暴露在了薩卡斯基眼前——雖然只要有腦子的都知道，她不管對世界政府在打什麼主意，總之不會是好主意！但是蓋子沒有揭開之前，是沒有人會輕舉妄動的。

　　就好比是一位頂級強者，誰都知道他有能力反叛，但在不能殺死他這個前提下，誰會激怒他？或許本來還能相安無事的情形，因為這個動作立刻就要崩潰了！

　　再考慮到世界政府還有革命軍這個明面上已經喊出口號，公開反抗的敵人，當然是優先打擊革命軍——出頭的樁子是要被打下去的！更何況明面上的敵人先不對付，先對付可能轉化為敵人的人，這等腦殘的決定只怕鮮有政府會下吧！

　　『緩稱王』啊，古人誠不欺人！

　　然而莉莉絲的動作已經被證實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忒彌斯•莉莉絲，世界政府財政官。如果我的情報沒有問題，這個時間你應該在瑪麗喬亞的，出現在這裡——意欲何為？」

　　莉莉絲當然可以隨便找一個藉口，但是薩卡斯基並不笨，他是不會相信的。如果他執意上報，然後執意得到結果，那場面就會相當難看了。

　　即使世界政府迫於莉莉絲的能量，以及當前來自革命軍、海賊等帶來的巨大壓力，不會直接和莉莉絲開戰，甚至會繼續維持表面上的相安無事也說不定。

　　但是因此下定某種決心是一定的了，莉莉絲之後在世界政府也好，海軍也好，相關的部署都會變得更加麻煩，而且充滿了變數。這些困難不是不能解決，只是能夠避免的話，為什麼要給自己找麻煩？

　　莉莉絲身邊的助手們當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動手似乎不可避免，但是最終莉莉絲阻止了他們。這倒不是說莉莉絲對於這位爸爸的學生有什麼情分，如果能夠乾淨俐落地解決，她倒是對於少了一個麻煩沒什麼壓力。

　　劇情人物？別鬧了，上一個世界她都能有這個覺悟，何況是這個世界，她可是正正經經要做到世界最高的女人。

　　只是消失掉一個大將，甚至包括他帶隊的一軍艦海兵，這怎麼看也不會是小事。世界政府總是有聰明人的，難道指望他們把這個當作靈異事件？不存在的。

　　一個謊言要用更多的謊言來覆蓋，一但追究起來...那必定是經不起追究的。

　　這樣看來，無論如何在這裡留下對方都不是一個好選擇。至於留不留得下這個更有實際意義的問題，莉莉絲只能說，留得下的。不是她的狂妄，關於她的實力定位她很清楚，大約也就是大將的水平線。

　　然而她的果實能力卻是一個大殺器，如果許願的話，付出代價總能得到她想要得到的。而只是一個大將死去，代價也不是付不起。更何況這裡是她暗中經營的地盤之一，她真的殺意已決，那麼斷不會有讓人跑了的可能。

　　不管怎麼說，莉莉絲在形勢變得被動之前，很快下了決定。

　　「薩卡斯基桑，我想我們需要談一談，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莉莉絲其實是很頭痛的，當時的情形，殺不得，那就只能拉對方入夥了。而關於這件事，她根本還沒想好怎麼做。就算有了一點打算，那也不是在這種情形之下能夠施展的開的。

　　她沒有什麼底氣完成這件事，但是在薩卡斯基眼裡就算不是這麼回事了。

　　那名聲極大的女人的確是和他再海邊港口『談一談』，倚靠在圍欄上，薩卡斯基算是第一次接近這個女人——即使名聲再大，身為海軍大將的薩卡斯基也沒有和她有交集的機會，這種情況並不稀奇。

　　關於女人，薩卡斯基曾經是怎麼想的？的確有一些女人遠超過了男人，譬如鶴中將，譬如如今在中將中也出類拔萃的桃兔中將，據說她是以後大將接任者的熱門人選。

　　如果再算上海賊那邊，既有海賊第一美人女帝波雅•漢庫克身居七武海，也有新世界頂尖強者夏洛特•玲玲稱作王者以四皇之名。其餘的零零總總更不必說，都是不容小視的。

　　但是總體而言，女人給薩卡斯基的印象總是嬌柔的，軟弱的，該放在身後保護的。至於那些不在這之內的女人，做到那個地步，在薩卡斯基眼裡就不是用男人和女人來區分了，只有強與不強。

　　莉莉絲的外表完全符合女人的特點，拋開果實能力在人心智上的影響力，莉莉絲的容貌並沒有輸給海賊第一美人的意思。兩個人其實本來也就不是一種風格，甚至在薩卡斯基這種強硬做派男子眼裡，莉莉絲才是更符合審美的那一個。

　　像白色花朵一樣的皮膚，嬌嫩粉白，眉眼之間清麗無匹——當她不願意履凡的時候分明是天女，不染塵埃。至於另一種面貌，戰鬥的時候、強硬的時候，那又是一種驚心動魄了。

　　這時候的她就是偏向於冷漠的，神色是不化的冰雪，晶瑩、高遠，刻骨的涼。這種涼意確實是讓薩卡斯基感受到了。

　　「我想要推翻世界政府，薩卡斯基桑覺得這個主意怎麼樣？」

　　「世界政府？原來如此，革命軍嗎？」

　　莉莉絲的開場足夠嚇人，但是薩卡斯基這種男人，分明是年輕時就見慣了大場面的，哪裡是一句話能帶來波瀾。好在莉莉絲也沒想過一句話能有什麼作用，這其實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這時候夕陽的餘暉溫柔地灑在這一處和平的海港，偶爾海鷗掠過。如果只是單單看這個場景，那還真是不錯，只可惜如果始終只是如果而已。

　　「雖然我們的目標都是世界政府，但是我和革命軍可不是一起的啊。革命軍做的事情其實是太粗糙了，薩卡斯基桑做到如今的位置，其實多多少少應該知道一些內幕。關於世界政府是如何維持住如今的統治的——或許革命軍也知道一些，但是他們並沒有辦法徹底解決，所以只能夠寄託於更多民眾的覺醒。更多人帶來的浪潮確實可以抵消一切不利，只是我們都知道......」

　　「我們都知道革命軍的做法了，但是這種做法有一個最大的問題，諸君大概也十分清楚，這也是你們不會贊同革命軍的原因。」

　　莉莉絲如今正在科學部秘密部門發言，和當時在海港對薩卡斯基的話重合起來。

　　「革命是什麼？」說到這裡，莉莉絲變得意味深長起來：「革命是放棄現在，改變未來。」

　　「非常崇高，但是憑什麼呢？憑什麼這一代人要被放棄？出於理想投身革命的人們當然可以做出自己的選擇，他們盡可以對自己的人生負責。可是沒有這種想法的普通人，憑什麼被他們決定了一切。這一場革命，與世界政府為敵，一代人的犧牲，動盪、不平、屍山血海。」

　　莉莉絲身上特殊的人格魅力散發出來，那種屬於王者的氣質，讓人不由自主地去相信。就在這個狹窄的、燈光一點也不明亮的秘密會議室，這姑娘凜然的神色讓她比國王還高貴。

　　「從少年時代我就在想這件事了，如果沒有別的出路的話，我也會選擇革命軍——雖然被犧牲掉的一代很可憐，但是為了『更長久的未來』，有些事情別無選擇。」

　　......

　　「是的革命者們放棄現在改變未來，我們當然要比他們做得好，維持現在改變未來倒還算不錯，但是更難也更好才是我們的選擇——提高現在改變未來。」

　　會議室裡這些發言讓薩卡斯基清清楚楚地想起那一天聽到的一切，以及後來見到的一切，那個女人的話言猶在耳。

　　「大將赤犬，最鷹派的存在。據我所知，關於下一任元帥的人選，戰國元帥屬意的是青雉大將。可是這是和世界政府的傾向相悖的，世界政府想要您成為新一任元帥，對嗎？」

　　莉莉絲輕鬆地說出如今海軍與世界政府最大的博弈，這倒不是事情有多機密，這差不多已經半公開化了。

　　「世界政府為什麼要選擇您成為新一任的元帥？呵，關於您的價值——他們看重的無非是您對於海賊的態度，以及足夠決絕的做派而已。他們認為您這樣的『武器』能夠更好地維護世界政府的統治。但是我們知道的，您要維護的東西可不是什麼一小撮人的統治，您要維護的從來只是您的正義與秩序。」

　　莉莉絲把事情破開地足夠明白，這個矛盾也是薩卡斯基自己早就明白的，只是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總不能因為這樣的忌憚就不去做該做的事情了，當他是誰呢！薩卡斯基這男人從來只知道向前，而不知道裹足不前。

　　「當您真的坐到元帥的位置，當您的正義和世界政府的利益發生衝突的時候，薩卡斯基桑會屈服嗎？我猜是不會的。世界政府終於發現，您並不是他們的『武器』，那時候事情會怎麼收場？」

　　薩卡斯基明明知道是這女人的巧舌如簧，但是他分明動搖了——不，他的正義絕不會動搖。但是之前打算的，不管莉莉絲這邊有什麼行動，他都不會放過這件事，這已經動搖了。

　　莉莉絲當然察覺到了這男人的不同，現在情勢已經顛倒過來了。

　　「那麼，你打算怎麼做？對抗這個世界。如果是想給這個世界帶來更大的麻煩，我想就沒有必要往下說了。」

　　沉默半晌等到的回答果然沒有讓莉莉絲失望，能夠讓這位以鷹派作風出名的男子說出這樣的話，其實已經是明明白白的認輸了。

　　「那麼，請跟我來，我會讓您看到我們這些人是在做什麼。」

　　第二天天明，海軍軍艦離港，莉莉絲坐在秘密基地裡，並沒有去看一眼的想法。

　　「你這可憐的魔鬼還想拿出什麼來迷人？從事崇高努力的人的精神，豈是你們魔類所能領悟？你是不是有不能果腹的食物？或是流動不停，像水銀般在手內散失的赤金？或是永遠贏不到手的賭博？或是彼女娉婷，她在我的懷裡已在向別人眉目傳情？或是顯赫聲名，轉眼間消逝如星隕？給我看天天更換新綠的樹木，給我看未摘先腐的果品！」

　　莉莉絲正在大聲朗讀《浮士德》的內容。

　　「只要你的追求永無止休，我就永是你的奴僕，若你說出『你是多麼美好呀，請稍稍停留！』的話來，那麼你就會死去，你的靈魂也就永遠歸我所有！」

　　「莉莉絲小姐，您在讀的是新出的小說嗎？」她的助手有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十分好奇地問她。

　　莉莉絲嘴角露出一絲神秘的微笑，似乎是很滿意的樣子。

　　「的確是小說，非常值得一看——講述的是魔鬼如何引誘一位人間的男子，說不定我們才做了一樣的事情呢。」

　　薩卡斯基當然不知道他走之後發生了什麼，他只是確確實實動搖了一些東西，同時也堅定了一些東西。這也是他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承認有人在自己陷入一種藩籬當中時，已經尋找到了世界的出路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

　　哪怕輸給一個女人確實讓他一時之間覺得有些不自在，但是在這一點之後也就沒什麼了，因為什麼都不會超過他要堅持的正義。如果可以做到的話，聽候一個女人的調遣又有什麼！

　　秘密會議室內的會議還在繼續，莉莉絲並沒有把所有的事情說出來，其中包括世界政府的軟肋和支撐，最強與最弱的那一點。關於這個原因，她倒是和盤托出。

　　「我只和幾位最核心的成員透露過這件事，因為我們都知道這件事十分需要保密，如果情報洩露，造成的後果是很嚴重的。不是不夠相信，而是這件事本就不該感情用事，制度上來說，這種機密本就不該弄的人盡皆知。」

　　在場的都是海軍成員，也就是體制之內的人，當然知道莉莉絲的意思。就好比海軍的機密行動，參與行動的人個個可靠，但也沒有事發之前就把一切告知所有人的道理。

　　當莉莉絲說完這句話之後，立刻就有四五位成員在眾人搜尋的眼光中點了點頭——這是他們知道這件極重要的事情的意思。這些人全都是海軍之中威望最足，最具有領導力的。

　　唯一讓人覺得出乎意料的是，三位大將中只有庫贊並不知情，反而是薩卡斯基也是點頭了的。庫贊自己本人並不覺得有什麼——他自己清楚自己是什麼時候入夥的，莉莉絲也沒有時間和他談到這些。

　　但是旁人的眼光就非常詭異了。

　　所以現在的意思是，庫贊大將是臨時來的，反而薩卡斯基大將應該是『早有預謀』。然而從平日的表現誰看出了這個？莫不是大家平常眼神都不夠，薩卡斯基原來是有著預計之外的演技的啊！

　　實際上連最瞭解詳情的波魯薩利諾也逃不過這驚訝，當時莉莉絲的話語是暫且不用擔心薩卡斯基。按照他的理解，無非是兩邊接觸成功，至少能保持相安無事了。至於有多深入是不可能的，薩卡斯基性格沒那麼容易軟化只是一部分。

　　另一部分則是因為事件的嚴重性，使得沒那麼容易草率地被透露。而莉莉絲這邊和薩卡斯基，據他所知，絕不是已經開始佈局的樣子。

　　只是波魯薩利諾再計算地清楚，又哪裡會知道，這兩人是因為一系列的偶然與巧合促成，才會不得不倉促地坦陳——莉莉絲能這樣快地解決薩卡斯基，本來就是要以這件事情講明為前提的。不然呢，以大將赤犬的作風，空口白話哪裡那樣好相與！

　　「耶~這還真是出乎意料啊！薩卡斯基和我們莉莉絲很相熟嗎？我好像從來不知道呢。薩卡斯基，真想和你聊一聊啊。」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這一位同僚，茶色的眼鏡遮住了很多心思，但是無論他想了什麼，終究也只能暫且放下。

　　而關於自己這位處世哲學一向為『不必認真』的老油條同事，薩卡斯基不是看不出來這時候他的危險——作為旁觀者，他簡直看的太清楚了。

　　不過每每想到，他依舊完全不想理會，更不會因此有所忌憚。

　　呵！只要想到兩個人的年齡，想到他們相熟的時候莉莉絲才多大，完全就可以推論出這個故事是何等地讓人『臥槽』了。至於讓薩卡斯基忌憚？那更是不可能，都是大將級別，誰還怕誰嗎？不虛的。

　　想到這裡，薩卡斯基甚至哼笑了一聲——惡趣味果然還是發作了。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澤法老師。

　　因為當年確實是承蒙澤法老師很多照顧，生性十分正直的薩卡斯基還是很尊敬澤法老師的。平常去到軍校都會有拜訪，偶爾在住處那邊也會有交流。所以他很知道，澤法老師對於女兒同波魯薩利諾有緋聞這件事是何等糟心。

　　只是大家都不相信的流言就這樣的話，如果波魯薩利諾的心思被確定，應該，應該會被打死吧。

　　是的，打死。關於戰力這件事麼，薩卡斯基還是很有發言權的。失去一隻手臂，並且年老，早已不復巔峰的澤法老師確實贏不了波魯薩利諾。但是誰會對喜歡的姑娘的老父親真的動手——那只怕是個傻子吧！

　　就在這波魯薩利諾和薩卡斯基兩位大將算不得交鋒中的一次交鋒裡，莉莉絲把關於海軍這邊的佈置已經說完了，只是最後在要離開的時候卻又回頭。

　　「我們追尋什麼，正義的事業？世界的安定？不論什麼都不是現在的世界政府能夠承載的。不過，你們的願望我能夠承載——這是已經註定了的！」

　　「來，抓住世界吧！」


☆、半生緣分（3）

　　「『毀掉我們的不是我們所憎恨的東西, 而恰恰是我們所熱愛的東西』，她曾這樣說。所以我已經被她毀掉了, 這件事就沒什麼好懷疑的了。」

　　——黃猿波魯薩利諾

　　夜已經相當深了, 與會人員看過了宣言書和計畫書，最終鄭重其事地在參與人上簽上自己的名字——當然沒有什麼大肆慶祝, 這時候最重要的明明是回到各自應該在的地方。

　　要知道, 在場的每一個人此時都是應該各有所在，各有事做的——作為聚集在這裡, 虛假的掩護。

　　然而不管手段如何高明，虛假的就是虛假的, 最好速戰速決, 不要耽擱太久, 不然掩護也會變得更加艱難。

　　莉莉絲挽上波魯薩利諾的手臂，他們兩個也是一樣的。

　　走在最後面，莉莉絲確定了一下時間, 最後只是對著監控鏡頭敲了敲。這是她和Dr.貝加龐克約定的密碼，大意是順便約定了下一次兩人見面的時間和地點, 然後就離開了。

　　「阿拉，現在回去可不太好，我們要不要去露個面呢？」波魯薩利諾替莉莉絲理了理肩上有些淩亂的碎發, 相當曖昧說出自己的提議。

　　最好的掩藏才不是讓人不知道你在哪裡，而是讓人完全知道你在哪裡。那麼關於你到底有沒有私底下在哪裡，也就追究地少了。

　　「波魯薩利諾大將大人在和莉莉絲小姐說什麼？」有人大著膽子，在經過的時候問了一句, 這就是好奇心害死貓了。明明知道，不管這兩人的緋聞真與假，都應該避開才是，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麼~只是真的很好奇呀！

　　「波魯薩利諾桑邀請我去玩呢，要不要大家一起去？」莉莉絲倒是並不在意，或者說她倒是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要知道海軍這些人，在不上班的時候也是要休息和放鬆的。而馬林梵多能夠放鬆和休息的地方並不算多，那麼就算聚在一起也不算突兀。無論是關係好的是約好了的，還是關係平平巧合碰上的，都不算打眼。

　　「出去玩嗎？」其中一些愛玩的已經眼前一亮了，各自去呼朋喚友——嘛~抓住世界和眼前的娛樂並不衝突~並不衝突。

　　「耶~真過分啊~明明是我和莉莉絲要約會，結果你們都來了，是故意的嗎？」在波魯薩利諾的抱怨裡，大部分來會議的人員都分散著去往『放鬆的地方』。

　　說的這樣曖昧，也確實是這樣曖昧，說到『放鬆的地方』所有人都會一下子想歪。不過事實是，沒有純潔的人想的那麼純潔，也沒有不純潔分子想的那麼不純潔。

　　和馬林梵多嚴肅平和的氛圍格格不入的那一條『帕博街』，與其說是外界以為的『紅.燈區』，還不如說是夜店街。

　　這條不長的街道上一共有等級的夜店八十八家，另外輔助的店鋪，譬如買賣生活用品這樣的，也有十幾家。然而還有許許多都偽裝起來的地下場所——相比起正規夜店裡，即使存在也算是你情我願，談不上『生意』的男女交流，這裡才是真正的『生意』啊。

　　在這裡，是為不同的人提供需求的。有些人只是需要一個足夠熱鬧，有酒、有朋友、有狂歡的地方就足夠了，去夜店瘋一把，完美！

　　而有些人則是需要熟門熟路地在地上世界夜店裡找到相熟的酒保、服務生，在各自心知肚明的眼神裡拿到地下場所的入場券。外界猜測的流鶯、暗娼、聲色犬馬、放浪形骸，確實就會出現了。

　　聽起來相當香豔，相當刺激...也相當墮落。不過不管如何，馬林梵多存在多少年，這些就已經存在多少年了，沒有人有打算取締的打算，只要這些地方一直是按照規矩做事。

　　畢竟誰都知道，常年在海上漂泊的年輕人是怎麼回事。而且海軍還有自己要遵守的條例，更加不能像海賊一樣肆意妄為了。

　　在生死裡奮戰之後，被那種劫後餘生、鮮血殺戮刺激，最好的放鬆方法，用成年人的說法不就是轉化為『情.欲』？聽起來相當不正經，然而這種事情就是存在，就是合理。

　　不過今天大家顯然不會去什麼地下場所，一方面是剛剛談過那樣正經的事情，似乎不會往那些事情上面聯想。另外就是與會人員裡女性也不少，凡是帶著女性的一行人總是沒辦法那麼『奔放』的。

　　「Stacks on deck，Patrone on ice，And we can pop bottles all night，Baby you can h□□e whatever you like，yeah you can h□□e whatever you like.

　　Yeah~」

　　燈光帶著迷幻的色彩，歌聲低低的，歌詞有挑逗的意味，性感而蠱惑——馬林梵多的夜店也分兩種，一種是安靜一點的和風式，偏向於莉莉絲曾經去過的吉原。另外一種就是西式的夜店了，更加現代時髦，今天她和波魯薩利諾來的無疑是後者。

　　在莉莉絲之前就已經有兩位中將過來了，這家的老闆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今天是什麼運氣！兩位中將大人還不夠，連黃猿大將和莉莉絲小姐居然也過來了！如果他知道後面還會有人，嗯，真不知道是喜還是憂。

　　老闆當然是格外小心和殷勤的，而且既然莉莉絲小姐也過來了，那麼私下的服務自然問都不必問了。

　　那種緋聞擺在那裡，即使明知道沒什麼可信度，也沒有蠢材想要試一試的。萬一是真的這種可能先不說，而是女人啊，即使不是自己的男朋友，也無法看自己『緋聞物件』這樣那樣，然後還高興的起來吧！

　　夜店老闆們固然不是什麼強者，大多數都只是經營有道的普通人，但是見慣了三教九流各色人物，接人待物反而都是不可小覷的。

　　兩個人選在了一個角落裡，莉莉絲這時候早就已經把海軍披風和制服換下了，裡面穿的的是一件夜店風小黑裙，外面則是裹了一件雪白的大衣。

　　也是因此，之前波魯薩利諾並不知道她裡面是怎麼穿的，直到到了室內才脫下大衣——這下看的清清楚楚了。

　　抹胸的小黑裙是極其簡單但又極其精妙的設計，並不繁複的樣子，可是配合莉莉絲難得的濃妝，確實有些過分了！

　　坐在角落的沙發，莉莉絲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裙擺，讓它更好看地散落。低頭的時候就即使一手扶著胸口，也不免有些風光顯露出來。

　　波魯薩利諾在那裡倒酒，但是看的清清楚楚。

　　清純而簡單的貝殼形胸衣露出了一點點精巧的打著褶子的邊，然後就壓出了一點點好看的弧度。背後更是極簡的設計，配合小黑裙微微露背，莉莉絲雪白的幾乎要發光的脊背露了出來。

　　真的非常消瘦，所以蝴蝶骨也就相當明顯，那樣精巧，就像是蝴蝶的翅膀——波魯薩利諾的手緊了緊，他最先冒上頭的頭想法讓他自己都喘不過氣來。他剛才分明是想親手折斷這翅膀來著。

　　這大概是來自于人內心天生的淩虐欲望，人總是對於美好的東西有毀滅的想法。雖然聽起來是一個相當反社會的心理傾向，但是其實是很常見的，誰對於那些過於好看精緻的東西沒有突然一失手毀掉的衝動？

　　想要毀掉的衝動和想要好好保護的堅持相碰撞，一慣心如止水的大將波魯薩利諾心臟幾乎窒息了一秒，最終只能大口飲下一杯烈酒，似乎是掩飾，也似乎是歎息。

　　莉莉絲完全不知道身邊的這個男人在幾秒鐘之內，心裡是怎樣的波浪滔天。她只是隨意整了整裙擺，然後長度在膝蓋上一兩公分的裙子就像花朵一樣散落在沙發上，至於裙下的腿，則是又長又直地斜斜延伸。

　　「這歌詞真的好有意思啊，Baby you can h□□e whatever you like（寶貝兒，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給你），yeah you can h□□e whatever you like（再說遍，想要什麼，都能給你，給你）。」

　　莉莉絲一邊分心聽著夜店駐唱歌手，沙啞性感的嗓音吐露出撓人的歌詞，確實讓她印象深刻，忍不住對波魯薩利諾笑著說起來。

　　這樣的歌詞在帕博街的夜店裡已經算是很清淡了，波魯薩利諾這男人根本沒有注意到，直到被莉莉絲在他耳邊複述，一切才變得不同。

　　真糟糕啊~他忍不住想，現在的情況確實不能更糟糕了了。昏暗的夜店，充滿暗示性的音樂，周圍多得是狂歡的男男女女，然後莉莉絲塗著飽滿絲絨紅的嘴唇，輕輕咬字，說出剛才歌手的唱詞。

　　「To buy you anything your heart desire like that（給你買任何你心裡想要的東東），I want\'cho body，I need you body（我只想要你的身體，我需要你的身體），Long as you got me you won\'t need nobody（有了我，你不需要別人），You want it I got it，go get it I buy it（你想要什麼都能得到，去拿去買）。」

　　波魯薩利諾伸出手，側過身體扶住了莉莉絲一邊圓潤小巧的肩膀。正好此時歌手唱到了下一段，歌詞這一回被他聽清楚了——聽起來真不錯，雖然完全就是帕博街這邊日常的『生意』一樣。

　　但是那樣也不錯啊，無論是花錢就好，就能夠得到。還是『有了我，你不需要別人』，都是現在的大將波魯薩利諾，即使已經站在高位，依舊不能觸碰的。

　　「耶耶~這是哪裡來的小姐，多大了，願意嫁給我嗎——如果嫁給我的話，什麼都是能夠被滿足的哦，彩禮還是權勢都不在話下，我想去你家提親。」

　　波魯薩利諾時常和莉莉絲開這種半真半假的玩笑，明明說的多了，莉莉絲再也不會相信，但每一次的每一次他還是會心臟猛然收緊。他知道他自己是真心的，所以會期待會慌張會害怕。

　　莉莉絲這一次依舊沒有相信，只是對於這位老熟人的曖昧親近，她已經不敏感了。何況是在這樣的環境裡——人總是會受到環境的影響的，在這樣迷離的夜店裡，就算是本性害羞的類型也會放得開的多。

　　莉莉絲扶住波魯薩利諾端著酒杯的另外一隻手臂，起身半跪在沙發上，這個時候她的身高總算可以和他平視了。

　　大將黃猿的手當然很穩，穩到什麼程度？那大概就是讓他抬高一公分，那就絕不會是一點一公分的程度。然後就在那裡，即使是壓上沉重的石頭，也不會偏離。

　　所以莉莉絲扶著的是一隻手臂，感知上卻更像是穩定的扶手——這種感覺非常微妙，就好像是男子漢魄力的一部分。即使莉莉絲知道這個世界能做到這一點的男人遍地都是，她自己一個女人也完全沒問題，也不能改變這一刻的感覺。

　　她畢竟曾經生活在另一個世界，對於有力量的男孩子開瓶蓋、抬重物、操縱車子什麼的，本能的會覺得被吸引。

　　「別亂說這種話啊。」莉莉絲笑著這樣說，然後順從地呆在波魯薩利諾懷裡——不要說波魯薩利諾自己堪稱受寵若驚，就連是不是暗暗偷看這邊的熟人也完全驚到了了。這種場景，解釋成熟人，那就是侮辱旁觀者的智商了吧。

　　懷裡的年輕女孩子幾乎沒有重量，像是一朵花落在肩頭。這似乎和平常在帕博街有女孩子陪伴沒什麼不同，然而那又是巨大的不同。因為在懷裡仿佛沒有重量，充滿在內心的不是不在乎，而是抓不住的惶恐。

　　於是原本在肩頭的手移到了莉莉絲纖細腰肢旁邊，漸漸收緊。真細啊！一隻手臂環繞都綽綽有餘。

　　波魯薩利諾手掌張開，隔著絲綢質地的裙子撫摸莉莉絲一小塊皮膚。莉莉絲再怎麼不敏感也應該察覺到了，這分明是在耍流氓！立刻就要推開這個像是突然發了瘋的男人。

　　出乎意料的，大將黃猿波魯薩利諾輕而易舉地被莉莉絲推開了。這可不是因為莉莉絲用上了戰鬥時的力氣，實際上莉莉絲本身也不是什麼力量型。這只不過是因為那困住莉莉絲腰肢的男人，沒有防備。

　　被推開的一瞬間，波魯薩利諾本能地就要發動能力——那是自己最害怕的事情發生的時候的本能。但是另一種本能阻止了他，就是那種在她身邊時時刻刻要記得的『克制』

　　「真愁人啊！波魯薩利諾。」莉莉絲頭髮有些淩亂，眼睫毛低垂著在眼瞼灑下一片黛色，落下輕不可聞的歎息，好像一隻蝴蝶飛過心口。

　　莉莉絲是站起身說這句話的，似乎是覺得氣氛變得奇怪起來，她下意識地選擇了離開，讓波魯薩利諾自己調整好。

　　至於莉莉絲去的地方，則是另外一些海軍將領們聚在一起的另一個角落。在這種場合，或者說任何一種場合，美人總是受歡迎的，莉莉絲的加入毫無問題。

　　「Patrone on ice（子彈杯加冰），And we can pop bottles all night（我們可以不停的開酒瓶，一整晚）。」

　　在這樣的音樂裡，他們這一桌不停地開洋酒。在海軍裡的男兒哪一個不是海量！飲酒就如同飲水一樣，莉莉絲本身酒量不上不下，在狂熱的氣氛裡，也算是不醉不歸一次了。

　　紙牌在莉莉絲指尖上下翻飛，切牌的時候那股子俐落勁兒讓男人們叫好，隨意地丟下骰子——明明只是簡單的遊戲，在這種狂歡的氛圍裡，一切都不一樣了。

　　笑顏如花，現在在玩的是一種海軍中新流行的玩法，莉莉絲從來沒玩過，拉住不參與牌局的鼯鼠幫她掌牌。之前因為運氣的關係，輸多贏少，已經喝了不少的莉莉絲接連贏了起來。

　　「呀！你真棒！」莉莉絲把手上的牌往小桌上一扔，眼睛裡的笑意要溢出來，然後就抱住了身旁一直在幫忙的鼯鼠。

　　這可了不得，所有人都紛紛吹口哨、拍手、叫好。鼯鼠明明也不是什麼吃素的，這一刻卻和那些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沒什麼不同。慌了手腳，手忙腳亂地扶住莉莉絲，而心臟，跳的真努力啊！

　　「喂喂，波魯薩利諾，你是不是要控制一下你自己了。」波魯薩利諾看到了全部，到這裡的時候幾乎要起身阻止——他可是光，只要想，絕對沒有趕不及的。

　　只是身後突然出現的人按住了他的肩膀，這可真是稀奇啊！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一位大將身後，除了波魯薩利諾這時候確實已經心不在焉到了極點，也是因為這人實力超群。

　　呵！當然實力超群，這特麼也是一位大將，另一位大將，青雉庫贊。

　　「再這樣下去你就要吃了她了。」有名的懶散大將青雉庫贊，罕見地沒有一點走神。他的話一語雙關，既是提醒也是威脅。

　　同時，他的話沒有一個字虛假。之所以能夠這樣清楚和篤定，大概是他自己也在一樣的處境裡。如魚飲水，冷暖自知，跳開來看確實沒有比自己更加清楚的了。

　　被打斷了衝動，理智重新回籠的猛獸清醒過來了。丟下了手上的酒杯，骨節分明的手已經被烈性的伏特加灑了一片。就這樣後仰靠在沙發上，一隻手遮住了眼睛——波魯薩利諾這個男人已經被毀掉了。

　　「吃了她？那倒是還不錯呢~」波魯薩利諾當然是來真的，實際上蓬勃的愛.欲因為無法得到回應，已經開始轉化為更類似於食欲的存在，現在的他時時刻刻都有一種饑餓的錯覺。

　　可怕的野獸被人類的少女馴養，然而時時刻刻對於血肉的欲.望是天性，他需要和天性對抗。在這樣的對抗中，如果沒有把人類少女拆吃入腹，那麼——

　　「可是不可能，在我把自己吃乾淨之前是不可能的。」欲.望贏不了理智，至少波魯薩利諾的欲.望贏不了理智。但是欲.望可以吃掉掌控理智的那個人。

　　「至於把自己吃乾淨之後的事情，嗯~我也不知道了呢。」

　　波魯薩利諾的聲音似喜似悲，聽的青雉這樣見慣大場面的都是悚然一驚。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接觸莉莉絲比庫贊深的波魯薩利諾『病』的也比他深。

　　沉默了一會兒，波魯薩利諾好像終於調整好了自己，把之前丟下的杯子裡的殘酒一飲而盡。無比鄭重地拜託道：「庫贊，我將這件事拜託給你。在我把我自己吃的差不多的時候，無論用什麼辦法，總之，阻止我。」

　　「拜託給我？這樣真的好嗎。」庫贊不再站著，也在一旁坐下：「我們在這件事上沒什麼區別，你將自己託付給我，我又要託付給誰？」

　　「你們在說什麼啊？我聽到託付、拜託什麼的，你們兩個又不是前後輩的關係，這樣的對話容易讓人想到糟糕的地方啊。」

　　莉莉絲玩夠了就從另一邊過來，一下注意到了之前並不在的庫贊。坐到了他所在的單人沙發的扶手上，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說話。

　　「沒什麼事，只是有關於科學部的護衛工作，我們在說科學部要和憲兵隊相互配合。莉莉絲小小姐知道的，科學部的科學家和助手全都是非常珍貴，但是又很容易出事的。」

　　之前的談話已經深入到那個地步了，但一旦當著莉莉絲的面，所有人又恢復了正常。

　　莉莉絲當然不會相信這種鬼話，不過她無意探聽別人的隱私，也就輕輕放過了，轉而順著他們的話說了一些科學部的事情。

　　「說到科學部的話，我其實還要去幾次的，就是Dr.貝加龐克，之前拜託了幾樣東西，這一次也差不多要取出來了。」

　　「每次莉莉絲和Dr.貝加龐克一起就會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出來啊~不過Dr.貝加龐克這樣真的好嗎？」

　　接過波魯薩利諾順著玻璃桌面滑到面前的一杯伏特加，莉莉絲看了一眼裡面冰塊沉沉浮浮，仰起脖子，仿佛天鵝的頸項一樣纖細優美，一飲而盡。

　　「有什麼不好的，關於科學部的贊助很多都是我名下產業在做呢，拿我的錢替我辦事，有什麼問題？」

　　「不過這一次我要的挺急的，有幾個...總之我是要出門一趟，在那之前就要得到不可，時間也不太多了——嗯，時間已經不太多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18 11:17

☆、紅與黑（1）

　　「為什麼這樣急切？我以為你還擁有時間。」

　　——朱洛基爾•米霍克

　　比大陸更加廣袤的只能是海洋, 特別是在這個世界上航行，對這句話的體會就更深了。在大約十天前, 莉莉絲從馬林梵多上船, 除了一開始經過幾個小島，之後看海洋, 總是一片沒有邊際的蔚藍色。

　　莉莉絲漫無邊際地想著, 這個世界的文明果然是以海洋文明為主的。除了紅土大陸之外，其餘的如同珍珠和碎玉一樣的島嶼, 散落在四海和偉大的航道。然而，密集程度可能遠遠不如一般人想像地那樣大。

　　實際上, 航行十天半個月見不到一座小島, 路上遇不到一艘船是相當常見的事情。更何況, 為了圖省事兒，莉莉絲的船上用的是永久指針。除了標注的要去補給的小島，其餘的就算看見了也不會停留。

　　海洋文明, 或者說這邊的小島文明是怎麼樣的呢？海上日子太無聊了，莉莉絲忍不住在思維之海裡徜徉起來。

　　只能說每個世界有每個世界的不同, 彼此之間被海洋阻隔的小島，文明的交往在最早的時候必然會受阻。即使存在交流，也一定是相對較少的。

　　這樣彼此獨立的情況下, 文明的進程容易變慢，同時也會出現各地之間相差較大。莉莉絲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快三十年，足跡也遍佈了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她知道有的地方還停留在遠古時代, 有的地方普遍在農耕時代的水準，而有的地方科技已經相當發達了。

　　而且這可不是被遺忘的大洋裡一粒失落的島嶼，這樣極個別的特例，在這個世界裡，這樣的情形簡直比比皆是。

　　而在那些人類活動比較多，科技進展不錯的島嶼，科技樹的點亮也是天差地別——和陳莉莉的世界裡，科技樹最終會趨於相似完全不一樣。

　　每一個小島都有各自的特色，其實不乏有奇思妙想。然而從整個世界來看，這其實並不好。

　　集中力量辦大事，這也能體現在科學的發展上。人類的力量被分散在了無數種可能裡，還是一開始排除掉回走歪的那幾條路，然後集中注意力在僅有的幾個點，哪一個能夠走的更遠，這是不言自明的。

　　莉莉絲這樣想著想著，就容易想到這個世界公認的第一聰明人Dr.貝加龐克。在來之前，她還和他討論過一次環境對文明的影響。

　　術業有專攻，這個公認世界第一聰明的男人是偏向理工科那一類的，關於這種人文科學就沒有什麼建樹了。再加上這是莉莉絲的強項，真的探討起來，莉莉絲的觀點他基本都不能反駁。

　　最終貝加龐克難得氣急敗壞，相當不貝加龐克地爭辯：「只有這些研究才是關於未來的，你的那些東西只不過是無天分者作者過去和現在的總結。簡而言之，用處有限的工作，只要有腦子的都能做。」

　　這裡必須要說，即使是貝加龐克這樣的世界第一聰明人，也免不了一些毛病，譬如說他的職業病。

　　至於科學家的職業病，那大概就是『理所當然的鄙視』？人類為了人際交往的順利，哪怕會在一些方面有所看不起，卻不會輕易表露出來。但是在科研界大概是一個例外，他們總是毫無保留地表現出他們的鄙視。

　　當然，鄙視的東西是有限制的。你智商不夠高那麼活該被鄙視，做科研不出成果理應被鄙視，運氣不好不鄙視你鄙視誰呢？

　　讀過書的人都應該知道，學校是所謂的象牙塔，但也是在這裡，階級才是最嚴明的地方——因為這裡的階級哪怕是在最文明的時代也受到了所有人的認可，無比根深蒂固！

　　這是由學習成績劃分出來的階級！無論怎麼說，哪怕是有『反智主義』傾向的人，見到成績更好的學生都是要下意識高看一眼的。

　　而科研界就是學校的延伸，或者說這裡是一個更大的更成人的學校，外界也認同這種鄙視——沒有成績的科學家和鹹魚有什麼區別。

　　莉莉絲當然知道他的那一套，相比一些人文類對於當前的世界更有立竿見影的效果，而且人類更大的推動力確實是由這個產生的。但是只是辯論，只是嘴炮的話，莉莉絲難道還不能贏一個整天泡實驗室的科學家？

　　「誰控制過去就控制未來，誰控制現在就控制過去。所以所謂最重要的未來，難道不是被過去與現在所決定？Dr.貝加龐克，科學當然偉大，但是可以否認掉其他嗎？況且，唯成果論可以存在於個人，卻不可以存在於整個人類，這是否定了其他沒有探索出『什麼是可以的』，卻嘗試出『什麼是不可以的』科研工作者的奉獻。」

　　莉莉絲前一半是講道理，後一半是放情懷。你和我說道理算是半斤八兩，和我談情懷，簡直必輸無疑——如果只是口頭說，現實主義永遠贏不了浪漫主義，現實的道理也永遠贏不了情懷。

　　一開始貝加龐克還會被莉莉絲繞糊塗，後面反應過來就再也不會多說什麼了。這倒不是認輸，而是終於看清了，將他寶貴的時間和智慧用在這種無聊的看不到結果的事情上，是既沒有意義，也沒有趣味的。

　　不過這個男人也只有在和莉莉絲的場合才會有這種浪費了——所有人都知道這個男人對世界的意義，沒有人會浪費他的時間和頭腦，那是對這個世界犯罪。不知是旁觀者不允許，貝加龐克自己也不允許。

　　但是莉莉絲不一樣，她本身就是那個可以為貝加龐克節省大量時間和精力的存在，所以貝加龐克面對她的時候會不那麼堅持——這裡浪費的是可以在別的地方補償回來的，就當作是某種代價也不是不可以。

　　當然，這不過是這個聰明男人非要為自己的『不務正業』列出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而現實是，即使有再多的理由也不如內心的選擇來的有力。在他自己來不及想清楚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一切。

　　當他再一次在辯論裡輸給莉莉絲的時候，不知道多少次明顯地意識到這個問題，然而這或許又不是問題。他想起了十幾年前的實驗室裡，剛剛長成少女的女孩子，開始抗拒蘋果頭，留出底部可以打出漂亮小卷的長髮。

　　他當然不喜歡那個，長頭髮的打理要花費時間，這是毫無必要的。而且在實驗室裡，掉頭發顯然是一個相當麻煩的問題。

　　「不要，我已經決定好了，一定要留長髮，貝加龐克先生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至於說麻煩，生而為人多得是麻煩。難道說吃飯睡覺不是麻煩？一切都舍去的話，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他當然知道自己是一個毫無情趣的人，但是在那之前他完全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科學家要什麼情趣？！

　　可是在那之後他開始注意到這種事，這並不是莉莉絲說的話多有煽動性，只是那是莉莉絲說的而已。而莉莉絲說的話，貝加龐克已經習慣去聽一聽了——這是在三年搭檔做研究中編織成的習慣。

　　換而言之，也只有莉莉絲才有可能帶給貝加龐克這種程度的影響。因為想要得到這一份『殊榮』是有前提的，必須先讓貝加龐克在科研上信任自己，以此影響到別的方面。

　　在科研上面讓貝加龐克信任自己？這本來就是一個史詩級難度副本了，天底下能夠打通這個副本的人，至今為止只有莉莉絲一個，可以想見，以後也不會再有了。

　　冷硬淡薄到那個地步的科學家終於是被馴養了，他會在陽光明媚的日子裡，偶爾抽出半個小時的空閒，不會做實驗，也不會想難題。而是什麼都不做，頭腦空空——或者說頭腦滿滿，只有那一個人。

　　聽不到別人的聲音，看不到別人的樣子，所有的一切只有她。然後她就枕在他的腿上曬太陽，而他會心甘情願地為她梳頭發。是的，就是之前他反對過無數次的，那該死的無用的長髮！

　　即使還是覺得是沒什麼用的裝飾品，卻也偶爾覺得確實是漂亮的，雖然只是一兩次而已，但實實在在是存在的。

　　「莉莉絲大人，莉莉絲大人。」

　　莉莉絲朦朦朧朧醒來，因為是在自己的船上，她倒是睡得安定放心。被人叫醒的時候還是朦朦朧朧，她已經忘記了剛才夢裡夢見了什麼。只恍惚記得也是一個十分明媚的日子，她舒舒服服的睡著了，有人在替她梳頭。

　　那樣小心地梳頭發，細心地拆開小小的結，一點一點理順，沒有一點不耐煩，好像是在做著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那到底是誰？不記得了。

　　「莉莉絲大人，克拉伊咖那島已經到了。」

　　「唔，已經到了啊。」莉莉絲並沒有起床氣，很快就回過神來。在越來越接近此行的目的地時，她已經叮囑過了，到達時候一定要最快通知她。

　　克拉伊咖那島，面積狹小，除了一座古堡之外，整座島更加偏向人煙罕至，總的來說就是沒有被開發的意思。這樣的島，全世界成百上千，本來沒有什麼好注意的。

　　不過所謂『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普通人不知道，但在大人物們那裡，這座島可算不上籍籍無名。只因為這座島上居住著號稱世界最強劍客的那個男人，便多多少少被記在了心裡。

　　莉莉絲在七武海圓桌會議的時候通知過了米霍克，她會在最近拜訪。

　　理由也是現成的，兩個人都算是劍客了，雖然莉莉絲常常覺得自己風格上並不是堂堂正正劍客流。

　　既然是劍客，而且是頂尖的劍客，同處在塔尖的那幾人互相切磋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原本米霍克與四皇香克斯還有出名的約定呢，每年固定時間都有一戰，不過自紅發香克斯在東海令人驚奇地丟掉一隻手臂後，鷹眼再不和他比劍。

　　「隨意會丟掉自己手臂的人，關於劍客的覺悟...我已經不會和他比試了。」

　　這大概是理念之爭了，對於劍客來說手臂當然是重要的。香克斯丟失手臂，沒有人會覺得是實力不濟，只能說他沒有優先保護手臂的覺悟。

　　在米霍克看來，這已經和他的劍客之道相左了。不在同一條路上的人，連對手都不算，那麼也就沒有必要比試了。

　　不過香克斯本來就不是米霍克那樣純粹的劍客，莉莉絲聽到米霍克抱怨一樣的話，倒是覺得這是明擺著的。

　　「那個男人的理想就是乘著自己的船，自由自在地航行在世界的任意一個角落。抱著這樣想法的男人，怎麼也不可能是太過於執著於一把刀的。但是執著於一把刀，執著於自己手上那一把刀，不正是劍客們的覺悟？」

　　總之別看米霍克表面如此灑脫，絕世劍客的架子倒是搭起來了，其實他心裡是十分在意一些事情的。

　　不說那個如今在思念世界浪蕩的男人，最近正好是莉莉絲和米霍克約定的對戰一次的時間。

　　莉莉絲在這件事上動機不純，進行劍術的交流確實是她的目的，但是更重要的是借助這個機會，正大光明地離開馬林梵多。然後還要借助米霍克的掩護，前往新世界一趟——在這相當關鍵的時間裡，她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有的放矢。

　　因此雖然頗覺得對不起米霍克那個極專於刀劍的傢伙，莉莉絲還是毫不遲疑地做出了選擇。

　　「我來了。」

　　米霍克居住的古堡是在森林包圍中的，這裡面生活著武力頗高，模仿能力極強的猿猴。對於一般的拜訪者來說應當是相當不友好的，不過對於莉莉絲這樣的訪客，自然又算不上什麼了。

　　鷹眼見到莉莉絲是在黃昏時分，在他的島上他當然察覺到有人登島了——考慮到這座島上鮮有拜訪者，以及和莉莉絲約定的時間，不用想也知道來者是誰了。

　　黃昏時分，逢魔時刻，是日與夜的過度時段，是人與妖魔鬼怪可以同時出現的時段。關於這個時段，多得是各種故事去渲染。

　　而這一天的黃昏確實也沒有辜負這種渲染，晚霞在天際塗染出大片血一樣的紅，空氣是詭異的安靜。淒涼又穠麗，這個時候登場什麼妖魔精怪似乎也不稀奇。

　　莉莉絲就是這樣踏著空氣躍到了古堡的露臺，微微扶著自己一邊懸著的刀劍，然後相當簡單地打了一個招呼——米霍克就坐在這裡等待。

　　是的，當然是等待。不然這個時間，在露臺難道是下午茶？要知道生活作風洋派的米霍克可不是會在夏日傍晚乘涼的人啊——話說乘涼和劍豪，聽起來就相當糟糕。

　　「現在開始？還是休息到明天。」鷹眼已經一隻手搭在黑刀•夜上了，他當然能夠感知到血在沸騰什麼。

　　到了他們這個程度，能夠匹敵的對手都已經聊聊無幾，何況他還足夠挑剔，在這些夠格的對手裡，也不是每一個都能讓他有動刀的念頭。

　　最近他選中的那個要來超越自己的年輕人倒是還不錯，然而年輕的力量還不是現在可以斬斷的，需要時間等待成長。

　　所以可以說，每一個對手都是他現在格外看重的。如果是出於休息不夠，精力提前消耗之類的原因，讓戰鬥大打折扣，這是絕不能放任發生的。

　　莉莉絲卻搖了搖頭，她在克拉伊咖那島不能停留太久——應該說表面上在這裡停留很久，實際上已經秘密離開。總之這件事必須速戰速決。

　　「不用了，在船上已經休息的很好了，米霍克桑，我們開始吧。」

　　莉莉絲的手搭在三日月宗近的刀鞘上，大拇指輕輕抵住，洩露出少許白雪一樣光芒。米霍克皺了皺眉頭，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但是還是容忍了下來，然後鄭重地拔出了那把極富盛名的最上大業物十二工『黑刀•夜』。

　　或許是沾了現任主人的光，原本應該沒有什麼上下之分，最多就是各自特色不同的最上大業物裡，他成為了最為出類拔萃的一個，一直被隱約奉為十二工之首。

　　不過同樣持有最上大業物十二工的莉莉絲才不會認同這個，明明比起對方太過獵奇的外觀，自己的三日月宗近才是鋒利的同時又最美的那一個！

　　兩個人不需要特意說什麼開始，在拔刀的一刻戰鬥已經打響——黑刀•夜的威懾一如既往，三日月宗近的流光美輪美奐。刀刃相向，碰撞產生的『氣』便生生不息一般以兩個戰鬥的人為圓心蕩漾開去。

　　鷹眼的劍術並不用多做解釋，就是強而已。不過風格上倒是有所說，概括來說就是和莉莉絲完全相反的方向就是了。

　　——莉莉絲偏愛切、刺這樣的動作，鷹眼就常用斬、砍這樣的招式。莉莉絲是典型的技巧精妙，鷹眼就代表了大巧不工。所以明明是劍客的同門內鬥，代表的是最高的水準，卻又打出了完全不一樣的爽快，不至於陷入到糾糾纏纏的困頓。

　　莉莉絲確實是動機不純並且操之過急來著，但是一旦投入戰鬥，那些不利全都消失了。她就是這樣的人，總是能夠在任何境況投入應該投入的事情。

　　此時此刻她把之前的雜念都拋諸腦後，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眼前的一呼一吸時間的百分之一重要。因為正是那樣短暫的時間，她和世界最強劍豪就會互換一次攻防。

　　似乎也是察覺到了莉莉絲是完全在狀態的，之前隱約明白了什麼而變得生氣起來的米霍克，眼睛裡的不滿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戰意熊熊。

　　有人說劍客對決比其他種類對決都要來的好看一些，比拳拳到肉的貼身肉搏來的精巧優雅，比槍火對射來的清楚明白有實感，同時也比能力者之間的戰鬥來的純粹。

　　同時要說的是，這還是一種足夠快的比試。一但兵刃相交，那麼就不會再有心機、佈局、計算、躲藏這些，只有快一點再快一點，勝利與失敗就藏在那一點點的縫隙裡。

　　霍米克隨手揮下斬擊，看似簡單隨意，實際上那是千錘百煉出來的一擊，多年的心血和感悟就只在那一擊裡。

　　而莉莉絲則完全不同，她的月步用的極好，踩在空氣上甚至能夠出現短暫的滯空。於是她便借著無形無狀的空氣，輕巧優雅地輾轉騰挪。輕輕一點，然後一觸即走。

　　在米霍克密不透風的刀光裡，她偏偏看到了處在『臨界』處的那一條複雜線路。然後就以膽大包天的姿態從中穿過近身，何等地讓人望而生畏。光是在鷹眼的刀光裡能夠鎮定自若已經是了不起，何況還真要從中找到出路，並且執行這出路——這近乎為難中的為難。

　　然而莉莉絲的表演才不只是如此呢，躲開米霍克的攻擊時她也沒有浪費一點兒用在這上面的力氣，對於她來說方才既是守也是攻，既是進也是退。在完成這個以後，三日月宗近的刀鋒已經殺到米霍克眼前。

　　......

　　「為什麼這樣急切？我以為你還擁有時間。無論是我們的戰鬥，還是你的野心和事業，都不會急在一時。如果不是最合適的最好的戰鬥，寧願沒有。」

　　戰鬥過後，莉莉絲就算再急切，也不會立刻就離開。兩人都不是多話的人，本來應該安靜各自休息，偏偏是米霍克這個更不可能的人先發言了。

　　「米霍克桑真是溫柔的人呢。」莉莉絲垂眸道：「明明一開始就有所察覺了吧，如果是換成香克斯桑，或者其他的什麼人，一定會拒絕的。只是因為看到我需要這一場戰鬥，所以勉強了自己。」

　　莉莉絲站起身，這時候古堡大大的落地窗前灑下一片銀白色的月光，莉莉絲在這之下，無限遙遠。

　　「風雨將至了啊，米霍克桑。」


☆、紅與黑（2）

　　「那個女的, 是真的把命豁出去了。」

　　——香克斯

　　偉大的航路後半段，某一處冬島, 莉莉絲離開克拉伊咖那島之後就迅速乘坐潛水艇到達了這裡。乍一看平凡無奇, 不過這裡是四皇紅發香克斯的基地之一，立刻就完全不同了。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莉莉絲潛入這裡還真是頗費周折！畢竟她來到這裡本身就是瞞著世界政府的。而海軍在四皇周圍常年都是設有觀察船的——雖然沒有要開戰的意思, 但是可不能讓新世界危險的怪物們胡來啊！

　　若是莉莉絲的行蹤被觀察船窺見，事情勢必是瞞不住的！

　　秘密潛入的結果就是不只是觀察船沒有發現莉莉絲, 就是紅發海賊團的各位也沒有察覺到，然後莉莉絲就——

　　「麻煩了, 貝克曼桑可以把酒遞過來一些嗎？」

　　寂靜, 原本宴會裡狂歡一樣的氣氛立刻冷了下來, 有些成員甚至背後驚出了一身冷汗。無論哪個海賊團，神不知鬼不覺突然出現一個不相干的人，都會被嚇一跳的吧！

　　敵人, 還是朋友？要是暗中偷襲什麼的，那是可能全軍覆沒的啊！

　　雖然紅發海賊團從船長到新人都是見過大風大浪的, 沒道理被這種事弄的狼狽，但是該有的驚訝一樣不少——因為相對的，紅發海賊團是那麼好潛入的？正是因為這困難, 所以驚訝也是另一個級別的了。

　　不過當看清楚是誰以後，幹部們很快放鬆下來，幹部們放鬆了，其他人立刻就神經大條地不管了——因為船長是個逗逼的關係, 成員們也大多是神經粗壯的類型。既然幹部們都確定了沒有危害，那果然是要開宴會的好朋友吧！

　　這個世界並沒有實力高強就寒暑不侵的設定，如果是特殊的惡魔果實影響那就另當別論了。所以莉莉絲在登上冬島之前就已經換上了輕巧暖和的衣物，毛皮豐厚的大氅把她包裹住，翻出的絨毛堆在下巴邊，鮮紅色的漂亮嘴唇微微地彎了起來。

　　漂亮地驚人的年輕女子本身就像太陽一樣點亮了本身只有篝火的昏暗山洞，等到發現這是一個這樣好看的姑娘的時候，本來就已經放下警惕的紅發海賊團成員，更是歡呼起來！

　　「副船長！這是你朋友嘛？不是女朋友的話，可以介紹給我們啊！」

　　呵呵，本•貝克曼心裡冷笑，宛如看智障一樣看自己這些同伴。這片大海上的女人是隨便能調戲的嗎？如果你們知道這姑娘是誰——其實知道是誰也沒有用，這些人根本沒有神經！

　　莉莉絲完全不生氣啊，每一次到香克斯這裡她都會覺得格外開心和放鬆，這是這個男人獨有的魅力。

　　站起身拉著斗篷下擺轉了一個圈，莉莉絲臉上帶著笑意：「沒錯，我可是貝克曼桑的朋友，也是香克斯桑的朋友，不過不是什麼女朋友的說。來這裡是找香克斯桑的，有一件小事必須要得到他的幫忙呢！」

　　這下所有人都大叫起來！

　　「什麼啊！果然是來找船長的啊！這樣的美人！」「幫忙嗎？完全沒問題，為您這樣的lady服務完全就是榮幸啊，是吧，船長！」「快答應啊！船長！」

　　本•貝克曼沉默在一旁，按照莉莉絲原先所說拿過酒放在莉莉絲身前，同時也陷入了沉思——這幫傻小子！你們以為這姑娘的忙那麼好幫？

　　這個世界無數的人都想要向她許願，而她自己鮮有做不到的事情，如果輪到她向別人請求幫忙，那該是什麼樣的事情？想一想就全都是麻煩！然而這個麻煩既然來了，就沒有往外推的可能了，因為......

　　「莉莉絲來了！？開宴會開宴會！」

　　聞名海上的豪傑，四皇香克斯，這時候倒是看不出來他的身份。明明已經是快四十歲的男人，卻奇異的有一種永遠尚年少熱血的氣質。完全就是十幾二十歲，因為夢想、自由之類的東西，滿懷希望出海的小年輕。

　　之前已經喝的半醉了，不過誰知道那是真醉還是假醉，說過了，這片大海上的男人，都是深不可測的。總之，隨著莉莉絲的到來，在眾人眼中，本來已經醉了的男人，完全清醒了過來。

　　這是終年寒冬的冬島，山洞外面一直北風呼嘯。不過風雪也好，寒意也好，通通被篝火和海上男兒的火熱阻隔在了外面。

　　莉莉絲拿起貝克曼放在自己身前的酒，把琥珀色的漂亮液體吞咽盡，然後就是燒灼感從喉嚨蔓延上來——果然是香克斯的喜好，完完全全就是燃燒著的液體。

　　漂亮女人在男人堆裡如同喝水一樣喝幹了烈酒，只要這一個場面就夠了，所有人都歡呼一樣去準備宴會。

　　香克斯朝莉莉絲伸出手，莉莉絲臉上露出假裝沒看見的神色，對貝克曼遞出了空杯子。貝克曼抖了抖手上的煙灰，另一隻拿酒瓶的手臂微微一傾，酒杯恰好被滿了三分之二。

　　然而香克斯依舊笑意盈盈，伸出手也是不變的。莉莉絲吞下一口酒沒有咽下去，終於不能視而不見了，無奈一樣，起身將指尖搭在了香克斯有力的手掌上。

　　輕輕用力，莉莉絲便被香克斯拉到懷裡——該怎麼說這個男人？天生便是火，只要靠近就能感受到了，燒灼起來的乾燥和迸發的火星。痛快、熱烈、強悍，以及多多少少的浪漫主義！

　　莉莉絲的手搭在香克斯的肩膀上，把那一口沒有咽下去的酒液咽下。她分外地適合這個姿態，香克斯把莉莉絲摟在懷裡，立刻就忍不住要親她。

　　嘴唇上亂親，倒是將殘留在上面的酒液吃掉了——莉莉絲覺得有點癢，不過忍住了沒有躲。只是笑起來這件事是忍不住的，最終還是抱住了香克斯的脖子，不再讓他親了。

　　在場的男人就沒有不開葷的，但是乍一看到這種完全稱不上限制級的畫面，不知道為什麼都臉紅了起來。大概是那種氣氛？黏糊糊的，又甜又膩。

　　等到莉莉絲笑夠了，才重新支起身子來，捋開遮住香克斯眼睛的一點點碎發。兩個人什麼都不說，直到香克斯自己重新端起酒杯飲了一口酒。

　　莉莉絲挑了挑眉，低下肩膀，從香克斯的酒杯裡蹭了一口酒，然後兩個人又親到了一起——這一次就不是之前那樣胡亂親了，是來真的，成年人的那種親吻。

　　嘴唇與嘴唇磨蹭，莉莉絲分明感受到了對方嘴唇上一點點的乾燥起皮，有一點刺刺的，不過並不賴。

　　兩個人的親吻，一開始還算溫柔。只是隨著酒液在兩人之間溢出，香克斯的凶性和掌控欲漸漸浮出，再怎麼說，他也是一個成年男人，指望在這種事上依舊像平常少年一樣，未免就太可笑了。

　　莉莉絲咬了咬香克斯的舌尖提醒他，但是這能有什麼用？香克斯的回應只不過是更加肆無忌憚和急切而已，既果斷又強烈。

　　潮濕的吞咽聲，和濕漉漉的攪動水聲，氣息穩如莉莉絲也，也控制不住開始喘了起來——臉上潮紅，媚眼如絲。火光裡她不像是人間的女子，當然也不是天神下凡，分明是專門征服人間男子的妖魔。

　　在一眾同伴都已經臉紅的不行的時候，本•貝克曼深深歎息了，他真沒想過這兩個人一見面居然就是隨時要搞起來的樣子。

　　然而想到這兩個人一樣任性的屬性，一切又都理所當然了。只是他們是隨意了，滿意了，那是不是應該想到這可不是只有兩個人的房間。

　　本•貝克曼自從『少不更事、年少輕狂』的時候，被香克斯拉上船開始，就覺得自己一直承受了不屬於一個副船長應該承受的期待。不只是替船長收拾爛攤子，還有肩負起全船所有人的囑託。

　　『副船長，趕快阻止船長啊啊！！』

　　呵，天真！貝克曼眉毛也沒有抬一下，他根本不去看已經越來越限制級的那一對男女。他知道，這兩個人是何等任性！這時候勸說根本沒有用，非要他們自己樂意，才會停下來。

　　香克斯停不下來的，雖然大家都知道他不是那種...的男人，但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人與人之間緣分微妙，有一個人生來就是要為另一個人受苦的』，所以這件事根本沒有轉圜的餘地。

　　他曾經在一座平和的小島閒逛，那時候他還不認識莉莉絲。在書店的櫥窗裡看到一本愛情小說的宣傳畫，上面有這一句話。

　　那本花花綠綠的愛情小說他當然沒興趣，實際上在當時年輕的香克斯那裡這句甜膩膩又矯情的話也沒有多大的興趣。但是，相當奇怪的，他一直都記得那句話，就好像他早就預見到了，這句話會是他人生裡當之無愧的注腳。

　　他那個時候不知道命運的強大——明明是不想做的事，明明是最努力避免的結果，然而每一次的抗爭與阻止都成了事件向前推進的動力。這就是名為命運的東西。

　　那時候他只是一個浪蕩爽快的年輕人，想要以一個海賊的身份和夥伴們自由自在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見識到這個世界所有的風景。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因為名為『愛情』的東西，為一個女人停留。

　　「下午好，打擾了，請問這一個島上記錄指標要存多久。」

　　那個下午平凡無奇，香克斯正在計畫尋找更多的同伴，然後打造一艘超級棒的船。人聲嘈雜的酒吧裡，痛快地飲酒，順便想清楚怎麼著手開始。突兀的推門聲響起——

　　本應該和其他人推門一樣，在這個時間點不能引起酒吧裡停留的人一絲一毫的興趣。但是香克斯就是忽然看向了門口，現在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

　　然後發生的事情直到香克斯拉起那個才十幾歲女孩子的手腕，拔刀替她擋下一個海賊的攻擊，他都覺得是恍恍惚惚的。這倒不是他記不清，而是所有的一切都像是隔著玻璃杯看酒，大概是醉了，所以格外不真切。

　　她那種漂亮的、細皮嫩肉的年輕小姑娘，孤身一人出現在海賊聚集、混亂的酒吧裡，之後會發生的事情簡直不用腦子也可以想到。

　　只是海賊們也該帶腦子的，『她那種漂亮的、細皮嫩肉的年輕小姑娘，孤身一人出現在海賊聚集、混亂的酒吧裡』，如果不是小綿羊，那就必然是大灰狼啊！

　　看她那鎮定自若的模樣，以及腰間一把一看就知道十分出色的刀，怎麼看也不像是小綿羊！非要說等級，大灰狼也不能夠，那分明是『近海之王』那種級別吧。

　　然而怎麼說『色令智昏』呢——其實香克斯自己並沒有立場吐槽別人，因為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出這姑娘絕不好惹。只不過其他海賊是當遇到小白兔，打算伸手。而香克斯是當看見別人要對小白兔伸手，他趕緊把小白兔扒拉到自己身後。

　　「哦，這位不知名桑，我對你的約會請求並沒有什麼意願，我並不想認識你。明白一些說吧，我的格調可沒有那麼低。」

　　聽到那姑娘絲毫沒有留下情面的話，香克斯推開早就放下了的酒杯。他缺乏一些生活常識是真的，但也知道這時候惱羞成怒的海賊可是會動手的。

　　他沒有急躁，只因為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然而將那個女孩子拉到懷裡的時候，他沒有注意到那姑娘正準備說些什麼的。

　　「哈哈，大叔，這個女孩子可是我們這邊的人，可不能讓你隨便傷害啊。」

　　那時候的香克斯還沒有後來偌大的名聲，雖然強者們見過他一面都會承認這個男人遲早有一天會在這世界大幹一場，但在這些還沒有登堂入室的海賊這裡，香克斯可以說是籍籍無名。這樣的年輕人說話，有什麼用？

　　攻擊當然會繼續，然而等不到香克斯的格裡芬出鞘，莉莉絲的手搭在了他按在劍柄上的手上。

　　「我說，滾出去。」

　　少女清淩淩的聲音在香克斯耳邊響起，當然很好聽，但是這有什麼用——當然是有用的，香克斯會記得，這姑娘一登場就對這個世界下達命令，並且有求必應。

　　本•貝克曼也覺得相當神奇，因為他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忒彌斯•莉莉絲這樣的女人是怎麼會和香克斯搞在一起的。用他那天底下數一數二的頭腦發誓，這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然而在他採購物資到酒館集合的時候就見到了，自家蠢船長摟著一個姑娘，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這本身不算什麼，在港口停留的男人會做什麼大家心知肚明，即使自家蠢船長看上去純良過頭了，那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但是本•貝克曼敏銳地察覺到了，和平常有一點不一樣。如果只是萍水相逢的姑娘，香克斯怎麼可能帶到夥伴們所在的地方。然而要是說，是戀人，那就更不像了。

　　那姑娘一身旅人打扮，外面是一件薄薄的帶兜帽的披風。可即使是這樣，也擦不掉身上那一種矜貴，就是那種天生被嬌慣著的昂貴的矜貴。

　　這樣的姑娘，哪怕是隨身帶著刀劍，遊歷世界歷練，那也是和自家蠢船長完全不一樣的人。只要一眼，本•貝克曼就看穿了一切。只是可惜，他當時看得穿兩人完全不一樣，卻不知道男人和女人之間，和相似或者不相似根本沒有關係。

　　莉莉絲愛上了香克斯的熱血、浪漫、強悍，他非要靠近這個男人，給自己的世界一點點暖意。香克斯愛上了莉莉絲的全部，在此之前在青春年少的時候他也曾想過自己會有一個怎樣的女人，直到遇見莉莉絲，他才知道，是她了，就是她了。

　　她身上幾乎有他全部曾經的幻想。

　　『人與人之間緣分微妙，有一個人生來就是要為另一個人受苦的』——偶爾他會在天氣晴好的時候在甲板上睡個午覺，忽然想起這句話，於是自己和莉莉絲之間百轉千回，根本繞不開的糾纏總算有了一個能說服自己的解。

　　像是耍賴一樣找到一個理由的香克斯再也不去苦惱這件事了，在此之後，他只會熱烈地接受每一次和莉莉絲的相逢。這樣的香克斯當然是停不下來的，不過最終他還是停下來了。

　　——莉莉絲要喘不上氣來了。

　　輕輕地喘了幾口氣，在只有篝火發出『嗶剝嗶剝』聲的山洞裡十分明顯，同時也是讓人臉紅心跳的旖旎。

　　雖然是這樣，所有人還是松了一口氣，以為事情告一段落。然而事實證明他們果然還是太天真了！香克斯凝視著莉莉絲，等到她喘地慢了一些，然後又親了上去。

　　親地動情起來，他是手放在莉莉絲的脊背上，隔著衣料不住磨蹭。怎麼看這都是要往限制級走了去了，就在幹部們準備招呼船員先清場，好歹不能真讓事情變得那麼......總之就是那樣了。

　　這時候還是莉莉絲狠狠心咬了香克斯的嘴唇，這一次咬的比較厲害，紅色的血染在莉莉絲的嘴唇上，美豔驚人。香克斯就像驚醒一樣，鬆開了，這才注意到場合真的不對。

　　「哈哈，我們開宴會吧！」

　　「混蛋！你不要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啊！！」所有幹部都鯊魚嘴怒吼。

　　莉莉絲看的笑起來，這就是她喜歡香克斯的另一個地方了，因為真的很有意思啊。

　　熱熱鬧鬧的，宴會總算開起來了。篝火、無限供應的酒和食物，還有歡歡喜喜的人，香克斯在不停地和同伴碰杯。至於各種乾杯的理由，那也是千奇百怪。不過，嗯，那就是一個藉口，所以也就不用在意了。

　　莉莉絲抱著腿坐在一個角落，貝克曼端著一大杯酒坐在了她身邊——她特意往旁邊挪了挪，給他騰出好地方。

　　「上次見面已經是兩年前了，我不是說你和香克斯的事情，只是看上去最近幾年是十分忙碌。那麼，這一次...你剛才說的，有事情要香克斯幫忙？」

　　貝克曼凝視著這個此時安安靜靜的女孩子，在她來的時候他就知道事情不對勁了。即使香克斯是君臨新世界的四皇，她也從來沒有請求過什麼。或者說莉莉絲這女人，依靠自己就足夠了。

　　那麼是什麼事情，甚至到了要來求助的地步？而且還是在這個時候——如果情報沒有錯的話，她才剛剛自世界政府財政部調任海軍財務部門。這個時候正是她和世界政府相互博弈，相互監視最厲害的時候。

　　拋開一切，來到新世界，這其中的理由，根本猜想不到。

　　「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不過貝克曼桑不用擔心。我來求助香克斯桑只是因為他是現在最合適做這件事的人，但是事情本身並不危險。」莉莉絲給這位肩膀上擔子很重的副船長解釋。

　　被誤認為擔心船長安危的貝克曼本想要說什麼的，然而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說什麼呢，說他並不是擔憂香克斯的安危？香克斯的安危本身就是用不著擔憂的那種。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要說自己在擔憂什麼？擔憂眼前這個女孩子將要做出什麼會危及到她自己的事情——

　　那不是他該說出來的話。

　　兩個人之間再也不能說什麼了，只剩下靜默。等到貝克曼手上一大杯酒喝完，他抽煙的時候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莉莉絲，發現她已經安然睡眠了。

　　「什麼啊，是從哪裡趕過來的嗎？很疲勞的樣子......為什麼這麼著急，還要瞞著所有人的樣子。」

　　香克斯這時候早就不在夥伴堆裡喝酒了，不知不覺的時候他已經走到了莉莉絲和貝克曼所在的角落。

　　貝克曼『噗嗤』一聲點燃了一支煙，煙霧裡對香克斯點搖搖頭：「他沒有說是要你做什麼，這一回看來真的是大事了。她不和我說，是只和你說的意思。」

　　這倒不一定是信不過貝克曼，她當然知道貝克曼有多可靠，但是事情就是重要到這個地步。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風險，莉莉絲並不想自找麻煩。

　　香克斯把自己在冬島穿的厚斗篷解下來給莉莉絲蓋上，望著洞外的風雪，一直以來沒心沒肺一樣的外表終於卸下，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莉莉絲，是真的把命豁出去了。」


☆、紅與黑（3）

　　「真是的, 那個女人......把自己當作聖人嗎？拯救世界什麼的，明明可以不用她來承擔的。」

　　——本•貝克曼

　　冬島的氣候當然不會多暖和, 莉莉絲也想不通香克斯這樣的人怎麼會把自己的基地定在這種地方。不過這始終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了, 那個男人一慣隨心所欲。

　　「船長和那位莉莉絲小姐真的不用管嗎？啊！真是好命啊。果然男人還是要到船長那地步才會有那樣漂亮的小姐做女朋友吧。」

　　「話說你是笨蛋嗎？當然不用管啦！船長現在就是只想要和那位莉莉絲小姐在一起才對吧。沒看到幹部們都不靠近了，當然是很清楚情況——不過真沒想到啊, 從來沒聽說過船長有女朋友這件事啊。」

　　沒有人會猜測情人, 甚至更不可言說的關係。昨天晚上就是這女人，突破紅發海賊團的層層封鎖, 悄無聲息地坐在了幹部中間。這樣的女人，怎麼可能是隨便就能有的。更明顯的暗示就是船長和幹部的行為了, 信任又鄭重。

　　這時候被大家議論和猜測的莉莉絲, 正在一個離篝火不遠, 卻偏偏是角落的位置，順從地靠在香克斯懷裡。

　　他們兩個真的是戀人嗎？不是的。那麼不是戀人嗎？似乎也不是的。香克斯沒有為了莉莉絲停留，莉莉絲也沒有為了香克斯放慢自己的腳步。他們只是在這個世界, 短暫交匯的時候會彼此依存的存在。

　　這不是說對方是不重要的存在，只是有的時候重要也不一定要在一起。

　　香克斯的世界還有太多別的東西, 自由、夢想、世界、同伴。莉莉絲的世界倒是只有一樣東西，但是那更加糟糕，因為那件東西是始終懸在頭頂的達摩克斯之劍。沒有放下之前, 莉莉絲不得安寧。而放下，則是毀滅。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香克斯知道這片大海有多美麗就有多危險。即使他的強是不用質疑的，他也不會覺得自己能有一天善終。人總是死在自己喜歡的東西上, 有一天他死在這片大海上，那又有什麼稀奇的。

　　這種覺悟，香克斯在出海之前就有了，那時候他還不到十五歲。同樣也是因為這一份覺悟，他從來沒有糾結過他和莉莉絲到底是什麼關係——隨時都要結束的人生也是一種恩賜，這讓人更容易選擇肆意地活著。

　　至於莉莉絲？香克斯生死置之度外而帶來的豁達已經足夠稀有了，但她還要更加不同。畢竟，如果可以說的話，作為異世來客她是這事上最稀有的存在了。

　　這份稀有讓她和這個世界游離——她知道的，她不屬於『此世』，她總歸要去往『彼世』。短暫的羈絆再喜歡，最終也是分離。所以這樣就足夠了，她的意思是，這樣彼此靠近的時候獲得一點點溫暖就足夠了。

　　「真不錯啊，香克斯，頭髮是紅色的，和我一個過去認識的人很像，不過又很不同。你比他強大太多了，在『心』這個方面——他是為了自己的信念死去的，不過關於他的信念，實在是...」

　　莉莉絲在香克斯的懷裡，，一隻手握住香克斯的手，另一隻手則是放在他的心臟上方。澎湃的血液在流動，生命裡在鼓噪，這簡直讓莉莉絲著迷了。

　　香克斯本能地覺得這個所謂過去認識的人非同一般，不過他這樣的男人根本不會追究這種事。只是一下抓住了莉莉絲的手腕：「抱歉啊，莉莉絲，不過手放在這裡話還是晚一點吧。」

　　心臟的位置確實不能隨意觸碰，不過香克斯的意思是另外一種意思，莉莉絲又不是小孩子，當然十分清楚。

　　「好吧。」她若有所思地放下了放在香克斯胸口處的手，轉而兩隻手都握住香克斯的右手，從上面常年握刀留下的粗糙的繭子上劃過，忽然又笑了。

　　「好暖和，有一點像火焰。」

　　香克斯的手掌比莉莉絲的大得多，反手一下就握住莉莉絲的手指，臉上是滿是笑容：「喂喂，莉莉絲不要說這種不恰當的比喻啊！火焰什麼的，不是很容易讓人想到白鬍子船上的二番隊隊長！」

　　「那孩子？我記得哦，我還曾經見過他。」莉莉絲似乎像是想起了什麼，支起身子，面對著香克斯，臉上表情有些微妙。

　　「如果只是說果實能力的話，這也太無理了吧。要知道我們海軍本部的薩卡斯基桑可岩漿果實，按照香克斯的意見，不是也要把他算進去了——說真的，那還真是災難啊。」

　　香克斯的表情比她還要微妙，不過很快摸著頭笑起來：「哈哈！大概是因為當初那小子第一次拜訪我的時候，我就覺得那小子會是莉莉絲你喜歡的類型吧。燒燒果實和那小子可怕地合適和恰當，怎麼看都覺得莉莉絲看到他才會說『像火焰』。」

　　白鬍子海賊團二番隊隊長火拳艾斯，在這片大海上當然是頗有名氣的年輕人，不過能讓莉莉絲知道，卻不只是這個原因。更重要的記憶來自『陳莉莉』，這個年輕人將來會讓世界走向另一個方向，雖然推動的方式並不是他自願的，甚至不是他進行的。

　　不過香克斯談起他來相當熟稔的語氣就讓莉莉絲好奇了，抬手摸了摸他的頭髮，然後親親他的眼睛。

　　「咦——為什麼總是要說起這個年輕人呢？感覺和他很熟的樣子。說起來香克斯一直打算邀請愛德華桑船上的瑪律科桑上船吧，該不會不只是一番隊隊長，就連二番隊現在也在打主意了吧。」

　　莉莉絲蹭到香克斯頸邊小聲說話，遠處看真像一對交頸的鳥兒，親密的不得了。

　　「白鬍子海賊團的紅藍雙翼，嘖嘖嘖，愛德華桑知道你是這樣的香克斯真的會殺了你的！」

　　香克斯邀請瑪律科上船，算得上是一件很有歷史的事情了。想要不死鳥做夥伴是真的，不過沒有抱太大的希望也是真的。畢竟那可是稱呼白鬍子為父親的男人，那種深刻的羈絆，香克斯太明白了。

　　至於紅藍雙翼，紅色的那只翅膀，香克斯就完全覺得冤枉了——我不是，我沒有，你誤會了。

　　「那小子，我是說白鬍子海賊團二番隊隊長艾斯，當時他還是超級新人的時候來拜訪過我。並不是為了開戰什麼的，而是為了感謝當年我對他弟弟的關照。啊！他弟弟，就是我對你說過的路飛，莉莉絲還記得吧？」

　　說到這個香克斯立刻激動起來，似乎是在和莉莉絲炫耀什麼。

　　不過『路飛』？莉莉絲還真知道。人家可是這個世界的主角，記憶猶新——就算沒有記憶，這小子的微妙身份也足夠莉莉絲的書桌案頭放上他無比詳細的資料了。

　　「我當然記得了，任性的傢伙！只不過在那孩子身上看到了一點未來的資質，然後就亂來了！說什麼『我把這一支手臂賭在新時代』了。話說，難道你就沒有在我身上看到新時代？」

　　這種問題簡直就是送命題啊，香克斯能怎麼說？只能生硬地轉移話題。然而莉莉絲可不樂意輕易放過，而是很快發現了釘在香克斯基地裡的海報。

　　「什麼呀！香克斯的基地裡不是自己的懸賞單，也不是貝克曼桑他們的，居然是那孩子的。話說三千萬貝利的懸賞，放在四皇的地方，難道不覺得檔次一瞬間被拉低了嗎？」

　　莉莉絲當然不是在用懸賞金額界定什麼，只是故意在找香克斯的毛病。兩個人像小孩子一樣鬧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像最開始那樣互相依偎。

　　「你說的那孩子我知道的，那孩子的身世相當不簡單。爺爺是我們卡普中將，父親則是『世界最兇惡罪犯』革命軍的首領蒙其•D•朵拉格，這樣的家譜，配上展現出的潛力，即使是才出道，也已經被海軍本部重點關注了。」

　　「你所謂的三千萬貝利懸賞早就過時了，那孩子在阿拉巴斯坦打敗了克洛克達爾桑，現如今已經是懸賞金過億的新人了。海軍那邊可是非常頭痛，既是因為這些年海賊似乎『人才濟濟』，也是為了『七武海』的空缺。」

　　香克斯隱約知道一點路飛的身世，所以並不算特別驚奇。但是關於路飛懸賞金額上漲的事情，他就相當高興了，立刻起身大聲笑著招呼夥伴。

　　「新的消息！路飛那傢伙已經是懸賞金上億的海賊了！這麼短的時間內已經算是登堂入室了，幹的真不錯啊！我們來慶祝吧！」

　　等到同伴們都『哦哈』著回應之後，香克斯才相當興奮地坐了下來。

　　「因為最近都在基地，而且我還在準備做另外一件事，所以很多消息都不知道呢！之前路飛那小子被懸賞的通緝令還是鷹眼帶來的——他選中的要超越自己的那個男人，也在路飛的船上。」

　　莉莉絲不再靠在他身上，而是選擇了他旁邊的山洞牆壁，懶散地斜靠著。對於香克斯興致勃勃的發言似乎很沒有興趣的樣子。但是在香克斯才說完，她立刻開口了。

　　「你最近忙的事情推掉！我說過的，我有一件相當重要的事情找你，相比起這件事，其他的事情一點也不重要。」

　　這是莉莉絲第一次請求香克斯，但香克斯罕見的遲疑了。

　　「可以稍等一段時間嗎？我的話，最近要去見白鬍子。這件事關係到未來這片大海上平衡的紐帶，不能夠放任不管。」

　　莉莉絲不發一言，香克斯只能接著解釋。

　　「最近白鬍子的船上發生了相當了不得的事情，二番隊隊員黑鬍子馬歇爾•汀奇殺死了四番隊隊長薩奇，然後逃走。你知道的，船上殺死同伴是重罪，何況還是白鬍子的船上。」

　　說到這裡香克斯也覺得最近確實是風雨欲來多事之秋，總覺得所有的事情都爆發在這一段時間的感覺，搖搖頭清醒了一下。

　　「白鬍子讓二番隊隊長艾斯追擊殺死同伴的那個男人，但是那個男人，隱忍躲藏十幾年的男人，絕不是什麼好解決的小角色——我戰鬥至今，只有那個男人留下來的傷疤，還會讓我隱隱作痛。黑鬍子馬歇爾•汀奇相當危險，艾斯會被拉入相當危險的境地——」

　　「不用說了，我全都知道，關於這件事我只怕比香克斯桑還要清楚的多呢！」莉莉絲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大海上的皇帝。

　　「畢竟又是一個打算攪動這世界，使之更加瘋狂的『D』。而我本身對於任何一個想要改變局勢的人——無論是好的改變，還是壞的改變。都相當厭惡啊！那意味著我之前做好的許多計畫都要推到重來。」

　　香克斯的遠見相當驚人，他看的清清楚楚。這不再是一件普通的船員追擊叛徒的事件，如果是馬歇爾•汀奇的謀劃，那麼時代的風暴極有可能在這裡形成——一個艾斯不算什麼，如果不考慮他那隱藏的出身。但是他背後可是站著白鬍子，這個當世最強海賊，羅傑之後離海賊王寶座最近的那一個。

　　他不會放任艾斯不管，要知道那個男人可是看重親人勝過一切，而只要上了他的船就是他的兒子，更是大海上的人都知道的事。

　　世界的臨界點想要擊潰不見得要動到全域，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只要有一個關鍵的點被擊中，多米諾骨牌就會接連被推倒。而白鬍子，無論如何也夠資格做『關鍵一點』了。

　　莉莉絲如果不是知道一些『劇情』也不見得能提前注意到如今看來的小小地方，但是香克斯卻敏銳地抓住了。

　　「只是香克斯桑，你也很清楚的吧。馬歇爾•汀奇犯了鐵律，這是不可能置之不理的！即使他是一個再危險不過的男人，愛德華桑也不能放任。說的玩笑一些，愛德華桑他難道不要面子的？在他的船上發生了這種事情卻不去追究？名聲這種東西，既是天大的光環，也是天大的負擔。」

　　說到這裡，莉莉絲笑的有些惡意起來。

　　「更何況，香克斯桑去莫比迪克號做客，難道就能說服愛德華桑？這終究不過是美好的想像。那男人不會『聽從』他眼中的小鬼香克斯的話，這也是明擺著的了，最終還是徒勞。」

　　莉莉絲說的話全中，站在她身後端來午飯的貝克曼對著自家船長做出無能為力的手勢。他早就知道了，女人的見識一但太大，那就不是什麼好事了。因為你所有的打算與謀劃她都清楚的很，所以格外一針見血、不好糊弄。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的頭腦再好，也幫不了香克斯說服莉莉絲。

　　莉莉絲還打算和香克斯擺事實講道理，自己這邊的事確實是重要的多。但是很快她明白了什麼——這是行不通的，他們這樣的男人必定有自己的堅持，即使你告訴他千百遍，甚至他們自己也心知肚明，他們還是要去做一次。

　　不撞南牆不回頭，當作一種無關的品質來看的時候相當有趣，但真的遇上了才知道有多頭疼。

　　她只能歎息一聲，轉變了策略。

　　「我說，這件事算是我的請求，我希望香克斯把我的這件事優先一次。」

　　這聽起來都有些強人所難了，這正是仗著自己被珍視不是麼。即使心裡覺得不應該，那件事是一定要去做的，但是心愛的女人這樣拜託，要怎麼拒絕？

　　「你別不樂意了，至於愛德華桑那裡，我替你走一趟就是了。我想你去一趟和我去一趟也不會有什麼區別——我決定不了的事情，你在愛德華桑那裡同樣也決定不了。說不定在莫比迪克號上，我的名字比你的名字更好用。」

　　莉莉絲輕飄飄的話讓香克斯終於從沉默中解脫出來，似乎是覺得卸下了了不得的重擔，就連旁邊的貝克曼也覺得這是更好的處理方式。

　　「如果是去白鬍子的船上，確實是莉莉絲你更有面子，一直以來你都是莫比迪克號的貴客——傳聞你曾經實現過白鬍子的願望，不過應該不是這個。」

　　「願望？」莉莉絲簡直覺得啼笑皆非：「現在的人都是不帶腦袋出來混的呀！愛德華桑那樣的男人，如果有什麼願望就自己伸手了，怎麼可能在我這裡許願！那未免太可笑了。」

　　「況且我這裡許願可不是什麼好事，如果真的有這一件事，那麼我還能再踏上莫比迪克號？只怕許願的那一個，是再也不肯看見我了。雖然不是我的錯，但無疑我又造就了一段淒涼的人生。」

　　莉莉絲說出這一段話的時候，整個人有一種不屬於『人類』的東西環繞著她。冰冷哀傷，悲憫絕情，強大軟弱，廣博執拗，全都在這裡了。

　　這一刻這個女孩子不是在全世界享有雄厚權勢的『莉莉絲小姐』，也不是被偉大航道後半段無數男子漢視作夢想『許願師』，更不是即將掀起世界大變革的女人。她只是被她的『使命』磨損地資質殆盡，以至於慘澹的那個存在。

　　香克斯和貝克曼對視一眼，知道這不是什麼好事，這是莉莉絲人格分裂加深的症狀——拜香克斯屬於單細胞生物的直覺和貝克曼超高的情商所賜，關於莉莉絲的情況他們知道的很清楚。

　　或者說，他們也不知道什麼人格分裂，只是覺得莉莉絲身體裡居住著兩個靈魂。只是不同於一般一體雙魂，甚至多魂，靈魂之間互不干擾，或者你死我活。莉莉絲身體裡的靈魂是保護者與被保護者的關係。

　　「貝克曼，你察覺到了吧，更加柔軟一些，像個年輕小姑娘的那個是最本來的存在，也是被保護的存在。」第一次確認這件事的時候，香克斯嚴肅地和最信任的貝克曼進行了商議。

　　「嗯。」貝克曼點燃了煙，低沉地應了一聲：「所以另一個的誕生本意就是為了保護莉莉絲。因為做不到，也因為這世界的險惡，所以才有了更加堅強更加能面對著世界的那一個——這個世界總會在這種時刻顯示存在感。」

　　「這也就說得通了，關於莉莉絲的那些傳聞。無論是被隱藏的更早時候被認為是無稽之談的那些，還是後來確有其事的奠定自己的實力。怎麼會有一個從小沒有經歷過什麼的馬林梵多小姑娘，從小就開始處心積慮地謀劃『新時代』。」

　　分明是對這個世界絕望了，只為了保護自己要保護的那一個，所以拼了命也要改變這世界。

　　然而一體雙魂並不是什麼好事，正常人不都應該是只有一個靈魂？香克斯和貝克曼兩個人解決不了這種只能靠自己的問題，最終也只能帶著對這個無比美好又無比災厄的世界的歎息，遠遠照看莉莉絲，只希望她的情況不要變得嚴重。

　　本人格持續性地對這個失望、逃避，那只會讓她的身體和思想變得更加虛弱。

　　莉莉絲當然不知道兩個人為她的『小問題』又在擔憂糾結了，實際上確實是小問題，想起最初時候的如臨大敵，她都覺得有一些恍如隔世。

　　雖然是兩個人格，但習慣以後倒是不錯，至少沒有上個世界最終時候那麼多痛苦了——靈魂莫名地衰老，用止都止不住的速度。

　　果然，最開始的靈魂還是要好好保存起來，不然經過『磨損』『使用』什麼的，必然是會出問題的。

　　——說起來現在這樣接受良好，還是要感謝這個世界的『特殊能力』呢！

　　這個世界的特殊能力用惡魔果實的方式送達，『等價交換』式的許願，發生在她自己身上的時候不是用自己同等重要的進行交換麼。然而兩個靈魂，大可以用一個靈魂的願望換取另一個靈魂的代價。

　　投機取巧，然而真的很誘人。因為有這個好處，這才讓她遲遲不能下定決心去壓制另外一個人格，這才是最開始接受的契機啊。

　　如果不是因為對於身體內的兩個靈魂來說，在這個世界做到最高都是相當重要，重要到付不起代價，莉莉絲這一局就真是『外掛』到底了。


☆、飄（1）

　　「要賭一把嗎？關於新時代。」

　　——忒彌斯•莉莉絲

　　「那麼你要我做什麼？」

　　香克斯站起身, 面向北風大作的洞口，披風獵獵地被吹起。從莉莉絲的角度看去, 有大片的陰影被留在身後, 這個男人此時氣勢非凡，確實是這個時代裡當之無愧的大豪傑！

　　莉莉絲提議由自己代替香克斯去往白鬍子海賊團交涉, 那麼香克斯就沒有理由一定要去了, 這樣關於莉莉絲的請求當然也就沒有任何阻礙了。

　　「這樣啊，那讓我們來安安靜靜說這件事吧。」莉莉絲說出這句話的一瞬間, 周圍開始發生變化，香克斯很快感受到自己和莉莉絲兩個人被隔絕在了世界之外, 相反也可以說是除了兩人之外, 都被世界隔絕了。

　　這就是大海上的許願師, 只要她願意的話，確實是什麼都能夠做到。

　　莉莉絲取出一份小小的圖紙展開，香克斯這樣的航海老手, 即使不是航海士，也只要看一眼就什麼都知道了——這分明是一張世界海圖。

　　只是相比注重標注航路, 這張海圖特別注明的是密密麻麻幾十個地點，大多數在海島上，另外還有幾個存在在紅土大陸。

　　「香克斯, 接下來我要說的事情無疑會影響到這個世界的走勢，改變這世界？那是當然的。我也可以毫不避諱地說明，這裡面有我的私心。關於我的目標，新時代, 這是相當重要的一步。」

　　香克斯逆光沉吟不語，莉莉絲卻沒有停頓，說出來的話確實不辜負她的鄭重，這是足夠叫任何一個人震驚的東西。

　　「世界三大古代兵器，從遠古時代就存在的，可以毀滅世界的三個擁有『神』的稱號的古代兵器，分別是冥王（普魯托）、海王（波塞冬）、天王（烏拉諾斯）。關於他們，我已經尋找了十幾年。」

　　香克斯神色並沒有什麼變化，他這樣的男人，只是區區消息而已，確實不能被影響。不過在內心來說他也免不了怔了怔，不管怎麼說，古代兵器依舊是這個世界上的最高機密之一。

　　然而對於這些東西莉莉絲卻是如數家珍。

　　「冥王普魯托的線索最為明確，有兩條最主要的存在。一個是沙漠王國阿拉巴斯坦，另一個是造船之島七水之都。前者是原本的創世二十國之一，如今依舊被當初的王族執掌，據說皇家墓室裡有了不得的情報——用歷史正文書寫。」

　　莉莉絲的話裡開始有實在的資訊了，香克斯的眉頭皺了起來，臉色也越來越冷凝。他當然知道這個被稱為『史上最惡戰艦』冥王的存在，也知道莉莉絲手上這個輕描淡寫的消息到底有多大的能量。

　　無論是野心勃勃的大海賊，還是意圖使用『冥王』結束大海賊時代的世界政府，如果知道了，都要心潮難平。而且——

　　「七武海克洛克達爾，原本就是——」

　　「正是，你寄予厚望的少年，擁有了不得家譜的那個傢伙在阿拉巴斯坦打敗的『沙鱷魚』克洛克達爾桑。沒錯，那個男人在沙漠王國費盡心機可不是為了謀求一個國家的統治權那麼簡單。」

　　說到這裡，莉莉絲的臉上露出來的神色不知道該評價為嘲諷好，還是欣賞更好。

　　「哈，王下七武海什麼的，不管怎麼說，都是曾經能震懾一方的大海賊，無論再怎麼否定一些東西，他們總有那麼一點可取之處。譬如說，關於海賊的覺悟——如果沒有這一點的話，也走不到後來的高度了。所以去統治一個國家什麼的，這種沒出息的事情...」

　　「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香克斯忽然提起一個名字。

　　似乎是聽到了什麼厭惡的東西，莉莉絲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堂吉訶德桑啊，那傢伙得到德雷斯羅薩王國只不過是當海賊的副業而已，那男人才不是要統治那國家，只是玩弄那個國家——他非要對這個世界報復，正像是這個世界曾經玩弄他一樣。」

　　香克斯當然不知道那個遊走在黑暗世界，代號為Joker的男人到底曾經有什麼外界不曾知曉的往事。不過看莉莉絲的樣子就知道了，她知道的清清楚楚——這片大海上，如果是莉莉絲不知道的事情，恐怕也沒有人知道了。

　　莉莉絲也不過就是感歎一句，至於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那男人經歷過什麼，她並沒有興趣宣揚，她還沒有惡趣味到那地步。

　　「總之克洛克達爾桑確實是為了冥王不錯，只是後來的結果你也知道了，他現在應該在推進城好好呆著——順便一提，據說見到那份用歷史正文書寫的情報的人正是二十年前歐哈拉倖存者『惡魔之子』妮可羅賓。哼哼，真是一個讓世界政府坐立不安的女人啊。」

　　莉莉絲似乎是怕香克斯不清楚情況，補充了一句。

　　「『惡魔之子』妮可羅賓現在的行蹤並不算什麼大秘密，他正在新人海賊團『草帽海賊團』的船上，也就是你看重的那孩子的船員。」

　　「哈哈，果然該說不愧是是路飛嘛！」香克斯不僅一點都沒有擔心，反而露出大大的笑容——莉莉絲當然知道這位『命運之子』不會有什麼意外！但是如果沒有自己那份記憶的話，誰都會懷疑出盡的草帽海賊團能不能負擔的起那個女人吧。

　　該說什麼好，果然是命運之子啊，『人心所向』這一點已經做到了。

　　「至於七水之都，那裡可是有你的老熟人，造船大師湯姆，，當初哥爾•D•羅傑的船就是他一手打造。他手中保存著冥王的設計圖——即使被圖謀冥王的世界政府迫害致死，他也沒有交出這個最大的秘密。實際上，他暗中將這一個秘密傳遞給了自己的弟子，如今的七水之都市長艾斯巴古。」

　　莉莉絲當然知道這個，這些年在世界政府，關於世界政府最秘密的爪牙之一『CP』們，可是被她摸的清清楚楚。而其中大量的CP9精英不正是被派往了水之七島？順藤摸瓜要知道圖謀什麼，簡直不要太容易。

　　「然而，據我的秘密情報，截至到目前為止，艾斯巴古應該已經察覺到世界政府不會那樣輕易放鬆他這一條線。於是已經把『秘密』交給了，據說已經死亡的湯姆大師的另一名弟子，卡特•福蘭姆。」

　　莉莉絲的勢力確實已經深不可測，特別是為了貫徹她的意志，被重點關注的人和事，她所知道和掌控的程度，能夠叫世界震驚！

　　「我本身對於『史上最惡戰艦』，據說一炮可以毀滅一座島的存在並不感興趣，或者說我只感興趣如何把他們毀掉——如果我想要這個世界，我會有自己的辦法拿到手。至於這些東西，與其說是統治世界的捷徑，還不如說是穩定世界的阻礙。」

　　正如在上一個世界，莉莉絲毀掉尾獸的道理，這個世界她的思路也沒有改變。或許那些東西是不錯，掌握在自己手上就是一個大殺器。然而誰能說得准呢，一直想要保留這些玩意兒的話，會不會成為對手刺傷自己的武器。

　　「至於海王，世界政府還有的頭疼呢——他們已經放棄這個了，因為海王的出現相當不穩定，他們甚至不知道海王具體是什麼，只知道那是驅動大海上所有海王類的存在。」

　　「所以莉莉絲你又知道那是怎麼回事了？」香克斯確實知道莉莉絲在這片大海上是如何強力的，特別是情報網絡十分驚人。但這樣的程度還是...

　　這憑藉的是過去二十年有的放矢的人脈編織，先知先覺確實很好用。她本身的能力也不可小覷就是了。

　　「嗯，每過數百年就有一位『王』以人魚的姿態降生世上，這位王是所有海王類的王，擁有能夠驅使所有海王類的能力。古代兵器之海王，並不是什麼常規存在的『武器』，而是活生生的生命。而自從八百年前，消失的一百年後，終於誕生了新的『王』......」

　　「沒想到海王居然是一名人魚啊。」香克斯最驚奇的不是別的，而是所有人的思維誤區，總覺得古代兵器，冠以兵器之名，應該是一件物品一樣。

　　「這個並不是我們談論話題的重點，重頭戲是三大古代兵器最後也最神秘最強大的天王烏拉諾斯——同時這也是天龍人即使這樣不得民心，也能夠統治世界八百年，被世界政府維護的秘密所在。」

　　莉莉絲斬釘截鐵道：「他們佔據了天王，並且徹徹底底掌控了『天王』烏拉諾斯！」

　　這件事上莉莉絲並沒有什麼記憶可以依憑，完全是靠她在這個世界的努力得來的。關於『天王』烏拉諾斯，關於天龍人。

　　八百年之前發生的巨大變化，二十王將『D』拉下馬，從此之後開始了自詡為造物主的歲月。

　　然而只是依靠一個世界政府和軍隊，憑什麼令四海臣服？君王無道的話，民眾絕不會視若無睹，逼到了極限，生命會自己尋找出路，譬如說『弑王』。

　　但是腐朽統治八百年，這中間也不是沒有過如今革命軍一樣的存在。即使聲勢上有所不如，但也不能解釋為什麼每一次都無疾而終。除非是背後有什麼大家都不知道的，了不得的東西。

　　天龍人如果只是依靠欺騙的手法，怎麼可能一直安享尊崇——即使普通民眾被糊弄住，那占世界政府更多構成的，普通出身的官員怎麼說？

　　就算沒有什麼拯救世界，讓世界更加美好的情操，也該有自己的欲望吧！

　　權力什麼的，可是好東西。一群被養成了豬狗一樣的『造物主』，早就沒有了第一代『二十王』的魄力，憑什麼號令群雄？祖先的榮光可是阻擋不了下位者改朝換代的野心！

　　抽絲剝繭，莉莉絲一樣樣調查，將自己的情報機構調動到最大化——抓住了！『王』的阿克琉斯之踵！

　　屬於天龍人的最強之處與最弱之處，那正是『天王』烏拉諾斯！

　　「天王是有史以來最強武器，也是三大古代兵器中最純粹的兵器。畢竟戰艦或者海王類的王只不過是擁有巨大的破壞力，然而他們的本意並不是作為武器存在的。」

　　莉莉絲這時候就一點也不著急了，仿佛是在敘述傳說故事一樣娓娓道來。

　　「當年的二十王得到古代製造的『炮彈』，當然了，說是炮彈，其實應該和我們知道的炮彈不是一樣的存在了，我指的是威力和對人類的影響力上。」

　　如果說冥王戰艦上的一炮就可以毀滅一座小島，那麼一顆『天王』呢？範圍可以成百上千地擴大，而且在爆炸結束之後還會持續影響爆炸所在地的生態，簡單的說，人類自此在這片土地上絕跡，而且以後也不能在這上面生存——效果倒是很像這個世界沒有的『核彈』呢，只是可能更加誇張就是了。

　　「預先將『天王』烏拉諾斯隱藏保存在特定的地點，保證同時起爆的時候能夠覆蓋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這可是初代的『二十王』留給子孫的最後一筆遺產了！」

　　莉莉絲笑地相當耐人尋味，她甚至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憑藉『二十王』了。

　　「想要千秋萬代的統治，但同時也知道沒有什麼能夠亙古不變。正如他們將『D』拉下馬一樣，興衰替代幾乎是不可避免的。所以他們給後代留下了一個『保險』，即是天王烏拉諾斯！」

　　「以世界的安危作為威脅，讓世界的人民乖乖聽話，那不就是理所當然了？畢竟在容忍世界的蛀蟲和毀滅世界之間，選擇是一望即知的。」

　　「他們怎麼敢——」香克斯簡直不敢相信八百年前那群謀奪世界的人，竟然留下了這樣卑劣的後手，簡直是將世界玩弄於股掌之上！

　　「他們究竟把這世界當作什麼？」何等的喪心病狂！

　　「是打算世界一但不如他們的意，那就乾脆拉世界一起下地獄的意思！」莉莉絲因為已經知道很久了，所以並沒有什麼波動。

　　「為了確保這個相當重要的『保險』的開關一直會掌握在『造物主』手中，運行的原理並不是物理方式，而是生物的方式——所謂起爆的關鍵是天龍人血脈裡的血統因數。除開沒有入住瑪麗喬亞的阿拉巴斯坦王族，總共十九個天龍人家族，每個天龍人在成年之後就會被種植『開關』，每個人都會關聯到至少一顆『天王』。香克斯桑，這下你懂的『造物主』們維持統治的方式了吧。」

　　得到這些，莉莉絲還真要感謝堂吉訶德家族，這個瑪麗喬亞的叛徒。當初出走瑪麗喬亞，老一代的堂吉訶德是剝離了血統因數裡的『開關』的，不然他們也根本不可能離開瑪麗喬亞。

　　當然的，剝離掉這個，想要再次回到瑪麗喬亞也就是一個笑話了。這樣說起來，這個反世界的玩意兒，同時也是天龍人的王冠呢。

　　總之當年堂吉訶德家族的叛逆，算是唯一可知的剝離『開關』的例子，時間也沒有久遠到不可追溯，莉莉絲正是循著這一條線索，才得知了今天所說的情報。

　　「所以呢，莉莉絲，你要我做的事情是什麼，毀掉天王？你已經有什麼計畫了吧——說出來！我已經控制不住要去做這件事了！」

　　香克斯這時候已經徹底燃燒起來了，不只是為這等卑劣而黑暗的事情憤憤不平而已，他這樣男人當然最先想到的是結束這種沒有存在必要的事情。很好，已經幹勁滿滿了。

　　「海圖上面標注的正是我們經過情報和探索得知的所有『天王』存在的地點，介於香克斯你本來就是一個喜歡亂來的人——明明是君臨偉大航道後半段的皇帝之一，卻實在喜歡亂逛，那麼出現在哪裡也不奇怪吧。」

　　如果再加上本身實力強大，而且莉莉絲無條件信任這兩點，做這件事的人就非香克斯不可了。

　　「身為高高在上的『造物主』家族最後的王牌，守護之翼，同時說是最弱一點，需要好好保存起來也是理所當然的——這個能夠威脅世界，也正是因為這一點，開關的開啟越不能草率。」

　　「聖地瑪麗喬亞當然有針對『天王』隱藏地點的監視，那也是一種感應技術，來自八百年前的科技——天知道八百年前消失的一百年到底隱瞞了什麼，多少東西掩埋在了河床底下，只在天龍人手裡還留下了一點可憐的殘片。」

　　莉莉絲為了解決這個世界的種種難關確實是費盡了心思，這些幾句話的事情，每一個字都是填了人命進去的，說出來字字帶血也不為過。

　　所幸，這樣的付出並不能算是沒有收穫，至少莉莉絲對這件事的瞭解就如同掌上觀紋，應對起來也就不是沒有辦法了。

　　「為了『欺騙』這感應，我為你準備了一位助手，我培養了他近十年，就為了做這一件事，他一定會好好幫你的！」

　　說到這裡，莉莉絲忽然有點不自然，但是她很快調整過來。

　　「那孩子還很年輕，脾氣不太好，嗯，特別是對你，大名鼎鼎的紅發香克斯格外的『厭惡』——作為前輩，好好和那孩子相處吧。」

　　莉莉絲並沒有把話說穿，那個她口中被她培養了十年的孩子，確實和香克斯有頗深的淵源。兩個不對頭的人要合力完成一件事，莉莉絲忽然歎了一口氣。

　　莉莉絲最後需要解釋的就是如何毀掉『天王』，好在這個難度並不大，至少對於香克斯這樣的強者來說並不大。

　　話說天王再強大，那始終只是一個武器，一但沒有了主人的操縱，那又能如何呢？純粹的武器就是這樣的，他自己本身是不能攻擊也不能防守。

　　香克斯最終確認了那一份海圖一遍，直到他點頭，莉莉絲才親手銷毀了這一份獨一無二的圖紙。

　　「從此這一份圖紙就只存在於我們兩個的腦子裡，你可一定要記得的清清楚楚，如果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在這種地方再次粗心，我真的會殺了你的！」

　　香克斯粗心確實是常有的，也是十分著名的。雖然在正經事上他一慣值得信賴，但介於表現，莉莉絲只能最後警告一次。

　　「那麼，既然一切已經安排完畢，還是回到大家那邊吧，不然貝克曼桑可是要坐立不安了。」

　　話說完，香克斯注意到自己和莉莉絲已經回歸到了被世界接納的狀態，爽朗一笑。

　　「貝克曼！通知大家，我們要去航行了，今天就出發！」

　　莉莉絲沒有送香克斯上船，她現在可不能讓人發現自己和香克斯聯繫的蛛絲馬跡，不然之後香克斯的行動可能就會提前暴露。實際上，莉莉絲和紅發海賊團是在島上的山洞裡告別的。

　　「這件事你會做好的吧？這可是相當重要的，世界的未來系在這條繩索上，同時我的命運也依存在此——算了，我只能相信你了。香克斯（桑），祝您武運昌隆！」莉莉絲一手按在心口衣襟，微微鞠躬，做出最鄭重的請求。

　　「嗯！放心吧，這件事就交給我了！」香克斯滿臉笑容，但又說不出來的可靠。鬆開扶著的西洋劍格裡芬，把手拍在了莉莉絲的肩膀上，笑著向港口走去。

　　之後跟著的是副船長貝克曼，他也輕輕拍了莉莉絲的肩膀。

　　「雖然不知道莉莉絲你和船長拜託了什麼，不過放心吧，我們會幫助你的——我也會幫助你的。」

　　「喲西！開船吧！」

　　莉莉絲估計這群被她寄予厚望的男人已經走遠了，這才隱匿行蹤，故技重施躲開觀察船，上了自己的潛水艇。

　　「目標白鬍子海賊團——繼續躲開世界政府的耳目，不過偶爾『失誤』被發現了也沒什麼。」

　　與此同時，在偉大航路另一個小小角落，桀驁不馴的年輕海賊收到了一份秘密書信。

　　「什麼啊，那女人還真會使喚人！媽的，這是支使老子的意思？」


☆、飄（2）

　　「所以這一次, 莉莉絲，你是要來對我指手畫腳？這可不是你的作風！」

　　——白鬍子愛德華•紐蓋特

　　莉莉絲的潛水艇以一種小心翼翼地方式航行, 而小心翼翼不是指的要足夠安全或者足夠隱蔽, 指的是如何『自然真實』地被世界政府捕捉到一點點，然而又不覺得是莉莉絲這裡刻意為之。

　　畢竟莉莉絲原本和鷹眼約定對戰實在拖不了這麼久, 所以莉莉絲乾脆趁完成香克斯的囑託, 有一個好理由登場——說真的，哪怕她現在聯繫海賊, 也比世界政府不知道她的行蹤來的讓人放心。

　　說的明白一些，已知的事情已經不能加重她的危險度了。就算是白鬍子這樣最頂尖的大海賊, 她同他們交往甚密這難道是什麼秘密？

　　如果是真這麼想, 以為當年她環遊世界積累自己的力量, 是做了什麼！又以為莉莉絲那些在海賊中間的名號是怎麼來的？沒有交往，那怎麼可能！

　　何況，後來莉莉絲也想通了。無論再怎麼小心也不為過——現在香克斯所做的事情實在太重要了。她在這邊出現其實也是把水攪的更渾, 那麼那邊自然就會鬆懈一些。雖然不知道這種聲東擊西的法子會不會有用，但聊勝於無吧。

　　「莉莉絲小姐, 前方就是莫比迪克號。」潛水艇的領航員按照莉莉絲的吩咐，到了莫比迪克號附近就開始上浮，並且通知莉莉絲。

　　莉莉絲整理了一番自己身上這一件領口開的很低的和式紅底浴衣, 按住腰側的刀劍，一面向潛水艇的甲板走去，一面問話。

　　「所以周圍的觀察船怎麼樣。」

　　等到了甲板入口，莉莉絲停下來。領航員畢恭畢敬地回答：「莉莉絲小姐, 除了本身就在白鬍子海賊團附近監控的觀察船，跟隨我們來的小尾巴有十一艘，只是中間被我們故意甩掉了四艘。」

　　「十一艘？那還真是相當重視了，不過不用管他們了，小角色而已。我們即將要去見的是這片大海上自羅傑之後，真正的實權統治者——」

　　「白鬍子，愛德華•紐蓋特。」

　　也正是這時候，感應到潛水艇已經上浮完畢了，莉莉絲打開到甲板的入口。明亮的光線瞬間灑滿全身，她就迎著光出現在了眾人眼中！

　　「那是誰？！」

　　即使是潛水艇也不應該躲過白鬍子海賊團瞭望員的觀察——難道有人以為白鬍子海賊團上的瞭望員是誰都能當的？

　　如果是潛水艇就能夠讓他們無所察覺，那海軍的觀察船早就全部換成潛水艇了！實際上，那些瞭望員們都是感知力格外出色的，不論是天生如此，又或是後天修煉，還是由特殊的果實能力帶來，即使是水下的潛艇也瞞不過他們的眼睛。

　　「看那個標誌！是——」

　　「是茉莉花紋章！」隨著潛水艇上浮，船身逐漸顯露出來，塗裝在船身上的顯眼紋章也就清清楚楚，的確是茉莉花，莉莉絲的茉莉花。

　　「所以是這艘船和許願師莉莉絲有什麼關係？聽說現在她在海軍任職中將，難道這一次是有什麼企圖？」

　　似乎是新人的瞭望員，完全不知道白鬍子海賊團與莉莉絲曾經的淵源，首先就擔心起來。

　　「快去主船報告各位隊長和老爹，來的是海上『許願師』莉莉絲的人！」

　　這時候各位隊長難得的齊聚莫比迪克號——白鬍子座下十六位隊長，除了有近衛軍和大管家屬性的一番隊，其實平常都是分散在大海各處，只有船長白鬍子召回才會回到主船莫比迪克號。所以今天的機遇倒是不錯，正好遇上了。

　　「什麼啊，是莉莉絲那傢伙？」最先有反應的是白鬍子的左右手，一番隊隊長，在大海上有『不死鳥』名號的瑪律科。同時也是莉莉絲調侃的，紅藍雙翼中藍色的那一邊。

　　「是她親自過來——她現在應該在海軍本部啊！算了，我先去看一看就是了。」

　　雖然嘴裡抱怨著，瑪律科卻行動迅速，向天空跳起。不死鳥的藍色火焰燃燒，瑰麗的火焰組成了翅膀。幻獸種不死鳥果實的持有者，在這上面確實十分方便。

　　「瑪律科的話，即使不確定莉莉絲有沒有來，也先去一探究竟了，這是真的很在意了吧？」十二番隊隊長哈爾塔仰起頭看著逐漸飛上天空的瑪律科，頗為不懷好意地對旁邊的以藏說。

　　穿著打扮如同藝妓的十六番隊隊長以藏，輕輕在船舷上敲了敲纖細的煙斗，然後吸了一口煙。

　　「呵，那傢伙沒希望了！這樣遲疑不前算什麼男人？白鬍子海賊團的名聲都要被他辱沒了！」

　　「話也不能這麼說哦，我們要體諒瑪律科，畢竟越重視就會越患得患失。即使不考慮會不會得到回應，瑪律科也會想，這樣真的好嗎？」沉穩的『二刀流』劍客，五番隊隊長花劍比斯塔相當老練地做出了回答。

　　瑪律科可不會知道自己被同伴們怎麼議論，只是隨著飛離莫比迪克號，接近那艘在周圍徘徊的潛水艇，他終於看清楚了甲板上的那一行人——在中間被簇擁著的，不是莉莉絲又是誰！

　　莉莉絲當然也注意到了天空中格外顯現的不死鳥，揮了揮手算是打招呼——瑪律科卻像是見了鬼一樣，立刻轉身就飛走了。

　　「這是為什麼呀？瑪律科桑每回見到我都反應過頭了吧！」莉莉絲摸了摸自己的臉：「難道我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真奇怪呢！」

　　「準備迎接！來的正是『茉莉花』莉莉絲！」

　　瑪律科頗為不自然地降落在莫比迪克號的甲板上，只不過他的狼狽只有隊長級別才能見到一點點端倪，其中最看不順眼的以藏故意嗤笑了一聲。

　　「我說瑪律科，你還好吧？反應有一點超過了！趕快收斂一點啊，不然不是要被發現了嗎？」

　　這樣的提醒，與其說是『善意』，還不如說是不懷好意——這樣的同伴，還真是...瑪律科微微掃過去，眼神相當不善。考慮到這位一番隊隊長還打理著海賊團的各種事務，也就是說想要不動聲色地為難某人，不要太容易哦！

　　想到這一點，原本打算看好戲的眾人，立刻就正經危坐起來。這下就只有注意到這邊的大家長白鬍子愛德華•紐蓋特，『庫啦啦啦啦啦』地笑了起來。

　　這個當世公認，最接近海賊王王座的男人，卻是個對『海賊王』和one piece一點也沒有興趣的老人。他的夢想是擁有家人，所以有了現在的白鬍子海賊團——凡是上了他的船的人，都是他的兒子。

　　「原來是莉莉絲過來了，瑪律科你去帶她過來，庫啦啦啦啦啦，可不能太失禮了！」

　　理論上來說，這樣兩邊都是大人物的見面，應該是兩船靠近，再用橋板相連，這樣才顯得正式。但是老爹白鬍子卻直接命令自己的一番隊隊長瑪律科去帶對方過來，除了是對自己這一向穩重的大兒子的『幫助』，也是因為白鬍子海賊團同莉莉絲的淵源遠不是外界知道的那樣簡單。

　　似乎是覺得老爹的話不可思議，瑪律科一慣沒精打采的臉上居然出現了類似『不可置信』的神色，這又讓白鬍子『庫啦啦啦啦啦』笑了起來。

　　「知道了喲咿，既然是老爹的命令，那也只能......」瑪律科展開剛剛才收起的藍色翅膀，再次飛向之前莉莉絲所在的潛水艇甲板。

　　哈爾塔手搭涼棚，看了一眼毫不猶豫飛過去的瑪律科，忍不住吐槽。

　　「瑪律科那傢伙，雖然那麼說了，那就不要那麼積極啊！這樣也是夠了！」

　　「哈哈，體諒一下瑪律科吧！如果莉莉絲小姐不來的話，瑪律科也沒辦法見到。說起來上一次莉莉絲小姐到訪，那不是已經是兩三年前的事情了——從某方面來說，瑪律科真慘啊！」

　　莉莉絲才不過和潛水艇上的下屬說了幾句話，之前因為看到她轉身就飛走的白鬍子海賊團二把手就已經重新飛回來了。

　　俐落的停在她面前，然後藍色的火焰倏忽消失，瑪律科站在了莉莉絲面前。

　　「喲咿，老爹讓我來帶你——上來！」

　　身為不死鳥的瑪律科，既然自己能夠飛行，當然也就有了載人飛行的能力。

　　至於莉莉絲，熟練使用海軍六式，特別是其中能夠踏著空氣的月步，更是溜的不行。但是估計了一番從潛水艇到莫比迪克號的距離以及高度，身為惡魔果實能力者，還是穩妥為上了。

　　「這樣啊，那就一切拜託瑪律科桑了啊。」

　　瑪律科化身完整形態的不死鳥，帶著莉莉絲飛到了莫比迪克號的甲板上——莉莉絲當然不會知道，瑪律科的不死鳥完整形態根本沒有帶過任何人。

　　這大概是不死鳥的天性，生性忠貞的他們不可能隨意讓任何人這樣親密。如果說半不死鳥形態，還是理智能夠壓制天性，那麼不死鳥完整形態，那就完全不可能了。

　　擦過流動的風，飛翔本來就是人與生俱來的夢想，莉莉絲覺得高興起來。同時不死鳥發出清亮的鳴叫，沒有人懂得這是他們親近配偶時抑制不住的高興。

　　「雖然聽不懂，但是瑪律科那傢伙是高興的意思吧？真沒想到是這種人，明明看起來是個大海上的老油條，居然這麼純情。」哈爾塔見到這一幕真是相當感慨。

　　以藏抬頭看著越來越近的一人一鳥，自顧自的道：「果然動物是比人類坦誠的...或者說動物的本能更加無所顧忌？瑪律科還真是超出想像地能夠忍耐呢。不過這也有可能是一眼就望得到結果，所以也就省了嘗試——」

　　「但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太差勁了！」

　　莉莉絲站定在甲板上，順了順被風吹亂的頭髮，對解除不死鳥形態的白鬍子海賊團二把手微微點頭道謝。

　　然後環視周圍一圈，發現自己運氣不錯，今天真是有好多熟人在場——各隊的隊長們啊。

　　「真是好久不見了，白鬍子海賊團的諸位。在這個海賊和海軍雜居的時代，這些沒見面的日子也能安穩度過，那還真是不錯啊！」

　　莉莉絲的話如果是一名普通的海軍將領來說，無疑是充滿了挑釁意味的。但是她不是，如此『裝腔作勢』的表現很快讓一眾熟人大笑起來！

　　「莉莉絲小姐的話收到了，不過莉莉絲小姐也是啊！本身是『人』，卻偏偏和『鬼』雜居，如果有一天栽了，那可怎麼辦啊！果然還是應該祝福莉莉絲小姐以後的日子也能安穩度過嘛！」

　　莉莉絲：呸，這群混帳！

　　每次在這群人面前莉莉絲就總有種『裝』不下去的感覺，只能說白鬍子海賊團確實很神奇就是了。

　　實際上，哪怕並不是人人都很熟，莫比迪克號也沒有那樣親近，莉莉絲在這裡本人格的出現卻比在馬林梵多出現的還要多，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嗯，家人啊。

　　不過今天是受香克斯的委託，說的又是那一件事情，可以說是相當正經了。這種情形下，莉莉絲無論如何都會選擇端起自己的架子來的。

　　莉莉絲就像是沒聽到白鬍子海賊團的熟人的回應，一手扶著腰間的刀劍，薄薄的白色披風邊緣蕩漾出一個好看的弧度，轉了小半個圈。直接朝著遠處那個坐在高大座椅上的男人走去——這人就是名聲響徹這片大海的王者，白鬍子愛德華•紐蓋特。

　　「庫啦啦啦啦啦！小丫頭這一次是因為什麼事情來到我的船上？」

　　白鬍子飲下一大口酒，看到眼前這個小丫頭，他就想起了很多事情。羅傑、卡普、戰國，總之就是過去的，那個曾經屬於他們的時代。

　　即使除了羅傑，他們這些人還沒有從歷史舞臺上離開，甚至說震懾著這個時代，成為這個時代最強巔峰的存在。但是這個老人很清楚，屬於他們的時代已經結束了。他們現在啊，一個個的都只是時代的殘黨而已。

　　這種定論並不是用年紀來下，而是關於夢想、關於抱負，對於這個即將到來的新時代，他們已經沒有了年輕時代的豪情，想要成為其中一份子的想法。實質上來說，這才是真正的『過時』了。

　　而眼前的這個小丫頭之所以能夠讓他想到過往的那些歲月，大概是她對於這個時代的『引導』，舍我其誰的抉擇——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的白鬍子即使不知道全部，也能隱約察覺到，這個小丫頭要做的事情，真的是要把整個世界鬧的天翻地覆啊！

　　海洋上升成為陸地，高山下塌成為海洋；白日反轉成為黑夜，夜幕褪色為藍天；王者被平民拉下馬，新的王被擁護著登基。改朝換代，或者改天換日，總之就是差不多的意思。

　　「愛德華桑，這一次前來拜訪並不是為了我自己，實在是受人所托，所以才來走一趟的。畢竟事情到現在，已經進展到緊要關頭了。」

　　莉莉絲這時候看不出之前心裡有過波動的樣子了，裝模作樣的本事一慣高杆，語氣裡意有所指式的高深莫測依舊很有氣場。最重要的是，話裡話外暗示的信息量還真大。

　　「那麼說說看吧，究竟是什麼事。如今新生代的小鬼們可沒有幾個能使喚地動你這小丫頭，總不會是戰國那混蛋有什麼事託付給你吧？那可是會辱沒他的名聲的。」

　　白鬍子的眼睛向上斜著想了想，最終得出的猜測連他自己都不能說服。不過他還真是沒聽說最近有什麼大事，甚至需要莉莉絲來做『跑腿』的工作。

　　「怎麼可能！元帥才不會那樣亂來，就算愛德華桑猜測卡普桑也要像樣一點啊！不過即使是卡普桑也不對呢，我這一次來是受香克斯所托，有事情和愛德華桑交涉。」

　　香克斯的名字出現在另外一位四皇的船上，確實引起了一陣議論——這時候為了留出談話的空間，大多數的船員都已經遠離這片甲板，也只有幾位隊長留了下來。

　　「紅發的話，莉莉絲她是和他那麼熟的嗎？已經熟到可以代替紅發來老爹這邊交涉，那該是什麼交情？總不會是莉莉絲要上紅發的船吧！」

　　六番隊隊長布拉曼克做出的猜測既可以說是異想天開，也可以說很有可能。雖然以許願師本身的地位和立場加入某個海賊團，即使是和老爹一樣同為四皇的紅發的船，那是相當麻煩的。

　　但是，紅發本身就是一個很有意外性的人。如果再算上做什麼都不會讓人感到驚奇的莉莉絲，這個本來聽起來是匪夷所思的推測，一下就變得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了。

　　在這樣放開了想像中，有人還提出了更驚人的假想呢！

　　「與其猜測莉莉絲會上紅發的船——聽著，這個聽起來實在太蠢了！莉莉絲可是個有遠大理想的女人，如果真的上紅發的船，那些事情就要結束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猜測莉莉絲上了紅發的船，那還不如想紅發是不是上了莉莉絲的床！這樣可是真實了許多！」

　　「噗——」有人立刻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這種爆炸性的發言實在太驚人了，以至於之後周圍真空般安靜了好幾秒。

　　這倒不是大家不能接受，而是一開始沒想到。得到了這個提示，立刻有人跟著說話了。

　　「這麼說起來也不是沒有道理，之前海上雖然沒有消息流傳兩人有過什麼交往，但是上一次貝克曼那傢伙說過的話，還記得吧？」

　　當然還記得，目光沉沉，並沒有發言的瑪律科臉色相當不好起來。、

　　「一隊的瑪律科啊，要不要來我的船上！」紅發那傢伙一直很欣賞瑪律科，即使瑪律科絕不會從白鬍子海賊團下船，他也是見到他一次就邀請一次。

　　「怎麼說都是不可能的，你就死心吧！紅發。」瑪律科依舊是相當沒有精神的樣子，敷衍一樣地回應了紅發。

　　不過旁邊看好戲的薩奇——當時他還在船上。總之就是薩奇明著是替瑪律科進一步拒絕紅發，其實暗地裡應該是為了嘲笑瑪律科來著。

　　「沒錯！紅發，瑪律科是不可能上你的船的。要知道你之前，許願師莉莉絲小姐還招徠過瑪律科呢！那麼漂亮那麼受歡迎的女孩子出手，瑪律科都毫不動搖地拒絕掉了，換成是你的話，一點可能性都不會有的啊！」

　　「誒？是這樣啊！」香克斯滿臉燦爛笑容地摸了摸後腦勺，又滿不在乎地哈哈大笑起來：「說起來莉莉絲也招徠過貝克曼啊，她好像就是喜歡挖角別人船上的二把手來著。」

　　「這種事怪誰啊？」貝克曼在篝火旁，臉色相當險惡地看了一眼他船長，然後呵呵笑了一聲，簡而言之是皮笑肉不笑的那一種。襯著貝克曼本身就相當兇惡的面相，還真是可怕極了！

　　「莉莉絲明明也說過了，就是因為你們這種完全不管事的船長太多了，才造成很多副船長人才產出啊！媽的！沒有注意到你自己的錯誤嗎？」

　　看著四皇之一被自己的副船長訓成狗，白鬍子海賊團這邊的隊長真的快笑死了，其中也包括表面鎮定平靜，內心卻已經笑翻了的瑪律科。然而下一秒，他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說起來，這樣來看莉莉絲和船長你的喜好相當接近——邀請我，或者邀請瑪律科，這不都是你做過的？要不要在這種事情上相同，這難道是夫妻相？」

　　貝克曼『夫妻相』的言論確實嚇到了所有聽到的人，只是後續並沒有進一步提及，大家更多地認為這是一種就事論事，並不用更深地去理解。

　　但是瑪律科，大概是他憧憬著那姑娘，所以對這種事的敏感也是空前的。他立刻察覺到了，無論是貝克曼富有深意了瞥了他一眼，還是紅發之後的一絲不自然。

　　這件事當時被放下了，無論是瑪律科，還是其他隊長都沒有再想過。這時候被翻出來，倒是一下子多了佐證。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18 11:26

☆、飄（3）

　　「喲咿, 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卸下關於她的負重, 這是『不死鳥』的本性——雖然這樣推脫給本性真的很差勁！」

　　——不死鳥瑪律科

　　所有人一致回想, 事情確實一下就被回憶起來了。剛有人舉著手要大肆八卦一番，然後就看到了自家一番隊隊長相當不好的臉色, 有什麼話的, 都硬生生憋住了。

　　「喂，瑪律科, 這樣看起來很可能是被紅發搶先一步了，這樣好嗎？」以藏放下纖細的煙管, 意有所指地問他。

　　不管這邊的隊長是如何議論的, 莉莉絲和白鬍子這邊都沒有注意到——這樣說或許會有一點冒犯, 但現實就是，『王』在眼前的話，誰又會注意到別的人。在這一點上, 莉莉絲和白鬍子都是那種天然便能拉扯他人注意力的類型。

　　「那個亂泄霸氣的小鬼？他現在也出人頭地了啊，庫啦啦啦啦啦！不過想要差遣丫頭你的話, 看起來是相當重要的事情，不然...這樣的話，啊, 瑪律科，讓我們單獨呆著吧。」

　　「是！老爹！」雖然瑪律科因為之前的事情已經方寸大亂了，但是對於白鬍子老爹的吩咐依舊是沒有二話，很快招呼隊長們離開甲板。

　　莉莉絲看了熟門熟路的瑪律科一眼, 終於還是羡慕地道：「愛德華桑和香克斯桑，乃至夏洛特桑都讓人特別羡慕呢，手底下有這麼多人才。」

　　「庫啦啦啦啦啦，那可是老子的兒子，小丫頭想要的話還差得遠呢！」白鬍子一點都不生氣，反而大笑起來。

　　「不過今天，你到底為何而來，看起來不是要和老夫敘舊，或者談論別的小鬼吧！」只是大笑過後，白鬍子很快嚴肅起來，充滿了『王』的氣魄。

　　「香克斯桑告訴我的，他經歷過各種戰鬥，身負無數傷痕，而至今依舊在隱隱作痛的只有左眼上的那道傷疤——那道傷疤來源正是您的兒子馬歇爾•汀奇。」莉莉絲回憶著香克斯的話，她也只是轉述而已。

　　「他說那並不是他的大意，這樣說的話，愛德華桑應該知道他的意思吧？而且從我這裡的情報也很清楚了，那男人隱忍二十年，只為了等待時機。這男人必定所圖甚大，或者粗暴一點說，他的目標一定是頂點，不會錯的。」

　　這個世界上除了黑鬍子本人，大概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比莉莉絲更加清楚那人的底細了。只不過就算全部透露出來，也不見得有用。莉莉絲注視著眼前這一位不平凡的老人，她知道說什麼都沒有用的。

　　「馬歇爾•D•汀奇，哈！果然又是一個『D』，該說不愧是命運選定的一族，就沒有一個甘於平凡的。我從海軍那邊得到了他的打算，他想要七武海的位置。然而我們都知道，這不過是一個開始。為了這個開始，他需要獲得巨大的名聲。打倒海上窮凶極惡的罪犯是一個直接的方法，同時討好世界政府也是——身為白鬍子海賊團二番隊隊長，是個不錯的禮物。」

　　即使知道沒有什麼用處，莉莉絲還是要把該自己做到的事情做到。

　　「如果，如果海軍暫且還不想和四皇之一的愛德華桑交手。那麼另外的籌碼怎麼算？愛德華桑心知肚明您的二番隊隊長身後更大的秘密，之後的事情就不用我說了。」

　　「你想讓我怎麼做？或者香克斯那小鬼想要我怎麼做，這才是重點吧。」白鬍子沒有立刻發火，而是不置可否地反問了這樣一句。

　　「阻止艾斯桑，這就是香克斯桑的原話，實際上也是我的希望——我們並不是否認艾斯桑的實力。雖然我並沒有親眼見過一回那年輕人，但既然是那個人的血脈，又年紀輕輕就能勝任愛德華桑船上二番隊隊長，想來也不是什麼簡單角色。」

　　海風逐漸大了起來，偉大航道上的氣候本來就十分無常。之前還是晴空萬里，這會兒已經是烏雲密佈了。氣壓壓的很低，莉莉絲身處其中，都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來了。

　　「然而那年輕人不是馬歇爾•汀奇的對手，實力上不好說，加上心智計謀的話，就能確定下來了。現在可不是那兩人起衝突的時候——香克斯桑希望大海上能保持某種平衡，而我在短期內也不希望有太大的變故，這時候我們是一致的。」

　　白鬍子的目光越來越深，這和這位老爺子平常豪邁大氣是完全不同了。莉莉絲能感受到，這是他更像一位普通父親的樣子，眼睛深處必然有某種擔憂和隱痛。

　　「阻止艾斯去碰黑鬍子馬歇爾•汀奇，正是香克斯桑託付我來見您的原因！」

　　風越來越大，大海上波濤洶湧起來，天上雲氣翻湧，天氣已經嚴重到了暴風雨將至。莉莉絲站起身，風吹起了莉莉絲的披風。

　　『呼啦啦~呼啦啦』風吹起披風的聲音，在兩人之間沒有對話的時候格外明顯。

　　「庫啦啦啦啦啦，庫啦啦啦啦啦！」白鬍子大笑起來，飲盡了整整一桶酒。

　　「回去告訴紅發那小鬼！別說這種大話了！汀奇那傢伙犯了在海賊船上絕不能殺害同伴的重罪，打破了鐵一樣的規則。只要上了我的船，不管多傻也都是我的兒子——被殺了的孩子的靈魂該到哪裡去？欠下仁義，這是一道不能跨越的雷池！教會汀奇那個混蛋這個道理，難道不是我的責任嗎！」

　　「紅發小鬼，想要對我指手畫腳，還早了一百年呢！」

　　烏雲壓地非常低，偶爾還會有轟隆隆的雷鳴聲。好像是天地都感受到了這位大海上的皇帝的憤怒，所以才有了這樣的顯示。

　　「早就知道會是這樣啊。」莉莉絲低聲嘟噥著：「如果是香克斯桑親自來，只怕愛德華桑會更加生氣？」

　　「這樣啊。」停止了內心一點小小的抱怨，莉莉絲拉住要吹起來的披風，另一隻手則是拂了拂吹亂的頭髮。

　　「如果愛德華桑覺得值得，那就一切都沒有問題了——畢竟事情變得無法收拾，時代的浪潮暴走，那都是香克斯桑的擔憂。我的話，雖然麻煩了一點，但還算可以收拾。至於您的話，您可是白鬍子，豪傑的氣魄相當驚人呢！」

　　『轟隆隆，轟隆隆』雷聲大作起來，緊接著嘩啦啦下起了瓢潑一樣的大雨——好像憋悶很久的氣壓終於找到了發洩口，天地之間終於輕鬆了。

　　「我就知道這一趟根本就是無用功。」莉莉絲拿著一條乾爽的毛巾擦頭髮，這時候她已經進入了莫比迪克號內部的房間避雨，同在一個房間的是給她送毛巾和衣物的瑪律科。

　　在這短暫的時間裡，瑪律科已經知道了莉莉絲到底替紅發來辦什麼事的。

　　「喲咿，既然是這樣，那麼為什麼還要來？紅發那男人把事情交給別人，怎麼說都有些亂來。至於你，不像是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一番隊隊長瑪律科靠在門口，相當沒精打采的樣子，隨口和莉莉絲閒聊。

　　莉莉絲換上了一身乾淨清爽的白色連衣裙——這大概是船上護士小姐的，總之和莉莉絲平常的風格完全是兩種樣子。

　　莉莉絲一般是什麼樣子？瑪律科當然記得很清楚，即使那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但是回憶起來，一切歷歷在目。

　　「摩西摩西，這裡是『金之匙』，每逢單日全天候竭誠為您服務。」

　　那時候莉莉絲才從馬林梵多出走不久，就算是做投資也需要初始資金。如果是賞金獵人這種無本買賣倒是不錯，就是得常常換身份，不然很快會被海軍注意到。因此，莉莉絲做賞金獵人並不多，她更多的是做情報販子。

　　憑藉上輩子做忍者的時候學到的情報竊取技能，這輩子在馬林梵多的進一步進修，海軍本部有意無意得知的秘聞，以及莉莉絲關於這個世界零碎的記憶，莉莉絲在這一行立刻打響了名聲。

　　崛起不過一兩年，在海上已經有了『有求必應』的說法。並且由於她一慣和任何勢力沒有牽扯，只要銀貨兩清，也從來沒有黑吃黑，或者其餘的不良記錄。一時之間，和她有生意往來的物件，從販夫走卒到大海賊再到政客貴族，甚至海軍，簡直無所不包。

　　「媽的！該死！這也太能躲藏了！簡直就和老鼠沒什麼兩樣啊。」白鬍子海賊團一番隊的隊員正在奉命處理一點『小麻煩』。

　　有新到新世界的海賊攻擊了由白鬍子護佑的島嶼，這當然無異於挑釁，話說這種方式似乎也是現在新人喜歡用的——風險小收益高。

　　挑釁名聲如日中天的強大同行，一向是快速揚名的好方法。然而更多有腦子的人知道彼此之間實力差距，裝逼不成反被草這種事就太可笑了。

　　所以上門挑戰就迅速被攻擊對方的『領土』所取代，只要有一手不錯的逃跑技能，再加上策劃得當，成功幾率就相當高了。之後宣揚出去，也是一樣立刻名聲大噪。

　　當時的瑪律科雖然年輕，但作為最早跟在老爹身邊的『兒子』之一，加上為人沉穩可靠，實力強大，得到所有人和『白鬍子』老爹的認可，已經擔任了白鬍子海賊團一番隊隊長。

　　那一次的任務也是他親自出的——對方作為新人實力還算過得去，然而比起白鬍子海賊團的實力，那就差得遠了。但是一個照面就知道為什麼對方有膽子做出這樣的大事件，果然是有恃無恐！

　　只能說有些惡魔果實，特別是超人系惡魔果實，總是容易誕生許多看似雞肋，其實細究起來相當實用的能力。在兩邊差距巨大的時候，也有出奇的效果。

　　「門門果實？」瑪律科見多識廣，一眼就看出了對手持有的果實是什麼。

　　「喲咿，這可糟糕了啊！少見的空間系。」話是這麼說，年輕沉穩的一番隊隊長卻看不出哪裡有擔心緊張的樣子。招呼起同伴就開始追蹤——門門果實每次轉移的範圍並不算大。

　　「還算有點腦子啊！瑪律科隊長，似乎他們有個不錯的軍師，掩人耳目已經離開這座島了。」

　　門門果實的弱點是真的，但是憑藉其罕見的空間轉移能力，只要動作夠快，又有一個有腦子的成員規劃，想要逃離還真是不難。

　　「這可怎麼搞？實力也就那樣，如果還要大費周章回去再叫人過來幫忙，面子都要丟盡了啊！回船上就會被嘲笑的啊！」

　　——所以還真是自負啊，白鬍子海賊團一番隊成員都有自己的驕傲。平常嘻哈笑鬧當然沒問題，到了執行任務的時候就成了死不認輸的類型了。

　　「要不然，試試這個？」一夥人裡最年輕，上船還不到一年的劍客小哥拿出了一隻電話蟲和一張名片。

　　名片上十分簡潔，除了正中間的電話號碼外，只有一個小小的金鑰匙圖案，以及角落裡一個小小的，一不注意就會忽略的茉莉花紋章。

　　『金之匙』的名聲在場的沒有不知道的，畢竟是最近風頭最盛的情報販子的說。

　　『摩西摩西，這裡是『金之匙』，每逢單日全天候竭誠為您服務。』是一番隊隊員，以及瑪律科首先聽到的話。

　　雖然對方用什麼東西改變了聲音，但是後來回憶起來，那確實是瑪律科第一次與莉莉絲的交談沒錯。

　　「咳咳，我們這裡需要一份現在門門果實持有者的資料，最好有對方的位置。」

　　在瑪律科的注視下，劍客小哥撥通了電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瑪律科臉上依舊沒什麼精神，但是心裡已經有些驚奇了。

　　如果說像是門門果實現任持有者資料這種情報，還能歸類於已經發生事情匯總，對於情報販子來說，難度並不大。那麼對方的位置這一點就很值得玩味了，只是這幾天大致的活動範圍就算不錯了，對方也不是什麼大人物，這種監控力說是驚人也不為過。

　　然而如果還能更細緻，那就要重新估量了。

　　「門門果實持有者？好的，請稍等！」

　　電話蟲依舊保持著連通的狀態，很快這只傳真電話蟲開始吐出紙質檔，劍客小哥熟練地把文件歸攏遞給瑪律科。

　　然後電話蟲那邊重新發出聲音。

　　「根據客人提出的情報要求，評定情報等級為C級，盛惠三千萬貝利，請在三天內支付完畢。我們這邊只接受帳戶轉帳，不接受現金支付，如果有什麼麻煩的地方，還請多多見諒。」

　　憑藉著詳細的情報，一番隊一行人迅速抓住了作亂的一夥海賊——怎麼說呢，有了對於門門果實的防備之後，事情就變得相當簡單了。

　　這一趟對於瑪律科來說，與其說是出任務，還不如說是來度假的。如果是收穫的話，更大的收穫反而是瞭解到了現在炙手可熱的情報販子『金之匙』。

　　「喲咿，這樣的人才還真是有意思。」瑪律科上下拋了那張名片幾下，決定要進一步探清楚這情報販子的底細。

　　不過這件事遠遠比瑪律科預料的困難，對方才不是什麼初出茅廬的新人。看看他們兩個之間，借著交易的機會進行的試探，對方那些反應簡直像是跑江湖幾十年的老前輩！

　　如果不是確定老前輩們沒有一個突然這樣窮極無聊，頂著新人的殼子出來開張做生意，瑪律科都要懷疑到那些老怪物身上了。

　　但是時間和交流都是很微妙的東西，一開始瑪律科的想法只是探聽這位新晉情報大師的底細，如果可以的話就招徠進入白鬍子海賊團。話說白鬍子海賊團關於情報，一直都有些弱勢啊。

　　但是後來，隨著一次次的『勾心鬥角』，出擊與反制，這就更像是兩個對手之間的棋逢對手的對決了。驚險而又滿足——每個人都是渴望對手的。

　　「『我們必須相愛否則死亡』被我改成了『我們必須相愛而且死亡』，你覺得怎麼樣？」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大概是因為彼此之間真的熟悉了，也就不只是客戶與情報販子的關係，反而有點像筆友——在天涯的兩方，你不知道我是誰，我也不知道你是誰，我們甚至不知道對方的蹤跡，但我們傾吐盡了自身。

　　瑪律科會把船上的煩惱修改一番說給對方聽，而這位『金之匙』實在出乎了他的意料，似乎是貴族出身的感覺，因為交談的時候總會洩露出一些偏好吧。

　　其中還有關於詩歌的愛好，可這種東西也和瑪律科說，如果是瑪律科的同伴知道，大概會笑死。畢竟海賊和詩歌什麼的，雖然瑪律科算是處理檔的好手，那也不能改變他是一個心思一點都不細膩的大老爺們的事實。

　　然而稀奇的是瑪律科自己也不覺得有什麼不耐煩，雖然他確實是時常弄不懂就是了。

　　「這兩者有什麼區別嘛？」本來瑪律科正在為這個月，每個番隊的預算超支頭疼。但是收到『金之匙』電話的時候就立刻清醒了過來。

　　——『我們必須相愛否則死亡』，或者『我們必須相愛而且死亡』，聽起來都是一樣讓人心臟一跳啊。

　　乍一聽到，好像是是告白，以至於瑪律科頭腦混亂，然後在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時候湧起巨大的喜悅。然而鼓滿的氣球很快被一根長長的針紮破了，一瞬間什麼都跑走了。因為他意識到，這只是對方為新的詩歌在詢問意見。

　　「這當然很有區別，最開始是『我們必須相愛否則死亡』，我以為愛與死亡對立，只要擁有愛就能夠拯救死亡，而且也是唯一拯救死亡的良方。」

　　耳朵裡傳來被改變的聲音，應該相當機械化的，但是瑪律科從其中似乎聽到了一種溫和的娓娓道來。

　　「喲咿，這不是很好嘛。」雖然作為一名海賊，探討愛的偉大有一點不搭調，但從本心來說，瑪律科認可這個。

　　「但是後來我明白了——死亡難道不是早就註定了，每一個人的死亡，無論貧窮還是富有，高尚還是卑劣，強大還是弱小，總有一天都是要死的，以無法改變的方式。如果說愛與死亡對立，那麼愛豈不是不存在？所以愛應該是與死亡如影隨形，都是宿命才對。不是要麼愛要麼死，而是除了愛，我們別無選擇。」

　　「除了愛，我們別無選擇。」瑪律科下意識地複述對方作為結尾的話，然後不期然聽到了『是的呀』這個回答。

　　對方只不過是在討論詩歌，但是她肯定了『除了愛，我們別無選擇』；她以為你是在反問她的結尾，但是她肯定了『除了愛，我們別無選擇』；這一切都只不過是你虛妄的想像，但是她肯定了『除了愛，我們別無選擇』——

　　他終於逃無可逃，恍然大悟，原來心底的願望是這樣想的嗎？

　　既然已經確定了，那麼停滯不前或者左右為難都不是白鬍子海賊團一番隊隊長瑪律科的作風——海上男兒的性命常常是朝生暮死，那麼許多的猶豫便習慣被拋棄。

　　「可以見個面嗎？」

　　真像是筆友到了最終，總想要見一見那個無比合拍的真人。唯一出乎瑪律科預料的是，對方一口答應，他本來以為會拒絕的。

　　所以後來他看到了那姑娘——之前他當然會想對方是什麼樣的人，年紀多大，長得什麼樣子，喜歡什麼裝扮，就是這樣林林總總的。他愛上一個從沒見過的女人，當然也就不在意這些了，但是想像這些是不能制止的。

　　然後她就這樣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雖然早就已經知道了您的身份，不過這還是第一次見面，瑪律科桑。」

　　那是一個剛剛從孩子轉化為少女的女孩子，肌膚比月光還要晶瑩剔透，眼睛比深海還要深邃，她在他面前一出現就說出來這樣不公平的話。

　　瑪律科完全不知道她的身份，然而她對瑪律科可能已經清清楚楚。

　　但是他沒辦法生氣，他本來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喜歡她了，原來還能更喜歡她——這姑娘仗著好看，真是過分啊！

　　『這個世界上，許多刻骨銘心的感情，都無一例外地有一個平凡無奇的相遇』，他忽然想起她曾經和他談論過的詩歌，一語成讖。                        

　　作者有話要說：

　　《鶯鶯傳》這是夏天的一篇古言，下面是簡介，感興趣的話請大家幫忙預收啊啊！【鞠躬

　　街坊出身的女孩子

　　重生而來

　　只是為了得到原本求而不得的

　　平淡生活——

　　那是什麼？

　　無非柴米油鹽


☆、淺灘迷船（1）

　　「能嫁給我嗎？」

　　——不死鳥瑪律科

　　莉莉絲穿著清爽簡單的白色連衣裙, 這確實和她平常的風格不搭。她平常偏愛的是繁複精巧的設計，或者古典的優雅也很中意, 總結起來就是很有架子的那一種。這樣簡單的裙子, 瑪律科從沒在她身上見過。

　　洗過之後潮濕的頭髮像是海藻一樣微微捲曲，在臉頰邊垂了下來。白色潔淨的連衣裙在光裡有些半透明——這其實的錯覺, 純棉的材質沒有沾水怎麼可能半透明。那只不過是因為莉莉絲月光一樣的肌膚帶來的視覺誤差。

　　但是在瑪律科眼裡, 莉莉絲姣好的身材確實被光線勾勒出來了。理智告訴他，他應該避開的, 然而他沒有，反而面上做出平靜地樣子, 眼睛卻一點也沒有錯開。

　　莉莉絲正在不經心地想瑪律科的問題, 為什麼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她並不想把那件事和盤托出, 但也沒有欺騙瑪律科的必要。

　　「這個嘛，本來是香克斯桑要自己來的。不過因為我有一件事非要拜託他不可，沒辦法他就只好把這件他也非做不可的事情託付給我。」莉莉絲說出的話都是真的, 只是沒有點明想要隱瞞的東西。

　　瑪律科身為白鬍子海賊團的二把手，平常在公文和外交辭令上的推拉也是用的很熟的。莉莉絲根本不打算隱瞞, 就差把『我有所隱瞞』寫在臉上了，當然是瞞不過瑪律科。

　　就是這樣才難搞定，因為這是對方已經畫下了一條線的意思, 所以，不要追究。

　　「喲咿，是這樣啊。」瑪律科掩飾下眼神裡的異常——真讓人不快！紅發那傢伙是可以交付重要事情的特別人物，而自己這邊就是連事情本身也不能知道的普通熟人。

　　但是他知道的, 沒有立場。除了曾經身為『筆友』的一段經歷，他們兩個本來就是普通熟人的程度。而莉莉絲對誰有特殊的觀感，這本身也不是他能夠插手的。

　　「會停留幾天嗎？莫比迪克號下一個停泊補給的島嶼是『詩人之島』，來嗎？」糾纏那件事情是沒有益處的，瑪律科很清楚，哪怕他心裡確實介意地不得了。

　　詩人之島，本名帕爾島。大約在七百年前湧現出一批天才般的詩人，他們一個接一個地出走帕爾島，將自己的詩篇傳揚到了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可以說，這個世界上，只要不是文盲，都是學習過他們的作品的。

　　自此之後帕爾島關於學習詩歌的熱潮就徹底興起，每年從這裡誕生的詩篇不知道有多少，同時這裡的最高學府也有世界上最好的文學專業。

　　這樣的島嶼當然是到處充滿了文藝氣息，所以久而久之也成為了偉大航路上文藝青年們的旅遊聖地。而且因為海賊本能地不喜歡這些東西，這裡很少有海賊聚集，是一個相當和平的小島。

　　「這是我第二次來帕爾島。」莉莉絲抬頭看著島中心的圖書館，這是一座很美的建築，與其說是圖書館，反而像是一座傑作式的大教堂，哥特式風格明顯——建造全部採用了石材，高聳挺拔，輝煌壯麗，整個建築莊嚴又和諧。

　　這座帕爾島上的城市本身和七水之都一樣河網密集，形成了水道交通。莉莉絲和瑪律科乘坐了當地一種特色小船，好像是普通遊客一樣，到了這裡的名景點。

　　莉莉絲是顯然要下船看的，瑪律科利落地跳上岸，然後向她伸出了手——莉莉絲當然不是一個需要攙扶的女孩子，但是她一向不能拒絕這種『男子力』特別高的行為。

　　於是她是手就輕輕搭在了瑪律科手上，然後瑪律科輕輕用力，莉莉絲就被穩穩當當地帶上了岸。

　　「第二次來帕爾島？我以為你會來的更多一點。」瑪律科當然記得做筆友的時候，他被迫欣賞了多少詩歌。被補課的他，在這上面硬生生地變成了行家裡手了。

　　「詩歌？我是挺喜歡的。但是你知道的，還有很多事情要努力去做，這樣的話就沒辦法顧全到太多啦。而且我喜歡的東西挺多的，詩歌喜歡，音樂喜歡，繪畫喜歡，舞蹈也喜歡。分一分，時間就都不多了，專門為了喜歡詩歌常來帕爾島是不可能的。」

　　「喲咿，聽起來真...絕情啊。」瑪律科跟在莉莉絲身後沒精打采地嘟噥。

　　「你剛剛說了什麼嗎？快跟上啊！」莉莉絲回轉過身，扶著頭上的草編遮陽帽，有些奇怪瑪律科忽然放慢了腳步。

　　圖書館前有大大的廣場，噴泉、遊人、氣球、白鴿、花朵，在莉莉絲回轉過身的瞬間，一群白鴿恰好飛起，然後還有氣球放飛，噴泉也忽然換了一個音樂，開始了盛大的噴泉表演，男男女女們對視一眼互相擁抱親吻。就連靜靜開放的花朵，似乎也香氣濃郁起來。

　　這仿佛巧合般的精彩一幕，襯著莉莉絲正巧的轉身，倒好像是世界無時無刻不在配合她。非要她美輪美奐不可，也非要她顛倒眾生不可。

　　「嗯，沒什麼，只是『當我離開了你，世界的心跳停了』，忽然想起了這個。」瑪律科用一句詩歌來掩飾，同時也是說出了實話。

　　「當我離開了你，世界的心跳停了，一如朽壞的鼓...為什麼我非得離開你，在夜的利刃上劈傷自己？」莉莉絲接著瑪律科背誦詩篇。

　　這是詩人之島出身的詩人艾米•洛威爾的名作，也是莉莉絲曾經相當喜歡的名篇，多次透過電話蟲給瑪律科朗誦，而且因為其藝術上的先鋒性，被鐫刻在了這座記錄城市榮耀與文明的廣場上。

　　瑪律科原本只是用這句詩轉移注意而已，然而脫口而出後才發覺真是可怕地合適和恰當。

　　『為什麼我非得離開你，在夜的利刃上劈傷自己？』，即使說著絕情，即使知道一開始她就不會是自己所希望的妝點盛大的新娘，他也明明白白地知道『當我離開了你，世界的心跳停了』，這才是清清楚楚的道理。

　　詩人之島的文藝寄宿在優美動人的詩篇裡，而愛情是詩人永恆不變的主題，因此這座島也就有了動人的愛情氛圍。

　　即使並不是那樣的關係，在這一刻，至少在這一刻，莉莉絲自然地接上瑪律科的詩句，確實有一種愛情到來的錯覺。

　　她的眼睛裡浮現出愛意，那使得她原本比海洋還深邃的眼睛更加水光盈盈——這樣的莉莉絲好像是一份包裹著糖衣的劇毒，而他就是那個嗜甜到無可救藥的存在。即使知道會有什麼後果，也只會亟不可待地吞下糖粒。

　　「莉莉絲？」瑪律科乾燥的手握住莉莉絲的手，然後就把她摟在了懷裡，這是兩個人最接近的時候：「你現在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這近乎于無賴了，畢竟瑪律科表面睡不醒的懶散樣子和庫贊十分相似，但論起敏銳和洞察，相對大將青雉，他其實還要更甚一籌。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在此之前莉莉絲對他連一絲一毫的意思都沒有。

　　如果不是這樣，這個一慣灑脫的海上男兒也不會被同伴一再嘲笑拖拖拉拉、猶豫不決了——必定要輸的局面並不是他想要應對的。

　　一見鍾情的時機早就過去了，日久生情也該有個過程。所以現在只不過是被特殊的環境影響，一時有些迷惑而已，人類有時候確實會這樣。而相比真正的愛情，這種情緒來的如同疾風驟雨，去的也悄無聲息。

　　然而他非得抓住這個機會不可——不死鳥的心臟在胸腔裡跳動，這生性忠貞專情的鳥兒，在認定的伴侶發出訊息的時候，是做不到不回應的。

　　而且這也確確實實是他唯一的機會，不然他還能指望什麼？堂堂四皇之一，白鬍子海賊團的二把手，在新世界不死鳥的名號也可以說響亮。但是遇到愛情，海賊？甚至是有數的強大海賊，都沒有什麼用處了。

　　該困擾的還是要困擾，該犯傻的還是要犯傻，該要飛蛾撲火的，果然還是要明知故犯。

　　莉莉絲不是猶豫不決的類型，在決定要走完怎樣的人生之後，連女孩子最容易沉淪的纏綿悱惻也被拋棄了。

　　是的，這個世界依舊有人被她吸引，無論是出於什麼緣故。她也被某些人吸引，即使那樣的感情並不深厚，卻也是確實存在的。

　　但是在放縱自己與人偶爾親昵之外，莉莉絲再也不會有別的了，這大概是她已經在時光裡漸漸蒼老了。畢竟容貌、身體可以維持住青春，並且由年輕的身體分泌出年輕人才有的激素，於是她就真的好像年輕了一樣。

　　然而，心怎麼辦？在時光裡，經歷這麼多這麼多，就像赤腳走過遍地瓦礫的小路。開始的時候會疼痛，但是後來的話，應該會變得粗糲不堪，再也沒有任何知覺。

　　她知道自己大可以順水推舟，然後江湖不見——這片大海是無比廣博的，若是想要不再相遇，本身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譬如說這一次，如果不是莉莉絲主動上門，他們已經兩三年沒見過面了，以後還會更長。

　　但莉莉絲並不想毀掉這個自己相當欣賞的男人，說起來這個世界的男人似乎多多少少會讓莉莉絲有這種感覺。

　　就是那種海上男兒的強悍灑脫吧——所以他們不應該被弄的束手束腳，莉莉絲就是會相當可惜這個。她可以為了自己的目的殺掉不少人，但卻無法心安理得地在目的之外改變一個人。

　　所以莉莉絲只是伸手拿開了瑪律科放在腰上的手，微笑著搖了搖頭。

　　飛翔的白鴿重新飛回到廣場，氣球也已經徹底不見了蹤影，音樂噴泉停止了表演，似乎要等到下一次。遊人也像是從夢中醒來，開始變得和普通島嶼旅遊一樣，在這樣的情景裡，花朵都不再芬芳。

　　時間到了，魔法消失了，瑪律科被留在了原地，不死鳥在胸腔內哀鳴。

　　「客人？您還好嘛？」靠在酒吧的吧臺上，瑪律科不知道喝了多少。終於有服務員過來詢問，但他連耷拉著的眼皮都沒有抬一抬。

　　在過去，喝酒對於瑪律科來說絕不是一件痛苦的事，同時也不是為了消解痛苦。至於聽別人說的，酒是治療愁苦的水，也只是認為那是普通人而已。

　　海賊是這片大海上最灑脫最自由的人，他們決定海上流浪之後，或許會有生死之間的驚險，但絕對不會有時間去發愁。所以借酒澆愁這樣的，是不存在的。如果放在自己身上，更是不可能中的不可能。

　　但是回首一些海上前輩的話，關於自己曾經的篤定。這時候瑪律科終於能承認了，有過經歷的男人說過的話，永遠不要鐵口直斷。因為只有到時候才知道，自己到底會不會有那樣的未來。

　　「莉莉絲？」他忽然抱住眼前的姑娘，但是很快知道，這不是那姑娘。畢竟他酒量好的不得了，還沒有到醉的厲害——就算是醉的厲害，他也不會認錯那姑娘的。

　　「啊，真是抱歉，失禮了。」瑪律科終於在這一幕之後明白了自己的荒謬。這完完全全不像自己的死樣子，看上去真是破爛到了極點啊！

　　他站起身穩穩當當的樣子，一點都沒有醉意，原本垮掉了男人又重新站起來了。當他是誰呢？他可是在新世界名號也是響噹噹的不死鳥瑪律科——理論上來說，只要足夠強，誰都可以傷到他。但是他的強大在於，無論多大的傷害都能夠自愈，而且據說不死鳥的終點是『死而復生』技能。

　　「復活了？」等在酒吧外的莉莉絲坐在屋簷下的椅子上，踢了踢小腿，背著身體問瑪律科。

　　原來外面已經下起了雨，屋簷流淌出漂亮的雨幕，街上行人寥寥無幾。

　　「喲咿，已經復活了！」瑪律科有一點覺得驚訝，關於莉莉絲特意在酒吧外面等他，雖然知道那和自己的想法是不一樣的。

　　「既然已經復活了，那我也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告訴你。」莉莉絲站起身，撐開一把半透明的折疊傘，從容地進入了雨中。然後轉身，雨傘邊緣旋轉帶起一片好看的晶瑩水花。

　　「上吧，英雄——似乎海軍在這裡發現了你們。雖然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這是要和四皇開戰，打破平衡的意思？總之就是找上門來了。我的感知沒錯的話，他們的目標可是你啊。」

　　瑪律科在這家酒吧停留了不少時間，該收到定位情報的已經收到了定位情報，現在都在趕往這個點的路上呢！

　　瑪律科的表情微妙起來，好像完全恢復了原本瑪律科的樣子，就是那種『真是好麻煩啊好麻煩，不如都去死』的死魚眼模式。

　　但是頂著莉莉絲的示意，他也沒辦法不管，只能匆匆跑進雨裡——然後又忽然回來。

　　「喲咿，要不要一起打一場？」

　　莉莉絲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這把半透明雨傘上的海鷗圖案。然後笑著道：「瑪律科桑，還記得嗎？我現在可是世界政府正義的海軍中將，所以是不可能做這種事的。嗯，大概我會回船上等你，總之加油了。」

　　偉大航道後半段本來就是海軍薄弱地區，雖然分佈的四大要塞都是海軍內部的精英海兵，但也不能掩蓋海軍在這裡掌控力不足的事實。

　　在這裡，海上的實權統治者是以四皇為首的大海賊。凡是有價值的國家，哪怕是世界政府加盟國之一，如果不想要成為混亂不堪的地帶，都是要掛上相應海賊旗，得到四皇的庇護的。

　　所以這樣的地方，又是瑪律科這樣的人物，那些海兵怎麼攔得住他！嗯哼，真的能做到的話，海軍倒是早就把海賊們肅清地差不多了。

　　所以在瑪律科個人的那一隻小船上，莉莉絲才收拾了一下島上購買的手信，瑪律科毫髮無損地回來了。

　　瑪律科的這艘小船，大概是他很少離開主船莫比迪克號的關係，很少使用，所以到處都很生疏的樣子，沒有留下太多痕跡。但再怎麼說，這都是瑪律科自己的私人小船，空間又偏狹小。

　　這時候兩個人一同處在艙室裡，本來已經平靜下來的奇怪氛圍又重新浮了上來。

　　「莉莉絲，我們談一談？」瑪律科當時的『告白』實在是太匆忙太莽撞了，以至於後面一系列的處理都粗糙的不得了。所以表面上看天下太平，其實問題還有很多。

　　莉莉絲默默放下手上新買的詩歌集，做出認真傾聽的樣子。

　　「我應該沒有輸給任何人吧？」想說的想問的實在太多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最終第一個竟然是關於這個。

　　莉莉絲聽了也是怔了怔，實在沒想到居然是先問這個。到底是因為男人那該死的自尊心，還是依舊沒有死心，所以要給自己找個理由？又或者兩者都是？

　　「如果說是交往，或者更進一步的關係，我身邊沒有那樣的人。不過，不過我和香克斯桑關係密切。」莉莉絲想了想，覺得沒什麼好隱瞞，或者好欺騙的。

　　「之前瑪律科的心意我很感激，但是到此為止了，因為我沒辦法給出相應的回應。總之這樣的話，對我們都會好一點。」

　　瑪律科蹲在了莉莉絲跟前，拉住她的手。似乎是想摸一摸她的臉，但是最後手停在了半空中，然後若無其事地收了回去。

　　「別說大話了！莉莉絲大概把我誤會成了什麼好脾氣的男人了？只是那是不可能的。」說到這裡，瑪律科相當難解地笑了：「海賊的話，怎麼可能是那種溫溫吞吞老好人。」

　　「我之前沒有決斷，畏首畏尾大概是給了莉莉絲什麼了不得的錯覺吧。實際上，莉莉絲不接受我，那是莉莉絲自己的事情，但是我這裡要不要繼續下去，那就是我的事情了。莉莉絲的話，我是不會聽的。」

　　說著這逐漸讓莉莉絲察覺到危險的男人，瞬間逼近了莉莉絲的臉——莉莉絲和他那雙深棕色，而顯得格外忠誠的眼睛對上，不躲不避。

　　她以為他會做些什麼的，但是沒有。不死鳥的本性在這一刻顯露無遺，一方面是對伴侶比誰都渴望，另一方面是對伴侶比誰都重視，這種重視是將對方的意願排列在自己的渴望之上的。

　　輕輕的一聲歎息，那是不死鳥的哀鳴。

　　瑪律科沒有更進一步，只是接著道：「這些事情隨便了，我是說，不要說還沒有喜歡的人，就是有——紅發那樣的不算，對於海賊來說，想要的東西搶過來就好。」

　　「什麼呀，那種宣言！」瑪律科的言論言猶在耳，在莉莉絲搭乘自己的潛水艇離開之後居然還記得。聽著好像依舊是滿不在乎，可是沒有人知道，最終留下了一聲清淺的歎息，居然和不死鳥的哀鳴不謀而合。

　　「莉莉絲小姐，您在海軍那邊的副官傳來急電，戰國先生髮來詢問，詢問您什麼時候返航。」正在沉思的莉莉絲被助手打斷。

　　「嗯，返航？還早著呢！回電，告訴那邊，讓轉告我們的戰國元帥——我決定履行之前說過的話，關於我特別討厭的黑鬍子馬歇爾•汀奇，我要去了斷他。」

　　莉莉絲現在暴露在世界政府眼前，反而做什麼都大方的很。反正只要是沒有觸及到世界政府痛腳的那些事情，她都盡可以做出來。

　　不過這話可是只說了一半，在了斷潛伏中的危害黑鬍子之後，莉莉絲還有一個目標。那個目標就不是能隨意說出來的了——只是莉莉絲沒想到，這個不能說的目標她完成的好好的，反而是擺在明面上的這個，因為種種烏龍而毀掉了。

　　提問：在海面以下航行，這個潛水艇技術並不算流行的世界，兩艘潛水艇正好相撞，這樣的機率有多高？

　　回答：樣本缺乏，難以提出有力的資料。但是如果真的遇到這樣的事，那大概該檢討一下自己的運氣了。


☆、淺灘迷船（2）

　　「莉莉絲當家的, 不要命令我！」

　　——特拉法爾加•D•瓦鐵爾•羅

　　「船長，不好啦啦啦啦啦！！」紅心海賊團的夏琪飛快地跑到船長室報告情況。

　　實際上他就是沒有跑過來, 這艘船的船長特拉法爾加•羅都知道一定有什麼不好了。畢竟剛才的震動那麼明顯, 一定是發生了大碰撞。

　　這位北海出身，如今在偉大航道前半段作為超級新人正聲名鵲起的『死亡外科醫生』, 所有的海賊船算是相當特殊的潛水艇。

　　潛水艇有潛水艇的好處, 常常是在水面以下活動，不知道省了多少麻煩。凡是遇到不太想正面碰撞的情況, 或者海軍追捕之類的，擁有潛水艇可比一般的船方便了很多。

　　但是針無兩頭利, 潛水艇的問題在於危險也多了很多。首先是最危險的『海底斷崖』, 只要遇到基本上就會被迫進入『墜崖』, 如果不夠訓練有素，第一時間上浮成功，那就是等死——壓力驟然變化可不是玩笑！

　　不過海底斷崖雖然危險, 卻非常罕見，遇到只能說明運氣不好。更加常見的風險其實是海底觀察力低, 只能依靠航海士根據海圖和記錄指標航行，中間如果有什麼影響到航行的存在，往往發現不及, 這就很容易造成危機了。

　　雖說以這個世界海賊們的武力值，不應該擔心能不能從遭遇危機的潛水艇中逃脫。但考慮到惡魔果實能力者存在，這種情況必然就是一個悲劇了。

　　而紅心海賊團的船長特拉法爾加•羅，正是這樣一個悲劇的惡魔果實能力者, 因此他的船員也更加緊張了。

　　「船長！我們好像和另一艘潛水艇不小心撞上了——正面撞上，極地潛水號已經破了！怎麼辦啊？！」

　　實際上莉莉絲這邊問題是一樣大，畢竟莉莉絲也是悲劇的惡魔果實能力者。當然，在海水還沒有浸透進來影響她能力的時候，她可以許願，脫離險境什麼的。

　　但是這種救命一樣的願望需要多大的代價？不用想也知道高的驚人，不到最後關頭，莉莉絲並不想使用。

　　「實行上浮操作還做得到嗎？」莉莉絲首先想到的就是脫險再說，只要能上浮，危險就會降低很多。至少那時候她不會像海底這樣無力。

　　「是！我們會盡力的！」來報告情況的助手趕緊去控制室傳達莉莉絲的決定。

　　與此同時極地潛水號的船長也給自己的航海士下達了一樣的決定，不管怎麼說，先上浮再說。

　　於是兩邊慣於操作潛水艇的船員都相當的分工明確，訓練有素地執行各自負責的部分，按照之前預演過的千萬遍應對一樣，這次也不會有什麼分別。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上浮成功，兩邊也同時松了一口氣。雖然船體漏水以及部分功能被破壞是無法挽回了。但是既然上浮成功，那麼緊接著想辦法靠島，修理船隻再繼續航行就是了——在大海上航行，隨船都是有船工的，即使是沒有開發的荒島也不算糟糕。

　　真正糟糕的是，船隻不能支撐到靠近最近島嶼的時候，那可就麻煩。

　　好在還真沒倒楣到那份上，兩艘潛水艇都很快到達了最近的島嶼『溫蒂島』，這是一座平凡無奇的春島，莉莉絲之前甚至對這個島嶼沒什麼印象。

　　「這座島唯一值得注意的應該是最近正在內亂吧，不過不要緊，對於外國人，特別是身份特別的外國人兩邊都不會輕舉妄動的。」

　　莉莉絲聽助手傳來消息，微微點頭——戰亂地區或許麻煩一些，但對於她來說實在也麻煩的有限。

　　「全速前進吧！」「是！」

　　到達目的地——確實能夠看得出來這裡是戰亂區了，整個港口都處於戒嚴狀態，到處是荷槍實彈的軍人，至於港口碼頭根本沒有常見的商船。

　　兩艘不請自來的船隻立刻引起了港口看守人員的注意，莉莉絲一行人出來，亮出海軍中將的身份之後迅速獲得了禮遇，甚至願意幫忙修船。

　　另外一邊就沒有那樣的好運氣了，或許海賊的名氣大到一定程度之後比海軍還要管用，但是初出茅廬，即使懸賞金在新人裡面已經算是出類拔萃的『死亡外科醫生』卻還沒有震懾群雄的能力。

　　「喂！你們這群海賊！修船可以，但是不准上岸！」那大聲回應的軍官已經算是客氣了，畢竟考慮到還有內亂，不想惹出更多的麻煩。

　　且不提如今新生一代的海賊，桀驁不馴是一代更勝一代。就說極地潛水號的儲備，根本也不夠修復，所以警告什麼的，肯定是被無視了。

　　「喂！可別隨隨便便命令人啊！」抱著鬼泣的特拉法爾加面無表情地從船艙中出來，他又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今天又接連不順，略微有一點不耐煩了。

　　這種時候兩邊起衝突就無法避免了，要知道本來就是各自壓抑著火氣的，既然都不肯退讓，爭鬥是必然的。這也是最好的辦法，這片大海上麼，強者有道理，勝者為王，誰贏了聽誰的唄。

　　「ROOM。」戴著斑點毛絨帽子，手指上有獨特紋身的青年冷淡又惡劣地發動能力，港口看守驚恐地發現身體分離又重組，大聲叫喚起來。

　　海賊的行事當然放肆，莉莉絲本就沒想過那邊能安穩地『協商』，但是造成這樣大的風波還是她所沒有預料到的，同時也是讓她皺眉起來。

　　「手術果實能力持有者？那不就是北海出身的『死亡外科醫』特拉法爾加•羅？我記得那年輕人和...頗有淵源啊，還真是該說緣分奇妙？」那麼廣闊的海洋，偏偏兩艘潛水艇就相撞了，而相撞的兩個人也不是毫無關聯。

　　「不過可不能放任這樣亂來。」莉莉絲忽然說道：「太放肆了，如果把港口這里弄的一團糟的話，我們也會多很多麻煩的，至少修理的時間不是要延長嗎？」

　　月步淩空踏上，莉莉絲在瞬息之內就落在了極地潛水號的甲板上，同時也是紅心海賊團船長特拉法爾加的身旁：「特拉法爾加桑，可別太過分了啊！」

　　莉莉絲並沒有直接命令，這算是給當年的熟人一點面子。

　　不過眼前的年輕人卻不一定覺得這是什麼『優待』，實際上任何一個突然出現，自己一點都沒有察覺，最先的反應應該是警惕。特別是特拉法爾加這樣的男人，他本身的黑暗本質讓他絕不會思考這人沒有惡意。

　　月光下降臨的女子，本身有比月光還要動人的容貌與氣質，特別是踏著月光而來，這一刻她確實比月神還要高遠。

　　但是特拉法爾加分明先注意到了對方身上那種絕對強者的驚人氣勢，相當謹慎地後退了一步。

　　只是最惡世代的小鬼們確實個個不同凡響桀驁不馴，即使是這種情況，這青年依舊相當鎮定且言語不加收斂。

　　「這位小姐，你那是什麼話？這可不是該對海賊說的！」說到海賊過分什麼的，海賊可是根本沒有分寸的存在啊！

　　眼前的這個高大青年在謹慎的前提下，依舊是一個相當桀驁的人。或者說他這樣的人本就應該這樣——身負超稀有果實，本身戰鬥能力極高且難纏，而且頭腦也很好。自從北海出道以來，一直算是天才的級別。

　　假以時日，這青年成長起來，未必不能蒞臨王下七武海。甚至足夠有機緣的話，沒有中途被哪個人物殺死，更高一步莉莉絲也不會驚奇。不過站在莉莉絲的位置，已經可以秒殺一切『天才』了，只有這片大海上正當時的強者才會讓她正視。

　　「別亂動！」莉莉絲的近身格鬥，舉眼望去，全世界都沒有幾個可以誇口能將她拿下的。這時候她連刀刃都沒有出鞘，在特拉法爾加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反手制住了這位聲名鵲起的北海新人­——何等驚人的技藝和速度！

　　特拉法爾加被按倒在甲板上，莉莉絲半跪在他身旁，一手握著沒有出鞘的三日月宗近，抵在了特拉法爾加脖子一側。另一隻手虛虛地按在致命的咽喉部位，即使隔著皮質手套，也明白那是怎樣的威懾。

　　「船長！」極地潛水號甲板上當然全都是紅心海賊團的船員，眼見自家船長被制住，立刻大叫起來。

　　「解除你剛才發動的能力，恢復港口的那些人——反抗沒有什麼用的，讓我下達命令只會是一樣的結果。」莉莉絲低頭在特拉法爾加這青年的耳邊低聲說話，皮質的手套依舊虛虛按著，昭示著相當的存在感。

　　「三日月宗近？」

　　每把刀都有不同的樣子，作為最上大業物之一的三日月宗近足夠知名，只要是使劍的都會知道一些。不過由於每一任主人的喜好不同，刀以外的刀拵是會更換的，所以三日月宗近不出鞘的話，是輕易不能認出來的，而特拉法爾加側了側頭卻認出來了，這其中另有原因。

　　三日月宗近垂下來的佩緒上有各種裝飾物，其中一塊小小的玳瑁牌子上就清清楚楚地雕刻著這把刀的本名。或許有人會因為格外喜歡某一把刀，也掛上這種裝飾，但卻不會出現在這種級別的高手手上。

　　所以這必然就是真的三日月宗近，而三日月宗近的持有者，對於某些新人來說或許一無所知，卻不包括羅。

　　「呼——」特拉法爾加皺著眉頭吐出一口氣，再次認真看了看莉莉絲，好像看出了曾經見過的照片裡一點點影子，終於是閉上了眼睛。這就好像是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青年終於認輸了。

　　「羅！叔叔愛你哦！」「羅，堅持住！到了下一個島一定會有辦法的！」

　　這樣的話，羅聽柯拉松先生說了很多次，也正是因為柯拉松先生的這些鼓舞，羅才在命懸一線的時候一次次堅持了下來。就在一次次煎熬與希望裡，羅已經覺得到了自己的極限了。

　　「羅——不要放棄！我帶你去找可以實現願望的仙女！」

　　就在那時候，柯拉松總算放棄了醫生，然而卻開始了一個更虛妄的目標——實現願望的仙女？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那種存在。果然是不行了嗎？柯拉松先生只能用這種方法安慰他。

　　似乎是察覺到了羅並不相信這個，柯拉松著急地保證。

　　「是真的，小仙女也是惡魔果實能力者——羅不知道，是天秤果實能力覺醒後的形態，聖杯果實能力。許願的話，一定可以。」

　　特拉法爾加看過惡魔果實圖鑒，對於『天秤果實』有一點印象。這顆超人系惡魔果實並沒有什麼特別突出的地方，但是隱約提及的一句『傳說中可能成為夢想』顯得格外突兀，所以記了下來。

　　所以說這種話是這個意思？實現願望啊。

　　因為有了新的希望，柯拉松帶著落重新上路。但是那時候莉莉絲已經離開馬林梵多，換了新的聯繫方式，並且注意隱匿自己的行蹤。這樣的莉莉絲就連世界政府都不一定能夠找到，更何況是帶著一個孩子逃亡的柯拉松了。

　　在路途上，柯拉松給特拉法爾加看過自己和莉莉絲小時候的合照，就嵌在一塊小小的懷錶裡。這也是柯拉松從馬林梵多帶走的唯一一件東西，提醒自己不要忘記初心。

　　很多時候，羅是靠著那張照片繼續一次又一次沒有結果的尋找——然後在後來，這又是柯拉松先生唯一留給他的東西。所以縱使他和照片上的『仙女』並沒有見過面，對方卻已經在他的生命裡扮演相當微妙的位置。

　　既不是什麼重要的存在，也不是什麼沒有意義的符號。既不親密也親密，既不疏遠也疏遠。在羅的過去與現在，她都以一個從來沒有成為過主角，卻一直在出場的角色存在。

　　「怎麼？特拉法爾加桑，你怎麼說？」莉莉絲看著沒反應的青年，進一步逼近他，讓對方不得不正視自己，於是羅就在那一雙被柯拉松先生稱讚過無數次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實在是太近了！

　　女人動聽的喉嚨讓羅有一瞬間的恍惚，但是他很快回過神來。因為在知道這女人的身份後，他就很快意識到，這不只是柯拉松先生回憶裡能夠許願的『仙女。同時，她還是海上任何一個強者都會忌憚的『許願師』。

　　海賊任她予取予求，世界政府對她只能一再退讓，這可不是靠著獨特惡魔果實能力能做到的。就羅所搜集到的這女人在一路上使用的計謀和策略，每一手都是驚才絕羨，她確實是不折不扣的強者，就算拋開惡魔果實能力來看，這一點也是毋庸置疑的。

　　只能說，她的對手們都輸的不冤就是了。

　　「既然是莉莉絲當家的這麼說，那就沒辦法了——不過莉莉絲當家的要先放開我啊，不然我可是什麼都做不了。」

　　莉莉絲這才注意到三日月宗近的裝飾品已經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不過她不在意這個，如果名號真的鎮得住眼前這青年，那就好了！只是她知道，這只不過是聰明人的權宜之計，一但擁有以下克上的能力，他動手會比任何人都快。

　　「年輕人很有眼力見兒呢，你這樣的已經算不錯了。」至少在強權面前還知道暫時退讓，莉莉絲只要想到她教導過的，為數不多的幾個孩子，似乎個個都有和眼前這個『D』一樣的野心，與此同時，居然還兼具了只知道向前，從不知道後退這種屬性。

　　話說這真是自己教導出來的？莉莉絲不止一次這樣捫心自問——只是她忘了自己有多忙碌，至於照管小鬼這種事，完全被助手或者別的什麼包攬了就是。她就像是一個不合格的寵物主人，想起來的時候逗一逗，更多的時候都是交給寵物保姆的。

　　莉莉絲微微向後仰了仰，發尾微微打著卷兒的部分就在空氣裡劃出了好看的弧度，然後一點點掠過了被按倒在甲板的青年船長的臉側。

　　同時手也被迅速收回，只是收回的時候皮質手套無意劃過了羅咽喉附近的皮膚，他突然打了個機靈。

　　這是致命位置被觸碰帶來的驚險，但也不是那麼簡單能夠概括。非要說的話，也只能說人的感知是很奇怪的，經歷危險不見得會討厭危險，有時候反而會使另一種緣分的開始。

　　莉莉絲站起身，居高臨下一樣看著特拉法爾加•羅，似乎在考察這個『D』是否又會撬動世界。只是左思右想沒個結果，果然這種事情不是想想就能夠下定論的。

　　這樣的念頭也不過是毫釐之間，莉莉絲很快按下不想，俐落拉下自己一隻手套，朝羅伸了過去。

　　沒有人知道特拉法爾加•羅這個本就心機深沉的男人在這短暫的一瞬間想了什麼，只是在他眨眼斂住可能會透露思想的眼睛半秒鐘後，他並沒有做出什麼超常的事情，他只是確實拉住了她伸出的手而已。

　　醫生的手當然是小心保護時刻保養的，但即使是這樣，羅的手也不能說有多細膩。畢竟是使用刀劍的男人，而且常常參與戰鬥，即使身負手術果實，也不會帶來什麼不同。

　　但是莉莉絲就算本身是劍客，除了幾道劍客特有的繭子外，其餘的就是真正的『公主』般的手了——每一個拉過她手的人都知道，攥在手心裡，又輕又軟又涼，好像是少年時候某種夢境。

　　大概是本身也有使力的關係，莉莉絲幾乎沒什麼感覺，眼前的青年就起身了——這樣看來確實比莉莉絲高了很多呢。

　　不發一言，羅按照約定給之前那些人解除了手術果實能力。莉莉絲則是在一旁不知道觀察什麼，這種感覺讓羅芒刺在背，一刻不能放鬆。

　　展示過實力之後，港口的人收起了原本的態度，雖然沒有前倨後恭這種事發生，確實也給予了紅心海賊團方便。

　　至於詢問剛才還給對方一個下馬威的『海軍中將』為什麼在之後就不再動作了，這種事不論得到什麼回答都沒有用，回答難道能改變現實嗎？

　　況且按照這片大海上的規矩，這群海賊的能力超過他們。『海軍中將』的能力更不用說。這前提下，兩邊是交戰火拼還是相安無事，那都不關他們的事情了。

　　繁忙的港口，除了看守人員要卸下運輸船運來的屬於他們的物資之外，還要從倉庫裡搬運足夠的材料，供給停靠在港口的兩艘潛水艇修船。

　　不過具體的工作好歹沒有麻煩他們，關於潛水艇這種技術性更強的船，船工根本不放心讓不知道水準的人來修理。如果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好，在水下就有可能引起要命的問題。

　　每艘船出海帶的船工不可能太多，如果是小型海賊團可能也就是一兩人，同時還有其他同伴幫幫忙這樣。所以兩艘只讓自家船工修理的潛水艇修理速度當然快不起來——這種時候應該是好好呆在自家船上，幫忙的幫忙，休息的休息。

　　只是總會有人是不同的，莉莉絲呆在船長室看了一會兒書，偶然抬頭隔著圓形密封窗看到了港口外。之前那個最惡世代的小鬼就坐在港口的一座炮臺上，看不到神情，但確實有些寂寥就是了。

　　莉莉絲活動了一下手指，覺得看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既然是一時半會兒走不了了，那就不如找些事情來打發時間啊！

　　這就是莉莉絲也走出了自己的船，站到『死亡外科醫生』身旁的原因。

　　「你在看什麼？似乎是打算做什麼的樣子。不過這種國家內亂可別隨便插手，雖然干預這種事漲懸賞很快，但這對於現在的你來說還太早了一點。」

　　羅確實是突然看到了什麼東西，打算要做什麼——雖然被莉莉絲一下點破了，但是他這樣的年輕人可不會覺得什麼『太早』或者『太遲』，只有想做和不想做而已。

　　「喂喂，莉莉絲當家的，別因為之前的事就有了什麼誤解。如果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命令我，即使是莉莉絲當家的，我也是絕不會聽的。」羅最討厭的事情之一就是別人命令他。

　　這樣看起來，能力能夠命令別人的莉莉絲簡直克他死死的。

　　「不過，莉莉絲當家的，我倒是有個提議，要不要一起來？」


☆、淺灘迷船（3）

　　「傲慢分為兩種, 一種是能力過於低下，還有一種是志向異常遠大的。前者顯得非常愚蠢, 後者是難得一見的珍貴種類——所以, 特拉法爾加，別死在成長起來之前。」

　　——忒彌斯•莉莉絲

　　「那是海圓曆1519年的六月, 我回到了故鄉溫蒂島, 那個時候局勢已經很壞了，我是打算將家人接到臨近的島嶼。

　　但是我的父母一生沒有離開過這座平凡無奇的小島, 甚至沒有踏出自己的小鎮。何況他們也不相信，軍隊真的會傷害平民——無論是國王軍還是叛亂軍, 大家不都是擁有同樣祖國的嗎？

　　無法, 實際上拖延了幾日, 再要離開已經非常不容易了。因家裡只有老人和孩子，實在放心不下，所以我也一起留了下來。只是在戰事快要波及到鎮子附近的時候, 我們一家隨同鄰居搬遷到了鄉下，躲避這一次的戰禍。

　　也正是這個時候我倒楣地患上了肺炎——這在平時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病, 但是在這個時候，鄉下缺少醫生和藥品，往外也出不去。

　　或者說即使能夠出去, 那也太危險了，我不能讓父母或者孩子照看我。

　　最終我只能按照村裡受人尊敬的老人的叮囑，臥床靜養。大概是整日安靜地躺在床上，我什麼事也不能幹, 只能聽最大的侄女念好不容易得來的晚了好幾天的報紙。這樣窮極無聊之下，頭腦就動的多了一些，我很快發現了這場戰爭的不正常。

　　......」

　　日記到此為止，這是特拉法爾加從一個本地人那裡得到的。中間的手段就不用過多複述了，總之就是海賊的那一套。說起來如果不是戰鬥的話，手術果實『ROOM』切割悄無聲息，竊取什麼東西也相當方便了。

　　「莉莉絲當家的，你覺得這個國家到底有什麼問題，或者說他們在隱藏什麼。」羅在港口的時候就發現了不對勁，當時只是出於『有意思』一時興起，但是現在瞭解越來越多，發現可比自己想的還要有意思。

　　一點相同的氣味飄散出來，他總覺得似曾相識。

　　「港口的內外流動確實不尋常，控制力這樣強是一個，這時候可是國王軍與叛亂軍互相對峙，這樣穩定確實不多見。另一個就是控制力問什麼要這樣強？所有的理由都有道理，但從來沒有哪裡正經戰亂能因為這些道理堅持住。」

　　事出反常即是妖，莉莉絲微微頷首，算是認可了。只是她總覺得有一絲違和感，她的感覺沒錯的話......

　　「我說，你已經有了自己的結論了？總覺得自信過頭，而且這件事對你影響太大了，完全不像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照照鏡子吧，年輕人。你的神色都快掩飾不住了。」莉莉絲拿出了自己的小鏡子，讓特拉法爾加來看。

　　羅怔了怔，和一個女孩子看梳妝鏡？但是鬼使神差地，他真的湊近了那鏡子。他自己的神色倒是先沒有注意，他最先看到的是鏡子裡的莉莉絲。

　　中間橫跨了許多時光，就好像是柯拉松先生懷錶裡的小照片，兩個人也是連湊在一起拍了小小的一張——由自己變成了柯拉松先生，而柯拉松先生的許願仙女也長大了。

　　「這副樣子？可不是殺人那麼簡單呢。」莉莉絲的話盡在耳畔，羅回過神來，這才看到了自己的臉——比鬼還兇惡！

　　青年的臉上有許多一閃即逝的東西，莉莉絲看的分明。最浮在表面的正是仇恨、憤怒這些，但眼睛裡更深刻的是譏誚。有些負面的情緒格外高了以後，是殺人都無法平靜的，或者說無論做什麼都不能撫平那情緒。

　　「這個島嶼上唯一的國家卡奇貝桑，即將要成為世界政府地一百七十一個加盟國——莉莉絲當家的該不會不知道吧？」羅片刻就恢復了鎮定，隨便找了個廢棄木箱子坐下。

　　手肘抵在膝蓋上，雙手手指交叉放在眼睛以下，嘴角近乎愉悅地勾起——只是那不是真正的愉悅，眼睛裡是寒冰一樣。

　　說真的，世界政府已經相當長的時間沒有開放新的加盟國了。太弱的國家是沒有意義的，而一百七十國就已經是這個世界水準線以上的國家。

　　話說一個世界又能有多少國家？這個世界可比莉莉絲曾經的世界土地狹小，雖說因為多數都是小島國的關係，國家數反而更多，但也不會多到哪裡去。

　　所以除開一百七十國以後，剩下的國家，要麼是中立國，要麼就是過於貧窮落後。這樣看起來，卡奇貝桑還算這些國家裡比較突出的。

　　如果卡奇貝桑如果真的進入世界政府聯盟，那也的的確確是件大事。身為海軍中將，已經世界政府曾經的部長級官員，莉莉絲完全沒聽說過完全就是一個笑話。

　　然而這種事只能說莉莉絲是人不是神，這件事在她的情報表裡不算最優先順序別，雖然曾經出現在呈給莉莉絲的檔裡，那也就是出現過而已。

　　至於莉莉絲看了一眼，是決定記住，還是就此刪除，免得侵佔記憶力，那就是她當時的決斷了。實際上莉莉絲是看過，只是零碎知道，覺得沒什麼必要記住——反正又是世界政府有一次『自取滅亡』。

　　不過當眼前的青年戲謔一樣提起『溫蒂島』『卡奇貝桑』等幾個名詞之後，莉莉絲還是記憶了起來——她到底是人不是機器，所謂刪除是不可能乾乾淨淨的。

　　「是什麼東西讓世界政府非得讓這個平凡無奇的國家加入，在他們拒絕之後？莉莉絲當家的瞭解多少？」

　　羅相當篤定莉莉絲一定知道什麼，果然也看到了她恍然大悟的神色。心裡冷笑，原來對於這女人來說，這些東西根本算不上什麼。該說不愧是海軍家庭出身，世界政府官員任職過，所以所作所為完全一樣呢！

　　「那件事嗎？就是之前世界政府科研部發現的代號『Z物質』的唯一儲地，『Z物質』用途似乎挺廣的，而且提取物和海樓石的『物質P』有異曲同工之妙。總之是人體能力強化的另一個方向吧，好像是非常重視的樣子。」

　　莉莉絲雖然想起來了，但語氣依舊是讓人火大的淡漠。

　　——兩個人說到現在，互相知道，但都沒有說的一點是，這種『Z物質』礦石的開採意味著什麼。

　　或許一般的民眾不知道，但是關注此事的羅，和情報簡直無所不包的莉莉絲都是十分清楚的。這種礦石會帶來『骨痛病』的隱患，實際上儲量最豐富的地區，這種症狀為骨痛的未知名病症就已經相當高發了。也正是因為如此，那塊區域幾乎是無人區，只有最窮苦的國民居住在那裡。

　　在『Z物質』沒有被發現之前，國家找不到原因，民眾只能將之歸結為『天降的懲罰』『神的詛咒』這樣。但是在『Z物質』發現之後，沒讀過書的文盲或許不知道，但凡是有腦子的卻都能聯想到了。

　　這不是國家騰飛的機遇，這明明是世界上最惡毒的□□。

　　「這個國家的人還真是膽大包天，是打算用騙子的伎倆愚弄『世界』嗎？」羅凝視著莉莉絲，嘴角扯出笑來，似乎是譏諷。但是只有天知道，這個曾經從天堂跌落地獄的青年，明明是...

　　「可別這樣說啊，特拉法爾加桑，你明明是是羡慕這種吧？」莉莉絲當然也不是那種會體諒別人心情的人，她早就被寵壞了，所以完全不覺得自己拿住痛腳就上手有什麼問題。

　　「這個國家的國王桑還真是好人啊，居然為了自己的國民矇騙『世界』。同時他還有這麼多值得信任的人，和他一起瘋狂——甚至有足夠多的國民知道了事實，並且選擇站在了一起。」

　　「明明對於國民來說，只要遷移就可以了吧。世界政府怎麼開採『Z物質』？總會有辦法的，死刑犯、無家可歸者、人口販賣，哪一樣似乎都能解決的樣子。總之世界政府再不要臉面，也不至於拿這麼多搬遷的民眾怎麼樣的。」

　　說到這裡，莉莉絲就相當不懷好意了。

　　「聽起來有點耳熟啊，我是說『Z物質』的那個部分，是叫弗雷凡斯什麼的吧？真可惜，白色城鎮我從沒去過呢——毀滅在那之前了。只是後半部分就不一樣了，當政者做出了不一樣的選擇啊。」

　　弗雷凡斯，這個國家已經很久沒有人提起了。但是從一百年前鉑鉛產業興起，到十幾年前，這個因為鉑鉛礦，國境之內的地面和數目都如同童話世界之中的冰雪之國一樣潔白無瑕，美的恍如人間仙境一樣的『白色城鎮』，可以說是聲名遠播。

　　大約在十幾年前，這個國家永永遠遠的消失了。這種消失還不是一般意義上國家兼併這樣的消失，更加相似當年奧哈拉『屠魔令』之後——再沒有人傳承，是根源上斷絕了。

　　『白色城鎮』浪漫風景的根源是國家地層中發現的一種名為鉑鉛的礦物，這種鉑鉛不但能用來生產餐具、塗料、甜味調料、化妝品，甚至是製造『武器』。

　　品質上乘的鉑鉛製品在世界範圍內都擁有眾多的買家，理所應當的，『鉑鉛業』也就成為了弗雷凡斯的支柱產業。同時，依靠這種獨有的礦物，弗雷凡斯變成了一個非常富足的國家。

　　這樣的富裕參雜著許多人的影子，包括世界政府也在倒運鉑鉛製品中獲得了大量的財富。當時擁有無限商機的白色城鎮讓世人趨之若鶩，然而這種興盛背後的隱患卻被既得利益者暗中隱瞞了下來。

　　實際上鉑鉛雖然看起來是個好東西，但其實本身就是劇毒。含有的毒性會一步步侵蝕這個國家的健康——早在鉑鉛病時間發生的一百多年前，鉑鉛產業剛剛興起的時候，世界政府就曾到那個國家進行過了實地調查。

　　得到的結果明明白白地顯示，這個國民富裕的希望，本質上是一種毒物。但為了得到這無盡的財富，世界政府和國家的王族聯手隱瞞了事情的真相，導致了國民陸續死亡。這個過程中，蠢蠢欲動的其他國家向其發起戰爭，最終弗雷凡斯滅國。

　　從莉莉絲知道的事情，當然知道這個所謂『蠢蠢欲動的其他國家向其發起戰爭』下，究竟有多少真相被掩藏。

　　世界政府和國家王族在其中又擔當了一回相當不光彩的角色——利用鄰國的野心和害怕鉑鉛病『傳染』的恐懼，煽動戰爭。不然鉑鉛病是傳染病的虛假流言是哪裡來的？戰爭又怎麼會那麼『恰到好處』。

　　總而言之，世界政府怎麼會讓名譽受損，所以『弗雷凡斯』的秘密絕不能公之於眾。而什麼情況最保險？當然是這個國家從此消失，連一個倖存者都不要有。

　　不過命運這種東西啊，大概就是這樣，越是不想如何，現實就會越往那個方向推動。正如相似的奧哈拉屠魔令，一定會有一個『惡魔之子』妮可羅賓活下來。弗雷凡斯也一定要有一個什麼都知道的倖存者，『死亡外科醫生』特拉法爾加•羅。

　　不，也不能這麼說，弗雷凡斯除了特拉法爾加•羅之外其實還是有別的『倖存者』的——這個國家滅亡了，但是諷刺的是他們的王族卻倖存了下來。這其中的交易讓人細思極恐，這也是莉莉絲嘲諷的由來。

　　羡慕？羅的斑點帽子的帽檐灑下陰影，看不清他的眼神。是為了這句話惱羞成怒，還是這個男人特有淩厲敏銳，又或者是經歷過天堂與地獄之後再不能動搖的平靜？

　　夜晚的街道安靜地驚人，尤其是這個居民全都搬走而廢棄了的地方。只有間或一兩聲小動物碰動東西的響聲，在這種氛圍之下拉扯著人的神經。

　　「呵，莉莉絲當家的，你果然和別人說的一樣...」羅的反應根本不是可以預計的任何一種。

　　莉莉絲微微一笑，這大概是老天的決定？凡是『D』總會有些不同凡響，這青年傲慢的驚人啊！

　　即使被莉莉絲一腳踩中了痛腳——他早在之前就已經知道了卡奇貝桑的『Z物質』，此行也不算意外，溫蒂島本來就是既定的行程。

　　這並不是因為他好奇心大的不得了，也不是因為他難得大發了一回善心。

　　這是因為每一個人都有對自己來說重要的特別的存在，觀看特拉法爾加•羅二十多年的人生經歷，最重要最不能忘懷的只能是鉑鉛病事件了。那件事說是摧毀了他的人生，使他不得不到如今這種境地那也沒錯。

　　如果沒有那件事，他該是父母雙全幸福快樂長大，帶著他那成為醫生的溫柔夢想，最後成為一個優秀青年。唯一的出格，大概是他的脾氣會不大好。不過不要緊，長得高大帥氣，又頭腦聰明的醫生，即使是脾氣不大好，也多的是女孩子喜歡他。

　　真美好啊，那樣的日子。就好像是春天裡連綿不絕的花海，盡頭也是瓦藍色的天空和白綿綿的雲朵——只可惜，他沒能。

　　命運的相似性，讓卡奇貝桑一出現在羅的眼前，自覺或者不自覺，他都不能忽視了。即使明知道這不是自己失落的祖國和命運，但他做不到袖手旁觀，即使他已經成長成了現在的樣子。

　　他非得來一趟不可，看這個國家走向何方——幾乎是對自己心照不宣一樣，他會在這個國家無可挽回之前做些什麼，就好像這樣那時候的他就會得救一樣。

　　但是命運又是不盡相同的，即使是同一棵樹上也會結出截然不同的果實，卡奇貝桑和弗雷凡斯到底不是一個國家，他們走上了相反的道路。

　　這個國家正如莉莉絲所說的那樣，有一個相當不錯的國王，並且還有許許多多願意追隨國王的人民。這樣的卡奇貝桑正在做著驚天的欺詐，用內亂這種方式阻擋世界政府的腳步，這還真是...

　　他們將來會怎樣？有自己的後手嗎？還是在這一階段就沒有騙過有心人的眼睛，招致世界政府的報復。

　　但無論是哪一個，擁有這樣的當政者，這個國家絕不會是過去的弗雷凡斯。

　　這樣的現實相當耐人尋味，如果當初的弗雷凡斯也有這樣的王——這種假設總是很容易誕生的。特拉法爾加•羅不是什麼軟弱的人，也不是熱衷於後悔的敗犬。

　　但是別的什麼他都可以眉頭不皺，身也不轉就離開，哪怕是要命的事情。只有這一件，他也不能免俗了。這關乎特拉法爾加•羅這個男人的本質，是他強大的來源，也是最柔弱的心臟。

　　然而他還是想當程度的保持住了他的傲慢，正如莉莉絲看到的。沒錯，特拉法爾加•羅會後悔會痛苦會輾轉反側，但這些並不能讓他遲鈍讓他後退讓他無所適從，這只會讓他更加牢固地記住一些什麼，然後更加強大。

　　只是這樣一直被刺而不還擊，才不是羅的作風，反擊什麼的也正是他傲慢的一個顯現。

　　「莉莉絲當家的，我說還真是悠閒啊。果然這才是大人物的作風？對於這種事早就習慣了，所以也就沒所謂——說起來黑暗世界也流傳莉莉絲當家的名號，莉莉絲當家的圖謀遠大，這時候就開始和世界政府這位前輩開始學習了啊。」

　　青年身材修長，將手臂枕在腦後，腿也伸直了。臉上似笑非笑，有這位死亡外科醫生一慣的惡劣。

　　但是脾氣被許多人蓋章過的莉莉絲卻沒有生氣，只是想了想，然後解釋。

　　「和你說似乎也沒什麼，不過得到這個世界，拯救這個世界的民眾。和我對這件事漠不關心，以後也將繼續袖手旁觀並沒有什麼衝突。」

　　「特拉法爾加桑，你知道信徒是怎麼想他們的神的嗎？」

　　莉莉絲這時候臉上端莊肅穆，散發出驚人的神性。羅恍恍惚惚地想起，柯拉松先生說過的，這是他的許願仙女。

　　「如果神真的是仁慈且萬能的，那麼為什麼要眼看一些善良無辜的信眾受苦？明明對於神來說，改變這些事情只是動一動念頭而已。那麼難道是神本身就不愛他的信眾？這怎麼可能呢。」

　　莉莉絲指指自己，然後又指尖滑過黑暗的夜色。

　　「神愛世人，因為無法一併拯救，所以只好一併捨棄。」

　　莉莉絲站著當然比羅要來得高，於是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青年，循循善誘。這時候她倒是有些明白霍米克對東海那個年輕人的關注了，有時候確實怪有意思的。

　　「神當然愛所有的信徒，但是誰都愛也就是誰都不愛——愛是什麼？是能夠拼命的東西。既然如此，你就只能把愛給獨自的一個了，畢竟誰都只有一次生命。用這種『博愛』實施對大地的管理，第一步就是眼裡再也沒有一定要挽救的存在，只有這樣才是對這之外其他存在的公平。不然一定要挽救的過程中，犧牲了別的存在又怎麼說？」

　　仿佛是神女降臨，莉莉絲身上獨特的香味在靠近羅的時候又被察覺到了。但是俶爾遠逝，在莉莉絲說完話後對著她微微拉遠而無影無蹤。

　　「閉嘴。」年輕的雪豹猛然站起身，將莉莉絲困在手臂與牆壁之間，這簡直就像是第一次會面後的找回場子。

　　「我說閉嘴，莉莉絲當家的！」羅淩厲的眼睛第一次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莫名其妙扮演了他生命中重要配角的角色，仿佛是以下克上的快感，讓他越發不能控制了。

　　「可別對我說教啊！我的事情由我來決定做不做，也由我決定怎麼做！遇到莉莉絲當家的以來，莉莉絲當家的一直淨做一些讓人惱火的事情呢！」

　　莉莉絲怔了怔，比任何一次都強烈感受到了這份年輕之力，於是樂不可支地笑了起來。

　　「不錯啊，真不錯！那麼好好成長起來吧，可別在半路夭折。你可是還有更加遠大的未來的，特拉法爾加桑。」


☆、罪與罰（1）

　　「就這點程度, 還不足以折斷那男人的靈魂。」

　　——忒彌斯•莉莉絲

　　到底還是被耽誤了，莉莉絲相當氣悶——在離開卡奇貝桑之後莉莉絲就收到了最新的情報。

　　波特卡斯•D•艾斯在巴拿羅島找到已經組成海賊團的黑鬍子一行, 並進行了決鬥。最終的結果是白鬍子海賊團二番隊隊長戰敗——歷史果然按照既定走下去了。

　　雖然這一位年輕人被黑鬍子交給世界政府還沒有傳出風聲, 或者說不清楚時間節點在不在發生這件事之後。但擁有關鍵劇情記憶的莉莉絲知道，風雨將至啊！

　　這之前莉莉絲的目的也是巴拿羅島, 但是想也知道黑鬍子馬歇爾•汀奇一定已經帶著火拳艾斯離開了。接下來的行蹤也不難得到, 但是偏偏莉莉絲已經沒時間顧及那個男人了。

　　她可是還記得她是有另一個暗中要做的事情——草帽海賊團那群野小鬼們可是幹了不少大事，其中『司法島事件』莉莉絲還殘存的記憶裡, 細節不記得了，卻唯獨不會忘記□□之一是什麼。

　　三大古代兵器之一, 冥王的設計圖——原本由造船大師湯姆的弟子弗蘭奇在保管的那一份, 這確實是世界政府夢寐以求的東西。

　　雖然根據最後的結果來說, 世界政府應該沒有得到那個。但是莉莉絲可不會只把希望寄託於劇情的慣性，這種事情在莉莉絲改變很多東西之後已經相當靠不住了。

　　黑鬍子在還沒有得到震震果實之前，莉莉絲什麼時候都可以想辦法解決他。但是司法島那邊的事情她非得去確認一次不可——在巴拿羅島決鬥之前, 司法島事件就已經發生了，但冥王設計圖的事情她一定要自己走一趟才可以。

　　考慮到司法島到馬林梵多的相對位置, 其實莉莉絲這也是一個越來越接近本部的過程，這樣看起來倒像是她在回程。

　　「那個蠢貨！又找到了什麼替罪羊？」啪嗒啪嗒是皮靴碰到地面的走路聲，莉莉絲一路不停, 一邊詢問自己的助手。

　　即將到達司法島的時候她終於得到了確切資訊，這一次劇情的慣性相當討人喜歡，大概是人沒有變事也就沒有變，弗蘭奇依舊當著眾人的面燒毀了設計圖。

　　也因此莉莉絲順便瞭解了『司法島事件』的始末。話說她雖然有一些零碎記憶, 但那是當不得數的，早就模模糊糊了。

　　隨著情報資料的翻閱，莉莉絲也就知道了司法島被毀簡直就是一場不折不扣的鬧劇——對正義象徵之一的司法島使用『非常召集』，不得不說真是非常有創意啊。

　　再一看主事者姓名，斯潘達姆？哦，那就沒錯了。

　　說到斯潘達姆其人，那真是讓莉莉絲印象深刻。而且是非常少見的，不是因為能力超群而被莉莉絲牢記，而是因為能力低下地令人髮指同時惡毒地可怕而讓人過目不忘。

　　如果說他的父親斯潘達因在溜鬚拍馬技能滿級之外，還有一點政治能力，那麼到他這裡就完全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了。他能登上如今長官的位置，除了他父親的能量在起作用外，也就是世界政府本就需要一些『忠心耿耿的狗』啊。

　　這樣噁心人的存在，莉莉絲本來應該是相當看不順眼的，但她卻始終沒有對這對父子下手。理由簡單粗暴，這樣的奇葩不知是人間的禍害，也會是頻頻傷害到主人的武器。

　　斯潘達因時代或許不明顯，因為他比他兒子還是『懂事』一些。而且那個時代啊，哪裡有如今風起雲湧——世界不再是那個世界，世界政府也不再是那個世界政府了。生存難度可是大了不少！

　　也不用說那些有的沒的，如今不就是現成的的例子。繼承父親斯潘達因CP9位置的斯潘達姆可是惹了大禍了！按照莉莉絲對這對父子一慣的瞭解，慣用的手法不過就是找個替罪羊而已。

　　「是的，莉莉絲小姐。CP9現任長官斯潘達姆總是在這種場合口齒伶俐，他把一切的過錯都推到了CP9 成員身上。犯下如此大的錯誤之後居然還能夠全身而退，真是了不得的口才呢！」

　　這位助手並不是莉莉絲在海軍時正大光明的助手，而是來自於莉莉絲暗中經營的勢力。大概正是因為這樣，對世界政府毫無敬畏之心，對斯潘達姆這樣的人渣更是不假辭色。

　　「傻姑娘。」莉莉絲笑駡道：「你還是太年輕，我們的斯潘達姆長官怎麼可能靠著了不得的口才脫身！我說過的，他一無是處，口才那東西他可沒有，那人有的只是在這腐朽政府裡遊刃有餘的好爸爸而已。這一回又不知道許了多少人情出去，才換到了相安無事。」

　　莉莉絲這樣說，當然不是替這對父子可惜，她是在諷刺呢！

　　只不過諷刺這對父子沒什麼意思，反而完全是在損害自己的格調。莉莉絲轉而隨意道：「真是蠢貨啊！CP部門的那些人都是刀劍，刀劍怎麼會有罪過，長官才是持刀人，所以凡是有錯一定是長官的錯。」

　　「而且斯潘達姆長官的作為根本不會是什麼秘密，即使擺平地了有能力決定這些事情的人，卻擺平不了民意沸騰如水啊！暴力部門和軍隊在這一點上都是一樣的，哪怕真的是部下的問題，長官也不能真的把部下推出去。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有人跟隨他了——這樣的長官誰敢跟著賣命？把官場上的那一套帶進來，正蠢材！」

　　「那麼那些CP9成員，我是說前CP9成員們現在已經被看押了起來？」莉莉絲點評幾句後，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

　　雖然世界政府在莉莉絲眼裡，完全就是要完蛋了的樣子，但是統治世界的存在還是有很多好東西的，其中莉莉絲興趣最大的就是『人才』了。不管什麼時候，作為政府機關，總是在吸納人才的時候有天然的優勢。

　　這些將要被處理的CP9 無疑也是價值巨大的，如果不是死硬的『政府派』莉莉絲倒是可以嘗試做點什麼，然後轉入自己的暗中力量。

　　「唔。」年輕的小姑娘助理迅速地翻開檔，她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一下就找到了莉莉絲想要知道的東西。

　　「這一屆的CP9成員以一名名為羅布•路基的成員為首，根據情報，這位元羅布•路基在司法島事件之後身受重傷。然後奇跡般的，他的同僚並沒有丟下他，而是在斯潘達姆推卸責任後帶著他一起潛逃。」

　　「現如今，CP9一夥身在春天女王之城聖波布拉，到底是繼續逃亡，還是暫時安定情報上沒有確定。」

　　「羅布•路基？」莉莉絲輕輕揉了揉太陽穴，忽然笑了起來：「真是昏了頭了，這都是老熟人了，竟然忘記他的確是CP9成員。」

　　莉莉絲早就不記得主角們在司法島事件中到底打倒了哪些反派，當然就沒有對上號——羅布•路基確實是她的熟人了。

　　不是在她在政府工作的時候，那時候羅布•路基還在水之七島做臥底呢！事情在更早之前，莉莉絲還沒有離開馬林梵多的時候。

　　——海軍所在的馬林梵多與世界政府所在的瑪麗喬亞距離上簡直不用說了，兩邊互有交互也是情理之中。

　　有些孩子是天性早熟的，譬如莉莉絲這個假小孩，也譬如說羅布•路基這個真小孩。當時的羅布•路基是世界政府委託海軍代為培訓的一批少年之一，那時候他才只有十一歲，但已經顯露出了驚人的天賦。

　　與天賦同時顯露出來的，就是他似乎與生俱來的暴力屬性和冷漠異常。不過考慮到他如果成功熬過篩選，即將要擔當的工作，沒有人覺得他的暴力屬性以及冷漠有什麼問題，或者這樣倒還好。

　　莉莉絲和他同歲，那時候正跟隨海軍軍校裡的諸位老師如饑似渴地學習，正是那時候認識了表現相當突出的羅布•路基。

　　「算了，既然是那個傢伙——轉舵，我們去春天女王之城聖波布拉。」莉莉絲輕輕指了指門外，讓助手去傳達命令。

　　助手小姐離開，莉莉絲活動了一下手指：「真不知道是福氣還是禍患，世界政府可是把了不得的凶獸放出來了。即使是刀劍，這也是一把已經有自我意識的妖刀啊。」

　　大海上波濤洶湧，偉大航道上從來都是這樣，誰也不知道要暗中隕落多少未來的風雲人物，羅布路基似乎也要成為其中的一人了。但莉莉絲知道，不會的。

　　「真是笑話了，就這點程度，還不足以折斷那男人的靈魂。」丟開情報和筆，莉莉絲凝視著即將抵達的春天女王之城聖波布拉。

　　顧名思義這是一座春島，似乎一眼望去都很和諧的樣子。在莉莉絲的船到港之後，立刻有港口的人接待。樸素和藹，這裡的人似乎都是這樣的。

　　莉莉絲一行人並沒有故作低調，雖然沒有船上海軍雪白的正義披風，莉莉絲的打扮還是相當有氣勢的——只是看的話，還是很像軍服。

　　筆直挺闊的黑色制服，外面是一領黑色繡金色紋樣的披風，她突然到來，好像與這個島格格不入，但確實聲勢驚人。

　　本來在看馬戲團表演的居民都忍不住側過頭去多看了好久，莉莉絲卻恍惚不覺。直接往所謂的『馬戲團』走去。大概是攝於她的聲勢與氣場，人群自覺的就往兩邊退開了。

　　這當然不是什麼『馬戲團』，不要說莉莉絲才剛剛看過情報。就說莉莉絲的觀察力，怎麼會把虎狼認成兔子。

　　「賈布拉？」卡古正在給孩子們玩長頸鹿滑梯，正好背對著莉莉絲這邊，所以不解自己的夥伴怎麼回事，突然不做表演了。

　　「各位日安，我是來找路基桑的，可以帶我去嗎？」莉莉絲微微頷首，表明了來意。

　　只是她得到不是什麼友好對待，而是CP9諸位的警惕戒備——現在是什麼時候？他們可是一路從司法島逃到聖波布拉。就算短時間之內消息閉塞，不知道世界政府要如何處理他們，他們本身極高的特工素養也足夠他們推測出最接近於真相的那個可能了。

　　這個時候，一個女人帶著一群人突然出現，然後直接找到了他們，這就要見路基。如果什麼也不想，那才真是心大到不知道哪裡去了。

　　莉莉絲似乎明白過來了這些羅布路基同伴的反應，微微舉起手，有一點投降的意思。

　　「請放心，我可不是敵人。如果有什麼顧慮，大可以帶我先去見一見卡莉法桑，我們都是認識的。」說到這裡莉莉絲依舊是那副和善的樣子，但話鋒一轉卻道：「不過要我來說，戒備什麼的不是徒勞？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找到並且到達這裡。我以為諸位已經明白了無論如何都是掙扎不開的。」

　　「啊，你這女人！姿態未免太囂張了，還真是讓人火大啊！」賈布拉忍不住暴起，這種輕聲細語的樣子，卻說出這種話。

　　「這種事情？」莉莉絲反問了一句：「我以為囂張什麼的是人做出達不到自身能力的狂妄，『低調是屬於弱者的權力，戰場上的強者從來不需要掩飾』，這可是格言。還是CP9有什麼不同的高見？」

　　「啊啊啊，我知道了。」莉莉絲嘴角露出神秘的微笑：「畢竟最擅地是暗處致命一擊，所以隱藏什麼的——噗嗤，對不起，我真的編不下去了。據我所知你們不是總是在亂來麼？能夠完成任務純粹靠的是武力足夠了。」

　　「莉莉絲小姐，請不要這樣捉弄我的同伴了。」突然出現的金髮女性推了推眼鏡，她是泡泡果實能力者，前CP9 成員卡莉法。剛剛從清理街道換取報酬過來。

　　「啊！是卡莉法啊。」莉莉絲見到CP9中除了羅布路基之外的另一位熟人，笑著揮了揮手。

　　「你這是性騷擾！」卡莉法撩了撩頭髮，說出了她的口頭禪。但是不同於往常是板著臉，這一次神色柔軟了很多：「我知道莉莉絲小姐你的來意，跟我來吧，我帶你去見路基。」

　　「喂喂喂，卡莉法，就這麼帶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去見路基真的好嗎？」賈布拉快速追上走在最前方的卡莉法，同時若有若無地瞟了一眼跟在最後面的莉莉絲。臉色一點沒有平常耍寶的樣子，嚴肅地嚇人。

　　「啊，沒關係。莉莉絲小姐雖然現在是海軍中將，但也是路基的老熟人。」卡莉法還要對這些同伴解釋莉莉絲的身份。

　　莉莉絲雖然擔任過世界政府財政官，卻從來沒有和CP9們打過照面。這些人或許聽說過她的名字，但卻不認得她本人。

　　只是提醒到這個地步，不認得的也認得了。名叫莉莉絲，如今身份是海軍中將，對於世界政府和海軍再瞭解不過的原CP9立刻知道這是哪一位『莉莉絲』了。

　　推開暫居處的門，拉開窗簾，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羅布路基出現在莉莉絲眼前——莉莉絲幾乎都有一些驚奇了，她還真是沒見過這人虛弱成這個樣子啊！

　　回憶起第一次見少年時代的羅布路基，那就好像是一把剛剛開鋒的妖刀。天然就有一種讓人懼怕的邪性。

　　而他們這種人的令人畏懼常常是在兩方面顯現，一面是對敵人夠狠，另一面是對自己也有一種相當兇悍的狠勁。表現起來，最明顯的一點就是生命力頑強。

　　從拳打腳踢到刀劍，再到子彈，最後到炮彈。無論什麼傷害都好，鮮血染紅了繃帶，渾身上下傷痕累累。這些，這些都不要緊！疼痛只是會進一步激發這些人的凶性，好起來的時候也快的驚人，常常是第二天就恢復如常了。

　　大概對於羅布路基這樣的男人，疼痛是一種已經消失了的感覺。所以只要身體可以站起來，其餘的就不會妨礙到他的戰鬥力。

　　這樣虛弱的樣子，莉莉絲可從來沒有見過。

　　這時候原CP9其他六位成員卡莉法、卡古、賈布拉、偎取、貓頭鷹、布魯諾已經全部過來了，卡莉法去倒茶，其他五位或靠著牆壁或席地而坐，似乎隨意的很。但是那種緊繃和戒備，瞞不過任何一個明眼人。

　　出於對同伴卡莉法的相信，他們默許了她帶著莉莉絲來見路基，卻不代表他們真的已經完全放心了——即使所有人都完全明白，如果這一位卡莉法口中的『莉莉絲小姐』真的是那一位莉莉絲，他們根本毫無辦法。

　　莉莉絲似乎是故意又似乎是隨意的，之間落在了羅布路基心臟上方。果然那五位都有一瞬間的按捺不住和殺氣上漲，好在莉莉絲的手很快就沒有放在那麼危險的地方了，她只是有一點困惑。

　　「什麼啊，放在這裡都沒有反應，難不成這男人已經要死在這裡了？」這樣的部位對於身為特工殺手的羅布路基來說應該是最讓他坐立不安的地方，實際上他們這樣的人平常都會下意識避開別人小心或者不小心靠近這裡。

　　莉莉絲當然記得，少年時代的羅布路基有多敏感。不要說手放在他的心臟上方了，就是靠近都能讓他進入一種類似于炸毛的狀態。只是他偽裝地巧妙，一般人沒有識破而已。

　　「路基絕不會斷送在這裡的，您多慮了——還有，您剛才是性騷擾。」卡莉法端著簡陋的茶具過來。

　　莉莉絲回頭看她，在座的都不是普通人，即使莉莉絲只是用了自言自語的小聲量，也絕對被聽的清清楚楚了。所以她一點也不奇怪卡莉法在回應她的話，只是點點頭冷淡道：「英雄所見略同呢，卡莉法桑。我也覺得路基桑不是在這裡就會止步的男人——既然是我覺得的，那麼一定是正確。」

　　如果是別人說這種話，即使再位高權重也逃不過被點評『過於自負』，或者『自戀過頭』。但是換做莉莉絲來說，這就不是一種誇耀自身的修辭，而是明明白白的事實了。

　　莉莉絲把手放在羅布路基額頭上方，進入能力發動狀態：那麼，羅布路基桑，活下去吧！

　　這對於莉莉絲來說是一個算是願望，而又代價不那樣大的願望。所以為了省去一些麻煩，她相當難得地使用了能力——天知道出於愛護自身的想法，她在果實能力的應用上有多麼吝嗇！

　　卡莉法微微愣住了，她沒有想到莉莉絲這樣俐落地就使用了能力——因為任務接觸過莉莉絲，所以知道一些她關於自己惡魔果實能力使用上的態度。

　　但是很快她就回過神來了，而是注視著躺在床上，此前一直神志不清的路基。現在的情況沒有什麼比路基的性命更重要的了，至於其他的，就交給他們兩人自己解決就好。

　　這件事啊，還真是無法說是好事，也無法說是壞事呢。

　　莉莉絲的果實能力在她能夠支付代價的時候確實是有求必應的，之前似乎已經無藥可救虛弱不堪的青年在莉莉絲發動能力之後，臉色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好了起來。

　　莉莉絲為了方便計算羅布路基的脈搏，也為了不刺激將要醒來的他，將手移開，只是握住手腕而已。

　　然後閑閑地看了羅布路基的同伴們一眼，低聲笑了起來：「沒想到呢，當年那個樣子的路基桑，這時候已經有了這麼多相當靠得住的夥伴了。命運？那還真是神奇，要知道那個時候路基桑他啊...」

　　大概是明確看到路基已經轉好，原CP9的成員們戒心終於放下了一點點——完全放下就是不可能的了。他們這樣的人，除了自己的同伴，從來都是誰都不會徹底相信的。

　　這大概也是他們能從前些日子混亂不堪的司法島逃出來的原因，因為時刻保持著警惕，這才沒有因為放鬆而反應不及。

　　這時候莉莉絲似乎是要說路基不為他們所知的一些少年往事，雖然還是防備著，卻忍不住豎起耳朵來聽。

　　然而——「莉莉絲，那種無所謂的事情不要再說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18 11:26

☆、罪與罰（2）

　　「殺戮是需要理由的, 正義的殺戮則不需要理由。」

　　——羅布•路基

　　「真強啊，那個傢伙, 簡直就是怪物一樣。」

　　「該說天才就是天才嘛！果然和我們這些普通人是不一樣的。」

　　「他才十一歲？會不會打破之前前輩創下的出任務年紀記錄？」

　　「關注那種事情做什麼？他們那種天才的人生和我們根本沒有關係。」

　　廣闊大海上的某一個島嶼, 這座島嶼平凡無奇。唯一值得挑出來說的就是這裡並沒有被標注在海圖上，同時又不存在於偉大的航路, 所以鮮少有人接近。或者說一但接近也會被無聲無息地遣返, 因為這裡是世界政府之下，培養特工的基地之一。

　　像這樣的基地在無邊的大海上還有幾個, 不同的基地不同的培養方式，這樣也能帶來不同風格和特長的特工。另外也可以避免出現一點問題, 來一個『一鍋端』, 整個特工培養體系就崩潰。

　　凡是培養特工, 必定不會舒舒服服就是了，或者書舒舒服服那也就不是特工了，還不如在家做一個流鼻涕哭的小鬼頭, 那倒是十分舒服啊。教官們會想方設法地壓榨每一個受訓孩子的潛力，讓他們一滴不剩地顯示出來。

　　特工要學習的東西很多, 幾乎無所不包。還曾有人覺得海軍軍校裡學的太多，將來有一半以上是用不著的。但是到了特工這裡，只會更多, 而且每一樣的精通程度根本不可以同日而語，因為這些東西是真的可以決定他們未來是不是能夠活下來。

　　然而即使是這樣，在這個世界，在這個武力佔據更高位置的世界, 格鬥課程依舊是最重要，同時也是學員們最關注的。

　　都是不超過十五歲的少年人，擁有的是極高的戰鬥天賦，血脈天生就是躁動的。那些偏向計謀、戰術的東西再重要也不對他們胃口。至於體能那些，實在是太無聊了，戰鬥，只有戰鬥才合他們的心意。

　　在戰鬥場上，一個能打敗對手的少年只會引起他的手下敗將多一次挑戰，勢必要打倒他，洗刷自己的敗績。而一個能打倒幾個對手的則會在對手欽佩認輸之外，引起更多厲害的人蠢蠢欲動，想要挑戰分個高下。

　　但是一個能打倒所有對手的學員則會收到無差別的畏懼、崇拜，不會有人不服氣了，也不會有人想要挑戰了。毫無疑問，年僅十一歲，正在受訓的羅布•路基就是這樣的存在。

　　這種才能的展示，甚至不會產生嫉妒、羡慕這種情緒，這正是距離太大，出類拔萃的過了，旁人下意識地不當他為同類的結果。

　　不過即使再不情願，戰鬥也還是要進行的。所以最終的結果就是，整個訓練場只有羅布路基這個清瘦的少年還站著，除他以外所有人都躺下了。

　　羅布路基並不會做到這個地步有什麼了不起的，他天生就天賦驚人，他面對這些同期培訓預備役，就和這些人面對普通人沒什麼不同。難道他們會因為自己能打贏一堆真正的小孩子而驕傲自豪？如果真的是那樣，這屆特工才是要完了。

　　「喂！路基，你怎麼在這裡？教官之前說過的，今天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宣佈。」

　　強者總是會有人折服然後追隨，雖然在訓練基地，羅布路基的年紀不算大，來的時間也不算長。但是他足夠強，這也就夠了。這時候來通知路基的，正是這樣一位『追隨者』。

　　羅布路基在完成格鬥課程之後就離開了訓練區域，現在這片地方是整個島嶼的最高處，可以俯瞰這個不大的島嶼全島。

　　他好像天生就是這樣，喜歡高處，能夠俯瞰一切，也能夠毀滅一切。只是在這位『跟隨者』看不出什麼喜好，『羅布路基大人』只是始終面向港口海洋的方向，臉上沒有一點屬於人的神采，最終面無表情地掃了他一眼。

　　那時候的羅布路基還相當清瘦，頭髮也沒有梳起來，所以風吹起的時候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比他長大以後還要強烈的冷漠。

　　小跟隨者似乎都一下被震懾住了，等到羅布路基走遠了才回過神來，踉蹌了幾步勉強跟上了步伐。

　　「海軍軍校，擁有海軍軍官預備役的稱號，想必你們都是很清楚的。那裡會精挑細選出有前途的海兵加以培訓，這些人不出意外會成長為海軍未來的中流砥柱。雖然他們的訓練和我們不同，但還是有很多可取之處的。」

　　教官先是介紹了一番海軍軍校的情況，這才接著大聲道：「各個基地一起努力，終於和馬林梵多那邊敲定了，在夏季海軍軍校休學時期，海軍軍校會代為培訓你們一段時間——當然了，只有各個基地的優秀人才才可以。」

　　說這句話的時候嚴厲的教官在眾多學員裡掃了一眼，他的目光掃到哪裡，哪裡的學員就下意識地抬頭挺胸，好像這樣他們就成了教官口中『優秀人才』了。

　　對於這種天真的蠢貨，教官是從來懶得管理的。他們的職責是為政府培養更多的特工人才，當然就只會在真正的足夠優秀的人身上下功夫——譬如說即使聽完了講話，臉色也沒有一點點變動的羅布路基。

　　也是理所當然的，最終名額裡果然有羅布路基。不過這也是必然，如果基地最強的羅布路基都沒有在當選之列，關於只有優秀人才才可以去，就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了。

　　羅布路基在當時是沒有多想什麼的，對於代為培訓也沒有什麼新鮮感，在他看來這都是讓他逐漸變強的方法。至於別的，海軍或者馬林梵多，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不知名桑，你占了我的位置，現在可以離開了。」

　　這是羅布路基第一次和莉莉絲見面，他對她的印象相當片面，完全是按照特工課程上教的那一套分析——昂貴精美的寶石髮卡；一絲不苟，發尾打著精緻小卷的頭髮；風格繁複的、精巧的公主裙；以及疏離的禮節、傲慢的態度。

　　再結合所處的地點，這一定是某一個海軍高官的家人。看看她的樣子，就像是從發芽就生長在玻璃花房裡的名貴花朵，美麗而又脆弱無用。

　　對於羅布路基來說，美麗是沒有用的東西，強大才是一切，所以莉莉絲的話完全被他忽視了。至於這裡是她的位置？這種公共區域，只是因為平常屬於她，所以時時都屬於她？難道最近的小孩子中間流行這種？

　　從道理上來說，羅布路基確實更有道理，但是很多事情是不能講道理的——雖然更多時候他也不是什麼講道理的人。只是就事論事的話，確實如此。

　　莉莉絲對於這個陌生的清秀少年完全不搭理自己並沒有什麼憤怒的情緒，且不說憤怒這個詞兒離她又多遠了。就說她本身的性格，雖然確確實實被寵壞了，但她和真正的『有病』還是有一段差距的。

　　其中最大的不同就在於，『有病』的那些並不覺得自己是錯的，之所以能夠那樣任性，那樣理直氣壯，很大程度上就來源於這一份自我認知錯誤。

　　而莉莉絲的是非觀還在，大概是『陳莉莉』被保護地足夠好？總之莉莉絲或許會相當任性隨意，但凡是『無理取鬧』的事情，她知道自己是無理取鬧。只是她的心態不是『我都是對的』，而是『我錯了又怎樣』，這樣而已。

　　這樣的微妙不同帶來的是心態上面的不一樣，雖然從結果來說，那也沒差就是了。

　　「我說這位不知名桑，你現在占的是我的位置，你可以換到另一個位置了。」莉莉絲還沒有幼稚到一個地方不如意就要發動能力，特別是被針對的那一個看起來還是一個小孩子。

　　雖然莉莉絲的眼力不會說謊，這個被她定位為小孩子的人，本質比許多大人還可怕——他看人的眼光才不是人類看同類的眼光，那分明是食肉的猛獸看向獵物的時候才會使用的。

　　對這種目光敏感的那種人，只要被他瞥一眼就會覺得毛骨悚然了。

　　說話是不管用的，所以說出第二次警告的時候莉莉絲帶上了屬於強者的那種氣場——果然那個清秀單薄少年因此第一次抬頭正視了莉莉絲，好像這才是他看莉莉絲的第一眼。

　　看走眼了？羅布路基一慣毫無波動的內心有了一點小小的漣漪，不是因為莉莉絲似乎不像是那麼簡單的樣子，而是對於自己居然運用特工知識失敗，得到了錯誤的情報。

　　至於莉莉絲不像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沒用，這當然有趣，但是又不算那麼重要——這裡可是馬林梵多海軍總部，繼承先輩的血脈，有好的戰鬥資質，又有人早早開始指導。即使只是一個小孩子，有些實力也不算什麼。

　　「隨便你。」羅布路基顯然感知到了這小姑娘不是那種善罷甘休的類型，他一慣講究實際，如果不是戰鬥的場合，他是很少會沾麻煩的事情的。

　　至於熱血少年，憤而不平就要『不畏強權』一把。這種事出現在從小被當作特工培養的羅布路基身上，那還真不知道是羅布路基自己『天賦異稟』，還是培訓基地足夠失敗了。

　　不過這樣只是兩人第一次交集而已，這個夏天還長的很！很快，羅布路基就像在訓練基地一樣，即使是在各個訓練基地的精英種，也完全脫穎而出了。

　　「真是個天才啊，這個年紀這種能力...除了莉莉絲之外，這是這些年我見過的最具有天賦的類型了。」

　　「哈哈哈，如今已經軍銜到達將校的學生聽見老師是這樣說，恐怕會覺得相當不滿啊！」

　　「這種事不能這樣說的。」那老師擺擺手，接著和同事閒聊：「到我們手上的小子們，年紀最小的也到了十七歲，和現在這些半大孩子根本就是兩回事。這些孩子從小被培訓，走的是另外一種路子。這種方式裡，我見過的可以和他比肩的只有莉莉絲了。我指的是戰鬥的本能上，至於別的，那小子還有的學呢！」

　　說到最後一句，那老師鬍子都翹了起來，顯然是說到了什麼非常喜歡的事情——所有軍校的老師都十分喜愛莉莉絲這件事應該是眾所周知的吧。

　　「什麼啊，你這傢伙，最後還是要炫耀一下這件事？格鬥上面莉莉絲請你指導比較多，只是因為風格問題吧？」

　　不管這兩位老師之間又玩笑了什麼，已經沒有聽下去的必要了。被叫來有事情交代的羅布路基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敲了敲門。然而實際上他已經知道了全部，至於怎麼想的，從他臉上看不出來分毫。

　　『莉莉絲』這種名字一聽就是女孩子——從來被稱為強的像怪物，至今沒有同齡相匹敵者的羅布路基再冷靜，也免不了有好勝心，免不了會對和自己齊肩的人物有興趣。但是他不知道，他已經見過他好奇的這人了了。

　　「莉莉絲！」驚叫起來的名字吸引了羅布路基的注意力，似乎這幾天他都對這個名字格外注意。

　　順著聲音往人群聚集那邊冷冷瞥了一眼，因為他站在高處，看的可以說一清二楚——一把制式的海軍匕首出鞘，冷光乍現。

　　海軍量產的制式匕首，當然沒有那些名刀來的漂亮和獨特。但是只是鋒利這一點的話，徹底捨棄漂亮的外表和耐用之後，確實得到了長足的發展。

　　但是這所謂鋒利的刀如何刀光閃閃，刃光似白雪，都遠遠比不上持刀的人。

　　戰鬥狀態的莉莉絲是最遠離本身人格的存在，這大概是相對心機權謀這些，果然還是戰鬥讓這個曾經的普通女孩子最排斥。

　　而專為保護本人格產生的虛假的靈魂似乎天生就該是相反的方向，她擅長戰鬥，格外擅長戰鬥！

　　特別是持刀的時候，神情冷淡，嘴唇抿地直直的。散發出一種寒光，既危險，又讓人著迷，這時候她本身就是一把絕世名刀。

　　莉莉絲沒有用什麼高深的技巧，到了戰鬥經驗如她，講究技巧不過是為了適應現在小孩子的軀體而已。而面對同樣是小孩子的對手，那些東西是不需要的。只要那些千錘百煉過的劈砍戳刺割之類，便完完全全足夠了。

　　羅布路基一眼就認出來了莉莉絲，他幾乎瞬間就確定了軍校老師提及與他比肩的『莉莉絲』就一定是這個莉莉絲了——不然這世上真有這麼多和羅布路基比肩的人？這個冷淡的單薄少年是個天才，天才都是何等驕傲！

　　三兩聲武器碰撞，即使是在訓練營裡成績只略遜色與羅布路基的一個少年做對手，莉莉絲依舊一點沒放在心上。果然的，隨著『噌』一聲對手匕首脫手，莉莉絲在空中換了一個方向腳尖微點，把人踹出去好遠。

　　才經過戰鬥的莉莉絲，身上寒光還沒有散去。居高臨下地看了一眼不能稱之為對手的對手，讓人莫名不敢對視，一下低下了頭。

　　站在高處的羅布路基平常冷漠的臉色變了，那是一種興奮起來的扭曲——不像是人，而像是擇人而噬的凶獸。

　　「居然有看錯了？接連看錯了兩回！」

　　一開始他就把一個實力強的丫頭看成了一個廢物大小姐，在知道是有實力的時候，也覺得和自己的實力並不是同一種。那分明就是花盆裡嬌養的花朵和野外生命力旺盛的雜草之間的區別——前者就算真的有些頑強，那也是花朵的頑強，和雜草相比根本不是一個世界。

　　不過現實告訴這個冷漠到了骨子裡的自負少年，你又錯了。場面上的一切已經顯示的清清楚楚，這可不只是莉莉絲贏了一個挑事少年那麼簡單。

　　到現在，軍校的老師們已經擅自將這些特工基地來的受訓少年分為了羅布路基以及羅布路基以外。或許有點不尊重，不過在這個強者就是正確的世界，沒有人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順便一說，羅布路基內心深處也一定是這樣斷定的。

　　由此可以推論，莉莉絲就算把受訓的特工少年全部教訓一頓，羅布路基也不見得會有這樣的反應。他之所以被激起了平靜外表之下，骨子裡的波濤洶湧以及暴虐，完全是莉莉絲在戰鬥中所展現出的一些東西。

　　她當然不是花盆裡的名貴花朵，她的動作洗練、乾脆，沒有空好看的炫技，甚至沒有一點點的多餘。這也是為什麼簡單到可以說是乏味的動作有那樣的美感，完完全全是另一種藝術——繁複到不能多一點點是藝術，極簡到不能少一點點當然也是藝術。

　　總之，其中有一些東西和羅布路基簡直不謀而合——這個憑藉兩次讓羅布路基錯看而印象深刻，以及出場之前就已經鋪陳到了極點的人物，確實讓當時還是少年的羅布路基激起了戰意。

　　「要戰鬥嗎？」羅布路基以悄無聲息地方式出現在剛剛戰鬥完畢的莉莉絲面前，這大概是故事的開始了。

　　「莉莉絲，那種無所謂的事情不要再說了！」羅布路基從昏昏沉沉的昏迷中醒來，隱隱約約就聽到莉莉絲的聲音，而她似乎在和自己的同伴閒聊一些自己少年時代的往事——正好是自己在這個長長久久的夢裡夢到的那一個夏天。

　　那些事情他偶爾會回憶起來，但是沒有再次講述的價值。

　　「啊！你醒了？」莉莉絲近乎於禮貌性的高興完全被羅布路基的同伴們的欣喜給掩蓋了下去。

　　莉莉絲微微後退一步，將靠近床的位置讓給更加需要的人。原本就在她身旁站著的卡莉法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占了這個位置。

　　「路基你這個混蛋！」「終於醒過來了！」「再不醒過來的話我都沒辦法爆料了啊，喳叭叭！」「恭喜活下來了！」

　　大聲的吵鬧裡，隔著羅布路基的同伴，莉莉絲和他互相點了點頭。這是心照不宣的，要一起商定什麼事情的暗號。

　　莉莉絲並不覺得自己救了羅布路基就萬事大吉了，實際上讓他們入自己的夥這件事真正困難的才剛剛開始。至於說『知恩圖報』，應該會順利一些。那果然是吧原CP9的成員們想的太甜了，只能說那怎麼可能！

　　不過莉莉絲並不是完全不通情理的那一種，等到這一群可以互相交付性命的同伴說完話。有卡莉法配合，總算給兩人留下了說話的空間。

　　「本來應該是你們七人一起來的，不過我想先和你來說定或許會更有效率？也會更加順利吧！」莉莉絲坐在病人床旁邊的椅子上，姿態上卻沒有什麼關愛的意思。

　　關愛羅布路基？只要想一想這件事也足夠讓人為難了。

　　「那麼你打錯主意了，我們都會有自己的決定，我不會代替任何人做決定。」羅布路基躺在床上，大概是的確不適應自己這樣虛弱的樣子，他沒有看莉莉絲，而是側著頭望向窗外。

　　「我當然知道你不會代替你的同伴做決定，不過這種事可不是代替別人做決定——說服了你，大概天然地就能被卡莉法他們認可吧。不用否認不用掩飾，我本身也是影響力足夠的人，當然非常清楚。」

　　羅布路基終於不再是那副對窗外格外感興趣的樣子了，實際上他慢慢地轉過了頭，那雙貓科動物一樣，頂級獵食者的眼睛顯然沒有因為身體的虛弱而真的虛弱。這透露的是這個男人內裡的靈魂，那是何等的蠢蠢欲動！

　　這是相當重要的時刻，兩人的眼睛對峙了良久，最終依舊誰也沒有認輸。

　　最終還是羅布路基先開了口——這也說不上是他輸了一籌罷！這或許只是這個心機深沉，性格詭譎，信奉黑暗正義的男人為了以後的翻盤設定了一個新的局。

　　「說說看吧，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就說說看吧。你來找我到底有什麼額外的目的，CP9？」


☆、罪與罰（3）

　　「有覺悟被殺的人, 才有資格殺人。」

　　——羅布•路基

　　羅布路基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男人，莉莉絲偶爾會關注這個曾經讓自己印象深刻的人物。歸結他的人生經歷, 有代表性的也只有那幾件。

　　其中最能體現他這人取向的大概就是那件王國解救事件了——羅布路基十三歲那年, 世界政府加盟國之一的某王國遭受海賊入侵，王國500名士兵戰敗被俘, 海賊以此500名士兵要脅國王, 世界政府派羅布路基解決此事。

　　沒有動搖，也沒有過於複雜的謀劃。當時還是少年的羅布路基直接潛入了海賊關押士兵的倉庫, 一人將500名士兵全部殺死。當海賊們聞訊趕到倉庫時，整個倉庫唯一的活物只有冷淡至極, 並不把海賊們放在眼裡的少年羅布路基。

　　至於之後的故事, 沒什麼波瀾。放出籠的猛獸即使尚在幼年, 那也是猛獸，海賊們的攻擊只是讓這個熟練掌握海軍六式的少年受了一些皮外傷——後背中了五炮，留下五個成為他標記的傷疤。而所謂人多勢眾的老江湖海賊, 被他一個人所剿滅。

　　他為什麼要殺掉那些士兵？除了因為這是最簡單最穩妥的解決方法之外，還是因為這些士兵實在太弱了！

　　弱小是罪？弱小當然是罪。在羅布路基的頭腦裡, 這些士兵現在因為弱小成為了海賊威脅政府的籌碼，那麼將來也可能因為弱小再次發生這種事。為了世界的正義與安定，提前扼殺掉就好了。

　　這個男人為了執行那些不能為人所知的黑暗正義, 他野獸一般的狠絕足夠讓所有人齒冷。

　　只要看過他的任務經歷，不難發現，他的殘忍、冷酷並不只是為了維護他手中的極端正義那麼簡單。他甚至親口對莉莉絲說過，『成為CP9, 執行任務，殺人就是合法的了，能夠讓我借機體驗殺人的樂趣』。

　　這種骨子裡的凶性與殘暴，如果是在海軍，即使最極端的薩卡斯基都要皺眉。也就是CP9這種專門執行血腥任務，不見天日的特工組織會無視。

　　但莉莉絲關注的並不是他心裡的血腥，而是『合法』這個字眼。也就是這個字眼讓這個男人和海上的罪犯劃出了界限，憑藉他的戰鬥天賦，如果只是想要體驗殺人的樂趣，有什麼比出海當海賊更快？

　　他曾經在水之七島臥底船工5年，這5年之內和一個普通船工的生活沒有什麼兩樣。這就是特工了，即使最終都是血腥任務，中間卻不得不隱忍多時。換成是海賊的話，當然是想做什麼做什麼，殺人什麼的根本不會有限制。

　　到這裡莉莉絲就清楚明瞭了，這男人確確實實是兇惡的猛獸，骨子裡也有洗不去的殺戮本性。但是他心裡也有正義的部分和自己正義的堅持，釋放天性便只能通過『合法』的方式。

　　雖然這樣看來，羅布路基的正義是很有問題的，甚至不看那些血腥部分，他的正義感也只能說是『過剩的正義』。但有就是有，借用鼯鼠的話來說，1和0是不同的。

　　所以莉莉絲在和他談話之前是有過準備的，他必須要讓羅布路基明白，自己這邊和正義並沒有衝突。不然她如今過來也只是徒勞無功異常——路基這人可不是那種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的那種，他會自己判斷自己決定。

　　「確實是CP9，不過最重要的是你——雖然你的同伴也很不錯，但也就是普通人中的不錯。這樣的人才當然也是人才，願意加入我這裡，我當然是歡迎的，但是我不會為此專門跑一趟。讓我連馬林梵多否沒有回，馬不停蹄地就趕往這邊的人是你，也只有羅布路基有這個價值。」

　　「我以為這件事你早就清楚了。」

　　莉莉絲理所當然地總結，在她看來這毫無疑問，特別是羅布路基這樣的聰明人應該是十分清楚的。

　　她坐在床邊，正對著另一側的窗戶，天光瀉了進來照在她身上。這樣的場面好像該給正面人物才對，如果用在女孩子身上，那該是一個天使一般的存在。

　　但莉莉絲不僅不是，而且可以說南轅北轍——在別的姑娘風花雪月、純良無害的時候，她已經把自己浸淫在了權謀腹黑裡。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深思熟慮心機深沉，她考量的每一次利弊，都是全然冷酷甚至殘忍的。

　　羅布路基甚至很清楚，莉莉絲的事業甚至不能用『崇高理想之下必然的犧牲，一切都是為了更光明的未來』來解釋——他本身就是黑暗世界裡的人，所以才更能看清楚『同類』。

　　莉莉絲才不是拯救世界的人，她背後做的那些小動作，就算他不清楚也能夠推測出來——不管是為了什麼，總歸不會是多崇高多善良。

　　然而即使是這樣的莉莉絲，也絲毫無損於她的吸引力。或者說正是她身上顯示出來的黑暗本質，顯露出的尊嚴，以及蓬勃的野心，才讓她對於羅布路基來說相當獨特——不不不，不是愛情或者更加俗氣的東西。

　　至少羅布路基並不這樣認為，這只不過是遊走在黑暗面的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欣賞。他們要做的是事情並不是什麼一起溫暖彼此，而是一同孤獨。知道這世上有一個人和我一起在黑暗裡孤獨，這就足夠了。

　　於是野心勃勃的女子，在羅布路基面前侃侃而談。她不需要標榜什麼正義之師，也不需要煽情到刻骨，她分明只要自如地揮灑，將這個世界的真實，她的真實，震耳發聵地傳達出來，這就足夠了，足夠讓人相信。

　　羅布路基沉默地聽，他知道自己必須要做出一個選擇，要麼打斷莉莉絲然後拒絕，要麼任由她說下去然後答應。他瞭解她，她不知道她自己是怎樣的人，但他知道。她總能說服別人，即使那人是自己。

　　「知道嗎？我總是給別人比喻你們CP部門為刀劍，也確實是刀劍。你們不需要知道疲勞，不需要知道傷害，不需要知道思想，你們唯一要掌握地就是更好地被使用——但你以及你的同伴卻不應該只是這樣，你們擁有更加高的潛力。」

　　她是惡魔的使者，在人間傳播她的思想，並引誘路上的靈魂。在他嫣紅色如同花瓣的嘴唇開開合合的時候，必定有人沉淪。

　　「你們本身就是猛獸啊！即使被馴養，一定程度上聽候調遣，卻依舊改變不了是猛獸的事實。而當主人想要抹殺自己的時候，背叛又算什麼呢？來我這裡，我只會把刀劍當作刀劍使用，而猛獸則無需隱藏。」

　　莉莉絲伸出手，似乎是想拍一拍路基的肩膀。但考慮到肩膀離大動脈實在太近了，路基又是在重傷的狀態，敏感過了頭，最終還是收了回去。

　　「我很清楚世界政府是怎麼在你們還是孩子的時候得到你們的，特工部門，還是要從孩童開始培訓。那麼為了保證隱蔽，絕不可能像海軍徵兵那樣大張旗鼓。可以說你們的來歷被就浸透著這個世界的黑暗面了。」

　　「這些年來你們成長了強大了，同時也和這個世界的黑暗面緣分更加深刻——誕生於地獄，並且在成長之後會更加根植於地獄，這就是政府最強特工部門，從CP0到CP9。」

　　莉莉絲拔出自己腰間的物吉貞宗，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插在了羅布路基的頸邊。即使是重傷羅布路基也身體快過頭腦，快速地掀開被子往莉莉絲面門去，人卻就地一滾。

　　莉莉絲順手拔起釘入了床板的物吉貞宗，當面一劃，被子破開成了兩半。然後攤攤手道：「看，這就是你們現在了，還可能當普通人？身體可比腦子誠實。於是終有一天短暫脫離的你們還是要回來的。」

　　羅布路基站了起來，即使是身負重傷，才剛剛因為莉莉絲的『許願』從死亡邊界回來，他依舊站地筆直。不需要攙扶，也沒有不穩，和莉莉絲小時候見過的樣子相比，沒有絲毫的變化。

　　「所以呢，這種話太無聊，你又有什麼高見？」

　　「如果沒有我，如果路基桑你依舊活下來了——這幾乎是不用懷疑的。那麼你或者說你們當然會選擇回來，回世界政府。即使已經落敗被打落雲端又怎麼樣？即使被斯潘達姆父子處心積慮陷害又怎樣？關於這個世界，你們是強者，所以世界最終只會順從你們的心意。」

　　莉莉絲相當大方地讚賞了一通，然而她只不過是說實話罷了。如果說在上一個世界裡，她看人的眼光更多時候靠的是劇情帶來啟示。在這個世界，許多細節都已經記不清的她，大部分都是源於自己本身已經鍛煉出來的眼光了。

　　「但是有了我，這一切就不同了。回歸世界政府，以及到我這裡來，選項從一個變成了兩個——或者說，這依舊是一個選項，那就是到我這裡來。我這裡擁有的明明是更加蓬勃的世界，負擔得起你們的正義。」

　　說到這裡，莉莉絲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起來。

　　「與此同時，和我一起對這個曾經這樣對你們的世界政府做些什麼，難道不是一種復仇？可別說你們看不出來，這不是斯潘達姆父子兩人對你們的『背叛』，而是整個世界政府對你們這些人的背叛！」

　　斯潘達姆父子通過政治手段，打通關系，聯絡人脈，最終把斯潘達姆身上的罪責推到了CP9身上。但是可別因此就覺得政府官員的智商全都在及格線以下，連這種幾乎是明擺著的證據確鑿的事情都看不出真相。

　　這裡面的問題在於，沒有人在乎真相，沒有人在乎誰是真正的責任人——或許罪魁禍首的確是斯潘達姆沒錯，但誰會跳出來揭穿這一切？

　　斯潘達姆父子已經拿出了實實在在的好處，打通和喂飽了應該打點的人。這些不說話，然後別的人也就知道該怎麼做了，這是官場的智慧啊！

　　給原CP9的特工說話，為什麼呢？有什麼好處呢？相比已經在世界政府根深蒂固，連結著許多人物的斯潘達姆父子。武力強大的特工們再強大，那也只是沒有任何勢力的特工而已。下令殺死也不見得有多可惜，反正還有培訓基地源源不斷地送新的人才上來。反正機器也會有日常損耗，然後更換零件，這個就當作是日常損耗就好了。

　　所以說，這明明是一次世界政府集體的背叛，這是羅布路基等人都心照不宣的。

　　可是該怎麼想？這群猛獸難道是能夠忍氣吞聲盡棄前嫌的那種『聖人』？或許他們真的很擅長隱忍，但隱忍不是容忍，隱忍明明是為了後來的致命一擊！

　　面對世界政府這個龐然大物，曾經深處其黑暗面的CP9們最清楚他們的能量。選擇回歸，他就等於是要忘記世界政府曾經對他們做過的那些事。即使是斯潘達姆父子，也不是能夠隨心所欲地如何如何......

