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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我永遠喜歡小信》作者：一夜聽雨【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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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7-29 21:05
標題:
《(綜)我永遠喜歡小信》作者：一夜聽雨【完結】
文案：
學園都市頂點的超能力者鈴科百合子，歷盡磨難後終成人生贏家，好不容易要過上左擁最後之作，右抱禦阪禦阪的生活，一覺醒來卻發現自己到了一切開始之前的平行世界。
然後，沒有然後了……
你以為這些人很強，其實他們都打不過我噠。
寫作內容:魔法禁/書目錄，文豪野犬，我的英雄學院，靈能百分百，一拳超人，部分fate元素
ooc的一匹，如有崩壞，是我的鍋。
主角毒舌+傲嬌屬性，全文充滿作者的惡趣味，放飛自我
食用前看：
1.cp鈴科百合子x一方通行
2.日更，忙會請假
3.開局滿級，一刀9999，見誰砍誰，強無敵沒有理由
內容標籤： 綜漫 性別轉換 少年漫
搜索關鍵字：主角：鈴科百合子 ┃ 配角：一方通行，燕青，爆豪勝己 ┃ 其它：以上角色cv：岡本信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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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悠于 於 2018-11-20 15:49 編輯
]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7-29 21:13
第1章 虛幻
十一月，學園都市地下商場——
雙休日人來人往，就連夜晚也沒能倖免，就算外頭漆黑一片，這個商場裡的白熾燈依舊是徹夜長明。學園都市的電力主要靠風能提供，風力發電機建立在學區的每一個角落，建築頂部、開闊地帶，巨大的螺旋葉片無時無刻不在轉動。
都市內領先於外界二三十年的科技，把自然的資源利用到極致。
商場一片嘈雜，人流之中，一個看起來十歲左右的孩子拉著前面那人的衣袖，正喋喋不休地說著什麼。
「能給我買這個玩偶嗎？禦阪禦阪試著詢問。」
被他黏著不斷撒嬌的那個白髮少女皮膚雪白，擁有一雙攝人的赤瞳，仿佛輕輕一掃，就能讓膽小的傢伙汗毛直立。稍淺且自然的紅，與美瞳的效果不一樣，讓人第一眼便聯想到身體內血液在陽光下的顏色。
少女面無表情時顯得非常冷漠，但頭頂上嬌俏的百合髮卡又恰好中和了這種感覺，讓她看起來近人情了些。
「……隨你。」
介於最後之作已經提出好幾次這種要求了，鈴科百合子乾脆拿出信用卡，直接塞到他手裡。
「百合子今天格外大方！禦阪禦阪開心得要暈過去啦。」
最後之作眼睛亮晶晶的，寶貝似的捧著那張卡沖到店裡去了，跑步時頭頂的呆毛隨著動作一晃一晃。
鈴科百合子停下來等他。
兩人目前的狀況是，原本的房屋被毀，現借宿在警備員黃泉川愛穗家中。
最後之作是閒不住的性格，喜歡到處亂跑，因此百合子偶爾會陪他一起出來玩。
少女在玩偶店門口找了張凳子坐下，單手托著腦袋發呆。背後的玻璃牆裡，最後之作趴在玻璃上沖她做了個鬼臉，並且用雙手比成兔耳的形狀。
百合子似有所覺，頭都沒回，直接一拳砸在最後之作「臉上」。
這小鬼雖然傻乎乎的，但他在別人眼裡可是最有價值的利用工具，也因此老是被一些莫名其妙的陰謀所牽連。
幾月之前，鈴科百合子接受了愛華斯的建議前往俄羅斯。當時羅馬正教的領導者、某個名為右方之火的女人，為得到幻想殺手和禁/書目錄而發動了第三次世界大戰，搞得整個世界烏煙瘴氣，最後之作也被牽連在內。
經過一番苦戰，在大戰終末，百合子和上條當麻子等人一起阻止了她，右方之火被上條擊敗，而百合子從她投下的天使之力中保護了學園都市。
這場與天使之力的抗爭，讓百合子的能力再次產生了突破，但與此同時，邁出學園都市之外的少女，在難以解析的魔法面前，離「最強」越來越遠。
不過算了，她只要能保護最後之作就好。
「百合子，你看，只限今天買玩偶還送呱太哦！禦阪禦阪試圖讓百合子集中注意力。」最後之作舉著一個白色的小機器人跑回來，除此之外還有附贈的青蛙鑰匙扣。
順帶一提，最後之作對這種幼齡向玩具周邊的喜愛似乎來源於他的素體，學園都市No.3的超電磁炮。不過他本身也就是個小孩啦。
百合子敷衍：「嗯，好看好看。」
「呱——呱呱呱！禦阪禦阪把呱太放在百合子頭上。」
「……喂！」
「我們去拍大頭貼吧，禦阪禦阪提出建議。」
於是鈴科百合子被最後之作一路拉到了大頭貼機器前，兩人鑽進去合上簾子，開始挑選圖案。
不，準確地說只有最後之作一個人在挑選，百合子只是看著他挑，時不時嗯兩下。
孩子的身高只到少女腰際，所以百合子往下看只能看到他起的呆毛和發旋。他總是嘰嘰喳喳活躍個不停，髮絲也是能讓人感到溫暖的茶色。
「百合子，拍照要做表情啦，來比個心。禦阪禦阪主動伸出了手~」
百合子學著他的姿勢擺出一個笨拙的心形，但因為太蠢，在照片成型的時候幾度想要銷毀。
照片印了兩份，最後之作把它藏在身後撒腿就跑，說什麼都不給。
百合子追不到他，也懶得撕自己手裡的那一份，乾脆塞進兜裡眼不見心不煩。
「別跑太遠，逛完了就回去。」
「知道啦，百合子越來越老媽子了！禦阪禦阪抱怨道。」
到底是誰害她變成這樣的啊？!
*
陪自家精力旺盛的孩子竄了一晚上的後果是，鈴科百合子一回到家就躺下了，如果不是黃泉川強烈要求，估計她連澡都想第二天再洗。
最後之作抱著剛買的玩偶躺在另一張床上，呈大字型，被子踢了一地。
百合子面無表情地撿起被子糊到他臉上。最後之作睡覺可不管環境如何、透過窗戶的月光亮不亮，總之生物鐘非常準時，大概這就是小孩的特點吧。
她習慣性打開反射，換上寬鬆的睡裙，很快也進入了睡眠。鈴科百合子的超能力「向量操作」，顧名思義是自由操縱所有能量的方向。而向量操作最簡單也最常用的應用，便是反射，只需在潛意識裡做一些演算，就能讓所有影響睡眠的東西都離自己遠去。
這一覺睡得非常沉，一夜無夢。
晚上兩點。
突然襲來的冷意讓沉眠中的最後之作下意識裹緊了被子，把自己變成一隻蟬蛹。他沒有睜開眼睛，自然也不能發現，牆上那本該緊閉的窗戶卻不知何時打開了，風吹起窗簾，空氣中浮起薄如蟬翼的波瀾。
不知從哪一秒開始，窗簾停止了飄動，維持被風吹起的模樣浮在空中，如同一張靜止畫作。
******
第二天清晨。
陽光從窗戶裡照進來，大片大片地灑在眼皮上，刺激著人的神經。
若僅僅如此當然阻止不了瞌睡蟲繼續肆虐，但糟糕的是，除了這陽光，竟然還有一道悉悉索索的聲音一直響個不停。
某個蜷縮在被窩裡的白髮少女皺起眉頭，把被子又往上拉了幾分。
然而，她的這個舉措並沒有使噪音減弱，隔壁房間裡依然倒騰個不停，一會兒水聲一會兒腳步聲。
鈴科百合子終於無法忍耐：「喂，最後之作，還是其他人——不管是誰，都給我安靜點！」
今天明明不是工作日。不，就算是如此，芳川他們也不至於這麼沒禮貌地打擾人家安睡，而最後之作叫她起床的方式一向非常直接。為了避免最後之作被反射傷到，在早晨臨近起床的那幾個小時，百合子的大腦甚至會習慣性地中斷演算，這寂靜與吵鬧的鮮明對比就導致一丁點噪音都顯得格外突兀。
百合子不甚清醒地想，難道是誰把女朋友帶來家裡了嗎？
這樣的話倒是能夠理解，畢竟那兩個男人也到了該找戀人的年紀了。
鈴科百合子從床上坐起，隨手撥開擋住眼睛的額發。她剛想喊最後之作的名字，就被眼前的場景弄得一愣。
這個窄小得像出租屋的房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黃泉川家的客房是個雙人間，空間很大，絕對不可能長成這個樣子。
百合子環顧一圈。這個房間雖然小，卻應有盡有，包括單人床、衣櫃、沙發這類獨居必備產品，地面上還橫著幾罐喝空的咖啡，是她曾經喜歡過的牌子。
牆上的空調處於開啟狀態，對於人體最適宜的24攝氏度。即便如此也不該在十一月上旬開空調。
之前發出水聲的那個地方是這裡的廁所隔間，裡面大概有個人正在洗漱。
除此之外，床頭櫃的抽屜開著，露出個白色布料的尖角。
百合子隨手把它抽出來，馬上又像拿到髒東西似的丟到一邊。
——這個男款四角褲過分了吧！
「嘖……」百合子用扔垃圾的姿勢掀開被子，光著腳跳下床。
因為下意識施加反射的原因，即使是在睡眠中，鈴科百合子也能直接彈開接觸她身體的事物。而她現在毫無所覺地出現在了這裡，不可能是夢遊，只能說明有人用某種方法抵消了她的超能力。
有辦法帶走學園都市第一的超能力者卻不被發現，之後竟然還大大咧咧跟她共處一室，看來這傢伙不僅強，還很自大。
很好，不管這人是魔法側的還是科學側的，他今天都必死無疑。選什麼時間不好，偏要打攪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安穩生活。
鈴科百合子目不轉睛地盯著衛生間隔間的門，露出個有些陰冷的笑容。
決定了，等那個男人出來，就讓他明白，惹她生氣是什麼後果！
過了幾分鐘，吱呀一聲——
隔間的門打開了，然後從裡面走出一個、長得和鈴科百合子有七分相似的瘦削少年。
那少年好像剛洗完臉，面頰上還沾著水珠，沾濕額發使他的視線有些模糊不清。
但毫無疑問的是，這兩人都同時注意到了對方，動作一瞬間停滯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物理巨差，也完全弄不懂河馬物理學，如有Bug，我也沒辦法！！！不用擔心河馬和牛頓的棺材板已經被我焊死了!
——以及！百合子那個世界，是全員性轉的設定哦（？）
玲科百合子♀
上條當麻子♀
禦阪琴♂，禦阪弟弟♂，最後之作♂
文案掛了快兩年，設定修改好多次，終於在魔禁宣佈籌備第三季的時候開了，心情真是非常複雜……_(:з)∠)_我會努力填完的
第2章 真實
當你看到一個和自己長得七分相像的異性時，心裡會是什麼感覺？
尤其你萬分確定自己沒有存在血緣關係的兄弟姐妹，也沒向研究機構提供過DNA。
鈴科百合子和一方通行四目相對，同時愣住了，寂靜長達十秒之久。
百合子身上還穿著寬鬆的睡裙，肩帶略微下滑，露出圓潤白皙的肩頭。因為缺乏外部刺激而荷爾蒙分泌異常，年方十六的鈴科百合子胸前一馬平川，只有那一丁點、小的可憐的起伏。
而一方通行隨便套了件黑底白紋的體恤，勾勒出瘦削的身形，脖子上根本看不出喉結，連男女都無法分辨。
但百合子和一方通行非常確切地肯定，對面這個人，絕對是男（女）性。
就當是直覺吧。總之，在這間平平無奇的男生宿舍內，突然出現了一個女孩，而且是以一身睡裙坐在床上這樣令人遐想的方式。
但兩人的第一反應都不在那方面，因為對方的長相實在非常特別，到了一個無法忽視的地步。
若僅僅是相貌神似，兩人肯定會直接聯想到親緣關係或是「複製人」方面，但如果連性別都不相同了的話……
這傢伙到底是誰啊？!
一方通行率先開口打破了這沉寂的氣氛。他抓了把後腦上的頭髮，露出個有些焦躁的表情。
「喂，你是誰，為什麼在這裡？」
「剛好，我也想問這個問題。」百合子說，「我只不過睡了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在這個亂糟糟的男生宿舍。所以，你又是誰？」
「哈，你是問本大爺的名字？」一方通行扯起嘴角，「膽敢闖進學園都市最強的超能力者家裡，竟然還有臉裝無辜，你是認真的嗎？」
「學園都市最強？抱歉啊，那應該是我才對。——難不成，你也叫Accelerator（一方通行）嗎？」
「……」
「……」
對不起，他還真的叫一方通行。
這尷尬的沉默讓兩個人都有點莫名其妙。
現在麻煩了啊，百合子看著他的臉，心想，必須要確認這傢伙的身份才行。
現在的情況有四種可能，夢境，複製體，魔法，以及其他。
如果是前三種的話，通過簡單的戰鬥，就能找到答案。
「Accelerator。」她勾起一個有些滲人的笑容，「如果你也是Accelerator的話，我們現在應該想到了同一種可能性。敢試試嗎？——當然，如果不敢的話，我可不能保證等待你的後果。」
[一方通行]這個稱號，可不是什麼雜魚都能用的。如果出現很多頂著這名字的冒牌貨，不是很奇怪嗎？
「很好，我佩服你的勇氣!」一方通行嗤笑，「那你得自己當心了，老子可沒有不打女人的習慣，要是不小心死在這裡，還得我替你收屍。」
「多說無益，來吧。」鈴科百合子打開窗戶，看眼沒人便筆直跳了下去。
這間宿舍，可不是簡簡單單就能翻下去的一樓。從窗臺上看，街道縱橫交錯，陽光刺眼。
百合子改變腳底風的方向，找准了落地點，在不起眼的建築間隙停下。
順便，日本專屬反重力裙，不會飄起來的，謝謝。
一方通行隨後降落，過大的力道幾近將地面砸出裂痕。
就跟小孩子示威一樣，幼稚到家了。
白髮少女轉身走進監控死角，嘲諷道：
「真讓人意外，大名鼎鼎的一方通行，連把控能力的強度都做不到。」
「你這丫頭倒是牙尖嘴利。哈哈哈，真有趣，你這是在挑釁本大爺嗎!」
「我只是心疼你的智商。」
話音剛落，百合子臉頰旁氣流微動，啪的一聲反彈了筆直沖過來的數塊碎石。
一方通行皺起眉頭，再度發動了進攻。
他只是輕輕一踩，腳底的柏油路面便應聲而碎，黑與灰的色塊懸浮在空中，充斥了整個視野。
只要這些幾公斤重的東西朝著那女孩的頭頂落下，她的腦袋就會被砸出個大窟窿，在這種地方也不會有人來救她，遲早失血過多而死。
自己做出這麼愚蠢的舉動，會被擊敗也是活該。
如此不自量力的傢伙，竟然有一張跟他相似到可怕的臉。
「——」
然而下一秒，柏油和水泥混合的碎塊就像突然之間失去了所有力氣，跟壞掉的洋娃娃一般，盡數散落在地。
百合子抬起手，做了一個向下的手勢，
少女白玉般的指間仿佛附著著魔力，那麼多的石塊貼著身側降落，卻連一絲灰塵都沒有沾上。
百合子上前一步，緊接著她的手毫無阻礙就碰到了一方通行的肩膀。
「可以完全解析。魔法，排除。」少女低語道，「是第一種還是第四種？好真實的夢。」
一方通行一掌拍開，臉上顯露出怒意。「你在說什麼！」
「說夢話。」
百合子再次輕易化解了他的攻擊。
這就是兩個[向量操作]戰鬥的後果，只要稍作揣測、採取與對方相同的計算式，誰的招數都無法生效，反彈來反彈去，最終變回正常的模樣。
換句話說，不管做什麼都是白費力氣。
在一方通行出手的瞬間，百合子就知道複製體是不可能的。那個動作，是她所慣用的，甚至連踏地的姿勢都完全一致。
力量互相抵消，習慣性採用的計算方法近乎相同，即使是魔法也做不到這種地步。
而且……走到室外才感覺得到，這個陽光照射的角度以及熱度，完全是炎夏才會有的，這裡的時間已經不是十一月了，而是七月或八月!
那時候的鈴科百合子，是一個非常惡劣又目中無人的傢伙，跟對面這個白毛男差不多。唔，大概要比他稍微好一點吧。
她是十一月的Accelerator，他是八月的Accelerator，這麼說也沒什麼問題。
真實到這個地步，說是夢也太過牽強了些，但不驗證最後那一步，就不能輕易下決定。
百合子深吸一口氣。這個莫名其妙的夢，也許就是要她和過去的鏡像戰鬥，那便打敗他再說。
看著一方通行的臉，鈴科百合子可疑地停頓了一會。她絕對瞭解計算術式相似的「自己」，所以如果真的想打敗他可以有很多種方法。但最簡單的，果然還是……
百合子握起拳頭，朝著一方通行的臉，用力砸了下去。
「咚。」
白髮少年的超能力被完全抵消，猝不及防地硬接了這一擊，半邊臉頰被打得凹陷進去。
一方通行向後一個踉蹌。
「咕、呃啊！你這混蛋——」
還沒說完，又是一拳。
趁著一方通行踉蹌閃神的空檔，鈴科百合子把他摁到了地上，左手揪著他單薄的衣領，毫不猶豫就是一套連擊。
是不是感覺很意外？
哪個超能力者打架會想到用肉搏啊。
被一個年齡相仿的女孩揍了幾拳之後，一方通行終於暴怒，採用最簡單的方式，用武力予以還擊。
誰能想像，兩個超能力堪比核彈的強者，居然就在這髒亂的監控死角、像小孩子一樣扭打了起來。
別說，鈴科百合子打的還挺爽的。
毆打過去的自己，這種感覺可不是輕易可以體驗到的，這夢就算醒來會忘記也值了。
遇到最後之作之前的鈴科百合子，獨自一人居住在狹小的宿舍內，渾渾噩噩，生活的如同一具屍體。依靠著「學園都市第一的聰明頭腦」，不用上學也能掌握所有知識，因此就理所應當地什麼都不去做。包括那個能力者進化實驗，也……
現在回想起來，百合子覺得，那時候的她簡直渾身散發著令人嫌惡的氣息。
說是誤會也好，遷怒也好，總之一點都沒有手下留情，還專門往臉上打，在一方通行看來簡直是無妄之災。
「你他媽到底想幹嘛……!給老子滾開!」
憤怒到嘶啞的吼聲。
片刻後，一方通行緊緊抓住少女的手腕，調轉方向將她甩在地上。
百合子手中還揪著一方的衣領沒放開，兩人的距離一下子拉的非常近。
不對。
做到這個地步，為什麼鏡像還沒有消失？
百合子鬆開衣領子，迅速地扯了把一方通行的臉。
百分百實體狀態，還軟乎乎的，伴隨著罵聲。
好吧，不能再騙自己了，就是第四種。
不知道為什麼穿梭時空，來到了八月份的學園都市，而且是個平行世界，這裡的一方通行竟然帶把。
學園都市有科學也有魔法，連人都能創造新的原子，那穿越時空也沒那麼難以想像。
一方通行把她的手狠狠拍開。
百合子撐著地面站起，道:「抱歉，我需要證明一些猜想。」
而現在，兩個人都明白了。
「莫名其妙。」一方通行抹了把嘴角，沒有出血，但是已經腫了起來。這一點百合子也是一樣，不計後果地打了一場，兩人的狀態都算不上好。
他冷笑一聲：「你，去，死。」
異世界兩人第一次見面，狀況是糟糕中的糟糕。
第3章 逆鱗
不過說是這麼說，即使放狠話再厲害，一方通行也不會真的讓百合子去死的。
百合子能夠率先反應過來現在的情況，就已經說明她的能力要稍微強一些了，真的較起勁來，勝負難辨。
但這兩人畢竟都是Accelerator，擁有近乎相同的思維方式，他們往同一個方面去想時，很容易就能達成一致的腦回路。
所以一方通行只是稍微一想，就猜到了鈴科百合子想表達的意圖。
這個女孩，是另一個世界上名為Accelerator的真實個體。正是那近乎一致的演算能力，才能使她抵消他的向量操作，不費吹灰之力。
但理解了原因卻並不代表，一方通行能夠忍受被百合子突然毆打。
輕飄飄的兩句道歉，完全化解不了他的憤怒。
然而看著少女那沉鬱的神色、以及沾染了灰塵污垢的睡裙，他的聲道就像被什麼東西卡住了，幾句髒話堵在裡頭。
跟她計較有什麼意義嗎？
再生氣也打不死。
不如說，搞清楚這傢伙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他的宿舍裡，才是最好的做法啊。
少女的衣衫因為剛才那番戰鬥而變得亂糟糟的，滿是褶皺，裙角上翻，大腿優美的弧線展露無疑。
如果放任她這樣走在大街上，絕對非常危險。
但在場的兩個人從某種角度來說全都神經大條，一時間竟然沒有注意到這有什麼不對。
直到鈴科百合子厚臉皮跟著一方通行走到宿舍樓下、被路過的男生紅著臉注視，一方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傢伙長了一張跟他七分相似的臉啊！
突然所有視線都變得非常噁心。
就像夏日裡化掉沾在手心的霜淇淋，黏膩濕滑，讓人討厭。
一方通行走到某個舉起手機偷拍的男生面前，把人一腳踹翻。手機脫手，滑出一米遠。
他看也不看，就將它踩得稀巴爛。
電子產品破碎的零件發出哀嚎，沒一會兒就壽終正寢，結束了短暫的一生。
百合子沒意識到他突然生氣的原因，卻看著這一場景陷入沉思。
雖然她知道自己以前的性格很惡劣，但竟然已經過分到對無辜的路人出手了嗎？這還真是非常絕望啊。
*
「喂，你怎麼還在！」
回到宿舍，一方通行徹底忍不住，狠狠瞪向那個跟屁蟲。
異世界的另一個自己竟然這麼不要臉，跟人打了一頓以後就若無其事地跟到那人家中，還像這間屋子的主人一樣，翻出水杯接水喝！
「這不是很正常嗎？不來這兒，我還能去哪裡。」白髮少女仰頭一口飲盡，將空紙杯放回桌面上。「對了，今天是幾號？」
「八月十號。自己看一眼日曆會死嗎？」
「十號啊，真好。話說你信用卡的的名字，簽的是一方通行吧。唔，放在哪呢……」
一方通行把她拉出來的抽屜又摁了回去。「你想幹嘛？」
「我要買衣服啊。」百合子伸出手，一臉理所當然地看著他。「給我錢。」
先前隨便套了雙放在床邊的拖鞋，男款尺碼不太合適，如果可以的話，順便把鞋子也給買了就更好了。
一方通行皺眉：「你要買衣服，關我屁事？」
「……真沒辦法。那就這樣去吧。」
順帶一提，少女現在的衣著是睡裙，純白小吊帶，布料清涼，想想都知道是多高的回頭率。
說不定第二天就會有人拍到，以「女學生竟直接穿睡裙出門」這樣的標題發佈在網路上。
百合子剛才直接跳下樓，是因為路上沒人，而且她潛意識覺得這是一個夢，很快就會醒。
沒想到最後會發展成這種事態。
「……等等。」
就在百合子手碰到門把的一瞬間，一方通行用力拉開衣櫃，將一件灰色連帽衫扔到她面前。
洩憤似的，狠狠甩過來。
*
坐地鐵來到人來人往的第七學區商店街。
因為是週末的緣故，出來購物的學生意外的多，大多數都穿著校服，協同夥伴一起，勾肩搭背談笑。
鈴科百合子這一身連帽衫睡裙加拖鞋的搭配顯得有些奇怪，但好歹布料遮蓋整個上半身、以及帽子能夠擋住大半張臉，勉強算是看得過去。
她先是去服裝店買了套以往常穿的那種水手服換上，又解決了鞋子的問題。普通圓頭小皮鞋就足夠了，女學生通用的款式。百合子所在的高校——也就是上條當麻子的學校，制服就是水手服，普普通通，摘了校徽混進人群裡都找不出來。
百合子想了想，還是套上了一方通行給的連帽衫，用來擋臉。她的外貌，被別人看見不太好。
跟她預料的一樣，一方通行戶頭裡還有很多存款。畢竟這個時候，自己還沒有「破產」。學園都市的不少能力者都很富裕，都市內有無數科研機構，參與者能拿到一大筆資金。也就是小白鼠的辛苦費啦。只要平時不是花錢如流水，攢一些並不難。
結束購物離開商店街以後，百合子突然想起一方宿舍裡的咖啡不是她現在喜歡的牌子，就又折回去買新的。
少女把手中購物袋的重力減小到零，感覺不出一點重量，就算扛兩箱咖啡回去也沒問題。
重新從商店街出來，時間就有些晚了，人明顯少了很多。
為趕上六點的最後一班電車，百合子抄了近路，從街邊的小巷裡走進去。
巷子入口處有個圓形監控攝像頭，透鏡裂成兩半，已經壞掉了。
這暴力的破壞手法不禁讓人想起昏暗巷子的傳言。不管在什麼影視作品裡，夜晚的陰暗小巷總是各種案件頻發的場所，這裡是監控難以觸及的角落，常有清掃機器人閃著紅光徘徊清理地面上的煙頭。
基本算是混混群聚現場。
但學園都市的混混基本上沒什麼威懾力。這可是盛產能力者的地方，連能力開發課程都翹掉的Lv.0不良少年們，不小心惹上難搞的物件也只能自認倒楣。
百合子一走進去就聞到了濃郁的血腥味。
也許這裡剛剛發生了鬥毆事件吧。一開始少女並沒有在意，她對這種事實在不感興趣。
然而越往前，事實就越讓人難以忽視。
不遠處被黑暗籠罩的那塊區域，溫度在這天氣下顯得異常陰冷，右側牆底倚靠著一團模糊的巨大物體，一動不動。
是一個人。
那人身上的裝束，百合子很熟悉。
那是一身高級的制服，獨屬於學園都市五大名校之一的常盤台。百合子那個世界的常盤台，是一所著名的貴公子學院，對學生的要求非常嚴苛，學園都市僅有的七名超能力者當中，有兩位在常盤台就讀，其中就有電擊使禦阪琴。
禦阪琴的日常著裝，便是打底白色短袖，單薄的褐色毛衣以及灰色修身長褲，制服的衣料是所有選擇裡最高級的。
白，褐，灰——本該是這樣的顏色。
但那身衣衫上染滿了粘稠的暗紅，有些甚至乾涸與毛衣虯紮在一起。
血跡呈放射狀，靠近腹部的位置大塊撕裂，傷口尖銳，仿佛用利器貫穿整個身體。
由於出血量太大，連附近的大片地面都被染上了深紅的色澤，陰森可怖。
現在是八月十號，那件事還沒有終止，難道是絕對能力者計畫——
不對。
她出門時一方通行還在宿舍，而這裡卻是離宿舍幾千米的商業街地帶，實驗時間也對不上。
鈴科百合子立刻沖上去查看情況。
從血跡的乾涸程度來看，距離禦阪弟弟——不，禦阪妹妹受傷大約過去了十分鐘。整整十分鐘，與她腦波相通的其他禦阪妹妹，為什麼沒有趕來？
百合子伸出手指去探她的鼻息。
還有微弱的呼吸。就像在海洋上漂浮的紙舟，脆弱不堪。
百合子減緩了禦阪妹妹傷口處血液迴圈的速度，緊接著立刻撥打醫院的急救電話。
這麼重的傷勢，必須要那個人出手了。
百合子又看了眼周圍。
不遠處地面上攤著一個裂成兩半的巨大睡袋，和一杆槍。應該是當前研究所能提供的最新型號，隨身攜帶，或者說是今天實驗用的，但禦阪妹妹還沒來得及聯繫對手，就差點死在別人手裡。
致命重傷，只留有一口氣，如果沒有人及時趕到救治，絕對會喪命。
這絕對不是一方通行幹的，到底是誰！
連百合子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她不自覺地咬緊了牙關，渾身散發著異常兇惡的殺意。
就在這時，黑暗中傳來一道故意壓低的聲音：「國木田前輩，這個受傷的女孩子，該怎麼辦——」
音色回蕩在窄小的巷子裡，模糊不清。
鈴科百合子攥緊拳頭，猩紅的眸子直勾勾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國木田，沒聽過的名字。
是學園都市的人嗎……哪方的勢力……
沙沙。腳步聲響起，兩個男人從陰影裡走出來，其中一名白色短髮的少年率先注意到鈴科百合子，露出了錯愕的神情。
第4章 武偵
鈴科百合子彎腰撿起地上的槍支，上膛發射，整個過程不超過兩秒。在暗部有接觸過手/槍，因此少女的射擊手法也不錯。超能力確實方便，但槍這種熱/兵器，在視覺上能給人巨大的威懾力。
三人距離很近，甚至用不上瞄準，只要一槍打中就是血肉飛濺。
那少年張了張口，好像想說什麼，卻迫於迎面而來的攻擊而咽了回去。少年的雙手瞬間化為巨大的獸爪，身後冒出一根尾巴，他以常人難以想像的速度躲過掃射，子彈貼著髮絲飛過。
……獸爪。
那是什麼玩意，新生物種？
算了，不管他們是什麼生物，都去死吧。
鈴科百合子再度扣下扳機。
雖然Accelerator(女)的脾氣一直算不上好，但能讓她真正暴怒的，也只有那幾處逆鱗。
最後之作。
禦阪弟弟。
上條當麻子和黃泉川家那幾位也勉強算在內。
這是所謂的理智之弦，稱作電路的開關也未嘗不可。
鈴科百合子從來不是什麼好人，全世界大概也只有上條和最後之作會傻兮兮地覺得，她很「溫柔」了。
少女抬起槍支，輕輕地收攏了指節。
手裡的這支，是消音槍。即使高速射擊，也不會發出很大的噪音。
不到片刻彈藥全部用盡，她將這個已然無用的槍身作為武器甩了出去，能力使力道數倍放大，無比隨意的一揮，殺傷力卻不容小覷。
這一輪攻擊意外之外再次落空，那個亦人亦獸的少年看似笨拙，行動起來卻非常敏捷。他繞過子彈向她直沖過來，猙獰的虎爪近在咫尺。
那一掌似乎不是朝著要害而來，不過無所謂了，所有力道毫無疑問全部被反射到他自己的身上。
然後鈴科百合子一腳踹了過去，正中靶心。
少年一屁股摔在地上，而與他同行的另一個男人攔在他身前，手中拿了一頁撕下的紙張。那紙張似乎在黑暗中發生了什麼變化，但鈴科百合子只是看了一眼便移開視線。
構不成威脅。
「太弱了。」少女冷冷地說，「就這種水準，敢在學園都市殺人？誰派你們來的？」
少年捂著爪子吃痛，見她殺意漸濃，趕忙吼道:
「等等，你聽我解釋！我們不是兇手啊！」
或者說，明明是我們救了她才對——
少年一臉的欲哭無淚。
*
……
他剛才說什麼？
[我們不是兇手]——是這樣沒錯吧？
鈴科百合子身形一頓，然後緩緩收回了抬起的腿。
如果這話說的再晚一秒的話，迎接他的就是一記猛烈到連內臟都會錯位的飛踢。
「三分鐘。解釋清楚，不然我殺了你們。」
「嗚哇……」那少年露出個哭笑不得的表情，「好疼。」
他的名字是中島敦，橫濱武裝偵探社的一員。
社會上總有些危險由難以啟齒的事不能交給警/察處理，而武裝偵探社就是專門從事這類工作的。自建立以來，武偵社已經解決了很多工，是值得信賴的組織。
為什麼會突然跑到學園都市來呢——說來話長，總之就是橫濱出現了數名長相一模一樣的放電系能力者，對港口黑手黨進行了多次武裝襲擊。根據分析，那是來自學園都市的能力者，雖說港口黑手黨的事跟他們沒多大關係，但這種異能者暴動的事件，可能會影響到普通民眾，已經有人來下委託調查了，偵探社沒辦法撒手不管。
學園都市推崇的科學超能力，和中島敦他們所擁有的異能，屬於兩種不同的體系，他們的異能又可以叫做「個性」，不需要物理學層面上極度複雜的演算，使用方法比超能力簡單的多。
因此，只要下功夫，還是能夠分辨出某個人使用的是超能力還是個性的。
武裝偵探社這次前來，只派遣了三名成員，還是偷渡的，用正規方法很難得到學園都市的許可。其中兩名，就是站在這裡的中島敦和國木田獨步。
「我來說吧，你再撐一會。」國木田把之前手中的東西藏了起來，轉而從褲兜裡拿出一張紙片。「我是武裝偵探社的國木田獨步，這是我的名片。我們也是意外走進這個小巷，剛好撞見兇手，阻止這樁慘劇。」
國木田獨步迅速採用了最符合目前狀況的做法。既然武力難以取勝，就試圖以交涉的方式阻止。
鈴科百合子看了國木田一眼，伸手接過。
「我從來沒聽說過什麼偵探社。你們不是學園都市的人吧？」
「……」
「哈，原來真的不是啊。」
「這並不重要。你想知道的，不是那名少女受傷的原因嗎？現在是傍晚五點五十分，救護車應該馬上就會趕到，我們還有事要做，如果想知道原因，請于明天下午到這個地點來，我們在那裡等你。」
這時候，鈴科百合子的殺意已經消散得差不多了。冷靜下來以後，理智上線，這面前兩個人並沒有說謊。
當然，被欺騙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哼，調查的還挺仔細。」百合子把名片翻了一面，果然空白處寫有餐廳的名稱和桌號。「你以為我會去？只要在這裡逼你們說出真相，照樣能解決問題。」
「來不來是你的事。」國木田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出銳利的光芒。「我只能說，我們互相都有需要知道的情報。」
「行了，少廢話，滾吧。那傢伙會有人來處理的，一根手指都不許動！」
鈴科百合子轉身離去。
她一刻也不想在這個滿是血腥味的地方多待，否則會控制不住自己想把犯人千刀萬剮的欲望。
如果百合子想的沒錯的話，只要在場的人離開，就會有其他禦阪妹妹或救護車過來處理傷患。因此，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煩，無關人員還是滾遠一點比較好。
這兩個糙漢子亂動兩下保不准就給人傷勢加重了。
「走掉了。」中島敦松了口氣，「前輩，所以我們……」
「總之聽她的離開這裡吧。」
「啊，好。」
中島聽話地解除了能力。過了幾秒，他就跟睡著了一樣倒了下去。
中島敦的能力——月下獸，能將自己身體的某一部分化為白虎，但在那之後，就會陷入暈厥。
國木田搭住中島的肩膀，離開了這個彌漫著血腥味的巷子。
*
「叮——付款已完成，這是您的商品，請慢走！」
宿舍旁的便利店裡傳來這樣的聲音。
年輕美貌的收銀員小姐將塑膠袋遞給顧客，並露出了職業性的溫和微笑。
一方通行拎起那一整袋的速凍食品走出去，臉色陰沉。
此刻，那種不適的感覺已經消失了。
就在十分鐘前，不知為何一方通行的身體裡突然出現一種怪異的感覺，就像吃了一肚子焦爛的黑暗料理，不僅噁心，還想把廚師揪出來打一頓。
就是這種驅散不掉的不良感受，害他實在坐不住，下樓跑了一趟。
一方通行搞不清楚這是什麼原理，不過想也知道，肯定跟鈴科百合子有關。
莫名其妙地出現在這個世界裡，沒人搞鬼才怪。
媽的，那傢伙最好趕緊消失別再回來了，看著那張臉就煩。
「我回來了。如果咖啡喝厭想換口味的話，請到塑膠袋裡去拿。」
就在一方剛回到寢室的後幾秒，哢擦一聲，某個少女用備用鑰匙打開門，毫無自覺地走進同齡男生的宿舍裡，放下手中的幾袋商品。
一方通行冷眼相對。
如果可以，他希望把這傢伙一腳踹出去。
「你那是什麼眼神。」百合子不滿道，「不好客也要有一個限度。」
「正常客人會亂翻主人的東西嗎？」
「真小氣啊，『我』。反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是同一個人吧，那你的就是我的，有什麼不對？」
「一想起這件事，本大爺就渾身噁心。」
一方通行想，世界上的兩個自己站在一起，肯定會相性不合的吧。特別是他倆這種令人討厭的性格，加起來就是雙倍的惹人生氣。
「真可惜。在找到解決方案之前，我還得在這呆一段時間。」百合子熟練地從床上摸出電視遙控器，轉了幾個台。「當然我也很討厭和你相處，這點請放心。」
「你是不是忘記這裡是誰的家啊，混蛋。」
「嗯——是Accelerator的家。」
少年腦門上青筋直跳，突然很想破門而出，但理智阻止了他這麼做。
這是他的地盤，要滾也該是鈴科百合子先滾。
一方通行拿出一個很小的白色紙袋扔過去。用來裝一寸照的袋子，拿著有一點厚度。「你的廢品，趕緊拿走。」
百合子伸手接過：「……是這個啊。」
只是普通的大頭貼，上面印著鈴科百合子和最後之作的頭像。
原來放在枕頭底，不知道為什麼一起帶過來了。
轉念一想已經半天過去了，找不到百合子的最後之作，會不會難過得哭出來呢。
那還真是非常糟糕的場景啊。
所以，在他擔心之前，能找到回去的方法就好了。
第5章 個性
「照片上的那個小孩是誰？」
冷不丁的，一方通行問道。
他並沒有特意打開看，只是發現那個紙袋的時候，裡面的照片已經露出了一個尖角。
照片上兩個人一人一半，擺出了心形的手勢。
難以想像鈴科百合子會做出這麼蠢的動作。
而且這個小孩……
「你看到了啊。」百合子把紙袋放進口袋，不甚在意地繼續看電視。「這種類似於劇透的事，我怎麼可能會告訴你。總之以後就會知道的，滿懷希望等待吧。」
「……什麼狗屁。」
這回答完全不能讓人滿意。
當然，百合子也沒打算告訴他。
轉到某個台，電視裡正好在播放都市戀愛喜劇，男主角一頭金髮燦爛耀眼，臂上那突出的肌肉更是吸引眼球。他渾身沐浴在陽光中，單膝跪地大喊：「請讓我做你一個人的英雄！」女主角捂住嘴露出了感動的神情，這幅場景加上濾鏡和音樂的渲染，頗具感染力。
百合子驚訝地挑眉，這世界的審美，原來是這個樣子的嗎？
肥皂劇的男主人公，不是清秀俊美小鮮肉，而是金髮肌肉男。
「奇怪的審美。」百合子嘟囔了一聲，又喊道，「『我』，這幾天你介意打個地鋪嗎？當然我睡地板也行。」
「我可只有一床夏天的被子。」
「……還有個沙發。」
「哈，那本大爺就暫時把沙發借給你這個不速之客好了。」一方通行冷笑，「等等，你那是什麼眼神？」
「——」
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但這話在一方通行和鈴科百合子這裡，半點都體現不出來，他倆一個比一個毒舌，打起架來誰還管你是男是女。
互相看不慣的人同住一間宿舍，不免產生一些問題。
首先遇到的障礙就是——誰睡床？
指望一方通行露出紳士的一面、主動讓出床的使用權，那是不可能的，這貨巴不得百合子趕緊滾。一方通行的意思很明確，這是他的房間，主人當然有權獨自佔有傢俱，不服就自己去找地方住。
然而百合子並不想睡沙發，硬邦邦的，而且狹窄，稍微轉個身就會滾下去。
於是他們倆同時佔據了床鋪的一半。
但，被子只有一床。
雖然八月暑假的天氣很熱，但在空調下面不蓋被子睡覺，可是會著涼的哦。
百合子抱著雪白的枕頭，縮在床頭看電視。說看電視其實也不太準確，只是盯著那七彩斑斕的畫面發呆而已，她那雙紅色的眼睛完全沒有焦距。
畢竟是個女孩子啊。就算能力再強大，孤身一人留在別的世界，也是會覺得害怕和恐慌的吧。
一方通行也懶得爭，把被子往她身上一扔，開啟反射閉眼睡覺。電視發出的螢光和聲音，全都傳不到他的耳朵裡，世界頓時一片清淨。
鈴科百合子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大概是對著電視螢幕到深夜，眼睛有些疲勞了，就順手按掉開關躺下。夜裡還算安靜，樓下沒有摩托車的聲音，月光很淺，不會影響到人休息。但出於習慣，百合子還是使用了能力，背對著一方通行很快進入睡眠。
……所以說，她一覺睡到大中午就算了，為什麼一方通行也到現在都還沒起床啊？
百合子剛剛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就是一方通行近在咫尺的面孔，皮膚蒼白、毫無血色，睫毛倒是挺長。她盯著那張欠揍的臉看了幾秒，果斷翻身，順帶卷走所有被子。
他們的能力觸碰到就會互相抵消，在睡夢中下意識扯幾下，本該是一個人蓋的被子，就平分到兩個人身上了。
反正都十一點了，乾脆再睡會兒，十二點起來吃午飯吧。
又躺了五分鐘，實在憋得慌，百合子只好起身洗漱。她拿起要換的衣服，看了裝死的一方通行一眼，便轉身走進衛生間。
因為不打算長期借住，百合子沒有購買牙杯和專用水杯，只是拿一次性的湊合一下。
等到找到了回原來世界的方法，她就……算了，關於能穿越時空的到底是何種力量，現在還沒有任何頭緒。
要說超能力，鈴科百合子自己就已經立足於學園都市能力者的頂點，當然明白，理論上空間系能力者中不可能有強大到可以跨越世界和時間的。而魔法方面，就算有愛華斯輸入的法則，她所知曉的魔法術式也非常有限，如果真的存在這種魔法，還是去問一下茵蒂克絲吧。
等百合子洗漱完出去的時候，一方通行已經起來了，正在換衣服。上身赤/裸，手臂腹部幾乎看不出肌肉，白皙瘦弱，平坦一片。
果然是「自己」的身體，一點看點也沒有。比起這種白斬雞，還是昨晚電視劇裡的比較好。
百合子移開視線，到抽屜裡翻外賣傳單。以前經常吃的那幾家，電話她都還記得。
「嘖，你就不能過幾分鐘再出來？」
「你身上也沒什麼好看的，不就多了根○○。話說，中午吃什麼？」
「……出門。」
這人說話實在粗俗。
像鈴科百合子和一方通行這種不去上學的問題兒童，也會思考關於「今天吃啥」的問題。什麼，你說做飯？不可能。
於是兩人打理了一下著裝，出門下館子。
他倆走在一起的時候，就跟不認識一樣隔得老遠，中間能穿過一兩個人路人。
「一份鐵板牛排。」
到餐廳選好位置，百合子隨便點了一份便合上菜單傳給一方通行，一方懶得打開看，直接還給了服務生。
「和她一樣。」
雖說學園都市飯店服務優良，但點餐後，仍舊要等個十來分鐘。身穿女僕裝的服務生離開後，百合子單手撐臉，盯著窗外的行人發呆。
她帶了一頂黑色鴨舌帽，壓低帽檐剛好遮住半張臉。這幅和一方通行相似度過高的相貌，若是被人認出來的話，可能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還是擋住比較好。
百合子暫時還不想被某些人發現自己的存在。
「您的餐齊了，請慢用。」
服務生推來一輛餐車，將兩份託盤放在木質桌子上。剛端上來的牛排冒著蒸蒸熱氣，香味濃厚。
用餐途中兩人都沒有說話。
眼前放著美味的食物，自然是選擇先享用，而不是跟另一個自己吵架影響心情。
快吃完的時候，店外突然響起一道刺耳的笑聲，緊接著就是此起彼伏的尖叫，
兩人往外一看，正好見證迅疾的水流將路人卷走的整個過程。水越漲越高，很快就與桌面齊平，幾滴濺在窗玻璃上，像透明的血。
「哈哈哈哈!什麼狗屁超能力者，都去死!」
「這個學園都市，一點都不公平!」
一個穿灰色夾克的男人站在水中，衣衫被液體打濕，面色發白，眼眶睜大，臉上帶著濃濃的憎恨和瘋狂。
一看就嗑/藥了。
見到這幅場面，百合子放下刀叉，用食指輕輕敲擊桌面，心想要不要過去處理一下。
外面那個傢伙，在大街上毫無忌憚地使用能力。飯店裡已經有人在打電話通報，以風紀委員的速度很快就會趕來。
但在那之前，可能有普通人受到牽連。學園都市內六成都是無能力者，在暴動面前毫無還手之力。
「是個性啊，那洪水。」一方通行也放下刀叉往窗外看了一眼，似乎不太感興趣。
「什麼意思？」
一方這句話有語病啊。
個性這個詞，用於形容個體在社會交往活動中形成的心理特徵思想性格，或者外在表現的語言行為和態度，不管怎麼說，總之是用來形容生物的。
而洪水，怎麼可能具有個性。
難道說，那其實是一個人變的嗎？科學世界遭受異形攻擊，瞬間湧入異世界魔法生物？
百合子不禁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太奇怪了，還是不要再想了。
「你不知道嗎，有別於超能力的先天性異能，稱為個性。據說是體內基因發生的異變，但學園都市禁止個性者入學。」一方通行說，「據說這玩意用起來比超能力方便得多，不需要演算。」
「原石？」
「差遠了。你還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看來我們的世界，真的差別很大呢。」
街道已經被洪水佔領，水量剛好沒過膝蓋，行走困難。肇事者站在路中央，擋住他人去路，將腳邊的水流凝聚成高壓水槍恣意襲擊行人。
水槍無法打碎玻璃，但已經有很多水湧進了飯店，為防止顧客受到影響，服務生們打算閉門觀望，百合子站起來，不顧阻攔走了出去。
一方通行才剛剛從凳子上站起來，門就合上了。他嘖了一聲，滿臉不耐地重新坐回去。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7-29 21:14
第6章 觸碰
不處理會造成騷動，太麻煩了。
懷著這樣的心思，百合子踏入水中，那水流就像長了眼睛一般，從腿邊繞開，身上滴水未沾。
路邊牆壁上倚靠著幾個被水槍砸暈的路人，看情況生命沒有大礙，但腦子會不會出問題就不知道了。
夾克男見飯店有人出來，立刻將目標對準百合子，喊句「真夠不怕死的」就將手裡的高壓水槍轉了過來。
百合子沒有躲閃。
因為在自己的世界沒見過個性的緣故，她對這種能力非常感興趣。超能力與個性……這兩者，究竟有何差異呢。
個性，有沒有可能是她穿越時空的原因？
水槍毫不客氣地衝擊過來，在碰到少女手心的那一刹那卻突然變換方向，以一個微妙的角度反射回去，正中夾克男襠部。
夾克男發出鬼狐狼嚎般的吼叫，瞬間倒下了。
飯店內的顧客以及街道上躲起來的群眾頓時發出一陣唏噓，膽子大的甚至拿出手機開始拍照。
因為控制者失去行動能力，洪水順著路邊排水口慢慢散去，在玻璃上留下了淺淺的水漬。
百合子走到一方所在的餐桌那裡，敲玻璃叫他離開。
由個性產生的水似乎與尋常無異，水流速度以及分量受能力者控制，但夾克男並沒有把他的能力發揮到極致，只是胡亂爆發一通。
無論如何，只要是向量，就能夠被百合子把控。因為太過容易，她不由得稍微失望了一下。因為這世界特殊的力量而冒出的一點苗頭，立刻就消散了。
一方通行盯著窗外那個白髮少女，低聲道：「多管閒事。」
*
「歡迎大家收看即時新聞，我是記者A子!」身穿制服的女子手拿話筒，站在鏡頭前解說，「今天中午在第七學區X街道發生的暴動已經平息，據目擊者描述，在風紀委員趕來之前，一名穿某高校制服的女學生見義勇為，壓制了暴動分子!但由於街道附近的監控被破壞，我們暫時無法調取相關影像資料!」
「經核實，肇事男子于一周前被檢查出具有個性，但拒絕離開學園都市，試圖以鬧事的方法表達自己的不滿。」
警備員拉開一道黃線，把圍觀群眾隔離在外。
洪水已經散去，但地面上仍然留有未幹的水漬，夾克男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被風紀委員銬起來拖走。
播放到電視上的新聞打了碼，看不清夾克男的臉，但能很明顯地發現他一直捂著自己的襠部。
學園都市的學生被查出具有個性的事件，並不是第一次發生，個性與超能力不能並存，小學入學前就會舉行個性的檢測，如果查出具有個性，就會被勸退，送出學園都市。僥倖逃過檢測的人也並非不存在，但一旦發現，下場如上。
聯繫某些宗教排異現象，這種舉措的意圖就很好理解了。把這些學生送到外面，不僅是為了排外，也是為了他們未來的前途，學園都市內部崇尚科學超能力，認為超能力的潛能遠遠大於個性，因此鮮少有人從事個性相關的開發。
相較而言，他們在外面更夠接受到更好的訓練。
今天這位肇事者，不僅在公開場合濫用個性，而且使用某種藥物使能力暴走，造成半條街道的大面積水淹。
被抓捕之後，他的路就不好走了。
不過，這也是他自己做出的選擇，那就必須承擔代價。
記者A子結束了拍攝，心想，由此為契機，學園都市今年的個性排查恐怕會更加嚴格。
*
下午，百合子沒有回宿舍，而是乘上了學園都市的電車。
她手中拿著國木田的名片，背面有他預約的餐廳名稱，距離宿舍大概一小時車程。
昨天傍晚發生的那件事實在不怎麼讓人愉快，這世界除了能力體系與百合子的世界大有不同，權利構成也很不一樣，到底為什麼禦阪妹妹會受到學園都市之外勢力的殘害，必須從國木田獨步那裡尋找線索。
武裝偵探社，個性，襲擊……這幫人到底在搞什麼鬼？
這種事本該讓一方通行來解決，畢竟世界線都不一樣，誰也不知道百合子插手這些會不會帶來什麼莫名其妙的效應。但屬於一方的轉捩點還沒有到來，她現在無法說服他幫忙，百合子也不可能放著不管，那是她發誓過要保護的禦阪弟弟（妹妹），在哪裡都是。
[叮，電車已經到站。]
車上的自動播報聲響起，百合子順著人潮走下車，打開電子地圖，那家店就在前方百米處。
進店才發現，比起餐廳，說是咖啡店會比較好，確實咖啡店的氣氛會讓人更舒服。
侍應生給百合子指了桌號。
靠窗的最好的角落，前後被牆和盆栽擋住，跟其他座位隔開一定距離。
「啊，你來了。」中島敦一直注視著櫃檯的方向，很快就看到百合子的身影。「我還以為你肯定不會過來。」
百合子在國木田和中島對面坐下：「既然如此，就麻煩你們給我有價值的資訊。」
「我們也是這樣想的。」國木田給她點了杯咖啡，並站起身對著櫃檯那邊吼道：「喂，太宰，給我滾過來！」
「欸，什麼啊，這麼快就來了嗎？」
黑髮男人頗感遺憾地在收銀員小姐手背上摸了一把，「美麗的小姐，最後問一遍，你是否願意和我殉——」
話沒說完，因為國木田的筆砸中了他的腦袋。
百合子：……
這群人果然很蠢。
「抱歉讓你看笑話了。」國木田面無表情地活動了一下關節，「如果方便稱呼，能告訴我們你的名字嗎？」
「一……鈴科百合子。」
下意識想說出一方通行四個字。
被那個爆炸頭笨蛋說道出真名之後，就很少有人用這個稱呼叫她了，用上條的話來說就是冷冰冰的，不像個女孩子。
這時那個黑髮男人突然晃過來，牽過百合子的手道：「原來是鈴科小姐，您的眼睛就像波爾多一樣美麗，這個髮卡真適合您，真是錦上添花。初次見面，在下太宰治，幸會幸會。」
——！
鈴科百合子瞳孔驟縮。
竟然毫無障礙地碰到了。
手上皮膚傳來的溫熱觸感，清楚地通過神經傳達到大腦，向量操作能力在這一瞬間完全消失，明明已經完成演算要將這個男人打飛出去，頭腦發出的指令卻得不到應答。
百合子想抽出手來，但太宰治握得太緊，又或者說故意試探不肯鬆開，僅憑她的力道根本沒辦法擺脫。偏偏他臉上還是那副純良的笑容，仿佛完全沒意識到。百合子冷笑了一聲，道：「原來武裝偵探社，就是個流氓團體。」
中島敦滿臉黑線地把太宰拉開，道：「太宰前輩，鈴科小姐看起來還沒成年，請不要做失禮的事。」
國木田把他摁在凳子上，腦袋上冒出井字。「請相信我們偵探社並不都是這樣的人，他是例外。」
作者有話要說：
恭喜百合子的剋星噠宰同學登場
真的剋星，非常坑。
第7章 試探
三十分鐘後。
白髮少女坐在奶茶店靠窗的那張桌子邊，身前放著一杯熱咖啡，並且拒絕了中島敦幫她拿方糖的建議。
此前發生的那件事太過糟糕，到現在百合子依然默不作聲地瞪著太宰治，指尖皮膚緊繃，險些將觸摸到的那一片皮沙發戳出一個洞。
「呃，鈴科小姐，之前的事，我代替太宰前輩向你道歉……」
中島敦額上滑下一滴冷汗。
說起來他也有點害怕鈴科百合子當場發飆。
這個女孩雖說長相清純可愛，但實際上可不是什麼好相處的角色，中島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強大、難以控制」的階段。畢竟初次見面時留下的心理陰影實在深重，忘都忘不了。
那一天巷子裡的案件，中島和太宰描述過，也強調了這少女是學園都市的能力者，能力在他之上，而且脾氣似乎不太好。沒想到太宰聽完轉頭就忘了這茬，笑嘻嘻地湊上去搭訕。
如果現在不是在咖啡店裡，而是沒人的地方，恐怕他們就免不了一場戰鬥了。
——中島敦當然不會知道，百合子沒有當場暴怒是因為能力無法使用。
聽了中島的話，鈴科百合子一頓。「之前發生了什麼？」
「對不起什麼都沒有發生！！」
「……要說的東西都已經說完了，至於是否相信你們，我還需要繼續確認。」百合子，「沒別的事我走了。」
少女站起身來。
三十分鐘的時間，基本上已經得到所有想知道的資訊。
從某日起，橫濱開始出現長相一模一樣的放電系能力者（禦阪妹妹），為調查此事，武裝偵探社三名成員潛入學園都市，並在偶然間撞見了犯罪現場。
除了他們以外，橫濱的另一勢力港口黑手黨也已經來到了都市內，但偵探社並不知道他們的真實目的，到目前為止唯一正面遇到的就是巷子裡那一次。港黑行事兇殘，不排除這件事是他們所為的可能性。
姑且先記下，對錯另斷。
作為這些情報的報酬，百合子解釋了一下禦阪妹妹的身份，量產型複製人，她們若出現在橫濱，必定是受人指使。
但這些還不夠。
偵探社為了表明自己沒有惡意，可是托出了他們的真實身份。雖然沒直接說出口，但稍作猜想就明白，這些人一定是偷渡者，一舉報一個准。因此，百合子也毫不遮掩地說——我的另一個名字是Accelerator。
學園都市僅有的七名Lv.5中排名第一，代號一方通行。
這個響亮的名頭，即使是剛進入學園都市的菜鳥，也曾經聽說過。
嘛，真確實是真的，只不過是另一個世界的一方通行。
當時偵探社的幾人立刻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並不是不相信，只是，初來乍到就碰到Boss這種事，怎麼想都很嚇人啊！！
「等等，鈴科小姐。」
太宰治微笑著攔住了她的去路。
百合子盯著那只纏滿繃帶的手臂看了幾秒，非常想將它擰斷，但最終還是沒有動手。
這個男人具有和幻想殺手相似的能力。
只要一碰到他，向量操作就無法施展，太明顯了，會被其他人發現。
學園都市外的人，年齡大概在20歲以上，不具備接受超能力開發的條件。因此，這應該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個性。
有了太宰治這個例外，就說明個性並不比超能力差，必須重新考慮這種力量的強度了。
「還有什麼事？」百合子不耐煩地問。
「有句話一定要告訴您，鈴科小姐，請不要貿然行動。」國木田接話嚴肅道，「雖然不清楚您和那位受傷的少女是什麼關係，但港口黑手黨手段殘忍，殺人如麻，可能會給您帶來生命危險。」
「你要說的就這些？沒有害怕的必要，如果黑手黨也是你們這樣的水準，一分鐘就能結束戰鬥。」
於是撂下這句話就走了，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
一片沉默。
雖然鈴科百合子的說話方式非常之毒舌，但三人不知為何沒有生氣。
太宰治拈著下巴，裝作在沉思中的樣子，說道:
「嗯，這就是所謂的中二病吧？」
*
[都市傳說之最強能力者！有目擊者稱白髮惡魔出沒于第七學區，這個人身世成謎，背景成謎，至今仍無敗績，ta還是人類嗎？]
[爭論不止！一方通行和電擊使，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學園都市第一？]
[第七學區發生個性暴動，女學生見義勇為！附近餐廳服務人員稱，其制服嫌犯的動作乾淨俐落，非常帥氣……（圖）]
之後，國木田獨步在手機上查詢「一方通行」這個代號，看了半天都是些論壇裡的都市傳說，還有一大票狂熱信徒天天刷帖吹「他」多強，要麼就是裝逼說能自己打敗一方通行的。
總結一下就是強無敵，乾貨倒是半點都沒有。
他歎了口氣關掉頁面。
一開始的武力試探就已經表明，偵探社不能以威脅的方式讓百合子保密，所以他們就採用了自報姓名的方法。在今天這場不太對等的情報交流裡，清楚了雙方的立場，至少不是敵人。
百合子雖然明白他們的意圖，卻沒有直接保證自己不會把他們的事情說出去，就等於給自己留了反戈的餘地。
偵探社也有很多事瞞著百合子，比如他們只告訴她犯人可能是港口黑手黨，卻沒說是黑手黨的誰，樣貌如何。學園都市坐落在東京，離橫濱有一段距離，這些資料也不是輕易就能查到的，百合子對橫濱勢力的瞭解基本為零。
這也是為了防止她刻意去找黑手黨的麻煩。
那少女一旦發現芥川龍之介的蹤跡，最可能情況就是直接對他下殺手，要是他們真的打起來，情況可不好說。
「國木田前輩，我總覺得她會去找芥川報仇。」中島敦有些鬱悶地說，「瞞不住的吧？」
國木田:「能瞞一天是一天。我們必須在她之前解決這件事，拖得越久，被學園都市發現的可能性就越大。」
太宰治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鈴科的超能力是什麼？」
中島敦誠實道:「不知道。」
國木田也表示沉默。雖然這有違他行事認真的態度，但分析不出來就是分析不出來。
「嗯？你們倆不是跟她打過嗎？」
「說實話，那根本稱不上是對打……我只知道她會用槍。」
中島敦只記得力道打到鈴科身上，痛的反而是自己的手，緊接著就被一腳踹出去了。
時間太短，來不及推斷出對方用的是什麼招數，說是單方面壓制也沒毛病。
想了想，他又說：「不過，太宰前輩你碰她的時候真是嚇到我了，我還以為她肯定會生氣。」
「——確實生氣了哦。」
太宰治冷不丁地來了一句。
「哎？」
中島敦一愣，剛想追問，太宰治就恢復了一貫吊兒郎當不靠譜的樣子，軟綿綿地靠在沙發上，眼睛一閉，頭頂仿佛浮現出了黑色的Zzz。
「不要在這兒睡啊！！」
*
另一邊。
離開咖啡店的鈴科百合子坐電車返回宿舍區，看了一眼時間，距離電車停運還有一個小時。
慢慢走去車站好了。
雖然那個叫太宰治的男人，「個性」非常棘手，但只要不擋路就不用管他，重要的是把港黑派來的那混蛋弄死。
要想找到那人的身份，大概得先調查監控。入侵防火牆之類的事，對Lv.5這種人形電腦來說並不算非常困難，問題是那巷子裡面的監控器已經被提前弄壞了，如果外面沒有其他監控設備，找到他身份的可能性會大大降低。
少女慢悠悠地在街面上晃蕩思考，消化情報，目光一轉卻湊巧瞥見某位眼熟的修道士——應該是修女才對。
前面那穿著純白修道服的少女，長髮及腰，衣衫上刻印著金色繁複的花紋，各種特徵都顯示，她的身份是總跟在上條身邊的茵蒂克絲（禁/書目錄）。
鈴科百合子對茵蒂克絲的印象還不錯。在平行世界，他借助詠唱救了最後之作一命，因此也是百合子的恩人。最初認識的時候，百合子並沒有發現茵蒂克絲是個男孩子，修道服太過龐大，蓋住了整個身體，少年當時正在發育，男性要素很不明顯，而且他平時的舉止行為也像個小女孩一樣可愛。
也可能是百合子對性別的感知不太敏感吧。這個世界的茵蒂克絲，相反來說應該真的是女性。
此刻修女拎著一個探望病人用的果籃，邊哼歌邊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她頭頂上的白色修女帽隨著走路的動作一顫一顫，像只傻乎乎的小白兔，吃完草準備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
中島敦＆國木田＆太宰:我們不生氣，這是大人氣量.jpg
第8章 病人
稍微有點感興趣，過去看看吧。
鈴科百合子把帽檐又壓低了一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跟在她身後。
在她的記憶裡，茵蒂克絲和上條當麻子是住在一起的，而上條因為體質的原因經常受傷住院，因此茵蒂克絲拎個果籃很有可能是去探望病患。
真想知道這個世界的沖天頭笨蛋長什麼樣啊。雖然大概還是一身髒兮兮的衣物，喜歡說消極的話，走在路上都能摔跤，但好歹她（他）也是拯救了世界的英雄，在百合子陷入困境的現在，說不定會不小心說出關鍵語句來呢？
「唔……給當麻帶點晚飯吧。他一個人在醫院，肯定餓了，要買熱騰騰的粥!」茵蒂克絲自言自語道，一溜小跑就鑽進了路邊的小吃鋪。
鈴科百合子在外頭等了她半天，就是不見出來，餘光瞥到前面不遠處就有個醫院，乾脆自己過去了。
前臺有護士坐班，稍微問一問，應該就能知道上條在哪。
跳過前面的建築，直接來到醫院住院部。
「你好，我來探望病人，請問上條當麻子在哪個病房？」
護士在電腦裡查了一會。「您好，沒有上條當麻子這個人哦，您是不是記錯了呢？」
「……上條當麻。」
「查到了，在這棟樓的302。」
「嗯，謝謝。」
百合子從電梯到三樓，很快就找到了302病房。
這個醫院有冥土追魂在，大家都很喜歡來光顧，沒什麼傷是他治不好的，躺幾天又活蹦亂跳了。
像上條當麻這種看起來普通，但實際上身份特殊的人，應該也會走後臺被送到冥土追魂手下醫治。
她剛想推開門，就聽到裡面傳來的對話。
「上個月才失憶，這次又重傷，你來我這的頻率可夠高的。」某人這麼說著。
「啊哈哈哈……」
另一個更年輕開朗些的聲音笑道。
——是冥土追魂和上條。
百合子甚至能想像到那傢伙現在的表情，傻得要命。
只不過……失憶？
沒想到爆炸頭笨蛋還遇到過這種事。如果兩個世界的上條經歷差不多的話，那麼她和上條相遇時，那傢伙基本上屬於從零開始的狀態。
沒想到失憶的人也能擁有那麼強的信念啊，真是輸給她了。
百合子把帽檐又往下拉了拉，拿出手機把玩。
隔了一道門，仔細聽裡面的聲音還是挺清晰的。
「會發生這種事，也是沒辦法的嘛，我下次會注意的。」
「算了，年輕人自己小心吧，我可是很忙的。」
眼看冥土追魂就要走出病房，百合子立刻扭頭鑽進隔壁房間，等他走遠。
等腳步聲聽不見了，她才走過去。把手放在門把上的時候，稍微猶豫了一會。
這個可是平行世界的上條，貿然和他交談真的沒問題嗎？
不管是哪個時間線世界線的上條，都是好心笨蛋，如果他知道她有問題，絕對會毫不猶豫幫忙到最後——哪怕這樣會讓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
百合子並不是一個喜歡依賴別人的人，能夠一個人解決的事，就獨自去做。
但遇到時空穿越這種神秘事件，依靠自己的力量，實在難以找到謎底。她不僅需要上條的猜測，還需要茵蒂克絲證明，這是否是一種魔法。
該怎麼和上條解釋呢。
「……上條當麻。」
百合子站在門口，象徵性叩了幾下。
「啊，請進!」坐在病床上的黑髮少年喊道。
上條上半身套了件病號服，露出半截手臂，纏滿繃帶，看上去不是一般的慘。
但只是看上去而已。在上條本人眼中，他現在這點傷勢已經完全恢復，可以出院了。
狀況發生的背景是三澤塾事件，這是上條為了救茵蒂克絲和姬神秋沙而受的傷。住院已經第二天了，在醫院強勢的治療下，皮肉很快就重新生長了出來。
少女走到上條面前，摘下鴨舌帽，露出一頭白色的短髮。皮膚是常年曬不到紫外線的那種蒼白，五官精緻，身材纖細，像個瓷娃娃，一碰就壞。
上條愣愣地看著她來到自己床邊。
嗯……總結，長得挺好看，冷酷型美少女。
但長得好看有什麼用呢，這是誰啊，完全認不出來。
上條摸了摸腦袋，試圖蒙混過關。「哎呀，你怎麼來了？」
聽到這句話，百合子挑眉，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你忘記了。」
「……!」上條突然緊張起來。難道他曾經失憶過的事情被這女孩發現了，他們以前認識？!
「你還欠我五千日元，別以為住院就不用還錢了。」
「……啊？」
*
鈴科百合子從很久以前開始，就參與了一個實驗，名為絕對能力者進化計畫。
根據超級電腦樹狀圖設計者的計算，超能力者中排名第一的Accelerator，只要在特定戰場殺死同為Lv.5的電擊使禦阪琴128次，就有進化為Lv.6絕對能力者的可能性。由於禦阪琴只有一個，實驗的目標便轉向了藉由禦阪琴DNA所複製出的2萬名量產型克/隆人禦阪弟弟。
為了從「最強」進化為「無敵」，鈴科百合子犯下了這輩子都無法挽回的過錯。
超過一萬條生命隕落在白髮少女的手裡。
她所走的道路是由鮮血鋪就而成的，筆直地通往十三層地獄，面前是永恆的黑暗和厲鬼冤魂的哀嚎。
如果沒有上條當麻子插手終結這一切，恐怕少女還會繼續執迷不悟下去。
即使在絕對能力者進化計畫終結之後，禦阪弟弟們原諒了她，她也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然後，出人意料的是，鈴科百合子選擇轉進上條所在的高校，並且被班主任老師安排坐在她身後。那段時間，不管上條上課時做了什麼愚蠢的動作，都能剛好被百合子看見，存在感高得如同米飯上的番茄醬。
雖然看上去像高校青春戀愛番劇（ps：百合），但其實鈴科百合子只上了半個月的學，就穿越時空到另一個世界來了。
這半個月已經完全夠了，因為上條的事故體質，她總會被捲進一些莫名其妙的麻煩事裡，連帶著作為她後桌的百合子也無辜遭罪。
什麼魔法教派，什麼天使，麻煩到極致。
但這些共同戰鬥的經歷和記憶，卻好好地保留了下來。
這個一心想拯救別人的笨蛋，幾乎每次都是拿命在戰鬥，連無能力者都能夠做到的事，自己憑什麼不能？
百合子才不想輸給上條。
與她的那兩場戰鬥，是記錄上的污點。
在黑髮少女那恐怖的意志力面前衍生出不服輸的想法，也是在所難免。
與此同時，茵蒂克絲提著果籃，一路哼歌，一直走到這個病房前。
「當麻，我給你帶晚飯——咦，你在做什麼？」
某位修女拎著熱騰騰的外賣，歡快地走進來，恰好目睹一個意外的場景。
上條兩隻手撐在床上，雙腿跨開，將少女禁錮在狹小的範圍內。少女純白的髮絲散落在臉頰兩側，水手服衣領微微折起，露出精緻的鎖骨。兩人四目相對，衣衫不整，光是這幅場景就引人遐想。
門一開，他們倆都轉頭看向茵蒂克絲，特別上條還露出驚慌的表情，好像她是一千瓦電燈泡。
茵蒂克絲當即尖叫:「當麻你怎麼又對別的女孩子做這種事啊!!」
「什麼叫又——等等你冷靜點！」
上條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不過就是他想站起來的時候不小心絆倒、手忙腳亂之下隨便抓住了一點什麼，反應過來時茵蒂克絲就開門進來了啊！
可惡，真是不幸！
還帶著熱度的外賣盒子劈頭蓋臉扔了過來，上條下意識拿手去擋。
那可是剛剛打包好的粥和小菜，紅紅的配菜碟子疊在粥盒上面，這樣用力一丟，散開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
上條當麻甚至已經想像到五秒後自己一身菜油的模樣了！
在黑髮少年驚恐的視線中，被他壓在身下的鈴科百合子推開這貨的臉，一眨眼就將投擲物的路徑計算完畢。
最終橙黃的油漬，紅色辣椒醬，散開的米粒和塑膠紙盒混雜浮在空氣中，距離上條當麻的臉只有五釐米。
可以預料，如果再遲一丁點的話，這東西就會糊得上條滿臉都是。
「起來，不然我就讓它下落。」百合子冷漠地說。
看這陰翳的神色，仿佛過一秒就會發怒。
「我現在就起來!!」上條立刻竄起，甚至跳下了病床，離兩位生氣中的可怕少女遠遠的。
百合子把散落出來的湯汁塞回外賣盒裡，又扔回給茵蒂克絲。
「你的東西，拿好了。」
茵蒂克絲趕緊接住，臉氣得鼓成了包子。
上條總覺得這病房狹小的空間內，湧動著一股奇怪的電流，連空氣都非常壓抑。
先不說這個英國來的禁/書目錄，那邊穿水手服的冷漠型少女，看上去也是個超厲害的能力者啊!他上條倒楣鬼一個，身邊卻有這麼多牛逼的人物，這該算幸運還是不幸啊!
