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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英美)SpiderGirl》作者：麥野涼【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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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9 1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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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英美)SpiderGirl》作者：麥野涼【完結】
文案：
蟲妹有話要說：
——我只是個普通的高中女生！=人=
鬼才信咧！？
*
來自B乎提問：被世界TOP3的集團總裁看上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
——謝邀。等等，你說的是哪一位總裁？
***
本文將於7.19週四入V，感謝大家喜歡=v=
主角成長系+瞎jb玩+蜘蛛閘道系
食用注意：
1.性轉蟲注意
2.佩特拉中心向。
3.很ooc，部分世界觀雜糅，劇情大概都是瞎編的。
其他詳見第一章作者有話。
內容標籤： 英美衍生 性別轉換 超級英雄
搜索關鍵字：主角：佩特拉·派克 ┃ 配角：哈莉 ┃ 其它：性轉
原創網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9 14:42
第 1 章
梅嬸從冰箱裡取出新鮮蔬菜的時候順口提到，隔壁來了個新鄰居。
是個年輕人，據說剛被甩了，一副失意的模樣。
「鬍子拉碴，留著長髮，大塊頭，神經兮兮的……多半是不務正業的小混混。」梅描述著，很是嫌棄，不忘了叮囑，「佩蒂，平時別招惹這種人。」
她的擔心不是沒由來的。
佩特拉剛上高中，這個年紀的女孩似乎很容易被校外的一些耍酷的小白臉吸引。本叔走的時候，佩特拉很是消沉了一段時間——梅自己也才從悲痛中振作起來，此後更是將心血全部傾注在唯一的家人身上，就怕她一時鬼迷心竅，走上了歪路。
「我知道了，會離他遠一點的。」
佩特拉正擺弄著MP3，答應的時候並沒有放在心裡。作為校園霸淩中經驗豐富的受害者，就算梅嬸不這麼說，她也不會去主動接近的。
隔天，她去樓下買電池，就看到了梅嬸所說的「神經兮兮的大塊頭」。
那人很高，身材很結實，短袖下的肌肉飽滿地鼓起，無論是臉還是身體都猶如模特一般完美，散發著荷爾蒙的氣息，就算只穿著廉價的T恤和牛仔褲，也無損於他的氣質和魅力，與街頭那些邋遢的流浪漢相去甚遠。
照理說，皇后區的這種小地方，這等品質的年輕男人應當有很高的回頭率——事實上，也的確如此。過路人側目，紛紛露出「此人多半有病」的表情。
這位新來的鄰居此時坐在便利店裡，旁邊放著一個嬰兒車。
嬰兒車的小桌板上擺著塑膠碗和小勺子，裡面豎著一個銀光閃閃的錘子，被包裹在柔軟的圍巾裡。
——不，這絕對不是雷神。
佩特拉深吸一口氣，心想，可能是自己的近視度數又加深了。
兩秒後，新鄰居吃完了雪糕，一抹嘴站起來，向嬰兒車伸出了手。只聽嗡的一聲，佩特拉眼睜睜地看著錘子飛到了他的手心裡，被握住。
他溫柔地拍了拍錘子：「寶貝，走了。」
臥槽還真的是啊！
為什麼北歐神話中的雷神、復仇者聯盟的領頭之一，會出現在窮人區一個二十平方米不到的24小時便利店裡？
怕不是有恐怖組織盯上這裡了。
佩特拉慢慢後退。
她繞路去了更遠的一家五金店，買齊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半個多小時後回到了家裡。
門居然是開著的。
她親愛的梅嬸，和剛剛那個頹廢的男人坐在沙發裡，一起捧著紙巾盒哭。
天啊，這兩個人怎麼攪和到一塊去的？！
「我一想起當時的情景，就忍不住……」梅抽噎著，一手撐著額頭，一手攥緊紙巾往臉上蓋，「哦，我的本！就這樣離開了我們，佩蒂還這麼小，他怎麼忍心……」
「我也沒想到簡那麼狠心，說走就走……可能搞科學的人沒有愛情的吧。」索爾抽了抽鼻子，「其實她是我的初戀，我活了一千五百多年，還是第一次被女人甩！」
牛頭不對馬嘴啊你們倆！
「她根本不懂、不知道自己拒絕了什麼！是一個天神的愛！」他說到激動之處，眼中含淚，高高舉起右臂，妙爾尼爾錘在手中嗡嗡作響。
佩特拉退後一步，看到了桌上淩亂的酒瓶。
感到頭痛。
梅一改先前的態度，對這位鄰居十分憐愛，渾身透露著母性的關懷。
她在廚房煮醒酒湯，跟佩特拉感歎：「真是個可憐的孩子，母親死了，弟弟沒了，女朋友也跑了，只剩下他和家中要贍養的老父親，壓力一定很大，搞得神經都出問題了……唉，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
一千五百歲的人算哪個世界的孩子啊！還有您口中的那位年邁父親是奧丁吧！那可是神話中的神誒，眾神之父！需要哪門子的贍養啊！
想是這麼想，不過，佩特拉相信她的梅嬸真的沒有認出索爾。
梅這個年紀的女人是很固執的，對電視上那些超級英雄的報導向來避而遠之；她還有點老花，索爾脫掉那身厚重、醒目的裝備後變化不小，沒認出來也很正常。
進一步說，恐怕整個街區都沒幾個人認出索爾，不然他們這兒早就被媒體和復仇者的粉絲們包圍了。
「他還幫忙把電燈泡換了，真是個熱心腸的年輕人。」梅又跟她耳語，眼中閃著希冀的光，「家裡的抽水馬桶也壞了好久，自從你本叔走了以後，就沒人能搞定這種問題……待會你去問問？」
不，雷神應該不會修抽水馬桶的。
佩特拉把醒酒湯端出去。
索爾坐在沙發上，情緒已經鎮定下來，伸手接過，另一手伸出來，大大方方地介紹自己：「索爾，奧丁之子。」
佩特拉連忙伸出手：「佩特拉·派克。很高興見到你呀，沒想到你真的是索爾！活的雷神，出現在皇后區！——我可以要個簽名嗎？」
索爾握住她的手搖了搖，咧開一個笑容：「當然可以。你的嬸嬸真是個好人，你也是。」
佩特拉有些局促地坐下來。索爾比想像中的友善多了，她漸漸地放鬆了，好奇問：「你怎麼跑來這裡住了，不去拯救世界嗎？」
索爾端起碗喝了一口湯：「最近沒什麼事做，他們給我放了假。我本來想去澳大利亞度假的，不過想起我父親的話，決定還是留在這邊，就當是體驗生活了。」
「嗯，復仇者也是需要休息的。」佩特拉點點頭表示瞭解，「順便修復情傷。」
「不不，小丫頭，沒有情傷。」索爾糾正，「我們是和平分手的。」
佩特拉繼續點頭，表示理解神的自尊心。
索爾把他的名字簽在她的外套上——那是黑色星期五時，梅給她買的打折款，上面有紐約大戰的紀念圖。索爾的字跡非常瀟灑，大大的花體字像是夜空中扭曲的雷電。
「哇，超帥！」
「那是自然。」索爾驕傲地揚起下巴。
*
接下來幾天，梅經常邀請索爾到家裡做客——顯然，這位未來的阿斯加德之王並不會做飯。他似乎努力地嘗試了，但很快因為鄰居報警說他家窗戶冒出了黑煙，從而被趕來的員警勒令禁止接觸煤氣爐。
索爾和佩特拉一起分享了梅親手做的藍莓味披薩，對她的手藝稱讚不已。等梅去了洗手間，他立刻將手裡剩下的餅卷起來塞到了碟子下面。
抬頭，對上佩特拉的注視時，他居然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我好像還不太習慣中庭人的口味。」
「這不是你的問題。」佩特拉同情地說，「我花了十四年都沒能習慣梅的廚藝。」
「唔，你們需要一個僕人。」索爾沉吟後說道。
「僕……僕人？」佩特拉困惑地皺眉，「那個，索爾，你可能還不熟悉地球，呃我是說，美國的習慣。我們這裡大多數的普通百姓是沒有這種資本享受——」
「就這麼決定了，」索爾打了個響指，「我明天就去推特發招聘。」
「？？？」
佩特拉震驚：「可是你連自己的工作都沒有！」
「我？工作？」索爾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好笑而堅決地說，「我是不會工作的，我是雷神，奧丁之子。」
「……」
行了，知道你是王公貴族子弟了。
佩特拉清了清嗓子，指出：「可是你沒有錢。」
「我有。」索爾伸手在口袋裡摸了摸，掏出一遝陳舊的金幣，拍在桌上，豪爽至極，「這是阿斯加德的通用幣，拿去用吧，我親愛的女孩！足夠買下十個斯塔克工業了。」
「……」我謝謝你啊。
佩特拉花了兩天時間讓索爾明白阿斯加德的通用錢幣在地球並不通用，那些稀奇古怪的神器更是一文不值——除非他去銀行，找到懂行的人兌換成美元。
但恐怕沒人懂。如果那些東西真的價值十個斯塔克工業的話。
她又費了不少勁教他學會使用電動鬍鬚刀——本來是給本叔買的感恩節禮物，可惜沒用出去。天哪，他的前女友就沒教過他如何打理毛髮嗎！
這傢夥簡直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呃，好吧，他還真的是神。什麼人情世故，一概不通，也沒有多少生活常識，天真到可怕。
佩特拉是複聯的忠實粉絲，直到近距離接觸偶像之後才發覺幻滅的到來是如此輕而易舉。
一大早，佩特拉背上書包出門，就和索爾撞了個滿懷。
「今天有一個應聘者會來。」他一本正經地說，發出了熱誠的邀請，「我不太熟悉中庭人，派克之女，能否請你陪我一起考核呢？」
「呃，不……謝謝，索爾，但是我要去上學了。」佩特拉為難地說。
「上學？」索爾詫異地打量她。
他真的很高，頭幾乎碰到門框的頂部，堵在門口，完全擋住了佩特拉的去路。
「前陣子學校出了點事，不得不停課。」她解釋，「現在我得回去了，很抱歉這幾天沒辦法陪你了。想看電視的話就跟梅嬸說，好嗎？」
「噢，你還是個學生。」索爾似乎才意識到這點。他點點頭，友善地說，「那好，我讓他晚點來。你什麼時候放學？」
佩特拉到了學校後就把這事忘得一乾二淨。
剛進校門口，弗萊士就從後面沖上來，擦肩而過。書包被他撞到儲物櫃上，勾住了一角。帶子斷了，課本撒了一地。
「嘿，書呆女，看路！」弗萊士刹車，回頭向她揚了揚眉毛，「好久不見，怎麼，不高興看到我嗎？」
這傢夥是學校橄欖球隊的明星，有一大堆女孩子喜歡。佩特拉很不理解，明明是人氣校草，卻不知怎麼老是喜歡針對她這樣一個默默無聞的女生。欺負弱者就這麼有成就感嗎？他倒是沒有動手打女生，但是，托他的福，佩特拉被他的愛慕者盯上了，櫃子裡的東西總是莫名其妙的失蹤，然後出現在學校的焚燒爐裡。
佩特拉不想惹事，沒有理會，撿起課本往包裡胡亂地一塞，走了。
放學後，弗萊士在她的課桌前停下，拍了拍。
佩特拉仰起頭看他，厚厚的鏡片下露出一雙茫然的眼睛。他的一頭金髮在陽光下閃閃發亮，耀眼得很，如果不是總欺負人，她或許還會有那麼一點好感。
弗萊士笑嘻嘻地說：「下週五晚，我家開轟趴，你也來吧。」
佩特拉很警惕：「我不想去。」
「別這樣，沒有你會很無趣的。」他扯著嘴唇笑。
「謝謝，但我也不想當你們的樂子。」
「怎麼，難道你不會跳舞？」弗萊士揚起一邊的眉毛，誇張地說，「天啊，書呆女，再這樣下去你就要發黴了！」
旁邊有人重重地咳了一聲。
「行了，她不想去。你這種纏著人不放的招數，比小學生還差勁。」
蜜雪兒擋在了面前，佩特拉感激地看著她。
「我差勁？」弗萊士皺了皺眉，「拜託，我可是看在同窗好友的份上，才來邀請你們的。不然，像派克這樣的人，可能畢業之前都沒機會和男生一起跳舞吧？」
佩特拉正想說，這件事就不勞你費心了，突然樓道外傳來一陣喧嘩。
「OMG！他是真的嗎？」
「是真的，真的啊啊——」
「比電視裡的還帥！」
「可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來找誰？」
「是復仇者啊！我的眼睛沒花吧，還是我們學校被九頭蛇入侵了？」
如果只是女生的聲音，也沒那麼容易吸引教室裡學生的注意力。但是加上大嗓門的男生，構成了此起彼伏的浪潮，那說明外面的確來了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
「復仇者？」蜜雪兒和弗萊士一同扭頭。
復仇者？佩特拉心裡一個咯噔，站了起來，轉身望去。
哐當一聲，教室的門被撞開——或許，那人只是想溫柔地推開，但是沒控制好力氣。
嘈雜的聲音與金色的陽光一同灌入教室，但很快，聲音都消失了，只剩下門窗上擠滿的腦袋，一個個目瞪口呆。
「吾友！我來接你回家了。」索爾大搖大擺走了進來，哐哐大錘在右手手腕上靈活地轉動。他環視一圈，目光落在佩特拉身上，然後又看向弗萊士，發出疑問，「你男朋友？」
弗萊士張口結舌：「你、你你……索，索爾……」
佩特拉果斷搖頭。
「那就好。」索爾收回挑剔的眼神，往他肩膀上一拍，「這小身板，太柔弱了。」
弗萊士吃痛，全身一抖，眼神愈發驚恐，瞪著索爾。作為橄欖球隊的隊長，他在男生中也是最高大、結實的那一批人，可在索爾面前，一切卻變得不夠看了。
第一次，佩特拉覺得肌肉居然也會很有安全感。
還是蜜雪兒最快鎮定下來，跟索爾打招呼：「你好，雷神。你會跳舞嗎？」
不愧是全校最詭秘的女人，就連佩特拉作為她的朋友，也經常不太能明白她話語間的邏輯關係。
「當然。」索爾大概也不懂，但還是禮貌地回答，「你是說地球上的華爾滋，倫巴？還是拉丁，探戈？」
佩特拉悄悄地拉了拉他的袖子，壓低聲音：「不是吧？你都會？」
索爾淡定道：「嗯，以前上過選修課。有什麼問題嗎？」
蜜雪兒露出一個微笑：「佩蒂缺一個舞伴。」
作者有話要說：
【捉蟲】
Petra：Call me Petra Marry Sue Parker =v=
理了理大綱，感覺會是一次很瑪麗蘇的嚐試，有點小激動呢！
瞎說一下）大致劇情是：撿一個下凡的神當鄰居，被富豪榜第一的花花公子「包養」……
——我隻是一個普通的高中女生！（抱起了抱著小鯉魚的我的我.JPG）
臂力幾十噸的小蜘蛛說道【。
*
【文案之外的補充說明】：
一，性轉，是的，我又向漫威伸出了魔爪。
感謝多元的蜘蛛宇宙！自帶性轉，甚至連名字都是現成的，不用特意取。（其實還是考慮了派特裏夏Patricia、佩蒂Petty、Pattie、Patti幾個名字的……Petra好聽！就決定是它了。
二，人人都愛小蜘蛛！不愧是蜘蛛網XDD
看動畫，和索爾、浩克、鐵拳還有鬥篷（？？）的互動都好好吃，再看電影，又被鐵蟲戳中……不，不可以這麼花心！→所以我也不知道會不會有CP，看著辦吧【喂
三，世界觀有點複雜。
（懷著罪惡感說）沒有看漫畫。畫風和劇情……不太吃，嚐試過還是失敗了orz
雖然有違我看原作才寫同人的原則……不過仔細想了想，MCU和漫畫差別那麼大， 自成一體，應該沒關係吧_(:з」∠)_
不管怎麼說，電影和動畫這種輕鬆向的比較適合我（。）
鑒於電影還未完結等各種原因，這裏雜糅了MCU、終極蜘蛛俠動畫中的一些設定和劇情，還有很多【二設】。
比如，本叔應該是在獲得蜘蛛能力之後死的，這裏做了更改。
Flash沒用電影裏的黑皮人設（。
幾部電影的時間線也可能稍作調整。
還有等等。
四、時間線，目前是2015下半年（對應的應該是小蜘蛛的高一第一學期？），奧創解決之後，在被變異蜘蛛咬之前。
本來想從美隊3開始寫，後來覺得倒敘有點麻煩，就這麼定了吧。
這篇是心血來潮的產物，整理漫威的時間線之後敲定了大綱，應該不會很長……應該，嗯_(:з」∠)_
五、其他
人物很OOC！
故事的走向基本原創，劇情大多是瞎寫。
圖個爽快=v=
（話說我都寫【性轉】了，應該不會有人來逆cp了吧……？事先說明一下，不想被ky_(:з」∠)_
如果有什麼明顯的bug，也歡迎告知w
*
PS：自己畫了個封麵，可愛嘛！
第 2 章
佩特拉敢肯定，索爾壓根沒明白他們在說什麼。
從他的表情就看出來了——微笑，眼神卻是茫然的。
教室外的尖叫、口哨聲不絕於耳，雷霆之神面帶笑容，轉過去和這些小粉絲揮手。不一會兒就有人拿著相機請求拍照合影，他也愉快地答應了。
教室很快變成了小型的見面會，佩特拉他們被嘰嘰喳喳的學生們擠到角落裡。一邊是面色鐵青的弗萊士，一邊是表情高深莫測的蜜雪兒，她站在中間，被人群包圍，不知所措。
「雖然我很想問你們是怎麼認識的……不過還是算了，」蜜雪兒想了想說，「多半是什麼天上掉餡餅的運氣。那麼，現在感覺如何？」
佩特拉：「我……可能是天選之子？」
弗萊士這時才有了反應，扭過頭來看她，神色古怪。
「普通高中生可不會有機會認識什麼復仇者，不是嗎？」佩特拉聳肩。「還是你想說，復仇者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弗萊士張了張嘴。他可能真的有這種打算，不過想也知道說出來有多麼無力。論嘴皮子功夫，他確實不怎麼樣，但是有索爾在場，他哪裡敢用武力威脅，只能死撐著：「又不是所有人都喜歡超級英雄！哼，我弗萊士·湯普森，就算是腿摔斷了，再也打不了橄欖球，也不會去崇拜什麼復仇者、報仇者的！」
「得了吧，你只是在嫉妒人家。」蜜雪兒嘲笑，「同樣是金髮碧眼，你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小毛頭，而索爾——」
她說到這裡，頓了頓，看向人群中的焦點：「才是真正的男人。」
弗萊士啞口無言，瞪了一眼她們，氣衝衝地走了。
佩特拉看她：「我以為你對男人沒什麼興趣。」
「客觀評價而已。」蜜雪兒答道，挑了挑眉毛，「我覺得他挺不錯的，你要不要試試？」
佩特拉乾笑：「不要開玩笑了，MJ，我只是個普通的高中生……」
「剛才誰還這麼說來著？『普通的高中生可不會認識什麼復仇者』，不是嗎？」蜜雪兒眨了眨左眼。
「我說說玩的……」佩特拉訕訕地咳了聲。
她從來不知道學校裡有這麼多超級英雄的粉絲——似乎只是有誰喊了一句，頓時就有無數人從四面八方冒了出來，將走廊堵了個水泄不通。她不免有些擔憂，索爾不會被這幫學生生吞活剝了吧？他看上去太單純了。
很快，佩特拉發現自己想多了。
索爾在第三個書包上龍飛鳳舞地寫下的名字後，突然想起自己的正事，抬起手說了句什麼。隔了一段距離，佩特拉沒聽清，就看到男生女生們嘻嘻哈哈地散開，讓出了一條路。
在美貌的面前，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兩個女孩看得歎為觀止。
「你在這裡！」索爾眼睛一亮，大步跨來，向蜜雪兒點點頭，然後看向佩特拉，「梅和街對面披薩店的老闆去約會了，做不了晚飯，她讓我們自己出去吃。」
「你們住一塊？」蜜雪兒的眉毛再一次高高揚起。
「呃，不是，只是鄰居而已。」佩特拉趕緊解釋，「索爾還不會用地球人的燃氣爐。」
「我在阿斯加德也沒有做過飯。」索爾坦然。完全沒有一點天神的偶像包袱。
蜜雪兒嘀咕：「想也知道。」
「那就出去吃吧。不過我身上錢不多了。」佩特拉歎氣，看了看索爾，顯然不指望他身上會有多少現金，試探著問，「我請你吃三文治？」
八美元一個的三文治，索爾要了五個。兩人走在街頭，他三五下解決了最後一個，腮幫鼓鼓囊囊的，看了看還捧在細嚼慢嚥的佩特拉，認真地說：「你要多吃一點，長點肉。當然，如果要肌肉，最好還要去健身房——以後，學校裡的人就不會再敢欺負你了。」
佩特拉一愣：「你……知道？你剛才都看見了？」
「梅說過。」索爾似乎沒發現她的窘迫，繼續道，「我弟弟小時候也被同伴欺負過，他那時候比較瘦小，開始是我幫他出頭，後來他覺得很沒面子，就去學了近身格鬥。」
他比了個揮舞小刀的手勢，齜牙笑：「近戰法師，瞭解一下。」
佩特拉有點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那可是詭計之神啊！不敢比不敢比。
「對了，你說要找僕人，找到了嗎？」她轉移話題。
「今天那個？他沒通過考核。」索爾嫌棄地皺眉，「做的姜餅比梅冰箱裡放了兩個星期的還難吃。我想我可能需要和托尼聯繫一下，讓他給我找個會做法國菜的大廚。」
「東北米其林的那種？」佩特拉隨口接了一句，看到索爾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連忙打斷，「別別，我開玩笑的！」
「哦，我也只是開玩笑的。」索爾淡定道，「我可沒有手機。」
「……」好吧。
*
沒想到索爾還是成功雇傭了一個僕人，溝通融洽，最終商定用他的阿斯加德金幣付週薪。
不知道是他從哪條街上找來的流浪漢，鬍子一把，看著有些上年紀了，卻意外得很會做家務。佩特拉去蹭了幾頓，簡直不想再回家。
還好，最近梅和披薩店的老闆打得火熱，天天往外跑，下廚的次數大幅度減少。之前她就不缺追求者，只不過為了照顧佩特拉，並沒有考慮過找男友。現在認識了索爾，有他幫忙照看佩特拉，安全得很，梅也就放心地去約會了。
這週末他們要去長島，佩特拉放學回來，梅準備義大利面做晚餐，親了親她的額頭： 「你乖乖在家，不要到處亂跑，晚上不要給人開門，知道了嗎？」
佩特拉用叉子攪了攪麵條，實在難以下嚥。等梅出了門，她果斷把晚餐倒入飯盒，裝進了冰箱，溜到隔壁敲門。
「嘿，來得正好。」索爾見到她來一點都不意外，笑容滿面，「我讓傑克做了澳大利亞菜——你吃過袋鼠肉不？」
佩特拉搖頭。
索爾扭頭，囑咐廚房裡的傑克，給她裝了一大盤肉。
他租的這間房不大，桌子也只配了兩張椅子。在阿斯加德之神的認知中，僕人是不上桌的，不知道他們達成了什麼協定，傑克看上去也沒有絲毫意見。
佩特拉在索爾對面坐下，打量著被裝飾一新的屋子。
櫥櫃上多了一排奇怪的木雕，牆上掛著一個巨大的羊頭，連餐桌上都擺了一個古樸的銀質蠟燭架——索爾說這些是從阿斯加德帶來的，都是他的珍藏。佩特拉對他的審美不敢苟同。
電燈沒開，傑克給他們上菜之前，就點燃了蠟燭。整個客廳只剩下橘色的蠟燭光，在電風扇的勢力範圍內緩緩搖曳著。
「那個，索爾……」佩特拉咽了咽口水。
「什麼？」
「你不覺得這樣，有點怪怪的嗎？」她遲疑著問。
「哪裡？」索爾不明其意。
「就像是，燭光晚餐？」
索爾環視一圈：「我覺得挺好的。怎麼，你不習慣嗎？這是阿斯加德用餐的傳統。」
「……」你是神，聽你的。
佩特拉歎了口氣，把書包放下，掛在椅背上，拉鍊下露出一截黑漆漆的金屬物。
索爾對一切地球事物都懷有無窮的好奇心：「裡面裝的是什麼？」
「呃，防狼用具。」佩特拉解釋，「梅讓我買的，怕我一個人的時候出事。好像是裝在窗戶和門後，以防被闖入……等會我研究下，看怎麼用。」
「門吸？不用那麼麻煩。」索爾說，「我借妙爾尼爾給你用不就行了。」
佩特拉吃得不多，美食的滿足感讓她暫時沒有回家的打算，像之前幾次那樣，吃完了就把作業拿出來寫。
索爾有時候會好奇他們的教學內容。然而，無論阿斯加德的課程有多麼豐富，他顯然沒有學好理科的天賦，只看了幾眼就迅速喪失了興趣，向她借了PSP躺在沙發上玩遊戲。
PSP是佩特拉從回收站撿來的，修好了以後還能繼續用。別人都嫌棄的東西，索爾倒是無所謂，玩著上世紀的defender依然津津有味。
「我想起來了，你下週五要去同學家參加聚會？」索爾突然坐了起來，主動給她出謀劃策，「那得提前準備禮服，明天去逛街怎樣？」
佩特拉剛寫完最後一個公式，停下筆，有些詫異：「不、不用了，我不打算去。」
索爾挑眉：「你們這個年紀的孩子不應該很喜歡這些活動麼？和同齡人跳舞啊，聚餐啊……什麼的。你看托尼——就是那個鋼鐵俠，你知道吧？一大把年紀了，每週都要搞一次，請一堆時尚女郎去家裡……」
「打住打住！」佩特拉有點臉紅，「我只是……」
她歎了口氣：「我不會跳舞。」
索爾有些意外，隨後歎氣。
「可憐的女孩。」
從小到大，從阿斯加德到地球，奧丁之子一向是人群中最矚目、最受歡迎的，想必很難理解被同學視為另類的人，也無法對被排擠、被取笑的心情感同身受。
他放下遊戲機，拍了拍佩特拉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後，他說：
「想學什麼？我教你。」
哇。
佩特拉老臉一紅。
這個神也太有男友力了吧！甩掉他的簡·福斯特到底怎麼想的？
第 3 章
「你已經兩天沒參加鼓號隊的練習了，我幫你請了假……」電話裡傳來內德響亮的聲音，「蜜雪兒說你在談戀愛……我的天，不會是真的吧？」
「沒有！」佩特拉趕緊捂住手機的話筒位置，「抱歉，我這兩天在家練習舞步，完全忘記了，真的很抱歉。」
「我可以理解，壓力太大。」內德安慰道，「怎麼樣，學得還行嗎？」
佩特拉看向索爾，後者不明其意，向她笑了笑。
「呃，我總是踩到腳。」
「他沒生氣吧？」內德忙問，「哦，索爾不是浩克，沒那麼容易生氣——不對，我記得雷神也是個暴脾氣！要是他生氣了，會不會打雷？或者，閃電可以嗎？」
「這種事情我怎麼知道……他好像沒生氣過。」佩特拉回憶。
「哇，那他一定很喜歡你！」
「你這個結論下得也太武斷了！」
「什麼武斷？」索爾端著茶杯走過來，問，「你朋友？」
佩特拉剛點頭，話筒裡傳來內德的大喊：「索爾，我也喜歡你！麼麼噠！」
索爾一愣，有著被粉絲豐富告白經驗的他很快反應過來，回了一句：「謝了，小朋友，麼麼噠——」他扭回頭，問，「『也』？」
「嗯，因為我也喜歡……呃，我是說，那種喜歡！」佩特拉咬了一下舌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是超級英雄的忠實粉絲的意思……」
索爾點頭：「哦，我知道啊！第一次見面你就說過了嘛。不過，像你們這個年紀，喜歡超級英雄的女孩子應該不多。」
「嗯？」佩特拉眨了眨眼睛，「可你在我們學校是通吃的啊。」
「他們喜歡的不是超英身份的本身，而是我。」索爾一本正經地糾正，舉起右手拍了拍小臂上的肌肉，「就像大多數女人喜歡托尼也是因為他的錢，或者【嗶-】而已。」
在未成年面前說什麼會被消音的話題啊！
「這麼說也對。」佩特拉想了想，謹慎地回避了某些字眼，「畢竟斯塔克先生和一年十二個封面女郎……還是十三個來著？」
索爾聳了聳肩，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好孩子不要跟他走太近，會被玷污的。」
「我覺得我也不會有什麼機會接觸大名鼎鼎的鋼鐵俠本人的，」佩特拉說，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等等，索爾，我並不是因為你是『超級英雄』才喜歡你的。呃、我在說什麼？我想說，當然我也很喜歡超級英雄，但並不是……」
「越說越亂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他隨意地揮了一下手，「我只是有點好奇，據我所知，梅對復仇者也沒什麼好感。」
索爾看著神經大條，沒想到其實也會注意到這一面。
佩特拉點頭：「嗯，她覺得很危險。之前索科維亞的那起……」
「我很遺憾。」索爾說著，微微歎息。在那場戰爭中，他們救下了很多平民百姓，卻沒能救下所有人。除此之外，他們還失去了一個重要的夥伴。
「但這不是你們的錯。」佩特拉搖了搖頭，「你們只是盡力去做了該做的事情，如果沒有復仇者，那就不僅僅是一兩百人的死亡和多少億損失賠償的事情了。」
怎麼還會有人責怪他們呢？她一直想不通。
佩特拉在沙發上坐下，索爾遞給她一個茶杯，她接過來，但沒有喝，怔怔地，似乎陷入了某種思緒中。
「幾個月前，」她終於開口，語氣沉沉的，「本叔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個持槍歹徒。他本來不會有事的，但他試著去阻止那個人……」
索爾聽懂了，神色也跟著暗了下來。
「我很抱歉。」他蹩腳地說。
「見義勇為難道是錯誤嗎？我不這麼覺得。本叔是個好人，他勇敢，正義，富有愛心，他也只是盡自己所能去阻止不好的事情，他只是……沒那麼幸運罷了。」佩特拉繼續說，「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對付不了槍彈。如果那天晚上，有哪個超級英雄出現，他是不是就不會出事了？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有這個能力，我也一定會去這麼做的。世界上還有很多和我的本叔，和我一樣的人，他們需要幫助，但是超級英雄總是不夠用……」
她一口氣說了很多，大腦因為缺氧有點眩暈，不得不停了下來，胸脯起伏著。
索爾寬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明白你的心情，」他說，「不過，打擊罪犯這種事情，對於你們這樣的普通人類來說太危險。不要想這麼多，讓我們去做就好。」
他頓了頓，露出一個憂鬱的眼神，大概是想到了什麼不痛快的回憶——「畢竟，就算是超級英雄，也可能會有一個沒有超能力的女朋友需要保護。」
「前女友。」佩特拉沒忍住多嘴了一句。
「嗷！」索爾深受打擊。
*
湯普森家的聚會其實離耶誕節很近了，蜜雪兒陪佩特拉去買了新的裙子，兩人回去的路上，看到了商店櫥窗裡的節日佈景。
「今年的禮物準備好了嗎？」蜜雪兒問。
「還沒想好，」佩特拉有些苦惱，「梅嬸想要一個針織帽，但我學了很久都搞不掂。索爾最近愛上了遊戲，但是最新款的手柄太貴了，我也買不起。」
「針織帽倒是不貴。」蜜雪兒略一思索，「你可以把思路調換一下，買一個針織帽，然後自己做一個……程式？」
「有道理！」佩特拉捶了下手心，停下腳步，「不過程式設計我不太在行——現在找內德幫忙還來得及嗎？」
「他要是知道能給雷神送禮物，高興都還來不及呢。」蜜雪兒頓了頓，「那麼，你呢？」
「嗯？」
「你想要什麼禮物？不如早點說清楚，我現在就買了。」蜜雪兒的目光慢悠悠地在櫥窗上徘徊，「或者我把現金給你，自己去買？」
「謝謝你，MJ，但是能給人一點驚喜的體驗嗎……」
蜜雪兒輕笑一聲：「哦，行吧。我想起來了，週六有一個科技展，我爸拿到幾張票，一起去看？」
「週六已經過了平安夜了。」佩特拉指出。正說著，她們路過了第二家店，被窗戶裡閃閃發光的東西刺到了眼睛。
「你喜歡這個？」蜜雪兒有些意外。「這些玩意兒看上去很貴，也不像你以前的審美……」
「不是喜歡，」佩特拉笑了，「只是突然發現，這跟索爾家裡擺的那些裝飾物很像。說不定他會很喜歡。」
說到這裡，她愣了下，與蜜雪兒對視。
她們不約而同地抬起頭，看向門口的招牌——THOR！LOVE！
店主是雷神教的麼……
「這得土豪才買得起。」蜜雪兒收回目光。
「我們還是去看科技展吧……」
週五下午，梅拿出了自己的珍藏，給佩特拉化了妝。她端詳片刻，遺憾道：「你應該摘掉眼鏡的。」
「那會撞牆的。」佩特拉摸了摸額頭，撲上去的粉沾了點在眉毛上，有點癢。
「試試隱形眼鏡？」她還是抗拒地搖了搖頭，梅只好放棄，「可惜了，你的眼睛很好看，本來走出去是多可愛的女孩！」
佩特拉歎了口氣：「當別人誇不出漂亮的時候才會用可愛來形容人，梅。」
「……」梅嘖了一聲，「胡說八道，有我這樣的嬸嬸，你怎麼會長得差？不信你去問索爾。」
這話倒是不假，梅嬸風韻猶存，和披薩店的老闆分手後很快又受到了泰國料理的廚師長的青睞。而佩特拉呢，上了高中還是一次戀愛也沒有談過，弗萊士已經在她面前炫耀過幾次了——第三任還是第幾任女友來著？隨便了，她聳了聳肩。
「你這樣不行。」梅憐愛地摸了摸她的頭，「學校的時候這麼單純，以後畢業了進入社會——或者還在學校，很容易被那些成熟有手段的老男人騙的。」
佩特拉被她逗笑了：「不是吧？」
「所以要多積累經驗。」梅嚴肅道，「你覺得索爾怎樣？」
那啥，他起碼有一千多歲了吧……
「窮了點，但是為人可靠，我覺得還是可以考慮的。」梅居然還煞有介事地說下去了，食指點著下頜，「應該還很年輕吧，他多大了？」
「我還沒問……」教唆未成年少女和大齡成年人談戀愛不好吧？！
正說著，門鈴響了。
梅的笑容愈發慈愛：「來了？也到時間，你快去吧。」
佩特拉趕緊站了起來，理了理裙子上的褶皺，有點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我這樣還可以吧？後面沒有髒東西吧？」
小禮服是新買的，中規中矩的淺黃色，襯得膚色更白。她的頭髮有點長了，因為是自然卷，不太好打理，梅嬸給她綁了一個簡單的髮型，多餘的鬢髮從耳邊垂下，向外勾起。這種髮型適合年輕有活力的女孩，看上去十分清爽，比她平日在學校內斂、沉悶的形象顯然要好得多。
「沒有，很完美。」梅抱住她，拍了拍後背，鼓勵地一笑，「快去吧，親愛的。」
佩特拉上前，開了門，迅速倒吸了一口氣。
「嗨，晚上好。」索爾一身休閒西裝，比他平時不太著調的樣子正式一些，但又帶著幾分特有的隨心所欲和散漫感，極具魅力。他試圖放下仙宮的習慣，學著地球人的禮節向她伸出手，「該出發了，我的女孩。」
第 4 章
「太帥了吧！」
佩特拉眼睛發光。誰能想到，他們這種平民區的公寓樓下，居然有朝一日停了輛金光閃閃的……等一下。佩特拉拿出手機，飛快地搜了一遍穀歌……好的，是蘭博基尼。
「這是索爾你的？」她扭頭問。
英俊的仙宮人晃了晃手裡的車鑰匙，神采飛揚，頗有年輕多金的霸總味道，回答卻是再坦誠不過——「不是啊，找托尼借的。」
佩特拉：「……」
金錢是萬能的。
托尼，萬能的鋼鐵俠！
「會開車嗎？」索爾問。
「當然不會！」佩特拉搖頭，「我還沒考駕照呢。」
「嗯，那就沒辦法了。」索爾點點頭，給她拉開了副駕的車門。
她從車頭再看向車尾，完美的流線型跑車如出水芙蓉一般，透露出「我很昂貴」的氣息。就算她學了車，也絕對不敢碰——撞壞了把她賣了都賠不起。
佩特拉忍不住摸了摸門沿，讚歎：「真的，太酷了……」
她坐進車裡，扣上安全帶，看索爾也坐了上來，一邊發動引擎，一邊研究電子面板，突然覺得不妙：「索爾！你該不會……你學過開車嗎？」
索爾頭也沒抬。
「我學過開外星飛船。」
「？？？」佩特拉大驚，「這差很遠吧！？」
「不會啊，原理都差不多吧，我覺得。」索爾說得煞有介事，一邊在螢幕上面敲敲點點，不斷地彈出各種複雜的英文介面。他打量幾眼，假裝看得懂的樣子說，「沒記錯的話，這輛車自帶架勢系統，導入了斯塔克家的AI……學、我是說，開起來應該不難。坐穩！」
他一腳踩下油門。
「啊啊啊啊——」
天神家的基因還不錯。索爾無師自通，一路飆車來到湯普森家門口，既沒闖紅燈，也沒壓線。
「速度與激情，瞭解一下，索爾？」
「什麼？」索爾歪頭。
「要不就秋名山車神，你可以的。」
佩特拉下車的時候臉色還是蒼白的，冷汗連連。索爾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差點把發繩弄斷，連忙收手——評價道：「身體太嬌弱了，改天和我一起去健身房吧。」
「健身房？」佩特拉在腦內想像了健美先生的一身肌肉，再想了想自己的形象……果斷拒絕，「告辭。」
她整理了裙擺，正欲跨出一步，抬起頭，看到站在門邊的弗萊士和他幾個朋友目瞪口呆看著他們。
當然不是因為索爾的存在。雷神離奇出現在中城中學一事早在兩天內傳遍了整個皇后區，該震驚的早震驚過了，該掉眼球的也都掉完了……
佩特拉腳步一頓，和索爾一起順著他們的目光看過去——斯塔克那輛金光閃閃的跑車前輪卡在了籬笆之間。準確地說，是壓折了一排籬笆，籬笆折斷的上半部分與下部分將車輪夾在中間。
難怪停車的時候她感覺自己聽到了什麼聲音，還以為是急刹車產生的錯覺。
沒想到是真的撞了啊！
「……尷尬。」她歎了口氣，舉起手，「我投降。我收回車神那句話。」
當事人索爾大概有著天神的厚臉皮，唔了一聲，拍了拍車前蓋，誇道：「不愧是斯塔克科技，品質還不錯啊！」
這種改裝車能拿到行駛證嗎？
佩特拉強烈懷疑，看了一眼慘澹的籬笆牆和毫髮無損的車前蓋：「從破壞力全球第一的超英口中說出這種話，真的很有說服力了。」
面前一群人的臉色更加古怪。
弗萊士回過神來，乾巴巴地擠出一句：「所以，你們打算讓斯塔克工業來賠償我家院子的損失嗎？」
佩特拉轉頭望索爾，認真道：「我是沒錢的，也沒有買保險。」
「我知道。」索爾點頭，托腮，「唔……我得問問托尼，這事你就別擔心了。」
他走上前去，拍了一下弗萊士的肩膀。這「一下」對普通地球人來說拍得有點重了，佩特拉清楚地看見他的身體跟著抖了兩抖，瞳孔驚恐地瞪大，又收縮。
「幹什麼？」弗萊士強裝鎮定，退後兩步。
索爾說：「小朋友，接個電話用用。」
「啊、哦，裡面有。」 弗萊士指了指屋裡。等索爾大步走進去，他明顯松了一口氣。
「怕了？」
他嚇了一跳，飛快地回頭，看到是佩特拉，才放鬆下來：「哼，你……」
弗萊士的目光凝住不動了。
他似乎才真正注意到佩特拉的樣子。他皺起眉頭，把她打量好一會兒，遲疑道：「派克，你今天看起來……很不一樣？」
「是嗎？我倒是希望能有點變化。」佩特拉心不在焉地環視一周，她比較熟的兩個好友都還沒來，收回目光，推了推下滑的眼鏡，「比如，摘下眼鏡就能飛走拯救世界什麼的。」
「你好像，」弗萊士沉吟半晌，憋出一句，「活潑了一些。」
「話也更多了。」緊跟著他又補充。
「哦，」佩特拉愣了愣，「我一直都……挺活潑的？」
弗萊士又露出了以往見到她那副嫌棄的表情，但很快鬆開眉頭，緩和不少。莫名地，氣氛有點尷尬，他覺得挺彆扭，清了清嗓子：「其實現在這樣挺好的，嗯、你……趕緊進去玩吧。」
佩特拉穿過門廊走進客廳，還遲疑地往後看了看，心想弗萊士今晚怎麼好像變了個性子，冷不防耳邊冒出一個聲音。
「他可能暗戀你。」
她嚇得跳開：「MJ！不要突然冒出來嚇人好嗎？」
「啊哦，我想到了禮物了。」蜜雪兒望著她，「隱形眼鏡怎麼樣？你真不該戴這種……又老又土的黑框，都是上世紀才流行的。」
「因為……這種最實惠啊。」
「我想梅嬸也會很樂意給你出這筆錢的。」蜜雪兒誠懇地說，「本來長得就不怎麼樣，還不學著打扮，真的沒救了。」
喂喂。
佩特拉：「沒愛了，船沉了。」
「轟，」蜜雪兒比了個三角的手勢，「那就當我是冰山吧。」
佩特拉正想扭頭就走，猝不及防被身後伸來的手臂攬住。
！！
她頭一抬，正好靠在強健有力的身體上。
「索爾？」
「嗨，女孩們，在聊什麼？」索爾很快鬆開了佩特拉的肩膀，放到她的腰上，很自然地摟住。他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又落到蜜雪兒的臉上，回憶著，「我記得你是——瓦特之子，呃不對，之女？」
「我叫沃森，不叫什麼瓦特之子。」蜜雪兒歎了口氣，「佩蒂，我希望你還是能夠放棄金髮碧眼四肢發達的這種口味——學術型人才不好嗎？」
「首先，糾正一下，我沒說過我喜歡這種類型。其次，不要總是拿弗萊士調侃我——我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佩特拉抗議。「索爾才不是你說的那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呢。況且——」
「沃特之女說的沒錯啊，我的確不是搞學術的。」索爾聳肩，「我之前畢業考試的時候差點沒及格，幸好打了小抄。」
佩特拉：「……」
蜜雪兒：「……」
蜜雪兒向她挑了挑眉毛：「看到了，話不要說得那麼快。你剛才『況且』什麼？」
佩特拉麵無表情：「你說的學術型，該不會是指內德吧？」
在他們身後悄聲走過的身影僵住了。
內德緩緩扭頭，正在拍攝的手機差點沒拿穩掉出來：「與我無關！我只是想跟雷神合個影而已！」
「也是你朋友？」索爾饒有興趣地看過來。
佩特拉點點頭：「內德·裡茲，我同桌，也是同社團的……他的電腦技術很厲害。」
「上次去的時候好像沒見到。」索爾若有所思。
「是啊，我玩滑板的時候不小心摔到手腕了，那幾天沒去學校。」內德說起這事就心痛，捂住胸口，「竟然第一時間錯過了復仇者的消息，我也很不想的啊——索爾，請和我合影吧！」
索爾一口答應。
「太棒了！幸好我帶了自拍神器過來！」內德喜出望外，「我們去露天陽臺那邊？這裡人太多了。」
索爾比手勢，爽快極了：「OJBK。」
他們走了，佩特拉和蜜雪兒面面相覷。
「看到了嗎，記住這個教訓，不要和男人搶男人。」蜜雪兒語重心長。
「……長知識了。」佩特拉說，「我去拿點果汁。」
她朝自主餐桌走了幾步，卻不由自主地停下了。
那邊圍著一幫女生，都是學校裡玩得比較好的小團體，因為弗萊士的緣故，她們已經打過不少的交道了。佩特拉剛要過去，她們都一致停下了動作，用一種堪稱敵視的目光盯著她。
「抱歉。」佩特拉樂滋滋地說，「我的舞伴不出租的。」
——她今晚確實太多話了。
下一秒，女生們扔掉了酒杯，尖叫著朝她撲來。
……
弗萊士將佩特拉從試衣間的道具箱里拉出來的時候，身上沾了不少蛋糕和飲料的汙漬。
他面色鐵青，怒氣衝衝地：「你是傻嗎！跟她們掐架？」
「講道理，我沒掐，我立刻就跑了。」佩特拉糾正，「和遇到你的時候一樣。」
弗萊士語塞，更生氣了：「我又沒打過你！」
佩特拉跨出箱子，把頭上的彩帶扯了下來。
「大家都回去了，你放心吧。」弗萊士沒好氣地鬆開了手，環在胸口，看她整理頭髮，「還有，索爾他也走了——聽說是托尼·斯塔克找他有事。索爾讓我跟你轉告一聲，他說很抱歉，欠你一場舞，改天他再找你。」
佩特拉愣了愣。
意外嗎？不，這種發展好像就是在預料之內的，她沒有太失落，只是有點遺憾……她學了那麼久的舞步並沒有機會派上用場。
「車也開走了嗎？」
「是。」
「哦，那我走回去好了。」
「你在開玩笑嗎？」弗萊士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你還穿著高跟鞋呢。」
「這你就不懂了吧。」佩特拉難得有點得意，「對女生來說，五釐米算什麼高跟？」
「現在也很晚了。」弗萊士又說。
「……難道你送我回去？」
「我又沒說不送你。」弗萊士凶巴巴地。
他們回到客廳，一片狼藉。佩特拉知道有一半歸功於自己，心虛地摸摸鼻子，十分尷尬。弗萊士卻說不要緊，會有人收拾的。
「這麼說來，好像並沒有看到你父母……」佩特拉回憶。
他不以為意哼一聲：「他們？忙得很，能在家就不錯了。」
「我倒是覺得，能有父母就很不錯了。」佩特拉說。
弗萊士看過來，眼神閃爍了一下，沒再說什麼。很快，他領著佩特拉到了車庫前，按了按遙控，露出裡面嶄新的敞篷跑車。
要是沒見過斯塔克的那輛，佩特拉會說得更由衷一些：「……還是很酷了。」
弗萊士熟練地發動引擎，起步，看動作就知道比索爾強多了。
「很熟練嘛。」佩特拉誇道——這回是真的很發自內心了，「你以前都是這樣帶女友兜風的？」
弗萊士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我怎麼聽不出誇人的意思？」
「可能你對諷刺還不那麼敏感。」
「哈？」
「沒什麼。」佩特拉說，「我只是想說，大冬天的晚上坐敞篷……真的好冷！你確定這樣沒問題？」
她帶了一件外套來，披在禮服外面，但依然瑟瑟發抖。
「……」弗萊士。
他正想說點什麼補救一下，又聽到佩特拉尖叫了一聲。
哢吱——
弗萊士一腳踩下踏板。跑車急刹車，在濕滑的路面上滑出一段距離，堪堪停下。
「怎麼了？」
「有蟲子咬了我一口，好痛……」
佩特拉捂著脖子，臉色更白了。她倒吸了口冷氣，努力露出一個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笑容：「我確定了，晚上在樹下開敞篷車真的不是什麼好事。」
第 5 章
吹了一晚風，佩特拉毫不意外地感冒了。
她一到冬天就特別怕冷，往年也很容易生病。家裡備有不少感冒藥，她吃了藥，睡了一晚，第二天起來依然頭重腳輕，渾身都不對勁。
佩特拉在床上掙紮了一會兒，打開手機，翻出蜜雪兒的號碼，短信裡刪刪減減，終於還是沒發出去。她不喜歡放人鴿子。
梅嬸把早餐端上桌子，看到佩特拉從房間裡出來，裹上了厚厚的圍巾，關切地問：「好些了嗎？」
佩特拉含糊地應了幾句，坐下來吃早餐。
她喝了些熱水，感冒症狀似乎減輕了一些，喉嚨沒那麼痛了，但還是頭暈，脖子動起來也十分僵硬。她覺得跟以前生病的感覺不太一樣，轉念一想，可能是因為昨晚玩太累了。
佩特拉剛出門就想反悔了。
她才坐上巴士就開始暈車，胃裡翻江倒海，但並不想吐，只是頭暈，而且犯噁心。她差點想把頭往車門上撞幾下讓自己清醒一些，但那肯定會被當做精神病。最後沒辦法，只好提前下了車。
昨晚下過雪，現在天晴了，陽光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了寒冷。空氣十分清新，佩特拉深呼吸幾次，好受多了。她看了看手錶，從這裡去展覽館還要二十多分鐘，希望不會讓蜜雪兒等太久。
她走了幾步，頭暈的感覺再次湧了上來。
路邊積雪的反光刺著眼睛，白光模糊了視野，路邊來往車輛的引擎、喇叭與車輪滾動，報亭裡雜誌被簌簌翻動，路人經過身邊時拿著手機通話，所有嘈雜的聲音混在一起氣勢洶洶地衝擊著耳膜。
頭疼。
佩特拉在紅綠燈前搖晃了一下，扶著欄杆停下了腳步。她閉緊眼睛，用力按住了太陽穴，然後又去捂耳朵。但是沒有用，紅色與黃色的光點在眼皮上跳躍，刺耳的聲音仿佛挖開她的頭皮往骨頭裡鑽。
她用力甩頭想把它們趕出大腦，但是、但是都沒用……她睜開眼睛，視野裡一片混沌的白色，天旋地轉。尖銳的刹車聲響起，然後是——
砰！
接著又是陸續的刹車聲。
唔……
發生了什麼？
頭好痛，身體似乎短暫地失去了知覺，恢復時，只覺得寒意逼人，從脖子到手指尖都快被凍僵了。
佩特拉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倒在了地上，馬路上殘留的碎雪已經融化，濕漉漉地粘在臉上。她努力把眼睛睜開一條縫，朝前面望去。
似乎，是一輛豪車？她感覺頭更疼、更暈了，猛地閉上了眼睛。
完蛋了！
哈皮有點頭疼。當了多年的司機，經驗豐富的他當然知道開車的時候要注意什麼。
非機動車道上的自行車，走在沒有護欄的馬路邊的行人，還有小孩——你永遠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停下，沖上來，或者摔倒，只要情況允許，要盡可能地遠離。
當然了，有他們財大氣粗的老闆在，不用愁賠不起錢。哈皮回頭，正想跟後座彙報，就聽到托尼問：「到了？」
「不是，剛才有個女孩……」
「哦，小事。」托尼一直在聽語音彙報，但餘光並沒有錯過車前窗上閃過的影子。他戴上墨鏡就要開門下車，哈皮沒來得及阻攔，也趕緊撤了安全帶跟出去。
經過斑馬線時的時速高不到哪裡去，當過超級英雄的人誰沒被車撞過幾次？更何況，托尼相當瞭解車禍的傷害力，這個速度還不至於出人命。
那麼考慮的就是賠償的問題。
說不定是碰瓷老手，不過也沒什麼，紐約的窮人不少，而他不缺錢。此外還有一種情況，可能性低一些，但是有可能的——哪位妙齡女郎試圖引起他的注意，那麼就更好辦了，希望她沒受傷，那麼……
哦雪特，是個孩子。
托尼停下腳步，心中哀歎。孩子和成年人的抗打擊能力自然不可相比，要是磕著頭了，那還會更嚴重。他摘掉墨鏡，神情嚴肅了一些，快步上前準備去檢查傷勢，一邊向身後打了個手勢：「哈皮，叫救——」
救護車一詞還沒說完。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身影突然蹦了起來，她將亂糟糟的頭髮撥到腦後，露出一張稚嫩的臉。
居然沒事？難道還真是碰瓷？
托尼愣了下。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佩特拉還沒看清來人就開始道歉，喘了口氣，身體晃悠了下終於站穩。她抬起頭，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頓時瞪大了眼睛。
「斯、斯……托尼·斯塔克？！」
「是我。」
托尼剛來得及點頭，佩特拉的目光轉向後面那輛車，被那豪華的車型震住，她又感到一陣眩暈。
媽耶，她居然撞了托尼·斯塔克的車！這得賠多少錢？！
「我、斯塔克先生……我，我真的很抱歉！」她語無倫次，手指不安地攥緊，托尼不得不打斷她的道歉：「放輕鬆，女孩。」
「我——」
「首先，讓我確認一下，你還好嗎？」托尼發現這孩子有點驚慌過頭，氣喘吁吁，原本白皙透明的臉頰泛起的紅潤顯得有些病態。他不得不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平靜下來：「好了，別管車的事情。告訴我，你有沒有受傷？」
佩特拉漸漸冷靜下來，點點頭：「我沒事……」
下意識的一句話剛說出口，她又想起方才的一幕，自己似乎短暫地失去了意識，一頭栽倒。老實說，她並非真正意義上的「沒事」，甚至現在眼前的畫面都是模糊的，太陽穴深處也隱隱脹痛著，但這肯定不是因為被車撞了才導致的。
佩特拉揉了揉額頭，用力地眨了眨眼睛，試圖讓自己打起精神：「真的沒事，我只是——我有點不太舒服。很抱歉，斯塔克先生。」
托尼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掃了一眼身後的愛車。
剛才撞上的時候聲音聽著挺駭人，而事實上也是如此，引擎蓋的下方直接深深凹陷進去，面積不大，但很直觀——不管是撞到頭還是身體，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車輪邊還有一副眼鏡，鏡框被壓的變形，鏡片也碎了。托尼彎腰撿起看了一眼，確定沒法修了。
「給。抱歉，小孩，看來你得重新配一副了。」托尼很快又補充，「當然，我覺得你還是換個……比如隱形眼鏡什麼的？你這雙漂亮的眼睛被埋沒了多可惜。」
「謝謝，不過我還是——」佩特拉有些茫然地說著，「呃，這沒什麼？」
她又眨了眨眼睛，奇怪，她好像不用眼鏡也看得清遠處的東西了。錯覺嗎？還是怎麼回事？
托尼聽到哈皮輕咳兩聲，聳了聳肩。
佩特拉的注意力被拉回現實。剛才她是被托尼誇了嗎？她想說點什麼，卻變成了咳嗽。很好，她心想，感冒症狀又加深了。
托尼再度看向女孩，揚起了眉毛：「你確定沒事嗎？」
「是的。」佩特拉連忙解釋，「我有點感冒，似乎一直不太舒服，剛才一不小心，我……」