　　「總算說的有點樣子了。」羅布路基靠著房間裡的沙發坐下，隨手拿起不知道誰留在茶几上的煙，啪嗒一聲點燃。

　　雖然病人不應該抽煙，但是他們這種怪物，就是大家都知道的那一種人。別說只是區區抽煙了，就是這時候再赤手空拳地來一場激烈過頭的戰鬥，也不用不用擔心性命。

　　一根煙就快要抽盡了，這是路基相當少見地會考慮這麼長時間，即使那張冷漠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來諸如糾結、思考、權衡這些。

　　在此期間莉莉絲不發一言，也只是把玩自己手上的刀子而已。她已經完全確信她即將得到他了，畢竟如果是拒絕的話，那又何必如此遲疑。

　　「世界政府自從二十王之後已經統治了這個世界八百多年，看似穩固無比，但是時代的風暴早就已經在醞釀了。無論是風起雲湧的海賊，即將要拉起豪強爭霸戰，還是革命軍正在挑動世界的風雲——而你，你身處其中要做的是親手葬送世界政府。」

　　路基確實已經完全知道莉莉絲的打算了，關於她曾經做過什麼不好推測，但她即將要對這世界做什麼倒是清晰了起來。

　　「世界政府確實沒有必要存在了。」最終的結語輕描淡寫，其中的意思卻再明確不過。

　　「那麼合作愉快！」留下這句話的莉莉絲走的也痛快，只是給了一張CP9們去處的字條。她倒是一點也不擔心，擔心CP9們關於未來兩條路有分歧而分裂。

　　實際上她不擔心是有先見之明的，這件事既然路基已經答應，那麼就用不著擔心了。羅布路基甚至沒有用到莉莉絲對他的說服，只是宣佈了自己的決定，同伴們就理所當然地認為這也是他們的去處。

　　「哈哈，聽起來還不錯啊！早就想說了，這樣的世界政府沒得選才選他們的，如果可以堅持正義的話，順便拉他們下馬這才是男子漢！」

　　就連卡莉法也推了推眼鏡道：「如果是莉莉絲小姐的建議，那麼相信的話，應該沒有問題——真不知道能夠做到什麼地步。」

　　熱熱鬧鬧了一回，雖然路基在其中沒有說一句話，安靜地過分，也沒有影響大家的歡慶。甚至約好，在去到新的去處之前，要在這座春之女王島放鬆一番。購物、遊覽、玩樂，就算是特工，也是有私下生活的啊。

　　最後同伴們都離開了，只有卡莉法留了下來，似乎有話和路基要說——她準備了茶和點心，端到茶几上。猶豫了很久，這才終於要完完全全說出來。

　　「路基，我問你，關於莉莉絲小姐，如果不說在以後的牽絆，我是說這種上下級的關係，你是怎麼想你和她的。畢竟這些年我偶爾會看見...你們是怎麼想彼此的？你是怎麼想她的。」卡莉法以相當含糊而又相當明確地方式說出了自己要說的話。

　　「怎麼想她？」路基倒不是不明白卡莉法的含義，他從來都是聰明的那一個——只是這一次，他覺得一向是同伴裡比較有腦子的卡莉法似乎問了一個傻問題。

　　「我們兩個只是認識的人，因為那種短暫的交集。當然也會有一些特別的東西，但不是因為她對我來說特別，也不是我對她來說特別，只是我和她這樣的人對世界來說都是特別的。」

　　因為卡莉法是同伴裡難得一個靠譜、省心、用腦子的，路基對她更加有耐心，能夠用一大段話給她解釋，而不是像對待賈布拉或者貓頭鷹那樣，一個字也不會多說。

　　「一點也沒有？」卡莉法似乎的急切地追問：「你們兩個看起來並不是那樣的，至少路基你對莉莉絲小姐並不是那樣。你難道沒有注意到，你放在她身上的時間實在太多了？而且當莉莉絲小姐出現的時候，你是不同的，路基！」

　　脫出局面，然後才能看得更清楚。卡莉法一直站在一個最近，然而又不是身處局中的位置，所以她敏銳的洞悉才不會失靈。

　　莉莉絲小姐對路基先不說，路基對莉莉絲小姐，那是不同的——或許和普通相思的男人也不同，但羅布路基本來就不是什麼普通男人，難道還指望他擁有和普通男人一樣的表現？

　　這個男人除了戰鬥之外，情緒的波動都是遠遠比普通人類少的。所以卡莉法知道，即使有一天他真的覺得某一個人『特別』，表現也不會過於突出。實際上，路基真的顯示出一個人對他來說『特別』的時候，無論是否明顯，都已經足夠卡莉法吃驚了。

　　這不是該發生在羅布路基這樣的男人身上的，這看起來簡直像個玩笑——回轉近二十年，那時候羅布路基已經是特工訓練基地神話，誰要是說出他將來也會對某人『特別』，大家會大笑著不相信。

　　『開什麼玩笑！那傢伙是野獸啊野獸！和人類可不是一樣的。』

　　大概是第一次被人點明這種情況，羅布路基並沒有立刻明白卡莉法的意思，或者對這種猜測嗤之以鼻。所以他的回應是相當乾脆冷漠，且自信的。

　　「別說蠢話了，卡莉法。再說這種話，我都要以為你是貓頭鷹那蠢貨了。」

　　卡莉法只能換一種方式問他：「如果沒有...假設明天莉莉絲小姐要結婚了——」

　　還沒等卡莉法說完，路基就打斷了她：「這一次更蠢了，那個女人怎麼可能結婚，她的人生和結婚可沒有關係——你認識她很久了，但你根本不瞭解那女人。」

　　卡莉法站起來，神色已經相當嚴厲：「別這樣說，路基！或許你是比我強大，也的確是我們當中被認為是領袖的那一個。但是在這件事上我比你有發言權，我是女人，莉莉絲小姐也是女人。所以我說，假設莉莉絲小姐明天結婚——」

　　「我說了，那個女人絕不會結婚的，她的人生和結婚沒有關係！」羅布路基再一次打斷了卡莉法。

　　卡莉法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男人啊！已經到了連別人說她會結婚都一定要反駁的地步了，這樣還依舊認為對方對自己沒什麼特別的。

　　「莉莉絲小姐為什麼不會結婚？無論是在世界上忽然遇到了合心意的男人，結婚就結婚了，還是出於對事業的考量，『考慮』一個男人，或者還有什麼別的可能。路基，這世上的女人想要結婚的話，並不需要多少理由。考慮到結婚的女性比單身的女性要多得多，莉莉絲小姐更可能是要結婚的。」

　　「更何況你又何必這樣反駁這件事？如果莉莉絲小姐對於你來說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話，畢竟只是熟人的話，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羅布路基幾乎沒有遲疑：「她當然會一生不需要人陪伴，因為我也不需要那種東西——記得嗎？我說過的，我們是一樣的人。我們一樣地處在黑暗世界裡，不需要別人。」

　　卡莉法最終只是深深歎了一口氣，同時也聽見了命運幾乎同時在歎息。


☆、海上花（1）

　　「這該死的占卜！」

　　——巴茲爾•霍金斯

　　香波地群島, 又被稱為『失敗之島』『再次出發之島』。位於海軍本部馬林梵多附近，有一棵世界最大的紅樹『亞爾其蔓紅樹』, 由於樹根一直露在水面上, 就形成了香波地群島。

　　香波地群島相當具有特色，亞爾其蔓紅樹樹根部因為呼吸作用而分泌出特殊的天然樹脂, 樹脂因為空氣膨脹起來形成泡泡, 然後飛向天空——這給香波地群島帶來了獨特的泡泡景觀，仿佛童話世界一樣。

　　而這種泡泡由於只適合在亞爾其蔓紅樹的氣候範圍, 一但泡泡脫離香波地群島的氣候領域，樹脂成分就會因為無法充分發揮其力量而炸掉。也因此, 泡泡景觀成為了香波地群島的獨一無二——泡泡車、泡泡摩天輪、泡泡房子...在香波地隨處可見的東西, 在別處都是沒有的！

　　而除了這些仿佛旅遊手冊一樣的介紹, 香波地群島其實還有一個最重要的身份——這裡是由偉大航路前半段通往新世界的必經之路，聚集了眾多在前半段經過淘汰篩選，同期的最強海賊們。同時還有看到巨大商機的商人和賞金獵人。

　　偉大航道前半段有『樂園』和『海賊墳場』兩個完全迥異的名號, 樂園指的是這裡大都是新出道的海賊，實力較弱, 遠不如偉大航道後半段來的兇險。

　　同時這裡又是海賊墳場，大概指的是海賊新人淘汰率十分之高吧。要知道偉大航道前半段的都是新人，彼此爭鬥就已經物競天擇淘汰了好大一批。海軍在這裡的控制力又比後半段更加強, 對海賊的力度當然也超過後半段。

　　總之經過了前半段來到香波地群島的，都是海賊中的精英，說是萬里挑一的好手也不為過。

　　特別是今年，前半段風起雲湧, 湧現出了好大一批有才能的海賊。其中巧合的是，在差不多的時間段，總計十一位賞金過億的新人海賊同時抵達了香波地群島，被稱之為十一超新星，現在這群人已經停駐香波地。

　　這樣一群躁動的殺神在島上，以至於普通民眾都格外注意，儘量減少了出門。誰知道這些新人們彼此之間競爭會弄出什麼騷亂，一但受到波及，性命就有可能不保！

　　「可怕的吃相！」「看她的身體，她吃的那些都到哪裡去了。」

　　香波地群島24號區高級餐廳裡傳來客人這樣的議論，簡直都有些驚恐了。帶來這種議論的女人正是十一超新星中唯一的女性，懸賞金一億四千萬貝利的大胃王喬艾莉•波尼。

　　如同傳聞中大胃，即使桌上已經全是她吃空的盤子，她依舊在大叫『繼續給我上吃的』。

　　餐廳的另一個位置，餐廳服務生經過更加小心翼翼的地方。這裡由另一位十一超新星，懸賞金一億三千八百萬貝利的匪幫卡彭•貝基佔據。他坐在桌邊，相當有姿態地用餐，旁邊站著拿槍的都是他的船員。

　　似乎是相當不爽喬艾莉•波尼的吃相，卡彭•貝基相當不滿地放下刀叉：「粗俗的女人，真讓我倒胃口，去給我封住她的嘴。」

　　旁邊的一位船員立刻慌張地擺手：「這可使不得啊，教父！這個城鎮和海軍總部可都在眼皮底下，現在要是引起騷亂的話——」

　　不等這個盡忠職守的船員說完，他已經慘叫著跌坐在地。卡彭•貝基眼睛裡泛著冷光，直接用手上的餐叉『教訓』了自己的手下。

　　這時候喬艾莉•波尼依舊在大叫著：「吃的還沒拿來嗎？快滾去給老娘拿來！根本趕不上老娘的速度，披薩再上一份！」

　　桌子上吃空的餐盤，以及吃東西的樣子，就連在香波地群島已經見多識廣的服務生見了都相當震驚。連忙轉身：「馬上，馬上給您上上來！」

　　慌慌張張的服務生在轉身的時候，撞到了正面來的人，手上託盤裡的通心粉正好灑在來人的褲子上。

　　跌坐在地上，頗有一些見識的服務生看到面前兇神惡煞的人物，一下就確定這又是一個窮凶極惡的海賊。

　　這種海賊無所顧忌，殺人根本算不了什麼。服務生生怕對方一個生氣就會殺了他，趕緊道歉：「非，非常抱歉！」

　　只是對於這種海賊來說，道歉什麼的並不管用。高個兒兇惡海賊當即就拔出了自己細長的劍，一邊罵罵咧咧地叫著『混蛋』，一邊抬手就要砍。

　　服務生已經驚嚇地不行了，最後也只是後悔受到老闆三倍薪水的誘惑，這幾天並沒有請假在家，大概就要命喪於此了吧！

　　「住手吧。」阻止了這場殺戮的可不是什麼見義勇為的觀眾，而是高個兒兇惡海賊的船長，賞金兩億四千九百萬貝利的魔術師巴爾茲•霍金斯。

　　「為什麼啊，船長！這傢伙弄得我一身都是通心粉。」通心粉完全灑在褲子上，相當讓高個兒兇惡海賊氣憤。

　　沉迷占卜的魔術師巴爾茲•霍金斯卻只是面無表情地觀察自己手上的占卜指派，一本正經又理所當然道：「那是你那件衣服的命運——讓你受驚了，抱歉。今日殺生有損運勢。」

　　服務生顯然不相信今天有這樣的好運，才不管對方海賊團的船長居然跟自己道歉了，只是像見了鬼一樣，趕緊逃走了。

　　也差不多是同一時間，已經隱隱有些不安定的餐廳又有客人進入了，伴隨著輕微金屬磕碰聲——應該在吵鬧起來的餐廳聽不見的。但是就是奇異地帶著一種韻律，反而聽的很清楚。

　　「哦呀，看起來回來的正是時候，很熱鬧呢。」

　　「莉莉絲小姐，請不用在意，不過是大海上不懂事的新人而已。至少在現在，還沒有關注的價值。」

　　來的正是從春之女王島趕回馬林梵多的莉莉絲，她並沒有直接回馬林梵多，而是選擇了在香波地暫且停靠——沒有想到就趕上了這一場大戲，這可是日後鼎鼎大名的十一超新星，最惡時代的代名詞。

　　對於助理小姐的評論，莉莉絲不予置評。以她現在所在位置看到的風景，這些後輩們即使鬧出的場面再大，也是不夠看的。

　　但是這一批新人確實是特殊的存在，其中有本身身份足夠獨特，家譜強到讓人無語的蒙其•D•路飛。也有和莉莉絲淵源頗深的幾位，也有本身身負重大秘密的存在。

　　這還只是現在，若是放眼未來，這一批超新星崛起的速度可是相當驚人，遠遠超過了他們的前輩們，是掀起海賊王『霸權爭霸戰』這場好戲的始作俑者呢！

　　聲音不大不小，遠的人聽不清，但是離門口頗近的霍金斯一行人是聽見了的。魔術師巴爾茲•霍金斯面無表情的臉上沒辦法顯露出他的情緒，倒是他的部下相當不忿起來。

　　「哈！這是哪裡來的女人，說話還真是不中聽！」

　　看到對方也是一行人，打頭的還是一位帶劍的佳人，一瞬間有一些遲疑——混到現在就算是海賊船的小嘍囉也應該有一些經驗了。在這片大海上，凡是反常的都要十分小心注意。

　　譬如莉莉絲現在這樣，她是這樣漂亮，說是哪位國家的公主，或者高官的夫人完全沒有問題。就算是往海賊上面靠，那也該是新世界哪位大海賊視若掌中珍寶的情人。

　　但是她單身一人出現在魚龍混雜的香波地群島，身後的隨從看起來沒有一個能打的，同時身上還掛著刀劍。

　　種種綜合在一起，她本身就是一個好手。這樣一來，之前的口出狂言，口氣無忌也就有了解釋。

　　但人始終是會被視覺迷惑的生物，即使心裡能夠這樣分析。面對莉莉絲還是忍不住產生了一點輕視，以及和輕視一同產生的貪念——這樣嬌滴滴的女人，就算強又能強到哪裡去！

　　所以之後他沒有繼續再口出惡言發洩怒氣，這並不是他真的忌憚莉莉絲的實力，而是因為對一個漂亮女人的忍讓。

　　只是他還沒有任何行動，他的船長巴爾茲•霍金斯就伸出手攔住了他。這樣說起來，今天的霍金斯似乎一直在阻止部下放肆呢。

　　「占卜結果的指示，如果想要繼續航行下去，別去招惹那位小姐。」與此同時，霍金斯也確確實實感受到了，莉莉絲身上不同於一般人的氣勢。再結合他根本看不出對方的實力，那也就是說，她比他強。

　　似乎被船長的話驚到了，那部下雖然還是會頂著莉莉絲的背影看，卻沒有真的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莉莉絲挑了一個位置好的空桌坐下，這個位置也正好位於喬艾莉•波尼和卡彭•貝基位置之間。在之前沒人敢坐，被空下來也是當然的。

　　莉莉絲坐下了才發現波尼，微笑著點了點頭。

　　「居然是你啊，波尼桑。真沒想到會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遇到你——完全的巧合，我連馬林梵多都沒有回，只是在這裡落腳。」

　　莉莉絲順手讓助手小姐點菜，自己則是一手拄著下頜，笑眯眯和喬艾莉•波尼聊起天來。

　　「什麼啊，怎麼會有這麼糟糕的日子，遇到你。」喬艾莉•波尼話是這麼說，卻沒有會覺得她和莉莉絲關係真的不好。

　　要知道她可是一旦吃飯，什麼事都不能讓她停下來的那種人。這時候一個人問好，她就能完全不生氣地停下了吃的動作。如果這還不是關係好，那什麼算關係好？

　　只是喬艾莉•波尼接下來的話，讓在場一直注意這邊對話的海賊們大跌眼鏡。

　　「話說，你不是來抓我的吧？聽說你已經從世界政府轉入了海軍序列，現在已經是中將軍銜了。海軍抓海賊，不是天經地義？」

　　海軍中將！？所有人吃驚地再次看向莉莉絲，再次感歎一句，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如果說是一般強者，那沒有什麼問題，至少霍金斯這個級別的人物應該看得出來一點端倪。

　　但是說到海軍身份，這還真是看不出來，這是因為莉莉絲渾身上下，連一根頭髮絲都沒有海軍的感覺——從這一點上來說，他們是對的，因為莉莉絲本質上還真不是一個海軍，不過是暫且擔當這個身份而已。

　　莉莉絲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仿佛看不見在座其他超新星們隱隱的失態。只是和喬艾莉•波尼這位有淵源的古人多聊了幾句。

　　「怎麼可能呢，關於波尼桑我一向是不會那樣無情的。況且海軍的事情啊，我那麼上心做什麼？」莉莉絲攤攤手，相當沒有海軍的自覺。

　　波尼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之前有點陰陽怪氣的樣子沒有了，隨手把吃乾淨的餐盤一扔，大笑起來：「什麼啊！你這傢伙！你的父親以前可是很有名氣，不是海軍大將嗎？說這種話，回去會被教訓吧！」

　　莉莉絲的父親是澤法，這件事在海軍，甚至世界政府都不算什麼秘密，可是對於海賊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大路貨的消息。這是因為一般來說，海軍家屬有保密制度，為了防止被海賊殘害。

　　霍金斯坐在偏向角落的位置，低了低頭，在那張臉上倒是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麼。卡彭•貝基就明顯多了，多看了莉莉絲好幾眼：海軍大將的女兒？那還真是相當難對付。不管這女人是不是好解決的，有一個這樣的背景......

　　對於喬艾莉•波尼隨意曝出自己的出身，莉莉絲並沒有生氣。只是狀似隨意撥弄一下餐刀：「唔，你說我爸爸啊。怎麼說呢，這種事情並沒有什麼好介意的，畢竟波尼桑你不是更過分？不聽爸爸話的人不只是我一個人呢。」

　　雖然他們兩個是不同的，但是『忤逆』是一樣的。也因為莉莉絲半隱半露點出了她隱藏的身世，喬艾莉•波尼一下噤聲，『切』了一聲，然後洩憤一樣把眼前兩大盤食物都倒進了嘴裡。

　　莉莉絲一行人的菜色總算上來了，這才結束了這一場故人之間的對話。

　　整理了一下餐巾，莉莉絲的用餐禮儀相當一絲不苟。拿著餐刀和餐叉的手就像兩隻天鵝在雪白的盤子上飛舞，優美地賞心悅目。

　　不同於草莽的外表，外號『匪幫』的卡彭•貝基在這件事上和莉莉絲是同道中人，一向以優雅的禮儀要求自己和別人，這時候又不免多看了莉莉絲好幾眼。

　　喬艾莉•波尼一下就注意到了這個剛才貌似對自己相當有意見的同行的動作，不懷好意地提醒：「為，那邊的混蛋，可別看這女人太多了！這女人不是你能招惹的，如果不想你的航路到此為止的話。」

　　卡彭•貝基知道莉莉絲身後站著一位原大將後就不太可能亂動心思了——再美的女人也沒有命重要，本身就是海軍中將，又有一位原海軍大將父親，這樣的人在海軍的能量，只要想想就知道了。

　　卡彭•貝基雖然野心勃勃自視甚高，卻不是一個蠢貨，或者說，他其實是相當識時務，懂的審時度勢的那種人。

　　只是喬艾莉•波尼的話恰好戳中了卡彭•貝基男人的自尊心，她這樣的提示與其說是好心勸告，還不如說是火上澆油。如果他真的避開了，倒好像他是十分怕事了。

　　「喂，喬艾莉•波尼，你這粗魯的女人，去死吧！」當即又要與喬艾莉•波尼起衝突，這一次再也沒有手下幹阻止自己的船長了——之前的例子到現在還沒站起來！

　　「喂，你這渣滓！我可是難得發一次善心啊！」波尼躲開卡彭•貝基的子彈，反手就擲出了手上的餐盤。

　　這當然不能傷到他們這個級別的海賊，只是『乒乒乓乓』一陣，顯然是要起大衝突了。

　　這時候餐廳裡的客人已經相當有眼力地跑了出去，就連餐廳裡的服務生都迅速躲到了後廚。這種大海賊們打架的熱鬧，普通人看是要要命的！

　　這樣整個餐廳的大廳裡，就只有巴茲爾•霍金斯一行坐在角落，卡彭•貝基一行人和喬艾莉一行人一左一右，然後莉莉絲一行人在中間，相當自在地用餐。

　　只有莉莉絲似乎覺得太無聊了，並不管兩個要大打出手的船長，擦擦嘴之後走到了巴茲爾•霍金斯面前：「北海新人『魔術師』霍金斯？」

　　莉莉絲的身份在場的人都已經知道了，巴茲爾•霍金斯身後的船員都相當地如臨大敵，一時氣氛更加緊張起來。

　　「怎麼辦，船長？要不要逃走，離開香波地的話——」

　　「不用，今日並非是我的忌日。而且占卜結果顯示，這位元小姐似乎是救命之人。」魔術師巴茲爾•霍金斯是看著莉莉絲的眼睛說出這句話的，只是他沒有說出來的是，似乎許許多多的麻煩也是因為莉莉絲而起。

　　莉莉絲有些意外，自己是救命之人？弄不好這位新人的占卜真有些門道，當即更有興趣了。

　　莉莉絲手碰了碰巴茲爾•霍金斯手上的占卜紙牌——這可出乎了霍金斯船員們的意料，誰都知道他們船長有多迷信自己的占卜，因此占卜紙牌這種東西是絕對不允許別人隨便觸碰的。

　　但是他們不知道巴爾茲•霍金斯是強制壓抑住自己心裡的驚濤駭浪，就在剛剛眼前這位年輕女士出手的時候，他下意識地當然要躲開，只是很快就被壓制住了。

　　這是何等的實力！在不驚動其他任何人的情況下，只用隱隱的氣勢就能壓制住一個對手。果然啊，新世界都是怪物！

　　不不不，北海金髮美人，你先不要這樣對新世界有什麼奇怪的誤解，畢竟你只是不小心提前見到了大Boss而已。

　　「喂，我說巴茲爾桑，你給人占卜嘛？」莉莉絲以前也找過魚人島人魚咖啡廳那位更有名氣的占卜師占卜過，她到現在的地步當然不會有多迷信這種東西，只是女孩子對這種算命占卜始終是有興趣的，這次也差不多一樣。

　　沒有人覺得巴茲爾•霍金斯會答應下來，畢竟他又不是那種鬧市街擺攤，專門算命賺女孩子錢的小商人。他可是『魔術師』巴茲爾•霍金斯，懸賞金兩億四千九百萬貝利的新人大海賊！

　　快速地交疊紙牌，按照特定的規律擺放紙牌。雖然一言不發，霍金斯的實際行動卻是沒有拒絕莉莉絲的意思，簡直讓旁人大跌眼鏡，包括以為已經很瞭解自家船長的船員們。

　　什...什麼鬼！

　　「占卜...什麼？」霍金斯面前的桌子上紙牌按照凱爾特大十字擺放好，相當低沉地詢問了莉莉絲。

　　這還真是不是霍金斯太奇怪，他只是識時務而已。現在怎麼看這位突然出來的海軍女中將都不是好惹的，那麼就不要做太多惹怒對方的事情，特別是對方並不是敵對勢力的樣子。

　　「運勢，關於今年的運勢。嗯，今年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呢。」莉莉絲笑眯眯地說。只是身後衝突聲越來越大，以至於她的聲音都不清楚了。

　　「我說，波尼桑和卡彭桑，請安靜一點！」莉莉絲好像是很無奈地回頭『建議』，在她的話音落下之前，只怕除了知道內情的喬艾莉•波尼，沒人覺得她說話會有用就是了。

　　笑話！他們可都是大海賊，雖然只是新人——或者說正是因為是新人，更加地桀驁不馴。冷靜的時候還能有腦子想要不要審時度勢，一但脾氣上來了，哪一個又是好說話的。

　　不要說莉莉絲如今顯示的身份只是海軍女中將兼前大將的女兒，就算她本人就是一位現任大將，也敢對上吧！

　　但是事情就是這樣的，她的話是有『力量』的，於是波尼和卡彭•貝基都不由自主地安靜了下來。

　　莉莉絲達到了目的，就笑著轉過身對霍金斯道：「現在請霍金斯桑繼續我們的占卜吧。」


☆、海上花（2）

　　「哈哈, 還真是一位大人物啊！」

　　——怪僧   烏爾基

　　「現在請霍金斯桑繼續我們的占卜吧。」

　　莉莉絲雖然相當平靜地這麼說了，所有聽到她隨口『抱怨』的海賊都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即使不知道為什麼大胃女喬艾莉•波尼和匪幫卡彭•貝基會停手, 但也不難推測出和眼前這個平靜女人有莫大關係。

　　倒是霍金斯相當鎮定, 手上連停頓都沒有掀開了占卜紙牌。

　　「運勢的話，今年的事情似乎都會很順利的樣子, 『正義』和『女祭司佔據重要的位置, 唯一要注意的阻礙是在高處的『星星』。」

　　「星星啊？」莉莉絲看著占卜紙牌裡『星星』那一張牌若有所思，再次確定這個北海新人是有一些本領的：「那還真是謝謝霍金斯桑了, 希望真的能夠像占卜結果那樣順利。」

　　到此為止，莉莉絲一行人要離開了, 另外三位大海賊也同樣要各自離開——躲在後面悄悄看著的餐廳老闆可是松了一口氣, 這些惹不起的殺神總算都走了！

　　「那麼波尼桑還要在島上逛一逛嗎？」莉莉絲臨到出餐廳問了一句, 然後狀似無意：「那麼要不要到馬林梵多來做客？很多人會很高興看到波尼桑的。」

　　卡彭•貝基和巴茲爾•霍金斯只當是莉莉絲這個海軍要帶走大胃女波尼這個海賊，看起來一點問題都沒有。只是出於海賊對海軍的敵視，莉莉絲沒有動手就算了, 一但真的有動作，他們是不能坐視不理的。

　　只是沒想到, 喬艾莉•波尼的反應並不是那種憤怒。而是另外一種...氣急敗壞？倒好像是熟人踩了什麼痛腳而跳起來一樣。

　　波尼確實快跳起來了，惡狠狠地說：「住嘴！我是絕對不會去馬林梵多的！那種地方誰要去啊！」

　　「嘛嘛，波尼桑不要這樣子啊, 我又不會強迫波尼桑，如果波尼桑真的不喜歡馬林梵多的話。」莉莉絲接過助手小姐遞上來的披風，笑著披上。

　　莉莉絲微微抬著下巴，讓助理小姐幫忙系上帶子。只是耳朵動了動：「唔, 那邊是不是有什麼人在吵鬧？」

　　助理小姐只是瞟了一眼，立刻盡職盡責地提供情報：「是的，打亂秩序的是今年的十一超新星，懸賞金一億八百萬貝利的空島人『怪僧』烏爾基，以及這一批超新星裡最拔尖的，如今已經懸賞金三億一千五百萬貝利的南海新人尤斯塔斯•吉德的船員，另外一位超新星，『殺戮武士』基拉——不過南海來的新人們似乎已經離開了。」

　　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她語氣和之前有微妙的不同，並且抬頭看了莉莉絲一眼，只是很快又低下了頭。

　　「不過似乎已經被『墮落海軍』赤旗德雷克制止。這一位即使已經成為海賊，卻依舊忍不住維持秩序呢——這一位也同樣離開了。」

　　接連聽到故人的名字，莉莉絲深深地吐出一口氣。果然是最惡世代的『小鬼』啊，風起雲湧的一屆，都被命運推動著差不多時間一起登場了呢。

　　「24號區有什麼特別的？」即使是這樣感歎，莉莉絲最終卻只是忍不住問：「這樣數一數至少過半都到了這個區域啊。」

　　仿佛是熱鬧都要上演的樣子，還沒有等到助理小姐對莉莉絲的發問有所回答，就有新的動靜來了——由遠到近，不斷的有人在下跪。

　　這種『奇景』對於外地人來說未免太莫名其妙，但是香波地本地人卻很清楚——這是居住在離這裡很近的瑪麗喬亞的天龍人出現了！！！

　　「烏爾基僧正，那是...」

　　因為出身空島，而身後長了一對小翅膀，做僧人打扮的大海賊烏爾基的下屬最先發現了遠處的天龍人，過來稟告自己的頭領。

　　扛著一根粗壯石柱的烏爾基卻只是露出唯恐天下不亂的表情，即使面對的是『惡名昭彰』的天龍人，也只是『哦哦』了幾聲而已。

　　這時候在世界依舊享有特權的天龍人已經大搖大擺地『走』過來了——或者不應該說是走，畢竟身軀肥胖，長相十分猥瑣，頭部還戴了一個泡泡頭罩的男性天龍人是坐在一名『奴隸』身上的。

　　莉莉絲認得這一位天龍人『查爾羅斯聖』，雖然瑪麗喬亞的天龍人並不少，有些莉莉絲只見過照片，這一位卻以其超級猥瑣的外形，智障的頭腦，以及在『奴隸』身上的特殊愛好而讓莉莉絲印象深刻。

　　拴著鐵鍊和□□環的奴隸緩慢痛苦地爬行，那位查爾羅斯聖就坐在他的背上，相當地惡劣呢。

　　見到這一幕的怪僧烏爾基似乎是自言自語一樣：「天龍人嗎？在無法地帶也這麼無所顧忌地照耀，真是麻煩的種族，看來只能跪下等他過去了。」

　　話是這樣說的，這位來自空島的超級新人卻完全沒有害怕的樣子，至於他口中的下跪，那果然也只是說笑，這男人可沒有在這一位天龍人面前彎下膝蓋的打算。

　　天龍人一行還在緩慢地前進，其中這位天龍人不知道抱怨了什麼，用力地踹被騎著的『奴隸』的頭。解救了這奴隸的不是什麼見義勇為的『大人物』，而是幾位醫生。

　　幾位醫生和一位護士小姐正抬著擔架趕路，這一位高高在上的查爾羅斯聖當然認為這是對他的冒犯——怎麼可以在他面前卻不下跪呢！

　　「對，對不起，還請你放過我們。」一位老醫生即使真的非常害怕也顫抖著請求：「是出血嚴重的重症病人，得分秒必爭，醫院就近在眼前啊！」

　　「嗯？」查爾羅斯聖似乎是有些好奇那病人是不是和醫生說的那樣嚴重，令人吃驚的是他並沒有立刻生氣，反而說：「真的呢，這可不行啊。」

　　就在眾人以為這位天龍人難得要發一次善心，查爾羅斯聖卻突然抬腳踢翻了擔架：「得趕快，幫他解脫啊！」

　　眾人低低地驚叫，還有護士小姐親眼目睹這一切高聲的尖叫，現場一片譁然。然後因為想起來這是一位天龍人，譁然聲又很快壓抑了下來，重新恢復到之前噤若寒蟬的安靜。

　　「真是為所欲為啊！」怪僧烏爾基笑著點評，只是眼睛確實有了一絲冰冷。

　　這時候不只是他，同在24號區域，看到這一幕的超新星們，從他到『海鳴』打碟音•阿普，然後到巴茲爾•霍金斯這邊幾人，都注視著——並沒有出手，可是眼睛裡幾乎是同樣的冰冷。

　　「對我的禮儀和賤民的生命，哪個更重要？」「有天龍人才有賤民。」以上對話發生在查爾羅斯聖和他的跟班之間，還真是相當不順耳呢！

　　很快這位天龍人又看上了那位護士小姐：「好，就讓你成為我的第十三個老婆吧！」

　　「請等一下，那是我的未婚妻。」一個棕色頭髮，店員打扮的男青年突然沖了出來阻攔。

　　「嘭。」一聲槍響，正是查爾羅斯聖向那個『頂撞』了他的店員青年開槍——所有人都以為這青年必死無疑，沒想到那男青年卻好好的站著。

　　只有霍金斯、貝基和波尼三人聽見了，站的很近的莉莉絲低聲了一句『打不中的』。

　　貝基恍然大悟，雖然不明白這是什麼奇怪的能力，但是也應該是惡魔果實的一種，之前他和大胃女波尼衝突遭遇的那情況讓他對此是有感覺的。

　　至於波尼和霍金斯，前者是很清楚莉莉絲底細的，後者親眼見證過一次­——然而即使如此，再次看見發動這種能力，還是覺得相當驚人。

　　這到底是什麼能力？『言靈』？本身精通占卜，持有的惡魔果實也是一顆詛咒果實，巴茲爾•霍金斯對於這些東西確實比較瞭解。

　　「查爾羅斯聖，您要對我的員工做什麼呢？對他們可不能亂來哦。」莉莉絲一手扶著刀劍，緩緩從餐廳臺階上走了出來，就那樣光明正大地站在了這位自稱最討厭別人在他面前走來走去的天龍人面前。

　　「什麼鬼，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居然...居然這樣對待傳聞中的天龍人。」怪僧烏爾基完全不知道莉莉絲是誰，笑著怪叫起來。

　　『海鳴』打碟音•阿普也注視著這邊，似乎看到了相當有意思東西。身後的船員大聲道：「阿普船長！那女人剛才似乎和霍金斯一夥在一起，不過從沒聽說過，該不會是北海新人霍金斯的女人吧？那傢伙怎麼不管好！」

　　「住嘴！」打碟音•阿普眯著眼睛，本來饒有興致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沒眼光的傢伙！魔術師巴茲爾•霍金斯的女人？怎麼可能！那女人的氣度怎麼肯能是區區一位新人海賊的女人，她自己本身就是一位大人物！」

　　本來卡彭•貝基和巴茲爾•霍金斯這邊也有一些凝重，就算他們已經知道這個不知道來歷的女人很強就是了，但那可是天龍人啊，弄不好就要惹下大麻煩的。

　　當然了，莉莉絲惹下麻煩他們當然不會為她擔心，他們只是為自己擔心而已。如果因為天龍人引來大將這樣的人物，那麼此時此刻還在香波地的他們可就難以脫身了！

　　然而和這女人最熟悉的波尼並沒有開口，甚至不像是擔心的樣子，最多有點驚訝。要知道喬艾莉•波尼這女人雖然看起來相當粗魯，卻不是一個不知道輕重的類型，她是這樣，立刻讓貝基和霍金斯明白過來。

　　不用擔憂，那女人擺得平！

　　得到這樣的結論是順理成章的，但是當結論真的得出來了，兩人才在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要知道那不是什麼別的人，那是天龍人，這種噁心又罪惡的存在，無論是什麼人都應該...這甚至不只是強不強的問題。新世界怪物那麼多，也沒有見哪一個敢於對天龍人下手。

　　莉莉絲卻完全沒有那種所謂『畏懼』，最開始的陳莉莉來自的社會沒有這種渣滓存在，她當然不能體會這種人帶來的恐怖氣氛。

　　而當她是宇智波莉和忒彌斯•莉莉絲的時候，這些存在，但已經不重要了。她足夠強，強到不需要向這種存在低頭。

　　事實也正是如此，原本想要大發雷霆的查爾羅斯聖，回頭看到忽然走出來的女人的樣子，就像是一下被掐住了脖子一樣。只能指著莉莉絲，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當然記得這女人，當時他可是親眼看到的啊！當時是卡爾洛斯聖看上了這女人，要讓她做老婆，沒想到這女人一點沒有感激涕零。

　　「聽起來可是相當糟糕的主意，我說您要不要換一個想法？這種事的話，請您做夢也不要想了，那會讓我覺得相當不好呢。」那女人相當沒有尊卑，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

　　卡爾洛斯聖當然大發雷霆，當時就要殺了這女人：「你這女人，給我去死吧！」

　　「對不起，我可不想去死？至少我會比你這渣滓活的更久呢。」從來沒有人敢對天龍人這樣說話！

　　更讓人震驚的是，卡爾洛斯聖的子彈全部以返還的形式轉向卡爾洛斯聖，雖然沒有傷到要害，但那可是傷害天龍人！

　　但是這個女人沒有受到任何處罰，甚至五老星警告了所有在瑪麗喬亞居住的天龍人：不許去招惹那女人！在那個女人被政府解決之前，世界政府不會為招惹了那女人的天龍人負責！

　　這種事簡直聞所未聞！從此之後『莉莉絲』，也正是這女人的名字幾乎成了瑪麗喬亞的禁語！

　　這種看起來還真是史詩難度，但要莉莉絲本人來說，又似乎不是那麼難的事情了——她的中心大概就是愣的怕不要命的。

　　她擺明瞭說，只要她願意，她可以和這個世界同歸於盡——除了她的事業，還有她特殊的能力。這樣的話，其實就是一個她動不了世界政府和天龍人，另一個世界政府和天龍人也動不了她。

　　既然是這樣，好的處境就是進水不犯河水，不然的話，幾乎孑然一身的莉莉絲只要不把生死放在眼裡，更加焦頭爛額的反而應該是世界政府。

　　莉莉絲此時神色不變，指了指護士小姐和那位店員男青年：「這位小姐和這位先生都是在我名下的產業做事，所以查爾羅斯聖，請不要隨意對我的人開槍好嗎？因為這總是讓人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啊。」

　　這到底是你的不愉快，還是別的人的不愉快！？幾乎是同時，暗地裡旁觀的超新星幾乎同時冒出了一樣的想法。

　　「混蛋，賤民！」相當生氣的查爾羅斯聖叫了起來，但最後也不敢做出什麼。幾乎是手忙腳亂地上了原本奴隸的背，一個勁踢著奴隸的腦袋：「你這廢物！還不快爬，就是因為你這樣慢，所以才有這麼多麻煩！」

　　天龍人一行人逐漸遠去，莉莉絲放開原本放在護士小姐肩上的手，重新扶正了自己的披風：「現在可以了，該做什麼做什麼吧。」

　　莉莉絲說的輕描淡寫，那位護士小姐和店員青年卻都淚流滿面地跪了下來：「恩人的大恩大德，我們是不會忘記的。」

　　莉莉絲轉身擺擺手，不說什麼就離開了。只有助手小姐和隨行的人趕緊追了上去：「莉莉絲小姐，關於之後的安排，有關情報是這樣的......」

　　「那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人？如果只是喬艾莉•波尼所說的海軍女中將，或者前海軍大將的女兒，是不可能出現剛才的事的。本來以為最糟糕的情況沒辦法避免了啊。」卡彭•貝基的副手在他的身後沉穩地評論了場面。

　　卡彭•貝基重新點燃了一支雪茄，眼神也十分陰沉和凝重：「雖然從喬艾莉•波尼那裡得到了一些情報，知道那是個不好惹的女人，但是依舊很不清楚底細。喬艾莉•波尼那裡應該有更清楚的情報，但是那粗魯的女人根本不會拿出來。」

　　被卡彭•貝基一行人反復提起的喬艾莉•波尼，卻也沒有他們想的那麼瞭解：「什麼啊，那傢伙如今已經能夠和天龍人叫板了？這種地步的話......」

　　巴茲爾•霍金斯也在牆後的暗處抱胸：「那人真奇怪啊，她的身上看不見命線，她的命運到底是什麼？」

　　另一邊的打碟音•阿普也神色十分鄭重：「那女人，剛才還真是了不得的場面。奇怪，真奇怪，這樣的人物怎麼會毫無名氣呢？但是不管怎麼說，如果天龍人都要忌憚她，那還真了不得的大人物！」

　　至於在場的最後一位超新星怪僧烏爾基已經大笑起來：「哈哈哈，真是看到了相當有意思的存在啊！那女人完全就是囂張過頭了吧！不過居然能擺平天龍人，可見她本事了。」

　　啊，也不能說烏爾基是在場的最後一位超新星，實際上還有一位超新星，羅羅諾亞•索隆在所有事情結束之後也到達了這裡。不過他已經錯過了所有的場面了，當然也就不會有任何評價——或者說，他就是看見了也不會有什麼評價！

　　他那種『白癡』，相比起評論什麼的，說不定他會拔出劍自己就上了。話說那種情況的話，可比莉莉絲出手還要難以控制的多啊。

　　畢竟莉莉絲就算和天龍人叫板，也是抓住了分寸來的。如果讓這個一直在迷路的劍客來，那只怕才是真的要出大事了！

　　「就是這邊嗎？」莉莉絲看了看相比香波地其他地方，顯得安靜許多的一號區，在一棟相當有特色的建築物面前停了下來，詢問自己身邊的助手小姐。

　　被超新星們關注和議論的莉莉絲從餐廳的24號區到達了不法地帶1號區，遠遠把眾位超新星甩在身後，卻是為了另一位超新星。

　　「是的，莉莉絲小姐，就是這裡。」助理小姐扶了扶眼鏡，拿出記事本翻到標記過的頁碼：「之前和少爺約定好的地方就是這裡了。」

　　莉莉絲扶了扶額頭，似乎是有些頭痛的樣子：「那孩子啊，別的地方都可以，為什麼偏偏是這裡？難道是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已經學壞了？」

　　莉莉絲一行人所在的地方正是香波地群島『特色一景』，幾乎是擺在明面上的奴隸拍賣行，為了獲得心儀的奴隸，不只是香波地的有錢人，甚至是遠在他國的『上流社會』也會特意過來。

　　這種地方，即使是三觀已經是不存在了的莉莉絲也是相當不喜歡的。她是在想不到，那麼多的地方可以約見，為什麼偏偏要是這裡——總之就是會讓人有很壞的聯想，譬如說喜歡上了豢養奴隸，這種變態的喜好。

　　「而且這個標誌的話，那不是堂吉訶德桑那傢伙的產業？真是看的讓人不爽快啊！」莉莉絲點點牆面上堂吉訶德海賊團的標誌，雖然知道那傢伙在混亂不堪的香波地不法地帶擁有眾多產業，但真的看到也會相當不快呢！

　　「放心吧，莉莉絲小姐，針對在香波地遭到堂吉訶德家族商業狙擊的情況，我們已經在別的地方有所補償了——我們和王下七武海堂吉訶德並不算直接的競爭對手，您不需要這樣介懷。」助理小姐完全就是就事論事。

　　莉莉絲卻不是這樣，她揮了揮手：「什麼啊，才不是那樣，和利益糾葛沒有關係。你是不認識堂吉訶德桑，如果認識的你就會知道了，完全就是他本人就有那麼討人厭呢！」

　　「算了，還是不要提起那個男人了，只要想到之後還要和他談交易就覺得沒幹勁。」莉莉絲迅速轉移了話題，就好像不提那人，那人就不存在一樣，話說那怎麼可能呢。

　　莉莉絲領著一行人上了臺階，中間只看了等在外面的，一個被系了□□環的奴隸。然後迅速收回了眼神，拾階而上。

　　「話說那孩子在這種地方，會不會只是青春期來了？要知道這個時候的男孩子總會有些格外叛逆，不應該來的地方偏偏要來什麼。」

　　助理小姐推了推眼鏡，不知道該不該提醒莉莉絲小姐。她口中的那位青春期來了的男孩子現年21歲，如果是青春期，那還真是來的有些遲啊。

　　況且以那位如今在幹的事情，怎麼看也輪不到他去『學壞』啊，只有他帶壞別人的時候吧！


☆、海上花（3）

　　「真讓人煩躁！你這女人為什麼來的這麼遲？」

　　——船長   尤斯塔斯•吉德

　　「天龍人、奴隸、人口販賣店, 哈！」

　　奴隸拍賣行拍賣大廳入口旁邊，傳來了相當嘲諷的聲音。有人偷偷瞥了說話的高大紅發男子一眼, 隨即就驚訝了起來。

　　「喂喂喂, 那不是南海的『船長』吉德？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據說現在香波地已經聚集了十一個賞金過億的新人海賊，最近應該會相當不太平吧。」

　　「什麼啊, 如果是這樣, 那還是趕緊把中意的奴隸買到手，趕緊回家吧。這段時間的香波地還真是......」

　　似乎聽見了那些來參與奴隸交易的人的議論, 吉德卻完全不在乎，只是依舊肆無忌憚地笑著。

　　「與利慾薰心的當權者那種追逐欲望的手段相比, 世上的惡徒們還顯得人道一點。就是因為由人渣掌控著世界, 才造就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渣, 這種道理都不懂啊。我們的醜惡在某種程度上簡直是可愛啊，你說呢，基拉。」

　　被詢問的副船長『殺戮武士』基拉, 因為頭戴面具的關係，根本看不見神情, 只能聽到他沉穩的應答：「是的。」

　　「要是看到有趣的傢伙就買走吧，哈哈哈哈哈。」紅發張揚的年輕船長，這時候確實是肆無忌憚, 睥睨著天底下所謂的『權貴』與醜惡，只是他確實有資格這樣就是了。

　　「真糟糕啊！」隨著輕輕的歎息，一位年輕的女士走進了拍賣大廳，驚人的美貌點亮了略有些昏暗的大廳。她卻沒有絲毫的打算注視人間, 徑直看向了南海超級新人，『船長』尤斯塔斯•吉德。

　　「之前我就擔心來著，你該不會是叛逆期到了，所以非要做這種不讓做的事情——約在這種地方見面，還讓我聽到了這種打算。我對你很擔心啊，吉德。」

　　進來的女子確實是莉莉絲，她要來見的人也確實是尤斯塔斯•吉德。雖然看上去是兩個毫無關係的人沒錯，但兩個人其實有很深的淵源。吉德在成年之前，監護人正是莉莉絲本人。

　　但是這件事除了吉德本人外，他出海以後收攏的同伴，並沒有一個人知道。這時候他們只是驚異於有這樣一個相當美貌的年輕女人這樣和他們船長說話，雖說是個大美女沒錯了，但是自家船長對於女人的話似乎從來都沒什麼興趣的樣子啊！

　　「喂！你這女人，可不要用那種語氣說話啊！」出乎意料的，吉德雖然這麼說，但是瞭解他的人都會知道，這並不是什麼生氣，而是暗藏著一種類似于『高興』的情緒。

　　所以原來是船長認識的女人嗎？所有人若有所思。

　　「明明只是比我大幾歲而已，就用這種長輩的語氣自居，你這女人是想惹怒我嗎？」吉德看似惡狠狠，實則在莉莉絲看來只是虛張聲勢而已。

　　莉莉絲笑眯眯道：「這是當然的，雖然沒有超過十歲的年齡差，但是吉德啊，要不要去看一看南海的登記簿？我可是你曾經的監•護•人啊。對於監護人可是要尊敬啊，吉德桑！」

　　「不要叫我吉德桑！」出乎意料，船員們敏銳的意識到，這一回船長是真的有一點生氣了。只是聯繫前後，實在不知道，生氣的原因在哪裡。

　　「不要叫我『吉德桑』這種奇怪的稱呼！那種虛偽的客氣和裝腔作勢，噁心透了！」記得眉目淩厲，眼睛裡凶光四射，讓莉莉絲也怔了怔。

　　「這樣啊，吉德你還真是小孩子一樣呢。但是我記得你小時候還沒有這樣啊，那時候你從來沒有介意這種事情呢。」莉莉絲最終相當罕見地遂了某人的意，這在以任性著稱的莉莉絲身上足夠驚人。

　　「哼！」似乎是因為要求得到滿足，年輕的紅發船長總算沒有糾纏那個問題了——至於說小時候，那當然是因為小時候根本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小屁孩懂什麼！

　　尤斯塔斯•吉德是在十一歲那一年遇到的莉莉絲，當時正是莉莉絲剛剛出現在世界的風口浪尖上，有什麼事非得讓她在那個時間趕到南海？

　　確實是一件相當重要的事情，傳聞超人系『磁力果實』在南海現身，雖然還沒有非常具體的消息，但是一直想要得到這個的莉莉絲還是親自來了一趟。

　　磁力果實雖然是超人系，但是因為能力相當強勢，如果開發的足夠好的話，是很強力的果實了——只是這還不足以引起莉莉絲的興趣，甚至親自在這種時候去南海。這一切不過是和莉莉絲的佈局有千絲萬縷的關係，磁力果實是她未來計畫裡相當重要的一環。

　　「小鬼，你可是把我相當重要的東西吃掉了，想好怎麼賠償了嗎？」這就是吉德第一次見莉莉絲的時候聽到她說的話。

　　十八歲的莉莉絲當然美得驚人，沒有現在的特別韻致，卻有另一種屬於少女優美。只是這對於十一歲的野小鬼沒有任何意義，誤食了磁力果實的不馴小鬼只想要掙脫她的控制。

　　當然了，這只能是想想了。十年之後他都做不到的事情，才剛剛吃下磁力果實的他能有什麼作為。

　　當莉莉絲知道這孩子的姓名之後，總算隱隱約約記起來原來故事裡磁力果實持有者似乎就是這個名字。這時候她也只能是歎息劇情有的時候還真是不忘記昭示他們的存在感啊！

　　好在事情並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她就算得到了磁力果實，本來也是要挑選一個人吃下去的。這時候被這個小鬼吃了，她總算還得到了這個小鬼。

　　「總之想要我放了你，我們就做一個交易吧！」莉莉絲歎了口氣，最後也只能這樣處理了。

　　作為賠償莉莉絲的磁力果實，尤斯塔斯•吉德必須在將來替莉莉絲無條件辦一件事。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即使是將來在十一超新星裡都以桀驁不馴和難以低頭著稱的吉德，這時候也只不過是個十一歲的小鬼而已，面對比他強太多的莉莉絲，絲毫沒有反抗之力。

　　至於說將來這個小鬼會不會履行約定，莉莉絲的能力就是這時候用得上的了。他不想履行也要履行呢。

　　為了確保這位小小的磁力果實能力者能夠好好成長，到了莉莉絲真的需要他的時候，第一要活著，第二果實能力必須要開發到那一步。莉莉絲並沒有定下約定轉身就走的意思，實際上她成為了尤斯塔斯•吉德的監護人。

　　尤斯塔斯•吉德確實是一個沒有父母的野小鬼，同時也是是為了保證他能在這個危險的世界順順利利長大，甚至是順順利利成為強者，免得莉莉絲要重新尋找磁力果實，然後安排磁力果實持有者——這其中實在有太大的風險了。

　　總之，他是需要好好保存起來的就是了。

　　莉莉絲安排部下專門在南海暗中教導和保護這孩子，甚至她自己也會在去南海的時候去見一見這孩子——這孩子的監護人寫的是她的名字，對於她來說，總歸是不同的了。

　　在什麼都不懂的時候，尤斯塔斯•吉德對莉莉絲的觀感很複雜。這個女人等於是禁止了她的自由，而且還強迫他『還債』，怎麼看都應該是厭惡，甚至憎恨的。

　　但是這個女人確確實實讓他的監護熱一欄不再空白，而且找人教導他，訓練他。尤斯塔斯•吉德能成為今天的『船長』，她功不可沒。

　　更何況...那女人任性、自我、絕情、裝腔作勢、以自我為中心，這些都沒錯，但是尤斯塔斯•吉德不能厭惡他——他做不到。

　　什麼時候開始一切都變了？是在十五歲那一年，不記得哪一天了，總之是夏天的某一天——格鬥訓練之後渾身都黏糊糊的了，非常不舒服。而且莉莉絲讓來教導他的老師確實都是好手，同時也足夠把他訓的連一絲多餘的力氣也沒有。

　　筋疲力盡的少年隨便沖了一個澡，然後就把自己摔進了床上，幾乎是沾到枕頭就睡著了。

　　「莉莉絲？」少年吉德那時候已經沒有那麼對立莉莉絲了，至少能夠叫她的名字，而不是以各種各樣不太友好的代稱稱呼。

　　他記得莉莉絲才離開不到一個月，不可能這時候出現在南海的——也不是不可能，如果是南海突然有了什麼突發事件，她來收拾善後也沒什麼不可能的。想到這裡，少年的心跳如擂鼓。

　　這時候的莉莉絲和吉德躺在一張床上，這在他的記憶裡是從來沒有過的，即使在他更小的時候？他忍不住想，這是為什麼？但很快又模模糊糊地釋然了，那個女人做什麼不是都很正常？

　　這其實只是一個藉口而已，藉口讓這件事順理成章——他無法去深入追究，非要去追究這件事是不是一個夢嗎？

　　莉莉絲現在離吉德很近，輕輕眨了眨眼睛，似乎也是剛睡醒的樣子。這時候她的眼睛並不是亙古不化的雪山，而是籠罩著薄薄霧氣的神秘幽谷，引誘著剛開始發現這世界的少年。

　　因為剛剛睡醒的關係，她原本雪白的膚色泛出一點點桃花粉色，嘴唇也像是最嬌嫩的花瓣微微開放。

　　「昂？是我呀，因為吉德你希望我過來啊。」莉莉絲回應了吉德的問話。

　　不去想自己什麼時候說過希望莉莉絲過來，他甚至不覺得這句話沒有哪裡違和。或者說，他沒有開口說過，但是他的內心確實是這樣的。以至於她這樣說，他根本覺察不出哪裡不對。

　　這時候還是黑夜裡，只有吉德忘記關的小燈還亮著，臥室裡相當昏暗，而莉莉絲身處其中就好像本身就會發光一樣。

　　潔白的絲綢睡裙的吊帶的款式，瑩瑩發著微光，只是這也比不上莉莉絲的皮膚。吉德不自覺拿手放在了裸露出來的肌膚上，好像玉器寶石一樣溫潤滑涼，體熱的少年忽然覺得喉嚨裡乾渴起來，他想要喝水。

　　不過比起喝水，不知道為什麼，他又覺得莉莉絲更能解渴的樣子。順理成章的，少年眼裡第一次升騰起旺盛的欲望。

　　視線往下看，他終於發現了，原來自己已經長到比這個女人高了半個頭，這個發現讓他覺得頗為愉快。只是他並沒有多少空隙想這件讓他心情不錯的事情，他然後看到的就是以前從來沒有意識到的那些東西。

　　莉莉絲潔白的睡裙包裹著她，而睡裙下麵是豐盈誘人的身材與肌膚，鎖骨上的小窩投出陰影，以下是隱隱約約可見的，完全不同於男子的柔軟。

　　火上澆油一樣莉莉絲不說話，卻湊近了吉德——昨晚沖完澡倒頭就睡的吉德，上半身是裸著的！

　　肌膚相親，皮膚貼著皮膚的觸覺是完全不一樣的。吉德這時候的腦子已經完全不清楚了，他只能聽到莉莉絲忽遠忽近地在呢喃：什麼啊，難道吉德不想我嗎？我可是很想你的啊。

　　年輕的成熟女性舒展優美修長的手臂，一隻手貼近了他的背部，另一隻手則是放在了他的臉上。如果平常有人這麼靠近吉德，這個暴躁少年早就叫囂著要殺人了，但這時候他只是覺得很好，一切都很好，恍恍惚惚中讓人沉淪。

　　但吉德少年終究不是那種什麼都不知道的青春期小鬼，他終於跳出了迷惘。意識到這一切只是一個夢而已——那個女人的話，怎麼可能這樣親近他？她只不過是要利用磁力果實做一件事而已。甚至她的目光放在他身上，也從來不是為了尤斯塔斯•吉德本人！

　　這樣清醒地意識到一切，他卻依舊不能脫離這個夢境。這一刻，少年吉德總算無比清醒地明白了一點，關於莉莉絲這女人，他是抱有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想法的！

　　那個時候的吉德，擁有的未來的『船長』都沒有的勇氣和決斷，又或者是身處夢境，所以一切都不同起來。第一次明白自己想法的少年，激起的是瘋了一般的不被壓抑的欲.望。

　　將那個一慣在他面前高高在上的女人壓在身下，他就去粗暴地啃食她的嘴唇——他根本不懂這些，憑藉的只是小狼狗一樣的天性，他確實是想要吃掉她就是了。

　　但莉莉絲罕見地溫柔，好像是在引導這個年紀的少年，有的是前所未有的耐心。漸漸的，吉德的動作總算緩慢了下來，唇齒相依之間，他確實獲得了愉悅和短暫的『解渴』。

　　津液交纏，呼吸交融，每當舌尖蹭過嘴唇和牙齒，莉莉絲便會在吉德懷裡輕輕的顫抖。發現了她的弱點，他就會相當惡質地毫不放過。

　　被欲.望和征服欲完全控制的少年已經越來越沉迷了，低頭去咬莉莉絲吊帶睡裙的肩帶，也在胸前裸露出來的肌膚上留下瑩瑩水光。身體裡的燥熱越來越明顯，煩躁的少年本能的將手探入了睡裙下擺......

　　等到吉德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光大亮，夏季的時候就連早上也會有一絲絲若有若無的燥熱。

　　他還維持著昨晚睡著的樣子，少年精壯的上半身是裸著的，其中還帶著一點少年人的單薄。他似乎已經完全明白了，攥緊了拳頭，狠狠地捶了床板：「可惡！那個女人！」

　　也是自從那個時候，尤斯塔斯•吉德什麼都明白了，也空前敏感起來。關於莉莉絲對人的稱呼——她常常裝模作樣來著，只有在極其私人，極其放鬆的情況下，她才會好好的叫人的名字，別的時候一定會是那種疏遠的方式。

　　吉德從明白的那一刻，就再也不肯接受『吉德桑』這種稱呼了。即使他同時也很清楚，他這樣提醒得來的稱呼根本一文不值，本質上和那些稱呼並沒有什麼不同。但是...即使是他這樣的男人，也會執著於一些毫無用處的事情啊。

　　孩子大了，不好帶了。莉莉絲內心裝模作樣地感歎了一番，就好像是她真的把自己當作了監護人一樣！

　　「莉莉絲當家的，好久不見？」正在尤斯塔斯•吉德略微有點不爽，莉莉絲也正想著怎麼把這熊孩子帶出拍賣大廳的時候——她實在對於人口買賣沒有任何興趣。

　　坐在離拍賣大廳後門很近位置的特拉法爾加•羅也注意到了莉莉絲，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好像相當熟悉的樣子打了招呼。

　　「這張臉很熟啊！」吉德相當不爽，這女人怎麼到處都有認識的人。

　　旁邊的船員解釋：「是北海懸賞2億的犯人特拉法爾加•羅，關於他的傳聞十分惡劣。」

　　傳聞中這位手術果實能力者，因為能力的關係，製造出的案子在調查者來看都相當『身心不舒服』，得出『惡劣』的傳聞，這已經是海賊同行們相當客氣的說法了。

　　羅對於莉莉絲的態度算是很熟稔了，說是和顏悅色都不為過——誰知道他到底是真心的，還是出於別有用心！。但是面對同期的超新星吉德，那就完全是另外一種樣子了。

　　雙手搭在沙發靠背上，相當挑釁的眼神看了一眼吉德，然後就再也不看。

　　本來就相當不爽的吉德，這時候反而笑了起來：「態度也很惡劣啊。」

　　莉莉絲在一旁看著這群小鬼像是小孩子一樣鬥氣的場面，差點笑了起來。揮起手就拍了拍吉德的手臂——如果不是這孩子已經比她高很多了，莉莉絲要拍的絕對是腦袋。

　　「做什麼那麼著急？新時代的小鬼們！像你們兩個這樣的，如果不在中途因為性命終結而斷送未來，一般來說可是要做好針鋒相對二十年以上的準備呢！」

　　這一代的超新星確實不同於以往，站在局外人的角度莉莉絲知道這全都是為了陪襯主角們。而身處其中，就只能感歎時代的潮流了。

　　總之這是海賊新人『井噴』的一年，這時候或許還看不出來他們和以往的超新星有什麼區別，但是追究性情，追究潛力，他們終究還是不同的。

　　而身為在這一批超新星中都是佼佼者的尤斯塔斯•吉德和特拉法爾加•羅，莉莉絲說他們不出意外的話，會針鋒相對超過二十年，這並沒有什麼問題。

　　可是她是這樣輕描淡寫理所當然，知道莉莉絲底細的，兩個被評價的男人，就不免打量那個在她口中和自己能夠針鋒相對的對方。

　　「其實也沒有多久吧？」安撫了熊孩子吉德一句，莉莉絲總算能夠回應羅的問好了：「特拉法爾加桑的話，我們在溫蒂島見面，現在可沒有過去多久——不過您看上沒有上一次那麼焦慮了，應該有好好解決那個小問題？」

　　羅怔了怔，才意識到莉莉絲詢問的是哪一件事，原來她並沒有關注那件事的後續？不過這也不算什麼，他原本饒有興致的臉色變得陰沉了一些。點點頭算是回答，然後就轉過身去不管了。

　　對於這種陰晴不定的男子，莉莉絲也覺得相當苦手。對吉德攤了攤手：「完全不知道你們現在的這些年輕人是怎麼想的了，我有說什麼不應該說的嘛？」

　　吉德卻對這種情形相當滿意，輕輕『哼』了一聲，看著上面的拍賣台：「你管那個北海新人幹什麼？那種惡劣的傢伙態度本來就很惡劣。」

　　再次感歎一句孩子大了，不好帶了。莉莉絲也一樣把目光放在了拍賣臺上，皺起眉頭：「喂，吉德桑，這裡的空氣讓人不舒服，有一些事我們去外面說。」

　　莉莉絲一不注意又把稱呼變了回去，但是這一回吉德並沒有立刻糾正她，而是注意到莉莉絲是真的相當厭惡這裡的樣子。忽然，腦海中靈光乍現。

　　「你這女人，我沒有弄錯吧？你這種人居然會這麼看不慣這種事。按照你的惡劣，就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那一套，這種事應該屬於容忍範圍吧。」

　　「或許吧。」莉莉絲的口吻依舊是輕描淡寫，但是她的眼睛裡已經是冷漠一片。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18 11:26

☆、呼嘯山莊（1）

　　「可別死在這裡了啊, 年輕人。」

　　——忒彌斯•莉莉絲

　　「哦...」吉德為莉莉絲的神色略微驚訝了一會兒，但並沒有往下問了, 直覺告訴他, 她並不會說的。

　　正在吉德一行人因為莉莉絲突然冷淡而變得相當沉默的時候，已經開始拍賣的拍賣會忽然又被推開了大門——進來的人讓莉莉絲也忍不住一直注視。

　　「頭兒, 那應該是草帽一夥。」藍頭髮的船員應該是吉德船上的情報師, 幾次為吉德解決疑問的都是他。

　　吉德似乎也注意到了莉莉絲的眼神，看了過去, 嘴角帶著相當冷酷的笑意：「草帽一夥的船長不在啊？真想看看是多蠢的傢伙！」

　　莉莉絲投注注意力過去的理由已經相當明顯了，這可是主角一夥兒啊！即使到了莉莉絲這個地步, 所謂主角這些已經不在乎了, 卻依舊會看他們和別人有一些不同。

　　原作的劇情莉莉絲能記得大致輪廓已經不錯了, 至於中間的細節，特別是不算大事的劇情，莉莉絲真心不記得。她倒是知道之後好像會有主角一會兒毆打天龍人, 因此引來海軍大將。這裡差不多也有異常超新星們的實力展示。

　　然而到底是為了什麼毆打天龍人，莉莉絲還真的不記得了。她當然不會知道, 一切的根源就在於一位人魚小姑娘，這時候她正被安排要拍賣！這就是草帽一夥兒來到這種場合的理由。

　　不知道一會兒走向的莉莉絲並沒有再關注草帽一夥，只是看著場上主持人介紹14號拍賣, 對吉德道：「說起來草帽一夥兒和你也有間接的淵源，他們船長的草帽來自於香克斯桑，你知道嗎？對了，之前讓你和香克斯桑一起幫忙做那件事, 你們相處還好嗎——」

　　吉德似乎才知道這件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但是等他回過神來之後，立刻眼神兇惡起來：「你之前可沒有說過，和我一起完成那件事的會是那個男人！你這女人不是什麼都知道嗎？這種噁心的安排，你是故意的吧？」

　　「同樣出身南海的紅發男子，說真的，這本來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共性。但是每一次提起香克斯桑，你的反應都有夠大的，我想要不知道都很難呢 。」莉莉絲攤攤手，倒是好像她也很無辜一樣。

　　「關於你們兩個曾經的羈絆——」莉莉絲正準備往下說，就被突然的事故打斷了。

　　「太好了，還沒有結束。」

　　莉莉絲甚至懶得朝剛剛進來的一夥人看，這是之前就打過照面的天龍人『查爾羅斯聖』，總覺得多看一眼都要傷眼睛的樣子。

　　瞥過一眼天龍人相當惡劣地處置被他當作『奴隸』的男子，莉莉絲一手挽住了吉德的手臂，一手指著那邊的難堪場面：「喏，吉德，要記得呢，那就是壞人，千萬不要學。」

　　什...什麼鬼！所有知道尤斯塔斯•吉德底細的人都忍不住在心裡吐槽——話說這傢伙學壞？那傢伙本身就是世上最惡劣的那一批壞人吧！

　　就連一直在注意莉莉絲那邊動靜的羅也忍不住回頭多看了幾眼：「尤斯塔斯當家的在莉莉絲當家的眼裡還是小孩子？可是尤斯塔斯當家的早就獨當一面了，他是已經出海成為船長的傢伙。」

　　「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的海賊遊戲而已。」莉莉絲笑著擺手：「還差的遠呢！我是說，真的獨當一面，成為一時的豪傑，他還有很遠的路要走。」

　　莉莉絲就好像一個隱晦炫耀孩子的監護人，雖然口頭上這麼說，但是別人如果真的『附和』她的謙虛，她心裡就要不痛快了。

　　但是知情人心裡也能知道這之下還有一部分的真實，即是說，她是真的覺得如今已經是超級新人中最拔尖那一個的尤斯塔斯•吉德，也只能算是玩一場海賊過家家遊戲。

　　吉德能夠意識到莉莉絲的意思，他足夠瞭解莉莉絲。而同時，羅憑藉他的聰明才智也能隱約知道一些意思——若有所思地不再說話。

　　就在幾人說話也差不多完了，那位『天龍熱』也總算消停下來，要去專門設置的貴賓座。

　　一路走過去，原本在拍賣奴隸的過程中，張揚、自以為是、愜意地不得了的人類幾乎人人自危，恐懼幾乎是隨著這位肥胖的男性天龍人蔓延開來——正如他們面對被拍賣的同類，顯示出的一種高高在上的無關緊要，此時他們和那些被拍賣的人沒什麼兩樣。

　　他們之于那些奴隸，正如天龍人之於他們，所謂惡人自有惡人磨。對於他們現在的恐懼、害怕、躲避、瑟瑟發抖，這些莉莉絲連一點憐憫和觸動都沒有。

　　拍賣會依舊在繼續，主持人宣佈：「16號商品竟然是海賊船的船長，請仔細看看，這位懸賞金為1700萬貝利的男子名為拉裘巴，是以細緻的謀略聞名的海賊。健壯的肉體也值得誇耀，不但能當牛做馬，還能當沙包，用途廣泛！」

　　底下的觀眾們相當捧場，在莉莉絲完全不覺得好笑的俏皮話裡笑的前仰後合。或者說，在這種充滿了癲狂氣息的狂歡盛宴，每一個人都變得興奮起來，異於平常，只要一點點刺激，就會產生巨大的反應。

　　主持人的介紹還在繼續：「那麼接下來——」

　　介紹被中斷了，滿場都是喧嘩和尖叫——被拍賣的那一位拉裘巴船長突然倒地，並且伴隨一地鮮血。

　　拍賣台因為這種突發事故很快拉上了幕布，底下的觀眾議論紛紛。足夠有眼力的人當然已經明白的一清二楚，看不清的也有一些猜測。

　　「剛才怎麼了？」

　　「咬舌自盡，與其過上被別人飼養的日子，倒不如在這裡了結自己，看情況沒准還是明智之舉！」

　　草帽一夥兒的對話清楚地傳入站在他們左邊不遠的吉德一行人耳朵裡，莉莉絲並不抬頭看這些，只是低著頭，眼睫在眼瞼上灑下一片淺淺的黛影。但是聽到這樣的話，也忍不住抬起頭來，看向已經被幕布遮擋住的臺上。

　　「本質上而言，人類是最殘忍的動物，吉德桑，你知道為什麼嗎？」莉莉絲忽然問身旁靜靜旁觀的紅發年輕人，就好像曾經吉德還沒有長大的時候，莉莉絲偶爾也會啟發性地給他上課。

　　只是這一次她沒有去等吉德的回答，仿佛是自顧自的：「自然界所有已知的動物，殺害的行為都是為了捕獵，從而生存。只有人類是不一樣的，我們會為了愉悅自身加害甚至殺害別的生命。這種生命不只是別的動物，這甚至包括我們的同類。」

　　莉莉絲的話在嘈雜的拍賣大廳一點都不顯眼，只有真的注意到要聽她話的人才注意到了。也正是與此同時，聽到這句話的人都別開了眼神，微微低下了頭。

　　「切！」吉德卻故意做出相當不在乎的樣子，低頭看著莉莉絲：「你這女人果然是腦子不太好！我以為你會在乎一些有用的東西。」

　　莉莉絲微微抬頭，露出一種相當冷漠，而又相當悲憫的神色來。這時候吉德終於察覺出來了，這個女人，確實會是暗中策劃那些事情的女人——毀滅上一個世界，是最大的『惡』，其中的動盪與悲劇可想而知。而開啟下一個世界會是最大的『善』，其中的拯救與希望也是明明白白。

　　但是他並不喜歡這種，道理也是明擺著的。尤斯塔斯•吉德，這一年真正的超級新人，出道一年懸賞金就到達了三億一千五百萬，擁有海賊王和大秘寶這樣的遠大夢想。但是追究到本質，他依舊只是一個志向『平凡』的男人。

　　他當然是強者，如果不去對比那些海上飄蕩足夠久的老怪物，比他強的年輕人並沒有幾個。但是他的志向到底只是千萬人都敢於開啟的志向，他的強也不是獨一無二的那種強。

　　但是莉莉絲，她的情懷，她的夢想，她所願意背負的，是尤斯塔斯•吉德絕不會背負，甚至不能理解的。這樣的她，即使站在他的身邊，也像是遠在天邊！

　　正當他因為這個認知而煩躁不堪，要拉住莉莉絲離開人類販賣所的時候，拍賣臺上顯然發生了大事——主持人似乎下定決心要完全接過因為之前的事故帶來的尷尬，這一回格外隆重，應該是什麼重要『商品』呢。

　　「就是這樣，16號海賊拉裘巴因為過度緊張流鼻血暈倒了，改天再給大家介紹。」

　　主持人找的理由顯然是有侮辱觀眾智商的意思，不過也不要緊，那些來交易奴隸的顧客其實也並不關心剛才發生事情的真相。所以只要有一個理由可以用來當作『理由』，他們就會心照不宣地揭過剛在一頁。

　　「緊張？這主持人還真是...」莉莉絲露出一個相當微妙的神情：「果然是那混蛋的手下啊，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技術一樣高杆。」

　　「但是，接下來要給大家介紹的，是能讓大家一下子忘記這項煩惱的超熱門商品。」伴隨著燈光、音樂，罩著一層簾布的『商品』被推上了拍賣台，主持人依舊用他具有煽動性的解說：「相信有很多人都渴望著她，請看一下這身影——廢話少說，請大家仔細觀賞。」

　　「久等了，接下來讓我們一起揭曉，請仔細欣賞！！」

　　「來自於人魚島的人魚凱米！！」

　　莉莉絲似乎也相當吃驚居然能在這種地方看到人魚——人魚在海裡不是人類能輕易捕捉到的，如果是他們最大的聚居地人魚島，那就更不可能了。如果是在陸地上，只有極少數情況下，人魚才會上岸吧！

　　「人魚啊。」莉莉絲揉了揉額頭：「還真是一個大問題。」

　　羅似乎聽到了莉莉絲的話語，回頭抬抬手：「莉莉絲當家的覺得困擾的話，買下人魚不久好了？這可是相當容易的事情啊。」

　　確實是相當容易的事情，只要出錢就可以了。而對於莉莉絲來說，還有什麼比只要出錢的事情更容易？

　　但是莉莉絲卻搖搖頭，然後也不看他，只看著拍賣臺上的人魚小姐：「關於人魚和魚人，想要做些什麼的話，不是這麼簡單的，買下這位人魚小姐沒有什麼用——根源不解決，悲劇只會一直存在。」

　　至於根源是什麼，所有人心知肚明，只是不會說出來點破就是了。

　　羅不再說話，背過身嗤笑了一聲：果然是一個冷淡又絕情的女人，或者說她實在是對這個世界每一個個體寄予了同等的感情，所以看上去更絕情了。

　　短暫的對話期間，主持人已經開始準備起價了，但是話還沒有說完。坐在貴賓席的天龍人已經站起來：「五億貝利，我出五億貝利！」

　　一片譁然之後，就是寂靜，整個會場似乎都被天龍人的大手筆弄的安靜了下來。

　　就連臺上的主持人似乎也沒有想到有人一出手就要終結了拍賣，聊勝於無而又小心翼翼地問：「會場鴉雀無聲，暫且問一句，還有比出價五億還高的嗎？」

　　當然是沒有什麼回應的，只是莉莉絲注意到了草帽海賊團那邊的爭執——看來他們此行的目的正是這位元人魚小姐，是認識這位元人魚小姐嗎？

　　既然是這樣，莉莉絲就考慮要不要救下這位人魚小姐了。畢竟草帽海賊團的話，不愧于主角團隊，凡是要做的事情總會做到。最後為了救出人魚小姐，說不定會大鬧一場的說。

　　大鬧一場當然不關莉莉絲的事情，但事關天龍人，海軍本部大將出動，再加上香波地的超新星們。不管是對自己和吉德的談話，還是對後續的安排——或許只是一點微不足道的影響，但是莉莉絲是要極力杜絕這種影響的。

　　但是在莉莉絲思索的一瞬間，主持人已經敲下了錘子：「時間到！」

　　這樣的話就沒有辦法了，莉莉絲歎了一口氣，打算要應對之後的麻煩了。

　　「簡直就像是這個世界的一個縮影。」吉德瞟見了莉莉絲的神情，相當惡質地笑了起來，雙手環胸：「一場鬧劇！沒有看下去的必要了，回去吧！」

　　莉莉絲面無表情地撥弄了一下鬢邊的散發，別到了耳後。然後就跟在吉德一夥兒後面，打算就此離場。

　　身後響起主持人的聲音：「拍賣會就此結束，今天的超熱門商品，人魚凱米就被世界貴族查爾羅斯聖用五億貝利，成交——」

　　話音未落，突然來的變化打亂了一切。正好在門口的吉德也皺起了眉頭：「什麼啊！」

　　「飛魚嗎？」莉莉絲一眼就看出來是類似於這個世界飛行器的飛魚突然撞了進來，門口這一區域的觀眾完全被撞飛了啊！

　　緊接著煙塵散開，所有人都能看的清楚了，來人正是以『亂來』著稱的草帽海賊團團長草帽小子路飛，以及他們的劍客，羅羅諾亞•索隆。

　　「那不就是草帽路飛嗎？」被人類販賣所的無聊和莉莉絲的情緒弄得相當煩躁的吉德，因為看到了這位從來沒見過的對手，臉上終於露出了類似於『有趣』的神情。

　　不只是他，坐的相當近的特拉法爾加•羅的表情也相當耐人尋味就是了——莉莉絲只能感歎，果然是熱血上頭的年輕人啊，格外注意自己現階段的對手呢！

　　原本要走的吉德一行人也不走了，打算看看那個一慣亂來的男人會做出什麼事。莉莉絲不置可否，帶上披風上的兜帽，靜靜地倚靠著牆，並不打算阻止這一場事故了。

　　之後的事情也確實是一場鬧劇，這倒是應了吉德的那句話。蒙其•D•路飛這傢伙，該說不愧是卡普的血脈，一樣的亂來——橫衝直撞要上去搶人也就算了，無視世界貴族？

　　雖然世界貴族在莉莉絲這裡一文不值，但要考慮謀求這個世界的話，這個人群還不是現在能夠下手的。

　　這樣來說，對於莉莉絲，和世界貴族都基本處於井水不犯河水。那麼，對於現階段的草帽路飛，這樣的事故是明顯超過了他們承受範圍了。

　　莉莉絲又歎了一口氣，總覺得今天歎氣真的是太多了——果然和主角一夥兒沾上關係就會是這樣困擾啊！

　　一片混亂，暴露出來的章魚魚人，依舊開槍的世界貴族——莉莉絲看著拿槍的查爾羅斯那蠢貨，居然還在左右來回跳，叫著什麼『賺到了，章魚魚人不要錢』。簡直蠢的不可直視。

　　放下掩著眼睛的手：而且啊，那可是主角，草帽路飛的話，呵呵！

　　莉莉絲天馬行空地想，該不會今天會有一位世界貴族死在這裡吧？畢竟熱血少年漫的男主角可不是會講規矩的存在，又是傷害了重要的朋友。

　　再再次歎了一口氣，莉莉絲站直了身子，打算如果事情真的發生無可挽回的走向之前做些什麼，干預進去。

　　但是年輕的男孩子們當然不會覺得這有什麼問題，甚至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興奮了起來。莉莉絲分明看到了特拉法爾加•羅那傢伙表情頗感興趣，至於吉德？那還真是只能用『急不可耐』來形容。

　　看到路飛漸漸走向天龍人，以吉德的眼光當然看得出來，那可不是帶著什麼友好的意思，那明明是攻擊的氣勢。即便是他也不由自主道：「認真的嗎？」

　　世界貴族留給這個世界的陰影實在是太深了，以至於吉德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輕海賊。即使他不見得有多高看世界貴族和恐懼世界貴族背後的海軍大將，還是對於有人打算攻擊世界貴族感到一絲錯愕。

　　攻擊來的爽快俐落，沒有遲疑，沒有停頓，用拳頭一拳打飛，果然是那個男人的作風啊！

　　看到這一幕，無論是人來販賣所的人，還是現場的奴隸買賣者，又或是世界貴族們帶來的護衛，全都露出了驚恐的表情——這驚恐的方向，既是對路飛，也是對世界貴族。

　　一個敢於打傷世界貴族的人，在他們看來和瘋子是一樣的。而一個實力強大的瘋子，那還真是可怕。而世界貴族，被打傷的世界貴族當然會發怒，向來無所顧忌的世界貴族一但發怒，他們這些相關人員，根本一個都逃不過。

　　只是恐懼的也只是這些人而已，至於在場的另外兩撥超新星，心臟海賊團一夥，和吉德海賊團一夥兒都露出了相當感興趣的表情——唯恐天下不亂，他們果然是要把這個世界攪地天翻地覆的最惡世代！

　　發怒的天龍人，瘋狂往外逃的奴隸交易者，大打出手的草帽小子一夥兒。所以現在是集體對世界貴族出手了啊！就連莉莉絲也露出了無可奈何的神情。

　　「喂，吉德桑，嗯，還有那邊看熱鬧的特拉法爾加桑，海軍大將和軍艦很快就要過來了，現在可是離開的最後機會了。怎麼，要走嗎？」莉莉絲拍了拍吉德的手臂，回頭看著羅，聊勝於無地詢問。

　　不出所料，並沒有人打算提前退場來著。羅挑釁地笑了：「草帽小子，懸賞金三億貝利——不是很好嗎？看看草帽當家的能把事情鬧到什麼地步。」

　　就連吉德也像是贊同一樣：「正如傳說中一樣，像是瘋子一樣，那個男人。喂，莉莉絲，你說海軍大將和軍艦？那還正好，我很想領教一下啊！」

　　莉莉絲抬頭看了一下天，對於這幫男孩安穩下來已經不抱希望了。

　　「唔，新來的是草帽海賊團的『劍士』音樂家布魯克，黃泉果實持有者，所以一把白骨也能活下來。然後是『惡魔之子』，最後一位能夠讀寫歷史本文的奧哈拉考古學者妮可•羅賓。最後登場，是狙擊手烏索普——順便一說，他是紅發海賊團狙擊手耶索普的兒子，該說是子承父業嗎？」

　　莉莉絲輕描淡寫地解說，就好像這世上沒有她不知道的事情。無論是剛剛新上船成員的絕密資料也好，懸賞金極低，貌似無名小卒的成員背景也好，對於她來說都是掌上觀紋一樣——世界就在她的手中。

　　「新的人物也登場了。」伴隨著新的變故，莉莉絲挑了挑眉，繼續說了下去：「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呢，排場也要這麼大嗎？」


☆、呼嘯山莊（2）

　　「那邊年輕的小姐, 除非我不想贏，否則沒人能讓我輸！」

　　——西爾巴茲•雷利

　　就在莉莉絲介紹草帽海賊團新出場的三位成員的時候, 已經是一片大亂鬥。天龍人一行人中的那位女性天龍人居然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處在了拍賣臺上——她似乎是要對騷亂導火索的人魚小姐做些什麼？

　　「不可原諒, 既然如此我就殺了他們的目標人魚！」女性天龍人的怒火明顯已經到達了頂峰，對於人類販賣所老闆小心翼翼的勸說一點反應都沒有, 反而覺得更加煩躁, 反手給了他一槍：「吵死了！你這下等賤民！」

　　「好了，死魚, 你這次是真的要去死了！」對於這些世界貴族來說，人魚或者魚人都不屬於人類, 而是魚類, 這樣說是理所當然的。

　　「不要亂動！受死吧！」女性天龍人的槍已經在瞄準了, 在場草帽一夥沒有人能來得及，這種情況可以說是千鈞一髮——

　　一瞬間世界好像放慢了，女性天龍人忽然暈倒——凡是有些水準的都能察覺出有什麼不對。莉莉絲更是清楚的知道, 那是霸氣。

　　「新的人物也登場了。」伴隨著新的變故，莉莉絲挑了挑眉, 繼續說了下去：「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呢，排場也要這麼大嗎？」

　　「快看啊，巨人先生, 會場一片混亂啊，拍賣已經結束了吧？錢也偷到手了，那麼接下來就回賭場吧。」

　　莉莉絲靜靜地凝視著這位初初登場，看似平凡無奇, 實際氣概非凡的銀髮老頭，一眼就看出了這是哪一位大人物。至於他身後跟著的那位巨人先生，雖然有些實力，但完全不必放在心上考量。

　　「我本來打算打劫我的買家呢，不過沒機會了。對了，酒瓶空了。」這個老頭搖了搖手上的隨身小酒壺，自言自語：「想想也知道，大把年紀了，沒人會要我這樣的人當奴隸的，哈哈哈哈哈！」

　　「怎麼了，我是不是太引人注目了？」

　　「您的話有些說笑了。」本來隱匿在牆壁陰影之下的莉莉絲，掀開兜帽走了出來：「如果是您的話，能夠花錢買來，不管是多少錢我都會出的。只是拍賣會沒有繼續下去，真是太可惜了。」

　　「你是，你是香克斯喜歡的那個小姑娘吧？」雷利心裡很清楚，這個突然出來的女孩子一定是很清楚他的底細了，滿不在乎地笑起來：「夏琪好像提起來過啊，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哈哈哈哈。」

　　對於雷利的說法，莉莉絲還沒有發表意見，畢竟這種將自己的姓名附著于一個男人的做法對於莉莉絲這種女人的話，應該還是相當的介意——反而是吉德先忍不住冷笑了起來。

　　「喂，你怎麼沒說過？紅發那混帳喜歡你！」

　　莉莉絲對於他的巨大反應相當不解，繞了一小圈頭髮在指尖：「這種事很值得驚奇嗎？喜歡我的人很多的呀——年輕漂亮有權有勢的女人，有個把兩個男人喜歡，不是很正常？還是你已經厭惡香克斯桑到那地步了，嘖嘖嘖。」

　　對於莉莉絲的話，吉德只覺得是用了大力氣然後撲了一個空。他明明，明明介意的根本不是什麼紅發，他最先想到的就是她而已！

　　完全不清楚情況的雷利迷茫了一會兒，決定不去管年輕人的事情，而去觀察現場的情形。很快發現了他的故人，以及早就知道名字，卻還沒有見過真人的蒙其•D•路飛。

　　完全不能得到答案的『質問』之後，吉德只能捏緊了拳頭，語氣生硬：「那老頭子又是什麼人物？看起來不是什麼普通來頭。」

　　這下吉德身後的基拉等船員是真的驚訝，就算一開始就知道船長和這位新出現的小姐關係不一般，卻沒想到到這個地步。什麼答案都沒有得到，卻會自己先退讓，只是轉移話題這樣生硬也是沒誰了。

　　莉莉絲卻一點都不介意這種生硬，大概在她看來吉德就是一個一點就炸的小炮仗，現在又在相當暴躁的『叛逆期』，怎樣她都會包容幾分的。

　　「那位大人嗎？那還真是該聽聽他的名字，西爾巴茲•雷利，那男人的名字。如果覺得這名字還不能想起什麼，那麼，冥王，以及『海賊王的右手腕』這個稱呼怎麼樣？」莉莉絲語氣如常。

　　不同于同伴的驚訝，吉德好像是是看出一些端倪了的，只是相當感興趣道：「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這樣傳說中的大人物。」

　　就在簡短的幾句對話之中，那邊似乎已經把事情收場了——冥王雷利的話，解除人魚小姐身上的炸彈環確實相當簡單。

　　「所以現在雷利桑是打算退場了嗎？」莉莉絲招招手問：「現在的情況可是很兇險的啊，作為大前輩真的要坐視不理嗎？」

　　像是響應莉莉絲的話一樣，拍賣廳傳來外面海軍的喊話：「犯人們都給我聽著，立刻釋放羅茲瓦德一家，大將馬上就到！我勸你們乖乖投降，不然後果不堪設想，新人們！」

　　只是這種喊話完全就是反效果了，就莉莉絲來看，路飛、吉德、羅三個人表情不一，有的嚴肅，有的興奮，有的玩味，但絕對沒有一個是要屈服的樣子。

　　「傳聞中草帽路飛的瘋狂我算是見識到了，我並不討厭你，不過我現在可不想和大將交鋒。」

　　莉莉絲只聽到吉德這樣說，看來大鬧一場是免不了了。該說值得慶倖的是，他好歹還記得這個時候他不能招惹大將嗎？

　　這時候雷利總算還記得回答莉莉絲的話：「我的話，那種力量是不會再用了。小姑娘，現在可是你們年輕人的時代，所以交給你們幾個就好了——畢竟在海軍面前暴露，我就完了。」

　　莉莉絲雙手環胸冷笑：「您這種話果然還是只能騙騙這幾個傻小子，您完了？您都在香波地隱匿了多少年，這可是海軍的眼皮子底下，怎麼可能瞞天過海。能舒舒服服過到現在，賭場賭錢，酒館喝酒，您心裡沒點數嗎？」

　　已經不打算出海的海賊王副船長，相比起他帶來的隱患和威脅，果然還是捉住他付出的代價更不能接受，這幾乎是明擺著的事兒。

　　所以現在明明就是這位大前輩想要『鍛煉鍛煉』新人們，或者說他懶得出手，非要找個藉口而已。

　　「唉唉，小姑娘知道的很多啊！」雷利無可奈何地撓了撓頭，只覺得香克斯那傻小子看上了一個又聰明又年輕的漂亮姑娘，實在是失策啊­——這種姑娘都是很難搞的。

　　好在莉莉絲口中的『傻小子』們相當捧場，吉德垂下了眼睛：「我可不打算受老頭子的庇佑啊！拖的越長，兵力越多，我先走了，順便幫幫你們。外面我會處理乾淨的，放心吧！」

　　傻小子吉德貌似是在幫忙，實際上他的話可是相當拉仇恨，說完之後羅和路飛的臉色都變了。

　　老頭子雷利笑地很大聲，很好嘛，年輕人都鼓舞起來了！

　　正當莉莉絲打算說什麼的時候，吉德皺了皺眉頭，回頭：「喂，莉莉絲，還不快跟上，我們要離開了。」

　　莉莉絲揚了揚手上的電話蟲：「話說，你吉德桑是不是忘記了，我可是海軍中將！我現在出去的話，場面會相當難看的說。到底是海軍本部中將叛逃，還是新人海賊挾持對象又增添了一位元海軍中將，怎麼看都要大條！」

　　「海軍？中將？」草帽一夥兒這時候才意識到在場的居然有一位海軍中將，都驚叫起來。

　　「喂喂喂，那不是敵人嗎？」烏索普甚至跳出來大喊：「會不會把我們都捉住啊！」

　　只有在黑暗世界遊走過多年的妮可•羅賓意識到了什麼，雙眼睜大：「海軍中將忒彌斯•莉莉絲？這還真是沒想到...」

　　「什麼啊，羅賓？你知道她？」娜美戒備著那邊。

　　「嗯，她在黑暗世界相當有名氣。雖然現在已經是海軍中將，但是半年前她還在世界政府任職，是世界政府的財政官——同時也是這個世界上最具有權勢的女人。所謂世界政府任職，或者海軍任職，都是世界政府對於她的拉攏和妥協！」

　　妮可•羅賓的話讓在場之前並不知道莉莉絲底細的人都驚訝極了，以至於拍賣廳出現了短暫的靜默，最終打破這種靜默的是莉莉絲本人。

　　「呀！羅賓桑知道我的名字？這還真是稀奇。不是我自謙，而是現在從樂園來的新人，大多數都不知道呢。話說回來，我正經想過要招徠您，只可惜...不過您想在已經找到了不錯的同伴，那就再好不過了。」

　　妮可•羅賓，惡魔之子的外號在黑暗世界頗有名氣。她當年不過是一個小姑娘，即使有大將青雉放水，能夠逃脫世界政府追捕這麼多年，也足夠說明她的智慧了。再加上原作蓋章的高智商，莉莉絲是真的動過念頭收攏她幫助自己的事業。

　　只是相對於收攏她帶來的麻煩，收攏她帶來的好處就不那麼明顯了——而且在搞定世界政府之前，她並沒有瞭解歷史本文的意願。

　　她可沒有原作人物收集癖這種嗜好，做的事情又是造反和統治世界，可是要正正經經地佈局謀劃。這姑娘收歸自己麾下，只能加大世界政府的防備和擔憂而已，這就是後來她並沒有收攏這姑娘的原因。

　　莉莉絲說著按下剛才就已經在響的電話蟲：「等一等啊，這電話已經響了很久了，本來就打算要接的，只是大家真的太熱情了。」

　　「摩西摩西，這裡是莉莉絲。」

　　「耶耶~莉莉絲總算接電話了。我接到元帥的通知，即將前往香波地解決天龍人的事件，順便整理一番已經登陸香波地的新人們。我記得莉莉絲你是在香波地？要搭我的船回馬林梵多嘛？」

　　電話蟲傳來一個莉莉絲相當熟悉的聲音，這種老不正經的腔調，正是如今正趕往香波地解決事情的海軍大將黃猿波魯薩利諾！

　　莉莉絲看了四周，抱怨道：「是在一號區人類販賣所這邊吧？我好像一不小心也捲進來了。所以波魯薩利諾桑請路上慢一點，好讓我從這邊脫身再說。」

　　這就是純粹的笑話了，如果莉莉絲是想要自己脫身的話，在外面的海軍沒有任何察覺的時候就盡可以做到。非要這樣做，不過是為了她口中的『傻小子』們而已。

　　憑藉波魯薩利諾的老練，當然也能發現莉莉絲應該是在幫助那些海賊脫身。但無論是出於對莉莉絲的相信，或者他現在實際上的立場，答應這種事並不算什麼。

　　「這還真是為難啊，怎麼想回去都會被元帥罵的，那時候可以請莉莉絲說好話嗎？以及今天晚上可以一起吃晚飯的話，那就更好了~」

　　莉莉絲仔細想了想，今晚是一定要和吉德吃晚飯的，為了詳細瞭解『那件事』的執行情況，這是必須的。

　　「那可不行，實際上我也不能搭乘波魯薩利諾桑的船回馬林梵多。今晚我有相當重要的事情呢——我在南海收養的那孩子你知道的，現在他在香波地，我已經和他約定了。」

　　「耶~什麼啊！這樣的話，幫助莉莉絲——」似乎是有什麼事打斷了這位大將，那邊接著傳來相當沮喪的聲音：「這樣的話就沒辦法了，總之莉莉絲要記得我可是幫大忙了！」

　　「嗨嗨嗨！」莉莉絲應答著掛了電話，然後面對的就是相當多的人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所以這是海軍大將要放水的意思？」烏索普兩眼放光。

　　這也太脫線了吧？娜美忍不住想。同時她放下了對莉莉絲的戒備，雖然看上去的確是海軍那邊的，但意料之外對海賊沒有敵意呢。

　　只是想到那通電話裡的信息量，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經過羅賓的事情，他們已經很瞭解海軍大將的情況了。如果沒錯的話，那邊正是要來解決天龍人事件的大將之一。

　　不是上一回遇到的那個讓大家都沒有還手之力的那一個，但也是差不多水準的另一個吧！這個羅賓口中的『莉莉絲』居然依靠一個電話就輕而易舉地讓海軍大將給海賊放水，這種事......

　　「騙人的吧，這種事怎麼可能做到。」

　　「她的確有可能做到。」妮可•羅賓冷靜地解答了娜美說出口的疑問：「傳聞中世界上最有權勢的女人忒彌斯•莉莉絲，有相當多的裙下之臣，這一位海軍大將，外號黃猿，正是其中流言最熱的一位。」

　　大概是因為莉莉絲的身份，即使她游走於黑白兩道，但她到底是原海軍大將的女兒，這些年也大多在中立守序這個陣營。這樣看起來，本人是海軍大將的中立派黃猿確實是比那些海面上的人物更加接近她。

　　停頓了一下羅賓才接著道：「雖然這種事，有些人覺得只是流言，完全的無稽之談。但至少，兩人交往密切是真實存在的。」

　　似乎是才知道莉莉絲還有這種事，吉德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紅發也就算了，為什麼還有那種糟老頭子啊？我記得海軍三大將的年紀，黃猿是最大的那一個，不是——」

　　「收聲吧，小鬼！是我這一次見面態度都太好了？」莉莉絲的表情忽然變得相當冷漠：「我的事情難道要和你交代？我才是監護人，小孩子只要聽話就好了！」

　　似乎是被這句話噎到，年輕暴躁的船長臉色也繃了起來。所有人以為被惹怒的吉德會做什麼，沒想到他卻只是狠狠地看了一眼莉莉絲。然後轉身就往外面去了——這是要用戰鬥來撒氣！

　　羅和路飛緊隨其後，這一輩的年輕人好勝心和才能是一起的，怎麼可能讓吉德一個人出盡風頭。只是在與莉莉絲擦肩而過的時候，挑眉笑了笑：「本來以為尤斯塔斯當家的和莉莉絲當家的關係相當親近，沒想到也不過如此呢。」

　　「特拉法爾加？看來羅西南迪給世界留下了個不安分的傢伙啊。」等到帶斑點帽子的年輕醫生走了，莉莉絲才低聲自言自語。

　　外面有三位船長頂著，裡面的人當然趁此各自逃脫就好了。人魚小姐和草帽一夥是一起的，至於別的已經被解放的奴隸也安排好了後路。

　　只有草帽海賊團的航海士娜美，依舊對莉莉絲相當感興趣，再三多看了莉莉絲：「那個，海軍姐姐，要一起走嗎？」

　　這下是莉莉絲有些反應不過來了，畢竟半路遇到的一行人，並且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這就邀請自己一起。怎麼說呢，還是太意外了。

　　娜美大概看出了莉莉絲的疑問，笑著指了指自己這邊：「因為姐姐也幫了忙啊，和海軍見面很尷尬的話，和我們一起走就好了。」

　　莉莉絲知道是這個小姑娘的好意，但還是搖了搖頭：「還是算了，我自己行動比較方便。而且呀，如果我跟著你們的話，很容易把波魯薩利諾引過來。不管怎麼說，對於現階段的你們來說，面對他還是太早了。」

　　似乎是想到了這個可能，娜美趕緊瘋狂點頭：「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就沒辦法了，姐姐就自己走吧！」

　　不是她改變立場太快，實在是當時羅賓事件裡，那一位大將留給他們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同伴們都那麼強了，但是面對那種級別的怪物還是完全沒有還手之力，實在是不能冒險啊。

　　看著在場的眾人似乎都要離場，莉莉絲點點頭也打算離開。只是離開之前看了妮可•羅賓一眼：「羅賓桑是個好女人呢，庫贊桑這一回看見他可是長進了很多啊，一切都是托羅賓桑的福。如果以後......」

　　莉莉絲本來想說什麼的，但是又覺得現在說什麼都太早了，因此揮一揮手，話沒有說完就徹徹底底消失在了所有人眼前。

　　這一手讓雷利也眯著眼睛思索了起來：「完全不知道是使用了什麼能力，相當漂亮的一手。果然是香克斯那小子，喜歡的女人是這樣難搞定的小姑娘啊。」

　　對於這個神秘的海軍姐姐，娜美始終覺得很好奇，大概是對方是十分強大的年輕女性？雖然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但娜美也經常會想，自己如果更強就好了，可以更好地幫助大家。所以看到完全是自己嚮往成為的那種女性，就會格外好奇把。

　　「所以羅賓很瞭解那個姐姐嗎？看起來她認識羅賓呢。」就算是忙著逃出去，娜美也沒有太多的緊迫感，還不忘記詢問羅賓。

　　羅賓一邊使用能力清除雜兵，一邊解釋：「如果說是那位小姐的話，娜美應該很瞭解的。娜美最喜歡的服裝店、化妝品店都是那位小姐的——更多的話，凡是眼睛見到的有茉莉花紋章的產業，全都是她的。」

　　娜美沒有出現震驚的神色，反而立刻是眼睛裡冒出了貝利的符號：「誒！！！那不是那個海軍姐姐是超級有錢人！」

　　早就習慣自己這位元同伴的財迷屬性，羅賓微笑著解釋：「如果只是說有錢的話，莉莉絲小姐確實是這個世界上最有錢的人。就連天龍人，就是剛才的那些人，也完全比不上她。」

　　「真好啊。」這下娜美更嚮往成為莉莉絲那樣的人了：「如果我也能有那麼多錢就好了。只是因為船上有那麼多蠢貨，所以永遠都存不下來錢啊。」

　　聽到這樣一句似乎是抱怨的話，羅賓也笑了起來：「雖然這麼說，但還是因為娜美其實是一直很縱容船長還有劍客先生他們吧。」

　　「別說那種話啊，羅賓！我哪裡有做那種事！」

　　莉莉絲當然不知道她在離開之後還能被主角一夥兒這樣討論，她只是動用了一些小手段離開會場，然後就在香波地諸島閒逛起來了——都這種時候了，誰知道吉德那邊的騷亂還要有多久才能擺平！


☆、呼嘯山莊（3）

　　「這即將暴走的時代啊。」

　　——忒彌斯•莉莉絲

　　「德雷克少將, 啊，是原少將, 你是在偵察他嗎？可以跟他試試呢, 你應該知道內情了，應該會更加感到絕望了吧！」大將黃猿已經登陸香波地諸島, 順手收拾新人也就算了, 關鍵是說話是相當惡劣呢！

　　外號赤旗的新人海賊德雷克，原本是海軍少將, 並且和海軍內部諸多機密糾纏頗深。大將黃猿的話，好像是是好心的建議, 實際上只是想把新人們送上死路吧！

　　「務必小心哦, 小鬼們！因為老夫現在也在哦——雖然這樣說不是很好~但是, 辛苦了，一路航行到這裡。以及，你們的航程結束了。」

　　「哎呀哎呀！」在所有人緊張地連大氣也不敢出的時候, 忽然有個帶著笑意的聲音出現。煙塵散盡，無論是大將黃猿也好, 幾個過億的新人也好，才發現對面石頭樓屋頂上坐著一位年輕女性。

　　躲在暗處的『海鳴』阿普和站在戰場中心地帶的『魔術師』霍金斯，在之前的24號區域見過她, 當然知道她是那個不把天龍人放在眼裡的女人。

　　但是最熟悉還是德雷克，這大概是因為海軍背景，也因為他的大恩人阿鶴中將和莉莉絲走的很近。連帶的，德雷克當然知道莉莉絲。

　　「還總說我喜歡裝腔作勢。」莉莉絲晃蕩著小腿, 臉上帶著笑意：「明明波魯薩利諾桑，你才是最喜歡裝腔作勢的那一個吧？如果是要對付新人，那就對付新人就好了，非要說那種話，果然是為了更加酷炫吧？」

　　波魯薩利諾見到莉莉絲，耐心就會空前地高，不管那些新人，帶著笑容抬了抬頭：「誒~這種事啊，因為大家說現在的年輕人很喜歡這種排面啊——莉莉絲不喜歡嗎？」

　　「那你還真是趕時髦啊！」莉莉絲居高臨下地站起來，眯起一雙豔麗的雙眼。

　　就在這時候異變突生，奇特的音樂聲響起。所有人看向音源，是海鳴阿普——他持有的音響果實，是能夠用聲音進行攻擊的。怎麼說呢，算是相當奇特的超人系惡魔果實了。

　　至於攻擊效果麼——利用音波斬手、腰斬什麼的，看場面其實還真是頗為詭異。至少看見大將黃猿被人斬掉手臂，從腰部斬斷，一時幾乎所有人都嚇到了。

　　莉莉絲卻微微皺了皺眉：「喂，波魯薩利諾桑，收拾新人就收拾新人，用不著這樣戲耍，這並沒有什麼趣味的。」

　　大將當然不是這樣容易被幹掉的，怎麼說都是海軍最高戰力的說——而且自然系惡魔果實，沒有霸氣的話，這種速度的對手對上，當然是攻擊無效啊！

　　果然，波魯薩利諾的上半身開始元素化成為光，然後回到了下半身上。

　　「真是嚇一跳呢！」

　　大將黃猿就是用平淡無奇的語氣說出了這種語句，而貌似一直唯恐天下不亂的海鳴阿普，甚至主動攻擊了海軍大將，其實他是一個相當有眼色的人。跳出來的是他，知道毫無勝算，立刻要逃的也是他。

　　只是正如波魯薩利諾自己說的，『因為老夫現在也在哦』。如果他不想讓這些新人們走脫，那麼還真是一個也逃不掉。

　　「八尺鏡。」閃閃果實的開發招數之一，幾經折射追擊敵人，人怎麼可能比光速還快呢？結果當然是海鳴阿普被重創。

　　然後下一個就是德雷克，但是莉莉絲攔下了這一擊。

　　就在光速踢攻擊將到未到德雷克身上時，莉莉絲已經從石頭樓的屋頂跳了下來。在空中三日月宗近出鞘，淩空揮刀，斬擊恰好把『光』和德雷克隔開 。應該說即使是『光』也要懾於這一擊，然後暫避其鋒芒。

　　在莉莉絲落地的那一刻，正好三日月宗近歸鞘。莉莉絲站在了德雷克身前：「如果是這男人的話，那可不行。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阿鶴中將可是相當擔心她——應該只是因為自己所處的位置沒辦法點明讓我照顧他。」

　　阿鶴中將確實是莉莉絲相當熟悉的前輩，非常照顧她，曾經算是真正教導過她的人。既然是她隱晦而又明確地表達了這個意思，那麼莉莉絲隨手照顧見過幾面的德雷克，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了。至少，不能讓這男人在這裡隕落，或者抓進推進城吧！

　　「這還真是，莉莉絲今天一直在給我出難題呢。」波魯薩利諾似乎是相當頭痛地揉了揉額頭，然後雙手投降一樣：「知道了知道了，如果是莉莉絲說的話，那就沒辦法了。那麼，德雷克少將，滾吧！」

　　最後一句話，突然淩冽起來。然而莉莉絲依舊一點不害怕，得寸進尺一樣：「還有這位北海來的魔術師，今天他有好好替我占卜呢，得出來的結果真開心啊——他不是說他今天並沒有死相？那就讓他的占卜成真，不然的話我還真擔憂起我的結果來了。」

　　「嗨嗨嗨。」波魯薩利諾像是完全認輸了一樣，深深歎了一口氣：「那麼，那個北海來的新人，你也滾吧！上船去你們的新世界，可別回頭啊~」

　　「莉莉絲，這樣可以了嗎？」波魯薩利諾雙手插兜，微微傾下身體，看著莉莉絲，相當誠懇地問。

　　「唔，可以了，開心了，結束了。接下來的話，請開始你的表演，波魯薩利諾大將大人。」莉莉絲微微躬身，裝模作樣地行禮。

　　回過身，莉莉絲看向德雷克和霍金斯兩個：「還愣著嗎？德雷克桑，以及霍金斯桑，這是你們應該出發的時候了。順便一說，德雷克桑，阿鶴中將很擔心你。霍金斯桑，這一次是對您占卜的報酬，請您收好！」

　　得救了！眼見海鳴阿普被海軍大將一擊秒殺，躲在暗處的霍金斯船員簡直要淚流滿面。果然是好人有好報！之前船長居然無緣無故就答應那位海軍中將小姐的占卜，這時候因此救了命啊！

　　「那麼接下來...」波魯薩利諾還想說什麼來著，卻忽然笑起來：「什麼啊，莉莉絲，這樣的話，賞金過億的新人兩個已經處置了，兩個因為你的關係收手。剩下的表演？那你該看什麼啊！」

　　莉莉絲也才注意到這個問題，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話了。

　　「啵嚕啵嚕，啵嚕啵嚕。」也正是這時候，有電話蟲響起的聲音，拯救了莉莉絲。

　　然而黃猿那傢伙果然也是來搞笑的，在莉莉絲面前一直看他那只黑色的電話蟲。這似乎是他的老毛病了，總是錯把那只黑色電話蟲當成是日常用的那一隻。話說，這為什麼會搞錯？長的完全不一樣好嗎！

　　莉莉絲只能歎一口氣。一把扯住他那條紫色的領帶，讓他靠近自己，然後朝著聲源處伸手摸索。

　　「莉莉絲？一見面就這樣的話...」雖然還是口頭上相當不正經，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其實他已經相當緊張了。只要靠近心臟，暴露簡直是當然的。

　　「閉嘴！」莉莉絲才懶得聽這老男人口花花，果然從衣服口袋裡摸出了一個正在響的電話蟲，往他手上一扔：「接你的電話！」

　　「我是波魯薩利諾——」然而話還沒有往下說就已經被打斷了。

　　「老爺子，你不是帶著電話蟲嗎！為什麼不聯繫我？」那邊傳來一個相當年輕的男孩子的聲音，看來也是相當熟悉的這位黃猿大將的人。要知道，在如今的海軍，能這樣用隨意語氣同大將說話的也不多了。

　　果然的，從對話裡莉莉絲知道了，電話蟲那邊的孩子是戰桃丸。他是波魯薩利諾在海軍科學部的下屬，而且還是相當屬意的那種類型的新人。

　　「啊，什麼啊！你到底在幹什麼啊！不是已經到島上了嗎？」這位年輕的小海軍看來真的和黃猿大將關係不一般，這種語氣簡直不是隨意，而是在吐槽上司了吧？

　　「你不會又對著黑色電話蟲喊了半天吧？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了，黑色電話蟲是用來監聽的啊——算了，還是快點開工吧，海上的犯人已經分散開了。『草帽』路飛、『船長』吉德、特拉法爾加•羅，先解決哪一個？」

　　等到掛了電話蟲，莉莉絲已經笑彎了腰：「呀呀！波魯薩利諾桑已經混到這個地步了？就連年輕人也知道您的不靠譜了。那嫌棄的語氣，簡直隔著電話蟲都要溢出來了。這樣的話，請好好反省啊，大將桑！」

　　波魯薩利諾扶住已經笑軟了的莉莉絲，雖然面露出無奈的樣子，但是被茶色墨鏡遮住的眼睛裡已經滿是笑容。

　　啊，不管怎麼說，他的莉莉絲回來了。

　　「總之現在呢，你是要去小海軍那裡，也就是草帽小子路飛那邊，對吧？容我多提醒你一句，那孩子可是卡普桑的孫子。所以抓進推進城當然沒問題，但是要是殺死的話，你就要小心我們卡普桑會殺了你了。」

　　現在並不是談話的好時機，波魯薩利諾要趕到另外一個區域，為了捉住已經被阻截住的草帽一夥兒。至於莉莉絲也要趁這個機會，看看吉德那邊的情形。不管怎麼樣，她可是監護人，一不小心那孩子折在這裡，那笑話可就大了！

　　「阿拉~這樣的話聽起來還真是嚇人啊！卡普前輩，完全不想領教——我覺得海軍已經做不下去了。因為莉莉絲的關係，那個放過了。然後又要因為卡普前輩的關係，這個也不能殺死。」

　　波魯薩利諾扶了一下茶色墨鏡，貌似抱怨的樣子。而這種樣子莉莉絲經歷的多了，根本就是不為所動。

　　緊了緊自己的袖口，莉莉絲退開兩三步：「暫且就先這樣了，你去草帽路飛那邊，我的話去南海新人吉德那邊。沒錯，那孩子就是我當初在南海收養的孩子。你那是什麼糟糕的表情啊？不是早就知道嗎？」

　　他當然知道，但是他不知道那孩子的年紀只比你小幾歲而已——波魯薩利諾深深歎了一口氣，暫時壓抑下自己的負面情緒。應該說他對於任何出現在莉莉絲身邊，有特別地位的異性，都是相當厭惡的。

　　『南海新人，三億一千五百萬，船長，尤斯塔斯•吉德嗎？』，心中默默地想到：這樣的話，真想找個機會動手啊。

　　「耶~雖然知道，但是並不知道那孩子居然這麼大了。看起來只比莉莉絲小幾歲而已，這種情況很麻煩吧？」

　　語氣還是平穩的，但是暗藏著多少已經快實質化的惡意，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莉莉絲似乎一無所覺，臨走之前回頭抱怨著說：「的確是這樣呢！吉德桑他啊，總覺得是叛逆期到了，格外喜歡對著幹呢！話說我們明明年紀相差的不遠啊，怎麼感覺像是完全不瞭解現在的孩子了。」

　　與此同時，被莉莉絲抱怨叛逆期的吉德，正在艱苦地戰鬥——這時候香波地諸島不知道放上了多少海軍最新成果，以七武海巴索羅米•熊為藍本，研製的『和平主義者』，恐怖的人形兵器！

　　在場的也不只是吉德的海賊團一夥兒，還有特拉法爾加•羅所帶領的心臟海賊團，面對和平主義者，可以說一起陷入了苦戰啊！

　　掃蕩般密集的鐳射光束，幾乎不能被打破的肉身，攻防兩端都是相當難纏的啊！

　　「儘管放馬過來！這次我一定要把你打個粉碎！」吉德大聲喊道，面對和平主義者的鐳射光束，他也的確依靠磁力果實聚集的金屬直接對扛住了。

　　攻擊暫停的空隙，金屬彙聚成柱體，脫離了吉德的手臂，依舊依靠磁力懸浮在空中：「反射！」

　　隨著這一聲，金屬糾集成的柱體像炮彈一樣對著和平主義者疾射過去——和平主義者也因此飛上了天空，然後在地面砸出了一個深坑。

　　能力使用過度，剩下的吸附在手臂上的金屬，也在差不多的時候脫離了吉德的手臂，散落了一地。他本人已經不在乎，相反的是打倒一個七武海的志得意滿。

　　「沒有人中了這一招後還能起來！哈哈哈哈哈。擊潰一個七武海了！」年輕的紅發船長大笑起來。

　　但是意料之外的已經倒地的和平主義者又站起來了——或者說這才是意料之內的，這傢伙可是海軍科學部貝加龐克的作品，耗費了無數人力、物力、財力，最後才得到的！不該只有這點戰鬥力。

　　「這傢伙是機器？是改造人嗎？」吉德皺著眉頭，這種意外讓他相當的不喜歡。而這時候正好是他能力空虛的時候。

　　旁觀了這種狀況，無論是出於同行『情誼』也好，還是出於對吉德這人的欣賞也好，羅拔出了他的野太刀。

　　不過最後並沒有用上他，半途空中出現的人伸腿一踢，踢飛了之前在他們面前難對付到了極點的和平主義者。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忒彌斯•莉莉絲。

　　所以這是孩子被打了，招來了『家長』嗎？因為情勢變了，羅甚至有心情亂七八糟地想了一通。

　　莉莉絲在空中旋身，然後輕巧地落在了吉德的身前，也不看他：「還不懂嗎？吉德——」

　　莉莉絲這一聲是拉長了聲音叫的，以前只有吉德犯了錯誤而又不知道錯在哪裡的時候，莉莉絲反問他，才用得著。

　　大概是小時候的吉德實在是太笨拙了，犯錯的時候多，不知道為什麼錯的時候也多，以至於他都有了一些條件反射。

　　就像小狗聽到了主人的呼喚，就像人類下意識的反應。總之這個時候，莉莉絲拉長了叫他的名字，名為尤斯塔斯•吉德的年輕海賊，幾乎是立刻地，就思索自己錯在了哪兒。然而就和以前這種場面中沒什麼不同，他始終不會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裡。

　　如果是戰鬥本能的話，吉德確實可以學的不錯，但是除此之外，他的功課在莉莉絲這裡就沒有好過，這一點莉莉絲已經不抱希望了。

　　然而即使是再不抱希望的學生，出現這種完全不開竅的樣子，還是會讓老師相當惱火的！

　　回頭狠狠瞪了一眼吉德：「你都已經意識到那是人造人，或者改造人了，那麼難道還不知道那完全是被你克制的那一種——快去給我戰鬥！你這笨蛋，磁力果實自己恐怕都是要哭的，完全被浪費了啊！」

　　這種話題，關於磁力果實，其實是吉德的禁區。如果莉莉絲和他提起，他都會非常生氣。以往莉莉絲照顧他的情緒，並不會故意在他面前多提。現在卻說出這樣『嚴重』的話，也可以知道她有多生氣了。

　　「別在我面前提起磁力果實，那是老子的果實能力，怎麼用都是老子的事情！」他確實深刻介意著，似乎從莉莉絲成為他的監護人開始，她就想要指導他如何開發他的果實能力。

　　這一點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一件事，這個女人從成為他的監護人開始，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目的只是通過他使用磁力果實，然後辦成她想要辦的那件事。乾脆地說，尤斯塔斯•吉德在她面前的標籤只能是磁力果實持有者，根本不是他本人。

　　如果是別人被尤斯塔斯•吉德這樣兇神惡煞地應對，早就收聲了。但是莉莉絲又不是別人，他只是她的被監護人而已，當即就還了回去：「大聲就有用嗎？有本事你先做的比我教的好！」

　　這世界實力就是一切，莉莉絲比他強，決定的道路比他自己決定的要好。這樣他即使再不情願，這件事也都就此決定，再無更改餘地。

　　「香波地因為是紅木形成，不算真的島嶼，所以沒有磁力，這對你的能力沒那麼有優勢。但是眼前的這一個，海軍的最新成果，和平主義者，是鋼鐵與血肉的混合，很適合你的能力。去！讓我看看你的戰鬥！」

　　莉莉絲跳高到樹梢，居高臨下地命令吉德。這時候她的神色並沒有之前眾人見過的溫和，甚至沒有剛剛的嚴肅，那是一種冷漠與嚴厲。

　　張開來的氣場相當驚人，就連一直桀驁不馴的吉德，也只能把頭一轉，屈服了一樣，朝著又回來了的和平主義者沖過去。

　　雖然不承認，但是莉莉絲的一句話並不是沒有用的——磁力果實用的好了其實是很逆天的，特別是在這個小島都有磁力記錄的世界。如果夠強的話，原則上他想毀滅一座島是很簡單的事情。

　　吉德本人對於磁力的開發也只有最明顯的，針對金屬的引力和斥力這些。然而就是這最明顯，最簡單的一項，如果運用得當的話，對付全身上下有太多金屬構成的和平主義者也是完全足夠的。

　　張開磁力果實能力，和吉德平時大開大合，粗糙的操作方法不同。這一次的他相當細緻，感應著和平主義者的一切，這仿佛血肉包裹著的鋼鐵身軀。

　　在磁力的感知下，和平主義者的構成一覽無餘。然後吉德的能力正式解放，這裡是金屬的？改變運行；那裡是金屬的？改變形狀；還有參雜著金屬的，那就吸引出來吧！

　　這是一個相當細心的活兒，同時也是相當耗費能力的活兒。實際上進行到一半，吉德就已經感知到了，身體裡惡魔果實能力消耗過大的那種痛苦。但是他咬咬牙，繼續自己的攻擊，他才不會讓那個女人再教訓自己！

　　好在之前的經歷算是鍛煉了他——正是莉莉絲拜託他和香克斯一起做的那件事，也是莉莉絲從小和他約定的那一件。不然的話，即使再有毅力，那也不能讓身體超過極限的極限呢！

　　和平主義者果然讓吉德一個人擺平了，只是這樣他也完全筋疲力盡了，躺倒在香波地的土地上。

　　莉莉絲走了過來：「我覺得我們需要一個可以談話的地方，吉德桑。」

　　「關於之前約定的事情，就是你和香克斯一起進行的，讓你篡改每一個島的磁力感應，以達到躲避那些監視的目的。這件事完成的情況？我需要提取你的記憶，畢竟這種事，一個細節也不能錯啊。」


☆、理想國（1）

　　「我終於明白了, 莉莉絲小小姐公平地對待和尊重每一個生命，這和不愛任何人是一樣的。」

　　——青雉   庫贊

　　「你們兩個...怎麼回事？」戰國元帥用相當懷疑的目光掃過庫贊和莉莉絲, 對於這兩人在海軍最忙碌的時候, 突然而來的一起摸魚相當懷疑。

　　「這個啊。」庫贊摸了摸自己亂糟糟的頭髮：「嗯嗯，大概就是我要和莉莉絲小小姐相親約會吧。是這樣嗎？莉莉絲小小姐。」

　　頂著戰國元帥可以說震驚的表情, 莉莉絲雖然一臉一言難盡, 但最終卻是點點頭：「就是這樣沒錯——爸爸不知道為什麼，我一回馬林梵多就讓我和庫贊桑相親。我們當然...可是爸爸那個人, 年紀也大了，元帥是知道的吧？算了, 就滿足他吧。」

　　然後就從這裡, 海軍夢中情人莉莉絲小姐, 和青雉大將要相親的消息以飛快的速度傳遍的了整個海軍本部。

　　不然呢，說過的，一群無所事事的男人八卦起來才是最可怕的。這種不關機密和任務的流言, 只要有第二個人知道了，那麼所在的整個辦公室就會知道, 然後是整棟樓，再然後是整個辦公區，最後遍及本部。

　　相親啊, 定義上是有結婚意願的男女真實見面，考察對方的樣貌、品行，乃至門當戶對或能力、職業等問題——就是驗證、考察雙方的職業或社會地位是否相當、說話是否通順、順眼、般配等。

　　對於男女比例相當感人的馬林梵多來說，相親是大齡單身青年解決婚配問題最常見最有用的手段, 在每一個人那裡都不算陌生。要知道海軍本部還常常會官方組織聯誼，那也是變相的相親了。

　　總之，作為一名海兵，如果沒有一個從小兩小無猜到大，且對你癡心不改的青梅，那麼將來估計也就只能指望相親了——畢竟大多數都是任務時間，根本沒有時間發展一下各人戀愛呢！至於兔子的窩邊草，因為數量極其稀缺，基本不被列入舉例。

　　在相親的市場上，各人風度和表現當然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絕對是軍銜和能力。要知道，戀愛是戀愛，結婚是結婚，結婚的女人總是考慮地很多的。生活又不是有情飲水飽，要的是柴米油鹽。這一點，也不會因為這是一個少年漫故事改變！

　　這樣看來，一眾單身的海軍大將和中將就是相親市場上最搶手的存在了——一場聯誼至少要有這樣一個坐鎮，這才有更多更好的女孩子過來，哪怕他們自己並沒有相親的意願。

　　這大概就是男人了，越是年紀大了、地位高了，就越『天真』。那些中校、少校還知道差不多就可以了，兩個人一起生活要什麼那麼多要求？相親時候都順眼，約會幾次合得來，那不就很好了？當他們還有更多閒置時間放在這種事情上！

　　但是換上這些中將、大將的，呵，他們偏偏覺得要有緣分才算，不然就算了。果然一大把年紀了，就開始玩浪漫騙小姑娘了嗎？

　　而恰恰是這其中一份子的青雉大將，這時候傳出來相親的消息！這已經足夠爆炸了，但如果說出相親物件，那就是爆炸威力增添了幾十倍吧！

　　然而這件事的起因不說也罷——果然是海軍軍校的夏休期，我們的原大將，現任海軍軍校總教官，澤法老師閑的很了。

　　「庫贊桑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啊？爸爸居然會特意安排這種事！以前怎麼沒有發現爸爸這麼喜歡你！」只有海軍最高層人物的場合，莉莉絲就是放開了吐槽。

　　澤法是一個很好的老師，只要是上進正直的好孩子他都相當喜歡。但是這種喜歡只是一種老師對學生的喜歡，根本沒有說對誰的喜歡是格外突出的——那種學生也是有的，但是如今全都是他教出來的本部大將，一個也不是。

　　其中的黃猿大將，還是他平常上課的反面例子，嫌棄地不得了！這簡直比因為理念完全相背，以至於儘量減少交流的薩卡斯基還要來的看不上。

　　至於說庫贊，雖然沒有說過什麼不好，但是那種摸魚，那種偷懶，那種曾經的迷惘，全都不是澤法欣賞的啊...

　　「好奇怪啊~」波魯薩利諾下意識地就說出了自己的口頭禪，他正好是背著會議室落地窗坐，再加上戴著他的茶色墨鏡，以至於根本看不清他這時候的神情。

　　「好奇怪呀~庫贊是怎麼做到？討好澤法老師的話，話說我也想要和莉莉絲相親呢！你們說我現在開始努力在澤法老師面前表現，還來得及嘛？」

　　對於這種話，當事人的庫贊不說話，接近半個當事人的莉莉絲也還沒有說話，反而是一向不參與這種八卦討論的薩卡斯基，不愧他悶騷的性子。

　　「呵！放棄吧，波魯薩利諾！一把年紀了，這時候轉變什麼的，澤法老師就算因此對你改觀，也不會想到把女兒嫁給你！」

　　如果說，現年可以模糊地說成四十多歲的海軍大將庫贊，勉強還能算成年輕才俊。那麼換成波魯薩利諾這位，哪怕他做到元帥，在澤法老師那裡，依舊是不可能想到女兒的婚姻的！

　　果然，波魯薩利諾被打擊地體無完膚：「啊呀，薩卡斯基，我們可是同僚啊同僚，請不要這樣不留情面了。順便說，薩卡斯基為什麼也沒能這樣嘲諷我，話說你不是也沒有結婚？論年紀也...」

　　薩卡斯基在這種事上面對自己兩個同級同僚，一向是居高臨下看人，相當具有優越感。

　　「對於這件事我早就已經不做打算了，我這一生只為了踐行我的正義！當然也就不用在意！」

　　他說的話擲地有聲，也能夠堵住波魯薩利諾的嘴——有本事你也當眾來說你不打算結婚了！

　　對於這種質問，波魯薩利諾果然只能從心。他不敢的，畢竟事情沒有到最後，或者真有他想要的那個可能呢？這時候把話說死了，那是違心。

　　而那件事真的被他珍重到這地步，即使只是小小的違心，他也不能承受，下意識的就避開了。

　　這樣看來，愛確實是一個可怕的東西——當你以為把她珍藏在心底最深的地方，沒有人到達，更不會有人發現，只有自己在夢中偶爾拿出來看一看聞一聞，這就好了。你的生活似乎依靠你的克制，並不會有什麼不可捉摸的變化。

　　但是生活在真實當中，你就知道了，才不是那樣。她絕對會潛移默化改變你，你的越來越多的決定，看似都是你自己的決定，其實背後都是她的力量在推動。

　　不說出來的愛，比表達的清清楚楚的愛更能腐蝕你的生活，直到面目全非才陡然驚覺。但是察覺是沒有用的，因為割捨不下，只能讓自己最後連渣滓都不剩。

　　薩卡斯基對於波魯薩利諾的迅速沉默顯然是早有準備，當即嘲諷一笑，然後看向庫贊——這個他還真沒想到，庫贊居然抓住了這裡。

　　庫贊見薩卡斯基看向自己，露出了一個和平常沒有什麼分別的懶洋洋的表情：「話說我也不知道啊，大概是最近常常和澤法老師一起考察九月份入學的海軍新人，所以熟悉起來了。」

　　這種話騙鬼都不夠，薩卡斯基幾乎立刻下了定論。除非是對於莉莉絲——她根本懶得瞭解自己的桃花。大概那年輕姑娘還覺得這些事麻煩，所以故意忽略來著。所以只要有一個過得去的理由，而不是點破別樣心思，她就很樂於接受了。

　　而且，薩卡斯基深深地看了庫贊一眼。話說他果然要重新評估自己這同僚了，以前竟從來不知道，他也是一個玩弄人心的好手呢！

　　對於莉莉絲這姑娘來說，因為是遠遠旁觀的關係，他看的很清楚，至少比一些自以為瞭解的蠢貨看得清楚——愛上這位姑娘簡直淒慘極了！

　　這世間女孩子們喜歡什麼，英俊的容貌、瀟灑的氣度、優渥的生活、手握權勢的地位？無論喜歡哪一樣都好，如果有一樣的話，至少就有了可以進攻的弱點。

　　但是沒有，要麼是這姑娘根本不在意，要麼是她本身就正在攫取。別的男人捧到她面前，她並不會因此停駐一秒。

　　更何況她還出奇地漂亮和聰明——這簡直是兩個不相容的存在，美麗的女人大都沒腦子，聰明的女人大都不會得到美神的恩賜。這種事倒像是命運公平公正了一回了。

　　如果有一個兩者兼具的女人出現，那麼那就是愛上她的人的災難。

　　這根本不用說，只要看自己的兩個同級同僚就知道了，薩卡斯基幾乎每一天所見都是在證實這個論調。

　　莉莉絲是這樣美麗，所以她就理所當然地驕傲——被愛不會讓她受寵若驚，就連感動也不會有。而聰明則意味著她絕不好糊弄，耍弄的心機，通通都會被識破。

　　即是說真心和手段，全都是沒有作用的。

　　那麼，問題來了。她既然誰都不愛，誰也不會愛，那麼終有一日，這姑娘會有一個歸宿嗎？可能不會有，也可能會有。

　　說實在話，在莉莉絲這種女人面前，誰又能說出，『女人最終還是要結婚的』這種話？到最後她一生沒有一位丈夫，薩卡斯基不會有半分奇怪。

　　但是，也正是由於誰對於她來說都沒有分別，最後因為一個小小的偏差真的結婚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反正這對於她來說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那麼最終她會走向誰？這個對於一些人來說幾近于性命攸關的事情，或許在中間推動這件事的只是極其微小的因素。譬如說，僅僅只是在她想要結婚的時候恰好告白，或者唯一的家人的贊同。

　　現在來看，相對別的可能的不可預料，還是家人的贊同聽起來更加踏實，幾率更高啊。

　　「咳咳。」戰國元帥雖然平常表現地似乎相當頭痛庫贊，但是凡是接觸多的人就會知道，他有多欣賞庫贊。對這個後輩，他是寄予了相當的厚望的，這時候還是他在場面上給予了支持。

　　「莉莉絲和庫贊認識也有很多年了，但是一直沒有接觸太多，是因為莉莉絲以前都不在馬林梵多的關係？總之借著這個機會，年輕人好好認識一下吧！」扶了扶粗框眼鏡，戰國元帥自以為隱晦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莉莉絲是澤法的女兒，也是他們這些好友裡面唯一的女性後輩，當然非常得戰國喜歡。這就好像是外面有一個自己最欣賞的年輕後輩，家裡有一個格外喜歡的侄女，兩個人如果能在一起那簡直沒有什麼不好的了！

　　『沒有接觸太多』？薩卡斯基內心嗤笑：果然戰國元帥年紀大了，眼睛也花了。兩個人的接觸如果算不多，那才是見鬼了！青雉那傢伙已經完全圍著莉莉絲那姑娘轉了。

　　波魯薩利諾似乎是因為無聊太久，活動了一下手指。但是逆光之中，他的臉色絕對說不上放鬆。他的內心幾乎和薩卡斯基同步了：果然是悶聲做大事~

　　只是說到這種事情，波魯薩利諾自己也很無奈——關於庫贊這位同僚似乎總是很得海軍裡面前輩的欣賞。無論是戰國元帥也好，卡普中將也好，阿鶴中將也好，以前就很喜歡庫贊了。

　　明明大將裡面工作最認真最努力最負責的人是薩卡斯基，而最中庸最平和最恰到好處最不會帶來麻煩的是自己。但是無論是哪一位前輩，總是最欣賞庫贊。雖然知道這是因為『理念』的問題，但依舊很讓人惱火啊！

　　——如果是過去，波魯薩利諾根本不在乎！可是現在有了澤法老師，一切又不同了，他在乎這個！

　　正如薩卡斯基的推測一絲不差，更加精于揣測人心的高手波魯薩利諾又怎麼會看不穿薩卡斯基都已經看出來的東西。

　　別的什麼前輩的欣賞，他當然都可以不在乎，頭也不回就略過——反正到達了大將的位置之後，他就沒有什麼進一步的想法了，之後的事情怎麼樣，他根本不在乎！

　　但是澤法老師的態度，關係到莉莉絲的選擇。以前大家都是一樣在澤法老師那裡沒什麼特別的，那當然沒什麼好說的。

　　現在發生的變故，讓他坐不住了！

　　只要想到這一點，他就不安。是的，不安，這男人是海軍大將，是世界最強的那些人中的一個，也是在這世界上摸爬滾打，見過了無數大風大浪的。

　　一場戰鬥裡命懸一線都不見得能讓他懶散的心臟快一分一毫，但是事關莉莉絲的抉擇，那麼只是一個小小變化，也足夠他心神不寧。

　　莉莉絲拿咖啡匙輕輕敲了杯沿一下，清脆的響聲在這零散的談話（八卦）中相當明顯：「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好嗎？也就是在這種時候我才意識到，男人八卦起來就沒有女人什麼事了。」

　　莉莉絲和阿鶴中將對視一眼，一起做出了無可奈何的表情。

　　說是高層會議，一但雜雜拉拉起來，那還真不會有什麼效率——這樣說起來，凡是莉莉絲參與的大會議也都沒有什麼結果就是了。

　　就算莉莉絲這裡阻止了偏到西天去的話題，這些海軍大佬們最終竟也沒有能夠得出一個像樣的結論。

　　莉莉絲有些擔心了，畢竟她可是準備了一個提案的。該不會不等到提出，會議就結束了吧？

　　不過事情沒有向莉莉絲考量的糟糕場面滑去，至少時間堅持到了莉莉絲站在會議室台前，為諸位大佬提出自己醞釀了很久的提案。

　　「『冒險者』計畫。」類似投影儀的設備，將莉莉絲的提案投放在螢幕上，莉莉絲推了推沒有鏡片的眼鏡，倒是顯得專業了很多。

　　「這是我計畫明年上馬的專案，針對如今大海上的『惡徒』們。革命——不是，是鬥爭。鬥爭的首要問題，就是誰是我們的朋友，誰是我們的敵人。之前海軍在打擊海賊的鬥爭中一直收效甚微，最基本的原因就是我們不能團結真正的朋友，攻擊真正的敵人。」

　　莉莉絲先高屋建瓴一句，差不多是開篇點題的意思，將問題拔的是夠高的了。

　　至於她不小心口誤的問題，沒錯，那絕對是口誤。堂堂海軍中將，怎麼會和革命這種事攪合在一起？咳咳，絕不可能的！

　　莉莉絲一直覺得海賊是分兩種的，一種是數量眾多，也是普遍意義上的海賊。即是出海之後無惡不作燒殺搶掠，擾亂社會秩序，破壞普通民眾安定生活。這些人說是社會混亂的根源之一也不為過！

　　說到這裡，莉莉絲就忍不住抱怨了——當年海賊王哥爾•D•羅傑的心願是很好，知道了世界歷史的真相，世界政府的真相，但當時的他已經無能為力了。於是選擇向海軍『自首』，利用公開處刑的機會，激勵世界的男兒奔向大海，共同探尋已經被掩蓋的真相。

　　新的血液能夠做成老一輩沒有做成的事情，而且形成潮流的力量是不同的，更加可以被寄託的。

　　但是出海的男兒中不僅有被羅傑洗禮的豪傑，也有不入流的宵小，還有殺人不眨眼的惡魔。甚至真正的豪傑只是一小撮而已，更多的人本來就是世界的渣滓！

　　所以在新的力量改天換地之前，這力量附帶的東西已經鬧的天翻地覆了！

　　總之這些大海上的垃圾才是海軍主要的敵人，而另外一種則不能說是海軍的敵人了——他們有的是為了環遊世界，見一見更廣闊的風景，譬如香克斯。有的則是純粹為了傳說中的大秘寶，並沒有犯下惡行，譬如說草帽一夥。

　　當然了，草帽一夥也有帶來許許多多政府的麻煩。但莉莉絲用上帝視角所以很清楚，他們不僅沒有惡行，還頗具俠義！

　　而現在的政策顯然是有問題的，一但掛上海賊旗出海就算是海賊。就算沒有懸賞金，海軍遇到了也是要抓捕的——這樣看來不就是把原本不是敵人的很大一批人硬生生地推到了對立面嗎？

　　「這是我所不能理解的，這完全是增加敵人力量的做法。」莉莉絲相當不留情面地揭露了出來：「平常大家結黨營私的時候不是很懂的嗎？團結次要敵人，對付主要敵人，用的那樣準確，難道還看不懂這種道理？」

　　莉莉絲的話雖然有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嫌疑，但類比來看確實簡單易懂。大家在職場上的做法換過來看，就是這種道理。就連薩卡斯基這種死硬派，暫時也沒有對她這個目前來看相當『溫和』的提案有什麼意見。

　　「設立公會，凡是打算出海的，而又不打算成為海賊，就可以公會註冊冒險者。懸掛在公會註冊的旗幟，並不算海賊。而註冊冒險者在海上犯下了罪行，則按照法律處理，該抓捕的抓捕，該除名的除名。」

　　莉莉絲的這個提案聽起來相當簡單，她大概只說了寥寥幾段話就完了。但是給每一位元與會人員的資料都有厚厚一遝。

　　這是因為這個提案並不難以理解，幾乎是莉莉絲一說就能明白，只是真的執行起來會有大量的麻煩。

　　冒險者公會這個機構是直接依附于各海軍支部，還是另起爐灶？認證如何保證準確，除名又如何保證公正和效率？中間的管理又是怎樣的。總之林林總總，只要有一個細節不好，就算是很好的提案也能變成壞東西，特別是人手操作比較多的情況。

　　話說難道之前就沒有人想到這一點嗎？不是的，這畢竟是一個相當明顯的問題，具有一定的政治水準就應該能夠自然而然地得出這提案。

　　之所以還輪得著莉莉絲來做這件事，一個是世界政府那邊麻煩不斷。另一個就是自身水準不夠，整理不出沒有問題策劃。

　　前一個問題暫且不提，莉莉絲已經有了打算。後一個問題——莉莉絲曾經可是一位『王』，也有過這種創辦類似機構的經驗，如今又有一大批人暗中做智囊。

　　有什麼事是做不到的！


☆、理想國（2）

　　「那些年, 我做過這些事，威脅政府、擺弄人心、操縱世界。」

　　——忒彌斯•莉莉絲

　　「這怎麼可能？世界政府是不會批准這種荒謬的提案的！那些海上的惡徒難道會因此守規矩！他們只會冒充你們口中的冒險者躲避海軍的通緝！出海的男人, 不是商船的話, 難道還會是海賊以外的存在！」

　　在海軍內部得到認同之後，請來了世界政府的代表官員進行旁聽和審核。然而對方似乎早就有了決定, 草草聽過一遍提案, 根本不用心的樣子，然後就開始言之鑿鑿地批評起來。

　　「總之, 這件事世界政府會考慮，但是你們海軍方面其實不用抱太大的希望！」說這話的人貌似是好心, 然而高高在上的語氣和幾乎不掩蓋的惡意讓人很快看清了真相。

　　「哦？居然是這樣的嗎？」莉莉絲雙手環胸, 緩緩地站起身——所有與會的海軍將領原本是臉色相當不好, 這時候卻一個個放鬆了起來。往椅背上一靠，坐看莉莉絲小姐懟世界政府。

　　「您回去務必和五老星五位大人說清楚我們的提案，我想五位大人一定有不同的意見——畢竟對於這些提案的疑慮都是可以通過中間仔細做工作連避免的, 如果解決這些疑慮，這也是相當不錯的提案吧。」

　　莉莉絲當然知道, 世界政府是不會答應這種提案的。這倒不是世界政府不願意解決莉莉絲口中的『疑慮』，覺得那是做不到的事情。

　　而是這件事和世界政府的訴求是相悖的——世界政府至始至終都要隱瞞八百年前消失的一百年歷史，認為這是動搖其統治根基的存在。

　　而『冒險者』合法化, 無疑會促使一些原本不打算出海的民眾也出海探尋。同時也會降低海軍在海上監管的力度，至少不是所有出海者都會受到理所應當的監管。這都是不利於世界政府保守八百年前秘密的。

　　但莉莉絲並不覺得這件事就完全沒有機會了，話說回來這世上又哪有辦不成的事情呢？

　　憑藉她現在手裡的牌，即使她還沒有成為這世上最有權勢的存在。但是憑藉現有的權勢和籌碼, 借力打力四兩撥千斤，她想要達成目的，乃至是操縱世界，又有什麼困難的呢！

　　因為是莉莉絲的話，那位世界政府官員即使十二萬分的不情願，也必須收起那副狂妄的嘴臉。至少裝出會認真對待的樣子，只是假裝的功夫並不到家。

　　「既然是莉莉絲小姐認為不錯的提案，我們會帶給五老星的大人們審閱——只是莉莉絲小姐，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會心想事成的。」

　　莉莉絲根本不去看這種仗著世界政府的勢力，卻根本沒有能力的人。只是微笑著敲了敲會議桌桌面，捋了捋鬢邊的散發。

　　「這種事情大有好處，當然會心想事成——請帶話給五位大人，今年世界政府和海軍的賬都不好做呢！開支一年比一年高，如果能促成『冒險者公會』，一定有很多商家會覺得更加安全的。這樣的話，多繳納一筆安全費似乎也沒什麼問題。」

　　在這種強調武力的世界，真的很少有人靠經營商業或者別的奪取世界。實際上也確實不能只依靠這個，但無法質疑，這始終是一股相當強大且有用的勢力。在莉莉絲要使用的時候，威力巨大！

　　那官員當然知道莉莉絲的意思，這就是花錢辦事而已。所謂商家會覺得繳納一筆安全費也不錯，那就是幌子，全都是莉莉絲的直接產業、間接產業、關聯產業出錢而已。只是有一個理由，能夠光明正大。

　　只是這樣的錢，中間收錢的有好處，而最大的好處其實是在政府整體，至少對於他來說是沒什麼好處的。因此他也不比吹捧這個，當即就冷笑了起來。

　　「哼！政府的財政這兩年托莉莉絲小姐的福倒是還不錯，至少用不著和商家多收取什麼費用。」

　　但是話說到一半就收到了莉莉絲似笑非笑的神情：「真的用不著？」

　　莉莉絲在之前做過世界政府的財政官，即使世界政府防著她，倒也把這個位置該知道的事情知道地一清二楚了。通過帳目，可以說她在這上面把世界政府吃透了。現在又做著海軍財政官，這裡並沒有人防備她，為難她，想知道的事情簡直都擺在面前。

　　所以站在她的位置，估算世界政府每一年的收支簡直洞若觀火，她說出來的話，當然不會是無的放矢！

　　世界政府的負擔其實是相當重的，所謂170個加盟國都會給予世界政府經費支持，但這些國家都有各自的政府要養活，還有屬於天龍人沉重的天上金。

　　這樣的情況下，供給世界政府的資金是不會太多的——至於說世界政府自己的產業，那當然是有的。譬如說當年弗雷凡斯的鉑鉛，就有世界政府參與其中的影子。

　　但是那種級別的產業，即使聽起來再巨大，對象是是國家，甚至是170個國家聯合政權的話，那都是微不足道了。

　　所以說，資金最大的來源還是加盟國的支持，然後次之是世界政府一些產業。這些收入沒有巨大的變化，每年的數字也不會有什麼變動。

　　然而世界政府的開支是巨大的，海軍軍費是相當的大頭，然後還有數量並不少的陸軍。至於維持世界政府本身的運轉，那也是大量的金錢。

　　就和莉莉絲曾經最初的那個世界一樣，財政赤字簡直就是政府每年的常態，國家根本不為欠錢煩惱。在這裡，世界政府財政赤字也是經常的，只是世界政府的信用在那裡，當然可以肆無忌憚地欠錢。

　　然而這也不是說真的就為所欲為，這依舊是有一個度的。超過限度的話，引起『經濟危機』，最後凋零的還是寄生在世界的軀殼上的世界政府。

　　而今年的話，確實有大事要發生，可能會影響呢！

　　那個官員至少不是完全的草包，莉莉絲似笑非笑的一句『真的用不著』，已經提示到那地步了，那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他本來打算回答『用不到』，但是很快意識到，真的可能要用到！

　　世界政府交托海軍馬上處置一位年輕的犯人，波特卡斯•D•艾斯，公開處刑！這年輕人的待遇相當高，除了因為他是白鬍子海賊團二番隊隊長之外，更重要的是他是海賊王哥爾•D•羅傑的遺腹子，最後的血脈。

　　處決他，既是斷絕海賊王最後的血脈，同時也有更大的圖謀——借此機會和白鬍子海賊團開戰！！

　　視每一個船員為兒子和家人的白鬍子，是不可能對自己二番隊隊長的公開處刑視而不見的。勢必要處刑的海軍，和決心要救人的白鬍子海賊團。而戰場主場在海軍，而且只是四皇之一，海軍當然很有把握解決。

　　以此機會為契機削弱四皇，甚至以後各個擊破，確實是世界政府的打算。

　　但是這一場戰爭除了表面上可以得到的榮光，其中的苦楚卻是要讓海軍來承受！

　　這樣的戰爭當然會死人，並且死傷數目會相當驚人！而主場設立在海軍本部，可以想見損害會有多嚴重！此後無論是重建，還是遷移，這都是規模巨大的花費！再加上死傷海兵身上花錢，以及重新徵兵，這幾年海軍恐怕都會相當難過了。

　　如果這一筆錢節省著來，甚至不用。那麼這一場仗即使勝利也沒有任何意義——海軍對海面的影響力勢必要下降，至於原本圖謀的四皇，飛快地會有新人選上位，搶佔白鬍子原本佔據的地盤和勢力。

　　除此之外還有這些年越來越凶的革命軍，鎮壓革命軍的投入也是一年比一年多。實際上莉莉絲早就估計到世界政府早晚會面臨現在的窘迫局面，只是因為海賊王血脈處決，可能會把這個問題提前引爆而已。

　　世界政府當然可以硬氣地拒絕莉莉絲這邊的暗示，畢竟這不是生死攸關的局面，即使之後世界經濟不穩幾年又怎麼樣？海軍衰弱幾年又怎麼樣？總之世界政府始終是世界政府，這也就足夠了。

　　但是這不是以前的好時候了，那時候世界政府盡可以休養生息，等待世界穩定。但是現在正是新時代的浪潮即將到來，一切都已經鼓足了力量，只等著那一刻到來。

　　這種時候，各方虎視眈眈。革命軍、海賊，甚至莉莉絲，只要世界政府衰弱，他們就會更進一步，把這時代推動到更加高潮！

　　到那個時候，更大的可能是莉莉絲並不需要世界政府在她的提案上妥協，直接用『威脅』的辦法就可以了。

　　那名政府官員只要想清楚這一點，就立刻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樣，臉色漲的通紅，但還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最終也只有帶著他的人拂袖而去，但是走到一半，有一個辦事員匆匆忙忙地跑回會議室。

　　——然後又急急忙忙地把莉莉絲那一份提案的提案書給抱走了，這是要做什麼？不用解釋也知道，這是他們屈服了。

　　同僚們開始還是安靜的，等到辦事員來了又走了，都鼓掌叫好起來！這大概是平常受世界政府的鳥氣多了，一時之間位置調換，大家都覺得相當解氣吧！

　　就連一向不太服氣莉莉絲的鬼蜘蛛中將都吹了一回口哨，莉莉絲抽空瞪了他一眼，然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些人永遠都是這樣，仁慈寬容什麼的，他們不會記住你這些。非得實力上壓制了他們，氣勢上打倒了他們，沒有一個好臉色，才會知道要『彎腰聽話』。至於他們什麼時候徹底彎腰，那就只能說總會的，既然他們的腰從來也不是想的那麼硬的話——能彎第一回，當然就能彎第二回，然後次數多了，也就習慣了。」

　　莉莉絲攤攤手說的輕描淡寫，至於暗潮底下，她和革命軍的聯繫，給世界政府加碼了多少壓力。以及她暗中操縱自己的產業，無形之中減少世界政府的收入。等等等等，形成世界政府的軟肋，供她拿捏，這些就不用多說了。

　　「總之，幹得不錯啊，莉莉絲中將！」

　　「根本不用他們說，也知道我幹的相當好啊！」莉莉絲會議之後就和波魯薩利諾一起吃飯。

　　雖然和庫贊有所謂被澤法安排好的相親活動，但在那之前，其實莉莉絲早就和波魯薩利諾早就有約定了。不然呢，當香波地上那些忙是這男人白白幫的嗎？

　　即使莉莉絲想讓他做讓他做白工了，這個在莉莉絲面前已經完全不講臉皮的傢伙也能一直糾纏，直到莉莉絲這邊先投降。

　　這一次波魯薩利諾帶莉莉絲來了馬林梵多一家評價相當高的西餐廳，他正在給莉莉絲切一盤羊肋排。

　　把切好的羊肋排往對面莉莉絲身前推了推：「啊拉，這是因為這是大家對莉莉絲越來越認可的關係吧！如果是莉莉絲的話，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了。」

　　雖然平常的波魯薩利諾已經足夠體貼且『黏糊』——至於原因莉莉絲心知肚明，只是不會點破而已。但今天的波魯薩利諾也絕對是超過了，莉莉絲看著被切的好好的羊肋排，這是自己最喜歡的，罕見地有一些食不下嚥。

　　沒辦法，莉莉絲只能先放過眼前的羊肋排，專心吃自己盤子裡的香腸。等到覺得沒什麼了，才叉了一塊小小的羊肋排。

　　「其實現在做的這些，看起來排面很大，威風又有氣勢，風雲激蕩激動人心。但是這都是很容易的事情——用自己的權勢壓人，這難道不是人與生俱來就會的？只要有足夠的權勢，人人都可以做到。」

　　這家西餐廳應該是波魯薩利諾親自精心挑選的，因為莉莉絲感覺這一家的羊肋排做的相當美味。一塊接一塊吃這個的莉莉絲開始說話，並且是相當放鬆的那一種。

　　「如果說真正讓我得意，覺得這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事情，那明明是積聚權勢的過程。我曾經處心積慮、深謀遠慮的那些東西。」

　　莉莉絲搖晃了一下紅酒，忽然笑了起來：「很短的時間我就完成了第一階段的事情，想要這樣快速地崛起，中間是不可能完全純潔無暇的，你知道嗎？波魯薩利諾。」

　　「將變革世界形容為高尚純潔的人，是不瞭解世界的人；將變革世界形容為卑劣血腥的人，是自以為瞭解世界的人。其實我們做這些事情，根本不能用一個詞句簡單的下定論，要知道這可是世界！」

　　莉莉絲舉杯：「敬世界！」

　　莉莉絲本來就有這世界上有名的美人——要知道世上的人，都是一雙眼睛一個嘴巴，非要說有什麼出奇的美麗，這是很難的。像是海賊女帝那種，本身就絕佳的長相配上了相得益彰的惡魔果實，這才有了近乎於奇異的作用。

　　不然去看世界第一美人白星公主，從名號上來說她是要超過海賊女帝波雅•漢庫克的，但是見到她的人遠遠沒有見到漢庫克的那麼誇張。這即是說，所謂一出場憑藉純粹美貌就能夠引起巨大反響的，那是相當罕見的。

　　世人的美貌都是這個道理，這也襯托出來漢庫克、白星公主這個級別的美人的稀罕，而莉莉絲也屬於這個級別裡。

　　她是真的好看。青絲烏木，玉膚白雪——不是小說裡的臆想。五官更是無一處不精緻，而且她有一雙非常奇異的眼睛，甜美的蜜桃眼，但是卻泛著與樣子不相符的憂傷。

　　就像是冬天裡開放的花，絲絲縷縷的清冷裡夾雜著若有若無的甜香。甜蜜又心碎。每當莉莉絲或無言或淺笑著看著誰的時候，幾乎沒有人能拒絕她的要求。那種稚子憂傷，隨著隨著眼睛裡的波光——幾近於讓人溺斃。

　　這樣世所罕見的美麗生靈，任何人都知道只要是她的意願，不用懷疑，一定會有人替她去實現的。

　　而這時候的她，眼睛裡再度泛出了那樣的神采，清冷又甜美。那大概是悲憫與冷漠，神性與人性在她眼睛裡交織，於是成就出這樣的驚心動魄。

　　這樣的場景足夠波魯薩利諾想起很多事情了，譬如他對莉莉絲怦然心動的那一天，說起來倒是和今天相似的不得了！

　　那時候的波魯薩利諾還只是中將，雖然人人都說他升任大將是遲早的事情——而他表面上是一副相當謙虛的樣子，實際上他的內心何嘗不是覺得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他確確實實是那個時代最優秀之一。

　　那時候的他還沒有像現在那麼『老油條』，似乎什麼事也沒有趕緊。其實追溯起來，那段時間大概是他難得的志得意滿的日子，甚至都有一種他現在完全忘了的舍我其誰的魄力。

　　那個時候他離『世界最高』最近，同時又還沒有到達『世界最高』。即是說既有奮鬥過後的一覽眾山小，又沒有因為長期處在那個位置瞭解的越多，就越是絕望。

　　這種狀態的波魯薩利諾抱有什麼樣的想法？那大概是世界上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得不到的東西，只要他想的話。

　　但是就是這樣的巧合，才剛剛十三歲的莉莉絲，眼睛裡是不屬於他那個年紀的清冷與甜美。和波魯薩利諾遠遠隔著來來往往的人潮，似乎只是不經意看了一眼——至少當時波魯薩利諾是那樣想當然的。

　　但是之後斷斷續續的兩三個月裡，一向不做夢的中將波魯薩利諾卻經常有一個夢境。夢境也是十分簡單的，只是那少女，和他隔著陰影一樣的人潮，然後看了一眼，眼睛是裡甜美的憂傷。

　　『耶~小小姐，為什麼這樣傷心？』，無數次波魯薩利諾準備了這樣的話要去問她，但是總是問不到。

　　於是以為世界上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得不到的東西，只要他想的波魯薩利諾首先嘗到了失敗的滋味，即使是在一個夢裡。

　　不過即使是這樣又算什麼？只不過是見過一次的少女，只不過是盤旋在大腦中一個影影綽綽的夢境。

　　但是波魯薩利諾不知道人與人之間相逢的幾率，能在茫茫人海裡相逢就已經是一個極其微小的可能了。然而這種相逢絕大多數都只是匆匆一面，轉眼即忘。

　　如果真的有一個人，自他出現起就有種種的不同，那麼這本身就已經非同一般了——這分明是宿命般的註定，預備著一場相當的盛大。只是不知道是盛大的喜悅，還是盛大的浪費。

　　當時的波魯薩利諾還不如現在看的清楚，或者說還有些笨拙吧，他根本不明白自己陷入了何等的境地。直到那個夢境已經成為他的習慣了，那個少女也似乎長大了一點點，因為種種意外撞進了他的懷裡。

　　擁抱住那小姑娘，就好像真的得到了他，於是那一刻他福至心靈：他想要得到這孩子，是在看到這孩子的第一眼起就想要得到了！之前的所有事情，都不過是敏感的心在告訴遲鈍的身體他不願忘記，不能忘記而已。

　　為什麼這一刻能這樣福至心靈？那不過是他忽然想起了他曾經看過的一本書——書上有一句話他一直記得。『直到有一天，你聽不到除了他之外的聲音，看不到除了他之外的色彩，聞不到除了他之外的氣味...這時候你才能確定，你是真的愛著的』。

　　當時的他正是陷入了這種可怕的境地，而時光流轉十幾年，同樣的人，他又遭遇了一模一樣的事情。

　　波魯薩利諾這一刻看不到別的所有，聽不到別的所有——完全是字面意思的。即是說，至少在這短短的一刻內，他的世界是完完全全只有莉莉絲。

　　「敬世界。」波魯薩利諾幾乎是有些狼狽地低頭，這才回應了莉莉絲的祝酒。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18 11:27

☆、理想國（3）

　　「在您沉重的人生裡, 我還沒來得及看清自己的真心，一切就已經結束了。」

　　——青雉   庫贊

　　「青雉桑, 還真是風雨將至呢。」莉莉絲的眼睛看向馬林梵多大街上陰陰的天空, 得出了這樣的決定。

　　莉莉絲的話意有所指，不知是天氣已經到了這個樣子, 也是時局嚴重到了這地步的意思——白鬍子二番隊隊長即將在馬林梵多公開處刑的消息隨著報紙新聞傳遍了世界。

　　這下全世界的人都睜大了眼睛, 這種情況下一場戰爭是無法避免的，而不管這一場戰爭走向何方, 都會大大改變世界的格局。

　　而為了這一場戰爭，海軍方面早就開始積極準備了。畢竟那位牽動世界的籌碼, 即被行刑的犯人『波特卡斯•D•艾斯』, 是處在海軍的看管之下, 海軍方面是佔有主動權的。

　　「明天馬林梵多的居民就要被送到香波地避難了，不過今天街面上就已經相當冷清了。」莉莉絲用吸管撥弄了一下果汁裡的冰塊。

　　說出來的話，也是今天她和庫贊會在今天這個本應該相當繁忙的時候來約會的原因——有關於澤法老師佈置下來的相親任務, 兩個人如果還不執行，那就只能等到戰爭之後了。

　　憑兩個人的實力以及位置, 當然不會說什麼戰爭之後可能就沒命了。但是也要考慮到馬林梵多本身並沒有兩人那樣『命硬』，戰爭之後的馬林梵多最好也只是滿目瘡痍，到時候海軍忙都忙死了。相親？會被同僚打死的！

　　「莉莉絲小小姐, 我以為你會...當作沒有這回事了。」青雉把手放在玻璃杯杯壁上，控制著能力，以至於水面上結了一層薄冰，卻沒有真的完全凍成冰。

　　如果傳聞海軍大將青雉是一個心機深沉的人, 只要是認識這男人的人，都會大笑拍桌搖頭。畢竟這位時常『呆呆』的大將，無論從外表還是從行事來說，都不是工於心計的那種，甚至說完全相反也不為過。

　　但是這不是說這男人不聰明，玩弄不了心眼——從真正大智慧的角度上來說，這男人或許才是三位大將裡最聰明的一個也說不定。

　　為什麼庫贊會在過去很長時間裡左右為難，幾乎在人生的道路上迷失？正是因為他比許許多多的同僚都要敏銳，所以他會看到許多陽光底下看不到的事情。然後他還會思考，會計算其中的得失利弊——正是因為聰明，才會輾轉反側，猶猶豫豫，不能決斷。

　　而太多太多的人，即使身居高位也不見得學會了自己思考。

　　他們的『正義』，或者說他們的『理念』也只不過是人云亦云，依照傳統繼承而已——這樣是無法誕生海軍的希望的。

　　為什麼戰國元帥會『偏愛』青雉，這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在他眼裡，青雉是一個已經漸漸有了自己思想的海軍，是值得託付的後輩。

　　但是這種智慧並沒有表現在『精明』這件事上過，實際上以他的理念來說，似乎也是和過多的心計相悖的。

　　只是這一次正像是同僚薩卡斯基以及波魯薩利諾斷定的那樣，他確實使用了心機，不然的話怎麼可能那麼巧合，澤法老師對他另眼相看？

　　要知道海軍軍校和海軍大將之間根本沒有什麼職權往來，再加上工作都十分忙碌，連相處機會都少得可憐。

　　這種情況下，想要超過以前建立的師生關係，甚至好到有考慮到莉莉絲的婚事。不仔細小心經營，這種事，怎麼可能啊！

　　這當然和庫贊的為人道理不相符，但是他並不後悔中間做了這麼多『不相干』的事情。

　　——像他這樣的男人，最容易因為種種徘徊猶豫而被認為是軟弱迷茫。但同樣是他們這樣的男人，一但認真起來，下定的決心，做出的決定，真的會嚇世界一跳的！

　　不同于波魯薩利諾那樣，他顯然已經不打算再做什麼努力了，剩下的只看命運的安排。如果命運足夠垂憐，那麼柳暗之後就會有花明。如果命運太過刻薄，那麼冬日之後也等不到他的春天。

　　看似更加容易聽天由命，其實是最不聽天由命的庫贊不會是這樣的。這男人已經做好了決定，他非要用自己的方式，得到他所憧憬的東西。

　　但是他絕沒有想到，事情的開始會這樣順利。至少莉莉絲並不像是一個喜歡相親的人，特別是在這種她的說法裡『風雨將至』的時候，這是最緊要的關頭，他以為相親會理所當然地往後推。

　　至於將來還有沒有被再次提起的機會，那就要看這場戰爭，以及莉莉絲的籌謀的結果了。如果事情都到了難以收拾的麻煩階段，那就什麼都不用說了，這種事一向是被莉莉絲排在計畫的最底端的。

　　可是就在本部上上下下都在為即將到來的戰爭忙碌的時候，莉莉絲忽然親自去了他的辦公室。

　　「庫贊桑，要不要和我來一場超幸運的約會？」莉莉絲就是這樣趴在他辦公室的窗戶上說的——外面其實是本部大樓以外，當然，這種對於莉莉絲來說根本算不上危險。

　　但是出乎意料的，庫贊想也沒想：「不可以的，莉莉絲小小姐。」

　　「這種話應該是我來說——可以和我來一場超幸運的約會嗎，莉莉絲小小姐？」大將青雉簡直用上了生平絕無僅有的鄭重和認真。

　　然後兩個人，一個海軍本部大將，一個執掌海軍財務的中將，就在這個同僚們都在連續加班的時候，一起從海軍本部跳窗摸魚了！

　　話說海軍本部當然到處都有哨兵，但是如果是這兩個人一起行動的話，那說說看，到底要什麼級別的哨兵才能真的看住他們？有那種能力也早就不是哨兵的。

　　嗯嗯，原來這才是海軍高級將領在非戰爭時間常常摸魚成功的原因啊！

　　莉莉絲是為了完成爸爸傳達的『任務』，又實在無聊——呵，這場戰爭，恐怕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比她更加瞭解這場戰爭的前因和後果了。不管怎麼說，從立場也好，從本心也好，她都完全不喜歡。所以有了這場約會成行。

　　對於庫贊的疑問，莉莉絲也是相當坦誠了：「因為這是爸爸難得的安排了，果然還是讓他心滿意足了，怎麼說都是老人家了呢。以及，這什麼鬼的戰爭準備，完全不想參與，所以消極怠工就好了。」

　　莉莉絲啜了幾口果汁漫不經心地說著，但是沒有一個字附和庫贊的希望。直到最後一句：「當然啦，和庫贊桑約會的話還是很輕鬆的，大不了一起找一個陽光不錯有草地的地方一起午睡嘛~」

　　庫贊看了看外面淅淅瀝瀝下起來的雨水，這當然和莉莉絲說的陽光不錯不相符，而且現在的馬林梵多可是夏天啊！那種事可一點都不愜意。

　　但是兩個人的能力，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一個有陽光的春島又有什麼困難的？

　　『那波魯薩利諾怎麼樣？』，庫贊幾乎就要脫口而出，但最終也沒有說出口。這當然是他想要的問話，即使他知道他的勝算其實和那位同僚沒有半分關係。

　　只是庫贊本身是清醒而敏銳的，這時候問波魯薩利諾，只會把氣氛弄壞而已，根本沒有任何好處。摸了摸頭髮，自然而然地說出另外的話：「那麼要去春島嗎？」

　　莉莉絲想了一下，搖搖頭：「算了，雖然是很有吸引力，但還是不要在這種敏感的時候離開馬林梵多。這種時候是多事之秋，我可不想節外生枝。」

　　如果以為靠著庫贊和莉莉絲兩個頂尖戰力，絕對不會出什麼意外。那還真是想的太簡單了！所有的可能與不可能其實都只是總結出來的產物，之前發生過這種事，所以叫做可能。之前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所以叫不可能。

　　那麼，只要是可能的事，就應該有過第一次，而在第一次之前他也是『不可能』啊！這樣說來，哪裡還有什麼絕對不可能。

　　就像這一次海軍計畫的戰爭，之前如果說海軍與四皇開戰，這種事只會被當成一個荒唐無比的笑話，簡直是絕無可能的。但現實是，這件本來絕不可能的事情即將要發生了。

　　所以這個時候談絕不會出什麼意外，那還真是沒什麼底氣啊！

　　在雨水連綿的午後，用餐的兩個人靠著玻璃窗坐著，偶爾聊一兩句瑣碎，溫柔平凡地不像是能夠出現在莉莉絲和庫贊這樣的人生活裡，但這又確確實實發生在兩個人的生活裡。

　　用餐完畢的兩個人也不急著走，外面雨勢沒有停下來，就在餐廳裡聽鋼琴演奏，以消磨下午的時光。

　　莉莉絲卻忽然笑了起來，而優美的鋼琴音樂絕不是那些具有娛樂性的存在，笑起來就顯得相當突兀了。

　　面對庫贊詢問的眼神，莉莉絲緩和了笑意搖了搖頭：「我想起了快二十年前的那一件事，這一次我們又遇到了相同的事情——話說庫贊你的情報和密碼學，還是一如既往的沒用啊！」

　　莉莉絲笑著打趣，同時也是點明發生了什麼事情。快二十年前，相同的事情，情報和密碼學，這種提示並不算格外明顯，但是庫贊一下就反應過來那是什麼事了。

　　雖然說莉莉絲小小姐從小就是一個相當與眾不同的小姑娘了，庫贊從她三歲起就認識她。但那時候他是把莉莉絲當成是一個和年齡無關的朋友的，畢竟莉莉絲即使看起來只是一個小女孩，實際內裡卻是比絕大多數成年人還要來得廣博和深遠。

　　而真正讓庫贊開始意識到事情走向另一段旅程，正是莉莉絲口中那件快二十年前發生的事情。準確來說，那是一件發生在十六年前的事情，當時莉莉絲十二歲。

　　這個年紀當然也相當地有問題，如果傳揚出去，海軍的臉面就要丟光了。但是身處其中的庫贊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人的愛情怎麼會和年紀有關？他又不是喜歡小姑娘，他只是喜歡上了莉莉絲小小姐，而莉莉絲小小姐恰好在那個年紀而已。

　　再者說，只要和莉莉絲小小姐相處過就能知道，怎麼可能把她當作一個小女孩呢？那分明是年幼的身體裡，寄居著一個已經成熟了的靈魂。

　　不過這件事不用多說，反正庫贊的這段心路歷程，過去只有他自己知道，今後也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好險好險，海軍的臉面好歹是保住了，不會哪天爆出海軍高級將領的驚天醜聞！

　　重要的那件幾乎改變的庫贊人生的事情——雖然沒有這件事，另外一個契機他走向她也是遲早的。

　　「你聽呢，庫贊桑，這都沒有注意到嗎？」才十二歲的莉莉絲，正處在相當微妙的年紀，便於行動的可愛的背帶褲，蓋住耳朵的蘋果頭，她甚至不知道為什麼把原本黑色的頭□□成了淺金色。

　　這樣的她就像是一個無比精緻的，難分性別的人偶娃娃。

　　「啊拉？是什麼啊，莉莉絲小小姐？」難得的假日，庫贊完全是不想動的。

　　海軍雖然有名義上的休息日，但是任務的出現難道會看是不是海軍的休息日？所以在軍艦上的日子，有休息日等於沒有休息日。在本部的日子，也很難說休息日會次次都有。

　　對於常常覺得睡不夠的庫贊來說，這種休息日是相當寶貴的！莉莉絲在對面看書，他就趴在咖啡桌上睡覺。至於說為什麼舒舒服服的床不睡，偏偏要睡咖啡店的桌子。只能說在他什麼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他就很喜歡和莉莉絲混在一起了，這大概就是本能吧。

　　莉莉絲一邊聽著咖啡廳的音樂，一邊用筆記錄著什麼，然後把記錄的東西推到了庫贊面前。那是一連串相當流利的數字，明顯到這個地步，即使密碼學學到相當爛的庫贊也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了。

　　「彈鋼琴的那個學生，似乎總會在一兩個小節上和整體的節奏對不上。這當然可以解釋，譬如是初學者之類的，但是看演奏的水準並不像——其實是相當明顯了，因為是有規律的。」莉莉絲又重新拿起了書籍，若無其事地看了起來。

　　但是庫贊卻不能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因為這段數字翻譯成明文，和革命軍有相當多的牽扯！

　　「你要去解決這件事？」莉莉絲似乎覺得有點奇怪：「這可不是什麼革命軍，情報學的課程庫贊桑是白白上了，難道看不出來那個學生根本不可能是革.命軍。可能只是一些學生秘密結社，這很時髦的，『進步學生』的說，庫贊你完全不知道啊。」

　　雖然這些現在像是過家家一樣的『進步學生』將來很有可能會成為革命軍的種子，但是莉莉絲並沒有點破這個。

　　然而莉莉絲不在意這個，當時還很年輕，還沒有樹立起屬於自己的正義的庫贊，卻是完全不能不在意的。沒有辦法，莉莉絲只能合上書本，幫幫自己的小夥伴。

　　「就憑你的情報學，啊，果然還是算了。」莉莉絲相當不留情面：「如果憑藉武力抓住剛才那個彈鋼琴的學生可能會有一點收穫，但是那種週邊的成員是不會知道太多的。你...你還是跟我來吧。」

　　莉莉絲曾經受過最專業的忍者訓練，這種事絕對老本行一樣。這輩子在這上面的修行也沒有放鬆，一直汲取各種知識，也包括這一種，是為將來積累力量。

　　在這件事上，庫贊在旁邊只能看著他口中的莉莉絲小小姐，一件帶兜帽的斗篷把自己罩住，然後再馬林梵多的大街小巷穿梭，其中不乏一些不適合小姑娘去的地方。但是她身處其中如魚得水，想做什麼都輕而易舉。

　　就是那一刻青雉明白了，莉莉絲小小姐已經成長為在世界任何一個角落都能夠生存下來的那種女孩子了。

　　最後他們來到了一家酒館的二樓，這是一間相當巧妙的二樓房間。

　　通往這邊的樓梯是隱藏著的，如果是另一邊的樓梯上來，相當容易忽略掉這個構造特殊所以很隱蔽的小房間。

　　庫贊立刻就要破門而入，莉莉絲卻阻止了他。她輕輕在門口有規律地敲門，庫贊完全不知道莉莉絲是什麼時候連這個也知道了，他只是知道，這些事情相信莉莉絲就足夠了。

　　這間小房間隔音還算不錯，但是在耳力十分好的庫贊這裡，卻還是被聽的清清楚楚——這些熱血上頭的學生今天似乎並沒有什麼大活動，只是一些閑的沒事做的過來見一見朋友而已。

　　談的事情也不是什麼『危險的思想』『衝擊社會的計畫』，不外乎這邊準備的一整箱朗姆酒全都空了，或者一些生活中的瑣事。

　　「話說這邊的酒是昨天晚上卡盧他們在這邊宣誓之後喝掉的嗎？怎麼回全都喝完了！簡直混蛋！大家湊錢買的酒，很多人根本沒喝到啊！」

　　「貝奇那傢伙已經是圈子裡的英雄了吧，那幫女生全都圍著他轉，他現在每天就睡最好的姑娘。那些姑娘都是最最純潔的，她們認為那是對英雄獻身——狗屁英雄！」

　　「狗屁英雄！！」似乎有許多人一起叫好，然後是碰杯的聲音。

　　林林總總，這種談話甚至讓庫贊有些遲疑，這真的是自己打算抓捕的年輕人？聽起來完全是墮落的無用學生啊！

　　但是庫贊沒來得及改變原本的打算，莉莉絲完全正確的敲門方式就起作用了。

　　「喂，是什麼人啊？會不會是憲兵隊的！」

　　「不是的，這是昨天才改的口令，完全正確，應該是誰和我們一樣無聊？」來開門的青年一邊回頭說話一邊開門，然後他們就看到了身材高大的庫贊和莉莉絲。

　　雖然年紀還勉強能夠糊弄，但這是生面孔。對方也不是沒有警覺的人，立刻大叫起來。只是『快跑』兩個字還沒有出口，就已經全被庫贊制住了。

　　庫贊負責把學生們抓起來控制住，莉莉絲則負責翻檢這裡遺留的檔，將這些作為證據。

　　只是看完那些『宣言書』『計畫書』之類的東西，莉莉絲對於他們的『事業』簡直無話可說。

　　「庫贊，你可以一個人送他們去憲兵隊那邊嘛？」莉莉絲簡直百無聊賴，做了一個無趣的手勢：「我本來以為他們是像過家家的，但是沒想到他們就是過家家的。這些計畫都是些什麼呀？又愚蠢又幼稚！」

　　「你憑什麼這麼說？！政府的走狗！呸！」自己願意付出生命的事業被貶低，熱血上頭的學生才不會怕旁邊那個一看就不好惹的海軍，當即激動地怒吼。、

　　莉莉絲才不會因為這所謂骨氣而高看對方一點，因為這在她看來，蹩腳就是真的蹩腳，沒有能力就是沒有能力。要她來看，真的支持改變世界的事業，就不要參與進來了，那反而是一種阻礙。

　　但是那一天莉莉絲心情真的特別好，罕見地願意給這些萍水相逢的『進步學生』一個答案。

　　「你們連世界政府是如何統治這個世界，讓世界如何運行地都不知道呢！看看你們的宣言書，都是一些什麼東西？記住，所謂政府的自由，給予民眾的自由，那當然是存在的。但是政府不會告訴你們，自由是有限制的自由，民眾有也只能有的是說一加一等於二的自由。」

　　莉莉絲的話並沒有什麼音量，但卻擁有巨大的力量，政府的自由被她用辛辣無比而又相當適當的語句點明。

　　「還有你們的計畫？這也是計畫！完全就是一個拙劣的謊言，這是掀不起任何波瀾的。而革.命的宣傳本來就是說謊的藝術，你們還真是...」

　　「如果撒謊，就撒彌天大謊。因為彌天大謊往往具有某種可信的力量。而且，民眾在大謊和小謊之間更容易成為前者的俘虜。因為民眾自己時常在小事情上說小謊，而不好意思編造大謊。他們從來沒有設想編造大的謊言，因而認為別人也不可能厚顏無恥地歪曲事實。因此，極其荒唐的謊言往往能產生小孤僻，甚至在它已經被查明之後。」

　　莉莉絲就這樣說出對她的年紀和身份完全不相稱的話來，她的思想裡，不要說政府了，就連世界也可以被輕易玩弄。然而事實是，她聰明的程度也真的可以做到。

　　但是能夠做出這些的莉莉絲不是志得意滿，也不是神色堅定——她分明是冷漠的，原來世界也不能讓她動容。明白這個的那一刻，庫贊忽然覺得像是心臟被針紮了一下一樣。

　　他為什麼要為這件事心臟也劇烈地疼痛起來？多年以後，庫贊才能對莉莉絲沒頭沒腦地說。

　　「在您沉重的人生裡，我還沒來得及看清自己的真心，一切就已經結束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家裡網忽然連不上了，只能到網吧裡上傳新章節，遲了半個多小時，真的是非常非常抱歉！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毀滅（1）

　　「喂, 你打算什麼時候毀掉這個世界？」

　　——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

　　莉莉絲中將和庫贊大將一起在如此關鍵忙碌的時候一起消失了一個下午，這樣的新聞飛快傳遍了整個海軍。

　　是的, 現在是最緊張最不能掉以輕心的時候。但是就是因為格外緊張, 任何一點緊張之外的東西都能讓海軍上下八卦起來。

　　追究這種心態的原因並沒有什麼意義，不過倒是很容易理解——人就是這樣的, 在緊繃乏味的環境當中, 就是會因為各種不相關的小事興奮起來。

　　當事人當然也有正面聲明，據當時戰國元帥辦公室交檔的茶豚中將傳出來的消息, 庫贊大將和莉莉絲中將的說法是『相親約會』。怎麼說呢，如果放在平常應該是個好理由的說, 說不定戰國元帥還會很高興的。

　　但是放在這個時間, 呵呵。即使是被成為『佛之戰國』的元帥, 說不定也會想打人的吧。

　　然而不是說不定，而是戰國元帥真的想打人，讓這些年輕人見識一下幻獸種惡魔果實人人果實佛形態怎麼樣？

　　年輕人受到佛法的洗禮, 應該就會知道要規矩一點了吧！現在的樣子還真是要氣死佛祖的程度！

　　於是破天荒的，庫贊被罰在元帥辦公室門口一邊罰站一邊辦公——波特卡斯•D•艾斯的行刑在即, 也就是說戰爭在即，這個時候的公務已經繁忙到了一行勤勉的薩卡斯基都疲于應付的程度，戰國元帥怎麼可能讓這個混帳輕輕鬆松罰站。

　　至於莉莉絲, 因為是女孩子的緣故，當然有特殊照顧，至少不用像庫贊一樣在辦公室外受到同僚們眼神的洗禮...那還真是丟臉啊！

　　不過混到大將的男人不是莉莉絲可以隨意揣測的，至少莉莉絲會覺得的丟臉、難為情這些, 庫贊都是沒有的。

　　為了保證對白鬍子二番隊隊長的處刑順利完成，最近的海軍本部可以說動作頻頻，這些全都是在為這之後的戰爭做準備。

　　於是，比起平常戰國元帥辦公室門口的小貓三兩隻，這幾天是常常有各級將領出入這裡的。

　　在這種情況下，庫贊在這裡像小學生一樣罰站，效果達到了最大。幾乎每一個過來的將領都忍不住把眼神飄向那個一直打哈欠的大將，然後偷偷笑起來。但是即使是這樣，庫贊也完全不為所動。果然是大海上混的男人，臉皮早就足夠厚了。

　　「元帥！七武海之一的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已經到了！」

　　突然而來的消息沒有讓被戰國元帥『監視』在元帥辦公室辦公的莉莉絲有所反應，她頭也沒抬，甚至正在簽署檔的手也沒有停頓。

　　但是除了莉莉絲之外，辦公室的其他人，包括戰國元帥在內都是驚訝的——這時候徵召七武海作為這次事件海軍的支持，信當然已經放出去了。

　　然而王下七武海是一群什麼人？除了和世界政府有秘密交易的巴索羅米•熊之外，都是完全不把世界政府放在眼裡、桀驁不馴的那一種。

　　即使出於和世界政府的互相利用，最後都會參與到這場戰爭中來，這中間也不會平平順順。譬如說百般推脫，譬如說陽奉陰違，海軍方面早就準備好了預案和這些大海上的強者周旋。

　　卻沒有想到，只不過是試探著發出的信函，立刻就得到了回應。天夜叉堂吉訶德甚至沒有等軍艦過去接他，他就乘坐自己的海賊船到達了因為民眾撤離，而寂靜了很多的馬林梵多。

　　事出反常即是妖這句話海軍不一定知道，但是類似的意思都是清楚的，當即就十分懷疑起這些黑暗世界『小丑』的用心來。

　　「怎麼回事！堂吉訶德那傢伙，怎麼想也是個不安分的啊！這個時候提前過來，會有什麼好事！」

　　「這種時候嗎？需要防備的吧。不過很難辦的，畢竟還是王下七武海，做的太多是不可以的。」

　　「啊——真是超級抓狂啊！！」

　　在驚訝之後，戰國元帥很快恢復如常，只是皺著眉頭露出有些棘手的表情。對報告這件事的海兵擺擺手：「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那混蛋有沒有別的什麼要求？」

　　那個海兵神情變得十分猶豫，在一直低頭批改檔的莉莉絲身上停了好幾秒種。咽了一口口水，這才大聲回答：「是，王下七武海多弗朗明哥閣下的要求...的要求是莉莉絲中將去接待。」

　　多弗朗明哥的原話當然不是這個，他當時可是沒有一點客氣，瞬間用線線果實控制了傳信的海兵，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

　　「這種時候，身為王下七武海，老子的要求應該要仔細聽一聽吧——傲慢的海軍諸位！呋呋呋呋呋。」

　　鞋子踩在海兵身上，語氣很難說是鄭重還是戲謔，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這時候相當地讓人摸不著頭腦。

　　「我說，這一次我會好好去馬林梵多，也會聽聽看政府和海軍要我們怎麼幹。不過，忒彌斯•莉莉絲那女人，把那個女人放出來迎接我怎麼樣？」

　　在外人眼裡，『許願師』莉莉絲和『海流氓』多弗朗明哥同樣游走於黑白兩道，同樣是大人物，但是交集少的可憐。

　　即使是少數見過兩人相處的人，也只能得出兩人關係不好，至少莉莉絲相當厭惡海流氓。

　　怎麼說呢，一半正確一般錯誤吧。莉莉絲當然是厭惡多弗朗明哥的，這一點凡是聽莉莉絲提起過多弗朗明哥的人都可以作證。至於那些莉莉絲和多弗朗明哥打照面的經歷更是鐵證如山，多弗朗明哥在莉莉絲眼裡大概沒有哪裡不討厭吧。

　　但是關於兩個人關係不好，這就很難說是正確是了，至少兩個人的關係不能簡單地用『不好』這個字眼來形容。實際上追究起來，那可是相當複雜的了。

　　——他們並不是同路人，他們選擇的道路說是背道而馳也沒什麼錯，但偶爾的時候，在命運線上，他們會不經意地重合。

　　海兵緊張地把消息帶到，雖然戰國元帥覺得那個海上垃圾實在是太囂張了一點，但在戰前他並不想計較這些，或者說只能暫且忍耐。

　　「莉莉絲，你去。記得看好那個人渣，別讓那混蛋亂來，這種時候可不能出現任何意外。」

　　雖然一向非常照顧莉莉絲這個侄女兒，但這種事的話，戰國也一點都不擔心——話說為什麼要擔心？莉莉絲的實力和頭腦，還真輪不到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做什麼。

　　莉莉絲點了點頭，並沒有因為平常和多弗朗明哥的劍拔弩張而有什麼抗拒。實際上，因為對即將發生的戰爭的厭惡，莉莉絲寧願選擇接待一向不太合多弗朗明哥，也不願意做戰爭準備。

　　「我知道，我會好好做的。」

　　所以之後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就看到了莉莉絲出現在他面前，至於他的表情，明明是他提出來要莉莉絲過來，但是當莉莉絲真的過來的時候，他似乎也有些驚訝。

　　「呀呀，真是沒想到你會來呢——我那只是說說而已的，完全沒抱期望的。畢竟現在關於莉莉絲你的各種傳聞裡，似乎有一條是已經有未婚夫了啊，這樣來見別的男人沒問題？」

　　有些滑膩的腔調讓莉莉絲感覺不大好，但是表面上看她依舊是她高嶺之花的樣子，並沒有什麼動搖。

　　這並不是說莉莉絲沒有反應，實際上莉莉絲反應很大，畢竟她可是脾氣相當差的那種類型。

　　況且對於多弗朗明哥她又沒有留手的原因，當然是奔著要命去的——在多弗朗明哥湊近莉莉絲耳邊說話的一瞬間，莉莉絲的肋差就出鞘了。

　　又薄又窄的刀子像是一隻飛鳥一樣，姿態優美而又氣勢洶洶地殺入多弗朗明哥的要害。其中不必懷疑的是莉莉絲相當惡意的殺心——從她冷冰冰的眼睛裡完全顯露出來了。

　　不過多弗朗明哥沒有為這種事情生氣，或者說他現在整個人都興奮起來了。

　　「莉莉絲你是打算殺了我？所以說我現在已經完全沒有用處了...會做出這樣的事，是因為已經抓住你計畫要抓住的東西了。這樣看起來，毀掉這個世界似乎已經是很近的事情了啊。」

　　多弗朗明哥迅速地閃避過，之所以還能忙裡偷閒說出這樣的話，不是因為他比莉莉絲強，所以能夠在莉莉絲的攻擊之下遊刃有餘。而是因為莉莉絲雖然有強烈的殺意，動作上卻不是真的要殺了他。

　　實際上莉莉絲只要沒瘋，也不會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選擇殺了天夜叉，即使她再討厭他也是一樣。

　　海軍地盤，戰爭之前對一位王下七武海下殺手，怎麼想也是天大的麻煩。為了一時的爽快而面對複雜地多的局面，莉莉絲從來不做這種事。

　　「隨便你怎麼猜測，或許你說的是真的，或許只是我終於不能容忍你，殺了你也不一定有那麼多理由。」

　　多弗朗明哥其實有一點說中了，但是莉莉絲並不會肯定他的話。沒有什麼複雜的理由，只是莉莉絲不信任這男人而已。

　　莉莉絲所做的事情實在是太重要太複雜了，中間她不敢走錯一步，增加任何風險。天夜叉多弗朗明哥看起來似乎不會是天龍人或者世界政府那邊的人，但是誰能保證他在莉莉絲這裡試探道確切的情報之後不會做什麼？

　　像他這樣隨性且亂來的男人——其實這就是一個隨性且亂來的世界！總之他最後做出任何事，莉莉絲也不會覺得有什麼驚奇的。

　　要知道，天夜叉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是一個明明天龍人出身，卻一生被這個血統『玩弄』，於是決意毀滅天龍人的天龍人啊！

　　是的，天龍人！莉莉絲到現在都還記得當年她在調查天龍人的弱點的時候，順藤摸瓜得知多弗朗明哥隱藏的天龍人身份，自己也是相當驚訝。

　　但是很快她又接受了這個——這樣的話，很多時候世界政府和海軍對這位天夜叉的曖昧處理就說得通了。而這位天夜叉對於天龍人的針對，也就有了完美的理由。

　　「這樣？那就沒辦法了。」多弗朗明哥深沉的目光隱藏在深色的墨鏡後面，手上更加俐落，似乎是想反守為攻。

　　然而莉莉絲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對手，就連風騷囂張到不行的天夜叉也要承認這個。於是並沒有盡全力的努力也就只能是徒勞，莉莉絲的刀鋒依舊是這場戰鬥力最具威脅性的存在。

　　莉莉絲眨了眨眼，她當然知道這場戰鬥已經沒有意義了。她又不打算殺了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而對方也不會殺了她。但她罕見地沒有因為戰鬥失去趣味性而停止或解決戰鬥，而是依舊牢牢鎖定住天夜叉。

　　那種幾乎要實質化的殺意，讓多弗朗明哥哈哈大笑起來——他想起了和莉莉絲這女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那時候眼前這女人還有如今在世界上響亮的名頭，而他在黑暗世界已經有了舉足輕重的位置，她那個時候已經想殺了他了。

　　然而除了一開始的一場戰鬥，莉莉絲這女人在中間的十幾年並沒有真的動手過。而現如今的動手仿佛是一個信號，多弗朗明哥很快反應過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形勢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多弗朗明哥當然知道自己為什麼能讓眼前這個脾氣完全不好，中間忍耐十幾年，無非是因為兩個人偶爾會『同路』而已！

　　她想滅亡天龍人，他也同樣想要滅亡天龍人。她想毀掉世界政府的統治，他也想要毀掉世界政府的統治。這樣的話，他的所作所為其實常常是對她有利的。

　　如果說她有一天不再對天夜叉忍耐，多弗朗明哥當然也就能推斷出她馬上要對這個世界動手了，因為到了最後關頭的話，也就不需要他這個並不牢靠的『同路』了。

　　「呋呋呋呋呋，真不錯啊。」當然不是莉莉絲要殺他，這件事很不錯，多弗朗明哥在這上面並沒有特殊的趣味。

　　而是關於莉莉絲打算對天龍人動手，對世界政府動手，對這個世界動手，這件事讓他覺得很不錯。

　　——因為從本質上來說，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其人，自負、惡劣、殘忍、複雜、聰明、唯恐天下不亂。同時他又繼承了堂吉訶德的血脈，不管他承認與否，在他的父親以『堂吉訶德式』的愚蠢背叛天龍人之後，他又被命運推動著走向了同樣的道路。

　　他也曾經想要回到天龍人的世界，所以在幼年時多弗朗明哥就展露出了驚人的黑暗，親手用槍殺死了自己的父親。只是用自己父親的性命作為投名狀並沒有任何作用，當時的多弗朗明哥面對的不是重新被瑪麗喬亞接受，而是□□與追殺。

　　這大概為之後多弗朗明哥對天龍人的所有作為提供了解釋，所以這不是命運的推動，又是什麼——原本重新回歸天龍人才是他自身的意願，而對抗天龍人一開始只是被動的選擇，是出於仇恨這樣的東西。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雙手安排了這一切。

　　「不錯——個鬼啊！」

　　莉莉絲的戰鬥直覺確實是一等一的，在這個世界是沒有敵手的存在。她和天夜叉的戰鬥，毫釐之間的破綻被她抓住。

　　而所有瞭解莉莉絲戰鬥風格的人都知道，如果交手的話，絕不可以被莉莉絲抓住破綻！不然的話之後就會徹底進入莉莉絲的時間，你所有的應對都不再是你自己的應對，而是在對方逼迫之下不得不做出的選擇。簡而言之，輸就只是一個時間問題了。

　　這一次也沒有打破這個定論，莉莉絲從空中向下俯衝，刀刃下壓咽喉。這樣的致命部位，而且持刀的是莉莉絲這樣的頂級劍客，就算是多弗朗明哥再確信莉莉絲不會在這裡殺了自己，也不會對著刀刃不退不避。

　　只是退避又能到哪裡去？莉莉絲的刀向來得理不饒人，趁你病要你命簡直是她的拿手好戲。或者說她這樣級別的劍客，刀劍卡著破綻的縫隙殺到，這種情況下誰能夠做到退避，又能用什麼方法退避！

　　於是戰鬥不走心而迅速露出破綻的天夜叉多弗朗明哥無力回天，順勢就倒在了地上，做出了投降的姿態。而這個姿態實在讓人懷疑這個天夜叉是不是別人假扮的，不然就太難以置信了——只是他臉上保持著的笑容，依舊是那種肆無忌憚又邪惡的樣子，顯示著這個男人確實是天夜叉多弗朗明哥沒錯。

　　莉莉絲此時跨坐在多弗朗明哥身上壓制住他，手上持刀，刀刃離脖子的距離是沒有距離。

　　這種占了上風的情況當然很好，但是對方有恃無恐滿不在乎的表情足夠讓所有人都沒了好心情——即使莉莉絲早就知道了她並不能對多弗朗明哥做什麼。

　　「堂吉訶德桑，您未免太得意了一些。說真的，我覺得您這種自負和以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一定會害死你的也說不定。」

　　在元帥命令和自己內心的期待之間掙扎了良久，莉莉絲終於還是收回了刀，站起身來——就當是天龍人和世界政府還沒有真的毀掉，這位還有他的用處吧。

　　莉莉絲站起身了，多弗朗明哥卻沒有跟著站起來，躺在地上看著莉莉絲，低沉著嗓子：「或許？不過那也沒什麼，我可不覺得死在別人手裡，不得善終算什麼大事。」

　　當然不算是什麼大事！對於每一個出海的男兒來說，在選擇動手殺人之後，那麼對於自己被別人殺死就應該是早有準備的了。更何況是過去四十多年歲月堪稱跌宕起伏的『天夜叉』多弗朗明哥！

　　這個男人的人生經歷本身就是一部傳奇，幼年時代被父親帶出聖地瑪麗喬亞，從此脫離了天龍人『優越的、高高在上的、無憂無慮』的生活。

　　然而愚蠢的父親選擇的生活並沒有帶來幸福，帶來的只是堂吉訶德一家人的災難——失去了天龍人身份的天龍人當然成了民眾洩憤的最好物件。

　　之後經歷的很多事情，母親因病去世，多弗朗明哥槍殺了自己的父親。異常諷刺的是，做下弑父罪行的多弗朗明哥此時其實是保有天真和單純的。

　　這時候他相信一切都是愚蠢的父親的錯，所以只要父親死掉，自己就可以回到瑪麗喬亞，回到和以前一樣的生活。

　　這當然是他天真的一廂情願，所以迎接他的才不是重回造物主的聖地，而是來自他當時最後寄託的天龍人的極端『迫害』。

　　沒有人知道在聖地瑪麗喬亞，嚴密的佈防之下，當時還是一個小孩子的多弗朗明哥是怎麼做到。或許是二十王的血脈真的有一點用，如果沒有被養廢的話，和『D』一樣具有深不可測的潛力和可能？

　　逃離自己的故鄉，下定決心下次回來的時候就是毀滅這裡的時候，然後就此踏上了顛沛流離的道路。等到多年之後，多弗朗明哥總算讓命運屈服了一回，就算沒有命運的恩賜，他也拿回了自己想要的曾經屬於堂吉訶德的王冠。

　　而在這之前，在成為王下七武海、德雷斯羅薩國王之前，他再次扣下手裡的扳機，殺死了最後的親人，他自己的親弟弟。這種具有宿命性的橋段，則不必多說。

　　「用不著你這女人說什麼說教的話，關於生死的覺悟，我可比你高得多！」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坐起身，過於平靜的樣子讓他看上去和平常完全不同了。

　　「我曾經從天堂跌落地獄，也曾經由地獄重新回到天堂，擁有這種經歷的人生早就不必在意什麼了。」站起身點燃了一支香煙，多弗朗明哥沒有看莉莉絲，這句話或許是說給莉莉絲聽的，也或許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天堂和地獄啊。」莉莉絲第一次能夠和這個男人心平氣和地說話，也沒有看他，自言自語一樣道：「能夠說出這種話來的，只能說明其實是一直身在地獄的。」

　　「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所以說別再故作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樣子，你的焦慮幾乎已經掩飾不住了。」


☆、毀滅（2）

　　所有的事情都在變化, 所有的事情都有終結。

　　——忒彌斯•莉莉絲

　　莉莉絲看人的眼光一向相當厲害，這裡面有劇情帶來的加成。但在記憶已經不是很清楚時候, 更多是自身經歷帶來的眼光上的提升。

　　她看得出這片大海上豪傑們的能力, 更厲害的是她常常能夠感受到更加微妙的內心，即使對方演技再好也一樣。而且有的時候, 她甚至能看清楚有些人本人都沒有看清的自我。

　　而多弗朗明哥, 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這男人，莉莉絲沒有一刻敢像這一刻這樣瞭解這個男人。

　　「你曾經說過我最擅長的就是裝腔作勢, 這句話再送給你。你這男人，最擅長難道不也是裝腔作勢！」

　　莉莉絲終於轉頭了, 看著多弗朗明哥：「別避開, 別否認, 我已經完全瞭解是是什麼樣的了。」

　　「你大概是最無法忍受自己沒辦法遊刃有餘的人？或許是覺得拼盡全力的樣子有夠蠢的，最看不上別人那種『狼狽』樣子，所以沒辦法忍受自己那種狀態。」

　　莉莉絲確實如她所說的瞭解多弗朗明哥, 多弗朗明哥聽到這裡臉色已經不是平常輕浮的樣子了，只是不知道出於什麼考量, 他並沒有阻止莉莉絲接著往下說。

　　莉莉絲將物吉貞宗歸鞘，同時整理好自己經過打鬥之後有些淩亂的衣服。抬起頭仰望著眼前這個男人，似乎陷入了某種思索的狀態。

　　「那種留有餘裕的樣子確實更好, 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不過這片大海上有誰能夠真的盡在掌控之中。沒有的，不存在的。即使是世界政府高高在上的那五個老頭子，不是也越來越沒辦法掌控全域？」

　　說到這裡，莉莉絲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嗯, 這樣說起來，五老星的掌控力越來越有問題，最大的始作俑者就是她啊！

　　多弗朗明哥當然也想到了這個，微微活動了手指，做出操縱的手勢，不過並沒有發動能力，只是帶著一種相當惡劣的笑意而已。

　　「呋呋呋呋呋，這種事情不是都是托你的福？」

　　莉莉絲撥開多弗朗明哥順勢放在她肩上的手，臉上冷若冰霜，聲音卻戲謔一般在他耳邊響起。

　　「各方的勢力也好，崛起的新人也好，以及你本身的籌謀都在給你巨大的壓力。如果想要遊刃有餘，只是超出一點點是做不到的。嘖，你以為你的焦慮隱藏的很好？已經掩飾不住了，堂吉訶德桑。」

　　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雖然也是大海上一位豪傑，但並不是什麼豪爽英傑一樣的個性，他應該算是一代梟雄了。

　　而梟雄的個性麼，自然不能說能容忍一個人剖析自己。更何況還說的全中，說的直白一些，那可是相當容易讓人惱羞成怒啊！

　　不過多弗朗明哥有幾分鐘沒有說話，最後卻大笑起來——剛開始確實是生氣的，不管是因為一個女人自以為是地要『剖析』他，還是表明有多瞭解他。

　　而當莉莉絲幾乎一針見血地說出多弗朗明哥自己都不見得瞭解，卻確實存在的東西之後，他反而無話可說了。

　　「這種話可別再說第二次了，因為老子也會覺得相當不爽！」扔下這一句話的多弗朗明哥率先走出碼頭，而莉莉絲緊隨在後。

　　多弗朗明哥並沒有再往後看一眼，但是所有的注意力確實分到了莉莉絲身上——以他自己都不願意的方式。

　　這個游走於黑白兩道，立定於灰色地帶；徜徉于地獄與天堂，最終卻落到人間的男人，始終是相當清醒和聰明的。

　　正是憑藉他的清醒和聰明，以及在此之外的膽大包天。他逼迫世界政府讓他當上了七武海，從已經變換統治者的德雷斯羅薩回到王座，甚至一手連接天龍人世界政府，另一手連接四皇凱多，兩大勢力都和他有交易往來。

　　這樣的特殊地位讓他成為這個世界上有數的幾個大人物之一。

　　同樣的，也是憑藉他的清醒和聰明，他知道對莉莉絲這女人應該保持一種遠遠觀賞的角度。

　　——從一開始，第一次見到莉莉絲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個世界沒辦法安寧了。她當然會把這世界攪地天翻地覆，她看起來比他平靜地多，但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一眼就看出來了，她也比他瘋狂地多。

　　他只是為了挑戰自己的命運，關於天龍人，關於堂吉訶德。毀滅堂吉訶德當然很簡單，反正他已經是最後一個堂吉訶德了。但是毀滅天龍人什麼時候去做做看？

　　在他這樣漫不經心地這樣打算的時候，當時還只能說是少女的莉莉絲就已經劍鋒直指腐朽的舊世界。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足夠多弗朗明哥這樣的男人都拍案叫絕了。

　　後來多次邀請莉莉絲擔當他的幹部，與其說是對莉莉絲能力的欣賞，還不如說是對這個打算和自己做一樣事情的女人，一種隱含的讚賞。

　　而這種賞識之外，天夜叉當然也敏銳地意識到了這個女人對於『野心家』們是何等的誘惑——她所顯示出來的尊嚴、野心、美麗、強韌，幾乎是一種折磨了。

　　向來活得足夠聰明的天夜叉當然不會趟這趟渾水，而旁觀者的位置也確實讓他看了十年的好戲。

　　那些男人，或許實力強大，或許擁有巨大的權勢，兩者都有的大人物當然也有。但是在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眼裡，一切都明明白白，他們已經被莉莉絲這女人毀掉了。

　　從爽朗灑脫豪邁強勢到猶豫不決小心翼翼經歷了怎樣的大起大落，從心機深沉不擇手段到情緒外露頭腦空白是何等的心境變化，而從沉穩內斂溫柔和煦到終是不能掩飾的焦躁又是哪一種絕望？

　　總之接觸過這個女人之後，沒有一個人還能完好無損。這些年天夜叉當然看的清清楚楚，無論是海軍、海賊、世界政府、革命軍裡的大人物，不是都對這個女人有所憧憬。

　　在這個事情上，他完全有立場看這些大人物的笑話——不過到了今天的某一刻，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又突然肆無忌憚地想，要不要去做做看？這一回不是要對天龍人和世界政府做什麼，而是想要對這個女人做什麼。

　　抱著這個念頭的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當然不覺得是自己愛上了這個女人，而是認為這個女人實在是太有意思了，世界上這麼有意思的人可不多！

　　海賊的話，想要就去搶啊！何況天夜叉的人生裡，抓在手裡的東西已經不多了。無論是曾經丟掉又想要拿回來的天龍人的身份，還是一個個親人，什麼都沒有了。

　　為什麼這個男人那樣重視自己幹部，因為這是家人的替代，是多弗朗明哥可以抓住的『堂吉訶德家族』。為什麼這個男人那樣執著于德雷斯羅薩，因為這是屬於堂吉訶德的東西，即使只是曾經。

　　不過——還是算了，多弗朗明哥突然索然無味地這樣想。因為他看到了迎面走來的大將黃猿波魯薩利諾。

　　不不不，不是懼怕有一個大將做對手，或者說很多個大將級別的男人會成為對手。只是大將黃猿出現的時間剛剛好，恰好提醒了多弗朗明哥，那個女人再有意思也最好不要靠近。

　　「耶~莉莉絲。」波魯薩利諾連看都沒有看一眼如今的馬林梵多貴賓天夜叉，只是相當輕浮地彎腰和莉莉絲打招呼。手指輕輕地撥弄了莉莉絲的頭髮，幾乎要親上莉莉絲的臉頰了。

　　莉莉絲的臉色如同冰雪，眼睛眨一眨似乎都有晶瑩的冰屑從眼睫毛上跌落，甚至沒有因為波魯薩利諾『出格』的動作改變一點點臉色。

　　這就更有意思了！多弗朗明哥幾乎忍不住要大笑起來。果然還是站在這種角度看更有趣味——無論是怎樣的男人，一但愛上這女人，就被她毀掉了。

　　看看這位海軍最高戰力之一的大將黃猿，多弗朗明哥看得出他已經快壓抑不住內心住著的野獸了。這樣的姿態，分明是失去對自己掌控力的前兆，真想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啊。

　　這樣的趣味對於一向喜歡看熱鬧的天夜叉來說是高於莉莉絲本身的趣味的——再加上他盡力不去深思，但也不得不承認的一件事。

　　最後一個堂吉訶德並不怎麼想落到愛上那女人的可悲境地，眼前就有一個前車之鑒，那完全就是他最厭惡的『堂吉訶德』式的愚蠢啊。

　　而即使不是同一種事情，但是當年他的父親，他的弟弟展現在血脈裡的東西，他並不想再展現一回——這是最後一個堂吉訶德對堂吉訶德的痛恨，痛恨那些把他的命運帶到這個地步的東西。

　　波魯薩利諾當然不會知道自己在多弗朗明哥這個海流氓那裡得到了『可悲』的評價，實際上他也沒什麼可說的。他又不是什麼誤入歧途的年輕人，最大的不同是他把自己的境地看的很清楚。

　　可悲？確實是呢。

　　「莉莉絲，今天和庫贊一起去相親了，覺得怎麼樣？」即使知道那只是玩笑一樣而已，波魯薩利諾還是選擇問出了這句話。

　　莉莉絲當然不會有什麼觸動，這個消息早就流傳開了，波魯薩利諾知道就知道了。但天夜叉卻是第一次聽到，當即揚起嘴角，唯恐天下不亂道：「什麼啊，莉莉絲你這女人居然是相親嗎？和青雉那傢伙的話未免也太好笑！呋呋呋呋呋，如果青雉那傢伙可以，要不要也和老子試一試。」

　　對於突發奇想的多弗朗明哥，莉莉絲當然不會回應他，這種人越回應越來勁，懶得理他就好了。

　　然而忽然而至的黃色閃光昭示了海軍大將波魯薩利諾的存在感，天夜叉當然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傢伙，線線果實發動還以顏色。幾秒鐘的時間，兩個年紀加起來應該上一百歲的男人居然已經過了好幾招。

　　「喂喂喂，黃猿大將，這個時候做這種事真的好嗎？海軍對王下七武海出手的話，可是很容易引發大事件的啊。」在空中閃躲過了閃閃果實能力，多弗朗明哥富含深意地『威脅』。

　　這種敏感的時刻，海軍大將對王下七武海出手，不用想也知道是一件多糟糕的事情。何況這個王下七武海還是多弗朗明哥，棘手程度遠遠超過七武海的平均水準啊。

　　關鍵時刻莉莉絲當然還是站在波魯薩利諾這邊，沒有動手，只是慢吞吞開口：「這種事情啊，我們也不想的，但是堂吉訶德桑先動手的話，沒有辦法不做反應吧。」

　　什麼是睜眼說瞎話，這就是睜眼說瞎話啊。不過真的用得著做到這個程度的話，莉莉絲的確不會被拆穿。

　　畢竟多弗朗明哥這男人的信用...總之在莉莉絲和他之間選一個相信，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會選莉莉絲的。

　　而且這裡可是海軍的地盤，即使有人知道『真相』也不會『主持公道』。海流氓多弗朗明哥在海軍當中可是個相當不討人喜歡的人物呢。

　　借助線線果實的能力，多弗朗明哥應付波魯薩利諾暫時沒什麼問題。不過這兩個人看似有來有往戰鬥激烈，其實也沒有來真的的意思，略微試了幾手就各自退開了。

　　「真是嚇死人了啊，多弗朗明哥。」波魯薩利諾甩了甩手，如果不瞭解還真以為剛才兩個人大戰了一場呢。

　　不過波魯薩利諾對天夜叉的關注也就到此為止了，很快看向了莉莉絲：「那麼莉莉絲現在已經完成了接待多弗朗明哥的任務了，要和我離開嗎？」

　　一向喜歡惹事的多弗朗明哥這一次卻沒有做什麼小動作，反而是相當痛快地道：「既然是這樣，那麼就下一次再見面啊。」

　　只是在莉莉絲即將離開，站在樓梯口的時候意有所指地開口了。

　　「喂，看在認識了那麼多年的人情上，給你一個好好的忠告。可別因為是飼養在自己身邊的野獸就忘了野獸始終是野獸，而不是什麼小寵物。如果你這樣的女人，因為掉以輕心被吃了也是笑話啊。」

　　多弗朗明哥翹著腿坐在窗臺上，雙手大張，肆無忌憚的樣子十分不可靠，總讓人覺得不懷好意。然而這位一慣相當要命的王下七武海自己心裡清楚，這是他相當難得的好意的提醒。

　　而這句話，雖然多弗朗明哥說的相當曖昧，但在場的另外兩人，莉莉絲和波魯薩利諾，沒有一個不是完全清楚的。

　　然而莉莉絲不想點破，於是只是敷衍一般點頭：「你難得的好意我是收到了，不過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波魯薩利諾做不到去點破，所以最終只能假裝若無其事，只是最後對天夜叉的一瞥暴露了一些東西——於是人還沒有走，看到一切的天夜叉已經相當愉快地笑了起來。

　　出了接待七武海的那一棟小樓，莉莉絲和波魯薩利諾都相當默契地沒有去提及剛才那個男人的用意。不過真的擺脫兩人之間一言難盡的氣氛，還是依靠禎娘接下來的一句話。

　　「明天的戰爭是已經決定了，而我的戰爭也一樣。」莉莉絲抬頭，這是一個陳述句。

　　波魯薩利諾很快意識到莉莉絲所指的是什麼，是她已經準備了許多年，打算對這個世界做的——推翻舊有的統治。

　　「為什麼之前沒有佈置，突然這樣做的話莉莉絲你打算怎麼做？」波魯薩利諾並沒有質疑她對於整個海軍上下的隱瞞，包括那些已經加入她事業的人，當然波魯薩利諾也在這個中間。

　　莉莉絲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讓海軍這裡成為自己的武器，她看著波魯薩利諾，明確指出：「波魯薩利諾桑應該也知道的，海軍這樣龐然大物不是聯合了幾位將領就能夠完全指揮的——就算指揮地動，也應該考慮到另外一件事。這樣大規模的人員調動，想要保密就是一個笑話了。」

　　並沒有隱瞞波魯薩利諾的意思，莉莉絲望向瑪麗喬亞的方向，那裡有天龍人，也有世界政府。

　　「海軍對於我，其實更多的作用是所有事情完結了，保證不會出亂子的存在。」

　　當世界通過暴力的手段改變原有的統治，當然會有一段時間的混亂，這其中還包括隱藏著的舊勢力的反撲。所以莉莉絲聯繫好海軍將領不是為了獲得統治權，而是為了鞏固統治權。

　　「至於動手的人，我已經準備好了——可別擔心，聯繫上海軍將領才一個多月而已。但那些來幫我的人是我培養了十多年的勢力，反而更可靠。」

　　莉莉絲並不是什麼天真之人了，在上個世界已經把她的天真漸漸消磨殆盡。她沒有以最大的惡意揣測那些加入她事業的海軍將領，只是她確實沒辦法在這樣短的時間內就付出自己完全的信任。

　　波魯薩利諾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只是沉默了下來。良久才歎了一口氣，然而歎息的聲音實在太低太低了，莉莉絲不確定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什麼啊~莉莉絲這個樣子我完全不放心，不然到時候我和你一起去？」故意用了平常相當輕浮的語調，似乎是想活躍氣氛來著，不過並不成功就是了。

　　莉莉絲定定地看著波魯薩利諾，直到這個男人臉上的微笑再也掛不住。

　　「不要，這樣太亂來了。我是打算到時候做偷襲的，那時候所有的海軍兵力都集中到了馬林梵多。世界政府雖然依舊有兵力鎮守，卻是受到了影響的——守衛薄弱，再緊急抽調海軍過去也很難。」

　　在明天緊急抽調海軍兵力支援世界政府當然很難，哪怕是世界政府在海軍內部有自己的勢力。

　　到了那時候應該說整個海軍的行動都不見得受自身控制了——戰爭當然不是一方能夠完全掌控的，特別是勢均力敵的戰爭。想要停止戰爭，或者僅僅只是抽調兵力，來勢洶洶的白鬍子海賊團，以及其他來支援的海賊可不會答應。

　　「如果波魯薩利諾桑你也過來的話，在戰爭還沒有開始就會引起政府警覺。在我也不現身的前提下，聯想到我身上簡直是理所當然。我不想原本的偷襲變成正大光明的戰爭，那會給我帶來很大的變數。」

　　莉莉絲最終這樣總結陳詞。

　　是的，莉莉絲在明天戰爭開始之前就會開始她的事情，她不會出現在本來應該出現的馬林梵多戰場。不過不用擔心，在此之前她對於這場戰爭的厭惡已經展現的很明顯了，按照她的個性，似乎做個擺設不動手也不稀奇。

　　而不動手的擺設，莉莉絲完全可以通過自己的惡魔果實能力得到，這就類似於忍者世界的『分.身術』了。

　　甚至更簡單的，任性一些不出現，也是一個選擇，畢竟她名聲在外，做的出這種事。

　　莉莉絲的總結陳詞相當理所當然，似乎完全沒有想到眼前這個一向漫不經心的男人會有什麼反應——這種事可以說是生死時刻了吧？戰爭，而且是推翻舊有統治的戰爭，如果有什麼意外，波魯薩利諾只要想一想就覺得不能呼吸。

　　然而他不能阻攔，甚至不能要求一起去。不只是因為莉莉絲說出的理由十分具有說服力，更是因為到此為止他並沒有什麼站出來的立場——如果說是『同黨』的話，很顯然莉莉絲是上級，他能做的只有按照她說的來而已。

　　但是不能夠的，做不到的。在和莉莉絲路口分開之後，波魯薩利諾拿下了茶色墨鏡。於是眼睛裡的危險再也隱藏不了。

　　那是怎樣的眼神？非要說的話，大概就是說他打算毀滅世界也會有人相信的那一種。不過只是一瞬間，在野獸即將出籠的那一刻，大將黃猿又回來了，他艱難地控制住了自己。

　　不過哪怕是相對理智的那一部分也沒辦法看著莉莉絲這樣做，在自己在馬林梵多戰場的時候，她卻在瑪麗喬亞——他看不到她，如果，如果......