「所以，你是誰？」茵蒂克絲瞪著對面那人，氣哼哼地問道。
百合子道:「你家飼主的債主。」
炸毛中的茵蒂克絲，看起來就像一隻白毛小狗，隨時會撲上來咬你的頭。
再加上這貨超級能吃，上條家養的一條米蟲，說是寵物也沒什麼不對。
茵蒂克絲顯然聽得出來百合子話裡的諷刺。「當麻!當麻!這傢伙好過分啊!」
上條只得一邊解釋一邊哄人。
兩個蠢貨吵吵鬧鬧，爭執不停，過了一會茵蒂克絲竟然真的撲上去咬上條的頭。
這哪門子的笨蛋情侶相處模式啊，真是受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也好想要把妹手（被動）啊
ps:之前bug被鎖了，偽更一下
第9章 否決
這不知道是親情還是愛情的溫馨場面，再普通不過的日常，在此時此刻的心情下看到，卻有些不太舒服。
並不是嫉妒，只是回憶起被迫分隔兩地的最後之作，而產生了一些焦躁的情緒。
不受控制地，腦海裡再度浮現出棕發孩子的面龐。
已經兩天了，要快點回去，最後之作一定在等。
雖然解決港口黑手黨的事情很重要，但原本那個世界，才是少女真正的歸宿。
「喂，上條，還有笨蛋修女。」百合子冷不丁地開口。
茵蒂克絲停下咬人的動作，轉過來瞪百合子。「你說誰是笨蛋啊？！」
上條:「聰明的修女茵蒂克絲，你能不能先從我身上下來……」
「笨蛋當麻！就知道到處沾花惹草！」
「可惡，我真的是不小心啊，不相信你問她——啊啊啊好疼！」
那種事根本無所謂。
以前也發生過差不多的，上條當麻子手滑不小心把人推倒或是打開異性淋浴間大門事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算是性/騷/擾了，但上條確實就是這個神奇的體質。
百合子打斷道：「要打情罵俏的話就再等一會，我有事問你們。」
打情罵俏……？
某位張牙舞爪的小修女突然停下動作，臉色發紅。
「哎？嚇我一跳，還以為你真是來討債的呢……」上條嘟囔道，「那，這位，呃這位同學，你有什麼要問的？」
「鈴科百合子。」
「……欸？」
「我說，我叫鈴科百合子。」少女說，「不管你有沒有忘記，總之，現在知道該怎麼稱呼了嗎。」
「啊！我明白了鈴科！」
上條似乎不想在記憶這個話題上停留，打著哈哈立刻就揭了過去。
自我介紹時，鈴科百合子偶爾也會說出一方通行這四個字，但面對上條，貌似沒有這個必要。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正是這個人，使她重新拾起了原來的名字。
這個非常平凡和女性化的名字，僅僅是聽著，就缺乏威懾力，跟一般的女學生沒兩樣。以前曾經有過被不長眼的傢伙說「大名鼎鼎的NO.1原來是個女人」這種令人討厭的經歷，自那之後百合子就開始使用代號。
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也許是小學的時候，也許更早——總之久到連百合子自己都幾乎要忘記原本的名字。
反正只是一個無所謂的稱號而已，也沒有人會在意，他們在乎的只是最強，和打敗最強。
……而某一天，狀況終結了。誰能想到，上條當麻子無意間就喊出了一個人鮮少對外宣稱的真名。
在那之後，真名以一個可怕的速度傳播開來，被搬上了各種論壇甚至新聞節目，隨便走在路上都能聽到行人在談論這件事，自然也傳入了那些試圖挑戰最強的傢伙耳中。
顯而易見，很少有人再叫她一方通行了。
同樣的廢話，一天要聽那群菜鳥反復念，煩得要死。
從其他人說一次揍一次，到在面前喊無數遍也沒反應，這實在是一個叫人心情複雜的過程。
「那鈴科，你找我有什麼事？」上條問道。
「有件事想聽聽笨蛋的意見。對你來說只是一點無關緊要的問題罷了，那邊的修女，要一起過來聽嗎？」
百合子坐在床沿，用對待寵物的手勢朝茵蒂克絲招了招手。修女本能上是拒絕的，但又按捺不住好奇心，暗搓搓地挪過來坐在上條旁邊。上條滿臉都寫著「你這什麼態度啊」七個字。
「是關於昨天在網路上看到的一則討論，覺得有些在意。學校裡似乎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事。」當然是亂編的，百合子總共就上過半個月課，還翹了大一半。
「據說，有個相信科學的人，親眼見到了用物理無法解釋的魔法現象。」少女漫不經心地問道，「在這個崇尚超能力的學園都市內，會有魔法或者巫術悄無聲息的潛入進來嗎？」
上條：「嗯，魔法啊……對你們能力者而言，或許難以接受，就連我這個沒用的無能力者也是一樣。不過，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讓我覺得，魔法大概是存在的哦。」
「魔法當然是存在的！」茵蒂克絲不滿道，「世界上還有很多你們能力者不瞭解的東西呢！學園都市只是其中渺小的一角罷了，只有東京的三分之一，你都沒去過外面。再說了，才不是偷偷潛入呢，已經有了臨時——」
「啊啊啊茵蒂克絲！」上條趕緊捂住修女的嘴巴。
本來是屬於英國清教的魔道圖書館，被同教追殺來到日本，又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得到理事長同意，而有了臨時貴賓ID這種事，怎麼看都不值得和別人宣揚。
然而茵蒂克絲這麼明顯地說漏了嘴，鈴科百合子看上去卻並不是很在意。或者說，在這個問題上，不管上條他們給出怎樣的回答，都不會讓少女露出滿意的神色來。
沒過多久，少女又繼續道：
「是嗎？或許吧。就算我非常討厭這種說法，也沒辦法否定，世界上可能有強於超能力的魔法。」
學園都市最強也有很多不擅長應付事情，比如難以解析的魔法物質。
不能掌控，無法理解。
「但如果他遇到的是穿梭時空的魔法呢。存在於世界規律之外，改變生命存在的狀態，逆轉時間和空間，回溯至幾個月前，或者更誇張一點，與另一個時空過去的自己面對面。如果魔法真是更加高階的力量，那麼能否在短暫的時間內做到這一點？」
「呃……老師好像真的沒講過。」
上條撓了撓頭，以他那在及格線的徘徊的成績，實在不能給出一個正常的解答。就算老師講過他也不知道。
「因為你上課都在打瞌睡啊。」百合子冷漠道。
上條大驚：「你怎麼知道？！」
「這是不可能的哦。」茵蒂克絲認真地說，「這麼說來，你其實相信魔法的存在吧？其實這些告訴你也沒有關係，所謂魔法，大部分都是給沒有才能的人使用的，並不是什麼更加高階的力量。一旦達到精通的層次，越強大的魔法師，使用術法的限制和代價就越大，逆轉時間和空間這種事，沒有人做得到。」
「啊，果然。」百合子略微表現出一點失望。「這已經是鬼故事的等級了呢。」
「你有什麼後悔的事嗎，鈴科？」上條問道，「像童話裡一樣，需要喝下後悔藥返回過去的那種。」
「……沒有。我只是自己想不通而已，還沒有蠢到想要後悔藥的程度。」
「但是……鈴科，為什麼會想到來問我呢？」難道我們以前是很好的朋友嗎——這樣想著，上條說道，「我成績很爛，實際上也不怎麼可靠，如果能幫到你的忙就太好了。」
「不僅頭腦笨，上課一直打瞌睡，抄我作業還把選擇題順序搞反。」百合子道。在上條露出果然如此的沮喪表情之後，話鋒一轉，「但是，如果沒有你，我就不是現在的我了。」
話音剛落，百合子就站起身來，跟他們告別。「時間差不多了，再見笨蛋上條，以及小狗。今天忘記帶探病的禮物，作為道歉，你欠我的五千日元就不用還了。」
「我根本沒有欠過你錢吧？！」/「誰是小狗啊！」
背後傳來上條和茵蒂克絲的怒吼。
鈴科百合子合上病房的門，把聲音隔斷在內，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
魔法，這個可能性也被有魔道圖書館之稱的茵蒂克絲毫不猶豫否決了。所以，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即使是學園都市第一的聰明頭腦，也完全沒有頭緒。
*
訪客走後的醫院病房。
粥擺在床邊的櫃子上，時隱時現的香氣不斷刺激上條的鼻腔。牆上電子時鐘走過六點，數位每一次跳動都會讓人慌張不已。
沒錯，飯點已經到了，但他不被允許吃東西。
「那麼，來重審一下之前的案件吧，當麻。」茵蒂克絲雙手抱拳，一副嚴肅的姿態。
「你還在意啊？？」
「當然！那都已經是這個月第幾次了！」
「啊啊，我突然心絞痛，說不定是舊傷犯了，不如讓病人好好修養吧！」
「不——行。」
「……」上條仰天長歎。
民以食為天，人不能餓著肚子啊。
而且，他真的沒什麼好說的，一次失憶把什麼都給忘了，完全不記得鈴科百合子的來歷。
不過按照少女身上的制服，大概是他隔壁班的同學吧，或是以前同班過又轉學調走的人。
能夠找到醫院來，加上無比自然的相處模式，或許說明他們以前的關係真的很好。
上條在心裡默念。對不起，鈴科，我真的想不起來了。
就在7月20日的晚上，少年被自動書記模式下茵蒂克絲使出的強大魔法「龍王的歎息」餘波擊中頭部，失去了過往的記憶，連自己父母叫什麼名字都忘記了，正可謂是多災多難的人生。
當然，就算上條當麻記憶尚存，他也不會知道，鈴科百合子在這十六年的人生當中，真正作為普通學生度過的日子也不過短短半月，而平行世界的上條，是她唯一能夠信賴的同學。
作者有話要說：
當麻是友情線，嗯
改了一下文名，原來那個五百年前起的了，怎麼看怎麼不舒服_(:з」∠)_有點奇怪請不要在意！！
……
雲了，我今天才知道魔禁手遊體驗服出了鈴科百合子……這遊戲已經棄坑很久了，畢竟沒有fgo那麼吸引我x
去看了下鈴科百合子的技能，全部粉嫩嫩的，太可怕了吧，必殺技戀愛向量[向量操縱既然可以控制子彈飛行的方向，那麼丘比特之箭也可以操控吧]，戀愛監督[在最強的女子高中生面前，花心和背叛絕對不被允許]，wodema絕了，感謝官方教我戀愛也是向量，學到了
第10章 電影
出醫院時剛好趕上末班電車，一路神遊天外地返回了宿舍。
身穿水手服的女孩子就這樣大搖大擺走進男生宿舍，醒目無比，但其他人一看到她走進最裡面那間房，立刻都移開了視線。
那可是一方通行的房間。
等等。仔細一想，這女孩和一方通行長得很像，刷卡機也輕鬆通過了，難道她就是一方通行本人嗎？
女……女裝癖？！
糟糕，要趕緊逃跑，不然會被那惡魔殺掉的啊！
——所有人一致產生了這樣的想法，退避三舍。
於是，百合子一路順暢返回房間。
按理來說大晚上在男生宿舍看到女孩，是可以向宿管舉報的，但誰敢舉報一方通行呢。
「……血腥味。你去實驗了。」一走進房間，少女立刻就嗅到了熟悉的氣味。
是堆在椅子上的衣物，因為向量操作能力的問題，不會沾到血的痕跡，但難免染上些味道。
一般是聞不出來的，少女只是經歷過太多次這種事了。
她有些自責地想到，記錯時間了。兩個世界事情發展的軌跡並不完全相同，鈴科百合子的實驗時間，並不等於一方通行的實驗時間。
「是啊。不愧是『我』，跟狗鼻子一樣靈通。」
一方通行十分鐘前剛洗完澡從衛生間裡出來，因此他身上只剩下沐浴露的香氣。沐浴露的味道混合著淡淡的血腥味，漂浮在空氣中。
「你連自己一起罵了，笨蛋。」
百合子橫躺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空調剛好對著她這邊呼呼放冷風。
這種頹廢的感覺，能夠讓人稍微放鬆一會。
至少被空調風吹著，就懶得去想煩人的事情了。
「很抱歉地告訴你，我暫時回不去了。」過了幾分鐘，她說。
對此，一方通行毫不客氣：「那能麻煩你從老子這滾出去嗎？以及，把信用卡還來。」
「啊啊，然後你的臉明天就會因露宿街頭而登上報刊頭條。」可能是今天得到的消息太過令人煩躁，襯托得這種拌嘴對話也沒那麼討厭。
鈴科百合子甚至開始想，是不是跟某些輕小說裡一樣，只有當事人死亡，才會回到原來的世界。
當然，只是想想而已，不會真的去做的。如果她死掉了，不就留下最後之作一個人了嗎？
「……喂。既然你是『我』的話，那就證明你也經歷過那件事吧。」一方通行突然問道。
早上偶然看到那張合照之後，幾乎是瞬間，一方通行就認出了他的身份。
照片上的小孩，雖然年紀偏小，但容貌無疑和實驗品(禦阪妹妹)一模一樣。另一個世界的自己為什麼會和實驗品如此親密，會對此產生好奇也是情理之中。
百合子並不打算隱瞞：「嗯，經歷過。」
她的神情非常複雜。似乎比起拌嘴，她更加不喜歡談論這個話題。
或者說，不知道該如何談論。
直接告訴一方通行事情的真相是不可能的，這種劇透根本沒有價值。
少女不擅長用語言來說服他人，拳頭說話還比較快。但就算用武力，他倆的時間不在同一條線，也有欺負人的嫌疑。
況且——百合子對學園都市來說，是黑戶。
如果她打敗了一方通行的事情傳出去，勢必會引起理事長的警覺，到時候身份暴露，不僅沒辦法終止實驗，事情還會向難以預料的方向發展。
因此，實驗由上條來終結才是最有效果的。
但她也做不到在瞭解事實的情況下，眼睜睜看著更多的禦阪妹妹死去。
她能提前辦到的事，應該……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一方通行打開電視機，小方塊裡傳出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
「你果然還是在意那張照片啊。」過了一會，百合子道，「雖然不能告訴你具體的，但，那是我最重要的人。」
一方通行皺眉道：「你開什麼玩笑。」
那可是要多少有多少的殘次貨，甚至連自己的想法都沒有。況且，為什麼要把殺死過一萬次的複製品當成重要的人？
兩人互相背對，看不到對方的表情。
但不用看也知道，這句話帶來的衝擊顯然不小。
百合子躺了一會，才想起自己沒吃晚飯，拿起手機打了外賣電話。「麻煩把……送到……宿舍。」
「話說，一方，晚上看電影如何？比如，關於『個性』的紀錄片。」
總是叫「我」總覺得怪怪的。反正少女還有其他的名字，「一方通行」這個代號，就讓給他好了。
一方通行:「個性？禁/片。」這可不跟那些刪改過的偶像劇一樣，可以隨便播放。
「但是搞得到對吧？」
「……」
不僅搞得到，還是高清藍光版。
只是學園都市內禁播而已，翻個牆就能解決了，問題是一方通行並不想被她指使。
「知道就自己去找。」
話音剛落，百合子的手機就響了，外賣已經送到樓下。
少女將手機塞到一方通行手中，道:「我來找電影，如果晚上沒事的話，可以考慮屈尊和我一起看。你應該也沒有時間去吃飯吧？我點了兩份。」
話外音:你下去拿外賣。
一套操作非常流利，一點勞動力資源都不浪費。
*
然後，不知怎麼的就演變成百合子翻牆找電影、一方下樓拿外賣的理想分工。倒不如說少女本來就是這樣想的，一方剛才推辭那一下剛好順了她的意。
最終投影在螢幕上的電影是今年世界上最受好評、票房最高的傳記，《最強的hero歐爾麥特》。
……聽起來真的好俗。
如果不是要通過紀錄片來研究外面的個性，鈴科百合子絕對不會看這玩意。
一方通行擺著張臭臉回來，手裡拎著個塑膠袋。不知為何他出門時房間外竟然圍了一圈人，看到他立刻作鳥獸散。
百合子直接無視，接過自己的那一份晚飯，順便關掉房間的燈，拉上窗簾。
很好，電影氛圍一下子就出來了，除了這濃郁的飯菜香。
影片開始之前，首先出現的是一個男人的戰鬥錄影。
男人擁有怪異的髮型，異常發達的肌肉，服裝類似超人的款式，清晰勾勒出身材曲線。
畫面裡，他與一隻渾身長滿海帶的怪物搏鬥，那海帶比鋼管還要堅韌，僅一擊就能擊碎旁邊的牆壁，但打到男人手臂時卻沒能在那肌肉上留下一點痕跡。
男人伸出堅實有力的拳頭，砰一下把怪物打飛到螢幕外，轉過身面對躲在一旁瑟瑟發抖的民眾，大喊：「已經沒事了！要問為何？因為！我來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仿佛自帶濾鏡，所有陽光都聚集到一個人身上，閃亮得晃眼。
錄影到這裡就結束了。
旁邊的字幕還特意強調，這是幾個月前真實發生的事，英雄歐爾麥特以一己之力擊敗深海怪物，被倖存的監控器當場拍下。
「歐爾麥特……這是誰？很有名嗎？」百合子問道。拋下邊吃邊看一心兩用這點，她對影片還是很感興趣的。
而且深海怪物是什麼鬼啊，神奇寶貝嗎，這世界真的很魔幻。
「被稱為No.1的英雄。嘖，我為什麼要回答你啊……」
No.1啊。
少女稍微認真了一點。也就是說，歐爾麥特是『個性』能力當中最強的人。
影片一共兩小時，講述了一年前歐爾麥特在一場隕石降臨的天災發生之時，拯救整個城鎮的熱血故事。
裡面還有個跟歐爾麥特相比很不起眼的反派光頭角色，負責搗亂。
去年的某一日，根據女巫預測，有顆隕石將從太空降落，毀滅以那個城市為中心的大半日本領土。只有一個人能拯救日本，那就是歐爾麥特。
為了世界的和平，歐爾麥特用盡全力，跨越光頭的阻撓，在千鈞一髮之際成功擊碎隕石，保護了絕大部分的市民，最大幅度減小傷亡，不辱No.1英雄的稱號。
百合子看得眼睛都酸了。
從電影裡來看，歐爾麥特的個性似乎是強化體能一類的，那般壯碩的肌肉體格，不像一般人能夠達到的水準。
順帶一提，她終於知道這世界異樣的審美是怎麼來的了，因為歐爾麥特，女孩子間掀起了喜歡金髮肌肉男的潮流。在學園都市里這種症狀倒是要稍微弱一些。
將眼睛從電視機上挪開，再看旁邊一方通行瘦的能看見骨頭的身材，……
唉突然好想把這電影重看一遍。
一方通行瞬間暴怒：「你他媽什麼眼神？」
他當然沒認真看電影，放到一半就坐一邊打遊戲去了，也不知道那耳機是不是擺設，居然知道電影什麼時候結束的？
「不，什麼都沒有。」百合子打開燈，在電子設備上翻牆查找歐爾麥特的資料。
無一例外全是讚美之詞。偶爾有一些說他近年來能力下降的傳言，也很快就被網友的口水淹沒了。
少女只看了一會兒就放棄這個，尋找橫濱那邊的資訊網路，把目標轉向港黑。
力是一種向量。實戰上暫且不提，從理論來說，如果歐爾麥特以體能強化為武器，那麼永遠不可能在異能上戰勝向量操作，這個超能力就是他天生的剋星。
相較而言她還是對太宰治的個性更感興趣。
如果港黑的人也擁有這種個性，再加上歐爾麥特一半……十分之一的戰鬥技術，那接下來的戰鬥就會變得非常棘手。
少女癱倒在床上，盯著天花板道：「果然，我還不夠強。」
一方通行對此嗤之以鼻。
「你看了兩小時垃圾電影，就得出這個結論？」
百合子施以同情的眼神：「別急。你以後會明白的。」
被人一拳打在臉上的滋味可不好受。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7-29 21:14
第11章 四日
就這樣過了三天。
在學園都市，要連接到橫濱的資訊網路其實並不難。東京距離橫濱大概30公里，交通非常便利，來往於這一段的線路也非常多。
通過情報，港口黑手黨確實曾派出幾名部下潛入學園都市，但並不能找到具體的人員名單。由於鈴科百合子對情報買賣這方面並不熟絡，再繼續瞭解的話，絕對會被大坑一筆。
巷子外面的監控器壞了，加上那個人有意識避開能夠拍攝到的範圍，最後並沒有發現他/她的蹤跡。
這三天也沒碰到過武裝偵探社的人。所有的異常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唯一的區別是，這三天，絕對能力者進化實驗當場，一方通行對三位禦阪妹妹都說了同樣一句話。
「——你們當中，是不是有一個小鬼形態的個體？」
第一位禦阪妹妹舉著槍支，不明所以。由於她猶豫的時間太長，被視作拒絕回答，談判失敗。
第二位禦阪妹妹與她共用記憶，吸收了昨日的經驗，因此很快就做出反應：「有。禦阪冷靜地回答道。」
然後，迎接她的便是下一句話。「把她帶來。」
「做不到，那是所有妹妹們的上位個體，我們無法對她下達任何指示。禦阪一邊警惕一邊說。」
接下來就是第三位。
但她同樣無法給出更多資訊，因為至少在她有意識時，不被允許。
禦阪妹妹通過禦阪網路共用資訊，同時也受禦阪網路的控制。
在一方通行離開之後，帶鴨舌帽的少女才從建築的陰影中走出來。
一方通行下手很重，大部分都是當場死亡。
但如果還留著一口氣，鈴科百合子就能暫時緩住她們的性命，撐到救護車趕到。只要禦阪妹妹被送到冥土追魂手下，那個醫生就絕對會保護她們。
撥打急救電話的同時，還得把治療費也準備完善，不然的話，就算她們有幸保下一條命，也可能會因為傷勢過重而被放棄，因為治療費用不在實驗預算之內。
現在沒辦法只能劃一方通行的信用卡，以後想辦法還他……算了不還了，反正也是他幹的好事。
總覺得這三天一方動手越來越輕了，至少鈴科百合子出現的時候她們都還活著。
雖然下定決心要走這一條路，在實驗時不直接插手而是藏在一邊，但每次看到一方攻擊禦阪妹妹的時候，心口就像刀鑽一樣疼痛。以前的她也是這樣殘害禦阪弟弟的，被迫觀看場景再現，對心臟實在不太好。
因此，如果百合子判斷禦阪妹妹撐不下去了，可能會立刻沖出來阻攔，萬幸這種場合沒有到來。
然後第四天，傳來了醫院被襲擊的消息。
正是先前送禦阪妹妹們去診治的那家醫院，據說恐怖分子行兇時不小心驚動了隔壁病房探病的風紀委員，沒能得逞，但醫院的設施還是被毀壞了很多，牆上甚至還有彈孔。
看到這個新聞以後，鈴科百合子徹底進入怒火中燒的狀態，離開這世界之前，她一定要把港口黑手黨的那混蛋弄死。
橫濱的勢力又如何，把爪子伸到學園都市來的時候，就沒想過失敗的可能性嗎？
就在少女如此決定的當日，也就是第四天——八月十五號的下午，港黑的某位成員主動來到了她面前。
那時鈴科百合子只是出門扔個垃圾而已，走到樓下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有人跟蹤。
空氣中飄蕩著一絲血腥味，背後傳來毫不掩飾的殺意，明明白白地告訴她某個人就跟在身後，而且目的明確。
少女剛開始並不清楚為什麼會有人對手無縛雞之力的女高中生釋放殺意，只是猜想對方大概把她錯認成了一方通行。
這附近是學校，人流量大，那人應該不會直接在路上動手。
百合子把頭上的鴨舌帽往下壓了幾分，拐了幾個彎以後主動走進某幢廢舊大樓後空無一人的草叢。因無人治理，雜草長到了腳踝的高度。
她停下腳步。
「該出來了吧，一路跟著好玩嗎？」
「學園都市七名超能力者之一，一方通行。科學技術製造出來的最強。」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明明是腦子的好壞，跟科學技術有什麼關係？像你這種敢在學園都市學區公然尾隨未成年學生的傢伙，就算被開發一百次，也還是那副蠢樣。」
果然又給一方通行背鍋了！
百合子轉過身去，風吹起水手服衣領，透出一絲英氣。少女眼神冷冽，氣流在身側湧動，瞬間化為鋒利的空氣刃向那個黑衣男人刺去。
黑色的短髮，發尾發白，那張臉看著就腎/虛。鈴科百合子有些走神的想著，趕緊解決掉吧，扔完垃圾還沒洗手呢。
芥川龍之介頭頂浮現出一個猙獰的漆黑怪物，替他擋下了攻擊。
緊接著，怪物從兩側夾擊，飛一般地向少女沖了過去。
「繼續。」鈴科百合子身體前傾，瞬間就移動到了芥川身後，黑色怪物一擊打空，將草皮撕裂一塊。「不是想殺我嗎？來啊，你就這麼點能耐？」
「無知者無罪。如果你不妨礙我，還能留住一條命。」
「那要不要猜猜，怎麼樣下跪求饒我才會留你的性命？」
嗖——
黑色怪物迅速變幻形狀，以毫無喘息的速度攻來。
看來搞錯了，這是港黑的人。正好，省去了找他的力氣。
百合子一邊躲避，一邊在腦海中高速演算。
應該是一種發動系的個性，黑色怪物與外套相連，由大腦指揮完成各種變形和動作。
根據之前查到的資料，個性是超能力的下位替代，只有最強的歐爾麥特才被學園都市評級為足以匹敵Lv.5，因此這個男人召喚出的怪物，最大可能是由簡單粒子組成，自然界原本就存在的東西。
只要弄清楚這到底是什麼，就能打敗他。連垣根帝督製造出的未元物質，少女都能夠將其解析，這黑色怪物自然不在話下。
幾輪來回之後，百合子的應對方式就從一味逃避防守，變成了自主反攻。
那黑色的力量猛然橫切過來，試圖將少女斬成兩截。
然而它在觸碰到百合子身體的那一瞬間，就極為痛苦地彎曲起來，以加倍的力道反彈回去。
芥川龍之介被力量反噬，口中溢出鮮血。
攻擊沒辦法奏效……這個人的超能力是反射？
學園都市最強的超能力者，從性別到能力都是個迷，這個人籠罩在朦朧的霧中，至今無人瞭解她的真面目。
怪物回到外套當中，之前那極具壓迫力的氣場瞬間消失。
「好了，現在你可以求饒了。」少女走到他面前，「或者說出你的目的，或者死，選一個怎麼樣？」
幾乎是鈴科百合子壓倒性的勝利。
百合子身上都沒有任何傷口甚至髒汙，芥川的外套被撕裂出一道口子，胸口也被自己的力量割傷。
如果少女動真格的話，就不是這麼簡單的結果了。
「嗯，現在該怎麼做呢，想不想體驗一下血液倒流的感覺？當然，在你說完之前，我是不會讓你輕易死掉的哦。」
少女隨隨便便就說出了殘酷的話語，完全是一副惡人的姿態。
不，鈴科百合子本來就是個斬斷了一萬多條人命、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啊。
「唔！」
芥川捂住嘴，血從指縫間流下，胸前白色的領巾不可避免地沾上了血跡。
似乎受到了很重的反噬，要這樣的他開口解釋，或許有些勉強。
「好麻煩。」百合子喃喃道。
沒問出結果之前，她不可能放人回去的。
要嚴刑逼供也不是不可，但看這人身體不太好的樣子，又是偷渡到學園都市的，打傷了也沒地方治療，萬一不小心弄死線索就斷了。
「要殺我就……快點！」芥川眉頭緊鎖，半跪在地，血液滲進外套當中。
就算處於戰敗的狀態，他依然沒有向敵人低下頭顱。
倒不如說，他的潛意識裡，並不相信自己就這樣「輸掉」了，仍然在尋找能夠反敗為勝的契機。
「不要。你是港口黑手黨吧？聽說黑手黨喜歡刑訊逼供，要不要來試一試？」
少女咧開嘴角，紅眸綻放血光，如同惡魔一般殘酷而妖豔。
「先讓你這裡的血液倒流吧。你看，當兩股方向相反的血相遇時，會迸發出怎樣的景色來呢？」
她將視線轉向芥川龍之介胸口細長的割傷。
就在少女把手指按在傷口上，差一點就要觸碰到脆弱血管的時候，後背突然被人拍了一掌。
百合子被力道推得身體前傾，指甲卡進血肉裡面。
芥川悶哼一聲，抬眼望向那人。「……！」
「哦呀，這不是芥川嗎，在學園都市混的好慘啊。」太宰治驚訝道，「你們好像很忙，那我先走了哦。」
「你敢走一步。」少女冷聲道，「既然是一夥的，那你們今天就一起去死吧。」
太宰治的腳步略微停頓。「這就麻煩了，我可沒說過跟他是一夥的。」
「是嗎。」鈴科百合子明顯沒有相信。
太宰之前拍的那一下，不早不晚，剛好在她打算發動能力的時候，說不是算計好的誰會信。
但不管他們是不是一夥的，太宰出了這一手，就表示他打算阻止百合子殺死芥川。在這一點上 ，意見相駁。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緊接著便是中島敦的「太宰前輩等等我啊——」
白髮少年喘著氣跑到三人跟前，擦了把汗，才看清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
「鈴科小姐！還有芥川！」
作者有話要說：
……我怎麼又把我愛的男人給打了
對不起，芥川，我超愛你的[比心]
第12章 溫柔
鈴科百合子直接略過中島敦，盯著太宰治的眼睛，說道：「真以為我不能殺你嗎？要勝過你的方法，多得是。」
他的眼裡漆黑一片。雖然口中說著玩笑話，臉上也掛著笑容，但大概沒有半點反應出了真實的心情。
「不不，你理解錯了。」太宰道，「我只是順路經過而已，你大可以繼續。」
……
鬼話連篇。
不過算了。如果只有太宰治一個人，到可以跟他打一場試試，但中島敦和那混蛋（芥川龍之介）也在旁邊，貿然出手，可能存在失敗的風險。要在太宰面前把他弄死，並不容易。
幻想殺手這種能力，實在威脅性太大。
鈴科百合子雖然號稱「最強」，但在兩次敗給上條當麻子之後，她很清楚，自己的強大，是有條件的。
因為從開始戰鬥起就一直依賴超能力，她的戰鬥技巧其實爛的可怕，如果沒有了反射的話，說不定連躲避直沖過來的汽車都難以做到。身體反應的速度，完全跟不上自己大腦計算的速度，而她一般來說，也不需要與敵人近戰周旋。
沒錯……只要掌控了弱點，學園都市的最強，其實也就那樣而已。
經過上次在咖啡店的試探，太宰治絕對已經發現什麼了，這傢伙的腦子看起來還不錯。要論打架對手，絕對比上條難搞。
百合子甩掉手指上沾到的血，轉身離開。
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她就在有意識地抑制自己的力量和情緒波動，會帶來矚目的、極其強大的未知之翼，絕對不被允許出現。再加上某種意義上擔心造成蝴蝶效應、害一方通行沒法遇到最後之作的心理，導致百合子總有些束手束腳的。
十分鐘後，差不多走到宿舍樓下了，中島突然從後面趕上來，攔在少女面前。
「那個，鈴科小姐，請務必要聽我解釋！」
百合子無視他往樓梯上走。
「鈴科小姐，今天的事你誤會了！」
「鈴科小姐——」
見鈴科百合子沒有停下腳步的跡象，中島敦心頭一急，閃過身一隻手按在牆上，剛好擋住她的去路。
也就是俗稱的……
壁咚。
因為用力太大，少年把自己都給撞疼了，手套上抹了層牆灰。
百合子一臉冷漠。「果然是流氓團體。」
中島敦漲紅了臉，立刻收回手道歉，但眼中仍然是不聽就不讓過的堅定。
「對不起，我只是希望你能停下來聽我說話。今天早上襲擊醫院的事我聽說了，那不是芥川幹的。」
少女臉上劃過一絲莫名其妙。「哈，就為了說這個，一個人跑過來送死？」
意外的是，對於這句充滿威脅的諷刺，中島敦卻毫不猶豫回答道：「不對，你不會殺我的。」
「為什麼？」
中島敦摸摸腦袋：「……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總之就是這麼覺得。」
鈴科百合子轉身就走。
*
即使入侵資料庫，能查到的禦阪妹妹們出生後唯一的記錄，也只有作為素體的代替品、參與進絕對能力者進化實驗，被派出到橫濱抹殺港口黑手黨現任首領。但鈴科百合子知道，這絕對不是真正的原因。
絕對能力者進化實驗當中，除複製人外，唯一的參與人就是一方通行，芥川在一方的宿舍旁將鈴科百合子誤認，過早爆發了戰鬥。
雖然重傷禦阪妹妹、襲擊鈴科百合子的確實是港口黑手黨的幹部芥川龍之介，但做出襲擊醫院舉動的，是與他一同潛入學園都市的樋口一葉。
她想要殺死的，只是八月十日那天與芥川在巷子裡交戰，看到了芥川長相的那一位禦阪妹妹。他們是潛入者，一旦面孔被大張旗鼓地通緝，行動就會受到阻礙，甚至帶來生命危險。
然而，所有禦阪妹妹全都長得一模一樣，樋口根本認不出來，只能出此下策，將醫院裡的幾名全部滅口。
如果樋口知道禦阪妹妹們共用記憶，就不會做出這種蠢事，惹怒鈴科百合子了。
——少女最終還是站在宿舍樓下的公共汽車站，聽中島敦說完了事件的整個過程。
不知為何，她就是對中島敦這種類型的人（笨蛋）一點辦法也沒有。
「你說完了嗎。」
「呃……說、說完了。」中島敦喘了口氣。因為怕百合子中途離開，他在一分鐘內以超快的語速講完了一大串話，總算是把真相抖出來了，順便還替港口黑手黨的兩位解釋了一番。
「那就回去告訴太宰治，我遲早殺了那兩個人。」
……
他剛才的話白說了嗎！
中島敦目送鈴科百合子離去，不禁發出一聲歎息。「唉。」芥川，請你自求多福吧。
*
晚上九點。
處理完那件事之後，百合子沒有直接回宿舍，而是順路去了旁邊的公園。
道路兩邊點著節能路燈，隔著一定距離，危險的水池邊還有警示牌。公園裡面有個籃球場，傳來咚咚咚的撞擊聲。學園都市禁止夜遊，球場裡的人應該是偷偷跑出來的。
少女最近心情不甚美好，在夜晚的公園一個人坐坐是放鬆的好方式。
本該是這樣。
但在學園都市的標準時鐘紛紛跳到十一點的時候，籃球場那邊突然想起一道甜美得過分的聲音，驅趕半夜還不回家的學生。沒過多久，旁邊就多了一個小孩。
不，準確地說，是長得像小孩的成年人，某高校的任職教師，月詠小萌。
小萌老師在鈴科百合子旁邊坐下，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已經很晚了，不回宿舍嗎？」
……
轉頭看到月詠小萌的時候百合子明顯愣了一下。
這誰啊。
想了半天，才回憶起，自己有個班主任叫月詠萌。騷氣的粉色短髮和襯衫，外披白西裝，一米八的身高，整一斯文禽獸。
由於月詠萌和眼前這人長相差別實在太大，要不是那熟悉的誘拐少女一般的臺詞以及語調，鈴科百合子都認不出來。
要說月詠萌的這種笑容，百合子幾乎天天見，因為她是個讓老師頭疼的問題學生，翹課慣犯。剛開始轉進高校還有點好奇心，到後來基本就天臺睡覺，門一鎖誰也進不來。
也正是因此，月詠萌約談過她很多次，當然百合子要麼放鴿子要麼聽完就當放屁，後來依舊愛去去，不愛去不去。
一方面是麻煩，另一方面是高校教授的能力開發課程太過簡單，對百合子這種大腦堪比高級電腦的Lv.5來說，基本等同于小學算術，沒有聽的價值。
後來——後來月詠萌就採取了家訪策略，害得最後之作拎著百合子的耳朵教育了一晚上。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個可怕的男人啊。
「為什麼要在公園逗留到這麼晚呢？」此刻，月詠小萌一臉即將說教的表情。
「不想回宿舍。」
「不回宿舍可不行呀，難道你想睡大街嗎？會被清掃機器人當做垃圾帶走的喔。」
「嗯。」
「還有啊，學園都市是不允許夜遊的，到六點就沒有電車了，這麼晚還在外面的話，很容易遇到危險的。學校的門禁應該已經過了吧？」
「嗯，嗯嗯。」
百合子徹底貫徹不聽不反抗戰略。
面對百合子這種敷衍的態度，月詠萌不滿地鼓起了嘴。青春的叛逆少女，就需要接受老師的指導才行。
作為心理學的專家，月詠小萌在教導誤入歧途的學生方面可是非常在行，也異常喜歡抓住機會教育學生。
「如果真的不想回去的話，要不要來老師家裡住一晚？要知道，學園都市可是有七大怪談的，據說晚上十二點的公園，會有鬼魂遊蕩呢。」
……
還好這個是月詠小萌，如果換成月詠萌，可以告他X騷擾了。
鈴科百合子扶額：「不用了，我馬上就回去。」
這麼說著，少女立刻站起身來。
夜晚的公園傳來習習涼風，吹起少女純白的髮絲，飄蕩在臉頰兩側。
「如果有什麼煩惱的話，歡迎來找老師哦，老師每天都會在這裡。」身後的那個聲音說道，「不管是青春期的煩惱，還是苦於人生方向，都可以。」
鈴科百合子隨便揮揮手當做應答。
少女回到宿舍，發現屋裡的燈已經關了，可能是一方通行不想看見鈴科百合子所以選擇提前睡覺。
這兩人的自我厭惡就是到了這種程度。
百合子取下陽臺上晾曬的自己的衣物，掛在衣架上。因為是夏天的緣故，一下午就曬乾了，殘留著淡淡的香味。
只買了兩套換用，所以得經常洗。衛生間裡有一個洗衣機，兩人輪流使用。
宿舍的單人房空間並不小，兩個人住在一起也不會覺得擁擠，當然，他們主要的問題是天天吵架……除此之外，跟另一個自己同居的感覺也沒那麼差勁，口味什麼的都是一樣的，點外賣一式兩份。
雖然百合子可以到外面租旅館住，但她還是選擇繼續呆在這裡，為了那個絕對能力者進化實驗。她還記得最後一個月所有實驗的場地位置，具體時間卻沒辦法複製，如果不住在一起，沒辦法準時趕到。
如果能夠採用更直接的方式，阻止實驗就好了。
偏偏知道未來的是一個黑戶，做什麼都束手束腳，連重要的人都沒辦法保護。
鈴科百合子在衛生間換完睡衣，剛想爬上床鋪睡覺，就發現一方通行躺在正中間，一點空位都沒給她留下。
……
算了，僅限今天，睡沙發吧。回來得晚本來就是她的錯，不應該再吵醒他。
（晚安，「我」。）
白髮少女調高了空調溫度，把揉成一團堆在床尾的薄被攤開，披在一方通行身上。
這是她經常對最後之作做的事。雖然經常被吐槽說像老媽子，但不知不覺間就養成了這樣討厭的習慣。
鈴科百合子難得地，對另一個世界的自己溫柔了一次。
*
☆第七學區學生論壇☆
【點進來的各位朋友一定要相信我啊我沒瘋，一方通行穿女裝啊】
#1L（樓主）：
如題，說來你們也許不信，我跟一方通行住同一個宿舍樓，對沒錯就是那個超恐怖的NO.1一方通行!！他平時賊凶的，經常跟人打架（單方面虐的那種），我們看到他就是跑，但是這幾天！我竟然連續好幾次看到一方通行穿裙子出門啊！我的眼神真的沒問題，也沒出幻覺！
#2L：
……一方通行應該不逛論壇吧
#3L：
沒圖說個毛啊
#4L：
開局一張圖，後續全靠……現在連圖都沒了[鄙視]
#5L（樓主）：
大哥大姐們，我哪裡敢拍照啊，會死的好不好
#6L：
反正這帖被一方通行看到，你也是要死的，不如[滑稽]
#7L：
哪來的智障誹謗一方通行大人？舉報了
#8L：
樓主男的女的，一方通行怎麼就不能穿女裝了，萬一人家是女孩子呢
#9L：
回樓上，我覺得一方通行大人那麼霸氣，肯定是男的。
#10L：
不看，不停，不信，舉報四連
……
……
#28L（樓主）：
啊啊啊啊我就知道你們不相信，我跟同學說，他們也罵我神經病，等著，我找個機會偷拍，祝我好運，我一定要證明自己沒瘋！
#29L：
臥槽樓主不要命啦？
#30L：
[點蠟][點蠟]
一方通行這個名字的吸引力不可小覷，帖子當晚就堆到了100多層。
也正是因為這個，一夜之間，第七學區學生論壇就流傳出一條恐怖的傳言。
學園都市排名第一的超能力者一方通行，雖然住在男生宿舍，卻是一個女生。
同幢宿舍樓的學生曾多次見到她穿水手服出入房間，陽臺上還晾曬著女人的衣物，送外賣的也表示，確實有幾次是一個女生開的門，而那個女生基本上和平時的一方通行長得一模一樣！
細思極恐！
發出這個猜測帖的樓主瞬間被一方通行的粉絲踩爆了，但那個帖子卻一直高高掛起，漂浮在論壇首頁。
一方通行到底是男是女？
住在男宿舍的女孩，還是女裝癖？
——還有，一方通行到底有沒有穿過女裝啊。
第13章 調查
「嗯，芥川遇到麻煩了啊。」森鷗外放下手機，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桌面。
就知道學園都市的超能力者沒這麼好對付。
一個接一個的量產型複製人，清理起來太麻煩了，而且她們還都具有共通的記憶和戰鬥能力，只要有一個發現港口黑手黨總部位址，其他的就會全部聚集過來。
據說學園都市本部，還有將近一萬個這種複製人，芥川會遇到麻煩也是理所當然。
芥川沒有在報告裡說其他的事，只說再給他一點時間，他會完成任務。
以他的性格，不會輕易言敗，肯定會用盡一切手段清空阻礙。
但這並不是森鷗外想要看到的場面。
他派人潛入學園都市，主要目的是試探一下那邊有沒有動機和港口黑手黨開戰，派複製人過來橫濱到底是為了什麼，順便看看那個由「頂尖科技」製造出來、據說有達到絕對能力者可能的一方通行到底達到了哪種程度，超能力跟個性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不過這只是隨便說說，芥川應該不會傻到真去吧。
如果真的要開戰，橫濱畢竟不是學園都市的地盤，但那邊眾多超能力者的力量也無法小覷。
總的來說勝負還難以判斷。
但是有一點必須要明白，一旦黑手黨陷入戰局，其他虎視眈眈的組織必定會趁虛而入，聯合起來搞垮港口黑手黨。
「Boss。」
外面傳來敲門聲。
「進來吧。」
那人推開門走進來，站在辦公桌前。
是結束了任務歸來的黑手黨幹部中原中也，應約前來彙報工作。雖說現在科技先進，可以用電話彙報進程，但如果有什麼重要任務物品的話還是親手拿過來比較好。
「辛苦了，中也。芥川不在的日子，有些任務被推給你了呢。」
森鷗外接過他遞過來的U盤，放在桌子上。黑手黨總有些難以說出口的秘密，不方便幹部以外的人接觸。
「本來就是我分內的事。」
「最近，聽說武裝偵探社有三人前往了學園都市，包括太宰。中也，你知道嗎？」
「……」橙發男人臉上出現了明顯的驚訝之色。「學園都市？」
森鷗外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是啊，學園都市。」
當時芥川聽說太宰已經前往，於是答應得毫不猶豫。為了減小暴露的危險，他只帶了遊擊部隊中能力較強的幾人。
連武裝偵探社都為了複製人的事離開橫濱，潛入學園都市，那作為禦阪妹妹真正擊殺目標的森鷗外自然也必須湊個熱鬧。
反正最近也沒什麼特別重要的任務，不如讓部下們出去度個假吧？
而且，他對「那件事」也很感興趣。
*
早晨。
大概是早上八點多，窗簾已經擋不住日光。一束陽光從簾子的縫隙裡鑽進，在地面上投射出淡淡的光圈。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白髮少女在沙發睡了一晚上，一身僵硬。聽到敲門聲，她下意識往床上看了眼一方通行不在，去衛生間洗漱了，就直接在外面換上了日常穿的水手服。
鈴科百合子用兩分鐘套好衣服，隨便擼了把毛前去開門。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黑髮黑眼的男人，因為太高，站在外面直接擋住了大半的光。
靠。
百合子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把門合上了。
「喂——鈴科小姐，我看到你咯。」
好煩，當做沒聽見吧。
恰好一方通行刷完牙從衛生間出來，鈴科百合子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地交接進去洗漱。
然後聽到這持續不斷敲門聲的換成了一方通行。
哪個神經病這麼早過來啊。難道是這棟樓換了新的宿管，沒聽說過三樓最裡側房間住戶的惡名？一方通行拉開門，上下打量了外面那人一眼。
來人穿著棕色長風衣，下擺一直到小腿，身材修長，頸部和露出的手臂上纏滿繃帶，跟個穿了衣服的木乃伊似的。
怪人，不認識，再見。
於是一方通行也把門合上了。
雖然關了門，但外面的聲音還是能夠聽到，那個男人用困擾的語調說：
——「咦，剛才的是鈴科小姐嗎？怎麼長的不太一樣。」
五分鐘後。
三人坐在離宿舍最近的早餐廳，氣氛沉重。
一方通行：「你的事幹嘛把我也拉出來？」
鈴科百合子：「……」
太宰治：「原來有兩個一方通行啊，真意外。」
鈴科百合子實在懶得跟他解釋，就說：「從年齡來說，左邊這個比我小三個月，算是弟弟。」
「鈴科弟弟？」
「本大爺叫一方通行！！」
意料之內的暴怒。
「好好好，鈴科，一方通行。」太宰治改口道，「如果方便的話，請允許我借用你們今天的時間，有個地方想讓你們看看。」
一方通行立刻拒絕：「呵，我可沒空跟你們一起閒逛。」
太宰治笑得天然：「哎呀，那可是是禦阪妹妹的事情哦？」
怎麼又是那幫複製人的事？
對於一方通行來說，禦阪妹妹們最近的存在感實在太高了些。他皺起眉，腦海裡再次浮現出鈴科百合子的那句話——[那是我最重要的人。]
針對那群一模一樣的複製人說出的話。不僅如此，還將照片貼身保管，就好像那東西那真的非常貴重。
八月到十一月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才讓他們之間的關係從獵殺與被獵殺發生轉變。
「一起去吧。」鈴科百合子直接把一方通行拽起來，「他要找的，可是『一方通行』。」
一方通行甩了兩下沒掙脫開，百合子便露出了一臉無奈的表情，仿佛在說：蠢弟弟。
……這傢伙是真的把自己代入姐姐的角色了嗎？！
*
一小時後，三人潛入一棟大樓。
領頭的太宰治對這種事似乎很熟練，左拐右拐都不帶碰見一個人的。
他不知從哪裡搞到這裡的職工ID卡，一路暢通無阻，直到某個防護重重的機械門前。門是巨大的圓環形，旁邊有人臉識別和紅外線感應，如果直接硬推會引發警報。
普通的ID卡到這裡就打不開了，需要更高級的許可權。
太宰治指了指樓上，用口型說：正上方是控制室。
通過總控制室，可以操作這棟大樓所有的安保和網路。
來到控制室，裡面剛好有人，太宰治走到他背後拿出槍，威脅他聽從命令，並且蒙上眼睛。
他的面前是一台電腦和無數監控螢幕。因為進來時刷卡的關係，刷卡器上自帶的攝像頭拍到了太宰治的下巴，安保系統的監控通過網路直接傳送給保全公司，就算要修改也來不及。好在他刻意擋了一下，只被拍到一個輪廓。
電腦上就排列著控制軟體，拿那個人的身份驗證就可以。在幾個人的殺氣脅迫之下，被綁架的工作人員顫抖著說出了密碼和操作方法，不到三分鐘鈴科百合子就解開了機械門的鎖。
太宰治把人打暈，丟到一邊。這倒楣鬼醒來的時候，大概就會看到面前擺著一份辭退書。
「普通的研究所而已，需要這麼麻煩嗎？直接打進去不就行了。」一方通行說。這兩個Accelerator能直接把感測器和門全給炸了，根本沒人攔得住。
「原本我認為這只是一家普通的研究所。」太宰治說，「但我昨天在酒吧遇到了一個非常憂傷的小姐，她的長卷髮就像希臘神話裡的女神。我們一起喝了一杯，然後她說想和我一起殉情——」
鈴科百合子冷著臉打斷：「別說廢話。」
「……她喝醉以後不小心說漏了研究所的事情。」
他的ID卡也是這麼來的。正因如此，國木田和中島才沒有一起過來，他倆被那位憂傷的小姐絆住了，正給太宰收拾爛攤子呢。
三人重新回到樓下的機械門處。經過鈴科百合子的操作，鎖和紅外感應都解除了，稍微一推就能打開。
太宰治把手放在圓環正中央，語氣有那麼一秒變得很嚴肅。「要進去了。」
吱呀一聲，笨重的機械門被男人推開了。
太宰治按下門邊的開關，電燈應聲而亮，而那一瞬間映入眼簾的，是一種從未見過的生物。
實驗室兩側矗立著一整排培養器，圓柱形的巨大玻璃儀器中充滿黃色的液體。令人意外的是，每個培養器中都漂浮著一隻渾身長滿長毛的怪物，通體白色，看上去像是尚未進化的古老物種。
一方通行拿起旁邊桌子上的紙張，皺眉道：「人工生命體製造報告。」他的語氣充滿嫌惡。
也就是說，這些白色怪物，是沒有被植入思想的人工生命體。
它們被賦予了與人相似的軀幹，體貌特徵卻相差甚遠。
一方通行可不覺得他需要知道這種噁心的東西，要不是鈴科百合子實在煩人，他絕對轉身就走。
鈴科百合子翻了翻桌面，除了那份報告書之外，就是亂糟糟的草稿。這些人工生命體被製造出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太宰治，對於這些，你知道什麼？」
沒人回答。
鈴科百合子回頭一看，本來在自己旁邊站著的那個人突然沒了。機械門因重力作用自動關上，空蕩蕩的實驗室只剩下她和事不關己的一方通行兩個人。
……難道是陰謀？這傢伙果然跟芥川是一夥的？
少女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然而還沒來得及生氣，鈴科百合子就看到一方通行那看傻逼一樣的眼神。
一方通行指著第一排最後一個培養器，嘲諷地笑道：「你也應該和那蠢貨一樣，進去回爐重造，修修腦袋。」
在他所指的方向，某個男人被關在玻璃內部，黑髮在液體中飄散開來，風衣和繃帶濕透上浮，臉頰因憋氣缺氧而漲得通紅。
——那他媽的不是太宰治嗎，他什麼時候跑到培養器裡面去的？！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也在充滿朝氣地自殺呢
第14章 魔力
太宰治艱難地吐出一口泡泡，像條鼓著腮幫子的大魚。
看裡面這人要死不死的樣子，一方通行直接把培養器給砸了，水流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玻璃渣子和淡黃色培養液灑了一地。
一時間實驗室的地面上全是水灘。
在太宰治絆倒在那一大片玻璃碎塊上之前，鈴科百合子把他拽了出來，扔在一邊。
太宰治拍拍自己的胸口，隨後捏著鼻子吐出好幾口藥水。「啊，得救了。」
他渾身都濕漉漉的，浸過水的厚重大衣貼在身上，仿佛要把人壓扁。繃帶也全都濕透了，染上藥水的淡黃色，一看就黏糊糊，一扯就斷。
「既然希望得救，為什麼還自己進去找死啊。」
「你看，那種空的培養器，看上去很適合自殺啊。」太宰治依然一臉惋惜，「不過那藥水實在太難喝了。」
「……」真是不想跟這人說話了。於是鈴科百合子轉頭對一方通行說，「以學園都市的能力，完全可以製作出功能齊全，唯獨缺乏靈魂的克/隆人，研究人工生命體實在沒有必要。這些東西有其他用處。」
一方通行皺眉道：「雖然不知道你們兩個蠢貨想幹什麼，但這個地方有種讓人嘔吐的味道。」看上去簡直就像進化之前，沒有神智的野獸的窩。
鈴科百合子也是這樣想的。
長相怪異的人工生命體，以及這裡陰森的氛圍，使人一秒都不想多呆。
她不清楚人工生命體的具體用途是什麼，但絕對不是好東西。
這玩意必須摧毀。
「普通人本身上具有的魔力近乎為零。因此，通過某種手段，從人工生命體身上榨取魔力，來替代魔術回路。」太宰治突然念道。
他手上拿著一張泛黃的紙，折疊痕跡非常明顯，背面是數處髒汙。
見鈴科百合子震驚的眼神，太宰揚了揚手中皺巴巴的紙張，道：「那邊墊桌腳的。」
白髮少女拿過紙掃視一遍，立刻說：「這棟樓不能留。」
信奉科學的學園都市竟然在暗中研究魔法，開什麼玩笑。
這種東西，就算能夠成功，凝聚起來的魔力肯定也寥寥無幾。按照紙上的說法，普通人都沒有多少魔力，那人工生命體能好到哪兒去？看這實驗室的樣子，應該已經在暗地裡做了很多年這樣的實驗，他們到底要做什麼？
「喂，這就是你說的魔力？」
一方通行手中握著數根導管，導管連接一個透明培養皿，從外面能看到玻璃當中奇怪的固體。他一用力將導管扯斷，拿出正中心的小培養皿。
顯而易見，這是從人工生命體身上凝聚起來的魔力結晶。
一整個實驗室的生命體，不知更新換代多少次，才凝聚出這種有雜質的魔力。
「這東西……喂你等等！」
一方通行直接把結晶拿了出來。用手。
他撥弄了一下結晶表面，小小的固體在掌心轉了個圈。
本來是想直接把這玩意碾碎的，剛要下手的時候改變了主意。魔法這個詞，聽起來很有趣，留著玩玩好了。
鈴科百合子:……
見他沒事，少女就收回了自己想說的話。
五分鐘後，藥物研究所二樓發生爆炸，整棟樓超過九成的設施被摧毀，電子設備殘缺不全，實驗用品更是全部損壞。
「學園都市里，有多少像這樣的研究所？」離開那裡之後，太宰治問道。
「很多。」鈴科百合子，「不然為什麼會有如此先進的技術水準。」
學園都市，禦阪妹妹，橫濱，魔法。
這幾個要素連接起來，讓鈴科百合子產生了一個不好的猜測。
根據她在原來世界掌握的情報，學園都市理事長亞雷斯塔以絕對能力者進化實驗為障眼法，把千名禦阪妹妹送往世界各地的研究機構，利用能力者無意識釋放的AIM擴散立場來擴張虛數學區-五行機關，構造人工天界，以此對抗魔法師的活動。
現在，以某種原因為契機，禦阪妹妹被提前投放到了橫濱，明面上的理由是襲擊港口黑手黨。
這也就意味著，人工天界的計畫提前開始了。
……為什麼？
「早上好，國木田君，敦君。」
正在神遊的時候地面上突然出現兩個黑影。鈴科百合子抬頭一看，原來是消失了好幾章的國木田獨步和中島敦。
太宰治若無其事地跟他們打招呼，被國木田拉過去揪著領子大罵。
「混蛋麻煩製造機！下次再讓我們給你收拾爛攤子，我就揍扁你！」
「嗨嗨，我錯了。」
唯有中島敦一臉震驚地看著鈴科百合子和一方通行，支支吾吾半天沒發出聲音。
這這這，鈴科家原來是龍鳳胎啊？！
在中島敦驚訝的眼神下，兩人直接跨過他走掉了。只有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步履一致，非常默契。
「超能力者是無法使用魔法的，這點毫無疑問。既然如此，在學園都市里凝集魔法，到底是給誰用的？」鈴科百合子煩躁道。
這個問題實在讓她煩惱不已。或許這就是解決禦阪妹妹事件的關鍵，但現在線索不足，想破腦袋也找不出來。
「除了那些廢物，還有誰。」
說實話，一方通行還是第一次接觸到魔法。他拿著那個結晶在手中把玩，透明的固塊在陽光下折射出彩色光來。
他沒辦法解析這種結晶的成分。這似乎是一般文獻上沒有記載過的未知物質，不完全受科學界法則的束縛。
「……別開玩笑。」鈴科百合子，「不要做多餘的事。能力者強行探索魔法，身體會失控。」
「所以呢？」一方通行把結晶塞進褲袋裡，勾起嘴角，發出一貫的反派笑聲。「你們浪費了本大爺一早上的時間，不給個解釋可說不過去。」
最後還是到了這個環節，避不過去了啊。雖說鈴科百合子確實打算今天告訴一方通行禦阪妹妹被外派到橫濱的事，但一想到他聽完全程一臉冷漠關我屁事的表情，就不想說了。
鈴科百合子歎了口氣。
她縮減掉涉及絕對能力者進化實驗真相的部分，把事情簡短描述了一遍，包括武裝偵探社和港口黑手黨成員都是來自橫濱的個性擁有者，為了找到真相，她暫時與武裝偵探社達成合作。
為了防止自己生氣，鈴科百合子全程直視前方，拒絕去看一方通行的臉。
過了一會兒，少年沙啞的嗓音響起：
「——你是說，那個小鬼，還有所有的複製體，都是重要的人？」
……
鈴科百合子沉默片刻，繼而輕聲道：「是啊。」
聽起來真是諷刺。
對於八月的一方通行來說，這種說法，無異於執行極刑的劊子手在斬首臺上對囚犯深情告白。
因此，這個話題到這裡就被迫中止了。
絕對能力者進化實驗對Accelerator的過去來說，無疑是占比很大的一部分，在那他們之前的日常生活也不過是在各種研究所之間輾轉，跟隨處可見的小白鼠一樣躺在冰冷的機器上被人研究，直到變得強大。
根本沒有什麼值得珍藏的回憶，沒人敢靠近他們，貿然接近惡魔只會讓自己被燃燒殆盡。
而缺乏人類情感的惡魔心裡，會有重要的人嗎？
一方通行和鈴科百合子心思各異，在路上走著走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把對方丟了，只是依靠腦海中殘餘的記憶回到宿舍樓下。
使鈴科百合子從思緒中清醒過來的是一道刺耳的快門聲。
這個聲音即使在街上聽起來也異常突出，少女抬起頭尋找發聲源，剛好看見側前方的某人使勁把手機往兜裡塞。
鈴科百合子瞬間黑了臉。
「喂，不想死的話，交出來。」
那男生頓時嚇得發抖，顫顫巍巍地重新掏出手機遞給鈴科百合子，整個動作都沒敢抬起頭看她。
鈴科百合子點開桌面上的相冊圖示，果然，最新照片就是某位戴著黑色鴨舌帽的少女。可能因為拍攝者害怕，照片顯得有些模糊，但還是能看清人物的臉部輪廓以及身形。
「對對對對不起一方通行大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覺得您穿水手服也很好看——」那人低著頭瘋狂道歉，就差雙膝跪地了。
「一方通行？」
聽到這回答，鈴科百合子差點笑出聲。
原來一方通行在別人眼裡是會穿女裝的人啊。
這個發現讓她意外地心情好了起來，因此打消了折斷這個人骨頭的想法。
「本大爺今天心情好，原諒你一次。下次再被我發現這種事的話，」鈴科百合子刪掉照片，按住那人的腦袋，冰冷纖薄的手機在他脖頸上劃過，殺氣四溢。「殺了你。」
第15章 流言
【（本版最熱）點進來的各位朋友一定要相信我啊我沒瘋，一方通行穿女裝啊】
……
#306L：
吵了這麼多樓，圖呢？話說你們到底在爭什麼，一方通行的性別就是一方通行啊[滑稽]
#307L：
一天一夜沒出現了，樓主涼了吧
#308L(樓主)：
呸呸呸，說什麼呢，我還活著
先回答一下前面的問題，我是男的，宿舍在第七學區，好了下麵說正事!!我快升天了!
#309L：
哦哦哦諸君我好興奮啊
#310L：
趕上直播了[激動]
#311L（樓主）：
經過了一整天的壯膽，今天早上我終於動手了，從早上九點開始我就在樓下蹲點（別說什麼太晚，暑假忘記定鬧鐘了），終於！在十一點半多的時候，我看到一方通行回來了！對就是那個你們猜都猜不到的打扮，黑帽子水手服學生裙，太可愛了吧！仔細看發現臉好小啊，腿也超細的，化妝果然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技術！
然後可怕的事情發生了，我躲在小賣部旁邊掏出手機哢擦一下，沒想到竟然忘記關靜音！！！！我被一方通行發現了！！！！！
#312L：
字裡行間透漏出絕望……
#313L：
絕了，樓主竟然還活著，一方通行脾氣這麼好？
#314L：
我今天就看著你編
我朋友就住那個旁邊，根本不是什麼男生宿舍，宿管屁事都不管，裡面也有女的在住
#315L（樓主）：
然後近看更可愛了，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一方通行長得這麼好看
#316L：
所以照片呢？
#317L：
狗膽包天，救不了了，真的，明天樓主可能就橫死街頭
#350L（樓主）：
Re：314L：那是人家的女朋友啦，同居的，確實是男生宿舍……等等你為什麼知道具體位置？！[驚恐]
Re：317L：其實我感覺一方通行還是很溫柔的，雖然照片和手機都被他弄壞了
#351L：
溫柔還行，你怕不是皮癢了
#352L：
抖M？[可怕，我得走.jpg]
#353L：
所以……他？
#360L（樓主）：
應該是男生吧……畢竟我們住的是男宿舍啊……？
#361L：
我感覺這樓的走向越來越可怕了
前排吃瓜並且@一下小夥伴
#400L：
話說，你們有沒有看最近的新聞，就是女學生見義勇為的那個，裡面的女生跟樓主描述的好像啊
#401L：
回樓上，那新聞我看了，穿的是某高校制服
#402L：
不會吧……我就在某高校讀書，我們的女生制服就是水手服……[害怕]
我從來沒聽說過一方通行在我們學校啊！
*
「惡。」
正在流覽網頁的鈴科百合子突然頭皮發麻。
有種被背刺了的感覺，是不是芥川那群人在搞什麼小動作啊。果然當時就應該把他弄死。[甩鍋jpg]
百合子回到宿舍的時候一方通行還沒回來，不知道拐哪兒去了，大中午的在外面晃悠真是閑得慌。
鈴科百合子的手指在鍵盤上快速移動，很快就破除了早上那家藥物研究所的防火牆。大部分檔都已經損壞了，但他們的網路中應該還有備份，特別是重要的研究成果。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份電子版的檔。
[051號研究所關於聖杯魔力供應源的提取成果報告書]
聖杯，那不是宗教傳說裡面的東西嗎？
鈴科百合子皺了皺眉。
基督教傳說中的西元33年，耶穌受難前最後的晚餐上，耶穌用聖杯盛裝象徵他血液的紅葡萄酒，吩咐11門徒喝下。自此以後，聖杯就被賦予了很多神奇的用途，比如返老還童，死而復生，實現願望等等，傳得神乎其神，但那終究只是一個故事。
由於從小開始進行超能力開發的原因，學園都市的大多數人都信仰科學，也就沒什麼別的宗教可言。
不知道這些研究所為什麼突然跟聖杯杠上了。
具體的原因，這份檔裡沒有寫，估計研究所也只是聽命而為，不清楚事情的真相。
不過，既然得知實驗的主題是提取魔力給聖杯使用，就能從學園都市的機密網路中調取到參與實驗的所有相關機構。早上分別之前，太宰治所說的「學園都市有多少這樣的研究所」，似乎就是在暗示鈴科百合子毀掉相關的設施和機構。
電腦螢幕螢光閃爍，平鋪的電子地圖上，數十個小點像夜晚的星星一樣亮起。
*
下午，太陽過分熱情使得空氣裡都泛著扭曲的熱度，路人光是走在街上，額頭就沁出汗水。
上條當麻就是這路人之一。
由於家中食材意外告罄，他只能和兩位惡友相約出門購物。都怪茵蒂克絲吃得太多了，害他不得不在大熱天出門，真是不幸。
三人有一下沒一下地扯皮。
突然，上條當麻眼角餘光瞥到前面拐角處走出一個白色短髮、身材纖瘦的人，穿黑底白紋的長袖，側臉一閃而過。
非常眼熟。在上條生病住院的時候，這個人兩手空空地過來探望，還騙他自己欠了她五千日元。
「嗯，那不是鈴科嗎？」上條自言自語道。
「怎麼了，阿上。」走在兩側的土禦門元春和藍發耳環同時問。
「看到了認識的人，我去打個招呼。」上條當麻這麼說著，就加快步伐走到前面。那白髮人影和他只相距一根電線杆，也不會多麻煩。
而且，人家都特意到醫院來看他了，在街上遇到不打招呼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下午好，鈴科，你也出來玩啊？」
距離近了以後，上條當麻才發現，這個鈴科百合子好像長高了一點，也許是鞋子有增高作用。
……好像有哪裡不對？
那人頓了一下，頭也不回地繼續走。
上條的手尷尬地停在原地。
藍發耳環賤賤地說：「哎喲，阿上被人無視啦，真可憐。」
土禦門也應和道：「真可憐喵~」
「我哪有啊！」
這下上條不服氣了。
要說他不願意在誰面前丟臉的話，這兩個惡友絕對赫然在列。凡是被他倆逮到一點把柄，以後就別想安生了。
沒辦法，本來沒打算繼續糾纏的上條，在藍發耳環和土禦門的慫恿之下，深吸一口氣追了上去。
「喂，鈴科，你還好吧？」
然後，還沒等那人回復，上條當麻自己就邊道歉邊往後退了。「對不起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被上條攔住的白髮少年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這也太倒楣了吧！對不起啊大哥，真不是故意的！
上條撓撓後腦勺，向追上來的兩位朋友解釋道：「啊啊，認錯人了，我那個朋友是女生，這是個男的。但他們真的長得很像。」
「……」土禦門沉默了一會，「不是吧喵，阿上，你的眼疾已經到這種程度了？」
「都說了長得很像啊！！」
街道的另一個方向。
白髮少年把手插在褲袋裡，面無表情地往回去的路走。街道上大多數人打著傘或是戴墨鏡，用於抵禦嚴酷的陽光。而他什麼也不需要，僅憑計算就可以反射掉傷害皮膚的紫外線。
所以不管太陽多大，都是這幅看上去很不健康的德行。
「嘖。」
遠處傳來上條當麻那群人的聲音。一方通行把那些全都遮罩掉，並發出一聲低低的咒駡。
已經發生過不止一次這樣的事了。
不管是誰，都要把一方通行和鈴科百合子放在一起，儘管他們根本就不是什麼姐弟。太宰治亂叫的什麼鈴科弟弟，簡直是開玩笑，如果不是鈴科百合子偶然穿梭時空到這裡來，這兩個人到死都是兩根不相交的平行線。
一方通行清楚地感覺到，他在因為這種無聊的事情而煩躁。
不管是生活軌跡被打亂，還是家裡莫名其妙地多了一隻米蟲，出現一個跟他[勢均力敵]的討厭鬼。
作者有話要說：
借用一下fate的概念，不會出現聖杯戰爭什麼的，最多登場一兩個英靈w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7-29 21:14
第16章 黑貓
從地鐵站下車，走許久的路，才能找到某家因座標偏僻而生意慘澹的旅館，位於第十學區的郊外，土地價格便宜，基本是經常排放廢棄物的研究設施。
但同時，此處也是芥川龍之介的臨時住所。由於沒有學園都市ID，用的是假的身份證明，不能住在正規的地方，還離第七學區那麼遠。
沒辦法，學園都市的偷渡者真是太慘了，除了無處不在的監控器之外，連錢都要防著，一不小心就會被日元上的IC晶片竊取個人資訊。沒有點能力的都不敢幹這檔子事。
夜裡，旅館二層的一間客房響起了敲門聲。
來人戴著一頂漆黑的禮帽，身著西裝，貼身禮服勾勒出堅韌挺拔的身線。禮帽下髮絲內卷，眼神如同匕首一般銳利。
港口黑手黨幹部中原中也。
他是一個人來的。這種偷渡的工作，人越多，目標就越大，而且僅僅是調查的話，中原中也一人的戰鬥力就已經足夠。
中原中也靠在門板上，說：「接下來的事由我來解決，這是Boss的命令。」
芥川龍之介抿唇不語。
即使他再怎麼不情願，也只能作罷。
森鷗外發佈任務的時候，芥川一聽到太宰在這邊立刻就主動領命了，完全沒考慮到自己不能完成任務的可能性。
沒想到他太過一根筋理解錯了Boss的意思，直接跟一方通行打起來了，自己把任務難度提高了無數個百分點。
「不過，Boss並沒有要求你立刻返回。」過了一會兒，中原中也繼續說，「如果不想就這樣回去的話，帶上你的部下，跟我行動。」
他們接到最直接的任務是查清禦阪妹妹襲擊港口黑手黨總部的原因。中原中也當然知道武裝偵探社的目的也是如此，但他是絕對不可能和太宰治那只青鯖合作的，而且要搶在他們之前得到答案。
時間快到了。
*
3,2,1。
路口的黃燈跳到了綠燈，行人可以過了。
白髮少女神游似的走過馬路，又掏出手機。這是那個人以前用過淘汰的舊手機，反應有點慢，也就湊合。
鈴科百合子盯著電子螢幕，指尖在電子地圖上劃過。上面許多亮點已經被人為叉掉了，少女行事暴力，一下午就搞垮了近十家研究所。研究所裡有用的資料都用大腦保存了下來，而魔力結晶，毫無疑問是直接摧毀。
嘭——
然後，在馬路上低頭玩手機的少女筆直撞上了另一個人，一下沒拿穩，手機掉在了地上。
「好疼……走路小心啊。」那人揉了揉被撞到的部位，還很好心地撿起手機還給鈴科百合子。
按理來說，一般人撞到百合子，都是自己先飛出去的，但這次不僅沒有，還把百合子的腦袋也給撞疼了。
能做到這種事的只有兩個。
少女抬頭一看，果然是上條當麻。
真是冤家路窄。
「鈴科？等等。」上條突然退後一步，嚴肅道，「確認一下，你是真的鈴科吧？」
百合子點點頭，眼神仿佛在看一個神經病。
「啊……那就沒問題。我昨天在這附近看到一個人，跟你長得很像，還以為又認錯了。」
上條沒好意思說那是個男的。不管怎麼說，把男孩子和女孩子認錯，也是有點過分。
「哦，那是我弟弟鈴科水仙。」鈴科百合子面無表情地說。
「居然是姐弟嗎，怪不得那麼像。」上條滿臉想吐槽的表情，鈴科水仙這名字真是有夠奇葩。「你弟弟好像討厭我了。」
「不，他討厭的是我。」不想繼續深究，百合子看了一眼上條手中拎著的食品包裝袋，頓時了然：「遛狗？」
「遛……不，幫茵蒂克絲買夜宵。我宿舍那邊空調壞了，熱的要死，晚上還是外面涼快。」某位大胃王修女跟寵物的感覺太過貼近，上條都差點被繞進去了。
突然，一隻黑貓從兩人中間穿過。
很輕鬆能抱起來的那種小貓，飛快跑過去之後，又折回來躲在鈴科百合子身後，窩成一團，用毛茸茸的臉頰去蹭少女的腳踝。
鈴科百合子眉頭一皺，撤掉了反射的能力。
上條看不出來百合子做了什麼，看表情以為少女不喜歡貓，就蹲下/身對著黑貓招手。「過來過來，餓了嗎？」
他拿出袋子裡的麵包，撕成小條放在掌心，試圖把貓引/誘到自己這邊來。
黑貓叫了一聲，剛想過去，就跟觸了電一樣豎起尾巴，死死地貼著鈴科百合子。
上條當麻：……
不是，他有這麼討厭嗎，連只貓都嫌棄？
鈴科百合子：「蠢貓，滾遠點，你很煩。」邊說還邊動了兩下。
但她都這麼凶了，貓還是不肯離開，搞得上條挫敗不已。
就在這時吹來一陣風，剛好把地上的垃圾吹到了上條面前。上條連忙伸手拍掉，在站起身來的時候，正好看見距兩人十步處，站著個穿常盤台校服的女孩，手裡一袋貓糧，愣愣地看著鈴科百合子腳底的那只黑貓。
……原來這只貓是在躲她麼？
片刻後，鈴科百合子把帽檐壓低，彎腰抱起黑貓塞到上條懷裡，低聲道：「我走了。」
然後沒等回應，就自顧自轉頭離開了。
「哎？再見。」上條愣了一下，就舉著貓轉身對著那個棕發女孩說，「下午好，禦阪妹妹。你想喂貓嗎？」
禦阪妹妹把視線從黑貓身上移開，黯淡無光的眼睛轉而盯著上條。「禦阪不適合和動物相處，禦阪難過地說。」
「真奇怪，你這麼喜歡，反倒不能接近，鈴科卻很吸引。」上條試圖把貓交到禦阪妹妹懷裡，黑貓掙扎了一下，踩著他的臉蹦到行道樹上，留下一個漆黑的爪印。
「鈴科是剛才的那個人嗎？禦阪這麼問著，試圖掩蓋想笑的事實。」
「是啊……不知道為什麼，剛才突然就走了，可能是有什麼急事吧。」上條用力擦掉臉上的髒東西，說道。
「禦阪不認識叫鈴科的女性，但是看著很熟悉。禦阪試圖搜索妹妹們的記憶。」
沒有見過的人，就算再搜索也是找不出來的。
準確地說，鈴科百合子每次與禦阪妹妹接觸，都是在她們重傷昏迷、神志不清的狀況下，以至於在禦阪們的印象裡，沒有見過鈴科的記錄。
禦阪妹妹往鈴科百合子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半晌，她收回視線，道：「貓咪不見了。禦阪的貓糧要浪費了。」
*
人來人往的街道邊，許多路過的學生圍在一起，邊看不遠處那兩人邊竊竊私語，造成了小範圍的圍觀。
警備員黃泉川愛穗驅趕道：「都散了，不要聚在這裡，影響交通。」
在她背後，一個長相俊朗的黑髮男人站在三個不停亮紅燈的清掃機器人中間，一頭淩亂的黑髮沾上了不少灰塵，風衣上一團污漬。
光看這狀況，誰也不會知道，他竟然……因為躺在地上裝死屍、試圖讓清掃機器人把自己處理掉，而被警備員抓了起來。
這人是有奇怪的自虐癖好嗎？
鈴科百合子看了那邊一眼，立刻跟發現什麼髒東西一樣，快步走開。
幾乎是立刻，已經被黃泉川愛穗銬起來的太宰治就指著她喊道：「警備員小姐，那個就是我的朋友哦。拜託放我走吧？」
……靠。
「你該不是隨便指了一個人吧。」黃泉川投以懷疑的眼神。順帶一提，黃泉川愛穗的長相和性格是異世界的他最喜歡的類型，身材姣好，衣著樸素，勤儉持家。簡直是老婆的最佳人選。
「我現在就把這麻煩製造機帶走。」
鈴科百合子冷著臉從黃泉川手中撈出一身髒汙的太宰治，極盡嫌棄。如果場合允許，她真想在這傢伙屁股上踹一腳。
「你他媽又在幹什麼？」
「我發現清掃機器人處理大件垃圾時，會試圖將其折疊分……」
「行了閉嘴，我現在就叫國木田來。」
鈴科百合子閉了閉眼，然後念出了國木田獨步的手機號碼。那張名片早就扔了，但上面的資訊卻清晰地刻在大腦中。
真是的，他們倆就不能看著點太宰嗎？讓這傢伙整天亂跑。
「……」太宰笑容不變，「國木田君現在應該在忙別的事，就算你打電話過去他也沒時間過來。」
那等他忙完你就涼了。
鈴科百合子拿出手機撥號，剛按完數字，面前就伸過來一隻手，把手機拿了過去。還回來時，國木田的號碼已經被拉入黑名單。
鈴科百合子奪過手機，轉身道：「九月開學前，學園都市會進行嚴格的個性排查。你還剩十一天。」
白髮少女的背影纖瘦脆弱，與她身體中蘊含的爆發力形成鮮明對比。
太宰治看著她走遠，手掌慢慢鬆開，露出了一點微弱的紅光。
第17章 殘卷
一年前，魔法側的某些人從禦三家的家主那裡偷到了一份記載如何利用媒介和古老魔術進行英靈召喚的殘卷。
所謂英靈，就是聚集人們的信仰，或是與世界簽訂契約而產生的存在，一旦誕生，就從時間的概念中脫離，進入英靈座。通過努力，人類找到了召喚英靈分/身的方法，但從某一天開始，這種方法卻和聖杯一起被「封印」了。
幾十年前，世界上曾經有過聖杯戰爭的記錄。大約每六十年一次，在靈力充足的日本冬木市，由七名魔術師各自召喚英靈從者互相戰鬥，最終的勝利者將獲得聖杯，得到實現願望的機會。但後來，聖杯被證明已被污染，並不能實現願望，聖杯戰爭就被人為地抑制了，徹底解體聖杯的正是時鐘塔的講師埃爾梅羅二世和遠阪家主遠阪凜。尤其在冬木市的一場劇烈地震之後，聖杯戰爭的儀式隨著靈脈的毀滅而銷聲匿跡。
在那之後鬧出了很大的轟動，也出現過偽造的聖杯戰爭，無數人蠢蠢欲動想要將其重啟，當事人遠阪家族、埃爾梅羅二世更是與魔術協會完全對立。除了冬木市以外，很難再找到靈力充足的地方讓聖杯戰爭以及古老的英靈強者重新顯現，因此並沒有人真正成功過。
然而就在去年，間桐家的笨蛋家主找了個情婦，那傢伙用某種方法問出書房魔術的開鎖方法，把講述聖杯的殘卷給偷了。
到最後間桐家主才反應過來，那情婦是英國某個教派故意送過來的修女，正常人誰知道你們修女會去談戀愛？
於是，原本瞭解範圍狹小的、召喚英靈的方法落到了魔法教派手中。
為了使強力英靈成為戰力，他們開始研究如何進行召喚、並抹除從者自我意識以達到完全控制的方法。當然，最簡單的就是在召喚時加入狂化咒語。
雖說如此，但他們弄來的畢竟是殘卷，很多咒語字跡模糊，需要自行揣測修補，沒辦法完全複製之前的盛狀。不僅如此，連聖杯都要費大力氣自行偽造，浪費了不少地皮和人力物力。能源源不斷提供魔力的靈脈哪裡是那麼容易找的，大多用一次就廢了，發現下一個又是不知道幾年以後。
到現在為止，也只用假聖杯成功召喚出低一檔次的影從者而已，離完全的英靈召喚還差的遠。
「嘖，又失敗了。」某個男人狼狽地從爆炸的實驗室中逃出來，抖掉滿身黑灰。「如果能拿到完整的卷軸該多好。」
不知道是召喚的哪個環節出了錯誤，出現在法陣中的竟然是一隻藍紅皮毛交雜的中型魔豬，直接沖著人飛奔而來，形勢危急之下他只好引爆了早就設置好的法術，把魔豬和實驗室一起炸爛了。
「如果那傢伙知道的話，早就交出來了。」另一個人說，「你不會在打時鐘塔的主意吧。雖然我也看那群人很不爽，但最好還是不要與他們為敵。」
每隔幾天就會發生這種事件，為了避免引起騷亂，在建築外設置了隱蔽法術。這個實驗耗資巨大，但面臨的回報也非常可怕，古代傳說中的強大英靈成為戰力，那是多麼有吸引力的一件事，光是召喚出以前的人這一點，就足夠讓無數人著迷。
但聖杯並不是魔法師的專利。在他們賣力研究的同時，學園都市內也在努力趕上他們的進度。
魔法有魔法的聖杯，科學有科學的聖杯。
兩者用完全不同的方法製成，但有一點相同，那就是功能殘缺不全。
科學側的人大多無法使用魔法，因此，他們將魔力凝聚成結晶，再注入同一人工生命體體內，往其大腦中輸入程式，進行召喚儀式。召喚那一瞬間消耗的大量魔力，會把人工生命體直接榨幹。
這樣一來，召喚物就成了無主的存在，可以把許可權轉移到其他人身上。
學院都市暗部組織，木原一族旗下的研究所。身穿白色長袍的科學家敲響主負責人的辦公室大門，道：「所長，05號影從者，該如何處理？」
「留著，我們暫時也造不出更好的了。」泰瑞絲緹娜興致缺缺地應道。
這項重要的實驗本該由她的爺爺木原幻生負責，但木原幻生沉迷超能力相關的實驗，對魔法什麼的不感興趣，就由她先接手了。
但泰瑞絲緹娜本人也不是魔法這塊料，工作時間瘋狂摸魚，電腦上全是超能力的相關資料，即使如此，實驗還是順利地繼續下去了。
畢竟他們不能讓這項技術被魔法側先行掌控。
*
晚上八點一刻，夜幕已經降落，窗戶外星星點點亮著燈光。學園都市的夜景很美，從天空中俯瞰，就像一幅複雜而綺麗的畫卷。
此時，某家畫風熟悉的咖啡店最裡面的角落，三個人正在交談。
和其他顧客一起來的白髮少女總顯得有些焦躁，手指好幾次去卷頭髮，把髮型弄得亂糟糟的。
這世界除了她以外沒人知道，今天就是八月二十一日，上條當麻子打敗鈴科百合子，使得絕對能力者進化計畫中止的日子。
但今天——她卻什麼也沒有做。
「……總結一下，也就是說，目前我們掌握到的情報是……」中島敦說完，拿手在少女面前揮了揮。「鈴科小姐，你在聽嗎？」
「……」這些人好煩啊！
鈴科百合子本來是想過去那邊看看的，卻因武裝偵探社三人在場而無法動身。
沒事搞什麼情報總結會，太宰治有病！
不遠處，被人在心裡噴了一百遍的太宰治打了個噴嚏，扭頭繼續跟前台服務員聊天。
國木田獨步手裡拿著本書，時不時寫寫劃劃，明顯是把別的工作搬過來了。……哦，不對，這個人有做計畫的習慣。只是那種一絲不苟的態度，跟上班族工作的時候沒什麼差別。
鈴科百合子：「你說的這些我早就知道了。我要離開了。」
國木田獨步：「既然知道，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們？橫濱事件和絕對能力者進化實驗背後有共同的目的，我想，您也希望早一點解決。請務必端正態度。」
鈴科百合子：…………
她實在很想把他們全都打翻。
不過，也可能是自己本來就沒那麼想動手，只是憑空緊張而已，百合子一直沒有真的去做。
她過去也幫不上什麼忙。
這時候，上條當麻和禦阪琴（？）應該都在，他們兩個不會讓禦阪妹妹出事的。今天就是最後的實驗了。
想到這裡，鈴科百合子看了中島敦一眼，道：「你剛才說的我忘了，介意再說一遍嗎。」
中島敦：……
介意！！
二十分鐘後，中島敦終於把事情又梳理了一遍，講的口乾舌燥。還沒等他摸到桌子上的咖啡，店裡突然燈光一閃，變成了一片漆黑。
斷電了。
不到半分鐘，燈又再次亮了起來，但是中島敦身旁的那個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此刻他臉上的表情，已經徹底向無奈轉變了。「是一不注意就會不見的類型呢，鈴科小姐。」而且還是個不聽別人講話的傢伙！
*
八點三十分的實驗場。
這一次絕對能力者進化實驗的場地是一個廢棄工廠，箱子雜亂地堆放在場內，路面中央有一條棄用的鐵軌。為了避免無關人員干涉，室外場地總是選用人跡罕至的地方。
今天的實驗與往常有些不一樣，不知為何，進行到一半的時候，突然闖入了一個沒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人。因為上條當麻的攪局，實驗進入了僵持狀態。
傍晚，上條當麻在某條巷子裡見到了死去的禦阪妹妹的屍體，以及前來收屍的、無數個一模一樣的禦阪妹妹。
在那個世界，最後一次實驗的序號是10031，八月二十一日便是最後一天。因此，鈴科百合子誤打誤撞地錯失了救人的機會，而上條當麻就這樣，直接看到了面目全非的熟人的屍體。他來到禦阪美琴的宿舍詢問，卻偶然間看到了量產能力者的報告書，映入他眼簾的是難以接受的殘酷真相。兩萬個複製人被生產出來，只為了代替禦阪美琴被殺死、幫助一方通行到達Lv.6。看見這份報告書以後，上條更加不可能放著不管，在禦阪美琴的幫助下，兩人找到了實驗地點，正好看見一方通行追殺禦阪妹妹的暴行。
上條當麻原以為，會參與這種殘酷實驗的一方通行，應該是窮凶極惡的大壞蛋才對，從外表就可以看出來，臉上透露出殘暴的氣息。
但當他真的看到一方通行的臉時，卻直接愣在了原地。
「你——鈴科水仙？」上條當麻滿臉不可置信的神情，「鈴科她知道你做這種事嗎？！」
聽到這個名字，一方通行腳底一滑。
他很快就用前進的腳步掩蓋了這個失誤，隨即到來的是更加兇狠的風暴。
「誰他媽是鈴科水仙啊！老子現在就宰了你，混帳！」
作者有話要說：
打架過程略 反正你們都懂的，鈴科水仙同學慘遭暴打（。
ps：修改了一下背景
第18章 中止
然後，風暴的結果是，一方通行直接被上條打進了醫院。
高級VIP單人病房，學園都市第一才能享受的待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白髮少女坐在床邊，手中拿著一個削了皮的蘋果在啃，邊吃邊笑。「你這幅模樣可比原來可愛多了！」
大概是晚上喝的咖啡不太對，從那時候開始就一直覺得嘴裡澀澀的，身體也有些不舒服，直到蘋果的甜味滋潤了口腔才顯得好一些。不過鈴科百合子並沒有在意這點小問題，因為現在是調侃一方通行的最佳時間啊！
本來一方通行只是受了點小傷而已，不需要住院，但在他昏迷期間，鈴科百合子以一方通行親姐姐的身份和主治醫師交流，並且告知醫生，他想體驗身體緩慢恢復的感覺，請讓這位病人多躺幾天。
醫生很嚴肅地答應了，表示會讓一方通行感受到人生的可貴。
「你這下三濫，滾出去！」一方通行吼道。
非常兇狠的表情，但臉上敷的那一層消炎藥使他氣勢全無。上條打這一拳時完全沒有控制力道，導致半邊臉直接腫了起來，為響應患者本人意願，醫生特意選用了見效慢的藥物種類，麻的要死。
一方通行現在就想跟鈴科百合子打一場，不死不休的那種。這傢伙死了說不定就能回原來的世界去了，好事一樁。
「別大吼大叫，會拉扯到臉上的傷。」鈴科百合子在病患面前瀟灑地吃完蘋果，把殘骸丟進垃圾桶。「不然我就按鈴叫護士咯。」
一方通行停頓了一下。
少年眼前頓時浮現出一小時前某個噩夢般的場景。剛剛睜開眼睛，就看到鈴科百合子把他壓在床上，護士拿了管顏色奇怪的藥膏往臉上塗，如果掙扎就會遭到暴力化瘀的對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比超能力者還要可怕的存在。
「要不要吃蘋果？病人鈴科水仙——哈哈哈！」鈴科百合子話沒說完，就又開始笑，差點到捶床的地步。
她當時就是隨便說說而已，誰知道上條當麻記住了，還對著本人喊出來啊！這絕對是本世紀最大的笑話，比那個[一方通行大人，您穿水手服也很好看]還要可笑！真是的，這個世界的人簡直傻到可愛，難道說這是什麼「不管女子高中生說什麼大家都會相信」的debuff嗎？
一方通行腦門上冒出井字：「笑夠了沒啊，真當我沒脾氣嗎。」
今晚實驗進行的時候，這個人絕對在旁邊看他挨打，而且還笑得很開心。說這些話之前，根本不去想自己是賴在別人家不走的米蟲。
真是受不了這傢伙了，淨會給人添麻煩，除了惹人生氣就沒有別的用處，偏偏還弄不死。異世界Accelerator被賦予的屬性大概就是惡趣味和毒舌，一天不嘲諷他兩句就悶得慌。
一方通行伸出手，把鈴科百合子的腦袋摁在了床上。
很好，終於安靜了，這才是病房該有的樣子。
「咳、咳咳，放開！」
臉頰被棉被包裹，鈴科百合子一下子悶得沒辦法呼吸，掙扎了兩下才抓住一方通行的手腕，兩手一起用力拉開。少年的手腕纖細有力，用了很大的勁才超過，這個認知讓人非常生氣。
鈴科百合子借力直起身來，順著拉扯的力道兩人都前傾了幾分，竟然險些撞到一起。
兩人目光相對，猩紅色的瞳孔中能看見對方的倒影。不用想也知道，這兩人眼底不可能有除了怔然和嫌棄以外的情緒。
這算什麼，上條當麻子式的偶然？
鈴科百合子的身體僵硬了片刻。近到危險的距離，眼前不能清晰地呈現對方的相貌，容顏化為大片模糊的色塊，過長的白色髮絲在鼻尖上掃過，如同羽毛的觸感。
少女眨了一下眼睛。
一方通行臉上的腫塊真是越近越明顯，竟然還能聞到淡淡的藥味。這大概是他人生中最可愛的一天了，應該拍照留念才對。
半晌，鈴科百合子臉上的笑容慢慢擴大，頭都低了下去。
一方通行毫不猶豫地把人推開：「滾。」
搞不懂。世界上怎麼會有看到「自己」被打敗還能笑到斷氣的神經病？
也許是時空穿梭的過程中出了什麼狀況，只帶了半個腦子過來吧。
牆上的電子鐘悄無聲息地跳到夜晚十一點。
在護士再一次過來換藥之前，一方通行擦掉臉上的藥膏，離開了醫院。消炎用的藥物，見效更快的那種，他又不是不能從其他地方搞到，呆在那裡幹嘛啊！
於是，第二天早上鈴科百合子睡到自然醒的時候，床上已經沒人了。
開啟了反射，護士根本叫不醒她，就這樣趴在床邊睡了一晚，腰酸背痛的。
不過，少女的心情倒是很不錯，甚至還頗為悠閒地伸了個懶腰。
*
換用了正常的藥物後，浮腫很快就消除了。畢竟如此先進的學園都市製造出來的藥，功能不能小覷，連斷臂都能很快醫好，區區浮腫不在話下。
一方通行在藥店刷卡的時候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卡裡怎麼少了這麼多錢。
連不怎麼關心自己銀行帳戶的他都能輕易看出來，這已經不是普通開銷大的程度了，尾數缺了個零吧？
他查詢了自己的消費記錄，基本上是清一色的醫療費用，用腳想都知道鈴科百合子用這些錢來幹嘛了。
簡直多此一舉。
一方通行在衛生間抹完藥物，拎著塑膠袋返回宿舍，果不其然又看見一大幫人在他回去的路上蹲點。
昨天夜裡，學園都市最強被一個無能力者打敗的事情像風一樣很快流傳開來，一夜之間那些想挑戰一方通行的人如同雨後春筍全部冒了出來。
不管單挑還是群毆，只要能打敗一方通行，就能立刻揚名，踩著這塊墊腳石往上爬。
打敗一個早就出名的強者，比自己慢慢積攢名聲，要快得多。
五六個不良打扮的男人從前後走出來，把白髮少年圍在中間。
「這不是我們的最強嗎？不僅有女裝癖，還被最弱的給打敗了，看來你的第一生涯就要走到頭了!」其中一個頭髮染成黃色的男人說道。說話的同時，還不斷活動筋骨發出骨骼轉動的聲音，仿佛在展示自己的強大。
然後，他才剛剛伸出拳頭，手腕就被扭折了。
一方通行抓住男人的拳頭輕輕一轉，粗壯的小臂瞬間就擰成麻花。男人面容扭曲，痛苦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和一秒鐘前囂張的樣子形成鮮明對比。
唉，學園都市的不良，真的就只有這點水準而已啊。
一方通行把這個失去戰鬥能力的人踹到一邊，右手重新揣回口袋，髮絲在臉上投射出重重的陰影，赤紅的雙瞳中寫滿不快。
「下三濫們，一起上吧，不要浪費老子的時間。」
與此同時，從醫院另一條路返回宿舍的鈴科百合子也遭到了埋伏。大白天的，躲在小路裡，看到目標出現就一窩蜂竄上來。
幾次呼吸之間，少女就把人全給打趴下了，巷子裡橫七豎八躺了一地，抱著自己的傷處呻/吟。就算是蹲點超市打折的瘋狂大媽，也比他們要難對付。
「我說啊，蠢貨，你們可不要再認錯人了。」戰鬥結束之後，鈴科百合子摘下鴨舌帽，道：「看清楚，我是誰？」
帽子下是一張和一方通行相似到可怕的臉。但從正面看，非常明顯，這是屬於女人的輪廓和五官。稍顯圓潤的眼眶，小巧的鼻樑，甚至清脆的嗓音，都在昭示著他們認錯人了這一可怕的事實。
一方通行的聲音，他們當中是有人聽過的，陰鬱低沉，帶著一股子癲狂的味道。
但是，為什麼她也——
就在這時，某個男人的手機突然亮了，上面顯示出一條短信：「埋伏一方通行失敗，全滅。」
兩個一方通行？
男人動了動嘴唇，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一方通行是……兩個人？」
「抱歉，回答錯誤。他是一方通行，我是鈴科百合子。」少女露出一個在別人眼裡陰森到可怕的笑容，「好了，現在迎接答錯的代價吧。」
十秒後，巷子裡傳來一陣鬼哭狼嚎的尖叫。
搞完認錯人的倒楣鬼離開以後，鈴科百合子接到了國木田獨步的電話，說是港口黑手黨幹部又來了一個，讓她自己小心，如果碰上了就叫他們。
除此之外還非常嚴肅地問為什麼原來的號碼被拉黑了。
沒等國木田說完，百合子就啪的一聲掛了，這人怎麼跟黃泉川一樣話多。
電話那頭的國木田獨步：……
這年頭的女高中生都怎麼了啊？！
鈴科百合子打開電子地圖，本來標記過的研究所只剩下兩三個了，大多都連資料和研究成果一起被炸毀。
她並不覺得做這種事有什麼特別的用處，聖杯召喚計畫背後的真相是絕對不會寫在資料上的，就跟人工天界一樣，事情不發生，誰搞得懂理事長想幹嘛。
但是，既然牽扯到了禦阪妹妹的事情，總讓人有種不好的預感。
鈴科百合子無法確定自己穿越時空的原因是什麼，自然也無法保證什麼時候就會突然回去，如果她在這件事解決到一半的時候消失了，剩下的工作全交給武裝偵探社可不能讓人放心。
想到這裡，鈴科百合子又折回來剛才的巷子，隨便叫住一個腿受傷還沒來得及逃跑的男人，問道：「你們在聯絡吧，一方通行往哪邊去了？」
*
第十學區，製藥開發機構木原研究所。
一個黑衣男人從三層樓高的窗戶潛入，後背貼在走廊瓷磚上，移動到拐角處時背後突然伸出一隻黑色的利爪，將遠處的監控設備刺穿。
樋口一葉等下屬負責吸引注意力，芥川龍之介處理異常，中原中也突入。
在芥川龍之介破壞掉第三層，也就是所長辦公室所在的那一層最後一個監控時，中原中也已經把槍抵在了泰瑞絲緹娜腦袋上。
「你想做什麼？」茶色長髮的女人舉起雙手，試圖透過電腦液晶螢幕看到身後那個人的長相。因為電腦頁面上打開了半個縮小的白色文檔，並不能完全看清，只發現「劫匪」戴了頂帽子。
找到這個偏僻的地方來，想想都是為了那個研究。泰瑞絲緹娜歎了口氣，心想她為什麼要接這活啊。
學園都市的很多科研機關，都借一些普通研究機構的名頭，披著正當的外衣，做不正當的實驗。這些機構在各個學區甚至學園都市外都有分佈，但聖杯召喚計畫最核心的這一所，在第十學區。
鈴科百合子和一方通行暴力破除障礙進入研究所的時候，防禦已經被削減得很弱了。把關的樋口等人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他們，齊刷刷舉起槍阻止兩人前進。
少女皺眉道：「怎麼回事？已經有人先來了。」
第19章 混亂
芥川龍之介突然聽到樓下傳來猛烈撞擊的聲音。
按理說這個機構的研究員和保安應該都已經被他的部下綁起來了，中原中也控制所長關死了一二四層所有房間的門，不會再出現什麼狀況才對。難道是學園都市的救援來了嗎？
他拿出對講機，聽樋口彙報下面的情況。從對方隱忍的聲音來判斷受了不輕的傷，最壞的情況就是失去行動能力。
「敵人有兩個，其中一個是一方通行。他們已經朝著三樓去了，芥川大人，請小心！」
對講機另一邊，樋口一葉捂著受傷的腹部，數次想要爬起。
她的槍支被鈴科百合子拿走了。
或許是因為對方沒有認出她來的關係，沒下殺手，但僅僅一擊就已經造成了讓人難以活動的傷勢。
遊擊部隊這幾人都知道，鈴科百合子和芥川龍之介有仇，前幾日芥川身上的傷就是由她造成的，給行動帶來了很大的麻煩，好在學園都市的藥物功效顯著，現在已經無什大礙。但樋口仍然懊悔不已，鈴科之所以下那麼重的手，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她的貿然行動害的，只不過芥川根本不會在意這種事。
「好久不見，芥川龍之介。」白髮少女站在電梯口微笑道。但她此刻的笑容，怎麼看都沒有溫度。
果然是冤家路窄。這麼多天了，芥川怎麼還不滾回橫濱？鈴科百合子本來都不打算刻意去找他麻煩，沒想到禍害總是自動送上門來。
中島敦那些話算是真的白說了。
一方通行手插在褲袋裡，老大爺似的從電梯裡走出來，毫無精神，臉上顯而易見地寫滿了不耐煩的情緒。
這幾天，一方通行對聖杯製造計畫的態度在關我屁事、異想天開、總之先看看好了之間來回轉變，至今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那枚魔力結晶沒經過固化，只是勉強維持自然的狀態，拿到室外一天就風化了，想研究也研究不出來，不得不說這個學園都市的秘密還真多。
反正今天這一趟就是無聊時刻的消遣、加上滿足自己好奇心罷了，一方通行絕對不會幫鈴科百合子的忙。
絕對不會！！
給別人起了亂七八糟的名字還想要白工，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啊！！
——他當然不會說是打了一架輸給對方的小把戲、然後被硬拉過來的。鈴科百合子那些神經病一樣粉紅色的招數到底是什麼回事？
「嘖。」
芥川龍之介退後一步，黑獸同時出現在身體兩側，呈現防禦的態勢。但當他的視線往後看時，卻微微睜大了眼睛。
這兩個人……？
*
十分鐘前，武裝偵探社學園都市臨時居住地。
太宰治的手機上呈現出一張複雜的地形圖，通體藍色，其上一個顯眼的紅點在不斷移動，從第七學區一直到第十學區，正朝某個同樣突兀的黃色圖示移動。
那是作為重點觀察對象的研究所的位置。
「國木田君，看來你的勸誡沒起到半點效果呢。」太宰治在手機上按了幾下，說道，「第十學區，製藥開發機構木原研究所。」
八月二十日，在街上遇到的時候——也就是太宰治差點被黃泉川抓起來的那一次，他借由阻止鈴科百合子打電話的動作，在她手機上安裝了GPS定位。
那款手機是去年的款式，看起來也快退休了不常使用，定位裝置竟然沒被鈴科百合子發現。
「嘖，我就知道。」國木田獨步放下手裡的書，拿起外套，催促道，「走了！」
中島敦應了一聲，好奇道：「太宰前輩，你怎麼知道鈴科小姐在第十學區啊？」
太宰治輕描淡寫：「定位。」
中島敦：……
會被殺掉的吧，絕對。
三人到達製藥開發機構木原研究所的時候，裡面正好打的不可開交。
門上的識別鎖壞了，只是虛掩著，一下就可以推開。入口處橫著好幾個一身黑衣的港口黑手黨成員，全部失去了意識。
遊擊部隊中唯一沒有失去意識的只有樋口一葉，但她也動不了了。國木田獨步走上前把她扶起，詢問現在的情況。
樋口搖搖頭：「不要管我，芥川前輩在上面……他……」
話音剛落，幾人就聽到樓上的打鬥聲，似乎還不止一處。
太宰治沉默片刻，率先沖了上去，中島敦緊隨其後。國木田把樋口安置好，用個性獨步吟客變化出繃帶，稍微做了一下止血措施。剛想跟上去時，眼角餘光卻瞥見窗外飛快地閃過一個人影。
……
此刻研究所三樓的戰鬥現場。
在羅生門已經被鈴科百合子解析的情況下，兩人正面對上，情況可想而知。雖然中原中也很快就拿到了需要的東西出來支援，但他對上能力效果不明的一方通行，也並不輕鬆。
「啪——」芥川龍之介重重地砸在牆壁上，好在黑獸代替他緩衝了這一重擊，隨後一秒也不耽擱迅速躲避。這邊的戰局幾乎是一邊倒。鈴科百合子是抱著把他打回橫濱的念頭去攻擊的，招招致命。
中原中也因為擅長體術的關係，暫時沒有直接被一方通行的招數擊中，那傢伙似乎處於「陪你玩玩」這種令人生氣的狀態，而且垃圾話不斷，激怒對手的本事簡直一流。中原中也真想塞住自己的耳朵。
狀況無比混亂。
趁四人交手的空檔，泰瑞絲緹娜一點點挪動身體，從打開的窗臺處跳了下去。為以防萬一，她早就準備好了逃生設備，幸虧這兩撥人一見面就打起來。
就在泰瑞絲緹娜逃走之後，研究所第三層塌了，地板以芥川龍之介的位置為中心轟然碎裂，中原中也把手中的資料盤扔過去，黑獸將其卷起，從地板的窟窿跳下。鈴科百合子往下看了一眼，人已經不見蹤影。
本來是可以靠控制風的方向讓資料盤直接飛到自己手心裡的，但黑獸體型太大，幾乎把他們團團包圍。再拿混凝土去砸人的話，自己腳底的這塊地板也要沒了，鈴科百合子乾脆放棄。兩個Accelerator同時戰鬥，有一點很不好的地方，那就是他們第一反應利用身邊最近的東西，於是同一塊碎石飛起來掉下去，飛起來掉下去……
跟搞笑相聲一樣，媽的，他一個人打得了。
一方通行當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剛好對手中原中也又四處亂跑，這兩者疊加人不生氣才怪。
「死矮子，竄來竄去，你是老鼠嗎！」一方通行吼道。
因地板裂開而產生的水泥碎塊如同從天而降的隕石，一股腦地砸過去，將對方的退路封死。真不知道當時說[絕對不幫忙]的傢伙是誰。
中原中也貼緊地面從水泥的縫隙中滑出，拔槍射擊。
子彈到達一方通行面前的時候，卻像觸碰到了某個堅固的屏障，哐當一聲掉落在地。
這段試探的時間內，所有攻擊都試過了，無法對一方通行造成傷害。中原中也現在剩下兩個選擇，離開，或是使用個性。
現在在這兩人面前離開的可能性太低，只要再撐一會，芥川就會帶來掩護。
一方通行的攻擊雖然強大，但在中原中也看來，只是「戰鬥的新手」。這些招式雜亂無章，單獨拿出來毫無效果，但附加了超能力的作用，就變得非常可怕。憑藉對方輕微的動作，中原中也能夠猜到他下一步要做什麼，因此每次都恰好躲避。
但同時應付兩個或是一方通行認真起來的話，就有些麻煩了。
要使用個性嗎？沒有那傢伙在就停不下來的、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能力。
就在這時，手套被碎石擦到，直接劃破露出皮膚的顏色。中原中也切了一聲。
鈴科百合子走到另一側，站在他面前。
資料在芥川龍之介手裡，鈴科並沒有在他跑掉的時候追上去，因此，她也沒有殺中也的動機。
「夠了。讓芥川把東西給我。」鈴科百合子道，「你們就算看，也得不出什麼結論。」
實驗的真相並不會明明白白寫在檔案上，不瞭解幕後情況的港口黑手黨當然解析不出來，看著就是普通的科學研究。然而，她這句話直接說出口，就跟鄙視中原中也的智商一樣。
橘色短髮的男人當即伸出手，做了一個向下的手勢。
「怎麼不竄了，站在那等死嗎，矮子？」戰鬥被打斷，一方通行身上的殺意明顯上去了一層。
一方通行正處在激烈戰鬥的餘波當中，又或者說昨晚被無能力者打敗的他，非常需要一場勢均力敵又最終勝利的戰鬥，來告訴自己什麼。
他要打敗那個男人，現在。
如果說之前的態度只是小孩子過家家的話，此刻就是被燃起了戰意。鈴科百合子起了殺心的時候，一方通行只想玩玩。一方通行認真了，鈴科百合子卻不再戰鬥。
他們兩個果然相性不合！
「喂。」
然而，邁步上前的一方通行卻被少女攔住了。
「臭女人，讓開！」
「給我冷靜。」鈴科百合子，「這個狀態，會毀掉整個研究所。」
「不用你廢話！」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真的沒想到這兩個人自己就吵起來了，還隱隱有動手的趨勢。
果然還是十幾歲的小孩子，戰鬥經驗幾乎為零，團隊配合能力也很差勁。
……所以，芥川龍之介死哪去了，怎麼還沒來。
就在他打算自己先行撤退的時候，不遠處的電梯突然傳來叮咚一聲，門開了，走出三個人。
為首的太宰治竟然還若無其事地揮揮手跟他們打招呼。他身後是武裝偵探社的人虎，以及剛才暫時離開的芥川。
與此同時，一方通行也第一時間注意到了電梯的動靜，這不是那個鑽進培養器裡的傢伙嗎？
太宰治：「早上好，鈴科姐姐，鈴科弟弟。」他用平常的語調說。至於什麼[老子叫一方通行]之類的狠話，誰還記得呢，太宰治整個人都被培養液洗過一遍了，腦子也是。
「……哈？鈴科弟弟？」
這幾日來累計的憤怒終於在這一刻達到了峰值，一方通行笑了一聲，咧開嘴角，臉上露出了有些憤怒而扭曲的神色。
為什麼這群人，總是把他和鈴科百合子混在一起啊？！
一方通行就是一方通行。鈴科百合子就是鈴科百合子。分清兩個人有那麼難嗎！
頓時，少年腳底的路面竟然開始上輕微的起伏，如同地震前兆，裂開數條細縫。
鈴科百合子第一反應拽住一方通行的手腕，阻止他使用能力。一方通行狠狠甩開，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面走掉了。
「……真是叛逆期的弟弟呢。」鈴科百合子歎了口氣，後退一步才穩住了身形。
她環視了一圈，從中原中也驚訝的表情來看，這應該不是他叫來的支援。所以，武裝偵探社是自己找到這裡來的。等等，自己找過來……？
鈴科百合子回憶起這幾天來和太宰治的接觸，瞬間明白過來，變了臉色。「你監聽我？」
怪不得這混蛋每次都能在關鍵時刻冒出來！
「合作者的態度，決定我的態度。」太宰治拿出那個存有資料的U盤，「所以，這就是聖杯製造計畫最核心的研究所的情報。」
小小的U盤被攥在手中，僅露出一條細細的鏈子。
中原中也看了芥川一眼。芥川默不作聲地偏過頭去，兩個人搶一個傷者的東西，他當然保不住資料了。
鈴科百合子皺起眉頭。要對付持有幻想殺手這類能力的人，只有依靠遠程輸出擊殺。但這棟研究所地域狹小，不適合放開戰鬥。如果讓整棟樓直接坍塌，資料有損壞的危險。
要毀掉牆壁出去嗎？
雖然對方有五人且逃跑速度全部一流，但其中三個能力已知，如果鈴科百合子和一方通行稍微配合一下，集中攻擊太宰治，就算那四個人全部保護他，擊破也不成問題。問題是這該死的叛逆期，他們根本配合不了。
這要命的幻想殺手。太宰治簡直就是一個心機版的上條，誰也不知道他腦子裡在想什麼。
就在這嚴肅到恐怖的氛圍中，中島敦突然插話道：「可是……為什麼不能一起看啊？」
瞬間，幾道要殺人般的視線同時落在他身上。
中島敦僵硬地繼續說：「我們都需要這份資料吧，搶來搶去說不定還會損壞，一起看反而保險。」
作者有話要說：
一方通行：我今天要是幫鈴科百合子一次，我就是sb
十分鐘後
臉都打腫
第20章 從者
就在中島敦被那幾人瞪的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他的救星終於來了。
國木田獨步姍姍來遲抵達實驗室三層，手中拿著一份鐵質手銬，而手銬另一邊是剛才逃掉的泰瑞絲緹娜。手銬是使用獨步吟客的個性憑空變出來的，連鑰匙都沒。
「這位元小姐的設備有些棘手，花了點時間。」
「……」一時間所有目光都轉移到她身上，泰瑞絲緹娜不禁露出個有些尷尬的微笑。
說實話，要不是她不瞭解國木田獨步的個性，不然肯定能跑掉的。這個手銬的構造其實也很普通，只是時間太短，不夠她解開。
太宰治：「各位，不去實驗室看看嗎？當然你們要繼續在這當雕塑的話，我沒意見。」
他邁開長腿往走廊深處的實驗室走去。中島敦本來想和他一起，卻被啪的一下推到了鈴科百合子那邊。
中島敦摸了摸自己的老腰，半天沒憋出話來。
說來神奇，一分鐘前那可怕的對峙仿佛就被這人一句給打消了。
「走吧，這裡不止一個實驗室。」鈴科百合子看了中島敦一眼，這次倒是沒有無視。畢竟發現什麼問題以後還要花時間跟他們解釋，不如讓中島自己去看。「那邊的木原，滾過來。」
泰瑞絲緹娜•木原•萊夫雷恩，木原幻生的孫女，也是這所木原研究所的所長。
茶色長髮的女人裝作順從地跟了過去。
走廊兩側都是實驗室，最深處那間已經有人過去探查了，因此鈴科百合子就按順序選了一個。
一打開門，映入眼簾的就是一排眼熟的人工生命體，在培養器中漂浮。從表面上看，似乎和其他聖杯製造計畫所屬的實驗室沒什麼差別，也在使用榨取生命力的方法得到魔力。
中島敦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怪異的物種。「這是什麼？」
鈴科百合子答：「小白鼠。」
中島敦哦了一聲，然後隨手一摸，竟然摸到了牆壁上隱藏的暗門。難得的運氣爆棚，讓他跳過了搜查這一環節，直接找到線索。
大概是所謂的運氣守恆定律吧，他來學園都市的這幾天就沒好過，喝涼水都能塞牙。
頓時，三人面前的牆從中間裂開一條縫，縫隙的寬度剛好容納一人通過。本著不能讓女士先去踩雷的心思，中島敦率先邁入，打開了門邊白熾燈的按鈕。
暗室內一下子亮堂起來。
有了燈光，本來因黑暗而無法顯露的一切就全部展露了出來。暗室正中心放置著三個一模一樣的橢圓培養器，或者說，是囚禁什麼東西的牢籠。和之前那些培養器的玻璃不同，這是加強版的鋼化玻璃，三層，就算裡面的人力氣再大，在力量被培養液中抑制劑削弱的情況下也不能徒手打碎。
也就是說，這裡禁錮著三個非常強大的「人」。
「黑色的……人？」中島敦遲疑了一會兒。
整個橢圓培養器都被紫黑色霧氣一般的物質所充斥，看不清裡面。饒是虎化後眼力變好的中島敦，也不太能確定關在裡頭的到底是什麼生物。
突然，右邊的桌子底部好像有什麼東西反光了一下。就當他彎下腰去查看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個黑洞洞的槍口。
某個研究員躲在半開的櫃子當中，按下扳機。
好近！
虎化狀態下，中島敦的身體比大腦更快反應過來撲向一邊，子彈擦著臉頰飛過，留下一道血痕。
就在他躲開的同時，鈴科百合子也開了槍。那個研究員就沒那麼好運了，在他看清狀況之前，子彈就筆直地射進了心臟。
當場死亡。研究員從櫃子裡滾出來，手中武器無力地滑落在地。
「啊……謝謝，鈴科小姐。」中島敦抹掉臉上的血，說道。
他的注意力都被培養器吸引了，一時間竟然沒發現桌底有人。
鈴科百合子旁若無人地掀起裙角，把槍插進綁腿帶裡。從港口黑手黨那裡順來的槍支和道具，還挺好用的。
中島敦立刻閉上眼睛非禮勿視。開玩笑，要是真看到了，死的是他好不好。
「好了，木原所長。」鈴科百合子把泰瑞絲緹娜推到前面，冷笑道，「對於這些，要不要解釋一下？」
……
鈴科百合子坐在暗室唯一的控制電腦旁，培養器的開關在指令之下一同開啟。玻璃罩緩緩打開，黑霧逐漸滿溢出來，一呼吸到新鮮的空氣，那些黑影就如同發了狂一般往外沖。
這到底被關了多久啊。
泰瑞絲緹娜當然沒有說出最關鍵的部分，但就算她說一半藏一半，鈴科百合子也已經明白得差不多了。
科學側和魔法側正在同時進行聖杯召喚的研究。
英靈一旦被人所控制，就是非常強大的戰力，甚至能影響勢力之間的平衡。誰都想先完成這項研究。但是，如果科學側也能用不一樣的手段，在魔法側之後也召喚出英靈，就足夠制約那邊的行動，讓他們不敢輕易再進行下去。
這項計畫的時間必須控制好，如果先於魔法側，就會引發相反的後果。
而且就算成功了，也要費盡心思不讓對方的英靈數量擴大，或是投入軍用。
這實在太麻煩了。
所以，最可能的狀況就是，兩邊都極力隱藏己方英靈的實力，表面上簽訂協定同時銷毀。
這種破格的戰鬥力，如果能發揮出全部實力，不管對哪方來說都是極大的威脅。所以，不如現在就毀掉好了。
「還好這些是影從者啊……」中島敦應付一個影從者的攻擊，已經顯得有些吃力。「如果是真正的英靈的話，那就糟了。」
「幾個失敗品就能把你弄得這麼狼狽。」鈴科百合子開槍射擊，緊接著又沖上去直接跟他們近身戰鬥。這些影從者似乎沒辦法使用完全的魔法，又被剝奪了武器，大部分都是近身普通攻擊，對付起來並不難。
很快，三個影從者只剩下最後一個。
這些召喚物被擊殺之後，就化為星星點點的光芒消散在空氣中，連屍體都不會留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倒是給他們省了很多力氣。
「等等——」
「最後這傢伙是怎麼回事？」
很快，鈴科百合子和中島敦就發現了異常。最後這個影從者的機動性以及強度，和前兩個水貨完全不一樣，倒像是真正的英靈。難不成影從者還分等級嗎？
在少女那堪稱恐怖的殺氣下，泰瑞絲緹娜默默地咳了一聲。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05號影從者被召喚出來的時候，她的超能力研究剛好來了靈感，根本沒仔細去檢查情況，還以為和以前的也是一樣的。
但是，當時的報告也沒有說魔力有什麼異常啊？
「真是個難纏的小姑娘啊。」影從者再一次輕巧地避開攻擊，並發出了一道意味不明的笑聲。
……竟然還說話了！！
鈴科百合子愣了一下，攻勢更加猛烈。就在她打算清除掉最後這個漆黑的傢伙時，那人型突然發生了變化，就像黑白水墨畫在一秒之內被塗上顏色，雪白的實驗室中展露出神秘的Assassin的身形。
黑髮束起在腦後，脖間紅繩，腰細膀闊，上半身赤/裸，龍與牡丹的文身攀爬在精壯的肌肉上，蓄勢待發。
這是……被偽造聖杯以及法陣所召喚出的英靈，而並非與從者相似卻差一步的影從者。
鈴科百合子立刻明白過來。
這個人從一開始被召喚出來就是完全的形態。
因為某種原因，他隱瞞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假裝成影從者，留在實驗室裡，裝模作樣地聽從差遣。
片刻，鈴科百合子說道：「那又如何？就算是成功品，也給我滾回英靈座去。」
反正亞雷斯塔的目的只是證明科學手段也能夠召喚出英靈從者。既然成功了，那保留下這個記錄，再把英靈送回英靈座也未嘗不可。
鈴科百合子估算了一下打敗對面人的可能性，右手隱隱扣在腿邊，正好能摸到槍。
就算是英靈，被一槍爆頭或者擊穿心臟，也是會死的。
泰瑞絲緹娜眼睜睜地看著鈴科百合子盤算怎麼搞死這唯一的成功樣本，滿臉都寫著「暴殄天物」四字。
「……哎呀。」Assassin看了一眼少女的動作，道：「如果你想用這東西送我回去的話，還是算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個岡本信彥粗線!學院都市≠惡屬性新宿，所以跟劇情裡那個（快瘋了的）小乙哥會不一樣
小聲說一句，其實我之前設想出場的是小恩……迅速換老公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7-29 21:15
第21章 隱瞞
「你的『禦主』呢？」鈴科百合子問道。
按理來說，就算召喚出的不是真正的英靈，也會給他們分配相應的控制者，也就是禦主。就算是普通人，也能被強制轉讓令咒，因此分配給誰都沒有問題。
「諾，那邊那位。」Assassin指了指趴在地上的那具屍體。胸膛朝下，從槍傷處流出血液，染紅了一整片地面。毫無疑問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那只是一個普通的研究負責人而已，英靈召喚本來就處於試驗階段，不需要強大的魔法師親力親為，再加上Assassin隱藏了自己的魔力波動，讓大家誤以為召喚出的又是一個影從者，就沒有過多關注。
Assassin一被召喚出來，研究人員就控制了輸出給他的大部分魔力源，往培養液中加入抑制劑，讓他連自由行動都很難。
鈴科百合子：「沒有禦主的從者，只能存在幾天就會消失。而且，我不可能放任你在現世獨自行動。」
「那我跟著你不就好了嗎？」
「哈？」
「你看，如果我跟著你，你可以隨時約束我的行動，就不會惹事啦。」Assassin笑眯眯地說。
「不要。請你回去。」鈴科百合子立刻拒絕，並與此同時展開了攻勢。狹小的實驗室頓時聲浪交錯，不久後兩人破窗而出，鈴科百合子追著Assassin一路打到研究所外面。
「鈴科小姐！」
……竟然走了！
中島敦趴在破碎的窗戶上往下看，少女和英靈打得不分上下，從三樓這裡只能看到兩人速度極快地交手。不，只能看到一個白色的腦袋而已，連那英靈在哪都看不到。他歎了口氣，打算回去找自己的同伴。
這時，泰瑞絲緹娜朝他小幅度地揮了揮手。女人的手腕被手銬銬在一起無法分開，皮膚上出現了淡淡的血痕。
「抱歉，木原小姐，我知道被銬著很不舒服，等事情解決就會放您走的。」
「嗯，我知道。」泰瑞絲緹娜說，「能否請你過來一些呢？剛才那個孩子在，我有一些話沒敢說出來。」
「是什麼事？」中島敦走過去，在女人的示意下稍稍湊近。即使如此，他也沒有放鬆警惕，始終與她保持安全距離。雖然她身上有威脅性的設備大多被國木田毀掉了，但用手銬將人砸暈也是很常見的做法。
泰瑞絲緹娜笑了一下，伸出手將衣領往下拉，很快白色實驗服下那姣好的身材就顯露了出來——包括胸口中心那個怪異的電子裝置。中島敦還沒來得及臉紅就立刻後退，然而裝置發射出電磁波的速度比他更快。
仿若雷電的藍色射線一擊中少年的身體，就帶來了無法控制的抽搐和眩暈感。
中島敦虎化後的身體素質很好，撐了幾秒竟然沒有倒下。於是泰瑞絲緹娜加大了輸出，待到他已經無法行動時，才扔掉早已被破解的手銬，小心翼翼地離開了實驗室。
還好這會兒負責看守的是個毛頭小子，警惕心比之前那個男人差遠了。
與此同時，另一邊。
既然調查時得到的資訊表示末位元序列是05號影從者，那麼就還有兩個培養器在其他的暗室裡。
一個個檢查過去的偵探社小隊和黑手黨小隊同時找到了目標，沒有木原所長在、又不會駭客技術的他們，只有採用暴力破除的方式，才能把影從者放出來並解決掉。
太宰治&國木田獨步：……
半晌，太宰治心情複雜地開口道：「國木田A夢，請從異次元口袋裡拿出錘子來砸玻璃。」
國木田異常冷靜地拒絕：「你能保證我不被那裡面的水澆一頭嗎？」
當然不能，鋼化玻璃被砸了就會整塊碎裂，連緩衝都不給。
於是太宰治在這間實驗室的門口貼了個巨大的標籤，上面用記號筆寫著「中原中也與狗不得入內」。
好了，接下來只要等中原中也來砸門就行了。
這可真是一項完美的解決方案。
*
研究所後的草坪。這塊地因長期受到研究所廢棄物的污染而長不出茂盛的雜草，區區幾根可憐的枯黃草葉耷拉著腦袋，就像中年男人的發頂。
比起交手，這場比試更像是鈴科百合子和Assassin之間的追逐戰。
白髮少女計算周圍每一處的風向，並借此探查Assassin的蹤跡。
這個人戰鬥時所使用的並不是魔法，而是某種獨特的體術。屬於向量範疇的力量，本來幾分鐘就能解決的、屬性克制的戰鬥，卻因Assassin無影無蹤的步法，讓攻擊變得非常困難。在沒有魔力計的情況下，根本找不到人影。
從百合子的角度來說，這和之前一方通行跟中原中也的戰鬥相似，是經驗上的差距，可以通過計算來彌補。雖然一開始會打得很麻煩，但一旦掌握對方行動的軌跡，就能扭轉戰局。
他不可能永遠靈體化待在原地不動，發現位置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然而，比起娘們似的扭扭捏捏，鈴科百合子更喜歡直接的戰鬥方式。
「滾出來，難道所謂的英靈，盡是些只會躲躲藏藏的廢物？」
「我可是Assassin。藏匿氣息是本職工作吧？……嗯，這是什麼？」
雖然說著這樣的話，但Assassin卻還是從空氣中顯露出了身形，而他手中，赫然是一個白色的紙袋。
一寸大小，被Assassin捏在兩指之間，仿佛輕輕一撕就會連帶著裡面的東西一起碎裂。
……是照片。
鈴科百合子一直放在百褶裙口袋裡的，她和最後之作的合影。由於袋子沒有封口的關係，裡面的東西滑落出來，露出一個小小的尖角。
少女微不可見地愣了一下。
這個人應該沒辦法觸碰到她才對，是什麼時候——對了，影從者的黑霧！
那是一種魔力，魔力的向量規則與物理學不同，就算意識到了，也不能完全反射。這一點計算上的失誤，就足夠Assassin從她身上取走重要的東西。
搞什麼啊，說是英靈，其實也就會這種下三濫的招數而已。
「無聊的手段。現在就請你去死吧。」
少女動了動嘴角，露出一個堪稱兇狠的笑容。猩紅色的瞳孔，蒼白的皮膚，猶如地獄中的魔神，披著人類美麗的外表，血肉裡卻隱藏著暴戾的因數。
鈴科百合子以最直接的態度回應了挑釁。土地碎裂，無數泥土石子以肉眼難以窺測的速度騰空而起、朝對面那人襲去。
在這個孤身一人的異世界裡，就算是幾張照片，也能成為浸潤枯草的養料。
那是鈴科百合子和最後之作的所有物，沒有人可以奪走他們之間的回憶。
Assassin似乎沒預料到少女會有這麼大的反應。他跳到安全地帶攤開另一隻手的掌心，裡面不只是那個紙袋，還有一個黑色的彈夾。
如果鈴科百合子的槍是從研究所裡拿的話，那子彈大概率帶有抑制魔力流轉的作用。雖然他並不是怕被打中才帶走的。
黑髮英靈像認錯一般舉起雙手，道：「抱歉小姑娘，看來這是你很重要的東西。我只想帶走你的子彈。」
這人道歉得太熟練了，以至於鈴科百合子都停頓了一秒。你這個英靈真的很隨便。那種神話傳說裡的人物，不應該是剛毅不屈，以自我為中心，武力碾壓一切嗎？←完全誤解
緊接著，Assassin走到鈴科百合子跟前，輕聲道出自己的意圖。他非常自覺地把照片還了回去，完好無損。
「……以上，我只想弄明白這些而已。」
「誰要聽你的鬼話啊？」
「在這段時間以內，我不會做對你不利的事情。」
「把東西還我。」
「請先答應。」
「好，我答應——你就不怕我答應以後再反水？」
「你不會做這種事吧？」Assassin微笑道，「因為沒有必要。」
Assassin提出的目的，確實也是鈴科百合子需要去做的事，也就是粉碎關於偽造聖杯的研究。最重要的是他道歉實在太快了，給人一種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的感覺……
鈴科百合子有點無奈，就像你已經拿出了四十米長的大砍刀，卻發現對面的不是敵人。既然不是故意的，再嚷嚷著送他回英靈座什麼的實在有些過分。百合子沒有欺負人的興趣，而對方沒表現出任何惡意，從頭到尾都是被動還擊。
「差不多行了。」
Assassin自我介紹道：「職階Assassin的從者，名為燕青。請多指教了，臨•時•禦•主。」
說得好聽，但事實上誰都明白，鈴科百合子不可能成為他的禦主。超能力者的體內沒有魔術回路，也沒辦法為他提供任何賴以存留在現世的魔力。
稱呼只是一個偽裝，這個人只是給自己的滯留尋找一個理由而已。要不是放他出來的人是鈴科百合子，戰鬥力太強難糊弄，燕青大概早就跑了。
鈴科百合子不清楚Assassin的職階技能，不過，這傢伙在沒有魔力來源的情況下，大概最多存在三天。
三天而已，陪他玩玩倒無所謂。
英靈這種東西，會影響魔法側和科學側之間的平衡，就算她不動手，上面的傢伙們也不會放任。說白了跟鈴科百合子沒什麼利益關係就是了……
「鈴科百合子。如你所見，這所學園都市的最強。」
*
沒過多久，眼尖地看到視窗處有動靜，燕青立刻化作靈子狀態消失在視線中。這種情況下的英靈，人類用肉眼沒辦法察覺，必須調用魔力計來探測。
鈴科百合子本來都不打算回研究所跟他們匯合了，奈何太宰治在樓上剛好看到了這個方向。這傢伙實在是太煩了。
國木田獨步拎著中島敦的衣領從實驗室裡走出來，試圖把他拍醒。之前的電擊對他造成了不小的損傷，好在處於異能狀態，回去稍作治療就沒問題了。
在幾次沒弄醒人的情況下，芥川差點就讓黑獸去戳他，好在中島的危機意識成功令他躲過一劫。
「鈴科小姐，之前那個從者——」中島敦一醒過來，先是對國木田道謝，然後就擔憂地看向鈴科百合子。
「殺了。」少女打斷了他的話，「我可不像某只沒斷奶的老虎，連研究員都防不住。」
中島敦臉色一僵。
該說不虧是學園都市第一嗎，不管是能力還是毒舌程度，都沒誰了。
「喂，給我解釋清楚，那張橫幅是怎麼回事！」中原中也吼道，「青鯖別跑！！」
太宰治歪了歪腦袋，躲過中也的暴力拳頭。「在女孩子面前怎麼能這麼凶呢。」
「少轉移話題！」
「嘖，那玩意我不需要了，你們自己看吧。」看到這幾人相處融洽(？)的樣子，鈴科百合子不禁翻了個白眼。
在進入隱藏實驗室以後，大部分事情她都猜得差不多了，而且計畫唯一的成品燕青就在身邊。再看那些資料也沒有意義，就讓黑手黨和偵探社的人自己去分析吧。
而且，她一看到芥川龍之介，就控住不住地想揍他，這病大概沒治。
「喂，等等……」中島敦喊道。然而回應他的只有冷颼颼的風，鈴科百合子居然又直接從窗戶上跳下去了。
依舊是慣例的傲慢態度，叫也不理。
頓時，中島敦腦中升起一種「她自己才是叛逆期吧」的感覺來。
鈴科百合子和隱身狀態的燕青一起離開了第十學區。靈體化時別人看不見，也就不用付車票，可以說是非常方便。
介於自己是黑戶的關係，鈴科百合子使用一次性/交通卡時還做了點手腳，防止自己的資訊被IC晶片竊取。
走出路人眾多的電車等候區，在穿過無人的街道時，燕青就趁這機會大喇喇地實體化了，穿著他那套在眾多學生看來影響市容的打扮。要不是這傢伙長得還可以，絕對會被當做變/態的。
「還是外面舒服。」燕青活動了一下筋骨，「被關在玻璃裡頭一天多，我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鈴科百合子面無表情：「閉嘴。我只想知道你什麼時候消失。」
總覺得這傢伙的聲音怪怪的，他說某些話的時候，總有些像……一方通行？
是錯覺吧。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種感覺，讓鈴科百合子對燕青的初始好感度一直在負數的邊緣徘徊。
「如果說消失的話，還早哦。雖然聖杯是偽造的——這讓人很生氣就是了，但魔力的確還在，容器就在你殺掉的那個男人身上。從玻璃裡出來以後，我就拿到了『聖杯』的魔力。」燕青笑，「是不是很意外？」
後悔死了，能不能現在就把你殺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
真的只是臨時。
第22章 噩夢
木原研究所持有的是偽造聖杯，而且還是以科學技術手段製造出來的偽造聖杯，沒有實現願望的作用。
為了保留對影從者的吸引效果，他們將偽造聖杯留在接受了最多控制許可權的某個研究員身上。
一般情況下英靈是不會回應假聖杯的召喚的，但燕青是個意外，他的靈基有點問題。或者說這是召喚者的鍋，真正的英靈不肯回應，那就退而求次選擇影從者，並在佈置術法的過程中刻意召喚出幻靈將之融合，以增加靈基的強度，說不定就把人格補全了。正是因此，導致燕青現在處於和二重身幻靈融合的狀態。
他本是書中虛構的人物，成為英靈還不夠格，但和幻靈融合，就得到了實體現世的可能性。
科學側都如此瘋狂了，不知道魔法側那邊的研究怎麼樣。……不過，這都不是現在該思考的事情。
「如果要繼續在這裡行動的話，建議你換一件衣服。」鈴科百合子說。
路人的視線實在太過火熱，大概都把燕青當做外地來的帥氣旅人或是偶像明星，一路都能聽到小聲的私語。
如果單單評論燕青，鈴科百合子沒什麼想法，但他倆可是走在一起啊，那若有若無的窺探，實在令人煩躁。於是，在用鴨舌帽擋住了某個人的攝像頭以後，她提出了這樣的意見。
「好啊。參考大家的打扮就可以了吧？」燕青很快答應下來。
他走進路旁的公用衛生間，幾分鐘後再出來時，就是一身褐色詰襟制服，儼然是學生的打扮。這一套傳統服飾，加上英靈束起的長髮和俊朗的外表，竟然意外地很搭。
算了，雖然有裝嫩的傾向，但看起來不是很辣眼睛。果然長得好看，穿什麼都能讓人接受。
換了衣服以後，圍觀的人果然少了很多。燕青引人注目的原因除了那張臉之外，就是充滿特色的中式著裝和武者一般的氣質，搭配在一起顯得很特別。
此外，燕青並沒有一直跟著鈴科百合子，而是半路就不見了蹤影，這讓鈴科百合子更加確定他提出的臨時禦主方案只是個幌子。同時，少女對其抱有的也是「如果發現這傢伙搞事的話再殺掉好了」這種不負責任的態度。
燕青是她放出來的沒錯，原則上鈴科百合子應該控制燕青的行動在她能注意到的範圍內，但這實在太麻煩了。他自己也不會傻到暴露蹤跡。
鈴科百合子去便利店補充了一下咖啡庫存，就返回了宿舍。雖然知道用罐裝咖啡代替飲用水不太好，但還是抑制不住會一直喝。
她把塑膠袋放在桌子上，看到一方通行正對著電視機打遊戲，那麼重的力道，手柄都要被他按爛了。
在研究所的時候一方通行因為突然生氣而擅自走掉，下午外面的天氣又很熱，最好的選擇就是回宿舍打開空調，因此不意外他會在這裡。畢竟夏天的時候，人身上就像寄生了一條懶蟲。
螢幕上顯示的是幾個月前很流行的競技類遊戲，風格非常寫實，玩家進入地圖後會隨機降落到某個地點，和其他人展開戰鬥。
挺有意思的，鈴科百合子以前也嘗試過。除了技術以外，戰略也是這遊戲很重要的一環。
她坐在邊上，開了罐咖啡開始旁觀。
前面的操作都很順暢，解決了好幾個敵人，武器和回復藥也充足。按這個勢頭，順利拿到前五不成問題。
大概二十分鐘後，因為實力太強，竟然遇到了出乎意料的團隊埋伏，一方通行在弄死一個對手的同時，彈藥耗盡，被躲在四周的玩家包圍從背後一槍爆頭。
鈴科百合子：「噗。」
雖然Accelerator在現實中能1V5，甚至1V5000，但遊戲裡卻連幾個普通人都打不過。總是被群毆實在太令人不爽了，還不如一對一格鬥呢。
一方通行摘下耳機，面色不善。
這群玩家在搞什麼，難不成都是開黑的嗎？為什麼只攻擊他一個人。
「要喝咖啡嗎？」鈴科百合子從塑膠袋中拿出沒開封的遞給他。「順便，遊戲加我一個。」
一方通行沒去接，切回頁面換了個遊戲，單挑的那種。他從抽屜裡翻出一個手柄丟給鈴科百合子，接著逕自選定了角色。
鈴科百合子看到他這種態度倒也沒生氣，接過手柄對著電視機調整設置。異世界的自己脾氣就是這麼臭，都他媽習慣了，這種情況打一架就能解決——沒錯，遊戲裡打架也算。早上的事她根本沒往心裡去，一方通行大概也是一樣，他倆吵的還少？
雙方玩家角色確定，遊戲介面一閃進入戰鬥環節，浮現出Round 1的字樣。
一共三回合，兩局三勝制，無限時間的版本。
電視機上不斷響起招式的音效，各種特效看得人眼花繚亂。兩個小人每次都能完美閃避對方的攻擊，跳上跳下，血條紋絲不動。
鈴科百合子和一方通行的遊戲水準其實差不多，勢均力敵，光是第一回合就打了快一個小時。
電視上的小人還在靈活位移，血線非常穩定，誰都不想輸。為了保證不吃到對方的攻擊，需要很快的手速，聚精會神，眼睛不離螢幕。
最後鈴科百合子實在是玩累了，選擇暫退一步，直接被大招正面擊中清空血條，系統判定一方通行勝利。但剩下兩回合二人都沒有提出繼續，手指都要抽筋了好不好。
一方通行扔了手柄，活動腕部。鈴科百合子直接往床上一躺，很沒誠意地說：「輸了，歇會。」這難道是什麼耐久度比拼嗎？
還沒等她休息多久，宿舍的門就傳來咚咚咚的暴力聲響，幾個人硬生生地用腳把它踹開了。為首的是一個拿著大型電擊警棍的男人，一出現就直接朝著一方通行吼道：「一方通行，今天就由我們來接任學園都市第一！你霸佔這個位置，已經夠久的了！不管是你還是你妹妹，都——」
鈴科百合子糾正：「是姐姐。」
「啊？」
然後這幫扛著狼牙棒、手持槍支或是自認為超能力很強的傢伙，連房間都沒能踏入，就被一方通行從三樓踹了下去。
鈴科百合子看了眼搖搖欲墜的大門，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其實比起那群人，門更加重要。
一方通行轉身關門，毫不客氣地罵道：「煩死了。就算曾經敗給那個傢伙，也不代表我也會再輸一次。」
「……」
鈴科百合子霸佔了床，所以一方通行只能坐在沙發上，靠著椅背放空。被這群人一鬧騰，打遊戲的興致全無，門還壞了。
一方通行這兩天的心情是顯而易見地格外差。雖然日常生活還是原來那樣，偶爾遇到的打架對手也一直是這群不自量力的挑戰者，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影響，但時不時就會出現走神的狀況。用腳想也知道，影響心情的大頭是八月二十一日晚上發生的那件事。輸給無能力者，從最強一下子變成人人都能挑戰的物件什麼的，果然一兩天是習慣不過來的啊。
一方通行低聲自語道:「除了這些以外，就沒什麼能讓本大爺提起興致的東西嗎？」
鈴科百合子從床上坐起，托著腦袋看了他一會。白髮少年翹著二郎腿，眼睛閉上，好像在休息又好像是發呆。
她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那個時候的自己。被上條當麻子打敗以後，Accelerator的生活明明只是缺少了每天殺死一個禦阪弟弟的環節，但總覺得有什麼在潛移默化地改變。
為什麼？她還是Lv.5，還是七名超能力者中的第一，還是動動手指就能殺死很多人，還是……一個人。
但是，那和現在不一樣。
鈴科百合子是一個人，現在的一方通行，身邊卻有未來的自己存在。
一個人和兩個人是不同的。
對，不是說要提起興致的東西嗎？就用那個好了。
白髮少女發呆似的盯著電視，過了一會兒，突然眨眨眼，想到了一個方法。
「當然有啊。」
「什麼？」一方通行都懶得睜開眼睛，就這樣敷衍地應答。
「你研究過戀愛向量嗎？」鈴科百合子問道。
想來他也沒研究過。一個糙漢子，沒事開發這玩意做什麼？
果然，一方通行一陣惡寒，露出了異常嫌棄的表情:「你說什麼向量？戀愛？？」
「對，本小姐獨創的招式，戀愛向量。」鈴科百合子惡作劇一般地微笑道，「如果要說什麼能讓人迅速提起興致的話，就是這個了。放心，不會有副作用的。」
所謂戀愛向量，就是指將丘比特之箭這種無形的東西也當做向量來控制，讓人迅速產生戀愛的情感，從而大腦分泌出相關激素，連帶心情也會變好。
雖說聽起來很不科學，甚至可以說是奇怪，因為這已經是心理操控這方面的技能了——比不上食蜂操祈的超能力心理掌握，但施加上鈴科百合子的計算力，使得其中的攻擊性遠遠大於技巧。說不定只有女子高中生才能發現其中的奧秘。
白髮少女打了個響指，從指間處出現了一種從未見過的粉色光線。
「這哪門子少女漫畫造型啊？」
戀愛向量的名字就很傻逼。
果然是無聊的偶像節目看多了，滿腦子都是那些惡俗的玩意，不過這騷粉倒是和鈴科百合子挺相配。
一方通行不屑地嗤了一聲。然後緊接著他就瞪大了眼睛，在那雙放大的紅色瞳孔中可以看見，一束粉紅色的、類似于光波一樣的東西，直直地撞進了他的眉間。
[反射]只會第一時間排除掉對一方通行有害的物質，或是懷有惡意的攻擊。那束奇怪的光線，是以讓人提起興趣為前提的，當然算不上惡意。
如果一方通行理解戀愛向量的原理，也可以第一時間反射，但他根本就沒去思考，那招式簡直有病!