眼看著她又開始自責地道歉，托尼不得不板起了臉：「打住。」
佩特拉立刻閉上了嘴，目光無措。
「你的話太多了，女孩。」托尼搖頭歎道。
「抱歉——」
「不要再跟我說抱歉。」托尼語氣緩和許多，「想好了再開口，明白了？」
「……明白了。」
雖然這樣說著，佩特拉還是不安地看了看後面看起來很嚴肅很冷酷的哈皮和那輛慘遭「碰瓷」的豪車。
「很好，現在再讓我處理你的事情。」托尼重新戴上墨鏡，輕鬆了一些，「剛才撞到哪裡了？」
佩特拉揉了揉肩膀，剛才應該是擦過去，她那時候沒有多少知覺，好像是本能地擋了一下……她試著活動著肩膀和手臂，大冬天的在地上滾了一圈顯然不是什麼好事，都快被凍僵了。
「真的沒事？」
她搖搖頭：「我有點冷。」
托尼想了想：「上車來吧。有時候撞擊會有後遺症，以防萬一，還是去做個檢查。」
他說到這裡，注意到哈皮變得古怪的目光，不由攤開了手：「拜託，我這樣也算性騷擾未成年人嗎？不要這麼嚴格，哈皮。」
「我可沒有這麼說。」哈皮面無表情，嘴裡說的和心裡想的明顯不一致。
「搞清楚誰給你發工資。」
於是哈皮委婉地說：「老大，你這樣比較像兒童誘拐犯。」
「……」
托尼啞口無言，佩特拉立刻為自己辯駁：「我已經十四歲了！」
「很好，已經是個大孩子了。」托尼敷衍地說，「上車，我們去醫院。」
佩特拉受寵若驚。人生中有幾個能被托尼·斯塔克邀請同行的機會呢？她心跳加快，十分赧然：「不用了吧？我還好，沒有受傷。朋友約了我去看展，她還在等我呢，先生——」
托尼不容拒絕地吩咐：「你給她打個電話。」
佩特拉摸出手機，發現螢幕上全是裂紋。她摔倒的時候口袋裡的手機肯定也跟著一起摔在地上了。這種老舊的款式一向很耐摔，可惜沒抵得住汽車的衝擊力。
「看來你的損失比我還大。」托尼笑了。
佩特拉有些困惑地想，她的眼鏡和手機加在一起怎麼能和一輛上千萬的名牌車相比？但對於托尼來說，這可能只是個好心的藉口。
「別擔心，女孩，我會賠你一個手機。你不想去醫院也沒關係。不過，我可不敢帶你回我的地方——我的助理先生好像對我的人品有點懷疑。」
托尼瞥了哈皮一眼。後者無動於衷。
「我記得車上有設備，只是簡單地檢查身體機能，放心，不會有什麼副作用。」托尼繼續說道，「要是沒問題，再帶你去展館可以吧？」
「真的可以嗎？」佩特拉猶豫了，「這樣是不是太麻煩你了？」
「當然沒有。」托尼說，「皇后區的科學館沒錯吧？很巧，我們同路，可以搭你一程。」
聽著自家老闆的信口胡扯，哈皮翻了個白眼。
的確有不少科技展的主辦方會發邀請給托尼，但他這麼忙，哪有功夫去看？哦，說「忙」其實不太正確。比如現在，他們出現在這裡的真正原因，就是托尼剛買下一家垃圾速食店，打算趁著波茲小姐不在，美滋滋地吃一頓漢堡罷了。
「我還是有點擔心。」 托尼微微皺眉，「哦親愛的，你不覺得你的臉太紅了嗎？」
佩特拉摸了摸臉頰，暈乎乎地問：「是嗎？」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9 14:42
第 6 章
「你發燒了。」寬厚的手掌從額頭上離開。
佩特拉一睜開眼，看到了自己房間的天花板。她迷惑地盯著索爾關切的臉看了一會兒，逐漸清醒。
「唔……索爾？」佩特拉摸了摸額頭，不是很燙了，再抬頭。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環視一圈，房間裡的一切都十分清晰——她的近視真的好了？被車撞一下有這麼神奇嗎！
「你還好吧？」索爾在她眼前晃了晃手。
「嗯好多了，發生什麼了？」佩特拉坐起來，「我記得我不小心撞到——」
「你當時燒暈了。托尼本來想帶你去醫院，但臨時接到複聯會議通知——有人對他的偷懶很不滿意，他得趕回去幹活，就讓助理把你送回來了。」
「這樣啊……」佩特拉有些說不清緣由的失落，「我還沒找他要簽名呢。」
「怎麼，每個超級英雄你都喜歡嗎？」索爾揚起眉毛。
「不是啊，也是有程度區別的。」佩特拉認真地說，「鋼鐵俠在我最喜歡的超英榜單上可是排在前三的呢！」
正常的邏輯下，前三的意思就是第三。索爾在腦內自動用等式轉換了這句話，覺得還算能接受。他忍不住問：「第一是誰？」
「當然是神奇女俠！」
漫畫世界的也算嗎！
索爾扭頭，看到旁邊牆上貼滿了蝙蝠俠的海報，心想他早該料到的，這個漫畫迷小宅女……他哼了哼：「那是神話故事。」
「你們沒出現之前，也是神話故事來著。」佩特拉小聲指出，「只不過是不同體系。」
「……好吧。」索爾心不甘情不願地讓步，「那第二呢？」
佩特拉的目光游離向窗外：「呃，美國隊長？」
索爾：「……」
傷心了，難過了，有小情緒了！
「那麼，佩蒂，如果我帶你去複聯大廈玩，」索爾靈機一動，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要不要考慮把前三的排名更新一下？」
「複聯大廈！」佩特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可以嗎？！」
隨後她又糾結起來，戳了戳手指，自言自語：「但是我真的很喜歡戴安娜啊，又強又好看，還是單身……」
？？？
索爾覺得不可思議：「我也是單身啊！」
「前不久剛恢復單身。」佩特拉更正。
「這有什麼？」索爾感到不忿，「那個宙斯之女不也有過前男友？」
「但是她的男友死掉了。」佩特拉解釋，「你只是和簡小姐分手而已，還是有複合的可能性的。」
「已經沒有了。」索爾冷酷地說。
佩特拉不是很相信。男人在這種事情上都是沒有原則的——男神也是。
「話又說回來，單不單身為什麼會影響排名！」
「這不是重點！」
——砰，門開了。
佩特拉和索爾同時停下，扭頭。
梅伸長脖子往裡面張望，詫異地看著他倆：「哦，我聽你們這麼大聲，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情……沒事，繼續吧。」
她說完關上了門，搖頭笑，年輕人真是有活力啊。
哢噠，門合上後。
索爾：「剛才說到哪兒了？——對了，你這個小孩，能不能不要那麼幼稚！超級英雄的評分跟這些身外之物有什麼關係？有點眼光！品位！」
「你跟我這個小孩還要吵，難道就不幼稚了嗎！哼！」
「好了好了。」索爾發現自己吵不過青春期精力旺盛的小孩，只好一手捂住耳朵，另一隻手隨意地揮了揮，狀似大度地說，「我不跟女人搶，但你至少要留一個名額給我。奧丁之子居然比不過兩個凡人，這是恥辱！要是讓我爸知道了怎麼辦！」
奧丁為什麼要管這種無聊的事情啊！
說到底你們神對這種主觀排名為什麼要這麼在意，你今年三歲嗎！
佩特拉歎了口氣，想了想：「美國隊長從小就是國民級偶像，我當然很崇拜他啦！還有鋼鐵俠，他的戰甲超酷的，我也很喜歡！要是能有機會穿、不，摸一下就很好了！誒……」
捨棄哪個好像都難以抉擇啊。
佩特拉陷入沉思。
「還是保留隊長吧。」她終於艱難地衡量出一個結果。
索爾滿意地點點頭：「這還差不多。」
雖然替換了托尼他也只不過是排在第三……不過算了，索爾想，要是能這麼輕易動搖人們心中的童年偶像，九頭蛇也不需要搞什麼洗腦技術了。
「史蒂夫人還是挺好的。」索爾客觀地誇了幾句，「前幾天我還看到他在路上扶老奶奶過馬路呢。誒，他自己也一大把年紀的，怪不容易的。」
「是啊，而且他也很帥。」佩特拉用力點頭。
索爾突然懷疑：「你該不會因為他是金髮碧眼才——」
「沒有！」佩特拉義正辭嚴。
她是這麼看臉的人嗎？
索爾微微皺眉。
總覺得……是啊！
*
托尼離開會議室後，在走廊外等待的哈皮跟了上來。
「那孩子怎樣了？」
「我已經送她回去了。」哈皮彙報，「給她吃了特效感冒藥，很快就退燒了。」
「然後你就直接送她回家了？」托尼停住腳步，回頭挑眉，「哈皮，怎麼回事？你以前做事沒那麼粗心的。看到車頭那個洞沒有，那個孩子撞出來的！上一次你腦震盪在醫院裡躺了整整一個月，還記得麼？」
「我知道，不過車上自帶的醫用掃描器顯示她的身體很健康。」哈皮說，「那孩子不是不想去醫院嗎？我想著好歹也要尊重她的想法。」
托尼歎了口氣：「那你至少留下了聯繫方式吧？」
「沒有，我準備跟那孩子的嬸嬸講，就發現索爾住在他們家隔壁……」
世界真小。托尼感慨。
「說真的，老大，現在年輕人的恢復力比你想像的要好多了。」哈皮提醒。
托尼一想，似乎也對。但那畢竟還是個未成年的小女孩，他多少還是有點不放心：「不管怎麼說，你回頭留意一下，那孩子叫什麼來著？過段時間你再——」
手機的鈴聲打斷了他的話。
哈皮說了聲抱歉，從西裝口袋裡掏出手機，按下接聽鍵，說了幾句後就將手機交給托尼。
「是索爾打來的。」
「哦？他什麼時候村通網，都會用手機了？」托尼感興趣地問。
「應該是座機的號碼。」
托尼接過：「什麼事？阿斯加德的王子不習慣地球上的食物了？我提醒你，我這裡也沒有——」
「喂，托尼嗎！」索爾似乎還不太會用電話，在那頭大聲嚷嚷，「問你一件事情！」
「OK，你說。」
「你今天撞到一個小孩。」索爾開口。
托尼撫額：「行吧，一定要每個人都來跟我重複一遍嗎？」
「我沒找你索賠，」索爾咳了咳，「就是，這孩子……她是復仇者的粉絲，所以我想問問，能否讓她去複聯大廈——」
在索爾的認知中，這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了。考慮到複聯大廈曾經是斯塔克大廈，富有的鋼鐵俠慷慨地讓大家住進去，索爾覺得跟他彙報一下也是應有的禮貌。
卻沒想到托尼臉色一變。
「不行！」
「托尼，別這麼小氣。」索爾詫異。
「我今天已經因為這起意外事故被佩珀、娜塔莎和上世紀保守的老年隊長認定是要對未成年女孩下手而聯手訓了一通，讓我錯過了曼哈頓最好吃的三明治——你現在跟我說，想帶她進複聯大廈？玩我呢吧！」托尼情緒有些激動，「拜託，在你們眼裡，我有這麼饑不擇食嗎？——當然，認真說，那孩子是挺可愛的。」
索爾摸了摸下巴，回頭看了看佩特拉，對電話說：「托尼，這不怪別人。你上次還和一個十八歲的模特調情……」
「只是一起喝了一杯酒！」
「關於你，酒後亂性的新聞還少嗎？」
「……」
托尼無言以對。從當上鋼鐵俠以後他幾乎已經改邪歸正了，不過很遺憾，他過去那些荒唐的浪子形象實在太深入人心。
他放棄和冥頑不化的仙宮人理論：「說正事，索爾，還是別讓她來了，最近有新任務，這邊不安全。」
索爾聽到正事，也嚴肅起來：「需要我回去嗎？」
「暫時不用，我們還能應付得過來。」托尼語氣輕鬆，「繼續享受你的假期吧。這次的三明治我決定算在你的頭上了。」
「得了吧。」索爾不以為然，「我在這裡吃到的三明治才是紐約最好吃的。」
「你確定要跟我爭這個？」托尼嘴角抽了抽，「在哪兒？」
「皇后區一家很小的便利店，你肯定沒去過。」索爾說得信誓旦旦，「不過是真的很好吃！才八美元一個！——嗯？什麼？——哦，托尼，那孩子跟我說，下次你要是來，她很願意請你去吃一頓。」
「替我說聲謝謝。」托尼啞然失笑。
等他掛了電話，才想起來，似乎自己連對方的名字都還不知道。不過是一面之緣，恐怕就算他知道了，轉眼間也就往腦後去了。
托尼出了電梯，往外走。哈皮緊追在後。
「老大，現在去哪兒？」
「買個三明治去。」
「其實你可以叫外賣的。」
「上次送來的披薩裡面放了什麼型號的炸-彈，你還記得嗎？」
哈皮指出：「老大，是你先威脅老闆如果十分鐘內不送到的話就把他的店轟了。」
托尼：「……」
「補充，是在你們喝醉之後。」哈皮鐵面無私地說。
托尼停下腳步，沉思片刻。
「是時候招個跑腿的實習生了。」
第 7 章
雷神放下電話，表情莊嚴肅穆，並且遺憾：「我很抱歉，孩子。」
佩特拉：「……」
早說過，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不是！」
「就是！」
「好好是我的錯，以後一定會有機會的！」索爾鄭重地保證，「擊掌為誓？」
「好吧。」佩特拉舉起手。
索爾鄭重地將左手覆上去。
這動作剛做到一半時，他突然想起自己似乎沒很好控制力氣。以前一起擊掌的隊友都是有血清或戰甲加持的超級英雄，而不是一個普通的小孩。索爾習慣性地用了點力，落下時便暗叫不好，接著，聽到「啪」的清脆聲響。
女孩的手掌大概只有他的一半，但是很好地接住了這一掌的力道。
索爾一怔，忙問：「沒事吧？」
「誒？」佩特拉也愣了愣，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有些不敢置信地活動著指關節。幾乎是下意識地，她退後一步按住手臂，假裝吃痛，「有點麻……」
索爾歉意道：「也是，我都差點忘記你還是個病人了。好好休息吧，那我就先回去了。」
佩特拉看著他出了門，立刻把房間鎖上，開始檢查自己的手。
看上去很正常，也很健康。
她捏了捏自己看上去瘦弱的手臂。以往她被索爾拍肩膀時——儘管他已經控制了力氣——都會感覺渾身一震，這一次卻超輕鬆接了下來，斯塔克家的感冒特效用難道和大力水手的菠菜一個效果？
佩特拉不是很相信。她又想起視力的變化，沖到浴室裡，急刹車停下，看向鏡子的自己。
沒有什麼變化，長相也好，眼睛的顏色也好。並沒有出現電視劇裡才會有諸如「突然翻身變成大美女」的情節，也沒有發生動畫裡突然變成異瞳以後實力大增的奇跡——哦不好意思，走錯劇場了，那是隔壁次元的。
但現實就是，在被書本、漫畫和遊戲不斷耗血的幾年後，她的視力恢復了正常。不，甚至不只是「視力正常。」
佩特拉回到房間，打開窗戶向遠眺望。
……沒錯，她可以看清楚很遙遠的事物，還能聽見四面八方傳來的聲音。
鄰居家的廣播，樓下野貓踮著腳尖小跑而過，甚至幾條馬路外汽車急刹車後引來行人和其他車主的抱怨。
她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簡直就像——不，分明就·是·超·能·力！
但是很快，還沒來得及驚歎或者為此感到驚喜，佩特拉就發現自己難以承受這份「超能力」的大禮。耳朵嗡嗡作響，並不疼，但是腦袋疼。無數湧入的信息量讓她的大腦像是被垃圾郵件攻擊的主頁，不堪重負。
「停下！」她捂住頭，慢慢蹲下去，勉強阻止了一些聲音和畫面繼續擠入。
佩特拉閉上眼睛，緩緩地深呼吸。
晚餐時間到了。
仿佛有個聲音在說話。它告訴自己，鄰居們陸續開始做晚飯、定外賣，連一樓守門的保安大哥都托人買了一份紫菜卷。
佩特拉不耐煩地揮了一下手。拜託，我根本不想知道這些好嗎？
為了洩憤而揮出去的手很用力，可手指尖在觸碰到書櫃前就及時停了下來。
她在這裡住了十多年，確實很熟悉這個房間，但也並不能阻止她經常磕磕絆絆地撞到床腳、書桌什麼的。但她現在能感覺到，仿佛整個房間都在自己掌控之中。
佩特拉驚醒了，猛地站起。
——她的五感都被放大了！
或者說，是蹦起。
當她意識到自己居然跳到了天花板上，並黏在上面的時候，短促地尖叫了一聲，掉了下來——不對，繼續更正：是嚇得跳了下來。
然後無聲無息地落在地板上。
她呆呆地蹲在地上，好久沒有回過神來。
*
神奇而混亂的一天從早上開始。
七點十五，鬧鈴準時響起。
佩特拉習慣性地伸手，往上面一拍——啪，哢，鬧鐘在她的手心下裂成了兩半。
她慌了三秒鐘，記起自己多出來的神力，隨後歎了口氣。
繼壞掉的手機之後，又多了一個可憐的鬧鐘。家裡還沒有能夠維修的材料，她得放學後買一點。或者去廢品站看看能不能找到適合的替換件。
佩特拉記下這一件事，然後推門走出去。
門把手直接掉了下來……
七點半。
梅端著早餐，見此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天哪，佩蒂！」
「我的錯！」佩特拉慌忙撿起門把，手忙腳亂試圖把它按回去，卻怎麼也不成功。
梅其實更關心的是侄女有沒有受傷，搖搖頭：「好了，別去管它了，這種老古董本來就很脆弱。你先去上學，我找索爾來看看。」
佩特拉聳聳肩，她不知道多少次糾正過嬸嬸的觀念：索爾可以幫忙抗東西、裝好掛在天花板上的燈泡，但並不意味著他懂得維修人員的技能。他是個神沒錯，可並不是那種念念咒語就可以解決一切問題的神——那應該是魔法師才會的。又或者學習法師技能的神，比如索爾他弟？
七點四十三分，佩特拉背著書包沖出門。幾秒之差，她不幸地錯過了一班公車。看來超能力也沒辦法阻止她日常的倒楣。
佩特拉咬咬牙，抓起書包帶，轉身狂奔。
她飛快地穿過一條小巷，幾步就讓自己跳上兩米高的圍牆，身輕如燕，隨後落地。她停下，用手指尖點著地，維持自身平衡的同時呼出一口氣。
還有點不太習慣這個身體，她閉上眼睛將方才本能的動作過了一遍大腦。
鵝妹子嚶。
佩特拉沒忍住又蹦了起來，興奮地轉了個圈。
很快她又想起自己還在趕時間，冷靜下來，辨認了下方向，繼續跑。在無人的巷子裡，她可以很輕鬆地攀上牆面，借住一些物體讓自己跳得更高，甚至可以直接爬到樓頂，省去一些不必要的繞彎，直達目的地——
到了！
公車在車站前停下。
佩特拉松了口氣，從空調箱上跳了下來，拍了拍身上的灰，鎮定地走了出去。
八點二十五分。
「佩特拉！」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大吼。
佩特拉把儲物櫃關上，扭頭。
兩天不見的弗萊士如以往一般來勢洶洶，在她面前停下，一手撐在櫃門上。
「什麼事？」
「聽說你生病了。」弗萊士眉頭緊皺，「我在想……你是不是被蜘蛛咬了以後，感染了什麼病毒？」
「蜘蛛？」佩特拉聽得一愣一愣的，隨後恍然大悟。
對了，那天晚上隨著雪球從樹上掉下、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的蜘蛛！就是它！
她想起來了，身體所有的不對勁都是從那時候開始的。感冒和發燒只是附帶產物，她真是被燒糊塗了，竟然忘了這麼重要的事情，還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去思考是不是哈皮給的那盒感冒藥其實使用了他們公司發明的什麼新技術……可能性很多，比如，鋼鐵俠先生為了拯救世界，想要研究出更強大的血清用來培養更多戰士當復仇者後備軍？
這樣，一切就說得通了。
那只蜘蛛肯定不是什麼普通的蜘蛛，很可能是哪家生物公司裡培育的——隔天不是還有一場科學展覽會嗎？說不定就是運輸的時候溜出來的。可惜它死了，掉在樹下的雪堆裡，多半已經跟隨著其他垃圾進了焚燒爐，佩特拉無法再找到它的屍體拿去做鑒定。
不過事情基本能夠確認了。她的力量，速度，敏捷度，還有驚人的彈跳力，就像是……分明就是等比例放大的蜘蛛能力！
「佩特拉·派克？」弗萊士提高了聲音。
她回過神來，發現他的手在自己眼前晃悠，然後露出一張困惑而不失擔憂的臉。
佩特拉心情愉快，此時看到他，居然都能夠客觀地想：弗萊士和其他同年級生相比，確實帥多了。
「我沒事。」她乾咳幾聲，試圖讓自己的話顯得更有說服力，「我只是感冒了而已。不僅是因為坐了你的敞篷車，更因為被樹上的雪砸到——沒錯，這都是因為你的錯！」
佩特拉理直氣壯地抬起頭，對上弗萊士的眼睛。
「你——」
以往，她這種行為早就激怒對方了。可不知道怎麼回事，弗萊士的氣勢卻仿佛弱了一些。
對視三秒，他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心裡嘟囔著距離似乎靠得太近了，然後站穩：「呃，我……這是我的錯。」
要知道，能讓這個校霸承認自己的錯誤有多麼不容易。就算是年紀教導主任加校長、再加他的父母，三方會議都不可能。
佩特拉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等等，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我不是故意想害你生病的。」弗萊士大聲說，然後呼出一口氣，「不管怎麼說，看到你現在精神狀況還不錯，我就放心了。」
「你什麼時候這麼會關心班級同學了？」輪到佩特拉後退一步。
「這回我聽懂你的諷刺了。」弗萊士板起臉，不高興地握起拳頭，捶了下櫃門。
他沒收力，一聲巨響，吸引來周圍同學的注意力。
「看什麼看？」弗萊士不耐煩地揮揮手，學生們大多是不願惹事的，趕緊走開了。
「你還有什麼事嗎？」佩特拉問。
「有，當然有！」他回過神來，脫口而出。
「呃，我只是想提醒你，快上課了。」佩特拉看了看手錶，「道歉的話就不用多說了，你以後別老來找我麻煩，我就謝天謝地啦。」
「……」
弗萊士詭異地沉默了一會兒。
他那雙藍眼睛裡仿佛在醞釀著暴風雨，陰沉沉的。有那麼幾秒鐘，佩特拉以為自己又把他惹禍了，卻沒想到，他的下一句話完全出乎意料。
「那個，就是……我突然想到，那什麼快到了嘛。」弗萊士含含糊糊地說了幾句，突然低咒一聲，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算了，管那麼多幹嘛。我就是想問，這週四你有沒有空？」
「週四？」佩特拉遲疑，開始回憶自己的課程安排，「我記得我有樂隊練習，還有學術競賽團隊的——」
「那天放假，佩特拉。」弗萊士打斷了他的話。
「放假？」佩特拉愣愣地想。
哦，放假！耶誕節要到了！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先是舞會，再是托尼斯塔克，再再是變異的身體，她喃喃道：「我都忘了……」
「所以？」弗萊士清了清嗓子，「你，那天晚上有沒有——」
鈴聲在頭頂上方炸開，透過擴音器傳向走廊的角角落落。
「糟，化學課老師要檢查元素默寫的！」佩特拉臉色一變，背起書包拔腿就跑，「回頭再聊！」
「喂！」
弗萊士被遠遠拋在了身後，氣惱地捶牆。
*
十二點二十五分。
午休時間，佩特拉把自己碎屏的手機屍體拿出來放在課桌上。內德小心翼翼地捏起，檢查了一遍。
「技術上說，不是不能修好。」他很有經驗地說道，「但如果我沒記錯，這款型號的電池已經在去年十月就停產了。你能去哪裡買到呢？」
「啊……」佩特拉哀歎一聲，頭垂了下來。
「買個新的。」蜜雪兒輕快地說著，沒等佩特拉強調「我都說了多少遍我現在沒有錢買新手機」，又說了下去，「耶誕節不是要到了嗎，你出去喊一句，嘿，有誰願意給我買個手機當聖誕禮物麼？說不定會管用。」
「別在開玩笑了。」佩特拉搖搖頭，「你們確認了，真的不能修了嗎？」
兩人對視一眼。
「說不定斯塔克的技術能做到。」蜜雪兒說得煞有介事。
但內德和佩特拉都默認了她的這句回答等同於：不能！
「唔，看來我又得繼續省午餐錢了。」佩特拉憂愁地望著手機。
「別這樣，樂觀點，肯定還有別的辦法的。」內德鼓勵她，「還有競賽獎金呢？」
「下一次大賽的決賽是在三月，那得等多久？」佩特拉當然不能指望於此，「我想想，我應該能找到一份兼職？」
「不如你問問索爾？」內德眼睛一亮，「他是復仇者，肯定認識很多人啊。他認識的人認識的人就更多了！六度空間理論啊，朋友們！說不定就有哪位大老闆在此時此刻，正好需要一個年輕漂亮的實習生呢？」
佩特拉：「大老闆？」
蜜雪兒：「年輕漂亮？」
兩人對視一眼。
等等……
浮現在腦海中的那個名字，難道是——
難道是？！
「MJ，」佩特拉慢慢地說，「你不要告訴我你想到的那個人——」
「是他。」蜜雪兒肯定地點了下頭。
第 8 章
「我給你找了個新助理，托尼。」佩珀開口。
托尼擰開水瓶的動作一頓。
「讓我想想，上次你跟我說這句話的時候，招進來一個神盾局的特工。」
「只是實習生，是索爾推薦的。」佩珀將檔袋遞過來，「我記得你前幾天才說過外賣的事情。缺個跑腿的，不是麼？」
「拜託，佩珀，難道你覺得我會讓一個大美女去跑腿？——等等。」托尼挑了挑眉毛，突然警覺，「你說的助理，是性別女沒錯吧？看在哈皮的份上，我可不想再找一個——」
「不是『大美女』，」佩珀好脾氣地糾正他的說法，「是『女孩』。」
她笑了笑，按下遙控，看向身後：「進來吧。」
電梯門打開，佩特拉深吸一口氣，忐忑地跨出門外。房間的正對面是窗戶，頭頂的燈光落下來，照得她眼前明晃晃的一片。
不過最為閃耀的還是桌後面這棟大樓的主人，托尼·斯塔克。他本身的存在就如同一個加大瓦數的閃光燈，走到哪裡都是人群的焦點。風流，英俊，有錢，天才的頭腦，拯救過無數人的超級英雄——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有錢。
這樣的大人物離自己當然很遙遠，因此佩特拉沒有預料到索爾真的會把自己介紹給斯塔克公司。
「佩珀人很好，我跟她提了幾句，她會給你一次面試機會。當然，他們公司的要求可能會有些嚴格，不過別擔心。」索爾比拇指，「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去吧，派克之女！」
然後，現任的總裁大人，也就是佩珀·波茲小姐，親切而嚴格地對她進行了面試。
「會做家務嗎？」她翻閱著佩特拉的檔案，「我看到你是跟你嬸嬸一起住的，兩個人……不太容易吧？」
「會的。」
「你會做飯嗎？」
「呃，不會。」佩特拉誠實地說。
「你嬸嬸會做飯嗎？」她又問。
「那就得看您怎麼定義『會』這個詞了。」佩特拉說得很委婉。
「哦，所以，」佩珀若有所思，「我假定你對外賣的經驗非常豐富了。」
她點點頭。
「一般會點什麼？」
佩特拉想了想，扳手指數：「其實都是很普通的速食，披薩，越南菜，泰國菜，餃子……」
「確實很豐富。」佩珀笑了，「很好，你過了。」
佩特拉：「？？？」
哇，這面試真的好嚴格哦！
「你好，斯塔克先生，很高興再次見到您。」佩特拉咽了咽口水，有點局促，「上次沒來得及自我介紹——我是佩特拉，佩特拉·派克。」
「很好。」托尼簡短地說道。他伸出手握住佩特拉的。
在短暫的震驚後，托尼陷入沉思：「你們是合起來打算敲詐我嗎？聽著，小孩，我跟你說過賠償不是問題，但你沒必要——」
「她不是為了賠償才來這裡的。」佩珀乾脆俐落地打斷他的話，「正如我剛才所說的，一個實習生兼職，僅此而已。」
佩特拉用力點頭：「我會努力的，斯塔克先生！」
「哦，好吧，你等等……」
托尼一時間無言以對。他做過很多慈善，也很樂意為有需要的青少年提供説明。不過，把人招到身邊當助理……
他以前的確有過不少漂亮的女助理，但全公司乃至於全紐約都知道那只是個名頭而已，任期一般兩三天，最多不超過一周。在「助理」這個職位上待得最久的人，已經被時間和現實充分證明過她的聰明與才幹，後來成為了這家公司的CEO，也就是他身旁這位女士。
托尼似乎陷入一種茫然的情緒中。他突然轉動椅子，將佩珀拉過去壓低聲音道：「首先，我很感激你照顧了我的性取向。但是，我得說明一下，我還沒有什麼經驗對付這個年紀的小孩子。她多大來著？十四歲？我應該——我能讓她做什麼？端茶倒水？」
「派克小姐是中城高中一名非常優秀的學生。」佩珀答道，「這個年紀的孩子已經能做很多事情了，托尼，你幾歲上大學來著？」
「那不一樣。」
「當然，我知道。」佩珀笑著說，「沒有人能和你一樣。我只是正好遇到這個孩子……正好，各取所需，明白麼？」
托尼懷疑地看著她。
佩珀不像自己喜歡胡來，在正常情況下，她做任何事情都一定的目的性。難道——
他用余光看向桌對面的女孩，顯然她等得有些無聊，正轉過去打量室內的裝飾，這會兒正看到旁邊書櫃上面的擺設。
客觀來說，是個很可愛的孩子，大概還沒發育好，胸部平坦——和他身邊環繞的那些女郎們相比。個子不高，看上去也很瘦弱，不過看腿長的比例，以後應該潛力不小。腰很細，牛仔褲勾勒出的臀部也很翹……
很可惜，還是個未成年。
托尼自認為相當有節操，想都不敢往下想。但如果是索爾，那就不一樣了。或許外星球——呃，或許阿斯加德的法律不一樣，反正嘛他們這些神的壽命都很長，等個未成年長大也似乎不是什麼難事。
前幾天他還說過想帶人來參觀複聯總部，說的就是這個女孩吧？相當簡單的討好手段，不過，有用。
如果是雷神，佩珀當然會盡可能地提供幫助。
可憐的索爾，他被簡甩的事情不出兩天就傳遍了整個北美大陸。空窗期的男人。托尼憐憫地想道。
「那就這麼定了？」佩珀微笑著問。
托尼攤開手：「你付的工資，你決定。」
「那就不打擾你了。」佩珀頷首，款款走進電梯。
門在佩特拉身後合上，她摸了摸臉頰，試圖減緩自己不自在的感覺。
「好了，小孩，」托尼起身，拍拍手，「讓我們看看你能做什麼。」
*
「然後你就成為鋼鐵俠的助理了！」內德尖叫。
「確切地說，我只是在幫他訂外賣而已。」佩特拉糾正，「斯塔克先生幾乎一整天都待在實驗室做研究，波茲小姐只是讓我定時給他倒水、提醒他吃飯，以免他太過廢寢忘食然後在裡面昏過去。」
「這種小事他的AI都可以做了。」
「波茲小姐也這麼說。」佩特拉聳肩，「不過他的AI畢竟是他自己做的，只會服從命令，所以需要有人能夠從外力上強制他休息。」
「這就說得通了。」內德點點頭，「怎麼樣，托尼·斯塔克好相處嗎？希望他沒有為難你。」
「或者辦公室性騷擾。」
佩特拉和內德都停了下來，看向對面。
「怎麼？我說錯了嗎？」蜜雪兒問。
「呃，」佩特拉決定無視她偶爾一兩句神來的話，繼續說，「他當然沒有為難我。倒不如說，我想不出紐約還有什麼比訂外賣更輕鬆卻能拿到這麼多薪水的工作了。」
「任何輕鬆的事情都是有代價的。」蜜雪兒又說。
「這點我同意。」內德附議，「她說的有道理。」
佩特拉沉默。
「你這什麼意思？嘿，不會吧……」內德吃驚。
「要說到代價，」佩特拉的表情變得有些不安，手指也擰在一塊，「我不小心搞砸了點東西，不知道要賠償多少……」
「不小心搞砸了？」內德懷疑地重複一遍。
「就是，一不小心……」
她已經很努力地控制自己了。但所有事情都得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不是嗎？
佩特拉試圖安慰自己。
事情發生得很突然。她本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研究筆記本螢幕上的代碼，托尼沒有給她安排多餘的工作，只讓她自己學習。所以，佩特拉打算先搞定給索爾的聖誕禮物。她太過專注了，回過神來時嗓子渴得要命，就聽見嘎吱一聲，有什麼東西突然落到自己邊上。
佩特拉本能地伸出手，擋下「攻擊」，聽到哢擦一聲，手掌下發出了金屬破碎的聲音。這時，她才發現那是一隻機械臂。
托尼做的小發明。大概是用來自動操作什麼的，但不是很靈敏，經常撞倒椅子，還會把水灑在地上。佩特拉來了之後就發現了這一點，雖然托尼沒交代，她還是會手動給它換水。她知道自己不方便進入實驗室核心區域，這個小機器人可以解決很多問題。
它肯定是習慣了給托尼送水杯，不過佩特拉沒有習慣。她全神貫注寫了幾個小時的代碼，在突然的放鬆之後，又突然地繃緊精神，力量失控，把它掐斷了……幸運的是，她反應迅速地接住了裝滿水的玻璃杯，沒有增加新的損失。
還有三十秒，托尼就要從洗手間回來了。佩特拉猛地抬起頭，焦急轉了一圈，尋找吸塵器。
得趕緊把這斷掉的機械臂收拾起來才行……或者，先藏起來？也許之後她能找機會偷偷把它修好，然後再放回去。順利的話，她的老闆就不會發現了！
「更正一下，是二十秒。」星期五柔和的聲音在頭上響起。
佩特拉嚇了一跳，差點把杯子丟出去：「星期五！跟你商量一下行嗎？我會把它修好的，你可以先幫我跟斯塔克先生保密嗎？拜託了！」
星期五沒回答，先掃描了機器殘骸。
以往的錄影顯示，托尼無數次罵過這糟糕的設計，希望把它拆了扔去焚化爐……什麼的。星期五分析完畢，答道：「沒問題，派克小姐。還有五秒。」
「非常感謝你！」
佩特拉飛快地將機械臂踢進了桌子底下。
門開了，托尼大步走進來。
「嘿，小孩，在想什麼？」他注意到佩特拉動作上的僵硬，隨口問了一句。
「哦哦，沒什麼，我在休息。」她快速把筆記本合上，規規矩矩地坐好。
「在做學校設計？」托尼只來得及掃了一眼螢幕，「需要幫忙嗎？」
「不、不用了……我想我可以搞定的。」佩特拉清了清嗓子，又補充，「索爾喜歡電子遊戲，我打算和朋友做一個程式設計設計。我只是做一些頁面設計和邏輯部分，沒什麼難度的。」
「很棒的點子。」托尼讚賞地說，「他會喜歡的。」
他理了理袖子，準備進實驗室，突然又轉過身來：「你看到呆米了嗎？」
「呆……呃，什麼？」
「沒什麼，它有點笨。小心點，小孩，別被它弄傷了。」托尼顯然也沒放在心上，囑咐了一句後就離開了。
佩特拉垂頭喪氣：是我把它弄傷了……
星期五遵守了她的諾言，整個過程中都沒有出聲，只是頭頂上的燈光閃了閃，變成了藍色。
還沒拿到第一份工資，佩特拉就背上了一份負債，心情沉重。
內德安慰她：「沒什麼，你不是最擅長修電腦、遊戲機這些電子產品了嗎？一個機器臂而已，小意思。」
「但是會有很多我們平常用不到的元件吧。」蜜雪兒深思熟慮地說，「那畢竟是斯塔克的設計，光是電路上的問題，就比我們課程裡學的難多了。」
「我想試試，你們能幫幫我嗎？」佩特拉雙手合十，「拜託了！」
有誰能夠拒絕這樣的請求？內德和蜜雪兒對視一眼，摩拳擦掌：「我居然有機會能親眼見到鋼鐵俠本人的作品！太棒了！」
「首先，電路板我們可以在實驗課上搞定，不過學校裡的材料可能不夠用。」蜜雪兒說，「你得從鋼鐵俠的實驗室裡借點東西。我想他們每天的報廢品應該很多？」
「嗯，二十五層有一個很大的房間，戰甲設計時出現的廢品都會暫時存放在這裡，沒有意外的話，每兩天會被定時送到樓下處理掉。我跟斯塔克先生說過我在做一個設計，或許……我能向他要到授權進入。」
商量完後，佩特拉松了口氣：「希望一切順利。」
「樂觀點想，就算斯塔克先生發現你不小心破壞了他的東西，應該也不會找你賠償的。」內德說。
「但這樣不太好，我本來已經……」
「也許你可以給他也準備一個聖誕禮物？」蜜雪兒揚起眉毛，「各位，明天就是平安夜了。」
「但是沒有時間了。」佩特拉苦惱地說，「索爾的那份禮物都花了我們快兩周時間。」
蜜雪兒歎氣：「提示，鋼鐵俠喜歡什麼？」
第 9 章
冬季的白晝很短，好在學校放假，佩特拉在實驗室裡泡了一天，終於把活兒幹完了。拼裝過程中搞得她滿手都是機油，短時間來看這味道是散不掉了。她長籲一口氣，擰開水龍頭。
正好電腦裡彈出郵件提醒，佩特拉擦乾手，坐下來查看。是學校通知下學期的獎學金事項，其中大部分都是給畢業生準備的名校基金會。她掃了一眼，就判斷出自己能夠申請的寥寥無幾，談不上失望不失望，關掉了郵件。
她沒有發現夜幕是何時降臨的，肚子空得久了也失去了饑餓的感覺，沒看時間就知道已經很晚了。她大概已經錯過了聖誕大餐——當然，不是梅做的，是索爾聘請的那位傑克先生——索爾早跟他們約好了，早上出門前，梅也叮囑她一定要早點回去，可她還是一不小心忘記了時間。
本以前誇過佩特拉是個天生的理科生，跟她父母一樣，一旦工作起來就會廢寢忘食。不過對於梅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好事。
佩特拉歎氣，坐在椅子上發了會兒呆，想，差不多該回家了。也許能趕上飯後甜點呢？
就在這時，裡面那扇門打開了。
「這麼晚了還在這兒？」 托尼拿著咖啡杯，一出來看到外面的燈還亮著，有些詫異，「沒有回去和家人一起過節？或者……沒別的人約你出去玩？」
「沒有。」佩特拉剛說出來的時候，大腦裡隱約閃過一個片段，但是太模糊了，她還是搖搖頭。
「好像已經過了晚飯時間，親愛的，我想你趕不上火雞了，真遺憾。」他看了看腕表說，「要來點咖啡麼？」
咖啡其實不能填肚子，不過她的確有點渴。
「喜歡什麼？喝過咖啡嗎，像你這麼大的女孩……甜一點的？摩卡，還是卡布奇諾？」托尼來到桌邊，敲了敲機械臂，「起來幹活了，呆米。」
指示燈亮了幾下，機械臂抬起來，轉向他們。
不多時，它端上來兩杯咖啡，托尼正要伸手去接，卻發現它轉回去又舉起了奶泡壺，機械頭旋轉兩圈，對準杯口，開始飛快地拉花。
十秒後，完成。
「……哇哦。」托尼端起杯子，看著上面那圈雪白的聖誕樹，吹了聲口哨，將其中一個遞給佩特拉。
她有些受寵若驚：「謝謝——這個，看上去很酷的樣子！」
「我也覺得。」托尼喝了一口，放在桌上，「所以說，小孩，你對它做了什麼？」
「什、什麼？」佩特拉感覺舌頭有點打滑。
托尼聳聳肩：「好吧，讓我問得再清楚一點。你是不是對呆米做過什麼改動？」
佩特拉微微一僵，咖啡杯脫手，飛了出去。
機械臂飛快地旋轉半周，伸長了手臂抓住杯托，拎了回來。但是裡面的咖啡已經灑了，它原地轉了個圈，抓起桌上的抹布，彎下去清理地面。
被發現了？
等等，這都還不到幾分鐘！
「你認真的嗎，以為我看不出來？這可是我當年的畢業設計。」托尼後退一步靠在桌上，饒有興致地看著她，「那麼——」
事到如今，佩特拉知道是無法瞞下去了，低下頭道歉：「我昨天——不對，是前天，不小心把它摔壞了。」
「這是你修好的？」
托尼重新審視呆米，在看上去毫髮無損的關節與金屬外殼上定格片刻，語氣似乎頗為驚訝：「做了多久？」
「呃，查資料花了一些時間，然後要準備材料——我好像是兩點左右來的，所以實際的維修時間大概是，五個小時？」她撓了撓臉頰，有點忐忑地說，「那個，很抱歉，斯塔克先生，借用了您一點實驗室的東西……」
「小事。」托尼聽了，只是不怎麼在意地揮了下手。他繼續打量著呆米，叫來人工智慧檢查一遍，「讓我看看設計圖，星期五。」
星期五應聲，很快將電路和機械設計的立體示意圖放出來。托尼只掃了幾眼，很快心裡有數，關掉了螢幕。
「幹得不錯，小孩。」
佩特拉觀察著他的神態，似乎並沒有生氣，口吻也是絕對的鼓勵意義，這才松一口氣，又聽到他問：「看來你對這些很有研究？你們課堂上教的？」
「不完全是。」佩特拉撓了撓頭，「其實我只學過錫焊，在實驗課上，您應該知道的……就是二極體啊，電阻什麼的。本來我也沒有把握能夠成功組裝，還以為會搞砸呢。不過實際做起來比想像得簡單一些！而且鐳射焊接，不得不說，這個技術真的很酷！」
她有些緊張或激動的時候語速也會變得特別快，平常時候，別人是很難跟上她的反應和節奏的，不過這難不倒托尼。
不僅如此，他想得更多。呆米是他最開始的作品之一，從瑕疵的程度上來說早該被淘汰了，但也只是相對而言。一個中學生能夠在幾天內弄懂他的設計框架，並且原樣修復——甚至還給這玩意兒的「審美」做了改進，這足以讓人另眼相看。
「好了，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相反，」他轉過身來，若有所思地看向佩特拉，「缺錢花嗎，親愛的？」
佩特拉茫然：「什麼？」
「我想，應該給你漲工資了，順便給你加點工作量。」托尼笑了笑，「想到實驗室裡面看看嗎？不過想好了，之後的工作可就沒那麼輕鬆了。」
她慢慢地睜大眼睛，意識到這是什麼意思之後，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可、可以嗎？——我是說，很樂意！」
「冷靜，親愛的。」托尼還是那副輕鬆的態度，「現在是下班時間，不用這麼著急。讓我們換個話題，現在有更要緊的事情等著呢。」
佩特拉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卻見托尼話鋒一轉，表情變得十分嚴肅：「那麼，禮物呢？」
「……啊？」
佩特拉茫然的臉倒映在他那雙淺棕色的眼眸裡：「我是說，聖誕禮物？給我的？——沒有準備嗎，小孩？」
見她還是沒有反應，托尼誇張地歎了口氣：「拜託，今天可是平安夜！你，身為斯塔克公司的員工，竟然沒想到給上司準備一份禮物嗎？」
佩特拉終於回過神來，臉微微紅了：「不、不是，我知道的！但是我……我想了很久，一直沒想到我能送您什麼？」
「我很失望。」托尼歎息。
「對不起……」
「說對不起是沒用的。」他嚴肅道。
「我知道。」佩特拉沮喪地垂下頭，「我不太擅長給人挑禮物。」
「哦，我以為女孩子都擅長這個。」
她想了想：「其實是錢的問題。」
「嗯哼？」
「有錢的話，能解決不少問題。而我要在我能夠承受的範圍裡挑禮物……就很困難了。」佩特拉答道。
托尼思索了不到一秒鐘，接受了她的解釋：「有道理。現在給你一個補償的機會。」
「誒？」
「挑一家店，」托尼命令道，「我們該去吃晚飯了。」
於是，就在今天。耶誕節的前夕，佩特拉搭上了她的上司，全美萬人迷的鋼鐵俠先生的副駕駛座，享受了第二次乘坐豪車的待遇。
很快，他們停在了街邊一家很不起眼的速食店前。樸實的招牌，灰撲撲的似乎很久沒有被清理過，連霓虹燈都黯淡許多。
托尼陷入沉思。
「你喜歡這種？」
「不是啊。星期五給了我一份清單，說您喜歡的店都在上面了。」佩特拉誠懇地說，「所以我就……隨便挑了一家？」
「難道沒有人跟你說過，聖誕大餐是特別的嗎？」
托尼歎了口氣。他本意是帶這孩子去吃些好的——就當是修好呆米的獎勵了。這事要是被佩珀知道，肯定又會讓他被罵一頓諸如「天哪，堂堂托尼·斯塔克居然帶未成年小孩去吃垃圾食品！還是平安夜！你沒救了」云云，然後緊跟著被押送去檢查高血壓。
「幫我點兩個蘋果派，大份薯條，芝士鱈魚漢堡，三對奧爾良烤翅，還有聖代，巧克力和草莓各一份。對了還要一個巨無霸，別忘了！」他飛快地說完，轉身就走，「我去占位，你請客。」
佩特拉扭頭，看向空蕩蕩的速食店：「占位？」
重複一遍，平安夜。
她，斯塔克公司的實習生和千萬富翁托尼·斯塔克，坐在路邊一家毫不起眼的小店裡，啃漢堡和薯條。
童心未泯的鋼鐵俠先生還試圖跟她搶番茄醬！
——看到店員大姐鄙視的眼神了嗎！瞪的就是你啊！
佩特拉咬了一口雞翅：「我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麼。」
「嗯？」
店員遲遲而來，將兩杯飲料重重放在桌上：「你要的快樂肥宅水，先生。」
托尼懷疑地：「我要的嗎？」
「我要的。」佩特拉端起飲料，咕嚕嚕喝了幾口。
「……」
托尼看了看她的細胳膊，再想了想哈皮昨天丟到自己面前的體檢報告單，深深歎了口氣。
真羡慕年輕人啊。
吃飽喝足，他們的聖代也端上來了。
佩特拉舀了一口，跟著托尼出了門。
「嗯不早了，你再不回去的話，家長都要找上門來了。」他看了看時間，問，「你家在哪？」
她剛報上街道名和具體門牌號，街對面響起了刺耳的刹車聲。
什麼聲音？
佩特拉警惕地抬頭。兩人同時望去，只見街口閃動著明黃的光。汽車相撞的火花聲，人們的尖叫驚呼，以及，似乎是從下水道裡傳來的沉悶爆破聲，瞬間覆蓋了整個街道。
平靜而安逸而的平安夜氛圍被打破了。
「嘖，」托尼臉色一變，似有幾分不耐煩地嘀咕，「巴托克這幾個慣犯。」
「那個——」
托尼吩咐道：「留在這裡，小孩，等我回來。」
佩特拉來不及回應，他已經大步跨了出去，抬起手腕做了個動作。哢噠一聲，車尾箱彈開，金紅色的金屬塊魚貫而出，迅速朝他飛去，逐漸組合成一個完整體。
只見白光一閃，鋼鐵俠從她眼前消失了。
「……我覺得好像不止巴托克他們。」佩特拉遲疑著說完。
她的預感是正確的。
下一秒，身後的喇叭聲響了起來，明亮的遠光燈從地面上一晃而過。
「小心！」身側的行人尖叫起來。
佩特拉飛快地轉身，正看到一輛失控的貨車搖搖晃晃地剮蹭著路邊欄杆，朝他們飛速駛來。
她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慘了，斯塔克先生停在路邊的車要遭殃。
第 10 章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佩特拉覺得，托尼和穿著戰甲的鋼鐵俠給人的感覺不一樣——後者更加嚴肅，正經，以及更嚇人。
高大威武的MK46浮在街道的上半空，手心放出金黃色的氣焰保持平衡。但佩特拉覺得它的頭頂也要氣得冒煙了。
「小朋友，你有聽在嗎？我說了讓你呆在原地別亂跑，是指不要主動接近危險，不是叫你看到車撞過來也不知道躲一下！」
好吧，不是錯覺，是真的在生氣……
托尼頓了頓，似乎意識到自己有些太嚴厲了。這種過於正式的口吻本來就不符合他的風格，於是他緩和了一些又說：「看你需要更新一下常識了。第一點，遇到危險，先跑。難道你以為會有一個吸血鬼從天而降為你擋下一輛橫衝直撞的汽車嗎？嘖，這個年紀，少看一點不切實際的電影……」
「事實上，」佩特拉忍不住反駁，「我沒有遇到危險。」
「沒有？」鋼鐵俠指著街對面車窗全碎、前座擠壓到慘不忍睹的貨車，音調又抬高了一個八度，「我是不是該感謝它刹車起了作用？只差一點點你就要變成肉醬了！」
佩特拉也看向那輛翻倒在地的貨車屍體——在撞上托尼的豪車之前被她擋下了，制動距離就那麼一點，在這樣的衝擊力下，車頭不被擠扁才怪。
她悄悄地將手握成拳，指腹和手心中滾燙的熱量似乎還未完全褪去，浸入皮膚裡，點燃了血液一般，讓她心潮澎湃。
我真的有這種力量……
就和那時在索爾面前一樣，佩特拉並不想讓對方知道自己擁有了這樣的能力。幸好，這條街道之前被電力人襲擊過，攝像頭早就失去作用，而路人因為視角問題也以為是貨車司機自己踩下來了刹車，她不用擔心被暴露。
佩特拉頓時膨脹起來，托尼這麼嚴厲的批評要是放在之前肯定要讓她大受打擊，可現在她卻渾然不覺，還能和他鬥嘴。
「您確實應該慶倖，」她脫口而出，「就差一點您的車也要被壓扁了。」
鋼鐵面具下沒有任何回應，可能托尼已經被氣暈了。
佩特拉這才有點不安起來——到底是自己的頂頭上司，要給她發工資的人，要是真的把他氣到了，會不會被炒？
「對不起。」她說，自己都記不清這是在遇到托尼以後的多少次道歉了。她咽了咽口水，又說，「我不是故意讓您擔心的，斯塔克先生。下次我一定拔腿就跑，我保證！」
「……」
戰甲轉眼間被脫了下來，收入車中。托尼那張震驚而失語的臉出現在佩特拉的面前。他深深地歎了口氣，轉過身去一邊開車門，一邊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怎麼：「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以後絕對不要小孩——那誰，幫我添加到備忘錄上，加粗。」
星期五和藹地答應了。
「您要結婚了嗎？」佩特拉好奇問。
「沒有，未雨綢繆而已。」托尼看了她一眼，深感頭疼，「還等什麼，上車。」
他看得出佩特拉似乎沒有多少反悔的意思，卻也無可奈何。他想，現在的孩子都這麼叛逆了嗎？他又想了想自己這個年紀的時候……
好吧，確實挺叛逆的。
佩特拉和他一比，簡直是個乖寶寶。
佩特拉坐上車，乖乖地扣上安全帶。
過了一會兒，她沒忍住問：「今晚的事情都解決了嗎？」
「你以為呢，親愛的？」
「如果只是想搶銀行的話，挑在這個日子很正常，但是沒必要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佩特拉說出自己的想法，「引起這樣的騷動，應該有別的目的吧？」
「你猜得沒錯。」托尼頷首，「神盾局瓦解以後，九頭蛇各地的分部都蠢蠢欲動，這次應該就是有人聯繫上這幾位，想測試新裝備和能力……或者，轉移我們的注意力。」
「轉移注意力？」
「徒勞的掙紮罷了。」 他輕笑一聲，餘光看到佩特拉思索的模樣，又道，「這些事可不用你操心，小孩。」
「呃，我在想我是不是，能幫上點忙……」
托尼沒有放在心上。他遇到的所有孩子都希望自己能和鋼鐵俠並肩作戰，而事實上，也的確有人成功幫了他不少——在鋼鐵俠落難之際，再微薄的力量也是重要的雪中送炭。
至於佩特拉？她的頭腦不錯，或許讓她跟著學習幾年，以後畢業了可以進入斯塔克的技術部門工作。
「好好學習。」他隨口道，「這就是最大的幫助了。」
「……知道了。」
托尼降下了速度，將車停在路邊。
佩特拉抬頭，夜空上方出現了模糊的陰影，落在地面上，無聲無息地破碎。
下雪了。
視野範圍內的道路表面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覆蓋上一層朦朧的白裝，反射出街頭迷離的七彩燈光。
「這才有點節日的氣氛。」托尼用食指敲了敲方向盤，扭頭看了過來，「有什麼要和我說的嗎？」
佩特拉微微張開了嘴。她差點想捂住嘴驚呼——她又一次，幾乎忘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聖誕快樂，斯塔克先生！」
「聖誕快樂。」他伸手過來，摸了摸她的頭，然後加了一句，「注意安全。」
她笑了起來：「有索爾在呢，肯定會很安全的。」
佩特拉走出電梯的時候，一晚上躁動不已的多巴胺和腎上腺素終於耗盡了。她之前打電話回家跟梅嬸說過，但還是有些忐忑，不知道會不會被她教訓一通，不知道索爾會不會失望——
一開門，她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她的嬸嬸，兩位鄰居——索爾·奧丁森和他的僕人傑克，正坐在他們家的沙發上，看電視裡重播的網球比賽，看得津津有味。
開門的時候，索爾正振臂歡呼：「得分了！」
傑克面無表情地喝水。
梅嬸坐在邊上，正一心二用地用手機和男友聊天。
對他們來說，這依舊是個祥和的節日。
索爾向她招了招手：「回來了？聽說你和托尼去約會了？」
「什麼？」梅立刻放下手機，變了臉色，「佩蒂，你和誰去約會？」
「我記得我提醒過你的。」索爾嚴肅道，「要離托尼·斯塔克遠一點。」
「是你給我介紹這份實習的！等等，而且我們也不是在約會好嘛。」佩特拉胡亂地擺了擺手，感覺有點好笑，「約會，和鋼鐵俠？怎麼可能呢。」
梅聽了，依然皺著眉：「佩蒂，我知道你在斯塔克那邊實習，不過那位先生的風評可不好……」
「真的沒有。」佩特拉強調，「我喜歡金頭髮的，您知道的呀！」
也對。
梅立刻就被說服了。索爾挑起一邊的眉毛，沒有說話。
佩特拉錯過了聖誕大餐的火雞，但沒有錯過第二天拆禮物的時刻。
內德送她的是天行者的手辦，蜜雪兒給了一本莫名其妙的哲學書，她打算回頭再問問她什麼意思。
然後是索爾的禮物——一個金光閃閃的南瓜馬車，模型。
誰給他的錯覺地球上的女孩都喜歡迪士尼的公主故事？她喜歡的是戴安娜普林斯！華納公司出品的！
佩特拉歎了口氣，拆完禮物後，她對著書架上的星戰模型發了一會兒呆。
就在昨晚，她從相對速度40英里每小時的兩輛車之間倖存，托尼卻把她訓了一通。這不僅沒有打消佩特拉的熱情，反而讓她更加躍躍欲試。
「布魯斯·韋恩曾經說過，任何人都可以成為英雄。」她看著牆上的海報自言自語，「我……為什麼我不能試試呢？」
問題在於，誰也不會相信她有這個能力。
當然，佩特拉隨時都可以讓他們親眼見證，但很難想像後果。
首先，梅嬸會瘋掉。她們都相當清楚地記得，本是因為一場見義勇為的意外死的。梅並不反對英雄的存在，但她肯定不希望自己成為暴露在危險之中的超級英雄。