　　就在波魯薩利諾想清楚要怎麼做的時候，正好戰桃丸找到了他。

　　「什麼啊，老爺子你又沒有找到電話蟲嗎？關於明天科研部的保衛工作還沒有確認，我可是一直在找你啊！」


☆、毀滅（3）

　　「握緊你的刀, 莉莉絲！」

　　——喬拉可爾•米霍克

　　海圓曆1520年7月12日，馬林梵多在這一天陷入到了一種極度緊張的氣氛裡——即將要進行的是針對偉大航道後半段, 當世最強男人, 四皇之一的白鬍子手下二番隊隊長波特卡斯•D•艾斯的公開處刑。

　　當初發出消息的時候甚至有人覺得世界政府和海軍是瘋了，這是要開戰？而事實就是真的打算開戰。

　　身為四皇的當世最強男人, 視每一個上船的船員為家人, 不可能在海軍的公開處刑中保持沉默。奪回家人是不用質疑的，這正是白鬍子愛德華•紐蓋特, 或者說他領導之下白鬍子海賊團的作風。

　　這樣看起來，說世界政府和海軍瘋了的, 還不如說必定要與『世界』為敵的白鬍子海賊團更像是瘋了。

　　瘋子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實力強大的瘋子, 而白鬍子以及其手下的海賊團顯然就屬於這個範疇。而為了應對這樣的瘋子們，世界政府和海軍當然會做充分的準備。

　　抽調能夠抽調的精英海兵，全部佈防在馬林梵多海軍本部的行刑廣場, 這樣聲勢浩大也只是初步而已，甚至說是最基本的一環也不為過。

　　然後是海軍戰力的佈置, 除了偏向幕後謀劃的個別中將，總計二十名海軍中將將會到達廣場。

　　而海軍最高戰力赤犬、黃猿、青雉三位大將，以及在這之上的海軍總帥『佛之戰國』, 擁有海軍英雄稱號，公認的最強海軍蒙其•D•卡普。這些人也通通會在下午三點行刑之前坐鎮。

　　這樣強悍、完整的陣容依舊讓海軍方面覺得不夠，那可是自海賊王之後最接近海賊王的存在，沒有人敢於小看。因此, 另外的力量引入也就變得理所當然了。

　　王下七武海，這個可能是世界政府最好也最惡的設置，最大的作用是幫助世界政府平衡各方勢力。而能夠做到這一點，實力出眾也是當然的，所以偶爾也會被命令協助世界政府以及海軍。

　　這一次行刑前夕，準備和白鬍子海賊團開戰的海軍為了萬全，已經全員徵召了七武海——實際上只是六個人而已。在阿拉巴斯坦事件之後克洛克達爾已經被除名七武海了，而後來新人七武海的引入一直被擱置。

　　候選人名單裡出現了兩個人物，從實力和名聲來說都足夠擔任七武海了，但是他們也都有目前看來的致命傷。

　　這兩個人一個是黑鬍子馬歇爾•汀奇，另一個是『白鬍子二世』愛德華•威布林。該說巧合還是不巧？這兩個人都和今天海軍將要面臨的大敵，白鬍子愛德華紐蓋特有著千絲萬縷的特殊關係。

　　前者當然不必說，隱藏在白鬍子的船上二十年，最後殺死白鬍子的『兒子』叛出白鬍子海賊團。

　　而現在又是他，為了七武海的位置獻出了波特卡斯•D•艾斯，而這也是已經緊鑼密鼓準備起來的戰爭的導火索。這樣看來，他和白鬍子幾乎是不死不休了。

　　打敗白鬍子海賊團二番隊隊長，並將他送到海軍，引發戰爭的關鍵人物。這樣的名聲和對海軍的貢獻，得到王下七武海的位置似乎不成問題。

　　但是戰國元帥最終還是沒有做出這個決定——莉莉絲當初在會議室的話他可是還記得！這就是他的致命傷了。

　　他的老搭檔鶴中將搖搖頭：「莉莉絲完全不是開玩笑的樣子，如果真的讓那個叫做馬歇爾•汀奇的男人當上王下七武海，到時候莉莉絲再殺了他，海軍的立場確實就相當微妙了。」

　　鶴中將話語裡沒有說出來的意思是：這個男人當上王下七武海的好處遠遠沒有帶來的麻煩大，放棄這個選項才是一個好選擇，反正王下七武海的人選不是非他不可。

　　至於『白鬍子二世』愛德華•威布林，聽名字就知道了。據說他是白鬍子的兒子，但是這一點並沒有得到白鬍子本人的承認，所以這也就是一個據說而已。

　　但是其強勁的實力這一點並不用質疑，不管他是不是白鬍子的兒子——這是大將波魯薩利諾親自驗證過的。

　　世界政府和海軍有意接納他作為補位的王下七武海，而這位白鬍子二世似乎也對此有興趣，兩邊基本上已經進入了接觸階段。

　　只是在波特卡斯•D•艾斯被投入推進城之後，這種接觸就突然叫停了。一個是為了應付獻上波特卡斯•D•艾斯的黑鬍子馬歇爾•汀奇，答應他至少考慮讓他成為七武海，這種時刻再和別的人聯繫就顯得敷衍地太明顯了。

　　另一個是想要在波特卡斯•D•艾斯身上做文章的海軍，是打算與白鬍子海賊團為敵的。那麼愛德華二世的身份就很尷尬了——如果他真的是白鬍子的兒子呢？那麼即使是看上去和白鬍子沒有聯繫，也可能在最後關頭站到自己『父親』的立場吧！

　　有這種可能性，哪怕現在的愛德華•威布林並沒有因為自己對外公佈的身份就對白鬍子有什麼特殊行為，世界政府顯然也不敢像是賭博一樣選擇愛德華•威布林。

　　本質上和最終沒有定下來馬歇爾•汀奇是一個道理——『這個男人當上王下七武海的好處遠遠沒有帶來的麻煩大，放棄這個選項才是一個好選擇，反正王下七武海的人選不是非他不可』。至少暫時是這樣沒錯。

　　不過就莉莉絲知道的，馬歇爾•汀奇會在這個場合出現。他自己的說法是想協助海軍，讓世界政府看看他的實力和態度。

　　但是莉莉絲可不會被這樣的話語矇騙，一個是上輩子模糊的記憶，另一個是這輩子調查的情報，兩者結合在一起使她成為離真相最近的人。

　　在真的開始她自己的行動之前她找到了自己的三位同伴，也就是三位海軍大將。沒有一點客氣，相當的直截了當。

　　「馬歇爾•汀奇那男人是今天要去瑪麗喬亞的我顧及不到的，但是我一定要他死在今天，不能往後拖延。如果在戰場上看到他的話，別讓他接近白鬍子，一但看到就地格殺。」

　　莉莉絲身上的氣息變得相當冷冽，殺意已決確實不是開玩笑的。而三個同伴，就是三位大將心裡都升起不同程度的疑問。

　　莉莉絲似乎對這個馬歇爾•汀奇十分厭惡，上次七武海會議的發言在小範圍流傳了出去，後面針對的行為也不是作假——然而即使上次會議的發言同時一定程度上算是解釋，卻不能完全說明莉莉絲的行為。

　　要知道這世界上不安分的分子實在是太多了，卻沒有太多人獲得馬歇爾•汀奇這樣的待遇，這實在是一個讓人深思的問題。

　　而關於莉莉絲的『請求』，波魯薩利諾是有疑問卻不會說出來的那種類型。庫贊則是懶得思考的那種類型，嘛，盡力去做好就可以了。只有薩卡斯基才會是將疑問問出來的那一個。

　　「那個叫馬歇爾•汀奇的，的確有些特別，這是從他的潛力和心機來說。不過這種事情，還不能解釋你對他的『另眼相看』。莉莉絲，你該不會是想借機替白鬍子海賊團出氣吧？」

　　莉莉絲和白鬍子海賊團有頗深的因緣這並不是什麼秘密，至少這三位都是知道的，不過也只有薩卡斯基會這樣直白地說出來了。

　　莉莉絲卻是站起身整理了一番衣襟上的徽章，臉上神色冰冷：「哦？你是這樣想的啊，薩卡斯基桑...雖然我和愛德華桑船上的各位關係不錯，不過這件事可不是這樣的。」

　　「馬歇爾•汀奇，那個男人打算做什麼，有能力做到什麼地步，這才是我現在這種態度的原因——他打算的是干預這個世界，新一任的海賊王。後者的話我是無所謂的，但是前者是我所不能容忍的。至於說能力，他可是曾經給香克斯桑留下眼睛上深刻傷痕的男人，如果再加上現在奇特的果實能力，暗暗果實。我對他的危險程度評級是S級。」

　　莉莉絲按住了外面披風的前襟，輕輕吐出一口氣：「而只要是A級以上程度評級，在我這裡都是要格殺勿論的存在——嘛，出頭的樁子可是要被打進去的。」

　　「我都能猜到那男人為什麼一定要來戰場了，他的目的才不是什麼向海軍展示自己的能力和態度，他並不是在乎王下七武海這個名號的人，這只是他的一個跳板而已。而他真正的目的是白鬍子愛德華桑，或者說是愛德華桑身上的震震果實能力。」

　　「不可能——」庫贊脫口而出，這並不是質疑莉莉絲的推斷，只是這件事和他的常識完全不符合。

　　「黑鬍子馬歇爾•汀奇已經是暗暗果實持有者了，震震果實？先不說能如何保證白鬍子那男人死亡的同時得到震震果實，即使得到，他也沒辦法持有！除非是他的同黨使用。」接著庫贊的話說下去的是薩卡斯基。

　　「有道理呢，薩卡斯基桑。」莉莉絲笑著點頭，但很快又收斂起了笑意：「只是很可惜，完全不對。」

　　「噗！」現場唯一一個不大會看眼色的人就是庫贊，這種時候笑出聲，立刻被大將薩卡斯基冷冷地瞥了一眼。

　　波魯薩利諾扶了扶自己的茶色墨鏡，手指交叉在身前，似乎是凝視著桌子上的一杯綠茶，碧綠色的茶葉芽在茶杯裡面沉沉浮浮。

　　「這個我倒是知道一點，關於惡魔果實的定向回收，這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阿拉巴斯坦王族就有初步的做到一部分——他們會定向回收鷹隼和胡狼的動物系惡魔果實，鷹隼和胡狼阿拉巴斯坦具有神聖地位的動物，每一代都有國家的效忠者持有，怎麼看也不會是巧合那麼簡單。」

　　「這一項科技已經傳承上千年了，雖然沒辦法對所有惡魔果實都做到，但是既然有這個先例，那麼其他的可能性也就不是不存在的了。」

　　身為科學部長官的波魯薩利諾比自己的兩位同僚更清楚這種事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不過這樣的情報實在是有夠驚人的，哪怕是薩卡斯基和庫贊這樣的人都免不了露出意料之外的驚愕——惡魔果實的定向回收？聽起來真是了不得的科技。

　　不過說出這樣大新聞的波魯薩利諾也不能解釋所有的疑問，只能由莉莉絲接著往下說。

　　「至於馬歇爾桑已經吃了一個惡魔果實這種問題。」莉莉絲露出回憶的表情，點了點太陽穴：「我可是從和他相處了二十年的白鬍子一番隊隊長瑪律科桑那裡得到了資訊，那傢伙的身體是異形的，具有可能持有一個以上惡魔果實的可能性。」

　　一開始瑪律科也不能迅速聯想到馬歇爾•汀奇奇特的身體，這種事情也不過就是有這個說法而已。但是當他背叛白鬍子海賊團開始，他所有的異常都被拿出來研究了——其中就包括為什麼他會選擇暗暗果實。

　　「暗暗果實確實能力突出，號稱惡魔果實中能力最可怕的果實。且不去說這種『號稱』能不能得到其他惡魔果實持有者的認可，只是看關於果實能力的描述，擁有『異暗』的引力，當身體變化成『黑暗』時，可以將一切與『黑暗』接觸的事物吸入，壓縮，及粉碎。並且擁有隔空吸引能力者，以及憑接觸使能力者不論系種暫時失去能力的能力。」

　　說到這裡莉莉絲頗不在意地笑了起來：「聽起來有夠唬人的啊，不過弱點也是相當明顯的。因為本身是『引力』的關係，暗暗果實能力者『吸收』到的傷害比平常人承受的傷害要大得多，受到的『痛苦』相對的也較多，也就是說此果實的能力者雖然能夠元素化，但即使元素化後依然會受到傷害——廢掉了自然系一半的能力。」

　　莉莉絲的意思相當清楚了，暗暗果實確實不錯，但是為了這樣一個優點和缺點同樣突出的果實，心甘情願隱藏自身的野心與能力長達二十年，怎麼看都覺得不夠。

　　除非暗暗果實還和其他計畫有關，而聯繫到暗暗果實的能力，以及馬歇爾•汀奇自身的特點，莉莉絲向瑪律科做出了確認，得到了這個結果。

　　三位海軍大將同時陷入了沉思，耳邊回蕩起莉莉絲最後留下的語句。

　　「他來這場戰爭必定是想要某個人的惡魔果實，縱觀整個戰場，強大且有可能獲得的，也只有有很大可能死在這場戰爭中的愛德華桑的震震果實了。」

　　而給三位大將打過招呼之後的莉莉絲並沒有再多停留了，按照戰國元帥的安排，這個時候她要去七武海那裡鎮住場面。免得這幫海上無法無天的人物在海軍本部亂來，在這種敏感的時刻，任何意外因素都不是鬧著玩的。

　　「那麼，各位中午好。」

　　莉莉絲也確實履行了戰國所下達的命令，在午餐之前到達了王下七武海所在的房間——這其實也給了她很大的方便。作為一個在戰爭之前要離開的『海軍』，當然是和七武海在一起方便過和海軍在一起。

　　前者在莉莉絲離開的時候只會以為她有海軍的事情要處理，或者乾脆是任性地不想參與怎麼看怎麼不喜歡的戰爭。後者則是很清楚今天莉莉絲的行程，突然的離開當然是要問的。

　　六位王下七武海，除了原本以為會配合，最終卻是完全不配合的海俠甚平。其餘五位，包括一直很難搞定的女帝波雅•漢庫克都已經到達了。

　　最快回應莉莉絲的問好的是天夜叉，世界上最危險的男人，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

　　「還不錯啊，畢竟接下來可是要大鬧一場啊莉莉絲！呋呋呋呋呋！」

　　之後就是七武海中莉莉絲最熟的米霍克，世界第一劍豪。這個恪守禮儀的男人，在風格豪放的一眾海賊中簡直格格不入——不過也沒什麼，到了他這種程度，也就不存在他去配合別人的風格了，而是別人來配合他。

　　「莉莉絲。」只是輕輕頷首示意了一下。

　　巴索羅米•熊，外號為暴君，然而本性確實強韌溫和的一個人，合上了手上一直拿著的《聖經》，沉默地和莉莉絲點頭示意。

　　至於最不熟悉的月光•莫里亞，影影果實的持有者，並沒有回應莉莉絲。他當然知道莉莉絲是什麼人，當初在新世界的時候他們也有過短暫的交集，但是那個交集並不是莫里亞想要回憶起來的，於是只是冷笑一聲而已。

　　多弗朗明哥在莉莉絲和莫里亞之間微微看了一眼，很快露出了『有趣』的表情。

　　「喂，莉莉絲你和月光•莫里亞有過節？嘖嘖，他可是似乎對你不太友好啊，是發生過什麼。怎麼，要我替你做什麼嗎？」

　　月光•莫里亞在不久之前剛剛輸給了新人海賊，這個消息雖然被世界政府以及海軍封鎖，但是情報強大，有本事知道的也都知道了——這對於在黑白兩道都能自有遊走的『Joker』來說，當然不值一提。

　　這個世界從來是『強』是一切，包括尊嚴和尊重。即使之前多弗朗明哥也不見得尊重月光•莫里亞，但是在這次之後無疑是完全不放在眼裡了。

　　對莉莉絲的話是一種玩笑不錯，但其中對月光•莫里亞的輕視也是觸目驚心的。

　　而月光•莫里亞？這男人即使輸給了新人海賊，也不能算是弱者，弱者又怎麼可能成為王下七武海。只能說強弱這種東西都是對比出來的，從莉莉絲的眼光來看，他只是在七武海中實力排名不太靠前。

　　然而即使是如此，也不能否認這個男人是大海上的豪傑，犯人裡最強大也最桀驁不馴的那一批。即使對自己眼下的處境心知肚明，也不會忍耐。

　　「可別說那種大話啊，混蛋天夜叉！替那個女人出頭？我倒是不知道新世界現在的新聞了，難道你也成了那女人的裙下之臣？」

　　莉莉絲的腳步沒有因為任何一個人的話語改變原有的節奏，『嗒嗒』聲裡站到了幾人面前。

　　「堂吉訶德桑？我和月光桑可沒有什麼過節。」莉莉絲微微搖頭，只是在這裡停頓了一下，然後才接著道：「不過曾經確實有一些不愉快就是了，我認為那並不是我的錯，然而人總是免不了遷怒的，大概就是指的這種情況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眼明心亮的高手，不會錯過莉莉絲開口之後月光•莫里亞身體立刻僵硬了一下，然後隨著莉莉絲停下又漸漸恢復到正常。

　　天夜叉多弗朗明哥很快大笑著拍手：「你還真是很有膽子啊，有把柄在莉莉絲手裡也敢這樣說話，這樣的話我倒是要對你另眼相看了。」

　　其實稱不上什麼把柄，只是在十幾年前，新世界同凱多戰鬥而失去了所有同伴的月光•莫里亞曾經找過莉莉絲。

　　「替我復活我所有的船員。」那個時候的月光•莫里亞還沒有徹底絕望，極端的認為活人終是會死，都不可靠。

　　「那麼月光桑知道我的能力的規定嗎？要有等價交換，而且這個願望必須是你的最高願望。」

　　莉莉絲只是例行公事詢問，其實這沒什麼用，凡是能夠找到莉莉絲請求願望的，都是早就下定決心了的。

　　不過正像是莉莉絲說過的，能夠達成條件成功的反而是少數。更多的人都高估或者低估了自己的願望，最終是沒辦法在莉莉絲這裡得到『解脫』，或者說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毀滅』。

　　月光•莫里亞也是其中之一，而莉莉絲清楚地感知到——

　　「怎麼說呢，月光桑。你的船員確實對你很重要，但是絕不是最重要的，你沒必要執著下去了。」

　　莉莉絲的話語與其說是打破了莫里亞最後的希望，還不如說是刺破了他的執念——那麼這幾年如同喪家之犬，沒有繼續航行下去算是什麼？

　　這當然不是什麼把柄，只是月光•莫里亞也絕不希望這一段往事會讓其他人知道——莉莉絲並不善良，但是來找過她實現願望的人，無論成功與否，她都沒有拿那些事情做談資的惡劣習慣。


☆、死魂靈（1）

　　「既然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了, 那就大鬧一場吧！」

　　——忒彌斯•莉莉絲

　　和月光•莫里亞短暫的口頭交鋒連一個小小插曲都算不上，根本一絲水花都沒有濺起。

　　莉莉絲側過頭看了那位相當有名的美人, 海賊女帝波雅•漢庫克一眼。發現一向對自己沒有什麼好臉色的這位, 今天卻是心不在焉到了沒有注意到自己。

　　說是波雅•漢庫克對莉莉絲沒有好臉色，但這不是因為兩人有什麼過節, 應該說女帝對世界政府和海軍都沒有什麼好臉色。而禎娘這幾年的身份, 正好就是世界政府和海軍官員。

　　禎娘無意去詢問這位遠近聞名的海賊第一美人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話說回來, 她突然轉變態度答應參加這場戰爭已經讓之前都在頭痛她強硬態度海軍驚訝了。至於到底發生了什麼別人不知道的事情才能帶來這樣大的變化，莉莉絲可不是什麼貼心的人, 還會去關照這個。

　　她只是聊勝於無地對波雅•漢庫克點點頭, 宣佈：「各位請和我來, 海軍對各位有午餐招待。」

　　或許是出於給莉莉絲面子——而對莉莉絲沒有好臉色的七武海成員月光•莫里亞和波雅•漢庫克，一個是剛剛在交鋒中落了下風，一個是一直在走神。總之桀驁不馴的王下七武海罕見地乖乖跟著海軍換到餐廳, 沒有做什麼多餘的事。

　　為五位七武海準備的午餐很豐富，不過這種事也沒什麼。莉莉絲禮儀周全地用完了餐, 放下手上的餐刀和餐叉，擦了擦嘴。

　　「祝各位用餐愉快！我的話還要去參加海軍的戰前會議，沒辦法在這裡多陪, 請諒解。」

　　海軍確實還有戰前會議，但是莉莉絲離開七武海這邊，卻不是去戰前會議的會議室。

　　戰前會議的會議室中，重要人物已經到齊了。戰國元帥瞥了一眼臉色十分難看的好友卡普, 很快移開了目光。

　　「莉莉絲，莉莉絲去了哪裡？還沒有從七武海那裡過來？」往下看，幾乎所有人都到了，那麼往常莉莉絲的專屬位置空著，就非常明顯了。

　　戰國元帥的懷疑不能說沒有道理，誰都知道七武海是何等任性妄為的一群人。莉莉絲過了時間依舊沒有現身，很容易就會聯想到七武海那邊製造了麻煩。

　　不過傳回來的消息讓所有人驚訝了，因為從莉莉絲離開七武海休息室那邊的時間算起，莉莉絲應該早就過來了才是。

　　這時候波魯薩利諾的電話蟲響了，他出去接聽了這個電話。

　　「莉莉絲的話，並不用等了，這個時候她已經離開了馬林梵多。她讓我告知元帥『這樣無聊的戰爭就讓他見鬼好了』，她似乎沒有打算參與這場戰爭。」

　　戰國眉頭猛然皺起，不過他最後也沒有說什麼。這大概是因為他一開始就不覺得莉莉絲會對白鬍子海賊團動真格的，那麼莉莉絲在不在這場戰爭，對於戰爭的結果都是沒有影響的了。

　　莉莉絲她啊，果然不能算是真正的海軍...戰國第一次這樣清晰地意識到這一件自己早就知道的事情。也正是因為這樣，在面對白鬍子海賊團這樣的對手的時候，她並不能完全站在海軍的立場。

　　換成卡普，即使他平常看上去再不可靠，而今天被處刑的人還是他的孫子，最終他還是會盡一個海軍的職責。所以無論卡普是什麼樣的性格，做了什麼樣的事，他都是一名真正的海軍。

　　大概是這種做法相當符合莉莉絲的任性性格，除了已經知道一切的波魯薩利諾，居然沒有一個人覺得這是假的。

　　甚至連旁邊與會的世界政府官員都不覺得有問題，只是隨手在備忘錄裡寫下了這件事，並沒有立刻向瑪麗喬亞世界政府那邊報告。

　　實際上瑪麗喬亞那邊也不覺得這有什麼的，等到戰前會議之後，世界政府官員通過電話蟲向世界政府高層報告戰前準備和佈置，也提及了這件事。但那些高層官員顯然對莉莉絲的任性印象深刻，同樣沒有察覺到這有什麼不對。

　　甚至因為大戰之前實在是焦頭爛額了，他們像平常一樣發動監視，至少瞭解莉莉絲的行蹤都做不到，只能暫時隨她去了。

　　只是他們不知道，這一次的隨她去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而此時此刻，在波魯薩利諾口中已經離開馬林梵多的莉莉絲其實並沒有離開，她出現在了此時守衛格外森嚴的科學部。

　　不過守衛再森嚴也沒有用，科學部可以等於波魯薩利諾和貝加龐克兩個人加起來。而得到兩個人共同支援的莉莉絲現在在科學部的許可權是最高的，再加上對這裡足夠瞭解，穿過一道道機器控制的通道與大門，她沒有驚動任何不該驚動的人，最終見到了貝加龐克。

　　貝加龐克難得沒有做實驗，他一個人呆在這個秘密實驗室，只是閉著眼睛坐在一張椅子上。

　　在莉莉絲進來之後，冷漠的臉上沒有什麼神色波動，至於眼睛裡？誰知道呢，畢竟他把眼睛閉了起來。

　　「總算來了，我猜測過...猜測過會不會是今天動手。」

　　「嗯，我來了，能這樣推測，貝加龐克桑就應該知道今天是一個多好的機會，錯過了今天就不知道還要再等多久了。」莉莉絲的神色坦然。

　　這時候貝加龐克總算睜開了眼睛，那是一雙平靜的眼睛，或者說一雙故作平靜的眼睛。

　　莉莉絲直視著這雙眼睛，她那雙有著中年不化霜雪的眼睛不躲不避，她對他說：「我來這裡，是因為我需要你的説明。」

　　沒有多餘的話，她對這個一直冷淡到了極點的男人說出了自己的請求。她一點也沒有想過，如果在此之前貝加龐克沒有任何準備，她的請求可能會落空。

　　而那個被稱之為領先世界五百年，世界最聰明的男人，並沒有辜負他的名號，大概是早就預料到了會有今天，莉莉絲得到了她想要得到的東西。

　　在目送莉莉絲離開的背影的時候，貝加龐克臉上忽然浮出一點點溫柔的笑意。是為了莉莉絲和他之間的默契，還是為了莉莉絲對他的信任？這是沒有結果的，因為世界上唯一知道答案的人只有貝加龐克自己，而他這一生並不打算說出來。

　　莉莉絲離開了科學部，一路上行動迅速——在這個名為馬林梵多的地方，她過完了她這輩子的童年，她對這裡足夠瞭解。

　　哪裡的防守有自己的漏洞，哪裡是最方便最快速的路線，哪裡是監控的盲點，如何才能在不知不覺中安全離開，在她的頭腦中無比清晰。

　　這一次倒是符合了波魯薩利諾替她打掩護所說的，離開了馬林梵多——在提前佈置好的地方，已經有一艘十分隱蔽的潛水艇在等她了。

　　上了潛水艇的莉莉絲立刻進入了一種相當緊繃的狀態，臉上沒有一點笑意，一路往潛水艇中為她準備的房間去。

　　這個房間沒有什麼別的東西，有的只是在潛水艇中也能保證信號的各種通訊設備。包括電話蟲、傳真電話蟲、監控電話蟲......總之就是一大堆電話蟲就是了。

　　準備到瑪麗喬亞去抄世界政府老窩當然要十分隱蔽，大規模集結什麼的，那是到了瑪麗喬亞的事情。到現在為止，所有人都還是分散在以瑪麗喬亞為中心的海面上。

　　這種情況下，莉莉絲要進行統籌，當然離不開這些通訊設備。而和莉莉絲一起呆在這個房間的，只有莉莉絲在馬林梵多外活動時跟隨的那位助理小姐。

　　這位一向相當活潑的助理小姐，大概也是感受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氛，臉色也相當嚴肅起來。或許這才是她真正的樣子——能打敗眾多競爭者成為莉莉絲的助理，怎麼看也不會是平常展現出的那種不諳世事的樣子。

　　助理小姐一直都知道他們的組織是要做什麼的，和革命軍沒有什麼兩樣。只是相比革命軍，邁開的步子要小一些，並沒有推到一切然後重來的打算。這樣的好處是能夠在保存現在的基礎上，提高未來。

　　而在莉莉絲小姐的領導下，向這個遠大目標走去，一直都是助理小姐的信念。

　　現在已經到了這一步，她的眼睛裡被強烈的責任感充滿——他們要做什麼？要對這個世界做什麼？

　　「摩西摩西，這裡是蜂巢，我是蜂后。在此我將下達第一道命令，收聽到的請通過指示燈按鍵給我回應。」

　　這個房間裡有一面牆，上面什麼都沒有，只有四十九盞看上去平凡無奇的小燈泡。這時候四十九盞小燈泡隨著莉莉絲id這句話，一個接一個地亮起，直到最後一個被點亮。

　　這不是什麼普通的小燈泡，這是新時代的光，助理小姐這樣想。

　　莉莉絲掃了一眼那面牆，嘴角露出了一朵小小的笑容，一閃即逝。

　　「根據事前安排，各編號船隻向既定目標靠攏，隱藏好各自位置。現在一起對照時間，以我的懷錶為准，是下午一點一刻。」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所有人都開始行動之後莉莉絲才讓助理小姐將之前早就安排好的，自己的被監護人『尤斯塔斯•吉德』帶過來。

　　吉德的臉色並不好，畢竟上次從香波地分開的時候可以說是不歡而散。而吉德本身就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這次見面就可想而知了。

　　不過莉莉絲並不在意這些，只是指了指這個房間早就準備好的一個位置，示意他去坐。而吉德臉色再壞，最終也按照她所說地坐在了這一張他相當瞭解的，特別的椅子上。

　　這張椅子其實是貝加龐克的研究成果之一，作用是放大磁力，對磁力有增幅的作用，莉莉絲曾經用這個設備對吉德進行過很長時間的訓練。

　　——莉莉絲在意的只是自己這個被監護人不管怎麼在叛逆期，最終還是按照她所說的做了。無論是上這一條船，還是剛剛願意坐上這一張椅子。

　　「吉德桑，接下來就看你的表演了。」

　　目的地是瑪麗喬亞，然而四十九艘船，包括莉莉絲這艘潛水艇的話是五十艘，如何才能瞞天過海，像從天而降一樣出現在瑪麗喬亞？

　　一切還是要倚靠尤斯塔斯•吉德的磁力果實能力，就像上次解決『天王』一樣，擾亂瑪麗喬亞世界政府和天龍人對天王的監控，使得香克斯的解決天王的行動。很相似的事情，就是再做一次而已。

　　擾亂而不是破壞世界政府對這一片海域的監控，他們要做的是瞞天過海，而不能讓世界政府提前察覺到有什麼地方不對。而磁力果實針對通訊設備的影響，確實是相當驚人的。

　　對於吉德來說，這樣的行動難度不在於輸出的極限，而在於輸出的精確，磁力控制的大小、地點、範圍，都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錯誤。

　　也就是這個時刻，其他四十九艘船抱著對莉莉絲的完全信任，信任她所說的會解決隱蔽不足的問題，毫不猶豫地往八個不同的瑪麗喬亞登陸點去。

　　這個時間不需要莉莉絲的命令，也沒有其他的意外。房間忽然陷入了一種極端的安靜，只是偶爾有滴滴答答的電報聲，都由助理小姐在接收。

　　安靜是一個很短的時間，至少給現在的莉莉絲是這種感覺——等到那面牆上的小燈泡按照事先的約定，一個個熄滅的時候，莉莉絲知道，這是所有船都進入了事先設定的登陸點。而這個時候，她所在的潛水艇也到達了。

　　她接通那只廣播電話蟲，其他四十九艘船上的船員屏住呼吸等待莉莉絲下達命令，這將決定世界會走向何方。

　　「摩西摩西，最後一次對表，現在的時間是海圓曆1520年7月12日下午兩點三十二分鐘。最後指示——嗯，等一等。」

　　拿到助理小姐遞過來的電報內容的時候莉莉絲也相當驚訝，不過很快笑起來。

　　「看起來鴻運今天是站在我們這邊的呢！」

　　電報的內容是馬林梵多那邊戰場形勢變化，雖說波特卡斯•D•艾斯行刑的時間是下午三點，不過白鬍子海賊團如果是想奪回他們的二番隊隊長的話，當然是要搶在行刑之前動手。

　　而在剛剛，白鬍子海賊團主船莫比迪克號忽然從海底冒出水面，出乎了海軍的意料。搶走了主動權？該說之前莫比迪克號從海軍監控船眼皮子底下徹底消失的時候，主動權就已經被搶走了。

　　如果不是為了出現的時候打海軍一個措手不及，之前又何必大費周章策劃消失！

　　而讓莉莉絲笑起來的原因並不是這個，而是新消息顯示：從未被攻破的推進城被草帽小子路飛攻破，推進城窮凶極惡的罪犯被解放，一起出現在馬林梵多！

　　說推進城從未被攻破當然是一種外界的說法，莉莉絲知道這裡曾經被大名鼎鼎的『金獅子』攻破逃出。

　　不過這些都是無足輕重的小事，重點在於被解放的罪犯們站在了海軍的對立面，無形之中增加了海軍的壓力。

　　莉莉絲當然不是為了看海軍的笑話，只是在海軍壓力增大的時候，世界政府壓力也會更大。如果進一步抽調兵力過去幫忙壓制已經增多的敵人，對莉莉絲的行動是有好處的。

　　「既然是這樣的話，各船聽到各船聽到，各自檢查隊伍，最後確認自身。五分鐘之後，五分鐘之後下船，一切按照計畫行動。」

　　這個時候馬林梵多那邊一定已經大亂，這時候全世界的目光都放在了那邊，包括瑪麗喬亞自己的眼睛。

　　而當專心看向別處的時候總是容易忽略自身，這就是莉莉絲膽大包天地選擇這個時間，直接突入世界政府大本營的原因之一。

　　莉莉絲深吸一口氣，外面敲門聲響起，這是告知潛水艇完成上浮的信號。得到這個信號的莉莉絲猛然站起身，指示助理小姐作為傳令官。

　　「我會隨身攜帶和你一對一通話的電話蟲，我的指示，你通過這裡發佈給各個隊長。還有這孩子，關於他的指示也會不停變化。」

　　莉莉絲最後指了指閉著眼睛正在進行精細操作的吉德，這樣的任務對於他來說確實相當棘手——哪怕是戰鬥也毫不含糊的囂張青年，眉頭緊蹙，額頭上全是汗。

　　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只有披風的下擺輕輕蕩了蕩。在身後看著這一幕的助理小姐忽然猛地鞠躬，聲音洪亮而肯定。

　　「祝您武運昌隆！」

　　莉莉絲帶著這樣的祝福登上了瑪麗喬亞的土地，身後集合了在這個登陸點登陸的人手。她最後看了一眼懷錶確定時間，在秒針走過十二的羅馬數字，同一時間行動正式開始。

　　八個登陸點附近的人手都開始了行動，各自任務是不同的。有的要正大光明出現在瑪麗喬亞的陽光之下，有的則是要化整為零，執行破壞軍事目標的行動——針對軍.火庫、通訊設備、醫院等的打擊。

　　至於莉莉絲這一隊當然中軍，不必隱藏，也不能隱藏，直接朝著世界政府象徵的那一棟大廈進攻，那裡有莉莉絲在這個世界最大的障礙。

　　「你是忒彌斯•莉莉絲！？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已經有人認出莉莉絲來了，畢竟莉莉絲在這裡工作了好幾年，認得莉莉絲的人還是很多的。不過——

　　一刀，這個第一個認出莉莉絲的士兵被殺死，渾身並沒有別的傷口，只是咽喉部位有一道細細的血痕。

　　莉莉絲頭也不回地作為尖刀殺入已經反應過來的守軍當中，她使用的是更加小巧的物吉貞宗。又薄又涼的刀刃美輪美奐，然而不可逼視的冷光對於對手來說就是無法躲開的噩夢了。

　　莉莉絲一刀帶走一個對手，不費一絲一毫的力氣——或許單單論戰鬥實力，她不是這個世界的第一名。但是只論殺人術這件事，在上一個世界密集的戰場和任務中鍛煉出來的莉莉絲可以毫不猶豫地說，沒有人比她更強！

　　何等的精確，精確到讓人毛骨悚然；何等的效率，效率到讓人望而生畏；又是何等的自信，自信到任何攻擊莉莉絲都沒有躲避，她只是相信自己一定能夠在對手的攻擊到達之前殺死對手，僅此而已。

　　早在上個世界莉莉絲就已經學會了拋棄恐懼，現在的她大概就是一把刀直接戳向眼睛，她也能夠完全控制條件反射。不要說眨眼，就是眼睫毛都不會抖動一下。

　　最開始的雜魚有自己這邊的人手幫忙清場，莉莉絲這次帶來的都是她組織裡的戰鬥精英和謀略高手——直接殺到大本營就是為了避開人海戰術，小規模戰鬥的話當然是精銳盡出。

　　那些最底層的雜魚在這樣可靠手下，根本不可能近莉莉絲的身，所以到達莉莉絲面前的都是有些實力的。

　　然而這樣的實力和莉莉絲相比也太遙遠了，莉莉絲沒有因為任何一個人而放緩腳步。就好像所有對手用盡生命的阻擋，對於她來說毫無用處，實際上也確實如此。

　　她只是揮出一刀，切、割、斬、刺，物吉貞宗心隨意動，在莉莉絲目不斜視向前行走的時候，收割著打算阻礙莉莉絲的人的生命。

　　直到不知不覺當中，莉莉絲已經走到了他們這一隊中軍的最前方，好像一根出頭的楔子一樣。同時，眼前出現了八個穿著黑衣的年輕人。

　　莉莉絲並不認識這些人，不過只是輕輕一瞥莉莉絲就知道他們的身份了，是『CP』特工們。那種受過訓練的特工即使偽裝地再好，在莉莉絲這裡也有一種特殊的氣味，大概是曾經和最強CP特工羅布•路基熟悉的關係？

　　或許他們的實力會不錯，不過也只是不錯而已。在他們一起攻上來的時候，莉莉絲輕巧的月步躍起，海軍六式莉莉絲可比他們修習地純熟。

　　精妙的技術——莉莉絲依舊是她的風格，捨棄了恐懼感之後毫不猶豫地靠近對手，而對對手的攻擊和武器視若無睹。沒有人能打斷她的『表演』，她不為任何對手改變節奏，只是氣勢洶洶地朝自己的目標殺了過去。

　　第一個。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18 11:27

☆、死魂靈（2）

　　「刀劍是殺人兇器, 劍術是殺人術，那個女人倒是讓這一點淋漓盡致。」

　　——羅布•路基

　　八個CP特工, 只是一個照面, 立刻就有一個成為莉莉絲刀刃之下的犧牲者。這種事，沒有道理, 也不需要道理。

　　在別的場合這些特工們或許是恐怖的捕食者, 但強和弱並不是一成不變的，面對莉莉絲他們顯然並不夠看——莉莉絲的從容不迫就已經將他們逼迫到了某種相當可悲的境地。

　　物吉貞宗出鞘歸鞘伴隨著的是『蹭蹭』聲, 但是在使用的過程中，無論是切割空氣還是切割血肉都是悄無聲息的, 就好像這兩者對於他的主人來說, 根本沒有分別。而實際上, 也的確沒有分別。

　　刀鋒可以劃破空氣，自然也可以劃破對手的性命，不過在莉莉絲的崇拜者看來, 那分明是用來劃破世界的黑暗的。

　　一向不知道恐懼為何物的CP特工們第一次在終於在恍惚中知道，他們也是會恐懼的。

　　那位名氣斐然的女性將他們所有引以為傲的東西, 無論是實力還是別的什麼都踩在了腳下，然後將他們帶到命懸一線的境地——最後乾脆俐落地割斷那根線。

　　兩個、三個、四個......八個CP特工的性命被結束也只是在瞬息之間而已，莉莉絲並沒有因此而有什麼情緒波動, 她的臉色如同冰雪。

　　殺人不是什麼有意思的事情，即使是在兩個世界打轉，殺人數量已經相當誇張的莉莉絲也始終沒有覺得這有什麼樂趣。在這點上來說，她大概永遠都無法理解那位史上最強的CP特工羅布•路基了。

　　不過不能理解才是最好的, 至少讓她覺得自己還沒有被這些世界同化到那個地步。

　　「忒彌斯•莉莉絲！你知道你在和什麼做對？」突進世界政府大廈前方的廣場之後就有新的人過來攔路了，依舊是認識的人，世界政府在瑪麗喬亞的憲兵隊隊長。

　　這支隊伍和海軍駐紮在此地的精英分隊一起拱衛瑪麗喬亞的安全，和海軍不同的是，憲兵隊一般是分成兩部分。一部分保護天龍人，另一部分則是日常巡視世界政府周邊，是世界政府的近衛軍。

　　「難道你是革命軍嗎？你明明已經擁有了世界上無數人都沒辦法擁有的權勢，居然還做出這種事！你是想把這個世界拖入怎樣的境地啊！」那個一慣以嚴謹著稱的男人眼睛通紅地大吼。

　　他是個好人，莉莉絲知道的。執法公正嚴明，愛護下屬，對於世界政府中的渣滓也從來沒有同流合污過。如果可以，莉莉絲並不想和她交手，因為一旦交手，她會殺了他。

　　手下留情？做不到的，這又不是過家家！她留下他的性命，就有可能讓自己的同伴多一分危險。

　　但還是不得不交手，大概在這男人眼裡，莉莉絲就是十惡不赦的罪犯吧——正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對付世界政府，重點不是在世界政府。而是之後可能引起的動盪，而動盪之中人民的痛苦誰來顧及？

　　「真是正直的人啊。」莉莉絲輕輕歎息，不過她並沒有因此停下腳步，兩個人的交手是不可避免的！

　　於是刀刃相接，發出讓人牙酸的『咯吱咯吱』金屬摩擦聲。莉莉絲不是什麼拼力量的高手，沒有硬拼，只是順著對手的力氣微微跳起。

　　莉莉絲向來是做刀鋒上的舞蹈，然而這一次卻是真正地站在了刀鋒上，字面意義上的。

　　然後以壓制性的氣勢使用刀子去切割——穩坐在憲兵隊隊長位置的男人在普通人眼中或許沒有什麼名氣，遠遠比不上那些用懸賞金數額分出了鮮明等級的海賊。但實在來說，被世界政府任命這麼個位置的傢伙無論如何也不是庸手啊！

　　當莉莉絲的刀子以無孔不入的恐怖姿態殺到自己眼睛前方的時候，這個男人反應不可謂不快。

　　普通人的戰鬥用秒鐘進行招式的衡量，受過一定訓練的人可以把一個招式壓縮到一秒鐘以內。那麼強者呢？大概是將一秒進行分割，分割出百分之一。在百分之一秒裡攻擊，也在百分之一秒裡防守。

　　「全都是破綻啊，迪米特桑。」莉莉絲的聲音仿佛幽靈一樣出現在憲兵隊隊長的耳邊，同時的還有她本人飄然而至。

　　這個名叫迪米特的憲兵隊隊長確實做出了不錯的防守，這是之前八個CP特工加在一起也沒有做到的事情，不過這又怎樣？這並不會改變他狼狽的樣子，也不能改變必然會落敗的結局。

　　——這並不是莉莉絲的自大，而是他的倉促防守帶來的是巨大隱患！不然呢，以為現在的戰鬥節奏不會影響到後面？別開玩笑了！

　　戰鬥從來都是一個整體，難道誰能將一招一式分開來看？不可能的，做不到的。如果是這樣，莉莉絲的戰鬥也不會強調節奏和整體到那個地步啊！

　　現在帶來的節奏失控，以及落入下風，或許在現在不會出現致命級別的問題。但是在之後一定會有所體現，然後就在不經意的時候將自己的命門暴露。

　　對於莉莉絲來說，今天要做的事情容不得她有一點點錯誤，甚至容不得她有一點點猶豫和遲鈍。然而即使情勢已經逼迫到了這個地步，在戰鬥中她依舊能做到不為所動，專注到無懈可擊的地步。

　　專注，真是簡單的事情啊，難道打磨到他們這個地步的強者還做不到嗎？專注，也是最困難的事情之一，說到底，再強的人類也是人類。一但參雜了其他，誰也無法保證自己還能絕對地專注。

　　但是莉莉絲可以保證自己做到——這個天殺的女人已經被她與眾不同到獨一無二的人生經歷改變，相比起人類，她已經更像是妖怪了！

　　莉莉絲纖細的手腕轉動，遊刃有餘地攻擊眼前的對手。一刀兩刀，伴隨著她的攻擊，是早就節奏失控的迪米特一次比一次狼狽。終於搖搖欲墜的防禦堅持不住了，在普通人眼睛都看不清的攻守中，乾脆俐落的斬擊遊走過骨頭與骨頭之間的縫隙。

　　一個人死了，還是一個相當不錯的好人，然而莉莉絲沒有停留，也不會停留。

　　這種事又不是第一次經歷了，難道會有人以為莉莉絲在走向王位的過程中能夠只殺死好人？那還真是相當天真相當可笑了啊。

　　「我早就知道，那個女人根本不是一個安分的！」

　　世界政府大廈，象徵著世界政府威嚴的地方。而在這座大廈的核心位置有一個寬闊高大的房間，身居高位的人知道，這裡是世界政府的最高領導者，也是真正掌握世界最高權力的人，五老星的所在地。

　　而這五個年長男子，再也沒有平常掌控世界時候的氣定神閑，應該說是罕見的氣急敗壞了！

　　「這種事情難道誰看不出來嗎？但是當初是誰提議的，要用迂回的手段解決！」

　　其實是五個人一起決定的，畢竟當初莉莉絲帶給他們的壓力很大——如果只是武力的話當然做不到那地步！

　　要知道這個世界論武力，多得是怪物。莉莉絲已經很強了，但也就是四皇的級別，甚至不是四皇中最強的那個等級。而四皇有四個人，他們盤踞偉大航路後半段這麼多年，五老星也沒有因此而氣急敗壞過啊。

　　重要的是莉莉絲握有這個世界的經濟命脈，又似乎知道了太多的事情——當你不夠強的時候知道太多的事情，那就是催命符。譬如懂得歷史本文，一直在追尋歷史真相的妮可羅賓。如果沒有大將庫贊的放水，早就不知道死了幾百回了。

　　但是當你足夠強的時候，那就是真正的護身符，足夠讓對手投鼠忌器！真的逼急了，她這個等級的人物至少有的是辦法讓這些秘密，這些世界政府費盡心機也要隱藏的秘密大白於天下！

　　面對這樣的莉莉絲，當初的五老星選擇了『懷柔』的手段，至少是表面懷柔的手段。至於暗地裡動用了多少監視，有針對莉莉絲的力量進行了多少打擊。這種事不用多提，反正是兩邊各有來回。

　　這個時候說這種話，也不過就是被現在突如其來的情況弄得口不擇言了而已。

　　說到底，一直隱藏在幕後，掌控著世界的走向，習慣於高高在上的五老星，其實也只是人類而已。

　　既然是人類，那麼就會為惱火的事情生氣，為意料之外的事情驚訝，為不能接受的事情抱怨。而五老星這樣的存在，也不過就是因為他們所處的位置，經歷過的事情，更加難以惱火，難以意外，難以不能接受而已。

　　但是這不代表就不存在了，莉莉絲的行動帶來的風波不就證明了這一點——呵，將海軍、世界政府，甚至世界都不放在眼裡的五個老頭子終究是坐不住了啊！

　　「現在根本不是爭執這個的時候，情況已經相當不好了，難道真的要眼看著那個女人進入到政府大廈高層？那還真是丟臉了！」

　　「現在已經不是丟臉的問題了。」一直保持著沉默，沒有發言的五老星成員站起身，摸了摸自己的光頭，又扶了扶自己的眼鏡。

　　「現在是那個女人真的能夠危及到世界政府的統治——在已經統治了世界八百年之後。不能再等下去了，我會親自出手的。」他手上的刀劍是聲名赫赫的初代鬼徹，傳聞中具有毀滅世界力量那一把。而握緊刀劍的話，當然是要戰鬥了。

　　已經到了這個程度了？乍一開始還會讓五老星不適應。畢竟身處他們這個位置太久了，挑戰世界政府的權威或許偶爾有，但動搖世界政府的統治卻是不存在的。

　　安逸了太久，已經到了對這種情況感到陌生的地步。

　　不過五老星始終是五老星，不是像天龍人那樣已經被養廢了的存在。他們當年能夠到達這個位置，經歷的戰鬥，忍受的動盪一點也不會少。

　　所以直到如今，頭腦依舊相當清醒，每一個人都精神矍鑠，如同鷹隼一般銳利——如果頭腦清醒的話，認清現實也就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了。

　　而認清現實之後，那當然就是快速做出決斷。殺死那個女人，也只有殺死那個女人，從最根源上斬斷問題。

　　至於當初曾經疑慮過的，殺了莉莉絲會帶來什麼不能挽回的結果。那只能說是此一時彼一時了，當初曾投鼠忌器，顧忌莉莉絲手裡的牌面。如今的話，世界政府都危在旦夕了，難道真等著那個女人翻倒這個世界？！

　　五老星殺意已決，與此同時整個瑪麗喬亞都陷入了戰鬥，莉莉絲帶來的人從八個不同登陸點踏上了這片土地之後，就開始了既定的行動。除了避開天龍人的區域，其他都是戰鬥的範圍。

　　至於說天龍人，在已經解決了這個隱患的莉莉絲眼裡，比拔了牙的老虎還不如。之所以避開，只是為了集中主要精力拿下世界政府。只要世界政府覆滅，那麼已經被莉莉絲拿走最後底牌的天龍人自然而然就會消亡。

　　況且莉莉絲也有所顧忌，誰知道替子孫選擇了瑪麗喬亞做居住地的二十王還在這裡留下了什麼難纏的東西。參考『天王』的話，莉莉絲並不想冒這個風險，乾脆就不去管那些『造物主』了。

　　而圍繞著世界政府的戰鬥，有些是在明處的，也有些是在暗處進行的。除了莉莉絲一開始制定的戰略，本就是明暗配合，各路線配合之外，也和世界政府本身具有許多暗處潛伏的勢力有關。

　　譬如之前莉莉絲應付過的CP特工們，不過那些也只是CP特工中的開胃小菜。在這個CP1至CP9中最強的CP9被定罪，被追殺，而最神秘權力最大的CP0位置懸空的時刻，CP特工們的虛弱確實是有目共睹。

　　不過世界政府當然不會只有一個CP特工而已，暗處的勢力當然還有別的佈置。精明的商人都知道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何況是這些爾虞我詐，遊走在謊言與真實政客們，他們當然也安排更全面更萬無一失的佈置。

　　「也不過如此而已。」羅布•路基的神色冰冷，眼睛更像是貓科類捕食者的樣子，銳利到讓人脊背發涼。

　　他的身後是他的同伴，曾經的CP9全員集合——他們又回到了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世界政府，世界權力的最高處。正像這裡的高大的世界政府大廈俯瞰著世界一樣，這裡也確實將全世界踩在了腳下。

　　卡古相當低調地跟在羅布•路基左後方，他可沒有路基那樣的殺氣。和他的動物系惡魔果實，長頸鹿形態倒是很相配，就是那種草食動物的溫馴。然而若是有誰真的以為他是草食動物那樣無害，那就大錯特錯了！

　　這個男人是現在同伴當中僅次於羅布•路基的二號戰力，和溫和青年的面孔不同，內裡和他的同伴一樣，強悍又可怕。

　　聽到路基的發言，在戰鬥的空隙他還拉了拉自己的帽子，低頭道：「大概是現在世界政府已經方寸大亂了吧？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會有莉莉絲小姐那樣膽量的人，竟然直接襲擊瑪麗喬亞。」

　　這個青年說話是相當客氣的那種類型，他也不擅長說太刻薄的話，甚至面對現在的敵人，世界政府也是一樣。

　　不過事實是，世界政府所謂的萬無一失的佈置，而萬無一失啊，這種話本身就是一個笑話了。哪有什麼萬無一失的東西，任何存在都是有漏洞的。

　　莉莉絲在世界政府工作的年頭並不是白白存在的，即使當時她是處於嚴密的監控之下，行動也相當受限，她一樣得到了大量世界政府情報，包括瑪麗喬亞這裡的佈置。

　　再加上她在這裡播撒下的種子，親手釘下的釘子，有人會源源不斷地為她送來各種情報。而將這些零散的，看似沒有規律的，甚至是無用的消息串聯在一起，莉莉絲和自己手下的情報分析師不知道費了多少心血。

　　而付出的心血並沒有白費，如今的瑪麗喬亞在莉莉絲頭腦裡就像是自己的手腳一樣熟悉——就像是棋盤一樣清晰的放在腦子裡，她下達的每一個命令就是指示自己的棋子，戰場情況從來沒有這樣明瞭過。

　　而她下達的命令在這樣強大的情報支援之下當然都是有的放矢，除了一些在可接受範圍之內，無法避免的意外，一切都在按照莉莉絲的劇本走。

　　羅布路基這邊一夥人針對暗處勢力下手當然也不例外——堡壘或許很堅固，但如果從最弱的那一點下手，很有可能是一觸即潰。

　　迅速地解決完一整層樓的特工，羅布路基從來都是乾脆俐落的戰鬥作風顯露無遺。甚至沒有一個人能逃離——都是特工的話，手段上根本瞞不過原CP9們啊。

　　再往上一層樓的時候，走在中間位置的卡莉法忽然有些恍惚。當初被世界政府追殺，他們帶著重傷的路基逃亡，她那個時候也想過終有一天會回來這個地方。正如莉莉絲曾經和羅布•路基說過的那樣，他們這樣的人還能去哪裡？當不了平凡人，正義的底線也讓他們無法倒向海賊。

　　然而當時的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她當時預料到的回來，竟然是用這種方式這種身份......敵人的身份，襲擊瑪麗喬亞。

　　不過，她推推眼鏡，看到了周圍的夥伴，似乎也沒什麼不好的。

　　他們的正義效忠於政府，換一個政府問題也不大。

　　換一個政府嗎？遠在馬林梵多，和卡莉法也幾乎沒有打過照面的黃猿大將，居然和她在一瞬間思維同步了。

　　馬林梵多的戰鬥已經到了千鈞一髮的地步，幾乎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這裡。不只是海軍、海賊，或是什麼大人物，而是民眾們都在通過轉播和新聞瞭解這件『大事件』。

　　然而幾乎沒有人知道，在與馬林梵多近在咫尺的瑪麗喬亞，發生著更加聳人聽聞，更加會改變世界的事情！

　　或者不客氣地說，與瑪麗喬亞的驚濤巨浪相比，馬林梵多這邊的波瀾壯闊似乎都成了微不足道。或者這樣說很對不起在這裡賭上性命戰鬥的人，但是只從結果和影響來看，事實就是如此。

　　一個可能會改變世界走向的事件，怎麼和徹底掀翻了世界的事件拿到一起來說？

　　而對於波魯薩利諾這個身在馬林梵多的知情者來說，就更加沒有疑問了——莉莉絲現在在瑪麗喬亞。

　　他的分心已經到了他平常漫不經心的表像都無法掩蓋的地步了，戰鬥上的種種敷衍簡直無法直視。除了發動閃閃果實頂級大招八尺瓊勾玉這種覆蓋面廣打擊力度大的招式之外，他所有的戰鬥都不是他主動的，而且其中的敷衍連他的對手都看不下去了。

　　以至於剛剛和他過了招的瑪律科皺著眉頭喃喃自語：「大將黃猿，這是怎麼回事？」

　　黃猿怎麼回事？這是一個好問題，一直觀察著整個戰場的戰國元帥也想問這個問題。如果是在平常，他就已經在教訓這個屬下了！而現在戰場上的情況卻讓他不能分心，只能在行刑台附近咬牙切齒。

　　不過也有能做些什麼的，離波魯薩利諾相當近，戰鬥之外還有相當餘力的薩卡斯基沒有掩飾，幾乎是用懷疑的眼神看向波魯薩利諾，自己這位同僚。

　　「波魯薩利諾，你是要做什麼！」

　　深深吐出一口氣，波魯薩利諾的神情絕對是從來沒有過的嚴肅，沒頭沒尾地道：「我要去找她！」

　　這個她是誰幾乎不用懷疑，當然是莉莉絲，也只有是莉莉絲。

　　而此時的莉莉絲已經進入了世界政府大廈，推開一扇相當華麗的大門之後，遇到了一位早已在這裡等候的老人——這張臉莉莉絲可是相當印象深刻。

　　「你終於到了啊，新時代的年輕人，可惜，真是可惜。」


☆、死魂靈（3）

　　「你知道嗎, 莉莉絲。如果是你的希望，我是願意為你在任何時候死的。」

　　——黃猿  波魯薩利諾

　　世界政府是統治世界的存在, 這個沒錯。五老星是世界政府的最高點, 這也沒錯。根據這個世界強者為王的規律，得到五老星都是最頂尖的強者這個結論, 似乎是理所當然的。

　　嗯, 很有道理。大概，大概正確了一半？

　　五老星當然很強, 但這個強並不僅僅指的是武力方面。這就像是莉莉絲的強，也不僅僅是武力方面——只是武力的話, 她是沒辦法讓世界政府如此忌憚的。

　　甚至用另外的, 更加極端的例子, 天龍人很強嗎？至少絕大多數都是廢物，論總體戰鬥力在這個世界就是渣滓。但是他們就是站在了這個世界的金字塔塔尖，憑藉著一些讓世界忌憚的東西。

　　所以五老星的強和莉莉絲的強一樣, 都是一種綜合實力。只是在五人中間根據偏向劃分，有些人會在掌握的資源方面弱一些, 然而武鬥實力更加恐怖。而有些人在武鬥實力上弱一些，然而卻掌控著一些了不得的東西。

　　而這位已經等候莉莉絲一會兒的五老星成員，顯然就是偏向武鬥派的, 而且他還是一名劍士，這一點從他從不離身的一代鬼徹就可以看出來了。

　　而即使是到了莉莉絲的地步，面對這種情況也會相當苦手。話說這可能夠完全駕馭一代鬼徹這種級別妖刀的存在，實力和氣魄根本不用懷疑, 總之就是當世最強的那種。

　　莉莉絲將物吉貞宗歸鞘，手搭上了三日月宗近。相比起省力氣的肋差，這時候果然還是更加熟悉的，和自己更能完美搭檔的三日月宗近合適一些。

　　即使對手的刀劍是一把妖刀，而物吉貞宗傳聞中對妖刀是有克制作用的——妖刀是刀劍裡相當獨特的存在了，雖然妖刀是不上刀劍名物的排行的，但幾乎每一把妖刀都有自己的『傳說』。

　　莉莉絲不會相信什麼刀劍的克制，這種無稽之談，她更相信自己的實力。所以她的選擇才是三日月宗近，自己手握了十幾年的三日月宗近。

　　三日月獨有的美麗的新月形刃紋在穿過拱形花窗的光線之下，散發出月亮一樣清冷光輝。

　　這是名物當中的名物，然而在這些劍客眼中，看到的可不只是這一份美麗。相比這一份美麗，更加讓他們血脈僨張起來的是這一份世所罕見的美麗之下的，世所罕見的危險。

　　就像是這把刀的女主人一樣——或者說他的女主人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

　　莉莉絲或許是月亮上誕生的女神，一度成為黑暗世界的一個玩笑。雖然是玩笑，但也很大程度上說明了外界對她的觀感。

　　這時候這位月之女神緩慢地拔出了那把名刀，她本身的美麗和鋒利甚至壓制了她的刀劍。然後劍尖所指，強烈的殺意幾乎能實質化，剮地一般人血肉生疼。

　　然而能被她這樣對待的對手根本不會是一般人，因此也就有了那位身穿白色道袍，像是恍然不覺的男子——五老星中單論武力也是上位圈的存在。

　　「你終於到了啊，新時代的年輕人，可惜，真是可惜。」

　　對於這樣居高臨下的問話，莉莉絲滿不在乎，更加不會為對方的氣勢所攝。

　　五老星身上有常年身居高位掌控世界帶來一種氣勢，這種氣勢對於別的人來說或許會有壓力，但對於莉莉絲來說，除了挑釁，根本不會有其他的觀感。

　　她，曾經可是一位真正的『王』啊！

　　她對於世界的『肆意妄為』絕對是遠遠超過五老星的，甚至沒有一個人和她平分最高王座上的榮光與權力。

　　那時候她就理解了古代帝王曾經用於自稱的那個稱呼，『寡人』，稱孤道寡。擁有全世界，而又孤單成一個人，這就是帝王。

　　相較之下，五老星不僅是五個人一同分享權力，還要受到各方勢力的制衡。氣勢上面甚至不能算是『王』，而王之下的芸芸眾生，即使是最拔尖的那幾個，那始終也是芸芸眾生啊。

　　「您可沒有資格說出這種話，可惜這種字眼從來都是勝者對敗者的評語。如果是我和現在的世界政府的話，我以為這是我該說的。」莉莉絲絲毫不掩飾身上的氣場，再無理，再荒謬的論調，對於一位王來說也應該是理所當然。

　　眼睛一直微微閉著的對手眼睛下意識地睜大了，這個時候這個不算狹窄的空間之內回蕩著一個年輕的女孩子的宣言。

　　「畢竟，畢竟你們已經是舊時代了，時代的浪潮終於要將你們送入黃泉。至於我？我是替你們敲響喪鐘的送葬者，是新世界的開啟者，是下一個世代的王！」

　　「舊王已死，新王當立！」

　　伴隨著宣言的是那位已經自稱為王的女性劍出如光，五老星中向來最沉穩的一位也同樣握緊了自己的刀。

　　實力暫且不論，他並不認為莉莉絲這個後輩，年輕的力量已經成長到了這個地步，足夠打敗他的地步。

　　但是他不能對自己說謊，有些事情是這樣的明明白白。眼前這個即將撼動，不，是正在撼動世界的年輕人，她確實有成王的資質。或者說，她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接近這個位置。

　　無論是站在五老星位置的他們，還是號稱造物主後裔的天龍人，亦或者是如今聲勢驚人的革命軍，甚至是大海上的實權王者們，還有海軍——這個或許不算，海軍說不定已經是她的力量了。

　　總之無論是哪一股力量的持有者，都比不上她，在這一點上，她就是最強的！

　　「何等的狂妄！」然而最終他卻只能這樣回敬年輕人的宣言，看似凜然，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句話到底是在回應別人，還是在回應自己內心的動搖。

　　新浪潮確實來了，即使沒有莉莉絲，身居高位的五老星也察覺到了，那些平靜海面下湧動著的力量。只是他們所處的位置終究會讓他們忽略掉一些東西，就算他們的腦子再清醒也是一樣。

　　而莉莉絲的存在無疑就是新浪潮中最突出也最特別的一股，這個時候的趁機發難，終於讓五老星以及他們背後的世界政府後知後覺一樣，察覺到那些以為還有時間去處理去協調的『危機』，早就氣勢洶洶地到來，用一種不可挽回的方式。

　　想清楚這一點之後，幾乎是有些悲壯了——即使他在這裡殺了莉莉絲，世界政府損失慘重卻是不可避免了。而新的力量會進一步壓縮世界政府的空間，他們還能挽回什麼？

　　這個舉世少有的強者啊，這正是他的動搖！

　　然而心的動搖卻不代表劍的動搖，在莉莉絲的劍如同新時代的浪潮一樣，去掉表面平靜的一面，以年輕力量特有的鋒芒畢露殺到。他的回敬依舊沉穩有力，無懈可擊如同山嶽。

　　和莉莉絲的風格確實是兩個路子，莉莉絲是風，他是山。莉莉絲敏銳、鋒利，抓住的是生死遊走，界限上的那一點點，針尖不到的間隙。而這個她的對手廣博、厚重，明明是妖刀的持有者，卻完全是堂堂正正之風。

　　或許正是這種氣質才足夠壓制妖刀？畢竟就莉莉絲的經驗來說，駕馭妖刀就是同死神共舞，要麼就是比妖刀更妖異，在瘋狂與更瘋狂之間控制自己，不至於真的迷失。在這一點上，莉莉絲見過推進城的雨之希留，絕對是個中翹楚。

　　要麼就是壓制，用和妖刀完全相反的東西，壓制地對方俯首稱臣——妖刀就算再邪門，那也是刀劍，既然是刀劍就會天然地服從于主人。如果是認可的主人話，就算妖刀也不會例外。

　　而這種風格的對手，修煉足夠到家，也確實會是莉莉絲這種偏向於『劍走偏鋒』的風格最為苦手的。

　　然而莉莉絲眼睛也沒有眨一下，在王的狀態之下，她根本不會有任何遲疑任何猶豫。她才不會覺得自己的風格會被克制——如果被克制的話，那就更淩厲，更壓迫，直到實力足夠衝破風格的桎梏。

　　話說回來，對於一位王來說，言出法隨，搬山填海，不是也理所當然嗎？

　　兩個人的戰鬥沒有旁觀者，或許原本有的。在世界政府真正的大本營，每一處角落都佈置著監控。而莉莉絲之前的佈置，磁力果實持有者尤斯塔斯•吉德起了作用。

　　在他的能力之下，除了提前做過相應改裝的，莉莉絲這邊攜帶的通訊設備，瑪麗喬亞的所有裝置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響。

　　當然，某些針對這種情況的應急設備還能勉強使用。但是，遍佈整個瑪麗喬亞的監控確實不在這個範圍之內。

　　所以這一場級別高的驚人的戰鬥，也就只有作為對手的兩個人自己參與了。

　　就在旁人一無所知的時候，其餘四位五老星卻不是只單單等待而已。正如離開這裡去和莉莉絲戰鬥的那一位說過的，『現在已經不是丟臉的問題了』，應該說是生死存亡的關頭。

　　生死存亡，四人都有一瞬間的恍惚，即使這些年動盪不平，他們也沒有想過這個詞兒會真的和統治這個世界的世界政府聯繫在一起。

　　不過現在不是因此而遲鈍的時候，在一開始的驚愕之後，他們每個人都不愧是站在他們所在位置的人——五老星的位置當然足夠讓人仰望，但正是這份仰望，讓得到他也不是什麼隨隨便便的事。

　　他們每個人都開始行動起來，做自己擅長的事，來應對這一場突然到來的危機。

　　「海軍，現在要抽調海軍過來嗎？」

　　他們當然看得出來莉莉絲帶的人手絕對不多，與其說是革命，反而更像是逼宮——前者走的是下層路線，需要的是人民的海洋，最大限度發動更多力量。而後者走的是上層路線，只是對上層取而代之而已，需要的是更靠近中樞的精英力量。

　　而逼宮的話，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雷霆一擊，不需要革命那樣醞釀多年，而威脅性卻更強——遠方的敵人怎麼也比不上已經殺到咽喉的刀。『十步之內，人盡敵國』，這種故事難道還不知道？

　　只是針無兩頭利，也不可能把好處占完的。逼宮的致命弱點就是不能拖太久，人家可是『正統』，一但反應過來，調遣兵力，人多勢眾之下，逼宮者只能失敗！

　　而身在瑪麗喬亞的世界政府，除了自身的守衛之外，最大的依仗也就是臨近的海軍本部馬林梵多的支援了。當然，紅土大陸上的陸軍也可以。只是陸軍分散在廣博的大陸，近處雖然也有駐軍，卻也只能嘗試......

　　「海軍？海軍根本不能託付，難道你的腦子已經開始不清醒了！」

　　海軍是莉莉絲的半個基本盤這種事且不說，明擺著的是海軍自己就在本部打仗呢！對手是以白鬍子海賊團為首的惡徒，兩邊並不是什麼一方完全壓制的關係——若真能做到這地步，也就不會成全『四皇』的赫赫威名了！

　　這種時刻從海軍抽調人手過來，你說說怎麼抽調？海軍縱使有心，海賊也會讓他們無力的！難道還看不出來，這正是莉莉絲那女人選這個時候殺到瑪麗喬亞的原因。

　　至於陸軍，慌慌張張跑過來的官員再也沒有了平常的高傲與體面。

　　「紅土大陸消息，革命軍突然發動了大面積覆蓋的突襲，包括瑪麗喬亞附近的駐軍，也被迫捲入了戰爭。」

　　應該說就是瑪麗喬亞附近的戰鬥最為激烈，這種情況，說不是莉莉絲早就算計好的，也沒人相信。而實際上，也確實是莉莉絲的手筆。

　　再怎麼說她在這個世界時間也太短了，這個世界又和上個世界的社會情況不同，她並不能積累出全面的，能夠堂堂正正平推的力量。

　　但是不要緊，現在也夠了。其實說起來，世界上哪裡有那麼多實力強大到可以平推最高權力機關的存在。所謂權勢，常常也就是四兩撥千斤，利用一些力量進行撬動而已。

　　在行動之前莉莉絲除了自己帶來的這些人，當然也做了一些別的佈置，革命軍只是其中一環而已。

　　至於說交換了什麼？當然是一些承諾，一些莉莉絲上位之後有利於革命軍的承諾。莉莉絲有預感，她在這個世界治理世界的經歷會比上一個世界有挑戰性的多。

　　不過這又算什麼，如果可以登上最高的那個位置，那麼最艱難，最驚險的一步就完成了。之後的事情，對於已經做到了這些的莉莉絲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總長，真的沒問題嗎？那位小姐的話是可以信任的？」短髮俏麗的女孩子握緊了手上的武器，詢問身邊剛剛結束一場戰鬥的年輕金髮男子。

　　回憶起之前陪同朵拉格參與的與那位小姐的談判，薩博深深吐出一口氣，認真地看向遠方，那是瑪麗喬亞的方向。

　　「啊，應該是沒問題的。領袖信任她，而且我也認為那位小姐會帶給世界新的變化，是好的變化。」

　　而革命軍只是莉莉絲佈置的一環而已，五老星在協調整個瑪麗喬亞的時候也察覺到了其他的佈置。

　　「你是說現在瑪麗喬亞兩邊海域的巡邏艦船的兵力也不能過來支援，是嗎？這一次又是什麼意外！」

　　「是，是，是四皇，四皇Big Mom夏洛特•玲玲！」

　　「那個女人過來了？」聽到這個出乎意料的消息，原本還算是冷靜的五老星也忍不住皺眉。如果是紅發的話，他們倒不至於驚訝到這個地步。

　　雖然明面上莉莉絲和紅發似乎也沒有什麼交流，不像白鬍子海賊團和她的交情幾乎是明擺著的。但是從四皇的性格來說，紅發會參與這種事不算稀奇，或者說那個男人做出什麼事都不稀奇。

　　然而夏洛特•玲玲，這個讓人頭疼的女人並不像是會插手這種麻煩事的樣子，這根本不是她的作風。

　　「不是，不是夏洛特•玲玲。是她手下的四位將星夏洛特•斯納格、夏洛特•克力架、夏洛特•斯慕吉，以及夏洛特•卡塔庫栗！」

　　四位將星同時出手，這其實不見得比夏洛特•玲玲親自過來要弱。更何況四個人就可以分兵作戰，正好應對瑪麗喬亞兩邊分散的巡邏艦船。

　　莉莉絲當然和夏洛特•玲玲有交集，或者說大海上她和誰都有交集。當年為了如今的計畫，她是盡可能結交更多的關係的。即使不見得能為她所用，就是多一個可利用的點也是好的。

　　說起來莉莉絲手上的物吉貞宗不就是這位四皇中唯一的女性所贈送？！她和夏洛特•玲玲是互相都能有所求的關係，至於這一次和往常的利益交換也沒什麼不同。

　　當然，和夏洛特•玲玲做交易就不能和革命軍做交易一樣了，革命軍到底還是原作蓋章過的，可以信任。而且也算是莉莉絲在推翻世界政府之前，階段性的鐵打盟友。

　　而夏洛特•玲玲在莉莉絲這裡的信任級可沒有那麼高，莉莉絲給出的資訊也只是委託對方搞定瑪麗喬亞附近的巡邏艦船而已。如果讓她知道莉莉絲真正的目的，莉莉絲可不敢保證她是會坐地起價，還是會用這個消息換取一些了不得的東西。

　　同樣感謝海軍向白鬍子海賊團開戰，這確實是一個不能更好的時機了。至少莉莉絲的行動在夏洛特們那裡有了一個解釋。

　　替白鬍子解決海軍有可能的支援，然而站在海軍的位置又不能自己出手，甚至不能下手太重——莉莉絲的出身在四皇這樣級別的人物那裡可不是什麼秘密。

　　瑪麗喬亞確實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頓，不過五老星們可不是會因為這種事就變得抓不住重點。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就沒有辦法了。雖然這樣做代價比較大，但是現在也不會有什麼都不做，放任事情繼續發展來的代價更大了！」

　　四人中間頭戴扁帽，一頭白色卷髮的成員和總是正裝不用領結的金髮成員一起站了起來，前者剛剛說完這句話，後者就緊接著說了下一句話。

　　「這邊的工作就交給你們了，我們的話就直接過去——如果『王』被殺死了，所謂新時代也就結束了啊。」

　　而此時正在戰鬥的莉莉絲心無雜念，眼前這個對手縱使年紀早已不在巔峰，也是她遭遇的最強對手。所以她只能心無雜念，也必須心無雜念。

　　兩個人的戰鬥也確實像極了舊時代和新浪潮的交鋒——巨人的身軀即使是屍體也是理所應當的巨大，更何況他還沒有倒下。所以他的進攻當然足夠有威勢，既像是火山噴發一樣要叫世界毀滅，也像是電閃雷鳴一樣要叫天地為之變色。

　　至於年輕的力量啊，即使再微薄，那也是光！而晨曦的光雖然弱小，也能刺破厚重的天空。更何況莉莉絲所帶動的新浪潮遠遠比那個耀眼——她就是太陽！所以她的戰鬥註定不會壓制，那是在反抗命運的洪流嗎？不是的，她就是洪流本身。那是在照耀新世界的黑暗嗎？不是的，黑暗也同樣屈服于她成為她的子民，那麼也就用不著照耀了。

　　兩個人的戰鬥沒有旁觀者，也不需要旁觀者——旁觀者們如果差太遠的話，也看不出什麼來，只能粗淺地震驚於兩人自然而然外放的氣勢帶來的震撼，以及發自內心的毛骨悚然。

　　莉莉絲踩著猶如刀鋒一樣銳利的殺氣進行戰鬥，追近一點，再追近一點。輕輕揚了揚手腕，姿態肆意揮灑，好像那個在驚濤駭浪中的人不是她一樣。

　　然而他們兩個終究不是比劍的劍客那樣簡單，他們還一個代表著世界政府，一個誓要推翻世界政府，加冕成新王。所以戰鬥總是會被別的力量打斷！

　　五老星中的另外兩位武鬥派到來，至此，五老星中武鬥派也就悉數到齊了。


☆、紅葉狩（1）

　　「我到底要用怎樣的速度與你相遇才來得及？」

　　——香克斯

　　「忒彌斯•莉莉絲？」白色卷髮的年長男子從黑暗中現身, 五老星之一。

　　「史上最兇惡罪犯的稱呼或許可以更換名字了，朵拉格比不上這女人。」金髮老人從同一個方向出現, 另外一位五老星？

　　「啊啦啦？三位五老星, 唔，我的排面還真是大啊。」莉莉絲眯著那一雙豔麗的雙眼, 王的倨傲依舊沒有半分變化。

　　如果是別的人, 面對三位五老星，應該會立刻亂了手腳吧——說說看, 這種局面要怎麼辦？怎麼辦似乎都沒有用了啊！

　　然而此時此刻，莉莉絲並沒有自亂陣腳, 這只是她意料之內的境況。五老星也不見得有多得意忘形, 自以為大局已定。他們相當清醒地明白莉莉絲這女人的可怕, 她所擁有的資源是其中一部分，然而她本身......

　　戰鬥實力，也算一部分, 但不是最被五老星看重的。最讓他們深深忌憚，以至於會束手束腳的, 他們不會忘記，那一定是莉莉絲的『能力』啊！

　　超人系天秤果實，等價交換就可以實現願望。這個能力莉莉絲極少動用, 以至於一些與她走得近的人都忘記她還有這個堪稱逆天的能力了。

　　是的，等價交換或許還是太嚴厲了，對於每一個實現願望的人來說，大概都是半生無法醒來, 不知道是美好還是殘酷的夢境。但是對於一些旁觀者來說，這個能力簡直如何已經足夠高度緊張了。

　　那些旁人無法輕易做到的事情，對於這個女人來說，只要代價足夠，通通都可以辦到。包括解決五老星，包括拿下世界政府。

　　所以說，值得慶倖的是，到現在為止莉莉絲都沒有運用這份力量的打算，不然也不用等到現在了——他們推測，應該是直接拿下世界政府對於莉莉絲來說，代價實在太大了，大到她根本拿不出來的地步。

　　這是一個相當合理的推測，對於一個致力於推翻政府的野心家，當然沒有什麼比這個還要重要。

　　同時這個結論也讓五老星松了一口氣，至少少了一個要擔心的事情。

　　如果莉莉絲知道他們的想法，大概會冷笑出來——放心的不是太早了嗎？即使她不能直接許願推翻世界政府，但中間做一點什麼，那也足夠改變很多事情了啊！

　　而且啊，自己的準備怎麼可能只有那麼一點點！

　　不過事情還沒有發展到那地步的時候，三位五老星就已經動手了。他們相當清醒地計算著，現在莉莉絲還沒有發動她的能力，所以就乾脆速戰速決，在她做什麼之前結束她吧。

　　好想法，不過註定要失敗了。莉莉絲的手腕上有一個手環一樣的東西，這當然並不是真的用來裝飾的手環，因為這個既不漂亮也不可愛。

　　「嘖，該說什麼，還真是那位的審美。」莉莉絲近乎嫌棄地說出這句話，然而臉上的神情卻是柔和的，然後她擺弄了一下這個手環。

　　在這個相當關鍵的時刻，每一秒都決定著世界的走向。而身處颱風眼中的莉莉絲絕不會做什麼無意義的事，實際上新來的兩位五老星大人，也很快知道了莉莉絲剛才動作的用意。

　　「你們兩個怎麼回事？」收回自己的那把妖刀，他的劍沒有動搖，然而他的心已經動搖了。以至於一點點不同尋常的變化都會讓他如臨大敵。

　　金髮老人似乎更加冷靜和鎮定，眯著雙眼打量著莉莉絲似，很快斬釘截鐵道：「那是什麼東西？抑制了能力者？」

　　手環當然不會是普通的手環，這是當世最聰明的男人，領先世界五百年的智慧得到的成果——能夠放射只存在於固態和液態的『物質P』，讓他們在空氣中如影隨形，達到一種近乎於氣態存在的目的。

　　而『物質P』，那是海樓石最主要的成分，也是對惡魔果實能力者真正起到抑制作用的部分。同時廣泛存在於這個世界的自然中，包括海洋、河川、溪流，甚至雨水，其中都含有物質P。

　　以往惡魔果實能力者的剋星是海樓石，是浸泡于水，特別是海水。但這都不致命，小心避開就好。而這個貝加龐克的傑作，絕對是具有劃時代意義的——至少在一個相對密閉的空間之內，完美限制了惡魔果實能力者，哪怕是在陸地上。

　　這也是莉莉絲臨出發到瑪麗喬亞之前，一定要去一次科學部的原因之一，她是去拿這個的。

　　然而正如她臨走之前，貝加龐克告誡的那樣。

　　「不要在空曠的地方使用，也不要將戰鬥時間拖的太長，這個東西可沒有那麼有用。」

　　手環內有壓縮的高濃度『物質P』，而放射的過程其實就是這些『物質P』彌散的過程。如果是在曠野，那就像是一滴淡水進入了鹽湖，當然無法改變鹽湖水的味道，這是很好理解的。

　　同時時間太長的話，『物質P』使用完了也是問題——實際上這個手環的技術難點也只在於兩步而已，第一壓縮『物質P』，第二放射。不是貝加龐克不給莉莉絲更多的分量，而是他親自提取確定可用的只有這麼多而已。

　　這麼想的話，惡魔果實能力者總算可以放心了。哪怕是將來，這個玩意兒也將是比海樓石還要稀罕的多的東西。

　　不過眼前世界上唯二感受到陸地上無力的惡魔果實能力者，也就是兩位五老星可不覺得放心。他們只知道莉莉絲現在就像是海水一樣克制了他們，用那個小東西。

　　至於那個小東西的限制，他們並不知情——莉莉絲當然也不會說出來。乾脆地說吧，她甚至不會去解釋這個東西。

　　反派死於話多，其實不只是反派，應該說所有的角色都是這樣。能動手的時候就動手，不要想著洩露那麼多情報，這樣不知道要省多少事兒啊！

　　「這還真不知道是該說你聰明好，還是愚蠢好，忒彌斯•莉莉絲。」道袍老人妖刀出鞘，他並不是惡魔果實能力者，所以沒有一點影響。

　　「你知道我們在忌憚什麼？這樣做當然會限制我們的能力，但同時被限制的應該也有你的能力吧？這樣的話，我們可就無所顧忌了。」金髮老人短暫的錯愕之後很快明白情況，並且推導出了有用的結論。

　　這種東西既然限制了身為惡魔果實能力者的他們，那麼當然也就限制了莉莉絲自己。而他們最防備的，難道不就是莉莉絲的能力？

　　莉莉絲的能力確實已經受到了壓制，不過她戰鬥時本來就沒有使用能力的習慣，這對於她來說輕車熟路。

　　至於說『物質P』能夠讓惡魔果實能力者渾身無力，這又不是真正的海洋！只是空氣中的彌散而已，如果不是在極端狹小、極端封閉的空間之內，是絕不可能達到那種效果的。

　　而這個並不算小，有各種門縫窗縫的房間，想要那種效果？做夢還比較快一點呢。

　　莉莉絲脊背挺直，蔑視的眼神望過去——身為五老星當然熟悉這個，這是長期身居高位者才會自然而然養成的眼神，因為世界在他們腳下，他們當然很難有敬畏之心。

　　然而用這個眼神看五老星，這個世界上大概莉莉絲是頭一個，也很可能是最後一個。因為莉莉絲誓要推翻世界政府，打破天龍人的統治。如果她真的成功了，當然也就不會有什麼五老星的存在了。

　　「你們盡可以來試試啊，關於我到底是聰明還是愚蠢。」莉莉絲當然還有自己的佈置，只是同樣的原因，她可不會說出來。

　　五老星眼神一凜，當然知道莉莉絲肯定早有準備，這種未知的感覺可實在不好！

　　什麼也不說，乾脆地戰鬥才是王道——對於強者來說不是離開惡魔果實就活不下去了，實際上數得著的人物本身的戰鬥能力都是相當驚人的。

　　而莉莉絲呢，之前她一個人應付一位用劍的高手，短時間之內至少可以做到難分軒輊。這時候再加上兩位，即使是能力被削減的兩位，也是應付不來的了。

　　在這上面她當然明白，除非是主角爆種，不然的話誰都應付不來——至於主角爆種的話...嗯嗯，她恐怕不是主角，也不會爆種。

　　三個人的攻擊如同密密麻麻交纏著的雨，看似沒有人能躲過去了，但是偏偏莉莉絲冷靜到瘋狂的地步，她視這些如無物。然後從重重雨幕當中找到了那一條唯一的空隙，然後如同飛鳥遊魚那樣靈活。

　　精確無比地穿過那一條唯一的路線。

　　然後就在那把妖刀繼續追近的時候，另外一把刀將這把刀攔下了——並不是三日月宗近。

　　是格裡芬！這把刀名字很奇怪，但依舊掩蓋不了這把刀不是什麼名刀的實質。但是他在大海上的名氣可不低，一切都是因為持刀的那個男人。君臨偉大航道後半段，四皇之一，也是四皇中最年輕的一位，紅發香克斯！

　　「該怎麼說呢，我沒有遲到吧，莉莉絲？」那個男人即使是在這種情況之下笑容也行當爽朗。

　　莉莉絲抬頭看了看這個房間的鐘錶，時針和分針都有好好地在工作。

　　「真少見，你居然也有準時的一天，我早就做好準備還要再支撐一會兒了。」

　　這當然是玩笑話，雖然香克斯平常是真的很粗心，但是他的粗心只是針對自己而已。如果是同伴...如果是莉莉絲，特別是這種生死攸關的事，他只會比誰都鄭重，比誰都仔細。

　　三位五老星心裡一沉，之前還在想，為什麼是夏洛特們而不是香克斯。現在總算知道原因了，因為香克斯是有另外的場合的。然而，這對於他們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

　　三日月宗近劍尖直指著三位五老星，香克斯確實和莉莉絲有足夠的默契，不動聲色地就接手使用著妖刀的對手，然後莉莉絲去對付另外兩位。   

　　這當然不是莉莉絲自大到了這個地步，以為自己已經能夠一挑二對付五老星了，這只是她基於現實的考量而已。

　　「知道嗎？時間才是世界上最大的敵人，不論曾經是否君臨天下，也無論過去有沒有震懾群雄。當一個人經歷足夠的時光之後，身體是會衰老的。而這種時候，力量也會下降。」

　　雪白的刀子一往無前地地朝著兩位五老星切了過去，莉莉絲的話意有所指——話說五老星的年紀可都不小了，即使權勢滔天，也無法抵抗大自然的規律啊！

　　不，這句話也不絕對。

　　「十多年前為什麼要讓海軍去插手手術果實的爭奪呢？看似沒有問題，畢竟可是稀有又實用的果實。然而，如果積蓄調查，可就會得到相當有意思的東西啊。」

　　莉莉絲的笑意仿佛是魔鬼的化身，即使在場面上還看不出這一場一挑二的高低，但在心理上，她已經精確地玩弄了對方。

　　「原來高高在上的五老星，比天龍人還要接近王座的存在也只是普通人而已——當他們老了的時候，也會無法避免地身體衰敗。然後會想渴求延續年輕的身軀，以及生命。」

　　「我說得對嗎？老人家們。」

　　手術果實其實也只是五老星的選擇之一而已，實際上他們的選擇也不多。

　　世上的惡魔果實從總數來說並不少了，然而能夠作用於『生命』，每一個不管是不是真的實用，至少會進入超稀有的範疇。

　　不死鳥果實似乎是一個好選擇，不過這是白鬍子海賊團一番隊隊長的；黃泉果實似乎也不錯，不過已經銷聲匿跡很多年了，不管世界政府怎麼尋找都沒有一點蹤影；影影果實，活著的方式並不被『五老星』們接受，所以也就不用說了。

　　當然，還有一個最致命的問題。大多數惡魔果實發生作用只針對于惡魔果實持有者本人，也就是說，必須是吃下惡魔果實的那一個。

　　這就足夠了，要知道五老星中可是有惡魔果實能力者的。

　　所以手術果實成為了最合適的選擇——實施傳說中的手術，然後到達長生不老。雖然一位手術果實能力者只能做一台這樣的手術，不過不要緊，惡魔果實會在持有者死去之後重新成為果實。

　　甚至科學部的惡魔果實定向回收不是也開始研究了，什麼都不會成為障礙了！

　　莉莉絲冷漠地注視著這一切：各方勢力爭奪著的手術果實，當時的羅西南迪一定不知道，他只是出於拯救一個孩子的心做下的事情，最終到底有什麼影響。

　　不只是天夜叉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的計畫全盤落空，在當年的『命運之島』上，一起落空的還有他不知道的，隱藏在世界政府之後的五老星。

　　而特拉法爾加•羅也一定不知道，他一心想要替他的柯拉松先生報仇，要殺死的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才是這些年他能夠活下來的原因。

　　手術果實啊，世界上知道這個果實能夠帶來長生不老的不會多，但每一個知道的，必定是十分瞭解這個世界的。其中又有多少是想要得到這個？

　　為了能確保最終由自己得到這個，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無論是出於什麼原因，他『保護』了特拉法爾加•羅，這個他口中當作弟弟的少年。

　　黑暗世界的『Joker』封鎖了消息，沒有人知道手術果實的持有者就是這個孩子——不然憑藉世界政府的情報網，說不定特拉法爾加•羅，這個珍貴的手術果實能力者早就已經成為瑪麗喬亞的囚徒了。

　　實力當然可以支撐起衰老的身軀，就譬如說澤法，誰能相信他是七十幾歲的老人家？強者畢竟是強者，實力衰退也是有個限度的。

　　但是如果是惡魔果實能力者呢？他們支撐起衰老肌體的除了實力，其實還有惡魔果實能力——動物系惡魔果實的動物特性，自然系惡魔果實的元素特性，以及一些特殊的超人系惡魔果實，都是天然帶有『抗衰老』特徵的！

　　所以這些惡魔果實能力者，無論平常有多麼注意鍛煉自身，而刻意不去依賴惡魔果實，身體到底已經不同了。在他們無知無覺的時候，惡魔果實對他們的影響是超過他們自己想像的。

　　這才是莉莉絲此時能夠這樣『放肆』的原因，五老星什麼的，如果不用仰視的眼光去看，也只是實力強大一些的普通老人家而已。

　　如果真的是『神』，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航行到拉夫德魯的哥爾•D•羅傑，也不會有豪強四起的大海賊時代，更不會有非要不讓人知曉的『空白一百年』。

　　是『神』的話，這種事只要一個念頭就能阻止了，何必眼睜睜看著這個世界滑向這個地步？

　　不過話是這樣說，莉莉絲的行動卻是相當謹慎，因為無論怎麼說，這都是強手當中的強手。所謂『衰敗』，所謂『變弱』，所謂『普通』，那也只不過是相對來說而已。

　　例子依舊是澤法，原大將的實力，現在即使實力衰退地厲害，也不會弱到哪裡去。在這片大海上也不是隨隨便便，誰都能打敗的。

　　莉莉絲的殺人術已經登峰造極，她就是有這個自信，如果說比戰鬥中奪走敵人的性命，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的效率能夠超過她，她就是第一。

　　這個特點在這場戰鬥中也表現地淋漓盡致，堪堪與對手之一的攻擊擦身而過，其中的間隙連毫釐都不到——這根本不是躲避的結果，只是最大程度地利用了自己本身的攻擊路線，最終卻造成了這樣的場景。

　　然後再利用這個前沖，幾乎是順勢而為的順暢殺到另一位跟前。

　　這個時候莉莉絲本身是已經血脈沸騰的，命懸一線的戰鬥，身體的反應是最誠實的。即使是經過訓練，也只能限制，而不能去除。但是她的頭腦卻無比冷靜，在腎上腺素升騰起來的時候，她依舊在計算。

　　計算每一次戰鬥得與失，攻與守，以最小的損失換來最大是收益——她非得得到最後的勝利不可，所以在她這裡沒有所謂的『差不多』，她要的是最高程度上的精確。

　　而與此同時，香克斯的戰鬥也在繼續。西洋劍和古樸妖刀的對決，五老星和四皇的對峙，無論如何也是世界上難得一見的名場景了。

　　可惜的是並沒有觀眾，在場的五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戰鬥裡。至於分心，是怕死的不夠快嗎？

　　香克斯真的是貢獻出了此生最專注的一場戰鬥，這甚至超過了他對鷹眼時的態度。並不說過去的香克斯就沒有使出全力什麼的，只是此一時彼一時而已。

　　過去的戰鬥，如果輸了的話，死的是他自己。而此時的戰鬥，如果輸了，接下來就是莉莉絲一個人孤軍奮戰。而讓莉莉絲一個人面對『五老星』？香克斯連想也不敢想，甚至只是一個念頭就足夠他握刀的手微微顫抖了。

　　而身為用刀的男人，持刀的手應該無比沉穩，任何時候都穩定地像萬古不化的冰原才是。在香克斯十幾歲之後，他的手就再也沒有顫抖過了。這個時候顫抖，足夠說明很多問題了。

　　他不會輸，因為這是第一次，他根本輸不起——賭注是莉莉絲。

　　情勢還在焦灼，兩邊的戰鬥都陷入了泥潭一樣的境地。這不是莉莉絲想要看到的，無論是迫在眉睫要用完的壓縮『物質P』也好，還是隨著時間推移，隨時有可能到來的世界政府援軍也好，都是她不願意面對的。

　　不過世事總是很難以人的意志轉移，雖然莉莉絲暫且自保無虞，香克斯似乎也占了上風，然而同時他們也還是沒辦法拿下五老星。

　　就在此時，也正是此時，大概是註定要打破這種焦灼的難堪局面，有新的力量進入了這個房間——這樣說起來這個原本平凡無奇的房間似乎已經成為了一個大舞臺，世界的未來要在這裡決定了。

　　「耶~好奇怪呀，我的能力...什麼啊，莉莉絲你和貝加龐克還真的把那種東西弄出來了？」


☆、紅葉狩（2）

　　「總是這樣嗎？永遠都在遲到的我。」

　　——青雉庫贊

　　正在發生戰爭的馬林梵多, 確實是此時此刻最受關注的地方。所有人都想知道這一場戰爭的結果，這可能宣告未來的世界會走向何方。

　　而這場戰爭的核心人物, 就是那些強者們, 海軍本部大將波魯薩利諾當然算其中一個。本來他應該心無旁騖參與戰爭——或者再不濟也應該學一學世界第一劍豪的鷹眼，做到基本的敷衍。

　　但是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在這個局勢已經緊張到如此地步的時刻, 這個本應該和同僚一起戰鬥的男人卻在和薩卡斯基的一句『我要去找她』之後，瞬間脫離了戰場。

　　這讓所有人震驚到甚至不能反應過來, 雖說對於『光』來說反應過來也沒有什麼用，誰能攔得住『光』呢？

　　海賊方面對於一個強力對手突然消失是何等反應暫且不提, 不知道情況的他們大多數認為這是海軍的陰謀, 或者那個男人已經化明為暗隱於暗處在等待著他們。甚至海軍本身, 也多得是這樣的人這樣想。

　　畢竟，他現在的行為無論如何都太荒謬了，所有人只能替他尋找一個相對合理的解釋。

　　而戰國元帥心中何等『臥槽』暫且不提, 剛剛和波魯薩利諾說完一句話的薩卡斯基眼睛裡的驚愕也不必說。

　　只是位置離的相對較遠的庫贊，反手就是一個『爆雉嘴』給對手, 然後望向了離開之前波魯薩利諾停留的地方，神色若有所悟。

　　光速之上或許是有超光速的，但是人類所能達到的速度裡面, 算上惡魔果實帶來的加成，極限依舊是光速。

　　而本身就是光的黃猿波魯薩利諾，在這件事上無疑就是站在人類頂峰的存在——他本身甚至不用去攀登速度這道山峰，他在那裡本身就是獨立的高峰。

　　光的傳播速度一般取值是300000km/s, 或許因為種種原因，波魯薩利諾的行進速度要比這個慢一些。但是對於和馬林梵多比鄰而居的瑪麗喬亞，慢的那一點點，根本是不存在的，他依舊是相當於瞬間一樣到達了紅土大陸的中心。

　　現在整個瑪麗喬亞已經陷入了相當程度的混亂，波魯薩利諾神色冷峻，並沒有參與這些混亂，最多就是順手處理掉一些瑪麗喬亞方面的雜魚。

　　他最主要的注意力還是放在感知莉莉絲的位置——在混亂的潮水中，他順著感知去尋找。他是第一次明白他和她的關係是何等脆弱，在他知道她在瑪麗喬亞的前提之下，他依舊沒有任何辦法聯繫到他。

　　這就是他們的關係了，眾所周知的親密之外是不為人所知的生疏，如果有一天莉莉絲選擇遠離他，他是永遠都找不到她的。

　　或許有電話蟲，但是她的電話蟲經常更換，波魯薩利諾也不敢在這個時間節點通過這種方式聯絡她，如果因為這個導致她分心而受到什麼傷害的話，這是他不能接受的。

　　這個時候最管用的應該是生命紙，但是莉莉絲沒有這個東西——她手上倒是有很多別人的生命紙。

　　考慮到她經常要隱蔽行事，她是從來沒有給自己做過生命紙的。如果不小心流落到不應該的勢力和人手裡，可是會出大麻煩的啊！

　　波魯薩利諾閉上眼睛開始感知，感知這個島上氣勢最強的地方在哪裡。他至少可以推測，進行到現在這個步驟，莉莉絲所在的地方就是戰場的核心。她應該和世界政府最巔峰的強者交手了！

　　實際也確實如此，波魯薩利諾感受到那個與眾不同的區域並沒有花多少時間，幾乎是一瞬間他就睜開了閉著的雙眼，眼睛有說不出來的銳利和堅毅。

　　海軍三大將，最高戰力，一慣卻漫不經心的男人，總算撕裂了原本懶散的面具，展露出了他極具攻擊性的一面。

　　化身為光，波魯薩利諾用一種常人不能看到的速度抵達了他的終點——他的莉莉絲就是他的終點。

　　「耶~好奇怪呀，我的能力...什麼啊，莉莉絲你和貝加龐克還真的把那種東西弄出來了？」

　　眼前的局面顯然不算壞，莉莉絲完好無損，甚至戰鬥上也沒有陷入麻煩，所以波魯薩利諾還能說出這種意義不明的語句。

　　「啊啦啦，紅發你這傢伙居然也在？莉莉絲和你的關係已經好到這個地步了嗎？稍微有點在意啊。」

　　但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本應該在海上的四皇香克斯出現在了這裡，讓波魯薩利諾陷入了一種思索裡面。

　　「海軍大將波魯薩利諾？」白色卷髮的老頭子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新登場的男人對莉莉絲的攻擊還以顏色，然後拉開了一些距離。

　　「我就知道你這女人不是省油的燈，海軍啊，海軍果然已經被你握在手裡了。在這種情勢下，居然還有海軍大將來支援...」

　　「海軍大將波魯薩利諾，你知道從此時此刻開始你就站到了世界政府的對立面嗎？而世界政府象徵的是170個加盟國的團結與力量，你們這群小鬼的過家家根本不可能成功，而深陷其中的你，等待到的也會是相當可悲的結局。」

　　茶色墨鏡上的放光一閃，波魯薩利諾露出了一個相當感興趣的神情。

　　「耶~原來老夫還有被人叫做小鬼的時候啊？嗯...如果說是幾位大人的話，當然沒什麼問題。不過——」

　　本身就是光的男人在這一刻確實足夠銳利了，直接上手參與了戰鬥。

　　「閒談到此結束，只是要我來說，你們似乎搞錯了什麼事情。身處這個位置的我，完全清楚世界政府這個存在，這是一個怎樣的怪物。所以這種話就不要說了，完全不能讓我有一絲一毫的動搖啊。」

　　說是波魯薩利諾參與戰鬥，分走了禎娘一個對手，和那個金髮老頭子打了起來。但是莉莉絲是無話可說的——這個幾乎被所有人蓋章過的，太過依賴惡魔果實的男人，在她使用手環之後的空間裡當然就是被限制地最厲害的那一個。

　　縱使波魯薩利諾本身的戰鬥能力也不差，所謂依賴惡魔果實，忽視自身的戰鬥能力只是相對而言。但在和他同等級的好手裡面，他純自身的戰鬥力疲軟的確是事實來的。

　　所以在這一場戰鬥，莉莉絲都看不下去了，直接搶過他的對手。

　　「別現眼了，我也才知道波魯薩利諾你本身是...這個樣子的，爸爸果然沒說錯啊！」

　　不過很明顯，這種時刻說這樣的話並不能解決實質問題，所以她緊接著道：「我們兩個打個配合就好了，我來主攻，你來替我掠陣。」

　　莉莉絲並沒有詢問波魯薩利諾為什麼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這種事在這個時刻重要嗎？！

　　而即使在此時，波魯薩利諾的戰力是被無限削弱的，也聊勝於無。至少多了一個人手了，至少他來替他在一旁防備，她能省下不少力氣。

　　波魯薩利諾當然也意識到了這種情況，如果是平常，自尊心可能會有一點兒受到傷害，不過這時候他是相當爽快地答應下來。

　　具體表現為一句廢話也沒說，立刻給莉莉絲讓出了空間，自己則是處在了一個配合的位置。

　　香克斯這時候也注意到了莉莉絲這邊戰場的變化，戰鬥的間隙他居然還有餘力感歎。

　　「果實能力者啊，還真是麻煩。」

　　在香克斯的船上不是沒有惡魔果實能力者，不過他的幹部船員中就沒有能力者了，全都是扎扎實實戰鬥的作風。所以發現了波魯薩利諾的尷尬處境，下意識的就說出了這種發言。

　　不過也就是這一句的感歎而已，能有人過來幫忙，減輕莉莉絲一挑二的壓力當然是更好的局面。

　　而莉莉絲的壓力也確實減輕了，最明顯的就是場面上的巨大變化，原本已經泥潭一般糾纏的戰況，總算開始鬆動起來。

　　這一點，她的對手頭上和脊背上的冷汗，以及一道道或許不致命卻確確實實存在的傷口可以作證。

　　這個時候就看出莉莉絲和波魯薩利諾的關係確實不同尋常，他們兩個人在這一場配合式的戰鬥中展現出來的關於戰鬥的默契以及恰當，還真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擬的。

　　莉莉絲和波魯薩利諾兩個人身處其中不能察覺，此時若是有一個同等級的旁觀者，大概就能看出端倪來了。

　　在戰鬥正酣的時候，莉莉絲的攻擊的淩厲與在後面支援的波魯薩利諾的算無遺漏，兩者交相輝映。散發出來的氣勢緊湊地仿佛像是一體，而又充滿了令人不能不緊張起來的壓迫感。

　　或許在身體上，兩個人為了互相配合是一直保持著一定距離的，但是在靈魂上，此時此刻他們親密無間。

　　明明是兩個從戰鬥風格，再到戰鬥方式，甚至戰鬥理念都完全不同的人，現在按照各自取向做出戰鬥的選擇。然而，最終卻得到了驚人的契合。應該說，這世上屬於強者的話，最終還是會殊途同歸嗎？

　　事情正在向好的方面進展，然而莉莉絲卻蹙緊了眉頭——她注意到了在他們戰鬥中依舊倖存下來的，那個掛在牆面上的大鐘。

　　指標是一絲不苟走動的，而它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明明白白昭示著一個現實，莉莉絲的手環距離失效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了！

　　作為惡魔果實能力者的兩位五老星當然會因為這個而解放——這是莉莉絲不願意面對的情形，即使波魯薩利諾也能因此重新支配自己的力量。

　　這是因為她知道，這兩位五老星的惡魔果實能力是什麼，那可是相當難纏的那一種！

　　坐以待斃不是莉莉絲的風格，她當然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事情走向那一步，那不利於自己的一步。

　　因此她選擇了上前一步，這種動作出現在她的戰鬥中基本就是一個訊號，象徵著她轉向更強烈的進攻的開始。

　　然而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人力有盡』。不是什麼時候在戰鬥中做出的改變都能得到想要的結果，如果真能做到這一點，莉莉絲又何必做到如今的地步！

　　所以就在莉莉絲越來越有壓迫性的攻擊裡，感覺足夠敏銳的五老星意識到了，自從莉莉絲使用手環之後就讓他們不舒服的感覺在慢慢散去。

　　那個用來針對能力者的武器是有時限的，這是順理成章的推測。也顯得更容易讓人接受——這樣看來那個武器還是有很多弱點的，不至於讓橫行了這麼久的惡魔果實出現在尷尬的位置。

　　五老星察覺到了，波魯薩利諾當然也能察覺到，這樣之前莉莉絲猛然加快的節奏就有了解釋。

　　這種情況讓波魯薩利諾心裡開始計算起來——從莉莉絲的反應來說，沒有惡魔果實能力的五老星是更好的五老星，為此她甚至願意付出自己不能使用能力，他也失去能力這個代價。

　　所以，五老星的惡魔果實能力到底是什麼！？

　　波魯薩利諾當然不知道世界政府的實權所有者中，惡魔果實能力者到底擁有什麼能力。這本身就是一個最高級的機密，外界根本無從得知。而莉莉絲能知道，也不代表他能知道。

　　但是知不知道的都無所謂了，在態度越來越謹慎之外。波魯薩利諾目光一閃，剩下的其實是一種自信，一種對自身能力的自信。

　　話說做到海軍最高戰力這一步的男人，從謹慎強硬又執著的薩卡斯基。再到平易近人、懶散又溫情的青雉。最後到表面漫不經心，實際上傲慢地驚人的波魯薩利諾。

　　即使性格大相徑庭，可以說是天差地別，整體上卻是有一個共性的，那就是對於自身實力的完全自信。

　　哪怕是在一段時間內曾經表現地極為軟弱的庫贊，那個時候的也不是不自信於自身的實力能不能做到某些事情，而是迷茫於該不該去做，該如何做。

　　所以這樣的男人波魯薩利諾，知道自己應該相信莉莉絲的判斷，卻依舊沒有莉莉絲的那種緊張與憂慮。

　　多想無益，就在兩邊實力有一個巨大變化之前，大家的動作開始謹慎起來了。莉莉絲忌憚兩位惡魔果實能力者的五老星，五老星何嘗又不忌憚莉莉絲和海軍大將黃猿能力回歸？

　　特別是莉莉絲，她的能力始終是世界政府要保持緘默並且諱莫如深的東西。

　　「波魯薩利諾的能力真的很好用啊，從馬林梵多『嗖』的一下就跑到了瑪麗喬亞。」

　　就在這種原本激烈的戰鬥漸漸收縮，呈現出一種沒那麼激烈，卻緊張不減的局勢時，新的變故產生了。

　　進來的是一位穿著披著海軍上將披風，頭髮亂蓬蓬，看似十分懶散的人物。在場的當然沒有不認得這人的，正是海軍大將青雉。

　　他幾乎是緊跟著波魯薩利諾來的，在波魯薩利諾做出了自己的決斷的時候，庫贊才察覺到發生了什麼。

　　雖然不知道具體的事情，但聯繫到今天莉莉絲沒有出現在馬林梵多的戰場上，其實已經相當昭然若揭了。畢竟，能夠讓波魯薩利諾失態到如此地步，最後還做出了從戰場上消失這種舉動，應該是莉莉絲小小姐，也只能是莉莉絲小小姐。

　　於是沒有再多想，也不需要再多想，冰凍果實能力者，另一位大將青雉。在同僚波魯薩利諾之後，也消失在了戰場。

　　至於因此帶來了多大的麻煩，譬如元帥和大參謀會不會想要把他和波魯薩利諾一起殺了，譬如同僚薩卡斯基會不會想要把他和波魯薩利諾再殺一遍。這種事，他在短暫的做出決定的時間內是想不到的。

　　只是他的果實能力能夠讓他『如履平地』走過大海，卻沒有波魯薩利諾的方便，至少去到瑪麗喬亞是不如的。

　　即使是發動頂級大招『冰河世界』，在馬林梵多和瑪麗喬亞之間形成了一條真正的『冰路』，然後開走了不知道是誰的摩托，到達瑪麗喬亞的時候也比波魯薩利諾遲多了。

　　不過當他看到趕來的自己看到的場面還是松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遲到總比不到好。而且他的遲到並不是在事情無法挽回的時候，或者說現在的情形還不錯。

　　「雖然遲到了一會兒，不過似乎還來得及的樣子——我的支援還及時嗎，莉莉絲小小姐？」

　　雖然五老星的威脅如同懸在頭頂的達摩克斯之劍，但是得到預期之外支援的莉莉絲還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加上庫贊的話，她其實也不能完全確定是否能在這一場戰鬥中贏下來，然而這始終是一個好的變化啊。

　　「天真！」說出這句話的卻是本來正在和香克斯戰鬥，此時兩個人卻分開的初代鬼徹持有者。

　　「你們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什麼，那兩個傢伙是怎麼站到這個位置的？接下來就是噩夢了。」

　　「這種事當然不是老頭子們說一說就能知道的，噩夢？或許吧，誰知道是誰的噩夢。」莉莉絲輕描淡寫地開口，她的傲慢始終是顯露無遺了。

　　不過這樣的嘴仗毫無用處，最終還是要看戰鬥的結果，氣氛已經變了！

　　而剛剛嘴上厲害了一次的莉莉絲，實際中還是相當謹慎的。眼睛微微眯起來，抿了抿嘴唇。

　　「空氣果實能力者，能夠掌控人類賴以呼吸的空氣，當然掌控的程度和範圍有一定限制，不然這個能力還真能改變世界了。」

　　莉莉絲指著那一位白色卷髮的五老星，沒有人會懷疑莉莉絲的情報，那麼這個能力還真是有些棘手啊，即使莉莉絲說有一定限制。可那畢竟是掌控『空氣』這一存在，所有人都知道這不是能善了的。

　　「幻獸種九尾狐果實能力者，九尾狐的話，據說這個狀態的下的惡魔果實能力者是沒什麼理智的。唯一殘留的只是之前的戰鬥欲望，知道對手是誰而已——擁有讓人陷入幻境的力量。」

　　「會吃掉少女心肝的吧？」在南海的妖怪故事裡，九尾狐算是一個很著名的形象了。南海人香克斯立刻看了過來，畢竟在場的，最接近于少女這個存在的也只有莉莉絲了。

　　「嘛，我可不是什麼少女。不過吃不吃少女的心肝我就不知道了，要知道老頭子的情報可是很難得的。」

　　說著莉莉絲已經站在了這位逐漸褪去人形，顯露出巨大狐狸身軀的五老星身前，這就是之前那位長金髮——說起來這只九條尾巴的狐狸也是金毛，所以果實能力者自身的特點也會影響動物系惡魔果實能力嗎？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戰鬥畢竟迫在眉睫。

　　在場的七個人，莉莉絲，然後是兩位海軍大將、一位四皇，對陣三位五老星，這個級別的戰鬥確實可以說得上天崩地裂了。

　　莉莉絲隱隱約約記得原本的故事劇情裡，有庫贊和薩卡斯基爭奪海軍元帥的戰鬥。那一場戰鬥徹底改變了一座島的地貌與氣候，之後成了一半冰島，一半火島，堪稱是強者戰鬥改變自然的教科書式『範本』。

　　而這一場戰鬥的參與者，比起那一場更多，級別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理所當然的，原本的房間已經無法容納。

　　在九尾狐長嘯一聲之後，所有拱形窗戶上的玻璃就全部震碎了而除了將九尾狐視為對手的莉莉絲，其他兩組的戰鬥——香克斯對陣初代鬼徹持有者。波魯薩利諾和庫贊則是搭檔克制自然系空氣果實能力者，畢竟自然系還可以元素化。

　　他們兩組已經去到了外面更寬闊的地方戰鬥，莉莉絲則是盡力留下這個身軀龐大的九尾狐，畢竟這樣大的幻獸種，在小地方身手是要受到限制的。

　　然而，戰鬥的情形依舊不容樂觀。莉莉絲之前早就知道了他們的惡魔果實能力，但是這只是有一個心理準備而已，實際上這些稀奇古怪的能力哪有那麼好對付。

　　莉莉絲精神一陣恍惚，然後就被巨大的力量甩到了牆上。


☆、紅葉狩（3）

　　「安心休息吧, 莉莉絲，就算你將關於我的一切遺忘, 我也會永遠記得你。我將為你而生、為你而死。」

　　——黃猿波魯薩利諾

　　野獸靠近的時候莉莉絲當然是有感覺的, 她就算是再痛再累的時候，危險來臨, 第一時間也能感應到。

　　不需要什麼頭腦的反應, 身體會做出最快的應答。這一點上她和她曾經評價過的羅布路基沒什麼不同，CP9做不成普通人了, 難道她就可以嗎？

　　所以在妖異化的巨大狐狸噴吐出灼熱的獸類獨有的吐息的時候，莉莉絲就像是沒有受傷一樣, 以一種精准到毫釐之間的感覺躲過了這一擊——傳說中九尾狐的幻獸, 沒有理智的妖怪, 真的會吃少女的心肝也說不定。

　　因為那只妖怪旺盛的『食欲』莉莉絲在那一刻看的分明，是野獸要捕獵的樣子。

　　暫且拉開距離的莉莉絲忽略了被九尾狐一擊得手，巨大力量甩到牆上時傷到的脊背。對於他們這樣的人來說, 這種程度的受傷，等於沒有受傷！

　　但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重點是剛剛受傷的原因。如果是普通狀態的莉莉絲，剛才那種攻擊根本不可能得手。

　　而攻擊達到之前的那一陣恍然就是一個再明顯不過的信號了，九尾狐的能力是幻術！這一點她是早就知道了的。

　　「九尾狐, 啊，還真是一個麻煩的東西。」早就被世界磨煉地神經粗壯的女人，首先想到的才不是巨大的威脅，抱怨這樣的話倒是先流露了出來。

　　然而莉莉絲卻不知道, 這只是一個開始而已。九尾狐的幻術怎麼可能只會做到讓她恍惚一次的程度，而對於幻術——在這個世界她可不是宇智波，哪裡能夠抵抗！

　　對手在這上面走的夠遠，或者說超出了她的預料！

　　這可以說是莉莉絲自己的失誤了，她之所以會留下來和這只金色的九尾狐戰鬥，不就是因為自信自己的實力可以拿下他？然而事與願違。

　　即使九尾狐化之後要付出喪失理智的代價，但失了智的九尾狐依舊是九尾狐，是棘手到了極點的對手。

　　於是在莉莉絲再一次握緊刀的時候，她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種熟悉的恍惚。理智告訴她，她需要抵禦這種幻術，然而自我的意志不是所有時候都能實現的。

　　莉莉絲陷入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夢中，她看著眼前的很久很久沒見的家人，驚訝地發現，自己原來已經不記得其中很多人的樣子了，所以這時候看上去才會覺得陌生。熟悉的話，則是這些人確確實實熟悉，畢竟是曾經陪伴了她十八年的那些人。

　　一個又一個的親戚看過去，所有人告訴她她出了車禍，送到醫院治療。雖然情況一度非常危險，但是她被醫生『奇跡般』地治癒了。

　　「莉莉不用著急，我們已經和你的學校說明情況了，他們瞭解到了，已經同意你比同學晚一個月入學，你就好好休息就好了。」

　　入學？當然是大學。是的，她考上了大學，當然要去念書，這個是沒有問題的。

　　所以在她已經能夠出院，回家休養的一個多月時間裡，她每天就過上了相當『幸福』的生活——上大學的話，當然比高中舒服的多，就算面對比同學晚一個月的進度也不用著急。只要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休養，無聊的時候看看書就好。

　　「莉莉，給你蒸了雞蛋羹吃不吃？今天晚上吃鹽炸牛肉吃不吃——這個不能吃，你現在還在休養。」

　　橋豆麻袋！陳莉莉伸出手錶達了自己的情緒。她當然是想要吃吃吃的啊，休養的這些天雖然有各種各樣的照顧，但清淡的口味早就讓她受不了了，家裡那些讓她食欲大開的菜色才是她的愛！

　　給莉莉手上塞了一碗雞蛋羹，看到的就是這種可憐巴巴的樣子。媽媽也笑了，摸了摸她的頭道：「乖，忍一忍，這幾天過了給你做好吃的。嗯，晚上的鹽炸牛肉就給你吃一片吧。」

　　陳莉莉也很喜歡吃雞蛋羹，所以來不及傷心失落，先把雞蛋羹吃到嘴巴裡再說。

　　嘴裡含混道：「知道了知道了，不過我忽然想吃甜酒了，好想好想茨。媽媽做一次嘛！嗯嗯，不要媽媽釀的，要買的那一種然後煮，比較好茨。」

　　釀甜酒當然是很簡單的事情，就是因為陳莉莉這個女兒很喜歡吃，所以陳媽媽才特意去學的。

　　但是她似乎沒有這個天賦，釀出來的甜酒雖然成功了，口味卻總是不夠好。所以那些所謂家做一定比外買更加好的說法，現實生活中有的時候並不一定正確——至少莉莉自己是這樣認為的。

　　哦，是這樣嗎？本來打算自己給女兒做的陳媽媽冷漠臉【已經開始嫌棄我做的吃的了，不要以為你現在躺在床上我就不敢打你啊！

　　陳莉莉才不知道自己剛才在腦海裡被陳媽媽這樣那樣教訓了一頓，而最終陳媽媽也只是擼了一把女兒頭上睡的亂七八糟的頭毛。

　　「知道了，等一會兒我再出去買，還有什麼要吃的？」陳媽媽一邊俐落地解下圍裙，一邊回頭問吃的很歡快的女兒。

　　「嗯嗯，我還要吃......」

　　然後呢？陳莉莉的房間裡只剩下了她一個人——爸爸上班去了，媽媽雖然請了假在家照顧自己，剛剛卻出去超市買東西了。

　　她看了看窗外，是夏日裡很少見的暗沉沉的樣子，似乎是要下雨了。陳莉莉有點擔心，媽媽不會被雨趕上吧？

　　左想右想還是擔心，可是還不能輕易下床的陳莉莉也不能向以前去接媽媽，最後只能打了一個電話。

　　「喂，媽媽，你在哪裡了？已經從超市出來了？那就好，嗯嗯，我是怕你趕上下雨，天很暗的一定是要下雨了。」

　　因為陳媽媽正在回來的路上，陳莉莉也就很快掛掉了電話，舒舒服服地靠在陳媽媽出門之前就整理好的大靠枕上。

　　真無聊啊~好在陳莉莉手上拿著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發明之一，智慧手機。

　　先看一看自己追的幾本小說，大大們都有了新的更新，這個很好，麼麼噠！然後又打開視頻網站，刷了刷新番——然而怎麼說新番呢，感覺十一區人民的口味越來越獵奇了啊。

　　陳莉莉上一個對動漫癡迷的時間點是初中，高中的時候就因為學校封閉式管理，以及繁重的學業戒了動漫。

　　所以是有足足三年沒有瞭解到霓虹動漫新動向了，但看看現在的新番，感覺好多視角和梗都很...就是一言難盡。話說以前的動漫好像不是這個樣子的吧？當然，也有可能是她以前只接觸過主流動漫，她這樣不確定地想。

　　所以要不要刷一刷以前的老番？無聊中的陳莉莉手指胡亂在手機屏上戳，跳出了一些超人氣的長篇動畫番。

　　和現在一般做十二話十三話的季番不一樣，這些長篇動畫番大多數是J社的熱血少年漫改編。依託漫畫的人氣和多年的連載，往往動畫也很長，動輒就是幾百集，並且在陳莉莉初中的時候沒有完結，現在看也沒有完結。

　　陳莉莉戳戳螢幕，暗搓搓地想，似乎看看新更新的內容也不錯啊。話說當年看《柯南》到底看到哪一集了？

　　因為《柯南》的情節是由一個又一個的案件組成的，貫穿始終的主線很弱，經常看著看著就忘記了。所以不記得上次看到的集數的話，重新撿起來是很麻煩的。

　　那就看別的吧，陳莉莉連猶豫都沒有猶豫一下，立刻就決定了。畢竟老番那麼多，可選擇的餘地還很大啊。

　　《火影忍者》——哇！居然已經完結了，不錯不錯，就算岸本後期劇情繃的再厲害也要看一看，畢竟是少年時代追過的漫畫，就當是完結少年時代的一個夢啊。

　　陳莉莉儘量忽略自己內心那種奇怪的感覺——之前做過那個夢，就是那個奇奇怪怪的，無緣無故就讓她到這些漫畫世界裡攀登權力最高峰的那個。

　　從醫院醒來之後陳莉莉就把那些全都當成了夢境，那麼荒謬的事情完全就是小說裡的情節，果然還是夢吧！只是這個夢比平常的實在是真實太多了。

　　但車禍昏迷狀態之下大腦到底是怎麼活動的，莉莉也不敢確定，連科學家都不能給出一個確切的結果。或許，或許這個時候就是容易有這些特別真實的夢境呢？她逃避一樣地想。

　　這個時候外面天色越來越暗了，風也越來越大，夏季的雨就要下下來。空氣中有一種自然而然流動的緊張，陳莉莉搓了搓有些發涼的胳膊。

　　最終她還是跳過了《火影忍者》，出於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原因。

　　而下一部老番是《海賊王》，她差一點把手機摔下床！這些是在和她過不去嗎？先是《火影忍者》，然後就是《海賊王》。呵！全都是她現在看到就會覺得微妙的存在啊！

　　陳莉莉撇了撇嘴，又覺得自己想太多了。要知道這兩部老番都是人氣很高的那一類，放在推薦的最前面也不是很奇怪。

　　然而她終究還是沒辦法像以前一樣看這兩部動漫了，乾脆選了一部少女向動漫，燃燒一次少女心。

　　終於門外響起了開門聲，不用去看，只聽腳步聲莉莉就輕而易舉地猜出來是媽媽回來了。而好像是約好的一樣，本來就已經嚴重到要暴風將至的氣候，終於痛快地下起雨來。

　　媽媽沒有被雨趕上，陳莉莉輕鬆地想。然後就少女心滿滿地看起了之前那部少女漫。

　　然而不對，陳莉莉茫然了。她是一個普通的不得了的女孩子，什麼都是中等，只是有中等偏上的和中等偏下的不同而已。而在少女心這種東西面前，也不例外。

　　她向來會看最俗氣的少女漫，看故事裡的國中生們快快樂樂地談戀愛，然後少女心就會滿足地溢出來，咕嘟咕嘟冒泡泡。

　　但是這一次沒有，她就像是那種閱盡千帆之後的女人一樣，怎麼可能看個少女動畫還能跟著心潮澎湃——可是，可是，她明明只是經過了一個車禍了而已啊！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劈裡啪啦的聲音傳進來。室內只有動畫片播放的聲音，然後『啪嗒』一聲手機從手上掉到了床上。

　　『原來是這樣啊。』陳莉莉靠在大靠枕上，眼眶周圍是乾燥的，然而看到的人會覺得這個年輕小姑娘已經要哭出來了。

　　「你總算醒了，我們回去吧。」另一個人格，另一個用來適應那殘酷世界的人格開始漸漸浮現。

　　她用一種憐愛的目光注視著自己的另一個靈魂，然後擁抱她。

　　「我一直再等你醒過來，然後回到我們現在應該在的地方——現在只是幻術帶來的虛妄而已。你記得嗎？你已經在原本的世界『死去』了。」

　　一慣堅硬的副人格這個時候的發言卻相當柔軟。

　　「不過你要是真的打定主意要停留在這個虛妄中的世界，我也不會阻攔你。畢竟虛妄和現實這種事情怎麼說得好呢，不是有一個故事叫做《莊周夢蝶》？自主的感官有的時候也不一定真實。所以，只要你真的覺得快樂就好了，我是無所謂的。應該說，我是為了保護你才誕生在這個世界的。」

　　「什麼啊，《莊周夢蝶》，你的語文學的很好啊，哼哼。」在另外一個自己懷裡，陳莉莉笑了起來，不，是又哭又笑。

　　她的確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喜歡普通的快樂。如果沒有之前那不知道真假的經歷，或許她的一生也就是那樣——庸俗瑣碎，為一些名叫『小確幸』的東西就能感到滿足。

　　然而她偏偏經歷了那一些，所以哪怕是一直被保護的本人格，其實也早就無法說是純粹的『陳莉莉』了，或者說，陳莉莉是個人，人怎麼會一成不變呢？所以她長大了。

　　「不，我不會停留在這裡的。或許吧虛幻當作真實的話，沒什麼不可以，虛幻過了一輩子，虛幻也就變成了真實。但是我做不到視而不見，之前的經歷是實實在在的，他們只會如影隨形，然後提醒我，這果然就是虛妄。」

　　「我沒辦法把這裡當作夢境，既然是這樣，與其一直一直逃避，假裝沒有看到那些『提醒』，然後在痛苦中更加痛苦。還不如現在的我就做出決斷！我會去面對那些東西的...我厭惡的那些東西，被莫名其妙的存在強加的莫名其妙的『命運』。」

　　「這樣啊。」副人格看上去很高興，溫柔地看著陳莉莉：「這樣的話就最好了——這樣的莉莉只要依靠自己的堅持就能走出幻術了。」

　　然後周圍的一切都變了，就好像是構築這個世界的鏡子在破碎一樣，變成了一個又一個的碎片，最後『真實』顯露在眼前。

　　撲過來的妖獸已經近在咫尺，如果是普通人陳莉莉，早就只會尖叫著釘在原地。然而她不是，即使浮現出的並不是副人格，陳莉莉本身也能做決斷了。

　　不是躲避，忘記她的戰鬥風格了嗎？捨棄恐懼感，越危險的時候越往前不正是她選擇？

　　於是手持三日月宗近，不躲不避地迎了上去。在妖獸嘴角上留下了深深的傷口，同時她的一邊肩膀也承受了巨大九尾狐的咬合力。

　　然而疼痛和狼狽並不能讓莉莉絲暫時停下腳步，這種時候才是最好的時機啊。於是手上不停，刀子的運用沒有一點凝滯，刀鋒一轉便直直地往對方的咽喉取去。

　　沒有了理智的妖狐因為疼痛和莉莉絲要進一步接近他的要害而長嘯一聲，沒頭沒腦地撞向她。

　　莉莉絲的攻擊沒有落空，或者說她的殺意已決向來是最厲害的，從來不會無功而返。但是因為對方的『反抗』，最終打算落在咽喉的攻擊只能勉強往胳膊去。

　　九尾妖獸巨大的左前肢被完完整整地切割下來，比之前更加劇烈的疼痛讓妖獸猛然爆發，從一堵牆撞了出去。

　　然而莉莉絲也不是沒有代價的，她原本雪白的衣裳已經血跡斑斑，這大概是到這個世界之後她最狼狽的一次了。

　　外面正在戰鬥的兩組對手都被這巨大的聲勢影響到了，無論是五老星，還是波魯薩利諾他們。

　　目光投注到破牆而出的妖獸，嘴上深深的傷口和被完整切下來的前肢讓香克斯、波魯薩利諾，以及庫贊都有一瞬間的放鬆。這樣看起來似乎是莉莉絲占了上風。

　　然而緊接著出現的莉莉絲就讓他們本來放下來的心，又重新緊了緊。

　　莉莉絲的衣裳已經亂七八糟了，雪白的大氅也沾了斑駁的血跡。平常打理地一絲不苟的髮絲，這時候一縷一縷地粘連著，似乎是因為血液的關係。

　　三日月宗近被握在莉莉絲的雙手，肩膀上的傷明明白白地昭示著存在感——血順著手臂流到了手腕、手指，所以刀柄上也全是血。

　　三日月宗近，名物當中的名物，事兒最上大業物之一，鋒利是不必質疑的。這樣鋒利的刀，如果是敵人的鮮血，那是不可能在刀刃上停留的，只會快速地從刀尖淌走。

　　然而此時，他的刀刃上卻遍佈著鮮血，這是因為莉莉絲從肩膀留下的血一直沒能停的關係。

　　這個時候的莉莉絲是她最狼狽的時候，這個時候的莉莉絲是她最美麗的時候。月亮上的天女墮落成了冥界的修羅，她的眼睛再沒有比這時候更加堅韌的了，同時她的神情也沒有比這時候更加執著冰冷的了。

　　她的嘴唇上似乎也有一朵小小的血跡，像是傷口上的一朵花——在愛她的男人心口上開放。

　　於是劇烈地疼痛起來，於是也劇烈地美麗起來。

　　莉莉絲沒有注意到這些，她當然不知道自己現在的美麗是一種驚心動魄的瑰麗。正在戰鬥的她只是觀察了一下局勢，包括另外的戰鬥裡面的，也包括整個瑪麗喬亞的。

　　不能再拖延了，這是莉莉絲很快得到的結論，她必須要快速結束這場本就應該速戰速決的戰鬥。

　　她輕輕地閉上眼睛，最熟悉她這個狀態的波魯薩利諾很快意識到了她要做什麼。

　　莉莉絲在內心開始許願，她當然不會直接要到獲得這場勝利。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獲得這場戰爭的勝利幾乎就意味著她將得到最高權勢。而這個願望，無論是對於陳莉莉，還是對於莉莉絲都太高，高到她沒辦法支付報酬。

　　最終她選擇的是『宇智波莉』，她需要宇智波莉出現——直接說吧，雖然那是她的第一個世界，但宇智波莉的能力比莉莉絲要高。

　　這不是因為她變得不求上進，以至於實力倒退了。而是世界不同，《火影忍者》世界對於武力的設定本身就是高於《海賊王》的——如果除開一些能力比較稀奇的惡魔果實能力，單單看武力值，這一點其實相當明顯。

　　不過她其實只是嘗試著去做而已，即使宇智波莉只會短暫的出現，這個代價她也不一定支付地起，畢竟她現在是如此地『願望強烈』。

　　但是出乎她的意料，她成功了，宇智波莉確確實實出現——然而在宇智波莉與莉莉絲實現交互的時候，她回頭看了一眼。

　　為什麼...為什麼代價會是這個？

　　然而這個時候沒有時間想這個了，成為『宇智波莉』的時間是有限制的，她必須速戰速決。

　　「真是狼狽啊，說真的，你們惹到我了。」宇智波莉雖然是曾經的她，但差別還是很大的。具體來說，那個時候的她還更多的保留了陳莉莉的天真與柔軟。同時，因為遠遠比這個世界的道路走的順暢，驕傲與霸道是更甚的。

　　波魯薩利諾和庫贊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有些疑惑浮上心頭。而清楚莉莉絲『一身雙魂』的香克斯則是更加敏銳——這似乎又是一個新的靈魂。

　　沒有選擇三日月宗近，用慣了肋差的宇智波莉拔出了物吉貞宗，於是接下來就是她的時間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18 11:27

☆、烏托邦（1）

　　我深知, 我們是不可能的一對。也常常思索她最終會選擇一個怎樣的男人，但我沒想到, 她可能的愛情會用不可能做一個注腳。

　　——香克斯

　　物吉貞宗這個時候居然煥發出不輸于三日月宗近的光輝, 果然刀劍就是這樣的東西。本身的品質固然重要，然而更重要的是使用者的等級。

　　宇智波莉上身的莉莉絲臉上帶著對她來說堪稱明媚的笑意。這是在成為莉莉絲之後, 無論是陳莉莉還是莉莉絲, 都已經失去的東西。

　　這一點看著莉莉絲這麼多年的波魯薩利諾看的分明，陪伴莉莉絲長大的庫贊心中清楚, 與莉莉絲舉止親密的香克斯能夠察覺。

　　然而不管這些男人如何想，此時的他們眼中的『莉莉絲』, 實際上的宇智波莉一時之間成為滿場最為光耀的人——她甚至將他們的對手一一搶奪。

　　宇智波莉的眼睛迅速的變化, 露出她那美麗而明亮的萬花筒, 即直死之魔眼。這雙眼睛曾經照耀過一個時代，即便是同時代的不世強者們也紛紛折服。

　　這個世界也不會有什麼差別，五芒星曾統治世界, 五芒星即將要幫助統治世界。

　　這個時候對手卻是奇怪的，他們中有理智的當然察覺到了她有所不同。然而突然改變進攻方式, 甚至打算一挑三的架勢，實在有些『無腦』了。

　　但是莉莉絲當然不是什麼無腦，等到她近身之後一切就分明了。刀刃又窄又薄的物吉貞宗按照她的心意殺入, 沒有一絲拖泥帶水——這是因為她的眼睛已經看到了。看到了那隱藏在種種強勢之下，對手的死線與死點。這個狀態下的莉莉絲，所有人對她來說都不堪一擊。

　　只是對手身經百戰的人生經歷救了他們一命，在莉莉絲切入那個看上去平凡無奇角度, 他們卻突然心中一涼，毛骨悚然起來。

　　或許這個世界的武力值沒有上個世界武力值設定地高，但是長久積累的戰鬥經驗都是一樣的，會使人對於危機的敏感度提升到極致。

　　但是就算察覺到又怎麼樣？莉莉絲在宇智波莉狀態下比他們要強，這就是真理了。而在這一條真理之後，小心機小手段都沒有用了。

　　莉莉絲，不，應該是宇智波莉。用她不同于未來自己的多變與輕盈輕輕鬆松地將對手逼到了自己想要逼到的境地——看似是躲過了莉莉絲的攻擊，實際上那只是莉莉絲故意去到的方向。

　　只是莉莉絲現在的兩位五老星對手不知道嗎？怎麼可能！他們是清清楚楚知道的，甚至他們的頭腦沒有比此時此刻更加清醒的時候。

　　然而知道又怎麼樣，知道的話只是一種更嚴重的痛苦。

　　即使知道了，他們還是要按照莉莉絲『安排』的方向去——順著莉莉絲的安排，所有人都知道那是遲早要爆發的殺手。而違抗這個安排，則是立刻就要面對巨大的危機。人的本能，總是先顧好眼前再說，沒有現在何談未來？這樣倒也不算錯。

　　然而殺手是終究要來的，幾招下來的疲於奔命，一開始還能勉勉強強招架，到了後來卻會成為越來越明顯的脫節。莉莉絲等的就是這個機會，就像宇智波莉曾經做過的千百次一樣，刀子快速而果斷。

　　看似只是平淡無奇的選點，最終造成的效果卻是讓人瞠目結舌的——最先確認無法生還的是空氣果實的那位持有者。

　　大概是因為對於『直死之魔眼』的防備還是太低，莉莉絲刺中的是死點，而不是什麼死線。所以這個男人崩塌的方式還並不是血肉因一刀化作血塊分崩離析，而是如同齏粉一樣，連渣滓也不剩，然後紛紛揚揚在空中。

　　「接下來就是您了。」莉莉絲保持著微笑，一邊躲避巨大的、缺了一隻前肢的九尾妖狐，另一邊則是針對那位初代鬼徹的持有者。

　　使用初代鬼徹的老頭子是最沉穩的劍豪，即使是在以沉穩著稱的人中間，他依舊可以說是最沉穩的那一個——他這樣的人最是古井無波，因為他們見識過最險惡的低迷，也攀登過最驚豔的高峰。

　　所以再榮耀的高峰，也很難讓他虛浮；再糟糕的低谷，也無法打倒他的意志。他只是默默的。去做自己認為的這個時刻自己該做的事情。

　　只是情懷很多時候是有用的，更多時候卻是沒用的。在莉莉絲精確無比的手法裡，他終究還是被她逼入了某種他不願意的境地。

　　一直沒有機會刺到他的死點，不過莉莉絲並不在意這種事。切割死線一樣能帶來死亡的話，能不能刺到死點對他來說意義就不是那麼重要了。

　　所以這個男人的死亡只能一刀一刀來完成——每一刀必定都會帶來一個致命的傷口，直到再也不能戰鬥，當然就是死亡了。

　　莉莉絲歪歪頭，看了看倒在自己面前的第二個五老星，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只是喃喃自語：「得快一點兒了，所剩的時間不多了啊。」

　　說著刀子就往那只巨大的、憤怒異常的九尾妖狐而去——即使是已經失去理智的幻獸種形態，也是有某種感覺的吧，親眼見到同伴被莉莉絲擊殺這樣。莉莉絲是這樣推測他異常強烈的情緒。

　　在這種強烈的情緒之下，九尾狐的幻術再一次朝莉莉絲展開。然而已經有所覺悟的莉莉絲可不會像上次一樣，深陷入幻術。

　　「嘖，幻術？在現在的我面前使用幻術嗎？」莉莉絲小聲一句，也不知道是抱怨還是嘲笑。

　　然而無論是抱怨還是嘲笑，現在狀態下的莉莉絲都是理所當然的！

　　宇智波是什麼呢？擁有寫輪眼的一族。而寫輪眼的話，本身就是一雙洞察眼，如果不是特定的幻術，對於他們來說根本就是無效的。而只是因為血脈裡的天分之一，他們已經能夠站在許多幻術類忍者千辛萬苦也不一定能站到的地方。

　　對一個宇智波使用幻術？見多識廣的莉莉絲當然不會沒見過。然而那不是宇智波們在用幻術互毆，就是最頂級的幻術類忍者證明自我。至於其他的情形，那就是在玩笑了。

　　現在也沒有什麼分別，五芒星狀態的眼睛微微轉動，一切幻術，至少這只九尾狐的幻術不再讓莉莉絲為難。

　　只是距離相當近的波魯薩利諾、庫贊、香克斯三人不同程度地受到了波及——這個幻術是針對宇智波莉狀態下莉莉絲的心靈弱點來的，這大概就是九尾妖狐幻術發動的機制了。

　　總之雖然因為莉莉絲的破解幻術非常快，三人還是看到了很多東西。

　　殘陽泣血之下有烏鴉淒涼地鳴叫，在這之下是已經結束戰鬥的戰場。屍橫遍野，是一場慘烈異常的戰鬥，唯一的倖存者是站在中央位置的是他們眼中的莉莉絲，實際上的宇智波莉。

　　那個看上去絕對不超過十歲的小丫頭已經渾身染血，但是她身上的鮮血都不是她的——她現在的臉色冷漠驚人，她手握著刀劍，而她本身也是一把刀劍。

　　這個場景讓人難忘，也讓宇智波莉難忘。她正是從這一場戰鬥之後進一步殺掉了自己的軟弱，能夠得以完全面對『宇智波莉』這個身份。

　　不過這個場景只不過是一閃而過而已，緊接著就能看到一個紅發男子的身影。

　　莉莉絲叫他『高次』，他身上有一股獨特的少年爽朗氣，再加上寬和廣博的堅韌和溫柔地像微風一樣的善良，的確是一個能治癒人心的男子。

　　莉莉絲與他有寥寥幾段記憶，然後隨著這男子的死亡戛然而止——而幻術到這裡也戛然而止了。

　　莉莉絲已經使這只妖狐的幻術破碎了，她只是冷笑著接近這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妖狐。那些記憶，那些前塵往事一齊翻湧上來。

　　雖然有這樣一雙眼睛讓她不會真的陷入，但在見到過去的故事的時候，椎心泣血到眼角通紅，心確實是這樣。

　　物吉貞宗的刀光無比明亮，在莉莉絲高高跳起之後，立即刺中了莉莉絲選中的那個死點。

　　動物似乎比人類擁有更強的直覺，幻獸種狀態下的五老星也比他的兩位同僚對危險的感知敏銳。莉莉絲的直死之魔眼讓之前先後殞命的兩人如臨大敵，然而理智會抑制他們，讓他們覺得不應該有什麼危險。

　　但對於妖獸來說，就沒有什麼理智去抑制他們了。因此九尾妖狐按照的是他的本能，在五芒星不消退的情況下，他完完全全就是在躲避。

　　這樣當然給莉莉絲完成任務帶來了麻煩與困難，但並不能改變結局或者別的什麼。該勝利的人依舊會勝利，該成為勝利墊腳石的人當然會成為勝利墊腳石。

　　原本為難了不知道多久的，與五老星的戰鬥就這樣結束了？饒是趕過來支援的香克斯、波魯薩利諾、庫贊年少時起就見慣了大場面，也久久不能平靜。

　　這確實是一場虎頭蛇尾的戰鬥，居然最終是終結在了莉莉絲乾淨俐落的幾刀之中。特別是那幾刀，確實是相當詭異的，以至於讓人不解。

　　不過三人都沒有問那是什麼，只有波魯薩利諾想到了在莉莉絲起變化之前的舉動，那是她發動了天秤果實的能力。所以這種詭異的攻擊方式會是她換取得來的？

　　不怪會有這樣的推測，甚至站在上帝視角，他的這個推測也不能說是錯的。手指無意識中摩挲著下巴，波魯薩利諾在思索：她究竟付出了什麼代價。

　　作為最瞭解莉莉絲的人之一，波魯薩利諾當然很清楚莉莉絲的思維方式。關於自己的那個能力，莉莉絲一直秉持著能少用就少用，能不用就不用的。

　　道理也很簡單，既然是兩件同樣的事情進行交換，那麼許願實現願望又有什麼意義？所以莉莉絲坐擁這樣的能力，真正運用卻少的可憐。

　　他在思考，不斷地思考。剛剛那種境地對於莉莉絲來說十分嚴重，如果沒能打倒這三位五老星組成的絆腳石，莉莉絲的遠大理想，也就只能是遠大理想了。至此哪怕她還能活下來，也等於是死了。

　　所以這種情況下許願得到的能力，強到可以輕易殺死五老星程度的能力，怎麼想也不會是普普通通的代價。這個時候的他當然是無比擔憂的，只是眼前的女孩子完好無缺，那麼在戰爭結束之前他都不會提起這件事了。

　　宇智波莉？不不不，很快她就恢復到了莉莉絲的狀態。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宇智波莉就是一個無解的bug，所以讓宇智波莉現身這個世界是很難的。即使通過願望的方式，以及自己的身體達成了這件事，時間也是短暫的。

　　不過莉莉絲並不在意，因為接下來的事情，在五老星中更強的三人已經被殺之後的事情，已經相當簡單明瞭了。

　　她操縱著隨身攜帶的通訊設備，開始下達她的佈置。

　　「一組，一組注意，『王點』處拿下三血，拿下三血，可以立刻進場清場。二組二組，協助特別行動組解決暗處佈置。三組到六組，三組到六組，正面戰場上請繼續努力！七組，七組，請按照之前的佈置，拆除存在的危險品......」

　　莉莉絲一組一組地佈置任務，同時有條不紊地行進，『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在幾乎空曠的走廊裡格外明顯。

　　現在的莉莉絲是要去進一步解決世界政府的『大腦』——正是現在正在指揮全域的另外兩位五老星。

　　一路上當然少不了阻攔，特別是越接近的時候，阻礙越多。就好像是下棋一樣，已經被殺到了大本營，那當然只有棄卒保帥了。

　　只是棄卒保帥又能如何？陷入這種境地是因為實力不濟。既卒保帥的話，也不會得到能翻盤的好結果！

　　很多事情發生的時候會讓世界驚歎，但是人們不知道這樣的事情發生並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他們在長長久久的時間裡醞釀，早在塵埃落定之前其實已經大局已定。

　　莉莉絲的勝局在剛才的勝利，在撒下去的各組頻傳捷報中其實已經可以基本確定下來了。剩下的是乘勝追擊，她當然不會把現在的大好局面浪費，也不會放過沒有解決的人和事，給將來留下隱患。

　　這個時候，剛剛幫忙的香克斯臉上的神色卻不見得輕鬆，或者說凝重沉默遠遠超過了剛才戰鬥時的樣子。

　　如果是平常，波魯薩利諾和庫贊兩人一定能察覺出這位海上四皇的異常，但是此時此刻他們的注意力都在莉莉絲身上，那麼別的東西也就無從看到了。

　　「你真像我過去認得的一個男人，真的很像。紅發，當然，更重要的是個性。都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少年氣，只是不同的是你的浪漫主義之後隱藏的是一種強悍，所以足夠讓人安心。但他呢，他的浪漫主義之後隱藏的是一種更加柔軟的動，所以我曾一直擔心過。」

　　「擔心？恐怕很辛苦吧，後來還一直這樣？」

　　「不，沒有了，他後來死了——我的擔心成真了。」

　　這是曾經發生在莉莉絲和他之間的對話，他舔了舔嘴唇——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莉莉絲有一個不能忘記的人，這個人和他有一種多多少少的微妙相似。

　　不過莉莉絲不是那種會把兩個人弄混的類型，這種程度上的相似只是挑起了她一開始的注意力而已。所以從開始到後來，香克斯都沒有太過在意這件事。

　　直到今天，他看到那些東西，通過九尾狐的幻術。他當然敏銳地察覺到了，或許九尾狐的環境帶來的是一個人最柔軟最眷戀，同時也最不願意回憶起的記憶。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夠讓人痛苦地沉溺。

　　還以為只有一味的幸福能夠讓人不能自拔？錯了！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是痛苦來的最強烈。不然也不會有戲劇裡不斷出演的故事，凡是讓人無法忘懷的都是那些悲劇呢。

　　參雜著痛苦的美好回憶，讓人忍不住沉溺的過往。

　　在幻術中他知道了，這個男子遠比之前他以為的重要。他可不是莉莉絲生命中的過客，他分明已經通過死亡的方式徹徹底底地留了下來。

　　「莉莉絲是這樣說的？」

　　在香克斯告知貝克曼自己從莉莉絲那裡得到的消息，關於她曾經眷戀的和自己相像的男子已經死掉的事情。貝克曼沒有香克斯的輕鬆，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香克斯。

　　「如果是這樣的話，香克斯你的處境就相當危險了。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對手，當然是時光，沒有人是他的對手——所有以為的存活在時光面前會死亡，所有以為的毀滅在時光面前最終永存。」

　　「但是，即使是這樣的時光，也有敵不過的對手，是死亡。死亡能夠將時光阻隔。」貝克曼當時咬著一支香煙，臉上很難說是沉重，也很難說是輕鬆。

　　「原本只能短暫存在的東西，最後因為戛然而止的死亡會變得完全不同，成為十年二十年一生，再也不能洗掉的習慣。」

　　當時的香克斯對於貝克曼的話似懂非懂，或者說他當然明白這番話的意思，死亡會讓某些東西永恆，這個道理並不生澀。但是他這樣的男人是不會相信命運的強勢的，他只會相信自己。

　　而退一步來說，死亡再厲害其實也沒什麼用。畢竟死亡就是終結，死了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死掉的那個人再也見不到莉莉絲，而他可以，這就是他那雙眼睛所看到了東西了——常常被嘲笑為愚蠢，但確確實實是豁達且智慧的。

　　然而到今天，他終於能肯定自己副船長的某些話了。死亡確實具有巨大的威力，而對他的影響也遠遠比他一廂情願想的要多。

　　這個以灑脫和俐落聞名，一直致力於維護大海上平衡的男人，在這一刻陷入了某種難以言說的百思不得其解當中。

　　然而，很明顯，這樣的糾結根本不是他的作風。這男人終究還是光風霽月，終究還是如同大海上的風——無拘無束，帶來大海的濕潤與鹹味，以及一些遠方的味道。

　　於是想不通就不要再想了，三步兩步趕上了莉莉絲。嘛，和莉莉絲一起並肩戰鬥就好了。

　　如果連香克斯這樣的個性都會有這樣的躊躇，那麼波魯薩利諾和庫贊兩個人就是一定的了。

　　只是庫贊和香克斯一樣，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在幻術中看到的幾個零碎場面。他倒是對於莉莉絲曾經喜歡過一個紅發男子沒有過多的感觸，反正他早就知道有許許多多的男人喜歡莉莉絲，而莉莉絲或許也曾有過喜歡的人。

　　他更加歎息的是一開始，莉莉絲小小姐已經被捲入了血腥的戰爭中。他倒是不懷疑莉莉絲為什麼會參與戰爭，畢竟少年時代莉莉絲在馬林梵多。完全值得信任的身份，超出年紀太多的能力，或許海軍早就對她下達過CP組織一樣的任務，這根本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他也曾經是莉莉絲展現出超強戰鬥經驗後驚訝的一員，現在似乎一切疑問都解開了。然而他沒有因此放心，反而更加沉重了——莉莉絲小小姐......

　　波魯薩利諾本質上是對那些過去的回憶不感興趣的，因為他深刻地知道那些東西是沒有用的。他最擔心的還是剛才的戰鬥中，莉莉絲付出了什麼代價得到了那驚人的力量。

　　過去的畢竟是過去了，而現在發生的事會影響未來。

　　然而無論他擔心什麼，在這個緊張到了急迫的境況下，都是沒辦法言說的——然而他不會知道，莉莉絲失去的東西，付出的代價可以說和他息息相關。

　　以至於在推開最後一扇門之後，她回頭看了波魯薩利諾和庫贊一眼，然後又看了香克斯一眼。眼睛裡露出一種相當明顯的困惑。

　　原來她是這樣重視這些東西的嗎？已經可以當作這樣高的代價了。不過無論是什麼，都不重要了，她啊，已經完完全全地失去了。


☆、烏托邦（2）

　　「她結束了一個時代, 開創了一個時代，最後決定了一個時代。」

　　——《世界新聞報》

　　馬林梵多, 海軍本部。原本肅穆宏偉的地方, 此時此刻已經變化了模樣，到處都是一片狼藉。

　　這裡剛剛發生的是影響世界走向的戰爭, 海軍與海賊戰成一團。混亂、決絕、悲壯, 無論是哪一方都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死掉的同伴，失去的鮮活的生命, 再也不會回來。

　　而到了白鬍子戰死，以及營救物件波特卡斯•D•艾斯戰死, 似乎海軍取得了勝利。然而只有海軍有限的幾位高層, 譬如戰國元帥, 譬如大參謀阿鶴，譬如大將赤犬，他們才能苦澀地明白, 這根本就是一場沒有勝利者的戰爭。

　　然而戰爭的消耗必須繼續下去，犧牲也必須繼續下去, 因為對手不願意停止。所以這個時候停止的話，只會讓之前的努力功虧一簣。這樣的話，之前的流血和犧牲就變得毫無意義了。

　　但就在大人物們為了整體的利益, 更好的未來，執意還要繼續下去的時候。總有一些人，他們看不到所謂的更高遠更全面的風景，他們只知道遵從自己的本心。

　　「到此為止吧, 快停手吧！不要在打仗了，人命關天啊！每個士兵都有家人在等待他回家啊。明明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卻仍對喪失站意的海賊窮追不捨，得寸進尺的繼續這場本能夠停止的戰鬥。現在又眼睜睜的拋棄那些如果救治就能得救的士兵，甚至更進一步加大犧牲人數。從現在開始倒下去的士兵們，簡直...和白癡沒兩樣啊！」

　　年輕的海軍上士身材並不高大，至少在海軍大將赤犬面前渺小的可憐。然而此時此刻，用豁出命去的勇氣喊出這句話，做出這件事的他，確確實實用短短的幾秒鐘時間改變了這場戰爭的結局——這樣也說不定。

　　「克比那傻瓜！」發現是克比在阻止大將赤犬的時候，貝魯梅伯簡直要嚇死了，但是他又是理解克比想法的。站在戰場上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倒下的人，那些人的痛苦，以及那些人背後的家庭的痛苦，通通可以想像地到。

　　「真是勇氣可嘉？」

　　就在海軍大將赤犬揮起拳頭，打算教訓阻礙他的這個海軍上士。這個時候，莉莉絲和香克斯出現了，在這個敏感的時刻，兩個人同時出現。

　　莉莉絲瞥了一眼那個海軍上士，說出了感歎的話語。香克斯則更加直接，他的格裡芬攔下了薩卡斯基的岩漿拳頭。

　　「不管怎麼說，他在短暫的時間裡，挽回了這場戰爭，至少讓這場戰爭沒有滑向真正不可解決的深淵。」

　　莉莉絲點點頭，算是接受了這個解釋。然後廣場上戰爭的形勢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莉莉絲安排過來的人手，以及紅發海賊團的幹部一一登場，同時控制住了在戰爭之後已經相當虛弱的海軍與海賊。

　　同時莉莉絲也得到了她想要的東西之一——黑鬍子馬歇爾•汀奇。這位在這場戰爭中可以說是渾水摸魚，而目標則是他原本的船長，世界最強男人白鬍子愛德華•紐蓋特的震震果實。

　　全世界都不知道他將自己和自己的原船長在黑幕當中，短暫的時間內發生了什麼。但是莉莉絲通過事先的情報、模糊的記憶、事後的分析，已經一清二楚了。

　　也正是因為此，莉莉絲不能輕易放過這個打算出去興風作浪的男人。等他成長起來，絕對是讓人頭疼的麻煩。對於已經成為統治者的莉莉絲而言，這樣的存在果然還是抹殺掉比較合適。

　　不過此時此刻，已經身兼暗暗果實與震震果實兩個惡魔果實能力的男人，雖然還沒有熟練兩種果實，但實力確實已經是超群的了。

　　莉莉絲並沒有讓因為瑪麗喬亞事件，而捉襟見肘的人手再去阻截黑鬍子一行人。做不做得到先不說，只說做得到，犧牲也會是相當巨大了。

　　所以她用上了和四皇之一凱多的特殊聯繫通道，根據之前的消息，這個時候的凱多已經在馬林梵多附近的海域了。讓他幫這個忙，當然保險！

　　不過凱多的反應是相當有意思的，要知道他之前在馬林梵多附近徘徊可不是為了好玩兒！他的打算幾乎是明擺著的，趁著白鬍子和海軍兩敗俱傷，他來坐收漁翁之利。

　　只是事情的發展和他想像的不一樣，先是情報師得到了消息。

　　「夏洛特•玲玲手下的四位將星，也就是她的最強兒女已經到達了馬林梵多附近，他們並沒有什麼大動作，只是阻礙了那些巡邏艦船而已。這樣看起來，夏洛特•玲玲似乎是站在了白鬍子那邊嗎？」

　　「呵！不是這樣。」高大如同巨人的身軀，被稱之為怪物的男人——有人說他是不死的怪物啊。正是四皇之一，海賊團的船長，大名鼎鼎的百獸凱多。

　　「並不是什麼站在了白鬍子那老頭子那邊，之前不是說夏洛特•玲玲和忒彌斯•莉莉絲，這兩個女人似乎關係緊密起來了，這次是那女人的手筆。」

　　總是抱怨這個世界太過無聊的百獸凱多，總算對某件事有了興趣。

　　「她能把這個世界鬧到什麼地步？海上的日子實在是太無聊了，到處是玩著海賊遊戲的過家家小鬼。如果沒有一兩個有意思的傢伙，那就不如毀掉這個世界算了。」

　　然而最終他的打算也沒能成行，因為莉莉絲的一通電話。

　　莉莉絲依舊沒有暴露自身的底牌，而即使是這樣，許下的承諾也達到了不錯的效果。至少百獸凱多這邊爽快地答應了莉莉絲的要求，只是順手抓捕一個人而已，就算他持有兩個惡魔果實又如何？

　　到了凱多這個地步，惡魔果實什麼的已經完全不是衡量人物的標準了。所以只是按照莉莉絲給他的關於對方能力的特徵，稍微防備一下就可以了。

　　這個時期的黑鬍子不能說不強，打敗艾斯並將他送進推進城的時候他可還沒有得到震震果實呢！當時已經有驚人的戰績的話，這時候只會更加驚人而已。

　　但是這樣成長型的角色有一個特徵，他們必須像主角一樣好運才可以——不然遇到了現階段無法應付的對手，依舊要面臨團滅的風險。而對於這個時期的黑鬍子來說，四皇凱多絕對是無解的一個。

　　四皇凱多給了莉莉絲一個面子，取消了原本要大鬧一場的的打算，甚至派遣三災之一的旱災傑克親自押送已經被海樓石控制起來的黑鬍子馬歇爾汀奇。

　　「莉莉絲大人，聽說您感興趣，這是我們船長送來的禮物。不成敬意，請您笑納。」三災之一的傑克並不是能說這種場面話的人，實際上傳達這個意思的是他的船員。至於他本身，只是面無表情地執行船長的命令而已。

　　莉莉絲當然沒有在意這個，只是迅速讓自己的人接手了那位相當麻煩的馬歇爾•汀奇，然後立刻把注意力放在了眼前最緊迫的事情上。

　　「戰爭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海軍或者海賊都已經經不起進一步的損耗，停手吧，這場戰爭已經毫無意義——我和香克斯是來結束這場戰爭的。」這段話被莉莉絲用波瀾不驚的語氣說出來，全場都安靜了下來。

　　如果換一個人來說的話，是達不到莉莉絲的效果的。她的身份、她的能力，決定她在知道她名字的人面前，說話總是異常管用。

　　在場的海軍誰不知道這位莉莉絲小姐在海軍的強勢與地位，同時受到巨大傷害的他們也確實想結束這場戰爭。至於說海賊們，至少作為主力的白鬍子海賊團成員，見到是莉莉絲來主持這個局面，幾乎已經默認了這件事。

　　即使他們依舊想為老爹以及艾斯復仇，但作為這些人實際上的領頭人，瑪律科和其他幾位地位最高的隊長也明白了。現在根本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只有暫時保存自身，白鬍子海賊團才有可能具有未來。

　　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相當默契地點頭，這樣的話意思就相當明瞭了。

　　莉莉絲將一切看在眼裡，然後又看了看遠處白鬍子高大屹立的身軀。即使是她這樣的人，在這一刻也心中歎息了一聲：這個男人的一生確實跌宕起伏精彩異常！不折不扣的奇男子呢。

　　然而自稱為『舊時代的殘黨，新世界沒有載他的船』，這樣的話確實有他的道理。至少莉莉絲在歎息之余，清楚地意識到，白鬍子的確是上個時代的風雲人物。

　　而到了風起雲湧的今天，哪怕沒有莉莉絲終結一個時代，開啟一個時代，決定一個時代，最終他依舊只能連同他的那個時代一起謝幕——那不是死亡，但也是另一種方式上的死亡。

　　既然已經解決了海賊這邊，莉莉絲又看向了海軍這邊。

　　海軍最高統帥戰國元帥的神色複雜，通過瑪麗喬亞那邊傳來的消息，他已經知道自己這個當作半個女兒一樣的女孩子做到了什麼事。他沒有一刻比此時此刻更加清楚地意識到，一個時代過去了，新的時代即將來臨。

　　那麼，到底是會走向光明的未來，還是會奔向黑暗的方向。這大概是一個謎題，在沒有到達目的地之前誰也不知道。

　　而戰國也不確定，自己能否僅僅出於對這個孩子的信任就做出贊同的決定——這是將世界背負，沒有人敢隨意做出決定吧。

　　然而，到了現在這個時刻，已經不是能夠猶豫的了，他必須要做出一個決定。對這場戰爭，也是對未來。

　　「事情確實不能再惡化下去了，這場戰爭沒有了在繼續下去的意義 。那麼，海軍同意你的的提議——所以，莉莉絲你是用什麼身份來做這件事的，總不是海賊吧？」

　　「當然不是。」莉莉絲笑著搖頭，看向在海軍已經停手之後陸陸續續離開的海賊，道：「我是以世界臨時政府臨時總理的名義來做這件事的，順便向世界公佈這件事。」

　　這確實是一個好舞臺，本來全世界的目光就已經聚集在這裡了，但並不是一個好時機。

　　此時此刻的莉莉絲並沒有完全掌控世界政府，所謂世界臨時政府也不過是一個空殼子而已。公佈出這個消息只會帶來民眾的恐慌，一些別有用心者的利用。

　　所以莉莉絲也只是說說而已，很快就向露出不贊同表情的阿鶴中將，以及戰國元帥解釋道：「這當然是之前做的預想，只是現在看起來並不合適，所以已經被我否決了。雖然很不甘心這個時候還要做出隱藏和妥協，但事情就是這樣，沒什麼好說的。」

　　莉莉絲曾經是世界任她予取予求的王，現在也即將加冕。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她真的可以改變世界運行的規律了，識時務者為俊傑，她始終還是要在這些客觀規律之下行事的。

　　長輩們已經放下心了，莉莉絲也就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我即將針對這個世界做出新的，更好的改變，所以，您們願意來幫我嗎？」

　　戰國元帥其實已經身心俱疲，在剛剛發生的戰爭中，他真正感受到了什麼叫做無能為力。在某一瞬間他甚至想要辭去海軍元帥的位置，這樣的話，他或許就能單純地為了他的正義做出種種選擇了。

　　然而莉莉絲的真摯請求又讓他猶豫了，他大概知道一點莉莉絲的計畫。也因此明白這個後輩的眼睛裡究竟是一個怎樣宏大的未來，如果她真的能帶領世界走到那個地步，即使稱之為『偉大』也是理所應當的。

　　只是走到『偉大』的地步，最難的不是什麼敵人，而是她自身，她自身要不能被那些東西壓垮才可以。

　　在這時候戰國元帥又再一次感受到了所謂『年輕之力』，同時也進一步理解了白鬍子的意思，理解了他對於新時代的期許。

　　——這樣的年輕人必須要保護起來，不能再新時代真正到來的時候，全都已經折戟沉沙了。

　　而他，和白鬍子同一個時代的人物。在白鬍子已經謝幕的時候，或許也該離去了。只是和白鬍子相同的是，他也應該給予年輕人最後的保護，為新時代保駕護航才是。

　　出於某種強大的責任感與使命感，戰國元帥嚴厲地盯著終結了一切，也開始了新的一切的莉莉絲，突然生出了一些年輕時候才會有的豪情。

　　不管怎麼說，最後再在這個世界大鬧一場吧——曾經他也教這個世界風雲激蕩。最後一次的話，至少要讓這世界震驚！總不能輸給當年的對手呢！

　　他看向白鬍子挺立的身軀，忽然想到。

　　「我知道了，如果莉莉絲你真的能做到你曾經說的那些。那麼不管海軍有什麼其他的動盪，我都會替你擺平。不是因為你是我的侄女，或者我如何欣賞你，而是你的決斷接近我的正義，會給世界帶來新的希望和曙光。」

　　說完這一段幾乎是承諾的話，戰國元帥就不再開口了。只在最後莉莉絲要離開馬林梵多，去到瑪麗喬亞繼續收拾殘局的時候，他才叫住了莉莉絲。

　　「記得你曾經發誓要做到的事情，世界需要你這樣！」

　　莉莉絲回頭，並沒有應和這句話，只是以一種『王』的姿態道：「我會記得的，只是那不是世界需要我這樣，而是我要世界這樣，這就是我的意志！」

　　「當年莉莉絲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我就想，她到底最終會做到什麼地步。」鶴中將站在了戰國元帥身邊，最終說出了這句話。

　　回到瑪麗喬亞，原本在這裡處理殘局的波魯薩利諾和庫贊已經焦頭爛額。好在莉莉絲早有安排，專業的人士緊隨其後。在莉莉絲重新回到這邊的時候，工作就能夠有條不紊地開展開了。

　　「首先，把那些天龍人圈起來！」莉莉絲一邊處理世界政府這邊的麻煩，簽署一個又一個的命令，一邊定下了天龍人那邊初步的處理方案。

　　「我以為莉莉絲會立刻殺掉他們呢，畢竟夜長夢多啊~~」波魯薩利諾看上去吊兒郎當沒幹勁，實際上已經不分晝夜工作了三天。

　　而這種狀態下，他的話也有他的道理。雖然這幫天龍人在莉莉絲廢掉他們祖先佈置下的『天王』之後似乎已經是任人宰割的狀態了，但不可否認，當初依靠天龍人的旗幟獲得利益的那些人會為了他們的利益，做什麼文章也說不定。這時候當然是先下手為強，不管別人怎麼說，斬草除根就是了。

　　然而莉莉絲根本沒有看他一眼，也不知道是因為忙碌地沒有那個空隙，還是因為她完全不喜歡這個提議。

　　「天龍人居住的聖地？現在只要圍起來，控制這些人就可以了。畢竟那是曾經的二十王定下的子孫居住地，我不信他們沒有一些有意思的佈置。而我們現在沒有閒工夫去打理這件事，等到騰出手來再說。」

　　莉莉絲手下的筆鐵畫銀鉤，在文件下方留下了自己的批示意見，然後就有超過二十人的助理團隊按照批示的內容傳達並督促下面接近千人的團隊執行。

　　這些人都是莉莉絲為了今天培養的，或許他們年輕，經驗也沒有那麼足夠。但是他們都得到了莉莉絲定下的教育，所以他們擁有的是超出原本官僚機構的能力，以及年輕人特有的正義與激情。

　　「而且，等到正式宣佈世界臨時政府取代世界政府之後，首先就進行公開審判——審判天龍人，確定他們的罪狀。這不僅有利於我們更加名正言順，也能夠最大範圍內爭取民心吧。」

　　這個世界的人民當然對世界貴族天龍人恨之入骨！如果說這些人的肆意妄為一般只能影響到瑪麗喬亞及附近的島嶼，譬如說香波地，去到別的王國的時候少之又少。那麼讓世界範圍內都痛恨這些人的，就是『天上金』了。

　　所謂『天上金』，就是世界政府加盟國要繳納的，供養天龍人的錢財。這筆錢財數額巨大，大到讓普通民眾覺得不堪重負。每年為了湊齊這筆錢，不知道有多少人民甚至要餓肚子。

　　「骯髒的政客！連這種事也要利用，你果然天生就適合做這種事。」這樣的話出自於同一個辦公室的薩卡斯基之口，他剛剛批准了莉莉絲要憲兵隊駐守天龍人聚居地週邊的命令。

　　怎麼說呢，這大概就是大將赤犬最後的倔強了——嘴上不忘記針對莉莉絲，行動中卻已經誠實面對自己的心了。即使他再不喜歡莉莉絲瞞著海軍做出了這件事，以及在其中運用了一些相當見不得光的手法，最終他還是要承認，他無比期待世界真能有他們曾經期待過的未來。

　　不過最讓薩卡斯基生氣的並不是莉莉絲，莉莉絲的事情其實也很難說出一個對錯，當時的選擇只不過是一個『合理的做法』。

　　他最生氣的是波魯薩利諾和庫贊，這兩個人突然就在戰場上玩消失，三大將只留下了赤犬一人——那一刻薩卡斯基是真的感覺到了，他最大的敵人根本不是什麼海賊，而是這些總不靠譜的同僚！如果有機會，他一定會打死他們的！

　　不過眼前還是留下了他們的性命——世界政府倒臺，莉莉絲雷厲風行地廢掉了幾乎所有舊官僚。除了她早就安插和看好的世界政府職員，其他的全都由她帶來的自己培養的年輕人取代。

　　不過這些年輕人再有能力，也改變不了他們確實缺乏經驗，針對這個世界也沒有什麼威信的事實。這樣的話，莉莉絲從海軍找來的人擔子就很重了。尤其是三位大將，相比元帥和大參謀在海軍鎮守，他們三個人還真是一直在辦公室裡被壓榨啊！

　　如果薩卡斯基再打死這兩個同僚的話，他一個人承擔這麼多公務？即使嚴謹勤勉如薩卡斯基也是吃不消的——所以暫時放過那兩個混帳了！

　　而被薩卡斯基認為是混帳的波魯薩利諾和庫贊，敏銳地發現了莉莉絲身上一些反常之處。

　　波魯薩利諾狀似無意地道：「似乎，最近莉莉絲對我很生疏啊，有什麼特殊原因嗎？」


☆、烏托邦（3）

　　「全都是朝生暮死, 記憶與被記憶都一樣。然而，然而......」

　　——忒彌斯•莉莉絲

　　自從莉莉絲得到那個位置之後, 她最先下達的命令是保密。不管保密能保密多久, 總之是盡可能將瑪麗喬亞事件壓下來。

　　現在的情形是她才剛剛拿下世界政府這個機構，而世界政府所支持的加盟國可沒有拿下！實際上也並不需要拿下。只是這些加盟國, 以及海上的各方勢力, 無論安分與否，如果聽說了瑪麗喬亞現在的真實情況, 恐怕都會採取相應的行動。

　　反叛、脫離、甚至取莉莉絲而代之，無論有什麼反應, 都不算奇怪——在這個奇怪的年頭, 已經發生了過去許多人不敢想像的事情。本以為會一直保持平衡的海軍與四皇開戰了, 本以為還能一直屹立的政府倒臺了...既然是這樣，再發生什麼也不會讓人錯愕了。

　　所以暫時的保密，讓莉莉絲盡可能地搶時間, 真正拿到切實的『權力』，這就是很有必要的了。

　　為了這個目的, 整個瑪麗喬亞，甚至馬林梵多都進入了臨時管制階段，只許進不許出。而通訊設備在短時間之內, 除了特殊線路之外，只能內部互通，而不能發往外界——還好莉莉絲具有高於這個世界的電磁概念，又擁有貝加龐克這位超出人類智慧五百年的科學家, 以及吉德這個磁力果實能力者。這才能夠做成這件在別人看來不可想像的事情。

　　不過所有的努力都是有回報的，莉莉絲在這短暫的時間之內展現出了嫺熟的政治手腕，和強大的背景實力——她在這個時候比任何時刻都直白地顯露了自身，也比任何時刻都顯得更加幽深與不可捉摸。

　　『槍桿子裡面出政權』『秀才造反十年不成』，這些是莉莉絲曾經接受過的教育，再加上上輩子的經驗，這種看法其實是不斷被加深的。

　　不管如何緊迫忙碌，莉莉絲首先選擇的就是拿下所有暴力機關。

　　好在在這一點上，莉莉絲算是先天條件出眾——海軍就是她當政的基本盤。而海軍本身就是世界政府最大規模的軍隊。相比起海軍來說，直屬政府的近衛軍、憲兵隊，甚至陸軍都差的太遠了。

　　莉莉絲有戰國元帥、鶴中將等人保駕護航，三位大將甚至在瑪麗喬亞親自幫忙坐鎮，而超過七成以上的中將其實也早早倒向了莉莉絲。這樣的情勢，海軍最先穩定下來，也最先成為莉莉絲可以控制的力量。

　　而海軍穩定，莉莉絲所掌控的世界臨時政府也就有了進一步□□的本錢。

　　無論是通過之前早就已經下好的暗棋控制住陸軍，還是通過種種手段拿捏住其他部隊，中間雖然有波折，但一切都在莉莉絲控制能力範圍之內完成了。

　　「現在的事情你是知道的，世界政府的特工組織雖然已經被毀的差不多了。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你們本就是特工出身，應該足夠清楚，不可能所有特工都在政府的，更多的應該散落在世界各地。掌控他們，掌控不了就毀滅。」

　　莉莉絲輕描淡寫地對羅布•路基，她的特別行動部部長下達了這一條命令。

　　羅布•路基對於這一條命令並沒有什麼意外，毫不遲疑地點點頭，沒有一句話語，然後就走出了莉莉絲的辦公室，和另一個接受命令的人擦肩而過。

　　暴力機關收拾地最早最快，莉莉絲幾乎是以雷霆手段做成這件事——中間可不是只有溫情脈脈的投降與臣服，還有的是反抗與陰謀。面對這些，莉莉絲的應對無比強硬，乃至於血腥。

　　然而這樣的決斷是有必要的，莉莉絲根本沒有時間潤物細無聲地做成這件事。或許不這樣做，莉莉絲最終也可能坐穩現在的位置，但莉莉絲不會去賭這個可能性。

　　她看著羅布•路基離去，想起這些日子實在見過他太多次了——她總是借他的手去做那些不足為外人道的事。原來她已經這樣不善良了！

　　然而這短暫的感慨並不能讓莉莉絲停下腳步，這樣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不是嗎？

　　接下來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呢！譬如世界臨時政府正式組建，而不是像之前一樣，一切為了效率，幾乎是□□統治。在這場組建裡，莉莉絲理所當然地成為世界臨時政府的最高，拿到了總理的位置。

　　然後莉莉絲設立了各部門用來處理對應事務，最後還打算組成眾議院與參議院——不過這個就沒有將人選直接訂立下來，因為這需要從世界政府170加盟國那裡選舉得到。

　　最後則是經濟□□，這上面主要有兩條，一個是通過莉莉絲自己的產業，這個容易，對於莉莉絲來說易如反掌。另一個是通過原世界政府掌控的那些產業，這個就相當繁雜了。再怎麼說都是屬於世界政府的產業，規模巨大是一定的，再加上各種因素交錯，於是到達了足以讓人頭痛的地步。

　　然而不管是有什麼樣的困難，莉莉絲是最終做到了這些的。到了這個步驟，她才開始聯繫原世界政府170加盟國。

　　這些加盟國這時候才後知後覺，原來頭頂上的世界政府已經換了一個了。

　　這個時候是最容易出事的，各國的監控人員是莉莉絲早些年就陸陸續續佈置下來的，就是為了現在能夠進行監控。

　　而通過他們，莉莉絲得到了所有國家真正的態度——更多的人選擇了進行暫時觀望。

　　這個完全在莉莉絲的預料之中，現在的一切都不平靜，仿佛在迷霧中行走，也不知道未來到底會走到哪一步。而莉莉絲已經拿下了世界政府，掌控了軍地，這樣的情形之下，反抗自然不會被選擇。

　　或者說，為什麼要反抗呢？難道是為了『天龍人』，別開玩笑了。對於『天龍人』這種畸形的怪物，對於任何一個國家來說都是卡在心頭的一根刺而已。實際上，哪一個國家願意上交高昂的『天上金』，又不是腦子壞了。

　　之所以不情願還要做這件事，一個是世界政府對天龍人的支持，而世界政府背後的軍隊對於這些國家是具有絕對的威懾力的。另一個就是這些國家的執政者隱隱約約知道的，天龍人握有一些世界的弱點，即使不知道真假，他們也不敢賭。

　　如果說真的有反抗，那大概也不是為了世界政府或者天龍人，而是為了自身能夠借此機會獨立。不過做出這個選擇的國家極少，在這種弄不清楚情勢的時刻做出這樣直白、絕對的決斷，無異於一場賭博呢！

　　再者，也要考慮到自身現在脫離世界政府會面對什麼——170加盟國在加入世界政府之後除了種種義務之外，當然也獲得了許多權利，其中就包括世界政府軍事上的保護。

　　而且八百年來，這些陸陸續續加入世界政府的加盟國早就不再是能夠獨善其身的結構了，他們和世界政府相互交纏。獨立的話就要先去處世界政府的影響，單只是這一條就是地獄級難度。

　　「在這裡我們召開視屏會議，我以世界臨時政府總理的身份與各位商討今後世界將走向何方。」

　　「我希望能夠最大限度地取得各位的支持，在這個問題上請各位相信我，我們的利益是一致的——原世界政府能夠做到的事情，新的世界政府依舊能夠做到，而他們帶來的麻煩，我們卻會一一解決。」

　　「支持世界臨時政府的話，我們就可以進行下一步，權力上給予諸位更多。譬如我們的參議院和眾議院，諸位知道了他們的職權範圍，也知道了他們的出任方式，這是確確實實有利於各加盟國的。」

　　「當然，還有天龍人，新的世界政府和舊的世界政府是不同的，我們會和天龍人這一寄居在世界的寄生蟲決裂——在我們達成協議之後，我會儘快開啟公開審判，決定這些『世界貴族』們的去處。」

　　......

　　當莉莉絲想要做成某些事情的時候，總是能夠做成的，這是很久以前認識她的人就能得到的共識。這其中首先是因為她的實力，實力足夠強才是一切的根本。

　　這個時候也一樣，所有人都很清楚莉莉絲現在的本錢，和她作對沒有人能夠穩贏。而一旦輸了，後果則不是他們能夠承受的。

　　另外就是因為莉莉絲本人的個人魅力了，這是一種獨屬於大人物的魅力。她非凡的氣魄、驚人的眼光、廣博的視野，一切的一切讓她某種程度上是超脫了凡夫俗子的。

　　自從她還在蟄伏期的時候就有那樣多的追隨者了，而這些人也大都是為她的個人魅力折服，視她為拯救世界的唯一人物。

　　這170加盟國陸陸續續做出自己的決定，對於有些人來說十分簡單，他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世界臨時政府。有些是人可莉莉絲的話，被她展現出來的實際利益打動，還有一些則是早就和莉莉絲暗通款曲過，算是莉莉絲提早的佈置。

　　而對於某些人來說就是不折不扣艱難的決定了，不過猶豫彷徨再久也沒有什麼用處，他們的選擇本就少的可憐——加入或者不加入而已。

　　如果不加入的話，要麼成為一個完全獨立的國家，要麼選擇受到某個大海賊團的保護，如果是在偉大航道後半段的話，這就更加理所當然了。

　　然而成為一個完全獨立的國家並不是那麼簡單的，因為之前世界政府的存在，所有的國家都幾乎沒有完全獨立的能力。至於依託于大海賊，這種寄人籬下又和加盟世界政府有什麼區別？甚至怎麼看都是世界政府更加靠譜吧。

　　所以在莉莉絲定下的限定世界之內，她拿到所有加盟國的意向，簽署了《世界臨時政府與170加盟國第一備忘錄》。

　　這個時候的莉莉絲意氣風發，在《世界臨時政府與170加盟國第一備忘錄》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就丟下筆。

　　「去安排吧，我要在世界面前宣告新時代的來臨。」

　　「是！」助理小姐眼睛裡含著淚光，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只是覺得莉莉絲小姐已經做到了了不起的事情，而且她還在朝著之前定下的宏偉目標越走越遠！光是這些已經足夠讓她心潮澎湃了！

　　於是就在這一天。海圓曆1520年8月，一個平凡無奇的日子，最終卻被世人銘記。在這一天裡，後世被稱之為新世界的母親的忒彌斯•莉莉絲出現在全世界面前。

　　「我的名字是忒彌斯•莉莉絲，我現在的身份是世界臨時政府總理。我來到這裡，是為了向世界的人民宣告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在海圓曆1520年7月12日，由我領導的瑪麗喬亞戰爭，最終推翻了原本壓迫民眾，具有反動統治特性的原世界政府。而在之後的一個多月裡，我們改組了世界政府，在今天我將宣佈改組的結果。」

　　「新的世界政府將會完全與舊的世界政府決裂，我們當然不會站在『世界貴族』那一邊，我們選擇了做千千萬萬普通民眾的支持者。不是幫助貴族壓榨平民，而是你們在哪裡，我們就會在哪裡。」

　　「而新政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取消『天上金』，以及針對『世界貴族』天龍人進行公開審判。」

　　莉莉絲在進行直播的通訊設備面前侃侃而談，負責這一次轉播工作的都是世界上數一數二報社的核心成員。他們不知道報導過多少重大的事件，其中也不乏深入戰場、或者潛伏危險之地。然而這個時候，他們依舊緊張地發抖。

　　「前輩，世界真的要走向新的時代了嗎？」一個稍微年輕的助手極力壓抑著激動，對旁邊的年長記者問出了這句話。

　　他的前輩其實也平靜不到哪裡去，要知道他可是之前轉播頂上之戰時都面不改色的人啊！實在是他們這些新聞人都十分清楚，這根本是影響力完全不同的兩件事！

　　「是的，我相信這位莉莉絲閣下。」莉莉絲在鏡頭面前展現出來的氣概和風度已經折服了這位元記者，再瞭解這位元年輕的女性在過去的時光裡做到了怎樣的傳奇，他就完全只剩下頂禮膜拜了。

　　莉莉絲在發言臺上鎮定自若地向全世界展示自身，展示新的世界政府。隔著一圈圈的設備和新聞人，是波魯薩利諾和庫贊遠遠地看著一切。

　　「耶~~莉莉絲說的真好。」波魯薩利諾微微躬著背，似乎是無意地說道。

　　庫贊瞟了自己的同僚一眼，卻知道他維持這種半死不活的狀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而這種狀態的原因，當然是因為莉莉絲小小姐。然而他並不能說什麼，在這件事上他也是混亂的那一個。

　　「似乎，最近莉莉絲對我很生疏啊，有什麼特殊原因嗎？」

　　這是那一天波魯薩利諾的問句，沒有人想到會得到那樣的回答。

　　「啊，這個呀！不用擔心，這只是使用了我的那個能力的後遺症——當時為了應對五老星我不是發動了果實能力。我付出了一定的代價，就是對一些人的情誼。所以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會和你們很生疏，但是不要緊，大家相處地久了，又會重新熟悉起來的。」

　　說起來莉莉絲也很驚訝，她以為經歷特殊的自己已經不可能再像上輩子一樣，真的付出某種情誼了。然而這一次的事情讓她明白，她以為的事情也不一定是真實的。

　　原來她和這些人的羈絆已經這樣深了嗎？當時交換得到的東西幾乎就等於和五老星戰鬥的勝利，而和五老星戰鬥的生意，對於這一場戰爭的意義根本上不言自明的。這樣的話，重要程度就完全是明瞭的了。

　　而這樣重要的事情，她對一些人的情誼居然就能交換，只能說她之前在心底裡小看了這些東西。這也是之後莉莉絲會意外地看向波魯薩利諾他們的緣故，這真是超出她的預料了啊。

　　「一些人的情誼？代價？」波魯薩利諾當即抓住了重點。

　　莉莉絲點點頭，順手就批改了一份文件，然後停筆想了想。

　　「波魯薩利諾桑這麼聰明，當然想得到，就是你想的那樣。」莉莉絲不知道自己不動聲色間說出了多麼殘忍的話。

　　這些年來，對別人的情誼一朝消散，她居然能這樣心平氣和——或許是因為那些情誼已經作為代價消散了，所以她才能這樣若無其事？

　　這樣看起來，一直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無法自我解脫的人簡直就像是一個笑話了。在場的波魯薩利諾和庫贊都不想知道這個所謂的『一些人』還有誰，但無疑他們兩個是身在其中的，這一點從這些天莉莉絲有些奇怪的生疏態度就知道了。

　　然而，更可怕的是，在這絕對的殘忍背後，他們居然還察覺到了一絲不同的東西。

　　「喝點什麼？」等到莉莉絲完成了新聞發佈會，波魯薩利諾和庫贊兩個人選擇了回到海軍住處喝一杯。

　　「隨便什麼，只要是酒就好了。」庫贊面無表情地說。

　　波魯薩利諾看上去比他放鬆一點，從自己的酒櫃裡取出一瓶不知道是誰送的珍藏。然後『啵』地一聲開瓶，紅色的液體填滿了玻璃杯底。

　　酒精總會讓氣氛醺醺然，然後達到放鬆的目的。

　　庫贊看向故作解脫的波魯薩利諾，最終也只能想起莉莉絲和他們說出她在那一場戰鬥中付出的代價後，這個男人歎息，以及屬於薩卡斯基的嗤笑——命運還真是刻薄啊！

　　「真是奇怪的變化~我是說我在知道莉莉絲付出的代價之後，心情的變化。」波魯薩利諾用一種相當隨意的姿態半靠在沙發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酒杯，卻並沒有拿起來喝掉。

　　「我知道你的意思。」庫贊和波魯薩利諾的處境沒什麼不同，甚至他是更加聰明的那一個，所以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是既懊悔又快樂，是絕望之後的希望。」他這樣說，神情比窗外的月光冷。

　　「是啊，快樂。原來我們並不是毫無希望的，原來真的有一瞬間曾經已經無比接近她了。而懊悔，在沒有意識到自己何等接近的時候，一切已經失去了，為什麼，為什麼沒能做出什麼來避免之後的局面？」

　　波魯薩利諾最終也沒有飲下那一杯酒，他心裡深重的煎熬已經快要殺了他了。每行走一步就是萬箭穿心，他再沒有力氣做任何事，即使只是一個小小的舉杯和吞咽，也做不到了。

　　莉莉絲用對他們的情誼換取了一個相當重要的東西，這件事本質是悲哀的。然而可悲的人卻在這件事裡看到更加可悲的東西——原來莉莉絲心底並不是毫無動容的，然而一切在這個時候來說，已經毫無意義了。

　　波魯薩利諾沒有任何一刻這樣無力過，他止不住地冷笑。

　　早就應該知道的，在遇到莉莉絲的那一刻，以為是命運最大的恩賜嗎？然而那只是預備著一場盛大的浪費。命運是這樣的吝嗇，這些年來他沒有等到任何收穫，所以他又怎麼會給他那樣的『好東西』。

　　或許給了，然而在他還沒有握在手中的時候，又迫不及待地收回——這比從來沒有給予過更加可怕。

　　「所以呢？你打算放棄了嗎？」庫贊扔下酒杯，整理了一番領口，看上去立刻精神了一些，似乎是做出了什麼決定。

　　放棄？波魯薩利諾凝視著茶几上的酒忽然大笑起來。

　　庫贊不動聲色地旁觀，然而他分明從這種笑裡聞到了一種血腥氣。那是野獸在流血，還是即將捕獵的預兆，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波魯薩利諾不知道和他同樣處境的庫贊有著怎樣的猜測，他只是內心冰涼地笑了一回，然而決定是不會變的。

　　「放棄啊？怎麼可能！那種事先殺了我再說。」


☆、小婦人（1）

　　「當我把眼睛沉入你的眼睛, 我就已經看到我可能會經歷的一切，古老的昨天, 不能領悟的未來......」

　　——青雉  庫贊

　　海圓曆1522年7月

　　距離大事件『瑪麗喬亞政變』已經過去兩年了, 取代世界政府的世界臨時政府也終於摘掉了『臨時』兩個字，世界的局面變得相當不同。

　　大陸上原本是海軍、王下七武海、四皇等互相均勢的局面, 形成一種危險而微妙的平衡。而新的政府上臺之後, 短時間之內並沒有動那些基本的框架——莉莉絲只是很久以後去動而已。

　　使用雷霆手段使得世界臨時政府徹底站穩腳跟並且鎮定下來，莉莉絲花了八個月。在這八個月裡她做出的『血腥』事件倒是比上輩子還多, 或許這就是王道稱王和政變上臺的不同吧。

　　她上位的方式決定了她現在想要坐穩位置必須足夠狠，想到上輩子會因為同樣的事感受到殺死自己一般的痛苦, 莉莉絲都覺得恍如隔世。

　　只能說, 經歷與時間足夠改變她了。

　　而之後的一年多她則是要鞏固自己的政權——可別小看一年多的時間啊, 在她擁有預見性眼光的前提下，可是能做很多事的！

　　她首先一個又一個地完成了天龍人的審判，為什麼要一個又一個地做, 而不是一起完成？明面上的理由是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我們不冤枉一個好人, 我們也不放過一個壞人。即使是天龍人，我們也不能定下同樣的罪，畢竟每個人是不同的。

　　然而實情則不同, 這只是莉莉絲在耍手段而已！

　　一個又一個地進行審判可以把審判持續時間延長——實際上到兩年後，天龍人的審判也只完成三分之二。

　　而延長審判時間對於莉莉絲來說是百利而無一害的，首先是天龍人公開審判的超高關注度，利用這種關注度可以轉移外界視線, 使得新生的政權可以安心做最應該做的事情。

　　其次處理天龍人這件事本來就是莉莉絲最大的政治資本之一——她憑什麼穩坐世界政府總理的位置？除了她的確在政府中威望巨大，本身能力也相當出眾之外，對於普通民眾她也必須要做一點什麼。而處理天龍人無疑就是最大的『政績』之一了。

　　不管怎麼說，民眾痛恨乃至於深深怨恨的天龍人是因為莉莉絲而終結的。當莉莉絲和天龍人終結在民眾心理建立一定聯繫，民眾就會不由自主認可她。

　　任何統治者都是這樣，只要做出某種確實的政績，再加上宣傳機構的洗腦，很容易就能樹立起民眾的認可和崇拜。

　　莉莉絲當然不搞什麼個人崇拜，為今後總理位置的傳承設置困難。只是現在新的世界政府還沒有一切塵埃落定，她必須要通過這種方式不斷加強政權。

　　所以公開審判天龍人這件事對於莉莉絲來說，時間越長越好，這樣她就可以操縱媒體不斷地關注這件事，對民眾進行轟炸。這樣哪怕是再不關心這種事的人，也會建立起一個印象。

　　然後她還選擇了政治上的分化與拉攏，正如她曾經說過的，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首先要清楚的是這個問題。這樣就可以團結能夠團結的朋友，去打倒敵人！

　　兩年前她還在海軍的時候，向世界政府提出了『冒險者計畫』。不過那個時候的她沒有想到時局會變化的這樣快，世界政府脅迫式地答應下這份計畫不到兩個月，她就親手推翻了世界政府的統治。

　　這樣本就是在拖拖遝遝準備的『冒險者計畫』當然就暫時中止了，直到莉莉絲騰出手來，這條計畫才重新出現在世界政府中。

　　這個計畫當然是一個很好的計畫，從根子上分化了造成統治不穩定的海上勢力。唯一要遲疑的是有沒有強大的執行力去將本來十分不錯的計畫實現，好在這個問題莉莉絲兩年前依託於自己身邊強大的智囊，以及自己本身的經驗，已經是解決了的。

　　新發佈的《冒險者白皮書》指出，以往出海掛上海賊旗的暫且不論，任何新出海人員，只要事先申請冒險者公會備案，即可以享受冒險者身份帶來的權利了。

　　但是這種身份並不是終身的，冒險者一但參與進海上惡性事件就會被消除冒險者身份，嚴重的甚至會直接進入海賊懸賞的階段。

　　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壞人，那些出海的男子漢很多都是在獲得海賊這個身份之後解放了『天性』——反正也是罪人了，乾脆就活得恣意妄為好了。

　　還有些人甚至出海之後也沒有做下壞事，他們的目標仔細追究起來根本不能算是海賊。只是一但聚團出海，掛上海賊旗似乎成了不二的選擇，他們也沒得選啊。

　　莉莉絲這個舉動最大的意義就是使海賊數量能夠急劇縮水，暫時看不出什麼強大的效果，但一兩個世代之後一切就會相當清晰。

　　另外她還做出了各種刺激經濟、維持穩定局面的舉措，種種舉措也確實成果斐然。實際上，在兩年之後，她在主打的新計畫也是為了這個。畢竟，一個政權的根基始終不是那些小手段小巧妙，最終還是要看這些更堅固的基礎。

　　「這一次新的計畫是『惡魔果實能力』計畫。」莉莉絲慢條斯理地對自己的內閣成員以及各部大臣念出新的舉措。

　　「這個計畫分為兩個部分，首先是形象工程與實際作用並存，我打算成立一支由惡魔果實能力者組成的特別行動小組。」

　　看著內閣成員和各部大臣意味深長的表情，莉莉絲覺得他們可能沒有領會自己的意思，只能趕緊叫停。

　　「停下你們奇怪的思想，我沒有再增加暗處的勢力的打算了，擁有特別戰術部門已經完全足夠了。實際上這個小組的主要作用是應對民眾的突然請求。」低端版是119，高端版大概是超級英雄。

　　「這個世界沒有英雄，可是世界需要英雄。民眾危急之中只要撥通了特別行動組的公開電話，就能得到這些組員們的無私幫助。」

　　「而我們可以宣傳這些事，即使事情並沒有那麼多，相對於世界的廣闊來說不值一提，但通過新聞人，這會變成一件似乎隨處可見影響力巨大的事情。」宣傳部部長立刻心領神會。

　　莉莉絲滿意地點頭，接著道：「同時這也有利於拉攏整個惡魔果實能力群體，不是說還有很多惡魔果實能力者因為自身所處的地方偏僻，在獲得能力之後被愚昧的民眾排擠。這個小組會拯救他們，吸收他們。或許在這之前惡魔果實能力者這個群體並沒有聯合在一起的想法，實際上以後也不會有。但吃下惡魔果實這個同樣的經歷，確實可以造就一批天然的同盟了。」

　　這種事情只要說明白了是很好理解的，所有人立刻將這一條記下來。

　　「而這只是『惡魔果實能力』計畫的一部分，另一部分的話影響力也不弱於這個。只是這一部分需要科學部和商業部進行合作，這可是商業與技術合作的典範。」針對這個莉莉絲甚至拿出了一些樣品。

　　惡魔果實千奇百怪，其實有很多惡魔果實能力對於戰鬥並沒有什麼作用。這種惡魔果實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能力特殊，價值可能比幫助戰鬥的價值更高。另一類就是能力十分奇怪且失敗的，可能白白送人也沒人要。

　　可是莉莉絲不這樣看，她對於所有的惡魔果實都有極高的評價。至少在她的計畫範圍之內，這些惡魔果實就像是行走的貝利一樣。

　　這當然不是指的鑽石果實，或者黃金果實那種。實際上貨幣的價值要在流動中實現，一味增加鑽石或者黃金，只能帶來極短時間內的收入，最終的結果往往是鑽石和黃金市場的崩潰。想要刺激經濟的話，還是要按照市場規律來辦事。

　　莉莉絲的想法很簡單，找到能增幅惡魔果實能力的辦法——無論是通過貝加龐克的研究，還是通過某種特別的惡魔果實。然後對各種惡魔果實能力進行放出，包括那些本身並不能放出的能力。

　　這個同樣的可以通過貝加龐克或特別的惡魔果實能力者做到。

　　然後進行儲存，就是儲存在水果罐頭裡一樣。最後民眾就會像是選購水果罐頭一樣選購這些『惡魔果實能力』。

　　嗯，這樣放出並儲存的惡魔果實能力當然不能終身保持，但，就是要不能終身保持啊——不然怎麼當作快消品賣了又賣？

　　至於有沒有人要買，這種問題簡直就是一個笑話了！那些戰鬥類的不會對外發售，只會當作一種軍品在軍隊中流通。而民用市場投放的則是那些沒有危險，這些東西有沒有市場？

　　莉莉絲揚了揚手上的檔，語氣中相當的恨鐵不成鋼。

　　「是的，有一部分民眾害怕惡魔果實，認為這是被詛咒的。但是有什麼關係？我們可以儘量淡化這一點，並不是欺騙，只是不提及這一點而已。而且在我看來，哪怕提及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莉莉絲話語裡充滿了蠱惑和煽動：「話說這個世界上明知道有害還去做的事情還少嗎？本傑明，你來說，你是不是最喜歡吃河豚，經常感受到毒素麻痹才會停止。卡內爾，你來說你是不是最喜歡極限運動，已經渾身是傷了吧？還有安娜，你最喜歡漂亮，為了漂亮你寧願忍受對染髮劑的神經性過敏。」

　　「這個世界上的人本就是這樣的啊，不是說有風險的事情他們就不會去做了，作死這條路上永遠少不了人群。」被莉莉絲點名的三個與會人員都挑了挑眉，其餘的人則是若有所思。

　　「惡魔果實能力也是一樣，這些東西對他們沒有好處的時候他們當然可能沒好話。但如果我們拿出的惡魔果實是他真的很想很想很想得到的呢？我想，這種時刻，不要說是什麼不好的傳聞了，就是真的下地獄他們也會嘗試的吧。」

　　莉莉絲攤攤手，似乎是對人類的本性無可奈何的樣子，眾人都大笑出來——其實在莉莉絲連著說了三個『很想』的時候，他們已經笑了起來了。

　　「其中有一些果實的能力簡直突出到突破天際了，譬如現在被一個實力並不出眾的女海賊亞爾麗塔桑持有的滑滑果實。這個果實的能力把這位小姐從這樣，變成了那樣。說實話，如果有這個能力販賣，你們覺得女人們會不會想要得到。同類的還有波雅漢庫克桑的果實能力，都是極其討人喜歡的。」

　　所有人都不再笑了，陷入了某種思考裡面，而在座的年輕女孩子——莉莉絲的內閣是很年輕的。年輕女孩子們已經在指著亞爾麗塔食用惡魔果實前後的照片，小聲議論起來。

　　「普通的民眾其實對於那些具有逆天戰鬥能力的果實也沒有什麼興趣，那些驚人的戰鬥好像離他們的生活有顛倒山到瑪麗喬亞那樣遙遠。不過對於改變他們生活，能讓他們更方便，更幸福的能力，他們是一定感興趣的。」

　　莉莉絲的打算是儘量推廣惡魔果實能力罐頭，這不僅是進一步拉攏了惡魔果實——這意味著一些相當沒用的惡魔果實能力者也找到了出路。同時對於經濟的提振是不可估量的。

　　可別小看這些被莉莉絲稱之為『惡魔果實能力罐頭』的東西，仔細想想只要一種能力就可以成為一種極受歡迎的民用快消品，而民用快消品本就是最賺錢的。何況這個計畫一但執行，又何止一種，十種，至少也是百種、千種那個級別了。

　　甚至只依靠這一份產業，世界政府就能夠獨立運行了——這樣的世界政府，擁有冠絕全世界的龐大軍隊，同時再擁有完全獨立的財權的話，爆發出的能量並不會比之前來的弱！

　　在這場會議之後，內閣全部成員以及各部大臣聯合簽署了一份名為《惡魔果實能力計畫（暫時）》的檔。

　　然後在之後是十年裡，這份計畫衍生出了『天使之翼』和『惡魔果實能力工廠』兩個計畫。前者激勵了一代又一代的民眾，影響力巨大。從輿論層面達成了普通人和惡魔果實能力者的互相諒解，同時也為新政府得到更高的民眾支持率添磚加瓦。

　　後者則是帶來經濟層面的風潮，甚至留下了專有名詞『惡魔果實經濟』。在新政府建立之後，惡魔果實能力工廠為新政府帶來了穩定而充沛的財源，對於莉莉絲通過世界政府實施對這個時機穩定且持久的統治具有相當深遠的影響。

　　「接下來就請各位繼續幫助我改變這個世界了——現在，散會！」

　　莉莉絲宣佈會議結束，旁邊就有助理小姐替她收拾文件。而其他的與會人員在莉莉絲沒有起身之前都沒有動的意思，這個世界大概是沿襲了『日本』的那一套上下尊卑秩序，在這些細節上很講究。

　　直到莉莉絲起身要走，所有人才有各自助理抱著自己的東西，也跟著魚貫而出。

　　於是在世界政府大樓寬敞的走廊裡就有了這樣一幕，莉莉絲走在最前面，身邊是宣傳部部長和商業部部長，他們正在對剛才會上的一些事情進行一些臨時的、簡短的補充。身後則是其他與會人員及助手，簡直浩浩蕩蕩！

　　不過這股人流在政府大樓的樓梯口就要分流，畢竟各自有各自的辦公室樓層。

　　「咦~~好大的排面呢，莉莉絲，真的是越來越有氣勢了。」背靠著樓梯間牆壁的海軍大將抬頭看向上方站在樓梯口的莉莉絲，道：「不過這樣的莉莉絲也很有魅力啊，要不要和我來約會？」

　　聽語氣就知道了，這相當不正經的調調，也只能是波魯薩利諾了。他吊兒郎當地靠牆站著，和平常沒有什麼不同，只是手上拿著一束玫瑰花。

　　莉莉絲身後的所有政府工作人員都露出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神情，話說這位海軍大將波魯薩利諾大人還真是相當執著了。

　　自從兩年前開始，一改之前的影影綽綽，波魯薩利諾幾乎是公開追求莉莉絲了，只是至今為止並沒有成功。而在莉莉絲身邊的工作人員，對於這種場景也相當熟悉。

　　「今天？」莉莉絲回憶了一下自己的日程，實在是擠不出時間來了，剛剛準備拒絕，就被身後的響動轉移了注意力。

　　有節奏的敲擊玻璃聲響起，是有人在敲窗戶，立刻有一個相當機靈的小助理打開了走廊上的拱形玻璃大窗。

　　「啊啦啦，莉莉絲小小姐，今天日光很好，要不要和我去海面上吹風？」來者正是另外一位海軍大將庫贊。

　　他手上推著自行車站在窗前，莉莉絲瞥了一眼，看到了他身後一條巨大的空中冰道，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呢。該說她還要謝謝他麼，至少沒有像在馬林梵多那邊動不動就造成需要修繕的場面。

　　「名場面啊名場面！」有女性職員已經捂著臉小聲叫了起來，看起來要不是在這個場合，她們是能尖叫出聲的。

　　莉莉絲這時候站在樓梯口，一面是庫贊站在窗前低頭看她，向她伸手。另一面是波魯薩利諾在樓梯間抬頭遙望，手上一束玫瑰花嬌豔欲滴。如果莉莉絲是一個初次遭遇這種事情的女孩子，這個場面的備註就應該是『左右為難』了。

　　然而這個被稱之為名場面的為難場景，經歷的多了，再為難的也變得無動於衷。

　　莉莉絲腳步上並不遲疑，迅速地帶人下樓回自己辦公室。只在與波魯薩利諾擦肩而過的時候轉身，站在波魯薩利諾身邊，看著庫贊道：「我說你們兩個，海軍真的已經清閒到了這個地步？再這樣下去，不要說薩卡斯基要打死你們，就是我，我也會派專項小組調查你們兩個的！」

　　調查辣兩個天天曠工摸魚拿高工資的傢伙——瀆職啊，他們一定是瀆職了！

　　然後毫不留情地走掉，只剩下了兩位海軍大將。

　　「嘛~~真是純情的浪漫啊，莉莉絲恐怕不會喜歡呢。」波魯薩利諾瞥了一眼庫贊的自行車，不動聲色道。

　　「哦，是玫瑰花啊，莉莉絲好像說過用這個示愛有點庸俗？」庫贊抓了抓頭髮，狀似無意地還以顏色。

　　「哼！」「呵！」兩個同事多年，年紀加起來已經相當可觀的男人像是小孩子一樣轉身不看對方，從各自來的方向回去了。

　　「波魯薩利諾大人和庫贊大人還真是能堅持呢，似乎這種場面沒過幾天就會有一次。」目睹了整個過程的小公務員感歎道。

　　旁邊是資歷比她深得多的組長，推了推眼鏡，貌似十分嚴肅。然而說出來的話就完全不是這樣了，充滿了八卦的樂趣。

　　「這種事情啊，你才剛剛到政府工作，見識的不多才會覺得驚奇。等時間再長一點，就知道總理的驚人魅力了，追求者可不只兩位大將呢！」

　　小公務員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左右看看小聲道：「所以那些報紙雜誌上說的是真的嘛？」

　　莉莉絲是新政府領導人，她又不像五老星一樣總是神神秘秘的，所以相當受到各路新聞媒體的追捧。她身上的事情，哪怕再無聊也會有人寫出來發表——因為民眾感興趣啊！

　　而在所有的新聞當中最受歡迎的當然還是桃色新聞！

　　關於這一點恐怕前推幾千年，後推幾千年都不會變化了，似乎人的本性就是對這些事情十分具有窺私欲。

　　當然，原因也不只是這個。另外莉莉絲本身就是一位十分年輕年紀正好的女性，具有的魔性魅力又使得無數的大好男兒心嚮往之。不需要編造，實情就足夠這些新聞人寫了！


☆、小婦人（2）

　　「我不知道去向何方, 但我已在路上。」

　　——忒彌斯•莉莉絲

　　「世界不能回頭，所以世界沒有終點。不過我們始終是往前走的, 我可以確信這一點。」莉莉絲面對著鏡頭, 嚴肅著臉做出陳述。

　　為了獲得最普通民眾的支持，莉莉絲的新政府是很捨得在媒體上面下功夫的。最近莉莉絲接下了一個專訪直播節目, 這個節目將在每週周日直播採訪莉莉絲, 詢問她關於一些政府最新舉措的看法，也有對民眾普遍疑惑的東西的答疑。

　　說過的, 莉莉絲是一個很有魅力的女人。這種沒有是有很多東西綜合起來得到，美麗的容顏也好, 聰明的頭腦也好, 優美的風度也好, 恰到好處的言辭也好，等等這些都是她魅力組成的一部分。

　　平常她已經很迷人了，但在鏡頭這種向外界傳達的媒介面前, 越來越會『表演』的她，能夠變得比皮廠更加迷人。

　　她揮灑自如地在鏡頭前侃侃而談, 在她做節目的兩個月之內，政府的支持率就飛速上漲了3個百分點——驚人的速度，這種作用根本就是政府勤勞苦幹所能比擬的。

　　「你們以為人類是多崇高, 多有深度的生物嗎？」莉莉絲在政府每月總結會上如是說。

　　「人類啊，總是容易被媒體誤導。如果不是在生死存亡的時刻，平常生活中他們最關心什麼，才不是什麼國家大事, 也不是政府調動這些，哪怕他們知道這些和他們的生活息息相關，正是這些影響了他們的生活。」

　　這種影響是一種不能直接見到翻天覆地效果的影響，所以很多人的頭腦裡就始終無法將兩邊聯繫在一起。或者說理智知道，感性卻始終沒有想到。

　　「這種國家大事，甚至是世界性的大事，如果是昏昏欲睡的冗長檔，他們是不會有多少關注的。這種新聞還不會比旁邊介紹商店大減價的廣告來的吸引人，這就是現實了。」

　　「然而。」莉莉絲轉而道：「如果換成是漂亮的男男女女，用談天說地的方式，不那麼專業，甚至有些偏頗地解釋這些東西，事情就不同。」

　　莉莉絲總結道：「別看了，人類就是這樣容易被轉移注意力，這樣膚淺，他們喜歡乍一看上去就很好看的東西。至於能不能持續喜歡，那是之後的事情了。」

　　所以莉莉絲才會接著做這個節目，忍受著這個節目一點也不專業是政治知識——話說他們的重點也從來不是什麼國家民生的事情。這個節目的製作人有自己的優點，他的優點就是將民眾的『興奮點』摸的很准，總是知道觀眾喜歡看什麼。

　　而這些東西絕不會是什麼政府對於某某時間最新的看法，政府即將三個月內上調大中型企業是商稅......就是這些東西。而只會是——

　　「今天的節目似乎已經快走到了終點，還有最後一封幸運觀眾的信封沒有拆開呢。」帥氣的男性主持人揚了揚手上的信封。

　　似乎是為了平衡畫面，也是為了吸引更多的觀眾。這個訪談節目的嘉賓是莉莉絲這個有名的美女後，主持人就立刻定下來了，是一個國民好感度極高的英俊男主持人。

　　演播廳是一個類似於家庭吧台的地方，據說這是為了讓觀眾覺得時髦又放鬆。

　　莉莉絲就一手拄在吧臺上，手托著下頜，姿態相當自如地用另外一隻手的指尖敲了敲桌面上裝著琥珀色液體的玻璃杯。女人的美麗以一種並不輕佻，但足夠具有壓迫性地方式撲面而來。以至於『見多識廣』的主持人都愣了一瞬間。

　　好在這時候鏡頭是對準莉莉絲的，所以沒有觀眾會知道主持人的失態。而正面受到莉莉絲非凡魅力轟炸的，也只有這些觀眾了。

　　「咳咳，嗯，這封信上的內容，」主持人還是找到了臺詞，接著往下主持：「這個時代都說是豪傑們的時代，但是對於外界的普通人來說，這些豪傑都如同霧裡看花一樣，很少有人能夠知道這些人一點點真實。那麼莉莉絲小姐願意為我們的觀眾來一一點評一下當世那些豪傑嗎？」

　　這種來信都是經過精挑細選才有的，裡面問話的內容必須有爆點而不過火。這一封信就是其中的範本一樣了。

　　首先，光是讓莉莉絲點評那些能夠激起大眾興趣的人物，這就足夠當一個很強的噱頭了。如果考慮到莉莉絲那些從瑪麗喬亞流傳到全世界，沒有人能肯定，也沒有人能否定的緋聞——這不是一個相當好的，窺視的機會？

　　這對於觀眾來說就是間接地，半遮半掩地在回應緋聞了。莉莉絲給出的評價當然不會是斬釘截鐵的那一種，但正是這種模模糊糊與多種的可能性，讓大家會更有興趣地猜測，留下更多的討論。

　　莉莉絲當然很快猜出了製作人的用意，不過她一慣配合這種事，不然只是賣一賣臉的話，哪裡會有這樣攀升的政府支持率！

　　「唔，這種點評可是不好做呢。」莉莉絲做出有些苦惱的樣子，整個人已經趴在了面前的吧臺上。形象沒有那麼完美了，但這讓觀眾覺得更加親近，也更加可愛！

　　「這些大豪傑們可都是大人物，絕大多數對於我來說都是前輩。如果胡亂點評的，到時候大家會來找我麻煩的啊！」

　　主持人聽到這裡，就知道總理女士只是在欲擒故縱而已。哈哈大笑道：「莉莉絲小姐的話並不用擔心這種問題，我們都知道您的交際很廣泛，這些大人物可都是您的朋友，那麼評價也沒有關係吧？」

　　「啊。」莉莉絲原本不情不願的神色開始褪去，而呈現出一種冷漠迷人的高級感：「還真敢說啊，不過這句話是錯的。」

　　那支援人也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誤，提出了一個具有爭議性的定語『朋友』。這些大人物有的是海軍，有的是海賊，有的兩者都不是。既有世界的英雄，也有世界的罪人與惡徒。

　　站在強者們的角度來說，一般不會用善與惡來定義這些本就不是普通人的人。但是對於普通人，那些罪人與惡徒始終還是憎恨的物件。而身為世界政府最高領導人的莉莉絲，當然不能夠和他們是什麼『朋友』關係。

　　想到這裡，主持人冷汗都下來了，這簡直比放送事故更加可怕。如果因為他的字眼給世界政府帶來了麻煩，想也知道，他會有什麼後果——現任世界政府很看重新聞人這一塊，莉莉絲也很少對按她規矩辦事的媒體做什麼。

　　但即使是這樣，他的過錯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莉莉絲小姐不會親自做什麼。製作人、部長他們就會先把他辭退掉吧，而有這樣經歷的他，在這個圈子裡就再也混不下去了，根本沒有人敢聘用他！

　　莉莉絲不知道主持人心裡的害怕，只是自顧自地直視著鏡頭，仿佛透過鏡頭在看著什麼人一樣：「可以說我是沒有朋友的人，雖然承認這種事情有些尷尬，但事實就是如此。」

　　「從很早很早的時候開始，我就是一個人了。我和別的小孩子不同，很早就思考和世界有關的事情。毫不客氣的說，那個時候我就有站得更高的想法。這樣的我，只能在原本格格不入的前提下更加格格不入。」

　　然後很多年裡，莉莉絲在全世界奔波。

　　「那時候我當然結識了很多有趣的人。」莉莉絲手指繞著自己的一縷髮絲，似乎已經沉浸在某種回憶裡了。

　　「不過，為了防止某種麻煩，我是不會說出那些人的名字的——你們想的不錯，這些人裡面確實也不只是那些身家清白的人，或者說會和當初心懷推翻世界政府願望的我攪合在一起的，大都是身家並不怎麼清白的一些人。」

　　莉莉絲又用一種相當輕鬆的方式調侃：「我為什麼不出一本回憶錄呢？商家們都覺得這一定會暢銷的，畢竟他們都覺得我本身就足夠有『傳奇性』。其中的原因就是這個了，當年真實的、具體的事情，如果完完整整地敘述出來，未免有太多並不好宣之於眾的人，以及宣之於眾的事。」

　　「前者是不法分子，後者存在大量的違法，我可不想錯誤地引導民眾啊。」莉莉絲大笑著說。

　　這個時候主持人也察覺到之前自己的錯誤並不是什麼問題，於是大著膽子問道：「因為這個，所以不能做朋友嗎？」

　　莉莉絲用一種相當難以言喻的表情看向主持人，那應該是一種混合著嫌棄、驚訝的神情，能夠讓人很容易看出來，她覺得這主持人未免太蠢了一些。

　　「不是，並不是因為這個原因。之前不是說過了嗎，是因為格格不入。我和他們並沒有什麼相同的地方，我的內心，我的世界他們從來沒有理解過。」莉莉絲用手指在身前畫了一個圓圈，好像是在用這個表示她的內心。

　　「我們並不是什麼朋友，如果非要找一個詞來定義我和這些人的關係，我覺得應該是『對手』才對，這已經是最接近的了——我知道他們，他們知道，互相欣賞而又互相防備。我們對彼此有一種外人很難說的信任，但我們又絕不會真的將什麼完全託付。一切都像是在針尖大小的地方上，維持一種驚險而巧妙的平衡。」

　　不管主持人有沒有聽懂，至少該懂的人是懂得了的。

　　主持人這個時候已經有些尷尬了，不過他還是要堅持著主持下去：「那麼莉莉絲小姐要點評一下這些人嗎？」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們是不會放過這個好好的機會的。」莉莉絲故意做出頭痛又無奈的樣子。而與此同時，擁有能收到視頻的儀器的人都已經在看這個節目了。

　　「嗯嗯，開場用一個人氣高一點的人物...那就香克斯桑吧，就是大家熟悉紅發。他這個人，非要說的話，果然是完美貫徹了『男人至死都是少年』這句話來著。」

　　「過的既隨性而又有原則，身上有大海上真正無拘無束的氣息——不過就我的私心來說，他身上的氣質並不像是什麼大海，而是大陸上的原野。來如微風，去無蹤影，捎帶了一些秋天草木枯萎的乾燥氣息。」

　　電視機是上個月被搬上船的，這個東西是莉莉絲讓科學部鼓搗出來的新東西。比之前頂上戰爭時候轉播的東西要方便很多，也便宜很多，更接近於莉莉絲記憶中的樣子。

　　而一向喜歡新東西的貝克曼一眼就看中了它可以更方便地瞭解世界新變化，所以特批了經費在船上裝了這個。不過他沒有想到，這個玩意兒會讓一幫子船員迷上，然後徹底化身『宅男』。

　　好不容易把船員從電視機前面趕走，就看到自家船長已經坐在了前面——電視機上是正在說話的莉莉絲。關於船長的評價？原來在莉莉絲心裡，船長是這樣的人啊。

　　「我決定了，我要去瑪麗喬亞見一見莉莉絲。」電視機的光在昏暗中照在香克斯的臉上，居然讓這個豪爽的海上男兒有一絲溫柔。

　　與此同時，做出一樣決定的還有很多人。

　　「米霍克桑，我知道，你們一定會讓我說他的。世界第一劍豪，真是帥氣又拉風，很多人視他為偶像和座標吧。」

　　「評價他，大概只能這樣說了——他活生生把自己也鑄成了一把名刀。既強大銳利，有厚重內斂。」

　　「練劍，也是練心，他的劍術足夠無瑕無垢，他的心也就足夠無瑕無垢。」

　　莉莉絲又接連點評了好幾個，其中不乏一些相當具有爭議的人物。

　　「我們的堂吉訶德桑啊，這個男人是最不好評價的呢。」不管是什麼評語，只要用上了『最』這個形容詞，總是與眾不同了，甚至觀眾都精神為之一振。

　　「這大概是他的身世與經歷足夠離奇和跌宕起伏——不不不，我不會揭露出他的身世與經歷的，我沒有這種興趣，這是不應該的事情。」莉莉絲立刻掐斷了所有人的念頭。

　　「總之他的一切，因為不能宣之於口，所以我即使說出了關於他的評價，一切也會讓人覺得十分迷糊，所以才說最不好評價啊。」

　　「非要說的話，那男人具有這個世界上數一數二的掌控欲。他非得將自己手上的東西如同牽線木偶一樣操縱，這樣才會滿足。同時他也具有世界上數一數二的獨佔欲，凡是真正握在手心的東西，他就再也不會放手了。」

　　說到這裡，莉莉絲的神情也有一些微妙。

　　「但是豪傑的氣魄與非凡的氣概他一應俱全，到了真正要決斷的時候，他身上是有『王』的氣質的。所以是一個矛盾的人，既執念又灑脫。」

　　.......

　　陸陸續續地點評，物件甚至包括了在頂上之戰後已經名存實亡的白鬍子海賊團。

　　「你們果然是記住了那男人！白鬍子紐蓋特桑麼，這個男人，上個時代留下來的最後的座標，無論如何，存在感都太過強烈了。」莉莉絲搖著頭。

　　「似乎很多人都知道我和白鬍子海賊團曾有過一些因緣，不過在擁有更深的羈絆之前，我選擇了自己斬斷這個。」

　　「因為我知道的，知道那個男人是怎樣的人——他是他所構築的那個世界的父親，只要去到他的世界，就會成為他的孩子。父親的愛實在是太過沉重了，至少對於我來說沉重到讓我害怕。」

　　「那是會讓人覺得無以為報的一種情懷，而我知道我未來的事業，註定不可以在這裡就停留，註定不可以在事業之外付出太多的東西。既然不可結緣，又何必徒增煩擾呢。」

　　頂上戰爭的時候，她本人就是利用那場戰爭的人。如果她當時心存柔軟，與白鬍子海賊團的因緣足夠深刻，他怎麼可以心無芥蒂地做到這些？

　　「現在白鬍子海賊團殘党們的領導者，原本的一番隊隊長瑪律科？怎麼說呢，他曾經是我想要招徠入夥的人之一，能力相當出眾。不過，重點並不是能力這樣東西。」

　　「知道嗎，不死鳥的火焰是沒有溫度的，明明是火，卻沒有溫度呢。冷靜而又忠誠，同時又死心眼到了極點，和他一慣沒幹勁的樣子可是大相徑庭。」

　　「他大概是那種人，如果不能再付出什麼，至少要付出行動，總好過連心也彷徨，不知道何去何從。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他曾經有過白鬍子海賊團最巔峰的時刻，也跌落了白鬍子海賊團最不知道前途的深谷。巔峰的時刻沒有讓他在世界面前誇耀，低谷的時候也不能讓他後退一步選擇避讓。」

　　「如果可以的話，真想擁有屬於自己的一隻不死鳥啊。」莉莉絲既像是玩笑，又像是認真，笑眯眯地說出了這個讓滿座皆驚的話。

　　八卦一些的甚至免不了想，難道說之前大家都沒有注意到的人物要成為最後的贏家嗎？

　　但是莉莉絲沒有讓大家有更多的時間去遐想，她的發言沒有停止。

　　「新人，好吧，其實出道兩三年了，應該也不能算真正意義上的新人了。不過比起那些老牌的勢力們，他們無疑還是新的不能再新了。所以果然啊，你們還是喜歡帥氣好看的年輕人，喜新厭舊的傢伙們！」莉莉絲完全就是調侃著說出這句話的。

　　似乎預料到了觀眾們一定在為這句話發笑，莉莉絲攤攤手，然後有指了指提詞卡上的名字。

　　「看呀，這些名字，拋開實力不看的話，難道不是長的好看的人被提出來了嗎？製作人拿來的人物一定是具有廣泛議論的，你們，很感興趣吧？」

　　「首先是尤斯塔斯•吉德，他那一屆超新星裡的頭牌，出身南海的怪物新人。據報社的訊息，正走在挑戰四皇的道路上。」

　　莉莉絲手指夾起提詞卡，出了一會兒神才接著道：「能不能成功我可不知道啊，也不會提出怎樣的斷言——最多就是提出和當年紐蓋特桑一樣的話。」

　　「已經是新時代了！世界現在是這些人，是那些人，但終歸會是年輕人的。如果吉德桑能夠活下來，將來的世界會有他的位置的。」

　　「你說性格之類的東西，啊啊，這個說出來挺無聊的，大家不是已經知道了嗎？我記得他的消息挺多的。暴力的，性格強烈的，不肯認輸的，以及，以及有點兒蠢吧。」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她對這位自己曾經的被監護人說出了這樣的評價。

　　大概是對『被監護人』這個身份心裡有些不自然，莉莉絲很快揮揮手，自己跳到了下一個人物。

　　「是死亡外科醫生羅，對嗎？這個男人啊。」莉莉絲想了想，肯定道：「如果接下來幾年，我始終沒有解決偉大航道後半段四皇的存在，那麼這個年輕人大概會是第一個拿到四皇位置的超新星。」

　　「海賊那邊的世代的交替也已經開始了。」莉莉絲頗有些悵惘地說道。

　　這樣超高的評價完完全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四皇，那可是四皇啊，又不是什麼隨隨便便的位置，這樣說真的好嗎？

　　當然沒問題，站在莉莉絲的位置，隨便點評幾句四皇的位置又怎麼了？更何況，她看人的眼光很好，她是真的認為當年遇到的那個年輕人可以做到這一點。

　　「步步為營小心計算，但是某些時候又能放下一切理智，為的是自己的堅持。亦正亦邪的男人，總有一天他也要攪動世界的風雲，我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一點。前提大概是，他不要被他沉痛的過往壓倒——那既是他前進的動力，也是他最大的軟肋。」

　　「不過大概是不會了，我看他最近似乎比以前不同了很多，大概這就是男人的成長了。」

　　......