鈴科百合子光腳踩在地上跑過來。
戀愛向量這個技能自從被開發出來以後，還沒用過幾次，因此她自己也不知道效用如何。
「喂，感覺怎麼樣？」
一方通行按住腦袋，閉著眼睛，惡狠狠地吐出一個字：「滾。」
他在全力抵擋光束入侵大腦，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來理人。
一方通行從生理和心理上都拒絕理解戀愛向量的原理。
「……」鈴科百合子有些失望，「怎麼回事，一點反應也沒有，好歹是我費心研發出來的能力啊。」
不僅沒有效果，這未知的技能還讓他頭腦很疼。
一方通行死死地按著額頭，似乎要把那束光線從身體裡逼出來，臉上的皮膚被指甲按壓得凹陷了進去。
鈴科百合子叫了兩聲，沒得到回應。她不禁皺起眉頭。如果不抵抗的話，應該能感受到多巴胺、內啡肽等激素分泌增加而帶來的愉快心情。
雖然叫戀愛向量這個名字，但它其實並不會真的讓人愛上第一個看見的異性，更多的是作為一種攻擊手段，暫時控制敵人的行動。鈴科百合子在使用時刻意調低了其中的攻擊成分，剛才的那一下，應該只有讓人高興這一種效果。
「戀愛向量最多只能持續十分鐘。」鈴科百合子，「忍耐一會就好了，或者你可以反射掉。」
「嘖，該死的麻煩精!」
一方通行吼道。他扶著沙發扶手，踉蹌一下站起來，拉開房門沖了出去。
嘭。
摔門的聲音讓人汗毛直立。
這會兒大門是真的沒救了，搖晃幾下整個掉了下來，堵在走廊上。
鈴科百合子盯了那扇門好一會才收回視線：「啊……造成反效果了。」
有這麼嚴重嗎？
少女看了眼自己的指尖，閉上眼睛對著自己的額頭嘗試了一遍。
粉色光束一眨眼就消失不見，除了心情稍微舒暢一點之外，明顯沒有其他用處。
很快就到了晚上，夜幕再次籠罩這所學園都市。
夜晚十點，電視裡的偶像劇都播完了，開始放廣告。
鈴科百合子並非喜歡這種類型的電視節目，只是覺得那個模仿歐爾麥特的男主角看起來還挺順眼的，而且也沒別的東西好看。
她關掉電視，心想，這兩集講了些什麼？
想不起來了。
從下午那時候開始，就有些心不在焉的。
已經超過了門禁的時間，一方通行出去以後就沒有回來，難不成真的跟戀愛向量硬剛導致反噬，把自己送進醫院了嗎？
才十分鐘的效用而已，不至於蠢到這個地步。以他的能力，認真計算一下，很快就能破解其中的謎團。
果然還是心情不好，需要散散步吧。
思考了一會沒得出答案，鈴科百合子洗完澡換上自己帶過來的那套睡衣，打個哈欠摸到床上去睡覺。
空調溫度正好。少女抱著枕頭，臉埋在被子裡，反射掉多餘的聲音和光線，很快就進入了睡眠。
淩晨兩點。
宿舍大門把手轉動，發出清脆的哢噠聲。片刻後門開了，從外面透進晨曦的微光。下午的時候，鈴科百合子打電話叫物業來修，把門重新安了回去，跟之前沒什麼兩樣。
走進來的那個人狀態不是很好，不過由於夜色太濃的關係，看上去也並沒有什麼異樣。
一方通行走到床邊。
白髮少女側身面朝這邊，半張臉裹在薄被裡，呼吸平穩。
鈴科百合子的樣貌沒有改變，但此刻，卻一定有哪裡不一樣了。
是月光的亮度，還是照進窗戶的角度？
一方通行用力拉上窗簾，依舊沒能平復煩躁的心情。
鈴科百合子翻了個身。在夜色中，她的臉龐顯得有些模糊，睫毛在面頰上投射出淡淡的陰影。被子被拉的太高又全部皺在一起，只堪堪蓋住腿根，幾乎整雙腿都露在外面，白皙纖細，仿佛輕輕一擰就會折斷。
一方通行伸出手，彎腰靠近鈴科百合子的臉頰。溫熱的呼吸噴在指間的皮膚上，癢癢的。
沒等觸碰到，他就狠狠收回手臂，轉身向沙發走去。
他在做什麼？
難道是因為過度深入地解析那個向量，把自己的腦子都給弄壞了嗎？
*
鈴科百合子做了一個夢。
夢裡，她打開一扇門，裡面傳來震天般的歡呼，台下觀眾瘋狂地揮舞螢光棒，口中呼喊某人的名字，數千、不，數萬根螢光棒從空中看構成了巨大的圓環形。
好像是誰的演唱會。
視角慢慢往前移動，沒有人注意到她。這條路通往舞臺，兩邊的觀眾依然目光火熱地注視著臺上的人，等等……好像有什麼奇怪的東西。鈴科百合子停下一看，前五排的觀眾居然全部長得一模一樣!那根本就是禦阪妹妹的臉，她們霸佔了所有前排位置，面無表情地喊著安可。
舞臺上的偶像，醒目地獨立于伴舞團之外，那是一個打扮華麗的白髮少年，服飾內裡是黑底白紋的襯衫，最上面兩顆扣子打開，露出線條清晰的鎖骨。外搭白色質地硬朗的外套，肩膀兩邊有金色流蘇，如同海軍上將。
沒錯，那個偶像就是一方通行。這已經令人震驚到了走路都能撞上電線杆的程度。
一方通行手握話筒，用他那沙啞而富有張力的嗓音演繹的獨唱曲，通過能力的放大傳達到會場的每一個角落。
但他的歌，在少女聽來卻是一團朦朧。直到一直走到舞臺上面，她才聽清了一方通行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你們愛的向量，是我的東西!」
……!!!
鈴科百合子直接從夢裡嚇醒。
少女咚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來，心臟跳個不停，深呼吸了好幾次也沒有平息。
她轉過頭，身側並沒有人。那個不知什麼時候回來、連衣服都沒換的傢伙，竟然主動睡到沙發上去了。果然還是老樣子啊!這種人怎麼可能成為偶像!
「啊，真是個可怕的夢。」鈴科百合子直接癱了下去。
難道是昨天戀愛向量的緣故嗎，一方通行也看到了這種恐怖的東西？！
她突然能理解對方反常的行為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戀愛向量在第九章作說有提到過，出自魔禁手遊，非常神奇的設定……也很好玩（頂鍋蓋跑
偶像梗來源於漫畫《某偶像的一方通行大人》，超有趣，感興趣的可以去搜搜看
這兩個人談戀愛真難.jpg[狂送助攻][玩家一方通行沒有接收到您的暗示][氣人]
第23章 感謝
「惡……學園都市的超級偶像，真是夠了。」
這一早上，每次不小心看到一方通行的臉，鈴科百合子腦海中都會閃過他站在舞臺上唱歌時的模樣，違和感爆棚。誰說人一醒來夢就會忘記的？
為了躲過這場劫難，她選擇出門，眼不見為淨。
不知道一方通行看到了什麼奇葩的腦內幻象，某人開始走賣萌路線妮可妮可妮亦或是更不符合形象的兔女郎裝跳鋼管舞，一切皆有可能。鈴科百合子已經徹底放棄戀愛向量的非攻擊用法了。比起讓人提起興致，她還是更適合搞破壞。
鈴科百合子幾乎是落荒而逃一般地離開了宿舍，連帽子都忘記帶。
她已經做好在外頭呆一整天的準備，沒想到卻在途經學舍之園的時候，於巴士月臺遇到了意外的人。
第七學區學舍之園中的私立貴族男校常盤台有兩名超能力者，一個是禦阪琴，一個是食蜂操祈。食蜂平日裡就是花花公子的作風，在校園中一呼百應、追隨者無數，而相比來說禦阪琴就低調得多。儘管如此，在學園都市八卦團隊的渲染之下，他還是被賦予了各種各樣的別稱，比如說電擊使、常盤台的王牌、最強的電擊王子，當然後面兩個他一點也不喜歡。
有位常盤台的學生同時也是Accelerator的粉絲，他曾經採訪過禦阪琴對她的看法。那時候，禦阪琴的回答是……
「雖然在別人背後說壞話不好，但我還是要勸你離她遠一點。別看那傢伙一副冷淡的樣子，其實在心裡早就想好了殺掉你的一萬種方法啊。」
就算實驗結束，他們也沒辦法相互諒解。鈴科百合子基本上早就放棄了跟禦阪琴交好，但也正是因此，當禦阪美琴和禦阪妹妹同時出現在她面前，並且表示出善意的時候，她竟然愣了一下。
禦阪美琴看著鈴科百合子的臉，驚訝道：「你是……一方通行的姐姐？」
然後，不知為何就變成了她們三人一同壓馬路的狀況。
鈴科百合子被這兩個人夾在中間，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如果是在原來的世界碰到他們，她肯定立刻離開，不帶一點遲疑。
「禦阪認得你，禦阪邊回憶邊說道。」沉默半晌，禦阪妹妹說出了讓人意外的話。
鈴科百合子：「我沒有見過你。」
「不，我們見過，禦阪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你的謊言。」禦阪妹妹，「八月二十一日那天晚上，你在旁邊。」
「……哎？」禦阪美琴倒是很震驚。
可能是當時一心放在戰局上的關係，她完全沒注意到廢棄工廠周圍還有個人。素體沒發現，妹妹們反而發現了，真是失職。這麼想著，禦阪美琴臉頰微紅。
「那又如何？我只是路過而已，完全不知道你們在做什麼。」
「可是之前的幾次都是你救了我們。雖然禦阪處於暈厥狀態，但是能夠感受到你的氣息。禦阪試圖表達感謝。」禦阪妹妹說。
直到最後一天，禦阪妹妹親眼看到藏在黑暗當中的那個人，她才能夠確定地說，之前幫助她們的都是同一個人。Accelerator的氣息實在過於熟悉，但其中那抹不一樣的感覺，又讓人難以相信。
鈴科百合子的指尖顫動了一下。
百合子做那件事的時候，根本沒打算讓禦阪妹妹認出來，但等到對方真的發現的時候，還是有一種……奇怪的心情。說不清是高興還是不高興，這個場景太過匪夷所思了。
一時間沒人說話。看氣氛有些凝固，禦阪美琴就指著天橋下的自動販賣機說：「我去買些飲料，你們要喝什麼？」
「不用了，我自己來。」
「別那麼見外。妹妹們的事情，也要感謝你。」禦阪美琴微笑道，「喜歡什麼？」
「……黑咖啡。」
禦阪美琴從口袋裡拿出幾枚硬幣，放進自動售賣機。
過了一會，出口處滾出三杯罐裝飲料。三人一人捧著一杯，坐在長椅上一起喝。
這種動作看上去挺傻的，但是誰都沒有抱怨。
鈴科百合子坐在最旁邊，左側是禦阪妹妹。老實說她從來沒有想過會和禦阪美琴像普通朋友一樣坐在一條凳子上喝飲料，如果美琴知道百合子也做過殺戮複製人的事情的話，恐怕她們的關係就會立刻疏遠。
實驗結束之前，禦阪琴曾經對鈴科百合子說過一句話，[你這個無可救藥的人渣]，而最後他也沒有後悔過給出這樣的稱呼。他們根本沒辦法好好交流，更別說坐下來閒聊了。
「那家店出了新的呱太玩偶。」「聽說過星座占卜嗎？」聊的還是諸如此類，女學生之間才會交流的話題。
「說起來，一方……那個，你看論壇嗎？初春跟我提起過，第七學區學生論壇首頁有一個帖子，裡面猜測他有個姐妹，所以我看到你的時候才第一時間想起來了。啊，初春是我的朋友，也是那個論壇的版主。」
「沒看過。還有，你可以叫我鈴科。」
「鈴科姐姐，知道禦阪的編號嗎？禦阪不抱期待地問道。」禦阪妹妹突然問。那雙沒有焦距的眼睛當中，仿佛也順應她的話語出現了一點期待的色彩。
鈴科百合子被這聲鈴科姐姐嚇了一跳，過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禦阪……10031號。」
「是禦阪10032號，禦阪失望地糾正。」
「我……」
會什麼是10032號？
難道是她記錯了？
不，不可能，那麼重要的一天，受到上條當麻子的保護而存活下來的禦阪弟弟的名字，鈴科百合子絕對不會忘記。雖說「實驗者不會特意去記小白鼠的編號」，但在他之後，他們就不再是小白鼠了。
「嗨嗨，10032號妹妹，記住了。」禦阪美琴搖了搖杯罐，「對吧，鈴科。」
鈴科百合子嗯了一聲。
在這之後還可有可無地聊了一會，但內容都很沒有營養。等喝完飲料之後，禦阪美琴就站起來告別。
「我還要去一趟商店，先走了哦。」
「禦阪也要離開了，禦阪惋惜地說道，並期待與你下次見面。」
兩人陸陸續續走掉了。
鈴科百合子看著她們的背影，攥緊拳頭。指甲嵌進肉裡，從皮膚上可以看到手掌指關節骨頭清晰的凸起。過了一會兒，手掌慢慢鬆開，但她的神情始終都沒有變過。
她的所作所為，根本不應該得到那兩人如此溫柔的對待，但不管是禦阪妹妹還是禦阪弟弟，從頭到尾都沒有責怪過她。
就這樣發了會呆。
介於手裡的咖啡沒喝完，鈴科百合子隨便找了一個有遮陽傘的露天塑膠桌椅坐下，拿出手機來搜索禦阪美琴說的那個論壇。從論壇首頁飄紅的直通車——[學園都市最強的超能力者可能是個女裝癖]那裡點進去。
鈴科百合子看完第一頁就知道，又是這群笨蛋把她和一方通行搞混引發的鬧劇。
爆料的樓主簡直是個腦殘，發帖之前也不知道隱藏一下自己的IP，很快就被人挖出了宿舍位址。怪不得最近埋伏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原來就是一周前偷拍的那個男生惹的禍，早知道就多給他點教訓了。
過了一會，陽光換了個角度，遮陽傘不能完全擋住，手機螢幕一下子看不清了。她舉起手機想換個方向。就在這時，面前突然降下一道陰影。
鈴科百合子只看了一眼，就低頭繼續玩手機。
來人一頭褐色短髮，將近一米八的身高，站在桌前成功留下一道長長的影子，幾乎把鈴科百合子整個人都給籠罩進去。
學園都市七名超能力者中排行第二，也就是常年被一方通行壓在底下的，垣根帝督。
異世界的垣根帝督，仗著自己胸大，就老是湊到她面前來BB，實屬煩人。
再加上兩人性格也不合，幾乎沒有共同話題，在一起就是吵，互相諷刺，後來還出了她利用最後之作那檔子事，打了一架之後垣根就很少出現在百合子的視野裡了。顯而易見兩人的關係差到什麼地步。
所以，鈴科百合子跟這個垣根帝督也沒什麼好說的。
……
不，倒是有一件事。
在垣根開口之前，百合子隨口說了一句：「站那別動，給我擋太陽。」
作者有話要說：
垣根帝督(♀)：我們的第一位總是營養不良，貧乳好慘哦∼
鈴科百合子：胸給你打平。(物理)
第24章 衝突
讓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給你擋太陽是什麼操作？
垣根帝督著實覺得這人太過自以為是了些。
「擋、太、陽？」他重複了一遍，隨即開口笑道，「真是難以置信！你和那傢伙不是同一個人，但這自大的脾氣卻一模一樣！」
這人廢話真多，都不能好好看論壇了。
鈴科百合子擺擺手，示意他坐下：「安靜點，等我看完這一頁。」
她的手機螢幕上赫然是第七學區學生論壇裡，交流區最熱的帖子。
【（本版最熱）點進來的各位朋友一定要相信我啊我沒瘋，一方通行穿女裝啊】
#680L：
小道消息，一方通行可能還有個姐姐或者妹妹，據說跟他一樣暴力[噓]千萬不要隨便搞事情啊！
#681L：
啊，真的嗎？！太棒了，一方通行大人不是女裝癖！
#682L：
樓上別激動，沒看到是小道消息麼？680L，你說一方通行有姐妹，那她是Lv幾，年齡多大，在哪上學……（以下省略一萬字）
而後面的樓層就很隱晦地把帖子樓主的住址爆了出來，附帶照片的那種。
鈴科百合子心想現在就把這個論壇給搞掉吧。
垣根帝督在對面坐了下來，面色不善：「找死的臭丫頭，當我不存在？」
「跟你相比，手機要有意思多了。」
「哈，你知道我是誰，還說這樣的話？」
「你是誰啊，混混還是牛/郎？」
「學園都市No.2的超能力者，跟你那個兄弟一樣強大的存在！難道你認為，我沒有讓你認真起來的價值嗎？那還真是目中無人。」
「抱歉，就像學校老師只關注考試的第一名一樣，我只認No.1。」鈴科百合子毫不猶豫地說。而她的眼睛一直停留在手機上，沒抬起來過。
「……」
垣根帝督笑了一聲，覺得自己處於爆發邊緣。他的脾氣也不怎麼好，特別是對那個總壓他一頭的第一。恨屋及烏，面對鈴科百合子的時候也提不起精神，連表情都懶得偽裝。
原本只是想試探一下這個據說是一方通行家人的傢伙而已，結果，果然跟那個人一樣令人厭惡。
褐發少年臉上閃過一絲陰翳。
這幅陰沉的表情和垣根帝督的相貌倒是很搭，像個黑/社會團夥裡收保護費的，每天的工作就是跟在穿金戴銀的啤酒肚大哥身邊恐嚇別人。
鈴科百合子百無聊賴地腹誹道，這傢伙站起來剛好能擋住這個角度的陽光，坐下反而浪費了他的用途。
「所以呢，你找我有什麼事？」
「你是怎麼逃過監控的？」垣根帝督嘴角掛著邪氣的笑容，「可別告訴我第一位把你藏在家裡整整十六年!」
在來之前，垣根帝督已經調查過鈴科百合子了，但得到的結果是這少女八月十號以前的活動記錄全部是一片空白。要想躲過學園都市無處不在的眼線十多年，這根本不可能，不論是使用了學園都市產的紙幣、踩到商店裡的紅外線、又或者被衛星拍攝到，都會害得整個人暴露在陽光下，更別說還有「鑷子」的存在。
只有一種合乎常理的猜測，鈴科百合子是最近才來到學園都市的。但就算事實如此，也沒有她近期進出過的記錄。
所以——難不成這個人是憑空出現的嗎？
「有沒有人告訴你，想得到情報就要拿有價值的東西來換。」鈴科百合子終於放下手機，「『關於我是怎麼消失十六年的』——這麼重要的機密，憑什麼白白告訴你？」
像篤定垣根帝督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鈴科百合子勾起嘴角，眼睛微微眯起。
「怎麼，露出那副表情，是想殺了我嗎？」
垣根帝督站起身，手插在西服褲袋中，身體前傾，瞬間縮短了距離，仿佛要以這種威懾力挖掘出鈴科百合子隱藏的秘密。
半臂之隔。同時也是非常危險的距離。
「讓我猜猜，你是等級幾？第一位的血親，總不會是Lv.0的廢物。——嗯，這種輕蔑的笑容，你還沒意識到嗎？這個地方，沒有能守護你的Accelerator，只有『未元物質』啊！」
氣氛凝固。
周圍不斷有行人路過，但光看這場景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最多覺得有個舉止輕浮的傢伙在搭訕女孩。
鈴科百合子努力控制住自己想把手機砸到垣根臉上的欲/望，就算猜也要往強的那方面猜吧，她看起來根本不像等級零啊，混蛋！
就在這時，有個男人走過來，從後面拍了拍垣根帝督的肩膀。
「抱歉這位小兄弟，我和這女孩有約，能否先讓一步？」燕青攔在他面前，挑眉道，「喲，禦主小姐。」
鈴科百合子不情不願地嗯了一聲。
雖說她並不怕垣根帝督，甚至還想直接給他一拳，但這可是一方通行的世界，現在就把垣根揍進醫院的話，不知道會產生什麼樣的蝴蝶效應。束手束腳的，真煩。
燕青伸出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鈴科百合子很給面子地把手交給他，借力直起身來，兩人站在一起就像大小姐和執事，頓時吸引了周圍一片豔羨的目光。
垣根帝督諷刺道：「真遺憾，得讓你們情侶一起下地獄了。第一位的血統還真是惡趣味，喜歡把自己搞成一副白化病的模樣。」
鈴科百合子目光憐憫，如同在看一個傻子。「你殺了我也不會有任何用處。我不是第一，沒有學園都市的能力證明，甚至你動手了也得不到上面的承認！也就是說，我就只是個普通人而已！懂了嗎，喜歡做白工的萬、年、老、二。」
垣根帝督的視線如同染滿鮮血的刀刃。
唰。六片白色翅膀瞬間張開，以撲殺獵物的姿態將面前十米的事物全部包圍。
周圍的路人全都尖叫著逃開，桌椅翻倒、塵屑翻飛，商店的櫥窗碎裂成齏粉，一時間街道上一片混亂，警報迭起。這形如宗教概念中非人的產物、天使般的巨大羽翼，卻成為了破壞的利器。
然而他的攻擊，卻並沒有殺死那個目標。
垣根帝督慢慢收回翅膀，冷冷地說：「切，跑了。」
另一邊。
黑髮英靈抱著少女在街道上疾馳，肉眼甚至無法捕捉到他的蹤跡。兩邊的行道樹和商鋪以有色直線的方式呈現，呼嘯而來的風將兩人的髮絲掀起，黑白交織。
出於情急之下的反應，竟然是一個令人詫異的、公主抱的姿勢。
鈴科百合子不適地推了推：「好了，放開。」
這個英靈的速度確實很快，但不需要燕青的説明，鈴科百合子也能躲過那道攻擊。垣根帝督被她的話激起了殺心，一開場就爆出白翼，看來是想不留餘地直接擊殺。
畢竟是曾經的對手，習慣性就開始諷刺了，下次看到這種煩人的傢伙還是直接走掉吧。
「我知道你可以應付，但那樣會暴露你的能力吧。啊——真暢快，所謂俠客，就是要置身於這種危機之中才行啊！」燕青彎腰鬆手，把百合子放回地面上。可以看出少女並不喜歡這種過於親密的接觸，但她還是第一時間撤掉了反射，配合英靈的動作。
「你可真是積極，有什麼企圖？」
「別把我看得那麼壞。我們是一條線的，不是嗎？你手中掌握了『Assassin還活著』的情報，僅憑這一點，我就不能隨便幹壞事啦。」
「我身上可沒有令咒，況且對英靈來說，不締結契約的主從關係根本就不算什麼。」
「這都因為超能力者沒辦法使用魔法的錯。要怪的話，就怪這兩種能力沒辦法共存好了。」燕青轉移話題道，「話說，那小兄弟是禦主你的仇人？」
鈴科百合子：「我不認識他。還有，不要叫我禦主。」
然而垣根帝督已經確定了她的存在，不知道他會不會搞什麼小動作，讓上面的人注意到。
百合子繞了繞髮絲，有些煩躁地想，武裝偵探社那些傢伙不是要趁個性排查之前的騷亂溜出學園都市嗎？那就跟他們一起出去好了。
垣根的事情以及學園都市即將到來的追殺暫且不提，對於百合子來說最重要的是，她必須避免見到最後之作。
這個世界的最後之作，是獨屬於一方通行的寶物。鈴科百合子已經得到了該有的寶藏，她應該離開了，離他們遠遠的，把無關的厄運和災禍一起帶走。
「那麼，大小姐，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燕青說。
「太陽太大了。」鈴科百合子偏過頭問道，「你這幾天去了哪？」
聽起來像是語氣強硬的質問，但燕青並沒有生氣。
「我回了研究所。魔力探測儀被你們弄壞了，新的一批今天才運到，他們根本發現不了。你知道嗎？哈哈，那些傢伙竟然不打算繼續這個計畫了，能用的設備全部搬遷，地皮轉賣，就像落荒而逃的蒼蠅。」
「那種研究能繼續才有問題，我可不敢想像狂化英靈被量產的場景。」
「魔法側——應該說英國那邊的從者，一完成召喚就是喪失理智的狀態，三枚令咒都束縛不住，暴走毀了一整座城市。那群不信邪的魔法師又召喚了第二個，沒有使用狂化咒語，但出現的那一位卻意外地毫無戰鬥力。」
「哦，那太好了，」鈴科百合子面無表情地說，「他們已經不敢再繼續了。」
不管怎麼樣，這都是學園都市該思考的事情。解決不了的話，就讓英靈也嘗嘗上條當麻的友情破顏拳，一拳不行就兩拳，打傻為止。
上條的幻想殺手已經到達一種奇妙的境界了，感覺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是那傢伙做不到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上條教第一信徒，鈴科百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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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子醬是歐皇^^扔了1個手榴彈 投擲時間:2018-05-03 21:14:33
mizukizzz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8-04-12 17:1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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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麻煩
倫敦大英博物館內部，陽光通過復古的橢圓形窗戶照進走廊，偶爾能感受到木質建築好聞的氣味，一兩個人夾帶書本從路上經過。外人不會知道，博物館的地下坐落著無數魔術工房以及書庫，有才能的魔術師們在此集結，鑽研魔術的精髓。
這個地方就是傳說中的時鐘塔。
時鐘塔號稱魔術的聖地，對外界不懂行的傢伙來說差不多已經成為難以接近的神話，但撇開學術成就不談，內部其實派系明爭暗鬥，麻煩不斷。
距離聖杯戰爭被封印剛剛過去二十年，魔術協會對聖杯的熱愛還沒有平息下來，支持和反對重啟聖杯戰爭的雙方吵得不可開交，埃爾梅羅教室被時鐘塔孤立，遠阪家也過得很辛苦。
「搞什麼啊，那個蠢貨，找情婦之前也不知道調查一下底細。」遠阪凜坐在辦公桌前，一臉抑鬱。
間桐慎二雖為間桐家的家主，體內卻沒有基本的魔術回路，自從第五次聖杯戰爭結束以後，就放棄了對魔道的執著，把這方面的事情都交給間桐櫻處理，還差點一氣之下燒了魔道書藏書庫。所以說櫻才是真正的家主也不為過。然而間桐櫻並沒有誕下子嗣，家族未來的繼承人堪憂。
間桐慎二都老大不小了，在表面社會有權有勢，身邊女人一抓就是一大把，卻遲遲沒有結婚，那些情婦搶破了腦袋想進間桐家的大門。當然其中也有目的不純的，吹枕邊風竟然把書房密碼都給問出來了。現在間桐家基本上處於眾人譴責的狀態，不少居心叵測的傢伙打算乘這個機會搞事。
年過四十的優雅熟女遠阪凜，為此苦惱不已。
「母親大人。」外面某人敲了敲門。
「是葉啊……進來吧，有什麼事嗎？」
遠阪葉推開門走進來，站在書桌前。少年正值風華正茂的年紀，幾個月之前才剛剛辦過成人禮。他擁有和母親一樣柔順亮麗的黑色髮絲，寶石般的藍眼睛，身材修長。
為了繼承遠阪家的家業和魔術刻印，葉沒有使用父親的姓氏衛宮，而是姓遠阪。他出生在冬木聖杯解體後的第二年，遠阪家和魔術協會關係僵硬，因此葉的魔術課程全都由遠阪凜親自教導。
「英國那邊傳來消息，已經製作出了假聖杯，並且召喚出兩名從者。」遠阪葉說，「我打算下周就外出修行。」
不用說也知道，他想去看看那邊的情況，如果有重啟聖杯戰爭的跡象，就立即出手終止。
「魔法教派都是些瘋子，你一個人過去不安全，帶上Saber。」遠阪凜沒有回絕這個外出修行的說辭，聖杯的事確實需要值得信任的人幫忙處理。她和埃爾梅羅二世都忙裡忙外抽不出手，丈夫衛宮士郎倒是很想去，但不知道葉跟他說了什麼父子悄悄話，竟然說服衛宮允許遠阪葉獨自前往。「先回日本，東京也做了一樣的事，但他們只召喚了一位英靈，優先處理。」
「好，我現在就告訴Saber小姐。您什麼時候去見埃爾梅羅先生？」
「明天。」遠阪凜說。
Saber是第五次聖杯戰爭時，衛宮士郎的servant。金髮碧眼的英國騎士，跟父母一起居住在日本的遠阪宅中，幾十年如一日。
遠阪葉出生的時候，她就在了，比起servant，更像是父母的朋友。
有時葉也會好奇，到底是出於什麼樣的考慮，讓父親和母親決定把Saber小姐留在現世，當作一個普通的女孩子一起生活。但每次他旁敲側擊地詢問的時候，都會被告知一個模糊又敷衍的答案。
*
少女的手指啪嗒啪嗒在手機上敲了幾下，按下發送鍵。
[哪天離開學園都市？——By鈴科百合子]
[後天。——By國木田獨步]
[帶我一起。——By鈴科百合子]
[你說什麼？？？——By國木田獨步]
時間還挺緊的。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資訊，鈴科百合子就懶得回最後這條，直接收起手機，道：「後天，跟武裝偵探社的傢伙們一起走。做好準備，這幾天不要做多餘的事。」
燕青挑眉道：「真走啊。這地方防衛比阿斯忒裡俄斯的迷宮還複雜，你們有出去的路？」
「嗯。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徵求你的意見。」鈴科百合子，「你必須和我一起離開。」
燕青一個人留在學園都市的不確定性太大。並非只有進行聖杯製造計畫的研究所有魔力探測設備，他的存在一旦被發現，就會面臨全學園都市的追捕。
直升機，高射炮，無數黑洞洞的槍口。
全部高科技武器一起出動，就為了抓到那一個人。不管走到哪裡，面前全是冷冰冰的武裝軍隊和兵器，地面上覆蓋著戰鬥機的投影，如同一片烏雲籠罩在心頭。
——沒錯，就等同於將鈴科百合子十歲時經歷過的遭遇重演一遍，燕青絕對有這個價值。
「好。」出乎意料的，燕青竟然很快就答應了，大概他也明白留在這裡的後果，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去餐廳吃完晚飯，鈴科百合子就回到了宿舍。今天發生了很多事，就算是散心也差不多了。不對，本來的好心情在看到垣根帝督的那一刻起，就全部煙消雲散。
拿備用鑰匙開門的時候，鈴科百合子突然想起，自己身後還跟著一個人。「等等。你跟著我做什麼？我可不會讓你進來。」
「我會靈體化，不占位置的——」
「那也不行！」
搞什麼啊！一個活生生的英靈呆在房間裡卻看不見，不是很奇怪嗎！
鈴科百合子狠狠地關上門，把燕青攔在外面。
燕青伸手擋在面前，被大力關門帶起的風糊了一臉。「唉，真麻煩。」
所以他今天該住在哪裡？這是一個問題。
之前的幾日，燕青打暈了某個研究員，化成他的樣子潛入研究所。因為二重身的關係，燕青在變成那個人的時候，也得到了他的部分記憶，適應得非常迅速，還用真正意義上的正當手段搞到了以前的實驗記錄和與外界的通訊記錄。
那些科學家知道的，他差不多也都知道了，於是就離開了研究所。
離開以後……就多了一個自由的煩惱啊。
作者有話要說：
很短，很短，作者沉迷摸魚。我特麼本能寺才打了一半點數，肝fgo去了。
葉的人設完全是我個人癖好[xp]，長得像凜，我就按咕噠君來描述了。好吧其實就是我喜歡！！咕噠君多棒啊！！
明天天氣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8-05-04 16:15:12
感謝投喂-w-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7-29 21:15
第26章 簽售
回到房間後，鈴科百合子用電腦打開了第七學區學生論壇，交流版塊。用手機不太方便，她又不是禦阪琴，什麼都可以直接用電波搞定。
那個胡說八道的帖子依然火爆，漂浮在第一頁，讓人想不看到都難。
【（本版最熱）點進來的各位朋友一定要相信我啊我沒瘋，一方通行穿女裝啊】
#691L：
所以那個小道消息是不是真的？680L的大哥你還在嗎
#692L：
我這幾天都打算在那邊蹲點了……反正樓主的馬甲都被爆的差不多了，那住址跟我宿舍挺近的[煙]
#693L：
隔著網線覺得你們一個個都很耐打
＃694L：
我也很好奇……但還是不作死了，我還不想在醫院躺一個月[點蠟]
#695L：
剛才刷新的時候好像卡了一下？是不是我的幻覺
＃696L：
Re：695L：我沒卡，大概你是天選之子[滑稽]
只有一兩個正在交流區版塊刷論壇的人都發現自己的頁面有了片刻的卡頓，他們還以為是自己網速慢了，根本沒有把這放在心上。
柵川中學一年級女生宿舍內。枝先絆理靠在床頭，從她這個角度再往外斜一點就能看到室友初春飾利的腦袋瓜。
初春埋頭在筆記型電腦前，手指瘋狂敲擊鍵盤，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雖然她的這位室友風紀委員的工作很忙，但也不見得需要帶到寢室來。枝先絆理忍不住問道：「初春，你在做什麼呢？」
「是那個，我管理的論壇，剛才被不明人士攻擊了。」初春認真地說，手上動作不停，「那傢伙想讓系統整個癱瘓。」
準確地說，是讓系統整個癱瘓，然後刪掉交流區的全部帖子。
然而交流區的版主其中之一就是初春飾利，她利用自己的技術修正過論壇防火牆，對大部分人來說已經是銅牆鐵壁了，那傢伙當然也沒能突破進來。
但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防火牆還得繼續跟進才行。
然後——鈴科百合子就看見，剛剛好不容易打出一丟丟的突破口又全部恢復了。
全部恢復了。
恢復了。
了。
什麼鬼，一個破論壇而已，有那麼難搞嗎？！
說實話，學園都市第一的超能力者Accelerator，並不會任何駭客技術。能搞定研究所電腦是因為控制軟體都在桌面上，隨便操作一下就行了；黑論壇的代碼是直接從搜尋引擎上現學現賣的，憑藉鈴科百合子的能力，只要看一遍就能學會。
但初學者畢竟是初學者，技術水準跟真正的駭客差了老大一截，能讓頁面卡一下已經很好了。
至於從頭開始學駭客技術……
以後再說吧，她才懶得為了一個破論壇去學那麼多東西。
鈴科百合子把滑鼠一放，出門覓食解決晚餐。反正馬上就要返回，電腦開著也無所謂。
但她沒注意到的是，不僅電腦開著，螢幕上的網頁也大喇喇地擺在那裡。連接著充電器的筆記型電腦，螢幕顯得很亮很亮。
於是，一方通行回到寢室的時候，就剛好看到那個顯眼無比的帖子。
不關電源就出門是很浪費的操作，好孩子不要學，會倒楣的。
一方通行看到的時候，那台電腦還沒息屏，米色的論壇頁面擺在那裡，讓人想不注意到都難。
【（本版最熱）點進來的各位朋友一定要相信我啊我沒瘋，一方通行穿女裝啊】
……
無聊。那傢伙看這玩意幹什麼？
一方通行用滑鼠上下滑動，粗略地流覽了一遍。
某些蠢貨整天拿女裝癖來挑釁他，他又不傻，到現在還沒注意到。沒想到這個謠言的源頭是學生論壇。
他從來不逛論壇，連個帳號都沒，覺得完全是浪費時間。
看完的時候，一方通行竟然沒多生氣。敢當著他面說這些的，不死也殘，來一個揍一個，打到他們閉嘴為止——戰鬥力強的人就是這麼隨便。
換做以前，他絕對沒這麼好脾氣。
如此顯而易見的侮辱和挑釁，誰能忍啊。
但現在——他竟然覺得這群傢伙惹人生氣的程度比起鈴科百合子來差了不只一星半點，從她那張好看的嘴巴裡總能吐出戳人雷點的髒字，毒舌的要死。
他可能是瘋了。
*
就跟太宰治定位鈴科百合子的手機那樣，武裝偵探社也用某種手段對港口黑手黨的動向進行了追蹤。八月二十四日晚，黑手黨帶著資料撤離學園都市，而偵探社差不多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
再不走，等到個性排查開始，就真的走不了了。
超能力者的身上會無意識散發出微弱的力量，稱為AIM擴散力場，學園都市使用檢測擴散力場的方式來判定某人是否為能力者。即使是Lv.0，只要接受過能力開發，就會產生力場，但強度上就弱一些。學園都市的每一個學生都經歷過能力開發，如果具有個性，就不會產生任何效用，機器測不出一丁點的力場。
個性排查的效果很好，但也有一些難以處理，比如說不需要進行能力開發的教職員工和警備員。對這些成年人，就直接檢查身份，如果不是太為出格的個性，允許他們留在學園都市也沒關係。
不過這些都是題外話，偵探社連學園都市ID都沒有，被查到直接倒楣。八月三十一日之前，一定要離開這裡。
按理來說，現在就走是一項非常正常的決定，然而他們卻一致選擇留在這裡，因為八月三十日，也就是今天，是偶像明星「一一一」的新專輯簽售會。
這是近年當紅的歌手，因為長得帥而擁有眾多瘋狂女粉絲，武裝偵探社的春野綺羅子就赫然在列。如果只有她一個人就算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傢伙給泉鏡花傾情安利一一一，竟然還成功了，害得鏡花很想要他的簽名CD。
中島敦他們能怎麼辦呢，好不容易來一趟學園都市，只能幫她拿到手。被可愛的女孩子用期待又害羞的眼神那樣拜託了，不做到的話，可是會天打雷劈的！
原本延後他們日程的只有這一件事，昨天卻又多了一件，那就是鈴科百合子莫名其妙的短信——帶我一起。打電話過去還不接。
國木田很想把這當做中二病少女的惡作劇，但鈴科著實不像拿這種事開玩笑的人，她一定有什麼隱情。
「國木田前輩，要不直接去問本人吧，我知道鈴科小姐家的地址。」中島敦提議道。
「不……擅自去女士的住所，實在有些不太禮貌。再等等吧。」
兩人提及這件事的時候，太宰治處於日常失蹤狀態，所以可憐的國木田完全不知道，他已經私闖過一次了。
兩個大男人擠在簽售會現場，排隊排得命都要沒了。這些女粉絲真是瘋狂的可怕，每個人手裡都拿著一大把CD，尖叫討論不斷，過幾秒就有人舉著手機踮腳拍照。
音樂開的很大，他們必須要大聲喊出來，才能聽見對方的聲音。
國木田被熱的都不想講話。
「這到底得排多久啊……真的好熱，我想回去了。」中島敦一臉絕望。前面的隊伍排了好長一列，都站到會場外了，在這地方呆了整整兩小時，還是沒看見勝利的曙光，那個偶像遲到了好久！
他難以想像泉鏡花跟追星女孩一樣狂熱尖叫的模樣，希望春野綺羅子不要再給鏡花安利這種東西了！
排在他們前面的黑髮女孩、也就是一一一的忠實粉絲佐天淚子聞言轉過身來微笑道：「你們是第一次來簽售會吧？很少在這種場合看到兩個男生呢。」
「是啊，」中島敦說，「妹妹喜歡。」
「真是個好哥哥。放心，很快就輪到我們啦。現在一一一sama應該去吃午飯了，晚一點就會重新開始簽售的。」偶像也是人，不可能在位子上坐一整天給他們簽名。
「你知道還需要多久嗎？」
佐天淚子思考了幾秒：「大概再兩個個小時吧。」
——真快啊！！
中島敦沉默。
他們剛剛到達簽售會現場的時候，看到那長長的隊伍和一大票人，太宰治果斷決定溜了，直到現在也沒看見人影。現在想起來，真是夠狡猾的。
……
簽售會位於某著名會展中心，電車直達，交通便利。這塊地占了很大的面積，旁邊一公里以外的地方，才是市中心，商業繁華。
某棟二十層樓高的大廈內，雜物間。
一個的男人打開隨身攜帶的行李箱。箱子裡面放著數樣機械零件，有大有小，其中一個金屬筒占了絕大部分位置。他拿起機械，很快就將其組裝成了一架狙擊炮的模樣，銀白的外殼光澤流轉。
雜物間的門從裡面反鎖，玻璃窗最下方開了一個洞，剛好能塞下狙擊炮的槍口。
而他的目標，是位於兩百米開外、坐在百貨大樓裡的那個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沒錯，噠宰同學偷懶被人瞄準了_(:з)∠)_
跟編編商量了一哈，明天入v，更新時間大概是明晚
超長，超長三合一……[我已經開始手抖了，早死早超生]
減輕大家都負擔，v章第一章留言發紅包，截止週四晚12點[記得要留言呀∼不然我看不見你]
第27章 理由
八月三十日的清晨。
宿舍中存貨告罄, 因此鈴科百合子打算出門去買點早餐以及未來的儲備糧。餐館和便利店都離宿舍很近，走五分鐘就能到。
白髮少女轉開門把, 一抬頭就發現門外的走廊上有一個身穿詰襟制服、面帶微笑的傢伙。對，就是從研究所裡撿來的那位Assassin, 應臨時禦主的要求換掉了戰鬥服, 轉而使用現代服飾。由於他獨特的、古代俠客般的氣質，即使是學生裝, 也給穿出了別具一格的韻味。
太宰治也是, 燕青也是, 一個個都喜歡追到別人住的地方來。
「我說你, 該不會在這站了一晚上吧。」
「基本上是這樣沒錯。」燕青雙手抱胸靠在牆邊，黑髮垂在肩上。「英靈不需要睡眠。」
「……隨便你。」
這傢伙就算睡大街也跟她沒關係，鈴科百合子頗為冷漠地想，直接轉身走掉了。
看著少女完全不配合的身影，燕青不禁歎了口氣。
雖說他認鈴科百合子為臨時禦主是迫不得已, 但既然話說出口了, 就要盡到作為servant的責任。
誰想得到召喚他的禦主, 竟然是一個沒有自我意識的人工生命體, 學園都市對從者沒有絲毫的尊敬。恐怕他對他們來說, 燕青也只是實驗樣本的概念而已。
餐館內。
鈴科百合子點了兩份標配早餐, 一份打包外賣送到宿舍, 一份堂吃。
一方通行的精神好像真出了點問題, 都不願意直接跟她對上視線, 就算主動叫他也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連吵架都免了。作為事件的罪魁禍首，鈴科百合子有自知之明，怪不好意思的。沒想到這傢伙的大腦這麼脆弱。
女僕端來餐盤，簡單的煎蛋吐司搭配牛奶。吐司切成三角形，火候剛剛好，兩面金黃。對時間緊張的學生來說，這的確是最方便的早餐。
鈴科百合子捧起牛奶。它正處於溫熱的狀態，鮮美的乳香味圍繞在鼻腔周圍。
用餐到一半的時候，窗外突然閃過一個熟悉的人影。及肩的茶色短髮，頭頂呆毛翹起，淺藍色襯衫、牛仔短褲，以及對他來說顯然過大的白色外套。
這個孩子看起來只有十歲左右。他在街上一直奔跑，好像在躲避什麼人的追捕，而他的相貌和常盤台的電擊使一模一樣。
「最後之作？！」
鈴科百合子盯著他的背影，忍不住猛地站了起來。
不，是這個世界的最後之作吧，那個女性超電磁炮的複製體。
從時間來看，現在她確實一個人從研究所逃出來了，但這個最後之作看上去總有些奇怪。
鈴科百合子放下還剩一大半的麵包片，把手中僅有的那點現金拍在桌子上，直接追了出去。
真是見鬼。那個笨蛋，明明是逃跑，還敢白天光明正大地在街上晃悠，真當學園都市那些想抓她的傢伙瞎嗎？
鈴科百合子追著最後之作的身影，很快就遠離了市區，一棟棟的建築物在身後消失不見。他們竟然一路跑到了第七學區邊緣的公園。
今天是工作日，不管是學生還是大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因此公園裡一片冷清，只有清潔機器人在敬業地打掃地面。風吹起樹葉，發出嘩嘩的聲響。
鈴科百合子停下了腳步。那個孩子就站在前面，離百合子大概五十米的地方。研究所的人還在到處抓捕，她不敢靠的太近，那會讓最後之作感應到而驚慌失措地逃走。
但是，那真的是這個世界的最後之作嗎？
最後之作剛剛找到鈴科百合子的時候，可是在學園都市躲了整整七天，沒有衣服穿，身上只裹了一條髒兮兮的毛毯。但是這孩子，所有的衣物都是乾淨整潔的，沒有一點逃亡的痕跡。
百合子猛然想到，會不會是異世界的最後之作也穿梭了時空？她出事的時候，兩人正在同一個房間裡，發生這種事的可能性很大。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現在——
片刻。
最後之作轉過身，朝自己視作家人的少女揮了揮手。男孩揚起唇角跑過來，一頭紮進對方懷裡。
「沒想到吧，你的禦阪突然出現！禦阪禦阪試圖帶來驚喜，一邊給你愛的抱抱！」
「你……」
……
不是幻覺。
鈴科百合子抬起雙臂迎接他的擁抱，指尖微顫。
孩子嬌小的身軀帶著熱度，像初春的陽光，把皮膚的每一個角落都染成暖黃的色彩。
這是獨屬於那個孩子的能力。
有了這個[希望]，仿佛世界都完整了起來。
「最後之作，我……」我走了多久？這段時間沒有出什麼事吧？有沒有一個人亂跑？黃泉川他們怎麼樣了——
她有很多話想說，然而喉嚨就像三天沒喝水的沙漠旅行者、乾渴得發不出聲音來。
不，那些全都不重要，只要他安全就好。
若是一下子說這麼多煩人的話，肯定又會被這臭小鬼嫌棄像老媽子了。
鈴科百合子揪了一把最後之作頭上的呆毛，惹得他嗷嗷叫。「你是什麼時候來的？」
「不知道為什麼就在這裡了，一直找不到百合子姐姐，還有人在追殺禦阪。」最後之作委屈地揉著自己的腦袋，「百合子姐姐，禦阪想回去，禦阪禦阪焦急地說道。」
然而他的這句話讓鈴科百合子直接懵了。
百、百合子姐姐？！
這令人惡寒的語氣是怎麼回事啊——！
白髮少女瞬間僵硬了起來。一股腦湧上大腦的熱血一下子散去，接下來便是如墜冰窟般的冰冷。汗毛直立。
竟然是假的。
最後之作這沒禮貌的傢伙，只會叫她「百合子」或者「你」，哪來的姐姐二字。
但是，除了稱呼的這點微妙差別以外，這個人和最後之作的體貌特徵完全相同，就連笑容的弧度都是完美的。到底有誰能……誰能模仿到這個地步？
難道是某種變形系的個性，能通過抽取記憶提煉出某人完整的相貌，而有人想通過最後之作來控制她。
鈴科百合子退後了一步，手掌緊握成拳。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她絕對會殺掉這個假貨。
別開玩笑了，抓人弱點什麼的，真是令人噁心。
「喂，我警告你，現在立刻變回原樣。」鈴科百合子的神情瞬間變了，「不要頂著那小鬼的樣貌，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
時間轉回昨天晚上，八月二十九日傍晚六點以後。
被臨時禦主關在門外的黑髮Assassin頗為無奈地搖搖頭，決定到外面隨處逛逛，度過接下來的時光。反正在魔力充足的情況下，英靈不需要睡眠和進食。
街上沒什麼人，因此燕青維持了實體化的狀態。
學園都市科技先進，到處都是高樓大廈，抬頭看能發現天空上巡遊的大型飛船，船身上用浮動的大字展示今日新聞。某些高樓外部掛有直播電視，用來打廣告或是播放娛樂節目。
英靈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會，似乎覺得有些無趣。學園都市的建築堪稱完美，但冷冰冰的，並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蹬蹬蹬」
突然，街角竄出一個矮小的人。那是一個全身包裹在灰色毛毯裡、髒兮兮的小孩，半張臉被蓋住，看不清樣貌。
她攥緊毯子停下腳步，一臉的茫然，就像誰家走失了的孩子，手足無措。
……穿的這麼簡陋，難不成是被拐/賣了，自己逃出來的嗎？
「喲，小妹妹。」燕青走到她面前蹲下/身，視線平行。從這個角度，差不多能看清她的長相了。「你一個人？」
「禦阪在找人，禦阪禦阪回答道。」
「能告訴我對方是誰嗎？或許我能幫助你。」雖然燕青身份特殊不方便露面，但幫一個小孩找爸媽還是能做到的。
「禦阪自己也不清楚。」最後之作搖搖頭，「但是見到那個人以後就能認出來，禦阪可以肯定。」
自己也不清楚？
燕青失笑。
看來這個孩子對外面社會的瞭解還是一片空白，這樣就敢獨自跑出來，找什麼沒見過的人。連搭話者的身份都不確認一下，可是很危險的啊。
「呆毛小妹，你叫什麼名字？」
「禦阪的識別名稱是最後之作，才不是什麼呆毛小妹！」
「好好好，最後之作，你還記得家裡的電話嗎？」
「……」
「實在沒有進展的話，不如去警局。」
「不要！禦阪禦阪強烈地反駁道！」
那個關於電話的較為隱私的問題，最後之作沒有回答，唯獨對不去警局表達了堅定的意願。說不出電話不是出於警惕，而是她真的不知道。
最後之作棕色的眼睛瞪得滾圓，一邊後退道：「禦阪要走了，別跟過來！」
燕青保持蹲著的姿勢，手掌拖著腦袋，看她走遠。
這孩子看起來總有些眼熟，是在哪裡見過嗎？
燕青努力地在自己腦海中搜索。從被那些科學家們召喚出來算起，已經過了四天，這段時間他見過的、能叫出名字的人類實在屈指可數。穿著千篇一律的研究員，武裝偵探社，港口黑手黨，垣根帝督，還有大小姐和她的弟弟。
這些人看起來都和那孩子毫無關聯。
啊，等等。
他突然想起了鈴科百合子隨身帶在身邊的白色紙袋。一寸大小，裝照片剛剛好。
之前跟彈夾一起不小心順過來的時候，紙袋的口是開著的，露出一個角。好像是兩個人的合影，一個白髮，一個茶色短髮。因為鈴科百合子太生氣了，他就沒仔細看，記不清那兩人的相貌。
現在想起來，那孩子晃悠的地方就是鈴科百合子的住處附近吧。
真是的，還真是走丟事件……
就當幫大小姐一個忙好了。
燕青立刻追了上去。
那孩子意識到有人在後面追，撒腿就跑，跑了大半條街才力竭地停下來喘氣。
「奇怪的叔叔，不要再跟過來了，禦阪禦阪試圖趕人！」最後之作裝模作樣地露出兇狠的神情。
「叫誰叔叔呢？」燕青歎氣道，「孩子，我問你，你是不是在找一個叫鈴科百合子的人？」
「準確地說，禦阪不是在找那個人，但如果是她，應該也願意幫助禦阪……叔叔，你認識她嗎？禦阪禦阪提問。」
「認識，還有，請務必不要叫我叔叔。」
「叔叔，你知道那個人在哪嗎？」最後之作眼睛亮晶晶的，竟然完全無視了那句話。
「我確實知道那傢伙在那裡。你們以前關係很好？是不是大小姐太迷糊把你丟了？」
「不對，禦阪不認識她。禦阪禦阪認真地糾正錯誤！」
燕青愣了一下：「不認識？！」
饒是他也覺得，這小孩天真的太過頭了。不管別人說什麼，她似乎都願意相信。
和鈴科百合子處處拒絕他人善意、把自己包裹成蟬蛹的模樣完全相反，最後之作毫無防備，全身心地信賴他人。
這讓燕青更加確信，這孩子就是百合子照片上的那個人。
然而最後之作說的「不認識」，又讓他暫時放棄了帶她去找百合子的決定。
和最後之作告別以後，為了驗證自己的某個猜想，英靈搖身一變，從高大帥氣的男人一下子縮水成一米不到的小孩。
由於燕青的靈基是與二重身幻靈融合的狀態，他可以通過幻靈的能力變幻出其他人的相貌的聲音，與此同時，會得到對方一部分的記憶，以達到完美偽裝。之前他就用這個方法瞞過了研究所一大票人。
燕青變成最後之作的樣子以後，卻發現事情和他想的有些不一樣。
他是按照那女孩的容貌來的，卻變成了男孩。
乾淨的白色外套，藍襯衫，包住大腿根的牛仔短褲——而不是那副髒兮兮的樣子。
他之前是這樣想的：最後之作被學園都市某個邪惡組織拐賣，洗掉了腦海中的記憶，好不容易逃出苦海，潛意識裡還記得鈴科百合子的名字，卻忘記了與她相處的回憶。
燕青覺得這個堪比電視劇的腦洞已經很大了，沒想到事實比想像還要驚人。
那個最後之作本人，已經經歷過了包括從研究所出逃、偶遇鈴科百合子、與她共同患難等等在內的一系列事件，從零好感硬生生刷到了滿值，而不是現在這個，兩人還沒有相遇的時間線。
作為脫離時間軸的英靈，燕青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大小姐現在的情況。
鈴科百合子大概是時間錯亂，來到了過去的時空，一方通行不是她的弟弟，而是某種意義上的本人。
挺麻煩的。
而且，這個最後之作的「意識」，好像有什麼東西，非常想向她訴說——
*
回憶結束。
八月三十日，工作日冷清的公園。
清晨的陽光暖而不燥，溫柔地鋪灑在地面上，拖出一個長長的人影。
變成最後之作模樣的Assassin眨了眨眼，神情不變。
沒想到那麼快就被發現了。畢竟二重身獲得的記憶殘缺不全，沒法完全模擬也是正常的。現在的燕青可以模仿最後之作七成，包括內心的想法和表情神態。
但他並不打算恢復原狀，然後享受被鈴科百合子追著砍的待遇。
「現在的我就是最後之作，你完全可以這麼認為。我的想法，就是他的想法。」
「你是在交代遺言嗎？」
「禦阪支持你的所有決定。所以，能聽完禦阪的話嗎？禦阪禦阪低聲下氣地請求道。」
「不能，你很不敬業。既然要模仿就模仿到底啊！」鈴科百合子毫不猶豫地拒絕，輕輕踢起腳邊的碎石子，石頭以超出音速的速度破風而去，直指心臟。
結果對面那傢伙側身躲開比兔子還敏捷，一看就是戰鬥老手。
「請不要因為害怕遠離禦阪，禦阪禦阪真誠地說。」
「哪門子害怕，莫名其妙。」
「逃避也沒有用。你在害怕，害怕自己的存在會影響到那兩人的『羈絆』。」燕青捨棄了最後之作那種賣萌的語氣，用自己正常的語調說。
鈴科百合子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你為什麼認為我會害怕這種事？」
「他是你的全部。只要是為了最後之作的幸福，你什麼都會去做，這個世界的她也是一樣。你認為只有一方通行才能保護她，他們彼此依賴，視對方為精神支柱，而你不能永遠留在最後之作身邊，所以就直接不出現在她的世界裡。我說的不對嗎？來自另一個時空的大小姐。」說到這裡已經完全暴露身份了。
「燕青……！」
「抱歉，這不是出自本意，是那個孩子想要告訴你。」燕青微笑了一下。他還沒有變回原來的模樣，而這個笑容，無疑使鈴科百合子再次僵硬起來。「他說——」
「不要遠離我，盡情地依賴禦阪就好。」
片刻沉默。
先前那濃郁的殺氣全數消散在公園的微風裡，樹葉飄落到面前，一點一點往下掉。大概過了樹葉飄到地上那麼長的時間，鈴科百合子終於似乎喪失了處理掉這個贗品的欲望，轉而恢復成一貫那種冷漠的樣子。
鈴科百合子平靜道：
「燕青。」
英靈不明所以地走了過去。
鈴科百合子一手刀打在他腦袋上：「給我變回去，混蛋！」
燕青痛的咧了咧嘴。
不過算了，打就打吧，沒生氣到決鬥的地步就已經很好了，來自梁山的江湖好漢才不會在意被小女孩遷怒這麼一下呢。
他只是幫異世界的最後之作帶個話而已。貿然變成那孩子的模樣本來就是他不對，順手完成人家的小願望也無所謂。
這下子大小姐的心結總該解開了吧？老跟之前那樣不配合，不知道會造成多大的麻煩。
「還要離開學園都市嗎，大小姐？」
「我離開又不是為了那小鬼。」鈴科百合子又敲了一下，「不要明知故問。」
唉，還在嘴硬。
*
在那之後。
即使和英靈的關係發生了堪稱破冰的進展，鈴科百合子依然決定讓燕青去睡大街。
她知曉了最後之作的座標位置，卻還是沒有見她，美其名曰「沒必要」。
此外——自從對自己使用了戀愛向量之後，一直到現在，晚上睡覺時鈴科百合子都時常會夢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場景，比如說把電磁喵當做賣點的激萌少女禦阪美琴、每次都跟一方通行爭學園都市第一偶像的萬年老二垣根帝督。每次醒來的時候，都感覺腦袋受到了重創，為什麼這種夢偏偏忘不掉啊！
不僅鈴科百合子覺得自己被戀愛向量砸傻了，一方通行也覺得自己被戀愛向量砸傻了。
在這麻煩精的禍害之下，一方通行容忍傻逼的能力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升，具體表現為吵架次數驟減、讓出遊戲機使用權、主動選擇睡沙發等等。
鈴科百合子降臨到這個世界上就是個禍害。她到底何年何月才能回原來的地方去，這是一個問題。
「你他媽快把洗衣機裡的衣服拿出來啊。」白髮少女在衛生間裡吼道，「喂，一方通行！」
一方通行面無表情地站起來，去處理他已經脫水完畢的衣物。
「明天我會和武裝偵探社一起離開學園都市。」鈴科百合子把衣架遞給他，「恭喜你又可以恢復獨宿生活了。」
當然是不可能的，她離開的同時這裡就會迎來一個新的夥伴，叫最後之作。
在燕青說了那一番話之後，百合子的心裡確實有所鬆動，但她還是覺得他們不見面比較好。
「太好了。」一方通行冷漠道，「麻煩你滾的越遠越好。」
「承你吉言，我會的。」
鈴鈴鈴。
曬完衣服以後，桌上的手機傳出千篇一律的系統鈴聲。
鈴科百合子接起電話，來電顯示是國木田獨步。她翻了下未接電話記錄，整排都是那一個人打來的。
手機被太宰治定位以後，鈴科百合子立刻找到設備並且暴力拆除，同時開始嫌棄這個手機，需要的時候打開用一下，平時都關機放起來。
「喂，這裡鈴科。」
「還知道接電話啊，你明白那條短信給我們帶來了多大的困擾嗎！」對面那人吼道。
「有什麼困擾，不就是字面意思嗎？我要和你們一起離開。」
「別開玩笑，你真打算走？！」
「我已經沒辦法留在學園都市了，理由差不多就是你想的那樣。」
破壞聖杯製造計畫的事情被學園都市發現，接下來必會迎來很大的麻煩，這是事實。
國木田深呼吸，費了很大的勁才讓自己的心情平息下來。這是個中二病熊孩子，這是個中二病熊孩子……「你是Lv.5！把一個排行第一、受到無數人矚目的超能力者帶離學園都市，我們必須承擔很大的風險，說不定一個都出不去！」
「哎，可是學園都市上頭不知道我是Lv.5呀。」鈴科百合子，「我忘記告訴你們了？我的能力沒登記過，現在盛傳的那個學園都市最強『一方通行』，其實是水仙啦。」
國木田：……
他竟然一時無話可說。
這傢伙用她弟弟名號的時候，真的完全不會臉紅。
「你到底是怎麼進行超能力開發的？」
「秘密。現在除了水仙和你們之外，沒人知道。還有，你能不能換個地方和我打電話，吵死了。」
「我暫時抽不開身……算了，走就走吧，請發誓這一路上不會暴露我們的行蹤，並且聽從命令。」國木田對這個該死的簽售會一點辦法也沒有。
「發誓。」
「這不是一項好的選擇。橫濱和學園都市不一樣，在那裡，你必須把超能力隱藏起來，而且不能再使用學園都市製造的任何信用卡和身份證明。」
「假裝是個性就好。只要不特意檢查，超能力和個性的差別完全可以蒙混過關。」
至於身份證明——她根本就沒有身份證明。不知道國木田有沒有猜到她是黑戶的事情。
「後天早上學園都市就會開始進行個性排查，出口處的安保也會加倍嚴格，如果要出去的話，必須敢在明晚十二點之前。」國木田說，「今天六點，咖啡廳匯合，配合一點知道嗎！」
鈴科百合子應下：「好。」
國木田獨步猶豫一番就同意了。對他們來說，帶一個不會拖後腿的人離開，其實也不是難事，前提是能證明那個人可以信任。
他當然不會承認自己快被八月下午的太陽曬暈、導致腦袋出了點問題也是原因之一。
鈴科百合子把一方通行的信用卡放回了原來的地方，收拾了一下自己曾經用過的衣物，塞進挎包裡。黑色的學生單肩包，街上到處都有賣。
為了探測魔力方便，燕青自己找材料給做了一個簡易版的魔力計，掛在鈴科百合子脖子上，如果燕青不在附近，光芒就會暗淡下來。不知道他塞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進去，怪奇葩的。
「出學園都市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別走到一半，就哭唧唧地回來抱怨。」一方通行冷冷地說。
百合子打電話的時候沒有特意避開他，所以一方通行完全聽到了她和國木田的對話。
看到這傢伙收拾衣物時的模樣，他頓時感覺心頭說不清的煩躁，手插在兜裡直接往門口走去。
鈴科百合子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同樣的話還給你。過幾天我不在的時候，可不要覺得寂寞啊，不然我會狠狠嘲笑你的。」
*
下午四點左右，氣溫超過三十度，而一一一的簽售會還在繼續。他光是吃飯休息就搞到兩點多。中島敦和國木田終於還差一點就能拿到簽名，在看到那個傳說中偶像的臉的時候，中島差點像個真正的粉絲一樣興奮得哭出聲。
在他們與惡劣天氣奮鬥的時候，一個穿長風衣的男人霸佔了百貨大樓三層、某家甜品店為顧客準備的座位，什麼都沒買。但服務生不僅沒來趕他走，還態度特別好，因為這傢伙長得實在有迷惑性，光是坐著看文庫本，就能吸引不少小女生過來消費。
太宰治靠在椅背上，翻動手中的書頁打發時間。這是甜品店服務生特供的書籍，他只是隨便一問，那小女孩就給了。
他可懶得去參與什麼偶像明星的簽售會，簽名CD就讓敦君和國木田君去搞好啦，百貨大樓這麼涼快的空調，不蹭白不蹭。
然而過了一會，太宰治突然往窗戶那邊看了一眼。
他側過身正好面對著一扇窗。
窗外，距離這裡一條街的建築物是一棟寫字樓，玻璃在陽光下反射著刺眼的光芒。如果伏到窗戶上可以看見，寫字樓旁邊還有不少摩天大廈，從外面根本看不清裡頭的情況。
寫字樓離百貨商場最多五十米，而摩天大廈差不多二百米。這麼近的距離，槍炮打過來，幾乎毫無防禦之力。
過去常年作為黑手黨的經歷，讓太宰治的神經異常敏銳，對應付暗殺這種事，可謂是家常便飯。
他轉身就跑，推開擋在面前的可憐蛋，飛快地通過左側的樓梯衝進地下停車場。比起百貨大樓上層來說，地下停車場更難被狙擊手打中，說不定還有機會從逃生通道離開大樓。
這個時候，已經完全沒時間去管其他的人了。
下一秒，他原來所在的位置轟然爆炸，堅硬的水泥地面被炸開，火焰燃起，冒出滾滾濃煙。
太宰治屏住呼吸，從黑煙中穿行而過，無數碎石碎木帶著火花下墜，砸落在地面上。零星火花燒得漂亮的風衣表面多了不少洞。
逃過一劫。
他拿出口袋裡的手機，撥通同伴的號碼。
與此同時，與百貨大樓鄰近的摩天大廈。
某個大門緊閉的雜貨間裡，狙擊手目標落空，而且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這地方當然是不能再呆了。砂皿緻密收起磁力狙擊炮，重新將其分解成能夠放進旅行箱的大小，拎起身邊的箱子離開了大廈。
他的目標可能馬上就會逃離學園都市，在那之前，必須收回他手上的東西。
而砂皿緻密要的物品，就是太宰治從木原研究所拿出的那份資料。
……
簽售會差不多結束了，中島敦和國木田離開會場，準備去找他們那位喜歡到處惹麻煩的社員。
「喂，混蛋太宰，你到底在哪——什麼，被狙擊手襲擊了？」
「是啊，」電話那頭的人回答道，「快點把鈴科叫來，馬上就走。我在——呃！」
說完太宰治就掛了電話。大概是那邊的形勢太過危急，沒什麼機會給他通報自己的位置，把手機貼近耳朵還能聽到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國木田嘖了一聲，只能聽他的先把這事告知百合子，再想辦法救人脫離苦海。
「你說馬上走？」鈴科百合子聽到國木田的話倒也沒多驚訝，這種事變故太多。「好，地址發我。」
半小時後，三人匯合，然而太宰治的情況依然未知。國木田不能貿然打電話過去暴露對方的位置，只能等太宰主動找來。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除了砂皿之外，還有一個身材嬌小的狙擊手——[school]的弓箭獵虎也埋伏在那棟百貨大樓旁邊，給太宰治的逃脫帶來了很大不便。
他們身上有能夠追蹤目標的設備，而他沒有。
面對兩個遠程攻擊者，人間失格的能力根本派不上用場。
等好不容易在某棟建築裡找到人的時候，天色已經從暗轉亮了，街道上空無一人，十分冷清。太宰治身上沾滿了當時濃煙造成的灰黑色痕跡，頭髮淩亂，一看就是剛躲過一場追殺。
他能躲過那兩人實屬不易。要知道弓箭獵虎所擅長的就是追蹤技巧，利用目標留下的痕跡獲得情報，加以尾隨。但砂皿和弓箭似乎沒有配合，而是獨自在戰鬥，就像比賽那樣。
誤打誤撞，當時國木田他們也在不斷地找他，終於在兩隊人處於一牆之隔的時候，狙擊手放棄了。不是害怕武裝偵探社的其餘兩人，而是砂皿注意到了鈴科百合子，那副即使在遠處也異常突出的蒼白發色。
他沒見過一方通行，但這次出任務前，組織裡的[心理定規]特意提醒過：如果看到一個白頭發的女孩子，不要隨便動手，前提是你不想被一方通行殺掉。
垣根帝督下派命令的時候，根本沒和他說過這件事。
要不是[心理定規]提醒，他完全不知道那危險人物和擊殺目標關聯密切。
……
有鈴科百合子在的地方，基本就算是安全地帶。即使數十架大炮一齊朝這邊猛烈開火，也傷不了她分毫。
太宰治把當時的狀況描述了一下，並且推測出狙擊手的大概目的。聽完他的話，百合子頓時就覺得這個手法非常熟悉，那個世界的砂皿緻密暗殺統括理事會成員親船最中的時候，也是這樣做的。
砂皿和另一個狙擊手都是學園都市暗部[school]的人，而這個組織的首領是垣根帝督。
她立刻在心裡把垣根罵了一百遍。
這傢伙果然致力於給她找麻煩。雖然他這次的目標是回收太宰治手中的資料，而不是她。
早晨六點，天濛濛亮。學園都市的警衛系統不是那麼好破的，白天的防衛比夜晚嚴密得多，要想出去更是難上加難。
於是他們只能等待今晚的最後一次機會。
*
今日淩晨的第七學區。
某個心情很差的白髮少年在一家24小時營業的速食速食店一直坐到零點，整間店面除了昏昏欲睡的店員以外，就只有他一個顧客。
一方通行面前的辣味炸雞殘骸早就被店員收走了，此時他擁有的只剩一杯提神咖啡。
他盯著杯中幾乎黑色的咖啡液體。因為放了太久，咖啡已經涼了，表面都看不到升騰的熱氣。
現在那傢伙應該已經滾出學園都市了吧，一方通行不甚在意地想。馬上就能擺脫麻煩精，這怎麼想都很令人高興。
至於鈴科在離開的過程中會遇到什麼樣的阻礙，根本和他沒有關係。
學園都市有兩個Accelerator存在？簡直笑話，「最強」只需要一個就夠了。那個所謂的平行世界的上帝，如果真的活著的話，趕緊把你們的「最強」帶回去啊！
沒錯，這一切就只是笨蛋世界搞的一個惡作劇——
……
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方通行已經站在速食店門口，很沒素質地堵在馬路中央，神色複雜。
他什麼時候出來的？？
算了，乾脆回宿舍吧，現在明明是黃金睡眠時間啊。
一方通行邁動步子。
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他的腳步比起平時稍快了幾分。就像匆匆忙忙要去確認什麼東西那樣。
於是在他身後跟了一路、一直沒被注意到的最後之作，必須要小跑起來，才能趕上少年的步伐。
……
八月三十一日，一方通行遇到了逃出研究所的呆毛小妹。而鈴科百合子和武裝偵探社正在等待離開學園都市的最佳時機，他們即將面對的，是[school]的追堵攔截。
不管對哪個accelerator來說，這都是堪比轉折的一天。
第28章 對決
傍晚走的話，他們還得在學園都市呆上一整個白天。幾人找了家人不多的讀書屋, 隨時注意外面的動向。
國木田在架子上挑了本書開始看。一晚上沒睡, 大家都很困了, 但國木田還是沒辦法安心入眠。中島敦也是, 眼皮都合不攏的狀況下, 還在擔心別人。「鈴科小姐，待會如果有敵人的話，我們……」
回應他的是幾不可聞的微弱呼吸聲。
他低頭看了一眼, 差點把嘴裡的水噴出來。鈴科百合子竟然已經沒心沒肺地睡著了！
白髮少女趴在桌子上, 枕著自己的手臂，臉頰兩側髮絲散落, 蓋住大半張臉。
中島敦嘴角一抽。這傢伙的危機意識也太差了吧！他們現在可是處於隨時會被狙擊手朝著腦瓜子來一槍的境地啊！
「睡吧，敦君。」太宰治安撫小狗似的拍拍他的腦袋，「我有預感, 今天白天, 他們不會過來襲擊。」
傍晚很快就到了。確實像太宰說的那樣，中途沒有遇到任何危險, 順利得有些可怕。
鈴科百合子睡了整整大半天, 中飯晚飯都沒起來吃，中島敦只能遞給她兩個麵包湊合一下。
他不知道百合子是因為睡眠時也能進行反射的緣故才那麼有恃無恐，還以為這貨是天生缺根筋。
在漸漸暗下來的夜色中, 三人加一個靈體化沒啥存在感的英靈再次踏上了離開學園都市的路途。
據太宰治所說, 雖然名義上偵探社出發在先, 但其實他們從頭到尾都是跟著芥川過來的, 直接用了跟他們相同的方法開闢出一條路。
太宰治看了一眼百合子脖子上的東西：「會發光的項鍊呢。」在晚上特別明顯。
百合子無視了他。她明明已經把發光的部分塞到領子裡面了，為什麼還看得到啊。嘖，都怪燕青這傢伙，到外面搞魔力計塞進去就算了，還弄成會亮的。
他們走之前事先踩過點，選擇了防守和安保最少的一條路，因此前半段順風順水，基本上沒遇到什麼人。
到後半段的時候，出現了巡邏的部隊。那些傢伙全副武裝，頭盔、護目鏡、探測器和槍支從不離手。他們手中的探測器可以提取目標的氣味，並予以追蹤。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部隊應該沒有裝備魔力探測設備。鈴科百合子脖子上的項鍊還在發光，英靈離那些傢伙很近，要發現早發現了。
其實她是白擔心了，燕青作為Assassin是有氣息遮斷這一技能的，普通魔力計沒什麼卵用。
獵犬部隊還在有秩序地巡邏，手電筒的光時不時就會打過來。至於他們想找的到底是武裝偵探社、燕青還是鈴科百合子，誰知道呢。
百合子歎了口氣：「是獵犬部隊，亞雷斯塔的走狗。等我十秒。」
一群雜魚而已，十秒就能殺個片甲不留。
鈴科百合子對這些傢伙從來沒有任何憐憫之心。或者說，連獵犬部隊的首領都不把他們當做人類來看待，又何況其他人呢。
突如其來的攻擊勢如破竹，身穿嚴密裝甲的部隊成員幾乎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如同風中殘燭般一個個倒下，地面染上了鮮紅的血跡，慢慢融入夜色當中，在他們臉上依稀可見不可置信、又或者是茫然的神色。
中島敦扭過頭去。他加入武裝偵探社不是一天兩天了，按理來說不必要的善心都該摒棄才對，但他依然每件事都會選擇最和平的處理方法，而不是殺戮。
然而他卻沒有來得及上前阻攔。
那個少女動手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幾乎一眨眼之間，面前就多出了幾具屍體。
鈴科百合子站在散落一地的屍體中央，血液在她腳邊彙聚成一灘。她聽到了中島敦的呼喚，沒有回頭，而是筆直地看向前方。
那片尚不徹底的黑暗裡，慢慢地走出一個男人。
夜色中，看不清他的面容，唯有身後那雙緩緩張開的純白羽翼，昭示著此人的身份。
國木田攔住想要走上前的中島，示意他往後看。他們身後，是一個帶著奇怪頭環的傢伙，無數傳送線垂下來，從腦袋一直到腰部。
不，除了這個人之外，或許還有兩個黑洞洞的槍口，在黑夜裡瞄準他們。
——也就是說，他們被學園都市的暗部組織[school]包圍了。
垣根帝督，兩個狙擊手，頭環男，或許還有別人。
[school]總共有幾個人來著，鈴科百合子記不清了。反正都是些雜碎。
事實上，今天到場的確實只有這四人。[school]中的[心理定規]膽子小，知道鈴科百合子在，直接宣佈不參與。開玩笑，她可不想和那個最強作對。
「五對四，這個鳥人交給我。」百合子的目光緊緊鎖住垣根，「能解決吧？」
「五？還有一個在哪？」
「還有一個啊——在、這、裡。」
從虛空中突然冒出一道聲音。身穿黑色詰襟的男人出現在夜色當中，身形如同鬼魅一般飄忽。燕青抬起腿，直直地朝頭環男、也就是譽望萬化的後背踹去。譽望萬化立刻反應過來，兩人當即開始交手。
中島敦：臥槽。
他是這幾人當中唯一見過燕青的。然而，他清楚地記得，鈴科百合子當時親口說那個英靈已經消滅了，還趁機嘲諷他一頓……
不過現在驚訝也來不及了。以英靈的那一擊為契機，戰鬥正式爆發，風塵飛舞，黑夜的平靜被徹底打破。
兩個超能力者之間的衝突尤為劇烈。
垣根帝督也是個毫無紳士風度的傢伙，要他對敵對的女孩子手下留情？下輩子也不可能。
幾下正面衝突，鈴科百合子已經把垣根帝督逼退了數十米遠。
百合子在那個世界早就把垣根打殘過一次了，對他的能力[未元物質]心知肚明。包括垣根曾經使用過的「逆算」。因此，這一次第二可謂是毫無勝算。
「想不到，真的想不到。你這傢伙，竟然是Lv.5啊。」垣根帝督張開翅膀，潔白的六片羽翼長達二十公尺，輕輕一揮，就能造成烈風。「果然是第一位的家人。」
「少囉嗦。」鈴科百合子直接沖了上去。誰也沒看清她是如何瞬間出現在那麼遠的地方，伴隨著她身影的，是炮彈般猛烈的空氣塊，攻勢如同暴雨連綿不絕地落下。
「本來我只想拿到那份檔。但如果你是Lv.5，而且試圖硬闖學園都市，一切就要推翻重來了。你覺得，上面會允許一個這麼好的實驗品離開嗎？」
「雜碎就是話多。」
「我可是在勸你哎？倒是有點感激之心啊。」
「那就讓我心懷感激把你打個半死吧——放心啦，會把大腦整個留著的！」
少女轟的一拳打在他緊緊包裹住身體的那雙翅膀上。
「你以為這種攻擊會奏效嗎？我的[未元物質]，可是——！」
噗嗤。那地方開了個洞。
剛好是拳頭的大小，直直貫穿，深可見底。
鈴科百合子抓住羽翼破損之處用力撕開，竟然直接把左/翼扯成兩段。
和垣根所預料的不同，他獨特的[未元物質]，本該不適用於一般物理法則的、世界上不存在的物質，竟然在那輕飄飄的一拳中解體了。
「當然會奏效啊。就叫你別話多了，一點用處都沒有的傢伙。」
左半邊翅膀整個撕裂，殘損的天使以一種極為狼狽的姿態被按在地面上。
鈴科百合子從一開始就知道[未元物質]的向量法則。與其說戰鬥，不如說這是完完全全單方面的碾壓。
連未知之翼的力量都用不上。
「我說過的，半死。如果速度快，你還能趕得上去醫院哦。」鈴科百合子站在他身邊往下看。垣根想要爬起，於是她一腳踩在他的腹部。
「哈，這就是Accelerator啊。」垣根帝督竟然還能笑出來，「操控向量……其中也包括法則未知的向量？」
他已經意識到少女的超能力了。
不僅是Lv.5，還和一方通行這個代號有七分相似。那兩個人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她又是如何瞞過上面十多年——
少女身上的謎團又多了一層，像蜘蛛絲般層層包裹。
然而今天，他是註定得不到答案了。
「不是法則未知，是你太笨了，蠢貨。」鈴科百合子說道。然而，就在少女剛剛打算給予最後一擊的時候，突然整個人猛地一僵，從喉嚨裡吐出一串沉悶而又有些低沉的呻/吟。與平時的冷漠極為不符的、代表著虛弱的聲音。
「唔……！」
鈴科百合子突然按著腦袋蜷縮成一團，像脫力那般，膝蓋重重地磕在地面上，從發根處滑下幾滴冷汗。就跟什麼病痛在關鍵時刻發作了一樣，連腦子都要炸開。
怎麼回事，好疼。
簡直就像有人近距離往你的頭部開了一槍，子彈穿透皮膚，沖向頭蓋骨。
在痛感來臨的那一刻，鈴科百合子完全沒有辦法演算。
明明只有那一瞬間而已。
然而，她此時面臨的對手不是什麼能隨意應付的雜魚，而是能力僅次於一方通行的超能力者垣根帝督。
區區一兩秒的失誤，就足夠垣根抓住機會將其掀倒。垣根僅剩的右半邊羽翼狠狠一揮，瞬間將人擊飛，砸在堅硬的牆壁上。
哢噠。
那邊傳來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響。
不過，不是鈴科百合子體內骨頭碎裂，而是她背後的牆壁被砸出無數裂痕。
她在身體即將接觸牆面的時候重新開啟了演算，[反射]了那份力道，但當時被翅膀直接擊中的腹部卻是確確實實地感受到了疼痛。
好疼。
腹部好疼，頭腦也好疼。
「喂，起來啊。」隱隱聽到垣根帝督那討人厭的聲音，「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變成這個蠢樣子，但我可不是會對女生手下留情的爛好人。」
……
聽覺開始模糊。
少女用指甲猛掐大腿，在皮膚上劃出幾條花白的痕跡，總算使得這種痛楚減輕了一些。
鈴科百合子用手撐地，靠在地面上喘息片刻。她的膝蓋被凹凸不平的水泥地磨出道道血斑，這不是垣根造成的，而是由她自己的失誤所導致。
跟那廢物一點關係也沒有。
「哈哈，就算出了點狀況，那也不代表我就會輸給你啊！」少女露出微笑，很快就站了起來，手指將身後的牆壁硬生生掰裂，大小不一的碎石塊如同槍林彈雨再次席捲而來。
「都這幅模樣了，還在說狠話。」垣根帝督說。那傢伙明明已經站不穩了。如果只有這種程度的話，他能夠反轉戰局。
打敗她，然後從那張欠扁的嘴裡問出所有情報——
……啊？
垣根帝督突然一愣。
就在剛才那一刻，他所創造出的未元物質……
不見了。
真真切切地不見了，不管如何呼喚，都沒有回應。
黑髮的男人已經站在垣根帝督身後。在他伸出手、觸碰到[未元物質]的一刹那，垣根那雙如同天使的巨大白翼瞬間消失，從童話回歸現實。
長達二十尺的翅膀就這樣毫無預兆地消失在視野裡。
垣根帝督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根本不知道太宰治是如何做到這一切的。
失去了抵抗力，無數堅硬的石塊直接砸在他的身上，頓時血流如注。
那個傢伙用他的身體做了擋箭牌。
「你輸了呢。」太宰治用平淡又惋惜的聲音說道，緊接著毫不留情把人踹到地上，雙手交叉倒扣。
第29章 痛覺
[school]的首領被解決了。
太宰治突如其來的一下，徹底壓垮了垣根帝督, 現在的他連一點能力都用不出來。
鈴科百合子終於能停下來, 想一想她這突如其來痛感的源頭。
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發生。
如果硬要說相似的事情, 那就是幾天前、八月二十一日晚上, 一方通行和上條當麻戰鬥的時候。不過那時只是輕微的身體不適而已, 離痛苦二字還差得遠，她還以為是自己咖啡喝多了才難受的。現在想來，的確有很多異常。
鈴科百合子和一方通行的痛覺, 竟然在某種程度上被看不見的線連在了一起, 牽動神經。
而這鑽心的疼痛，難道是一方通行……出事了？
不是普通的皮肉傷, 而是嚴重到危及生命的傷勢。
鈴科百合子回想了一下。在原來的世界、八月三十一日這天，發生過什麼？
淩晨，鈴科百合子遇到了從研究所偷偷出逃的最後之作, 暫時收留了他一晚。早上, 帶他去宿舍附近吃飯，然後就一直待在一起。快到中午的時候, 最後之作開始發燒, 於是鈴科百合子去前臺結帳、打算馬上帶他去治療。就在百合子暫時離開的時候，天井亞雄出現，試圖將最後之作帶走。
然而天井亞雄這種明目張膽搶人的行為, 怎麼可能在鈴科百合子的眼皮子底下發生, 當場就把他給廢了。
之後所有的一切都步入了正軌。
鈴科百合子帶最後之作去了研究所, 清理掉他頭腦中的病毒, 事件完美結束，家裡多了個吵吵鬧鬧的小孩。
所以說，一方通行到底死在哪個環節？
鈴科百合子硬是沒想通。
這一天內唯二的變故就是最後之作的病毒，以及突然出現在餐廳的天井亞雄，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他該不會連天井都打不過吧。
她在心裡咒駡了一句，腦袋又開始疼。
與此同時，國木田、中島敦和燕青基本上也結束了他們的戰鬥。這邊一片混戰，遠端狙擊手基本發揮不出什麼作用，也不知道那兩人到底全來了沒有，還是看情況不對就先行撤退了。百合子和垣根的戰鬥停止時，那種被人拿槍瞄準、像蛇一般濕冷的視線立刻就消失不見。
明目張膽攔他們路的那個能力者似乎對自己的力量非常自信，然而太宰治和燕青馬上就讓他刷新了自己的世界觀。被打敗時譽望萬化的表情跟垣根帝督差不多。
太宰治解決掉他以後，就第一時間緊盯著鈴科百合子這邊的戰鬥，在看到她出事的那一刹那，就抽出身來幫忙。
這人倒是難得靠譜一次。
「大小姐，你還好吧。」燕青蹲下來問，「為什麼會突然頭疼？」
太宰治好心地提議：「實在難受，我可以幫忙把你打暈。」不到明天早上醒不過來的那種。
定睛一看，他為了防止與垣根帝督趁他不注意的時候使用能力，竟然一屁股坐在垣根身上……那傢伙的眼神都要殺人了，這麼做還不如殺了他算了。
「我馬上就回來。」片刻後，鈴科百合子低聲道，「如果十分鐘後我沒有趕到，你們先走。」
這句話不僅是對武裝偵探社的兩人說的，也是對燕青說的。他必須在今晚撤離學園都市，即使是跟他們一起出去也好。
鈴科百合子拽著燕青的手站了起來，試圖暫時減緩痛覺的傳達，緊接著便往來時的方向沖去。
都怪一方通行！好端端的，突然在戰鬥的時候來這麼一下，害得她差點被垣根帝督那個廢物反殺。
雖說情況以及到了十萬火急的地步，但其實百合子並不知道一方通行在什麼地方。宿舍附近，醫院，抑或是在哪個陰暗的巷子裡和天井亞雄戰鬥？
嘖，一方通行這個蠢貨，怎麼連天井亞雄都防不住，這樣還算是平行世界的「我」嗎！
夜晚空曠的馬路，只有少女一人在路燈下奔跑。慘白的燈光輪流從身上照過，像在嘲笑她這副神志不清醒的模樣，頭部的陣痛還在繼續，看不見的地方仿佛有一雙手硬生生的將感官和神經撕拉開。
鈴科百合子打開手機通訊錄，撥出了一方通行的號碼。這個舊手機上只有兩個連絡人，連翻找都不用，一眼就能看見。
「嘟——嘟——嘟——」
「你撥打的號碼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
「嘟——嘟——嘟——」
笨蛋，快接電話啊！
一直沒有得到回應。
她只能把所有可能的地方全都跑一遍。
不知打了多少次，就在鈴科百合子從宿舍附近轉向去醫院的途中時，電話終於接通了——或者說，那邊的救護車終於姍姍來遲。
當時距離最後之作頭腦中的病毒發作還有最後幾秒，為了清除掉病毒，一方通行動用了全部的精神和計算力，沒有多餘的能力反射天井亞雄射出的子彈。雖然最後關鍵時刻還是恢復了演算，但就跟鈴科百合子當時——現在依然感受到的疼痛一樣，那枚子彈直接傷到了頭蓋骨。無法治療的損傷。
救護車上的醫生和護士只能盡可能地減輕他的痛苦，等回到醫院再繼續醫治。
過了一會兒，其中一位護士從一方通行口袋裡拿出一直響個不停的手機。
隨意拿別人的私人物品並不是一個好的舉動，但有幾個人正在給一方通行做急救措施，他們可不能受到鈴聲的干擾。
「……麻煩精？」她看了一眼備註，把手機放到耳邊。
還沒等護士說出[一你要找的人暫時有事，你可以電話留言]，就被另一頭的某個女孩一通臭駡。女孩聲音裡夾雜著喘氣聲以及細微的顫抖，大概是剛剛經歷了劇烈的奔跑或是其他運動，還沒來得及休息。
「一方通行你這廢物！連一個邋遢的老男人都收拾不了，還差點把自己搞死，你是看到柴刀只會哼哼唧唧叫的豬嗎？說話啊混蛋，那孩子沒事吧？！」
那個女孩實在是太凶了，以至於護士小妹妹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過了好半天才顫抖著說：「你，你說的一方通行被子彈擊中了腦部，現在處於暈厥狀態，我們在給他做急救……可哥可以到醫院來找他。」
掛斷電話後，護士放下手機，差點沒一抖把它給砸了。她有些害怕地看了擔架上的一方通行一眼，心想，剛才那個……是他的女朋友？
等等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這個滿頭是血的傢伙竟然是傳說中最強的超能力者Accelerator啊！
與此同時，時鐘的指標已經跳到了晚上八點五十七分。
太宰治坐在垣根帝督身上發呆，而他們周圍躺著一列昏死過去的暗部組織成員。垣根和百合子一樣，只要沒了超能力，基本上就沒啥威脅，就算他破口大駡一萬遍都沒用。
國木田沒有放鬆警惕，一直在堤防獵犬部隊的襲擊，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忍不住暴躁起來：鈴科這熊孩子到底跑哪兒去了？
*
電話掛斷。距離和武裝偵探社的約定，只剩下三分鐘了。
沒有多餘的時間給她猶豫。鈴科百合子直接使用了能力，操控腳底風的方向，用以加快自己的速度。本來到醫院步行需要十分鐘，在適量操控之下硬生生地給縮短到一分鐘。
鈴科百合子到住院部值班護士那裡詢問，竟然意外地得知一方通行正在進行手術。
她只能先去了最後之作的病房。敲了兩下，沒有人過來開門，於是百合子旋開門把走了進去。
往病房裡看，裡面擺著兩張床，卻只有最後之作一個人。茶發孩子雙眼緊閉，呼吸平穩，已經睡著了。
只要最後之作沒事就好。至於一方通行，反正死不了。
這個念頭在她腦海中轉了兩秒，馬上就和落入海面的石子那般沉了下去。
百合子轉身走出病房，往走廊盡頭的急救室看去。
那邊的燈還亮著。
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就在裡面接受急救。
還沒等她邁出腳步，就聽得寂靜的走廊上突然想起一道聲音：
「啊，你是那時候打電話過來的孩子吧？」
是那個接電話的護士。
她站在鈴科百合子身後，手中拿著換用的藥劑。
在少女回頭的那一刻，護士就驚訝地想，沒想到竟然和一方通行長得如此相似。原以為是女朋友之類的，現在看來應該是有血緣關係的姐姐或者妹妹。也是，有誰會給女朋友備註麻煩精的，又不是想跪搓衣板。
論壇裡關於一方通行的傳聞鬧得沸沸揚揚，她當然也看到過，但只把那些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從不知道自己能親眼見到事實。
「……」
鈴科百合子頓了一下，沒理她，繼續往那邊走去。
見這人沒反應，護士急了：「現在他還在急救，不能隨便進去，會干擾到醫生工作的！」
意外地，少女竟然回答道：「我沒時間了。」
「哎，你還有其他的事嗎？」護士小跑上前與她並列，只見少女膝蓋上有兩塊紅腫，甚至還沾著些微灰塵，在白皙的腿上異常明顯和突兀。「我可以幫你清理傷口，說不定再等等手術就結束了。」
護士又想起百合子剛打電話時氣喘吁吁的狀態。她來這裡之前，到底在做什麼？
「沒必要。我只是想確認一下那個笨蛋離死還有多遠，再跟過來就殺了你。」
那雙兇惡的紅瞳徹底震懾住了護士的腳步。她只能停下來，呆呆地看著百合子往急救室跑去，明明是那麼快的動作，發出的聲音卻很輕，輕到耳朵都聽不見的地步。
百合子把急救室的門推開了一條縫隙。正在進行手術的不止這一間，但她很湊巧地直接找到了正確的房間。
映入眼簾的是刺眼的白光。
負責手術的醫生正為那病人的傷勢煩惱得焦頭爛額，完全沒注意到門口的人。
「……」
這場景對鈴科百合子來說有點刺激，她默默地把門又給合上了。
一方通行傷在頭部，一部分頭蓋骨的碎片卡在前頭葉上，必須通過手術來取出。
雖然百合子戰鬥時一貫兇狠，甚至可以說是殺人不眨眼，但這也不代表她能夠接受跟自己長得有七分相似的傢伙被動腦部手術啊……
一方通行到底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幅慘樣的？
百合子不禁有些絕望地想，說不定她離開的第二天，這笨蛋就能更上一層樓，再次遍體鱗傷。
真是個讓人不省心的傢伙啊。
……
百合子想走的時候，發現那個護士竟然又堵在她前面。
「你怎麼還在。」
「……」其實她是被嚇得走不了路了。
「算了，這玩意給你，到時候給一方通行。」百合子拿出手機塞給護士。說到一半她停了兩秒，又補充一句：「如果他死了的話給芳川桔梗也行。」
「我覺得不、不會死，我們醫院的冥土追魂醫生很厲害……」
「那就告訴那笨蛋，如果下次再傷成這樣，我就把他打的半身不遂，比死還難看。聽見了嗎？」
護士：「聽見了……」
這個學園都市最強超能力者的家人為什麼這麼可怕啊QAQ
第30章 橫濱
鈴科百合子返回原來發生戰鬥的地方時, 獵犬部隊的支援還沒有趕到。
也是, 他們的速度哪能有她快。
用偵探社來時的方法離開學園都市以後，中島敦很仔細地清理痕跡，把足跡甚至氣味都清除掉。[school]的人被他們打暈了, 就扔在原地等人來撿……垣根帝督以後怕是對太宰治這個人都有了心理陰影。
「學園都市有種情報網叫滯空回線，由納米機器人構成的, 遍佈每一個角落。防不住。」鈴科百合子, 「你們做這些其實沒什麼用, 亞雷斯塔能看見。」她帶個帽子只是不想被認識的人發現而已，那些看不見的眼線是絕對躲不過的。而現在Lv.5的事情也被垣根知道了。
中島敦忍不住吐槽：「請不要打擊我的積極性啊！」
不管怎麼說, 總之危機暫時消除了。中島敦給國木田他們解釋了一下燕青的事情，就往早就約定好的集合地點走去。為防止出現意外狀況，會有武裝偵探社的其他成員過來接應, 雖然鈴科百合子覺得乙太宰治的奸詐程度, 就算被抓起來也能想辦法逃跑。
異常沉默地走了一會兒。國木田和太宰在前面, 百合子、中島、燕青在後面, 但是大家都沒有開口說話。誰也不能確定獵犬部隊不會追到外面來, 保持警惕的狀態，就能第一時間注意到異常的動靜。
鈴科百合子頸間的項鍊散發著淡淡的藍色光芒, 被衣領蓋住, 在夜晚卻依然能很容易地注意到。她把鏈子又往下拉了一些。
只要燕青在旁邊, 無論他是否實體化, 這玩意都會亮。
沙沙沙。
寂靜的夜晚, 迴響在空氣當中的只有節奏不一的腳步聲。
「……等等。」
鈴科百合子突然抬起頭看向前方十米處的某塊空地。與周圍一模一樣的地面, 中央種了一棵行道樹。
她可以肯定那個地方出現了問題。是光線的異常，光的折射角度和往常有微妙的不同。
雖說現在是黑夜，但超能力者依然能清楚地發現自己身邊的每一處異樣。就像超電磁炮能看見電子流動的方向那般，鈴科百合子的頭腦能幫助她迅速計算出環境的變化。
鈴科百合子目光一冷，對著空無一人的前方喊道：「誰在那裡？」