其次……沒有其次了。梅是佩特拉唯一的、最重要的親人，她不可能拋下梅不管的。
可正如本叔的座右銘，正如她曾經和索爾說過的話，佩特拉並不希望自己空有一身能力卻什麼也不做。就像昨晚，如果眼睜睜地看著貨車開過去，撞向她身後的行人，她做不到。
「幸好有蝙蝠俠！感謝蝙蝠俠！」佩特拉很快振作起來。
不能告訴別人的話，那只要蒙上臉不就好了？
還要做一身不妨礙行動的制服，以及，能夠輔佐行動用到的道具。布魯斯有他的蝙蝠頭盔蝙蝠鏢、爪鉤槍，那她也可以做……
「MJ，提到蜘蛛，你會想到什麼？」
蜜雪兒毫不猶豫地回答：「黑寡婦會在交-配後會放出毒素吃掉雄蜘蛛。」
「……」佩特拉痛心疾首道，「我問其他人，他們回答的都是蜘蛛網。」
「哦，我可能是天選之子。」蜜雪兒說，然後問她，「你在做調研？還是什麼腦筋急轉彎？」
「沒什麼，學點課外知識。」佩特拉繼續翻看手中的百科全書，過了會兒忍不住抬頭問她，「蜘蛛的毒素對人應該起不了什麼作用的吧？」
「蜘蛛網對人也沒什麼用。」蜜雪兒頭也不抬地說，「如果你去查生物百科，應該會看到，黑寡婦的毒液有很強的毒性，只不過分泌量比較少，才不致死罷了。」
佩特拉若有所思：「所以，如果成比例放大——」
「難道你想對誰下手嗎？」蜜雪兒合上小說，審視著她，她的眼神總是給人一種被洞察一切的感覺，「布魯斯·韋恩曾經說過，不要接近和蜘蛛一樣的女人。她們很危險。」
「……」
佩特拉：「布魯斯·韋恩說過，『我沒說過！』」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9 14:43
第 11 章
客廳裡空蕩蕩的，佩珀走進來環視一圈：「大家都出去了？」
「有人想吃海鮮，有人想吃烤肉，達不成共識，就各走各的了。」托尼攤手。他難得悠閒地陷在沙發中無所事事，看起來也不打算自己去覓食。
「你的小助理呢，最近怎麼不見人影了？」佩珀微微皺眉，「她不在你就不打算吃飯了？」
「說是最近考試，沒時間。」托尼遲疑了一下說，「不過也可能是耶誕節那天我把她訓了一通，所以在鬧脾氣。」
「……」意料之中。
佩珀倒不是很驚訝：「過了這麼久，你還沒把人哄回來？天哪，托尼，你真不會養女兒。」
「是啊。」托尼隨口道，「養兒子就省心多了。」
「你確定？」佩珀露出不敢苟同的表情，「你上一個『兒子』在八年前毀了一整座城市。」
「……」
托尼抱怨：「青春期的小孩。」
「女孩跟男孩是不一樣的。」佩珀語重心長道，「她們更細膩、敏感，不能用你和其他小夥子打交道的方式來對待。要投其所好，托尼。」
「希望你說的『投其所好』不是指送一堆芭比娃娃，糖果什麼的。」托尼乾巴巴地說。
「當然不是！」佩珀睜大眼睛，「別告訴我你做這種傻事了？」
「當然沒有！我努力了。」托尼說，「上周我試著帶她和旺達兩個人去看電影。」
「然後？」佩珀挑眉，總覺得並不順利，「你們看了什麼？」
「大恐龍。」
「……」
「結果她倆全程手把手尖叫，比恐龍本身還可怕。」托尼歎息一聲，誠懇地說，「相信我，佩珀，換你也想逃。我保證不會有下一次了。」
「……」佩珀說，「你應該從一些溫和的方法開始。佩特拉不是喜歡做實驗嗎，你讓她去看看你的實驗室呀。」
「唉好吧。」托尼妥協道，「等她回來上班的時候再說。」
佩珀沒有在這邊停留太久，她還要趕下一班飛往華盛頓的飛機，看了下手錶說：「我要走了。對了，托尼，剛才我來的時候，外面有個人想見你。」
「神盾局的？」
她想了想：「可能是中情局的人。」
「不見。」托尼不假思索。
「他手上有九頭蛇的情報。」佩珀當做沒聽到，「我等會讓他上來。」
托尼聳了聳肩。
神盾局瓦解之後，復仇者奔波於世界各地給他們收拾爛攤子，累死累活沒多少工資不說，還老被□□的人罵，他倒希望來的人是原神盾局的，那至少還可以讓他出口氣。
可惜不是。
埃弗雷特·羅斯，聯合反恐中心的特遣隊副指揮官，帶來了九頭蛇在歐洲分部的活動資訊。托尼看著有些面生，他便解釋，自己之前為國-務-院工作，兩個月前才被調職，因此被派來和他們對接任務。
「這些檔你直接給隊長就行了，何必要來跑一趟過來。」托尼接了文件，隨手翻了翻，放在一邊。
「還有一件事，比較重要，需要斯塔克您的協助。」羅斯打開自己帶來的筆記本，征得同意後，將資訊傳入到顯示幕上。
新增的通緝名單。
托尼粗略掃了一眼，不由揚起眉毛：「四年前的逃犯，直到今天才發通緝令？」
「確切地說，是全球通緝令。」羅斯飛快地點了點光屏，調出檔案資訊，「該逃犯此前在蘇格蘭一帶活動，但是在去年的『洞察計畫』危機後，隨著各地九頭蛇分部的活動頻頻，布萊克就失去了蹤跡。後來英國首相派人聯繫我們——」
托尼微微皺眉：「他和九頭蛇什麼關係？」
「根據檔案顯示，布萊克生性殘暴，極度危險，曾經在平民區炸死了十二個人，手段與受雇於九頭蛇的雇傭兵極其相似，而且善於隱藏蹤跡，反追蹤能力很強。英國人懷疑他已經被九頭蛇帶離大不列顛島，來到了美國。」羅斯頓了頓，繼續說，「國務卿先生希望借助斯塔克的技術在全國範圍內進行追蹤。」
「有多危險？」托尼依然漫不經心，「和冬日戰士相比如何？和交叉骨呢？」
「比他們更危險。」羅斯神情逐漸嚴肅，「駐英特遣隊曾派出兩撥人圍捕布萊克，全部失聯。」
「哇哦。」托尼挑了挑眉毛，終於有幾分重視，仔細看了看通緝犯的頭像，又問，「你們怎麼確定他來了美國？」
「英國首相聲稱之前將布萊克關押在最森嚴的韋克菲爾德監獄，而神盾局檔案裡有四年前九頭蛇派人劫獄的記錄。」
「那也不一定——」
「以防萬一，斯塔克先生。」羅斯說到這裡，壓低了聲音，「有小道消息，他們已經到達紐約了。」
*
飛機落地，琳達在悅耳的廣播聲中驚醒，揉了揉眼睛。
「已經到了，夫人。」隔壁的女孩提醒她。
琳達打了個哈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唉，年紀大了，飛機坐久了都受不住。真羡慕你們這些年輕人，精神還這麼好……你一個人來美國玩？你父母呢？」
鄰座的小姑娘一看就沒成年，稚氣未脫，應該還是個中學生。她理了理淩亂的劉海，答道：「我來找朋友的。」
兩人一同下了飛機，在過海關的長隊前等候。
「艾麗婭·斯平內特。」工作人員核對身份證件，目光在照片中那頭紅發上停留片刻，又看了看眼前的黑髮女孩。
「染了頭髮。」艾麗婭微笑著說。
她沒有別的行李，只有一個手提箱，看上去有些破舊，放在安檢臺上時，皮帶微微震動，仿佛隨時都要散架了一般，引得安保小哥多看了幾眼，才挪開視線。
琳達忍不住問：「需要幫忙嗎？」
「不用不用，這個很結實的。」艾麗婭搖搖頭，拍了拍手提箱，發出沉悶的響聲。聽聲音，似乎還挺重的。
琳達看了看這最多四十公分長的箱子，隱約感到有些違和，但她沒有多想。艾麗婭將蓬鬆的頭髮紮起來，看上去精神很多，拎起箱子往外走去。
「在看什麼呢？」好友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身後。
琳達先是嚇了一跳，回頭便笑了出來：「梅！怎麼，等很久了嗎？」
梅張開手臂與她擁抱：「沒有，我剛來，正好你們的航班就到了。剛才那姑娘，你們認識？」
「飛機上遇到的。」琳達說著，又朝那方向看去，不過已經不見人影了，怔怔地看了一會兒才說，「那孩子父母出了意外，都不在了，好像是來投親的……有些可憐呢。」
「這幾年，全世界都不太平。」梅也跟著歎氣，「從什麼時候開始來著？」
琳達想了想：「大概，是從托尼·斯塔克宣佈自己是鋼鐵俠以後？」
兩位女士互相看了一眼。
「搞不懂他們。」梅一邊幫琳達接過行李往外走，一邊說，「不過我侄女就喜歡這些超級英雄，成天往外跑，一點都不知道危險。」
「年輕人嘛，我們那一代的人看著美國隊長的故事長大，都有英雄情結，更別說他們了。」
「晚上一起吃飯？」
「怎麼，不管你的侄女了嗎？」
「佩特拉？別提了，她又去找她的超級英雄了。」
兩人閒聊著遠去，乘上了計程車。
另一頭，車隊的末尾，工作人員將艾麗婭攔了下來：「很抱歉，孩子，大型寵物是不能上車的。」
話音剛落，貼在女孩身邊的大黑狗便齜牙低吼起來。
「不是吧？什麼時候有這種規定的？」
工作人員不動聲色地後退幾步，堅持道：「兩個月前的新增條例，現在各處安保措施都加強了，公司規定超過六十公分高的犬類一律拒載。」
「嗚——」大黑狗作勢往前伸爪，上半身也直立起來，嚇得那人一個激靈，直接撞在在欄杆上，哐當哐當地吸引來路人的注意。
艾麗婭有些失望，扯了扯牽引繩，示意它安靜下來：「那我們只好走了。」
「稍等，孩子。」工作人員躲在欄杆後面，提高聲音說，「如果你預算夠的話，可以去對面那家試試，他們那邊租用的商務車是允許的。」
話是這麼說，他看了看艾麗婭身上普通廉價的牛仔外套，又看向她手中灰撲撲的破舊箱子，搖了搖頭。
坐出租恐怕都貴了。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地鐵更不能帶寵物了。
「謝謝。」艾麗婭若有所思，「您可以幫我看看，去這裡需要多少錢麼？」
她將繩子往手上卷了幾圈，自己擋在大黑狗的前面，工作人員這才小心翼翼地走近，接過她手中的紙條。
「格林威治村，布裡克街117A號。」
「去曼哈頓至少準備50美元……」他說著，抬頭，便看到女孩從口袋裡掏出一疊混搭的美元、英鎊，數值不菲的樣子，不由嘴角抽了抽。
真是人不可貌相。
出於好心，他還是提醒道：「財不外露，小朋友，紐約街頭可沒那麼安全。」
艾麗婭沒聽到一樣，手忙腳亂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硬幣——他還隱約瞥見一抹金色——再跟他道謝。
工作人員看著一人一狗遠去，嘀咕：「真是怪人。」
第 12 章
考試周終於結束，佩特拉再沒有理由推脫工作，硬著頭皮跨入復仇者大廈。
雖然只是實習，但連續多天請假的確有些過分——畢竟波茲小姐招她當助理的最大目的是為了給托尼·斯塔克拿外賣。嚴格來說，她的請假加曠工的天數已經足夠餓死三個托尼·斯塔克了。
她深吸一口氣，做好了被扣工資的準備，卻在看到托尼的下一秒，發現他松了一口氣。
「謝天謝地，你終於消氣了。」托尼歎道，「現在的小孩脾氣都挺大哈。」
「啊？我？」佩特拉懵，「我什麼時候生氣了？為什麼要生氣？」
托尼：「？？」
托尼也懵：「你不生氣，那為什麼這一周都玩神隱？」
「我以為你生氣了。」佩特拉睜大眼睛，「上次看電影的時候，你不是嫌我們吵……」
「有嗎？」托尼皺眉。
她用力點頭：「有，旺達說上次見到您那個樣子還是和美國隊長吵架的時候。」
「……」
那不是生氣，那只是站在年齡的鴻溝之間望洋興嘆罷了。
「所以，」佩特拉眼裡升起了希望，「以後還有機會去看電影嗎？」
「沒有了沒有了。」托尼拒絕得乾脆俐落，「年紀大了，受不了這種刺激。」
佩特拉誒了一聲：「恐龍很嚇人嗎？」
「……」
托尼心說，嚇人的不是恐龍，是你們倆。但他不能說出來，怕傷了小孩子的玻璃心，於是乾咳兩聲：「以後你要是想看，就去約旺達。她在這裡沒一個同齡玩伴，怪寂寞的。」
「同齡？我和猩紅女巫嗎？」佩特拉大為驚訝，「可她看上去比我大好多。」
這是個好問題，托尼皺眉想。旺達今年多少歲了？
他記得本來要上高中的，但她似乎更喜歡接受復仇者的入門訓練，其他人也就隨她去了。應該比佩特拉大不了幾歲，但看上去……確實，她們一點都不像同齡人。
「嗯……因為她胸大，所以顯得比較成熟。」
「……哦。」佩特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
她發育得稍微遲一些，別的姑娘因為每個月的那幾天上不了體育課的時候，她還沒見過衛生棉；長身高也是，從小學開始她就是班裡的末位，上了高中，站在一群高挑曼妙的啦啦隊女生之間，被凸顯得相當小巧、柔弱，幾度成為被霸淩的對象。
佩特拉抬起頭，表情嚴肅：「我不覺得年齡和胸部大小有什麼關係，斯塔克先生，這算性騷擾了。」
托尼臉色一變，靠，不小心忘了。
「……不准告訴佩珀！」
因為決定讓佩特拉見識下實驗室，托尼一邊走一邊講解，佩特拉聽著，跟在他身後，跨入弧形拱門。
只聽到哢噠一聲，兩邊的機器開始運作，一道藍光從頭頂落下，消失在腳底的瓷磚上。
星期五柔和的聲音響起：「掃描完畢。身份驗證，佩特拉·派克，實習生，許可權——」
「更新許可權。」托尼吩咐道。
「修改成功，允許進入。」
藍光從地面上升起，再次掃過。佩特拉摸了摸映在衣服上的光斑，好奇地問：「檢查身份難道不是掃描臉部或者虹膜就好了嗎？」
托尼指了指她身後，她轉過去看，發現左側的光屏上顯示出4D的人體模型資料，旁邊還列出了身高體重，三圍……
佩特拉驚歎不已：「有這種技術，要是遇到克拉克·肯特，肯定能一眼認出他就是超人了吧？」
「理論上，是這樣。」托尼漫不經心地說，「等等你是說超人？得了吧，如果不是編輯的緣故，一般人早就能看穿那副眼鏡的奧妙了。同樣道理，蝙蝠俠那個頭套，能有什麼隱蔽作用？就是整個哥譚裝傻認不出來而已。」
佩特拉心跳慢了半拍，微微皺眉：「那在鋼鐵戰甲裡，應該也能被掃描識別身份吧？」
「沒錯。」托尼頷首，「普通戰甲並沒有防輻射的技術。」
佩特拉沒有繼續追問，微微一歎。
她最近回避托尼，並不是真的因為忙於考試，或者怕惹他生氣——事實上，她在琢磨自己的戰衣。
佩特拉不想被輕易發現自己的身份，尤其是身邊的人，卻突然意識到，以鋼鐵俠的技術，輕而易舉就能獲取任何人的體型、身高等資料，自動識別身份。在現代社會的高科技下，可不僅僅戴個頭罩就能夠隱姓埋名了。
這個倒好解決，超人自帶透視能力，蝙蝠俠後來就在裝備中加入鉛元素防止輻射和透視。她也可以學習這一點。當然，斯塔克技術在全球範圍內都是領先的，普通的防輻射裝備不一定有用，她得先瞭解原理，再動手改造自己的戰衣……
而在這間實驗室裡，她有機會接觸到最高精尖的技術。
簡直是絕佳的機會。
托尼走到一半，發現後面沒聲音了，回頭一看，佩特拉正全神貫注地盯著一個玻璃罩下的自動手套。他走到她身旁，正聽到她問：「給手套加反重力系統是為了什麼呢？」
「哦，這其實是給呆米準備的。」托尼隨口道，「他可以遠端控制打掃衛生，這樣就能節省很多時間了。」
「但他總是會打碎玻璃呀？為什麼不直接買一個……呃，我是說，設計一個家用機器人呢？」
「……是的，垃圾系統。」托尼嫌棄地擺了擺手，「回頭我再給他升級。」
佩特拉知道他只是說說而已。八年來戀舊的斯塔克先生都捨不得動呆米一下，要不是上次自己不小心弄壞了，呆米依舊是個不會泡咖啡的機器人。
一圈參觀下來，托尼問：「感覺怎樣？」
「很酷！」佩特拉毫不猶豫地回答，「我以後都可以進來這裡嗎？」
「佩珀猜得沒錯，她說你肯定會喜歡的。」托尼釋然，「進來？當然了。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給你許可權？以後你的工作地點就在這裡。當然，任務也很簡單，調試機器，檢查BUG，然後更正。」
「也就是測試。」佩特拉若有所思。
「沒錯，簡單吧？」
說得好像很輕鬆的樣子，佩特拉卻知道這份工作絕對不會簡單到哪裡去。能夠看懂技術原理，僅靠她在高中課堂裡學到的知識肯定不夠。
毫無疑問，托尼給她提供了一個非常非常誘人的工作機會——只要能接觸一點點斯塔克工業的技術，對於任何一個普通的理科學生來說，都相當於打開了光明的前途大門。
而同時，托尼也是在測試她的能力。如果她能做到，她就抓住了這個機會，如果不能，那就回到出廠狀態：繼續做一個跑腿的實習生。
「怎麼樣，你覺得？」托尼微微笑著，看著她。
佩特拉深吸一口氣，揚起下巴：「沒問題。」
就像是第一次進入科技館的孩子，在見識了各種各樣的高科技產品以後，佩特拉完全忘記了時間，差點忘記自己的本職工作——她暈頭轉向地站起來喝水時，目光落在了手錶的指針上。
又過了晚飯時間。
托尼已經不在了。最近復仇者那邊的活兒多起來，他常常要和隊長他們一起出差，現在估計又去開作戰會議了。
佩特拉走出實驗室，拱門又一次彈出她的身份證明。她再次看向自己的模型資料，撓了撓臉頰說：「其實，也不用這麼嚴格吧……連三圍都要？」
「特殊時期，派克小姐。」星期五回答道，「九頭蛇餘黨最近在紐約等地活動頻繁，疑似偷渡多名國際通緝犯。我們已經在所有的攝像頭上投入了身份識別技術進行追蹤。」
人工智慧在電腦螢幕上調出了紅色通緝令。
「最近不安全。BOSS說了，希望派克小姐回家的路上也要多加小心，如果有需要，可以申請司機接送。」
「暫時不用了……」佩特拉看了看通緝令上的照片，和想像中差不多，是一個眼神冷酷的男人，許久未打理過的頭髮和鬍鬚擋住了原本英俊的臉龐，顯得十分陰鬱、瘋狂。
「看上去像個頭目。」她猜測，「帥的人一般都不會被安排來打醬油。」
星期五：「您說得對。」
「那麼，現在有檢測到他的蹤跡嗎？」
「很遺憾，暫時沒有。」星期五答道，「英國方面給的情報十分有限，沒有全身圖，也沒有任何身份資料——所以沒辦法進行更複雜的資料分析，只能根據這張照片進行臉部識別。效率並不高。」
「是啊。」佩特拉想想也是，「全國上下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了——那有接受到相關的回饋嗎？」
「有，這一周紐約有十五條相似度超過75%的資料。其中最近一個在——」星期五的聲音一頓，很快接了下去，「就在曼哈頓。」
佩特拉來了興致，湊近螢幕，點了幾下：「這個地方挺近的耶？我回家正好經過……」
「我會轉告BOSS的。」
「啊不用不用——我不是去找犯人！我只是……呃，順路，去看看這條情報是否屬實？」她慢慢向電梯後退，悄悄將手伸到書包裡，摸到了發射器，握在手裡。
「請務必注意安全。」
星期五的聲音消失在電梯門後。
格林威治村，十一大道。
佩特拉記下這個位址，離開復仇者大廈後一路飛奔，翻了幾道牆走了一條捷徑，很快就找到了。她挑了一個隱秘的巷子，從牆頭跳了下來。
剛落地，就發覺有些不對勁。
太安靜了，這裡雖然不是鬧市街，但這個時間點，總該是有汽車經過的。但是沒有，兩邊的房屋也都靜悄悄的，聲音和光線仿佛都被窗戶徹底地封死了。
佩特拉跨出巷口，沿著馬路往另一頭走去，謹慎地觀察著四周。
哢擦——
頭頂上傳來了輕微的，類似火花的聲音。她抬頭望去，路燈閃了幾下，熄滅了。
如同一個信號，一條街的路燈像是被打翻了的多諾米骨牌，陸續地暗下去，直到盡頭。整個十一大道瞬間被籠罩在黑影之中。
蜘蛛能力賦予了佩特拉絕佳的視力，光線再暗也不影響什麼，她看向路的盡頭。
不知什麼時候，那裡多出了一道人影，臨街的汽車駛過，慘白的遠光燈將倒影投在咖啡廳的看板上，逐漸向遠處拖長。
第 13 章
深沉的夜晚，月黑風高，無人的街道，悄聲無息出現的人影。
哇，恐怖片的前奏。
她已經做好準備尖叫了。
人影晃悠悠的，逐漸接近。
佩特拉深呼吸，讓氧氣填滿肺部：
「救命啊不要過來！！！」
——話說最近的爆米花可以在哪裡買到來著？
對面的人影也放聲尖叫：
「出現了！啊啊啊啊有蜘蛛！」
哈？
蜘蛛？哪裡？
佩特拉扭頭，四周空無一蟲。然後她摸了摸臉頰，手指碰到了柔軟的頭罩，松了口氣：對哦，她穿了自製戰衣。
原來是在說她自己。
嗯？！那為什麼要尖叫？
就聽嘩地一聲，人影旁邊的空氣突然翻滾起來，仿佛有什麼東西被揭開，然後露出了另一個身影。
看著憑空變出來的活人，佩特拉瞪大眼睛，捂住嘴。
「天哪，隱、隱形人？！！！！！」
「救命！！！」——蜘蛛恐懼患者持續尖叫中。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
隱形人也有些崩潰：「……羅奈爾得·韋斯萊！看清楚了，那是人！」
火光突然閃現，照亮了三個人的面孔。
尖叫聲戛然而止。
「蜘蛛是有八隻腳的，你看她……只有四個。」隱形人小姐將雙手按在了小韋斯萊先生的肩膀上，試圖讓他鎮定下來。
「四隻腳的也夠嚇人了！」他飛快地揮舞手臂。
「嘿，確切地說，是兩隻腳。」佩特拉舉起雙手晃了晃，「還有兩只是手。」
羅恩張大的嘴慢慢合上，猛地喘了兩口氣：「天哪，嚇死我了。」
「別嚇到的人是我吧！」佩特拉後退一步，擺出審視的姿勢，「你們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等下，你是人？幹嘛深更半夜穿成這樣……紐約的萬聖節還沒結束嗎？」羅恩繼續拍胸口，金黃色的光也擋不住他面色慘白。
「呃，抱歉？」佩特拉遲疑地說，目光轉向另一個姑娘，黑頭發，綠眼睛，也相當年輕。「剛才——剛才是你吧？突然間砰地出現，你是隱形人？」
「不是。」對方頓了頓，「呃，不過說起來有點複雜。為什麼你能看到這裡？」
「什麼看到？」
「按理說，你不應該走進這條街道的……」她陷入沉思。
佩特拉大驚，連連後退：「什麼意思，你們不是人？我不應該看到你們？」
難道這是，鬼上身？
鬼打牆？
有人規定過超級英雄不能怕鬼嗎？
——沒有！
她做好準備打算一邊尖叫一邊光速撤離，被男孩胡亂地揮舞手臂打斷了。
「呃，不是不是——不對，從某種意義上，是的。」
「我有點搞暈了。」佩特拉說。
「所以我早說了，哈莉，你應該一直穿著隱形衣的。」羅恩轉過去說，「西——呃，我是說，大腳板呢？」
「我也早說了，你不會用熄燈器就別亂用！」哈莉說著，抖了抖那透明的隱形衣，下麵鑽出來一條大黑狗。
它安安靜靜地一甩尾巴，坐下了。足足有半人高，像是一頭匍匐的黑熊，眼睛冒著幽幽的綠光，看得佩特拉一個激靈。
「我會用！」羅恩抗議。
話音未落，他們頭頂的路燈又開始瘋狂閃爍。
佩特拉：「雖然我不是很懂……但是你們有誰能夠把它們停下來嗎？光敏性癲癇知道嗎？嘿，你們有沒有人看過、或者聽說過97年寶可夢的3D龍光過敏事件？快速切換的背景強光到達一定高頻率，會使視覺神經受到強烈刺激，從而引起腦部不適，導致昏厥——」
羅恩：「哈莉，是我的錯覺嗎？你覺得她是在說英語嗎？」
「呃……」
「簡單來說，就是，」佩特拉用手心蓋住眼罩的位置，長歎一聲，「我感覺我的眼睛要瞎了。」
哈莉回頭挑眉：「看到了吧？」
佩特拉注意到那男孩的手上握著一個……像是打火機一樣的東西。他沮喪地歎了口氣，用食指撥弄著頂部的開關，又是哢噠哢噠好幾聲，路燈這才安分下來。
世界重歸於黑暗。
「謝謝。」佩特拉說，「有人帶了火柴嗎？」
神說，要有光。
就有了光明。
沒有火柴劃開的聲音，但依然亮起了火光——和先前一樣，出現在他們的頭頂上方，緩緩漂浮在半空中，如同一個幽靈。
「螢光閃爍」——她隱約聽到男孩低聲說了這個詞語。
「呃，謝謝？」
佩特拉遲疑，要不要問問他們是怎麼做到的？魔法？
「不管怎麼說，我覺得她不是壞人。」哈莉小聲跟羅恩交流，「話太多了。」
「這算什麼理由？」羅恩不解。
「赫敏說的，話多的反派早就死了。」
羅恩若有所悟：「既然是赫敏說的……那應該有道理。」
佩特拉：「……喂！」
「我當然不是壞人。」她歎了口氣，「事實上，我是來抓——呃，來檢查這裡有沒有壞人的。你們是誰？」
兩人對視一眼。
「你就是……赫敏怎麼說那個詞來著？」羅恩悄聲問。
「超級英雄？」哈莉接過話頭，「聽說紐約最近出現了很多這種、唔，超能力者。之前不是讓你看過新聞了？外新人侵入紐約事件，我記得預言家日報做了很詳細的報導。」
「哦對，真希望我們那邊也能有幾個。」羅恩說，「魔法部的人都是一幫慫蛋——」
佩特拉打斷：「等等，你剛才是提到了『魔法』這個詞，是嗎？我沒聽錯吧？」
羅恩立刻閉嘴。
「……」
「……」
「難道你們是——」佩特拉眨了眨眼睛，「巫師？」
羅恩張了張嘴，剛想說點什麼，被好友攔下。大黑狗的前肢撲在地面上，作勢欲起。
「這要看你怎麼定義『巫師』這個詞了。」哈莉還算冷靜，拍了拍黑狗的頭，按住。
「比如，猩紅女巫那樣的？你們認識她嗎？」佩特拉伸出食指，同時將身體重心往後移，做好了準備——她已經帶上了蛛絲發射器，如果對方有任何動作，她隨時都能出手。
「猩紅女巫？」哈莉重複了一遍，看了看羅恩，然後搖頭，「不，不是那樣的。如果百科上寫的是真的，她是通過意念控制物體或者精神……是這樣吧？和我們的咒術魔法原理並不太一樣，我想，這個世界上的魔法不止一種兩種，要說到相似性——」
她還沒來得及說完，突生事變。
砰！
金紅色的火光在三人一狗間炸開，哈利下意識往後拉了羅恩一把，接著就被一陣狂風吹了出去。
「小心！」
佩特拉短促地啊了一聲，只覺手臂被什麼人用力扯了一把，身體跟著飛起，暈乎乎地轉了幾圈才回到堅實的地面上。
她踉蹌著站穩，一抬頭便看到自己身前擋著一個人。
「後退，孩子，這裡很危險。」高大的男人沉聲道，雙手抬起，掌心對準了對面的人，空氣中浮現出奪目的光圈——放射性的火光簌簌地掉落在地上，看上去可不那麼無害。
「你……你是誰？」
佩特拉按了按心口，謹慎地打量對方。
魔法卷起的氣流吹拂著男人身後的披風，柔軟的布料觸碰到佩特拉的臉頰上，仿佛一雙輕柔的手，捏了捏她的下巴。
「啊！它會動！」佩特拉下意識地就要避開，目光突然被那張在火光下若隱若現的臉吸引了過去，「等等，我、我好像在電視上見過你！你是——斯特蘭奇醫生？」
「別一驚一乍，蜘蛛——」斯特蘭奇不耐煩道，餘光往她身上一掃，不禁遲疑，「幼蟲？蜘蛛……寶寶？」
「好問題。」佩特拉說，「事實上，我還沒想好我的花名呢。不過醫生，您什麼時候都學會魔法了？」
「行了，小蜘蛛，現在不是寒暄的時候。」斯特蘭奇重新看向對面，並沒有放下戒備心，「紐約最近來了很多不懷好意的黑巫師，我不知道你怎麼會發現這裡的——但是，後退，我可不想誤傷到你。」
佩特拉也跟著望了過去：「可是，我覺得他們不像是壞人——」
對面那兩個小巫師也被一個男人擋在身後。他手裡並不像斯特蘭奇那樣放出金色的光圈，只握著一個樸實的魔杖，尖端微微亮著，穩穩當當地指向斯特蘭奇。
佩特拉微微張嘴。
「是他！」她認出來了，那是通緝令上面的男人！
男人目光一沉，斯特蘭奇也如臨大敵，光圈變得愈發奪目。
雙方一觸即發，哈莉從地上爬起來，抓住大人的手臂：「等一下，西裡斯！我想他們不是壞人。冷靜一點，剛才那個女孩說了，她——」
「我怎麼知道他們是不是？」西裡斯將她的手按下，慢慢往後推去，「你看住羅恩，這裡有我。」
斯特蘭奇挑了挑眉毛：「還拖家帶口是嗎？我想你們走錯路了，不要緊，我可以隨時送你們回倫敦……或者，監獄？」
「這就是問題所在，斯特蘭奇醫生！」佩特拉猛地扯了扯他那身……披風？斗篷？「他們跟我一樣。有哪個壞人出來搞事情還會帶著孩子一起的？」
「你太低估現在壞人的下限了。」醫生冷冷道，「未成年的超級反派也是一抓一大把的。」
「可他們沒有一上來就攻擊我，也沒有想傷害我的意思。您不應該先問問他們的身份嗎？」
確實，雙方雖然對峙著，卻誰都沒有第一個動手。
至少不存在主動傷害的意圖。
斯特蘭奇歎了口氣，收起魔法，比了個手勢：「好吧。對面的巫師們，你們來紐約有何貴幹？」
「西裡斯，」哈莉對男人點了點頭，然後向前跨了一步站出來，「我們是來找人的。」
「找誰？」
「更準確地說，是尋求幫助。或者互相幫助。」哈莉深吸一口氣，鎮定地說下去，「您如果是守護紐約的魔法師，那應該知道，這十幾年來超能力者與魔法界接觸頻繁。你們口中的壞人，比如九頭蛇什麼的，聯合了黑巫師的力量對普通人社會施加打擊和侵略，而我們那邊，也不斷被各種超能力者襲擊……」
「確實如此。」斯特蘭奇說，「不過，這並不能讓我確定你們的身份。」
「我和羅恩，都是霍格華茲魔法學校的學生。我們是來紐約尋求神盾局，以及至聖所……至尊法師的幫助的。」哈莉說著，將隱形斗篷從肩上摘了下來，然後對著火光撩開了劉海。
那是一道閃電形的傷疤。
佩特拉倒抽了一口氣：「這是什麼意思，醫生？」
「哈莉·波特？」斯特蘭奇微微皺眉，若有所思。
「您認識？」佩特拉問。
「聽說過，聖殿的書籍裡有記載。」他點點頭，目光移了過去：「至於你旁邊那個男人——」
「他是我的教父。」哈莉猶豫了一下，看向後面。
「我是鳳凰社成員。」西裡斯平靜地自我介紹，「通緝令本該在兩年前就取消了，但是幾個月前，神秘人和食死徒已經掌控了魔法部，向所有鳳凰社成員發佈了通緝令，在全英國境內追殺麻瓜出身的巫師。」
「可是神盾局說你們和九頭蛇——」
「不是我們和九頭蛇，是食死徒。他們早就勾結在一起了。」西裡斯搖搖頭。
「證據呢？」斯特蘭奇問，「有什麼能證明你們不是食死徒？」
西裡斯冷冷地勾唇一笑：「我也想知道，有什麼能證明你們不是九頭蛇？據我所知，神盾局早就被入侵了。」
一時間，沉默籠罩。
斯特蘭奇厲聲道：「說出神盾局的全稱。」
「說出霍格華茲校長的全名。」西裡斯也提高了聲音。
「……」
「國土戰略防禦攻擊與後勤保障局。這個我會！」羅恩搶答道。
斯特蘭奇眉毛一抖：「阿不思·珀西瓦爾·伍爾弗裡克·布賴恩·鄧布利多。」
「……」
「……」
確認過眼神，是友軍。
兩個大人終於放下了戒備，伸出手，互相握住。
「斯蒂芬·斯特蘭奇。」醫生說，「古一法師已經死了，現在由我接任至尊法師。」
「西裡斯·布萊克，」男巫也歎了口氣，「校長被他們殺了，整個英國魔法界陷入了混亂之中。」
氣氛一下子緩和下來。
哈莉：「……」
佩特拉：「說真的，我不是很明白這些大人在幹什麼。」
羅恩聳肩：「誰知道呢？」
第 14 章
「我還是不太明白。」佩特拉跟在斯特蘭奇的身後，百思不得其解，「這是什麼暗號嗎？普通人也可能知道的吧？」
醫生看了她一眼：「當然沒有這麼簡單。我們是法師，能夠被說出全稱的那個名字，是施加了咒語的。」
「意思是只有特定身份的人才能說？」佩特拉似懂非懂。
「你要這麼理解也可以。」
斯特蘭奇——自稱為奇異博士——在空氣中畫了一個圈，他們正通過這個圈轉移到至尊聖所。她聽到身後兩個小巫師感慨：「我喜歡這個。」
「是的，比幻影移形好多了！」
「幻影移形？」佩特拉忍不住回頭。
「怎麼說呢，就是一種能夠跨越空間的魔法。」羅恩跟她比劃解釋，一臉的敬而遠之，「過程就像是把你的頭塞進了馬桶……」
佩特拉：「好了好了，可以想像了。」
下一秒，她的注意力就被轉移了。
「哇，酷！」
會動的獅子門柱！
「酷！」
自己行走的地毯？
「超酷！」
還有——
斯特蘭奇瞥了她一眼，仿佛在說，大驚小怪。
佩特拉不好意思地笑笑。在她身後，先前比她更一驚一乍的羅恩此時看著周圍的一切，卻沒什麼反應。哈莉懷念地說：「我幾年前也是這個樣子。」
「跟我們那邊還是不一樣。」羅恩抓了抓頭髮，「美國的魔法麼，挺有意思的？」
西裡斯也在打量至尊聖所的內部環境。
幽暗，古樸，縈繞著黑暗法術的氣息。有點像是走進了布萊克老宅，不過好歹這裡更寬敞一些。他心情複雜。
「你那是嫌棄的眼神？」斯特蘭奇目光犀利地望過來。
「沒有。」
斯特蘭奇：「別想抵賴。」
「都說了沒有。」
「眼神是說不了謊的。」
「醫生，你該看看自己的眼睛了。」
「我視力5.2，謝謝。」
哈莉輕咳兩聲：「那個，先生們？我們是不是可以先說正事了？」
成年人們暫時偃旗息鼓。醫生板著臉，食指微動，空地上多出來四把椅子。
「喝茶嗎？」
幾個英國人相互看了看。
「不用了。」哈莉回答，「如果有南瓜汁的話——」
咕嚕嚕，杯子浮現在他們手邊，自動倒滿。
「啊，謝謝。」
醫生放下手，隱約嘟囔了一句，巫師。佩特拉眼巴巴地望著他：「那我呢我呢？」
斯特蘭奇隨意地一揮手，她的手裡多了一瓶可樂。
「這差距好像有點——」
「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佩特拉果斷地一擰瓶蓋，哢吱一聲，二氧化碳沖了出來。
「那麼，談正事。」斯特蘭奇正色，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看上去優雅極了，比英國人還英國人，「不妨先交換我們各自的情報？首先，身為紐約至尊聖所的守護者，我想我有權利知道，你們幾個是什麼時候、怎麼通過海關進入美國的。」
沉默半晌，羅恩尷尬地舉起那個「打火機」：「呃，我本來沒打算過來的，但是一不小心手滑……」
太隨意了吧！
斯特蘭奇嘴角抽了抽。
「我來說吧。」哈莉歎了口氣。
佩特拉看得出來，雖然通緝令上的男人才是他們之中唯一的成年人，按道理也應該是監護人，但這個叫哈莉的女孩，卻更像是他們的……精神領袖？
「熄燈器，那是校長給我們的遺物之一。」哈莉揚起下巴示意，然後繼續，「醫生，您應該知道伏地魔和食死徒吧？」
「嗯，略有耳聞。」斯特蘭奇沉吟，「圖書館裡記載了關於魔法的一切，自然也包括英國魔法界的那些事情。包括你——大難不死的女孩，這個預言傳說我也讀過。」
「那就好辦多了。」哈莉舒了口氣，正要說下去，被佩特拉打斷。
「那個，不好意思打擾一下。」她歉意地隔著面罩撓了撓臉頰，「不過，我在這裡沒有關係嗎？我好像……和魔法一點關係都沒有。」
另外四個人都看著她。
「我見過你。」斯特蘭奇面無表情道，「油管上最新有個視頻非常火，說是有個蜘蛛俠拯救了一輛油門失控的巴士。嗯哼，蜘蛛……俠？我倒沒想到還是個小孩。」
「女孩。」哈莉補充。
另外三個人看著她。
「我剛才就想問了……你怎麼看出來的？」羅恩吃驚地說。
哈莉愣了下，遲疑著：「你們都看不出來嗎？」
一陣難堪的沉默。
佩特拉慚愧地說：「怪我，我應該穿緊身衣的。」
「……」
哈莉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沒事，你還小呢。」
「是啊，」羅恩也立刻說，「人們總是下意識地把沒見過的『人』定義為『男人』。這不怪你。——總之，我相信你是個好人！」
「謝謝，」佩特拉感動地說，「對了，我剛才想說的是——」
她轉向哈莉，一眼不眨地盯著她：「你剛才說你叫哈莉？哈莉·波特？大難不死的……女孩？」
「嗯，對啊。」後者點點頭。
「我聽說過這個名字！」佩特拉的聲音瞬間高了一個八度，有點激動，「可書上說的是男孩呀？」
「……」
「還拍出了電影呢。」她補充。
「……」
「前不久還剛拍了前傳呢！」她小聲再補充，「華納的……呃、我是不是，不小心打破了第四面牆？」
「……」
一陣詭異的沉默。
哈莉率先問：「你說的那本書，主角是男孩？叫哈利·波特？」
佩特拉用力點頭。
「哦，我知道了。我們學校有個拉文克勞的畢業生，特別會寫小說。」哈莉揮了下手，羅恩他們也都松了口氣，露出了意料之中的表情，「還把小說發表到麻瓜世界了……當然，為了隱私，他把主角改成了男的，故事也都是瞎編的。」
「還有這種操作嗎！」
羅恩聳聳肩：「你是沒見過那個人，當巫師都是委屈他了。」
哈莉深有同感地點頭。
「……」佩特拉說，「好了，我沒問題了，你們請繼續。」
於是回到正題。
「剛才說到哪兒了？」哈莉皺眉回想，「嗯，伏地魔——既然你們都知道了，我就直接從後面的事情開始說吧——他復活了，然後回來了。」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神色各有變化。羅恩心有餘悸，西裡斯面色微暗。
斯特蘭奇凝重地說：「人是不能死而復生的。魔法也不可能。」
「是的，這就是我們先前一直無法理解的問題所在。」哈莉苦惱地說，「直到校長帶著我找齊了線索，我們才知道……」
她簡單地講述了發現魂器和尋找魂器的經過——包括鄧布利多校長是如何被食死徒殺死的——之後，伏地魔無人可擋，英國魔法部被食死徒的勢力一點點蠶食，直到完全掌控。哈莉和她的朋友們，則不得不離校逃亡……
她甚至還未成年。
「我沒辦法用魔法，因為一旦使用，他們就能通過蹤絲找到我。」哈莉神情暗淡，看著自己的手，「我朋友幫我搞定了身份證明和手續，但她還要想辦法照顧父母，暫時無法脫身。西裡斯也不能輕易露面，到處都是他的追殺令……」
「我本來想去學校，反正我是純血巫師，當個臥底也好。」羅恩接過話來，「沒想到才上校車就被食死徒他們堵住了，還好跑得快，然後無意間碰到了這個熄燈器，就突然——被傳送過來了。這麼說來我是不是得小心被麻瓜員警抓走？」
「我們本來應該直接找美國魔法部，但他們上個世紀以來一直和麻瓜社會涇渭分明，找他們沒什麼用。」哈莉頓了頓又說，「我們要尋找魂器。九頭蛇手中有一個，而最瞭解九頭蛇的人，就是神盾局。」
「但他們兩年前就已經被搞垮了。」斯特蘭奇神情莫測。
「是啊，」哈莉揉了揉額頭，「鄧布利多教授一直在追蹤這件事，他之前和古一法師有聯繫，所以在我們最後那次行動前，他就跟我說了，如果出了意外，就順著這個地址來找你們，我沒想到他真的會……我們躲了幾個月，最終決定來碰碰運氣。至少，在對付麻瓜的九頭蛇上面，我們巫師總是更有優勢的？」
斯特蘭奇聽完，沉思著。
許久，他才道：「大體上和我猜得差不多，形勢嚴峻，不能再拖了。」
「但是九頭蛇不是已經……快被消滅得差不多了嗎？」佩特拉問，「神盾局也在重新整頓，應該沒那麼壞吧？」
「沒有那麼簡單。」斯特蘭奇搖頭，「他們能在神盾局潛伏幾十年，能夠滲透到各個國家的領導層，甚至以普通人的身份和黑巫師合作，狼狽為奸……」
「一個頭砍掉，又長出另一個頭。」西裡斯嘲弄地把玩著手裡的玻璃杯，「以為自己是美杜莎呢？」
「更像是貓？有九條命。」佩特拉插嘴，「對了，你們剛才說的『魂器』，落到九頭蛇手裡會怎麼樣嗎？」
「魂器是有靈魂的。」哈莉很是憂慮，「連巫師都能被它控制，更別提麻瓜了——或者超能力者，下場應該都差不多。魂片會吞噬他們的生命力，然後使自己越來越強大，直到……」
「變成第二個伏地魔？」
羅恩沉默了一會兒：「我一直好奇，伏地魔已經復活的情況下，如果他的魂片也跟著有了人形，那會怎樣？可以讓他們自相殘殺嗎？」
西裡斯：「你想得美。」
「也是哦……」羅恩失落地說。
斯特蘭奇打了個響指：「也就是說，當務之急，是在九頭蛇的餘黨中找到疑似持有魂器的人，對麼？」
他看向佩特拉。
「喂，小蜘蛛，你和復仇者熟悉麼？」
「哎？怎麼突然問到我……」
醫生聳聳肩：「我可以幫忙，但事實上，我學會魔法的時間還不如他們這幾個小孩的長……自然，對九頭蛇也沒什麼瞭解。如果要找人的話，復仇者那邊的資訊會更多一些吧？你這個打扮，不是想成為超級英雄麼，總會認識一兩個……他們的人吧？」
佩特拉眼睛一亮，儘管藏在眼罩下，他們並沒有看到。
「不瞞你們說。」她大言不慚地說，「雷神索爾就是我的鄰居，我們關係超好的！」
第 15 章
短暫的沉默後，羅恩有點不好意思地問：「誰是雷神？」
「……」
感謝他沒有直接問雷神是什麼，留了點面子。
「聽起來像是神話故事裡的人物。」哈莉想了想。
「等等，所以你們巫師知道九頭蛇，知道神盾局和復仇者，卻不知道雷神？」佩特拉撫額，「難道紐約大戰除了美國就沒人關心了嗎？」
「說實話嗎？」哈莉頓了頓，「那時候我正忙著阻止某個黑巫師搞砸我的期末考……後來才從新聞裡聽說的。」
紅發男孩攤手，潛意思就是巫師家庭可沒有電視，更沒有網路。西裡斯目光微凝，晃了晃南瓜汁，冷不丁冒出一句：「我聽說過。」
幾人都有些意外，斯特蘭奇更是揚起了眉毛：「我以為你們的睡前故事裡只有梅林。」
「一千年前，霜巨人進攻挪威……」男巫沉吟著開口。
「沒錯，仙宮人將他們擊敗，趕回了約頓海姆。」斯特蘭奇頷首，「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因為沒有記錄在正史中，大多數地球人都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
哈莉扭頭。西裡斯淡淡地笑了笑，繼續道：「當時霍格華茲還未建校，四位創始人在外遊歷，也曾直接或者間接參與過挪威大戰……記載不多，我只聽他們講過幾次，小的時候。」
「嗯，那時候率軍的就是奧丁，眾神之父。」
「他們？」佩特拉下意識地追問了一句，見對方沒有解釋的意思，趕緊捂住嘴。
哈莉若有所思。她當然知道西裡斯口中的「他們」說的是誰，格裡莫廣場的那些老畫像都有幾百年歷史了，千年前的事情哪怕沒記在羊皮紙上，卻還是極有可能被每一代的布萊克口口相傳。哪個古老的純血家族沒點秘聞呢？
她忍不住把椅子往前挪了一點：「這麼說，北歐神話其實都是真的？」
「所以，他真的是神……」佩特拉一時思緒飛散。
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很難意識到這一點。索爾搬到皇后區成為鄰居也有一個月了，平日裡的他就和任何一個不會做家務、喜歡打電玩看球賽的普通人差不多——當然，比普通人更帥一點——更像是一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富家子弟，跑到貧民區來體驗生活了。
佩特拉想到他試圖拿阿斯加德的金幣跟銀行換錢，就覺得窒息。
當然，她很清楚他是超級英雄，是復仇者，卻往往會忘記他是某某之神，頂著這個「神」的頭銜，可不止是壽命比較長而已。
斯特蘭奇輕嗤：「富家子弟？這倒挺符合的。」
原來我說出口了嗎！
佩特拉猛地回神，咳嗽幾聲，提醒他們：「那個，話還是不要扯太遠了……雖然索爾很厲害沒錯，不過好像他對魔法也不是很瞭解吧，可能還不如他弟懂得多？」
斯特蘭奇的目光轉了過來。
「你說你認識他。」他不無懷疑地說，「他還留在地球上？這麼說，你知道他的近況了？」
佩特拉點點頭。
斯特蘭奇沉默了一會兒：「我不清楚你是怎麼想的，不過，小孩，你要是決定帶著面罩出道，這種話可不能到處和別人說。」
「當然，我是因為你們才說的呀。」佩特拉撓了撓臉頰笑，「雖然我沒什麼特別的能力，也完全不懂魔法、黑巫師或者九頭蛇什麼的……但如果可以，我也很想幫上忙的。」
「如果你認識托尼·斯塔克，就更能幫上忙了。」醫生緩緩道。
「嗯……」
她有點想說，我還真的認識。但是安全起見，她決定閉嘴。
「其實也不要緊，我們自己可以直接聯繫他們的。」哈莉忙說，「其實我原本打算先去找美國魔法部的，他們那邊最有可能得到境外巫師入境的消息。麻瓜的科技能力未必能夠檢測到……」
說到這裡，她停下來看了看西裡斯，聳聳肩：「不然我們也沒法這麼輕易地混進海關了，是吧。」
「那你們現在有地方住嗎？」佩特拉關心道。
「哦豁，你問對人了。」羅恩插嘴道。他悄悄指了指對面的男巫，「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沒錯——這位也是你口中的『富家子弟』。還有她——」
他又指了指好友：「另一個富二代。」
佩特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你呢？」
羅恩深深地吸了口氣，呼出，捂住臉：「別提了。」
身邊都是有錢人而自己卻是個窮逼的心情！
「……我懂。」佩特拉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聲說，「其實我也是。」
「既然你們有錢，那就好辦多了。」斯特蘭奇似乎松了口氣，語氣輕快了不少。「有事來聖所找我，沒事就請——自便吧。」
他作了個請的手勢，他們剛站起，只覺眼前一晃，就從客廳來到了門廊前。
「我以為你起碼要收留他們住一晚呢。」佩特拉說。
斯特蘭奇背著手，轉向大門：「不好意思，囊中羞澀。」
穿堂而過的晚風吹起了他肩上的斗篷，顯得他的背影孤高而蕭瑟。
沒錢，真是致命。
「……」
離開聖所之後，羅恩手忙攪亂搗鼓一通，總算用熄燈器把附近大街的路燈恢復了。西裡斯一出門又變回了那條大黑狗，甩著尾巴輕巧地跟在哈莉身上，把佩特拉嚇了一跳。
「別怕，這是阿尼瑪格斯。」哈莉停下腳步看了看四周，確認沒有監視器後才放下心來，跟她解釋，「聽這個詞的發音你應該也猜出來，是讓自己變成動物的一種能力，如果不用特殊的咒語是無法檢測出來的。」
「難怪你們能入境卻沒被發現！」佩特拉恍然大悟，「那其他黑巫師豈不是也——」
哈莉搖了搖頭：「沒那麼容易的。」
「是啊，全英國的註冊阿尼瑪格斯也就才七個，算上非法阿尼瑪格斯，也不可能有多少。」羅恩把熄燈器塞進袍子裡，轉過身來說，「我更情願相信他們通過門鑰匙或者飛路網偷渡的。」
「很難說。魔法部對邊境一向管得很嚴，聽說很多麻瓜出身的巫師出行都會選擇普通的交通工具，混在麻瓜人群裡還更方便一些。」哈莉微微皺眉，又說，「但是，也不排除魔法部裡面有人當內應……」
「很有可能，九頭蛇最擅長玩潛伏了。」佩特拉聽著有點心悸，「那如果這幫巫師闖入到我們普通人之中，豈不是麻煩了？就算是員警也對抗不了魔法吧？」
「有軍隊在，他們暫時還不會那麼快下手的。」哈莉還算樂觀，反過來安慰她，「要知道，魔法再厲害，也只是肉身之軀，跟神比起來還是差遠了——普通的子彈都能擊斃他們，更別提導彈核武那些了。你們美國的國防力量還是很不賴的吧？」
「是啊，我覺得我們也很危險。」羅恩歎了口氣。
哈莉看了他一眼：「所以我說過，你不應該過來的。」
「好啦，來都來了，就別扯這種廢話了。」羅恩滿不在乎地說，「就因為危險，我們才不可能放你一個人到處亂跑好嗎？聽他們瞎說什麼救世主，你可別真的信了。」
哈莉有點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打斷他的話，卻轉頭問佩特拉：「你住哪兒？這麼晚了外面不太安全，我們陪你回去？」
「嗯……」佩特拉想了想說，「雖然我剛才說我是普通人，不過其實，我也並不只是『普通人』。」
她伸出手，蛛絲從發射器中彈出，直奔頭頂。她借力一扯，起身飛躍，在空中翻了跟頭落在屋頂。
「哇……哦！」羅恩的嘴張成了O型。
「就是這樣。」佩特拉在房檐上跟他們揮了揮手，「我要走啦！——啊、對了，順帶一提。韋斯萊先生，您如果想不那麼引人注目的話，最好把這身……奇怪的長袍換掉比較好哦？普通人是不會穿這種衣服的。」
「奇怪？哪裡奇怪了！」
「真的很奇怪，」哈莉堅定地點頭，「麻瓜的男性都是穿褲子的。」
佩特拉一路蕩著蛛絲回到皇后區。十分順利，她現在對蛛絲的使用已經熟練很多了，擺脫了最初那幾日經常撞牆或者沒抓穩從半空中掉落的窘境。
她從樓頂一躍而下，小心翼翼地打開窗戶，爬進房間。這個時間點，梅嬸肯定已經睡了。她不想打擾到她，匆匆把衣服換回來，便聽到客廳裡的電話響了。
佩特拉沖出去把電話接起來，隱約聽到梅的房間傳來點動靜，同時，她的房門打開了。梅睡眼惺忪地探出頭來：「這麼晚了誰打過來？——哦天，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佩特拉對她點點頭，注意力回到電話上：「嗨，這裡是派克……斯塔克先生？！」
「噓，別那麼大聲。」對面的男人似乎歎了口氣，無奈道，「你不怕被鄰居投訴嗎？還是說，你們那邊的隔音性有那麼好？」
「抱歉……您有什麼事嗎？」佩特拉趕緊壓低了聲音。
「聽星期五說你跑去『探險』了，一直沒回家，是這樣嗎？」
「我，沒有啊，只是路上耽擱了點時間……」
「真的？」托尼狐疑道，「路上沒遇到什麼人吧？」
「沒有，當然沒有。」
「星期五說你——」
「哦，哦是說那個通緝犯嗎，」佩特拉開始含糊其辭，企圖蒙混過關，「我路過的時候隨便看了看，不過怎麼想也不可能遇到他的不是嗎？然後我就回家了，真的！」
托尼揉了揉額頭：「不管怎麼說，確認你到家我就放心了。以後早點回家，別亂跑，知道了嗎？紐約可沒你想像的那麼安全，更別提你這個年紀……年輕又可愛的女孩子，最容易被壞人盯上，到時候出了事，我們還得負責任呢。」
「哦……」
聽出她的不情不願，托尼又換了更嚴肅的口吻：「聽話，不然我就要扣你的工資了。」
「我知道了！」佩特拉向他保證，「我以後一定在九點——不，十點前回家。」
電話對面的托尼忍不住揚起了眉毛，十點？算了，指望青春期躁動的小孩聽話本來就不容易，要求不能太高。
他結束通話，一抬頭，就看到幻視從房間的另一頭飄了出來。
「……我說過多少遍。」托尼撫額。
「抱歉，先生。」幻視遲疑地停下腳步，面露歉意——看上去很像真的，但誰都知道他屢教不改不知道多少次了，「我好像聽到你們提到通緝犯的事情。今天出了什麼事嗎？」
「九頭蛇的餘黨，或者雇傭兵……隨便什麼了，據說跑到了紐約。」托尼撇了撇嘴，頗感頭疼，「說是比冬日戰士還要難纏。又有的忙了，一個巴恩斯都讓我們找了兩年。」
「冬日戰士在國外，不那麼好找。」幻視神情凝重，「可如果是在紐約，監視器沒有任何發現……有些不對勁。」
「是有些不對勁。」托尼道，「也沒什麼稀奇的，現在的超能力都能批發了——你最近有沒有上網？」
「有，我在看一個大學物理教授的線上教學。」幻視答道。
「油管上過沒？」托尼在手機上點了點，將視頻投影到牆上，「你看這個視頻，最近的小網紅——他們叫他什麼來著？蜘蛛俠？」
幻視看了一眼。
「他？」他遲疑地問。「不是質疑，先生，但『他』看上去——」
「還是個孩子，我知道。」托尼漫不經心地打斷了他的話，收起了立體投影和手機。「所以我就說，現在都亂套了。」
呆米適時地遞上水杯，他道了聲謝，接過來喝了一口。
「現在的小孩都在想什麼呢？」托尼忍不住抱怨道，「就不能安安分分地回家裡做作業嗎？一個兩個跑出來逞英雄？——星期五，你能查到他的身份嗎？」
一陣沉默。
星期五回答道：「我很抱歉，無法檢測。」
托尼回頭看了幻視一眼，微微皺眉：「無法檢測？無法檢測什麼？體型、身高數據？面部識別？不可能，這個蜘蛛寶寶只不過是隨便套上一件睡衣就跑出來玩……怎麼可能收集不到資料？這個視頻應該足夠清晰了，我想。」
「BOSS，我很抱歉。」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9 14:43
第 16 章
砰！
一聲巨響將佩特拉驚醒。她睜開眼睛，暈乎了一下，發現自己在畫圖紙的時候不小心睡著了。手臂被壓了不知道多久，都發麻了，她揉了揉手臂，一邊抬起頭，正看到玻璃上一個黑影落下去，栽倒在外側的窗臺上。
佩特拉連忙起身，湊近了一看，好像是一隻角梟。個頭不大，棕灰色的毛亂糟糟的，暈乎乎地爬起來差點又撞上玻璃。她打開窗戶，把它放了進來。
貓頭鷹飛落在書桌上，爪子一松，信紙隨之飄了下來。佩特拉一把接住，展開。
親愛的蜘蛛俠，
如果你看到這封信，說明小豬找到你了！謝天謝地，它還是靠譜的。
在我們離開以後，醫生又想辦法聯繫了我——他沒有直接找你，可能是因為有些困難，也可能是為了你的秘密身份：）
有件事他拜託我轉告。
你的書包落在聖所了，記得去拿。
PS：這是羅尼的寵物朱薇瓊（你也可以直接叫它小豬），如果它不小心又撞到窗戶了，讓它休息一會兒就好。謝謝！
——H.P.