　　「接下來的話是海軍這邊？好吧，好吧，我知道你們一定不會在這件事上放過我。我會好好評價的，但是你們不要隨隨便便興奮起來的。這可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只是正經的，非常正經的評價而已！」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18 11:27

☆、小婦人（3）

　　「可別對我太好, 我根本沒什麼能回報，我連我自己也已經失去了。」

　　——忒彌斯•莉莉絲

　　明顯是非常豪華的餐廳, 在用餐的時間卻沒有什麼客人, 只有兩男一女佔據了靠著窗子的最佳位置，這應該是三人在餐廳包場了。

　　「我說你們兩個, 真的約好了嗎？同一個餐廳同一個位置約我一個人？三人約會這種事, 根本就很可笑了。」莉莉絲合上菜單，低聲和旁邊的服務生交流晚餐的安排, 完畢了才和坐在面前的波魯薩利諾以及庫贊說話。

　　波魯薩利諾單手撐著下巴：「有什麼關係，反正我們要說的是同一件事, 也不介意對方知道。況且, 如果不是這樣邀請, 莉莉絲根本不會理我們吧？」

　　莉莉絲的行程相當緊張，私人行程也會挑選那些有正經事的。像波魯薩利諾他們，無所事事就過來約她, 一向是得不到什麼回復的。

　　這一次莉莉絲能夠答應下來確實是因為兩人的做派太奇怪了——自從兩人半公開對莉莉絲的追求之後，就算是情敵了吧。就算沒有真的打起來過, 也不可能和氣融洽，更不要說聚在一起吃飯了。

　　但是這一次約莉莉絲吃晚飯，莉莉絲看到兩封邀請的時候確實愣住了。如果不是措辭不同, 她都懷疑他們兩個是一個抄了另外一個，約會的時間、餐廳、位置都一模一樣啊。

　　這一次她是真的想看看這兩位大將大人到底在搞什麼鬼，所以特意抽出了時間來赴約。

　　而等到赴約之後她就覺得更奇怪了，因為整個餐廳就只有他們三個客人——雖然因為他們的身份的關係, 這樣做比較好。但是在以前他們是從來沒有這樣做過的，波魯薩利諾和庫贊都是。

　　這時候莉莉絲就真的確定了，這兩人是真的有相當重要的事情和她說。

　　「那麼，不說這個，我已經來了，你們就說吧。」莉莉絲歎了一口氣，已經拿這兩人沒有辦法了。

　　波魯薩利諾和庫贊在這兩年間，真是瘋了一樣在她面前刷存在感。

　　「這樣做的話，也是因為莉莉絲完全把我們忘了了吧。這樣的話，我們必須很快和莉莉絲你親近起來。」

　　「莉莉絲小小姐覺得很困擾嗎？」

　　因為在對付五老星的時候使用了果實能力，忘記了一些人的記憶，其中就包括波魯薩利諾和庫贊，莉莉絲內心當然是有一些慚愧的。他們兩個這樣說，她也就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只能由他們去了。

　　「莉莉絲小小姐，我們先吃飯，等吃完了再說。」庫贊溫和而不容拒絕地強調。

　　沒有想到是沒那麼強勢的庫贊來說明立場，莉莉絲怔了怔。不過很快反應過來，順從了他的意思。

　　「什麼啊，莉莉絲還是這樣，就算是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依舊是庫贊的話比較好使。難道說，是因為我和莉莉絲太親近？不是說人都會下意識地委屈更加親近的那一個嗎？」波魯薩利諾既像是抱怨，又像是炫耀。

　　莉莉絲簡直懶得理他給自己擅自加戲，這一點庫贊也是一樣。等到頭菜上來之後，兩個人吃飯，才不管他。

　　波魯薩利諾自討沒趣也並不尷尬，撐著下巴看了一會兒莉莉絲，又輕又淺地歎息了一聲。收回了目光，低頭用餐的樣子讓人看不清神情。

　　一頓晚餐如果沒有什麼變故的話，其實是吃不了多久的。很快到了最後的甜點部分，是糖分使人放鬆的關係吧，三人之間的氛圍到達了吃這頓飯之後最融洽的階段。波魯薩利諾和庫贊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工作和生活上的事，莉莉絲也露出了單純的笑容在一旁聽著。問她的意思，她只會搖搖頭。

　　餐廳裡只有三個人的話，牆上的大鐘敲響的聲音就很明顯了。十二點鐘響起——莉莉絲做完節目就已經很晚了，本來打算隨便吃個晚飯就好，沒想到會有這兩人相當鄭重的臨時邀約。

　　不過實在是太晚了，等到吃完晚飯，已經午夜十二點。

　　這是一天與另外一天的分界線，也是灰姑娘舞會上魔法失效的時間。過了這一刻，之前的所有魔法都會在空氣中揮發，一切都消失了。

　　波魯薩利諾和庫贊兩人顯然也注意到了時間，放下手中的餐具，這一場晚餐結束了。接下來，就是他們真正的正戲。

　　莉莉絲也意識到了可能要發生什麼重大的事情，只是一時之間她並不知道，這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

　　兩個小盒子放在了桌面上，波魯薩利諾面前的是一個紅色心形盒子，庫贊面前是一個藍色方形盒子。盒子的大小和款式是一個非常明顯的信號，莉莉絲蹙著眉頭就要阻止兩個人繼續做。

　　如果真的將這件事完成，那麼一切都會變了！

　　然而這一次的兩個男人沒有聽從莉莉絲的意願，這也是這些年唯一的一次，他們非得要做完這件事不可，這是男人的決心。

　　「那麼，莉莉絲/莉莉絲小小姐，可以嫁給我嗎？」幾乎是同時說出了這句話。

　　莉莉絲看著兩隻在自己面前已經被打開了的盒子，上面各躺著一隻亮晶晶的戒指——即使是貴為海軍大將，他們的求婚戒指其實也和普通人的沒什麼區別，至少沒有什麼誇張的部分。

　　這大概是因為，無論是普通人也好，海軍大將也好，求婚的時候追求幸福的心都是一樣的。

　　莉莉絲似乎是想要去摸一摸那兩枚戒指，但最後又縮回了手。

　　「對不起，我可能沒辦法接受你們的心意。」莉莉絲臉上經過了神情的變化，這時候她的臉上是一種潔白的脆弱，帶著一點點迷茫。然而她的話語又是這樣絕情，聲音似乎沒有一點情緒，充斥著疲勞、痛苦、果決。

　　「莉莉絲，你——」波魯薩利諾似乎有一點擔心莉莉絲現在的狀態，伸出手，即將要放在莉莉絲臉頰邊的時候卻被她用手打開了。

　　「別碰我！」莉莉絲沒有抬頭，可是她反常的情緒已經完全顯露出來了。

　　庫贊站起身繞到莉莉絲坐著的位置旁邊，似乎也是想清楚一點地看一看莉莉絲。然而莉莉絲的反應比他們想像地還要大，她根本不願意被庫贊接近。

　　「你走開！你們都走！我不願意現在見你們——出去！」莉莉絲一手指著餐廳正門，完全不肯再看兩人。

　　事情搞砸了，莉莉絲的反應甚至比兩個人預想的還要激烈。但說實在的，這又比預料的最糟糕的情況要好一些。

　　他們知道的，莉莉絲接受的可能性非常低，無論是選擇哪一個。拒絕的話，怕的並不是她反應大，而是她沒有反應。即使是接到了求婚，依舊想要若無其事地略過，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那才是最可怕的。

　　波魯薩利諾和庫贊都預料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他們在莉莉絲那裡就真的走投無路，再無任何出路可言了。

　　但這個時候莉莉絲的反應這樣激烈，其實也足夠讓他們手足無措了。他們既不放心莉莉絲，又沒有辦法在她不願意的時候接近她。

　　在賭上性命的戰鬥中都能夠毫不猶豫的兩位海軍大將，總算被現實中某些『軟弱』所擊倒。只要是關於莉莉絲，哪怕是這樣的抉擇都難以做出，躊躇了半晌，最後輸在了和莉莉絲的對峙裡。

　　庫贊拉了拉眼罩，波魯薩利諾本來就垮下來的肩膀似乎垮地更厲害了。兩個人並沒有收回戒指，只是把戒指向前推了推——只有這一點，絕對不能向莉莉絲妥協！然後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餐廳。

　　莉莉絲本來似乎是在出神，她的臉上有一種驚人的寂寥。然而在餐廳門打開響起一陣清脆的『叮噹』聲，她好像回過神來了。

　　抿了抿嘴唇，這一次她終於伸手，哆哆嗦嗦地摸了摸那兩枚戒指。最終把臉埋在手臂中，無限悽楚地哭了起來。

　　「我們就知道，不能夠放莉莉絲小小姐你這個時候一個人。」庫贊低頭看著莉莉絲，波魯薩利諾也在一旁，伸手拿出了濕紙巾，遞給莉莉絲。

　　莉莉絲抬頭，淚眼朦朧裡見到了去而複返的兩個男人。

　　「你們回來做什麼？可別有什麼誤會，我的眼淚並不是因為你們。」最終她還是說出了這樣殘忍的話，更殘忍的是，她說的都是真的。

　　莉莉絲不是為了波魯薩利諾和庫贊流眼淚，她不知道如果自己沒有失去一些記憶，會不會結果和現在截然不同。但現實就是她忘記了很多事情，很多從小開始的事情，所以哪怕理智上她知道眼前的兩人和她都是可以交托性命的存在，可感情上她做不到。

　　那種發生在自己身上，下意識地生疏，讓她清楚的知道，她在這個世界的能力是何等強——小說你會說的，主人公能夠衝破種種限制，類似的禁錮也總能被真情消解。但是現實是，不可能，沒可能。她的能力是絕對的，不講情理的。

　　又或者是她的感情不夠深厚，怎麼人家的主人公就可以做到那個地步，她就不行？所以一切果然還是因為她的情意太淺薄太無力了，所以什麼奇跡也不會發生。

　　她是這樣想的。

　　而這樣的她怎麼會為波魯薩利諾和庫贊流眼淚？她是為自己流的。她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清楚了，她已經成為了一個怪物——明明她是陳莉莉的啊，可是現在的她，已經感受不到陳莉莉該有的任何情緒反應了。

　　陳莉莉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面對兩個親近的人的求婚，因為不是愛情的關係，她當然會拒絕。但之後的種種情緒裡，必然是有一樣『愧疚』的。對於不能回應他人的愧疚，對於幾乎摧毀了別人人生的愧疚。這是屬於一個普通姑娘的善良，總是無濟於事，但天真且漂亮。

　　她埋頭流淚，想要伸手抓住一點點一閃而過的愧疚——那果然還是存在的，只是實在太微小了，以至於最開始她沒有看見。她在黑暗裡要伸手去抓，終於找到了！

　　他在那裡，降落在一個女孩子的肩頭。這個女孩子並不是別人，她是蜷縮在花樹下似乎睡地很沉的陳莉莉。

　　莉莉絲幾乎淚流滿面，瑪麗喬亞政變的那一天，她被九尾狐果實的幻術能力帶進了那個世界，陳莉莉最開始的世界。

　　身為副人格的她是沒有辦法自己出來的，最後是陳莉莉的覺醒，她終於不再是那個要虛幻出她來保護自己的女孩子了。在那一刻莉莉絲確定，陳莉莉已經能夠獨當一面。至於她自己，大概會漸漸消失，融合在陳莉莉的人格裡吧。

　　一般的副人格或許會很抗拒，但是莉莉絲不會。她出現的原因本來就是為了保護那個擁有普通人情感和普通人弱點的普通人女孩，所以當陳莉莉不再需要她的保護的時候，也就是她使命完成、功成身退的時候。

　　她不會難過，她只會感到幸福，自此之後她就不是陳莉莉的另一個人格了，而是陳莉莉本身一部分，她們會永永遠遠在一起。

　　但事情有了出乎意料的發展，她沒有想到，打破幻境出來之後陳莉莉就陷入了沉眠。無論是什麼情況，哪怕是面對父親澤法，陳莉莉的人格也不肯出現了。

　　莉莉絲在這兩年裡想了很多，她終於明白了，陳莉莉和莉莉絲是完全不同的。莉莉絲會以為，經過了那樣的決斷，是完全成長起來的象徵。但是于陳莉莉而言，走出那樣的幻境，那樣她一直在渴求的幻境。是出於理智的最後一擊，做是做到了，但同時也是自己殺死了自己。

　　索性她還有另外一個人格，所以她把一切都交給了莉莉絲——莉莉絲比她堅強，比她強大，甚至比她適應這一場『遊戲』，既然是這樣，就讓莉莉絲去吧。至於自己，無論是陷入沉眠也好，死掉也好，都不重要了。

　　她終於意識到：最開始的時候答應那個約定，投入到這一場『遊戲』。在獲得新的生命的同時，也為以後百轉千回的痛苦埋下了伏筆。她只是普通人而已，普通人只能承受住一個人的經歷與情感。更多的東西會帶來變異，徹底壓垮她。

　　自此之後莉莉絲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也找不到陳莉莉了，她沉眠的地方似乎是隱藏了起來。但她沒想到，她會在這一刻，再次找到陳莉莉——或許是因為愧疚這種東西，本來就是陳莉莉的，莉莉絲怎麼會有那種東西。

　　「那麼，莉莉絲是為了誰？」波魯薩利諾十分具有耐心，見莉莉絲不接至今，乾脆就自己上手替她擦，濕紙巾上的梔子花香攏了她一臉，是她最喜歡的味道。

　　波魯薩利諾其實並不在意莉莉絲是不是為了他，或者庫贊流眼淚，他只是想要瞭解一點莉莉絲的心情而已。

　　但莉莉絲最終也沒有說什麼，她只是收下了濕紙巾，從旁邊的掛衣架上取下了自己的披風。對兩人點點頭，然後沉默地離開了。

　　桌上留著兩個戒指盒，裡面躺著的兩枚戒指，依舊亮晶晶的——戒指始終是戒指而已，不會因為人的情緒而更加閃耀，或者變得黯淡。

　　「庫贊的話，是外冷內熱的類型。看起來對很多事情都不感興趣，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如果不是因為太懶惰，總是摸魚，大概很多人都會以為他是十分清高的那種人，這和冰凍果實似乎十分相襯。」莉莉絲在節目裡評價了海軍的大將們。

　　「然而那個男人其實才是最熱血的也說不定，他的人生座標是卡普中將這一點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何況他也很崇拜我的父親，曾經說過『男人如果能一生堅定於一個夢想，那不是很帥氣嗎』。這樣看起來，他大概會熱血一輩子吧。」

　　『十年飲冰，難涼熱血』，這是你寫給我的，我當然會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看到莉莉絲這樣說他的時候，庫贊是這樣想的。

　　「波魯薩利諾。」說到他，莉莉絲是思索了半晌才能接著說的。

　　「這個男人，的確是活得太聰明了。他的一切看起來不合常理，但其實都有跡可循，完完全全就是經過頭腦計算之後得出來的結果。這樣看起來，由他來執掌科學部以及醫療部這種部門，確實是相當合適的。」

　　「他是和庫贊有一些相反的，看著十分好相處，一副老好人的樣子。其實本質上他的性格是偏向冷淡的，說他很高傲也沒有問題——剛剛也說過薩卡斯基高傲？啊啊，那不一樣，」莉莉絲連忙笑著揮了揮手。

　　「兩個人的高傲是不一樣，薩卡斯基其實擁有淩駕於眾人之上的堅持，因此帶來一種高傲。而波魯薩利諾則是內裡的性格，或者說他骨子裡就是一個相當高傲的人。嗯，這樣說沒有問題，反正他又不能來打我——再說了，這些時代的天之驕子們啊，只要想一想就知道了，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高傲，畢竟他們已經做到了許多人做不到的事情，這樣的話，還指望他們平易近人嗎？」

　　波魯薩利諾當然高傲，但是他聽到這樣的評價的時候，內心平靜無波：高傲什麼的，難道不是已經被你摧毀了嗎？

　　兩個人的求婚，最終是兩個人都無功而返。似乎這也沒什麼問題，總之是將內心說出來了一回。

　　在之後的近十年時光裡，還發生了很多事情。譬如新的海賊王誕生，譬如拉夫德魯被找到，譬如一百年的歷史空白被填補，譬如世界政府的通知越來越穩固——所謂空白的歷史是前世界政府要掩蓋的，裡面有他們的罪惡和弱點，又不是現任世界政府的。

　　甚至現任世界政府還積極處理這件事，迅速讓這些事傳揚世界，都編進歷史書裡了。

　　至於海賊，即使有新的海賊王誕生，似乎應該興盛起來。但其實已經無可避免地走向了衰敗——莉莉絲的冒險者計畫已經執行了很多年，海賊優秀新人越來越少。蒙其•D•路飛登頂海賊王其實不是給海賊續命，還是給予了最後沉痛一擊。

　　拉夫德魯已經被找到了，等於是當初哥爾•D•羅傑激勵男子漢航向大海的『誘餌』也沒有了，這不是打擊了海賊事業是什麼呢？

　　大海賊時代終究是結束了——相當具有對稱美地結束了，開始於一位海賊王的死亡，結束於另一位海賊王的登頂。

　　對於世界政府來說，如今只要一點點蠶食著原本海賊們的勢力範圍就好，他們只會越來越衰弱。在他們還有一點力量的時候強攻並不是一個好選擇，等著他們的自然消亡才是上策。

　　到那個時候，原本能夠和海軍，和世界政府一起瓜分這個世界，制衡這個世界的海賊，終究也會由心腹大患變成蘚疥之疾。

　　莉莉絲端正坐在辦公桌後面，時光並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跡，她依舊是世界上有名的美人。而她手上巨大的權勢則是為她的美貌添上了一層更加閃耀的光芒，說是所有人都想得到她也不為過。

　　只是這些人裡，有些是真心的，有些大概並不是嚮往莉莉絲本身，而是憧憬著莉莉絲身上附帶的許多其他東西。

　　不過不管是哪一種，她都沒有選擇，她依舊是一個人——或許不是，傳聞有人聽到莉莉絲在給人溫柔地念故事書，以及說話。沒有人知道那個好運的傢伙是誰，但所有人都默認那是莉莉絲的愛人。

　　只能說所有人都猜錯了，那並不是別人，那是莉莉絲自己，或者說莉莉絲真正意義上的『母親』，一直在沉睡當中的陳莉莉。

　　有一天陳莉莉醒來了，但不是因為莉莉絲——莉莉絲終於發現，她願意醒來，只是要和一些人說話。

　　「可別對我太好，我根本沒什麼能回報，我連我自己也已經失去了。」她幾乎對每一個向她真心告白的男人都這樣說，也只有在這種時候她才會從身體裡覺醒。

　　不過很快莉莉絲就欣慰地發現，自己越來越虛弱了，這是陳莉莉越來越強盛的象徵——終於在某個沒有什麼特別事情發生的早上，莉莉絲感覺自己的自主意識要消散了，她將投入陳莉莉本身。這是她的終結，也是她的願望，就像孩子總會嚮往母親的懷抱。

　　「你終於變回了陳莉莉，你知道這件事有多麻煩嗎？從靈魂的角度來說，我們的機制是不認同副人格進行空間轉換的，也是因為這個，明明已經做到世界權勢最高了，也沒有過來給你轉換世界。」那個將陳莉莉帶到這樣境地的『罪魁禍首』再次出現了。

　　接下來，是另一個世界了。                        

　　作者有話要說：

　　《海賊王》正文部分完結！接下來就是番外啦啦！


☆、番外一（1）

　　「嘀——」「嘀——」

　　海軍之中特有的起床號, 聽了幾十年了，波魯薩利諾並不陌生。在馬林梵多, 這樣的聲音每天都會響起, 對於他來說，這是和吃飯睡覺一樣熟悉的東西。

　　不過在波魯薩利諾升至將校級軍官之後, 這和他就沒有什麼關係了。每天出操訓練, 那是普通海兵和低級軍官的事情，到了本部將校級別, 或許有依舊像普通海兵一樣作息的，但更多的是按照自己日程做事, 波魯薩利諾就是其中一員。

　　「喂！波魯薩利諾, 趕快起來啊！惡魔長官可是很可怕的, 早訓遲到的刑罰——啊！」似乎是想到是什麼非常不好的東西，正在迅速穿褲子的小海兵抖了一下，趕緊撲到波魯薩利諾的鋪位, 想要搖醒他。

　　可是，已經在戰鬥上打磨了幾十年的男人反應絕對是超群的。有陌生人在睡夢中接近, 一瞬間就能反應過來。波魯薩利諾幾乎是以一種旁人難以想像的速度就地一滾，翻到了床下。

　　而這一間海軍宿舍迅速響起了室友們的哄堂大笑，哪怕趕著集合也不能阻止他們。

　　波魯薩利諾睜開眼睛, 他覺得眼前的一切都過於模糊了，搖搖頭再看才清晰起來。但是清晰之後是更加震驚——即使波魯薩利諾在鎮定，在見多識廣，也不敢相信有朝一日他會再回到這裡！

　　他當然看得出來, 這裡是本部海兵宿舍。也認出來了眼前幾個海兵是幾十年前他的室友。在此後的幾十年中，他們大部分犧牲，活下來的幾個也沒有繼續呆在本部，而是到了四海的分部做軍官。

　　但是，現在的他們卻都還在，而且很年輕。雖然只是低等海兵制服，可朝氣是船上高級軍官制服之後都不能比的。

　　波魯薩利諾懷疑是哪個惡魔果實能力在搞鬼，自從莉莉絲啟動惡魔果實能力計畫，有惡魔果實能力罐子賣之後，這種惡作劇就越來越多了。

　　只是產生如此逼真幻境的惡魔果實能力本就屬於稀有種，在惡魔果實能力工廠工作的就更加少了。所以產品是稀少的，根本沒有流通到民用領域。那麼，誰對他使用了這個能力？

　　如果這個能力足夠強力的話，他就必須趕緊想辦法打破幻境了，不然幻境之外的身體永遠醒不來，就和死了沒有什麼兩樣。

　　當時的他是這樣下定決心的，可是半年後他終於確定了一件事：他並不是什麼被人惡作劇了，而是他真的跨越了幾十年的時光，將自己的指標撥回了幾十年前。

　　這種事對於一般人來說或許很難，但對於執掌科學部的海軍大將來說，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就他曾經簽字的那些檔顯示，科學部本身就在針對『時空』這個課題展開研究。主持者正是那位超越世界智慧500年的Dr.貝加龐克，只是在波魯薩利諾時光倒流之前，都沒有什麼結果。

　　從高高在上的海軍大將，到最底層的本部小兵，這當然不是什麼好事。對於生性沒幹勁的黃猿大將來說，重新奮鬥一遍，那也是很困擾的。但從老人到青年，憑空偷走幾十年的好時光，這又絕對是許多人求而不得的了。

　　這其中也包括是成功人士黃猿波魯薩利諾——不只是因為年輕身軀上是蓬勃生命力，那是在更強的將來都無法相提並論的。同時，也是為了莉莉絲。

　　『莉莉絲』，將這個名字輾轉念出，光光只是一個名字而已，就已經讓波魯薩利諾覺得舌尖發苦，而心臟又酸又甜。

　　他從來沒有想過，莉莉絲會比他早離開這個人世，畢竟她比他年輕那麼多。也是他唯一滿意的地方。

　　終有一日，會是莉莉絲親自目送他離開這個世界，而不是他親眼見證莉莉絲的離開。那種事他根本不敢想，沒有莉莉絲的世界？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來！

　　然而命運就是這樣了，不是你以為的就絕對會成真，也不是你抗拒的就絕對不會到來。他親眼看到莉莉絲生了怪病，世界上最有名的醫生都來想辦法，包括住在顛倒山的那一位，也包括鼓磁國的Dr.古蕾娃，甚至是那位如今已經站在四皇位置是死亡外科醫生特拉法爾加•羅，他也來了。

　　可是沒有用，當世最好的醫生和藥劑師，以及世界上最聰明的男人Dr.貝加龐克一起合作，也沒能留下那個女人的性命。

　　她就像是一朵脈脈的百合，漸漸地枯萎了，以美麗到驚人的方式死亡，這倒是符合她的美學！

　　「我來替她手術。」四皇之一的男子最終下定了決心，所有人都微微驚訝，然後是了然。原來這個不動聲色的男人，也陷入了某種相當可悲的境地。

　　「手術果實？」只是當所有人在準備手術的時候，莉莉絲一眼識破了大家的打算：「不可以哦，那是沒有用的。因為我的衰弱並不是因為疾病，而是惡魔果實的詛咒呢——你們該不會以為我的惡魔果實能力沒有別的副作用的吧？而且使用的越多，死的越快呢。」

　　這當然是謊言，只是她要脫離這個世界了而已。但是根據『設定』又沒錯，這是『罪魁禍首』替她定下的死亡原因。

　　「兩種惡魔果實的能力，而我的惡魔果實在先，所以是沒有用的。」莉莉絲相當從容地說出了這個現實。

　　他見她死去，死亡是人生中最可怕最強大的東西，因為自此之後，此生不復相見，而且再也沒有一點點可能。

　　他本來以為他對她的憧憬不能被回應，已經是最大的寂寥了。然而此後的十年，他才知道，由比寂寥更加寂寥的蕭瑟——憧憬而不能得的時候，也只是心上開出渴望的花。但是，當莉莉絲用死亡劃出世界上最大的鴻溝之後，心就枯萎了，只有生命力不斷喪失的蕭瑟。

　　他每年都去看她，不過不是忌日，因為在那一天去看她的人實在太多了，他根本不想遇到任何人，至少在那一天。所以他選擇的時間是他第一次和莉莉絲見面的日子，那時候莉莉絲還是繈褓中的女嬰——正是這一點讓他察覺到了命運的浪漫。

　　實際上在他流轉時光，回到幾十年前的前一天晚上，就是那個日子，他去拜訪了莉莉絲。

　　「那是誰？」

　　「原海軍大將，外號『黃猿』的波魯薩利諾大人。」

　　「感覺大人非常傷心，明明沒有哭，但是真的很傷心。」

　　「啊，那是因為即使是強者，也有許多留不住的東西。那位大人曾經痛失所愛，心一直有一個在不停流血的傷口不能癒合，就像在流淚一樣。」

　　汩汩血從心口湧出來，似乎永遠不會乾涸——這是波魯薩利諾的生命力化成的，所以在莉莉絲去世之後，很短的時間之內，這個還能依靠實力支撐起的身體，迅速衰老下去。

　　不過不要緊，那個女人死去的時候，他還活著，他已經死去了。這是所有人的共識。所以衰老什麼的，又有什麼好擔憂的——沒有人能夠去勸說那種狀態下的波魯薩利諾，當他那讓人覺得毛骨悚然的執念流露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放棄了。

　　「波魯薩利諾，緊急任務！」

　　終於到了，這是一個他記得非常清楚的日子，這個日子他們被突然通知要去營救澤法老師的家人。

　　他等著的時機也是今天，在莉莉絲還沒有見到更加廣闊的世界之前，讓她的世界只有他，只有波魯薩利諾。

　　這個計畫聽起來有些瘋狂，然而其實波魯薩利諾想過更加瘋狂。若不是他的頭腦很清楚地告訴他，莉莉絲還在她母親的肚子裡，根本沒有出生，他都要去馬林梵多偷孩子了！至於偷不偷的到，難道指望一個已經快被逼瘋的傢伙能想清楚？

　　一切似乎和上輩子沒什麼不同，而波魯薩利諾恨不得殺了那個唯一倖存的海賊。即使他知道是他救了莉莉絲，但同時波魯薩利諾也知道，正是他的無心之失讓莉莉絲成為了『天秤果實』的持有者。

　　這就是幾十年後悲劇的開端，只是這時候的人根本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唯一的補救方法，也只能是將來儘量不動用能力而已——這正是波魯薩利諾的決定。

　　「波魯薩利諾，怎麼樣？」「這孩子已經沒有呼吸了。」

　　將才出生不久的莉莉絲放在心口，波魯薩利諾沒有一刻比這時候更加不動聲色。今天的事情他早有準備，惡魔果實真是好東西——托上輩子執掌科學部的福，雖然他沒辦法像惡魔果實能力工廠那樣長時間穩定保存惡魔果實能力，但簡易版還是做得到的。

　　他用幾十年的記憶以及能力，搜集到了用得著的能力。不知道在心裡推演了多少遍，最終制定了這個計畫。

　　澤法老師沒有了存活下來的女兒，所有人都以為這孩子死了，甚至為這個孩子舉行了葬禮，將小小的棺木埋進墳墓裡。

　　波魯薩利諾也去了，不過葬禮上的人，只當是這個親手將莉莉絲從山澗中抱起來的海兵，內心始終放不下那個孩子沒有得救。沒有人想到，是這個男人非得要見證一次，見證一次忒彌斯•莉莉絲的死亡，以及蘭德爾•莉莉絲的新生。

　　蘭德爾•莉莉絲，在忒彌斯•莉莉絲的葬禮舉辦的一年之後，波魯薩利諾從北海帶來的一個一歲女嬰。所有人都以為這是他的養女，雖然還沒有結婚，年紀也不是很大的時候有一個養女很奇怪。

　　但波魯薩利諾相當正式地否定了這個傳聞。

　　「啊~~那可不是養女。莉莉絲的話，是我的未婚妻呀。」

　　「納尼！！橋豆麻袋，波魯薩利諾你剛才說了什麼，我好像沒聽清，似乎是相當可怕的事情啊！」同僚驚訝過頭了，露出了類似於驚恐的臉色。

　　「很奇怪嗎？她是和我有婚約的人家最後的倖存者，當然就是我的未婚妻啦。」這是波魯薩利諾為莉莉絲編造的新身份。雖然是編造的，但是如果去北海查，得到的只會是一樣的結果。

　　一開始所有人都以為波魯薩利諾這家話是開玩笑的，但是之後的十年讓他們知道，波魯薩利諾絕對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話說單身海兵應該過什麼日子？訓練日訓練、出任務，休息日休息。至於怎麼休息，清淡一點的和三三兩兩的同僚喝酒，不醉不歸，至於不清淡的，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喜歡做什麼，大家就不要追究了。

　　但是波魯薩利諾呢，訓練日的時候訓練，他的『小未婚妻』由他雇傭的保姆帶。然而每天他還要使用宿舍的公用電話蟲和她保持通話，這種頻率簡直看的同僚牙酸，以至於教官和上級都知道這件事了。

　　至於休息日，對不起，他不知道休息日和休息是什麼。那十年間，海軍本部低級軍官之間十大難題之首就是在休息日約波魯薩利諾出門。

　　休息日他是不出門的，他全部用來陪伴莉莉絲。

　　「所以真是未婚妻？聽起來有點不對勁啊，波魯薩利諾。我記得那真的是一個小孩子，雖然將來一定會成長為美人的。但現在看的話，這樣做的波魯薩利諾更像是一個變態啊。」朋友是這樣說的。

　　「說這種話的你並沒有資格這樣說我，整條街都知道名字的男人，總有一天你一定會翻車在女人身上的。」波魯薩利諾才不理會這種輕飄飄的話，變態算什麼？外界的評價這個男人根本沒有在意過，或者說，沒有什麼比抓緊莉莉絲更重要了。

　　收拾好東西，波魯薩利諾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海軍駐紮地：「我要回去了！」

　　「趕快走，留在這裡真特麼煩人，陪你的小未婚妻去吧！你個混蛋！」

　　「嘖，嫉妒的嘴臉真是難看啊！」波魯薩利諾把這個理解為了對他這個早早綁定未婚妻的男人的嫉妒。

　　所以海軍明日之星，已經在上層那裡留下了名字的男人，在同僚之中很出名。出名的並不是戰績啊，實力啊，這種東西，雖然那些東西他也很厲害就是了。出名的是他的變態，居然從小養大了一個女孩子做自己的未婚妻，只是聽一聽就知道是何等的臥槽了吧。

　　「過來，莉莉絲。」對於黃猿來說，那種事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陪伴莉莉絲長大的人是他，也只有他。

　　「波魯薩利諾？」莉莉絲靠在窗戶旁邊看著天空，似乎有一點猶豫，但最終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打算：「波魯薩利諾，我想離開馬林梵多。」

　　「我們不是才剛剛回馬林梵多嗎？」波魯薩利諾這些年當然不是一直留在本部，根據本部培養軍官的辦法，外放到偉大航道各支部是必然的。

　　「對啊，不過我有我的打算，我要全世界歷練！只在波魯薩利諾身邊的話，是完全不夠的。」

　　波魯薩利諾很早就知道了，莉莉絲很小的時候就展露出了驚人的天賦和求知欲，海軍學校的老師全都被她請教了個遍。然後在她出師之後，她離開了馬林梵多，全世界遊歷，最終建立了屬於自己的驚人勢力。

　　這一段的歷史明確而隱晦，全世界都知道這件事，只是關於莉莉絲究竟是如何建立自己勢力的。不知道的人不知道，知道的人不會說。莉莉絲沒有主動宣揚的意思，畢竟如她所說，其中牽涉到了太多違反法律，甚至違反人心的事情，為了維護政府的臉面她是不會公之於眾的。

　　波魯薩利諾內心一沉——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他早就知道他喜歡的那個女孩子和別的人都不一樣，她的野心似乎是天生的，同時因為這野心散發出一種蓬勃的吸引力。

　　他沒有刻意引導，只是不動聲色有過小小的轉移，但是後來他看，他知道那是沒有用的徒勞。莉莉絲似乎對於學習，對於積累自己的力量具有相當的興趣。從那個時候起，他就已經擔心起來了，他最怕終有一日她會離開他，去到更廣闊的天空，和上輩子沒有任何分別。

　　他單膝點地，這樣就可以和十一歲的莉莉絲平視了。這個他陪伴著長大的女孩子和他印象中的莉莉絲越來越像，那是他的劫數，他全部的人生。他忽然一把抱住莉莉絲，低聲笑了起來。

　　「你很傷心嗎？波魯薩利諾。」猶豫了一會兒，莉莉絲還是問出了口，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這樣覺得的。而且他這樣上心，她也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心裡有些悶。就好像上輩子高次死的時候，但又不完全相同。

　　「是啊，莉莉絲，我很傷心。」波魯薩利諾始終不敢讓著孩子看到他現在的樣子。

　　「因為我的莉莉絲要離開我，而我並不願意離開莉莉絲。」說到底，原因也只是這樣簡單而已。

　　「這樣啊。」這時候掌握主導的是本人格，她當然清楚人類是需要陪伴的動物，波魯薩利諾大概是很寂寞吧。而且已經在一起生活了十年的人要離開，寂寞的人會更加寂寞呢。

　　「嗯嗯，不要擔心，我會常常回來看望波魯薩利諾的，誰讓我是波魯薩利諾的未婚妻呢。」雖然未婚妻這個名頭一開始莉莉絲也覺得很奇怪，但是她只是把這個當作是她的起始點，總比普普通通的出身要有路子的多，也就接受了。

　　實際上，她一直以為波魯薩利諾會更加反對這個。但這些年他的所作所為只要莉莉絲不瞎就能看得出來，他是來真的，他是真的想履行婚約的。

　　莉莉絲並沒有喜歡的人，也不討厭波魯薩利諾，那麼就算有點奇怪，當他的未婚妻似乎也沒什麼不可以——波魯薩利諾當局者迷，他不知道，十一年前，當他做出那個決定開始，天平就開始向他傾倒。

　　或許一開始只是對『設定的身份』的認同，但是後來會因此有怎樣的展開，誰又知道呢。

　　「回來看我？未婚妻？所以，莉莉絲是打算嫁給我的嗎？」波魯薩利諾內心積累了幾十年不得宣洩的黑暗漸漸散去，果然還是只有莉莉絲能做到這個。

　　就像是馴獸師手下的獅子，主人懷裡的小狗，波魯薩利諾已經徹底被莉莉絲馴養了。他總能輕而易舉地向他下達命令，造成影響，而波魯薩利諾本人在理智沒有回籠之前，本能已經做出了相當誠實的反應。

　　未婚妻這個名頭其實只是波魯薩利諾打算造成『既成事實』的一個手段而已，至於最後莉莉絲是不是真的會嫁給他，其實他一點底氣都沒有。

　　「什麼啊？」聽到這裡，莉莉絲都覺得很可笑了，波魯薩利諾的認真不作偽。這個時候說出這種話，只能是他自己並不自信。

　　「難道波魯薩利諾這麼多年讓我做你的未婚妻是白做的，並沒有結婚的打算嗎？這可是在欺負小姑娘啊。如果向鶴中將，還有戰國元帥告狀，你就完了！」

　　......

　　「所以，約定了，一定一定要結婚，一定一定要在一起。」最終波魯薩利諾選擇了讓莉莉絲滿世界遊歷，他總是不能拒絕她的任何要求。

　　送別的時候他在她脖子上用項鍊掛了一枚戒指，並不是訂婚戒，而是求婚成功的那一枚。

　　「戒指是按照你長大以後的尺寸買的，現在戴不上，只能這樣了——小混蛋，別走那麼快，記住不許使用太多你的能力，那個會影響壽命！」

　　「知道了，你真的超級囉嗦的啊，波魯薩利諾。」莉莉絲雖然有一點疑惑，波魯薩利諾這傢伙，似乎比她還要瞭解她的惡魔果實能力，但轉念就不多想了。

　　她並不是什麼都不懂的新手了，她分辨的出來，世界上誰都可能對她不利，但是波魯薩利諾不可能。

　　「真可怕，莉莉絲那女人怎麼做到的，居然讓波魯薩利諾那傢伙死心塌地到那個地步。如果是她的話，波魯薩利諾真是可以為她生，也可以為她死呢。」多年以後薩卡斯基曾經這樣評論，應該說一語中的。

　　不過現在並沒有這種傳聞，馬林梵多關於波魯薩利諾的新聞只是他的小未婚妻出門求學去了，因此波魯薩利諾可是萎靡了很久啊。以至於整個海軍高層都知道了，波魯薩利諾對他的小未婚妻並不是說笑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天使們，有對古言感興趣的嗎？

　　我的古言新文《鶯鶯傳》馬上就要開始連載了，預收很重要的說

　　如果是對這個題材感興趣的小天使，就幫忙預收一下嘛！【鞠躬感謝！


☆、番外一（2）

　　波魯薩利諾和莉莉絲通過信件往來, 電話蟲反而用的很少，因此幾乎整個海軍上下都知道。躥升速度快的驚人, 如今已經貴為海軍大將的波魯薩利諾每天到達辦公室之前都要先去一趟郵局。

　　這當然是為了問一問有沒有他的信件——其實他可以專門叮囑郵局的人, 或者託付給副官。只是無論那一種都沒有他直接去郵局來的快一點，只要提前一刻看到莉莉絲的信件, 他就覺得很好了。

　　所以海軍內部, 屬於黃猿波魯薩利諾大人的下轄部門就有了一個傳聞：決定他們一天日子好不好過的是頂頭上司的心情，而頂頭上司一天的心情無疑取決於早上有沒有從郵局取到信件。

　　如果辦公室傳來消息, 今天沒有信件，呵呵, 那麼自求多福吧。

　　這樣說起來, 大家自求多福的時候其實比較多。因為莉莉絲並不是黏黏糊糊的女孩子, 生活也很忙碌，被修煉、遊歷等事情占的滿滿的，並沒有多少時間給波魯薩利諾寫信。

　　頻率維持在一週一封已經是她努力的結果了, 實際上能夠維持這樣的頻率還是因為三封信裡面有兩封只是簡簡單單的問好而已。

　　這輩子的波魯薩利諾比上輩子爬的更快，畢竟重活了一輩子, 在海軍這個系統裡成了真正的老油條——身處其中更加如魚得水，聰明地簡直不像話！因此升遷速度也就快地不像話了。

　　所以當年他是在莉莉絲十三歲的時候升任海軍大將，在這輩子十一歲就做到了。而且從最開始的時候就握有更多的實權——官僚系統的典型現象, 同一個等級的不同位置常常會有職權大小不同的現象，三位大將有的時候並不是平起平坐，而是有主次之分的。

　　甚至說，同一個等級同一個位置都可以因為坐的人不同而職權不同。畢竟規定是規定, 規定是死的，規範了每一個位置的權利與義務。然而人是活的，更加強勢的存在，往往實際職權會更大，這一點所有人也是心照不宣。

　　這樣其實沒有什麼別的影響，對於馬林梵多來說，更大的影響可能就是波魯薩利諾不開心的時候，因此而受牽連的人就更多了。

　　「我說你這傢伙，如果不願意來就不要來了。」說話的是波魯薩利諾的同窗，也是上輩子一起搭檔了一輩子的同僚，今天升遷宴會的主角，剛剛成為大將的薩卡斯基。

　　上輩子兩人是一起晉升為海軍大將的，這輩子算是自己先走一步，薩卡斯基則是和上輩子沒什麼不同。

　　雖然同窗莫名其妙變成了前輩，但薩卡斯基依舊是那個眼睛裡容不得沙子的薩卡斯基。對於波魯薩利諾這個在別人的升遷宴會上表現地不情不願的傢伙，他直接讓他走人。

　　波魯薩利諾只是歎息一聲：「我們莉莉絲啊，最近已經快兩個禮拜沒有給我寫信了。也不知道是她太忙碌，還是遇到了什麼麻煩。我就說過外面很危險的，為什麼她就是不願意留在馬林梵多呢？或者這是郵局的問題，看來要整頓一下郵遞系統了，我記得這是誰管理的部分來著......」

　　聽著這位先自己一步得到海軍大將位置的同窗居然嘮叨到這個地步，薩卡斯基簡直沒眼看了。同時也對這個因為種種緣故，並沒有親眼見過的『莉莉絲』有了一點好奇，話說這位在馬林梵多已經被傳成傳奇了吧。

　　有機會見到的，莉莉絲每年夏天都會抽出近一個月是時間回馬林梵多呆著。她自己給自己的理由是，無論再忙於工作也要記得休息，勞逸結合——彆扭地不肯承認，兩年前的承諾也是原因之一啊。莉莉絲是那種並不輕易許諾，然而一旦許下諾言就會做到的人。

　　這也是為什麼兩年前，當莉莉絲許下承諾之後波魯薩利諾就放她離開的原因。除了因為他真的不想看莉莉絲失望之外，更多的是他明白，上輩子最終也沒有愛上任何人的莉莉絲，在這輩子也不會對其他人感興趣。而有了這個承諾的自己，已經立於了不敗之地，等到莉莉絲成年，結婚就可以了。

　　莉莉絲的性格就是那樣，和上輩子並沒有什麼差別，所以不能愛人依舊是不能愛人。至於自己，那也很難說『愛』。好在波魯薩利諾並不強求，對於一個上輩子已經失去了一切的賭徒，這輩子他只要莉莉絲留在身邊，兩個人能夠互相陪伴。這樣就可以了，這樣就足夠了......

　　薩卡斯基見到莉莉絲是在一個下雨天，那一天的馬林梵多的雨並不大，雨絲細細的，籠罩在天地之間仿佛一層水霧。

　　莉莉絲就是這個時間從客船上風塵僕僕地下來，大概是瞞著波魯薩利諾回來的時間，所以沒有人接她——這種時刻，幾乎所有人都在看他。

　　不是認出來了她就是海軍內部頗有名聲的『莉莉絲小姐』，實際上，『莉莉絲小姐』的名聲很大，真正見過她的人並不多。默認的，波魯薩利諾非常非常在乎她，她並沒有在眾人面前露臉太多次，非得小心妥帖地藏起來才好。

　　是因為美貌，也只是因為美貌的力量。

　　她從煙雨裡走來，穿著長裙和棉質的襯衫，頭髮捲曲地垂下，灑落在腰間。雨水沾在她的頭髮上，睫毛上，還有白生生的臉上，她整個人都像是被水汽蘊濕著。

　　十三歲，又是一個相當微妙的年紀，即將要長大的女孩子，然而卻帶著青澀感——還沒有成為女人，自然也就不會有女人身上那種獨特的世俗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於神性的美麗——以美為名的神明，經常是沒有性別這個概念的。

　　她還提著一隻小小的旅行箱，這簡直就像是浪漫而憂傷的愛情小說裡常常會有的那個女主角。

　　她背井離鄉來到一個陌生的小島，她毅然決定忘掉前塵往事，忘掉那段心酸的戀情，開始一段新的生活。

　　——足夠讓每一個文藝青年有這樣的聯想。

　　這樣的莉莉絲闖入薩卡斯基的眼睛裡，或者說闖入海軍高級將領們的眼睛裡卻不是在總有浪漫故事發生的碼頭。而是在紙醉金迷的酒吧，這可把不是只有喝酒的那種清吧~

　　莉莉絲的手上有波魯薩利諾的生命紙，生命紙帶她來到這個一看就知道是什麼地方的地方。

　　被強制拉到這種地方的波魯薩利諾其實也很無辜，這輩子他不來這裡的，好嗎！

　　然而從來不來這裡的波魯薩利諾第一次被同僚逮到，說什麼也不能放過他，於是波魯薩利諾成為了所有人『攻擊』的對象。聚會才進行到一半，他已經斜斜地倚靠在了沙發上，似醉非醉，半醒不醒，手上拿著一杯加了冰塊的伏特加，似乎在發呆。

　　任由幾位女士靠近——這些人並不是什麼酒吧裡的風塵女子，這些海軍將領還沒有糜爛到那個地步，就算有那種事，也都是一個人。聚眾還是算了，搞出來那就真成了醜聞！

　　這些女士都是對海軍將領非常感興趣年輕女孩子，她們對於位置足夠高的將領夫人很有野心。或者說，馬林梵多，這座海軍本部要塞之城，裡面身具權勢的男人常常吸引一些女人，就像淘金客淘金一樣。

　　這種事情聽起來會讓人覺得有一點不舒服，然而這是海軍本身就默認了的。很多將領也確實因此娶到了嬌美的妻子，至於說聽起來並不大美好的企圖心......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居於他們的位置還想玩『真愛』？哦，那就做好打光棍的打算吧。

　　莉莉絲就是這個時候推開了酒吧的大門，隨著一聲清脆的鈴鐺響起，下雨的街道湧進來一點點濕潤的氣味，以及淡淡的水氣。

　　然後沉默就是從門口慢慢蔓延到整個酒吧的大廳的，莉莉絲攏了攏肩膀上一件繡花披肩，輕輕掃了一圈，眼神走到哪裡，哪裡就屏住了呼吸。

　　很難講清楚那一刻酒吧裡的男客人的感受，大概覺得這就是一位剛剛降臨人間的雨之女神吧——她來惠澤人間，然而不小心邂逅了凡間的男子，於是美麗也是憂傷。

　　莉莉絲和這裡格格不入，並不是說已經遊歷世界兩年的她還是這樣純良——這只是兩個不同人格帶來的小問題。本人格和副人格都不會不習慣這裡，但本人格本身的氣質本身就和這種地方格格不入了。

　　有些昏暗的酒吧把外面的白天隔開，然而莉莉絲在其中走動，就好像本身就會發光一樣。

　　籠罩在她白生生臉龐上薄薄一層水汽，散出一種玉器與珍珠的光澤。

　　生命紙指向的地方，波魯薩利諾坐著的沙發，身邊陪伴坐著的三位女士見到莉莉絲停在這裡。她沒有做什麼，但她們已經感到頭皮發麻——那種被她帶來的驚人的自慚形穢，以及難以描摹的感受到的氣勢。

　　波魯薩利諾歪著頭抬頭看她，那一刻他到底是清醒了，還是依舊爛醉？沒有人知道，就連波魯薩利諾自己也不清楚。只是眼睛裡那種深刻的絕望，那種一眼望不到頭的哀怮，那種帶著血腥氣，一點點流盡血液的疼痛，嚇到了旁邊的同僚們。

　　而直面這種衝擊的莉莉絲並沒有被嚇到，而是伸出手：「你是有什麼願望嗎？要許願嗎？」

　　波魯薩利諾抓住了莉莉絲的手，半跪在莉莉絲面前，就好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我可以許願嗎？我想要莉莉絲能和我在一起，這一輩子她都能好好的和我在一起。」

　　所有見證這一幕的海軍將領都是耳聰目明的，但是在那一刻，有的人似乎聽見了一聲清淺的歎息，幾不可聞。但事後又不確定真的確有其事，好像是那一刻的夢幻泡影一樣。

　　「應該不能吧，這對於我來說，是超過生命的願望，我付不出等價的代價了。」波魯薩利諾親吻著莉莉絲的手背，低低地說。那種絕望如同潮水從他身上散發出來，讓一些對情緒比較敏感的同僚一瞬間有一種被海水淹沒的窒息感。

　　「我們走吧，莉莉絲。」波魯薩利諾提前散場，但被衝擊到的同僚們居然沒有一個人攔他。

　　波魯薩利諾一手接過了莉莉絲的小旅行箱，另外一手手臂上搭著原本放在沙發扶手上的披風，跟著莉莉絲離開，背影消失在酒吧大門之後。

　　「開玩笑的吧？波魯薩利諾那傢伙的未婚妻居然長成這個樣子，話說那真的是人類？而不是什麼別的未知種族？」有一個似乎已經醉了的同僚嘟嘟噥噥。

　　「波魯薩利諾大人傳說中的未婚妻原來是真的存在的嗎？」原本打主意在波魯薩利諾身上的女人之一，臉上掛著的笑容也有些僵硬了。

　　「啊，那個啊。安妮，我告訴過你的吧，不用把注意力放在波魯薩利諾那傢伙身上吧。他啊，相當出名的就是專情了，剛才你們也見過了。」一位海軍中將笑嘻嘻地說。

　　胡說！他們對這些姑娘也不過是隱隱約約提了一句，大將波魯薩利諾對未婚妻相當長情。然而這種話，對於這些玩弄情感的女孩子有什麼用？在他們看來，男人的專情其實是相當可笑的。實際上，大多數這句話也沒什麼錯。

　　大概是海軍將領們本身就打算看好戲——從來對年輕女士不假辭色的波魯薩利諾到底在這上面有沒有破綻啊？

　　「是我的錯覺嗎？那位莉莉絲小姐離開地時候回頭看了一眼，方向是——」所有人齊刷刷地看向波魯薩利諾原本坐著的位置，三位女士還在這兒呢。

　　「眼神不怎麼凶，不過，不過生氣是有可能的吧？波魯薩利諾那傢伙最近要糟糕了！」

　　「糟糕？你在說笑嗎？他那個年紀，這麼年輕貌美的小未婚妻，即使是發脾氣也是一種快樂啊。」有人相當懂行地評價。

　　「更何況——」有人語帶笑意，拉長了聲音：「難道你們看不出來，那位莉莉絲小姐完全把波魯薩利諾吃的死死的呢，如果莉莉絲小姐真的因此生氣，因此發脾氣，他可不會覺得頭痛，應該是更心滿意足才是！你說是不是，薩卡斯基？」

　　薩卡斯基本身就是一個觀察力很強的人，何況他一直覺得自己的這位同窗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在海軍軍校的時候就這樣覺得了。

　　那時候的波魯薩利諾有一種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精明，只要和他接觸過，都能斷定這個男人遲早走上頂峰。那甚至無關于武力，只是一種聰明而已。大概也正是因為這種聰明，給了他一種相當程度上的傲慢。

　　同期評價：傲慢地驚人！

　　不過薩卡斯基覺得並沒有什麼問題，反正他有足夠支撐他的傲慢的實力，無論是頭腦還是武力。

　　不過在海軍本部一起供職之後，他才知道，這位他以為一輩子都不會折腰的傲慢人士其實早就自斷了脊樑。

　　——他鍾情于一個小姑娘，並不管因此傳出了什麼荒謬的傳聞，依舊守在那小姑娘身邊。而他在這姑娘面前，早就彎腰低到了塵埃裡。

　　也有人半開玩笑一般詢問過波魯薩利諾，一個小姑娘有什麼好喜歡的，特別是從小養大的小姑娘，難道他是喜歡養成嘛~

　　然而波魯薩利諾卻沒頭沒腦地斂目，一慣的懶洋洋：「這種事，嗯。根本沒有道理的，大概是因為上輩子我就喜歡她了，所以......我常常覺得我是為了莉莉絲才來到這個世界的呢。」

　　這樣的話很難讓人相信是真的，但旁觀的薩卡斯基察覺到了。即使事情不是真的，但深刻到那個地步的感情卻是完全不用懷疑的。

　　說實在的，如果不是有這一件事，薩卡斯基根本不能想像波魯薩利諾那樣的男人能被『折損』到這個地步！他的聰明？沒有了；他的驕傲？折斷了。甚至他存在的意義，都完全由另一個人來定義。

　　「呵，或許吧。」不是或許，而是確定。波魯薩利諾愛那孩子，到了生命也不在乎的地步，而那個孩子卻不見得愛他。如果真的發生了這種事......

　　而被眾人議論著的波魯薩利諾與莉莉絲，這時候已經到達了波魯薩利諾在馬林梵多的房子。門關上的瞬間，波魯薩利諾手上的旅行箱和披風一起掉在了地上，他空出手來，將莉莉絲抱在懷裡，就像她小時候一樣。

　　但又不一樣，大概是莉莉絲越來越與波魯薩利諾上輩子的樣子重合。而十三歲，正是上輩子他和莉莉絲重逢的時候，她後來也是一頭撞進了他的懷裡。

　　莉莉絲的臉上是一層水跡，摸上去有些冰冷。就好像春日細雨裡的花朵一樣。波魯薩利諾自己沒有察覺到，這個時候的他，手是在發抖的。

　　他一點一點地湊近了莉莉絲的臉頰，他要親吻這姑娘，親吻說不清楚是毀滅了還是拯救了波魯薩利諾人生的姑娘——從他的痛苦和絕望來看，她幾乎毀掉了他。但是如果沒有她，波魯薩利諾的人生簡直一眼望得到底，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他是他生命意義上的『母親』也說不定。

　　莉莉絲並沒有躲開，她的眼神裡甚至有一種難言的包容與憂傷。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的情緒並不比波魯薩利諾來的少，只是她是一種還在徘徊的掙扎。

　　親吻莉莉絲的臉頰，親吻莉莉絲的眼睛，上輩子不能做的這些事終究還是安撫住了波魯薩利諾。只是這樣，這男人就已經心滿意足了——這輩子最開始他的願望比這個還要低微，他想要莉莉絲能死在他死掉之後，這就是他全部的心願。

　　即使是在現在，他的理智已經算計地沒有遺漏，但無由來的，他依舊會遲疑。她真的會留在他身邊嗎？雖然上輩子她沒有喜歡上任何人，可是這輩子已經多出了很多變化了。誰知道她會不會因為一個拐角處不經意就遇到不同的人，邂逅她的愛情！

　　第二天，淋雨之後沒有好好處理的莉莉絲生病了。一樣淋雨的波魯薩利諾卻安然無恙，對此莉莉絲並沒有什麼話說，似乎她從來沒有看過波魯薩利諾生病。

　　波魯薩利諾不會在這種時刻離開莉莉絲，所以用光速去買藥的同時，順便去了一趟總部大樓請假——他的年假要休了！這是他的既定規劃，每當莉莉絲回來的時候就休掉他的年假。

　　只是離開的時候正好遇上薩卡斯基，薩卡斯基一眼掃過去就認出他手上是一些感冒退燒的特效藥。

　　「她感冒了，有一點低燒。話說女孩子就是這樣的，脆弱地像是一朵百合花，如果不好好照顧的話，就會枯萎。」波魯薩利諾見同僚看自己手上的藥，這樣解釋了一句。

　　說話時候看向了走廊大大落地窗外，外面是正在做雨天訓練的本部士兵。沒有人覺得這種訓練有什麼問題，反正事後一個熱水澡，呼呼大睡一個晚上，第二天就完全沒事了。

　　「我要回去了！」說完了這句話波魯薩利諾就推開了旁邊的一扇窗戶，光筆直的去向到他該去的方向，沒有等待，沒有遲疑。

　　打開的窗戶自然有淒風冷雨飄進來，薩卡斯基看了一眼，似乎得到了什麼預兆。

　　「波魯薩利諾，還真是做出了了不得的選擇啊。」

　　回來的波魯薩利諾換了一身乾爽的衣服才帶著藥去莉莉絲的房間，莉莉絲這個時候似乎是剛剛睡了一會兒，臉上是一種嫣紅色。看著他的時候，忽然讓他想起了上輩子她最後一段時光，那時候她的身體已經很弱了，常常生病。這樣病態的嫣紅總是掛在她的臉上，看在波魯薩利諾眼睛裡，是觸目驚心。

　　忽然心被一種巨大的疼痛以及恐慌抓住，他幾乎以為自己要墜落懸崖了。然而一雙纖細的溫暖的手拉住了他——莉莉絲的手從被子裡伸出來了。

　　波魯薩利諾給莉莉絲喂藥，用嘴唇試了試玻璃杯裡的水溫是不是正好。然後在莉莉絲吃完藥後陪她睡著。

　　「睡吧，醒來了感冒就好了。」

　　莉莉絲在睡著之前，忽然小聲卻清楚地說了一句話。

　　「你昨天的許願我收到了，或許許願師沒辦法實現，不過莉莉絲可以的。」                        

　　作者有話要說：

　　簡直不敢相信，我今天被可怕的網速和我破舊的筆記本暴擊了，卡的死去活來

　　只好重啟電腦，然而電腦重啟的時間足夠我吃一頓早飯了——我發誓，等我攢到一點錢之後，換電腦，換掉換掉！

　　重新開機後依舊打不開晉江，直到我換了一個流覽器。所以今天遲了很多，麼麼噠，對不起！【鞠躬道歉


☆、番外二（1）

　　時間已經過去很多年了, 久遠到香克斯都不記得了許多以前的事。但是唯獨關於莉莉絲，她在香克斯的記憶裡鮮明地好像一直都存在。她的所有事情都被牢記, 無論是她的來歷、經歷、傳奇......還是死亡。

　　他是親眼見證莉莉絲死亡的幾個人之一, 那個時候莉莉絲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但世界還等著她做出各種各樣的決定。所以留給他們這些私人的時間越少了, 所有人常常是得到幾句零碎的話而已, 只有他，在莉莉絲臨死之前, 有過一場促膝長談。

　　「......香克斯是一慣維持大海上的均勢的吧？所以這件事只能交給香克斯。就像多年前，為了解決天龍人的武器『天王』, 我最終只能求助於你一樣。這一次, 我想您依舊會答應幫我的吧, 畢竟我已經快要死了。」

　　莉莉絲靠在床上，脈脈地看著香克斯。臉色蒼白，連嘴唇都沒有了她往日的鮮紅, 她的那種生機殆盡是由裡到外散發出來的。然而，就像是櫻花的凋落, 這反而有了一種哀傷的美感，淒涼又美麗。

　　光線從窗戶裡透出來，這時候的莉莉絲仿佛成了半透明的——一不小心就要消失在光線裡了。

　　從來神經大條, 很難感受到敏感感情的香克斯無端覺得心中一怮，有什麼傷口劇烈的疼痛起來。仿佛是年輕時代的暗傷，等到年老的時候開始纏纏綿綿地爆發起來，不會致命, 卻讓人在意，一直在意。

　　香克斯沒辦法拒絕莉莉絲，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了——『人與人之間緣分微妙，有一個人生來就是要為另一個人受苦的』，這是很早就有的覺悟。何況莉莉絲現在的樣子。

　　「控制一些人，雖然我會盡力在死掉之前給所有人下一道禁制，但我不知道在我死後約束力還足不足夠。我終於意識到了一些事情，有些人在我活著的時候還好，可是等我死了，沒有被豢養的野獸，我根本不敢想他們會做出什麼來。鬧的天下大亂？當然很有可能。」

　　香克斯當然知道那些蠢蠢欲動的男人，對於莉莉絲始終求而不得的那些男人，她活著的時候沒有人會輕舉妄動。可一旦她死掉了，還有誰能約束他們，因為她的死亡，恐怕他們的最後一絲理智也會喪失。

　　「我會給大家留下信件，就請香克斯在我去世後按時給他們送過去吧。」莉莉絲指了指自己的手邊，那是半紮已經寫好的信件，似乎最近她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這個了。

　　「如果有誰已經不能控制了，請您記得繼續我的志向，可以嗎？」

　　莉莉絲選擇了一個人延續自己的志向，這個人不是世界政府的人，也不是海軍的人，雖然他們才是正義陣營的人。但莉莉絲始終覺得，身為海賊，立場是中立守序的香克斯才會是最好的人選。

　　「怎麼會是我？怎麼選中了我，我倒是覺得我可能也會發瘋啊。讓我去控制別人，那麼誰來控制我啊，莉莉絲。」

　　香克斯的表情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痛苦，他能夠忍受和莉莉絲一生都不見面，因為各自的堅持，因為無法為對方放下的東西。

　　但是，前提是一直都知道對方好好的，在同一片天空下做著屬於自己的事情。如果連這個也沒有......

　　「我來啊，我來控制香克斯。我以香克斯的女人的名義死去好不好，這樣香克斯就永遠和莉莉絲在一起了。」

　　聽起來很荒謬，人都死了，還有什麼用呢？但是有用的，這樣的身份給予了香克斯一個立場，一個為了莉莉絲能夠做任何事情的立場。

　　即使曾經說著他們有各自堅持的東西，他們之間只是兩條直線之間的短暫交匯，之後必然會遠去。但對於香克斯而言，莉莉絲成為他的新娘，依舊是沒有說出口的願望。

　　更何況這是莉莉絲最後，也是最沉重的願望了，他能拒絕嗎？他怎麼拒絕。

　　「我答應你。」你還真是殘忍啊莉莉絲，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依舊能放出籌碼讓人做出最痛苦的決定。至此之後，大海上的四皇，紅發香克斯的生命就不是自己的了，他必須為了莉莉絲的意願活下去。

　　這是保護，也是枷鎖。確保了香克斯能夠保持理智，同時也殺死了這個男人根子上的一些東西。那些生機勃勃的生命力，那些熱血痛快，從今以後他都沒有了。

　　於是莉莉絲在死前嫁給了四皇香克斯，所有人都是震驚的，哪怕是香克斯的副船長本•貝克曼。他不是不知道船長和莉莉絲的關係，但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才覺得更加不可思議。

　　而外界呢，在短暫的失聲之後，所有人都有了一個解釋——世界政府最高領導，新時代的母親，忒彌斯•莉莉絲，她在心中一直有所愛，正是海上的豪傑香克斯。只是因為理想、立場這些東西，相愛的男女並不能在一起。

　　而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她想要不管不顧成為他的妻子——這個時候她終於自由了，可以不用管立場帶來的阻礙，為自己活一次，也許只有幾天時間。

　　然而這的假的，身為當事人的香克斯再清楚不過了。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他恐怕會被一些人殺死。

　　實際上知情人在最初的震驚之後瞭解到了事情的真相，對他立刻放下了殺意。甚至有些人都有些可憐香克斯了。

　　「我以前以為，如果那個女人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一個喜歡的人，那一定是你。但在最後，終於知道了，她喜歡誰都不可能喜歡你。因為沒有人會對喜歡的人做這種事，親手殺了自己最喜歡的人......嘖！」

　　說出這句話的是和香克斯有著如出一轍紅發的尤斯塔斯•吉德，話是這樣說，很多人也確實是這樣想。

　　同時也認定了香克斯不會拒絕——說真的，雖然人人都可憐他，但人人也都想成為他。莉莉絲的承諾是一個鮮美的餌，以她丈夫的名聲存在於世界，從此以後自己和她在世人眼裡就是一起的看。虛妄，可也是最後一點點溫暖了。

　　於是兩個人完成了簡單的證婚，那個時候的莉莉絲身體已經不能堅持一場哪怕是最簡易的婚禮了，所以最終只能是在莉莉絲的幾位長輩的見證之下，宣誓了婚姻。

　　這仿佛也抽走了莉莉絲最後一點點生命力，在宣誓婚姻的第二天莉莉絲就永遠閉上了眼睛。那一雙被世人傳頌，世間最美麗的眼睛。

　　葬禮上香克斯沒有流過一滴眼淚，眼睛周圍始終是乾燥的。最後只是沉默地處理了很多事情，然後就回到了自己的船上。

　　之後的很多年裡，香克斯出手過很多次，為了莉莉絲的志向。通過自己的武力和莉莉絲準備好的信件，讓一些人徹底清醒過來。

　　「莉莉絲最後的願望是什麼，難道不懂嗎？做出這個選擇，她絕不會安心的。」

　　「那就讓她不安心啊！如果她真的因為這個從地獄爬上來才好，我的性命她拿去就好，這反而是我最接近她的時候——我可不是你啊，香克斯，已經得到是所有人都得不到的。」

　　縱使那是虛假，也好過一無所有。

　　同時，也有很多人對香克斯出手過，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香克斯手上是除了澤法之外，擁有莉莉絲遺物最多的人。澤法是莉莉絲的父親，沒有人會想從心愛的人的父親手裡搶奪什麼，所以最後的選擇就是香克斯。

　　然而說是香克斯得到的遺物僅次於澤法，其實也沒有幾樣東西——莉莉絲曾經站在是世界的最頂點，是比海賊王更有資格認定擁有整個世界的。然而這些擁有的越多的人，實實在在留下來的東西卻是少之又少。當年香克斯的船長是這樣，現在莉莉絲也是這樣。

　　偶爾香克斯也會擺弄那些遺物，其中有幾樣莉莉絲的首飾，一瓶她用到了一半的香水，一個專門提示重要事情的記事本，幾張照片，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東西，以及一個香克斯不知道做什麼用的，有奇異花紋的小瓶子。

　　直到一次貝克曼看到了那個小瓶子他才知道，這個瓶子上的花紋很獨特，和『惡魔果實能力工廠』的徽記一模一樣。

　　「這應該就是一個惡魔果實能力罐子，裡頭裝的就是一種惡魔果實能力。可能是莉莉絲自己曾經沒有使用完的，也可能，也可能是莉莉絲的能力。就是你知道的那個能力。」貝克曼緩緩地點了一根煙，沒有看自己的船長。

　　香克斯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最終若無其事地將這個瓶子收了起來。

　　為什麼貝克曼不擔心自家船長知道這件事後做傻事，譬如支付巨大代價換回莉莉絲之類的——所有人都知道，莉莉絲的能力也是有限制的，死而復生之類的，並不是她的能力範疇。

　　更何況，就算莉莉絲的能力能夠做到，那香克斯又拿什麼去換取，等價交換的原則是存在同等重要的籌碼啊。

　　最後只剩下香克斯一個人的時候，他還是打開了那個小瓶子，不是為了許願，只是從瓶子裡洩露出來的氣息相比起香水，更加接近莉莉絲身上的氣味。或者說，這本來就是從莉莉絲身上得到的一種氣息。

　　香克斯忽然想起了很多，想起了莉莉絲和他曾經很親密的歲月，想起了分開的時候他偶爾的想念，也想起了最初的最初，他見到她的那一刻。命運的冰雪消融，開始了他的春天，水流動的聲音正是他血液流動的聲音。

　　大概是再一次接觸到莉莉絲的氣息的關係，香克斯在莉莉絲死後，第一次夢見了她。她在他懷裡抬頭，叫他的名字，一切還是好時候。

　　「下午好，打擾了，請問這一個島上記錄指標要存多久。」

　　香克斯忽然聽到這一句話，好像有一盆涼水從頭澆下，渾身打了個激靈。本來模模糊糊的神智，就是那種夢裡常常有的狀態，一下就消失了，他變得很清醒。

　　因為他永遠都記得這句話，這句話是莉莉絲來到他的世界的第一句話。

　　那是一個平凡無奇的午後，香克斯在一個平凡無奇的酒吧裡和同伴討論造一艘超級棒的船，找到更多可靠的同伴。如果不是莉莉絲，他在就已經忘記那一天了。

　　他知道這不是夢境了，夢境可沒有這樣真實的感覺。甚至不是幻境，以香克斯的敏銳，不可能分辨不出來幻境與現實的區別。他忽然想起臨睡之前腦海中忽然閃過的一個念頭——如果能回到那時候就好了。

　　回到什麼時候？回到和莉莉絲最初相遇的時候，他不知道他能不能改變什麼，但他會盡力改變一些東西。至少，至少要讓自己不會悔恨。

　　電光火石之間，他的頭腦沒有比這更清晰的時刻了，他意識到他可能完成了願望。怎麼做到的？他本能地想到了莉莉絲的能力——原來莉莉絲的能力可以做到這一步啊！這樣的能力卻沒辦法抵禦本身的副作用，只能說命運本身足夠刻薄，簡直是刻意為之了。

　　時間不會為香克斯停留，就在他因為這一件突發事件而一時沒有回神的時候，上輩子的事情重演了。

　　「哦，這位不知名桑，我對你的約會請求並沒有什麼意願，我並不想認識你。明白一些說吧，我的格調可沒有那麼低。」

　　上輩子香克斯說的話是比較客氣的，『哈哈，大叔，這個女孩子可是我們這邊的人，可不能讓你隨便傷害啊』。不過與此同時，他也做好了戰鬥的準備，來保護這個第一次見到的女孩子。

　　不過莉莉絲顯然不是什麼等到他來保護的公主，她的能力，無論是惡魔果實能力，還是劍術，還是別的什麼，收拾這種小嘍囉都是輕而易舉。

　　說過的，香克斯一直都記得，這姑娘甫一在他的世界登場就對這個世界下達了命令，並且得到了這個世界最清楚的回應——這好像是一個預兆，預兆了香克斯對莉莉絲，未來的歲月裡也只能說有求必應。

　　但是這一次香克斯不願意莉莉絲發動她的能力了，他清楚不過地知道，她的能力就是催命符。即使這種小打小鬧的使用不值一提，香克斯也想盡可能地扼殺。

　　格裡芬終於出鞘了，本身沒有顯赫出身的西洋劍卻在昏暗的酒吧裡劃出明亮的劍光。他並沒有殺人，然而強大的劍氣已經足夠了。這個世界強者就是一切，那些妄圖調戲莉莉絲海上亡命徒立刻四散奔逃了。

　　這時候他回頭對莉莉絲說出了他回到過去後，同他說的遞一句話。

　　「我知道你，忒彌斯•莉莉絲，或許你不相信，但你是我上輩子的妻子。」雖然知道那是虛假的關係，但只看字面意思，香克斯又是說的實話。

　　本來對這個突然出手幫她的青年印象不錯的莉莉絲，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她歪歪頭，眼神疑惑地看著他——站在香克斯背後的同伴已經淚流滿面了。

　　船長，你要泡人家漂亮姑娘也不是這樣泡的啊。人家現在的眼神簡直是在問我們『此人多半有病？』啊！

　　香克斯卻不管這些，他站在了莉莉絲面前。流失的歲月回來了，特別是在莉莉絲面前，他永遠都記得她喜歡他什麼，她說過的『熱血、強悍，以及多多少少的浪漫主義』。所以他現在就是當年的樣子。

　　眼神明亮，熱血沸騰，有著似乎永遠都不會消退的少年感，以及蓬勃的生命力。

　　所以讓香克斯的船員大跌眼鏡的一幕出現了，以為絕對會失敗的泡妹子方式居然看起來有效果——他們以為看起來十分高冷的姑娘該扭頭就走的，就像對之前的人不假辭色一樣。

　　何況他們的眼光可比剛才的那群雜魚高得多，莉莉絲手按上劍鞘的一瞬間，那種氣勢可不會比他們船長來的弱。長得好看且實力超群的姑娘，想想都知道會有多心高氣傲了！就算和他們船長因此動手，他們也不奇怪啊。

　　可是莉莉絲笑了，在香克斯面前露出了一點點淺淺的笑容。

　　「不，你才不是我上輩子的丈夫，我記得的，我上輩子的丈夫頭髮是黑色的。嗯，還有一點炸毛。至於紅頭髮的那一個，我的確喜歡過他，他身上有一種很獨特的特質，對我來說意義非凡。如果他一直活著的話，我大概真的會和他結婚。不過，不過，後來他死了，所以我和後來的丈夫結婚了。」

　　這姑娘簡直就是在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就和之前的船長一樣，香克斯背後的船員忍不住吐槽。然而他們不知道，香克斯說的是真的，而莉莉絲說的也是真的。只不過香克斯的真只有他自己知道，莉莉絲亦然。

　　不過在這一刻，香克斯愛著莉莉絲，而莉莉絲也對這個男人有著相當的好感——他是她喜歡的樣子。所以貝克曼副船長在採購物資後到酒館集合，見到的場景和上輩子也一般無二。

　　他們的蠢船長正摟著一個年輕漂亮地不得了的姑娘，並且姿態親密的程度，簡直讓貝克曼覺得自己不是出去了半天，而是錯過了一本書的劇情。

　　然而香克斯這輩子可比上輩子更加大膽，朝自己的副船長揮揮手。

　　「貝克曼，看，這是莉莉絲，她是我最喜歡的人，我想和她結婚，然後邀請她上船，你覺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貝克曼簡直覺得槽多無口，話說你想和她結婚關我什麼事，你先讓人家姑娘答應啊！至於人家姑娘答不答應，貝克曼只能呵呵了。

　　他的眼光是極好的，這輩子看到的東西和上輩子一樣。他清楚地知道，這個女孩子和他們船長不是一路人。那種風塵僕僕都不能掩飾的矜貴，幾乎一望即知。這種女孩子是稀世珍寶，她們要被妥帖收藏在暗室，避免任何的損壞才好。

　　而他們船長，和妥帖收藏這個詞幾乎是絕緣了。

　　不過貝克曼錯了，錯了兩次。上輩子錯在他沒有意識到，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之間，相似或者不相似，根本沒有任何關係。這輩子則是錯在他的船長不會妥帖收藏，從時光的另一頭回來的香克斯，比任何人都想要小心地收藏好莉莉絲。免她受傷，免她疼痛，免她一生要經歷命運的刻薄。

　　「上船？我恐怕不能上你的船，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香克斯桑你負擔不起我的夢想呢。」莉莉絲的話親密而殘忍。

　　而香克斯滿不在乎，上輩子他就知道這一點了，正是因為知道這個，他曾經想要莉莉絲上船來的，卻從來沒有說出口。

　　但這輩子他不會遲疑了，或者說香克斯本來就是最熱血豪邁果敢的男子。他既然打算改變已經書寫好了的命運，回到時光的彼岸，至少讓自己多年以後沒有悔恨到日夜椎心泣血。那麼，至少要從這一件他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開始吧。

　　有什麼好猶豫的呢，就像是貝克曼最開始也不願意上船，簡直是被他糾纏地沒有辦法了才答應的。他果然是對莉莉絲太在乎了，以至於平常對待她。

　　「就算莉莉絲你這麼說我也依舊堅持，因為真的很想莉莉絲上船——負擔莉莉絲的夢想不起？莉莉絲還真敢說啊！哈哈哈，或許吧。不過至少來試一試啊，到底是莉莉絲的夢想把我壓垮，還是我的企圖先抓住了莉莉絲。」

　　說這句話的時候香克斯眼神專注地看著莉莉絲，沒有猶豫，不帶遲疑，直接而熱烈。莉莉絲忽然心口一跳，她從這裡感受到了什麼？這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只是看到香克斯，她忽然有了一種衝動——除了他之外，她還能去到哪裡找到這樣的人，簡單熱血熱烈痛快，足夠溫暖她越來越冰冷的人生，對得住她明明白白的好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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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2）

　　偉大航道後半段, 門德洛，一個政教合一的小國。

　　新的主教即將上任, 按照慣例即將舉行盛大的宗教慶典, 而慶典的開幕，就是由侍奉神的女祭司一路跳著祭神舞從主教居住, 代表著人世的宮殿, 到神廟去。

　　這一路是有專門的路線的，專稱這一條道路為神道, 平常只允許朝拜地時候踏上。而今天則是女祭司和她的女伴一路跳著祭神舞，道路兩旁圍滿了信徒。

　　女祭司當然足夠美麗, 在絕大多數宗教中, 女祭司往往就是神妓, 美貌不足的話神明怎麼會滿意。不過即使是以美貌著稱的女祭司，這一次也是超過了信徒們的想像——如果有熟人的話，應該能認出來, 這哪裡是什麼女祭司，分明是莉莉絲, 忒彌斯•莉莉絲。

　　莉莉絲今天的裝扮和她平常完全不一樣了，是這裡女祭司的特殊裝扮。頭上披著一層夾雜金線的紅紗，身上的紗裙也是一樣的。等到一路起舞, 就仿佛一抹流霞，穠麗舒展。

　　頭髮打理成了直發，披散著，在紅金紗之下, 還有有絲連起來的寶石花，固定在莉莉絲披散的發從中。遠遠看過去，好像花朵墜落在發間。隨著旋身，揚臂，上下起身等舞蹈動作，具有寶石色澤的烏髮散落開，其中的寶石花也隨之散落開。美輪美奐，這不是凡間女子。

　　精緻的繡花腰帶上掛著一隻小竹籃，裡面全是沾滿露水的花瓣。根據說法，這是在神廟供過的花朵，上面沾染的也是聖水。一路起舞的女祭司從籃子中拈起散碎的花瓣，隨著樂聲揚臂輕灑，花瓣便散落在了信徒身上。

　　據說被花瓣沾染到的信徒是受到神的祝福的，因此大家都爭先恐後地往女祭司經過的路旁擠，想要求得她的憐憫，賜下神的恩典。

　　貝克曼站在香克斯身後，眼看著自己的船長找了一個絕好的觀察位置——這倒是看出來了，他以前在海賊王的船上也做過瞭望員。這個位置是神道旁一戶居民家的陽臺，居高臨下，可以看完一條街。

　　莉莉絲這時候的舞蹈非常獨特，這似乎也是祭神舞的特色了——既端莊又瘋狂。宗教舞蹈原始的時候總是有一些瘋狂的，本質上這是為了娛神。端莊則是後來發展的產物，因為神職人員被附加了種種定義，神聖的、不可褻瀆的、美麗的、純潔的，等等。所以作為神職人員的女祭司跳舞，就不能真的瘋狂到放浪形骸。

　　所以最終的樣子，就是動作足夠『活潑』，洋洋灑灑間輕快、活力、嫵媚『隨性。但是神情，身為舞者的女祭司的神情，始終是端莊的，甚至端莊到了冷淡的地步。

　　這便形成了一種凜然不可犯的氣質，明明白白地告訴所有人，她是代行神的意志，替神明賜下福兆。這一刻，從某種意義上說她就是神在人間的化身也沒錯，因為事實就是如此，宗教中管這個叫做『神明下降』。

　　太陽從東方升起，金色的光線灑滿莉莉絲行進的神道。陽光底下莉莉絲衣裳裡夾雜的金線映射出星星點點的光，頭髮與寶石花有著近乎於一樣的色澤，手臂輕揚露水和花瓣散開，一顆顆的水珠晶瑩剔透。

　　身處花朵與晶瑩水珠中，莉莉絲身上的神性更加明顯了。信徒也更加瘋狂，拼命地往神道方向擠，就為了觸摸一下她——這時候她是神的化身，觸摸她就等於觸摸神明，虔誠的信徒當然想接近自己的『神』。

　　香克斯靠在陽臺的圍欄上，做出了一手托腮的孩子氣動作。如果有知情者的話，大概會不敢相信，這就是剛剛從樂園趕來新世界，占下了最後一個四皇席位的紅發香克斯？

　　似乎是莉莉絲不經意間察覺到了什麼，往香克斯和貝克曼的方向望了一眼。香克斯的感覺何等敏銳，到底是不經意，還是確有其事，他一下就知道了，連忙站直了朝莉莉絲揮手。

　　「貝克曼，我要先走一步了，去見莉莉絲！」香克斯笑嘻嘻地把船上事務交給自己的副船長，自己則是不等對方答應就跑了個沒影。

　　幾年前莉莉絲並沒有接受香克斯的上船邀請，即使她確實有一瞬間的心動。但是許多事情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她並不想讓自己的阻礙變得更多。

　　不過香克斯這一次是鐵了心要糾纏到底，雖然每一次都是被拒，但邀請她上船成了他來找她的最好藉口，這倒也不錯。所以每次莉莉絲在一些很神奇的地方見到香克斯的時候，他都有了正當理由，至少不像是一個跟蹤人家年輕女孩子的變態。

　　莉莉絲這一次來到門德洛是有具體事情的，不然她怎麼可能親自下場客串了一回女祭司，這都是為了不知不覺中潛入神廟啊。

　　這個國家不是所有人想像的那麼簡單，就莉莉絲調查的結果，神廟裡的神泉中藏著的是千百年前就誕生的生化武器，破壞性極大。不過這並不是有意識形成的，而是自然界的造化。

　　這個東西還沒有產生危害，莉莉絲要親自來考察一番，確定這對於自己將來的事業是有利還是有害。有害的話當然是儘快除掉，不然留著準備做什麼麼？有利的話也不能就放著不管，當然要放出人手小心守護，不然被人不小心破壞了怎麼辦？聽起來也太烏龍了！

　　不經意間瞥見了香克斯也沒有什麼驚訝——她的情報一向是她的強項，在她本人執行任務的時間內，所在的國家有哪些『大人物』活動都不能掌握清楚的話，那也就不用混了。

　　兩人並沒有說一句話，但是目光交錯之間，莉莉絲低頭，她已經瞭解他的意思了。他想要和她見一面。

　　在這時間當然不可以，莉莉絲可不想任務到了最後前功盡棄，下一次可就不會有這麼好的機會了！莉莉絲面不改色，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依舊好好地扮演她的女祭司，沒有任何破綻。

　　直到事情完結，莉莉絲離開神廟，才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刻意一樣，遇到了香克斯——海上的冒險家，終身侍奉神明的女祭司，至少現在兩個人的打扮就是這樣的。

　　有一點像是愛情小說裡會描寫的對象，見多識廣爽朗愛笑的海上冒險者，他們是天空中的蒼鷹，見過的是終日困在神廟沉默安靜的女祭司不曾見過的世界。偶然的遇見，一生的劫數，本來打算奉獻給神明的心第一次出現了動搖。

　　反反復複的徘徊，最終總是會做出背離神明的決定——這就是人類了，最敬重的是神明，最渴盼的確是同樣身為人類的『同伴』。

　　於是驚心動魄的歷險開始了，女祭司拋棄了一切，包括尊貴的身份、優渥的生活、安穩的未來。急切地離開這個她曾經視為歸宿的地方，投向未知——縱使未知，但因為那個人等在那裡，所以那裡就是她的歸宿了。

　　在神廟裡女祭司都是不用穿鞋子的，莉莉絲離開地緊急，也沒有臨時尋找一雙鞋子。於是等在必經之路的香克斯就看到了穿著紅色華麗紗裙，頭上披著頭紗的女祭司赤足小跑了過來。

　　月色足夠漂亮，這對於香克斯來說毫無意義，他並不是刻意玩弄風雅的人。對於詩歌、書籍、畫作、音樂、舞蹈這些莉莉絲都很喜歡，也很有研究的東西，他本身是一竅不通的，這輩子本來打算為了莉莉絲瞭解一下。但最多一刻鐘不到，他就哈欠連連了，他終於知道他可能完全不適合那些東西。

　　不過他放棄的時候也很想得開：曾經那樣多憧憬莉莉絲的人，其中也有和莉莉絲在這上面很談得來的人。可是，所有人都必須承認，最終忒彌斯•莉莉絲是紅發香克斯的妻子。而且追究起她一生遇到過的那些人，他可能已經是距離她的『喜歡』最近的人了。

　　這個定論對於香克斯來說，真是既溫柔又殘酷——即使是這樣，也只是接近而已，這便一切都不算數了。

　　所以月色怎麼樣和香克斯沒有關係，和他有關係的是比月色還要好看的小姑娘。莉莉絲正提著過長地裙擺，離開的方向正好是香克斯的方向，便容有讓人有一種她是為了自己而來的錯覺。

　　莉莉絲確實是為了香克斯而來——即使本來不是，看到他等在了這裡，那也就是為了他而來了。她投入了他的懷裡。

　　「快走快走，免得驚動門德洛的人。」莉莉絲在他耳邊催促，聲音低低的，讓香克斯覺得有點癢。於是低沉地笑了起來，抱起莉莉絲迅速離開了這裡。

　　香克斯和莉莉絲這樣等級的強者，想要離開門德洛實在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應該說整個門德洛根本沒有能奈何他們的人。只是莉莉絲要保密行事，不能讓門德洛這邊知道自己去過他們神廟，不然莉莉絲也不知道會出什麼意外。

　　就像是兩個人一場驚心動魄的私奔，雖然既不驚心也不動魄，甚至也很難說是私奔，不過不要緊，最重要的『兩個人』是真的。只要做到這一點，其他的也就不重要了。

　　香克斯一時興起，甚至沒有去找正在門德洛補給，估計正等著他的同伴。而是帶著莉莉絲去了碼頭，兩個人輕鬆地『借』到了一艘船。香克斯掌舵，莉莉絲兼職瞭望員和航海士，他們兩個人出海了！

　　莉莉絲做航海士的業務並不熟練，雖然學過並且運用過這份知識，但如今的她無論做什麼都有專門的船可以用，至於船上必備的人員，也都是必定準備好的。這樣的話，她就沒有多少可以熟悉這門技藝的機會了，生疏是難免的。

　　不過不要緊，就算掉到海裡，香克斯總會把她這個惡魔果實能力者救起來的——想到這裡，莉莉絲微微地怔了一下。她這才發覺，她竟然已經能將她的性命交托給這個男人了。

　　那幾天只有兩個人的海上旅行是很快樂的，黃昏的時候莉莉絲會靠在甲板上，什麼也不做，同時也不許香克斯去掌舵，於是小船就會自由自在沒有目的地地飄蕩。有的時候會不小心進入無風帶，不過這對於兩人來說並不是什麼手忙腳亂的事。

　　但有的時候會看到完全不一樣的風景，有因為洋流和海底生物呈現出淡淡粉色的海域，傍晚的流霞映在這樣的海面，仿佛夢幻泡影辦美麗；有特殊起霧的區域，彎彎曲曲的過道讓人好像置身童話；也有隨著潮水漲落時隱時現的小島，只有兩個人發現的時候好像共同擁有了一個隱秘的秘密......

　　等到兩個人被紅發海賊團的船追上的時候，已經是好幾天之後的事情了——如果可以的話，貝克曼是想殺了他們傻瓜船長的！本來就已經很不省心了，現在更是變本加厲！

　　兩個人，就駕駛這麼一艘小船，其中還有一個是惡魔果實能力者。在海域情況複雜的不得了的偉大航道後半段，只要有一點點的意外，是想死呢，還是想死呢？

　　這個時候的貝克曼還沒有被香克斯磨礪出後來的不動如山，剛想對香克斯發火，但是轉頭看見了坐在船欄幹上的莉莉絲。原本華麗完整的女祭司紗裙已經被拆成了更方便活動的樣子了，露出雪白晶瑩的手臂，以及一截弧度優美的消退，頭上的頭紗卻因為愛美還戴著。

　　海風吹過，獵獵地吹起了頭紗和裙擺，夕陽的餘暉下，她豔麗地不像話——不像是高貴的女祭司了，而是逢魔時刻的女妖。

　　莉莉絲抬頭望了一眼貝克曼的方向，夕陽的流霞在她眼睛裡明明滅滅。貝克曼所有的話就像是被堵在了半空中，他終於是什麼都沒有說，轉頭不敢再看。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已經完全清楚了自家船長為什麼有迷戀莉莉絲到死的趨勢，這完全不是他的性格。

　　只能說，有些事情，本來就不能以常理來推論。

　　同時他也敬佩自家船長，他不相信他的船長察覺不到，莉莉絲本身具有的是毀掉一個男人的力量。實際上香克斯已經做出了一個絕佳的注腳——一個面對莉莉絲時已經不像香克斯的香克斯，這本身就是毀滅的一部分了。

　　「不可以的，貝克曼。」香克斯忽然從旁邊攬住了自己的副船長。

　　「別的都可以，但是不要去看莉莉絲。」

　　香克斯上輩子到底知不知道貝克曼對於莉莉絲若有若無的特殊，這是一個很微妙，同時也沒有什麼疑問的問題，他當然是知道的。

　　這個男人的敏銳永遠被隱藏在他的豪爽以及出乎意料上，但仔細想想他做過的那些事，都是感覺敏銳到了極點的人才能做到的。

　　不過有些事情不用說，他知道貝克曼不會做什麼，因為有些事情他看的足夠清楚，而且他本人也並不是一個太過於執著的人。而貝克曼也知道香克斯已經有所察覺，不過不要緊，香克斯完全瞭解自己的副船長，於是這件事也就盡在不言之中了。

　　若有所感，故作不知。

　　這輩子也是一樣，應該說無論世界怎麼變化，有些東西是不會變的，譬如莉莉絲身上有一種對於別人來說本能的吸引。

　　貝克曼沒有看香克斯，只是點燃了一支煙，抽了幾口，忽然又覺得煩躁起來，直接掐滅了。

　　「我特麼再管你們兩個我就是白癡！」

　　香克斯一臉懵逼，然後就笑了起來，啊，這就是貝克曼了。推拉起來相當高杆，但有的時候直率起來也相當直率。這一次的話，他大概是是真的把他惹毛了。

　　「你把貝克曼桑惹毛了啊。」莉莉絲輕巧地沿著船欄幹走了兩步，跳到了香克斯身前。

　　「你大概是上輩子拯救了整個偉大航道，所以才有貝克曼桑做副船長。我說你就省點心吧，如果哪一天貝克曼桑跑路了，我就真的不會考慮上你的船了——連貝克曼桑都跑路的話，你的船還有個鬼的前途啊。」

　　「上我的船——」香克斯正準備說什麼，說到一半才意識到莉莉絲說了什麼。

　　「莉莉絲要上我的船了！？」香克斯的眼睛一直是明亮的，但也沒有這樣明亮過，好像太陽落山后住進了他的眼睛裡。

　　香克斯往身後大喊：「喂！我們來開宴會開宴會！莉莉絲要上船了上船了！慶祝慶祝慶祝！」

　　啊，完全把莉莉絲在旁補充的『只是考慮考慮，考慮而已，你可別自作主張啊』給忽視掉了。莉莉絲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立刻閉上了嘴，不再做無用功，隨便他自娛自樂了。

　　等到晚上的時候莉莉絲住到了香克斯的船上，她模模糊糊中好像做了一個夢。那個只在她進入新世界和離開舊世界的時候出現的『罪魁禍首』好像出現了。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在一個世界愛上一個人當然沒問題，只要不影響你真正的事業就行了。但是你這些天在做什麼，你在處理你的事業，你改變了方式，打算和革命軍合作，或者說幫助革命軍。那麼之後你能得到什麼？你不可能登上最高的位置了，難道你真的被戀愛沖昏了頭腦？」

　　莉莉絲臉上露出冷漠的表情。

　　「你似乎弄錯了什麼，從一開始我就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而已，對於站在世界的最高點這種事情根本沒有興趣。野心、統治之類的，更是好像天邊的雲朵一樣遙遠，所做的這一切都不是因為我喜歡。」

　　「我真的還能再承受一次人生，我不知道，但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如果是本來的我的話，本就只有一次生一次死而已，那麼何必再堅持與可惜。在這個世界遇到了真正眷戀的東西，那麼一切就在這個世界劃上句號吧。」

　　「我呢，已經不想走下去了。」有一個那樣的人，對得住她明明白白的好時光。在一次偶然的伸手後，她若有所感。

　　沉默，以及歎息。

　　「本來你是最有希望的參與者的，所有人都看好你。不過你既然做出了這個選擇...那麼到此為止了，我們以後應該不會再相見了。」存在於真實與虛幻之間的幸福，那也是幸福，誰知道你的夢境是真實，還是你的真實是一個夢境呢。

　　莉莉絲從夢中醒來，已經不大記得夢裡的事情了，只是隱隱約約知道自己做出了一個了斷。心裡空落落的，似乎斬斷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不過她很快就不去想了，因為她知道很快就會有別的東西來填滿。

　　多年以後，香克斯總算牽起了莉莉絲的手，讓她第二次成為了他的新娘，不同的是這一次是真的。直到那個時候他都是不明所以的——他其實沒有什麼變化，他也做不出什麼變化，那麼為什麼會有這種變化？

　　他當然不知道，人與人的緣分有多麼奇妙，之間因緣的線也沒有想像的那麼堅韌。就像蜻蜓點落在睡眠，輕輕巧巧轉瞬即逝，就好像緣分的到來總是悄無聲息，離去的也那麼容易。但在那一瞬間主動伸出手，緊緊的握在手中，一切就會變化，誰讓那本就是柔弱的東西，總是會服從決心征服命運的強者。

　　香克斯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見回到時光的彼岸其實只是一個夢，真實地生活依舊在有條不紊地折磨著世人。

　　等到醒來的時候他罕見地深沉了好一會兒，知道莉莉絲在他懷裡轉醒。

　　「怎麼了，你今天好像有一點不一樣？」

　　「沒——沒什麼，今天我們不要呆在船上，我們去拜訪朋友，嗯，開宴會開宴會！」

　　真實還是虛幻，這已經完全不重要了，甚至只是真實與虛幻之間夾縫裡，是那個惡魔果實能力帶來的一場最真實的夢境也沒關係了。經歷了新的人生，他終於抓住了她的手。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18 11:35

☆、番外三（1）

　　「無聊, 真是無聊啊。這麼無聊的世界，乾脆毀掉算了。」

　　在很久很久以後的一天裡, 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躺在游泳池邊的躺椅上, 懶洋洋的放出這樣的話。等到說完了之後他才發覺，這不是百獸凱多那個怪物曾經喜歡說的嗎！

　　不過似乎他也曾經和另外一個女人說過類似的話, 就是『毀掉這個世界』之類的——只是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以至於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想了又想，最終也沒有得到一個結論。

　　終於在幹部來湧過來的時候, 因為幾句無聊的閒話，想了起來。

　　「話說羅那小子, 當初少主不是把他當作弟弟一樣嗎？現在也出人頭地了, 少主似乎一直很有看人眼光呢。」

　　不管對方有沒有答應, 總之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邀請過的人，似乎最後都會有一番成就。

　　他曾經能夠說『毀掉這個世界』的人，也是他曾經邀請過的人。那個人的名字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閃耀在這個世界的天空, 相當具有統治性。而又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成為這個世界的禁忌，因為她死了。

　　說起來好笑, 毀滅舊世界建立新世界的女人，最後沒有死在她波瀾壯闊的事業上，成就她的一番傳奇。也沒有長命百歲自然離世, 算是全了她一個圓滿。最終就好像是一個拙劣的作者，編不下去一個傳奇，於是讓故事戛然而止。

　　這樣看起來和海賊王哥爾•D•羅傑的人生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唯一不同的是哥爾•D•羅傑最終留下的東西是要掀翻這個世界, 而她要留下的東西是穩定這個世界——諷刺的是，會帶來世界動盪的隱患正是她自身帶來的。

　　他忽然想起孩提時代，她那溫柔的天龍人母親，與聖地格格不入的母親，經常給他讀古代傳說故事。那個故事裡有亡國的美人，她一個人掀起了無數的戰爭。後來回憶起這個故事只有兩個評價：什麼玩意兒？以及男人發動戰爭的話，女人大概只是藉口。

　　但是真實的世界往往能比神話傳說更加像神話傳說，在她離開這個世界之後，因為她的緣故暫且安定的大人物總有要發瘋的，即使世界政府大勢已成，也難免會有不小的波瀾。如果物件是這個世界的話，那麼再小的波瀾也不是小事了。

　　「喂，香克斯那男人死了沒有。」他隨口問旁邊一個新加入家族的幹部。

　　「呃，」似乎是一下沒有反應過來，新加入的幹部愣了一下，才接著說：「四皇香克斯半個月前出現在了南海，所以和幾個怪物的戰鬥應該沒事。」

　　「這樣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吧，四皇香克斯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居然讓那個女人和他結婚！即使『世界之王』立刻就離開了這個世界，但那也是世界之王啊！」另外一個幹部也湊了一句，這也是大海上一直被議論的老生常談了。

　　「那大概是因為那個女人確實沒有喜歡任何人？」多弗朗明哥沒有動彈，罕見地安靜又正常地說了一句評語。這句話在他來說是真話，也是心中某種隱秘的直覺。

　　她當然不愛任何人，如果愛的話怎麼會沒有結成姻緣。她當然不愛香克斯那男人，如果愛的話，絕不會在最後關頭還能冷靜計較得失，給他留下這種局面。

　　所有清楚事情真相的人都能得出這個結論，這裡面當然包括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

　　於是在她離世之後，這個世界掀起了一點點小動亂，畢竟她可是世界政府的靈魂人物。但很快就被撲滅了，說過的世界政府大勢已成，如果不是遇到什麼特別的麻煩，平穩過渡到下一個時代，應該是毫無問題的。

　　世界越來越和平，有意思的人越來越少，也難怪素來唯恐天下不亂的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會放出『無聊，真是無聊啊。這麼無聊的世界，乾脆毀掉算了』，這樣的狠話。

　　「現在的世界，加起來都不如那個女人有意思了。」他忽然意興闌珊地承認。

　　「走了，老子也要出海到南海去，去找香克斯那男人的麻煩。」猛然站起身，他對自己的幹部這樣宣佈。

　　「什麼啊，少主這樣說，難道說當年您對那位忒彌斯•莉莉絲也有過憧憬？」永遠長不大的砂糖一口咬掉一塊軟糖，含含糊糊道。

　　大家都說，看現在有多少人看香克斯不順眼就知道當年有多少人曾經憧憬過忒彌斯•莉莉絲。有一些在忒彌斯•莉莉絲生前就已經眾所周知，有一些卻在世界的眼中沒有顯露過分毫。以至於出現在世人面前的時候，所有人還驚訝來著。

　　「沒有憧憬過那女人，就不能去找香克斯那男人的麻煩？」天夜叉冷笑起來，墨鏡之下的眼神讓人看不清楚。

　　「算了，不去了，老子去找人麻煩還要理由？」多弗朗明哥順手把糾纏上來的泳裝美女推開：「去一趟前半段！媽的！一直呆在島上，越來越無聊了！」

　　無聊到竟然會想起她。

　　不過的確心有不甘，原來當初沒有對那女人出手，現在就連找紅發那傢伙的晦氣都不能夠了，聽起來足夠不爽。

　　多弗朗明哥的船從德雷斯羅薩港口起航，一路航向偉大航道前半段。其實這也沒什麼用，該無聊的依舊很無聊。

　　空閒下來什麼都不用做的天夜叉只能在甲板上曬太陽，陽光正好的時候總是讓人昏昏欲睡。然後就容易想起一些往事，一些『天夜叉』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以為是忘記，其實是放在記憶深處的事。

　　那個女人，那個他刻意不去想起名字的女人，最開始與他相遇的時候，就已經相當討厭他了，討厭到一度想要殺了他。唯一讓她抑制住殺意的只是他們在暫時的立場上一致——她想要掀翻天龍人和世界政府的統治，他也是抱著同樣的態度在搗亂，所以他的存在是有利的。

　　然而她或許又是世界上少數幾個真的瞭解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的人，不是『天夜叉』，不是『海流氓』，也不是黑暗世界代號為『Joker』的大人物。只是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而已。

　　『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所以說別再故作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樣子，你的焦慮已經掩飾不住了』

　　她的話言猶在耳，不過她可能不知道，她忒彌斯•莉莉絲比被她評價為焦慮的多弗朗明哥還要焦慮。而這一切已經被多弗朗明哥看透了。

　　『天堂和地獄啊，能夠說出這種話來的，只能說明其實是一直身在地獄的』

　　由此多弗朗明哥才明白，自己的處境居然還不如她看的清楚。只是看清楚了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處境的忒彌斯•莉莉絲知不知道，說出這樣的話的她，是呆在比他更深的煉獄？

　　這個她倒是知道了，那個女人的折磨與痛苦也是魅力的一部分，她很清楚自己的處境。

　　想了這麼多，多弗朗明哥只是覺得非常煩躁而已。當初出於不想陷入麻煩而做了旁觀者，卻沒有想到，抱有這樣想法的他，會在她離開這個世界之後因為自己曾經的想法，陷入另一種定義上的麻煩。

　　終於，在一次普通的煩躁之後，他能夠承認一些事情了：他終究也成了被他影響的那一個。唯一比他曾經看過笑話的那些男人要強的地方，大概是他還保持了相當程度上的理智，簡而言之就是他沒有被他毀掉。

　　不過想通這一點只能讓這個已經被世界的無聊弄到無事可做的男人更加索然無味而已，早知道當初做些什麼，倒是個不錯的選擇了——那樣的話在這個時代，還不至於無事可做，再不濟也能去找紅發那傢伙的麻煩啊。

　　嘖，真是失策！

　　「少主，這裡的海域好像不太對勁！」

　　家族幹部請示心裡正在發牢騷的多弗朗明哥，據說這裡是偉大航道有名的『幽靈海域』，這片海域經常發生某些怪事。有人穿過這片海域，立刻就來到了萬里之外的一個小島。也有人穿過這片海域，只是幾天而已，實際外界已經過了幾十年......

　　這些都是傳聞，沒有什麼證據。多弗朗明哥一下就想到了曾經盤踞在前半段的一個傢伙月光•莫里亞，他佔有海域不是一度有非常恐怖的奇異的傳聞，說到底都是一些裝神弄鬼。

　　何況，對於天夜叉這樣無法無天的男人來說，真神和真鬼也沒什麼好怕的吧。

　　所以船依舊在航行，並沒有特意繞開這一片海域的打算。然而真正進入這一片海域，只是一瞬間的功夫，多弗朗明哥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所在的地方不再是偉大航道前半段某個幽靈海域，而是他相當熟悉的馬林梵多，面前則是更加熟悉的黃猿波魯薩利諾，以及改變世界的女人忒彌斯•莉莉絲。

　　他們的對話傳來，多弗朗明哥立刻就知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正是頂上之戰海軍對陣白鬍子海賊團前夕。更重要的是，是那個女人推翻世界政府，發動瑪麗喬亞事件的前一天。

　　他記得清清楚楚，這一天對於他來說有記得清楚的理由。

　　準確地說，這一天是他距離那個女人最近的一天——就在這一天，他唯一一次躍躍欲試，要對這個女人做些什麼，因為她實在是太有意思了！不過最終還是沒有一個然後，因為太多的前車之鑒，包括這個剛剛出場的男人，海軍大將波魯薩利諾。他們切身實際地告訴他，不要接近那個女人。

　　他輕輕瞥了一眼海軍大將，很久沒有見到他了啊。聽海上最新的新聞，這個男人不只從海軍大將退職，而且離開了海軍。明明是惡魔果實能力者，卻一個人駕駛一艘小船去遊歷世界，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大概是想意外死掉也不錯，多弗朗明哥不乏惡意地猜想。

　　亂七八糟想了很多，掩蓋不了一個事實。

　　到現在為止，多弗朗明哥沒有看莉莉絲一眼。

　　歎了一口氣，這簡直不像多弗朗明哥了。他知道了，他不知道這個幽靈海域的時空回溯什麼時候到頭，他不能看，因為會動搖的。

　　有些人曾說，人是會越活越聰明的，因為少年時代熱血、衝動、單純，容易被情感這樣的東西左右。但是經過了一系列的經歷，再天真熱血的少年也會『成長』，成為聰明的懂得取捨和趨利避害的大人。

　　但也有的人不同，曾經他們是活得最聰明的一批人，但是歲月經過。最後卻發現，這樣的一生有什麼趣味，於是遇到觸動他們的那些人那些事，他們做出了許多沒辦法解釋的事。或者乾脆地評價，他們變蠢了。

　　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嗤笑一聲，他知道的，如果真能重回這個時間節點，他就會是那個變蠢的一個。因為沒有一刻比這一刻更加清楚和了然了，他的的確確是想要那個女人在自己的世界裡留下些什麼。

　　即使他很清楚，那個女人活著的時候誰都不愛——那些位高權重，那些世界最強，那些全心全意，沒有一樣能打動她。而一個堂吉訶德又能做到什麼地步？他心知肚明的，並不能帶來什麼改變。

　　可是這樣也好過一無所有了，至少對於多弗朗明哥來說，能夠在很多很多年以後，有自己的立場去找紅發那傢伙的麻煩。

　　實話來說，他是真的覺得紅發香克斯相當讓他厭惡了。憑什麼呢，都是不喜歡，最後卻讓世人覺得他們是一起的——她應該獨自一人的。

　　不能和他放在一起，那麼也應該不和任何人放在一起。

　　每當想到千百年之後，沒有人知道這個時代到底發生了什麼，全世界都可能會傳頌他們的『愛情』，忒彌斯•莉莉絲與紅發香克斯的『愛情』。多弗朗明哥就想毀掉什麼，最好是毀掉有這種可能的世界。

　　「喂，莉莉絲，老子來真的，要不要來約會，比起青雉那男人，我可有意思多了。」不同於記憶中更像是玩笑的試探，之後就再也不提。這一次在和黃猿過完招之後，多弗朗明哥說出了這句話。

　　多弗朗明哥終於插手了莉莉絲的人生，不管是不是行駛出幽靈海域之後就會回到現實世界，他終究是像自己的血脈屈服了——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最後一個堂吉訶德，天生就繼承了堂吉訶德式的愚蠢！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最後又總是會被自己喜歡的東西害死。

　　不過沒有差別了，直到再也沒有機會之後，多弗朗明哥才知道，這世上對於他來說，有意思的人和事已經不多了。自以為是不碰為妙，到最後才知道當初做的決定，幾乎和他過去人生中的每個決定一樣。

　　殺死父親、回到瑪麗喬亞、殺死弟弟。

　　不會後悔的，在當時的理智之下，這就是他的選擇，天夜叉怎麼會後悔。

　　但是會念念不忘，內心會永遠記得一些人和一些事。

　　莉莉絲有些奇異地看了多弗朗明哥一眼：「是我的錯覺嗎？堂吉訶德桑，你似乎和剛才很不一樣啊。」

　　靈魂是不會說謊的，經歷了更多事情的堂吉訶德當然和之前的不一樣。不過只是短短的一瞥就能看出端倪，這除了本身就足夠敏銳的關係，其中原因也很值得推敲。

　　「切，你這女人怎麼看出來老子的不同——喂，你該不會特意關注了我吧？小心一點兒，我們海軍大將黃猿大人恐怕相當不滿。」多弗朗明哥撇去心裡一點點猜測，沒有正經地指了指波魯薩利諾。

　　正如多弗朗明哥說過的其他很多話一樣，不靠譜的外表之下，他說的每一句話都頗具深意。他過去曾經隱晦地提醒過莉莉絲提防身邊隨時可能會相當危險的男人，這一次也是同樣的意思。

　　波魯薩利諾摘下茶色墨鏡，似乎是不經意一樣看了多弗朗明哥一樣。多弗朗明哥笑著做了一個手勢，滿不在乎的樣子。

　　然後一手放在了莉莉絲的肩膀上，說話的聲音很低。

　　「做好準備吧，我忽然覺得你這女人還挺有意思的，不然我來追求你怎麼樣——不，你這女人心高氣傲，拒絕的話，老子的面子怎麼辦？果然還是我來做你的對手吧，這樣你就得一直在老子身上花心思了。」

　　隨著話語，多弗朗明哥自己都好像開竅了一樣。是的，幹嘛去做那些別人都會做的事情。說到底他只是不甘心而已，不甘心到頭來他和他覺得最有意思的東西，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這樣的話，做敵人難道不是更好的選擇，事情也會更加有意思啊。

　　「好好看著老子啊——哈哈。」忽然多弗朗明哥大笑起來：「你的秘密我已經知道了，你說老子來給你搗亂怎麼說？我們莉莉絲說說看啊！」

　　莉莉絲的秘密，他當然清楚的很，明天借著頂上戰爭的混亂，她要做的事情啊。她的心機、算計、野心、力量，等等等等，都會在那時候通通展現出來，然後成為她壓倒這個世界的砝碼。

　　這樣想著，他忽然就有一種毀了莉莉絲所有努力的衝動。對於已經知道這件事始末的他來說，這是一件並不困難的事情。如果這樣做的話，這個女人大概會功虧一簣，會從雲端跌落穀底？

　　不不不，多弗朗明哥帶著肆無忌憚笑容的背後，冷漠地想。不會的，那個女人的脊樑才沒有那麼容易折斷。

　　況且，想到這裡他才知道，原來自己對於毀掉這個女人的驕傲與輝煌一點興趣都沒有。對於他而言，最有意思的莉莉絲，就是原本的莉莉絲了。無論是折損過的，還是增補過的，對於他來說反而下意識地厭惡。

　　「那堂吉訶德桑盡可能來試一試吧，看看究竟是你先一步阻礙了我，還是我先一步殺了你——堂吉訶德桑已經準備好了嗎？準備好來做我的敵人，那樣的話就真是不死不休了，而事情明顯的，死的人並不會是我。」

　　「因為我比堂吉訶德桑要強呢，剛才的教訓忘記了嗎？」莉莉絲慢吞吞地補充了一句，然而她又是那樣地篤定，自始自終。

　　多弗朗明哥這一次真的大笑了起來，這個世界上無聊透頂不如毀掉的東西千千萬，有趣的是少數，而莉莉絲就是有趣當中的有趣。

　　自從莉莉絲以一種突然而然的方式離開這世界，多弗朗明哥已經久違了了這種趣味。

　　不過莉莉絲可不知道多弗朗明哥是怎麼想她的，有趣？她可不覺得。自從堂吉訶德說發現她的秘密的時候她就覺得很煩躁了。即使知道這有可能是多弗朗明哥在語焉不詳故作高深地詐她，她也不能真的就不管了。

　　因為這件事實在是太重要了，重要到是過去所有歲月的積累。莉莉絲本性是很堅實的一個人，最喜歡的是步步為營，最厭惡的是為山九仞，功虧一簣。

　　斂了斂目，莉莉絲將讓人調查多弗朗明哥最近行蹤的打算暫且按下。

　　「呋呋呋呋呋，那麼，波魯薩利諾，老子就帶走我們莉莉絲中將了。畢竟，按照戰國的吩咐，現在是莉莉絲接待我啊。」多弗朗明哥指了指房間之外。

　　「現在黃猿大將可以出去了，你在這裡的話，感覺空氣都讓人不舒服了。」多弗朗明哥想起波魯薩利諾這男人在莉莉絲那女人死了之後的所作所為，有的時候覺得他比香克斯那混蛋更加讓他不爽。

　　——所有人都說他是痛失所愛，說他萬念俱灰，說他對莉莉絲那女人有著最深的憧憬。

　　這可真讓人不爽不是，憑什麼這傢伙可以做出這個樣子，他和別人有什麼區別。別人的求婚被拒絕，他的求婚也沒有被接受。說起來他還是牌面最好的幾個人之一，這樣都只能做到這個地步，多弗朗明哥簡直要看不起他了。

　　「老子來真的，是真的打算和莉莉絲你做對來著，可要記得老子啊！」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去了鄉下，沒有wifi的鄉下，電腦不太好弄，我以為可以聯手機熱點的，沒想到...

　　九點鐘滿心歡喜去連熱點，連上了卻不可以上網...

　　作為一個科技產品盲，那一刻真的一言難盡

　　擺弄了很久，最後只能求助於網路大神，沒想到按照網上的指導，最後熱點可以使用了！！神奇！所以今天遲了這麼久，給小天使們帶來麻煩了，對不起~

　　不過，高科技還真是奇妙...第一次獨立解決這種問題...


☆、番外三（2）

　　「老子來真的, 是真的打算和莉莉絲你做對來著，可要記得老子啊！」

　　多弗朗明哥當初的話言猶在耳, 莉莉絲揉了揉太陽穴, 頭痛地呻.吟了一聲，她確確實實沒想到, 多弗朗明哥這一回是來真的！而且『做對』到他這個地步——這樣持之以恆, 這樣針鋒相對，以及這樣......棋逢對手。

　　總之, 這都不像是那個男人的作風了。

　　那個男人的作風是什麼，莉莉絲忽然想。

　　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 大海上活得最聰明的男人之一, 要知道自由遊走在各方勢力之間, 這需要的不是一點點機變而已。他精准的眼光已經看透了一切，包括大海上所有勢力的優點與弱點，所以他才能用近乎玩弄的利用連結各方。

　　莉莉絲當然沒有輕視過這個男人, 但是要說有格外重視，那也是沒有的。這片大海上厲害的人很多, 特立獨行的難纏角色也不是沒有，天夜叉多弗朗明哥也只是其中一個而已。

　　不過現在莉莉絲在這人身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叉，不管這男人有多聰明, 現在的行為都可以稱得上愚蠢了——莉莉絲的瑪麗喬亞政變完成，她得到這個世界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在當初莉莉絲沒有加冕之前，這男人靜觀其變，等到莉莉絲大權在握, 事情幾乎已經塵埃落定的時候他再來。所以說，果然就是找事兒吧！

　　也只能這樣想了，腦子清楚的都知道，這個時候和莉莉絲做對好處沒有什麼，麻煩反而一大堆。這樣的話，圖什麼啊！如果真的是為了一些私人仇怨，那這個男人早該出手，何況莉莉絲和他哪裡來的私人仇怨？

　　正如多弗朗明哥曾經看的很清楚的那樣，他和莉莉絲連一點被放在一起的立場都沒有，包括仇怨這種方式。

　　多弗朗明哥本來就不是庸手，何況這兩年感覺比以前還要難纏——若是莉莉絲的事業真的塵埃落定，她還不只於這樣頭痛，偏偏只是幾乎，其實還沒有塵埃落定。所以莉莉絲還是要去在意這個男人又給她找了什麼麻煩！到現在，她聽到這個名字都會下意識地皺眉了。

　　實際上不只是莉莉絲，大海上的其他人也覺得天夜叉是不是瘋了，從表面上看選擇那個女人做對手可能是一件最愚蠢的事情了！看看她那些輝煌的履歷吧，縱橫大海上二十年上下，未嘗一敗！

　　這不是指的武力上的，而是大局大勢上的對峙！

　　不過他們又清楚地知道天夜叉不是瘋了，一個瘋了的男人絕對不會這樣冷靜清醒。看看他那些布下的局面，看看他那些安插的暗子，看看他那些留下的後手——這特麼的不讓人脊背發涼，不讓人陣陣後怕心生膽怯...這特麼的多麼像忒彌斯•莉莉絲那女人給所有人帶來的恐怖陰影！

　　這種陰影一樣的人物來一個就夠了，再來一個是想讓他們做對手，鬧的天翻地覆雞犬不寧嗎？那還了得！

　　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聽到這些海上傳聞的時候笑的相當意味深長，該怎麼說呢，這些旁觀者其實看的很清楚了。

　　非要來說的話，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這男人這兩年的手腕都不像他自己了。像莉莉絲？當然了，像莉莉絲，因為他正是在用莉莉絲的手段找莉莉絲的麻煩呢！

　　兩年前多弗朗明哥在偉大航道前半段遭遇了幽靈海域，他本來以為時光倒轉過去只不過是一個短暫的事情，可是他卻是確確實實留在了這個時間節點上——無形之中好像有一雙手撥動了世界的鐘錶，時間倒回了多年以前。

　　唯一不同的是，多弗朗明哥這男人的靈魂並沒有隨著時間倒轉而倒轉。

　　不過這也沒什麼不好的，或許世上一切都會變得更加無聊，畢竟經歷過一次的東西再經歷一次，那只會變得更無聊而已，連一點未知都扼殺了。

　　但多年以前這個世界至少還有莉莉絲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比全世界加起來都有意思，她總會給他帶來不一樣的趣味，這就夠了。

　　為了這一點趣味，多弗朗明哥選擇了最激烈的手段，和莉莉絲做對，做她的對手，就像他最初說的那樣！

　　在這兩年之內，他們兩個針鋒相對，簡直就像是棋逢對手一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天夜叉的目的達到了。現在全世界的人都會把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的名字和忒彌斯•莉莉絲的名字放在一起了。因為他們之間的心機與對峙，簡直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呋呋呋呋呋，那個女人的手腕挺好用的啊！」多弗朗明哥舔了舔嘴唇：「戰勝自己應該足夠艱難了吧。」

　　多弗朗明哥是在自言自語，要說他能夠在莉莉絲佔據更高位置的時候做出這些近似於『找死』的行為，而到現在為止依舊是毫髮無損。除了因為他很會把握分寸，不至於讓莉莉絲付出巨大代價也要直接殺了他外，更重要的就是他展現出來的手腕確實足夠。

　　這樣的手腕除了因為明白世界之後的走勢，也是因為他對莉莉絲這人將要做的事情十分清楚——多年以後她已經成了世界的傳奇，曾經在她身上的列為機密的事情，一件一件公之於眾，而多弗朗明哥總是清清楚楚。

　　這其中的原因不用去追究，但結果就是多弗朗明哥現在在『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他在用莉莉絲的手法去找莉莉絲的麻煩，以至於熟悉莉莉絲的人看天夜叉這兩年的做派都有了一種既視感。

　　話說，這不是莉莉絲喜歡用的手段嗎？堂吉訶德這男人...什麼時候這麼關注莉莉絲，甚至到了搞事情的角度手法都一模一樣？

　　自己對於自己總是難對付的，就算是眼界更加開闊，人生經歷因為一些特殊原因更加豐富厚重的莉莉絲也不例外。

　　她心中不是沒有疑惑，且不說她的手段很多時候都是隱於暗處，她沒有將這些曝光。讓對手瞭解自己行事的作風，那只是自找麻煩而已。就算她的那些謀劃都曝光了，那又如何？

　　世界上的算計籌畫如果只是知道前因後果就可以學習到的話，那豈不是世上人人都可以做一個智謀上的高手了！

　　那麼要把天夜叉的行事作風與自己相同當成是一種巧合？莉莉絲嗤之以鼻，她根本不相信巧合，何況是這種事情上的巧合，根本不可能的好嗎！她就算是本來沒有過多關注那男人，也大概知道他曾經是怎麼做事的。

　　而一個人的行事是有慣性的，這種行事風格上的改變根本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可是多弗朗明哥就是在兩年前突然轉變，除了他那唯恐天下不亂的肆無忌憚個性，其他的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

　　但莉莉絲本身並不是一個腦洞特別大的人，就算自己經歷的事情已經足夠離奇了，她也不會對外界做出太過超出常理的推測。所有她思索再三，關於多弗朗明哥奇異的轉變，也不可能得出一個正確的答案了。

　　不過不要緊了，莉莉絲的簽字力透紙背，王的氣勢一覽無餘：她並不在意那些原因了，總之只要壓倒那個男人就足夠了。

　　「少主，您最近的行事風格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啊。」特雷波爾似乎只是隨意發問。

　　但是多弗朗明哥之分瞭解自己的幹部，特別是跟隨自己時間最長的特雷波爾——這個傢伙是一個狠角色，說的直白一些，多弗朗明哥前半生受到了他深刻的影響。從弑父到取得報仇的力量『線線果實』，再到最初的追隨著，全都有這個男人的影子。

　　多弗朗明哥甚至很清楚，這男人一開始甚至想要在他身上打上更多來自他的烙印。奉多弗朗明哥為王，而他自己的追求則是做操縱王的那個人物。

　　只是世界上的事情總不會如最初想的那樣簡單，說是養虎為患或許不恰當，但以多弗朗明哥為人之強勢，他的掌控欲是比特雷波爾要高的多的。反正最終的結果是特雷波爾屈服了，但是這樣並不能說多弗朗明哥會輕視自己手下這位『梅花』幹部。

　　——他的每一句話都不會隨意，或者說越是隨意就是越故作隨意，那麼本質就是重視了。

　　「啊，確實有很大不同，不過這就是我現在的作風了，怎麼？特雷波爾對我現在的作風有什麼意見嗎？」話是這麼說，但是家族的幹部並不覺得他們的少主會因為他們的意見改變自己的作風。

　　多弗朗明哥在面對幹部的時候是很好說話的，但關於他的決定，沒有人能夠干預和動搖，在多弗朗明哥家族，這是鐵一般的規則。即使不說，在所有人心裡這也是心照不宣的。

　　實際上特雷波爾對於多弗朗明哥現在的行事風格也沒有什麼意見，足夠聰明就好了。他心裡覺得遲疑的是另外一件事——他們為什麼偏偏要和如今已經得到世界的人做對。

　　莉莉絲登基為王，也就是根基還不算特別穩當，所以多弗朗明哥的搗亂沒辦法從根子上解決，只能說是見招拆招，應付過去再說。可是特雷波爾很清楚，那個女人積累的力量，在看不見的地方到底有多深厚。

　　當初的瑪麗喬亞政變其實就是一個節點，暴力奪權算是唯一的冒險。如果邁過了這一道關卡，之後的事情憑藉她在世界的影響力與籌碼，一切問題只是時間問題。

　　這種情形下和她作對怎麼看怎麼不合算，更何況多弗朗明哥做這些事本來就不是算計多少好處，更像是為了讓莉莉絲不舒服而做...特雷波爾想破頭也想不到自家少主和莉莉絲到底什麼仇什麼怨，竟然要做到這個地步。

　　多弗朗明哥並不管特雷波爾內心的遲疑，他只是忽然思考起了他表面的那句話，關於他和莉莉絲行事作風完全如出一轍的問題。

　　一開始多弗朗明哥自己都以為是在莉莉絲死了之後的一些年裡，他窮極無聊，研究她的所作所為，研究她的所思所想，然後對付她的時候自然就用出了她的手段。對於所有人來說，自己都是一個難纏的對手，他是這麼想的。

　　但是再回首，他忽然發現了一個讓他沉默的東西——已經不只是在和莉莉絲做對的時候這樣了，似乎面對一些別的事情，他都開始使用莉莉絲的手法。

　　而且莉莉絲的行事真的那麼好學？他之所以能相似到這個地步，他比別人清楚，他完完全全是在重合莉莉絲那女人的邏輯與思維方式。

　　他忽然大笑起來，離開了幹部們的餐桌。

　　站在德雷斯羅薩王宮最頂端，現在的他所在的位置是他的王國最高處。

　　站得高看得遠，也能想的更清楚。這個男人似乎是抽離了自己的靈魂，以一種近乎於冷漠的冷靜，客觀而中立地觀察現在的自己。

　　「呵——我還是低估了你的力量啊。」這個一慣只會讓世界拿他沒辦法的男人低聲自言自語，罕見的已經有了一絲無奈。

　　結果是這樣匪夷所思意料之外，而又是那樣理所當然情理之中。

　　在莉莉絲離開世界的許多個年頭裡，名為多弗朗明哥的男人瞭解她的思想到了沉迷的地步。於是在一步步更接近她的揣測當中，不經意這男人把自己活成了另一個人。

　　手指隨意地牽動，這個男人就連雲朵也可以操縱。或許有的人會覺得他的線線果實不夠強力，若是換到另外一個人手上，很可能只比一些廢物惡魔果實略強。真正厲害的人只是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本人而已，即使是不夠強力的惡魔果實，也讓他發揮出了驚人的力量。

　　但多弗朗明哥本人是沒有這個念頭的，不說他根本看不上那種只想依賴強力惡魔果實的廢物。就算是就事論事本身，他也覺得線線果實沒什麼不好。

　　或者說的明白一些，這個果實本身或許不夠好，卻也是最適合多弗朗明哥自己的惡魔果實了——這個果實的能力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和他的個人氣質完美契合，所以由他來使用，發揮出的力量甚至超過那些更有來頭的惡魔果實。

　　至於說他的個人氣質，控制狂、鋒利、肆無忌憚，線線果實開發後的能力，簡直完美體現了這些特質。特別是他超強控制欲的一面，簡直無以復加。

　　然而是這樣的男人，實在想不到，原來自己在沒有察覺到的時候已經被另外一個人『控制』。甚至操縱他的線，是他自己親手造就。

　　之後的一些年頭裡，多弗朗明哥依舊沒有放棄和莉莉絲的各種對峙。契而不舍到這個地步，那也是沒誰了，甚至有些八卦一些的女性新聞人都有了一些自己的猜想。

　　「話說很奇怪啊，那位天夜叉雖然總是很難纏，總是和莉莉絲小姐做對。但，但又始終沒有真正的勝負手，丟開那些精彩的心機算計，這完全就是小孩子鬥氣了吧？」

　　「所以嘍，要我來說這根本不是什麼血海深仇，明明是愛恨情仇啊！」

　　「什麼啊，為什麼要把所有和莉莉絲有關的事情都牽扯到這個上面？你忘記之前被前輩批評的事情了，這樣做可是相當不嚴謹的啊。」

　　「有什麼關係，這樣比較有趣啊，而且讀者也很喜歡看啊，不然為什麼主編總是會採用我的稿子？」

　　「是是是，總是採用你的稿子，但是你記得嗎，那可是把你的稿子放在了娛樂版。然而事實上你平常都是屬於政經版的，總是在遇到莉莉絲小姐的新聞就變成這種風格，這樣真的好嗎？現在政經版的前輩們都已經有意見了哦。」

　　「嘛，這種事情沒關係，反正我是堅持我的看法的。而且，你不覺得那位天夜叉對莉莉絲小姐態度真的很奇怪，簡直簡直槽多無口啊，非要說他們之間很正常，你倒是說服我呀！」

　　「唔，確實是這樣的。就算不說這種為了做對而做對的手法——完全就和小男孩兒嚇唬喜歡的小姑娘沒什麼分別，本質上都像是吸引對方注意力。只說一說這些手法，完全就是照著莉莉絲小姐的手法來的，話說這位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對莉莉絲小姐的瞭解這麼深入，細思極恐啊。」

　　聽起來只是一些旁觀者玩笑一樣的猜想，但是真要說的話，似乎也沒什麼不對的。不過進一步的蓋棺定論是沒有了，在越來越多的愛慕與憧憬被表達出來的時候，那個男人依舊是冷眼旁觀。他當然是在看那些人的笑話，他們不會有任何結果，站在時光的彼岸，他清清楚楚。

　　這些人對她而言其實沒有什麼區別，只有天夜叉多弗朗明哥站在一個名為對手的分類項裡，簡直獨樹一幟。她會記得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莉莉絲對多弗朗明哥這男人的影響是如此深遠，而最後，他也終於在她的生命裡留下了一些什麼。

　　多弗朗明哥很滿意現在的世界，因為莉莉絲的關係，總之就是很有趣就是了。不過世上的事情該發生的總會發生，一切結束地戛然而止。

　　多弗朗明哥知道莉莉絲不久于人世，多弗朗明哥在許多年以前就知道了會有這一天。

　　他當初沒有阻止，因為這種事沒辦法阻止——阻止她使用自己的能力？那個女人在自己的那份驚人能力面前已經足夠謹慎了。況且他的立場是對手，而能夠做出那種阻止的不可以是對手。

　　至於說多弗朗明哥當年為什麼執意選擇對手這個立場，而不是另外一個立場，那只是這個男人本性的體現。

　　本質上來說，這個男人誰都不愛，這一點他同樣和莉莉絲如出一轍。

　　他重視他的家人，重視他的家族，重視他的王國，重視莉莉絲。但是他能夠為了自己的目的殺了自己的家人，弑父是的，殺死唯一的弟弟也是的。他也能夠因為自己的決定，犧牲家族成員。而王國什麼的，如果真到了那種地步，一起毀掉似乎也不用眨眼。

　　換成是莉莉絲也是一樣的，他重視莉莉絲，那是因為在全世界所有的人裡面，莉莉絲比其他人加起來還要讓他覺得有趣。而這種有趣與在意，直白些說吧，那是他為了愉悅自己。

　　所以做對手是有意思的，那麼他就選了做對手。至於莉莉絲的死亡，人總是會死的啊，他才懶得管她死之後他會不會又無聊起來——為了將來的事情，現在就束手束腳，這並不是名為多弗朗明哥的男人會做的。

　　說起來，這只抓住眼前的直白，似乎也是『堂吉訶德』們性格的一部分呢。

　　不過這並不代表莉莉絲即將離開這個世界，多弗朗明哥會無動於衷。

　　「我說你要死了——說真的，我始終不相信，什麼惡魔果實的代價，很像是胡扯的啊，直接用你的能力許願啊。話說你看起來也不是那種對活著過於執著的人，所以說許願的代價應該不大，許願啊！」

　　在這個敏感的時刻，給莉莉絲找了無數麻煩的多弗朗明哥光明正大地來到了瑪麗喬亞，然而更讓人驚訝的是，莉莉絲真的願意單獨見一面這個男人。

　　「我不能說你是錯誤的，不過真相的話，我也不會說。」莉莉絲心知肚明自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忽然並不想像是演戲一樣照著劇本來了，雖然依舊沒有說出真相。

　　對於這個和她針鋒相對，對她的瞭解甚至超過莉莉絲預料的男人，莉莉絲終於是有些不同了。

　　多弗朗明哥原本帶著滿不在乎笑意的臉忽然凝滯住了，在之後的時間裡，兩個人幾乎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在臨走之前，多弗朗明哥突然抬起手，這是他發動能力的時候的一個手勢。

　　不過他最終什麼都沒有做，只是湊近了莉莉絲，幾乎到了四目相對的地步——然而湊近也只是湊近而已，他依舊沒有觸碰到她。

　　多弗朗明哥離開了，在莉莉絲的那一句話之後他就明白了。不只是他和莉莉絲相似，原來莉莉絲也是和他相似。

　　他本質上最愛自己，只要有趣就足夠了。而莉莉絲本質上也是最愛自己，沒有趣味的話就不要了——而這個世界對於她來說已經沒有趣味了，所以她放任自己衰弱，並沒有想辦法避免的意思。

　　即使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眾人眼中和她棋逢對手的多弗朗明哥，那也是一樣。

　　這是多弗朗明哥最後一次見到莉莉絲，之後不久他就收到了莉莉絲去世的消息。

　　然後又是一些年過去了，所有人以為沒有了莉莉絲應該更加肆無忌憚的天夜叉出乎所有人預料的，什麼出格的事情都沒有做，比起莉莉絲還在的時候可要安分的多了。

　　大概做的最出格的一件事就是以一個海賊的身份，單槍匹馬從四艘海軍軍艦的護送中殺死了新一任的天秤果實持有者——政府當然想要莉莉絲當年那個堪稱無解的能力，就算很清楚新的持有者完全沒有莉莉絲當年展現出的才能，也沒有放棄，而是小心翼翼地要將人帶回瑪麗喬亞。

　　不過這樣的小心翼翼並沒有用，多弗朗明哥下手俐落。

　　「天秤果實能力持有者，這是那個女人的標籤之一，沒有必要放在別人身上了，聽起來讓人不怎麼高興。」

　　這就是堂吉訶德•多弗朗明哥與忒彌斯•莉莉絲的關係了，沒有人能夠說完全瞭解，但那一定是一種非常重要的羈絆——最終得到了這樣蓋棺定論，似乎多弗朗明哥一開始的目的之一達到了。

　　可是真實如何，誰知道呢。


☆、窈窕淑女（1）

　　夜晚的大都市總是會呈現出一種奇特的氣質, 狂歡與孤獨並存，就好像是一隻怪獸, 迫不及待地在吞食什麼。將人類雜居的大都市中擁擠的各種情緒吃掉, 無論是快樂還是痛苦，滿足還是空虛, 溫暖還是寂寞.......

　　不過身處其中的人類很難感知到這一點, 往往是一個人急匆匆地下班，在晚上的末班車上, 隔著巴士窗戶才能用一種與往常的不同視角觀察到一點點。不過也只是一點點而已，況且人類實在是很健忘的生物, 只要到了第二天早晨起床, 一切又被拋到腦後了。

　　這麼說起來, 夜晚的時候人類的觀察力雖然變得弱一些——這是從遠古以來寫進基因裡的本能，畢竟那時候的夜晚不要說電燈了，就連油燈都沒有呢。但到了晚上, 人類的感知卻會變得敏銳，這也是一樣的理由。從遠古開始呢, 人類在晚上防備心不是更重嗎？防備那些隱藏在黑暗裡的野獸......

　　巴倫支共和國，埃珍大陸西北角上巴倫支半島上的半島國家，以豐富的漁獵資源和油氣資源聞名於世, 是很富有的國家。

　　特別是國內的第一大城市巴比倫市，這座城市出名的就是賭博合法化。依靠雄厚的財力、國家的支持、以及本身出色的地理位置與自然景觀，成為一座全世界都很出名的旅遊城市，是全世界最大的賭城。

　　這樣的大都市有著現代城市一切的特質, 發達、忙碌、匆匆忙忙的白天，以及隱晦、冰冷、光怪陸離的夜晚。

　　而巴比倫市作為一座賭城，流動人口多，更加增添了一份危險。身處在其中，很可能你在城市的夜晚擦肩而過的一個身影，並不是人類，而是披著人皮的『怪物』呢。

　　「唔，還真是豪華啊。」一星獵人凡脫手搭涼棚，站在巴比倫市郊外一個燈火輝煌的莊園外面。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看他的表情，並沒有因為莊園的豪華，真的有一點點的吃驚。

　　這也是當然的，他可是一位一星獵人！在這個世界『獵人』並不是表面意義上的詞彙，也不只是指的一種古老職業。它擁有的意義在這之上！稍微有些見識的人就會知道，只要是『獵人』，那麼就是超出常人的厲害人物了。

　　實際上從獵人的待遇就知道了，只要持有獵人協會下發的獵人證，那麼憑藉這個小小的證件就可以做到許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譬如普通人禁止入國的國家中約90%、禁止進入的地域中約75%，都可進入。公共設施的95%都可免費使用，銀行融資也可像一流企業那樣受理。

　　當然，還有許許多多並不用多言的便利。

　　而能夠帶來這樣多好處的獵人證，也僅僅只是成為獵人的所得之一而已，那麼獵人實際上的優越只會更大。

　　不過這個世界上往往是義務與權利對等，有這樣多的權利的獵人，當然不可能隨隨便便能夠擔任。幾乎每一位獵人都是精挑細選出來，放在普通人中間是絕對的精英分子。

　　更何況凡脫還是一位一星獵人——獵人當然也是分等級的！最普通，在獵人協會當中人數也最多的，是沒有星級的普通獵人。

　　而在普通獵人之上還有星級獵人，簡單來說，大概就是在某一領域取得巨大成功與貢獻則授予『一星』，在多個領域中取得巨大成功與貢獻則授予『二星』，達成了幾項世界級偉業與歷史性發現則授予『三星』。

　　另外，雖然三星獵人在全世界範圍內也不超過10人。人數的稀少並不是重點，重點是人數的稀少往往也就意味著實力確實驚人到了極點。

　　不過不用討論三星獵人那種近乎于傳說一樣的存在，只是星級獵人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像凡脫這樣的一星獵人，因為接受委託的等級也很高的關係，見過許許多多的場合，如果只是豪華的話，當然不會讓他有什麼興趣。

　　「就是這裡啊？」凡脫旁邊陰影處有一個很容易被忽略的角落，一個披著與大都市風格格格不入大披風的刺蝟頭髮年輕人睜大眼睛東張西望。

　　他看起來很難說清楚年齡，如果只是看身形看長相，二十歲三十歲似乎都可以。因為他身上有一種很難說的少年氣，活生生地讓人覺得他年輕了好多。

　　不過可別以貌取人，這個男人的名號在特殊的世界裡面大名鼎鼎。

　　二星獵人金•富力士，二星遺跡獵人——不過江湖傳聞他比起三星獵人也毫不遜色，只是他本人嫌麻煩懶得申請，所以仍只留在二星獵人的稱號。

　　他做出的大事幾乎每一件在獵人系統內部都會引起巨大的議論，大概就是那種人家想都不敢想，然後就被這個男人做成了吧。

　　他的實力，更進一步說，應該是世界最強的幾個候補之一。

　　「感覺不到特殊的氣息，話說該不會事情是假的，凡脫你倒向了會長那邊吧？」金抓了抓頭髮，似乎是覺得有一些困惑。

　　別看金•富力士這麼強，名號也很能唬人，但在獵人協會之中的人員和風評都很一言難盡。

　　簡而言之他就是一個太過於隨心所欲的傢伙，專注於自己感興趣的一些事情，這樣的話對於獵人協會就忽視地足夠徹底了。哪怕是會長有專門的事情要聯絡他，往往也是沒辦法取得聯繫。

　　這樣『目無組織』的成員，即使再厲害，很多時候也會讓組織內部的一些人看不順眼吧。

　　而且正是由於常常和會長玩『躲貓貓』，兩邊都是各有招數，獵人協會的尼特羅會長會讓人引誘他，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啊。

　　「怎麼可能，我當然的接到了確切的消息才趕來巴倫支的！如果只是這家的主人放出消息要拍賣彩色卵和無腳鳥，我當然也不會輕易相信，我是經過調查，調查了的！你要是害怕會長逮到，那就滾回你的遺跡去吧！」

　　可以和金•富力士交朋友的人，大都會把他身上的特殊光環抖落乾淨。無他，這個人有的時候實在是太任性、太氣人了，對著他是沒辦法一直心平氣和的。

　　「嗨嗨。」金立刻相當乾脆地做出投降的手勢。

　　金•富力士本來就是玩笑更多，察覺不到氣息其實也不算什麼，像彩色卵和無腳鳥這樣珍貴的東西是需要好好保存的。既然這家的主人可以得到這樣驚人的東西，那麼保護起來，儘量減少拍賣會之前的意外，這也是很正常的。

　　兩個人進去莊園的大廳，這個時候的大廳已經相當熱鬧了，觥籌交錯，男士的彬彬有禮與女士的衣香鬢影交織，完完全全就是一幅典型的上流社會圖景。

　　這種場合雖然不是不能應付，但對於金和凡脫這樣自由自在慣了的獵人，其實是相當不舒服的。因此兩人並不在乎旁人的眼光，找到了一個靠近露臺的角落，背靠著牆角就坐下了。

　　不過仔細看看就知道了，除了他們兩個，也有其他舉止很奇怪的人——兩個人互看了一眼，很清楚今天拍賣會中壓軸的是彩色卵和無腳鳥，這種消息一定已經流傳出去了。就算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但在黑暗世界裡感興趣的可來了不少。

　　金的臉色嚴肅起來，不過很快又閉著眼仰頭靠在了牆壁上：「嘛~這種事也沒什麼，如果真的有人大鬧一場，到時候解決就好了。」

　　金作為二星獵人，主持發掘的有名遺跡很多，財富當然很巨大。不過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錢都是不在乎的。數位再大那也只是一個數字而已，他常常在荒郊野嶺餐風露宿，躺在帳戶上數額巨大的錢財往往幾年都不會動一下。

　　他原本的計畫是參加拍賣會，光明正大地拍下想要的彩色卵和無腳鳥。現在情況有變，因為很多人不見得會按照規矩來——不過只是這樣的話，金依舊很鎮定。說真的，用實力來決定的，他當然對自己很有信心。

　　「喵~~」

　　手上有一個柔軟的觸感，金睜開眼睛，一直小貓咪正湊在他的手背上嗅，秀氣地打了個噴嚏，然後舔了舔他的手背。

　　生性喜歡動物的金立刻就被吸引了：「啊，原來是聖女貓啊。」

　　抬手要去摸一摸貓咪的頭，貓咪卻矯捷地躲開了。

　　「哈哈哈。」凡脫大笑起來：「我說金，這可是聖女貓，即使是你也不可能親近它們的。」

　　聖女貓，外形是貓沒錯，但在分類上屬於魔獸，所以也就不能按照正常動物的科屬分在貓科當中了。

　　這種魔獸最大的特點就是只親近女孩子，而且是要純潔漂亮的女孩子。這樣看起來，加上長得可愛這個特點，一般會成為上流社會十分受歡迎的寵物選擇吧。

　　只是事情不是這樣的，因為聖女貓本身還有一個很珍貴的地方，就是它們的血液具有治療的效果。只是一口而已，很深的刀傷就能恢復如初。據說一整只聖女貓的血液，足夠把一個人從骨架子恢復到骨肉完整。

　　不過聖女貓的治療能力只針對外傷，如果是別的傷害就無能為力。

　　然而只是這樣也足夠了，人類當然會想方設法的捕獵這種珍貴而可愛的小東西。

　　聖女貓本來就是珍稀生物，被捕獵之後人工也是沒辦法飼養的，只能取血，所以現在已經是超級瀕危生物了。非要說的話，比起今天可能會壓軸的彩色卵無腳鳥，也並不差。

　　金在此之前也只見過兩次聖女貓而已，因為聖女貓只喜歡純潔漂亮的女孩子，即使金對於動物的親和力再逆天，他其實從來沒有真的接觸過這種小東西。

　　「會是這次拍賣品之一嗎？隨便跑出來了？好像不怎麼可能。那，會是哪個客人帶來了？」凡脫在那裡猜測。

　　金還想去摸一摸那只聖女貓，隨口道：「不可能的，如果有聖女貓的消息，拍賣會的主人一定會放出消息來的。」

　　拍賣會當然要吸引目標人群，對於拍賣品，即使不明確告知，也應該會有暗示。只有對拍賣品真的有興趣的買主來了，才能拍賣出高價。不然即使是再珍貴的東西，也很有可能沒人接手。

　　這個時候露臺外面的夜風吹來，隔在大廳與露臺之間的簾子飄了起來，露出了一點點縫隙，月光灑落進來。

　　本來態度還十分悠閒的金，立刻一把抓住那只聖女貓——面對凡脫疑惑的眼神，他沒有在這個場合裡說什麼，只是對他搖了搖頭。

　　「露露，過來。」

　　本來在金的懷裡就不算安分的聖女貓忽然劇烈地掙扎起來，金不敢太過於用力——聖女貓雖然有奇妙的用處，但它們本身是一種非常脆弱的小東西，這也是人工養育沒有成功的原因之一。

　　略微松了鬆手，聖女貓立刻乖乖地跳到了一位少女懷裡，正是一開始呼喚這只聖女貓的女孩子，之前她似乎一直呆在露臺。

　　在最早的時候，人類沒有發現聖女貓鮮血的用途，聖女貓即使珍稀，卻沒有到現在的地步。更多的時候，人們捕獵它們是為了賣給貴族。

　　貴族人家的小姐帶著一隻聖女貓，不只是炫耀一隻珍貴的寵物，同時也是在隱晦地炫耀自身——聖女貓喜歡純潔美麗的少女，所以養著一隻聖女貓的貴族小姐自然也就是純潔美麗的。

　　不過事情並不總是這樣，貴族小姐也有既不純潔也不美麗的存在，聖女貓是沒辦法對這種飼主表示親近的。而帶這種疏遠自己的聖女貓出門，就是一種自我羞辱了，所以有一些讓小動物安靜下來的藥物就有了用武之地。

　　金一開始並沒有放生這只珍貴的聖女貓，這是因為它真的很活潑，沒有一點不健康。甚至對於動物的情緒感知非常敏銳的他，很清楚地感覺到了，這只聖女貓完全就是一種相當滿足和幸福的狀態。

　　這種狀態只能是它是有主人的，而且它的主人正好是一個純潔漂亮的女孩子，所以它生活地很開心。

　　他當然不會去遐想到底什麼樣的女孩子才算是純潔美麗，他的頭腦全都放在別的事情上了，根本沒有這種想法。

　　不過凡脫就要比金來的『正常』多了，他可是短短想過幾秒鐘的，頭腦中浮現起了協會裡比較熟悉的幾個女性獵人。然後立刻搖頭，開玩笑，那些女人的話，不要說純潔漂亮的，根本就沒有一個正常的好嗎！

　　仔細想一想，最接近這個形象的居然是獵人協會的前臺小姐。啊，還真是心酸啊。凡脫髮現自己自從成為獵人以後，連認識更多外面女孩子的時間都沒有了......

　　所以到頭來凡脫依舊沒有想出所謂『純潔漂亮的女孩子』是什麼樣子，直到從露臺裡走出來的少女，輕輕抱住了那只聖女貓——

　　一切才具現化了。

　　抱著聖女貓的女孩子年紀並不大，只有十三四歲的樣子，相當微妙的年紀。既像是女孩，又像是女人，那種獨特的年齡感，一般都不會被認錯。

　　不過眼前的女孩子並不能讓人想到這些，因為看到她的時候首先想到的只有親近。

　　這當然是一個很美麗的少女，長長的黑色直發披散下來，在月光之下，有珠寶瑩瑩的光澤。肌膚是一種很剔透的顏色，比灑在她身上的月光還要皎潔。嘴唇是鮮紅色的，像一朵小小的蓓蕾，是獨開在冰雪裡的梅花，又冷又甜。

　　凡脫本身也是一個遺跡獵人，所有的遺跡獵人都是一樣的，他們喜歡每一座遺跡，探尋其中的珍寶與秘密，在其中找到打開失落時光的鑰匙。這就像是一個很難的謎題，吸引他們解決，又像是一個絕世的收藏，讓他們忍不住去入手。

　　而眼前這個只能說是少女的女孩子，她那雙蜜桃一樣的眼睛眨了眨。凡脫突然捂住臉，呻.吟了一聲。

　　「糟了，金，這絕對是最糟糕的情況。這個女孩子是哪裡來的？出現在這種地方，這裡會不得安寧的——」

　　「她本身就是最珍貴的收藏品了！」

　　這個女孩子的眼睛裡面藏著一個世界！你看不清楚其中，但你知道那個世界一定奇崛美麗，一定豐滿深厚，一定沉重難解，一定會是此生最難解的謎題，一定會是見到了就想要入手的收藏。

　　這完全是戳中了遺跡獵人的命門，不，應該說是戳中了無數有探尋欲望的人的命門。

　　更何況常年游走於複雜世界的男人感覺的很分明，這孩子身上的『純潔』並不是說笑的。那種晶瑩剔透感——仿佛她的靈魂與思想比她的肌膚更加皎潔，簡直到了一觸即碎的地步。

　　這樣的氣質在嬰孩的眼中都不見得能看到，簡直是超出常識的，這也是為什麼見到她的第一眼，首先想到的是親近的原因。

　　而這種純潔的美好，對於黑暗世界來說簡直不用多說了。要知道身處黑暗當中的人本能地就嚮往光明，對這個氣質比純潔本身更純潔的少女，當然會大感興趣。

　　凡脫坐在角落，但自從這個女孩子出現，短短一分鐘不到，已經察覺到很多看過來的目光了。考慮到今天這場拍賣會魚龍混雜，有太多黑暗世界的危險人物，他的說法並不是沒有來源的。

　　金也有差不多的擔憂——金這個人或許可以說是一個好人，但不能單純地按照世人的看法去定義。或者說，走到他這個位置的人，絕對不能簡單地概括。純粹的沒有底線與原則的好人，是活不到他這一步的。

　　一般情況下，如果是和他無關，和他的原則無關的事情，他是不會隨便插手的。無論怎麼說，世界有世界運行的法則。就好像他在野外研究稀有生物的時候看到的一樣，捕食者會捕獵被捕食者，這是自然界存在的道理，這不是他應該插手的事情。

　　同理，一般情況下，別人的問題也不會是他的問題。

　　不過事情並不能簡單地這樣說，正如凡脫所想的那樣，而金也是一位遺跡獵人。他探尋未知的欲望甚至比凡脫還要強烈的多，強烈到了全世界沒有幾個人能和他相提並論。

　　所以這女孩子戳中了遺跡獵人的命門，當然也戳中了金•富力士的命門，心理上產生一種有偏向的變化，似乎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你好，我是金•富力士，一名獵人，你那只聖女貓，你清楚嗎？如果不清楚的話，最好小心一點，它在月光下很漂亮。」金站起身，走近了幾步，似乎想摸一摸那只在少女懷裡心滿意足的小東西，不過最後還是收回了手。

　　「嗯。」少女低頭小聲地應了一句，姿態有一種溫柔的謙和。

　　這只聖女貓確實不是普通的聖女貓，雖然聖女貓本身就不普通就是了。但這一隻更加不同尋常，在月光下它的皮毛居然會發光！這是只存在于傳說中的月光種，如果傳說沒有錯的話，這種聖女貓的心臟，可以起死回生！

　　不管傳說是不是真的，傳說本身已經足夠一些人瘋狂了。

　　「我叫莉莉，姓氏不可以隨便告訴別人，所以很抱歉呢，金先生。」名為莉莉的少女抿抿嘴，似乎是有點不好意思。

　　這樣直白地說出來反而讓人很有好感，實際上金和凡脫當然知道這個少女不是尋常人——有這樣一隻聖女貓，怎麼可能是尋常人。那種氣質，怎麼可能是尋常人！

　　不過兩位星級獵人敏銳的眼光中，這個女孩子本身似乎並不是念能力者，甚至不是擁有戰鬥意識的那種人。

　　這種事情非要說的話是很難形容的，只能說是同類總能聞到一些氣味，關於別人是不是同類。而這個女孩子本身，不要說殺氣了，對這個世界，簡直像是一分一毫的惡意都沒有。

　　唯一的結論是，她出身於一個了不得的家族，有足夠的條件將她養育成這個樣子，同時也能為她找來聖女貓當作寵物。而這樣的家族，不隨便洩露姓氏，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莉莉？百合花啊，很襯莉莉小姐你啊。」凡脫也站起身了，笑著補充了一句。

　　莉莉正準備說什麼，忽然有人慌亂地闖入了大廳。

　　「不好了！不好了！主人，主人他被殺了，是，是，肯定是揍敵客家的殺手！」


☆、窈窕淑女（2）

　　「不好了！不好了！主人, 主人他被殺了，是, 是, 肯定是揍敵客家的殺手！」

　　這句話就好像是一滴水濺入了沸騰的油鍋裡，引起了軒然大波。要知道舉行這場拍賣會的大富豪本身就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不只是有錢而已——如果只是有錢, 也沒辦法搞來彩色卵和無腳鳥這樣的好東西了。

　　這個世界有人為評選出的七大美色，指的是全世界最美麗的七樣東西。彩色卵是其中之一, 這是一種念獸的卵，外殼極薄, 會不規則的出現各種顏色。

　　念獸本來就算稀罕的東西了, 何況擁有這種美麗的念獸卵, 因為人為狩獵的關係，數量在一年又一年的減少。這也是金要來這場拍賣會的原因，他對於什麼七大美色興趣不大, 只是想要保護這種瀕危念獸而已。

　　還有無腳鳥也是一樣的，這種鳥的本名似乎遠遠不如它的羽骨來的有名氣。說無腳鳥的話, 並沒有什麼人知道。但是說到它的羽骨，幾乎無人不知——因為那是七大美色的另外一種，水晶羽骨。

　　無腳鳥的羽骨, 色澤有如黑水晶，有劇毒。這種鳥上未絕種，但數量極其稀少，據不完全統計現今世界約有兩百隻。

　　因為拍賣會宣傳的說法是這是一隻活著的鳥兒, 而不僅僅只是羽骨，所以加大了金的興趣，這個理由和之前的沒有區別。

　　能搞來七大美色中的兩樣，必然能夠差使地動一些不錯的人，而且對於自身的保護也不會差。但就是這樣，依舊被殺死在了自己的莊園裡——可以說是眾目睽睽了，因為這位一直在準備拍賣會，幾乎沒有獨處過。

　　普通人的驚訝是因為恐慌，殺手這種存在，特別是揍敵客家族的殺手這種存在，對於他們來說就是世界上最兇惡，最令人恐懼的存在了。他們甚至害怕，會不會接下來還要死人，或許死的就是自己。

　　然而另外一些人的驚訝則不是這樣簡單——以金來說，他一進這座莊園，在一路上就下意識地感知了很多東西，這大概是獵人做久了的本能。總之他的感覺是這個莊園裡除了拍賣大廳之外，還有序地分佈著七八個念能力者，以及上百個對於普通人來說已經算是好手的武道家。

　　其中以拍賣大廳樓上一個房間最密集，金猜測那就是拍賣會主人做拍賣準備的房間。他完完全全確定，在這之前沒有感受到樓上有一點異常，外面也沒有任何改變——一切變故幾乎就發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但他似乎一無所覺。

　　不是世界上沒有人能做到這一點，這甚至和有沒有比他強有關。想想看吧，揍敵客家族，本來就是殺手一族，那麼精於這些手段當然很正常。只是透露出這樣的實力，還是會讓這些實力超強，一直以為事情盡在掌控之中的『精英』們驚訝一下的。

　　不過相對於普通人的驚訝來說，這些人的驚訝持續的時間就很短了。只不過是短短幾秒鐘而已，他們的注意力就立刻轉移。

　　「什麼啊，這樣的話，拍賣會怎麼辦？我特地從很遠的地方趕過來的，還推掉了原本很重要的一件事。就這樣算了的話，不是什麼都沒有得到嗎？」所有人都竊竊私語起來。

　　對於這些人來說，拍賣會的主人本來就是一個無關的人，他們當然不會有什麼觸動，所有人首先想到的都只會是自己的利益。

　　不過讓金有些在意的是，之前那位以百合花為名的少女似乎相當無動於衷。不說這符不符合一個少女該有的反應，反正金見過太多不算正常的少年少女了。或者說，因為金本來就不是一個正常人的關係，所以見到的人也大多數不正常。

　　只是這個少女身上那種純潔和柔弱實在是明擺著的，不存在假裝——要是能騙過金•富力士這個男人，按照實力來說，那也用不著假裝了。

　　而這樣的少女，實在讓人不能想像，居然會對近在咫尺發生的死亡無動於衷。

　　「莉莉小姐會覺得不適應嗎？這種事。」凡脫已經在嘗試著套近乎了，這個行為看的見多識廣的金也相當目瞪口呆。

　　因為，因為這很明顯就是凡脫平常撩妹的套路。

　　這本身是沒有問題的，只是，只是你這傢伙，難道沒有意識到眼前這小姑娘才多大？十三四歲啊！這可不是比絲姬那個假蘿莉——雖然從正常人的角度來說，可能喜歡比絲姬是更加變態的！

　　對於凡脫來說，他只是忽然想通了一個問題而已。

　　雖然對十三四歲的柔弱小姑娘出手有一些讓人臉紅，但是只要踏出第一步之後也就不會覺得丟臉了。反正他寧可被認為是變態，也不願意被協會裡那些完全不像是女人的同事荼毒了。

　　現在的他啊，完全就是希望這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能拯救他快要不正常的內心。

　　「唔，並不會呢。」莉莉帶著一個淺淺的笑容解釋：「因為這種事見過很多了，嗯，譬如，譬如我家裡就常常可以看到。不過那些想要殺掉我的父母和弟弟們的人，從來都不會成功，我們家的守衛很森嚴的。」

　　雖然莉莉解釋的樣子實在太過平靜了，以至於讓人有一種違和感，畢竟這是牽扯到『殺人』這個詞的事件。如果不是一些特殊的人的話，即使再老練，也不應該是這種程度的平靜。

　　凡脫還在盡力和莉莉搭訕，金卻在低頭沉思——莉莉的姿態完美無缺，完完全全就是一個上流社會的小淑女。除了有些反應和普通人完全不同之外。

　　普通人？金猛然抬頭，再次看了莉莉的姿態，明白了什麼。

　　他一直想錯了方向，把少女當成是普通人的話，當然會覺得有問題。但是或許她本身就不是普通人。

　　她本身或許沒有力量，氣質又是這樣純潔柔弱的，所以讓金先入為主地認為她只是一個出生在不尋常人家的普通少女。

　　但仔細想想看就知道了，不同尋常的人家怎麼可能有徹底的普通人。這個女孩子本身的確足夠純潔柔弱，這是天性，也或許是家人把她保護地太好，以至於有些不諳世事。但是生長在特殊的家庭裡，她的思想由自己的家庭渲染，很多觀念當然是和一般人不同的。

　　金的想法沒有問題，不過只能算是對了一半。因為莉莉絲確實是純潔柔弱，也確實觀念和普通人不一樣。但追究其中的原因，絕不是什麼因為家人保護，所以不諳世事，也沒有什麼家庭的渲染。

　　她的人生經歷啊，本身就足夠跌宕起伏，足夠造就她獨特的思想了。更何況早就定型的東西，哪裡輪得到別人來過分渲染。

　　莉莉•揍敵客，是她的全名，是她在這個世界的全名。她曾經還有過另外三個名字，陳莉莉、宇智波莉、忒彌斯•莉莉絲，每一個名字都代表一個不同的身份，一段不同的人生。

　　她最開始只是一個名為陳莉莉的十八歲普通少女，直到她被她並不瞭解的東西『選中』，開始了在不同世界的經歷，她要做的事情就是在每一個世界都站到權力的最高峰。

　　而在過去的兩個世界中，她分別使用宇智波莉和忒彌斯•莉莉絲的名字做到了這個。現在她所要經歷的，是她的最後一個世界，以莉莉•揍敵客的身份。

　　莉莉•揍敵客，沒錯，正是世所共知的那個揍敵客。那個本部位於巴托奇亞共和國的枯枯戮山，有著悠久歷史，被稱之為第一殺手家族的揍敵客。

　　作為揍敵客家族這一代的長女，莉莉是很認真負責的。在經營自己的事業之外，家族分給她的任務她都會一絲不苟地完成，包括今天這個。

　　怎麼說呢，燈下黑，或者別的什麼。總之在莉莉自己本身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她算是徹底耍了獵人世界的大boss一回——雖然沒有人蓋章，金也不可能會成為反派擔當。但考慮到這個世界的主角，傑•富力士冒險的目的就是找到『爸爸』金•富力士，說他是大boss也沒什麼問題。

　　人是她動手殺的，金沒有察覺到，甚至沒有往她身上懷疑一下。

　　然而事情的真相就是這樣，莉莉很快就要跟著一些打算退場的人離開了——她來到這個拍賣會的手續和身份都是完全沒有問題的，所以也就能夠使用這種最正大光明的手法離開。

　　不過凡脫『撩妹』還沒有一點進展，完全不甘心。

　　「莉莉小姐可以留下來的，完全沒有問題。偷偷告訴你，別看我們這樣年輕，我們都是獵人協會的獵人來著，和我們在一起的話，並沒有什麼安全問題。今天也很難得了，要不要一起看看拍賣，聽說會有很有意思的東西。」

　　拍賣會依舊照常舉行，大概是這家人不想再家主死了之後還得罪這樣多有能力的人物吧。

　　凡脫雖然暴露了兩個人的身份，不過還算是有分寸，真正有用的資訊並沒有洩露，金並沒有管。

　　莉莉的手輕輕撫摸了一下懷裡的露露，似乎了考慮了一下，然後才眉眼彎彎，點了點頭。

　　凡脫立刻把金拉到一邊：「不行了，不行了，金說真的，我覺得我可能找到了想要結婚的物件。果然還是要常常出來才對，和你一直呆在遺跡裡，或者按照會長說的去協會，見到的都是那幫可怕的不得了的女人。現在遇到莉莉小姐，那完全就是我的理想啊理想！」

　　金抓了抓頭髮，似乎是有些為難，又有些好笑：「你結婚的話當然沒問題，大家都會幫你準備婚禮的。不過莉莉小姐似乎是一位大家閨秀，和她結婚應該很難吧。」

　　大家閨秀意味著你想娶人家，先有一道很高的關卡要過。

　　你小子是哪裡冒出來的，哪個家族的，和我家門當戶對嗎？功成名就了嗎？養的起我家的女孩子嗎？

　　想也想得到會被問這些問題的，而星級獵人的身份或許很管用，也或許會起到反作用......

　　甚至有更深刻的問題——這樣的大家閨秀，名字是百合花的少女，本身也柔弱地如同一支脈脈的百合。看到她的一瞬間你就知道，她是要被小心呵護仔細對待才能活著的花兒。凡脫身為一星遺跡獵人，不會有那個時間和精力的。

　　不過這種話，金並沒有和自己這個朋友說的意思。因為這件事現在完全就是一個影子，或者說，根本不可能走到那一步。

　　「我們去看電影吧。」莉莉看著所有人開始恢復鎮定，若無其事地開始之前就在進行的種種娛樂，對凡脫和金小聲說。

　　雖然拍賣會還要進行，但是因為這裡的主人死了了關係，很多事情要重新安排，所以只能推後了兩個小時。時間一下子變得相當寬裕了，主人家為了安撫煩躁的客人，特意開放了整座莊園的娛樂，隨這些客人享受。

　　其中也包括了一個小型的放映室。

　　莉莉並不覺得呆在大廳能有什麼事，或者去和不熟的人賭牌聊天也不是很好，這樣還不如去看電影。如果談得來的話，大家可以聊這個，如果談不來也可以各自看電影，互相不打擾。

　　凡脫當然沒有意見，金，金他倒是不想去，他打算去探查一下彩色卵和無腳鳥的事情。然而凡脫完全抓住了他的手，不准他走——相當明顯的威脅，他在他手上寫下了一些暗語。

　　『你敢走的話，試試看，我一定會告訴會長你所有的行蹤的！至少這個遺跡泥就不要想繼續了！』

　　沒辦法，只能認輸。

　　小型放映室只有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和一位年輕小姐，似乎已經選好了片子在放映了，莉莉趕緊坐下。

　　這是一部今年票房很好的片子，以清新愛情片來說，票房已經很好了。

　　這種片子基本上拍不出什麼新意，大都是俗氣的不得了的那一套。不過這部電影能夠票房大賣並不是沒有理由的，至少情節相當抒情流暢，畫面也拍的很漂亮，故事也差不多講述完整了。

　　看到一半的時候那位年輕小姐就已經伏在那個中年男子懷裡抽泣起來，凡脫明顯也在期待這個，不過莉莉只是興致寥寥地看完了這部電影，並沒有什麼別的反應。

　　實際上金是覺得這部電影有點無聊的，他沒有睡著完全是因為凡脫一直在耳邊碎碎念，以至於想睡而不能睡，勉強把九十分鐘的電影看完了。

　　三個人在電影之後坐在了一間提供咖啡和茶的小客廳，凡脫眼睜睜地看著莉莉不斷地往自己的咖啡杯裡放糖和奶。他敢用自己星級獵人的眼光打賭，那絕對是普通咖啡加糖五倍以上的分量。

　　可怕的糖分......他甚至產生了自己牙疼的錯覺。而這一杯與其說是咖啡，還不如說是糖漿的玩意兒被莉莉秀氣地啜飲，似乎和別的普通咖啡沒什麼兩樣。

　　所以說，表面上看起來很正常的莉莉小姐，有完全不同於普通人的味覺呢。

　　「莉莉小姐喜歡這部電影嗎？我因為工作的關係已經好幾年沒有看過電影了，完全不知道現在的女孩子喜歡什麼樣的電影呢。」

　　「這部電影？不是很喜歡呀。」

　　「真感人，阿娜答，那一段，就是安娜的母親和安娜在房間爭吵的那一段，高斯在外面聽到了。『你簡直就是在自甘墮落，安娜，不准喝那樣的人在一起』『那樣的人？高斯有什麼不好，他是哪樣的人？』『一事無成，打算靠女人養活的文學家，他就是一個騙子，用他所謂的詩歌騙你們這樣出身富裕家庭的女學生』。高斯，高斯的窘迫和痛苦......」

　　這句話幾乎和莉莉的回答是同時的，莉莉忍不住撲哧笑了一下。

　　金忽然想起這個少女和平常人有些不同的觀念，回憶電影的情節若有所思：「莉莉小姐似乎完全不認可？」

　　莉莉搖了搖頭：「現實生活中愛情的悲劇絕不會是那種樣子的，太強烈的衝突與戲劇性，完全比不上隱隱於其中侵蝕。」

　　說著莉莉笑了起來：「如果我是安娜的母親，我絕不會那個樣子。這時候就應該不動聲色，假裝自己沒有發現這一切，絕對不能給安娜和自己爭吵的機會。只是偶爾，日常生活中把那個叫高斯的男孩子毀掉就可以了。」

　　「這是一個真正的窮小子，沒有什麼高雅的舉止和優秀教育，擁有的只是一點點才華，和真摯的情感而已。母親可以不經意間說起，說起那孩子可笑的鄉下發音，總是不合身的過大的洋裝，不合時宜的外交辭令......」

　　「並不需要高聲嘲笑，只要不經意間的一點點漫不經心式的鄙夷這就足夠了。你們說安娜是會替自己的情人辯解，還是會同樣隱隱覺得有一些丟臉——其實辯解也不能夠，她憑什麼辯解呢？母親也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她怎麼能『小題大做』。」

　　莉莉臉上依舊純潔，可是這種時候，金絕不能再那樣說了——『她的靈魂與思想比她的肌膚更加皎潔，簡直到了一觸即碎的地步。』

　　「她一定不能再那樣寬容地對待高斯了，安娜的愛情完了。沒有轟轟烈烈與家族和命運的對抗，只是在潛移默化裡，在一點點的算計裡，就那樣無聲無息地完了。」

　　金並不是一個特別在意愛情是怎麼一回事的男人，這個男人的心太廣博了，以至於愛情對於他來說簡直連生命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都算不上。

　　但是他第一次聽到一個女孩子這樣摧毀那些可以讓別人付出生命的愛情，忽然有一種脊背發涼的感覺。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有一種『害怕』的情緒。這不是因為其中的心機，而是心機之後的冰冷。

　　一開始的時候他就錯看了這個女孩子，現在他發現，他依舊沒有正確地明白她。

　　「這樣他們結了婚——為了更多在一起——卻發現再也不能真在一起，隔著早晨的茶，隔著晚上的飯，隔著孩子和鋪子的帳單。」

　　莉莉似乎沒有發現金開始仔細觀察她了，只是將手貼放在胸口，背誦這一首麥克尼斯的《仙女們》。

　　「有時半夜醒來，她聽他的均勻的呼吸而感到安心，但又不知道，這一切是否值得，那條河流向了何處？那些白花又飛到了何方？」

　　「愛情就是這樣的啊，要愛情死亡，絕不能用激烈的方式，那是無用的！那只會讓愛更加茁壯——包括死亡也是一樣，死亡是能夠讓原本短暫如夢幻泡影的愛戀綿延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東西。」

　　「人的感情就是這樣奇妙的東西，在死亡中永恆，在長久中消逝。」

　　莉莉這個時候已經不像是金最開始看到的那樣了，他似乎揭開了層層迷霧的一角，看到了那雙眼睛後他不知道世界中的一點點。

　　她依舊是那個純潔的少女，但她又是那樣老於世故。

　　金根本不懂得文學、詩歌、電影、愛情的悲劇，這些東西，這些東西對於他來說比天邊的雲朵還要遙遠——如果是金想要的話，天邊的雲朵其實也不是什麼特別難得到的東西。

　　但他懂得看人，最開始莉莉所顯示的背後的冰冷，會讓他脊背發涼。但現在，他又一次改變主意了。

　　到了最後，這個女孩子並沒有嘲笑什麼，沒有看不起什麼，更沒有打算傷害什麼。她似乎只是因為真的理解了這個世界太多，所以比一般人看的清楚。

　　她的眼睛裡這個時候是一種全然的悲憫與溫柔——她看出了其中人類的弱點與痛苦。

　　愛，這個在一般人眼裡應該堅定如初的東西，在她眼裡不是這樣。如果愛真的足夠堅定，那麼世界上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真摯的愛戀無疾而終，有那麼多癡男怨女來過，愛過，也離開過。

　　但她不為這種動搖，這種軟弱，這種幾乎是確定的消逝而責怪什麼，反而是對這些背後的痛苦、悔恨、悵然感同身受。

　　這個時候金又忽然想到自己以為錯誤的評價，『她的靈魂與思想比她的肌膚更加皎潔，簡直到了一觸即碎的地步』，或許一開始他並沒有想錯。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小天使，我的《鶯鶯傳》已經在連載了，大家對古言感興趣的可以去看看哦，在沒有榜單的最初，果然就是要靠已經認識了的小天使嘛~

　　如果覺得還可以的話，請幫忙收藏一下~拜託【雙手合十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18 11:35

☆、窈窕淑女（3）

　　在巴比倫市和兩個獵人的交集對於莉莉來說, 並不是什麼值得一直銘記的事情。不過兩個人，特別是金•富力士隱隱約約能夠感受到的強大實力還是讓莉莉多看了好幾眼的。

　　這是一種屬於同類對同類的嗅覺, 她知道這人一定是人類當中的強者, 她是如此的篤定無疑——沒有緣由，也不需要緣由, 這就是清醒的現實。莉莉走過幾個世界, 她的眼光已經相當清楚了。

　　交集是短暫的，也正如一開始就預料到的那樣, 凡脫的撩妹最後肯定不會有什麼成果——莉莉在那一天拍賣會結束之後就回到了巴托奇亞共和國枯枯戮山，這裡是揍敵客家本部。

　　揍敵客家的黃泉之門依舊佇立在那裡, 沉重的分量是對經過這道門所有人的試煉。莉莉並不像她未來的那些弟弟們, 總是會盡力打開更多的門, 那與其說是對自己力量的試煉，還不如說是年輕男孩們的一種炫耀。

　　莉莉只是輕巧地推開了最小的一道門，看上去並沒有費什麼力氣。

　　「姐姐。」穿著女裝和服, 面無表情的伊爾迷微微鞠躬，他是特意提前完成了今天的訓練, 來門口迎接莉莉的。

　　看到伊爾迷的打扮，莉莉就覺得相當有問題了，這一定是母親基裘又迷戀換裝遊戲, 打扮家裡的孩子了。從教育的角度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好事，總是給家裡的男孩子穿女裝，那是很可能造成性別認知障礙的啊！

　　莉莉不知道的是, 如果沒有她，這一代的揍敵客，除了第四子亞路嘉的另外一重人格拿尼加，根本就是沒有女孩子的。所以基裘想要打扮女兒的心情無從發洩，對於家裡兒子們穿女裝，簡直是變本加厲。

　　「媽媽，不是說好了嗎，只要我回來就隨便媽媽打扮，這樣就放過伊爾迷和糜稽。特別是糜稽，他才四歲，這個時候對性別的觀念還很模糊，以後把自己當成是女孩子了，那可怎麼辦啊！」

　　揍敵客這一代的主母基裘•揍敵客是一位非常漂亮優雅的女性，嗯，如果只看外貌的話的確是這樣沒錯。

　　「啊，媽媽會這樣是因為誰啊！都是因為太想念莉莉的關係啊，莉莉回家的時間實在是太少了，媽媽在家也是很寂寞的啊。」基裘攥住手上的摺扇，神經質一樣尖叫起來。

　　如果是第一次接觸她的人，感受到這種前後的反差一定會被驚嚇到的。不過莉莉作為她的女兒十三年，這種事早就習慣了。所以只是安安靜靜等她尖叫抱怨完，然後才認真地看著基裘開口。

　　「可是這是當初和媽媽做好的約定啊，媽媽答應我了的，不可以反悔啊——這一次只是第一次而已，所以就算了，如果下一次的話，我是會生氣的呢。」莉莉點點頭，似乎是為了增強說服力。

　　然後拉起伊爾迷的手：「我們去找糜稽，他一定也穿著女裝，我給你們兩個換衣服。」

　　「是的，姐姐。」伊爾迷相當溫順地跟著自己的長姐。

　　「啊——」基裘尖叫起來，對於莉莉那種和自身純潔柔弱氣質完全不一樣的強勢，她不是第一次體會到了。但每一次感受到，她依舊會覺得相當興奮起來。

　　「阿娜答，真好啊，我們的女兒已經擁有了這樣強大的氣勢，真是~真是太棒了！」

　　這就是揍敵客，他們並不會為了孩子的那一點點不恭敬而生氣，只會更專注于孩子體現出來的一些實力。基裘的自語，完全就是這一點的寫照。

　　莉莉牽著伊爾迷幼小的手來到訓練室，糜稽果然在裡面，也果然穿著一件層層疊疊的小洋裙。

　　只是這件精緻的小洋裙已經破爛的不成樣子了，看得出來家族訓練中的糜稽相當狼狽，遠不如當年同一年紀時伊爾迷的表現。

　　關於糜稽的天分遠遠不如揍敵客這一代的長男伊爾迷，這是家裡所有長輩的共識。

　　「姐姐，沒有什麼可看的，糜稽依舊很弱——姐姐還在期待糜稽嗎？」伊爾迷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樣子。

　　「並不是這樣的，每一個人都有每一個人的才能。之前爺爺不是也說過，糜稽的頭腦非常好嗎，或許他未來可以成為揍敵客的大腦，為伊爾迷提供支援呢！」莉莉並不為這種不客氣的說法生氣，但也沒有輕輕放過對伊爾迷的教育。

　　「而且我記得的，只一次糜稽進步很大，上一次的毛病幾乎已經被克服了，這難道不是很值得觀察嗎？」

　　「就是說啊，大哥總是這樣，可別小看我啊，總有一天大哥也會求著我幫忙的。」

　　說話間糜稽已經完成了自己的訓練，即使看上去狼狽極了，實際上對於揍敵客家的孩子，這也只是日常而已。當訓練時間一到，他立刻跳上了莉莉和伊爾迷所在的二樓看臺。

　　「小看你？」伊爾迷歪歪頭看看姐姐，然後才低頭看向自己的弟弟：「並沒有呢，糜稽，大哥只是在實話實說。」

　　這時候的糜稽還沒有進入家族完整的訓練序列，伊爾迷因為年紀不夠，也沒有現在就擔負起培訓弟弟的責任。再加上有莉莉這個長姐在的關係，糜稽對於伊爾迷的心理陰影並沒有誕生。

　　伊爾迷對他而言，只是一個實力超強，天分好的驚人，給他帶來了一些壓力的大哥而已。

　　「什麼啊，混帳大哥！，你這是蔑視我！蔑視我！總有一天你會因為你今天的話付出代價的！到時候就算大哥哭著來求我，我也不會幫忙的。」聲音中氣十足。

　　聽起來真是大膽呢，糜稽。莉莉雖然表面並不會打擊糜稽，但是她心裡已經有了定論了——糜稽有糜稽的天賦，不過只是在戰鬥這件事而言，除非發生什麼預料之外的大變故，不然糜稽這輩子都不會超過伊爾迷了。

　　真是不知者無畏。

　　莉莉算是這世界上最清楚的人之一了，所謂天賦到底有多重要。這不是說努力不重要，只是天賦更加重要而已——努力是可以選擇的，而天賦則是不可以的，這在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而且總是會有那些人，比你有天賦的同時，也比你努力。

　　伊爾迷用自己的天賦在他和糜稽之間劃下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更絕望的是，從訓練表現來說，伊爾迷也絕對是比糜稽專注的那一個。

　　「嘛~這種事就算了，兄弟之間要友好團結一點。」莉莉拉開單方面似乎要撲上去試試身手的糜稽，把他抱在懷裡，又回頭對伊爾迷道：「糜稽太衝動了，不過伊爾迷也有錯，不可以再說那些傷害糜稽的話了，他可是重要的弟弟。」

　　姐弟三個就這樣去到莉莉的房間換衣服，這一切被監控器前的爸爸席巴•揍敵客與爺爺桀諾•揍敵客看在眼裡。

　　「這一輩的揍敵客中，似乎是以莉莉為核心。那孩子啊......前途不可限量，即使是女孩子也沒關係，由她來繼承揍敵客也不錯。只可惜，她的志向並不是揍敵客。」桀諾•揍敵客是當世最強的幾人之一，但在討論家裡小輩的時候，他更像是一位普通的祖父。

　　席巴•揍敵客正在看著窗外，那裡有莉莉出生的時候種下的一株櫻桃樹，現在已經生長地很茂盛了——在巴托奇亞共和國的傳統習俗裡，在兒女出生的時候，給兒子種下一株橡樹，給女兒種下一株櫻桃樹，有祈禱孩子能一生健康平安的含義。

　　「那孩子啊，我本來以為她沒辦法長大，所以種下了櫻桃樹。沒有想到，現在她已經有好好地長大，而櫻桃樹也茂盛了。」這句話似乎是感慨，感慨完畢之後他才說出了真正的回答。

　　「莉莉她和所有的揍敵客都不一樣，我們這些揍敵客，無論年輕的時候擁有什麼樣的理想，並且因此離開了揍敵客。但這只是暫時的，總有一天，我們還是會回到這個地方。因為我們從小就是受到揍敵客的教育，除了揍敵客，我們不能成為別的。」

　　「可是莉莉不一樣，她本質上上並不是一個揍敵客，所以在她擁有自己的理想之後，她就會真的離開。」

　　「會捨不得嗎？席巴。」桀諾忽然問了兒子這個問題。

　　這聽起來有點奇怪，畢竟席巴可是這一代揍敵客的家主，本身的樣子也是嚴肅剛硬的。會因為女兒走向自己的人生，而有捨不得這種近乎於軟弱的情緒，那的確是很奇怪了。

　　「嗯，捨不得的。」可是這又是確確實實存在的。

　　揍敵客是世界第一的殺手家族，同時也是一個擁有親情的家庭。對外的時候他們不帶一絲情感，這是殺手的素質。但是面對家人的時候是不一樣的，席巴當然愛自己的孩子。

　　特別是唯一的女兒莉莉，這也是他的第一個孩子，傾注的愛意並不會比任何一個普通的父親來得少。

　　莉莉在房間裡找出存放在自己這裡屬於小男孩的衣服，讓兩個弟弟替換——即使是伊爾迷，換上正常的衣服也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至少在莉莉在家的這段時間，媽媽不會給他們換女裝了。

　　「呐，這個是給伊爾迷和糜稽的禮物，拿去吧。」莉莉絕對是一個很好的姐姐，對於弟弟們有嚴格要求，但也十分寵愛。表達愛意的方式更是一個都不會錯過，其中也包括記得每一次回家都要帶禮物。

　　伊爾迷的是巴比倫市特產的一種巧克力，糜稽的則是最新發佈的遊戲掌機。

　　還有另外幾份禮物，那是給家裡其他長輩帶去的。莉莉絲捧著禮物盒子，帶著兩個弟弟，掐好時間去了餐廳。這個時間，果然所有家人都已經到了。

　　禮物是很用心的，有的十分昂貴，有的卻不見得，但同樣都是收到禮物的人喜歡或用得著的。

　　這個時候的揍敵客，根本不像是世界第一的殺手家族，看起來和世界上任何一個普通的家庭沒有什麼兩樣。

　　似乎是為了慶祝莉莉回家，今天的餐點格外豐盛，而且大多數都是莉莉喜歡吃的——其實很難說這有什麼實際意義，因為所有的料理都是加了□□的，在莉莉敏感的不得了的舌頭下，味道已經被破壞了。

　　莉莉吃的不多，一個是她本身食量不大，另一個就是她的抗毒性在揍敵客中並不強，她並不想成為揍敵客家有史以來第一個被家裡飯菜中常規□□放倒的成員。

　　「姐姐還是不適應□□嗎？」伊爾迷小聲問。

　　「嗯，姐姐如果攝入太多□□的話，是會生病的。」莉莉摸了摸弟弟的頭：「不過伊爾迷不用擔心，那種讓姐姐攝入太多毒素的場合，絕不會發生的。」

　　莉莉非常珍惜現在依舊很軟萌的伊爾迷，從她的經驗來看，弟弟長大了就會變成另外一種生物。聽話、乖巧什麼的，那時候就只能在回憶裡了。

　　莉莉的抗毒性不強，這和她這輩子的體質不好有關，通過鍛煉她也只能做到揍敵客家的及格水準。至於更高的地方，對於她來說，就像有一道無形的天花板一樣，是不能跨越的。

　　不過她並不在意，畢竟每個人的才能都是不一樣的。

　　「啊——這樣自信的莉莉果然也很棒啊！」基裘又尖叫起來。

　　一般情況下，作為揍敵客家主母的基裘表現出來的樣子還是很優雅高貴的。但是面對她的三個孩子，她就總是忍不住有各種各樣的神經質，家裡所有人都習慣了。

　　「莉莉吃完飯了的話，就和媽媽去看媽媽新的收藏吧，那些衣服全都是按照莉莉現在的資料做的，我早就在想穿在莉莉身上的樣子了——一定可愛的不得了！」

　　「嗨。」對於這件早就約定好了的事情莉莉並沒有太多抗拒。

　　況且她本身就是女孩子，對於穿漂亮衣服當然不會有兩個弟弟的那種煎熬。最多就是到了後面會覺得有點累，不過相比訓練、任務的疲勞，這就什麼都算不上了。

　　直通連衣裙、腳踝處有精緻點綴的長襪、絲質襪帶、及膝假領襯裙、胸褡、小口袋、墊裙小托、麻制襯裙、絲質絲巾、胸前襯墊、禮服襯裙、絲質裙兜、刺繡裝飾絲質圍裙，再加上帽子和鞋子——這不是讓莉莉分別試穿的衣服，這只是一套衣服層層疊疊下來而已。

　　這種完整的洋服穿法，現在哪怕是上流社會也沒有在使用了，只能說有一種那個時代獨特的美感。但真的穿上是一種非常折磨的事情，也就是莉莉，從小經過訓練的身體能夠受得了。

　　不然就看胸褡那裡是要束腰的，腰部變得盈盈一握，這對於一般的女孩子來說十分痛苦——為什麼那些時代的貴族小姐動不動就要暈倒，就是腰部勒地太緊了。

　　換成是莉莉的話，至少沒有這種苦惱，只是一種純粹的累而已。

　　等到她換上完整的一套，基裘已經激動地快哭了——這完完全全就是玩洋娃娃的最高境界。

　　莉莉身上獨特的純潔柔弱完美地契合了那個時代貴族小姐的氣質，強調細腰，更進一步說是一種病態的審美，取向的本質就是以病弱的狀態為美。

　　莉莉的臉色不大好，這是因為她本身身體就不好的關係，在這樣多的累贅裝飾下更加有一種近乎透明的蒼白。她微微提著裙擺，用宮廷少女的步調緩緩走來，似乎每一步都是那樣艱難。

　　當時的伊爾迷和糜稽就在一旁陪基裘媽媽觀看，伊爾迷忽然想起了小時候莉莉和他說過的美人魚的故事。這個故事本身是相當愚蠢的，不過睡前故事似乎一直是這種風格，他已經學會了不去挑剔。

　　他只是記得故事裡的小美人終於用聲音換到了雙腿，但走在陸地上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一樣痛苦。

　　現在的莉莉讓他有一種看到真正的，魚尾化作雙腿的美人魚的錯覺，痛苦的美，美的痛苦。

　　伊爾迷是一個對美與醜並不敏感的孩子，媽媽選出來所謂好看的衣服，他從來不懂和另外一套有什麼區別，反正這個對於他來說也不重要。不過在這一天，他忽然懂了一點點。

　　這或許是好事，至少有審美總比沒有審美要好。不過這也就奠定了伊爾迷的審美取向——那種病態的，痛苦與美麗並存的，那才是最高的美麗。而將這種美麗具現化的，就是他的姐姐。

　　「咦~~小伊在這上面居然很挑剔，完全意料之外嘛~~」簡單的句子也被西索說的語調起伏，如果是普通人的話早就一身雞皮疙瘩了。

　　「那，小伊到底要酒店安排什麼樣的女人~~」

　　「黑色長直發，皮膚要白，瘦一點的。」聽起來簡直沒有什麼要求，並不是那種讓人一聽就很有興趣的類型。

　　「誒~聽起來小伊是在說自己啊。」西索舔了舔嘴唇，露出了一個微妙的笑容，其中色氣滿滿。

　　「並不是，你想多了。」伊爾迷很不滿意身上全是血的感覺，黏黏糊糊的。往浴室走去的腳步頓了頓：「我只是覺得姐姐那一型最好。」

　　西索早就知道伊爾迷有一位姐姐，不過具體的情況一點也不知道，似乎黑暗世界裡關於揍敵客長女的消息也幾近於無。這個時候有了很大的興趣。

　　「什麼啊~~小伊這樣喜歡上自己的姐姐是不對的啊——」

　　一根念釘發出，這是真實的殺氣，直奔西索的咽喉。

　　......

　　很多事情在最開始就有自己的『因』了的，在伊爾迷這裡，莉莉用長姐的身份帶來了太多的影響。就如同伊爾迷後來對下面的弟弟始終擁有控制力一樣，莉莉對伊爾迷其實根本沒有分別。

　　讓人厭煩的換裝並沒有持續多久，要知道這裡可是世界第一的殺手家族，所以哪裡可能一直『不務正業』。

　　「莉莉，和我來一趟訓練室。」席巴咳了咳，顯示了一下他這個家主的存在感。

　　「阿娜答！讓莉莉和我玩一會兒啊，真的很久沒能讓莉莉穿這些衣服了！」

　　並沒有什麼用，席巴雖然小事上都隨便基裘，但是在兒女的教育上，他才是能做決定的人。

　　這個時候伊爾迷和糜稽也稍微有了興趣，看姐姐換衣服當然也很漂亮，但這改變不了這依舊很無聊的事實。對於他們來說，訓練室的場合，顯然要有意思很多。

　　莉莉只留下了一兩層襯裙，這樣就輕便多了，之前的打扮實在是太妨礙戰鬥了。如果是對付一般人的話，當然無所謂，可是面對來自長輩的試煉，還是要全神貫注的。

　　輕巧地跳下訓練室的訓練場地，莉莉和席巴各占了一角。和揍敵客家其他人很少使用武器不同的是，莉莉慣用刀劍，這當然是過去的經歷帶來的影響。

　　現在使用的這把刀不是什麼名刀，但並不比那些名刀差，是席巴專門請了有名的鑄劍師按照莉莉要求的尺寸打造，名為『明光』，是莉莉從小使用到大的武器。

　　明光從大小上來說屬於肋差，出鞘如同一泓澄澈湖水，美地驚人。不過再美的刀劍也沒有借由這把刀劍展示出的精湛劍術來的驚豔。

　　莉莉向來先發制人，搶佔先手。將戰鬥納入到自己喜歡的局面，這是莉莉的戰鬥方式。

　　席巴不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女兒揮刀，但依舊會讚歎其中展示出的美麗——完完全全的凝練，每一毫釐都是精巧的藝術。從劍客的角度來說，這是無瑕無垢的劍。而從殺手的角度來說，這就是殺人術的最高傑作。

　　關於殺手是怎樣的，他的女兒似乎天生就知道了。

　　席巴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在莉莉年紀還很小的時候，因為從小身體很弱的關係，家族的訓練開始的很遲——莉莉比伊爾迷大了三歲，但訓練開始的時間卻只早了半年。

　　即使是這樣，莉莉的訓練進度也很不理想。特別是她自己要求的劍術課，她不僅學習緩慢，甚至還會傷到自己。

　　或許那時候莉莉身上唯一的閃光點就是頭腦異常聰明，當時的席巴因為這個是要將女兒往支持者的方向培養的——如果一直留在揍敵客家的話，能力也只要足夠自保就夠了。

　　直到，那一天。


☆、玩偶之家（1）

　　按照這個世界的曆法, 在1972年這一年發生了一件對揍敵客一家很重要的事情。一個小小的女嬰誕生了——這是這一代揍敵客裡的第一個孩子，還是個揍敵客家族極其罕見的女孩子。

　　揍敵客或許是世界第一的殺手家族, 但在對外十分冷酷的同時, 面對家人卻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或許在不理解的人看來，那很難說是『愛』, 可在揍敵客自己這邊, 那又確確實實是他們表達出來的愛意。

　　這一代的家主席巴•揍敵客，絕對是黑暗世界裡叫出名號, 立刻就能讓人臉色發白的角色。可是這樣一個人物，在第一次做父親之前, 依舊和一個普通男人沒什麼不同, 他同樣會十分忐忑。

　　雖然不會和妻子說, 但在心裡他已經想了很多遍了——會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希望是一個女孩子，雖然揍敵客家女孩子少得可憐, 但席巴就是想要一個女兒。

　　如果是一個女兒的話，他會親自教她, 教她如何變強，如何做世界上最好的殺手，如何在這個世界保護好自己。自己一生所有的本事都教給她, 這樣的話，她一定就能好好地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下去了。

　　當然，女孩子的話，天分可能沒有那麼高。不過不要緊, 那樣的話她也可以做家族內後援支援的角色。她以後會有足夠多的弟弟，還有他這個父親，揍敵客會保護家人，她可以一輩子呆在揍敵客。

　　在自己的人生中沒有一絲一毫鬆懈的男人，哪怕還沒有真正見到自己的孩子，只是假想這是一個女孩子，就已經把自己的尺規放低到這個地步了。如果讓不知道內情的人瞭解到，不知道要驚訝到何等地步。

　　然而等到1972年一個平淡無奇的冬日，真的誕生下來一個女嬰，立刻被取名為『莉莉』，整個揍敵客卻沒有因為這件事而變得喜悅——明明是期待已久的孩子，可是家裡的每一個成員都只能歎息。

　　醫生說的很清楚了。

　　「這孩子似乎天生就開念了，這是一種很危險的情況，你們很清楚的，孩子根本不懂得把『氣』留在自己的身體裡。如果放任這樣下去，她的生命力只會逐漸流失，很快這孩子就會死去的。」

　　揍敵客家的家庭醫生也是念能力者，對於這種事情相當清楚。所以說，開念這種事根本就是要謹慎再謹慎，不是沒有原因的。

　　天生開念？他根本連聽都沒有聽過，不過卻真實的發生在了眼前。

　　這是這位揍敵客家的大小姐的天賦，因為很明顯的，她在她還是一個沒有見到外面世界的嬰兒的時候就因為感知到了一些不知道來源的『惡意』而開念了。這種事情根本沒有先例，要對外界敏感到何等地步才會這樣？

　　但這種天賦帶來的不是驚才絕羨，或者說什麼事情都是過猶不及，她已經沒有機會向這個世界展示她的驚才絕羨了。

　　揍敵客家想盡了辦法，或許普通人那裡沒有辦法，但是在不為人所知的，屬於念能力者的世界呢？各種各樣稀奇的念能力實在太多了——在此之前為莉莉續命的方式是家庭成員用相對溫和的方式將自身的『生氣』傳入到莉莉的身體。

　　這是最直接最有效的續命方式，至少保證莉莉的身體不至於生氣斷絕。但同時也是世界上最痛苦的續命方式。

　　即使再溫和，這也是別人的生氣，進入到自己的身體，還是一個小小嬰孩的嬌弱身體，其中的痛苦簡直不用多說了。那可不是皮肉苦，而是讓她的五臟六腑時時刻刻都處在極大的疼痛當中。

　　當時的揍敵客小心養護著這個孩子，然而這孩子依舊好多次瀕臨死亡——光是疼也會疼死人的。

　　當這個孩子在自己懷裡，疼的連一口氣都快喘不上來的時候，第一個受不了的是作為母親的基裘：「讓我殺了這個孩子吧，她遲早會死的，現在只是讓她更痛苦而已！」

　　這其實也是揍敵客的世界觀，無法拯救的就是無法拯救，早早地結束掉反而是一種解脫。但是很多事情就是這樣的，放在別的什麼人上都說得通的，放在親人上就會變得不一樣。

　　揍敵客並不輕易放棄任何一個家庭成員。

　　「這個孩子既然還在忍受著疼痛，不願意斷絕最後一口氣，我就不會結束這個孩子...基裘，你就當是這個孩子在做刑訊練習，這樣的話，你會覺得好受很多。」

　　最終揍敵客找到了辦法——這是之前他們的方向錯了，他們最開始想到的都是治療的方向，後來還是一個受到詛咒被封念的老朋友在尋找除念師才提醒了他們。

　　他們需要的並不是治療，而是一個『詛咒』。

　　念力很多時候是和一個人的情緒有關的，強烈的詛咒，最終封住念力，這種事情是存在的。被封住念力的人，會失去使用念力的能力，和一個普通人沒有區別。

　　這種狀態對於一名念能力者當然是相當不利的，選擇除念師除念，然後恢復，向來是被封念的念能力者即刻要做的事情。

　　但是反過來想，這種對於別的念能力者避之不及的事情，對於莉莉卻是再合適不過了。

　　能力和詛咒有關的，甚至強到能夠封念的念能力很少，但也不是沒有。所以在下一個冬天來臨之前，莉莉原本已經衰敗地隨時要崩潰的身體，終於止住了勢頭。

　　第一次懷中的女兒能夠安睡，而不是睡著了依舊在因為疼痛一點點地抽搐。席巴總算松了一口氣，看著窗外。他對自己的妻子基裘指了指窗外：「等到來年春天的時候，我們在那裡種一株櫻桃樹吧。」

　　莉莉的生命被挽救了，這種事她也不想的——她雖然不是一個真正的嬰兒，但她確實沒有受過關於這個世界力量體系的教育，才出生就感受到自己身體裡的生命力量在流失，她也很慌張的！

　　她甚至一開始的時候沒辦法推測出發生了什麼，要知道她又不是一出生就能聽懂新世界的語言的。

　　等到琢磨出這和這個世界的特殊能力有關，她也不見得有什麼好辦法——經過了那麼久，這個世界她根本不記得任何細節，這個世界的特殊能力是什麼她都想不起來。關於如何控制，她沒有什麼現成的辦法，只能完全依靠自己摸索。

　　沒有師傅教，特別是在她本人越來越虛弱的情況下，很多事情的有心無力的。縱使後來有了一些效果，但也是收效甚微。

　　她當時還以為自己的好運氣到頭了呢，在另外兩個世界都完美完成目標的她，在這個世界卻是『出師未捷身先死』——說真的，也並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不過世界似乎就是想玩弄她一下而已，就在她即將真的支撐不住的時候，她在這個世界的家人終於想到了辦法。

　　她只知道她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一直在往外跑的生氣仿佛處在了一種靜止狀態。也就是說，她不再需要家人一直往她身體裡填充生氣，她解脫了。

　　但是這一場出生時的磨難並沒有完全結束他的影響，實際上這很大程度上摧毀了莉莉的健康。

　　「她本來可能成為揍敵客家族歷史上最優秀之一的，真是可惜。」曾祖父馬哈•揍敵客不只這樣一次在桀諾和席巴面前說。

　　「那孩子活下來就已經是恩賜了，以後專注於教她一些防身的本領吧，就不要讓她隨便出揍敵客家的大門，這樣對那個孩子，對揍敵客都是最好的。」桀諾也很可惜，不過向現實看，這才是理智的決斷。

　　揍敵客是世界第一的殺手家族，在成就赫赫威名的同時，世界上也多得是想要他們性命的傢伙。一個柔弱的揍敵客，這簡直就是明擺著的靶子。這不只是可能讓莉莉丟掉性命，也有可能成為要脅揍敵客的籌碼。

　　所以，莉莉•揍敵客的一生，被圈定在枯枯戮山，這是最好的選擇了。

　　這種事，莉莉也不想的。不過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麼多想無益——她甚至能夠苦中作樂地想，這說不定是因為她在這個世界得到的能力太過於具有壓制性了，世界非要改變一點設定。

　　既然攻高敏高，那麼總不能還占著防高和血厚吧，這完全是說不通的啊！

　　而且，經過了前兩個世界的鍛煉，雖然知道武力在這個世界也很重要，但莉莉很清楚，什麼是最重要的。至少，一切並不能完全由武力決定。

　　不過，就算她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實際過程中遇到的種種，還是讓她只能苦笑了。

　　她三輩子，甚至包括最開始的陳莉莉，都是真正的健康寶寶，連感冒都沒有幾回。那時候陳莉莉長到十八歲，有一件頗為驕傲的事情，她從來沒有掉過水，這就已經從側面反映出她的健康了。

　　至於宇智波莉和忒彌斯•莉莉絲，討論她們健不健康根本沒有意義。簡而言之，這是兩個上路能伏虎，下海能擒龍的狠角色，說她們健不健康，這本身就是一個笑話了。

　　而莉莉•揍敵客，她是不一樣的，她身嬌體弱，不要說像宇智波莉一樣幾歲的時候就能上戰場。只怕像陳莉莉一樣，在正常的年紀學會走路說話都有問題。

　　每天的藥物從來沒有間斷過，因為她生病就是沒有間斷的。一點點花粉和風都有可能要了她的小命，每年有一半的時間她是生活在無菌房裡的——如果不是怕她將來喪失免疫能力，她可能會一直被放在無菌房裡。

　　她甚至沒辦法像前兩個世界一樣，從小就開始鍛煉自己，即使她生在了揍敵客家族，這個對孩子的訓練也從不放鬆的家族。

　　揍敵客家族的訓練又不是為了殺死自己的孩子，他們講究的是循序漸進，隨著一步又一步地衝擊孩子的極限，讓孩子開發出自己的潛能。所以每一次的訓練，都應該是在現在能力上的一點點，能夠讓他們進步，卻又不會要了他們的命。

　　莉莉的情況擺在這裡，真的讓她參與訓練，那就是在要她的命，長輩們當然不會那樣做。

　　那幾年裡，她只能盡力吸收知識了——正是因為不能在武力上獲得更多，她在知識上是加倍用心的。在整合自己陳莉莉、宇智波莉、忒彌斯•莉莉絲的知識的基礎上，加入這個世界獨特的東西。

　　看在長輩的眼裡，就是這個孩子對知識無比渴求，並且在這上面天資卓越。

　　當莉莉長到五歲的時候，長輩終於確定她能夠控制自己的『念』，找來除念師為她除掉之前的詛咒。

　　這個時候莉莉的情況就和出生的時候相反了，那個時候她需要封住念，讓她的身體恢復正常。而這個時候她需要利用『念』，將這個嬌弱不堪的身體，至少提高到正常人的水準。

　　這件事前後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這個血緣上來自於揍敵客的身體天賦確實高地驚人，再加上妖怪一樣的靈魂。強制學會操縱自己的念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實際上在那之後，莉莉的身體也的確漸漸好了起來。

　　在她五歲半的時候正式參與了揍敵客家的家族訓練，比正常的揍敵客晚了兩年多。她的弟弟，伊爾迷•揍敵客，比她小了三歲，然而卻只比她晚半年進行訓練。

　　不過這種事也沒什麼可抱怨的，至少在莉莉這裡，一切事情都在向好的方面轉變，不是嗎。

　　然而過去的事情始終留下了影響，不是說她終於學會了念，那一切就不存在了。在出生之後，念帶給她身體巨大的衝擊，那確實給她的身體造成了無法恢復的傷害。

　　她原本或許數一數二的資質，受到了身體的影響，簡直大打折扣。

　　而且修習了念，其實也不能完全改變她身體的虛弱，最多就是讓她比以前好而已，也就是說，她的虛弱是依舊存在的。

　　時不時的生病，經常體力不支到不能支撐最基本的家族訓練，這一切在讓她自己苦笑的同時，也讓揍敵客的長輩們歎息。

　　「那孩子即使曾經擁有怎樣的天賦也沒有用了，或者說，天賦這種東西只有顯示出來才叫做天賦。從現在起，別再抱有那種期待了，就把她當作是一個沒天賦的孩子，這樣或許能夠找到最正確地對待那孩子的辦法。」桀諾是這樣對自己的兒子說的。

　　也就是從這一天開始，莉莉本來就已經是揍敵客家墊底的訓練量更加放低了。她自己當然也察覺到了，不過她沒有說什麼。欲速則不達，眼前她的身體不能支撐原本的訓練，這是事實。

　　和現實過不去，只會讓身體更加不好而已。

　　不過有一種訓練，她是一直沒有放下的，那就是從宇智波莉時代就開始的劍術訓練。

　　「莉莉，今年的生日禮物你想要什麼？」

　　「我想，我想要一把專門的刀，適合我使用的。」莉莉的眼睛裡堅定地不得了，她已經完全習慣了手握刀劍保護自己。話說枕頭下面不放一把護身刀，還真是不習慣呢。

　　當時還是小孩子的莉莉身量實在太小了，就算是肋差也不能夠。所以選擇就只能是西洋匕首，或者護身短刀了。

　　家族的收藏，也不知道是哪一代揍敵客放進倉庫的。總之席巴走進倉庫，在刀劍那一間裡挑選，最終選擇了一把相當漂亮的短刀。

　　那是名家作品沒錯，但他選擇那一把刀，並不是因為這個，而是關於這把刀的傳說——這把刀原本的主人是要用這把刀自殺的，但最後始終無法傷害自己，最終扔下這把刀，這把刀的鋒銳卻刺穿了磨藥的石杵。

　　這把刀被認為是對主人忠誠到了極點，甚至無法傷害主人，所以歷代的藏家都認為這是能夠保護主人的刀。

　　他的名字是藥研藤四郎。

　　保護莉莉，雖然只是傳說而已，但其中是一個父親對於女兒的一種愛意表達。他沒有說，可是莉莉能夠瞭解。

　　她用這把刀來練習刀法，從靈魂上來說，她很強，無比地強。她的劍術說是這個世界世界最強或許都沒問題。這是前兩個世界劍術互相補足，並且經驗豐厚帶來的。

　　但從肉體上來說，她實在是太弱了。每一刀每一刀都是無比地慢，至少在揍敵客家的成員眼裡，慢到了到處都是破綻。只能說是毫無威脅的刀。

　　席巴有心讓莉莉放棄修煉劍術的，她所剩不多的精力完全可以放在一些更加偏向防守的修煉。另外，她的念力還沒有進行特殊能力的開發，她或許可以完成一個相當不錯的防守類能力，那至少能進一步保證她未來的安全。

　　可是莉莉這孩子並沒有揍敵客的『審時度勢』，她沒有選擇『最優解』，她就是認准了握住一把刀，她要這個！

　　不知道席巴會不會是一個拿孩子沒辦法的父親，至少他現在是一個對女兒沒辦法的爸爸——莉莉從出生起從來都是聽話的，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就乖巧的不得了，這是她唯一一次違背長輩。

　　雖然這似乎不是什麼好選擇，但揍敵客們選擇了沉默。沒有贊成，也沒有阻止。

　　一刀兩刀三刀，莉莉接連揮出手中的藥研藤四郎。從旁觀者的角度來說，這是過於拙劣的技巧。

　　一招一式之間根本連接不暢，哪怕是一個普通的初學劍招的孩子，也應該不只是表現成這個樣子。何況她還是一個揍敵客，即使是一個有些特別的揍敵客，那也應該不是這樣的。

　　然而莉莉抿抿嘴，沒有說什麼，甚至沒有改變什麼，她只是依舊揮刀，身法招式似乎和之前也沒有什麼區別。

　　但是如果有人能夠非常仔細地觀察地話，就會知道，每一次和前一次之間是有差別的。雖然微小，可確確實實存在。微妙的，似乎流暢了一點點。

　　不過在已經不看好她練劍的家人那裡，看到的最終結果並沒有什麼變化。莉莉的刀沒有變，甚至她每天因為刀劍受傷也沒有變。

　　——這簡直就是一個笑話了，一個練習刀劍當中沒有對敵的揍敵客，最終受傷了。自己傷在了自己揮舞出的刀劍上。

　　然而莉莉心裡沒有動搖，她很清楚自己的問題出在哪裡。

　　這並不是她的劍法拙劣，或者沒有天賦。這是因為她的劍術太過於精妙的關係，一招一招而去，然而頭腦快過了身體能夠支撐起的反應。最終的結果就是體現在旁觀者的眼睛裡，她的劍術極其不流暢，銜接也很沒有道理，而她甚至會傷害到自己。

　　然而這並沒有什麼解決的辦法，唯一的辦法只有勤加鍛煉，讓自己的身體漸漸能夠縮短與靈魂之間的差距。當兩者達到統一，至少是基本統一的時候，她也就顯示出自己的能力了。

　　不過，這註定不是一個短暫的過程，在這之後的三年裡，莉莉依舊處在一種相當『笨拙』的狀態。

　　只是她並不著急，除了練習劍術之外，她撿起前兩個世界學會的那些風花雪月的東西，在其中感知種種——經過兩個世界她已經明白了，一開始只是為了讓自己記住普通人身份的休閒與娛樂 ，其實對於自身的影響遠不止如此。

　　似乎所有的技藝進展到最後都會有相交的點，就連看似毫無關係的藝術與戰鬥也是一樣。

　　她憑什麼在劍術的修煉當中達到那種程度？生死一刻的毫釐，風與氣的間隙，妙到巔峰的技藝。除了真的有些天資之外，就是那些看似不相干的東西給予她的感觸。隨著才藝修煉的進行，她越來越敏銳。

　　或許這個世界不能一開始就著急進行各種鍛煉是另外一種機會也說不定，這逼著她將過去的種種所得，能夠用一種專注、平靜的方式再次感知、體會。

　　揍敵客家的花園裡，莉莉閉著眼睛聽風、聽花、聽空氣中的一點點水汽，所有的一切都不能逃過她精確到了微妙的感知。

　　她感覺自己進入了一種玄之又玄的境界。

　　不過這種境界很快就被打破了，空氣中有血腥味傳來。


☆、玩偶之家（2）

　　伊爾迷•揍敵客, 揍敵客新一輩當中的長男，這個孩子是揍敵客當中的揍敵客。

　　他似乎具備每一個揍敵客的『優秀資質』, 無論是在做殺手的天賦上, 還是從他感情缺乏的內心。唯一的問題，大概就是在他身上表現地極其強烈的控制欲了, 他似乎對於身邊的一切從小就展現出了過度的控制欲望。

　　控制欲本身沒有什麼問題, 其實大多數強者都會或多或少有一點控制欲，他這樣也可能是資質的體現。但是所有事情過猶不及, 過於強烈的控制欲就是一種偏執了，而偏執最終總是容易演變成一個人內心無法逾越的障礙。

　　不過, 最開始的時候, 揍敵客的長輩並沒有太把這種苗頭當一回事。畢竟揍敵客的孩子就沒有完全正常的, 這一點小小的控制欲，在他們看來並不算什麼。

　　「伊爾迷？要過來嗎？」莉莉躺在床上，一隻手伸出被子朝伊爾迷示意。

　　從伊爾迷有記憶開始, 他就知道自己有一個姐姐，她是揍敵客家這一輩最大的孩子, 是長女。不過她似乎非常非常弱，弱到家裡任何一個人，包括傭人都可以輕而易舉地殺死她——不不不, 不需要家裡的人動手，只要放著她不管的話，她自己也可以因為各種原因死掉。

　　只是因為訓練之後出汗沒有及時處理，然後吹了一點風就立刻病倒, 嚴重地好像隨時隨地要死掉。這種事，簡直不在伊爾迷的理解範圍之內。

　　伊爾迷躲開家人和傭人，悄無聲息地潛入了姐姐的房間。雖然媽媽已經告訴過他了，但他還是想過來。

　　「莉莉現在正在生病，非常非常虛弱，需要安靜地休息。如果伊爾迷去看她的話，很可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加重他的病情。」

　　莉莉的免疫力很差，雖然現在已經不用住無菌房了，但是在她生病的時候，房間內部是更加要求盡可能減少病菌的。隨意進出她的房間？這種事絕對禁止。

　　不過伊爾迷依舊來了，因為他記得莉莉曾經對他說過的，『生病的時候最希望的就是身邊有親人陪伴呢，這樣一定能夠好的更快』。

　　幼年的伊爾迷已經有縝密的邏輯思維了，所以這句話裡面的因果邏輯在他看來是完全說不通的。但這是姐姐說的話，或許有他不知道的原因，所以他最終相信了。

　　他悄悄地潛入莉莉的房間，他打算在莉莉生病的時候陪著她，這樣姐姐就能好的更快了吧——伊爾迷歪著頭想。

　　莉莉朝伊爾迷伸出手，這個時候的伊爾迷並不比床高出多少，他站在床前，手臂放在床上，有一種特別的乖巧。莉莉很感謝這孩子，在這個生病的難熬的夜晚，能夠來看自己。

　　「我來陪姐姐，姐姐會好的更快嗎？」小男孩睜著大大的貓眼，一動不動地注視著莉莉。

　　那雙眼睛在一般人看來實在是太過於空洞了，所以這個孩子長得再清秀漂亮也很難讓人喜歡，甚至有一些『鬼娃娃』的慎得慌的感覺。

　　不過莉莉並不是一般人，她知道伊爾迷是喜歡自己這個姐姐的。而且他的眼睛裡也並不是空洞那麼簡單，這個孩子的感情稀少，也不是通過眼睛來表達的，或者就連他自己也沒有弄清楚吧。

　　「一定會的，有伊爾迷來陪姐姐的話，當然會好的更快。」莉莉摸了摸伊爾迷的頭髮，和每一個揍敵客一樣，都是偏軟的發質。

　　莉莉的另外一隻手正在吊水，並不能亂動。摸完伊爾迷的頭髮之後，她收回手微微掀開一點被子：「要來嗎，伊爾迷，今晚和姐姐一起睡。」

　　伊爾迷不說話，不過伊爾迷有行動。他乖巧地把拖鞋脫了下來，整整齊齊地擺在床下——他就是在洗漱之後悄悄過來的，甚至用不著再換睡衣。

　　十分快速地躺進了莉莉的被子裡，然後閉上眼睡覺。

　　莉莉微微笑了一下，也閉上了眼睛。不過她很快就感受到了不對——每個人睡著的時候身體應該鬆弛下來的，特別是小孩子，身體本來就軟綿綿的。但伊爾迷的身體明顯很緊繃。

　　這孩子在裝睡。

　　莉莉稍微想了想就知道原因了，這是揍敵客的訓練在起效果了，家族訓練中有一條就是要對外界的惡意時時刻刻保持警惕。伊爾迷對於外界的防備還不能收放自如，保持防備心可以做到，但專門針對惡意保持警惕，這就很難了。

　　「這樣啊。」莉莉的聲音在沒有人應答的房間裡顯得十分溫柔，她把一隻手輕輕放在了伊爾迷的背上，就像對待小孩子一樣安撫，哼唱起安眠的旋律。

　　伊爾迷一開始怎麼都睡不著，雖然這是很親的姐姐，但是因為家族訓練，成為條件反射的防備無法消解，最終他也只能裝睡而已。其實這對於伊爾迷來說也不是什麼大事，家族訓練中練習潛伏的時候，一個晚上不睡覺是最簡單的。

　　可是後來的事情他自己都記不清了，模模糊糊就睡著了。

　　伊爾迷不知道的是，他可是睡得相當沉。有給莉莉換吊瓶，重新扎針的女傭進來，他也沒有醒。

　　「噓。」莉莉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女傭很快注意到了床下伊爾迷少爺的拖鞋，以及被子裡明顯拱起的一塊。

　　雖然席巴和基裘有吩咐女傭一定要注意照顧莉莉小姐，不許隨便有人進出莉莉小姐的房間。但是一直很喜歡莉莉小姐的伊爾迷少爺當然不被算在內，於是她保持了沉默。只是小心翼翼給莉莉換吊瓶，然後立刻無聲地退了出去。

　　伊爾迷知道自己的姐姐很弱，他從三歲的時候就知道了。他本性是不喜歡柔弱的東西的，他似乎天生就不願意接近家裡後山一些弱小的小動物。但姐姐是除外的，他喜歡姐姐。

　　姐姐太弱的話，那就由他來保護姐姐就好了。反正爸爸也說過，姐姐可以一輩子呆在揍敵客，呆在他的揍敵客。

　　然後從三歲到六歲，伊爾迷越來越強，他甚至完成了揍敵客一項很重要的試煉，單獨出門執行任務。而同時間的莉莉，甚至沒有在長輩的陪同下做過任務。更實際地說，莉莉根本沒有邁出過揍敵客家的私人領地一步。

　　莉莉這個時候其實也不能說很弱了，至少她的天分並不是騙人的，在念力的修行上說她是卓有成效也不為過。

　　念力四大行，纏、絕、練、發，然後是進一步的修行隱、凝、周、圓、硬、堅、流，每一步莉莉都走的極為堅實——她的身體本來就不如人，如果基礎還不牢靠的話，未來的成就也不過就是空中樓閣而已。

　　這完美地展現了她的天賦，畢竟修煉是一個講究循序漸進的過程。既想要快，又想要基本功扎實，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天資真的高到可怕的地步。而莉莉無疑就是其中一個，來自這身體本身的天賦是一方面，靈魂的成熟是另一方面。因為經歷特殊的關係，她對於『力量』的理解很可能遠超於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

　　不過戰鬥並不只是念能力的問題，本身的能力同樣重要。譬如兩個天資相當的人因為經歷不同的關係，暫時表現出了不同的實力，這時候他們同時修煉念能力，得到的成果也是差不多的，但如果兩人對決，應該還是實力更強的那一位獲勝。

　　莉莉孱弱的身體始終是她暫時還不能解決的弱點，長輩們寄託于莉莉的進一步修煉念能力，能夠開發出與眾不同的能力，或許還能夠彌補她的弱點。不過這件事他們打算在莉莉十歲以後進行，這也是莉莉本身的打算，她自身還是希望能繼續夯實念能力的基礎的。

　　至於提升實力的問題，這就好像是遊戲裡一個滿級的高手重新玩小號而已。只要按部就班地升級，等到小號的等級、裝備等都起來了，她的實力自然水到渠成。

　　所以說，在揍敵客都在有些擔憂的時候，反而是莉莉本人最為坦然。

　　練習劍術和念能力，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很多的東西要學習要感悟，唯一的休息應該是在後山和花園，嘗試著『入定』，每一次的成功都會加深她對這個世界的理解，同時也是對戰鬥的理解。

　　不過突然而來的血腥味讓她從入定的玄妙感知裡醒了過來，這也同時讓他感到疑惑。

　　作為世界第一的殺手家族，有血腥味似乎是很正常的。然而實際上，在揍敵客們居住的地方，唯一能夠感受的鮮血味道的，只有刑訊室而已。而刑訊室一般情況都是封閉的，呆在花園的莉莉就算感知能力再出色，也不能察覺到這個。

　　或許，有很不好的事情發生，她摸了摸掛在腰間的藥研藤四郎，只要有刀的話她就什麼都不怕了。她沒有遲疑的，向血腥味最重的地方過去。

　　揍敵客家族，名聲在外的殺手界豪門，在全世界都擁有威懾力的同時，也就有了滿坑滿谷的仇家。每年總會有幾批不自量力的傢伙想要蕩平揍敵客，無論是出於自身的仇恨，還是出於想要獲得利益與名聲。

　　要知道揍敵客在黑市上的懸賞金可是高的驚人啊，而且打倒這樣的家族，無疑是一個很快出名的方法。

　　只是這些人大多數都只是沒見過世面的井底之蛙而已，他們根本不知道揍敵客是怎樣的怪物。他們自以為萬無一失的計畫，在揍敵客家看來比小鬼的過家家還不如，甚至沒辦法過了三毛和傭人那一關。

　　不過也不是沒有擁有真本事的人物，只是相當罕見而已——譬如說今天，莉莉感受到血腥味不是沒有原因的。

　　來自於一個哪怕在揍敵客看來都很有來頭的家族的雇傭，近百名的念能力者，其中領頭的幾個是相當不錯的好手。雖然最高實力和揍敵客家的幾位家長相比是差得遠了，但是對方念能力者眾多也是事實。

　　或許拿席巴、桀諾等人沒辦法，但是實習水準的傭人呢，自保都做不到。

　　實際上，雖然揍敵客家族還沒有發生真正的、不可挽回的損失，可是因為事情來的突然，攻擊也十分迅猛，枯枯戮山在短時間之內確實陷入了一種混亂。

　　「可別亂過來，這個小孩子是一個揍敵客，沒錯吧？」矮小的面具男手上輕輕鬆松提著一個小孩子，周圍的管家和僕人雖然團團圍住了，卻不敢輕舉妄動。

　　因為那個小孩子正是伊爾迷。

　　伊爾迷當然很厲害，但是剛剛六歲的他只是在學習接觸念而已。出於謹慎，他的開念時間還沒有定下來。

　　面對念能力者，並不是說他毫無勝算，如果充分發揮揍敵客家族暗殺的本領，打對手一個措手不及，還是很有可能拿下對方性命的。但是現在的場合明顯沒有這種可能了，對方已經完全控制了他。

　　矮小的面具男是操作系的好手，這個時候是相當的有恃無恐——發動操作系的能力，操作這個孩子，操作這些揍敵客家的傭人，恐怕是揍敵客家的殺手也要束手束腳吧。

　　最主要的是那個孩子，那可是揍敵客家族的血脈，人總是不能對自己的孩子下手，哪怕是揍敵客也一樣。

　　這位入侵的操作系好手這樣想也沒什麼問題，但他最大的漏洞可能是高估了自己。如果是已經成年的揍敵客，實力之上，當然有辦法在他發動他的操作系之前就讓他命喪當場。

　　哦，實際上他等不到去見其他的揍敵客了，他連操作系的能力都沒有發動。

　　伊爾迷，伊爾迷在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任何變故的時候，變故就陡然發生了——他突然跌落在地，然而那個面具男並沒有發現。

　　在他發覺有些異常而低頭看的時候，看到的是原本抓著那小鬼的手臂被乾淨俐落地斬斷。瞳孔猛然放大，完好的另一隻手握住斷口，來不及尖叫，忽然就覺得脖子上涼涼的。

　　「我說，可別趁著孩子的長輩不在，就隨便欺負小孩子啊。」

　　這也是他最後聽到的聲音，在咽喉被俐落地切斷之後，他最後能看到的是一個看起來相當病弱的小姑娘。那個小女孩看起來並不像是揍敵客家的人，眼睛裡沒有這個家族的人一些特有的東西。

　　「你...是誰...」

　　他等不到答案了，莉莉的刀從來又穩又好，她下刀要殺的人，絕對沒有死前還能拖拖拉拉說上半刻鐘話的那種。

　　來人正是莉莉，雖然她並不滿意她剛才的那一刀。如果是她以前的實力的話，她用不著兩刀，第一刀就應該直接斃命。而現在，她估量自己的實力，並不敢直接冒險，只能先保證伊爾迷的安全，再下手對付敵人。

　　伊爾迷之所以被抓住，是因為對方動用了念能力，這個時候依舊不能動彈。莉莉在念能力上學的再好也是一個學生，並不敢隨便解決他身上的麻煩，只能抱起伊爾迷，先離開這裡再說。

　　「主宅那邊情況很複雜，我和伊爾迷暫時不能過去給爸爸他們添麻煩，先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躲一躲。」

　　揍敵客家的傭人們對主人向來只有服從，不過服從的事情是有優先順序的。按照一般情況來說，身為姐姐的莉莉，擁有的許可權比伊爾迷高。然而實際上並不是這樣的，席巴默認的許可權裡，伊爾迷反而比莉莉要高。

　　這不是他不愛莉莉這個女兒，只是考慮到面對危險的時候伊爾迷才是更有應對的那一個，這是現實的選擇。

　　可是這時候，沒有傭人去問伊爾迷的意見。在莉莉做出決定之後所有人下意識遵從了，所有人大概會以為這是對莉莉實力的認可——剛才那兩刀，不只是伊爾迷沒有看清，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看清。

　　但是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那只是莉莉些微洩露了一點真實。

　　她，曾經可是一位『王』呢。

　　莉莉曾經面對過一個相當麻煩的問題，畢竟她最開始只是一個普通世界中的普通少女，而成為被『選中』的那一個之後，她的世界就此翻天覆地。她學會了一次次打破最開始，一個叫做陳莉莉的普通小姑娘的底線。

　　戰爭、心機、背叛、陰謀、殺人，陳莉莉如何要做到這一些？或許把自己變得面目全非可以，偏偏她不願意自己變成那樣，實際上以陳莉莉的軟弱，也做不到。

　　於是日復一日的偽裝，從她身體裡誕生了另一個靈魂，這個靈魂要做到的就是陳莉莉做不到的那些事，保護陳莉莉。說的明白一些吧，這就是人格分裂。

　　精神病的一種，簡而言之，說她是瘋了也沒關係，精神病不就是瘋了？

　　她最開始的時候也想過要抑制住自己的人格分裂，她知道那是『不正常』的，或許正是由於她的經歷，她竭力避免的正是自己的『不正常』。只是陳莉莉尋常、軟弱的個性再一次昭示了他的存在感，她放棄了。

　　這個抑制的過程實在是對心靈的反復傷害，她的靈魂在其中困頓而不能突圍。

　　堅持是世界上最難的事情，因為一刻都不可以鬆懈，放棄則相對是世界上最簡單的事情，因為只要一瞬間的鬆懈就夠了。

　　隨他去吧，她終於放手，讓自己的另一個靈魂保護自己，她安全了。

　　可是在上一個世界的最後一點點時光裡，她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覺悟，明白了以普通人的本質在這些世界裡做不普通的事情似乎也沒什麼。是的，會痛苦；是的，會難以忍受；是的，那可能會讓她面目全非。

　　不過不要緊了，原來經歷了那麼多，她還指望自己一成不變，還是最初的陳莉莉，這本身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她用了整整兩個世界才明白，因為經歷而變化本身不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嗎？那些始終沒有變化的人才是世界上的極少數吧！

　　所以她現在是莉莉•揍敵客，本質上也是陳莉莉，這一次她終於學會了用本質的自己來面對一個新世界，這是宇智波莉和忒彌斯•莉莉絲她們都沒有做到的事情。

　　陳莉莉本質上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正如她平常展現出來的純潔與柔弱。不過陳莉莉也曾經站在世界的頂峰，是一位真正的王者——這和她平常有什麼樣子似乎並不衝突，一切都是這樣明白。

　　一個九歲的女孩子抱著六歲的弟弟，她單手持著自己的護身短刀藥研藤四郎，中間也有零碎的敵人冒出來，要麼被管家抵擋下來，要麼出現在莉莉面前。

　　不過沒有用的，這個小姑娘連正眼都沒有看過去一下，只是憑著純粹的感知揮出自己的一刀。

　　『原來姐姐是這樣強的嗎？』幼小的伊爾迷內心有了這樣的疑問，不是他曾經心裡承諾的那樣保護姐姐，而是他被姐姐保護了。

　　伊爾迷被莉莉抱在懷裡，親眼看到姐姐纖細瘦弱的手臂揮出輕巧的一刀，這是曾經會傷到姐姐的刀。但是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已經不再是原本的樣子了——它現在保護著姐姐。

　　揍敵客家並沒有專門的劍客，殺手成為劍客也很可笑。因為首先殺手講究的就是實用和隱蔽，而刀劍作為武器並不是最實用的，至於隱蔽就更加談不上了。不過伊爾迷依舊會看到爸爸媽媽他們偶爾使用小刀、短劍之類的，而到了他們的水準，哪怕並不是自己擅長的武器，也會顯露出驚人的技術。

　　可是姐姐的刀是不一樣的，非要說具體什麼不一樣的話，本質上只是姐姐的刀，更強！僅此而已。

　　幼小的伊爾迷心裡誕生的就是這樣的看法——這很難說是正確的，讓這個時候的莉莉與席巴基裘做劍術上的對決，輸掉的絕對是莉莉。但又很難說這是錯誤的，因為就劍術而論劍術，莉莉已經完滿如同青天白雲。

　　那一泓刀光出鞘，本身就已經華美地讓人感動。這甚至無關於用刀者現在的實力，只要是見過那刀的人都會自然而然地明白，那就是世界上最強的刀。


☆、玩偶之家（3）

　　1981年, 揍敵客家族遭遇了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來自外界的破壞，不過讓外界絕望的是, 依舊沒有一個揍敵客在這次有預謀的入侵中喪命, 包括傳聞中揍敵客家族幼小的孩子。

　　也差不多是在此之後，外界對於揍敵客的大規模進攻越來越少——大概是終於意識到憑藉和之前沒有差別的努力, 是不會有任何效果的了。

　　在外界看來, 揍敵客的這一次應對輕描淡寫舉重若輕。但只有席巴他們自己才明白，接到來自監控室那邊的消息的時候, 這個殺十人殺百人，連眼皮子都不會眨一下的男人手抖了一下。

　　殺手的手應該是很穩的, 而席巴更是個中好手。他下手殺人的話, 取下對方的心臟, 而不會流下一滴血。但是那一天，他殺死對面的敵人，鮮血濺了他一身。

　　「老爺, 伊爾迷少爺被敵人抓住了！莉莉小姐也在靠近那一片，啊——」

　　然後監聽器裡就沒有監控室那邊傳遞的消息了, 很可能是入侵的敵人已經摧毀監控室那邊了。

　　說真的，這一次的對手大概不經意間做了一個很壞的決定。得不到孩子消息的父親，最後一個訊息告訴他, 他的孩子極有可能有性命上的危險。這樣的父親，還是當世數得著的厲害人物。

　　簡而言之，他們把本就放出了籠子的野獸惹怒了！

　　說真的，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愚蠢的行為——如果要摧毀揍敵客的話, 可以用其他的辦法，但跑到枯枯戮山來殺死對方，無疑是勝算最低的方法。

　　殺人，他們可是職業的！而且是職業的裡面業務能力最強的一家！

　　而且殺人術這件事甚至有時候和強不強沒有關係，這個世界上多得是更強的一方死在更弱的那一方手上。何況單論實力，揍敵客家的成員也遠遠超過這些來找麻煩的人了。

　　進入到工作狀態的席巴存在感漸漸消失，這不會讓那些感覺敏銳的人覺得不安——乾脆來說吧，殺手是不能讓獵物發現自身的氣息的。所以揍敵客家的人真正施展能力的時候並不會讓他人恐慌，他們只會有效率更有效率地收割性命而已。

　　直到對方死亡，都不會有所察覺。

　　「老爺，伊爾迷少爺和莉莉小姐往南邊的藏書室去了！」路上有散開捕捉落單入侵者的管家，給席巴帶來了新的情報。

　　「老爺不必擔心了，莉莉小姐和伊爾迷少爺都沒有問題——莉莉小姐她，她已經成長起來了。」管家激動的鞠躬，順手收拾了旁邊一個隻剩下半條命的敵人。

　　席巴當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能推測出大概是莉莉在這一次的事情中展現了能力。席巴並不為這個奇怪，他一直都知道莉莉本身的天資高的可怕，不然她的的念力修行不會是那個樣子的。

　　不過他的推測方向錯了，他首先想到的是莉莉開發出了屬於自己的能力。

　　「水見式？」

　　「沒錯，水見式。」席巴將小小的女兒抱起來：「莉莉，對著這杯放上葉子的水使用『練』，會出現各種不同的變化。根據不同的變化可以知道每個人在念能力上不同的方向，然後就可以更有效率地開發自身的能力了。」

　　「你現在已經知道念能力者有哪些念系了，對嗎？」席巴將莉莉放在桌子上，看著她的眼睛，像一個普通的父親一樣溫和。

　　「強化系、操作系、放出系、具現化系、變化系、特質系。」莉莉不假思索：「爸爸是變化系的。」

　　「沒錯，爸爸是變化系的。」席巴伸出手對著水杯使用了『練』，表面上看起來沒有任何變化。

　　「嘗一嘗水的味道。」席巴每一句話都是帶有引導性的鼓勵。

　　「唔，味道變了，是甜的！」莉莉眼睛亮了起來，嗜甜是每一個揍敵客是天性，她原本對於甜食只是正常的喜愛而已，但是她現在很顯然也有了一個正統的揍敵客的口味。

　　「這是因為爸爸很喜歡甜的嗎？」莉莉有些好奇，難道有的人會變酸、變苦？

　　席巴笑了起來：「變化系會改變水的味道，這應該和每個人的喜好有關係。不過揍敵客家的變化系都是甜的，我是聽馬哈曾祖父說的。」

　　「另外，強化系是讓杯子裡的水量增多，放出系是讓水的顏色發生變化，操作系是水中葉子發生移動，具現化系水中出現雜質。以及，最特別的，如果出現了以上五種變化外的變化，那麼，就是特質系。」

　　莉莉點點頭，跳下桌子站在了水杯面前，伸出手發動了『練』。很快，水杯裡的水發生了變化。

　　一開始席巴以為女兒是放出系的，因為水開始發出了瑩瑩的藍光。不過他很快改變了看法。那種藍光與其說是水改變了顏色，還不如說是一束藍光照在水中呈現出的樣子。

　　「特質系啊。」席巴觀察著水杯，得出了結論。

　　現在的水杯好像一捧夜空下的水，裡面有各種奇異的倒影——星空、月亮，甚至太陽也在。

　　「特質系也是很好的能力，因為擁有最大的可能性。如果開發的夠好的話，會非常有用。當然如果開發的不太成功，也可能會遠遠不如其他的念系。所以，莉莉在這件事上一定要非常鄭重，有問題的話來找爸爸，爸爸會告訴你怎麼做的。」席巴當時是和莉莉這樣約定的。

　　實際上莉莉也相當聽話，並沒有像個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一定要嘗試出屬於自己念力開發。而是經常和家裡的長輩請教關於念能力的開發，乖巧、懂事，從來不讓人有額外的擔心。

　　莉莉如果在這次的事件中，因為緊急的事態，確定了自己的特殊念能力，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不過趕到南邊的圖書館的時候，展現在眼前的事情立刻讓席巴知道自己完全想錯了。

　　南邊基本屬於家裡很少有人過來的一塊區域，這裡有花園和藏書室、遊戲室等房間，家裡到這邊最多的就是莉莉本人了。在外面的人攻入揍敵客家的時候，這邊都沒有什麼人——似乎對方拿到了揍敵客的建築設計圖一樣，沒有把這邊劃作重點區域。

　　席巴能夠推測出莉莉和伊爾迷過來是為了自身安全，同時不給家人拖後腿。

　　不過形勢總會變化的，從姐弟兩個以及跟隨的傭人一行往這邊走被發現，這一路已經是修羅場了。

　　或許是這些人看到了最前面的兩個小孩子，是揍敵客家的小孩子啊，柿子撿軟的捏，這種道理誰不知道呢？於是就有了前赴後繼過來找麻煩的人。

　　席巴一路過來，路上看到了一具又一具的屍體。一開始他以為是保護的傭人做的，後來才發覺不對。他是最專業的殺手，當然一眼能看出這些人是怎麼死的。

　　刀傷，一刀致命。

　　從下往上行刀，很明顯，殺人者比這些死掉的人都要矮。至於從刀口判斷武器d形制，那也是基本功，得出來的資料相當熟悉——那是他親自給女兒挑的刀，一開始他是希望那把刀能夠保護莉莉的。

　　至於後來反而無數次傷到莉莉，則是他沒有料到的了。不過他當初的期望終究沒有落空，明白這些傷口的瞬間，席巴知道了，那把藥研藤四郎保護了莉莉。不，應該說，莉莉終於學會了用藥研藤四郎保護自己，保護家人。

　　最後席巴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站在南邊花園的小徑上，莉莉單手抱著伊爾迷沒有放下。另外一隻手牢牢抓住了自己的刀，至於旁邊似乎是敵人的人已經被嚇破膽了，他的腳下是他的同伴。

　　脖子上有一道細細的紅線，精確、效率、完美，只看最後的結果席巴就能給自己的女兒打分了。

　　——她是一個揍敵客，而且是有史以來天分最高的揍敵客。曾經他的父親桀諾是這樣感歎的。然而可惜的是，她的天分在綻放之前就已經凋謝了，所有人都見不到花開的時候了。

　　當時的席巴並沒有說話，那時候他常常去看莉莉練習劍術。雖然看不出什麼，但是那個孩子的鄭重與專心確實讓他有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當時的他並沒有將自己內心的想法說出來，或許是他自己的理智也覺得那有點可笑吧。

　　『或許還是能見到花開的，沒有什麼別的理由，只是那孩子，她自己還在努力。』

　　說真的，揍敵客並不是一個唯天賦論的家族，如果保持著那種思想，說不定揍敵客早就滅亡了。

　　應該說他們只會選擇表現出最強天賦的那一個成為家族的領導者，而表現出天賦，說得明白一些，那就是實力了。

　　但同時揍敵客又是一個相信天賦有註定的家族，接連幾代家主都是白髮。這不是白色頭髮的被選為家主，而是實力最強的者就是同輩中的白髮，這其實是加深了揍敵客家對於天賦的信賴。

　　努力當然也很重要了，不然也就不會有揍敵客家族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家族訓練了。但是說著那孩子還在努力，這樣的話，完完全全就像是那些普通人會有的想法了。

　　很多事情被現實限制，努力是不會有用的，這才是揍敵客應該保持的覺悟。

　　也正是自己都知道那是可笑的，席巴才沒有說出來。不過這個時候他又想起了那句話，原來他當初對莉莉的期待並沒有錯誤，她終於開花了。

　　嚇破膽的傢伙也沒有等到席巴上前解決，莉莉並沒有第一次殺人的生疏。對於沒有殺意的敵人也不會放鬆，手腕輕輕一揮——席巴總算親眼看到了全部過程。

　　這個過程也沒有什麼特別稀奇的部分，沒有跌宕起伏，沒有驚心動魄，沒有化腐朽為神奇，只是平平常常地揮刀，像她以前自己練習的時候一模一樣。

　　不過平常地可怕也只是外行人的看法而已，席巴看的清清楚楚，那孩子的刀是擦過空氣的軌跡，順著氣與力，一點力氣和時機也沒有浪費地切進了對方的咽喉。

　　更可怕的是，這不是莉莉精心準備的結果，就場面而論場面，對於莉莉來說，那似乎比吃飯喝水都要簡單。或許那對於她而言，就像是呼吸一樣自然吧。

　　「阿娜答！莉莉她真的有這樣的實力了嗎！」基裘大叫起來，不過再也沒有她平常的那種神經質，反而只是純粹地驚訝與高興。

　　解決掉了這一次外界對揍敵客的攻擊，所有入侵者的性命都被留下了，同時，揍敵客家也被破壞的不成樣子。在這樣的家裡，按理說誰的心情都好不起來，但是因為莉莉展現出的能力，揍敵客家的長輩們完全不在意了......