中島敦連忙解釋：「是我們的同伴！」
話音剛落，那棵樹消失了，轉而憑空出現一輛車。兩個人拉開車門從上面下來，其中一個穿紅色和服的女孩立刻小跑到他們面前，雙手交握，雖沒露出什麼表情，卻能看出她眼中喜悅的情緒。
中島敦從懷裡拿出一一一的簽名CD交給泉鏡花。
鏡花抱緊禮物，說了句謝謝。
「晚上好，各位。」充當司機的谷崎潤一郎打招呼道，「怎麼還帶了兩個呀？」
國木田給介紹了一下：「鈴科百合子，燕青，這是偵探社的谷崎潤一郎。剛才的幻象是他的個性，細雪。」
黑色越野車完美融入夜色，加上細雪能力的誘導，普通人根本沒辦法發現這裡正有一輛車停駐。谷崎是情報人員，在戰鬥方面並不在行，因此泉鏡花主動要求陪同接應。
「這輛車只能坐五個人。」谷崎潤一郎看了眼已經鑽進後排的兩個糙漢子，然後把視線轉向副駕座的女孩。「鏡花，你們……」
你們要不擠一擠？
這話到了喉嚨口又吞回去，穀崎實在說不出讓泉鏡花和陌生人同坐一位的話來。
燕青非常自覺地靈體化了，表示不用管自己。從來沒見過英靈的谷崎簡直目瞪口呆。
「沒關係，我坐車頂。」鈴科百合子毫不留情地啪一聲關上門，把中島敦踹進去，黑色玻璃中透出他迷茫的表情。
少女三兩下跳上比她高出一個頭的車頂，纖細的身軀在黑暗中一閃而過，緊接著便是重物降落在鋼板上的聲音。鈴科百合子用手指在頂部敲了敲，道：「走。」
「這樣沒問題嗎？」谷崎潤一郎擔憂地問。
讓一個女孩獨自坐在疾馳越野車的車頂，實在有些不安全。在穀崎看來，鈴科百合子脆弱的身板，大概經不起這晚風摧殘，開得稍微快一些或拐彎的時候都有掉下去的風險。
「放心吧，就算這車突然撞上樹幹車毀人亡，鈴科也不會有事的。」太宰治懶洋洋地說。
「不要在我開車的時候說這些啊！」
……
很快車就發動了，引擎發出嗡嗡的響聲。過不了多久，越野車就會離開東京的學園都市，回到橫濱去。
鈴科百合子獨自坐在車頂，呼呼的晚風不斷刮來，卻唯獨避開了這個人，形成詭異的無風真空地帶。連風都吹不到她身上，更別提什麼障礙物了。
過了一會，她身邊多出一個人。
燕青實體化坐在旁邊，雙腿盤起。越野車車頂寬敞，坐下兩個人綽綽有餘。「一個人不會無聊嗎？陪禦主聊聊天也是從者的職責。」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輕佻，但本人並不是那種奇怪的意圖。真的只是出於好心而已。
「不想聊。我的腦袋還在痛。」
因為一方通行那邊在持續治療的緣故，疼痛減輕了很多，但依然一陣陣地持續著，令人被迫保持清醒。
「分散注意力的話，會好一些哦。」
「那就給我講講你生前的故事好了。」鈴科百合子頗為惡意地微笑道，「要是不想說，就請你閉嘴。」
肯定會拒絕的吧。就算是英靈，也有不少黑歷史，或者乾脆就是悲劇人物，幹嘛要跟一個不相干的人說呢？
她別過頭不去看他。
「好啊。如果大小姐想聽，我當然原意告訴你。」燕青彎起眼睛，從他的表情中看不出絲毫不悅。「只是一個無賴漢的一生罷了，期望你不要感到無趣才好。」
……
搞不明白，這傢伙竟然真的同意了。
鈴科百合子當然沒看過異國的古代名著，以前連燕青這個名字都不曾聽說，什麼[講講你生前的故事]只是為了把他氣走而隨口說說的。
不過，既然他不介意提起自己的過去，那她就奉陪到底好啦。
少女用手掌托著腦袋，等他開口。
英靈用輕快的嗓音講述他的生平，就像說的是別人是故事那樣，置身事外。
據他所說，燕青以前原是富貴人家的家僕，隨主人一同上梁山反抗暴/政，在梁山一百零八位兄弟中排行三十六，宿命為天巧星。
提到他以前的主人時，燕青的話語有些微停頓，然而他看到少女平靜的神情，就搖了搖頭，維持著微笑的模樣繼續往下說。
到底是對那些真的無所謂了，還是不願意表露出依然在意過去的模樣，誰知道呢。
鈴科百合子沒有發表任何評論，只是在旁邊充當傾聽者。她不認為曾經犯下過大錯的自己有資格對別人的過去說三道四。
就算那個人的一生出自一本書也一樣。
夜色漸濃。兩側的建築物飛快閃過，而低頭就能看見車輛前方的遠光燈，是這一帶唯一的光源。
在這段短暫的時光當中，她似乎離英靈這種虛無縹緲的神秘存在更近了一些。
*
他們走的是野路，沒有限速，因此車子能開多快就開多快。跟車輛疾馳時周圍的風聲相比，車頂上發生的對話聲根本就微不足道。
鈴科百合子為了給燕青騰出位置來，把腿交疊擱在側面，剛好擋住半個車窗。
於是離窗戶最近的中島敦，就看到一雙雪白的腿在旁邊晃啊晃……
雖然知道是鈴科在上面，但中島敦還是不可抑制地有種驚悚的感覺，如果自己敢往上看會被她揍，敢提醒也會被她揍……這個人的武力值已經讓人沒膽子生出其他想法。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注孤生的節奏。
越野車從東京到橫濱只用了半小時，還是在穀崎刻意繞了遠路的情況下。這兩個城市之間的距離本來就很短。
多虧了穀崎潤一郎的個性細雪，不管是檢查的交警還是監視器，都看不到車頂還有兩個人。
「到了。」
谷崎直接把車開到了終點。在途中他有問過能不能把鈴科百合子帶到基地的問題，得到了後座三人一致的同意回答，國木田還打電話得到了社長的許可。她根本就不屑洩露位址這種事，只要念頭一起，把整棟樓拆了都不是問題。
原則上來說當然是不能帶外人進基地的，但這傢伙隨便放到外面就是個核/彈。還有一層原因，就是他們有考慮過要不要直接邀請鈴科百合子加入武裝偵探社，但以她那獨來獨往的習慣，恐怕不會答應。
對此，鏡花當然沒意見，她一開始也不是偵探社的人，都是多虧了大家都溫柔接納。
越野車在車庫前停了下來。為防止鈴科百合子撞到頭，穀崎很好心地下來提醒。
燕青從車頂跳下來問需不需要接，百合子差點一腳踹過去。你真當養大小姐呢？
「你們的基地？」百合子自己跳下車頂，順便掃視了一眼這所謂的基地。怎麼看起來武裝偵探社在橫濱……混的不是很好。
「之前的發生了一點事故。」中島敦解釋道。
經過一條陰暗的地道以後，才真正進入了武裝偵探社基地。那條路線裡有不少陷阱和監控，用來抵禦外敵。
一進門，太宰治就撲倒了沙發上，一臉困倦。他這幅想睡覺的表情已經持續一晚上了，之前戰鬥時那個靠譜的樣子大概是錯覺。
雖然國木田也很困，但他明顯沒有在別人面前表現出來。
「需要在這裡住幾天嗎？」中島敦說，「在你們找到住所之前。我們會和社長解釋的。」都特麼把人帶家裡來了，住不住也差不多。
「需要。」鈴科百合子也沒客氣。她一分錢都沒帶出學園都市，現在處於兩手空空的狀態。
國木田獨步打開燈，將室內照亮。鏡花立刻跑到燈光最亮的地方去欣賞她新拿到手的CD，穀崎則是先離開了，據他所說家裡還有個妹妹一直在等。
中島敦搬了張凳子過來，問道：「鈴科小姐，燕青先生，之後打算做什麼，念書嗎？」還是——放棄那些成為我們的同伴？
從武裝偵探社選擇帶她離開學園都市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成為命運共同體，半個同伴了。
至於念書，看鈴科百合子的著裝和外表，在學園都市大概是高中在讀。但如果想繼續在橫濱學習，就必須隱藏好自己的身份，不能被發現她擁有的不是個性而是超能力。
少女搖搖頭，表示不清楚。
而燕青作為她的從者，當然是選擇先聽百合子的意見。
「如果你打算去雄英念書——」我可以拜託社長幫你寫介紹信。
這句話在國木田獨步舌尖停留了兩秒，最終沒能說出口。聽起來有種走後門的嫌疑，實在有損公平。
而且讓鈴科去雄英真的好嗎，這傢伙有時候根本不聽人話，萬一鬧起矛盾來把學校炸了，偵探社在雄英的信用也得玩完。
……不對，他為什麼要煩惱這種東西？他又不是鈴科百合子的父親！
國木田立刻打斷了自己這種可怕的想法。
他說的雄英高校，就是橫濱、或者說除學院都市外整個日本最著名的國立名門，產生過許多知名英雄，包括現任S級第一位歐爾麥特、第二位爆破和第三位的安德魯，因此也被認為是偉大英雄的製造地。
鈴科百合子：「再說吧。我現在需要更重要的東西。」
中島敦睜著茫然的大眼睛等她說接下來的話。
「那麼，我正式以客人的身份對武裝偵探社下委託——麻煩為我準備兩張身份證明。」
……？？
「辦假/證？」中島敦大驚，「國木田前輩，偵探社竟然還承包這種業務嗎！」←搞得跟你剛加入時的身份合理一樣。
一般來說當然是不承包辦/證業務的，但這個提出委託的人非常特殊。
國木田獨步經歷了兩秒非常複雜的心理鬥爭，然而還沒等他發話，太宰治就回答道：「好啊，這個委託武裝偵探社接了。」
鈴科百合子迅速應道：「費用先欠著，沒身份證我不方便弄到錢。」不正規途徑就算了，她還沒淪落到搶劫盜竊的地步。
中島敦和國木田同時沉默：……
之前互相看不順眼的人是誰？為什麼你們倆現在一唱一和這麼熟練啊！
難不成是這兩人在揍垣根帝督的時候突然結成了深厚的革命友誼？哈哈哈哈怎麼可能。
仔細一想，鈴科百合子對自己的事情好像都不怎麼敏感，只是在涉及到禦阪妹妹他們的時候會變得特別認真，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選擇性天然呆……
要不然，從被發現放監控器那時候開始，太宰治就被追著砍無數遍了，哪還會這種和諧到讓人恐慌的相處模式啊。
說實話中島敦覺得，如果鈴科百合子真的想把太宰前輩揍一頓的話，他也……
太宰治：「敦君，請不要胳膊肘往外拐。」
中島敦：「……哦。」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7-29 21:16
第31章 flag
九月三日12點, 位於第七學區的醫院。
這裡時常人進人出，每天都有數不清的患者被送來治療，誰也不知道住院部的眾多病房中, 竟然躺著學園都市第一位的超能力者。
一方通行自從被子彈打中腦袋之後, 就沒辦法獨立進行演算了，連語言功能都出了問題。冥土追魂給他做了個電極、也就是腦波變換器, 只要打開開關，就能連接禦阪網路，使用妹妹們的網路代為計算。
他只有在開啟電極的能力使用模式時才能使用超能力，平時的日常生活只需要使用通常模式，還得經常補充電力。
所以，現在的一方通行對最後之作一點辦法也沒有。
用能力吧, 計算是通過網路進行的，這小鬼當然能反向抵消掉；不用能力吧，耳朵都能給她磨爛。
一方通行習慣于睡到自然醒, 直到陽光照射到眼皮上才從床上爬起來, 但這幾天他每次睜開眼睛都能看見最後之作在病房裡晃悠, 有個人陪就能從早上一直鬧騰到中午。
「一方通行, 最後之作，中午好。一起來吃午飯吧。」芳川桔梗坐著輪椅在病房門口微笑道。
在一方通行受傷的那一天, 她也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多虧他相救才保下一條命。
在芳川身後推輪椅的是她的朋友黃泉川愛穗, 提著幾個保溫盒前來探望。
最後之作正坐在床上劈裡啪啦地跟一方通行單方面聊天。她語速很快, 又喜歡重複禦阪二字, 聽起來有種魔性的感覺，非常可愛。
在這幾人中，表面上最後之作的傷勢反而是最輕的。
一方通行吼道：「為什麼我一定要跟這小鬼住一間不可！」既然沒事了，就哪來回哪去啊！
黃泉川愛穗打開保溫盒，把煮好的飯菜端上小桌，並且分發筷子。「我還以為你已經習慣了呢，畢竟之前都和姐姐住在一起。」
鈴科百合子的事情是那護士告訴芳川的，芳川詢問過一方通行之後就告訴了黃泉川。這三人出院以後，就會搬進黃泉川家中暫住，所以她得知道他的基本底細。
嘛……誰都沒想到這個冷漠的學園都市最強超能力者，會有個同居的家人。
「那算哪門子姐姐啊？」
「別嘴硬啦，長相是不會騙人的。」
「禦阪還沒見過你的姐姐，但是禦阪禦阪開動腦筋已經能夠想像到她的樣子了，就像[禦阪]和[素體]一樣！」最後之作率先抓起筷子，抱著碗說。她已經完全忘記了那天遇見過燕青的事情，之前的記憶已經隨著病毒一起消失了。
然後那三個笨蛋居然直接聊起了那個所謂的一方通行的姐姐，從外貌說到性格，從背景說到經歷，又開始扯論壇八卦。
都說一個女人等於五百隻鴨子，果然不假。
一方通行已經懶得跟她們解釋了，他隨便吃了兩口就放下碗筷，找個機會離這三個好事之徒遠遠的。「我出去走走。」
芳川：「讓最後之作和你一起去吧？」
「禦阪才不會和他一樣浪費！和大家一起吃飯是珍貴的體驗，禦阪禦阪要滿懷感激地全部吃完。」最後之作嘟囔著，邊吃邊說話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音。
「……誰需要你啊。」
一方通行拿起牆角的拐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病房。由於不習慣拐杖，少年走路的樣子頗有些怪異。
電極還在試做階段，沒有完全完成，電流灌進腦袋的感覺總讓人覺得有些不舒服。
一方通行乘坐電梯下樓，來到醫院後面的空地，大中午的一個人都沒有。也是，誰會在這個時候出來照曬啊。
他在長椅上坐了一會。
正午的陽光直直地照進眼睛裡，然而那對一般人來說棘手無比的刺眼陽光，卻意外地讓他的心情平靜了些許。
出來的理由很簡單，用腳想都能猜到吧？
他完全不想再聽到關於那傢伙的事情。
跟個幽靈似的，陰魂不散。
說是離開學園都市，說不定是直接回到原來的世界了吧？本該不存在的人，什麼時候消失都不稀奇。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刷別人信用卡的時候從來不客氣，一開口就是諷刺，打起架還來跟個瘋婆子一樣。
這缺點說都說不完，以後誰倒楣娶了這傢伙，真是後悔都來不及。
自己這如此小氣的舉動讓一方通行自己都覺得有些意外。就算別人刻意提起那個打敗過他的上條當麻來嘲諷，他也從來沒有產生過這樣的感覺。
在自己沒注意到的時候，一方通行像抒發心裡的煩躁那樣呼出一口氣。
他用力扯了一把脖子上的黑色項圈，心想，雖說都是Accelerator，但他和那傢伙的性格以及經歷實在差別太大，至少她就不需要這煩人的電極來維持日常活動。
在他受傷之後，[一方通行打不過鈴科百合子]怕是成了定局，這當然也算是惹人心煩的地方吧。
「午安，一方通行。」冥土追魂不知道從哪裡走出來，坐在他身邊。「電極的試用還順利嗎？」
「順利得不能在順利了。真是感謝你能把我這個人渣從死神手上拉回來，還賣力地往我腦袋上貼電極貼片。」
「謝謝你的誇獎。」這個人總能把好話說的跟壞話一樣，因此冥土追魂根本沒有在意他的語調。「我正在為禦阪妹妹進行身體調整。那些孩子被藥物強行加速生長，身體各部分機能都很有問題。」
一方通行看也不看他：「跟我說這個幹什麼。」
冥土追魂也不生氣，在旁邊坐了一會，又因為受不了正午的太陽而用手擋著眼睛離開了。
現在雖是夏季末尾，但天氣還是很熱。明明為了節省電力，電極的通常模式只能提供最基本的語言能力、行動能力以及紫外線反射這種反射中最基礎的部分，其中不包括溫度……這孩子真不覺得熱啊。
*
與此同時，遠在橫濱的鈴科百合子受偵探社社長委託，外出購物。
「阿嚏……誰在罵我啊。」
她打了個噴嚏，心想自己在這個世界揍過的、可以稱得上是敵對的傢伙好像也只有芥川龍之介和垣根帝督。
至於感冒這個選項，從來沒被列入思考範圍內。
介於百合子和燕青身上沒有足夠的貨幣，而且接下來的幾天都將暫時借住在基地，社長福澤諭吉決定讓他們用勞動來抵住宿費——出門採購，準備接下來幾天的糧食。
在橫濱沒有學園都市黑戶的諸多限制，因此鈴科百合子出門時沒帶她那頂鴨舌帽。純白的百合點綴在少女髮絲上，嬌豔優雅。這也大大增加了她外表的欺騙性，光看臉誰知道這人打起架來凶得要死啊。
買完所有的東西後，鈴科百合子把購物清單折起來塞進百褶裙口袋，並擅自加了一項上面沒有的內容——一袋咖啡。國木田給的採購費還有剩，多餘的錢是他自己貼的，算在她的欠款上，以後一起還清。
百合子的膝蓋包著兩塊白色紗布，就算皮膚也很蒼白，看起來還是非常明顯。這是燕青給包紮的，他好像什麼都會，非常萬能。
昨晚處理傷口時，偵探社裡唯一的醫生已經入睡了，只能自己隨便包兩下。這個時候，就萬分思念學園都市的醫療技術，抹上藥一兩天就會恢復如初。
兩人都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有的是蔬菜，有的是危險用品，易燃易爆的那種。用向量操作的能力改變重力方向以後，連舉起一座大樓都沒問題，這點商品簡直小菜一碟……只不過不太美觀。
讓人絕望的是燕青就算提著一大堆蔥，看起來也跟像女朋友出來買菜的好男人，使得無數超市大媽讚不絕口。
[小丫頭啊，你男朋友真不錯！未來一定是個好丈夫！][這麼帥的小夥子，還願意花時間陪女孩，現在這種男人不多了，好好珍惜啊！]以下省略一百句。
鈴科百合子頂著個死魚眼走出超市的時候，已經把那些聲音全都加入了自己的永久遮罩列表。
一前一後地走在回基地的路上。
「我說啊，離開學園都市以後就別再跟著我了，去哪裡都隨便。我一個沒有魔力的人，對你來說也沒有用處。」鈴科百合子說。
「……」怎麼又開始下逐客令了。
燕青歎了口氣，他已經不知道第幾次被百合子拒之門外。
「歎什麼氣啊，你當我看不見嗎。比起在橫濱亂逛，去找真正的魔術師簽訂契約，獲得更強的力量才是更好的做法吧？」
「大小姐，你真的覺得橫濱有魔術師嗎？」
「……我怎麼知道。你都還沒找過。」
想來也是不多的。
有個雄英高校在呢，那可是偉大英雄的搖籃，而大多數魔術師都不屑考什麼英雄執照。
過了一會兒，在他們走過某條街道轉角處的時候，遠處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像是旋風中混雜著什麼東西，獵獵作響。
燕青停下腳步，道：「前面好像有東西呢。」雖然前面有東西是事實，但他現在說出來總有種轉移話題的感覺。
距離他們幾百米處，憑空出現了一股旋風，剛才的聲響就來源於此。從遠處看，那風完全是綠色的，詭異陰森的綠。
與此同時，一張巨大的綠色物體朝他們飛來，看起來像……菜葉？
鈴科百合子沒有直接彈開，而是伸手抓住了飛過來的生菜葉，嫩綠的葉片表面紋路突起，有半把撐開的傘那麼大，邊緣被改造過，雖然看起來很普通，銳利程度卻堪比刀片。如果正面割到，恐怕半個身子都會被切下來。
她把菜葉子糊巴糊巴揉成一團，啪一聲拍碎了，碎掉的部分就和普通蔬菜那樣變軟飄到地面上。
無數菜葉以某樣巨大的、瘋狂旋轉的東西為中心，還在不停地往外飛，整條街肉眼所見的地方都被綠色所覆蓋，慘叫聲此起彼伏，還有個穿著類似電影中戰鬥服的傢伙在刀片旋風中艱難穿梭。那是在這附近巡邏的職業英雄，發現事故就立刻趕來了。
兩人往事件發生的中心走去。那葉片速度很快，卻完全碰不到他們，或者說，在靠近的一瞬間就被反射掉了。等到葉片快扔完的時候，才露出之前被綠色生菜擋住身形的肇事者，一個……巨大的漢堡包。
鈴科百合子整個人都懵了一秒。
這漢堡至少五米高，夾心七層，從側面可以看到鬆軟的圓麵包內塗了黃油和番茄醬，色澤鮮豔，一看就知道是剛熱出來的，就連香味都是那麼寫實。它正把自己身體裡的牛肉抽出來撕成條，深褐色的牛肉條跟堅硬的鞭子似的，每在地上砸一下，都會發出巨響。
漢堡……成精了……
原來當時電影裡歐爾麥特毆打海帶怪人的錄影是真實存在的，而不是什麼後期特效。
燕青低頭看了她一眼，突然覺得有點忍俊不禁。
這世界觀被刷新的模樣，真是難得一見。大概只有在這種時候，她才會露出跟普通女孩子一樣的可愛表情來吧。
第32章 耳熟
「這就是大小姐經常吃的速食吧, 可惜不是我喜歡的類型。」燕青說。他好像真的在考慮這漢堡能不能吃的問題，翠綠的瞳孔中滿是認真，要是那漢堡怪自己看見了都要打個哆嗦。
然而過了一會兒, 他就自己移開了視線：「算了, 我還是希望大小姐能吃些健康的東西。」
「哈，你認真的嗎？」鈴科百合子又打碎了一片飛過來的菜葉。這說話的幾秒時間, 已經足夠她將漢堡怪旋轉的速度以及周圍的風向完全掌控。
強風吹起，將原本籠罩在攻擊範圍中的路人吹飛到數十米之外。原本應該旋轉著高速飛出的菜葉, 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彙集到一起，聚攏、聚攏、聚攏，再像壓縮垃圾一樣拍扁。
頓時，街道變得非常空曠。
污染眼睛的生菜沒了, 周圍建築物的玻璃也全部震碎成了渣渣，佈滿傷痕。百米之內, 就只剩下漢堡怪和之前那個穿戰鬥服的職業英雄還堅/挺地站在那裡。
「幹得好！只不過這破壞力也太大了吧……我可憐的店鋪！啊！」躲在屋頂上而倖存的商店老闆大聲哀嚎, 沒過幾秒他就被職業英雄發現並且帶離了現場。
「死丫頭，不要妨礙我！」漢堡怒吼道。隨著它的怒氣爆發，整個巨大的身軀都冒出熱氣, 「你們這些人！每次都說漢堡是垃圾食品, 吃多會得肥胖症，在報紙上貶低我！我才不是！討厭漢堡的傢伙, 都應該去死！」
在它發出下一輪攻擊之前, 必須解決掉。
名為密林神威的職業英雄這樣想著。他擁有將身體變為植物的個性, 能將敵人束縛住, 但漢堡怪物的體型實在過於龐大，被捆住以後還會以自己抽出內容物的方式來縮小掙脫。「喂，那邊的孩子，過來！」
要是山嶺女俠在的話，一腳就可以把這漢堡踩扁，可惜她離這裡實在太遠，就算立刻趕來也要二十分鐘的時間。擊敗漢堡怪物並不難，難的是在疏散群眾的同時打敗它，密林神威來到現場時已經有不少普通人被捲入了戰鬥，傷勢很重，要他在那漫天的刀片菜葉中保護他們，著實很難。能空出手的那一瞬間，密林神威立刻給活動區域在這附近的英雄們發了訊息，應該馬上就會有支援過來。
那漢堡又開始拔出牛肉條來攻擊，這次的肉仿佛重新用烤箱加熱了一遍，觸碰到的東西過了幾秒就燙得焦黑。密林神威綁住牛肉條的藤蔓隱隱有斷裂的跡象。他身處戰鬥中心，並沒有看到鈴科百合子使用能力的一幕，只認為她是哪個誤入現場的學生，還沒有意識到危險所在。至於燕青——他也穿著學生制服。
鈴科百合子：「去處理一下那邊圍觀的蠢貨。」
「OK，接受命令。」燕青應聲而去，長長的小辮子在腦後飄蕩。僅僅一秒時間，他就一手提一個人的衣領子，把兩個好事的圍觀群眾扔到了安全地帶。鈴科百合子明面上不會做這種事，那個英雄又覺得只有他才能拖住漢堡怪，因此除了燕青以外沒人騰的出手。
鈴科百合子放下手中的購物袋，往漢堡怪物那邊走去。它的牛肉條被密林神威制約，一時間無法脫出，於是漢堡怪採取了放棄的戰術，從自己身體裡又撕下一個新的武器來。
「哈哈哈，笨蛋人類，嘗嘗我的番茄醬吧！」
「喂，不要靠近！」
漢堡怪抓起一把鮮紅的番茄醬，朝鈴科百合子丟去。
然而那攤糊狀物體並沒有完成阻攔對手的任務，在觸碰到人的前一刻就被某樣看不見的東西攔住了，失去慣性掉到地上。還沒等漢堡怪震驚，少女已經沖到了它腳下，伸出拳頭，看似沒啥力道的一擊卻直接打穿了漢堡的整塊腹部。麵包屑和牛肉一起往後飛出，從裂口處甚至可以看到後面的景色。
不得不說，有點浪費。
三秒後，漢堡怪應聲倒下，笨重的身軀占了好大一片地。失去意識後，它外表的麵包也失去了蓬鬆度和熱度，瞬間就變重播了好多天餿掉的垃圾食品。
餿掉了啊。
……幸好餿掉了。
「無聊。」鈴科百合子收回手，看了一眼不遠處燕青所站的位置。黑髮英靈揮揮手，並且比了個大拇指。
看她想走，密林神威立刻走過來，喊道：「等等，孩子，先別走，告訴我你的名字。」
「不想告訴。」
「等一下，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說。你沒有職業英雄執照，但是如果你願意，我會把這次的功績——」
「功績這種東西，你自己拿去好了。」鈴科百合子皺眉，「下次不要讓它們傷害到路人。」
「感謝你的配合，女孩。容我冒昧問一句，擁有如此優秀的個性的你，以後有沒有當英雄的想法？」
「……」啥玩意。
兩人在那邊說了幾句。燕青見百合子半天沒甩掉密林而露出一臉不耐的表情，就走上前解圍道：「抱歉，我家大小姐不打算當英雄哦。」語氣陳懇，笑容也恰到好處，實在找不出毛病來。
演技不錯，給你滿分不怕你驕傲。
密林神威只好說：「這樣的話，我尊重你的意見。」
燕青都這麼拒絕了，談話不可能再繼續下去，隨便說了什麼道別語就走掉了。密林還要處理漢堡怪餿掉的屍體，而這個時候，怪物引起的躁動已經平息，記者和群眾們全都一窩蜂圍了上來，閃光燈不斷。
「英雄啊……竟然問我想不想當英雄，真有意思。」鈴科百合子回頭看了一眼，他們出來的那個方向已經擠得水泄不通。
「不，確實可以嘗試。英雄在這地方是一種職業吧？」燕青微笑，「如果可以賺錢的話——」
「否決！！」
雖然當英雄看起來來錢很快，以他們兩個的能力，也不怕被那種怪物打倒。但鈴科百合子畢竟是個一直以惡人自居的傢伙，要她去當拯救世界的英雄，未免有些奇怪。
鈴科百合子沒興趣做所有人的英雄，只要能成為最後之作一個人的英雄就夠了。在她眼中，真正意義上可以稱作英雄的人，只有上條當麻子而已。
過了一會，還沒走多遠，後面就有一個穿著警服的男人跑來，邊追便喊：「兩位，請等一下！」
鈴科百合子當然是不打算等一下的，燕青倒是回頭看了一眼。「是警/察哦。」
「關我屁事。」
話音剛落，前面也堵了一個人，金色短髮梳的一絲不苟，不知道打了幾百層髮膠，穿著也非常獨特，全身都是牛仔裝束。衣領跟個褲筒子似的。
百合子打量了他一眼，迅速在心裡打上怪人的標籤。這世界因為有個性的緣故，衣著和能力奇特的傢伙在街上到處都是，屁股後面長尾巴的，手可以伸縮的，簡直跟哪個瘋狂學家突然打開了實驗室大門、放出裡面的變異生物一樣。不過最奇葩的還是剛才那個漢堡包……跟它一比這些人顯得正常多了。
「幹什麼。」
「容我多嘴，請問你的監管人是誰？」
「啥啊？」
「如果沒有，就請出示你的個性使用許可。」
「什麼許可，我只是順手而已。」
「……」
潮爆牛王頓了頓，緊接著用一種非常嚴肅的語氣說：「如果沒有許可，是不能隨意使用個性的。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應該首先呼叫附近的職業英雄來救援。介於你剛才的行為是自我防衛，敵方也不是人類，我們暫時不追究，但必須要讓你瞭解最基本的規則。」
他剛剛接收到密林神威的求助，從一公里外的事務所趕來。雖說花費的時間並不長，但他到這裡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了。而密林一心在戰鬥上，竟然一時忘記了關於個性使用的嚴格限定，直接放這兩人離開。為了防止有人濫用個性，關於這方面的管束可以說是非常嚴。
與此同時，旁邊的警/察也走到兩人面前，說道：「這位小姐，還有這位先生，請和我們回警局做一下筆錄。」
「筆錄？」鈴科百合子擰起眉頭，「沒空。」
開玩笑，假/證還沒辦下來，這時候去警局不是自己暴露身份嗎？被查出是黑戶都算好的了，最爛的結果是給人發現具有超能力，然後強制扭送學園都市。
燕青也說：「筆錄就不用了吧？你問那個英雄就可以，他看到了全部過程。」
說完他還指了指被迷妹們包圍的密林神威。本來燕青是想直接撇開關係的，但密林確實看到了一切，又不能消除他的記憶。
警/察：「我們需要你們提供敵人的資訊。而且，無許可擅自使用個性，的確是非常嚴重的……」
「讓我來吧，警官。」潮爆牛王說，「那邊還有很多事需要您處理。」
警/察似乎很信任他，道了聲好就去另一邊了。除了維護現場秩序之外，他們還得安撫群眾的情緒，畢竟住在這附近的人損失很大。當然……他們不會知道其中有一半是鈴科百合子幹的。
這裡這麼多人圍著，潮爆牛王又是人氣很高的職業英雄，如果他提出的意見不過分，鈴科百合子當然會照做。直接幹翻他走掉之類的舉動只存在於夢裡啦。
鈴科百合子和燕青對視一眼，然後跟著潮爆牛王回到了他的事務所。作為S級職業英雄，他手下的英雄數量非常多，而且髮型整齊劃一，工作態度異常嚴謹，倒是很符合職場的場景。
潮爆牛王的辦公室。
這辦公室和外面的畫風一模一樣，乾淨整潔到一種無聊的地步，所有東西的擺放都恰到好處。
「回來的路上，我已經詢問過密林神威剛才發生的所有事。」潮爆牛王指了指桌前的兩張凳子，示意他們坐下，「擊敗漢堡怪物的是你吧，鈴科百合子女士？」
「是我。」百合子翻了個白眼，「幹什麼，我願意做好事不留名也不行？」
「確實不行，你的行為太過莽撞。沒有英雄執照的人，使用個性必須得到監管者的指示，即使敵人是惡人也一樣。」潮爆牛王說，「你的監管者是誰？」
這人怎麼又問了一遍，看來是不相信她剛才說的話啊。
百合子想了兩秒，決定把國木田獨步擺出來鎮場子。
意料不到的是，潮爆牛王竟然認識國木田，一個電話就打到了武裝偵探社總部。想都不用想，國木田肯定氣得七竅生煙。
鈴科百合子百無聊賴地坐在椅子上，像個學校裡做了壞事的小孩，被老師拉到辦公室裡叫家長。燕青實在忍不住，把頭扭到一邊笑了起來。
在等家長來領小孩的時間裡，潮爆牛王拿出了他作為S級英雄的強大氣勢，用來……教育熊孩子。
畢竟鈴科百合子看起來就是個初高中生，對調查萬分不配合，大概學校裡教的規章制度也從來沒有認真聽過。而燕青，據他自己所說，是百合子管家執事一類的角色，不知道是不瞭解規則還是近乎溺愛自家大小姐，竟然沒有加以提醒。
潮爆牛王很嚴肅地問燕青，那時候你為什麼不提前告訴她，使用個性前要取得監管者的許可？
燕青：「如果大小姐不小心誤入歧途，我當然拼了命也會阻攔。」
意思是，我覺得她現在的做法很對。
潮爆牛王現在只想把這兩人送回小學，回爐重造，好好學習一下這個社會的規則。
在他終於快教育完兩個不懂規則的傢伙時，門外傳來一串鬧哄哄的聲音。其中一個男生的嗓門尤為突出，他的聲音直接穿透了牆壁，傳進辦公室的三人耳中。
「走開點，別圍著我啊！」
鈴科百合子瞬間朝那扇禁閉的門看去。
……等等，剛才到底是誰在說話？
這聲音聽著怎麼又有點像一方通行。
鈴科百合子覺得自己的聽覺系統可能出了點問題。之前聽燕青的像就算了，跑到橫濱來，一個路人說的還是像。
正巧這個時候，國木田也來了，走進辦公室神色複雜地跟潮爆牛王解釋。
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百合子沒聽，反正她打算把這堆爛攤子丟給國木田處理。平時太宰治惹出來的破事也蠻多的，說實話國木田都已經得心應手了……怎麼看起來有點可憐。
潮爆牛王最後說：「你們這次的做法不會被記錄在案。但如果有下次，可能會面臨拘留。」
國木田獨步簡直想給她腦袋上來一下：「鈴科，別再給我惹麻煩了，聽見了嗎？！」
「……哦。」
「那我們走吧，大小姐。」
燕青打開門，做了一個很符合執事特點的動作，讓百合子先出去。明明才過了這麼幾天而已，他扮演執事卻已經得心應手了，該不會是點亮了什麼奇怪的天賦技能吧。
門只是打開一個縫隙，外面那群人嘈雜的聲音就一股腦傳進了耳朵。
「真是的，別這麼冷淡啊爆豪，我們好歹也是職場體驗的夥伴吧？」
「對啊，在那以後你一次都沒回來過，太讓人傷心啦。」
「噓，小聲點，別讓潮爆牛王聽到。」
然而他們的頂頭上司在辦公室裡全都聽得清清楚楚。
被一群穿緊身牛仔褲、著裝嚴謹的傢伙圍在中間的，是一個淡金色短髮的傢伙，髮絲桀驁不馴地根根翹起，蓬鬆程度堪比刺蝟，直接拔下來就能拿去剔牙。
爆豪勝己一臉的不情願。他只是路過這個事務所而已，不小心被以前的「同事」發現而硬拉進來，其實一點也不想回來。
「啊，裡面的人出來了。」
一看到鈴科百合子和燕青走出來，那群圍在一起的人立刻作鳥獸散，各幹各的，留下爆豪勝己一個人站在原地，莫名其妙。
而他看到潮爆牛王那一瞬間，臉色一下子變得很怪異，仿佛已經預見到了被他教育的悲慘未來。
「燕青。」離開英雄事務所後，鈴科百合子道，「你有沒有覺得那個叫爆豪的，聲音很耳熟？」
「覺得。」
「……」
你倒是給我驚訝一點啊！你特麼的把聲音壓低，再沙啞一些，不就是這個聲線了嗎！
第33章 雄英
兩天后。
委託武裝偵探社的身份證終於處理完畢了，不管在學園都市還是橫濱, 黑戶人士都有諸多不便。
中途中島敦又委婉地問了一次, 想知道鈴科百合子要不要考慮加入武裝偵探社。
這是中島敦的私心，雖然有含蓄地跟社長提起過，也獲得了邀請的許可, 但他心裡卻很清楚少女不可能答應這種事。
那個女孩, 雖然強大, 給人的感覺卻很孤獨。
如果能來到偵探社的話——是說如果, 她一定會跟鏡花一樣好起來的。
中島敦很清楚他的這個想法有些自以為是，對於鈴科百合子來說, 她一定不需要別人的同情。
「給, 你要的東西。」太宰治扔過來兩張身份證，在兜裡翻了翻過了一會兒又撈出一張皺巴巴的紙。「還有, 這是喜歡多管閒事的國木田君給你的。」
鈴科百合子接過打開紙團, 上面寫的都是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和建議, 比如之前提過的不能暴露自己擁有個性的事情，以及不要跟學園都市內的人聯絡等等。畢竟真調查起來, 不僅鈴科百合子被發現, 肯定還會牽連到幫助她離開的武裝偵探社。
除此之外, 還標注了一個網站, 「橫濱百事通」。這個網站一大半的篇幅都用來描述No.1英雄歐爾麥特的母校——雄英高校, 吹得天花亂墜, 從不吝嗇用誇張的字眼。
燕青道：「大小姐, 想好接下來要做什麼了嗎？」
「……去雄英吧。」鈴科百合子思考了一會, 說，「國木田的建議，值得參考。」他之前好像讓她去考插班生來著？
雄英作為偉大英雄的搖籃，受到整個社會的關注，時常登上新聞報導的頭條。這樣久負盛名的高校，宣傳自然也做得很好，網路官網上標有學校的位址和接待處聯繫方式。
順帶一提，鈴科百合子和燕青已經拿到了之前潮爆牛王說過的個性使用許可。武裝偵探社的每一個人都有許可，他們考試的方式和其他人不太一樣，處與黑道和白道之間，但大部分人都看不出差別，就算能識別的，也會睜隻眼閉隻眼。
畢竟，有些事情不能完全在陽光下解決。
鈴科百合子順著地圖找到雄英，站在高高的鐵板合金閘門外，抬頭道：「就是這裡吧。」
「……我說，大小姐，應該先電話預約才對。」燕青，「就算在這裡站一整天，也不會有人給你開門。」
「我沒帶手機。」之前的留在學園都市了，「直接進去好了。」
這鐵合金門實在厚重，不是一般人能夠打開的。直接進去的話，毫無疑問會引起警覺，被當做可疑人士對待。然而鈴科百合子好像根本沒意識到這一點，直接就走上去打算推門。
燕青趕緊制止，有些無奈地想：這傢伙怎麼跟個不諳世事的小孩子一樣，真不知道她跟最後之作在一起的時候，是誰照顧誰。
最終兩人還是在路邊的商鋪借了電話，打給雄英接待處讓人到校門口來接。
商鋪老闆非常熱心，除了提供電話之外，還問他們是否需要購買應時的冰棒水果，然而都給燕青蒙混過去了。
過了十分鐘，笨重的鐵門吱呀一聲打開，正站在大棚底下乘涼的兩人跟著接待人走到了準備好的辦公室。
百合子對雄英校園顯得興致缺缺，全程目不斜視地略過了一眾過路學生。現在剛好是下課時間，加上雄英的教育風格比較自由，外面的空地上聚集了不少人，都滿臉好奇地看著這邊。
接待室內。
負責接待的男人雖說穿著樸素，工作也很樸素，但他也是一名職業英雄。他首先請兩人坐下，然後問道：「請問兩位是來考插班生的嗎？通過官網找到我們的大多是新聞記者，難得有考生呢，真讓人意外。」更讓人意外的是打電話預約的時候竟然說無家可歸就在樓下，這不是讓人必須立刻接見嗎？！
燕青：「不，我要應聘教師。」
接待人愣了一下，撕下一張紙交給他填寫。「那這位小姐……」
鈴科百合子：「應聘教師。」
接待人：……
接待人又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少女，臉龐青澀稚嫩，怎麼看也只有十五六歲上下，正是讀高校的年紀，報考雄英一年級的插班生倒是剛剛好。
但他也不敢以貌取人，畢竟長得年幼的強者也是存在的，比如現任S級英雄戰慄的龍卷。之前有一個嘲笑龍卷個子矮的倒楣蛋，直接就被打出了這顆星球。
「填完了嗎？」
「嗯。」
「請保持號碼暢通，之後會通知你們過來筆試。」接待人收好報名表，和藹地說道，「雄英的教師考試很難，請務必做好準備。」
那何止是難，雄英的每個教師都是職業級的英雄。如果沒有英雄執照的話，就算通過了筆試，實戰也會立刻被刷下來。
不過接待人並沒有告訴他們這一點，年輕人嘛，還是要抱有希望。
離開接待教室後，鈴科百合子和燕青走在回去的路上。每走過幾條街，就能看到一個職業英雄在巡邏，盡職盡責地完成自己的任務。
「為什麼應聘教師？」鈴科百合子問道。顯而易見的，教師的門檻比轉學生高太多了，就算能夠通過，也會考慮到這個人是否值得信任等諸多因素，而適當地予以放棄。
燕青的回答很實在：「因為我們沒有可以在橫濱用的錢啊。」
「……」
「學園都市的貨幣不能帶過來，也不應該讓一個女孩從出門打工，那不是只能靠我賺錢了嗎？」
太正確了，無法反駁。
來橫濱三天了，少女到現在都沒有要外出工作的跡象，連辦假/證的錢都是賒帳的，一個月內一定要還給武裝偵探社。再不賺錢養家的話，恐怕他們很快就會因交不起房租而被趕出來。
過了一會兒，燕青又說：「倒是大小姐你啊，應聘教師的理由該不會是不想輸給我吧？」
鈴科百合子裝作沒聽見。
*
然而，事實和接待人想的完全不同。對學園都市最聰明的超能力者來說，只要事先準備過，筆試和實戰都非常容易。很快就到了最後的面試時間，面試官是雄英的老師，大概人手不夠隨便找個人過來湊合的。對方的臉是長方形，看起來像一大塊水泥。
塞曼托斯正在閱讀簡歷。
鈴科百合子以前在學園都市的那一套教育背景和經驗自然是不能拿出來用了，因此上面寫的全是自學。自學物理，也就學園都市第一的水準。
百合子當時填寫的任教科目便是物理，這個她最擅長的學科。筆試環節滿分通過，一點漏洞都找不出來。
工作經驗是戰績，一片飄紅，就沒輸過，其他的基本上隨便撩兩筆，反正連身份都是偽裝的。偵探社在辦/證的同時還給她編了一套聞者傷心見者落淚看起來就假的一批的背景故事：自幼父母雙亡，生活在窮苦的孤兒院，後來因為覺醒個性破壞了孤兒院的設施被趕出，在外獨自居住直至遇到武裝偵探社。
後來鈴科百合子才知道那是中島敦的身世，名字一抹直接挪過來用，毫無誠意。
塞曼托斯對照著簡歷，找了半天沒發現亮點，於是問道：「18歲？」
「18歲。」
身份證上故意給弄成了成年的歲數，這個年齡，能讀書也能工作。
之後塞曼托斯又問了一些話。基本上是關於教學理念、價值觀這類虛的東西進行提問，還有面對問題學生該如何應對之類的，鈴科百合子按照之前做的功課一一作答。唯一的例外是中間某個問題。
那個問題是這樣的——如果遇到敵聯盟來襲，形勢危急，而在場只有你和你的學生，你會怎麼做？
鈴科百合子回答：那就把敵聯盟的人都殺了。
一般人都會說「讓學生先走，自己殿后」或者「寧死也要保護學生」，從來沒遇到過如此自信的，以至於塞曼托斯都愣住了。看鈴科的表情，似乎是真的這樣想，完全沒考慮過其他答案……
面試結束前，塞曼托斯非常真摯地說：「祝願我們能成為同事，尊敬的鈴科小姐。」
鈴科百合子感覺他笑得非常假。
算了，這面試估計也就走個形式，真正的大頭還是實戰環節。
實戰的具體情況就是與職業英雄對戰。百合子的對手是一個戴金色太陽鏡的男人，個性為噪音，嗓門大得恐怖。但聲音也屬於向量的範疇，可以直接反射掉，最後結果不言自明。燕青選擇的科目好像不是文化類，所以流程和百合子不一樣，她也沒興趣問。
三天后，鈴科百合子和燕青收到了雄英的聘用信，信件寄到偵探社旁邊的某家店鋪，店長打電話讓他們去拿。其實雄英對於教師的學歷並不是非常看重，重點是實力以及是否值得信任。
不過，信裡說明，他們受聘的職位不是教師，而是特殊的實習教師。由於不是職業英雄的關係而慘遭扣分，卻因強大的實力被面試官以及雄英校長認可，經討論後，決定先給予實習的機會。
當然真正的原因遠沒有那麼簡單。
場景還原，當時的雄英教師會議。
會議室內占面積最大的是一張顯眼的長桌，教師們分坐周圍，長桌的正中央放著那兩人的簡歷和測試報告。清一色的高分，特別是鈴科百合子，實戰成績已經達到了一種可怕的程度。但這兩人不是職業英雄，過去也不曾在橫濱出名，背景成謎。在敵聯盟異常活躍的情況下突然來雄英應聘，不得不引人懷疑。
對於是否聘用他們，雄英的教師們的意見分裂成了支持和反對兩派，而且意見都很充足。
「我不贊成。」相澤消太說，「首先，我們不能確定那兩個人是不是敵聯盟派來的間諜，如果他們成為雄英的教師助手，發現歐爾麥特的現狀並把消息告知敵聯盟的話，會發生什麼事我們都猜得到。其次，雄英的教師考核制度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簡單了？他們連職業英雄這一點都不符合。」
「間諜的話，應該不是。」午夜指了指校長手中未拆封的信件，「武裝偵探社的福澤社長有寄來介紹信耶。」
「沒錯，我看清楚了！」麥克大聲喊道，「那毫無疑問是我們福澤君的火漆！就讓我來為大家朗讀這封珍貴的信件！」剛說完，這個提議就被所有人一致否決。麥克委屈地蹲在牆角畫圈圈。相澤瞪了他一眼，要不是這傢伙在實戰中輸得太慘，鈴科百合子也不至於拿到那麼高的分數。
偵探社在雄英教師中的人氣還不錯。或者說，他們和雄英高校在橫濱的暴/動事件中時常合作，互相知道對方的底細，也認為對方的主要成員值得信任。
「原來如此，偵探社的朋友啊。」雄英高校的校長竟然是一隻老鼠。校長點點頭，道：「我會親自確認，如果沒有問題的話，這件事就定下來了。」
相澤：……
他看向歐爾麥特。被稱為和平象徵的那個人坐在椅子上雙手交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是特殊時期。在敵聯盟人數不斷增加且很不安分的情況下，作為首要目標的雄英確實存在戰力擴增的必要。但他們大多把目標放在培養學生身上，沒想過引進新的教師。
會議結束後。教師們前往各自管理的班級，準備下一堂課。午夜走在相澤消太旁邊，問道：
「橡皮擦，你對那兩個新人意見很大呀？」
「這個時候來，誰知道他們要幹什麼。」
「安啦，他們看起來不像壞人。」午夜笑道，「這是女人的直覺。」
第34章 實習
上任前一天，鈴科百合子通讀了一遍現行高中的物理課本, 迅速制定了接下來一個月的教學方案。
考慮到學園都市外普通人的知識承受水準, 她的標準都是按照笨蛋上條當麻子來的, 比那傢伙還蠢就真的沒救了。
帶著課本來到輔助科一年級三班。
輔助科的學生, 大多是力量增幅類的個性, 單打獨鬥能力不強；也有很多人選擇以發明英雄輔助道具為主要工作。相較英雄科而言, 輔助科的學生更需要物理作為基礎，因此導師相澤消太/安排她先來輔助科。
沒錯，百合子直接被扔給了當時對她意見最大的相澤。
鈴科百合子敲了敲教室門，裡面瞬間就安靜下來。
本來第一節課相澤是需要來聽的，但他現在還沒到, 也許會在中途過來。
掃視一眼，不少學生的課桌上都擺著奇奇怪怪的器械，有的指示燈還在不停閃爍。
鈴聲同時響起。
她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徑直走上講臺, 放下課本, 用粉筆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實習教師鈴科百合子，任教科目——」
少女紅唇微張, 吐出接下來的兩個字：
「物理。」
台下學生虎軀一震。
「嗚哇……真沒想到那麼漂亮的女老師是教物理的。」
「怎麼說話呢？請你給全天下的物理老師道歉！」
「給我安靜！」鈴科百合子敲了一下桌面，聲音被數十倍放大, 清楚地傳進每個人耳中。要不是能親眼看到桌子完好，大家肯定會覺得它要裂了。「第二排的發目明同學，立刻把你的機器關掉。」
「好的老師！」頭戴望遠鏡的粉發少女充滿活力地應答道, 「我會認真聽課的！待會還請順便講一下[油壓式伸縮棒]的改良方法！」
[油壓式伸縮棒]是發目明自己研發的輔助設備, 在雄英體育祭上展示過, 但進一步的開發似乎遇到了一點障礙。
發目明的表情太過正直，誰都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
然而她提問的人根本不把這種問題放在眼裡，拿著那個油壓式伸縮棒直接就挑出了七八個毛病。
發目明：……
有……有這麼爛嗎……
↑跟學園都市的黑科技比起來確實很爛了。
短暫的四十分鐘。中途相澤消太在後門那站了一會就離開了，看起來對授課內容沒有意見。
當下課鈴響起的時候，鈴科百合子一秒也沒拖延立刻放下粉筆，宣佈下課。
「這周的課後習題是，如何識別出空氣中的有害因數。下周提交。」
底下頓時一片沉默，這課題是不是有點難啊？
不，問題是這才第一節課啊，魔鬼嗎你！
有位同學打算舉手詢問，然而在他鼓起勇氣站起來之前，鈴科百合子就走了……走了……
不知怎麼的，總讓人想起英雄科A班那個班主任相澤，他們真是一樣任性。
下課之後，大家立刻圍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討論了起來。
對於雄英高中來說，一個新老師的熱度絕對不低，畢竟考核是眾所周知的難。只有發目明坐在位置上埋頭思考，根據百合子給出的建議修改設計稿。
「光顧著看臉了，我都沒聽課，這節講了什麼？還有那個課題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只有我覺得鈴科老師看起來很年輕嗎？不穿西裝的話，應該跟我們差不多大。」
「這麼一說好厲害！」
「喂喂，你們聽說了嗎？除了鈴科老師以外，還有另一個老師，據說是教體育的。」
「重點是長得超帥氣啊！明天才有他的課，我好期待。」
「話說，鈴科老師和燕青老師到底是什麼關係啊？這麼久都沒引進新老師了，一次就兩個，還是實習的，好奇怪。」
「我聽說是執事。」某個女孩子神秘兮兮地開口，「好羡慕哦，鈴科老師真幸福。」
「執……執事……」
這難道是哪門子逃家大小姐劇本嗎！
午餐時間。
教師用餐區和學生用餐區是分開的，環境很好，隔音效果也不錯。不知道為什麼，雄英高校只有兩個年級，因此學生總數不算多，就算都在同一層也不擠。
黑髮英靈端著餐盤，自然地坐在鈴科百合子對面。「中午好，大小姐。」
「嗯。」少女含糊地應了一聲，咽下飯菜後才開口，「話說你教的是什麼？」
「體能訓練。」
「……」再見，光聽這名字就要離得遠遠的。
鈴科百合子登記時宣稱自己的個性是反射，而燕青是速度。都是以偏概全的說法。
圍繞個性展開的戰鬥大多是近戰，因此雄英的教師和學生都有定制專屬戰鬥服的權利，可以提出自己詳細的要求，不管怎樣的都能夠做出來。
然後，鈴科百合子上交了一套藏青色水手服設計圖。
真的就是普通水手服，一點功能都沒，一看就網上隨便down的。負責制作服裝的人委婉提出了意見，而對此少女的回答是：我不需要。
多麼欠扁又讓人無可奈何的說法。
燕青則是選擇了他最習慣的中式裝束，除護甲以外的布料可以說是很薄了，估計也沒啥保護身體的作用……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兩人都讓製作方挺為難的。
吃完午飯後，鈴科百合子就準備離開。接下來燕青在英雄科B班還有一節基礎教學，而百合子今天的任務已經結束了。
明天得起早去聽相澤的課。為了保證實習教師的教學品質，他們在嘗試教學的同時也會去聽其他老師講課，還得做筆記。百合子的導師是相澤，燕青則是一B的班主任布拉德金。
燕青問：「要不要來聽我的課？」
百合子一口回絕：「不，我對提升體能不感興趣。」
「……這還真是讓人挫敗呢。」
但他倒是沒多驚訝。畢竟百合子的能力類型，決定了她並不需要多少訓練，就能用腦子完成絕大部分工作。
兩人並肩從食堂裡走出來。
令人意外的是，外面圍了一圈學生，兩三個站在一起，好像在等待什麼。鈴科百合子往那邊掃了一眼，他們立刻低下頭或是移開視線，非常可疑。
少女面無表情地從他們讓開的缺口處走了出去，後面傳來某人的低語聲——好可怕啊。
*
第二天早上。
鈴科百合子提前五分鐘來到教室，聽A班班主任相澤消太講第一節課，順便認識一下未來的學生。雄英的叫早鬧鐘真是吵死了，想不醒都難，為了準時起床，她又不能反射聲音。
高中一年級的學生，其實年齡跟百合子差不多大，但她穿了套職業裝，看起來顯得成熟一些。
戰鬥服到手之前，還是不要明目張膽穿水手服比較好。
鈴科百合子到空教室拉了條凳子，坐在最後一排，腿上放著一本聽課用的筆記本。
課前幾分鐘，班裡不少學生都好奇地探頭往後看，過了好一會才有個人大膽地走過來問，她是不是那個新來的實習老師。
鈴科百合子隨口應了聲是。
沒想到她就說了這一句，身邊就圍了一窩好奇寶寶，一點也不怕生。百合子不禁開始懷疑，是不是離開學園都市之後，自己這張臉的威懾力就開始下降。以前別人都是看到她的表情就跑了，哪還敢眼巴巴地湊過來。
「老師看起來好年輕啊！」蘆戶三奈托著臉說，「總覺得和我們差不多大。」
「剛畢業就當老師了嗎？」
「實習多久呢？」
「老師老師，你教什麼科目啊？」
由於他們問題太多，鈴科百合子只能搬出相澤來當擋箭牌：「上課了，回去。」神情非常冷漠，成功把大部分人嚇走。
沒有圍過去的綠穀出久喃喃自語道：「當老師……也就是說是職業英雄？可我完全沒有聽說過。實習又是什麼意思？」
綠穀可以確定鈴科百合子這個人不在英雄協會時常更新的名單內，但雄英的教師全部都是職業英雄，難道這就是她的頭銜前帶上實習二字的原因？
坐在他前面的爆豪勝己往後重重一靠，椅背把綠穀的課桌震得挪後了一格：「臭久，嘰裡咕嚕的，說個屁。」
「啊啊，小勝！！」綠穀趕緊用手臂堵住桌子裡的東西，不讓它們掉出來。「我只是有點好奇……」
「好奇你就跟那兩個笨蛋一樣上去問啊，別污染我的耳朵。」
「……」你沒看到他們都被趕回來了嗎，綠穀委屈地想。
第35章 教學
日本東京國際機場。一架白色飛機在停機場停下, 艙門打開，等待所有的乘客按秩序離機。
遠阪葉和Saber拖著行李箱走下扶梯。
他已經得到了之前申請的學園都市進入許可，然而，在回到東京以後, 遠阪葉卻改變了注意。
學園都市那邊竟然要求他在進去時往身體裡植入定位元系統，誰知道除了定位以外, 還會加什麼莫名其妙的東西？
作為終結聖杯戰爭主力之一的遠阪家的唯一後代, 獨自進入重啟支持派的領土, 想想都很慘。況且他身邊還有Saber在，被魔力計感測到的話，說不定會被可怕的科學家們抓起來研究。
但是, 葉必須搞清楚那個假聖杯的去向，解決掉被召喚出的英靈，以及最重要的，讓他們喪失繼續實驗的念頭。
前幾天的學園都市和英國清教互相傳輸通訊, 應該已經達成了共識，停止聖杯的生產製造，說實話偽造的聖杯效果跟真正的那個比起來, 完全不算什麼。還好間桐慎二當時腦子不靈清, 火燒藏書庫, 讓卷軸都殘缺不全。
至於他們會不會真的停止，誰知道呢。
「葉, 接下來怎麼做？」Saber問道。兩人剛下飛機, 還沒決定好去向。
Saber拉開兜帽, 露出一頭燦爛的金髮，以及清秀的容貌。她把頭髮紮成了一束，低低地垂在腦後。
「嗯……」遠阪葉思考了一會兒，「先回冬木吧，在戰鬥開始前，我需要再購置一些寶石。」
不能進學園都市的話，就要用比較麻煩的方法，最好那個偽造聖杯和英靈都已經離開東京了……但世界上哪有那麼好的事啊。
往好處想，如果他們真的不在學園都市，那就一定會有意無意地洩露出什麼消息。
*
英雄科一年A班教室內。
可能是笨蛋的理解能力都比較差，竟然有兩位同學沒被老師的冷臉嚇走。
百合子深吸一口氣，繼續重複：「上鳴，蘆戶，課程要開始了，回座位。」
上鳴驚訝道：「欸？！老師竟然知道我的名字，好意外！」
鈴科百合子從筆記本中抽出座位表，直接擺在上鳴電氣面前。
上鳴：「……」讓人高興一會兒不行嗎。
過了一會兒，相澤來了，上鳴和蘆戶立刻跟屁股著火一樣沖回位子。大家都很怕這個班主任的樣子，全部坐的一本正經。
相澤手裡拖著一個毛毛蟲似的黃色大袋子，站在講臺邊，掃視了一圈。他那沒精神的死魚眼還挺嚇人的。
在A班學生眼裡，確實相澤一個眼神的威力比百合子強多了。
相澤用那種和他面貌完全一致的、懶洋洋的聲線講了半節課，然後在黑板上寫下一行字，宣佈自習，接著就鑽進了那個睡袋裡。
然後……沒有然後，相澤消太已經睡著了。從躺下到睡著，全程不超過三十秒，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很厲害。
鈴科百合子面無表情地合上了筆記本。
這些學生看上去已經習慣班主任時不時就在課堂上補眠的行為，全部自覺地拿出課本開始自習，看不出一點不情願的樣子。
這英雄科到底是怎麼教學的啊，訓練場上從不會揍到會為止嗎！
麗日禦茶子就坐在鈴科百合子的前面，距離很近，神經全程保持緊繃的狀態，幾乎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百合子對相澤的不滿。
「……啊。」
麗日感覺非常糾結。她尊敬自己的每一個老師，也不希望新老師和班主任產生矛盾，猶豫半天還是自作主張地鼓起勇氣寫了張紙條，偷偷塞給鈴科百合子。
上面寫著相澤在課上睡著的原因。
剛剛開學，暑假裡發生了很嚴重的暴/亂，把預定好的合宿期都推遲了。為了處理那些麻煩事以及準備林間合宿，相澤每天都忙到半夜，實在沒空維持自己的睡眠。
鈴科百合子讀完紙條，抬頭看了麗日一眼。麗日合掌做了個抱歉的表情，立刻紅著臉轉過身去，拿起筆裝作認真學習。她因為自己無禮的舉動羞恥的不得了，然而百合子心裡想的卻是……這孩子挺可愛的。
課程末尾。
打鈴前三分鐘，相澤終於醒了，從睡袋裡爬出來，頂著一頭亂髮說道：「好了，接下來是你們實習老師的課，物理。」
鈴科百合子聞言走上講臺，擦掉相澤寫的自習任務，把自己的名字寫在黑板上，並簡短地自我介紹。真的很簡短，總共不到十個字，名字占一半。介紹完相澤就宣佈下課了，接著把睡袋挪到教室末尾。為了不帶給學生壓力，他們全都暫時離開了教室，等到上課鈴響起才回去。
這時候班級裡又繼續開始一輪關於新教師的激烈討論。爆豪勝己沒參與這群人的對話，只是在切島銳兒郎對百合子身份表示好奇的時候隨口說了一句前幾天在潮爆牛王的事務所見過她和燕青。然後，他的話又引發了新的討論熱點，整十分鐘就沒停過。
鈴科百合子和相澤消太重新返回教室的時候，討論聲瞬間消失，每個同學都安安分分地坐在位置上，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世紀好班長飯田同學對此付出了很大的努力。
百合子翻開課本，從這個班的進度開始延續。為了自己的績效考核，她還是很認真的……等等相澤怎麼又爬進睡袋了！
百合子臉色一黑，直接給表演了個聲音放大，聲波直直地沖著相澤傳去，依然沒能把他叫醒。不動如山。
她不知道的是，相澤平時聽麥克的噪音都習慣了，這點程度還不算什麼。
「演示環節結束，」百合子面不改色地端起課本繼續說，「峰田實，我的聲音總共被放大了多少分貝？」
峰田大驚，把視線從老師纖細的小腿上移開，鼻子下還掛著兩道新鮮的鼻血。幾乎所有同學都露出「這人沒救了」的表情。
「多……多少分貝？」峰田下意識向坐在自己前面的綠穀求助，然而綠穀也在認真思考到底是多少分貝，根本沒讀懂他的渴望。於是峰田又小幅度地扭頭去看右邊的常暗、以及後面的轟和八百萬。
八百萬百沒說話，面色尷尬地指了指正朝他走過來的鈴科百合子。
少女面色冷漠，紅色瞳孔中沒什麼明顯的情緒，但她周身可怕的氣場以及給出的懲罰卻讓峰田實差點嚇哭——如果答不出來，就聽佈雷森特•麥克的廣播重播十遍並且標出每一處他下意識使用能力的地方。麥克的個性是超級噪音，聲音很有穿透力，他在做廣播節目的時候經常為了節目效果使用個性，讓人猝不及防耳朵遭到重創。
但麥克還是有很多粉絲的，比如狂熱英雄迷綠谷出久。綠穀小聲安慰道：「不用擔心，把聲音調小一點就好了，沒事的。」
峰田實：「有事，有事啊！！」
他根本分辨不出來聲音是多少分貝好不好！
就在這時，第二排的爆豪勝己抬起手臂，不耐煩地回答道：「50分貝。」
對他來說，這個問題很簡單，實在是看不過去那群笨蛋要死要活的模樣。
鈴科百合子嗯了一聲，擺擺手示意峰田坐下。因為聽到正確發言，她的氣稍微消了一些。
峰田立刻松了口氣，整個人都如同虛脫。坐下以後，他忍不住探出頭向爆豪的背影投去感激的視線，這就是同學情啊！！太感人了！
爆豪一陣惡寒。
*
下課後，鈴科百合子和剛睡醒的相澤消太並排走在走廊上，前往辦公室。雄英的教師不多，辦公的地方都在同一間房間，因為這個原因相澤還曾經異議過。
白髮少女一米六五的身高，在同齡人中算是正常水準，但站在相澤旁邊就顯得非常嬌小。差不多到他肩膀的高度。
百合子著實非常想噴這人上課睡覺的惡行，但看在貼心的麗日同學的面子上，還是一句話都沒說。人家的學生都理解他，那一個外人還有什麼好插嘴的。
遠離教室、走廊上沒什麼人的時候，相澤才開口問道：「你覺得，A班最有潛力的是誰？」這人明明全程在睡覺，提的問題倒是很像樣。
鈴科百合子沒有多加思索，就回答道：「爆豪吧。」
「為什麼？」
「……」
——她總感覺這人定位跟一方通行差不多，應該也是脾氣巨爛，但實力還不錯的類型。
但百合子最終選擇保持沉默。什麼破回答啊，根本站不住腳。這才第一節課，還能看出花來？
相澤想要的大概是理性系統的分析，用這種分析來判斷她的性格，然而說實話，在不瞭解他們的情況下貿然分析，對他們來說也不公平。
更加客觀的評價，還是要等經歷過實戰以後再說。
辦公室內，大多教師都在教室上課，空蕩蕩的沒幾個人。麥克看到他倆進來，很有活力地打了聲招呼，聲音貫穿整個房間，然而相澤的反應異常冷淡。如果你每天都聽無數遍這種魔音，你也會很冷淡。
鈴科百合子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準備明天的課程。其實她根本不需要準備什麼，看著課本就能直接講到天荒地老。
對超能力者來說，物理和戰鬥力是聯繫在一起的，使用能力的同時也是計算的過程。但也有例外比如垣根帝督她的物理就很差。（垣根：？？）
過了一會兒，辦公室內的公用電話響起，麥克離電話最近，接起喂了一聲：「你好，這裡是雄英專線，現在接電話的是聲音英雄麥克！」
電話那邊的嗓音非常耳熟，赫然是武裝偵探社的國木田獨步。
麥克頓時了然，大喊道：「yo，鈴科girl！找你的哦！」因為百合子年齡最小，大家對她的稱呼都很隨性，本人也沒表達過什麼不滿，就這樣沿用下去了。
百合子離開學園都市以後，就沒有買新的手機，其他人想聯繫她只能通過雄英專線，直接打到職工辦公室。不過會找她的也只有那幾個人而已。
國木田獨步已經得知了百合子被雄英高校錄取的消息。畢竟這傢伙收到信件以後才正式搬進教師公寓，之前都住在偵探社基地裡，每天彙報情況就是「筆試很簡單」「實戰很簡單」「面試很簡單」。
其實國木田還是挺擔心她搞出點什麼事來的，之前一舉擊殺漢堡怪竟然被S級英雄給盤問了，還好記者來得晚，沒有拍照登上報紙電視。
「喂，鈴科，你怎麼在職員室？」國木田問道。
他打這個電話是為了向教師瞭解百合子和燕青作為插班生的適應狀況。為了幫助這兩個不省心的傢伙消除身份嫌疑，方便他們一起考雄英高校的插班生，才麻煩社長寫了那封介紹信。
沒想到，本人竟然就在電話旁邊。
「我剛上完課。」鈴科百合子，「月底就能清除賒帳了。」百合子還以為國木田是來討債的——畢竟她欠了偵探社不少錢。
「上完課？這和清除賒帳有什麼關係？」
「教師工資，月底結。」
「……？！！」
那邊，國木田掛掉電話，神色罕見地有點茫然。
他開始認真地思考，雄英是不是快要倒閉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7-29 21:17
第36章 訓練
普通的文化課都在上午，英雄課程下午。
鈴科百合子講完自己的物理之後, 正準備回教職工宿舍睡覺, 面前就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從天上直接掉下來的那種, 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揚起一片灰塵。
歐爾麥特中氣十足地說道：「鈴科少女！今天下午有沒有空？我的英雄基礎學還缺一個助手！」
兩米多的身高, 配上這滿是肌肉的體型, 就算光是站在那不說話都非常有氣勢。有種美漫角色從電視裡直接穿越過來的感覺。
鈴科百合子被這突然登場給嚇到了，整個人呆了兩秒，然後說：「哦。」
旁邊又沒人，幹嘛要以這個造型登場啊，搞不懂。
其實百合子剛來的第二天就得知過歐爾麥特本體其實高高瘦瘦、並不是對外那個強壯兄貴形象的消息, 當時表現得非常平靜，著實讓辦公室裡在場的老師們都驚訝了一把。
百合子覺得他們的反應非常莫名其妙。她連漢堡怪都見過了，一個兄貴變竹竿而已, 有那麼驚人嗎？
——當然, 如果她和絕大多數孩子一樣、從小看歐爾麥特的戰鬥集錦和訪談節目長大，就不會這麼想了。
歐爾麥特比了個OK的手勢, 順帶微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他手中拿著一個鐵箱子，那是鈴科百合子定制的戰鬥服, 已經製作完成了。
下午的英雄基礎課。這項課程的目的，是進行各種訓練，用以打造英雄基礎, 至於什麼樣的訓練？當然是打架啊！
鈴科百合子跟在歐爾麥特身後走進英雄科一A的教室。
「我來也！」歐爾麥特以一種奇特的走姿大步跨進門檻, 向底下的同學問好。他那身高如果不彎腰都進不了大門。「今天的英雄基礎學要開始了, 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歐爾麥特！！」底下的回答也和他一樣有活力。
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他身上，過了幾秒才有人注意到異常。「哎，鈴科老師也在？」
「沒錯！」歐爾麥特說，「這節課以實戰的方式進行，鈴科少女是我的助手！」
然後，大家都把眼神投向了鈴科百合子的……著裝。
上衣大體白色，藏青色的V領，連著背後那塊方形的布料，一切都和某些學校的女生制服相似，唯一的差別只是胸前少系了一個領結。下身則是和衣領同色的及膝百褶裙，白襪和褐色皮鞋，顯得非常青春，和她前兩天穿的職業裝完全不一樣。
然而那特麼的不是水手服嗎？！
果然是鈴科少女，真的很少女啊！
蛙吹梅雨習慣性地吃手手：「鈴科老師的戰鬥服真特別。」剛才歐爾麥特說這節課是實戰，她就直接略過了其他的可能性，比如這是百合子的個人愛好什麼的。
大家差不多都是這種想法。水手服薄薄的布料，一扯就壞，遇到危機時都沒辦法保護身體。
他們當中也有些人，戰鬥服包裹皮膚的地方其實算不上多，但那些都有特定的作用，與他們的個性相結合，能夠發揮出最大的功效。比如八百萬百，她的個性是從體內創造出生物以外的任何物品，如果戰鬥服包裹的太嚴實，每次都會撐破。
所以，鈴科百合子的個性到底是什麼，讓她選擇了水手服作為戰鬥時的著裝？
歐爾麥特轉頭看了百合子一眼，見她完全沒有解釋的意思，只好充當起這個角色。
「上課之前，先來介紹一下鈴科少女的個性——反射！」歐爾麥特說，「反射一切接觸到身體的事物，包括聲音！」
這是她當時在檔案上填寫的內容，當然具體能力範圍比這廣泛多了。
鈴科百合子接話道：「也就是說，戰鬥服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用處，只是累贅而已。」
反正都是累贅，穿的習慣就行了。好有道理，竟然無法反駁。
……
整個班級在飯田的帶領下，換好戰鬥服，鬧哄哄地走到了上課場地。
雄英校園很大，裡面除了教學樓外，還建造了不少實戰訓練用的建築，比如假想災害事故場[USJ]，訓練用大廚房[TDL]，這些都是學校老師、也就是職業英雄們自己設計的設施。不得不說真的很有錢。
不過他們這次借用的，是體育祭時候的場地。
「兩人一組，分成十組，每人在胸前佩戴白色號碼牌。一個號碼牌一分，時限15分鐘，總共拿到六分可以選擇過關，組內一個號碼牌都沒有，直接出局。」鈴科百合子把手中的牌子交給飯田，由他來發放。「也就是說，你們必須打敗兩個小組。當然，也有最方便的方法，那就是從我這裡拿到號碼牌——我想不會有人想嘗試吧？最後的成績按分數排名，分數不足兩分會受到懲罰。」
如果只想不受懲罰，只要保護好自己的號碼牌就可以了，沒必要硬去搶其他人的。
她又不知從哪取出一個紅色的牌子掛在腰側，上面寫著巨大的[10]。
不出局很簡單，但如果想拿到第一名，挑戰她是最快的方法。
這個比賽的規則，一半是鈴科百合子想的，一半是歐爾麥特想的。如果讓她一個人來，怕是會搞得怨聲載道，畢竟這個學園都市最強的超能力者，在過去的16年裡總共也沒上過幾堂課……
還好在她最擅長的物理上不會誤人子弟。
歐爾麥特補刀道：「本次實戰最後一名的隊伍，林間合宿時要補課哦！加油吧少年少女們！」
「……」看不出來你還挺狠的。
面前的學生們頓時哀嚎起來，誰不想丟掉一切學習負擔，享受一個輕輕鬆松的林間合宿啊！
分組由抽籤決定，在體育祭騎馬戰改裝後的場地裡，十組同時進行。在和對手戰鬥的同時，也必須提防其他人的偷襲，既需要戰術、實力，也很考驗耐力。
場地的界限用圍欄紮起來，鈴科百合子就坐在欄杆上看他們打。歐爾麥特則是站在後臺，用大螢幕觀看直播。這節課嚴格來說是歐爾麥特的實戰課，但他卻決定把時間和空間留給百合子，不得不說，是一種非常溫柔的做法。
在兩個實習教師來到雄英之後，歐爾麥特認真地觀察過他們的情況。
這兩個人性格相差很遠，但他們在學生當中的評價卻出奇地一致——都是魔鬼。
燕青適應能力很好，對誰都不會露出不耐煩的態度，看起來似乎很好交流。
然而一放到正式的課堂上，他比百合子還嚴格，又恰好把控著人類體力的極限……用學生的話來說，有什麼辦法呢，只能笑著活下去了。
而鈴科百合子長得小，平時又沒什麼表情，看起來冷漠又難以接近。歐爾麥特從百合子身上看到了相澤的既視感，實力強大，可對其他事物總是漠不關心的樣子。
按理說，差不多性格的相澤能夠勝任班主任的位置，百合子也能，但她的臉實在太年輕了，戰鬥服竟然還是水手服，第一眼看到完全不能跟雄英高校的教師扯上關係。她也沒辦法和相澤走同一條路，她不是職業英雄，教的又是文化課，本身就缺乏說服力。
最好的方法，就是用實力證明自己。
當時招聘實戰時，鈴科百合子的對手是聲音英雄麥克，誰都沒想到，那場戰鬥會以秒殺的方式結束。
百合子直接反射掉了所有的聲音，把對方揍的毫無還手之力，結果後來麥克對她格外的熱情，大概是腦子的哪個部分被打壞了。
不知道校長出於什麼樣的考慮，竟然把百合子交給相澤來帶。歐爾麥特原本以為他想到的那些相澤都會幫忙處理，然而並沒有，完全放任自流，看上去真的意見很大。
過幾天就是林間合宿了。為了在教師層中排除鈴科百合子和燕青的嫌疑，校方決定把他們分開，只讓其中一個跟著一起前往林間合宿，而且不打算提前告知合宿地點。
不分青紅皂白就懷疑他們，讓歐爾麥特這個老好人的心裡非常愧疚。
雄英的教師們為了這次合宿可以說是費盡心思，地點精心挑選，還有八名職業英雄陪同。
整整八名，全都是B級以上的強者。
暑假裡發生的那件事實在對橫濱造成了很大的影響，不管敵聯盟會不會再來襲擊，都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
為此，歐爾麥特甚至以個人名義給某位英雄寄去了邀請信。
*
這次隨機抽籤的結果是，麗日和飯田一組，綠穀和轟一組，爆豪和上鳴，蘆戶和耳郎，切島和常暗，蛙吹和八百萬，尾白和青山，障子和峰田，瀨呂和葉隱，口田和砂藤。
時限十五分鐘，盡可能多的搶到其他小組的號碼牌，並且保住自己的分數。這次實戰的規則很簡單，但實行起來並不容易，一共十組，很可能一開始就會陷入腹背受敵的狀態。
同時戰鬥的隊伍太多，一雙眼睛都不太看得過來。
翹著二郎腿坐在圍欄上的鈴科百合子不禁想，怪不得歐爾麥特要打開攝像頭，把每個角落的戰鬥都拍下來。
一開始的時候，百合子並不覺得會有哪隊學生傻到上來挑戰她。雖然老師和學生對戰的時候不能用全力，最多一兩成力量，但畢竟身份擺在那裡，實力差距懸殊。
直到她腳邊開始爆炸，火花帶閃電。
爆豪勝己的個性爆破，能在掌心分泌出如同硝/化甘油的汗液並令其爆炸，瞬間就轟碎了那一整片圍欄。
現在剛好是戰鬥開始的第十二分鐘，場上一共有三組拿到了四分以上的分數：綠穀組，爆豪組，以及八百萬組。其中爆豪組、綠穀組已經把兩個隊伍都淘汰出局，也就是擁有了可以直接過關的六分。
隊裡一張號碼牌都沒剩下的蘆戶等人，只能哭唧唧地去去歐爾麥特所在的觀戰室看現場直播，順便祈禱補習時間不要太長。
時限已經過去三分之二，大部分小組都決定不要再貿然去搶其他人的，保住自己的號碼牌就好。八百萬和蛙吹就是這麼想的。
當然，其中也有例外。
綠穀出久、轟焦凍、爆豪勝己以及上鳴電氣，雖然拿到了足夠通關的分數，卻沒有選擇直接離場，而是想撐到最後一刻為止。
「我怎麼可能跟你們拿一樣的分數啊，臭久，陰陽臉！」爆豪勝己吼道。
沒錯，他的理由就是這麼簡單。
跟綠穀和轟同分，簡直就是恥辱，他就應該拿第一才對。
然而，就在綠穀做好防禦態勢，準備迎接他的攻擊的時候，爆豪和上鳴卻直接朝著圍欄上的鈴科百合子沖了過去。「啊？小勝……」
「綠穀，你還記得之前鈴科老師說的規則嗎？」轟焦凍盯著他們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說，「[最方便的方法，那就是從我這裡拿到號碼牌]，而她的號碼，是十分。」
第37章 挑戰
整整十分, 只要拿到，就是穩穩的第一名。
但機遇同時也伴隨著風險，如果爆豪他們挑戰失敗了會怎樣？是扣掉分數，還是沒收所有號碼牌、直接出局……
轟焦凍不能確定, 所以他一開始就沒打算用這種方法來爭取名次。
綠穀出久往百合子的方向看了數秒，最終下定決心：「轟同學, 我們也試一試吧。」
說實話, 綠穀對拿第一的欲望不是特別強烈。但是剛才, 小勝敢於直接向老師挑戰的態度著實感染了他，這麼好的機會，不試試怎麼行？
轟焦凍愣了一會, 也沒猶豫：「好。」
在這個實戰訓練場上，兩隊一起進攻不是什麼卑鄙的舉措，而是他們相信老師能夠應對。
當然，如果不能……那這十分, 他們就收下了。
……
場地中不間斷地響起爆炸聲，灰黑的煙霧混雜著火光在地面上炸開，塵土飛揚。
上鳴電氣：「爆豪, 我們真要這樣啊？」
「你不敢？」
「我怎麼可能不敢！」
上鳴確實不是不敢, 只是有點慌。跟老師對戰什麼的, 他們上學期期末測試的時候就體驗過了，只要用對方法, 也並非不能贏, 而且老師不會使出全力。
如果把他現在的心情告訴爆豪, 爆豪肯定會毫不客氣地開噴：既然這樣你還怕個屁啊。那傢伙可是沒有英雄執照的，不試試怎麼知道實力如何？
但上鳴就是慌，也不知道為什麼，大概是一隻皮卡丘的直覺。
自家隊友沒給他時間猶豫，一個人就沖了上去。
爆豪勝己先來了個最簡單的爆破，逼鈴科百合子離開原來的位置。
百合子翻身躲過，輕巧地躍進場地裡。
她明明離爆炸地點那麼近，身上卻連一點灰塵都沒沾上。
「你想好了？如果什麼都不做，撐過最後三分鐘的話，還是能拿到第一。」
「並列第一根本就不叫第一！！」爆豪勝己像營造氣勢那般，近乎嘶啞的喊道。
有些人打架的時候似乎總是很喜歡吼，也不知道嗓子累不累，還是說這樣做能增強力量。
下一發轟炸接踵而來。
少女身邊不斷亮起火光，地面土壤翻飛，留下無數坑洞，令人聯想到戰場那種殘酷的景象。
煙塵幾乎將她完全包圍，看不清晰。
場上的所有人幾乎都暫時停止了呼吸。
綠穀出久一眨不眨地盯著那邊。
根據歐爾麥特所描述的，個性[反射]，能夠反射掉所有觸及身體的事物，那些爆炸引起的連鎖反應自然包括在內。
火焰，溫度，氣壓，衝力，巨大的能量。
這些因素都沒能給她帶來任何的困擾。
但是，劇烈的爆破同時也會消耗掉空氣中的氧氣。
很自然地，綠穀想到：如果小勝的爆炸再集中一些，她還能夠呼吸嗎？
小勝應該是打算用越來越密集的爆破來試探鈴科百合子反射的極限，此刻她已經完全沐浴在火光當中，連蒼白的面孔都被映照出了一點紅色。
想好一切準備出手之前，綠穀的大腦更為冷靜，甚至在思考如何趁百合子被小勝的攻擊困擾時，搶到她的號碼牌。
過於/迅速的爆炸使得那一塊的空氣越來越稀薄了，因此百合子終於動了起來，一眨眼之間遠離了原來的位置。
仍然毫髮無傷，並且沒有一點被為難到的痕跡。
百合子迎著火焰向爆豪勝己沖去，掌心正中前胸，直接將人擊飛出十米遠。少年的身體在空中劃過，手中的火光形成橙紅色的軌跡。
靠近那個方向的尾田下意識想用尾巴去接，然而看到爆豪那兇狠神色的同時又放棄了。如果真的接了，怕是連他也得挨打。
「嘖，去死！」爆豪反手在背後爆破，使自己暫停在半空當中，強大的衝力使得他的動作都有片刻僵硬。看起來瘦弱得像竹竿，結果力氣卻這麼大。
其實鈴科百合子就算什麼都不做，也不會受到任何傷害，[反射]會將一切懷有惡意的攻擊全部擋下。
但對面是學生，不是敵人，所以她會刻意放鬆警惕，給挑戰者一個打贏的機會。比如……將懸掛號碼牌位置的防禦設置得薄弱一些，就看他們有沒有能力搶到了。
「我的個性是[反射]，就算是強度再高的爆炸也沒有用。你倒是換一種方法啊，笨蛋。」
「那這個呢！！」
上鳴電氣不知什麼時候沖到了她身後。
或許是趁爆炸的煙霧迷惑視線的時候，以此為擋箭牌，移動到了對手的後方，試圖出其不意。
「一百三十萬——伏特！」
劈裡啪啦的金色電流瞬間席捲，如同一張細密的電網，將人包裹在內。
然而，那張電網卻仿若形成了一個真空地帶，無法前進一步，直到鈴科百合子像拍掉蜘蛛網似的拍掉電網從裡面走出來，才慢慢消散掉。
上鳴電氣：……
姐姐不是吧。
對方的反擊已經近在眼前。上鳴只能暫時停止驚訝，先離這個危險人物遠遠的。
一百三十萬伏特並不是他的極限。
上鳴在雄英體育祭的時候就曾經使用過這個超強幅度的電流，尚在承受範圍內。
雖然知道這招對鈴科老師來說造不成什麼傷害，但她防禦時，簡直就像吃飯睡覺一樣正常，這也太令人挫敗了吧！
對於學園都市的電擊使只有一個模糊印象的上鳴完全沒想過，禦阪琴的落雷是十億伏特。真正的暴力皮卡丘。相較而言，上鳴的個性還有很大的開發價值。
「爆炸和電力都能夠反射，速度也很快，在爆炸消耗掉氧氣之前她就會離開那個地方……難道真的沒有贏的方法嗎？不，這是課程，鈴科老師一定會給我們一個機會……」同在場內但沒有親身上陣的綠穀出久，壞毛病又犯了，一個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突然，他的眼睛亮了一下。
鈴科百合子衣擺下方，懸掛號碼牌的那個位置，似乎閃過一絲微弱的金色。
那是電流！
上鳴剛才的攻擊並不是完全沒有效果的，鈴科百合子身上的某一處，防禦比其他地方都要薄弱。
綠穀出久立刻喊道：「小勝，鈴科老師的弱點是腰部！轟同學，幫我製造機會！！」他竟然完全沒把爆豪當做自己潛在的對手，而是希望與對方合力，先搶到號碼牌再說。
話音剛落，轟焦凍單手觸地，一座冰山拔地而起，代替了原本被爆豪炸毀的圍欄。層層疊疊的冰晶足有三米高，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澤。
光是靠近，就能感受到冰所散發出的寒氣。
最重要的是，這些冰仿佛形成了一個圓形包圍圈，試圖把人封死在裡面。
「四打一嗎？可以，如果你們能做到的話，儘管來試，這也是規則之內的方法。」
鈴科百合子並沒有露出任何不悅的神色。她踩在冰塊上，順著這陡峭的弧度淩空躍起，足跡所到之處，冰山盡數破碎，細小的碎屑如同玻璃碎片般散落，又瘋狂地朝他們四人砸去。
遠遠看去，就像空中下起了冰雨。
「嘖，混帳臭久，誰需要他的提醒啊！」被綠穀一打斷，爆豪勝己顯得異常暴躁，臉上顯露出愈加瘋狂的神色，冰的碎片在火焰中燃燒殆盡。
但他毫無疑問也意識到了那個所謂的弱點。
鈴科百合子竟然非常刻意地、把號碼牌所在的位置給暴露了出來。
可惡，這不是在小看他們嗎？！
上鳴喊道：「爆豪，集中攻擊！」
「少廢話，我知道！！」
爆炸聲再度響起，火光中混雜著些許金色電弧，將地面都轟炸出一個個環形的深坑。那道白色的身影在煙塵之間穿梭，仿佛遊刃有餘。
但那已經不是銅牆鐵壁般無法擊破的存在了。
轟焦凍呼出一口冷氣。
他不斷用冰限制鈴科百合子的活動範圍，在攻擊對手的同時，還要注意不阻礙到爆豪和上鳴前進的方向。轟同意綠穀的意見，把這當做合力戰鬥，而不是為了獨佔十分的爭奪賽。
當然，就算是爭奪賽，最後贏的也會是他們自己。
時間快到了，還剩最後一擊的機會。
One for all全覆蓋準備完畢。
綠穀出久將One for all佈滿全身，尤其集中於拳頭，右手用瞬間爆發的力量攻擊防禦薄弱之處，左手搶奪號碼牌。
綠穀深呼吸，舉起拳頭，向煙霧當中那個白色的身影沖去。
穿過爆炸，穿過電流，穿過冰山。
三、二、一。
「Smash——！！」
……
觀戰室內，歐爾麥特和一眾倒楣被淘汰的同學正在觀看大螢幕上的戰鬥轉播。
一共六台液晶電視，超清畫質，雄英特供。
看到他們發現弱點時，蘆戶三奈頗為興奮地哦了一聲，喊道：「好厲害呀！爆豪同學和綠谷同學，到底誰能搶到鈴科老師的號碼牌？」
耳郎看了一眼歐爾麥特，又看一眼螢幕，最終還是說：「都不能吧。如果能，就是綠谷同學。」
「為什麼？」
「你看那邊的倒計時。」瀨呂指了指螢幕左下角的電子時鐘，上面的數位正不停閃爍，「還剩下最後十秒了，我覺得懸。」瀨呂的個性在混戰中很不討好，膠帶容易被火燒斷，即使他一開始就遠離爆豪，還是沒能逃脫被轟焦凍淘汰的命運，好氣哦。
但此刻他指出的確實是重點。
爆豪和上鳴首先開始搶奪號碼牌的時候，離比賽結束就只剩下三分鐘，他們還花了大半時間在試探上。
如果他們還有更多的時間，說不定能贏，誰知道呢。
最後這一擊失之毫釐，在倒計時結束時離關鍵位置恰恰還有五毫米。
「三、、二、一——比賽結束。前搖太長，時機把握不准，自己檢討。」
百合子躲過綠穀的拳頭，側身反抓住他的手臂。綠穀出久頓時脫力，恢復了被強化前的狀態。
轟停下了動作，上鳴已經放電過度變成白癡，但爆豪就跟沒聽到似的，也不理會旁人的勸阻。
鈴科百合子直接沖到爆豪勝己身旁，抓住他正打算製造爆炸的手，狠狠地往地上一砸。那簡直是一般人無法承受的巨大力道。爆豪直接雙手觸地，火焰在地面上轟然熄滅。
第38章 晨跑
「好了，都去觀戰室。」百合子站在場地中心把大家聚集過來, 「歐爾麥特在等你們。」
場內還沒出局的學生乖乖跟在她身後。見識過老師極其強大的戰鬥力以後, 那個纖細的身影仿佛一瞬間高大了起來。
綠穀甩了甩自己的手臂, 試著再次用One for all覆蓋身體, 沒有任何異常。但剛剛最後的那一擊, 積蓄起來的力量卻全部都在一瞬間消散了。
蛙吹梅雨：「小綠穀, 還差一點就能贏了呢。」
「嗯，是啊，不過總歸是差一點。」
「其實那時候梅雨也有點想要嘗試。」八百萬說，「不過我覺得六打一實在是太過分了。」
「哈哈，我倒是沒想那麼多……」
大家邊聊天邊往觀戰室走去, 唯有爆豪勝己還站在原地沒有跟上來。
爆豪握緊拳頭，腦海當中不斷重播這場對他來說失敗的比賽。
自己被輕易擊退的狼狽模樣，鈴科百合子說「笨蛋」二字時冷漠的神情, 以及最後臭久揮出重擊卻被輕鬆躲過的場景。一幅幅畫面連在一起, 最終變成了明明近在咫尺、卻無法碰到的屏障。
臭久是「差一點」，他則是「差很多」。
對方那壓倒性的力量, 不把人放在眼裡的敷衍做法，無一不讓他無比在意。和以往的對手都不一樣。
切島催促道：「爆豪, 走啦。」
「嘖……」他再次收緊拳頭，目光死死地瞪著前面那道白色的身影。
下一次，絕對要打敗她。
不管是鈴科百合子, 還是歐爾麥特, 都排在必須擊敗名單的首位。
「後面的, 你們是腿斷了嗎？」就在這時，百合子遠遠地喊了一聲，「喂，爆豪同學，是不是我下手太重了啊。」
「你這個白毛女——」
還沒等他說完，飯田和切島立刻一左一右死死抱住他的胳膊，省得這傢伙再沖上去觸怒老師的尊嚴。
「……」鈴科百合子看了爆豪一眼，突然想起自家水仙弟弟，一開始也是說兩句就生氣，非常需要教育。她把衣服上的號碼牌摘下來扔給他，不忘補刀：「送給你做紀念，繼續努力。」拉仇恨能力一流。
然後爆豪就又炸了。
*
觀戰室。
本次英雄基礎課的最終成績是，綠穀&轟、爆豪&上鳴並列第一，六分；蛙吹&八百萬第二，四分；剩下的三到一分都有，之前已經在觀戰室的那兩對則是不幸出局，即將面臨補課的悲慘遭遇。
接下來還有分析戰鬥過程的工作，先從整體局勢入手，再一個個隊伍單獨重播錄影，找出他們的錯誤點。
一開始分析的是分數最低的隊伍，最後才輪到頭最鐵的爆豪上鳴小組。上鳴已經傻了，什麼都聽不進去，歐爾麥特只能把問題寫在紙上塞進他兜裡。
「爆豪少年，你的問題就讓鈴科少女來分析。」歐爾麥特，「這場戰鬥中還有很多能改進的地方。」
「沒什麼好分析的，」在百合子開口之前，爆豪勝己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瘋狂給自己立flag，「我絕對會擊敗你。」
鈴科百合子異常冷淡地哦了一聲：「不可能，你物理太爛了。」
這一句直接把人噎得說不出話來。
爆豪勝己不知道她使用超能力的強度直接與物理掛鉤，還以為這個擊敗的意思就是「先從物理成績上擊敗我」……靠，誰怕誰啊？
下課以後，百合子打了聲招呼，徑直走回公寓。
走的時候總感覺背後有一道針刺般的視線，不過以她這個無所謂的性格，就算猜到是誰，也不會特意轉過去反瞪他的。
一班人陸陸續續地走在回班級的路上。
峰田實的表情好像有些茫然，就像下一秒就要升天了那樣。
眼看他馬上就要撞上樹幹，障子目藏趕緊伸手攔住，巨大的複製腕如同牆壁，擋在峰田面前。
「小心看路。」他忍不住提醒道。
然而峰田依然沒有回過神來，口中反反復複地念叨：「白，白色的……」
「……？」這人在說啥。
*
抱著換洗衣物到浴室洗過澡之後，鈴科百合子倒頭就睡，一直睡到燕青過來敲門叫她去吃晚飯。如果這傢伙不來打擾，她怕是會直接躺到明天早上。
有時候百合子忍不住會想，英靈都是這麼勤勞能幹的嗎？那學園都市的量產計畫說不定還挺好的。
「下午的時候，校長找我說林間合宿的事情。」燕青直接給鈴科百合子打了一整碗有機蔬菜，完全無視她看向漢堡炸雞腿的渴望眼神。「他說，我們之間要去一個。」
本來合宿是沒這兩個實習教師的什麼事的，但無奈他們的導師各自是英雄科A班B班的班主任，再加上歐爾麥特的建議，最終校長決定只讓百合子和燕青其中的一個跟著一起過去——這是表面上的說法。
「哦。」鈴科百合子看碗裡這坨綠色很不爽，遲遲沒有動筷。「那你去啊。」
她實在對合宿什麼的不感興趣。百合子住在科技發達、高樓聳立的學園都市十幾年，除跟上條當麻子他們一起離開的那幾次以外，就沒去過什麼其他的地方，萬一雄英這群人合宿住山窩窩裡怎麼辦？那也太可怕了。
「不，校長決定讓大小姐你去哦。」
「……」你特麼造反。
燕青眨了眨眼，非常無辜地說：「大小姐的身體素質太差了，不能總是依靠我啊，有機會還是多練練吧。相澤先生會幫你的。」
實際上校長一開始的決定就是讓百合子去。
林間合宿的主要目的是鍛煉個性，燕青所展示出來的考核成績表明他赤手空拳的戰鬥能力遠遠超過個性的力量，而百合子剛好與他相反。
百合子翻了個白眼：「聽你放屁……等等我不吃芹菜不要給我夾聽見沒！！靠！」
*
新的一天早上。
現在的時間是九月六日，百合子和燕青任職雄英實習教師的第三天。
雄英的文化課其實很簡單，和普通高校差不多，要說其斯巴達之處，就是對於英雄科學生個性和體能的訓練，不斷壓榨潛能，挑戰極限。
其中有一項訓練，就是晨跑。
不僅雄英的學生每天必須晨跑，教師也要，據他們所說，只要一天不運動，身體都會生銹。要想成為英雄，妥善利用個性的同時，也必須保持身體素質常年維持在最佳狀態，近身搏鬥也不能輸給敵人。
然而鈴科百合子根本沒有運動的習慣。她常年依賴超能力，身上毫無肌肉，體能差的一匹，恐怕連普通人都比不過。
百合子被午夜敲門叫起來的時候，教師們都已經晨練完了，包括燕青這個起得早的。只剩她一個人還賴在被窩裡，等到七點多才悠悠轉醒。
「起床啦，小百合，你就跟A班一起跑吧。」
「……啊？」
十分鐘後，鈴科百合子已經換上那套戰鬥服，站在英雄科A班末尾。前幾天都沒體驗到這種待遇，是因為那時戰鬥服還沒做好，現在完成了，就沒有再逃避訓練的理由。
百合子臉上帶著沒睡醒的茫然，眼神毫無焦點，但看在前面那些學生眼裡還是跟平時一樣冷漠，仿佛在說[不好好跑往死裡打]。
相澤蹲在屋頂上往下看，發現不認真跑的或是用個性作弊的學生，就拿脖子上的繃帶趕人。整列隊伍沒一個敢觸怒他尊嚴的。
「預備——跑！」飯田天哉在隊首喊道，「第一圈！」
男一列，女一列，女方帶隊的是八百萬百。兩列隊伍非常整齊地往前跑去，那個速度差不多是運動會時三千米長跑的時速，不快不慢，很有節奏。但跑著跑著其中幾個就沖到前面去了，飯田攔都攔不住。爆豪沖在第一，拉開隊伍百米遠。
跑到一半的時候，還轉過頭來瞪快超過他的綠穀一眼，仿佛在說你不許比我快。
麗日歎氣道：「啊，真是的，鈴科老師在呢。」
飯田：「我本來想給老師留下個好印象的……」虧他還特意整理了隊伍，以前都不排隊的！
然而今天是做不到了，爆豪沖出去以後，整個陣型都亂了，體能好的跑在前面，遵守秩序的還是在隊伍當中。
拐角處剛好遇到B班，物間大笑道：「哈哈哈，快看A班那是什麼陣型，笑死我了，小學生都比你們跑的好吧！」
拳藤給他一巴掌，把人擰回正軌。
雖然很讓人生氣，但A班所有人都沒有跟物間計較。
繞校園跑了整整一圈之後，速度並沒有慢下來，而隊裡也沒有一個人露出疲憊的姿態。他們都跑習慣了，每天十圈，堅持一個學期，就算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嬌弱小女人也能給你整成女漢子。
第二圈的時候，排在最後的大塊頭口田甲司突然弱弱地說：「那個……你們看見鈴科老師了嗎？她不見了。」
聽到這句話的人立刻往後看，隊伍最末果然空無一人。
耳郎響香：「嘛……老師又沒必要和我們一起跑。」說這句話的時候，她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最近的屋頂，果然對上了相澤的目光。耳郎整個人一激靈，頓時跟上隊伍繼續晨練。
……
事實上鈴科百合子只跑了半圈就停了。
就在隊伍跑到某棟建築拐角的時候，她一閃身進了教學樓，靠著牆壁，差點把自己給累趴下。雄英校園可真的不小，到處矗立著各種不知道拿來幹嘛的高大建築，整個這麼繞下來，命都要沒了。