「……啊！」
我的作業還在裡面！
佩特拉一個手抖，羊皮紙直接裂成了兩半。小豬叫喚兩聲，翅膀撲騰騰地打在檯燈上，似乎有些不滿。
「抱歉，我的錯。你要喝水嗎？小……是叫小豬嗎？」
誰給貓頭鷹取這種名字啊！她開始回憶火遍全球的《哈○波特》電影，也不記得有這種設定。
但它本貓頭鷹看上去對這名字認同度很高，立刻就唧唧吱吱地叫了起來。佩特拉小心地伸出手，緩緩接近，看它沒有啄人的意圖，才把手放到它頭上，順著羽毛摸了摸。
信封上沒有地址，也沒有寫她的本命，貓頭鷹是怎麼精准定位到她家的？還是說哈莉他們已經知道了？可如果知道，就沒有必要單獨派個貓頭鷹來報信了吧……
佩特拉百思不得其解，看了看這只長得傻乎乎的鳥兒，也不指望它能給自己回答。她不知道要不要給貓頭鷹喂點東西吃，去廚房打開冰箱看了看，找到吃剩的一點麵包。
她掰碎一塊，灑在桌子上，小豬湊過去看了看，沒碰，一爪子踩在上面，又抬起頭，圓溜溜的黃眼睛盯著她看。
佩特拉把窗戶開了三分之一，把小豬放了出去。它拍了拍翅膀，回頭啄了一下窗戶，振翅飛走。她沒想到第二天一早，它又飛回來了，
小豬茫然地低空轉了一圈，又落在書桌上，靠著檯燈打盹。佩特拉稍微一靠近，它又睜開了眼睛，眼巴巴地望著她，咕咕地叫著。
佩特拉猜測它可能是餓了，抱起來捧著出了門，打算去樓下給它買點吃的。剛出門，她一頭撞上了索爾。
「索爾！早上……好？」
往常索爾這麼早出門，肯定是去公園跑步——還有一定幾率是廚房裡的紅糖用完了，想找她們借一點。可她抬頭一看，索爾穿的並不是寬鬆的運動服或休閒衫——他居然換回了雷神的那套經典裝備，身後的紅披肩颯颯生風。
他一反常態，神情嚴肅，只是點了點頭，問：「你要出去？趕時間嗎？」
「沒有……怎麼了？」
索爾示意她跟上。佩特拉抱緊了小豬，跟著他進了屋裡。
傑克正在廚房忙活，應該是在做早餐。上一次來的時候，滿屋的仙宮品位裝飾物這回少了一大半，佩特拉環視一圈，退後一步，差點又撞上人。
「小心。」索爾的語氣柔和了不少，放在她腰上的手往前，將她扶穩，一邊問，「你手上這個……」
「啊，這只貓頭鷹它是——」佩特拉話說到一半，又咽了回去，「早上的時候飛過來的，撞在窗戶上了。」
「貓頭鷹啊。」索爾若有所思。
角梟比一般的貓頭鷹小多了，他單手就將小豬抓了起來，握在手心裡，看了看，微微皺眉。
「你看新聞了嗎？」
「嗯？」佩特拉沒反應過來。
「最近貓頭鷹很多。」索爾說。
「不正常嗎？」 她問完了又恍悟，「哦，書上好像說過，貓頭鷹跟蝙蝠，烏鴉一樣，都是不詳之物……」
索爾沒有立刻回答，沉思片刻，搖了搖頭，不知是什麼意思。
「白晝肆虐，習性顛倒，」他緩緩道，「絕非祥兆。」
佩特拉哦了一聲，還是不太懂。不過一看索爾又用上了文縐縐的古英語，她猜這應該不是小事。
「類似黑貓？」
「凡人瞭解有限，蝙蝠乃吸血鬼之化身，黑貓與女巫相伴，並非僅限於過去歷史的愚昧或小說的胡編亂造。」索爾說道，「至於貓頭鷹……」
黑貓是不是真的是女巫的摯愛，佩特拉不清楚，不過她知道貓頭鷹還真是巫師們的寵物——主要任務是送信的——如果說白日裡見到的貓頭鷹多了，這是不是說明，美國的巫師增多了？或者說……不再小心翼翼地隱藏身份了？
她記起斯特蘭奇說過，美國魔法界與麻瓜社會完全隔離，這是上世紀帶來的習慣，直到科技高度發達的現在，他們也沒有改變太多。
巫師們慣於守舊，在美利堅這塊新潮的土地上，巫師們反而比其他國家的更顯老派風格，這似乎是有一定原因的。
如今貓頭鷹到處亂飛，是本土的魔法界出了事，還是外來的巫師在肆意妄為？
「會有危險嗎？」佩特拉問。
索爾許久沒有回答，目光向窗外望去。視野的遠處，空中飛過幾個黑影，依稀能看出貓頭鷹的模樣。
傑克端著早餐出來，看了他們一眼，放下盤子，無聲無息地回了廚房。索爾輕歎一聲，放下小豬，手掌輕輕地落在佩特拉的肩上，開口：「吾友。」
「怎麼了？」佩特拉莫名地有點緊張，揚起頭望著他。
「務必要多保重，日後，」索爾一頓，「有緣終會再見。」
小豬回到佩特拉的懷裡，翻了個身，冒出頭來，繼續咕咕地叫。佩特拉接住它的同時一愣：「你要走了？要去哪裡？——回仙宮嗎？」
索爾點點頭：「阿斯加德需要王的守護。」
他松了手，將掌心對向左側的牆壁。不出幾秒，妙爾尼爾錘就從雜物間裡沖了出來，一路撞斷了書架，飛到他的手上。
佩特拉張了張嘴，沒說話。
其實她在看到索爾的第一眼，就有了預感，再看到明顯被收拾過的客廳……但是，知道索爾親口說出這話，她才有了實感：和雷神做鄰居，果然是不可能有多長久的。
他要回去了。
想想也是，既然是神，怎麼可能久居地球呢？
索爾拿到了雷神之錘，好像就並不在意其他的行李了，提高聲音和傑克囑咐了幾句，轉身時看到了佩特拉的表情，不由微微一笑。
「別擔心，有復仇者在，地球會很安全的。」他狀似輕鬆道，「佩特拉·派克，好好學習，變得更加強大吧！倘若未來有機會——」
「我能去仙宮轉轉？」佩特拉眼睛一亮。
索爾失笑：「你上個耶誕節願望還是成為復仇者的接班人呢。是不是跳躍得太快了？」
「嗯……」那是因為已經快實現了嘛。
佩特拉有點不好意思說出口，她原先的計畫是等自己變得更厲害、更成熟以後，再以蜘蛛……隨便什麼英雄的稱號都行了，站到索爾的面前。現在還是得保密才行，她這個秘密身份絕對不能讓梅嬸察覺到。
「不過也很好，人有夢想總是好的。」他正色，「雖然凡人並不被許可踏入阿斯加德……但也並非絕對。加油吧。希望有朝一日——」
索爾說到這裡，稍一躊躇，才道：「我很願意親自接你去瓦爾哈拉。」
他神情莊重，仿佛在對著神父發誓一樣……又顯得有些悲壯。佩特拉並不是很明白，不過，畢竟離別總是有點難過的，她也沒指望自己相處一兩個月就能夠完全跨越仙宮與凡人的文化差異。
佩特拉打起精神，點點頭：「好。」
傑克的手藝依舊穩定發揮，沒有因為丟了工作受到半點影響。早餐的火腿腸幾乎都被小豬吃掉了。佩特拉告別索爾，帶著貓頭鷹小豬離開的時候，正好和傑克一起出門。
傑克肩上背著大包，手裡各拎著一個行李箱。佩特拉以為他肯定要被壓垮了，他卻還能從容地一路走到電梯口。
真是謎一樣的男人。
「索爾給的。」他解釋道，「他說很多東西丟了太可惜，就送我了。」
一夜暴富？！
難怪傑克一點都不覺得難過。有了這麼多東西，他就算沒了工作也不用回去當流浪漢了。索爾這大手筆的遣散費……真不愧是壕。
佩特拉努力壓制心中的羡慕，歎道：「他都沒送我禮物呢……」
「我很遺憾。」傑克聳聳肩。說起禮物，他又想起了什麼：「遊戲機！」
「什麼？」
「他什麼都沒帶走。」傑克回憶著說，「不過，他帶走了你們耶誕節送給他的那個自製遊戲機。」
他果然很喜歡。
佩特拉聽了又高興起來：「希望他下次回地球的時候還能記得我……」
不過也說不準，可能他很快就會把地球上發生過的小插曲忘得一乾二淨也說不定。她歎了口氣，沒來得及傷感太久，又啊地叫了一聲。
小豬在她的手上咬了一口。要不是現在她皮糙肉厚了不少，早就出血了。但也夠疼的，她嘶聲抽氣，換了一隻手抱它，甩了甩被咬的那只手。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要把你送回去，對嗎？」佩特拉跨出電梯，頓時犯了愁，「我怎麼知道他們在哪裡？……去找斯特蘭奇醫生嗎？」
第 17 章
「沒什麼問題。」斯特蘭奇檢查了一遍，很快做出判斷，「應該是為了不被敵人通過貓頭鷹反追蹤到所在地而設的咒語，就留它在這裡吧，他們肯定會過來帶走的。」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佩特拉問。
「沒有。」斯特蘭奇回答得不假思索，「剩下的事大人可以解決，你還是回去專心學習吧。就算是要當超級英雄，也得考個好文憑不是麼？」
佩特拉有點不情願，但不得不承認他是有道理的。她連「英雄」都還不算，大概只能稱得上是初出茅廬的見習生……就像她在斯塔克公司獲得的實習生崗位一樣。大人們或許會承認她的能力不錯，但把她安排在這個地方，其實就是讓她隨便玩玩罷了。
「我會努力的。」她挺胸說。
「嗯，你還有得學呢。」醫生淡淡答道。
說完，他轉身往回走，走廊盡頭還有人在等著他，大概是哪個同僚法師吧，佩特拉看了一眼，並不認識。
「哦對了。」斯特蘭奇突然停下腳步，伸出食指向她胸口的位置點了點，「油管上，你的某次見義勇為事蹟上了熱門，如果你確實想隱藏身份的話……我建議你回去處理一下。然後，安心做個紐約的好鄰居。」
「好吧。」她歎了口氣。「那——我回去上學了？真的沒問題了？」
佩特拉再三確認，得到對方的肯定後，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新年之後，學術十項全能競賽又要開始了，校隊召集所有成員加入訓練。
她確實沒辦法把所有時間都投入到研究「如何成為一個成熟的超級英雄」課題上。除此之外，她還有樂隊的訓練，一遝物理競賽試卷題，以及托尼給她的研發部資料，似乎是讓她一周內看完的樣子……
頭痛！
「佩蒂，你沒事吧？你看上去很累。」
麗茲·艾倫，比他們高一個年級。招募佩特拉這一屆的高一生剛被招募進來的時候，就由她來帶，是個相當漂亮又負責的女生。
「嗯……還好。」佩特朗連忙坐直了，揉著額頭的手也放了下來。
「聽說你最近在忙實習。」麗茲關切地看著她，「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會很厲害的。不過你們現在才高一呢，不用那麼著急考慮這些……是斯塔克工業的？他們的要求非常嚴格？」
佩特拉含糊地點點頭：「可能是我太緊張了吧，總想著多做一點事情。」
「太拼命了。」麗茲有些好笑地搖搖頭，「就算你少去幾次，斯塔克先生也不會就因此把你開除吧？放鬆點，這周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游泳？就在我家哦——還有蜜雪兒，要來嗎？」
「我好像沒說過我要去。」蜜雪兒坐在對面，冷不丁冒出一句。
麗茲挑眉：「嗯？你不會遊麼？」
蜜雪兒：「會，但是……我還在減肥。為了讓我的比基尼排上用場。」
「要穿比基尼嗎？」佩特拉一驚。
麗茲的目光在她身上轉了一圈，歎氣：「……你就不用了。」
比起週末和同齡女生一起去游泳的事情，蜜雪兒似乎更好奇別的八卦。
「聽說你剛搬家？」她問麗茲，「曼哈頓的別墅可不便宜啊。我們就這麼過去，不會打擾到你家人嗎？」
麗茲聳肩：「平時只有我媽在，她有個同好會，週六不在。至於我爸——他可忙了，又接了新的電影，滿世界亂跑呢。」
「哇。」其他幾人不約而同地驚歎。
只有蜜雪兒不在狀況，眨了眨眼睛：「什麼？」
「你不知道？我沒跟你說過嗎？」佩特拉撓了撓臉頰，「麗茲的爸爸就是演蝙蝠俠的那個人呀！超厲害的！」
一說到蝙蝠俠，她總是很興奮。
「哎呀，別提那個了，」麗茲說起這事還有些不好意思，擺了擺手，「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早就過氣了。要不是拍了一部新作，差點入不敷出，我們一家都要賣掉房子還債、不得不流落街頭了。」
「對對，《鳥人》我也很喜歡！」佩特拉興高采烈地說，「MJ，上次我不還是想和你一起去百老匯看嗎？結果臨時碰上西班牙語考試……」
蜜雪兒還是茫然。但她腦子轉得很快。
「等等，你們說的這個演員，不是叫邁克爾·○頓嗎？麗茲的父親我記得是——」
麗茲：「那是藝名，親愛的。」
*
既然週末要出去玩，意味著佩特拉得提前把所有功課都寫完。這麼看，她的負擔分明是又加重了才對。
語言作業，搞定。生物科學實驗，搞定。
還有斯塔克出品的、目前還在測試階段的納米分子材料分析報告……也終於，搞定。
她長籲一口氣，扔下書，伸了個懶腰，感覺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梅嬸的聲音從客廳裡傳來，跟她說自己做了夜宵。
佩特拉此時無比懷念離開的索爾和他的僕人傑克——好吧，主要懷念的是傑克的手藝，自從隔壁搬空以後，到現在都還沒有新的租客住進來，倒是清淨很多。
其實，吃了這麼多年梅嬸做的食物，平心而論，也不算難吃到無法下嚥，漸漸地就能習慣了。總不能一直指望有索爾這樣慷慨大方的鄰居出現吧？何況，等以後，她總是要離開這裡，去獨自生活的。
佩特拉打起精神，摸了摸小腹，確實饑腸轆轆了。她晚上吃的東西不少，沒想到還是那麼快消化了，如果現在就上床睡覺的話，倒是可以忍一忍，不過，很可惜，她還有個緊急任務：戰衣需要改進。
她歎了口氣，認命地站起來，走出房間。
「梅，如果你自己煮速凍餃子的話，我覺得會更好……誒？」佩特拉呆住。「斯塔克先生？」
接近淩晨，她的頂頭上司，千萬富翁的鋼鐵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間破爛小公寓裡？
「嘿，晚上好。」托尼若無其事地打招呼，手裡拿著一塊司康餅，「餓了嗎，要來一塊不？」
梅坐在沙發另一頭，責備地看著她：「斯塔克先生要來，你怎麼不早說？這麼晚了，我都沒辦法好好招待人家。」
「不客氣，能嘗到你的手藝就很榮幸了。」托尼彬彬有禮答道。
佩特拉敢斷定，那就是梅口中所說的夜宵了。謝天謝地，她放棄一個人搗鼓餃子的打算，但不幸的是，她把目標轉向了英國菜……
「謝謝，我還不餓。」佩特拉誠惶誠恐，退後一步，大腦飛快地轉了起來。
托尼為什麼會來？為什麼會在這個時間，以這個身份……難道，他其實已經發現了自己的超級英雄遊戲，發現了她入侵公司防火牆的足跡，然後上門問罪來了？
她又忍不住默默地後退一步。
「沒跟你們提前打聲招呼，是我冒昧了。希望沒有打擾到你們睡覺。」托尼微微一笑，解釋自己的來意，「事實上，我只是想過來找我的員工……唐納德·布萊克，信用卡最後的記錄顯示他在隔壁租了一間房。不過，他好像已經搬走了，是嗎？」
佩特拉還愣著，托尼向她眨了眨眼睛。
「哦，你是說隔壁的布萊克先生？」梅恍然大悟，「是啊，他前幾天才剛離開。」
佩特拉又轉向她，睜大的眼睛仿佛在說：「他居然叫布萊克？」
梅成功接受了訊息：「你這孩子，纏著人家玩了這麼久，還不知道他姓什麼？」
「呃，他沒跟我說嘛……」佩特拉摸摸鼻子。她的餘光看到托尼興味盎然地笑了。
「哦，看來你跟唐納德很熟？我都不知道他這麼喜歡小孩子。」
「可熟了。」梅嬸隨意地笑道，「布萊克人很好，之前看他丟了工作，我還有些擔心……沒想到是你們公司的人？那就好了。嗯，你們先聊著？」
她感覺托尼想和侄女說些公司上的事情，自己反正也聽不懂，不如去廚房把餐具收拾一下。
廚房和客廳差不多是連在一起的，不過等水龍頭開了，梅嬸多半也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謹慎起見，佩特拉還是壓低聲音：「索爾離開了，他沒跟你們說嗎？」
「我以為你看得出來，復仇者的各位全部都是一些……非常任性的傢夥，」托尼指了指自己，歎息，「我不是說我自己總是能夠保持成熟的一面，不過確實，有些人任性起來比我還厲害多了。比如班納，一年前從索科維亞跑掉，消失得無影無蹤。再比如，索爾，想飛哪飛哪，沒有彩虹橋根本找不到他。」
「索爾如果回了神域……」
「那麼，短時間裡他就不會再回來了。」托尼的表情逐漸嚴肅，「我沒聽他講過，不過，既然他要離開，那一定有必須離開的理由。可能阿斯加德遇到了麻煩，他在地球上也不可能替我們解決所有事情，倒不如回他的老地盤，把家務事料理了再說。」
佩特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悄悄松了口氣。看來，托尼還沒有發現她的蜘蛛能力……
「對了。」托尼突然說，她禁不住又提了口氣。
「什麼？」
「看來，你和索爾的關係比我想像得還要好。」托尼用一種奇妙的目光審視著佩特拉，「你喜歡他麼？」
「……哪種方面的喜歡？」佩特拉心裡掀起一陣漣漪，保持理智問道。
托尼沉默了一會兒，說：「我的私人建議，你還是不要和他走得太近。你看看簡·福斯特，前車之鑒。福斯特小姐，多麼優秀的天文學家，多麼好的女人——結果還是跟他分道揚鑣了。」
「哦……呃？」她茫然地點點頭，「什麼意思？」
索爾叫她離托尼遠一點，而托尼又讓她和索爾保持距離？那她應該聽誰的？
等等，是她理解的那種意思嗎？……是他們想多了，還是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第 18 章
麗茲家離得有點遠，她說過會來接她，佩特拉早早下樓等，沒想到居然是弗萊士開著他的豪華超跑出現。後座的麗茲愉快地跟她揮手：「泳衣帶了吧？」
佩特拉卻和弗萊士大眼瞪小眼：「怎麼你也在？」
「怎麼我不能在？」他理直氣壯地揚起下巴，淡金色的眉毛成了個挑釁的倒八字，看得人牙癢癢。
「我以為是女生的泳池聚會。」她老實回答。
「沒錯，他是來當司機的。」麗茲笑，「上來吧。」
「哇，你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佩特拉意外地看了弗萊士一眼，這才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弗萊士哼了哼，一腳踩下油門。
路上，麗茲興致勃勃地跟她聊了起來：「我爸在泳池邊新裝了一個吧台，可惜我們還不能喝酒……待會兒經過超市，我們去買點無糖飲料怎樣？」
「無糖飲料？」弗萊士發出質疑的聲音，忍不住轉過來看了他們一眼。
「開車不要亂看！」佩特拉趕緊推了他一把，一邊回答麗茲，「好啊，我還想買點防水止血貼，忘記帶了。」
「沒問題。」麗茲爽快地說，「還有別的嗎？東西都帶齊了吧？」
他們似乎都很清楚佩特拉丟三落四的毛病，她自己也知道，拉開書包拉鍊，逐一清點：「泳衣，毛巾，還有游泳鏡——嗯，應該齊了。」
「泳鏡？」麗茲有些詫異，在自家的泳池裡就不用戴了吧？與其說游泳，倒不如說一群人聚在一起玩水而已。
「最近眼睛有點敏感。」佩特拉解釋，「消毒水的味道……以防萬一，就帶上了。」
「哇，這個泳鏡——」麗茲眼睛一亮，探過頭來，「是蝙蝠俠的那款？」
「對！」佩特拉乾脆把泳鏡從包裡拿了出來，「是點外賣送的，那家店搞活動，買一送一，一個是蝙蝠俠，還有一個是鋼鐵俠……」
麗茲把玩著兩個黑色的尖耳朵，聽到她這麼說，面露慶倖：「還好你沒拿另一個，我爸可討厭鋼鐵俠了，雖然他出去了，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要是被他看見，等你們回去肯定又要發一通脾氣了。」
「他不喜歡鋼鐵俠？」
佩特拉和弗萊士都很意外。
弗萊士一邊開車，一邊分心聽她們聊天，忍不住插嘴：「不會吧？像我爸那個圈子的人，雖然談不上『喜歡』，但對托尼·斯塔克也是很佩服的。畢竟他可是成功男人的典範啊。更別提幾年前他從外星大軍和政府的手中救下了紐約！」
紐約人居然還有討厭他們的？
「就是因為那次事件啊。」麗茲哭笑不得地說，「八年前斯塔克宣佈自己是鋼鐵俠，再到四年前的紐約事件，全世界範圍內鋼鐵俠人氣一路飆升……大家都跑去關注鋼鐵俠了，我爸就失業了。」
兩人聽得目瞪口呆。
「呃，可是……」佩特拉還真沒發現這件事，想了想才說，「雖然他們都是超級英雄，但一個是現實的，一個是漫畫裡的，加上改編電影。影響不會這麼大吧？」
「當然大了。」麗茲不禁歎息，「同樣是超級英雄，隱瞞身份的套路放到現在已經過時了，人們就喜歡斯塔克那樣的，自大張揚，還特別有錢——」
弗萊士：「韋恩也很有錢吧？」
「呃，從資產上說，斯塔克先生確實更有錢一些。」佩特拉說。
「……哦。」
麗茲補充：「而且，不管怎麼看，虛擬世界裡的布魯斯·韋恩再怎麼有魅力，也是虛擬人物，而鋼鐵俠可是真實的！——還很好嫖！」
「……」
佩特拉：「麗茲，你剛剛是不是說了什麼奇怪的……」
「呃，」麗茲乾咳兩聲，「總之你們懂的，那段時間我也很崇拜斯塔克，但我爸整天在我耳邊嘮叨……搞得好像我對斯塔克有什麼企圖似的，拜託我才十六歲！我可不喜歡年級差那麼多的男人。對吧，佩蒂？」
「嗯，呃，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佩特拉坦誠地說，她甚至連談戀愛都沒想過呢，「畢竟，我只是給斯塔克公司打工嘛，就算能接觸到他本人……」
說到這裡，她突然停住了，歪著頭，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弗萊士突然有些驚恐：「難道你對斯塔克有企圖？！」
佩特拉怒：「我沒這麼說！我喜歡布魯斯·韋恩！」
「蝙蝠俠已經糊了。」弗萊士悻悻地說。
「你閉嘴！」麗茲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
*
佩特拉沒有說的是，那兩副游泳鏡是給托尼訂外賣的時候送的。異常接地氣的富豪先生興致勃勃地拿走了鋼鐵俠的的金紅眼鏡，打量一下很滿意地收下了，還跟她商量：「一人一個，正好我們倆平分，可以吧？」
她能說什麼呢，付帳的錢本來也就是托尼給的呀——就算她來給錢，這個錢也是從斯塔克發給她的工資裡出。
想不到，托尼還是個很有童心的人。佩特拉說：「其實，這個本來是兒童套餐裡的玩具，除了游泳鏡以外還有別的幾樣東西，可惜……」
「可惜什麼？」托尼問。
佩特拉：「可惜銷量不行，最後就拆開來當贈品隨便送了。」
「銷量不行？」托尼震驚地說，「蝙蝠俠難道不是漫畫人氣最高的超級英雄嗎？還有我——鋼鐵俠，你說說，怎麼可能不受歡迎？！」
「呃，漫畫又不止是小孩子看的嘛。」佩特拉一看他就不瞭解行情，很有經驗地說，「蝙蝠俠系列都太黑暗了，家長不喜歡這種色調，小孩子也不是很感興趣，感覺會很可怕。鋼鐵俠的話……」
「就怎麼？」富豪先生揚了揚眉毛。
說這話的時候，他還在調試機器上的旋鈕，操作臺上閃著滋滋的火花。涉及到高壓電的問題，佩特拉有點擔心他一氣之下把機器直接弄崩了，咽了咽口水。
「家長們說鋼鐵俠太花心了，怕自己孩子學壞了……」
砰！
火舌從機械口中竄了出來，幾乎燒到了天花板。整個實驗室寂靜無聲，不一會兒，聽到呆米慢吞吞地挪過來，舉起了手臂。
「等一下！」托尼回過神來，立刻發出警告。
但是沒來得及。呆米按下開關，手臂前方立刻噴出了白茫茫的乾粉煙霧，很快撲滅了大火。它沒有停下，繼續噴，白霧很快將兩人包裹起來，消失在彼此的視野裡。
「斯塔克先生，現在怎麼辦！」佩特拉在白霧中嚷嚷，吸了滿口的粉末，劇烈地咳嗽起來。
「別說話！低頭！」托尼喊道。
他低咒一聲，不慌不忙地舉起右手，身後的戰甲感應到召喚後立刻啟動，精准地穿過乾粉煙霧，覆蓋了半個手臂。
佩特拉嗆了幾口，眼睛也難受得厲害，好不容易睜開一條縫，只看到眼前紅光亮起，然後又是砰地一聲。
呆米飛了出去，可憐兮兮地趴在牆角。煙霧被氣流沖散，頭頂的通風設施開始運作，很快將房間清理乾淨。
「沒事吧？」托尼大步來到佩特拉身邊，關心地問。
「唔……」
他伸出有力的手臂將她拉了起來，故作輕鬆地說：「別怕，這種小意外經常發生的，習慣就好。」
要是佩珀在，他肯定不敢說這種話。不管是「小」還是「經常」用來描述「這種意外」，都要把她氣得夠嗆。不過現在在這裡的是佩特拉，托尼最擅長的事情之一就是在年輕人面前講他們沒有能力拆穿的大道理，立刻理直氣壯起來。
「在實驗室裡，什麼都是有可能發生的。」他語重心長地說，「你在學校裡也經常做實驗吧？記住了，要學會控制災情。」
「呃。」佩特拉不知道該不該指出，但——「可我從來沒有讓實驗室爆炸過。」
「……好吧，」托尼也悻悻地說，「青出於藍勝於藍嘛。」
托尼再去查看操作臺，萬幸，沒有太大的損壞。他顯然已經對此習以為常，熟練地拿起扳手將歪歪扭扭的機械臂掰回正軌，一邊跟佩特拉講解：「沒什麼大礙，還能繼續做完它。」
佩特拉接過呆米遞過來的毛巾，擦掉臉上的粉末：「這是在做什麼呢？」
「我用了雷射技術，想做一個——」托尼說到這裡，突然賣了個關子，嘴角勾了勾，臉上浮起神秘的笑容。「你想知道？」
儘管他身上全是灰和乾粉，說話的時候粉末還不停地從頭髮上往下掉，卻一點也沒有影響到他此時光輝的形象——科學家似乎總是有一種別樣的魅力，區別於托尼·斯塔克平時、其他身份的魅力。
「當然！」佩特拉毫不猶豫地點頭。
「嗯，我想也是。你對這個肯定會有興趣的。」托尼洋洋得意地打了個手勢，示意她走近看，同時在電腦光屏上飛快地輸入指令，調出一個秘密檔案。
「先說好了，你要保密，不能跟任何人說，知道嗎？」
「是什麼秘密武器嗎？」佩特拉眼睛一亮，又有些受寵若驚，遲疑地放慢了腳步，「那我是不是不應該……」
托尼嘖了一聲，打斷她的話，命令道：「走過來。」
佩特拉於是閉嘴，依言照做。她接近了泛著瑩藍色的光屏，滿懷好奇地望過去。刹那間，她驚愕地睜大了眼睛。
那是一個紅藍相間的圖案。
第 19 章
心跳突然加快。
佩特拉定了定神，再仔細觀察。紅色標誌中間的白色部分應該是是……一雙眼睛嗎？像是很努力地表現出兇惡的感覺，但整體畫風卻相當稚嫩。
「呃……這個是蜘蛛？我沒看錯吧？」
得到了托尼肯定的回答，她心裡一沉，面上依然故作鎮定，小聲吐槽：「是嗎？為什麼蜘蛛是紅藍色的啊，我還以為是美國隊長或者驚——呃，但是logo又不是這個」
托尼笑了笑，聳肩：「為什麼是紅色的蜘蛛？那你得問他本人了。」
「誰？」佩特拉立馬追問。
他並沒有立馬回答，而是在光屏上操作著。很快，他們之間浮現出螢光的立體投影，幾個不同地點的攝像頭記錄下「蜘蛛俠」飛簷走壁的一幕。
「我在油管上看到了一些視頻，然後托朋友找來了這份監控記錄。」
官方的攝像頭可比路人們情急之下拿手機抓拍到的東西清晰多了，也可靠得多。至少沒辦法拿「那只是網上用技術合成博取眼球的」來當藉口了。
哢，暫停。
放大。
托尼在有些模糊的紅色面罩上畫了個圈，曲起食指敲了敲：「喏，你看。」
佩特拉不說話，她覺得心跳聲有點大了，怕一出聲就露餡，於是點點頭，作洗耳恭聽狀。
托尼是從來不會在乎別人說不說話回應的，他一個人照樣可以侃侃而談，似乎是某種天賦技能，讓他能自動無視他人臉上的尷尬、難看或是怒意，繼續讓話題朝著自己希望的方向發展下去。
這時，他同樣也沒留意到女孩反常的安靜，只當是她還不明狀況，便開始解釋來龍去脈。
「有攝像記錄的一共四次，另外有目擊者證明的還有三次，都在這個月。每次出現，都穿著這身……睡衣一樣的東西，戴著密不透風的頭罩。」托尼說著，挑剔地撇了撇嘴，「不敢恭維的品位，不知道是在模仿哪位超級英雄？但最大目的應該還是為了隱藏身份，而他目前所擁有的，財力，或者是許可權？還不足以讓他製作出一套完美的裝備。」
對後一句話，佩特拉贊同地點頭，但並不認同前面的幾點，發出了質疑：「模仿？」
據她所知，紐約現在聲名顯赫的超級英雄中，並沒有哪個是打扮成蒙面人模樣的。自從有了第一個鋼鐵俠「拋頭露面」之後，現在流行的風向就是如此。就連某些身份特殊的特工都可能大搖大擺地走在街頭，只不過他們的長相不那麼廣為人知罷了。
「我覺得……」她斟酌了一下說道。
「待定。」托尼立刻更正說法，「可能是一個蝙蝠俠的迷弟。」
誒，拜託你放過布魯斯吧。
「然後呢？」
「這就是我接下來要說的問題了。」托尼正色，將畫面縮小，調整著螢幕上的資料，「雖然這套未完成的制服相當稚嫩拙劣，但卻安裝了最基礎的反輻射裝置，我們無法通過攝像頭進行人體掃描獲得具體的身體資料……還有，街頭隱蔽的攝像頭很多，但是他避開了85%以上，以及所有民間記者的圍追堵截。他具備一定的科學素養，還有優秀的反追蹤能力。我敢說，要麼是個天才，要麼是個內行。」
「內行？是說，員警或者……聯邦調查局之類的那些人嗎？」
托尼頷首。
這顯然是誇獎了，佩特拉有些飄飄然，又聽他道：「從錄影看，身高不到五點五英尺，可能只有五英尺多一些。從身邊參照物看，體型也很小……所以，很有可能只是個孩子。」
「也可能是女人？」佩特拉提醒。
托尼隨意地擺了擺手，不知道是沒聽清還是沒放在心上。
「扶老人過馬路，兩次，捉偷車賊，兩次。還有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若不是他能夠舉起三千磅的轎車，我們甚至不能確定他是一個超能力者。」最後，他總結道，「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有前途。」
實驗室裡沉默了一會兒，佩特拉欲言又止，這次總算被托尼發現了。
「怎麼，想到了什麼？」托尼心情不錯，問道。
「您還不知道他的身份？」
「嗯。」
「可是，如果想知道的話，斯塔克先生是不可能查不出來的吧。」佩特拉慢慢地說，「只要能夠在現場抓到——」
「沒錯。」托尼漫不經心答道，繼續在螢幕上操作。「不過，我現在也還沒有非要知道不可的理由。我又不是神盾局的那些老古董，管天管地。」
他是誰？無所不能的鋼鐵俠誒，有什麼能徹底瞞過他的眼睛？不可能的。
這幾乎是所有人的共識。
「如果只是個未成年小孩的話，很多東西就可以解釋了。比如，出現的時間，都是放學後，而且在很多家庭設立的『門禁』之前，還有他的這身衣服。學生當然不可能有錢搞裝備。他可能還要瞞著父母，或許只能偷偷借用實驗室或者公司裡的設備……如果是高中生，能夠具備的素養和可能接觸過的技術甚至還會比很多碌碌無為的白領多得多。我讓星期五在全國學術競賽的名單裡搜過，有不少矚目的人選，比如愛荷華市的一個……不過活動地點離得有點遠，而且體型也不吻合。不過真要找也不難，照著全美智商排行榜逐一搜過去，總能找到答案。」
立體投影裡的畫面不斷跳躍，切換，顛倒，混亂的色彩很快糅合在一起。要是一般人早就看得眼花繚亂了，肉眼根本無法捕捉到什麼資訊，可對托尼來說，卻遊刃有餘得很。
他興致來了，都快忘記照顧身邊的小朋友——等他一口氣說完，露出了「請叫我現代福爾摩斯塔克」的得意表情，這才回過神來。當他發現佩特拉依然能夠跟上他的節奏，認真地聽著他的話還能同時把螢幕裡的資料消化完畢的時候，不禁再度把對她的評價調高了一級。
聰明人總是更喜歡跟聰明人在一起的。
托尼很滿意，心想自己當初的判斷果然沒錯。他打定主意，決定給她看看下一份文件。
「我相信你會感興趣的。」他頓了頓，按下確認鍵。
最開始的那個Q版蜘蛛頭再次跳了出來，閃了閃，切換到下一個畫面。
頓時，佩特拉長大了嘴巴，發出了無聲的驚呼，哇。
這這這是一套超酷的制服啊！
「沒錯。」
托尼欣賞地看著她的表情變化，志得意滿道：「我設計的，仔細看看？」
他把控制板讓出來，佩特拉已經迫不及待地跳了上去，身體前傾幾乎要壓在控制台上，被螢幕照亮的雙眼更是閃閃發光。
這是托尼預想中的情景。有英雄崇拜情結的小孩肯定會喜歡這些東西的。他滿懷驕傲地站在一旁，循循善誘地指導著她查看制服的各項功能——當然是目前可以展示給她看的那部分。
「特殊材料，最基礎的防彈功能，可伸縮，柔軟，完美貼合皮膚的緊身衣。百分三十的防水性，差了點，不過不要緊，我加了烘乾功能。」他滔滔不絕地說著，「還有，你不覺得他在高樓上蕩來蕩去很危險嗎？要是沒有蛛絲了怎麼辦？滑翔翼還有降落傘也應該裝進去，不過位置不太夠用，額外的背包有點多餘……我再想想。還有全新的蛛絲發射器——我收集了那孩子留在街上的那些蛛絲，分析了材料，非常完美。在此基礎上，我幫他改進了一百零二種蛛網發射模式，還有他是怎麼黏在牆上的？如果不能拿到他的體型和體重資料，我沒有辦法很好地設計手套……」
佩特拉嘴唇一張一合，突然一個激靈，喊住：「等等，一、一百零二種蛛網模式？我沒聽錯吧？——都是什麼模式？」
「沒錯。」托尼揚起眉毛，在那套衣服的腕部點了一下，切入新的資料，又是一堆眼花繚亂的名字和示意圖。什麼彈力球，蛛網炸-彈，帶電蛛網……大概只有發明家才會饒有興致地做出這麼多的設計，並且耐心地給它們逐個取名了。
「還不完整，我想，無法完全應付各種可能出現的危險和犯罪者，這就是我給你看這份檔案的目的了，親愛的佩特拉。」
「不完整？」佩特拉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大腦還有點反應不過來。「嗯……啊什麼？」
「這套蜘蛛戰服，目前還只是概念圖。只有蛛絲是已經製作出來的部分——因為有現成材料，我抽空看了幾眼。」托尼輕鬆地說道，「不過後面幾天我又要忙起來了，不介意的話，我想讓你來接手？」
巨大的餡餅從天而降，砸暈了初出茅廬的小蜘蛛。
*
佩特拉再次抱著一疊資料回家了。
托尼有過一次提議，給她買個可擕式電腦，斯塔克大廈內部聯網的那種。鑒於佩特拉是他的助理兼半個技術人員，他覺得這個提議完全不過分，但還是被她拒絕了。
斯塔克配置的電腦價值多少，佩特拉不清楚，但大概可以想像到那是一個對自己、對很多來說的天文數字。她還沒付出多少與目前所獲得的東西相等的勞動，還是不要再添新賬了，哪怕她很清楚托尼壓根不會在意這一點錢。
那是因為他有錢。而自己不一樣，她缺錢，所以很會在意。
也因為她是女孩，而另一方是有花花公子之稱的托尼·斯塔克，資助高中生這種事對同時是個慷慨的慈善家的他來說不算什麼，但如果把賓語換成「女高中生」的話，難免惹來閒話。
托尼便沒有勉強。不是說他不是個會勉強別人的人，大概也是考慮到這一點。
戰服的資料只是一部分，佩特拉花了幾個晚上才看完。
托尼話中有話，暗示他打算做一個輔助AI裝在戰衣系統裡面，不過那就是斯塔克核心技術之一了，肯定不會給她看，更不可能給她列印出來，在有可能無意洩露的情況下帶回家。
有那麼一會兒，佩特拉有點懷疑，裝有AI的蜘蛛戰衣是否會將本人的全部資料暴露在托尼的眼中……若是如此，世界上任何一個可能出現的蜘蛛俠都不可能接受這套衣服，托尼也不會指望自己能送得出去，那他研究這個是為了幹嘛呢？
她盯著手上這一遝紙發了會兒呆，眼睛看得發酸，不得不休息一會兒。
不得不說，不愧是有著多年對付罪犯豐富經驗的鋼鐵俠，他的想法對比自己實在是太周到、太仔細了。
佩特拉挑出幾個重點做了筆記，就算技術上實現不了，也可以在平常行動中多注意一點——她以前的確不知道也想像不到世界上會有多喪心病狂的犯罪者，在走投無路下他們可能做出怎樣令人髮指的事情。她想著自己可能暫時遇不到這麼大的案子，但……有備無患嘛。
終於，她長舒一口氣，把檔案合起，靠在枕頭上。
托尼做了幾十套鋼鐵戰衣，也做了幾百種能量發射炮，很可能就是在此基礎上，他才產生了給蛛網設計這麼多種模式的念頭。在不同的情景下，每一種功能都可能派上用場。這不僅需要大量的經驗，還需要相當的想像力。
她打開新的筆記本，翻開第一頁，寫下幾個字：
第一百零三種。
托尼再次看到佩特拉的時候，她的眼圈有點紅，明顯是沒睡好的樣子，連續打了幾個哈欠。
「又通宵了？哇，真勤奮。」托尼挑眉笑。
他自己也是個愛通宵搞研究的人，非常能夠理解這些東西對一個科學愛好者的吸引力，當然，他一點都沒有指責的意思，只是慶倖想到，佩珀一直忙於公司的事抽不出身來真是太好了。
佩特拉點點頭，把筆記本裡塗塗畫畫的東西整理好，上傳到電腦裡。
總共98種，她的頭腦已經快成一團漿糊了。現實就是，她絞盡腦汁花了一周才想出來的東西，甚至比不上托尼可能只是某一天靈光一現「想」到的。
這個想與那個想之間也是有很大區別的。
佩特拉在學校裡從來沒有競爭對手，見識到和真正的天才的差距，讓她興奮之餘，也有點疲憊。
照例，她還是得到了托尼的誇獎：「幹得不錯。」
或許是擔心她氣餒了，托尼又補充：「如果是隊長，大概一個也想不到。」
「因為你沒問他吧？」
「我上次問羅曼諾夫特工的時候，她才說了兩個就沒耐心把我踹出去了。」
「……」佩特拉。
所以她應該感到很驕傲了的意思？
第 20 章
砰一聲，貓頭鷹小豬再次橫屍窗臺。
這回它撞得有點狠，暈了半天沒爬起來，佩特拉將窗戶推上去，把它抱到書桌上，從抽屜裡翻出一小包餅乾。
她掰碎了餅乾，清脆的聲音立刻將小豬驚醒了。它撲騰著翅膀轉過頭，將嘴裡叼著的信封放在佩特拉面前。
依舊沒有位址和落款，可以看出寄信人的謹慎。但也不排除寄信過程中被別人截下來掉包，或是使了什麼手段。記起斯特蘭奇醫生的提醒，佩特拉翻來覆去檢查了幾遍，感覺應該是安全的，這才拆開信封。
嗨，小蜘蛛！
有沒有興趣一起去追蹤九頭蛇？週五放學後，五點，布魯克林大橋下的賽百味見。
記得帶上手機。
汪汪向你問好。
問她去不去？當然。
當然要去了！
儘管對事情來龍去脈一無所知，儘管被斯特蘭奇叮囑過要小心陷阱、要專心上學不要逞英雄，佩特拉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旺盛的好奇心和正義感，決定去看看再說。
——「看看再說」的意思，一般就是「去了以後會發生什麼事就沒人能阻止了」。
她興致衝衝地收拾了背包，也沒忘了給布裡克街的奇異博士留了一張條子，讓貓頭鷹送過去。這樣也就不算先斬後奏了，萬一真的遇到了危險，他們還能等到後援。
佩特拉把自製戰衣塞在書包內層，混在一群女子私立中學的女生中，若無其事地走進了速食店。
前面的大概是什麼聯會人，她一邊排隊一邊環視四周，還能聽見她們在爭執買幾杯可樂——這決定她們之後要如何解決掉多出來的卡路里，才能繼續保持美好的身材。
很快，她的目光鎖定在落地窗盡頭的角落。
戴著墨鏡的紅發男孩面朝著大門的方向，對上佩特拉的視線後，立刻向她隱晦地打了個手勢。他對面還坐著一個人，戴著連衣帽，背對著佩特拉，她看不見長相，但從體型便能猜出是給她寫過信的哈莉，卻沒看到那個布萊克的蹤影。
佩特拉一怔，羅恩認出她了？
隊伍前面的女生們終於吵完了，矜持地點了帶生菜的手卷，這才輪到佩特拉。她端著可樂和漢堡朝角落裡走過去，四人桌的位置，哈莉往裡面靠了靠，給她讓出一個位置。
「就點這些，夠嗎？」小女巫笑著問。
佩特拉一看，桌上已經擺了兩個餐盤，光是漢堡就有三四種，辣翅薯條還有各式各樣的小食，這顯然不是正常兩個未成年人的食量。
「這個鱈魚堡好好吃，我覺得比霍格華茲那些小精靈做的南瓜餡餅好多啦。」羅恩興高采烈地推薦道，然後隔了一秒，恍然大悟，「哦不對，你們經常吃的……」
「噓。」哈莉覺得他音量有點大了，豎起食指。
羅恩立刻會意，點點頭，閉上嘴專心咀嚼。
佩特拉咬了一口漢堡，低聲問：「你們有什麼計畫？遇到什麼人了嗎？——還有怎麼會想到叫上我的？」
兩人對視一眼。哈莉喝了一口飲料，微微咬著下唇不語。
羅恩只好說：「其實，我也不太同意這樣做……」
看他們表情都怪凝重的，佩特拉漸漸意識到這件事的嚴肅性。
「到底怎麼了？」她追問，「哈莉，你的教父沒和你們在一起嗎？」
聞言，羅恩露出了無奈的表情，臉上的雀斑都愁得深色了許多。
「我們偷偷溜出來的，要是讓他知道了，肯定會阻止的。」哈莉小聲說。她的手不知不覺間已經鬆開了可樂杯，食指攪在一塊，顯得有些焦慮、躊躇。「但他肯定能理解的……因為，我也不想一直悶在屋裡，哪裡也去不了。」
「西裡斯肯定能理解，但你跟他不一樣，你還沒成年呢！他雖然被關了這麼多年，好歹以前身經百戰，現在就是跟傲羅打都沒問題。」羅恩說，口吻中也帶了點責備的味道，「而且你還是食死徒重點關照的對象，萬一被……」
「我馬上就成年了。」哈莉不耐煩地打斷。
羅恩說：「那也還有——嗯，起碼五個多月呢！要是被赫敏知道，她肯定又要囉嗦了……唉，走之前她都跟我叮囑過百八十遍了，讓我一定不能和你狼狽為奸。」
「等等。」佩特拉插嘴，「你不是才十六歲嗎？那還有兩年呢。」
「巫師十七歲就算成年了。」羅恩解釋，又問，「怎麼，你們看的那套小說裡沒提到嗎？」
這種細節她當然記不得那麼清楚，咦了一聲：「既然沒到十七歲，那個蹤絲……」
「也就是蹤絲的問題了。」他相當驕傲地說，「論魔咒的實戰能力，怕是很多成年巫師也比不上哈莉呢。」
「可現在沒辦法用魔杖，你們打算怎麼辦呢？」
短暫地沉默了片刻，哈莉開口：「準備充分的話，也許不會被抓到。蹤絲的追蹤沒有那麼靈敏，在多數巫師聚集、發射咒語的時候，檢測機制是會受到影響的，而且紐約離英國魔法部那麼遠，就算他們單獨追蹤了我留在魔法部的記錄，也很難在短時間裡收到消息，甚至可能根本收不到……」
「也就是說，你們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了。」佩特拉的表情也嚴肅起來。
如果出現多個巫師，甚至發生咒語混戰，那意味著場面已經不可收拾了，到那時，他們也難以全身而退。
哈莉很快說：「只是假設。這不是有羅恩在麼，他的等級考試分數雖然沒我高，也差不多了……況且，還有你啊。」
「天啊。」羅恩又開始小聲絮叨，「我們居然找了比我們還小的人來幫忙，要是赫敏知道——」
「這就是我想說的，我不可能讓別人跟著我一起以身犯險的。」哈莉的語氣變得強硬起來，「我只是想找人帶路。」
「沒問題。」佩特拉答應得非常乾脆，「就算有危險，我也會罩著你們的。畢竟你們是客人啊。」
「並不是很危險，我想，我們只是想跟蹤幾個通緝犯。」哈莉斟酌了一下又說，「他們是麻瓜，從未接觸過魔法。我覺得還是比較有把握的……畢竟，這也算我們離開學校後第一次真正的行動吧？」
她抬頭徵詢地看向羅恩，後者輕輕地點了點頭。
「總要有第一次的。」他一本正經地，「我覺得西裡斯也會支持你的，他不可能一直陪在你身邊，不是嗎？就像我也不可能一直被家裡人保護……我都已經十七歲了，就算留在學校，也就待一年畢業。況且，我敢說，我們在學校裡遇到過的『事件』，已經比許多成年巫師一生經歷過的還要多啦。」
他看向佩特拉：「說起來，我們好像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介意嗎？說真的，我不是很喜歡把蜘蛛掛在嘴邊。」
「佩特拉，朋友都叫我佩蒂。」她說，「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們怎麼發現我的呢？」
羅恩轉向哈莉，努了努嘴，好像在說，喏，你問她。
「你認真的嗎？」哈莉向他挑了挑眉毛，然後才跟佩特拉說，「你的書包……你那天晚上背的是同一個。」
原來是這樣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佩特拉完全忘記了這件事，低頭自省：「也就是說我以後還得準備兩個書包？還是換一個更大眾款的？可是零花錢不夠了……」
「這個簡單，一個咒語就能解決了。」羅恩熱心地說，「待會吃完我幫你搞定。」
佩特拉吃完了漢堡，和哈莉一起看羅恩啃雞腿。
「放心吧，我是站在你們這邊的。」她信誓旦旦道，「我每次說我想當超級英雄的時候，也有一大堆所謂的大人用各種各樣的理由阻止我……還是在我展現給他們看過蜘蛛力量的情況下呢！我知道我還不夠成熟，但是如果不多經歷幾次，又怎麼可能成熟得起來呢？鋼鐵俠也不是第一天就能做出一套完美的鋼鐵俠戰衣的嘛。」
「你們麻瓜的超級英雄真多啊。」羅恩好像有些羡慕，「生活在紐約是不是會很有安全感。」
「呃，不一定。」佩特拉頓了頓，「也可能是相反。英雄越來越多的時候，壞人也多了……布魯克林大橋每年都要被炸幾次，你們可能也有聽說過？」
「可以想像。」哈莉深以為然，「倫敦塔橋每年也要塌幾次，人們早就習慣了。」
羅恩吃完最後一個蛋撻，心滿意足。他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提醒她們：「快到點了。」
*
這個由巫師和超能力者組成的未成年小隊行動比佩特拉想像得更平淡一些。
羅恩從二手車行「借」來一輛小轎車，問她們會不會開。佩特拉不用說，哈莉也根本沒機會去學這種東西，羅恩便興致衝衝地坐上了駕駛座。
「我還沒開過真的車呢！——我是說，我爸那輛用魔法改裝過的，根本不算叫『汽車』吧？」
「噓，專心開車。」哈莉沒學過車，至少也是知道一點開車時的注意事項的，「他們快要經過這個路口了。」
他們在加油站不遠處等待著哈莉在信中提到的「九頭蛇」。
那幾個九頭蛇部下不知道隔壁有兩個穿著隱形衣經過的巫師，交易的時候提到了幾個字眼，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哈莉和羅恩本來只是想找個安全的地方幻影移行，沒想到會在一間普通的公共廁所裡撞上這麼一出，自然不會錯過機會，接著順藤摸瓜，發現了他們停在外面的卡車。羅恩把伸縮耳藏在了車裡，順利竊聽到這幾人下一次行動的碰頭地點。
「不得不說，『九頭蛇萬歲』這句話跟魔咒沒什麼區別了。」羅恩感慨道，「比黑魔標記還管用，一逮一個准嘛。」
「他們交易的是什麼？情報，毒品？還是武器？」
「沒看到，是裝在一個箱子裡的，神秘得很。」羅恩說完，又自己吐槽，「當然要神秘了，難道還大大方方地露出來給路人展示？」
「我猜，是某種藥劑。」哈莉深思熟慮地說，「他們之前那輛車的外面上面寫有破碎品的提示語，大概是哪家運輸公司的車。如果是武器，陣仗肯定要比現在大得多。裝在一個手提箱裡的東西……更像是什麼易碎的玻璃製品。應該也不是特別危險的化學用品或者病毒攜帶體，那太隨便了。電影裡不都是這樣的嗎？」
有道理。另外兩人心悅誠服地表示贊同。
過了一會兒，羅恩悄聲說：「來了。」
他摘下墨鏡，隨手一塞，踩下油門。
他們跟在不遠處，羅恩的車技還不算很好，因為事先給車施了遮罩咒語，倒不會引人注目。
九頭蛇開的這輛貨車行駛速度不快，在下一個路口紅燈的時候停了下來。三人全神貫注盯著，只見隔壁車道的一輛寶馬側門開了，一個人影飛快地閃進了車後座，不多時，紅燈跳向綠燈，兩輛車在路口分道揚鑣。
「跟哪一個？」羅恩問。
「大的那個。」哈莉毫不猶豫地做出選擇。
「換司機了。」佩特拉也小聲說，「那個人打算直接把車開走。」
「再跟緊一點，反正他們也不會發現我們的。」
羅恩依言照做，跟隨在貨車後面行駛。
「對了你們跟神盾局彙報過嗎？」佩特拉問。
兩人都搖頭。
佩特拉松了一口氣，很好，她還不算最叛逆的，至少她跟斯特蘭奇醫生交代過。
貨車一路顛簸，駛向郊外，繞了一個大圈子。中途有人下來折騰了一番，換了一輛小型貨車，又回到城裡。
「這次的交易品多了。」哈莉判斷道，「我想，上次他們只是拿了一點試驗品，確認無誤後，這次才是正式的交接。」
「所以，我們現在要追蹤到他們的老巢裡去了？」羅恩有點興奮。
佩特拉提醒他：「交易對象未必是九頭蛇。」
「但至少能知道九頭蛇在和什麼人鬼混。」
佩特拉點點頭，剛要說什麼，目光落在前方的指示牌上，突然一愣，嘴張了張，又合上了。
他們注意到她臉上驚訝的表情，問：「怎麼了？」
「我想……」佩特拉慢慢地說著，猶豫了很久，還是搖搖頭。
跟蹤還在繼續。他們的目的地越來越明朗。
羅恩微微向前傾身，睜大眼睛，忍不住吹了一聲口哨：「這個……」
「有錢人的產業啊。」哈莉接話。
羅恩在路邊停下了車，看著那輛小貨車駛入地下停車場。幾人一同抬頭，看向面前巍峨又靚麗的奧斯本大廈。
一陣沉默。
「看你的反應，」羅恩乾巴巴地說，「該不會是要遇上熟人了吧？」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9 14:43
第 21 章
「斯塔克先生，」佩特拉清了清嗓子，「我想去奧斯本——」
唔噗——！
正在喝可樂的托尼被嗆到了。
「什麼？你想跳槽？！」他大驚失色，「是我給的工資不夠多還是你飄了？？」
佩特拉：「……」
怎麼搞的，她突然有點想趁機要脅漲工資？
昨晚他們三個人在奧斯本大樓外討論了好久。
哈莉本意是通過這幾個人找到九頭蛇殘黨的大本營，繼續尋找魂器的線索。這下發現牽連出另一件事，他們不知道該不該管，也不知道有沒有能力管。
雖說有著和食死徒，甚至伏地魔本人經歷過幾番死鬥的「豐富經驗」，但有多少幸運的因素在裡頭他們還是清楚的，這又是在異國他鄉，人不生地不熟，面對是九頭蛇和其他未知大boss，無從下手，乾脆把決定權交給本土的這位。
佩特拉第一反應是通知斯特蘭奇，轉念再想，奇異博士好像是專門負責魔法事件的，那不如跟鋼鐵俠彙報？
可是怎麼跟他說呢，又是一個問題。
現在只有他們幾個的目擊證詞，連九頭蛇和奧斯本集團的誰，以及怎麼勾搭在一起的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他們在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
她左思右想，還是決定先找辦法潛入奧斯本內部，找到證據再說。
「說來很巧，我有個朋友住在這裡。」佩特拉望著大廈樓頂閃爍的霓虹燈，突然冒出一句。
羅恩剛喝了一口水，噴了。
「認真的？你有個住在這種地方的朋友？」他提高聲音，眼睛瞪大，「天哪，你有一個這麼有錢的朋友，還在給一個超級富豪當助理，你居然跟我說你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
呸，叛徒！
他悲憤地咬了一口從速食店裡帶出來當做夜宵的漢堡。
可惡，我也好想變得有錢啊。
「你學校的同學？」哈莉倒是接受能力很高，想到自己在霍格華茲還遇到過本來要上伊頓公學的貴族男孩，十分淡定，正常操作嘛。
「之前是，但他高中被他爸送去英國讀書了。」佩特拉有些懷念地說，「我在學校裡的朋友本來就少，他出國以後……」
哈莉：「以後？」
「就沒有聯繫了。」佩特拉麵無表情，「男人都是這幅德行。」
「……也是。」
「喂！」羅恩抗議道。
「不管怎麼說，我們得想個辦法進去。」哈莉輕咳，將話題帶回來，「既然你和奧斯本家的人認識，以前應該也來過這裡吧？」
「嗯，不過現在跟那時候不一樣了。」佩特拉解釋，「去年奧斯本公司好像展開了一項新的研發計畫，為了保密，把安保系統都更新了一次，也不允許員工以外的人出入，就算我認識奧斯本先生……我想他也不會隨便讓我進去的。」
「那就麻煩了。」哈莉微微皺眉。
羅恩提醒：「我們可以用隱形衣潛進去。」
「也可以。但是這裡的電磁場太強了，對魔力的幹擾很大，我們又不熟悉高科技產品，萬一引發警報……」
「也對哦。」羅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現在的麻瓜也太厲害了吧？連魔法都搞不定。」
「讓我想想，奧斯本集團的重心在生物科技和醫療上，和不少大學有簽訂合約關係，等下，我記得——」佩特拉用食指敲了敲太陽穴，努力地回憶著，「對了，三月初我們學校有一個參觀活動。」
中城中學在高中生科技競賽活動中表現一向突出，被很多大企業看重，向優秀的學生髮去邀請函，有時候還會有豐厚的獎學金。
佩特拉突然想起，自己曾經在校內郵箱裡看到這則通知，掃了一眼，發現是畢業生限定，就沒有理會。
「如果有什麼手段拿到邀請函的話，就可以混到公司內部……」
「——我想去奧斯本公司參觀。」佩特拉一口氣把話說完。
托尼虛驚一場，放鬆下來，覺得有些好笑：「這算什麼事？怎麼，你對生物也很感興趣？」
「嗯，但是我才高一，也不太可能混進參觀隊伍裡。」
「沒錯。」托尼非常贊同。
佩特拉這張臉是絕對不可能冒充畢業生的，就是說初中生都會有人很多信。她有些沮喪，但是又想到眼前這位先生可是無所不能的，又立刻抬起頭，眼巴巴地望著托尼：「有沒有什麼方法能夠……」
有誰能夠拒絕這樣的眼神？
托尼摸了摸下唇，作深沉狀。知道對方等得急，他沒有刻意賣關子便說了：「這個嘛，簡單。」
「真的？」
「奧斯本是吧。」托尼打了個響指，「佩珀的郵件裡說過一件事，他們的基因技術部門有意找我們投資合作，我想想我答應了沒？」
「投資？」佩特拉愣愣地說，「這跟我應該沒什麼關係……吧？」
雖然說托尼常常缺席各種重要的場合，簽訂合同也未必會親自出面，但就算找委託人，也不可能找一個實習生吧？
「有，我還沒定呢。要想拉投資，他們肯定得好好介紹一下自己的產品，不是麼？」托尼給了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你放心，他們老闆還在海外出差呢，這項業務肯定是由助理或者部門的人負責。讓他們帶你進去看，如果連你這關都過不了，就更沒法入斯塔克的眼了不是麼？」
「……好厲害！」
他揚起下巴，露出一個略顯得意的笑容，毫不謙虛地接受了這份誇獎：「那是。我是誰？」
*
借著斯塔克工業的光，佩特拉順利地拿到了參觀的邀請函。
如她所料，奧斯本大廈的管理非常嚴格。門口守著幾個保安，冷酷的地盯著進出的每一個員工和外賓。進門要過兩道安檢，確保身上沒有攜帶任何危險品才能進去。
佩特拉跟著高年級學生的隊伍，陸續聽到他們的手錶、耳釘被檢測到金屬物質產生的叮叮聲，那幾個保安的目光立刻冷颼颼地掃過來。幾個大男孩看著手腕有些不知所措，佩特拉身旁那個高個子女生乾脆一把扯下耳環：「你們要直接檢查嗎？」