　　莉莉正坐在床前，陪伴著因為敵人念能力衝擊而受傷躺在床上的伊爾迷，席巴推開門的時候，莉莉正在給伊爾迷說傳奇故事。在莉莉柔和輕緩的講述裡，伊爾迷覺得眼皮越來越沉。

　　最後清醒的一會兒他罕見地胡思亂想了——說不定姐姐擁有的特質系能力就是催眠之類的，不然為什麼每一次自己明明這麼有警惕心，卻依舊很容易睡著。

　　莉莉注意到了門外的席巴，輕輕點了點頭，等到伊爾迷徹底睡沉了，從床頭的一把高椅上輕巧地跳了下來。

　　父女兩個站在一間沒有受到破壞的房間的窗前。席巴將莉莉放在窗臺上，然後自己也坐了上去。

　　「能和爸爸說嗎？關於莉莉的劍術。啊，這種事似乎就是爸爸的失職吧，莉莉原來這麼厲害，可是爸爸一直沒有注意到——可是之前為什麼會練習劍術而傷到自己呢？」席巴撫弄了一下女兒長長的頭髮，和每一個揍敵客一樣，也是軟軟的。

　　莉莉似乎有一瞬間的遲疑，不是不能和席巴說，而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嗯，就是身體跟不上而已。練習劍術的時候我會想像一個對手，他當然有各種各樣的招式，然後我要對付他。我的腦子裡有各種各樣的應對，有的時候甚至想到了十幾招之後。但是，但是我的頭腦比我的身體要快，所以總是會不協調。」

　　說到這裡，莉莉低下了頭。席巴這才明白莉莉不間斷練習的劍術裡面有著怎樣的秘密，說不驚訝那是假的。

　　曾經他們看莉莉學習各種東西都是輕而易舉，那時候就明白莉莉真的是一個天才。只不過因為小時候的經歷，這份天賦是不可能體現在戰鬥上了。

　　而到了現在，席巴終於明白了，她的天賦就是她的天賦，只要莉莉自己沒有不要的打算，那麼誰也不可能搶走，包括命運的安排。

　　「很精彩的表現啊。」席巴笑著抱起了女兒，他也從窗口站了起來。

　　這時候一夜的黑暗終於過去，外面有東方的紅日升起來，他的女兒被他高高舉起沐浴在日出裡。那一刻的席巴忽然覺得這可能是某種預兆，不過他並沒有多想。只是想到了這個孩子，這個在還沒有出生的時候就被自己寄予了期待與希望的孩子，總算度過了她的黑夜，得到了自己的日出。

　　雖然遲到了很多年，不過終究是到了。

　　也正是從這個時候，莉莉的進步進入了一個讓整個揍敵客家都驚訝的階段——這是當然的，只要身體逐漸跟得上她的靈魂，越適應，她展現出的實力就會越驚人，這是不用懷疑的。

　　更何況，她成為莉莉•揍敵客的時光也不是虛度的。看起來只是在不斷彌補身體虛弱帶來的天生弱點，但誰知道在那些不為人知的時光裡，一點一滴的努力改變了什麼。

　　「再來嗎，伊爾迷？」揍敵客家的訓練室，長得高很多的小女孩，對著日本娃娃一樣的男孩子詢問。

　　這是姐弟兩個的訓練時間，準確的說，是遊戲時間——約定好一定要做到點到為止，如果傷了對方也算輸了。看在時間之內誰能控制住對方。

　　伊爾迷使用細長的大頭釘子，莉莉則是使用近似於千本的長針，他們兩個在整個房間裡躲閃奔走，對方的武器卻始終如影隨形。

　　雖然只是孩子的玩耍而已，但確實擁有命懸一線的緊張魄力。本來打算結束戰鬥指導就離開的桀諾和馬哈重新留了下來，並且看的相當專注。

　　或許這一場互相控制展現出來的實力在兩位揍敵客大長輩面前很不夠看，但其中兩個孩子的天資與取向已經非常清楚了。

　　「伊爾迷那孩子的的優點和缺點一樣明顯，極其強烈的控制欲，以及因此衍生出的行動力。這能夠讓他一直保持相當的專注。他將來的念能力開發會進行的很順利的——所謂念的本質是人身體中的生氣，而運用念則是人本真的情緒，歡喜、瘋狂、悲哀、恐怖、憎惡、輕敵、忠義、激昂、疑心、愉悅、羞恥、覺悟，越強烈的情緒就會擁有越強烈的念能力呢。」馬哈緩緩地說出了自己的論調。

　　「的確如此，不過伊爾迷的問題也在這裡了。過於強烈的控制總會讓他的精力專注在他所要控制的那部分，從而忽略了全域。更糟糕的是，專注於一點的時候，人總是看不到自己的，如果走在了錯誤的方向上，伊爾迷也是那種死不回頭的那種類型呢。」桀諾眯著眼睛，補充道。

　　與之相比，關於莉莉，他們兩個說的倒是很少。

　　「大局觀驚人的好，莉莉似乎已經習慣了從全域想事情。有的時候從念系看性格其實還是有點道理的，特質系的領導力啊。」

　　「並沒有太多的控制欲，她在這一場戰鬥中如果能夠贏，更多的應該是依靠『我行我素』？她並不算擅長控制，只是相當瞭解如何不被控制，總之就是展現出足夠多的主動。操作系？和特質系相當接近，一樣很準確。」

　　說了這麼多，似乎一直在說關於莉莉的念能力。這當然是有原因的，最近莉莉似乎加快了腳步，有一次性開發出自己特質系能力的想法。關於這個，全家也有自己的猜測，猜測最終莉莉會得到一個怎樣的能力。

　　畢竟不像另外五繫念能力，開發還有一個固定的方向，特質系完全就是一個考驗天賦和想像力的念系了。

　　最終會得到怎樣的能力？反而是莉莉本人並不怎麼好奇，因為結果是她已經知道的了——她在每一個世界都會得到一個能力，在這個世界將會用『念』的方式得到。

　　所以來這個世界之前她就已經完全清楚，並不是一件有懸念的事情。

　　她一直在這件事上費心費神，並不是在想『開發什麼樣的能力』，而是在想『如何使用這一種能力』。

　　凡是念的修習者都應該知道的，不是你想要一個最強之矛就能有一個最強之矛，想要一個最強之盾就能有一個最強之盾。越是強力的念能力，就越是受到束縛。這既來自於每個人的天資與天性，也來自於自身對那份能力的限制。

　　天賦和天性暫且不說，對於已經確定了特質系能力的莉莉來說，毫無影響。另外就是限制了，她相當確定，那是一個強力到她自己都覺得太超過了的能力。衡量的話，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限制。

　　既要確定這份限制能夠成立，這就不能太放鬆。可是訂立了太過於苛刻的約束條件，她自己又會覺得非常不方便，這才是她左右為難這麼久的原因。

　　不過最終還是要有一個結果的。

　　「我已經決定了。」她對所有揍敵客的家人這樣說。

　　「首先，這份能力用我的念量為糧食，如果念量不夠則條件不成立，無法發動。」莉莉非常鄭重地許諾。

　　這其實就是卡死了一次戰鬥能夠使用能力的次數，不過相比起直接確定次數，好處在於還可以通過鍛煉，在次數上有所提高。

　　這已經是一個挺嚴苛的條件了，不過莉莉沒有停下來，繼續許諾：「然後，帶有攻擊性的能力，只有當對方先對我使用攻擊時才可以使用。」

　　「最後，第二點約定如果違背，我就會隨機失去身體的一部分。」這個要求不可謂不嚴苛。如果是頭髮指甲之類的當然沒問題，但是運氣不好直接去掉心臟、頭腦之類的，那就是死亡。

　　聽到這裡，所有的揍敵客都明白了，這應當是一個相當了不得的念能力。

　　同時，莉莉的話音剛落，她腳下的地面微微發出一點光，漫天飄下揍敵客們看不懂的紙牌。伸手去抓也抓不住——那紙牌似乎就是念化成的。

　　莉莉站在飛散的紙牌中央，抓住了其中一張。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18 11:36

☆、神曲（1）

　　「糜稽, 完整的守衛分佈圖，立刻傳送過來！」

　　「等我五分鐘, 大姐, 等我五分鐘！」

　　這是一場少有的揍敵客家大規模出動的任務，桀諾、席巴、莉莉、伊爾迷、糜稽, 祖孫三代都有, 雖然糜稽只是呆在家裡支援，做做後勤而已——這也是莉莉在上一次巴比倫市之後, 做的第一個任務。

　　「五分鐘？糜稽你在和大哥開玩笑嗎？」家族共用的通訊頻道裡傳來伊爾迷無機質一樣的聲音。

　　這不能說是伊爾迷過於嚴苛了，這次的任務能出動這麼多的家族成員, 的確是有原因的, 至少任務難度足夠高。這樣高的任務難度就決定了戰鬥的水準——這個水準, 五分鐘能夠決定的事情真的太多了。

　　「好了，伊爾迷，糜稽這是第一次做正式的支援角色, 給他太大的壓力他只會更加緊張！」在事情發生之前，席巴就結束了兩個兒子可能的爭吵。

　　「以及, 莉莉，你來教糜稽怎麼做，家裡的決定是糜稽以後是由你來教導的。」

　　揍敵客家的事務是很繁忙的, 席巴、桀諾正是在自己的強盛期，能指導孩子的時間不多。至於年事已高的馬哈曾祖父固然有空閒，可是他聲稱自己已經退休了，根本不願意接手。

　　最後事情當然只能落在已經被教導出來的伊爾迷和莉莉身上, 考慮到伊爾迷年紀太小，而且糜稽和他似乎相性不是很合的樣子，選擇就只能是莉莉了。

　　「嗯。」莉莉低低應了一聲：「糜稽，不用考慮周圍的民用設施了，直接入侵衛星——目標本身就是周圍最高的建築，民用設施無法獲得完整觀察圖。」

　　揍敵客們手腕上有一個顯示幕，上面紅色的線路與奇異的字元快速地閃現，外行人根本不懂是什麼意思。

　　「大姐，不行啊，衛星入侵很容易，但是無法得到衛星返回我們需要的資訊——目標似乎早有防備。」糜稽滿頭是汗，舔了舔乾渴的嘴唇，這是他第一次作為正式的支援，他並不想讓大姐失望。

　　「很正常，一般的任務也用不著我們這麼多人了。」莉莉扶了扶通訊耳機。

　　「糜稽，嘗試我們目標所在建築所有的電子設備，匯入我之前帶著你設計的模型，根據每一個局部所能得到的訊息，分析出整體的模型。」

　　「是！」糜稽手上不停，面前被分割成了十幾個小螢幕的電腦在他臉上映出藍瑩瑩的光。

　　在現場的揍敵客們並沒有因為糜稽的問題而遲緩了動作，而是按照之前制定的計畫，有條不紊地進行各自的任務。

　　「可以，大姐，我已經得到了目標建築物的完整模型了，現在把訊息給你們發送過去。」糜稽總算松了一口氣，按下發送鍵，大量的訊息傳到幾個揍敵客所在的終端。

　　「幹得不錯，糜稽。」莉莉並沒有忘記給弟弟鼓勵。

　　「姐姐，鼓勵教育是必要的，可是有時候也要記得嚴厲一點啊。」伊爾迷和莉莉的教育方針似乎是背道而馳的兩極，莉莉一慣是鼓勵教育，而伊爾迷是打擊教育。

　　按照他的看法，糜稽這個開頭簡直糟糕透了，完全不知道怎麼隨機應變，關鍵的點都是姐姐在啟發他。他的功勞大概就是動手能力還不錯，完成了實際操作。

　　「閉嘴！」莉莉很少用這樣明確帶有責備性的語句對待弟弟，所以說出來之後的效果相當好，至少伊爾迷是真的噤聲了。

　　「首先，糜稽這是第一次，而且經驗上的事情多幾次就好了。」莉莉躲閃過一隊巡邏，幾乎與他們擦肩而過，而這些號稱精英的守衛根本一點察覺也沒有。

　　「其次，伊爾迷，你要記住，你的控制欲不要使用在糜稽身上，他現在是歸我教導的——等到我們有了三弟，或者三妹，那就是你的了，你的教導我也絕不會插手的！」

　　莉莉氣勢如虹，在敵人的眼皮子底下輾轉騰挪，一步步接近任務目標——這一次的任務目標是一個鼎鼎有名的集團，和揍敵客家族算是半個同行。不過不同於揍敵客家古老的家族經營，以血緣為紐帶。他們使用的是師徒傳承，簡而言之，這個殺手集團就是一個宗門。

　　怎麼說呢，實力當然是遠遠不如揍敵客家，和揍敵客家走的是兩種路子。揍敵客家一般只接大單，優質業務，實際上那些不在乎錢，只在乎任務本身的客戶首先想到的也只是揍敵客家。

　　而這個家族的優勢在於人多，而且平均實力也算是不錯，總之就是吃盡一些平價單子，積少成多。

　　這樣一個殺手集團樹敵當然不少，就和揍敵客沒什麼兩樣。不過能讓人請來揍敵客，覆滅整個集團，總不會是因為某一個殺人單子——那種復仇一般只會針對某一個殺手。就算有個別極端的，也沒有那個力量下單清剿整個殺手集團。

　　這可是一大筆錢，莉莉是見過匯入定金的帳戶的，差不多是揍敵客家族半個季度收入的總和了。

　　實際上也沒錯，下單的是十老頭，黑道聯盟——誰讓殺手集團想要做跨界業務，偏偏還不按照人家原本的規矩行事，動了十老頭的蛋糕，這可是踩到了人家的底線。

　　總之，因為目標是在太多了，揍敵客們是分開走的。先解決分散的精英，最後再拿下小嘍囉們就是很簡單的事情了。

　　「呼——我知道了，姐姐，我不會再犯了。」

　　過了一會兒，伊爾迷無機質的聲音再一次在通訊頻道中響起。內容差點讓糜稽手上一錯，犯下大錯！他簡直不敢相信，大哥居然會服軟認錯！

　　莉莉當然聽出來了伊爾迷無波瀾語氣之後的一點委屈，或許別人感覺不到，但她是很清楚的。

　　嘴角漾起一點點笑意：「沒關係，伊爾迷，姐姐原諒你了。嗯，說起來我們真的很久沒有一起玩過了，年底的時候帶上糜稽，一起去旅行，痛痛快快地玩一次吧。」

　　好好的家族任務通訊頻道，不知道為什麼變成了旅遊計畫交流地。席巴清了清嗓子，本意是想要父親桀諾管理一下孫子孫女。然而收到信的桀諾沉默了一會兒卻只是道：「旅遊啊，真是好主意，爺爺也好幾年沒有旅遊了，可以加入嗎？」

　　莉莉笑意盈盈的聲音出現在頻道裡：「不可以的，爺爺，因為這是小孩子的專屬活動，如果大人來的話，我們就沒辦法玩的痛快了。不過我可以給爺爺爸爸你們提供旅遊券，大家去不同的地方旅行吧！」

　　敵人如臨大敵，可是對於揍敵客們卻完全像是一個遊樂場了。

　　「糜稽，下一步。」莉莉在通過實際運用教導米稽：「既然對手阻斷了我們對於衛星的使用，迫使我們付出資訊不全面和延遲的代價。那麼以及之道還施彼身，衛星不是我們的工具，也不能成為他們的工具——接管對方的監控，徹底讓對方陷入黑暗！」

　　隨著莉莉的話音落下，她已經和對方的精英狹路相逢，這是她既定的短兵相接——糜稽傳過來的訊息還是很可靠的，讓她能夠在敵陣當中也遊刃有餘，按照自己既定的策略一步步執行。

　　對手似乎不是庸手，不過不要緊，正是因為不是庸手，破綻更多——到了這個程度才會明白莉莉超出他太多了，他太緊張了！

　　只是側身而已，借助黑暗環境中視力的漏洞，莉莉悄無聲息地藏了起來。她的對手，不，不應該說她的對手，應該說是她的獵物。他再一次能夠感知到她的時候，是金屬特有的冰涼切進皮肉的時候。

　　莉莉甚至沒有動用自己的特質繫念能力，只是使用了她已經臻至完滿的『隱』，配合家族秘技，最大程度隱藏自己。然後就是劍術，單純的劍術。

　　莉莉是和席巴從一層樓的兩端開始清洗，相遇的時候莉莉正好解決了一個對手。

　　即使早就不是第一次觀看莉莉的劍術了，席巴依舊相當讚歎。不是為了這劍術多麼高妙，這對於一個殺手家族的家主並不是最有吸引力的。而是因為這劍術完全就是最精妙的殺人術之一，簡潔、高效、精確，以及相當程度的美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近乎於藝術。

　　至少對於殺手來說，這就是藝術。

　　揍敵客們離開大樓建築的時候並沒有做滅門慘案中常有的焚毀，實際上在黑暗中，這棟大樓除了安靜一點，並不能讓周圍其他大樓的人覺得有什麼不同。

　　甚至連血腥味都很淡，如果不是同行，恐怕完全想不到這座建築物裡已經沒有一個活人了。這當然是因為揍敵客們的業務水準足夠高，像席巴和桀諾甚至可以做到不濺出一滴血而殺死對方——真實的一切只有等到明天太陽升起，才能大白於世界吧。

　　而那個時候，揍敵客們搭乘的私人飛艇已經進入枯枯戮山的私人領地了。

　　「辛苦了！」基裘站在黃泉之門後迎接家庭成員，她的樣子和莉莉九歲之前有一些不同，眼睛的部位換成了電子眼。這是因為那一年的入侵事故，一個念能力者種下的詛咒。

　　莉莉很可惜，反而是基裘自己並不在意。

　　家庭中的女主人在門口迎接工作回來的公公、丈夫和兒女，和普通家庭沒什麼兩樣。實際上，如果範圍限定在家庭這個詞的含義，莉莉也確實覺得揍敵客和普通家庭沒有區別。

　　莉莉簡單地和基裘問好，甚至來不及見糜稽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泡澡。

　　雖然這一趟並沒有什麼風險，但目標真的太多了，對於體力不大好的莉莉來說，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換上舒適一些的家居服，莉莉小心地吹幹自己的頭髮，然後坐在梳粧檯前梳頭。出來吃飯的時候諮詢基裘：「媽媽，你說我要不要去燙一個卷髮，就是燙一個蓬鬆一點的樣子出來。」

　　基裘似乎是真的在認真考慮她的提議，點點頭：「如果是民族風的服飾，還是莉莉現在的直發比較合適，但是洋服的話果然還是卷髮更加完美。啊！想到莉莉要換髮型就好興奮，我們晚上先做一個一次性的看看效果——」

　　雖然聲音依舊很尖利，但討論服飾、頭髮這些東西的時候，基裘明顯就會平緩很多。這讓準備迎接基裘聲波攻擊的家族成員都松了一口氣，果然能夠克制基裘（媽媽）的只有莉莉（姐姐）啊。

　　莉莉思考了一下基裘的提議，不置可否：「今天太累了，如果媽媽非要玩的話，我只能把『鏡』借給你了。」

　　基裘似乎有點失望，不過還是體諒女兒剛剛任務回來，勉強點點頭。

　　晚飯之後，莉莉在回房間之前發動了自己的念能力。

　　一切和她第一次發動特質系招數一樣，地面發出一點瑩瑩的光，在這個光的範圍之內，飄散下無數別人看不懂的紙牌。這些紙牌別人一碰就散落成光點，只有莉莉才能夠抓住它們的實體。

　　「找到了。」莉莉低聲。

　　她從漫天的紙牌中捕捉到自己要的那一張，食指與中指夾住，然後抵在唇邊輕輕吹了一口氣——似乎有什麼被吹了出來。

　　莉莉的面前出現了一面鏡子，鏡子中的她走了出來，對她點點頭。

　　「鏡，今天晚上就麻煩你陪一陪媽媽了。」

　　莉莉的能力來自於一個莉莉自己都已經不記得情節的故事，不過隨著收到關於能力的資料，她知道自己這是交好運了。

　　這一次與其說是能力，還不如說是道具，只不過道具是以能力的方式顯現的而已——嗯，這個道具的名字叫做『庫洛牌』。據說在可以抽取的道具裡，這也算是最高級的那一類了。

　　設定上含有『黑暗』力量的庫洛牌，是由魔力高強的魔法師庫洛裡多所創造。共有52張卡片，加上1張被遺落，但卻威力強大的『無』牌與『愛』牌結合成了『希望』。

　　關於這些牌的威力，在原本的故事其實根本不能體現，因為那就是一個魔法少女治癒番日常番而已。所以一切的能力看起來都是小打小鬧，其實很多能力仔細思考簡直細思極恐。

　　放到莉莉現在的世界，從這個世界能量體系『念力』來說，幾乎就是一張牌頂一個念能力者了。而且絕大多數還是相當實用的念能力開發方向！

　　唯一能和莉莉持有能力相對抗的大概只有幻影旅團團長，庫洛洛•魯西魯了——特質系能力者，『盜賊的極意』，盜取別人的能力。同樣是集合了多種能力，這倒是和莉莉的卡牌有異曲同工之妙。

　　莉莉當然不記得這個世界一個出場不多的劇情人物，不過就算她瞭解到了『盜賊的極意』也不會覺得那個比自己的能力強。

　　首先就算是收藏能力，也很難收藏到莉莉這麼多非常棒的能力。就算收藏到了，各種能力限制也足夠麻煩！

　　莉莉的能力當然也有限制，但對於『盜賊的極意』來說，限制是雙重的。即發動『盜賊的極意』本身有種種限制，而運用的那個能力也是有自己的限制的。

　　莉莉的限制很嚴苛，也很簡單，至少不做進攻的話，那就只是簡單的消耗念力而已，而莉莉的念量一向是相當龐大的。實際上『鏡』只是普通地行動也根本消耗不了多少念量，她甚至可以安安穩穩地去睡覺。

　　「無論多少次看到莉莉的念能力都覺得很特別。」席巴在莉莉離開之後表情很和緩地看著『鏡』。

　　『鏡』雖然也曾經在莉莉的使用下用過其他人的樣子活動，但是最常用的還是莉莉的形象。因為是莉莉的形象，而且個性很溫順的關係，席巴挺喜歡這個自己女兒念能力的造物。

　　——這孩子還能和他們交流！

　　在莉莉之前，他們根本沒想到念能力能夠做到這種事。也有一些人的念能力開發方向會出現動物的擬態，譬如說『密室遊魚』。不過那很難說是有智商的，只是按照能力的規則在進行『活動』而已。

　　而莉莉的能力，似乎每一張紙牌裡都有一個獨一無二的擁有智慧的靈魂。只是能夠口吐人言的幾張最顯眼而已，譬如說『鏡』。

　　「念能力是擁有無限可能的。」桀諾第一次看到莉莉的能力也很驚訝，但是很快就能這樣解釋了。

　　解釋是能夠解釋，可是依舊會覺得相當不可思議：有些能力實在是太bug，即使那種卡牌的使用需要的念量也很驚人，可是......

　　莉莉當然不知道自己的特質繫念能力又被長輩們議論了，就是知道了她也不在意，換做她，她也覺得很想議論。這個時候她進一步覺得，那個隱藏在背後，選中她的『東西』是真的不是在為難她。

　　從世界的安排，從給予她的身份，從她抽取的能力，全都維持了很高的水準。

　　而最後一個世界，雖然到達現代水準的文明世界走到最高權勢更加困難，但一想到她的能力，她甚至覺得這個世界根本沒有她做不到的事情！

　　想想那些卡牌吧，『時間』是什麼鬼，『黑暗』和『光明』又是什麼鬼！，還有『創』，直接給她一個筆記本創造世界嗎？呵呵。

　　不過這也只是一個感覺而已，她不可能真的依靠她的念能力達成『最有權勢』成就的。一切依舊要依靠她制定一個具有可行性的方針，然後堅定不移地執行下去。

　　她是從九歲那一年開始執行她的計畫的——也是從那個時候她才得到了揍敵客的認可，也能夠接觸外界了。

　　當時的目標也很簡單，『嗯，先賺他一百個億吧！』。

　　注意，這不是搞笑！注意，這不是搞笑——的確很簡單啊，這個世界的貨幣價值和陳莉莉世界的日元換算就是一戒尼等於0.9日元。按照揍敵客家接單的價格，她在成年之前都有機會達到呢！

　　不過她可不會真的使用那種『笨』辦法，她只是需要借助家族任務拿到第一桶金，完成資本的原始積累而已。

　　之後她開始經營商業。

　　至於經營商業有沒有用，上一個世界的經歷可以告訴莉莉，有用的。而且在文明程度更高的這個世界，只能是更有用，因為這個世界對商業的依賴程度更高。

　　想想看，莉莉還隱隱記得這個世界最基本的設定——畢竟那就相當於這個世界的基石。其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關於『獵人』，而獵人的含義是由『狩獵』而來。無論是狩獵什麼，包括『人』，也可以歸類在狩獵物件中。

　　而獵人協會絕對是被濃墨重彩書寫了一筆的組織，某種程度上被傳的神乎其神，似乎世界的安寧就掌握在他們手上。雖然，世界的安寧有時候確實和他們息息相關。

　　但是仔細想想就知道了，獵人協會始終是一個具有『服務』性質的組織，對於一般的委託人或許還能保持相當的自尊。但是有些來頭足夠大，能夠對獵人協會造成影響的組織呢？更不要說政府了，獵人協會的會長面對政府的時候也要低頭。

　　就此很容易就能看出獵人協會的一點端倪，說是『虛弱』或許有些過分，但絕對不應該被神話。

　　所以莉莉的路線就很好預定了——代表『武力』路線的獵人協會一脈被第一個排除。

　　然後是政治上位也被拋棄，這一條具有太多的不可抗因素，而且也不能完全運用莉莉本身的優勢。甚至最後站到了高位，也很難說是達成了『最有權勢』成就。現代政治的特點之一，站在『首腦』位置的是並不一定是真正的『首腦』，關鍵或許在背後的力量。

　　現代社會是由什麼驅動的，很複雜，各種各樣的力量都有。不過，資本絕對是很重要的一環。

　　而資本中也因為種類而體現出不同的重要程度，譬如那些能源型資本、重工業資本，當然是要比一些，譬如娛樂產業來的更有實權。

　　不過一開始，莉莉並沒有選擇那些『實權』資本。原因也很簡單，那樣的資本可不是有錢就能經營的，那樣的資本往往都是與政府力量掛鉤，她當然要好好謀劃。

　　所以一開始她的目標放在了門檻低，但是做得好的話，來錢很快的產業——譬如說娛樂產業，譬如說互聯網。


☆、神曲（2）

　　12月12日, 原本不是什麼獨特的日子。不過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自從四年前開始, 這一天成為了很多人期待的日子——四年前誕生了一家十分年輕科技公司, 『萬維科技』。

　　每年的12月12日是這家公司的新產品發佈會，因為其產品的成功, 逐漸受到了越來越多業內外人士的關注。

　　「真是——真是太棒了！」一個打扮地相當極客的胖胖年輕人幾乎是兩眼放光地看著展廳, 對於他們這些科技發燒友來說，這裡就是天堂。

　　「嗯。」旁邊是一個和他同樣屬性的朋友, 不過應該是更加靦腆一些。

　　「短短四年『萬維科技』已經做到了業內頂尖的位置，這真是神話級別了。現在越來越多別家的產品也希望在『萬維』的發佈會展覽廳裡亮相, 對於我們來說這已經是不可以錯過的日子了。」

　　「沒錯沒錯！」胖極客准准地把飲料空瓶扔進垃圾桶, 雙手高舉：「不過最讓人期待的還是萬維的新產品, 據說，我是說據說——我有一個網友，他是萬維的員工, 他參加了新產品的內部測試——」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迎來了旁邊一萌妹子的尖叫, 萌妹子戴著一副粗框鏡框，這時候已經滑下來了，不過她才沒有管什麼鏡框。只是一把抓住這個她平常看都不會多看一眼的胖極客：「什麼, 你居然有朋友是萬維的員工，還參加了新產品內測？快快，說說看，到底是什麼樣的新產品, 現在網路上都傳瘋了！」

　　很多產品在對外發售之前都會進行內測，不過這一次萬眾期待的萬維科技新產品並沒有舉行面向外界的內測。所有的內測人員都是公司內部員工，所以網上幾乎沒有任何消息洩露。

　　偶爾有零星的隻言片語也都是『驚人』『天才』『劃時代』之類毫無意義的詞語，甚至拿不准這是不是『萬維科技』的行銷手段。

　　「嗯嗯。」胖極客也很高興能有萌妹子捧場，並沒有賣關子的意思，手舞足蹈道：「據說是機器，完全能夠改變生活的機器。至於具體的，那朋友也不敢說，畢竟他還在『萬維』上班，他可不想丟掉那份相當優越的工作。」

　　萬維科技，莉莉在九歲那一年註冊成立的公司。

　　這個世界的科技水準大概相當於陳莉莉的世界九十年代的水準，所以陳莉莉領先了這個世界二十年的產品設計——不是科技，而是產品設計。她哪裡知道她使用的那些科技產品的原理是什麼，不過她知道大眾需要怎樣的產品，因為那就是她用過的。

　　再加上宇智波莉以及忒彌斯•莉莉絲參與了她們世界的科學體系建設，哪怕她原本是一個普通人，也積累了許多相關知識。

　　雖然這些知識因為來自於不同的體系，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相互貫通使用的，但參考價值還是很大的。

　　最開始她採用的是撈快錢的手法，設計了一些經典遊戲，也就是萬維科技的前身只是一個遊戲公司。在遊戲界大獲成功之後，收攏了一些業界的工作室，有了更加充裕的資金。

　　然後在第一個12月12日推出了第一款產品，一台領先這個世界最高水準的筆記本——怎麼說呢，第一款產品其實是取巧了的。

　　技術這種東西不像是金融，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就算有莉莉這個外掛，也沒有那麼短的時間之內就取得重大突破的道理。所以真實的情況是莉莉利用這個世界已經有的技術儲備，運用自己超出時代的產品設計眼光，買下了許多專利，然後組成了『萬維科技』第一款代表作品，代號萬維一代。

　　之後的每年12月12日，萬維總是能給世界帶來不同的變化——以一款主打產品為主，輔以其他也相當令人驚豔的次產品。

　　再加上從去年開始，發佈會之後會有一個展覽會，越來越多的小型科技公司會申請在這個展覽會上展出自己的作品。當然這些作品要經過萬維的審核，不是什麼產品都能夠出現在展覽會的。

　　這實際上是雙贏，小型科技公司得到了曝光，無論是吸引投資還是產品推廣都不用發愁了。而萬維則是得到了巨大的廣告效應，真正樹立起了業內龍頭老大的氣勢。

　　「科技領先世界！」發佈會上一個長相相當極客的中年男人相當有激情的大喊——她是莉莉選中的首席技術官。

　　實際上他的技術在技術團隊裡只能算是中等，之所以拿到首席技術官的位置，更多的是因為他是難得的技術人員裡擁有演講天賦，並且長相很讓外界『信服』。

　　底下的觀眾已經狂熱起來，大聲回應道：「科技快人一步！」

　　來自全球的幾百家大型媒體也被這種狂熱的氣氛感染，少數還能保持理智的可能以為自己誤入了什麼傳銷組織。

　　實際上『科技領先世界，科技快人一步』是莉莉給萬維科技提出的slogan，口號的作用很重要，有的時候好的口號比天文數字的廣告費還要有效的多，看現場的情況就知道了。

　　「是的，我們今天聚集在這裡，不是簡單地為了趣味！我們是用我們的方式來最先見證今後的人類是如何生活——廢話不多說，我相信大家最期待的還是產品。」

　　隨著升降機上升的展臺，而展臺上是是長方體的物體，一開始大家都不知道這是什麼。不過隨著萬維科技產品開機的經典音樂響起，長方體的一面，作為螢幕的那一面亮起了。

　　這就是陳莉莉世界的智慧手機，說真的這個東西雖然用法和陳莉莉世界的智慧手機一模一樣，但內裡其實是很不同的。這和兩個世界科技基礎的不同，以及科技樹的不同有關，只能說莉莉的產品設計讓他們看起來像是同一樣東西而已——如果真的是一樣的，科技積累不足的陳莉莉其實也沒有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得到『智慧機』。

　　和當下時代的手機簡直是兩個世界的產物，看起來領先不只兩三個時代。在首席技術官展示這台手機的用法的時候，所有人都著迷了。

　　在陳莉莉的世界，這種產品的出現跨越度沒有這麼大，帶來的效果都是石破天驚的，何況是這個世界。在他們看來，這款手機簡直就像是一下把人類的生活帶入了科幻小說中描寫的時代。

　　「萬維科技，今年發佈會的作品其實已經展示完了。主推的產品自然是我手上的萬維四代，次推的產品則是被裝在了萬維四代當中——其中的軟體，被稱之為app的存在，全都是為了在萬維四代的基礎上進一步影響人類的生活。」

　　「實際上，所有感興趣的人都可以按照萬維已經公佈過的體系編寫程式，做出自己想要的app。如果足夠優秀，可以收入到萬維的app商城，供大眾免費或者付費使用——付費使用的當然能夠得到分成！」

　　所有人都瘋狂地歡呼起來，畢竟能趕到現場參與發佈會的都算是頂級發燒友了。這需要大量的時間、精力以及金錢，其中很多人本身就是程式設計上的個中高手。聽到了一點描述，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去試一試開發各種作用的app了。

　　「boss，已經完全按照您的吩咐行事了，現場的情況好的不得了。」

　　發佈會後臺，一個被眾人擁簇的男人扯了扯領帶，臉上也洋溢著喜悅。這個男人是莉莉安排在萬維科技的ceo，也是莉莉的嫡系，正在給她報告發佈會現場的情況。

　　順便說一句，此君是莉莉的狂熱信徒，他已經完全被莉莉的『才華』所折服。雖然整個公司的人都很信任從不露面只管設計產品的幕後老闆，但他絕對是少有的信徒式狂熱的一個。

　　莉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耳機，在上一次除掉那個殺手集團之後，她已經有半個月沒有出門了，這當然是為了補償之前半年多沒有回家。這次的發佈會她也沒有到場，只能通過網路轉播的方式。

　　反響當然很棒，手機是一方面，手機能夠連通的網路是另一方面。智慧手機的重點除了手機還有網路，如果不是這個世界的念能力有很大的開發餘地，就如同她上輩子的惡魔果實一樣，她根本沒想到這麼快就能弄出智慧手機這種級別的殺器。

　　她現在是賣手機賺錢，賣app賺錢，app本身賺錢，賣流量也賺錢。並且在誕生競爭對手之前，賺的理直氣壯喪心病狂——這大概就是騰訊+移動聯通電信+蘋果的規模吧。嗯，仔細想想還有點小激動呢。

　　第二天的時候，所有人都發現了莉莉的心情似乎好的不得了。

　　「啊，大姐昨天的發佈會，沒有去到現場真的太可惜了。」糜稽比莉莉看起來還要激動，他的手上就有一台萬維四代，當然是走後門提前了三天拿到的。

　　莉莉做屬於自己的事業，一開始的時候當然需要一些來自家庭的説明，所有揍敵客知道莉莉的老底。

　　不過對於除了糜稽以外的揍敵客，他們其實不是很懂莉莉的事業——唯一理解的大概是莉莉分散開來，並且經過了幾道掩藏的帳戶上的數位。嗯，相當驚人。

　　雖然錢這種東西只是一個數字，對於揍敵客來說，錢也不是全部，很多時候積累下來的比錢還要重要的資源才是重點。但錢始終是錢，金錢總是能夠發揮出屬於自己的力量的，這一點也不可否認。

　　莉莉將特製版的萬維四代分給家人，簡單講解了一下使用。

　　「我認為這是能夠改變人類生活的東西，簡單來說，別小看這個小東西，說不定它會成為世界上大多數人不可或缺的必備品。」莉莉大概說明了自己的期待。

　　然後對糜稽道：「最近糜稽真的很用功，梧桐有和我說呢。發佈會沒有機會參加也不要緊，半個月之後不是有star的家族演唱會，我可以讓人帶你去後臺。」

　　在科技領域之外，莉莉還將手伸向了影視領域。總公司名為盛世娛樂，旗下有數不清的子公司。star只是其中一間專門做女子偶像團體的歌謠公司，糜稽無疑是這間公司的家族飯，所有的小姐姐都是他的愛。

　　雖然他這個年紀喜歡少女偶像很奇怪，不過有伊爾迷在前，糜稽的這點小愛好，真是完全不能算什麼啊。

　　糜稽高興壞了，以及自顧自地high了起來。

　　席巴的手指輕輕在手機上面滑動，大概操作了一下。雖然他並不理解這種科技產品能怎樣程度地改變世界，但作為父親，只要知道自己的女兒在自己的事業上走的足夠遠，這就夠了。

　　「所以，這就是莉莉的事業？做出影響世界的東西？」桀諾完了一下一個即時對戰棋類的遊戲，慢悠悠地問。

　　有人覺得揍敵客的家族教育很嚴格，譬如保持家族的立場，譬如一開始就註定了人生的道路什麼的。

　　不過這些都是外人的誤解而已，實際上家族成員可以立場不一致，就譬如原本故事中父親席巴與爺爺桀諾接下十老頭的單去殺幻影旅團團長，而伊爾迷則是接下旅團團長的單狩獵十老頭。

　　也不見得一定要做殺手——選定的繼承人可能稍微嚴厲一點。

　　重點其實是一定要有一個絕不會搖擺的目標，並且將目標強烈地執行下去。所以莉莉的事業並沒有家人說什麼——他們早就看出來了她的決心。

　　「事業？」莉莉似乎是隨口而說，也似乎是鄭重其事。

　　「這可不是我的事業，非要說的話，這不過是我事業的一小步而已。當初我開始做事的時候，說過，定下一個小目標，先賺他一百個億。現在的話，早就遠遠不止一百個億了。但是相對我真實的目標，這依舊只是一場恢弘音樂會的序曲。」

　　莉莉忽然起身，那個溫和純潔的姑娘，眼睛裡的依舊是溫和純潔的，那是屬於陳莉莉的部分。但是身上的氣勢變了，那依舊是屬於陳莉莉的，只是那是逐漸而來的變化，是『王』的氣勢。

　　「我的事業才剛剛開始，我要的是這個世界呢！」

　　「我從來不知道莉莉的想法......這麼特別。」私下席巴和自己的老父親談話：「雖然每一代的揍敵客總是有一兩個特別的，但這種理想，完全沒有出現過。」

　　桀諾仔細回憶莉莉做出宣示的時候的神情：「很奇怪，莉莉似乎並不為這件事感到任何喜悅，她似乎不怎麼喜歡這個。但是她的決心是真的，她是真的要得到世界。」

　　「揍敵客家族出現過離經叛道的傢伙，嚮往的東西可能和揍敵客背道而馳。但怎麼樣也沒有出現過權力欲望過重的成員，哪怕是控制欲極其強盛的代表也沒有將觸手伸到那個地步的。不知道該說她是揍敵客的巔峰，還是說她比任何一個揍敵客還要『作繭自縛』。權力？自由的反義詞。」

　　雖然是這樣說，談話裡充滿了一位父親和一位祖父的憂慮。但席巴最終還是相當鎮定地站了起來，一點也不拖泥帶水：「不管怎麼說，莉莉都是讓我足夠驕傲的孩子。不只是因為我有點偏心那個孩子，更是因為那孩子比他兩個弟弟都要來的『強大』，就好像她已經經過一場漫長的修行，內心無堅不摧。」

　　作為成熟的大人，或許偏愛哪個孩子這一點無法避免，但至少表面上要對所有孩子一視同仁，席巴一向做得很好。

　　「內心的強大？」桀諾•揍敵客這時候精神矍鑠地完全不像是一個老人，笑了起來：「確實呀，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莉莉那孩子確實是可以相信的。」

　　說著也站起身，似乎要往之前莉莉、伊爾迷、糜稽離開的方向去：「我去看一看小輩們現在在做什麼，真期待下一代逐漸成長起來啊。」

　　現在的姐弟三人正在訓練場互相傷害，不，應該說只有莉莉和伊爾迷互相傷害，因為糜稽只是在一旁觀戰而已。畢竟他年紀還小，莉莉和伊爾迷又超出同齡人太多，他們的戰鬥糜稽也就只能旁觀而已。

　　糜稽看的興致勃勃，這比他打格鬥遊戲的場面還要酷炫。更讓他興奮的是，大姐在壓制大哥，他大概是有點怵大哥的關係，樂於見到任何伊爾迷不順的場景。

　　正在激動地給莉莉加油的時候，忽然感到肩膀上一沉，然後才發現桀諾爺爺已經悄無聲息地站在了他身後。

　　「爺爺，怎麼樣，大姐超級棒的吧！」桀諾面對孫子孫女的時候是慈祥型的，所以糜稽並不像面對父親席巴的時候那樣緊張。

　　場下是伊爾迷和莉莉的戰鬥，伊爾迷確實是揍敵客的路子，暗殺流發揮到了極致，在他這個年紀強的驚人。然而莉莉•揍敵客，場下的另一個揍敵客就完全不是一回事兒了。

　　「唉！完全不是揍敵客的作風。」桀諾似模似樣地歎氣，糜稽抿抿嘴唇，大概明白這是在說大姐戰鬥方式和揍敵客家完全不同。關於這個，經常旁觀莉莉戰鬥的糜稽當然也知道。

　　「不過，已經是一個合格的揍敵客了。」桀諾轉而卻是帶著笑意說出了下半句。

　　哪有什麼揍敵客一定的樣子呢，只要成長的足夠好，那就是一個足夠合格的揍敵客了。

　　「莉莉、伊爾迷，你們兩個停手吧。接下來，你們兩個一起來攻擊我——莉莉，不用使用你的念能力，我也不使用。伊爾迷的話，就隨便了。」

　　這不是桀諾忌憚莉莉的念能力，而是莉莉的殺人術必須要沒有念能力的干擾下才能看出真正的程度。至於伊爾迷，他還沒有到他真正成長起來的時候，剛剛開始深入開發念能力而已。桀諾並沒有限制這個孫子，讓他自由發揮。

　　這裡所說的限制念能力不是完全不使用念能力，那樣的戰鬥就會變得很沒有實戰意義。這裡的限制，其實只是在限制那些開發技而已。

　　莉莉和伊爾迷相互看了一眼，不需要商量不需要遲疑，飛快的消失在了糜稽的眼睛裡——速度太快，隱藏地太好，至少在糜稽的眼光裡莉莉和伊爾迷就是消失了的。

　　不過這在爺爺桀諾眼裡就不是那麼完美了，輕鬆地跳下訓練場，打算指導指導揍敵客家的小輩們了。

　　二對一，莉莉和伊爾迷的配合度高的驚人。伊爾迷是莉莉看著成長起來的，她對他有足夠的瞭解，這並不稀奇。

　　但是伊爾迷對莉莉的配合又是怎麼回事？或許有些事情在很早以前就有所顯現了。這個如今還是男孩的揍敵客，對於姐姐的服從並不是控制欲的失效，而是執念隱藏地更加深刻而已。

　　好好地『疼愛』了一番孫子孫女，桀諾爺爺留下了『還差得遠』的評語。轉而又道：「今年伊爾迷就不用去流星街了，你奶奶說你已經合格了。」

　　揍敵客家族給孩子的『實踐訓練場』有很多，流星街因為其獨特的『地域文化』算是可選選項之一。而長男伊爾迷每年像是過暑假一樣去呆上一個月，也不過是因為居住在流星街的奶奶的要求而已。

　　不然的話，他未必會被送到那裡——畢竟實踐要講究針對性，從揍敵客家長輩的觀察來說，伊爾迷並不需要啊去一趟流星街重塑三觀，他身上的黑暗氣質並不輸於流星街人。

　　至於莉莉，她也不用去那種地方。理由和伊爾迷不太一樣——她本身已經足夠堅定了，即是說，外界並不能輕易改變她，那麼去流星街這些地方對於她來說也同樣無意義。

　　倒是糜稽很適合去一次，不說三觀之類的，光是他的身手就很合適在極限情況下鍛煉一下，興許就爆發潛能了呢！

　　想是這麼想的，桀諾心裡卻搖了搖頭。老三這個樣子啊，就算再過兩年實力也太次了，隨便去流星街那種地方，一定會被別人殺了的，還是算了吧。


☆、神曲（3）

　　伊爾迷不是特別喜歡流星街, 當然，也不是特別討厭。

　　大概在伊爾迷的世界觀裡, 揍敵客之外的東西, 大多數都是沒有喜惡的。他區分的方式簡單粗暴，如果無關的話那就是無關, 非要有關, 那就只能是客人和任務目標了。

　　然而客人和任務目標也是沒有感情色彩的，對於伊爾迷來說只是和揍敵客的生意, 以及賺錢聯繫在一起而已。

　　流星街或許對於正常的孩子是地獄，對於不正常的孩子如魚得水。但對於伊爾迷來說, 就是毫無意義。

　　桀諾爺爺說以後就不用去了, 他或許還高興多一點, 這意味著他任務時間的增多麼。雖然很難說，他的高興是不是和普通人一樣的情緒。

　　提起流星街，莉莉倒是想起一件事了, 向桀諾爺爺申請：「爺爺，今年家族去流星街錄用實習生的事情可以交給我嗎？」

　　流星街這塊土地純粹是一片怪物土壤, 這裡誕生了罪惡、血腥、動盪...不過一切存在的即是合理的，沒有從地圖上刪除，那自然有他的道理。

　　與其說是流星街需要外界的供養, 還不如說外界一直不能擺脫流星街的補血呢！

　　這片土地上因為嚴峻的生存環境，使得能夠成長起來的全都是好手中的好手，算是外界黑幫等組織最喜歡的『人才』——好用、簡單、廉價、易得。

　　每年都會有大批合作方降臨流星街，用一些資源從流星街的管理者那裡換取出色的人才。揍敵客家也是其中一員, 大概是四五年左右去一次，這是揍敵客家優秀傭人的來源之一。根據家裡的計畫，明年年初就會過去一趟。

　　去流星街選拔見習管家一般都是基裘的事情，不過身為長女的莉莉去也沒什麼。只是桀諾還是例行公事一樣問了一句：「有什麼原因嗎，莉莉？」

　　「嗯，因為我的事業也需要人手，有些可以從外界得到，不過流星街是一個很好的補充，那裡總會有一些優秀的、與眾不同的人。」莉莉並沒有隱藏自己的打算，這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果然，桀諾沒有說什麼，只是點點頭：「這樣的話人數就會比預定的分給揍敵客的名額要多，資源不夠的話，莉莉要自己補足。」

　　莉莉瞭解一樣地笑了起來：「嗨嗨，我知道的，爺爺。我可不會占家裡的便宜，帳目會做的很清楚。」

　　帳目的問題從來不只是帳目的問題，這更是原則問題，揍敵客們都很清楚。

　　從來沒有去過流星街的糜稽眼珠一轉，雖然他不是個喜歡出門的，但和大姐單獨的旅程顯然很有意思。馬上舉手申請：「我也要去，我要和大姐去！」

　　糜稽只是隱隱約約知道流星街是個什麼地方，並沒有什麼畏懼心。反正也不是要他在那裡生活，跟著大姐出門，難道會有什麼危險？

　　莉莉本身也不覺得這是什麼問題，她這一趟去流星街顯然是去『做生意』的，這就是座上賓。糜稽去一趟也沒有什麼問題，就當是見見世面也好。

　　莉莉象徵性地示意了在場的唯一一位長輩——其實本來不必的，因為根據父親席巴的說法，糜稽已經歸莉莉負責了。在不違反揍敵客原則的情況下，糜稽的事情莉莉可以做完全的決定。

　　桀諾也一直很喜歡莉莉這一點，這不是莉莉沒有伊爾迷那樣專斷的問題，而是從中體現出的這個孩子的一些特質。

　　去到流星街的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不過這也不是能夠馬上成行的。正好在這個空閒，莉莉幫忙分擔了一些家裡的單子，順便遠端指揮了自己的事業。

　　關於萬維科技，這一回可算是真的震驚了業界，雖然從四年前誕生起外界就已經習慣這家公司帶來種種驚人成果了。

　　莉莉現在其實很放心自己的產業，明面上她的產品就是比別人好，管理、行銷等其他檯面上的東西也遠遠比對手來的高明。如果是正正經經比拼，再比一百次，自己也能贏九十九次。

　　若是檯面之下——她更加不擔心了，這就是有出身的人的好處。正如之前的兩個世界，這個世界她的身份也不錯。揍敵客家，很難說能直接幫的上什麼忙，但無疑足夠震懾一些人。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在自己還沒有真的羽翼豐滿起來之前，她並不想過多地分心在那些影影綽綽的雞毛蒜皮上。

　　現在全世界似乎都在談論『萬維四代』，說真的，這個小東西突然跨時代一樣出現，身處其中很容易有一種黑科技的感覺。而且莉莉並沒有因為獨門生意就把價格叫到天上去了，實際上萬維四代價格上屬於中端機。

　　這並不是莉莉有錢不會賺，只是為了賺取更多的錢，有時候就是要放下一些眼前的利益。畢竟網路費、廣告費、軟體費，等等都是要在鋪開更多的萬維四代的時候，才能得到最好的效果。

　　與這個相比，賣手機的錢雖多，卻顯得不太夠看了。所以莉莉的指令是儘量以成本價出售，如果不是規模太龐大，莉莉怕最開始抬不起來，資金鏈斷裂，她甚至願意倒貼錢賣『萬維四代』。

　　這樣的結果就是，普通人對於『萬維四代』的購買欲空前狂熱。而當這種狂熱形成社會潮流之後，出於從眾心理，銷量只會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當周圍的朋友都在做這件事的時候，人是很容易跟著一起做的。

　　就算之前萬維科技已經做好了熱賣的準備，各地的倉庫裡都囤積了大量存貨，開始出貨之後，也幾乎在頃刻之間存量告急！

　　各地的訂單雪花一樣飄來——萬維科技之前確實已經往廠商下了大量訂單，可是從訂單變成商品，那也是需要大量時間的！

　　實際上，根據萬維科技本身的預測，市面上萬維四代的緊缺會一直持續。直到四代系列出現進階版，這種情況才能得到緩解。

　　而現今，一台萬維四代在市場上的售價至少中端手機價位不假。但流通進入黑市之後，最低也能夠翻上三倍價格。據說黑幫分子將萬維四代當成是武器交易的等價物，出於洗錢、安全、保值等考慮，這的確比真正的貨幣來的方便。

　　看著智囊團整理出的萬維下一步發展計畫，莉莉知道自己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在萬維和盛世娛樂都大獲成功之後，她已經有資本進入更加有影響力的行業。實際上目標已經找好了，第一選擇當然是重工和建築。

　　這也屬於相當有門路和實權的行業了，如果做得好，成為影響地區或國家的支柱並不難。更好的當然是能源等行業，明顯具有更高的實權。不過相應的，門檻更高，不是有錢有技術既可以隨便進入的，其中牽涉到的種種考量......

　　雖然不是不可以通過種種手段規避，但莉莉並不想讓事情走上那一條道路。那或許會讓事情變得容易，卻同時也會讓事情變得複雜。總之，正經生意就用正經方式解決，黑暗世界的事情就按照黑暗世界的規則，這才是穩妥處世的辦法。

　　莉莉最近一段時間都在和自己的智囊團顧問反復跟進這件事，等到管家來提醒她，去流星街的飛艇已經準備好了的時候，她有一瞬間還沒有回過神來——可見這段時間她是忙瘋了。

　　「好的，去通知糜稽。以及，讓他少收拾沒有用的玩具，我們在那邊並不會停留太長時間。」

　　簡單吩咐管家之後，莉莉走出了房間。問清楚伊爾迷在哪裡，莉莉已經習慣出門之前和每個家人說一聲了。

　　伊爾迷在他的『遊戲室』，當然，他已經很早就不用遊戲室了，所以這間遊戲室早早就改成了休息室。用在訓練之後，短暫的休息。

　　莉莉來的時候場面並不算很好，管家正指揮幾個傭人收拾，顯然伊爾迷剛才是發過脾氣了的——這種事情在伊爾迷身上不算常見，在糜稽身上見得多一些。

　　聽起來或許有些奇怪，但事實就是這樣。或許在原本故事裡伊爾迷是一個相當冷淡的人，很難想像他會對家裡的管家和傭人發脾氣......其實也不能說是發脾氣，只能說是有些事情辦的不如意，所以生氣了。

　　不管怎麼說，大少爺始終是大少爺，就算是喜怒不形於色，也有滿意和不滿意這兩種情緒呢。

　　瑟瑟發抖的下人很可憐，莉莉知道等待那年輕人的是什麼。當然不會是死亡，揍敵客家又不是殺人狂魔，何況培養一個合格的傭人也是很費心的。但是，懲罰必然是存在的，而且不會輕。

　　莉莉沒有說話，甚至沒有問到底是伊爾迷的錯，還是下人的錯——因為只能是下人的錯。不要說是伊爾迷了，就算是年紀更小的糜稽，莉莉也要無條件站在他那邊。

　　實際上，莉莉當然知道，很多時候是糜稽在無理取鬧，伊爾迷也不見得真是次次有理有據。但家庭的規則就是這樣，在經過很多很多事之後，她已經改變了很多，以至於在這個世界再沒糾結過這個。

　　要知道，在最初的時候，這甚至是她一個很難過的門檻呢！現在看來，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也的確是很久以前。

　　「我要去一趟流星街，糜稽也去。這段時間家裡就只有伊爾迷一個孩子了，好好聽媽媽的話。如果媽媽.......算了，媽媽總是說話不算話，伊爾迷還是多接幾個出門的任務吧。我很快就會回來，至少，至少糜稽會很快回來。」

　　兩個人的對話並沒有多少感情色彩，純粹是因為莉莉的輕聲細語以及溫和的神色而顯得溫情脈脈。旁邊，不僅是普通傭人，就連管家也如釋重負。

　　伊爾迷顯然轉移了注意力，剛剛發生的不快到此為止，並不會發展成更嚴厲的事件，這對於他們來說無疑是一件大好事！

　　揍敵客家的行動都是很俐落的，在糜稽對於兩個沒什麼差別的遊戲掌機取捨了一番之後，很快兩姐弟就踏上了飛往流星街的飛艇。

　　飛艇不斷升空，糜稽趴在窗戶邊——他的年紀還還小，連單獨出門的任務都沒有進行過。出門的經驗少得可憐，一次是爸爸席巴帶他出門，一次是姐姐。除此之外，哪怕是任務，他也只是在電腦前面進行支援而已。

　　揍敵客家所在的巴托奇亞共和國離流星街還是有些距離的，飛艇飛了好幾天，中間如果有補充燃料的時候，莉莉還會帶著糜稽在當地城市玩一玩兒。這讓糜稽感覺相當好，就像之前和姐姐一起出去旅行一樣。當然，如果那時候大哥不在就好了。

　　「大姐，流星街到底是什麼樣子？網路上的資料有點誇張啊。」糜稽擺弄著如今已經紅透半邊天的萬維四代手機，通過他一點小小的改裝，即使是在飛艇上也可以使用。

　　莉莉本來是在讀書的，聽到糜稽的疑惑，放下了手裡的書本。微微有些遲疑，不是在猶豫該不該對弟弟說這種事，而是在考慮該怎麼說。

　　「流星街啊，這個說不清楚呢。我唯一的建議就是，不要小看那個地方，但是也不要過分神話那個地方。」

　　「無論怎麼說，那個地方居住的依舊是血液是紅色的『人類』，那麼也就只可能是人間。」

　　「至於具體的真實，那就只能糜稽自己去看了。嗯......乾脆就把這個當作是對糜稽你的一次考驗吧，搜集情報的能力什麼的，這一次回家後要整理出一篇關於流星街的發現。」

　　糜稽有些不開心因為自己的多嘴多了一份『作業』，不過這種不開心是很短暫的，畢竟這可是他和大姐的單獨旅行。至於跟隨的執事和傭人，通通被他無視了。

　　這種情緒一直維持到了流星街週邊——除了傾倒垃圾的飛艇，其餘的飛行器是一律禁止出現在流星街上空的。如果要進入流星街，譬如揍敵客這種來做交易的合作夥伴，都是要在週邊得到『官方許可』的。

　　而在這裡，已經有一些莉莉提前安排的手下打理好了前期工作。這一趟莉莉不僅是給家裡選擇一批可用的『員工』，也是要為自己挑選好苗子，自然要早早過來打聲招呼，和流星街這邊協調工作。

　　事情辦下來很容易，有揍敵客家族的金字招牌，流星街是很容易接受的。況且，他們本身也和許多黑幫有這種交易，那麼就是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了。

　　讓糜稽不太開心的是，莉莉自從和這邊的手下匯合之後，似乎就沒有太多的閒置時間陪他了。

　　他一個人默默研究手上一個巴掌大小的機械小鳥，這種成果出來了，但是沒有一個人能炫耀、參考、改進的感覺還真是...還真是好寂寞啊。

　　偷眼瞟了一眼身邊的執事，『嘁』了一聲，知道這種事情完全不能指望他們。哪怕是在家裡，有專門的精通科技的『員工』，糜稽也不願意和他們討論——他們當然能聽懂自己的意思，甚至很多是比現在年幼的糜稽要強的多，但是那種恭敬的態度，完全讓他沒有了討論的興趣。

　　至於身邊的這些下人，根本就沒有一個能懂他的意思嘛！更加沒動力了。

　　「啊！大姐什麼時候能回來啦！」

　　他的大姐這時候正和自己的左右手坎通納商量關於進入流星街之後的細節，流星街本身並沒有什麼，像他們這樣走官方管道進入的，安全或者別的什麼都很有保障。但是關於自己招募所需要的人才，這一點莉莉一直相當慎重。

　　「小姐希望得到的是十歲到十五歲的孩子，這一點並不難達到。」執事打扮的男子戴著一副金絲眼鏡，完完全全就是禮儀規範一樣。

　　坎通納，莉莉在自己十歲那一年得到的下屬。雖然他一慣以莉莉小姐的執事自稱，但在莉莉的勢力裡，他幾乎有替莉莉代言的地位。

　　這種信任並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在一開始的時候其實只是由於『念能力』而已。

　　故事相當老生常談，不過是這個男人年幼時候無法對付自己的仇人，於是在開發念能力後在情報網站上下了委託。內容是説明他報仇的人可以得到他一生的忠誠——老實說，這種空泛的許諾得不到什麼關注。

　　莉莉一開始並不知道有這樣的委託，她是有揍敵客情報支撐和個人勢力的，自己從情報網站上尋找委託，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她是先認識了坎通納這個人，欣賞他的才華，在招徠他的時候這才知道了這個委託。

　　坎通納的父親就是一位大富豪的管家，按照坎通納自己的規劃，他的未來也應該是這位富豪家族的管家。對於這樣的大家族，管家的職位與其說是僕人，更接近于家人，往往世代傳承。

　　坎通納就是在這樣的氛圍裡成長起來的——和少爺小姐們一起讀書上學，被老爺夫人當作是子侄。父親母親也在每天教導他將來要對家族盡心盡力，他自己也相當認可這件事。

　　然而一夜之間，仇家上門，偌大一個家族毀於一旦，主家和僕人沒有一個活口，唯一倖存者是恰好住在同學家的坎通納。似乎那些仇家也認為他只是一個僕人之子，並沒有繼續下殺手的必要，所以他僥倖活了下來。

　　不過局外人只會小看『仇恨』的力量，他們眼中不堪一擊，絕不會造成一丁點麻煩的『小老鼠』背負著仇恨終究是成長起來了。在這個過程中不斷追求力量，甚至獲得了念。

　　只是可惜的是，他得到的並不是擅長戰鬥的那一種。實際上他很清楚他也沒什麼太高的戰鬥天賦，哪怕開發出適合戰鬥的能力，也沒辦法單槍匹馬針對那樣強大的仇家報仇。

　　所以他把能力開發定在了輔助系上面，依靠別人進行復仇，其實也不失為一種辦法——他的能力是『契約』。

　　凡是受到兩方同意的約定，經過他的念能力，就具有了絕對要完成的強制性。這種強制性比法律有效，和身份無關，和力量無關，和任何事情都無關，最終百分百會完成。

　　只能說是和戰鬥毫無關係的能力，但卻為他提供了大量金錢與人脈——在這個人類不斷爭先糟蹋自己道德的世界，人與人之間那點可憐的信任往往是靠不住的。

　　特別是一些法律檔毫無約束性的黑色地帶，人們是很需要他的特殊能力的。他通過不斷的雇傭關係，獲得了錢財，也獲得了一些門路。

　　只是還不夠，這些並不足以讓他對付那個龐然大物一樣的仇家。

　　「你的念能力對於我來說只能算是有趣而已，執行約定的話果然是有足夠的實力就不用擔心的。當然，人心是很重要的，擁有你的能力可以完全不用擔心背叛——可是遇到除念師似乎就會不大妙？」莉莉當初是這樣評估坎通納的。

　　這個仿佛是執事尺規一樣的男人只是推了推眼鏡，沒有顯露出一絲一毫的情緒。簡單來說，這個男人在『執事』這個身份上的完美簡直要讓莉莉懷疑自家執事課程了，完完全全被比下去了呢！

　　「相比較你的念，其實我更加喜歡你本身的才能。」莉莉攤攤手：「完全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麼想的，明明盒子裡裝著珍珠，所有人卻只注意到了現代工藝品一樣的盒子。」

　　坎通納本身智商超群，思維縝密，在心機謀劃上簡直算得上算無遺漏。這樣的人才很容易讓莉莉想到自己曾經擁有過的助手，而即使在這些人裡，坎通納都算是出類拔萃的一個。

　　「我替你完成你的復仇，自此之後你就獻上你的忠誠，這件事就這樣約定了——意下如何？」

　　「是的，我的小姐。」青年模樣的執事微微躬身，親吻了少女的手背。這並不是他在發動念能力，實際上最開始的時候他並沒有使用念能力。

　　對於坎通納來說，他以執事的身份對主人應答，這比念能力要牢靠。那種能力還有除念師作為剋星，而來自于他執事身份的行為，這是高於一切的。畢竟，這個身份才是他對自己最認可的認知。


☆、第十二夜（1）

　　風獵獵地吹起, 帶起一片黃沙，以及一些白色的垃圾碎片。莉莉和糜稽坐在一輛大吉普的同一排, 透過車窗看這個世界, 如果不知道這個區域的名字，很容易讓莉莉聯想到那些破碎迷離的公路片。

　　這個地方就是莉莉這一行的終點, 流星街。

　　流星街的土地面積約為6000平方公里, 大約有800萬人口。在1500年前，這裡已經是廢物堆填區了。在官方記錄上, 這是一個無人地帶，所以即使嬰孩被棄置在這裡, 也無需要登記國民號碼和身體資料等——在那的居民如何生活、接受什麼教育, 都沒有人知道。而外界以為的知道, 也不過是一些隱隱約約的猜測。

　　不過要莉莉來說，這個地方固然有些特別，但也不必過度解讀。

　　莉莉讓糜稽觀察車窗外面的世界：「這個『國度』確實相當混亂, 生活艱難，但要說是人間煉獄, 生出過多的畏懼又不必了。」

　　大概是流星街裡的人很少有走出去的，外界也不會輕易進來，使得流星街一直在一種神秘當中。這種神秘讓大眾將這裡的危險提高到了危言聳聽的地步, 畢竟最恐怖的就是未知呀！

　　這個世界對於流星街的瞭解分為幾種，第一種是完全不知道的，這也占了最多的一種。事實上這個世界還是普通人最多，而普通人怎麼會關注一個遙遠地方, 幾乎與世隔絕的危險地區？

　　第二種就是知道一些，知道的原因可能是自身博聞強記，知道一些冷僻知識。畢竟流星街的資料很少，卻不是沒有，至少這個存在並沒有被外界抹殺。另外也可能是一些黑道中人，因為工作關係，對流星街有了一點點印象。

　　這一種就是將流星街過度解讀的了，大概在他們眼裡，這個地方就是普通人過去了活不過一個小時的危險地方吧。

　　只有最後一種，就是真正瞭解流星街的人才知道這個地方到底是什麼樣子。

　　在莉莉眼中，具有傳奇性的流星街也不是神話。類比來說，這裡更像是陳莉莉世界，一些非洲、西亞的不安定地區。那些地方和流星街有著驚人的相似性——不一定戰亂頻繁，但軍閥林立是一定的。或者說是軍閥林立也高估了，直接說是黑幫林立更加貼切。

　　普通人沒有什麼出路，要麼就是『投軍』，要麼就是給軍閥的產業做事。不過也不是什麼正經產業，挖石油、挖金礦、黑心工廠，總之就是完全不把工人的命當作人命的工作。

　　在這樣環境中的人，要麼就是徹底認命，掙扎著活下去，做苦工做到死。當然，壽命是不會長的。

　　要麼就是豁出一條命了，發狠爭鬥，沒有一點聲響地死掉，或者出人頭地。

　　不過這樣一說的話，就覺得原本很富有傳奇性的地方也變得十分普通了——只是事實向來如此，傳奇大多來自於人自己在大腦中不斷的完善。

　　「懂得這裡的生存方式，其實和別的地方也沒什麼不同。」莉莉摸了摸糜稽的頭。

　　旁邊陪同的導遊似乎是有些驚訝莉莉的發言，笑著說：「真令人吃驚，揍敵客小姐的想法比許多常常合作的大人還要正確。」

　　吃驚在於莉莉的年紀——他甚至在懷疑這位揍敵客家的大小姐是不是在流星街歷練過一段時間。不然的話，她這個年紀，這樣的認知是怎麼得來的？

　　莉莉但笑不語，瞥了一眼外面荒涼的垃圾山，灰暗的天空下盤旋著禿鷲，一句話也沒有再說。

　　這些日子像莉莉這樣的人漸漸彙聚到了流星街，當然都是為了交易得到這裡的人才。

　　「又到那個時間了？」信長不耐煩地瞥了瞥相比平常和平的多的環境。

　　大概是為了招呼客人，保證安保上面萬無一失，進行交易的區這幾天禁止大規模械鬥。恰好在這一片活動的信長又擦拭了一回自己的刀，有些不耐煩。

　　不過他的不耐煩並不算嚴重，他雖然有流星街人的不安分，相比之下卻不算是個好鬥分子。如果是和他的幾個同伴比較的話，說他沒幹勁也是完全合適的。

　　坐在他對面的，頭髮淩亂的大個頭卻完全忍不住了。

　　「不行！老子忍不住了，為了一幫外面的傢伙改變流星街的生活？那些傢伙怎麼不去死！」

　　「窩金！」黑髮黑眼的少年合上手上的書籍，淡淡的警告：「長老會議的決定，你打算破壞嗎？這個時候還不可以。」

　　情況已經很明瞭了，這個看上去並不強大的少年其實才是這群人裡面的領導者。從這上面來說，要麼是人不可貌相，他的實力才是最強的。要麼就是這傢伙極富領導力，有武力之外的東西。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這個少年人兩者兼而有之。

　　「庫洛洛？」藍色頭髮的高冷少女這時候也從樓上下來了：「已經打聽到了北區那邊那個叫做俠客的傢伙了，具體的情報問派克和飛坦。」

　　名叫派克諾坦的金髮女孩擁有特殊的念能力，在獲取情報上簡直無往而不利。至於飛坦，這個在這一片也算是殺神的傢伙本身是戰鬥擔當沒錯，但刑訊上面格外在行的他偶爾也會負責這個小團體裡面的情報工作。

　　「嘁，那個傢伙？能力有點意思，但太弱了——庫洛洛，你真的要讓他加入我們？」飛坦眼睛裡是一片冷漠，顯然是不太滿意的樣子。

　　派克諾坦倒是沒有這樣說，只是按照自己所得到的情報說了一下目標的情況，完全客觀的立場。至於決定，那是庫洛洛的事情。

　　作為領導者的庫洛洛捂嘴沉思了一下：「能力還是很有用的，而且看他和別人的合作，很有想法。腦子很好，能力獨特，實力的要求也可以沒那麼高。派克是做支援的，他作為支援也是一個很好的補充。」

　　「那傢伙的個男的吧？」窩金有一些不解：「男的做支援？」

　　「流星街還分男女？」信長反問。

　　窩金屬於強化系，典型的武鬥派，思想上面也更加『直男』一點？因為同伴裡面也有女人，所以不至於看不起女人。但是關於團隊內部分工的問題，男的做支援後勤工作，總覺得有一種日了狗的荒謬。

　　信長和窩金一向是搭檔，可是有時吵嘴也是感情好的一種象徵吧，這時候想也不想就回了一句。不過這句話也沒有說錯，在流星街這個已經被簡單化的社會結構，只有強弱，沒有男女。

　　「等過幾天就去找他。」庫洛洛做出了決定：「增加一個能夠動腦子的支援對我們是更有利的。」

　　「如果那個傢伙不來？或者——這幾天可是流星街和外面做交易的時間，除了長老會議已經準備好的那些人，恐怕還有對外招募，說不定他會參加。」也有同伴有這種憂慮。

　　庫洛洛站起身，站在沒有玻璃窗的窗邊，看向他們的世界，這個荒涼、貧瘠、折磨，同時有一種外人不知道的生命力的世界。

　　「那是他的選擇，如果他選擇不同的路，只能說明他和我們並不是同樣的人。」黑髮黑眼的少年一點也不可惜。

　　被討論的俠客這時候正面對著生死存亡的考驗——腹部鮮血汩汩，他已經小心地避開了要害，但還是避免不了受傷。

　　「糟了，這種情況真的有可能會死的啊。」這樣自言自語的傢伙是連少年都很難稱得上的男孩，看他的年紀，絕不會超過十二歲。

　　然而話是這樣說，他卻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傷勢的樣子，隨便處理了一下就隱蔽地朝自己住處相反的地方去。

　　「是你啊，俠客。」居住在這裡的是一個比俠客大了三四歲的女孩子，似乎並不為這個男孩子的不請自來生氣，隨意就放他進了自己的房子。

　　「瑪麗。」俠客捂住受傷的腹部，笑嘻嘻地打了聲招呼，然後就旁若無人走進了這所房子：「唔，這一次又只能拜託你了。」

　　這裡比俠客的住處要乾淨整潔許多，看這個名叫瑪麗的少女似乎也沒有足夠強的實力匹配這樣的居住環境——之所以能夠得到這個待遇，當然是因為她也算是特殊人才了。

　　她是醫生，在流星街相當罕見的醫生。

　　流星街用得著醫生的地方很多，然而用得了醫生的人卻很少，同時藥物也十分缺乏。這樣的情形之下，醫生似乎很沒用——除了真正厲害的那一種。實際上，瑪麗就是。

　　不過她顯然不是一開始就獲得了現在這種地位的，早兩三年她還沒有後來的老師，在這一片也只是艱難求活。當時的俠客雖然年紀小，但憑藉著超出一般的聰明已經混的比很多成年人還好了。

　　沒有什麼特殊的交集，一兩次的巧合，她給俠客處理過一兩次外傷，俠客給她幫過一兩次小忙。這樣的關係在流星街不多，進一步的話或許就能稱得上同伴了。

　　瑪麗三兩下給俠客清理完傷口，然後撒藥包紮。

　　雖然已經盡力避開致命的地方了，但傷口依舊很深，可不是鬧著玩的。然而在包紮的過程中，俠客卻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笑嘻嘻地和瑪麗閒聊。

　　「還好是這幾天，你知道的，這幾天外面安分不少，療傷的話也能安心。哈哈，這樣說起來還要感謝長老會議和外面那些人吧。」俠客笑著東張西望，直到看到一樣東西，眼睛裡的笑意沒有了。

　　不管會不會弄裂才包紮好的傷口，他跳下椅子，拿起了桌上類似於傳單的粗糙紙片：「瑪麗，你要離開流星街？」

　　傳單的內容是有關於這一次長老會議和外面的交易，除了長老會議本就準備好的一些念能力者，有實力的人也可以參加選拔——如果合格的話，同樣可以離開流星街。

　　如果是別人選擇這條路，離開流星街，俠客根本不會有任何反應，那些人關他什麼事呢？可是瑪麗不同，瑪麗不是同伴，但對於他來說是比同伴還要可靠的存在。

　　他曾經結交過的那些同伴，真的能和他好聚好散的其實是少數。大多數要麼死了，要麼背叛了。這大概是因為大家都是因為同樣的目的聚集在一起的吧，這樣就容易有利益衝突。

　　例如這一次的受傷，並不是什麼仇人做的，正是來自于『同伴』的背後一擊呢。

　　俠客這個人說他狡猾沒有問題，有的時候老到超過絕大多數成年人，最會聰明地為自己打算的人說的就是他了。不過，他也是一個堅持『傳統』的流星街人——要麼就保持防備，一但成為同伴的話，那麼他絕不會是背叛的那一個。

　　因為這個特點他得到過許多靠得住的同伴，同樣的也因此受過傷。不過他心裡衡量，得到的大於失去的，最終他始終保留了這一份『傳統』。只不過這一次他因此受傷了而已。

　　總之，同伴也有好有壞，可是瑪麗不一樣，她和俠客從來不存在利益衝突。在平淡而又真實存在的交情中，她算是俠客少有的真正放心的人。

　　更何況俠客完全知道瑪麗的性格，這個逐漸長大的女孩子，大概是七八歲才來流星街的關係，性格裡有一份沒有被打磨乾淨的天真柔軟。說的直白一些，就是有一些心軟，有一些爛好人。

　　在流星街這並不是一個利於活下來的品性，但正是由於她的這個性格，俠客在她身上能夠察覺到流星街少有的『善意』——這個地方出身的人總是這樣，一面鄙夷著善意，一面又無法放過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每一絲真正的善意。

　　瑪麗有一些局促，就像是原本的秘密被不小心打破了一樣。迅速地從俠客手上抽過那張傳單：「只是看一看而已，看一看。你知道的，最近長老會議的人撒了不少這種傳單，拿來生火也不錯。」

　　雖然瑪麗比俠客年長了三四歲，但是論起心機和言語手段，她差著這個男孩子不知道多少年紀！俠客不用聽她說話，只看她的神色就知道這是假話！

　　然而他不能追問下去了，在流星街，人與人之間的羈絆既深刻又淺薄。有的時候交付性命也不眨一下眼睛，可與此同時，生死相托的人也不一定能干涉一個小小的決定。

　　俠客的眼睛裡沒有之前的關心，就好像之前的在意全都是假的一樣。這傢伙是個真正薄情寡義的存在，一點點熱心十分有限。說出剛才的問句，已經算是他的極限了，這時候大概就只剩下了冷漠。

　　這時候反而是瑪麗不安起來，對他解釋：「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我始終沒辦法習慣流星街，即使我現在的生活在一些人看來已經很不錯了。但我想回到外面，俠客，我不屬於流星街。」

　　俠客的眼睛裡有一種漠然：「哦，那瑪麗就認為自己還能回去嗎？瑪麗忘記了自己為什麼會來到流星街了吧，這裡是被世界遺棄的存在才能到達的。瑪麗，你已經被外面的世界拋棄了。」

　　這個長著一張娃娃臉，笑起來十分可愛，就好像普通小孩子的男孩字字如刀，刀刀見血。他的言辭沒有一點錯誤，瑪麗的臉色立刻蒼白起來——這是她刻意遺忘，卻沒有一刻能夠忘記的事實。

　　她使用了『回到』這個詞兒，卻忘記了外面的世界再也不是她的歸處，她，能回哪兒去？

　　最終也只能勉強道：「不管怎麼說，我還是想要離開流星街。不管我還能不能屬於外面的世界，但是我確定，我不屬於流星街。」

　　「有的時候還真是羡慕俠客你呢，大概對於你來說，流星街只是一個正常生存的地方，完全不會迷惘。但是我不行的，對於我來說，流星街就像是一個始終張著大嘴的怪物，無時無刻不在我的身後追趕，食欲強盛，想要吞食掉我。」

　　俠客湊近了那姑娘的耳朵：「所以？這就是你的選擇。瑪麗，你知不知道，這些外面世界的人從流星街挑選的不是『人』，在他們眼裡，我們是不需要保養和修理的工具，是最聽話好用的狗。」

　　俠客當然不是憤世嫉俗的人，說出這番話更多的是為了讓眼前的女孩子清醒一點。但是他沒有想到，眼前的姑娘飛快地搖頭。

　　「不，不一樣的，今年有揍敵客家的大小姐來挑人。揍敵客家要的不是念能力者打手，他們要的是還能培養的年輕人，培養，培養成為女僕或者管家。雖然揍敵客家的女僕管家也不可能單純，但這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

　　俠客無話可說，以他的性格，說到這個地步已經是極限了。他只是冷淡的點了點頭，然後就離開了。

　　走出房子的時候他還回頭看了一眼，心裡明白，這可能是自己最後一次看這所房子了——這個傻姑娘要離開流星街，要麼成功，要麼在選拔中死亡。

　　流星街人的緣分有的時候就是這樣，因為死亡的太過容易與突然，所以比白紙還要薄。

　　俠客回到自己的住處才歎了一口氣，他和瑪麗不一樣。瑪麗還能對外界抱有美好的幻想，不到最後的希望也擊碎，她是絕不會醒悟的。純正的流星街人俠客卻看的很清楚，揍敵客不是關鍵，所有的去處都是一樣的，並沒有什麼差別。

　　瑪麗以為的不同，始終也只能是她美好的以為而已。

　　他淡漠地撿起一張粗糙的傳單——這就是房子破爛的壞處之一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有這些外面的東西吹落進來。

　　這種傳單一看就是流星街本土印刷的，嗯，沒什麼好奇怪的，流星街當然有印刷廠。只不過這裡原料匱乏，水資源匱乏，好一點的印刷品都是不存在的。這種粗糙的程度，幾乎成了招牌。

　　俠客不喜歡流星街的印刷廠，那裡連著造紙廠，他更小一些的時候靠回收垃圾過日子，其中就包括將廢紙送到造紙廠再生。

　　他不知道外面的造紙廠是什麼樣子的，但是流星街的造紙廠是他最討厭的地方之一。比住宅區還要渾濁的空氣，讓人作嘔的污水，偶爾排汙渠裡還漂浮著屍體，只要沒有堵塞，永遠不會有人清理。

　　但最讓人厭惡的並不是這些，而是俠客親眼所見的造紙廠內部——除了少量的成年人以外，這裡的工作絕大部分都使用更加廉價也更加好管理的童工。

　　超出孩子生理承受極限的勞動強度，堪比毒氣室的工廠，那些在這裡做事的小孩子長的不可能活過五年，短的只能堅持三年。

　　對情緒相當敏感的俠客那時候還沒有開念，就已經能夠很清晰地感受到一種怨恨了。是裡面的孩子，衰弱，一點點地衰弱，最後是耗盡生命時最後的反抗。雖然俠客挺看不起這種反抗的。

　　直到今天，他已經不用去那一塊區域了。但他反而會強制自己每個禮拜去一次，只是為了提醒自己記得，記得流星街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地方。

　　而現在，這個他厭惡的地方的產物，一張粗劣的傳單承載了瑪麗的『希望』。

　　「真不是個好兆頭。」這個過早成熟起來的男孩將傳單從窗戶裡了扔出去，沒有一點點動容。

　　「這個不錯啊。」與此同時，只隔著一個街區的地方，糜稽正在研究長老會議給客人安排的房間。

　　「完全不覺得是在流星街了，特別是這個毯子，手藝相當好。嗯，純手工的，三百個工人織一年才能有這麼大的吧？」糜稽像是相當懂行一樣評價。

　　莉莉只能放下手上的檔，看向這個無話找話的弟弟。她當然察覺到了糜稽只是在吸引她的注意力而已，其實本身並沒有什麼正經事。然而正是因為原因是這個，她反而不能真的不管這個小弟弟。

　　「哪裡都是一樣的，正如同世界上最富有的城市也有窮光蛋一樣。在流星街當然也有高高在上的上層階級，這樣的人當然不可能過著艱難的生活。」

　　她這樣解釋著放下了手上的筆，然後也去看糜稽評價過的毯子，臉上的神色忽然變得有一點點恍惚。


☆、第十二夜（2）

　　莉莉摸了摸那張毯子, 毯子當然足夠精緻，正像糜稽說的那樣, 這是三百個工人織一年才能有的成果。

　　不過也有糜稽沒有看出來的東西, 這張毯子不要說在流星街了，就是在外界都是奢侈品——機器達不到這樣的精緻, 實際上一般的工人也不能有這樣精細。

　　這是一般只有童工才能有的程度, 他們幼細靈活的手指適合手工編織這樣的毯子。等到他們長大之後，手指會變得粗大, 眼睛也會因為一直進行這種精細活而提前昏花。那個時候，他們就再也不能做這種工作了。

　　這種手工藝品在一般的國家已經不會進行生產了, 原因不用說。但在一些特殊的地方, 落後貧窮, 那自然就不會講究人道與否，為了賺錢什麼都做的出來。莉莉心裡很快推測出來，恐怕流星街就有這樣的手工工廠。

　　還真是和這個地方契合的產業, 莉莉看了看外面的街道——流星街也是有整潔的街道的，看這裡絕對想不到一街之隔的地方完全是兩個世界。

　　而一街之隔的地方, 俠客沒有留下那張傳單，但在心裡記錄下了這件事。

　　「就當是説明同伴達成目的——反正也只有一次而已。」他做出了最終的決定。

　　所以瑪麗在長老會議報名的地方遇到了俠客，她眼睛亮閃閃地抓住這個男孩的手：「俠客！你也來了！」

　　然後就是疑惑, 她看不清自己，也故意看不清這個世界，但是她多少有些看得清俠客。

　　俠客和她不一樣，這是她很早就明白的現實。這個比她年幼的男孩子在他年紀小小的時候就已經是一個合格的流星街人了, 他在這個世界縱使艱難，卻也能活下去。或許外界有更好的生活，但是與失去的東西相比，那又不值一提了。

　　她很清楚，這個男孩子不會是受到約束的那種人，總有一天他會鬧個天翻地覆，如果沒有在成長起來之前就死掉的話。

　　「你為什麼會來？」她遲疑地把俠客拉到一邊：「如果是因為我的關係，你不用這樣的。這是我的選擇，我的人生，我為此做出決定就夠了。」

　　這個時候的俠客又像是那個鄰家娃娃臉的可愛小弟弟了，笑眯眯道：「瑪麗不用擔心啊，我只是來玩一玩而已，最後過關的時候恰好輸掉就好了。再說了，說不定我會通不過選拔呢！」

　　「怎麼可能。」瑪麗想也不想就否定：「俠客你這麼厲害，無論是身手還是頭腦，如果是你的話，展現出的能力不管是黑幫還是揍敵客都會很想要吧。」

　　說了這一句話，瑪麗很快回過神來：「不許轉移話題哦！所以俠客你是打算幫助我通過考核？什麼啊！俠客這麼看不起我，好歹我現在也是能在流星街自保的女孩子了。而且我還有醫術的特長，屬於加分項呢。」

　　俠客不置可否，變相承認了瑪麗的話。至於瑪麗關於她自身能力的辯解，他並不覺得有說服力。醫術是加分項不假，但不是決定項，參考揍敵客家族選人的標準，無非就是頭腦和身手。

　　兩者平衡當然很好，但一樣強到讓人不考慮另外一樣也不錯。可是很顯然，瑪麗並不是這樣的人。她的頭腦一般般，身手也一般般，因為有醫術傍身才能勉強活下去。

　　「你的身手和頭腦你心裡沒有數嗎？」俠客明明是笑著的，卻透露出一種漫不經心：「在流星街根本就是不入流的那種，參加這種選拔，太容易死掉了。」

　　瑪麗被這句話說的無話可說，盯著俠客半晌，忽然歎了一口氣：「我曾經以為我和俠客可以成為同伴的，後來才知道為什麼明明俠客也信任我，卻始終沒有和我結成同伴。」

　　瑪麗說這句話的時候神色裡有一種和俠客相似的透徹，但再仔細看，似乎又不一樣了。

　　「因為我們是完全不一樣的人，差別之大恐怕可以算成是兩個物種了。」

　　蒼鷹不會和鴿子為伍，這裡的差別不是說的性格、認知這種，只有外面的人才會認為內在的不同才是最大的不同——人的性格千千萬，什麼樣的性格都還是人類啊。

　　反而是外在的一些東西，真正地劃開了人與人之間的鴻溝。

　　俠客比她強，應該說是強得多。在最開始的時候或許還沒有那麼明顯，但隨著成長，這種差別會越來越明顯，最後到了根本不像是一個物種的地步。

　　人當然會選擇人作為自己的同伴，至於弱小的自己，就好像是一隻柔弱的小寵物。或許曾經相互陪伴，或許能夠百分之百相信，或者也確實很討人喜歡，但寵物就是寵物，是不可能成為同伴的。

　　瑪麗勉強笑了起來：「真想知道俠客以後真正的同伴會是什麼樣子的呢，不過一定是非常非常厲害的那一種人吧。我的話，果然還是不行呢。」

　　真正的同伴？的確如瑪麗所想，如果俠客會有真正的同伴，那麼他所設想過的，一定是超強的！是的，他可沒有想過那些人會是什麼性格，好不好相處。他最先想到的是夠不夠強，然後才想到行事作風合不合胃口。

　　這也是流星街生存方式下誕生的理所當然，這種鬼地方，想要活下去只能是強一些，更強一些。如果選擇同伴，能力也是首先被考量的。

　　只有能力在同一層次上，才會被當作是同一『物種』來對待。不然的話，不要說是做同伴了，就是他們的喜怒哀樂情緒也不能夠激起。這就好比是路邊小蟲子的動作，怎麼會讓經過的人有反應。

　　俠客似乎是覺得這種事沒辦法解釋，也不需要解釋，抓了抓頭髮：「總之，認識瑪麗以來還是受到了瑪麗很多照顧，雖然沒辦法做同伴，但是離開流星街如果是瑪麗的目的的話，我會幫忙的。」

　　這當然是在不危及自身的情況下，這句話俠客沒有說，當然，瑪麗也完全明白。

　　瑪麗咬了咬嘴唇，最終她的心願大過了一點可憐的自尊心，輕輕地點了點頭。而她的態度也讓俠客松了一口氣，自願來幫忙已經有些冒險了，如果被幫助的那一個還心不甘情不願，他可是會相當鬱悶的。

　　「這樣的話就說定了，三天后的選拔對吧？我們一起過來。」俠客右手輕輕敲了一下掌心，立刻做了決定。

　　沒有再說什麼廢話，俠客迅速地離開了報名的這個區域——雖然說過最近幾天這一片不允許明目張膽的爭鬥，但那些想提前除掉對手的傢伙可有的是手段。俠客並不怕事，卻也厭惡無謂的麻煩。

　　路上順便經過了可以接任務的告示牌——流星街也有流星街的生存方法，最底層的垃圾處理也好，忍耐地去黑心工廠做工也好，搶劫也好，都是這裡的允許的方式。

　　而從告示牌上獲取任務完成任務也算，甚至依靠這個和搶劫才能夠生活地不錯。說到底，這裡是流星街啊，不能說沒有秩序，可也是秩序相當混亂的地區。正常的方式根本不可能讓一個人活下去，只有掠奪別人活下去的希望才可以。

　　期間俠客無視了在自己眼前發生的幾次搶劫，如果有看得上眼的東西，他甚至會上手，估量實力要不要做最後得利的那一個。

　　告示牌上的任務單比平常多了很多，俠客並不意外，因為去年差不多的時候也是這樣。因為外面的人進來，他們總有各種各樣的需求，一般的長老會議會滿足，可是也有不想通過長老會議的，這並不稀奇。

　　俠客一眼就看到了一份，招募小孩子做『導遊』。

　　呵，大概是嫌長老會議制定的『旅遊專案』不夠刺激，打算來一趟真實的『流星街一日遊』。俠客滿不在乎地想，順便覺得外面的人有夠奇怪的，他們流星街的日常就有那麼有趣？

　　或許人性就是獵奇的，他忽然想起自己看過的書籍裡的話——感謝他小時候呆的地方，雖然永遠都吃不飽，卻沒有忘記教他們識字。

　　人就是獵奇的動物，無論是審美，還是審醜，出發點都是這個，即是找到『不同於一般的』。

　　只是會不會被這個『國家』嚇到？俠客忽然有些惡意的想。或許不會，反正經歷這些的也不會是他們，作為旁觀者說不定會為那些東西叫好也說不定。

　　他眼睛掠過，不再管這一張任務單，但在最後他注意到了落款。平淡無奇的幾個字元，卻讓他猶豫了一下，那是揍敵客家的委託。

　　想到瑪麗的目的，他趕在別人注意到之前揭下了這張任務單。他想的很簡單，或許在考核之前見一見『考官』會對之後的事情有幫助。

　　任務單是莉莉下的，很難說這是不是多此一舉。她如果帶著糜稽在流星街閒逛，只要不作死去一些不該涉足的地方，哪裡都很安全。

　　不過最終她還是下了那張任務單——她是覺得，有個當地人在旁解釋，很多事情應該能夠得到更準確的答案吧。

　　俠客最先見到的並不是揍敵客家的人，而是先被帶去給坎通納過目。之前也有別的人接下了這個任務，不過沒有通過坎通納的考察。

　　俠客並不喜歡那個管家模樣的男人打量自己的眼神，那不是看人的眼神，更像是觀察某種物品。讓他想起了流星街上的奴隸買賣，那些成為奴隸的人就是被籠子外面的買家這樣挑剔著的。

　　坎通納倒是對俠客沒有什麼感覺，大概對於他來說，除了莉莉的命令之外，其他的東西也不能激起他的感覺。合格的執事是不需要自己的好惡的，除了主人的立場，其餘的時候應該保持嚴格的中立，這就是坎通納的堅持。

　　俠客很符合莉莉下達的標準，孩子、能說會道、對流星街有足夠深刻的瞭解，以及真的聰明。

　　所以俠客成為了第一個帶去見莉莉的孩子，但是在見到莉莉之前，他先見到了糜稽。

　　揍敵客家這一輩的孩子都生的好看可愛，糜稽也不例外。他大概比同樣年紀的莉莉和伊爾迷圓潤一些，但小孩子就是要胖乎乎的才更可愛啊！更何況他這個時候還沒有日後因為整日宅在家裡胖的那樣厲害，應該說是恰到好處。

　　他踢踏著木制地板，在客廳裡跑來跑去，一刻也不得安生。這不是因為他是一個活潑好動的孩子，他只是在盡力引起正在處理文件的姐姐的注意力而已。

　　「坎通納，這是誰？」糜稽這幾天已經和坎通納熟悉起來了，因為坎通納對他幾乎有求必應，印象倒是很好。

　　「糜稽少爺，這是替莉莉小姐找來的『導遊』。小姐答應過要帶糜稽少爺出去玩的，少爺還記得嗎？」

　　俠客在一旁安靜地看著，仿佛這一切和他沒有一點點關係。那個揍敵客家的黑髮小孩，他當然感覺得到那不是個普通小孩子，他比一般的小孩子強得多。

　　但他也能感覺到，這個小孩子還沒有真正成為黑暗世界的一員，大概是年紀還小，見識不多，保留了一些小孩子的本性。

　　這個名叫糜稽的揍敵客性格驕縱，脾氣恐怕不會太好，同時他被揍敵客家養的很好，完完全全是流星街見不到的那種圓潤——不是肥胖，而是精心照顧營養充足才能有的，屬於小孩子的健康。

　　「他可以嘛？這傢伙看起來還是個小孩子呢。」糜稽並不在乎『導遊』是什麼人，莉莉帶他出去玩才是重點。所以這樣的質疑也就是隨口說說的。很快改口：「嘛~不重要，我去叫大姐，終於可以出去玩了！」

　　俠客故作恭敬地低著頭，那當然是一種造作的虛假。說起來俠客似乎從小就很擅長騙人了，完全純良無害的長相是一種極好的偽裝——在流星街這種地方，大家不會以貌取人，但影響依舊存在，人是不可能擺脫下意識本能的動物呢。

　　這個時候的他還沒有意識到，意識到他的人生將迎來極大的轉折。畢竟這個金髮的男孩子再過早成熟，再聰明，他也只是人而已，怎麼會知道命運的安排。

　　「已經來了嗎？」莉莉察覺到了外面的響動，打開了書房的門，出現在了客廳。

　　俠客見到了這位揍敵客家的大小姐，她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一個已經接近成年的揍敵客應該是什麼樣子？黑暗世界裡的暗殺之王，或許是殺手的無存在感，也或許是氣勢驚人...這些都沒有也不奇怪，但至少應該像個殺手。

　　然而，就連年幼的糜稽或許都能聞到殺人者的味道，那是一種屬於小孩子的天真殘忍。不同的是，別的小孩子只會折斷蝴蝶的翅膀，掐死受傷的小鳥，而這個揍敵客家的孩子是真的能殺人。

　　可是這個新出現的女孩子，俠客內心是失語的，他甚至不會形容這個女孩子。

　　他只能想起很少的時候，流星街上空難得沒有陰霾的日子，天空會出現乾淨的藍白色。那也是流星街唯一能夠見到的、不能污染的乾淨，俠客喜歡那個。

　　這幾乎是當然的，身處黑暗的人會嚮往光明，這個世界上還有比這個更加必然的定理？同理，身處泥淖的人會趨向純潔。至於這一份趨向是不是想要污染與毀滅，這就不用追究了。

　　想要得到，俠客想到的是這個。操作系多有掌控欲根本就不用多說，看他們的念能力使用方式就知道了。如果再算上流星街行事作風帶來的影響，這種強烈的欲望根本就是加倍的。

　　可是他的理智還在，很清楚這位揍敵客家的大小姐即使外表看上去再純潔無害，也不可能被他操控——保持地相當完美圓潤的『纏』就是象徵。她沒有顯露出所謂的強者氣勢，但事實就是，她比他強，這一點他很清楚。

　　莉莉除了在必要的暗殺任務中扮普通人，其餘的時候她都是將念力運用的好好的。這是保護自己，也是避免不長眼的傢伙找麻煩。她的外表已經足夠無害了，並不希望進一步降低自己的威脅，帶來更多的小動作。

　　「這就是坎通納挑中的孩子嗎？」莉莉的眼睛帶著一點笑意，轉過身問：「你叫什麼名字？這兩天恐怕都要拜託你了。」

　　少女的香甜乾淨和流星街完全不同，不過俠客只是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孩子，即使早熟到了什麼都知道了，卻不會聯想到什麼糟糕的事情。但事情這樣或許更加糟糕，那是一種更加深刻的吸引，而來自于少女的純粹的光明與純潔足夠讓這孩子下地獄了。

　　俠客低頭不敢看她——看到了莉莉的鞋子，這是一雙非常精巧的鞋子。也是在莉莉全身穿著利於行動十分簡潔中，唯一透露出華美的地方。這一雙紅色的鞋子，鞋頭上用珍珠、紅寶石、綠寶石、貓眼石拼出華麗的花朵裝飾，精巧脆弱，有一點像這位揍敵客家大小姐的面孔。

　　他聽她和自己的弟弟說話，她是一個非常溫和的姐姐，安排管家和傭人的工作，似乎也是一個非常寬容的大小姐。

　　最後，她和自己說話，俠客很難說那一刻的感受，他覺得自己好像靈魂出竅，聽到自己說：「俠客，我的名字是俠客。」

　　莉莉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她不能確定這是因為聽過同名，還是這是一位『劇情人物』。不過不重要了，她早就過了對劇情人物格外感興趣的一關，何況這麼長的時間，已經足夠她遺忘絕大部分所謂『劇情』了。

　　所有的反應平平常常，她平常是怎樣，這個時候也是怎樣——當事人怎麼會知道自己平常就具有怎樣的能量。

　　如果說是最初的陳莉莉，她的單純善良並沒有什麼出挑的地方。如果說是宇智波莉和莉莉絲，當然有各自的耀眼。只是，她們都不會到達莉莉這個地步。這個三者混合的存在，分明是將自己打磨成了一顆稀世的珍珠。

　　她的經歷讓她熠熠生輝，她的最初則是讓她的光芒內斂圓潤——真正的行家裡手當然會知道，寶光外放的是寶貝，但溫潤到尋常，再從尋常中見不尋常的，這才是價值連城。

　　她從俠客眼前走過，巨大窗子投進來充足的光線，她的影子也就行動了起來。影影綽綽，偶爾會灑落在俠客的身上，落下一片陰影。

　　他模模糊糊地想：流星街的陽光，真是夠少見的！今天是罕見的晴朗了，外面的天空應該足夠乾淨吧。

　　他終於抬頭看了莉莉一眼，她站在巨大的玻璃窗前，抱著自己的弟弟，對著外面指指點點。背景是連綿不絕的藍天白雲，流星街唯一昭示的存在感只有一點點房屋尖角，幾乎可以忽視。

　　她比這裡最乾淨的天空還要乾淨，俠客在明顯的對照當中，無比清晰地認識到這一點。

　　她輕輕朝他招手：「俠客，你熟悉這裡嗎？我們去到哪裡？」

　　他下意識地向前走了半步，忽然意識到了一些東西。最開始的時候他以為他們是很相像的人——就是那一種，本身氣質足夠無害，利用這樣的外表，更有利地活著的人。

　　可是現在他知道了，他們一點也不相像。

　　即使擁有無害的臉龐，俠客也曾經為了足夠達到欺騙用心練習過——他從垃圾山翻檢出了那塊殘缺的鏡子，鏡片還不小心割破了他的手。他把那塊鏡子帶回了自己的住處，對著鏡子練習表情。

　　日日夜夜，在他自己的見證下他將真正的自己隱藏了起來，有了一個最適合生存的『皮囊』。或許他依靠這個曾經欺騙了足夠多的人，但他自己清楚，那是何等的虛假！

　　但是眼前的這個人不一樣，這就是她本來的樣子。所以她的表情不需要練習已經比他好過千萬倍——他不能站在她的身邊。

　　俠客想起了他曾經看過的一本書籍，那只是外界垃圾投送來的一本雜誌，沒有人要的那種。

　　巧合的是他正好讀到了關於如何分辨真品與贗品。

　　「贗品有這樣那樣的不同，如果作假的技藝足夠高超，就連大師也能夠被騙到。但是，假的真不了，只要放在真品旁邊，那就漏洞百出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宣傳一發，《鶯鶯傳》，我的古代重生種田言情文，對這個題材感興趣的可以去看一看，總之就是求收藏求收藏啦啦~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18 11:36

☆、第十二夜（3）

　　熙熙攘攘的熱鬧小巷, 如果不是完全確定自己身在流星街，莉莉會覺得自己是旅遊途中正在逛民俗街。

　　俠客步履輕快地走在前面, 回頭笑眯眯：「流星街其實並沒有什麼有意思的地方, 如果莉莉小姐想要買一點紀念品，似乎也只有這裡合適了。」

　　流星街其實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 不過莉莉對那些地方並沒有什麼興趣, 俠客也下意識地覺得她不會想去那些真正『有意思』的地方。所以略微思考之後，就帶著莉莉和糜稽到達了這個酷似民俗街的地方。

　　嘛~其實說這裡是民俗街也沒什麼不對。

　　「流星街的特產之一——總是有許多怪人和奇怪的念能力聚集, 這樣就常常會有一些稀奇的手工。這裡就是平常交易這些東西的地方，也是流星街治安還不錯的地點之一了。」俠客領著莉莉看攤位上的東西。

　　商業經營需要安穩的環境, 如果這一條巷子的治安和外面一樣混亂, 也就沒必要做生意了。想到這一條巷子的經營者大都是念能力者, 甚至可能背後有各大勢力的影子，能到達治安穩定，似乎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俠客拿起一本似乎是古籍的書籍給莉莉看：「這個不錯——在這裡交易是可以使用外界貨幣戒尼的, 不過很多賣家不接受，好東西的話一般還是只能以物易物。」

　　俠客並沒有對那本古籍的鑒賞能力, 只是上面的殘念非常突出，在眾多物品裡簡直像大海上的燈塔一樣顯眼。

　　莉莉翻閱著那本書籍，示意坎通納看好糜稽：「唔, 可以理解，戒尼對於這裡的一般人來說並沒有使用的管道，這樣的話流通性會大打折扣。以物易物啊，糟糕, 沒帶什麼東西出來。」

　　糜稽被坎通納抱在懷裡，這是為了防止他亂跑，在流星街這個地方要是走丟了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大姐，你該不會要帶這邊的特產回家吧？」

　　莉莉有出門回家就帶禮物的習慣，但糜稽真的沒想到來到流星街後，姐姐還能保持這個習慣。

　　那個一直保持沉默的攤主忽然拉了拉帽子：「小姐，沒有等價物也不要緊，你那把刀很不錯——交換那本書是完全足夠的。」

　　不等莉莉開口說話，糜稽已經搶在之前開口：「哈！在說什麼蠢話，那本書雖然不錯，但也只是一本六百年前詩人留下來的詩集，抄錄者是念能力者？裡面或許藏著秘密，但那也只是或許。可是我大姐的那把刀可是——」

　　「糜稽！」莉莉打斷了弟弟的炫耀，手指下意識地撫上了腰間的短刀藥研藤四郎和肋差明光：「這兩把刀是家人送的，並不能作為交換，不過這個應該可以。」

　　莉莉拿出一個小化妝包一樣的小包，裡面是一排排的玻璃瓶，手指滑過，最終拿出了一個裡面盛放著碧綠色液體的。

　　攤主相當懂行地對著陽光觀察：「比翠絲原液？好東西，可以交換。」

　　之後莉莉又看了好幾家店，甚至幫糜稽都換到了感興趣的東西——這條街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是相當有意思的了。

　　「啊，是這個，之前在旅館那邊見過的織毯手藝。」糜稽忽然叫了起來，指著一家店嘟噥。

　　莉莉把一把玻璃珠收了起來，這是念力的產物，具有很實用的作用，她選定了這個當作伊爾迷的禮物。回頭看自己的小弟弟，歎息道：「你還記得這個？真稀奇，怎麼會對這個感興趣！」

　　這家店連一件念能力產物都沒有，主打的商品似乎是奢侈品來著。除了外界都很難得一見的好貨色，流星街的特產也不少，就譬如那些漂亮絢麗的掛毯。

　　俠客也知道那些掛毯的來歷，因為他孩童時期同一個教堂長大的小孩子很多都去了織毯作坊做工。至於說下場，他偶爾也會聽說，似乎已經有很多人的眼睛已經瞎了。在流星街這種地方，普通的瞎子是不可能活下來的。所以說，這些傳言與其說是人都瞎了，不如說是人都死了。

　　「你喜歡這個，糜稽。」莉莉湊近了看毯子上的繁複花紋，輕描淡寫地詢問自己的弟弟。

　　糜稽當然沒興趣，作為揍敵客家的少爺他什麼好東西沒見過，這種級別的奢侈品，又不是他的喜好，他怎麼會特別關心。

　　「不怎麼喜歡，只是想起媽媽不是很喜歡這種風格，要不然買回去送給媽媽？」糜稽其實只是沒話找話而已。

　　莉莉不置可否：「我已經給媽媽買了更符合她審美的禮物了，這個就算了。不過如果糜稽懂事地為家人買禮物，那倒是不錯。」

　　糜稽的感覺也是相當敏銳的，很快感覺到姐姐不怎麼喜歡這種掛毯，困惑道：「大姐你不喜歡這個啊？之前在旅館裡我就感覺到了。」

　　莉莉搖了搖頭：「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只是不太喜歡這上面殘存的感情而已，如果做過『淨化』，也就沒什麼了。」

　　靈魂不斷變更世界帶來的壞處之一，她對於人類的情感已經敏感到了一種哪怕附著在物體上也能感知的地步。這種不算是是殘念的東西清理起來很容易，但這不代表她會喜歡。

　　「殘存的感情？」俠客感興趣極了。

　　一般來說他這樣的嚮導應該是該說話的時候說話，不該說話的時候閉嘴。但俠客剛才明顯是不合時宜的問話卻沒有人禁止——如果真的是要一個正兒八經的嚮導，莉莉又何必讓人特意去找呢。

　　「世界到底是唯物的還是唯心的？」莉莉似乎是答非所問，不過她接著道：「一開始我們所學告訴我們是唯物的，但過了一個階段，我們又會懷疑是唯心的。畢竟我們所見的世界，也只是我們所感的而已，既然是這樣，每個人的世界也就是唯心的了......」

　　這其實只是莉莉自己的思考而已，她很快收住了話頭：「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哲學家們說過了，物質影響意識，而意識則會反作用於物質。很多特殊的念能力已經佐證了這一點，至於說物體上面附著感情，那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這上面有小孩子的怨恨啊。」莉莉帶著俠客的手放在那條外表精緻美麗的掛毯上，然後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讓俠客背後出了一層冷汗——他感知到了一種和惡意念不一樣的東西，明明不危險，但就是讓人膽戰心驚。

　　他知道，這就是莉莉所說的附著在物體上的情感。他聽見自己用乾澀的嗓音問：「你知道這些東西的來歷？」

　　莉莉似乎是覺得這個問題有些意外，斟酌著道：「為什麼不知道？這種事情雖然不算常見，但也不是沒有。我曾經在一本書上見過一句話，『日光之下，並無新事』，就算是流星街其實也和別的地方沒有什麼本質的不同。」

　　似乎覺得自己這樣說不大好，莉莉又補充：「當然，流星街還是很特別的，這個誰都不能否認。只是，俠客你應該知道的吧，世界很寬廣，放到大世界來看，流星街上的事情並沒有什麼稀奇的。千百萬年以來，總有世界的某個角落已經發生過了。」

　　莉莉在心中進一步補充，就算這個世界沒有，另外的世界總是有的。

　　俠客臉上已經沒有虛假的笑容了，他站在一旁看那個比天空還要乾淨的揍敵客家大小姐挑選商品，忽然有了一種荒謬——世人是怎樣看待流星街的，是毀滅的終結，還是某種程度上的『樂園』？非此即彼。

　　但是今天有一個人告訴他，這裡既不是暗無天日的地獄，但也不是肆意遊玩的天堂，這裡是人間，只是人間，和別的地方沒有什麼分別的人間。

　　如果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人說出這樣的話，那只是惹人發笑而已，偏偏不是。

　　那位大小姐本身就是黑暗世界出身，即使氣質溫良純潔也不會不懂得黑暗世界的一些東西——最重要的是，俠客冥冥之中有一種感覺，這似乎是她剛才帶著自己感知的後遺症。

　　她不是什麼都不知道才說出這樣的答案，她是因為什麼都知道了才能說出這樣的答案，即使這對於她這個年紀的小姐來說，讓人不可置信了一點。

　　俠客忽然好奇了起來，到底是什麼讓這位黑暗世界的大小姐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不過思緒到一半就被人打斷，那是金屬碰撞發出錚鳴，泛著藍光的暗器被打飛到一邊。俠客放眼望去，才走出交易的巷子，他們一行人就被另外一幫人包圍了。

　　俠客注意到這些人都有好好遮擋住面貌特徵，顯然這是防止日後追查。這種行為在流星街很少見，但考慮到揍敵客的身份就很能理解了。

　　揍敵客是長老會議的客人，如果出了什麼意外到時候可不好收場！再想想背後的世界第一殺手豪門，再膽大妄為的人也會掂量掂量斤兩。

　　不過，哪怕是遮擋了面貌特徵，敢來截揍敵客的人物也不是普通角色。俠客站在不起眼的位置觀察，心裡明白這些人都是好手。甚至考慮活動範圍，以及展露出來的體貌特徵，他還能八九不離十地對號入座。

　　所以說這種程度的遮掩有什麼用？恐怕是為了長老會議問詢的時候死不承認吧！然而長老會議可能要顧及不同區念能力高手之間的制衡，而有些束手束腳，揍敵客卻是不會的。殺死自己認為的傢伙，甚至連證人都不需要了。

　　「我們知道你們是長老會議的客人，也不打算為難你們，把東西拿出來就放了你們，怎麼樣？」為首的那一個似乎自覺這是一個寬宏大量的好提議，相當自信於莉莉這個話事人能答應。

　　俠客不確定這位揍敵客家的大小姐會不會答應，這一切要看她對敵我雙方能力的考量吧。如果敵強我弱，他不認為這位揍敵客家的大小姐會做蠢事。如果敵弱我強，那就更不用說了，人家大小姐難道不要面子的嗎！

　　俠客倒是能把對面一夥人的實力估計地差不多，但對於揍敵客家的大小姐、小少爺，以及兩位下人到底有何等實力，那就完全不能瞭解了。

　　莉莉似乎是有些困擾：「話說可以請各位哪裡來的就回哪裡去嗎？我並沒有和小孩子玩強盜遊戲的愛好，那簡直就是過家家。」

　　這句『勸說』當然帶來了反效果，有人勃然大怒道：「□□！給臉不要臉，不就是揍敵客嗎！不敢露面的幾個殺手而已。宰了她長老會議能怎麼樣，難道要血洗流星街？揍敵客又能怎麼樣，插手流星街的事情？」

　　另外一個身材矮小的傢伙怪笑起來：「在殺了這位大小姐之前要好好利用啊，流星街從來沒有這樣高級的貨色。真正的大小姐，還是揍敵客家的大小姐，難道不想嘗一嘗？」

　　隱含的意思，哪怕是最小的糜稽都能聽懂——黑暗世界的教育自然和普通人世界不同。

　　「真讓人不快。」莉莉大拇指抹過明光的刀刃，那把窄窄的刀子以一種肉眼難以察覺到的速度出鞘了。

　　俠客敢肯定，這位大小姐甚至連一絲念也沒有使用，然後一切結束了。

　　莉莉的刀已經到了青天白日，無瑕無垢，瑕疵更是不存在的。當她出刀的時候每一刀都近乎『道』，每一刀也近乎『終極』。

　　因此展現出來的效果有一點像宇智波莉使用『直死之魔眼』的時候，總是能夠刺中導致事物崩潰的『死點』。

　　當然了，還是不同的，直死之魔眼是因果律的武器，莉莉的刀再可怕也不可能斬斷因果。最多就是她確確實實察覺到了每一個事物都會存在的『危險的點』，相比死點，那更像是一種『弱點』，一種自身都不一定發現了的『致命弱點』。

　　俠客的眼睛發動了凝，以便他更好地觀察這一場稱不上是戰鬥的戰鬥。然而這沒有什麼用，在他的眼睛裡，莉莉姿態遊刃有餘，每一絲細微的動作卻不是『人』能夠做出來的——她好像化身為了那個小小空間裡的一縷風、一道氣。

　　和念無關，純粹是一種精湛的技藝，只能說歎為觀止。

　　圍攻的傢伙們都死了，一擊致命，沒有任何掙扎與纏鬥，所有的殺死都發生在一息之間。明光歸鞘的時候，刀刃上甚至沒有一絲血痕。

　　俠客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那些挑錯獵物的傢伙們，倒是覺得他們挺幸運的，看起來這位揍敵客家的大小姐沒有折磨人的愛好，這麼短的時間，這麼乾脆俐落的手法，應該在察覺到恐懼和疼痛之前就已經死了吧。

　　「怎麼了，俠客？」莉莉回頭問這個印象不錯的小男孩。

　　俠客摸了摸頭髮，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有些意外，我以為那些出言不遜的傢伙應該不會死的那麼容易。畢竟，真的說了很過分的話啊。莉莉你又是大小姐，聽說大小姐的脾氣都很大的啊。」

　　莉莉笑了起來：「脾氣大？我的脾氣確實很大，只不過不是通過這種事發脾氣而已。你知道的吧，我們揍敵客家族是殺手家族來的，殺人只是工作而已呢。如果把這個當作一種發洩，進一步，當作一種享樂...這種事是不對的。」

　　「殺手的道德？」俠客罕見地追根問底。

　　別的人說或許會有一種嘲諷的意味，不過莉莉能感受到這孩子是真的好奇，所以只是笑眯眯道：「並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情，家裡的長輩解釋說『工作就是工作，不要做多餘的事』。不過從我自身來說，殺人、折磨這些，作用在別人身上的時候，其實有些東西會返還回自身，這是一種對於自身的折損。」

　　莉莉不自覺說出了真心話，不過也就是到此為止了，她並不指望別的人能夠理解——人在毀滅同類的時候其實也是對自己靈魂的一次折磨，只是有的人沒有察覺到而已。到最後，自己也面目全非呢！

　　「嘛~這種事說不清楚的，總之這是出於我自己的心願，有的人喜歡拖拖拉拉，我就是喜歡乾淨俐落，這種事沒關係的吧？」莉莉這樣充滿敷衍地做總結。

　　俠客下意識地點頭：「當然沒關係。」

　　他已經不止一次察覺到這位揍敵客大小姐身上的謎團了——實力強大而外表柔弱，出身黑暗卻心性純潔，作風乾脆但心思柔軟。最不解的是最後，洩露出來的那一點點，也只需要一點點就夠了。

　　俠客下意識的臣服。

　　這樣的氣勢不是一些人虛張聲勢可以做到的，就算是俠客曾經見到的一些真正的強者也沒有這樣感覺。

　　俠客本質上是追隨型的人才，雖然腦子很好，但更多時候將自己擺在了輔佐的位置上。從這一點上看，他將來就不會是首領擔當。他這樣的人很難說的，要麼什麼都沒有興趣，一但認定可以追隨的人物，就會很快下定決心。

　　莉莉當然不會知道和俠客分開之後的幾分鐘之內，那個娃娃臉男孩子做出了什麼決定，也不知道這個決定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

　　這些天可是很忙的——如果只是揍敵客家雇員的選拔，大可不必這樣，因為歷年選拔都是有先例的，照著做就是了。但是因為這一次有她自己第一次要人，事情就變得複雜起來了。

　　她必須要保證她的考驗方式足夠靠譜，最終得到她想要的那一類人才。

　　坎通納沉默地端來咖啡，替莉莉收拾辦公桌上的檔，退出書房的時候才建議：「您不必這樣費神的，反正選擇的只是毛坯而已，等到帶回了『基地』，我會替您打磨成您想要的樣子。」

　　莉莉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了今天見過的俠客，笑了起來：「話是這麼說沒錯，但還是要『因材施教』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可能性呢。」

　　「您還是太...」

　　最後坎通納什麼都沒有說，莉莉也能大概猜測是些什麼詞兒，無外乎『天真』、『軟弱』這一類。

　　但世界上的事情很奇怪，兜兜轉轉總會回到原本的位置上。在她還是宇智波莉的時候就已經學會不要意氣用事了，很多應該認清的到底都通通認清。今天她的話就是典型的多事，對於她的事業根本沒有任何幫助。

　　既然目標是獲得這個世界，就應該一板一眼地做事情啊！當初她就是這麼想的。

　　但時光會過去，在真的歷練過後，她反而重新像普通人一樣考慮問題——到了這個時候才知道，有些事情沒有一定的『正確』。

　　當然，也不能說是曾經的她錯了，只能說是此一時彼一時，只是不同的處境中考慮的問題不一樣吧。那時候的她覺得任務就是任務，是最優先的，當然要那麼做。而現在的她已經知道了，任務或許重要，卻不能放在最優先。

　　她不會再傷害自己的人格了，不然就算得到這一場遊戲的勝利又如何，之後的人生裡她再也不能正常地活著了......

　　「這是我的決定哦！」她輕描淡寫地這樣說。

　　坎通納低頭，再也沒有任何話說。合上書房的門之後，他一絲不苟地回到了餐廳——小姐她恐怕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身上有著怎樣矛盾的氣質。

　　明明是應該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殺手家族大小姐，偏偏純潔美好到這個地步。就好像青鳥飛過湛藍的天空，灑下的陰影也是明媚。黑暗世界的人不能見到這樣的存在，一但見到便靈魂都不能安寧，只剩下想要『得到』。

　　明明已經是純潔美好到這個地步，偏偏本性裡又帶著『王』的資質。當她不自覺的時候，她對這個世界下達命令。而這命令哪怕是再出乎意料，再無理取鬧，似乎也變得理所當然起來——這樣的話，她就是王，而誰都不能拒絕一位王呢。

　　只是與此同時，那些真正具有野心的傢伙，也同樣不能拒絕狩獵一位『王』。

　　狩獵，是她要對這世界做的，也是這個世界要對她做的。


☆、薔薇花園（1）

　　流星街與外界各大勢力之間的聯繫並不用多說, 這也是兩者之間進行交易的起點。而這種人才換資源的交易，自然使得這段時間的流星街各路角色彙集, 如果是眼光足夠好的那一類, 恐怕已經能夠歷數各大勢力了。

　　莉莉算是第一次來到這邊，就算以揍敵客的身份來說, 她和黑幫人士接觸也不多。因此更多時候她都是一種比較沉默的狀態, 並不太和這些『陌生人』交往。

　　而外界對於這位揍敵客家深居簡出的大小姐也保持了恰到好處的『好奇心』——既關注，又不會過分關注。畢竟揍敵客家的招牌足夠響亮, 所有人都不免多看兩眼，同時, 也不敢再多看第三眼。

　　「非常漂亮, 如果不是揍敵客家的大小姐話, 或許可以談一談聯姻的事情呢。」黑幫接班人的青年半醉半醒地和同行們吹噓。

　　揍敵客家的規矩確實是這樣，完全以家族為核心，連女孩子也沒有外嫁的, 如果結婚的話，就只有入贅了。

　　人以群分物以類聚, 現在聚在一起喝酒的都不是一般的黑幫幹部，而是一幫『二代』們。身份差不多的青年就意有所指道：「也不見得一定要結婚啊，和養在深閨的大小姐來一場旖旎的愛戀, 完全OK的。」

　　「養在深閨的大小姐？」有人嗤笑一聲：「你有沒有搞清楚，那可是揍敵客，揍敵客好嗎！而且不結婚，是打算以後的老婆都活不過結婚？」

　　「別說這種蠢話, 揍敵客又怎麼樣！既然是受人雇傭的殺手家族，那麼就只能受制於雇傭人——這樣說起來殺手也只是工具，揍敵客作為頂級殺手算是最好用的規矩。既然是這樣，何必太戰戰兢兢？」一個地位似乎更高的青年人滿不在乎地說。

　　似乎是為了佐證自己的話，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腳：「明天那位揍敵客小姐是一定會出現的，大家也可以認識一下。不過要我說，這位揍敵客大小姐的樣子，完全不像是一個殺手，根本沒什麼好怕的。」

　　揍敵客對於家人的保護是很嚴格的，一般來說外人委託揍敵客任務，而具體任務是哪一位揍敵客完成的，這不會被告知。所以除了已經成年獨當一面一面的揍敵客，揍敵客家的孩子們到底有多少斤兩，這是不為人所知的。

　　而這人所謂的第二天，也是和流星街正式交易的第一天，這個場合莉莉當然會出面。

　　莉莉在這一天的確出現了，只不過對於和長老會議的成員寒暄，她顯然是沒有興趣的，她更多的時候是呆在休息室。

　　這讓大家對於這位揍敵客家大小姐的猜測裡多了一重『不善交際』，順便也將她排除出了揍敵客家的核心。畢竟他們很難想像一個有話語權的成員會這樣應對家族的對外合作，或許會派她來流星街只是揍敵客家最近業務繁忙，沒有空閒的人手吧。

　　這也讓一些想要挑戰刺激的傢伙更加按捺不住，爭先和莉莉說話——之所以還能保持言行上的不過分，一個是揍敵客依舊是一塊招牌，而莉莉自身顯露出的對念力的掌握也足夠這些人忌憚。

　　不過即使是這種程度上的『騷擾』也足夠莉莉不勝其煩了，如果是最初的陳莉莉當然會選擇忍讓。可是她不是，驕傲起來的性格不可能回頭，她原本如同鄰家女孩一樣溫和可愛的臉色一下化作寒冰。

　　「滾出去！」少女的脊背挺直，下頜微微地收著，嘴唇鮮紅帶起一道漠然的弧度：「我討厭你們。」

　　沒有什麼囉裡八嗦的理由，也沒有什麼場面更大的武力壓迫。混跡黑道的男子們在生存直覺上比普通人要強許多，在這個關鍵時刻，這種直覺算是救了他們。

　　沒錯，莉莉不是嗜殺的人，對於這種程度上的『騷擾』並不會大開殺戒，可是惹毛了她。嗯嗯，一個有過人格分裂前科的人，是不是會再發病，這種事情她自己都不知道呢。

　　不能說莉莉的病沒有好，也不能說完全好了。只能說，當她發現了真正的『自己』，同時在這件事上不再有執念之後，事情反而簡單了——陳莉莉是絕對的主人格，但也不必介意其餘的人生對她有時候會有一種影影綽綽的影響，順其自然就是她現在的狀態。

　　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的，除了在場的揍敵客家雇員和黑幫成員之外，還有長老會議派在休息室的侍者，以及通過這位侍者將所有事情收入眼底的俠客。

　　操作系有時候收集情報確實方便，在等著考核之前他趁機操作了長老會議的工作人員，原本只是打算弄點情報的，卻沒想到釣到了大魚。

　　這些侍者臨時被指派什麼工作他又不清楚，而就是在這種不確定中，他正好被分到了休息室，而莉莉在這之後也來到了休息室。這樣的發展，更是讓俠客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不過在弄到切實可信的情報之前，他倒是先看到了一場不同的好戲。

　　「唔，這才是脾氣不好的大小姐吧。」俠客笑嘻嘻地通過□□作侍者身上的監控，看到傳到手機螢幕上的模糊畫面。

　　他的手機是他自己收集零件組裝的，流星街條件有限。不要說外界已經被傳成黑科技的『萬維四代』屏，就是一般的完好手機螢幕也很難到手。對於她來說，很難說好不好用，只能說能用而已。

　　透過監控他看到的揍敵客大小姐和展現在他眼前的莉莉完全是兩個樣子，如果說是在自己面前裝模作樣，那未免太可笑了——自己所在的場合，除了揍敵客家的下人就是揍敵客家的小少爺，相比起這些黑幫二代們，明顯這才是應該『裝樣子』的場合。

　　所以說這個壞脾氣樣子會是偽裝嗎？俠客忍不住這樣想。可是不是，那種感覺實在是太自然了，完全不像是演戲的感覺。而且考慮到她的身份，似乎形成這種性格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說真的，俠客已經完全糊塗了，他不知道為什麼莉莉會呈現出這種樣子。如果他不是還年紀小小，這種糊塗應該換一種說法。

　　他已經完全被迷住了！

　　對於他們這樣的人來說，遇到一個謎團一樣的異性，對方是一個自己永遠都解不開的謎題。這之後，距離迷戀也就不到一張紙的厚度了。

　　即使俠客年紀還小，可是流星街催熟了他。縱使無法轉換成男女之間的吸引，出自於本能的『想要』依舊完全擊中了他——這其實是一場預演，少年時代沒有萌生出的東西並不是死了，只是深埋於地底。直到有一天，陽光正好水土豐厚，該出現的依舊要出現。

　　「俠客，你怎麼在這裡！」突然出現的少女聲音，是匆匆趕來的瑪麗。

　　兩個人是約定好今天見的，不過瑪麗的理解是俠客會去她的住處找她。一直等不到人，所以她才出發到了這邊。

　　俠客是隨便找了一個隱蔽角落蹲著的，一手托腮，一手拿著手機。如果不考慮場合的話，這完全就是一個普通小孩子。

　　可是，他不是。

　　他抬頭看了一眼瑪麗，下意識地收起了手機：「嘛~沒什麼事做就提前過來嘍。倒是瑪麗你，不要亂跑，找個角落藏著。我想別人最先注意到的都是那些有『名氣』的，這樣看起來，正式考核之前，你還是很安全的。」

　　俠客挺喜歡瑪麗的，不過這種喜歡和喜歡一個『人』是有差別的。他自己沒有意識到，瑪麗也沒有意識到。只是她冥冥之中感受得到那種冷漠，以至於有時候會讓她覺得難堪。

　　譬如剛才的場合，瑪麗的急切和他的不冷不熱形成了一種鮮明。所以明明語句對話沒有什麼問題，她依然會覺得有一種尷尬。更深的說，有一種不甘心......

　　等待不是很久，考核的正頭戲很快就開始了。揍敵客家西裝革履打扮的知識一板一眼宣佈：「互相攻擊吧，只要搶奪走一個別人的號碼牌就算過第一關了。」

　　每一個報名參賽的人都會得到一個號碼牌，如果只是得到一個號碼牌的話，那就是打敗一個對手，這樣看起來倒是很容易過第一關。

　　實際上第一關的簡單是有意為之，在莉莉看來只要達到一個基本的武力值就夠了，反正之後還可以訓練。重點在之後的考核，所以第一輪考核純粹是為了去除一半以上的人數，讓之後的考核進行起來更加簡明。

　　之所以沒有要求拿兩個、三個，甚至更多的號碼牌——看看吧，在場的少年總數不會超過三百，那樣淘汰下來還能有幾個剩下？反正流星街出身，還敢於過來報名，實力總不會過於地下，她也就沒有卡的太嚴格。

　　這倒是很利於抱團的小團體，多對一總是有很大優勢的。

　　俠客四周看了看，確定來的就算不是這個年紀的頂尖好手，也絕不是那種流星街活的艱難的小混混。這也就是說，按照通常來說，瑪麗原本應該是被淘汰的那一半。

　　眼前兩個小孩子顫顫巍巍地交出了號碼牌，似乎是一對兄妹。俠客笑眯眯地接過：「那麼就謝謝你們了。」

　　拜生存環境惡劣所賜，流星街的念能力者很多，而且其中很大一批都是小時候就被迫開念的，俠客正是其中之一。不過開念是一回事，真的能得到很好的修煉，甚至在念能力上進行深入的開發，分出自己的念系專門研究，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更多的念能力者其實只是比普通人身強體壯一些而已，而俠客對付這種對手，天然的就站在了更高的位置上。

　　操作系發動，他比他們強，操作他們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了。

　　「這樣就可以了嗎？」交出兩張號碼牌，瑪麗詢問站在門口的執事。

　　揍敵客家的執事先生依舊一板一眼：「接下來是另外的考核，坎通納先生會為你們說明的。」

　　.......      ......

　　「呼啦啦——」

　　瓢潑似的大雨呼啦啦地潑灑下來，整個城市包裹在一種濕漉漉的灰暗裡，到處是水淋淋的水跡——水跡到處糾結淩亂，又彙聚成湍流。飛濺起的水花帶著汙髒後的糟糕樣子，落在小腿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黏膩。

　　夜晚已經到來了，漸漸亮起的各色霓虹燈襯托著雨幕，讓這個大雨中流淌著犯罪與欲望的城市呈現出一種如同妖魔巢穴的景象。混亂、奇異、媚俗、群魔亂舞。

　　俠客蓋上衛衣的兜帽，深呼吸一口，全是一種生水的腥味。他不是很喜歡這種環境，不過此時此刻也只是感慨念能力的神奇，居然能將虛擬的世界構造地如此真實。

　　沒錯，包括俠客在內的通過最初等的揍敵客家考核後，留下的一百多名少年現在進入了一個虛擬的世界。

　　俠客回憶之前，據那位執事坎通納所說——流星街實在是不方便進行更大規模的考核，退而求其次只能讓所有參與者進入念能力者構築的虛擬世界進行選拔了。

　　「在這個虛擬世界，十三人成為一批，進行聖杯爭奪戰。這個城市是你們爭奪的舞臺，每個人要在虛擬世界的三天之內最早找到聖杯許下願望。為了這個目的可以除掉對手，也可以結盟，隨便你們。至於我們，也會進入虛擬世界，借助方便的身份觀察你們的表現。」

　　嚴肅的執事像走流程一樣乾巴巴地念完了這些解釋，最後補充道：「進入虛擬世界後五分鐘之內就會失去原本的記憶，除了自己原本就具有的知識和技能之外，關於身份的認定也只能是之前早就設定好的。在這一點上，我們這些監督者也一樣。」

　　當這座城市中央的鐘樓敲響，俠客綠色的眼睛立刻銳利地看過去——但很快就迷茫了一下。記憶出現了一瞬間的混亂，很快念能力生效，他不再記得真實的身份，取而代之的是聖杯爭奪戰的參與者記憶。

　　非常神奇，這是莉莉念能力中的一個，『創』牌的使用。『創』並不能改變現實世界，這是莉莉最開始沒有料到，後面又覺得理所當然的。如果真靠著一支筆一個筆記本就能塑造『世界』，她就能直接完成這一趟的任務了！

　　於是『創』的能力被無限打折扣，變成了一個造夢的能力。不能說沒有用，只能說很雞肋，至少戰鬥上就不要指望幫忙了。

　　此時的莉莉同樣進入了這個虛擬的世界，因為能力的限制條件，她也一樣按照她之前給自己的設定成為了一個新的莉莉，並且在鐘聲敲響之後，和其他人一樣，忘記了本來的身份。

　　為了方便觀察十三位聖杯爭奪戰的參與者，即是莉莉的考核物件，她為自己設定的身份是這座城市的情報專家。

　　現在她就好好地坐在了一個四面都是螢幕的房間，面前是一套電腦組。而最近的幾個螢幕很明顯監控著聖杯爭奪戰的參與者，按照設定聖杯爭奪戰是這座城市的大事件，她當然不會放過監視。

　　在監控中她發現了相當有意思的事情，不同於有些參與者已經在尋找對手，採用淘汰他人的方式接近『聖杯』。也不同於另一些參與者開始結盟分工，追究聖杯的線索。其中一個金髮青年按照他的方式搜集情報，居然越來越接近她的藏身之處。

　　是的，青年，她在做設定的時候順便將一堆小孩子的年齡拉大了，讓這一幕幕『劇情』更加順暢。

　　俠客不急不忙，至少看起來不急不忙。在漫天的雨幕當中，他戴著兜帽，逆著人群方向不緊不慢地前進。在到處都是雨傘花的大街上，他顯得格外扎眼，仿佛周身都流動著一種生人勿進的疏離。

　　他確實沒有著急動手，清除異己或者結盟這種事在他看來都太莽撞了。在對情況與對手都不熟的前提下做出選擇，簡直有勇無謀！而俠客本身並不是運氣主義者，對於碰運氣向來沒有興趣。

　　他只相信周密的部署和計畫，一切都要量化成踏踏實實的資料才可以。

　　在所有人都已經開始動手的時候他選擇按照自己的思路進行，如果要後來居上的話，無疑他必須找到屬於自己的那一張王牌。

　　純良無害的娃娃臉上帶著笑容，他抬頭看向了路邊的監控器和紅綠燈，心裡已經確定很多事了！

　　莉莉坐在見識螢幕前，當然也注意到了他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

　　「有意思。」莉莉下意識地坐直了身子，臉上露出玩味的表情。

　　棋逢對手——這個看起來無害的青年顯然是用他的辦法推測出了這個城市有一個隱藏在背後的主人，並且很快決定找出這個人。

　　不去想這個掌控了城市的傢伙是不是自己能夠應付的，決斷倒是做的很快啊！

　　俠客是一個容易想的很多的人，操作系總是這樣啦，愛說大道理，而支撐這套大道理的背後，就是他們總愛腦補太多。

　　但是在該出手的時候他並不會猶豫，譬如說這一次，他告訴自己這個最優解——雖然前期是有風險的，可是只要找到城市背後的那個傢伙進行合作，自己幾乎就是一隻手碰到了聖杯。

　　勇氣可嘉，莉莉有些冷淡地想，不過做出這種選擇的傢伙這還是第一個，如果真的能找到她，那還是很值的期待的。

　　俠客已經猜測到有人在監控了，根據這座城市監控設備和電子設備的不正常處，整座城市的三維圖出現在他的大腦裡。他在進行推測，推測他要找的人在哪裡。

　　範圍圈在不斷縮小，很快已經小到了要做最後決斷的時刻了，現在他要在三個地點中做出選擇。不是不可以一個一個地試過去，但他不確定這樣會不會驚動那個他要抓住的傢伙——他當然不知道，他的一切已經被人家看在眼裡了。

　　深深吐出一口氣，俠客站在路口，對於方向他並沒有能夠確定的線索支持。稍稍停頓了一下，他往右手邊的小巷子走了進去。

　　莉莉一口咬碎了嘴裡的薄荷糖：「嘛，還算有點本事，到底是怎麼發現的啊！」

　　俠客走到巷子底，忽然一扇卷閘門自動打開——黑洞洞地看不清裡面的情況，但是俠客卻露出了微笑，他知道自己應該是走對了路。

　　走進建築物的一瞬間，有紅色的字元光在瘋狂流動閃爍，很明顯建築物內部的牆面也都是電子設備。

　　順著一盞盞亮起的昏暗壁燈，俠客走到了地下室——地下室的面積很明顯超過了之上的建築物，恐怕這一片的建築物底下都被挖空了。

　　就在一片電子設備最集中的地方，俠客找到了他一開始就想抓住的人。

　　「唔。」他低頭沉思，確定一路以來自己沒有走錯路，又或者最後的選擇他運氣不佳選錯了？

　　無論怎麼說，出現在他眼前的人都和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情報人員應該是什麼樣子，或許文質彬彬，完全不像是黑道中人。又或者精明市儈，因為他們大多都要和各方做生意。也或許是五大三粗，以顯示人不可貌相這個道理......

　　但沒有想到，會是這個樣子，一個如同月光般的女孩子，她靜靜地坐在電子設備中間——看起來可無辜了！完全應該和這一切無關才是！

　　「你在路口的時候是怎麼選中這條路的，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猶豫了吧？」女孩子問他，內容昭示了她確確實實就是他要找的人。

　　他聽到沒回過神來的自己下意識道：「猜的，運氣不錯。」

　　「什麼啊！我怎麼想也想不通，居然是猜的？」莉莉站起身來，繞著他看了一圈：「我以為你這樣的傢伙應該不會寄希望於運氣的。」

　　俠客將手放在了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孩子肩膀上，輕輕笑了一聲：「小姐恐怕做錯了推測呢，我們這樣的人還是不要猜測——畢竟我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樣的行動哩！」


☆、薔薇花園（2）

　　俠客的呼吸灑在女孩子潔白肌膚上, 蘊出一片嫣紅色，在昏暗的橘色燈光裡有一種琉璃一樣的瀲灩。

　　俠客本來是玩笑來著, 這時候才意識到這個女孩子不只是外表純良而已, 而是本性也足夠『良家』。

　　這個發現讓他猶豫了一下，然後本能一樣伸出手撩了一下莉莉散落在鎖骨上的髮絲：「完全沒有想到呢, 小姐就是這個城市實際的掌控者。」

　　「有什麼沒想到的？看不起我嗎！」莉莉惱羞成怒地拍開俠客的手, 只是她不知道，看上去完全暴露她的弱氣啊！

　　「不不不, 不是那樣。只是因為小姐很漂亮。」似乎是完全發自真心的、自覺的，他又補充：「太漂亮了。」

　　設定中俠客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 然而他本身只是一個十歲出頭的少年而已, 所以這種行為與動作更多是一種來自設定的理所當然——他自己的話, 相比這種成年人的『調情』，其實更想咬一口那張有細細絨毛的臉頰。

　　好像水蜜桃——他被自己這一瞬間的思想嚇了一跳！完全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有那麼小孩子的幼稚想法。

　　兩種相似而有微妙差別的行為選擇在一瞬間帶來了大腦中的不自然，不過因為莉莉念能力的關係, 被微妙地合理化了。

　　合理的方式就是俠客自己會下意識地忽略，他自我說服, 這位漂亮小姐只是恰好真的很讓他有興趣而已。

　　而讓他興奮起來的是莉莉的反應，面對他幾乎是調戲的話，她與其說是生氣, 還不如說是害羞。

　　哦，現在連害羞也算不上了，她甚至沒有因此『裝出』凶巴巴的樣子。只是把頭低了下來，就好像是對他的話有一種認可的默契。

　　莉莉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這樣容易對這個娃娃臉年輕人有好感——失去原本的記憶後, 她並沒有給這個身份添加什麼過多的設定，除了情報專家自帶的技能，性格應該和她原本差別不大才是。

　　她不知道，在剝落下宇智波莉、忒彌斯•莉莉絲、莉莉•揍敵客之後，陳莉莉只是一個經歷少得可憐的普通少女，少女懷春有什麼問題？何況娃娃臉年輕人，說起來恰好是最容易有初見好感的那種呢！

　　「所以呢，你要雇傭我嗎？」莉莉轉頭：「我是莉莉，這座城市的情報專家，這裡的一切都逃不開我的眼睛。不過，我的價錢是很高的。」

　　金髮青年已經完全放開了——直覺是一種微妙的東西，從莉莉認輸一樣放軟了語氣的時候，他不見得有什麼實際的證據。但就是知道，知道自己可以『為所欲為』了。

　　他拉下兜帽，燈光下發梢還滴著水，一滴兩滴，正好滴落在莉莉的肩膀上，她輕輕哆嗦了一下。反射般地抬頭，看到的卻是一張笑眯眯的臉。

　　「我那個時候是這個樣子的啊。」

　　多年以後的俠客是莉莉的文書官，她所有的資料都由他來統一整理，在這上面他幾乎獲得了和她一樣的許可權。那時候隨意打開的多年前的一張存儲卡，沒想到竟然是他當年的考核視頻。

　　莉莉的念能力塑造的虛擬世界，其中發生的事情可以存儲起來，然後像光碟一樣播放。當然，這個也是他在很久以後才知道的。

　　他幾乎是有些痛苦地看著這些最初的影像，因為那個時候的他不知道，這就是他和她最接近的時候了。自此之後的許多年，在別人眼中，他一步步接近那個女人，實際上他離她越來越遙遠。

　　而身處虛擬世界的俠客當然不知道這個，他此時此刻還沉浸在虛假的身份當中。

　　——俠客的指甲修剪的並不整齊，這是因為流星街也不一定有方便的修剪工具，更多的時候是一種自然打磨，而不是修剪。不過他的手還是很好看的，十指修長有力，指節淩厲，指腹上則是有常常使用武器帶來的薄繭。

　　他正在協助莉莉進行電腦的操作，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他既然開發出了用手機進行操作的念能力，對電子設備當然不陌生。但是以流星街的環境，他使用的電子設備其實是有限的，莉莉這裡的設備，其實他並不太懂。

　　但是在莉莉的提示下他一步步熟悉，完全不像是第一次的新手。那是一種人遇到擅長事情的遊刃有餘，連他自己都覺得驚奇。如果不是現在擺在面前的有更要緊的事情，他都要忍不住深入研究一下了。

　　絢爛的網路世界第一次完完整整地出現在他的眼前，他的念能力其實已經說明了他的喜好，遇到這些也只能說是恰到好處。

　　四周所有的螢幕紛紛點亮，這個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出現在俠客眼前，操作系的惡趣味得到了實現。

　　他操作了全世界。

　　等到他離開了這個世界才恍然大悟，操作了那個世界的明明是站在他身後的那個女孩子。包括他，也是一樣□□作的那個。

　　他們上了一輛車，在車裡莉莉使用更加便捷的工具關注整座城市的動向。有了她，俠客就像多了一雙能夠俯瞰整座城市的眼睛，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只是他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直到見到瑪麗的時候他才驚出了一身冷汗——他記得他在參與到聖杯爭奪戰之前是打算替瑪麗爭取到聖杯的，然而之前他好像完全沒有想起來這件事。

　　為什麼？這太奇怪了，心思很細的俠客在那一瞬間有一種恍惚。直到看到莉莉的臉，在透過車窗的霓虹中明明滅滅，才明白了什麼。

　　他之前沒有想要實現的願望，當然可以替瑪麗爭取聖杯，但是現在他想要得到的東西出現了。

　　雖然對一個女孩子上心不是使用正常的追求，而是使用『許願』這種方式，看起來很奇怪。但他本能覺得這才是正確的，如果是追求的話，終其一生，他得不到她，這就是現實。

　　在這個虛擬的世界裡，人的面具被很大程度的壓抑，而本能與直覺卻更加敏銳了。

　　流星街是流放之地，在這裡的人最開始的時候沒有什麼是握在手裡的，所以任何想要的東西他們都會拼命得到。

　　如果是記憶完整的俠客，真實的記憶影響會比較大，他應該還會完成和瑪麗的約定。只是現在他是由本能和直覺操縱自身，這樣的他......

　　「開.槍嗎？那個好像是你的競爭對手？」莉莉小心地擺弄手上的槍.支零件，分散、組裝，在她的手指下靈活漂亮地跳躍著。

　　這樣的她在俠客眼中有一種迷離的漂亮，不那麼純潔了，就好像她和他是同一種地方出來的一樣。不用說哪種地方，總之就是那種神憎鬼厭如同泥淖...的地方。

　　他不僅不為此失望，甚至有一種難言的滿足。就好像嬰兒時期會在溫水中徜徉的美夢，一切都是輕鬆——他想和這個女孩子浪跡天涯！

　　他們從同一個地方出來，有還不如沒有的過去，肆意揮霍的現在，以及看不到一點光明的未來。這樣的他們怎樣才算是好好的活著？

　　當然是不管不顧，實際上也管不了什麼顧不上什麼，他就是想帶著她去到每一個地方，逃脫世界的『追殺』。如果最終能夠死在一起，那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俠客不知道為什麼會冒出這樣荒謬的想法，他只是鬼使神差道：「換一個目標，她太弱了，放著不管也不要緊。」

　　「哦。」莉莉又徹底拆散了手上的零件，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從副駕駛湊近了俠客：「讓我找一找，我記得放在這裡的。」

　　於是正在開車的俠客身前就多了一個小姑娘正在翻找東西。這種忽然而來的刺激確實不是能夠輕易承受的——十年之後的俠客不能，現在的俠客也不能。

　　差別只在於十年之後的俠客是饑餓的，因為無時無刻不處在一種靈魂饑餓的折磨，他最中意的『獵物』這樣靠近，足夠他瘋掉了。

　　而現在的俠客更多的是一種小孩子的酥麻，喜歡一樣東西總想要動爪子碰一下，然後再碰一下，最後卻又會因為碰了一下兩下更加心癢。

　　「喂喂喂，別這樣啊莉莉！我現在可是正在開車呢！」俠客手忙腳亂，臉上卻是一種放鬆的歡樂。

　　就是這種感覺！他再一次在心裡肯定。他想要帶著這個女孩子無拘無束地飄蕩在天涯海角，這種急迫簡直讓他處於一種接近于失去理智的狀態的。

　　頭腦發熱是讓人愚蠢的信號，不過當頭腦發熱超過一定的限度之後，人又會奇跡一樣進入一種敏感又清醒的狀態。那種感覺非要形容的話就好像是有另一個自己靈魂出竅，看著自己的所作所為，旁觀者當然足夠清楚。

　　這個時候的俠客就處於這種狀態，有莉莉做他的眼睛，他已經在心裡計畫好了整整幾套的行動方案，足夠面對各種不同的情況。他沒有一刻比這個時候清醒了，他決意要得到聖杯，然後帶走莉莉，這就是他現在的頭腦裡所能想到的願望。

　　槍.擊聲在這個城市深處響起，對於習慣混亂的市民來說這根本無足輕重，該做什麼的依舊在做什麼。莉莉的槍法很好，幾乎彈無虛發。在她的掩護之下，小麻煩的俠客可以自由發動操作系的能力。

　　至於車子，這個時候已經換成了由莉莉掌控的自動駕駛。

　　「操作系很好用啊。」莉莉使用的是普通的槍，這樣的槍並不能傷到念能力者，不過她也不是為了殺傷。

　　每一槍點□□確，都恰到好處地給對方行進造成了阻礙，大大方便了俠客使用能力。

　　俠客笑嘻嘻地笑納了莉莉的讚美：「你的槍法也很棒啊——你的念能力進行到哪一步了？如果是操作系的話，我可以指導你。」

　　一直在轉換角度的莉莉低了低頭，似乎是為了躲開車窗外的觀察。這時候戰鬥已經結束，車子按照莉莉設定的目的地自動駕駛，兩個人同時松了一口氣。

　　「不用了，我還沒有開發出屬於自己的念能力，不過水見式我是做過了的，我是特質系的。」莉莉嘴上咬著自己的發帶，剛才的行動中她紮起來的一小束頭髮已經散落開了。

　　俠客側過頭的時候見到的正是這樣一幕，相比起成年男人會想到的風.情，他的更快的本能是在莉莉紮起來之後，一把扯過發帶。然後把莉莉的發帶扔到窗外，放肆地笑了起來。

　　嗯，很眼熟吧，就是小男生喜歡上了小女生的那一套，扯辮子扔蟲子什麼的，完全就是一樣的。

　　只是莉莉顯然不是小女生，遇到這種情況只能告老師和偷偷哭。她立刻掐住了俠客的脖子：「呀！你這混帳，殺了你哦！」

　　散開的黑色髮絲輕輕掃過俠客的臉龐，他想要抓住什麼，只是那髮絲柔滑冰涼，一瞬間他什麼都沒有抓住——後來回憶，這或許就是一個很壞的預兆了。

　　不過這個時候他是快樂的，喃喃自語道：「嘿，這個有點意思啊，很喜歡頭髮碰到皮膚，嗯，還有皮膚碰到皮膚的感覺。」

　　莉莉當然聽到了俠客的說話，不可置信道：「為什麼會喜歡這個？這難道不是小孩子們的品味嗎？看起來你也成年了吧！雖然是個娃娃臉的說。」

　　這樣說著的莉莉當然不是責備，應該說這是一種雙方都很親密之後無傷大雅的調侃。

　　「說的你好像很懂一樣，你還沒有進入大人的世界吧？小百合！」俠客立刻還以顏色。

　　「別說那個名字，聽起來超級羞恥的啊。」莉莉才放下掐脖子的手，立刻又放上去捂住俠客的嘴：「而且什麼大人的世界，黑暗世界有小孩子嗎？別看不起人了！」

　　說著鬆開手，親吻了俠客的嘴唇——這是一個很輕很輕的親吻，蜻蜓點水，甚至只是一小片皮膚碰上了另一小片皮膚。

　　俠客舔了舔嘴唇，皺著眉頭似乎在回味什麼，但他的本能並沒有因為這個有什麼過多的情感。相比起特殊的觸動，他更多的是一種遊戲一樣的好奇：「唔，有點樣子了，再來一次可以嗎？」

　　「你做夢！夢裡就什麼都有了！」少女的惱羞成怒啊！

　　「完全說中了。」觀看這段影像的俠客將一切定格在這裡：「只有在夢裡才會什麼都有，現實的話這一切只能是遙不可及的夢。」

　　在這場夢裡他有一個夢幻般的經歷——帶著心愛的女孩子一輛車穿梭在一座無比混亂的世界裡。外界與他們無關，他們只要盡情破壞就好。而和他們有關的世界只在那輛空間狹小的汽車裡，這個世界裡有自己，有她，這就是全部。

　　他們在犯罪，他們在破壞，但那有什麼關係，他只要有他，然後就覺得這個世界充滿了樂趣。

　　可是夢醒了，醒的猝不及防。

　　「就是這個啊。」

　　該淘汰的人淘汰了，剩下來的都是弱者，反正不會給俠客帶來麻煩。他帶著莉莉找到了傳說中可以許願的聖杯，大方地讓莉莉隨便看。

　　莉莉並不是聖杯爭奪戰的參與者，拿著聖杯也沒辦法許願。很快就興趣缺缺：「你拿去吧，你不是要許願嗎？」

　　俠客大大咧咧地接過聖杯，點點頭：「是的，不過提前給你看看也不要緊，畢竟莉莉比聖杯要重要嘍。」

　　說著確定了一會兒，確定自己是真的得到聖杯了。看了看旁邊笑眯眯的莉莉，轉過頭再看聖杯，許願——在那一瞬間他感受到了某種危機，許願或許不會帶來他想要的，只會毀掉現在的『快樂』。

　　某些時候，俠客這個賭運不太好的孩子卻有著驚人的直覺。這種直覺曾經帶給他很大的幫助，讓他在很多次的命懸一線中活下來。

　　毀掉的不是快樂，而是虛假。不過也沒有什麼區別了，他現在的快樂就是虛假本身，一起走向毀滅是沒有懸念的。

　　他回到了現實世界。

　　剛才的都是夢境，他無比清醒地認識到這一點，同樣認識到這一點的還有莉莉。不同于俠客還能對這個夢境有一種殘餘的感覺，相比起具體的事情，他扎扎實實地記得那種一起做壞事的快樂。

　　莉莉已經毫無感覺了，就好像一個人做的一個夢，在從夢境中剝離之後感覺就變得很淡了，健忘一點的灰立刻忘記也不稀奇。哪怕她在這場夢裡似乎完成了一場很不錯的戀愛，哪怕這場戀愛的另一個主人公是現實生活中的人。

　　——話說這種事也不是沒有呢，但在幾天內克服掉一種彆扭以後，也沒有人會記得這種夢了。

　　畢竟是夢，連更加生猛的與熟人的春.夢也不見得能一直記得，何況是這種了。

　　俠客和莉莉甚至沒有見面，他只是被告知他已經被錄取了，他將離開流星街。

　　在離開前，他最後見到的流星街熟人是瑪麗。很顯然，她在幻境中的表現堪稱平庸，沒有引起任何注意，她並不在被帶走的人選裡面。

　　她臉色有些蒼白地看著俠客，十分勉強道：「真沒想到最後是消除了記憶進行考核，這樣的話俠客也就在不自覺中進行了考評——俠客不是不願意離開流星街嗎？現在該怎麼辦啊？有什麼打算嗎——」

　　「哦，並不用擔心哦。」俠客擺弄了一下手上的手機，打斷了瑪麗的話：「如果是說這個的話，已經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因為我之所以會完成任務，是因為我本能也想通過考核。非要說原因的話，有點複雜呢。」

　　俠客摸摸頭，原本有些冷淡的表情一瞬間變得笑容燦爛起來：「因為有了一個大目標，留在流星街是不可能得到的。」

　　教授俠客念能力的師傅本身也是一個操作系，那是一個瘋子一樣的傢伙，應該說流星街的強者又有哪一個不瘋。

　　在他偶爾的腦子清楚的時候也會教導俠客一些真本事，其中的原因俠客不去追究，大概是他看俠客比較順眼，覺得這小子相當聰明也說不定。

　　他告訴俠客：「操作系一生都在享受操作得來的快樂，雖然不像具現化系那樣容易瘋狂，但是如果沒有及時找到一個準繩的話，我們有時候會陷入更大的麻煩當中。」

　　「操作的足夠多足夠久的時候，我們常常就會忘記本身。我們必須要選擇一個操作物件——不要使用能力去操作的操作物件。一輩子都不要使用能力，他或者她就是你的準繩。」

　　「你自此之後的時光都不會再有時間發瘋了，因為你要糾結另外一個問題，到底要不要操作那個物件。終其一生你都將在一種極端想要魚極端忍耐中徘徊，同時那個人是你記得自身本來面目的道標——在他身邊的樣子，就是你要保持的本身。」

　　「啊。」最後那個男人摸摸頭，有些不懷好意：「雖然我不覺得能夠這樣簡單定義，不過外面的人都稱呼這種人『真愛』。」

　　瑪麗並不明白現在是什麼處境，她只知道這個她不可能同行的男孩子這一次是真的要離開她了。不是因為他要離開流星街，而她只能留下。而是一種更加根本的理由，只要他轉身，這輩子她連抱著某種幻想都不能了。

　　「俠客？剛才表現很好啊，好好成長吧。」莉莉已經處理完了一些收尾的事情，包括揍敵客家下人的招募。

　　正好看見大廳裡這一幕少年少女的告別，她已經完全脫離了那個夢境的影響——別說夢境了，她可是連現實世界都脫離過影響的人啊！

　　「我可是很看好你的，待會兒會有面試，別忘記過來了。」莉莉最後微笑著囑咐了一句，然後就轉身。

　　面試，這是坎通納已經說過的。不同的是面試並不會刷掉已經通過的人，只是詢問一下每個人的想法，類似於確定志願。說過的，莉莉喜歡『因材施教』，她採用的精細化的方式培養最重要的助手。


☆、薔薇花園（3）

　　「噔噔噔。」

　　有節奏的敲擊, 莉莉聽到之後停下了手上做記錄的筆：「請進。」

　　進來的是最後一位面試的人，俠客。她看到他的時候就笑了：「是你啊, 俠客。說真的, 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我們會有某種特殊的緣分了。」

　　俠客小心地戴好自己的面具, 露出一種練習過千百次的笑容——不一樣的是, 與外表的虛假相反，他的內心保持了最大程度的真實。

　　「你被我放在了最後一位面試。」莉莉站起身, 將俠客引到了旁邊一個專門待客的小沙發上，她坐在了他的對面。

　　「因為你最特別, 我想有更多的時間和你談一談——別看我這樣, 我看人是很有眼光的。」莉莉確實是實話實說：「我總能最早察覺到某些人的特質, 到底是玻璃還是寶石玉器，完全是一眼就可以看出來的。」

　　玻璃球表面光滑刺眼，然而行家才知道什麼東西是虛有其表, 什麼才是真的珍寶。

　　莉莉打開茶几下面的小櫃子，問他：「會玩什麼棋牌類的遊戲嗎？賭運氣的就算了。我這裡有撲克, 有圍棋，有將棋，有象棋, 嗯嗯，還有最流行的軍儀棋。」

　　在流星街玩棋類遊戲的很少，賭博用的撲克倒是會，但莉莉又排除了賭運氣, 俠客自然沒什麼好說的。

　　莉莉也察覺到了這一點，拿出了一副圍棋棋子和棋盤：「我只是覺得光是說的話，對於俠客這種人是沒辦法說得好的。」

　　這個時候莉莉的神情有一種難言的冷清：「人的語言有的時候是最有用的東西，有的時候又是最無用的。明明是作為表達的工具，卻會把一切都搞砸了。有的時候人類不能相互理解，說不定也是語言帶來的呢。」

　　「不能用語言描述之所以成為一種煩惱，這本身就是因為擁有語言啊！如果沒有語言，一開始就直接理解，或許就沒有這種困擾了。」

　　莉莉指著棋子道：「這是卡金國的一種古老棋類遊戲，名叫圍棋。這種遊戲還有許許多多的別稱，其中有一個是『手談』。意思就是不用說話，用手去下棋就好了。你的所有的思想，全都可以通過你的棋告訴對方。」

　　圍棋的規則是比較簡單的，只是往下鑽研的話，這就是一片一輩子也無法瞭解透徹的廣闊海洋了。莉莉花了一點時間就和俠客說清楚了規則，當然，這和俠客本身智商就很高有關。

　　「我們來下一盤吧。」莉莉笑著和俠客相對而坐：「我不敢妄圖說對俠客你這種類型的孩子說什麼瞭解，接下來就讓我們用這種方式互相瞭解吧。」

　　之後的很多年俠客都很喜歡圍棋這種遊戲，這真的是一種將一個人的全部心思一覽無餘顯示的方式。只要認真去玩的話，你的思路與習慣，攻擊與防備，弱點與強勢......全都展示出來了。

　　更重要的是，在一些相當微妙的取捨之中你會做出抉擇，借此那些言語不能形容的東西也就自然而然地流淌出來了。

　　第一局因為不清楚對方能做到什麼地步，莉莉是和俠客猜先下的。沒有懸念的，俠客輸的很快，沒有下到最後，才剛進入中盤就很快投子了。

　　之後莉莉就讓了他六子，在讓六子的情況下，最初的幾局俠客依舊輸的很慘。不過在這中間莉莉也越來越看出了一些東西——哪怕只是在佈局階段也能夠看出一個人的思想了。

　　何況俠客的表現改變的很快，同樣都是慘敗，慘敗和慘敗也是不一樣的。

　　下到第四局的時候莉莉停手了：「就到這裡了，你對圍棋實在是太不瞭解了，連入門也不能夠。常用的定式你也不知道——這些可都是前人總結出來的『套路』。這樣下棋你再下一百盤也要輸給我一百盤。」

　　莉莉收拾棋子，俠客也在棋盤上劃拉兩色不同的棋子，收在棋盒裡。

　　「不過一些想法已經很明顯了，說真的，俠客比我想的要可怕很多呢。」莉莉把兩隻棋盒併攏：「別擔心，這其實是讚揚的意思。」

　　可怕沒什麼不好的，能讓人心生畏懼也是一種了不起的本事，有的時候比讓人心生喜愛還要好用。

　　「在我家，家人的念系一般不是變化系就是操作系，操作系我算是很瞭解了。再看俠客，操作系真是一群很可怕的傢伙啊。你們的野心與眾不同，或者與其說是野心，不如說是某種執念。」

　　「你的棋，是算路很深的那一種呢。偏偏棋風輕快，絕不糾纏——所以說棋風反而是假的了，越是這樣表現反而越可疑，說到底你就是個壞傢伙。」說到這裡，莉莉自己先笑了起來。

　　「再看看你做出的那些選擇，我都不知道到底是你本性如此，還是因為不瞭解圍棋覺得這樣局面更加簡單。酷愛實地超過外勢，先撈後洗無師自通，這又和你的那麼寬闊的佈局眼光相悖了。」

　　莉莉看著俠客的眼神在閃閃發光，雖然評價都是中立的，很難說出好與不好來，但顯然她是很喜歡他的，俠客清清楚楚地感知到這一點。

　　「你束縛你自己？」莉莉似乎在分析俠客，不過說到一半自己先搖了搖頭：「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我只要知道你確實是與眾不同的那一個，那就夠了。」

　　俠客當然是獨一無二的那一個，在很久之前他的價值已經體現出來了。相比于周圍人，他向來是最清醒的那一個。既不會活得渾渾噩噩，只把流星街的日子當成是過一天算一天，也不會過於莽撞行動快過腦子。

　　所以他能夠成為同齡人中少數『健康成長』，並且『未來可期』的那一個。

　　「你也同樣束縛著你自己吧？」俠客頭上的金髮好像有生命力一樣，在陽光透過窗子照耀中，呈現出一種流動感。他翠綠色的眼睛裡有一絲促狹，讓這句有些冒犯的話顯得沒那麼嚴重。

　　「揍敵客大小姐你也壓抑著一些東西，明明有更激進的進攻嚮往，最後卻是中正平和的手法逼我認輸。相比你的束縛，我那種甚至可以說是謹慎了。」

　　「那才不是束縛呢。」面對這種回敬，莉莉本質上並沒有被戳到痛腳：「那只不過是兩種取向都正確的情況下，我做出了一種選擇而已。每個人的性格並不是只有一個層次，這種事情是很平常的。」

　　莉莉到底從俠客這裡得到了什麼情報她不說了，反正想要得到的東西她已經得到了——或許坎通納會覺得她這樣提早下功夫是一種多事，不過她自己並不這樣覺得。

　　精心播撒下的種子，不要讓他們野外生長，那種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固然能夠選出某種方面的強者，可也只是某種方面的強者而已。

　　她想要細心地關注她覺得最好的一批種子的成長，看他們生根發芽、長葉抽條、開花結果。細心地修剪每一點枝葉，挑選花苞的形狀，塑造整個的造型，這些會成為她想要她需要的樣子。

　　雖然她不是操作系，但見到合適的人選的時候，她確實有這種衝動——她想起了曾經陪伴過自己的許多人，包括宇智波莉時代的奈良鹿介，那個曾經和自己在事業上相依為命的男人。

　　雖然這是完全不同的人，但在見到俠客的時候，她就是無端地覺得她要他呆在那個位置。

　　飛艇在適當的高度平穩飛行，莉莉左手支著下頜注視著窗外有一種透明感的景色。不斷晃過的藍天白雲在她的眼睛裡像是快速交錯的光影，俠客托腮看著，忽然想起那個虛擬世界裡殘餘的一點點情感。

　　他想要她，然後和她浪跡天涯，一起肆意活著。

　　無端端就驚心動魄起來——心跳急速加快，俠客自己都沒辦解釋。只能說這是一種純粹的、和年齡無關的、見到世所罕見的瑰麗的時候，都會有的反應。

　　這個時候說什麼感情太早了，甚至十年之後的俠客也不見得是感情。相比之下，這更接近于一種孩子對珍寶的本能嚮往與佔有欲，甚至因為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得到，而變得更深重的欲望。

　　至於在十年的時間裡發酵，伴隨著一個男孩成長為男人，這其中有多少參雜與變質，誰知道。

　　「接下來我們要去的是優路比安大陸西北部的佛羅里達爾半島，那裡有我的訓練基地，同時那裡也是我的大本營。和家裡要的人不同，我要的人都會送到那裡培養。那裡本身已經有幾批我從世界各地招募而來的優秀年輕人了，我計畫是每個人進入那裡將得到完整的六年教育.......」

　　莉莉對著俠客侃侃而談，俠客用娃娃臉笑著打斷：「你是會對每一個人都這樣說嗎？」

　　莉莉反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理所當然道：「當然不會，人和人是不同的，這個觀點俠客應該認同吧？」

　　看著俠客點頭，莉莉才接著往下說：「人和人是不同的，固然一個人的價值很難量化，可是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有多大價值，更多時候都是會被量化的。直白一些說，我將你們聚集在一起培養，也是有所圖的，因為你們對於我來說有價值。」

　　天空十分澄澈，這樣的天空之下似乎應該討論一些更浪漫的東西——哪裡可以賞花，哪裡有好吃的甜點，哪一本古老的書籍充滿了晦澀的哲理，哪一部文藝片觸動了人的心靈......

　　可是莉莉•揍敵客不，她那張純潔漂亮的臉孔依舊散發著夏日清晨沾滿露水的梔子花的香氣。只是這並不妨礙她這樣說話——講那些赤.裸裸，沒有一絲留白的現實。

　　「我用時間來量化一個人的價值，有些人我認為他們對我來說一文不值，那麼我就不會在他們身上花一秒鐘的時間。有些人對於我來說價值連城，那麼我就會在他們身上不斷地投入時間。」

　　俠客永遠都記得這個時候和他說話的莉莉，這某種程度上決定了他之後的人生。他從來沒有忘記過，自己最重要的就是提升自己的價值，只有這樣才能抓住她更多的時間。

　　只是執迷不悔到了最後他才明白，那有什麼用呢？從一開始他就錯了，那樣得到的時間得到的越多只是離她更遠，說到底那是根本目的上的背道而馳。

　　然而這是後來才知曉的道理，最開始的時候他還是太年輕了，從小也沒有人教導他關於這些事情。他不懂得的，他只是在純粹依靠本能去接近她，最終什麼也沒能留下也是早就能預料的了。

　　未來暫且不提，現在的俠客倒是為這個答案而快樂。他眼睛眨了眨，翠綠色裡流露出罕見的真實笑意。或許有的人會因為這樣直白的論調而皺眉，可流星街出來的俠客不會。

　　生性不安的這些人啊，對於不能抓在手裡而又極其想要的東西永遠都在患得患失。這樣的論調不會讓他介意，反而讓他更加安穩——做一個對她來說有價值的人，這甚至是容易的、不需要左右徘徊的！

　　他快活地站了起來：「所以你覺得我很有價值嘍？」

　　「是的，你很有價值——哪怕沒有價值，但我已經覺得你有價值了，所以你也是有價值的。」莉莉慢吞吞地說出這句話，語氣與話語的內容完全相悖，甚至讓俠客怔了怔。

　　莉莉自信於自己看人的眼光，類似的話在她還是宇智波莉的時候也和奈良鹿介說過。不過在眼光之後支撐這句話的東西其實不同，奈良鹿介有原作作者蓋章，而俠客？他已經擁有了莉莉本身蓋章。

　　她已經不是一開始那個新手了，她不只是知道自己如何獲得力量，更懂得如何使用力量。其中包括讓一個平庸的人變得優秀，讓一個優秀的人變得傳奇。眼前的孩子是一個好苗子，搭配莉莉的力量，未來有什麼好懷疑的——與其說她相信俠客，還不如說她相信自己。

　　不過莉莉很快又笑了起來：「不過俠客這種人根本不用擔心，如果沒有被這個世界摧毀，你完全就是要摧毀世界的那種人。」

　　俠客再一次見到莉莉•揍敵客的時候已經是幾天之後了，這一次是因為飛艇抵達了優路比安大陸的佛羅里達爾半島。

　　降落的地點是一處私人土地，這裡不只是有供飛艇等飛行器降落的專用場地，實際上這些場地只是這裡小小的一部分而已。這裡的主體部分是培訓基地，是放在莉莉名下的培訓基地。

　　這個培訓基地名義上的使用者是莉莉的資產之一——保護傘公司。

　　在佛羅里達爾本地註冊為『保護傘』的公司對外宣稱的安保公司，不同於那些金字塔尖上的人物都是雇傭念能力者。普通人中間的富豪、名人往往沒有那麼高的需求，只要熟練使用現代武器，具有比普通人厲害的格鬥技就完全足夠了。

　　保護傘也是主推這種業務，除了寥寥幾個成員之外，都是不會念的普通人進行培訓之後擔任員工。主要業務是普通級別的安保，以及雇傭兵。

　　莉莉的身份是揍敵客，卻不能代表揍敵客。所以貿然去動念能力者的蛋糕是很危險的，實際上憑藉她的底蘊，也很難動得到念能力者團體的蛋糕。但是，揍敵客的身份也不是沒有用，至少她向下一級做什麼的時候，人家就一句話不敢說了。

　　她現在做普通安保，做雇傭兵，這也是動了原本別人的生計呢！只是因為她所處的位置，被搶走生計的人連吭一聲都不敢！

　　這家公司掙錢是次要的，雖然積少成多也很賺錢就是了。其中最重要的還是為莉莉提供一支龐大的武裝勢力，即使相對念能力者，這樣的普通人武力有一種可笑。

　　但念能力者和戰國時代的忍者何其相似，總的來說都是世界的少數，而真正左右世界的又怎麼會是少數！

　　連獵人協會都要對V5這樣的國家聯合低頭，念能力者個體對於龐大的普通人群體低頭不是理所當然？

　　莉莉的計畫很龐大，一開始的佈局很多，似乎零零散散。一下高科技，一下做娛樂業，現在還在涉足安保和戰爭這些。但這只是因為這是一開始而已，等到積累到一定的程度，她會將這些收束起來。

　　——她是有考慮建設一個國家的！

　　在這個古怪的世界，似乎世界各地差距差別非常大。這不僅是社會結構上，既有接近原始時代的，也有典型現代社會——當然，更多的現代社會。

　　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買賣一個國家都是可能的！當然，僅僅指的是這個國家的土地而已。這個國家的所有者有權這樣做，國際的法律也允許這種事。

　　其實原作中就透露了這種可能，那位辣香山商人不就被形容為賺到的錢足以買下一個小國！如果不存在這種交易，這種形容也就不會有了吧。而一個毒.品商人都可以做到的事情，換成了莉莉只會更容易。

　　畢竟毒.品哪有她的產業賺錢啊——很多人都有一個誤區，覺得賣毒.品和印鈔票賺錢，其實並不是這樣的，至少相對來說不是最賺錢的。

　　毒.品的問題是市場只有那麼大，單品利潤再高有什麼用。至於擴大市場，只能說這個市場再擴大也是有限的，社會不可能讓毒.品氾濫成災！

　　至於印鈔，就算不考慮發鈔太多導致通貨膨脹這種複雜問題，只實打實地算一台印鈔機每天的印鈔量，就會發現那些真正賺錢的企業比印鈔機厲害多了！只不過很少有人這樣較真地計算就是了。

　　俠客和其他流星街出身的少年被帶到了這個訓練基地，俠客百無聊賴地趴在窗臺上看室內的一些訓練，覺得有些無聊。

　　好在根據這邊的領路人所說，這是訓練保安和雇傭兵的地方。至於為莉莉小姐培養專門人才的地方在更隱秘的訓練基地深處，這倒是讓俠客勉強提起了精神。

　　不過相比俠客的百無聊賴，一些人的忐忑，和另一些人的普通。有一些人的反應就很奇怪了，他們似乎無時無刻不在緊繃著——這種緊繃不同于忐忑，完全就是一種隨時準備搏命的樣子。

　　俠客瞥了他們一眼，他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也恰好在這個時刻，有武器的破空聲，那幾個傢伙製造混亂，分散著突圍而去。

　　有些參與莉莉的選拔的流星街人根本就沒有為她工作的打算，他們只是想得到一個離開流星街的機會而已。飛艇上不好動手，落到地面上大概就以為自己能偷到空子了吧——天真！俠客只會這樣想。

　　他看著這場近乎鬧劇的『騷亂』，那些傢伙根本就沒有發覺，這個訓練基地確實大多數都是普通人。但有限的幾個老師，已經在飛艇上就一直跟隨著他們的揍敵客家的人，個個都是念能力的好手。

　　至少，遠遠比他們這些半吊子要強得多。

　　這些人在瞬間就被殺了，如果是普通人中間的逃兵當然不用這樣。可是這是念能力者，而且還是來自於流星街不要命的小鬼們！開始不殺雞儆猴，後面的就沒辦法管了！

　　俠客敢確定，這些有異動的傢伙在很早以前就已經被注意到了，之所以引而不發，等的就是這個時候。在所有人面前來一次狠的，後面的人就知道乖乖聽話了。

　　俠客對這些不關心，他關心的是莉莉•揍敵客當時正在走廊的盡頭，她同樣看著這一幕，沒有插手，臉上是和他如出一轍的冷漠——她似乎露出了一個有些頭疼表情，這種情緒波動其實是更加冷漠的一種。

　　莉莉眨了眨眼，對於精心選來的人才什麼都沒有做就有了損耗當然是不開心。同時也深刻地認識到了，流星街的傢伙不好管理，有本事的更是難上一層樓。

　　轉頭掃向停留在原地的少年們，好在最中意的幾個都沒有動。這倒不是說他們都是安分人，而是他們都是聰明人。

　　識時務者為俊傑，他們把場面看的很清楚，當然不會做無謂的嘗試。不過等到日後他們羽翼豐滿之後會不會做些什麼，莉莉不敢確定。心裡琢磨著要不要大家簽訂雇傭協議書，依靠坎通納的能力加持，倒是個好辦法。

　　不過那都是之後的事情了，莉莉隔著長長的走廊對著那個金髮碧眼的娃娃臉男孩子笑了笑。至少她最看好的這個已經十拿九穩了——不用懷疑，這一點眼光她還是有的。

　　這個男孩子已經是她的了！


☆、幽谷百合（1）

　　優路比安大陸東南部有巨大的島群, 其中是大量的小島國家，而巴芬共和國就是一個。不過相比起一些面積狹小, 舉國產業都只是觀光業和漁業的小島國, 巴芬共和國算是這個區域裡比較強勢的國家了。

　　雖然巴芬共和國總體比較強勢，工業發展迅速, 但作為一個立足於海上的島國, 始終少不了的就是依託於漁業的『鄉下地方』。

　　巴芬共和國南部的沿海小城市羅倫斯就是這樣第一個地方，這裡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在捕魚期出海，休漁期則是做一些零工。這樣的地方, 與其說是城市, 倒是更像小漁村。

　　不過這裡並不是小漁村, 令羅倫斯人驕傲自豪的是這裡的歷史。根據考古研究發現，整個優路比安大陸南部島群的文化發源就在羅倫斯，羅倫斯也是巴芬共和國最早的城市, 只是後來越來越沒落了而已。

　　正是因為這樣的歷史，羅倫斯有大量的歷史建築和遺跡, 即使再沒落也有一種獨特的光環，甚至因為觀光業發展的不錯，在巴芬共和國頗有名氣。

　　『茉莉花』漂亮的花體鐵藝招牌掛在一家小小的咖啡館門口, 這是羅倫斯舊城區大街上出現的一家新咖啡館。

　　雖然咖啡館在很偏僻的地方，但生意卻不錯。除了因為咖啡館的裝潢很有情調，年輕人很喜歡之外，也是因為咖啡店的老闆是一位相當漂亮的美人——即使她並不常常出現在咖啡館, 也抵擋不住一些躁動的少年心。

　　庫洛洛•魯西魯就是在1992年的一個秋日裡見到莉莉的，那個時候的他剛剛抵達這個城市，風塵僕僕地下了飛艇。之所以沒有選擇新城區那邊比較好的酒店，也是考慮到舊城區這邊或許更能得到他想要的情報。

　　那天並不是什麼秋高氣爽的日子，反而有些秋雨綿綿。庫洛洛從便利店裡拿了一把免費贈送的透明傘，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對面咖啡廳的人開門，順便把門上掛的小銅牌翻到『營業』的那一面。

　　庫洛洛•魯西魯那個時候還很年輕，不到二十歲。但他並不是什麼普通的小年輕，他來自於流星街，在這個年紀已經是一個危險程度極高，被通緝犯罪團體幻影旅團的團長了。

　　這個出身與經歷註定他是異于常人的，不過某些時候只要歸類於人，那麼就脫不開一些共性。甚至庫洛洛•魯西魯在這些共性上，表現的比一般人還要明顯。

　　譬如說，審美。

　　對於那些極致的『美』，他的欣賞能力比一般人還要強。

　　莉莉就是這個時候闖入了他的眼簾——臨海小城的舊城區，咖啡店的女老闆，在梧桐秋雨裡，她本身就是一抹愁思。仿佛是裹著一層又輕又軟的薄煙，又像是一個濕漉漉的夢境。

　　在她回首的時候，那雙眼睛正好同庫洛洛目光交匯。

　　庫洛洛已經離開流星街有幾年了，外面的世界相比流星街，有些東西沒有了，有些東西卻會更多。譬如說女孩子，漂亮的女孩子，這種流星街算是稀缺的『收藏品』，在外界卻不算少。

　　庫洛洛足夠聰明，學會了外面世界的生存準則，表現出來他就是一個聰明、優雅、體貼、年輕有為、前程遠大的年輕人。何況他還長得好看，那是一種彬彬有禮的斯文與俊秀。配合他偶爾憂鬱的氣質，即使不展現他『強盜』的手段，他也得到了許多漂亮女孩子。

　　不過他似乎一直對於女孩子興趣缺缺，至少相比許多男性團員的興趣，他在這上面其實是冷淡的。

　　直到見到那個打開咖啡館玻璃門的女孩子，世界不一樣了——他急切地想要收藏她，比他見到有趣的能力的時候興趣還要大。

　　交匯目光的時候他看到的不是一雙普普通通的眼睛，薄薄的水霧之後，那雙眼睛裡似乎藏著一個世界的深遠——明明只是一次呼吸而已，可是庫洛洛注意到了那個女孩子輕輕眨了一下眼睛。

　　像蝴蝶翩躚，只是那對翅膀仿佛是沾了水一樣，所以舞蹈也沒有那種輕盈，流露出來的是一種沉重的痛苦。可是因為蝴蝶太漂亮了，所以痛苦也是美麗。

　　她的目光有些涼，讓庫洛洛想起冬日裡的冰棱，又涼又甜。在這種目光裡，毀掉一個男人實在是太容易了，即使是庫洛洛，也忽然生出了一種在劫難逃的驚心動魄。

　　當庫洛洛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咖啡館門口，這下連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漫無目的地想到，如果這是一種具有迷惑效果的念能力，那倒是很想偷走。

　　可是不是，他在那個女孩子身上沒有感知到一絲一毫的念能力。或者說他就算在她身上感知到了什麼念能力也不覺得對方是個危險的存在，那種如同清晨花朵一樣的女孩子，縱使庫洛洛•魯西魯不是以貌取人的那種，也無法在對方頭上打上問號。

　　說到底，人還是視覺動物，所謂不以貌取人，那也只是相對而言罷了，真的遇到夠高杆的，誰又能逃過。

　　「叮鈴鈴，叮鈴鈴。」推開咖啡館的玻璃門，風鈴發出悅耳的聲音。這時候時間還早，所以莉莉的咖啡館沒有一個人。

　　她本來正在櫃檯上翻閱一本畫冊的，聽到響動下意識地就抬頭了。抬頭的一瞬間她不動聲色，她當然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有多危險！

　　莉莉完全隱藏了自己的念能力，能這樣完美，甚至騙過庫洛洛的眼睛，訣竅很簡單。無非就是徹底放棄使用，以及她足夠無害的氣質。

　　這樣的壞處就是她也感應不到別人的念能力了，不過也用不著念能力。莉莉的經歷與經驗超過庫洛洛，庫洛洛沒有看出她的問題，但她卻清楚地看出了庫洛洛的問題。

　　這個看上去毫無問題的青年本質上仿佛一株根脈深厚地紮在黢黑泥土裡的大型花，花型華麗無比，同時顏色是幾乎純粹的黑——自然界當然沒有真正純黑的花朵，可是他的本質就是如此。

　　嘖，危險人物！隔著街道見到的時候，莉莉幾乎在一瞬間就有了這種感歎，不過也就僅限於此了。她是帶著目的來到這個海邊小城的，這樣的麻煩人物出現很可能會帶來種種變故，然而除此之外她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畢竟，相較而言，她比對方要強！僅此一條就足夠她遊刃有餘了。

　　真正讓她覺得意外的是這個青年進了自己的店，為了減少意外，她當然不想和對方有過多接觸。不過事情不由莉莉來安排，對方偏偏走進了這家『平凡無奇』的咖啡館。

　　「歡迎光臨，客人有什麼需要的嗎？」

　　莉莉的招待並不算周到，不像一般的小店服務全面，說這樣的話也是走個過場而已。不過那個青年並不介意，只是仔仔細細研究了莉莉背後的餐牌。

　　「唔，一杯黑咖啡——點心請務必給我一份不那麼甜的。」黑髮青年沉思了一會兒，給出了一個讓莉莉有點為難的點餐。

　　咖啡沒什麼問題，關鍵是不那麼甜的點心。大概是自身喜好的關係，『茉莉花』咖啡館所有的點心甜度都是超標的。

　　「這樣啊...」雖說是如此，莉莉也沒有拒絕：「我們咖啡館的主打口味偏甜呢，不過相對沒那麼甜的也是有的，啊，稍等。」

　　庫洛洛不動聲色地看了櫃檯一眼，這位似乎是老闆娘的女性不只是在翻閱畫冊而已，同時也是在享用美食，馬卡龍、甜甜圈、瑪奇朵...不用說也看得出來這家店口味有多麼甜了。

　　只是聞一聞而已，庫洛洛已經有一種糖分超標的窒息。

　　不過上來現磨的黑咖啡，以及抹茶味曲奇拯救了他的味覺，至少沒有那麼甜膩膩了——很難說拯救他知覺的是新上來的咖啡和食物。看著眼前的女子，拯救他的或許是她也說不定。

　　明明是咖啡館，身兼服務生的老闆卻沒有穿著咖啡館服務員那種常見的裝扮，就是蕾絲、蝴蝶結、蓬蓬裙、女僕裝之類。

　　灰綠色亞麻質地的長裙，針織薄毛衣，散落下來蘊著一點水汽的長髮，以及不施粉黛的臉孔。她的美麗與氣質不像是凡間女子，也很難說那樣溫和的棱角是神明能夠有的。

　　最準確的說法，她就像是這座城市化作了人型一樣。

　　古老而寧靜的海邊小城，秋雨綿綿裡更加溫柔，同時也更加哀愁與憂鬱。

　　在庫洛洛面前，莉莉微微躬身，放下點心和咖啡。這是庫洛洛離莉莉最近的一瞬間，倒是沒有什麼旖旎的，只是潔白仿佛花苞的側臉這樣近地出現在庫洛洛眼前，一瞬間他好像被突如其來的水汽撲了一臉。

　　這當然是錯覺，庫洛洛捂著嘴，目光追隨著莉莉。她走到咖啡館的一腳打開了古董唱機，有悠然的音樂隱約放出。

　　不同於一般的咖啡館裡放一些輕音樂，在隱隱約約的音樂中傳來的是詩歌的朗誦。

　　「有一種愛叫做一見鍾情，突如其來，清醒而篤定；另有一種遲緩的愛，或許更美：暗暗的渴慕，淡淡的糾葛，若即若離，朦朧不明。」

　　庫洛洛啜了一口咖啡：「請問這首詩是——因為從來沒聽過。」

　　庫洛洛是一個看書很多的青年，不過這不代表他已經看完了所有的書了，那是不可能做到的。譬如這一首詩歌，就是他完全沒有接觸過的。不過這首詩只聽開頭就很優秀，應該是很出名的那一類才是。

　　「這個？」莉莉隨手用了一根掛在角落綠植上的絲帶做發繩，將頭髮低低地紮了起來。

　　『好看的人是不一樣的』，庫洛洛曾經交往過一個服裝設計師女朋友。當然，他當時的目的是為了拿到一些想要的東西。不過現在想來，她當時的一些奇談怪論是有道理的。

　　『好看的人是不一樣的，哪怕是再好的設計師做出了最最優秀的作品也要精心選擇自己的模特。不好的模特有化神奇為腐朽的能力，再高端的作品在他們身上也有一種廉價感。好的模特正相反，能夠化腐朽為神奇，清楚地告訴我們，漂亮的展示能夠怎樣程度上拯救作品的貧乏。』

　　只是普通用的裝飾緞帶而已，裝飾在禮品盒上的時候還可以，做頭飾總是會少不了一種廉價感。可是因為足夠珍貴的人選中了它，一切就不一樣了。

　　過於鮮亮的色彩？隱藏在那樣烏木一樣的發間，反而讓沉靜的少女多了一點人間煙火氣。過於廉價的光澤？只因為是束縛著具有寶石光澤的頭髮，因此也具有了價值連城的高級感。

　　「這是女詩人辛波絲卡的《一見鍾情》，不出名的緣故大概是剛剛考古發現吧——兩年前有人在羅倫斯發現了一座一千年前的古墓，其中就有這位女詩人的詩集。說起來一千年前正好是羅倫斯文化最鼎盛的時期，可是很奇怪，那個時期的作品完整留下來的很少，都遺落在了時光裡呢。」

　　「既然素不相識，他們便各自認定，自己的軌道從未經過對方的小站；而街角、走廊和樓梯早已見慣他們擦肩而過的一百萬個瞬間。我很想提醒他們回憶在經過某個旋轉門的片刻，他們曾經臉對著臉，僅隔著一面玻璃，還有某個撥錯的電話，人群中的某一聲『抱歉』......只是，他們不可能還記得起。若他們終於知道緣分竟然捉弄了自己這麼多年，他們該有多麼訝異。」

　　詩句的後續是莉莉道來話語的背景，朗讀者的聲音足夠舒緩，莉莉的話語同樣不緊不慢。在這個寂寥的秋日早晨，空蕩蕩地迴響在這間清冷的咖啡館，庫洛洛揉了揉額頭，覺得有些荒謬。

　　他被一種史無前例的情緒擊中了——不不不，當然不是愛，實際上這個大男孩未必知道什麼是愛。

　　只是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好像是色盲病人忽然看見了色彩，味覺失靈患者嘗到了酸甜苦辣，嗅覺障礙者嗅到了花香，失聰者聽到了人世間的聲音。這個世界以她為中心擴散開來，形成了絕對不同的、鮮活的一個角落。

　　庫洛洛出來流星街已經幾年了，這個世界上他還沒有得到手的好東西還有很多，對那些東西他當然抱有濃厚的興趣。只是隨著輕而易舉地得到了許多東西，他感覺到了一種無聊。

　　他對一樣收藏品失去興趣的速度越來越快，他記得少年時代搶到第一件想要得到的東西的時候，那種滿足感足足持續了好幾個月。可是後來這種感覺維持地越來越短，一發不可收拾到現在，很多東西剛剛到手的一瞬間他就失去了興趣。

　　團員甚至調侃過他，在喜新厭舊這一點上，庫洛洛比變化系還要變化系。

　　世界在他這裡越來越無趣，就算是那些激起了他興趣的東西，到手之後很快就會進入無趣的範圍。

　　「緣分是個頑童。在成長為矢志不渝的宿命之前，它忽而把他們拉近，忽而把他們推遠，它憋著笑，為他們設下路障，自己卻閃到一邊。但總有些極細小的徵兆，只是他們尚讀不出其中的隱喻：某一天一片落葉，從他的肩飄上了她的肩，也許就在上個週二，也許早在三年之前；或是無意中拾到了某件舊物——遺失了太久，消失于童年灌木叢中的那只皮球。」

　　詩歌的朗誦依舊在繼續。

　　庫洛洛似乎是在沉思，又似乎是在凝視擦拭咖啡館小桌的女孩子。有趣，實在是太有趣了——她拉扯著庫洛洛的注意力，手輕輕碰過小桌上花瓶裡的玫瑰，於是玫瑰也和別的不一樣了。紅色格外純正飽滿，上面的水珠好像寶石，稀世珍品，庫洛洛想要。

　　她轉身，裙擺掃過背後的書架，於是書架上的書籍也好想和別的不一樣了。格外古拙，書香散發出來，完全不輸於那些博物館裡絕不開放的珍藏，愛書的庫洛洛心跳加速，也想要。

　　可是這些東西散發的光芒是有限的，就好像是灰姑娘神仙教母的魔法，到了午夜十二點一切都會恢復原狀。

　　「或是他轉過她轉過的門把，按過她按過的門鈴，或是他的剛剛通過安檢的皮箱正緊緊挨著她的，或是相同的夜晚裡相同的夢沖淡了，被相同的黎明。畢竟，每一個開篇都只是前後文當中的一環；那寫滿故事的書本，其實早已讀過了一半。」

　　詩歌終於讀完了，魔法也漸漸失效。原本那樣光鮮誘人的寶物，無論是玫瑰也好，書籍也好都漸漸收歸於平庸。只有依舊在咖啡館裡走來走去忙碌著的女孩子，她身上一如之前那樣吸引著庫洛洛。

　　庫洛洛心臟在怦怦跳，想起了童年時代的事情。那當然不是什麼好回憶，或者說流星街人根本沒有童年。

　　他想起了那時候曾經十分喜歡養育院院長辦公室的一盞檯燈，那盞檯燈看起來和普通的完全不一樣，正個燈正好做成了低垂的鬱金香，有漂亮的彩繪裝飾。現在回憶起來，那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不過當時的庫洛洛就是想要。

　　這也是他第一次產生掠奪的強烈欲望，不過當時的他是絕對沒辦法得到院長的東西的。所以在那個遙遠的時間裡，他沒有得到過那個。

　　很多年以後，他甚至不記得那個曾經要服從的院長了，那盞檯燈也不見得很清晰，可是那種強烈的想要得到的欲望卻始終記得清清楚楚。

　　那也是他最特殊的一次，因為是第一次，也是因為此後他再也沒有那樣強烈期望過，即使是再珍貴的目標。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他好像成為了十幾年前的那個庫洛洛，瞪大了眼睛就是想要得到那個離他無限遙遠的寶物。甚至那種渴盼遠遠超過了第一次，以至於自製力強大如他，也完全控制不住了。

　　——下意識的大拇指與食指摩挲，皺著眉頭，這是一種先於思想，身體先一步做出來的焦躁反應。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庫洛洛自己也啞然失語，他到底在焦躁什麼？是如何得到她嗎？不是的。得到這樣一個沒有念能力的年輕女孩子，對於蜘蛛的團長來說世界上沒有更簡單的了。

　　他，他只是在懊悔而已。

　　這個世界可是很危險的！普通人被蒙在鼓裡樂呵呵地過著不自知的生活，可是像庫洛洛這樣的人知道幾乎所有的真相。所以說，這樣一個美麗——最重要的是獨特。

　　總之這樣一個寶物，流落在人世間。如果他不是來到羅倫斯這座海邊小城，她被別人發現，然後珍而重之地藏在暗室。那怎麼辦？他不就和他完全沒有關係了嗎！

　　更嚴重的說，在遇到庫洛洛之前，就有危險人物打她的主意，那簡直是無法可想了！

　　何況還有令人擔憂的人身安全，在遇到他之前，流落在人世間，只要一點點的意外。類似于普通黑幫火拼，不小心波及到她，脆弱的珍寶......

　　「啊，只要想一想都覺得後怕。」庫洛洛雙手交叉放在小桌上，面無表情地得出這個結論：「居然讓最高級的寶物在危險的世界獨自呆了這麼久。」

　　對於完全沒有得手難度的存在他居然能保持住這種興趣——這種狀態也是庫洛洛最喜歡，然而近幾年來越來越難保存的。

　　嘛~雖然不知道真的到手之後還能保持多久這種感覺，但現在的庫洛洛已經完全沉迷了。

　　就像是失明了很久的人有機會見到明亮的世界，哪怕醫生告訴他，這種恢復只是暫時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重新回到黑暗。失明的傢伙也完全不能抵抗，只會讓醫生快點手術、快點用藥。

　　「是一隻蜻蜓還是一片楓葉，輕輕地落在水面？」

　　《一見鍾情》已經播放完畢了，接下來的短詩真的很短，就只有兩句。

　　這首詩是庫洛洛聽過的，心底默讀一遍，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眼神晦澀而銳利——真是驚人的契合呢！

　　作者有話要說：

　　以下是《政治系女子》的接檔文，小天使們有興趣去的話就來預收吧！！麼麼噠！

　　[綜]女神事件簿

　　柳安娜，中日混血兒

　　十三年來第一次踏上霓虹國的土地

　　然後……

　　「請做我們的審神者吧！」

　　審神者、刀劍付喪神、千年棋魂、野良神、妖怪、殺人網球……

　　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18 11:36

☆、幽谷百合（2）

　　莉莉當然不知道庫洛洛還為她擔心了這樣一把——他以為她是清晨沾著露水的花朵？當然, 莉莉確實有那樣的一面，但不用懷疑, 她行走在世間, 同時也是最強大的『妖怪』啊。

　　「要續杯嗎？」莉莉沒辦法不關注庫洛洛，這傢伙實在是一個存在感太過於強大的人了。

　　手上端著咖啡壺, 莉莉依舊站在櫃檯之後, 示意庫洛洛。庫洛洛單手托腮，笑著搖搖頭：「並不需要——我可以翻翻這裡的書嗎？才來這個城市, 如果有地圖就好了。」

　　莉莉從櫃檯下麵找出一疊地圖遞給他：「書籍的話請隨意看，這個旅遊地圖1000戒尼一份, 要嗎？」

　　雖然是做生意的感覺, 但庫洛洛明顯地感覺到對方對這些並不感興趣, 接過地圖：「小姐是羅倫斯人嗎？感覺不是很像，而且很年輕啊，怎麼會選擇在舊城區經營咖啡館？」

　　似乎只是閒聊, 莉莉並不在意這個：「我不是羅倫斯人，我來自巴托共和國, 只是因為一些遺產的事情要處理才來到了這邊。至於咖啡館......大概是覺得有趣吧。嗯，叫我莉莉就可以了。」

　　「莉莉？」莉莉漫不經心的樣子讓庫洛洛覺得有趣，因為面對庫洛洛這樣的青年, 年輕女孩子們的反應多多少少會有點『優待』。並不一定是那方面的意思，只是長得好氣質佳的人總會有另眼相待就是了。

　　可是莉莉面對他的時候很顯然是無動於衷的，這當然很好解釋——見到莉莉的人不會對此一無所覺。

　　她生來就是國色不染塵，這樣的姑娘一看就知道她的人生一定順風順水, 以至於成人之後還能保持這樣程度上的純潔優美。非要說的話，只有別人來『優待』她，沒有她來優待別人。

　　庫洛洛並不覺得這樣很討厭——只要是本身真的足夠珍貴，需要花費更多心思去遷就，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只是說明了對方的價值罷了。

　　就好比那些最珍貴的花朵，最珍惜的鳥兒，最美麗的工藝品，哪一樣都不是能夠簡單對待的。需要最精心的呵護，最高端的保養，最昂貴的花費，凡是好的，都不容易，這是收藏家們早就了然在心的事情。

　　眼前的姑娘，或許脾氣好，性格善良，可是好搞定？這種事，不存在的。因為對於她來說，很多東西都是她不要就有人捧著給她的。庫洛洛敢斷定，所謂女孩子們不能拒絕的『真心』，完全不能打動她。

　　當然，作為盜賊他有別的方法可以得到這個女孩子。不過現在還有時間，他並不打算就急切起來。反正狩獵收藏品的過程也是一種趣味，而他已經很久沒能享受這種趣味了——畢竟不是每一個寶物都能讓他有這樣大的樂趣的。

　　「百合花？很襯莉莉小姐。」庫洛洛推開咖啡杯和點心，似乎要和莉莉聊天：「不過這家咖啡館是『茉莉花』，有些不合襯啊。當然，莉莉小姐配合哪一種花都很好。」

　　青年的聲音有一種家教良好的感覺，配合他的風度，是最容易有好感的那一種。莉莉表面不動聲色，心裡已經嘖舌：哦，看上去是個高段位的選手了。

　　「莉莉在卡金國的古語言裡就是茉莉花的意思，最初這個名字是按照這個意思來的。不過我遇到很多人，很多人都問過您一樣的問題呢。」莉莉的神色依舊是很和善卻不親近的那種感覺。

　　這是當然的，莉莉覺得毫無問題。身為一個常常被人追求的女神，遇到一個長得好的小哥就臉色親近，怎麼想怎麼奇怪吧。

　　卡金國在埃珍大陸中部，是有名的強盛國家，很多東西都類似陳莉莉的祖國，因此莉莉是很喜歡去那個國家的旅行的，很多喜好也會往卡金國古代文化推。

　　庫洛洛當然知道卡金國，他甚至在那裡活動過很長一段時間。不過卡金國的古代語言？那種以複雜和困難聞名的古代語言，流傳下來不多，庫洛洛知道也並不熟悉，一時當然想不到那上面。

　　「卡金國的古代語言？莉莉小姐家裡有卡金國的親戚嗎，還是擁有從事歷史工作的家人——啊，請叫我庫洛洛，庫洛洛•魯西魯我的名字，我是巴芬綜合國立大學考古系的學生，和朋友約好過來羅倫斯做考古調查的。」庫洛洛微笑著做出一個拜託的手勢。

　　大學生，特別是著名學府的大學生總是容易讓人有好感的。這個身份意味著對方受過良好的教育，具有文明、優秀等品質。而在校大學生相比已經步入社會的成年人又多了一種不諳世事，更不容易讓人防備。

　　一般對付普通人，庫洛洛都喜歡使用類似的身份，效果也不必說。不過這一次他註定要踢到鐵板了，在早就看出他很有問題的莉莉這裡，不要說是巴芬國立大學學生了，就是世界排名第一大學的學生都沒有用。

　　「這樣啊，魯西魯先生真厲害，那好像是巴芬共和國最好的大學呢。」莉莉禮貌而客氣地微笑了一下：「我在羅倫斯這邊都聽說過。」

　　對於關於卡金國的問題則是避而不提——庫洛洛並沒有失望，這種和家裡情況有關的問題有些人很隨意，可對於一些防備心很重的人，一般不會隨意吐露。

　　察覺到這種防備，庫洛洛聰明地轉移了話題，指了指咖啡杯：「有店長推薦嗎？我剛剛趕到這個城市，不好意思地說，我其實有些餓了。」

　　「早上空腹喝黑咖啡？」莉莉用溫和的目光打量了庫洛洛上下：「你大概就是我知道...的那種人，會把咖啡當水喝，而且固執的覺得你們這種人就應該喝苦咖啡，越苦越好。」

　　似乎前後沒什麼變化，但是庫洛洛敏感地感知到這位莉莉小姐的溫和變得更有實感了。他面露苦笑，也不知道是真的覺得莉莉的評價讓他無話可說，還是覺得這一次無心插柳。

　　想要接近的手段沒有用處，反而是這種不相干的小事情......

　　莉莉？莉莉只是覺得原來再危險的人物也都有很煙火氣的一面啊。在她的認知裡面，庫洛洛的行為完全就是裝腔作勢的範例標準了。

　　「稍微等一等，我給你叫餐——我這裡的甜點你恐怕不會希望成為你的早餐。」莉莉一邊說一邊打電話訂早餐，確認庫洛洛沒有什麼不能吃的東西，定了最簡單的披薩。

　　「飲料是不可以外帶的，我給你做水果茶，那個可以調的比較清淡。」在給客人訂外賣之後卻強調飲料不可以外帶，後者明明是精明商人的做法，和前者一起出現卻有一種極隨意的感覺，庫洛洛再一次確定對方不是用心經營咖啡館的。

　　這種只有兩個人的時間並不長，和庫洛洛的早餐一起到的還有一批年輕人——大概有十來個，一起湧到了『茉莉花』咖啡館。和莉莉隨意地打招呼，不用看餐牌就要好了飲料和點心，顯然是常客了。

　　庫洛洛隔著幾張桌子，安靜旁觀著。很明顯，這些年輕人絕大多數都是男人，只有兩個女孩子，並且女孩子都沒有上前的意思。

　　莉莉不是不招女孩子喜歡，無論是宇智波莉，還是莉莉•忒彌斯，都有足夠多的女性助手和支持者。不過那些女孩子對她的感情大多數都是崇敬之情，要說閨蜜、朋友這樣，對不起，真沒有。

　　一個是她的人生經歷波瀾壯闊，往往很難產生閨蜜這種存在。另一個就是同性相斥了，莉莉•揍敵客相比前兩個世界已經氣質溫和親民很多了，然而普通的女孩子依舊對她表現出了不願意接近。

　　這或許就是天性了，人類很多時候都是不願意接近太過於優秀的同性的。相反的，對於優秀的異性總是趨之若鶩。

　　總之，和庫洛洛想的沒什麼兩樣，莉莉確實受歡迎，同時對於傾慕她的男子也的確不假辭色。

　　庫洛洛換一隻手托腮，忽然有一個想法。如果，如果這位莉莉小姐不是出生在外面的世界，而是出生在流星街，會怎麼樣？會成為自己一樣的人嗎？自己不在意別人的真心，而這位純潔優美的小姐似乎也不在乎呢。

　　不過這個想法只是開始就被他自己叫停了，他很快想到這個問題很荒謬。如果是這樣漂亮的女孩子，中間沒有死掉的話，在成長起來就應該會成為流星街某位實權者嬌養的金絲雀。然後，一切都沒有然後了。

　　「當你老了，頭髮白了，睡意漸沉，倦坐在爐邊，翻開這本書，慢慢讀著，追夢你當年的眼神，那輕柔的光和深沉的影；太多人愛過你青春的片影，愛你的美，以虛情，以真情，只一人愛你朝聖者的心，愛你哀戚的臉上歲月的留痕——」

　　年輕人中間有個留長髮的文藝青年，似乎是所有人中領頭的一個。除了長頭髮之外，他並沒有一些文藝青年出格的打扮，看上去二十出頭清清秀秀。在所有人的注視裡對莉莉大聲念詩，眼睛裡的熱烈想忽視也忽視不掉。

　　庫洛洛面帶微笑，忽然很想知道外面長大溫和善良的女孩子要怎樣應付這樣的追求，在自己對對方並沒有愛意的時候。

　　「然後在爐柵邊彎下了腰，喃喃著，帶著淺淺的傷感，愛是怎樣離去，怎樣步上群山，怎樣在星斗與星斗間，藏起了臉。」莉莉柔和了眉梢眼角，和對方一起讀完了剩下的句子。

　　庫洛洛下意識地站起了身，只因為他察覺到與他隔著人群的女孩子正放射出驚人的魅力，一種她自己都不自知的魅力。

　　她幾乎遺世獨立，完全就是生活在故事書裡的那些舊時代的『淑女』，在作者們的腦海裡去除她們身上『不美』的部分，只剩下想像中的完美。

　　她們穿著有鯨魚骨支撐的優雅華麗的裙子，本身卻是纖細的，纖細到了偶爾會承受不起這身沉重的裙子。

　　在最青春的歲月裡，十幾歲，二十歲，是經歷暗淡的陽光，輕柔的細雨，颯颯的秋風，細碎的薄雪，更是經歷開始與結尾。透過海蔥、水仙、玫瑰、雛菊、洋桔梗味道的信件裡，愛與被愛。

　　這樣的想像中完美起來的女孩子，與其說美的是容顏，還不如說美的是一種姿態。莉莉現在就是這樣了，姿態優雅而細弱，會為今日的一痕秋雨驚醒，也會為明日一片落楓憂傷。

　　她的手交疊在心口，就像千百年前把身體藏在巨大裙擺裡的貴族女子一樣讀那些繾綣憂鬱的優美詩歌。於是，在時光的彼岸，傾倒眾生。

　　庫洛洛不自知自己的失態，更何況那些年輕人了。對於沉迷于詩歌的年輕人，她現在就是超凡脫俗的！這一刻她的美不屬於凡人，只會在詩歌裡、油畫裡、神話中出現。一切都模糊了，只有她穿著素淨長裙半闔著眼眸讀詩的樣子除外。

　　「知道愛葛莎的《野玫瑰》嗎？」

　　「知道。」長頭髮的年輕人已經完全著迷于自己的繆斯女神，甚至連繆斯女神的問話也有一種心不在焉。

　　「這就是我的答案了。」

　　庫洛洛一直安靜地坐在一邊，等到這群年輕人離開，別的客人進進出出。直到快要打烊的時候，咖啡館再次只剩下兩個人。

　　他坐在了櫃檯前的吧台：「愛葛莎《野玫瑰》？」

　　說過的，庫洛洛是喜歡讀書，但不是百科全書，有他不知道的冷門知識有很多。愛葛莎這個名字倒是不生僻，最有名的就是推理小說女作家，但庫洛洛並不確定莉莉之前說的愛葛莎是最有名的這一個。

　　莉莉似乎有點驚訝，指了指牆上的網路密碼：「魯西魯先生不知道嗎？我們咖啡館可以免費用網，查一下就知道了吧。」

　　「不，我覺得從莉莉小姐這裡得到答案比較好。」庫洛洛對於這樣意料之外的應答也是無語。

　　莉莉當然感覺到庫洛洛對她有興趣，可是她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這大概是是另一種程度的自知之明：從小到大，很多人對她有興趣，黑暗世界更是時間高發區，她難道會心裡沒點數？那不是遲鈍，是傻吧......

　　不過她並不為此發愁，眼前的人很棘手，如果有同夥的話，真說不好能不能拿下對方。但她又不是要做家族生意，做什麼一定要拿下對方！如果只是想走，哪怕是在對方的眼皮子底下她也走得掉。

　　她這樣的人只是想走的話，說說看這個世界誰能攔得住，或者進一步說，要怎麼攔？

　　「就是這個了。」莉莉隨手從身後抽出一本詩集，沒有書簽也一下找到了那一頁，攤開放在庫洛洛眼前。

　　「我知道野玫瑰生長的地方，在那湖畔......玫瑰盡情盛開，而後凋零，這就是故事的全部......毫不喪氣在她身邊恭候她美麗的出席！已死的玫瑰恢復生氣......這就是故事的全部，只除了我的不舍離去......」

　　庫洛洛斷斷續續地念詩，這種充滿感性的東西其實並不是他的擅長。相比起這樣微妙的意識流的詩歌，更加能夠用邏輯理解的東西顯然他更加有自信。

　　詩歌的問題在於，有的時候詩人也不見得知道自己當初為什麼這樣寫，敷衍出來的理解，很多時候也只是一個相當私人的問題。換一個人去看，那就是另一個意思了。

　　不過庫洛洛情商足夠高，再加上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理解莉莉的意思並沒有出現偏差——簡而言之，『這就是故事的全部，只除了我的不舍離去』，相當乾脆的拒絕了啊。

　　合上詩集，庫洛洛好像感歎一樣：「羅倫斯和我相的不一樣，我沒想到這裡還會流行這些東西。最近的年輕人好像都不喜歡詩歌了，我是說我在學校的時候，我的同學們，文學系也沒有羅倫斯這邊的氛圍了。」

　　莉莉準備打烊，正在流理台邊擦乾咖啡杯，伴隨著空落落的水聲、偶爾的瓷器碰撞聲，深夜的咖啡館有一種優雅的寂寞。

　　「魯西魯先生算是說的很客氣的了，不是不喜歡，應該說大城市裡已經鄙夷詩歌了。畢竟詩人這種，如果不是某個富家子弟的消遣，別的人提起來的時候只能想到貧窮、瘋狂這些。」

　　莉莉相當客觀地說明這種情況，畢竟這就是事實。詩歌這種東西完全就是屬於理想的產物，而隨著理想時代的過去，世界無可避免地被裹挾著前往富裕浮躁的新世界。這個世界裡有物欲、金錢，有許許多多的東西，卻很難有理想。

　　生活在這個世界的人會說『一個不成熟男子的標誌是他願意為某種事業英勇地死去，一個成熟男子的標誌是他願意為某種事業卑賤地活著』。

　　莉莉把這句話說給庫洛洛聽，庫洛洛笑著點頭：「這句話不對嗎？」

　　「沒什麼不對的，只能說每一個時代、每一個人生階段想法都不同，因為考慮的事情不同呀！不過要我來說，可以進一步，是『一個不成熟男子的標誌是他願意為某種英勇的事業英勇地死去，一個成熟男子的標誌是他願意為某種卑賤的事業卑賤地活著』。」莉莉如是說。

　　庫洛洛相當玩味地複述一遍，道：「這樣看起來莉莉小姐是偏向浪漫主義那種的嗎？」

　　「不是哦。」莉莉搖頭，順便指了指庫洛洛：「在這一點上不是非此即彼吧？我相信魯西魯先生其實也不是兩者之一。」

　　「人不是活在高塔上可以不諳世事的公主，少數詩人的『避世』可以，不代表這個世界的大多數可以。可是認清楚現實就應該徹底拋棄理想嗎？那只是蠅營狗苟的普通人而已。等到真的超凡脫俗才會知道，什麼都有了，物質、現實這些也就沒有用了。人最終還是要回到最初，最初的理想、精神這種中間曾經不屑一顧的東西。」

　　莉莉的通用語總有一點說不標準的含糊，這不像是因為鄉下人出身自帶口音，更像是原本母語不是這個而產生。可是這不是缺點，這讓這個女孩子說話的時候總是很認真的咬字吐詞。

　　在這種認真裡，讓人不由自主地隨著她去思索。

　　庫洛洛沒有思索過這種問題，以他的人生經歷來說更多是思索不到這種問題——他的外表再如何溫文爾雅，他也是盜賊。破壞一切強取豪奪，甚至自我毀滅也在所不惜！這樣的人物怎麼可能會去想到未來、理想這些命題。

　　不過他驚訝於莉莉的篤定，篤定他不是兩者之一。忽然就有一些愉快了，既是因為他們兩個人分類是一樣的，也是因為事實就是如此，她說的完全正確。

　　這是一個聰明姑娘，庫洛洛不動聲色的想。對於外面世界的普通人庫洛洛並不是完全否定的，其中有許多人只是沒有武力而已。他曾經拜訪過一部分，唯一可惜的是智慧不能偷走，不然的話他一定會嘗試。

　　得到這樣結論的庫洛洛更加愉快了，這就好像寶石獵人發現了一塊舉世無雙的珍稀寶石，已經足夠驚豔地想要收入囊中。然而在開採的過程中，並沒有任何掃興的缺點降低第一印象，反而有各種各樣的點來加分。

　　莉莉將所有的東西收拾好，這才慢吞吞地看向庫洛洛：「今天你在咖啡館坐了一整天，是沒有聯繫好旅館嗎？」

　　其實不是，莉莉很清楚，對方只是想撩她而已。她知道，但她不說。

　　庫洛洛笑著點點頭：「有什麼好推薦的嗎？我想租下一所房子，足夠居住七八個人的那一種，因為可能要在這邊呆上一兩個月。」

　　「這樣啊。」莉莉若有所思，拿出一個銀質的名片盒，抽出一張：「這是我的房東的名片，和他聯繫一下吧，他可是舊城區這邊最大的業主。」

　　庫洛洛道謝，接過名片的時候漫不經心道：「我和同學研究的歷史和詩歌有關——因為很多舊時代仿佛神話一樣的詩歌中蘊含了真正的歷史，不過教授給我們推薦的老師正好離開羅倫斯了。莉莉小姐，您知道什麼這方面的專家嗎？」


☆、幽谷百合（3）

　　「團長說的集合地點就是這邊啊？真是有夠無聊的。」信長大搖大擺地走在大街上, 羅倫斯這種平和的小鎮讓他渾身都不自在。

　　信長在旅團中和搭檔窩金一起組成特攻組，雖然看似相性不合, 其實感情十分深厚, 在旅團成立之前就已經認識了。兩人在非集體活動時一般也呆在一起，這一次羅倫斯集合也是一起到達。

　　才從機場離開就在外面遇到了瑪琪和派克諾坦, 這兩人也是團裡唯二的女孩子。沒有一般女孩子不能一起相處的毛病, 倒是常常在活動之外結伴行動。

　　「哈哈，瑪琪、派克！」窩金很遠就打了一個招呼, 信長也摸了摸下巴懶散地招招手，算是問好。

　　不過兩位美女更加高冷, 稍微點頭就算了。金髮的派克諾坦還好一點, 解釋一句：「團長給我們發短信了, 讓我和瑪琪在這裡等你們，然後一起去找他。」

　　等人是很無聊的，好在這次來的都不是旅團的問題分子, 並沒有遲到厲害的那種成員。稍微等了一會兒，陸陸續續來了三個夥伴, 分別是飛坦、芬克斯兩個搭檔，以及單身行動的佛蘭克林。

　　「這一次集合的地方就是這裡嗎？」和粗豪的外表不同，佛蘭克林是一個相當細心的人。

　　「資料上面介紹是一個很偏僻的小城鎮, 不過到了這裡倒是感覺沒有那麼偏僻。」佛蘭克林與旅團內一些格外喜歡熱鬧、刺激的夥伴相比還算是比較安穩的，沒有那麼排斥這種地方。

　　「不必擔心，其實這裡怎麼樣根本不重要。」矮個子的藏藍髮絲男子低了低頭，半張臉藏在高高的領子立, 狹長的金色眸子裡沒有什麼情緒：「我們的目的是遺跡。」

　　「話是這麼說沒錯啦，不過想到團長提前了半個多月來這裡打探情報，就覺得團長很無聊啊！」信長伸了一個懶腰，很難說他的話到底是體貼領導，還是幸災樂禍。

　　「所以說六號那傢伙根本不行，團長一直把這個位置留給情報專家、參謀這種角色，可是這也是換成員最頻繁的成員了吧？」似乎是不確定自己的記憶力，信長反過來詢問同伴們。

　　派克諾坦點頭，生性比較溫和的她解釋：「這是一個後勤的位置，為了頭腦和能力，身手有時候是要妥協的，死亡率比較大。」

　　按照旅團的規定，特攻組的任務之一就是要保護後勤組，後勤組成員更換頻繁，特攻組也應該好好檢討。不過關於這個，旅團中身手前幾位也總想吐槽。

　　「那樣的傢伙當初到底是誰推薦入團的，我們的確是要保護後勤組沒錯，可是他至少要能夠支撐到我們趕到吧！」說起這個信長就是一肚子火！

　　倒是看上去更加容易發火的窩金對此忍耐程度高很多：「這也沒辦法吧，團長似乎一直也沒有找到真正合適的六號。」

　　雖然加入了旅團就是同伴，一般來說大家都有各自的角色，以戰鬥力決定地位這種事根本不存在。可是在流星街這種勝者為王的地方長大，怎麼可能真的毫無這種想法。對於拖後腿的傢伙，大家可是有氣的。

　　「嗨嗨~感覺上六號這個位置是被詛咒一樣啊！」

　　閒聊中走在最前面的瑪琪和派克諾坦停了下來：「就是這邊，團長說在舊城區『茉莉花』咖啡館見面。」

　　瑪琪的聲音和她的人一樣冷冰冰的，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所有人看到了玻璃門上那個小小的鐵藝招牌。

　　不過在推門進去之前，眼睛足夠好的旅團眾人隔著玻璃牆已經看的很清楚了。他們團長坐在一個光線很好的位置，不過沒有像往常一樣旁若無人的看書，也沒有和別的人交談。

　　本質上冷漠，僅僅只是在需要的時候才會體貼而溫柔的庫洛洛，這個時候單手握拳撐著下巴，注視著一個方向。只是看樣子又不像發呆，所有人推測他的目光，只能確定是櫃檯那邊。

　　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一慣果斷的飛坦先推開了玻璃門。隨著『叮鈴鈴』的鈴鐺聲，頗有些奇怪的旅團成員進了這一家咖啡館——至少窩金和佛蘭克林的身形真的很奇怪。

　　咖啡和甜點的香氣很容易讓人有滿足感，平和的氣氛至少沒什麼問題。

　　然後他們就知道團長在看什麼了，順著視線望過去只有長髮散落在腰間的女孩子正在休息而已。似乎是推門的鈴鐺聲驚醒了她，本來伏在櫃檯上淺眠莉莉醒來了。

　　該怎麼形容這種場景？旅團的男人都沒有足夠纖細文藝的神經。粗糙的腦回路最多就是能夠將美麗與不美分開，至於美麗是怎樣的美麗，那就是能力之外的事情了。

　　可是將這一幕收在眼底的庫洛洛已經怔住了，似乎他一直在旁邊旁若無人地看了這麼久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刻——女孩子小憩了一會兒，驚醒的時候還有些朦朧，這讓她少了一點平常的超凡脫俗，多了一點人間煙火氣。

　　輕細瓷白的肌膚上染上一點睡眠後的嫣紅，睫毛抖動，陽光正好撒了一點光暈在上面，裡面竟然有幾根純金色的！

　　「歡迎光臨，請問需要什麼？」似乎是下意識的一句話。

　　庫洛洛已經站起身走了過來，伸出手似乎是想替莉莉撫平幾縷散亂的髮絲，只是手接近的瞬間莉莉下意識地後退了一點點，於是手就停在了半空中。

　　庫洛洛似乎沒有感覺到那一點尷尬，自然地收回手，笑著點點頭。這個危險而性感的男人，這一次危險了，因為他遇到了一個比他還要危險的存在——更加驚險的是，他還沒有完全知道她是如何危險！

　　這個向來別人認真，他休閒；別人休閒，他認真。別人愚蠢，他聰明；別人聰明，他更聰明的男人，這一次不知道怎麼的犯蠢了。他完全沒有懷疑一開始對莉莉的判斷，有這樣的基礎，最壞情況已經誕生了，當然，這是對他來說。

　　「他們是我的同伴。」庫洛洛的目光格外溫柔，就是不知道有幾分真實。

　　「這樣啊。」莉莉若有所思，她當然也能感覺到這幾個傢伙絕非善類。特別是走在最前面，遮住了半張臉的，他身上的血腥味真的太明顯了。

　　「魯西魯先生的朋友的，那我去把桌子拼在一起，諸位就自己選飲料和點心吧。」莉莉微微一笑，打算把只可以坐四個人的方桌拼在一起，容納下庫洛洛幾個人。

　　庫洛洛對旅團同伴點點頭，然後就跟著莉莉一起去收拾桌子。等到飛坦瑪琪幾個人圍坐在一起的時候，旅團眾人已經從輕微疑惑變成極其疑惑。

　　「團長這是在泡美女吧？」信長小聲地和窩金芬克斯嘀咕：「難道美女那裡有情報？」

　　這是一個相當合理的猜測，畢竟按照他們對庫洛洛的瞭解，本身就很有魅力的團長只有在別有目的的時候才會變得這樣溫柔體貼。

　　也就是庫洛洛去櫃檯幫莉莉端來飲料和點心，不然信長就算在大大咧咧也不敢當著庫洛洛的面議論他——庫洛洛心多黑！背後讓人有苦說不出很難嗎？想事情少也不代表旅團某些人是傻的呢！

　　莉莉用了兩個大託盤，庫洛洛和她一個人端著一個，這才把飲料和點心一次性送到。

　　從庫洛洛手裡抽過託盤抱在胸前：「這樣就可以了，我回去了，有什麼需要再說嘍？」

　　莉莉轉身，發尾掃過庫洛洛的手背。旅團成員們敢用自己絕對超級的視力發誓，團長剛剛明明是想順過人家女孩子的頭髮，不過立刻收回手了而已。

　　噫！這怕不是一個假的庫洛洛！

　　庫洛洛的溫柔體貼是假的，所以在演戲的時候他不會做多餘的事情。可是剛才那個動作，對方根本不會發現，就只能是出自于本心了——一個猶猶豫豫瞻前顧後的庫洛洛，怕不是說笑來的！

　　「團長，那不是你女人啊？」窩金大大咧咧地說出了真相，如果一開始他們還以為這是庫洛洛在本地交往的，暫時消磨時光的女人，這時候就沒有人會弄錯了。

　　旅團的成員大多數都是二十歲上下的小夥子，有女人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只不過大多數都帶著消遣的性質而已。

　　如果團長想的話，他的魅力確實不用多說，這種事旅團上下心裡都有數。所以看到庫洛洛對咖啡館小姐的態度之後，還以為是女朋友來著。直到女孩子的態度展現出來，一切都清楚明瞭了。

　　那絕不是對男朋友的態度，完全就是對一個稍微熟悉的人的感覺。略微說幾句話，但稍微親近的舉動對方就會相當介意——考慮到庫洛洛在女人面前的無往不利，這簡直就是一個可以拿來說的笑話了。

　　雖然當著庫洛洛的面不會太過分，可是大家在背後調侃調侃還是可以有的嘛~

　　庫洛洛心思細膩，當然看得出來成員們的『不懷好意』。故意咳嗽了幾聲：「這邊提前找了資料，做了筆記，你們看一看——哦，有電子檔，你們收一下吧。」

　　所有人摸了一下手機，瑪琪先找了貼在牆壁上的網路密碼，這個時候大家的動作倒是空前一致了。

　　飛坦也在擺弄手機，像是忽然想起來一樣，翻到一個自己關注過的遊戲大觸：「這個傢伙已經試玩最新的VR設備，什麼鬼！為什麼網上預定我沒有上！」

　　飛坦確實是一個游戲迷，而且是是一個盜賊，冷笑一聲，打算訂不到找個機會就去搶——本來是為了更快拿到才網上訂購的，沒想到居然要抽籤搖號。

　　芬克斯大概是受飛坦的影響，對這些東西也很有興趣：「一起一起，不過快到十一月了吧？今年萬維發佈會會有什麼新設備？去年發售的VR設備已經夠驚豔了吧，完全和念力無關，純靠科技做到，怎麼想怎麼覺得是黑科技。」

　　去年的萬維發佈會主打就是VR設備，怎麼說呢，最簡單的VR設備其實並不難，很早以前就有了足夠的技術儲備，只是這個世界的人沒想到可以那麼做而已。

　　不過這種VR設備帶來的3D體驗並不是完美的那一類——這涉及到技術上的原理不同。可以說現在萬維開發的VR設備與古早VR看起來是一代產品和二代產品的區別，但其實只是看起來而已，裡頭根本是完全不同的兩套東西。

　　不過VR算什麼？莉莉的目的是全息，真正的全息！當然，純靠科技的力量，而不是像『貪婪之島』一樣，其實是現實世界的某個地方。且不說危險程度，只說遊戲的美妙之一不就是虛擬嗎！

　　如果要體驗真實，做什麼上遊戲——當然，『貪婪之島』一些現實世界無法實現的東西很值得借鑒，但也僅此而已了。

　　庫洛洛對於什麼都沒有說，團員們就已經跑題這種事駕輕就熟，反正最後還是要完成任務的。果然抱怨了一會兒遊戲、網路、新硬體之類的東西之後，所有人點開了庫洛洛做的電子檔檔。

　　「這是什麼鬼！」窩金忍不住吐槽。相比起平常就已經讓他不耐煩的文書，這一份更是讓他陷入了雲山霧罩。如果不是團長從來細心，他都要懷疑是不是發錯文件了，這完全就是一些詩歌吧...

　　雖然已經翻譯成通用語了，可是那種不能理解的存在，呵呵。

　　「這一次的尼祿公主遺跡，確實就是和這些詩歌相關。」對此庫洛洛也只能攤攤手，他當然沒有發錯。

　　巴芬共和國的前身的巴芬帝國，巴芬帝國的歷史可比巴芬共和國悠久的多，雖然歷經改朝換代，但算起來也綿延了兩千多年。

　　大概距今一千多年，那時候是巴芬共和國的鼎盛時期。那時候的巴芬帝國出於孔雀王朝時期，統治疆域絕不是今天可以同日而語的——那時候優路比安大陸東南部的群島，以及陸地一小部分都是巴芬帝國的土地。

　　興盛的海洋文明，強大的經濟、軍事實力，使得這一時期的巴芬帝國擁有了璀璨的文化，『孔雀文化』就是專指這一段時期巴芬帝國的文明。

　　而尼祿公主則是孔雀王朝一位相當著名的公主，據說她生前受到國王的寵愛，因為早夭的關係更得憐愛。悲痛之中的國王不肯倉促將他下葬，不僅使用原本為自己準備的殉葬品與其殉葬，還從全國各地搜羅當時的當代藝術品陪葬。

　　當代藝術品即使再值錢也不會值錢到哪裡去，這是大家都知道的，古今也一樣。不過隨著後來的孔雀文明大受歡迎，這一時期的藝術品也水漲船高。特別是那些著名藝術家的作品，歷經時光留存下來的已經相當少了。

　　這樣看來，歷史上記載的尼祿公主古墓簡直就是一座大寶庫——然而，歷史總是充滿玩笑的，沒有人知道尼祿公主古墓在哪裡。

　　不是沒有人打過主意，在戰亂年代，很多軍閥都想過找到尼祿公主古墓，找到珍寶，換取軍費開支。然而，哪怕是動用軍隊的力量大範圍尋找，依舊一無所獲。

　　庫洛洛也是研究了很久，由最開始一首孔雀王朝流傳下來的吟游詩人詩歌找到線索，然後才有了這一次的集體活動。

　　珍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認為這一座遺跡裡一定還有別的好東西——找不到的遺跡，這種事情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是念力在作怪。而用念力保護起來的遺跡，想想也知道不可能普通了。

　　就好比一個不起眼的工藝品卻用一個價值連城的寶盒裝著，那麼那個工藝品再不起眼也不會有人輕視了。你覺得不起眼，那只是你眼光不夠而已。

　　提前到達羅倫斯也是為了進一步確定這一點，這一次他運氣足夠好，的確讓他發現了其中的蛛絲馬跡。也就是說，尼祿公主遺跡確實不簡單。

　　而這位傳說中熱愛藝術的公主，對詩歌的狂熱相當出名。出於這個原因，埋葬她的古墓，無論是古墓在哪裡，還是古墓裡面如何破解，都和那個時代的詩歌息息相關，庫洛洛當然不會弄錯。

　　得到解釋之後武鬥派們已經相當不耐煩了，這不是說他們沒有腦子，只是很多時候完全不想動腦呢......

　　「這種事情只要有人知道就好了吧？」飛坦相當不耐煩地往身後椅背上一靠：「一起進入遺跡的話。」

　　他現在只想上帳號打一盤遊戲冷靜一下。

　　「雖然是這樣，但到時候可能會有很多意外，如果大家分開，就用得著了吧？」派克諾坦一向支援函式庫洛洛，況且在她看來確實就是這樣。

　　「嘁。」飛坦還是覺得不耐煩，不過也不是無理取鬧的，反正就算是默認了。

　　於是整個旅團先陷入了『詩歌鑒賞課』當中，其中難度，真是比他們打架去掉半條命還艱難。要知道就算是足以去掉半條命的傷，對於這些生命力強大的傢伙來說也就是一個晝夜的功夫，第二天再見人又是一條好漢。

　　可是文化課嘛，有些人還好，有些人就是永遠不會結束的噩夢了。

　　莉莉給旅團飲料續杯，見到這種場景也覺得好笑起來——即使這幫傢伙渾身已經黑地猶如深不見底的泥潭，散發出她敏銳的嗅覺絕不能忽視的血腥味。在此時此刻，也和普通人一樣拿功課無能為力呢。

　　或者說，正是因為這種前後巨大的反差，反而讓莉莉覺得有趣。

　　「呐，魯西魯先生們是打算去尋找尼祿公主遺跡嗎？」莉莉端出兩份精緻的布丁：「那可不太容易呢，最近來了很多人可是最後都沒有什麼收穫——啊，女士特供，算我請的。」

　　不只是庫洛洛找到了尼祿公主遺跡的線索，那首吟游詩人詩歌是兩年前的遺跡發掘找到的，公佈兩年以來當然也有聰明人同樣找到了。一開始還有保密，後來隨著無法保密，已經在一些特定的小圈子裡流傳了。

　　不知道上面是怎麼考慮的，難道是想通過發動更多的人更快的找到遺跡？按照國際慣例，尋找到已經列入『失聯』名錄上遺跡的人有遺跡的所有權。當然，之後還要支付遺跡所占地的土地費用。

　　不過這個所謂的所有權是有很多貓膩的，總之要經過所在國家評定，只有准許的才能進行買賣，其餘的只能保存——往好處想，好好打理遺跡的話還是能夠收門票錢的。

　　精緻的雞蛋布丁，大概只有兩口的量，是女孩子們會喜歡的甜點。瑪琪只是點點頭，派克諾坦則是輕聲道謝。他們旅團確實是盜賊、壞人、無惡不作，但正常的與人交往還是存在的。

　　「為什麼女士特供？」庫洛洛捂著嘴沉思，就好像是一個意義重大的大難題一樣。

　　這麼多天他看似已經和莉莉熟悉起來了，但許多下意識的動作表明其實毫無進展。但是剛剛到達的團員，瑪琪和派克諾坦似乎已經讓她更加親近了。

　　因為是同性的關係，所以防備小一點？可是這是說不通的，像莉莉這樣可以讓一切女性都成為陪襯的女孩子，對同性的防備應該一點不會比異性少，這是兩種防備方向不同，卻應該同樣存在的情況啊！

　　「女士特供就女士特供啊。」莉莉思索的事情和庫洛洛完全不在一條線上，她只是覺得一大群人消費，還是『熟人』的朋友，有一點小優惠是很正常的。

　　「嗯。」庫洛洛不會和莉莉爭論，只能暫且點頭：「能拿一些記事本來嗎？這邊不夠了。」

　　咖啡館的桌上都會放一些便箋紙給客人使用，庫洛洛因為做詩歌鑒賞的筆記還常常要用到記事本。因為很熟了，問莉莉要也是有的。

　　莉莉確實有準備一些基本的文具放在咖啡館裡販賣，抱了幾個素淨一些的過來，按照人頭髮，還一人送了一支一次性水性筆。

　　追隨著莉莉轉身，有的團員進一步決定團長的不正常。

　　「團長，你現在很奇怪啊。」


☆、黑桃皇后（1）

　　「團長, 你該不會是來真的吧？」信長壓低了聲音。

　　流星街人不是不懂得『愛』這個詞，只是他們的『愛』和外面世界有一些不一樣。既然生長的環境已經不一樣了, 又怎麼能強求人家的感情和普通人一樣呢。

　　那一片土地上長大的人絕大多數都是『愛無能』, 他們不知道愛，不會愛, 不能愛。

　　不過『愛』這種東西很多時候是一種天性, 哪怕生長的環境再惡劣，再不利於『愛』的生長。有些東西依舊會存在, 然後如同野草一樣瘋長。

　　所以流星街人也有自己的愛與恨，不過他們的愛與恨相比普通的愛恨, 既是更加淡薄, 也是更加激烈。

　　淡薄到隨時隨地可以說不要, 就好像只是一個隨手的玩具，看似和庫洛洛對待收藏品的時候一樣，其實還是有差別的。所謂淡薄, 只是他們自以為不重要而已，終有一天他們會知道自己曾經丟掉了什麼。

　　當然, 也有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

　　激烈，激烈到別人千百萬的性命也不看在眼裡——自己的性命其實也不太看重。與那份強烈的感情相比，全世界都可以成為陪襯, 包括自己的人生。

　　這樣的情感當然是不正常的，如果不是因為帶來這種場面的是這樣一群人，恐怕就是外界正常人鄙夷的『戀愛腦』了。畢竟人生那麼長，有好多的事情可做, 偏偏在那些人眼裡，就只剩下那一份『愛』了，怎麼說都有點可笑啊。

　　可是外人不可以置喙，對自己不知道情況發表議論也是有夠失禮的——那群人根本不會去愛，又怎麼可以要求他們『愛的正常』。他們得到的太少，抓住的太少，以至於態度近乎於偏執，也是有跡可循的。

　　旅團的人也算是見多識廣了，無論是流星街內的，還是流星街外的。當然知道流星街人『認真』是什麼意思，只是從來沒有往庫洛洛身上想而已。

　　簡而言之，這是一個太過於『強大』的男人，他簡直像把什麼都算計好了。很難讓人想像他的人生完全脫軌，為了一個什麼人自此之後再不像他自己。

　　庫洛洛本人卻不太緊張，這仿佛是一個通病，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旁觀的旅團同伴已經敏銳的意識到了什麼不妙：雖然看起來庫洛洛和平常差別不大，但微妙的不同，偏偏觸動了最敏感的那根神經。

　　比起邏輯，這群人的直覺先反應過來了，特別是有些人還是以直覺聞名的......