這種速度算不上快的長跑，使用超能力作弊太過明顯——雙腳同時離地直接飛起來了好不好。
百合子異常後悔自己早上剛睡醒神志不清，被午夜催促著就給扔進了A班的隊伍。
而她之所以敢跑到一半就溜掉、不怕被相澤抓到把柄，是因為脖子上的項鍊一直都在發光，那個能幫上忙的傢伙就在旁邊。
百合子有氣無力地喊道：「燕青滾出來，快點快點。」
話音剛落，身邊就亮起金黃色的光粒，彙聚成黑髮英靈的身形。他當然也穿上了戰鬥服，不必再裝嫩了，可喜可賀。
燕青帶著些調侃的語調說道：「還有九圈半哦。」
「你……你乾脆變成我的樣子去跑算了。」鈴科百合子喘著氣，幾乎直不起腰來，「搞屁啊，我可是最強的超能力者，動動手指就能把雄英砸爛，要這體能有什麼用？」
為什麼連老師也要晨練啊！學園都市的老師還不參與超能力開發呢。
「大小姐，你確定？」燕青愣了一下，「如果使用幻靈的能力來模仿他人，我會得到對方一部分的記憶，這些事我必須提前告訴你……」
鈴科百合子往他背上一推：「你廢話真多。」
她的記憶又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這傢伙看過最後之作的記憶，估計也知道得差不多了，那時候怎麼沒提前說明。現在相澤那傢伙絕對還在外面等著，等挑她毛病好在實習成績上大扣一筆。
謀生艱難。
相較而言，學園都市那邊雖然每隔幾天就得像只小白鼠似的被人研究，但帳戶裡從來沒缺過錢款。她也搞不清楚到底哪一種比較好。
英靈走出教學樓的時候已經改頭換面，變成了白髮少女的模樣。
燕青變裝能力一流，連性格都模仿了個七分像，成功混過剩下的九圈半晨跑，沒有落後一大截。不過，這也是因為百合子本身就不喜歡跟不熟的人多說話的緣故，途中遇到麥克打招呼，他也只是高冷的點點頭。
然而，有一點他沒有完全仿造。
大早上的，空氣中還帶著絲絲涼氣，跑起步來，風吹起百褶裙的裙擺，非常容易走光。A班那個葡萄的眼神總讓他覺得怪怪的。
平時百合子不在意這種異樣的視線，不代表燕青也能直接忽視。那傢伙叫什麼名字來著，峰田實？
……還是加一條安全褲比較保險。
*
跑到半圈時，爆豪勝己往後看了一眼。
本來只是和臭久對罵（單方面），然而眼角的餘光卻瞥到了隊伍末尾那個白髮的傢伙。
鈴科百合子竟然完全跟不上他們的腳步。
她基本上是邊跑邊喘，呼吸急促，臉也紅彤彤的，仿佛在跑什麼馬拉松，然而這只是剛開始而已啊。
？！
結合這人在昨天實戰課程上的表現，爆豪實在不能相信，一個可以徒手把他按在地上摩擦的傢伙，竟然連跑半圈都吃不消！
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麼，而是轉過頭繼續跑，沖在第一。
還有九圈多。如果鈴科百合子現在就跑不動了的話，那可真是夠可笑的。
然後，第一圈跑完的時候，爆豪勝己又忍不住往後看了一眼。
令他意外的是，那傢伙竟然恢復了平時的模樣，臉上看不出一丁點脫力的痕跡。不僅沒有，還顯得遊刃有餘，好像還能再跑一百圈的樣子……
搞什麼鬼，這真的是剛才那個半圈就累成狗的傢伙嗎？！
……
晨練結束時，爆豪問切島：「你沒有覺得那個白毛女有點不對勁。」
「啊？你說誰？」
「還有誰，鈴科百合子啊。」
「什麼不對勁？」切島一臉茫然，「而且，那是鈴科老師，叫人家白毛女很不禮貌唉。」
走在他們旁邊的峰田實偶然聽到了這句話，立刻搭話道：「不對勁，我也覺得不對勁！」他一邊瘋狂點頭一邊說：「沒想到爆豪同學也發現了！」
「我就說啊！」爆豪勝己吼道，「那傢伙絕對有問題！一群笨蛋！」
「沒錯沒錯！」峰田煞有介事地說，「鈴科老師才不會穿那麼沒品的安全褲呢！」
「沒想到竟然是你這個葡萄頭先發現——」
……
？？？
等等，他剛才說什麼，安全褲？？
爆豪勝己的臉色越來越黑。
峰田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沒發現，還以為爆豪同學竟然也有這方面的興趣。看不出來啊，藏的夠深的。怪不得第一節課時幫他解圍，合格的好同志！
「昨天實戰課那麼大的動作幅度，鈴科老師都沒有穿安全褲，說明她根本沒這個習慣，所以說，今天這個說不定是別的什麼人假扮的……啊啊啊！」
路上當即響起一連串爆炸聲，峰田撒腿就跑，差點被炸得屁股開花。
「你他媽說什麼鬼話！！」
純情少年爆豪勝己進入暴走狀態。
如果仔細觀察，說不定可以看見他耳根處微微發紅的痕跡，但很可惜，並沒有人敢靠近他十米以內。
第39章 矮子
九月七日, 下午。
街上一片祥和，沒有怪人鬧事，也就等於沒錢賺。
貧窮英雄埼玉結束一整日的遊蕩，回到自己位於英雄協會的家。
用鑰匙打開門時, 從門縫裡突然掉出了一封信。看上去是一個神秘的委託。埼玉拆開直接跳到信件末尾，瞬間被這委託給出的雇傭價格所驚。
[尊敬的埼玉先生：
……
雄英高校誠摯地邀請您前往xx地點參加英雄科的林間合宿, 定金xx萬元（尾款的五分之一）已經打入您的帳戶, 請查收。
歐爾麥特親筆]
靠, 這麼高的價，購買多少次特價神戶牛肉？
「老師，您回來的正好, 我有件事要和您說。」屋裡的傑諾斯剛好做完晚飯，把火鍋端到桌子上。他從圍裙中掏出一張委託書：「雄英讓我幫忙照料英雄科的林間合宿。」
「哦，我也收到那玩意了。」埼玉也把自己的委託書放在桌上。這不放一起還好，擺在同一個地方, 兩份委託書的差距立刻就顯示了出來。「……等一下，為什麼你的和我不一樣啊？！」
傑諾斯的信封表面刻著淡金色的紋路，搭配紅色火漆, 看上去就有種低調奢華的感覺。
反觀他的, 土黃色牛皮殼裡頭塞一硬紙板, 一點逼格都沒有。
傑諾斯思考了一下安慰埼玉的正確方法：「但是您的委託書是歐爾麥特親筆寫的。」
「他字裡鑲金？這明明是差別對待！」
「……」可能因為雄英高校負責人處理的時候忘記了。
聯想埼玉老師在市民當中迷之低下的人氣，傑諾斯覺得發生這種事的可能性非常高。
事實上確實是這樣, 雄英的預算當中根本沒有埼玉, 那是歐爾麥特自己補寄的。
畢竟除了曾經在隕石事件中和埼玉並肩戰鬥過的他以外, 其他教職員工都沒見識過A級英雄禿頭披風俠真正的戰鬥力。
就像電影裡拍攝的那樣：去年的某一天，女巫預測出宇宙中將有一個飛行物劇烈撞擊地球導致人類滅亡，因此召集了所有能騰出手來的S級英雄，試圖避免這場災難。首當其衝受到衝擊的地方，便是埼玉所居住的Z市。
歐爾麥特救出了當時市中心所有的人，而埼玉正面迎擊隕石並將其擊碎。
火光沖天，隕石碎片四散墜落，Z市五成以上的土地被毀。
埼玉瞬間被拉入風口浪尖，承受這些失去家庭的普通人的哭訴以及謾駡。但他對此卻表現得不甚在意，照常進行英雄活動；也正是因為這次合作，使歐爾麥特對埼玉的力量以及人品擁有絕對的信任。
……
雄英高校，歐爾麥特的專屬辦公室。
由於這位有和平象徵之名的英雄情況特殊，學校專門為他配備了單獨的辦公室。
而綠穀出久就可以算得上是辦公室的常客。除了少數幾人之外，誰也不知道他的個性「One for all」繼承自歐爾麥特。
「綠谷少年，過幾天就是林間合宿了。」歐爾麥特雙手交疊放在腿上，「加油，Plus ultra！」作為敵聯盟的第一目標，他走到哪都是個顯眼的靶子，所以不被允許一同前往。
「Plus ultra！」綠穀出久握拳。像平常那樣，他的眼睛裡充滿堅定的色彩，仿佛永遠不會熄滅。
聊了一會訓練有關的事以後，綠穀就提起了自己想問很久的一個話題：「歐爾麥特，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是關於鈴科老師的。之前實戰課的時候，我的One for all好像被她抵消了，一瞬間什麼力量都用不出來，為什麼？這也屬於[反射]的範圍嗎？」
他對百合子表現出的一系列反常戰鬥力非常好奇，但跑去問的時候，對方是這樣回答的：你物理太差了，我沒辦法跟你解釋。
對此，歐爾麥特沉默了一會，竟然說：「要不你多學學物理？」
綠穀出久：……
不僅回答得非常一致，還很敷衍。
過了一會兒，下一堂課就要開始了，在綠穀打算告別離開的時候，歐爾麥特卻再次發話。
「等等，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他似乎是猶豫了許久才下此決定，「關於我之前和你提過的那個男人，All for one。」
「All for one？」
「對。還記得暑假裡發生的暴/動嗎？那是一個叫夢野久作的孩子造成的，他的能力[腦髓地獄]，是精神操控類的個性，可以使人產生幻覺，並對其他人進行無差別攻擊。」
當時簡直對英雄們造成了巨大的困擾。橫濱陷入恐慌，人人自危，形同煉獄。最嚴重的時候，孩子們甚至不被允許出門。正是因為這件事，林間合宿直接被推遲到了九月份。
「……」精神操控類個性，綠穀所熟知的就只有普通科的心操人使，在體育祭和心操交戰的過程中，他已經體會到了這種能力的可怕之處。
「但是，他被敵聯盟先找到並且帶走了。」歐爾麥特搖搖頭，「我們發現那孩子的時候，他已經失去了個性，現在還在醫院裡進行治療。」夢野的個性給他造成了極大的傷害，失去這些其實也不失為一件好事。但問題是，那個性到了更可怕的人手裡。
綠穀頓時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All for one奪走了他的個性？！」
「不排除這種可能性。如果在這次合宿的時候，他出現了……雖然概率很小，但你一定要小心，絕對不能和那個男人對上。」
*
上午，英雄科一年A班慣例的物理課堂。
上課前，班長飯田去辦公室裡捧了作業，分發給各位同學。麗日禦茶子翻開自己的作業本，只有選擇填空做的還行，後幾道大題基本上都是一片代表錯誤的紅勾。
「啊啊，錯了好多。」她哀歎了一聲，趴在桌子上。
飯田聞言轉過頭去：「加油，麗日同學，我也錯了很多！你知道最後一題的答案是什麼嗎？」
「老師把步驟寫出來了。」麗日翻到最後一題，上面是鈴科百合子的筆跡，簡略地寫了答題思路。除了這題以外，其他的也有把錯誤點都劃出來。「雖然……我還是看不懂……」
飯田大驚：「竟然有步驟？！」
「哎，飯田同學你的作業上沒有提示嗎？」
「沒有。」飯田攤開他的作業本，上面除了圈和勾之外什麼都沒有，「不知道為什麼，有點羡慕呢！」
「哈哈哈……」難道不是因為我錯的太多了嗎？麗日不禁陷入了自我懷疑。
除了錯太多以外，還有什麼能讓鈴科老師這麼認真地幫她改作業……等等，該不會是因為相澤老師的那件事吧。
因為幫班主任解釋了上課睡著的事情，導致鈴科老師對她印象特別深刻，才更加用心的嗎？
麗日越想越有可能。照這麼說來，鈴科老師可能也沒他們想的那麼難以相處……？
鈴聲響起，鈴科百合子準時邁進課堂當中。自從第一次晨跑順利蒙混過關以後，她每天早上都睡到正式叫早鈴響，神清氣爽。只是可憐了執事先生，得跑兩趟。
可能因為年齡小的緣故，雖然百合子總是擺著副冷臉，但大家都對物理課非常配合。
特別是前些天實戰課程中被狠狠打敗過一次的爆豪。
被老師擊敗是正常的，畢竟他們實力不足，只能通過磨練來增強自己的能力。饒是他求勝欲強，也不可否認這一點。
而他的表現讓百合子感到非常意外。
實在沒想到，這傢伙竟然是個好學生，每次她提問的時候，爆豪勝己都會把手舉得老高。配上他那副兇狠的表情，看起來就像[不叫我回答問題就生氣了]一樣。
然後鈴科百合子就一次都沒叫他。
「有誰知道這個現象的原理？青山優雅。」
「只要結合書上的……來分析就可以了喲！」
「下一問，麗日禦茶子。」
「這道題的答案是A！」
不知道為什麼，這節課被叫到的人站起來回答問題時，總覺得爆豪同學的怒氣都快凝結成實體了。
下課的時候，切島往他桌子上瞥了一眼，課本下方竟然放著一本厚得要死的物理習題冊，頓時啞然，心生崇拜。爆豪同學真是愛學習啊！
……
結束工作回到教師公寓已是傍晚。鈴科百合子的房間就在燕青對面，左側則是午夜。
她打開燈，發現自己房間的桌子上放著一封信。通體黑色，印有象徵港口黑手黨的火漆，看起來頗有種詭異的感覺。能把這玩意直接送到雄英高校教師宿舍裡來的，一定不是普通人。
百合子打開看了一遍，有點茫然。
信裡寫的會面地點不是地圖上標記的那種，而是某類諧音或者綽號，她一個不熟悉橫濱的，真是完全看不明白。就算是挑戰信，看起來也很沒有誠意。
於是她就沒有繼續研究，把信塞進挎包裡，洗洗睡了。
之前太宰治通過雄英專線打電話過來，提前預定百合子明早的時間，說是要聊一聊禦阪妹妹的現狀。
兩人約在最近的一家咖啡廳內。
剛開始百合子還以為，總約在咖啡廳是因為這裡的環境特別好，適合說正事，後來發現原來是前臺的服務生都長得很漂亮……這人果真是死性不改。
他們回到橫濱以後，禦阪們沒有撤離，反倒是在這邊的學園都市合作研究所進行身體調整。調整的同時，她們也沒有放棄原來的目的，但不知道森鷗外做了些什麼，最近一直沒有反響，就像神隱了一樣。
不過這些都只是藉口，真正的原因還是人工天界。
為了防止太宰治動歪腦筋，百合子分析前因後果的時候特意強調，就算殺掉禦阪也沒有用，她們是量產型，數量極多。
「我可沒說要殺掉她們。」太宰治，「這個方法，只有傻子才會做吧？」要是禦阪們不再對黑手黨發動襲擊引發恐慌，就這樣什麼也不做地一直呆在橫濱，對他們來說就沒有什麼危害了。人工天界只針對魔法師，至於個性，誰管你啊。
「……說得對。」這特麼明顯是在暗指芥川龍之介。
處理完正事，鈴科百合子從挎包裡拿出一封黑色的信遞給他——來自港口黑手黨的邀請。信件外面還黏著熟悉的火漆，拆開時特意保存了下來。
太宰治拒絕查看：「我可是好公民，你給我看這個做什麼？」
鈴科百合子沉默兩秒，移開視線開口道：「快點，上面寫的太簡略了，我找不到路。」
聞言，太宰治只好拆開信，讀完深有同感：「寫這封信的可能是個沒腦子的蛞蝓。」
然後那個沒腦子的蛞蝓過了一秒就出現在他們面前，滿臉怒氣，一副要把太宰治生吞活剝的架勢。「混蛋，你有種再說一遍？」
哦，原來是你啊。
這位常年戴著黑禮帽的蛞蝓當時跟百合子在學園都市起過衝突，但她卻不知道他的名字。那時候一心只想揍芥川，都沒在意其他人。
鈴科百合子在腦子裡搜刮了一遍，只發現當時一方通行對他的稱呼：矮子。於是她用手肘戳了戳太宰治，問道：「這矮子叫什麼名字？」
然而太宰治好像沒聽清，重複了一遍：「矮子。」
鈴科百合子：「哦，矮子。」
中原中也暴怒：「你倆唱雙簧呢？！」
第40章 偶遇
中原中也身高160, 鈴科百合子165，太宰治181。從某種意義上來說, 這個叫法確實沒什麼不對。
面對炸毛的中也，百合子很敷衍地嗯了兩句：「說正事, 快點, 我可是很忙的。」
之前在學園都市調查時，從頭到尾他們的重心都一直在聖杯上，百合子更是從來沒思考過學園都市為什麼要派她們抹殺港口黑手黨的首領。
在她的潛意識裡, 森鷗外是死是活都不重要。如果他硬要擺脫妹妹們也很簡單，只要假死一次就行了, 保證那些放電系超能力者不會再出現在他的視野裡, 一勞永逸。
這麼簡單的方法, 她不相信森鷗外想不到, 但是他不僅不用還派人跑去學園都市蹚渾水, 真的會玩。
……
百合子在等中原中也開口，然而他一直沒說話。她不禁有點不耐煩：「有什麼事你倒是說啊？」
中原中也神色緊繃, 仿佛在隱忍著什麼。「我們Boss的意思是, 你要不要加入港口黑手黨, 比起雄英高校來說, 我們更加適合你……嘖, 混蛋太宰你為什麼還在這裡啊？！」
太宰治一臉坦然：「為什麼不能在，凡事講先來後到。」
「合同都簽了哎, 而且我對你們一點興趣都沒有, 想拉攏我的話還是算了。不過, 既然你一直跟著我，就不能有事直說嗎，還搞什麼邀請信。」鈴科百合子看了中原中也一眼，仿佛他頭上有一個智商條一直在瘋狂下降。「難道你本來打算把我打暈套麻袋帶過去？」
「……」事實上信是昨天放的，中原中也被鴿了一天，氣的要死才過來找人。
Boss的意思很明確，拉攏。在明白對方戰力的情況下，Boss認為與她敵對是很不明智的做法，而且沒有必要。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
當時在學園都市見過百合子的靠譜黑手黨成員只有那麼幾個，如果讓芥川他們去，怕是再也回不來了，於是這個任務就被交給了中原中也。
順帶一提，那封信並不是像百合子所想的那樣，偷偷溜進雄英放在她桌子上的，而是用正規途徑塞進雄英信箱。畢竟硬闖的話，就意味著一種挑釁。
等鈴科百合子喝完手裡的咖啡以後，太宰治問：「鈴科，你帶錢了嗎？」
「沒有。」工資還沒發呢。
「哦，」他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那接下來的工作就交給你了，中也。」
聽到這句話，中原中也頓時一拳打在桌子上：「這可是你們點的單，難不成要我——」
然而他想錯了。
太宰治指的工作並不是為咖啡甜品買單，而是……幫鈴科百合子的採購費用買單。
好吧，還是付錢。
既然已經決定要參加雄英的林間合宿，鈴科百合子就必須提前準備好要用的東西，比如換洗衣物，再比如一隻新的手機。用雄英專線打電話，所有的通訊記錄都會備份，和公開處刑一樣。
所以，百合子今天的主要目的並不是和太宰治聊什麼人工天界，而是購物。本來這筆款項是可以記在雄英賬上的，但有個冤大頭付錢不是更好嗎？
*
某位名為影山茂夫的鍋蓋頭少年正在街上閒逛。
就像普通的男子初中生那樣，他放學以後除了社團活動和打工，也會去商店裡買一些用完的辦公用品。
光看樣貌，誰也不知道他是天生的強大超能力者，俗稱原石。
名為小酒窩的綠色惡靈形影不離地跟在他的屁股後面，時不時說兩句廢話。
影山茂夫一個字都沒回，在路上和小酒窩說話只會害他被人看作自言自語的神經病。
「路人，別走啊，你快來看這個！」
影山茂夫健步如飛。
「路人——」
走這麼快幹嘛啊！小酒窩大人可是世界上數一數二的強大惡靈，從來都只有它嫌棄別人的份。
小酒窩和影山茂夫之間隔了一大段路，中間還站著幾個行人。
為抄近路，小酒窩從一個女孩子身體裡穿過，飛快地回到影山茂夫身邊，繼續當噪音製造機。
……
剛從百貨商店裡出來，走到一半的時候，鈴科百合子突然僵硬了一下，不知為何頓時渾身發涼。
剛才好像有什麼東西從她的身體裡穿過去了。
她轉過頭回顧四周，突然眼角餘光瞥見一抹綠色的、漂浮在空中的物體，但定睛去看時卻已經消失了。
「矮子，你有沒有看見什麼東西？」
「……中原中也！！」
好生氣啊，然而不能表現出來。中原中也只能深吸一口氣，在心裡默念：他是來拉人的，不是來吸引仇恨的。
「中原中也，你有沒有看見什麼東西？」
「哪有東西。」這街上只有滿滿的商鋪和行人。
「哦。」
看來是錯覺。
能從身體裡穿過去的，不就只有鬼魂嗎？開玩笑，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鬼，肯定是她昨晚沒睡好。
雖說英靈什麼的就已經是很不合理的存在了，但百合子的潛意識裡仍然相信科學，不願意接受鬼魂幽靈之類的靈異事件。
不得不說，在別人眼裡鈴科百合子和中原中也走在一起真是非常不協調，甚至能稱得上怪異。
身穿水手服、看起來青春可愛的女子高中生，和一個一身西裝禮帽、炎熱的秋季前奏還裹得嚴嚴實實的怪人。
「喂，我來拿吧。」中原中也看著百合子手裡鼓囊囊的塑膠袋，說道。雖說他不是很情願充當提款機的角色，但逛街時幫女孩子提東西也算基本禮貌。
百合子沒客氣，把東西塞給他，一身輕鬆地走進了前方某家服裝店。
中原中也並不是沒有陪女人逛過街。很久以前，剛加入港口黑手黨不久的時候，曾經和尾崎紅葉一起外出挑選過和服。
紅葉對和服材質設計的要求很高，經常跟店主交流一些很專業的話題，次數多了以後，搞得中也這個本來對這方面一竅不通的人都學會了不少。
但這並不妨礙他認為跟女人逛街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然而，這個鈴科百合子的腦回路好像跟一般人不太一樣。
她竟然買了好幾件一模一樣的水手服，連顏色都不換一下，也不試穿，直接要求打包裝好。
趁一個銷售員幫百合子包裝整理的時候，另一個銷售員走到中原中也身邊，像感受不到他散發出的冷氣場那樣，開始喋喋不休地推銷：「其實我們店最近又進了一批新款，除了水手服以外，也有很多別的樣式，要不要幫您的女朋友看看？」
中原中也：「……我和那傢伙不是那種關係。」他可不想有這種女朋友啊！
結果銷售員露出一個「我懂的」曖昧笑容，差點讓他氣得想打人。
與此同時，收銀台那邊打包結束，到了刷卡環節。百合子轉頭喊道：「中原中也，過來。」
中原中也被銷售員煩的腦袋都大了，一時間竟然沒聽見。於是她只好又喊了一遍：
「矮子，你聾了嗎？」
「混蛋，都說了叫我名字！！」
鈴科百合子：……
不叫矮子你會理人？
趁中原中也刷卡的時候，百合子轉身打算出門，卻剛好透過商店半透明的櫥窗看到了一個熟悉的綠發少年。
綠穀出久和另一個頭髮蓋住眼睛的傢伙坐在一起，那個人把手放在他的脖子上，湊得很近，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這什麼給力給氣的姿勢啊。
說起來，今天正好也是A班同學為了合宿出來採購的日子，他們都選擇了橫濱最大的購物中心。
「你在看什麼？」出了商店，中原中也語氣中透露著明顯的不爽。他順著百合子的視線看去，視線頓時凝固在綠穀身旁的那個人身上。
敵聯盟的首領，死柄木弔。
他當然認識，都是不走正道的，免不了有些交集。
死柄木為人傲氣不喜歡與看不順眼的人交流，行事不計後果，換句話說就是幼稚，因此敵聯盟和港口黑手黨除了必要情報交流之外，基本上不會往來。在暑假裡敵聯盟搞出綁架夢野久作的事情之前，他從來沒把這群做事不經大腦的傢伙放在眼裡過。
儘管如此，中原中也還是壓低了聲音，說：「敵聯盟這群人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敵聯盟？那是什麼？」
「……你進雄英一個星期，竟然連敵聯盟都不知道？」
「少廢話，解釋清楚。」
「一堆廢物組成的組織，首領是個沒長大的小孩，就是你看到的那個。」中原中也對當時死柄木和森鷗外說話的不屑態度耿耿於懷，因此談起他的時候神情也異常冷漠。「一天到晚就知道襲擊雄英，無聊。」
百合子皺起眉頭：「襲擊雄英？所以那傢伙現在掐著綠穀的脖子是在威脅他？」
她此時所站的位置剛好正對著死柄木和綠穀的背部。看綠穀的樣子，似乎非常緊張，背繃得筆直。
略微思考了幾秒，百合子就問：「中原中也，你的槍帶了嗎？」
從語氣中完全聽不出開玩笑的意思。
「你想在這裡殺了他？！」感受到話裡的意圖，中原中也微微瞪大眼睛，臉上覆蓋上一層陰霾。「你是瘋子嗎，這裡是鬧市區，光是方圓百里，能聽到槍響的就有幾千人！」
饒是港口黑手黨，在執行任務之前也會刻意選擇人少的場所。
他們和這麼多職業英雄同在橫濱，卻一直沒被抓起來，就是因為英雄和警方都找不到任何犯罪的證據。
但現在這個身份為雄英高校教師的傢伙，竟然想直接在商店街動手？你他媽才是反派吧？
「……那算了。」百合子腦海中瞬間閃過廢話超多的潮爆牛王和國木田的面孔，馬上就喪失了戰意。
她推開擋在前面的中原中也，直接踩上花壇，從後面抓住了死柄木弔的手腕。
對方手腕上的皮膚像死人一般蒼白乾枯，要不是那些微的熱度，她險些要以為這是一棵枯木。
哢擦——
空氣中傳來骨頭碎裂的聲音。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7-29 21:17
第41章 傳送
你的敵人擁有能讓任何事物都崩壞的個性, 只要他的五隻指頭全部觸碰到某樣東西, 它就會徹底粉碎。
面對如此危險棘手的個性, 該怎麼辦？
很簡單，折斷他的手。
只要指頭不能動了，要怎麼揍還不是隨便。
不過鈴科百合子並不知道這些, 她只看見當時死柄木的手正放在綠穀脖子上, 試圖綁架他。
百合子的向量操作可以自由操縱自己所施加的力道的大小, 為了不引起轟動, 她刻意讓腕骨錯位, 聲音很大, 但表面上卻不怎麼看得出來。
死柄木的手掌立刻垂了下來，完全使不上力, 猛烈的疼痛席捲全身。掌和臂中間出現了一塊怪異的凸起，骨骼交接處甚至碎了一部分，破裂的骨頭卡在肉裡。
「……」該死, 這個人又是哪冒出來的？
「鈴科老師！」綠穀馬上站起來退後好幾步，離開死柄木的控制範圍。
「敵聯盟的首領, 名字叫什麼來著。」百合子拉下他的兜帽, 視線對上死柄木陰沉的目光。「算了, 我也沒興趣知道。喂矮子，東西幫我寄回雄英, 別忘了。」
中原中也很想把購物袋砸她臉上：「你的惹事能力真不比太宰那混蛋差啊！！」
但是, 就算百合子不說, 他也得馬上離開。接下來他們肯定會把死柄木帶給警/察或者職業英雄, 這種時候，黑手黨還是安分點別露面了。
中原中也走後。
商店街依然是人來人往，氣氛嘈雜，竟然沒多少路人注意到這邊的衝突。
死柄木弔艱難地活動了一下手臂，立刻感覺到鑽心的疼痛。那地方的骨頭折了，他很難自主控制手指的活動。要對鈴科百合子使用個性，必須得讓五個手指全部觸碰到她的身體。不過，他又不止有那一隻手……
然而綠穀一看到死柄木的動作，立刻喊了出來：「老師，小心！！」
「蠢貨，給我安分點。兩隻手都不想要了嗎？」百合子把他的另一隻手拉到身後，一腳踹在他膝蓋彎，死柄木腿一軟差點跌倒。「我可不想在這種地方見血，要打架的話出去再說。」
「想不到雄英的教師裡竟然還有這種暴力分子啊。」死柄木勾起嘴角，笑容卻堪稱扭曲，「我剛才什麼也沒做吧？你說是不是啊，綠穀——呃！」
「不好意思，我覺得你做了，那就是做了。有種叫其他的下三濫同伴來救你啊，猜猜是你發聲快，還是我讓你斷氣的速度快。」
綠穀聽著他倆的對話，只覺得瞬間身份模糊，鈴科百合子才是真正的敵聯盟首領，死柄木反而變成了欠錢不還的街頭混混。
剛才死柄木的骨頭碎了吧，絕對碎了吧？！老師你冷靜一點，千萬不要衝動啊！
百合子推著死柄木走出了購物中心。綠穀跟在後面，比那兩人還緊張，很怕有人會注意到這裡。
一直走到沒什麼人的小路邊，才停下腳步。
百合子拿出今天剛買的手機，遞給綠穀讓他報警並且說明情況。
死柄木突然說：「喂，我說，你也不是什麼好人吧？」
「為什麼？」
「你剛才的行徑，可是比我還像一個恐怖分子啊。」
「確實不是。」百合子的力道又重了幾分，「但我好歹也是這個小兔崽子的老師。只要呆在雄英一天，我就是『好人』，你明白嗎？」
「抱歉啊，完全不明白。老師，能不能也順便教教我？」
「可以，第一節課是疼痛教育。」
綠穀真是越聽越急，總覺得死柄木在拖延時間。但他現在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祈求警/察快點到場，把他抓起來套上個性抑制器。
過了十來分鐘，警/察才趕到現場，照著他們所給的精確定位，遠遠地按了兩下鈴。
「綠穀。」看到警車以後，死柄木咧開嘴角，很惋惜地說，「真遺憾，那件事沒辦法告訴你了。」
幫手已至，但綠谷依然有些警惕他的陰謀：「不需要，等你到警局，總有機會說出來的。」
「說不說有用嗎？那可是歐爾麥特絕對不會告訴你的事啊。」
這時候百合子的視線正好在警車那邊，她的手壓在死柄木肩膀上，隨時都能扭斷他完好的手臂。
但他依然露出了肆無忌憚的笑容，看得人心裡發毛。
「歐爾麥特？！你們又想做什麼？」提到這位他最尊敬的英雄，綠谷的呼吸果然急促起來，強保鎮定。「別想騙我，你是敵聯盟的首領，如果你進了監獄，那就什麼也辦不到了。」
「是……嗎？」
綠谷手上突然傳來冰冷的觸感。他慢慢地低下頭，四隻蒼白的手指已經貼緊他的皮膚。
由於肩膀被施加重力的緣故，死柄木上身前傾，距離綠穀最近的是他斷掉的左手。那只手掌和臂之間形成扭曲的怪異形狀，沒辦法很好地控制力道，但只要再往前一推，個性說不定就會發動。
綠谷完全沒想到，都這樣了，他竟然還能……
「我都讓你安分點了，聽不懂人話是吧？」看到遠處警/察突然改變的臉色，百合子轉過來一看，當機立斷按住死柄木的肩膀往後一推，將他踹到地上。
但這卻恰好順了死柄木的意。剛才那一下只是嚇綠穀用的幌子，他的左手基本上廢了，根本用不出能力。
不知從何時起，他身後竟然突然出現了一個等身大的黑紫色漩渦，他向後一靠，整個人消失在空中。
「再見，綠穀。下次見面，就是我決定殺死你的時候。……當然，還有你。」
一秒鐘的時間，漩渦徹底消散，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什麼啊，座標移動？這蟲子逃的倒是快。」百合子確實沒猜到死柄木會來這一出，想上去摸那個漩渦的邊角，綠穀攔在她身前瘋狂搖頭。
誰知道那傳送門對面有多少敵人。
不過死柄木在警/察面前逃走實在是有些囂張得過分，看他們的表情，一個個都跟吃了一整碗芥末似的。
「是敵聯盟的黑霧，個性是[傳送]。」到現在綠穀還有點劫後餘生的感覺，「之前我們在USJ遇襲的時候，他們就是用這種方法逃掉的。」
果然跟中原中也說的那樣，腦子有點問題，一天到晚抓著群學生偷襲。百合子看了眼漩渦消失的地方，問：「那個藍毛小子的個性是什麼？」
「根據他自己所說的，五隻指頭碰到的東西會崩壞。老師，你之前不知道嗎？」明明不知道敵人的個性，卻直接沖上來毀了人家一隻手，這魄力綠穀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不過這樣一來，死柄木的實力應該會大幅度下降。
警/察暫時封鎖了購物中心。作為跟死柄木弔有直接接觸並且還折斷了他骨頭的人，百合子自然是被帶到警局做筆錄還聽了一大通廢話。
不過這跟上次不一樣了，她的身份是教師，出於保護學生的目的，而且也沒有直接殺死敵人，塚內警官只是意思意思說了一下。
跟著警/察離開購物中心的時候，百合子又看到了那只綠色的幽靈，臉上兩坨醜不拉幾的紅暈，跟在一個初中生屁股後面。
……而且，那幽靈好像還朝她這邊做了個鬼臉。醜的天怒人怨。
怎麼會有這麼沒b數的鬼？
百合子頓時惡寒：「綠穀，這世界上有鬼嗎？」
「啊？……我覺得應該，沒有吧。」
這個遲疑的說法真是讓人腦殼痛。
要知道她可是親眼看到了鬼魂啊，這對於一個科學至上的人來說可是關乎到世界觀的構成，相較而言什麼死柄木敵聯盟那算個屁。這跟英靈不一樣，可是真真正正的另一個世界。
自己不能確定怎麼辦，問。
百合子沒多加思考，就想到了武裝偵探社萬能的國木田先生。她打了個電話，那邊好像有點忙，讓她有事先去基地。
百合子到達偵探社基地時，國木田太宰還有中島都不在，是谷崎兄妹接待的她。
「國木田先生啊，他們接了一個委託，出去工作了。」谷崎潤一郎沏了一杯茶，「有什麼事可以先和我說。我在偵探社擔任助手的工作，應該也能幫上忙。」
百合子問：「這世界上有鬼嗎？」
「鬼，你說鬼？」穀崎直美頗為興奮地接話道，「當然有啦，筆仙，還有都市怪談什麼的，都是能讓人腎上腺素上升的東西呢！」
「別開玩笑，我是認真的。今天下午的時候，我親眼看到了。」
「啊啦，我也是認真的。」
穀崎直美從背包裡拿出一張皺巴巴的傳單，展開了遞給百合子：「以前我一個朋友也有這種煩惱，每天都做噩夢，直到她去了這個地方。」
傳單上印著五彩斑斕的大字：靈幻相談所。
正當百合子打算繼續詢問的時候，江戶川亂步突然拉開自己房間的門，拿著本書趕了兩下。「不要在這裡吵啦，有什麼事都出去，我還有工作呢。」
於是三人離開基地，去了最近的甜品店。
穀崎直美捧著奶茶，聽百合子描述了一下她看到的東西。「啊，我明白了，原來你是為了這種事在煩惱啊。怕鬼？」
沒想到鈴科百合子也會怕鬼，果然還是16歲的女孩子啊。之前被敦君那種過於誇張的描述給嚇到了，導致直美對百合子的印象一直是女版超級賽亞人……
「不是害怕，只是有點在意。」百合子皺眉糾正道。而且是只很醜的鬼，醜到讓人睡不著覺的那種。一想到被這玩意穿過了身體，她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好好好，不害怕。」穀崎直美笑嘻嘻的，明擺著不相信，這讓百合子有點不高興。穀崎做了個噤身的手勢，頗為神秘地故意拉起周圍的窗簾，說:「小鈴科啊，你聽說過都市傳說嗎？」
百合子：「當然聽說過，我就是那個最強的傳說啊。」
據說學園都市最強的超能力者是一個白髮的惡魔，那個人的戰績僅有一次敗績，除這一次之外都是完全碾壓的勝利，並且身世背景全部都是謎團。
這個回答讓穀崎直美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肚子裡準備的一大堆恐怖故事全忘光了。
「好啦直美，你別嚇人家了。」谷崎潤一郎摸摸她柔順的黑髮當作安撫。
然後直美就很自然地撲進了他的懷裡，一邊喊著「哥哥大人」，一邊把手伸進他上衣中，很不安分地摸來摸去。谷崎潤一郎被撲倒在沙發上，求救似的呻/吟了一聲，從百合子的視角完全看不見他的臉，只能看到直美那性/騷/擾一般的動作。
大庭廣眾之下竟然做出這樣的行為，顧客和店員經過時都是紅著臉走的。
「……」百合子差點把咖啡杯給捏碎了。
這令人絕望的虐狗行徑整整持續了五分鐘，等穀崎潤一郎跟魂飛了一樣重新坐起來的時候，百合子的視線在他倆臉上來回掃過，然後問：「你們真是親兄妹？」
一個橙發，一個黑髮，長得沒有一處是相似的。
而且……兄妹之間真的會做這種事嗎？就算是土禦門那個超級弟控，也不會在別人面前摟摟抱抱的。
「當然是啦。哥哥大人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如果是為了哥哥大人，我什麼都願意做。」穀崎直美伸出手指撫過他的臉頰，眼裡是毫不掩飾的愛意。「……小鈴科，你有一個弟弟，那應該能理解我的心情吧？」
第42章 目標
三日後。
坐落在橫濱廢棄大廈內, 位置偏僻的某家酒吧。
酒吧空間小, 只有吧台前擺著一張圓凳, 橘黃色的燈光開得很暗，讓人昏昏欲睡。有個身穿酒保服的男人在擦拭酒杯, 燈光下，男人的身體表面飄起絲絲黑色的煙霧。
藍發少年坐在暗紅的吧台前, 摩挲著兩張彩色照片。他的面容是病態的蒼白, 髮絲淩亂, 一隻斷手像蜘蛛那樣伏在臉上、五指抓住頭顱，只堪堪露出眼睛。
兩張照片, 兩個目標。
一個是他們的目標, 一個是老師(All for one)的。
擺在上方的那一張, 是雄英體育祭領獎臺上，得了冠軍的爆豪勝己被鎖鏈束縛住的瘋狂模樣；而另一張，卻是個毫無特點、神情呆滯的光頭。光看這副表情，就讓人對他的實力提不起任何興趣。
用某種手段拿到雄英的合宿資訊以後, 死柄木弔和All for one竟然同時產生了策反一個英雄（英雄候補）的想法。
死柄木沒有想到的是, 老師一直表現得非常冷靜，在幕後支持著他的行動, 但這次竟然決定親自上陣。
[去年Z市突如其來的天災隕石, 差點毀掉半個日本。]昨日談話時All for one低沉的聲音如同古鐘，再次在死柄木腦海中響起, [照片上的這個男人擊碎了隕石, 救下數千條生命, 功績卻全部落到了歐爾麥特頭上。]
[他明明是最大的功臣，卻沒有得到應有的誇讚和認可，反倒被Z市的人們怪罪，潑髒水，幾乎承受了所有負面影響。]
所以，他一定很恨歐爾麥特。
正常人都會這麼想。
擊碎隕石，僅僅是這一項功勞，就足夠他從原來的等級一躍邁進S級頂端，受到全世界的矚目與崇拜。
但這一階本該屬於他的天梯，卻被另一個人奪走了，虛假的事實被拍成電影寫成報導傳播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將真正的英雄描述成無可救藥的廢物。
若是能策反他，把醜聞曝光出來——「最強英雄背後的陰謀，直接導致昔日夥伴走上反叛道路」，絕對會使得整個英雄行業造成極大的衝擊，極大地影響到歐爾麥特的聲譽。
歐爾麥特的敵人，就是他們的朋友。
敵聯盟一開始就是為了將歐爾麥特擊殺而建立的，致力於源源不斷地給他找麻煩。
而照片裡的這個光頭，顯然能成為最好的麻煩。
「……嘖」
本來應該好好謀劃如何突襲徹底搞垮雄英和這個糟糕的社會，但此刻死柄木心裡卻完全思考不了那些東西，滿腦子都是那時在購物中心折斷他手腕的鈴科百合子。
表面上手已經用特殊的方法恢復過來，一圈圈繃帶打死固定，但裡面的骨頭仍是斷裂狀態，不到一個月絕對沒辦法長好。
好想殺了她啊。
但是，這次行動的主要目的是爆豪勝己和埼玉，不能把重心都放在那傢伙身上。
*
那次採購結束之後，鈴科百合子再也沒有和港口黑手黨聯繫過，估計中原中也被她氣得不輕。拉攏是不可能拉攏的，這輩子不可能拉攏的，只能淪為提款機刷刷卡這樣子。
百合子把穀崎直美給的宣傳單收了起來，準備等合宿結束再去靈幻相談所看看。她並沒有被告知合宿的具體地點，也不知道是不是什麼深山老林，蚊子一窩，科技落後。
很快就到了眾所期待的合宿之日。兩輛大巴車停在校門口，等待它們的乘客。
英雄科的兩個班馬上就要離開學校了，得知消息以後，輔助科的發目明一下課就往教師辦公室沖去，成功在門口堵住了鈴科百合子。
「老師，快看我的新發明！根據您前幾天佈置的課題完成的，[自動過濾面具]！」還沒等百合子問，她就自顧自地介紹了起來：「不管是在異味濃重的廁所，塵土飛揚的工地，還是在危險的毒氣中，都能保護你的呼吸系統不受困擾！雄英高校發目明傾心設計，快來投資吧！」
百合子：……
有誰會在廁所戴面具啊，你有毒吧。
「我已經申請專利了！」發目明兩眼冒光，「這一款防毒面具看上去是不是很帥氣？」
「哦，恭喜。」百合子接過那個黑色的面具看了一眼。實體很薄，看上去就是一塊塑膠，但裡面採取了特殊的過濾層，能夠自動分離出空氣中的有毒物質。基本原理參考了百合子反射掉有害物的方法。做的還不錯，不過這玩意對她來說也沒用。
「鈴~科~老~師~」發目明雙眼亮晶晶地就要湊過來，百合子立刻往後挪了兩步，躲過這次突襲。
「幹什麼？」
「老師要和我一起設計輔助裝備嗎？能賺很多錢！」
「不要。」老子是輸出，拒絕輔助，謝謝。
出行之前，發目明帶著兩袋子的試用版面具來到A班、B班的出行巴士前，給每個人都發了一份。據說如果這次的使用成效好，就會有贊助商出資投入製造。
「我們去的是森林，空氣應該很好吧？」麗日禦茶子一臉茫然，「會有用到防毒面具的地方嗎？」
「不，我覺得她不關心我們用不用……」綠穀出久，「重要的是這項發明能不能拿到投資。」
只要回來的時候說效果好就行了，總有種聯合欺騙贊助商的感覺。
「好累啊，我好累啊！」還沒出發，峰田實就已經累得邁不動步子了。昨天的體能訓練課程上，他不小心犯了很多低級錯誤，然後被燕青老師瘋狂針對，罰到腿軟，偏偏又在身體可以承受的最大範圍內，不管跟誰抱怨對方都是一副「你自己加油」的表情。
長得帥又怎麼樣，這是魔鬼，魔鬼！外貌欺詐！
鈴科百合子和相澤消太跟英雄科一年A班的所有學生乘上了同一輛車。一路上巴士裡吵鬧聲不斷，這些學生全都興奮得不得了，嘰嘰喳喳的。中途相澤想發話，往後看了一眼，還是放棄了。
坐在他對面的百合子忍不住反射掉全部的聲音，閉目養神。她本來就不喜歡這種嘈雜的環境，更何況是在封閉空間。
加上幾天前穀崎直美給她講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現在都沒消化過來，過一會兒腦海裡就會冒出那些邪教一般的言論。
[小鈴科，你有一個弟弟，那應該能理解我的心情吧？]甜品店的角落，穀崎直美抱著她的兄長，臉頰貼在他胸膛上。[血緣是世界上最親密的聯繫，我能聽到哥哥大人的心跳，也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它說，直美想永遠和哥哥大人在一起。]
谷崎潤一郎猶豫了一秒，覺得在百合子面前說這些有點教壞小孩，但最終還是握住了直美的手。[我也是。只要是為了直美，就算與世界為敵也無所謂。]
這碗狗糧吃的鈴科百合子很不爽。他倆仿佛散發著粉紅色的戀愛光波，帶點色/情的那種。
[其實直美也很羡慕你呀。聽說你和一方通行是龍鳳胎，那會有心靈感應什麼的嗎？]穀崎直美突然露出迷之好奇的神色，[我也想要心靈感應啊，就能在那種時候知道哥哥大人的感覺了。]
谷崎潤一郎臉上漲得通紅，說不出話。百合子一點也不想知道她說的那種時候是什麼意思。[不是龍鳳胎。]
嚴格來說百合子要比一方通行大三個月，姐姐地位牢固，拒絕任何異議。
[哎，你沒有否認心靈感應哦？]
[……]
[原來是真的？]她黑曜石般的瞳仁中透露出一點狡黠，[世界上最瞭解對方的人，偶爾會做出超過界限的事情，但自己沒有自覺？親情以上，戀愛未滿？]
[……]百合子開始手抖。
明明之前做的都是很自然的事情，但被穀崎直美這麼一說，怎麼想怎麼不對勁，起一身雞皮疙瘩。
超過界限？有嗎？
他們都不是會在意那種細枝末節的人，就算真的有，也絕對不會因此就產生什麼不好的想法，最多愣一下，然後就自顧自去做別的事了。至於戀愛，那根本不可能，她的戀愛向量徒有名稱，卻是一種攻擊手段，一方通行大概也從來沒想到過這方面。
大概沒想過。大概。……還是不了吧。
……
靠，她為什麼要順著穀崎直美的話去思考啊，那是邪教！
[真好啊，如果哪一天他到橫濱來，請務必帶過來給我看看。]穀崎直美把食指抵在唇邊，做出一個口型：我會教他的。
百合子手裡的瓷杯徹底碎了，咖啡倒了一桌子。她臉色微妙地站起來，說了句告辭。
那背影怎麼看怎麼像落荒而逃。
白髮少女離開以後，穀崎潤一郎才問：[你剛才跟她說什麼了？]
他沒看到直美最後的那個口型。
[沒什麼，比起這個，巴菲還沒吃完呢。]穀崎直美用勺子挖起一塊，[哥哥大人，張嘴，啊~]
……
一想起這些片段腦子就混亂起來，不知不覺竟然睡著了。等百合子醒過來的時候，巴士已經停下，車上空無一人。
百合子打開車門走出去。
外面是一片山地，前方懸崖無路。懸崖底下是一片茂密的叢林，從裡面不斷傳來打鬥的聲音，隔得這麼遠都能聽見。走近看能發現穿梭在樹木之間的一個個身影，似乎在和什麼東西搏鬥。
「哎呀，你終於醒了！」一個戴著機械貓耳的女人，也就是北美短毛貓喊道，「快來快來，看看小貓咪們的表現！」
她用個性製作出不少土偶來攔路，那些打鬥聲就是學生們暴揍土偶發出的，時不時還可以看見火光。說實話這屬於毀壞森林資源吧。
曼德勒貓吐槽說：「橡皮頭叫你半天都沒叫醒，這個沒風度的傢伙還想直接動手呢，還好我們攔住他了。」
相澤消太頭都沒回，一直注視著懸崖下的情況：「我還是第一次看見睡得比學生還沉的老師。」
這個老師現在心情鬱悶，很想找點什麼來發洩一下。
第43章 合宿
這幾位帶貓耳的英雄就是這次林間合宿的合作方, 職業英雄組合PUSSY CAT, 也是這片地域的擁有者。至於角落裡那個戴帽子的小孩, 則是曼德勒貓的外甥洸汰。
載客巴士在路程中途就停了下來, 要求學生們全部下車, 從這個地方用腳走到合宿地點。北美短毛貓熱情邀請百合子也來給A班學生的路途增加點調味料，於是她隨便挑了塊石頭往前一踢, 石頭便跟子彈一樣高速下沖, 筆直地打在爆豪勝己腳邊。
這真的是運氣, 她踢之前可沒仔細看站在那個位置的到底是誰。
爆豪登時抬頭, 對著懸崖上的人大吼：「你在玩我嗎？！」
對此，百合子選擇一視同仁，讓其他人也嘗一嘗無限貼近子彈型石頭的感覺。
底下瞬間哀嚎一片, 短毛貓看戲看得很開心。
三個小時之後，教職員工組已經提前到達合宿地點，用多餘的時間做好飯等學生回來。廚房裡還有兩個被邀請來的職業英雄，但百合子不認識。她到橫濱以後就很少看新聞了，也沒買過英雄協會出版的雜誌。
布偶貓甩著貓爪打招呼：「披風俠先生，改造人先生, 你們已經到啦。這兩位是相澤消太先生和鈴科百合子小姐, 雄英的教師！」
他們的名字和長相非常相符，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誰。值得注意的是，那披風俠長得有點像之前電影裡那個總是坑歐爾麥特的光頭反派……由於那是百合子來到異世界後看的第一場電影，她印象非常深刻。
埼玉應了一聲，就看向百合子, 很疑惑地說：「你們雄英還招童工的啊——」
話沒說完，百合子直接抄起手邊的菜刀扔了過去，擦著埼玉的光頭飛過，牢牢嵌入牆壁裡面。
本來心情就很爛，還給她聽到童工二字，不打人就不錯了。
傑諾斯立刻喊道：「老師！」
埼玉走到牆壁邊拔下菜刀，左右翻看了一眼。「這屬於損壞公物，要賠的，小心啊。」
百合子：「說話注意點，死禿頭。」
埼玉語氣瞬間拔高：「你才禿頭！！」
「……都給我停下。鈴科，你的實習分不想要了？」在這兩個人吵起來之前，相澤消太及時地出現在門口，把這個丟雄英臉的三歲教師拖出去教育了一通。
公寓的所有者之一布偶貓倒是對這點損害無所謂，蹦蹦跳跳地繼續工作。
又過了一段時間，二十個小崽子們終於抵達終點，無一例外全部一身髒兮兮的，汗流浹背，形同虛脫。不用懷疑，現在只要給張床，他們就能立刻躺下陷入睡眠。
A班的各位喘了會氣抬起頭，然後驚訝地發現，在場的除了英雄組合PUSSY CAT的四位元、鈴科、相澤、洸汰之外，竟然還有兩個人。
其中那個金髮的男人，絕對是大多數人都認識的知名角色，不用別人說，他明顯異樣的雙瞳和機械手臂就已經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與眾不同卻又無比帥氣的金色瞳仁，純黑的眼白，以及那仿造人體肌肉輪廓製造出的堅硬鋼鐵裝甲——S級英雄，魔鬼改造人。
而另一個，擁有如同煮熟雞蛋般鋥光瓦亮的腦門，身穿老土的黃色戰鬥服，肩上扣著長至小腿的披風，手上則套了雙像是洗碗用的大紅色手套。不知道的還以為哪個不靠譜的群眾演員走錯了片場。
顯然，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在傑諾斯身上。
真人造型比電視雜誌上還拉風，帥爆了。
「看來大家都注意到我們的新客人啦。站在我右邊的這位，正是S級英雄——魔鬼改造人！」曼德勒貓像舞臺上的主持人那樣介紹起來，「電子！正義！男人的浪漫！」
傑諾斯象徵性地揮了揮手。
曼德勒貓又指向埼玉：「還有這位，A級英雄，禿頭披風俠！」
然而關於他的介紹，曼德勒貓只說了這一句，就興致衝衝地去給大家展示今天的晚飯了。
埼玉抬起的手僵在原地：「等等，你不是漏了什麼？」
後面的簡介呢？
肌肉，正義，才是男人的浪漫！
曼德勒貓只做了一個簡單的介紹，綠谷兩眼發亮地繼續補充：「哦哦，是魔鬼改造人！近幾年英雄考試中唯一的滿分獲得者，在進化之家事件中大放異彩，擁有無數狂熱女粉絲……」
麗日：「小久，那披風俠先生呢？」
「禿頭披風俠，一開始的認定成績只有C級，卻通過自身不斷的努力，從C級英雄提升成了A級！」而且還被拍進了電影《最強的hero歐爾麥特》裡，是個屁事超多的反派……這電影明顯歪曲事實，卻意外地人氣巨高，害得大眾對埼玉的第一印象就是坑貨。可能他不小心得罪過製片人。
於是綠穀很機智地沒把這件事說出來。
埼玉聽了他的話倒是蠻高興的：「不錯嘛，小夥子。」
綠穀只能傻笑一聲以示友好。
由於人數眾多，晚飯要用特殊的長餐桌。鈴科百合子和PUSSY CAT的虎單手抬桌，把他們的桌子擺到了客廳裡。
沒錯，就是單手抬，力大無窮。為了方便，百合子還把兩張桌子疊在一起，穩穩地抬了出去。
雖說A班的同學們早就見過百合子把爆豪勝己按到地上直接熄火的場景，但用那只纖細的手臂舉起長度超過十米的餐桌，還是有點可怕吧。
北美短毛貓一邊端菜，一邊說：「今晚的飯菜是英雄們和老師們一起製作的哦！大家絕對想不到，魔鬼改造人先生其實是超級居家好男人！」
虎：「短毛貓，你要不要先問問魔鬼改造人先生有沒有女朋友？雖然是老牛吃嫩草，但是我相信你可以試一試。」
最近，即將步入大齡剩女範圍的北美短毛貓正在準備相親，而黃金單身漢傑諾斯長得帥，能力又強，誰不喜歡。
短毛貓看了一眼就站在附近的傑諾斯，一時間很想暴打隊友。
「今天辛苦啦，多吃點！」負責盛飯的布偶貓爪子一揮，直接把百合子的碗給塞滿了，米飯堆成一座小山。
其實鈴科百合子也沒做什麼，她的廚藝點為零，所以基本上就切了個菜。用那極爛的刀法。好在大家奔波了一下午，都很累了，沒時間再去顧忌菜長得怎麼樣，能吃就行。
夜幕已經降臨，屋子裡卻燈火明亮。
學生坐一塊，老師坐一塊。
相澤消太端著碗在百合子身邊的空位坐下，對面是埼玉和傑諾斯。
百合子體力消耗小，飯量也一般，布偶貓給她盛的這滿滿一碗實在是解決不完，只吃一半就放下了筷子。
剛想拿去倒的時候，相澤把她攔了下來：「不要浪費。」
「太多了。」
「不可以浪費啊，」埼玉義正辭嚴，「這可是免費的飯。」
「……」你特麼已經連飯都吃不起了嗎。
百合子實在沒想到，就算燕青不在，還是會有人盯著她好好吃飯。
在這幾人譴責的眼神下，百合子只好返回了原來的位置，趁他們不注意時把碗裡剩下的食物都壓縮成一個飯團，準備藏起來扔掉。
等到大家都吃完，走的走散的散的時候，百合子才握著那塊飯團走到了垃圾桶邊。
伸出手剛想毫無痕跡地丟掉，就看到面前黑壓壓的影子。她抬起頭來，發現是準備扔垃圾的爆豪勝己同學。
爆豪把手心的東西丟進桶裡，視線一轉，就看見了百合子拿著的一大塊飯團。
「今天的晚飯有飯團？」該不會是什麼過分的加餐吧。
說完這句話，他自己就停頓了一下。
靠的太近，一看到鈴科百合子的百褶裙，爆豪就想起前幾天峰田所說的安全褲，瞬間臉色都有點不太對勁。好在此刻天色漸暗，不湊近根本看不出來。
百合子：「……」他應該不是那種會亂說話的人吧。
等等，為什麼她一個老師要怕學生打小報告啊？？
還沒等百合子發話，遠處便傳來綠穀的聲音：「小勝，一起去泡溫泉嗎？」
爆豪轉頭就是一句吼，估計還想直接扔個爆破：「別這麼叫我，臭久！！」
小勝，臭久，這兩人還給對方起昵稱，不知道是關係好還是關係差。不過鈴科百合子並不關心這些，她現在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件：讓這傢伙閉嘴，趕緊滾。
剛才綠穀喊小勝的時候，他明顯很不開心，這就對了。
於是百合子學著綠穀的口氣來了一句：「小勝。」
「不要這麼叫我！！」
「小勝。」
「你聾的嗎！」
回答他的是百合子毫無情緒波動的眼神，像在看一個傻子。
就好像剛才那幼稚的事不是她做的一樣！這人怎麼回事啊！
爆豪勝己想發飆，又告訴自己不要跟這白毛女計較。剛好這個時候切島又喊了一遍「快來泡溫泉」，爆豪瞪了她一眼，扭頭就走。
百合子終於能把飯團給扔了。
晚餐之後，就到了沐浴的時間。
離住所不遠的地方有天然溫泉，男女之間用厚厚的木板牆隔開，容納幾十人完全不是問題。
趁英雄們和老師們收拾殘局的時候，先由A班的各位享用浴池。
作者有話要說：
合宿！搞事開始！
感謝一葉草兮的地雷*6,OTZ
第44章 溫泉
「小茶子, 去洗澡吧。」前往浴場之前, 蛙吹梅雨喊了兩聲, 發現麗日根本沒聽見。她一直站在同一個地方, 盯著鈴科老師一動不動, 好像在糾結些什麼。
於是梅雨問道：「小茶子，你是想邀請鈴科老師一起嗎？」
「哎？你怎麼知道的……」麗日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髮, 「不過還是算了吧, 老師不會答應的。」
梅雨思考了一秒, 三兩步走上前, 站在百合子面前。
「等等，小梅雨！」
「鈴科老師，要不要一起去泡溫泉？」
麗日聽到這句話, 整個人都抖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觀察百合子的反應。
本來鈴科老師應該和曼德勒貓她們一起的，不管怎樣，都不會主動要求跟學生共同入浴。就算年齡差距不大……但她們提出這個問題，總覺得有些逾越了。
百合子很乾脆地拒絕：「不。晚一點我自己一個人去。」她手上的工作還沒完成。
「啊，抱歉, 打擾了！！」麗日禦茶子臉上爆紅, 瞬間低下頭道歉了好幾次，拉起梅雨就打算走。
這件事似乎用完了她所有的膽量。
鈴科百合子詫異地看了麗日一眼。
有這麼誇張嗎？
只是邀請同性一起洗澡而已，搞得跟告白失敗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被欺負了。
「算了。我和你一起。」百合子歎了口氣，「等幾分鐘。」
……！
麗日頓時止住步伐, 瞪大了眼睛。
梅雨：「真好呢，小茶子。」
「是，是啊，真好。」
老師竟然意外地好說話啊。
……
沐浴之前，先得去淋浴洗乾淨身體，再裹上浴巾。
班裡的其他人都已經結束換衣環節進入溫泉了，她們算是最後幾個。
換衣服的時候，麗日禦茶子悄悄地往鈴科百合子胸前看了一眼。女孩子之間都會這樣的，對吧對吧，一點也不變態！
然而這一眼，直接讓她整個人僵硬了。
好平。
真的好平。
根本沒有發育吧。
就算是班裡對身材對很不自信的耳郎，胸前也能看出是有女性明顯特徵的，不至於連A cup都算不上。鈴科百合子那一馬平川的胸部，沒幾兩肉的瘦弱胳膊，再加上她完全不正常的蒼白膚色，看不出身體有問題才有鬼。難不成是強大個性的反噬，導致她的體質一直不能變強嗎？
麗日頓時覺得自己發現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果然，強大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怎麼了？」百合子裹上浴巾以後，就看到麗日一手扶著儲物箱，神情憂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麗日渾身一激靈：「沒事！我們快去溫泉吧！」
溫泉入口處。
蛙吹梅雨掀起簾子，走進了女士們的那一間。
「終於來了，大家都在等你們……」八百萬百轉過來，在看見百合子的瞬間小聲驚呼：「啊，老師。」
百合子先伸出腳尖試了試水溫，才慢慢沉進溫泉裡，留出一個腦袋。
溫泉的蒸汽把臉頰熏得通紅，肩膀皮膚上也泛起了紅暈。
泡了一會發現氣氛異常僵硬，她才說：「愣著幹什麼，你們當我不存在就好了啊。」
然而，把一個大活人當作不存在，這怎麼可能。
溫泉中的所有人一致把目光移向麗日和梅雨，眼裡仿佛在說：太強了，竟然把老師給拉了過來，敬你倆是個爺們。
雖然百合子在這裡，能談論的話題少了很多，但她們倒是沒什麼不情願的想法。畢竟她看上去也就是個高中生的模樣，放進學生們中間，都不一定有人看得出來這是個老師。
「鈴科老師的皮膚好白啊。」葉隱透嘩的一聲遊到百合子身邊。要不是水流在波動，誰也不知道全身透明的葉隱在哪裡。葉隱雖然問了這個問題，但她就算再白也沒用，根本看不見。
關於百合子膚色的問題，大家也都很好奇，特別是麗日，悄悄地豎起了耳朵。
百合子在水中吐了個泡泡，回答道：「我的[反射]會自動排除空氣中所有對身體不利的東西，只吸收生存所必須的元素。現在這幅半死不活的模樣是缺乏外部刺激的結果。」所以看上去才會那麼脆弱，仿佛一碰就碎。
「好……好厲害……」
這是什麼神一般的操作……
除了某個一頭霧水的酸液笨蛋之外，大多數人都明白了百合子的意思，她對自己的異樣的體質並不在乎，也沒打算恢復正常。
麗日禦茶子滿臉通紅地收回了自己之前那個愚蠢的猜測。
一牆之隔的男湯。
男生的數量比女生多，也顯得有點擠。
唯一沒進溫泉的峰田實同學站在牆底往上看，眼中充滿希翼。
他有一個很大膽的想法，如果能爬到頂上去看一眼，就算最後會被打死，那也值了。
——八百萬同學，我來了！
想像到那堵牆對面的風景，峰田整個人仿佛都得到了昇華，身上爆發出一種可怕的氣勢。
片刻後，他拔下頭上的葡萄球，手腳並用，飛快地往牆上爬去。
個性[超粘性]，峰田頭頂的葡萄狀球體可以無限摘下，帶有超強的粘性，把葡萄安在牆上，完全能和攀岩一樣達到終點！
上鳴電氣頓時大驚：「停手啊峰田，你會死的！我剛才看見麗日她們把鈴科老師拉過來了啊！！」
「你說什麼！」飯田整個人都懵了，「峰田同學，快點住手，你的行為是對女生們的侮辱……不，請務必珍惜生命啊！」講到底還是命比較重要。鈴科老師的武力值他們都見識過了，那可是能單手舉起十米長桌的女人。
然而峰田只是稍微停頓了一秒，就跟沒聽到他們的忠告一樣，繼續往上爬。早在行動之前，他就已經做好會死的準備了，早死晚死都一樣，至少讓他看一眼八百萬同學美好的身材啊。
飯田天哉直接大喊著「住手」從溫泉池裡沖了出來。
多說無益，動手就是幹。為了同班同學的性命著想，必須阻止他！
而其他人聽到上鳴的話以後也是大驚失色，頓時看峰田的眼神都變了，那是一個敢於赴死的勇士的背影。
瀨呂從手肘發射出一串膠帶，試圖把人綁住拉下來。然而這種時候峰田似乎爆發出了極強的求生欲，搞半天愣是沒碰著。
轟焦凍往周圍同學們的臉上看了一眼，都是一臉絕望。為了阻止葡萄，他只好製造出冰來攔路，淺藍色的晶體往牆上延伸，瞬間凍住了峰田的腳。成功了——怎麼可能！青山優雅的肚臍鐳射剛好打在同一個位置，等同於什麼也沒幹，冰自己就碎了。
暢通無阻。
尾白他們已經開始給峰田上香了，他回校以後大概會面臨鈴科老師和燕青老師的雙重針對，訓練加倍。怎麼會有這麼狗膽包天的人啊！
「怎麼辦，必須想點辦法！」眼看他差一點就要到達目的地，綠穀出久嚇得臉色慘白。他可沒有忘記鈴科老師前幾天徒手握碎死柄木手腕骨頭的事，總覺得峰田同學下一刻就會遭到同樣的待遇。
「嘖，雜碎，連這都處理不了。」爆豪勝己看著牆上那個瘋狂攀爬的葡萄頭，頓時覺得非常不爽。
爆豪不太清楚前因後果，但旁邊這群人都在喊鈴科老師，加上峰田之前看人家安全褲的惡劣行徑，導致他誤以為葡萄腦子有洞想偷窺鈴科百合子那扁平的身材。雖然峰田想看的其實是八百萬。
有病啊，欲/望過剩還不如去外面跑幾圈。
爆豪抬手就是一道爆破。火光瞬間在深褐色的土牆上炸開，冒出濃濃的黑煙。峰田哀嚎一聲，鬆開手去捂屁股，整個人從空中掉了下來。
威力很大，目標很准，可惜他低估了自己的破壞力。
那牆壁先是被冰凍，又被鐳射鐳射，現在還經受爆炸的摧殘，哪裡還支撐得住。
只聽見哢擦一聲，牆從頂端開始，慢慢裂開一條縫隙。
第45章 夜談
牆壁連三秒都沒撐過, 徹底散架, 磚塊泥瓦堆成了一座小山。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湯那邊頓時傳來震耳欲聾的尖叫。麗日一頭紮進水中開始憋氣, 八百萬把身體埋入溫泉並且雙手抱胸, 蘆戶開始冒酸液。
「叫什麼, 你們脖子以下不都在水裡嗎？」鈴科百合子一臉的莫名其妙，動也沒動靠在石塊邊看她們表演。
不過百合子確實對這種事不太敏感。要知道在原來世界的時候, 黃泉川經常讓她陪最後之作洗澡, 至於男女授受不親？什麼狗屎, 沒聽說過。
火燒屁股, 峰田實嚎叫著下墜，撲通一聲掉進溫泉裡。原本站在牆上的洸汰也掉下來，被梅雨用舌頭卷起放在一邊。洸汰捂著眼睛, 滿臉通紅地沖了出去。
轟焦凍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哦」，估計那牆崩掉跟他自己也分不開關係。他下意識想用[半冷半燃]生成冰山擋一下，還沒出手，就被八百萬創造出的不知道什麼東西糊了一臉。
「轟同學，還不快點閉眼！」
「……」
男生們全都背過身，裝作和自己無關的樣子。峰田想從水裡鑽出來, 被常暗的黑影又給摁了進去, 不見天日，無法fu吸。綠穀的臉已經滾燙到冒煙，溫度遠遠高於此刻的泉水。
至於炸爛牆壁的罪魁禍首爆豪勝己，在呆滯了整整一秒以後也滿臉木然地轉了過去。
他，什麼都, 看見了。
不管是女湯那邊化身鴕鳥的幾個五顏六色的腦袋，還是鈴科百合子那發呆一般的神情。
在其他人都瘋狂尖叫開始躲的時候，就她一個還沒反應過來，遠遠地都能看出那雙紅瞳裡透著茫然。
你他媽的倒是躲一躲啊！
靠在那不動不是被人看光了嗎！！
這幾分鐘的時間異常漫長，兩邊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過了一會兒，不知是誰開的頭，男生全體站得筆直，堅定不移背對女湯，同時喊道：「對不起！你們先走，我們絕對不會回頭看的！」
看似穩得一批，其實內心慌如狗。他們心裡有數，待會一出溫泉絕對會被女生集體暴打。
然而道歉並沒有卵用，現在就得挨打。
一堆千奇百怪的東西從背後砸過來，對男湯進行大範圍打擊，不少人倒楣中招，痛的齜牙咧嘴。問題是他們還不好躲。溫泉就那麼大的範圍，難道你要光著屁股跑到岸上去麼？
「不是吧蘆戶，你拿酸液扔我！」「這是什麼，溫泉裡怎麼會有橡皮啊？！」
「不許回頭！敢轉過來就揍扁你！」
女生那邊傳來嘩啦啦的水聲，中間夾雜著幾句凶巴巴的「變態」「色狼」。
大家都重新裹上浴巾，打算立刻離開這裡。
百合子用能力甩幹了頭髮和身上的水珠，走之前往男湯看了一眼。現在倒是挺安分的。「峰田，爆豪，還有剛才使用個性的，待會去外面跑十公里。」
峰田還被摁在水裡，腮幫子鼓的老大，咕嚕吐出一串泡泡以示回應。
爆豪剛想反駁「我那是為了不讓葡萄頭過去」，想了想牆是自己炸的，就閉嘴了。
不僅如此，還被溫泉水的熱氣熏得有點熱。
女生走了以後，再來的卻是一臉陰沉的班主任。
剛才那高分貝的尖叫以及喧嘩，一百米外的人都聽見了，成功敗壞A班風氣。
在相澤的眼神加暴力威懾下，十分鐘內使用過個性的人都老老實實換上衣服去外面跑步，形成了夜晚亮麗的風景線。
爆豪和峰田在前面邊跑邊打，爆炸聲不絕於耳，擾民程度MAX。
至於無辜的瀨呂范太、青山優雅和轟焦凍：「……」總覺得自己的名聲差不多完蛋了。
飯田沒有使用個性，但他覺得自己作為班長必須承擔起這個責任，於是主動加入了罰跑的隊伍。
已經洗完澡回到房間的B班學生甚至從窗戶上探出頭來看，到底是哪群倒楣蛋大晚上的還得加訓。其中物間的笑聲最為刺耳：「哈哈哈哈這群人是怎麼回事啊，爆豪同學現在簡直像只發臭的榴槤。」
鈴科百合子和相澤消太站在樹旁盯著他們跑，遠看如同兩尊門神，能把你的脾氣都給嚇沒了。
罰跑結束以後，罪魁禍首峰田以及炸牆小能手爆豪被相澤單獨拖出來罵了一通，責令今晚修補好那面牆，不然明天訓練加倍。於是，在別人都回房間以後，他們兩個互相看不順眼的竟然在一起砌牆，搞得渾身上下全是水泥和灰塵。
「嗚嗚嗚，明明差一點就看到了……」
「吵什麼吵，不都是你害的嗎，混蛋葡萄頭！」
雞飛狗跳的沐浴環節到此結束。
明天還要早起訓練，但大家泡完溫泉之後竟然全都精神百倍，有幾個女生跑到男生房間去串（算）門（賬），還有的打起了牌。不管是班主任老師還是職業英雄，都想不到A班這群小兔崽子們經過了大半天的長途跋涉，竟然還如此有活力。
鈴科百合子當然不會繼續跟他們鬼混了，又不是想被相澤罵。
她換上水手服，繼續去幫布偶貓她們的忙。所有工作都結束的時候大概是晚上十點，木屋中的燈光全部熄滅，一時間陷入徹底的黑暗。
百合子剛想回房間睡覺，眼神掠過窗戶的時候，卻看見外面一個光禿禿的腦袋在黑夜中散發著光芒。
百合子走到埼玉身邊，問道：「禿頭，你在幹什麼？」
埼玉立刻抗議：「不要叫我禿頭啊！」
「但你的英雄名就是禿頭，蠢貨。」
「那破名字是英雄協會指定的！」埼玉面容扭曲，「算了，臭小鬼，你叫我埼玉吧。」他可還沒忘記這傢伙下午拿菜刀砸他的事情！
「什麼臭小鬼，我的法定身份證明上可是明明白白地寫著已成年。」百合皺眉道，「回答我的問題，你大晚上的在外面幹嘛啊？」
「你不要說的那麼可疑好不好！看到這些器材了嗎，我和傑諾斯在準備明天學生們訓練要用的道具。」埼玉伸出手指了指不遠處的森林，一個模糊的身影正在裡面穿梭。
為了不打擾到學生休息，他們沒有點燈，給行動造成了很大的不便。
「……」其實百合子還挺想知道雄英為什麼會叫他過來的，怎麼看人數都有點冗餘了。那點工作傑諾斯一個人就能完成啊。
「行了，小屁孩還是滾回去睡覺吧，走走走。」埼玉即刻開始趕人，「再在這煩人我要叫了。」
百合子切了一聲。合宿用的木屋，房間裡就只有必備的床鋪和衣櫃，毫無情調，除了睡覺什麼也不能幹。
然後，她一回頭差點直接撞上相澤消太的胸膛。
百合子立刻後退一步：「怎麼了？」大晚上的，走路也不發出聲音，鬼嗎你。
相澤懶得跟她解釋。「跟我來。」
相澤徑直去了兩位班主任暫住的房間。他們離學生的屋子不遠，雙人臥室，相澤和布拉德金同住。百合子的房間跟他們不一樣，和布偶貓等人住在同一棟樓，因此夜晚查房本來沒她什麼事。
傳統和室，屋子裡有間隔間，用薄薄的紙門隔開。
布拉德金已經準備好了棋盤和棋子，擺在桌面上。相澤從櫃子裡拿出軟墊，問：「會下象棋嗎？」
「只知道規則。」
「嗯，坐吧。」
布拉德金：「反正今天晚上沒事做，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教你。」
「行啊。」百合子坐在旁邊看了兩盤，一邊聽他們同步講解。第三局的時候，布拉德金問她要不要親自來一局，然後百合子就很冷靜地用新手技術把他打爆了。將死。
「……」氣氛瞬間變得非常尷尬。
恰好這時候不遠處的學生臥室傳來一陣鬧聲，布拉德金立刻站起來，放下手中的棋子，前去查房。「小兔崽子們，十二點多了，還在鬧騰什麼啊？」從他急匆匆的步伐來看，主要目的明顯不是查房，而是丟人先撤了。
相澤消太重新把棋子收好排成兩組，示意百合子再來一局。
紅方與黑方輪流謹慎地前進，一步千算。比起上一場來，這次打得累得多，之前布拉德金會輸也是因為輕視新手。
「這次合宿是最後的實習考核，如果過了，十月份拿到英雄執照，就算是正式的雄英教師。」
令人意外的是，一貫巴不得百合子趕緊辭職的相澤竟然說出了如此溫和的話來。她抬頭看了他一眼，剛好對上那雙沒精神的眼睛，不由得愣了一下。
「哦。」
「合宿之前，我去找福澤諭吉確認了一點事情。」確認她來雄英到底有什麼目的，然而最終卻得到了一個很簡單又可笑的答案，賺錢。思考完畢落下棋子的時候，相澤說道：「我為之前懷疑你們的事道歉。但這並不代表，你的能力足夠承擔教師的職責。」
百合子並沒有被他的話語干擾到，注意力仍集中在棋盤上：「難不成你想教我怎麼當一個好老師嗎？」
「沒錯。」
聽到他回答如此果斷，百合子的手微不可見地抖了一下。
相澤從口袋裡拿出一本很薄的手冊，道：「雄英實習教師守則。本來該在你剛開始實習的時候就進行針對性指導的，沒想到拖到現在。」
「……你這人是不是覺得，我一定會在合宿前被炒魷魚啊？」
雄英之前從來沒有過實習教師的先例，謝謝你們特意為兩個人編一本冊子。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7-29 21:18
第46章 賴床
這一研究那手冊就折騰到半夜, 中途遛完一圈好不容易緩解掉自己尷尬的布拉德金也回來了, 很自然地加入指導行列, 一人一句把鈴科百合子煩的不行。
好不容易擺脫他們以後, 她回到房間躺下就睡。
合宿第二天, 五點一刻。
晚睡早起精神巨好的埼玉和傑諾斯正好晨練歸來。
他們的晨練單很簡單，就是每天100下俯臥撐、100下仰臥起坐、10公里跑, 據說每天堅持就會變強, 也可能變禿。
聽起來很累, 但對這兩人來說訓練強度其實一般, 一套下來汗都沒流多少，就跟散完步回來一樣。
曼德勒貓笑盈盈地問好：「早，披風俠先生, 改造人先生。」
「早。他們起床了嗎？」
「還沒呢，我打算叫。」
沒等傑諾斯問出「怎麼叫」，他敏銳的耳朵就聽到了學生房間那邊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原來是曼德勒貓用個性[心靈感應]直接在每個學生的腦子喊了一聲，把好幾個人都嚇得從床上跳起來。
這次的心靈感應只發送給所有學生，他們並沒有聽見，但也差不多猜到了。能力活用的典範, 值得嘉獎。
五點半, 所有人準時在屋外集合。
相澤消太看了一圈，感覺有哪裡不對。
鈴科百合子人呢？
學生都起了，一個老師，竟然還賴床。雖然昨天睡得有點晚，但今天可是有她的任務啊？
相澤頓時皺起眉頭, 顯得很不滿意。曼德勒貓她們跑到B班那邊去了，於是他隨便喊了一個女生：「麗日，去把鈴科叫醒。」
「啊，好！」
麗日點了點頭，一路小跑到鈴科百合子的房間門前。
百合子和他們的房間是分開的，不在同一層。
房間門口貼著名牌，所以很好找。和他們不一樣，百合子的屋子是單人間，很寬敞。
「鈴科老師，你在嗎？」麗日敲了敲門，裡面半天沒有回應。她雙掌合十，在心裡默念數十遍[失禮了]以後才悄悄把門拉開一條縫。「老師，我進來啦。」
然而百合子並沒有聽見她說話。
這人一向喜歡睡到自然醒，就算沒有反射聲音，也不容易叫起來。雄英高校的起床鈴吵得要命，她才不得不離開溫暖的被窩，現在有曼德勒貓的心靈感應差別性叫起床，簡直是智慧了不止一個檔次。
麗日輕聲走到床邊，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肩膀，然而在半途就停止了。
鈴科百合子蜷縮起身子，像蟬蛹似的窩在被子裡，髮絲散亂在臉頰兩側，眉頭舒展，纖長的睫毛在臉上投射出兩道陰影，那如同熟睡嬰兒般的神情給她的面容上平白添了一份柔和。
老師平時都是一副冷漠的樣子，很少露出這種不舍防備的神態，令人意外不已。
面對這樣的人，你忍心叫醒她嗎？不忍心。
反正他們的訓練表都已經制定好了，老師再睡一會也沒什麼。
五分鐘後，麗日慘敗而歸。
下一個接受任務的人是耳郎響香。
她也是非常害怕地小步走進房間，剛想開口喊人，就看到百合子翻了個身，把白色的腦袋朝被子裡拱了拱，半邊臉被擠壓得微微鼓起，像只慵懶的貓。
好，好可愛……
一支箭橫空飛來插在心口，好像在說：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沒事來吵人家幹嘛。
而且萬一弄醒了，她有起床氣，直接把你按地上扁怎麼辦？
於是耳郎也一臉苦相地返回了。
相澤：「你們到底在幹什麼？」
這鈴科是睡成豬了吧，兩個人都叫不醒。
麗日和耳郎對視一眼，同時低頭，乖乖認錯。
「算了。」相澤臉色陰沉，「爆豪，你去。」
剛開始他問鈴科這個班裡最有潛力的是誰，她怎麼回答的來著？爆豪，行啊，那就他了。
正準備開始個性訓練的爆豪勝己頓時抗議：「為什麼是我？！」
兩個女生大驚：「等，等等，爆豪同學——！」
然而人已經氣衝衝地走了。
麗日禦茶子毫不懷疑，下一刻鈴科老師的房間裡就會燃起黑煙，而爆豪同學可能離死不遠了。
房間門口。
出於隱私問題，爆豪勝己沒有和麗日耳郎一樣直接走進去，而是在門口敲了一會。「鈴科百合子，起床！一個老師睡得比豬還晚，你這算什麼啊？」
剛開始的語氣還算平緩，到後來就進入了不耐煩狀態。
「再不起來就我就宰了你——」
「故意裝作聽不見嗎！」
喊了一會爆豪勝己才冷靜下來，想起裡面這個傢伙的個性是[反射]，包括聲音。也就是說，他剛才說的那一長串說不定都是白費口舌。
不行，冷靜不下來，這不是更氣人了嗎？
伴隨著一句「再不理人老子就開門了」，爆豪黑著臉擰開了門把。
然而，在門打開的一瞬間他就僵硬了。
床上那個人的時間線似乎還停留在夏季，身上只穿了一條非常節省布料的白色吊帶睡裙，勾勒出身體纖細的線條。再加上翻了個身的緣故，被子擠成一團，大半皮膚都露在外面。
非常危險的睡相，但這傢伙好像從來都毫無防備。
昨天在溫泉的時候也是，明明牆都塌了，她還一動不動地靠在石塊上看戲，連一點要避嫌的意思都沒有。
不對，這和那次不一樣，誰都沒想到相澤會讓他來叫百合子起床。
爆豪勝己轉過身去，罕見地用平緩的語氣又說了一遍：「快起床，都六點了啊！」
……
其實鈴科百合子確實朦朦朧朧地醒了。她沒反射聲音，此刻有個究極噪音在那邊一直鬧騰，不外乎寂靜的黑夜中突然打了一道雷，讓人處於夢境和現實之間，頭腦模糊不清。
百合子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瞥了眼窗外的天色。
亮是亮了，但現在應該才五點多吧，完全沒到平時起床的時間。今天一方通行起得是不是有點早？
媽的好煩，趕緊滾。
結果百合子重新閉上眼，拿起身邊的枕頭就砸過去：「混帳一方通行，說話小聲點，出門記得幫我帶份早餐啊。」
爆豪的聲音和一方通行當然有區別，換做平時，她肯定不會連這一點都區分不出來。但這個時候睡迷糊了，腦子還處於尚未解凍的狀態，百合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至於同樣相似的聲線，為什麼沒認錯成燕青……嗯，大概和穀崎直美那令人印象深刻的骨科理論分不開關係。
爆豪勝己：「……誰啊？一方通行？」
這名字好像在哪裡聽說過。
等等……東京那個自大的要死的學園都市為了宣揚超能力潛能大於個性的學說，好像對外公佈過七名最強超能力者，其中排第一的就是「一方通行」。但這裡是橫濱啊，哪來什麼超能力者！
這傢伙絕對是睡覺睡傻了！
爆豪勝己的後腦勺上突然被枕頭砸了一下。他轉回去接住枕頭，用力過猛，手背上青筋畢露。
他猜得到百合子大概是在說夢話，然而這並不代表他不會因為被認成別人而生氣。
「老子叫你立刻起床！現在！馬上！」
嗓門極大，毫無風度，如果他的聲音也能像麥克一樣穿透，怕是窗玻璃都能給震碎。
百合子這回是徹底清醒了：「嘖，找死啊你這個腦子進水的笨蛋……」她掙扎兩下從被窩裡坐起，一頭白髮亂糟糟地頂在腦袋上，過了一會才注意到房間裡的另一個人。
「啊，這不是小勝嗎。」
「不要叫這個名字！！」
隨著百合子坐起來的動作，被子慢慢滑落，堆積在腰間。
「你——」
爆豪勝己瞬間瞪大了眼睛。然而他還沒來得及說出「你倒是注意點形象啊」，就被鈴科百合子冷酷地踹了出去。
很不給面子地一腳踹在腹部，大門隨即合上。
「閉嘴滾出去，我要換衣服。」
五分鐘後，爆豪同學一臉怒氣地回到訓練場地，衣服後面沾了一大塊粉塵。麗日頓時心裡發慌，這該不會是打了一架吧？算了，活著就行。
過了一會兒，百合子才叼著麵包片姍姍來遲，跟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去幫忙監督訓練。
面對那充滿殺意的視線，她也權當沒看見。
所有老師和職業英雄的工作都是協助學生們進行個性的鍛煉，分工安排是提早定好的，今天一整天都會持續這種高強度訓練，禁止偷懶。
應歐爾麥特要求，綠穀出久的訓練一對一進行，對手是鈴科百合子。
上個學期雄英曾經在校園內部遭受過敵聯盟的襲擊。那時候，死柄木弔帶來了一種名為腦無的醜陋生物，大腦裸/露在外、體型巨大，這是專門針對和平的象徵歐爾麥特所製造的產物，其強大的肉體能將衝擊力完全吸收。
[反射]與[吸收]在某種程度上存在相似點，因此百合子可以用她的能力模擬腦無的弱化版本，承受綠穀出久的攻擊並且反射向安全的方向。當綠穀的力道達到一定的標準時，才會進入下一階段。
歐爾麥特親自試驗過，沒有任何失誤的風險，她甚至將每個層次的力道都劃分得清清楚楚。如果說腦無是為了應付歐爾麥特而特意製造的，那百合子就是腦無的天敵，敵聯盟當時絕對意料不到會有這麼一個人突然冒出來。
當時，歐爾麥特問：[鈴科少女，你的力量極限是多少？]
鈴科百合子回答：[沒有極限。唯一的例外是那些魔法師搗鼓出來的東西。]
聽起來自大的要死，連歐爾麥特都不敢說自己的力量沒有極限。但她的確就是如此自信。
此刻百合子正處於魔鬼教師狀態，毫不留情地監督綠穀一次次爆發。
「不夠強，繼續。」「好的！！」
「方向錯了，打這裡！」「我明白了！」
「這一擊太弱了。」「那就……再來！」
「距離你的目標還差得遠。」「繼，繼續……」
綠穀出久臉上流下汗水。晶瑩的液滴順著發根滑下，濡濕了前額整片劉海，再順著脖子落入戰鬥服的衣領當中。
然而，就算被老師如此嚴格地要求，他也沒有露出任何不滿或是疲累的神態。倒不如說鬥志反而更高漲了。
這孩子真是夠熱血的。
其他人的訓練也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負責八百萬百的人是傑諾斯，在她驚訝的眼神下，這個改造人哢擦一下就把自己的手給拆了下來——八百萬百今天的任務是，用她的個性[創造]給傑諾斯製造出一隻完全一致的機械臂。
機械臂哪裡是什麼人都能做的，然而八百萬憑藉強大的知識儲備、耗用大半天，最後在班主任和物理老師的一致講解下，竟然真的創造出了內在構造完全一致的手臂，請B班的泡瀨洋雪使用[焊接]將原來被拆下的機械臂重新裝回了傑諾斯身上，那只新的就送給八百萬做紀念。
八百萬：誰需要這種紀念。
一整天下來，基本上每個人都累的要死要活。
晚飯是自製咖喱，自己的飯自己動手做。趁傑諾斯幫埼玉做飯的時候，百合子從他鍋裡順了一碗，成功避免下廚的命運。這改造人做飯還挺熟練的。
名義上的成年組坐在屋子裡，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外面大家一起用餐的景象。
今天不需要幫學生們準備飯菜了，因此英雄們和教師們可以一起吃晚飯。只是……
「這次合宿為什麼要請這麼多職業英雄啊。」
這屋裡的人數加起來總共有九人，而兩個班的學生也才四十人，簡直是極大浪費。知道雄英錢多，但也不是這樣花的吧？
埼玉邊往嘴裡塞咖喱邊說：「不知道，歐爾麥特叫我來的。」不同于收到雄英高校專線通知的傑諾斯，埼玉的確是被歐爾麥特以他本人的名義邀請過來的。所以，埼玉的工作也非常少，非常輕鬆，看在別人眼裡就是瘋狂摸魚。
百合子嗤之以鼻：「你就是來吃飯的吧？」
「我吃工作餐有什麼問題嗎，啊？」
「行了，你們也不看看自己幾歲。」相澤消太立刻打斷，「曼德勒貓，明天早點叫鈴科起床。」
「橡皮頭，你就讓鈴科貓咪再睡一會吧。」北美短毛貓接話說，「她的工作可以讓虎暫時接替。」
「如果她不想要這份工作的話，睡到明年都沒關係。」
「……橡皮頭真的很嚴格。」
*
晚上一切工作結束之後，鈴科百合子和相澤消太沒回房間，因為他們得幫期末考成績太爛以及實戰課上零分出局的幾個笨蛋補習。
砂藤力道，上鳴電氣，瀨呂範太，切島銳兒郎，蘆戶三奈，還有無辜倒楣的葉隱透和耳郎響香。
大部分時間都是相澤對著白板在講，百合子坐在旁邊，把昏昏欲睡的人一個個敲醒。說實話，她覺得光是看到相澤那張睡眠不足的臉就夠困的了，還要聽課到半夜，這些學生真不容易。……老師也是！！
「鈴科老師，我好困啊。」耳郎小聲說，「我期末明明……成績還行……哈欠。」
面對學生這種抱怨的行為，百合子竟然沒有反駁什麼，因為她也很想睡覺。
「唔……」耳郎趴在桌子上，身體慢慢地伏了下去。
正站在前面講課的相澤消太往這邊看了一眼，卻沒出聲把人叫醒。
牆壁上的時鐘已經指向淩晨兩點了。
就算耳郎不睡著，他也會宣佈補習結束。
鈴科百合子把耳郎響香抱起來，把她送回房間。一手勾腿彎，一手摟腰部的姿勢，讓她的頭能比較舒服地靠在自己肩膀上。兩人身高相差十多釐米，加上百合子用能力改變了她的重力，看上去竟然抱得非常輕鬆。
兩眼模糊的上鳴電氣一看到這個場景，立刻頭一點趴在桌子上，裝作自己也睡著了。然而沒過幾秒，他就被相澤的繃帶勒得喘不過氣：「老師我錯了……」
第47章 異變
合宿第三日, 依舊是慘無人道的地獄式訓練, 由於昨日很不敬業的賴床行徑, 鈴科百合子受到了曼德勒貓和相澤消太的重點照料。
訓練結束後的夜晚, 為了活躍氣氛, PUSSY CAT提議舉辦試膽大會，由A班B班輪流扮鬼嚇人。
相澤拖了五個學生去補習, 耳郎和葉隱則是逃過一劫。畢竟她們倆是被這學期的實戰課無辜牽連的, 和期末成績沒有關係。
鈴科百合子、曼德勒貓、短毛貓、虎留在入口處, 布偶貓、埼玉和傑諾斯則決定去出口接應完成試膽的小夥伴。
布偶貓：「我們可以去路中觀察大家的情況！」
埼玉：「不如去出口吧, 還能給被嚇得尿褲子的小鬼們準備點吃的。」
傑諾斯：「老師，你餓了嗎？」
……閉嘴！看不住自己鍋裡咖喱的人沒資格說話！
試膽大會由抽籤決定分組，每隔一段時間就出發一組。
「接下來輪到你們了, 耳郎，葉隱。」鈴科百合子站在森林入口處，順著號碼喊人。
耳郎響香應了聲，頓時又想起今早上鳴跟她說的[你昨天是被鈴科老師抱回去的哦]，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昨晚的事，謝謝老師。」
「不然我就看著你躺在教室裡？」
「無論如何還是謝謝……老師, 你要參加試膽大會嗎？」
「不參加。」
「啊, 但是，這裡的人數不夠，綠谷同學可能得落單了。」耳郎指著已經拿到抽籤牌、石化的綠穀出久說，「如果老師不介意的話……」
鈴科百合子停頓了一下，終於忍不住問：「為什麼總是邀請一個老師參與你們無聊的活動？」
耳郎：……
因為你長得不像老師啊, 前天還和我們一起泡溫泉來著。
最終百合子還是選擇不參加，站在綠穀出久身邊，說：「要是怕的話可以叫我名字。」
綠穀：「哦、哦……」不是，那也太丟臉了吧。
前幾組的都已經出發了。
夜晚漆黑的森林當中時不時傳來尖叫，加上樹上撲簌而過的鳥類，給試膽大會平添幾分氣氛。
為了緩解緊張，綠穀瘋狂找話題：「對了，鈴科老師，披風俠先生和改造人先生呢？」
「在出口等。你該慶倖，那禿頭大晚上往樹林裡一站才是真正的恐怖片。」
然而，綠穀出久並沒有等來他一人一組的試膽大會，這場遊戲在半途就出現了異常。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森林中開始彌漫起奇怪的霧氣。
北美短毛貓對著面前的空氣嗅了嗅，說：「你們有沒有聞到一股焦味？」
好像除了她以外，其他人什麼也沒感覺到。貓的嗅覺本來就敏感。
「唔，算了，可能是我判斷錯誤……啊！」
還沒說完，北美短毛貓就被某股看不見的力道束縛住了身體，狠狠往灌木叢中拉去。
鈴科百合子單腳踏地，硬生生地用氣流製造出的巨大衝擊力攔住了敵方招式的軌跡。那似乎是一種施加在人身體上的[磁場]。
虎立刻沖上前接住短毛貓，將她帶回安全地帶。
頓時，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向那片不起眼的灌木叢。
「只知道偷襲的下三濫，滾出來。」百合子將手指插/入地裡往上一拉，直接掀起整片草皮，頃刻之間敵人的身形就暴露在視線裡。
原來的灌木叢紮根不深，她將草皮掀飛，這塊地方就變成了毫無遮掩的空地，地面上只剩光禿禿的黃土。
虎豎起大拇指：「鈴科桑，夠暴力，我喜歡！」
兩個男人罵罵咧咧地躲開衝擊，從陰影中顯露出身形，一邊罵道：
「都怪你，偷襲失敗了，真沒用。」
「明明是你不懂得看時機！」
這個時候，他們就算想跑也來不及了。鈴科百合子毀掉了數十米內的所有灌木，雖然後面高大的樹還在，但所在位置卻已經暴露，只有一戰。
綠穀焦急地說：「等等，我們這裡有敵人，那森林裡面的人怎麼辦？！麗日同學他們還沒出來！」
「只能祝他們好運了。」還沒來得及出發的飯田說，「已經過了快十五分鐘，他們應該都走到了路線一半的位置。」
當然，飯田還是更希望大家能注意到這巨大的聲響，立刻趕回出發點和大家匯合。
這兩個敵人對上三名職業英雄和一名教師，顯然已經構不成威脅。
不得不說，鈴科老師剛才那招，實在是……太帥了！！不愧是雄英的人！！
曼德勒貓盯著敵人的面孔，皺眉道：「這個造型……莫非是在模仿斯坦因？你們是敵聯盟的人？」
那兩個襲擊者，其中一個全身的皮膚都是綠色，穿著忍者般的服飾，衣著打扮很容易就能讓人聯想到之前給社會造成巨大影響的英雄殺手斯坦因。
「沒錯，我就是繼承斯坦因意志的人。」斯賓納回答，「像你們這種虛偽的英雄，根本沒有存在必要！」這造型被認出來，他看上去還挺開心的。
馬格姐抱怨道：「不要跟他們廢話——呃！」
話沒說完，鈴科百合子就已經沖到了他面前。
她手中明明沒有任何武器，虛空一握，便凝聚起了看不見的空氣塊，如同將近距離發射的炮彈直接送向馬格姐的身軀。
馬格姐立刻使用個性[磁力]，在百合子身上標記N級，在遠處的尾白身上標記S級，兩級相吸，試圖讓這個人遠離他的位置，同時揮動手中被白布包裹的巨大鐵塊，往百合子的頭顱砸去。
然而，整整一秒過去了，磁力沒有發揮任何作用。
鐵塊一觸碰到她的身體就飛了出去，連帶著馬格姐施加力道的手腕都全部廢掉，整只手呈現不正常的扭曲形狀。
毫無反抗之力。
勁風呼嘯，空氣/炮/彈近在咫尺，眼看就要貫穿他的心臟。
「你傻了嗎！」斯賓納拔出背後的刀，用刀背將馬格姐撞離原地，但這個舉動也讓他自身露出了破綻，被虎的爪子撓了一道很深的傷口。
與此同時，三隻巨大的土偶將他們徹底包圍。這是北美短毛貓的個性[土流]，在充滿泥土的森林山地當中能發揮最大的威力，因此她才成為了馬格姐和斯賓納的首要突襲目標。
「難道說你們敵聯盟都是這種貨色嗎？你也跟那個死柄木差不多嘛，真不經打，一點意思都沒有。」一眨眼的時間，百合子再次出現在兩個敵人身後，把手按在馬格姐肩膀上，他就和感受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一樣，兩眼瞪大、面孔扭曲。「趕緊交代目的，說不定我還會讓你們死得痛快點。」
嘶啦。是肌肉被撕扯發出的聲音。
鈴科百合子竟然打算直接從肩膀處擰斷馬格姐的手。只要從斷口處接觸到血管，就能讓他的血液倒流，死得無比痛苦。
「等等，鈴科貓咪！」北美短毛貓緊張地喊道，「不能殺！即使是英雄也不能殺死敵人，你還沒拿到英雄執照，這樣做會影響你的前途！」
其他學生也都是一臉的老師別衝動留他條命啊，頓時馬格姐和斯賓納覺得自己才是被同情的那一方，氣死人了。
「……」這群人真煩。
不過外面的規則好像確實如此，普通人不能隨意使用個性，英雄不能動手殺死敵人。換作原來世界，有那個學園都市最強的身份，她每次大鬧一場以後都會有專門人員負責處理爛攤子，至於什麼後果？重要嗎？
「嘖，算了，反正也是廢物一個。」百合子收回手，把半死不活的馬格姐踹到她那邊，「交給你。」
「幹得漂亮，帥氣！」短毛貓比了個大拇指，拿出繩子把這個試圖偷襲她的混蛋綁得嚴嚴實實，然後和其他幾位同伴一起把孤立無援的斯賓納也給揍了一頓。「鈴科貓咪……欸人呢？」
尾白指了指百合子走掉的方向。漆黑的夜色下，已經看不見人影了。短毛貓遺憾地收回了視線，陷入沉思。
「布偶貓一直沒有回應，森林裡面還有很多孩子，我和鈴科一起去看看。」曼德勒貓給所有人發了敵人來襲的心靈感應之後，對大家說，「這裡的所有人都回屋子等待！短毛貓，虎，護送他們回去。」
曼德勒貓得找人，綠穀也說自己要去救洸汰。
兩人離開一分鐘後。
虎：「喂喂，短毛貓，剛才曼德勒貓讓我們把學生都帶回去。」
北美短毛貓好像在思考什麼奇怪的東西：「虎，我有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就算我的適婚期到了，但結婚物件不一定要是男人啊？」