最近的那個黑西裝男人接過去看了一眼，禮貌地頷首示意，又還給她。這時，前臺的女人走過來笑容可掬地解釋一番，帶他們到大廳集合。
「請稍等。」
一群學生東張西望，沒等太久，便看到對面的電梯開了，兩男一女，都穿著奧斯本員工制服，朝他們走來。
其中兩人看上去很年輕，年紀與他們相仿，應該也是實習生，胸牌標著和其他人不太一樣的花紋。
拿著檔的女孩叫羅斯，翻開名單，核查了所有簽到的參觀學生，確認無誤後把檔交給了她的同事中年長的一位，是有一定資歷的老員工了，但顯然不是什麼技術人員。
「鐘斯先生，總共二十五位，都已經到齊了。」
這個鐘斯，應該就是今天的負責人了。他領著大家進了電梯，在等候的過程中，他又相當老道、平易近人地挑了幾個有趣的話題做開頭，吸引大家的注意力，順勢推出他們即將參觀的展區介紹。
寬敞的電梯牆壁是半透明的，在上升的過程中，他們可以間斷性地看到一些可公開的研究部門，核心部分被神秘的藍光籠罩著，看不分明。
羅斯給每個人發了一個臨時通用證，跟他們的胸牌長得差不多，不過是用卡套裝著掛在脖子上的，標誌也略有區別。戴上通用證，佩特拉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口上的「斯塔克」，忍不住覺得好笑，又想起了小學時去科技館參觀的情景。
上升到十五層後，電梯就停了下來，在鐘斯的帶領下，學生們魚貫而出，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龐大得可怕的實驗室，有數百個玻璃箱裡裝著大小、種類各異的兩棲生物，旁邊各有一個展示牌，寫著品種名等資訊介紹。
幾個學生湧上去一看，頓時眼睛發亮，驚歎不已，有愛好者已經叫出了它們的名字。鐘斯微微一笑，從容道來：「你們都猜對了嗎？——很遺憾，不完全正確。準確地說，它們並不是什麼地球上現有的生物種類，有一些很常見，另一些則是在瀕臨品種的基礎上，融合了其他生物基因的產物。」
佩特拉沒急著上前，先是觀察了四周的環境。她這番舉動也並不突兀，很多人都會發現這裡原本是兩間實驗室，打通以後形成了一個U型的空間，分別保存著爬行和兩棲類的基因產品。
學生們邊走邊看，很快就各自散開了。佩特拉起先跟在負責講解的羅斯身後聽，逐漸地也掉了隊，被一個吐著信子的黃金蟒吸引過去。
這個玻璃箱比別的都大一些，有半人高，添置了一些簡單的植物佈景。那條蟒蛇蜷縮著趴在鵝卵石邊，似乎也聽到外面的動靜，微微抬起頭，轉過來，慢慢地直起來，對上了佩特拉的視線。
它懶洋洋地，只看了一眼又趴了回去，依然頭部朝著外側，像是在看佩特拉胸前的通行證，又像是睡著了一樣。
「你喜歡蛇？」旁邊有人問。
「也不算吧。它長得挺漂亮的。」佩特拉一邊說，一邊下意識地抬頭尋找說話物件，「就是看起來大了點——」
對上一雙溫柔的藍眼睛，她一愣，話說到一半就忘了詞。
眼前這個奧斯本公司的實習生，足足比她高了一個頭，但並未顯現出多少侵略性，距離也保持在安全範圍內。佩特拉卻一時挪不開眼睛。
金色頭髮，帥氣立體的五官，似乎還有一點面熟。但她想不起來自己是否見過，苦思冥想許久，無果。
「你覺得它太大了，不符合正常體型，是麼？」
佩特拉發覺自己看太久了，連忙垂眼避開目光，應了一聲：「我不太明白，為什麼要做這樣的改動，這對提高野外生存率並沒有多大幫助。」
頓了頓，她又抬起頭，好奇地打量對方。
「我叫格溫，奧斯本先生的助理。」那人莞爾一笑，自我介紹道，「諾曼·奧斯本讓我來接待斯塔克的貴賓。請問怎麼稱呼呢？嗯……」
他看著佩特拉的胸牌，遲疑了一下：「斯塔克，小姐嗎？」
第 22 章
「不不不是！」
佩特拉真不知道這個簡單粗暴的「斯塔克」通行證是怎麼來的，她下意識想摘下，伸手拉住塑膠繩的時候才發現它被纏在衣領上了，扯半天沒扯下來，越急就越分不開。
有點尷尬，她悻悻地放棄了這個打算，慢慢地鬆開手試圖將手指從掛繩中掙脫，一邊繼續向對方解釋：「我只是斯塔克先生的……呃、臨時……助理。」
格溫像是被她的動作逗笑了，眼眸裡的光格外閃耀：「你也是實習生嗎？」
「嗯，是……他比較忙，所以讓我過來，隨便看看。」佩特拉說得不是那麼有底氣，停頓了一會兒才想起尚未自我介紹，連忙補充：「我叫佩特拉·派克，你也可以叫我佩蒂。」
名義上都是實習生，但這位叫格溫的負責人多半是和奧斯本有正式派遣合同的畢業生，有足夠的實力才能夠年紀輕輕就成為技術部門的重要成員，還能被叫來接待投資方……而她嘛，一對比簡直就是個隨處可見的保潔小妹啊！
尋求幫助的人是她沒錯，可做出這種決定的人可是托尼本人！搞什麼，他居然是認真的！
而她也一時激動答應了下來，直到這時才有些後悔。
不過——
佩特拉轉念一想，或許奧斯本的人也早就見慣不怪了，聽說托尼可是連軍方的頒獎典禮都堂而皇之地缺席的，現在搞出這種操作，誰又知道他到底是真忙還是假忙呢？反正有錢的是大爺，有錢又有技術的更讓人頭疼。
如此自我安慰一番，佩特拉心裡微妙地舒坦一些了，見格溫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她索性坦白道：「我在學校的時候就對生物科學很感興趣，不過本來還以為沒有機會來奧斯本參觀呢……但願不要鬧了什麼笑話。」
「你好啊，佩蒂。不用這麼緊張。」格溫輕快地回應道，「要是真來一位董事會的大咖，我也會感到很棘手的。」
正說著，他的目光轉向面前的玻璃箱，單手放在上面，隔著玻璃輕輕敲了敲，似乎想要吸引黃金蟒的注意力。他不禁微微一笑：「不覺得它很漂亮麼？」
「也有點嚇人。」佩特拉說。
「是啊。」格溫也承認，「科學家的審美總是有點驚世駭俗的。」
佩特拉聽他這麼說，也重新將黃金蟒打量一番。
被兩人同時注視的大蟒蛇隱隱有所察覺，一雙黃澄澄的大眼睛慢慢地靠近玻璃內側，與他們相望，蛇信子飛快地吐出又縮回去，看得怪嚇人的。
「這是成年體型嗎？」佩特拉忍不住問，「它好像不止十米了……」
「算是吧。」
「算是？」
格溫看著她，依然很平靜：「原本黃金蟒的生長期在五年左右，但是這只從實驗室裡培育出來的……只用了五個多月。」
「五個多月！」她吃了一驚。
「很驚訝是吧？我當時也是。」格溫繼續說，「而且，它已經遠遠超過了正常的體型，進食量也隨之增長，更重要的是——性格也受到了影響。有些人會養來當寵物蛇，是因為這種稀有品種的獨特外觀以及溫和的脾性，易於馴服，即便是家養也很安全。這一隻一直養在玻璃箱裡，沒有和人直接接觸過，不過我觀察過飼養員餵食的一幕。你猜，它是怎麼進食的？」
「不是直接吞進去的嗎？」
「應該是這樣。」他又敲了兩下玻璃，蟒蛇的頭隱約隨著他晃動的手指移動了幾釐米，「先用身體將獵物絞碎，然後一口吞進去……」
格溫的語氣很正常，但配合著實驗室裡冷色調的光與陰沉沉的背景，說著這話還是叫人感到陰森森的。他憂慮地看著玻璃箱：「我們給它喂小白鼠，兩周前，它開始不忙於進食，而是將白鼠趕到角落裡，看它逃竄，再一口咬住，扔回去，如此反復。」
佩特拉原本正盯著格溫的手發呆，思緒飛散，一會兒覺得他的手指修長好看，一會兒心中又冒出一些擔心，怕那蛇突然闖出玻璃一口咬住。
她一怔，倏然間反應過來：「像貓一樣？難道你們在它的基因中加入了……」
「不是『我們』。」格溫糾正，「如果是我，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的。你聽著不覺得瘮得慌嗎？」
佩特拉老實點頭：「是人都會這麼覺得吧。」
「但有些人不會。」格溫不由輕歎一聲，「不過，這也不是我們能決定的，我們也沒有許可權得知它的基因中到底加入了什麼。也許，它只是改良的某個嘗試，而不是最終產品。」
「嘗試。」佩特拉咀嚼著這個詞，好奇地問，「他們想嘗試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格溫答道，「或許是為了提高生存率？黃金蟒基本無法在野外生存，而貓——」
「但是，如果想讓這個品種提高生存率，我覺得應該從皮膚入手吧？根本問題在於，白化病使得它們無法隱藏自己。」佩特拉猶豫地說，「不對，如果改變了外表，也談不上叫什麼『黃金蟒』了？所以他們想改變它的捕食能力？」
「你跟我想的差不多。」格溫說，「測試結果顯示，它的暫態移動速度很快，耐力也遠勝於普通的蟒蛇。不過，據我所知，貓科生物也並非是長途奔跑的能手，我想，也許我猜得並不完全對。」
佩特拉想了想，也沒什麼方向，而看格溫的樣子也沒有更多可透露的消息了。最後，她感歎一聲：「對一條蛇做研究，科學家們真是夠閑的。」
格溫不置可否。
「你跟我說這些……沒問題麼？」佩特拉又試探地問，「這不像是為了推銷產品吧？」
「當然不是。看你很感興趣，忍不住多聊了幾句。」格溫笑了，「我想，正常的學術討論並不影響什麼？對了，這邊只是參觀區，我們想展示的技術還在後面呢。往這邊走吧。」
佩特拉一抬頭，發現其他人早就走遠了，只剩下三兩個實驗室的技術人員，正在觀察另一邊的變色龍，記錄著資料。
她點了點頭，松了口氣：「太好了，不然我想斯塔克先生應該是不會有興趣買一條變異蛇回去的。」
如果這條蛇會變成大美女那就另當別論。她在心裡補充。
兩人對視，格溫深以為然。
佩特拉跟著他走了幾步，回過頭去看了最後一眼。
「其實我對蛇也沒什麼特別的興趣。」她小聲說，像是為自己辯駁。
「我知道。」格溫笑吟吟地看著她，「是因為未來科學家的『眼光』啊。」
佩特拉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訥訥地張了張嘴，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客觀來說，蛇也好，變色龍也好，還有其他被基因改造過的生物，長得並不算可怕，等他們看到了滿房間的蜘蛛，佩特拉才後知後覺地想，幸好羅恩沒有進來，不然多半要被嚇死……
唉，明明蜘蛛也可以很可愛的嘛。巫師自己不是總愛養一些蟾蜍啊蜥蜴之類的「長相古怪」的寵物嗎？真是不懂欣賞。
「在想什麼？」格溫問。
佩特拉回神，搖了搖頭：「只是有些驚訝而已。」
「那就好，我還擔心你被嚇到了呢。」
「不會啊，我覺得挺可愛的。」她脫口而出。
在他們面前，一隻毛茸茸的墨西哥火腳蜘蛛慢悠悠地爬過去。
「……」
格溫沒忍住，撲哧地笑出聲：「你也很可愛。」
佩特拉並不是第一次被人誇可愛了。年長她許多的人都會這麼說，但那多半是戴了慈愛濾鏡，對誰都會這麼說，不值一提。而同輩人出於欣賞的真正誇獎……沒有。
她一時無措，格溫卻好似並未在意。他轉身走向左手邊的展示櫃，在電子螢幕上輸入了指令和認證碼。只見眼前一花，瑩白色的立體投影從天而降，一個柔和的女聲隨之響起，平淡而機械地念著科普文章。
「……通過二十三種基因編碼，我們對這只棒絡新婦……」
佩特拉聽得似懂非懂，抬頭望去。
這些改造蜘蛛都被關在一個個晶瑩剔透的玻璃管內，被燈光照著，遠遠望去像是恢弘的管風琴柱，又像是透明的水晶塔，在空曠、無人的實驗室裡，依稀能聽到回蕩的氣流聲。
她欣賞一番，耳尖地捕捉到一些關鍵字：「這個品種總共培育出七隻？這裡……有七隻嗎？」
「原本是有七隻。」提及此事，格溫有些赧然，微微掩飾地輕咳一聲，但沒有隱瞞，「三個月前，剛出生沒多久，中央系統的控制出了點問題，有一片區域斷電了，導致當時培育的保溫箱無法繼續提供足夠的溫度。當時的負責人員將它們轉移到備用實驗室，在這個過程中，有一隻蜘蛛爬出去了……」
他說著一頓，佩特拉問：「沒有找回來？」
「當時公司比較混亂，大家忙著搶救另一個大專案，沒有留意到數目變化，直到後來才發現，再想找的時候，已經不見了。」
「這樣啊……」
「不過，奧斯本培育的每一個產品都有安裝定位系統。等系統修復後，他們追蹤它的足跡到了郊外，找到時已經死了。」格溫搖了搖頭，回憶著工作手冊裡的內容。他當時剛進奧斯本公司沒多久，瞭解得並不多，後來接手項目後，翻看了記錄才知道有這一回事。「那段時間下著雪，室外溫度很低，主管也說了，早就料到它不可能存活的。不用擔心，後來奧斯本加強了各項管理，保證不會再出類似的意外了。」
郊外啊……
佩特拉起初沒多想，拿著手機挨個給玻璃管拍了幾張，決定帶回去給托尼看看。她低著頭，一邊跟在格溫身後，一邊查看相冊裡的照片清晰度時，手指飛快地滑動，突然停了下來，往回翻，找到一張角度合適的照片，放大，再放大。
她仔細地看著那只蜘蛛的細節，突然一個激靈。這不是有點眼熟嗎……
對於外行人來說，很多蜘蛛長得都大同小異，她也不確定自己是否就見過與它一模一樣的。
但是沒聽錯的話，格溫剛才說的是，三個月前？
第 23 章
破案了。
佩特拉心想，她就說哪可能隨隨便便一隻蜘蛛咬人一口就會讓人獲得超能力的……除非它本來就是變異的！
難道——
她一驚，記起自己的來意。難道九頭蛇和奧斯本的人勾結，是為了研製出某種蜘蛛毒素或者血清，批量「製造」超能力者來和神盾局、復仇者他們對抗？
佩特拉自己被自己的腦洞唬住了，雖然嚇人但是好像又挺有道理。心中卷起驚濤海浪，她一時沒控制好自己的表情，連原本放在展示櫃的觸控式螢幕上的手都微微顫抖起來，說不清是激動還是緊張。
格溫見她臉色變了，嘴唇有些發白，忙問：「你怎麼了？是不是空調太冷了？」
實驗室的溫度都是有規定要求的，不會太冷也不會太熱。不過蜘蛛向來怕光，喜歡陰暗潮濕的地方，所以增加了適當的濕度，呆久了難免覺得陰森森的不舒服。
佩特拉搖搖頭，極力控制心情，或許是她想多了，如果這批蜘蛛真的有什麼特殊用途，奧斯本的員工也不會這麼疏忽地把它們放在公共展示區了，那不是生怕不被人發現麼？
這麼一想，她鎮定許多，掩飾地咳嗽幾聲：「啊，沒有，我穿得挺多的，只是突然想起以前被蜘蛛咬過，好疼……它們毒性強嗎？」
「你是說棒絡新婦？毒性很小的，一般被咬了也不會有事。」格溫微微一頓，唇邊泛起一絲笑意，「頂多有點疼。」
「真的很疼。」佩特拉糾正。
她現在都還覺得脖子涼颼颼的發麻呢……不過還好，疼得快，去得也快，沒幾天痕跡就完全消除了，沒留下什麼特殊的標誌，等天氣轉熱，也不至於影響她穿低領的衣服。
「你沒有被咬過嗎？你們，」她很快補充，「在這裡工作，應該有機會能夠接觸到——」
「是有這種可能，所以研究人員都會戴上手套，必要的時候還會採取其他保護措施。」格溫輕輕點了點頭，「放心吧，這裡沒有人因為實驗物件暴走而受傷的，安全性絕對有保證。」
這麼說也是。佩特拉想，如果真有人被咬了，說不定也跟她一樣產生了變異功能……不過那就不一定是蜘蛛人了，也許會變成壁虎人、蜥蜴人之類的。
她有想像了一下那樣的畫面，滿街都是半人半動物的生物吐著舌頭爬來爬去，立刻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還是不要了吧。
「其實，大多數蜘蛛有微量的毒性——對於人類而言，對獵物來說，無論是麻痹還是毒死都已經足夠了。」格溫帶引佩特拉走向下一個展區，跟她解釋，「這個專案一開始是和市內私立醫院合作的。就跟蛇一樣，蜘蛛的毒液在一定的條件下，也能起到解毒的效用。除了這一批棒絡新婦，還有旁邊那些——」
佩特拉順著他的示意看向後邊那一排排試管，琳琅滿目，依舊是她不認識的種類。
「那為什麼會想到和斯塔克合作呢？」她問，「他們現在已經關閉了武器製造部門，轉型研究清潔能源了。主要產業也不在生物醫學上吧？」
「這我就不清楚了。」格溫笑著說，「這種決策得問老闆吧？投資的問題，從來都是資本決定一切的。就我看，就算不是專攻方向，多一點瞭解也不是壞事。」
佩特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她只是理科學得好一些，對工商管理就一竅不通了。說到底，她還只是高中生，一個大型企業，尤其是像斯塔克、奧斯本這樣在全美甚至全球都數一數二的界內大佬，是如何運轉的，這其中覆蓋到的知識還是遠遠超出她的想像範圍了。
「你現在幾年級了？」
「高一。」她微微赧然。
「好小啊。」格溫感歎一句，狀似不經意地問，「以後考大學有什麼方向麼？」
「可能會選擇物理專業吧？你呢？」
「我被帝國州立大學錄取了，細胞生物學，冷門一些，但我自己覺得還不錯。」格溫說到這裡，微微一笑，「你不考慮一下嗎？」
「州立大學啊，好厲害。」佩特拉由衷地說，「我還不知道，如果能考到獎學金的話……我是說，我會試試的？」
「嗯，我相信你。」格溫輕快地說，「能被托尼·斯塔克看上的人，我想整個紐約也沒幾個了。」
佩特拉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心說沒有這麼誇張，托尼的性子是有些高傲，並不代表他會輕視他人的能力，特別是對資歷尚淺的年輕人，如果表現出一點點潛力，他都能給予不保留的誇獎。
只不過，以托尼平時在外面表現出來那種狂妄的態度……不瞭解的人不誤會才怪呢，她想了想，毅然放棄解釋。
繞了一圈，他們走入一間環狀的多媒體室。一進去，佩特拉就看到其他參觀的學生三三兩兩站在各個螢幕面前，小聲議論著，鐘斯正在控制台前面調試螢幕的解析度。
格溫也帶她走向其中一個螢幕，用自己的胸牌通過紅外線掃描後，打開一部分許可權。佩特拉眼前嘩地一閃，就見螢幕上跳出一個視窗，密密麻麻的一整面都是「產品」，粗略一掃大概就有百來個，後面尚未顯示出來的可能還有更多。
她好奇地伸出手，點開其中一個頭像，彈出的方框裡顯示著一隻變種蜥蜴的資料，詳細說明瞭研究目的和改良方向，附有生長期的圖片和各種記錄表格。她往下拉著，半天沒滑到底。
「這些……我可以看麼？」佩特拉有些受寵若驚地停下了動作，扭過頭看格溫，「這應該是是對外保密的吧？」
「我這裡是有許可權的，所以，我想沒有涉及到什麼核心機密。」格溫搖了搖頭。他也知道，其實本來是沒必要的。投資商也好，商業合作的甲方也好，他們只在乎能夠得到什麼樣的產品，獲得多少利益，對於他們公司的這些實驗物件——具體的每一個活生生的生命，恐怕並沒有挨個瞭解的耐心。
上司沒有限制他不能這麼做，他開放這部分許可權給佩特拉看，是一時心血來潮，也是因為看出她有這個興趣。和有共同愛好的人交流無疑是愉快的，他只不過是順從心意，順勢而為罷了。
佩特拉點開一個動態視頻，是一隻長著紅斑的蝸牛進食的全程記錄。她一時看入了神，把在一旁的格溫都忘記了，他也只是笑著，臉上沒有露出半點不耐煩。
媒體室另一側的門開了，方才離開的羅斯快步走入，與格溫低聲說了幾句話。
「好，我知道了。」格溫向她點點頭，轉身喚了一聲，「佩蒂。」
「嗯？」她扭頭。
「我那邊有點事要處理，先離開一會兒，可以嗎？」明明是被通知的一方，他卻還是周到地詢問了佩特拉的意願。
「嗯……沒關係的，我在這邊隨便看看就行。」佩特拉說到這裡，看了看四周，才小聲問，「我可以錄影嗎？只錄變種動物，我保證不會洩露出去的！」
「我也不知道可不可以。」格溫微微遲疑，想了一下說，「我待會兒問問主管，如果不行——」
「如果不行就算了。」佩特拉趕緊說。
「真的這麼喜歡？」格溫失笑，「看來，應該到這裡工作的人是你才對。」
「因為很可愛啊，誰不喜歡。」她不假思索答道，「現在社交網上那些寵物網紅不都特別受歡迎麼？養鱷魚的都有呢。我也一直很想養一隻寵物，但是家裡不方便，只能雲養了……」
格溫看了下手錶：「那等我回來，帶你去培育幼年鬥牛犬的試驗區看看？」
「可以嗎？」
「嗯，我先走了。」格溫不忘了叮囑，「你跟著他們吧，小心不要迷路了。」
等格溫和羅斯一起離開，佩特拉戀戀不捨地關掉了成長視頻，朝人多的地方走了幾步。
鐘斯先生正被幾個學生圍著講話，她在高年級的女生邊上轉了轉，確定沒有人留意自己後，便悄悄地借著她們身形的掩護，從側門溜了出去。
剛出門，她看了看兩邊的通道，拿出手機點開平面地圖，放大看了一眼，然後轉向左邊。
手機是哈莉給的。她身邊那兩位都是純血巫師，對麻瓜有好感卻瞭解甚少。而她雖然是一個混血，十幾年的人生主要都是在麻瓜社會度過的，來美國之前，就知道要準備個智慧機便於聯繫。
佩特拉自己的是老款的諾基亞，拍照圖元不怎麼樣，欣然接受了哈莉的好意。她憑以前的記憶畫了一部分的結構圖。一般大樓建造設計的時候，不同的樓層結構都是一樣的，但她覺得奧斯本大廈應該不會這麼簡單。
這棟大樓裡到底藏著什麼秘密呢？
她思索著，飛快而無聲地跑過一個走廊，躲在角落後面，聽了聽動靜，這才拐出去。前面是死路，標著「輻射慎入」的語句印在大門上。門是緊閉的，旁邊需要輸入通行指令。
正常方法是肯定進不去的，她又不確定這後面就有自己想找的東西，貿然使用蜘蛛能力強行破門而入這種法子肯定行不通。
佩特拉剛才避開幾個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員，溜進一間實驗室轉了一圈，沒什麼發現，就只是普通的研究，沒有任何可疑之處——顯而易見，有秘密的人才不會把線索放在這些什麼人都能進的地方。
再看看吧。
佩特拉剛回身，邁出一步，就聽到走道另一側傳來說話聲。她一愣，下意識地退後幾步，將自己藏在牆後。
「喂，道格拉斯。」有人打開門從裡面出來，喊了一句，「新來的那一批貨處理完沒。」
「搞定了，我放在第二實驗室了。」道格拉斯答道，「那幫人是新來的，調用倉庫的許可權都要折騰半天，瞞過他們也不容易……」
咦，好像有點料？
什麼東西有必要對公司裡的同事保密？佩特拉眼睛一亮，隨即屏住呼吸，仔細傾聽。
那兩人聲音不大，絮絮叨叨說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一邊往走廊盡頭走去。打開門，穿過房間，又到了另一邊。
佩特拉悄聲跟了上去，中間錯過了一些對話的內容，不過她猜也不是什麼要緊事，繼續保持著距離，尋找著隱蔽處藏身。
終於道格拉斯話鋒一轉，又提到了「那批貨」：「賴利怎麼說的？他什麼時候過來拿走。等老大回來就不好處理了，總得抓緊賺一點吧。」
倒賣？
另一人冷笑一聲：「放心，他們想搞人體實驗呢，哪有那麼快能夠出成果，光是『小白鼠』都得多找幾隻吧？」
佩特拉呼吸一窒，微微探出頭，看到了說話那人的側臉。他的衣領是白色的，看款式和布料，和先前遇到的研究人員似乎是一樣的，不過級別可能不同。
道格拉斯也正好叫出了他的名字——
「雷納德！」他低聲警告著，飛快地說了幾句什麼，他們走出有一段距離了，但佩特拉不能挪動，剩下的話也聽不大清楚。但她已經猜到不是什麼好事了，能跟「人體實驗」扯上關係的，會有什麼？
她大腦轉得飛快。
雷納德和道格拉斯嘀嘀咕咕幾句，腳步聲又靠近了，聲音也變得清楚起來：「那邊的人什麼時候再來？」
「誰知道呢，他們走的時候差點又被抓住。那個誰，不還躲到中東去了嗎？」
道格拉斯隨口問：「誰？」
「交叉骨。」雷納德壓低聲音。
道格拉斯關閉了儀器，他們開始往回走。佩特拉聽到動靜，也立刻退回到那間神秘的實驗室，藏到了櫃子後面，慢慢地往對門後退。
她動作很輕，沒有發出什麼聲音引起那兩人注意，安然無恙地回到了最開始那間走廊，正想著要往那邊走，餘光卻突然感覺到黑影投在了自己身上。
她一驚，手腕一驚別人握住。
「佩蒂？」格溫詫異道，「你怎麼走到這裡來了？」
他的聲音沒有特意控制，佩特拉一聽就知道要遭。
「有人？」
雷納德警覺地提高了聲音，加快腳步走來。
格溫一怔，微微皺眉。佩特拉頓時焦急：「我——」
「噓。」他卻沒等她解釋，果斷地豎起食指比了個手勢，拉起她往另一邊走，拐過一個彎又是急刹車。
佩特拉差點撞在他身上，抬頭便看到一個工具間。格溫打開門將她推了進去，自己也一步跨入，迅速關上門。
工具間裡光線很暗，佩特拉回身，隱約能看到格溫臉上流露出的迷惑與擔憂，但她此刻無暇解釋，又覺得自己把對方拖下水，感到愧疚不已。
格走道盡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佩特拉透過百葉門縫看到了那人臉上嚴峻的表情。
「去哪了？」道格拉斯厲聲道，「你沒聽錯吧？」
「應該是有人的。」雷納德說，目光四處轉，另一邊是一條長走廊，一望無遺，如果有人偷聽牆角，逃跑時肯定會被發現。
接著，他的視線落在了這邊不起眼的門上，眉頭緊皺，緩緩邁出一步，伸手就要開門。
門內，兩人都屏住呼吸，心提了起來。
佩特拉已經悄悄摸向自己袖子內側的蛛絲發射器，做好了防禦的準備，突然被握住了手腕，不由一愣。
格溫擋在她身前，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卻能感受到他手臂上傳來的溫度。
「別怕。」格溫握緊了她的手，用口型說道。
雷納德握住門把，推開——
砰！
光線闖入狹小的工具間，依稀能看到一點閃爍的火光。
第 24 章
「哇！」
刺痛從尾椎骨向脊樑蔓延，短暫地麻痹了神經。眼前黑了又白，大片的亮光閃過後，佩特拉吃痛著睜開眼睛，對上了斯特蘭奇的目光。
咦？？
她猛然坐起，環顧四周，果然是至聖所的室內擺設。斯特蘭奇上次坐的那個沙發就離自己不遠，伸長手臂就能摸到。
方才那工具間內部相當狹窄，兩側是成列的鐵架，佩特拉被格溫擋在身後，無意識退後了一步，被橫在地上的掃帚杆絆了一跤，身形不穩往後栽去，連帶著格溫也倒了下來，兩人一同跌入突然亮起的火圈中……
原來是被斯特蘭奇帶回了至聖所！
佩特拉愣愣地望著他，微微張著嘴，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她未必打不過奧斯本的那兩個員工，但有格溫在，可能會受到牽制，後果很難預料，她顯然是應該感謝對方觸手相救的，可是……
她心慌意亂，口乾舌燥，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說出來，恍惚地被年長的男孩拉了起來，也沒有多少反應。
「還好麼？」格溫將佩特拉扶穩，來不及關照太多，目光旋即轉向對面的陌生男人，謹慎地打量一番，抿了抿嘴唇問，「你是誰？剛才……你做了什麼？」
突然從一個空間掉落「黑洞」到了另一個從未去過的地方，這實在太超出普通人的認知範圍了。格溫自認為在同齡人中見多識廣，卻也沒經歷過這種事情。
佩特拉為什麼要躲那兩個人，他們是不是有什麼問題？……那眼前的這一位，是敵是友？
斯特蘭奇慢條斯理地站起身來，深紅的斗篷尾搖曳著簌簌作響。他面容清雋冷淡，唇邊擠出古怪的笑意，像是在嘲諷兩人不自量力一般：「小鬼當家的時間結束了。」
「什麼意思？」格溫皺眉。
隨著斯特蘭奇邁出的一步，他立刻後退一步，護在佩特拉身前。她猶豫了一下，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正欲解釋，便聽至尊法師冷冷地飄來一句：
Doctor Strange.
奇異博士。
這位捨棄了醫生身份從多瑪姆手中救回了地球，卻依然不肯沿用法師稱號的法師，在對待他人的態度上，和托尼·斯塔克有著如出一轍的傲慢——沒錯，帶貶義的，毫不吝嗇地讓他人對自己產生偏見與反感。
格溫卻有一副相當好的脾氣，禮貌地頷首：「您好，醫生。」
他看著斯特蘭奇，好似在等待解釋。
至尊法師瞟了他一眼，目光徑直掃向佩特拉。
「你都聽到了什麼？」
佩特拉一愣，下意識答道：「我聽到他們說到交叉骨和實驗，還有……他們好像和九頭蛇達成了交易，想要研究出什麼東西賣給他們。」
「交叉骨？」格溫低聲驚呼。
出入奧斯本大廈的員工有上千個，他不可能接觸到每個人，叫道格拉斯和雷納德的兩個研究人員是什麼身份，他並不清楚，但絕對不會不熟悉「交叉骨」這個名字。
兩年前神盾局飛船在華盛頓特區的上空墜落，後續交代中，民眾們才得知九頭蛇的滲入與清洗計畫，而在這次事件中，交叉骨正是九頭蛇勢力的得力助手。官方沒有公佈他和其他餘黨的下落，只怕是沒死，被人救走了。
格溫隱約意識到，一次無意的行動，會將自己牽扯進複雜的陰謀之中。他定了定神，心中一動，回頭望去。
「佩蒂，」他困惑地喚著她的名字，「難道你……難道是托尼·斯塔克發現了九頭蛇的線索，讓你來奧斯本打探的？」
聽他聲音，似乎有些失落，佩特拉忙搖頭：「沒有，不關斯塔克先生的事，只是巧合而已，真的！——斯塔克先生要是知道，怎麼可能會讓我過去？這麼危險……」
「你也知道危險。」還未等格溫反應，斯特蘭奇又冷哼一聲，雙手環胸，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一個高中生就想學鋼鐵俠逞英雄？亂來。」
「對不起。」佩特拉無可辯解，低頭認錯，「我不該到處亂走的。」
「還有你也是。」斯特蘭奇訓完一個，又轉向格溫，毫不留情地批道，「明知道是死胡同還帶著小朋友往那裡跑，是生怕自己死不了麼？」
格溫神色一黯。
「我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半晌，他開口，眉間湧上擔憂與不安，輕聲道了謝，「多謝您，醫生。」
他頓了頓：「我也沒有想到，地球上居然還會有真的法師存在——今天發生的事情，您都能看到嗎？」
「只要我想，確實沒什麼不可以的。」斯特蘭奇挑了挑眉毛，「況且，就憑你們公司那種等級的『安保』，能起到什麼防範作用？」
格溫苦笑。
現有的安保措施對付普通人當然是夠了，至於法師，那能拿來比較嗎？不過，他也的確沒法否認，畢竟就是在這樣森嚴的奧斯本集團內部，混入了幾個不法分子。
一時無言。斯特蘭奇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給了他們兩杯白蘭地壓驚。
格溫接過來，將其中一杯遞給佩特拉，歉然道：「讓你受驚了，對不起。如果那時候不是我——」
「當然不能怪你。」佩特拉搖搖頭，「是我太不小心了，還連累了你。」
格溫輕歎一聲，片刻，又想起什麼問：「話又說回來，你怎麼會跑到那麼偏的地方？我記得走廊上有注明非參觀區域？」
佩特拉：「……如果我說我在玩精靈寶可夢Go你信嗎？那裡有一條大岩蛇。」
那裡根本沒有大岩蛇。格溫心說。毫無疑問，她有事情在隱瞞自己，既然不想說——或者現在不能夠說，他並不願強求，乾脆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斯特蘭奇看著佩特拉舉起杯子張口就要喝，冷不丁提醒道：「別喝太多，你還沒到年紀呢。」
「哦。」佩特拉乖乖地應聲，小小地抿了一口，把杯子遞回去。
格溫也同樣象徵性地喝了一點，放下酒杯，簡單地整理了情緒，果斷說：「我們得想辦法報警。」
「這可能有點為難紐約的員警。」佩特拉很快又補充，「不是詆毀的意思。我覺得還不如直接告訴斯塔克先生呢。」
「不必了。」斯特蘭奇說，「我會轉告神盾局的，讓他們的人來盯著。」
他敏銳地觀察到格溫欲言又止的表情，緩和了語氣問他：「你在奧斯本呆了也有一段時間了，回憶一下，有沒有什麼線索？」
「我不認識他們。」格溫緩緩道，抬起頭。
斯特蘭奇面上無動於衷，佩特拉略有些失望，而格溫稍一停頓，又說了下去：「但我覺得，你們需要重點觀察奧斯本先生。」
「諾曼·奧斯本？」佩特拉失聲，「他不是——」
「沒錯，就是我們的老闆。」格溫沉吟片刻，若有所思地，「去年他將公司重新整頓，還高薪挖來一批團隊，為他直接工作。我不太清楚他們到底在做什麼，但是我在給奧斯本先生列印資料的時候，看到他那邊有一些實驗報告，當時沒覺得什麼，現在看來……」
他神情嚴峻起來。
「諾曼·奧斯本擁有整個公司的許可權，所有監控設備都能夠輕易調動，倉庫、實驗室的使用權也都握在他的手裡。如果有人能夠在他的眼皮底下搗鬼，那麼，我想——」
「就是他的授意。」斯特蘭奇斷然。
格溫點了點頭，陷入沉默。
佩特拉完全愣住了。
她認識諾曼·奧斯本。在她看來，那個嚴厲、挑剔的男人算不上一個好父親，至少是一個負責人、高要求的領導者。但她從沒想過，他居然可能還不是一個好人。
他想做什麼？研製生化武器，與九頭蛇合作統治世界？……這也太誇張了。不過不是不可能。
佩特拉摸了摸自己的後頸，心道，如果那些科學家能夠做出讓人變異的蜘蛛，就肯定能夠做出比變異蜘蛛可怕一百倍、一千倍的東西。它們可能本身就是一種武器，也可能像美隊接受的血清一樣使普通人身體強化，成為刀槍不入的超能力者。
過去與諾曼打過交道的次數並不少，諾曼雖然對兒子態度不佳，對佩特拉卻很好——或許在他的眼裡，別人家的孩子總是更好的——耶誕節會送禮物給她，還鼓勵她努力學習，考上好的學校。她回憶起那些過往，不禁感到茫然，就像是曾經的認知被全部推翻，支離破碎躺了一地。
哈裡知道這件事麼？他知道他的父親在密謀什麼嗎？——他很可能不知道，渾然無知被父親送去遙遠的大西洋彼岸學習。
這麼一想，佩特拉豁然開朗：原來如此！有哈裡在，這間大廈同樣是不可靠、隨時可能被人發現秘密的。只有把他帶走，諾曼才能夠放心地開始自己的計畫。
——一項絕對不能夠讓哈裡知道的計畫。因為諾曼很清楚，那是他絕對不會接受的事情。
「佩蒂，你還好嗎？」
格溫的呼喚在耳邊響起。佩特拉猛然回神，才發現他叫了自己好幾聲，只不過她正想得入神，完全沒有察覺。
「你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格溫擔憂地看著她，溫熱的手心覆在她的肩膀上，柔聲道，「要不要我送你回——」
話還未說完，斯特蘭奇打了一聲響指：「沒錯，該送你們回家了。」
一道熱風從身後襲來。
「格溫！」
格溫來不及反應，錯愕地看著自己落入金紅色的「圓圈」中，然後火光在眼前收攏，像是燃盡了的煙花碎落一地。
他愣了許久，抬頭，看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佩特拉想要撲過去，沒趕上，立刻扭頭：「斯特蘭奇醫生！你在做什麼啊？」
她都還沒來得及告別！
——他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怎麼就不能留一個美好的印象呢？
「他如果再不回去工作，該惹人懷疑了。」至尊法師漫不經心答道，「正好，我有話要單獨和你聊聊，坐吧。」
她想抗議，但是也同樣一句話沒說出，被無形的力量壓著坐到了沙發上。
行吧，待遇好一些了，至少上次她和哈莉他們來的時候，只能做他變出來的木椅呢……
斯特蘭奇把沙發椅給了她，自己不忙著找地方坐下來，雙手環胸背靠著書架，從上至下將人審視一遍。
佩特拉被看得心虛，垂下了頭，一聲不吭，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蓋上。
「我跟你提醒過了吧。」斯特蘭奇冷冷地說，「你是真的想要保密身份嗎？我可一點都看不出來。」
「反正你肯定已經知道了。」她小聲辯解，「你們魔法師的本事那麼特別，就算我……」
斯特蘭奇「嘖」了一聲：「所以說小鬼就是小鬼。就算我沒有魔法，照樣能看出你這些的破綻。」
他高傲地揚起下巴，露出了似曾相識的「沒錯，我其實也是福爾摩斯特蘭奇」的表情。
佩特拉又低下了頭。
斯特蘭奇看了她幾眼，心想，不過，這小鬼倒是比他想像得還要嫩一些。難怪她要學蝙蝠俠帶面罩了，不然就這幅模樣走出去，哪有一丁點震懾力？罪犯看了可能更想犯罪呢。
他揉了揉額頭，又歎氣。
不管怎麼說，他還是不喜歡小孩子。麻煩死了。
「今天的事就到這裡吧。」斯特蘭奇緩緩道。
「什麼？」佩特拉立馬抬起頭。
「我的意思是，到此為止。」斯特蘭奇說，「你和那幾個小巫師別再多管閒事了。你才多大？他們才多大？回去上學才是正事。」
「他們都被學校趕出來了……」
「我知道。」他慢悠悠地說，「我和布萊克討論過這件事。他和我的態度一致。」
「他想讓哈莉上美國的高中？」佩特拉脫口而出，「可他們不是巫師嗎？我們……在他們眼中麻瓜要學習的東西，根本不需要吧？」
「小看麻瓜是要吃虧的。」斯特蘭奇平靜地答道，突然直起身子，向她邁出一步。
他個子相當高，站在佩特拉面前，不需要特意擺出什麼氣勢，就能讓她感到無形的壓迫感——單純身高上的居高臨下造成的。她有些不自在，往後靠了靠，整個上半身都貼在了沙發背上。
「怎、怎麼？」佩特拉難免緊張。
斯特蘭奇沒有回答，他的斗篷卻自己立了起來，伸出一角，碰了碰她的臉。就像是一隻手從她的面頰上撫過，輕柔得很。
「我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行。」斯特蘭奇皺眉，面露沉思。
「什麼不行？」
「放任你一個小孩自己摸索，要是不小心出了事情，我可是要擔責任的。」他傲然道，隨即打了個響指，「決定了，你以後每天放學後來至尊聖所。」
「你要教我魔法嗎？」佩特拉驚喜地問。
「不是。」斯特蘭奇冷酷地說，「我們的圖書館館藏豐富，對你這樣的年輕人來說，知識就是力量。」
「……哦。」
第 25 章
托尼忙完了活兒，從抽屜裡翻出一包沒吃完的草莓幹。他嚼了嚼，想起他那位小助理好久沒來工作了，草莓幹就是她留在這裡的。
導入人工智慧的子系統後，蜘蛛戰衣終於完工了，擺放在展覽櫃中，胸前的蜘蛛標記熠熠發光，仿佛在等待它的主人。
托尼退後幾步，靠在桌邊欣賞，感到很滿意。
他將理論上可能出現的漏洞都檢查過了，性能測試也顯示了完美結果，現在就差投入到實戰中使用了。
到哪裡去找那個神秘的「蜘蛛俠」呢？托尼懶洋洋地想著。
他自己是肯定不行的，蜘蛛戰衣的塑形效果非常好，但對使用者的身體素質要求依然很高，需要具備矯健靈活的身手，以及柔韌性和爆發性……和鋼鐵戰衣不同，這只能是為年輕人提供的。
要不找個志願者幫忙？
托尼隨手給星期五發了個新的指令，順口問：「那位小朋友最近在忙什麼？學術競賽嗎？」
他看過佩特拉的成績，也記得最近是頻繁的競賽月，不過，他覺得這種東西顯然難不倒她。
「請稍等。」星期五消失了一會兒。
托尼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加了幾塊糖，星期五收集完資訊，回來報告：「派克小姐的同學說，她最近在和人約會。」
唔噗——！
托尼噴了。
*
佩特拉清楚，以至尊法師的本事，想找到她是輕而易舉的——只要他想，隨時可以讓任何人出現在任何地點。她放棄逃跑的想法。週一放學後，就老老實實地來到了格林威治村。
斯特蘭奇從不親自開門，佩特拉敲了門，走進去，一路暢通無阻。
走廊裡的雕像不能隨便亂碰，她記得他說過，轉了一圈都沒找到人，又跑到二樓去看。剛推開門，壁爐裡突然躥起一團火，牆上的蠟燭也自動亮起。
「為什麼不開燈？」佩特拉納悶地伸手在牆壁上摩挲，找到了電燈開關。
啪地按下去，房間大亮。
那極具特色的紅斗篷從沙發座後面露出一角，佩特拉繞過去一看，斯特蘭奇本人正盤腿坐在那兒，雙手合十，指尖相抵，不知道是在模仿哪個世界的大偵探。
「你來了啊。」他閉著眼，氣定神閑得仿若坐定的高僧。
「嗯，我剛才在樓下隨便走走逛逛……」佩特拉訕訕地撓了撓臉頰，說，「我記得你說過不要隨便碰那些雕像。」
「沒錯。」斯特蘭奇說，「因為你第一次來就差點放出一個中世紀女妖。」
「我這次絕對沒有亂動！」佩特拉發誓，「但那個掛鐘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突然掉了下來，然後跑出了好多哥布林……」
「……」
「不要緊的！我幫你把它們捉起來了！」她信誓旦旦握拳。
「……」
還好，魔法用來收拾房間還是很方便的。斯特蘭奇在心中輕歎一聲，起身。斗篷隨著他的動作，輕靈地從沙發上滑了下去。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們這裡這麼大一個房子，就不找多幾個法師守著麼？」佩特拉小聲說，「萬一有人入侵——」
「前一任駐守的法師都已經殉職了。」斯特蘭奇淡淡答道。
「……啊，哦。」
「卡瑪泰姬還有很多追隨古一而來的菜鳥法師。」他有些刻薄地評價道，「難堪大任。」
「那不是很危險？」
斯特蘭奇猛地轉身，大步朝門外走去，佩特拉趕緊跟上，一邊追問：「聽說古一法師平等大愛地對待每一個求學者，教給他們魔法……如果我去的話，也可以學習嗎？」
「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資質學習魔法的。」斯特蘭奇腳步不停，拐了個彎，帶著她穿過一個掛滿了冷兵器的房間，來到一個空曠的拱門前。「有些人去卡瑪泰姬，只是為了給自己治病。很多人終其一生只能學到一點入門的本領，只有個別『天選之人』才能夠幸運地掌握精深的魔法。」
他說到這裡，回頭看了女孩一眼，好似不經意地提了一句：「在我之前的一位前輩，因為追隨黑暗領主變成了焦炭。」
「所以你想說『天選之人』是你自己吧！」
斯特蘭奇不置可否。
「我只是想說，對於你來說，走這條路的性價比不高。」他慢條斯理道，「我看過你的未來——」
「魔法師還能看到別人的未來？」佩特拉大為驚訝。
「——學習魔法是沒有前途的。」斯特蘭奇頓了頓，「不過，如果你想繼續現在的見義勇為，倒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誒……」
說不失望是假的。會魔法，光是聽上去就特別時髦了，誰不想學呢？
佩特拉惆悵：「好吧，你不想教我就算了，那我總能看看魔法書吧？」
斯特蘭奇穿過拱門，她緊跟上去，看到空地中央一個近一人高的石台，上面擺放著一個小小的木架，似乎原來存放著什麼東西，現在被人拿走了。上空還有一個巨大的光球，緩緩地旋轉著，表面有無數金色的流光轉動。
斯特蘭奇沒有停頓，徑直走向斜對面的門，推開，打了個手勢，示意佩特拉走過去。
「這是哪兒？」
她跨過門檻，剛站穩，就聽到他說：「卡瑪泰姬。」
「咦？！！——這裡不是紐約嗎！」
「已經不是了。」
斯特蘭奇微微一笑，然後大步朝外走去。
房間內部的裝飾風格和擺設物與紐約至聖所非常相似，走出門時，卻恍如隔世。
古樸的庭院，環繞的木質建築物最高不過三層，大多是平房，房屋被灰濛濛的霧籠罩在黑夜之下，石板地面上掉落著枯黃的葉子，她又望向院牆外光禿禿的樹幹，連個葉芽都沒有。
明明是早春的季節，這裡卻依然蕭瑟如寒冬，四周靜悄悄的，看不出人住的跡象。
「卡瑪泰姬？」佩特拉疑惑地重複著這個奇怪的地名，「這是哪兒？」
「尼泊爾。」斯特蘭奇開口，「海拔兩千多米而已，比起山下是會冷一些。」
他回過身，斗篷飄揚在身後，被風吹得簌簌作響。
「你身體還不錯吧？」斯特蘭奇審視一番，「既然被蜘蛛能力強化過，我想應該不會出問題的。」
佩特拉點點頭：「但還是會怕冷的……」
話音剛落，她就打了個噴嚏。
斯特蘭奇抿了抿嘴，帶她走進對面的屋子。
這裡的屋頂都做得很高，室內空蕩蕩的，角落裡燃著熏香，總算多了些煙火氣息。佩特拉關上門，身上的寒意漸漸褪去，身體也暖和起來，一回頭，斯特蘭奇早就走遠了。
「老王。」斯特蘭奇跟走廊盡頭的男人打了聲招呼。
佩特拉顛顛地跑上前去，在他身後探出頭來打量。
這位老王先生看著比斯特蘭奇還年長不少，有著一副嚴肅的面容，嘴唇抿成一條線，讓人敬而遠之。
「這是誰？」王的目光探尋地在佩特拉身上徘徊，臉上也流出幾分疑惑，「你什麼時候也會想到撿孩子回來了？」
說完，他居然還露出了有些欣慰的表情，拍了拍斯特蘭奇的肩膀。
「……」斯特蘭奇扯了扯嘴角，「我帶她來學習。——這位是圖書館的管理員，來，打個招呼吧，蜘蛛寶寶。」
「我不會一直在這裡的。」王說著，微微皺眉，「香港那邊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新任法師還沒有選出來，我得過去坐鎮。你們要來就來吧，記得鎖門。」
「慢走。」
目送著王的背影遠去，佩特拉忍不住悄悄問：「你們都是通過任意門走遍世界的嗎？」
「那不是任意門。」斯特蘭奇難得耐心地糾正，「剛才你看到的那個房間，通往三個聖所，分別位於紐約，倫敦和香港。可不是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的。」
「但是你們可以隨便就畫個圈圈出來……那個不就是任意門嗎？」
「那是時空傳送門。」
「任意門。」
「時……隨你怎麼說。」斯特蘭奇放棄跟她辯論，伸手推開圖書館的大門。
吱呀一聲，厚重的石板門推開以後，一陣濃厚的灰塵撲了過來。佩特拉嗆了幾聲，才抬起頭，入目的便是層層疊疊看不見盡頭的館藏書架，無聲地長大了嘴巴。
「……哇。」
「這些都是古一曾經的藏書。」說起古一法師，斯特蘭奇的神情中帶了點懷念，「她無私地將這些東西留給了後人，讓他們自行摸索魔法世界與多元宇宙。」
佩特拉環視一圈，沉默了會兒，問：「這麼多書……不會要讓我看完吧？」
斯特蘭奇轉過身來，勾了勾嘴唇促狹地笑了一聲：「慢慢看，不著急。」
「不可能看完的吧！」
「當然可能。」他得意地揚起下巴，「比如我，能夠一目十行，過目不忘——不僅拿到了醫學和理學的博士學位，還在一天之內學會了阿戈摩托之眼的奧秘。」
那你好棒棒哦，給你個鼓掌？
啪啪啪，佩特拉拍了幾下手，被他涼颼颼地看了一眼，立刻縮了回去。
「相信，這些對你來說也不會太難。」斯特蘭奇正色道。
斯特蘭奇的用意很明顯了。最近紐約不太平靜，佩特拉卻喜歡到處轉悠，管都管不住——他總不能隨時隨刻都盯著看吧？
畢竟是年輕人，精力無限。
「這邊是公共領域，開放給所有人看的，裡面有一個小房間，裡面放的是魔法書籍，不過我建議你還是不要那麼快去接觸。你感興趣的話，我不反對你看，不過不是現在。」
「知道了。」佩特拉望著身邊的書架，努力分辨著書脊上渾濁的字體，「難道是……《時間簡史》？」
「當然不是！想什麼呢，那是十六世紀法國宮廷裡流傳下來的秘史。」斯特蘭奇走過來，看了一眼，很快挪開了目光，「講的是宮廷八卦，沒什麼好看的。」
說完，他從兜裡摸出一張羊皮紙紙條，斗篷一把從他手中抽了過去，然後遞給佩特拉。
「這是什麼？」佩特拉以為是他寫的推薦書單，接下。
「WIFI密碼，看到不懂的文字記得用穀歌翻譯，不要都來問我。」斯特蘭奇冷酷地答道。
說完，斯特蘭奇拂袖而去，身後斗篷波浪滾滾，頗有氣勢。但他沒有離開，將書桌那邊的椅子召喚到了門邊，放下，他坐了上去，又開始陷入冥想。
佩特拉撇撇嘴，抽了一本書，看封面：《所羅門之匙》。聽著像是冒險故事，她翻開一看，講的是什麼精靈與惡魔的史詩級大戰，不知道是真的歷史還是杜撰的神話故事，大篇幅都在將枯燥無味的召喚術和獻祭法陣。
她看得昏昏欲睡，再看手錶，才過去了十二分鐘。
*
一個天朗氣清的週六上午，佩特拉收到了格溫的短信。
他那天被傳送回奧斯本大廈後，沒有驚動任何人，若無其事地回到了工作崗位，卻暗自留意起公司裡偶爾出現的陌生面孔，又重新查閱了每週的實驗報告，果然發現一些被篡改過的記錄。
他把整理好的線索和證據拷在了U盤裡，把佩特拉約了出來。
甜品店裡都是年輕的女孩和男伴，他們坐在這裡一點都不起眼。
格溫點了幾個小蛋糕和兩杯聖代，將餐牌還給服務生：「聽說你最近在準備學術競賽？我高三的時候也在這個團隊，找了一些以往的賽題，看看對你們有沒有什麼幫助？」
「謝謝啦。」佩特拉接過他給的檔袋，摸了摸內層，發覺裡面夾著一個U盤，心下了然，向他點點頭，表面上也很配合，「其實本來也不忙，校隊裡的人都很厲害，但是……斯特蘭奇醫生一直把我關在圖書館裡看書，都不給我出去玩。」
她重重地歎了口氣，跟他轉述斯特蘭奇怎樣怎樣冷酷怎樣怎樣無情——當然，是挑了能說的部分說。
她閱讀速度向來很快，把世界五千年都看了個遍，無聊得都在書架上織網蹦床了，至尊法師依然無動於衷，在門口打坐入定，視若罔聞。
「跟關禁閉一樣……」佩特拉不滿地嘟囔，「我在學校裡還沒被留堂過呢！」
「他有教你魔法嗎？」格溫好奇地問。
「沒有。」佩特拉歎氣，「他說學魔法很無聊的，一般人堅持不下去，學了也白學。」
格溫卻覺得很有趣：「這樣啊，下次可以帶我去看看嗎？」
佩特拉想了想：「好啊。斯特蘭奇醫生好像很欣賞聰明的學生，你是學生物的，他是醫學生，肯定會有共同話題的！」
有格溫陪著，書中自有黃金屋和顏如玉，哪裡還會無聊。
她心裡想得美滋滋。
「哈皮，停車。」托尼突然叫住。
哈皮一腳踩下刹車，愣了下才問：「出什麼事了？」
他緊張地檢查著儀錶盤，又開始搜查車座椅，以為被人動了手腳。托尼從沙發墊上一坐而起，一手按下車窗，一手伸到前面，摟住哈皮的脖子，將他拉過來。
「你看那邊。」
哈皮依言望去，看到路邊的甜品店內，佩特拉和一個陌生的英俊少年談笑風生。
「豈有此理！」只聽到托尼勃然大怒道，「她有時間和小白臉約會，就放著分分鐘進賬千萬美金的我不管了嗎！」
托尼從頭上放下墨鏡，理了理頭髮，整理衣裝，拉開車門就要出去。
「你要去幹什麼？」哈皮吃了一驚。
「當然是棒打鴛鴦。」托尼頭也不回地走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9 14:44
第 26 章
「我不同意這門親事！！」
佩特拉一驚, 放在腿上的檔袋直接滑落地面，夾在裡面的U盤也飛了出去, 撞在桌腿上, 發出清脆的聲響。
聽見聲音的那一刹那, 她已經認出了托尼。第一反應就是她去奧斯本公司打探消息的事暴露了, 手忙腳亂地跳起來，去撿檔袋，把U盤塞回去。
「斯塔克先生？」格溫臉上的驚訝一閃而過，隨後輕鬆地笑了起來，「您真有意思。」
潛臺詞仿佛是，一大把年紀了還會玩梗，厲害了。
他又小聲跟佩特拉說：「相比之下，我們奧斯本先生就太嚴肅了，像個老古董。」
托尼：「……」
喂喂。
在背後說老闆的壞話不要緊嗎！
「對啊。」佩特拉用力點頭, 「斯塔克先生很幽默的！」
這種時候並不想被你誇獎好嗎！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托尼摘下墨鏡, 霎時間, 周圍驚呼聲四起：天啦嚕，鋼鐵俠誒！
年輕的女孩們紛紛舉起手機，在一陣眼花繚亂的閃光燈中, 佩特拉僵著臉，不知所措。大起大落之後, 她的心砰砰跳得飛快，猜到托尼可能只是順路經過，總算逐漸緩過來了。
格溫依舊面不改色, 從容不迫地答道：「約會。」
就這樣說出來了？！
佩特拉立刻扭回頭，表情有些錯愕。
托尼原本看著佩特拉，聞言，才吝嗇地給他分去了一點目光。
淡金色柔順的短髮，微微捲曲地蓋住耳朵，還有一雙深邃溫柔的藍眼睛——據星期五的情報，這的確是佩特拉喜歡的類型。在對視的時候，她的目光會比平時多停留兩秒以上。
也很會說話。
他心中嘖了一聲，又覺得格溫看起來似乎有點面熟，或許基金會裡就有這麼一個人。又或許沒有，但意氣風發的優秀學生長相大多雷同。
年輕的派克小姐從未說過，或者表態過，但從過往的資料分析，她對那些漂亮蠢貨並未有太多交流的興趣，她的交際圈相當狹窄，即便是在學校裡，加了數個社團，和她交好的依然只有個別被多數同學視為「另類」的精英學生——書呆子，或者怪胎。
但這個格溫·史黛絲與她的朋友們都不一樣。
他不僅長得好看，成績優秀，還相當懂得如何討人喜歡——不用去特地調查，都能猜到他在學校裡會有多少前呼後擁的朋友和追隨者。
托尼見過很多這樣的學生。
——這樣一個顯然不缺乏追求者的男孩，居然看上了他家這位貌不起眼的小朋友？
托尼挑了挑眉毛，有點懷疑。
「約會……算是吧。」佩特拉汗涔涔地說。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冒汗，總覺得有點不對勁，但想了想，可能是因為自己沒多少「約會」的經驗吧。
她定了定神，向托尼介紹：「這位是格溫·史黛絲，奧斯本先生的助理。我們是在——」
「我知道。」托尼表情高深莫測，「這就是你想跳槽的理由嗎？」
「都說了我沒想過跳槽！」佩特拉有點抓狂，「我和格溫只是……只是朋友，而已？」
她求助地看向格溫。他們那天在奧斯本大廈的經歷可稱得上驚心動魄、峰迴路轉，她卻並不想讓托尼知道，只能努力向他使眼色，希望他能配合自己把事情圓過去。
格溫一怔，應道：「嗯，是啊。我想，斯塔克先生應該不會干涉員工的正常交友吧？」
「當然不會。」托尼道，又重新戴上墨鏡，看向佩特拉，毫不客氣地催促，「吃完了嗎？該回去工作了。」
光明正大趕人的態度。
佩特拉看向對面，格溫笑眯眯點點頭：「去吧去吧，改天再聊。」
他說著，也站了起來：「我去買單。」
托尼本欲直接轉身離開，又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
佩特拉小跑著跟上大步而去的托尼，小聲說：「我還沒付帳呢。」
「什麼？」托尼驚訝，困惑不已地問，「怎麼，你還打算和別人AA的嗎？」
「不是這樣嗎？」她也困惑了。
「……這就是你上了高中還沒談過一次戀愛的原因，派克小姐。」托尼露出了複雜的表情，語重心長道。「有時候，適當接受別人的好意，並不是什麼原則問題。」
佩特拉似乎明白了什麼，又還是不太明白：「但是以前也沒人請客啊？也沒有人給我送過禮物。」