　　但一向『正確』的庫洛洛呢，他本人卻完全不覺得有什麼問題。這一切和以往狩獵收藏品並無差別，他覺得這個女孩子有意思並且想要收藏，僅此而已。

　　更重要的是，他覺得根本沒有說服力，他沒有一點察覺到這和以往的狩獵與收藏的不同——這個驕傲的男人固執地認為，那種接近命運的時刻必定是與眾不同的，非得有恢弘的鋪墊與跌宕的傳奇，不然憑什麼讓他的命運改天換地。

　　只能說情商與智商高到讓人高山仰止的男人，在『愛』這件事上依舊是典型的『愛無能』。

　　該怎麼說呢，這個傢伙的撩妹技巧是大學生級別的，撩妹效果是大學導師級別的。可是，真正對於『愛』的理解，絕對是小學生級別。

　　他不會知道的，人世的際遇可以分為很多種。有的時候命運會給予最盛大的鋪墊，以至於一切到來之前你就能夠有所察覺。然而更多的時候，命運喜歡一場潤物無聲的開幕，一切在不言之中醺醺然。

　　時光在極小的得到與失去中流轉，與之同時的還有一個人的人生。等到一切已經塵埃落定，所有人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早就泥足深陷。

　　這個過於驕傲以至於算無遺漏的男人，一生還沒有遭遇真正的困境，所以他的驕傲沒能折損分毫。

　　驕傲是一把雙刃劍，既讓庫洛洛年紀輕輕就已經具有強大的魅力，同時也讓這個年輕人在不自知的時候即將跌一個大跟頭——沒有人能真的永遠算無遺漏，連神也不能，他終於還是要知道這個道理的。

　　畢竟剝落掉種種，這個二十歲不到的年輕人，除開所謂的強大，所謂的孤獨，所謂的蕭瑟，所謂的無法無天，所謂的驚豔絕倫，最終也只是活在天堂與地獄之間，常常會犯錯的人間。

　　「我是你路上最後一個過客，最後一個春天，最後一場雪，最後一次求生的戰爭......」

　　咖啡館又在播庫洛洛沒聽過的詩歌了，不同的是朗誦者似乎是莉莉，以至於庫洛洛格外注意：「這是莉莉小姐的作品嗎？」

　　「不——是——」莉莉拉長了調子，慢吞吞地回應，她正在做咖啡拉花，不太能夠分心。

　　撒上一些肉桂粉，這是給自己的款待。抱著暖暖的杯子，她踱步到了庫洛洛這邊：「這是我曾經旅行過的地方，那裡的詩歌，這是我最喜歡的。」

　　庫洛洛記憶力很好，聽過一遍就能夠背誦：「『我是你路上最後一個過客，最後一個春天，最後一場雪，最後一次求生的戰爭』，很襯莉莉小姐呢，我是說莉莉小姐很受歡迎。」

　　這首詩貫穿過莉莉曾經經歷過的世界，感觸是不一樣。她啜了一口咖啡，和平常有一些不同，大概是宇智波莉與莉莉絲的影響吧，這個時候的她『驕傲』的一面顯露冰山一角。

　　「那種事，確實，我是說我曾經毀滅了足夠多的人，以完全無法挽回的方式。」莉莉說的輕描淡寫，而其中曾經深重折磨，她則是深埋於心底。

　　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秘密讓一個女人更有女人味）

　　這句話有的時候是真的，莉莉仿佛蜻蜓點水，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裡的世界散落出了一點點浮光掠影。同時，也讓她身上的很多東西更加難解，而庫洛洛則是最沉迷這種『解謎』的。

　　她對於他來說，吸引力更加可怕了。

　　「我曾經有一段時間是非常非常不善良的。」莉莉連續用了兩個『非常』來描述。

　　「太容易得到，得到的東西太多，這些都會讓人心態失衡......中間的過程很無趣，不過最終的結果很好，我總算還保持了一點最初的樣子。對每一個人告別，雖然說出『可別對我太好，我根本沒什麼能回報，我連我自己也已經失去了』這種句子也是夠糟糕的了。」

　　人們說『交淺言深』，或許交淺不宜言深，可是有這樣一句俗語存在就必然有原因。很多時候，人是不能和太熟悉的人吐露某種心聲的，反而是一些沒什麼交情，同時日後也不會有什麼交集的人。在沒有直接矛盾的當下，能夠說一些很深入的話。

　　莉莉一邊說著，一邊正好看到了飛坦亂七八糟的筆記。笑著點了點記事本：「這裡的表述很有問題，孔雀王朝時期使用的是巴芬帝國古代語，也是這個國家現在的第二官方語言——這絕對不是孔雀王朝時期的詩歌，用古代語念根本不符合當時詩歌的格律。」

　　收回手，莉莉轉頭問：「你的同學不是巴芬共和國的人？」

　　庫洛洛笑著點點頭，介紹：「派克、瑪琪、飛坦都是我在國立大學的外國同學，佛蘭克林、芬克斯、信長、窩金是我們的朋友，他們經常參與這種探險，很有經驗。」

　　旅團成員年齡都不大，不過考慮到長相上面超出常人這一點，有些成員想要冒充大學生也不能夠的。好在對於這種探險團，學者配合嚮導、保鏢也是很正常的搭配。

　　莉莉輕輕點頭，依舊站在飛坦身後看剛剛抄寫下來的那首詩。在飛坦不耐煩之前，庫洛洛搶先也站在了之後：「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在莉莉的耳畔緩緩念著這首詩——所有的旅團成員都是憋著笑的，就連因為莉莉站在身後變得很敏感的飛坦也迅速轉換了心情。

　　哦，團長在撩妹來著。

　　故意壓低了聲音，在女孩子聽來，完全就是一種盡在耳畔的呢喃。如果是一般妹子，早就全面淪陷了！

　　或者說，一般女孩子也用不著庫洛洛做到這個地步，拖到這時候還沒有鬆動的跡象，本身就已經相當不同尋常了。

　　莉莉完全不吃這個嘛，也不至於，少女心永遠不死才是真理，只不過毀掉了無數男人的存在必然是不同尋常的。在這個問題上，莉莉完全就是女版的庫洛洛。而且因為時間更長，經驗更豐富，經歷品質更高，她並不是現在的庫洛洛能夠得到的那種。

　　十年之後的庫洛洛或許可以，男人的成長是可怕的，而庫洛洛這種男人的成長則是要命的。真是那句話，他生來就是很多人的無藥可救，只不過偶爾藥效要等待時間。

　　「押韻確實太業餘了，完全就是通用語翻譯過去的。」庫洛洛也淡淡地笑了：「不過，也有少數例外是自由體？那時候或許有這種先鋒派，怎麼斷定一定不是。」

　　「詩歌即是翻譯以後失去的東西，其中損害的最嚴重的就是格律、形式之美。」莉莉頓了頓：「順便說一句，魯西魯先生的詩完全就是反面例子，格律與形式是完美的，可是美感與詩意......你知道我要說什麼吧？」

　　詩歌這種存在完全就是詩人拋開理智之後，得到的東西。即使存在理性的思考，根基也是詩人感性的認知。這種東西完全就是庫洛洛的反面，所以萬能如他，嘗試詩歌也只能投降。

　　不過，在收到年輕帥氣男人的詩歌這個前提下，首先想到的是挑剔，這也是讓旅團大開眼界。雖然他們不一定知道什麼叫做情調，但至少知道，這是年輕女孩子都吃的『套路』呢！

　　在庫洛洛苦笑中，莉莉繼續旁若無人地道：「所以自由體從來沒有成為主流——好吧，就算是自由體也沒有這樣囉嗦的詩歌。後面幾十行都是在重複前面的意思，除了古民歌，從來沒有這樣的東西。真的出現的話，那是會被同行嘲笑的吧。」

　　庫洛洛一直知道莉莉在這方面的造詣很高，在這些天的接觸中，他甚至覺得她對這些的瞭解完全是超過之前介紹給自己的專家的。

　　「莉莉小姐完全就是專家了，從小學這些嗎？」從中也可以推測一些基本的家庭資訊了。

　　「不，我經歷過的家庭沒有藝術類的。」莉莉一口否認。除了陳莉莉出生平庸，其他的無論是雇傭兵家庭、海軍家庭，還是殺手家族，怎麼看都和藝術不沾邊。

　　『經歷過』這個詞被庫洛洛敏銳的抓住，只是這只能帶來更多的困惑：需要經歷不同的家庭，他只能想到失去監護人這種情況。可是，可是莉莉的一舉一動都顯示了這個世界所謂的教養，這是不符合的情況。

　　「不過我喜歡這些東西，這些東西承載著......」莉莉沒有往下說，這些風花雪月的東西最重要的是讓她永遠記得一些為人的感觸，而不是把自己當作什麼樣什麼樣的工具。

　　莉莉搖了搖頭，不再往下說，而是轉身回到了櫃檯。正好有其他的客人進來，她又忙碌了起來。

　　這一次庫洛洛沒有打烊的時候再走，因為要帶著夥伴去到臨時基地那邊。

　　不過櫃檯結帳雖然沒有到關門的時候，其實時間也差不多了。所有的客人走了個精光，莉莉正坐在吧台椅上盤帳。復古的昏黃燈光灑在她的臉龐上，密密的睫毛在眼底灑下一片黛影。

　　帳本、自動筆攤在櫃檯上，莉莉單手支著下頜，另一隻手摁著計算器。

　　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不是沒有理由的，遮掩了一些缺點，同時又多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氣質。何況本來就是外貌毫無瑕疵，氣質傾倒眾生的美人。

　　饒是對這種『美』絲毫不敏感的某些旅團成員也察覺到了什麼——理解團長喜歡一個女人是一回事，感受團長喜歡一個女人是另一回事。前者是邏輯，對方是個大美女，怎麼不可能。後者則是心理上的，讓這件荒誕不堪的事變得有說服力。

　　他們是幻影旅團的蜘蛛，真正的盜賊，見過的搶過的好東西不計其數。也正是因為這樣，哪怕沒有足夠的品味，也會有足夠的眼光和常識。

　　在一個平和到乏味的海邊小城，一家即將打烊的咖啡館，一個女人足夠點亮整個世界。淒清、寂寞的夜裡，她明明沒有做什麼，散發出來的浮華、黯然、憂傷、一觸即碎，已經足夠觸目驚心。

　　這種完全來自於魅力的威力足夠有威懾力，以至於讓庫洛洛有一瞬間喘不上氣來。回到臨時基地，飛坦瞥了庫洛洛一眼，並沒有說話。

　　對於他來說，他已經本能地察覺到了『可怕』，那麼威脅就應該除掉才對。可是這個威脅是團長的『獵物』，按照旅團的規則，他不能插手——旅團可沒有隨便干涉同伴私生活的例子。

　　「完全就是世界第八大美色了。」芬克斯笑著下判斷，撞了飛坦一下：「真是可惜，不是蘿莉，對不對啊。」

　　飛坦喜好蘿莉這種事大家都是知道的，芬克斯的話卻不是開玩笑這麼簡單。飛坦相當沒耐性地瞟了芬克斯一眼，到底什麼都沒有對庫洛洛說。乾脆轉身找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呆著，百無聊賴地看著窗戶外面。

　　小地方就是這樣，大城市這個時候才是夜生活的開始，整座城市燈火通明。但在這裡，城市已經睡了，居民區的房子，幾乎都是熄燈。

　　所有人都沒有提及那位漂亮地異常的咖啡館老闆的想法，就好像對方是一個需要小心翼翼避開的危險。啊，從結論來說，這其實才是正確的。

　　讓其他人松了一口氣的是，庫洛洛本人也沒有提她的意思。如果在這種情況裡，庫洛洛偏要提起她，所有人就真的要重新估計是什麼情況了。

　　雖然預示到了危險，應激系統似乎都在叫囂，但人總是不見黃河心不死的動物。表面上似乎沒有什麼問題，所有人就願意裝作天下太平了。幻影旅團在這上面也沒什麼差別，或者說他們不得不如此。

　　不然呢，因為一種感覺就隨隨便便插手團長的私事？這種事足夠他們覺得糾結和不自然了。

　　庫洛洛和平常行動一樣，安排各種事情——其實接下來的時間，他們也沒有太多時間糾結這件事。雖然進入遺跡的線索已經整理明白清楚了，可是事情還有很多呢。雖然旅團實力強大，也不可能隨隨便便做事。

　　或者說，要出動這麼多成員的事情，本身就不能被小看。

　　按照線索的指引，所有人來到羅倫斯沿海一線。這裡距離聚集了大量探險者的區域很遠，不過庫洛洛更相信自己的推論就是了。

　　這邊雖然是沿海地帶，卻完全沒有被開發成觀光區。因為這裡沒什麼海灘，基本上就是石頭、斷崖這些，在夜幕降臨的時候看，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或許有獵奇的觀光客會在這裡『探險』，但主流的旅遊絕不會到這裡的。

　　庫洛洛一行人到的時候正是傍晚，除了他們之外，就更加沒人了。

　　他們在等一個時間，按照庫洛洛的計算，今天就是這一片退潮的日子，遺跡入口就會被打開。

　　與此同時，莉莉這邊也等到自己名下的實驗室將自己需要的資料計算出來。相比幻影旅團只不過有大概的計畫就進入遺跡，她向來是要進行足夠精密的準備的。是的，莉莉和幻影旅團的目標重合了。

　　至於說莉莉知不知道這件事，她當然知道。哪怕一開始她並沒有意識到庫洛洛•魯西魯是什麼人，至少看得出來他不是什麼好人，到羅倫斯這種地方也絕不可能是什麼大學生調研這樣胡扯。

　　到後面他搜集情報，即使很多事都是在莉莉看不到的地方做的，她也能根據已知推測出對方的目標和她一樣。

　　莉莉本身是不慌張的，在這段時間內關注尼祿公主遺跡的人還少嗎？其中甚至包括了獵人協會的插手。那可不是基本只能湊數的『協專』獵人，而是正經的遺跡獵人！

　　對於已經忘記了絕大多數劇情的莉莉來說，這個時間點幻影旅團和別的對手差別其實不大——或許記得劇情也不會增加多少畏懼感，在這個旅團遠沒有日後可怕的時間，哪怕她只是一個單純的揍敵客也沒必要怵對方，何況她不是。

　　不過要儘快行動倒是真的，隨著庫洛洛同伴到來，莉莉估計他們很快就要動手。這群人實力足夠，庫洛洛的頭腦也不必懷疑，如果他們搶在莉莉之前把她志在必得的東西卷走，那她真是哭都來不及了。

　　方便行動的衣服，只是外面罩了意見薄薄的風衣。倒不是為了耍帥，她一個女孩子，又是單獨行動，怎麼耍帥！純粹是為了寬大的風衣在野外能發展出很多用途，而且口袋也多，方便最重要。

　　最後再弄好藥研藤四郎和明光兩把刀，轉身的莉莉沒有回頭——在夜色的掩映裡，她用幾乎沒有驚動任何生靈的方式到達了她的目的地。

　　這裡不是庫洛洛選擇的海邊入口，實際上尼祿公主遺跡根本不只一個入口。從保護古墓不受活人打擾的角度來說，這應該是錯誤的，多一個入口就等於多一分被發現的風險呢！

　　但考慮到這位墓主人的奇特性格，一切又顯得理所當然了。

　　隱藏這座墓一年又一年，她的目的才不是隱藏，她只是在等待約定的那個人而已——相比庫洛洛這樣的男性，莉莉這種女孩子果然更容易拼湊出當年那個心酸的故事呢。

　　因為準備充分，開始的探索都很順利，直到——

　　「那個女人為什麼在這裡！？」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古言《鶯鶯傳》照例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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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麼麼噠感謝！


☆、黑桃皇后（2）

　　潮汐的影響下, 原本被隱藏的山洞露了出來，這大概就是『水落石出』了。

　　如果是一般的探險隊當然會再三試探, 確定沒有什麼危險之後再出發。但幻影旅團這種惡名昭著的盜賊團夥, 成員大都是藝高人膽大那一掛，感知中沒有惡意的念就沖了出去。

　　一般來說, 正常的遺跡不可能達到完全利用自然之力的效果。這樣的話, 沒有惡念做前提，他們還真不怕什麼, 至少不覺得會有什麼情況是自己應付不了的。

　　山洞裡面非常潮濕，越往下走水位越高, 不想浪費體力走『特殊』通道的話, 就要趟水了。不過這並不是什麼問題, 唯一有一點疑惑的是水裡情況不好查看，如果忽然有什麼意外又是麻煩。

　　這和野外求生一般不建議入水道理是一樣的，水裡的情況對於人類來說可比陸地上複雜得多。如果不是最後關頭, 野外都不要隨便進入水中。

　　旅團這些人都是狠角色不假，可是人家尼祿公主遺跡也不是一般的野外環境呀！越走進就越能清楚感知到, 這座古墓絕對有念力的影響——不然做不到入口不算隱蔽的情況下隱藏這麼多年了。

　　暫且沒有感知到水裡有什麼問題的庫洛洛最終選擇了下水，至少現在還沒有真正進入遺跡，這時候就開始有問題未免太早。同時, 也是對實力的自信。

　　稍微提醒體力相對更好的成員注意兩個女孩子，然後就最先跳下了水。一開始水位只是淹沒小腿而已，然後一點點上升，大腿、腰部、胸口、脖子, 接下來就要游泳了。

　　直到最後，水位上升到山洞頂部。庫洛洛下潛，借著螢光棒幽暗的光觀察情況。感知水流的話這確實是活水，可是無法得知這一條不能上浮呼吸的水道有多長。如果太長，超過了呼吸的極限的話，很容易出現意外的。

　　順便一說，對於旅團的傢伙來說，裝備這種東西大概就是夢裡才會存在。像螢光棒、打火機等方便且容易攜帶東西大概就是他們對於裝備的全部理解了，不是不接受高科技，而是相對於高科技，他們更相信自己就是了。

　　不過這個時候庫洛洛還是可惜沒有準備一下的，如果有潛水裝備，事情或許會簡單許多。

　　但是也就是想一想而已，誰知道這樣的水下有什麼麻煩。弄不好帶著潛水設備下去，遇到麻煩出事更快。

　　稍微確認了一下水流方向，庫洛洛上浮。決定自己、飛坦、窩金三個先嘗試過去，其餘的人先在這裡等待，如果沒問題的話再說。

　　瑪琪將自己的念線粘在三個同伴上，如果沒問題的話可以通過收走念線告知。

　　這一條水路很長，如果是普通人，沒有潛水設備輔助絕對進不來。考慮到一千多年前根本沒有潛水裝備，可以很乾脆地說，當年遺跡的設計者首先把普通人擋在了外面。

　　不過對於念能力者，特別是個中好手，這一條路還沒有到不能忍受的地步。庫洛洛做過計時，估計就連情況最壞的派克諾坦也也應該基本沒問題，於是抽走了念線。

　　過了一會兒，差不多就是遊完這條水路的時間，剩下的五個夥伴也沒有任何波折地到達了。

　　水道完了，出現了兩條通道。庫洛洛並不急著做出選擇，或者分兵，而是仔細研究。其中最明顯的提示是在兩條通道中間的石壁上雕刻的文字，『小路在綴滿黃葉的樹林裡分了岔，可惜我只能選擇其中的一條。一名過客啊，我久久地呆立，極目望向一條路的去處，望著它隱沒在灌木叢中』。

　　「羅伯特•弗羅斯特《那條未走的路》。」庫洛洛有點煩躁按了按太陽穴，在這樣昏暗的環境裡辨認完全一門外國的語言，他也會覺得頭疼。

　　對於庫洛洛的說法，飛坦第一個想到用上網搜索，從防水袋裡取出手機開機——明晃晃的無網路簡直是在嘲笑他！

　　昏了頭了嗎！在這種環境裡怎麼可能有信號！

　　「網路上面也沒有。」瑪琪倒是很冷靜：「團長給我們的詩歌全都是之前零碎發掘出來的，屬於非流通資料，一般來說網路上是沒有的。而且......」

　　瑪琪記得一點，羅伯特•弗羅斯特《那條未走的路》本來就是殘缺不全的。

　　「這一邊。」庫洛洛並沒有猶豫多久，孔雀王朝的詩歌對於他來說難度在於這是一種非通用語的詩歌。但難度也就是在這裡了，只要他是真的記憶過，回憶起來其實只是時間問題。

　　「『我曾躊躇在某個樹林裡的岔路口上，然後走上了人跡較少的一條，從此，一切都不同了』。」庫洛洛記得殘缺的詩歌這樣結尾，所以他也選擇了看上去更少人工雕琢的一條道路。

　　所有人當然不會質疑庫洛洛的決定，不過之後的事情絕對讓覺得氣悶——一路根本沒有什麼危險，但就像那條水道一樣，各種各樣的麻煩到處都是。而且每一次通關的方式都和詩歌有關，對於某些沒有好好『學習』的成員，完全就像是拖後腿的。

　　戰鬥掛的已經越來越沒有耐心了——所以當第一次麻煩找上門來的時候，幾個憋狠了的傢伙不僅沒有緊張，反而格外有幹勁。

　　庫洛洛倒是把所有尼祿公主之前孔雀王朝的詩歌都記了下來，但那也就是這些而已。遺跡沒有整理出來的，甚至已經消失在時間長河裡的，不知道也只能說是非戰之罪了！

　　實際上會有麻煩上門，這就是因為之前的『詩歌鑒賞』沒有過關。

　　念力機關獸發動，讓庫洛洛開始覺得事情不對的是，這些念力機關不只是靠提前『充電』的念力運作，其中更是參雜了一種殘念！

　　殘念這種東西算是庫洛洛都不願意觸碰的麻煩之一了，人死之後念力不一定會消失，有的時候反而因為強烈的情緒而更加牢固。這種牢固十分強大，有的時候甚至會到達無法消解的地步。

　　「飛坦、芬克斯！」

　　旅團的同伴有足夠的默契，庫洛洛沒有說什麼，所有人已經知道怎麼做了。但是相當徒勞，因為損毀的念力機關獸就像是有源源不斷的念力一樣，一直能夠自我修復。

　　不管旅團的成員有多強，針對完全不會疲倦的念力機關獸，可以毀掉對方一百次都沒有用，人家可以無限復活啊！自身只是在被消耗而已。

　　庫洛洛翻開『盜賊的極意』，尋找針對這種情況的能力。如果不到最後關頭，他並不想解放某些成員的能力。那固然可以擺脫現在麻煩的處境，但這個遺跡也會受到相當大的破壞。

　　「哎呀呀，你們還真是會惹麻煩。」在所有人都沒有察覺的時候，有人突然出現在這個區域。這樣的突然與悄無聲息，以至於旅團的眾人顧不上眼前的念力機關獸，先去針對『更具有威脅的敵人』。

　　念力機關獸沒有攻擊她的意思，然而緊接著漫天飄落紙牌——很多紙牌都是從宗教、神學意味發展過來的。這些紙牌上似乎也有相當神秘的圖樣，只是現在的旅團眾人，包括庫洛洛都注意不到這一點了。

　　微微發光的女孩子伸手抓住一張紙牌：「抓住了，『迷』。」

　　輕輕吹了一口氣，蓬勃的念力浩浩蕩蕩地鋪陳開來，所有的念力機關獸都被困在了裡面，而庫洛洛等人則是被排斥在外。

　　紙牌、光都消失了，女孩子轉身看向這些看似狼狽其實毫髮無損的傢伙：「你們知不知道你們已經失格了？還差點阻擋了我的『考核』，真是不知道怎麼說啊！」

　　她的聲音似乎帶著一點歎息。

　　旅團眾人別的都注意不到，因為突如其來的女孩子不是什麼別的人，是這些天早就認識，被認為是普通人的『茉莉花』咖啡館莉莉小姐。

　　相比起不認識的人，被認為是絕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人物確實讓所有人驚訝！

　　「什麼？你這女人原來也是念能力者，目的是這座遺跡的話，是早有目的嗎？」信長手搭在刀上，第一次正視這位被他們當作動搖團長的不穩定因素的莉莉小姐。

　　莉莉分給了他一點點目光，更多的是看向他的刀，同時手也下意識地搭在了自己的『明光』身上。不過她最後也沒有做什麼，只是輕輕巧巧轉身：「當然早有目的，不過弄清楚一點呢，不是我搶了諸位的目標，畢竟我比諸位還要早到達這裡。」

　　這時候她是看向庫洛洛的，庫洛洛這時候依舊保持了相當程度的冷靜。

　　莉莉身上的念保持著一種引而不發的狀態，圓潤到了完滿。唯一可以窺見底細的瞬間是她剛才發動念力技能的時候，然而在不瞭解的情況下，那也不能作準。

　　對方是高手，真正的高手，庫洛洛一瞬間就判斷出來了——而之前，那不過是造作的虛假。

　　「之前是保持了普通人的狀態？」雖然是疑問句，但語氣是肯定的。

　　莉莉隨意點頭，一瞬間判斷出來旅團眾人已經沒有了攻擊的打算，於是走近通道入口，研究上面的詩歌。

　　庫洛洛很快想到了什麼，對於一個念能力者，保持普通人的狀態不是做不到，但很少有人這麼做。除非是有自身目的，不然這樣做並沒有什麼好處，甚至會帶來安全上的隱患。

　　特別是她應該能夠感知到旅團的什麼人......總之不會是什麼好人。這種情況卻始終保持普通人的狀態，該說是心大，還是自如到了這地步——反正庫洛洛不會認為這個警惕心極強的女孩子是覺得他們可以信賴。

　　之前不會這麼想，在知道她也是強大的念能力者之後更不會這麼想。

　　並排與莉莉站在一起研究詩歌，瞥了一眼還被困住的念力機關獸，狀似無意：「一直保持那種狀態，莉莉小姐還真是辛苦了。」

　　莉莉的手指輕輕摩挲了一下護身刀，輕笑：「並不怎麼辛苦，念能力這種東西固然很重要，不過我最相信的是我手上的刀。相比起那些能力，最初最後保護我，和我相依為命的始終是他們。」

　　保持普通人狀態的莉莉不好攜帶肋差明光，但短刀藥研藤四郎還是可以的，甚至她的光明正大的攜帶。庫洛洛發現了也不會覺得奇怪，漂亮女孩子攜帶一兩樣防身小工具不是很正常的？

　　最多就是那把沒有出鞘的短刀有一種不同尋常的感覺，如果是平常，他甚至有興趣『拿來』研究。不過，當時有莉莉這個更大的目標，所以別的東西也就激不起興趣了。

　　看向信長，信長沉著臉點頭。庫洛洛也就知道了，莉莉是一個真正的劍術高手——用刀的好手之間有一種特別的感應，一般人的人看不出來，但他們能夠感知到對方。

　　在莉莉將手搭在明光上的一刻，屬於劍豪的氣魄就已經激蕩開來了。本身也是居合斬專家的信長當然能夠有所感覺——甚至不能用有所感覺這種詞來形容，非要說的話就好像是群星中的月亮一樣明顯。

　　「相比念能力更加相信劍術，這種情況很少見。」庫洛洛輕輕一笑，逐字逐句地研究這首艱澀的詩歌：「就算是用刀的好手，如果沒有使用念能力的話，也贏不了念能力者。」

　　一般來說，能夠打敗念能力者的只有念能力者，這是世界暗地裡都知道的法則。當然，這只是一把來說，真的有什麼非一般的情況被遇到了，普通人打敗念能力者也不是沒可能。只是那沒有普遍性，拿出來說沒有什麼意義。

　　莉莉滿不在乎這種問題，也是真的不在乎。很快理解了詩歌，知道了接下來怎麼走，轉身走向自己的路。只是回頭看了庫洛洛一眼：「那不過是別人而已，我的刀......無數人試過，如果不介意你們的腳步只能在此止步——」

　　莉莉故意停頓了一下，意味深長一笑：「大可以來試一試。」

　　「喂！你這女人，未免也太讓人火大了吧！」本身就是用刀好手的信長最先發難。

　　脾氣不大好的飛坦能動手往往就不多話，搶先上前，從自己的武器雨傘裡抽出了一把窄刀：「先讓我來練習練習怎麼樣？」

　　莉莉並不怎麼喜歡這種場合，不過不應付是不行的，更何況人家也不是庸手。於是明光出鞘——這確確實實是一把好刀，在她徹底展示出自己用刀的才能之後爺爺桀諾送來的禮物。

　　相比較席巴爸爸送來的，有保護和練習傾向的藥研藤四郎，明光絕對是完全為攻擊服務。這把刀在歷史上曾經多次出現身影，最有名的戰績是總共刺殺過十六位國王，也因此本身有『覆王之刃』的別稱。

　　莉莉收到他的時候也覺得世事無常，『覆王之刃』是毀滅王者的，而自己本身就要為王。只是不知道是身為刀劍之主駕馭這把不馴之刀，還是這把覆王之刃反過來毀滅第十七位『王』。

　　這把刀最有名的是他美麗的劍光。既隱蔽又擁有巨大的存在感。然而再美麗的劍光又如何能比得上現在持刀的劍客，操控著刀切入一個極微小的縫隙，在不可逃與逃不開之間，這一道縫隙和刀刃一樣薄。

　　唯一的勝利線被她輕鬆地看到，就好像呼吸一樣自然。更讓人咋舌的她操縱刀子的手法，絕不會偏移哪怕白紙厚度的十分之一，精准的可怕。

　　在她用刀的一刻，荒謬的感覺浮上旅團眾人心頭——時間的感知好像發生了變化，她的出刀看上去並不快，甚至讓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但飛坦作為旅團最快的攻擊手，偏偏沒有趕上她的刀。

　　懷疑是念能力搞的鬼，這也不是沒可能，畢竟稀奇古怪的念能力也不少。但感知清清楚楚地告訴所有人，不是，沒有，不存在的。這位他們曾經以為是普通人的莉莉小姐，身上的念力十分平靜。

　　除了圓滿的纏，她並沒有使用念能力。

　　飛坦的咽喉部位留下了一道細細的血痕，只是連輕傷都算不上的破皮，然而這不是對方的力有未逮，分明是另一種方式的『點到為止』。

　　雖然飛坦並沒有真的殺人的意思，手上有留手的意思，但明顯莉莉也是一樣的。在這種情形之下，莉莉表現出來點到為止更像是一種遊刃有餘。這種姿態背後往往昭示的是一種實力的『深不見底』。

　　至於說飛坦的念能力大招未出，先不說現在沒有使用那一招的條件。就是有，在對方也沒有展現念能力的前提下，也沒有什麼討論的價值。

　　旅團的眾人都是有眼睛的，已經清楚，這位來歷神秘的莉莉小姐絕不是什麼心大或者涉險，人家真的是藝高人膽大。

　　「少年，再等等吧，何必這麼急著斷送未來的可能性呢？」莉莉能夠感受到這絕對是一個實力與潛力俱全的人物，他身上的血腥味經久不散。

　　這可不是因為剛剛殺過人見過血，浮在表面的那一種。而是更像一片大地，浸染了百人、千人、萬人的鮮血，於是土壤顏色變得深黑，無論時間過去多久，都會有一種刻在骨子裡的帶來巨大壓迫感的味道。

　　相比起血腥味，那更接近於一種煞氣。

　　如果只是最開始的宇智波莉，甚至比不上他。倒不是實力的問題，世界武力的體系不同，說實力什麼的就沒意思了。而是兩者放在同一個世界的背景之下，這個傢伙絕對是更強的那一個。

　　那時候的宇智波莉在戰場上殺人，一個大型忍術之下，直接死在他手下的並不比大規模殺傷武器來的少。但即便如此，她始終不夠『明白』，在生死、實力這些東西的認知上消極且隨波逐流。

　　如果不是她在別的東西上覺悟足夠深，輪不到她對命運發號施令，分明是命運會扼死她。

　　可是眼前這個對手，他對那些東西沒有思考領悟過——應該說他想都沒有想過那些東西還需要思考領悟。特殊的人生經歷與性格，對他來說那已經是理所當然的一部分，就好像吃飯喝水一樣，難道吃飯喝水還需要思考？

　　至繁歸於至簡，別人在這一道上必定有一道『心關』，當初莉莉過這一關也算艱難了。但是輪到飛坦，他早就在無意識的時候跨過了。

　　「少年？」打破平靜的是芬克斯的疑問句：「阿飛的話，那傢伙恐怕年紀比你大吧——就算沒有，他也早就成年了，少年的話，哈哈哈。」

　　說到這裡，芬克斯自己都忍不住笑起來。這倒不是他不合時宜，而是他敏銳的察覺到看上去劍拔弩張，其實現在根本就沒有絲毫要你死我活的意思。

　　旅團只是有些瘋狂而已，一點也不傻的。譬如明知道危險，會犧牲大量同伴的性命，這種事他們也不會真的發瘋去做。

　　現在的情況是，這位元莉莉小姐雖然只有一個人，但看起來相當不好惹。如果他們和她起衝突，付出的代價不明，總之會相當巨大就是了。

　　既然是這樣，兩邊又沒有一定要動手的理由，做什麼要真的拼命！

　　有了這樣的『安全提示』，旅團偶爾的不靠譜就會浮現出來。就像揍敵客家評價這一輩的糜稽一樣，脫線啊......

　　首先抓住的重點，不是什麼別的，而是『少年』這一個錯誤的稱呼。

　　莉莉再三確認眼前的傢伙不是少年——身高和長相都頗有迷惑性，不過考慮到念能力的神奇，五十幾歲的老太婆裝蘿莉也如假包換，也就不怎麼奇怪了。

　　「哦。」像是有一點尷尬一樣轉移話題。

　　「現在的話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我接著往下走，諸位就原路返回吧。這邊的念力機關獸，」莉莉指了指才接著道：「暫時被我的念能力困住，不過我接著往下走就會停止這個能力。」

　　「念力也是要節省的，誰知道之後會有什麼麻煩。」這一句是小聲說的。

　　「呵，憑什麼？」「為什麼？」「呸！」


☆、黑桃皇后（3）

　　幻影旅團當然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如果莉莉怎麼說，他們就怎麼做——他們不要面子的嗎？

　　原因當然沒有這麼簡單, 但莉莉說話對於他們來說並不管用是真的, 各自都有自己的反應。

　　身為團長的庫洛洛反應倒是比較緩和，只不過淡淡問了一句『為什麼』, 其他的成員就相當不客氣了。

　　莉莉一臉『我就知道』, 同時也覺得相當頭痛，只能給他們擺事實講道理, 雖然她也不知道擺事實講道理對這些肆無忌憚的盜賊到底有沒有用。

　　「你們該不會沒弄懂這座古墓的情況就進來了吧？這座尼祿公主墓在你們出錯的那一瞬間就已經把你們當作了要清除的存在，就好像是人體內的『排異』一樣, 要麼你們離開, 要麼遺跡毀掉, 不然的話一切不會停止。」

　　幻影旅團當然不是不做情報就進來，那樣的話根本不可能到了這裡才出事。只不過有幾個遺跡探險的傢伙會像莉莉一樣，不到萬無一失絕不出手——會不會是一回事, 能不能是另一回事。

　　為了探查這個因為念力，高科技都難以下手的遺跡, 莉莉手下的科研所不知道做了多少實驗，分析了多少資料。用純粹的窮舉法，巨大的計算量之後才給了莉莉一條『道路』。

　　「這種遺跡, 老子可以打碎十個！」窩金沒好氣地道。

　　這也不是他在說大話，如果不是投鼠忌器，對遺跡裡的東西有想法，他動手毀掉這個遺跡還真不是做不到。至於說這座遺跡裡預存的念力以及殘念, 失去依憑，到時候也只能煙消雲散。

　　「那你就試試看啊！」莉莉當然不想自己的目的被破壞，但臉色卻沒有因為這句話有變化。

　　「這裡已經是地下三十米以下了，這一塊的地質複雜的不得了，岩石、土壤、水，還有人工佈置——還不清楚遺跡是不是有自毀裝置，做這種事，就算你們有天大的本事，到時候也不能收場了！」

　　幻影旅團登上通緝的時間並不長，但業內關注的人就會知道這群流星街出來的怪物絕對是被低估了的。簡而言之就是危險等級和懸賞金額都太低了，實際上他們遠不止於如此。

　　莉莉也沒有低估他們的意思，只是人類就是人類，除非這幾個幻影旅團成員有類似空間轉換的念能力，不然的話那種程度的災難，肯定會死人。

　　不要說歡迎旅團這些傢伙了，就連她自己也要受到牽連——庫洛牌的能力不是不能應對，只是用念量來召喚，能應付這種情況的絕對會榨幹她每一絲的念力，之後再有問題就是麻煩了。

　　『盜賊的極意』翻開，庫洛洛從莉莉這裡知道情況之後總算能對症下藥：「『死神的斗篷』，接下來這段時間就簡單了，我們不會妨礙到莉莉小姐的。」

　　一瞬間，旅團的存在感消失了。

　　揍敵客家族的情報網絡沒問題，莉莉本身也有情報系統。對於旅團的瞭解或者不夠深刻，類似於念能力的要求與束縛，這樣私密到了極點，除了自己之外幾乎沒有人知道的情報當然拿不到。

　　可是類似於幻影旅團團長庫洛洛•魯西魯的能力屬於特質系，能夠偷走念能力者的消息就不算什麼了。

　　那本書裡面一定有許多有意思的念能力了，倒是和自己的庫洛牌有一些相似——正好，庫洛牌裡面還有一張『無』，也是能力最強的一張，能夠達到相似的效果。

　　不過也就是相似而已，因為那是真的不復存在，而不是眼前這樣。想也知道，這肯定只是抹消存在感。

　　『死神的斗篷』是一個頗為實用，庫洛洛卻很少使用的能力。這個能力在於抹消存在感，而且這種抹消不是假像，而是釋放能力之後實際意義上的『不存在』。代價是『死神的斗篷』能力中的人，他們本身也無法影響外界。

　　因為『不存在』確實不是假像，而是真的。既然是不存在的物質，自然也就無法影響外界。

　　完全的被動防禦技能，在防禦上面是逆天級的。只不過使用這個能力也就基本上告別了進攻，旅團的行事風格，庫洛洛的行事風格，這種能力大概也就是放在角落落灰比較多。

　　如果沒有莉莉出現，庫洛洛也不會使用這個能力，不能影響外界的話，這一路也就不能走下去了。就是因為莉莉出現，使用這個能力才變得有意義。

　　這一點他當然不會和莉莉說清楚，這可不利於接下來談條件——談什麼條件！只要想到自己要和一群危險分子通路莉莉就完全不順好嗎！

　　腦子裡一下想到了使用『輪』或者『迷』，如果不以攻擊為目的，只是要絆住旅團一行人，這是符合她為自己設下的禁制的。

　　可是很快她就知道不可以了，對方的存在是『不存在』這個狀態，『輪』或者『迷』其實都會無效。

　　「沒辦法了。」莉莉雙手合掌：「說說看吧，魯西魯先生要什麼，我們分一分。」

　　「不，莉莉小姐先說說看，畢竟之後還要依靠莉莉小姐呢。」庫洛洛這個時候倒是會裝模作樣。

　　莉莉幾乎敢肯定，這些危險的傢伙才不管自己想要什麼——反正出了遺跡天高水遠，如果自己要的是他們要的，強盜自然有強盜的做法。

　　怎麼說呢，這一次莉莉可能想錯了，因為一開始思路的出發點就有問題。

　　對於現在的庫洛洛來說，放在收藏名單最頂層，絕對是她本人！知道她不是能夠輕易收藏的之後，這種收藏欲只會更加強烈！

　　而這座尼祿公主遺跡裡的珍寶，相對來說和別的遺跡珍寶其實也沒什麼不同，庫洛洛倒真不至於非他不可。所以他說的，讓莉莉先決定，確實沒有問題。

　　不過莉莉最終還是點頭了，因為她的能力很多，他們留不下她。有這樣的底氣，她當然無所畏懼。

　　「就這樣，條件很簡單，我要能優先挑選一樣東西——其他的就隨便你們分配。」莉莉的目的只有一個，從一開始就是這樣。至於其他的，也就是一個添頭而已。

　　庫洛洛幾乎沒有思索，立刻點頭，這件事就算是說定了。

　　雖然庫洛洛對莉莉一定要得到的東西很有興趣，輕易就能推理出那一定是了不得的好東西，但有莉莉本身這個最有興趣的存在，其他的也就無足輕重了。

　　於是兩邊合流，一起在這座巨大的古墓中繼續前進。

　　莉莉負責選擇道路開啟機關，她的準備，以及對孔雀王朝詩歌瞭解程度當然不是庫洛洛的級別。這就像是一個人從小積累，而另一邊只是考前突擊，在兩個人頭腦差不多的情況下，那一邊更加自如是明擺著的。

　　一路以來足夠順利，當然也就足夠無聊，特別是連一些小小『坎坷』都不能參與的旅團眾人，簡直成了散步了......

　　莉莉表現的足夠好，即使發揮餘地本身都不大，但她的聰明和能力也是可見一斑的。遊刃有餘之間也會和暫時的『同伴們』說話——一個人以及探險不說話很正常，一群人就很不正常了。

　　「這座尼祿公主墓根本不是國王建造的，是公主自己督造的，推測她應該是一個天生的念能力者。」

　　念能力者確實大多數是修煉得到，但也沒有自然而然什麼都沒有做就獲得獨特能力的。普通人的世界也常常有一些『超能力者』，以及一些都市傳說，這些人就是天生的念能力者。

　　孔雀王朝的時代關於念能力的探索還沒有從被動走向現在的主動，當時的念能力者除了少數是修煉武道誤打誤撞成功的，也就是這樣的天生的念能力者了。

　　前者也順便解釋了一些古代傳說中以武入道，最終登仙的傳說——古代武術盛行的卡金國就有很多這種傳說。這種傳說中的主人公往往活了一百二十歲以上才會往生，因為他們生前的種種奇異，民間也就傳說他們這是蛻去凡胎肉骨，最終成仙了。

　　「這位公主的念能力和復活有關，這大概也就是她死了之後殘念能強大到不正常的原因，雖然她的執念足夠強大也很有影響。」

　　「復活？」庫洛洛沉思，關於念能力本質的理解他絕對是專家，而且不是理論型的專家，而是實踐滿分的那種。

　　流星街的環境很差，當然沒有條件讓他們學念的時候能夠經過莉莉小時候那種正統、安全、扎實、全面的學習過程，理論上面還是後來才補足的。

　　不過實踐就不同了，庫洛洛的特質繫念能力『盜賊的極意』讓他能夠少見的各繫念能力都有機會使用、體會，並且不是一般人的淺嘗輒止。

　　要知道理論上六大念系，人人都可以點亮全系。只不過投入同樣多的努力，最終得到的回報並不相同。而且非自身天賦所在的那個系，必然是有極限的，這也不是努力能夠改變的。

　　然而庫洛洛特質系的念能力讓他可以跨越這種障礙，六大念系的能力他的接觸都很深，對於念力的理解自然不同於一般。

　　「復活？特質系，但從來沒有聽說過。」捂嘴沉思了一會兒，他能很快斷定這就是特質系。可是即使是現在，念能力者比孔雀王朝時期多得多的現在，也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復活的念能力。

　　復活這種事確實太過於匪夷所思了，所有念能力修行者都知道的，念能力越強，需要的制約也就越強。而復活這種存在，又有什麼樣的制約可以做到？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庫洛洛是懷疑的。但莉莉的經歷足夠傳奇，在她還是忒彌斯•莉莉絲的時候能力就是等價交換。現在已經沒有了那種能力，但從中得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理解，這些是不會消失的。

　　她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極端沒有存在感的旅團眾人——如果是一般人，哪怕目光直接從他們身上掃過，恐怕都會懷疑自己什麼都沒有看到。

　　「的確，但是不是沒有可能，束縛與能力，這種類似於等價交換的情況，誰知道可以做到什麼地步。」不過她沒有往下說，只是轉而假設另一種可能。

　　「也許這種『復活』並不是真正的復活，這也不是不可能。反正這個世界的真實到底是什麼樣，才不是由事實如何決定，而是由每個人自己決定。」

　　庫洛洛若有所思，而其他旅團成員則是半懂不懂。有的人能夠明白一點什麼，有的人卻覺得這種話完全不懂在說什麼了。

　　「那個女人在說什麼啊，阿飛，你聽懂了沒有？」芬克斯在旅團並不是窩金那種純武鬥派，排除偶爾的脫線，思維也算縝密，現在卻完全陷入了不明白的悲慘境地——對於他來說，和窩金、信長兩個笨蛋一樣境地，那就是悲慘了。

　　「我可沒必要告訴你。」飛坦相當無情地回絕了搭檔。

　　芬克斯撇撇嘴：「哦，我知道了，你也沒聽懂——團長，你聽懂了嗎？」

　　庫洛洛看著莉莉，笑著點了點頭：「你們先說，世界是唯物的還是唯心的。」

　　「當然是唯物的。」不假思索的，芬克斯立刻給出了答案。

　　雖然在流星街的時候沒有機會受到基礎教育，但是在從流星街出來之後，這些人大多數都是補過課的。只不過有的人成績好，有的人成績差罷了。

　　幻影旅團成立時間相當短，卻能夠上升的很快，或許有的人頭腦不夠好，但沒有人會低估頭腦好的作用。

　　芬克斯的成績就屬於好不錯的那一種，況且科學技術發展到現在，唯物顯然更加合理，也是更符合普遍認知的一種。

　　然而瑪琪言簡意賅：「念能力。」

　　是的，念能力，信長立刻知道自己哪裡想錯了。

　　念能力簡直就是最典型的唯心的存在，從一開始修煉的『燃』就是一種修煉內心精神了，重點是內心一定要相信一定要堅定。

　　更直白一點的解釋是『念是受精神影響很大的能力，覺悟越高力量也越強』，簡直就是明明白白的說，你的執著有多強，就能擁有多強的念能力。

　　最後再看六大念系開發個人技的情況，最有代表性的是具現化系——先要瞭解自己想要具現化的事物的樣子，做到一分一毫都沒有差別，然後想像，想像這樣事物出現在自己手上。

　　這是一個近乎於痛苦的過程，不停的想像，專注力足夠，在這種不停的自我折磨裡，你所想像的事物就會開始真的出現。一開始或許還會模模糊糊，後來就會越來越清晰，直到具現化真的完成。

　　整個過程簡直就是完美的意識改變存在，無法反駁。

　　有這個提示，哪怕遲鈍如同窩金都意識到問題所在了。在這個世界，存在大量物質決定意識的同時，也偶爾會有強烈的意識影響物質，至少在念能力的世界就是如此。

　　遇到斷崖，莉莉再一次使用了念能力，這一次她使用了『飛』。

　　輕輕吹出一口氣，巨大的白色翅膀從身後生長，輕而易舉地過了斷崖。在這個問題上旅團稍微麻煩一點，庫洛洛只能暫且撤掉『死神的斗篷』。然後就是旅團盜賊們各自能力的展示，一一通過。

　　莉莉的翅膀並沒有消失輕輕扇動了幾下，然後降落在了旅團身邊：「每個人的認知都是從自己出發的，自己就是自己的全世界，這又有什麼問題。唯物？唯心？至少每一個念能力者都是唯心的。」

　　「讓一個人復活，在現實世界很難，但在一個人，或者幾個人的精神世界復活卻很容易呢。」莉莉的話很輕，同時也讓所有人像是被潑了一盆涼水一樣清醒過來。

　　「什麼東西？那不就是瘋了嗎？」信長有點接受不能，那完全就是精神病吧，臆想，嚴重一點的是癔症。

　　「這個啊！」雪白的翅膀消失，好像天使降臨在人間：「我記得一個很古老的故事，有一位哲學家夢見自己變成了一隻蝴蝶，蝴蝶的感覺是那麼真實。當他夢醒之後就開始思考：到底是蝴蝶做夢，夢裡是他，還是他來做夢，夢裡是蝴蝶。」

　　莉莉侃侃而談，曾經的她是絕不會思考這種玄之又玄的哲學問題的，但是隨著經歷的豐富，這種問題哪怕她不出現在她眼前，她也會偶爾想起來。

　　而哲理這種東西，只要看過幾本書就能照本宣科。但同樣的東西，只是看過書本的，說上幾句就無話可說了，人家還嫌他囉嗦。而真正自己思考和實踐過的就不一樣了，簡單的問題能夠一直講下去，人只會聽的越來越沉迷。

　　「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無非就是一個人的認知而已。一個人復活在一個人的意識裡，這很荒謬嗎？復活這種事，有的時候真的很難說是為了被復活的那個人，更多的應該是為了想讓他復活的人吧。」

　　「何況——」莉莉忽然不懷好意起來：「也不是只有這種方法啊，譬如說，如果這位公主真的相信靈魂的存在，為身死靈魂未滅的人重新找一個身體，這不就兩全其美了。」

　　「人死了真的會有靈魂？我倒是覺得那就是殘念。」對此佛蘭克林倒是一直很堅定。

　　「所以啊，在我們這些人看來，事情的真相就是這位尼祿公主能夠通過念力改變一個活人的精神。人的習慣會變化、喜好會變化、口味會變化、連記憶也會變化，他相信自己不是原來那個人了，而是另一個傢伙，用這幅身軀復活。」

　　就好像都市怪談一樣，只可惜在場的傢伙都是狠角色，不可能因為這樣的話就有什麼反應。

　　反而庫洛洛還表示了贊同：「如果是這樣的話倒是很有操作性，而且也完全合情合理。不過這也只是猜測，真是好奇一千年的尼祿公主到底是怎麼完成『復活』的。」

　　求知欲一直相當高的庫洛洛忽然就有了相當的興趣，碰了碰莉莉身上最後一片飄落消失的羽毛——散落成光。

　　「莉莉小姐的思考很有價值呢，等出了遺跡一定要和您請教這個。意識與物質，真實與虛幻，還真是......不過現在更重要的是，先前沒有說完的，尼祿公主，莉莉小姐是要說尼祿公主為什麼修建這樣的古墓吧。」

　　庫洛洛當然很喜歡和思想有深度的人交談，他曾經認真拜訪過許多文化界真正的大師。對方如果不是欺世盜名之輩，那麼那一定是相當愉快的一次旅程。

　　非要說庫洛洛其人，他並不痛恨這個世界，甚至相當喜歡也說不定——而他的惡行累累與惡意滿滿，更多的這就是他對待旅團之外的方式，也僅僅只是方式。

　　這麼多璀璨的文明，絢爛的珍寶，人類的智慧超脫出自身肉體的藩籬，然後可以在無邊無際的意識中達到永生。每每當他不斷地去追求一樣他認定的珍貴之物，他都達到了一次自我的滿足。

　　這樣的世界，他當然是很喜歡的。在這樣的世界中遇到珍寶，這個珍寶幾乎集結了所有的追求——美麗、貴重、強大、深刻，甚至連思維都恰到好處。

　　「尼祿公主想要復活她的『詩人』，同樣，那也是她的情人——念能力是需要條件才能發動的，因為意外條件沒有達成也是有可能的。總之她將古墓建造成這個樣子，是在有意識地利用自己殘念。」

　　莉莉補充道：「研究了一些孔雀王朝被隱藏起來的歷史，或許那個時代的人對於念力的認識沒有現在的正確和深入，但也有可取之處，至少一定意識到了什麼。她知道，如果執著夠的話，她的能力在她死去之後會比活著的時候強。」

　　莉莉抽絲剝繭地說著所有，明明只是在討論一個爛俗的古代故事，偏偏偶爾會洩露一絲兩縷自身的智慧。只是吉光片羽而已，已經足夠讓揀拾到的人目眩神迷。

　　「真可惜，偷不到呢。」庫洛洛忽然低笑了一聲，抬頭看了看黑洞洞的遺跡頂壁。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18 11:36

☆、蝴蝶夢（1）

　　「整座古墓運行的目的只有一個——為了在她死後能夠篩選出合適的人。這肯定是進行復活的條件。」

　　「說不定要成為復活的犧牲品呢, 不考慮一下大家分道揚鑣嗎？」

　　旅團的傢伙又不是被嚇大的，面對最後的大門, 窩金一馬當先：「總算輪到最後一道門了, 老子快憋死了！」

　　重重的一拳，莉莉站的比較遠依舊感受到了強烈的震動——這是一道相當華麗的門, 研究過孔雀王朝皇室墓葬特點的話就應該知道, 這是真正的主墓室正門的樣式。無論是門的大小尺寸，還是獨特的花紋裝飾, 無一不符合那個時代的特色。

　　這道門也絕對是沉重的，材料上或許比不上揍敵客家黃泉之門所用的那種, 但意思差不多。再考慮到念力作祟, 純粹的力氣應該無法撼動。

　　然而對於窩金來說不是這樣, 莉莉只要瞟一眼就知道這是絕對的強化系。強化系完全就是至繁歸於至簡的代表，足夠強橫的話什麼禁制，什麼阻礙, 全都是虛的。如果突破不過，那也只能說這個強化系還不過關而已。

　　「窩金先生有機會站到強化系的頂點呢——就算是強化系中, 像他這樣純粹的『強化』也越來越少見了。」莉莉這個時候神經開始緊繃起來，但還不至於表現出來。

　　庫洛洛自從再次解除了『死神的斗篷』之後就站在了莉莉身邊，莉莉關於窩金的評價他當然照單全收, 他可比她瞭解自己的同伴。

　　不過他制止了窩金：「窩金，住手！」

　　窩金現在的能力足夠毀掉這道門，但是會不會連帶毀掉墓室的支撐就很難說了。

　　「『我愛了你十八年，我們是不可分離的, 連死亡也不能夠。假如有一天能夠記憶起一切，那就再來找我吧，用你愛我的心，斬斷這世上最鋒利之劍才能斬斷枷鎖』。不是孔雀王朝時期的詩歌，是書信......」庫洛洛觀察墓室正門上的文字。

　　字體是很華麗的貴族字體，相比普通的古文字更加難以辨認。

　　「所有的詩歌考核是為了篩選出正確的人，或許是尼祿公主能力發動的條件，也可能是她認為的愛人的轉世......可能性太多了，不過到這裡總算是清楚了。」莉莉的指尖摩挲著這些石門上的古代文字。

　　「她在等待『轉世之人』。」

　　「世界上真的有轉世嗎？」派克諾坦的能力就是和記憶有關，所以關於前世今生、記憶之類的，她是很有發言權的。

　　莉莉對這位旅團女性成員挺有好感，笑著解釋：「信則有，不信則無。自身是一個小世界的話，這個小世界可是唯心的——執念足夠強大的話，對方即使不是轉世，也可以變成轉世的哦。」

　　庫洛洛若有所思點頭：「所以只是按照條件挑選出讓尼祿公主自己相信是轉世的人，然後這位公主的執念就會讓被選中的人成為『轉世之人』...如果這就是復活的真相，那還真是讓人失望。」

　　「失望？」莉莉注意著周圍的動靜，頗有深意地笑了笑：「或許吧，但對於身處其中的人來說這是復活，這就足夠了。畢竟魯西魯先生的看法和他們無關，對於他們的世界也就相當於不存在。」

　　哲學的討論到此就告一段落了，莉莉察覺到動靜越來越大，幻影旅團的人同樣也能察覺到——他們本來就是已經被標記要排除物件，在解開『死神的斗篷』的時候，這座遺跡就會恢復設定的『排異』。

　　好在已經到達最後一道門了，進入主墓室就不會有問題。其他人都保持著警戒，留庫洛洛和莉莉研究怎麼進入。

　　「條件...」庫洛洛頭腦運轉，心裡在推測：「『用你愛我的心，斬斷這世上最鋒利之劍才能斬斷枷鎖』，這是使用念能力的條件，條件很嚴苛啊。」

　　庫洛洛幾乎已經確定這是特質系的能力了，之所以認為嚴苛，則是因為這個條件具有隨機性。不是念能力者本人做到完美就能成功，而是施展念能力的物件要符合情況，這樣的話，成功和失敗其實都不由念能力者決定。

　　對於一個討厭不能自主和意外的人，這確實是相當嚴苛了。

　　「這應該不是固定——說不定隨機產生條件才是這位公主能力的真正束縛。」莉莉也在一旁推斷。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現在的關鍵是條件要怎麼解讀？愛？我不覺得呢，誰能保證千百年之後來到這裡的一定是愛人？通過前面的詩歌考核——那或許是公主與愛人的美好回憶，但只要做到足夠熟悉那些詩歌，也一樣能知道答案。」

　　庫洛洛輕鬆道：「或許就是通過前面的方式判定是不是『愛人』，因為殘念已經無法做出『感性』的識別，所以選擇了這種非此即彼的設定。」

　　就好比試卷上的題目，機器能夠判定的只能是選擇題和判斷題，主觀題則不能。這座遺跡也是一樣，無法判斷『主觀題』，所以只好投機取巧使用『選擇題和判斷題』。

　　「所以，主墓室大門也不會有什麼區別。」庫洛洛的判定是清醒而篤定的：「重要的不是不能判定的『愛』，而是能夠被判定的『世上最鋒利的劍』。信長——」

　　莉莉輕輕跳開了幾步距離，旅團的目光若有若無地掃過她——莉莉跳開的位置恰到好處，那正是信長圓的範圍之外。

　　信長發動『圓』，而圓之內的範圍他的居合斬簡直是無敵的。而莉莉避開的位置，一絲也不錯地在圓的界限上，這讓人想說是巧合也不能夠了。

　　何等精准的觀察力！何等駭人的判斷力！

　　信長只在遺跡裡動過一次刀，她已經覺察到根底了！同時還要判斷出他的範圍，做到一絲不錯......

　　信長的居合斬確實厲害，速度快到不能察覺，鋒利當然也不用懷疑。

　　然而事情卻讓人摸不著頭腦了，主墓室門已經被一刀斬裂，裂痕深深。但是這樣的主墓室門卻完全沒有要崩潰的樣子，在座的人都不是沒有見識的，知道念能力維持住了這種狀態。

　　「所以是信長的刀足夠斬斷門本身，卻不符合『最鋒利的劍』.......」庫洛洛思索著對莉莉點點頭，看向了莉莉腰間的刀劍。

　　「我來試試吧。」不用對方開口，莉莉就完全明白了。

　　明光出鞘，劍術修煉到莉莉這個地步，感知已經到了一種很微妙的境地。再加上經歷的特殊，她多了很多人沒有過的體會。面對這樣一道門，她並沒有立刻下刀，而是稍微觀察了一下。

　　直死之魔眼發動因果律是不可能了，但透視事物的致命弱點上她卻足夠要命。於是一刀下去，看在旅團眾人眼裡，她並不是『斬』『劃』『砍』這樣破壞比較大的一刀，反而是破壞力似乎小一些的『刺』。

　　但就是這樣的輕輕一『刺』，仿佛是傷害到人的要害一樣傷害到了了這道門的要害——輕巧地刺下去，並不比刺入雲朵來的費力，然而以刺入的點為中心，密密麻麻的蛛網裂痕擴散，深刻到隨時要整個垮塌一樣。

　　這一手足夠震懾人了，以至於信長瞪大了眼睛——他本身就是用刀的，當然會對這種手段最有興趣。

　　「刀劍可以做到這個地步嗎？」庫洛洛苦笑：「一直以來真是完全低估了莉莉小姐呢。」

　　然而就是這樣也沒有用，主墓室門依舊紋絲不動，念力的作用顯露無遺。

　　「真是死板啊！」莉莉忍不住抱怨。

　　庫洛洛明白莉莉的意思，這就像是機器設定的指令，他們只會完全遵從設定好的，任何一點點的偏差都不可以。既然是最鋒利的，那就只能是最鋒利的，至於說信長和莉莉的刀，破壞力大和鋒利真的是兩個概念。

　　「切！」飛坦眼睛裡有一種不耐煩，這座墓室其實危險不大，重點是他們現在投鼠忌器，想要墓穴裡的東西就只能按照裡面的規矩來。不然的話，就要破壞遺跡了。

　　如果說原本只有庫洛洛一個人在乎，現在就要再加一個莉莉。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莉莉的在乎加深了庫洛洛的在乎。庫洛洛收集藏品的執念並沒有多深，改變想法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莉莉的決心讓事情的本質改變了。

　　「這還真是讓條件變得簡單的同時，也變得複雜起來了啊。」芬克斯忍不住喃喃自語抱怨起來。

　　選擇題和判斷題當然會讓局面變得簡單，也不用費盡心思猜測到底需要什麼條件了，因為對方擺的清清楚楚。變得複雜起來則是因為非此即彼，事情根本沒有轉圜的餘地。

　　說是最鋒利，那就只能是最鋒利，第二鋒利也不行。

　　莉莉歎了一口氣，明光歸鞘。按了按太陽穴：「還好這不是尼祿公主本人，只是一道門而已。」

　　說話間，輕巧地後退了一步。心隨意動，漫天的庫洛牌飄落，她抓住了想要的那一張：「抓住了，『劍』。」

　　庫洛洛饒有興味地觀察，在他看來莉莉的念能力絕對是特質系，而且是特質系中也很特別的那一種。

　　在這一路上她已經展示了迷宮和飛翔兩種能力，貌似是具現化系，但追究本質的話又超出了具現化系的範疇。

　　到底會有多少種能力，漫天還沒來得及消失的紙牌讓庫洛洛思考——這麼多的紙牌確實讓人很有想像的空間，該不會真的存在幾十種吧？

　　『盜賊的極意』從理論上盜取能力是無限的，但庫洛洛到現今為止也只有十幾種能力在上面。

　　一個是有價值的念能力並不是隨處可見，他還不至於什麼樣的念能力都看得上眼。還有一個，盜取能力並不是簡單的事情，一般來說能開發出強力念能力的傢伙也不是好相與的。也就是說，有時候庫洛洛看上的能力並不一定可以到手。

　　在庫洛洛看來，之前可以困住念力機關獸的迷宮和飛翔都是很實用的能力了。單獨在一個人身上還不算什麼，但如果大量同等級的能力出現在一個人身上，那就相當可觀了。

　　莉莉不知道眼前的蜘蛛頭子正在打自己能力的主意，就算知道了她也不太介意。她的念能力實在太複雜了，她自己都沒有每一種都嘗試過，偷盜簡直是不可能的。

　　嫣紅色的唇湊近了『劍』牌，輕輕吹出一口氣，就好像是紙牌上的顏料被吹了出來，然後迅速地幻化出實體。

　　莉莉抓住那把精巧的、裝飾可愛的長劍，她自己都覺得巧合，誰讓這把劍蓋章就是世界上最鋒利的劍呢。

　　輕輕一揮，仿佛切豆腐一樣在主墓室門上留下深深的劍痕。只是和之前不同的是，念能力沒能再維持住狀態。仿佛是施加在之上的魔法消失，隆隆聲中門垮了。

　　等到煙塵散去一些，莉莉手上的劍也消失了。庫洛洛看了她空空如也的右手一眼：「最鋒利的劍？很有趣的念能力。」

　　莉莉沒有否定的意思，雖然沒有人喜歡自己的念能力底細被人知道。但是明擺著的事實就算說不是也沒有用，於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算是默認了這件事。

　　不過現在的重點可不是這個，而是主墓室，莉莉的注意力一開始就在最終目的上。她可是正經做事的人，像是旅團這種『興之所至』型就完全不是一條道了。

　　主墓室裡景象確實驚人，信長還下意識地吹了個口哨——因為庫洛洛的喜好問題，這些旅團的成員不止一次進過古墓，每一次也都是規模極大的。但是和這一次的相比，那也是小巫見大巫了。

　　在不事裝飾的外部遺跡之中，主墓室卻藏著驚人的工程，看起來竟是一個完完整整的孔雀王朝宮殿。用在座所有人的專業眼光來看，沒有一個地方含糊，也就是說地面上的宮殿用什麼，地面下的這座宮殿就用什麼。

　　而在宮殿前是一個巨大的水池，裡面的液體泛出獨特的光澤。然後是宮殿之上的遺跡頂壁，上面閃閃爍爍。

　　「裡面是不是有什麼？」佛蘭克林指著水池液體中的，明顯不同的東西。

　　「有什麼奇怪的？」莉莉顯然很清楚這個套路：「那是水銀和黃金，水銀代表著大海，黃金代表著陸地，這其實就是微縮的地面世界。有些文明古代陵墓非要將人間搬進地下，在這一行有一個專門的說法叫做『事死如事生』，死後要像活著的時候一樣。」

　　這當然讓從來不想過去，不思未來的蜘蛛覺得無聊。倒是庫洛洛覺得單純從民俗上來看很有意思：「上面就是天空，用珍珠、寶石這些鑲嵌——這位尼祿公主的陵墓是不是太特別了。」

　　莉莉懂他的意思：「是超過了，一般國王都不一定真的能做到這個程度，何況只是一個早死的公主。除非......除非這本身就是為國王準備的陵墓。」

　　庫洛洛多聰明的人！在這之前他未必沒有想到，只不過非要問這一句而已。

　　考慮到那位公主的能力是『復活』這個對於國王有足夠吸引力的存在，有這種情況並不是不可能的，只不過不清楚中間到底是有怎樣的過程做到就是了。

　　「過來了。」庫洛洛說著翻開了盜賊的極意，然後使用『死神的斗篷』。莉莉有一瞬間的猶豫，不過最終還是沒有跳出大概的範圍。

　　來的是尼祿公主的殘念，念能力者一般都能感應到。現在這股殘念已經進入了一種狂躁的狀態——她以為自己等待的人到了，然而一瞬間又失去了目標。本來殘念就是沒有思考能力的，他們只是一種純粹的執念而已，這種情況之下她當然更加難以控制。

　　『水銀海』開始掀起波浪，黑色的影子在墓室上空分散又聚攏，逐漸變成一個隱約的人型，然而卻透露出一種猙獰。明明是封閉的遺跡內部，卻呼嘯起大風，簡直是都市傳說裡鬧鬼的現場版。

　　「奇怪。」旅團的人卻很放鬆：「這個蠟燭怎麼不滅？」

　　芬克斯就是這樣，有的時候關注點很奇怪。莉莉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有點奇怪，正好奇地感知自己都不怎麼感覺地到自己這種奇怪感受。隨口道：「那是已經滅絕的海洋魚類煉製的油脂製成的蠟燭，根據傳說可以燃燒三千年，並且風吹不滅。」

　　「那不是神話傳說嗎？」芬克斯有些好奇。如果說之前他是很戒備莉莉的話，在知道她的本事之後反而能夠比較自如地和她相處。

　　這種態度的轉變很微妙，非要來說的話，只能說之前覺得團長真的對一個不是他們世界的女人來真的，真是太手足無措了，不知道會有什麼不可控的結果。換成是現在的莉莉，所有人都知道了，這至少是他們世界的人。

　　雖然事情的本質並沒有什麼變化，但就是讓人覺得沒那麼不安。

　　況且尊重強者這種事刻在了這些人的骨子裡，既然莉莉展現出了強大的實力，他們的態度自然就會好很多。

　　「神話傳說？」莉莉看了看這位相當放鬆的旅團成員，甚至為了不一下注意不到莉莉，他跳到了莉莉旁邊很近的位置。

　　「神話傳說就不是真的嗎？這是哪裡得來的觀點——不能證偽的話，就不要那樣信誓旦旦。無風不起浪，有這樣的傳說必定就有一個源頭，只不過有的源頭已經面目全非。」

　　很多人其實都小看了這個世界，世界上的神奇生物、神奇景象其實有很多。這些東西神奇到了第一次看的人都會驚呼『外星文明』『神話文明』，但也就是少見多怪了。

　　特別是學習了念，很多被駁斥為無稽之談的傳說其實就有了解釋，所有人當然心知肚明。

　　這時候殘念已經漸漸成型，只不過始終成不了清晰的人像，只能仿佛一個影影綽綽的影像。這樣的地點，這樣的環境，再有這樣的殘念，根本就是鬼片情節。

　　「弗朗茨，弗朗茨——」尖利的女聲環繞在空曠的墓室，相當不舒服。

　　如果旅團成員有除念師，事情會簡單許多。大概是世間事物相生相剋，再強大的念能力施加，包括殘念，只要遇到除念師，那就是遇到了自己的剋星，根本毫無辦法。

　　可惜沒有，所以旅團只好走戰鬥路線。

　　尼祿公主本身是沒有戰鬥力的，實際上現在的殘念狀態也不適合戰鬥。不過庫洛洛等人本來就是要被『排異』，被惹惱的尼祿公主只是增加手段和力度而已。

　　「賤民，賤民！誰准許你們闖入的！你們不是弗朗茨，你們把弗朗茨藏在哪裡了！去死，去死，你們這群闖入者！」

　　理論上殘念是強大的，在完成自己的執念之前力量根本不會消減。而現在尼祿公主的執念就是被隱藏起來的莉莉，她要找到莉莉，然後讓前世的戀人『復活』。

　　至於具體的手段，不管是真正的借屍還魂，還是改造莉莉的靈魂成為另一個人，莉莉自己都是不想領教的。

　　到現在為止蜘蛛們都相當遊刃有餘，仿佛是要將之前的不爽全都發洩出來。場面很厲害，各種念力機關獸亂鬥，估計再過一會兒，主墓室前面一片就要不成樣子了。

　　庫洛洛也沒有除念師的能力——這時候倒是覺得收集一個除念師能力有備無患很有必要。殘念對於他來說一樣難搞，只是也不至於到了束手無策的地步。

　　從知道要應付的東西是殘念開始，他已經想清楚了要怎麼做。盜賊的極意無風自翻，一些獨特的能力被接連使用，消解殘念做不到，但是試探、困住這樣依舊沒有問題。

　　他要知道這執念深刻的殘念到底有什麼弱點！

　　是的，雖然都是殘念，殘念和殘念也是不同的。就像同樣是人類，人和人也是不一樣的。既然不一樣，殘念就應該有各自的弱點，而不是所有的都忌諱一樣東西。

　　之前和莉莉的對話在腦海中盤旋，他們兩個一路上還在推測整個故事。庫洛洛越來越篤定：「派克！」


☆、蝴蝶夢（2）

　　「喂喂, 莉莉，到底是是什麼？居然還不能看？」信長已經完全靠在咖啡館沙發上, 坐沒坐相。

　　相比起庫洛洛相處半個多月都沒有進展, 從尼祿公主遺跡出來之後，旅團其他人倒是和莉莉很快熟悉了起來——至少比庫洛洛熟悉, 從稱呼就可以看出來了。

　　按照約定, 莉莉擁有優先挑選的權力，然後她拿走了孔雀王朝時期著名畫家芬奇的所有東西。雖然這位元畫家的作品絕對是珍品中的珍品, 優先選擇他的並不顯得奇怪，但旅團眾人就是覺得不對勁。

　　簡單來說芬奇就算是高出眾人的畫家, 那也只是畫家而已, 至少不能和孔雀王朝其他的名畫家成為兩個級別。既然是這樣, 莉莉完全不在意其他的陪葬品，眼睛只看得到芬奇的作品，這就很值得玩味了。

　　已經將東西交給實驗室的莉莉稍微矜持了幾秒鐘, 然後就忍不住笑了起來：「當然了，我可不敢給你們看。你就算了, 還有魯西魯先生這種聰明人呢——這種東西別人都知道了就不值錢了。」

　　「魯西魯先生？」庫洛洛無奈一笑，合上剛剛翻開的書籍：「始終這樣稱呼我，莉莉你還真是......不過所有人知道了就不值錢了, 所以重點不是芬奇的畫作？」

　　不理會信長類似於『什麼叫做我就算了』這樣的抗議，莉莉快樂地搖頭：「我母雞啊，就是覺得要叫魯西魯先生。說真的，我一刻都不敢對魯西魯先生你放下防備, 因為你真是太危險了，只是太危險了。」

　　莉莉的口音有時候會很奇怪，但不是壞的那種奇怪，就是會讓人喜歡的那種奇怪。大家熟悉起來之後，她就活潑了很多，這種故意的口音讓話語近乎於玩笑，就是想生氣都不能夠了。

　　雖然說的人和聽的人都知道，那不是玩笑，那就是莉莉的真心話。

　　「重點其實是畫作。」莉莉想了想，隨意道：「也不是畫作，準確來說是設計圖。那傢伙，只能說那是一個真正的天才，畫畫完全耽誤了他，非要形容，那是一個智慧遠遠超過他所處的時代的傢伙。」

　　那種天才並不是不存在，有人說領先世界半步是天才，領先世界一步是瘋子，那麼領先世界幾步幾十步呢？這種時候反而是泯然眾人。

　　因為那離現實世界實在是太遠了，那種領先不像一步的距離，讓人覺得荒誕、不可理喻，而是讓人覺得像是科幻小說一樣。

　　既然是科幻小說，所有人當然不會上綱上線，當作一個笑談，哈哈一樂也就過去了。

　　當然，要注意其中的關係。是說這種領先在別人看來如同科幻小說笑談，而不是說科幻小說都是那種領先。

　　莉莉也得到了兩年前羅倫斯遺跡發掘的資料，一開始是因為她喜歡那些詩歌而已。順便一說，她在業內也是一個有名的收藏家了。只是不同於一些人獵奇的收藏方向，她的收藏很正常，她是收藏藝術品的。

　　在收藏圈子裡混的時間久了，資歷深了，名氣大了，就不是你去找收藏，而是收藏找你。那些藝術品經紀人對於世界各地的收藏家們心裡都有一本賬，他們四處奔波，就是為了得到好的收藏品，並把他們推薦給最合適的收藏家。

　　畢竟收藏這種東西就是要投其所好，價錢由收藏家決定——普通的買家，和當作心頭好的買家，出的價格可以是天壤之別。所以找准買家是經紀人們的必修課，莉莉這邊有幾個業內超級經紀人常常走動呢。

　　羅倫斯周邊遺跡開始發掘之後，一些藝術品就漸漸流出了，其中包括瓷器、金器、畫作、手寫稿小說之類。別的還好，唯獨那個時代的詩歌和畫作讓莉莉著迷，她讓人著力收集這兩樣。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芬奇一些零散的手稿開始入手——說真的，她被嚇到了！

　　一些是在現在已經實現的技術，還有一些是現在看也很莫名其妙的技術。但是莉莉是見多識廣的人，雖然這個世界的科學體系需要重新學習，可之前的經驗也是有用的呀。

　　所以她一看那些手稿就知道是什麼好東西了，之後就開始惦記起了芬奇的其他作品。也是一路追蹤，從大量的資料中找到了尼祿公主墓這個存在，最終確定大量的芬奇手稿，從畫作到那些別人認定為塗鴉的設計圖都存留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底。

　　稍微解釋了一下，莉莉才笑著道：「真正的天才，很容易讓我想到我曾經遇到過的一些人——不得不承認世界上總會有這種人的，他們的頭腦完全超越了時代。只不過這位芬奇先生相比我曾經的熟人，有些不務正業。」

　　莉莉想起了千手扉間，想起了貝加龐克，想起了另外一些失落在時間長河裡的天才。有時候她也會覺得自己內心越來越垂垂老矣，以至於看到任何一個人都會聯想到曾經。

　　笑容就這樣忽然變得淡薄了，抿了抿嘴唇，莉莉低頭接著和瑪琪研究指甲油。

　　女人總是這樣，要麼莫名其妙敵視對方，要麼莫名其妙親近起來，男人是完全看不懂的。從遺跡出來之後，莉莉和派克諾坦的關係很普通，只不過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程度，但和瑪琪卻迅速熟悉起來。

　　算是各種原因才有了這樣的結果，而化妝品的研究無疑是一個大的因素！

　　莉莉的化妝品用的不多，不過指甲油和口紅確實是她的愛，在這一點上瑪琪和她完全一樣。甚至兩個人同樣身份特殊，為了最大限度掩蓋自身，這些東西使用機會少，更多是當作收藏，這一點也一模一樣。

　　「聽我說啊，A家的那一款指甲油，顏色真的是太美了，就算大家都說指甲上效果不好，還是賣瘋了呢。顏值果然很重要，大家還是視覺動物呢。我也覺得是這樣，收了兩瓶。」

　　莉莉到羅倫斯算是半工作半度假，不是執行任務的話就不用那麼小心了。口紅用的不多，但美甲真的快做瘋了，大家熟悉起來才看到咖啡館裡都放了一套很專業的美甲工具。

　　莉莉一邊說話，一邊小心翼翼擺弄瑪琪的手：「這個顏色怎麼樣？到時候使用漸變色，然後再用特殊材料花朵——寶石的話還是太閃了。」

　　瑪琪很隨便的點點頭：「這樣就可以，寶石更適合你。」

　　這真的是很親近的關係了，不然他們這樣警覺性比較大的人，和別人肢體接觸簡直就是一種身理心理的雙重折磨。

　　兩個人在做指甲的時候，派克諾坦也會出主意。除了庫洛洛看書，其他的成員都在打牌，只不過一心二用，互相聊天是有的。

　　一局完了，芬克斯把紙牌往桌上一摔，剛才可是他輸的最慘。百無聊賴亂看，就連瑪琪的半成品的指甲都不放過：「女人真是不懂啊，瑪琪和莉莉，她們這樣的女人居然和別的女人沒什麼差別——那些東西很有意思嗎？」

　　簡而言之，一般人喜好行為他再不理解也沒問題，反正不是一個世界的存在，大腦也不會仔細思考。可是呢，同伴瑪琪、派克，還有被認為是同一個世界的莉莉，居然也是這樣，這就逼著他正視了。

　　「很難理解嗎？」莉莉很懂得畫畫，做指甲也有經驗，手上駕輕就熟，還能和芬克斯搭話。

　　「我覺得不呢，人的天性就是愛美——芬克斯你不是一樣喜歡長得漂亮的女孩子，我們喜歡把自己弄的漂漂亮亮的一切東西，這有什麼問題？」

　　說的真有道理，完全不能反駁。芬克斯只能聳聳肩，轉而談道：「那麼，那個什麼什麼公主，她也算正常？還是你們女人都那樣？」

　　從遺跡出來已經幾天了，遺跡裡面的經歷依舊讓某些人覺得一言難盡。整個過程倒是不怎麼難，庫洛洛確實足夠聰明，看穿了尼祿公主的殘念弱點，最重要的是記憶，最薄弱的也是記憶呀！

　　一般來說殘念這種東西，外行人會理解為人死之後的另一種狀態，而內行人要是知道這種理解，那是會笑的。

　　殘念是要和活人本身分開來看的，更接近的理解反而是由念能力者使用的念能力。殘念一般來說只是一股執念，執念有什麼，有清醒的邏輯嗎？有正確的判斷嗎？有完整的記憶嗎？沒有，通通都沒有！

　　無限放大念能力者生前的執念，那就是一團具有目的性的能量而已，和念能力何其相似！最多就是更加強大罷了。因此將其理解為鬼魂之類，只能說是異想天開，見的世面太少了......

　　但是尼祿公主的殘念，在經過上千年之後不見消散，還保持著相對完整的記憶——雖然她的狀態和瘋子一樣。

　　這種情況，庫洛洛迅速推斷出記憶也是執念的一部分，是保持這年所必需的。那麼，說到記憶的話，旅團中恰好有一位專家，這就是當時他會提醒派克諾坦出手。

　　沒有除念師，但他們也都是念能力者，不是殘念纏上的人的話倒是方便很多。只要用念能力解決對方就可以了，庫洛洛倒是很相信自己的判斷。

　　不過也就是說起來簡單，殘念讓念能力者們提起來都頭疼也不是沒道理的，就是真的知道對付的方法，操作起來也困難的很！

　　派克諾坦的能力和記憶有關，觸碰目標讀取記憶，甚至可以通過記憶念彈讓同伴分享記憶。純粹從戰鬥力上考慮，是一個沒有什麼用的戰鬥力，但從輔佐的角度來說，就算得上稀有又好用！

　　莉莉當時並不知道派克諾坦的能力，只看到針對殘念本體的射殺——重點不是派克諾坦的射殺，重點是射殺是有效果的，本來已經很瘋狂的殘念徹底陷入了一種癲狂裡。

　　那是派克諾坦的念彈，如果是對人開槍，並沒有什麼危險，只不過是分享記憶而已。而針對尼祿公主的殘念就不一定了，畢竟尼祿公主殘念的記憶是很『寶貴』的。

　　簡而言之，殘念保存記憶已經很艱難了，就算成功也應該在一種很脆弱的狀態。派克諾坦的念彈帶著另外的記憶，沒有思考能力的殘念並不能分享這段記憶，並將這段記憶和本來的記憶分開。

　　這樣就會帶來另外的後果，記憶混亂——殘念最多就是做到保存而已，按照生前排列的方式『放好』。

　　但外來的記憶不屬於尼祿公主，甚至打亂了原本的記憶。這就好比混入其他資料的檔，順便順序也被打亂了。同時檔的所有者還不會整理，只能硬著頭皮一頁一頁地翻看。

　　這樣的話，不懵逼才奇怪呢！

　　念彈接二連三，派克諾坦不同人的記憶可是很多的，足夠將尼祿公主的記憶弄的再也分不清楚，直到殘念完全崩潰。

　　死神的斗篷被庫洛洛收起，在事情完結之後——也不能這麼說，事情並沒有簡單的完結。在尼祿公主的殘念徹底崩潰之後，她的記憶碎片被現場的人接收。

　　莉莉小心地對待瑪琪的指甲，最後一點點的收尾也不能馬虎：「那個故事確實太過超常了，相信我，芬克斯，正常情況下沒有女孩子的愛情故事會是那種樣子的。」

　　那不過是一個老生常談，只會出現在故事書裡的故事，莉莉輕描淡寫地說出口。但只有她自己知道，相比起一般人得知的輕蔑、嘲笑、不理解，她的內心並沒有那麼鄙夷。

　　故事裡多愁善感的公主愛上了才華橫溢的詩人，他拯救了她乏味而逼仄的人生，是點亮她人生的光明。

　　如果是一般的公主或許還會困擾於地位懸殊，但尼祿公主的特殊能力讓她無論什麼願望都會被滿足——連國王也懼怕著死亡，有求於她。

　　何況只是下嫁一位無權無勢的詩人，或者說尼祿公主的選擇讓國王更加滿意。他可不想擁有這樣能力尼祿公主和別的實權派勢力有接觸，即使尼祿公主是自己的女兒，可是權力爭鬥的漩渦裡，誰都不可信呢。

　　於是公主滿心歡喜地待嫁，直到新婚前一天得到詩人死亡的消息——在酒館和流浪騎士決鬥而死。

　　公主的能力是復活，一開始還能保持鎮定：「我不會讓你死的，弗朗茨！我，我可以讓你復活！」

　　公主這樣宣稱，然而復活的關鍵是要找到一個活人的身體作為載體，條件是獻出身體的人心甘情願，且詩集裡會顯示出具體的文字作為要求。

　　前者不難，哪怕是在現代，人命和人命也是不同的，何況是在千年以前的孔雀王朝！庶民們中間總有願意放棄性命換取財富、地位的，只要犧牲一個人，從此整個家庭都飛黃騰達，足夠有誘惑力了。

　　但是那本決定命運的詩集，『我愛了你十八年，我們是不可分離的，連死亡也不能夠。假如有一天能夠記憶起一切，那就再來找我吧，用你愛我的心，斬斷這世上最鋒利之劍才能斬斷枷鎖』，這樣的句子流淌而出。

　　要找到世界上最鋒利之劍何其困難！孔雀王朝確實足夠強盛，但也只是優路比安大陸東南一個海洋強國而已。整個優路比安大陸有多遼闊，而整個世界又有多無邊無垠，在交通部發達的古代，所謂全世界最鋒利之劍，實在是天方夜譚一般。

　　非要類比的話，那就是買彩票中大獎一樣。不是不可能瞎貓撞上死耗子，但幾率實在低的可憐。

　　尼祿公主不是歐皇，不要說一發入魂，連續很長世間裡都沒有進展。

　　在這樣的歲月裡，尼祿公主陷入了巨大的癲狂中，愛情這朵美麗的花，最終結出了一顆無比苦澀的果。嚴重的時候，公主甚至會神志不清。

　　不過人類有的時候就是這麼奇妙，陷入瘋狂的尼祿公主偶爾會清醒過來，而清醒過的她比過去正常的她還要頭腦清晰。

　　為了自己的詩人，她選擇了永久等待，為此不惜策劃了驚天的計畫。其中就包括這一座完全超出她身份的陵墓，為此她和自己的父王撒謊：「我需要您的陵墓，運用特殊的方法留下我的靈魂，這樣的話就算我死了，依舊可以一直為您復活。」

　　然而這只是確鑿的騙局而已，她活著的時候進入陵墓，並且再也沒有出來過。等她真正地死了之後，陵墓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就算是國王的人也找不到，最終只能放手。

　　等待千年。

　　瑪琪的手指甲總算裝飾完畢，只等到幹透了就好。莉莉的眼睛裡再也沒有那種笑意，而是帶著一種深重的憂傷：「這位公主將自己的人生完全寄託在了一個男人身上，這當然可以說荒謬。但是那樣強烈的執念，你們都是見識過的，難道能夠說那是小孩子過家家？」

　　「我不會做她那樣的事，但我知道將一件事做到這個地步的，都沒什麼好說的了——至少他們對自己足夠殘忍，做到了世上絕大多數的人做不到的事情。」

　　莉莉的指甲為了方便給瑪琪做指甲已經提前洗掉了，伸出來十指尖尖，每一片指甲都像是一躲小小的粉紅色花蕾：「執念啊執念，執念強烈到這個地步，她活著的時候給自己強加了多少椎心泣血？」

　　莉莉不會成為這樣的人，但她經歷過太多這樣的『熟人』了，無法不屑一顧，無法不痛不癢。

　　瑪琪的指甲油一會兒就幹透了，研究起莉莉的指甲，正準備下手。庫洛洛合上了書：「瑪琪的手也不方便，我來弄吧。」

　　直到庫洛洛坐在莉莉前面，莉莉都覺得不可思議。如果說瑪琪做了指甲不方便幫忙，那還有派克諾坦這個女孩子呢，輪得著他出手？

　　莉莉用狐疑的目光看庫洛洛，就差沒有直接問『你行嗎？』這種話了。對此庫洛洛倒是信心滿滿：「我學東西很快的。」

　　然而這句話只是讓莉莉苦笑都笑不出來而已，神特麼學東西很快！那就是新手上路的意思啊。

　　想也知道，庫洛洛這種超危險犯罪團夥團長又不是美甲店小哥，也不會回『紆尊降貴』到給女朋友做指甲，根本不可能有做這種事的機會。這種情況，她是沒什麼指望了。唯一的安慰是這只是指甲而已，實在很糟糕，回去洗掉就是了。

　　不過實際上庫洛洛這樣胸有成竹不是沒有理由的，一個是他是認真的學東西很快，另一個就是他本身動手能力極強。譬如刺青，一般來說是瑪琪給做蜘蛛刺青，但他也可以，這個他也只是學了一次而已。

　　庫洛洛的手朝上，平穩地托著莉莉的一隻手。庫洛洛的掌心乾燥溫暖，燙著莉莉的一小塊皮膚：「莉莉你的手很涼啊？」

　　庫洛洛第一次這樣接觸莉莉，手掌平穩有力，托起一隻手來，除了心跳帶來的血管的顫抖，其餘的絕對紋絲不動。

　　莉莉是女孩子，她的手遠比庫洛洛的纖細小巧，乖乖地躺在庫洛洛的手心時，非常明顯：「手涼是天生的，醫生說我末端迴圈不好，而且貧血，手腳常常冰涼。」

　　庫洛洛當然懂這是什麼情況，但旅團大多數都不懂啊。窩金胳膊肘推了推飛坦：「知道那是什麼嗎？」

　　飛坦肯能比庫洛洛還懂行，他可是刑訊專家來著，對人體瞭若指掌。為了更加精細無誤地做這件事，他認真讀過醫學的。

　　不耐煩地解釋之後，旅團的人更加疑惑了——對於這幫生命力旺盛到不可思議的蜘蛛來說，天生體弱簡直不可理喻的事情。

　　大概在流星街天生體弱的小孩子都長不大吧。

　　就連庫洛洛，就算懂意思，也會相當驚訝：「身體不好嗎？一般來說學會念之後應該逐漸好起來的。」

　　念力確實有這個功效，學會念能力之後往往能夠延年益壽保養身體。如果說普通人活到一百多歲算是罕見，換成是念能力者，自然死亡的話，一百多歲簡直毫無難度。

　　更深的，如果身體從小不好，莉莉是怎麼鍛煉出足以開念的身體的，又是如何擁有這樣驚豔絕倫的劍術的——這種事對他們說謊根本毫無意義，所以身體不好只能是真的了。然而這樣的話，他就更好奇了。


☆、蝴蝶夢（3）

　　莉莉天生精孔打開。當時的她不會控制, 生氣不斷地放出。後來活了下來，身體卻已經壞了。

　　不過每天做功課, 好好迴圈念能力確實是有保養身體的好處。她沒有學念的時候才是真的身體衰弱, 一半時間都在生病。後來年紀長大，學了念之後一步步鍛煉, 這才身體也逐漸好了起來。

　　但是當初的事情徹底毀掉了她的健康也是真的, 即使是現在依舊有一些或大或小的毛病——包括氣血不足、抵抗力差之類的。莉莉本人是不在意的，已經控制在了普通人中身體稍顯虛弱的程度, 這就算不影響正常生活了。

　　只是不健康確實是不健康，先不說真正的高手戰鬥, 她絕沒有打持久戰的本錢。就說平常的時候, 他們這些念能力者從來都是氣血充足, 小病小災沒有。這也是她從來沒有過的。

　　青色的血管在白玉一樣的皮膚之下，好像畫上去的一樣。莉莉手掌動了動：「我小時候身體是真的很差的，那個時候一點花粉、一陣涼風就能讓我生病, 還是那種要了小命一樣的重病。」

　　莉莉談起那些往事，就好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我還常常在無菌房裡住著呢！到現在我的抵抗力還是不好, 每次流感總要頭疼腦熱一次。」

　　這可真是......旅團聽到這樣的話，怎麼說呢，那真是完全是另一個世界的東西啊。

　　「那你怎麼練習劍術。」信長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說念能力還可以說是天才使然, 特質系開發的極好，那麼劍術呢？

　　特喵的，就算是劍術上的天才也沒有天生的道理，應該是從小積累下底子才對。

　　聽信長問到劍術, 另一隻手就下意識地摸了藥研藤四郎一下：「我的確從小練劍，就算是身體不好也堅持。至於說現在能夠小有成就，除了一點基本的用功，那大概是——」

　　莉莉停頓了一下，然後理所當然道：「是我天資足夠出類拔萃吧，這世上，天生沒有人比我更加瞭解刀。」

　　最後的一句話明明不高聲，卻擲地有聲，有一種傲慢堂堂而出。但是，驕矜的傲慢襯托著莉莉純潔凜然的面孔，細碎的陽光之下，如同亙古不化的冰雪，因為不變擁有了使人信服的力量。

　　輕輕抽出藥研藤四郎，莉莉的眼睛裡有一點點溫暖：「這把刀有個故事，因為故事敷衍出了這把刀是忠誠之刀，能夠保護主人的說法。我爸爸很愛我，在我一定要學刀的時候特別給我挑了它——他其實並不在意我學刀的事情，只是因為愛我而已。」

　　短刀的刀刃雪白，恰好映出眼睛。庫洛洛並不在意莉莉手上拿著刀——這其實是很危險的。

　　他已經知道了莉莉用刀的能力，這樣近的距離，毫不收斂的劍氣，更遠的飛坦都已經皺眉了，這就是受到了影響。但是最近的他反而像是毫無感覺一樣，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庫洛洛這傢伙，確實是很會裝腔作勢了。

　　「煉刀煉心。」莉莉忽然歎息：「所有的技藝都是一樣的，一開始是向外探求。但殊途同歸，最後就是不斷拷問打熬自己的內心。我的刀啊......始終就差那麼一點點。」

　　莉莉畢竟不同於一般的年輕高手，一般來說，年輕就意味著社會閱歷淺，沒有多長的時間可以用來思考。所以這個年紀的高手，哪怕能力出類拔萃勝過前輩，在底蘊上依舊是有些不夠的。

　　不過這種不夠在旅團的蜘蛛們看來頗為好笑，說到底他們是唯勝利論，對於戰鬥的實力之類當作『技』，而不是『藝』。這本身沒什麼問題，他們的人生經歷足夠殘酷，這樣的思維方式完全正常——更何況，哪怕是在『藝』上面追求，沒有勝利又拿什麼說『藝』呢？

　　但莉莉不同，她獨特的人生經歷決定了她的『靈魂』層面更強，思索的更多。

　　刀刃正好阻隔了庫洛洛與莉莉的對視，莉莉輕笑一聲：「曾經有個傢伙評價我的刀已經無瑕無垢仿佛青天白日，然而刀無瑕無垢，人卻如同美玉有瑕。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到了今天的程度以後，我再耗費心力也難有寸進。」

　　這是鷹眼說的，也是難得，他很少會親口評價一個人的刀。而說出這句話之後，他再也不肯和莉莉比刀了——她的實力既然沒有變化，那也就沒什麼好比的了。

　　這個時候的莉莉陷入了自己回憶當中，渾然不知她無意之中透露的劍意有多麼大的存在感。那是一種凜然雪亮的光，完完全全就和刀刃的光澤一樣——她自己就是一把絕世的名刀。

　　庫洛洛下意識的握緊了莉莉的手，不是他不想『裝腔作勢』下去，而是本能如此。他很年輕，同樣也是足夠強的人物，他這樣的人面前出現一個極有威脅性的對手，刀鋒淩厲，他當然無法自如。

　　戰意是從胸口往上蔓延的，最後直到頭皮發麻。莉莉察覺到手上傳來的疼痛，歸刀入鞘，同時手往回抽，這才驚醒了庫洛洛。

　　「這個顏色？」庫洛洛什麼都沒有提，神情從溫柔走向冷漠。不是他善變，而是一時無法從敵人的狀態轉變。

　　莉莉點點頭，她有一點理解庫洛洛的狀態，並不覺得有什麼出奇的地方。

　　不過旁邊的信長依舊很有話問：「所以呢？就是你是個天才，這種理由......哼哼。」

　　這種理由確實很站不住腳，天才絕對是必要的，也是很重要的一個因素。但是世界那麼大，你總該相信，這個世界上多得是和你一樣天才，然而卻比你努力的存在。

　　實際上，實力到達旅團的地步，哪一個單論天賦都算得上出類拔萃了。如果莉莉一句天賦就想讓他想通，那也太強人所難了。

　　指甲油涼涼的塗在指甲上，大概是因為手足夠穩的關係，一般新手容易塗出、不均勻的毛病，庫洛洛一樣都沒有。這樣的話，莉莉至少可以放心不會出現什麼特別難以接受的樣子。

　　這時候也就有了心思回答信長的問題：「對啊，就是天才。我要怎麼說你才能明白呢？天賦和天賦也是有差別的吧。非要說的話，信長你曾經的手下敗將裡面難道就沒有被周圍的人稱之為天才的存在嗎？」

　　當然是有的，信長哼了一聲算是默認，但很快道：「就是一幫什麼都不知道的小鬼什麼都不知道就說什麼天才，呸！」

　　莉莉單手支著下頜，觀察著指甲上的花紋：「嗯嗯，或許是這樣的，但那也只是在你眼裡啊。你眼裡看不出那些天才和普通人有什麼分別，然而那些普通人知道。」

　　莉莉想了想：「古代哲學家們就已經說明白了這個道理，『井蛙不可以語於海者，拘於虛也；夏蟲不可以語於冰者，篤于時也；曲士不可以語於道者，束於教也』。用通用語說就是對井裡的蛙不可與它談論關於海的事情，是由於它的眼界受著狹小居處的局限；對夏天生死的蟲子不可與它談論關於冰雪的事情，是由於它的眼界受著時令的制約；對見識淺陋的人不可與他談論關於大道理的問題，是由於他的眼界受著所受教育的束縛。」

　　「夏蟲不可語冰，聽起來明白不過的道理，你難道無法體會嗎？」說著莉莉的笑意變得微妙起來：「那些天分不如你的人，是怎麼也不會明白天資可以高到你這個地步的。」

　　「嘭！」最先起身的是飛坦，金色的眼睛裡全都是危險，他脾氣向來不好，這個時候更是殺氣亂放。

　　「你的意思是，旅團成員和你相比就是這種程度。」說著飛坦自己也笑了起來，只是這笑容絕不是什麼友好的樣子：「你可別太得意忘形了！」

　　莉莉的在庫洛洛手上的手連動都沒有動一下，她反而有些奇怪：「這有什麼問題嗎？純粹的關於刀劍的天賦，我就是這樣——這很難接受？可是世界就是這樣，曾經你們的存在如何讓你們的手下敗將接受，現在你們就只能這樣接受這個。」

　　『恕我直言，在座的都是辣雞』，這樣的話，在她還是陳莉莉的時候絕不會說。自身沒有這種能力只是理由之一，那時候她就算憑空獲得了巨大的力量，恐怕還是說不出來這種話。

　　但是這個時候她沒有注意到，她現在說的這些話，和那樣裝逼囂張的話沒有什麼區別。只是她自己不知道那有多招人恨，她還完完全全覺得那就是確實的道理，說出來理所應當。

　　在不斷地打磨中，她得到了很多東西，她改變了。

　　別人或許會在飛坦的殺氣中發抖，但莉莉是什麼人呢，她年少時見過大場面！不要說這些年來的經歷，只是這一輩子的揍敵客，家裡哪一個長輩的殺氣不是讓人心驚肉跳！

　　「這有什麼好生氣的，一開始具備的覺悟就應該是這樣——我也不覺得我的天資就是最高的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說不定將來我會遇到一個傢伙，把我的天賦襯托地暗淡無光。」莉莉這樣有條理地解釋，反而讓飛坦無話可說。

　　狠狠地瞪了一眼莉莉，飛坦飛身離開。芬克斯活動了一下僵直的背部，一下躺在了沙發上：「果然還是一個人坐沙發比較爽！阿飛那傢伙，哈，恐怕去找人麻煩去了，真可憐~」

　　莉莉對庫洛洛做出無奈的表情：「我說的都是實話啊，用頭腦想一想的話，那應該是很清楚的——呀，你用了茉莉花圖案？哪裡看到的。」

　　那是茉莉花的紋章，是很早很早以前莉莉的象徵，和一般的茉莉花是有區別的。

　　「你借給我的書籍扉頁上有，莉莉小姐是一個很愛書的人。」庫洛洛現在手邊的古本書籍就是莉莉的收藏。凡是她的書她都會蓋上一個章子，這是很早以前以前就有的收藏習慣了。

　　庫洛洛當然沒有瑪琪的手藝，用寶石拼圖案之類的就不用想了。他最多就是在底色上面畫一點小東西，不過看著淺粉色底色上的白色茉莉花紋章，倒也不錯了。

　　「好少女系啊！」莉莉不由自主地感歎，然後遞上了另外一隻手。

　　「還好我顯得年紀小，不然這麼塗很奇怪的啊——對不對，瑪琪？」轉頭問高冷冰山美女瑪琪。

　　「很適合你。」瑪琪並不是熱絡的類型，能這樣凡是問到她就有回應，這已經算是很給面子了。

　　「什麼呀！」對於自己適合少女系這種事，雖然她自己也心知肚明，卻常常覺得不好意思——她自己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這樣年輕。

　　女孩子白生生的臉上暈開一層薄薄的紅色，睫毛顫顫巍巍的眨動，幾乎不願意去看人。她不知道，她現在的樣子完全和她的心思相反，少女的姿態動人到了極點。從這一點上來說，瑪琪的直覺幾乎又正確了。

　　「我是1972年生人啊！話說回來，你們應該有人比我小吧？」莉莉據理力爭，雖然她一直覺得年紀比她小的飛坦『一把年紀』很不可思議，但也沒有輕易認命。

　　在場的旅團成員都是元老，彼此之間的情況比較瞭解，其中就包括了年齡。所有人面面相覷，最終視線放在了庫洛洛和瑪琪身上。

　　「我記得團長是1973年出生的，瑪琪是1975年出生的。」窩金摸了摸腦袋，哈哈大笑著揭露答案。

　　瑪琪臉真的很嫩，而且身高不到一米六，小小巧巧的樣子，即使是個冰山美人莉莉也從來沒有覺得對方的年紀有多大。所以她的情況算是意料之中，讓莉莉有些意外的是庫洛洛。

　　她以為他只是臉長的嫩而已！從行事風格來說完全不像是比她年紀小的樣子。

　　「原來魯西魯先生比我年紀還要小——啊，叫比我年紀小的人『先生』好奇怪。」莉莉自己也覺得不合適了：「不然還是叫魯西魯吧。」

　　「為什麼不是庫洛洛？如果說是警惕心強，明明和瑪琪他們已經能夠稱呼名字了。」之前一隻手塗指甲油算是熟悉了工作，現在塗另外一隻手工作就熟練多了，說話間工作已經完成。

　　「嘖嘖。」莉莉把一雙手放在眼前，仔細觀察，算是對庫洛洛的工作給予了高度的肯定：「就是覺得沒辦法自然起來，這大概是本能吧。庫洛洛，呀！叫起來好奇怪，果然是魯西魯你身上的氣質太危險了。」

　　確認指甲沒有問題，莉莉才伏在桌面上，這時候她和庫洛洛的距離已經很近了：「或者說，你就是危險本身，是他的化身，是他的具現化。雖然我這樣的人註定一生無法輕鬆，麻煩纏身，但你這種麻煩我是要極力避開的。」

　　說著手指湊近了庫洛洛襯衫的領口，美麗的年輕女子，斯文俊秀的年輕男子，這一幕近乎於旖旎。然而兩個當事人知道，那不是。

　　莉莉的手向上移動，很快指甲已經挨在了庫洛洛的頸部動脈上，她很快感受到蓬勃的生命力在手底下奔騰。庫洛洛這一刻卻迅速渾身僵硬，意識到自己的反應之後也沒有辦法改變那種劍拔弩張。

　　莉莉當然把他的狀態看在眼裡，沒有折磨他的打算，很快收回了手：「看吧，我們是一樣的人，這就是我對你的感覺。這樣的感覺裡，魯西魯該不會覺得我還能保持平常心吧？」

　　莉莉雖然只是指甲靠近了庫洛洛的脖頸，但是不要懷疑，剛才的庫洛洛經歷了人生中最危險的一瞬間。不只是他變得緊張起來，就是旅團其他的成員也有一刻的僵硬。

　　那樣接近的距離，庫洛洛絲毫不懷疑眼前這個美麗的女孩子可以用她的指甲切斷自己的動脈。以她的實力，以及這樣距離，庫洛洛再厲害也沒有用。

　　簡而言之就是，這兩個人之間，哪怕是再普通的一點點接觸也像是在玩心跳遊戲——如果要評級的話，絕對是經典級別的恐怖電影。

　　這樣說起來，庫洛洛沒有在她靠近的一瞬間避開，是扎扎實實『捨命陪君子』了一次。

　　就連莉莉也忍不住感歎：「你好拼啊，我還以為一開始你會退開的，畢竟...你知道的。」

　　庫洛洛忽然想起了之前在遺跡下，自己對莉莉使用『死神的斗篷』的場景。那時候的莉莉也有一瞬間的猶豫，恐怕她當時的困擾不比現在的他來的少。不過在很短的時間內，他們也做出了一樣的選擇——他們不約而同地相信了對方。

　　這確實是一種奇觀了：明明是兩個相互防備警惕到了極點了人，在非要做出選擇的時候，卻都選擇了信任了對方，這聽起來簡直像一個笑話。

　　或許是理智的思考發揮了作用。雖然感性上幾乎對對方『過敏』，但是在處境之中的時候，莉莉不覺得庫洛洛需要對她不利。同樣，庫洛洛也確定莉莉沒有對他下手的理由。

　　但是不足夠的，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只不過讓這件事有了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從邏輯上完整了。然而站在他們這樣...這樣在刀尖上行走的人眼裡，簡直就是拿命不當一回事，不可理喻到了毫無說服力。

　　一定有什麼更重要的理由推動他們這麼做，對於這一點兩人是心知肚明的。然而世事的可笑就在這裡了，莉莉•揍敵客，庫洛洛•魯西魯，兩個公認的聰明人，在這個最簡單的問題上都是錯的離譜！

　　非要說的話，一個視而不見，另一個自以為是，同樣傲慢的驚人，也同樣離題萬里。

　　在這一點上，莉莉的錯誤要大一點，因為相比庫洛洛輸在毫無經驗，算是非戰之罪。她呢，則只能說是『死有餘辜』——經歷的東西太多了，反而讓她無法做出明擺著答案判斷。

　　傍晚時分，小城咖啡館的角落位置，年輕男女都像是畫報上的人物，如果隔著櫥窗來看，分明完美。然而離得近的人知道，本應該聯繫的線已經斷的乾乾淨淨。

　　然而最可悲的不是這個，而是那一對男女對此毫無察覺，關於命運如何輕巧而不留痕跡地捉弄了他們——話說回來，人與人之間的羈絆本來就是這樣的東西吧。需要的種種巧合與際遇來培養，一但有什麼意外就會煙消雲散。

　　如果這個時候能若有所覺，說不定後面的許多事情就會不同。不過，不過這也就是一個美好的想像了而已。

　　在那一瞬間，庫洛洛和莉莉兩個人有著同一種迷惘，然後用幾乎相同的方式完成了自我說服。除了不自然的，兩個人自己都下意識忽略的一眼對視，似乎什麼痕跡都沒有留下。

　　不過，即使如此，氣氛還是以肉眼可見的方式尷尬了起來，雖然所有人也不知道到底在為什麼尷尬。

　　拯救一切的是回來的飛坦，一身濃重的血腥味讓莉莉皺眉：「雖然我的咖啡館已經關門了，沒有別的客人，但是考慮一下我這個店主人可以嗎？」

　　相比起飛坦身上原本深厚的煞氣，這樣浮在表面的血腥氣其實沒那麼危險。可是，煞氣不會讓莉莉多不自在，而這樣直白的血腥氣則會。這大概就是條件反射吧，煞氣雖然厲害卻不是她產生反射性厭惡的條件。

　　飛坦會是妥協的人？必須不是！

　　理所當然地坐了下來，位置還特意挑了一個靠近莉莉的。哦，這樣看來還真是和鬥氣的小孩子沒什麼兩樣。

　　「你憑什麼命令我？我可沒必要聽你的話！」說著上下打量莉莉：「呵，你這種女人還怕這種東西，可別笑死人了！掩蓋地足夠好，但是——」

　　「死在你手上的人恐怕不會比我來的少呢！」

　　換成是曾經的莉莉，不要說是莉莉絲了，就算是脾氣好一些的宇智波莉，飛坦也別想善了。所謂『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飛坦算是正好戳到一處她的痛處了，她的反應自然不會客氣！

　　即使是已經相對坦然的現在，莉莉依舊很回避這個問題，不願意深入地去想。只能說，殺死同類始終是刻在血脈裡的重罪，每一次在下殺手的時候，對於自身也是一種傷害。

　　從這上面來說，莉莉又是羡慕飛坦的了，這傢伙根本無知無覺呢！


☆、仲夏夜之夢（1）

　　說真的, 不只是飛坦，其他人也會好奇——雖然表面上看來, 莉莉接近純潔無暇, 但見過她的刀，她的實力之後, 沒有人會把她當成是雙手清白的純潔少女。

　　就算是一些相對『正派』的執照獵人也不能夠了, 因為她對黑暗的世界過於自如，所以即使表面上相悖, 事實上和他們卻是一路人。

　　而這樣的人對飛坦身上的血腥氣排斥到這個地步，聽起來就足夠荒謬了。

　　「殺人確實算不了什麼, 殺一人, 殺百人, 殺萬人，足夠強的話是很容易的事情。」莉莉想起了很多東西，曾經夕陽之下, 她在戰場上殺紅了眼，鮮血染紅大地, 比夕陽還要豔麗。

　　「我曾經去過戰場，在那裡殺人真不比扼死一隻小貓小狗來的困難，但是——」莉莉聽到自己用一種冷靜到了極點的聲音說話。

　　旁觀者來看, 這時候保持著極端冷靜的莉莉卻是隨時可以哭出來一樣。所謂的冷靜甚至冷漠，不過是造作的偽裝，是暴風雨前最後的一刻寧靜。然而這就更加難以理解了，是什麼讓這個女人只是提及就要崩潰？

　　「但是人會在嗜殺中迷失, 等到突破一個底線之後一切就再也回不去了。」莉莉的一切不是憑空說說的，這些都是她沉重的得到與失去。

　　「人是一種脆弱的生物，為了保護自己我們必須要給自己制定一個底線，用條條框框把我們包圍——無所顧忌聽起來很美好，也只是聽起來而已，沒有邊際的人很難掙脫自我毀滅。」

　　無所顧忌這種狀態是會形成習慣的，一但習慣就難以減少內在的空虛和外在的瘋狂。

　　「難聽一點說，人的肉體始終是人的肉體，無法適應精神的無拘無束。」

　　這種話聽起來深奧，庫洛洛卻能夠理解。就算是幻影旅團這樣可以說無法無天的盜賊團體也會有自己的底線，只不過這些底線在普通人看來算不上底線而已。這不是因為他們這樣的人還有一點兒『善良』，而是徹底的沒有規則本來就是毀滅的開始。

　　就算從庫洛洛本身來說，他可以接受一個嗜殺，甚至喜好虐殺的夥伴，但是這不意味著他喜歡手下有一個殺人狂魔。

　　那種傢伙根本毫無理智可言，放在手下往往是一個不定時炸.彈，可以消滅敵人，也可能會傷害到自身。所以旅團的成員大多數殺人不眨眼，但並沒有殺人成性的瘋子，就連飛坦也是一樣。

　　證據就是他哪怕在進行拷問也能最大程度保持冷靜，從來沒有忘記過自己的目的。

　　「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殺人。」莉莉忽然說了一句聽起來有一點好笑的話，可是正面對她的庫洛洛並不會覺得好笑，因為這個時候的女孩子看起來就是這樣，她分明對這個世界，對這個世界的所有事物，不懷分毫惡意。

　　「只不過長大的過程中學會了殺人而已。」莉莉又變得有些百無聊賴：「聽起來有點像推脫，但不是，我也沒什麼要推脫的。我不會不能接受這些，但是我也一輩子不會讓自己對此習以為常無動於衷。對於我來說，真的到了那一步，那是不能夠接受的。」

　　「所以，現在，飛坦給我坐遠一點，我不喜歡這個。」莉莉的癲狂在上個世界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治癒，這個世界的她有更多陳莉莉的樣子。但是她確實已經不是陳莉莉了，她的王座由鮮血和強權鑄就。

　　莉莉說這句話的時候，身上的血腥總算露出了冰山一角。那並不是什麼特別濃重的味道，甚至不是什麼強大的煞氣，只是積累到一定的程度之後，有些東西確實會變得平和厚重，從而凝而不散，現在的莉莉就走到了這種程度的入門。

　　但是那種程度的力量一但展現，確實有讓人喘不上氣來的沉重。

　　「你這女人，你這一次真的是太得寸進尺了！」旅團的成員又有哪一個是善男信女？特別是被莉莉指名道姓的飛坦，這傢伙冷酷到沒血沒淚，平常也能和人相處融洽開玩笑，但是這種時刻？忍氣吞聲絕不可能，翻臉才是真的！

　　「飛坦是遇到剋星了吧？」窩金轉頭問芬克斯，大大咧咧道：「一直在被莉莉惹惱，只是他又不可能殺了莉莉。」

　　強化系的傢伙總是無意之中說破真相——庫洛洛的立場已經很明白了，他是不會讓莉莉和飛坦之間真的爆發衝突，這是為了保護莉莉，同時也是為了保護飛坦。

　　更何況莉莉的實力在他們心裡已經有了一本賬了，她那樣的女人當然沒辦法敵對旅團這麼多成員，可是她想走的話沒人攔得住她。說的赤.裸裸一些，這個世界強者為尊勝者為王，不然真當飛坦只會說話從不動手——庫洛洛也沒辦法在旅團活動之外管住他啊。

　　「啊啊，說不定現在的阿飛正在想著怎麼對莉莉下手呢，按照他的習慣一定是從手指開始，慢慢剝下指甲......」芬克斯哈哈大笑起來。

　　莉莉完全不把這些當回事，酷刑什麼的：「呵呵，以為這樣就能嚇到我了？我呢，可是從來見慣大場面。」

　　「你親自動手的？」庫洛洛正問在重點。

　　莉莉頓了頓：「別人動手的，為了清理叛徒和奸細。政宗，哦哦，就是用刑的那個傢伙，他其實是個好人來著。只不過，只不過——與其說那是他的罪孽，還不如說是我的罪孽。」

　　宇智波政宗，莉莉曾經的暗部部長，他的一生已經不是他自己的了，宇智波莉才是一切。包括他夜叉鬼的名號震懾人間，最開始也不過是為了宇智波莉而已。從本性來說，他不是那樣的人。

　　莉莉提起他的時候少不了一些愧疚，飛坦冷眼旁觀：「別說蠢話了，下手的傢伙就是下手的傢伙，你這種開脫簡直可笑！那傢伙說不定也很享受哩！」

　　「享受？」莉莉的表情有些古怪：「我從來不覺得有人會覺得享受，用刑的是別人，而我只是旁觀就受不了了——從此之後我再看所謂的刑訊高手，那就是玩笑話了。」

　　「那個時候我們有十大酷刑，剝皮，腰斬，車裂，俱五刑，淩遲，縊首，烹煮，宮刑，刖刑，插針，活埋，鴆毒，棍刑，鋸割，斷椎，灌鉛，彈琵琶，抽腸，騎木驢。」莉莉緩緩地說，有些酷刑聽名字就知道意思，有些卻不能理解，只是不理解反而覺得更加陰森。

　　莉莉把一個巴掌大的小丑布偶放在了桌上，手指在布偶上比劃：「用的最多的是剝皮，你是怎麼做的呢，飛坦。」

　　飛坦是個中高手，這個算是很熟悉的了——剝的時候由脊椎下刀，一刀把背部皮膚分成兩半，慢慢用刀分開皮膚跟肌肉，像蝙蝠展翅一樣的撕開來。這樣被剝的人要等到一天多才能斷氣，以飛坦的經驗來說，最難的是胖子，因為皮膚和肌肉之間還有一堆油，不好分開。

　　飛坦這個時候已經冷靜了很多了，能夠清楚的描述這個過程。冷漠而有條理的敘述，不帶感情的音色，就算是旅團的成員也不一定受得了。

　　窩金狠狠擦了擦手臂：「一直知道飛坦是個變態，特麼的這才知道他這麼變態。」

　　他殺人也不會有什麼觸動，但是這樣殺掉......他會覺得心理上不舒服，更不要說飛坦的那種享受了。

　　「這種手法太過時了。」莉莉毫無感情道，一個指頭按了按小布偶的頭頂：「知道我們是怎麼做的嗎？一般來說是把人埋在土裡，只露出頭，在頭頂用刀割個十字口，把頭皮拉開以後，向裡面灌水銀下去。水銀是很重的，會把肌肉跟皮膚拉扯開來，埋在土裡的人會痛得不停扭動，又無法掙脫，最後身體會從頭頂的那個口跳出來，只剩下一張皮留在土裡。」

　　就像是說恐怖故事一樣，聯想到那種畫面就足夠普通人產生生理性不適了。幻影旅團不至於那樣不濟，但脊背發涼也是有的。

　　「真的可以？」飛坦倒是饒有興致，就是有些懷疑：「真的能那樣順利？」

　　莉莉依舊是滿不在乎的，一下推到了小丑布偶：「不好說，有的承受力差一點，可能就失敗了。不過我們還有別的辦法——在人身上澆上瀝青，冷凝後，使用錘子敲打。瀝青和人皮一同脫落，洗掉瀝青可以得到一張完整人皮，這個是肯定能成功的。」

　　莉莉並不怎麼喜歡這個話題，於是不管飛坦怎麼問她其他的刑訊方法，她都閉口不言。只有桌面上被推倒的小丑布偶，嘴角帶著一抹微笑，看得久了讓人心底竄上來一層涼氣。

　　飛坦這個時候已經徹底不生氣了，反而有些揶揄：「那個傢伙的手藝還算不錯，你和他關係很親卻是這種沒出息的樣子，有夠可笑的了。」

　　莉莉攤攤手，向後仰了仰，離飛坦盡可能遠一點：「我寧願一直這樣『沒出息』，這種事最好永遠不要習慣——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反正我做不到......我不想改變，這是我盡可能避免的結果。」

　　最後一句話莉莉聲音很低，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耳聰目明，自然聽的清清楚楚。

　　庫洛洛對偽善的人並不感興趣，大奸大惡他不在乎，他自己也是這種人。善良純潔也不錯，前提是真的善良純潔，他之前就是這樣以為莉莉的。在庫洛洛看來，這都是真性情。

　　只有偽善和偽惡這種虛假讓他覺得可笑，可是現在的莉莉——只看表面的話，無疑是真正的偽善。

　　真實是和他們一樣，根植在最幽暗的沼澤。表面上卻保持著純潔無暇，對於罪惡、殺戮、黑暗這些排斥，甚至聲明一輩子不打算靠近。這不是偽善，什麼是偽善。

　　可是又是不一樣的，庫洛洛自認為自己還沒有到眼力不濟的時候。最開始的時候他被她騙過，並且從來沒有懷疑。那不是放棄念力就可以做到的，如果那樣簡單，他也不會對自己的判斷那樣有信心。

　　更重要的是，這個女孩子，這個紮根於泥濘，枝頭卻開出純潔無暇嬌豔無比的花朵的女孩子。她確確實實足夠純潔無暇，她本身的經歷並沒有讓她染上任何髒汙的顏色。

　　庫洛洛從來就知道，人和人是不同的，有些不同從出生的時候就存在了。就像生長在流星街的他和同伴，他們的經歷決定了他們絕不可能如同一張白紙。同樣的，世界上也有一些『幸運』的人，出生的家庭能夠讓他們始終潔白。

　　可以，這都是正常的。只有莉莉的存在是一個意外，明明是黑暗世界裡行走，最後卻保持了這個樣子。

　　所以庫洛洛一切對於偽善的可笑就都用不上了——不經歷黑暗與殘酷，不瞭解黑暗與殘酷，這樣的人談如何討厭黑暗與殘酷，只會被黑暗世界裡的人嘲笑為天真。而一個經歷的黑暗遠比你深的人這樣說，其中的力量是不同的。

　　三天后，所有的遺跡所得都已經分割清楚，幻影旅團和莉莉分道揚鑣。

　　這個世界很大，但又很小，像他們這樣的『同類』總是會因為各種各樣的事件被推動著聯繫起來，相遇並不難。所以幻影旅團和莉莉都沒有想到，再次見面會是好幾年後的事情。

　　而在那個時候，很多事情已經變化了......

　　「小姐，夫人的電話。」私人飛艇上，揍敵客家的管家畢恭畢敬遞上衛星電話。

　　莉莉帶著電話進了臥室，一會兒駕駛室接到最新的指令，轉飛巴托奇亞共和國枯枯戮山。

　　從優路比安大陸東南部飛到枯枯戮山，幾乎是以對角線的方式走過三塊大陸，距離很遠，以飛艇的速度，即使是私人飛艇，也要花上好幾天。莉莉趁著這幾天的空閒，利用衛星通訊設備，在飛艇上和自己的集團保持聯繫，幾乎每天都要開視訊會議。

　　倒不是每天都有這麼多事要做，只是她拿出來的芬奇的設計圖引起了巨大的震動，很多研發部的事情要改變。而研發部改變，牽一髮而動全身，其他部門也就不用說了。

　　再加上她新盯上的新能源問題已經找到突破口了，忙的必然的。

　　「OK，俠客你先通知整個秘書室。」莉莉揉了揉因為戴久了耳機而變得紅通通的耳朵，為事情在到家之前解決松了一口氣。

　　視頻中金髮碧眼娃娃臉男孩笑眯眯的，就像是個高中生——不只是因為娃娃臉顯得年紀小，而是真的小。名叫俠客的男孩今年十七歲，如果正在讀書的話，說是高中生完全沒有問題。

　　不過，如果因為他的年紀和長相就小看他的話，付出的代價絕對會慘痛的不得了。對於這個，訓練基地的『同學』可以作證，工作後集團『同事』也可以作證。

　　「那傢伙啊，是地獄爬上來的惡鬼！」

　　六年訓練生涯，才從訓練基地出來一年多，在莉莉日趨成熟的集團內部就做到秘書室室長的位置。其中的能力、心機、機會缺一不可，而在這個過程中，見識過的人再也不會想要知道惹怒這個青年會有什麼後果。

　　不過面對莉莉的時候，俠客的態度會讓每一個在他面前瑟瑟發抖的傢伙震驚——不是什麼假裝乖巧，這個表面無害其實劇毒的怪物這一回是真的乖巧了！

　　「我會做好的啦！」說完了工作上的事，俠客就更加放鬆了，喜滋滋地讓莉莉看他手上最新款的手機：「員工福利啊福利，這是今年還沒有發售的新款呢。唯一不夠的就是不能報銷，這個月的預算...我都不敢去想了。」

　　俠客作為莉莉的秘書室室長，工資絕對不會低。再加上他本身的特殊能力，有的時候處理特殊事件還有額外的高昂補貼。看他每個月的進賬，絕對是超過普通富豪的，這樣還不夠花，莉莉真的想問他的錢是去了哪裡。

　　對此俠客只能非常無辜地笑了起來：「錢總是不夠用的啦，這裡那裡花錢的地方可是很多的！我如果不是賺外快，接一些任務，每個月恐怕就要月光了——話說最近集團沒有『出差』的事情嗎？外面的工作雖然容易，但是給錢太少了。」

　　從流星街出來的俠客已經和莉莉最初見到他的時候不同了，相比起喜歡就去搶的簡單粗暴，他現在的選擇似乎更接近外面世界。雖然他賺錢的那些外快，想讓人說一聲『普通』也是違心。

　　莉莉對俠客的態度一向是非常『寵愛』的，從他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就很關注了。所有莉莉身邊的人都心中有底，這是對俠客寄予厚望的意思。

　　人都是會『看人眼色』的，俠客當然能夠察覺到一些不同。所以相比其他接近莉莉的同期，俠客的態度簡直可以說的上是『放肆』。

　　莉莉並不介意這種『放肆』，因為這也是馴養的一部分。她這些年用心地訓練了一批幫手，俠客是其中最成功的作品——最大限度保留他能力的前提下，讓他性格被限制。

　　說的殘忍一些，他已經被馴養了。他的放肆不過是建立在乖巧之上的『小毛病』，家裡備受寵愛的小孩子不就是這樣？然而只要長輩真的來真的，他們立刻就會乖乖聽話。

　　「這一次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在埃珍大陸卡金國，我本來打算讓凱米和我去的——」

　　「拜託了，boss，請務必讓我和您一起。」俠客眼睛放光，這種陪同莉莉辦事的任務往往錢多事少。而且就算沒有錢多事少，他也覺得呆在莉莉那邊比呆在集團有意思哩。

　　莉莉故意露出為難的神色：「呀呀，這可不行呢。要知道這一趟，坎通納先生也要一起去，這樣的話你還要去嗎？你們兩個關係這麼緊張——這麼一說我都不想讓你們一起去了，畢竟一起工作的話，還是想耳邊清淨一點吧。」

　　俠客和莉莉身邊的執事坎通納關係不好，這是莉莉非常清楚的事情。其中的源頭不可考，據俠客所說，從流星街第一次見面就開始了。那時候坎通納打量他的目光可是讓他記憶猶新，雖然後來已經能夠明白其中的原因，但糟糕的第一印象是不能抹消的。

　　說起來兩個人的關係不應該這樣糟糕的，坎通納是莉莉的生活管家，俠客則是莉莉的秘書室室長，就好比工作管家。這兩個人的工作沒有任何重合，見面機會也少得可憐，就這樣還能交惡到這個地步，也是稀奇。

　　俠客嘴巴鼓了起來，劈裡啪啦地拍著他的桌子——莉莉看的眼皮發跳，這樣的動靜，差一點那款新手機就要摔了，俠客這個月的錢包本來就不太好......

　　「坎通納也要去？那我更要去了！」

　　坎通納作為生活管家，其實應該一直貼身跟著莉莉的。也就是莉莉很多事情單獨行動更加有利，這才常常甩下他。但是即使是這樣，本質是不會變的，他跟著莉莉是理所當然。

　　而這樣理所當然的事在俠客這裡居然成了不可接受的——不明就裡的人會當作是小孩子脾氣。

　　可是天可憐見的，俠客，小孩子？是在開玩笑的嗎？這個傢伙無論表現出什麼樣子也無法改變一個事實，他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從流星街出來的時候他是十歲，很多東西已經完全成熟了。

　　那不過是一層偽裝，背後是他的私心。他不要坎通納離莉莉太近，離莉莉最近的人應該是他。

　　如果能看到這一面，恐怕再也沒有人能說他是小孩子了。說到底，當年那個十歲的俠客已經長大了，他再也不是那個連自己抱著什麼情感都不明白的小孩子。

　　「去去去，俠客都這麼拜託了，我能怎麼辦？」莉莉笑著起身，這時候飛艇已經降落。

　　「先這樣，你自己準備一下，我在枯枯戮山這邊和家人呆幾天就去和你們匯合。」


☆、仲夏夜之夢（2）

　　揍敵客家族, 堂堂殺手界第一的豪門。用現在流行的話來說，就是和外面的那幫妖豔賤貨不一樣。和同行們的藏頭露尾不同, 揍敵客們光明正大地居住在枯枯戮山——不僅如此, 還開發了枯枯戮山的旅遊線路，賺觀光客的小錢錢。

　　真是好清純好不做作, 呸！明明是特立獨行。

　　這樣的揍敵客算是巴托奇亞共和國名門, 也是全世界聲名顯赫的家族。不瞭解這個家族的人因為懼怕而尊敬，瞭解這個家族的人因為更加懼怕而尊敬。

　　與這樣的地位相配的是家大業大, 做旅遊業只不過是小打小鬧。真正的揍敵客家的主業，殺手事業才是最賺錢的。這樣說吧, 揍敵客家是巴托奇亞共和國的納稅大戶, 每年上繳的稅金可能比頂級大企業還多。

　　在現代社會, 政府的官員們繼續高高在上，但是更加高高在上的顯然是納稅人。特別是納稅額度巨大的企業——這樣的企業納稅數目可以高達百億千億戒尼，這才是支撐起國家的支柱。

　　說的直白一些, 上百億上千億戒尼的錢拿出來，在國家收入中占多少？沒有一個官員可以值這個價！

　　這樣家大業大到了不是家族成員拜會官員, 而是官員每次有事拜會揍敵客家的家族，居住的排場當然不是一般的。

　　整個枯枯戮山，包括附屬的土地都是揍敵客家的——這可不是那種小地方的小山頭！枯枯戮山, 其實是一條跨度很大的山脈，長有2400公里，海拔3722公尺，占地面積相當可觀......

　　這樣的海拔, 這樣的跨度，可以說枯枯戮山具備了相當驚人的氣勢和相當複雜的景觀。

　　順便一說，莉莉的私人飛艇停留的位置在揍敵客家族週邊。這是因為揍敵客家族私人土地上空有監控和防禦設備，保證只能出不能進。莉莉非要從上空回家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要家裡提前關閉設備，那就相當麻煩了。

　　輕輕鬆松推開一扇試煉之門，她依舊沒有打算更多試一試自己的程度。門衛室的皆蔔戎揉了揉眼睛，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原來是大小姐回來了。話說回來，大小姐依舊是這樣啊，完全對試煉之門不感興趣。

　　皆蔔戎打電話通知到管家室那邊，雖然那邊很可能已經什麼都知道了，但聊勝於無——知不知道是他們的事，自己這邊有沒有通知到就是自己的事情了。在這一點上，皆蔔戎倒是很有雇員的自覺。

　　不過正像他想的那樣，從管家室到揍敵客家主宅，都已經知道莉莉到了門口這件事。莉莉並沒有玩什麼驚喜，一路山和家裡都有聯繫，她的行蹤是很清楚的。

　　「嘛~真棒！你們幾個都在家誒，今天運氣真好呢！」站在上山路上一整排整整齊齊的歐豆豆，莉莉忽然覺得大滿足！

　　最小的科特才三歲，剛剛接觸家族訓練，因為年紀最小長得可愛，在莉莉這裡一直有優待。

　　於是在所有的歐豆豆眼中，長姐最先過去抱起了科特。果然的啊，連奇犽都『嘁』了一聲，畢竟這種待遇他幾乎沒有過——亞路嘉和他是雙胞胎，也就是說他從來沒有當過老么。

　　莉莉最滿足的就是這一刻了，不是她自我吹噓，她可是受弟弟們喜愛的好姐姐。口說無憑的話可以用今天的場面來證明，換成是很久沒回家的伊爾迷回家，絕對不會有這樣整齊歡迎的陣容，哪怕歐豆豆們都在家。

　　嘛~雖然伊爾迷自己沒有察覺到這一點，他可能還一直以為自己受到弟弟們相當程度的愛戴與尊敬。只不過因為和姐姐風格不同，所以崇敬他的弟弟們只能在心裡尊敬，表面上卻不敢太親近。

　　沒錯，他就是這樣認為的。他和莉莉兩個人，一個是『嚴父』，另一個是『慈母』，所以弟弟們表達尊敬和喜愛的方式不同。

　　莉莉心裡看透了這一點，不過出於保護弟弟美好的夢想，她並沒有拆穿。

　　但是事實是，四個弟弟，除了亞路嘉打心底裡愛他，恐怕就連乖巧的科特心底裡也害怕他——別多想，不是又敬又怕，就是害怕。

　　而亞路嘉麼，亞路嘉愛所有的家人。

　　「我不在家這段時間亞路嘉和糜稽的訓練進度怎麼樣？」莉莉詢問伊爾迷，她不在家的時間，有的時候會帶著糜稽行動，有的時候就只能拜託在家的家人了，這一次就託付給了伊爾迷。她想著只是不長的一段時間，糜稽的『大哥過敏症』應該不會發作，應...應該吧？

　　至於亞路嘉，太小了，莉莉一般不會帶他出門，在此之前他也沒有到達訓練的年紀，倒是不用費心。這一次託付給伊爾迷其實也就是順便，畢竟才開始訓練的家裡孩子都是有固定的教材大綱的，沒有太多伊爾迷的發揮餘地。

　　「亞路嘉很用功，也給才加入訓練的科特做了好榜樣呢。」伊爾迷面無表情地順便表揚了一下老么，被莉莉抱在懷裡的科特偷偷松了一口氣，然後更加親昵地抱著長姐的脖子。

　　可愛的孩子，信賴自己的孩子，這種存在總是能夠讓莉莉心軟百分百。微微低頭就親了最小弟弟的臉，這樣的姐弟交流看起來都不像是姐弟交流了——很像年輕的母親帶著孩子啊。

　　從年紀上來說，莉莉比科特大了十七歲，確實不牽強。

　　然後莉莉也空出了一隻手，摸了摸被表揚的正主亞路嘉。喜歡家人的亞路嘉不能更滿足！被大哥和大家同時表揚了昂~

　　伊爾迷才不受這個影響，聲音裡毫無感情：「但是糜稽就很有問題了，家裡的訓練從來不會安排做不到的事情。所以，連最基本的訓練都要逃掉的糜稽，真的是太懈怠了。」

　　雖然糜稽不歸伊爾迷管理，但是糜稽從心底裡害怕伊爾迷這個大哥。聽到這樣的評價立刻打了一個冷戰——明明大哥在他訓練的時候沒有說什麼啊！怎麼這個時候翻出來了！

　　糜稽可能忘記了，不做過多的插手是伊爾迷和莉莉的約定，但是說出實際的情況也是他這個大哥必須做的呢！

　　揍敵客不是什麼人丁興旺的家族，每一代大概只有一兩個孩子，偶爾有三個就算是『收成』很好的一輩。然而做殺手行業，殺人的同時就應該有被殺的覺悟，如果算上『工傷死亡』，家族人口更少了。

　　但是這一輩的揍敵客確實讓家裡長輩們都高興的不行！從莉莉這個長姐算起，總共有六個孩子。

　　作為一個相當有錢，絕對不會養不起小孩的大家族，死亡率又頗高，孩子當然的越多越好。但是孩子多了就會有另外的困擾，畢竟不是生下來就是恩賜，重點是養！特別是揍敵客這樣的家族，培養的過程更是需要用心再用心。

　　相比幾乎沒有時間，必須『養家糊口』的長輩，任務量稍少，年紀也合適的長女和長男顯然更加適合教導後面的孩子。

　　莉莉是長姐，先接管糜稽的教育，然後的奇犽則是被伊爾迷帶走，奇犽的同胞弟弟亞路嘉自然輪到莉莉。然後是最小的科特，歸到伊爾迷。

　　在教育小孩子的問題上，莉莉一開始就劃的很清楚，井水不犯河水。她禁止伊爾迷干涉自己對糜稽和亞路嘉的教育，自然的，她也不會觸碰伊爾迷的領域。

　　只除了一種情況，那就是伊爾迷的教育真的出現了問題。

　　教育是一種很微妙的東西，有這樣的也有那樣的，成功的路不只一條，所以不是不能夠容忍不一樣的教育方式。最多就是大家的站的角度不同，所以看問題的方式也就不同而已。

　　所以哪怕現在科特真的很怕伊爾迷，奇犽也相當...不喜歡，莉莉都沒有插手的想法，相信家裡的長輩也是一樣的。

　　至於說伊爾迷的教育真的出了問題，這不是不可能。莉莉看著他長大，自然知道他的的控制欲強到什麼程度。不過在還沒有越過界的現在，莉莉是絕不可能為了一個『可能』就做出什麼舉動的。

　　「糜稽啊。」莉莉歎了一口氣，看了看落後自己和伊爾迷半步的弟弟：「糜稽的話也快十二歲了，一般來說家族訓練到了這個年紀之後，更多是傾向於自覺，而不是硬性的訓練。可是糜稽這個樣子，讓姐姐很擔心啊。」

　　糜稽的天資不好，和莉莉的天資問題是兩回事——莉莉是身體不好，關於戰鬥她沒有絲毫問題。糜稽的體質當然是比莉莉好太多了，可是總體而言太過平庸，在戰鬥這個方面，他的潛力簡直一眼望得到頭。

　　也就是因為他的實際情況，家裡對他的要求不高，大概就是自保足夠就算可以了。再加上他後來展現出的頭腦，很快定位就靠近家族支援者的位置。與之相呼應的是，他的非戰鬥實踐課程越來越多，是兄弟姐妹中最多的。

　　這些年來，他在輔佐的位置上做的很好，業務能力也很強。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在自我的修煉上越來越懈怠了，只不過莉莉帶他的時候，出於不願意讓大姐失望的心，勉強還能完成訓練量。

　　在莉莉出門時間很長以後，面對的明明是更加嚴厲的伊爾迷，卻逃訓更多，連最基本的訓練量都做不到了。

　　快要十二歲的弟弟，已經不再像是小時候那樣小只，能讓長姐抱起來。甚至因為喜好高糖分的食物，不愛運動，相比起其他修長的兄弟姐妹，他在中間有些胖乎乎的。不過好在並不過分，再加上年紀還小，也有一些可愛。

　　「糜稽，姐姐有些不高興哦。」莉莉很少責怪糜稽和亞路嘉，教育方式上她偏向於放養，態度也是和藹型的。

　　正是因為她是這樣的姐姐，所以難得責怪就更加嚴重了。糜稽已經完全被愧疚淹沒，根本不敢抬頭。

　　只有奇犽能在這種氣氛裡笑起來——這個小子向來就是一個鬼靈精，而且還和糜稽相性格外差。這時候只管在最愛的長姐面前賣萌：「大姐，糜稽簡直遜的不行呢！不然大姐不要他，換成我怎麼樣？」

　　然而說過之後他就自己搖頭：「啊啊，不行的，伊爾迷大哥肯定也不願意接手糜稽。」

　　本來已經完全消沉下去的糜稽露出了相當猙獰的表情：「奇犽，你就不要妄想了！你的運氣不夠好，一輩子呆在大哥手下吧！」

　　莉莉輕輕拍了拍奇犽的背：「伊爾迷才不會不願意接手糜稽，奇犽可不要胡說，糜稽有自己的才能的。還有，糜稽是哥哥，奇犽你要記得尊敬他。」

　　「嘁。」奇犽蹦蹦跳跳跑到了亞路嘉旁邊：「那個胖子，伊爾迷大哥不是會接受他，是迫不及待地鍛煉他吧？那種程度，簡直就是墮落！」

　　順便一說，奇犽內心快要羡慕死了！糜稽的訓練那個樣子，伊爾迷除了說一兩句，記錄下來，居然什麼都沒有做！！！

　　原因奇犽當然也知道，這是因為糜稽的教育歸大姐管理。大哥面對別的人從來不會知道什麼是分寸和限度，包括家裡的爸爸爺爺他們。只有面對大姐的時候才會知道——大姐的地盤不可以隨便過界！

　　莉莉並沒有責怪年幼弟弟的一點調皮，只是看向糜稽：「之後我會檢查糜稽的情況的，如果情況不好的話，這一次出門我會帶著你和亞路嘉。至於你們的任務麼，我也會抽空和你們一起做。」

　　莉莉心裡盤算著，只能讓管家留意一下卡金國附近的任務了。

　　這完全就是因禍得福！至少在奇犽眼裡就是這樣，他大叫起來：「為什麼胖子和亞路嘉就可以出去玩，不要不要，大姐你帶我一起啊！」

　　奇犽從小就知道自己很可愛，只要撒嬌的話無往而不利，包括大姐姐也是一樣。不過這一次他失望了，就如伊爾迷對她有足夠的尊重，她對伊爾迷也有足夠的尊重。

　　「不可以的，奇犽。這可不是為了玩，我是要給糜稽和亞路嘉訓練。至於你，你也到了訓練重要的時期，這段時間要好好聽伊爾迷的話——至於玩，明年我會空出一段時間的，我們幾個在出門一起度假吧。」

　　莉莉喜歡組織弟弟們出門度假，早些年每年都有一次，近幾年越來越忙碌，但也堅持住了兩年一次的頻率。奇犽去年也去過一次，當然知道是什麼意思。這樣，原本不能一起出門『玩』的不爽也消散了，轉而期待起還有很久很久的，明年的度假。

　　伊爾迷始終覺得姐姐對於『愚蠢的歐豆豆們』實在是太過於溺愛了，他總是無數次在內心慶倖：還好自己是一個嚴格型的家長，不然家裡的弟弟們就要完蛋了！啊，真是辛苦啊。

　　莉莉當然不知道伊爾迷內心戲已經豐富到這個地步了，只是很一碗水端平，在依次問過幾個弟弟的近期情況之後。問到了伊爾迷：「所以最近伊爾迷有什麼需要姐姐的地方嗎？」

　　和其他弟弟不同，伊爾迷必然是讓人放心的孩子，所以莉莉才不會問他最近有什麼不好。

　　伊爾迷睜大了圓滾滾的貓眼默默地點頭，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和『被寵壞了的歐豆豆們』並沒有什麼區別。

　　「大姐和我再打一場吧。」

　　伊爾迷今年已經十七歲了，莉莉側過臉看向自己最大的弟弟，這個可以稱之為青年的男孩子已經比自己還要高很多了。身形修長的美男子，這樣請求自己的姐姐，莉莉忽然有一點點恍惚。

　　『原來伊爾迷也到了可以撩妹的年紀了嗎？』

　　被自己的聯想逗得笑了起來，莉莉快活地道：「當然可以呀，不過需要清場嗎？畢竟做大哥的尊嚴要保持住，如果在姐姐這裡輸的太慘，會讓弟弟們失望的吧。」

　　伊爾迷這個年紀其實已經沒有太多具體的東西可以指導了，家傳的那些體術自然不用多說，在十二歲之前就應該已經學會，之後就是不斷精進。至於說念力的開發，各自情況是有不同的，但每一個揍敵客也基本在十五歲之前完全確定。

　　這種時候求指導，應該是另一種層面上的『解惑』。

　　伊爾迷瞥了一眼所有露出看好戲表情的弟弟，繼續用棒讀一樣的聲音回答：「不用，那對於他們來說也是一種進步。」

　　至於說糜稽奇犽這些弟弟們的真實看法？哦，他們大概是巴不得大哥被大姐重點照顧，然後輸的不要不要的——以上是一直被壓迫從來未反抗的弟弟們心底的願望。嘖！真是塑膠兄弟情。

　　於是在莉莉和長輩們打過招呼之後，幾乎沒有休息，伊爾迷就和莉莉站在了訓練場上。而且觀眾還不止四個弟弟，包括了高祖父馬哈、祖父桀諾和父親桀諾——難得的，今天一家人都在家。

　　基裘則是快樂地指揮管家和女僕準備下午茶，這種家人提高業務能力，她做賢妻良母照顧家人的感覺她覺得很有意思。

　　幾個矮一些的孩子——特指奇犽、亞路嘉、科特三個，因為個子不夠高，是坐在二樓的欄杆上看的。如果是普通人家恐怕會覺得小孩子太喜歡危險的事了，在揍敵客家的話，長輩看都不會看一眼。

　　如果坐在欄杆都算是危險的話，那揍敵客就是一個笑話了。

　　「亞路，你覺得誰會贏？」奇犽最喜歡的是大姐沒錯，但最親密的卻是雙胞胎的弟弟。

　　兩個漂亮的小孩子挨挨蹭蹭，長輩們是充滿慈愛地看著這一幕的。

　　「當然是大姐！」亞路嘉這時候充滿了氣勢，真個人站在了圍欄上：「嗯，拿尼加也是這麼說的！」

　　拿尼加的亞路嘉的另一個人格，這兩個孩子雖然同樣熱愛家人，卻暗戳戳的有一個排行。如果說在同胞哥哥奇犽與大姐莉莉之間還難以抉擇，那麼在大哥與大姐之間大概毫無懸念——這麼想，伊爾迷還真是有點...

　　「我也覺得是大姐啊。」糜稽也毫不遲疑，旁邊的科特也跟著乖巧點頭。

　　對於孩子們的一面倒，幾個長輩都無話可說。馬哈•揍敵客笑了起來：「哈哈，看起來我們小莉莉的人氣比伊爾迷高很多啊。」

　　桀諾若有所思：「所以說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麼？相比起嚴厲的兄長，總是會比較喜歡溫柔的姐姐。」

　　席巴的臉上也帶著難得的笑意：「也不能說完全是小孩子憑喜好判斷，畢竟莉莉那孩子確實在現階段比伊爾迷要強。」

　　實際上所有的長輩也不是來看兩個孩子之間的勝負的，未來兩個孩子之間的程度或許不好說。但是只看現在的話，不必懷疑，莉莉就是比伊爾迷更強。

　　伊爾迷是操作系，念力開發毫不花俏，相比別人讓人眼花繚亂的開發方向，他簡直可以說得上樸素——念力化成的念釘，擁有操作的能力。不過運用于攻擊，完全就是最簡單俐落的那種。

　　這也完美的符合了揍敵客家族的氣質——簡單乾淨，追求最高的效率。

　　莉莉身上的念力流動接近于完美，這也和她對於『力量』的高度理解有關。查克拉？惡魔果實能力？霸氣？雖然大家不是一個系統，但是力量這種東西，殊途同歸。觸類旁通之中，莉莉表現的完全不像是她這個年紀。

　　「小莉莉的念力真是完美。」馬哈高祖父眯著眼睛：「完全就像是千錘百煉的結果，她的年紀應該做不到的，不過她就是做到了，真是揍敵客家的好孩子。」

　　所有人關注之中，伊爾迷已經從正中心的位置隱匿在了角落。這是殺手的本能，哪怕對於熟悉他所有行動的姐姐來說，這接近於毫無用處，他也必須這樣做。

　　而奠定莉莉戰鬥方式的是一個忍者的世界，忍者是怎樣完成任務的？其中的確有很多講究和殺手一樣的悄無聲息。但那個世界的忍者同時也是被當作雇傭兵使用，需要上戰場，這也就決定了戰鬥方式中也有大開大合的部分。

　　再加上忒彌斯•莉莉絲的海軍經歷，使得莉莉並沒有一味向揍敵客風格靠攏。她既可以妙到巔峰地使用暗殺，那是精妙的手藝。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與人戰鬥，刀出如風，堂堂正正。

　　現在這兩個優秀的揍敵客，莉莉•揍敵客與伊爾迷•揍敵客對峙，場面上一觸即發。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波宣傳，接檔文求預收(? ??_??)?

　　以下是簡介，有興趣的小天使收藏一下嘛∼

　　《(綜)女神事件簿》

　　柳安娜，中日混血兒

　　十三年來第一次踏上霓虹國的土地

　　然後……

　　「請做我們的審神者吧！」

　　審神者、刀劍付喪神、千年棋魂、野良神、妖怪、殺人網球……

　　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18 11:38

☆、仲夏夜之夢（3）

　　念釘漫天飛舞, 莉莉捕捉的很清楚——她想起了日向家的白眼，曾經有一個青年曾經毫無保留地告訴她那是怎麼回事。雖然沒有白眼的話, 那些東西根本沒有用, 但考慮到暴露家族底牌的後果......那也算是很逾越了。

　　她現在依舊沒有白眼，但是其中的小技巧, 一些感覺確實知道的。在圓的輔助之下, 幾乎沒有逃脫她感知的死角。

　　「伊爾迷在搶攻？」席巴摸了摸下巴：「也很正常，操作系的特點。」

　　席巴是變化系, 揍敵客家也有變化系的傳統，但基裘的血統很強大, 這一輩的揍敵客裡出現了操作系。作為父親, 席巴當然很清楚情況。

　　操作系, 顧名思義當然是要進行『操作』。這種特點決定了操作系常常要先下手為強，越早越好，也是為了控制場面。

　　然而莉莉的應對相當『消極』, 她甚至沒有格擋等操作，只不過是在念釘組成的漫天雨絲中穿梭。

　　這是最靈巧的雨燕都做不到的事情, 只有這只飛鳥中的佼佼者在光與影中翩躚，在柔韌的雨絲靠近的一瞬間俶爾遠逝。實在是天衣無縫的技藝，同樣的手段席巴、桀諾這些長輩也不一定能做到。

　　這甚至不是實力的關係, 而是同樣操作中，整個揍敵客確實沒有比莉莉感知更強的。

　　「莉莉的感知力天生就是超常的。」桀諾一點也不奇怪，小時候莉莉在他的指導之下做感知訓練，在封閉視覺的情況下任何細微的變化也逃不過她的感知——那時候她念力封住, 身體孱弱，所以那完全就是天生的才能。

　　「大姐不反擊嗎？」亞路嘉有一點不懂了，湊過去問二哥糜稽。

　　亞路嘉和糜稽同樣都受大姐莉莉的管理，雖然糜稽不會喜歡有人來分大姐的注意力，但亞路嘉性格乖巧，兩人之間至少可以做到相安無事。

　　對於亞路嘉沒有問更加親密的奇犽，糜稽是得意的。於是表情看上去不耐煩，實際上卻很快做出了回答：「不是不反擊，因為本來就不是為了打敗大哥，這場戰鬥是『指導戰』啦！重點是啟發大哥。」

　　雖然奇犽被認為是天資驚人，而糜稽天資平庸，但多吃了幾年飯並不是白吃的。該上的課程糜稽都已經經歷過了，這些事情當然說起來頭頭是道。

　　「伊爾迷已經困擾很久了吧，關於『感知力』的問題。」高祖父馬哈笑了起來：「難怪我們這些人都不可以，一定要等到小莉莉。」

　　關於如何使用念釘進行操作自然輪不到莉莉說話，伊爾迷自己就能做的更好，就好像他天生就適合做這個。但是當念釘用於攻擊的時候，那種微妙的感知，他做的不錯——只是離長姐展現出的那種具有統治力的驚才絕羨又有很遠的距離了。

　　莉莉現在就在現身說法給伊爾迷看。那種在光影中穿梭的技能並不是什麼攻擊的招數，按道理說是不會給人危險感的。但身處其中的伊爾迷不是這樣覺得的，那種『絕不會犯錯』的精確仿佛是在告訴攻擊者，你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費功夫！

　　巨大的壓迫感，伊爾迷固然不會因為這種壓迫感犯錯，但是在不注意中，精神已經相當緊繃。

　　和莉莉封印了許多手段一樣，伊爾迷也封印了許多手段。畢竟這一場戰鬥本來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決出勝負，而是為了更進一步找出伊爾迷感知上的問題，所以當然要用純粹感知力來進行比拼。

　　伊爾迷只是用念釘逼迫莉莉，莉莉則是在這種逼迫中閃躲，並且不斷接近伊爾迷。

　　心弦不斷地繃緊，伊爾迷自己是有感覺的，於是每次在長姐快要觸碰到他的時候就會變換位置——只是這種位置的變換越來越頻繁，也越來越倉促。

　　看到後面，這已經不是幾個小孩子能夠看得清楚的了。畢竟三個坐在欄杆上晃動著小腿的小孩子還沒有開念，也就更談不上使用『凝』來觀察。而不能使用『凝』進行觀察的話，這個程度視覺是捕捉不到的。

　　奇犽揉了揉眼睛，他比亞路嘉和科特堅持的久一點，哪怕是純粹的動態視力他也是超過弟弟們的，這是他天賦的體現。

　　「大哥...大哥快要輸了吧？」雖然不能看到最後，但是該有的判斷並不會差。在奇犽看到的部分，幾乎已經確定結果——除非中間局勢會有什麼變化，只是在奇犽看來，似乎也沒什麼局勢變化的可能了。

　　莉莉這種狀態當然不是用眼睛來判斷，所以她的眼睛是半閉著的。輕輕一聲笑，她從身後抱住了自己最大的弟弟：「抓住伊爾迷了！」

　　伊爾迷下意識地僵硬了一下，然後很快放鬆。這種放鬆不只是對長姐的習慣，同時也是長時間緊繃之後的自然反應。

　　這樣的指點結束之後也就沒有熱鬧可看了，莉莉和伊爾迷兩個去洗澡換衣服，然後一起去了花園。這是母親基裘安排的下午茶，可是『強調』過家裡的孩子務必參加呢！

　　姐弟兩個到達的時候家人已經在享用甜膩膩的點心了——除了基裘之外，所有的揍敵客都是深度甜食控呢！

　　小孩子是和小孩子坐一起的，關於這一點長輩們都很有自覺：小孩子果然還是和小孩子一起吧，長輩在旁邊也會不自在呢！

　　作為長女與長男的莉莉與伊爾迷坐在了弟弟們中間，奇犽咬了好大一口布丁，聲音含含糊糊的：「大姐的念力和大哥的念力，嘖，我什麼時候才能學這個啊！」

　　更小的時候奇犽就意識到了，家裡的人很多都會使用一種自己很討厭的力量，每次遇到他都會打心底裡覺得害怕。這種明擺著的問題當然無法瞞過這個十分機靈的孩子，他立刻找到了大姐。

　　這裡要說一句，雖然男孩子最應該信賴的人應該是父親，而管教奇犽的人是身為大哥的伊爾迷。但席巴的嚴肅，伊爾迷的可怕，都讓奇犽無法對他們親近起來敞開心扉。

　　「奇犽是個好奇的孩子，就算現在糊弄過去了，他總會用自己的辦法搞清楚的。與其讓他在不清不楚中不小心受到傷害，還不如一開始就由家裡人給他說清楚。」這是莉莉的想法。

　　本來家裡是打算對奇犽隱瞞念力的事情的，他們擔心奇犽這個不老實的孩子知道了念力的存在就會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嘗試。

　　要知道奇犽的天資是這樣優秀，在雕琢的過程中，家裡人都小心翼翼，務求盡善盡美。而最好的開念年紀應該是在十二歲上下，所以在十二歲之前，並不打算讓他知道這個。

　　但是莉莉在奇犽找到自己之後有不同的意見：「奇犽是喜歡冒險，但他也是一個揍敵客，本能的趨利避害他並不比任何人差。只要和他說清楚其中的原因，他不會胡鬧的。」

　　「何況，他現在已經看出來不對勁的地方了，如果他自己亂來進行探尋，中間出了問題，那才是最大的問題。」這才是莉莉打動家裡人和伊爾迷的話。

　　也是因此奇犽知道了念力的存在，只是在他躍躍欲試的時候，長姐立刻按住了他：「念力的修行絕對是一件危險的事情，中間一但出了意外，很多時候都是不可挽回的。況且最好的開念年紀是十二歲上下，當初伊爾迷也差不多是這個時間——十歲從『燃』開始修行，十二歲自然而然開念。這樣基礎牢固，比強行開念好得多。」

　　莉莉很會說服小孩子：「奇犽不是一直想要超過伊爾迷的嗎？可是超過可不是那麼簡單的，特別是伊爾迷比奇犽大了十二歲。所以一定要從開始就做到最好，不然開念就有差距，以後就更沒有希望了。」

　　奇犽...奇犽可以說是一直在伊爾迷的『壓迫』下長大，一般來說這種壓迫要麼讓孩子順從，要麼只會讓孩子的反抗之心更加強烈。奇犽的話，明顯是屬於後者的。

　　打倒『大魔王』大哥是奇犽從有記憶起就有的願望。嘛~只是從來沒有實現過就是了。

　　——其實也不能說完全的反抗，哪怕是奇犽這樣不服輸的孩子，在內心深處對於大哥伊爾迷有一種莫名的服從。無法掙脫伊爾迷的影響，是這一輩揍敵客男孩子的共同的軟肋。

　　「十二歲，十二歲。」莉莉把奇犽最喜歡的巧克力糖球分給他，又給其他的弟弟們切蛋糕：「還記得伊爾迷帶你去看過的，那些開念不順利的人嗎？開念不是小孩子過家家，那可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奇犽可不要自己隨便嘗試。」

　　奇犽負氣地撇撇嘴，小聲嘀咕：「可是揍敵客家從來沒有那種弱者吧？開念都沒辦法完成......」

　　開念確實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很多人開念造成了不可逆轉的身體殘疾。伊爾迷為了嚇住奇犽這個小混蛋可是不遺餘力，不只是這些殘疾的，還有一些更嚴重的，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但是奇犽的話也是真的，揍敵客家...揍敵客家還真沒有開念這一關都過不了的弱雞。也不知道是天資使然，還是因為訓練用心，嘛~總之確實如奇犽所說。

　　「開念是可以完成的，但是差別可是很大的哩！奇犽就等一等嘛，我可以和奇犽一起啊！」亞路嘉相當有意氣，只是說完以後悄悄看了長姐一眼。

　　看到莉莉對他輕輕點頭，他這才松了一口氣。

　　正如奇犽什麼時候開念不由他決定一樣，亞路嘉什麼時候開念也不由他來決定。他的情況沒有奇犽複雜，但是考慮到拿尼加的存在，只會更加麻煩。

　　長姐的點頭其實就是默許，他這才肯定自己沒有在雙胞胎哥哥面前說大話。

　　好歹算是被雙胞胎弟弟說服了，奇犽勉強轉移注意力，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糖分攝入上。

　　而一個揍敵客對甜食火力全開，簡直可怕！雖然下午茶在座的所有人都這樣——那其實只是可怕加倍而已！

　　切完蛋糕的莉莉有小心注意到所有弟弟的需要，特別還給伊爾迷換了茶包：「雖然都是同一種，但是品質不同呢。」

　　伊爾迷默默點頭：「之前的訓練......」

　　莉莉笑了起來，想了想才提議：「我有一個訓練感知力的辦法或許有用，下一次可以試一試。」

　　莉莉是這樣說，所有弟弟都豎起了耳朵。他們都知道長姐的感知力是天生很好，通過訓練根本做不到那個地步，早就死心了的。但是，這一次大姐居然說有小訣竅！

　　「數花瓣。」莉莉並沒有賣關子，笑盈盈地揭曉了答案：「一籃子的花瓣飄落，在所有的花瓣落地之後數出有多少瓣。不許使用『圓』，不不，應該說是不許使用念力。」

　　「不使用念力？可以做到嗎？」糜稽眉頭都皺了起來，苦大仇深地咬了一大塊巧克力。

　　奇犽倒是躍躍欲試：「不使用念力的話，所有人都是一樣的了！喂，胖子，要不要來比一比，你會輸的吧？」

　　莉莉支著下頜回憶：「初級版其實只是賭場裡面拿來玩耍的，猜猜單雙而已。也就是說根本沒打算有人真的數的出來，只是拼運氣而已，反正是一半的勝率。」

　　就算是念能力者也很難一片不差地數出來吧，這對於感知力的要求太高了，而不只是念力的細膩。

　　小孩子們來了興趣，很快就吩咐女僕們去準備，熱熱鬧鬧了玩了起來。

　　「呸呸，飛到嘴巴裡去了。」奇犽一邊嘀咕，一邊大聲道：「嗯嗯，是三千一百一十一！」

　　這個孩子就是有這種本領，就算自己沒底，也能做出萬分肯定的樣子。

　　在不使用念的情況下，奇犽的準確率確實比起糜稽、亞路嘉、科特來的高。因此糜稽一邊懷疑，一邊跟著說：「哼哼，我說是三千一百一十二才對吧！」

　　反正總會差一點，不知道是多還是少。糜稽跟著奇犽猜，真的說不定比他還要接近正確答案。

　　一般來說最接近正確的是伊爾迷，畢竟感知力這種東西也是可以訓練的。而多吃了幾年飯，天賦也是上上等的伊爾迷明擺著要比幾個弟弟有優勢。

　　然而困難的並不是猜出一個接近的數字，而是要精准的一片不差，這才是難度所在。這個時候才體現出這個小遊戲的針對性——精確，就是精確。而要達到精確，最關鍵的就是不能有任何死角。

　　玩到一半小孩子們的耐心就完全沒有了，只有伊爾迷靜靜地感受，一次比一次明白莉莉的意思，漸漸抓住了一點訣竅。

　　之後莉莉在家的日子基本上和伊爾迷一起做感知力訓練，不只是數花瓣，還有很多的實戰。

　　「這一次就先到這裡了，明天我就要帶著糜稽和亞路嘉出門。」訓練完畢，有女僕送上水和乾爽的毛巾。

　　莉莉在家只是短暫的停留而已，卡金國那邊的事情還等著她去處理。

　　與此同時，家裡年紀最小的三個孩子在一個房間裡玩鬧。奇犽和亞路嘉這對雙胞胎興致勃勃地打枕頭仗，更加安靜的科特則是在一旁看著哥哥們玩耍，等到哥哥們玩累了才坐到哥哥們身邊。

　　中間的奇犽很快挨到了亞路嘉的脖子上：「啊啊，好羡慕亞路！可以出門，跟著大姐出門玩，還有胖子那傢伙！」

　　科特動了動小腿：「不是的，亞路嘉哥哥和糜稽哥哥是跟著大姐出門訓練的。」

　　亞路嘉也笑嘻嘻的：「對啊，奇犽，我可是很認真的！而且這種事有什麼好羡慕的，大哥不是也經常帶你出門嗎？啊，還有科特，科特也可以開始訓練了，以後就是你們兩個人一起。」

　　「你們兩個啊！真的是——」奇犽翻身躺了下來：「和大哥出門，哼哼，想的太簡單了！」

　　不管奇犽怎麼怨念，怎麼耍賴，甚至想要混上亞路嘉他們的飛艇。最後的結果是，還沒有等到莉莉發現，就已經被糜稽抓了出來。

　　「什麼啊，奇犽，你還是乖乖呆在大哥身邊受訓練比較好吧！總是這樣的話，大哥也會很困擾的。」糜稽相當不懷好意。他這樣說可不是在替大哥伊爾迷著想，純粹只是仗著伊爾迷恐嚇奇犽。

　　奇犽又不是被嚇大的，如果不是伊爾迷親自出手，糜稽的套路從來嚇不住他！

　　「我、當、然、會、好、好、訓、練。」奇犽一字一頓，簡直可以說的上是咬牙切齒了：「等你回來一定可以揍飛你！」

　　純粹的嘴炮對於揍敵客家的孩子當然是沒有用的，已經占到好處的糜稽難得沒有和奇犽針鋒相對到底。相當俐落地上了飛艇：「不管怎麼樣，可以和大姐出門的是我和亞路嘉，哈哈，我會好心給你帶點兒紀念品的！」

　　莉莉等於是旁觀了所有事情，摸了摸奇犽的頭：「明年再一起出去玩啦，大姐到了卡金國給你寄明信片。」

　　明信片這種東西算不了什麼，但是奇犽很喜歡。這種東西總是讓他想起電視裡看到的普通人家家人的相處，所以圓滾滾的貓眼眨了眨，順嘴就提出了一大堆的要求。

　　和他預料的一樣，只要不是原則性的要求，大姐都一口答應。

　　莉莉上了飛艇，在飛艇逐漸升空的過程中歎氣：「你和奇犽兩個啊，明明也是彼此關心的，為什麼總是不能夠好好相處呢？」

　　糜稽就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大姐怎麼這樣說？我和奇犽那傢伙什麼時候關係好過了？」

　　「可是上一次奇犽第一次出任務，糜稽哥哥不就特意給奇犽準備了更好用的炸彈和設備嗎？」亞路嘉毫不猶豫地揭露事實。

　　「那是收了錢的，收了錢的，對家裡的每一個人我都是這樣！」糜稽氣急敗壞地強調，然而這種外強中乾的樣子，怎麼可能瞞得過變化系多多，極其擅長騙人的揍敵客！

　　莉莉笑眯眯地看著這一幕，從宇智波莉下意識地疏遠親人，到莉莉絲被動地接受親人，再到她，她已經可以主動面對親人了——雖然不能夠像一般人一樣，天生就接受自己的親人。但是她也不再是膽小鬼一樣，她得到了新的勇氣。

　　等到這一波消停下來，莉莉才收斂了輕鬆的臉色：「有些事情我要先說清楚，雖然相比伊爾迷我很好說話，但是如果沒有達到要求的話，我也會生氣的——我不會讓你們做你們做不到的事情。」

　　「這樣，最後還不能完成的話，可要好好檢討啊！」

　　莉莉進入到教導者的角色後都是很認真的，但是像這次這樣嚴厲卻很少見。

　　「特別是你，糜稽，你已經十二歲了啊......」莉莉說這句話的時候帶著一點歎息。

　　抿了抿嘴唇，糜稽懂得長姐的意思。仔細數一數歷代的揍敵客，如果夭折的話，大多數都是在十二歲到成年之前。這之間的揍敵客開始獨當一面，然而實力卻沒有完全成熟，最容易出事。

　　「我會努力的！」

　　莉莉笑著點點頭，然後看向了睜大了眼睛的亞路嘉：「亞路嘉和拿尼加也是一樣，拿尼加我並不擔心。但是亞路嘉你，因為這一份特殊，恐怕比普通的揍敵客還要有麻煩，所以哪怕現在年紀還小也不可以鬆懈。」

　　亞路嘉一直記得之前的家庭戰爭，那時候負責管教自己的大姐差一點和爸爸大哥打起來，一切的源頭都是拿尼加和他。不知道最後大姐是怎麼做到的，但是本來要被關起來的他重新得到揍敵客的身份，和其他的哥哥弟弟沒什麼不同。

　　怎麼會不同呢，至少亞路嘉和拿尼加自己知道是不同了。為了不給大姐添麻煩，拿尼加很小心的控制自己使用請求和強求，至少不要造成家裡解決不了的問題。

　　「不過最近亞路嘉和拿尼加都表現的很好，管家和我說過了最近的情況——拿尼加在忍耐一段時間吧，很快姐姐會想辦法改善這個問題的。」

　　真的好喜歡姐姐，亞路嘉聽到拿尼加這樣說。亞路嘉笑著重重點頭，也不知道是回應姐姐，還是在回應身體裡的妹妹。


☆、名利場（1）

　　俠客是和坎通納一起接到莉莉的, 同時還有兩個揍敵客家的小鬼——說真的，相比最大的那位, 俠客倒是不討厭這兩個。

　　「喲, 是糜稽少爺和亞路嘉少爺啊。」相比起坎通納的畢恭畢敬，俠客顯得隨便了很多。就算是稱呼為少爺, 也不見得有多少真的尊敬。

　　不過他又不是揍敵客家的雇員, 實力足夠強勁，糜稽和亞路嘉自然不會找他的麻煩。甚至因為某些共同的屬性, 糜稽和他在網路上算得上熟悉了。

　　兩個人偶爾也會討論一下怎麼利用現有的零件攢更加好的設備這樣，非要說區別的話, 那就是糜稽更宅更技術。相比他, 俠客除了一定程度的喜歡外, 可沒有那麼沉迷。

　　剛剛來，莉莉大約給兩個弟弟劃定了訓練內容，坎通納監督。然後就和俠客商量起了接下來的事情——他們可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才來到卡金國的。

　　莉莉對卡金國的好感度一直很高, 因為這個國家的人文很像她還是陳莉莉時候的祖國。這種相似雖然似是而非，但依舊是一種安慰。

　　也是因此她常常來卡金國這邊度假, 對這邊足夠熟悉。

　　「之前莉莉小姐沒有來過這邊嗎？」俠客有些不解了，兩人現在在一個卡金國古代建築的景區裡。根據他所知道的，莉莉常常來卡金國這邊, 怎麼可能沒來過這裡。

　　這確實是曾經的祖國經典的建築風格，白牆黛瓦，小橋流水，高高的馬頭牆...她也確實來過這裡。

　　莉莉今天穿了一件滿刺繡的小洋裝, 一雙小皮鞋也精緻地不得了。只是手上撐了一把卡金國特產的油紙傘，倒是有些不倫不類。

　　不過她氣質獨特，充滿著古典味。這個樣子不顯得奇怪，反而讓人想起了那些由古代進入現代的歲月。服裝與妝容變化，但是人還沒有做好準備轉變，所以留下了這種樣子——古典、纖弱的洋服女子。

　　這種氣質因為時代風貌的加成，甚至更加迷人了。

　　她不屬於過去，似乎與現在也不大合襯。於是便有了孤獨抑鬱的美感，呈現出一種安靜的孤芳自賞。

　　莉莉撐傘走近雨絲飄飄的青石板巷子，俠客見證了某種驚人的變化。她一開始和這裡還有一種不融洽的感覺，可能是因為衣著，也可能是因為她本來就不屬於這裡。

　　但是她走的很慢，似乎是在用腳步丈量著小巷的長度。然後隨著越走越深，雨絲越來越像一層籠著的煙霧，她的身影也越來越模糊。

　　就是在這個時候，她開始變化——很難說出她哪裡變化了，但你知道她就是變化了。

　　撲面而來的雨霧打濕了她的臉頰和頭髮，濕漉漉的臉孔黑白兩色都那麼純粹，白生生的臉，幽深眼瞳，黛色的眉毛。綢緞一樣的頭髮帶著潮氣，讓她整個人都好像沾上了薄薄的水一樣。

　　就好像她不是人類，而是湖上一朵雨中白蓮，美麗的、詩意的、雨打凋零的。

　　「我來過這裡，但是每一次來卡金國我都要再來一次，這是卡金國保存的最完整的南方古鎮。我常常有一種感覺，我上輩子一定住在這樣的地方。」莉莉沒有回頭，她的聲音穿過層層的水汽有一種格外的飄渺隱約。

　　「少爺，您在看什麼嗎？」管家端著熱茶就看見自家的少爺臨窗凝視。

　　提起豪門貴胄家的二世祖能想到什麼？無非是驕橫跋扈惹是生非，視人命如草芥這樣，總之都是一些貶義詞。但這些是有失偏頗的，畢竟新聞就愛流傳這種，不然大家就不愛看了。

　　一般來說，因為接受更好的教育，也有更富裕的條件，這些累世相傳的豪門貴胄人家的青年都擁有更加優秀的樣子。

　　而卡金國有數的大家族帕科家族的主人斐洛•帕科是一個正派溫和的年輕人，在卡金國就是一個眾所周知的事情。更讓人嘖嘖稱奇的是，他的正派是真正的正根正派的正派，而不是裝模作樣。後者或者可以一時冒充前者，卻不能永遠混淆。

　　他剛剛接手家族的一切，家族中也有人不滿他是不是太正派了——但擁護的人卻覺得，現在是經理人時代了，他本身的性格並不重要。反而這種性格讓他不至於對他們這些家臣家老下手，更有好處。

　　這是很具有說服力的理由，守江山的話，相比積極冒進的那些，所有人恐怕更加喜歡這種溫和的老好人。所以外人期待的家主掌控力不足，帕科家族迎來大動盪並沒有出現，反而更加緊密了。

　　有的時候世事就是這麼神奇，爭即是不爭，不爭即是爭。

　　這位真正的正派貴公子臨窗愣神——這裡是半開放的景區。不對一般遊人開放，但是住在景區在隔壁開著的療養院的住戶可以進來。這樣既保護了古建築，也算是為景區創造了利潤。

　　在這裡看到生人不是很奇怪的事情，但那個撐著油紙傘，身後跟著一個保鏢的洋服女孩子真的很顯眼。斐洛只不過是在窗前休息一下，隨意瞥一眼而已，然後看到她在人群中。

　　深秋的雨絲綿綿密密，好像一層水霧浮沉，讓所有的東西都變得如夢似幻起來。然後他看到那個女孩子行走在街巷中，好象一朵蓮花漂浮，這不是真實的存在，明明就該是永遠無法到達的夢境。

　　似乎是為了更清楚地看清建築，她微微抬了抬頭。於是斐洛就看見了，那朵蓮花的開放——雨水在花瓣上流淌，潔白的更加潔白。有清冷的香味，帶著水汽，好像是恍惚間的錯覺。

　　他看到了她的眼神，明明隔了那麼遠不應該看見的，但他就是看見了！以至於他懷疑那只是他虛妄的想像。

　　那雙眼睛屬於一個可以暈開整個雨季的女孩子，只要看一眼心就會痛：斐洛在大學時念的文學系，曾經看過許多書籍。有一種美是只存在於藝術中的美，她來自於生活，也絕對高於生活，生活的高度無法承載。

　　可是這一刻他總算懂了，那種只存在於藝術中的驚心動魄偶爾確實會惠澤人間，只不過有人能夠遇見，有的人不能。

　　『見到她的那一刻起你就知道必然是她，她的美麗將你刺傷成吟游的詩人』『那是美麗，也是痛苦』『看到她的第一眼起所有的東西不復存在，因為那是確確實實的毀滅』『你發瘋一樣想將她停留，即使知道這是傷害自己』......

　　「我在，我在看一個女孩子。」斐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他的手甚至在微微顫抖。

　　「去，去找她。」

　　稍微轉了一圈，莉莉和俠客回到了療養院那邊：「我每次都在這邊定房間，倒不是有多推崇這家療養院，只是為了能夠好好逛一逛隔壁的古鎮。」

　　俠客連最沉迷的手機都不玩了，丟在一邊看剛洗完頭髮的莉莉擦頭髮：「所以為什麼不買下這裡？難道是這裡的所有者很麻煩？但是所有的東西都是有價值的，世界上還有你買不到的東西嗎？」

　　「我買不到的東西？」莉莉怔了怔，才笑了起來：「這個世界上我買不到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原本的人生，回不去的時光......以及求而不得的未來。」莉莉沒頭沒尾地說了幾句，不管俠客聽不聽得懂。

　　「至於這裡的古鎮，背後的所有者確實麻煩。但實際上我也從來沒想過買下這裡——這裡很像我夢裡上輩子的歸宿，但是我知道這裡不是，這才是真實。買下這裡只會讓我陷的更加深。」

　　莉莉換上了一身乾爽溫暖的衣服，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水痕在玻璃上劃出雜亂的紋路。逐漸暗下來的世界，好像是一個巨大的惡鬼，迫不及待地要吞噬什麼。

　　俠客稍後地站著，落地玻璃上映出兩個人的身影。忽然就覺得被一種巨大的失落擊中：「您真奇怪！揍敵客家的大小姐，最新崛起的萬代集團所有者。本身還擁有美貌、實力，就連人生也必定光輝閃耀，為什麼還總是這樣痛苦？」

　　她的痛苦同時具有讓他『傷心』的力量，這才是他失落的原因。

　　「因為這都不是我想要的。」莉莉頭也不回，只是說出這句話的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那麼您想要的到底是什麼。」俠客第一次這樣徹底地追問，在擔當秘書室室長的一些日子之後，他已經隱約感覺到了。這位元世所罕見的女性，她的目的絕不止於如此，那一定也是更驚人的存在。

　　「我要得到這個世界。」莉莉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她已經不再像最開始的時候那樣篤定而清醒了。曾經可以一往無前，現在則只能百般躊躇。

　　她真的還想認真完成任務，然後得到所謂的『獎勵』，最後長長久久地活下去？現在的她不去想這個問題，催促她的動力從最開始的希望，變成了『有始有終』的習慣。

　　人總是這樣，依戀著所忍受的，捨不得放棄曾經付出過巨大代價的。如果現在什麼都不做，那麼曾經踩在刀尖上一樣的痛苦又算是什麼？

　　於是在不知道做什麼的時候，至少要繼續做出行動。這樣總好過日後想清楚了，卻發現手腳無力，做什麼都是無以為繼。

　　這是俠客第一次知道她的追求，說不驚訝是假的。畢竟那樣的女人，他還真以為她是天上來的，喝的是露水，吃的是未落地的花朵，欲望、執念、醜陋這些人類的通病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哪怕她擁有龐大的事業，可是那種輕慢的姿態，實在很難說服別人她是執著於那些東西的。

　　但是他知道那是真的，因為透過落地玻璃上的倒影，一切清清楚楚，她是認真的。

　　這時候還沒有徹底理解這意味著什麼的俠客雖然察覺到了一點點命運的沉重，但因為年輕，不懂得很多東西，還能輕鬆說出『那我就幫您得到吧』這種話。對此，莉莉也只是微笑而已。

　　第二天依舊是綿綿的秋雨，卡金國的這個季節就是這樣的天氣。莉莉早上是被小孩子的踢踏聲吵醒的，療養院老式木制房屋再怎麼改建隔音也不會太好。

　　不過莉莉並不介意，拉了拉床頭的鈴鐺，有女僕打開了房門，果然是糜稽和亞路嘉兩個人。

　　這兩個人被佈置了很多特訓任務沒錯，但是為了獲得玩耍的權力也是夠拼的，總是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完該做的事情。

　　「大姐睡了很久啊！是昨天很累嗎？」亞路嘉正在一個小孩子最可愛的時候，一下撲在莉莉的床邊磨磨蹭蹭東問西問，討人喜歡的不行。

　　莉莉團住被子，伸出一隻手摸了摸亞路嘉的頭，聲音有些乾澀：「並沒有呢，可能是昨天濕了頭髮，有點感冒呢。」

　　「這樣！？」糜稽先坐不住了，他有記憶起趕上了長姐最後一段生病厲害的日子。對於姐姐生病這件事他是有恐懼心的，因為每一次姐姐的生病都來勢洶洶，好像要帶走她一樣。

　　逐漸長大的弟弟湊近，用手摸了摸姐姐的額頭。明明是足夠敏銳的殺手的手，感知體溫度數應該比體溫計還要準確，最後卻含含糊糊得不出結論。人家說醫者不能自醫，是怕關心則亂。

　　於是額頭抵著姐姐的額頭，像是小動物一樣湊近。總可以找到相似點的面孔面面相覷，這個時候才明白什麼是擁有血緣作為羈絆。

　　「是不是低燒啊？」就算是這樣糜稽依舊不能做出肯定的判斷，這個時候他完全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男孩子，為姐姐生病擔心。

　　亞路嘉有樣學樣，也湊過去靠近姐姐，毛茸茸的腦袋挨著姐姐的額頭：「唔，姐姐和我體溫一樣啊，但是別人說小孩子體溫會高一點，這樣姐姐到底是不是生病了昂？」

　　最後還是要請醫生，好在療養院這種地方往往有醫生候命，像這種高級療養院那就更不用提了。電話撥通了療養院的後勤室，那邊保證十五分鐘之內就會有一聲上門。

　　醫生確實在十五分鐘之內到了，只不過揍敵客們不會想到，這位醫生帶著特殊的任務——不不不，不是刺殺揍敵客什麼的。如果這樣可笑的手段能夠放倒揍敵客，那也不會有現在的殺手界豪門了。

　　確定病人只是小感冒之後醫生開藥離開，十分鐘之後，帕科家族本家的大宅裡管家放下電話：「少爺，那位元小姐的消息已經得到了，是斯托克家族的小小姐，因為身體不好的關係並不經常出現在社交界。」

　　斐洛•帕科是一位真正的紳士，他並不會去調查一位淑女的生平。按照他的吩咐，只不過是要找到那位小姐罷了。至於之後的認識、瞭解，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他這樣，不代表照顧他的管家會這樣。實際上，在少爺少見地對一位小姐感興趣之後，一直忠心耿耿的老管家立刻就吩咐下人去打探情況了。正是因為得到的消息都毫無問題，才有了醫生的特殊任務。

　　一切都很完美，唯一讓老管家憂慮的是這位小姐的出身只能說是中等，而且還身體不太好。這樣的女孩子做當家主母，實在是......不過在老管家抬頭之後就輕而易舉改變了想法。

　　斐洛少爺站在院子的水池旁邊，裡面是少爺昨天才吩咐種下的蓮花，少爺眼睛裡帶著深厚的笑意。

　　這種明顯的陷入單相思的樣子，根本瞞不過活了一輩子，吃過的鹽比年輕人吃過的米還多的老管家。忽然他就覺得沒什麼好說的了，從小看著長大的少爺如果真的因此快樂高興，這就是最重要的了。

　　於是在第二天，療養院裡搬進來新的住戶。有些人不認識，但更多的人知道，這是卡金國頂級家族之一的帕科家族家主。即使他還很年輕，即使他似乎沒有什麼掌控權力的天賦與欲.望，也沒有任何人會小瞧他。

　　這裡要說療養院確實很有意思，雖然是療養院，卻和一些半山別墅的樣子很像。盡力讓每一位住戶都覺得是住在家裡，而不是旅館一樣的療養院。譬如莉莉的住處，是一棟小小的花園洋房，花園裡有親切卻並不貴重的植物。

　　一直連綿的秋雨沒有停息，淅淅瀝瀝的聲音有的人聽來娓娓動聽，有的人卻覺得只有煩悶。斐洛是前者——這大概是文藝青年的通病了，不然他也不會在念大學的時候選擇讀文學，要知道他可是帕科家族的繼承人啊！

　　坐在二樓的露臺下，秋雨下不大，但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只不過是把眼前的世界籠罩在一片水霧裡。眼睛看得見的整個療養院，包括臨近的古鎮，在秋雨裡都安靜的過分，秋雨清潔了這個世界。

　　這樣的雨裡少見行人，即使有也只是行色匆匆。而露臺上捧著熱茶讀文學小說的斐洛，也成了這個圖景裡完美的背景之一，和那些來去的行人沒有什麼不同。

　　只不過偶爾看向隔壁花園的目光出賣了一些東西，他並不是無欲無求讀小說的背景，他分明在等待著某一刻會出現的『女主角』。

　　但是真的有女僕來收拾隔壁房子的露臺，依次擺上小桌、軟椅、熱茶、點心、書籍等物品的時候，斐洛卻覺得不可思議了——這樣潮濕陰冷的天氣，他並不指望那位以花為名的嬌弱女性會出現在屋子之外。

　　莉莉打算在露臺上消磨一個午後的時光，陪她的是無所事事的俠客。至於小小的感冒和外面不能說好的天氣，她雖然身體虛弱愛生病，但卻沒有弱到那個地步。只要做好保護，這都是很正常的日常。

　　俠客在六年的培訓中接受過執事教育，不過那是很短暫的經歷。畢竟當時是為了莉莉培養助手，而不是為了莉莉培養執事。執事課程算是選修，俠客嘗試著上了一段時間的課，最後確定自己根本不是那塊材料，這件事也就無疾而終了。

　　這樣的經歷帶來就是生疏的手藝，不要說比肩坎通納這種頂級業內人才，就是揍敵客家的管家培訓班，隨便拉出一個見習管家都不是的傢伙，恐怕都要比他做得好。

　　莉莉椅子上的墊子並不怎麼舒服，需要她重新調整。這種時候他倒是積極了，一隻手小心地拉開莉莉的頭髮，握成一束在手中。低下頭，另一隻手則是去調整莉莉背後的椅靠。

　　俠客才十七歲，常年的訓練讓他原不是看上去那麼文弱。當然，少年的肌肉也不會很誇張——那是一種屬於少年人的健康與生命力。淩厲堅硬道咯人的骨架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的肌肉，堅韌有力。

　　透過不小心接觸到的皮膚，莉莉分明感受到了一種從澎湃生命力裡面透出來的熱量，忽然間有些恍惚。

　　「什麼啊，莉莉小姐在發呆嗎？」俠客放下莉莉的頭髮，有些苦惱。

　　明明已經這麼撩了，為什麼看上去一點用都沒有？明明在公司裡的女孩子那裡試過的，很好用啊！

　　莉莉回過神來，輕輕瞥了他一眼，整理剛才被弄亂了的頭髮：「做不好就不要做了，讓女僕做不是很好嗎？」

　　俠客的金髮即使是在這樣的陰雨天裡依舊像是太陽一樣閃耀，故作恭敬一樣行了一個禮：「嘛嘛~坎通納平時是這樣做的嗎？還挺難的呢。那個傢伙一直這樣，那還真是有夠裝模作樣的！」

　　嘗試的標準行禮方式顯然是失敗了，他自己都發覺到了自己的失誤。

　　放棄了來這一套，俠客最終只是睜大眼睛攤攤手：「算了，這又不適合我！按照莉莉小姐原本的說法，人只要能做好一件事，那就算很不錯了。」

　　滿不在乎地說話，然而這個娃娃臉的高挑青年內心卻不是這樣——那只是拙略地轉移話題而已。

　　於是為什麼不讓女僕去做成了沒人關心的話題，而這個問題他自己清楚。非要說的話，那只是一個年輕人在憑藉本能做事。接近、親密、觸碰，這些全都是他的本能。

　　未來他會知道，這個時候的他還沒有經歷過多少事情，所以能這麼做，這是盡在咫尺！也會知道這個時候的他經歷的事情太少，所以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真是遠在天邊！


☆、名利場（2）

　　莉莉和俠客輕聲交談, 又在女僕的照顧下讀書和下午茶——她是沒有注意到隔壁露臺上一直有人看著她嗎？不是的，對於她這樣的高手來說, 察覺到周圍有沒有人關注自己簡直是本能。

　　而論感知的敏銳性, 莉莉恰好又是當世最優秀的之一。

　　有人在看她，她清清楚楚。不用在意, 她也明明白白。這不只是因為看她的人只是一個連念都不會的普通人, 也是因為她早就習慣了時時刻刻被人觀察，善意的、惡意的、愛意的...恨意的。

　　當然, 斐洛偷偷注視這個名叫莉莉的女孩子也並非是光明正大，至少他還是做了一些偽裝的。譬如裝作閒話的執事, 譬如倒扣在大腿上的書籍——在那個女孩子的目光似有似無地掃過來的時候他才假模假式地翻開。

　　原來是《羅密歐與茱麗葉》, 算是世界文學的經典名篇了。若是一個文學系的學生說自己沒讀過這一本書, 那大概就和法學院的學生沒有讀過法律原文一樣讓所有人吃驚了。

　　所以，文學系畢業的斐洛當然讀過。

　　他的問題在於他過去從來不理解這些世界名著中的愛情篇章，特別是《羅密歐與茱麗葉》這種為愛癡狂, 乃至於付出生命。

　　斐洛自問自己並不是一個多冷情的人，對於文學也有足夠的熱愛。但是他就是苦手, 他無法理解這些文豪筆下的男男女女怎麼可以就這樣相愛，然後相愛成這樣——財富、人生、生命、家族，還有許許多多重要的東西全都不要了！

　　老師和評論書籍會告訴他們那是一個如何壓抑的時代, 那個時候嚮往自由與美好的男女用這種方式表達了對世界的反抗云云。然而這也只是給了一個『合乎邏輯』的理由而已，但是道理是道理，感性上他依舊不能說自己理解了。

　　『天上兩顆最燦爛的星，因為有事他去, 請求她的眼睛替代它們在空中閃耀。要是她的眼睛變成了天上的星，天上的星變成了她的眼睛，那便怎樣呢？她臉上的光輝會掩蓋了星星的明亮......她用纖手托住了臉，那姿態是多麼美妙！啊，但願我是那一隻手上的手套，好讓我親一親她臉上的香澤！』

　　《羅密歐與茱麗葉》正好翻到了這一頁，也是羅密歐與茱麗葉這對青年男女花園夜會經典一幕中的經典臺詞。

　　這時候他看到了莉莉，忽然間恍然大悟——完全不需要用理智去分析了，世界上總有那樣一個人存在，她或者他是千千萬萬朵玫瑰中的一朵，然而又是與眾不同的只屬於你的那一朵。

　　獨特到什麼程度？見到她或者他的時候你就會明白之於你的強大吸引力——斐洛甚至假設如果這個姑娘是茱麗葉的話，他願不願意做一回羅密歐？答案是他願意做羅密歐，也非要做羅密歐。

　　這個世界上只有羅密歐得到過茱麗葉，即使他們兩個的故事以死亡來結尾。

　　她對他異乎尋常的影響力讓他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昏昏然的狀態——她的美麗與哀愁像是一把最鋒利的劍，刺穿了他的矯飾與偽裝，讓『羅密歐』做出什麼不可理解的事情也變得具有說服力了。

　　從不可理喻到情有可原，人們不是常常說麼——『你瘋了嗎？不過如果是為了這個，那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他的『茱麗葉』就是『這個』，是他生命中的美好，也是終極的意外。

　　明明早就已經成年的斐洛•帕科，這個交際圈裡被稱為紳士，風度翩翩溫文爾雅的青年，深深吐出一口氣。書裡說，愛上一個人胸口就會住進一隻鳥兒，這一刻他才明白意思。

　　他的心口住進了一隻活潑的不得了的小鳥，所以才會蹦蹦跳跳地厲害，所以才會唱出甜美的歌！

　　這個時候所有的教養，所有的風度，所有的禮儀，包括成年人在複雜社交圈裡的偽裝，統統都見鬼去罷！他猛然站起身，隔著短短的距離招手。

　　「小姐，請問能打擾一下嗎？」

　　雖然做事很大膽，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經僵硬地同手同腳了嗎——莉莉不確定的想。

　　本著沒有不可以的理由所以就算可以了，莉莉坐直了身體，脊背挺直：「當然，我是說可以，您請便吧。」

　　『她說話了。啊！再說下去吧，光明的天使！因為我在這夜色之中仰視著你，就像一個塵世的凡人，張大了出神的眼睛，瞻望著一個生著翅膀的天使，駕著白雲緩緩地馳過了天空一樣。』

　　女孩子柔和圓潤的聲音傳過來，像是飛禽輕輕滑翔過平靜的湖面，濡濕了一點點羽毛。這時候斐洛只覺得有一百列列車從大腦中跑過，唯一閃過腦海清晰的東西是剛才看到的《羅密歐與茱麗葉》經典臺詞的下一句。

　　完美地契合了他現在的心意，一絲不差。

　　「能幫我對一下話劇的臺詞嗎？我是說這個。」鬼使神差，應該說斐洛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他說出來的竟然是這個——他原本打算的明明不是這個啊！

　　然而事已至此，硬著頭皮也要上了......

　　你不會是猴子請來的逗逼吧——莉莉這樣想，當然，也只是想想而已。表面上她依舊是很人模人樣地照著自己這個身份的『人設』走。

　　嗯，人設，斯托克家因為體弱多病從來沒有出現在社交場合的小小姐，性格是多愁善感、嬌弱、憂傷的，喜歡文學。總體而言，典型的林妹妹。

　　「這種事，應該誰都可以吧，您不應該缺一位可以和您對話劇臺詞的人吧？」家裡那麼多女僕是擺設嗎？

　　莉莉做出的回答也很符合邏輯，任何一位元深閨之中的淑女聽到陌生男子這樣唐突的請求都不可能一口答應吧——那是恐怖片的劇情。只有那姑娘不是人，而是打算報復負心漢的女鬼女妖才能這樣吧......

　　斐洛也反應過來這是何等的唐突，他的臉色立刻通紅。

　　「那位少爺很喜歡你啊。」俠客穿著執事的服裝，但是那句話怎麼說來著，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這傢伙滿不在乎與玩弄一切的氣質糅合在一起，怎麼看也不像是執事。

　　「茶倒多了。」莉莉準確地指出這一點，要知道對於一名標準的執事，紅茶倒入到茶杯的幾分之幾都是有講究的！

　　而做到這一點，對於俠客來說應該不難的——他的手很穩，應該說修煉到他這個地步的人手都應該很穩，只要他們想，一分一毫的偏差都不應該有的。

　　莉莉並不想去深究他為什麼會在一瞬間手上不穩，誰還沒有一個小秘密呢。她只是慢條斯理道：「他喜歡我？這有什麼可說的呢，我以為這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這樣說近乎於不要臉，放在陳莉莉身上，她絕不能說出這樣的話。可是在經過那麼多事情之後，莉莉•揍敵客可以了。

　　人就是這樣的動物，會被環境、經歷等改變。和平凡的陳莉莉不同，在各個世界裡完成任務的她，每一個都是優秀的不得了的女孩子。她又不傻，當然知道自己是很吸引人的。

　　俠客似乎被哽了一下，但是很快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如果是莉莉你的話確實能夠這樣說哩！不過...不過因為那位少爺身份特殊嘛~就像打遊戲一樣，誰能想到最終大Boss第一關就登場了——」

　　「俠客！」莉莉忽然打斷了他的秘書室室長，她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如果你再這樣不專業，我會考慮換一個秘書室室長的，這畢竟是一個太過於重要的位置！」

　　「他可不是什麼最終大Boss，他應該算是打到最終獎勵的道具之一——你是想讓我覺得你理解能力差，還是電子遊戲不夠瞭解？哪一樣都是挺可笑的。」莉莉毫不留情道。

　　沒錯，對於莉莉這邊，斐洛•帕科並不是什麼可有可無無關緊要的人。應該說這一趟『出差』之前，他已經是資料搜集中著重標記的人物了。

　　莉莉來到卡金國是為了一個如今應用還不廣泛的能源礦產，根據她的研究所研究，那會是大有所為的未來能源方向之一。

　　和莉莉名下的研究所有一樣結論的不會有很多，畢竟在莉莉的指導下，她的研究所先不論科研底子的厚度和研究方向的深度，至少對方向的判斷算是首屈一指了。

　　但也不能說沒有一樣結論的，畢竟有未來新能源苗頭的可能也只有那麼幾種，哪怕是純粹猜測也應該有幾率撞上。

　　沒錯，這個被認為是未來新能源的礦產就在帕科家族名下。更進一步說，在帕科家族產業中，它百分百歸屬於帕科家族的現任家主斐洛•帕科，這是莉莉早就知道的事情。

　　而在這一次帕科家族拍賣的產業中，極有可能出現，或者說如果不出現，莉莉也要想辦法把它交換得到。對於這個，她這一次是志在必得。

　　就是帕科家族的產業拍賣會——別誤會，不是帕科家族要倒臺了，開始變賣產業。這其實只是帕科家族的傳統而已，這個家族總是喜歡收攏和『投資』大量產業，然後每過幾年就針對一些想甩掉的產業進行拍賣會。

　　「嗨嗨。」俠客雙手投降一樣舉起了手，只是臉色可沒有一點抱歉的意思。

　　「我是說，我有點擔心，你不是準備走談判的路線嗎？用現在這個身份的家族，是叫斯圖克還是斯托克來著，總之就是用這個家族的身份進行收購。既暫時隱藏你進軍能源業的動作，也能繼續保護身份...但是現在啊，這可是擺在眼前的捷徑哩，怎麼，要不要試？」

　　莉莉瞥了一眼俠客，眼睛比鷹隼更加銳利：「俠客，我不怎麼喜歡別人試探我，我想你也不怎麼別人試探你——腦子想太多的人總是這樣。我只說這一次，不要超過你的許可權。」

　　這當然是某種程度上的不歡而散，特別是在俠客那雙碧綠色的眼睛徹底冷淡下來，莉莉也絲毫沒有緩和關係的情況下，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以肉眼可見的變化變得僵硬。

　　不過莉莉覺得沒有什麼，那孩子只不過是展露了他的真實而已——她稱呼他為『孩子』，考慮到她的經歷，這樣稱呼也沒什麼問題。

　　俠客那傢伙的真實是什麼樣子？對著鏡子偽裝地久了，恐怕他自己都不記得了。不過莉莉知道，至少不是對著她的那副樣子！

　　你說流星街出來的少年，培訓基地裡培訓了六年，熟悉種種人情世故，思維縝密而精於計算。這樣的傢伙，說他本性喜歡說說笑笑，比誰都熱情，比誰都好說話...這種事，即使是愛情片的邏輯也沒有這麼扭曲吧。

　　本質上，俠客絕對是一個足夠冷漠的人。這一點從一開始莉莉就沒有搞錯過，畢竟在馴養之前可是要把對方性情弄清楚才行。

　　至於現在的反應，莉莉猜測或許是那孩子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不過即使是這樣，她也沒有覺得自己不應該這樣做——從這一點上來說，她並不是不在意俠客，應該說正是在意，所以一定要這樣做。

　　她不想進一步毀了他，在對方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流星街已經完全將俠客異化了，他不會使用『感情』，他完全是在用流星街那種最扭曲的本能在行動。

　　「我不是在說大道理，只是現在的你，連自己在做什麼都不知道。」莉莉說的清清楚楚，這也是她依舊不能逾越的底線之一。

　　她已經學會了不去將那些愛與恨當作過於沉重的背負，這種事沒有強迫沒有威逼，本身就只是命運的無可奈何與無可名狀。世人沒有辦法，她也沒有餘地，在這一點上，即使她曾經擁有世界，依舊只是一介凡人呢。

　　但是如果對方是一無所知的那一個，她就依舊沒辦法心安理得，這或許就是居住在內心深處的『陳莉莉』留下的不可能擦去的痕跡之一。舊世界會離去，舊世界也必然留下某種倒影。

　　這時候的俠客確實還很年輕，哪怕是一年之後他應該也能夠從容應對這種情況，使結果不失體面。但是現在的他只能做出這種反應，就像一個普通人被世界深深傷害之後做出的本能反應。

　　他冷漠了神情，他離開了這個場合。

　　莉莉安然著，同時暗暗思慮。只是這種思慮今天是註定被打斷了——隔壁露臺上傳來朗讀的聲音，就是那種話劇社才會聽到的朗讀。

　　說真的，這種朗讀如果不會看場合往往會顯得非常尷尬。

　　但是莉莉支著下頜觀察，手上的小說合上。不得不說有的時候人自帶的氣質可以改變場合帶給人的感覺，就好比說話劇的臺詞念白在話劇社之外進行總覺得會有些放不開，給人以不自在。

　　可是當一個人徹底放開，氣場全開之後，這種不自在帶來的尷尬反而消失了。那種狂熱與投入讓人不能以常理看待——而不用常理看待之後，也就沒什麼不合時宜了。

　　現在的斐洛就是這樣，他在露臺上走來走去，或慷慨激昂或柔情似水，念著屬於羅密歐的臺詞。就好像某個狂熱的戲劇迷在朗讀崇拜作家的作品，每每大聲讀一段之後還要略作停頓進行思考。

　　「我還是繼續聽下去呢，還是現在就對她說話？」斐洛大聲地念出這一個句子，接下來是茱麗葉的臺詞，按照他之前的做法，都是要略過的。

　　但是合上書本的莉莉忽然開口了。

　　「只有你的名字才是我的仇敵；你即使不姓蒙太古，仍然是這樣的一個你。姓不姓蒙太古又有什麼關係呢......羅密歐要是換了別的名字，他的可愛的完美也決不會有絲毫改變。羅密歐，拋棄了你的名字吧；我願意把我整個的心靈，賠償你這一個身外的空名。」

　　斐洛這個文藝青年相比莉莉這個文藝女青年還不夠格呢，畢竟他只不過文藝了這一輩子，而莉莉已經足足文藝了好幾次的人生。對於這樣經典的話劇劇本，文藝青年怎麼可以不背下來呢！

　　莉莉不用劇本就能流利地對上臺詞，她在這段臺詞裡投入感情——衝破世俗的決心差了一些，而對命運的無可奈何更多了一些。

　　這種處理不能說好或者差，本來就是每個人從自己的理解出發進行詮釋的。但是聽在別人眼裡，這分明的鳥兒脫落了一片羽毛，墜落的時候輕忽地仿佛是一聲難以察覺的歎息。

　　斐洛忽然覺得住在心口的小鳥高聲鳴泣了一聲。

　　他自己都覺得此時的自己不可理喻，在露臺上讀《羅密歐與茱麗葉》什麼的，就算他是一個喜好文學的青年，也不應該用這種表現方式啊！

　　但是又沒有什麼驚異的，就好像是學園裡向女孩子表白的少年。他們會唱歌，會念情詩，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現在的他，一樣一樣的。

　　做出這樣的是出自於本能，而得到回應就是意外了。隔壁露臺的那位小姐是他的心上人，他自然而然道：「『那麼我就聽你的話，你只要叫我為『愛』，我就重新受洗，重新命名；從今以後，永遠不再叫羅密歐了』。」

　　真實是『那麼我就聽你的話，你只要叫我為『愛』，我就重新受洗，重新命名；從今以後，永遠不再叫斐洛•帕科了。然後留在你身邊，長長久久，成為你的羅密歐』。

　　......

　　讀完了花園這一幕，莉莉忽然對斐洛輕輕笑了笑。只是這個笑容非常輕非常淺，幾乎到了呵一口氣就會將之吹散的程度——以至於斐洛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我可以約你嗎？」說完這句話斐洛忽然有些手忙腳亂，支支吾吾好一會兒才能繼續說話。

　　「我是說我想請你吃飯。」

　　現實生活中沒有電視劇裡那麼多糾糾纏纏，一方幾乎把心意攤開來給另一方看的行為更是不可能得到一個『沒察覺』的結果——世界上哪裡真有那麼遲鈍的人！

　　現實是，斐洛心中暗暗叫糟！這一句話之後對方一定已經完全知道自己的心意了...這實在是太快了，他還完全沒有準備好。

　　斐洛不知道，從一開始他就已經暴露的清清楚楚了，之後的種種掩藏都只是一場認真的獨角戲。

　　莉莉臉上的笑容果然倏忽之間就消散了，他聽她說話，就如同信徒對待自己的主一樣虔誠。

　　「這件事情我拒絕，如果和您約會的話，會有很大的麻煩。」

　　對於自己的身份，誠實的說，斐洛是感激的。正是因為這個身份他可以過著人人豔羨的舒服生活，從小眾星捧月高高在上。但是這一刻，就像羅密歐痛恨自己是蒙太古一樣，他也痛恨自己竟然是斐洛，斐洛•帕科。

　　「我認識您，您最近常常出現在新聞當中呢。」世界都變得模模糊糊，只聽得到她的聲音。

　　「我的家族對於您的家族產業中的一樣志在必得，如果我現在和您約會，我可能會捲入某種我不願意參與的麻煩。」女孩子的聲音比月光清冷。

　　是的，從小在大家族長大的斐洛怎麼會不清楚呢。這樣的家族小姐根本不可能逃過家族的視線，她和他出門就勢必被她的家人知道。那麼，之後的種種『命令』與『強制』就是可以預見的了。

　　她不愛這個，所以拒絕地毫不留情。

　　「怎麼了，俠客大人？」手機裡傳來正在通訊的下屬的聲音。

　　站在屋頂高處，把所有事情盡收眼底的俠客總算維持不住冷靜的表像，他聽到自己說：「沒什麼，這一次就先到此為止了。」

　　然後他掛了電話，拿手機比劃著，順著方向可以看到的是那個剛剛才打亂他心神的女人——要操作她嗎？他這樣問自己。

　　「真好啊，做不到呢。」他這樣喃喃自語。

　　與此同時他又聽到來自自己身體深處的聲音分明在說：「真可惜，做不到呢。」

　　——糟糕了，野獸快關不住了。


☆、名利場（3）

　　斐洛經過了莉莉的洋房花園, 在門口放下了一束沒有署名的茉莉花。相比起其他人聽到莉莉的名字首先想到百合，土生土長在卡金國的他倒是一下想到了茉莉花。

　　特意沒有署名, 這是一種與眾不同的暗示, 同時也是一種無可奈何——莉莉並不願意讓她的家人知道自己認識她，所以他不能明確地在她的生活中留下任何痕跡。

　　即使在斐洛看來, 如果那樣產業如果不是核心產業, 賣給斯托克家族也沒什麼。反正帕科家族就是做風險投資的，有什麼產業又非得握在手裡不可？

　　但是他知道, 他不能直接說出來這句話。這樣的話說出來他的事情...他們的事情就好像改變了性質。他傾慕那個雨中走來的女神，傾慕他的茱麗葉, 事情不應該變成一樁交易一樣。

　　莉莉恐怕想不到對方真的『純』到這個地步！

　　在斐洛主動找上她之後, 她是有過揣測的, 揣測這位帕科家族的現任家主到底是怎樣的人。他應該是一個浪漫主義的文藝青年，容易相信人...他或許是位好人。

　　但是這樣的揣測至少保留了某種底線，說到底名叫斐洛•帕科的青年是卡金國大家族的家主, 從小當作繼承人培養。所以無論如何，他這個人都應該養成了他所處的位置該有的思維習慣。

　　固執地認為不能讓自己的愛情變成一樁交易的斐洛, 即使是普通人中的成年人也不能保持這種『純潔』了吧。

　　現在的莉莉，很不善良的說，她是在迷惑這個男子。她需要他對他有傾向性, 來進一步保證她最終的目的。即使不是她主動將這件事引向這個局面，但事情最終走到了這個節點沒錯。

　　但是莉莉沒有想到，她的目的其實早就實現了。只不過因為對方對她的過於在乎，反而不能說出口。這該怎麼說？陰差陽錯, 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女僕將茉莉花送上來，俠客正好靠在對門的沙發上，於是先莉莉一步搶過了那一束茉莉花——花朵小小的、潔白的，氣味很好聞。這不是什麼名貴的花種，唯一值得稱道的是這個季節並非茉莉花的花季，所以顯示出了一點點稀罕。

　　可是也就是一點點而已，現代社會改變了很多東西，培植花朵的基地多的是反季節的大棚和玻璃花房。反季節的茉莉花對於莉莉，對於斐洛其實都和正當季是一樣的。

　　俠客揚了揚那束茉莉花，似乎有點不懷好意。狐狸一樣的碧色眼睛裡笑意虛浮，從莉莉這裡望到底，分明是冷漠的涼意。

　　「帕科先生送來的花，我說，你真的要這樣下去嗎？說不定會帶來反效果哩！」

　　俠客的話有他自己的目的，卻並不能否認也確實有道理。莉莉的假身份是認真做了的沒錯，但是這世上就沒有完全完美的假身份，特別是長期使用的時候。只要有人有心調查，那必然是有破綻的！

　　只不過有的人能察覺到破綻，有的人不能。

　　斐洛•帕科能不能察覺到莉莉的破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身邊的人不會錯過——他這個級別的人物身邊怎麼可能少得了各種各樣的人才，這些人總不會全都錯過那些破綻吧！

　　而莉莉的真實身份一但暴露，很難說斐洛•帕科會不會因愛生恨，因此莉莉想要的絕不讓她得到。這樣的話，那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接觸他，就進行一個普普通通的交易就好了。

　　莉莉將手放進那一捧小小的花朵裡，她的手比花朵的顏色還要潔白！

　　嬌弱的花朵蹭過手心，莉莉是喜歡這種觸感的。過了好一會兒，知道她的手也染上了茉莉花香，她才悠悠道：「那又怎樣呢？根本不重要。俠客，讓我來告訴你，有的時候事實是怎樣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人願意怎樣想。」

　　滿是茉莉花香的手放在了俠客的臉頰邊，香氣撲了俠客一臉。這一刻的他是完全不設防的，而這樣的狀態恐怕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時候他只是完全沉入了一個充滿香氣的夢境而已。

　　似乎他認識她一開始就是這樣，於是現在也不會有什麼區別了。

　　第二天晚上有舞會，被邀請的人主要是卡金國有頭有臉的上流社會。而外國人的話，拿出來也都是名流一類。現在在卡金國療養的『莉莉•斯托克』也在受邀之列，沒有男伴，她帶著執事就去往的舉辦舞會的公館。

　　沒錯，是公館，而不是什麼酒店。這是一處大的驚人的公館——準確的說，這就是一座豪華無比的莊園。酒店與之相比簡直相形見絀。再加上這裡是富豪私人土地，那就更難得了。

　　莉莉並不覺得有什麼意思，只不過她現在設定的身份讓她必需要來一趟罷了。

　　俠客在她身邊靠後半步的位置亦步亦趨，同時又很好地顯示的主僕關係。相比起他平常在執事課程上表現的一如既往的差勁，這一次的他可以說是超常發揮了。

　　「待會兒可以和你跳舞嘛~」俠客是在明知故問。

　　果然，莉莉毫不留情：「當然不可以，你現在設定的身份是什麼？」

　　兩個人現在的身份是小姐和執事，如果不想讓劇情變成虐戀情深偶像劇，那麼最好不要做那種事。而莉莉本人很顯然並沒有那種傾向，所以俠客也只能白白問了那一句。

　　「安安分分，觀察幾個關鍵人物，我會想辦法早點找個藉口回去的。」這是莉莉對俠客唯一的安撫了。

　　不過這個算是發自本心的安撫最後也沒用上。

　　金髮的男子站在舞會大廳二樓，他注意到盆景後面那個小隔斷空間很久了。

　　「帕里斯通，你在看什麼？」明顯是同伴的男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然後隨著他的目光望過去。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是一位年輕的小姐。身著由鯨魚骨支撐起來的華麗裙裝，她身上有一種支撐不住這樣沉重負擔的嬌弱。是美麗的，但也是虛弱的，美麗與虛弱並存，是上流社會非常喜歡的那種格調。

　　更何況這是一位非常美麗的小姐，那雙眼睛裡有一種倦怠，這份倦怠讓她顯得憂傷，也顯得冷漠無情——於是更迷人了。在水晶燈的燈光下，她輕巧、纖細，就好像是舊時候，那個紙醉金迷時代裡一個帶著脂粉香氣的夢境。

　　她正在左手拿著她那把絲綢扇面的摺扇輕輕搖動——扇子在上流社會不只是普通的裝飾，更重要的是有含蓄傳遞資訊的作用，甚至因此衍生出了一整套的『扇語』。外人看到不能理解，但是他們自己心知肚明。

　　「真是一位無情的小姐啊！」拍過帕里斯通肩膀的男人感歎：「不過如果是那位小姐的話，確實值得試一試呢！如果我還年輕十歲一定是所有年輕人裡的一個。怎麼樣，帕里斯通你要不要試一試？」

　　帕里斯通很年輕，大約只有二十歲左右。但是本身已經是二星獵人了，大家都傳說他成為三星獵人是遲早的事情。而除開這一點，他還積極參與了獵人協會許多協會內部的事務。因為手腕純熟，一直以來『業績』非常好。

　　甚至有人猜測，他以後或許會成為獵人協會的會長，只要他活到那個時候。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同伴大力推薦他去接觸那個女孩子——即使是出身貴族之家，恐怕也不能拒絕帕里斯通這樣的青年才俊吧。

　　帕里斯通臉上洋溢著笑容，沒有人清楚他現在在想什麼。至於那些以為自己知道他在想什麼的傢伙，全都是一廂情願的錯誤而已。

　　這個年輕人看上去無辜無害，像是一個剛剛進入社會的大學生一樣。但是他可怕的心機和足以支撐這份心機的實力完全是與外表相反的，他才不是馴良的草食動物，他是捕食者，而且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那一種。

　　至於說他一直看著的人，只能說捕食者如果不是在注視的獵物，就是在注視著對手——不不不，不能這麼說。對於捕食者來說，對手何嘗不是獵物，只不過那是獵物中比較特別的一種。

　　他觀察那個女孩子已經很久了，一開始的時候是因為那驚人的美貌。即使帕里斯通所在的位置，見過了形形色色的美人，乍見到她的時候也覺得驚怔。就好像是一盆涼水兜頭淋了下來，然後一切都清醒了。

　　但後來則是因為她身邊的那位執事，嗯哼，相當老練。帕里斯通敢肯定，那個和他一樣金髮純良的傢伙，內裡可怕到了極點。從手上沾血的程度上來說，完全是最高級的。

　　同類總能發現同類，那同樣是個偽裝無害的捕食者，帕里斯通只是看一眼就已經全都知道了。

　　然後緊接著就是好奇，這個同類停留在了一個女孩子身邊，那麼那個女孩子是什麼人，會是獵物，還是對手......

　　然後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看到那個女孩子輕輕搖動了扇子，用的是左手，所有的男人見到這個動作都相當失望地離開。因為經常混跡這種場合，帕里斯通倒是懂得一點點扇語。

　　『你不要向我獻殷勤』，這個動作的含義。

　　今晚所有人的神女顯然並不想蒞臨凡間惠澤人間，帕里斯通不負責任地想。於是不知不覺當中，他已經看了那個女孩子很久，即使她身旁就是一個自己的同類，一個應該讓自己繃緊神經的存在。

　　「怎麼樣，帕里斯通你要不要試一試？」同來的協會同事再次重複了一遍。

　　帕里斯通終於動了，他往一樓走：「不錯，最好是去認識認識那位元小姐。」

　　「誒？」那個男人其實只是說著玩的，其中或許有幾分真心的意思，但他可沒想過帕里斯通真的會去。畢竟，身為一個持證獵人，並且是道行不算低的持證獵人，他至少能感覺出來——

　　帕里斯通，這個年輕人絕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

　　莉莉看到一個金髮的金髮的年輕男子向自己走過來，露出了玩味的神情。

　　「我可以在這裡停留一會兒嗎？」帕里斯通相當溫文有禮地詢問。

　　理論上這種公共地方誰都可以隨便停留，可是他還是很有風度地詢問了一聲。

　　他這樣委婉的示意反而不好拒絕，莉莉只能輕輕頷首：「您自便就好。」

　　實際上停留在這裡是很尷尬的，因為這裡只有一張小小的雙人沙發。而莉莉寬大的裙擺使得她一個人已經占完了這張沙發，所以別的人過來就只能站著了。這也是為什麼明明聞香過來的『蜜蜂』這麼多，這裡卻依舊沒有人滿為患的原因。

　　不過帕里斯通是什麼人，這種程度他就會覺得尷尬？不存在的。這個男人天生就有一種本領，任何情形之下他都可以展現出完全的自如。

　　俠客站在莉莉的身後，當然不會錯過帕里斯通接近的一瞬間莉莉臉上玩味的神情。看向帕里斯通卻是皺了皺眉，危險的傢伙，這是俠客唯一的定論。

　　話又說回來，莉莉•揍敵客絕對算得上是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人之一。人以群分，俠客也不能想到有一天這個女人會對毫不危險的『芸芸眾生』另眼相待。

　　跟在莉莉身邊的第一天起俠客就已經完全明白了這件事，但是不得不說，這個和自己一樣金髮的傢伙似乎格外讓他惱火——人似乎總是這樣，對和自己相似的存在，要麼視若半身，要麼恨不得除之而後快，情緒對立地如同兩極。

　　厭惡的情緒，帕里斯通察覺到了。或許俠客本身足夠不動聲色，但前提是他想。而剛才的一瞬間他並沒有隱藏真實想法的意思，雖然只是一瞬間，但那也足夠帕里斯通這樣的敏銳傢伙捕捉。

　　帕里斯通人生有兩大悖論，第一，『被人憎恨才會覺得幸福』。第二，『一旦看見可愛的東西就毫無理由的想傷害他們』。

　　現在的情況是是，兩個他注意到的人。金髮的男子憎恨著他，而黑髮的女孩子讓他覺得很『可愛』。

　　哎呀呀，真是艱難的決定，先接近哪一個獵物呢？畢竟是一個『獵人』，帕里斯通首先想到的就是狩獵。

　　不過現實讓他沒得選——那兩個人，明顯女孩子才是主導，接近年輕的女孩子意味著一箭雙雕。

　　只不過之後的情形讓帕里斯通幾乎懷疑人生。

　　女孩子的扇子輕輕打開，遮住了半張臉，只露出了她那雙美麗的眼睛和光潔的額頭。

　　『你喜歡我嗎？』她這樣問。

　　莉莉無疑是一個美人，這一代揍敵客的容貌得益于基裘的改良都十分姣好，而莉莉是其中最出色的一個，但是若要從精緻漂亮的五官裡挑選一個最出彩的，那無疑還是眼睛，也只能是眼睛。

　　之前她的眼睛被一種無動於衷的冷漠武裝，那當然已經很漂亮了——就像高山上終年不化的積雪，自有他的奇絕與刻骨。但是那只能讓帕里斯通覺得有興趣，直到這一刻，女孩子眼睛輕輕眨動。

　　藏著的那個世界顯露出冰山一角，只是散落的吉光片羽就足夠讓實際上所有渴望征服世界的男人伸出手了。

　　她的眼睛裡有一個世界，她就是世界本身。而且這個世界精彩程度遠遠高於現實世界，簡直將現實襯托地索然無味。

　　『我喜歡你』，現在的帕里斯通能毫不猶豫地回答，即使這個男人的喜歡異于常人，普通人難以消受，但喜歡就是喜歡。

　　『啪』，扇子被收了起來，莉莉拿在手裡左右把玩翻動。

　　「撲哧。」半吊子執事俠客終於撐不住了，他也能看懂扇語。之前他就已經很奇怪莉莉為什麼會那樣暗示一個第一次見面的異性，知道此時此刻，他才清楚。

　　『你太討厭』，莉莉新動作的含義。

　　帕里斯通有沒有女人緣？這是一個疑問句。在感覺敏銳的強者那裡，這個傢伙身上自帶的深刻黑暗以及如同附骨之蛆的黏膩虛偽總是會讓人過敏。

　　當然，每一個獵人或多或少有一些怪癖，對於他的情況沒有人覺得有什麼問題。只不過不願意接近就是了。

　　但是在普通女孩子那裡帕里斯通絕對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傢伙，年輕英俊、前程遠大，只要他想他，還可以溫柔體貼。

　　所以才說他懷疑人生，眼前的女孩子沒有一絲給他留面子的意思，幾乎是想讓他無地自讓讓後離開。

　　莉莉卻完全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先不說這些日子她都在接觸一個真正的紳士，那種從小到大一點一滴培養起來的翩翩風度將所謂完美的演技襯托成了笑話。哪怕沒有這樣的經歷，她也絕不會對對方有什麼好臉色。

　　在帕里斯通接近她的時候她就知道對方是什麼人了——獵人協會炙手可熱的新人，超級年輕的二星獵人，光輝燦爛、前程遠大！

　　身份不是什麼問題，莉莉對獵人協會的看法也很中立。不要將對方神話，那只是一個民間組織而已。也不要小看對方，那是一個有足夠影響力的民間組織。

　　重點是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隱藏在面具之後的真實。

　　莉莉不是神，當然不可能靠著一眼就知道這個人靈魂的所有。但是就和很多下過判定的前輩一樣，她知道，不管對方是個什麼東西，總之不會是好東西。

　　莉莉並沒有顯露出多大的攻擊性，剛才那樣『出格』的扇語就好像是貴族小姐的一個小小玩笑。大概只有莉莉本人，以及站在她身後的俠客才知道，她是認真的——她開玩笑做什麼，大家又不是很熟...

　　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莉莉緩緩起身。俠•半吊子執事•客這個時候還是很有眼力的，非常有分寸地扶了莉莉一下。畢竟根據『病弱少女』這個人設，她是絕對不應該能夠撐住這一身沉重的禮服的。

　　只不過在與帕里斯通擦肩而過的時候莉莉抬起手腕，收攏的摺扇飛快地點了點額頭，好像少女總會調皮地撥動人心湖一樣。

　　『我記著你』。

　　「為什麼要做那種事？」在遠離帕里斯通之後，俠客立刻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太多餘了吧，那只是一個毫不相干的人吧！」

　　「那位名叫帕里斯通，只比俠客你大一歲，但是已經在獵人協會身居重要位置了。」莉莉閑閑地說出情報：「總之又是一個相當麻煩的傢伙，似乎年輕人越來越難對付了呢。」

　　莉莉的苦惱完全是發自真心的，新時代的浪潮什麼的。

　　「至於扇語嘛~是真的呢，完全的有感而發。未來的世界那個傢伙只要能成長起來，必定會有他的一席之地的。既然是這樣，我當然會記得他。」

　　莉莉可以坦蕩地說出自己的真心話，因為事實沒有什麼不可以與人說的。但是在說完之後她很快調轉了槍口：「那麼你呢？俠客你很在意那個傢伙啊，為什麼呢，明明是第一次見面。」

　　「不知道。」俠客攤攤手，也相當誠實。

　　「一開始還以為是同類相斥，相同的頂級捕食者不可以相聚在一個山頭。但是仔細想想又不是一回事，畢竟我可不是捕食狀態哩！」

　　俠客的邏輯永遠是最強的，這也是莉莉很看重他的原因。但是與之相對的就是他在直覺和運氣上的缺失——好在他的工作也是儘量避開需要直覺和運氣的。

　　可是世事就是這樣奇妙，直到很多年之後俠客才會明白，這一刻讓他心生厭惡的機制正是他的直覺。或許在別的地方他的直覺很廢，但在感知有任何一個人想帶走『莉莉』這一方面，那是滿分中的滿分。

　　也只有在這一刻，這個已經被世界養育成了捕食野獸的男孩子才會從獸類轉化成人類——獸類不會因為渴望被帶走激發這樣強大敵意與絕望。

　　只有人類才可以。


☆、陰謀與愛情（1）

　　從高高的天花板上低低的垂下來水晶吊燈, 至少可以容納上千人開宴會的宴會大廳紙醉金迷。就好像是舊時代的上流社會影像活過來了一樣，處處都透著奢華迷醉的氣味, 有一種老派的講究油然而生。

　　莉莉無聊至極, 外人眼裡是一位嬌弱的小姐安靜溫柔，實際上她是在角落躲懶, 順便和俠客消磨時間。

　　「要不要猜猜看整個莊園有多少人。」莉莉搖了搖扇子, 眼神從窗子外滑到整個宴會大廳：「說的越準確越好，念能力者, 普通人，男人, 女人......」

　　這就和莉莉讓弟弟們玩數花瓣的遊戲一樣。

　　一般來說操作系的念能力者在這種遊戲中比較有優勢——念系特色讓他們比普通的念能力者對『人』更加敏感。不過俠客稍微考慮了一下就笑眯眯地搖頭拒絕了, 相比起莉莉自帶的逆天感知力, 所謂的念系優勢就不要提了，完全是自取其辱！

　　俠客做出投降的手勢，莉莉嗤笑一聲, 轉頭去觀察大廳裡的客人。這時候舞會還沒有正式開始，可是該來的都差不多來了。到處觥籌交錯, 熟悉的不熟悉的都在交談，就好像大家真的親密無間交情良好一樣。

　　打磨的光滑閃亮的地板倒映出了這一切，包括刻意隱藏起來的虛情假意。莉莉輕輕笑了一聲：「我曾經還覺得這很有意思呢。」

　　俠客不明白莉莉的意思, 不過不要緊，他也不用總是明白她的意思。在成為她的秘書室室長之後，俠客很快就明白了這一點。

　　「有大人物來了吧？」俠客答非所問，眼睛瞟向了大門口, 因為喧嘩就是一點點從那邊蔓延過來的。

　　「來得越遲的傢伙就越大牌，肯定是個大人物。」莉莉隨口道。不過她說『大人物』有夠讓俠客覺得違和的——這個女人本身就是世界上有數的大人物了，她稱呼『大人物』怎麼都有一種嘲諷的意味。

　　引起騷動的大人物亮相，不出所料確實是一位大人物。卡金國數一數二家族的家主，怎麼也不算弱了吧？沒錯，正是斐洛•帕科。

　　「你說的那個帕里斯通已經湊上去和那傢伙說話了，你覺得會是什麼問題？」一個不喜歡的人是厭惡，兩個不喜歡的人在一起那就不是厭惡加倍那麼簡單了。俠客現在簡直覺得全世界都是討厭鬼，不然怎麼會這麼容易遇到！

　　「沒什麼問題。」莉莉頓了頓，將剛剛拿出來的手機收了回去。俠客眼睛尖，看到似乎是在發朋友圈。

　　他睜大了眼睛：「你怎麼玩兒這個，不是你說要小心，不能暴露身份？不讓我拿手機，卻自己發朋友圈？不要告訴我這個手機是特製的，所以不會洩露資訊！」

　　大概是俠客是一個深度手機控，所以莉莉覺得他格外憤怒，超過了以往任何一次生氣。不過莉莉又不是被嚇大的，像是什麼都沒有察覺一樣，若無其事道：「當然不是特製的，就是這樣才安全啊！」

　　所有人都知道特殊專線、特製設備安全，卻沒有想到在行家眼裡，普通民用的軟體和設備有時候更加好用——民用的可怕之處就在於資訊流實在太大，想要從中找到蛛絲馬跡真不比大海撈針來的容易......

　　「不用擔心，我這個號的朋友圈只有我們家的人，是一個親情圈。」聊勝於無的安慰，然而被迫和自己手機分離的俠客並不想接受。

　　「莉莉...」眾目睽睽之下斐洛並沒有去找莉莉，她並不想和他有著明確的關係。無論真假，她總是這樣說過的。

　　隔著衣冠楚楚的上流社會的男男女女，斐洛笑的溫和。這本身並沒有什麼，這個風度翩翩的紳士一慣這樣。只有真正親近的人才會知道，他不知道比平常的溫文爾雅真實到哪裡去！

　　因為他在看她——正如話劇裡的男女說過的一樣，我會看到你，就像在千千萬萬朵玫瑰裡找到最特殊的那一朵。

　　「他知道了。」莉莉眼睛裡驀的流露出一種憂傷。

　　本來還在為斐洛一眼看到莉莉而有些不爽的俠客愣了愣，但是很快反應過來：「你是說他知道你的身份是假的了？」

　　聯繫前後，腦子很好使的俠客很快得出了這個結論。怎麼說呢，雖然有些意外，但卻合情合理。正如莉莉曾經想的那樣，或許斐洛自己不會立刻察覺到什麼，可他身邊的人不是吃白飯的。

　　而莉莉的假身份，說是安排的妥妥當當的，但破綻太多了！好歹斯托克也是一個叫的出名字的家族，這樣家族的家族成員怎麼可能沒有一點社會痕跡。莉莉忽然取而代之，這還不是在普通人中間混日子，而是在戒心很強的上流社會。

　　除非她從不露頭，否則一但有人想查她，基本上一抓一個准了！

　　不過這也不是揍敵客家和莉莉真的沒本事做一個經得起反復考證的身份，天衣無縫做不到，馬馬虎虎還是可以的。只是一開始莉莉就沒想過那麼麻煩——在這一次的事情原本的計畫裡她的身份根本不重要！

　　帕科家族賣產業賣誰不是賣呢？莉莉只不過是想悶聲做大事，儘量避免一些關於『壟斷』的調查。所以這才特地借了一個斯托克家族的殼子，至於實際的偽裝效果，表面功夫大過實際吧。

　　「他知道你的身份你還這樣冷靜？」得到莉莉的肯定之後俠客還是頗為驚訝的，翠色的眼睛裡有什麼閃動了兩下：「沒想到小看了那傢伙哩，不動聲色啊。」

　　莉莉呵呵一笑，知道俠客一定想錯了。俠客本來不知道自己錯了的，但是看到莉莉的表情也該知道了。立即皺眉：「難道不是嗎？」

　　「你倒是很虛心...你還記得之前我說過的嗎，『有的時候事實是怎樣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人願意怎樣想』。相愛是兩個人的事情，但喜歡是一個人的事情，同樣的，又有誰規定過愛情不能是自己的心情呢？」

　　莉莉想起曾經的過往，很多人曾經喜歡她甚至愛她，所以她對別人的這種心情已經能很準確的得知了。

　　「人們耽于美好耽於愛情，更是耽於自己的想像。『愛』的主角只有極少數時候才會是愛戀的物件，而絕大多數都是以自我為中心的。愛在自己的腦海裡誕生，對方也是在自己的想像中越來越接近于完美，於是越來越愛。」

　　「他喜歡我，或者愛我，所以關於我的身份他會裝作不知道。」說到這裡，原本遊刃有餘的莉莉重新恢復了最開始的那種憂傷。

　　「嘛~既然是這樣，莉莉你為什麼是這種樣子？有些不樂哩！」俠客腦子裡轉了好幾個彎才明白莉莉的意思。不是他頭腦笨情商低，而是關於這些情情愛愛的東西他從不思考，也不用他思考。所以莉莉的那些所得在他聽來都太奇怪了——用得著那麼複雜模糊？用得著那麼條條框框。

　　明明已經是那樣的強者了，明明可以為所欲為的，做什麼要限制自己？做什麼又要想那些『無關緊要』的旁枝末節？

　　莉莉的扇子抵住唇，似乎懷念起了很深遠的東西。看著遠處斐洛偶爾會看過來，他不是演技好到可以瞞過自己和俠客的那種高手，但是現在的他毫無破綻，因為這就是他真正的樣子。

　　無論莉莉怎麼理解這個男人的愛情，至少這一次他完完全全地包容了莉莉。在兩個人的這件事裡，她是一個真正的壞人，而他癡心不悔執迷不悟。

　　如果是最開始的陳莉莉，甚至是宇智波莉，總是免不了坐立不安、自我否定。但是莉莉•揍敵客，她無動於衷。而這個世界面對這樣的她盡可以去指責，只是卻不能鄙夷，因為她對自己也不見得多善良。

　　斐洛•帕科依舊在微笑，這一定會是每個女孩子心中的白馬王子。溫柔純良樣樣都好，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在故事裡總是做不了女主角最後的歸宿，只能成為那個曾經怦然心動的最初。

　　「沒有什麼。」莉莉低頭玩弄扇子：「只不過覺得斐洛先生真的很有風度，也很溫柔，『心有所感，故作不解』，很難遇到這樣的人呢。」

　　「如果是小姐您的話，並不是很難遇到這樣的人。」突然插入談話的人是帕里斯通，他也是莉莉在這場舞會裡唯一真正認識的人。

　　莉莉和俠客都沒有慌張——別開玩笑了，這個世界上或許真的有能夠接近莉莉和俠客而不被察覺的人，但絕不是帕里斯通。所以在他靠近的時候兩個人已經知道了，莉莉是不在意，反正她說的話都沒有指向性，也不算洩露了自家機密。而俠客則是莉莉都不在意，他就更隨便了。

　　帕里斯通的讚美用的很熟練，他只聽到近一半的對話，大概以為莉莉是某個家族的商業間諜之類的。至於俠客則是她的搭檔，兩個人負責的方向不同，看上去倒是很合理。

　　不過也就看上去而已，在這裡帕里斯通將來或許會和庫洛洛很有共同語言，這兩個日後被公認的聰明人、玩弄人心的高手先後輸在了同一個女人的同一件事上。與其說是人類觀察力本身的弱點，還不如說是這個女人就是有這種本事——

　　她的氣質純潔的可怕！

　　不然縱使她的念能力隱藏的再好，身體再差，也不會讓這些經歷深不見底的男子放下時時刻刻的戒備——他們什麼樣的偽裝沒有見過？在聞到黑暗世界獨特味道的一瞬間，他們的本能就會快過理智，警惕心死死捆住心臟。

　　帕里斯通笑著道：「如果是小姐你的話，多得是人願意溫柔相待。有的時候不是沒有那種男人，而是男人遇不到讓他們變化的女人。」

　　俠客微妙地意識到莉莉似乎不是很喜歡這個和他一樣金髮的傢伙，他說不上來是什麼樣的不喜歡。但就像是人的直覺有的時候可以識別一個人對你是善意還是惡意——即使他表面沒有顯露出分毫。這個時候的俠客就是覺得莉莉相當不喜歡那個叫做帕里斯通的傢伙。

　　稀奇呢！俠客忍不住想。畢竟莉莉這種人，讓她喜歡某人某物很難，但讓她討厭某人某物也很難。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存在對於她來說都是芸芸眾生的大多數，所以無喜也無惡。

　　莉莉確實不大喜歡這位獵人協會的青年才俊，雖然同樣都是偽裝，俠客給她的感覺和這位就完全不一樣了。非要比喻的話，俠客是沙漠裡的狐狸，這傢伙則是隱藏在枯葉裡的蛇類。

　　雖然同樣是狩獵者，但前者總是會讓人覺得舒服一點呢——一定要說理由的話，或許就在於一個是有著金燦燦皮毛的熱血動物，另一個是有著滑膩膩鱗片的冷血動物。人類總是本能地靠近前者，這甚至和危險與否無關。

　　「真是好聽的話啊，只可惜聽起來像是再替男人開脫了。」莉莉微微頓了頓才算是回應了對方，只不過她的回應並不能說有多友善。

　　『不友善』或許都是客氣的說法，準確的說她就是充滿了挑釁！現在俠客敢肯定了，莉莉是真的很討厭對方。想明白這裡，他立刻放鬆下來，準備看莉莉懟人——莉莉輕易不出手，但是一出手就絕不會客氣，反正俠客是很喜歡圍觀這種場面的。

　　帕里斯通臉上掛著苦笑，雖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他抬了抬手表示認輸：「小姐說話還真是不客氣啊——請收下，這是我的名片。」

　　遞過來的小紙片印刷的中規中矩，既沒有故作謙虛和低調，也沒有浮誇地不堪入目。紙張是中等偏上，而每一個職務都寫的清清楚楚，十分大方的樣子。這一點上倒是和他給莉莉的感覺不一樣。

　　莉莉將這一張小紙片放進了墜在手腕上的小袋子裡，微微點頭：「這一次就算了，我現在的名片給您以後也用不上，如果下一次還能遇到我會給您發名片的，到時候說不定我們還能做生意呢。」

　　莉莉指的當然是揍敵客家的本錢，但是帕里斯通顯然弄錯了。笑著道：「如果是生意的話，這一次就能做呢！」

　　在莉莉遲疑的時候，帕里斯通微微湊近：「您在替誰做事並不要緊，重要的是，如果目標不衝突的話可否幫獵人協會一個小忙呢？對於您來說這並不困難，我已經完全知道您對帕科先生的影響力了。」

　　帕里斯通見過很多為情所困的男女，其中也不是沒有過這種情況。一方帶著目的接近另外一方，那是陰謀設計之下的愛情。但是像那位斐洛先生那樣的真是非常罕見了，即使已經有些知道了『真實』也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若不是這男人太傻，那就是那女人手段太高。

　　而事先搜集過情報，剛剛又真實和對方打過交道的帕里斯通可以確定，對方絕對不傻，也不是一但遇到女人就失了智的那一種。所以事情的可能性就只剩下一種了，那女人十分高明。

　　在知道這個女人是之前就有興趣的那一位的時候，帕里斯通並不覺得意外，反而有一種理所當然的感覺。

　　沒有什麼別的理由，只不過是那個女人確實有這種本錢。另外，他的眼光果然很准，即使看上去並不是他們這個世界的，對方也不會是普通人。

　　莉莉這才知道對方把自己當作了商業間諜之類的存在，有些哭笑不得：「怎麼說呢，這位先生，我只能說這生意你找錯人了。」

　　沒有去可以糾正對方的錯誤，這種事根本沒有必要，說不定對方誤會下去對自己更有好處。

　　「不考慮一下嗎？獵人協會的好處可是很可觀的啊。」帕里斯通不是笨蛋，談判的對手是在裝腔作勢拿喬還是真的沒興趣，他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一句話也只不過是禮貌地說一說而已。

　　果然，對方的回應只是輕輕搖頭，然後就帶著自己的『執事』離開了。

　　「可以請您跳一支舞嗎？」溫和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莉莉怎麼可能不知道是斐洛。

　　旁邊有人打趣：「真是罕見呢，帕科先生你居然不是和堂姐妹，或者朋友的姐妹跳舞，你以前不是只和熟人跳的嗎？如果不是大家都知道你的個性，恐怕要把你當成是傲慢的可怕的那種人了。」

　　另外有人附和：「這根本不用說吧，只能說以前的小姐都不夠可愛，帕科的眼光的可是很高的——這位小姐才和他相襯！」

　　還有些話都是些恭維的句子，很難說有什麼真心。不過因為是莉莉，所以所有的誇讚都顯得相當真摯，絲毫沒有勉強的意思。

　　即使沒有出風頭的意思，但只要她站在人前，她就是舞會上最惹人注目的那一個。恃美行兇，美麗從來都是世界上最鋒利的武器之一。使用得當的話，連那個『之一』都可以去掉。

　　當這個女孩子嫋娜地出現在人前，帶著古典世界裡的煙雨突如其來，沒有人能逃脫無處不在的水汽——她的美麗就是這樣強大的武器，刺穿了所有人的虛偽與矯飾，造作與平庸。

　　現場的小型交響樂隊在指揮的示意之下開始了演奏，衣冠楚楚的男女紛紛滑入舞池。現在從上往下看整個宴會大廳，就好像是一朵朵的花兒在不斷旋轉綻放。男人們還好，大多數是深色簡練的禮服，這種角度看不出個花來。但女士們就不同了，她們那些爭奇鬥豔到了誇張的裙子紛紛綻放...完全是上個世紀的風情！

　　而這些花兒裡面，莉莉無疑是最搶眼的那一個。這既是因為她那一身裙子不是一般的千金小姐可以消受，繁複地驚人，綻放開來也就美的驚人。也是因為和他跳舞的人，斐洛•帕科身份特殊——在女孩子那裡的情況還不好說，但在有女兒的貴婦那裡，他絕對是最好的女婿！

　　「真是誇張呢，斐洛先生。」步伐進退間莉莉小聲在斐洛的耳邊私語：「那些伯母們幾乎想要把我殺了吧。」

　　斐洛凝視著這個給他帶來過甜美憧憬和憂慮，最終甜美超過憂慮的姑娘：「沒關係的，如果你真的和我在一起的話我不會讓你有事。如果莉莉最終也沒有選擇我...」

　　說到這裡斐洛苦笑了一下，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了。其實無論怎樣莉莉都不會有事的，他知道她不是真的嬌弱女子了。

　　沉默了半晌，斐洛才聽到淺淡的歎息：「對不住，一開始我也不是故意的。」

　　斐洛恍恍惚惚，然後才明白她的意思——的確，一開始她出現在他眼前就是一個意外，那根本不是能夠人為算計的。至於後來更不用說，完全是他自己湊上去的。

　　「所以，我們還是有一點兒『真』的，不全是假的？」

　　莉莉並沒有回答，因為回答也沒有意義。斐洛•帕科難道就已經無用到那個地步，要抱著那一點點安慰結束。他問這句話並不是為了莉莉的回答，更多的是給自己一個交代。

　　總歸這一場相逢並不全然是人心的算計，如果沒有一些東西的攪局，一切都應該是好好的。

　　沉默中交換舞伴，帶走莉莉的新舞伴也是認識的人，帕里斯通。對著對方意味深長的笑容，莉莉也不知道這個巧合真的巧還是假的巧。

　　俠客這個時候站在舞池外面，他的身份是照顧病弱小姐的執事。所以和那些女僕、侍者、禮儀小姐沒什麼不同，只是看著這一幕幕而已。

　　他的眼睛很好，所以在重重人群裡可以很輕鬆的辯認出莉莉，看她旋轉、飛舞，然後在幾次配合之後交換舞伴——忽然就覺得有些荒謬了，所以關於她的人生，他就全然是個過客嘛！

　　當時這個念頭還只是一閃而過，直到又過了很多年，他才知道那是多麼了不起的啟示...如果，如果他能早一點意識到就好了，那麼他就不會再懵懵懂懂裡丟失過多的機會了吧？

　　那麼，是不是一切就會不同......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18 11:39

☆、陰謀與愛情（2）

　　莉莉輕輕把手交到帕里斯通的手上, 踏著樂章的舞步，似乎是配合的很好的樣子。不過帕里斯通很明顯地察覺到了莉莉對他顯然很有意見, 苦笑：「我自認為並不是一個討人厭的人, 莉莉小姐能告訴我是哪裡做的不好嗎？」

　　沒想到莉莉比他還要驚異：「誰給你的自信認為自己不是一個討人厭的人？明人不說暗話，嗯, 你這種人...不用我們明說的那種, 或許在不清楚底細的人中間會有好感，但是大家既然都不是那種人, 那又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呢？」

　　莉莉的說法可以說毫不留情了，不過她很快又道：「不過這樣也沒什麼, 至少也算有趣了。世界上普普通通的存在千千萬, 有趣的靈魂卻越來越少。」

　　「所以, 莉莉小姐厭惡平庸？」帕里斯通臉色好了一點。

　　「平庸？當然了。」莉莉對此毫不猶豫：「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世上還有比追求不平庸更平庸的嗎？」

　　「只不過, 有的時候我也會想起一些過去的事情。那時候我還普通，我喜歡我自己不凡, 但是如果可以時光倒流回到當初，一直普普通通，我也不會拒絕。」

　　莉莉果然是一個天底下最平凡的人, 她既像是普通人一樣嚮往不凡——她喜歡宇智波莉、忒彌斯•莉莉絲、莉莉•揍敵客的人生，有一種舜華即逝絢爛與傳奇，誰能拒絕呢。

　　同時她也可以接受回到普通人的生活——這倒不是她有看破紅塵的覺悟，領悟到了平平淡淡才是真的真諦。只不過是一個平凡人的正常的選擇。

　　非要打比喻的話, 就如同現實生活中的女人，既想要嫁入豪門，又想要生活具有普通人家的自由。只是世事哪能兩全其美，最終也只能二者選其一罷了。而面對這種兩難的選擇，所有人都會猶豫、踟躕。

　　莉莉當然也知道自己喜歡的傳奇與平凡的生活不可能二者兼得，她甚至普通到了選擇的勇氣都沒有。所以現在的她就是隨波逐流，做好眼前的事情，最後命運將她推動到哪裡她就往哪裡去。

　　也許直到最終的最終，她才能做出抉擇吧！

　　「莉莉小姐非常有本事呢，如果在獵人協會會有很大的發展空間。不過大概是不可能了，因為看上去莉莉小姐對於獵人協會沒什麼興趣。」帕里斯通隨口道。

　　莉莉對此不置可否：「我對於獵人協會是很敬重的，這個組織有自己的強大的。不過非要我來說的話，世界上沒有非他不可的人，自然也沒有不可或缺的存在。說到底，獵人協會也就是正常的一個協會而已。」

　　莉莉的這段話本沒有錯，只要頭腦清楚想一想就能瞭解。不過帕里斯通卻覺得有一些不舒服——是的，他的本質是一個非正常的存在。對於世界不關心，對於自己也不見得多用心。

　　但是獵人協會卻是一個相對在乎的存在，大概每一個人都會有這樣執著的目標。他不見得是愛獵人協會，說厭惡也沒什麼問題。但是他這樣的人在乎的東西實在太少了，所以哪怕那是一種負面的情緒也足夠說明地位不同尋常了。

　　他可以隨意對待獵人協會，但別人不可以。

　　「恕我直言，莉莉小姐有時候高傲地讓人厭惡呢！」帕里斯通像是不經意一樣開口。

　　對此莉莉沒有什麼否認的，她的高傲不用人說，這幾乎是明擺著的。只不過這又有什麼問題呢？這個世界上真正有本事的人大多是高傲的，但因為他們真的有本事，所以也就沒人覺得有問題。

　　至於她自己，從宇智波莉起就是真正的天之驕女。這樣地生長，指望她還能有多少謙遜，那也是笑話了——何況她還是一個王，王的驕傲必然光芒萬丈。

　　「在這個問題上我們彼此彼此。」莉莉回敬他，說到傲慢，帕里斯通難道就是會低頭的那種人？

　　帕里斯通忽然有一種被冒犯的感覺，這一點和剛才莉莉隨意對待獵人協會的時候一樣。即使他自己不說，但他的傲慢確實是存在的——縱使他覺得莉莉確實是一個足夠獨特的女孩子，但是『彼此彼此』？她可不是他的同類。

　　「啊——啊——」突兀的尖叫，舞池裡騷動起來。湧動的人群甚至造成了碰撞，莉莉倒是不會栽倒在這種碰撞裡，但是周圍都是人群，連縫隙都不留下，她如果不跳起來，也是無處可去。

　　所以她撲在了帕里斯通的懷裡。

　　「出了什麼事？」帕里斯通一慣偽裝的臉總算有了一點改變，嚴肅起來望向傳來動靜的方向。

　　莉莉低了低頭：「誰知道呢？」

　　她對此並沒有太大的興趣，這個世界上讓她覺得擔憂的東西已經不多了。因此絕大多數時候她都能保持一定程度的氣定神閑，展現出一種漠不關心的超然。

　　帕里斯通忽然覺得有一種衝動，想讓這個女孩子知道一點這個世界的『可怕』——現在的她讓他覺得之前從她身上看到一個瑰麗的世界都是錯覺，她明明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

　　在兩人短暫的交談當中，巨大的黑影籠罩住了整個宴會大廳，只有一些螢光閃爍的蝴蝶翩翩起舞。普通人或許會覺得這是什麼『驚喜秀』，但感知力出色的念能力應該一眼能看出來，這是某位念能力者在搞鬼。

　　莉莉陷入了某種獨立的黑暗當中，好像之前舞會上的那些人都不存在了一樣。她也並不慌張，只跟著那些蝴蝶走，一點也不怕其中有什麼陰謀——雖然奇奇怪怪的念能力很多，有不少確實有能憑藉『出其不意』來以小博大。

　　但是差太遠了，即使是很獨特的念能力也不可能翻盤的。身處對方念能力的影響，她輕而易舉地感知到自己壓制對方實在是太簡單了，她有一個能力根本是克制這個能力。所以她能如此氣定神閑，不急著出去，反而探知一二。

　　不過事情很快讓她失望了，這不過是一個人的執迷不悟而已，就連故事也激不起她任何興趣。

　　於是漫天的庫洛牌飛舞，莉莉絲輕輕抓住其中一張：「抓住了，『光』。」

　　輕輕吹了一口氣，庫洛牌上戴皇冠的女子很快凝聚在眼前，朝著莉莉點點頭。然後光明大放，莉莉離開了這個黑暗的空間，好像憑空出現一樣回到了宴會大廳。這時候宴會大廳空空如也，只有她一個人。

　　「空間系？和想像中的不一樣啊。」莉莉忍不住嘀咕，她一開始還以為是和她的『創』牌能力差不多，身體並不會被帶入呢。

　　不過這也沒什麼，她自如地坐在了小桌旁，等待著下一個脫離的人。她並沒有等太久，幾乎是同一時間，俠客和帕里斯通出現。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帕里斯通若有所思。

　　至於俠客，他的注意力很快落到了莉莉身上：「好奇怪啊~，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哩！莉莉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是一件帶有殘念的物品，有人不小心觸發了吧，在那個記憶裡我看到了一點點。」雖然是解答俠客的疑問，但帕里斯通明顯是看著莉莉的。出乎他的意料，莉莉是所有人中最先掙脫困境的，而且看上去毫不費力......