虎：「……醒一醒，你單身出幻覺了。」
第48章 引石
試膽大會線路出口處。
為了讓學生們一眼就能看到這裡, 地面上插了根警示牌, 上面用記號筆寫著「出口」二字。
然而, 十多分鐘過去了, 誰都沒有經過, 反倒是森林中的霧氣越來越濃。
「唔，這邊的空氣好奇怪, 你們有聞到嗎？」布偶貓抬頭看著天空, 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不知為何, 她的腦袋有點暈乎乎的。
但埼玉和傑諾斯卻表現得和平時一樣, 沒受到任何影響。
「沒感覺。傑諾斯，蘋果還有嗎？」
「有的，老師。」傑諾斯邊給埼玉切水果邊說, 「到現在都沒有一個人通關，可能要等很久。」
這兩人一個身體大部分由機器組成，一個體質非常神奇，要想他們感覺到毒氣，等五百年後吧。
於是布偶貓說：「那我過去看看喵。」
夜晚森林很黑，任何細節都必須走近才能看清。
布偶貓順著毒氣的方向走去。
不到片刻, 遠處就傳來她的尖叫。
埼玉轉過頭, 身後已空無一人：「……布偶貓，你還好吧？」
「她很好。」前方樹林的黑暗中傳來某位少年的聲音。
話音剛落，那個位置便走出五個人。
不，準確地說應該是兩個，那渾身被斷手握住的少年和穿酒保服的男人身前站著的, 分明是三隻體型龐大、樣貌可怖的腦無。
不管放到哪裡，這都是極其強大的戰力，比活人聽話得多。
「看來是敵聯盟的人。」傑諾斯緊盯著被他們控制在手中已經無法動彈的布偶貓，想找機會把她救回來。
埼玉：「敵聯盟？啥啊，這不是試膽大會嗎？」
「……老師，歐爾麥特請您來，就是為了防止敵聯盟的襲擊。」
對方根本沒把他倆無厘頭的對話放在眼裡。
「腦無，活捉那個禿子。至於機器人……」死柄木弔甚至沒往傑諾斯那邊去看，「殺了。」
布偶貓的個性有用，埼玉是All for one的目標，但一個改造人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價值。
三隻腦無嚎叫著沖了過去，看上去笨重的身體活動起來卻毫不費力，把地面震得咚咚響。為了躲避攻擊，傑諾斯手中剛裝好盤的蘋果片全灑了，變成腦無腳底的一灘爛泥。
腦無那副外露的大腦看上去無比猙獰而畸形，無論是誰都要怕上三分。
但這個禿子當然不包括在內。
當腦無狂奔著沖過來的時候，埼玉抬手一道上勾拳貼臉，腦無化成一顆流星飛向天邊，瞬間就沒了蹤影。第二隻第三只也是一樣的遭遇，都沒在埼玉手中撐下一招。
戰鬥開始不過數秒，敵方就損失了三員大將。
「什麼……！」
秒殺腦無，這怎麼可能！
那可是連歐爾麥特都要畏懼幾分的強大怪物，任何力量碰到他們的身體，都會被全部吸收。
這死禿子隨便一拳就能將腦無打飛，豈不是說明他這一招比歐爾麥特的全力一擊還要強大？！
從死柄木弔猛然僵硬的動作來看，他明顯沒有預料到這種發展。
埼玉指了指地上那坨被腦無踩爛的水果：「幹嘛，你打擾到我吃宵夜了，可別說自己身殘志堅就要我原諒你哦。」
這人是怎麼回事啊，這種緊要關頭還想著宵夜？！
死柄木弔嘖了一聲，懶得繼續，便轉頭對同伴說：「黑霧，走。」本來他們的任務就是拖延時間，老師自己有辦法把他帶過去。
「別自說自話啊，先把布偶貓放下。」
埼玉唰地沖向敵人，手套緊繃，仿佛能看到裡面那蘊含著強大力量的拳頭。
然而，正當他要擊中死柄木身體的時候……
手沒了。
「……」臥槽。
從手臂的位置開始，身上突然冒出了漆黑的液體，如同毒/物一般，慢慢地腐蝕他的身體，直至消失，卻感覺不到任何疼痛。手好像還連接在身體上，卻出現在了另一個空間。
All for one掠奪得來的個性之一，[引石]，就是這麼奇妙。和黑霧的傳送門不同，引石屬於強制傳送，只要對手那邊沒有能消除個性的方法，就得乖乖束手就擒。
埼玉唯一的想法是這液體蠻臭的，回來以後得洗個澡。
與此同時，死柄木身後出現了一道紫黑色的傳送門。
傑諾斯臉上瞬間浮現出怒色：「你們對老師做了什麼！！」
他的肩膀後部噴出氣流反沖，以最快的速度飛向前方。此時死柄木已經半截身體邁入傳送門，只伸出手抓住傑諾斯的機械臂，頃刻之間那整只手臂就化為粉塵，慢悠悠地散落在地上。
門消失了。
旁邊空無一物，剛才發生的戰鬥如同一場幻覺。
……
「為什麼沒有人？」鈴科百合子和曼德勒貓一起順著試膽大會的路尋找，「你確定是這條路？」
「確定，路邊都有標記……咳咳。」曼德勒貓受不了森林中越來越濃的煙霧，開始不斷咳嗽，頭腦也有些昏昏沉沉。
百合子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反射發動，暫時遮罩了空氣當中所有的毒氣。
「……謝謝。」
「叫他們過來。」百合子的話語非常簡潔，但已經足夠表達清楚自己的意思。「學生出發前帶了防毒面具，不會有事，管好你自己。」
「我用心靈感應通知大家！」曼德勒貓發動了個性，「A班，B班全員，被困在森林裡或是遇到敵人的，立刻往入口走，我和鈴科在這裡！把自己和敵人都帶過來！！……這樣可以了嗎？」
「夠了，剩下的交給我。」百合子計算了一下身旁的風向，異常穩定。所有毒氣全部朝同一個方向緩慢流動。
她像要抓住天空中的什麼東西那樣伸出了手。
一陣風吹過，耳畔純白的髮絲飛揚起來，露出纖細的頸項。
不，不止是一陣風。
這片森林所有的樹木似乎同時開始嚎叫，登時狂風大作，枝幹被壓彎，葉片脫離主體，圍繞風的方向瘋狂旋轉，數量實在太多太多，看上去便如壓縮在一起的深綠色圓環。地面上的碎石脫離表層，懸浮在高空，但沒人覺得它們會下墜。
少女的掌心上方，正不斷地凝聚起旋風般的氣流。而她的頭頂，竟然已經形成了一個紫色的巨大漩渦，直徑之大，足以籠罩整片森林——也只需要籠罩這片森林。
鈴科百合子將森林中規律的風全部集中於同一點，把周圍有毒的氣體強制與空氣分離，並且全部壓縮。在極其恐怖的壓縮率之下，組成毒氣的原子甚至都被無形的力量扯開，重新分解為陽離子和陰離子，混合交織，形成等離子體。
壓縮、壓縮，繼續壓縮。那個紫色漩渦仿佛會聽話，從足以讓人望而卻步的可怕大小縮減成了一個小小的光點，外表面攝氏一萬度，光是站在地上，都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灼熱。
之前包裹森林的毒氣全在這個光點當中，大概也混雜了一些空氣，加上化為齏粉的葉片和石塊。
相隔數百米之外，敵聯盟當中負責制造毒氣的男人只有扔了手裡的管子才能保護自己不被風刮走。身為源頭的他簡直感受到了天空中那巨大的引力，一旦被捲入，絕對是直接撕裂的結局。
B班的拳藤和鐵哲早就戴上了發目明給的防毒面具，雖然在這毒氣最濃郁的地方不能完全防住，但保持清醒絕對沒有問題。他們對視一眼，繞到背後直接給他一巴掌，男人猝不及防地被打進地裡，摳都摳不出來。
職業英雄已經給所有人下達了戰鬥許可，他們的行動只能算是自衛。
凝聚等離子體這個招式威力很強大，壞處是需要一定的蓄力時間，好在現在百合子面前一個敵人都沒有。
她收回力量，頭頂上的紫色風暴慢慢融入夜色當中，漩渦消散。
有毒氣體被分解重組之後，就已經失去了原有的效用。
曼德勒貓直接呆住了。她必須把貓爪牢牢插/入堅硬的泥土當中，才能避免自己也飛起來。「這也是[反射]？」
百合子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是啊。我給你講解一下原理，首先根據身邊風的流向和速度計算出這座森林的風向，再……」很簡潔，很清晰，但在場唯一的聽眾只是一隻小貓咪。
曼德勒貓：「……」好了，你不要再說了。
不遠處。
蛙吹梅雨用舌頭把自己和麗日跟紮根最深的樹綁在一起，等到風暴停止，才敢放鬆下來。「結束了，小茶子。」
「那到底是什麼啊，好可怕。」麗日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等等，剛才的敵人呢？」
「跑掉了吧。」
「這樣啊……那我們折回去找鈴科老師他們好了。」有了曼德勒貓的心靈感應，加上剛才那場想不注意到都難的風暴，她們馬上就能找到匯合的位置。
話沒說完，之前那名身穿高中制服、髮絲在腦邊紮成兩個球的金髮少女又再次出現在了她們面前。
「別走啊，再陪我玩玩吧？」化名咎日美子、真名為渡我被身子的敵聯盟成員將手撫上她那柄鋒利的短刃，「時間還沒到呢。啊，真討厭，剛才的風把人家的髮型都吹亂了，一點都不可愛。」
第49章 交鋒
這次試膽大會, 最終變成了與敵聯盟的再度交鋒。
旋風停止之後, 之前的毒氣不知所蹤, 己方和敵方都重新恢復了行動能力。
爆豪勝己和轟焦凍看著面前的敵人, 立刻右腿後傾、手臂擋在身前, 做出防禦的態勢。
「剛才曼德勒貓說，他們在出口的位置。你是他們的目標, 必須先走。」
「那又怎樣？」爆豪扯下臉上的防毒面具扔到一邊, 手心裡沁出汗水。「首先……得走得掉才行啊！」
……
森林裡分散在各處的學生幾乎同時陷入戰鬥。敵聯盟全員出動, 鐵了心要把這裡攪得天翻地覆。
麗日和梅雨與渡我進行了短暫的交戰。
在過招的同時, 兩人便不動聲色地往入口那邊移動。
她們身上都掛了彩，梅雨的舌頭被刀割破，麗日腿上不幸遭到采血器的摧殘, 再和狡猾的敵人拖下去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渡我抬頭看了一眼前方，笑道：「我知道你們想把我帶到之前那個漩渦的中心。我才不會跟你們去呢，不知道什麼危險的傢伙在那裡……啊！」
太晚了，這邊的打鬥聲已經吸引了耳尖的曼德勒貓。這位職業英雄從樹叢中沖出來，把學生擋在身後，瞪著敵人重聲道：「你的同伴已經被捕了！不要抵抗, 快點束手就擒。」
「臭蟲真是殺不乾淨。」鈴科百合子伸手按住麗日的肩膀, 她身體緊張戰慄的現象才開始好轉。「到一邊去等著。」麗日和梅雨身上都帶著淡淡的血腥味，看來是受了傷。
渡我率先發難，手腕一動將匕首丟了出去，短刃破空劃出颯颯的聲音。
然而匕首一觸碰到百合子的身體就調了個頭，刀尖如同一點光, 直直地飛向她自己的方向。渡我偏頭躲過，臉頰被削出一道血痕。
英雄科A班實習教師，個性未知，從來沒有在媒體上出現過。
但她的身體表面似乎覆蓋了一層看不見的牆壁，如果剛才不是先投擲匕首試探，而是親身上陣的話，恐怕她整只手臂都會廢掉。
「你的個性好棒呀。」渡我捧著潮紅的臉頰，嘴角勾成了一個詭異的弧度，「但是我不想跟你玩了，我打不過你。」
開玩笑，四個全盛期的對手，正常人都不會正面硬剛的吧？尤其這個人還是雄英的教師。
「你以為這是你家啊，不留下點東西，想走就走？」沒給她喘息的時間，鈴科百合子劈頭蓋臉就是一招風暴，空氣彈砸在渡我的背上，把她身後那一套金屬裝備砸得稀爛。鮮紅的血液從銀白容器中崩裂而出，灑在地面上，很快被土壤吸收。
整整半管，全部是麗日的血。
即使有裝備的緩衝，渡我還是踉蹌了一下，後退幾步才站穩：「原來剛才的旋風是你幹的？真厲害~」
「這些廢話還是到留牢裡再說吧。」
幾次來回之後，渡我的笑容越來越淡，最後臉色終於完全黑了下來。
根本不是對手。
她不僅連鈴科百合子的衣角都碰不到，自己還被打中好幾次，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浸出血跡。渡我喜歡血液，但這並不代表她享受自己被打成重傷的感覺。
黑霧給他們定下的傳送門時間還沒到。只有等到那幫人抓到爆豪勝己和埼玉的時候，傳送才會打開。
隨著啪的一聲，巨大的衝擊波直接把渡我甩在樹幹上，後腦重重砸在上面，疼得差點失去意識。
「曼德勒貓，把她帶回去，我去找那禿子。」百合子看了一眼天空。幾隻鳥從樹葉間飛過，帶起一串鳴聲。
她總有些不好的預感。
「好了，乖乖聽話。」曼德勒貓把渡我的雙手綁在一起，像警/察押送犯人那樣推著她走，「去跟你的同伴一起。」
麗日和梅雨走在旁邊，牢牢地盯著她。渡我鼓起腮幫子，撒氣似的說道：「真是一次難忘的經歷。」
*
魔鬼改造人在森林中穿梭，腳底馬達沖的飛快，額發向後揚起，露出俊秀的面容。
他腦海中傳來曼德勒貓驚慌的聲音：[敵人的目的達到，開始撤退了！學生爆豪勝己確認失蹤！]
傑諾斯完好的那只胳膊下夾著一個人，是A班的耳郎，她帶著防毒面具，神色緊張。
「改造人先生，爆豪同學真的被抓走了嗎？」
「既然曼德勒貓這麼說，那就是。」
傑諾斯鬆手，把她放在地上。不得不說他那硬邦邦的機械臂真是硌得人肉疼，耳郎揉著自己的腰說不出話。
她很幸運地沒遇到敵人，卻避不開那個莫名其妙的狂風，好在傑諾斯突然出現幫了一把。他似乎剛經歷過一場惡戰，手臂斷了一隻，斷口處還露出幾節電線。
兩人前往之前曼德勒貓指定的地方匯合。
快到的時候，鈴科百合子帶八百萬和泡瀨迎面走來。
「機器人，布偶貓和那禿子呢？」
「不是禿子，是老師。」傑諾斯皺著眉頭說，「我們遇到了腦無和敵聯盟的人，老師中了敵人的詭計被傳送走了，布偶貓也是。」形勢危急，他都沒有反駁機器人這個說法。
「又是傳送？」下次她一定要跟進去看看那黑洞裡頭到底有什麼。「算了，先回去吧，八百萬需要治療。」
八百萬百和泡瀨洋雪遭到了腦無的攻擊，百合子趕到的時候腦無已經走了，但八百萬已經受了很嚴重的傷。
百合子用血流操作幫她暫時減緩了傷勢，但最好還是趕緊包紮止血。
他們回到了合宿住的木屋。
屋頂被旋風刮得掉下來一塊，站在大廳裡都能看到天上的星光。那一套威力極大的招式，不僅分解了毒氣，也搞得友方挺慘的。
短毛貓、曼德勒貓和虎回來過，把捆成粽子的敵人交給布拉德金以後就又出去了。他搬了張凳子坐在那三人面前，板著臉問話。當然，什麼也沒問出來，對方騷的不行。
敵人大部隊開始撤離，他們身旁也出現了象徵著救援的傳送門，但人被綁著想進都進不去。上鳴電氣賭氣地往門裡放了個高壓電，竟然聽到對面傳來男人的慘叫聲，門隨即關閉。
上鳴：「……」那電壓還是放小了，很後悔。
馬格姐胳膊上的血灑了一地，布德拉金只能暫時幫他緩一緩，但他看到鈴科百合子的那一瞬間又嚎得跟鬼一樣。
估計這下子馬格姐看布拉德金都長得像天使。
沒過多久，相澤消太也回來了，到屋裡拿藥箱給八百萬包紮。他給所有學生下達了戰鬥許可，所有後果由他自己來承擔。
「老師，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們。」在繃帶加上血流操作的保護下，八百萬的神志清醒了一些，忍著痛感創造出了一個手機大小的接收器。「之前腦無離開的時候，我讓泡瀨同學在它身上安裝了信號發射器。」
「也就是說……現在我們知道黑霧傳送的目的地了？」百合子那往螢幕上看了一眼，頓時有些詫異。上面標明的座標分別是橫濱市神野區，繁華的市中心。
「布偶貓身上帶手機了嗎？」傑諾斯的手臂已經修好了，泡瀨把之前八百萬做的那只備用手給他接了上去，勉強能用。
「應該帶了吧。你想做什麼……喂！」
布拉德金還沒來得及阻止，就看見傑諾斯摸出手機給布偶貓撥打電話。
伴隨著嘟嘟嘟的幾聲，在大家震驚的視線當中，電話竟然真的接通了。
搞什麼啊，這兩人身處險境，竟然還能接電話？其實他們根本沒事兒吧？
傑諾斯低頭喂了一聲。「你們在哪？」
電話那頭傳來埼玉的聲音：「是傑諾斯啊，我在敵人窩裡，待會再回去。」
語氣非常平淡，仿佛在說[我先去超市買個菜，你在家等我]。然而聽的人卻坐不住了。
「……」你他媽在敵聯盟總部？！
學生們面色驚恐，布拉德金驚訝得當場站起，連相澤消太那張一貫冷峻的臉上都露出了裂痕。
「看來那邊很安全，老師還能打電話。」傑諾斯似乎習以為常，點了點頭：「布偶貓怎麼樣？」
「傷得不重，暈過去了……過會兒再說啊，有人來了。」
埼玉順手把手機塞進昏迷挺屍的布偶貓腰上系著的口袋中。
空氣中突然出現了一團和之前一樣的、黑色淤泥一般的液體物質，不到片刻，那淤泥中央便呈現出了人型。
出現在埼玉面前的是一個帶黑色頭盔的高大男人。與那緊緊包裹頭顱的盔甲極不相配的是，他一身西裝革履，如同職場走出來的商業精英，一舉一動都充滿威嚴。
男人說：「初次見面，A級英雄第三十九位，禿頭披風俠。相信你已經猜到我的身份了。」
他才是敵聯盟背後的支持者，個性名[All for one]。與歐爾麥特的[One for all]完全相反，象徵著自私和掠奪的能力，唯一的共通點是極端強大。
埼玉是第一次見到All for one本人。五年前歐爾麥特擊敗All for one的時候，他還是一個頭髮茂密的社畜。
一轉眼都禿了呢，光陰真是不等人啊。
第50章 爭端
埼玉非常不喜歡別人叫他禿子, 友方也就算了, 這敵聯盟的頭盔男明擺著找茬的。於是他很不滿地說：「哦, 所以你找區區一個A級英雄有什麼事？」
「不是『區區』。雖然你沒有個性, 但我相信, 你僅憑肉體力量就足以擊敗那個NO.1的英雄。他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All for one毫不吝嗇讚美之詞，仿佛站在他眼前的不是敵對的英雄, 而是能夠把酒言歡的朋友。
不過他的目的也確實是將敵人變成朋友。
「看過電視劇嗎？」埼玉的雞蛋臉上無端地透露出一種鄙視, 「有句話叫反派死於話多, 是不是跟你挺像的？而且擊不擊敗歐爾麥特關我屁事啊, 他付錢我幹活，典型的雇傭關係，我可是很講信用的。」
「不, 你還沒完全明白過來，這是一個機遇。」All for one沒有理會，聲音沉穩，卻帶著某種蠱惑人心的力量。「你已經成為英雄三年了，不被重視的感覺並不好受。」
「我看過英雄協會出版的報刊，上面關於你的敘述寥寥無幾, 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廢話。這是隕石事件最大的功臣應該受到的對待嗎？那件事的真相, 除了你們以外，就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所有人都被歐爾麥特吸引了視線。只要有歐爾麥特在，你就永遠沒法出頭。」
All for one只用幾句話就把和平的象徵塑造成了一個知道真相卻故意不說的卑鄙小人。
其實他分析的八成沒差，唯一遺漏的地方是……隕石事件結束之後，歐爾麥特還去埼玉家蹭了一頓火鍋。
一個工資那麼高的No.1英雄竟然去窮鬼家裡蹭飯, 這是歐爾麥特唯一的黑點。
「選擇的時間到了。是繼續當不被他人理解的可笑英雄，還是離開這充滿金錢臭味的行業，站到我們這邊來，見證那個男人和社會上這些毫無意義的制度一起走向滅亡？」
……
傑諾斯按下擴音鍵，All for one慫恿埼玉的一連串話頓時在狹小的房間中回蕩，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沒想到敵人的目的竟然是策反。
傑諾斯跟在埼玉身邊已經很久了，絕對相信他不會聽All for one的鬼話，但其他人可不知道，他們都是第一次聽說隕石事件背後的真相。如果職業英雄被說服投敵，那整個社會都會因此而動盪，所有對現行制度不滿的人都會冒出來「聲張正義」。
All for one說得光明磊落，極具煽動力，如果是一般人，心裡早就開始打鼓了。
可惜埼玉不是一般人。
他不僅表情毫無波動，甚至還想給All for one一拳，送他去外太空吃喜之郎。
「你也太小看英雄了吧？」通過傳聲筒，埼玉的聲音有些失真，但依然很清晰地傳達到了所有人耳中。「我選擇這個職業，不是因為名聲或者金錢，而是興趣啊。」
「我不是因為需要你們隨便評論幾句才成為英雄的，如果連這點愛好都要剝奪，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隨著一聲山崩地裂般的巨大響動，手機裡沒了聲音。
埼玉果斷地拒絕了All for one的邀請，握起拳頭，肌肉緊繃，與敵人正面交手。對方同樣也是這社會上數一數二的強者，擁有無數種個性，將其組合在一起，無論是攻擊力還是防禦力都堪稱一流。但當埼玉那山崩地裂般的一擊擊中All for one的胸膛時，他那自信連歐爾麥特的力量都能抵消的攻擊卻完全發揮不出應有的作用。
戰鬥造成的強大的衝擊力讓布偶貓翻滾了幾圈，口袋中的手機掉出來，撞在牆上徹底報廢。
但這些聽在木屋裡的人耳中，就自動轉化成了另一番景象：All for one失去耐心，對埼玉動手了。
布拉德金足足怔了好幾秒，才神色尊敬地朝著空氣彎下了腰。
就仿佛他正身處寺廟，而面前擺著一塊靈牌。
雖然知道他的本意是好的，但傑諾斯還是皺起了眉頭：老師還沒死呢，你鞠什麼躬？！
不過，情況發展到這個地步，現在再擔心埼玉的生死已經來不及了，還不如想一想怎麼救另一個人。
同樣被敵聯盟帶走的爆豪勝己。
布拉德金拿出電話，把敵聯盟的事通報了警方。然後正打算掛斷的時候，對面的通訊卻出了問題，信號被攔截，聽筒裡傳出屬於小孩子的稚嫩聲線。
「這裡英雄童帝，聽到請回話。」
「收到。你為什麼……」
話沒說完，手機上就收到了一條短信。
「敵人的根據地位於神奈川神野區，具體位置已經發送，請耐心等候指揮。」
布拉德金發自內心感歎：「好快。」
「當然，那地方附近可是我就讀的小學啊，誰知道他們要搞什麼鬼！」
童帝，年齡十歲，神奈川小學在讀。大家終於知道他為什麼要急著攔截通訊了，敵聯盟一堆危險分子就在人家學校旁邊……
這群人真的很沒有素質。反面教材。
過了一會兒，電話那邊又小聲嘟囔了一句：「算了，出點事也挺好的，明天就不用上學了。」
通訊掛斷。
由於S級英雄的投訴，英雄協會已經介入，徵召處在橫濱的職業英雄們，一起抓捕擾亂社會治安的犯罪團體。
八百萬強撐著沒有昏睡，她的信號接收器上寫得很清楚，腦無的所在地就是神奈川縣橫濱市神野區。童帝的情報也表明，敵聯盟根據地確實位於市中心，某棟廢棄大廈的隱藏酒吧內。
不管是不是正確答案，都應該去試一試。
用向量操作的能力，只要把腳底的風向集中於一點，瞬間可以達到戰鬥機的時速，大概是每小時一千公里。而橫濱這個市，本身的占地面積也只有四百多平方公里而已。
從這個森林到達市中心，只需要幾分鐘的時間。
鈴科百合子沒多思考就下了決定：「我去把爆豪勝己帶回來。」
她倒是不怕什麼敵聯盟。連首領都那麼菜（死柄木發來抗議），其他人估計也差不多。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相澤消太臉色一黑，「雄英實習教師守則第八條，背。」
「……時刻保持理智，聽從上級命令。」
「第十條。」
「一切以學生的性命為最優先，遇到危急情況，先告知職業英雄橡皮頭。」
一眾學生：「……」這兩條不都表達了同一個意思嗎？
他們都沒見過鈴科百合子滿臉不情願卻又乖乖背書的模樣，但在這種凝重的氣氛下看到，卻怎麼都笑不出來。
切島率先站起身來，吼道：「鈴科老師，如果你要去，請務必帶我一起！！」
「都不許去！」相澤狠狠剜了他一眼，轉而又看向鈴科百合子：「看你帶的好頭，一切等回去再說！」
「等你們慢悠悠地回去，爆豪說不定都變成一具屍體了。」百合子指了指被綁在凳子上的那三個敵聯盟成員，「看他們這樣，是會手軟的人？」
「這麼大的事件，必須跟其他職業英雄商量以後再做決定，不要一個人過去找死。」
「我在購物中心遇到過死柄木弔，算不上強。就算死，死的也是他們才對。」
相澤消太和鈴科百合子視線相對，空氣中仿佛碰撞出憤怒的火花。
兩人都固執己見。
不管站在同伴的角度，還是職業英雄的角度，相澤都不可能允許百合子獨自闖入敵人的大本營。
敵人為數眾多，還有隱藏在黑暗中的無數腦無，一旦行動失誤，便會導致被圍攻的情況。最糟糕的結果是，她會死。
但鈴科百合子同樣打心底裡拒絕按兵不動。
她遇到過太多「來不及」「無能為力」造成的事故了，如果能夠做到，當然要立刻出手。
就像上條當麻子一樣。
就算看不到任何光明的未來，就算前方的道路佈滿荊棘，也要站在她想保護的人面前。
[一切以學生的性命為最優先]……不是嗎？
這可是相澤自己說的。
最終是相澤先停止了這毫無意義的對視：「……可以。如果你一定要去，就打敗我。」從那雙滿是血絲的眼睛裡能看出，他根本不打算讓步。
「好。」
隨著這一聲簡單的應答，戰鬥隨即開始。
兩人閃身退出木屋，在外面的空地上交手。不少學生都神色緊張地趴在門上，不知道該希望誰贏。
看見他們的注意力分散了，敵聯盟三位階下囚對視一眼，開始找對方的繩結。然而剛解開一條縫，面前就出現布拉德金的大方臉，逃跑失敗。
「你到底在擔心什麼？我的生死不需要你來負責。」百合子向後猛退，避開迎面而來的攻擊，使自己懸浮在半空。
由誰負責，這並不是口中說說就完事的。
相澤雙目一凝，個性[消除]發動，一瞬間抵消了百合子身側的反射。她眼前一花，從十米高的空中直接掉了下來，繃帶勾住手臂，往前一扯。
然而這麼強大的個性，卻因為其主人的乾眼症而無法持續使用。當百合子的手臂離相澤只剩幾釐米時，他的眼皮闔了一下，她立刻在虛空中一蹬，用力扯斷他的繃帶，用氣流把人推到幾十米外。
他的個性竟然也是無效化。
在雄英，相澤沒有對她出手的理由，所以百合子也一直不知道他個性的真正用法。
但是[消除]和[人間失格]、[幻想殺手]都不一樣，可以遠距離視線發動，這就給了鈴科百合子喘息的時間。
不行，不能依靠對方的乾眼症來見縫插針地攻擊。同樣的過錯他只會犯一次。
面對以視線為個性媒介的對手，只要讓他看不見自己就好了。
百合子一腳踩在地面上，劇烈的風暴揚起，頓時席捲了相澤身前的每一寸土地，空氣中仿佛籠罩著一層濃濃的迷霧。
在他們戰鬥的時候，不知道從哪傳來激烈的掌聲，混在戰鬥聲中如同攪屎棍：「相澤老師加油！鈴科老師加油！」
上鳴電氣往四周一看，發現竟然是渡我在喊，他驚得差點一口口水噎死自己：「你一個敵聯盟的瞎叫喚什麼啊？！」
……
這一分鐘就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戰鬥聲漸漸平息，相澤消太從門口踏入，臉上蒙著一層陰霾。
那傢伙一旦下定決心，打起架來就像發狂的野狗，多少鎖鏈都栓不住。
「鈴科老師也太……勇敢了吧。」這種時候，連物間都說不出嘲諷的話。
「我去追。」傑諾斯站起來說，「根據鈴科剛才踏步的動作來判斷，她的飛行速度已達一小時九百公里，普通人類跟不上。」
傑諾斯是改造人，身上裝了能源，勉強能趕上她的速度。這裡唯一可以做到這些的也只有他。
相澤沒阻攔，閉著眼睛靠在牆邊。
等到傑諾斯走了以後，木屋裡再次沉寂下來。學生們都屏住呼吸，大氣也不敢出。
布拉德金站在相澤身旁，低聲說：「放人走要是出了事，可是算在你頭上的啊。」
「……反正也不缺她一個。」
作者有話要說：
相澤三三在我床上.jpg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7-29 21:18
第51章 救援
「轟隆」
形同巨石落地一般的聲響。
由於聲源地猛烈的氣流, 塵土像煙霧一般升起, 籠罩了整片區域。
All for one重重地砸在荒原上, 用身體將黃土地轟出一個巨大的環形坑。
這裡是橫濱的邊界, 只差一千米他就會直直地撞上東京學園都市的銅牆鐵壁。
All for one平躺在地面上, 過了好久才慢慢站起，再次使用[引石], 一點點把自己傳送到基地。
他軀體上的肋骨已經斷了三根, 骨頭插在肉裡, 不管做什麼動作, 都會牽動到密集的痛覺神經……雖然痛感並沒有預料中強烈。此刻他迫切需要基地裡的醫療器具來緩解傷勢，[引石]能力不穩定，傳送距離很短, 而且對於目標也有很嚴格的限定。
只能移動到自己身邊，或者送他身邊的人走，而且傳送物件必須與他相熟。之所以能對埼玉使用，是因為他事前瞭解過埼玉的情況。
這次的計畫徹底失敗了，他的殺招完全沒能使用，就被埼玉認真揮出的一拳險些打出橫濱市, 若不是提前用上防禦型的個性, 恐怕已經喪失戰鬥能力。
那個不起眼的光頭，竟然比歐爾麥特還要強。
All for one原來的想法很嚴謹，如果不能成功策反埼玉，就對他使用精神系個性[腦髓地獄]，再重新送到那幫人身邊, 同樣能造成巨大的混亂。但他萬萬沒想到，這個計畫從一開始就是註定敗北的。
……
敵人已經撤退，被困在森林中的人得以全部返回，除了失蹤的埼玉和爆豪勝己。
救護車和警車已經趕到，開始治療傷患以及帶走被抓住的犯人。
令人迷茫的是，全場傷得最重的人竟然是敵聯盟的馬格姐，被鈴科老師打得都有心理陰影了。學生當中受傷的人也不少，綠谷、八百萬和障子都急需治療。由於出發前帶了防毒面具，這次竟然沒有因為毒氣而昏迷的人，最多只是有些眩暈。
警方在本子上寫下這幾個字：失蹤者，三人；重傷者，三人。相澤和布拉德金被帶去做筆錄。前往警局的過程中，相澤看了一眼手中的信號接收器，頓時瞳孔驟縮。
腦無的位置已經開始移動了。
*
橫濱市神野區。
為了不打擾平民，鈴科百合子和傑諾斯以堪比戰鬥機的高速從平流層沖過，遠遠看去就像空氣中劃過一白一金兩道直線。
「機器人，你竟然也跟過來了啊？」百合子在座標顯示的位置降落，氣流將她的髮絲掀起。
往四周環顧一圈，敵聯盟所在的廢棄大樓那條街對面，確實是燈紅酒綠的鬧市中心。
遠處開著夜總會，耳朵裡能聽到那邊傳來的搖滾樂聲，街頭有不少行人來往。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就算是職業英雄，爆發戰鬥前也要考慮普通人的安危，不會輕易開戰。很可惜百合子不是會思考這些東西的人。
「這是為了避免你做出過激的事情。」傑諾斯冷靜地說，「而且，就算要戰鬥，我也不會袖手旁觀。」
百合子指了指街道旁的行人。還沒等傑諾斯開口，一道風暴平地而起，瞬間把所有人都刮飛吹倒，連尖叫都來不及發出。街上只剩他們二人。
夜總會裡還在唱歌跳舞，完全沒意識到外面發生了多麼可怕的事情。
「要上了。」她提醒了一聲，走進大樓，找到所謂酒吧的位置，直接拉開大門。
裡面似乎在進行什麼「友好」的溝通交流。在看到百合子的一刹那，敵聯盟的所有人甚至被綁在凳子上的爆豪勝己，都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晚上好啊，下三濫們，綁架遊戲好玩嗎？」
傑諾斯本來想先觀察一下情況，趁他們暴露弱點的時候再突入的，沒想到隊友對橫衝直撞情有獨鍾。於是他只能站在她旁邊，用冰冷的金瞳巡視屋內所有人。
「你為什麼這樣就來了啊？！」爆豪勝己立刻開始掙扎，椅子翻倒在地，繩索則被爆炸炸開。筡毘手下一用力，把他重新按回了地上。
「還問為什麼，要不是你那麼蠢，我才懶得跑這一趟。」百合子沒看他，視線鎖定死柄木，上下掃視了一遍。「恢復得不錯，看來我下手輕了。」
死柄木坐在椅子上沒動，只是神色也陰沉下來。
兩個人就敢來，真不知道這到底是勇敢還是莽撞，又或者，她根本沒把敵聯盟放在眼裡。
不論是那一種，都足夠讓人發怒。
「黑霧，把腦無帶過來。」
「……好。」
傳送門大開。瞬間五隻腦無從隔壁的製造工廠來到這裡，睜著帶著血絲的眼睛，向鈴科百合子和傑諾斯走來。
腦無的身體足足有兩米高，這個數量，足夠把兩人包圍得水泄不通。按理來說一兩隻就足夠，整整五隻，大概是死柄木真的很想殺百合子，讓他們為自己的態度付出代價。
百合子需要仰著頭才能看到腦無的全貌，這讓她感覺很不好。那玩意長得實在是有礙觀瞻，頭顱大開，露出整個皺巴巴的大腦。
眼看一群怪物向自己走來，她竟然站著沒動，就像在發呆似的。傑諾斯還以為這女孩被嚇得動不了了。
「鈴科，躲開。」傑諾斯張開手掌，掌心露出一個炮口，瞬間發出鐳射般的猛烈火焰，直指離她最近的那只腦無。鐳射的餘波打在牆壁上，將那塊地方完全燒毀，延伸出數十米遠。
然而，如此強大的焚燒炮卻沒有對腦無造成實質性的傷害。被擊中的頸部已經燒焦，形成一個醜陋的大洞，只有半個頭還上下相連。但腦無僅僅是動作停頓了一下，又繼續往前走，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眼看那只巨大的手就要抓住鈴科百合子的腦袋。
傑諾斯滿腦子都是救隊友，可他自己也面對著不少敵人。腦無粗壯的手臂上安裝了螺旋鑽頭，一下下砸過來，把地面都轟打得粉碎。改造人高舉的機械臂被蠻力砸斷，露出裡面繁雜的電線和結構。
斷手狂魔傑諾斯，他的備用手臂又沒了。
不過這點傷勢對他來說著實不算什麼。傑諾斯肩膀後爆發出強烈的衝力，腿部加速，直接砸碎酒吧的天花板沖到半空當中，就像火箭那樣，身後噴出白色的氣流。
「……機器人，你還是管好自己吧。」
百合子抽空瞥了一眼那邊的戰況，隨即借力而上，踩著腦無的背躍起，抓住另一隻腦無的頭顱，用力一捏，頓時那個外露的大腦就被擠壓成了一灘爛泥。腦無沒了頭還在動，軀幹上下揮舞，每一拳都足夠把人打飛出去。然而下一刻，飛出去的卻是它自己，笨重的身軀把牆壁撞出一個洞，化作了天邊的流星。
場面異常血腥暴力，到處是白花花的大腦和鮮紅的碎肉，如果有普通人在這裡，絕對會當場吐出來。
死柄木的臉色已經徹底黑了。沒想到除了埼玉以外，竟然還能遇到一個不把腦無當回事的怪物。
他被繃帶固定的左手再次泛起劇烈的疼痛，那時被捏碎骨頭的感覺又回來了，陰魂不散地徘徊在腦海中。
不僅是恥辱，更是噩夢。
片刻後，死柄木吐出幾個字：「殺了她。」
「不用管爆豪？」
「……魔術師，去看著他。」
在場的敵聯盟成員同時出手，藍色火焰和圖懷斯的數個分/身將白髮少女團團包圍，再加上體型巨大的腦無，一下子竟然連她的身影都看不見了。
由於之前被上鳴隔空電了一下，圖懷斯整個人都有股焦味，連隊友都不想靠近他。
那邊，因為百合子吸引了絕大部分仇恨，傑諾斯得以空出手來，和魔術師交戰。那是一個帶著高禮帽和線條面具的男人，個性不是純戰鬥系，適合在出其不意的時候發動。然而他早在森林裡就對爆豪用過一次了，對方提前防備，根本找不到機會。
傑諾斯焚燒炮的火焰擦著魔術師的面具飛過，將他的面具燃盡，臉也幾近破相。即使這個改造人只剩下一隻手，他也是當之無愧的S級英雄，怎麼可能連一個跳樑小丑都打不過。
將失去行動力的敵人扔在一邊，傑諾斯拎起爆豪勝己的衣領，不斷躲避腦無的衝擊。
「改造人，放我下來！」爆豪勝己用力把傑諾斯的手指掰開，「我要宰了這群混帳！」
「你現在去也沒用。我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再來幫鈴科。」傑諾斯的肩膀後部發射出衝擊波。由於他用僅剩的一隻手來保護爆豪，沒辦法發動炮火，機動性也下降了許多。
兩人此行的目的就是救出爆豪勝己，當然以他的性命為最優先。如果鈴科百合子不幸折損在這裡，這也是她自己的選擇。
但爆豪顯然無法接受這種結局：「什麼，你是想看那傢伙死在這裡嗎？！」他手掌一翻，從皮膚上泛出火光，登時炸爛了圖懷斯的一個分/身。「看到了嗎改造人，我能戰鬥！」
包圍圈被他炸出一個缺口。從那個狹小的縫隙內，只能看到幽藍色火焰中那雙格格不入的、如同惡魔一般的血紅瞳孔。
什麼啊，她竟然一點事都沒有？
然而視線一轉，爆豪就看到了地上那坨稀爛的大腦，頓時有點噁心。
「嘔，這白毛女真是惡趣味。」
就在和人說話而松於防禦的這短暫一刻，腦無的錐子離傑諾斯的臉只有幾釐米遠了。
傑諾斯仰頭躲過，衣衫破裂，兇殘的鐵錐在機械軀體上劃出火光。
如此近距離的戰鬥，敵人那強大的威懾力也愈發明顯，每一擊都是死亡的威脅。
傑諾斯：「看清楚了，你要面對的可是這種敵人。還想繼續戰鬥？」
爆豪勝己：「廢話，當然！！」
傑諾斯：「……」雄英學生其他的頭也和你一樣鐵嗎？
……
又一隻腦無倒在地上。
百合子徹底厭煩了。總是打這些沒什麼用的小嘍囉，連經驗值都不會漲，白費力氣。
「……哈，能不能讓我提起點興致啊。」百合子站在筡毘的火焰裡，高溫甚至不能讓她冒出汗水。那只穿著圓頭皮鞋的腳輕輕抬起，再度踏下時卻踩爆了腦無的頭，還在那灘爛肉中碾了幾下。「死柄木，愣著做什麼？你第二節課的時間到了。」
這已經不能稱之為人類了，分明就是核/彈。
黑霧再次打開傳送門，在腦無巨大身體的掩護之下，無言地催促所有人立刻撤離。
打不過，那就只能跑。再跟這尊凶神耗下去，動靜越來越大，其他的職業英雄肯定也會注意到這裡。到時候四面楚歌，誰也走不掉。
來不及管其他的了，腦無損失慘重，能夠阻攔鈴科百合子的手段也越來越少。
黑霧攔在想要出手的死柄木身前，搖了搖頭：「走吧。」
「……就像喪家之犬一樣，真是夠可憐的。別走啊，這麼好玩的個性，我也想體驗一下。」
百合子掐碎最後一隻腦無的頭顱，沖出包圍圈，竟然在傳送門消失的最後一秒抓住死柄木的手臂，跟他一起消失在燈光昏暗的酒吧中。
完美達成她以前所想的「下次一定要跟上去看看」。
百合子覺得這邊已經沒事了，理所當然把自家兩個隊友給丟在原地，單槍匹馬闖進敵人的大本營。
「搞什麼啊，她就這樣跟過去了？」爆豪勝己神色扭曲，「死了都沒人給她收屍！」
雖然某種理智告訴他，百合子是不會輕易掛掉的。切腦無跟切菜一樣，實在是想不出還有誰能殺她。
傑諾斯把他放下來，打電話把事情的進展通報英雄協會之後便低頭去看這一地死狀淒慘的屍體：「在此之前，我要給腦無收屍。」
這要是被人看見，英雄的名譽都完了，根本就是恐怖片裡才會出現的場景，蓄意虐殺。雖然殺的不是人。
然而才過了幾秒，就站在他身旁的爆豪勝己，身體上突然冒出漆黑的半流體，越來越多。
他滿臉嫌惡地拽住那些黑色往外拉扯，卻怎麼也沒辦法拉開。
「這些是什麼啊？！」
「一種強制傳送的個性。」傑諾斯伸手去碰那已經消失了大半的污泥。黑色流體在他指尖劃過，沒有留下一點痕跡。「……無法停止。」場景再現，他仍然對這種強制傳送類的個性毫無辦法，若是相澤在這裡，情況就會反轉。
聽到這句話，爆豪突然停下了動作。
敵聯盟要帶走他，也就是說，他對於他們而言還有利用價值。
鈴科百合子剛才主動沖進了傳送門，不知道現在被扔到了哪裡，如果他能過去的話，說不定……
但那傢伙根本不需要他幫忙。不僅如此，還會說出「你太弱了快滾」這種毫無情誼的話來。
「不要想多餘的事，保護好你自己。」
「……少囉嗦。」
少年的身體最終徹底消失。
作者有話要說：
腦無，你死的好慘啊。
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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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此生不悔」,灌溉營養液+12018-06-02 12:4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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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黑翼
。」埼玉也不知道在說什麼，「於是我就打敗他回來了。」
警/察忍住濃濃的吐槽欲望，把他們的話全部記下。
與此同時，塚內警官和受到英雄協會徵召的英雄們已經開始展開作戰會議，一起前去救援失蹤者，抓捕敵聯盟。
由於事情緊急，他們一刻也不敢耽擱。聽相澤說，腦無的位置開始移動，就說明鈴科百合子、爆豪勝己和傑諾斯已經遇到了危險。
根據童帝調查得知的隱藏酒吧的位置，以及八百萬百追蹤器所標出的腦無工廠座標，已經完全足夠組織一場救援行動。
希望現在還來得及。
*
另一邊。
死柄木沒有想到鈴科百合子會跟他一起沖進傳送門，但現在這個時候，無疑是殺她的最好時機。死柄木手腕翻轉，五隻手指同時貼近了她的皮膚。
然而在觸碰到的前一刻，百合子就發話道：「你看起來很想體驗一下[反射]？」
要是真的崩壞了，恐怕斷手的也是他自己。
這次傳送，把所有人都帶到了距離市中心幾十公里外的地方，周圍是一片陌生的街巷。
黑霧把門開在All for one的所在地，和他匯合一起撤退。
不止為何，這個男人的胸腔處竟然出現了一塊明顯的凹陷。那套剪裁得體的西裝遭到蠻力衝擊，不管如何熨燙也無法再恢復原狀。
黑霧不禁問道：「您怎麼了？」
「估計出錯。禿頭披風俠不是好相與的角色，以後的計畫都避開他。」
All for one現在的實力只有昨天的一半。原本就毀損嚴重的身體，此刻更是多了一份難以處理的傷勢。
過了一會兒，他身側出現一團代表著[引石]能力發動的、臭烘烘的淤泥。爆豪勝己竟然也被帶了過來，直接降落在All for one身邊，連逃脫的時間都沒有。
爆豪甩掉身上的泥，啐了一口：「這能力跟你們的為人一樣臭。」
筡毘看了他一眼：「我們之前說的事，再給你一點時間考慮。」
那指的便是加入敵聯盟的事。如果不答應，顯而易見會是怎樣的結局。
然而爆豪怎麼可能理會，除了本身就和對方三觀不合以外，他也很不願意在鈴科百合子面前露出軟弱的神態。
爆豪朝筡毘豎了個中指：「滾，你們這些為非作歹的雜碎！」
「交涉破裂了？」
「……破裂了吧。」
好了，接下來他也沒有利用價值了。
其實百合子挺想嘗試一下如果用死柄木弔交換爆豪勝己，All for one會是什麼反應的，但還是算了吧，她實在控制不住把他們全部揍扁的欲/望。
「讓我想想，先從哪只手開始斬斷？」百合子看著死柄木身上包裹著的手，裝作認真地思考了一番，「不能殺死的話，就稍微玩一會好了——」
話音未落，空氣中憑空出現一根巨大的柳釘，直接飛向她的頭顱。
百合子反手接住柳釘握在手裡，再轉頭的空檔，死柄木已經不見了。
「打開傳送門。」All for one的身體慢慢騰起，雙腳開始懸浮在空中，「弔，帶著你的朋友們先回去。」
對敵聯盟來說，死柄木計畫失敗一次，還有下一次，他會從自己敗北當中得到經驗，不斷成長。而All for one便在等待他的成長。在死柄木沒有找到屬於自己的道路之前，最好不要有什麼破格的戰力站出來打擾。
比如這個曾經扭斷他手腕的鈴科百合子。
一聲令下，黑霧便立刻按照他的指示行動。但不同的是，這次他們並沒有把爆豪勝己帶走。畢竟在爆豪拒絕投敵以後，他的死活就和敵聯盟沒有多大關係了——當然，去死會比較好。
「你熱身完了嗎？變態頭盔男。」戰鬥當前，百合子反而笑了一聲，不作任何防禦，直直地沖到他面前。「哇啊，那是什麼鬼東西，好難看。」
All for one同時運用了數種強大的個性來強化自己的攻擊，他的手臂如同異形，肌肉扭曲虯紮，像是無規則堆結在一起的肉塊。
勁風襲來，拳頭裹挾著極其強大的衝力，僅憑氣勢就知道，那絕對是能讓人從額頭上冒出冷汗、完全無法動彈一步的威懾力。
強者就算受了重傷，也還是強者。
百合子倒是不怕這玩意，但她突然想起爆豪勝己還在旁邊，要是被這拳頭砸一下立刻玩完。於是她飛到爆豪身前把他抱了起來，沖出中心地帶，身後沙塵飛揚，使得視線都模糊不清。
再回頭時，他們原來所站的位置已經變成了一片虛無，直線數十米內的建築全部被摧毀殆盡，鋼筋建築化為齏粉，只能看見地面上裸/露的黃土和石塊。
爆豪勝己怎麼可能忍受自己被一個女人攔腰抱起：「你這傢伙，快放我下來！！」
百合子嗯了一聲，鬆開雙手直接把他砸在地上。爆豪的表情出現了一秒鐘的空白。
「趁他還沒追過來，趕緊滾。待會我可懶得再分精力顧忌你。」
「你是讓我一個人逃跑？！這怎麼可……」
這話沒能說完，因為在他講到一半的時候，鈴科百合子就沒影了。
兩個殺傷力極大的角色再次在半空中交起手來，每一下攻擊碰撞都會發出劇烈的聲響，所到之處寸草不生，災害面積愈發擴大。
似乎是英雄協會接受到了災難訊號，天空上方開始有直升機盤旋，但飛機駕駛員卻想不到有什麼方法能插入他們之間的戰鬥，只好一遍遍地迴圈打轉，呼叫警方和職業英雄。
All for one即使是使用十倍的力量增幅，也無法給鈴科百合子造成任何傷勢，相反地，他的力道全部被反射了回來，使用防禦性的個性抵抗才能勉強使得他不被自己的攻勢所傷。
和面對禿頭披風俠時的狀況很相似。只不過，她反射的方向只是All for one的肉體。
這個位置，如果再後退就不好辦了啊。
他們離學園都市太近了。
「[反射]……這真是一個完美的個性。不過，還是下次再拿吧。」
在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百合子已經觸碰到了他的身體。這一下觸碰就能讓人死得不能再死，她正想著遊戲時間是不是該結束了，一抬頭卻看見All for one從空氣中取出了一隻造型詭異的破爛玩偶。
「不是吧，你幾歲啊，還玩娃娃？」
雖然這麼諷刺，她依然毫不猶豫地把手指刺進了肉裡。向量操作讓所有的阻力全部消失，堅硬的肌肉變得和小孩拿在手中的棉花糖沒兩樣，對方皮膚上滲出粘稠的血液，她的手指卻依舊乾淨無垢。
就在這時，鈴科百合子隱約聽見All for one說了這樣一句話：「[瞬發力][精神強化]x5[增殖]x3……以及，[腦髓地獄]。原來給禿頭披風俠準備的禮物，這次便送給你了。」
「[腦髓地獄]？你在說什麼？」
噗嗤。她的手直接穿過了All for one的胸膛，再抽出時已是鮮血淋漓。透過那個陰森的血洞，甚至能看見裡面的肌肉組織以及骨骼。
令人苦惱的是，這傢伙的肋骨在戰鬥之前就已經斷了，雜亂地嵌在肉裡，他的體內早就混沌一片。然而這種重傷還不至於死亡，依靠血流操控，就算是一腳踏進棺材裡，也能緩上幾分。
「啊，我還以為敵聯盟背後的Boss有多強，這樣看來也不過是個喜歡和布娃娃撒嬌的幼稚鬼。」
「……女人這麼毒舌可不好。」All for one捏爛了那個破舊玩偶，露出裡面大團大團的棉花。
他看起來似乎並不在意胸口的血洞。
或者說，早在五年前敗給歐爾麥特以後，他的痛感就越來越淡了，容貌盡毀，喪失視覺，靠醫療器械維持力量。
而現在，這種傷勢只是能力發動的前兆而已。
瞬間，鈴科百合子面前的景色都有片刻模糊。
[腦髓地獄]——傷害到個性擁有者的人眼前會出現幻覺，直到精神崩潰，對周圍進行無差別攻擊。
在數項個性的增幅下，它已經具有極其強大的破壞力，目的便是把人變為真正的怪物。
不，那個白髮少女原本就是披著人皮的惡魔，[腦髓地獄]只是讓她露出原型罷了。
接下來，只要把「惡魔」送到那些職業英雄身邊去，這個橫濱就徹底走到了盡頭。
「你該不會想給我洗腦吧？醒一醒，笨蛋，敢對我動手的人墳頭草都一米高了。」
如果洗腦類的超能力要生效，使用者的計算力必須超過鈴科百合子本身，否則就會被她的防禦反彈回去。以學園都市最強的精神系能力者食蜂操祈為例，他干涉他人精神時就必須以遙控器為媒介，操控大腦裡的水分子，但這玩意明顯會涉及到向量。
對於個性有沒有這類限定，百合子不怎麼清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要是[腦髓地獄]直接作用於人的大腦皮層，那All for one的算盤就打錯了。
但是，就在她這麼想的下一刻，眼前便出現了地獄般的景象。
「——」
不遠處，那個金髮少年的心臟炸開火花。從胸口崩裂出濃稠的鮮血，濺的滿身都是，連臉上都帶上了零星的猩紅。
那是……爆豪勝己……
「等等，你對他——」
鈴科百合子的心臟仿佛要跳出胸腔。那張一貫涼薄的臉龐失去了冷漠的神色，眼眶猛地睜大，時間如同靜止。
理智地想，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All for one一直在跟她戰鬥，敵聯盟的其他人傳送離開，而爆豪被帶出了衝擊中心，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那麼近的地方？
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眼前卻換了一副場景，死去的變成了無數穿著常盤台校服的少年。
一動不動地伏在地上，手臂被擰成扭曲的形狀，皮膚表面呈現不正常的血紅斑點，仿佛血管爆裂，從內部一點點滲出。
靠在廢墟的牆角，眼神空洞，額頭上一個彈孔，源源不斷地湧出血液。
被埋在沙塵當中，肚子上開了一個洞，將附近的地面全都浸透成深紅的色澤。
不管看向哪裡，眼前都是殘缺不全的人形。
百合子退後一步，卻一腳踩在血液上，再往後看便是堆積成山、如同廢棄物那般的屍體，他們的時間似乎停留在剛被殺死的時候，鮮血還沒有乾涸。
「哈哈哈，都是假的！下三濫，你的幻術很差勁啊！！」
那是被鈴科百合子殺死的一萬個禦阪弟弟。
他們的屍體早該被那群實驗相關人員暗中處理掉，送進焚燒廠徹底銷毀乾淨，連一根頭髮絲都不會留下。
對，她明明知道是假的，卻無法停止戰慄。
即使閉上眼，那種慘烈的場面也會像幻燈片一般在腦海裡迴圈播放。
那是早就牢牢刻在靈魂裡的東西，絕對不可能忘記——
鈴科百合子瘦弱的手臂上開始出現一條條觸目驚心的血痕。就像有看不見的厲鬼在她身旁哀嚎哭泣，用尖利的指甲為他們仇恨的人刻下印記。
「回去吧，怪物。」
黑霧的傳送門開啟。All for one手心冒出蜘蛛足一般的細長手爪，似乎要將其推進傳送當中。
被無數倍增幅過後的禁/忌精神操控系個性[腦髓地獄]，威力十分可怕，它在All for one的手裡，可比夢野久作拿著有用多了。
加強一兩倍，對意志力強的人無效；加強三四倍，說不定依舊對意志力強的人無效……但如果繼續往上呢？
饒是強大如歐爾麥特，也不一定能經受這種摧殘。
啊啊，沒能對他用上，真是可惜到極點了。
「喂……這是在搞什麼啊？」爆豪勝己被狂風吹到數十米之外，他吃力地站穩身軀，死死地盯著那個方向，眼眶有些乾澀。
「鈴科百合子！你到底在幹什麼！」
然而，縱使他如何發瘋一般地吼叫，那個白色的身影也無法聽見。
……
就在此刻。
戰鬥局勢似乎發生了異變。鈴科百合子背後的傳送門被某種怪異的力量所擠壓，空間扭曲，橢圓形的黑洞仿佛被壓扁成一條直線。
天空蒙上一層暗色，無數雲霧擠壓在一起，仿佛下一秒就會降下大雨。
「哢擦」
All for one伸出的爪斷裂成兩截，如同被丟入研磨機的稻穀，徹底粉碎。接下來，他的手臂便被某人抓住了。
鈴科百合子微微張開嘴唇，好像在說什麼，但她的眼神卻又沒有焦距。
少女背後爆發出噴射狀的黑色羽翼，方圓百里的房屋瞬間化為廢墟。那破壞力甚至比All for one的一擊還要巨大，是完全不應當屬於這個世界的、法則之外的力量。
那對不知道由何種粒子構成的漆黑翅膀，僅憑肉眼判斷就已經達到了難以想像的長度，微微曲起，把這片荒原籠罩在自己的包圍之下。
就算是翅膀，也只屬於污濁墮落的天使。
*
與此同時，第七學區某醫院。
按照主治醫師冥土追魂的建議，重傷患一方通行、最後之作和芳川桔梗，需要在這間醫院度過整整一個月的無聊養生時光。
一方通行已經無所事事到坐在病床上看書的地步。
他手中是一本小小的文庫本，適合用來打發時間。在他看書時，最後之作把電視機調到了新聞節目，一邊看底下滾動的白色字幕一邊露出像大人似的嚴肅表情。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茶發的孩子突然放下遙控器，一個人對著空氣說起話來：「啊！橫濱的禦阪突然失去了通訊，禦阪禦阪焦急地等待回信！」
一方通行都懶得抬頭：「你一個人自言自語什麼？」
「你不理禦阪，禦阪只能和禦阪們聊天來消磨時光了。咦，剛才禦阪說了幾個禦阪？」
「……」臭小鬼好煩。
就在一方通行打算把耳朵塞起來的時候，腦袋的痛覺神經卻拉響警報，眼前頓時一片花白，連景物都模糊了幾分。
他猛地直起身子，書本掉在床上，被手掌擠壓得多出幾道褶皺。
不知該如何形容。有種上右腦和左腦被某種力量從中間分開、頭蓋骨內側多出了什麼尖銳物體的感覺。
難不成是頭骨上裂開的那一塊，經過十多天潛伏期以後又再次牽動了敏感的神經中樞，重新發作嗎？
怎麼可能！這幾天他簡直安分得不能再安分了，連辣味炸雞都沒碰過，每天的飲食能淡出鳥來。這麼聽話恢復又快的病人，實在是沒有舊病復發的道理。
「——等等」
他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鈴科百合子的臉。
那雙猩紅的瞳孔失去焦距，從裡面只能看見滲人的血光。她孤身一人站在像是被隕石劇烈撞擊而造成的荒原上，雙手捧著臉頰發出難以辨別的嗚咽，身後是足有百米長、渾濁不堪的巨大翅膀，輕輕一振便削斷房梁。
漆黑的羽翼和蒼白的少女。
令人討厭的意象。
哈哈，他為什麼會聯想到這種東西啊？那傢伙可是身在橫濱，和他腦袋上的傷勢八竿子打不著，就算說白日做夢也太過牽強了。
然而等一方通行想仔細看清楚的時候，那個幻象卻消失了。
只有危及性命的重傷疼痛或是難以自控的情緒才能把他們連在一起。
極端的痛感再次襲來，仿佛連靈魂都要溶解掉，腦子裡瘋狂叫囂著某種名為破壞的欲望，想把眼前看到的一切全都撕碎。
他的視野覆蓋上一層鮮紅的血膜。
眼前雪白的病院在頃刻之間變成了驚悚片，身旁最後之作的模樣也越來越模糊。
再這樣下去，他可能不知什麼時候就按到電極的開關、把最後之作和這整座醫院都毀掉。
但一方通行和鈴科百合子之間可是隔著學園都市的一整套防禦系統，被困在這個囚籠當中，他又能做什麼？
「該死，果然是個麻煩精，你到底把自己搞成什麼鬼樣子了啊？！」一方通行長出一口氣。他拿起靠在牆邊的拐杖，向病房門走去。
最後之作小跑著跟上：「你要去哪裡？」
一方通行直接合上門，把她關在裡面：「別跟過來。」
這小鬼若是留在醫院裡，出了什麼事冥土追魂也能保她一命。他把門從外面堵死，裡頭傳來對方著急敲打的聲音。
這樣就足夠了。
等一方通行走出醫院，並且站在樓下、面對著車輛川流不息的馬路時，他才意識到自己想做的究竟是什麼。
把鈴科百合子帶回來，或者是到她身邊去，都沒差。
那傢伙總是表現出一副什麼都不在意、無所事事的模樣，導致他幾乎都要忘記了，她也是個常年活在黑暗裡的怪物，依靠最後之作才爬回人類的日常當中。
但是，現在鈴科百合子失去了最後之作。
「……」
要想見到人，就必須離開學園都市。
常規做法是向上面提交申請，等待理事長批准，但他哪有能讓那些高層認可的理由？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頭腦中的痛楚愈發尖銳，一點點腐蝕一方通行的理智。
已經來不及了。
除了常規手段之外能離開的方法，就只有強制破壞學園都市的安保設備，把擋在面前的攔路石全部毀掉。
他從來沒有嘗試過這種瘋狗一般的做法。或許是因為頭腦不清明的緣故，連計畫都變得魯莽起來。
警備員和風紀委員無處不在，他們的職責就是處理濫用能力的能力者，一旦上了通緝名單，也就意味著不管離開的計畫成不成功、平淡的日常都離他越來越遠了。
「真是的，我怎麼可能被這種東西阻攔啊。」一方通行搖了搖頭。能力使用模式啟動，力量頓時重新回到身上，充盈著肌肉的每一個角落。
下一秒，他所占的那個位置便空無一人。
……
男人坐在某間破破爛爛的辦公室內，翹起二郎腿，把電話湊到耳邊。
他正在聽部下彙報消息。當然，無一例外全是壞消息。
獵犬部隊派去追殺一方通行的兩個班全數滅亡，屍體慘不忍睹，四肢不知道離軀幹有多遠。
「囉嗦什麼啊，那小鬼沒了能力就是個廢物，你們連廢物都搞不定？」木原數多掛掉電話，臉上浮現出不滿的神色。
當然，他也很清楚這些人做不到。
木原數多站起來，對牆角站著的那個黑衣人說：「走啦，去處理垃圾。」
……
無人的街道上，幾輛黑色箱型車追逐著某位白髮的少年。
最近那輛車後座的黑衣人手中拿著一把散彈槍，他把腦袋伸出窗戶，瞄準扣下扳機，同時車頭筆直地朝一方通行沖去。
然而下一刻，車身便扭轉方向撞在大樓上，爆炸的聲音響起，火光沖天。他聽到了引擎悲鳴的聲音，以及駕駛員喪命之前的嚎哭。低下頭，自己的身體已是血肉模糊。
一方通行站在火光中，瞳孔中燃燒著豔麗的火苗。
儘管大腦裡全是殺戮的欲望，但一方通行仍然保持著最基礎的理智，只剩下「離開學園都市」這一個念頭還沒有被鈴科百合子的殺意完全侵蝕。
必須節省電力。
現在已經用掉了三分鐘的電量，剩下五分之四，不使用的時候必須關閉。他在這寂靜的夜晚從位於學園都市最中央的第七學區趕到了第十一學區，接下來應該還有不少傢伙會來攔路，只要看到獵犬部隊的人，就全部殺掉。
——然後，就在一方通行按掉電極開關的時候，又是兩輛車呼嘯停在他身邊。
車門打開，從裡面走出數位全副武裝的黑衣人，還有被他們圍在中間、臉上刻著猙獰刺青的男人。
「獵犬部隊」的首領木原數多，直接負責開發「一方通行」超能力的男人，同時也是個徹頭徹尾兇惡的人渣。剛才那輛車便被他毫不猶豫地當作探路先鋒直接捨棄，殘體還留在視野當中。
木原數多手中拿著一張捏扁的傳真，那是上層下的通緝令，紙上印著一方通行的照片。
在箱型車疾馳的時候，他經由自己的管理許可權得知了學園都市週邊發現等級五超能力者AIM擴散力場的消息。根據半個月前[school]的戰況來看，當事人便是一名白髮紅瞳，長相與一方通行相似的少女。
開始下雨了。
天色被一層陰霾所覆蓋，烏雲蠻不講理地佔據了第十一學區的蒼穹，露出灰暗的肚腹。
雨珠淅淅瀝瀝，從一方通行的臉頰上劃過，過長的劉海沾濕貼在額頭上，看上去狼狽不堪。
在不開啟某種開關的情況下，他已經連如此簡單的反射都做不到了。
簡直是一個毫無用處的廢人。
看著面前這只由六人組成的部隊，一方通行嘴角上揚，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吐出四個字：「木、原、小、弟！」
為什麼他要離開學園都市，獵犬部隊就會過來阻攔？
木原小弟根本就是理事長的走狗，一聲令下就會搖著尾巴狂吠，獵犬部隊這種殘暴的做法，全都是經過上層允許的。
要想逃脫學園都市這個囚籠，一方通行的敵人就是獵犬部隊，是統括理事會，甚至整個學園都市。
但是啊，鈴科百合子不是早就與學園都市為敵了嗎？
現在來看，這種事根本無所謂，那傢伙能隨隨便便做到的事，他為什麼不可以？
「我好想你，親愛的一方通行！」木原數多笑了起來，發出一陣陣讓人牙酸的刺耳噪音。「好端端地享受著午覺，突然被人叫起來，原來是你這個垃圾殺人魔在損壞設備啊！獨自撂倒我手下的那兩隊雜碎，依靠只能用來殺人的力量沖出學園都市，去保護你的姐姐，這可真是太帥了！好感人的親情！但是你真的有什麼狗屁姐姐嗎？[school]傳來消息的時候，我連下巴都要驚掉了啊。」
一方通行沒理他。面對散彈槍的掃射，他只是靜靜地打開了脖子上電極的開關，頓時面前便出現了被子彈打得面目全非的屍體。
後背上似乎冒出了什麼東西，他伸手往後一扯，猛地撕下一片尚未成型的漆黑羽毛。說是羽毛，那又完全不是由纖維或絨構成的，黑得徹底，似乎什麼光都無法透入。
沒見過的材質。但很顯然，這玩意就是百合子身上黑翼的成分。
痛覺越來越強烈了。接下來等待他的，應該就是徹底的失控。
一方通行自言自語道：「該死，我可不想在這種時候喪失理智啊……」
木原數多對手下的死亡毫不在意，逕自無奈地歎了口氣：「喂，小鬼，你在做這些之前有好好用快爛掉的大腦思考過嗎？逃離學園都市？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嘛。就像六年前一樣，不管怎麼反抗，你都會被抓回研究所當一輩子的實驗小白鼠哦。」
「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一方通行咧開嘴角，笑容殘酷而張揚，「我跟你這種毫無顧忌的人渣可不一樣。就算是垃圾殺人魔，也有不能捨棄的東西啊。」
第53章 終結
被人為夷為平地土地中央，那個白色的怪物已經徹底陷入失控狀態, 漆黑羽翼在身後張開, 延伸出百米遠。
整個橫濱的力場都被干擾出現異常, 任何空間系能力全部無法正常施展，包括[引石]以及[傳送]，離她最近的那個人註定成為怪物的餌食。
爆豪勝己的嗓子已經有些啞了，猛烈的狂風阻礙著他前進的腳步, 爆破產生的火焰在氣流中湮滅，黑翼末端劃過臉頰，幾滴血珠順著下巴滑落。
完全是無差別攻擊。
相隔一百米, 剛好處在一個安全又危險的區域，他看不清鈴科百合子臉上的表情, 卻能看見那人佝僂著背部, 五指按在胸口，用力得仿佛要把自己的心臟都挖出來。
既然這麼危險，為什麼要跑過來？
原本都能撤退了, 還戀戰到跟著死柄木沖進傳送門，獨自一人跟All for one對上，你以為自己是歐爾麥特嗎？！
「嘖……既然覺得痛, 就給我恢復原狀啊！！」
這一百米仿佛變成了沒有盡頭的隧道，與之共同襲來的是深深的無力和距離感。
這就是他們之間力量的差距。不管是和All for one, 還是和鈴科百合子, 這些怪物的戰鬥都沒有他能夠插手的餘地。
……
接受到警方的求助資訊以後, 英雄協會以最快的速度聚集起數名職業英雄, 一半去戰區，一半前往腦無工廠。
但當他們到達的時候，廢棄工廠中大半的成品卻都已經消失不見，顯得空曠曠的，總覺得缺了些什麼。
主動請纓前來的北美短毛貓面露憂慮：「我聽說鈴科貓咪和傑諾斯去救那個孩子了，難不成……」
「先把這些東西處理掉，還有活著的人在。」潮爆牛王打開一個鐵箱，裡面是一個昏迷的人，前幾日剛剛被列入警方的失蹤名單。「那邊有歐爾麥特，相信他。」
潮爆牛王實在沒想過初見那天表現得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孩一樣的鈴科百合子竟然跑去雄英當教師，還做的不錯。但現在看來，雄英的各位應該也沒能成功教給她正確的行動方針和價值觀。
如果鈴科能夠活下來的話，他必須親自告訴她，在這個危險的世界上，莽撞並不能解決一切。
……希望她能活下來。
與此同時，歐爾麥特等人也抵達了暴/亂髮生的現場。
天空中盤旋的直升飛機從一架增加到三架，不僅為了追蹤鈴科百合子的動向，也為及時救援受傷的職業英雄。
畢竟，現在暴走的可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怪物。
飛行員必須時刻注意自己的飛行軌跡，天空降下大雨，無線電也受到了下方的強烈干擾，稍一懈怠就會機毀人亡。
一經抵達，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那對沒有完全張開的漆黑翅膀，如同從背後噴射出來一般，籠罩了整片區域。
「等等，敵聯盟的人在哪？」
「這裡已經沒有敵聯盟了，我們的對手是原來的夥伴。」
對。現在他們該考慮的不是敵聯盟，而是如何阻止暴走的朋友。
那個少女的身側被黑翼籠罩，什麼也看不清晰。
但百米之外，某位一直強撐著不願意離開的雄英學生，卻是無法忽視的存在。
「我先把爆豪少年帶出來！」
歐爾麥特蓄力奔出，以極高的速度避開羽翼衝擊，沖進包圍圈內，把幾乎已經難以行動的爆豪勝己扔在肩膀上，再重新回到外面。
仔細看，他的戰鬥服上已經出現了細小的裂痕。在怪物身旁，即使被羽毛摩擦到，也有致死的危險，好在她並沒有把距離甚遠的歐爾麥特當作威脅。
「放我下來，歐爾麥特。」爆豪勝己瞪著眼，「那個傢伙——」
歐爾麥特把他放下來，交給燕青看管。
「這種時候就不要逞能啦，照照鏡子看你臉上的傷。」燕青不是受到調遣的職業英雄，但他作為別人眼中最熟悉鈴科百合子的人，當然必須到達現場。「不過，爆豪同學，現在確實有一項任務要交給你。」
爆豪勝己隨意抹了把臉，血液混合著雨水在手背上留下淡紅的痕跡。「什麼？」
「去武裝偵探社，找一個叫太宰治的男人。」燕青臉上沒有了往常那種輕浮的笑容，祖母綠的瞳孔中像凝了層霜。「接下來要做的事，可是連我自己也沒有把握啊。」
把怪物的理智從懸崖邊緣拉回來什麼的，誰會擅長這種事。
更何況是區區一屆無賴漢。
天巧星「浪子燕青」，生前最大的遺憾，便是沒能勸說自己唯一的主人盧俊義。
無論是哪一次。
當他滿心憂慮地提出意見時，總是會落得相同的結局，遭到拒絕。
對於不讓現在的合作者沖進火山這種事，比起職責，更像是無法消散的執念。
燕青曾經在鈴科百合子和最後之作的記憶中看見過同一個片段。
鈴科百合子在與一名擁有白色翅膀的少女交戰時，因為自己的家人（黃泉川愛穗）受到傷害而暴走失控，那時她的身後同樣出現了漆黑的羽翼，如同地獄中直接拉出來的黑翼，每一下撲動都帶來死亡的氣息。
最終阻止那場暴走的人是最後之作，被她視作[希望]的存在。
他無視生命的威脅，筆直地走進了風暴中心，硬生生將怪物的神志喚醒。
但是，利用幻靈的能力變化成最後之作，這種方法他已經使用過一次了，如果對方在失控狀態下也能判斷出真假，後果可能是更加大範圍的爆發。
無論如何總要試一試啊。
這是除了暴力以外，唯一讓鈴科百合子恢復正常的手段。再說了，用暴力……在場的有誰能在沒有人員傷亡的情況下做到麼？
等太宰治趕到，地上不知道會多出幾具屍體。
爆豪勝己聽從燕青的意見前往武裝偵探社，歐爾麥特和職業英雄們快速商討出了一份損失最小的方法，馬上就要訴諸實施——
就在這時，所有人的動作都齊齊停了下來。
……
那個少年和禦阪弟弟的屍體混雜在一起，渾身是血，除了衣裝以外已經分不清到底誰是誰。
鮮血，死物，恐怖，毀滅。
視野所及都變成紅色，仿佛視網膜前覆蓋了一層血液，連天空中落下的雨都變了質。
然後，她血紅色的世界裡突然多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名茶色短髮的男孩，臉龐有些可愛的嬰兒肥，頭頂翹著一根長長的呆毛。白外套，藍襯衫，簡潔的牛仔短褲，像是該在房間玩過家家的小鬼，與地獄格格不入。
雨珠落在他嬌小的身體上，將衣衫沾濕，看上去是那樣惹人憐惜。
「……lsod」
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說出的話語都變成了難以辨認的短促音符。
「禦阪來找你了。」他伸出手，毫不畏懼地靠近怪物。
在瞳孔捕捉到[最後之作]的一刹那，那雙巨大的羽翼下意識停止了揮動。翅膀啪嗒一聲裂開，裡面的每一根羽毛都有幾米長，頂端是足夠割開喉嚨的銳利。然而，在他越來越靠近的時候，羽毛卻像畏懼著什麼那樣瑟縮了起來。
此刻的鈴科百合子可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燕青是明白的，因為最後之作不喜歡她殺人。
在那個孩子面前露出殘暴的一面是錯誤的。
讓那個孩子看到醜陋的東西是錯誤的。
他天生就應該是那副純潔無瑕的模樣，不能因為她沾染上任何的污垢。
白髮的怪物把視線移向自己腳邊那些難以辨認的屍體，眼中流露出一些茫然。
[最後之作]張開手臂，脆弱的身體在狂風中打顫，似乎下一秒就會被掀飛。但他還是往前走了，一步步地靠近風暴中心，說：「停下來。」
像是聽懂了他的話，羽翼慢慢地消融在空氣中，從頂端開始一點點延伸到背部，最終不復存在。
「乖孩子。」
[最後之作]抱住鈴科百合子的腰，像安慰發脾氣的小朋友一樣拍了拍背部。他的頭髮全部被雨水打濕，水漬就這樣滲進水手服的布料，使少女腹部多了一塊深色的印痕。
她似乎稍微恢復了一點神志，但又不太辨別得出眼前的狀況。
「你……燕青……？」
「我在。」
空氣中傳來一聲微弱的歎息。
聽到熟悉的聲線，鈴科百合子徹底放鬆下來失去了意識，四肢中的力量像被什麼突然抽取出來，腿一軟靠在那孩子身上。
英靈恢復原來的容貌和體格，將懷中的人抱起，用手臂遮擋住她的臉。因為有黑翼的掩蓋，之前發生的事情其他人看不真切，只見得事情被成功解決。
颶風一散，圍繞著這一帶、最有壓迫力的羽翼消失了，之前無法靠近的記者們就全都一窩蜂湧上來，高舉攝像機和話筒，希望能從燕青口中問出幾句話。閃光燈不停地照射著戰後光禿禿的地面，加上大雨的沖刷，現場損壞得太過嚴重，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面貌。
敵人的身體上被人覆蓋了一塊白布，無論如何，這都是不能傳出去的景象。
燕青嘴角掛起敷衍的笑容：「抱歉，讓一讓啊。」
濡濕的黑髮貼在臉頰兩側，水滴順著赤/裸的胸膛滑下，留下一道透明的水線。被無數相機記錄下來的，便是他此刻那冷漠又疏離的面孔。
為了讓燕青快點離開，歐爾麥特帶著一眾職業英雄吸引了記者的注意力，試圖把話題帶到打擊敵聯盟的成效上面。
不過，即使他們什麼都不說，這場風暴也會是今年最具爆炸性的新聞之一。
……
當職業英雄們進入敵聯盟的臨時根據地酒吧時，整棟大廈都毀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傑諾斯一個人站在滿地的狼藉當中，孤獨遙望破了個洞的牆壁，看著蒼涼的夜色。
那背影非常霸氣，非常帥，拍張照發出去又能迷倒萬千少女。
然而，傑諾斯那個角度其實是在和幾百米外拿望遠鏡的童帝隔空對望。童帝：打完了？傑諾斯：打完了。
氣氛全無。
與此同時，爆豪勝己朝著燕青給的地點狂奔，終於找到了所謂的武裝偵探社。外人想進入偵探社必須經過一條充滿危險陷阱的地下隧道，他實在是沒有那個時間。
爆豪直接面朝攝像頭，在隧道裡大喊：「太宰治在哪？！」
國木田看到即時監控時差點一口水噴出來：「混蛋太宰，你連高中生也不放過？」
「不要說那麼有歧義的話啊，國木田君。我對男人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太宰治看了眼監控圖像，「哎呀，那孩子身上穿的是雄英的校服？」
雄英，一看就明白是誰出了事。但當太宰治披上風衣、哼著小調跟爆豪勝己來到事件發生的地點時，那個地方卻被圍起黃線，外面只剩下擠得水泄不通的記者和留下撐場的幾位職業英雄。「……事情解決了啊，害我白跑一趟。」
反正叫他過來也只是為了保險。
不過，那英靈到底用了什麼方法把鈴科的理智喚回來，真是令人好奇。
爆豪勝己簡直想把太宰治揍一頓，但現在他也著實沒有跟其他人耗時間的念頭。
沒過多久，天空中便傳來由遠及近的轟鳴聲，幾架直升機在黃線中央降落，把某個蓋著白布的物體搬上了擔架。
那是學園都市的醫療救援隊。
All for one被失控的鈴科百合子打得七零八碎，心跳都停止了，憑藉橫濱的醫療水準根本沒辦法醫治，只能把他送去學園都市。在那個地方，只要All for one的大腦還沒有完全死亡，就能被救活過來。當然，也就是勉強吊命而已，完完全全算個廢人了，牢底坐穿。
橫濱歷史上混得最慘的反派。
第54章 戰後
戰後第三日, 橫濱市醫院, 住院部。
入眼便是蒼白的牆壁, 牆角擺著輸液儀器。時鐘秒針滴滴答答地走, 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消毒水味道。
鈴科百合子被迫呆在病房裡, 老老實實地等待度過治療程式。
這間病房隔壁就是八百萬和綠穀，夾在他們倆中間, 偶爾還能串串門……歐爾麥特是這麼說的。
百合子一醒來就躺在病床上, 被歐爾麥特強烈要求做各種檢查, 包括腦部CT。歐爾麥特總認為那個精神系招數對頭腦傷害很大, 讓恢復女郎治療之後還覺得不夠。
只能說他想太多了。
那場戰鬥中，唯一的變數便是令人產生幻覺的[腦髓地獄]，在百合子失去理智之後, 本能代替意識做出選擇，再醒來看到的便是來救她的燕青。
除了手臂上出現抓痕，加上頭腦有點難受之外，並無嚴重的傷害。
然而，不管百合子怎麼說，其他人都不相信。
「鈴科少女, 你在這裡等等, 我去處理一點事情。」瘦弱高大的金髮男人站起身來，走出了病房的門。走之前，他還特意回頭叮囑：「待會要做腦CT。」
百合子往病床上一靠，眼神中透露著不耐煩：「趕緊走。」
自從她能力暴走以後，歐爾麥特就一直是這副模樣, 後悔得要死，恨不得代替她把那天的戰鬥重演一遍。
在歐爾麥特腦海裡，跟All for one戰鬥就應該是他這個頂著No.1英雄名號的人該做的事，現在百合子替他承擔了這個義務，也包括嚴重的戰損，他自然無比自責。
歐爾麥特離開的這段時間，百合子安靜地坐了一會兒，打開電視消磨時間。
沒辦法，在醫院裡能做的事情實在少之又少。
沒過多久，門上響起咚咚的聲音。
「歐爾麥特？你敲什麼門啊，進來。」
「是我們啦，鈴科老師。」
那邊傳來切島的聲音。隨即所有人蜂擁而入，飯田拎著一籃子水果放在床頭。
「老師，身體感覺怎麼樣？」麗日禦茶子眼裡全是擔憂的神色，「看到新聞裡那個場景，我們都嚇壞了。」
整條街道被夷為平地。原本林立的建築不知所蹤，放眼望去就只剩下光禿禿的黃土。離餘波最近的地方全是廢墟，像是被炮火轟過那般荒涼。
光是看新聞，都能感受到當時敵人那恐怖的實力，鈴科百合子沒缺胳膊少腿真的是個奇跡。
百合子搖搖頭：「我沒事。」
然而他們看起來還不想走，圍著病床一人一句聊了起來。反正單人房空間大，站著也不嫌擁擠。
麗日主動要求給百合子削蘋果，拿著水果刀一點一點推進，然後把果肉切成小塊放在盤子裡。遞盤子的時候，麗日悄悄湊到她耳邊，小聲說：「老師，外面那些人說的話你不要在意，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他們說什麼了？」
「是、是一些很過分的話。」外面都在流傳她是個容易失控的怪物什麼的，甚至還有雄英學生的家長聯名上書，要求開除這個不安定因素。
百合子叉起果肉，哦了一聲，顯得非常平淡。「那你也和他們一樣想嗎？」
麗日的聲音都重了幾分：「當然不一樣！！」
說完之後，她才發現大家都看著這邊，頓時紅著臉表示什麼都沒發生。
「那不就好了。」百合子順手把一塊蘋果送進她嘴裡，「閉嘴吃水果。」
過了一會，聽到這邊鬧哄哄的談話聲，綠穀出久和八百萬也從隔壁病房跑過來看百合子的情況。相較而言，綠穀的傷勢反而明顯很多，兩隻手臂近乎廢掉，打滿石膏繃帶。
「那個……老師，小勝他有來過嗎？」在病房裡看了一圈沒發現爆豪的身影，綠穀忍不住開口，「他不喜歡和大家一起行動，說不定會一個人過來。」
畢竟百合子是為了救爆豪才和All for one正面對上的，于情於理他都該過來探望。
百合子：「無所謂，反正我也不一定會在住院部呆很久。你們看，我現在活蹦亂跳的啊。」
蘆戶：「可我聽說敵人使用了精神操控系的個性。」
上鳴：「也就是說不會在外面表露出來吧？」
轟焦凍總結：「所以，老師還是先接受治療比較好。這段時間落下的課程，我們會自習。」
「……臭小鬼管的真多，反正你們就堅信我重傷了是吧？」
*
東京，第七學區。
某一日起床之際，上條當麻接到了一個非常可疑的電話。
「尊敬的顧客，您在本店抽中了英國雙人十日遊，兌現時間為九月十五日至十月十五日，請不要忘記哦。」就在他很敷衍地回答我知道了然後掛斷以後，門鈴就響了，茵蒂克絲從某個快遞員小哥手裡拿來一個盒子，裡面是兩張花裡花俏的貴賓旅遊券。
……不是吧。上條拿起旅遊券左看右看，心想他這個月的運氣可能就交待在這兒了。
免費的旅遊不去白不去，在打電話給旅遊社問清楚之後，上條就向學校請好假，和茵蒂克絲一起準備應時的衣物。
兩人拿著採購清單在商店街閒逛。路過街邊小攤時，他忍痛同意給大胃王修女買超大份霜淇淋，排隊途中感覺到有個人從背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喲，好久不見。」紅發的高大魔法師說道。他嘴裡叼著根煙，看起來痞的不行，三流神父。
「早上好，史提爾！」上條當麻抬起頭，看見史提爾搭在他肩膀上的左手帶了一隻黑色的手套。
這位魔法師先生的指頭上通常戴滿戒指，造型誇張，但自從他回了趟英國清教、又重新回到學園都市之後，史提爾卻選擇了意外低調的打扮。
「臭屁的傢伙，買了這麼多新衣服？」
「我在商店裡抽中了英國雙人遊，過幾天就會跟茵蒂克絲一起過去啦。你知道的，那邊氣候和東京不太一樣……啊，說不定你們還有機會帶我去清教看看呢。」
「哦，原來是免費旅遊啊……」過了兩秒反應過來以後，史提爾的表情卻有了微妙的改變：「等等，你說去英國？」
*
記憶裡，打倒木原數多之後，背後那漆黑的羽翼也消失了，身體失去力氣，腦子裡空蕩蕩的，好像空缺了一部分。雨把地上的鮮血都沖刷乾淨，就下得越來越小，漸漸有停止的趨勢。
一方通行躺在潮濕的柏油路面上，像要抓住什麼東西那樣張開手掌，又無力地放下。
一輛車在路邊停下。這次的車主不是獵犬部隊的廢物，而是警備員黃泉川愛穗。學園都市向警備員也發出了通緝令。
黃泉川看見他這幅狼狽的模樣，不由得歎氣：
「跟我回去吧，一方通行。」
「……我有別的選擇嗎？」
「事到如今還說什麼呢。」
身穿裝甲的女人把一方通行從地面上拉起，扶進車後座，他身上的水漬和血跡很快把座椅染髒，滲透進棉花裡。
隨著車輛運行而產生的輕微噪音，本就淺薄的意識也離他越來越遠。
……
距離那次失控已經過去了多日。
因為發瘋毀壞掉學園都市太多的建築和安保設備，一方通行銀行卡裡積累了多年的財產近乎告罄，只能加入暗部組織打工還債。他還沒有辦理出院手續，只是一天大半的時間都在外面奔波。
此刻，暗部組織[group]的成員一方通行、土禦門元春、結標淡希以及艾劄力，剛好完成了上面傳遞下來的任務，正聚集在街邊的速食店裡閒聊接下來的工作。
「上面叫我們過幾天去英國欸。」土禦門一邊啃漢堡一邊說，「這可是度假的好機會，早點解決掉任務，還能在那邊玩一會。」
一方通行問：「哪天的飛機？」
「九月十五日。」就在結標淡希加入[group]的前日，她連同樹狀圖設計者碎片一起被一方通行打得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導致結標現在對這個瘋子還是有點心理陰影。好在他們最後成了同伴而不是敵人。
無聊的群聚環節結束之後，一方通行回到醫院，走向冥土追魂的辦公室。
現在是換班時間，青蛙臉醫生沒有出診，坐在電腦前翻看哪個病人的病歷記錄。
由於太過專注，醫生甚至沒注意到狹小的室內多了另一個人。
一方通行站在冥土追魂身後，抽出黑色手/槍抵在他腰部，仿佛要嵌進白大褂中。這是加入暗部以後上面提供的武器，小到手/槍，大到炮/彈，都是殺人的工具。
「電極的設計圖給我。還有，我要出院。」
「是你啊。」冥土追魂在鍵盤上敲了幾下，剛好調出一方通行的治療記錄，「你的身體還沒有康復，最好調養到月底再提出院的事，平時也不要一個人出去亂晃……」話還沒說完，他就感覺到腰上的鐵棍又往裡推了幾分。「好吧，既然你執意如此，我也不能說什麼。」
冥土追魂從口袋中拿出一張圖紙。
一方通行接過圖紙塞進褲袋裡，收回槍/支，片刻就沒了蹤影。
他擰開自己病房的門把。
「雖然不知道你去了哪裡，但禦阪有事情要告訴你！禦阪在和橫濱的禦阪交流，那邊發生了超能力者暴走事件，檢測到強大的AIM擴散力場，初步推測是大能力者以上……」最後之作跑到房間門口來接他，卻被一掌按在腦門上，「咦你想做什麼呢禦阪禦阪抱住自己的頭表示抗議！」
「出院。」
「可是我們的住院安排一直持續到月底，禦阪禦阪試圖提醒。」
「那你繼續住著啊。」
一方通行打開櫃子挑出他的衣物，一股腦塞進壓縮袋裡。全身的家當也就只有這一點，少得可憐。
英國啊……
沒想到上面會主動把他送出學園都市。
作者有話要說：
gtmd英國，老子要去橫濱。
_(:з」∠)_
西瓜太大吃不下扔了1個手榴彈投擲時間:2018-06-06 11:08:09
感謝大佬投喂=w=
讀者「一葉之秋、」,灌溉營養液+102018-06-06 19:55:05
讀者「貓來自新世界」,灌溉營養液+102018-06-06 00:32:47
感謝灌溉~
第55章 新聞
差不多一個班的學生, 一直待到護士帶百合子去做CT, 才一起離開病房。等CT結束, 歐爾麥特也沒有回來, 來的反而是另一個完全沒有預料到的角色。
——禦阪妹妹。
身穿常盤台校服、頭戴護目鏡的少女手中拿著一罐飲料, 她走到病床前，雙手遞給了百合子。「根據禦阪20001號（最後之作）提供的資訊, 一方通行喜歡這個牌子的咖啡, 因此判斷你也喜歡, 禦阪鄭重地說道。」
百合子頓時露出有些怪異的表情：「最後之作讓你們過來的？」怎麼可能, 那小鬼根本沒見過她啊。為了防止意外事故，禦阪妹妹平時應該也不會輕易到外面亂晃，更別說主動找到醫院裡來了。
禦阪妹妹歪了歪腦袋有些不解地說：「禦阪20001號確實提出了這種要求。但是, 禦阪並不排斥。」
百合子接過咖啡，在禦阪妹妹的注視下打開喝了一口，評價說還不錯。
禦阪妹妹的記憶會通過禦阪網路傳達給所有禦阪，包括最後之作。留在橫濱市的她們第一時間就得到了超能力者暴走的消息，並在那個感情豐富的司令塔的指導下作出前來探病的判斷。
只不過……被一個[腦髓地獄]搞到精神崩潰住院這種事，實在是有些丟臉。
「最近學園都市從橫濱運了點東西過去, 如果能聯繫上禦阪美琴的話, 讓她先盯著，不要動手。」
All for one具有罕見的掠奪他人個性的能力，具有很強的研究價值，不管本人能不能恢復意識，學園都市都可以憑藉自己強大的科研技術從他腦中提取出相關資料。
禦阪美琴的超電磁炮可以侵入資訊系統, 在沒有情報支援的情況下，應該也能很快找到All for one所在的位置並把殘骸毀掉。但這會給她帶來很大的危險，若是行動被發現，她和身邊的人都會遭到暗部組織的襲擊。
如果有機會的話，這種危險的事百合子還是想自己去做。
「還有，之前你們襲擊森鷗外的理由是什麼？」
「他掌握了檢測出空氣中納米電子機器人的方法，在必須抹殺的名單上。」禦阪妹妹平淡地說，「但禦阪現在的任務是留在橫濱接受身體調整。」
港口黑手黨中好像有個人是從學園都市逃出來的，他因為擁有能檢測到微型機器人的個性，被關了好多年。前任首領收留了他，知道這種能力的用途，卻一直沒有動手，沒想到森鷗外上任以後就直接做了他不敢做的事，把學園都市散佈在橫濱的納米機器人全部清理掉。
在這個英雄和怪人聚集、離東京又近的危險場所，學園都市失去眼線，就想了個辦法把禦阪妹妹派過來，人為地擔任情報搜集的使命，順便除掉這個眼中釘。
但是現在沒用了，鈴科百合子那一爆發，AIM擴散力場強到炸裂。學園都市直接向橫濱政/府要人，同時也有了加派人手和監控的理由，禦阪妹妹的工作就不需要再繼續。
學園都市既想要鈴科百合子這個等級五的超能力者，又想研究All for one掠奪的個性，未免有些獅子大開口，權衡之下，橫濱政/府決定先把奄奄一息的敵人交給學園都市治療並關押，允許鈴科百合子繼續留在橫濱。
簡短的探病時間結束，禦阪妹妹只是確認完畢她沒有傷及性命的危險後就離開了。
大概晚上六點多，歐爾麥特、相澤消太和燕青一起返回病房。
相澤穿著正裝，梳了個嚴謹的大背頭，看起來精神不少。燕青就算換西裝也跟個牛郎似的，直接可以出去接客，只是他手裡的便當盒有點毀形象。歐爾麥特還是那副美漫英雄的造型，虎背熊腰，但不知為何視線有些躲閃。
事實上他們剛剛參加完雄英的道歉見面會，煩得要死，甩掉媒體就趕來了這裡，都沒來得及換下衣服。
記者說話可不會嘴下留情，全程抓著相澤和燕青狂問，什麼見鬼的問題都能說出口，讓人心情很差。
「……」百合子接過那飯盒打開一看，差點窒息，清淡得讓人一點胃口都沒有。她想吃炸雞啊！就算會早死也無所謂！
歐爾麥特遲疑了一會，開口道：「那個，鈴科少女……」
「？」
「……」
「你想說什麼？」
歐爾麥特講不出口，相澤便接了他的話頭往下說：「昨天的暴走讓校方對你的自控能力產生懷疑，實習期中止，出院以後不用來學校了。」
歐爾麥特立刻叫停：「等等，相澤君！」
「歐爾麥特先生，這件事她遲早要知道的，早說和晚說有什麼區別？」
看到這兩個人開始爭論，百合子拿起床邊的遙控器，打開電視機，想找個節目下飯。
電視螢幕亮起，首先看到的便是今日的晚間新聞。
燕青嘴角的笑容有點僵硬：「大小姐，不如換個節目吧？」
「幹嘛啊？不換。」
電視上拿著話筒的女主持人開始發言，好死不死說的就是百合子和All for one那件事。
[昨天下午發生了一起非常嚴重的敵襲事件，以圖中這一點為中心，方圓百里的房屋被摧毀，波及範圍極廣！據悉，敵人現已被送往學園都市關押，另一個當事人為雄英高校的實習教師，在交戰時甚至陷入了個性失控的狀態。現在就讓我們來看看雄英道歉見面會的片段！]
鏡頭一轉，出現在錄影裡的便是根津、相澤、布拉德金，還有當時救出當事人的燕青。
[本次由於我校的疏忽，讓英雄科27名學生受到了傷害，也疏於對敵意的戒備，給社會帶來不安，非常抱歉。]
其中一個記者舉著牌子大聲質問：[對於鈴科小姐這種不安定因素，貴校打算如何處理？失控一次，就有第二次，放在學校裡就是一顆定時炸/彈。]
由於道歉會要求保持嚴肅，臺上的四個人都顯得非常冷漠。雖然他們內心已經想打人了。
作為負責人的相澤消太回答：[首先聲明，她在與敵人交戰時遭到了強大的精神攻擊，身不由己才會失控。其次，在幾近喪失理智的情況下，最後也憑藉自己的力量停止……]
話沒說完，道歉會的鏡頭就沒了，轉回女主持人的臉。不知道後來記者們還提過什麼尖銳的問題。
鈴科百合子看了他們一眼，平淡道：「你們想跟我說的就是這個啊。」
不是校方對她的能力產生懷疑，而是這個社會在恐慌。
當時百合子所表現出來的力量通過視頻流傳到網路上，雖然是遠端拍攝，那對超出常理、滿溢殺氣的黑翼卻看得清清楚楚。
那可是能摧毀百米之內所有建築的人，萬一她再受到什麼精神攻擊，或者乾脆變成敵人怎麼辦？
人們總會對未知的強大力量感到害怕。
饒是雄英，在如此激烈的輿論施壓以及明晃晃的現實面前，也不能公開包庇。毀掉建築是事實，失控也是事實。
不過，歐爾麥特顯然把鈴科百合子想得太脆弱了。人家以前在學園都市可是直接被機/槍大炮指著的，這種程度的輿論都是垃圾，算個屁。
百合子欲言又止：「我——」
和平的象徵緊張到開始冒煙。
「……我想吃炸雞。」
歐爾麥特：「……」他發覺自己真的想太多了。
然而炸雞是不可能的，垃圾食品碰都不許碰。盒飯裡只有淒涼的有機蔬菜，再加上一點點紅燒肉。
要不是旁邊圍著三個人，百合子簡直想當場扔了這玩意叫金拱門送外賣。
「鈴科少女，這幾天最好還是不要出門了。如果方便的話，可以先搬到埼玉先生那邊去躲避幾天，等風波過了再回來。」看到她是發自心底無所謂，歐爾麥特的愧疚總算是稍微緩解了一些，「你的外表太顯眼，會被媒體圍堵。」
當時有不少記者都拍到了燕青抱著昏迷的百合子走出來的場景，這張圖在網路上傳的沸沸揚揚，甚至還有人印刷出來當海報賣。燕青那張臉的威力在年輕小女生當中可不是蓋的，你要他現在出道當偶像都有一堆人回應。
百合子的臉被他用手臂擋住，但她蒼白的頭髮皮膚以及那標誌性的水手服，走在街上還是非常顯眼。
說完電視上就出現了那張圖，配上之前可怕的黑翼照片，形成巨大的反差。百合子一口飯噎在喉嚨裡喘不過氣：「什麼弱智電視臺。還好沒有媒體蠢到來醫院採訪，不然我搞死他們。」