「真的沒有？」托尼顯然不信。
佩特拉苦苦思索：弗萊士曾經在自己面前炫耀過一套新版的樂高玩具，說他家裡這種東西要多少有多少，這算是什麼暗示嗎？
——不算吧？？
哈皮把車停在路邊，見他們過來，趕緊下車來幫忙開車門。
關上車窗後，佩特拉依然能聽到路邊行人們的小聲議論，悄悄抹了把汗，對這種受人矚目的生活還是感到很不適應。
「眼光不錯。」托尼看著車窗外，格溫從甜品店裡出來，向遠處走去，他收回目光，評價道，「不過，沒想到你會在學校外找，還是比自己年紀大的，我還以為你會喜歡同年級的呢。」
「不是啊，他才比我大兩歲……呃，三歲？」佩特拉有些不確定地說，「四捨五入就是同齡了！」
「別緊張。」托尼這時候又好像變了一個態度，「我又沒反對你早戀——我的天，這語氣好像我爸。」
他歎著氣，飛快地自我反省一遍，才道：「人生如此漫長，有多點經驗總是好的。」
「……」佩特拉想，是啊，說到豐富經驗，誰能比得過你呢？
「你說什麼？」
「沒什麼！」
托尼翹著腿，悠悠然接著說：「不過奧斯本是我們的合作夥伴，也是競爭對手。你跟這位小史黛絲先生約會，可要小心不要洩露商業秘密了。看那小子的樣子，把女孩子哄得團團轉也不難……」
「格溫不是那樣的人。」佩特拉不贊同地說。
「嗯，我只是提醒。就算他不是，也要小心別人。」托尼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諄諄教誨，「你現在的身份可今非昔比了。」
佩特拉似懂非懂地點頭，呆呆地坐了一會兒，突然抬頭，恍然大悟地：「其實你是在說你自己是嗎，斯塔克先生？你以前就是這樣——」
「沒有！閉嘴。」托尼色內厲荏道。
「哦。」她又低下了頭。
車繼續平穩地開著，佩特拉的餘光悄悄地望了過去，對上托尼的側臉。似乎有些憂鬱、憔悴的樣子，他一定忙著工作，沒有好好休息吧。
唉，其實她理解托尼為什麼生氣。肯定以為她這幾天沒去上班是在外面浪，想想看，自己兢兢業業搬磚，手下的員工卻跑出去和人玩，誰會開心啊——但其實不是！她只是被斯特蘭奇抓去進行課後補課而已！
「好了好了。」托尼似乎察覺到她的偷窺，卻沒生氣，反過來安慰她，「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急著找你回去嗎？」
「嗯？」她不明其意，眨眨眼睛。
「蜘蛛戰衣做出來了，不想看看麼？」他說得頗為輕描淡寫。
佩特拉聽了，立刻眼睛發亮，腰挺得筆直，先前的鬱悶一掃而空，不管是格溫還是奧斯本什麼的，似乎都被拋到了腦後：「哇，我要看！」
呵，格溫是吧。
托尼得意地推了推墨鏡，心道。
呵，幼稚。
哈皮面無表情地開車。
*
斯特蘭奇一步跨入圖書室，斗篷輕輕拉了他一下，腳步立刻停了下來。
偌大的房間，數十個高大古樸的書架，在過道之間，白色的蛛網將它們連在一起，一個身影從這頭蹦到那頭，看得斯特蘭奇頭疼。
「你又在幹什麼？」
佩特拉從半空中落了下來，坐在彈力網中央晃悠，興奮道：「我正看到史詩級的黑暗精靈大戰！太帥了！斯特蘭奇醫生，他們是真的存在的嗎？」
至尊法師揉了揉額頭，無聲地歎了口氣。
「叫我斯蒂芬就行了。」
「好的，斯蒂芬醫生。」
「……算了。」斯特蘭奇慢悠悠地走上前來，「你在看哪一本？」
佩特拉把封面露出來，他掃了一眼，有些意外：「世界之樹……你，是在哪裡找到的？」
「裡面那個書架。」她往身後指去，「都是蜘蛛網，王先生是不是很久沒來打掃了？」
「嘁，他從來就沒打掃過。」斯特蘭奇輕嗤道，「以前這裡都是魔法學徒負責的。古一法師從不體罰學生，只會讓他們去義務勞動……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有一個法師特別痛恨掃地，覺得會弄髒他漂亮的頭髮，後來帶著一幫人投奔黑暗領主去了。」
「……我記得你說的不是這個理由？」佩特拉懷疑地說。
「你記錯了。」斯特蘭奇面不改色。
「所以你是想忽悠我來打掃嗎？」
「沒錯。」
「果然！！」
她氣憤不已，從網上跳了起來，翻了一個身倒立在天花板上站定了，雙手叉腰，大聲說：「我不掃地！我也不想看書了，我要出去玩！」
法師屈尊地彎腰撿起她扔在蛛網上的那本《世界之樹》，手指抹去厚重的灰塵，定定地看了一會兒才翻開封面，若有所思道：「黑暗精靈之戰發生在五千年前。地球上最早出現的文字是楔形文，當時根本不足以記載這樣完整的一個故事……」
「所以是編的咯？」
他搖頭：「未必。我只是想說，這本書的作者可能不是地球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讓這本書流落到地球，隨後被法師們收藏。」
「但它是用拉丁文寫的。」佩特拉托腮，「外星人也這麼懂地球上的語言嗎？難道我們身邊其實藏著很多外太空來的智慧生命，他們在這裡生活了很久，只是……我們還不知道？或者被政府瞞了下來？」
「普通外星人的確不可能對拉丁文這麼熟悉。」斯特蘭奇道，「不過，你難道忘了？你那位仙宮來的鄰居——」
「是阿斯加德人？」佩特拉驚詫。
他頷首：「沒錯，據世界之樹的記載，與黑暗精靈大戰的，正是奧丁的父親。」
佩特拉撓頭：「等等，奧丁不是諸神之父嗎？難道他不是——」
「並不是起源。」法師糾正道，「最早的諸神之祖是布利，他的兒子包兒就是奧丁之父。」
「……」這關係亂的。
佩特拉試圖整理思路：「所以……諸神之祖是諸神之父的……祖父？」
「拜託，你沒看過北歐神話嗎？」斯特蘭奇翻了個白眼，這時目光才從書本上離開，望向天花板上的小蜘蛛俠。
這一看，他有些驚訝：「你這樣看書，不會頭暈嗎？」
「不會啊。」她揮了揮手臂，以示自在，「我都習慣了。」
「謝天謝地，你在卡瑪泰姬，別出去嚇人了。」他歎道。
尼泊爾的當地時間和紐約相差將近十個小時，佩特拉放學後還是陽光燦爛的下午，他們這兒已經是寒氣濃重的午夜，學徒們早已睡下，整座屋子只剩下她和斯特蘭奇兩個人還清醒著。
斯特蘭奇嫌她太吵，有時候會提早放她回去，有時候乾脆留下來吃完晚飯再走。
「你這本看完了嗎？」他合上書，晃了晃，「帶回去再看吧，我們要回去了。」
「這麼快？」佩特拉喜出望外，從天花板跳了下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走吧走吧，我請你去吃漢堡！」
斯特蘭奇將書放進她懷裡，叮囑道：「拿好了，別讓別人看到。」
「嗯嗯，」她鄭重地點頭，「放心吧，我嬸嬸從不會動她看不懂的書。」
他們並肩沿著走廊往回走。
佩特拉還有一肚子問題：「《世界之樹》真的是阿斯加德人寫的嗎？所以黑暗精靈族是存在的咯？——他們會不會有一天捲土重來？」
「他們已經回來過了，三年前。」斯特蘭奇邊走邊說，推開了通往紐約聖殿的大門，「那時候你還小，不過應該也有印象。因為每隔五千年的天體聚合，九界界限模糊，時空發生扭曲，瑪勒基斯的飛船通過蟲洞出現在格林威治……」
「地球上每年都有外星人的飛船光顧。」佩特拉吐槽道，「我都不記得是哪一次了——你說，馬勒戈……什麼？」
「小孩子不要說髒話。」斯特蘭奇嚴肅地教訓，「我說的是瑪勒基斯，黑暗精靈的領主。」
佩特拉：「我不懂。」
「你不用完全弄懂。奧丁之子索爾已經將瑪勒基斯從地球上趕走了，他們不會再回來了。不過——」他話鋒一轉，若有所思道，「天體聚合對地球來說依然是個隱患。九大國度被神域統治，也不能排除有對地球不懷好意的人。你還記不記得，索爾什麼時候離開的？」
「一月底。」
「有說過什麼時候回來麼？」
佩特拉搖搖頭。
「那算了。」斯特蘭奇思索無果，把這個問題暫時放在一邊，「但願不是我想的那樣。」
穿過時空門，他們回到了紐約的至聖所。說好了要請客的，佩特拉打開手機準備搜索附近的餐廳，卻發現聖所來了客人。
「不是說有事貓頭鷹聯繫嗎？」斯特蘭奇抱胸，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看著英國的小女巫拎著一袋外賣跨入玄關。「你們把這裡當遊樂園了是嗎？」
「沒有啊。」哈莉無辜地答道，她伸出手，雪白的貓頭鷹落在她的手臂上，優雅地梳理羽毛，「我跟著海德薇，發現佩蒂在你這裡。嘿！」
「有事找我？」佩特拉從法師身後冒出了頭，眼睛亮晶晶的，「又發現什麼了嗎？」
「發現什麼也沒讓你去。」斯特蘭奇拽住她的衣領將她拖了回去，按在原地，然後看向哈莉，挑眉道，「說吧，什麼事？」
「關於奧斯本大廈。」哈莉的目光和佩特拉對上，向她輕輕點了點頭示意，繼續道，「我們找到諾曼·奧斯本的秘密實驗室了。」
「真的嗎！」
這回，斯特蘭奇沒攔，佩特拉幾步跳下樓梯，沖上前去：「你們怎麼發現的？」
「外援。」哈莉誠實回答，一點都沒邀功，「我有個朋友是麻瓜出身的，她特別聰明。通過史黛絲給的那份資料，她很快就找到了室內設計中的空白部分……順著找下去，應該是秘密電梯，分別通往頂樓，以及地下十層。」
斯特蘭奇聽完，頷首：「確實挺聰明的。她如果沒去霍格華茲，應該能上個常青藤學院。」
「先不說了。」哈莉提起外賣袋，「我猜你們應該還沒吃晚飯，一起嗎？」
「很好。」他矜持地點頭，接受了這份好意。
看得出來，至尊法師和他的至聖所雖然看起來有一點清貧——強調，是「有一點」——他常年穿的那身灰撲撲的袍子也似乎沒有備用的可以更換，但他本人，從行為舉止中，明顯看得出以前是養尊處優過的。
他花錢並不在意多少，對食物也十分講究，眼光很高。哈莉買的是義大利菜，和佩特拉一邊吃，一邊聽他挑剔英國菜難以忍受的口味。
說完，他驕傲地宣佈：「然後我就和女朋友分手了。太棒了，我再也不用忍受它了。」
「……」哈莉。
「……」佩特拉。
我靠，是你被人家甩了吧？！得意個什麼勁啊！
佩特拉和哈莉一同離開布裡克街的時候，聽她說：「很多厲害的魔法師都會孤獨終老。」
「真的嗎？」佩特拉充滿敬意。
「有些是自己選擇的，比如年輕無知的時候遇到了……渣男，被欺騙感情後看破紅塵，從此投入魔法事業。」哈莉頓了頓。
「比如伏地魔，他根本不懂得愛，怎麼可能會愛上別人？」她歎息，「但是自從洛哈特瞎寫的書全球暢銷以後，好多麻瓜的小孩都覺得他好酷，好可憐。每年都有很多人想辦法把信寄到魔法部，問能不能感化這位黑魔頭……居然還有很多女人願意主動獻身，你能想像嗎！」
「……不能。」
「我也不能。」哈莉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看向遠處，聲音也小了下去，「我在霍格華茲的時候，有一個喜歡的男生……」
「後來呢？」
「他被伏地魔殺了。」
佩特拉沉默。
哈莉的語氣沒什麼起伏，像是在講述一件很遙遠的事情，但聽得出她有些疲憊：「所以我不能停下。他們每個人都以為我瘋了的時候，我很清楚要和他對抗。他們每個人都想把我當做救世主的時候，我也知道，以我個人的力量，根本做不到……但是，我必須去做。鄧布利多教授已經不在了，鳳凰社分崩離析……但是幸好，我還有朋友，還有西裡斯。」
她的聲音漸漸與夜色融合，消失在空氣中。
路燈將她們的影子拖得很長，佩特拉望向遠處，道路的盡頭，隱約有一個男人的身影。他個子很高，身形偏消瘦，愈發顯得高挑，一身黑衣讓他幾乎完美地嵌入了陰暗的背景中。
「有人來接你了。」佩特拉輕聲說。
「嗯。」哈莉停下腳步，看向她，漂亮的綠眼睛裡又燃起了光彩，微微一笑，「我們明天一起去抓壞蛋，好嗎？」
佩特拉的眼睛也亮了起來。
「一言為定！」
晚上的時候，佩特拉給格溫打了個電話，說要把之前他借的學習資料還回去。
「嗯？我嗎，最近公司裡閑下來了，這幾天都有空。」格溫那邊傳來書頁翻動的聲音，與他溫柔的嗓音一起聽著，非常舒服，「想出來玩嗎？你們的預賽快開始了吧？我記得是這個月底，對麼？」
很好，格溫不去公司。佩特拉在記事本上寫下。
「嗯，如果順利的話……我想應該是沒問題的，不過還是想再多複習幾遍。」
她說到這裡，心裡不免有些緊張，咬了咬嘴唇，打起了退堂鼓。
「這樣也好。我可以幫你看看，生物方面的競賽題我還是比較有把握的。」
「格溫。」佩特拉深吸一口氣。
「嗯？我在。」
「週五……下午，你有空嗎？上次那個店的蛋糕我很喜歡，能不能——」
第一次主動邀約，她的心臟跳得飛快，腦內轟鳴一片，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格溫答應了。
「好啊。」他的聲音含著明顯的笑意，輕快無比，「我也很想再去一次。不過，週五海洋館有個展覽活動，你有看到通知嗎？主辦方有邀請奧斯本公司參展，我會和奧斯本先生一起去，你要來嗎？」
*
甜品店一般是女孩子最愛去的地方。
逐漸成熟起來的男生光是走進這種充滿粉紅色裝飾的地方，都會有些不自在。若不是要陪女伴，他們絕不會輕易踏足此地。
午後，陽光明媚。那些十七八來歲年輕的女孩們咯咯笑著，透過窗戶議論著外面走過的男孩。然後，隨著清脆的風鈴聲，她們的嬉笑與動作都戛然而止。
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與其稱呼他為一個「男人」，倒不如說是「男孩」。他的臉龐處於成年人與青少年的界限之間，青澀與稚嫩正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成熟與穩重，但並不失年輕人的朝氣與精神力。
重點是，他很帥。
女生們著迷地盯著他，直到走近了，再盯下去就過於失禮了，她們才笑嘻嘻地掩飾著收回目光，然後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是來赴約的吧？她們猜道。
但出乎意料，他的目光直接越過周圍的座椅，徑直走向櫃檯。端著茶杯走回來的服務生連忙趕了幾步，迎上去。
「你好，這裡可以外帶嗎？」格溫禮貌地問。
「可以的。」
他拿起餐牌，報了幾個名字。服務生記下，然後說：「請您稍等，這些都是要現做的。廚房的製作時間是十五分鐘，方便的話，您可以在那邊等候——是全部打包帶走，對嗎？」
她好奇地打量著客人，心裡冒出幾種猜測。
「另外，熔岩蛋糕的最佳品嘗時間是在半個小時內，超出時間的話……」
「嗯，謝謝。」
坐在窗邊雅座裡的女孩們看著格溫坐下，互相慫恿。
「去要個號碼？」一個問。
「我不敢。」另一個說，「這種好學生……肯定不會理我們的。」
社區大學的女生們都有些惆悵。
「去試試嘛，他脾氣看起來好得很。」
其中一人經驗豐富，最終還是站了起來，得到了同伴的鼓勵。她拿出手機，握在手心裡，正準備出去，又是一陣風鈴聲。
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只一眼，就讓她完全怔住了。
天啊——
一幫人都目瞪口呆。
托尼·斯塔克！著名的花花公子居然也會來這種地方？——難道是厭煩了那些時尚女郎們，決定換個口味了？
不對，他的目標也不是店裡這些年輕的女孩，而且同樣明確，一進門就直奔而去。
托尼似乎很熟練地翻著餐牌，櫃檯的服務生眼冒紅心地捂著心口，心想著要不要找一張廢棄的帳單來當簽名板，只聽他開口問：「你們這裡有沒有——」
後廚裡的甜點製作師出來了，端著包裝好的蛋糕放在桌面上。
服務生回過神來：「先生，您的東西好了。」
托尼一回頭，和格溫對上了視線。
哦豁。
花花公子揚起一邊的眉毛。真巧啊。
「好巧。」格溫驚訝之後，很快露出相當專業的笑容，「斯塔克先生，您也喜歡吃甜食嗎？」
「嗯哼。」托尼不置可否。
他是垃圾食品的忠實愛好者沒錯，不過也不是全紐約每家店都去過的，比如這一家，也是因為他路過的時候突然想起，佩特拉上次來的時候說很喜歡這裡做的布丁。
……他只是打算來嘗嘗味道，僅此而已。
短暫的目光相交後，各自挪開。
格溫接過打包好的袋子，準備告別離開。托尼不語，看著他走過去，突然又停下腳步。
「斯塔克先生。」格溫試探地搭話，「您好像很關心佩蒂。」
托尼看了一眼櫃檯後面的服務生，後者立刻放棄偷聽的打算，知趣地退後。他才說：「當然，我可不想難得有一個得力助手，卻眼睜睜看著被人拐跑。」
「哈哈，不會的。」格溫笑了，「佩蒂年紀小，但是她的方向很明確，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而且很固執。」
哇，你們才認識幾天，一口一個佩蒂叫得這麼親密？
托尼撇撇嘴，不動聲色。
「我很喜歡她。」格溫斟酌了一會兒，輕聲道，「我不確定您是不是對我有什麼……看法，不過，請放心。您可能只是低估了佩蒂的人緣。」
他微笑起來，笑容如同陽光一般：「我會待她很好的。」
托尼面無表情：「哦。」
頓了頓，他說：「別誤會，我不是她老爸，不會管這些閒事的。」
「我想也是。」格溫若有所思道。
*
「我想……」佩特拉慢慢地說道。
「什麼？」紅發男孩的聲音壓得很低，顯得有些沙啞。
「週五的展覽會，奧斯本先生應該去不了了。」
一陣沉默。
哈莉應道：「是啊……」
六點半，下班時間，第一波員工從奧斯本大廈離開，二十層以下的燈光逐個熄滅，只剩下少數幾間，依然亮著，窗戶上不斷閃動著人影。
八點，八點半，再到九點。
終於，最後一批加班的人關上燈，離開了公司。是時候行動了。哈莉扯了扯隱形衣，跟另外兩人使了個眼色，他們快步走上前去，趁著他們刷卡開門的工夫，從安檢門旁邊溜了進去。
「抓緊時間，分頭行動。」哈莉安排計畫，「我和羅恩去頂樓，佩蒂你去地下。如果遇到危險，優先考慮自身安全，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趕緊跑——記得及時求救。」
「沒問題。」兩人應道。
「還有這個。」哈莉拿出幾副耳機，看到羅恩驚奇的眼神，用手肘頂了頂，「入鄉隨俗，懂吧。」
羅恩拿過來把玩一番：「這個怎麼用？」
「戴在耳朵上，打開這個開關……之後我們就用這個聯繫。」
在電梯前，佩特拉跟他們告別，戴上面罩就從隱形衣下鑽了出去。
她對照著手機裡的地圖，先按了地下五層。出門以後拐了幾個玩，走進檔案庫。她本以為要費一番周折去解開密碼，卻沒想到門沒有關上，漏出一條縫。她看了看攝像頭位置，小心地避開，從門縫中溜進去，打開了手電筒。
檔案庫裡可能存放了一些隱秘的資料，說不定就有諾曼留下的人體實驗的證據。哈莉翻了一圈，聽到耳機裡傳來哈莉他們的聲音。
奧斯本大廈頂樓的實驗室也是不開放的，他們進去，看到了不少尚未收拾好的實驗器具，但是電腦裡的資料都已經拷走刪掉了。
「他們肯定在這裡做過什麼……味道很重。」哈莉將電筒對著空蕩蕩的玻璃罩，發現角落裡還有幾塊被打碎的玻璃，蹲下去看，在玻璃罩的底座又看到了一些可疑的液體和試管碎片。
她和羅恩面面相覷，認不出這是什麼東西，只能先拍照，繼續往裡面走。
「你也要小心，可能還有人沒走。」哈莉叮囑道。
「嗯。」佩特拉應著。
沒有太多時間，她挨個翻閱，一目十行，看了個大概就放回去找下一個。按年份推算，近一年的資料應該都在這塊……她的目光落在靠牆的書架上，用力一推，挪出一些距離。
裡面全是灰塵，但是檔案袋卻沒有什麼灰，顯然是最近才放上去的。
佩特拉將手電筒放在邊上，打開第一卷，才看到目錄，就被上面的「蜘蛛人計畫」字眼吸引了過去。
這是什麼計畫？
她心中突然一震，覺得毛骨悚然，正要往下翻，隱約聽到什麼地方傳來了聲響。她停下動作，側耳傾聽，一邊輕手輕腳將檔案袋放回原處，拾起了手電筒。
佩特拉走到牆邊，摩挲一番，又打開地圖對照。
沒錯，是這裡。
她一鼓作氣，把書架往右推開。沉悶的嘎吱聲響起，緊接著，一道鐵門出現在內嵌的牆壁中。旁邊是密碼鎖，佩特拉猶豫了一下，直接伸手去掰門。
哢——
鐵門居然就被她打開了。她舒了口氣，揉著胳膊，探頭進去往下一看，漆黑一通，深不見底。
佩特拉拿手電筒一照，看到了通道裡的電纜繩索和備用梯，拍了拍手上的灰，抓住繩索滑了下去。
「我可能要找到那個實驗室了。」她落在地上時，差點被灰塵嗆到，趕緊閃到一邊，躲在牆後。
不遠處，透著光線的實驗室大門敞開，隱約能看到一個人的身影在晃悠。她悄悄地走近，聽到幾人的說話聲。
諾曼·奧斯本不耐煩地厲聲斥責著手下：「一幫廢物！」
他情緒有些激動，快步來回走著，嘀嘀咕咕說了一大堆話，佩特拉沒聽清。
她還是第一次見諾曼這麼恐怖、冷酷的一面——他以前也很嚴肅，但大多數時候還是一副彬彬有禮、寬厚的長輩模樣。
哈裡一直抱怨他不關心自己，佩特拉卻不以為然。
但現在，她想，自己可能要改觀了。
「……有誤差。」有個研究人員似乎說了句什麼，被諾曼一把推開。
實驗室中央有一個發著螢光的玻璃罩，佩特拉的視角看不見裡面有什麼，卻能看到諾曼激動地握住拳頭，敲了敲電腦控制台。
「就是這個！」他聲音急促，「我早就看到蜘蛛俠了——你們卻一個兩個支支吾吾，說不可能做到，怎麼不可能？——真要不可能，你們把他抓回來不就是了？」
旁邊的人膽戰心驚，唯唯諾諾。
「怎麼了？」羅恩在那邊聽著覺得有點不對勁，「他怎麼這麼瞭解蜘蛛俠的樣子？該不會……」
「佩蒂，」哈莉突然說，「你先回來吧，等我們過——」
噹啷一聲。
玻璃落在地面，發出清脆的破裂聲，接著，房間內部傳來一聲低吼。
「那好像……不像是人的聲音？」羅恩聲音有些發抖，「天啊，他們拿蜘蛛做了什麼實驗？」
佩特拉沒有回答。她調整了耳機的位置，緩步上前。繞過試驗台，幾個白大褂驚慌失措地跌坐在地上，連連往後退，甚至完全沒有發現她的到來。
而正中央，那個匍匐在試驗臺上的身影正在劇烈地發抖，然後，他緩緩轉過身來。
「啊啊啊！——」
白大褂們發出了慘烈的尖叫聲。
佩特拉也跟他們一起放聲尖叫。
「哈裡！你爸變綠了啊啊！！！」
第 27 章
遠處燈光亂掃, 警車的鳴笛聲越來越近，格溫刷卡打開門, 正要往裡走, 上方的天花板突然斷裂, 一塊石板墜落而下, 將光滑的大理石地面砸了個粉碎，升起濃濃硝煙。
「不要靠近！」裡面有人大喊。
接著，一個黑影飛了出來，撞在展覽板上，連人帶板一起滾到了格溫面前。尖銳的笑聲緊追其後，聽上去就不像是人類發出來的，毛骨悚然。
佩特拉吃痛地從地上撐起手臂，一抬頭就看到了格溫，嚇了一大跳。他怎麼會來？
「小心。」格溫下意思地伸出手想拉她一把, 卻又聽到破風聲穿過硝煙而來, 抬眼望去, 怔住，失聲道：「那是——」
來不及多想，佩特拉爬起來, 將他撲到安檢門後。
兩顆南瓜炸-彈依次在原地爆炸，安檢門轟然倒塌, 火警鈴聲更是瘋狂大作。頭頂的滅火裝置噴出一團煙霧，將視野徹底籠罩。
「他過去了！」羅恩大喊。
佩特拉立刻警覺，在飛行器沖出濃煙的前一秒, 把格溫推到一邊，蛛絲飛射而去，纏住飛行器的噴射口，借力一蕩，往牆上甩去，自己則被反衝力推向窗戶。
她翻身用蛛網纏住吊燈，將身形穩住，觀察著牆上的大洞。沒一會兒，高大的身影重新站了起來。
格溫倒抽了口冷氣。
渾身上下都是結實魁梧的肌肉，面部也被擠壓得不成人形，顴骨下方凹陷，眼眶裡全是陰影——這已經不是他們所認識的那個諾曼·奧斯本了。
他已經變成了一個怪物。
或者說，「它」？
「他是誰？」格溫心裡有了預感，慢慢後退的同時，聲音也有些發顫。
「諾曼。」佩特拉回答得言簡意賅。
「他……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格溫眉頭緊皺，「像一個哥布林，還是綠色的。」
綠魔，這名字真適合他。佩特拉心中一歎。
超級反派的稱號永遠比英雄好取得多。
「過度的人體強化劑，加上一些變異生物的基因。」她一邊回答，一邊將蛛網發射到綠魔的臉上，被他不耐煩地扯開。
佩特拉看了看身邊，地板到處都是洞，搖搖晃晃得似乎隨時都要塌陷下去。她當機立斷：「我們得先離開這裡。」
格溫沒來得及回答，佩特拉反手射出一道蛛絲，將他拽了起來，伸手接住，然後踩著碎石向上約去，落在二樓的欄杆內側。
綠魔跳上飛行器，正欲追來，兩道紅光從上空落下，如鞭子一般抽在他身上。他疼痛得嘶吼一聲，面容扭曲，搖晃了一下，一頭栽倒。佩特拉用蛛網將他捆了個結結實實，才松了一口氣。
另外兩人從臺階上跑下來。
「謝天謝地，這只是一個綠魔。」羅恩仰頭歎道。
「只是？」
「這能堅持多久？」哈莉問。
「幾分鐘？」佩特拉不太確定地看著地上的綠魔扭動掙紮，往他臉上補了一塊，「他的力量太大了。」
「皮也厚。」羅恩說，「昏迷咒對他沒用。」
「那我們先撤？」
三個人快速討論一番，哈莉似有察覺，回頭看向格溫。
「麻瓜的傲羅來了。」羅恩偏頭，聽了聽外面的聲音。
格溫說：「我剛才報了警。」
直升飛機已經到了，聽螺旋槳的聲音，就盤旋在大樓邊上，似乎不敢靠得太近。
紐約這塊地方不太安寧，每隔那麼幾個月總會出一些外星或是本土的怪物。對付未知的生物，子彈一般起不了什麼作用，他們吃過多次教訓，此時就在大廈週邊建立起防禦陣線，虎視眈眈地守著。
「員警來了可能也沒用。」佩特拉揉了揉太陽穴，「那管藥劑……成分有問題，我聽他們說是未完成品，沒想到破壞性會這麼強。」
「有什麼辦法麼？」哈莉問，「比如解藥？藥物製作出來，總會有解藥吧？」
「實驗室在下面，應該還有一些東西沒被毀掉，但是我看不懂。」佩特拉加快語速，「不過我們可以找那幾個研究人員，他們對自己製作出來的東西總該有數吧？」
正說著，綠魔猛地坐起，掙脫了手臂上的束縛後，又咯咯怪笑起來。
「蜘蛛俠！」他渾濁的眼瞳裡充滿了惡意，「你果然很有意思。」
他扒下身上的蛛網，看了一眼，不屑地輕哼一聲。雖說已經變成了怪物的模樣，他似乎仍然保留了某種程度的思考能力。變異的身軀使他面目醜惡，卻擁有了與龐大體型相符的可怕力量——而佩特拉不一樣，依然是正常的身體，卻蘊藏著同樣強大的爆發力，這著實令他在意。
他希望得到她。
「你還太年輕。」綠魔慢吞吞地說著，並不急著攻擊，「還不瞭解這個世界——你和我一起，利用這份力量，足夠統治整個世界了！」
「不好意思。」佩特拉答道，「我對美國總統的位置沒什麼興趣。」
他大笑起來，聲音驟然變冷：「不，我親愛的孩子，你會改變想法的。等你到了我的手裡。」
「不妙。」羅恩額頭上滑下一滴冷汗。
哈莉沉著地擋在前面，慢慢往後退：「我數一二三，就跑？」
綠魔躍上飛行器，手裡抓出一把南瓜炸-彈，一個俯衝而來。哈莉提高聲音數到二，一道金紅的火光從牆壁中破開，擋在了他們面前，瞬間將綠魔吞噬於其中。
在強大的衝擊波下，幾人東倒西歪，唯有佩特拉還能站穩，挨個去把他們扶起。
格溫道了聲謝，抬起頭，又是一怔：「鋼鐵俠？」
鋼鐵俠？
從斯特蘭奇口中聽說過幾遍的名字，哈莉和羅恩不約而同地朝外望去，只見偌大的牆洞上，渾身散發著輕煙的盔甲緩緩飛入，落在他們面前。
它的目光在他們臉上掃了一遍，聲音沉悶：「孩子們，現在是宵禁時間。」
話音未落，它便朝綠魔沖了過去，綠魔反手一擋，兩人破牆而出，漸行漸遠。警笛聲也朝著那個方向追去，奧斯本大廈立刻安靜了下來。
「我不明白。」羅恩呆呆地望著頭頂那個洞，「紐約這麼危險，這些麻瓜為什麼還喜歡住在這麼高的大樓裡？」
「你當然不懂。」哈莉說，「這樣的高樓大廈，往往是有錢有權的身份象徵。」
「每天重建一次？」羅恩沉思，「那確實很有錢，真讓人嫉妒啊。」
格溫拍了拍身上的灰，似乎終於緩過神來，疑惑又不失警惕地問：「你們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
他與哈莉的目光對上，在她臉上辨認著，微微沉吟：「你們好像不是美國人吧。」
「說來話長。」哈莉伸手擦去臉上的灰，「我們是從倫敦來的，九頭蛇手裡有一樣很重要的東西，我們必須得找到——正好得知奧斯本和九頭蛇的人有牽扯，就過來看一眼。」
格溫微微皺眉，想了一會兒說：「我不知道你們要找什麼，不過，如果是綠魔解毒劑的話，或許我可以幫得上忙。你們剛才說的那個實驗室在哪裡？」
「你看得懂？」哈莉驚訝。
「當然，我就是學這門的。」格溫微微一笑。
「在地下十層。」佩特拉說，「通過負五層的檔案室裡隱蔽的電梯能夠到達——不過需要通行密碼。」
格溫從口袋裡夾起胸牌，在他們面前晃了晃：「這個不用擔心。」
佩特拉有些不放心他一個人，正想跟上去，結果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嘿，孩子們。」
羅恩嚇了一大跳，轉身抓起哈莉手臂往後連退幾步。鋼鐵俠的戰甲從先前那個洞口飛了進來，浮在半空中，審視著他們。
「怎麼還有一個？」他驚疑不定。
「你是說戰甲嗎？他有很多個。」佩特拉小聲說。
她有點緊張。剛才對付綠魔好像都比現在輕鬆一些，被鋼鐵戰甲掃視的時候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她的脖頸後面一陣發麻，仿佛秘密隨時都會被戳破。
這是佩特拉第一次以蜘蛛俠的身份出現在托尼面前，她終於覺得，這薄薄一層的面罩太脆弱了，隨時都可能會把她的身份曝光在公眾面前。
「嗨。」她定了定神，打了個招呼。
「你好啊，小蜘蛛。」鋼鐵俠看著她，系統回饋依舊是無法識別的提示，然後轉向哈莉，很快，在資料庫裡找到了一個外國簽證。順著那個名字搜過去，卻對應到了另外一個長相完全不同的英國女孩的頭像。
假身份，顯而易見。
而最後一個男孩，依舊是搜索無效。
對視良久，羅恩的表情漸漸有些惶恐，便聽鋼鐵俠說：「嗨，小朋友，你家裡有姐姐麼？」
「什麼？」他迷惑不解。
佩特拉小聲說：「斯塔克先生喜歡紅發美人。」
「什……」羅恩扭頭，大驚失色，「你不要過來！」
「不不不，別緊張。」哈莉握住他的手，寬慰道，「我覺得他對你沒興趣的。」
「……哦。」
「而且，」佩特拉又說，「他好像不在這裡。」
「誰？托尼·斯塔克？」羅恩迷惑不解，「他不在這裡在哪裡？」
「你是說無人機？」哈莉問。
「沒錯。」回答的是鋼鐵俠本人，只見它頭部的面罩掀開，露出空蕩蕩的金屬面，接著合上，繼續說，「我讓戰甲把綠魔引到了開闊的公園，但是遠端控制的靈活性不足以將它制服。除非把他直接紮成煙花。」
「不行，那是諾曼·奧斯本！」佩特拉有些著急，「如果他死了——」
「那也是活該。」托尼的聲音透過無線電傳播顯得有些失真，但那滿不在乎的語氣倒是相當清晰，「我還沒見過哪位大亨這麼想不開，扔下產業跑去當怪物的。」
話音剛落，戰甲被利刃穿胸而過，噹啷一聲，散架的金屬塊紛紛落在地面，看著十分慘烈。
三人目瞪口呆，再抬頭，先前那架金紅的戰甲從上空飛下，擋在他們面前，與綠魔對峙。
「有些不妙哦。」一台戰甲宣告報廢，托尼的語氣卻很輕快，「我現在在澳大利亞，距離有點遠，信號可能不夠。」
佩特拉無暇去想他怎麼跑到澳大利亞去了，忙問：「那我們要怎麼做才好？」
「唔。」他拖長聲音，透過戰甲的「眼睛」看著她，「知道斯塔克大廈的路怎麼走吧，小蜘蛛？」
「……當然？」
「你把綠魔引過去，隨便打，打壞什麼東西也不要緊。」托尼吩咐道。
羅恩肅然起敬：「果然是壕！」
托尼輕笑一聲，繼續說：「我的實驗室裡，有一個給你的禮物。」
第 28 章
「拜託了！」羅恩·韋斯萊神情莊重, 雙手合十，大聲說, 「小蜘蛛, 請教我快速和土豪做朋友的方法吧！」
「……」我不是, 我沒有！
大樓底下被消防車與警車包圍, 損害控制部門姍姍來遲，接手殘局。他們坐在斯塔克大廈樓頂的天臺上，看著神盾局的特工們將綠魔押上飛機，周圍是被綠魔撞壞的斷壁殘垣。
要不是格溫及時趕到，讓諾曼注射了緩和劑，他恐怕沒那麼容易被制服。不過現在也夠嗆了，幾個人都已經筋疲力盡，托尼的備用戰甲也壽終就寢，再拖下去, 紐約就要出亂子了。
但願斯塔克先生從澳洲回來不要生氣, 佩特拉暗自祈禱。
「安啦, 他都說放開打，不要在意錢的事情了。」羅恩戳了戳她手臂，好奇道, 「這戰衣看起來很高級，應該很貴吧？」
哈莉用金加隆粗略換算了一下：「大概能買幾百個火-弩-箭吧。」
噗——
羅恩劇烈地咳嗽起來, 臉都憋紅了。佩特拉趕緊給他拍背，他才逐漸緩過氣來，蒼白無力地：「貧窮限制了我的想像力。」
「是啊。」哈莉深以為然, 想起什麼不禁笑了起來，「真想讓瑪律福他們走出巫師界來見見世面啊。」
羅恩想像了一下，頓時又快樂起來。
「不過隨手就送這麼多錢，這個鋼鐵先生真是好人啊！」他感歎。
「他當然不在意錢。我在意啊。」佩特拉惆悵地說，「算起來我都欠他好多錢了，把我賣了都還不起。」
格溫不由笑了：「斯塔克先生研究蜘蛛戰衣出來，本意也不是為了賺錢吧？」
「嗯，他們現在不直接賣武器了，但是跟政府機關應該還是有合作的——」
「我不是說這個。」他搖搖頭，「斯塔克先生每年資助那麼多人，其中就包括很多像我們這樣的學生，科研也好，創業也好。他投入的可不止一大筆錢，難道是想廣撒網，指望他們事業有成以後給他還錢嗎？——可能對他來說，這些投入也不算什麼吧。」
重點大概是最後一句。
佩特拉想了想，對托尼來說，這些錢要是用來買甜甜圈，足夠喂飽全球難民了……他自己一個人當然吃不完！
「還可以泡妞。」羅恩插嘴。
「喂喂。」哈莉用手肘頂了他一下，「你腦子裡都在想什麼？」
「不是我想什麼，大人的世界都是這樣的嘛。」羅恩說得振振有詞，還引經據典，「你知道瑪律福的爺爺嗎？年輕的時候太浪了，後來得了龍痘，結果人人都傳他是死於梅毒……你品品。」
佩特拉很好奇他們說得瑪律福是誰，也很好奇什麼是龍痘，但還沒來得及問出口，格溫輕咳一聲，打斷了羅恩的八卦科普：「還是不一樣的。很多女人願意跟斯塔克先生……呃，並不是為了他的錢，而是單純因為他個人的人格魅力而已。」
「人格魅力。」羅恩小聲嘟囔，當然了，誰會去關心窮小子有沒有人格魅力呢。
「很多女人……」哈莉嘴角微微抽了抽，「怎麼感覺這風評不是很好呢？」
「美國真是一個開放的國家。」羅恩評價道。
「也沒那麼開放。」佩特拉含蓄地說，「我嬸嬸就不是很喜歡他。」
「其實這也沒什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風格，只要沒違法犯罪，沒有罔顧人倫道德……都是成年人了。」格溫說，「斯塔克先生閱歷豐富，又懂浪漫，女孩們喜歡是正常的。」
「嗯……」佩特拉若有所思。
「所以你也別特地去想『償還』的事情了。」格溫微笑，「能讓紐約多一個保護城市的超級英雄，也是從另一種意義上回報他了，不是麼？」
「可我怎麼覺得——」哈莉說。
雖然感覺他是在客觀地表達「性自由」的觀點吧，她卻覺得輕飄飄的話裡好像在暗示什麼，頗有誘導的嫌疑。
這時候，羅恩悄悄地戳了戳她的手臂，耳語道：「這是男人之間的戰爭，你就別管了。」
「……哦。」
哈莉下意識地看向佩特拉。
斯塔克出品的頭罩製作得相當細膩精緻，連「眼睛」都能隨時改變形狀，雖然擋住了大部分臉上的表情，卻能透過眼睛窺知一二。
「我會努力的。」佩特拉眨了眨眼，低頭看了下胸前的蜘蛛標誌，又有些犯愁，「但是我不能穿這個回去，它肯定裝了跟蹤器。」
「應該還有竊聽器。」哈莉說。
四個人一同盯著那只蜘蛛看。
「別擔心，我用了『閉耳塞聽』。」她又說。
「什麼……」佩特拉一愣。
「怎麼，對電子儀器也有用嗎？」羅恩大吃一驚。
哈莉肯定：「有，西裡斯做過實驗了。」
雖然不是很懂，佩特拉還是松了一口氣：「謝謝你們，魔法真好用啊。」
「不過我覺得我們還是要儘快離開。」格溫輕聲提醒，「下麵的人快上來了，你們巫師的身份應該不方便被他們知道吧？」
「嗯。」哈莉點點頭，拍了拍褲子上的灰，站了起來，「你們準備回哪？」
格溫沉吟道：「剛才時間倉促，我從研究人員那裡拿到了血清的資料，但是並不完整，所以製作出來的並不是解藥，只能暫時穩定奧斯本體內暴動的情緒……他現在被神盾局帶走了，我還是回奧斯本公司看看吧。」
「我跟你一起。」佩特拉立刻說，「希望能幫上忙。」
「好啊，順便拆掉你衣服上的跟蹤器。」格溫向她眨了眨眼睛。
「正好送你們一程。」哈莉伸出手挽住了佩特拉的胳膊，又向羅恩點頭示意。
「我來吧。」羅恩一手握住哈莉，另一隻手則抓住了格溫的手臂，「可能有點難受，記得閉氣。我數一二三——」
下一秒，四個人的身影消失在扭曲的空氣中。
奧斯本大廈已經空無一人，那幾個可憐的研究人員已經被救護車送走了，剩下一地的狼藉，隨著主人的消失無人理會。
安保措施倒還在運作，格溫用自己的通行證刷開門，帶佩特拉走進去。
地上都是破碎的試管儀器，電腦螢幕在黑暗中幽暗地發著光，佩特拉點開看到了一張DNA結構類比圖。
「血清裡提取了變異蜘蛛的基因，進行加工合成，是非常複雜的技術。」格溫解釋說，「我看了看他們的實驗資料，具體會有什麼性狀改變依然有不確定因素。」
「變異蜘蛛。」佩特拉看著電腦喃喃道，「我就是被它咬了，才會……」
格溫敲鍵盤的動作一頓，抬起頭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同一批蜘蛛？難道是那只逃走的——」
她點點頭。格溫思索著，收回目光，重新打開一份文檔。
「如果是這樣，有了幾個月的研究，諾曼應該早就成功研製出蜘蛛血清了，但是他們今天晚上做出來的這個強化劑卻讓他變成了綠魔。」他一邊整理思路，一邊說出自己的想法，「我想，蜘蛛的變異基因可能在人體體內受到其他影響，重新編碼後才融入到宿主的基因中。所以，就算是同一只蜘蛛，咬了人也不一定會有同一個效果。也許是因為你的體質比較特殊，才能夠成為『蜘蛛俠』，而不是綠魔之類的怪物。而諾曼和其他人就沒有這麼幸運了，他……」
格溫說到這裡，微微一歎。不知道奧斯本公司日後何去何從，他心中很是感慨。
是不是當初不選擇這裡會更好呢？
也未必，他並不後悔遇到這些事情，在別人看來也許很危險，但他卻覺得，這或許是自己的幸運。
「幸好，你沒事。」格溫用鑷子將最後一個定位器拆下來，順手黏在顯示幕邊上，終於松了一口氣。
「唔，是因為諾曼太貪婪了吧。」佩特拉摸了摸不算光滑的制服表面，忍不住搖頭歎氣，「他已經擁有了這麼多，卻還不滿足，想利用變異蜘蛛開發私人軍隊……靠這個統治世界？真是異想天開。不失敗才怪呢！這也算他自食其果。反正神盾局已經把他抓住了，他們應該能把他變回去吧？」
「不能掉以輕心。」格溫的表情並不輕鬆，「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萬一他回來了……你就有危險了。他一定會想辦法找到你的。」
而你的身份——
他欲言又止。
佩特拉察覺到他的話中有話，不由一怔，微微後退一步。
格溫卻朝她走近，猶豫地伸出手，卻被她抓住手腕。
「我知道是你。」他凝視著她的眼睛，緩緩道。
「你怎麼發現的？」佩特拉遲疑了一下，將頭套摘了下來，露出被悶久了微微發紅的臉。原本因為劇烈運動而發紅的地方似乎變得更紅了。
格溫沒有馬上回答。
她比自己矮一個頭，劉海微微汗濕黏成一綹一綹的，一頭短髮也亂糟糟的，她仰著頭，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外面的人都以為我是男的——」
「聲音和你平時不太一樣，不過，我就是有這種感覺……」格溫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避開了對視的目光，「沒想到真的是。你比我想像得還要厲害，佩蒂。」
他的手這次沒有遇到任何阻攔，碰了碰女孩的臉頰，柔軟而溫熱。
他輕輕摸了一下，就鬆開了，又重複了一遍：「幸好你沒事。」
「我本來還想瞞著你的……之前去奧斯本公司也是因為想打聽消息，還將你捲進來，我很抱歉。」佩特拉撓了撓臉頰，「你能幫我保密嗎？拜託了，這件事不應該讓任何人知道的。」
她歎氣。
果然，只要熟悉一點，根本瞞不了認識的人啊。
她真的得再小心點了。
「斯塔克先生知道嗎？」格溫問。
誒特拉搖搖頭。
「也對。」格溫失笑，「他要是知道自己身邊的人就是蜘蛛俠，也不用通過這種方法把戰衣給你了。」
他將工具整理好，收拾好實驗臺上剩餘的物品，轉身站起：「之後你有什麼打算？」
「奧斯本現在沒有人管了。」佩特拉抬起頭，看著空蕩蕩的大廳，表情漸漸凝重，「諾曼如果不能恢復，可能一輩子都要被關在神盾局……我得去找另一個奧斯本。」
「你是說——」
「哈裡。」她肯定地點點頭，「我要去倫敦找他。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他不能被瞞在鼓裡。」
「現在嗎？」格溫微微一愣。
「事不宜遲。」佩特拉挽起袖子看了看手錶，「希望醫生還沒睡，我們去借他的聖殿用一下。」
第 29 章
布裡克街117A號, 門口。
佩特拉似乎並沒有考慮到半夜三更來按人門鈴有什麼欠妥之處。直到斯蒂芬·斯特蘭奇那張烏雲密佈的臉出現在他們面前，渾身散發著仿若地獄惡犬的起床氣, 她這才想起, 自己東奔西跑忙了一個晚上, 都忘記了時間。
她不由得敲了敲自己的額頭, 連連道歉。不過，她忘了倒是常事了，格溫怎麼也跟著自己犯傻呢，都不提醒她一下……
「到底有何貴幹？」至尊法師氣勢洶洶地問。
他身上總算不是那件素色的長袍了。頭上端端正正地戴著睡帽，穿著紫條紋睡衣，對佩特拉來說，這幅打扮很是稀奇。
但現在不是關注這些的時候。
佩特拉飛快地三言兩語交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斯特蘭奇隨著意識的清醒，臉色好了許多, 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提神。
「倫敦現在也快天亮了, 你們要去就去吧。」他揉了揉太陽穴, 眉頭微皺，「你們年輕人可真是精力旺盛。」
「其實我很困了。」佩特拉老實說，「我以前還從來沒有遇到過真正的怪——不是, 我是說有超能力的，壞人？不過斯塔克先生給的這套戰衣真的超好用！我覺得穿著它還可以再戰一百回合！」
「算了吧。」斯特蘭奇翻了個白眼, 側身讓他們進去。「你知道緊身衣的最大缺點是什麼嗎？」
「呃……」
凸顯平胸，我知道的，謝謝你不用再提醒了！
斯特蘭奇挑剔的目光從佩特拉那個靈活生動的眼罩上挪開, 落在身側的金髮男孩身上，不由眉頭一跳：「你——」
「是我。」格溫禮貌地打招呼，「來打擾您真是不好意思了。」
「呵，」斯特蘭奇看看他，又看看佩特拉，冷笑一聲，「所以你們才認識幾天，關係就好到可以一起過夜了？」
「還沒過夜呢。」佩特拉抗議道，「現在才不到兩點。」
「重點不是這個！我早跟你說過，不要和托尼·斯塔克走得太近，看你都跟他學了什麼毛病！」
「你沒說過。」
「沒有？」
「沒有！」
此時倘若第四面牆外的人回憶一下，就會發現曾經說過這句話的其實是索爾。斯特蘭奇的確跟佩特拉說過很多——他看上去是個高冷、難以接近的男人，但意外得愛嘮叨，那幾天她被強行「留堂補課」的時候，一邊看書，一邊聽他教訓。
什麼「不准亂碰樓上的石雕」、「不要用手摸櫥櫃裡的盔甲」還有「天氣冷了，記得多穿件衣服」……等等，諸如此類。但確實沒有說過——「你離斯塔克遠點，小心近墨者黑。」
甚至，在此之前，斯特蘭奇都小心地回避著佩特拉真正的身份，自然不會當面點出她就在托尼那兒實習。
他回憶完畢，嘴角一抽，隨即斂容正色道：「那我現在說了。」
男人都是相當不講道理的生物。
恃才傲物的男人尤其不講道理。
佩特拉深深明白這樣的道理，歎了口氣：「總之，我要儘快找到哈裡。」
斯特蘭奇不置可否，但並不像要阻止她的樣子。
佩特拉道了聲謝，徑直往裡走去。他環著手臂看她推開門，而格溫擦肩而過，準備跟上去。他瞥了一眼，又出聲：「嘿，小鬼。」
「嗯？」格溫回頭，詢問地望過來。
「你只是一個普通人。」斯特蘭奇淡淡道，似有所指。
「是啊，但我覺得……這還挺有趣的。」格溫略一停頓，又說，「你們似乎都很反對她做這些事情。」
「我？談不上反對與否。」斯特蘭奇毫不猶豫把自己和其他人撇清關係，「但是，你就不擔心她嗎？比如今晚，要是稍一不小心，綠魔把她帶走了呢？當超級英雄的人，受個傷流點血都算是小事了，若有更嚴重的後果……她還沒成年，誰來承擔這個責任？」
格溫點點頭：「我明白，您很擔心她。」
「……我不是說這個。」
「我當然也會擔心。能夠拯救紐約的人有那麼多，為什麼非得是佩蒂？」格溫說到這裡，話鋒一轉，一向溫和的眼神帶了幾分銳意，表情也變得鄭重、堅定，「所以，我才想陪她一起。至少能一直看著她，確認她沒有受傷，這樣才能夠安心。」
斯特蘭奇沉默半晌：「這幾天照顧好她。」
*
倫敦的街頭又是另一種風格。
在認識奇異博士之前，佩特拉尚未踏出國門一步。前陣子被帶去喜馬拉雅山脈下領略書海的奧妙，因為一直待在屋內，沒什麼實感，現在踏上了大不列顛島的土地，看著身邊的英國紳士淑女們行色匆匆，她還有些恍惚。
「走這邊，我們搭巴士去。」格溫環住佩特拉的肩膀，將她拉過來，及時避開一頭撞上來的小孩子。
他熟練地找地方兌換了英鎊和零錢，而佩特拉懷著新鮮感一邊四處看，一邊被格溫拉著往前走，直到坐上了巴士，才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
格溫正對照著地圖，核查路線。
「你知道怎麼走嗎？」佩特拉好奇地問。
「以前夏令營的時候來過一次。」他解釋，「正好是兄弟學校，去參觀過。」
「真好啊。」她羡慕地歎了口氣。
哈裡被送去就讀的是英國數一數二的貴族私立中學，那可不是一般人能進去的。而且是全寄宿制，一般只有週末才允許學生出校。
當時哈裡走得倉促，連電話都沒留。格溫找到了校方，以奧斯本的身份向他們說明來意，被帶去貴賓會客室等候。
「不知道他在這裡過得怎樣了。」佩特拉才坐下，又忍不住站了起來，來回走了幾圈。
他們在來的路上看到一群學生，氣勢相當逼人。她不免憂心忡忡，哈裡跟他們完全不一樣，他雖然出身富裕，始終享受著優渥的生活，但很平易近人，喜歡跟他們一起打遊戲，吃垃圾食品，開party邀請班上的同學一起瘋一個晚上——
和這些天之驕子相比，哈裡·奧斯本根本就是個傻白甜。他能適應這種環境嗎？
格溫不由失笑，安慰她：「如果他在這裡過得不好，奧斯本先生肯定早就帶他回去了。」
佩特拉卻搖了搖頭，神情凝重。
諾曼不是不關心哈裡，但在這種事情上，那可未必。
意料之中，哈裡聽說家裡有人過來，沒露出半點悅色，一路沉悶地走入會客室，直到看見佩特拉的身影，才驚訝地瞪大眼睛：「佩蒂你怎麼來了？——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
「呃，嗨？」佩特拉舉起手機，晃了晃，「我在抓沼躍魚。」
「這裡哪有什麼沼躍魚！」他大笑，臉上的頹意一掃而空，幾步跨上來，喜悅無比地將好友一把抱住。
許久未見，佩特拉也怔了一會兒。
隨著青春期的過渡，哈裡的個頭更高了，肩膀也變得更加結實寬厚，五官少了些稚氣，多了幾分成熟，眉間似乎籠罩著一層陰鬱之色，但因為她的到來，這些消極的情緒也飛快地褪去了。
「你不知道我在這裡多慘，簡直跟個犯人一樣。」哈裡一口氣抱怨，「每天吃什麼都要被嚴格控制，為了這個營養那個營養的，穿的衣服也有規定，還有各種行為舉止……不能隨便上社交網路！我爸甚至不讓我打電話給你！——對了，所以你怎麼來了？」
他這時才注意到不遠處的格溫，本來以為是家族或者公司裡的人，隨意地看了一眼，才發現對方是個和他們年紀相仿的高中生，眼神微微一變。
「你是？」
格溫與哈裡對視的那一瞬間，彼此心中了然。
在佩特拉面前，哈裡依舊像個無憂無慮的少年，或許真是個傻白甜吧，可看向他的那種眼神，帶著矜持、審視與警覺——那可不是什麼天真無知的孩子會有的眼神。
格溫隱約感受到了與諾曼相似的氣息，心中一歎，那果然是奧斯本的下一任當家人。他並不意外，從容地微笑，自我介紹：「我叫格溫·史黛絲，是奧斯本先生的助理。」
「實習生？」
「是的。」格溫伸出手，與哈裡握了握手。
「我叫哈裡。」他勉強打起精神，笑了笑。
「第一次見面，不過在此之前，我聽奧斯本先生說過幾次。」格溫說，「他很為你驕傲。」
「為我？算了吧。」哈裡苦笑，「倒不如說佩蒂更像他親女兒呢。」
從小到大，不管他怎麼努力，都得不到父親吝嗇的誇獎，直到認識了佩特拉，他才發現諾曼也是一個會誇人的人。他閉上眼睛，都還能回憶起諾曼的聲音：「你看看派克小姐，本身就聰明，還那麼刻苦用功，你？整天就知道玩，不務正業，能不能向她學習一下？」
哈裡歎了口氣：「你就不用恭維我啦。」
格溫搖搖頭，卻不再多言。
哈裡還是有些困惑，看了看他，又看向佩特拉：「所以……這是怎麼回事？」
「這正是我要跟你說的。」佩特拉知道關鍵時刻來了，深吸一口氣，「你父親出事了，我是來帶你回去的。」
「我爸？」哈裡一愣，神情冷淡了下來，「那又如何，是他鐵了心要把我送到這來，現在隨隨便便就想讓我回去看他？怎麼，他出什麼事了？是投資失敗了，還是得了絕症躺在床上等死了？」
「不是……」
佩特拉為難，要怎麼和他說這事呢？總不能說，嘿，哈裡，你爸其實有一個統治世界的野心，然後他在為此努力的路上不小心搞砸了事情，把自己變成了怪物？
不行。哈裡和諾曼的關係太僵了，但他又的的確確是關心他父親的，要是聽她這麼一說，說不定會急瘋。
「冷靜一點，哈裡。」佩特拉定了定神，握住他的手臂，「你不是想知道，為什麼你會被送到英國來讀書嗎？這件事也是有關係的。」
哈裡逐漸皺眉，愈發困惑：「什麼……」
佩特拉深吸一口氣，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她求助地看向格溫。
面對哈裡異樣的眼神，格溫歎了口氣：「你在倫敦呆了快一年，可能還不知道『蜘蛛俠』吧？」
「蜘蛛什麼？」哈裡皺眉想了想，「我好像聽同學說過幾次，沒太留意，怎麼了？」
「奧斯本先生迷上蜘蛛俠了。」格溫面露憂慮地說，「他想把自己也變成那樣的超能力者，結果一不小心走火入魔了。」
瘋狂追星真的不可取。
哈裡：「……啊。」
第 30 章
「怎麼會變成這樣？」哈裡喃喃道, 「我只是離開了幾個月……」
昨晚已經有熱心市民將錄影傳到了網上，哈裡再怎麼不願意相信, 看了錄影裡綠魔的面孔, 也一眼認出了就是諾曼, 頓時如遭雷擊, 面色煞白。
他跌坐在椅子上，雙手捂住頭，痛苦不已。佩特拉有些擔憂地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輕拍著以示安慰。
「現在，能救你父親和奧斯本公司的只有你了，哈裡。」她神色逐漸凝重，緩緩道，「綠魔已經是一個怪物了，但是, 如果有誰能夠喚起他原本的理智和人格, 那只能是……」
「我能做什麼？」哈裡放下手, 搖頭苦笑一聲，乾巴巴地說，「他從來都不聽我的。他不瞭解我, 我也不瞭解他——我甚至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這很正常。」格溫說。
哈裡一愣，抬起頭。
「我父親也是個相當頑固的人, 總是希望我能按照他的想法做事。他認為那樣是為我好，我卻不覺得。」格溫聳了聳肩，「比如我申請了奧斯本的實習, 他就很反對。他希望我能專注讀書，考研，不要那麼急著出來工作。但是……管他呢。」
「你父親是？」哈裡問。
「警察局局長。」
哈裡：「……」
佩特拉：「……」怎麼覺得我認識的朋友都那麼不得了哦。
哈裡有些崩潰，這兩者有可比性嗎？他痛苦地呻-吟一聲：「我爸是被抓進去了啊！你爸最多把你抓進去……而已。」
佩特拉：「這才不是『而已』吧？」
「確實。」格溫如有所思道，「他最近一直想把蜘蛛俠抓起來。」
「啊？」佩特拉大驚，「這又是為什麼？」
「他不喜歡義警。」格溫歎了口氣，「尤其是蒙面不公佈身份的超能力者，他認為這是城市中的不穩定因素。」
佩特拉打了個寒噤，害怕。
看來蝙蝠俠真的糊了，連蒙面義警都這麼不受歡迎了嗎……
她有些難過。
給哈利辦完學校的手續後，已經快中午了，他始終精神不振，佩特拉提議先去找個地方吃飯。
根據他們以前的經驗，垃圾食品使人快樂，她希望哈裡來倫敦的這幾個月沒有改變這個習慣。
明明是飯點時間，商鋪卻大多關著門，路上行人也很少，行色匆匆。佩特拉感覺有點不對勁，便聽哈裡說：「最近經濟不景氣，而且總是出怪事，前幾天倫敦大橋突然垮了，死了幾十個人……」
這個好像聽說過。佩特拉心道，問：「倫敦大橋不是每年都要塌一次麼？」
「以前最多只是倫敦大橋倒塌，現在不一樣了。」哈裡搖搖頭，「今年不知道怎麼回事，全國各地都在出事，各種天災人禍……還有很多人言之鑿鑿聲稱鬧鬼了。首相都親自上節目說讓大家少出門，注意安全。」
佩特拉沉吟：「天災人禍麼，那應該是黑巫師做的好事。」
「巫師？那不是電影裡的——」
「是真的。他們是真實存在的。」格溫說。
哈裡依然半信半疑，長歎：「既然超能力者這麼多，為什麼就沒有人能夠拯救我父親？」
他們終於找到一家營業的漢堡店，哈裡沒什麼胃口，被勸說著才勉強吃了一點薯條。
「佩蒂，要怎樣才能見到我爸呢？」他憂心忡忡，連往日喜愛的鱈魚堡都變得食之無味。「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找到神盾局的那些人？至少能讓我去看他一眼？」