　　「啊，我還真是看錯了呢。」他盯著莉莉，金髮明亮眼神和氣，裝個好人騙騙外面的人是很夠了。

　　「我以為莉莉小姐不是...現在看來是我想錯了，莉莉小姐之所以那麼傲慢也是有自己的厲害之處的吧。」

　　莉莉沒有和他虛與委蛇，乾脆俐落地點頭：「的確是這樣，非要說的話，這個世界上或許有比我厲害的，但數一數也沒有幾個。至少在場並沒有，所以我盡可以那麼傲慢。」

　　強調『在場』無疑是警告帕里斯通：她比他強，所以無論什麼樣的小動作都收起來！

　　不過這樣含糊又明確地帶過之後，莉莉並沒有再『威脅』人。轉而輕巧道：「剛才說到哪兒了？殘念？帶有殘念的物品？」

　　他們在那個黑暗世界裡隨著螢光閃爍的蝴蝶反復一個場景——黑暗中一架屏風端放著，後面有嫋嫋的香爐被點燃，漸漸升起的煙霧凝成一個接近人形的影子，越來越精細。

　　『是邪，非邪？立而望之，偏何姍姍來遲！』一個有些慘澹淒然的男聲傳來。

　　三人各自說了一遍遭遇，果然是一樣的。至於如何出來的，這涉及到各自的念能力，大家自然不會提及。

　　之前人來人往的時候只覺得紙醉金迷，整個宴會大廳便也是輝煌燦爛。這個時候只有三個人了，地方還是那個地方，燈光還是那些燈光，可就是讓人覺得無端端寥落起來，以至於燈光都似乎昏暗了起來。

　　在這樣昏暗的燈光中，莉莉低頭把玩扇子，本來打算看兩人解決問題。但沒想到帕里斯通和俠客兩個人在一開始解密這個場景就出現了問題，以至於讓莉莉看不下去了。

　　「你們爭這個做什麼，這不是明擺著的嗎？」莉莉簡直覺得可笑：「你們兩個難道是沒讀過書嗎？這可是很有名氣的故事啊！」

　　莉莉解釋：「在卡金國歷史早期有一個很強盛的國家，在那個國家鼎盛時期出現了一位皇帝。他心愛的妃子死了，百無聊賴讓一個當時的術士招魂。這就是當時招魂的場景，說那句話的正是那位皇帝本人。」

　　「『是你麼？不是麼？站起身來看，為什麼還沒有到來呢！』」

　　莉莉的解釋很清楚了，臉上帶著一種微妙的同情：「嘖，所以你們兩個糾纏了那麼久都不在正題上只不過是讀書少啊！所以說，即使學習了念，戰鬥力也很強大，也別忘記讀書。」

　　轉而又拿出自己的手機道：「就算沒有知識也該有常識啊，不知道的時候不會根據那些細節搜索一下嗎？這個故事網上搜的到呢。」

　　本身這個故事並不是家喻戶曉的類型，一開始也只是在史書上若有若無那麼一筆。但是一個強大帝國的皇帝的癡情很容易給年輕女孩子們某種遐想，所以自從有第一個人把這個故事從史書裡挖出來，至少在卡金國，這並不是一個生僻的故事。

　　對此俠客和帕里斯通都覺得相當無辜——卡金國又不是他們生活的地方，他們哪裡去知道他們的古代故事。至於說網路搜索，那也要一開始就意識到這是一個眾所周知的公共故事才行啊！

　　實際上這種故事一般都屬於個人回憶，誰能想到這會是一個流傳千古眾人皆知的！

　　俠客簡單整理了一下：「視角有點奇怪，不是皇帝，當然也不是那位妃子。而招魂的過程中除了可以忽略的路人甲路人乙也就只有那個術士才比較重要，最重要的是從頭到尾都沒有見到那個術士，所以視角是從他那裡？」

　　推理到這裡都沒有問題，真正覺得有問題的是俠客自己：「但是這樣很沒有道理啊，殘念這種東西應該就是一個人的執念。他的執念這麼強，幾千年之後居然還可以把這麼多人拉進去，這件事應該對他有很大的刺激才對，可是這個故事...」

　　帕里斯通像莉莉一樣，舒舒服服地坐下了，眨了眨眼睛：「也不能這麼說呢，畢竟完整的故事裡也沒有說那個術士怎麼樣了，說不定這件事對他確實非常重要。」

　　莉莉扇動扇子，遮住了下半邊臉，只有一雙眼睛露了出來：「我們都知道所謂古代時候的術士、靈媒、女巫、魔法師之類的東西，要麼是假的，要麼是某些不經意覺醒了念能力的人。這個術士，弄不好是利用了自己的念能力。只不過這樣的展示之後更容易讓皇帝確定他是一個真正有本事的人吧，說不定之後會得到『重用』呢。」

　　他們不清楚中間具體有什麼故事，但是前因後果簡略推理卻能夠做到。

　　「也不知道是什麼『重用』，看來是完全讓人不喜歡的那一種，居然有這麼大的殘念。」俠客在一邊嘖嘖。

　　莉莉的心思並沒有放在追尋具體故事上，所以只是輕飄飄揮手：「說不定只是讓這個術士專門招魂，所以這個術士才覺得記憶猶新，給所有人重複這個場面。」

　　莉莉雖然是隨口說話，但也不是完全說不通——說不定就是一個明明身具本領卻被大材小用念能力者，最後因為自己的能力被帝國的皇帝『看管』起來，天天負責給皇帝招魂。

　　自由被禁錮，才華得不到施展，以至於死後出現執念。至少說得通、沒問題。

　　帕里斯通表情玩味：「所以現在的情況是，要麼之後有人能夠自己出來，要麼就會被禁錮在那個術士的世界——很可能是他自己得不到自由，所以殘念的內容就成了禁錮所有人。」

　　俠客笑嘻嘻地插嘴：「勞駕，打斷一下，也可以從外面試一試，畢竟附著念力的東西還在外面。就是在裡面看到的，那個清晰的過分的香爐——比別的東西簡直清晰了一個檔次啊！」

　　「除念師嗎？」帕里斯通若有所思，除念師算是念能力者中都很冷門的分支。全世界也沒有幾個，獵人協會有倒是有，但是稀罕是一樣的。而且就算可以請到對方過來，帕里斯通也不敢確定陷入那個黑暗世界時間久了，那些人會不會有什麼意外。

　　實際上在一個沒有人可以交往的黑暗幽閉地方呆著，重複經歷一個場景，哪怕沒有攻擊沒有危險，也不敢保證人就能安然無恙。帕里斯通知道很多刑罰，自然知道關禁閉的終極形態有怎樣程度的影響，

　　莉莉皺著眉頭，她其實並不想管這件事，這場舞會上絕大多數的人她之前就連見都沒見過。而她在漫長的人生經歷中已經學會了不要多管閒事，所以輕易出手並不是她會做的。

　　但是兩個理由讓她最終決定要管這件事，一個是這個事件波及面實在太廣了。半個卡金國的重要人物都消失了，等到除念師過來恐怕這些人藥丸，到時候卡金國恐怕是腥風血雨一片混亂。

　　這不是莉莉想要的，她最開始可是為了一筆生意才過來卡金國。而卡金國一但混亂，她的交易自然也岌岌可危。雖說還可以利用這個混亂『巧取豪奪』，但混戰也是很考驗運氣的，運氣不好就錯過了怎麼辦？到時候才真是麻煩！

　　另外一個理由則是斐洛•帕科。

　　是的，莉莉在這個舞會中不認識絕大多數人，但她認識斐洛•帕科。莉莉對他很難說有什麼愧疚，經歷了那麼多，她早就不是最開始的樣子了。但莉莉對他也很難無動於衷，像是對世界上毫無關係的普通人。說的不好聽一點，就算死她也不會讓他死在她眼前。

　　「先找到那個香爐。」莉莉抿抿嘴唇，決定了就不再猶豫：「我來除念就好了。」

　　莉莉當然不是什麼除念師，或者說她不是專門的除念師，只不過是幾十種能力裡總有幾種有除念效果。

　　香爐就在之前騷亂開始的地方，並不難找。莉莉對著那個香爐看了又看，摸了摸下巴：「就這樣吧。」

　　然後就是她發動念能力的樣子，只是最後她在『暗』與『無』兩張牌猶豫了一下，最後才拿下了一張：「抓住了，暗。」

　　最終她還是選擇了更加熟悉的『暗』，至於『無』那種過於危險的則是依舊不動用——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理解，這是覺得『暗』比較安全嗎？這種勇氣...誰給的啊。

　　暗能夠吞噬一切，甚至包括人本身，除個念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不過也只是應該而已，莉莉可沒有太多使用這張牌的經歷。

　　『暗』的眼睛看到的明顯與普通人看到的不太一樣，所以她在空曠的宴會大廳飛過，飛行的路線會十分奇怪，好像在故意躲閃什麼一樣。

　　然後回到香爐旁邊微笑著呼了一口氣，俠客敢用自己的視力做保證，原本十分古舊的香爐變得閃亮了許多。雖然還不能說是新的，但年份感覺是立刻大減呢！

　　帕里斯通這個時候倒像是完全與他無關一樣站到了一旁，中間只是用一種評估的眼神觀察莉莉——這真是他第一次在看人上面犯這麼大的錯誤，如果不是之前沒有一點預兆，他都要懷疑自己提前進入了老眼昏花的階段。

　　所有人回來了，原本體面的上流社會一下露出了屬於『凡人』的普通面目。平常講究禮儀、風度、規矩，總是端端正正的一群人，有的被嚇的不輕，一下跌坐在地上。有的好一點，也是完全不能溝通的樣子。

　　斐洛的表現相比起他們就好得多了，只不過臉色有點發白。但很快就穩住了，在穩住的一瞬間他首先就去找莉莉。

　　莉莉氣定神閑地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但是怎麼會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呢？之所以鎮定到了這個地步，答案昭然若揭：她並不受這件事的影響，或許在她看來這件事是小的不能再小。

　　他來到她身邊：「是你救了所有人是嗎？」

　　莉莉剛要搖頭，他就做了一個制止的手勢：「我知道的，所有人都呆在出事之前的位置，但是你出現在了別的地方——我之前一直都在注意你，所以絕不會錯的。」

　　莉莉的氣定神閑終究沒能從始至終，這一次她愣了愣。

　　雖然她從來知道自己被注視的一個，但是有一個人能這樣清醒、篤定地告訴她，那也是極少見的了。最終她露出了真實的神色：「算是這樣吧，不過沒什麼，這對於我來說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斐洛忽然被巨大的痛苦擊倒，倒不是這句話有什麼問題。只不過從這句話裡他得到了一個他不想面對的資訊，她和他並不是同一個世界的，她在她的領域輝煌而驚人。而越輝煌驚人，也就意味著對方越不可能為她停留。

　　別問他為什麼，你見過天然的猛禽會心甘情願為了優越的生活停留在某戶人家嗎？這就是事實了。


☆、陰謀與愛情（3）

　　屬於帕科家族的拍賣會上, 所有有意拍下什麼的家族和公司都是各占了了一個大辦公桌，經理人、智囊都圍在一起, 最後確認標書的底價——說是拍賣會, 帕科家族賣產業的樣子卻更像是一場競標會。

　　莉莉好像是不經意看了一眼隔壁一桌，帕里斯通朝她禮貌地笑了笑。上一次宴會大廳的意外之後帕里斯通幾次和莉莉打過照面, 態度和之前大不相同。與其說因此變得尊重了很多, 還不如說是生疏了很多。

　　不過這在莉莉看來只是恢復了正常而已，之前那種『自來熟』是正常人能有的嗎？

　　帕里斯通本質上是一個不可捉摸的男人, 倒是俠客站在旁觀者的立場上能夠看出來：「他現在的狀態？不是不感興趣，相信我, 那傢伙是太感興趣了！就像你那些弟弟們, 就是因為太喜歡了, 不是有時候反而要稍微抑制自己嗎？」

　　就像是近鄉情怯一樣，總之是某種情緒太高了，人反而要抑制自己。這種抑制有的時候是本能的, 有的時候卻來源於一個人的理智——就是有那種人，他們不願意自己脫離某種設定好的軌道。

　　莉莉對此不置可否, 在她眼裡她和帕里斯通的交集應該相當有限，所以對方的情緒她用不著過多考量。實際上她剛才多看一眼也不是因為帕里斯通，而是因為明明是一群獵人協會的人, 掛的牌子卻是一個陌生的公司名。

　　想一想，應該是和莉莉一樣，都是躲在幕後吧。就像莉莉會避免一些麻煩一樣，獵人協會也會想要避免一些麻煩。

　　似乎是察覺到莉莉在關注什麼, 俠客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莉莉感覺手機震動了一下，劃開是螢幕顯示：獵人協會的和我們相同的目標，三個，包括了七號。

　　這一次帕科家族總共放出了十七處產業，其中就包括之前莉莉推測會有並且大感興趣的『新能源』。有實力的購買者每一個都投標也不稀奇，有些挑剔的只選擇一個也不是不可能。這倒不是實力不濟，而是從本身產業佈局出發的結果。

　　莉莉看重的始終只有標號為七號的『新能源』，不過為了掩人耳目，顯得她不是非七號不可，做出普遍撒網的樣子，她準備了十份標書對應十處產業。這樣的情況和另一個投標者重合了三份似乎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哪怕正好也包括七號，也可能只是一個巧合。

　　只是莉莉和俠客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相信『巧合』這種存在，哪怕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巧合，他們也不會把他們當作巧合——那無異於自己造成自己的破綻。

　　『雖然有這種情況的不止獵人協會，但考慮到威脅程度，我還是把獵人協會當作了頭號威脅』，沒有說出來，俠客卻確實是這個意思。

　　莉莉是完全明白這個憂慮的，實際上他的憂慮也正是她的憂慮。她斂了斂眉目，眉尾微微地下垂。已經完全明白莉莉種種暗示的俠客比什麼都清楚，這是對他的命令。

　　於是莉莉又收到一條訊息，這一次更加簡潔：是。

　　然後俠客就離開了——在普通人眼裡這是很正常的場景，混亂的大廳裡常常有經理人和智囊受到老闆的差遣，或許是為了做最後的努力，也或許的突然想起了什麼管道可以運作。

　　只不過別的人可能會忽略，其中卻不會包括一直分心這邊的帕里斯通。在俠客離開的一瞬間他已經通知了相應的人。正如莉莉和俠客將獵人協會列為了頭號對手，以帕里斯通為首的獵人協會也將莉莉這邊當作了最大阻礙。

　　不只是因為莉莉和俠客展現出來的不同一般，也是因為那位帕科家族的年輕家主——表面上是說公平競標，可是作為百分百屬於斐洛的產業，他想要在其中開後門也是很容易的。是的，獵人協會的目標也是七號，真是冤家路窄！

　　而那位翩翩『紳士』從帕里斯通的角度來說，絕對沒有因愛生恨的意思，實際上他依舊苦苦迷戀著某位小姐。如果那位小姐開口想辦法，帕里斯通縱使有天大的本事恐怕也無法可想。

　　世界有的時候就是這樣不公平，帕里斯通更多時候是受益的那一個——不然他憑什麼年紀輕輕就身手過人？為什麼在獵人協會力壓那麼多前輩？不可否認其中有天生的天賦因素，也有後天的運氣因素。簡單來說，帕里斯通站到今天的位置，本身就說明了世界的不公平了。

　　只不過出乎帕里斯通的意料，至少從他的調查顯示，莉莉並沒有做什麼動作，兩邊在那次舞會之後似乎再也沒有什麼交集——這不科學！按照帕里斯通的推測，如果莉莉真的對背後的運作不感興趣，那麼她就不應該和斐洛•帕科形成那種局面。如果她本來就是這個主意，那現在的不作為未免就太吊詭了。

　　這些用邏輯來看簡直是一個死胡同——帕里斯通還不能夠完全窺見一個人微妙而相互矛盾的內心世界。

　　莉莉和斐洛•帕科一開始就不是算計的結果，只能算是命運的無意為之。以至於後來的種種，莉莉這個一慣扼住命運咽喉的女孩子也只能隨波逐流。而再然後呢？本準備利用一次的莉莉忽然住了手。

　　『算是這樣吧，不過沒什麼，這對於我來說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當時她是這樣回應斐洛的詢問，關於是不是她救了所有人。

　　那個時候的斐洛的臉呈現出一種驚人的痛苦，為什麼痛苦？只是因為在那一刻他敏銳地發現心愛的人無法為他留下，或者換一個說法，他留不住她！

　　按理來說，他那樣的男人怎麼會自卑，但是因為遇到她這個不可能就變得可能了。愛，果然是世界上最強大的魔法，她能夠讓寡淡的變得精彩，染傳奇的跌入平凡，自慚形穢者自信滿滿，當然也能夠自信者走向自卑的極端。

　　他對於她的世界來說簡直不值一提，相比之下他真是『沒用』。他甚至沒有伸出手，因為他內心已經認定自己差得太遠，於是自卑自弱到了連嘗試也不敢。

　　說到底，莉莉改變生存環境已經是十八歲以後的事情了。在此之前她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孩子陳莉莉，所以最基本的三觀幾乎已經確定。強迫自己做出改變當然沒有問題，但是舊世界不可能清除乾淨。

　　於是經意或者不經意，他就會顯示出威力——人類確實是一種和『過去』無法分割不能分離的動物。書裡說『過去』構造了現在，真是一點也沒有錯。就在選擇的那一刻，沒有理由的她忽然放棄了原本利用一次斐洛的計畫。

　　她有些悵然，只能無頭無尾地對回來的兩個弟弟閉上眼睛：「我該高興嗎？在我不在執著保持過去的樣子之後，忽然發覺，我總是會保持一些過去的樣子——我還沒有被命運與世界徹底糟蹋。」

　　不過做出這個選擇的同時，莉莉現在就要更加費心了，和所有人互相防備著做競標準備。正在這個時候大廳門口有一點兒喧嘩，所有人現在的都處於極度的敏感當中，自然而然地看了過去。

　　「評審會到了。」帕里斯通站到了莉莉身旁，這也是舞會之後兩個人距離最近的一次：「啊，稀奇呢，斐洛先生也在。」

　　現在的帕科家族產業採用的是經理人制度，所以說這種純粹商業行為很少有這個家族的人參與，更不用說是家主本人了。帕里斯通這樣的話表面上只是就事論事的驚奇，實際上大有深意。

　　莉莉卻比他更加坦然，她可不是一個真正的年輕姑娘！她真正的經歷有過波瀾壯闊，也曾經細膩柔情。上一個世界的詩歌還曾經傳頌過她：生在白天，她是王，是當空的太陽照耀自己的領土，炫耀自己的領土；生在夜晚，她是皇后，是揮灑柔光的月亮惠澤自己身邊的男子，每一個男子漢都願意成為他的情人。

　　因為她始終保有陳莉莉那一顆平凡的心靈，所以她偶爾也會有破綻，可是那樣的破綻永遠只有她想展露的時候才可能展露——如果做不到這一點，她又怎麼可能走到今天的地步。

　　「先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吧。」不痛不癢地丟下這一句話。

　　帕里斯通卻像是看到了什麼稀奇一樣注視著她，在舞會之後莉莉就半放開了自己的偽裝。反正能知道身份的人都已經知道了，不知道的也不會有所察覺。所以這個時候的莉莉更加接近她真實的樣子。

　　那顆陳莉莉的心讓她的氣質始終趨近於無害，或者說她本身就不是一個想要毀滅什麼的人。她所有的作為，不留情面的、心狠手辣的、心機深沉的，從一開始就不是出於她的本心。

　　這不是她為自己開脫罪責，所有她犯下的罪過，所有她傷害的人事，她通通供認不諱，如果真的有哪一天她因此下地獄她也無話可說。但是她必須要說，一開始她本來就對這些世界沒有分毫的惡意。

　　這樣的莉莉沒有因為互相矛盾的思緒變得渾濁，反而因為痛苦與煎熬越發純潔——世界似乎就是喜歡這種對比，所以高山上才有最貧瘠的土地生出最奇崛景，河塘才有最污穢的淤泥長出最純潔的花，童話裡才有嬌弱的人魚公主走在刀尖上，有痛苦的眼淚流成璀璨晶瑩的寶石和珍珠。

　　這樣的女人簡直是所有男人的夢魘，也是所有男人的狂歡。

　　帕里斯通不是什麼好人，想要得到的也會一一籌畫，在這一點上他和那些足夠優秀的男人似乎沒什麼兩樣——因為優秀，所以也就有了一份強勢，有了一份志在必得。別懷疑，男人就是這樣劣根性的動物！包括帕里斯通這種似乎『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也是一樣。

　　斐洛就是這個時候看過來的，他似乎愣了一下。不是因為驚訝於莉莉在場，這是他早就知道的。而是因為站在莉莉身邊的帕里斯通，兩個人之間的氣場顯然不怎麼融洽，可是斐洛羡慕帕里斯通。

　　以單戀者的敏感，他當然立刻察覺到了，那位獵人協會的先生，表面看上去好好先生，實際上滴水不漏的那個已經陷入了和他一樣的境地。只不過他自己可能對此毫無所覺。

　　可是無論帕里斯通怎麼看待自己對莉莉的想法，斐洛也不得不認清楚一件事了。至少人家可以毫無畏懼的伸出手，而自己連邁開一步的勇氣都沒有。哪怕在明白這一點之後，也是一樣。

　　『命運的強者有時候和身份無關』，斐洛忽然想起了自己和莉莉討論古典小說的時候提及那些有超人之稱的角色，莉莉就是這樣說的。斐洛•帕科，這個世界上出身最好的人之一，可是卻不敢向自己渴慕的走近一步。

　　說到底，他是命運的弱者，而她是強者，所以故事的全部就只能是這樣了——話說回來他們又有什麼故事？《羅密歐與茱麗葉》嗎？果然是在自己的故事裡演著別人的傳奇。

　　所以最後的結果也就不用怨恨了，羅密歐與茱麗葉的結果是那樣清楚，唯一可惜的是，他連一個慘澹的happy ending都得不到。

　　但是，原本他今天為什麼有非要來到這裡？斐洛•帕科心裡很清楚，他的迷戀不會因為他的認命而減少一分一毫。後者是客觀的現實致使，前者則全然是感性的侵蝕。他來看他，同時，哪怕她什麼都沒有說，他還是想替她完成她想做的事情。

　　這很可笑嗎？不不不，這只不過是古往今來許多故事的又一次重演罷了。女人與男人，表達『愛』的時候不都經常選擇了奉獻對方想要得到的嗎？這不會因為明知道兩個人毫無可能而收回。

　　『愛是給予，所以永遠不會失去』，說的真好啊。耽於愛的男子，他的愛到來是從自己那裡到來，絕不是因為一個女人愛他。他的愛消失也一定是自己心裡已經沒有愛了，而絕不會是因那個女人決意不去愛他。

　　在兩個人對劇本的時候誕生的暗號被傳遞到了現在的莉莉手上，莉莉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他不知道她想要的到底是哪一個，只好把所有能給的訊息都給了——莉莉是很懂行的，立刻把消息傳到了同來的助手手上。

　　在自己沒辦法的情況下所有人都喜歡公平競爭，但是要是自己可以提前領先，恐怕又沒有幾個人會站出來義正言辭地拒絕了。至少在莉莉看來，眼前這幾個裝作雲淡風輕的助手已經激動的不得了了。

　　但是莉莉制止了這種激動，所謂『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她這裡受到了『特殊對待』，但那些在公關上下了大功夫的家族、集團自然也有自己的利好。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她算是走了上層路線，人家走下層路線也有自己的厲害。

　　「夠了，現在我們的工作才開始。」莉莉面色平靜，觀察了一圈四周：「算了，先靜觀其變。開始制定的標書不要改變，但是我要你們做一個預案，最後想要換掉標書的時候可以在幾分鐘之內做到。」

　　莉莉幾乎敢肯定，自己將標書送出去的時候就會有在場的其他人知道標書的內容——無論是送標書的，還是負責密封的工作人員，又或者是進行初選的中層管理者，這些人恐怕都已經被『做過工作』了。

　　莉莉很肯定，因為她自己也做了這個工作。現在標書從自己手上到能夠決定事情的人手裡，中間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與此同時在場外行動更加靈活的俠客顯然接收到了莉莉的命令，一切都行動起來。俠客雖然喜歡戰鬥上贏，但也不討厭純粹的商場上的戰鬥，不見血，卻一樣讓人興奮。

　　忙碌中莉莉忽然有了一種荒謬的感覺，現在一切又公平了起來——人人都不作弊是一種公平競爭，人人都作弊了何嘗又不是一種公平競爭。現在比的東西不就是作弊的能力？可別小看，這其中有的是搜集情報、公關行動、心機暗鬥......

　　她只管下達方向性的指示，決定做什麼，至於如何做到，那是她的秘書室室長俠客要想辦法的事情。這種時候是她最喜歡他的時候，就為了這個，俠客偶爾的彆扭也就成了可以忍受的。

　　最後的關頭莉莉這邊才送上標書，實際上很多人選擇了一樣的做法，包括帕里斯通。

　　再之後就是等待，好在這個等待也不久——或許帕科家族也怕時間太久了有更多操作的空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對於上層的帕科家族成員來說這並沒有什麼好處，通過這個揩油佔便宜的其實是下層和中層。

　　兩個小時候中莉莉靠和俠客在通訊軟體上聊天消磨時間，他們什麼都說，卻不說這一次的競標——莉莉的眼光還在，俠客的頭腦也還在，沒有做的時候不好說，可一旦做了，有多少把握是心中有數的。

　　「現在由帕科家族的代理人來宣佈競標的情況......」

　　沒有另外收拾一個鄭重其事的地方宣佈，明明是交易規模巨大到這個地步了！從這上面也可以知道，帕科家族的競標會不用表面去裝點輝煌，因為他本身就足夠輝煌了——完完全全由金錢鑄就的輝煌！

　　「七號產業——」代理人微微拉長了一下聲音。與此同時莉莉和帕里斯通看向對方，有一種了然。兩個同樣擅長掩藏真實目的的高手直到這一刻才真正確定，他們的目的的確是同一個。

　　「最終由斯托克家族獲得！簽約資金是......」

　　斯托克就是莉莉掛名家族的名字，對此她有一些高興，這些天的忙碌沒有白費她當然高興。同時也沒有那麼高興，因為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莉莉帶來的助手們已經高興地歡呼起來了，俠客似乎同步收到了訊息，給她發了一個比小樹叉的表情。

　　帕里斯通這邊獵人協會的人顯然就消沉的多了，倒是帕里斯通這個帶頭人看起來很平靜。他端端正正坐在桌旁的高背椅子上，手指交叉合攏放在身前桌上，所有的事情都收入眼底。

　　包括出現在角落的、不被人注意到的斐洛，他正看著莉莉。而莉莉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偏偏也看到了他。

　　會有什麼東西可看嗎？帕里斯通是這樣想的。不過事情在莉莉身上總是不能用常理來推斷，本該是男子的包容與女子的感激的，事情卻偏偏反了過來。斐洛•帕科做了一個感謝的手勢，和他平常一樣溫文爾雅風度翩翩。

　　至於莉莉，她像是什麼都明白了，什麼都懂得了，於是笑著結束了一切——莉莉低頭發短信，斐洛轉身離開。

　　「待會兒可以一起喝咖啡嗎？」帕里斯通笑著邀請，出乎他意料的，這一次莉莉答應了。

　　「我覺得我們確實可以認識一下。」當莉莉坐在帕里斯通對面的時候相當坦然地道：「我最喜歡提前認識這個世界的青年才俊，只要沒有在成長的途中發生意外，這個世界總會是他們的。」

　　雖然莉莉不是很喜歡帕里斯通，但站在權勢攀爬者的角度來看，結交又是很自然的事情了。

　　「所以你是看好我？想要提前在我身上投資嗎？」帕里斯通這些日子也不是什麼都沒有做，多少挖出了莉莉的一個身份——萬代集團的所有者，在世界上少有的有話語權的一個，也是上升速度最快的一個。

　　相比起莉莉前後反差之大，以至於在最開始讓自己弄錯了對方是什麼級別的角色。帕里斯通顯然覺得莉莉展現出的對於權勢的貪婪更加不可思議——道上是有傳聞的，關於萬代的掌權者。

　　而她？怎麼會是那種人！她分明應該沒有什麼能看在眼裡才對！他可不相信自己的眼光會在同一個人身上一錯再錯。


☆、雙城記（1）

　　「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什麼事, 也不會告訴你們的！」

　　9月初的友客鑫市是一年當中氣候最舒適的時間，白天最熱的時候不會超過25攝氏度, 晚上較為涼爽, 一般維持在十七八攝氏度，最低也不會低於16攝氏度。如果選擇來友客鑫市旅行的話, 這無疑是最合適的時間。

　　而且這個時間旅行還有一個好處, 心照不宣的，世界上的黑道大佬們每年都會在這個時間舉行拍賣會, 由此吸引全世界的大人物爭相競拍。不要以為因為是黑道舉辦拍賣會，這期間友客鑫市的治安就會很令人擔憂, 實際上這可能是一年中友客鑫市治安最好的時間了。

　　位於優路比安大陸最西邊, 瀕臨海洋的友客鑫市是全世界最大的城市之一, 是一個真正的國際化大都市。根據最新的調查報告顯示，這個城市容納了近一百個不同國家和地區的移民，不同于通用語的語言也有幾百種。800萬的人口居住在這個面積為789平方千米的城市, 擁擠、活潑、發達，同時也複雜。

　　而一座如此複雜的現代都市, 白天的時候看上去欣欣向榮，完全是現代文明與經濟的最高傑作與最好代表。但到了晚上，陰暗的街巷, 不為人知的居民區，總有種種罪惡在上演。

　　反而是黑道開拍賣會的九月，全世界的黑道都極力維持這裡的安全——這可是黑道的臉面！況且如果連治安都不好，那些有實力的富豪們怎麼可能冒險來這裡參加拍賣會！

　　所以說, 能夠徹底管住黑道的從來都只有黑道本身，而不是外部的員警們。

　　不過1999年的友客鑫市拍賣會還沒有開始上層就已經籠罩著一層不詳的陰雲了，一般的普通人或許不知道，但有地位的大人物都或多或少地聽說了那位諾斯拉家族大小姐的預言——總而言之，友客鑫市拍賣會不會善了了。

　　不過即使知道這件事，有些人還是會在這個多事之秋來到友客鑫市。拍賣會不會取消，目的不會改變......

　　不過也有一些人什麼都不知道，開開心心地就來到了友客鑫市。譬如為了世界上最昂貴遊戲，同時也是最危險遊戲的『貪婪之島』而抵達友客鑫市的奇犽和小傑。

　　貪婪之島是小姐尋找爸爸的線索，奇犽是很樂意幫助自己朋友的，所以兩個小朋友就開開心心地來到了友客鑫市。唯一讓兩個人擔心的大概是『錢』了吧——別笑，雖然這兩個孩子，一個是揍敵客家的少爺，從來沒有缺過錢。一個是鯨魚島上長大的天然系生物，根本不在乎錢。

　　但這個世界上很多東西還是和錢有關的！貪婪之島這個號稱世界最昂貴的遊戲當然也是，最初始的定價就是89億。而在拍賣會上，這種東西溢價個兩三倍都是有可能的。

　　離開家的兩個小孩子怎麼可能有這麼多錢！

　　在小傑帶著奇犽從枯枯戮山離開之後，他們唯一的收入大概就是天空競技場打擂臺所得。對於普通人來說那是一個很大的數字，可是對於他們的目標來說，只能說是杯水車薪。

　　這種情況下兩個小孩子只能用自己有限的社會常識賺錢，不過結果麼......小傑選擇了收入少但是穩妥的方向，賺的不多，但好歹是賺到了。奇犽則是選擇高風險高回報的方向，最後因為社會經驗不足，被人騙了，最後就連自己的本錢也沒有了。

　　「啊啊啊！這種事，我們要什麼時候才能賺到那麼多錢啊！」奇犽並不覺得自己選擇的方向有什麼錯——按照小傑的做法兩個人絕不可能在拍賣會之前賺到足夠的錢買下貪婪之島。

　　而不能買下貪婪之島的話，幾億戒尼和一個戒尼沒有也沒有什麼差別。

　　「總會有辦法的。」身為當事人的小傑反而沒有奇犽那麼煩惱，這大概就是天然了吧。對於他們來說，總有一種『車到山前必有路』的迷之自信。

　　對此白毛小貓也只能歎一口氣：「如果......算了。」

　　奇犽在那一瞬間想到了大姐莉莉，雖然他很排斥在離家出走期間尋求來自家族的幫助。但是如果是大姐的話又沒有這種心情了，逃不開長姐的影響，這大概是這一代揍敵客們共同的特徵。

　　不過也只是想一想，奇犽很快把這個念頭按了下去了——既然已經選擇了離家出走，他可不是抱著完了的心情，他是真的想要獨當一面的！

　　但是之後發生的事情讓奇犽十分後悔，如果知道事情的走向的話，他寧願一開始就向大姐尋求幫助了——為了儘快籌錢，和雷歐力會和之後，他們選擇了去『狩獵』幻影旅團的蜘蛛們。以後來的結果來看，這個主意果然不能更加愚蠢了。

　　跟蹤被抓住，對抗以毫無懸念的方式敗下陣來，奇犽和小傑被幻影旅團中信長、芬克斯、瑪琪、派克諾坦抓到了蜘蛛們暫時的基地。

　　幻影旅團失去了他們的11號窩金，盛怒的蜘蛛們正在尋找殺死窩金的『鎖鏈殺手』。出動了信長和瑪琪作為誘餌在友客鑫市『釣魚』想要釣出那位，沒想到最後的收穫卻是奇犽和小傑兩個小朋友。

　　不管怎麼樣，先把這兩個孩子帶到了基地。

　　『到底是怎麼發展到這一步的啊！』奇犽忍不住腹誹。這個時候的小傑正被幻影旅團的一個傢伙抓住了比拼腕力，從奇犽的角度來說，幻影旅團的那個傢伙簡直是壓倒性的壓制。

　　所以說為什麼要腕力比賽？！好玩兒嗎？眼看著朋友已經手腕受傷的奇犽已經握緊了拳頭。

　　信長對窩金並不是普通旅團成員之間的情誼，兩個人在旅團成立之前就是朋友。也是所有成員之中對窩金的死最不能接受的存在——旅團成員之間並非沒有羈絆，只不過他們的羈絆和普通人並不一樣。

　　非要說的話，他們的想法大概是『如果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這樣。窩金是很好的團員，是值得信賴的同伴。但是他既然死了，他們當然想替對方報仇，卻也僅此而已了。

　　只有信長在這時候例外了，他逼問小傑。

　　「窩金那傢伙是強化系，他是個直腸子、單細胞。不過非常奇怪，他非常守時......我們在加入幻影旅團之前就是朋友。所以，我比任何人都瞭解那個傢伙——那個傢伙絕不可能因為決鬥而死！他一定是被人用卑鄙的手段暗算，我絕對饒不了他們，不管對方有幾個人，我都要抓出來！」

　　信長的眼淚從眼睛裡流了下來，也就是這種時候才能確定這一幫天底下最惡的惡徒也是有人類的感情的。

　　「那個鎖鏈手對我們一定是有什麼深仇大恨，他是黑幫諾斯拉家族的雇傭的保鏢......」

　　這無形之中提醒了奇犽，深仇大恨、諾斯拉家族保鏢，兩個關鍵字在他的頭腦中盤旋——指向已經很明顯了，那是......

　　「就算不是直接認識他，有沒有聽過什麼傳聞？快點用力想！要是有什麼線索的話，現在立刻說出來，不准隱瞞！」

　　「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什麼事，也不會告訴你們的！」

　　小傑的眼神無所畏懼，這似乎就是這個孩子獨有的一種特質了，他缺乏害怕這種情緒。

　　「原來你也會為了同伴的死而流眼淚，我還以為你們是一群無血無淚的人。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把這些心情分出來一點點......分給那些被你們所害的人，為什麼從來不同情那些人呢！？」

　　「因為同情來源於同理心，而同理心首先要認可對方和自己是同類，他們的話可不會把那些被他們所害的人當作同類？」

　　在小傑說出自己心裡話的時候，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第一次在扳手腕中戰勝了信長。與此同時，有一個清晰的聲音說出了這句話，似乎在為小傑解惑。

　　在場的旅團眾人都覺得不可思議——所有人都沒有察覺的情況下，有人無聲無息就接近了這裡。但是，當看清楚來者的時候，又覺得理所當然了。

　　「大姐！」但是最先做出反應的是奇犽，這個孩子率先沖了出去。

　　來者確實是莉莉，她似乎是從一場舞會上匆匆趕過來一樣。身上穿著一件抹胸小黑裙，將她白雪一樣的皮膚襯托地更加晶瑩，黑與白的對比刺激地可怕。頭髮從一側放下來，露出一邊耳朵上搖搖晃晃的綠色寶石耳環。

　　那綠色很純正，在耳邊的一片肌膚上映出一片翠色，讓人著迷。

　　妝容也很精緻，嫣紅的嘴唇化的小小的，剛才的話語就是從這張小小的嘴上吐露出來的。

　　她來的匆忙，來不及換裝，只是披上了一件雪白的大衣，顯得雍容華貴起來。以及身後跟著一個又像是手下，又像是男伴的人——從穿著打扮來看，身穿黑色正裝的年輕男子像是男伴。但是始終保持後半步的行進，又像是手下了。

　　莉莉輕輕跺了跺高跟鞋，做的漂漂亮亮的指甲露了出來，她彎下腰輕輕戳了戳奇犽的額頭：「小混蛋！你知道差點急死我了嗎？」

　　「奇犽的姐姐？」小傑睜大了眼睛，在這之前他已經去過枯枯戮山了，但是沒有見過莉莉。而在之後奇犽也從來沒有說起過他還有一個姐姐，怎麼會......

　　莉莉這個時候已經將注意力放在了奇犽之外——現在可不是教訓弟弟的好時候。她直起腰來掃了四周一眼，然後拉了拉奇犽的手臂：「去，站到俠客後面。」

　　和莉莉一起來的正是俠客，他站在莉莉身後，笑嘻嘻地揮了揮手：「奇犽少爺，過來吧。」

　　因為莉莉的關係，揍敵客家上上下下都認識俠客。奇犽和俠客並沒有糜稽和亞路嘉那樣熟悉，但也算是認識。他下意識就要聽從，但是很快反應過來：「小傑...」

　　「放心吧，奇犽少爺，一切交給莉莉啦。」一開始的時候俠客也會叫莉莉為莉莉小姐，但是後來就不叫了。倒是對奇犽他們，還能一口一個少爺。

　　想到大姐莉莉，奇犽也松了一口氣。這一代的揍敵客都無比相信長姐，只要有長姐在，那麼什麼事都不用擔心。

　　果然，莉莉若有所思地看了小傑一眼：「你就是小傑嗎？我聽我的大弟弟，啊，也就是伊爾迷說過你。嗯嗯，你和奇犽那孩子...算了，你先過來吧。」

　　與此同時，飛坦冷笑一聲：「你這女人，是當旅團不存在嗎？」

　　莉莉朝小傑招了招手，天然系的直覺發揮了作用，雖然有些遲疑，但小傑還是慢慢朝莉莉走了過去。旅團沒有人動手，包括之前那樣說話的飛坦。

　　俠客管住兩個孩子，莉莉則是朝旅團眾人點點頭：「真是好久不見啊，快七年了吧？」

　　莉莉和旅團的幾個成員在七年前的海邊小鎮羅倫斯認識，彼此之間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啊，的確是這樣呢。」在這種奇怪的氛圍中，還是和莉莉關係似乎更好的瑪琪先做出了反應。

　　「誒，飛坦和瑪琪都認識她嗎？」小滴扶了扶眼鏡，很疑惑的樣子。

　　佛蘭克林臉上看不出什麼波動：「是啊，不只是飛坦和瑪琪，我、芬克斯、信長、派克諾坦、窩金，還有團長，都認識她。小滴你那時候還沒有加入旅團呢。」

　　「你們找這兩個孩子有什麼事？」莉莉的姿態相當從容：「他們才十二歲，我是他們的監護人，和我來說吧。」

　　芬克斯嗤笑一聲：「喂喂喂，莉莉，你當我們是傻子？那兩個小子，只有那個白毛小鬼才是你的弟弟吧——你的弟弟功夫還不錯，不過比你差很遠啊！」

　　莉莉在芬克斯說話的時候就一直看著他，說到最後芬克斯竟然臉紅起來了——莉莉確實比七年前還可怕了，就像是花朵盛開，香味和姿態都到了最迷人的時候。

　　莉莉對此倒是視而不見，只是指了指奇犽和小傑：「那孩子是我的弟弟，至於說另外一個，我認識他的父親，要到一個臨時監護的授權也很容易。說起來你們也應該聽過那男人的名號，傳奇性獵人，金•富力士。」

　　「奇犽姐姐認識我爸爸嗎？」小傑睜大了眼睛。

　　莉莉點點頭，又繼續：「雖然說你們總是胡作非為，也不見得害怕那個男人，但是總不會想要無緣無故多了一個棘手的敵人吧。」

　　芬克斯稍微想了想，對這句話表示認可。然後轉頭看向派克諾坦：「怎麼樣，派克諾坦？」

　　「我在路上稍微調查了一下，他們確實不知道有關於鎖鏈殺手的事情。」派克諾坦的話雖然不是做決定的，但也差不多等於決定了這件事該怎麼處理。

　　既然這兩個小孩子和他們的目標無關，又有莉莉來要人，再加上其中一個孩子的爸爸是個旅團暫時不想為敵的傢伙。那麼——旅團成員互相看了看。

　　「那就放過那兩個小鬼吧！」芬克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飛坦，看起來飛坦是最可能反對的人。不過沒想到飛坦什麼也沒有說，只是臉色陰沉地站到一邊。

　　莉莉笑著感謝，氣氛已經緩和許多，便對奇犽指了指在場的旅團成員，給他們介紹：「這是我的第三個弟弟，名叫奇犽•揍敵客。先說好這個孩子可是我非常心愛的，不要隨便對他出手啊！」

　　「揍敵客？」芬克斯幾乎要跳起來了：「所以你是揍敵客家的人？」

　　在場的人除了早就知道奇犽身份的西索，所有認識莉莉的人驚訝了。然後緊接著芬克斯就吹了一下口哨：「之前你們家的人殺了我們旅團的一個好手呢。」

　　聽到這種消息，小傑又緊張了起來——恐怕他以為旅團會因此和莉莉還有奇犽起衝突吧。

　　沒想到旅團並沒有什麼進一步的動作，只有莉莉點點頭認的爽快：「的確是這樣來著，出手的那個人是我爸爸。按照我爸爸的說法，那筆買賣相當不划算。這種，算是他最大的讚美了。」

　　莉莉說的順口了：「說到這個，需要我給你你們發名片嗎？靠這個以後請我家出手可以打折哦。」

　　飛坦冷笑，過後才慢吞吞道：「你以為我們是什麼人？我們可是盜賊，想要誰的性命自己去拿就好了。你覺得我們是會找殺手的人？可別笑死人了啊！」

　　莉莉露出一個有點微妙的表情：「這樣啊，我可是看到現實情況才覺得你們需要的。之前我已經收到我大弟弟的電話，他說他要完成一單大的，語氣很愉悅——我猜報酬大概頂得上他半個季度的工作。委託人似乎就是魯西魯呢。」

　　雖然沒有明說過，但在旅團當中，飛坦確實是最尊重庫洛洛的一個。因此莉莉這樣的反轉讓除了飛坦之外所有的熟人都笑了起來，包括高嶺之花瑪琪。

　　交手之後，就像席巴對幻影旅團評價很高，庫洛洛也對揍敵客評價很高。這對於團員是有影響的，信長摸了摸頭：「你的大弟弟？如果團長都會委託他的話，應該有點本事吧，總不會像這個小子一樣，嘖！」

　　莉莉眼睛眯了眯：「我猜得到你想要說什麼話，恐怕會有一點失禮。不過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如果評價你和我大弟弟的實力，我不好說，但是如果是以殺死為目的，你絕對會死在他手上。」

　　「至於我家的阿奇，他只不過是一隻幼師而已。現在或許拿你們沒辦法，但是等他成長起來的話......我們全家都對阿奇很期待呢。」

　　實際上不用莉莉說，負責捉住奇犽的兩個人，芬克斯和信長已經意識到了，那小子的實力是遠超同齡人的。就算是在流星街，這個年紀的小鬼也很強了！當年他們這個年紀的時候可不一定有這麼強勢。

　　「有點好奇了。」最穩重的佛蘭克林忽然開口：「揍敵客家究竟是個什麼地方，你們家的人倒是都很強。」

　　莉莉對此的回答相當官方：「揍敵客家？殺手界第一豪門，位於巴托共和國枯枯戮山——非要說為什麼這麼厲害，我只能說，殺人是我家賴以為生的本事，我家靠這個鑄就我家在這一行的名聲。」

　　「總之現在就是這樣，我本來就正好有事情找你們，這倒是給我省事了。」莉莉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來了一樣，然後笑著道：「不過現在魯西魯不在，那就算了。我在城裡會去找他，到時候我們再一起說吧。」

　　說著莉莉就要和旅團眾人客氣告別，然後帶走兩個小孩子。只不過出乎意料的，有人阻止了，而且阻止的不是脾氣最壞，以前就喜歡和莉莉對著幹的飛坦。而是一般情況下都懶懶散散，脾氣在旅團這一掛裡算不錯的信長。

　　「不行，那個白毛小子你隨便帶走，但是那個刺蝟頭的小子要給我留下。」信長一臉認真：「我想等團長回來，我要推薦他入團。」

　　莉莉一臉『你認真的？』，確認他是來真的才歎息：「你長長腦子吧，那孩子雖然很有潛力，但是現在的話是遠沒有到達加入旅團的標準呢。」

　　旅團的成員，要麼就是實力出眾，要麼就是能力十分罕見。

　　莉莉說的是對的，旅團其他成員也算是認同。但是現在的信長是空前固執的：「沒關係，我和他做搭檔！我可是很看好那小子！」

　　奇犽擔憂地看了一眼小傑，莉莉給了他一個有安撫作用的眼神。她這時候也沒有那麼好說話了，很乾脆地道：「我們爭論這個根本沒有意義，還不如問一問那孩子自己的看法——如果他根本不願意加入旅團，他對於旅團來說也就毫無意義了吧？」

　　對於旅團毫無歸屬感的成員確實沒有意義，因為那不可能補強旅團，甚至有可能成為關鍵時刻的弱點。像是西索那樣有所圖的還好，多少算是捏住了弱點能夠為旅團所用。但是小傑的情況看起來完全不同，他對於旅團的痛恨是明擺著的。

　　「小傑，你怎麼說？」莉莉冷靜道。

　　「我寧願死也不願意加入他們！」小傑的回答顯然沒什麼餘地，對於這個孩子來說，這世界非黑即白。旅團是他認定的壞人，怎麼可能願意加入。


☆、雙城記（2）

　　「奇犽！」莉莉和幻影旅團的人進行交談的時候保持著一種很平靜的臉色, 但是在離開幻影旅團暫時的基地之後，她的臉色立刻變了。

　　她和俠客是開車過來的, 俠客拍了拍奇犽的肩膀, 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然後就坐到了駕駛席上。又示意小傑上副駕駛, 把後面一排座位留給了莉莉奇犽兩姐弟。

　　奇犽正在開始叛逆的年齡, 又因為揍敵客家族的特殊，這種叛逆在他身上來的十分強烈。在今年, 奇犽先是打傷媽媽和哥哥糜稽逃家——在被伊爾迷捉回來之後依舊沒有改變想法。

　　莉莉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唯一的感覺就是伊爾迷的高壓『統治』果然出事了，不在沉默中爆發, 就在沉默中死亡。自己的弟弟她多少還是瞭解的, 奇犽會認命才怪！

　　但是她沒有立場插手伊爾迷的事情, 最多只能勸說伊爾迷。不過最後席巴出手了，這讓莉莉松了一口氣。相比起她來說，真正的一家之主爸爸當然能合情合理地決定奇犽的前途。

　　只不過就和伊爾迷一樣, 莉莉其實也認為奇犽在外跑來跑去是很危險的——揍敵客家的孩子在獨當一面之前其實都是在家人保護之下做事，危險有限。而奇犽, 很明顯還沒有到獨當一面。

　　莉莉知道他要離開家後就讓糜稽給他準備了特製的手機，手機有心跳感應系統，只要奇犽的心跳出現非正常變化——揍敵客家的殺手都能控制自己的生理活動, 心跳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項。

　　這個時候手機會自動觸發報警系統，直接聯繫到莉莉。這一次恰好莉莉也在友客鑫市，她就乾脆自己走一趟了。

　　但是莉莉真的是氣都不打一處來，她不相信奇犽看不出旅團的人根本不是他能對付的。何況還有三年前爸爸的警告, 這樣他還能惹上旅團，可見是沒有把自己的安全放在心上。

　　莉莉這時候還不知道，奇犽他們還是主動惹上旅團的，不然只會更加生氣。

　　奇犽身上皮膚一緊，幾乎不敢去看大姐。相比起面對大哥伊爾迷純粹的害怕，面對大姐的時候，他更多的是一種不願意讓她失望的感覺。如果覺得自己做的不好，他先自己覺得內疚了。

　　「大姐。」奇犽整個人都耷拉了，蹭在姐姐身上。

　　莉莉吃這一套，每當弟弟們撒嬌示弱的時候他就沒辦法說的厲害了。這也是伊爾迷覺得莉莉不適合教導孩子的原因，她實在是太容易讓小孩子『放任自流了』——這是伊爾迷的原話。

　　只是這一次莉莉可沒有那麼好說話，雖然表面上軟化了一點點，但是該說的還是要說。

　　「你現在不喜歡家裡的事我沒什麼好說的，只要你真的想清楚今後要做什麼。但是不管發生什麼事，最重要的是先要學會保護好自己。無論做什麼，只要死了就一切結束了。」

　　這也是莉莉唯一害怕的東西，她的能力很厲害，但面對真正的死亡，她依舊沒什麼辦法。人家二十多年，揍敵客家的人就是她的家人，她愛他們，自然珍重每一個人。

　　奇犽被莉莉按住肩膀，鄭重地交代，大姐眼睛裡面的關愛幾乎要讓奇犽不好意思了——奇犽是真正的吃軟不吃硬。如果你逼這小子做什麼事，只會讓他更想反抗。但是你一但讓他意識到你愛他，珍重他，比他自己更在乎他。

　　那麼，哪怕你沒有強制，他依舊會按你說的做。

　　奇犽像小時候一樣親了親姐姐的臉，抱住姐姐的脖子：「我知道了，我以後一定會記得保護自己的安全。」

　　莉莉不敢相信這個小騙子完全說了真話，奇犽或許在伊爾迷的教導下下意識會去規避一切危險。可是他和他的小夥伴本來就是出來冒險的，遇到的很多事情都是不可預料的。

　　但是她能怎麼辦，摸了摸弟弟的頭。最終只能歎一口氣，然後聽他說這些天遇到的有意思的事情。莉莉順便也和他說自己的事情：「我過來是有一件生意要談，我沒想到你也在這裡。」

　　莉莉告訴他：「這段時間安分一點，友客鑫市最近會陷入到相當麻煩的境地中。還有，算上你的話，除了媽媽和高祖父，家裡人都已經到了友客鑫市。」

　　稍微欣賞了一下弟弟的生無可戀臉，莉莉總算露出了見到奇犽以來的頭一個笑容：「最近友客鑫市這邊生意很好，所以爸爸也也還有伊爾迷都過來了。科特是跟過來給伊爾迷做助手的，至於糜稽，拍賣會上有他想要的東西。亞路嘉則是一個人呆在家裡沒意思，所以過來投奔我了。」

　　莉莉絮絮叨叨，就像一個普通女孩子那樣會對家人嘮叨：「......糜稽好像是想要一個遊戲貪婪之島，我本來想說我給他找來就好了，但是他說他想要自己弄到手。」

　　莉莉一臉弟弟大了了表情，這讓原本想要姐姐幫忙的奇犽不再說話了。他和糜稽從小相性就不大好，現在糜稽能做到不要姐姐幫助弄貪婪之島，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也不能找姐姐幫忙。

　　「你呢？你來友客鑫市是做什麼？」

　　奇犽輕輕『唔』了一聲，笑嘻嘻道：「我是陪小傑過來的，一起找他爸爸的線索。對吧，小傑？」

　　這不算是撒謊，但又隱藏了關於貪婪之島的事情。小傑聽到了也立刻點頭，他從副駕駛上轉過身來，撲在椅背上：「奇犽姐姐也認識我爸爸嗎？」

　　小孩子圓滾滾黑亮亮的眼睛直直望著莉莉，似乎還有一點好奇。莉莉朝他微笑點頭：「我當然認識他，認識他的時候我才十三歲，已經是十四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你還沒有出生呢。」

　　「誒，這麼早？」兩個孩子異口同聲。

　　莉莉微笑著和小傑說了許多金的事情：「說起來我們這些金的朋友都知道你呢，他大概交代了所有人，只要遇到你就要想辦法考驗你。」

　　想到這裡，莉莉忍不住開口：「雖然不應該當著別人的兒子說父親的過錯，但我還是要說。金他不要說一個好父親了，就算是做一個父親都不夠格。朋友們都覺得他完全就是一個混帳，所以你要是有一天逮到他了，記得一定要好好揍他一頓！」

　　小傑似懂非懂，奇犽倒是明白了——從一開始他就覺得小傑的爸爸十分不靠譜了，哪裡有丟下孩子不管的爸爸啊，而且這麼多年過去，小傑都長大了，居然還沒有見到過爸爸。等到他來找人，居然還要玩『獵人』那一套......

　　說著莉莉還誘惑小傑：「我知道你爸爸的近況，要不要我告訴你？我可是很期待著他倒楣呢。」

　　小傑卻一口否定，就和之前完全拒絕旅團一樣：「我不要，我一定要通過自己的力量找打金。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堂堂正正地站在他面前。」

　　莉莉這一次是真的笑起來了，俠客透過車子後視鏡看到莉莉的笑顏，驀地手抓緊了方向盤。那就好像是櫻花盛極而開，然後撲漱漱落了一地，鮮妍明媚美麗不可方物。

　　「你還真是和金的個性很像啊！那就加油啦，小弟弟。」莉莉笑著祝福。

　　「那，」說完小傑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一樣，緊張道：「奇犽姐姐和幻影旅團的人很熟嗎？」

　　莉莉很意外他問這個問題，奇犽則是反應很快，他想起了酷拉皮卡。酷拉皮卡可是恨不得一個個殺掉，小傑一直記得這件事，總想要問一下吧。

　　「幻影旅團？還算熟悉吧。」莉莉想了想，並沒有隱藏，也用不著隱藏。

　　「我們是七年前認識的，不過你也已經七年沒有見面了，最多就是網路和信件聯繫過。」很多時候是一些歷史和文學上的知識庫洛洛查不到資料會請教莉莉，莉莉這裡顯然有更加齊全的資料。

　　「奇犽姐姐為什麼要和幻影旅團的交往呢？看起來像是朋友一樣。他們——」酷拉皮卡是小傑的朋友，小傑知道旅團是多麼殘忍的一群人。

　　莉莉並不因為他略顯天真的話而覺得不合時宜，因為站在普通人的道德觀，這孩子的想法毫無問題，而且十分光明正大。

　　對此她只能解釋：「如果我是一個普通人，絕不會和他們相處。不過當我們自己也不是普通人之後，有些事情就沒辦法拒絕了。」

　　就像莉莉印象深刻的那些武俠小說，江湖人和普通人涇渭分明。很多時候在普通人那裡清清楚楚的道理，清清楚楚的是非正邪，換到江湖人的世界就沒辦法說了——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又怎麼可以使用另一個世界才通用的規則。

　　「他們當然不是好人。」莉莉十分耐心，手放在奇犽的肩膀上：「但是在你脫離普通人的世界之後就很難用普通的評判方法決定很多事情，我想在你考取獵人證之後已經漸漸意識到了吧？」

　　「奇犽，我是奇犽的姐姐，不會說他的壞話。但是站在客觀的角度，用普通人的方法評判，他是個好人嗎？」莉莉對此倒是說的很不客氣。

　　「就算除掉他因為家族生意殺人這一點，這孩子也絕不是什麼好人——別忙著反駁！」莉莉忽然嚴厲起來，這句話不知道是對小傑說的，還是對奇犽說的。

　　「這孩子在揍敵客長大，我很愛我的家人，但是我要承認，這裡是一個對於外面的人來說『黑暗』的地方。在這裡長大的奇犽已經徹底離不開這邊的影響了，他確實把你當朋友，但是很多時候他做一件事並不『善良』，他也缺乏善心，這個你應該早就感覺到了。」

　　「我對於這樣的奇犽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你呢？你難道又覺得有什麼不好嗎——看吧，你已經向這個非凡的世界讓步了。」

　　「可是奇犽，奇犽是因為家族和他大哥——」

　　小傑的話被莉莉打斷：「你還真敢說啊，小傑。我也是一個揍敵客呢，你這樣說真的好嗎？不過重要的不是這一點，你說奇犽是有原因的，那麼你怎麼知道別人沒有理由？幻影旅團的傢伙，如果探究他們的人生，個個都不是平白變成這個樣子的。」

　　「我不為那些傢伙辯護，實際上他們就是一群真正的壞人。」莉莉說到這裡的時候自己也笑了：「話又說回來，小傑難道以為我會是什麼好人嗎？在我奮鬥的那個領域，好人是活不長久的。實際上我已經是世界上許多人的敵人了。」

　　「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有原則當然很好，沒有原則也無所謂——看不慣的話就讓自己更強，然後成為可以壓倒對方的存在。不然的話，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

　　莉莉留下這句話就和兩個孩子告別：「奇犽的話，這兩天一定要小心避開危險，可別做什麼多餘的事情。等到友客鑫市這段風波過去之後，我們幾個聚一下。伊爾迷你不想見，但是亞路嘉、科特呢？他們可是很想念你這個哥哥的。」

　　莉莉替奇犽調整了一下小背包的肩帶：「暫時先這樣，如果有什麼事就報出我的名字。不管是我的朋友，還是我的敵人，至少應該不會對你下手了。」

　　目送兩個孩子離開，莉莉坐上了副駕駛：「開的平穩一點，我補一下妝。」

　　今晚莉莉是有很重要的應酬的，這段時間的友客鑫市確實大佬雲集。即使有了出來接奇犽和小傑這件事，她依舊要重新回到那邊的舞會。

　　女人化妝和卸妝都屬於一種很隱秘的事情，當她們對著鏡子孤芳自賞一樣，安靜地給自己染上顏色，或者露出蒼白的自己。對於偷窺的男子來說，有一種獨特的美感。如果做這件事的還是莉莉這樣的美人，這種美的吸引力是要加倍的。

　　俠客湊過去給莉莉系安全帶，與她呼吸交錯了一下。對自己身體瞭若指掌的武鬥高手俠客一下就感覺自己手指顫抖了一下，即使很細微。

　　坐好之後車子啟動，莉莉托著小化妝鏡補妝。俠客透過後視鏡看她擦了一點點口紅，然後輕輕抿了一下，然後一朵小小的紅色花瓣出現在了她的嘴唇上。像是眼睛被紅色燙了一下一樣，俠客只能極力維持自己的鎮定。

　　「剛才那個刺蝟頭小鬼會因為你的話改變看法？」俠客這就屬於沒話找話了，他也只能通過這種方式轉移注意力了。

　　「當然不會。」正在補妝的莉莉有些心不在焉，但答的出奇的快、出奇的肯定：「那孩子並不是能輕易因為他人的話改變的那一種。一開始或許會讓有的人格外喜歡，嘛，就是那種強化系。當然也有人格外討厭，因為他們眼睛看的到，這孩子只不過是在用一種天真任性，非要讓所有人和他一個步調。」

　　莉莉拿出一把小梳子，整理頭髮：「不過這只是因為他還不夠強而已，等到今後他足夠強的時候，這就不是小孩子的天真任性了，那明明是強者的生活方式——世界必需要圍著他們轉動。」

　　一開始俠客只是在沒話找話而已，但他沒想到莉莉對小傑評價這麼高。用他對莉莉的瞭解打賭，他知道莉莉似乎不是很喜歡那個孩子。於是順著莉莉的話就問出了口：「我以為你不喜歡那個刺蝟頭小子。」

　　莉莉拿起刷子掃了一些粉在臉上，揚起一點點細膩的粉塵，在昏暗的車內光下，有一種亮晶晶的錯覺：「我不喜歡現在的他，但是我覺得我會喜歡將來的他。」

　　俠客聽著大笑了起來，在紅綠燈前停下車搖頭：「說到底你只不過是喜歡強者而已吧。」

　　「有什麼關係？愛美和慕強是人類的天性，凡是美的我都欣賞，凡是強的我都仰慕。」

　　當天晚上的舞會一如既往的無聊，莉莉只不過是運用自己手裡的牌，配上揮灑自如的魅力，與所有人交易、達成合作、獲取利益。

　　俠客亦步亦趨地跟著，如今的莉莉已經不是七年前的俠客陪著去卡金國獲取新能源礦的莉莉了。即使當時的她已經在這個世界舉足輕重，但與現在的她相比，依舊是相形見絀。

　　她現在開口的話，一個小小的新能源礦算什麼。不要說卡金國第一等家族帕科了，就算是國家力量的巔峰，神秘而強大的V5也會討好地奉上莉莉想要的。倒不是莉莉的權勢已經超過了V5，只不過現在的她四兩撥千斤借力打力可以影響到V5.對於她這種存在，V5至少表面上都是『安撫』的。

　　俠客記得清清楚楚，莉莉利用曾經買下的一個小國家，在此基礎上成立新的國家。在第一次加入由V5宣導成立的國際組織的時候，他甚至不敢相信她要做的事情——或者說當時的他，還是太年輕太簡單。現在的他，無論是莉莉做什麼他都能夠保證眉毛也不抬一下。

　　舞會上多得是人恭維莉莉，當然也有人偷偷的在拉攏俠客：「現在果然是年輕人的時代了，莉莉小姐就足夠年輕了，俠客老弟你就更加年輕。我手底下都是一些老掉牙的傢伙，真想能有俠客老弟這樣的人才啊。」

　　俠客是莉莉身邊的第一助手，也有人懷疑這兩個人之間關係不簡單——長的好看的男下屬，還是整天跟著的那種，實在是很容易讓人想錯。

　　俠客滴水不漏地應對：「其實也很容易，我是莉莉小姐通過名下的訓練基地培養出來的。如果想要什麼樣的手下，果然還是從一開始培養比較好。用的比較放心，也更加順手。」

　　既暗示實用性，又不忘記表示自己對莉莉的忠誠。

　　所有人當然不會往下追問，莉莉離這裡很近的，要是鬧的大了，那就很得罪人了。

　　應付了一圈人，莉莉端著酒杯和一樣走了一圈的俠客匯合。兩個人站在有隔斷阻擋目光的角落，落地窗外是友客鑫市最出名的夜景。忽然間各種爆炸聲響起，遠處的一棟大樓周圍隱隱約約有火光冒出來。

　　「那邊是哪裡？」莉莉問自己的助手。

　　俠客倒是很有助手的樣子，觀察了一下就肯定道：「是拍賣會大廳那邊，聽說幻影旅團鬧事之後就人心惶惶。現在大概是各個黑幫的幹部都聚集在了那裡，據說是想向十老頭們表示態度，至少要顯示一番自身的膽魄吧？現在這種情況，嗯嗯嗯，幻影旅團的那些傢伙恐怕動手了哦。」

　　莉莉仔細想了想才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是今天啊，最近都忙昏頭了，再加上奇犽的事情...之前好像接到過爸爸的電話，十老頭請揍敵客出手呢。爸爸和爺爺親自過來了，目標是——殺了幻影旅團團長庫洛洛•魯西魯。」

　　在俠客這裡，庫洛洛•魯西魯這個名字一點都不陌生。那些需要打上『高危』的情報，以及莉莉偶爾會提及的隻言片語，甚至到記憶深處，他還在流星街的時候就已經聽過這人的大名了。

　　直接說吧，他不怎麼喜歡這個人。理由簡單地令人髮指，莉莉很欣賞他。

　　「俠客是輔佐型的人才，那傢伙就是領袖型的。如果不是那傢伙不可能屈居於人下，我是認認真真地想要拉攏他的——不過也就僅限於想想罷了，那傢伙不可能的。」

　　「席巴伯父和桀諾爺爺啊。」俠客心裡估計兩尾揍敵客家大Boss的戰鬥力，他並沒有真的見過他們盡全力。所以最後只能問莉莉：「如果打起來的話，你覺得庫洛洛能贏嗎？」

　　「能——贏？那是不可能的。」莉莉皺著眉頭，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太業餘：「如果魯西魯沒有得到什麼特別的、可以用於逃跑用的念能力，純粹的戰鬥的話。無論是爺爺還是爸爸都是更有可能贏的，特別是爺爺，十場裡面庫洛洛大概能贏一場吧。」

　　他們這個級別的好手之間戰鬥，已經不可能有人可以徹底壓制另外一個了——越到頂峰差距就越小。一般來說，三局兩勝已經是一個巨大的不可逾越的層級差別。莉莉乾脆說桀諾對庫洛洛十局九勝，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太過於護短。


☆、雙城記（3）

　　這一個夜晚註定不得安寧了, 遠處的大樓周圍開始像放煙火一樣爆發出巨大的火光。緊接著是巨大的騷動，車子擁擠不堪, 人潮湧動——大量的員警上街, 然而具有諷刺性的是他們只不過是給黑幫分子打下手、擦屁股而已。

　　「完全不會有任何作用。」俠客有不屬於他這個年紀和身份的單純，簡直就像是一個小孩子。不過小孩子有時候才是最殘忍的, 所以面對巨大的死傷他能夠平鋪直敘地說明, 而不帶一點主觀情緒。

　　實際上他說的也對，面對幻影旅團, 要做的是找幾個真正的好手去遏制。那些普通的黑幫分子與員警，完全就是去送人頭的。在絕對的實力壓制面前, 人海戰術只不過徒增傷亡罷了。

　　莉莉把手上的酒杯放在俠客手上, 然後輕輕靠在落地窗上：「多事之秋, 總感覺以後引起軒然大波的事情會越來越多。而幻影旅團只是恰逢其會，在這一點上，我也一樣。」

　　在之前俠客陪著莉莉處理了大量關於『黑暗大陸』的事情, 這是和V5的交易——莉莉想要進一步瓜分世界，總要付出一些誠意的。

　　所以俠客理解這句話的意思。黑暗大陸雖然在一些人那裡已經不算秘密了, 但這邊世界和黑暗大陸的交流都保持著一種搖搖欲墜的平衡。可是到此為止，黑暗大陸那邊種種現象都顯示，這種平衡很快就要崩潰了。

　　至於說這種崩潰帶來的是新一輪崛起的契機, 還是毀滅世界的前兆。在蓋子揭開之前，沒有人能夠肯定地下結論。

　　不過俠客並沒有提起那些事，只是湊到莉莉身旁，和她看向同一個方向：「傍晚的時候你和幻影旅團的人說你要去找庫洛洛•魯西魯, 可是現在的情況很危險啊，他能活到你找他？」

　　莉莉轉身：「可以，因為雇傭我家殺他的人的十老頭，而他同時也雇傭了伊爾迷殺了十老頭。所以他只要撐到伊爾迷殺了十老頭就算活下來了，對於那傢伙而言，這很容易。」

　　「既然已經開戰了，那我們就過去找他吧，不然之後還要費工夫。」現在的庫洛洛所在地簡直明亮地像大海上的燈塔一樣，風暴的最中心，莉莉只要照著去找就可以了。

　　「誒誒誒。」俠客連忙把手上的酒杯放下，追上去：「所以現在是要退場嗎？」

　　俠客追著莉莉跑，手上抱著她那件雪白的大衣：「你等一等，把外套穿上。」

　　莉莉踩著一雙鞋跟超過十釐米的高跟鞋，如履平地一樣走的飛快。目的是拍賣大樓，她知道庫洛洛和爸爸爺爺都在那裡。

　　周圍已經是一片混亂，多得是要逃離那一片的人群，莉莉和俠客可以說是逆人群，但是對於他們來說，這顯然算不上什麼。幾次起落就越過了人群，順便還看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在這裡作亂的蜘蛛們。

　　他們或許也看到了莉莉和俠客，但是兩方面的人都沒有打擾對方的意思。互相不干擾，這也是一種默契。

　　越過外層，到了靠近大樓的地方。黑幫的人看的很嚴，但是黑幫什麼的對於莉莉和俠客兩個人也就是一個笑話了，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兩個人進入了大樓。

　　這時候黑幫似乎把所有的人手放在了外面，大樓內部反而十分鬆散。莉莉和俠客走在安靜而空蕩蕩的走廊，不需要動用圓之類的，只要感知哪裡動靜大而已。

　　正在戰鬥的樓層傳來巨大的響聲，莉莉加快的腳步，乾脆使用了『翔』牌，飛到了目的地。她沒有隨意推開那扇大門，她可不想打斷原本的戰鬥，如果帶來不應該的影響，那就不好了。

　　並沒有等多久，俠客還沒有趕來，走廊上的大門已經被人推開了。莉莉輕巧地退後兩步：「爺爺，爸爸。」

　　看到莉莉，桀諾和席巴都有一些意外：「莉莉？你怎麼來了——打扮的很漂亮。」

　　門沒有關上，所以庫洛洛也看到了這一幕。說真的，他的意外才是最大的。莉莉是揍敵客家的人，這一點他從來都不知道。而且揍敵客家什麼的，和他瞭解到的完全不一樣......

　　之前那個老頭子就讓他覺得很難理解了，然後這一幕算什麼？

　　莉莉這個時候完全是一個秀麗單純的大家小姐，對自己的爸爸和爺爺，尊敬又親熱。而正當壯年的揍敵客家家主，不苟言笑的臉上露出名為『慈愛』的臉色。會摸摸已經成年的女兒的頭髮，稱讚女兒真的很漂亮。

　　如果發生在普通人家庭，這當然是很普通的一幕。但是換成是揍敵客，怎麼想怎麼奇怪。這樣看起來，他之前接觸的伊爾迷•揍敵客，這一代揍敵客中的長男，反而比較接近『正常』。

　　「因為剛剛從舞會上過來呢！」莉莉的聲音裡不自覺帶了一點撒嬌：「啊，爺爺和爸爸工作辛苦——裡面那位沒死吧？我找他有事呢。」

　　桀諾和席巴同時回頭看了一眼庫洛洛：「沒死，那個小鬼，哼哼，那麼難纏的角色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死。小莉莉你難道不是應該先關心關心爺爺我嗎？還有席巴受傷了呀！」

　　莉莉睜大了眼睛，沒錯，桀諾爺爺看上去身上有些灰撲撲的，而席巴手臂上也有一個小口子——從顏色來看，應該是有毒的小刀劃傷。

　　輕輕叫了一聲，莉莉湊過去看傷口，似乎在確定席巴的傷口好不好。確定沒什麼問題才松了一口氣，對室內站著的庫洛洛笑：「魯西魯你實在是太天真了，我們家的人可是從小做抗毒訓練。這種毒？是深海毒鮪魚的毒，嘖嘖，號稱只要0.1毫克就可以毒倒鯨魚——只不過，拿來對付我爸爸還是不夠呢！」

　　「爸爸，今年年底我會回去過新年的。」說完之後莉莉就和席巴報告行程：「之後還會和伊爾迷他們聚一下，奇犽我也見到了......」

　　與此同時俠客已經趕到：「莉莉你真是...席巴伯父，桀諾爺爺。」

　　兩邊稍微打了一下招呼，席巴和桀諾就離開了，在離開之前意味深長地看了庫洛洛一眼，然後又看了俠客一眼。

　　對於家裡有女孩子的家長來說，到了莉莉這個年紀確實容易想的很多。

　　「喂，死了沒有？」在席巴和桀諾離開之後，庫洛洛立刻躺在了地上，莉莉腳尖踢了踢他的手臂：「想要偷我爺爺的念能力？知道厲害了吧？」

　　「報復心不用這麼強吧，莉莉。」被踢的手臂位置和席巴受傷的位置是一毛一樣的。

　　「什麼報復？我不知道啊。」莉莉攤攤手，做出不解其意的樣子，然後就笑了起來：「快起來，我有事和你說。」

　　莉莉伸出手，庫洛洛深深吐了一口氣，抓住了那只手，稍稍借力，然後站了起來。眼睛看向了莉莉深厚拿著莉莉大衣的俠客：「他是誰？」

　　「我的助手，俠客。」莉莉想了想，又介紹：「說起來你們算是同鄉呢，十幾年前我去過一趟流星街，想要招徠人才來著。我一眼就看中了俠客，實際上他也是幾批人裡面最優秀的那一個。」

　　庫洛洛覺得俠客的臉很熟悉，在聽到名字之後才完全確認：「是他？我聽說過他...那時我記得是旅團剛剛成立，有人推薦他入團。不過邀請之前就聽說他離開流星街了，這樣說起來，我和莉莉的緣分很早就開始了。」

　　不明所以，俠客忽然覺得自己被激怒了。所以搶先說話：「我也聽說過你，那時候你很有名。」

　　與此同時展開那件雪白的大衣披在了莉莉身上，莉莉在他的幫助下穿好那件大衣：「很正常很正常，優秀的人總是吸引優秀的人。」

　　庫洛洛對人的情緒感知覺對是敏銳的，何況俠客並沒有收斂和偽裝，所以他很清楚地知道。眼前這個娃娃臉的年輕男子覬覦著七年前他就看中了的寶物——真是罕見啊，在七年之後他依然對當初『一見鍾情』的女孩子保持著珍而重之的心態。

　　他當然可以當成是沒有得到過，所以才能一直保持興趣。但是他心裡清楚，這種說法完全是自欺欺人，而庫洛洛從不自欺欺人。

　　他很清楚，他對她感興趣，這種興趣極其強烈和綿長。不能夠現在就下定論說『至死方休』，但是他至少能確定，這就是他到目前不知，最想得到，也最束手無策的『大寶貝』。

　　兩個男人都有各自的內心戲，莉莉未嘗看不出來。可是她更傾向於將這些情感不正常的男子的『愛』『喜歡』處理為扭曲的興趣，當作正常的傾慕來看是不可能的。

　　「你們旅團應該還有活動，然後還要追查那個『鎖鏈手』，我是不確定你們什麼時候有空的。但是我找你有事...你怎麼說？」

　　庫洛洛手摸著下巴，似乎在想什麼，不過也沒有想多久：「鎖鏈手的事情再說，就算要追查，明天白天也有時間。也就是明天上午，你來一趟旅團的臨時基地。」

　　庫洛洛有點在意之前進行占卜的結果，根據結果他認為這一次先暫且放棄追殺鎖鏈手比較好。不過事情也不能完全確定，還需要進一步的調查。

　　莉莉對此並沒有異議，只不過稍微改了一下時間：「那麼還是明天下午再見，因為我和家裡的弟弟們在上午聚會來著。」

　　「你的弟弟們？」庫洛洛的表情有一點微妙：「你有多少個弟弟，你們平常還會聚會？」

　　莉莉的表情是一種理所當然：「我有五個弟弟——我們當然會聚會，我們每兩年還有一次集體旅行呢！魯西魯，你可別把我們揍敵客家想成什麼奇怪的人！想想你們旅團吧，你們除了做盜賊之外難道就沒有什麼普通人的行為嗎？」

　　莉莉的表情變成炫耀：「我可是有五個弟弟，算上我是六個人，頂得上半個旅團了。就是那種大家庭，如果我們在家排話劇，主要演員都不需要請女僕和管家幫忙。」

　　「你們還排話劇？」不要說庫洛洛了，就連俠客也覺得想像不能。

　　「對，就是過新年之前排演節目，爸爸爺爺他們就是觀眾。」說到這裡莉莉覺得有些失落：「可惜可惜，我們越來越忙，這種事情就沒有了。」

　　庫洛洛忽然覺得無力了，他大概是真的不能看清莉莉了。哦，現在應該叫莉莉•揍敵客，但是知道她的家族之後，迷惑反而更加深刻了。

　　莉莉想到自己歐豆豆們的時候總是心情格外好，這種好心情到了第二天和他們聚會的時候到達頂峰——所有的弟弟都到了她的酒店套間，排排坐在客廳沙發上，這種和小時候一樣呢。

　　「你們稍微等一下。」莉莉穿著白色的晨袍，拿著一把梳子匆匆忙忙和弟弟們交代：「你們吃了早餐嗎？沒有吃的話叫一下客房服務，我那一份不要忘記了。」

　　身為大哥的伊爾迷最先拿過了餐單，搜集所有弟弟們的意見。最後由年紀最小的科特打電話：「嗯，沒錯，1507套間，六份早餐，套餐是......」

　　科特大概是所有孩子裡最乖的，這種乖就連亞路嘉都比不上。亞路嘉是很聽話，但是偶爾也會有一些『陽奉陰違』就是了。但是科特不同，他完全就是那種乖寶寶，而且覺得聽大哥和大姐的話就是最開心的事情了。

　　「科特，來幫我挑一下今天的衣服。」莉莉的聲音從試衣間裡傳來，對於弟弟們的審美她最相信的就是科特。

　　科特踏著木屐，卻能悄無聲息地行走。帶著一點點小興奮，揍敵客這一代最小的孩子站在了試衣間門口。

　　「切！」奇犽對於長姐這種事只能想到科特有些不滿：「大姐真的是把科特當成是妹妹了嗎？那只不過媽媽的惡趣味啊！」

　　揍敵客家的幾個孩子多多少少都有被穿女裝的經歷，只不過伊爾迷和糜稽年紀小的時候莉莉還在家，有她的保護和擋槍，他們穿的不多。至於奇犽和亞路嘉這對雙胞胎，奇犽的服從性最差，亞路嘉基裘不太會接近...所以，幾個男孩子裡只有科特，幾乎是穿女裝從小到大。

　　「奇犽，科特的眼光確實很好哦。」莉莉換了白色小尖領襯衫和亞麻色闊腿褲，耳垂上的大圓環耳環叮噹作響。

　　「因為下午還有一個正式的合作要談，所以穿成這樣，科特眼光很好呢。」

　　伊爾迷和亞路嘉當然只有贊同，糜稽最會說話，義正言辭：「好看的人穿什麼都好看，如果是大姐的話，披麻袋也是好看的！」

　　莉莉在生意場上聽過很多讚美和功夫，或虛情假意，或真心實意，但她從來無動於衷就是了。但是來自自己的弟弟就不同了，莉莉簡直心花怒放！

　　對此奇犽只能嘀咕『馬屁精』——糜稽立刻抓住了這一點：「我說的有什麼問題嗎？難道大姐不好看？」

　　面對弟弟們近乎于幼稚的打鬧，莉莉反而覺得高興。等到早餐送到的時候氣氛更好，大概是食物總是有緩和氣氛的作用吧！不然大家為什麼總是在飯局上談事情？

　　所有的孩子都在交流最近的經歷，奇犽只和亞路嘉說話，說最近那些堪稱『跌宕起伏』的事情。亞路嘉也嘰嘰咕咕：「我一直跟著大姐，去了很多有意思的地方，有一個地方姐姐不讓我和別人說...」

　　莉莉把煎蛋切開，小聲和坐在他左手邊的伊爾迷商量：「之前我和亞路嘉，還有一些其他的人去了一趟『那邊』。具體情況還和爸爸他們說過，下一次大概是明年夏天的事情了。到時候我需要你的説明，你有時間嗎？」

　　莉莉把果醬遞給正踮著腳拿的科特，轉過身繼續：「這一趟任務很難，我和亞路嘉的能力最多就是保證死不了，價格開的高一點吧。」

　　就算是姐弟親人，但是揍敵客家的規矩就是這樣，任務就是任務，生意就是生意。平常自己接的生意需要家人幫忙，那也是要分成的。何況莉莉這種雇傭弟弟做事，空出一段時間，伊爾迷可是要少做很多生意的。

　　伊爾迷對此毫無疑義，張口報了一個數字。嗯嗯，數字巨大，可是相對於任務的難度來說，伊爾迷絕對是良心價就是了——伊爾迷那些老主顧們知道這個價格可能會哭......

　　莉莉表示認同，拿出手機來戳了幾下。幾秒鐘之後伊爾迷的手機傳來一陣提示音，錢已經全款到賬了。莉莉請伊爾迷做事從來都不用定金、尾款那一套，一向是全款，他們是姐弟，當然和別人不同。

　　奇犽本來正在和亞路嘉說話，忽然想起一件事：「大姐，之前說幻影旅團是被我們家的人殺死的，是誰？」

　　奇犽真正感興趣的是幻影旅團團長雇傭過伊爾迷殺十老頭，現在他死了，大哥的生意是不是也就要不回尾款了。

　　莉莉的表情有點意外：「你不知道嗎？奇犽。幻影旅團並沒有死，那是假的。真正死的是十老頭，他們發佈命令的情況也是假的，全都是伊爾迷的手筆。」

　　「因為在爸爸和爺爺殺了魯西魯之前，伊爾迷已經殺了十老頭了，所以爸爸和爺爺放棄了這一筆生意。」莉莉簡單地解釋了一下。

　　奇犽是真的被震驚了，他首先就想到了酷拉皮卡！酷拉皮卡對幻影旅團的仇恨有多深，根本是奇犽想起來都要頭痛的程度。本來幻影旅團的人死了就很好，酷拉皮卡也就不用想著報仇而招惹那些怪物。

　　但是現在，奇犽只要想到酷拉皮卡知道真相之後的反應就覺得頭皮發麻。

　　然後就是對大哥伊爾迷的埋怨：手腳慢一點會死嗎？非要在爸爸和爺爺殺了幻影旅團團長之前殺了十老頭。他當然也可以埋怨席巴和桀諾手腳太慢，但鑒於他和伊爾迷的關係，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伊爾迷的問題。

　　只不過這種埋怨也只能是腹誹了，奇犽根本不敢當著伊爾迷的面說出來。說的直接一點，他對這個哥哥有一種純粹的害怕。

　　稍微糾結了一下，奇犽想起了那個能力奇怪的旅團女人：「大姐，幻影旅團有一個金色頭髮的女人，她的能力是不是觸碰別人就可以知道一個人的記憶？」

　　「你被她搜集情報了嗎？」莉莉有些奇怪：「感覺很敏銳呢，奇犽。派克諾坦，啊，這是她的名字，她的能力確實是這個。很稀有的才能對不對？我的手下有一個類似的『讀心術』，不過沒有她穩定就是了。」

　　說到這裡，莉莉忽然笑了起來：「你還要問幻影旅團其他人的能力嗎？為你的朋友？鎖鏈手什麼的，該不會真的是你認識的人吧？」

　　雖然長姐看上去和旅團的人很熟，但奇犽下意識地相信姐姐根本不會把酷拉皮卡的情況說給旅團——因為對於姐姐來說家人才是最重要的，那些人也只不過看上去很熟而已。

　　「窟盧塔族最後的遺孤？」莉莉閉著眼睛回憶了一下：「這還真是...放心吧，我不會和旅團那邊說的。說真的，他們如果真的因為你的那個朋友而覆滅，我也覺得沒什麼。殺人者人恒殺之，他們可以滅人家一族，那麼被遺孤復仇殺死什麼的，也就不值得抱怨了。」

　　莉莉對此非常客觀，因為這份覺悟她也是早就有了的，就在宇智波莉殺死第一個阻擋她的人的時候。

　　「不過——」莉莉又拉長了聲音：「我也不可能把他們那邊的情報告訴你，因為我接下來有事請他們幫忙，那是明年夏天的事情的。總之，在那之前我沒辦法站在奇犽你這邊。」

　　奇犽有點放心又有點失望，不過很快就恢復了過來，只是最後不死心問了一句：「幻影旅團的話，姐姐也那他們沒辦法嗎？」

　　「七年前我遇到他們的時候，他們還遠沒有成熟，我應該還有辦法。現在的話——我當然還是有辦法，只不過這就不是我一個人能辦到的了，我必須動用手上的力量！」

　　「奇犽，你要明白，殺人有的時候並不是只依靠自己本身的武力。如果我真的要做的話，我會動用世俗的力量，小心謹慎步步為營，最終致命一擊。」莉莉表情和平常沒什麼區別，但是語音變得冷酷起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18 11:39

☆、荒野的呼喚（1）

　　『奇犽, 你要明白，殺人有的時候並不是只依靠自己本身的武力。如果我真的要做的話, 我會動用世俗的力量, 小心謹慎步步為營，最終致命一擊。』

　　奇犽和小傑、雷歐力去日光大道公園見酷拉皮卡的時候, 腦子裡全都是長姐的這句話。

　　小傑咬了一大口冰淇淋, 有些奇怪：「奇犽，有什麼事情很為難嗎？因為奇犽看上去好像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奇犽非常為難, 他還沒有想好要不要把旅團覆滅的事情是假的，這件事告訴酷拉皮卡。理智上他完全清楚, 酷拉皮卡遲早會知道幻影旅團還活的好好的。那群蜘蛛絕對不會就此不再搞事情, 那個時候......

　　但是私心讓他沒辦法讓酷拉皮卡知道這件事——至少他覺得離開友客鑫市之後, 酷拉皮卡就很難再和旅團碰面。只要不碰面，酷拉皮卡就不會出事，小傑和雷歐力也就不會處在危險之中了——奇犽可不會覺得小傑會在酷拉皮卡的事情裡置身事外。

　　「才沒有什麼事呢！」奇犽大聲反駁, 變化系的本能，不管怎麼說先用演技騙過人再說。但是在暫時糊弄過小傑之後, 奇犽又陷入了困擾當中。

　　直到見到酷拉皮卡——說真的，奇犽挺驚訝的。即使是獵人考試的時候也沒有見過這樣的酷拉皮卡，就好像完全放鬆下來一樣。

　　與此同時, 奇犽的心更加沉重了。之前就已經知道酷拉皮卡的恨意有多深，但是這個時候才體會到，以前感受到的根本不是全部。對這樣的酷拉皮卡應該隱瞞嗎？

　　在奇犽眼裡，三個朋友的確是同年齡的小傑更加重要, 但是在他眼裡，雷歐力和酷拉皮卡也的確是朋友沒錯。

　　明明才過去幾個月，卻因為經歷的事情太多，所以顯得是很久沒有見面了。這個時候相逢的朋友當然是有說不完的話，雙方都有太多這段時間的經歷要拿出來分享了。

　　小傑說了自己和奇犽在天空競技場的鍛煉——或者說他單方面的鍛煉，因為奇犽在參加獵人考試之前就在揍敵客家族進行相關訓練了。雷歐力則分享了他那沒什麼好說，充滿了艱辛的醫科大學考試。

　　酷拉皮卡，酷拉皮卡則告知了他自己念能力的開發。關於這一點，奇犽他們也的確很好奇。明明是才開始修煉念能力，但是他居然已經能夠幹掉一個幻影旅團的成員了，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制約與誓約，精神力強弱決定了念能力的強弱，覺悟越徹底越能提高念能力。但是，與此相對的，就要許下風險越高的誓約。對幻影旅團之所以有這種程度的能力...是因為我曾經發誓，我的大部分能力只能拿來打倒幻影旅團。」

　　「如果運用這些能力對付幻影旅團之外的人，我就會被自己的念力殺死。」

　　酷拉皮卡說這些的時候很平靜，但是奇犽、小傑、雷歐力的反應根本不平靜。奇犽心越來越沉：「你知道你做了什麼嗎？這種誓言，是在抹殺你未來的可能性！」

　　「如果不能打倒幻影旅團，我也就沒有什麼可能性了。」酷拉皮卡表情平靜，仿佛這不是自己的事情。

　　「但是...」奇犽的表情變得非常難看：「幻影旅團有一個女人，她的能力是通過接觸獲取記憶。我們知道你的秘密之後，對方找上門來是非常危險的——」

　　「我已經決定了，幻影旅團的團長已經死了。既然是這樣，從今以後我會專注于找回族人的眼睛。」酷拉皮卡打斷了奇犽的話。

　　「可是！」奇犽比酷拉皮卡更加激動：「幻影旅團——」

　　奇犽想要說出幻影旅團的真相，但是被突如其來的一陣手機震動打斷。酷拉皮卡打開手機，瞳孔猛然放大，房間外面雷聲大作暴雨如注，閃電光在他臉上閃了一下。那張原本清秀好看的連，忽然猙獰駭人起來。

　　小傑和雷歐力立刻跟上什麼都不說，轉身就走的酷拉皮卡：「喂！酷拉皮卡，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突然這樣？」

　　「幻影旅團的人沒有死，事情是假的。」說出真相的不是當事人酷拉皮卡，而是站在原地沒有動的奇犽。

　　「來和酷拉皮卡見面之前，我已經聽我大姐說這件事了，幻影旅團有一個能夠進行複製的念能力者。」奇犽低著頭看不清他的臉色，只是語氣平靜地敘述了真相：「我一直在猶豫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你。」

　　「可惡！」酷拉皮卡不知道是在說旅團，還是在說掉以輕心的自己。

　　懊悔與痛恨中，酷拉皮卡又接到了一個電話，來自他保鏢工作中的夥伴旋律——這一次是一個新的壞消息。

　　「黑幫已經決定不再追查幻影旅團的事，懸賞金也已經撤銷了，因為那些傢伙來自流星街。」酷拉皮卡恢復了一點冷靜。

　　但是小傑表示不解：「但是...為什麼啊？」

　　「你還不明白嗎？流星街啊！小傑你果然是什麼都不知道。」雷歐力簡直抓狂，只能給他解釋流星街是怎麼回事。

　　最後解釋：「總之，現在的情況是，流星街需要黑幫提供物資，黑幫則需要流星街輸送『優秀人才』。現在是他們合作的蜜月期，來自流星街的幻影旅團也就不被追究了。」

　　奇犽是完全不驚訝的那一個：「我家經常會去流星街那邊挑選雇員，所以我對那邊知道一點。我姐姐身邊的那個助手俠客，他就來自流星街——他們告訴過我，幻影旅團來自流星街。」

　　好不容易走上正軌的一切再次陷入變調，酷拉皮卡去黑幫組織那邊調查，奇犽則是和小傑開始討論關於『貪婪之島』的事情。

　　「不管怎麼說，放棄幻影旅團！」奇犽整個人都焦躁起來，就像是一隻貓陷入了坐立不安的處境，毛都炸起來了：「先不說他們很危險，我說你還記得我們一開始的目標吧！是懸賞金懸賞金，沒有懸賞金的話就沒有意義！」

　　奇犽還補充：「還有兩天就要拍賣貪婪之島了，可是兩天之內準備60億，根本就沒有時間做別的事情。」

　　關於這件事小傑卻是有自己的打算，奇犽心裡也很清楚兩天之內賺到60億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最後選擇了相信小傑——只是在要不要面對幻影旅團的事情上，依舊十分猶豫。

　　如果沒有小傑，他是絕對絕對不會找上幻影旅團的！首先，大姐就禁止了這一點，他才答應大姐要注意安全的。然後是他自己的直覺，那種面對危險下意識逃離的直覺。

　　但現實就是有小傑，而且小傑絕對是奇犽見過的最堅持的人！

　　果然，再次見到酷拉皮卡的小傑一定要幫忙。雖然這樣不太好，但是奇犽是希望酷拉皮卡拒絕的，就像之前那樣。不過事與願違：「我明白了，我們來討論戰術吧。」

　　沒辦法！奇犽整個人都不好了，但是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沒用了，只能抖擻起精神來——事情沒辦法改變的話，那就應該好好做計畫，提高成功和安全的幾率。

　　現在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知道幻影旅團的人輕易不會對小傑和自己作對，不過這種事也不一定。幻影旅團的蜘蛛們根本不能相信，誰知道會不會突然變卦。

　　酷拉皮卡開始做計畫，首要目標是奇犽提過的能夠得到別人記憶的女人。

　　「奇犽，你知道幻影旅團那些人人的能力嗎？」忽然，小傑轉頭問奇犽，然後雷歐力和酷拉皮卡也看向了奇犽。

　　奇犽把手臂枕在腦後：「這種事...我大姐是知道的很清楚的，但是我問她，她說不能告訴我。因為我大姐在明年夏天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幻影旅團，在那之前我大姐是不會幫忙的——如果不是這樣，我原本還能想到請我姐姐幫忙殺了旅團的蜘蛛呢。」

　　殺掉旅團可不是簡單的事情，就算是在揍敵客，在奇犽這一輩應該也只有大姐和大哥可以做到，奇犽很清楚這件事。甚至，如果是旅團中的強力成員，大哥也有很大的風險。

　　奇犽既然離開揍敵客家了，就沒有想過從家裡獲得幫助。但是如果是花錢雇傭家裡人的話——沒錢的小鬼啊，想也知道，幻影旅團每一個都是高價。只有大姐，如果是他要求的話，奇犽還是有這個信心能讓她答應的。

　　但是姐姐提前說出來的話讓他沒辦法要求。

　　「奇犽姐姐這麼厲害啊！」小傑有一點驚訝：「但是真的不能幫忙嗎？」

　　「嗯。」奇犽淡淡的點頭：「我大姐那個人啊，對我們這些弟弟們都很好說話的。但是一旦她決定的事情，絕對不可以改變，就算是爸爸爺爺高祖父他們也一樣。所以，我也沒有辦法。」

　　「奇犽的姐姐嗎？」雷歐力做出思考的樣子：「之前沒有見過呢，不知道是什麼樣子。不過擁有能殺死旅團成員的能力，你們揍敵客家真強啊。」

　　奇犽笑了起來，他要逃離揍敵客家是他的事情，但是他從小是在揍敵客家長大的，他也是一個揍敵客。所以當有人這樣說的時候，即使他不承認，那種屬於小孩子的驕傲感還是會冒出來。

　　「我大姐當然厲害！她七年前就認識旅團了，她說如果是七年前旅團還沒有成長起來的時候，她一個人就能收拾掉旅團呢。」這就是小孩子的炫耀了。

　　「一個人...人麼？」即使說明了是七年前，雷歐力也覺得大跌眼鏡。

　　「不要說七年前了，就是現在——」說到這裡，原本眉飛色舞的奇犽頓了頓：「『奇犽，你要明白，殺人有的時候並不是只依靠自己本身的武力。如果我真的要做的話，我會動用世俗的力量，小心謹慎步步為營，最終致命一擊』，大姐她是這麼說的。」

　　「你姐姐不是殺手嗎？」酷拉皮卡敏銳地意識到了奇犽姐姐這句話裡隱藏的意思，奇怪地發問。

　　奇犽把手上的手機拋上拋下，抬頭凝視著頭頂的燈具：「我大姐她雖然也偶爾幫家裡做事，但是她有自己的事業。她的本業其實我也沒辦法概括——最開始她只是一個商人而已，但是後來越做越大，現在我也不知道她做到什麼程度了。」

　　「不過，如果大姐她說要動用『世俗』的力量，那麼那個人無論是誰也跑不掉吧。我姐姐的權勢...就算不是世界第一，總有一天也會做到世界第一的。」

　　奇犽說到『世界第一』的時候有些輕描淡寫，但是在這個安靜的雨夜裡，偏偏有種讓人信服的力量。

　　說到這裡，奇犽拿出了手機，萬維的最新一代作品，而且還是特殊定製版：「喏，這個傢伙就是我姐姐名下最早的產業。」

　　說的再厲害也是虛無縹緲的，有一個真實的東西放在眼前就不一樣了。四個人裡最接地氣的雷歐力瞪大了眼睛：「那還真是了不起...個鬼啊！你姐姐居然是萬維的老闆！這樣的你為什麼還缺錢啊！之前還做條件拍賣，直接找姐姐要零花錢不就好了嗎？」

　　奇犽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我已經離家出走了，怎麼可以找大姐幫忙！」

　　哦，雷歐力暗暗吐槽：所以說，還是有錢人的那一套。只有有錢人家的孩子才會鬧著這麼早想要經濟獨立。

　　「萬維只不過是我大姐一開始的產業而已，之前大姐說過，她現在手上最重要的產業其實是重工業和能源產業。」

　　奇犽倒是說的很雲淡風輕，酷拉皮卡理解地也很『正』：「所以你姐姐才說『世俗』的力量？如果是掌握重工業和能源，那麼力量就和普通的商人只有金錢不一樣，重工業和能源往往是最容易影響國家的。」

　　「國家？」奇犽有些吞吞吐吐：「幾年前我姐姐就已經買下了一個國家，她現在是那個國家的女王。雖然國家很小，但是還挺有名的，茉莉花公國，知道的吧？我姐姐現在是那個國家的女王陛下。」

　　「茉莉花公國？」這一次就連酷拉皮卡也露出了相當意外的表情。

　　小傑小小聲問雷歐力：「茉莉花公國是什麼國家？」

　　「你還真是什麼都不知道啊，小傑。」雷歐力摸了摸頭，伸出一根手指：「茉莉花公國，曾經的君主制國家薩里特思公國。按照法理，這個國家的一切的主人就是國王。後來這個國家被國王賣給了現在的女王，改名茉莉花公國。女王身份對外界來說是一個謎團，但是國家的國民非常尊敬女王。」

　　酷拉皮卡接著雷歐力的話：「因為她讓那個國家空前繁榮，在之後無數的高科技研究所入住，還有大量的高新企業。給這個國家注入了大量的活力，並且改善國家環境與國民生活...最新的世界國家排行中，茉莉花公國是唯一進入前二十的小國。」

　　「奇犽的姐姐原來是這麼厲害的人啊。」就連小傑也覺得很了不起了。

　　而被奇犽他們談論著的莉莉此時此刻正在酒店裡面研究：「和V5的秘密會談，所有的事情都準備好了嗎？關於黑暗大陸......」

　　莉莉的目標是成為這個世界上最有權勢的人，所以在她知道這個世界還有黑暗大陸的時候是懵逼的——這是一個地圖開完還要新開一個地圖的意思嘛？總感覺有一種被騙了的感覺。

　　好在還是有『人』來通知她，這個最有權勢並不包括黑暗大陸。

　　「如果包括黑暗大陸的話，那麼一開始的時候你就應該在強過這個世界的黑暗大陸出生，成為黑暗大陸的原住民。我說過的，我們只是想看不同的人怎麼通往權勢的巔峰，並沒有為難人的意思。」

　　這個『人』就是當初的罪魁禍首，不過莉莉要承認，他說得都是真的。

　　這個消息讓莉莉放下心來，暫時沒有再關注黑暗大陸的事情。但是隨著她的地位越來越高，她進一步發現，如果想在這個世界走上高位，進入權利的巔峰，和黑暗大陸那邊有所關聯是必須的。

　　實際上，這個世界上強大的組織，譬如獵人協會，強大的國家，譬如說V5，強大的家族，譬如說揍敵客。其實都是和黑暗大陸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的——沒錯，貿然和那邊接觸的確很危險，但是可以得到的資源也是非常珍貴且寶貴的。

　　所以，到後來，莉莉就不把黑暗大陸當成是一個麻煩了，反而當作是走上權力巔峰的一個捷徑。用黑暗大陸的資源反哺這個世界自己的事業，如果做得好的話，比在這個世界一步步積累還要快！

　　關於黑暗大陸，她看上了V5的積累，V5則是看上了她這個新崛起勢力的潛力，以及超出這個時代的眼光與能力。兩邊一拍即合，決定展開合作。

　　只不過他們這樣的龐然大物進行合作絕對不是簡單的事情，中間有許許多多的細則要追究。具體的利益分配，詳細的各自投入，包括各自負責什麼事情也要提前說的清清楚楚。

　　算上這一次友客鑫市的地下秘密會談——本來是打算借著友客鑫市拍賣會的風頭作為遮掩，重要人物就算是有理由光明正大地過來了。不過這一次拍賣會還真是波折不斷，好在最後這些大人物都沒有出現問題。

　　總之，算上這一次會談，這幾年莉莉和V5已經陸陸續續談了七八次了，各項事務的分割也接近於完成。如果順利的話，很有可能這就是最後一次了，所以莉莉才會特別鄭重其事地詢問自己身邊的助手們。

　　以俠客為首的秘書室一行人總共二十人——這是直接屬於莉莉的秘書，如果再說這些秘書的助手，他們每個人都有超過十人以上的參謀。負責事情比較重要的秘書如果有大case要做的話，臨時召集超過一百人也不是難事。

　　「黑暗大陸的事情是明年的重點，之前探索的資料已經拿到了。」俠客舉著一疊薄薄的資料，恐怕沒有人知道為了這一點東西需要付出多少人命。而這些資料是待會和V5談判的重要砝碼之一。

　　「關於我們的目標，最好要拿到份額的百分之二十，至於百分之十只是一個勉強可以接受的數字——雖然V5和獵人協會等做了前期工作，可是現在真正讓事情有進展的是我們。也就是說，我們可以合作的物件很多，但是他們都爭相和我們合作。」俠客表情相當輕鬆。

　　莉莉點點頭，聽他們最後一次分別報告自身負責的部分，算是進行確認了。

　　直到最後要出發去會議地點，所有的秘書都離開了這件酒店的小會議室。只有身為莉莉秘書室室長的俠客還留在原地，這些年除了吃飯睡覺，他幾乎和莉莉形影不離。這一次絕對需要保密的會議，他們這邊也只有他一個人陪同莉莉參加而已。

　　莉莉站在夜幕下的落地窗前，天空的邊際呈現出一種淡淡的紅色。這是現代大都市的通病，不過出現在這種時候，總是容易讓人想到妖怪巢穴，有一種鬼魅的吊詭。

　　莉莉並不是要做什麼，只不過在做出門之前的最後一次沉澱心情。只不過等她準備好之後卻發現俠客正在發呆：「俠客，你在發什麼呆？待會兒可不能出現這種情況——我們即將要做的是瓜分重要利益，進而謀求統治這個世界的權力，權力，知道嗎？」

　　俠客近乎于癡迷地看著這個越來越被外界稱之為權力欲望集合體的女人——她身上的矛盾特質宛如一個巨大的黑洞吸引著『冒險家』們靠近。

　　在那一瞬間，他只能近乎癡迷地道：「您想要的是什麼？」

　　「權力，當然是權力。」

　　「這是您所愛的？」

　　「不，這是我痛恨的。」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的接檔文《（綜）女神事件簿》，以下是簡介，希望大家幫忙預收，拜託拜託（雙手合十

　　柳安娜，中日混血兒

　　十三年來第一次踏上霓虹國的土地

　　然後……

　　「請做我們的審神者吧！」

　　審神者、刀劍付喪神、千年棋魂、野良神、妖怪、殺人網球……

　　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啊！


☆、荒野的呼喚（2）

　　「別擔心, 魯西魯那傢伙就交給我了。」莉莉站在旅團眾人必經之地的拐角，她穿著簡單, 看上去有點像旅行家即將出門時的樣子。只有身上一件披風十分華麗地披在身上, 很顯然是她身後的年輕男子的主意。

　　「我說俠客，明明還是九月初啊, 為什麼要披著這個？」莉莉扯了扯披風前面精緻的流蘇。

　　俠客的樣子相當鄭重其事：「九月初的晚上, 友客鑫市晝夜溫差很大。您的身體抵抗力一向是很弱的，請務必好好保護好自己。」

　　這是剛剛從與V5約談會議那裡過來的莉莉, 才剛剛舒了一口氣就收到風聲——兩邊的都有，庫洛洛行走多年的老江湖被擺了一道算一樣, 自己心愛的弟弟之一, 奇犽又被抓住了算是另外一樣。

　　瞭解到前因後果之後她立刻明白了這是什麼程度的深仇大恨, 看起來激烈非常，要麼陣營兩方魚死網破。再不濟也應該是一方死傷才對——對於現在的莉莉來說，這都是不可接受的。

　　「沒想到是雙活。」莉莉通過自己的管道得到了消息, 立刻松了一口氣：「不過，這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她倒是沒有先急著去找庫洛洛, 而是打算給懵逼的旅團眾人交代一聲——旅團的成員從派克諾坦的念力子彈裡知道了一些情報，但是對於解決庫洛洛的問題依舊不能直接插手。

　　「別擔心，魯西魯那傢伙就交給我了。」莉莉站在月光之下, 對旅團的眾人這樣說。

　　旅團眾人剛剛失去了重要的夥伴，又面對著團長那邊的壞消息，這個時候的旅團是空前敏感的。而莉莉，作為一個揍敵客, 之前他的弟弟也算是參與了針對旅團的事件。即使莉莉和旅團也有交易，也會被剩下的旅團成員警惕。

　　「莉莉•揍敵客？」芬克斯皺著眉頭站出來：「你來幹什麼？」

　　莉莉身上的斗篷被風吹地揚起，面對這樣的敵意俠客下意識地上前半步——不過莉莉攔住了他。

　　「我不過是來通知你們，關於庫洛洛和那位窟盧塔族遺孤之間的事情我已經很清楚了。現在的情況是你們不能接觸魯西魯，可以信任的旅團之外的人又不多——我是知情者，我來吧。」

　　「你會有這種好心？」飛坦倒是一慣嘲諷：「你從來不會做多餘的事情。」

　　莉莉搖搖頭：「這一次不是多餘的事情，明年的夏天，那件事是已經說好了的。魯西魯是計畫中很重要的一環...找到替代者不是不可能，但是相比起我現在幫一點小忙，實在是太麻煩了。」

　　「早就應該知道，你這女人...」飛坦忽然冷笑起來。

　　飛坦很清楚庫洛洛對這個女人的態度，庫洛洛自己認為是在追求一件收藏品，即使這可能是最最珍貴的收藏品，但終歸只是收藏品而已。

　　可是這只是庫洛洛以為，而飛坦很清楚，那個聰明到可怕，自以為能夠把所有事情算計清楚的男人，也是他唯一服從和尊重的男人。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已經陷入了可怕的境地——他的那一套說藏品說辭根本站不住腳。

　　「你想讓她成為你的女人嗎？」這是兩個人唯一的一次提及莉莉。

　　關於這個問題，庫洛洛似乎很意外飛坦會問出來。他回答的很容易：「女人？女人不也是收藏品嗎？」

　　對於庫洛洛來說，女人當然是有過的。對於他來說，女人也不過是收藏品的一種，或者說對於他們這樣的人，情人和女人難道還可能不是收藏品嗎？

　　對此飛坦只不過短促而嘲諷地笑了一聲——如果庫洛洛還沒有意識到問題出在哪裡的話，只能說明更加危險了。因為要麼他一無所知，要麼他潛意識裡不願意去知道。

　　人總是有立場的，而從流星街出來的蜘蛛，更不用期待他們會『論事不論人』。在這個問題上，飛坦站庫洛洛，這不用懷疑——至於他的內心？那不過是無足輕重的事情。有的時候他也會想一想關於念系與性格的歪理邪說，說不定是真的。

　　變化系喜新厭舊變化無常，特質系呢，具有領導氣質，並且在某些事情上格外執著——不管怎麼樣，在這件事上，他相信是這樣。

　　所以飛坦會覺得莉莉的說法太過於『公事公辦』，想到這裡他又忽然覺得無所謂：「哼，團長這一次是自找的——的確很可笑！」

　　是的，飛坦很清楚，就像殺人者人恒殺之一樣，如果有一天他們這些人被人因為各種理由殺了，他們本身的情緒絕不是意外或者不甘這樣。庫洛洛是玩弄人心的高手，那麼有一天他輸給了誰，那也怪不到別人頭上。

　　旅團的人遲疑了，現在莉莉的身份確實讓他們懷疑。莉莉只能歎息：「不用懷疑了，這有什麼的。我已經知道庫洛洛所有的事情，他的行蹤也清清楚楚，我如果要找他麻煩，他根本沒有活路。」

　　「順便說一句，如果我想要他死的話，也不用這麼麻煩——你們是靠個人英雄主義活著的，但是別忘了，這是一個高度社會性的世界，我的權勢籠罩著每一個遍佈著陽光、空氣和水的地方。」

　　「就算您的權勢籠罩著每一個遍佈著陽光、空氣和水的地方。您也是會因為一點冷空氣感冒的人，所以不要想著解開披風好嗎？」莉莉這一波高深還沒有裝完，俠客已經在拆臺了。

　　不過這也是有好處的，本來有一點緊繃的氣氛立刻和緩了很多。瑪琪像是才注意到俠客一樣：「你是......我見過你，長老會街區附近的，是叫俠客？」

　　俠客的臉上帶著燦爛的笑意，更加顯得年紀小了：「啊啊，真是榮幸呢，被美女記得名字什麼的。沒錯，在下正是俠客，美女你的名字是瑪琪，這個我知道啦。畢竟，你們都很有名嘛~」

　　最後一句話說的很模糊，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因為他一邊說一邊掃過了在場的所有旅團成員。

　　瑪琪對他的恭維並不買帳，露出高嶺之花應有的不為所動：「我記得你是因為團長曾經打算邀請你入團，當時已經開始進一步調查你了，但是後來你離開的流星街。」

　　說到這裡，瑪琪有些迷惑：「所以說你後來到了揍敵客是成為了揍敵客家的執事，做這種事嗎？」

　　俠客之前在基地的時候也見過，只負責笑眯眯地站在莉莉身後。這一次見面，他說過的幾句話全都是在和莉莉身上的一件披風較勁，真是讓瑪琪想不誤會都難啊。

　　本來還算自如的俠客臉上神情都掛不住了，倒是莉莉撲哧笑了一聲：「可別這樣說啊，俠客呢是我的秘書室室長。如果不知道這個身份意味著什麼，那我可以換一個詞，他是我的大參謀——是和我在事業上相依為命的人。」

　　最開始的時候莉莉得到奈良鹿介是一種偶然，那個男人在事業上和自己相依為命完全不是設計的結果，自然而然地就形成了。大概是第一個世界總是會更讓人記憶深刻，他下意識地就要找一個類似角色的人。雖然事實證明，俠客和鹿介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

　　瑪琪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就像飛坦能夠察覺到某種『不妙』並感知到團長的心情一樣，她也提前明白了什麼。而看到被莉莉形容為『相依為命』的年輕男人，她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和他們來自同一個地方的傢伙，不說已經達到了什麼程度，至少遠比他們團長接近目標。

　　莉莉雖然看出來有什麼不對，但並沒有心思去追究：「實際上我也只是來和你們交代一聲，你們要是願意幫忙，就幫忙尋找一下除念師，魯西魯用得著。不過你們有別的事也不要緊，我會和他行動，目標也一樣是除念師。」

　　莉莉並沒有再多說，只留下一個微微翻滾的衣擺。

　　信長等到莉莉走遠之後總算可以嚷嚷出來：「搞什麼鬼！團長不是打算讓莉莉成為他的女人嗎？七年都沒有做什麼也就算了，被那個叫做俠客的小鬼捷足先登是什麼道理？」

　　「沒有道理。」瑪琪冷聲：「順便說一句，那個叫做的俠客的傢伙認識莉莉的時間是團長的兩倍。相處的時間...所以這是團長的問題。」

　　「誒，原來那個女孩子是團長喜歡的人嗎？」小滴扶了扶眼鏡，不可思議。

　　莉莉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被議論，正帶著俠客一路追趕庫洛洛。等到第二天白天見到庫洛洛。他正在友客鑫市東面的一座小城瑪莉蒂亞的咖啡館裡喝咖啡，莉莉推門而入，門上的鈴鐺發出脆響。

　　庫洛洛抬頭，忽然覺得這一幕何其荒謬，完全就是兩個人第一次相遇的倒置版本。

　　「你還真是悠閒啊，魯西魯。」莉莉坐在了庫洛洛對面，俠客則是微笑著站在一邊，極力假裝自己不存在。

　　「黑道雖然把你的懸賞金撤了，但是花錢買你的命的人在這個世界上一抓一大把。」莉莉是完全的客觀描述：「那是一大筆錢！如果現在你的狀態被走漏出去了，你猜是什麼後果。」

　　庫洛洛似乎對此毫不擔心：「並不用擔心，蜘蛛是不會考慮這種憂慮的——這完全像是在擔心第二天出門會不會出車禍了。」

　　他不擔心死亡，所以只要按照既定的計畫做就好了，至於額外的情緒，並不用在意。

　　「更何況。」庫洛洛忽然起身，隔著小小的咖啡桌湊近了莉莉的臉頰：「現在莉莉已經過來了，更不會有問題了——就算是為了我們那個交易。」

　　「只是我們那個交易。」莉莉糾正。

　　庫洛洛根本不管莉莉的糾正，像是才看到俠客一樣：「為什麼你的私人行程也會帶上你的秘書？我以為你會一個人。」

　　庫洛洛幾乎不動聲色，如果他沒有問出這句話的話。可是莉莉根本不接這個意思：「因為俠客很重要，我很倚重他，而且現在顯然是關鍵時期。」

　　俠客似乎也很滿意莉莉這個答案：「啊，魯西魯先生，我們又見面了。嗯，怎麼說呢，你和莉莉不用管我的，就當我不存在就好了——我的定位之一就是女王的『影子』。」

　　於是就有了後來的事情，莉莉搞來了一輛改裝的很徹底的車。

　　徹底到什麼程度？大概就是除了外殼之外全都改了，保管連原設計師都認不出來。拆開來看的話複雜的可怕，說是裡面是一個變形金剛恐怕都有人相信。

　　莉莉把鑰匙拋給了俠客：「你和魯西魯輪換開車，你先來吧。」

　　莉莉當然沒有問庫洛洛會不會開車，這種問題也要問的話未免太可笑了。她相信，就算庫洛洛不會開車，看完俠客開之後也應該會了。說到底想要會開車也就是一個學習和一個控制，而庫洛洛的學習能力與控制能力根本不用懷疑。

　　莉莉和庫洛洛坐在汽車後座，莉莉在聽廣播，庫洛洛則是在看書。只不過過了一會兒莉莉就拿下了耳機：「你怎麼做到的，居然能在車上看書。」

　　莉莉暈車，是的，這很可笑，她這個級別的強者居然暈車。但是事實就是她真的暈車，沒辦法改變。如果是城市的馬路，憑藉俠客平穩的駕駛還好一點，這種曠野當中，根本就是一個災難。

　　而庫洛洛這種在坐車途中看書的行為，對於莉莉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甚至於庫洛洛在他眼裡也是一種異端。至於庫洛洛，在聽過莉莉的問題之後，只能說：恕我直言，你這樣的念能力者比較像異端。

　　最終莉莉拋下了廣播，庫洛洛拋下了書籍，兩個人開始閒聊起來。

　　莉莉百無聊賴地撫弄指甲：「該說你運氣不好吧，聽你這麼說，這件事完全可以全身而退的，偏偏你現在落到這個後果——順便一說，我本來也勉強能夠除念的，只不過現在沒機會了。」

　　「你的能力裡居然包括除念師的能力？」庫洛洛覺得莉莉真的是異端，從她的念能力也能看出來了。種類多，而且每一種都很實用，現在告訴他居然連除念師的能力也有。

　　相比起他的『盜賊的極意』需要去盜取，她的能力根本是自帶的啊——總結，超羡慕，以及，好想偷！

　　莉莉似乎已經看透了庫洛洛的打算，瞪了他一眼：「別想了，你不可能偷到我的能力的。我完全清楚『盜賊的極意』的制約，瞭解能力者的能力這一點你就做不到了。許多的能力，除了練習我根本沒有使用過。」

　　「啊，是很可惜。」庫洛洛整個人像個孩子一樣塌了下來：「但是真的很想要！」

　　性格惡劣這一點也完全像個任性的孩子。

　　莉莉對此不置可否：「告訴你也沒有什麼問題，我其實有幾個能力都可以達到除念的效果。其實他們本身也不是用來做除念的，只不過也已祛除念力而已。」

　　譬如說『無』，譬如說『暗』，譬如說『光』......

　　「但是現在這些能力都處在被禁錮的狀態裡，所以，沒辦法了。」

　　莉莉的這些能力對亞路嘉的另外一個靈魂，也是莉莉唯一的妹妹拿尼加有作用——這個孩子的能力很驚人，可以滿足人任意的願望，倒是和莉莉上輩子很相像。

　　但是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所有的願望都是有代價的。具體來說，拿尼加的能力是請求與強求。他會向別人提出三個強求，滿足強求的人可以向他許下一個願望，這就是請求。而這個請求越大，下一次的強求也就越越大——這個能力如果放任的話，說不定會毀滅世界。

　　而三次強求都被拒絕，拿尼加會提出第四次強求，如果拒絕第四次，被強求者和他最愛的人都會死亡。

　　這個孩子的能力還有許許多多的麻煩，不過這就是最主要的內容了。

　　總而言之，非常危險，曾經造成了大量揍敵客家的管家和執事死亡。也是那次的事情讓家裡發現了拿尼加的存在。當時的家長們，包括有發言權的伊爾迷都決定將亞路嘉關起來。

　　沒錯，揍敵客是很重視家人，但前提是這個家庭成員不會威脅到其他家庭成員的安全。

　　最後是莉莉結束了這場家庭會議，她是亞路嘉的直接『監護人』，在這個問題上她是很有話語權的。所以她最後保下了亞路嘉，條件是和爸爸做了約定：看住亞路嘉，一但亞路嘉再次出現了不受控制的徵兆，那麼無論如何，他都要被關起來。

　　從此之後亞路嘉成為了莉莉的責任，她不願意單純依靠監管解決問題。直到利用『光』『暗』『無』這些庫洛牌將強求與請求變得可控，事情才算完。

　　實際上拿尼加的能力也只不過是一種念能力而已，既然本質上是念，那就應該可以通過除念來解決。只不過他的念太強太特殊，所以顯得普通的除念方法就不怎麼管用了。

　　為了這個，莉莉找到了一個能力更加稀有的念能力者，將自己念能力的一部分，也就是『光』『暗』『無』的部分轉移給了亞路嘉。讓他和拿尼加自己能夠學會調節，這也就是莉莉現在這個能力無法動用的原因——想要使用的話，除非是那個特殊念能力者死亡，或者他主動解除。

　　「禁錮？」庫洛洛很介意這個詞，這很容易讓他想到自己的情況。不同的是，他是完全被封印了，而她是一部分。

　　「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坐久了車莉莉整個人變得懨懨的的，有氣無力：「是我自願的，我把那一部分能力借給我一個弟弟使用了。」

　　庫洛洛上一次就隱約感受到了莉莉對自己的弟弟們感情不一般，但是這一次才知道程度。借出自己的念能力？怎麼想也覺得太可怕了吧。

　　「伊爾迷，還是那個白毛小子？」庫洛洛試探著問。

　　「什麼叫做白毛小子？」莉莉就算是有氣無力也要瞪一眼庫洛洛，在這種狀態下有一種俏麗的漂亮。

　　「那是我三弟弟奇犽！還有，不是伊爾迷也不是他，是我的第四個弟弟亞路嘉。那孩子超可愛，你下次見到就知道了。」莉莉的語氣近乎於誇耀。

　　「那孩子功課也很好，功夫學的很棒呢，能力也很特別——他現在在『那個世界』停留。明年夏天你就能夠見到他了，如果你那時候沒有死的話。」

　　庫洛洛這個時候才真正注意到莉莉口中的這個『四弟弟』，身處不為普通人所知的世界，他當然也偶爾會耳聞黑暗大陸的消息，也知道那裡的傳聞。實際上他會答應莉莉的邀請，除了因為兩個人的交情之外，還有就是他本身就對那邊很感興趣。

　　而那樣的世界，一個小孩子呆在那邊，不管是不是有同行者，都很值得正視了。

　　兩個人就此討論起黑暗大陸那邊的事情，偶爾俠客還會插幾句嘴——這一路是很長的。

　　因為庫洛洛說自己的路程是一路向東走，而出發地點友客鑫市在優路比安大陸最西邊。大陸中部廣闊的地區有許多戈壁荒漠，有的地方路況糟糕，連車路都被黃沙掩埋。幸虧車子足夠好，開車的人也很可靠，這才能一路到達沿途的城市。

　　莉莉也不總是和另外一個乘客坐在後面偶爾她也會坐副駕駛，每當這個時候俠客的反應總是很特別，就像是從沒精打采到精力集中一樣。

　　庫洛洛觀察到這個現象之後不以為意，以為這是俠客的自然反應。但是後來就知道不對了，他很快知道，那是因為莉莉很容易因為開車的人『心動』。

　　乾淨俐落的開車動作在莉莉看來有一種強大的氣魄！

　　明白這一點的庫洛洛什麼都沒有做...那怎麼可能，實際上他自己不能觀察到他自己。不然他會發現，他和俠客並沒有什麼區別。


☆、荒野的呼喚（3）

　　在羅倫斯小城的時候庫洛洛和莉莉相處過, 但是那種相處並不親密——或者說，當成是親近都不夠。永遠都是隔著一層防備在相處, 很難說他看到的是莉莉生活的細節。

　　不過這個問題如果讓莉莉自己來說, 她會覺得冤枉。從她這邊來說，她根本用不著偽裝自己之類的手段, 最多就是展現出了自己並不常見的一面罷了。

　　她經過的人生比許多人都要豐厚, 那麼沉澱在她的性格裡也就格外複雜。漫不經心的是她，無血無淚的是她......當初那個做著咖啡館女老闆, 癡迷詩歌的文藝女青年也是她。

　　至於庫洛洛的想法，也不過是太年輕了, 把她想的太簡單。

　　是的, 這一次庫洛洛總算見識到了莉莉能麻煩到什麼程度——她當然可以生裡來死裡去, 傷口、流血也不在話下，想來她也是忍受了常人不能忍受的磨練，才有了如今站在世界頂峰的實力。

　　但是她同時又活的很『嬌氣』, 方便行動的衣服當然可以，但是一定要是最舒服最精細的布料, 以及最完美的剪裁，務必要讓她穿的舒心。一路上沒有選擇，只能吃應急的食物也不要緊, 可是一旦到了城市，食物的要求便變得高不可攀.......

　　反映在生活日常裡，庫洛洛更是覺得不可思議。他現在總算知道了俠客的作用了，他照顧她的生活, 像一個僕人一樣忙前忙後。讓一個實力強大、頭腦過人的助手做這種事，庫洛洛考慮換成自己做不做得到，答案是否定的——他不可能成為莉莉，也不可能成為俠客。

　　她像一個女王一樣活著，或者說她本來就是女王。她在這個世界上無須遷就、無須忍讓，世界似乎也偏愛她，畢竟，只有在世界的縱容下，才可能養出這樣的人。

　　一個人的價值很多時候都不是由本身確實的價值來決定的，更多時候取決於多少人覺得他有價值。就好比一些女子出身高貴、容貌秀麗、性格溫婉，按照普世價值觀，她們應該比其他身份卑微、長相普通、性格驕縱的女性要來的有價值吧。

　　但事實是，如果前者的未婚夫選擇了後者，那麼前者的身價會大跌，後者的身價會大漲。聽起來很可惡，但是這就是事實。

　　而莉莉•揍敵客這個女人，成長成為這個樣子，依靠推測就能知道了，她被絕大多數的人遷就，被絕大多數的人認為是貴重。

　　庫洛洛本質上是一個隨遇而安的人，再艱難的環境也不是無法忍受，再富麗堂皇的場合也不會有任何不適應。對於他來說，這個世界上除了他感興趣的東西，其他的都無足輕重。

　　以前他也見識過出身高貴的女孩子是怎樣是怎麼生活的，他那時並沒有什麼感覺，蜘蛛也不大會感興趣獵物的生活習慣吧。只有這一次見到莉莉，她是那些千金大小姐的集大成者，同時也是黑暗世界裡的同類。兩者合一的存在的確是第一次見了。

　　優路比安大陸中部最大的城市陽城，這裡最出名的是賽馬。每年承辦四大賽馬比賽之一中最傳統，也是最受看重的皇家路易士賽馬大賽。甚至有守舊的老貴族宣稱，自己唯一參與的賽馬大賽就是皇家路易士賽馬大賽。

　　賽馬是一項高貴且昂貴的運動，高貴與否先不說，昂貴倒是真的。專業的賽馬都有自己血統證明，不是一般的馬可以相比，最便宜的也需要上千萬戒尼。而出現在頂級賽馬場上的賽馬則大都出身更加『高貴』，特別是證明過自己的實力之後，價格從幾十億到上百億不等。

　　然而這只不過是一個開始而已，之後的培訓費、雇傭騎師的工資、養馬師的費用，甚至伙食費——賽馬的伙食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昂貴的賽馬需要小心的養護，整個飛馳的賽馬，其實就是大把大把移動的金幣。

　　庫洛洛以前對於賽馬沒什麼興趣，既不討厭也不喜歡，只能說賽馬這項運動並沒有合上他的喜好。但是和他不同，莉莉對這個很有興趣，又正好趕上了皇家路易士賽馬大賽即將舉行，所以她決定乾脆停留兩天，看過賽馬再離開。

　　對此庫洛洛並沒有什麼意見，他按照預言的啟示向西，倒是覺得到了合適的時候自然會找到除念師——當然，之前他還會小心自己的行蹤。莉莉之前說的那句話很對，想要他的命的人實在太多了。

　　但是現在？實話來說吧。如果想要他性命的人不是莉莉，他並不認為一路上有可以越過這個女人取走自己性命的人。實力是一方面，這個女人本身代表的地位是另一方面。

　　庫洛洛有一種直覺，這個女人總有一天能夠操縱這個世界。雖然他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操縱這個世界，畢竟她完全不是那種貪戀權勢的人。相處了這麼久，這點論斷他還是有把握的。

　　總之，雖然處在念力被封的糟糕狀態裡，但是庫洛洛和平常沒有什麼區別——大概就是那種遊刃有餘高深莫測的樣子吧。至少表面上他保持了這種樣子。

　　賽馬這種貴族的運動必定要彰顯一番傳統、金錢之類的，莉莉現在就換上了洛可哥風格的禮服。當然，她自己是沒辦法好好地穿這件衣服的，是在兩個專業女僕的幫助下完成了穿衣服的工作。

　　奶油色的裙子，似乎是為了表現那個時代的浮華、纖巧、甜美。腰部被束的很細，向上延伸是一個倒三角型，胸口的領子開的很大，露出了一些雪白的肌膚。從腰部往下則是浮誇的裙擺，臀部整個被花朵形的裙撐撐起，以下是裝飾滿了蕾絲、花朵、蝴蝶結、緞帶、褶皺，順垂下來。

　　莉莉在一個女僕的攙扶下把一隻腳伸進了小山羊皮高跟鞋裡，舊時代的高跟鞋還沒有現在動輒十幾釐米那麼誇張，按照現在的說法這最多也就是微跟而已。所以相較而言，這種那個時代的尖端潮流，在現在看來有一種含蓄、保守的優雅。

　　莉莉手上抓著一把摺扇，轉過身來：「怎麼樣？」

　　俠客和庫洛洛當然都是足夠捧場的那一種，這兩個人這時候也已經換了正裝，俠客是淺色的，而庫洛洛是深色的。男性的禮服無論是哪個時代都比女孩子來的簡單，所以兩個人已經等了很久了。

　　庫洛早就知道莉莉很適合舊時代的裝束，不過真正看到，這其實是第一次。那種微妙的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味道，還有刻在骨子裡的憂鬱糾結：「很漂亮，最重要的是適合你。」

　　莉莉最後戴上了一定綴滿了鮮花的大簷帽，這也是皇家路易士賽馬大賽的傳統。莉莉是這樣，俠客和庫洛洛也是這樣。不過男士的要求低一點，帽子可以選擇相對沒有那麼誇張的。不過即使是這樣，對兩位很有『偶像包袱』的男士來說都應該夠嗆吧.......

　　戴上這種帽子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奇怪，但也不是沒有例外的，譬如莉莉。到達賽馬場之後，去到定下的包廂，一路走來，莉莉絕對是收割目光的那一個。至於俠客和庫洛洛完全被當成了殷勤的追求者，誰讓莉莉誰的手臂都沒有挽著。

　　帽子上的花朵垂下來，絕對沒有顯得奇怪，反而讓她更像是林中女仙了。

　　到了包廂，莉莉很有準備地拿出馬票，對照著馬票上的賠率觀察還在活動的賽馬：「你們覺得哪一匹能贏？」

　　在賽馬上投注除了運氣之外主要考驗兩樣，一個是對賽馬的感覺，另一個是對賽馬專業知識的瞭解。在場三個人，觀察力都超群，感受動物的狀態很容易。但是專業知識嗎，俠客還好一點，庫洛洛根本不懂。不過相對的，俠客的運氣差的可怕。

　　「我覺得七號。」俠客很直接，他直接選了七號。沒什麼別的理由，七號的賠率最低，說明這是最大的奪冠熱門。以他的運氣，他早就已經隨緣了。

　　庫洛洛倒是研究了一下馬票，選了一個他覺得還不錯的：「完全不瞭解啊，就這樣。」

　　莉莉記下兩個人的選擇，自己也選中了一匹，然後交給包廂的侍者。她自己下了二十注，她的本意不是賭博，當然也就是玩玩兒了。俠客和庫洛洛也打開手機轉帳了二十注的數額，之後每個人手上就有了相應的紙片。

　　「賽馬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重點其實不是觀察哪一匹馬可以奪冠。」莉莉像是回憶似的道：「我們的觀察力是超群的，所以研究一段時間之後正確率就很可觀了。重點是中間賽馬賓士的姿態，衝刺的樣子。」

　　莉莉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打開摺扇遮住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眼睛，裡面有盈盈的笑意：「小時候我爸爸也給我養過一匹賽馬，我叫她『皇后』，特別溫順可愛。」

　　「每一次聽你說你家總有一種荒謬的感覺。」庫洛洛雙眼暗沉沉的，不笑的時候有一種冷冰冰的感覺：「揍敵客家族，到底是什麼樣的？」

　　莉莉聽到這個的時候又笑了，不過這次的笑微微帶著一點羞澀：「我家其實還是很有殺手世家的樣子的，但是我有點不同——我小的時候身體不好，又是女孩子，所以爸爸他們很放縱我。」

　　揍敵客家養寵物嗎？不養的。包括三毛在內的是揍敵客家族飼養的動物，相比起寵物更應該被定義為工具。他們往往有各種各樣的用處，就好比三毛可以用來看家，震懾一般的騷擾者。

　　或許在長輩眼裡，小寵物這種會讓小孩子更有『愛心』的存在是一種阻礙也說不定。

　　莉莉開始頭頭是道地說起養馬要注意的事情，賽馬的種種。這個時候的莉莉和庫洛洛第一次見她談及詩歌的時候一模一樣，如果不是庫洛洛知道之前的她，或許會認為這是一個癡迷于賽馬的千金小姐。就像上一次他斷定莉莉是一個癡迷於詩歌的文藝女青年一樣。

　　這個時候他總算明白了：莉莉所有的展示都只不過是冰山一角而已，他用她的一小部分來推測她的真實，也是好笑！

　　同時這也說明了一件事——從莉莉的眼睛裡，偶爾會洩露出一個深刻奇崛的吉光片羽，那不是什麼錯覺，那是真的！她本身就是一個探索不盡的新世界。

　　在陽城的兩天過的很清閒，不過正如莉莉說過的，想殺庫洛洛的人實在太多了。而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友客鑫市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少，但也不是沒有。庫洛洛被封念這種事到底還是被有心人打探到了，然後就是第一波追捕過來的人。

　　第一批找到這裡的傢伙，貨色當然不會太差。可是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公平的，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有的時候並不會比人和螻蟻之間的差距來的小。

　　如果說這些追兵是站在了念能力者中等偏上的位置，莉莉三個人，包括沒有被封念的庫洛洛，無疑是頂端中的頂端，即使三個人都年輕地驚人。

　　對手是兩個小隊十二個人，莉莉和俠客一人一半，庫洛洛負責保護好自己就好了。莉莉連念能力都沒有用，十月份冰冷的月光之下，『明光』的刀光比月光更加冰冷。

　　指尖輕輕地彈了明光的刀刃一下，刀身發出錚鳴聲，一時之間劍氣引而不發。莉莉還沒有出手，與他對峙的一個小隊的念能力已經脊背發涼，不敢亂動。

　　說起來這兩個雇傭兵小隊絕對是好手中的好手，而且個個身經百戰。用『氣勢』來震懾，一慣是他們對別人使用的，沒想到有一天會有別人對自己使用。

　　這不只是靠刀劍的淩冽之氣就可以做到，同時也要依靠刀劍的持有者本身具有的殺氣——他必須是殺過許多人，並且鮮少有敗仗，才能養出這種鋒利到一往無前的殺氣。

　　名刀、美人，當兩種足夠讓男人血脈僨張的存在將攻擊性催發到極致的時候，無疑都是迷人的。庫洛洛捂住嘴陷入了沉思，他必須要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了。突如其來的屬於盜賊的本能在叫囂：抓住她、得到她，必須要得到她！。

　　血液急速流動帶來的資訊甚至讓他的指尖有一點顫抖，庫洛洛是一個很容易『渴望』的人，但是渴望徹底壓倒理智，壓倒思想，壓倒一切，這是第一次。這帶來的不只是新奇，更帶來一種接近於無措的陌生。

　　庫洛洛從來不會驚慌失措，即使是在封念之後。他少年時代就在世界上最惡劣的環境裡生活，那個時候他也沒有念呢。他最開始依靠的，也是一直依靠的是他的頭腦與冷靜。

　　足夠高明的腦子在這個世界少見，至於說冷靜，恐怕比高明的腦子更加罕見——似乎人人都可以冷靜，但是面對最不利的局面，最動搖的局勢，最千鈞一髮的時刻，又有幾個人可以保持冷靜。

　　但是庫洛洛可以，這個用自己的頭腦攪動風雲的男人，同時擁有無與倫比的冷靜。這是最天作之合的結合，也是最深不見底的噩夢，前者屬於他自己，後者屬於這個世界之上，除他以外的所有人。

　　所以，這一刻庫洛洛終於走下神壇，在這個男人失去他最大的倚仗之後。

　　莉莉解決追兵很快，俠客身為操作系也玩的很溜，三個人很快上車揚長而去。

　　庫洛洛已經恢復了正常，盯著莉莉的刀看了一會兒。莉莉被他盜賊的目光看的有一點不自在：「可別想，明光是我爸爸送給我的刀，我從小用到大的。」

　　「你有兩把刀，上一次我看過的那一把？」庫洛洛回憶起莉莉的那把小刀，在羅倫斯的時候見過。

　　「那把藥研藤四郎也是爸爸送我的，不過意義不一樣。藥研藤四郎是護身的短刀，爸爸的本意是想我保護好自己。可是明光是一把肋差，是用來殺傷敵人的。」莉莉拿出了貼身放著的藥研藤四郎。

　　「說是護身刀，但是短刀很少具有殺傷敵人的作用。最開始出現，是大人物用來自殺的——在陷入敵人帶來的危險之中的時候，在他們看來自殺是一種保留體面的方式。」莉莉對此不置可否，只是輕輕抽出藥研藤四郎，比劃了兩下，雪亮的刀光從庫洛洛暗沉沉的眼睛裡劃過。

　　庫洛洛忽然什麼都明白了——莉莉在羅倫斯的時候告訴他，她不可能放鬆對他的警惕，因為他們兩個的每一次接觸都讓她的本能在叫囂著危險與逃離，他當時也認可了這個結論。

　　但是現在有什麼不一樣了，近在咫尺，他處於被封念的狀態。莉莉和他並排坐在汽車的後排，拔出一把短刀。她是用刀的好手，哪怕他沒有被封念，這種場面也會覺得驚險的可怕！但是這一刻，他卻覺得不怎麼緊張了。

　　不是他的本能罷工了，而是人的本能有強有弱，強者總是會壓倒弱者的。就像是人心裡憂慮的時候總喜歡用密集的工作麻醉自己，最大的傷口疼痛總會壓制無關痛癢的磕磕碰碰......

　　有一種庫洛洛從來不知道的本能，在某一刻壓制住了生死之間的戒備。

　　「這兩把刀是你最喜歡的刀嗎？」庫洛洛忽然問。

　　「並不是。」莉莉遲疑了一下才回答：「我最喜歡的刀有兩把，一把是『袖裡雪』，我在戰場上使用這把刀，他很好用，非常好用，完全是為戰場而生的。另一把是『物吉貞宗』，原本是別人送給我的禮物，特別就特別在他能夠帶給人幸運。雖然這麼說顯得很沒用，但他確實保佑了我。」

　　庫洛洛仿佛又在莉莉的隻言片語裡找到了她世界的一點點碎片，從這些話裡他可以勾勒：她曾經在荒唐的戰場上磨練。同時覺得詫異，強勢如如今的茉莉花公國女王，應該是世界請求她，她為什麼也會那麼在乎命運的青睞？

　　「我一直在請求命運的垂憐。」莉莉微笑著：「同時也在伸出手扼死命運，兩者看上去是完全不一樣的事情，但其實殊途同歸。追究到底，也只是因為我想要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庫洛洛暗沉沉的眼睛盯著她看了幾秒鐘：「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現在越來越像『命運』本身？」

　　莉莉身處局中是不會察覺到的，但是庫洛洛已經漸漸明白過來了。莉莉身上的矛盾看上去不可調解，但是如果她是神明，甚至是命運本身，那麼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既憐憫又冷漠，既謙卑又高傲，既柔軟又強硬。既想讓命運的洪流平坦流過，真心地祈願。也想扼死命運之神，徹徹底底地掌控命運。

　　莉莉愣了愣，忽然笑了：「說真的，魯西魯，你說的挺有道理的——或許這就是人總會在不自覺當中成為自己最討厭的那種存在。」

　　莉莉把這種情況自動歸類，只不過她不會知道，這個正確的方向被她輕描淡寫地理解成了另外一個意思。

　　庫洛洛看出莉莉並不想多談這件事，於是非常體貼地談起另外一件：「你還上過戰場？揍敵客家的業務包括這個？」

　　揍敵客家的業務當然不包括這個，那是宇智波家的業務範疇。不過莉莉不會說的，只不過輕描淡寫：「私下的業務而已，不影響家族業務的話，我爸爸他們並不太管已經獨當一面的孩子。」

　　於是莉莉說起戰場上的事情：「我一直認為戰場才是最可怕的，流星街相比戰場也不過是小兒科——別笑，俠客你也是，我沒有看不起流星街的意思。我媽媽也是流星街人，所以我們算半個同鄉呢。」

　　說著莉莉也笑起來：「我只不過一直覺得，不要小看流星街，貧瘠的土地上才有最奇崛的景色，這叫與天鬥其樂無窮。但是也不要神話那個地方，既然是人類活著的地方，那麼日光之下無新事，世界那麼大時間那麼長，還有什麼能夠駭人聽聞呢？」

　　人的喜歡是很奇妙的東西，情人眼裡出西施，往往會越來越喜歡。就像現在的庫洛洛，他越來越喜歡莉莉——外面的人知道流星街什麼呢？聽起來像是童謠傳說一樣漏洞百出。而莉莉，她遠遠比絕大多數在流星街活了一輩子的人都清楚。


☆、你將去往何處（1）

　　「消息確定準確？」莉莉再一次通過專用通道向自己的情報官詢問,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才放下聯絡器。

　　現在的地方是一片曠野，因為強力的風沙這裡的地形呈現出溝壑縱橫的破碎。玫瑰色的隔壁砂岩, 風獵獵地吹起, 帶起一片風沙。被沙土掩蓋了一半的公路上停靠著一輛灰撲撲的吉普。

　　車子頭靠著一個金髮低頭的娃娃臉年輕男子，車側則站著手上拿書的黑髮男子。遠景來看, 完全是最合襯的公路片宣傳海報場景。

　　莉莉本來是放下聯絡器之後想要說明情況的, 但是在走過去的過程中忽然為這個場景著迷起來：「你們兩個不要亂動！讓我拍一下照片。」

　　一個是當代最有權勢的女人的秘書室室長，一個是超危險盜賊集團幻影旅團團長。兩個人的照片就像揍敵客家一樣在黑暗世界是有懸賞的, 一般情況下兩個人對拍照的閃光敏感度很高，但是這一次他們只能苦笑。

　　「可以了嗎？」稍微停頓了一下, 兩個人詢問正在拍照的莉莉。

　　莉莉放下手機點點頭, 然後看向庫洛洛：「除念師的事情已經解決了, 現在我們有兩個方向，一個是在盧比共和國境內有一位除念師，這個除念師我不認識, 但是通過間接的人情應該可以讓他給你除念。另外還有一位除念師，在『貪婪之島』上, 順便說一句，飛坦他們幾個也在貪婪之島。」

　　庫洛洛在思索兩個方向的選擇，莉莉則是在等他的回答：「貪婪之島是現實中存在的島嶼, 還是僅僅是一個遊戲？」

　　雖然這麼問，但是庫洛洛心裡已經什麼都清楚了。他並沒有研究過貪婪之島，最多是因為有一個沉迷遊戲的團圓，對貪婪之島知道一點而已。一開始他也想過這個問題, 畢竟完全真實的遊戲這個噱頭本身就很有指向性了。

　　如果只是像萬維公司那樣推出的全息遊戲，又怎麼會出現肉體一起消失的情況！

　　莉莉也明白庫洛洛的意思了，低聲：「不許告訴別人！雖然我懷疑你去玩這個遊戲的話，遲早也會知道這個問題——『貪婪之島』的確是現實中存在的。盧比共和國在友客鑫市的西北方向，啊，正東方！」

　　莉莉因為金的關係有點瞭解貪婪之島這個項目，又因為交遊廣闊，所以後來和很多貪婪之島的創造者有聯繫。所以她的的確確知道貪婪之島的具體位置，剛才是在聯想地理課內容來著。

　　「在之前有人給你占卜過，前往東方，所以是貪婪之島嗎？」莉莉活動了一下手指：「貪婪之島當然沒有問題，我立刻讓人送遊戲機過來。但是庫洛洛你並不可以進入遊戲，你現在還是處於被封念的情況。」

　　貪婪之島是只有念能力者才可以玩的遊戲，而庫洛洛的封念狀態只會讓遊戲機認為是不會念的普通人。

　　「貪婪之島既然在真實的世界，為什麼不直接登島？」庫洛洛現在已經對貪婪之島這款遊戲有點意思了，覺得這麼一個大bug是不可能的。

　　莉莉給他解釋：「為了防止一般人誤入念能力者的世界，遊戲的管理者將直接登島的認為是非法入境，會給予驅逐。」

　　莉莉就著這個問句想了想：「或許也不是沒可能，我的幾個管理者是朋友來著。和他們說明情況的話，未必不能通融。」

　　於是在之後幾天，三個人的公路旅行片結束了。登上了飛艇，直接飛到了貪婪之島附近唯一一個有航空公司的小島。

　　這裡是旅遊勝地，不過現在明顯不是旅遊旺季。所以莉莉一行人到達的時候人少的可憐，沙灘上也是寥寥無幾。

　　俠客當然依舊包攬了所有瑣碎的雜事，包括訂酒店和租船。前者可以在網上進行，後者卻要親自去看一下。因為他們需要的船並不是那種隨處可見的那種，所以一定要親自檢查、選擇。

　　庫洛洛看著莉莉對種種船隻瞭若指掌，就像之前對改裝的吉普一樣，甚至更加瞭解船的情況，覺得有一些意外：「你還研究船舶？」

　　莉莉像是聽到了什麼可樂的事情一樣，湊到他耳邊道：「我並不研究船舶，但是我名下的研究室研究出了節省造船業成本的辦法。現在的話，所有市場上的船舶大單都是被我的船廠拿下了。」

　　庫洛洛想起她手上掌控的事業，還是覺得不能解釋，因為並不是你擁有什麼產業就能擅長及弄懂什麼產業的：「你很瞭解這個。」

　　當然足夠瞭解，上輩子的世界是一個海洋的世界，人們對海洋的瞭解遠遠超過陸地。相對的，對於海洋上的工具船舶自然也是瞭解非凡了，她很長一段時間裡也是有世界上最好的船作為夥伴呢。

　　「我在船上呆過一段時間，很長一段時間。那時候我不會游泳，但是卻看遍了世界上最波瀾壯闊的大海。」莉莉似乎回憶起了什麼：「大海是廣闊的，所以想要什麼都可以去尋找——也就是那段時間，我曾經和船工一起研究船舶，瞭解裡面每一顆釘子的作用。」

　　莉莉似乎弄的談興起來了，除了具體的事情不洩露，很多海上的事情被她說了出來。默然思索的庫洛洛，豎著耳朵偷聽的俠客，他們都覺得莉莉這段話有問題。

　　從他們對這個世界的瞭解來看，莉莉說的很多東西都經不起推敲。但是憑藉兩個人的眼光又很容易聽出來，莉莉說的事情是真人真事。不說前後邏輯縝密順暢，就說莉莉也沒有理由騙他們。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也不是這個了，駕著船三人出海，莉莉把庫洛洛安置在離貪婪之島最近的一座無人小島上：「俠客留在這裡，最近庫洛洛是生命安全還是很重要的。他現在沒有念，你保護他。」

　　庫洛洛和俠客兩個人都對這個決定不怎麼喜歡，俠客不想保護庫洛洛是應有之義，如果不是莉莉明年夏天的計畫裡有庫洛洛，他恨不得庫洛洛早死早省事。反正留著這個傢伙在，也只是禍害人間而已。

　　至於說庫洛洛自己，他這人一慣就是這樣，從來更相信自己的頭腦和判斷。所以說即使是被封念，這個聰明地可怕的男人也不覺得會有什麼問題，按照計畫一步步來就是了。

　　被俠客保護？那是什麼鬼！

　　兩個人的心態莉莉懂一些，只能說幸虧兩個人現在不用一起辦事，不然就是兩個互相扯後腿的坑貨——就是聰明人扯起後腿來才麻煩，何況這兩個男人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之二。

　　莉莉看著兩個打算陽奉陰違的傢伙，自己上了小船。中間忍不住發散開來想，如果當初沒有自己，俠客很有可能不會那麼早離開流星街。旅團又對俠客有招攬的意思，也就是說俠客本來可能成為庫洛洛手下的旅團成員的。

　　這麼一想就覺得很好笑了：兩個同樣都很聰明的男人，也都傲慢的驚人。生命的際遇如此神奇，稍稍有一個偏差就不是這樣了——俠客可能成為庫洛洛的手下！也不知道作為手下的俠客到底會像是今日一樣懟上庫洛洛，還是他的輔佐屬性發揮作用，恭恭敬敬呢。

　　莉莉也就只能想一想了，因為這個世界不存在如果...等到登上貪婪之島的土地莉莉就在等待——等待老朋友們找上她，雖然她可以有辦法躲開管理者，但是相比起躲來躲去，還是光明正大找人比較好。

　　找到莉莉的是李斯特，他和莉莉算是比較熟的一個，當然，也不能算很熟。莉莉朝他攤攤手：「你也只能放過我了，想想看吧，我的能力。你們沒辦法趕走我，甚至沒辦法抓住我呢。」

　　李斯特對於這個話語平常，其實是在威脅的女性只能感到無力，抱怨道：「你就不能通過正常的管道進來嗎？對你來說遊戲機是很容易得到的吧？」

　　莉莉點頭：「但是我很緊急的，我的一個熟人不能進入貪婪之島，可是能夠幫他解決問題的人就在貪婪之島上面。反正是要儘快帶走人的，走不走正常管道都沒什麼區別吧。」

　　話是這麼說，可直接這麼說出來還是很讓人無話可說的。李斯特扔給他一枚戒指——每一個正常登陸貪婪之島的人都會有的東西，可以借此召喚出集卡冊：「你這傢伙不愧是和金合得來的，簡直一樣難搞！」

　　莉莉忍不住反駁：「我還是和金很不一樣的吧，那個傢伙就是...樣的人。可是我就不一樣了，我可是天天認真工作。兢兢業業，然後才能做大到這個地步，所以我是很有責任心的。」

　　李斯特擺擺手：「我是說任性這一點，任性啦！你們兩個根本一樣任性，完全我行我素。話說實力強了不起啊？想當年我也是世界上前幾位的念能力者呢！」

　　莉莉一邊整理戒指裡已經有的卡牌，一邊聽李斯特嘮叨：「總之只有你在任性上面超過了那個傢伙，明明很容易的事情——等一下！熟人！？莉莉，我們認識已經很久了，你會為一個熟人這麼多事？」

　　「因為那傢伙是我明年的時候有用的。」莉莉心不在焉地解釋，手上查看卡牌，發現都還不錯。這些老朋友雖然沒有給自己開掛，但也很幫忙了——相比起之前的抱怨，這只能讓人感到『口嫌體正直』了。

　　李斯特八卦之心大起，沒錯，莉莉當然可以因為以後有用得著的地方而幫人辦事。但是為什麼要自己親自上手，這種小事委託別人來做不是一樣的？甚至委託他們這些舊識不是更好，整個貪婪之島都在他們的監督之下呢！

　　他認定莉莉和那個『熟人』之間不一般，但是明擺著在莉莉這裡挖不倒什麼消息，只能悻悻返回。

　　順便和幾個同事八卦：「莉莉可能有喜歡的人了！」

　　好不容易聚餐的貪婪之島管理員們面面相覷，艾蓮娜睜大了眼睛：「這種事不可能的吧？莉莉那個姑娘，我是說喜歡她的人很多，但是她應該不會輕易喜歡別人——實際上我根本想不到她喜歡什麼樣的人。」

　　艾蓮娜的姐妹伊妲也和艾蓮娜一個想法：「莉莉的話，什麼人喜歡她都不奇怪，可是她喜歡任何人都會覺得很奇怪了。會是什麼樣的人？莉莉好像說過，人都是愛美和慕強的，她也不例外。」

　　杜恩似乎在認真思考：「像金一樣強，像卡洛夫（獵人協會的熟人）一樣好看嗎？不過聽起來不是更像莉莉自己嗎？」

　　所有的貪婪之島管理員笑了起來：「什麼啊，莉莉那傢伙不至於吧。不過也是真的，完全不知道將來她會有什麼樣的男朋友。」

　　莉莉當然不知道自己被老朋友們議論了，實際上她現在正在研究怎麼找到那位除念師『阿本迦納』。不過在找到人之前她並不著急就是了，庫洛洛一時半會兒出不了事，自己還不如好好玩一回遊戲。

　　不過莉莉也不是真的鹹魚了，她還是很注意遊戲世界的動向的。譬如那兩個進來遊戲幾個月，逐漸成長起來的小朋友。

　　「還真是奇犽和小傑啊。」莉莉突然出現，奇犽和小傑不覺得有什麼。特別是奇犽，在遊戲裡看到姐姐還覺得特別高興呢。

　　但是之前一直負責教導兩個人的比絲姬覺得很不自在，因為這位小姐實在出現地太悄無聲息了，至少她完全沒有發覺。

　　莉莉伸出手摸了摸奇犽：「你們最近做的事情很有名呢，我到這一帶徘徊就是想看看能不能遇到你們。嗯，這位是——」

　　奇犽忽然心裡一緊，他意識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對著姐姐他完全不能撒謊，只能吞吞吐吐：「這是比絲姬，是小傑念力老師的師傅，也在這段時間教導我們進步。」

　　奇犽聽到了莉莉歎息，然後轉身：「比絲姬小姐是嗎？我聽過你的名字，在業內很有名字的寶石獵人，很多朋友也提起過你。這段時間實在是承蒙比絲姬小姐照顧奇犽這孩子了，畢竟我知道，這孩子很不好搞。」

　　比絲姬收起了一慣輕鬆的表情：「莉莉小姐，對吧？我也聽說過你，『女王大人』啊...當然，更重要的是你足夠強就是了。」

　　女人之間的對峙微妙而緊繃，但是比絲姬很快恢復了之前的樣子，臉上掛著蘿莉專屬笑容：「莉莉姐姐，聽說你收藏了許多寶石，這是真的嗎？那看在我教導奇犽的份上，能不能送我一顆呢，只要一顆就好了。」

　　撒嬌甜膩度百分百，饒是莉莉見得多了也覺得有些承受不住：「嗯...嗯，我是說奇犽這孩子的教導本來就不是我直接管理的，這個問題是他大哥監督。說真的，比絲姬小姐，我這裡是無所謂的，奇犽應該有自己的可能性，但是他大哥真的會很抓狂，關於奇犽有外人引導。」

　　撒謊！比絲姬身為變化系對於謊言的敏感度很高就，立刻就知道這位揍敵客家的大小姐才不是無所謂！所以說，大家族家長的操控欲？比絲姬在心裡推測。

　　奇犽也知道姐姐會生氣，但是和大哥伊爾迷的生氣不同。大哥生氣更多的是一個揍敵客改變自己應走的路，而大姐生氣的理由則是自己和外人學藝本身，這件事以前是專門說過的。

　　「奇犽，你可以和別人學習戰鬥上的事情。但是記得，在你獨當一面之前，絕對不可以和不信任的人做這種事。」

　　原因奇犽也聽過很多遍了，家裡人對外面是有防備的。而念力的修行又很重要很艱難，不信任的人來教導，那是很容易出事的——在這個問題上奇犽沒什麼好叛逆的，他和家族做對，但是從來不和自己的性命做對。

　　或者說，幾次妥協也就是因為他更多時候服從于性命的安全。這是揍敵客家生活十多年帶來的本能反應，殺手這種存在保存自己總是做的很好的。

　　莉莉很不喜歡比絲姬教導奇犽，她當然不是反對奇犽和有本事的人學習。但是奇犽體現的態度很讓她不安：他之前和比絲姬根本不認識，只是因為對方強就選擇在對方手下學習...真不怕事啊！

　　或者說不知者無畏。

　　如果是自己的話，首先要擔心的是對方會不會在教導方式裡面摻沙子，進而影響自己的念力基礎。然後就是，就算修行方式沒問題，也要想到他們是開發念能力的關鍵期，要是讓一個不信任的人知道了自己的念能力，以及念能力條件。

　　這種事莉莉只要想想就頭疼極了，自己根本不會給自己找這種麻煩。但是當初的鐵齒沒有什麼用，現實情況就是自己的弟弟奇犽以及他的小夥伴陷入了這種情況。

　　唯一還算讓莉莉放心的是，比絲姬這位寶石獵人，自己雖然沒見過，但是卻聽說過她的很多事情。總體而言風評不錯，至於說好人不好人的，黑暗世界其實很難說的清楚好壞。

　　更重要的是比絲姬是心源流的，而獵人協會會長也是心源流——非要解釋關係的話，大概就是會長是比絲姬的老師，而金是站會長這一隊的。所以比絲姬和金屬於同一陣營。

　　這種情況下對小傑下手，這屬於不太可能發生的事情。

　　「還真是謝謝比絲姬小傑啊。」莉莉說著從自己胸口的懷錶上撬下一整塊寶石。這塊寶石和懷錶蓋子差不多大，是整體鑲嵌上去的：「這是安卡宗教文明的象徵，『神的祝福』。自一千七百年前到一千五百年前一直是安卡大祭司權杖頂端的鑲嵌物，是個還算不錯的收藏，算作是對比絲姬小傑的謝禮。」

　　比絲姬整個人的眼睛都亮了，即使是寶石獵人，這種貨色的收藏也實在是太少見了：「莉莉姐姐是怎麼得到這個的啊，難道是有新的遺跡開發？」

　　莉莉的表情有點茫然，搖頭：「不是的吧？其實我也很久沒有關注遺跡那一塊了。至於寶石，這是經紀人上門推薦的——雖然貴了一點，但總是物有所值吧。十二億戒尼，買一顆寶石好像有點貴，但其實也沒有多少錢。」

　　寶石如果和念力無關，價值是有上限的，比絲姬當然清楚。所以她才立刻嚶嚶嚶了起來：「可惡，萬惡的有錢人，有錢了不起啊！」

　　呃，的確了不起。至少對於寶石獵人來說，有錢的話，世界上絕大多數的寶石都能到手了。

　　莉莉忽然想起了自己進入遊戲的正經事情：「奇犽小傑，你們過來一下，我看一下你們的記錄。」

　　她想要找到那位阿本迦納，最好的方法是翻看別人的記錄，一但確定有阿本迦納的話，直接『同行』就可以了。

　　貪婪之島這個地方，遊戲機的台數限制了人數，所以相互遇見的幾率還是挺高的。

　　唯一的問題是對方到底有沒有用真名登陸，上下翻看了一圈，甚至連幾個跑到貪婪之島的蜘蛛的名字都有 ，卻唯獨沒有阿本迦納。莉莉歎氣：「我要找的人似乎沒有用真名呢，當然，也說不準，或許你們只是沒遇到而已。」

　　小傑睜著圓滾滾的眼睛，他倒是很想幫得上莉莉的忙，因為在友客鑫市莉莉也曾經幫過他。這傢伙的腦袋單純，有人幫助他的話會被他直接劃入到朋友這個陣營。而對朋友，這小子能不能幫上忙另外說，想要幫忙的積極性是一定有的。

　　「奇犽姐姐是想找什麼人呢？或許我們知道，還可以提供線索呢。」

　　莉莉戳了戳自己的記錄：「想要找的傢伙叫阿本迦納，說起來我已經問過很多進遊戲很久的玩家了，但是似乎沒有一個人認識他，嘖嘖。」

　　「阿本迦納？」小傑和奇犽面面相覷，根本不相信會這麼巧：「阿本迦納和我們一起進的遊戲，他在遊戲裡用的是另一個登記名！」


☆、你將去往何處（2）

　　「你確定？」莉莉再次向庫洛洛確認：「已經除念完成了, 我以為你會回老家呢。」

　　庫洛洛正在仔細閱讀一本絕版的古代書籍，頭也不抬：「旅團正在自由活動, 至於流星街, 我為什麼一定要回流星街？我現在覺得跟著你的話，應該會更加有趣。」

　　「嗯嗯。」莉莉敷衍地點頭：「的確比較有趣, 總覺得這是你立下了flag的關係。剛剛俠客收到了一個消息, NGL那邊出現了不該出現的物種，我要過去一趟。」

　　庫洛洛眼皮都沒有掀動一下, 看他眼神的示意，大概是讓莉莉接著往下解釋——NGL即NGL自治國, 位於巴路沙群島米特聶聯邦的西端, 國境以外全是汪洋大海。該國以保護自然為宗旨, 並捨棄了機械文明，99%的國民是名為NGL（Neo Green Life）團體的成員，所以用NGL命名國家。

　　這個國家本身就很奇特, 以庫洛洛淵博的知識當然很清楚。不過實際上這個國家在黑暗世界的名聲更加響亮，因為掩蓋在追究自然的生活態度之下, 其實是這個國家的統治者巨大的毒品交易。

　　但是即使是這樣，在莉莉和庫洛洛這樣的人眼裡，這個國家又有什麼值得特殊關照的嗎？說到底只不過是一個毒品販子和販毒組織, 以及一些抱著非主流思想的普通人。

　　如果是為了這個國家的特殊資源還說得通，畢竟NGL有全世界都很出名的原始自然條件。但是就為了出現一個不該出現的物種，這種事雖然不算多，但全世界也經常發生呢。莉莉可不是那麼多管閒事的人。

　　莉莉稍微組織了一下語句：「這個新物種有點意思, 這是讓我想要過去的原因。另外，這個國家的實權統治者宰伊落，我欠他一個人情，這次就算還他吧。」

　　莉莉劃開手機，打開一個特殊的資料網站讓庫洛洛看：「這個就是不該出現在NGL是物種，被確定為一級隔離的危險生物嵌合蟻。一般來說這種螞蟻只有10釐米左右，但是蟻后是攝食□□，可以通過吃下其他生物將這種生物的特徵反映在生下的螞蟻身上。」

　　莉莉並沒有把話說，也不需要把話說完，庫洛洛應該完全明白意思才對。

　　「嵌合蟻的身體會因為基因的不斷篩選變大，如果蟻后有半人高的話，人類也會進入食譜——最後的選擇當然是人類，人類是基因最完美的生物，所以選擇人類只是或早或晚而已。」庫洛洛手指抵住眉骨，很快得出了結論。

　　「實際上嵌合蟻已經開始捕獵人類了，不然你以為在NGL那種地方會有人提前發現嗎？實在是太不可能了。」NGL那種地方嚴重排外，受教育程度也很低，現代設備不存在民眾中間，這些讓提前發現變得不可能。

　　莉莉翻到另外一個頁面，輸入了指紋，這是更加機密的消息：「這是那邊傳過來的圖像以及現場遺留。」

　　照片和錄影都非常齊全，庫洛洛從頭看到了尾：「是那位NGL的宰伊落先生給你的？這太齊全，不是一般的民間調查員可以做到了。」

　　當然，這是不重要的小事，真正讓庫洛洛覺得有意思的是錄影和相片中嵌合蟻這種生物本身。因為這些，庫洛洛一直保持高度興趣當中：「這種生物挺有意思的，不斷進化的速度很驚人，雖然頭腦不如人類，但是學的很快。戰鬥力的潛力，再加上繁殖的可怕速度，規模變大的話，人類很有可能失敗。」

　　這並不是說嵌合蟻優於人類，只不過專門說戰鬥力的整體水準，人類確實不如嵌合蟻。如果他們的頭腦成長起來，甚至不需要成長太多，就足夠動搖人類了。

　　莉莉和庫洛洛的看法基本一致，不同的是庫洛洛似乎對這個興趣濃厚躍躍欲試，而莉莉明顯是消極怠工，簡直讓人懷疑她是不是想要敷衍了事。

　　「我又不像你，我對這種生物並沒有什麼好奇心。」關於這個莉莉倒是直言不諱：「至於說這種生物的強弱，這其實沒什麼意義。據說嵌合蟻最終能夠繁衍出最強者，天生站在生物的頂端。也就說，在王出生之前殺死女王就可以了...這很難嗎？」

　　面對莉莉難得的一次虛心請教，庫洛洛思考了幾分鐘，最終很鄭重地搖搖頭：「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庫洛洛和莉莉同時看穿了嵌合蟻這種生物，他們的基因特徵來自於各種各樣的生物，直到通過最優搭配的方式產生王。那麼問題來了，這種所謂的最強生物就能打倒通過自然演變成為世界統治者的人類嗎？

　　不能的，如果事情那麼簡單，那麼一開始就不會是人類站上時代的舞臺。

　　過了一會兒俠客到了：「所以那傢伙已經死了啊？」

　　「宰伊落？」俠客點點頭，似乎是想說什麼，欲言又止：「會是真的嗎？最後的關頭按下這邊的聯絡通道，什麼都沒有發送，只有關於嵌合蟻的所有資料。如果是想要尋求説明，國際組織才是更好的選擇吧？」

　　俠客沒見過宰伊落，甚至不知道莉莉如何欠了他人情，有這種疑慮也說的通。即使他並不是為了這個而欲言又止——人心的細微不可解就在這裡了，恐怕俠客自己也不見得立刻意識到為什麼。

　　不過旁觀者清，庫洛洛忽然笑了。

　　莉莉的表情玩味，不知道是因為俠客還是因為宰伊落：「如果是那個傢伙按下了聯絡通道，那應該沒問題。那傢伙啊，那傢伙不會去向什麼國際組織求救的，他也不是向我求救。他是臨死之前只來得及發出資料，這算什麼求救。」

　　「你們知道那個傢伙的世界觀嗎？」莉莉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道：「他的少年時代是在貧民窟的工寮裡長大的，在學會說話之前先學會了砌磚。他的父親虐待他，具體怎麼虐待的沒有說的價值，總之就是世界上到處都會發生的那種事。」

　　莉莉敘說那個後來成為NGL的國王與罪惡的男人：「只不過他依舊愛著他父親，因為曾經他的父親在他發燒的時候照顧過他，沒有把他趕出家門，還教導過他『不要給人添麻煩』——他以為父親是愛他的。」

　　庫洛洛若有所思：「聽起來有點愚蠢啊，不過也不是不可能，小孩子總是...這樣天真。」

　　「不過這種天真讓一個工友揭開了蓋子，宰伊落那傢伙終於知道生病發燒的時候照顧自己的是隔壁人家的老頭。至於說自己沒有被趕出家門，那是因為自己能掙錢——自己的死活沒有意義，活著可以掙錢，死了家裡可以空出一塊地方，就是這樣。」莉莉這個時候冷漠地驚人，也沒有再看向庫洛洛和俠客。

　　「至於說『不要給別人添麻煩』這件事，這是為了自己不受牽連。別人指的是『人類』，而在他父親眼裡他似乎並不在人類裡面。」莉莉這時候才看向庫洛洛：「那傢伙少年時代生活的地方沒有比流星街強多少，所以我才說日光下無新事。」

　　「後來呢？」俠客忽然追問：「我是說後來，他怎麼做到的，成立NGL，以及隱藏在之後的黑暗組織。」

　　莉莉站起身沒有回頭，離開之前表情冷淡：「那並不是一個令人愉快的故事，我不大想說。總體而言只不過是一個少年殺死了曾經尊敬的父親，也同時殺死了過去的自己。再然後的事情或許有些傳奇，但也只不過是一個死在少年時代的小男孩和這個世界的互相傷害。」

　　「以為他在持續性施加給這個世界罪惡的同時，他自己就沒有因為罪惡受到傷害嗎？」莉莉這時候更多的是想起了自己：「這永遠是相對的，只不過他自己都不見得知道而已——他不是天生邪惡的那種人，看他的人生經歷就知道了。所以他的罪惡是實施給世界的報復，理所當然的也就是在傷害自己本來的靈魂了。」

　　俠客是瞭解莉莉的人，至少關於莉莉對自己事業的心情他遠遠比庫洛洛瞭解：「你不用這樣，你和他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莉莉理所當然：「我比他強，以及我不是在報復世界，我只是在按照命運的意志做事，同時無可奈何而已。」

　　這一刻的莉莉就好像是春天的並，寒冷堅硬，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她有多麼脆弱，即將融化成世界上最柔弱的水，然後自天邊流淌向人間。

　　這場談話到此為止，三人在兩天之後到達了NGL。至於說NGL號稱最嚴格的入國檢查，精密檢查的過程中甚至會使用醫療機器來檢查入境者體內是否藏有違禁的機械用品，不許攜帶任何現代工業製品——這些時日子檢查所兼大使館也大概知道了國內發生了什麼事，早就不如一開始嚴格了。

　　何況，何況莉莉一行三人，哪一個不是能瞞天過海的傢伙？

　　「莉莉小姐，國王的事情可以拜託給您嗎？」大使館的領導者顯然是宰伊落的心腹，認出了莉莉。收不到國內消息的他只能這個時候求助於莉莉。

　　「不能。」莉莉拒絕的斬釘截鐵：「那傢伙已經死了，你不知道嗎？」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發愣的大使館大使。

　　三人並沒有選擇騎馬，因為他們用不著那個。在莉莉稍微擺弄了自己的手機之後，有人直接用直升機送來了軍用吉普和各種物資。整個過程並沒有超過十分鐘。

　　三人上車：「時間挺急的，所以東西也就是這樣了，我是說沒有上次的車好。」

　　說著莉莉拿出地圖，庫洛洛以及正在開車的俠客都豎著耳朵：「來的途中我已經陸陸續續收到這邊的線人的報告，事情已經向最糟糕的情形滑落了，嵌合蟻進化地很快，已經回使用念了——唯一的利好大概是獵人協會那邊也有動作。」

　　俠客反問：「獵人協會那邊有動作真的會是好事？知道我們在這邊會想要利用的吧？」

　　反正俠客自己是很想利用獵人協會，那麼反向推導，獵人協會當然也會利用莉莉在這裡來做文章，獲得最大的利益。俠客很清楚，各方勢力才剛剛在黑暗大陸的問題上達成共識，蜜月期的話很多事情都是難以推脫的。

　　莉莉不在這邊就算了，她人也在這邊，不好好利用根本說不過去吧。

　　「所以我們是暗中調查，至少不能被獵人協會『抓住』。只要沒有被抓住，我們就不承認在這邊就好了。」莉莉完全不在乎，拿起地圖和庫洛洛商量起搜索方向：「跟蹤那些捕捉獵物的戰鬥兵就好了，找到巢穴再說。」

　　至於怎麼對付女王，以及女王手下強力的螞蟻，莉莉還沒有想好，這要看嵌合蟻現在的實力。不過總體而言還是速戰速決比較好：「誰知道女王什麼時候會生下王，那是更加麻煩的情況。」

　　話是這麼說，其實在NGL這片不大的土地上找到嵌合蟻並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嵌合蟻看似來勢洶洶，但是算一算數目就知道了，哪裡是那麼好遇見的。

　　不過也有投機取巧的辦法，那就是按照大使館大使暗中給莉莉的村落分佈圖去找：「既然已經拿人類作為食物了，那麼人類聚居區應該常常被盯上。」

　　NGL沒有城市，有的只是或大或小的村落。這些村落之間通信很困難。所以一個村落遇害之後，往往鄰近的村落也什麼都不知道。

　　「情況挺糟糕的。」俠客拿著記事本記錄：「到現在為止一共拜訪了十五個村子，出事的就有六個。如果不是這邊是嵌合蟻的主要活動區的話，那就是他們『食欲』驚人。」

　　三人圍著地圖商量，最終決定先往之前國王的基地去看一看。那邊雖然已經被屠殺了，但是留下的痕跡應該會多一點——那些被清空的村子很少留下什麼反抗的痕跡，至於由此得到什麼情報就更說不上了。

　　在不斷接近基地的過程中總算有點發現，嵌合蟻活動的痕跡變得多了起來。

　　「是新鮮的人類啊！」同時，他們也被對方發現了。畢竟開著車呢，指望有多隱蔽呢。

　　不過三人明顯都不介意，俠客踩下刹車，拿出小惡魔手機念念有詞：「真的很煩啊！嵌合蟻就是長這種樣子的，傷眼睛呢！」

　　庫洛洛倒是不在意長相之類，頗有學術精神地研究：「各種基因的混合嗎？有點像流星街以前流行過的拼接怪物，那時候外面的人體收藏家喜歡這種東西——這種螞蟻倒是很符合他們的口味，而且自然地多。不過這種程度的基因混合應該會有不良後果......」

　　來的似乎只是最底層的戰鬥兵，三五個成群，完全弄不清楚形勢就沖了上來。面對這種情況，三個人都可以稱得上不緊不慢，分別從車窗跳了出來，成三角形反而把螞蟻包圍在了中間。

　　俠客本來想操作這些螞蟻的，莉莉卻打了個手勢制止他。怎麼說俠客都是一個再典型不過的操作系，近戰能力向來是短板。雖然對付這種最底層的戰鬥兵沒有問題，但是莉莉想讓事情變得簡單乾脆一點。

　　「我來吧。」既是說給俠客聽的，也是說給庫洛洛聽的。

　　莉莉發動了念能力，有漫天的庫洛牌飛舞，這一次她選擇了『火』。火精靈一樣的女孩子呼嘯而過，這些底層的戰鬥兵顯然防禦不怎麼高，被火像繩索一樣纏住了之後也就只能慢慢被燒死了。

　　庫洛洛凝視著莉莉的能力：「每次看你的能力都會覺得很驚奇，就算限制條件再嚴苛也不會有這種能力吧？」

　　念能力擁有無限的可能這句話是真理沒錯，但是真的把這句話當作是真理的話，那就可笑了——真的擁有無限可能的話，念能力者早就不止現在的程度了。現實就是每個人的能力都是被限制著的。

　　「說實在的限制不怎麼嚴苛，至少現在是很夠用的。」莉莉很誠懇的回答：「我會這樣，大概是命運愛我。」

　　這也是真的，順便還讓庫洛洛無話可說。他這樣男人不會相信神和命運，但是又怎麼不會知道，有的人天生就比別人命運好。別人要費盡心思踮著腳尖才能摘取的果實，他們不用動也會從枝頭直接落到手上。

　　「有『人』過來了。」俠客忽然出聲，與此同時果然有更多的螞蟻聚集在這裡。

　　「越多越傷眼。」莉莉忽然做出和俠客一樣的感歎，實在是這些嵌合蟻的基因太過獵奇。而且很多都是昆蟲類的基因——陳莉莉害怕昆蟲那些東西。雖然反應在現在已經沒有當初的那種害怕了，但是殘留的厭惡和不適依舊存在。

　　「你們三個人類，居然敢傷害我的士兵！就乖乖地被本大爺殺了吧！」當中似乎是一個師團長的傢伙站了出來，半人半馬的形象，深綠色的皮膚，囂張地大笑著。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莉莉的手已經放在明光的刀柄上了：「說真的，基因混合的問題還是有的，譬如說我現在覺得這個傢伙頭腦不大好——還有之前進攻幾個，好像也是這個德性。」

　　「真是對不起了，關於性命這件事，應該是你們要把性命留下來。」莉莉說話間已經明光出鞘。

　　于此同時小惡魔手機工作起來，庫洛洛盜賊的極意也被翻開。

　　至於那位大言不慚的師團長很快就囂張不起來了，他想要殺死眼前作為食物的獵人，但是以往無往而不利的進攻變得拙劣可笑。對方對於他的進攻顯然是不在乎的，近乎於戲耍地躲過。

　　「可惡！我要殺了你！」

　　被激怒了的螞蟻瘋了似的進攻，然後？沒有然後了。他感覺到有什麼涼涼的東西從脖子上擦過，然後他就看到了天空和他的身體，一片黑暗。

　　莉莉厭惡地甩了甩明光刀刃上顏色奇怪的血，庫洛洛和俠客也把剩下的收拾完畢。順便點火把螞蟻屍體燒成灰，對此莉莉的解釋是：「誰知道這些傢伙融合了什麼基因，不是有一些生物的基因很奇怪，哪怕是頭被砍下來也可以活著。」

　　合情合理沒問題。

　　只有俠客不高興：「本來打算找一個螞蟻進行操作，然後用自動模式找到他們巢穴的！！」

　　沒辦法，大概是生物本能。很久沒有成為被捕食的『獵物』的人類，遇到這種情況，自身的狀態有點接近于炸毛了。即使在三人看來，這個級別的螞蟻完全不是自己的對手，但是生理反應總是控制不住的。

　　「咳咳。」莉莉轉移話題一樣咳嗽了兩聲，揮揮手：「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基地，沒有發現嗎，原本國王的基地成為了一個師團長的城池，這意味著什麼！」

　　一開始俠客和庫洛洛還以為莉莉是要轉移話題，但是等她說完又覺得很有深意。俠客試探：「到底是女王派出來的，還是一個師團長選擇了獨立？」

　　「後者。」做出回答的反而是庫洛洛：「女王沒有理由這麼做，而且嵌合蟻的社會結構不是這樣的。這種行為反而比較接近人類，所以是混合了人類基因的師團長的選擇。」

　　聽完莉莉笑了起來：「就是這樣了，來之前還以為會遇到什麼樣的怪物呢，如果一直保持螞蟻這種昆蟲的世界觀反而無法輕易判斷他們的行為，以及動搖他們。現在的話，大概就是披著不一樣外殼的『人類』了。」

　　莉莉為什麼笑？如果扔開實力這個問題不說，人總是願意對付更加熟悉的敵人，因為對手的應對不是出乎意料的，心理上有優勢。而說到對付『人類』的話，這個世界上又有幾個人比她更加厲害。

　　「他們永遠贏不過人類了，人類做人的時間可比他們長的多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18 11:40

☆、你將去往何處（3）

　　NGL到處是茂密的樹林, 是天然的隱蔽。但是這種隱蔽並不是給予獵物的，往往被獵人利用, 成為獵物意想不到襲擊的來源。

　　螞蟻對普通人就是這樣, 不過這種立場有的時候也會變動，因為獵物與獵人的關係並不是一成不變的。面對普通人螞蟻當然是獵人, 但是眼神不好挑到不應該的對手, 變成獵物這種事也是不能抱怨的。

　　畢竟這是一場不同種族之間的戰爭，而且兩方還有一方視對方為食物。這是最大的威脅與挑釁, 必須不死不休。

　　「所以說，已經進化出人類智慧的嵌合蟻必須死。」莉莉總結：「人類可以允許瀕危危險動物存在並且加以保護, 但是絕不會允許和自己一樣擁有智慧的生物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

　　庫洛洛低頭翻閱資料：「恐怖穀效應的表現之一, 人總之不能容忍和自己類似的東西。從克隆人到洋娃娃, 甚至有時候不願意別人形容自己和別人相似。」

　　「最近的電影，講人工智慧發展可能會產生自主情緒背叛人類的。這種看的很多人毛骨悚然呢，人類總是不能相信和人類思維相近的存在, 越相近越不能相信。」俠客擺弄手機，雖然沒有名所, 卻是贊同了庫洛洛的觀點。

　　三個人很悠閒，居然還能討論這種問題。但現實是不應該這麼悠閒，因為越接近調查中顯示的女王的巢穴, 遇到的嵌合蟻就越多。普通的戰鬥兵對於三個人來說基本上就屬於秒殺的結局，戰鬥兵隊長有些麻煩，但這種麻煩是有限的。

　　真正麻煩的還是師團長這個級別的戰鬥力，根據天資來說, 之前那個莉莉在宰伊落基地收拾掉的半人半馬綠色皮膚師團長屬於比較好對付的。但這並不說明所有的師團長就好對付，實際上靠近女王這邊的師團長麻煩的多。

　　「師團長也會結伴活動嗎？」莉莉稍微活動了一下骨頭，有點疑惑：「你們知道原因嗎？嵌合蟻的習性裡面有這一條嗎？」

　　俠客似乎有些無奈，在手機上組裝特製的天線，這是對他手機能力的放大，就好像天線是有增幅作用的一樣：「沒有這一條，應該是他們自己的活動——你不是推測他們身上『人』的基因越來越深入，這種事情根本沒所謂。」

　　用嵌合蟻這種生物的習慣和行為揣摩現在的嵌合蟻的行為的確很不妥，它們可是會因為基因來源不同而迅速發張的產物。莉莉點點頭：「的確，如果用人類的行為方式來看，那就一點問題都沒有了。」

　　在人類的軍隊裡，鎮守總部的各軍團長官之間有一點交情很奇怪嗎——嵌合蟻在融入人類基因之前根本不知道『交情』這個詞，但是人類中間這種事情很正常的。

　　「不過這個也不重要了。」莉莉的刀子已經出鞘，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現在的重點是殺了它們，師團長這種存在應該不多，嘛~殺一個少一個。」

　　已經學會念力的師團長並不好對付，其中比較強的那個也確實能帶來麻煩，但是莉莉並沒有看在眼裡——對面那個混了不知道多少基因的存在已經選定了她進行攻擊。

　　「我要那個女人！」怪異的聲音嘶嘶叫了起來：「她看起來比較好吃！」

　　一般來說所有的食物只有在女王挑選之後才輪到剩下的螞蟻進行分配，但是再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很多事情已經發生變化，譬如師團長們的忠誠度。他們也開始有了了類似於人的私心，並且執著於『自我』。

　　連在外面建立城池的師團長都有了，也就不差一個要先滿足自己的師團長了，不過它的運氣不大好，選錯了人。

　　這個螞蟻的攻擊速度很快，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比莉莉快。雖然莉莉這輩子因為身體因素本來也不是走速度快的路子的，但是速度快必定是有速度快的優勢的。

　　混合了不同生物的優勢，這的確是有讓人驚訝的地方。譬如他們天生就是要比人類力氣大、速度快，昆蟲界有很多都有讓人類望塵莫及的例子。

　　雖然比對方慢，但是莉莉並沒有使用某些特別的庫洛牌來給自己加持，也用不著。在毫釐之間躲過對方的攻擊，即使她的速度更慢，但她的經驗明顯更加遊刃有餘，每次都在恰到好處中游走，所以速度慢一些也就沒有什麼分別了。

　　明光散發著雪白凜冽的光開始了他的表演，刀尖微微下垂往內走一下就從對方的手臂上切割走一塊皮肉，顏色怪異的鮮血噴湧出來。

　　那個師團長當然是發怒了，它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會受傷一樣看了自己的傷口一眼，大叫：「你這個區區人類，為什麼不乖乖被我殺掉？這樣還能讓你死的痛快一點。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要慢慢吃掉你，讓你親眼看到自己被吃掉。」

　　沒有人會喜歡自己被這樣對待，即使只是想像。莉莉已經知道這個師團長的實力，也就不再客氣了。

　　明光在空氣中劃過的時候仿佛能夠分開空氣，對方頗具威脅力的爪子抓過來的時候莉莉連眼睛裡的波光都沒有波動一下。心如止水，好像這個世界上沒有能讓她動容的東西，就連她自己也一樣。

　　庫洛洛和俠客的對手似乎比較好對付，幾分鐘之內已經分出了勝負，俠客收起手機：「莉莉快一點，我們還要去看一看女王呢！」

　　「需要幫忙嗎？」就連庫洛洛也湊一腳。

　　莉莉當然也有自己的自尊，這種角色如果真的讓別人幫忙，以後她也沒臉嘲笑俠客的武力值了——在激鬥中還能找到空隙瞟一眼他，中間有若有若無的警告。

　　「我的獵物你插手試試看！」

　　說著這才轉向和自己戰鬥的螞蟻，微微眯著眼：「已經沒什麼意思了，你的本事也差不多只是這樣了，請你去死一死吧。」

　　於是明光找到了綻放的方向，以一種詭異的路線選定了一個詭異的下手區域。這些螞蟻的死穴有的時候和人的區別很大，但是曾經擁有『直死之魔眼』，並且用刀殺人無數的莉莉有自己的直覺，她知道自己應該切割的就是那一塊。

　　在螞蟻不可思議的目光中，莉莉從他的身體裡抽出刀，致命的點，他已經必死無疑了：「為什麼...為什麼...人類不都是弱小的食物嗎？」

　　莉莉正在甩掉刀刃上的血，對於這個師團長臨終的不甘心覺得頗為好笑：「弱小？你們見過幾個人，可別說大話了。先不要說來討伐你們的獵人協會，他們的好手已經能在實力上和你們不相上下了。」

　　莉莉收到消息，迫於政府力量的強勢，獵人協會這次來的人雖然不多，但是個個都是好手中的好手。其中就包括，獵人協會會長，當世最強的幾個人之一。莉莉因為自己的目的和對方不大對付，但也要承認對方的實力。

　　「更何況，NGL這樣一個被封閉的小地方，連世界的塵土都算不上。現在只不過是外界並不想直接放棄這裡的土地和人口，如果事情真的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外界的武器可不是幾把槍這樣。」

　　「把這裡毀掉好幾遍的超級武器，你們再厲害也得給這片土地陪葬呢！」莉莉說這些的時候那個師團長已經死了，就算它活著也不見得能聽懂。不過不要緊，莉莉也不在乎這個。

　　俠客看莉莉將明光歸鞘，這才小跑著上來：「和他們說道理嗎？恐怕沒有什麼用——不過那些國家還真是優柔寡斷，又想保住珍貴的念能力者，又想不犧牲掉NGL所在的島嶼。這樣的話遲早有一天沒辦法收拾，那時候他們也就只能選擇摧毀自己了。」

　　「不看好尼特羅會長他們嗎？」莉莉若有所思：「尼特羅會長可是很強的。」

　　俠客不太喜歡尼特羅會長，只能強調：「他當然很強，但是嵌合蟻的『王』應該更強才對。按照嵌合蟻的社會結構進行劃分，師團長之上還有直屬于王的護衛，再然後才是『王』。師團長是這個實力的話，也就可以猜測『王』的可怕了。」

　　「挺有道理的，不過我們進去殺了女王應該就可以了，沒了女王也就不會再有王了。」莉莉一點兒遲疑都沒有。

　　庫洛洛卻很快笑了起來：「說謊！莉莉你是在說謊呢！。」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就是和螞蟻硬碰硬了，顯然莉莉並不想這麼做。而且巢穴裡是個什麼情況誰都說不準，他們只有三個人，而螞蟻可是有大量的戰鬥兵的。蟻多咬死象，這一次算是名副其實了。

　　只不過莉莉這邊並不想成為這樣的例子，所以他們的腳步也就止步於此，只等著螞蟻們出巢穴了。

　　只不過今天的情況非常吊詭，明明三個人殺死師團長的手筆不算小，動靜對於螞蟻來說也很大，但好像巢穴內根本不知情一樣。

　　莉莉皺了皺眉：「到底什麼情況？算了，去探視一遍吧。」

　　說著她發動了自己的念能力，這一次出來的是戰鬥力並不強的『鏡』，不過莉莉本就不是讓她去戰鬥的：「把這個放進螞蟻的巢穴裡。」

　　莉莉拿出來的是監聽器，鏡當然不會詢問莉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庫洛牌只會聽從主人的命令而已。

　　庫洛洛是第一次見到鏡，看著離開的、和莉莉一模一樣的鏡，似乎是有一點吃驚。同時又興味十足：「這種能力，具有□□能力的念能力我見過，但是能智慧高到這個程度...而且還能完美複製自己，很有迷惑性啊。」

　　「鏡可不只能做到這個地步，她的話是『鏡子』，應該說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成為她複製的物件。」莉莉對於鏡的使用其實是很淺的，不過她的庫洛牌實在太多了，真正出手的機會又少，也就只能這樣了。

　　「好用的能力。」庫洛洛點評。

　　很快這個好用的能力就傳來了消息，巢穴內部已經戒嚴——本來王還沒有到出世的時候，但是他似乎已經迫不及待地要脫離母體出現這個世界上了。

　　鏡重新變成庫洛牌，莉莉靠在一棵參天大樹的樹幹上：「『王』要出生了，不不不，應該說王已經出生了——暫時避開，等到巢穴這邊分散了之後再說，你們怎麼說？」

　　對於莉莉來說，對付嵌合蟻可以，但是不能在這裡下手。她的事業還沒有完成，最好還是小心一點各個擊破比較謹慎。

　　俠客雖然對莉莉並不想下屬對上司，但是真的落在行動上他又是最好的下屬了。莉莉做出決定他從來只會想怎麼執行，而不是執不執行。至於庫洛洛稍微思考了一下，頗有興趣地望了遠處螞蟻巢穴一眼，最後還是跳到莉莉身邊：「那就這樣吧，的確不適合冒險。」

　　三個人不慌不忙地離開巢穴這邊，車子在一望無際的荒原上賓士。本來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議論螞蟻，莉莉卻忽然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她的手機響了。

　　在NGL這個地方不是每個手機都可以使用，不過莉莉的手機明顯是特製的，不存在信號之類的問題。而莉莉之所以這樣重視，是因為來電顯示上的名字，奇犽，他的弟弟打電話找她。

　　「阿奇嗎？怎麼會忽然給姐姐打電話，我記得的哦，你一但出門就誰都不記得了。家裡沒有電話，哥哥姐姐和弟弟也沒有電話。」莉莉的臉上掛著溫柔和煦的笑意，陽光灑在她臉上，她本身就好像是太陽的碎片，

　　「說吧，打電話找姐姐到底有什麼事情。」雖然是這麼說，似乎有一點責備，但莉莉的臉上卻是縱容的。

　　庫洛洛和俠客同時注意到莉莉的情況，庫洛洛若有所思：「莉莉小姐確實和家人的關係很好，她的弟弟們...在揍敵客家族？有些出乎意料。」

　　俠客卻知道的比庫洛洛多，眼神玩味：「關係好？確實是。這一代的揍敵客全都不能掙脫來自他們長姐的桎梏，雖然這桎梏並不是她親手布下，是他們自己不自覺陷入的。」

　　俠客想起那位揍敵客家的長男，低頭笑了起來：「這種桎梏甚至不只是親情那麼簡單，揍敵客家的大少爺，你曾經有過接觸的那一位。關於莉莉，他的圖謀才讓人覺得觸目驚心哩！」

　　話並不需要說透，庫洛洛已經懂得了。雖然有一點吃驚，但是他並不會因此亂了手腳——所到底俠客沒有因此亂了手腳，那就必定有原因。伊爾迷•揍敵客不足為慮。

　　「就在那裡不許亂跑！姐姐來接你！」莉莉的聲音忽然大了起來，飛快地掛掉電話。

　　「往東南國界線那邊走。」莉莉罕見的緊張起來。

　　俠客一邊飛快地打方向盤，一邊看後視鏡：「奇犽少爺那裡有什麼事嗎？」

　　莉莉把手機收起來，開啟了奇犽手機的定位：「那孩子真是哪裡麻煩往哪裡鑽，他現在也在NGL了。」

　　奇犽的能力當然是有的，在他這個年紀他可以說是首屈一指也不為過。但是現實的戰鬥是沒有用年齡來定級的，俠客考慮了一下：「如果是普通的雜魚是沒有問題的，師團長的話可不是現在的奇犽少爺能應付的。」

　　莉莉的表情不太好：「然而他們就是能惹事，他現在告訴我，他已經得到尼特羅的肯定，要去和獵人協會會長一起討伐嵌合蟻——奇犽在和我說他這些日子成長了多少，但是我聽了只想打人。」

　　俠客聽了笑起來：「你到底是想教訓奇犽少爺，還是教訓教導奇犽少爺的人啊？你還真是，該怎麼說呢，每次見到你想管奇犽少爺，但是因為伊爾迷不能管的樣子，就覺得很有意思呢。」

　　NGL並不是一個很大的地方，如果路上沒有停頓的話，從國境的一邊開車到國境的另一邊也不需要費多大的時間。

　　沒有和尼特羅那個老狐狸見面，莉莉先捉住了奇犽：「如果我說回去，奇犽你會答應嗎？」

　　奇犽沒有想到一向開放寬容的姐姐會這麼說，反而是小傑反應比較快：「奇犽姐姐為什麼要阻止奇犽呢？」

　　小傑的思維方式是，這是奇犽的人生，奇犽的冒險，他自己可以做決定——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孩子和他的父親簡直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他們都是活的足夠自我的人，家人、愛人、朋友，這些在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冒險面前，全都被排在了後面。

　　關於這一點，莉莉雖然是金的朋友，也是一直這麼認為的。如果一個人不是太過於崇拜金這個強者，能夠以完全客觀的角度來評價這個男人，那麼恐怕無論如何也不會偏愛他的。

　　說到底，剝落那一層光環，金•富力士這男人不是個好兒子、好丈夫、好哥哥、好父親，甚至大多數時候連一個好朋友都算不上——那些給朋友帶來的麻煩，旁觀是很有趣，親身經歷又有幾個人能忍住不和他絕交。

　　「閉嘴，小傑。」奇犽低著頭，是他制止了自己的好朋友。因為他知道小傑的想法，同時不願意小傑把這種想法套在他和他的姐姐身上。

　　小孩子的矛盾在這一刻顯示地淋漓盡致，他離家出走就是為了自由。他有自己的人生，他不願意被大哥操縱。但是正如俠客說的那樣，這一代的揍敵客都掙脫不開以莉莉•揍敵客為名的桎梏，他們在她的陰影下活著。

　　奇犽可以輕易地和揍敵客分離，雖然他不知道他刻在骨子裡的東西就是揍敵客，他所想的分離永遠不能做到。但是換成是自己的長姐，這個小男孩就猶豫了，他當然愛他的姐姐，在這裡他反而不能想像姐姐徹底不管自己了。

　　那不是什麼好事，那會讓奇犽無所適從。

　　「大姐，這邊的事情已經和尼特羅會長說好了。」奇犽盡力讓自己的語氣輕鬆一些：「不用擔心啦，我可是在家裡訓練出來的，很會躲避危險哩！」

　　「不，奇犽，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揍敵客是不會讓小孩子陷入到可能危險的情況中的。」莉莉在奇犽面前，半跪下和他額頭抵著額頭，這時候就能看出這兩個人確實是有著斬不斷的血緣關係的了，眉目之間總有一種奇異的相似。

　　「回去，奇犽，這是姐姐對你第一次的請求，也可能是唯一的一次請求，答應我，奇犽。」大姐比大哥可怕，這是奇犽第一次有了清晰的認知。因為對於伊爾迷，他因為恐懼而服從，而這服從裡還有他的不馴，陽奉陰違是常常有的。

　　可是對莉莉，這時候他無話可說。大姐不會監督他到底有沒有按她說的去做，但是他一但答應莉莉，那就絕不會反悔了，因為沒辦法反悔——這樣鄭重請求的大姐，如果他反悔了，一定會對他很失望的。

　　奇犽沉默了下來，莉莉當然知道自己很卑鄙，這只不過是在利用這孩子對自己的感情而已。對於利用別人的感情，這是莉莉始終沒有適應下來的事之一，何況是親人的羈絆。

　　所以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先妥協的不是明顯已經動搖，根本脫不開長姐桎梏的奇犽，而是佔據著有利位置的莉莉：「如果一定要在這裡的話，乖乖跟在姐姐身邊。」

　　莉莉在獵人協會到來之後就打算離開NGL了，對於這邊的事，插手到現在已經算是償還完了宰伊落的人情。至於剩下的事，如果沒有獵人協會在，她或許還會想辦法解決——但是獵人協會偏偏在。

　　她參與進來，那就絕不會是個人的事情，尼特羅那個老狐狸可是很難纏的！

　　莉莉想得到這一點，俠客也自然想得到：「喂！莉莉，這樣不太好吧？如果事先經過談判也就算了，現在一頭紮進來，那個老頭子可不是好對付的！」

　　「這樣說老朽恐怕不太好吧，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老越不懂尊老了。」


☆、斷頭女王（1）

　　「這樣說老朽恐怕不太好吧,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老越不懂尊老了。」獵人協會會長，當世最強的人物之一, 尼特羅老爺子從後面出現。笑眯眯的, 好像是對俠客剛才的話並不介意，當作了玩笑一樣。

　　莉莉卻並不會將這個和自己高祖父一樣, 老的有些乾癟枯瘦的老頭子等閒視之。並且真的認為他就是一個慈祥的老祖父——幾乎是下意識地, 他把奇犽拉到了自己身後。

　　「尼特羅老爺子，嘴上說的可不算數。」莉莉頓了頓, 她總是不客氣的說出真相，顯得格外犀利­——這種大家都知道的道理, 卻只有她能夠毫不避諱地拿出來說。與其說這是一種天賦, 還不如說是她的性格使然。

　　王, 總是這樣的。

　　「您的棘手程度我們都心知肚明，所以裝模作樣什麼就不必了。」

　　尼特羅好笑地歎了一口氣：「現在的小姑娘都這麼說話嗎？我又不是什麼壞人，這麼厲害不怕讓人害怕嗎？」

　　莉莉臉色依舊, 嘴唇抿直了，有一種鋒利如刀刻般的美。只不過太鋒利了, 太冷淡了，直接拒人於千里之外。

　　「那種事不重要，至少對於我來說不重要——至於說您是不是個壞人, 您的確不是一個壞人，但也不是什麼好人。應該說，我們這樣的人說好壞是很無聊的。關鍵是，站在我的角度來說, 您是棘手的。」

　　尼特羅是怎樣的人？這是一個好問題。大概來說，如果莉莉是一個吃瓜群眾，她對尼特羅的觀感應該是正面的。

　　這位獵人協會會長，手段老練，平衡著政府力量與獵人群體之間的合作與衝突。同時還具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和相對應的正義，雖然有的時候會因為現實的考慮沒辦法真的實現正義。

　　可是他能夠身處獵人協會會長這個位置，調動無數資源，就任之後連任這麼多年。其中運用了多少智計才在波詭雲譎的鬥爭中勝利出來，老油條之類的詞語已經不足以形容了。

　　而莉莉如今做的事業，和他掌控的獵人協會處於一種既競爭又合作，競爭大於合作的關係。以這種關係為前提，尼特羅會長的是不是好人已經毫無意義了，重點是她可能成為他算計的對象。

　　這就像庫洛洛絕對是一個可以蓋章定論的大壞蛋，莉莉卻比較相信他的原因——兩個人根本就沒有實質上的衝突。說到底，立場決定了一切。

　　氣氛當然到了冰點，莉莉根本沒有談的意思，所以誰都沒辦法挽救。

　　只有尼特羅依舊意味深長地看了莉莉一眼：「現在的年輕人一代比一代厲害，當初我看到金的時候就覺得他們這一代能帶來不同的東西。後來又看到更加新鮮的血液，讓人不能不感慨時光......」

　　說這段話的時候他看向了在場的兩個小孩子，奇犽和小傑，含義不言自明。

　　「站在我這個位置，如果點評年輕人的話應該不算不自量力。」尼特羅似乎在顧左右而言他，但是在場的人都沒有打斷，畢竟他的江湖地位在那裡。就算是莉莉這邊，也有足夠的尊重——雖然之前的話已經很『大逆不道』了。

　　「但是讓我來說，我一百多年的人生經歷裡見過的最優秀的年輕人卻是你，莉莉•揍敵客。」

　　尼特羅確實想讓莉莉在嵌合蟻的事情上幫忙，但是他也很清楚，只依靠說好聽話根本不會有任何作用——這女孩心如磐石，並且冷靜聰明。想要對方的幫助，只能是實實在在的利益而已。

　　所以他的稱讚就是稱讚，並沒有所謂『恭維』。

　　他始終記得第一次見到莉莉•揍敵客，這個揍敵客家新一代長女的一幕——桀諾炫耀給他看。

　　「這就是揍敵客，永遠的揍敵客，揍敵客的未來！這個家族的榮光與存在，沒有什麼時候比這個時候更清晰明白了。」桀諾用迫不及待地方式讓他去看自己的孫女——反正總有一天這個老狐狸會看到的。

　　當時的莉莉•揍敵客才十五歲，沒有展示她現在已經小範圍內傳的神乎其神的念能力，是刀，也只是刀。實際上，到現在為止，尼特羅依舊認為，執刀的莉莉•揍敵客更加接近於本真的莉莉•揍敵客。

　　或許不如使用了念能力的揍敵客強大，但確實是更可怕也更完美的一個。

　　刀鋒像是冬日裡最初的一片飛雪折射出的日光，微光卻完美地驚人。看她用刀，只要代入對手的位置就會驚出一身冷汗，完完全全不講道理，也沒有道理的刀，每一刀都刺入皮肉之間最致命的一點。

　　用見獵心喜形容當時的尼特羅並不過分，他提出要和莉莉打一場，不使用念能力的那一種。至於結果，不提也罷。對於尼特羅來說，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莉莉的刀不是她操縱著刀，而是她本身就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刀子。

　　煉刀煉心，感悟到萬物之道理，四時之不同。於是戰鬥之中進攻就變得簡單了——連呼吸都和空氣的震動結合，她在縫隙中游走，在零點一公分的差別裡做抉擇，然後她總是對的那一個。

　　「老頭子我，當然一直都知道這個世界上就是有天才，註定要改變世界的天才。他們輕輕鬆松就可以抵過別人一生的努力，我自己是這樣，你的祖父是這樣，獵人協會一些人也是這樣。」

　　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應該不可能再有人能夠讓我驚訝了的，看到你我才知道人總是被自己的見識困住。由技入道，你的刀早就有那種水準了。唯一的問題反而是你本身——你為什麼總是那麼急切，或者說，小姑娘為什麼要把自己困住，以至於輾轉不得出路？」

　　全中！莉莉眉目清淡，似乎是沒有一絲動容的樣子，但是她內心知道，尼特羅這只老狐狸說的一絲不差——她被看穿了。

　　她根本不可能順其自然過完一生，她的人生註定要去追趕某個目標。然而，如果一開始還能說是堅定的，到了後面她自己卻不知道了出路。真的完成了『任務』就好了嗎？

　　她的人生已經是這樣的，她的將來到底會走到哪裡？

　　不過這種顧慮她並沒有說一個字，她只是手輕輕搭在了刀劍上：「所以呢？這不是您應該說的話，如果可以的話，還是請說出您最終的目的吧。」

　　在遠離眾人的地方兩個人談攏了條件，莉莉會留下來幫忙解決這件事。

　　「剩下的時間也不多了，你先回基地那邊，安排剩下的事情，然後去『入口』那邊等我。夏天到了我就會趕過去，關於黑暗大陸的計畫是不能變的。」莉莉和俠客交代。

　　俠客當然不願意在這個時間離開，但是表面上不怎麼馴服的俠客其實早就已經被馴服了。最終也只能點頭答應：「這邊的...我是說嵌合蟻的王，如果真的很麻煩的，千萬不要冒險。通知我，到時候安排特殊武器毀掉這邊就好了。」

　　莉莉當然不會冒險，點頭就算答應了——俠客看到莉莉身後等著的庫洛洛，也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至於說庫洛洛有沒有看到，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現在，存在於NGL打算阻止嵌合蟻威脅人類生存的獵人們已經就位。人數不多，完全的精英做派。尼特羅給莉莉介紹莫拉和諾瓦：「我原本的計畫是和他們一起討伐嵌合蟻，現在有莉莉你來幫忙的話，事情就更有把握了。」

　　莉莉沒有說話，反而是旁邊的奇犽嘁了一聲：「我承認你們是很強，比西索可怕，比我大個更強烈，但是和我之前遇到的貓女相比，還是打不過。這樣的話，要和更加厲害的『王』戰鬥，真的可以嗎？」

　　奇犽本來是很隨便的態度的，但是自從莉莉加入之後，他就立刻變得非常有攻擊性了。

　　尼特羅覺得現在的孩子真難搞，好不容易和姐姐協商好了，這裡小弟弟又變得不好說話了。如果莉莉知道尼特羅的想法，她只會告訴他，這是當然的！

　　現在的莉莉既然已經和他達成了協定，那麼短期之內兩個人的立場就是一樣的了。之前的攻擊性自然順勢收了起來——她又不是和尼特羅真的有仇。

　　現在的奇犽就正好相反，他之前和尼特羅會長當然沒有任何過節。可是當莉莉妥協一樣留下來，維護姐姐的弟弟上線，這個時候的尼特羅對於他來說，哪裡都看不順眼。

　　「小孩子可不要隨便猜測大人哦。」最後尼特羅無所謂一樣笑了起來：「你現在還差得遠呢，真的看得清楚我們這些人的程度嗎？」

　　莉莉拍了拍弟弟的背，這是提醒也是安撫。然後依舊雙手抱胸：「請您繼續說吧，到現在為止我對計畫都沒有異議。」

　　其實作戰計畫這種東西也就是一個形式而已，對手是普通人的話或許有用，換成是完全不按牌理出牌的嵌合蟻之後，人家根本不會順著你的打算來。所有的謀劃，到了最終還是要用強大實力來終結一切。

　　「說到底殺掉那幾隻螞蟻就好了嘛！」奇犽雙手枕在腦後，相當不爽：「這樣的話，現在開會又有什麼意義？」

　　所有的嵌合蟻，在戰鬥力上是有差別的。總結來說，現在就是要消滅王和他的三個護衛，至於其他的師團長甚至女王。實力或許很強，但是對上尼特羅這個級別的高手，說跪就要跪。

　　計畫當然還是有用的，至少要有一個大概的方向。與此同時每個人也應該有分工，有的人聲東擊西吸引注意力，有的人負責正面戰場，還有的人要監視其他嵌合蟻的動向。這些進化出來的『危險』可不能隨意放跑。

　　不過最主要的核心部分確實沒有什麼商量的餘地——莉莉和尼特羅為主，莫拉和諾瓦為輔助，先幹掉三大護衛，然後再殺掉王。簡單粗暴，只不過執行起來就要看四人精細的控制了。

　　莉莉並沒有對這次的行動發表什麼看法，應該說她缺乏一種緊迫感。甚至，如果她的庫洛牌沒有分出幾張在亞路嘉身上她會更加輕鬆。因為放在亞路嘉身上的都是威力最大的幾張，特別是『無』，實在不行使用它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雖然代價會比較大，但一般來說都在承受範圍之內。

　　或者亞路嘉在她身邊也好，直接一點許願——這更加無解了。

　　但是現在她也很難緊張起來，她又不是尼特羅——這只老狐狸現在的不成功便成仁了，這其中有政府給他的壓力，也有他自身的『正義』帶來的決心。

　　說實話，如果不是尷尬的立場，莉莉是挺喜歡他的。不是因為他有多麼『偉光正』，而是他的那些覺悟並不只是說說而已。必要時候，該犧牲性命就犧牲性命，他絕對是毫不猶豫的哪一個。

　　所以，莉莉就算這一次真的踢到鐵板了也不怕，她的能力多種多樣，無論到什麼境地，想跑還是輕而易舉的。對並不打算參戰，也就是看個熱鬧的庫洛洛也都是這麼解釋的。

　　實際上庫洛洛的態度能這樣悠閒，也是因為他的態度和莉莉的態度接近。沒有戰鬥過並不能確定有沒有勝算，但是如果只是離開這塊是非之地，對於他們這個級別的高手來說，並不是什麼難題。

　　「真羡慕你，我可是對所謂的『王』很感興趣的。」庫洛洛真心實意地對莉莉說，不過尼特羅好像是自動忽略了他，完全沒有邀請他參與到這件事裡的意思。

　　莉莉並不知道尼特羅是出於什麼考量——是覺得有莉莉這個外援就夠了，還是覺得庫洛洛比莉莉更不好掌控？畢竟莉莉至少表面上還有揍敵客和她的事業與野心來拴住她，庫洛洛就完全是一個不安定分子了。

　　莉莉也並沒有過多地思考這種沒有意義的問題，只不過對於庫洛洛的話語相當不給面子地笑了：「別這麼說話，有點像你們旅團的那個假團員了，說的好像你很喜歡進行這些危險的戰鬥一樣。搞清楚一點，你不是什麼武鬥家，你只是盜賊而已——像飛坦學一學，敬業一點，什麼時候都不忘記自己是做什麼的。」

　　這是一個老梗了，當年莉莉才和旅團認識的時候，親眼見證了飛坦就連遊戲卡帶都不肯好好付錢買。並不是口袋裡沒錢，純粹是只會用盜賊的方式行事。

　　庫洛洛的笑點有點奇怪，莉莉自覺這個梗已經完全不好笑了，庫洛洛卻笑個沒完。好不容易停下來，他的臉色變得鄭重起來，看著莉莉的眼睛：「真的不需要我來幫你？」

　　「完全不需要，說到底也不過是進化過程中人類曾經的手下敗將而已。說的那麼厲害，那為什麼在曾經的物競天擇裡失敗了？捲土重來也是一個笑話，結果不會有任何變化。」

　　莉莉當時的話說的很輕鬆，不過真的對上嵌合蟻最高戰力，事情還是很麻煩的——他們原本打算是各個擊破。

　　身為王的重要左右手『貓女』尼飛彼多、梟亞普夫、孟徒徒尤匹三護衛，一般來說是跟在王身邊的。但事實上，根據調查他們常常遠離王所在的『王宮』，說是護衛，其實更像是將軍。

　　這種情況給了莉莉這邊機會，各個擊破看起來是個好主意。不過這些立於嵌合蟻戰力頂點的存在確實不是簡單角色，即使是這樣也很強勢呢。

　　莉莉要對付的是三護衛裡最難纏的貓女尼飛彼多，按照尼特羅的說法，莉莉可能更加能夠克制他——他擁有三護衛裡最大的圓，本來就負責警戒性的工作。再加上速度優勢，以及念能力彌補了力量上的最後不足，可以說是相當均衡難纏的對手了。

　　但是遇到莉莉，這些就迎刃而解了。

　　他的圓的確範圍很大，甚至超過了莉莉的祖父桀諾，要知道桀諾的圓的範圍已經是傳奇級別了。不過莉莉只不過在尼飛彼多的『圓』的邊緣走了一圈就什麼都明白了。

　　「挺有意思的，不過也就是這樣。」莉莉當時這樣和奇犽解釋：「完全不如爺爺訓練我們鍛煉出來的圓，那即使只有半米，好歹也是均勻的，毫無破綻的圓。這個傢伙完全就是天生的『圓』，沒有經過訓練，所以漏洞的明擺著的。」

　　莉莉這也是在借機敲打奇犽好好練功，不可以忽視基本功。

　　「我去的話，如果對方是閉上眼睛的，就算我呆在他身邊他也不會知道。」莉莉的隱藏與躲避在揍敵客中也是高分，因為她能很容易地和自然環境融為一體。

　　莉莉現在就湊到了尼飛彼多的身邊，尼飛彼多身上有很多貓的基因，看上去還挺可愛的。他眨了眨眼睛，有些興奮：「你是怎麼做到的，這麼接近我，真不錯啊，喵~」

　　莉莉並不會回答他，戰鬥時候她的乾脆俐落一直是習慣。她的應對總是一樣的，那就是拔刀。是的，雖然用庫洛牌或許更好，但是莉莉選擇了用刀劍戰鬥。面對不熟悉的對手，更加熟悉的刀能讓她更自如。

　　尼飛彼多不知道是不是貓的基因混合太多，貓的特徵是很明顯的。這種特徵當然不只是指的外表，其實也包括了性格。都說好奇心害死貓，貓的好奇心確實很嚴重，尼飛彼多現在並沒有比一隻貓強到哪裡去。

　　莉莉不說，他反而更加好奇。他這時候並不把莉莉當作是一個強大的對手，直到莉莉的刀出鞘之前他都沒有要殺掉莉莉，而是打算先把她抓住再說。

　　但是當莉莉的明光出鞘之後，這個像貓咪的超危險分子眯起了眼睛，身上像是貓咪炸毛一樣。他忽然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喵~你這傢伙看上去不賴啊，總覺得以後會威脅到王呢。」

　　「沒辦法了，只好現在就殺了你了，喵~」說這句話的同時，尼飛彼多像貓兒一樣輕巧迅捷地跳了出去，手上的利爪很有攻擊性。他不是說笑的，這一招直逼必死之地。

　　對此莉莉就像是一無所知一樣，她根本看都沒有看尼飛彼多對她的攻擊——她的刀從來不為別人改變，包括對手。別人的攻擊是別人的攻擊，她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事實證明，她總是能夠得手的那一個。

　　在尼飛彼多的爪子接近莉莉的心臟之前，莉莉的刀已經擦過他的肩膀——本來打算是直取咽喉的，但是最終尼飛彼多放棄了自己的目標，選擇了先躲過莉莉的刀，所以目的地發生了一點點偏移。

　　鮮血流淌出來，尼飛彼多似乎覺得更加不可思議了：「喵~竟然傷害到我了！」

　　與此同時，使用了他具有攻擊性的，操作系的能力『黑子舞想』，召喚惡魔玩偶師。和一般操作系不同的是，不是他操作惡魔玩偶師，而是惡魔玩偶師操作他。在這種操作下他能夠獲得比一般狀態下更強的戰鬥能力。

　　「黑子舞想，超越極限之舞！」

　　沖上來的尼飛彼多顯然已經不是之前的狀態了，實際上莉莉認為對方因為自己實力足夠強，對於念能力的使用是很粗糙的。譬如這一招，動靜實在太大了，毫無隱蔽性，基本上一抬手，莉莉就知道要做好準備了。

　　漫天的庫洛牌『樹』『風』『水』『冰』等具有束縛能力的庫洛牌接連使用，一次被尼飛彼多掙斷，很快又有相應補充上去的。莉莉估計了一下情況覺得掙脫是遲早的事情，於是明光出鞘。

　　尼飛彼多狼狽地可以，要應付一直纏著他的那些東西，這邊莉莉又上刀子——這就是莉莉念能力一個很多人都沒有注意到的優勢了。當莉莉下達命令之後就不用分心進行操作了，這就像是憑空多了好幾個幫手一樣。

　　「喵~不是這樣！和我打一場！」尼飛彼多一直都像是在做遊戲一樣戰鬥，甚至在剛剛莉莉不斷地放出庫洛牌困住他的時候也沒有改變。但是這一刻，他切切實實感受到，他會死！                        

　　作者有話要說：

　　《七十年代生活記事》

　　一句話簡介，七十年代白富美生活紀實

　　夏天的一片存稿文求收藏！有興趣的小天使幫忙收藏一下啦啦！


☆、斷頭女王（2）

　　「快點啊, 奇犽！」小傑興奮地叫喊起來。

　　距離NGL嵌合蟻事件已經過去六年了，奇犽和小傑都已經長成了十八九歲的高大青年。不只是實力增強了, 而是這麼多年又經過了很多事情, 覺悟上也變強不少。

　　奇犽有些沒精打采，胡亂點頭：「離快車開動的時間還有很久, 急什麼？對了, 之前確認過酷拉皮卡和雷歐力已經駐紮在那邊了，會合的地點變化了嗎？」

　　這是一座車站, 又不是一座普通的車站。對於一般人來說，這裡是看不見的——有特質系的念能力者在這裡使用了念力, 普通人, 甚至念能力者都會自動忽略這裡。只有在特定的辦事處買了車票的持有者才能看見車站並且進入。

　　奇犽和小傑的實力早就足夠了, 只不過因為沒有成年，所以車票一直沒有申請下來，倒是酷拉皮卡和雷歐力早就已經得到車票出發了。

　　這樣神奇的車站與神奇的車票當然不是去往普通的終點, 實際上，這是一趟開往『黑暗大陸』 的車票。

　　六年前的莉莉和獵人協會配合, 總算拿下了嵌合蟻。然後在第二年，幾乎是彙集了她所能聯繫的，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精英, 夏天的時候到達了黑暗大陸。

　　這個地方和揍敵客有很深的淵源，甚至亞路嘉身上的『怪現象』也和這裡脫不了干係。而最開始的原因，只不過是揍敵客家的先祖曾經到達過這裡，並且受到了詛咒。

　　之前已經反復探索過多次了, 但是只有這次是不同的——不然莉莉也用不著這麼興師動眾了。

　　這個世界將他們生活的地方和黑暗大陸隔開，這並不是阻擋了他們探索世界的路程，而是保護了更多的普通人。莉莉在第一次到達這裡的時候就能確定，並且由此發現了守門者的存在。

　　她的目的並不是徹底開放黑暗大陸與普通世界，實際上那只能帶來巨大的災難。她的目的是自己也能成為守門者之一，有限地開放兩邊的世界，最好是阻擋黑暗世界的存在隨意進出普通世界，而自己這邊的世界有實力者能夠來黑暗大陸。

　　無論是為了探索資源，還是鍛煉自身提高實力。

　　過程是艱難的，結果是光明的。莉莉確實得到了認可，成為了守門者。至於這一趟列車，就是從普通世界開往黑暗大陸的。不過也就是這樣了而已，下了車之後的安全與危險，就是乘客自己的事情了。

　　而憑藉手扼入口這件事——其他人當然還可以像以前沒有莉莉這個守門者一樣『偷渡』，但是那樣的危險性會大很多，也沒有辦法大批地投遞人員。總之莉莉因此獲利頗多。

　　無論是獵人協會，還是過去的V5現在的V6，抑或是世界上任何一個組織和政府，現在見到莉莉都只能是恭恭敬敬。茉莉花公國蒸蒸日上，而莉莉憑藉守門者的特權，不知道換取了多少權利。

　　她是女王，是名副其實的實權統治者。

　　找到自己的座位，奇犽和小傑兩個人相對而坐。

　　「奇犽，你姐姐最近還好嗎？」人都還沒坐好，首先就有一個貌似是熟人的獵人協會成員和奇犽打招呼。

　　奇犽和小傑兩個人曾經和他在一次任務裡當過短暫的同伴，印象還不錯。不過這種一開頭就問候人家姐姐的招呼方式，無論如何都覺得太過於自來熟，以至於唐突的地步了吧。

　　應該說，小傑和奇犽兩個人在獵人協會都是有『陰影』的。小傑當然是他的爸爸金•富力士，無論小傑做的有多好，獵人協會的傢伙們總忍不住拿他爸爸當年的事蹟做對比。

　　至於奇犽則是『莉莉•揍敵客』，揍敵客是殺手家族都算不了什麼了，畢竟人又不是獵人協會的成員，最多就是有時候聽到奇犽的姓氏會感歎一聲而已。但是隨著莉莉•揍敵客真正地權勢滔天，一切就不同了。

　　「啊，一見面就問候我大姐？」奇犽的表情有點奇怪：「你這傢伙...難道是喜歡我姐姐嗎？」

　　這種事其實一點都不罕見——權勢驚人，同時實力也驚人的美人，生長在高山之巔，伸向懸崖的枝頭的花朵，誰又能不想採摘呢？只不過是有的人自認為毫無希望，有的人信心滿滿。

　　這種人奇犽不知道遇到多少。

　　當然，也有可能是正經有事，或者仇家。但是綜合來看，絕對是前者更多。

　　果然，對方哈哈大笑：「不敢想不敢想，不過有機會的話很想認識一下莉莉小姐。那樣傳奇性的女人，怎麼說也要認識一下吧。」

　　隨便打發走那麼勉強可以稱得上是同僚的傢伙，奇犽抱怨：「啊，真是的，這種人未免也太多了吧？而且腦子是有問題嗎，我為什麼要介紹男人給我姐姐認識啊！」

　　小傑反而覺得奇怪：「為什麼？奇犽姐姐還沒有結婚，奇犽為什麼不會給奇犽姐姐介紹男朋友？」

　　奇犽覺得小傑問了一個蠢問題：「你會給米特阿姨介紹男朋友嗎？」

　　米特阿姨是小傑爸爸的妹妹，也是從小養育小傑，像是母親一樣的存在。果然小傑搖頭：「雖然不介意米特阿姨談戀愛結婚，但是總覺得很奇怪，完全不覺得高興。」

　　啊，這就是小孩子深深的佔有欲，從這一點上來說，小傑和奇犽都還是還沒長大的小孩子而已。

　　奇犽一臉『你看吧』的表情，又撇嘴道：「而且我大姐她啊，追求者真是太多了。其中有些傢伙...算了，不想說他們。總之是一群非常難搞定的傢伙，要是知道我給我姐姐介紹男人，絕對藥丸。」

　　奇犽靠在火車椅子靠背上，望著火車頂，一臉不堪回首：「我親眼見過的，糜稽那傢伙差點就死了，大哥居然見死不救......」、

　　正被天下人談論的莉莉•揍敵客現在不在這個世界任何危險的角落，她好端端地呆在她的茉莉花公國，安享她作為女王的榮光。

　　皇宮之內，有大量的僕人輕手輕腳地走來走去。只有俠客的步子和所有人不同，她抓住了莉莉的一個貼身女僕：「莉莉現在在哪裡，我有事情要見她。」

　　女僕露出為難的神情，倒不是因為俠客對女王直呼其名，有些人有這個特權，這是整個皇宮都知道的事情。而是實在不知道該不該說，最終只能道：「俠客大人，女王正在休息。」

　　俠客皺著眉頭點頭，於是在五分鐘之後，莉莉接到了坎通納的專線，知道俠客一定要見她。而這個時候的莉莉是從被子裡爬起來接電話的，頭髮都亂的一塌糊塗，

　　扔下電話，眼睛裡依舊是一片迷茫。然後被子裡有個頭髮更加亂糟糟的傢伙抱住了莉莉的腰，含含糊糊：「再睡一會兒嘛~之前不是連續工作了兩天兩夜嗎？」

　　這是一個很年輕的男孩子，長的很好看，大概是那種出道做偶像能夠很快火起來的那種。金色的頭髮總是亂糟糟的，眼睛大而明亮，嘴唇又薄又紅，那是一張完完全全永恆的少年臉。

　　進一步說，完全就是那種中年貴婦最喜歡包養的美少年。只不過，如果真的這麼想這個少年，那就等著被打死吧。

　　莉莉摸了摸少年亂糟糟的頭髮，似乎是有一點意動，重新滑進被子裡，抱住了少年——和莉莉總是手腳冰涼體溫不高不同，少年身上完全是一個小火爐，暖和舒服地不得了。

　　然後就是皇宮女王臥室的門被打開，莉莉沒有動，反而是少年猛地動了。瞬息之間他就和進來的俠客交手的四五招——相比起俠客的應對，他反而更加遊刃有餘。

　　即使俠客是操作系，即使俠客確實沒有那麼擅長戰鬥，這都足夠說明這個少年的實力了。而這個少年現在表情危險，如果說剛才面對莉莉的時候是聽話的小奶狗，現在就完完全全正當壯年的野狼。

　　「德爾瑪？停下！」莉莉躺在床上並沒有睜開眼睛。

　　少年立刻停了下來：「啊，原來是俠客你啊。不要怪我哦，因為突然有人闖進女王的寢宮，身為近衛隊隊長，我的反應才是合格的吧？」

　　名叫德爾瑪的少年赤.裸著上身，光滑的身上並沒有什麼曖昧的痕跡，有的只是各種深深淺淺的陳年疤痕，其中有幾條離心臟的距離就在毫釐。告訴看到的人，這個傢伙絕對是死亡線上掙扎下來的。

　　實際上也是，這個傢伙算是俠客的流星街同鄉。六年前從流星街被莉莉帶走，今年才十八歲，但已經做到了莉莉身邊近衛隊隊長的位置。這又和當年的俠客不同，因為這是一個武職，實力的要求當然高的可怕。

　　「真是天生要戰鬥的傢伙。」莉莉當時看到德爾瑪的第一眼就是這麼評價的，而且這也沒什麼錯。

　　上一個帶給莉莉這種感覺的是伊爾迷的客戶西索，不過感覺德爾瑪沒有西索那麼奇怪——對於西索來說，戰鬥是一種享受和欲望，甚至是生存的目標。但是戰鬥對於德爾瑪來說就是戰鬥，他天生知道該怎麼做，但是戰鬥就只是戰鬥而已。

　　戰鬥本能高的驚人！

　　「當然沒有問題，不過一個不能分清楚敵我的近衛隊隊長？」俠•秘書室室長•客臉色是一種微妙的嘲諷。

　　小奶狗立刻被激怒了，剛要發火，但是突然又冷靜下來：「分清楚敵我做什麼？對於我來說，只有女王和女王之外。闖進寢宮的人，我怎麼知道是敵是友？說不定有一天就有什麼背叛了呢？」。

　　俠客上下打量了一下德爾瑪，覺得他根本不像是有腦子說出這種話來的，然後恍然大悟：「坎通納和你說的吧...呵呵，你還真以為他是什麼好人？那個傢伙才是最亂來的。」

　　莉莉再也不能忍受這兩個傢伙小學生級別的吵架了：「要吵架就出去，如果要休戰——德爾瑪，你先出去。」

　　德爾瑪雖然心有不甘，但是如果是莉莉的命令，他是完全沒辦法拒絕的。於是只是相當不爽地看了俠客一眼，然後就退了出去。

　　室內一片安靜，俠客找到了寢宮的遙控，輕輕一按，原本拉的嚴嚴實實的窗簾全都拉起來了。然後就是白亮的光芒灑落進來，莉莉自然坐了起來。

　　她穿著一件真絲吊帶的小睡裙，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精緻的鎖骨一覽無餘，就連胸口也含蓄地露出不少。如果是某些人看到這一幕，恐怕不能平常心——這位全世界都有名的美人，也是這個世界上最有權勢的存在。她的權勢就好像是花瓣上的露珠，讓她更加嬌豔。

　　在很多人眼裡，她就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

　　但是換做是俠客的話，他已經能毫無波動地應付這種場合了，至少是裝作毫無波動。

　　他面無表情地找到一件晨袍披在莉莉身邊，和她已經離的很近了：「這種遊戲很有意思嗎？我是說和小孩子玩愛情遊戲。」

　　凡是見過莉莉和德爾瑪相處的人恐怕都會以為這兩個人關係曖昧，認為這是取代俠客的『新歡』——或許這位茉莉花公國的女王陛下就是偏愛美少年。俠客就算長了一張娃娃臉，少年感一直也很強，也比不過真正的少年吧。

　　但是讓俠客來說，見鬼的『新歡』！他這個舊歡就從來不是真的，又哪裡來的新歡。

　　別的人或許不知道，但是俠客是清清楚楚的。他和那個女人之間清清楚楚，他們就連真正的親吻都不曾存在過。過去的緋聞，都不過是一個笑話而已。

　　至於最近傳的正火熱的『女王與近衛隊隊長不得不說的二三事』，也只有少數人知道。兩個人就算睡在一張床上上，那也比清水還純潔，而俠客正是那個少數知道的人之一。

　　從俠客本人而言，他完全不懂莉莉的想法。過去他不知道，但是自從他跟在莉莉身邊之後，他敢肯定，那麼多男人來來去去，愛她的人那麼多，但是她誰都不愛，甚至誰都沒有真正碰過她。

　　是因為她是看重貞潔的保守主義？不是的，俠客對莉莉的瞭解還不至於連這個問題都沒有搞清楚。她當然知道她不看重這個，可是除了這個還能是什麼原因——可別告訴他，她曾經愛過一個人，於是再也沒能放下。

　　莉莉皺眉，然後又舒展開：「就那麼奇怪嗎？」

　　俠客點頭：「真的很奇怪，要麼就坐實外面的桃色緋聞，要麼就不應該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對於莉莉這樣的人來說，有一個情人，外界根本不會覺得奇怪。如果僅僅只是緋聞，就像是之前和俠客一樣，那也不用多想，畢竟是這樣能帶來腥風血雨的男人呢！

　　唯獨現在的情況，兩個人幾乎把熱戀中男女都會做的事情做完了，睡覺都在同一張床上。但是偏偏的，莉莉從來沒有和德爾瑪有過更親密的接觸了。這完全就像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學生談戀愛，所有的事情都裝作大人一樣學了，但是更親密的就不會了。

　　莉莉卻笑了起來：「我才不管奇怪不奇怪呢，反正我就是這樣了——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阻止我呢？」

　　一個情人而已，哪怕不是莉莉，就是一個普通女人都可以。

　　莉莉阻止了俠客接下來的話：「這個話我只說一次，也不會再對其他人說。德爾瑪對於我來說並不是情人，我只是需要一個人陪伴而已。我對愛情和欲望早就沒有興趣了，所以......」

　　但是俠客卻更加奇怪了：「那為什麼是他，如果是想要一個人陪伴你，有許許多多的選擇吧。他們都愛你，一直愛你，愛了你很多年。」

　　「也包括你嗎？俠客。」莉莉冷不丁問出了這一句。

　　「也包括我。」俠客相當冷靜從容，他離莉莉更近了，近地能在她的眼睛裡看見自己的小小倒影：「我當然一直愛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在流星街見面的時候嗎，那個時候我就想捉住你了——那場幻境還記得嗎，那時候我想和你浪跡天涯。在忘記所有事情的幻境裡，只有本能能夠存活。原來，最開始的時候我已經沒辦法回頭了。」

　　當然，流星街人也沒有類似於『回頭』『後悔』這樣的字眼。這個長著一張娃娃臉，其實早就不是少年的傢伙當然也不會軟弱到那個地步。

　　莉莉的表情裡有一種深刻的哀傷，她靠在了俠客懷裡：「不可能不可以，實在是太累了，所以俠客，放棄吧。」

　　俠客的手搭在莉莉的脊背上，就連抱緊也不敢：「不可能的，你知道不可能的。我只能這樣走下去，不管是死是活。」

　　「為什麼是德爾瑪，而不是我呢？」最終俠客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哪怕那不是真愛，哪怕那只是一場陪伴，總好過一無所有。

　　之前的莉莉是全憑感覺做出這個決定的，所以敘說自己的感覺是很慢的：「該怎麼說呢，我只是想找一個可以取暖的人而已...如果是俠客，或者其他人的話，本身就太冰冷了。」

　　取暖並不是指的體溫高，莉莉的表情變得柔軟了一些：「那孩子有一個很可怕的地方，明明是世界上最會催熟每一個孩子的地方長大，但是他的性格完全就是泡在蜜罐子裡長大的孩子才會有的。」

　　「勇敢、熱情、甜蜜，當然脾氣也因為嬌慣而變得不太好，可是那種一往無前，一點都不怕被人傷害的勁頭——真可愛啊。我們這樣的人根本不可能拒絕，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莉莉簡直是斬釘截鐵：「俠客，你沒辦法取代德爾瑪，你們是不一樣的。」

　　「真殘忍。」俠客的表情已經恢復了平常的樣子，可是也只是樣子而已：「對我們這些人是的，對德爾瑪也不見得更好。」

　　這個時候俠客總算看懂了，看上去後來居上占盡上風的那個少年也沒有比他們好多少。甚至更加殘忍也說不定——他們一開始就知道路途艱難險阻，可能一輩子什麼都得不到。

　　可是這個年輕地過分的少年，一開始就不可一世，他以為自己和她是不可分離的，他以為最終會是如他所想的...都只能是他以為而已。

　　不過即便是這樣，俠客也不會在以後對德爾瑪有更好的臉色——相比起他可能什麼都得不到，那個傢伙已經占盡了便宜了。

　　莉莉並不辯解：「在很多別的事情上或許我都是受害者，但是唯獨在這件事上，我確實是一個加害者。我並不覺得你說的有問題，你盡可以恨我，甚至我巴不得你這樣——那樣俠客你會覺得好過一點嗎？」

　　「那樣？」俠客冷笑了一聲，可是神情是溫柔的：「當然不會，絕對不會。恨你絕對不會比愛你更加輕鬆，那只是一種更深重的可怕而已。」

　　「快點起來吧。」俠客猛然起身，離開了莉莉的床邊：「我是真的有事才會闖進你的寢宮的，不然不會打擾你休息。」

　　說著拉了拉房間裡的某段拉繩，這繩子連著外面的鈴鐺，收到鈴鐺聲的女僕魚貫而入。整座城堡都已經改進地高科技了，唯獨這個細節被保留了下來，不得不說這是莉莉的審美了。

　　七八個女僕圍繞著她們的女王陛下，洗漱打理，包括換衣服。而俠客就在一旁看著，沒有人避諱他，他自己也很懂得這一點，莉莉也不在乎——最隱私的換衣服是在屏風後面完成的，她怕什麼！

　　「現在可以說了嗎？」輕便而精緻的裙擺，頭上是一頂小小的，容易讓人誤以為是裝飾用的冠冕。羽毛摺扇輕扇，莉莉已經進入女王的角色了。

　　俠客有一瞬間的恍惚，仿佛之前那充滿情情.愛愛的談論都是假的，而他們一直是這樣君主與臣下的關係，從來沒有改變。

　　作者有話要說：

　　接檔文《[綜]女神事件簿》求預收~

　　以下是簡介

　　柳安娜，中日混血兒

　　十三年來第一次踏上霓虹國的土地

　　然後……

　　「請做我們的審神者吧！」

　　審神者、刀劍付喪神、千年棋魂、野良神、妖怪、殺人網球……

　　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啊！

　　小天使等待著吧，我已經開始存稿了！


☆、斷頭女王（3）

　　從莉莉登上茉莉花公國女王的位置已經很多年了, 從她做到世界最高也有五年——和之前的世界不同，真正成熟的現代社會更難得到一個『一統天下』的政權。總的來說, 權力的總量變大了, 但是來瓜分這份權力的人變得更多。

　　所以以前的她，無論是宇智波莉還是忒彌斯•莉莉絲, 想要做到最高, 結果都坐上了最高且唯一的王座。

　　而現在的她絕對不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王者，瓜分至高權力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但是, 無疑的，她是眾多王位中坐的最高的一個。她的手掌握著可以控制這個世界走向的東西, 靈活地運用, 說她是全世界的無冕之王也沒有問題。

　　所以說, 看上去這個世界的她得到的『王位』比之前虛弱不少，其實沒有。所謂現代政治，想要做到古代政治和近代政治那個樣子, 本來就是不可能的了。更多的時候現在是在玩一種制衡與交換，能通過手段四兩撥千斤達成自己的目的, 這本身就是強大的體現了。

　　從這一點上來看，她或許比前兩個世界的自己更有權勢也說不定——畢竟在現代社會，權力是被放大了的。古代的一位縣長不過是芝麻大的小官, 而在現代，同樣一個縣的縣長，其能量不可同日而語。

　　當然，這個位置得來的也不容易, 或者說很難，比前兩個世界難得多。本來在現代這種社會形態之下追求最高權勢，操作難度就不是一星半點。再加上這個世界，這個世界......