自從暴走之後，說什麼髒話都沒有負罪感了，反正已經被雄英解雇，沒人管得到她。
燕青：「當然是跟媒體說你的傷勢很嚴重，不允許採訪啦。不然這會兒早就把門檻都踏破了。」
前幾日百合子昏迷的時候已經度過了一場記者集中拜訪醫院的高/潮。一群人把樓下擠得水泄不通，連救護車都出不去，迫不得已只能拉了警戒線。
沒過多久，PUSSY CAT的四位便前來探望，其中懂人心的北美短毛貓帶了一個保溫盒，裡面是貓咪特製炸豬排。和那什麼鬼健康飲食相比簡直就是天堂。
百合子伸手接過，點點頭表示歡迎你們明天再來。
短毛貓：好的沒問題！
然而就在她很熱情地詢問百合子明天想吃什麼的時候，相澤冷不丁打岔：「別想了，鈴科的火車票就在明天。最近事情多，讓她先去英雄協會避難。」
「哇，橡皮頭，你就不能體諒一下單身女性？」
「你嫁不出去跟給她送飯有什麼關係？」
「……」短毛貓決定討厭橡皮頭一分鐘。
其實在場的職業英雄們都已經得知了鈴科百合子來自學園都市的事實，超能力者暴走時散發出的AIM擴散力場極其強大，難以掩蓋。
雖然她的行為確實保護了很多學生，之前撒謊的事卻不可能直接抵消，要想抹除這道汙跡，只能重新開始。
而重新開始並不難。
病房裡這麼多人一人一句，眼看時鐘就要走到九點了，得給病人留在休息的時間。走之前，相澤站在門邊留下最後一句話：「十月初英雄協會舉辦的英雄認定考試為你單獨設定了自控力考核。拿到英雄執照，然後再回來，堵住媒體的嘴。」
潛臺詞：氣死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
我資道你們又要想念某人了，等這邊的事情先處理完……！
ζ、 蔚藍°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8-06-07 00:33:07
西瓜太大吃不下扔了1個手榴彈投擲時間:2018-06-07 09:1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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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墨子謙」,灌溉營養液+202018-06-07 07:54: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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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g」,灌溉營養液+52018-06-07 01:34:40
讀者「」,灌溉營養液+202018-06-07 00:34:50
感謝灌溉~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7-29 21:19
第56章 探病
「明天的車票幾點鐘？」百合子吃完炸豬排以後開始繼續看電視, 「嘖, 竟然要我去找那禿子。」
燕青按鈴叫來護士, 給病房添了一張床, 看上去是打算在這邊住晚。「下午一點。大小姐,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昨天你毀掉的房子可是要照價賠償的哦？」
「就不能甩鍋給敵聯盟那個頭盔男嗎！！」很好，現在又欠了一屁股債。這半個月的工資都拿來還武裝偵探社的辦/證費了, 再次恢復一貧如洗狀態, 看上去真的只能接受現實去和埼玉住。「算了, 那你怎麼辦, 繼續呆在雄英？」
「當然是辭職明天和你一起去啊。不然你又要恢復每天炸雞外賣的生活了吧？」
「……」你他媽閉嘴。
等螢幕裡放完深夜劇，百合子才關掉電視睡覺。就是那個在學園都市看過的節目，男主角長得像歐爾麥特的, 雖然稱不上多喜歡，但她也找不到什麼能帶來樂趣的了。
「晚安。直接關燈吧？」燕青趴在靠窗邊的床鋪上，用手肘撐著腦袋，寫辭職信。黑色長髮滑落在肩，隱約露出皮膚上的華麗的花繡文身。
百合子是被炒魷魚的，不用這麼麻煩, 午夜會把東西都整理好送過來。但燕青就得走正規手續了。
「不用, 我反射掉光線了。」
百合子鑽進被窩裡閉上眼，反射打開頓時一片清淨。
燕青繼續借著燈光寫字，不知多久後，悠地筆尖一停，轉頭去看那位似乎已經睡著的大小姐。
嘛……沉靜的時候和戰鬥的時候, 完全是兩個人啊。
*
住院部走廊，深夜十一點——
為了預防晚間突發狀況，燈光常年打開，即使是夜晚也亮如白晝。樓層問訊處的護士昏昏欲睡，強撐著眼皮刷手機。
爆豪勝己站在某人的病房門口，手擺在門上長達半分鐘，硬是沒下定注意推開。
現在可是十一點，你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過來醫院啊？！
他在心裡把自己給罵了一通。
說到底還不是因為新聞上說鈴科百合子重傷昏迷，需要充足的休息，他才一再放棄探病的最佳時間，一眨眼都已經到了晚上。
……算了，明天再說吧。
正欲轉身離開時，卻聽到了一道微弱的聲音：「小勝？」
爆豪轉頭看去，原來說話的是綠穀，兩隻手打滿石膏繃帶，扶著牆邊。
「幹什麼？」
「不，我只是聽到腳步聲出來看看……」見他要發飆，綠穀趕緊搖頭：「現在太晚了，鈴科老師和八百萬同學都已經睡了，小勝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在我這裡住一晚。」
爆豪的想法被當場戳穿，簡直想把這人暴揍一頓：「誰要跟你住啊，臭久。聽到腳步聲就一定要出來看？你那跟三歲小孩一樣的好奇心還沒消失？」
「因為歐爾麥特他們之前來過，我還以為又回來了，才不是好奇心過剩。」綠穀小聲說，「畢竟鈴科老師和燕青老師馬上就要辭職離開橫濱了啊，下個月才會回來。」
那幾位職業英雄過來拜訪的時候，隔壁病房顯得特別熱鬧，貼近牆壁就能聽見他們的對話——社會輿論給雄英帶來了很大的壓力，不少群眾和家長聯名要求鈴科百合子辭職，不要給學生帶來危險。他們不明真相就如此指責實在令人難受，綠穀一直在想這件事，才輾轉難眠，耳邊一片寂靜，而夜晚走廊的腳步聲就顯得特別明顯。
然而爆豪似乎是第一次聽說，眉頭擰起：「辭職？我看那群弱智媒體才應該辭職，一天到晚屁事不幹就知道說些廢話。」
綠穀立刻捂住嘴巴。他的聲音顯然有些大了，燕青被他吵醒，打開門走出來，說：「再不回家，我就給你的父母打電話了哦，爆豪同學。」
綠穀彎下腰說了句抱歉。爆豪死死地瞪著這個頭髮散亂、靠在門上打哈欠的傢伙，問：「你為什麼會在她的病房裡？！」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獨處一室，怎麼看都有問題吧？就算他自稱什麼執事，多少也應該避避嫌，哪有跟主人睡一間房的執事！
燕青有些詫異地說：「我不應該在，難道你應該？」
「你為什麼能說得如此理所當然啊？」
搞半天這小子還什麼都沒意識到。
不過燕青也懶得給他做什麼思想啟蒙，最好爆豪勝己再晚點發現，憑鈴科百合子那負數情商不主動點肯定沒機會了。
「呼……好困，如果有意見的話，明天自己去問你們老師。」燕青拂了一把亂糟糟的頭髮，轉身回房。
爆豪勝己似乎被這一句「你們老師」說得有點僵硬。綠穀試著叫了一聲「小勝」，對方表情放空，根本聽不進去。
爆豪盯著那扇緊閉的門，過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臭久，你說……」
老師和學生的差距到底有多大？當然，不止戰鬥力方面。
但是爆豪卻怎麼都說不出口。思考這種小女生似的東西，根本就不像他的作風。綠穀等了整整三分鐘也沒等來這句話的後續：「說什麼？」
「靠！老子什麼都沒問，你給我滾回去。」
綠穀：？？？
*
第二天早晨，等百合子懶懶散散地醒過來的時候，另一張床上已經沒人了，櫃頭擺著早餐館的訂餐號碼。
她打電話叫早飯，最後拎著牛奶麵包過來的卻是爆豪勝己，頂著個巨大的黑眼圈，連頭髮絲都沒了精神，說話也有點焉。可憐外賣小哥，送到樓下就被這個凶巴巴的傢伙當場攔截。
「……那飯館原來是你家開的？」
「少廢話快吃。」
百合子提了個話頭倒也不想繼續說。根據昨日歐爾麥特的情報，今天早晨有兩波非常麻煩的人要來，橫濱話最多的男人，一個叫潮爆牛王，一個叫國木田獨步。
等百合子啃完麵包以後，站在一邊的爆豪勝己才面色不善地開口道：「喂，那件事可別指望我跟你說謝謝。簡直多此一舉。」
她面對傲嬌已經得心應手了：「不用謝。」
「……你真打算辭職？那些媒體的記憶時間很短，過一兩個月什麼都會忘記，會在意他們說的話的人都是笨蛋。」
「哦，隨便啦。午夜來過了嗎？」
「沒來——！！」
失眠了整整一晚上才硬著頭皮、逃早自習過來堵人的爆豪勝己頓時被百合子的反應氣得頭疼。感覺全程都是他一個人單方面在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木頭人肯定不會有什麼「在意」之類的感情。
不過算了，他也完全猜測不出鈴科百合子真談起戀愛來會是什麼模樣。
剛好學校第一節課的時間也快到了，爆豪勝己扭頭就走，沒想到剛出門檻卻一頭撞上某個高大的牛仔男。
他詫異地喊出了來人的名字：「潮爆牛王？」
對方頷首，把人又給拎回了病房裡面。
潮爆牛王和國木田是一起過來的，至於目的，只有一個：教育熊孩子。至於熊孩子是誰？別看了，你倆都是。
爆豪勝己神色茫然，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不同於另一側兩人嚴肅的交流，百合子和國木田說了一會最近發生的事情，表示自己會暫時離開橫濱，去英雄協會暫住。
「你可真能惹麻煩！」國木田壓低聲音說道，「要不是All for one，你現在就被學園都市強制帶走了。」
「就算有那傢伙擋槍，他們也不會放棄帶我走的。」百合子說，「昨天我見到禦阪妹妹了。雖然不清楚這是不是引誘我回去的手段之一，但學園都市不可能放任一個超能力者長期逗留在外。」
「所以，你打算逃跑？」
「也不能叫逃跑吧。我遲早得離開橫濱去解決聖杯的事情，在那之後實在不行就回學園都市唄。」之所以一直沒去做，只是因為她實在不瞭解魔法側，缺少一個引路人。說到底橫濱只是暫時的落腳點。
國木田看了一眼百合子手上結痂的傷痕：「傷得不重。如果有必要的話，可以來找與謝野，不過那傢伙的個性只適合治療快死的病人。」
「好啊，等我什麼時候重傷了就來找你們。」毫不在意地給自己立了個flag之後，百合子抬頭不小心瞟到一眼時鐘，頓時詫異道：「今天是工作日？小勝，滾回去上課。」
潮爆牛王不知用何種手段把爆豪的頭髮輸得整整齊齊，如同前去應聘的職場精英。真正的男人，出門就應該隨身攜帶髮蠟！「我現在就把他帶回去，你好好養病。」
爆豪勝己已經想要駡街了。要不是因為打不過這群人，他現在就扭頭離開這個病房。
百合子從挎包裡翻出手機，哢擦就是一張快照：「這髮型不錯，改天給綠穀看看。」
「夠了啊混蛋！快刪掉！」
潮爆牛王一本正經地說：「還應該配上緊身牛仔褲。」
作者有話要說：
_(:з」∠)_
西瓜太大吃不下扔了1個手榴彈投擲時間:2018-06-08 01:32:46
感感感謝投喂
讀者「八月玫瑰」,灌溉營養液+52018-06-08 11:28:37
第57章 約定
目送不請自來的傢伙們離開以後, 百合子才注意到挎包裡那張折疊起來的傳單。穀崎直美給的, 店名靈幻相談所，上面寫了老闆的電話和傳真。
除了那天在購物中心看到的綠色醜鬼以外，All for one對她使用[腦髓地獄]時也模模糊糊地感受到身旁有幽靈在嚎叫，還在皮膚上造成了肉眼可見的血痕。不知道是不是幻象，總覺得身上毛毛的。
她現在算是半個名人，不能隨意外出, 只能叫老闆親自過來一趟了。
三十分鐘後, 好不容易等到委託的老闆靈幻新隆抵達現場。
那是個金髮的青年, 在電話裡自稱本世紀最天才的靈能力者，只要價格到位, 一切靈異現象包辦解決。
「這位顧客。」靈幻新隆一來便鄭重地說，「從您身上可以感受到非常強大的靈氣, 一定是難以驅逐的惡鬼！」
「嗯，我也覺得。」百合子看了眼自己手臂上已經結痂的傷口, 「你除靈吧。」
「沒問題！無論是什麼樣的靈，都逃不過我的眼睛。」然而靈幻新隆根本感受不到什麼靈氣，他覺得這個女孩子是有點臆想症。要知道，來找他諮詢的大多數人都是疑神疑鬼的，但事實上沒有遇到真正的幽靈。
「在除靈之前，首先要讓身體放鬆, 比如……按摩。」
憑藉他精湛的按摩手藝, 讓客人的腦子放空一段時間, 肯定就舒服得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把靈的事情糊弄過去。計畫通！
……
燕青回去交辭職信的時候，馬上全校就都知道了這個消息，包括輔助科和普通科。發目明送了一大堆看起來高端實則沒什麼用處的裝備作為餞別禮物，而心操人使表示希望在百合子走之前代表普通科去探望一次。
然而還沒出發，心操衣服上卻被隔壁班的女孩子濺了一身奶茶，面對這種突發狀況，他只能說「老師我離開一會」，然後去廁所裡洗一洗。
燕青靠著牆壁等他。
然而沒過多久，他便隱隱感受到一股強大的魔力，就在不遠處的花園裡。
對方在刻意等待。
他看了一眼周圍，確認沒有人後便朝那個方向走去。
今天是工作日，剛到午休時間一堆記者就擠到雄英校園裡來採訪。連走廊上都是烏泱泱的一長串人，誰知道記者當中混入了什麼奇怪的角色啊。
燕青走到花園的某棵樹下，道：「喲，你們在等我啊。」
「確實。」黑發藍瞳的少年微笑道，「原來英靈真的離開學園都市了，我可是找了你很久。」直到橫濱出了這麼大的動亂，遠阪葉才能夠肯定，要找的人就在附近。
他身旁站著一位身材嬌小的少女。帽子蓋住大半張臉，唯一能看見的便是那緊抿的雙唇。
剛才強大的魔力便來源於她。與沒有禦主而時刻節省魔力的燕青不同，阿爾托莉雅不需要嚴格控制自己力量的使用。
「然後呢？你們是要殺了我，還是殺了我？」
「這要看我們是不是談得攏了。首先請允許我冒昧地提問，學園都市的聖杯在哪裡？」
「聖杯啊，這裡。」
燕青指了指自己的腹部。到現在為止，偽造聖杯已經轉化為魔力被消耗得差不多了，說是吃掉也沒有問題。若是此刻爆發激烈的戰鬥，他還真不一定應付得過來。嘛……到那種時候就跑掉唄。
遠阪頓時慶倖：「還好我當時沒進學園都市，不然竹籃打水一場空。」
「你身上的魔力氣息很弱。學園都市里應該沒有人能成為你的禦主。」金髮少女拉下斗篷。她一直維持著戰鬥姿態，藍色的衣裙上覆蓋著銀白鎧甲，整個人有種凜然的英氣。
超能力者無法使用魔法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了，稍微一想就能推斷出來。
「誰知道呢。」
「這張照片上的女孩子就是你的同伴吧？」遠阪從斗篷口袋中拿出一張在橫濱流傳甚廣的照片，上面正是燕青把鈴科百合子帶出來的景象。「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想見她一面。」
燕青看了一眼照片，皮笑肉不笑地說：「真是抱歉呀，大小姐她最近身體不適，沒辦法見你們。」
遠阪倒是沒有生氣。不如說他的脾氣本來就很好，待人總是如沐春風的態度。「是嗎？那就只能先打敗你再去見她了。」
阿爾托莉雅手中出現了透明的利劍。一柄被風包裹、看不清模樣的武器。
這已經成了她的習慣。隱藏武器，讓人難以猜測英靈的真名。只要仔細打聽一下就會知道第五次聖杯戰爭時遠阪家和衛宮家的從者到底是誰，但燕青顯然沒有這個機會。
氣氛凝固。
「老師，走了。」就在這時，海藻頭少年心操同學處理完身上的污漬找到這裡來，看向遠阪葉和騎士王身上特殊的服飾：「你們在幹什麼？我們學校最近可沒接戲，要排練也不能在這裡。」
「抱歉，這件事不適合普通人參與。」遠阪葉抬起手臂打算對心操使用魔術，然而下一秒他的身體卻突然僵硬了一下，主動朝遠離戰鬥的方向走去。「撤退。」
「等等，葉？」阿爾托莉雅不太明白他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判斷。仔細一想，能動手腳的只有對面兩人，於是轉身瞪視：「你對他做了什麼！」
燕青指指已經走出校門的遠阪，微笑著做了個「拜拜」的口型。阿爾托莉雅擔心會出事，最後看了他們一眼，便急匆匆地離開了。
「葉，快點清醒過來，你被敵人控制了。」阿爾托莉雅跟在黑髮少年身後，斗篷帽子重新戴起，遮住自己的面容。
然而，等到身體早就自動走出老遠時，遠阪葉才停下腳步，茫然地眨眨眼：「剛才發生了什麼？」
普通科心操人使，個性[洗腦]，可以通過語言來控制對方的身體。他平時並不會主動使用個性，這次只是判斷燕青老師受到危險，才出其不意幫了一把。
那時候的氣氛明顯是要打起來了好不好。
他們在雄英校園裡，怎麼使用個性都沒關係，要是在外面，還真的不好辦。
引開麻煩的魔術師後，燕青和心操人使離開學校朝醫院走去。
「不問問剛才的人是誰嗎？」
「沒必要，我相信老師有自己的原因。」
他們順路買了點探病水果，來到住院部。
這個時候，靈幻新隆的按摩服務還沒結束。
於是燕青和心操一來到病房，就看見某位人模狗樣的西裝男撩起袖子、把鹹豬手放在百合子肩膀上揉來揉去的。
燕青：「……」笑容漸漸消失。
心操人使把探病禮物放在牆邊，默不作聲地後退一步：「老師，我先走了。」
預感要發生什麼事情，他還是別圍觀了。
「現在好一點了嗎？」靈幻新隆用他強大的按摩技術成功得到顧客的認可，「所以，你根本就沒有看見鬼，只是太過勞累，產生了幻覺……」
鈴科百合子已經快睡著了，計畫順利！這女孩果然只是壓力太大，得了臆想症而已，看來這個委託也能輕鬆完成。
下一秒，他的肩膀上出現一隻手。
靈幻新隆轉過頭看到燕青，剛想說「先生您好」，就發現……
這個人，他沒有腿。
從下半身開始，身體肉眼可見地在消失。
片刻後，連頭也沒了。
好好一個帥小夥就這樣消失在空氣裡！
靠，這難道是鬼嗎？！
當場目睹大變活人，靈幻新隆按摩的動作都抖了一下，疼得鈴科百合子直接抬起頭。
「老闆，你很不敬業哦。」
「抱歉客人！我不是故意的！」靈幻新隆立刻懺悔，重新開始工作。然而他一動手，旁邊就又響起那鬼的聲音：「你根本就沒有看見鬼，只是幻覺。」
「……」
百合子：「你別欺負人家啊。」
燕青：「那可不叫欺負，一個靈能力者，會被我隨便嚇到嗎？」
「我怎麼可能被嚇到！那點雕蟲小技，完全在意料之內。」
靈幻新隆是一個非常有職業操守的人。他既然接了這個委託，就必須完成到底。而且……在這種時候退縮一點面子也沒有！
於是他裝作沉靜地朝燕青點點頭，拿出手機，立刻給影山茂夫打電話：「我的弟子馬上就來，這位幽靈先生，請你等一等。」
靠！路人快來啊，你師父陷入開業史上最大的危機了！
此刻的影山茂夫還在學校，剛剛打開便當盒，一口都沒吃。為了幫師父解決困難，他用最快的速度搭電車來到醫院，出現在病房門口時鍋蓋頭的髮型都是亂的。
「師父，我來了。」
影山茂夫一出現在門口，百合子就坐了起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這鍋蓋頭身邊就跟著那只醜醜的綠色惡靈。
「幹嘛一直盯著小酒窩大人看？」
小酒窩飄到她身邊繞了一圈。百合子冷不丁伸出手去抓，沒抓住，它的尾巴從指縫間溜了出去。於是她從床上站起來，追著小酒窩跑。
「醜傢伙，別逃。」
「別追我！路人，你到是幫幫忙啊！」
「……」靈幻新隆看不到小酒窩，根本不知道百合子這一套動作是在幹嘛，撲蝴蝶呢嗎？「路人，這位小姐說她之前出現了被厲鬼纏身的現象，手上的傷便是鬼造成的。考驗你的時候到了。」
「是，師父。」影山茂夫收回黏在燕青身上的視線，抬腿往百合子那邊走去。他確實具有某種特殊的力量，很快就找到了原因。「那個……你之前遇到的應該是個性招來的惡靈，能力不強，個性效果消失以後就不見了。」
百合子隨手拿起一個枕頭去砸小酒窩：「這醜八怪是你家的？能不能借我玩幾天？」
「誰是醜八怪啊？！」
影山茂夫：「小酒窩不是銷售品……」而且你這樣玩不玩死才怪啊！
「那麼問題來了，你一個超能力者，為什麼會在橫濱？」
「這不是超能力，是個性。」
「真當別人分辨不出來啊，超能力和個性的差距還是很明顯的。學園都市沒有發現你？」
影山茂夫搖了搖頭。
就算在那邊能獲得更好的教育、更強大的力量，他也並不是很想去學園都市。
看到對方這種反應，百合子也懶得再說什麼。如果這鍋蓋頭能夠繼續在橫濱躲下去的話，也未嘗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如果她能夠在學園都市和橫濱之間選擇——
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思考這種東西啊。最後之作不呆在學園都市里，根本就生存不下去，但這個沒有他的世界，到底……
不管從哪種方面來看，最適合她這種怪物的確實是學園都市。但是，現在卻有很多人在等待下個月英雄考核結束之後、他們的物理老師能夠重新回到雄英高校。
「有人在等的感覺」……讓人完全沒有辦法忽視。
待到他們快走出房門時，百合子才叫住影山說了最後一句話：
「喂，鍋蓋頭，有件事要警告你。之前某個聽名字就很邪惡的笨蛋組織為橫濱掃除了所有障礙，你的能力才沒有被學園都市發現。」指的就是那什麼港口黑手黨。「但現在可不一樣。」
「……謝謝，我會注意的。」影山茂夫點點頭，「我很少用超能力。」
「好了，去車站——等等燕青你在拍什麼？」
「嗯？沒什麼，我們快點走吧。」
燕青收起手機，笑容坦蕩。然而還沒黑掉的手機螢幕上便是某段視頻錄影。
小酒窩是不會出現在視頻裡的，所以手機錄影工具就只能拍到鈴科百合子撲蝴蝶一般的智障動作。如果讓她本人看到，肯定會把手機整個都踩爛。
下午四點，火車準時停在軌道上等待。這趟火車的終點將是英雄協會總部。
百合子和燕青照著車票找到座位。
就在火車將要發動的前一刻，她眼角的餘光突然瞥到車窗外某個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金色腦袋。
「……？」
爆豪這混蛋怎麼又蹺課了，想死嗎？？
「嘖，差一點……」爆豪勝己也注意到了百合子車廂的位置，下意識想使用個性沖上來，又想起這裡是公眾場合，他沒有許可，只能用跑的。
火車已經開始移動了，他卻還在追，嘴裡一直在喊些什麼，但窗戶封死，一點聲音也聽不見。
燕青不由得輕聲嘟囔了一句「這小子真夠執著的」。
百合子腦袋上冒出一個井字，黑著臉走到出口，在乘務員驚恐的表情下踹開門出去，單手把火車給硬生生地停了下來。車身摩擦鐵軌的巨響刺耳而尖銳。
乘務員：這還是人嗎？
「你這傢伙還是一如既往地暴力啊。」爆豪勝己在不遠處停下腳步，像放狠話那般兇狠地吼道，「英雄考核結束以後，記得回來！不許去其他地方，聽見沒有！那群笨蛋都在等你！到時候我絕對會打敗你的！！」
他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在頭腦中盤旋。
或許鈴科百合子這一次離開，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你大老遠跑過來就為了說這個啊。
還沒等百合子回答，隔壁艙的乘務員就全都圍了過來，像請佛祖似的把她請回了火車裡。「行行好吧這位小姐，再不開火車要晚點了。」
隨著車輛的重新啟動，某位少年的身影漸漸變為一個不甚清晰的小點。
令人意外的是，最後百合子在火車上居然看到了遠阪葉和阿爾托莉雅，對方坐在對面，微笑著打招呼。
「最後我還是見到你了呢，鈴科小姐。」
「……你誰啊？」
「在下遠阪葉，這位是Saber。直說了吧，我此次的目的便是詢問兩位元有沒有意向和我們一起前往英國。」遠阪說，「如果燕青先生沒有說謊，他就是學園都市唯一的成功品，那接下來剩下的便是英國清教的從者和聖杯。」
燕青當作沒聽見，轉頭看風景。
百合子冷漠道：「關我屁事，而且我憑什麼要信你的鬼話？」
「對於一個不瞭解魔術的超能力者，確實沒辦法使你信服。」
只要懂得魔術派系的人，就肯定知道遠阪家是站在廢除聖杯那一邊的，如果目的一致，他們就沒有戰鬥的理由。在前往英國之前，必須先解決這個不安定因素，最好能拉攏為自己的夥伴。
而這個過程少不了必要的監視。
這兩天鈴科百合子去哪他就去哪，跟你講道理到同意為止。
「——所以這就是你們到我家吃白食的理由？」
埼玉冷漠地看著空蕩蕩的火鍋。
連底料都他媽的沒剩下！
鈴科百合子和燕青拖著行李箱過來就算了，這兩個從來沒見過的小屁孩也不請自來地到他家蹭飯，你們要臉嗎？有臉嗎？
遠阪葉雙手合十：「抱歉啦，披風俠先生，我和Saber會給錢的。」
阿爾托莉雅閉嘴吃飯，呆毛在頭上一翹一翹的。大部分火鍋料都進了她的肚子。
於是埼玉又看向百合子：「所以你倆呢？給錢！」
百合子翻了個白眼：「沒錢。那什麼遠阪，順便也幫我們付了吧，不然英國免談。」
「……嗚哇，你命令人可真夠順手的。」
雖說過來暫住，但英雄協會是不會給百合子他們安排房間的，只能佔用以傑諾斯名義申請的那間，就在埼玉隔壁。遠阪葉竟然早早地在這邊預定好了酒店，做好隨時打擾他們的準備，完美詮釋不要臉的典範。
*
九月十五號，旅行出發日。
上條當麻死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跟舊仇人一方通行是同一輛飛機，還他媽的ABC齊齊座，這怕是中途打起來就機毀人亡。
然而跟他預料的情況不同，對方並沒有露出「老子有一萬種方法弄死你」的表情，而是看了他一眼就略過去了，顯得興致缺缺。
上條的老朋友土禦門也在，湊過來打招呼道：「阿上，你也去英國啊！」
「你們也抽到免費旅遊券了？」
「Nonono，我們可是拼團的。雖然我的旅友喜歡獨來獨往。」說完他還對著一方通行的方向聳了聳肩。
全體乘客登機前，學園都市給他們每個人都注射了拿來定位的東西。茵蒂克絲鬼哭狼嚎不想打針，一方通行臉色很臭，仿佛下一秒就會把這整座機場都給掀飛。
直到登上航班以後，上條當麻還是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要知道他上個月可是把這位最強的超能力者揍了一頓，事後為了躲避餘波甚至還跑到學園都市外面去度假。
許久不見，一方通行竟然都開始拄拐杖了，看來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真的發生了很多事情。
三人坐在同一排，白髮的修女小姐一直纏著上條聊天，他好不容易才把人給哄睡。
「那個，鈴科……一方通行，你累嗎，要不先睡會？」上條一開口便看到旁邊這人黑如鍋底的臉色，原本到喉嚨的水仙二字又給憋了回去。
「睡你的，別煩我。」
「……哦。」
從日本東京到英國，路途需要的時間實在太長，不睡一覺根本無法熬過。於是上條當麻和茵蒂克絲聊了一會，就閉上眼睛開始休息。土禦門結標艾劄力坐在前一排，看報紙的看報紙，睡覺的睡覺。
飛機很穩，除去那些避不開的噪音之外，幾乎沒什麼能打擾睡眠的東西。
一方通行解開身上的安全帶站起身來，食指按下脖子上的電極開關。
他走到飛機前端，馬上就有乘務人員上來迎接：「您好，請問有什麼需要？」
一方通行：「飛機到哪了？」
乘務人員露出職業性的甜美微笑：「現在剛剛結束起飛階段，機體正航行到橫濱上空，距離到達目的地還有十二個小時，您可以先睡一會……」
然而話沒說完，冰冷的槍口便抵在她太陽穴上，衝力直接讓腦袋撞上了堅硬的隔板。
「站一邊別動。」
「您……」
乘務人員面露驚懼，眼睜睜看著一方通行把手放在艙門上，很難猜測出他的意圖。
所有空姐和駕駛員都是受過反劫機這方面訓練的，即使是出事，也能迅速做出最好的判斷。
但是這個少年獨自一人，沒有挾持駕駛員，看上去也不像要掠奪錢財的樣子，一出手就去碰艙門，難道……
「不！！」乘務人員失聲尖叫，「你打不開的！」
先不說艙門由機器指令控制、難以蠻力破壞，就算真的打開，外面的氣流瞬間湧入，人類根本不能抵抗如此恐怖的高壓。
就在她驚恐的眼神當中，一方通行踹開了機艙大門。
然而，乘務人員料想的那種能毀掉所有乘客的劇烈氣流並沒有降臨。那少年似乎能夠控制氣流氣壓的走向，在他的手中，飛機就像原來一樣依舊密不透風。
「再見，蠢貨。」一方通行嗤笑一聲，收起槍/支邁步而出，合上艙門，從幾十千米的高空一躍而下，瞬間就被雲層包裹，沒了蹤影。
從飛機窗戶裡只能看見層層疊疊的虛幻雲彩，仿佛下一刻就要溶解在湛藍的天空當中。
艙門重新關上所發出的巨響令乘務人員脫力般跪倒在地，全身已然被冷汗浸透。不僅僅是關上，那傢伙還竟然利用高速氣流產生的熱量把連接處重新熔化並焊死，非常安全，想出都出不去。
第58章 重逢
從一眼望不盡的高空降下, 穿越雲層, 片刻後便抵達橫濱。
離地表整整五十千米, 若是憑身體的重力下墜, 在漫長的一百分鐘自由落地之前就會和大氣摩擦燃燒得連灰都不剩。但平流層巨大的氣壓卻沒有給這個超能力者帶來任何困擾。
轟的一聲, 地面龜裂，以某個人為圓心, 向外輻射出條條猙獰的裂痕。
「……就是這裡啊。」
一方通行關掉能力使用模式, 拄著拐杖, 環顧四周。
其實他並不知道鈴科百合子到底在哪, 也不知道自己降落在橫濱的哪一個角落。
街道兩旁原本有很多人，但在這白髮的傢伙從天上沖下來的時候，猛烈的氣流就把他們全都掀飛了, 只有商鋪內部的得以倖免。
離他最近的便是一家雜誌店。
店外擺著銷售最熱門的英雄海報，歐爾麥特、山嶺女俠、魔鬼改造人等等，都是些強大又有人氣的英雄。然而由於前幾天的新聞，雜誌店還進了些特殊的貨，關於雄英高校那位年輕的男性實習教師。
一個女生手中拿著一張還沒來得及卷起的海報，隱隱露出畫面一角。
那是某位容貌被遮擋的少女, 躺在英靈懷裡, 僅露出白色的髮絲。
特徵太過明顯了。沒想到那傢伙在這裡還算個名人，雖然是丟人的那方面。
在店主和顧客驚慌的眼神下，危險分子一方通行走進雜誌店，伸手拿起那攤海報中的一份。畫面裡下著很大的雨，男主角以公主抱的姿勢將女主角保護在自己的遮擋之下。這偶像劇一般的場景, 出演女主角便是那個前幾日失控暴走的麻煩精。
那麼，抱著她的這個上半身不穿衣服的下三濫是誰啊？
頓時店內開始被不明所以的黑色氣壓所籠罩。
結合這人之前的兇殘表現，不少顧客都小心翼翼地放下書，走出了雜誌店。店長很想哭，但又不敢去觸他的黴頭。
「咦，小梅雨你看，那個人長得好像鈴科老師啊。」同在店裡尋找漫畫的麗日禦茶子立刻就注意到外面這巨大的動靜，從書架裡探出頭來，只第一眼就驚訝得呼吸都慢了一拍。
海報攤旁的那傢伙，擁有和鈴科百合子相似的面容，同樣細瘦的身體和蒼白的皮膚，但氣質卻相差甚遠。
總有種渾濁而扭曲的感覺。
而且，從那副拐杖來看，他是……殘疾人？
「確實很像。」梅雨也湊過來，很直白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是姐弟吧。」
梅雨的猜測總是很准，所以麗日也沒有懷疑。「原來是這樣……鈴科老師從來沒跟我們提起過。」
總覺得離老師的距離又更近一些了呢。
貿然地過去搭話好像有些不太禮貌，因此麗日雖然一直盯著一方通行看，卻沒有邁出步伐。
但其他人可就不一樣了。
「哎呀，那不是弟弟君嘛。」與此同時，就站在旁邊的穀崎直美也放下手中的漫畫書，用肘部戳了戳春野綺羅子：「和小鈴科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連沒見過他的人都認得到。」
春野正拿著本書翻得開心：「別拉我別拉我，先看完這一頁！」
見朋友提不起興致，直美倒也不生氣，打量了一會兒便笑嘻嘻地走上前去。
「初次見面，一方通行先生。」
一方通行的視線從海報上移開，看向面前身穿學生裝的女人。「然後？」
「武裝偵探社，谷崎直美。」黑髮少女微笑著伸出手，「久•仰•大•名。」
武裝偵探社這個名號，他確實早就聽鈴科百合子說起過。
……那天跟她一起離開學園都市的就是這幫混蛋。
於是麗日禦茶子就眼睜睜地看著鈴科老師的家人和某位明顯是在搭訕的JK美少女走了。
青春期的女孩子總是容易想多。麗日扒在書架上，臉頰漲得通紅，欲言又止。
沒想到老師的家人雖然長得很冷酷，實際上卻是花花公子的類型，他也太隨便了吧！
怎麼辦，這種事老師知道嗎？
——等等，那黑髮少女穿的是JK制服啊，難道說因為這個原因，鈴科老師的戰鬥服才是水手服……
啊啊啊啊？！
梅雨：「小茶子，雖然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但事實應該不是那樣的。」
*
英雄協會本部。
雖然百合子燕青不跟埼玉傑諾斯住一間，但由於他們昨天剛到，沒來得及購置煤氣鍋碗等設備，今日還是得到埼玉家蹭飯。
老實說傑諾斯的手藝還不錯，長得帥能打架會做飯，怪不得在女生當中人氣那麼高。
「禿……埼玉，來打遊戲。」百合子打開電視機，接上手柄，拍了拍身旁的軟墊。這遊戲裝置的錢還是傑諾斯付的，昨天傑諾斯下訂單的時候，他倆差點吵起來。
埼玉：[什麼！傑諾斯你怎麼能給她買這種東西！]
傑諾斯：[但是老師您平常也經常去KING家裡打遊戲，不如自己買一台……]
貧窮到只能去KING那裡蹭遊戲玩的披風俠先生竟沒有辦法反駁。但他又實在捨不得花錢買這玩意，只能挑個有免費試用活動的，到期了再給退回去。
直到昨天百合子才知道埼玉平時熱衷於對戰遊戲，早上打了幾把，發現這人技術真的很一般。但眼看快到飯點了，家庭婦男傑諾斯系上圍裙開始洗菜，燕青在廚房幫他的忙，根本沒人能跟她玩，只能找埼玉湊合一下。
然而這時候埼玉卻接到了英雄協會的任務通知，說是街上出現了香腸怪人，請他或者傑諾斯去處理一下。
埼玉掛掉電話，很高興地說：「等我回來再跟你打。今天晚飯的肉錢可以省下了。傑諾斯，鈴科，燕青，晚上我們吃烤腸！」
「好的老師。」「埼玉君辛苦啦∼」
「……」百合子很想問能再來份薯條嗎，又發覺他是個又摳又窮的光棍。
好不容易才被英雄協會召集一次，埼玉換上他那身橙黃的老土戰鬥服，特意到廚房找了個塑膠籃子，出門幹活。
與此同時，一方通行也從偵探社那裡得知了鈴科百合子的所在地：英雄協會，禿頭披風俠的住所。
沒必要跟普通人一樣乘什麼火車，有了精確位置，他一兩分鐘就能趕到。把腳底的動能集中於一點，就相當於乘坐了一輛速度極快的交通工具。電極的電量還剩下一半，完全足夠抵達目的地。
現在不用能力什麼時候用？反正都瘋成這樣了，還吝嗇那點時間。
白色的身影在街道上飛馳而過，肉眼完全捕捉不到他的蹤跡。
離英雄協會還有幾公里的時候，路中間卻突然躥出了一隻巨大的香腸，渾身肉粉色，從外表能看見淡淡的紋路。
香腸怪人擋在一方通行身前，投下的陰影直接把整個人都給籠罩在裡面。
「看到我香腸教主就嚇得走不動路了吧？」香腸怪人頗為傲慢地說，「此路是我開，只要宣佈臣服於香腸教，就讓你過去！」
一方通行直接砸穿它的身體，從巨大的空洞處跨了過去。
「可惡，不許無視我！」
瀕死的香腸怪人使用了[體重攻擊]！全身結實的肉塊能夠自由改變重量，此刻足有數噸，被壓倒的人將會立刻成為一灘肉醬。
然後下一秒它那十來米高的身軀就被掀翻了，整只腸倒在高大的建築上，壓塌一片。
一方通行單腳踩在香腸怪人身體上碾了幾下，那部位鮮嫩的肉瞬間變得稀巴爛。
「煩不煩啊，老子沒心情跟你玩。」
香腸怪人，猝。
……
「鈴科，老師回來了嗎？」傑諾斯從廚房裡探出頭來，問道。
「還沒。他撿個香腸都要這麼久，真垃圾。」
剛回答完沒過多久，外面就響起了幾道敲門聲。
想著大概是埼玉終於帶著肉回來了，百合子就放下手中的遊戲去給他開門。
然而「埼玉」二字還沒說出口，她就愣了一下，出現在眼前的竟然是一張意料之外的面孔。
某位本該乖乖待在學園都市帶孩子的超能力者。
對面那白髮紅瞳的少年像是紓解內心的煩躁那樣抓了把自己的髮絲，歎氣道：「混蛋，你可真是讓本大爺一通好找。」
「你為什麼……」
這傢伙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等等，他一個人來的？
百合子歪了歪腦袋往一方通行身後看去，竟然沒發現最後之作的影子。
作者有話要說：
埼玉家今晚的烤腸，沒有了……
西瓜太大吃不下扔了1個手榴彈投擲時間:2018-06-10 00:5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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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項圈
在每個人面前。燕青還借了傑諾斯的圍裙，充滿少女心的粉紅色，加上他上半身赤/裸，看起來有種說不清的感覺。警/察叔叔，就是這個人。
燕青借下圍裙掛在一邊，道：「我才幾分鐘沒出來，屋子裡就多出一個客人了？」
一方通行看他的第一眼就想起了當時海報上的惡俗偶像劇場景，果然是個不好好穿衣服的變態。直男面對這種場面只覺得辣眼無比，拒絕跟他有任何接觸。
埼玉一邊迅速夾菜一邊問：「所以鈴科，這位和你長得很有緣的小夥子是誰？」
百合子下意識地回答：「他叫鈴科——」
「一方通行！！」
埼玉茫然：「鈴科一方通行，這是人名嗎？」
但來都來了，總不能趕人出去吧，反正他晚上也不在這住。
晚餐時間結束以後，傑諾斯收了筷子去洗碗，埼玉開始看晚間新聞。
至於那三個蹭飯的，當然是回隔壁了。
英雄協會分配的單人公寓，除了必要的客廳廚房洗浴間之外就只有一個房間可以用於住宿。為了霸佔電視，鈴科百合子把床墊鋪在了客廳裡。
「你什麼行李都沒帶？」
百合子現在才發現，一方通行來的時候兩手空空，連件換洗衣服都沒背在身上。
「沒注意。」
那當然，誰跳飛機的時候還帶行李，多麻煩。
得到對方的回應後，她頓時露出嫌棄的眼神，一腳把一方通行踹進淋浴間：「滾去洗澡。我問傑諾斯借件衣服。」
身高接近一米八的改造人，在衣櫃翻了半天才找出件全新的當作睡衣。什麼你說問埼玉借？不了吧，感覺衣服上都充滿摳腳大漢的氣息。
傑諾斯的衣服不管哪件都顯得有點大，就算是對他來說緊身的長袖，套那白斬雞身上也是空蕩蕩的。
燕青接過衣服，先按住百合子的肩膀把人轉了一百八十度，然後才推開淋浴間的門。
幾分鐘後，裡面的人洗浴完畢，浴室換燕青用，輪流來。
等百合子結束洗漱的時候，也直接穿著睡衣就出來了，依舊是原來世界帶過來的那件清涼白色吊帶，反正溫度對她的影響也不是很大。
然而這場景實在不適合讓性別為男的傢伙看到。
燕青立刻掀起床單裹在她身上：「大小姐，不管怎麼說這裡可是有兩個男人，有些事情不能懈怠啊。」
百合子翻了個白眼：「先看看你自己穿的什麼玩意再來說我行不行？」
全場露出度最高的明明就是這個英靈，上身除了文身和紅繩什麼都沒有。
準備工作結束，既然要留不速之客過夜，接下來面對的便是一個關於床鋪分配的問題。
雖然只有燕青把它當做問題，另外兩個人竟然已經理所當然地坐在床墊上開始討論看哪個台了！
不好意思，請等一等，就算你們性別意識模糊，也不能毫無顧忌地睡在一起吧？更何況你們之間那層血緣關係完全是胡謅的，不管怎麼看都非常危險啊。
燕青在他倆旁邊蹲下，歎了口氣：「這位一方通行先生，你看上去年齡也不小了，還要跟姐姐睡一張床？」說話都不帶半點客氣的。
「嘴很臭啊，下三濫。」
「我會把臥室收拾出兩個人的空間，麻煩移步。」
「哈？你到底是以什麼立場在說這句話，那傢伙的保姆？」
一方通行根本不覺得他的做法有什麼不對。他只是坐床邊看會電視，這下三濫想到哪去了？再說，鈴科百合子當時自顧自搶他床的時候有要過臉？
然而這兩個人用相似的聲線吵架真的很魔性。
百合子隨手拿起枕頭砸過去：「都滾，別擋著我看電視。」
在這件事情上，燕青堅決不肯讓步，為了消除自己身邊的噪音，百合子選擇讓多出來的某人去睡沙發，然後把燕青趕回了臥室。
客廳的沙發還挺大的，比學園都市單人宿舍那個寬敞得多。
其實一方通行一開始就沒想那麼多。自從鈴科百合子對他用了那勞什子戀愛向量以後，他在這方面問題上多少變得在意了一點，就算燕青不提，他也會主動去睡沙發的。
時鐘跳到晚上十點。
百合子用來消磨時間的三流偶像劇環節又開始了。隨便翻一下其他的節目，有比歐爾麥特還順眼的角色嗎，沒有。
一方通行拿手臂擋著臉，實在受不了電視機的光時不時打在眼皮上的感覺。他直起身來，只覺得電視螢幕裡時刻炫耀體格的金髮肌肉男怎麼看怎麼礙眼。當然，比起那個叫燕青的變態還差點。
「這種肥皂劇到底有什麼好看的？」
「既然開頭了就看完啊。」
百合子蜷起雙腿，抱著腳踝，臉上偶爾劃過電視的螢光。英雄協會提供的房子，隔音效果還算不錯，只要音量不開太大隔壁房間就聽不見，因此不怕擾民。
一方通行對這玩意實在是不感興趣，完全找不到肥皂劇的亮點。
「喂，學園都市的矛頭已經鎖定你了，還要在橫濱躲到什麼時候？」
要不是這種狀態下根本打不贏鈴科百合子，他簡直想直接把人敲暈帶走算了。畢竟來橫濱只是暫時，還有上面分配的任務需要完成。
「在那個約定完成之前，我不會回去。」
「什麼約定？」
「通過下個月初的英雄認定考試。」
「英雄，你在說笑嗎？這理想主義的稱呼可一點也不適合你。」
「雖然我也這麼覺得，但答應別人的事還是得做到。」百合子把視線從電視上移開，轉而與他對視，「還有，你到底是怎麼出來的啊？」
「……還能為什麼，接了個任務而已。」
百合子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他說的任務指什麼，同時也感覺這世界的時間線已經沒救了。按照原本的軌跡，摻和進暗部至少得在九月底。
「所以[group]那群笨蛋在哪？」
「大概還在去倫敦的飛機上跟頭豬玀似的呼呼大睡吧。這破節目廣告了，快點關掉。」
——等等，倫敦？
搞了半天這人竟然丟下任務和隊友從路途中間跑掉？
先不提上面幹嘛要叫一個承擔滅口鎮壓工作的組織去英國，萬一學園都市不小心把一方通行識別為叛變，開始對他身邊的人下手怎麼辦？
鈴科百合子知道他為什麼要特意過來，還不是因為All for one那混蛋的[腦髓地獄]，害得對方感知到了她精神層面的不穩定。
現在罪魁禍首都不存在了，而且她才不用這傢伙擔心。
就這樣明目張膽地從學園都市的視野裡逃掉，到底是想成為靶子，還是把自己往漩渦中心裡推？
百合子扯下身上包裹的床單扔到一邊，三兩步跨到沙發旁，膝蓋抵在軟墊上，揪著一方通行脖子上垂下來的那根電線，諷刺似的微笑道：「喂，看清楚自己的德行，只要撕爛這玩意，你就是個廢物。我可不需要這樣的廢物來保護。」
一方通行嘖了一聲，用力抓住她的手腕，蒼白的手背上泛起青筋。沒多久鈴科百合子的皮膚上就出現了淺紅色的印痕。
「說得倒是好聽，前幾天是誰被人揍到精神失常，連烏鴉翅膀都長出來了？真是可憐到一種境界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
我好想把他倆頭按一起得了……
明天要考一場試，不更新……_(:з」∠)_咳咳
人走茶涼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8-06-11 00: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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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病院」,灌溉營養液 402018-06-11 00:27:57
讀者「此生不悔」,灌溉營養液 12018-06-09 12:28:32
感謝灌溉~
第60章 無題
一方通行握住鈴科百合子的手腕按在沙發上, 連帶著她整個人都往下方橫倒。百合子的腦袋撞到了硬邦邦的沙發扶手, 不由得嘶了一聲, 嘴角諷刺的弧度定格在原處, 紅瞳中寫滿了怒意。「很痛啊，混帳。」
隨著主動權的調換，占上風的角色完全改變。
手臂疊起束縛在臉頰右側, 因為扶手的高度，鈴科百合子的上身微微傾斜，卻剛好拉近了距離，更別提她被按住的那只手裡還拽著一方通行電極上延伸出的電線。對方過長的白色髮絲垂到臉上，就像一根不聽話的羽毛，讓人頭疼不已。
看到這傢伙生氣的原因竟然是撞到頭, 一方通行不由得煩躁地說：「嘖, 你就不會動腦子計算一下嗎？」
剛才完全可以把身體受到的那部分衝力抵消掉。而且，能不能看一下現在的狀況啊？這位沒自覺的，你此刻可是被一個男人壓在身下，是考慮頭痛的時候嗎？！
然而還百合子真的沒把他當威脅，只是小聲嘟囔了一句「什麼小事都依靠超能力, 人可是會生銹的」。
冷靜下來再想想，她剛才的話語好像確實有些強人所難了。
剛離開學園都市的那天，一方通行被天井亞雄擊倒，重傷致命，她自己還不是從大老遠跑到第七學區，跟個傻子似的到處亂轉，直到確保人活著才走掉。
同伴遇到危險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感覺真的很差勁，就像站在漆黑封閉的房間裡，朝著眼中唯一的亮光奔跑，等好不容易抵達終點的時候通往光明的門卻在面前合上了。
再加上雙方都是容易出事故的類型，這種事多來幾次，說不定會把人逼瘋。
……唯一能避免無能為力的方法，果然還是待在同一個地方吧。
「算了，起來。」
百合子鬆開手裡的電線，移開了視線。這個橫躺的角度，偏過頭就能看見前方電視機裡的畫面。「啊，廣告結束了。」
「這垃圾節目到底——」聞言一方通行也扭頭去看，沒想到螢幕上卻意外地出現了某些狗血又惡俗的劇情。
故意卡在關鍵時刻，吊足了部分觀眾的胃口，等到廣告之後才播放出來的……兩位主角在櫻花樹下接吻的橋段。身旁回蕩著甜蜜的旋律，微風拂過，淡粉色的花瓣落在他們肩頭。鏡頭拉近，兩人相擁而立，唇瓣相貼，畫面仿佛故意靜止在這裡，給了個長長的特寫。
一眼就看得出來，這場景的拍攝地點是雄英高校。製作組為了模仿某位No.1英雄也真是拼了，可惜在熟悉那傢伙的人眼裡一點都不像。
一方通行頓時露出了有些怪異的神色：「為什麼『我』會沉迷於這種東西？」
而且這還不是第一次了。
熱衷於晚間肥皂劇，再加上以前那個惡劣無比的戀愛向量，看上去鈴科百合子是真的對這玩意非常感興趣，以至於自己都開始研究。
百合子：……
它雖然是個肥皂劇，但這種場景真的不多，基本上都是男主角在外面打架……哎愛信不信吧。
但她當然是不可能解釋這些的，只是冷笑了一聲：「我就是喜歡戀愛的感覺有問題？好歹是正值青春年華的女高中生，有點這方面的憧憬也很正常吧？喂，你那是什麼眼神，活膩的話現在就殺了你啊！」
「……真是無聊透頂。」
雖然這麼說著，一方通行的行動卻和話語全然不符。
少年俯下身去，突然放大的面容擋住了那個人的視線，然後便是唇上異樣的觸感。
鈴科百合子一句髒話堵在喉嚨裡。
睜著眼睛只能看到對方那雙猩紅色的瞳孔，沒有帶有任何惡意，仿佛真的只是為了滿足這隨口說說的淺薄願望。
完全聽不到此刻的電視在放映些什麼，噪音都飄到了另一個世界。
沙發所在的區域如同形成了一塊獨立的空間，視野封死，散亂的白髮交織在一起，看不出是來源於誰。
這種時候，果然還是……
因為看不清目標在哪，百合子的指尖劃過冰涼的肌膚，觸碰到突起的鎖骨，繼續往上——
然後，毫不猶豫地按掉了一方通行脖子上的電極開關。
滴答。
一方通行瞬間僵硬，在他全身的重量都砸下來之前，百合子迅速把人踹到了地板上。
「送你去死。」
百合子提起他的衣領，二話不說打開門丟出去。
啪的一聲重物落地。
沒過兩秒，那廢人口袋裡便響起某道刺耳的鈴聲旋律，但他卻沒辦法自己接聽。
百合子從一方通行褲袋裡拿出手機，螢幕上顯示的竟然是土禦門的名字。
她暗罵一句麻煩，把手機貼到耳邊。
「一方通行，你到底跑哪兒去了？」電話那頭的土禦門元春苦惱地說，「沒有你在我們的任務要怎麼辦？還有，走就走吧，竟然連行李都不帶。」
土禦門他們乘坐的飛機已經降落在英國倫敦，艙門卻打不開，只能呼叫專員用特殊的方式救出裡頭的乘客。所有人全都亂作一團，還有的當場投訴這趟航班。
上條當麻從漫長的睡眠中醒來，在混亂的乘客裡找了一圈也沒看見原本坐在他旁邊的那個白髮少年：「一方通行先走啦？還有這飛機是怎麼回事，被恐怖分子挾持了？」
艾劄力聳了聳肩：「那恐怖分子還把我們的機艙焊死了。」
飛機上太吵，為求安靜，土禦門捂著手機走到後頭去打電話。
令人意外的是，電話那頭傳來的竟然是一道清冷的女聲，震驚得他整個人都停頓了片刻。
現在的倫敦時間是下午四點，根據乘務人員的說法，一方通行在橫濱空域就跳機了，八個小時的時差，日本應該是午夜十二點。
深夜跟一個女的在一起，還能幹嘛？
不是吧大哥，你丟下三個可憐巴巴的隊友，一個人跑去泡妹子？這是人幹的事嗎？
於是土禦門只能轉移話題說：「啊哈哈，不好意思，等他有空的時候我再打過來。」
結果對方扔來一句「買五張去倫敦的機票，晚點我把證件資訊發給你」就率先掛斷了電話。
土禦門聽著手機裡傳來的陣陣忙音，不由得暫時陷入了沉默。他突然有點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為什麼是五個人？
……
鈴科百合子把手機扔在一邊，打算明早去找遠阪葉和Saber要身份證。反正他們也不可能輕易放棄的，那魔術師搞不好還一臉懵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關上門的時候發現燕青已經醒過來了，雙手環胸站在旁邊，電視的微弱亮光打在他臉上，顯得輪廓有些朦朧。
百合子沒好氣地說：「站這當門神嗎？滾回去睡覺。」
燕青指了指時鐘：「大小姐，現在可是零點一刻，你和一方通行還在看深夜檔偶像劇？」話裡的語氣有些怪異，可惜某個正在氣頭上的人根本沒聽出來。
「誰要跟那混蛋一起看啊！！」百合子忍不住罵道，「現在我不想跟任何人說話，再不回去的話，把你也扔出去。」
看到她這副怒火中燒的樣子，燕青只能無奈地舉起手示意讓步，本來想詢問的話都給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鈴科百合子雖然看上去冷漠，但對自己人的容忍度卻出奇得高，剛才一定發生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本人不願意說的話，只能旁敲側擊地推斷出來了。
……嘖，身份還真是天然優勢啊。
*
00：15 A.M.
距離關掉電視、重新鑽進被子裡已經過去了十五分鐘。
萬籟俱寂。
在如此適合休憩的環境下，鈴科百合子卻還是睜開眼睛，看著昏暗的天花板。盯得久了，眼睛都有些酸痛。
不管怎麼催眠自己都睡不著，只要閉上眼面前就會突然跳出些奇怪的畫面。
明明以往只要開啟反射就能保持絕對安靜，沒有可以影響睡眠的東西以後，入眠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00：20 A.M.
一方通行靠在走廊的圍欄上，雖然大腦依然可以思考，但卻什麼也不能做。電極處於關閉狀態，他連自己身體的平衡都無法維持。
如果現在有人路過，不幸看到這個場景的話，大概未來會被暴揍到失憶。
00：25 A.M.
又過了十分鐘。
鈴科百合子被一團亂麻的情緒搞得焦躁不安，掀開被子，赤腳踩在地上，到門口把那個混蛋又給拖了進來，打開通常模式。
她指著地磚吼道：「再做些奇怪的事情，我就把你的頭擰下來種進地裡。」
一方通行終於取回了語言能力，一開口又是踩在雷上：「不是你自己說想嘗試那種感覺的嗎。」
「……我現在就把你種進地裡。」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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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走茶涼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8-06-12 00:1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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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祗墨」,灌溉營養液 +10 2018-06-13 09:57:04
讀者「人走茶涼」,灌溉營養液 +80 2018-06-12 00:1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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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7-29 21:19
第61章 縮水
天亮以後, 百合子去了趟遠阪所在的旅館, 再回來喊其他懶鬼起床。要不是因為昨晚失眠, 她才不會這麼勤勞。
「燕青跑哪去了……」
擰開臥室的門把, 床上空無一人。
百合子皺眉往裡走了一步, 卻被什麼東西抱住了大腿。低頭一看，竟然是某只身體完全縮水的幼兒版英靈。
「大小姐~」對方眨巴著水靈靈的碧綠雙眼, 「我好像因為魔力不足而變成小孩了。」
「——啊？」
字面意義上的變成小孩, 身高頂多到她腰部。
燕青身上的衣服也完全成了縮小款, 只是他的頭髮就顯得特別長, 近乎垂到地上，和嬌小的身材形成鮮明對比。
看起來還有點可愛，若是讓正太控見到怕是魂都丟了。
「……」魔力不足居然還會變成小孩, 你們英靈到底是由什麼物質構成的？
百合子抬腿想動，結果這傢伙抱著不肯撒手，硬是把人給留在了原地。「喂，要怎麼樣才能變回去？找個魔術師榨成汁給你喝？」
「只是暫時的缺少魔力而已，哪有那麼血腥啦。嗯，說不定大小姐抱抱就會好了？」說著燕青還伸出了雙臂, 一副幼稚園小朋友向家長撒嬌的樣子, 臉頰肉嘟嘟的，讓人想捏一把。
可惜他撒嬌的對象是個不給面子的。
「什麼有的沒的，我帶你去找遠阪。」
百合子剛想把他拎起來，又想起燕青上半身沒穿衣服，連個能用來提的領子都沒有。沉默片刻, 只能雙手穿過他的腋下，以標準的抱孩子方式將人抬高。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確實也是一種抱抱，就是跟燕青心裡預演的不太一樣……
他委婉地提議：「請問我可以申請換一個姿勢嗎？」
「不可以。」
客廳裡的一方通行看到這個場景，不由得嫌棄地咂舌：「這又是什麼把戲？」
土禦門動作很快，拿到資訊沒過多久就訂好了機票——當然某小孩的又重新修改了，因此百合子等人跟埼玉傑諾斯告別以後便前往了機場。
埼玉倒是沒說什麼，少個人蹭飯他還高興呢。傑諾斯倒是一板正經地囑託不要忘記英雄認定考核的時間，下個月初，錯過就得等許久了。
路上百合子稍微說明了一下燕青魔力不足的狀況，問其他人有什麼辦法。
阿爾托莉雅皺起了眉頭，她雖然也有過戰鬥激烈魔力不夠用的時候，但變小這種事還真的沒經歷過，很想直接否認說不可能，但遠阪及時地制止了她的話。
「至於這個，燕青先生大概需要一位能為他提供魔力的契約者。」遠阪沒有否定燕青找的理由，只是微不可見地往那邊瞥了一眼。嘛，這是他們自己之間的事情，跟他沒什麼關係了。
縮水歸縮水，飛機還是得坐的。
登上航班找到各自的座位，百合子心道果然如此，她的位置剛好卡在燕青和一方通行中間。
垃圾土禦門，訂的什麼座位，你也太會挑了吧。
百合子完全不想再看到某人的臉了。這傢伙昨天才做了讓人三觀碎裂的事情，現在又跟個沒事人一樣，該幹嘛還是幹嘛，仿佛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火上澆油的是，今天早上穀崎直美竟然還打電話過來問一方通行找到她沒有，該不會都是串通好的吧？
……靠。
雖然當事人很生氣，但實際上穀崎直美並沒有對一方通行說什麼特別糟糕的話，畢竟傳教也是要看物件的嘛，如果對方本來就已經意識到自己想做什麼了，那還有什麼廢話好說。
燕青好心地提醒道：「大小姐，安全帶要被你捏壞了。」
「管好你自己吧，這麼小一個，可別軲轆軲轆從縫隙裡掉下去。」
「其實昨晚零點的時候就出現這種狀況了，所以我才打算告訴你，沒想到卻發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呀。」
「別以為我聽不出來，就算縮水成牙牙學語的嬰兒再問也是沒用的。」
就這樣隨便地敷衍過去了，但總歸是再度想起這件煩人的事，怎麼坐都覺得不安穩。
在飛機啟動之前，百合子走到遠阪葉他們的座位那邊，把阿爾托莉雅身邊那個中年男子拽起來，說：「跟我換位子。」
那男子顯得非常生氣：「憑什麼要跟你換啊？小姑娘真是一點禮貌都沒有。」他剛想揮手趕人，抬眼看到百合子冰冷的目光，突然就僵住了。
真真切切的殺氣。
不同於一般人象徵性的威脅，就像是用鮮血染過的一樣，頓時連周遭的溫度都降低了幾分。
就在氣氛尷尬的時候，阿爾托莉雅開口解圍道：「我們是認識的，想坐在一起，麻煩您了。」
男子找到個臺階下，嘴硬地說了句「這才是拜託別人該有的態度」才拿起自己的東西挪到對面去。
百合子毫無心理壓力地坐下，把那兩個傢伙丟在一邊。
「說起來距離我離開時鐘塔也才半月不到，母親大人或許還沒有回去。」遠阪隨口找了個話題，「英國也是Saber你的故鄉呢。」
阿爾托莉雅點點頭：「凜的話，應該已經開始準備交際工作了，能為我們減輕不少阻力。」
「以防萬一先提問，你們有多少組織後援？」百合子，「如果想合作，就不要撒謊。」
「除了母親大人和埃爾梅羅先生以外，原本還有一位潛入學園都市的同伴。是我在墨西哥旅行時認識的，魔法結社『有翼者歸來』的艾劄力。」遠阪葉想了想，「但不知為何，從前一周開始，他就一直沒有給我回信。」
這世界還真小啊，百合子忍不住歎氣道：「因為他叛變了啊，笨蛋。不過這次的事件，我們好歹是綁在同一根繩子上的。」
那個世界的艾劄力是為什麼叛變的來著？有一次她喝醉了不小心全給抖了出來。
原本是奉命監視上條當麻子，卻在接近她朋友的過程中對禦阪琴芳心暗許，最終選擇叛變有翼者歸來成為那個電擊王子的二號超級粉絲。
真是絕了，估計艾劄力原本所在的組織都嫌她丟人。
……
從橫濱到倫敦需要大半天的時間，因此中途乘務人員會來派發飛機餐。一方通行坐在靠窗的位置，閉著眼睛休息，小聲地呼喚也叫不醒。
於是燕青便先接過他的那一份，甜甜地跟空姐說了聲謝謝。
空姐捧著紅紅的臉頰說：「真是個乖孩子。」
這年頭小孩都能撩人了，了不得。
燕青的小短手艱難越過夾在中間的中年男子，去拍一方通行的肩膀：「喂喂~裝睡可不好哦。」
對方當然是不會理會的。你以為小孩就能有特權？放屁。
他只能鼓著腮幫子又喊了一遍：「大小姐剛才說，再不醒來的話就把盒飯蓋在你臉上。」
一方通行：「……」
鈴科百合子生氣的時候搞不好真會做出這種事。
雖然知道燕青只是隨口說說，但一方通行最終還是睜眼接過盒子，順帶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輕哼：「既然叫那傢伙大小姐的話，你是不是也該尊稱我為少爺啊，下三濫？」
「就算我只是一個無賴漢，也不會隨隨便便就認主人啦。」
聽到這段粗俗的對話，前排大媽轉過來，鄙夷地看了一眼一方通行：「欺負孩子算什麼男人？他才多大，就讓人家認主人？不要臉。」
「嘖……」他才不會跟一個沒見識的大媽計較。
「噗哈哈哈！」燕青不禁開懷大笑，「好歹我現在是個小孩嘛。」
「你難道是覺得小孩的身份會帶來什麼奇怪的便利嗎？」一方通行有些厭倦地揉了揉太陽穴，「來路不明的混蛋，敢動什麼歪腦筋的話，就算那傢伙阻止我也會把你送上西天。」
「比如說比你還過分麼？」
「……哈？」
然而燕青並沒有要解釋這句話的想法，而是隔著一條過道找鈴科百合子聊天。
大概是幼兒型角色自帶親和力的緣故，她的耐心都微妙地好了一些，有一句沒一句地應答。
坐在他倆中間的那個倒楣路人已經忍不住開始罵罵咧咧了。被一個小女孩威脅就算了，現在旅途才剛剛開始，就得面對旁邊兩個一看就腦筋不正常的傢伙。
作者有話要說：
學園都市最強正太控……啊呸
人走茶涼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8-06-14 00:48:27
西瓜太大吃不下扔了1個火箭炮投擲時間:2018-06-14 08:45:59
感謝土豪Σ( ° △ °|||)︴啊啊啊我竟然有小萌主了，好幸福
讀者「全知樹」,灌溉營養液+202018-06-14 16:22:44
讀者「聖杯君」,灌溉營養液+152018-06-14 00:48:47
感謝灌溉≧ω≦
第62章 沙灘
經過大半天的長途跋涉, 飛機終於抵達倫敦。
土禦門可能提前預料到自己會挨打, 借著給上條和茵蒂克絲做旅遊嚮導的理由溜了, 留在機場迎接的是[group]的結標淡希和艾劄力。兩人的性別跟那個世界都不相同, 並且艾劄力用的是海原光貴的樣貌, 但百合子還是能夠一眼區分出他們的身份。
結標的視線在一方通行和鈴科百合子身上來回掃過，最終定格在百合子牽著的那個可愛的小男孩身上。
啊, 好長的頭髮, 好漂亮的眼睛。想摸摸頭。
這個真正的正太控忍不住咳了一聲以掩飾自己的失態：「走吧, 先帶你們去旅館放置東西, 再談別的。」
安置完行李以後，幾人隨便找了一家KTV，到包廂裡談論事情。
雖說暗部組織的任務不能直接跟外人說明, 但顯然他們的目的完全一致，合作就合作唄。而且這個第一位都把人帶過來了，還想怎樣啊！
因為艾劄力使用變身魔法偽裝成海原光貴的緣故，遠阪沒能認出他來，還是對方主動揭下了偽裝。
和其他幾人懶散的模樣不同，阿爾托莉雅端端正正地坐在沙發上, 嚴肅道：「在討論之前, 我想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必須提及。如你們所見，燕青先生身上的魔力已經很微弱了，不足以支撐戰鬥。」
百合子扶額：「也虧得這傢伙在橫濱的時候沒正面撞上敵聯盟啊。」
以前燕青給的魔力計都已經沒必要帶在身上了。那玩意存在一天，就仿佛在時刻提醒他留在現世的剩餘期限。不過他這麼快就魔力不足跟她也脫不開關係，畢竟救人也是需要力量的。
聽到這些人討論如何讓燕青恢復正常, 結標看起來比本人還要惋惜。她還沒摸到頭呢。
「所以，為了能讓燕青先生發揮出應有的實力，請和我或者遠阪簽訂契約。」艾劄力說，「請放心，我們都沒有能夠束縛你的令咒，只是供給魔力的關係而已。」當然單方面切斷魔力源什麼的還是很簡單就可以做到的，這個就沒必要說出來了。
一方通行興致缺缺地插話：「你就隨便選一個奶爸吧？」
「……嗚，真糟糕，雖然受人矚目很高興，但現在我可一點也不享受這種感覺。」燕青拽了拽百合子的手臂，奶聲奶氣地問道：「大小姐，怎麼辦？」
百合子看了眼艾劄力：「那就學園都市的那位好了。」畢竟是曾經的老熟人，知根知底，如果艾劄力敢玩什麼陰的，就讓禦阪美琴打爆他的狗頭。
話音剛落，便被那顆腦袋蹭了兩下，皮膚上感受到黑髮柔順的觸感。
百合子用另一隻手拍了拍他的頭：「真是的，不要連智商也一起下降啊。」
解決完某人縮水的事情以後，遠阪葉便引出了接下來的話題：「目前我們還不瞭解敵人的真實情況，首先要以取得情報為目的，刺探實力。在這個倫敦一共有兩位英靈——現在是四位了，在正面衝突之前，最好能得知對方的真名。」
「可以啊，魔術師，準備得很周全。」看著跟個小白臉似的，倒還挺有魄力。
「當然，你以為我整天都無所事事？就算人在橫濱，也是有辦法瞭解這邊的情況的。」遠阪葉從口袋中拿出一張打印紙，指著上面的情報說道：「根據調查，那位元英靈平時經常出沒的地區有三，其中多賽特海灘距離倫敦只有兩個小時的車程。更重要的是，後天傍晚，在這個地方將會舉行盛大的搖滾音樂會。不能確定對方會不會參與，但我們總不能放過這次機會。」
「竟然還專門列印出來，你的手機是幹什麼用的？全息投影聽說過嗎？」
「我不擅長使用那些電子器械……不對，請不要轉移話題！」
……
契約結束之後，燕青就恢復了原狀。衣服連同身體一起擴大，沒出現什麼辣眼睛的畫面。他看起來非常坦然，就好像真的是因為魔力不足而暫時縮小，這麼快就恢復也在意料之內。
結標淡希的神情從羡慕，惋惜，到逐漸移開視線，一系列轉化只用了半分鐘。
她對男人的胸肌不是很感興趣，只喜歡正太圓嘟嘟的小臉。成年人是壞文明。
由於英靈的魔力氣息太過明顯，這次行動只能將燕青和阿爾托莉雅都排除在外。雖然燕青表示自己可以借助身為Assassin的氣息遮蔽隱藏魔力波動，但同為擁有偽裝能力的艾劄力需要他一起承擔潛入敵營的工作。
加上土禦門不在，這裡能一起參加「搖滾音樂會」的就剩下四個人了。
好好的嚴肅計畫，最後卻演變成去商場購買後天要用的泳衣。
「去沙灘不穿泳衣的話，不是顯得很奇怪嗎？」——by結標淡希
就因為這種原因，一群風格極不協調的怪人一起走進了某家泳衣專賣店。
男士泳衣的店面就在女士隔壁，用海藍色的充氣板隔開，一點光都不透。以這家店為分界線，同時也隔開了男女服裝的售賣區域。
阿爾托莉雅不能進入海灘，她只打算坐在外面的小吃攤位處等候命令，但泳衣還是得一視同仁地購買的。畢竟那一整塊都屬於景點範疇。
一旦爆發衝突，她就立刻進入戰鬥狀態沖過來幫忙……本人是這樣說的。
結標換完衣服從試衣間走出來，問道：「怎麼樣？」
她身上穿的是一套非常自信的淡粉色比基尼。
結標平時用布條把胸部遮起來，不太看得出胸圍，但穿起泳衣來是真的相當有料。比基尼稀少的布料堪堪裹住重要部位，露出大片的肌膚，看上去便充滿誘惑力。
「……」鈴科百合子拿著店員推薦的死庫水和分體式花邊泳衣，極其不滿意。「我要跟那傢伙一樣的款式。」
結標提議道：「我覺得你手裡的那兩件會更加合適哦？」
百合子把衣架前端壓在她脖子上，冷笑了一聲：「有意見？」
面對這種二話不說就動手的暴力分子，結標只能乖乖認輸：「沒意見。」
哪裡敢反抗啊。
在此之前，結標已經利用暗部的資訊網路查過鈴科百合子的某些資料，光是擊敗[未元物質]這一點，就足夠把她和一方通行那個怪物劃上等號。
哎，偏偏這兩個不好相處的獨行俠，都是自己未來的隊友。
*
倫敦的另一個角落，兩位倒楣男士正在尋找失蹤少女。
「喂，茵蒂克絲？」「修女小姐，跑到哪兒去了——」
上條當麻和土禦門元春對視一眼，同時聳肩：他們跟茵蒂克絲走散了。
眨眼的時間，不知道那位修女看上了哪家店的商品，一溜煙就跑進了拐角處，不見蹤影。
「阿上，我找那邊，你找這邊。」土禦門指著茵蒂克絲跑掉的方向（大概）說道。
上條點點頭，沿途一家一家店走進去看，其中便有某家書店。
他拉開緊閉的大門，油墨的香味撲面而來。
店內非常冷清，但空間卻不小。除了櫃檯前昏昏欲睡的老闆之外，就只有一個藍色頭髮的小孩站在最深處的書架旁。
為了不吵到他們，上條只能壓低聲音呼喚：「茵蒂克絲，你在不在？」
但是從入口一路走到最裡面，他也沒能找到銀髮修女。
上條苦惱地抓抓頭髮，嘟囔了一句「跑哪兒去了」。
就在他打算離開的時候，位於腦袋正上方的某本書突然鬆動了一下，搖搖晃晃地砸下來，正中靶心。
「嗚哇！」上條被厚厚的名著打到頭，痛得不行，忍不住驚呼出聲。
這可是足足幾百頁的精裝書，他到底是有多麼不幸啊！
然而，在這安靜得過頭的地方猛地冒出叫喊聲，完全擾亂了讀書者的思緒。安徒生放下羽毛筆，抱怨道：「好吵。」
「哎？」
聽到這種屬於成年男人的嗓音，上條下意識往收銀台方向看去，店主確實還在睡覺。
緊接著，對方便很不滿地說：「你在看哪裡？」
聲音是從前方不遠處傳來的。但書店最深處的那個地方，明明只有一個小孩……
上條慢慢地把視線往下移，果然看見藍發小孩一臉不悅地站在那裡，一副被打擾冒犯的模樣。
長著一副孩子的面孔，聲線卻是非常奇妙的大叔音。
上條難以置信地問：「剛剛說話的是你？」
*
兩日後，多賽特海灘。
白雲繚繞，藍天碧水。
為搖滾音樂會造勢所發傳單上的日期已經到了，一聽說將要舉辦大型活動，這裡就早早地聚滿了人。
為避免排隊換裝，幾人來之前就把泳衣穿在裡面，再披一件薄薄的外套。
一方通行很隨便地選了一條黑色沙灘褲，搭配白底黑紋的短袖，跟平時打扮差不多，因為他根本就不打算下水。
遠阪的裝束更加簡單，上身赤/裸，露出結實的腹肌。為了方便和分開行動的阿爾托莉雅聯絡，遠阪帶了一隻耳機，黑髮垂下來將其完全遮擋住。
沙灘上的細沙被太陽曬得溫軟，赤腳踩在上面，便會微微地凹陷進去。結標租了一隻長椅，躺在大傘下給自己抹防曬霜。她可不是那幾個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皮膚的笨蛋。
鈴科百合子咬著吃完的冰棒杆，口齒不清地問：「那傢伙什麼時候出現？」
「現在是下午四點，至少還有兩個小時。」遠阪看著天空估計了一下時間，「不介意的話，先去玩一會也沒有關係。」
「那我去了。」百合子脫掉外套塞進他手裡，就往澄澈的海水走去。
光是乾等著，也太過無聊了些。
遠阪把衣服疊好掛在手臂上，又看向身旁的另一個人：「嗯，你不去嗎？」
一方通行毫不猶豫地回答：「不去。」
然後沒多久，他們就眼睜睜地看著鈴科百合子把某個前去搭訕的外國男人按進了水裡，對方掙扎許久都沒能浮上來，撲騰得像只臨死前的魚。
周遭的人原本還在起哄，一看到這發展，差點沒開始尖叫。
遠阪直接被礦泉水嗆到：「咳咳，不要惹麻煩啊！一方通行，我去幫她解圍，幫忙拿一下衣服……哎人呢？」
作者有話要說：
弟弟越來越可靠了呢╮(╯▽╰)╭
人走茶涼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8-06-15 00:1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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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投喂>///<
第63章 海水
上條當麻走出書店, 在十字路口處和兩位同伴匯合。土禦門揮了揮手：「阿上, 這裡。」
茵蒂克絲的眼睛閃亮亮的：「當麻, 我發現那邊有個遊樂園, 一起去吧！」
「原來你是跑去找遊樂園了啊？！」
黑髮少年的模樣看上去有點心不在焉, 就像心裡在想些別的什麼東西。
作為他的摯友，土禦門非常好心地問道：「怎麼, 遇到心儀的美少女卻發現人家已經結婚了？」
「這個笑話可真冷。老實說, 剛才遇到了一件很不幸的事情, 果然我接下來一年的運氣在抽到旅遊券時就已經透支完了。」
他回憶了一下那時在書店發生的事。以書本撞到頭為起因, 還沒和唯二的另一個顧客說上幾句，就被安徒生毫不客氣地下逐客令：[你還想搗亂到什麼時候，書店不歡迎沒有禮貌的顧客, 不看書的話就出去。]
那小孩一邊說著「滾出去」這種過分的話，一邊用看無知少年的眼神注視上條當麻。
雖然弄出聲音是他的錯啦，但這種對待也太讓人傷心了吧。
上條痛心地把剛才的遭遇告訴土禦門。
「你還真是事故體質喵，阿上。」土禦門拍拍他的肩膀，「實話告訴你，剛才那個根本不是人哦。」
「不要再嚇唬可憐的上條了, 感謝您大發慈悲。」
「不, 我是認真的。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做『英靈』的詞彙？『魔神』呢？」
趁茵蒂克絲興沖沖地去排遊樂園票的時候，土禦門給上條解釋了一大通複雜的概念，搞得他腦袋都有點痛。
關於英靈召喚真正的目的，關於那個沒見過面、卻註定會成為力量體系犧牲品的可憐少女。
「果然到英國來也沒好事……」上條小聲地嘟囔了一會，問道：「那麼, 關於這個，你的立場呢？」
他在認真地詢問。
畢竟土禦門這傢伙可是有權利直接和亞雷斯塔交流，同時也受任於英國清教的公主殿下的雙面間諜。
夾在兩派中間，他的立場也很難辦。
當然在上條當麻面前，土禦門還是能夠說出自己的心裡話的：「我當然希望他們的計畫早點失敗啦。那根本不是人類應該觸及的領域，會遭報應的。」
*
倫敦朗伯斯區的街道上，兩個戴著太陽鏡的黑髮男人圍坐在塑膠圓桌旁，手裡各自拿著一份報紙。在他們身後並排經過一位修女和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
這兩個男人當然就是燕青和艾劄力。
來英國之前，暗部所有人登記時的身份資訊都經過特殊處理，混在普通乘客之間很難被發現，根本沒必要偷偷摸摸的。
……按計劃來說應該是這樣。很可惜，中途一方通行往飛機下那一跳，直接讓他們這趟航班得到了眾人的矚目，低調方案全部泡湯。
不過這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張揚的方面讓那幾個人去做，他們只要隱蔽地獲得關鍵情報就好了。
「你打算偽裝成修女？」等那兩人走後，燕青才放下報紙，「畢竟教堂裡最多也最好假扮的，不就是修女嘛……但這個角色你真的能夠勝任嗎？」
「修女能接觸到的東西也有限，更好的選擇當然是那個實際掌控了大部分力量的必要之惡教會。」艾劄力往後一指，壓低聲音道，「看到那個人了嗎？天草式前任女教皇，也是倫敦排名前十的魔法師——擁有聖人之名的神裂火織。前些日子傳來了天草式投奔清教的消息，你說萬一他們被派出戰，是會聽清教上層的命令，還是聽神裂的命令？」
「竟然是女教皇，這個選擇可真夠大膽的。要是失敗了，恐怕連我們也會被迫投奔清教哦~？恕我直言，你能夠模仿她十分之一的常用魔法術式嗎？」
「我和神裂的派系都不一樣，怎麼可能會使用她的魔法啊。所以，我們只有那一次機會，而且容不下任何差錯。」
*
多賽特海濱——
搖滾音樂會還沒有正式開場，但整個景區已經被活躍的氛圍所充斥，除了個別倒楣蛋。
「噗嗤，噗嗤……嘔！」
被強制埋進水中整整半分鐘才放開，那金髮外國人鼻子一酸，從兩個鼻孔裡噴出不少海水。他臉色憋得潮紅，一時間完全無法正常呼吸。
不管怎麼樣，連話都不回一句就直接把人家的腦袋按水裡也太過分了，好好一個長得挺可愛的女孩子，怎麼這麼暴力？搭訕明明是很常見的事情。
鈴科百合子剛剛鬆開手，轉眼看到一方通行站在不遠處，頓時臉色不善地說：「幹什麼，來看戲的話就回去。」
跟金髮男人一起來的某位朋友不滿地用英文嚷嚷起來：「臭女人別太過分，我們需要一個解釋！」
這簡直是搭訕史上的車禍，不找回點場，面子還要不要了。
「真不知道你們看上她哪裡。」一方通行露出了憐憫的眼神，「未成年貧乳控，還是變態受虐狂？眼睛長在臉上白白浪費。」
說這些的時候，他完全沒看見當事人眼裡的殺氣，也沒想過這句話套在自己身上好像也挺符合。當然，就算有自知之明，該說粗話的時候還是照罵不誤。
「什麼，真的未成年？」那人又看了鈴科百合子一眼，發覺她的樣貌和身材確實配得上未成年三字，立刻避之不及地把自家朋友拉走，一邊小聲說：「你保證她成年了，我們才敢陪你一起來的！」
金髮男人差點破口大駡：「我怎麼知道，普通小屁孩哪裡會穿這麼暴露的比基尼一個人出來玩啊？」
……
等那群人走後，百合子強壓著不爽的心情，指著自己說：「我，身份證上，成年。不是平胸。」
一方通行冷淡地回應：「很遺憾，沒有任何說服力。」
「該死的……那人走了，你也滾，不要影響我的心情。一個連喉結都看不出來的項圈笨蛋站在我身邊的話，會被誤認成姐妹也說不定啊。」
「然後任務就會因為這種蠢得要死的搭訕而功虧一簣？」
像這種形單影隻、長得又還行的女孩，確實很容易成為別人的目標。雖然是在被那群人看作缺乏戰鬥力的情況下。
百合子腦袋上冒出井字，抓住一方通行的手臂，嘩啦一下沖向深水區。
只要用向量操作控制浮力的大小和方向就可以了，和本人會不會游泳沒有半毛錢關係。
當然，旁邊那位目前做不到這一點，不如說他的項圈不漏電就已經可喜可賀了。
所有的海濱都會將安全區域用泡沫球和粗繩子圍起來，不允許遊客越過，在這些標誌物之外的危險地帶，就只能看見寥寥幾人。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直接一頭紮進海裡，從別人看不見的淺藍色水路前行。
「咕……」
一方通行毫無防備地被拽進水中，嗆了兩口，鹹澀的海水在口腔裡蕩開。
過了十幾秒，平靜的海上才冒出兩個白色的腦袋。周圍空無一人，陽光灑在水面，波光粼粼。
離規定的游泳區已經很遠了，腳底海水的深度恐怕有幾十米，抬眼偶爾能看見汽艇滑行造成的雪白浪花。
「可憐的旱鴨子，沒有漏電吧。」
「……咳，你是什麼任性的三歲小孩嗎？」
經歷了剛才的潛水，一方通行的衣服已經完全濕透，緊緊貼在身上，透出皮膚的顏色。棉質白色長袖浸水以後變得很沉，讓人覺得非常不舒服。
他把濕衣服脫下在自己腰上打了個結，那種沉甸甸的感覺才消失。
簡直是標準反面教材。腹部平坦一片，連一點鍛煉過的肌肉的痕跡都沒有，倒是能看見胸腔下因為太瘦而突出的肋骨。
百合子對著他的身材比了個拇指向下的手勢：「負分。和女人有什麼區別？」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好像越來越短了……這是不可抗力……
人走茶涼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8-06-16 00:34:25
感謝小可愛~
第64章 搖滾
海濱週邊的休息區, 路邊擺了很多公用的長椅, 也零星聚集著不少攤販。
面貌清麗的金髮少女從攤邊買了一盒水果, 將塑膠盒子放在腿上, 用叉子挑起來放進口中。
如此美貌而又有氣質的人, 僅僅是坐在那裡，便如同一幅純淨的畫卷, 讓人為之駐足。
可這幅平靜的畫面中卻突然闖入了一個突兀的存在。
那是一個穿軍裝、戴巨大黑色軍帽的小孩, 劉海蓋住半張臉, 只露出一隻眼睛。從長及大腿的柔順黑髮來看, 或許是個女孩，不過這也說不準。
它跳到椅子上，意味不明地喊了一句「NOBU」。
難道是誰家的孩子嗎？
不, 如果是人類，畫風也太過簡陋了，若不是會說話，把她當成玩偶也毫無違和感。
阿爾托莉雅看了眼自己剩下一半的果拼，依依不捨地推到那小傢伙面前：「餓了的話，就請用吧。」
對方把頭埋進果盤中, 不到片刻就吃了個乾淨。「NOBU！」
「一個人出來玩嗎？你的家長呢？」
小孩自豪地舉起自己手中的吉他彈了兩下：「NOBUUU！」
阿爾托莉雅：……
完全無法交流。
*
離沙灘幾百米的危險深水區——
由於距離太遠, 視線能達到的範圍看不清人，只剩一些擠在一起的彩色小點，以及大範圍的蔚藍海水和淺色天空，有種這汪洋大海全部屬於自己的錯覺。
一方通行在這短暫的時間裡掌握了讓自己浮在水面上的方法，當然只是不沉下去而已, 並沒有速成游泳技巧。就算是天才，也不可能迅速從旱鴨子變成泅水好手。
百合子從水裡撈起一隻白色的水母，玩了會又厭倦地丟回去，重新仰倒。「哈哈，一眨眼都過去一個月了，這邊簡直充滿奇怪的力量體系，麻煩的事情也成倍地多。」
「你就是最大的麻煩。」
「別人抱怨的時候不要插嘴啦笨蛋。我那可沒有英靈或是個性，況且我才剛打完Boss，就被傳送到新手村了，不是讓人傷心到落淚嗎。」
「這個世界到底算什麼？或許是扭曲討厭的異空間，或許我已經死了，現在正躺在地獄當中？……嘛，不可能的，地獄裡怎麼會出現如此平和的景象。」鈴科百合子躺在水面上，注視著湛藍的天空。水波從髮絲的縫隙間流過，蕩出一點花紋。「雖然像我這樣的壞蛋遲早得下地獄啦，做多少好事都沒用。」
百合子總覺得她的話越來越多了，也可能是因為呆在陽光的沐浴下格外放鬆的緣故。
不過打開話匣子也沒什麼不好的，在原來的世界，她也不可能把這些事告訴最後之作他們，最多一個人在心裡罵兩句，然後把所有負擔都背起來，假裝危險的遭遇都沒發生過。
「照你這麼說，老子是不是也得下去？」一方通行嗤之以鼻，「反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那就把底下的獄卒判官都給殺了，這麼簡單的事。」
百合子忍不住潑他一臉水：「你他媽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
沒過多久，遠處的淺水區便傳來陣陣尖叫歡呼，似乎是音樂會開始的前兆。算算時間現在也差不多是六點鐘。
在百合子化身高速劃槳之前，一方通行果斷打開能力使用模式，潛入水底加快速度，不一會兒便靈活地從海裡鑽出，找到沙灘上的結標和遠阪。
百合子拿回自己的外套披在身上。剛結束游泳已經全身都濕透了，外套也迅速吸水，黏在皮膚上。
「你們來的正好，看那邊。」遠阪指了指舞臺上搬運道具的迷你小人，玩偶大小，穿著軍裝。「剛才Saber說她遇見了點奇怪的東西，就是那個吧。」
「那什麼，機器人？」
「不，我想應該是活的。」
位於砂礫中央那個臨時搭建的巨大舞臺上，燈光瞬間亮起，七彩斑斕的光束射入天空，給傍晚的海灘增加了幾分明豔的色澤。
隨著燈光的閃耀，搖滾音樂會終於正式開始了。
從後臺走上來四五個小人，各自背著吉他貝斯等縮小版樂器，站在話筒前，呆頭呆腦地喊：「NOBU！」
……哦，它們竟然是樂隊成員。不知道這幾個小人說的是什麼鳥語，沒人能聽懂。
雖然奇葩樂手吸引了不少目光，但隨後登場的那位顯然更加耀眼。
那才是這次搖滾樂會的中心人物，一位黑髮過膝，身穿豔麗紅色比基尼的少女，肩上扛著把跟人差不多大小、不知道到底是啥玩意的霸道武裝。底部接有電源線，當成彈唱用的電音吉他毫無問題，但換個角度想那重量長度拿來砸人也是一招一個准。
她身上有一種淩厲的氣勢，和身經百戰的阿爾托莉雅不一樣，是帶著點狂暴的傲氣。
「我乃樂隊的主唱兼吉他手，織田信長是也！」那人撥響了吉他的琴弦，聲音震耳欲聾，「歡呼吧，第六天魔王在此降臨！！」
「魔王大人！」「RockRoll！」「Yoooo！！」
台下爆發出激烈的掌聲和尖叫。說實在的，底下觀眾都把她說的那些話當成了一種營造氣勢用的口號，沒幾個真正在意內容的。
戰國英傑的傳說在英國並沒有日本那麼普及，認不出來也是正常。
史提爾坐在巨大的架子鼓後面，手裡拿著兩根鼓棒，憂鬱得連煙都不想抽了。和沙灘上的其他人相比，他穿的格外多，笨重的漆黑大衣，把全身上下都遮蓋住了，密不透風。
好端端一個天才魔法師，卻遇上這麼個笨蛋英靈，躲在教會地下都被拉來敲架子鼓。
他對這方面一竅不通，但織田信長好像根本不在乎配角的演奏水準，她相信自己一個人就能帶飛全場。史提爾就是個湊數的，假裝樂隊裡還有其他活人。
「那傢伙自稱第六天魔王哎。」結標淡希歎氣，「虧我還期待了一下，她果然不可能輕易說出自己的真名。信長公怎麼可能是個女孩。」
百合子也露出了詫異的神色：「日本戰國那個？也就是說歷史教科書上寫的都是假的？」
遠阪葉和一方通行面無表情，沒有表現出任何情感波動，因為他們已經度過了會產生這種常理性質疑的階段。
亞瑟王怎麼可能是個女孩？
Accelerator怎麼可能是個女孩？
不好意思，這世界比你想的還要亂七八糟。
舞臺上方，織田信長湊近麥克風，喊道：「啊哈哈哈哈！你們可真是幸福啊，平時不會有這種大型表演的哦！」
但從史提爾生無可戀的表情來看，似乎不是這樣。
百合子直接反射掉了聲音，拒絕聽這種傷害耳朵的搖滾。以前燕青似乎說過那傢伙破壞力很大，難不成指的是噪音方面？
在不懂搖滾音樂的人眼裡，完全不知道她在唱什麼玩意，就是所有人一起瞎幾把亂嗨。更何況那傢伙邊唱邊跳，一把吉他硬是給舞得虎虎生風，哪裡像音樂會啊。
一曲結束，結標和遠阪魂都快吐出來了。「你們兩個……作弊！」
「這是正當手法，笨蛋。」
然而織田信長的表演還沒結束。
「哼，我第六天魔王的個人秀，怎麼能沒有點跟觀眾互動活躍氣氛的環節呢？」織田信長隨手把身邊的某個小人提了起來，完全不顧它的掙扎，「誰接住這個NOBU，誰就是這次的幸運兒囉！」
她掄起胳膊，像投棒球似的將NOBU丟往觀眾席。
哪邊歡呼聲大就往哪邊投。
很巧，就是他們所在的方向，只不過按照規律飛不到這麼遠的位置。
百合子計算了一下NOBU的運動軌跡，下定注意：「座標xxx……結標，把那玩意移動到我們這裡來，裝得像點。」
結標的超能力是[座標移動]，只要知道具體數值，就能把遠處的物體傳送到其他地方。
遠阪不贊成地說：「之前說過，不要跟她正面碰上。這裡人太多了，不適合戰鬥。」
「所以你上去唄。剛好觀測一下她的魔力數值，也算沒白來這一趟。」
然而話還沒說完，高速旋轉的NOBU就直直地砸在百合子頭上。受害者沒怎麼樣，NOBU卻已經眼冒金星，軍帽都掉了下來。
結標咳了一聲：「是你讓我移動過來的哦。」
「看來我們的幸運兒已經誕生了，就是那邊的白毛小女孩！」織田信長的目光已經鎖定了這邊，用吉他指著百合子說道：「給你三十秒，不敢來的話，會死哦！」
百合子停頓了一下。那織田信長一看就只有一米五吧，就這樣也好意思說別人小女孩？
她手中不知道是什麼異次元生物的小人終於恢復意識，暈乎乎地叫了聲「NOBU」。
作者有話要說：
是我NOBU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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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投喂=w=
讀者「祗墨」,灌溉營養液+102018-06-17 09:05:15
讀者「最初的史官」,灌溉營養液+102018-06-17 08:40:23
感謝灌溉~
第65章 信號