佩特拉剛想說「我試試」，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被格溫搶先一步：「我知道有人有辦法。」
「誰？」
「蜘蛛俠。」
佩特拉錯愕地看向格溫，後者向她微微一笑，她雖然困惑，但還是把疑問忍在心裡，回頭再問。
「蜘蛛俠？」哈裡嘟囔了一聲，神色懨懨的，「可不就是他把我爸送進監獄去的麼。」
「講道理，是你爸先要把她……他抓起來的。」佩特拉嚴肅地指出。
「那他就更不願意幫我了。」哈裡悲觀地說。
格溫搖搖頭：「你不去瞭解他，又怎麼知道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哈裡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在被只比自己大兩三歲的同性教訓，還當著佩特拉的面，哈裡心裡有些不快，卻不得不承認格溫說得有道理。如此明顯的對比之下，若他非要耍脾氣，那只會顯得他很不成熟，那更丟臉。
對上佩特拉關心的目光，哈裡勉強打起精神笑了笑，說：「我試試吧。不管怎麼說，謝謝你特地為了我來，佩蒂。」
佩特拉沒有馬上回答，用手握住了他的手：「會好起來的。」
哈裡似乎真的振作了不少，一鼓作氣把鱈魚堡吃掉了，喝了口飲料，有些懷念地說：「英國人的廚藝真的不行，我還是喜歡紐約的炸雞和漢堡。」
「英國菜有這麼差勁嗎？」佩特拉隱約記得自己聽好幾個人抱怨過了。
「唔，不是廚藝不行，是他們品位不行。」哈裡挑剔地說，「學校裡就有一幫人，非常自以為是，清高都得不行，整天用鼻孔看人，還嫌吃漢堡很掉價呢。——喏，你看，就像那樣的。」
佩特拉和格溫順著他的手勢望去。
一對父子正從漢堡店的窗前經過。看打扮，頗有從十七世紀走出來的畫中人的味道，那長袍看著價值不菲，卻很是古怪。印象中，還沒有那年的復古潮流是這種風格的，但他們從容不迫的樣子卻像是出門巡遊的王室貴族。
走在前頭的男人神情高傲冷漠，握著一柄華貴的手杖，一邊聽兒子在那裡絮絮叨叨地抱怨著什麼，終於忍無可忍，在路口停了下來。
他淺色的眼珠倒映出紅燈的閃爍，看了男孩一眼：「行了。天天跟我說，波特長波特短的。人家都不在學校了，你還盯著她不放，你是不是想跟我說你在暗戀她？」
男孩倏地住了口，眼睛瞪大了，一張蒼白的臉微微地漲紅了：「我……我沒有！我不是！」
「你要是連個女孩都搞不定，就別來找我了。」父親冷冷道，「我沒有你這麼無能的兒子。」
男孩氣得臉更紅了，卻在父親的威嚴氣勢下耷拉了頭，喪氣地跟在他身後朝馬路中央走去。
他們來得匆匆，去得也快，轉眼間身影就在人群之中消失了，像是直接穿過了空氣。佩特拉眨了眨眼睛，正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就聽哈利說：「看到沒，就他們這樣的，非常蠢。」
格溫深有同感地點頭。
「只有小學生才會用這種手段追人。」他舀了一勺聖代，一邊感歎，「真讓人同情被他看上的那個女孩。」
「為什麼你們的重點是這個？」佩特拉睜大眼睛，不解，「難道不是應該覺得整天追著老爸走的人很幼稚嗎？一副沒長大的樣子……」
哈裡：「……」
紮心了。
趁著哈裡神遊天外，兩人飛快地把他帶回了倫敦的聖所，通過傳送門直接回到紐約。
哈裡久違地踏上故土，還有些沒回過神來，左看看，右看看，確實是自己熟悉的那個城市沒錯：「剛剛發生什麼了？我們什麼時候坐了飛機？——現在幾點了？」
「快七點了。」回答他的是斯特蘭奇，他拉開袖子，露出支離破碎的錶盤，隨意地看了一眼道，「回來的真是時候，吃早餐麼？」
剛吃完垃圾食品的三人一同搖頭。
「很好。」斯特蘭奇乾脆地說，「再見。」
啪地一聲，聖所的大門在他們面前合上。
哈裡還在茫然：「我們到底怎麼回來的？」
「你不是說沒見過巫師嗎？他就是一個法師……嗯，魔法體系稍微不太一樣，不過對我們來說都差不多吧。」
「意思是，我們剛剛橫跨了一整個大西洋？」哈裡一驚，被佩特拉推著往前走的時候，還忍不住連連回頭。「那我們現在——」
「你先回家吧。」格溫沉穩地說，「昨晚的事鬧得太大了。雖然警方把新聞壓下去了，但事情傳得很快，想必董事會那邊已經收到消息了，如果奧斯本沒有一個能夠鎮得住場的人在，就危險了。」
哈裡聽到這裡，表情也嚴肅起來，輕嘖一聲：「那幫煩人的老頭子，真正需要的時候從來就排不上用場，腦子裡只知道錢。」
佩特拉擔憂地看著他，知道這件事情上自己幫不上：「你一個人……行嗎？」
哈裡聳了聳肩，故作輕鬆：「別擔心，家裡的事我爸以前也說過不少，我有數。」
他手機通訊錄裡除了諾曼只有管家的號碼。他給管家發了條資訊，讓他派車來接自己。接著，他舒了一口氣，至少，終於回來了。
奧斯本家的財力不用說，不出片刻，加長的勞斯萊斯停在路邊，哈裡剛打開車門，又停了下來，回過頭看向佩特拉。
「等我回去，用以前的號碼聯繫我，好嗎？」
「當然，等我考完試就去找你。」
哈裡釋然，這才上了車。
佩特拉朝他揮了揮手，目送萊斯萊斯遠去。
「我也送你回去吧。」格溫提醒她，「一個晚上沒休息了，你該回去好好睡一覺。」
他不說，佩特拉都快忘了，揉揉眼睛，後知後覺地感到眼眶一陣酸澀，一邊點點頭：「那我們——」
話還沒說完，一輛跑車疾馳而來，一個甩尾加刹車停在路口。後座的車窗下降，露出托尼·斯塔克氣勢洶洶的一張臉。
「佩特拉·派克！你去哪裡了？我都五個小時沒聯繫上你了！——撥號一直在服務區外！」
「……才五個小時！？」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9 14:44
第 31 章
佩特拉一覺醒來, 發現自己躺在沙發上。房間的裝飾風格頗為熟悉，好像是誰的辦公室……
記憶回歸, 她唰地坐起。幾米之隔, 一個高挑靚麗的身影坐在辦公桌前, 摞起的文檔幾乎擋住了她的身體。
是佩珀·波茲。
「醒啦？」佩珀把簽字筆放下, 將辦公椅轉向她。不禁一笑，「快中午了，餓了沒，要不要先點個外賣？」
「我……什麼時候睡著了？」佩特拉抓了抓頭髮，試圖把翹起來的部分抹平。
佩珀聳了聳肩：「你在托尼的車上睡著了。看來昨晚沒有在家好好呆著，跑出去玩了？」
她有些心虛地笑笑。
「他很擔心你。昨晚有人襲擊了大廈，他發現你沒回皇后區，怕你還留在這裡，打電話又沒信號。」佩珀雙手交叉放在腿上, 神情有些嚴肅, 但語氣還是柔緩的, 「當然，我不會質問你去哪兒了，這是你的自由。但你得知道, 夜不歸宿很危險的。你嬸嬸以為你去朋友家玩了，但好像你的幾位好朋友都不知道你的下落……」
「對不起。」佩特拉訥訥回答, 又忍不住想辯解一下，「是認識的新朋友，在布裡克街, 他是一個——呃，我不知道能不能說出來？」
「其實你沒事就好了，回頭再說吧。」佩珀隨意地擺了擺手，給她倒了杯水。
「謝謝。」
粗略一算，也快半天沒喝水了，佩特拉的嗓子早就幹得不行，接過水杯喝了幾口，突然後知後覺地往窗外看，瞪大眼睛：「已經修好了？這麼快！」
「當然，你可以不要小瞧斯塔克的效率，五個小時可以做很多事情的。」佩珀從容地抿了口咖啡，「所以你應該能想像，動用整個斯塔克的技術和人力都沒能找到你在美國的哪個地方，托尼該有多急……」
這也太誇張了吧！
佩珀也笑了，然後微微一歎：「你記得他曾經公開向恐怖分子宣戰，結果馬裡布那棟房子被炸掉的那回？」
佩特拉點點頭：「我在電視上看過新聞報導。聽說，哈皮也受傷了。」
「從半年前他宣佈自己是鋼鐵俠起，這就是註定會發生的了。」佩珀說到這裡，表情很是複雜，無數感慨化作一聲喟歎。
「托尼總是不在乎自己如何如何，但他很關心身邊的人。他作為鋼鐵俠，只要還在以這個身份活動，無論是他還是別人都會繼續處於危險之中——他明明知道，他們可能會因為他遭遇威脅，卻依然沒想過捨棄那身戰甲，這就是他的性格。他有自信去保護紐約，拯救世界，也因此，他的控制欲很強，總希望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能按照他的想法去做。」
佩特拉不語。
聽上去的確就是托尼的作風。這是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的優點，也同樣是致命的缺點。
「別緊張，我告訴你這些，不是想讓你自責。」佩珀很快又說，眉毛逐漸舒展開來，「你是個相當聰明的女孩，自然懂得如何趨利避害，我並不是很擔心你。你知道我一開始為什麼決定招你進來嗎？」
佩特拉一怔，搖了搖頭。
她疑惑很久了，同樣的問題也被內德他們追問過幾遍。不是說她沒信心在斯塔克公司裡工作，但於情於理，他們都沒必要招一個高中還未畢業的實習生，安排到托尼的身邊——如果她是聞名全美的天才、智商排名全球前幾的神童那還說得過去，然而，謙遜點說，佩特拉認為自己只是比大多數同學「稍微」優秀那麼一點罷了。
佩珀的那次「面試」更是隨意，想來也不完全是索爾的人情的因素。
「這其實是我的私心。」佩珀微微一笑。
佩特拉眨了眨眼睛，愈發疑惑。
「我阻止不了托尼，很擔心這樣下去有一天他遲早把自己毀了……然後，我看到了你。說來對你有些抱歉，佩蒂，可能會將你捲入到未知的危險中。」她坦誠道，面上也流露出一些自責和歉意。
「我想，如果托尼關心的人越多——當然，他肯定不會因此放棄當『鋼鐵俠』，但他或許會有所收斂。而當他看到優秀的年輕人，美國的未來後繼有人的時候，可能他也會將自己肩上的那份責任放得輕一點，不再那麼逼迫自己……」
原來是這樣。
這真的是佩特拉沒有想到的原因。
並非商人一般的功利心——唔，或許有那麼一點的功利，但那是為了「托尼」，而不是為了公司，以及賺更多錢什麼的。這樣一塊餡餅從天而降，她本就受寵若驚，以為單純是運氣好，資訊之餘不禁會感到些許焦慮，擔心自己做得不夠好，配不上這份工作。
而現在，佩珀將自己真實用意告訴了佩特拉，反而讓她松了一口氣，安心下來。
「沒關係啊，我很喜歡在這裡工作，也很高興能夠得到它。」她堅定地說，「況且，我也沒那麼嬌氣，斯塔克的員工那麼多，我只是其中一個……」
「那就好。現在看來，我這個選擇做對了。」佩珀微微笑了，「我早就猜到托尼會喜歡孩子的。他也很喜歡你，甚至還考慮過要不要讓你和嬸嬸直接搬到復仇者大廈裡住，能想像嗎？」
「啊，」她嚇了一跳，呆了呆，「這就不用了吧，我們在皇后區挺好的……也很安全？」
「我覺得也是。他有時候太神經質了，簡直像個控制狂。他剛提出這事的時候我就把他訓了一頓，你放心吧。」佩珀義正辭嚴道。
眼看著時間不早了，佩特拉婉拒了佩珀午餐的邀請，準備回家。她昨晚出門前跟梅嬸說過，後來去找哈裡前也給她打電話道了晚安，但這麼久不回去，梅肯定放心不下。
佩珀也沒有勉強。她下午還有一個遠在洛杉磯的會議，便陪著佩特拉一起走出去。
辦公區外，幾個員工聚在茶水間裡議論紛紛，似乎在驚歎什麼。
「昨晚蜘蛛俠來了，我們的資料庫裡還有錄影呢。」佩珀也想起來了，側頭問佩特拉，「聽說你喜歡這些，要不要去看看？」
佩特拉心中一驚，表面故作鎮定：「好啊好啊。」
媒體室就在隔壁，看幾眼耽誤不了時間。佩珀刷卡開門，走進去按下遙控，大螢幕立刻亮了起來。
佩特拉原以為會把自己拍得一清二楚，沒想到畫面並不是很清晰，還是斷斷續續的，似乎是被幹擾到電磁波，雪花點一閃一閃的，還出現了短暫的黑屏，不過也足夠大廈裡的員工們欣賞一二了。
她打了個寒噤，猜想自己又要在社交網路上出名了。
「昨晚來的人，不止蜘蛛俠和綠魔。」佩珀手指輕輕點著螢幕，若有所思，「攝像頭雖然遭到損毀，但拍下來的畫質不該是這樣的，現場應該還有其他人……」
佩特拉點點頭，心裡贊同道，可不是嘛，他們巫師總是要有些自保的手段，不然不早就暴露在高科技的現代社會中了？
佩珀看了一會兒，又笑起來：「他肯定也是個年輕人呢，破壞力真夠強的。才當了幾天英雄呢，比托尼發明戰甲的時候還要可怕。」
「斯塔克先生不會後悔吧……」佩特拉立刻又心虛起來，小聲問，「這些被破壞的東西好像都很昂貴的樣子，是新產品吧？」
「不要緊，研發過程中本來就會有很多意外。」佩珀顯然對這些事習以為常，淡定道。
「還拿走了一件戰衣——」
聽到這，斯塔克現任總裁不禁惆悵起來：「唉，托尼還從來沒給我做過一件衣服呢，就急著給不認識的年輕人研究裝備去了，男人果然都是喜新戀舊的大豬蹄子。」
「……」
兩人下了電梯，在樓下大廳裡遇見了剛從外面回來的鋼鐵俠本人。
他一手拿著披薩，另一隻胳膊下夾著幾個外賣盒：「嘿，出去吃飯嗎？正好，我買了吃的回來。」
「要不吃完再走吧？」佩珀笑著看向佩特拉。
她還有些猶豫，托尼幾口將披薩塞進嘴裡咽了，空出手來將墨鏡摘下，夾在胸前的襯衫上，開口：「有你喜歡的三文魚。」
佩特拉立刻將邁出去的一隻腳收了回來。
托尼已經吃飽了，隨手打開電視，新聞上正在播放昨晚的事件後續。提及奧斯本的股東，佩特拉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
「你的朋友？」佩珀問。
「嗯。」佩特拉點點頭，有些擔心，「不知道哈裡一人應付不應付得過來。他去英國讀書之前，連股票怎麼買都不會呢。」
「說起這個，」托尼異樣的目光掃來，「我還沒問你，你是怎麼一晚上跑到倫敦去的？」
該來的終於來了。
佩特拉咽下壽司，咳了一聲：「那個，我和格溫在奧斯本公司裡參觀的時候，無意間被一個法師救了……」
托尼反應很快：「格林尼治村的那個至尊法師？」
「你知道？」她睜大眼睛。
「哦，本來不知道的，昨晚去查了一下。」托尼露出一副一切盡在把握之中的表情，「上一任法師在房產局登記過。你們什麼眼神？法師也是要遵紀守法的吧？」
……好吧，意料之中。
「先不說那些了。」托尼擺了擺手，又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派克小朋友，我知道你相信世界上好人多，但凡事都有例外。特別是這種擁有超能力……或者魔法的人，你怎麼知道他們會做什麼？以後遇到這種人，要先報警，知道麼？」
佩珀有些不贊同：「托尼！」
「萬一他們心存險惡，你一個未成年女孩拿什麼反抗？」托尼當做沒聽到，提高了聲音。
「我……」佩特拉有些不知所措。
「我建議你隨身攜帶報警器。或者這個。」托尼隨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圓形紐扣狀的小玩意兒，神似昨晚格溫從蜘蛛戰衣上拆下來的東西……「斯塔克出品的定位器，你看怎樣？」
佩特拉：「……」
佩珀：「天哪，你是變態嗎！」
佩珀果斷地改變了主意：「佩蒂你吃完了嗎？我送你出去。回家對嗎？皇后區？」
「嗯……先回家一趟，然後去奧斯本。」佩特拉想了想說，「我還是不放心哈裡，去看看他。」
「好。」佩珀欣慰地說，「你這個年紀的孩子還是要多和同齡人相處。一定要離這種可怕的老男人遠一點，知道嗎？」
第 32 章
佩特拉回到家後立刻慶倖自己已經吃過了, 感謝斯塔克先生帶回來的外賣！
儘管如此，在得知她打算去看望哈裡之後, 梅還是堅決地幫她打包了剛出爐的南瓜餡餅。
「他還好嗎？」梅將紙袋交給佩特拉, 回憶起電視裡看到的新聞, 有些感慨, 「唉，也是可憐的孩子。你們是好朋友，這陣子多陪陪他吧。」
佩特拉小心翼翼地接過紙袋，掀開一角看了看，心想如果哈裡因為父親的事失眠的話，這玩意兒肯定能幫助他迅速昏厥。她帶上東西不辱使命地出發了。
內德在地鐵站等她有一陣了，他背著書包，看上去裝得鼓鼓的。
「我決定忍痛把我新買的遊戲送給哈裡。」他一本正經道，「希望他能夠振作起來, 早日回到學校。」
「呃, 」佩特拉遲疑地看著他的書包, 「我覺得哈裡現在沒時間玩遊戲吧？」
「也對，他要忙著接手整個公司呢。」內德歎氣，「沒關係, 我們可以在他家玩。」
這才是你的真實用意吧！
佩特拉本來還打算叫上蜜雪兒一起去的，畢竟當初也是玩得比較好的幾個, 沒想到她卻斷然拒絕了。
「我就不去了。」她的語氣很微妙，「太修羅場了。」
佩特拉：「？？」
內德：「？？」
內德撓頭：「不是很懂。」
他們乘車到了郊外，步行一段時間後才看到奧斯本家的標誌性別墅。奧斯本現在亂成一鍋粥, 破了幾個大洞的大樓被圍了起來禁止進入，被寒風無情地席捲，顯得有些悽楚。顯然哈裡也並沒有心情繼續住在那裡，不然也不會放任不管了。
郊區一向安靜空曠，以前放假時哈裡帶他們來過這裡，在附近野炊露營，環境很好，非常適合休閒度假。可現在，庭院外面全是黑漆漆的商務車，陌生的面孔進進出出，一個兩個看上去都充滿精英氣質，冷酷而高不可攀。
「奧斯本以前不會把公司裡的事挪到家裡來的吧？」內德咂舌，「我們要進去嗎？」
佩特拉猜想他們來的不是時候，按下門鈴後，許久沒有人來開門，正猶豫間，她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佩蒂？」
格溫放下窗簾，很快過來把門開了，讓他們進去。
內德好奇地打量著他，佩特拉飛快地給他們介紹了對方，又問：「你怎麼會在這兒？」
「諾曼·奧斯本出事前的專案是我負責彙報的，主管讓我來幫忙。」格溫言簡意賅，「你們是來看哈裡的？他們剛開完會，他心情不是很好……」
他說得隱晦，佩特拉感謝地向他點點頭。
「我給哈裡帶了點零食。」她舉起手中的紙袋晃了晃，「總要放鬆一下嘛。」
管家送走客人後，終於騰出身來，帶他們上了樓，沒有去客廳，而是直接去了會議室。
哈裡坐在窗邊，身體靠在沙發椅上，望著遠方，顯得疲憊又空虛，看上去像是幾天幾夜沒睡覺，被掏空了身體一般。看到他們來，他總算恢復了點精神，坐起身來。
「我受夠了，不就是股價跌了幾個百分點嗎？才幾個！當年下跌五六十的斯塔克工業不都沒出事！明天他們要是再想開什麼股東大會，我就自殺。」哈裡信誓旦旦舉起右手說。
佩特拉愛莫能助，把紙袋遞過去：「梅做的點心，嘗嘗看？」
「謝謝。我快餓死了，從早上起床到現在都還沒吃東西呢。」哈裡欣喜地打開紙袋，咬了一口，臉色立刻從白變青，又微微變紅，像是哽住了一般，緩緩地咽下，才道，「好極了，梅嬸的手藝真是一如既往的……」
「老兄，別勉強。」內德趕緊說。
「令人懷念。我以為自從那次生日會之後你們一輩子都不會再讓她進廚房的。」哈裡頓了頓，輕輕歎了口氣，想到了原因，神情變得有些沉重，「佩蒂，本叔的意外……我很遺憾。要是當時我還在紐約就好了。」
「都已經過去了。」佩特拉搖搖頭，「現在你遇到麻煩了，我這不是來給你打氣了嗎？」
格溫從座椅從會議桌邊上拉過來，向他們點頭示意。身為諾曼的助理，他顯然做這些事非常嫺熟了，佩特拉向他道謝後，剛坐下，就發現哈裡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
「你怎麼還在這裡。」他嘟囔了一句。
「我答應過別人，要照顧她的。」格溫鎮定地微笑。
哈裡挑起眉毛，臉色十分古怪：「什麼？——先不說是誰，現在佩蒂在奧斯本的地盤，難道我不能夠保證她的安全嗎？」
「可能你還不清楚。就在幾天之前的奧斯本公司裡，差點就出事了。」格溫的回答依然溫和，「那時候你在那兒？何況，如果是綠魔變身的時候，就算你在現場恐怕也沒什麼用吧。」
哈裡皺眉，辯解：「你怎麼能確定——」
「那什麼，」內德底氣不足地插嘴，「我們今天不是來討論如何幫奧斯本先生恢復正常的嗎？」
房間裡安靜了一會兒。
內德扭頭：「我明白MJ的意思了，她真是個神人。」
「……」
佩特拉希望自己沒明白，她只能試圖讓他們回到主題：「哈裡，格溫是我們之中最瞭解這個技術的人了。我今天來找你，就是為了說這件事的。」
「神盾局的人剛走。就在半個小時前。」哈裡有些陰沉地說，「我說想去看他，他們拒絕了我。」
「可能你接觸到的那幾位沒有許可權。」內德安慰。
「所以，」哈裡沉默了一會兒，下定決心說，「我要找到蜘蛛俠。」
格溫微微詫異，面色有一絲古怪，很快又褪去了。他沒有接話，只是將目光不動聲色地轉向佩特拉。
「總會有辦法的。」她將手放在哈裡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那個人又不是解決諾曼問題的關鍵，也不能讓你進神盾局……」
「但是他身上有我爸想要的東西！」哈裡打斷，「基因什麼的，好吧，我不是特別瞭解這些，但如果能夠拿到他的血液樣本，不就能更方便弄明白我爸想要什麼，以及研究的東西出了什麼問題嗎？」
「可是……」
「怎麼，你擔心他？」哈裡的眼神多了些懷疑。
「什麼叫我擔心——」
「佩蒂，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歡復仇者，崇拜那些超級英雄，可這不一樣，蜘蛛俠只是一個戴著面罩跑出來胡鬧的傢夥，他才不是什麼——」哈裡及時打住話頭，勉強換了措辭，「至少現在，現在，他還不是英雄。」
「不是一定要拯救了世界才算是英雄的。」格溫緩緩開口，不贊同地搖搖頭，「蜘蛛俠幫助了很多紐約市民。如果你覺得諾曼因為蜘蛛俠被抓，那就錯了。昨晚綠魔失控，原本會造成更大的破壞，傷害很多無辜的人——是因為蜘蛛俠，他被及時制止了惡行，才使得事情還有周旋之地。要是等你回到紐約，被告知你父親是個殺人兇手，並且逍遙法外……那會讓你更好過嗎？」
哈裡僵住，瞪著他，呼吸有些急促，卻說不出什麼話來。方才情緒激動之時，他站了起來，他們也跟著起身，此時面面相覷，氣氛一時凝固。
「我……去上個廁所。」內德乾巴巴地開口，「哈裡，你冷靜點。希望等我回來，大家能夠好好坐下來談……行嗎？」
格溫輕微歎了口氣。他也不願再和哈裡爭執下去，便說：「你認得路嗎？我跟你去一趟吧。」
「多謝多謝。」內德松了口氣。
如今哈裡偏執得有些可怕，但畢竟遇到了這種事情，不是不能理解，可相比之下，格溫的有條不紊、思路清晰，更能叫人安心。
哈裡沉默地看著兩人離開會議室，突然泄了力氣，又跌坐在椅子上，背靠著窗。被陽光照著，那頭閃亮的金髮卻也依然顯得黯淡無神。
他微微揚起頭看佩特拉：「抱歉，佩蒂。我失態了，我不是故意……」
「我知道。」佩特拉冷靜許多，神色微暗，「我們認識這麼久，你的缺點我還不瞭解嗎？」
哈裡苦笑。
「是我爸做錯了，可我也沒辦法對蜘蛛俠有什麼好感。」他重新開口，聲音裡夾著幾分痛苦和掙紮，「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為什麼我會遇到這種事情？」
沒有人能回答。
佩特拉等他平靜下來，才繼續說：「我會想辦法的。我在斯塔克實習，也許能夠問問斯塔克先生……但是，哈裡，你有沒有想清楚，去見諾曼之後，你有什麼打算？我當然會幫你，可我至少得弄明白你想做什麼。」
哈裡張了張嘴。
「你知道，事關道德底線，就算是你父親，我也不會允許他繼續做壞事的。」佩特拉強調了人稱代詞，「更不可能同意和你一起對付蜘蛛俠。」
「我也不想傷害他！」哈裡飛快地說道，「我只是想，如果能找到他，肯定對研究有幫助，不是嗎？奧斯本有那麼多科學家，就算他們沒辦法憑空製造變異基因，也肯定可以從現有的變異體身上找到線索……佩蒂，拜託了，如果你連你也不支持我，那我真的就……」
他祈求地望著她。
「只有你能夠理解我，理解我現在的處境了……」他喃喃道。
在失去母親之後，哈裡又快要失去他的父親，他實在沒辦法不感到焦慮，儘管他知道自己有些想法是錯誤的。他曾經擁有得太多了，如今發現自己其實一無所有，心態立刻失衡，也已經沒有辦法控制自己。
佩特拉當然明白，也只有她能明白。她幼時就沒了父母，前不久撫養自己長大的叔叔也離開了自己，誰還能比她更懂哈裡此時的心情呢？
從小到大，她早已經深刻地品嘗了「失去」的滋味，從不奢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她看著哈裡，心中有歎息，有同情，更多的是矛盾。
「我們是朋友。」
佩特拉長舒一口氣，冷靜地站了起來。
哈裡茫然地抬起頭，與她對視，重複了一遍說：「……是啊。你會幫助我嗎？」
「我會，但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她說。
「什麼意思？」
哈裡莫名咽了咽口水，撐起身體，猶疑著邁出一步，又停下。
回答他的是眼前極快閃過的白光，嗖嗖兩聲，他被衝擊力壓在牆上，雙手被銀白的絲線纏住。
哈裡錯愕地望著自己的手，嘴巴微微張開，又猛地抬起頭。
面前的女孩依然保持著單手伸出的姿勢，就站在幾步之遙，靜靜地看著他，神情堅毅得甚至稱得上有些冷酷無情。
「因為你口中的『蜘蛛俠』就是我。那麼，哈裡，現在告訴我——你是要支持你父親呢，還是我？」
第 33 章
哈裡目瞪口呆。
他看著氣勢洶洶的「蜘蛛俠」——同時, 也是他從小到大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一直以來容易受欺負、需要被保護的柔弱形象突然崩裂，以一副強硬的姿態告訴他：現在的我已經不一樣了。
這很難讓哈利回過神來。他怔怔地看著佩特拉, 自己只是離開不到一年, 她的外表看上去變化並不大。長高了一些, 但發育較晚的身體對比同齡人依然顯得嬌小可愛, 手腕白皙纖細，隱約能看到青色的靜脈交錯，實在無法想像其中蘊藏著強大的力量。
他的目光又回到佩特拉的臉上，與她對視。
是什麼時候摘掉那副老土的眼鏡的呢？這絕對是明智之舉，她的眼睛明亮又漂亮，沒有參雜任何市儈、庸俗的色彩，令人安心。
「我……」哈裡逐漸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喉嚨十分乾澀，艱難地開了口, 「我一直覺得, 我爸對你有企圖！果然沒錯。」
「？？？」
這又是什麼發展？
佩特拉感到有些茫然。哈裡卻搖搖頭, 不願多說。
「所以，你是被奧斯本正在研發的實驗品蜘蛛咬了，才會成為……」
「是。」她一頓, 又飛快地補充，「不過那是個意外。沒人知道我被咬了, 我自己也不清楚情況，直到上周去你們那兒參觀，格溫給我介紹了那些蜘蛛。」
哈裡的表情變得十分複雜, 低下頭，沉默良久，才出聲：「對不起。我沒想到會把你牽扯進來，佩蒂……你不應該承受這些的。」
「我可以。」佩特拉看著自己的手，做了虛握拳的動作，手指收攏又舒展開來，「我現在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戶外運動也好，幫助解決紐約街頭的搶劫也好。我唯一感到可惜的是，這份力量要是能夠在本叔遇到意外之前出現就好了，那樣我就可以……」
她沒說下去，輕輕搖了搖頭，扔開這個念頭。
「現在我已經可以去保護別人了，這樣不是很好嗎？」
「可是你會受傷的！」哈裡脫口而出，因為高漲的情緒，蒼白已久的臉頰也泛起了紅色，聲音變得有些痛苦，「這對我來說太難受了……我要怎麼相信，我一直以來尊敬的人，想要對你不利呢？我……和你成為朋友的那一天起，我甚至對我爸說過，我會保護好你的。這是對朋友的承諾，不是嗎？但他居然……」
他說到這裡，有些惘然地停了下來，微微喘了口氣。
「我說過的。」哈裡低聲重複了一遍，又在心裡說，我曾經發誓，要變得強大，要保護家人和朋友。
可誰能告訴他，為什麼他唯一的家人想要傷害他最好的朋友呢？
「哈裡，我很抱歉。」佩特拉看著他，也不禁感到難過，「但是我有自己的底線，你是瞭解我的。」
「……我知道。」哈裡說。
「很好，那我們現在達成共識了嗎？」佩特拉定了定神，問，「你站在我這邊，我解開蛛絲，然後我們一起想辦法救諾曼？」
他緩緩點了下頭。
佩特拉松了口氣，心裡終於放下了一個包袱，卻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敏銳地一回頭。
門口，內德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
「你……聽到了？」
格溫遲了一步上來，站在後面，無奈地聳了聳肩。內德已經無法控制自己激動的心情，沖上來抓住佩特拉的手，眼睛放光：「天哪！你就是——你就是『他』？可是蜘蛛俠——他們不都說他是男的嗎？」
「說來話長。」她斟酌了一下，才說，「可能人們總是先入為主，認為這種從天而降的都是『hero』吧。」
內德的眼睛幾乎黏在了她的手上：「這就是你的蛛絲發射器？你自己做的？——等等，你之前在化學課上問我的那些問題，其實就是為了搗鼓蛛絲，對不對！」
「是……你冷靜一些！」佩特拉歎了口氣，她不是不能掙紮，但是用力不好控制，就怕一不小心傷到對方。
格溫走上來，按住內德肩膀，把他拉到了後面。內德毫無反應，呆了好一會兒，冒出一句：「MJ知道嗎？」
「可能吧。」佩特拉揉了揉額頭，「她上次看到我做的實驗了，感覺她應該猜到些什麼。」
「的確，她看上去什麼都知道。」內德贊同地點頭，又看向格溫，「你也——」
「昨晚我們一直在一起。」格溫矜持地答道。
「你們都知道？」還被黏在牆上的哈裡不禁瞪大眼睛，顯得有些可憐，「只有我是最後一個嗎？」
「咳，」內德清了清嗓子，「我覺得我們應該先把蛛絲解開。」
「自然融化需要兩個小時。」佩特拉說。
「啊？」哈裡大驚失色。
「不過我們可以找工具搞定。」她立刻補充。
折騰了好一陣，哈裡的手終於得到了自由。他皺著鼻子一邊揉胳膊，一邊坐下：「這麼說，你上次去奧斯本公司參觀，難道是斯塔克讓你去的？他們復仇者都認識你了？——難怪你突然進了斯塔克當實習生！所以，是為了掩護身份？」
「才不是。」佩特拉堅決搖頭，「斯塔克先生不知道這件事，我沒有告訴他。」
哈裡起初還有些半信半疑，她又強調地說：「所有可能阻止我的人，我都不可能告訴他們的。我很崇拜鋼鐵俠沒錯，但他的性格……無法讓人恭維。」
倒也是，他立刻信了。
「那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哈裡的疑問也是在場其他人的疑問。迎著他們好奇的目光，佩特拉決定坦白：「其實也沒什麼，我剛被咬的時候，身體反應有點厲害，走在路上一不小心撞上了斯塔克先生的車……」
「……」
「天哪，」內德說，「希望你走進他辦公室的時候沒有摔倒？」
「為什麼？」
「因為這太奇怪了，簡直像五十度——」內德還沒說完，被哈裡一巴掌捂住了嘴巴。他沉下臉說：「閉嘴。」
「總之就這麼發生了。」佩特拉懷疑地看著他們，總結道。「既然現在你們都知道了……一定要為我保密，行嗎？」
「我還是覺得這樣很危險……你沒有經驗，又還只是個學生。」哈裡擔憂地說，「昨晚你就差點被我爸打傷了！」
「相信我，就算當時是你在那裡，也一樣的。」佩特拉說，「你不是看過視頻了嗎？綠魔根本六親不認，說不定還會挾持你當人質……」
哈裡的神色黯淡下來。
「也不用太悲觀。」格溫適時地開口，「至少證明瞭血清是有用的，那麼，也一定能夠做出真正的解藥。神盾局的探員已經拿走了公司裡的資料，以免洩露被外人利用，不過，我還是想辦法留了一份拷貝。」
「厲害！」內德驚呼，「你怎麼做到的？居然能從神盾局的手中——」
「昨晚我拿著血清去斯塔克大廈的時候，將移動硬碟也帶過去了。」格溫回憶著當時的情形，「本來是帶在身上的，混亂中為了躲避攻擊，我把它落在某個地方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
哈裡眼睛微微亮了起來，仿佛看到了希望：「你還記得是在哪裡嗎？」
「應該是在半露天的頂樓，可惜離開的時候太匆忙了，要是當時檢查一下就好了。」格溫有些歉意。他做事向來周全，一早就預料到公司裡的東西會被查封，事先做了拷貝，卻沒想到把它弄丟了。
「那個地方，我記得平時只有斯塔克先生和復仇者才能上去……」佩特拉托腮，略一思忖，「後來應該是被呆米打掃過了，不知道還在不在原地。也可能在清理中被當做垃圾一併送到焚化爐了。」
「在場的研究人員也已經被隔離了。」格溫表情有些凝重，「如果資料沒有了，那只能寄希望於神盾局的人能夠研製出解藥了。」
哈裡不禁皺眉：「我不是很信任那些人。」
「很難說，如果他們不信任奧斯本先生，只會把他當做綠魔關押起來。」佩特拉說，「所以我們得想辦法聯繫神盾局，把我們所知道的告訴……有決定權的人，才能確保奧斯本先生的安全。」
說到這裡，她微微一頓：「這件事就交給我吧。我想，神盾局應該也很想找到『蜘蛛俠』才對。」
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在這裡待了一個下午。
哈裡把他們送到門外的時候，太陽快落山了，遠處的天空被染成了酡紅色，十分絢麗。
「我到現在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哈裡頗為感慨，「佩蒂，你還記得嗎？初中的時候你說過的話。」
「我說過什麼？」她眨了眨眼睛。
「你說要努力成為復仇者的粉絲，爭取要到他們的簽名——沒想到，轉眼間，你也變成了一個『超級英雄』。」
「我現在也還是挺想要簽名的。」佩特拉看向遠處的天空，微微眯起眼睛。那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鳥，還是——
內德也跟著說：「誰不想呢？雖然我不能成為復仇者，但我覺得佩蒂一定可以！以後我就可以當蜘蛛女俠身後的男人！哇，聽上去也超酷的！」
佩特拉一愣：「身後的……什麼？」
「技術人員，你懂的。」內德拍了拍書包裡的遊戲機，「專門幫你黑入各種地方，所向披靡——電影裡不都這樣？」
「你錯了。」哈裡不假思索地打斷，「我覺得超級英雄還是比較需要金錢的支撐，比如你看布魯斯·韋恩，唔，我想想，其實可以打造一個『蜘蛛洞』，你們覺得呢？」
佩特拉張了張嘴，還沒等她說什麼，格溫便道：「那太奢侈了。」
「對吧！你們腦子裡都在想什麼啊？太誇張了吧？？」
「我倒是覺得，她可能更需要一個助手？一個類似阿爾弗雷德的存在。」格溫興致勃勃地說，「我覺得我的英式口音還不錯。」
「……」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超級英雄「身後的男人」是什麼值得驕傲的競爭崗位嗎？？
「不用了不用了。」佩特拉趕緊說，「其實我的理想很簡單，真的。」
「是什麼？」內德忙問。
她嚴肅道：「在我遇到危險的時候，會出現一個蓋世英雄，身披金甲聖衣，腳踏七彩雲，從天而——」
呼——
話還沒說完，一陣大風刮過，呼嘯聲破風而來，吹亂了他們的頭髮。
鋼鐵戰衣逐漸降落，然後自動翻折收起，托尼整理著袖口，信步走出，看到佩特拉，神色一松：「太好了，我剛剛捕捉到你的手機信號消失在這附近，還以為又出現了蟲洞……」
他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位鋼鐵俠。
托尼這時才留意到旁邊幾個男孩，打量一番，挑起眉毛：「哇，你們在開什麼聚會嗎？說真的，派克小姐，我不介意你這麼早就向我學習——呃，我是說，佩珀已經嚴重警告過我，讓我不要帶壞你。不過你不覺得你這個年紀談戀愛還太早了點嗎？」
「……」佩特拉。
「……」哈裡。
「……」格溫。
「告辭。」內德抱拳。
第 34 章
在呼嘯的風聲中, 佩特拉陷入思考，為什麼自己的手機定位能夠被輕易追蹤——在她沒有開啟過這個功能的前提下。
……算了, 那畢竟是鋼鐵俠啊。在他面前糾結自己的隱私問題, 似乎總是徒勞的。
這時, MK45終於在大廈頂層降落, 將佩特拉放下。
金紅的鋼鐵戰衣從托尼身上快速分離，回到了原位。他理了理衣領上的褶皺：「飛行的感覺怎樣？」
「想再來一次！」如果能不拎著她的領子飛就更好了。
「想得美。」托尼斷然決絕。
「這次真的不能怪我。」佩特拉撓了撓臉頰，感覺很無辜，「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屋子裡沒有信號，可能奧斯本想防止洩密？也沒什麼吧……」
「會在自己家裡設置信號遮罩的，我可想像不出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以外的可能性。」托尼不以為然，「人不可貌相，小傢夥，那位年輕的奧斯本先生——」
「哈裡是我的朋友。」她不贊同地打斷。
「沒錯。我曾經的朋友還試圖謀殺我篡奪公司、統治世界呢。」托尼輕笑一聲, 反問, 「在昨晚之前, 你相信諾曼的人品麼？」
斯塔克和奧斯本一直是競爭對手，兩人在此之前也打過交道，關係算不上有多友好, 但至少也是互相瞭解的。就連托尼，也沒預料到諾曼心裡藏著如此膽大妄為的念頭, 更何況別人？
佩特拉啞然，好一會兒才訥訥道：「我不知道……他以前不是這樣的，或許是變異基因改變了他。又或者……說不定有能夠讓他恢復正常的辦法呢, 我覺得還可以再搶救一下？」
托尼不置可否：「這就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了。神盾局已經接管了綠魔，或許會有所作為。」
「那我能不能——」說到一半，她又停下了，有點為難的樣子。
托尼挑了挑眉毛：「想說什麼？」
佩特拉斟酌著用詞：「不是我，是我朋友……哈裡他們想去看看諾曼·奧斯本。不知道能不能……我的意思是，也許他們能夠幫上點忙？」
「很好。」托尼露出了難以捉摸的表情，語氣中好像帶著點欣賞，「小朋友，你現在已經學會提各種要求了。」
佩特拉臉微微一紅，正要反省自己是不是有些得寸進尺了，就聽到他繼續道：「你不准去。」
「意思是——」她眨了眨眼睛。
「我這裡有幾個神盾局特工的聯繫方式。」托尼掏出手機，又從西裝上衣的內側裡摸出筆記本，撕下一頁，飛快地寫上號碼和連絡人名，夾在指間，沒有直接遞給佩特拉，而是重申一遍，「別人的家務事你就不要多管了，容易傷感情。」
確實，差一點點她就因為「蜘蛛俠」和哈裡鬧崩了，但好在，他們的友誼讓他冷靜了下來。要不然事情會發展到什麼地步，還很難說。
「除了感謝的話，還有什麼別的表示麼？」
「什麼？」
「開玩笑的。」
佩特拉看著紙條還在發愣，托尼已經把手收了回去，插在口袋裡，非常自然地轉換了話題：「現在我要開工了。你是要回家呢，還是——」
佩特拉跟在托尼的身後走進玻璃門內，一眼看到了正中央的吧台。她依稀記得晚上綠魔飛過的時候，滑翔翼將它砸了個粉碎，現在已經完好無損了。那些消耗掉的昂貴酒水也全被更換過，托尼沒急著下樓，靠在吧台邊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卡，加了幾個冰塊。
他喝了一口，看到佩特拉好奇的目光，放下杯子，聳聳肩：「沒你的份。」
「我也不想喝酒。」她撇撇嘴。
「抱歉，這裡以前沒有未成年小孩來過，沒有準備飲料。」托尼說得坦然，「渴了嗎，想喝點什麼？待會兒跟星期五說。」
佩特拉點點頭，其實沒怎麼聽進去。她環視一圈，看著整潔的地板，心想格溫的硬碟應該已經不在了。那麼問題在於，它是被人拿走了呢，還是直接進了垃圾堆？
她出神地想著事情，電梯停止降落，跨出門後，才被眼前一閃而過的畫面拉回到現實。
被投影播放出來的正是上午佩珀給她放過的戰鬥片段。
佩特拉再次站在他人視角「欣賞」自己的戰鬥英姿，總覺得有點彆扭，臉上微微發燒。還好托尼沒有注意到，就算他注意到了，大概也不會明白是什麼原因。
「我發現了需要改進的地方。」他重放片段，沉吟著說。
「什麼？——戰衣嗎？已經很完美了啊。」佩特拉不假思索地說道，「戰鬥中也非常好用……呃、我是說，看上去。」
托尼沒有留意到她話語中的漏洞：「看上去確實很完美，沒錯，但我也說過了，有些問題只有在實戰中才能發現。」
佩特拉看了看視頻，又看向他，沒明白。
「你看這個。」托尼按下暫停，畫面定格在她的背影上，吹了一聲口哨，「緊身衣的缺陷，太貼身了都能看到內褲的痕跡——天哪，他穿的是丁字褲嗎？屁股真翹。看這小身板，有十八歲了嗎？肯定沒有，十六？十五？」
佩特拉：「……」
這種細節只有放大畫面才能看到吧！？一般人哪裡會發現啊！
她怒氣衝衝地走了。
托尼回過神來，有點茫然。他反省了一下自己：難道一不小心在小孩面前說了葷話？……這算葷話嗎？
*
「佩特拉·派克」不能去，但另一個身份可以。
她把聯繫方式給了哈裡，過了幾天，他們就收到了科爾森特工的回復，邀請他們到三曲翼見面。
當天上午，突然出現在紐約上空的航母將他們載向華盛頓特區。第一次踏上如此壯觀的空天母艦，佩特拉有點緊張，不斷地調整面罩的位置。
「放心吧。」格溫小聲說，「沒有人會認出來的。你要不要喝點水？」
她堅決搖頭。萬一待會想上廁所了怎麼辦？她要進男廁還是女廁？
迎接他們的科爾森，如今已經是神盾局局長。這樣一位大人物的親自到來讓他們都有點意外，不過他看上去很親切，主動伸出手與他們握手。
「奧斯本先生，對你父親的事情，我們感到很遺憾。」科爾森說。
哈裡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還以為我得在四大監獄之一裡和我爸重逢了呢。」
「綠魔的身體現在還不太穩定，我們暫時將他收押在基地裡。」科爾森搖搖頭，「已經派了專業人員治療他的身體，不過進展並不順利。」
「緩解劑還有用嗎？」格溫問。
「有，我們現在就靠這個血清讓他保持『冷靜』。」
哈裡不語。
最後，科爾森轉向佩特拉，面帶微笑：「社交網路上的大名人啊，蜘蛛俠，非常歡迎你的到來。感謝你及時發現了綠魔的行為，把事情成功控制在惡化之前，真是幫了大忙了。」
「不客氣，應該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其實主要也不是靠我，是格溫的血清……」
「嗯，其實，我今天來還有另外一個目的。」科爾森又說，「我先帶你們去基地吧，結束探望之後，希望你能來找我，單獨聊聊？」
他眨了眨右眼。
佩特拉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格溫已經擔憂地看了過來。
哈裡也有些警覺：「你們不會想做什麼吧？蜘蛛俠是我的朋友，我敢保證，對紐約、對你們神盾局沒有任何危害。」
對此，佩特拉也早有預料。神盾局的人曾經強制拿走了簡·福斯特的研究資料——她在博客裡公開抱怨過這件事——行事風格相當霸道。而且，聽說除了罪犯以外，每個超能力者都會出現在他們的檔案裡，保留觀察記錄，以面對任何可能的威脅。
她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示意沒事，才說：「我沒問題。」
三百多英里的距離，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他們下了飛機，被領進秘密通道，悄聲無息地來到三曲翼的臨時監獄。
屬於諾曼的隔間裡，他閉著眼躺在床上，全身被金屬臂控制，旁邊的測量儀上不斷跳動著即時體征資料。
哈裡咽了咽口水，緩緩走上前去，有些失神地看著這副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雙手不自覺地抓緊了欄杆。
「他……還好嗎？」
門外站著一個男人，穿著白大褂，一副典型成熟而溫和的科學家面孔。
「這位是康納博士，他負責諾曼的恢復治療。」科爾森給他們介紹後，向康納點點頭，先行離開。
康納並不像他們先前看到的那些神盾局特工嚴肅而不近人情。他瞭解他們的來意以後，很慷慨地把神盾局收走的資料拿出來，交給了格溫。
「不太順利。我都看過了，實驗資料有問題。」他解釋，「我懷疑，當初他們留下的資料並不完整，很可能已經刪掉了最關鍵的一部分。」
「他的血樣就在這裡，直接對血樣分析沒有用嗎？」格溫微微皺眉。
「有，但是解藥的研究很複雜，非常耗費時間。」康納沉吟，「現在這個綠魔的人格對諾曼奧斯本的身體損害很大，如果不能儘快解決的話，可能他就再也沒有辦法恢復了。」
哈裡倒抽一口冷氣，臉色也白了。
「不過，我會盡力的。」康納安慰地說，「如果史黛絲先生願意留下來當我的助手，或許能夠加快進程。」
「沒問題。」格溫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才問，「我可以留在這裡嗎？」
「放心，神盾局不會吃人的。」康納笑了笑說，看向佩特拉，「你們的朋友在這裡會很安全的。」
「那可難說。」哈裡不以為然，「幾年前他們還想把班納博士關起來呢，後來他拯救了紐約，他們也不是沒放棄這個念頭？」
「浩克比較特殊，那就是另一種情況了。」康納搖了搖頭。
哈裡還想在這裡多呆一會兒，佩特拉打算自己先去找科爾森。她回頭看了看，格溫正在和康納交流，表情很專注，她也就沒有打擾，悄悄離開了。
或許是因為有鋼鐵俠在其中的引薦，科爾森的態度很友好。他提到了神盾局這些年的工作，和無數隱瞞身份的超級英雄或壞蛋打過交道，最後說：「我們相信你不會對紐約不利。但空口無憑，政府那邊也需要交代。但我可以保證的是，你的秘密身份存在神盾局是安全的，在清除了九頭蛇的臥底後，我們採用斯塔克的技術，重新更換了資料庫的密碼機制和許可權。」
「您的意思是，如果我告知了我的身份，也依然可以用『蜘蛛俠』的名義活動，對嗎？」佩特拉徑直問。
「沒錯。很多人都已經見識到你的能力，所以如果不採取這個措施，我們無法向人交代。」科爾森說道，「當然，如果你拒絕——」
「會怎樣呢？」
科爾森笑了笑：「那我們或許會採取強制措施……或者，限制『蜘蛛俠』的行動。」
佩特拉微微皺眉，陷入沉思。
「你可以好好想一下，孩子。」科爾森說，「我們這裡有許多年輕的超能力者，你不是最特殊的一個。但我相信，假以時日，你能夠成為紐約重要的守護者。」
短暫的沉默，被突然響起的警報聲打破。
敲門聲後，一名特工匆匆彙報：「空天母艦被人闖入了——」
「誰？」科爾森很淡定，顯然這是常態了。
「一位老朋友。」特工無奈地聳了聳肩，「他說帶來了一個壞消息，我們的秘密檔案被人竊取了。」
科爾森：「……」
佩特拉扭頭：「說好的安全呢？」
科爾森尷尬地微笑。
新來的特工乾咳一聲：「是他這麼說的。」
「這消息靠譜嗎？畢竟是那傢夥……」科爾森不禁揉了揉額頭，但是涉及到機密，不管靠不靠譜都不能放任不管，「算了，我過去看看。」
「『那傢夥』？是誰？」佩特拉好奇，快步跟在他後面走出辦公室，「我能幫上點忙嗎？」
科爾森沒有拒絕她的跟隨，只是加快了腳步往停放空天母艦的基地走去，一邊答道：「死侍。」
第 35 章
「我真傻, 真的。」科爾森說，他的手下一同望著他, 「我本來只是覺得他們的制服挺有緣的, 見一面也不錯, 誰想到……現在該怎麼辦？」
「打個電話通知鋼鐵俠？」有人提議。
科爾森看著手機螢幕, 手指在名片上停留片刻，還是關掉了。他問：「你們覺得死侍的話有多少可信度？」
「按照以往的情況。」希爾答道，「最多百分之三十。」
「那你覺得，那孩子信了嗎？」
「很難說，畢竟還是個孩子，涉世不深嘛。」希爾沉吟，「去見見世面也好。我想那傢夥至少不會對一個孩子下手吧。」
是嗎？
科爾森陷入沉思。
「如果出了什麼意外……我們是不是要負責任？」
「當然。」希爾說，「我早說過，就算缺人手也不用急著去招攬未成年人。你可能馬上就要被找上門來的監護人投訴了。」
「……」
科爾森果斷地按下了托尼的號碼。
*
韋德·威爾遜這數十年的人生中, 第一次遇到能與自己旗鼓相當的人——在說話的長度上。他隱約記得自己多年前的願望是與女朋友組建家庭, 謝天謝地, 他分手了，並且他決定以後都不會再考慮生小孩的事情。
他們真的太煩人了。真的。
從上飛機起，佩特拉的問題就沒停過, 從「為什麼交叉骨要給模仿大師偷資料，他不是為九頭蛇效力的嗎」、「他什麼時候回到紐約的, 聽說美國隊長和復仇者一直在追蹤他」最後到——「我們現在要去哪兒？」
嗯，你贏了，韋德心道。
「北方, 新漢普頓。」他答道，沒有過多地解釋情報來源。
「這麼遠？」佩特拉坐在副駕駛座上晃著腿四處看，覺得有些無聊。
「會很快的，寶貝。」韋德拍了拍儀錶盤，「我們可是在以音速行駛。」
「酷！」她扭頭打量駕駛艙的內部，「這架飛機看上去很高級，神盾局借給你用的嗎？」
「不，是一個叫托尼·斯塔克的人送的。」韋德漫不經心地回答，一邊調整了自動駕駛的偏轉方向。
「真的嗎？」佩特拉半信半疑，托尼確實很大方，一件無價的蜘蛛戰衣說送就送，她早該想到的，但……她小聲嘀咕，「他都沒給我送過飛機呢。」
紅色面罩下男人咧嘴一笑：「那是當然的，因為你還是個小寶貝呢。有駕照了嗎，小朋友？」
「沒有。」她老實回答。
「那就對了。等你學會泡妞的時候，他就會送你了。」韋德仿佛很有把握地說。
「……」
不，那這輩子都沒可能了。
佩特拉安分地坐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湊上去一點，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戳了戳那個頭套。
「嘿，別亂碰。男人的頭是很敏感的部位，你不知道嗎？」
「完全沒聽過。」
「那你現在知道了。」韋德說。
「對不起，我只是好奇你這個材料，是用什麼做的。」佩特拉指出，「看起來我們好像撞衫了。」
韋德一點都不感到尷尬：「哦，是嗎？難道不是你在模仿我？」
「當然不是！怎麼可能？我就算模仿蝙蝠俠也不會模仿你啊。」佩特拉斷然道。
「那可未必。」韋德煞有介事地說，「早在你出生之前，我就已經當上特種兵了，從時間上來看，不就是你抄襲我的創意——」
話還沒說完，佩特拉抓住了關鍵字問：「你是特種兵？」
「嗷？」他立刻捂住了面罩上嘴所在的位置，歪頭，「我說了嗎？」
「你說了。」佩特拉很肯定地說。她換了個坐姿，把安全帶繞到肩膀後，「我還以為你是神盾局的——」
「曾經是。」韋德糾正，「我早就退伍了。至於神盾局？當然不可能！誰會愚蠢到在神盾局工作？一個差點成為九頭蛇總部的國家安全機構？聽上去就是個笑話。」
「有道理。」佩特拉贊同地點點頭，「他們還想忽悠我上船呢。」
韋德哼了哼；「他們也就騙騙小孩子了，特別是身世比較淒慘的那種。」
「聽起來你似乎很有感觸。」
「什麼？是嗎？你聽錯了。」他矢口否認，「好了，小寶貝，請你乖乖坐回去，扣上安全帶好嗎？我們要降落了。」
佩特拉坐直了，把安全帶系緊，還沒有放棄先前的話題：「我絕對沒有抄襲你的制服。這是我自己想出來的——你看，我們的眼睛是不一樣的。誰會在面罩上畫那麼大的黑眼圈？看上去像傻瓜好嗎？」
「是的，但總比你好。」韋德不滿道，「你看看你？他們怎麼叫你來著？蜘蛛寶寶？你要想成為一個超級英雄，這種可愛的打扮是沒有任何用處的！對付罪犯，就要有震懾力，比如我——冷酷。」
他語氣低沉下來，嚴肅地指了指自己的下巴：「你認真看看。」
佩特拉與那對黑眼圈相視。
「我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殺手。感受到了嗎？」
「感受到你的努力了。」佩特拉沉吟，「但真的很傻。」
「抄襲我的人沒有資格說這種話。」韋德冷酷地說道。
「所以你當過特種兵，當過雇傭兵，因為總是受傷，就把制服做成紅色系的，對嗎？」
「聰明。」
佩特拉撇撇嘴。他早生幾十年又怎樣，紅色制服這種創意只能一個人想到嗎？她來例假的時候就知道了，每個月都要做好準備手洗血染的床單是多麼痛苦……所以，紅色是最適合掩飾的。
轟！
平穩下降的昆式戰機突然猛烈地搖晃了一下，然後便是突如其來的失重感。失去掌控的飛機一頭栽在地面上，機身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然後在一段氣勢洶洶的滑行後，終於停了下來。
佩特拉緊緊抓住扶手，松了口氣，回頭瞪駕駛員，深吸一口氣：「發生什麼了？我們被偷襲了嗎？」
回應她的是死侍先生的一聲尖叫。
他捂住嘴，作驚恐狀：「你、你是——女孩？」
呃，我說出口了嗎？
她一愣。
「天哪！完全看不出來。」韋德大聲嚷嚷起來，「我不敢相信！憑藉我閱人無數的眼睛……你的胸被緊身衣壓扁了嗎？看上去只有A——嗷！」
佩特拉氣呼呼地收回腿，冷酷地說：「你的丁丁看起來也被緊身衣壓扁了。」
死侍努力捂住嘴，全身都在顫抖：「天哪，天哪……」
「至於這樣嗎？」佩特拉不太明白，想了想，道歉，「對不起，我不應該踢你的要害的。很疼嗎？」
「你不懂，我才不會對小女孩下手，這有違我的原則——雖然其實我沒什麼原則。」他好像有些焦慮，隔著手套咬住食指，「我這算是誘拐未成年人私奔嗎？我會不會被當做變態？」
「……呃，大概快了吧。」
「不，這不科學！」韋德還在絮絮叨叨，「從來咩有人跟我說過啊！雷諾茲那個叛徒！都是他害得我以為我遇上的是小荷蘭……唉，天意弄人，我還是最愛斜線刊了。」