　　本來的莉莉認為，每一個世界在總體上都是相似的，不同的只能是細節。但是在見到這個世界之後，她改變了原本的想法。相比起前兩個世界是抗爭中帶著積極與希望，這個世界就完全可以稱得上是惡意滿滿。

　　世道險惡，人心險惡。非要相比的話，第一個忍者世界是經常械鬥，但本質淳樸的鄉村。第二個海賊世界是打鬥比試如同家常便飯，實際上卻是講究公道正義的武林江湖。

　　只有第三個世界，獵人的世界。正如這個名字，狩獵與被狩獵而已。完完全全就是現代化的大都市，看起來安全、和平、文明。可是只有真正瞭解這座城市的人才會知道，高樓大廈的陰影下，街燈也照不到的死角裡，究竟有多少罪惡在靜悄悄地發生。

　　反應在人的性格上，第一個世界的人強大而單純，即使是公認的幾個聰明人，也只聰明在某些地方而已。換成是現在的莉莉，利用和欺騙簡直是再容易也沒有了。

　　第二個世界的人沒有那麼好騙了，但是他們無論好人壞人，只要做出一點成績的，本質上都是豪傑。至於說豪傑是什麼樣子？莉莉只能說，那是即使是敵人，也同樣放心的存在。

　　只有這個世界的傢伙不同，他們是真的可以窮凶極惡，壞到骨頭渣子裡都沒有一點可以漂白的地方。看看那些奇奇怪怪的愛好吧，人體收藏家是什麼鬼！把人類的一對眼珠選為很有認可度的七大美色又是什麼鬼！

　　與之相比，夏洛特•玲玲為了追求基因改良而不斷地迎娶各個種族的丈夫生育孩子，這種事簡直不能再正常了，好歹那還有一個完整而讓人理解的邏輯鏈條。

　　而這個世界有什麼？瘋狂，瘋狂，還是瘋狂。就好像五顏六色光束灑下的酒吧裡，每個人都在一種莫名狂熱的氛圍中放飛自我，好像是妖怪巢穴裡的群魔亂舞。

　　只不過在這種貌似不可理解與毫無邏輯當中，分明有感覺到事情的確可以存在這個走向——人心就是這樣微妙，在這個註定不太光明的世界裡，似乎這樣發展也可以認為是理所當然。

　　在這樣的世界裡登上巔峰王座，莉莉的座位當然不乾淨。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個世界可以把瞭解念能力的傢伙稱之為裡世界居民，把不理解的稱之為表世界居民。對於裡世界居民來說，根本沒有座位乾淨的人。

　　不過相比那些根本不能再公開場合拿出來說的事件，莉莉當然也有很多值得大肆宣揚的事情。畢竟她能在這個位置上做的穩如泰山，不可能只依靠那些沒什麼人知道的事情吧。

　　至少她始終能在茉莉花公國女王的位置上如此受人敬仰，那絕對是因為她做了很多完全有利於這個國家這個世界的事情。

　　這些事情可以一起統稱之為『政績』，包括俠客特意打擾莉莉也要安排的事情，萬國博覽會。

　　這個世界已經是發達的現代社會，在這樣的社會裡發展出類似於世界博覽會之類的大會，整體展示人類文明的進展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

　　在莉莉之前，這個世界就已經舉辦萬國博覽會一百多年了。該博覽會是一項由主辦國政府組織或政府委託有關部門舉辦的有較大影響和悠久歷史的國際性博覽活動。

　　世界博覽會分為兩種形式，一種是綜合性世博會，另一種是專業性世博會。參展者向世界各國展示當代的文化、科技和產業上正面影響各種生活範疇的成果。

　　這樣的萬國博覽會有很多好處，譬如說對舉辦國消費的刺激、經濟的提振，更重要的是鼓勵了人類的創造性和主動參與性。把科學性和情感結合起來，將人類發展的新概念、新觀念、新技術展現在世人面前，影響深遠。

　　以往來說絕對都是大國們輪著舉辦的盛會，第一次由『茉莉花公國』這樣的小國來舉辦——當然了，這種小值得不過是人口和國土面積的相對狹小，從經濟實力來看，現在的茉莉花公國絕對不小！總之，這對於在世界面前展示自身非常有意義。

　　莉莉是極力促成這件事的，而且茉莉花公國也有底氣承辦這場盛會。自從當年莉莉入主茉莉花公國，她名下的產業，只要是和科技有關的，也大都數搬到了茉莉花公國這邊。

　　後來茉莉花公國立國，『科技立國』也是國家的立身之本之一。在這個思想的指導下，很多有利於科技進步的商業政策法規被提了出來。在那之後，憑藉這些政策法規，茉莉花公國吸引了一大批高新技術產業在此安家落戶。

　　到現在為止，茉莉花公國每年的新技術已經達到了一般強大國家的平均水準。可別小看這個數字，在積累如此短暫的情況下，能夠有這樣的成績，已經足夠讓人驕傲了。

　　更何況，由於有莉莉的引導，這些在茉莉花公國產生的新技術大多是這個時代中最需要的、最有前途的，概括來說就是科技樹沒有點歪。這就好比說，茉莉花公國是在技術數量達到一定水準之後，品質要比同水準的國家好得多。

　　「萬國博覽會的事情。」俠客讓人抱了一大摞資料上來：「除了大多數可以拆除的建築之外也要建一座可以永久保留的標誌性建築。」

　　「當然，更緊急的是有幾個國家忽然有收回參會申請的意思。雖然是幾個不起眼的小國家，但是同時一起也讓不放心——需要進一步的調查原因，如果擴展到重要國家，這對於今年的萬國博覽會是很不利的。」

　　這才是俠客為什麼一定要早點見到莉莉的原因。

　　莉莉看資料看的很仔細，手上拿著一支筆一直在不停修改。俠客本來是在她審閱的時候補充一些提示，後來沒有什麼可說的了，乾脆就閉上嘴，只要看她就好。

　　莉莉這個時候完全就像一個處理工作的女王了，一邊批改一邊說出自己的意見：「臨時場館的劃分一定要明確，很多後來的爭端就開始於這種小細節......這個場館面積是不是批准的太小了一點？又不是永久性的建築，體諒一下他們本國的意願吧。」

　　「讓商業部部長和□□部長來見我。」莉莉眼睛也不眨地繼續批改，順便吩咐俠客去叫來一些需要協調的人。

　　商業部部長和□□部長只不過是一個開始而已，之後有宣傳部部長、首都市長、萬國博覽會辦公室室長等等一水高官重臣。

　　萬國博覽會如期在茉莉花公國的首都舉行，主題為『新世界、新生活』。圍繞這個主題，大量創新的，方便人類生活的發明和技術被展現出來。參觀博覽會的每一個人都從中看到了世界科技的巨大進步，看到了人們生活翻天覆地的變化，由此備受鼓舞。

　　莉莉作為這個國家的女王，既是名譽上的首腦，也是真實中的統治者，身份不言而喻。她親自參與了萬國博覽會的開幕儀式，並且在打量官員和外國大使的陪同下，參觀了幾個展館。

　　在這種場合，陪伴她的當然有他的近衛隊隊長德爾瑪和秘書室室長俠客。兩個人作為保鏢和秘書，一直是站在離她最近的位置。

　　俠客穿著一身淺色正裝，即使再娃娃臉，氣質也成熟起來了，看上去自然有一種迷人風度。

　　德爾瑪穿的是皇家近衛隊的制服，相比普通的軍隊軍官制服來說還要華麗一些。穿在他身上倒是很合適，讓人一下想到近代的那些貴族軍官。他們往往是貴族家庭長子之外的其他兒子。

　　因為長子繼承制的關係，他們根本不可能得到太多來自于家庭的支援，最終的選擇要麼是從軍要麼是娶一個有錢老婆，當然，也可能兩者兼而有之。

　　這些選擇從軍的貴族年輕男子往往在少年時代接受了當時最好的教育，長得好看舉止優雅，還有一種軍人的氣質，向來都是那個時代貴婦人最好的情人對象。

　　現在的德爾瑪也不例外，面對莉莉之外的人的時候他總之要繃住臉的，因為他自認為是一個嚴肅的人【並不是。

　　所以他現在看上去尤為嚴肅，完全是禁欲型軍官該有的樣子。跟著拍照的記者忍不住給俠客拍了幾張，然後又給他拍了幾張：「真是迷人了，不是嗎？」

　　旁邊扛著攝像機的同僚笑了起來：「確實呢，這兩位大人...如今首都這邊的小報最愛寫的就是兩位大人與女王的桃色緋聞。過去是俠客大人一個人的事情，現在多了德爾瑪大人的競爭，大家似乎更喜歡看了。」

　　「這是當然的吧，這種事情當然還是要多角戀才能引起讀者興趣。不過要我說，俠客大人以前真的和女王陛下有什麼嗎？因為作為秘書室室長，也就是女王陛下的第一助手，常常跟在陛下身邊，應該也沒什麼吧？」拿著話筒的一個女記者也加入了對話。

　　照相機小哥依舊不停的『皮卡皮卡』不停擺弄相機：「你真的是女人嗎？嘖嘖，這都看不出來——人的表情是不會說謊的，你自己看吧！」

　　他調出了好幾張俠客的照片，有最近拍的也有很久以前拍的，都是俠客在注視著莉莉的樣子：「這絕不是臣下看自己君主的眼神，這位大人已經泥足深陷，他愛女王陛下愛的發瘋哩！」

　　照片裡的俠客留存下了他忘記克制的樣子，經年之後再看，有一種驚心動魄的意味。那個女記者一張照片看的久了甚至會有一種害怕，很快就不再看了。

　　「俠客大人有點嚇人啊！」說著搖搖頭：「那感覺很難說，就像是在捕獵一樣，強烈的不得了。」

　　那照相機小哥笑了起來：「還算敏銳，這個時候的俠客大人求而不得，渴慕的心情交織，確實強烈地可怕。我看了很多照片才確定，俠客大人很久以前就開始這種狀態了，完全是理智在苦苦支持——有的時候甚至讓我為女王擔心。」

　　攝像機大叔肩扛攝像機，穩的不得了：「有什麼好擔心的？那可是女王陛下世俗世界裡沒有她征服不了的，無論是國土還是人，我是說任何人。」

　　「德爾瑪大人。」照相機小哥又忍不住拍了幾張：「不管怎麼離奇，現在的事實是，才來到皇宮半年多的德爾瑪大人成為了全世界最接近陛下的男人，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靠臉啊！」女記者不假思索道：「不然還能是因為什麼？你看德爾瑪大人長的多好看。每天有這樣的德爾瑪大人陪伴，陛下也會覺得心情舒暢很多吧。」

　　對此，照相機小哥很想反對，但又無從反對——他當然無法違心地對著德爾瑪的照片說他長得不好。

　　可是他十分崇拜的女王陛下竟然是因為如此『膚淺』的原因看重德爾瑪，他又覺得很不甘心——那可是英明神武的女皇陛下啊，這樣真的好嗎？當然好啦，因為莉莉確實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的長相才喜歡他的。

　　攝像機大叔打斷了兩位同僚的無聊行為：「快要開始記者招待會了，還不快過去！」

　　天大地大沒有跑新聞大，這時候的照相機小哥看上去不再文質彬彬，記者小姐也不再柔柔弱弱。兩個人一馬當先，扒開擋在前面的記者群，立刻就要往招待會大廳那邊跑！

　　攝像機大哥人高馬大，又有常年扛攝像機練出的肌肉，居然在這上面輸給了自己的後背。頗覺得不可思議，同時也明白了報社為什麼會讓這兩個新人來跑這麼重要的新聞，敢情這是有秘密武器的啊！

　　皇家近衛隊一般來說是儀仗隊，真的指望他們能保護皇室成員那就是胡扯了。不過德爾瑪領導的皇家近衛隊確實有這個功能，裡面分成了兩支隊伍。一支由普通人組成，副隊長領導，等於是儀仗隊。

　　而另外一支由念能力者構成，隊長領導，起到保護護衛的作用。雖然對莉莉這個公認的世界上強手中強手說保護顯得有點奇怪，但事實的安排就是這樣。

　　其中德爾瑪更是對莉莉寸步不離，說是給莉莉保護那也沒錯——周圍全是想過來碰一碰女王陛下的民眾，真沒有德爾瑪，恐怕莉莉也不能保持這麼完好的儀態了。畢竟那些都是莉莉的崇拜者，普通國民，又不能打又不能罵的！

　　德爾瑪雖然繃著臉，其實一直處在很強烈的興奮當中。他全程保護女王，因為民眾實在是太熱情了，很多時候他幾乎把莉莉半抱在懷裡了。雖然不是沒抱過，但是在公開場合這樣...還是很興奮呀！

　　對此，俠客只有冷笑：他現在一點都不會為這個年輕人可惜了！大概是陷入無望的男人無法超生，所以死也要拉另外一個人下水。不然，憑什麼你在案上一直活的好好的，大家不是一樣的人嗎！

　　莉莉並不管身邊這種引而不發的矛盾，作為君主她本身就不指望身邊的人能鐵板一塊。

　　在所有人的擁簇之下，莉莉去休息室換衣服，換上一件更加正式的禮服，然後出現在了記者招待會中。

　　「我宣佈，第一百二十七屆萬國博覽會正式開始！」

　　隨著莉莉的這一句話，帶起了有史以來最成功的一次萬國博覽會。在這次博覽會當中，總共有兩百四十四個國家和地區，總共展示了上萬種產品和技術。這些產品和技術中不乏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

　　與此同時就是處於對茉莉花公國這個傳奇性國家的好奇，無數個別國普通人在博覽會期間作為觀光客來到茉莉花公國，然後也不約而同地沉浸在了這個國家和這場博覽會當中。

　　幾億人次的參觀，帶來不只是茉莉花公國巨大的消費而已。對於莉莉和這個新生的國家來說，更重要的是影響力，對世界的影響力進一步加強了。這是從政府間到民間的擴展，更加堅實，也更加意義深遠。

　　在此期間，莉莉幾乎每一天都關注著世界博覽會，責令國家的宣傳機器開動起來，不遺餘力地進行宣傳擴寬影響。並且利用自己名下的傳媒集團，開始在全世界的影響。

　　手上握有一個世界級的傳媒集團就是方便，莉莉想要向全世界施加影響也變得簡單起來了。

　　於是在博覽會舉辦的一個月中，全世界好像都忽然發現了這個具有傳奇性的國家——以前大家雖然也知道，但那只是一種隱隱約約的知道，只是因為真的讓人好奇而已。但是這一次通過世界博覽會展現在世人面前，這才算是真正地在世界民眾眼中亮相。

　　「茉莉花公國......」「萬國博覽會......」「茉莉花女王......」「超越時代的......」「真厲害啊......」，在這一個月之內各種震撼性的印象在普通人中形成，莉莉現在絕對是全世界範圍內最紅的人了。根據世界性刊物《時代》發生表示，『這位年輕而開明的女性君主，將會成為今年的年度人物。這並不奇怪，在我和我的同事中間，沒有一個人不這麼認為』。

　　影響巨大，為莉莉帶來無數政治聲望的萬國博覽會終於還是要結束的。莉莉出席了開幕，有始有終當然也要參與閉幕。

　　在閉幕儀式上她舉止優雅高貴的站在了所有人面前，幾乎獲得了所有媒體人士的讚美——他們就是喜歡這樣能給他們帶來新聞的人物。

　　「榮光，無盡的榮光！」

　　沒有長篇大論，也沒有裝模作樣的官腔，簡單的一句話就結束了致辭，然後就是山呼海嘯一樣的歡呼。凡是茉莉花公國的國民，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激動的，他們臉色通紅，不停地和周圍的人擁抱歡呼。

　　在這一刻，莉莉的影響力達到巔峰，權勢也走上了最高。

　　「完成任務，那麼這一次要像之前那樣儘快脫離這個世界嗎？」熟悉而陌生的聲音響起，讓走下發言台的莉莉有一瞬間的遲鈍。

　　「不，這一次等一等，我要考慮一下再給你答覆。」


☆、幻滅（1）

　　已經到了十分炎熱的七月份了, 哪怕是在晚上夜風微微吹拂的時候依舊讓人感到一陣燥熱。在幾個月之前，夏天剛剛來到的時候, 茉莉花公國首都的名流與富豪們就都緊隨著女王的腳步, 紛紛來到城郊，以女王行宮為中心散落住下, 準備消暑度過整個夏天。

　　這並不是莉莉登基為女王之後帶來的變化, 實際上是以前茉莉花公國一帶的傳統。

　　這一片有好幾個國家，因為地處高緯的關係, 進入四月以後，每天早上四點就已經天亮, 到了晚上十點還沒有天黑。加上高緯臨海夏日也氣候舒適, 這個季節的時候, 這一帶很適合戶外活動，所以這一段時間，從四月到七月是傳統的社交季。

　　人們每天參與各種各樣的聚會, 觥籌交錯，盡情狂歡！

　　到了近代以後, 由於工業發展，作為工業中心的首都『熱島效應』嚴重，加上工業污染等, 這個時間的首都一點兒也不愜意，相反十分難熬。所以從近代開始，茉莉花公國的上流社會就有了夏季去城郊避暑開社交季的傳統。

　　只不過莉莉成為茉莉花公國女王之後，迅速讓這個國家發展起來, 在全世界都佔據了舉足輕重的位置。再加上宣傳有力，近幾年茉莉花公國的社交季儼然成了全世界都有所瞭解的風雅傳統了。

　　在這個季節了，傳統的聚會很多。當然，規格最高，最令所有人心馳神往的只能是每過十天舉辦一次女王聚會。這個聚會是由女王辦公室發送請帖，每一位接受請帖的必定是公認的名流。

　　偶爾有不是的，那就是今年對這個國家有特殊貢獻的人物，總之是紅人就對了。

　　這裡有社交場合一個很有趣的理論，凡是規格越高，越難以加入的聚會，就越有人想要加入。

　　從實際的角度來說，並不難解釋。這是因為規格越高越難以加入的聚會就有越重要的人，這些人是每個人都想認識，都想擴展人脈的。這樣來看，趨之若鶩也就不稀奇了。

　　相反，那些越容易加入的聚會越是沒有人想去，因為那裡有價值的人很少，去那裡是無趣的、浪費時間的。而這會形成一個惡性循環，相對重要的人也會因此離開那個聚會，於是越發不招人待見。

　　由此只是想說明一個道理，女王聚會因為彙集了眾多重要人物，所以成為人人爭相想要參加的社交場合。

　　不過整個社交季可以參加的聚會實在是太多了，在女王聚會之下還有很多值得注意的東西。

　　「您的解釋真是深入淺出，如果沒有您的話，我這個外地觀光客就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黑髮男子嘴唇邊帶著微微的笑意，感謝著他身邊一位有著齊肩金髮，一看就知道是千金小姐的女孩子。

　　這個男子的年紀很不好確定，從面相上來說他還很年輕。氣質也不老氣，偶爾說話還帶著一點少年人的感覺。這樣看年紀應該很小嘍，其實不然。

　　偶爾他黑色深沉的眼睛裡會透出一些少年人根本不可能擁有的東西，那是一種經歷時間浸染出來的黑暗。和他的本身相混合，呈現出一種迷人的氣質。實際上，那位小姐已經被迷的神魂顛倒了。

　　「誒，庫洛洛先生不必道謝。」女孩子很積極地拿出一本社交手冊：「這是今年社交季的指南，凡是有預計的聚會在這面都有顯示。那些有傳統的聚會，每年都舉辦的，今年當然也會舉辦。」

　　「有首都花卉展覽——從好幾年前開始作為壓軸的就是茉莉花了。那些花卉專家們正在想方設法地培育出各種各樣的茉莉花，然後選擇精品來壓軸。這當然是在拍女王陛下的馬屁啦，只不過實在是太直接了。」

　　將手冊遞給對方，千金小姐還在介紹，順便吐槽一下某些看不過眼的情況。

　　被他稱之為『庫洛洛』的男子並不是什麼普通觀光客，他是有名的盜賊團夥幻影旅團的團長，本身也是懸賞金高的驚人的危險分子。看他現在的樣子，實在很難相信他是那個讓很多大人物都談之色變的狠角色。

　　他的樣子總讓人覺得他是一個大學生一樣，年輕，有一種書卷氣——但是他的本質就是如此，那些浮在表面的東西都不過是造作的偽裝而已。

　　「女王陛下嗎？我還以為花匠們會想到改進百合花，因為這才是一般人聽到女王陛下名諱首先想到的花吧？」庫洛洛像是好奇一樣。

　　千金小姐眼裡裡露出一種滿不在乎：「他們？的確是如此呢，一開始他們確實以為女王陛下的名諱指的是百合花，直到後來皇宮裡傳來消息所有人才知道弄錯了——真是可悲，連討好人都不會。」

　　她似乎並不覺得這很有意思，轉而說起其他：「當然除了花卉展覽之外，社交季還有很多有趣的聚會。賽馬會和艦艇會都有還幾個歷史十分悠久的，另外音樂節和歌劇節也不用說，按照手冊一個一個來的話，整個夏天都不會空閒了。」

　　庫洛洛嘴角浮現出一抹神秘的笑意，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那位小姐確實已經被他迷住了，看他什麼都不說有些著急了：「庫洛洛，你對我們這裡的社交季有興趣嗎？我可以帶你去看看哦——你知道的，凡是好一點的聚會都是有門檻的，請帖早就已經發出了。」

　　庫洛洛像是終於有興趣了一樣抬頭：「那麼這樣說起來，您是受到了各種邀請了？」

　　千金小姐立刻肯定：「當然，當然，我的父親是這個國家最大的糖果商。您看，舞會上所有的糖果都是我家提供的呢！我家在這個國家還是有一點地位的，社交季的請帖每年都會送不少過來。」

　　她說著笑了起來：「實際上，有一張請帖是昨日送到的，為的是今天晚上的查琳夫人舞會——您或許不知道她，但是她在這個國家的影響力正在與日俱增，每個人都不敢輕視她。」

　　「她是女王陛下的女總管，不如坎通納先生有名氣，得女王看重。但是女性的身份讓她擁有坎通納先生都沒有的便利，在進入皇宮擔任女總管之後，她迅速得到了女王陛下的看重，所有人都爭相討好她呢！」

　　庫洛洛露出很感興趣的神情，於是兩人約定好晚上一起去參加這位查琳婦人舞會。庫洛洛沒有請帖，但是他可以和這位千金小姐共用一張，以她的男伴的身份出席。

　　到了晚上七八點鐘的時候，天空還很亮，不過夜間的社交活動已經可以開始了。庫洛洛帶著一點旁觀者的興趣來參加這場查琳夫人舞會，與其說他是對茉莉花公國的舞會感興趣，還不如說他是對這個莉莉•揍敵客治下的國家感興趣。

　　在萬國博覽會之後，這座小小的國家引來了巨大的關注，包括早就知道它的庫洛洛。說來很稀奇，因為莉莉的關係，他很早就注意到這個國家了，但是也僅僅限於注意到而已。

　　這麼多年，他走過世界的各個角落，卻從來沒有踏足過這裡一步。這並不是他有意為之，完全是順其自然的結果。

　　任由女伴挽住手臂，庫洛洛像一個教養良好的年輕紳士一樣步入了舞會所在的宅邸。觀察了一下：「是要舉辦露天舞會嗎？」

　　舞會可以放在室內舉行，當然也可以放在戶外舉行。不過夏季的時候，戶外舉行舞會確實有一種獨特的感覺。

　　這時候宅邸外面已經打扮一新，到處都掛著彩色的燈籠。長長的白色桌子也放在了草坪上，上面鋪設著精緻鉤花的蕾絲桌布，古色古香的燭臺上插好了白蠟燭，只是還沒有點亮而已。

　　僕人走來走去，擺設各種各樣的鮮花，有一些食物和酒水已經就位了，隨便早到的客人取用。

　　那位千金小姐左右看了幾眼：「應該是吧，不過這也不稀奇。今天看起來天氣很好，只要做好防蚊措施，戶外舞會當然很有趣——不過戶外舞會沒有室內涼快，真怕出汗！」

　　室內當然安裝了空調，室外的話就不行了——即使是夏天，晚上也不會涼快。跳舞也是很費體力的，幾個來回下來，可能會渾身出汗。這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是很失禮的行為。

　　不過再怎麼想也沒有用了，客隨主便，主人家既然要辦露天舞會，那麼客人也就只能這樣了。

　　這時候樂隊也漸漸就位，在草坪的一角坐好，準備聽候主人的吩咐，在適當的時候奏樂。這樣的舞會的音樂當然不可能用播放機，那是會鬧笑話的！

　　庫洛洛想要討人喜歡的時候總是很容易的，無論是女人還是男人。舞會上千金小姐為他介紹自己認識的一些人，庫洛洛很容易就和他們結交了起來。

　　不過這位千金小姐的人脈實在有限，她的父親是茉莉花公國最大的糖果商沒錯，但也只是這樣而已。

　　這個國家並不大，如果不是其優勢的高新技術產業，而像是糖果這種食品業，都是沒什麼意義的，哪怕在國內做到第一——那又能大到哪裡去。

　　不過既然來到了這個場合，庫洛洛就有自己的辦法。當然他並不打算在最近做一回自己的老本行，他打算要用普通觀光客的身份觀察一次莉莉的國家。這是一種突如其來的衝動，不過反正最近空閒，想到就去做了。

　　庫洛洛想要迷人的時候當然可以相當迷人，他很快獲得了千金小姐那些『朋友』的好感。每一個人都願意和他說話。

　　「所以說庫洛洛你是來這個國家旅遊的嗎？」有個褐色頭髮的年輕先生好奇地問他，他們家是茉莉花公國有名的書商，他自己也是一個讀書愛好者。和庫洛洛聊到兩個人共同的愛好，覺得完全投緣。

　　庫洛洛露出一個友善的笑容，就好像他真的是這麼友善一樣：「當然，因為去年的萬國博覽會，我對貴國很有興趣。如果不是那時候我正忙著博士畢業的事情，我想我那個時候就來了。當然，現在過來也很好，趕上了你們的社交季，真是有意思啊！現在保留這些傳統的國家已經不多了。」

　　褐發年輕人頗有些自豪：「這種事情嘛...其實保留這種傳統的國家不多，但也不少。只不過因為這幾年國家取得了發展，在國際上引起了矚目，所以才有現在的獨特。」

　　對於這個觀點庫洛洛表示了贊同，正在說話的時候舞會的奏樂響起，應該是正式開始了。於是兩個剛剛十分『投緣』的年輕人只能暫時不說話，和各自的舞伴步入舞池。

　　步入舞池的庫洛洛很快找到了目標，不動聲色地接近一對男女。在偶爾的休息中，短暫的談話迅速獲得了對方的喜歡，在舞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就完全像是老朋友了。

　　普通人或許只會認為庫洛洛是一個十分擅長交際的人物，而如果是旅團的人在這裡一定會覺得槽多無口——團長越來越會演戲了，嘖嘖，真是可怕。

　　庫洛洛之前做過功課，所以知道這一對男女是今年收到女王舞會的人之一。他只不過是想讓對方參加明天的女王舞會的時候帶上他而已——這種請帖一張一般可以帶一兩個人。

　　當然，如果對方已經有了答應帶的人，那就另當別論。不然的話，庫洛洛有足夠的信心可以達成自己的目的。

　　到後來，那對男女已經和庫洛洛無話不談了：「聽我說，庫洛洛，你難得來一次茉莉花，如果有些場面不見識一次，那就實在太可惜了！」

　　旁邊的女子帶著笑意接過話頭：「明晚就是女王陛下舉辦的舞會，我和愛德華雖然已經答應了帶我的表妹進去，但是我們認識的人不少哩！我們想辦法給您勻出一張請帖，這樣您就可以和您那位可愛的女伴一起去女王舞會了。」

　　庫洛洛表現出了恰到好處的謝意——既讓提供幫助的人覺得自己送出的禮物得到了重視，又不至於失禮，這正是上流社會最讚賞的風度。

　　相比庫洛洛，那位千金小姐就興奮地多了，立刻睜大了眼睛，一個勁地問『真的嗎？』『真的嗎？』，得到對方的肯定回答之後感激道：「您真好！」

　　這樣庫洛洛的目的就達到了，第二天白天他就在自己住的酒店收到了那對男女派管家送來的請帖。

　　差不多五六點鐘的時候他帶著請帖去接自己的女伴，然而等待著他的是這位小姐還正在梳妝。旁邊是化妝師、造型師在為她打理。

　　她抱怨著和庫洛洛說：「實在是太突然，之前完全沒想到居然可以去女王舞會。今天是女王舞會的話，所有好的化妝師造型師團隊都有了預約，這還是我和我朋友借的她的私人化妝師和造型師——她對於我能去女王舞會嫉妒的要命，請求我回來之後和她說說那邊的場面呢！」

　　庫洛洛微笑地聽著，好像他一直就是那樣有耐心一樣。只是在她喋喋不休的時候忽然插了一句：「你好像很崇拜女王陛下。」

　　女孩子露出茫然的神情：「崇拜？這不是正常的嗎，誰都很崇拜女王陛下啊。」

　　「不不不，」庫洛洛笑著解釋：「只是和我在世界上別的地方見到的情況不太一樣，是你人實在太好。在別的地方，哪怕是再優秀的女性，同性也會忍不住嫉妒的。或者說，越優秀，嫉妒的人越多。但是在你們的國家，對那位陛下，似乎完全不是那個樣子。」

　　千金小姐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這個啊，庫洛洛你不說倒是不覺得，一說了才想起確實有這樣的事。不過這種心情並不難以理解吧。因為女王已經超過一般的優秀了，差的太遠的話，連嫉妒之心也生不起來呢——而且那的確是偉大的功績，是不是？」

　　對於普通人來說，他們並不知道這位他們崇敬的，聰慧、美麗又柔弱的女王陛下，實際上實力是這個世界最頂尖的一小撮。同時還獲得了『那個世界』的認可，成為擁有很大權力的守門人。

　　他們知道的關於女王的事蹟很少，但只是這表面的東西，她讓一個國家鳳凰涅盤浴火重生，最終走上令人尊重的位置。而這個過程所用的時間又是那樣短，這一樣就已經是天方夜譚一樣的奇跡了。

　　庫洛洛頷首表示贊同，並沒有說出什麼其他的事情。

　　女孩子化妝打扮從來都是費時間的，不過這次的舞會是很重要的，絕對沒有人想要遲到。所以到了最後，這位小姐迅速結束了化妝師和造型師的工作，掐著點一樣和庫洛洛上了目的地女王行宮的車。

　　這個時候的行宮打開了大門，周圍有皇家儀仗隊的士兵一絲不苟地站著，門口是侍者正在查驗請帖。

　　庫洛洛和女伴通過大門之後，立刻又皇家侍者將兩個人引進了行宮的底層大廳。

　　一進去，庫洛洛的女伴，這位自詡見識很廣的千金小姐就驚訝地抽了一口氣。當然，這不是她沒有見識，或者容易大驚小怪。實際上，就連真的見識很廣的庫洛洛眼睛裡也閃過了一絲驚訝。

　　這時候的底層宴會大廳完全不像是室內了，抬起頭來，頭頂是璀璨善良的銀河，還有流星不斷地劃過。像四周看，甚至看不到這片天空的邊際，就好像這是一片真實的夜空一樣——但是那怎麼可能呢？庫洛洛確實是走進了室內大廳的。

　　「怎麼做到的？這實在是太神奇了！」庫洛洛的女伴小聲吸氣，驚歎出來。

　　「據說是念能力哦。」身後傳來一陣女聲，是之前勻給庫洛洛請帖的男女：「知道念能力嗎？我本來不知道的，直到有一次我爸爸請了以為獵人做事，我才知道世界上有這種神奇的力量。」

　　念能力，庫洛洛開始覺得有點意思了——具現化系，還是特質系？不然變化系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是不管怎麼說，這樣使用念能力都有一種格外浪費的感覺。庫洛洛自動想像，莉莉招聘一大堆念能力者，然後他們的作用就是處理一些生活上的小事，包括給她的天花板做出夜空一樣的裝修效果。

　　不知道是不是突然觸到了他的笑點，他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另外三人看過來，他只能忍笑擺手。

　　昨晚查琳夫人舞會和今晚相比，那些奢華與迷醉都成了小巫見大巫了。光只是天空而已，查琳夫人舞會使用的是自然的夜空，而女王舞會使用的人造的。

　　兩者孰高孰低？一般人或許會認為自然的東西當然是自然環境中最美好。其實不是那樣的，至少在這一次的對比中不是這樣的。

　　人造的夜空和實際的夜空一樣浩瀚而引人深思，就連飄渺和廣博也一樣。而在此之上，人造的夜空沒有了自然夜空觀察的時候的種種瑕疵。

　　這完完全全是畫家油畫上的夜空，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來自於自然界的夜空，而又高於自然界的夜空的。

　　而且啊，室外的夜空再好，那也是天天能夠看到的，相比之下這樣安排在室內的夜空就很罕見了。物以稀為貴，因為難得，所以貴重！光是這一點就足夠受人追捧了。

　　從這一點上來說，光是這樣一個裝飾就已經顯示出皇家舞會的不同尋常了，至於各個地方的細節，更是完全秉持著平凡之處見鋒芒的特點來進行——乍一看只不過是普通舞會的配置，但懂行的人知道那些是什麼程度。

　　庫洛洛正在判定桌上一盞燭臺的年代，忽然察覺到氣氛變得不同起來。

　　「是德爾瑪大人，陛下的近衛隊隊長，這位大人來了的話，女王大人應該很快就到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18 11:40

☆、幻滅（2）

　　徹夜通明的城堡, 觥籌交錯的上流社會圖景，美麗的女子, 風度翩翩的男子, 飲之不盡連綿不絕的酒。這是有歡歌笑語的女王舞會，似乎整個國家的歡樂與繁華都在這裡了, 這裡沒有衰敗與落寞。

　　庫洛洛走到一間沒有人的吸煙室, 點燃了一支煙。本來他是不抽這個的，但是有一次莉莉當著他的面抽煙——她是抽煙的, 知道這一點他驚奇的不得了。

　　「很奇怪嗎？」嫋嫋的煙霧升起來，並不討厭。當然, 也或許是因為那只是相當淡的女士香煙。

　　「你看起來不像是...的人。」庫洛洛有些含糊, 而且她是揍敵客出身。這個殺手家族應該家教挺嚴的, 抽煙是很容易留下氣味的習慣，對於一個殺手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

　　莉莉卻笑了起來：「很早就會了，只不過沒有癮而已。人就是這樣脆弱而寂寞的生物, 需要一點兒來自外面的支撐。」

　　庫洛洛不置可否，他並不覺得一點點煙草, 裡面成分少的可憐的尼古丁能有支撐他們這樣的人的作用。直到後來他嘗試著去吸煙，也只不過是因為那半年在黑暗大陸的歷險，莉莉頻繁吸煙的舉動。

　　煙霧繚繞的時候她在中間, 女士涼煙的味道很大程度在庫洛洛腦海中和她聯繫在了一起。奇怪奇怪，那種寂寥與溫暖——庫洛洛在自己吸煙的時候感受到了。與其說這個男人迷戀上了煙草，還不如說這個男人迷戀的是一種永恆的感受。

　　這種永恆的感受是一個女人留給他最深的饋贈。

　　他想起剛剛看到那位少年，德爾瑪。他其實很早就聽過這個名字。四年前或者五年前, 那個時候旅團失去了以為成員，就有人推薦他入團來著。不過因為庫洛洛已經有了中意的成員，所以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庫洛洛在這一次之後知道了，流星街有一個名叫德爾瑪的後輩，非常有『前途』。不說他以後會怎麼樣，至少在同一個年紀的時候，他比庫洛洛他們還來的生猛。

　　再到後來聽說他的消息，居然就是他被莉莉帶走了——這其實是有一些奇怪的，因為德爾瑪並不是一般的人，他是被長老會十分關注的傢伙。這種是不可能輕易地因為交易被換走。

　　除非他心甘情願。

　　庫洛洛最先想到的也是心甘情願，倒不是什麼別的理由，只不過他沒辦法想像莉莉得到某個人使用的是強迫的手法。

　　『她的心願被世界得知，於是世界為她轉換了星軌的道路』，這是前兩年茉莉花公國著名抒情詩人的作品，敘述莉莉•揍敵客功績的萬字長詩中的一句。

　　這不是文學藝術的誇張，對於那個活在史詩傳奇裡的女人來說，這不過是她最樸素不過的日常。

　　這是他第一次見德爾瑪——在這之前他已經聽過足夠多的傳聞了，這個少年的名氣在外面可是很大。

　　「那個傢伙怎麼做到的？那可是皇冠頂上最璀璨的明珠！」

　　「只是玩玩而已吧，畢竟只不過是小孩子而已。」

　　「只是玩玩？那麼那位怎麼不和別人玩玩？如果真的是那樣的女人，也就不為這種事議論紛紛了。」

　　莉莉從來不是任何人的情人，即使在此之前和她的秘書室室長俠客也有一些流傳的緋聞。但是真正有眼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那個以縝密的思維聞名於世的聰明男人已經以無可救藥的方式陷落，但那個女人依舊冰冷地故作不知。

　　庫洛洛是不會相信莉莉•揍敵客那種女人會喜歡上一個少年的，實際上他不覺得她會喜歡上任何一個人——庫洛洛相信自己的眼光，他始終覺得她是一個活在過去的人，以至於現在的一切對於她來說都只是聊勝於無。

　　這樣的女人談愛，那不見得比庫洛洛深愛她來的容易，即使後者已成現實。

　　但是看到德爾瑪真人的那一刻他又猶豫了，這個向來果斷的男人確實猶豫了，免不了陷入一番可怕的猜想：他看起來確實可能是她會喜歡的樣子。

　　這是一個庫洛洛根本不能想像出身於流星街的少年，他從門外進來，讓近衛隊的其他成員在宴會大廳準備一下，務必之後女王到場不會出現『意外』。驕傲的可怕，好像是庫洛洛曾經見過的，流星街外面世界長大的，家境優渥的少年。

　　他們不知道挫折，不知道憂愁，以為人生只有美好的東西，自己想做的話就沒有做不到的。

　　這種人偶爾在外面能夠見到，大多數都是甜蜜的家庭培養出來的。但是在流星街，這絕不可能，這種人早就死了——這就給德爾瑪這個人另外一種意義了，他不只是驕傲的可怕而已。

　　同時，他的驕傲還是一種知道世界底細的驕傲，而不是那種渾渾噩噩中誕生的屬於普通人的驕傲。

　　真的驕傲不是不知道這個世界的廣博與深度，自以為傲。而是明明知道這個世界的真相，依舊能傲慢地驚人。

　　德爾瑪差不多就是這種人。

　　與此同時他身上維持著一種少年人獨有的感覺，莉莉•揍敵客那個女人當然會喜歡他，他的性格完全是她那種寂寥冰冷的女人會喜歡的——就正如流星街人向光，所以他會一開始就喜歡她。而她是向暖的，所以她會喜歡他。

　　天性的吸引，根本無解。

　　面對這種情況，他需要冷靜一下。不過顯然不是所有人都願意看他冷靜的，有人輕輕敲了一下門，進入了這個只有庫洛洛的吸煙室。

　　「你已經見過他了？」這是一個不是特別成熟的男聲，但是毫無波動的語氣又讓人無法確定他的年紀。

　　庫洛洛沒有再吸煙，而是任由香煙自己燃燒：「我以為這個時候你應該是在陪著她的，都在說秘書室室長和近衛隊隊長是從來不會離開女王陛下。」

　　來的人正是如今借用女王的名聲，分享她一部分權勢與榮光的，帝國秘書室室長。輿論普遍認為，他就是她的大參謀。

　　俠客觀察了一下煙霧中的這個男人，他曾經把他當作是自己的重要對手——這個世界上憧憬莉莉•揍敵客的男人千千萬，但獨特到這個地步的就屈指可數了。

　　但是後來他就放心了，因為無論如何，莉莉似乎都沒辦法朝他敞開心扉。

　　「現在已經好很多了，如果是和他剛認識的時候，我只是和他呆在一張桌坐著就覺得緊張了。因為他實在是是一個太危險的傢伙，以及他對我從來不是善意的......」

　　俠客當時覺得莉莉的說法很有問題，對於危險的傢伙戒備正是他們這種人的本能，這是沒有問題的。有問題的是，什麼叫做庫洛洛對她從來不是善意的。如果庫洛洛對她都不算善意，那麼他的那些敵人算什麼？

　　但是現在他好像明白一點兒了，莉莉有點時候敏銳的可怕。他用近乎憐憫的語氣道：「她曾經說過，她戒備著你，而且更重要的是你對她從來不是善意的...換成是德爾瑪那傢伙就可以了，完全和你是相反的人呢。」

　　「善意？」庫洛洛的表情很古怪：「我對她當然不可能是善意的——她的理解沒有問題。我幾乎每時每刻都在和那種想要毀滅她的欲望鬥爭，殺了她，毀了她，這才是我腦子裡想的最多的事情。」

　　庫洛洛又慢吞吞道：「我甚至有時候會認為愛和毀滅是同義詞，在我研究足夠多的流星街人的『愛』之後，你知道的，他們絕大多數要麼被對方毀滅，要麼自我毀滅了。」

　　俠客忽然覺得這一幕可笑起來：「我們兩個流星街來的人居然在一起談愛情是什麼，也是夠可以的了。」

　　「走麼？」一陣難堪的沉默之後，還是俠客先開口：「她應該已經到了，你不是來見她的嗎？」

　　「不。」庫洛洛一口否認：「或許這樣說你會不相信，但事實是我不是來見她的，我只不過是來看一看她治下的國家。完全是因為一時興起，至於見不見到她，這其實並不重要。」

　　兩個向來不大和睦的男人交換了一次目光，忽然之間，俠客覺得自己和庫洛洛達成了某種和解——至少在這一刻，他們已經相互諒解了。

　　他們的矛盾本來就只是莉莉•揍敵客而已，而俠客清楚地認知到，眼前這個聰明謹慎到可怕的男人境地和他是一樣的。愛是他們自己的事情，和她已經無關了，永遠也得不到回應。

　　雖然說著否認的話，庫洛洛卻不會拒絕和莉莉見一面。所以這兩個男人一同往宴會大廳走過去，庫洛洛忽然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女伴，只是他現在也沒有精力去管了。他就站在二樓的一個位置，看著她出場。

　　她從很早以前就喜歡大場面了，庫洛洛早就知道。所以看到她煊赫萬分地登場，他就不奇怪了。

　　真正讓他那雙殺人的時候也不會偏離一分一毫的手指顫抖一下的是，德爾瑪從旁邊護著她走過人群，那是樹與花藤的姿態，緊密無間。曾經他以為他可以冷眼旁觀的，但也只是他以為而已。

　　當這一幕變成是現實中的場景，他的憤怒遠比想像中大，應該說想像中的他根本不會生氣。因為時間過去好幾年了，他已經完全清楚了，喜歡她愛她，這件事大概永永遠遠都只能是他自己的事情了，所以她怎樣並不會影響到他。

　　他大概是遠遠低估了人類的本能，說到底人類也只不過是動物的一種，所以絕對掙不開一些動物性的天性。大自然中求偶的雄性怎麼可能對另一個更接近雌性的雄性無動於衷。

　　某一刻，他是真的控制不住殺氣，想要殺了那個傢伙的。

　　當然，德爾瑪的感覺很敏銳。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是他精確地捕捉到了。追著殺氣看過去，他當然沒見過庫洛洛，即使這個傢伙的通緝檔他是有許可權看到的，可是他一慣不大在意這種事。

　　不過德爾瑪認識庫洛洛身邊的俠客，於是眉頭皺了皺。

　　莉莉當然也注意到了，望過去，有一點驚訝，微笑著和庫洛洛點頭致意。然後低聲和德爾瑪說了什麼，果然德爾瑪不再注意這邊了。

　　「這就受不了了？」俠客在庫洛洛身邊笑了起來：「那我可能要瘋了，我常常出入宮廷，看到他們在一張床上的時候......每當這個時候我就在想，憑什麼呢？各種憤憤不平。」

　　庫洛洛第一次對俠客感到驚奇：「你居然沒有殺了他？難道是因為打不過？」

　　俠客並沒有理會這句話，只不過答非所問：「但是現在我對此已經沒有感覺了——他們的確在一張床上睡覺，但是他們的關係比白紙還要純潔，當我知道這一點的時候我就全明白了。她對他，可能比對我們這些人還要殘忍。」

　　對庫洛洛和俠客這些人，她只不過是從來沒有給過機會而已。但是對那個成為她近衛隊隊長，守護在她身邊的男孩。雖然她也從來沒有給過機會，可是她的行為卻造成了一種可怕的錯覺。

　　「還有這種事啊。」語句是問句，但是庫洛洛是用很平常的語氣說出這句話來的：「看來那個女人比我想像地絕情。」

　　的確應該是這種語氣，因為莉莉怎樣也和他沒有關係了。

　　莉莉是在舞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離場的，她的離場當然不可能瞞過所有人。因為她就是舞會上的明星與焦點，整個大廳的人都在看著她呢。

　　不過她去到的地方是休息室，所以並沒有過來搭訕，因為大家都認為女王陛下是舞會中需要休息。

　　休息室裡有宮廷的傭人送來食物和飲料，有人抱來衣服，打算給莉莉換上一身新的舞裙——舞會總是這樣的，對於莉莉這個身份的人來說，一場舞會換上好幾套衣服也並不稀奇。

　　莉莉脖頸上的寶石項鍊被取了下來，她忽然制止了幫忙的女僕：「你們先出去吧，我一個人呆一會兒。」

　　沒有人對這位權威日重的女王表示反對，從宮廷總管到女僕，所有人都順從地退了下去。

　　莉莉的一身行頭還在，只不過拆散了髮髻，取下了項鍊而已。她拎著層層疊疊精緻繁瑣的裙擺，小心翼翼地走到了落地窗窗簾旁邊，臉上帶著一點點孩子氣的笑意。

　　「抓住你了，伊爾迷！」

　　窗簾下藏著一個人，是莉莉面無表情的大弟弟。

　　如果忽略掉來者的身份，只看這一幕的話，很容易給人以浪漫的聯想——盛裝的舞會女子，她的休息室中。因為察覺到某個人的存在，所以吩咐女僕出去。然後輕手輕腳地走到對方的藏身處，最後喜悅地叫出對方的名字。

　　這完全就是古典愛情小說裡，男女主角偷情的戲碼。純情一點的，這是世仇家族的青年男女，他們只談情。成人一點的，這是有夫之婦和青年軍官，他們之間的偷情當然不可能那麼簡單。

　　伊爾迷抱住自己的姐姐：「附近有一個任務，順便來看你。」

　　在說話之前，伊爾迷下意識地撒謊了。他的上一個任務根本不在茉莉花公國附近，天知道優路比安大陸和這邊隔著寬廣的海洋呢！只要莉莉用家族成員的許可權進行查詢，這必然是一個立刻就會被拆穿的謊言。

　　伊爾迷有一瞬間的心虛——這本身就是很奇怪的事情，他應該很清楚的，莉莉根本不可能懷疑自己的弟弟，這種小事還會去進行確認。

　　伊爾迷抱住莉莉就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因為他在那一瞬間的心虛絕對不可以出現在莉莉面前。莉莉不會去查伊爾迷這個弟弟，但卻不會把放在眼前的事置之不理。

　　在抱住莉莉的時候伊爾迷想了很多，想起了小時候他在莉莉身邊，兩個人曾經相依相擁。那個時候他還曾經懷疑過莉莉的念能力和催眠有關，因為在她身邊的自己毫無戒心，睡過去的時候簡直不像是一個揍敵客家的殺手。

　　這些年的日子像是走馬燈一樣快速地滑過，他最終意識到，自己是沒辦法向自己的姐姐撒謊的了。這是從小養成的習慣，根本不可能改掉的——就像是從小在揍敵客殺手訓練中練習出來的東西，全都成了本能。

　　那不是依附于伊爾迷這個人存在的，而是那些本來就是伊爾迷的一部分，一起構成了別人眼中伊爾迷這個具象。

　　莉莉很喜歡來自于親人的親昵，在第一個世界的自己還不懂得。在第二個世界的自己只有一位老父親，偏偏那位前海軍大將也不是什麼擅長表達的人。只有在這個世界，她擁有了一個完滿的大家庭。

　　高祖父、祖父、祖母、父親、母親，還有可愛的，數量眾多的弟弟妹妹。

　　雖然她說『完滿的大家庭』這樣的話會被人吐槽，但是沒有錯的。剝落掉『殺手界第一豪門』這樣的代稱，揍敵客確確實實只是一個普通的家庭而已。

　　「很高興伊爾迷你來看我啊。」莉莉有些感慨，同時也沒有從伊爾迷的懷裡出來。這時候的伊爾迷早就比她高出一個頭了，她在她身邊非常合襯。

　　「我們已經很久沒見了，自從那一次去到黑暗大陸之後，一直都只是急匆匆見一面。」莉莉有些感慨。

　　「姐姐你比較忙吧？」伊爾迷很快指出來了。

　　雖然他熱衷於增加業務，但是一般來說，做自由業的他遠遠比固定了工作時間的她要容易安排時間。

　　莉莉笑了起來：「好像是這樣啊...這幾年都沒有好好聚一聚了。糜稽肯定一直呆在家裡，奇犽和朋友去了黑暗大陸探險，亞路嘉是常駐黑暗大陸那邊的。科特，科特也能夠獨當一面了啊，應該和你很像吧？」

　　「不然...等到奇犽從黑暗大陸回來，就通知亞路嘉也回來，我們姐弟幾個人再來一次旅行吧！就像過去一樣。」

　　「像過去一樣？」伊爾迷頓了頓，他的表情是看不出情緒波動的：「聽起來很好，姐姐你決定就好了。」

　　像過去一樣當然很好，應該說伊爾迷曾經希望能夠一直像過去一樣——那個時候是舊時候，姐姐的世界還沒有這些那些。那時候姐姐的世界是揍敵客，也只有揍敵客。最好是更早的時候，就連弟弟也只有自己這一個。

　　只不過舊時代必定是要過去的，曾經親密無間的姐弟再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樣了。剛才的擁抱已經是兩個人能夠做到的最親密的姿態，可是過去舊時候的他們可以說比誰都要密切。

　　明明他們才是血緣上最親近的人，為什麼偏偏要讓位於後來者？一個毫無關係的男人。這是家裡商量著給莉莉相親的時候伊爾迷腦子裡想的事情，他的腦子裡只有殺了相親物件一個想法而已。

　　不過後來他又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為他意識到了。一個位置並不能說明什麼，那就只是一個位置而已。重要的是她是他的姐姐——上天為什麼一定要帶來兄弟姐妹這種存在？

　　「那是為了讓一個人不再寂寞，所以要有這樣的存在，他和你有著一樣的血緣，相似而不盡相同，仿佛倒影。」

　　這是當時姐姐給他解釋什麼叫做兄弟姐妹的時候說過的話，在這一刻成為控制住他的安全閥。他給自己找到了一個安全的理由——全世界其他人都不用管，無論他們看起來有多大的威脅，但誰也帶不走他的姐姐。

　　姐姐怎麼可能屬於別人，她是他的兄弟姐妹，這是一輩子的事情，這可比其他的東西要牢靠的多。

　　莉莉已經在愉快地決定了和歐豆豆們去旅行，絲毫沒有考慮過這件事會給女王辦公室增加多少工作量。反正他們拿那麼高的工資和補貼，就應該多做一些事情嘛~莉莉毫不負責任地想。                        

　　作者有話要說：

　　剛剛忍不住上傳了《[綜]女神事件簿》的第一章，大家可以去看一看——不管有沒有預收的！

　　如果喜歡的話，希望小天使能點一個收藏~麼麼紮！


☆、幻滅（3）

　　「喂, 你真的打算在這個世界呆到死為止嗎？」沒有感情波動的熟悉聲音響起，是莉莉知道的, 將她帶入異世界的『罪魁禍首』。

　　在之前他曾經詢問過莉莉要不要離開這個世界, 就像前兩個世界一樣，當她登上最高, 然後就乾淨俐落地走開——他以為這是理所當然的, 因為隨著『業務』越來越熟練，她理應更加『成熟』才對。

　　當初可以理智做到的事情, 現在應該更加明晰，不是嗎？

　　莉莉當時卻搖頭拒絕了他：「不, 我打算在這個世界再呆一段時間。」

　　讓莉莉驚奇的是, 自此之後這位『罪魁禍首』來找她的次數就多了起來。至於今天的突然說話, 這已經並不能讓她吃驚了。

　　「我不知道...但至少我現在並沒有離開這裡的意思。」莉莉告別了伊爾迷，站在休息室的落地玻璃前，俯瞰華麗的莊園, 這只不過是她在這個世界偉大版圖的一個小小部分而已，一切和另外兩個世界似乎也沒什麼不同。

　　「搞不懂你...」這是『罪魁禍首』第一次說出這麼富有感情色彩的語句, 要知道以前都是程式化、一本正經的。

　　莉莉忽然覺得這位老朋友也有點可愛起來——大概是承受不同的人生帶來的後遺症，她對於這位一直陪伴了自己三個世界的傢伙忽然就親近起來，即使對方只是透露出了一點點程式化之外的東西。

　　「很容易弄懂的。」莉莉熱心地解釋：「沒有什麼特別高深的原因, 我只是害怕了而已。你之前說過，只要完成你們的任務就會成為你們的工作人員。可是無論我怎麼問，你都不會把你們的日常生活告訴我。」

　　「我啊，只是對未知的生活感到害怕了而已。」

　　莉莉在想, 能夠做到讓她穿越時空，並且以精神體存在，這些『工作人員』恐怕不會是地球上的樣子。那麼，到時候她會面對什麼，回事傳說中精神體的身體、無盡的生命...這樣之類的嗎？

　　聽起來還不錯，但是對於莉莉來說，她其實並不太想要這個，她想要一個普通人的生活，然後徹徹底底地結束自己的人生。

　　「不管怎麼說，這個世界對我來說至少是熟悉的。我還有時間來想一想將來的事情——請問，除了工作人員之外，我就沒有其他的選擇了嗎？」莉莉的手放在了落地窗上，她看見了草地上有螢火蟲。

　　生命短暫而平凡的小東西，這是身為人類的她看向螢火蟲的時候自然而然發出的感慨。說不定『罪魁禍首』也是這樣看待人類的，而自己將來也會成為那樣的存在。這似乎是一種進步，可是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興高采烈地接受。

　　這一瞬間她想到了很多『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夏蟲不可語冰』『井底之蛙』之類的，其實那就是燕雀、夏蟲、井底之蛙的人生了，將他們拋入到滾滾紅塵之中，知道本就不屬於他們人生的東西，那又有什麼意義呢！

　　沉默了良久，對方才發出了聲音：「也不是真的沒有，其實有挺多職業可以選擇的，不過我們這種屬於『公務員』，是比較輕鬆和舒服的，我以為你會更喜歡這個，所以一直只推薦這個。」

　　莉莉愣了愣，然後就笑了起來。

　　她對這位沒有什麼惡感，對他背後的強大勢力也沒有壞印象。不管後來在三個世界裡她經歷過怎麼樣的痛苦與崩潰，她都記得人家一開始是救了她來著。她能活著，並且活的這樣精彩，全都是他們的功勞。

　　這個時候對方這樣無限接近於關心，或者說就是關心的話，讓她覺得溫暖。

　　「或許有你這樣一個同事也不錯...不過到時候再看吧，或許有其他職業也很有趣呢，應該可以讓我來挑選吧？」莉莉不自覺帶上微笑。

　　「當然可以，我是說我們對任務完成者的待遇都很優厚的，」

　　聽起來更像是畢業找工作了，她是在上大學之前開始經歷這些事情的。經過三個世界就好像是讀完了一所學校，只不過這個『大學』上的真漫長啊，漫長到她以為完結永遠不會到來。

　　然而現實是，現在回憶起來真的很快，好像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要說再見的時候。而進入第一個世界，不知道怎麼下手的樣子，好像是還是昨天的事情

　　「不管怎麼樣，我想在這個世界停留一段時間，就好像正式開始工作之前總有一段放鬆的時間一樣。」

　　她重新走出了休息室，從樓梯慢慢地下去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自覺或不自覺地彙聚到這位名動天下的女性身上。

　　時光並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什麼痕跡，她看上去像是雪山之巔飄落的雪花一樣，似乎是轉瞬即逝的美麗，隨時隨地要笑容。但事實上，亙古不變，至少雪山下的人來了又去了，她也依舊在日光之下折射著驚人的美麗。

　　德爾瑪自覺地站在樓梯一側，接過她的手，將她帶進舞池。

　　音樂聲再次奏響，並且比之前還要活潑、精巧。

　　庫洛洛和俠客依舊沒有和各自女伴跳舞的意思，俠客似乎明白庫洛洛的意思：「德爾瑪那個傢伙，想殺了他？恐怕不會太容易——那個傢伙的實力，怎麼說呢，當初有人稱讚他，即使是在流星街，那也是五十年一遇的天才。」

　　這句話其實很有意思，因為無論俠客也好，甚至在流星街名頭更加響亮的庫洛洛也好，都沒有得到過這種程度的評價。俠客這時候這樣說，說他是勸告庫洛洛，那還不如說他是想搞事情。

　　「別看他在莉莉面前蠢的簡直不能直視，完全就是一隻小奶狗。」俠客似乎是想起了什麼讓他牙疼的事情，表情非常古怪：「但是面對莉莉之外的人，他比流星街的任何一個瘋子都要瘋狂。」

　　「看來你已經吃到苦頭了？」庫洛洛捂住嘴，陷入了沉思。只是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這句話有多嘲諷。

　　「呃，還好吧。」俠客回憶了一下：「我的話，因為身份的關係，那個傢伙反正也不會把我怎麼樣。即使是再兇猛的野獸，身上一旦套上讓他們心甘情願的繩索，也就沒那麼可怕了。」

　　俠客是莉莉的秘書室室長，德爾瑪當然不會把他怎麼樣。

　　「同樣的，你也不會把他怎麼樣。」庫洛洛忽然出聲：「對付那個傢伙對於你來說也是束手束腳吧。」

　　「啊。」俠客苦笑了起來。

　　「庫洛洛桑，你還真是高看我啊。我可不是戰鬥掛的，那個傢伙雖然年紀還小，但我可贏不了他。自己都無法保全的情況下，我怎麼對他束手束腳。」

　　束手束腳只能是上手對付下手的時候，至於下手，先疲於奔命再說吧。

　　庫洛洛卻比俠客本人更加瞭解：「不，這可不只是戰鬥的事情。對於掌握足夠權勢，並且頭腦相當好的你來說，運用各種『意外』讓他沒命，似乎是很簡單的事情。」

　　俠客這一次是真的苦笑了。

　　「沒錯，這就是現實了，我也是被繩索拴住的猛獸，和那個年輕人一樣，都沒有什麼差別。」

　　俠客想起很多事情，喃喃自語：「在她帶我出流星的時候，我那時候的願望是和她一起浪跡天涯，全世界逃命——那樣的話，全世界都是我們的敵人，我們的世界就只有彼此了。這是隱藏的意思，當初我不明白我這個念頭，現在我才明白過來。」

　　「原來那時候我已經明白了，她不會屬於我，她的心有一個世界。」

　　俠客離開了和庫洛洛站著的角落，在德爾瑪之後接過莉莉的手——德爾瑪似乎很不樂意，不過莉莉已經答應了，他的話也就無所謂了。

　　「莉莉，我想問你一件事。」這一曲換了十分舒緩悠揚的樂曲，兩個人貼近著，隨著音樂跳的很慢。

　　「嗯？」莉莉當然能感受到俠客和平常的不同，這個她最看重的副手她再瞭解不過了。

　　「你曾經愛過人嗎？」這是一件對於俠客來說很重要的事情，他甚至不清楚莉莉的回答是肯定好一點，還是否定更好一點。

　　肯定的話當然不會讓人多開心，她曾經愛過誰？世界上誰有那樣的可能？但是這至少是一個好的訊號，曾經愛過，那麼未來又為什麼不可以呢。

　　否定的話也不見得是好事。他們沒有得到，然後別人也沒有得到，聽起來像是不幸中的萬幸。但是那有什麼可高興的，這只不過更加明確地告訴所有人，她不愛任何人，也沒有多大希望在未來愛任何人。

　　「愛過的。」在不洩露自己的來歷的情況下，莉莉很少在這些事上說謊。即使這會讓她的人生經歷變得很奇怪，細細追究甚至會覺得她是在撒謊騙人，但是她並沒有因此改變。

　　「我當然愛過一些人。」莉莉笑著回應：「後來也因為一些人愛我有過回應，只不過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現在的我做不到了。」

　　得到答案的俠客甚至不知道自己該詢問那是誰，還是為什麼現在的她做不到了。

　　「那些人...我是說莉莉你愛過誰？真是有些好奇。」只有俠客自己知道，自己是花了多大力氣才說玩這句話的。

　　俠客對這件事的興趣很大，莉莉也猜得到原因。莉莉倒是沒有隱瞞，反正俠客也不可能穿越世界去找那些人，最多最後查遍全世界，得到一個『查無此人』的結果。

　　「最開始呢，我的初戀，我們是在一個任務上認識的，只不過當時我們都不知道對方也是在執行任務——我要保護的人是他要殺掉的人。完全是電影的情節，不過生活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常常是要超過電影的。」

　　莉莉有一瞬間覺得眼睛發熱，她想起了千手扉間這個真的很久很久沒有提前的名字，想起了當時自己的臻至——她甚至因此得到了『萬花筒寫輪眼』。眼睛變化的瞬間，自己是真情實感的。

　　而這樣的真情實感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過了。

　　「然後是一個紅頭髮的傢伙，他是一個好人，總是有一些天真幼稚不切實際的想法，想要世界的人能夠彼此信任，都過上好日子。我愛他，因為他真的不懷分毫惡意，天真到愚蠢又如何呢？那反而是少年的痛快與浪漫。」

　　時間過去了那麼久，關於漩渦高次這個男孩，莉莉甚至記不清他的樣子了，可是她愛他的那種感覺，她一直記得。甚至這是她最接近於戀愛的戀愛，以至於被她一直惦念，一直不能忘懷。

　　......

　　莉莉說了很多人，多到俠客都有一些懷疑這些事情的真假了。自從他成為莉莉的秘書室室長之後，她的所有事情他幾乎都是知道的。即使有一些不知道，但也不足以發生這麼多的事情。

　　但是莉莉的眼睛裡懷念有釋然，說到愛的時候是真的愛，他從來沒有在她的眼睛裡看到過的東西。而且，莉莉要麼不回答他的問題，要麼就會說真話，她根本沒有對他說謊的必要。

　　「看起來莉莉你經歷過很多事情啊。」俠客最終也只能說這一句。

　　「那為什麼現在不可以愛上任何人了？」這才是多少年來，折磨許多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莉莉忽然笑了，面對現在愁眉苦臉的俠客。她不像是面對了一個不能接受的追求者，而像是對著一個初戀不成功的少年。

　　「因為一個人的愛是有限度的，一開始的時候我還能愛人。後來我只能在別人愛我的時候給出一點點回應，再到現在，一點點都沒有了。」

　　莉莉湊到了俠客的耳邊：「就連渣滓也沒有剩下了，俠客我現在就是那樣的生物。就像我養在花房裡的花朵一樣，明明是應該在冬日凋謝的，但因為人為的干擾終年不敗——不會凋謝的花就已經不是花了。」

　　「別把我當成是『人』，俠客，我不是。」

　　俠客忽然福至心靈：「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一開始我就遇到莉莉了，並且邀請你和我一起浪跡天涯，你會不會答應——或許不會有莉莉你成為女王的榮光，也絕不會有這樣巨大的權勢。只不過是刺激而普通的人生，你會答應嗎？」

　　有一瞬間，莉莉的眼神俠客一輩子都不能忘記。因為面對他的時候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愛』確確實實出現了，只是正如莉莉說的那樣她一樣連一點點愛的渣滓都沒有了，所以只可能是曇花一現。

　　「俠客，不能假設如果的，這個世界根本沒有如果。」

　　這是一種避而不談，但是俠客執拗的眼神讓莉莉不能避而不談，最終她只能點頭。

　　「會的，我會答應。因為一開始的時候，我也會愛人，會想要和一個人浪跡天涯，然後過普通的一生。」

　　俠客會永遠記得這句話的，這句話徹底斬斷了他關於莉莉的希望。如此明確地告訴他，她已經不會愛人了，任何人都沒有可能。非要有的話，那也只能存在於『如果』的假設裡。

　　但是這句話又是他能夠得到的關於她愛他最接近的東西，如果真能有如果的話，他們本可以浪跡天涯。

　　人類似乎就是這樣的生物，有的時候執拗的可怕。在某一瞬間得到某段回憶，然後剩下的人生就是依靠那段回憶活著。支撐著他們，不至於自我毀滅。

　　跳了兩場舞之後莉莉有些累了，挽著俠客的手臂去露臺休息一曲。正好和庫洛洛擦肩而過，他並沒有像別人一樣微微側開表示行禮。實際上也很難想像庫洛洛在演戲之外會有這種表現。

　　他一直看著莉莉，直到莉莉坐在了露臺旁邊的沙發上。他忽然笑著搖搖頭，然後在舞會還沒有結束的時候離開了這個用夜空做屋頂的女王行宮。

　　莉莉實在露臺上看到庫洛洛離開的背影的，在擦肩而過的一個瞬間，她和庫洛洛似乎有了一點點心靈感應。以往的執念什麼的，在那時候忽然就諒解了。

　　庫洛洛不是死都不認輸的那種人，有的時候他也會承認自己的無能為力。他想，他還沒辦法不愛那個女人，但是他已經知道這件事的無望了，所以就一直把這個當作是自己的事情就好了——不再期待反而更好。

　　舞會終將散場，宮廷女僕和侍者恭恭敬敬地送走了所有的客人。莉莉則是去了行宮中屬於自己的房間。七八個女僕圍繞著她，為她拆掉首飾，卸掉妝容，脫下繁瑣的禮服。

　　然後她進入了浴池，引來的溫泉水把她泡的醺醺然。旁邊的女僕用她最喜歡的精油給她推拿按摩，緩解一天的疲勞。

　　洗澡完了之後，那種疲憊與困倦反而消失了。她重新變得精神奕奕起來，任由女僕為她穿上乾爽的浴衣，然後吹幹頭髮。

　　她看到了鏡子裡的自己，卸掉妝容之後她當然還是美麗的。但是莉莉忽然從這張美麗的臉上看到陳莉莉的樣子——真是不可思議，要知道長相平凡的陳莉莉是絕對不可能和大美人莉莉•揍敵客有什麼長相上的相似的。

　　莉莉若有所思，明白了什麼。

　　原來所有的附加之物被去掉，最終的她始終還是陳莉莉。一個普通平凡的女孩子——即使她也曾經做過自己驚才絕羨改變全世界的夢，但渴望不平凡不就是最平凡的事情嗎？

　　「再『度假』一段時間就離開吧，好好和所有人告別。然後的人生...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普通人又怎麼知道自己的人生會有什麼事要發生。」                        

　　作者有話要說：

　　獵人世界正文就結束了，接下來是番外，想寫靈魂互換梗。就是有莉莉的獵人世界的傢伙們靈魂換到沒有莉莉的原作世界的本人身上。由此展開故事......【看上去寫這個的人挺多的，所以應該是小天使們比較喜聞樂見的吧！

　　ps.《[綜]女神事件簿》的更新會在每天上午不定時送上，等到《[綜]政治系女子》完結之後才會比較固定地在九點鐘左右，特此通知啦啦！

　　以及，還沒有看《[綜]女神事件簿》的小天使可以去看看啦！如果喜歡的話請幫忙收藏一下，麼麼噠！


☆、番外一（1）

　　「關於明天的拍賣會, 我們幻影旅團鎖定的目標是——所有寶物。」

　　友客鑫市九月拍賣會前夕，惡名昭著的犯罪團夥幻影旅團在友客鑫市聚集。旅團的領導者, 世界上最危險的男人之一, 庫洛洛•魯西魯這樣對自己的同伴宣佈。

　　「所有競標的寶物，全都要搶回來。」

　　「你是認真的嗎？團長？地下拍賣會是黑幫團體協定的, 要是我們出手, 就表示我們幻影旅團將於全世界的黑道為敵。」旅團的十一號窩金，也是戰鬥組的成員, 貌似有些疑惑地詢問。

　　「你害怕了嗎？」庫洛洛的表情可以說是冷淡，這並不是因為他對窩金的疑問不滿。而是因為——

　　「不...我高興極了！請下令吧, 團長, 馬上下令吧！」

　　「我現在下令...殺光他們！」

　　他之所以冷淡, 不過是因為他比誰都瞭解自己的同伴。窩金那個傢伙是不可能猶豫，不可能疑惑，更不可能害怕的。

　　窩金大笑起來, 其他的成員都表示適應——有點是因為已經習慣了，有的是因為從小在流星街生活, 各種怪人實在是見的太多了，這種程度接受良好。

　　只有一個人，表面上和其他同伴一樣, 但是內心是瘋狂的——旅團的六號，一慣成為蜘蛛的『腦』的俠客。

　　他也是旅團的元老成員之一，資歷或許比不上瑪琪、飛坦這一批，但也算是很早了, 所以和窩金也認識很多年了。按照道理來說，他是絕對不會驚訝的那一個。然而事實是，他的內心正在波濤洶湧。

　　他是俠客沒錯，但是他不是幻影旅團的俠客。他的人生從來沒有參加過名叫幻影旅團的犯罪團夥——說出來或許別人都不會相信，這個流星街出身的傢伙，一般情況下都是守法公民。每個月不忘記申報納稅，每年準時買保險，駕駛執照扣分也從來沒有扣完過，甚至固定時間參與慈善捐款。

　　哦，忘記說了，他還有一個相當體面的身份。茉莉花公國女王陛下，莉莉•揍敵客的秘書室室長。他從十八歲開始擔任這個職位，兢兢業業，一直深受信任。隨著那位傳奇女性所擁有的權勢越來越高，他的地位也水漲船高。

　　這樣的俠客雖然不免游走在黑白兩道的灰色地帶，執行的任務不見得每次都能見光。但是他敢保證，總體上而言，他是和社會意義上的好人。是公認的青年才俊——如果不是他癡戀女王陛下的傳聞實在是太過於風靡，或許他還會是無數個有女兒的媽媽心中的最佳女婿。

　　但是現在的話，幻影旅團六號？簡單來說，他對於幻影旅團並沒有什麼偏見，反正他也不是什麼好人。如果當初莉莉的目標不是登上權力的巔峰，而是打算從家族獨立，成立自己的暗殺集團。又或者打算和庫洛洛搶飯碗，來一個幻影旅團2.0，那他估計也就陪著她殺人放火了。

　　但是現在的問題是，庫洛洛是他的領導，這種事即使再來一百遍也沒辦法適應吧？雖然他們兩個後來達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和解，可是...誰會想要在一個喜歡自己喜歡的人的手下辦事！

　　這句話有一點繞口，但是意思是很明白的，領會精神...

　　大概在剛剛半分鐘之前，俠客忽然來到了這個世界，這或許就是之前莉莉贊助的某個實驗室研究的課題——平行世界！

　　這個世界也有俠客，也有幻影旅團，也有友客鑫市。從他短暫時間裡獲取的來自於這個身體的記憶碎片，貌似那個世界有的東西，這個世界都有。

　　除了某個具有傳奇性的女人，當然，他不確定是不是只是這個俠客不認識她。

　　想到這裡他忽然倒抽了一口涼氣，抬頭道：「團長，友客鑫市的事情結束之後可以自由活動嗎？」

　　這不太像是俠客會問出來的話，非要說的話，俠客的平常表現更像是一個班集體裡面的好學生。這種話，西索問出來是理所當然，隨性至極的某些成員問出來也很正常，只有俠客，他的話很反常。

　　不過這是旅團成員的私事，庫洛洛並沒有探究的興趣，只是很爽快地點頭：「這次行動之後可以自由活動。」

　　俠客記得上輩子友客鑫市拍賣會的種種意外，庫洛洛想要所有拍賣品的願望達成了。但是從最後的結果來說，幻影旅團失去了兩名重要的成員，庫洛洛自己也陷入到念力被封，還真是很難說是成功的行動。

　　不過不管怎麼說，拍賣會迫在眉睫，就算參與這件事，也就是幾天的時間而已。相比較不管不顧地脫離旅團會帶來的後續麻煩，他還是假裝原版俠客比較有利。畢竟，他也要承認，被幻影旅團追殺絕不是什麼有意思的事情。

　　庫洛洛沒有興趣打聽俠客的秘密，卻不達標旅團其他人沒興趣。最有八卦興趣的芬克斯從外面帶來了啤酒、麵包這些東西，每個人分了一些，然後坐在了俠客身旁。

　　「我說，俠客你真的很奇怪啊，從剛剛起。」芬克斯的話無意之中切到了重點。

　　不過俠客才不會因為這麼點事情亂了方寸，他的經歷可比這個世界的俠客來的跌宕起伏。他好像過往一樣，拿出了自己聯繫了無數遍，變得比真實更加真實的偽裝。

　　「這樣啊...有什麼不一樣？」

　　「感覺吧。」嘟嘟囔囔，其實芬克斯也說不準，就是覺得哪裡不對勁，但是想想又覺得沒有問題：「不過你剛才問團長是什麼意思？有什麼事情要做嗎？」

　　「嗯。」俠客輕輕地應了一聲，然後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我想去找我愛的女人，之前以為她已經死了，但是剛剛收到一點消息，她或許還活著。」

　　俠客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但顯然引起了旅團內的軒然大波，就連明確表示過對團員的私生活沒有興趣的庫洛洛也多看了一眼。

　　俠客摸了摸心口，那裡有莉莉送給他的東西，如果不是這個東西和他一起到達這個世界，他就要以為自己曾經的生活不過是想像中的一個夢了。

　　「俠客的女人嗎？」信長揉了揉耳朵，似乎是在確定自己有沒有幻聽。雖然說俠客有女人並不稀奇，之前他就交往過幾個女人了，但是這次不一樣。

　　俠客說那是他『愛』的女人，而且他為了那個女人一反常態，甚至把情緒帶入了旅團的工作當中。

　　所有人忽然想到了流星街出身的某些人，要麼不愛，一旦愛，那麼後果嚴重——因為他們沒有學會如何去愛，所以總是有這樣的結果。

　　不過沒有人把這個問題說出來，他們這種同伴，可以交付性命，但是在這件事上卻不可以越雷池一步。

　　可是嚴肅一點的不能談，八卦一點的就可以了吧，所有人好奇心大起。就連冰山美人瑪琪都忍不住問：「是個怎樣的女人。」

　　想起莉莉和瑪琪關係一直都不錯，並且莉莉還一直致力於從庫洛洛那裡挖角瑪琪。俠客笑了起來，碧色的眼睛裡全都是愉快：「是個非常不一般的女人，非常非常不一般。我愛她，但是她不愛我。」

　　單相思啊，所有人在心裡打上了一個大大的重點記號。

　　「太遜了吧，俠客！」窩金大笑起來：「想要的搶過來不就好了嗎？」

　　俠客這個時候表情甚至有點委屈：「這種想法，莉莉她又不是收藏品，你倒是說說看，一個男人要怎麼搶到自己喜歡的女人——哦，何況我還打不過她。」

　　俠客的前半句說的很富有深意，想要就搶過來，這是幻影旅團的守則，也是很多流星街人的守則。俠客十二歲之前也是受這樣的守則薰陶長大的，只是這個守則或許在別的事情上管用，畢竟這個世界弱肉強食。

　　但在男女之情這件事是幾乎沒有任何用處，你愛一個人，那就不自覺地把自己放在了很低很低的位置。這即是說，在這件事上對方才是強者，即使是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發揮作用，屈服的也只會是自己而已。

　　後半句則是引來眾人的質疑和嘲笑。

　　前者是理智派，因為俠客的功夫再弱也是幻影旅團的成員，能贏過他的人當然有，但是一個名叫『莉莉』的女人？聽都沒聽過呀！

　　「你說的是真的？很難讓人相信啊。」

　　後者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特攻組們，戰鬥狂人總是會對俠客這類支援型成員的戰力進行『善意』的調侃。這一次簡直是絕好的機會，怎麼能放過。

　　「哈哈哈哈哈，俠客，你簡直弱爆了。就連你喜歡的女人都沒辦法贏過，要不要本大爺出手幫你帶來那個女人？」

　　俠客上下打量了一下說這句話的信長，這個幻影旅團的成員算是他比較熟悉的。記憶碎片裡他出現的比較多，而對於俠客本身來說，這個武器是刀劍的傢伙也算是幻影旅團裡很有記憶點的一位了。

　　當然，不排除原因是幻影旅團的成員換了一茬又一茬，這傢伙在俠客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一直都好好地呆在幻影旅團。

　　所以說，做犯罪團夥成員就是不安全，這才幾年啊，幻影旅團的死亡率已經高的驚人了！

　　「如果是信長你的話，那還是算了吧。我們莉莉啊，一個可以打你是個哦。」俠客笑眯眯地回答。

　　這句話或許有點誇張，但是即使俠客中立客觀地來看，這也不是沒可能的。莉莉在信長最強的地方完全克制她，再加上她本來的實力就足夠可怕，信長遇到她根本只有跪的！

　　但是其他人都把這句話當成了俠客玩笑，紛紛大笑起來。只有瑪琪皺了皺眉頭：「直覺的話，俠客說的是真的。」

　　然後旅團的成員們安靜了下來，因為瑪琪的直覺一向是旅團的未解之謎。從來沒有任何根據的直覺，就連她自己也說不出原因，但是準確率是百分之百——平常團員們是很信任的，就連庫洛洛也經常要拿她的直覺做參考。

　　可是今天的事情還是太讓人不敢相信了，所有人懷疑起瑪琪的直覺起來。

　　「雖然瑪琪的直覺很可怕，但這一次應該是錯了吧？」信長的搭檔窩金最先表示了意見。

　　一直懵懵懂懂一樣的小滴忽然抬頭：「原來有一個女孩子功夫那麼厲害啊，一個人可以解決十個信長——這真的不是因為信長真的太弱了嗎？」

　　然後小滴回頭看向佛蘭克林：「俠客看起來很認真呢，應該是真的吧。」

　　這時候俠客大笑起來，他第一次知道幻影旅團私下相處是這個樣子的。然後非常非常認真道：「啊，那是當然的，我從來不在莉莉的事情上說謊。話說回來，信長也不用憂慮啦，我們莉莉她呀，只不過能力非常克制你。」

　　俠客掃向信長腰間的日本刀：「她是世界最強的劍客，你的長處對於她來說，完全不夠看了。」

　　這個時候所有人總算察覺到問題出在哪裡了，如果說一開始俠客針對信長實力的說法還可以說是玩笑。那麼，這個時候就完全不能解釋了。他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立場，聽起來信長不是他的同伴，那個名叫『莉莉』的女孩子才是。

　　信長的實力和他毫無關係，所以他能夠那麼冷淡地評價。

　　俠客的處境有一點兒危險，這是一瞬間所有有腦子的成員的共識。但正是因為他們有腦子，所以沒有隨便說出來。

　　「世界最強劍客？有點意思。」信長卻像是沒聽出俠客話裡對他的輕視一樣，笑了起來：「你該不是開玩笑的吧？如果是的話，我讓你好看哦！」

　　「因為老子有點想找所謂天下最強劍客打一場啊！」

　　「我們莉莉不會和你打的。」俠客連忙搖頭，這是上輩子一直在發生的故事：「她一直說你不行呢，『練劍煉心，那個傢伙對刀劍的心和對其他武器的心是一樣的，都只不過是活下去的工具。如果不是殺人的話，我是不會和那種傢伙動手』。這就是她的原話。」

　　「聽起來真讓人火大！」信長非常不爽，不過並沒有問俠客對方是怎麼知道他的。畢竟聽俠客的敘說，那個名叫『莉莉』的女人也是黑暗世界的居民。這樣，對他們幻影旅團有所瞭解，那就再正常不過了。

　　「真的嗎？」俠客上下拋著自己的小惡魔手機，說真的他對這個世界的科技發展程度有點失望。在這個沒有萬維，沒有wifi的世界，他根本活不下去吧！

　　「但是我覺得我們莉莉並沒有說錯呢，我不是想說她的話有多少道理。我只是覺得只有活到最後的那個勝利者才可以對這種事下定論——如果覺得話說的不對，那就去打敗人家。」

　　「她贏了很多很多人，足夠她對信長你品頭論足的人數。」

　　俠客的表情越來越冷漠：「如果她贏不了那麼多人就好了，這樣的話或許我還有機會得到她。」

　　「所以，俠客你是覺得自己完全沒有機會了嗎？」瑪琪忽然問出了和之前完全不相干的話，而且這句話在旅團其他成員耳朵裡完全就是無稽之談。

　　得不到或者說打不過是一回事，但是流星街人出生的人怎麼會在這種事上認輸——因為一生能夠握在手裡的東西實在是太少了，愛上了什麼人對於他們來說那是絕對沒有『絕望』『放手』之類的字眼的。

　　但俠客卻相當認真地點了點頭：「確實沒有機會，我們莉莉啊，她不愛任何人。那不是短時間不想戀愛，或者沒有找到目標。她是真的不愛任何人，而關於這件事，我很早就就不去想要怎麼改變什麼了。」

　　這完全不像是他們認識的俠客了，飛坦抬頭頗為奇怪地看了俠客一眼：「你這傢伙很奇怪啊，如果不是...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換了一個人了。」

　　俠客很坦然，因為他知道，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他就是俠客，這些人絕不會對他出手。而證明他不是俠客證據，那是絕不可能出現的。四捨五入一下，那就是他是絕對安全的。

　　「是換了一個人...因為莉莉啊。」只是因為莉莉沒有來到流星街找到他，他的人生就徹底不同了。

　　俠客這樣說，其他人反而無話可說。只有信長翻了個白眼：「喂，俠客。你可不要死在這件事上啊。」

　　他們見過太多流星街關於愛情的悲劇，大多數都是以毀滅與自我毀滅結束。他們不是殺了愛人，就是被心愛的人殺死。再不然就是殺死愛人之後，自我了斷了人生。

　　俠客怔了怔，忽然覺得這些旅團的傢伙們都頗有預言能力，實際上信長的敬告沒有什麼問題——他當然沒有殺死莉莉，莉莉也不會殺死他。但是實際上一切都沒有什麼差別，俠客已經死在莉莉•揍敵客手上了。

　　茉莉花帝國如日中天，那個女人的權勢也處在最高點。仿佛是為了證明傳奇就該有一個傳奇般的結尾，她絕不肯如尋常人一樣老去，使得傳說也暗淡了光彩。於是在某一天，她的身體以無可衰敗的方式壞了下去。

　　這一天所有人才知道，『守門人』需要巨大的念量支撐——她雖然因為天生精孔打開而差點死掉，但也因此獲得了巨大的念量，足夠她成為『守門人』的念量。但是這到底是一種勉強，所以這些年來一直在侵蝕她的健康。

　　能夠一直維持住鼎盛的實力這麼久，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她神奇的念能力。裡面有兩張牌，一張是『回』，另一張是『時』，這都是具有操縱時間的存在，但同時也是相克制的牌。

　　結合使用，她讓自己的身體狀況很長時間內保持在了『過去』。

　　但是這種延遲是有盡頭的，沒有人可以不斷重複過去的一天，到了某一天，所有的一切都崩潰了。這崩潰來的氣勢洶洶，就好像把之前拖延的時間全都要拿回來，並且所有人的手段都沒有任何作用。

　　應該說，以莉莉•揍敵客的地位，要是有任何一點辦法，她也不至於如此。哪怕是她的弟弟，亞路嘉使用了『請求與強求』，一切也於事無補。所有人猜測，或許的來自『守門人』的負擔是高於所有念能力帶來的效果的。

　　所以，即使是再不願意也是一樣的，仿佛是為了告訴所有人這樣一個道理：人力有窮盡。他們這些人，站在世界最頂峰的位置，實力、頭腦、財富、權勢......但是當他們想要挽救一個人的生命的時候，依舊什麼用都沒有。

　　俠客可以說是所有人裡面表現最正常的那一個了，倒不是因為他足夠冷靜。只不過莉莉在她臨死之前還不忘記給這只凶獸上上最後的韁繩。

　　「一切就拜託你了，關於這個國家。」

　　她沒有拜託任何人，只是拜託了俠客，或許只是為了當年一句『俠客是我在事業上相依為命的存在。但是在俠客這裡，那就是她對他到底還有一分與眾不同，不愛，但有時所有人裡最接近愛的。

　　可笑嗎？但是他能怎麼辦，如果不依靠這種可笑的念頭，他怎麼支撐自己走過無數的日日夜夜，而不發瘋？

　　所以來到這個世界，他忽然想到的就是莉莉在哪裡！這個世界的她或許對權勢之類的東西毫無興趣，或許只是單純地做著揍敵客家的長女。所以他們的人生才沒有發生交集。

　　那麼，這一次會不會有不同。他去遇見她，然後真正的相依為命，浪跡天涯。

　　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她沒有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她一直是獨一無二的，世界上只有一個莉莉•揍敵客，所有除了那個世界，所有的世界都找不到她的身影。

　　其實按照記憶碎片來說，這個可能性更高。因為同為黑暗世界的居民，他聽到的消息是，這一代的揍敵客只有五個男孩子。

　　但是這是俠客在這個世界沒有亂來的支撐了，誰又能打破？現在的俠客，實力或許不是世界最強，但是知道太多事情的他，想要毀滅世界，那又實在不是太困難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送上。

　　嗯嗯，中午之前會更新《[綜]女神事件簿》

　　ps.照常《[綜]女神事件簿》求收藏，希望大家都能去看一看，如果喜歡的話，幫忙收藏那就太感謝了！


☆、番外一（2）

　　俠客的變化讓幻影旅團的同伴摸不著頭腦, 私交不錯的甚至會有一些擔心。不過這種擔心是不會表達出來的，因為幻影旅團的傢伙們即使交情再堅實, 也不會嘗試去干涉對方的生活。

　　不過, 當俠客出去收集資料的時候，留守的旅團成員還是免不了八卦一番。

　　「所以說真的有那種女人嗎？該不會是俠客在吹牛吧？」信長還是不能承認一個女人完全克制他。或者說, 完全克制只是一個比較客氣的說法。

　　對此, 瑪琪抬頭：「很奇怪嗎？我倒是覺得俠客說的是真的。而且俠客的語氣...好像我們所有人都認識那女人一樣。」

　　的確，人在和別人提及另外一個人的時候會因為對方認不認識了不瞭解另外一個人, 變得非常不同。俠客的神態、口吻都沒有太多的掩飾，很像是他們所有人都認識那個女人。

　　「說不定真的認識。」小滴扶了扶眼鏡：「完全不認識的好手, 感覺上應該不存在吧。你說呢, 佛蘭克林？」

　　佛蘭克林點點頭, 穩重如他，對這種八卦並沒有什麼興趣。他的關注點在於俠客表現出來的相當反常的態度，總讓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不管怎麼說, 俠客那傢伙已經完全像個廢物了。」信長總結：「剛剛他的眼神看到了嗎？感覺他的人生被別人掌控，而且他居然還很高興。」

　　在流星街, 這種傢伙很常見，也是信長非常看不上的，他可沒有想到有一天他的同伴也會陷入這種境地。

　　「俠客那傢伙現在的狀態明明是他需要對方來掌控自己的人生, 但是很明顯，對方沒有做這件事，這反而讓俠客陷入了巨大的不安。」芬克斯分析，說起來只要智商線上, 旅團個個都是推理的一把好手。

　　「你們在議論我嗎？」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所有人的八卦，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現在的俠客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危險——從某個方面來說，旅團蜘蛛們的直覺是完全正確的。

　　俠客剛剛陪同窩金去找他想找的敵人『鎖鏈手』，窩金當然不是需要俠客插手他的戰鬥，他只不過是想要得到對方的資料而已。不然的話，整個友客鑫市，面積巨大人口眾多，找一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說實話，俠客對窩金並不熟。在他的那個世界，他和旅團正式接觸也是在這次友客鑫事件。但是當時的時間節點，這個叫窩金的旅團成員已經死了。俠客當然不會追究一個幻影旅團的成員是死是活，只是大概知道對方是被鎖鏈手殺了。

　　對方提出讓俠客幫他尋找鎖鏈手的時候俠客沒有多想，雖然屬於這個身體的記憶碎片讓他殘留了一些原本靈魂的感情，但是他本身就是精神力足夠強大的那種類型，壓制某種情感簡直太簡單了。

　　——他並沒有受殘留感情的影響而勸說那個叫窩金的大塊頭，或者等待機會，或者乾脆放棄和『鎖鏈手』的對決。

　　對強化系的傢伙，他並不覺得說這些是有用的。另外，對於他這個俠客來說，這本來就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對於旅團成員俠客，每一個同伴都非常重要。但是對於莉莉•揍敵客的助手俠客，旅團當然無足輕重。

　　俠客的表情笑眯眯的，那張娃娃臉在很多時候都很有迷惑性。

　　旅團的蜘蛛們沒由來就是覺得有些心虛，只有小滴，好像不知道這是不能說的。懵懵懂懂道：「我們在談論你的女朋友。」

　　『女朋友』這個詞明顯愉悅到了俠客，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然後就高興起來。只不過嘴上還要說：「莉莉並不是我的女朋友。」

　　俠客的這個作態簡直讓旅團眾人大開眼界，芬克斯忍不住吐槽：「虛偽，實在是太虛偽了！」

　　俠客笑著盤腿坐下：「我當然希望莉莉是我女朋友啦，但是這麼多年，哪怕是在我最看不清楚形勢的最初。我也沒有想過，莉莉會真的成為我的女朋友。如果，如果我能一直看著她，那就已經很好了。」

　　然而，這個願望他也沒有實現過。

　　俠客說這些的時候真心實意，那種仿佛將自己的性命維繫在另一個人身上的感覺讓旅團的蜘蛛們覺得有一點兒不適應。但是事已至此，越『反常』的俠客越不能進行勸說。

　　誰都知道，流星街的瘋子們耽于『愛情』的時候是個什麼鬼樣子。哪怕俠客是他們的夥伴，但那個時候刀劍相向也不是不可能。

　　旅團總算消停下來了，這期間的俠客沒有做什麼多餘的事情。大概就是庫洛洛讓做什麼就做什麼，把旅團支持者的角色扮演的很好。同時也等來了新消息——那個叫窩金的旅團成員很可能已經死了。

　　「你是最後和窩金見面的人吧？」庫洛洛向俠客確認。

　　俠客點頭：「窩金想要找鎖鏈手，按照我的推測，鎖鏈手就是諾斯拉家族的保鏢之一。現在看起來，鎖鏈手確實有點本事。」

　　所有人開始整理情報，對於失去窩金這個同伴，旅團的傢伙們都很憤怒——這就是旅團了，他們並不會覺得被人殺死有什麼不能接受，因為殺人不眨眼的他們隨時做好了殞命的準備。所以憤怒，只是憤怒。

　　或許信長作為窩金的搭檔還有一點不同的感受，他多了一點『傷心』。

　　俠客表面上和所有旅團成員反應一樣，實際上他只是冷眼看著這一切而已。

　　庫洛洛若有所思，覺得俠客說的是真話，但是——：「俠客，你是不是知道鎖鏈手的身份。」

　　俠客確實知道，因為那個叫酷拉皮卡的小子後來讓庫洛洛栽了大跟頭。再後來他放下仇恨投身于獵人的事業之後，一直致力於探索黑暗大陸，業內算是小有名氣。

　　「不知道，我從來不知道有一個武器是『鎖鏈』的小子。」俠客的回答很簡單，關鍵是修煉多年的演技確實高杆，就連庫洛洛一時也沒有看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只不過和所有人討論起鎖鏈手的身份，最終決定讓信長和瑪琪扮成是情侶出去『釣魚』。

　　只不過俠客看到兩個人帶回來的『魚』的時候猛然站了起來，有的時候本能才是最可怕的。就像小狗聽到了呼喚一定會搖頭擺尾地回到主人身邊，一切和莉莉•揍敵客相關的都會成為他的本能。

　　「奇犽少爺！」

　　奇犽的驚訝絕對不比旅團眾人來的少就是了，想想看吧，一個幻影旅團的蜘蛛稱呼自己為『少爺』。聽起來很爽吧——什麼鬼！第一反應應該是驚恐吧！說不定對方把自己的底細全都摸清楚了。

　　「俠客，你認識這個小鬼？」協助信長釣魚抓人的芬克斯，一手胡亂揉了揉奇犽的白毛，一邊頗為疑惑地開口。

　　俠客並沒有說什麼，只不過緩緩從臺階上走了下來。直覺敏銳的傢伙忽然覺得風雨欲來，但是俠客只是走到奇犽面前，半蹲下來。

　　「你姐姐還好嗎？」

　　奇犽覺得很莫名其妙，他們家根本沒有女孩子，他哪裡來的姐姐？不過他很會看人眼色，騙人幾乎是下意識的：「她還不錯，一直呆在家裡來著。」

　　「說謊！」俠客很瞭解奇犽，對於這個功力還沒有大成的變化系小鬼，他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真面目，只不過他不能確定他在什麼事上說謊了。到底是他的姐姐在家，還是他到底...有沒有姐姐。

　　「再說一遍，奇犽少爺。」說著他看了一眼派克諾坦：「我們這邊有能夠看到記憶的人，如果再不說真話的話，我就只好讓別人來幫我得到真相了！」

　　奇犽咽了一口口水，忽然覺得這個娃娃臉的蜘蛛非常不好惹——比帶他和小傑來的人加起來還要危險！

　　「你真是太奇怪了！我根本沒有姐姐好嗎！」奇犽後退了兩步：「你知道我的名字就應該知道我們家，我們家這一代沒有女孩子，所有人都知道！」

　　某個秘密被踢破了，俠客那張總是帶著笑意的臉倏地冷淡下來，上下打量著奇犽。所有人都覺得他是不是要殺了那個白毛小鬼。但是出乎意料的，他什麼都沒有做——殺心是真的，現在的俠客毀滅世界都不在乎，殺了奇犽似乎也沒什麼了。

　　但是不能夠，因為奇犽確實是莉莉心愛的弟弟，哪怕這個世界並沒有莉莉。而且那張臉，乍一看不像，但是稍微看一會兒又會覺得眉目之間有一種微妙的相似。俠客一直挺喜歡奇犽的，很大程度就是因為這一點。

　　「你有一個姐姐。」不知道是對奇犽說的，還是對自己說的：「她是莉莉•揍敵客，記住這一點。」

　　真相已經接近大白，俠客的所有反常都是因為這個小鬼的『姐姐』。唯一的問題是，這個小鬼說自己沒有姐姐——兩個可能，俠客喜歡的女人使用了假身份，她確實不是這個小鬼的姐姐。另一個就是這個小鬼說謊。

　　俠客轉身不再管事，這個時候的俠客危險地可怕，所有人下意識地忽略了他剛才的反常，而是開始對兩個小鬼進行問訊。

　　所有人的觀點是不一樣的，從道理分析以及派克諾坦那裡得到的情報來說，這兩個小鬼似乎並不知道鎖鏈手的事情。但是偏偏這兩個小鬼是咬鉤的魚，而且瑪琪的直覺也覺得他們和鎖鏈手有關。

　　爭論很快就有了結果，這兩個小鬼的運氣倒是不錯——旅團殺掉他們只不過是順手的事情，不過放過他們也無所謂。在這種隨便的選擇中，旅團並沒有殺掉他們的意思。

　　「正確的選擇。」俠客看都不看那邊一眼，只不過低頭玩手機：「那兩個小鬼，一個是揍敵客家的新一代，另一個，他的爸爸是傳奇性獵人金•富力士。總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俠客站了起來，抓住奇犽：「不過這個小鬼不可以放，我要拿他要脅他的姐姐過來。」

　　奇犽真的覺得太古怪了，這個傢伙為什麼覺得他一定有一個姐姐！掙扎起來：「你們幻影旅團都是不正常的傢伙！你該不會是個瘋子吧？我說過了，我們有姐姐！」

　　「你有。」俠客的聲音很冷靜，但是平靜湖面下的波濤洶湧才是最可怕的。

　　「那你倒是讓我看看啊！我出生這麼久都沒有見過我姐姐呢！那是哪裡冒出來的。」奇犽剛說完就被俠客拍了一下腦袋。

　　「尊敬一點，奇犽少爺，那是你的長姐。」俠客的教訓幾乎是下意識。

　　「看就看，不過看到的話就要叫你姐姐過來。」俠客的這句話充滿了語病——既然看見了，那還需要奇犽叫人過來嗎？

　　但是在所有人想清楚之前，俠客從心口的袋子裡拿出了一張庫洛牌。沒錯，就是庫洛牌。

　　在莉莉權勢正值巔峰的時候他們遇到了一個念能力者，他的能力是複製別人的念能力。這似乎很棒啊，不過他的念能力也有限制，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任何念能力複製之後都只可以使用一次。

　　然後還有各種關於複製的嚴格要求，幾乎讓這個能力變成了雞肋。

　　只有莉莉對這個很感興趣，將自己所有的庫洛牌都複製了一份。其中有一些送給了俠客——另外還有一些人得到了類似的禮物。

　　俠客發動念能力，輕輕朝這張庫洛牌吹了一口氣，於是眾目睽睽之下一個非常漂亮的精靈一樣的姑娘抱著一面鏡子出現了。

　　「可以用莉莉的樣子嗎？」俠客低聲道。

　　鏡似乎明白了什麼，眼睛裡有一種悲憫。但是她沒有說什麼，只是點點頭。

　　然後她開始變化了，變化成另外一個人的樣子。她的裝扮是莉莉最後一次讓她扮成她時的裝扮，當時是有一個莉莉懶得交際的場合，乾脆讓鏡代替她過去。

　　因為是正式場合，裝扮也是很正式的。鬢髮如雲，黑色的晚禮服，雪白的大衣，膚如白雪，嘴唇是一朵小小的花。她看著所有人，似笑非笑，氣場強大的驚人。

　　「俠客？找我有什麼事，最好快點說，我現在非常不高興。」

　　那種獨屬於她的氣場鋪陳開來，是在常年身居高位當中養成的『王』的自尊——這是俠客最熟悉的莉莉•揍敵客，也是很多年沒有見過的莉莉女王陛下。

　　「我已經很久沒見到你了，你還好嗎？」但是最終他只能問出這樣的話。

　　莉莉似乎是覺得俠客的話太難以回答了，有的時候她有些吃軟不吃硬。

　　「你...何必呢，俠客。我活著的時候從來沒有過回應，我死了之後你更加不應該存在執念啊。」莉莉的表情變得憂傷起來。

　　「死了？」飛坦眯著眼睛思索起來：「俠客喜歡的女人已經死了？」

　　「真可怕。」芬克斯靠牆倚靠，雙手抱胸：「雖然不知道俠客從哪里弄來的念能力，竟然可以短暫地看到已經死了的人。但是，喂，阿飛，你應該知道的吧。我們這樣的人瘋起來...」

　　而現在的俠客就是讓他覺得快要瘋掉的那一個。

　　但是旅團的混帳們就算是擔心也擔心不了多久，芬克斯很快笑起來：「嘖嘖嘖，之前還覺得俠客是不是不可理喻，現在看起來——如果是這樣的美女，似乎也不是那麼奇怪了。」

　　莉莉當然是美的，在她的巔峰時代，她甚至被好事者稱之為世界第八大美色。不過這個稱呼是美稱還是蔑稱，那還真不好說。畢竟，即使從最世俗的角度來說，莉莉•揍敵客這個人也要比七大美色值錢的多。

　　現在出現在旅團面前的莉莉，她不只是漂亮那麼簡單。更重要的是，她身上那種屬於『王』的氣質。這種氣質本身就是很珍貴的存在了，誰知道要用怎樣的打磨才能出這樣一個。她一出現，活生生把所有人都襯托成了女王身邊的小跟班。

　　旅團的犯罪分子們，說到底只不過是一群因為什麼都缺少，所以什麼都想得到的『盜賊』。這種珍貴的寶物，看到了總有想要得到的欲望。

　　奇犽覺得很荒謬，有一個人忽然說他一定有個姐姐什麼的。但是真的見到真人的時候，他又不那麼確定了——弄不好他還真有個姐姐，只不過從小沒有生活在枯枯戮山而已。

　　兩個人對視的時候，忽然就覺得熟悉起來。這似乎是屬於血緣微妙的反應，奇犽當時就相信了，這個人是他的姐姐。

　　莉莉憂傷的眼睛是很有殺傷力的，旅團的傢伙們看到了都有一瞬間的怔忡。然後理解地看向俠客——美色確實可以到達這個地步，到達讓蜘蛛的腦都腦子不清楚的地步。之所以之前沒有人做到，那大概是美色還不夠吧。

　　奇犽下意識地向前走了幾步，卻因為莉莉制止的手勢停了下來。莉莉自己走近了奇犽，姐弟兩個額頭抵著額頭，那兩張臉的相似這個時候可以看的很清楚。

　　「奇犽，姐姐很想你。」莉莉•揍敵客如是說：「最近還好嗎？爸爸還好嗎...三毛還好嗎？還有，姐姐陪你種下的橡樹有沒有長高。」

　　當初席巴按照巴托共和國的習俗給莉莉種下了櫻桃樹，但是其他的孩子就沒有這個待遇了，反正他們也很健康。

　　只不過奇犽非常羡慕莉莉的櫻桃樹，雖然他不說，但是莉莉很清楚。於是她陪奇犽種下了一棵橡樹樹苗，這成為了姐弟兩個共同的回憶。

　　奇犽對於現在的情況非常茫然，因為他雖然覺得這個大姐姐弄不好真的是他的姐姐。但是她提起的東西，他完全不知道。

　　奇犽茫然的表情讓莉莉苦笑起來，她站起身看向俠客，這個時候她身上的氣質變了，變得不再像是莉莉•揍敵客，而更像是庫洛牌精靈。

　　「俠客大人，這並沒有什麼意義。我就算是代入莉莉大人，我也不可能真的成為她。」鏡在那些年裡變成莉莉實在太多次了，如果她想要模仿莉莉，幾乎可以以假亂真。但是真品就是真品，而她只是一個鏡像而已。

　　俠客應該早就明白這一點的，但是他答非所問：「她去了哪裡？冥界嗎？為什麼我給她寫的明信片都收不到回音？」

　　貪婪之島的製造者裡面有很多人才，念能力非常出眾。其中有一個就擁有能和死去的人通信的能力——寫下那一張明信片，然後等待一個不可能歸來的人的回音。

　　如果是在冥界的話，俠客都還好一點。他會想是不是他還不夠強，是不是他的權勢還不夠，無法用世俗的力量影響另一個世界。這樣的話，他只要繼續堅持就可以了，總有一天他們還能夠相逢。

　　然而這個世界可怕就可怕在，連這種念想都不願意給他。

　　見到鏡的一瞬間，俠客忽然就想到了自己的疑問。按照道理，這種念能力的產物能知道什麼？但是那一瞬間鬼使神差，他就是忽然覺得『鏡』會知道什麼。

　　鏡的表情變得更加憂傷和悲憫：「俠客大人，您不應該追問這個的。即使知道這個也沒有任何用處，您和莉莉大人是絕不可能見面的。她的歸處，她的歸處...我們不能和您說。」

　　這其實已經說明了很多東西了，第一，莉莉確實去了某個地方。第二，這些庫洛牌精靈確實知道一些什麼。

　　但是不等俠客說什麼，在旅團所有人圍觀這場大戲的時候，有人悄無聲息地闖入了蜘蛛的臨時基地。

　　這個年輕男人有著一雙大大的貓眼，如果不是因為面無表情，他可能比奇犽更加像莉莉——奇犽看到他的一瞬間就叫出聲：「大...大哥！」

　　一向關注弟弟的伊爾迷•揍敵客這一次卻沒有看向自己的弟弟，他的全部精神都在那個和他長相有些相似的女人身上。

　　「姐姐......」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新文《[綜]女神事件簿》已經開始連載了，新文收藏比較重要，如果大家對這篇文感興趣的話就幫忙收藏一下吧——我知道天天說這個很煩啦，不過總有一些小天使還沒有看到，所以...

　　看過的親就當作者再說廢話吧，但是第一次看到的親，拜託拜託！至少嘗試去看一看吧。如果喜歡的話，能點一個收藏，那就更好了。


☆、番外一（3）

　　伊爾迷•揍敵客, 殺手界第一豪門揍敵客的長男。在他的世界裡或許有比他更強的人，但是鮮有他無法殺死的人。有的時候實力和能不能殺死是兩回事, 簡單來說, 伊爾迷•揍敵客是一個天生的殺手，在這個領域之內, 他就是王。

　　這個男人從年輕時候起就在這個行當闖下偌大的名聲, 正像他的姐姐莉莉•揍敵客說過的那樣。他精於此道，殺人是他賴以吃飯的手藝, 他靠死亡鑄就他在這一行的名聲。

　　這樣的男人理論上來說應該是全世界所有人的夢魘，畢竟誰都不想某一天睡覺之後再也沒醒來, 暗殺之王確實讓人敬畏。而且除了暗殺之外, 伊爾迷本身的實力也足夠可怕, 這個世界上比他強的當然有，但是絕不會太多。

　　可是就是這樣的傢伙，他的人生絕對沒有別人想像的『無法無天』, 應該說這一代的揍敵客都是在拘束之下成長的——來自他們長姐莉莉•揍敵客的影響桎梏了整整一代的揍敵客。

　　該怎麼形容這個女人？實際上怎麼形容都不為過。那些讚美的話，那些流傳的近乎於傳說的故事——她已經在這個世界留下了她的傳奇, 並且幾乎在活著的時候封神。所以關於那些種種，並不用一一加以概述。

　　而對於伊爾迷來說，從少年時代起, 在長姐還沒有展露她的驚才絕羨之前，他就已經無形之中被她影響了——所以說這種影響甚至和實力沒有什麼關係。

　　那個時候家人都愛她，伊爾迷也是。

　　在揍敵客這個地方，他第一次知道世界上有長姐這樣脆弱的生物。不需要殺手動手, 只要春天的一陣風，帶著花粉的微風而已，處理不得當她就會死去。

　　長姐住在無菌房裡微笑的樣子讓伊爾迷想起更小的時候，在家族的圖書館裡讀過的外面小孩子會讀的童話書，公主住在高高的塔樓上。

　　周圍並沒有可以登上塔樓的樓梯，她幾乎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想要登上塔樓只有一個辦法，拽著公主的長頭髮上樓。

　　一開始伊爾迷只是愛揍敵客而已，所以他愛揍敵客的每一個家人，包括長姐。可是時間可以改變人，當長姐把他抱在懷裡的時候，有什麼東西就改變了——長姐很弱，對於揍敵客來說並不是助力。不要緊，他保護她就好了。

　　到後來，莉莉•揍敵客就像是剝落開外層厚厚岩石的原石，顯露出鑽石華美的樣子。伊爾迷•揍敵客用不著保護莉莉•揍敵客，甚至於兩人之間他才是被保護的那一個。

　　他見長姐的劍，從此知道什麼是殺人術的極致。一刀兩刀三刀，從空氣的縫隙中切入，從呼吸與另外一次呼吸的不自然中殺進，從皮肉下面骨頭與骨頭筋膜與筋膜之間最薄弱的那一點刺穿。

　　他見長姐穿層層疊疊的長裙，那奠定了伊爾迷的審美。纖巧的、憂傷的、芬芳的、美麗的、帶著舊時代優雅與矜持的，評定任何女人的時候，第一參照永遠是姐姐。

　　......

　　時間過了很多年，什麼都改變了，唯獨莉莉對伊爾迷的影響如同附骨之蛆，從未減弱，然而越來越深入生活中的每一個角落。

　　那麼，這麼來說，伊爾迷對莉莉到底懷有怎樣的念想？他們是姐弟是手足，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人之一。這種關係的人相似而不盡相同，所以可以彼此陪伴，減少孤獨行走在這個世界的寂寞。

　　但是真的可以那麼解釋嗎？在莉莉•揍敵客活著的時候，伊爾迷以為可以。

　　那個時候的伊爾迷並不擔心什麼，有無數的人喜歡莉莉，其中也有世界上最優秀的青年才俊。可是那樣又有什麼用，他的姐姐一個都不喜歡。如果有一天她和一個人結婚，伊爾迷也不會覺得有任何不好，反正那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但是在莉莉死了之後，伊爾迷才覺察出來不可以。他們的關係絕對不可以只這樣解釋——他第一次知道，如果只是弟弟的話，對於姐姐可以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少了。

　　那些人在姐姐死後可以說愛，可以彼此仇視，可以發瘋崩潰。但是他伊爾迷•揍敵客不可以，因為他只是她的弟弟，而且是眾多弟弟當中的一個。

　　可是憑什麼呢？他們又知道什麼！他們只不過是不相干的人而已，在她活著的時候從來沒有接近過莉莉•揍敵客。而曾經的伊爾迷，達到過他們想都不敢想的近距離。

　　輕輕地撫過床上少女黑色的長髮，發尾似乎打著一點點小卷。她的皮膚很白，有一點舊時代的蒼白與脆弱，還有眉眼——完完全全就是照著長姐的樣子來的。

　　這當然不會是人造的產物。實際上伊爾迷就算是再瘋狂也不會採用人造的手法製造和他長姐相似的存在。對莉莉，他沒辦法做出這種事，即使她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這只不過是花費了無數人力物力的結果，世界上總有幾個人相似不是嗎？雖然這種相似並不高，只要看到就會知道那絕對是天壤之悲，就像鑽石和玻璃的差距一樣明顯，一樣觸目驚心。

　　所以伊爾迷很快就失望了，他離開了房間。

　　「小伊，審美很特別哦~」西索黏膩的聲音在過道裡響起，伊爾迷並不理他，因為他就是那種人，你越有反應，他就越有興趣。

　　兩個人擦肩而過的時候，西索忽然按住了伊爾迷的肩膀：「我一直覺得真可惜，莉莉小姐可是一個大蘋果呢~結果沒有摘下來就沒有了。」

　　「的確很可惜。」伊爾迷總算說話了，面無表情：「如果你和姐姐打的話，大概你已經死了。沒有這樣，確實很可惜。」

　　西索神經質地笑起來，雖然這並沒有什麼好笑的。

　　伊爾迷想離開，但是西索按住了他的肩膀，正在考慮要不要使用暴力手段的時候。西索止住了小聲：「喜歡姐姐的小男孩兒~真是超可愛呢~」

　　那一次西索被伊爾迷打了個半死，雖然伊爾迷自己也受傷頗重。

　　事後伊爾迷不止一次懷疑，那是不是西索為了和他交手故意說的影響自己的話——但是後來他不想了，故意的怎麼樣，無意的又怎麼樣，沒有什麼分別了。關鍵是，他真的被那句話影響。

　　喜歡姐姐，當然是喜歡姐姐的。伊爾迷喜歡莉莉，這是他從小就知道的事情。但是喜歡和喜歡是不同的，他的喜歡不只是弟弟對於姐姐的喜歡......

　　這是一直被他刻意忽略，但是一直都存在的事實。現在他終於能明明白白地表達出來了。

　　可是太遲了，莉莉•揍敵客，這個身具傳奇性的女子，他的姐姐。即使再傳奇她也免不了身為人的生老病死，她死了，在這件事上她和一般人沒有什麼不同。

　　坐擁世界上最高的權勢，依舊無法挽回她的死亡，有的時候想一想，這也是某種程度的諷刺了。

　　伊爾迷明白了自己的心情之後，所有的行為和過去並沒有什麼不同。只不過他偶爾看到一些人為她痛苦、絕望、心碎、輾轉難眠，就像一輩子走不出她親手布上的圈套，他會停留一秒。

　　他喜歡這個，不是什麼別的原因，伊爾迷並沒有特別的癖好。只不過這樣的事情是他的姐姐，伊爾迷•揍敵客曾經存在過的，強烈的證明。

　　於是春去冬來，伊爾迷在表面上心如止水之下做好了一個揍敵客。只不過偶爾會做一兩次的夢，夢裡是小時候，姐姐躺在床上向幼小的他招手。

　　「伊爾迷，過來。」

　　這就是全部了，說不清楚是噩夢還是好夢。

　　但是他沒有想到，夢醒之後他會來到一個新的世界——說新的世界好像有點不太對，應該說是一個沒有長姐存在的世界，至於其他的東西，都和原本的世界沒什麼兩樣。

　　這個世界的自己頭腦中沒有莉莉•揍敵客存在過的一絲一毫的記憶，這一代的揍敵客只有五個男孩子而已。

　　打開手機，和上輩子一樣，是幻影旅團的團長雇傭他殺死十老頭。他面無表情地收起手機，和上輩子沒有什麼區別一樣帶著科特行動了。

　　怎麼可能沒有什麼區別，沒有莉莉•揍敵客這是小事嗎？即使在另一個世界裡，她已經死了。但是她留下的許許多多的痕跡，包括記憶，這些東西足夠伊爾迷•揍敵客賴以生存一輩子了。

　　實際上，伊爾迷知道，很多人都是這樣活下來的。不然，還有幾十年的時光，要怎麼煎熬過來而不至於發瘋？

　　但是這個世界的可怕在於，將這些也一併抹消了。如果嚴重一點說，這簡直是在說，另一個世界的所有事情，包括莉莉•揍敵客，說不定都只是他的一場夢而已。

　　之所以伊爾迷還能保持鎮定，只不過是這個男人一貫如此——哪怕內心已經波浪滔天，至少表面上依舊可以做出古井無波。

　　來到友客鑫市之後，伊爾迷並不著急準備暗殺十老頭，相比起那個，他被另一件事吸引了主意——另外一個世界沒有注意到的事情，奇犽被幻影旅團的人捉住了。

　　這件事他聽莉莉說過，而這個世界沒有長姐，如果奇犽還是被幻影旅團捉住。誰去把他安全地帶回來？幻影旅團雖然不至於無聊到殺幾個小孩子，但是那幫人殺什麼人不殺什麼人，根本沒有規律。

　　要是奇犽死在這裡...伊爾迷始終還是伊爾迷，除了莉莉能控制他之外，也就是揍敵客算是他的另一條韁繩了。不然他是怎麼在那些歲月裡，過的那樣平靜的？

　　無他，只不過因為他還是一個揍敵客。

　　只不過伊爾迷沒有想到，他在進入蜘蛛基地之後就見到了這麼大的驚喜。

　　「姐姐......」

　　之前沒有注意到伊爾迷潛進來的所有人，現在都注意到了，緊接著就是防備——但是伊爾迷沒有管他們的防備，他只是死死地盯著鏡幻化成的莉莉•揍敵客。

　　「姐姐......」

　　鏡並沒有保持住莉莉的氣質，她恢復了原本恬淡溫和的感覺。似乎有一點兒難過地看向伊爾迷。

　　「伊爾迷少爺......」

　　俠客旁觀這一切，忽然有一種荒謬的感覺——莉莉的念能力到底是怎麼誕生的？只不過是念能力體現的鏡，不只是學會了人類的思考方式而已，她甚至學會了人類的種種情緒。

　　俠客自從愛上莉莉之後，對這種事就敏銳的不得了。

　　鏡愛伊爾迷，荒謬而篤定。

　　一瞬間的恍惚，然後伊爾迷就發現了這不是莉莉，這是鏡。然後他的表情就恢復到了原本的面無表情——他看向了手上拿著一張空白紙牌，嫌疑最大的伊爾迷。

　　「哦，伊爾迷少爺。」俠客無所謂地揮揮手。

　　能夠確定了，這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俠客。因為這個世界的俠客和他毫無交集，絕不可能這麼稱呼他。當然，俠客也早就從那一聲『姐姐』裡知道了伊爾迷的底細。

　　「喂，你們兩個在搞什麼鬼！俠客，這是誰？」最先忍不住的是信長，對於突然出現的伊爾迷，不知道為什麼他有一種本能的厭惡。大概這就是刻在骨子裡的警戒心，畢竟暗殺之王確實足夠危險了。

　　俠客盯著鏡，抽空回答：「他是揍敵客家的大少爺，他的名字你應該聽過的，伊爾迷•揍敵客。」

　　所有人懂了，另外一個揍敵客，俠客喜歡的女人的另一個弟弟。

　　所有人覺得有太多太多的不合常理了，現在他們知道俠客喜歡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名叫莉莉•揍敵客，是大名鼎鼎的殺手世家揍敵客家的長女。

　　本來這沒有什麼問題，但關鍵是，無論是白毛小子的表現也好，還是後來出現的揍敵客家的大少爺的反應也好。這個名叫莉莉•揍敵客的女人，情況都不同尋常。

　　不僅僅是已經死了這麼簡單，要知道那個白毛小子可是認為自己沒有姐姐的，難道又是大家族不能說的隱秘——腦洞大的已經開到這裡了。

　　只不過先於幻影旅團的吃瓜群眾做出什麼反應，新來的伊爾迷先做出了應對。忽然間消失在眾目睽睽之下，再出現就是下一瞬間俠客的身後——他要對俠客動手。

　　這個距離，旅團的人根本無法從殺手之王的手下搶人。但是出乎意料的，戰鬥力在旅團偏弱的俠客輕鬆閃躲過這一擊。緊接著是飛坦出手了，雖然俠客很反常，但是在旅團的地盤上找旅團後勤人員的麻煩，當他們特攻組的人是死的嗎？

　　俠客跳的遠遠地，緊接著飛坦沖上的還有芬克斯。他和飛坦兩個人是搭檔，這個時候配合也比較好。至於其他人，既然特攻組已經上了兩個了，自然就不會湧上去添亂。

　　鏡充滿擔憂地注視著這一切，看向俠客：「俠客大人——」

　　俠客抬了抬手，雖然知道這是鏡，但是莉莉的臉做出請求的，那一瞬間他下意識就要答應。他對莉莉的服從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鐫刻，早就從皮膚沁到骨頭裡面了。

　　「飛坦，那可是我的對手。」這句話一出，旅團的人更加驚訝了。

　　「你來真的？俠客。」佛蘭克林面沉如水，要知道那位揍敵客家大少爺的實力應該和旅團最頂尖的戰力差不多。而且對方還是一個手藝精湛的殺手，也就是說，即使實力差不多，這個男人也有的是辦法殺死目標。

　　「啊啊。」俠客表情輕鬆：「伊爾迷少爺，這麼多年我們交過手嗎？順便問一問，我還挺疑惑的，為什麼一上手就要殺我。這些年我可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啊。」

　　這時候飛坦和芬克斯已經停手了，讓俠客和伊爾迷兩個人對峙。

　　「你要做什麼？」伊爾迷對此輕描淡寫，歪歪頭：「你們這些人幫助他？他可不是你們的幻影旅團的成員，他現在只不過是一個想要毀滅世界的瘋子。」

　　這句話讓所有人看向俠客，相比起毀滅世界什麼的，他們更在意前一句『他可不是你們的幻影旅團的成員』。的確，俠客這一兩天是很奇怪，但是他們還沒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念能力是最好的證據，即使是有人假裝，也不可能假裝到這個地步的。

　　「毀滅世界？伊爾迷少爺，你是認真的嗎？」俠客卸下了玩世不恭的微笑，表情忽然冷漠了起來：「即使是這樣，那又關你什麼事？別告訴我，您還有做救世主的愛好。還是說，揍敵客家族多多少少都有這種傾向，就像她一樣。」

　　伊爾迷並不想解釋這個問題，他和俠客的不同在於。他從小誕生的思維方式是放縱自己的瘋狂。而伊爾迷恰恰相反，是不斷地約束自己的瘋狂。作為一個殺手，瘋狂當然可以，但是冷靜一定要壓倒瘋狂。

　　「哦，我忘記了，我沒有她就是失去了所有，但是您呢，您還剩下揍敵客。」俠客忽然自問自答。

　　「不過伊爾迷少爺真的能一直這樣遊刃有餘嗎？」俠客忽然變得惡毒起來，似乎是掉進地獄河裡受苦受難的亡靈，一旦遇上能渡河而過的死魂，總是忍不住要把對方一起拉下河來。

　　「您的痛苦不比任何人少，或者說您的痛苦應該是雙倍的。弟弟失去了敬愛的長姐，一個男人失去了心愛的女人。」

　　即使是西索也從來沒有這樣直白地把話講清楚，而俠客這一次可以說是直接打穿了所有的掩飾，所有的影影綽綽。

　　圍觀者心驚，當事人也不見得平靜。

　　「喂，你哥哥喜歡你姐姐，這件事你知道嗎？」信長忍不住問旁邊的白毛小鬼。到了現在，一開始眾人矚目的焦點，奇犽和小傑已經變得不再重要了。

　　「我怎麼可能知道，今天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我還有一個姐姐啊。」奇犽比所有人都要震驚好嗎！他現在真的懷疑家裡人因為什麼不能說的理由，向他隱瞞了他還有一個姐姐的事實。

　　而且按照現在的劇情，他的姐姐其實已經死了。

　　不過也就是笑著調侃而已，流星街出身的蜘蛛們對此接受良好。就連普通人的世界都會出現禁忌之戀，何況他們這些人終日遊走的黑暗世界。這個世界規則實在是太少了，倫理很多時候並不是束縛他們的東西。

　　雖然有些驚訝，但見多識廣之下，也就是那樣了而已。

　　伊爾迷確實被俠客激怒了，就像之前被西索激怒一樣。兩個人的戰鬥眼看不可避免，但是有人打斷了這一切。

　　「俠客大人，伊爾迷少爺，請不要，請不要......」生著莉莉的臉的鏡，配合她的恬淡靜美也很讓人心軟。這樣的美人來請求，一般人是很難拒絕的。何況伊爾迷和俠客，對於莉莉的那張臉——即使知道那不是她，受影響是必然的。

　　俠客定定神，他感覺到了，鏡已經快消失了——這是不合常理的，如果是莉莉使用鏡的話，只要她不解除，即使一直使用下去都沒關係。因為鏡依賴的只不過是念力而已，而她所需要的念力十分少，遠遠比不上莉莉那些具有攻擊性的能力。

　　「伊爾迷少爺，俠客大人，如果，如果你們非要一個理由，一個好好生活的理由——那就變得更強一些吧。強到超出這個世界，或許就能見到莉莉大人了。」

　　這已經是鏡能夠說出來的極限了。

　　「莉莉大人本來就是被選中的那一個，在這個世界呆的足夠久了，她當然就要回到她該去的地方。」說完這句話的鏡消散在空氣中。

　　俠客和伊爾迷在這短短的兩句話裡受到的衝擊是空前絕後，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

　　「你還帶了什麼牌？」

　　「的確有還能交流的，但是我覺得沒用。」俠客臉色看不出情緒：「你看不出來嗎？鏡之所以會透露這麼多，是有原因的——他喜歡你。說不定說出這些秘密她也要付出不小的代價，剛才她的消失很奇怪。」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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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安娜，中日混血兒

　　十三年來第一次踏上霓虹國的土地

　　然後……

　　「請做我們的審神者吧！」

　　審神者、刀劍付喪神、千年棋魂、野良神、妖怪、殺人網球……

　　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6-18 11:40

☆、番外一（4）

　　「聽起來非常有意思。」在整個場面沉寂下來, 當事人不說話，旁觀者說不出的時候, 有人打破了這種平衡。

　　來的人是幻影旅團不動的領導者, 庫洛洛•魯西魯。團員在察覺到今天的情況不同尋常之前就給庫洛洛發了資訊說明情況，或許是庫洛洛覺得這邊的情況比外面的事還要重要, 所以優先回到了基地。

　　沒有人知道他知道了多少, 只能看到他一直注視著俠客。

　　「念能力不能作假，很多習慣也和俠客一樣...還有辦事能力。嗯, 有的時候甚至比俠客更強——但是俠客如果真的這麼喜歡一個女人，應該在之前就有所顯現的, 至少蛛絲馬跡...」庫洛洛對自己的觀察能力還是很自信的。

　　「所以, 你是俠客, 又不是俠客。」庫洛洛捂嘴，最終得出了一個讓某些同伴聽不懂的結論。

　　信長立刻嚷嚷起來：「那到底是不是俠客？什麼叫做是俠客，又不是俠客。」

　　說話時候他的刀已經微微出鞘了, 這是隨時準備戰鬥的姿態。如果俠客不是俠客的話，他們這些旅團成員當然要打起十二萬分精神, 因為偽裝成俠客進入旅團這種事都做出來了，怎麼想也不可能是朋友。

　　「那庫洛洛你來說說看我是誰。」俠客忽然覺得百無聊賴，他差不多已經修煉到這個境界了。只要是和莉莉無關, 其他所有的事情對於他來說，激不起半分波瀾。

　　當俠客不再偽裝成另一個俠客的時候，那種差別就顯現出來——即使他們都是『俠客』，最開始的時候就是完全一樣的人。

　　但是人的際遇就是這麼奇妙, 世界就是這麼充滿不確定性。當二十多年前俠客在流星街遇見莉莉•揍敵客的時候，一切就改變了。因為經歷不同，最終分叉到兩個不同的人生，造就兩個相似而不盡相同的人。

　　這個懶洋洋站在一邊，似乎全身都是破綻的男人。其氣勢遠遠不是他們的那位同伴可以比較的，雖然這麼說同伴不好，但是現實就是俠客雖然腦子很靈光，卻一直沒能樹立起什麼威信。在庫洛洛不在的情況下，他也始終不能擔任起軍師這個角色。

　　而眼前這一個似乎是俠客的傢伙，那種上位者的氣勢騙不了人，他一定握有極大的權力，早就已經習慣了對別人進行指揮。那種和庫洛洛相互對峙的拉扯，不僅沒有落下風，甚至有一些略勝一籌的意思。

　　「你是俠客。」庫洛洛肯定：「至少身體是俠客，很多東西騙不了人。但是，如果真的有靈魂的話...是什麼特殊的念能力，可以交換靈魂嗎？」

　　但是庫洛洛很快又推翻了自己的假設：「很多行為習慣也和俠客一樣，如果僅僅只是這樣的話，是不可能有這種情況的——雙重人格嗎？」

　　「說不定就是另外一個世界的同一個人嘛~」奇犽忽然嘟噥道。

　　這下不止庫洛洛，就連俠客也看到了他身上。因為不是殺意這種有威脅性的東西，所以奇犽的應激系統並沒有反映，而是理所當然道：「《一樣的房間》，沒有玩過嗎？」

　　《一樣的房間》是去年發行的一款劇情解謎性遊戲，一經發售就被奉為神作。這不僅是因為畫面出色，配樂一流，遊戲體驗良好。這種類型的遊戲，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東西，那就是劇情！

　　《一樣的房間》劇情正是它最讓人津津樂道的一點——大概是說四男三女七個好朋友在郊外別墅度假，本來是非常正常的事，直到七個人中有一個人在房子的玻璃窗後見到一個人，而那個人和自己長的一模一樣。

　　一開始所有人都不相信，直到這種類似的怪事越來越多。所謂解謎就是要一步一步揭開這個故事之下的真相。

　　奇犽已經通關了所以他是知道的——每個玩家都可以任選七個人中的一個作為遊戲角色，然後一步步接近真相。奇犽當時選擇了走出別墅探尋真相，然後就在別墅旁邊發現了一座一模一樣的別墅，豎立在別墅旁邊，就像是照鏡子一樣。

　　怪異的現象，有人給他們的別墅留下『救命』的紙條，一切都好像是恐怖類的解謎遊戲了，最後歸結到神神鬼鬼上面。但是這個遊戲並沒有那麼簡單，奇犽當時玩的興致勃勃，因為伏筆很多，所以他敢肯定，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事情也確實沒有那麼簡單，實際上這是平行時空！

　　別墅恰好坐落在一個時空節點上，這個節點非常不穩定，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和別的時空對接。而這七個來度假的朋友正好是遇上這種事的倒楣蛋。

　　「『世界就像是一棵大樹，長到一定的程度之後就會分叉，這就好像是世界的不同走向。平行世界就是走向分叉後的世界，每一個世界很像，又不完全一樣』。」奇犽複述遊戲結語。

　　順便一說，這個遊戲最後的劇情是玩家厭惡了在這種恐慌的情況下，朋友不停的爭吵，甚至自相殘殺。然後去到不同的平行世界觀察，直到找到一個『完美的世界』。這裡所有的朋友都相處和睦，每個人都那麼溫文爾雅彬彬有禮，最後的挑戰是殺死這個世界的自己，然後取而代之，加入這個世界。

　　劇情交代並不是奇犽做的，因為飛坦也玩過這個遊戲，所以他言簡意賅地複述了一下。

　　「臥槽！」信長抓了抓頭髮，覺得這劇情簡直細思極恐。先不說遊戲裡的主人公是想取而代之，就說每個人都不希望世界上有一個和自己一樣的人吧，那種排異心理......

　　但是現在不是擔心那些的時候，更現實的問題擺在眼前：「俠客是被他殺了嗎？所以這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俠客？」

　　被議論的中心人物俠客，本來是好好的聽他們議論遊戲，聽到這裡忽然也覺得好笑起來，於是笑出了聲：「哈哈哈哈哈，我說你們幻影旅團平常就是這麼有意思的嗎？庫洛洛...你還真辛苦啊。」

　　笑過之後他的神色稍微正經了一點，微笑著道：「你們的那個擔憂大概可以收回去了，我可不想來到這個世界，或者取代另一個我的人生——雖然我的人生已經是最大的噩夢了，但是即使是噩夢，也比什麼都沒有要強。」

　　這就是變相地承認他確實是來自于平行世界。

　　庫洛洛的表情變得饒有趣味：「真的有另外的世界？聽起來太有意思了——那麼，那位揍敵客家的大少爺也是一樣的嗎？」

　　俠客看向不說話的伊爾迷，隨便點頭：「啊，沒錯，就是這樣。不過我先說好，我可沒有對這個世界的俠客做什麼，實際上我一覺醒來就這樣了。我不是身體來到這個世界的，我是靈魂來到的。」

　　「這個我是確定的，因為三十多歲的身體和二十多歲額身體差別還是很大的。順便一說，我絕對沒有那個見鬼的蜘蛛紋身。」

　　說到這裡，俠客的表情忽然有點不懷好意：「講真的，庫洛洛，無論是哪一個世界，你的審美都很可怕！」

　　這也是當初莉莉曾經給過的評價，『明明是個帥哥，但是他可怕的品味讓他至少有三分之二的時間顏值不上線。另外三分之一也只能算是中規中矩，完全靠他那一張臉撐著』。

　　「你在另外一個世界不是幻影旅團的成員？」庫洛洛本意並不是問這個問題，因為答案是明擺著的了：「不同的世界居然出現了這種差異。」

　　「哇，俠客現在和團長說話有一種大佬的感覺啊。」芬克斯忽然感歎：「這種情況如果讓俠客自己知道...不知道他會怎麼想。」

　　「反正我是想回到原來的世界的。」俠客表明自己的立場，然後看向伊爾迷：「你怎麼說，伊爾迷少爺。」

　　伊爾迷看向了奇犽，不過很快也點頭。這個世界有揍敵客，但是他的世界也有揍敵客。

　　「OK，所以現在暫時休戰，一起想辦法回到原來的世界。」俠客點點頭，然後看向庫洛洛：「兩個選擇，我們自己去想辦法，那麼你們的同伴什麼時候能回來我們就不能保證了。另外就是你們也來幫忙，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但應該比另外一個選擇更有機會。」

　　旅團的人只要不出現極端的意外，腦子都是很清楚的。現在的情況是俠客的身體，異世界俠客的靈魂。殺了對方也于事無補，甚至這個是俠客的身體，更可能的是俠客真的死掉。

　　沒辦法攻擊，那麼要麼就是放著不管，要麼就是給對方提供幫助。雖然幫助對方會讓人覺得有點不爽，像是在做白工一樣。但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想到他們的同伴只可能通過這種方法回來，他們也只好忍耐。

　　於是眾人趕走了兩個小鬼，就連幻影旅團的集體活動也不管了，圍坐在一起商量這件事。

　　「兩個世界最大的不同在哪裡？」庫洛洛忽然發問，然後解釋：「或許這會是突破點，你們總不可能是隨機進入平行世界的——如果是隨機，兩個相當熟悉的人一起進入，這種幾率...」

　　庫洛洛的話並沒有說完，但是道理是這個道理。如果真的是隨機，那麼伊爾迷和俠客，這個人選就顯得太巧合了。而對於這些遊走在生與死邊界的傢伙們來說，巧合是他們從來不相信的東西。

　　俠客似乎有點開玩笑：「當然是莉莉，這個世界居然沒有莉莉•揍敵客，簡直可怕！」

　　表情是玩世不恭的，但是他的眼神十分認真。那只是敘述一個事實罷了，這個世界沒有莉莉，真糟糕啊！糟糕到他根本不想停留下來。如果不是伊爾迷阻止，說不定他就要想辦法去毀滅世界了。

　　來自同一個世界的伊爾迷，雖然因為身份不同，知道的世界的秘密遠遠不如俠客多。但是如果只是想組織俠客的計畫的話，這是做得到的。俠客本身就對毀滅世界沒有執念，多出這樣一個阻力當然也就順勢放棄了。

　　庫洛洛花了一兩秒鐘確定這傢伙不是在說笑，選擇了跟著問：「有什麼不同，這位揍敵客家的小姐，她帶來是巨大的變化？」

　　在庫洛洛這種理性至上的人看來，如果說什麼一個人能改變世界之類的想法，他是要笑的。就算他本質上無比自信乃至於自戀，但是他依舊毫不動搖地相信，對於這個世界來說，不存在非誰不可這種情況。

　　即使少了某位英雄人物，但只要歷史的潮流確實是那樣，總會推動產生另外一個人取而代之。時勢造英雄，這是庫洛洛的概念——如果他真的對某些人有敬畏之心，那他也不是庫洛洛了。

　　「啊。」俠客似乎是覺得沒什麼意思：「她的權勢伸向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她也帶來了絕對巨大的變革，世界都因為她不同了。你們這個世界現在看起來和我們那邊的差別，絕大多數都是因為她造成的。」

　　庫洛洛覺得很有意思，但是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讓俠客回來。所以哪怕是唯一一次有機會瞭解異世界也只能忍痛放棄，庫洛洛這種人總是很能分清楚輕重緩急，什麼事情該放在第一位。

　　「這樣啊，那麼你們兩個帶來了什麼你們那個世界的東西嗎？」看似是一句廢話，連身體都沒有帶過來，怎麼可能帶過來別的東西。

　　但事實是，俠客和伊爾迷還真的帶來了一些東西。

　　「庫洛牌？」俠客向伊爾迷確認了一下，然後伊爾迷點頭。

　　這個聽起來和庫洛洛迷之相似的名字先不論，所有人看到伊爾迷和俠客掏出一疊紙牌一樣的東西。

　　很多民族都會有自己獨特的紙牌，如果有一種紙牌庫洛洛沒見過，這並不稀奇。但是他很感興趣，因為在佛蘭克林的解釋下他知道了之前一張紙牌的作用，他推測這些圖案不同的紙牌恐怕能力都不相同。

　　俠客給所有人簡單解釋了一下：「這是莉莉的念能力，她的念能力很特殊，是特質系。總共一套的庫洛牌，每一張都有不同的能力。這是她...她去世之前，遇到了一個可以複製別人念能力的傢伙，然後複製的。只能使用一次，她當作禮物送給了身邊的人。」

　　庫洛洛對這種事情最敏感，立刻對這個興趣大感興趣，唯一可惜的是對方已經死了，絕對不可能偷到。

　　想了想，庫洛洛詢問：「冒昧地問一句，你和這位揍敵客小姐的關係是？」

　　伊爾迷是弟弟也是愛慕者，俠客呢？只是愛慕者那麼簡單嗎？感覺上應該有別的羈絆。

　　「我是她的秘書室室長。」俠客似乎挺喜歡這個話題的，談興很高：「也就是她的大參謀。世界上任何人都沒有我和她在一起的時間多，我是十八歲開始做她的秘書室室長的，從那之後我們就形影不離了。」

　　「那毫無意義。」突然，伊爾迷大少爺發話，明明是面無表情的臉，卻讓人能夠看出嘲諷的意思：「你和姐姐的關係也就只是這樣了而已。」

　　「嘖嘖，這修羅場啊。」芬克斯忽然時髦了一把，用了一個最近網上的流行詞。

　　這種爭執並不是什麼主流，現在的情況是俠客必須要和伊爾迷精誠合作。於是兩三句無關緊要的嘴炮之後，兩個人還是休戰了。

　　那些繪製精美的紙牌躺在所有人面前，庫洛洛詢問每一張的作用。對此俠客有的回答，有的不回答：「我也不知道，很多時候我從來沒有見到她使用過。」

　　「你不是和你女人形影不離嗎？」信長覺得挺不可置信的，雖然每個人的念能力都是保密的，但是能力的效果是沒辦法遮掩的。不知道，這是一個形影不離的人該說的話嗎？

　　『嗖』，信長躲開了一根伊爾迷的念釘，完全不明白這個揍敵客家的大少爺為什麼要發飆。話說他也不是善男信女好嗎，立刻就要拔刀——然而芬克斯拽住了他，飛坦冷笑了一聲。

　　其他旅團成員也撫額，他們現在已經在懷疑信長這傢伙的情商是不是喂了狗。

　　明明知道對方也喜歡那個姑娘，然後你就大大咧咧對俠客說什麼『你女人』，這讓旁邊的揍敵客家大少怎麼想？完全只是警告的舉動已經算很客氣了，每個人設身處地代入自己，恐怕會想把信長打死吧。

　　倒是俠客對此不置可否：「形影不離是真的，但是弄清楚一點好嗎！她是我的『陛下』，我會經常讓她出手嗎？當我們這些人是死的啊。」

　　「她保護你比較多。」伊爾迷依舊捅刀小能手，現實就是莉莉比俠客這些跟在她身邊的人強。所以俠客他們解決的其實都是不可能把她怎麼樣的角色，而俠客他們對付不了的，最終還是要她出手。

　　不過俠客並不因此生氣或者難為情，反而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這種事確實不好說，但是每個人只要做好自己的長處就可以了。莉莉當初選中我，從來都不是因為我功夫好呢...我是她的參謀啊。」

　　對於俠客這種『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思想，旅團上下都表示鄙視。

　　「本來還以為另外一個世界的俠客能強一點，沒想到會是個躲在女人背後的傢伙。」

　　俠客對於這種評價完全不care，在旅團眾人商量起來的時候，他也和伊爾迷很認真地說：「剛剛『鏡』的話你覺得怎麼樣？」

　　伊爾迷抬頭仔細思索了一下：「是真的，但是即使是真的...」

　　「兩位是在討論剛才那位小姐說的話嗎？」庫洛洛算是趕上了一點小尾巴，把鏡的話還是聽到了。

　　「說真的，如果什麼都不管，只從這句話來說，二位愛慕的那位小姐完全不像是『人』，而像是某位神明了。」

　　庫洛洛算是實話實說了，摳字眼的話，那些話完全就是這個方向。讓伊爾迷和俠客實力強大再強大，直到可以達到神的境界，最後才可以和那個女人重逢——於是那個女人是被選中的人也說得通了，本來就是神明的意志。他們是在選擇新神，而那個女人顯然通過了考驗，成為了神明中的一個。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嗎？」旅團成員覺得這種話由團長嘴裡說出來也是太可笑了，簡直就是一種活生生的嘲諷。

　　「那要看關於神的定義是什麼。」做出回答的是俠客，這時候他臉色冷峻：「莉莉曾經就說過，如果是人以為的那種『神』，那絕對是不存在的。世上的事情絕對不是可以依靠神明就解決的——但是如果神是足夠強大的人，這就說得通了。」

　　「強大到這個世界覺得他是危險的。」俠客慢慢回憶著莉莉的理論：「就像人體具有保護機制，會進行排異一樣。這種人也會被排除這個世界，站在比這個世界更加『高一層』的世界。這種人對於普通人來說，和神明也沒什麼區別吧。」

　　這算是一個解釋，不過這種純粹的推理沒有一點兒證據，別說庫洛洛也就是聽聽，就算是說的人俠客自己也是不確定的。

　　「總之這也是一個方向了。」

　　說著俠客看向伊爾迷，苦笑道：「我有一點懷疑，這是不是因為『鏡』愛你所以編造的一個謊言，免得你有一天失去目標瘋掉。」

　　伊爾迷凝視著一大疊庫洛牌，想起了那個總是幻化成姐姐模樣的念力產物。他從來不知道念能力產物會有這種心情——難道是受主人的影響嗎，別人都說物似主人形。

　　所有人都在討論怎麼把兩個人送回到異世界，但是這種事怎麼可能輕易有頭緒，就算是庫洛洛這種聰明到了極點的男人，這時候也免不了覺得束手無策。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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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安娜，中日混血兒

　　十三年來第一次踏上霓虹國的土地

　　然後……

　　「請做我們的審神者吧！」

　　審神者、刀劍付喪神、千年棋魂、野良神、妖怪、殺人網球……

　　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啊！


☆、番外二（1）

　　『嘩啦啦』, 瓢潑似的大雨下了起來。城市裡的上班族都正在往家裡趕，計程車成了這個時候最緊俏的東西。不過在所有人眼睛看不到的速度上, 有人正在行進。

　　世界就是這樣, 雖然都是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但是絕大多數的人都過於弱小了, 而有的人強的不像人類。

　　「怎麼樣, 飛坦？」庫洛洛坐在房間中心的靠背椅上，窗外一陣電閃雷鳴, 電光映在他的臉上，有一種冷峻與可怖。

　　飛坦穿著一身斗篷, 但在這樣的夏季大雨裡沒有用, 一切都已經水淋淋的了。扔下斗篷, 飛坦甩了甩手：「和團長你猜測的一樣。」

　　幻影旅團現在遇到麻煩，遇到大麻煩了！不過這個麻煩暫且不是危險的麻煩，所以這些傢伙心情很好, 甚至還能開玩笑。

　　一切要從一個月前說起，幻影旅團的人打算開挖一個遺跡——旅團的人對於盜墓沒有什麼興趣, 不過對於遺跡裡的寶藏有興趣。而且這也是庫洛洛的喜好，來來去去幾次之後所有人都習慣了。

　　探索遺跡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但是凡是庫洛洛看得上眼的遺跡, 就沒有省事的。這些遺跡都殘留著念力的痕跡，古代人的念能力總體水準或許比現代人弱，但頂尖那一批的實力應該是差不多的。運用到遺跡裡面的更是奇怪詭異的那一批，執照獵人挖掘也要小心翼翼, 更不要說普通人了。

　　幻影旅團當然不是普通人，但他們探索遺跡不能大張旗鼓，只能幾個人私底下進行，這個條件連普通人都不如。

　　不過幻影旅團是不會覺得自己的做派有什麼問題的，庫洛洛仔細研究了一下這座遺跡，大感興趣之下就出發了。

　　「所以說，這個遺跡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信長來的最遲，而且他也從來不想這些事情，覺得自己很不能理解這些文化人。

　　「這個遺跡並不是給死人準備的呀！」俠客把列印出來的資料遞給信長：「你也仔細看一下，或許進入遺跡之後就用得著哩！」

　　信長揮揮手攔開了俠客遞上來的資料：「這個遺跡是墓穴吧？不是給死人準備的，難道是給活人準備的——也不是沒有這種先例，活人下葬的風俗...我記得在哪裡看過來著？」

　　蜘蛛們或許有的人懶得思考，但是絕對的肌肉派其實是不多見的。他們中就算沒有通過書本獲取知識，也能在實際生活中見識多起來。

　　佛蘭克林倒是把所有的資料看完了：「這也不是給活人準備的，這是給神明準備的。這個國家的人相信突然出現在他們國家的這個女性就死活神明，所以在她突然消失之後也為她興建神廟。至於這座地下墓室，說是墓室，其實更接近於神廟。」

　　庫洛洛點點頭，其他人則是心領神會。

　　自從那一次在友客鑫市，俠客忽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世界俠客，揍敵客家的大少爺忽然變成了另一個世界的伊爾迷之後，團長就對這種神神鬼鬼的東西感興趣起來。

　　明明也可以從科學這一側解釋的，但是庫洛洛很明顯更加相信神學。這倒不是庫洛洛本質上是一個神棍，只不過當時關於那位『莉莉•揍敵客』的討論影響十分深入，甚至推測她是不是成為了神明。

　　由此，庫洛洛下意識地就選擇了神學這一側，而不是科學那一側。

　　所有人對於團長的新喜好並沒有什麼意見，就算是有意見的也會忍著——反正說不定下次碰面這個喜好那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何必計較。

　　所以探索遺跡這件事就這樣成行了，而且幾乎是全部旅團成員都來到。

　　讓所有人驚訝的是，一路上並沒有遇到太多的阻礙。小麻煩也有，但解決的很快，就好像這個遺跡根本不打算防備盜墓者一樣。

　　反常即是妖，幻影旅團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但是講道理，這樣一群大佬開荒，人家根本不在意你有什麼陷阱等著他們，簡而言之就是仗著操作溜在那裡隨便浪。

　　這種人一般都會有人教他們重做人——不過很遺憾，到如今旅團的蜘蛛們都蹦蹦跳跳的。雖然在上次的友客鑫事件中吃了不小的虧，但是總體而言他們活得很好。

　　但是走到最終的時候，就連庫洛洛也驚訝了。因為最後的地方甚至沒有外面墓室的寶藏，有的只是一座雕塑。不過這座雕塑本身就是一個寶貝吧，栩栩如生地雕塑著一個人像，或許這個人像才是這座遺跡最核心的東西。

　　「神廟最重要的當然是神像。」庫洛洛自言自語。

　　讓人覺得驚奇的當然不是神像，而是這個神像有一張熟悉的臉——莉莉•揍敵客！他們沒有真正見過這個女人，但是透過庫洛牌他們知道那個女人長什麼樣子。

　　雖然已經過去一年了，但是這麼有記憶點的事情顯然不是那麼容易忘記的，至少當時見到的旅團眾人們都認出來了。

　　「難道那個女人真的是神明？」這種時候就連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神明的蜘蛛們也免不了懷疑。

　　「神話傳說裡，神明都是有分.身的，一身化作千萬身，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世界救人或修行。」庫洛洛這段話不知道是說給誰聽的，雖然他也不相信神明，但是他覺得研究這個很有意思。

　　特別是今天居然有了這種收穫，那就更有意思了——之前他就算對莉莉•揍敵客有興趣也沒有辦法，隔著一個世界，庫洛洛再怎麼有本事也沒辦法管到莉莉頭上。

　　雕塑做的很好，從純粹藝術的角度來欣賞都是這樣。如果從神學的角度來說，那就是完美。因為雕塑完全展現了信徒對神明的敬愛，大概在雕塑者眼中，他的神明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最慈悲為懷、最強大的神明了，這一點在雕像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雕塑而成的這個女人長相和他們見過的一樣，但是既不是真正的莉莉•揍敵客那種力壓眾人的王之氣勢，也不是『鏡』的恬淡溫和。而是眼神悲憫，神態祥和，從美中誕生，伴隨著自然界種種異象而來。

　　庫洛洛本來是想研究一下這座神廟的，但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雕像手中所持有的沙漏會忽然翻轉。然後就是周圍的景色急速變化，等到所有人回過神來，已經站在一片看上去荒無人煙的原野上了。

　　先確定這是真實的世界，而不是念能力帶來的幻境。在以往的經驗中，這種能夠成為『神明』的傢伙，往往都是能帶來幻覺的念能力者。這一點也很好解釋，因為這樣最能夠糊弄民眾。

　　「的確是現實世界。」瑪琪低聲道。

　　這不只是她的直覺而已，這麼重要的事情，一般來說她的直覺最多只能當成是一種參考，最重要的還是實實在在的證據。至於說怎麼分辨，這些人自然有他們的一套方法——念力既然可以製造幻境，那麼自然就可以製造真實。

　　既然是現實世界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所有人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就地解散，這個任務就當沒發生過——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了！幻影旅團不要面子的啊，就這麼灰溜溜地走掉，這像什麼話！

　　就算團員們答應，庫洛洛也不會答應的。或者說，遇到這種詭異的、難以解決的事情反而讓他的興趣更加濃厚了。明擺著遺跡裡那個雕像就是一個大大的線索，還能比這更加吸引庫洛洛的注意嗎？

　　他就這麼不管的話，他也不是庫洛洛了。

　　所以現在就只有另外一條路了，重新下遺跡。而重新下遺跡的話，首先應該弄清楚自己這些人到底被轉移到了哪裡，這樣才能去到遺跡那邊。

　　但是緊接而來的事情讓所有人陷入了短暫的迷惑，因為可以獲取資訊的工具，包括手機和俠客自製電腦在這裡都收不到訊號了。等到找到人煙，通過與人交流以及書籍，所有人總算確定了地點。

　　疑惑隨之而來——他們出現的地點其實就是遺跡所在地，只不過遺跡好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你們是外地過來觀光的嗎？那很好啊，現在正好是社交季。城裡有很多慶典，城外的話，貴族和有錢人舉辦各種聚會。如果有辦法參加也很好，體會一下傳統嘛！」說話的本地人哈哈大笑起來。

　　當時旅團的人還沒有多想，乾脆搶了一間位置因為的樓中樓公寓，殺了裡面的主人，然後旅團的人暫時在這裡落腳。

　　飛坦和芬克斯出門手機訊息，俠客則是看到屋子裡的各種機器就再也不肯走了。

　　「這絕對不是現實世界！這些東西根本不是現在市面上有的。」俠客研究著這家的電腦、智慧手機等機器，立刻推翻了之前大家一起建立起來的『這是真實世界』這個結論。

　　於是本意是想通過這些機器獲取資訊的，沒想到俠客沉迷于拆機器，根本沒顧得上。

　　「不應該啊，不應該。」俠客喃喃自語，在他看來這個世界很可能是不真實的，因為出現了很多真實世界沒有的東西。但是這些東西拆開來看，構造組成很有道理，並不是胡來的。這種細節是虛假幻境能夠做到的嗎？俠客迷惑了。

　　或者說，這個房子的主人是一個技術大佬，這些都是他的手工？這種可能性很小，但是俠客忍不住這麼懷疑——這下後悔了，剛才下手不應該那麼快的！留下活口的話，用來問話也很好啊！

　　不過這些都是俠客的腦洞而已，實際上庫洛洛有自己的看法。大概是之前友客鑫市時候的意外對他的影響很深，他一下就想到了『平行世界』『異時空』這種字眼。只不過暫時沒有證據，讓飛坦他們出門收集罷了。

　　「和團長你猜測的一樣。」飛坦說完這句話，旁邊的芬克斯就接手了接下來的解說。

　　「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茉莉花公國』，之前當然沒有這個國家，遺跡所在地也不是這個名字。不過，最重要的是，這個國家的女王，她的名字是——」

　　「莉莉•揍敵客。」庫洛洛介面，這是他的猜測，但是飛坦和芬克斯帶回來肯定的情報之後，這個猜測就變成事實了。

　　芬克斯點頭：「沒錯，的確就是我們曾經知道的那個莉莉•揍敵客。」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忍不住瞥了俠客一眼，臉上的表情有一點微妙：「這個國家的二號人物，女王最信任的助手，就是他的秘書室室長俠客。」

　　「啊。」這下就連小滴都輕輕叫了一聲。小滴的記憶力一直都不好，但其實她是有選擇的遺忘。如果是她不打算忘記的事情，她能一直牢牢記住。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俠客身上，俠客睜大了碧綠色的眼睛，雙手舉起投降：「喂喂喂，不要那樣看我啊，我和他可不是一個人！我是無辜的！」

　　友客鑫市的意外事件收尾其實相當突兀，本來應該是旅團所有人幫忙想辦法送俠客和伊爾迷回到他們的世界，然後這邊的俠客和伊爾迷回來。當然，重要的是俠客，伊爾迷純粹是個順便。

　　但是事情很奇怪，沒有什麼徵兆，伊爾迷和俠客就換回來了，而且絲毫不記得這兩天發生了什麼。就好像另一個世界的俠客和伊爾迷只不過是時空的一個小小錯誤，等到世界自己發現的時候，偏差就會被修改過來。

　　對於同伴們述說的情節神展開故事，俠客覺得是天方夜譚。他的腦洞算是大的了，但是他也沒有這麼多胡思亂想啊！

　　偏偏這些都不是胡思亂想，而是他們的親身經歷。所有人都這麼說的話，俠客就連懷疑也沒有理由了。

　　不過度過最初的摸不著頭腦之後，俠客很快就快樂起來。

　　「這麼說起來，另外一個世界的我是個很厲害的傢伙？」簡直喜滋滋，雖然和團長叫板他不敢，但是顯然另一個自己是做得到的。

　　這時候所有旅團成員在打牌，用看傻兒子的眼神看他。還是芬克斯清了清嗓子提醒他：「俠客，厲害有什麼用。你忘記你在那邊連一個女人都追不到？嘖嘖嘖，那個俠客我都不敢相信是你，為個女人要死要活的。」

　　「我又不是他。而且我們現在說的是能力，能力，好嗎！」俠客據理力爭，只不過同僚們都不理他。真相是什麼，這重要嗎？對於他們來說，拿這個梗嘲笑俠客有意思的多！

　　很長一段時間內俠客都免不了被同伴調侃，不過這一段時間已經少了很多了，畢竟這群喜新厭舊的混蛋是很難在同一件事上一直保持興趣的。但是俠客沒想到，他們會真的來到那個有她『愛』的女人的世界，感覺上這下大家的調戲會更多了。【生無可戀臉

　　「這個世界俠客這麼有用...要不然直接去找這個世界的俠客怎麼樣？」信長大笑起來：「還有那個女人，莉莉•揍敵客對吧？我們這邊的俠客要不要去看一下，兩個俠客的口味應該差不多吧，他喜歡的說不定你也會喜歡。」

　　就算沒有這個理由庫洛洛也會去看那位『女王陛下』，因為實在是太好奇了，也只是太好奇了。這種興趣十分強烈，甚至壓過了現在身處異時空的複雜局面。

　　幻影旅團這群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啊，竟然還不只庫洛洛是這麼想的。應該說幾乎所有人都躍躍欲試，想要探一探這個世界的底。

　　「那傢伙曾經說我打不過那個女人。」隨著金屬刺啦聲，信長的刀已經□□了，臉色說不準是嚴肅還是玩笑。

　　「之前沒有機會交手，這一次可能是唯一的機會了，一定要試一試。」

　　對此庫洛洛不置可否，成員的行為在沒有威脅到旅團的利益之前，庫洛洛一向是不會管的。而且幻影旅團本來的宗旨就是無法無天胡作非為，這也不許那也不讓，這種事未免太可笑了。

　　「如果有機會的話...」庫洛洛是這麼回覆信長的，說完就不去管信長的歡呼跳躍，而是和其他同伴商量：「事情的關鍵就是這位莉莉•揍敵客小姐了，我們想要回到原來的世界還是要從她身上入手。」

　　來這個世界的原因是她的一座雕塑，這是一個巨大的提示。按照這個暗示，很有可能最終想要回到原來的世界還是要從這位揍敵客家大小姐身上想辦法。

　　這時候的俠客總算不沉迷於拆機器了，對於這些陌生的機器他很快弄好了要怎麼操作。開始正正經經做起他的工作來——收集情報！

　　不過打開各種網頁收集到的東西讓他有一種自己打開了一個假電腦的感覺。

　　『平心而論，莉莉•揍敵客是不是已經封神』『我的女神啊啊啊啊』『揍敵客家的女婿#瑟瑟發抖』『你都不知道這個女孩有多優秀』『買股買股，我首先壓小狼狗德爾瑪』......

　　搜索關鍵字是『莉莉•揍敵客』的話，首先出來的就是這些東西。

　　「哈哈哈哈，這些帖子寫的好有意思啊，那個女人居然是這麼有名的人物。」信長大笑起來，不過他的大笑也並非沒有道理。

　　他所謂的有名是指在普通人中間的有名，這對於在黑暗世界中的人來說是很不同尋常的。就好比幻影旅團，也算是惡名昭著的一個組織了，但是對於生活在陽光底下的普通人來說，這是一個聽都沒聽過的名字。

　　而實際上，幻影旅團的名字擺放在另一個世界每個人的案頭，沒有人不知道這個流星街新出來的頂尖組織。

　　「或許是因為她在普通人的世界是一位女王吧？」俠客猜測：「普通人議論的也大多數都是在可以拿出來說的事蹟，最出格的應該是她的姓氏『揍敵客』暴露了。唯一的攻擊方向就是這個，不過她似乎掌控了整個輿論，所以就算是這個點，始終也沒有形成風潮。」

　　這些們有門檻的消息真真假假，品質也參差不齊，不過對於剛剛進入這個世界的幻影旅團來說沒有什麼好挑剔的，反正他們都還什麼都不知道。

　　在進一步瞭解了這位女王陛下的事蹟之後，所有人的反應第一個是不正常。

　　「為什麼其他的國家會承認茉莉花公國的地位？」庫洛洛首先覺得這裡就很不對勁了。這樣一個快速崛起，面積小又具有眾多『資源』的國家，完全就是別的國家的下手的對象。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庫洛洛不知道這句話，但是卻不會不知道這個道理。但是面對茉莉花公國的時候，其他的國家都很客氣，使用的競爭手段都是光明正大那種，好像從來沒有出過陰招。

　　至於說V5這個龐然大物更是十分『寵愛』茉莉花公國，別說找麻煩了，那真是當親女兒一樣對待。凡是有什麼好事都不忘記叫上茉莉花公國，有什麼壞事也是別的小弟去頂缸。

　　「肯定是有原因的。」俠客的手指在電腦鍵盤上飛快敲擊，無數的資訊流入他的大腦，眼睛裡全是資料：「或許原因藏在更隱蔽的情報裡面，表面上是看不到的。」

　　這幾乎不是猜測，而是肯定了。

　　不過俠客並不能立刻就弄到那些隱藏的情報，如果是在他們原本的世界，無論是他常常如入無人之境的普通情報網站也好，還是獵人協會網站這種需要證件的地方，他都可以想辦法。

　　但是這邊的世界他還不熟悉，明顯的這邊科技要比他們原本的世界先進。所以即使俠客再天才也不可能短短一會兒就弄明白，並且進一步從網路這個虛擬世界裡搞到他們所需要的情報。

　　庫洛洛站起身，沒有人錯過他眼裡的興味：「這是肯定的——不過不管怎麼樣，首先要去找這位莉莉•揍敵客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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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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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啊！


☆、番外二（2）

　　「為什麼我要遮臉？」俠客不爽地抱怨, 當然了，也就是抱怨一下而已。因為事情的前因後果他很清楚, 大局為重他也只能服從安排。

　　「因為俠客你是名人吧。」小滴仿佛一無所覺一樣自然答道。

　　如果是原本的世界, 俠客雖然是幻影旅團的一份子，在黑暗世界裡有自己偌大的名氣。但是他的形象並沒有流傳出去, 這一點和揍敵客家一樣。若是他們的長相大家都知道了, 那又何必要一億戒尼一張照片呢。

　　這個世界就不同了，俠客是某位大人物的秘書室室長。根據他們這兩天找來的消息可以得知, 他是會偶爾出席新聞發佈會的！而且在『女王陛下』出場的諸多活動中，充當背景板。

　　普通人不見得認識每一個政界大佬, 大多數是只聞其名不聞其人, 畢竟他們又不是娛樂明星。但是俠客這樣年輕、長得帥, 還有緋聞的政界大佬...至少在年輕人中間是很有名氣的。

　　幻影旅團的人現在有自己的事要做，要是因為俠客的長相節外生枝就不好了，所以乾脆讓他把臉遮起來。

　　現在還是茉莉花公國有名的社交季時間, 庫洛洛一行人來到了城郊——這個時間段豪華酒店、出租的莊園等等當然都早就已經租出去了，不過這對於盜賊蜘蛛們來說並沒有什麼問題。

　　這可是他們的老本行！

　　不過, 這次發生了令幻影旅團的成員們意料之外的事情。但是說不定他們更願意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一般來說，這個時候租住莊園、別墅的都是在社交季有大把活動要參加的，在高級酒店長期訂房的, 也是同一種情況。而庫洛洛他們要下手的話，最好是選擇那些旅客。

　　旅客在當地沒有社會關係，而且來了又去了。只要把一起來的人都解決掉，憑幻影旅團的本事, 想要做到悄無聲息是很容易的事情。

　　不過幻影旅團的蜘蛛們當然不會這樣篩選人群，實際上他們是通過看房子來選的——管他是什麼人，看上房子之後解決掉就是了。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沒有選擇女王行宮附近的房子。那附近的房子居住的都是這個國家最頂尖的一群人，如果出事的話，想要做到悄無聲息基本是不可能的。而現在的庫洛洛並不想要打草驚蛇。

　　「呸，雜碎們，你們是什麼人！」

　　幻影旅團已經大開殺戒，唯一留下的兩個女僕是為進行刑訊，看看能不能問出一些幻影旅團感興趣的訊息。畢竟這裡也算是參與社交季的人家，不是平頭百姓的話，應該多少知道一點什麼。

　　但是就在飛坦要動手的時候，一支鐵箭從他的臉邊擦過，帶出一串血珠——其實當箭矢破空而過朝他飛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察覺到了，於是飛快地後退。

　　這支箭的目標是他的頭部。

　　德爾瑪覺得簡直日了狗了，回家一趟家裡就被屠了，首先想到的是仇家尋仇。可是他是女王的近衛隊隊長，又不是各部大臣。他一不干政，二不干政，三還是不干政，沒有那種你死我活的政敵。一般來說，除了刺殺女王的時候，是沒有人找他麻煩的。

　　破空而來的箭矢引起了旅團眾人的興趣，朝來處看過去。是一個有著亂糟糟散亂金髮的年輕人，後頸有一簇頭髮留長，用紅繩紮了一個小辮兒。

　　嘴唇薄薄的紅紅的，眉眼銳利危險，野獸一樣的少年。

　　張嘴就是很不客氣的話，讓幻影旅團的人來了興趣。受到攻擊的飛坦首當其衝沖了上去，不過在接近之後，對方卻跳開了。

　　德爾瑪皺了皺眉頭，因為他這時候認出這些人了——他也是流星街出來的好嗎！對於幻影旅團這幫人還是有一些瞭解的。而且在近衛隊工作，對全世界的危險分子都要瞭若指掌。

　　「幻影旅團的傢伙？」他的目光掠過蜘蛛們，最終停留在了庫洛洛身上：「你是來挑釁的嗎？」

　　感覺對方的殺意弱了一些，但是敵意卻更大了，庫洛洛覺得很有意思。並沒有說穿自己這些人並不是這個世界的幻影旅團，而是順著道：「並不是，隨便選的房子...不過沒想到是你的。」

　　德爾瑪抓了抓頭髮，覺得有些奇怪。但奇怪的感覺很快被趕走，真正覺得麻煩的還是事情該怎麼處理。

　　幻影旅團並不是刻意隨便打架的物件，德爾瑪雖然厲害，但是並沒有狂妄到覺得自己可以獨扛整個旅團。要是就這樣算了的話，嗯嗯，他的面子往哪裡放？！沒錯，我們的近衛隊隊長想的就是這麼單純。

　　「啊，你們這群混帳！」德爾瑪抓狂地瞪了幻影旅團的人一眼：「難道不知道茉莉花公國不是你們可以鬧事的地方？想要挑釁女王的權威嗎？」

　　「而且還正好打主意到了我頭上！我不要面子的啊！」

　　聽得出來，對於這個少年人來說，後面一句才是重點。但是在庫洛洛聽來，前面的內容信息量要大得多。什麼叫做『挑釁女王的權威』，難道這個世界的幻影旅團也對這位女王陛下有深深地忌憚，以至於可以說出這種話。

　　「廢話什麼，打一場分高下吧！」飛坦卻覺得這是試探這個世界實力的機會，他已經很厭煩那些唧唧歪歪找情報的事情了。

　　德爾瑪的眼神倏地冷了下來，所有人注意到這個年輕的，可以被稱之為男孩子的對手氣勢變了。

　　「好啊，那就來試試，本少爺很早就想領教了！」

　　德爾瑪本身也是速度型的好手，和飛坦有點『同行是冤家』的意思。只不過這個世界的飛坦有庫洛洛約束，他也有莉莉看著，到現在為止並沒有交過手。

　　兩邊打起來了，一開始德爾瑪使用的鐵箭已經被棄之不用。現在看來他應該是更擅長近身戰鬥的，而且是空手近身戰鬥——他雖然和莉莉學了一點刀劍，但對於他來說，最舒服的戰鬥方式還是空手。

　　就像他在流星街的最初。

　　空中戰鬥的影子越來越影影綽綽，這是超過了人眼的極限，所以帶來的殘影。對於幻影旅團的這些觀眾來說好一些，但是對於普通人來說，恐怕捕捉影子都不能夠了。

　　「挺厲害的嘛，這傢伙是什麼人？」信長小聲發問。

　　俠客低聲：「茉莉花女王莉莉•揍敵客的近衛隊隊長。」

　　想了一下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又補充了一句：「也是莉莉•揍敵客的緋聞物件。」

　　之前的那句話並沒有引起大家的興趣，後面這句話倒是立刻讓旅團所有人側目——女王近衛隊隊長沒有參與過新聞發佈會，也對接受採訪沒有興趣。但是在所有女王出現的場合他都有份充當背景板，因此他的形象也算是廣為流傳了。

　　『刺啦』『嘭』，隨著刺耳的響聲，一片煙塵揚起。正在戰鬥的兩人，德爾瑪和飛坦已經分開了。兩個人的情況都不算好，飛坦的一隻手腕折斷了臉上深可見骨的傷口。德爾瑪則是衣服破爛，吐出了一口鮮血，裡頭還有一點內臟碎片。

　　「到此為止吧，我們也不想和你戰鬥。」庫洛洛這個時候才站出來，該知道的已經知道了。

　　而這位近衛隊隊長，身份特別，就算他們能在這裡把對方幹掉，庫洛洛也不會嘗試。現在他們要做的事情是去找那位茉莉花女王陛下，莉莉•揍敵客。而這，通過這位應該會容易很多。

　　「我們來這裡是要見一見莉莉•揍敵客。」庫洛洛不動聲色道。

　　德爾瑪反而覺得庫洛洛這些人來找莉莉很正常——這些人如果不是來找莉莉的，又能是來幹什麼的？茉莉花公國又不能鬧事。

　　「切！」隨手擦了一下嘴邊的血跡，德爾瑪很不爽地瞪了庫洛洛一眼。庫洛洛對此有些奇怪，總覺得對方敵意更大的是自己，而不是和他戰鬥過的飛坦。

　　「要見女王——」他正準備說話的時候忽然注意到了旅團所有人裡面唯一一個遮住臉的傢伙：「這傢伙...新成員嗎？以前沒見過，通緝上也沒有。」

　　說的人正是俠客，但是德爾瑪才不是等人回答，這句話不過是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就在庫洛洛考慮怎麼編造謊言的時候，德爾瑪已經出手，將俠客按倒在地，手上一把短刀抵在他的咽喉部分。

　　「混蛋！你這傢伙居然和旅團的人混在一起！是背叛女王了？」德爾瑪雖然一直嘴上說著要防備俠客，除了女王之外所有人都是他當作假想敵的物件。但其實，對於俠客這個『死對頭』他是很放心的。

　　世界上最瞭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對手，德爾瑪很清楚俠客對女王的執念。有這樣的執念存在，他永遠不可能背叛！

　　但是在幻影旅團這邊看到躲躲藏藏的俠客，他的腦子炸了——這傢伙的遮掩並沒有什麼用，對於德爾瑪來說，俠客就算是化成了灰他也認得出來。

　　如果說這個世界的俠客因為從小受的訓練，以及後來的實戰訓練，和德爾瑪的戰鬥還不至於如此的一面倒。那另一個世界的俠客就完全拿不住德爾瑪了，被按倒就在瞬息之間，連反抗都被很快鎮壓住了。

　　現在的德爾瑪怒氣值滿點，要不是最後一絲理智告訴他，這其中或許有內情，他在剛剛就可以殺了俠客了。

　　俠客苦笑，德爾瑪掀開面具之後他只能詢問一樣的看了一眼庫洛洛。最後歎了一口氣：「德爾瑪是嗎？我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俠客，說出來你或許不信，我們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人...」

　　「我信！」就在俠客在仔細思索該怎麼說的時候，德爾瑪已經斬釘截鐵一樣回答了。

　　「我和女王也去過一次別的時空，我大概知道你們的情況了。」

　　德爾瑪之所以能這麼快相信這些人，並不是因為他生性容易相信人。而是因為俠客，俠客的反應太反常了。直接說吧，德爾瑪不相信俠客會背叛女王。

　　而且就算他背叛女王，這身手是怎麼回事？雖然他和俠客的幾次交手都不算動真格的，但是俠客絕不是這種程度。

　　最後，這個俠客似乎年輕了一點。俠客是娃娃臉，年齡感不是很強，不過仔細觀察的話還是能看出一些差別的。

　　庫洛洛沒想到事情進展的這麼順利，大概說了一下他們遇到的情況之後德爾瑪就答應幫他們聯繫莉莉•揍敵客。

　　對此德爾瑪的神色頗為奇怪：「這個嘛，其實你們探險的那個遺跡應該就是為了女王修建的，當時我和女王去到另一個時空——或許就是你們那個世界的古代吧。挺巧的。」

　　有德爾瑪帶路，庫洛洛一行人很快到達了女王行宮的週邊。他接通了莉莉的專線：「小姐，有人要見你。」

　　對於他們這些比較近的人，稱呼莉莉的本名很奇怪，稱呼女王也不見得多自然，所以一律是叫小姐的。

　　德爾瑪穩重起來也頗能唬人，三言兩語就把一個很複雜的事情解釋清楚了。那邊似乎沒有什麼驚訝的，笑了起來，聲音好像玉石相碰一樣清脆剔透：「這樣啊，那你帶他們進來吧。」

　　有了莉莉的首肯德爾瑪才能把人帶進去。

　　對於這位女王陛下莉莉•揍敵客，旅團算是聞名已久卻一直沒有見到真人。或者說，按照世界的正常走向，他們本來應該是絕不可能見到莉莉•揍敵客的。有今天的見面，也只能感歎命運的奇妙了。

　　「小鬼！我贏了！」

　　所有人到的時候，裡面的情況和想的不一樣。沒有正經危坐，更沒有劍拔弩張，帝國最高的女王陛下正在和別人打牌。打牌的人一個是女僕打扮，應該是宮廷內頗有地位的貼身女僕。

　　而另一個，他微微抬頭，這是一張旅團再熟悉不過的臉，俠客。

　　幾年前的回憶開始恢復，眼前的這個金色頭髮翠色眼睛的男人，和俠客一模一樣，但是氣質決然不同。而和幾年前那個忽然闖入又忽然離開的俠客，倒是一模一樣。

　　兩個俠客面面相覷，雖然之前在電話裡面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俠客還是覺得挺神奇的——看到另一個世界的另一個自己。

　　莉莉把紙牌往地毯上一扔，笑意盈盈地站起來，只不過起身到一半就叫起來：「德爾瑪！德爾瑪！」

　　德爾瑪趕緊去扶她，因為是盤腿在地毯上打牌的關係，她的腿已經麻了。

　　火彩漂亮的紅寶石耳環在她的臉頰旁邊蕩漾，由德爾瑪攙扶的女子笑顏如花。即使是見過她樣貌的旅團也覺得時間有一瞬間的停滯，這是非凡美貌帶來的威力，和世界上其他美麗帶給人的震撼是一樣的，甚至更加有用。

　　鏡幻化成莉莉出現在旅團眾人面前過，那時候蜘蛛們就知道莉莉•揍敵客是一位美人。但是還是不一樣，只有見到真人以後才會知道，她身上的不同。

　　秘密讓女人更具有魅力，如果這句話說的通的話，那麼莉莉的魅力確實舉世所罕見。她身上潛藏著一個世界那麼多的東西，偶爾抖落一片星光就足夠讓人目眩神迷。這種驕矜的貴氣與神秘氣質結合，她生來就是讓人守護和覬覦的寶藏。

　　「我知道你們的問題了，不過送你們回去的話就不用了。」莉莉像是很懂行一樣道：「帶你們過來的神秘物質和當初帶我過去的神秘物質是一樣的，這個東西後來我讓研究室研究過。」

　　雕像手持的沙漏裡面存在一種沙狀物質，那是一種和時光有關的能量。

　　「等到那一點兒能量消耗完了，時空的排斥自然就會把你們送回原本的世界。」莉莉攤攤手並不打算管這件事，實際上她也管不了。

　　「那麼時間是多久。」庫洛洛謹慎地問。

　　莉莉這個時候已經有些心不在焉了——一開始他還為見到另外一個世界的庫洛洛而有點小激動呢，但是見到人之後反而覺得沒什麼意思。

　　「看情況，要看能量有多少。不過看你們形容的，長則三五個月，算則十多天吧。」

　　這個答案還在幻影旅團的接受範圍之內。

　　這時候女僕也站起身了，微微行禮退出去，過了一會兒一排女僕魚貫而入。都是招待客人的茶和點心。

　　莉莉嗜甜如命，所以王宮的廚師也最擅長做這些。

　　莉莉開開心心地端起一杯紅茶，現在她唯一的興趣就是觀察兩個俠客：「真是像照鏡子一樣啊！」

　　說著她還湊近了去看另一個世界的俠客，俠客眼睛盯著莉莉耳邊的紅寶石耳環，忽然就臉紅了。

　　「呀！居然還會臉紅？」莉莉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轉過頭對另一個俠客道：「你居然還有這樣的可能！為什麼你現在不會臉紅了？」

　　就連旅團的人也覺得奇怪，俠客是長著娃娃臉，但不是真的小年輕啊...因為一個女人湊近就臉紅什麼的，聽起來就像是神話故事了。

　　俠客舉手投降一樣，臉上無奈當中帶著一點溫柔：「對不起，真對不起，我已經不會臉紅了。不過，我這樣是誰的錯？被你『教導』了這麼多年，根本不可能還會臉紅了啊。」

　　俠客的姿態很是懶散，但看向另一個自己的時候，卻有一種隨時能認真起來的緊繃。

　　「唔，真有意思，有點想聯繫庫洛洛他們了。」莉莉笑著道：「如果庫洛洛知道有另外一個自己，那又會怎麼樣呢？你們之間的差別雖然沒有俠客他們那麼大，但感覺也不同呢！」

　　莉莉晃了晃手上充滿異域風情的嵌寶石黃金手鐲，臉上的笑意不減：「這是去年他托人送過來的生日禮物，他現在完全沉迷在黑暗大陸那邊了，我已經一年沒見到他了。」

　　「莫頓王朝的傑作。」庫洛洛下意識地分析莉莉手上的手鐲：「形制和傳說中失落之寶很像——如果這是真品的話，那麼這就是歷史上最強盛的王朝之一，莫頓王朝王后的傳承信物。」

　　自己也會給別人過生日？還是，這只不過是各方勢力之間例行的交際。庫洛洛一時之間有些把握不准。

　　莉莉卻笑了起來：「那個不重要啦，重要的是傳說中這個手鐲是幸運手鐲。實際上這是念力的作用，話說真的有人的念力是讓人更幸運啊！只可惜製造這個手鐲的念能力者早就死了。」

　　莉莉曾經和庫洛洛說過，自己最喜歡的一把刀之一是物吉貞宗，因為傳聞他能帶給人幸運。而她，想得到的東西實在太多了，所以總是希望幸運一點，再幸運一點。

　　她從沒有想到庫洛洛會一直記得這件事，然後在去年的時候送來了這件東西。

　　「那還真是很實用的禮物。」庫洛洛頷首。

　　幸運這種東西最虛幻，然而卻是最有用的。因為有的時候縱使你實力超群，富可敵國，美豔絕倫，最終卻敵不過運氣好。如果這件東西真的有效果，哪怕效果不很大，那也是一樣人人爭奪的珍寶了。

　　大約和莉莉見面一下之後，幻影旅團的人就被女僕和總管帶到了給他們安排的房間。

　　「這段時間你們就住在這裡，如果想要離開也可以。」德爾瑪公事公辦，似乎不想多說的樣子：「但是記住，不可以再茉莉花公國這邊搞事情，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會怎麼樣？」飛坦露出危險的表情：「再打一場嗎？」

　　旁邊的信長哈哈大笑起來：「如果可以和那個女人打一場的話那就好了，還真是想試一試！」

　　他一直都記得，這個世界的俠客曾經說過，莉莉•揍敵客一個可以打他十個。這種話，就算不相信，也會印象深刻吧。

　　「哦。」德爾瑪抬頭，飛快地看了一眼庫洛洛，然後再看向信長：「你可以試試，用不著女王出手的——如果女王出手的話，大概一個可以打你十個了！」

　　【喂喂喂，這難道是你們這邊的流行語嗎？信長忍不住在內心吐槽。

　　庫洛洛望著德爾瑪離開的背影自語：「總覺得他對我有敵意，雖然沒有對俠客那麼嚴重...旅團裡面只針對我們兩個嗎？」                           

　　作者有話要說：

　　《政治系女子》應該還有一章番外，然後有沒有一個一章的尾聲來結尾，我還在考慮當中——總覺得該交代已經交代完了。但是做一個總結尾會不會更好？

　　PS.同時《女神事件簿》也就正是開始接檔了，希望有興趣的朋友能去支持一下，如果覺得還不錯的點一次啊收藏就更好了【麼麼噠！


☆、番外二（3）

　　幻影旅團的人沒有離開女王行宮這邊, 當然不是他們足夠安分，而是這邊有能夠吸引他們注意力的地方——兩個世界最大的不同就在這裡了, 而且是庫洛洛一直很感興趣的莉莉•揍敵客啊。

　　其實最開始莉莉•揍敵客是兩個世界最大的不同的時候, 庫洛洛是拒絕的，原因不言自明, 在他眼裡世界上沒有一個非她不可的人物。所以說兩個世界最大的不同是一個女人, 這種事也就是說說而已。

　　但是真的身臨其境才知道，當年那個俠客所言非虛。

　　「太誇張了吧？」

　　俠客在努力嘗試了兩三天之後, 總算能夠進入這個世界的秘密情報獲取網站了，但是從這些網站裡得到的關於莉莉•揍敵客的資訊讓他覺得自己是進入了一個假的情報網站。

　　「有人可以做到這種事情嗎？」

　　力壓念能力者, 力壓獵人協會, 力壓V5, 力壓全人類，在現代的社會建立起了女王□□的統治，而她的統治又確確實實卓有成效, 被普通人接受——即使普通人不一定知道自己是在接受□□統治。

　　如果說這是在古代，那也就不稀奇了, 這種事在每一塊大陸上的每一個國家一直在上演。可是這是在現代啊，這甚至和能力沒有多大的關係。

　　「心機、實力、野心、籌謀，當然還有運氣, 都做到的話當然可以。」庫洛洛翻了一本三流文人吹捧莉莉而寫下的肉麻傳記，相當冷靜克制地道。

　　「那種事我不管，不過我想和那個女人打一場。」信長反正只管哈哈哈哈哈就是了。

　　庫洛洛和俠客都覺得厲害的地方不在於莉莉的戰鬥力，實在的說, 戰鬥力再高也不會讓本身就奮鬥在這個領域第一線的庫洛洛驚歎。重點在於她在政治上做出的功績，這是庫洛洛都覺得匪夷所思的地方。

　　以不使用各種念力為前提，在政府的體制裡玩兒，像正常人一樣奮鬥和升遷。以庫洛洛的頭腦，他自信自己花十五年的時間成為一國首腦並不難。正是有這個清楚的認知，才知道莉莉到底做成了怎樣的事！

　　政治意味著克制，所有的胡作非為都不可行。種種力量的平衡，來回心機的把握，鋼絲上面行走，這還是往簡單了說。非要說的話，這個體制自有一套運行的規律，太出挑了不行，淹沒于人群當然也不行。

　　普通社會只要做『領先世界半步』就好了，但是在那個體制裡『領先半步』可能也會成為眾人不理解的對象。必須更精確一點兒，四分之一步，八分之一步，這樣。

　　當然，這是在體制內。如果不想遵從體制，乾脆武力奪權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之後呢，對內治理民生，平衡各方勢力。對外國外交際，在大國的夾縫之中求生存......這其實更難。

　　庫洛洛在自己的世界不只和念能力者打交道，應該說他喜歡和一切有知識的人打交道。那些智慧在頭腦中閃爍，每次和這種人交往都會相當愉快，唯一的問題是不能偷走。

　　而政治家也是這個群體中的一員，庫洛洛認識好幾位元舉足輕重的政治家，所以很清楚裡面的隱秘。

　　正在庫洛洛仔細思索的時候，外面的花園傳來了嬉鬧的聲音。現在是傍晚，今天女王行宮又不開舞會，最大的可能就是女王在外面開茶話會——昨天和前天就是這樣的。

　　今天的確沒有例外，花園的一角已經點滿了蠟燭，星星點點分佈在草叢裡、花間、樹枝上。女僕們走來走去，其中有一些非常受寵愛的女伴這時候已經換上了舞服，莉莉坐在鋼琴前面指揮，顯然是她的自娛自樂。

　　庫洛洛挑了挑眉，選擇了下樓。而在他之前，有的旅團成員甚至已經下來了——只有他身後的俠客磨磨蹭蹭。

　　俠客不太願意和這邊的俠客碰面，所以很少下樓。

　　這邊的俠客這時候懶洋洋地靠在爬滿了葡萄藤的架子下面，略微抬了抬手，這就算是打招呼了。德爾瑪則活躍的多，指揮宮廷樂手過來，還讓人清點樂器。

　　「今天是做什麼？」庫洛洛站在了這邊的俠客身邊。

　　俠客似乎連抬眼皮也覺得辛苦，低眉斂目：「女王想要把茉莉花公國的古代民謠《百靈鳥》改成舞劇，之前已經讓樂師們商量著譜曲...各種準備工作差不多做完了，今天試一試。」

　　庫洛洛這兩天當然有暗中觀察這位『女王陛下』，至於結論嘛，大概是世界上再也不會有比她更奇怪的人。傳聞當中的實力超群、手腕高超還沒有簡單，先見到了一個沉迷於各種享樂不務正業的女王。

　　就像是古代的昏君一樣，各種藝術類的遊戲她簡直無法自拔。

　　莉莉安坐在鋼琴前，看到庫洛洛他們也不過就是點頭打招呼。等到演奏家和舞者準備好了，對樂隊指揮示意——於是演出開始了。

　　庫洛洛並不是一個特別感性的人，關於審美這種東西，他更多出自於一種理性分析，而不是感性的直覺。面對莉莉正在試驗的舞劇，他的評價大概是——很高級的演出，藝術家的品味不錯。

　　純粹就事論事，庫洛洛覺得莉莉很內行，鋼琴也很有水準。但是只要想到對方是一個白手起家的女王陛下，是世界上最頂尖的高手，就會有一種荒謬感。

　　演出完了，別人還沒有反應，莉莉先自己鼓掌了：「完美完美！真是感動！」

　　等到舞者和演奏家陸陸續續離場，女僕端上來點心和茶。信長忍不住道：「你平常就研究這種東西？你還會戰鬥嗎？」

　　莉莉似乎不怎麼在意信長的話，手上拿起一把小銀叉，費勁巴巴地研究眼前的櫻桃蛋糕該怎麼下手。

　　「戰鬥這種事情，嗯，怎麼說呢，你可以試一試啦...對於我來說，最初的堅持練習已經過去了，現在的我就算再練習也難以寸進。這些時間我用來研究音樂、美術、文學、賞花、品茶等等，所有的東西做到極致是殊途同歸。何況練劍也是煉心，我可是隨時隨地都在錘煉自己。」

　　莉莉的話信長顯然不太懂，但是他只要收到第一句話就夠了，莉莉應下了他的戰鬥。

　　「現在就戰鬥吧！」信長簡直迫不及待！

　　對此莉莉是不置可否的，應答的方式是拿起了蓬蓬裙隱藏口袋裡的藥研藤四郎。

　　「那種小刀？你確定？」匕首之類的小刀作為戰鬥武器也不是不可以，偶爾庫洛洛也會使用，這個和長刀長劍也說不上孰高孰低。只不過他是在情報上看過的，這個女人有一把名叫『明光』的肋差，那才是她戰鬥的時候最優先的武器。

　　「嗯，明光在樓上，我隨身只帶著藥研啦。」拿起刀的莉莉還是那樣漫不經心，但是在這種處處破綻裡她又仿佛沒有破綻。

　　「可別小看藥研啊，他可是我的護身刀。」

　　沒有更多的廢話，戰鬥正是打響——這場戰鬥中大概最認真的就是信長本人了。莉莉不會輕視每一場戰鬥，但是想讓沒什麼興趣和危機感的她像信長一樣認真，那就不可能了。

　　至於旁邊的吃瓜群眾...都說了是吃瓜群眾了，當然是看熱鬧了。

　　別鬧了，俠客和德爾瑪會認為信長能給莉莉造成麻煩嗎？旅團眾人...旅團眾人的觀察要點在莉莉的實力，至於說信長——大概是平常看得太多了吧，完全沒興趣呢。

　　信長的居合斬是他的大招，平常不輕易動，但是一旦使用，旅團內的同伴也要重視起來——居合斬的精髓在於出刀之快，快到收刀的時候，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切就已經結束了。

　　至少在用刀上，信長是一個速度派。

　　那麼，莉莉呢，她很慢，至少這一場戰鬥看在眼裡非常慢，就連普通人都能夠看清楚她的動作。但這樣表現出來，沒有一個人敢於輕視。

　　因為她的慢不是緩慢，而是每一次的恰到好處——信長是很快，但是在莉莉慢騰騰卻又仿佛未卜先知的動作下，一切努力都像是在做無用功。

　　而且隨著時間推移，他的戰鬥越來越不自然，到後來他自己都意識到了這種不自然。猛然退開然後猛然出刀，似乎是想用蠻不講理的方式破壞這種奇怪的狀態。但是下一秒，莉莉已經站在他的身後，藥研藤四郎的刀尖靠近他的太陽穴。

　　「女王的控制力越來越可怕了，那傢伙完全被玩弄了吧。」德爾瑪吐了吐舌頭，想到了什麼心有餘悸。

　　庫洛洛也在回憶剛才短暫的戰鬥，得出來的結論是：信長的戰鬥方式越來越不自然是因為那不是他擅長的方面。實際上在不知不覺當中，他已經完全走上了對方想讓他走的那一條道路。

　　這一切都是通過四兩撥千斤的戰鬥手段完成的，但是在那種千鈞一髮的時刻...何等的控制力！

　　莉莉收回了藥研藤四郎，然後小小的護身刀重新回到了蓬蓬裙內側的口袋。只不過現在的旅團戰鬥派再看這位女王充滿了類似蕾絲、蝴蝶結、緞帶的裙擺，忽然覺得不能夠直視了。

　　行走的人間兇器。

　　芬克斯甚至忍不住掰手指：「以前就知道女人很危險了，高跟鞋鞋跟是兇器，鞋頭可以藏暗器，胸衣的鋼絲可以殺人，塗在嘴上的口紅也可能是□□。現在需要防備的應該多了一種吧，這種裙子裙擺這麼大，感覺上什麼武器都能藏進去呢。」

　　對於芬克斯的冷笑話沒有人捧場，顯然他們現在更關心的是莉莉的實力。

　　「真強啊。」小滴忍不住感歎。

　　庫洛洛回想莉莉的每一個動作，越想越覺得精妙——接近于完美的那種。這個時候念力什麼的反而成了多餘的，她的念力大概只是用來保證她的身體狀態和對手差不多。

　　這樣一想，庫洛洛才想起來對方根本沒有使用念能力。而對方的念能力，他之前就知道，相當難纏。

　　「怎麼做到的？一刹那間的用刀...我不是拿刀劍作為武器的，不過也被迷住了。我想，這麼高的水準，見到的人都會被迷住的吧。」庫洛洛想要討人開心的時候總是能做的很好，因為他足夠『真誠』，至少看起來是的。

　　發自真心地覺得莉莉手藝精妙讓這種真誠更上一個臺階。

　　莉莉接過女僕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並不存在的汗。笑著道：「首先是我足夠有天賦，至少比我所有見過的人都有天賦。其次，其次就是我能夠感受到別人感受不到的東西吧。」

　　「開念之後我們的感官會變得比以前更加靈敏，這麼好的條件為什麼不利用起來？一朵花開的時候每一秒有什麼變化你們能看得出來嗎？一片雪飄落，落地的聲音你們聽到了嗎？我感受自然，感受藝術，於是在最細微的變化裡找到那一點點不同，之後的事情只不過是水到渠成而已。」

　　庫洛洛的腦子全都是莉莉臉色不變，刀子切進一個恰到好處的角度的局面。仔細想想，那種縫隙是在緊張的戰鬥中能夠精准找到的嗎？一般來說，他們戰鬥的時候也只能無限接近於『最優點』而已。

　　苦笑：「以前從來沒有想過戰鬥可以做到這個地步——如你所說，接近於藝術。或者說所有的藝術最終都走向了一個結局，都是在最精微的變化裡找到一個最關鍵的點。」

　　戰鬥的交流就到此為止了，此後還有幻影旅團的人想試一試莉莉的身手，但是莉莉並不是每一次都會答應。她的生活也是很忙的，忙著...忙著招待客人——庫洛洛來了！

　　是這個世界的庫洛洛來了！

　　「怎麼。不歡迎嗎？」庫洛洛看到莉莉古怪的表情，有點好奇。

　　莉莉帶著他往自己平常使用的一個客廳走：「沒有那回事，只不過你來的時間很巧，我這裡有一群有意思的傢伙，說不定你會想見一見。」

　　於是兩個庫洛洛就歷史性的會面了。

　　就像是俠客並不喜歡和俠客碰面一樣，在最初的興趣之後，兩個庫洛洛就不大喜歡彼此了。這其中的心理很簡單，沒有人會覺得世界上有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是一件開心的事。

　　人本質上還是追求獨一無二的。

　　於是繼俠客之後，庫洛洛也不大喜歡下樓了，而是在房間內研究一下這個世界的發明和走向——獲得的資訊足夠多的話，或許在他們的世界也是有用的。

　　但是偶爾他坐在落地窗旁邊看書的時候也會看一看外面，十次見到莉莉•揍敵客旁邊都會跟著另一個自己，這種感覺非常微妙。

　　「所以團長是喜歡那個女人吧。」芬克斯很快下了定論，回答他的只有來自於搭檔飛坦的一聲嗤笑。

　　「喂喂喂，你們覺得有問題嗎？」芬克斯表示不服，這可是他的經驗之談！

　　大家並不是對芬克斯說出的一個幾乎明擺著的事實有看法，而是看到了他身後走過來，把他所有的話都聽到的庫洛洛。雖然他說的是另一個人，但是那都是庫洛洛啊。

　　「挺奇怪的。」庫洛洛不動聲色道：「我是說他的舉動很奇怪。」

　　這個『他』指的是另一個庫洛洛——庫洛洛喜歡一個女人並不值得他覺得驚奇，說起來他自己也曾經『喜歡』過。重點是他喜歡的方式，要麼就得到這個女人，要麼就放棄這個女人。

　　這種得不到又不放棄的局面是鬧哪樣。

　　在兩個庫洛洛唯一一次在走廊的彩繪玻璃窗下擦肩而過的時候，庫洛洛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另一個自己很體諒他的好奇心，大概是因為他也是那樣的人吧。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庫洛洛站在透出彩色光芒的窗前，像一個虔誠的信徒：「你嘗試過嗎，像莉莉那種好手，她的指甲劃過頸動脈。」

　　想像那個場景，庫洛洛這種從小在流星街長大，警戒心已經到了一個很高程度的傢伙，立刻在心裡畫了一把大大的叉。開玩笑，那是真的要死了。

　　「一開始的時候我也覺得非常難受，不過在難受中我本能的沒有躲開。」那是愛的開端，雖然還不夠愛，但是愛的力量已經展露出來了。

　　「後來，某一次她的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覺得有多可怕了——不是我的警惕心失靈，只不過愛慕帶來的感受壓倒了警惕心。」

　　庫洛洛對於另一個自己幾乎做到了推心置腹，說的話全都是自己真實的感受。這大概就是每一個人對另一個自己的特殊了，你會排斥他，但你也會下意識地相信他，正如你每一次相信自己一樣。

　　「明白了嗎，喜歡、愛，這樣的情緒是會改變一個人的，無論多麼的不可思議。我無法得到她，但是也無法放開她，這也沒什麼稀奇的。」

　　說完這句話兩個人就再也沒有單獨相處過了，庫洛洛偶爾會想到另一個自己說過的話。他懂得意思，不過感同身受就不可能做到了——他當然為這個慶倖。

　　這個世界的某些人已經被那個女人毀掉了，包括德爾瑪、俠客，也包括這個世界的自己。真的淪落到那個地步，他甚至覺得有些可憐。

　　不過後來來看，他當初以為的可憐不過是自己太年輕了，經歷的太少——這種年輕和經歷是相對來說的，庫洛洛的人生當然能說得上跌宕起伏，但是那不關『情感』的事，在這件事上他不管撩過多少個妹子，依舊是小學生級別。

　　他們離開這個世界是很突然的事情，就在某一天的傍晚，庫洛洛站在樓上看另一個自己和莉莉•揍敵客散步的時候，感受到了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同樣的波動。然後天地變換，他們回到了遺跡中，而遺跡的神像像是沒有存在過一樣，消失的乾乾淨淨。

　　一切都像是一個夢——實際上也可能就是一個夢，是特殊的念能力造出的近乎於真實的世界。至於說在那個世界裡判定了世界為真實，呵呵，夢裡面的判斷能信？

　　庫洛洛的生活好像沒有因為這一次遺跡探險的意外而發生任何變化，但是偶爾，偶爾他會想起一個花園裡，另一個自己和一個女人散步。這時候什麼都不做很好，如果談天也很好。

　　他們會談什麼？庫洛洛曾經有過猜測，後來覺得他們什麼都能談。自己瞭解自己，自己喜歡一切知識。而那位女王陛下，她的知識也覆蓋著方方面面，廣博而富有深度。

　　忽然間庫洛洛就覺得寂寞起來，人本質上上都是想要一個可以分享想法的知音的。他現在看的每一本書他都想找一個人談論，如果是以前，他回去拜訪原作者，拜訪對此很有見地的智者。

　　但是現在他只想到了那個居住在宮殿深處，對於他的談話總是三言兩語打發，但是卻一語中的的女王陛下。

　　在某一年他和一個老朋友，有名的學者談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那個智慧的老人家睜大了眼睛。

　　「真沒想到啊——庫洛洛，我想你是喜歡上那個姑娘了。」

　　於是所有的事情都有了完美的解釋，其實也不需要解釋。後來庫洛洛想，畢竟他們都是庫洛洛，那麼有相同的品味喜歡上同一個人，這是需要解釋的嗎？

　　不過在看到花園裡櫻花飄散的時候，庫洛洛依舊是是覺得慶倖的。

　　他可沒有另外一個世界的自己陷的深入，就像蜻蜓點過水面，留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然後水面會平靜下來。

　　淡淡的喜悅，暗暗的糾葛，這種情緒美妙而不至於痛苦。

　　真是不錯的收藏品。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應該還有一個尾聲，然後《政治系女子》就要完結了....感覺真微妙啊！算了，有什麼話，等到明天完結的時候再說吧。

　　現在的話，除了感謝就只有——《[綜]女神事件簿》啦，已經連載了一些了，大家可以去看一看，反正相信夏天的更品啦！不用害怕追連載。

　　嗯嗯，如果覺得不錯的話，再收藏一下就更好了。


☆、尾聲

　　「莉莉, 你打算休年假嗎？」

　　有一個聲音傳入陳莉莉的耳朵，揉了揉因為長期工作所有有些疼的太陽穴, 她點了點頭。

　　「我已經五年沒有休過年假了！」

　　「哈哈...不過說起來莉莉還真優秀啊, 入職才十年而已，已經做到了副司長的位置, 部長很看好你, 弄不好你會明年升任司長呢。」

　　「那都是您教的好，當初不就是前輩您把我帶入這個世界的嗎？至於說能力, 那三個世界的歷練可不是假的。」陳莉莉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維持通信，似乎和任何上班族沒有什麼不同。

　　通信對面卻又傳來了大笑聲, 這就是當時被安娜內心稱之為『罪魁禍首』的那個人。當時很一本正經, 但是在安娜成為同事之後就換了一副嘴臉, 完全就是一個逗逼。

　　按照他當時的說法，『不要對引導物件投入太多感情，保持這種公事公辦的態度才是最好的。因為他們還沒有成為我們的一員, 站在他們那一邊的話，中間如果出了什麼意外, 我們是很難做的』。

　　所謂意外，要麼是被引導的物件沒有完成任務，然後再也沒有然後。要麼是和被引導者交情太好了, 對方的一些小要求不好拒絕，然後積少成多...總之成為熟人之後就會有各種各樣的麻煩。

　　所以現在的陳莉莉完全是以自己的引導者為榜樣在做事情，絕不會投入多餘的感情進去。

　　是的，她現在就是在讓她『死而復生』的這個奇妙『組織』工作。

　　根據人類的標準他們可能是神明, 因為他們決定是下一級世界的很多事情。不過他們自己的生活可一點兒都不神明，陳莉莉自己工作生活的時候常常覺得自己沒有離開最開始自己所在世界的地球。

　　不過是朝九晚五而已，不過是職場交際而已，就連工作也是一樣，拉客戶、引導客戶、培養新員工這些。長久做下來，那層神秘感消失，也就是那樣了。

　　陳莉莉很感謝那三個世界的歷練，反正她現在是很厲害的。

　　而且她也明白一開始自己抽到的是『成為世界上最有權勢的人』這個任務，自己的前輩要說自己中大獎了。

　　當時自己以為前輩是在說反話或者開玩笑，直到完成任務以後才明白不是的，前輩根本不會和被引導者開玩笑，所有的話都是實實在在的。

　　這個任務確實號稱所有系別的任務裡難度最高，而且也是失敗率最高。但是一旦熬出頭通過，你所有的經歷都會是你的財富。雖然有些本領會隨著身體的轉換而變得沒那麼強，但是更多的東西沉澱了下來。

　　相比之下，運動系、戀愛系，甚至於探險系都弱了一些。通過的很多人心性、能力都還有很大不足，陳莉莉的前輩就和她抱怨過人送進來卻不能用，還要進行很長時間的培訓。

　　不過這些現在都不關陳莉莉的事情，她現在只不過是一個『小小』副司長而已，這種高屋建瓴的事情才用不著她來擔心，所謂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嘛。做了那麼久的天下第一人，現在混吃等死，這樣似乎也不錯。

　　「我一定要休年假，我已經決定了，這五年的年假都要拿出來休掉！」陳莉莉信誓旦旦，這是早就已經計畫好了的。

　　「那你決定好了去哪裡休假了嗎？五年的年假啊，也有三個多月了，要好好玩兒啊。畢竟回來之後就是地獄，加班惡魔絕對不會讓我們這些社畜好過的。」

　　陳莉莉活動了一下手腳：「嗯嗯，我已經挑中了一個世界——風景優美社會和諧，已經進入現代文明。最重要的是，按照危險評定，這個世界只有C級，簡直是度假的好去處。」

　　他們度假的地方當然不可能是國內5A級，或者國外七日遊這種，非得要跨世界才能顯示出他們這群人的不同。實際上跨世界對於他們來說就和吃飯喝水一樣，為了工作他們每天都在穿梭於不同的世界。

　　而每個世界都是不同的，陳莉莉想要度假當然會好好挑選。至於說世界的危險評定，一般來說最危險的是S級，最安全的是D級。

　　S級是超級危險，他們工作的地點要是去到這種世界，那都是能拿危險補助的。A級也比較危險，也有危險補助拿，只不過數目沒有那麼大。B級就只能說是一般了，對於他們精英員工來說，比較安全。

　　至於說C級，哪怕對於普通員工也挺安全，更不要說安娜了。D級則不用說，所有不存在神秘側力量，以及科技發展還沒有突破到『危險』的世界全都歸類於此。

　　「那還真是不錯啊，你去過之後多拍點兒照片，我看看，要是不錯的話我也去。」

　　所以陳莉莉還身兼了評測員的重任。只不過這個重任在她投入到度假當中的時候她，就徹底忘記了。

　　陳莉莉並不喜歡滿世界亂跑，平常的工作中已經跑的夠多了。像是度假這種事，還是停留在一個地方好好休息就好了。

　　最終陳莉莉選定了一個十分寧靜的小城市，這裡看上去民風淳樸生活平靜。唯一的不足是陳莉莉可以感知到這片土地下面有不弱的力量，不過也正是因為這股力量存在，所以這座城市才能這麼『乾淨』吧。

　　對於陳莉莉來說，這個世界足夠安全，所以也就不在乎這塊地方會不會有什麼隱藏的危險了。她大概...大概不會真的那麼倒楣，遇上地下能量的爆發期吧。

　　實際上她就不應該相信自己的運氣，在她開設了一家小小的咖啡館之後，這家店的光顧物件就經常混入了別的世界的危險人物——這座城市地底的不穩定力量匯入到她的咖啡館下，造成了時空亂流。

　　也就是說，這一段時間內她可能會經常接待異時空的旅客。

　　算了，也沒差了。進入不同的世界，異世界的人都會被壓制地比較厲害，這是世界的排斥反應。再加上她自己藝高人膽大，倒是不用擔心。

　　而且接受這個設定以後事情似乎也更加有趣，一家平凡的咖啡館，接受各種不平凡的異世界客人什麼的。

　　門口的鈴鐺聲響起，陳莉莉下意識地抬頭：「歡迎光臨！」

　　然後就愣了愣，對方的反應卻比她還大。

　　來的是兩個男人，一個黑色頭髮，在發尾束了一個小辮子，另一個白色頭髮，臉上有紅色的妖紋一樣的東西。

　　陳莉莉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們是誰，只是覺得眼熟。但是在愣神之後才意識到，這是『熟人』，是自己的『初戀』和第一位丈夫。千手扉間和宇智波泉奈，她以為絕不會忘記，但在時光的沖洗下已經逐漸褪色的人。

　　「莉！」泉奈睜大了眼睛，寫輪眼都打開了，不知道是為了辨別真偽，還是因為情緒激動。

　　倒是千手扉間冷靜一些，到底是他呢。

　　陳莉莉點了點頭，在咖啡館外面放上『暫停營業』的牌子。

　　泉奈死死的盯著陳莉莉，似乎她什麼時候就會消失，千手扉間就謹慎的多了。

　　「這些年還好？」陳莉莉端上咖啡，微笑著詢問。

　　這就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了，在泉奈的講述中陳莉莉知道了他們兩個的經歷。死亡之後來到死人的世界，本來沒有什麼指望的。直到後來了以靈魂之身再次見到了宇智波莉，這似乎刺激到了他們。

　　反正宇智波泉奈開始嘗試用靈魂的方式進行修煉，表面上千手扉間嘲笑他，實際上他自己則是研究更合適的方法。總之最後這兩個人確實獲得了一些成就，然後進入了一個叫做『靜靈庭』的地方，在那裡被認為是擁有死神資質。

　　後面的事情就不用多說了，成為死神又經歷了很多事情。現在的他們的身份是在不同的世界遊蕩——這一點和陳莉莉挺像的，不同的是陳莉莉算是公務員出差，他們算是自駕遊。

　　陳莉莉把非常甜的馬卡龍往泉奈的身前推了推，笑著道：「我的經歷有點單薄了，死了之後來到一個海洋很大的世界，那裡有海軍勢力，有海賊勢力，還有腐朽的天龍人，強大的史前兵器。之後我推翻了天龍人的腐朽統治，結束了激情但混亂的海賊時代。」

　　「然後又去世了，這次來到的新世界很有趣，他們的能力多種多樣，稱之為念力。我的念力是...那個世界本身不算危險，但是打開黑暗大陸的大門之後就不同了，後來我就成為了守門人...」

　　宇智波泉奈聽的眼睛亮閃閃，就連千手扉間的神色也認真起來。陳莉莉說自己的經歷單薄，但其實那只是謙虛而已。現在看起來，她的經歷可夠豐富的了。

　　「你之後沒有再結過婚了嗎？」說完了所有精彩紛呈的歷險，宇智波泉奈忽然問了這樣一句話。因為莉和他不同，她是開啟了一段新的人生啊。

　　「她當然結過婚，就是和我啦！哈哈哈哈哈！」在所有人反應不過來的時候，進來的是一名紅發的男子，而他身後追著一束鐳射。

　　眼看著鐳射就要打到紅發男子的身上，陳莉莉卻出手了，刀出如光，或者說更甚於光。她的刀斬斷了那一束看上去破壞力驚人的鐳射。

　　「哎呀哎呀，老夫的光居然也有被斬斷的一天。」身材高大的烏髮男子看上去十分不正經，誰又能想到他曾經有幾十年的軍旅生涯呢。

　　陳莉莉這時候頭都大了，宇智波泉奈和千手扉間則是站起身，相當戒備地看向新的來者。

　　「和你結過婚？」泉奈非常不善地看向紅發男子。

　　「香克斯啊。」陳莉莉此時已經平靜地多了，能夠微笑以對：「確實，在那個世界裡我最終和他結婚了呢。」

　　這句話是對泉奈說的，只不過反應最大的是波魯薩莉諾，高大的烏髮男子似乎是被戳中了什麼隱秘的痛楚，他看著莉莉，也很驚訝能夠見到她——畢竟他為了她天堂與地獄都尋找過，但是一絲氣息也沒有留下。

　　然後那麼多個世界遊歷，也從來沒有聽說過她的名字。誰能想到一個平和世界的平和小城，看上去十分普通的咖啡館，推開門就見到了他永恆的執念。

　　「為什麼是香克斯呢？就為了讓你死後的世界依舊能按照你的計畫繼續下去嗎？」

　　陳莉莉微微低下頭：「波魯薩莉諾為什麼要這麼說呢？這件事是我對不起香克斯——明明馬上就要死掉了，還那樣強人所難，恐怕香克斯的後半輩子再不得安寧了。」

　　這時候千手扉間和宇智波泉奈已經聽出來了，莉結了第二次婚，但是結婚之後立刻就死掉了，而且結婚的物件不完全是愛，有更多別的考量。

　　既心痛她，又覺得有一種隱秘的高興——泉奈的心情就是這樣。

　　「但是他至少和你結婚了，好過我們這些人一無所有。如果有什麼你的餘波要處理，紅發可以名正言順的插手，你知道你離開之後多少人為了這個恨死了紅發？」

　　陳莉莉嘴唇張合了幾次，最終什麼也說不出來，只能低垂下睫毛看向黃昏時分的窗外，咖啡館陷入了一片沉默。

　　「我能怎麼樣呢，波魯薩莉諾，你應該明白的，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根本沒辦法對等。不是你愛我我就能用同樣的愛意愛你，那個時候的我經歷第二次的人生——實在是太痛苦了，人是沒辦法經歷兩次人生的。就更沒有餘力管理感情上面的事情了。」

　　宇智波泉奈和千手扉間這才意識到莉經歷了什麼，那是一次又一次的人生，再次的幼小、成長、長大、成熟...重新承受一次一個人只能承受一次的感情，那絕對不是口頭說一說那麼輕鬆。

　　「原來是這個原因啊，所以莉莉你在我們這裡甚至連一點感情都沒有了嗎？」

　　有著碧綠色眼睛的娃娃臉金髮男子，看上去十分和善好像鄰家大哥哥一樣，但是他的眼睛是冷漠的，一切便全毀了。只有看向陳莉莉的時候才會有不同的神采，那是一種深重的痛苦。

　　所以一切一切的源頭竟是這樣？

　　「俠客啊。」因為只是十年前的事情，陳莉莉對俠客的印象就深的多了。

　　看著在場的五個男人，忽然感歎今天是什麼日子，竟然一下子自己認真經歷過的三個世界的人一下碰齊全了——之前其實也碰到過認識的人，畢竟她工作十年，遇到的不同世界也很多，有個把認識的人誤入現在處於時空交匯點的咖啡館實在是再普通不過了。

　　但是從來沒有這麼熟悉的人來過，而且一來就來了五個。

　　陳莉莉看了看店內掛鐘上面的時間，五點五十五。再看向不約而同來到小店的人，宇智波泉奈、千手扉間、香克斯、波魯薩莉諾、俠客，忽然覺得自己最重要的一段人生就擺在了眼前。

　　之前前輩和自己說過，完成任務經歷的世界要逐漸淡忘直到忘記，因為那對於他們來說都是『虛幻的』『假的』。如果記憶太深刻的話，是會影響以後的生活的。

　　這話說的本沒錯，莉莉就是深受那段人生經歷影響的一個。但是說忘記，那又談何容易，因為那並不是『虛幻的』『假的』啊，那是她人生最真實，也是最刻骨銘心的一段經歷。

　　現在她也會經歷許許多多有意思的事情，穿梭於不同的世界，但是這些和最開始都不一樣了。陳莉莉忽然想起很久遠的時候，她還只是陳莉莉的時候，那個世界有一句詩。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大概就是這樣的感情吧。

　　「真是對不起，擾亂了你們的人生。」

　　陳莉莉最終也只能說這個了，而最後隨著傍晚六點的鐘聲敲響，五個人開始消失。在這個逢魔時刻，這個世界本身的力量達到最強，這些非正常手段進入本世界的異世界來客就被排斥走了。

　　這是陳莉莉在一個多月的咖啡館經營中得到的經驗。

　　之後的陳莉莉還在這座咖啡館呆了兩個月，期間還遇到了各種各樣的熟人，也有像是這一批客人一樣的熟人——宇智波斑、奈良鹿介、庫贊、多弗朗明哥、庫洛洛、伊爾迷......

　　這麼多的人來了又去了，陳莉莉自己都覺得太奇妙了。排除外在力量的干擾，只能解釋為自己在這裡，冥冥之中就會吸引來很多曾經與自己有過羈絆的人。

　　一開始的時候陳莉莉是有些慌張和沉重的，但是後來越來越坦然。這當然不是蝨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只是重新審視自己的那段歲月，她有機會重新理清楚曾經的心路歷程。

　　傷口不去管他並不能阻止它流血、化膿、感染，她已經躲了十年了，她非得面對了不可。這樣說起來，這次的休假倒是很值得了，解決了可能會困擾她百年的問題。

　　和每個人說再見，和過去的人生完完整整地道別。

　　現在的陳莉莉每次早上打開咖啡館的大門都會期待：今天會不會也有熟人出現，不管怎麼樣，這次要好好道別。

　　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個鬼！

　　當陳莉莉神清氣爽地回到單位上班，她的前輩個個嘖嘖稱奇：「嘖嘖嘖，休假真不錯啊，莉莉你一下幹勁滿滿了呢！」

　　「是在哪裡休假的，下一我也試一試吧。」

　　「莉莉，你來一下。」最後說話的是陳莉莉的直屬上司，緊急情況執行司的司長。

　　「我們司的人手一直很緊缺的，這一次我們開始嘗試非正常管道引進人才。有兩個名額，算是試水...這就是新來的成員，你幫忙帶一下。」

　　司長笑的很和藹，講真話，司長一直是非常好的上司，陳莉莉也一直慶倖自己的上司是個這樣的好人。但是在這一刻，司長絕對是超級大魔王。

　　「這是千手扉間和宇智波泉奈，以前曾經在公家單位上過班，是...是那個死神吧？反正也算是有政府部門的經驗了，你帶起來應該會輕鬆很多。」

　　「這就是帶我們的副司長啊。」泉奈笑眯眯道：「那以後就請多多指教啦！」

　　「多多指教！」陳莉莉幾乎是咬牙切齒，裝不熟？很熟練嘛！

　　她小看這些人了，現在宇智波泉奈和千手扉間已經找到這裡了。她覺得其他人，只要是有那個執念，找到這裡似乎也只是時間問題。這樣一想，忽然覺得前途不容樂觀。

　　「算了，跟我來吧。」陳莉莉忽然歎了一口氣，對兩個新人這樣說。

　　前途不容樂觀是以後的事情了，人生、命運什麼的，實在是太奇妙了，她再也懶得琢磨了。說她墮落了也好，總之就讓她當一條鹹魚，順其自然吧！

　　「怎麼那麼慢？快跟上！」

　　「嗨嗨嗨，副司長走慢一點嘛！」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了，怎麼說呢，雖然不是我的第一篇完結文，但卻是第一篇完結的同人文，感慨很多。

　　但是到了最後卻說不出來什麼了，只能說這一路連載以來，幸虧有小天使們陪伴，這才是一直寫一直寫的動力！

　　感謝你們，麼麼噠！

　　說到這裡，傷感又不那麼大了，因為我又不是不寫文了。現在《(綜)女神事件簿》也早就開始連載了，是《政治系女子》的接檔文，很多小天使在那邊也可以重新遇到。

　　對新文不感興趣也不要緊，寫文的時間那麼長，以後說不定又在晉江遇到了……總之，小天使們，江湖再見！一定會的！

　　ps.通知一下，《(綜)女神事件簿》明天起就能準時九點更新了——這段時間因為更新壓力大，更新時間比以前遲了幾個小時，如果給大家造成了不方便，夏天現在正式道歉。之後只要沒有特殊情況，都應該是準時的。

　　最後，再替接檔文《(綜)女神事件簿》宣傳一發吧，如果有感興趣的朋友，就過來看一看吧！看過之後覺得還可以繼續看，希望能幫忙點一下收藏(鞠躬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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