「哎~不要這麼無趣。來當我的副手啦, 幸運兒！」織田信長不知從哪拿出一把花裡花俏的電吉他遞給她，「前往搖滾的天堂，Rock！讓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我不會彈吉他。」百合子下意識抗拒，抬眼卻看見對方那如同在說[那種事重要嗎]的表情，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敷衍地接過樂器，站到舞臺後方，像應付令人討厭的作業那樣隨便撥拉幾下。
穿著比基尼演奏，這叫什麼新生風尚嘛，完全是在賣些沒必要的福利。
織田信長把下一首歌要用的樂譜扔了過來，笑容張揚：「別看樂手們都這麼自信，樂譜還是要有的哦。」雖然已經改動得不成樣子了。
百合子拿起樂譜看了一眼，根本不知道上面畫的是些什麼玩意。
她又往後退了一步，現在所站的這個位置，跟作為鼓手的史提爾只有幾步之隔。
「辛苦了，只要隨便彈彈就好。」在歌曲伴奏開始之前，史提爾安慰道，「反正她也不在乎。」
演奏的時候，這人竟然還叼著根煙，可見到底有多不認真了。謝天謝地這個音樂會竟然還能成功舉辦。
百合子平淡地回應：「是嗎，你是不是根本不會敲架子鼓？真不容易。」
史提爾沒生氣，反而無奈歎息：「倒不如說千里迢迢從東京趕來的你們更不容易。」
聽到這句話，她的臉色猛地黑了下來。
……
「不知道他們要演奏到什麼時候。」結標自言自語地嘟囔道，「完全沒有讓人特地跑一趟的價值。」
臺上噪音那麼大，根本看不出樂隊主副手之間有沒有言語上的交流。被當做幸運觀眾硬拉上去的百合子心情很差，這倒是一眼就能看出來。
他們的目標本來是在不正面交鋒的情況下試探出織田信長的實力，沒想到那傢伙竟然是搖滾樂團的主唱，眾人矚目，這還怎麼打啊，早點走算了。
然而就在結標萌發退意的時候，隸屬於暗部組織的兩人卻同時接到了兩份不同的通訊。
結標淡希和一方通行各自從防水袋裡拿出嗡嗡響個不停的手機，打開查看。
結標：「可憐的艾劄力需要我營救。」
艾劄力竟然給她發送了定位位址和SOS信號，看來是遇到什麼危急生命的大麻煩。[group]的四個人都擅長單獨行動，互相之間也沒什麼配合，但既然艾劄力指定了結標的名字，就表示他心裡已經有了確切的逃脫方案。
給一方通行打來電話的是第一天就找藉口溜掉的土禦門，一直到現在才和隊友聯絡，不知道在搞什麼鬼。
「你不是去給那個無能力者當導遊了麼。」
「那只是個幌子啦，重點是阿上需要幫手。」土禦門壓低聲音，「你們那邊儘量避免戰鬥。如果說織田信長是小BOSS的話，阿上這邊的就是大BOSS，危險程度不必多說了吧。」
「需要誰？」
「用網遊術語來說就是DPS，越暴力越好。我們面對的是整個強大的魔法師勢力，孤身奮戰可什麼也做不到。」
也就是說，只要解決掉大BOSS，遊戲就該結束了。
但一方通行總有種不好的預感，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在這個表面平靜的沙灘下，似乎隱藏著什麼東西。
按照土禦門的話來說，他們即將面臨的是魔法師之間的戰鬥。
「輸出最暴力的」兩個向量操作，對於魔法一竅不通，鈴科百合子似乎還說過她不能反射魔法這樣的話。那麼，剩下唯二的人選便是遠阪葉和Saber。
但萬一這兩人離開以後，不擅長應付魔法的超能力者和史提爾、織田信長爆發戰鬥，又會出現怎樣的狀況？
兩邊都是危險的境遇，但危險程度也有所不同。那他就把easy模式留給舞臺上那個還拿著吉他的笨蛋好了。
過了片刻，一方通行才做出決定，語氣不容置疑：「我去。」
「也行喵，我把位置發給你，記得在路上充好電。」
沒有試驗的先例，土禦門元春當然不知道一方通行的能力對魔法來說偏差甚大。若是躲避不及時，他脆弱的身體可能立刻就會被難以阻擋的強大魔法貫穿。
「給。」遠阪拿出備用耳機塞到他們手中，「只要沒有電波干擾，我們就通過這個聯絡。」
這是[group]離開的學園都市的時候順路帶上的。就算是外出執行任務，也得準備些些科技產品，比如緊急聯絡用的發信器和通訊設備。
送走這兩人以後，遠阪不由得產生了一種無力的感覺。
一起來的同伴一個個減少，只剩下一半。不過這也是慢慢接近真相所必要的過程，大家都聚在一起實在沒什麼效率可言。
等等，人是不是越來越少了？
他狐疑地看向四周。
明明是音樂會最為熱烈的階段，舞臺上的互動和演奏也完全沒有問題，主場看起來非常投入，根本就沒意識到下面出了怎麼樣的糟糕事故。
但觀眾卻在肉眼可見的減少，就好像之前無比熱衷的活動突然變得跟爛大街叫賣一樣毫無吸引力，呆在這裡都是對時間的一種浪費。
「嗯……？」
地面上好像有什麼白色的東西。
遠阪蹲下/身，伸手抽出那張只露了個尖角的複印紙。
被埋在沙裡一段時間，已經變得髒兮兮的，但上面紅色的字跡依然清晰。並非什麼普通的鬼畫符，而是某種術法的標記。
如果在其他地方看見這玩意，遠阪不會產生什麼聯想，但把符文和史提爾放在一起，就不得不引人深思。
史提爾，倫敦出名的天才魔法師，擅長使用符文魔法進行戰鬥。
如此廣闊的沙灘，不可能只有一張刻有印記的複印紙。
他低頭去挖身邊的沙子，很快指縫裡便沾滿細沙。
這裡距離海水有一段距離，下午的太陽烈而刺眼，複印紙埋藏的深度經過精密計算。為防止其吸水失效，甚至還貼上了一層防水膠膜。
挖開一層沙之後，底下果然呈現出一張符文卡片。白色紙張上畫著神秘的紋路，和剛才撿起的並不完全相同。
這種符文的意圖為「驅散閒人」。
那麼，何為閒人？
與一般的定義不同，現在那些抱著到海濱遊玩、或是欣賞搖滾音樂會目的來的，才是閒人，魔法一旦生效，就會對他們施加強烈的心理暗示，在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情況下，人已經開始遠離這個沙灘。
符文魔法並不在遠阪擅長的領域之內，他只能依據效果粗略地判斷其作用，但很顯然，這片諾大的沙灘底下掩埋著的，並不止「驅散閒人」一種魔法。
他咬緊牙關，低聲喊道：「糟了，Saber，快過來！」
人流分散的情況並不只在海灘出現。就連阿爾托莉雅所在的位置，也陷入了旅遊淡季時慘澹的狀況，攤販收拾東西回家，遊人所剩無幾，不到片刻便走得只剩她一個。
她從耳機中聽到遠阪焦急的呼喚以後立刻起身，就在這時，眼角的餘光卻捕捉到一個令人詫異的景象：
距離休憩區不遠的景區入口處，慢慢走來一群與海濱格格不入的人。
他們前行的路線與大多數遊客相反，不是離開，而是現在才姍姍來遲。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7-29 21:19
第66章 代價
……
吉他樂聲驟然暫停。
舞臺上變成火焰的煉獄, 彩色燈管玻璃爆裂, 空氣中浮動著灼熱的浪潮。
原本人滿為患的沙灘變得寂靜無比，觀眾不知所蹤, 只剩下他們和他們的敵人。
織田信長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所謂的演唱會其實是偽裝，他們的真正目的就是在這片沙灘把敵人堵死消滅。在此之前, 她並沒有得到與計畫相關的任何資訊, 當即怒道：「這不是把我的觀眾全都氣走了嗎, 蠢蛋！麻煩你好好珍惜一下別人的勞動成果啊！」
史提爾毫無悔過之意：「抱歉抱歉, 下次再重新舉辦。」
「……你想變成骷髏嗎？」
鈴科百合子一腳踩翻架子鼓, 朝史提爾攻去。
「在戰鬥開始前, 自報魔法名吧。」紅發的魔法師拿下煙頭，其瞬間就化為一簇火焰，「Fortis931。」
「不好意思，我不是什麼狗屁魔法師。」
「無所謂，反正也只是殺戮之名。」
與此同時, 耀眼的聖劍斬滅火焰, 一路向前, 橙紅的火光映照出騎士王嚴肅的神情和姿態。
NOBU被砍成兩截, 身上沒流出半點血液, 目光茫然地消失在世界上。
那原本就是召喚失誤所帶來的附屬品，不具有真正的生命，被擊敗就會消亡。
織田信長扯下連接著吉他的電線, 直直地迎上了對方的聖劍, 兵刃交接, 火花四濺。
舞臺徹底坍塌，煙塵廢墟與火焰交織在一起，時而夾雜著黑髮Berserker撥動琴弦的聲音，不論在視覺還是聽覺上都是極大的衝擊。
遠阪葉將魔力附著於瞳孔之上，找到史提爾的所在位點，食指瞄準，一發陰炁彈狙擊而出。
史提爾以火焰為遮蔽，將陰炁彈大半的力量阻攔在半空。他低聲吟唱咒語，伴隨著強大的魔力流動，空氣中的熱量越來越高，而他身後竟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火焰怪物，從刺目的光芒中勉強能看出人形。
Innocentius，獵殺魔女之王。
為確保萬無一失，史提爾在這沙灘中整整埋下了十萬張符文卡片，刻印越多，力量便越強。
鈴科百合子沖向水邊，手掌中心凝聚起高壓機/槍般的水流，一股腦向獵殺魔女之王砸去。
靠近岸邊的海水，連溫度都變高了，理所當然地在接近火焰怪物之前便全部蒸發，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海濱潮濕的環境完全被獵殺魔女之王所毀滅。足足三千度的火焰，只需靠近，便能夠將人燒成黑灰。
水沒有用，只要符文不毀，火焰就不會熄滅。然而符文被埋在沙灘底下，沒時間一張張找出來。獵殺魔女之王會以強勢的姿態自動追擊敵人，拖得越久，形勢越不利。
「那就沒辦法了。」百合子掌心貼地，大聲吼道：「遠阪，閃開！」
刹那之間，她手下的沙層以極快的速度延伸爆裂，就像沙中竄過一隻捕捉不到蹤影的動物，把土地表面全部拱起。裡面埋藏的符文卡片四散開來，雜亂地散落在周圍，有些甚至皺巴巴的，開始破損。
就在百合子所控制的那條線上，火焰怪物堪堪停住了腳步。
果然，獵殺魔女之王只能在貼有符文的空間裡活動。
既然埋在地裡，那就把這個沙灘全部毀掉！
……
巨大的怪物在空氣中融化消滅。
但史提爾不僅僅只有Innocentius一種魔法，他手中的那把，便是溫度極高的火焰之劍。遠阪葉取出寶石，吟唱賦予其爆發力，在十米遠的距離處集中攻擊將炎劍打散，為鈴科百合子提供火力支援。
遠遠看去，阿爾托莉雅和織田信長的戰鬥也進行到了白熱化階段，只要他們率先擊敗史提爾，就能獲得勝利，立刻前去援助一方通行或者結標淡希。
就在這時，耳機中突然響起「滋滋」的電流。
「……土禦門？」
接通發信器之後，遠阪的耳機裡也能接受到來自土禦門的訊息，只需要調節按鍵，便會自主跳到不同的波長頻道。這就是科技的方便之處。
然而，這個在危機當中來臨的訊息卻反倒讓人心頭一緊：「停手，帶織田信長一起離開那裡，快！！」
他抬起頭，不遠處站著幾十名容貌陌生的魔法師，指間似乎有什麼東西閃閃發亮。
*
聖喬治大教堂門窗緊閉，將拜訪者全都拒絕在外，其尖頂莊嚴肅穆，令人望而生畏。
但其內部，卻隱藏著巨大的秘密。
上條當麻一推開大門，十數名修女與魔法師的目光便同時望來，如同冰冷的蛇，瞬間便卷尾將他鎖在囚籠之中。
「……呼。」
他一個人或許沒有抵抗這麼多強者的力量，但現在可是有同伴在的。
學園都市製造出的超強兵器，加上任何特異能力都可以消除的幻想殺手，或許能突破這層屏障。
五分鐘後，教堂入口處歪七八倒躺了一片，椅子吊燈被砸得亂七八糟，不僅是魔法轟的，還有某向量操作的暴力拆遷，總之事後維修費大概要上萬。
上條總覺得一方通行攻擊的動作比他想的還要暴躁，但躲避卻有些蹩腳。他猶豫了一會，然後問：「那個……你該不會，不擅長對付魔法？」
「……」
「……」
一時沉默。
魔法似乎真的是這個最強的超能力者的空窗領域，好在剛才混亂的戰鬥沒有給他帶來實質性傷害，最多身上染上點污垢，再有幾處擦傷，比上條這副慘樣好多了。
別人不知道的是，痛覺共用表現在身體內部，除了精神崩潰以外，不管受到多重的傷，都不會暴露在皮膚外。
一方通行把耳機頻道調節到二檔，剛好能接受到多賽特海濱那邊的信號。
噪音很重，不屬於搖滾樂曲的厚重曲調，而是激烈的戰鬥。
遠阪葉就隸屬於這個頻道，但他似乎忙於交戰，只能偶爾回應簡短的語句：[遇到了點麻煩事，被天草式圍堵了。]
「那傢伙受傷了？」
[那好像是一種名為「殺人禁忌」的術法。沒注意到的時候，身邊就圍滿了鋼絲線，剛才鋼絲突然爆炸，我們差點全軍覆沒。]
「嘖，總之死不了就好。」
兩人一前一後地繼續往裡走，金色聖堂的光芒照射到面頰上，留下幾分不真實的虛幻。
走廊盡頭莊嚴的大門緩緩打開。
站在遠處，只能聽見某道低沉的聲音在說：快完成了。
完成？完成什麼？
目前掌握的情報太少，上條只能憑藉土禦門的隻言片語勉強猜測他們的目的。
所謂的魔神，便是指魔法技術達到最高境界，幾近抵達神之領域的魔法師。
他們在自己的修煉之道上進入巔峰，掌握了所有的魔法知識，並通過特殊的儀式或是代價由人昇華為神。每條道上只能擁有一位魔神。
先不提中間的過程多麼漫長而困難，在那個最後的儀式上究竟要付出什麼代價，沒有人知道，但正是這神秘的吸引力，才更令人著迷。
是自己最重要的人，所有記憶，抑或者七情六欲，還是普通人根本給不起的東西？
整個概念都模模糊糊，說不清楚。
但這個時候，卻出現了一種特殊的存在：英靈。
他們本身便是聚集了信仰的傳說，是奇跡，居住在世界的外側，超脫時間。人類能通過魔術使其降臨，便如同做夢一般。
這便給希望接近魔神之力的人提供了新的方法。
第一步，借用安徒生的能力，來讓人達到掌握道上所有魔法知識的理想模樣。寶具[為你寫的故事]，便是由他本人撰寫、以某個人作為主角的故事，稿件成型之際，使書中的人物成長為其內心所想的最佳姿態。
第二步，將英靈的軀體當作通往魔神之路的代價，完成本質昇華的過程。
如果失敗了，便銷毀所有證據，當作是研究術法時的失誤；如果成功了，就能得到毀天滅地的力量。
「一方通行，你覺得那個孩子的寶具是什麼？」上條當麻抬手抹去臉上的血漬，「漢斯•克利斯蒂安•安徒生，舉世聞名的童話作家……哈哈，說來我小時候也是看他寫的故事長大的呢，沒想到本人和歷史記載得不太一樣。」
一方通行：「既然是作家，那就和『故事』有關。」
「把人拉進童話裡？重新編寫新的身份？」
「現在想那些有什麼用？猜不猜得到是一回事，能不能殺死是另一回事。」
話音剛落，他血色的眼瞳中便倒映出了光耀璀璨的魔法之光。
*
當鈴科百合子擊敗史提爾的時候，細密的鋼絲網已經將她團團包圍，如同一個銀色的囚籠。
她習慣性反射一切惡意攻擊，切斷了自己身邊的所有鋼絲，沒想到細線裂開以後卻噴出紅色的煙霧，從內部開始爆炸。反射目標偏離，由魔法引發的大範圍爆炸在少女纖細的身體上留下一條條血痕，皮肉翻開，最外層像燒焦了一般染黑。
遠阪臨時用投影魔術製作出白布，遮蓋了百合子身側鋼絲斷面所迸發出的紅霧，延緩其連環爆炸時間，才讓她有時間逃離。遠離鋼絲的下一秒，白布被完全絞碎，四分五裂。
「你會的還挺多嘛。」
「那是父親大人教導的……傷得太重了，你還能行動嗎？」
「這點傷不算什麼，先想辦法離開這裡。」
「剛才土禦門傳來消息，讓我們把織田信長一起帶走。」
兩人一起抬眼去看那邊的戰況。遠阪緊緊地擰起了眉頭，搞不清楚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就在他們躲避[殺人禁忌]沒空注意那邊的時候，織田信長遭到了重創。但那並不是誓約勝利之劍造成的傷口，甚至連與她對戰的阿爾托莉雅本人都露出了憤怒的神色。
分明是數根極細的鋼絲線從背後貫穿她的胸膛，自內部開始炸裂。
不管勝利與否，他們都不打算讓這個英靈離開多賽特海灘。
包括信長在內的所有人，都只是棋盤上的一枚棋子，或者說試驗品。
得到禦主的命令以後，阿爾托莉雅立刻將面前的少女扶起，舉劍防禦。
「我討厭這種差事。」史提爾撐著地面站起來，走到後方去對某個女人說：「接下來的事就先交給你了。」他拿出一根煙點燃，身上的傷勢才仿佛緩和了一些。
從後方走出的少女，正是天草式的前任女教皇，神裂火織。她是否得到命令才會來這裡，不得而知，但毫無疑問，神裂的抵達便使得勝利離他們更近了一分。
「神裂大人……！」
「讓開。」
神裂拔出懸於腰際的武士/刀，鋒利的寒芒一閃而過。
下一刻，身穿短裝的女人飛奔向前，以肉眼難以分辨的速度與阿爾托莉雅纏鬥在一起，遠遠看去眼中只有武士/刀和聖劍摩擦出的火光。
百合子將重傷的英靈抱起，把那把笨重的吉他背在身後。「來不及打了，織田信長撐不了太久。」她仔細地看了眼神裂的動作，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遠阪立刻利用存儲了強大魔力的紅寶石製造閃光/彈，往兩人戰鬥的方向打去。
神裂眼前頓時花白一片，閃光效果消失的時候，沙灘上已經看不見那幾人的影子。
[殺人禁忌]失效，就足夠表明他們對手的應變能力有多強大。即使只有三人，也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因此，敵人使出這種意料之外的招數逃離，其他人也沒有什麼怨言。
「神裂……不對，那不是神裂大人。」五和猶豫了一會兒，「她給人的感覺很奇怪。」
這個突然出現的「神裂火織」，身上缺乏獨屬於「聖人」的那種力量。
五和從背後拿出一把十字型的尖槍，颯地一聲投擲出去。
背對著天草式的燕青似有所覺，然而在他開始動作之前，天空中便鋪開一道雪白的色彩，長達百米的翅膀像包裹孩子那般將他卷起，沖向九霄。
槍尖撞上白翼，就如同撞上一堵堅實的高牆，無法再前進分毫。
「真當我認不出你啊，笨蛋。」鈴科百合子撲動翅膀，刹那之間便消失在天草式的視野當中，「都自己注意點，掉下去我可不管！」
燕青被甩到其他人身邊，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輕輕地呼出一口氣，勾起微笑。
「我還是第一次坐在翅膀上。」遠阪抓著羽毛爬到頂層，在看起來軟乎乎的白毛上摸了一把，「你有感覺嗎？」
「……把你扔掉信不信？」
第67章 重返
神裂火織最出名的便是她的聖人體質, 肉體極為強勁, 速度更是抵達了可怖的程度。一個反應能力極快的魔法師，怎麼可能犯那麼明顯的失誤, 讓敵人在面前逃走。
真正的神裂還位於朗伯斯區，幾分鐘之前才發現不對勁, 毫不留情地擊敗了留下拖延時間的艾劄力。她對這個行蹤不明的傢伙一點好感都沒有。
漆黑的長刀柄靠近對方脖頸, 如同鬼魅。「你的同夥在哪裡？有什麼目的？」
「我沒有同夥。」
「最後問一遍, 如果得不到讓我滿意的答覆, 就採取強制手段。」
「我們……咳, 你先走遠一點再說, 我不想和女人靠太近。」
神裂冷著臉退後了一步，令刀的刀柄依然抵在艾劄力脖子上。但就在她邁動步伐的那一瞬間，黑髮少年的身影卻憑空消失了。
神裂立刻拔出七天七刀，七根鋼絲同時閃爍，整齊地切斷了面前的牆壁。
也正是因為切斷, 讓她沒能發現牆壁上微妙的一個貫穿孔, 外面的光線照射進來, 別人也能看到裡頭的景象。
……
「惡。」
把自己和隊友一起移動到能力上限的最遠距離之後, 結標就跑到樹叢裡幹嘔起來。自從幾年前座標計算失誤導致重傷以後, 她最討厭的就是移動自己，頸部的治療器檢測到情緒波動，傳出了強烈的脈衝波。
神裂拔刀的速度實在太快, 如果結標沒有超越極限, 克服心理障礙, 恐怕他們現在已經是兩具屍體了。
艾劄力回頭查看情況：「她沒有追過來？」這個距離算不上遠，以她的能力，幾秒就能趕到。
「她沒時間管我們了，我來的時候經過聖喬治教堂，那邊打的不可開交。」結標捂著嘴巴輕聲回答，「想不到這次竟然如此被動，不過我們還是相信那個怪物吧。」
*
倫敦上空，雪白的雲層之間，一道影子高速劃過，將雲彩分割成兩半。
那個未知之物的速度比戰鬥機還要快，而它的真身便是某位能夠輕鬆揮舞巨大的白色羽翼、頭頂還有金色光環的少女，看上去就跟童話裡的天使一樣……雖然本人不這麼覺得。
「這和以前出現過的黑翼是同一種東西嗎？」燕青問道，「和你的精神狀況有關。」
「有點像，但本質不一樣。如果僅僅是我自己遭遇危機，白翼不會出現。」百合子在飛翔途中還有精力和他們聊天，「只有在必須保護某些特定的人的時候，這種力量才會湧現出來。」
「特定的人？」
「比如說你這個女裝變態，還有……還有……呃。」
說到「還有」的時候，她揮動翅膀的動作突然停頓了一下。
不過也就是普通的停頓而已，他們並沒有從幾千米的高空突然掉下去。翅膀飛起不是依靠浮力，而是什麼未知的力量，真相恐怕連使用者自己都搞不清楚。
就在剛才，百合子感受到了一種腹部被貫穿的感覺，就像強大的魔法光束從側面擊中身軀，渾身上下都要燃燒起來。
在此之前，她的身體就已經被天草式名為[殺人禁忌]的術法搞得殘破不堪，外套碎成了破布條，從外面就能清晰地看見深可見骨的傷口。一加一大於二，鈴科百合子和一方通行同時受傷，那痛苦就是加倍的。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狀況，百合子不得不找棟高樓迫降，把所有人安放在屋頂。
織田信長的情況不容樂觀，剛才那一下偷襲似乎刺中了靈核，黑髮英靈渾身浴血，身上散發出淡淡的光粒。
遠阪試圖為她修復傷勢，但收效甚微。
儀式對於場所和祭品要求嚴格，必須在選定的地方進行，現在他們把信長帶離了沙灘，清教的計畫自然也就宣告失敗。
「算了，我大概也撐不了多久。這群不要命的小嘍囉膽子倒是夠肥。」
「史提爾應該還有三枚令咒……」為什麼不命令織田信長自裁？這明明是最快捷的方法。
遠阪想了想，還是把這句話重新塞回肚子裡。但信長已經意識到他想問什麼了：「嘛，那笨蛋大概不忍心吧。別看他長那麼大塊頭，其實還是個十四歲的小孩。」當然，如果下次有機會見面，她一定會親手把他弄死的。
燕青脫下那套屬於神裂火織的衣服，變成原來的模樣，然後將衣服遞給百合子。
從腰部紮起的露臍白色T恤，還有造型奇特的牛仔褲，一隻褲管自大腿根部開始就全部截斷，色氣程度只比比基尼低了那麼一點。
百合子換好服裝，問道：「遠阪，一方通行在哪？」
「好像在聖喬治教堂。之前通訊的時候，他是這麼說的。」
「你們到之前約好的地方等，我去那裡看看。」
「你確定要去嗎？」遠阪指了指天空，「抬頭。」
他所指的地方，正是數架盤旋的直升飛機。
飛機駕駛員似乎意識到了他們的視線，多餘的都離開了，只留下一架還在原地。
那是來自學園都市的直升飛機，負責將任務結束之後的學生送回東京，這其中自然包括鈴科百合子。這也意味著目標已經達成了，戰鬥結束，剩下的善後工作就不是他們該思考的事情。
飛機停在半空，艙門打開，降下梯子。結標順著梯子朝樓頂的人揮手：「喂，回去了！」
感覺到百合子的視線，阿爾托莉雅搖了搖頭：「我們還有事要做。」
「算了，燕青，你先上去。」百合子，「待會我自己想辦法。」
意外地，燕青什麼也沒說，乾脆地應道：「好。」
她現在的意圖很明顯，也沒必要阻攔。
在百合子從樓頂跳下去之前，織田信長咧嘴笑道：「撇開伴奏技術不談，我還挺中意你的，要不要考慮加入第六天魔王的麾下？」
「……然後跟你一起死回英靈座？」
「喂！！」
白髮少女發出一聲短促的嗤笑，然後縱身一躍，從幾十米層的大廈頂端落下。
*
經歷了慘烈的戰鬥以後，聖喬治教堂的大半設施化為廢墟，牆壁龜裂，不再是之前聖潔的純白。蘿拉打算把這筆高昂的維修費算在學園都市頭上。
織田信長離開沙灘的時候，第二步的儀式就失敗了，不過他們的第一步也沒能完成。就在安徒生使用寶具的時候，他的原稿被上條當麻擊中，蘊含著能夠扭轉命運力量的紙張就這樣四分五裂。
明明是萬全的計畫，計算好了上條趕來的時間，到底哪裡出的錯——大概是那對媲美天使之力的白色羽翼吧。
照理說寶具被打斷，安徒生應該很生氣才對，但他的表情看起來卻沒多傷心：「別裝了，起來。」
蘿拉使勁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座椅，拍掉灰塵，抱怨道：「我知道這樣很沒面子，請把你接下來要說的話省略。」
計畫失敗，那倆砸場子的被學園都市的直升飛機帶走，教堂裡還出現了兩個討厭的人。埃爾梅羅二世站在牆角，兩指夾著香煙，吐出一口白霧。
遠阪凜雙手環胸：「所以，是你輸了。接下來的一個月，放下最高主教的身份，乖乖去埃爾梅羅教室打雜。」
他們的賭約發生在遠阪葉主動承擔下任務之後。雖然葉再三聲明自己可以，但凜總不可能真的讓他一個人孤身奮戰。
他們約定的內容就是，如果這次儀式沒能成功，蘿拉就放棄這條通往魔神的捷徑，銷毀聖杯，順便下鄉……呸，去時鐘塔當一個月的「學生」。
……
因為不認識路，百合子隨便劫持了一輛倒楣私家車，讓車主把她帶到聖喬治教堂。那邊的戰鬥已經結束了，還沒抵達的時候，她便聽到了天空中直升機的轟鳴。
大概是剛起飛，距離地面還不遠，不到五百米。
在車主看鬼的眼神下，百合子踩著車頂往上一跳，單手抓住直升機底部的起落架，逼得駕駛員在空中暫停。
這種直升機的容量很小，一共只能乘坐三四個人，連個醫護人員都沒有。
百合子跨進機艙當中，看了眼躺在後排的那個渾身是血的白髮少年。照這個樣子來看，上條應該在另一架直升機上。
在能力使用模式還有幾秒的時候，一方通行及時把電極切換到了普通模式，因此電力還沒有耗盡，勉強能說幾句話。「這套衣服算什麼。你是離開海灘又去了情/色場所？」
「傷得這麼重，還有力氣說些有的沒的。」百合子把手按在一方通行腹部的傷口上，利用血流操作減緩血液流失的速度。這處傷口雖然深，但還不至於立刻就死。一方通行應該是在被魔法貫穿的過程中爆發白翼，擋住了接下來的致命攻勢。
距離遭到天草式重創後已經過了一段時間，百合子身上倒是不再流血了，白T恤大部分都被染成紅色，看起來就像在血水裡打過滾。
感受到背後針刺一般的視線，駕駛員額上冒出冷汗：「我會用最快的速度前往學園都市，請不要著急！」
百合子將座位後的鐵皮直接拔起，抵在駕駛員脖子上，冷冷地說：「去橫濱。」
「可是——」
「沒有可是，不照做就殺了你。」
他忍不住反駁：「殺了我，你們要怎麼駕駛直升機？」
「哦？你覺得我不會？」
「……」
得到一個如此自信的答案，讓駕駛員心裡也沒了底。這兩個人可是學園都市最可怕的危險分子，以Lv.5堪比超級電腦的腦力，駕駛直升機似乎也有可能。
實際上百合子就只是騙騙他而已，再強也不至於全能，沒學過的東西當然不能掌握了。
她用鐵皮威脅駕駛員的同時，還必須時刻注意一方通行的傷勢，以撐過這漫長的十多個小時。他腹部的貫穿傷帶走了絕大部分生機，這種重傷，能醫治的似乎只有號稱留著口氣就能救回來的冥土追魂醫生。
但是，在百合子離開橫濱之前，國木田獨步曾提到過「與謝野的個性適合治療瀕死的病人」這樣的話。照他這麼說，與謝野的能力應該和恢復女郎完全不同，並非透支患者自身的生命力治癒傷口，而是更加特殊的方式。
暗部組織的所有人似乎都已成功撤離，不知道為什麼，敵人並沒有追上來。百合子摘下一方通行的耳機，切換頻道，直到聽見遠阪的聲音為止。
「如果想回日本的話，現在還來得及。」
對方的回答是：[不用擔心，多虧了你們的幫助，事情已經解決了。]
「……不要勉強。」
[哈哈，我可沒有勉強。大家都已經離開了吧？希望下次還有相見的機會。]
信號切斷。
*
直升機穿過大陸海峽，雲層變幻，不知道到底過去了多少個小時，以至於頭腦都有些昏昏沉沉。
但百合子並沒有睡著。或者說，她必須清醒至見到與謝野晶子為止。
傷勢分明重到皮開肉綻的程度，腦海中卻傳來一種異常平靜的感覺。
許久之後，這輛狹小的直升機終於抵達橫濱。那個駕駛員似乎沒想乖乖聽話，但裝在駕駛艙內的導航系統卻暴露了他的目的。
機體在半空中停住，艙門開放，強勁的風卷起少女的白髮。
百合子把一方通行從座位上扶起來，思考片刻，像發洩似的攔腰抱起：「讓你感受一下姐姐大人的公主抱。」
不提前告知其他人，就獨自迎戰最高主教？誰給你的自信啊。
一方通行閉上眼睛，有些不耐地說道：「你的血沾到我臉上了。」
少女從直升機上跳下，往某棟建築飛去，直直地踹碎了武裝偵探社的玻璃窗。碎片飛舞，殘損的玻璃中折射出白髮怪物的身形。
外敵闖入的聲音瞬間拉響警報，坐在沙發上看書的中島敦嚇得當場長出了虎爪。
第68章 手術
運送暗部組織成員的直升機已經返回學園都市。
結標淡希、土禦門元春、艾劄力和燕青在同一個地點下機, 搭乘前來接應的廂型車, 回各自的住所去。
「那兩個人好像還沒有回來。」艾劄力登入暗部網路，查詢了一下來往的直升機記錄, 「你打算怎麼辦？如果想跟著我的話，也可以。」
燕青擺擺手, 拒絕了這個提議。艾劄力那邊沒有需要用到他的地方, 而且他也在猶豫要不要繼續留在現世。
在倫敦登上直升機前, 燕青問阿爾托莉雅, 你為什麼留在現世？
那個金髮的英靈回答：這是我的選擇, 陪士郎和凜走完這一生。
她指的便是第五次聖杯戰爭的倖存者, 衛宮士郎以及他的妻子遠阪凜。自她做出這個選擇之後，已經過去二十年了。
但這種選擇真的正確嗎？英靈不老不死，而人類的壽命太過短暫，早點放手顯然是最輕鬆的做法。
燕青無法決定。解鈴還須系鈴人，問題的答案, 必須由那個人來下論斷。
*
橫濱, 武裝偵探社總部。
鈴科百合子從空中俯衝進室內, 玻璃渣在腳邊灑了一地。「白虎, 我要見與謝野晶子。」
一方通行推開她, 扶著牆壁站定。他的拐杖不知道在打鬥中丟到哪兒去了，沒有支撐物，步伐都有點不穩。
好端端的, 突然兩個渾身是血的傢伙破窗而入, 中島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過了兩秒, 他才按著自己的心口平復道：「我馬上去叫與謝野桑。」
國木田和太宰剛好出任務回來，在樓下遠遠地就看見了暴力分子對偵探社的私有財產大肆破壞的場景，如果百合子不是個女孩、又傷得特別重的話，國木田大概會扯著她的領子破口大駡。
「我沒聽說最近發生了什麼連英雄協會都不能處理的事情，你們這身傷是怎麼回事？」
百合子敷衍地回答：「總之就是跟倫敦的魔法師打了一架。」
太宰治走到破損的窗戶邊，看了眼天上那架還沒走的直升機：「學園都市的？」
「……如果擔心暴露據點，可以把那架飛機打下來。」
太宰治確實不太希望鈴科百合子的事情牽連到偵探社。以前幫助她離開也就算了，那是國木田君腦子不靈清答應下來的，本該在債務問題處理完畢時就分道揚鑣。
如果百合子和一方通行在偵探社待太久，不知道學園都市會不會對橫濱政/府施加壓力，逼迫他們交人。但看這兩人的樣子似乎不打算長時間逗留，因此太宰並沒有引出接下來的話題。
得到醫生本人同意以後，中島敦把鈴科百合子和一方通行帶進了與謝野晶子的治療室。
與謝野擁有一頭幹練的黑色短髮，白襯衫搭配黑半裙，充滿成熟的魅力。她的視線掃過兩人身上明顯的創傷，隨手拿起一把菜刀擦拭，一邊問：「誰先來？」
等等，這人拿菜刀幹什麼？
已知恢復女郎治療時需要親親，求與謝野晶子個性發動的必要前提，和兇器有關——
抱歉求不出來。
「你的有點麻煩呢，先為一方通行治療吧。」與謝野用刀背挑開百合子上衣的結，T恤下擺變得鬆鬆垮垮。
因為長時間沒有處理，衣服和血肉黏在一起，需要一點點剝離。
一方通行盯著與謝野手裡的那把菜刀，心想，這野路子醫生是怎麼回事？
麻煩你敬業一點，既然是醫生，至少準備一把手術刀吧。
與謝野指了指治療室內唯一的床鋪，示意病人自己躺上去。
雖然他腹部的貫穿傷就已經足夠折磨得人在死亡邊緣徘徊，這十多個小時都靠意志力在支撐，但在百合子的控制下，血已經止住了，不再有生命危險，這顯然與「瀕死」概念不符。
這場治療果然用到了菜刀，但不是做手術用的，是拿來砍病人的。
「——？！」
與謝野晶子不愧是暴力奶/媽，手起刀落，眼睛都不眨一下。
就在刀尖撕裂皮膚的時候，滴答一聲，電極電力耗盡。
在喪失語言行動力加上傷口割裂的雙重打擊之下，一方通行終於強撐不住失去了意識。
要不是相信國木田說過的話，百合子現在已經把屋頂給掀了。
「好了，下一個是你。」與謝野擦乾淨刀上的血，而她剛才下手的地方竟然已經恢復如初。除了之前的血跡還殘留著以外，看不出任何受過傷的痕跡。
從某種角度來說，比冥土追魂還可怕。
「愣著幹什麼？躺到床上來。」
百合子的傷口需要清理，如果不事先把皮肉和衣物纖維分開，身體組織重新長好的時候，就可能把那些髒東西也一起包裹在裡面。
與謝野晶子稍微準備了一下，拿出真正的專業工具，打開燈讓光線變得好一些。
躺在病床上的鈴科百合子顯得更加蒼白。額前髮絲被汗水浸透，蜷縮成束貼在皮膚上。
剛才那一刀都把當事人砍暈過去了，害得她的精神狀態和超能力也有點不穩定，處在意識不清的狀況，大腦皮層卻仍然下意識地進行計算，抵抗外界對本人接觸的一切行為。
與謝野晶子只是想把她的四肢拉開一些，就遭受到了自己所施加力量數倍的反彈。
與謝野皺眉道：「這樣子沒法治療。太宰，進來幫忙！」
太宰治的能力[人間失格]，是對付她最直接的武器，只需要簡單的身體接觸，就能把對方的能力無效化。
對於超能力就是一切的人來說，沒有了向量操作，她的威脅性就近乎於零。
「是是。」
太宰治走進治療室，站在手術床邊，伸出纏滿繃帶的手，把鈴科百合子按在床板上。
少女立刻開始掙扎，但她的力氣哪裡能超過一個成年男人，雙手被死死地扣住，因為用力過大，白皙的皮膚上透出了血管的青色。
T恤的白色纖維被鑷子挑出，放置在鐵質小圓盤裡。
經過這一番動作，百合子差不多恢復了一點意識，然而她一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就是一把閃爍著寒光的超長菜刀。
與謝野晶子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說句「你醒了啊」就將菜刀重重揮下。
武裝偵探社的臨時手術室傳來撕心裂肺的吼叫。
「太宰治你這個下三濫等死吧啊啊啊啊啊——！！！」
治療室外的人聽著都覺得疼。中島敦不止目睹過一次與謝野的治療現場，但還是每次都心頭發慌。
誰叫與謝野晶子的異能，只能只好瀕死的人呢？
如果沒重傷到快要歇菜的話，那就只能……手動操作了。
*
原本昏迷的某人被這尖叫硬生生地吵醒，先是下意識捂住耳朵，再睜開眼，猩紅的瞳孔中有些茫然。
剛才鏈式電極能量耗盡，發出了臨終前的哀嚎，照理說不把電池拿出來充滿，他的四肢根本就不聽使喚。
一方通行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病床邊。
不再需要連接禦阪網路或是使用拐杖，也就是說，腦部的損傷修復了。
這已經不是驚訝的程度了，一方通行從來沒有聽說過能夠治癒人舊疾的超能力。
有這種人存在，還要醫院做什麼？
顯而易見，這種消息要是傳出去，只會讓與謝野陷入危險。
他沉默了片刻，本來想取下電極的手又移開了。在回到學園都市之前，必須想個辦法蒙混過關才行。
「可惡，無效化是這世界上最爛的個性。」治療完畢，鈴科百合子用毛巾擦掉身上的乾涸的血，臨時借用與謝野的白襯衫，還是忍不住想罵兩句。
「那個女人的能力是什麼？」
「[請君勿死]。怎麼樣，很形象吧。」
百合子換衣服的時候也沒想到要避開這個人，扣子隨便一扣，然後把他趕去支付治療費。
遇到鈴科百合子之後，一方通行的銀行卡餘額就直線減少，十天前還差點成為負數，好在任務款項剛剛收到，支付治療費用的資本還是有的。以與謝野的水準，爆出什麼天價都不稀奇。
一看天空，也快到傍晚了，百合子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穀崎直美「留下吃晚餐」的提議，跟偵探社的各位告別。中島敦一邊打掃碎玻璃，一邊慘兮兮地和他們說再見。
百合子臨時購買了去英雄協會的火車票，坐在候車室內問一方通行是回學園都市還是留在橫濱。
她必須接受十月初來自英雄協會的考核，拿到證明，這是她和雄英的約定。
任務結束之後，一方通行如此長時間地逗留在外，並不是什麼好的選擇，但如果最後能把鈴科百合子帶回去就另當別論了。不管對於他自己，還是對於學園都市上層而言。
他們離開偵探社之後，那架直升機也灰溜溜地走了，要想回去就得再次通知暗部的人員，或者自己想辦法到都市大門那裡刷身份卡。
「與謝野對我使用個性的時候，大概是腦內走馬燈重播，讓我想到了一點東西。」百合子靠在冰涼的椅背上，十指交叉，「我來之前，那個世界剛剛步入十一月，現在這裡則是接近十月。這是不是意味著，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第69章 考核
火車到站, 鈴科百合子和一方通行一起回到了英雄協會以傑諾斯名義申請的那個房間。
自他們離開之後就沒有人再來過, 一切都保持原樣。
一方通行拉開衣櫃，看著自己唯一那件單薄的白色T恤。秋季天氣轉涼, 只穿這個會覺得寒冷，但他的超能力已經恢復, 能夠控制周身的溫度。
幾個小時未連接禦阪網路, 想也知道最後之作該是怎麼個慌亂的模樣。習慣一旦養成, 就是很可怕的事情。
「傻站著幹什麼, 去買衣服。」百合子的水手服丟在倫敦了, 現在穿著與謝野的白襯衫和黑裙, 看上去倒是適合教書的裝扮。「你應該不需要新的拐杖吧？」
一方通行沒有主動說舊疾恢復的事，但很容易就能從動作當中看出不同。
「少廢話，走吧。」他拆下電池放進了充電裝置。
……
外面畢竟不是學園都市，這邊的商店街沒有一方通行常穿的服裝品牌，只能找幾家看得順眼的湊合。
一進門店, 店員便開始推銷剛上市的新款皮夾克。
立領, 修身, 漆黑的皮革光滑而有質感。
本著試試又不會少塊肉的態度, 百合子把一方通行身上的衣服扒拉下來, 換上和夾克配套的內襯。
夾克的輪廓明朗硬氣，皮料褶皺處散發著恰到好處的光澤，皮衣修飾出少年纖瘦的身型。
稍微挺直背脊, 就顯得很有壓迫力。
百合子違心地評價：「還……行。」像個瘋狂的暴走族。感覺這人下一秒就會騎著摩托在街上疾馳。
「小姐, 這套是有同款女裝的哦。」店員笑眯眯地說, 「一起購買，享受八折優惠，很適合親人共同出行。」
看另一個人身上的效果，她穿起來應該也挺好看的，因此百合子沒多想就接受了這個推銷，穿著新衣服去鄰居家蹭飯。
埼玉第一眼看到時忍不住吐槽「你倆離開的這段時間是不是去拍了什麼親情節目」。
不知為何，就連相處的氣氛也有些微妙的轉變。
之前明明不吵兩句都不爽的，現在一方通行居然任由鈴科百合子對他動手動腳，忍住不爆粗口。
……好乖的惡黨。太可怕了。
如果這個場面讓他的那些仇人看見，可能會嚇得倒地不起。
晚上，夜幕降臨。被無數職業英雄守護著的這個地方，呈現出一派平和的景色。
十點的時候，電視中開始播放電視連續劇，這部節目似乎步入了尾聲，連BGM都變得格外歡快。
令人驚訝的是，百合子沒有再拿這部肥皂劇消磨時間，而是早早地關掉電視機，爬到床上去睡覺。
一方通行詫異地說：「你竟然拋棄了『最喜歡』的戀愛劇本？」
百合子立刻往角落裡挪了一步：「靠，別過來！」
她拔出遙控器的電池，控制好丟出的角度，遠端拍掉客廳日光燈的開關，電池完成使命之後又咕嚕嚕地滾了回來。
燈光熄滅，室內陷入黑暗。
一方通行歎了口氣，翻身正對沙發椅背，腦袋枕著手臂，閉上眼睛。
昨天還在倫敦打打殺殺，命懸一線，今日就平凡得像是沒有任何特殊身份的百姓。
如果日常能就這樣持續下去也未嘗不好，簡單地出門購物，和鄰居共進晚餐，一點點地習慣歸於普通的感覺，努力融入社會當中。
但這世界不可能讓他們做普通人。來自學園都市的黑暗壓迫著神經，災厄蜂擁而至，那個「時間僅剩一個月」的事實，也讓他不可避免地有些焦躁。
從一開始就被遺忘的期限，被明晃晃地拿出來擺在面前，然後便是一雙手，輕而易舉地撕裂把平靜的表像撕裂。
為了守護現在這樣的生活，他什麼都願意做。但是，在世界的惡意面前，真的有通往光明的途徑嗎？
*
很快就到了英雄認定考試的前一天傍晚。
一方通行和鈴科百合子度過了短暫的普通生活，偶爾跟協會裡其他的職業英雄一起出去圍毆怪人，活動活動快要生銹的筋骨。
某次事件結束之後，名為戰慄的龍卷的S級英雄在英雄協會一眾工作人員的慫恿下，強忍著不爽評價說：[你們倆不當英雄說不定是社會的損失。當然，比起我來還差得遠。]
百合子回答：[沒事，我很快就會取代那個爆破成為第二了。]
因為有交情在，她沒說歐爾麥特，卻提及了龍卷最崇拜的爆破。戰慄的龍卷當場暴走，兩人直接打了起來。
埼玉採購歸來，把滿滿當當的塑膠袋放到廚房裡，說道：「這可是我從一堆瘋狂大媽手裡搶來的神戶牛肉！明天的考核一定要過，明白了嗎，小兔崽子？」
百合子翻了個白眼：「這麼積極，雄英是不是給你錢了？」
「什麼給錢啊，不要亂說話。歐爾麥特拜託過，要我監督你的鍛煉，但你來了沒幾天就跑去倫敦了，要是考試沒過，我不好跟他交代。」
傑諾斯：「老師，請放心，我會為鈴科準備筆試習題。」
然後他就真的刷刷刷寫了十幾頁的題目，以自己那滿分的優異成績擔保，只要背下來穩過。
百合子接過試題瞥了眼，本來想直接扔了算了，但傑諾斯的表情實在嚴肅，她只能當著這改造人的面翻了一遍。
……
當天英雄認定考試的會場，裡裡外外擠滿了人。
每次這種時候都會有很多人前來參加考核，有準備已久的，也有心懷僥倖的，想成為英雄的人實在太多了。
第一關多項體能測試，第二關筆試，還有獨屬於鈴科百合子的第三關，精神考核。
體能測試需要脫掉原本的衣服，只穿最基本簡潔的短裝，完成考官指定的任務。百合子單手舉起了比她體型大三倍之多的杠鈴，讓人大跌眼鏡。規則上可沒說不能使用能力。
筆試的題目還沒傑諾斯的考前突擊練習題難，略過。
第三關考官的個性類似於心操人使的[洗腦]，也是精神操控系，百合子全程貫徹不聽不理不看不碰的行動方針，成功讓他沒轍。
一小時後，工作人員分發成績單，毫不意外是自傑諾斯之後的第一個全滿分。
再加上百合子之前對抗敵聯盟的一系列光輝戰績，完全夠格給予S級的名號。
百合子把認定證書和成績單一起塞回文件袋，拍在前臺桌子上：「寄到雄英高校。」
當然要完成約定事項以後才能回去，這是她潛意識裡的堅持。
辭職半月，不知道雄英那些笨蛋們有沒有好好上課。就像轟焦凍說的那樣，如果他們沒有自行趕上進度的話，就等著接受疼痛教育吧。
一方通行坐在會場外的餐飲店裡等百合子出來。回學園都市之前要去的最後一站，便是她一直執著的雄英高校。
之前誰想得到她會選擇教師這個跟Accelerator八竿子打不著的職業。坐在講臺前給小孩子批改作業什麼的，真是蠢透了。
考試的地方距離雄英也才一個小時的車程，百合子剛下車，就遠遠地看到校門口那個綠色的腦袋。
「鈴科老師！」綠穀用力揮了揮手，「歐爾麥特說您今天會回來，果然如此！」
現在是午休時間，A班大半學生一窩蜂地圍在門口，被保安攔著不讓出去，只能用言語表達喜悅。
「這群笨蛋。」百合子不耐煩地把他們全都趕回了教室。這麼多人給保安添麻煩，可能是想被相澤打了。
麗日禦茶子認真地說：「老師，這段時間我們都有好好自習，包括爆豪同學！您想什麼時候檢查都可以！」
爆豪勝己已經把大半本物理習題冊都做完了，班裡一眾人不得不佩服他的毅力。雖然本人一直聲稱自己只是閑得慌，誰提這事兒誰倒楣。
百合子拍拍麗日的腦袋：「乖，我先去跟相澤他們說點事。」
然後她就去了辦公室。
一方通行實在沒有湊這個熱鬧的必要，本來想在走廊上等一會兒算了，一轉頭卻迎上好幾雙寫著好奇二字的眼睛。
「嗚哇，真的是龍鳳胎。」切島小聲地跟旁邊的爆豪說，「上次女生們談論的時候說長得很像，我還不相信。」
第70章 直白
本來就是自由活動時間, 沒有老師看管, 聽到A班這麼大的動靜, 隔壁B班學生也陸陸續續走出來, 一傳十十傳百, 頓時一方通行就變成了動物園裡任人觀賞的大熊貓。
一方通行：……
他很討厭這種感覺。鈴科百合子在這群人眼中到底是怎樣一個形象？從他們臉上根本看不到恐懼之類的情緒。
一方通行猩紅的眼眸往那邊一掃，頓時圍在旁邊的人就退縮了幾步, 不敢說話。
百合子剛上任的時候也是這種待遇, 氣勢太可怕, 又冷漠又凶。但相處一段時間之後, 原本的距離感就減輕了很多，遇到危險時這個人其實比誰都可靠。
對於這一點，感觸最深的就是A班。
麗日對一方通行的態度非常複雜, 她的想法還停留在初次見面的那一回，他直接跟搭訕的JK美少女離開的事情實在讓人印象深刻。所以這件事鈴科老師到底知不知道？！
如果不知道的話，她是說還是不說，如果貿然開口肯定會顯得很多管閒事，有種離間人家感情的錯覺……
「您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先在我們班裡等一會。」尾白從隔壁空教室搬了把凳子, 擺在後門邊。
「不用。」一方通行皺起眉頭。他不想被圍觀, 也不想坐在這個教室裡。
然而他剛發聲，正翹二郎腿大咧咧地架在桌子上的爆豪勝己就愣了一秒。
以前曾經有人提起過燕青的聲音和他很像，但那也只是提一提而已，從來沒有真的認錯過。他們的氣質或說話語氣都相差太遠，只要是個有智商的人都不會搞錯。沒想到除了燕青以外, 世界上還有個這樣的人。
不過此刻讓他最在意的不是聲音的問題。
林間合宿時，相澤讓他去叫鈴科百合子起床，她還沒睡醒，脫口而出的就是「一方通行」四個字。不管是誰，被誤認成其他人，都會覺得不爽的。
……所以，這白頭發的傢伙，真的就是傳聞中學園都市那個最強的超能力者？
*
鈴科百合子找到教職工辦公室，敲了兩下門走進去。
歐爾麥特、相澤消太和午夜都在，大概是收到了百合子寄回來的信件，才特意留下等的。這回總算沒給雄英丟臉了，認定書上明明白白地寫著：新任S級英雄，代號「Accelerator」。
這個英雄名是她自己選擇的，還好沒讓英雄協會來取，不然可能發生和埼玉一樣的慘劇：[啊，這個英雄還沒有名稱，那就按照他的外貌來吧，就決定是你了禿頭披風俠！] 差點沒把本人氣死。
「歡迎回來，鈴科。」身形消瘦的No.1英雄兩手交握抵在桌面上，他的面前就放著那份認定書。全科滿分，包括精神考核，實在找不出紕漏。
「……嗯。」百合子點點頭，隨手合上門，坐在他們身邊。
「小鈴科，我陪你一起去校長室辦手續怎麼樣？」午夜笑眯眯說，「既然回來了，就早點上任吧！」
百合子遲疑了一會：「不，燕青已經回學園都市了，如果我再不走的話，可能會發生很糟糕的事。」
她這句話一說出口，辦公室內的氣氛頓時沉默了許多。
雖然橫濱政府用All for one的殘骸交換鈴科百合子，但學園都市總歸是她成長的地方，總能找到些讓人無法割捨的東西，使她不得不回到那個囚籠。擊敗敵聯盟幕後Boss、保護了英雄科那麼多學生的人，卻總是遇到難以逃離的磨難。
相澤消太面無表情地說：「所以你們來雄英只是玩玩而已？」
「相澤君！！」「啊啊，不要說這麼過分的話！」
在場的其他教師立刻出聲阻止，然而他並沒有因此就改變自己的態度。「就職時不遵守規則，現在又半途而廢，讓學生們白白等待？」
「抱歉，是我的錯。」百合子難得乾脆地承認道，「我一開始就不應該來這裡。」
英雄科一年A班的學生都是萬一挑一的好孩子。他們應該把時間花在更有價值的事上，而不是站在校門口等一個不遵守規則的物理老師。
……他們都是和最後之作一樣溫暖的存在。
「別理那個不會說話的男人。」午夜美目一橫，「這種事哪有對錯之分。如果真要回去的話，就先和你可愛的學生們道別吧。」
*
教學樓，靠近A班的走廊上。
令一方通行非常不爽的是，這群笨蛋沒能把人拉進教室，就乾脆圍在他身邊等鈴科百合子了，全都吃飽了撐的。
「午安，鈴科先生！」蘆戶跑過去打了個招呼，很快發現他不太喜歡這個名稱。「……呃，請問怎麼稱呼？」
一方通行沒理會。
這讓蘆戶多少有些委屈，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然而他哪裡是會憐香惜玉的人，不理就是不理，愛幹嘛幹嘛去。
看到這個場景，麗日腦袋裡亂七八糟的聯想終於消散了，現在蘆戶同學穿的也是JK制服，他不感興趣，說明那件事真的是她想多了。這傢伙應該只是叛逆期而已！
梅雨的關注點顯然跟麗日不在一個位面：「唔，這次他沒有帶拐杖呢。」
見鈴科老師的弟弟完全不跟人交談，其他人便自己聊了起來。
突然，飯田產生了一個念頭：「我們給老師辦一個歡迎會怎麼樣？」
「慶祝拿到S級英雄證明！」
「好主意，班長！」
然後他們就開始討論歡迎會的具體事項。
嘰嘰喳喳的，吵得像夏天的蟬，而且越說越離譜。
一方通行終於忍不住打破了他們無聊的話題：「沒必要。她不可能繼續留在橫濱。」
鈴科百合子這次就只是純粹來道別的，至於什麼重新上任？真是想多了。
場面瞬間凝固。
飯田的表情僵住了，抬起的手臂停在半空，有點尷尬。
爆豪勝己從座位上站起來，面色陰沉地走到走廊上，推開攔在面前的綠穀，死死瞪著一方通行：「你說什麼？」
一方通行煩躁地掏了掏耳朵。「我不想跟聾子解釋。」
「那傢伙可從來都沒提起過自己有什麼弟弟，該不會你出現的目的就是把她帶回學園都市？」
……學園都市。
即使在雄英，也沒幾個人知道鈴科百合子出身於學園都市，除了那天聽到職業英雄談話的綠穀。
因此，當爆豪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其他人都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議。
東京離橫濱很近，但那個地方卻顯得異常遙遠。
一方通行白色的碎發擋住眼睛，看不出神色，但他卻勾起了嘴角，扭曲的笑容中混合著殺氣：
「對，你有什麼意見，下三濫？」
這小子看起來實力不怎麼樣，話倒是挺多的。
爆豪勝己的表情越來越猙獰。「你不過是那傢伙的弟弟而已吧，有什麼資格替她決定？更何況成年人有意志自由的權利，這不是最基本的道理嗎！」
一方通行似乎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哈哈，看來你還不知道，那傢伙只有16歲，高中還沒有畢業！你一直被一個16歲的小丫頭教啊，蠢貨！」
「——」
16歲。
那不是跟他差不多大嗎？！
這個資訊頓時在爆豪勝己腦海中炸開了。他覺得之前做了一整晚心理活動的自己簡直是個智障。
鈴科百合子的年齡是虛報的，身份背景全都模糊不清，因為她是在沒有得到許可的情況下從學園都市逃出來的，敵聯盟事件後被那邊發現，不管自己願不願意，都沒辦法再留下來。
學園都市……超能力者……
都是些難以觸及的東西。
「……可惡！！」
爆豪勝己一拳砸在牆壁上，關節處一片血紅。
*
鈴科百合子從樓梯走上來，繞過其他班級，重新來到A班門口。
就在她思考怎麼和學生辭別的時候，一道火花在臉頰左側亮起，要不是有[反射]阻攔，怕是直接燒焦了那縷頭髮。
喜歡隨便爆破的人，除了爆豪勝己那個傻逼以外還有誰。
百合子抬眼往那邊看去，對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喂，我要挑戰你！」
「……哈？」
不知道爆豪受了什麼刺激，切島綠谷加瀨呂三個人拉都拉不住。
罪魁禍首一方通行當作沒看見，懶散地靠在欄杆上，滿臉都寫著不耐煩三個字。
百合子嘖了一聲：「這爆炸笨蛋是把硝/化甘油吃進嘴裡了嗎。」
行吧，既然你這麼想打，那就打唄。
十分鐘後，主動提出戰鬥的爆豪同學，戰鬥服再次慘遭破壞——當然是被自己的火焰燒的。
畢竟是最後一次見面，鈴科百合子只是把他揍出場外就停手了，沒跟英雄基礎課時那樣不給面子地打到熄火。
為了防止引人注目，他們來到了空曠的戰鬥場地。當然不止當事人，A班其他不明事理、一臉懵逼的學生也跟了過來。
好好的怎麼就打起來了？鈴科老師是學園都市的16歲高中生，確實很讓人驚訝，但這跟打架有關係嗎？？
百合子雙手插在口袋裡，無奈地詢問道：「夠了嗎？」
「不夠！」爆豪勝己站起來，手心裡再度燃起火焰。「混蛋，竟然敢耍我，我一定要擊敗你！」
「耍你什麼啊？」百合子沖到那邊，啪的一聲打碎了他手腕上的手榴彈，「麻煩說清楚。」
爆豪在戰鬥產生的巨大煙塵當中咳了一聲，繼而吼道：「當時答應考核結束就回來的人是誰啊？！連信守承諾都做不到，還當什麼老師！」
百合子回憶了一會：「……我好像沒有答應。」
那天在她說話之前，火車的工作人員就來趕人了。
而且，她也不可能答應自己無法完成的事情。就算不去學園都市，也遲早得回到原來的世界，不可能一直留在雄英。
「用腦子想想都是理所當然的吧？！——算了，你站著別動，還有一件事。」爆豪勝己耳根子發紅，半天沒說出話來，手下爆炸倒是沒停過。「……」
「啊？」
此刻沖天的火光仿佛在掩飾其主人緊張的心情，連帶產生的煙霧讓整個場地都變成了灰濛濛的一片。
爆豪勝己終於做好了心理準備，自暴自棄般地吼道：「我喜歡你，鈴科百合子！」
百合子：「……」
現在恢復女郎應該還在保健室，這人要不去治治腦袋？
「我說我喜歡你！！給點反應啊！！」
少年的聲音再次在近處響起，如雷貫耳。
百合子茫然地想，她上一次被這麼直白地告白是什麼時候來著？
哦，是木原數多那個混蛋，用她尖銳那刺耳的聲音大喊：[我真是愛死你了，Accelerator]……
作者有話要說：
恭喜哢醬達成成就，在一方通行面前跟百合子告白
（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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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于
時間:
2018-7-29 21:20
第71章 期限
爆豪勝己的吼聲完全蓋過了爆炸造成的聲響。就像悶頭一棍, 把和他朝夕相處的那些同學都砸得暈頭轉向。
綠穀出久的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
這麼長時間了, 他竟然完全沒發現小勝是這樣想的, 還以為對方只是因為被救而耿耿於懷, 憤怒於自己弱小的實力。
小勝從來沒跟別人說起過, 從表面上也看不出來，最重要的是……哪有人在打架的時候跟喜歡的女孩子告白的？該說不愧是小勝嗎, 不管做什麼都這麼鶴立雞群！
耳郎小聲說：「爆豪同學, 真厲害。」
看看周圍有多少人？
整整一個班級的同學, 再加上鈴科老師的家人, 二十個活的，全都目擊到了這個驚心動魄的過程。
總覺得以鈴科老師的情商，接下來會以早戀為理由把爆豪勝己丟給相澤老師做思想教育, 或者罰抄整本物理書。
而且人家的弟弟就在旁邊，見到這個場面他會怎麼想？雄英的學生都是些不幹正事的，更應該把她帶回學園都市了……
耳郎悄悄地往一方通行站的位置瞥了一眼，差點連心跳都慢了一拍。
「嗚……！」
實在有些可怕。
黑衣更襯托出這個人極端的發色和膚色，顛覆了她以往對於白色的概念，污濁而扭曲, 那雙微微瞪大的眼睛更像是被鮮血染過, 散發著殘暴的色澤。
「搞——什——麼——啊——！」一方通行已經厭倦了這個洋溢著青春的師生遊戲。那爆炸頭的告白比他突兀的挑戰還要莫名其妙。「那傢伙說要道別，我才跟塊木頭一樣才站在一邊乾等，結果你們所謂的道別就是這種東西嗎！」
一方通行腳底的柏油路面應聲而碎，蛛網般繁複的裂痕飛速蔓延，碎石騰空, 像子彈一般向遠處的爆豪勝己射去。
「等等，鈴科先生，住手！」
「請您務必冷靜！！」
八百萬創造出堅硬的鋼鐵盾牌，讓飯田用引擎加速才把那些石塊擋了下來，鐵面凹陷進好幾處坑洞，足見其速度之快。
「……」
一方通行不悅地虛眯著眼。在他背後出現了數道龍捲風一般的強烈氣流，將人推入空中。
這個人是真的產生了殺意。戰鬥時的態度如何，從神情上就能感覺得到。
既然如此，就更不可能讓他過去了。
為了阻攔，轟焦凍製造出了高達三十米的冰牆，瞬間冷氣席捲，連空氣中都飄蕩著微小的冰屑。
「臭小鬼，你們覺得這種垃圾就能攔住本大爺？」
面前突然出現的牆壁顯然讓一方通行的怒氣更上一層。他把手掌插/進不斷冒著寒氣的冰牆當中，隨著一聲轟然巨響，硬生生將這座巨大的冰山舉了起來。
以常理中冰的重量來計算，轟焦凍所爆發出的冰山足有幾十噸，一方通行竟然用那只毫無肌肉的手臂將其抬離了地面，還有扔出去的趨勢！
他是怪物嗎？！
如此恐怖的氣勢，使得離他近的人直接流下了冷汗。
這是明晃晃的實力差距。學園都市最強的超能力者，到底是怎樣一個難相與的反派角色？
對於沒有直接面對All for one的飯田等人來說，這股威懾力已經完全超越了英雄殺手斯坦因，讓人動彈不得。
雄英教師聽聞這邊的動靜以後，立刻抽身前往，最先趕來的當然是那個美漫風的男人。
歐爾麥特一到場，便看到那座高聳的冰山浮在空中，停頓一秒後，重重地往前方砸去。
正打算全力Smash冰山的綠穀松了口氣：「太好了，歐爾麥特！」
歐爾麥特額上滑下一滴冷汗，沒想到是自己人在破壞學校。「綠谷少年，你們在幹什麼？」
綠穀解釋了一下前因後果。
「我們想為爆豪同學爭取一點時間。」蛙吹梅雨補充，「他很少在大家面前表露自己的想法，而且老師就要走了，現在不說的話，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但這也不是你們和那個少年戰鬥的理由！」歐爾麥特一蓄力，直接沖到正在戰鬥的那幾人身邊，把切島和轟抗在肩膀上，然後單手接住了一方通行砸過來的冰山。「停手，鈴科少年！」
鈴鈴鈴，鈴你個頭！
面對對方越來越兇狠的攻勢，歐爾麥特只能先把他倆放下，用拳頭阻擋那用空氣凝聚成的堅實炮彈。
歐爾麥特的背後就是爆豪勝己和鈴科百合子，不管怎樣，他都不能躲開這一擊。
交戰造成的劇烈衝擊波將在場的人都推出數十米遠。綠穀一眨不眨地盯著那邊，發現一方通行居然真的能夠應對歐爾麥特的攻擊，而且毫髮無傷，連一點灰塵都沒有沾上。
……
對面打得如火如荼，導致百合子的目光也被吸引了過去。她抿起唇，顯得很不高興。
爆豪勝己：……？
為什麼那邊也打起來了，發生了什麼事？
雖然搞不懂那群人的想法，但現在不是注意其他方面的時候。
「……喂，我剛才說的話，你聽見了嗎？」他不厭其煩地又重複了一遍。這種事剛開口的時候很難，可既然已經連著說過兩次了，再繼續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聽見了。」百合子收回視線，轉而注視著他的眼睛，「我今天就會離開橫濱，你想這些沒用的東西，還不如快點變強。」
爆豪勝己不可能進學園都市，那個地方不適合英雄生存，也沒有什麼前途。心懷正義的人，絕對無法容忍那裡的黑暗。但百合子卻只能在學園都市生活，不管是原來的世界還是這世界僅剩的一個月。最後之作和禦阪們生存的環境太過嚴苛，為了守護他們，她必須不斷地戰鬥。
所以，爆豪這份沒必要的感情應該早點消除——百合子是這樣想的。
不過他本人顯然不這麼覺得。
「你以為我想啊？！說忘記就忘記，哪有那麼輕鬆。」爆豪勝己死死地瞪著對面的人，眼角甚至出現淡淡的血絲。「你聽好了，學園都市絕對會倒閉的，都什麼年代了，還鎖起來搞排外政策！再說了，那邊不是有什麼對外開放的大霸星祭嗎？」
「……不要開這種玩笑。大霸星祭一年才舉辦一次，而且學園都市的力量不是你能抵抗的。」百合子皺眉道，「連我都逃不掉，你一個毛沒長齊的學生，能做到什麼？」
「你就那麼肯定我什麼都做不到？」
「不是做不做得到的問題，這太危險了。」百合子歎了口氣，無奈地把話題移開，「不過，今天確實很讓人驚訝。我很久沒有被人告白了……雖然是你這個脾氣差實力也不怎麼樣的笨蛋。」
「……」爆豪勝己看出了她刻意轉移話題的做法，卻沒有反駁。「那你還不心懷感激地答應？」
「我——啊。」
就在這時，一塊石頭擦著爆豪勝己的耳朵飛過。
那地方的皮膚很快就浮現出了紅痕，緊接著便是灼燒般的疼痛。
百合子停頓了一秒，臉色迅速陰沉下來，頭也不回地沖進戰鬥中心，推開歐爾麥特，揪住一方通行的衣領往他肚子上就是一拳。
能力消除，無法反射，該多疼就多疼。
圍觀學生：「……」
暴力姐弟，學不來。
歐爾麥特迅速來到爆豪身邊，問：「爆豪少年，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
然而剛說完這句話，他的表情就僵在了臉上。
之前戰鬥的聲音太響，完全沒注意到天上有東西。
那是一架白色的小型直升機，停滯在他們的正上方，螺旋槳發出低低的噪音。
毫無疑問，是暗部組織派來接應鈴科百合子和一方通行的交通工具。一方通行離開學園都市時身體裡被注射了定位設備，那邊能輕易地掌握到他的動向。
大概他們逗留在外的時間實在太久，上層給定了最後的期限。
百合子鬆開面前那人的衣領，抬頭去看天上的直升機。
一方通行順著她的視線往上看。
「為期半月的教師生涯，還真是短暫，不過對於戀愛遊戲而言，已經夠了吧？」
「……閉嘴。」
在眾人的注視當中，直升機降下了梯子。
*
直升機只用了一個小時就返回學園都市，在停機坪降落，換乘廂型車送他們到第七學區。
一方通行的宿舍早就慘遭毒手，目前借住在警備員黃泉川的家中。
鑰匙在齒孔中旋轉了幾下，還沒用力，門卻自己動了，裡面緩緩露出某位黑髮英靈的身形。
穿著普通的休閒服裝，襯衫前兩顆扣子解開，下擺塞進腰帶裡。
總歸比之前那個裝束好多了。畢竟他們回來之前，這棟房子裡只有三個女性，必須保持距離。
燕青裝模作樣地彎下腰：「歡迎回來，大小姐。」
「嗯。」百合子愣了一下，然後就很隨意地點點頭，沒問為什麼，也不驚訝。燕青要麼在這裡，要麼去艾劄力家住，就這兩種選擇，還能幹嘛呢。
一方通行本來就尚未平息的怒氣槽瞬間又漲到了滿值——這混蛋為什麼會在黃泉川家？！
芳川桔梗笑眯眯地探出頭來：「說是鈴科桑的執事哦。提句不禮貌的，剛見面的時候覺得語調有些輕浮，但燕青先生其實很可靠呢。」
作者有話要說：
求一方通行心裡陰影面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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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家人
黃泉川家的房子很大, 養了一堆米蟲, 比如她的朋友芳川桔梗, 家務廢柴一方通行, 小屁孩最後之作, 還有未來的番外個體。都這麼多了，再加兩個也沒關係。
燕青似乎什麼都會, 用一周的時間成功化身婦女之友, 刷爆了三個女性角色的好感度。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男人誰不喜歡！旁邊那個啥都不會的說你呢, 倒是跟人家學學啊！
最後之作啪塔啪嗒地跑到門口：「你們終於捨得回來了！老實說禦阪有一點小生氣！」
百合子下意識想摸最後之作的呆毛, 伸出手才想起她不認識自己，手臂浮在空中，僵了片刻。
太唐突了, 應該會被當做奇怪的人。
下一秒，一方通行把最後之作的腦袋往前一按，剛好撞進百合子懷裡。
「……啊。」
「太過分了！禦阪嚴重抗議你這種粗暴的行為！」
一方通行輕描淡寫地說：「手滑。」然後在她以動作表達抗議之前，就走進了房間。
燕青反倒是很自然地給最後之作順毛：「最後之作，黃泉川剛才叫你哦。」
他的腦海裡還有見過這個孩子的記憶，但她卻全部忘記了, 包括以前被善意地欺騙過的事情。
最後之作點點頭, 目光在百合子和黃泉川所在的廚房之間來回掃視，最終困擾地做下決定：「我先過去了，絕對不是不照顧客人，禦阪禦阪解釋。」
等她走後，燕青才歎了口氣, 繼續說：「大小姐，對我在這裡不感到驚訝嗎？」
「為什麼要驚訝？」
「當時我們的協議已經完成了。聖杯解體，魔神計畫宣告失敗，我也沒有再纏著你的理由了哦？事實上連我自己也覺得這是一種無賴的行徑。」——雖然他本來就是個無賴。
百合子正視他的眼睛，問：「你想得到自由嗎？」
自由二字，對現在的他來說其實很簡單。百合子的實力擺在那裡，艾劄力不可能把燕青當從者隨便使喚，有魔力來源，禦主又不管，想去哪就去哪，若是有自信逃開追殺的話穿牆出學園都市都沒問題。
但他沒有離開，而是選擇留在這個地方。
「我想得到自由嗎？」燕青輕聲重複了一遍，低沉的嗓音如同一片羽毛拂過心頭。然而下一刻他就又恢復了一貫那種歡快的模樣，微笑道：「或許我應該離開現世回到英靈座了，畢竟這裡已經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事情了呢！」
「哦，這樣啊。」百合子示意燕青低下腦袋，然後一手刀拍上去。「不要說謊。我可不會做恩將仇報的事情，如果你想留在這裡，那就老實一點。」
這一下的力道實在是有點重，但也把僅剩的那一點猶豫給打散了。燕青揉了揉被揍的地方，再次感歎自家大小姐的暴力程度。
百合子靜靜地說：「我的時間也不多了，一個月之後，你還有一次選擇的機會。」
……
黃泉川、芳川和最後之作還是第一次見到鈴科百合子，雖然在此之前她們已經把這八卦聊了無數遍。
在自己人面前就不需要隱瞞事實了，因此在她們提問的時候，百合子很輕易地就把真相說了出來。聽到異世界三個字的時候，信仰科學的研究員芳川桔梗連笑容都僵硬了一下。
「哎，異世界的Accelerator啊。」芳川笑道，「竟然有這麼奇妙的事。」她覺得自己二十多年的知識都有點不太夠用。兩個世界之間到底是怎麼連接的？來往的必備要素是什麼？
百合子：「我也覺得這個世界很奇妙。同一聲線的人有好幾個，漢堡會走路和說話，還有綠油油的鬼魂。」
「鬼魂？」
「……我開玩笑的。」
黃泉川一邊鋪床一邊插話：「好啦，先不提那個，鈴科你就跟最後之作住一個房間可以嗎？」
那裡原來是一方通行的房間，她毫不猶豫地把這糙漢子趕去跟燕青住，把帶小孩的任務交給了百合子——反正本人也願意。
一方通行皮笑肉不笑地說：「你們為什麼自說自話地就把我趕了出來？！」
「嗯？男人謙讓一下不是很正常嗎？」
「這算哪門子謙讓啊混蛋！！」
黃泉川無奈道：「可是家裡的客房不夠哦。」
人數越來越多，但房間數量可不會增加，全都一人一間也太奢侈了。
百合子想了想：「我跟最後之作睡一張床也沒關係。」
真讓一方通行跟燕青一個房間，估計今晚就會打起來，房子炸了他們住哪啊。
於是這件事就這樣決定了。
下午，百合子聯絡了禦阪美琴，去取之前拜託她關注的關於All for one殘骸的情報。
然而她們見面的時候，美琴才說她已經把那工廠整個都炸了，連尚未解析完全的DNA圖譜都毀了個乾乾淨淨。
超電磁炮對於這方面是真的很暴躁。自從侵入資訊網路，發現學園都市上層的目的之後，她幾乎當天就採取了行動，完全沒按百合子說的做……當然，炸完之後便遭到了麥野沉利的襲擊。
除了一方通行或垣根帝督親自出手，其他的暗部組織成員想阻止美琴還沒那麼容易。
她們在約好的甜品店坐了一會兒以後，美琴的三個朋友從門口路過。白井黑子看到姐姐大人跟不認識的女孩在一起，頓時沖了進來，把上不得檯面的情報傳遞硬生生變成了「女子交流會」。
白井黑子用勺子挖起一塊霜淇淋，遞到美琴嘴邊：「姐姐大人，啊~」
「喂，黑子！不要這樣啦！」美琴窘迫地看了眼百合子，最終還是迫於閨蜜的熱情將霜淇淋咽下，為了防止黑子做奇怪的事，她還把勺子也搶了過來。
佐天和初春早就習慣了，當做沒看見的樣子。
在原來的世界，百合子跟禦阪琴不熟，但白井這個人她有點印象……上條當麻子好像說過這是個基佬來著。
美琴不想被白井黑子一勺勺喂，所以飛快地吃完了整杯聖代，凍得慌。
初春盯著窗外看了半天，突然說：「哎，鈴科桑，那個人是你的誰嗎？」
聞言，大家一起往她說的方向看去。
窗外不遠處站著某個白髮紅瞳的少年，慢慢地朝甜品店走來。他顯然注意到了初春的視線，那投來的淡淡一瞥，卻讓人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
禦阪美琴身體一僵，握著杯子的動作用力了幾分。
她實在是不知如何跟殺死自己一萬個複製人的兇手相處。雖說百合子和一方通行相貌相似，但她早已習慣把他們當做不同的人看待——在不知道真相的情況下。
百合子發覺她的小動作，說了句「我先走了」便站起來離開了甜品店。
現在的時間是下午五點半，電車快停運了，加上最後之作一直在吵鬧，黃泉川就讓一方通行出來找鈴科百合子。
「我又不是小孩，需要你特意到幼稚園接。」
「我還想抱怨呢，你出門以後那臭小鬼就死命喊著要出來玩，煩不煩。」
「哼，那你就把最後之作交給燕青好了，他比你會帶孩子。」
「不要提起那混蛋！！」
兩人並排走在一起，雖然對話的內容像是在罵人，但氣氛卻意外地平和。就像他們原本就是真正的家人。
禦阪美琴隔著厚厚的玻璃窗看見那邊的景象，半晌，像是放下了什麼東西那般苦笑道：「原來那怪物並不是沒有感情的啊……」
******
日曆一頁頁地被撕下，轉眼便到了十一月。
在這短暫的一個月當中，平凡的日子屈指可數，十月初暗部組織暴/動，中旬第三次世界大戰爆發，硝煙和戰火似乎從未停止。
一方通行找藉口瞞過了大腦傷勢恢復的事，溫柔的冥土追魂知道真相以後，也願意為他保密。
這個魔法和超能力並存的世界，紛爭不斷才是它的它的常態。當學園都市的學生本身就非常危險，一念之差或許就決定你的未來是光明或黑暗，在這裡，即使有人死亡，屍體也會乾淨俐落地焚燒掉，把骨灰送到父母手中。聯繫不上父母家人的，就放置在第十學區的墓地。
鈴科百合子穿越的時間是她和最後之作、番外個體等人從俄羅斯回來之後。因此，三戰終結便代表著這段異世界的旅行也要結束了。
沙子不斷地從沙漏中落下，最終透明玻璃球的上半部分一粒沙也沒有剩。
鈴科百合子早就預料到了這個時刻，她把離別的時間算得很准。有時候計算力太強也不是什麼好事，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煎熬。
最後一天，百合子一整晚都沒有睡著。
時鐘敲到早晨七點的時候，她正坐在公園的公用座椅上發呆。
過了一會兒，直到背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百合子才開口說：「這件事就不要告訴那孩子了。」
「——」
一方通行沒有應答。
晚秋的風輕輕吹過，帶起路面上的幾片落葉。
就像鈴科百合子剛出現的那時候一樣，現在的場景絕對也是世界開的一個玩笑。
一方通行實在是搞不明白，為什麼上帝總是在給了希望以後，又把這些全部從他身邊奪走。
或許這就是一個人渣應該遭受的報應，你毀掉了什麼，就要拿同等重要的東西去交換。
「……咕。」
從那個少年的喉嚨裡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嗚咽。
連他自己也沒意識到，自己的面孔是多麼扭曲。
「你這是什麼表情啊？只是分開而已，不要搞得跟快死了一樣。」百合子轉過身去，笑了一聲，擰了擰他緊繃的臉頰，「如果……是說如果，沒有未來的話，我就在無間地獄等你。」
一方通行伸出手，下意識地想抓住鈴科百合子的手腕。然而在他的手碰到對方之前，那個人就在他面前憑空消失了。
作者有話要說：
……收起你們的刀，還沒完！！溜了
人走茶涼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8-06-25 00:37:25
西瓜太大吃不下扔了1個淺水炸彈 投擲時間:2018-06-25 23:23:25
感謝大佬，捂臉，嚶嚶嚶QAQ
第73章 結局
——三年後——
每年的九月十九日, 學園都市會舉辦大霸星祭, 大門對外敞開, 誰都可以前往參觀。有超能力者參與的運動會, 觀賞性極佳, 對於不能親自到場的觀眾也有電視轉播。
許多有空的人都願意把這當作一次旅遊，一年才能進一次學園都市, 不去白不去。
但對外開放也有不好的地方, 那就是治安稍有下降。來來往往的遊客當中, 不知道混進了多少形跡可疑的魔法師、恐怖分子甚至怪人。
為了減輕風紀委員的負擔, 英雄協會同意派出幾名英雄共同維護秩序，這也成了菜鳥英雄練手的好機會，讓一個成名已久的人帶帶他們。
今年被調派的是禿頭披風俠、輕靈以及某位中二無比的爆殺王。
雄英高校英雄科的學生已經正式進入英雄行列, 上任沒多久，等級都不高，總是被那個掛名又啥都不幹的Accelerator壓一頭。為什麼那傢伙一考完就是S級？這是個問題。
「爆豪同學，剛才披風俠先生說怪人往第七學區學生宿舍那邊去了，我們必須趕快前往——」
然而麗日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爆豪暴躁地打斷：
「叫老子爆殺王！！」
麗日：「…………」對不起真的叫不出來啊！
爆豪頭也不回地朝定位上的學生宿舍去了, 為了避開人潮, 他選擇從高樓大廈的屋頂飛過。
麗日歎了口氣，正想跟上，眼角餘光瞥見不遠處一個黑髮的男人正在向她招手，頓時驚喜道：「好久不見，燕青老師, 鈴科先生！」
還記得三年前爆豪同學說過他會趁大霸星祭的時間進學園都市找鈴科百合子，他也確實做到了，每年這時候都會來一趟。但學園都市這麼大，沒有資料網要找特定的人實在是難，不知道對方在哪個學校，她也從來不參加運動會，三年硬是沒碰見一回。就連遇到燕青和一方通行也是頭一次。
「好久不見，麗日。」燕青微笑，「哎呀，你已經是能夠獨當一面的英雄了，恭喜。」
她往四周環顧一圈：「鈴科老師沒有和你們在一起嗎？」
這兩人身邊只有兩個長得非常相似的棕發女孩，也就是正在吵鬧的最後之作和番外個體。
「禦阪要看借物競走！禦阪禦阪努力掩飾自己的興奮，並發出這樣的要求！」
「那玩意到底有什麼好看的啊？？」
「……」要不是有過走丟一次的先例，一方通行早就把這兩人的聲音給反射掉了。
粗粗地聊了幾句之後，麗日禦茶子就匆忙地道別說：「抱歉，我還有任務！等某某宿舍出現的怪人解決了以後我再來找你們，請務必留下聯繫方式！」
然而她話中的這個宿舍名稱卻讓燕青和一方通行都想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憶。
那宿舍不是別的，正是一方通行三年前曾經住過的、由研究所提供的單人間。屋子很早就被找麻煩的混混毀掉不能再住人，他也很久沒有回去過了。
正是因此，某種一直被漏掉卻很重要的東西，突然在他腦海中閃過。
……
埼玉追著怪人的影子沖進某棟宿舍樓。世界上最強的光頭看也不看就將這個長著毛腿的雞蛋一拳打飛，蛋殼碎了一地，屍體則是穿過了什麼東西，憑空消失在這個房間裡。
與此同時，不知從哪傳來一聲怒吼：「哪個下三濫！！」
埼玉：「？」這聲音怎麼有點耳熟。
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爆豪勝己就炸了，對著空氣罵道：「你他媽在哪，滾出來！」
「爆炸笨蛋？是你把臭雞蛋扔過來的？！」
麗日禦茶子等人因為交談浪費了一點時間，而他們趕來的時候便剛好聽見這令人詫異的隔空對罵，頓時瞪大了眼睛。
環顧一圈，這好像是某個早已廢棄的房間。傢俱擺放得歪歪扭扭、佈滿灰塵，牆壁上用紅色油漆塗滿咒駡的文字，窗簾破爛得不成樣子，連大門都是壞的。
最重要的是，這裡除了他們幾個人之外，什麼都沒有。
一方通行的視線很快鎖定聲音的源頭，直接就沖了過去。
「這地方真是有夠滲人的，明明能聽見鈴科的聲音，卻看不見人——」埼玉想走到他們身邊，沒想到一腳跨進時空裂縫，半個身子都沒了。
裂縫對面，鈴科百合子震驚地看著空氣中突然出現的一個光頭，咚的一聲從床上滾了下去。
還好她滾下去了，因為接下來的半分鐘之內從空中陸陸續續掉下七個人，差點把床都壓塌。最後進來的最後之作倒在最上方，跟疊羅漢似的。
這個世界的番外個體聽到重物落地的巨響以後，推開房間門，這裡頭可怕的景象讓他把一肚子嘲諷的話都給憋了回去。「這是……啥啊？」
因為埼玉一拳打爆不穩定的時空裂縫的原因，事實終於可以解明瞭。
裂縫的一端位於黃泉川愛穗♂的家中，另一端位於一方通行的上一個住所，所以一開始百合子才會出現在哪個地方。
在兩邊時間不對等的情況下誤入時空裂縫，時限超過之後就會回到原來的世界。
很可惜，這個裂縫以後也關不上了。埼玉能把它打爆，卻不能把它修好。
最後之作♀指著最後之作♂，連手指頭都在顫抖：「男男男的禦阪！也就是說這世界的姐姐大人是哥哥大人？！」
「回答正確，禦阪禦阪得意地說。」
黃泉川搬了幾條凳子，大家一起坐在客廳裡，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百合子：……
經過三年老朋友再重逢，真他媽令人感動，然而這格外嚴肅的氣氛是怎麼回事？
爆豪勝己現在的表情就像只張牙舞爪的龍，即使當了英雄，他這破脾氣也沒糾正過來。「這麼長時間了，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比如之前欠我的答覆——」
燕青立刻打斷：「比如我們一起去看接下來的借物競走吧，最後之作很喜歡。」
「……哦。」
然後百合子就真的被他們拖去看了一整天的運動會。兩個世界的學園都市都是大霸星祭時期，在哪看都一樣。
廣播才播報到第一個項目的時候，職業英雄爆殺王就氣哼哼地去維護治安了，畢竟英雄的本分比什麼都重要。
晚上還有夜間巡遊專案，裝飾華麗的電子車輛在街上游/行，還有拿擴音器的人維持秩序。一方通行拽著鈴科百合子的手臂沖上電子車，把坐在車上的偶像明星一腳踹到燕青身上，踩下油門往前直沖，現場頓時亂作一團。
番外個體看到這場面，馬上露出一個惡趣味的笑容，拍了最後之作一掌：「哈哈哈，真有意思！回去了臭小鬼！」
*
雖說只是表演用的電子車，其性能倒也不容小覷。
沒駕照的一方通行一路橫衝直撞，沖出幾百米之後才棄車跳下，走進擁擠的人潮當中。
「站著幹什麼，跟上。」
百合子已經瀕臨爆發邊緣：「你是笨蛋嗎？！」
「我讓芳川來接那幾個小鬼了。」一方通行嘖了一聲，「礙事的人真多，繞點遠路回去。」
那時候他沒在眾目睽睽之下動手揍人已經很給面子了，搶車都是小事。
「……切。」
獨自相處的時候百合子才發現她跟異世界的自己之間竟然有了巨大的身高差。
她的身高就停留在165，再也沒有往上長了，但一方通行卻不斷拔高，有向180靠近的趨勢。
當一方通行低下頭催促的時候，百合子用力地揍了他一拳：「媽的不許低頭！」
「你這傢伙下手就沒點輕重嗎？！」
「要你管。才三年而已，你是竹筍轉世啊？」
喊完這串話之後，百合子忍不住喘了會氣，心跳的有些快。
畢竟她當時是抱著以後再也不會見面的態度跟一方通行告別的，連地獄見這種話都說出來了，沒想到三年之後卻因為一樁意外發現了時空裂縫的位置。要說一點感覺都沒有是不可能的，這點時間並不足以將重要的記憶淡化。
然而她卻陷入了詞窮的尷尬境地，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表達現在的心情。大名鼎鼎的Accelerator，其實連一句「我很想你」都說不出口，真是叫人笑掉大牙了。
「沒什麼好逃避的。你口中『重要的人』，也就是那小鬼，確實教了我很多東西。」像猜到她的心境那樣，一方通行淡淡地說，「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這就是我的心聲。」
半晌，空氣中才傳來一句輕輕的哼聲：
「……我也是。」
*
一天的節目結束，他們從裂縫回到各自的世界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最後之作嘟著嘴抱怨百合子甩掉他們自己去玩。講完一大串沒啥用的話以後，他才鬱悶地說：「禦阪又要開始接受身體調整了。」
百合子皺起眉頭：「你指的是禦阪弟弟和番外個體？」
「是的，禦阪禦阪毫不掩飾地表達難過之情，但這也是沒辦法的嘛。」
複製人的壽命只有一兩年，這是難以回避的結局，就算冥土追魂用特殊方法調節過禦阪弟弟的身體，他們也不能恢復成正常人的模樣，能生存到現在已經是一種幸運。
雖然很悲傷，但事實就是這樣，生命總會有終點的。
最後之作鼓起腮幫子，一下下地敲打桌子：「在電力耗盡之前，禦阪想為你舉辦婚禮！這是禦阪和禦阪經過討論得出的決定。」
當然，提出這個建議的番外個體要負很大的責任。本人還不知道在哪偷笑呢。
聽到這句話，百合子整個人都停頓了一下：「你說什麼？！」
……
誰想得到，兩個複製人的司令塔湊一起才一個小時，竟然討論出了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明明鈴科百合子連個男朋友都沒有，就扯到婚禮了，你們可真會玩啊。
學園都市對外開放的這一周，剛好能搞那什麼過家家遊戲。
最後之作和黃泉川他們興奮地搗鼓了好幾天，居然真的租借到一個婚禮用的教堂，麗日禦茶子還把橫濱的朋友們都邀請了過來。百合子從來沒有這麼想跟這天真孩子斷絕師徒身份。
大霸星祭的最後一天，八百萬百花了整整一個小時給鈴科百合子化妝，然後一臉莊重地把暴躁的當事人帶到了教堂門口。
教堂通體白色，屋頂是繁複的花紋，聖潔而絢爛。兩邊全是人，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讓出一條道路來。道路兩旁鋪滿花瓣，零星的白花夾雜在草葉當中，相映成輝。
鈴科百合子穿著一身潔白的婚紗，裙擺纖長，如同倒扣的高腳杯那樣散落下來，在地面上蕩開層層疊疊的漣漪。少女雪白的頭髮和皮膚，與這長裙驚人的搭配，整個人如同剛剛從綿綿雪地中走出來，純白無垢。
跟衣著不太相稱的是，百合子的表情非常僵硬，跟冷凍櫃裡的死魚似的。她旁邊站著某個禿頭披風俠。
百合子甩了兩下沒掙脫開，幾乎是半拖著被拉進了教堂。埼玉也沒搞明白自己為什麼成了父親角色，但這種重大事項他總不能拒絕，這熊孩子明明是自己想玩過家家就不能坦率點嗎。
自己的任務完成之後，埼玉推了百合子一把，交接給那個身穿黑色西服的傢伙。
他的西裝與鈴科百合子的婚紗恰好呼應，一黑一白，就像黑夜和白天，輪流回轉。
最後之作和禦阪弟弟想為鈴科百合子舉行婚禮，所以最後之作和禦阪妹妹也想為一方通行舉行婚禮。用腳猜都能猜到，一點懸念都沒。
為防止百合子直接一記向量重拳砸了會場，上條當麻子全程陪同，這王八羔子就眼睜睜地看著埼玉把百合子扔給一方通行。
「等死吧笨蛋上條！」
「啊？我做錯了什麼？？」
教堂是那種現代的西式，牆壁上懸掛著巨大的金色十字架，橢圓潔白的穹頂輝煌大氣，偏暖色調的燈光讓整個教堂充滿溫馨的氣息。外頭早就被禦阪弟弟妹妹圍得水泄不通，他們人太多了，根本進不來，只能堵在門口看最後之作用禦阪網路放現場直播。
那個凶巴巴的爆殺王被他們攔在外面，不管怎樣都不肯放行。
爆豪勝己吼道：「喂，讓我進去！！為什麼突然就結婚了啊？！」
「禦阪推斷你會阻礙婚禮，如果再前進一步，禦阪會採取暴力手段。」眾多一模一樣的複製人同時開口，夜視鏡的光晃的人眼睛疼。
教堂內，地板是豔麗的玫瑰紅，中央鋪上白色地毯，一直從門口延伸到祭壇。一方通行挽著百合子的手腕，沿著地毯，穿過花童和賓客，朝祭壇走去。他們的正前方是神父和司儀。
神父是不知從哪得到消息的遠阪葉，穿了身紅白相間的裝扮，衣服下擺一直垂到小腿。旁邊的司儀則由上條當麻充當，西裝筆挺，站的比新郎還直，不知道的還以為今天玩結婚遊戲的是他。
兩個最後之作一人拿著一捧花，屁顛屁顛跟在鈴科百合子身後，用空出來的那只手幫她提裙擺。
洸汰和泉鏡花手裡各自拿著一籃子花瓣，過一會兒就撈出來拋一點。洸汰的神情有些彆扭，然而鏡花一直盯著他看，監督這個人認真工作。
當兩個心情複雜的當事人經過的時候，後面座位上的賓客們像上課那樣全體起立，神情莊重。扭頭一看，那邊竟然滿滿當當全是人，明明鈴科百合子的人緣已經差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靠，其中某些人好像真的覺得自己在上課。
走到祭壇前，上條當麻清了清嗓子，異常緊張地開口：「新娘鈴科百合子，我代表教會在至高至聖的上帝面前問你，你是否真心願意與鈴科水……呸，一方通行結為夫妻，與他一生一世敬虔度日，無論安樂或困苦，富貴或貧窮，健康或病弱，你都尊重他，幫助他，關懷他，一心愛他，終身忠誠地與他建立家庭——你願意嗎？」中途竟然連主人公的名字都念錯了，滾回老家種田吧垃圾司儀。
「……我願意。」
「……」
還沒等新娘表達意見，最後之作就迫不及待地遞上戒指盒，兩眼亮晶晶的，像夏夜的星空。
百合子只能艱難地吐字：「我願……」
意。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站在賓客席第一排的某位黑髮英靈攔腰抱起，飛快地沖出了教堂。
現場頓時一團亂麻，一方通行當場掀飛屋頂追了過去，他背後甚至冒出了巨大的白色羽翼，往地上一拍直接造成個幾米深的坑洞。
兩個番外個體笑得瘋狂捶地。他們提出那個建議的時候只是想看個熱鬧，沒想到其他禦阪都當真了，還非常認真地去執行，真是承包了今年所有的笑點。
百合子茫然地看著自己身後那龍捲風混合著爆炸的景象：「這一個個的到底在幹什麼？？」
燕青笑容扭曲：「不知道為什麼，不太想讓那傢伙輕易得逞呢。」
「……」算了你們開心就好。
……
等到這群人終於玩夠了各回各家、或者被朋友硬拉回家的時候，百合子才扯下自己頭上的頭紗往地上一扔，順便還踩了一腳。
最後之作哭唧唧地說他們花了很多精力準備，婚禮卻沒能完成。
百合子歎了口氣，攤開手心，裡面是一枚用藤草編的戒指。手工店購買的那種，充滿少女心，不知道哪個智障選的。
她拿起戒指，往自己食指上隨便一套：「總之戴在手上就算完成了吧。」
「不對。」
一方通行粗魯地把這個圓環取下來，重新套進無名指：
「……是這裡。」
作者有話要說：
——
歷時三個月，終於完結了，從來沒想到自己能堅持日更噫嗚嗚噫，超級感謝大家的支持！！每章的點擊評論就是我更新的動力了！！
終於寫了一本不是黑歷史的女票男神的文了，500年了，我還是這麼喜歡一方通行.jpg
看到有小可愛說結尾倉促這點我承認，實在是沒有時間兼顧了，我已經開始實習了，每天晚上才回家，所以後幾章更新都有點延遲QwQ當然最主要的理由還是我自己情節安排的不好，在這裡給大家道個歉，也感謝溫柔的各位(我已經做好被噴的準備了，結果大家都超級溫柔，永遠愛你們！！)
後續番外應該不會繼續寫了，雖然我腦補了好多好多亂七八糟的，比如給哢醬家訪，再比如車……（不是）晚上會打完結戳，如果顯示更新就是捉蟲，再次感謝大家，鞠躬~~
作者:
非魚
時間:
2020-5-18 20:49
結局…好喔
前面劇情還不錯，同為小信演繹的角色互動
取名叫水仙也沒錯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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