「？？」
真的不是很明白他在說什麼。
佩特拉歎了口氣：「死侍先生，我們可以先考慮正事嗎？」
「沒錯！」死侍立刻坐了起來，轉眼間神色一凜，換上了低沉渾厚的音色，「讓我們去找交叉骨，把資料拿回來。」
這人看上去怪怪的。佩特拉心想。
她走下飛機，始終和死侍保持著一段距離，跟著他在廢棄的工廠間穿梭，不禁問：「你沒有一個具體的計畫嗎？」
「噓，小心打草驚蛇，小甜心。」紅頭套男人豎起食指。
很好，這是一個會對男孩叫「寶貝」，對女孩叫「甜心」的變態。
佩特拉望天，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決定。就不該因為正義心爆發，跟著一面之緣的陌生人上了他的飛機……她還沒來得及和哈裡他們打聲招呼呢。
韋德在一個拐角處停下腳步，背靠在牆上，掏出一張地圖。佩特拉湊過去看了一眼，上面全是歪歪扭扭的蠟筆線條，像是他瞎畫的。
「我的線人給的地圖。」韋德說。
「確定嗎？」
「他應該就藏在這裡面。」他折起地圖，抬頭望向不遠處高聳的煙囪，然後才轉向佩特拉，「好了，小甜心，我建議你留在外面，別跟我進去。那可是超超超級危險人物，還不是現在的你能夠搞定的。」
「你是說他們會有槍？」
「不止。」韋德拍了拍腰上的槍袋，又伸手到背後，將長刀抽出一截，亮出刀刃上的冷光，「不過對我來說，小菜一碟。」
「我也可以的。」佩特拉說。
「不可以。」他用大人的口吻不容置疑地拒絕了，「你有手-槍嗎？有炸-彈嗎？或者任意什麼武器？」
啪——
一團蛛網打在了面罩的眼睛上。
「不要小看人，死侍。」佩特拉抬起下巴。
死侍嗷嗷地叫喚著捂住了眼睛：「好吧……你可以當我的輔助。唉，如果你受傷了可怎麼辦，我可是很惜香憐玉的男人……」
「廢話少說。」佩特拉搶走了他胳膊裡夾著的手繪地圖，皺著眉研究了一會兒，總算是看明白圖上畫的是什麼了。
「好了，我有個計畫。」她靈光一閃，打了個響指。「既然你沒有，那就聽我的吧。」
韋德好不容易把蛛網從臉上扯下來，嫌棄地扔到一邊，哼了聲：「計畫？你確定？」
「聲東擊西。」佩特拉的手指順著室內佈局的輪廓線比劃，簡明扼要地交代了自己的意圖，然後收起地圖，扔回給他，「記得聽我的提示，走吧！」
韋德愣了愣，看著飛出的紅色身影，撓了撓頭：「我為什麼要聽一個小女孩的指揮？」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9 14:44
第 36 章
計畫原本是很順利的。
前任的特種兵先生相當精通格鬥術, 槍法也很好，一群荷槍實彈的恐怖分子在他手下沒撐過十分鐘, 最後是朗姆洛本人。趁著他倆的注意力都在對方身上, 佩特拉用蛛絲從屋頂蕩下來, 偷襲成功。
死侍吹了一聲口哨, 看著佩特拉將他五花大綁：「說好的分工呢？」
「你自己說的，他們有槍。」她直起身，拍了拍灰，大功告成。
「你說得對。」韋德贊同地點頭，「不過就算你不用這招，我也可以搞定他。」
他指了指坐在地上的朗姆洛。
「是的，等你被他捅穿兩次以後。」佩特拉不以為然。
交叉骨是什麼人？他可是能和美國隊長肉搏不分上下的一流雇傭兵。
「嘿，韋德。」朗姆洛非但沒有氣急敗壞，還勾起嘴唇笑了, 十分悠閒的樣子。額頭上留下的血跡黏在他的臉上, 使得這個笑容顯得難看又恐怖, 「許久不見，你都有助手了。怎麼，不繼續當獨行俠了？」
「我是一個非常懂得變通的人。」韋德謙遜地說, 「換句話說，就是不擇手段。」
他慢吞吞地掏出左輪, 對準了朗姆洛的頭，任何人都能感覺到他在頭罩下得意地笑著：「時間不早了，該送你去——」
「等等！」佩特拉一驚, 抬手將他的槍口推開，「你不能殺他，不是說好了嗎？聯繫神盾局，讓他們來把他帶走。美國隊長已經追蹤他幾個月了。」
她困惑地看著死侍歎了口氣，仿佛很苦惱的樣子：「唉，我的甜心寶貝，你不會以為我就會這樣放過他了吧？你知道他是誰，殺過多少人嗎？需不需要我幫你把神盾局內部的記錄念一遍？」
「我知道。」佩特拉微微皺眉，不為所動，「但是，就因為他是壞人，我們就擁有代替法律審判他人的權力了嗎？」
韋德似乎是震驚地看著她，過了會兒，他飛快地說：「好吧，三觀問題的討論我們放到等一會兒再說好嗎？你身後的這個人絕對是不能留的，就算你把人交給神盾局，那也不過是多一些複雜冗餘的程式而已，說不定到時候還會有哪個內奸帶他一起跑了——別站在這裡。我說了，小蜘蛛！」
但是佩特拉沒有讓開。
「你不想殺他，可不意味著他不想殺你。」韋德的口吻變得嚴肅，「等到後悔就來不及了。」
「他跑不了的。」佩特拉歎了口氣，「抱歉，死侍，我不知道你以前的行事作風。但至少在我的面前，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殺人……你真的不能給局長髮個資訊嗎？」
「他當然不會那麼做的，年輕人。」朗姆洛冷笑。「我看出來了，你是真的不瞭解他。你們該不會是第一次見面第一次合作吧？」
佩特拉立刻警覺地回頭，將發射器對準他，打算隨時堵住他的嘴。
「你以為我是怎麼偷偷潛入神盾局的？」他挑了挑眉毛，不緊不慢道，「親愛的羅傑斯隊長一直追著我們到了中東，我可沒那閒工夫在華盛頓逗留……」
「什麼意思？」她問。
身後的死侍沒有說話，但佩特拉感覺到他的沉默有些異樣。
「我冒死拿走這份資料有什麼意義呢？」朗姆洛好整以暇地調整坐姿靠在牆上，咧嘴一笑，「當然，有是有的，可是完全不划算。說到這裡，我還得感謝你的這位『朋友』呢，死侍，你說是不是？」
佩特拉懷疑的目光又回到韋德身上。
「資料是你偷的？」她立刻反應過來，駭然，「你騙了我！是你把東西給了他——或者其實一直在你身上？」
「他從我這裡偷走的。」韋德沉著臉回答。
「你果然在騙人！」
「沒錯，那又如何？」他索性擺出坦然的模樣，攤開手，「神盾局的保密系統真的讓人不敢恭維。而你要知道，這份資料如果賣出去，能賺多少？我可是為錢賣命的雇傭兵啊，跟你這樣的乖乖仔是完全不一樣的。別說我沒提醒過你，不要跟上來，你非要來的。」
朗姆洛吹了一聲口哨：「好戲。」
緊跟著他就被走上前去的死侍猛踹了一腳。後腦勺先是撞在牆上，然後落地，發出聽著就肉疼的可怖聲響，他卻依然渾不在意地撐起上半身，吐了一口血沫，臉上保留著那副古怪得讓人不舒服的笑容。
韋德默不作聲，很快從朗姆洛身上摸出了資料卡，這才松了口氣，放在手心裡把玩。
佩特拉瞪著他，依然有些難以置信：「所以……你想殺了他，是為了滅口？這樣你就可以帶走資料了？」
「……」
男人輕微地歎息一聲，又輕快道：「隨你怎麼理解吧，要這麼想也不錯。那麼，告訴我，小蜘蛛，你要為了這個人的姓名和我作對嗎？可要想好了哦？如果你跟我合作，我可以把賣出去的價錢分三……四成給你，怎樣，我很厚道吧？看在你幫忙找回資料的份上。要知道這可是天價，賣出去以後，我們一輩子都能衣食無憂了。」
「不行。」
「一定要這麼固執嗎？」他不解，「你的身份資料又不在上面，別人的事情與你有什麼關係呢？對了，這也提醒你了，千萬不要上神盾局的賊船，不然有一天怎麼被他們賣掉的都不知道。只有自己，才是世界上唯一能夠信任的人。所以我喜歡單幹。」
死侍如此宣佈道，帶著洋洋得意的語氣，然後問：「怎麼樣，考慮好了嗎？」
「我拒絕。」佩特拉不假思索地搖頭，向他伸出手，「把東西給我。」
沉默了一會兒，面無表情的頭罩下發出聲音：「你是想打架咯？」
蛛絲無聲無息地向他飛射而去。
韋德飛快矮身躲開，向旁邊閃去，第二團銀白色的蛛絲緊追而上。他躲了幾下，還是被纏住了手，嘖了一聲，空餘的左手抽出背後的長刀，將蛛絲斬斷，朝佩特拉喊道：「我奉勸你再想想！惹怒我可是會很可怕的哦，你確定你打得過我？」
話音剛落，他立刻向右側一撲，翻滾著避開了佩特拉的飛踢。幾個交手後，他發覺對方的力氣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大。不愧是變異的身體……
呼，不好打啊。如果來真的，豈不是很欺負人？韋德退後幾步，摸了摸下巴，還沒來得及再說點什麼，突然愣住。他摸了摸空蕩蕩的口袋，再看過去，正看到她將蛛絲收回，把資料卡牢牢黏在手上。
「唉。」韋德再次歎氣，歪了歪頭看向牆壁，「我是不是說過我不打女人和小孩？」
而不巧，這次兩個全占了。
「你在和誰說話？」
「當然是觀眾，還有熱情的讀者。」他大聲說，「他們最愛看相愛相殺的劇情了。不過我要說，現在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
「……你真是一個瘋子。」
佩特拉知道自己在格鬥上比不過對方的專業，並不打算和他糾纏，退後著準備離開，就看到韋德再次將左輪掏了出來，轉了個圈，在空中短暫地滑行，穩穩當當地落在手心，然後指向她。
「我是認真的，小蜘蛛。」他說。
「我也是。」佩特拉深吸一口氣，呼出，「拜託你了，死侍，請不要這麼做。有那麼多賺錢的方式，你為什麼非要用害人的這一種呢？」
「你以為我沒害過別人麼。」男人嗤之以鼻。
佩特拉緊緊盯著他的槍口，計算自己的躲避方向和各種回擊的可能性。
並非做不到，死侍還不瞭解自己的戰鬥方式，她的各種招數對他來說都是出其不意的——而她也在賭一把，賭他沒有壞到底，不會真的為了賣一大筆錢而跟她作對到底。
他的確不是好人，但……他是壞人嗎？
「好吧，不妨告訴你實話。」死侍又說，「其實交叉骨說得沒錯，你猜得也沒錯，我是超級壞蛋，而且是專門對付超級壞蛋的超級壞蛋。」
又來了，突然說起來搞笑段子一樣的順口溜，仿佛在緩解氛圍，但實際上，只會讓人情緒更緊張——因為他的槍依然對著她。
「我已經把信號發出去了。」佩特拉冷靜地說，「不用多久，復仇者和神盾局都會趕到，死侍，你還是放棄吧。」
「……」
韋德瞪著她。
我討厭小女孩。他在心裡大聲抱怨。
就像在和另一個聲音爭執：那是當然的，你要是小女孩，就是超級變態了。
不不不，那和戀童癖可差得遠了，至少小蜘蛛不是兒童！
那還是變態。
不是！
是！
死侍猛地變了臉色，正要放低的槍口又迅速抬起，食指扣下扳機。
他真的開槍了？佩特拉正錯愕著，身體下意識地往旁邊避開，卻發現子彈從自己身邊擦過，擊中了牆邊的朗姆洛。
——他還是要殺他？
不對！
子彈打在朗姆洛的手臂上，劇痛之下，他掙紮著倒在地上，遙控器脫手而出，滾了幾下，落在角落裡，滴滴答答輕快地響著。
時間仿佛停止了。
她聽到死侍在身後大聲喊道：「趴下！」
紅色的火焰隨著爆炸迅速席捲了整個房間。
*
黑暗中的寂靜總是讓人心慌意亂。
光是呼吸都覺得焦灼，嗓子仿佛要被燒焦了一般。佩特拉咬著牙睜開眼睛，逐漸找回手指到四肢的控制權以後，依然動彈不得。她被相似的紅色制服壓在下麵，內臟差點都被壓扁了。
「情況緊急，諒解一下吧。」她上方的身體散發著濃厚的焦味，像是燒烤場裡的味道，聲音沙啞卻依然悠悠道。
「……」
過了一會兒，仰面躺著的男人動了動，虛弱地問：「怎麼樣，你要不要重新考慮一下？我覺得你會希望變得富有的……」
「不行。」佩特拉緩緩地、堅定地繼續拒絕了他。
死侍：「嚶，我救了你！」
「謝謝。」
「……好吧，我錯了。你才適合當沒有感情的殺手。女人真可怕。」他哽咽著說。
好在有蜘蛛力量。
佩特拉撐起韋德的身體，從廢墟裡爬出來，扶著他走出去。她能聽到骨頭發出錯位的哢噠哢噠聲。她甚至有些不太敢看他，幸好都是紅色制服，在燒焦了以後變化並不是很大，包括焦黑的、裸-露在外潰爛的肌肉，不特意去看的話，是看不清楚的。
「小蜘蛛有沒有很感動？」韋德還在喋喋不休，「我的下半身……呸，我是說下半生，就交給你了……既然你不要錢，但我不管。我救了你，你要想辦法養活我。」
他的態度相當蠻橫，但很快就抽了口冷氣，聲音迅速地微弱下去。
「你有沒有愛上我？」
「沒有，怎麼可能？」
「什麼，這不科學，電影裡都是騙人的嗎？吊橋效應都是假的嗎？」他的喉嚨逐漸被上湧的氣血堵住，有那麼一會兒嗆著說不出話來。
佩特拉沉默了一會兒，問：「你要死了嗎？」
「沒有。不會的。」韋德頓了頓，安慰道，「這該死的自愈能力——請把我輕輕地放下來，過幾個小時保證給你一個活蹦亂跳的死侍——嗷！」
佩特拉松了手。剛一走到空曠的平底上，她就撐不住了，手脫力地垂了下來，死侍的身體也隨之砸在地上。她也疲憊地坐了下來，靠在石頭上休息。
「我的錢……」他幽幽地說。
「閉嘴吧，你真的快要死了。」
韋德乖乖地閉上了嘴。
佩特拉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她聽到了螺旋槳的聲音，然後便看到全副武裝的神盾局特工從飛機上下來，往這邊趕。
「你們來遲了一步。」她一邊把資料卡交給科爾森，一邊說，「我把東西找回來了，但是交叉骨自殺了——死侍也溜走了，很抱歉我沒能抓住他。」
「沒事沒事。」科爾森喘了口氣，感恩地說，「現在我要帶你回去了，還能走嗎？我讓擔架抬過來？」
「不用了，我還可以走。」佩特拉借著他的手爬了起來，「你們是怎麼找過來的？」
「唔，半個小時前，鋼鐵俠收到了求救信號，然後他打開了你這套戰衣上備用的跟蹤器……抱歉，你還好嗎？」
她踉蹌了一步，站穩，長歎一口氣。
「我很好。」
這可怕的控制狂老闆！她要辭職！跳槽！
第 37 章
格溫大概沒想到佩特拉出去一趟回來會變成這樣。
起初他只是覺得她有些疲憊, 看著她走下飛機，立刻伸出手扶了她一把, 然後一愣。他收回手, 看著自己手上的痕跡, 驚愕：「你身上都是血……」
怎麼會把自己搞成這樣？這是去和外星人大戰了嗎？！
「呃, 不。那不是我的。」佩特拉費力地擺了擺手。
「你確定？」
「嗯，好吧，不是完全沒事。」她隔著制服按了按肩膀，往後探去，嘶了一聲又立刻縮回手，「大概被燒傷了。」
「大概？」格溫提高了聲音，震驚地看著她，「我們都以為你只是去找科爾森先生，然後被告知你跟著一個陌生的雇傭兵出去做任務……」
佩特拉輕咳兩聲：「一言難盡。出了一點小狀況, 交叉骨自殺了。」
「這叫小狀況？」格溫不贊同地皺眉, 「你現在應該去醫療室檢查一下。」
「……我想等回去再說。」她的目光掃過身旁路過的神盾局特工, 小聲說。
格溫見她如此堅持，只好讓步：「那我去叫哈裡。他還在地下監獄，我來找你是因為……我們發現了一點線索。」
說到這裡, 他壓低了聲音，餘光小心地注意著四周：「諾曼、不, 綠魔中途醒過來一次，意識不是很清醒。我們在他被催眠的時候問了點問題，他提到了一樣東西。」
「寶石什麼的嗎？」
「不是, 是一個掛墜盒。」格溫頓了頓，「你那幾個英國來的朋友是不是在找什麼東西來著？」
離開神盾局的時候，科爾森的表情還很有些惆悵。
「我是該說歡迎你們再來呢……還是別再來了？」
「應該還會來的。」佩特拉說，「格溫還在這呢。」
他乾巴巴地笑了下：「也對。」
「不管怎麼說，謝謝你們對奧斯本先生的關心。」佩特拉跟他握手，鄭重地說，「但我暫時還沒有把自己個人資訊完全交付給別人的想法。」
幾乎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潛入神盾局為所欲為，這讓誰能放得下心來？科爾森面對現實，心有餘而力不足，不失尷尬地苦笑。
「當然我也理解你們的難處。」她想了想說，「如果需要聯繫我，就找哈裡吧。」
「沒錯，我可以代表奧斯本做蜘蛛俠的擔保人。如果是擔心戰鬥中的公共財物損害——」哈裡也恰到好處地提出，「可以找我們的財務部報銷。」
哇哦。
科爾森看向蜘蛛俠，目光驚奇：「其實，關於這個問題，鋼鐵俠之前就已經跟我們說過了。他真不愧是個慈善家。」
兩人都一愣，面面相覷。
哈裡立刻皺起了眉頭，一臉嫌棄。
「認識有錢人真好，不是嗎？」科爾森向佩特拉擠了擠眼睛，然後繼續道，「蜘蛛俠，我們還是很期待能和你的合作的，希望以後會有機會。」
「還是不要了吧？如果你是指四年前紐約被外星人入侵，讓復仇者集結在一起的這種『機會』的話。」佩特拉露出敬而遠之的表情。
科爾森微微一笑：「你說的沒錯。但是，未來的事，誰說得准呢？」
他們轉身走上飛船，哈裡聳了聳肩：「他說得對。連魔法師都滿世界跑了，再多來幾個外星人有什麼奇怪的。說不定我們身邊已經有潛伏者了呢？」
佩特拉摸摸後頸，覺得有點發涼，抬起胳膊的動作牽扯到手臂和背後的傷，又讓她不禁齜牙咧嘴了起來：「嘶——痛。」
變異蜘蛛賦予了她非凡的能力，卻沒能減輕肉體上的疼痛感，甚至可以說是加強了——被加強了的、過分敏感的五官和身體，在某種程度上，讓她比以前更加怕疼。
哈裡擔憂地看著她：「你這個樣子是不是不方便去醫院？我還是把家庭醫生叫過來吧。」
「不要，我不想被人知道。」佩特拉胡亂地擺擺手，堅決地搖頭，「只是小傷，我可以自己包紮的。」
「背後的傷你自己怎麼做得到？」哈裡微微皺眉，有點不悅，但很快他想到了什麼，臉頰微微紅了起來，「我也……不方便幫你。算了，我叫MJ來？」
佩特拉遲疑片刻，點點頭，總算同意了。
「我先去你家可以嗎？得把戰衣換下來。」
穿著這身不知道裝有多少高科技產品的衣服，已知的有幾個小時前剛剛被啟動的跟蹤器，她可不敢大搖大擺回皇后區。
哈裡欣然答應：「當然沒問題！不過，要我說，你真的不需要斯塔克幫你研究戰衣的，要是需要技術或者資金支援，你完全可以找我——」
「但他是鋼鐵俠呀！」佩特拉坐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揉著左手小臂上的淤青，抬起頭說，「在製作戰衣上，他肯定是最有經驗的。」
「是這樣沒錯。」哈裡有些怏怏不樂，皺了皺鼻子，「可是，也等同於把你的把柄交到對方手裡……萬一他以後對你不利呢？呃，我是說，雖然他現在是復仇者，以後……以後的事就很難說了，不是嗎？」
對此，蜜雪兒倒是有另外一種看法。
她穿著破洞牛仔褲和連帽衫，手插在口兜裡信步走進來，看上去就像剛去酒吧看了重金屬樂隊的表演。哈裡隨意地擺了擺手，女傭上了茶和點心，趕緊退了出去，他自己也關上門，離開了房間。
蜜雪兒在床邊坐下，開門見山，簡潔有力一向是她的風格：「聽說你遇到了麻煩。」
「一點點小……麻煩。」佩特拉用被子裹著自己，含糊地說著。
蜜雪兒摸了摸她的頭。頭髮明顯被汗水打濕過幾遍，黏膩，還帶著揮之不去的硝煙味。蜜雪兒又嗅了嗅，露出嫌棄的表情：「你沒先洗個澡嗎？」
「我不敢碰水。」佩特拉鼓了鼓嘴，這才把被子放了下來。
蜜雪兒看著她那身紅藍鮮明的制服，果然一點都不感到驚奇或是意外，不動如山：「原來如此，緊身衣不好脫是嗎？」
她伸出手小心地碰了碰看上去沒事的胳膊，死侍留在上面的血跡早已乾涸，只留下濃厚的鐵銹味：「要我幫你嗎？需不需要用剪刀？如果和肉連在一起了的話，可能會很疼……」
「還好。」佩特拉說著，抬起手輕輕在胸前的蜘蛛標誌上點了點，「脫下來倒是不麻煩，但需要馬上包紮。」
蜘蛛戰衣應聲散落下來，蜜雪兒不禁挑了挑眉：「不錯嘛，斯塔克的技術。」
她幫著佩特拉清洗了傷口，然後上藥。沒費多少時間，傷勢比他們想像得要好很多，大概是有掩體緣故，以佩特拉現在的體質，這種皮肉傷大概過個幾天就能消。
蜜雪兒纏好了繃帶，拍拍手，目光轉向地上的蜘蛛戰衣。
「這玩意兒能洗嗎？」
「應該可以？」佩特拉撓頭，「鋼鐵俠又沒有把說明書寫在上面……我想應該是可以的吧。不然一次就報廢，多浪費？」
「那可說不準。」蜜雪兒聳了聳肩，「對有錢人來說，很多東西，甚至是人，都是一次性消耗品。」
佩特拉：「……你說的有道理。佩珀說八年前，她幾乎每天都要處理老闆晚上留下來的『垃圾』。」
蜜雪兒的表情難以琢磨。
「MJ——」佩特拉斟酌著開口。
「不用跟我解釋。」蜜雪兒立刻抬起右手，制止，「我不關心來龍去脈。」
「……哦。」
佩特拉想起來了，蜜雪兒是看偵探劇從來沒耐心聽兇手被捕後的懺悔感言的那類人，但她還是說：「謝了。」
「謝什麼。」蜜雪兒不以為意，拇指和食指輕輕捏起戰衣的一角，將它提起來打量，「不過，這衣服看上去真的很高級。難道就沒有防震減壓的功能嗎？」
「你也看到了，它只有薄薄的一層……你能指望它起到鋼鐵戰甲的作用嗎？」
「哦，你可以做一套鋼鐵蜘蛛衣。」蜜雪兒說。
「……啊？」
「不行嗎？」她抬起一邊的眉毛，抿起嘴唇，露出幾分揶揄的笑意，輕快地說，「拜託，你才是蜘蛛女孩不是嗎？總不能讓鋼鐵俠繼續幫你做戰衣吧？雖然的確很酷。」
她又迅速補充：「肯定比你自己手工做的要酷多了。」
「嗯……」佩特拉低下頭，「我正在思考這個問題。」
「最重要的是資金，我明白。」蜜雪兒露出了然的表情，比了個手勢，「你也不可能讓哈裡幫你。不管是依靠誰資助、製作，那並沒有什麼區別，也沒有意義。」
「你說得對。」佩特拉承認，「我覺得，我……」
她停下來，想了一會兒，慢慢地說：「我希望我能做得更好。」
「我知道。」
蜜雪兒將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用力地按住，看著她的眼睛：「你應該自己成為一個有錢人。」
「……呃？」
「像鋼鐵俠，像布魯斯·韋恩那樣。」蜜雪兒繼續說，「蝙蝠俠不是你的偶像嗎？那你不是一直想要向他學習的吧？正好，你身邊還有一個鋼鐵俠，不管是現實生活還是虛擬世界都有一個榜樣了。」
佩特拉咽了咽口水：「我懂你的意思，但這個……這個不是隨便說說就能做到的吧？」
「做人要有理想。」蜜雪兒擲地有聲地說，「自己開一個企業，成為總裁，難道不是最簡單的嗎？只有你自己有錢，想交多少個有錢男朋友都沒問題。可以每天從五百平方米的床上醒來，盡情地享受兩百個年輕英俊的傭人給你端早餐，坐豪華遊艇環遊世界度蜜月，還可以在鋪滿玫瑰花瓣的田野裡……」
「抄襲別人的臺詞了。」佩特拉提醒，「而且我真的看不出來哪裡簡單了。」
「最重要的是，」蜜雪兒慢吞吞地說，「要是你們鬧了矛盾，吵架的時候還可以理直氣壯地把錢甩到他的臉上說，『別以為你有幾個臭錢就可以踐踏我的尊嚴，滾』。這就是有錢的底氣。」
「……你說的很有道理了。」
這真是一個偉大的夢想。
哈裡把她們送到門外，本想讓司機送她們回家，佩特拉卻說自己還要出去一趟，婉拒了他的好意。
他有點擔心，再三叮囑：「千萬別再亂跑了。想逞英雄也得等你傷好了再說，知道嗎？」
佩特拉嗯嗯地應聲，但看起來並沒有聽進去多少。
站在車站前，蜜雪兒問：「你去哪兒？」
「我先實現一個小小的目標。」佩特拉說，「去找斯塔克先生，告訴他我要辭職。」
第 38 章
世界上的巫師有很多種, 算上宇宙裡的那些，就更多了。比如用魔杖的, 用懸戒的。
佩特拉坐在奇異博士施法變出來的椅子上, 看著他和西裡斯·布萊克爭論時間系魔法, 只感到頭大。儘管她自認為學習能力夠強, 此時卻還是對他們說的內容無法理解。
不過，法術和咒語的原理大多殊途同歸嘛，她是這麼認為的。
「不，它們是不一樣的。」哈莉坐在旁邊，遞給她一片薯片，「我朋友曾經用過時間轉換器，在我們這一類巫師的概念中，時間咒語雖然能讓我們回到過去，或者前往未來, 但是不能改變已發生過的『事實』, 否則被稱為時間悖論。施法者會永遠困在失序的時空裡, 無法回到現實，嚴重點會把自己害死。但是他們這個……唔，應該說, 他這個法器——」
佩特拉咬下薯片，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落在斯特蘭奇法袍胸口上的項鍊上——大概是被稱為「項鍊」的東西。
「是阿戈摩托之眼。」斯特蘭奇無奈地糾正。
「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我聽到了。」他聳聳肩。
「……好吧。」佩特拉緊跟著追問，「為什麼叫『眼睛』呢？阿戈摩托是誰？難道這個法器是他的眼睛做成的……天哪！」
「你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麼？當然不是！只有黑巫師才會搞那種邪惡的法術，這個是完全的白魔法。所謂『阿戈摩托之眼』, 只是一個稱呼，因為它具備看穿幻象、觀測未來與過去的能力。」斯特蘭奇說，「實際上，它就是時間寶石的容器。」
「總之，這個寶石的能力和我們的時間魔法不屬於同一個概念。它能夠隨時抹去已經發生的事情，改寫歷史，如果用我們的理論來解釋，是完全說不通的，既不科學，也不魔法……」哈莉皺眉想了想，這些東西對她來說也有些過於複雜，要是赫敏在這兒就好辦多了，她揉了揉額頭，試圖理清思緒，慢慢地說，「我的理解是，它並不是真正改變了歷史，而是讓使用者回到某個結點，然後創造成另一個，全新的未來。」
「也就是平行世界。」斯特蘭奇接過話來，語速很快，「你們的魔法只屬於這個世界，而我們，保護的是整個多元宇宙，就是這麼簡單。」
佩特拉眨了眨眼睛：「我還是不太懂。」
「我也是。」羅恩舉手。
「我猜也是。」斯特蘭奇挑了挑眉毛，似乎一點都不感到意外。「換句話來說，他們巫師的力量只限於地球上發生的事情，無法打破宇宙的界限。而這個寶石本身來自於宇宙，因此，它的力量是超凡的，可以超越時間，跨越多元宇宙。」
「我現在聽懂了，」羅恩小聲對他們說，「他的意思是，相比於他們，我們的魔法只是小兒科。」
「我也感覺到了。」哈莉點點頭。
「只可能就是屬於天才的傲慢吧。」佩特拉托腮。
「呵。」西裡斯冷笑。
「有問題嗎？」斯特蘭奇矜持地抬起下巴，非常愉悅地看著他們。
「有。」西裡斯毫不留情地指出，「同樣是魔法道具，你們只不過是借助宇宙原石的力量做出了這個法器，如果沒了時間寶石，什麼也做不到。而巫師的時間魔法依靠的是自身的實力，就算是時間轉換器被全部破壞了，以後也可以製作新的。你說哪個更高級呢？」
斯特蘭奇：「……」
棋逢對手。
重複一遍，看上去再成熟的男人，有時候也會很幼稚。
其他人默默地往後挪椅子。
「全部壞了？這聽起來不太可能。」佩特拉小聲說。
「可能的。」哈莉也小聲說，「事實上，是因為我……呃，我們。上學期末我們闖入了魔法部，和食死徒打了一架，一不小心把保存轉換器的整個房間都炸了。」
……厲害了。
佩特拉頓時肅然起敬：「這樣真的不會被抓起來嗎！」
她聳聳肩：「誰讓我是『大難不死的女孩』呢。可能這就是特權吧，需要我的時候炸了魔法部都沒問題，不需要我的時候就使勁推鍋，我沒給裡德爾送上門去自殺都是我的錯？」
「聽上去還不錯。」佩特拉羡慕地說，「如果是我……呃，就算是其他復仇者，如果在保護紐約的時候不小心炸了一棟樓，還會被安理會起訴呢。」
最後一般還是要靠鋼鐵俠的資本力量解決。比如，豐厚的賠償和快速重建什麼的。
「美國人好現實哦。」羅恩感慨。
「可能是因為超級英雄太多了吧，走在街上他們都習以為常還會拍照攝像發臉書呢。」
羅恩立刻說：「哈莉走在街上也會被圍觀合影。不，學校裡也是！」
「閉嘴，羅恩。」哈莉不高興了，「這是什麼值得攀比的事情嗎？」
「說到鋼鐵俠，你真的不打算繼續實習下去了？」羅恩打了個響指，興致勃勃地說，「聽說他們的工資開得很高哎，你居然捨得放棄？」
佩特拉說：「呃，是的，其實我的心在流血……」
更讓人驚訝的是他同意了。在佩珀·波茲小姐當上托尼的助理之前，沒有任何人——男人，或者女人，在這個位置上忍受超過一個禮拜。能忍受他的人一般又不那麼討他的喜歡，難以兩全其美。
兩位大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過來。斯特蘭奇扯了扯嘴角：「可能斯塔克終於意識到自己對未成年人的剝削了，決定及時改正錯誤，以免被勞動法告。」
「呃，不是啦，我只是說，我想把更多時間放在校園生活上。最近新聞社在招新，你們知道，我一直很想當攝影師，所以……」佩特拉胡亂地擺著手勢試圖解釋，「我是說，賺錢的事情可以慢慢來嘛，不是嗎？」
「然後，我猜，那個斯塔克會說——」西裡斯稍一停頓，眨了眨左眼，完美地模仿了某人的口吻，「『你應該知道我給你開的工資足夠你攢錢買幾部單反了吧，如果……你懂我的意思吧？』」
「是的，不過最後他還是同意了，讓我愛玩什麼玩什麼去，缺錢了再去找他……誒，怎麼重複一遍突然有點怪怪的。（「是有點奇怪。」羅恩精准地一針見血，「難道他把自己定位成你爸了嗎？」）」佩特拉一頓，驚愕地看過去，「等等，所以布萊克先生你也和奇異博士一樣能夠偷看別人的生活嗎？！」
「誰那麼無聊？」西裡斯立刻換上索然無味的面孔，身體後仰靠在沙發上，翹起腿，漫不經心的樣子又仿佛在暗示著什麼，「這種事隨便想一下都能知道了吧。又不是斯托卡。」
但是他沒有否認「能夠」，他否認的是沒有。她本來想這麼說的，但注意力太容易被分散了：「哇，你們巫師居然知道斯托卡！」
「那當然。」他有些得意說，「我可是很與時俱進的，和那幫以純血自居的老古董完全不一樣。」
斯特蘭奇撫額：「糾正一下，小蜘蛛，我從來沒有『偷看』過你的生活。」
「沒錯，至尊法師的偷看那能叫偷看嗎，那叫觀測。」羅恩一本正經地火上澆油。
「……你們出去。」斯特蘭奇面無表情地說。
*
被趕出至尊聖所的幾人站在門外，西裡斯全然沒有意識自己做了什麼，從懷裡掏出懷錶看了一眼。
佩特拉原本只是無意地看了一眼，立刻被吸引了眼球：「哇，這個應該是……上個世紀的設計了？」
她恰好對這種年代感的東西有點研究，先是覺得眼熟，很快就認出來了。
「沒錯。」西裡斯自嘲地笑了笑，「古老的巫師家庭就愛復古，這是我叔叔留給我的，用著還不錯。」
「他們現在還在用羊皮紙呢。」哈莉補充，「哦不，是『我們』。」
「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西裡斯漫不經心道，「你去問你的朋友格蘭傑小姐，她就會告訴你使用羊皮紙對魔力保存的作用。」
「哇，那還是算了吧。」羅恩擅作主張替哈莉斷絕了這個念頭，「我們可不想聽她長篇大論了。」
「我可以看看這個嗎？」佩特拉指了指手錶，她還從來沒真正接觸過這麼昂貴的東西——最多只在雜誌上欣賞過。
「當然可以，隨便看。」西裡斯隨意地笑了，遞給她，看她小心翼翼伸手去接的樣子，又說，「不用擔心弄壞，反正隨時都可以修好。」
英國人都是這樣的嗎？佩特拉忍不住想，上次在倫敦的街頭也看到充滿復古風的男人，優雅的矜持和傲慢仿佛是從骨子裡流淌而出的。
站在她面前的西裡斯也是如此。短暫的結束流亡生活後，他重新打理了頭髮，刮去了碎胡茬，儘管臉上殘留著無法磨滅的滄桑感，卻使得整張英俊的臉更加深邃、成熟，純黑的頭髮柔順又不失淩亂地貼在耳邊，正契合他整個人散發著不羈而散漫的氣息。就算只穿著他們口中所說的「麻瓜」做的普通襯衣和休閒外套，也能穿出手工高定西裝的味道。
佩特拉回過神來，連忙把手錶還回去：「呃，我覺得我們應該撤了。」
布裡克街平時的流量不大不小，他們只不過在這裡停留了一會兒，就吸引來路人的目光，大多是因為這個男巫出色的外貌。再這樣下去，大概很快他們就要被NYPD或者CIA的人包圍了。
「下次出門得用點變形咒了，西裡斯。」哈莉也留意到人群的聚集，慢慢地後退一步。
羅恩問：「現在去哪兒？」
「學校。」
有那麼一會兒，佩特拉以為說話的人是自己，緊接著，她反應過來，詫異地看向哈莉：「什麼學校？」
「你們的學校啊。」小女巫捶了下手心，「哦！剛才忘記說了，奇異博士給我們辦了入學手續，為了方便和你一起行動。」
「什麼！」羅恩大驚失色，「你們什麼時候決定的，怎麼不通知我一聲？哈莉，你確定我聽得懂麻瓜高中的老師在說什麼嗎？！」
「要對自己有信心，韋斯萊先生。」哈莉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反問，「我連初中都沒上過呢，你覺得呢？」
「可能會給你添點麻煩。」西裡斯聳了聳肩，對佩特拉道。
「啊，當然不會。」在成熟男人的魅力面前，她仿佛全無抵抗力地立刻說道，「我只是覺得，我朋友會激動到尖叫的。」
得立刻打電話跟他說一聲才行。
內德，不要給麻瓜丟臉，知道嗎！
第 39 章
在內德受到驚嚇前, 佩特拉受到了真實驚嚇。
她看著從校長室裡走出來的旺達·馬克西莫夫，有點眩暈。
為什麼緋紅女巫會出現在這裡？——哦對, 她還是個高中生。抱歉, 看著她的臉總是會讓人忘掉這個設定。過早經歷了許多磨難和提前成熟的青春期, 她太不像一個未成年人了。——所以她轉學來了？？
「嗨, 佩蒂。」這時，旺達已經看到了她，打招呼道，「聽鋼鐵俠說你在這兒，他想給你個驚喜來著。」
這明顯是驚嚇啊！
她正要溜走的腳步只得停了下來：「呃，嗨……你怎麼會，來我們學校？」
「當然是為了上學。」旺達聳了聳肩，「我想，我沒會錯意的話, 他們是這個目的。」
「所以, 你的復仇者階段訓練已經完成了？」佩特拉眨了眨眼睛, 「恭喜你了！不過我還以為你要跟美國隊長他們出任務呢。」
「哦，本來是這樣的。就在我好不容易通過最後的考試，準備出師時——突然被告知, 他們追蹤了幾個月的九頭蛇被蜘蛛俠搞定了。所以，小隊提前解散, 放假。」旺達乾巴巴地解釋，「接著，我就被扔到高中來了。」
「……」啊。
佩特拉微微呆滯。
「聽起來是不是很搞笑？」旺達明顯對她的表情會錯了意, 笑著說，「新聞裡都在說什麼青出於藍勝於藍，年輕人越來越厲害了，老一輩的英雄準備解甲歸田，將未來交給我們。只是沒想到，我還沒來得及當上真正的復仇者，就要被新人搶走飯碗了。」
雖然這麼說，她似乎也不是很在意被「蜘蛛俠」搶走任務目標，只是有些感慨，攤開手：「希望神盾局能記得給他補發獎金。我記得交叉骨的懸賞額還挺高的。」
佩特拉目光有些飄忽，轉向另一邊，乾咳了一聲：「你當然不會過時的，旺達。能夠同時操控精神和物質，多酷啊！就算是復仇者，也沒有誰比你的能力更厲害了。」
「謝謝。」旺達微笑，看了看四周，目光裡帶著新奇和試探，頗有感觸地說，「有時候我真想像你一樣當個普通的學生，自從有了這身能力，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偶爾能有點這樣悠閒的時間，也還不錯。」
按旺達的實際年齡，她應該和哈莉他們一樣去就讀三年級，不過，鑒於她同樣沒有多少在學校的經驗，復仇者把她安排到了高一，沒錯，就在佩特拉的班上。她十分確信是托尼的授意。
這種感覺有點奇怪，就像是，她以為自己已經離開了斯塔克公司和復仇者大廈，至少，以「佩特拉派克」這個身份，卻沒想到，馬上又以另一種方式和他們聯繫到了一起。
佩特拉不太確定，自己的雙重身份能否在這些人面前繼續隱藏下去……她不太擅長保守秘密，真的。
「所以，是斯塔克先生送你來中城中學的咯？」
「噢，他說我可能希望有個伴。隊長也說，希望我能夠好好放鬆一下，不要太過焦慮了……你知道，會對我的能力產生影響。」旺達說，「其實幻視也想來，但他們不給。」
佩特拉有些同情地看著她。
雙胞胎兄弟的犧牲對她影響肯定很大，悲痛之後，她也飛快地成長起來，成為復仇者聯盟中可靠的成員，令人佩服。
「你是需要換個環境。」佩特拉說，「至少學校裡不會有什麼恐怖分子……應該。好好享受校園生活吧，旺達。」
「嗯，除此之外，鋼鐵俠還說希望我幫著……原話是『照看你』。」旺達促狹地笑了一下，「他說你最近的生活總是不太平靜，隨時都會惹事。」
「……」果然！
她們沿著走廊往教室走去，旺達不是很多話的人，在復仇者大廈憋久了，倒也願意和同齡人多說幾句。
她看上去成熟又迷人，光是從走廊裡經過，就能吸引來無數火熱的目光。一半是因為她的復仇者身份，另一半，毫無疑問是因為她出色的外表，和別有格調的異國風韻。
自雷神大駕光臨以後，佩特拉又一次成為全校的焦點。
還好，這一次學生們至少沒有激動地湧上來求合影，或許是因為在同齡的美女面前，他們更願意表現出矜持、禮貌的一面博得好感，而不是像一個瘋狂的粉絲，令偶像為難。
佩特拉左顧右盼，沒有在人群中找到內德。他可能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不知道掉線到哪兒去了，她不禁歎了口氣。不過挺好，至少沒有比她更丟人。
直到班級門口，她們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攔了下來。
弗萊士堵在路中央，雙手環胸，下巴抬得高高的，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倆：「嘿，派克，又搭上一位復仇者朋友了，嗯？挺風光的啊。」
「弗萊士湯普森。」佩特拉沒理他，和旺達介紹道，「我們學校的橄欖球隊明星。建議你不要理他，他不喜歡別人搶他的風頭，哪怕是復仇者也一樣。」
「有這樣的自信，很好。」旺達客觀地評價，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她在弗萊士這樣的挑釁面前依然榮辱不驚。
「喂！」弗萊士不滿道，「我又不是在嫉妒他們！我只是對這些超級英雄不那麼感興趣而已。」
佩特拉聳聳肩。旺達笑了笑，也不覺得冒犯：「超級英雄有時候和普通人也沒什麼兩樣。」
弗萊士目光轉向她，總算有點感興趣的樣子：「哦？」
「巴頓特工跟我說他走在街上的時候，誰也不認識他。」旺達想起一件好玩的事，臉上浮現出笑意，原本有些鬱色的臉上多了幾分光彩，「幾周前他在任務中救下的冰欺淩店，在他發現自己少帶了一個硬幣不夠零錢的時候，他們居然沒認出救命恩人，不肯賣給他。」
「……太慘了。」佩特拉唏噓，她也總是在想買熱狗或者三明治的時候發現自己沒帶夠錢，豐富的倒楣經歷讓她對此深有感觸。
弗萊士果然露出疑惑的表情：「巴頓？誰？哪一個？」
「就是鷹眼。」
「哦哦，」弗萊士拍了拍腦袋，「想起來了。」
「意料之中……你看。」佩特拉朝旺達攤手。
「隨便啦。」弗萊士擺了擺手，不以為意道，「其實我已經有新的偶像了。」
「不是吧？」佩特拉有些意外，「你還會有——」
「就是蜘蛛俠！」他大喝一聲，同時得意洋洋地拉開外套拉鍊，往外一甩，露出裡面T恤上巨大的紅蜘蛛頭像，「我已經決定成立全國第一個蜘蛛俠後援隊了！出來吧，夥計們！」
嗯？
佩特拉和旺達對視一眼，正發怔時，周圍湧出二三十人，包括橄欖球隊的、樂隊的，同班同學，還有其他許多陌生面孔，一擁而上，將弗萊士圍在中間，都穿著同一款式的logo文化衫。
「哈！」他們擺出了陣型。
「怎麼樣？」弗萊士叉腰，揚起下巴，「我設計的，帥吧？」
佩特拉真實震驚：「你是認真的？你不是說從來都對超級英雄不感冒的嗎？」
「這不一樣！像蜘蛛俠這樣友好的平民英雄才是我們真正需要的！」弗萊士擲地有聲，推翻自己以前的說法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真難以想像。」佩特拉表情古怪，「原諒我無法把你和蜘蛛俠秉承的匡扶正義的理念聯繫在一起。」
弗萊士像往常一樣，並沒有聽懂話語中諷刺的那部分。又或者，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恃強淩弱的校霸——很多人都和他一樣，他們壓根認識不到自己錯在哪兒，因此，美國校園裡的種種欺淩事件才會長盛不衰，某種意義上，這或許已經成為了一種文化。
「哼，你看著吧。」他自信滿滿地宣佈道，「我永遠喜歡蜘蛛俠！！」
佩特拉：「……」
你開心就好。
「現在的青少年真有趣。」對此，旺達給出了這樣的評價。她饒有興致地看著那些後援粉絲身上的logo，「這只小蜘蛛很可愛。我還以為大家都不喜歡蜘蛛呢。」
「我也是這麼想的。」佩特拉答道。
她原以為她的蜘蛛標誌會變成和蝙蝠一樣的意義……但是，見鬼，為什麼這個logo會這麼可愛呢！誰設計的啊！
旺達：「好像是斯塔克吧。我之前看到他吃漢堡的時候還在畫圖。」
「……」對，好像是這樣。
又是筋疲力盡的一天校園生活。
佩特為了幫助旺達儘快適應，都忘了另一件事。直到他們在最後一節代數測驗上，聽到樓上的化學實驗室爆發出巨大的響聲，她才恍然地捶了下手心。
不知道她的巫師朋友們怎麼樣了，原諒她沒有空閒去高年級的課室看一眼……不過有哈莉在，應該不會有事吧？
「我恨魔藥。」羅恩悲歎。
「這個叫化學課。」哈莉說完，自言自語地補充了一句，「雖然我覺得是挺像的。」
「儘管離開霍格華茲這麼久了，斯內普的陰影仿佛還籠罩在我的頭髮上。」羅恩小聲說，在老師禮貌而不失尷尬的注視下，忍住抽魔杖的本能反應，飛快地拿起抹布收拾狼狽不堪的實驗桌，一邊跟好友耳語，「救命，我們還得在這裡待多久？」
「你說實驗室？」哈莉看了看手錶，「還有二十五分鐘。只要你不被留堂。」
「…………」
又是一聲爆炸。
「我們要去看一眼嗎？」旺達望向窗外，下意識地提起警惕心，打算起身，「不會是有人入侵了學校吧？」
「淡定，馬克西莫夫小姐，這是常規操作。」講臺上的老師從容地坐在原位，非常有經驗的樣子，對此類事件早已見慣不驚，「唉，又是哪個小可憐把試管炸了。我早就說過幾百遍了，做實驗的時候不要緊張，他們永遠不聽。」
旺達若有所思，目光在窗外停留片刻，回到面前的試卷紙上。不多時，鈴聲響起，班裡的學生們都松了一口氣，紛紛站起，將試卷傳上講臺。
「你要回復聯大廈嗎？」內德滿懷敬意地問。
「對，會有人來接我。」旺達看了看手機，有些自嘲，「仿佛我還是個不能自理的嬰兒，連路都找不到。」
「他們挺關心你的。」佩特拉安慰道。
「是啊，但你不得不承認，有時候托尼·斯塔克的關心欲過剩了。」她搖搖頭，「我情願他把我當一個大人看。」
佩特拉：「唔，比起我的話，那肯定的。」
旺達笑了，指尖親昵地碰了碰她的臉頰：「因為你太小啦，走吧。」
他們出了校門，內德終於找到機會，興奮地追著旺達拋出一系列問題：「所以你能控制自己飛行嗎？就像獵鷹那樣？你可以在太空上呼吸嗎，你可以看到我的未來嗎？我以後有沒有成為一個——唔！」
佩特拉用手肘捅了他一下。
「嘿！我已經很克制了，沒有問什麼隱私吧？」內德揉了揉肋骨。
「不是，你看那裡……」佩特拉指向校門口。
內德望過去，嘴巴立刻長大成了O型：「哇、嗚、哦——」
三個人站在校道上，和門口的勞斯萊斯遙遙相望。
「你可沒有跟我們說過來接你的人是斯塔克先生啊。」佩特拉發呆。
「啊，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
旺達也愣了一下，很快回過神來，拉著她走上去。駕駛座的哈皮冷靜自持地朝他們點點頭，當做打招呼，又收回了視線。
後排的車窗迅速地下降，托尼戴著墨鏡朝他們擺了擺手：「嗨，姑娘們，今晚家裡有人開party，我來帶你們去準備一下。」
「他們都回來了？」旺達有些驚喜。
「沒錯。」
「等等……我也，可以一起去嗎？」佩特拉有些受寵若驚，回過神時情不自禁地退後一步，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子，「這樣不太好吧？你們復仇者的聚會，我是不是不太方便……」
旺達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後退。
「還有其他人的，不過都是一些正經的『大人』，一起吧佩蒂，我不想太無聊。」她請求道。
「不了不了，我還是回家吧，我還有很多作業沒——」
托尼清了清嗓子：「美國隊長也在，你不是想要他的簽名嗎？宴會上還會有你喜歡的三文魚。」
……啊。
佩特拉收回了邁出去的一步，迅速轉身：「好的。」
旺達高興地拉著她上了車。
第 40 章
佩特拉正在認真翻書包, 思索自己有什麼能夠拿來代替簽名版的時候，發現車頭一拐, 停在了路邊。她微微歪頭, 還沒來得及問托尼怎麼回事, 旺達往車窗外望了一眼, 了然：「佩蒂，你還沒有準備裙子吧？」
「你是說禮服那種？……沒有。」
「猜到了，下車吧。」托尼瀟灑地揮了揮手。
所謂的「準備」原來是這種準備？佩特拉還想掙紮一下：「不用了吧，這樣太麻煩了——」
「我的衣服也在這兒，前幾天來定制的。」旺達輕快地說，「現在時間來不及了，你挑件合身的吧。」
緋紅女巫的力氣比她想像得大一些，佩特拉當然不可能拿出蜘蛛力量和她對抗，正糾結著就被她拉下了車。
並不是她妄自菲薄, 而是她們一身T恤和牛仔褲的學生打扮, 走進這種高級禮服店……太格格不入了。富麗堂皇的裝飾, 低調奢華的衣服，連店裡的小姐姐都前凸後翹，長得十分標誌。感覺……非常符合某人的審美。
佩特拉餘光往後面瞄了一眼, 托尼剛跨入店內，幾個店員都笑吟吟地迎了上去, 一陣噓寒問暖，哈皮愈發板起了臉，不大高興地走到她倆身邊, 低聲提醒：「快點買，我還趕時間呢。」
托尼卻沒怎麼理會她們，摘了墨鏡夾在上衣口袋，跟旺達打趣：「難得看你心情這麼好，早知道幾月前就把你扔學校來了。」
「學習使人快樂。」哈皮一本正經地說道。
「但願如此，希望等我拿到代數成績的時候還能保持這份心情。」旺達嘀咕了一聲。
她領走了自己那套定制禮服，是深紅色的高腰魚尾裙，不僅襯著膚色白，更凸顯身材。她穿上後在鏡子前一轉，連哈皮的目光都飄忽了一下。
「不錯。」托尼點頭，又招呼佩特拉，「嘿小丫頭，傻站在那裡做什麼，沒有看中的？」
佩特拉看了看左邊，又看了看右邊，眼神遊離：「我覺得這裡的風格不太適合我……」
「沒錯，有點成熟了。」托尼審視地看了旺達一會兒，然後轉頭，「嘿，妙麗，你來給這孩子找一件童裝。」
「……喂！」
童裝這種說法也過分了點吧！
佩特拉朝他怒目而視。店員中一個紅發高挑的美女走了出來，笑容滿面地摟著她走向另一邊：「你叫什麼名字？」
「嗯……叫我佩蒂就好。」
佩特拉被推到鏡子面前站定，看了看自己，依然覺得彆扭。
「好的，佩蒂小姐。」妙麗親昵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退後兩步打量著她，一邊問，「你喜歡什麼顏色呢？」
「紅色？」
「那位女巫小姐已經選了紅色，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別的呢？」
佩特拉對這些沒多少概念，撓了撓臉頰，遲疑地說：「我只是覺得紅色和藍色比較安全。」
就比如說她的蜘蛛戰衣，無論怎樣搭配基本都不會變成慘案現場。
「沒錯，不過你適合更活潑一點的搭配。」妙麗想了想，提議，「比如，淡藍色？看過仙度瑞拉嗎？」
她取出一件淺色的背心裙，收腰、裙身蓬鬆，下擺是百褶的設計，整體風格簡單，但因為配色和版型顯得俏皮，正適合佩特拉這樣的青少年。
「試試看。」妙麗不容置疑地把衣架塞到佩特拉的手裡，輕輕往她背後一推，她晃了晃，順著衝力進了試衣間。
佩特拉沒急著試，取下衣架後提起裙子看了看，果然沒有標牌，只有繡著繁複花體的法文商標。她聳了聳肩，心說早該想到的。
「淡定。」旺達靠在試衣間外面，隔著一層簾布，「這裡的衣服貴是貴了點，但品質不錯，設計也很好，對我們這樣的人來說尤其方便。就算是在宴會上突然遇到恐怖襲擊，也能夠立刻反擊……呃，我不是說你需要做好跑路的準備。不用擔心，今天是內部聚會，很安全的。」
她乾咳一聲。
「復仇者的薪水都很高嗎？」佩特拉好奇地問。
「當然，綽綽有餘。」旺達說，「你以後也能賺很多錢的，要相信你自己，該享受的時候就該享受。」
佩特拉換好裙子出來，愈發覺得不自在。她還沒穿過這種小禮服，感覺下面空空的，裙擺還在膝蓋以上，總覺得很沒安全感。
妙麗又給她搭了一件深藍的小外套，滿意地點點頭：「可以了——您覺得如何呢，斯塔克先生？」
托尼的目光掃過來，轉了一圈，似乎覺得還不錯。他要誇人的話絕對不會找不到話說，但他沒有評價，而是問佩特拉：「你感覺怎樣？」
他本意是想問問她穿著是否習慣。以佩特拉現在的年齡和能接觸到的階層，應該還沒有多少出席正式場合的機會，就怕穿上高跟鞋連路都走不了……他是見過不少這樣的年輕女孩的，為了減輕自己的尷尬還會逞強，那就顯得他這個大人很不厚道了。
反正她上了高中肯定會有舞會的，就當是提前練習了。托尼毫無心理負擔地想道。
「我現在的感受嗎？嗯……呃，有點像仙度瑞拉。」佩特拉老實回答。
托尼陷入沉思。
意思是說他像仙女教母……嗎？
*
確實是復仇者內部的小型聚會，除了雷神和綠巨人浩克，眼熟的不眼熟的幾個人都在，以及神盾局還是CIA的特工，和復仇者關係不錯的幾個熟人，可能還有兩三個政府部門的……
客廳裡放著輕快的小夜曲，機械臂代替了侍者將食物與飲料擺上自助餐桌，燈光調得比往日暗許多，顯然，比起慶祝大家任務完成回歸大本營，更像是一個心血來潮的點子，讓大家放鬆心情。
佩特拉沒敢輕易靠近站在核心的復仇者。她趴在陽臺上，抓著欄杆，有點緊張地咽口水：「索爾會來嗎？」
旺達和雷神不是很熟，相處的時間加起來也沒幾天，張了張嘴，一時沒回答上。她看了看四周，遲疑地說：「聽說他回神域後就沒消息了……浩克也是。」
佩特拉幽幽地歎了口氣，抱緊了懷裡的筆記本：「旺達，我有點腿軟。」
「哦，我可以理解。」旺達安撫地按了按她的肩膀，「不過隊長人很好，你要是喜歡，跟他合照幾張也可以。你有帶相機嗎？我可以幫你們拍。」
不知道是不是她偷偷用了點魔法，佩特拉聽從她的話深呼吸幾次，緊繃的神經漸漸放鬆下來。她站直身體，踩了踩欄杆邊的臺階，鞋後跟清脆地踢在大理石磚上，噠噠幾聲。
「小心。」旺達提醒。
「沒事。」佩特拉不知道是在安慰她還是安慰自己，擺了擺手表示沒關係，「才2英寸高，我可以的。」
說完，她毅然決然，大步朝自己心中排名榜單第二的偶像走去。
斯蒂夫·羅傑斯換下經典的制服後，高大筆挺的身影在眾人之間依然十分醒目。他穿著寶石藍的西裝，金色的頭髮和亮藍色的眼睛在柔和的燈光下熠熠生輝。
他的手裡拿著一杯香檳，卻沒怎麼動過，可能是不太習慣這種度數太低的飲料，只是拿在手裡，和托尼說著什麼，偶爾後者會露出不太贊同的表情，撇撇嘴，回以幾句嘲諷的笑話。
「他們在談正事嗎？」佩特拉及時刹住車，悄悄問旺達。
「不知道，可能是和九頭蛇有關，最近NYPD收到幾個奇怪的報案，當事人都懷疑自己見到了魔法師……」旺達也小聲說。
她倆的聲音很快吸引了大人們的注意。
「嘿，姑娘們。」斯蒂夫果然和想像中的一樣，親切地伸出手來和佩特拉握手，「我聽說過你。我是斯蒂夫。」
「佩蒂。」她握住對方的手，感到掌心上溫熱的繭子，心跳加速，「隊長，我一直是你的粉絲！」
佩特拉餘光瞥見托尼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但他很快掩飾性地低頭喝了一口紅酒，然後神色正常地抬起頭。聽說他倆一直有點不對頭，現場一見，果不其然。
「你好，佩蒂。」斯蒂夫自然而然地鬆開手，從她手中接過了筆記本，「寫在哪兒？」
佩特拉飛快地把本子翻到空白頁：「隨便哪裡都可以。還有筆。」
美國隊長接過她的鋼筆，洋洋灑灑地簽下自己的名字，一邊說：「你是不是在給托尼當助理？噢，這活兒可不容易呢。」
「曾經。」托尼在一旁糾正。「而且她在我那兒工作得很愉快，不勞你費心。」
「愉快的話怎麼會變成『曾經』呢？」斯蒂夫似笑非笑。
「……」
神仙打架，撤了撤了。
佩特拉拿到簽名，心滿意足，道了聲謝後飛快地撤退，問旺達：「你要去吃點東西嗎？」
「不拍照了嗎？」旺達還拿著她的相機，眨了眨眼睛。「機會難得哦？」
「唔……等會吧，我覺得我好像還沒準備好。」佩特拉有些靦腆地說。
她決定吃點東西填填肚子，讓自己冷靜下來，調整好形象再去要合影。旺達欣然同意，給她倆的餐盤上裝了一堆花色十足的小蛋糕。
「我前段時間想減肥，可類似了。」她小聲抱怨，「幻視那傢夥還一直在我面前折騰烘焙……」
佩特拉咬了一口布朗尼，目光又朝那邊望去。
旺達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笑了笑說：「隊長很帥吧？」
「是啊……」佩特拉的目光去落在另一人身上。
斯蒂夫的年紀相對於她們而言，已經很大了，但他有一張年輕的臉，也就不覺得有什麼。佩特拉逐漸放慢了咀嚼的動作，困惑地看著他們。
托尼·斯塔克今天的西裝是黑色的，很普通，沒什麼特別的。但她可能是受到了布萊克先生的影響，現在突然覺得……這個年紀的男人也挺帥的。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9 14:45
第 41 章
「穿西裝的男人總是最有魅力的, 對麼？」
含著笑意的女聲在她們身後響起。佩特拉扭頭，正看到佩珀款款走來, 倚在吧台邊, 朝她晃了晃手中的雞尾酒：「嘿, 佩蒂, 你今晚很漂亮。」
「謝謝你，波茲小姐，你也很——完美。」佩特拉有些詞窮。
「對了，聽說你下周要去華盛頓參加學術競賽？提前祝你們加油了。」佩珀笑吟吟地，摸了摸她的頭髮，說，「玩得開心點。」
「學術競賽？」旺達問。
「學術十項全能，哦，是階段性預選賽。今年好像是因為組委會內部調整, 修改了賽制, 正式比賽是在秋季學期。」佩特拉解釋。
「聽起來你們挺忙的, 難怪你要結束實習了。」旺達有些惋惜地說。
佩特拉聳了聳肩。
音響裡的聲音變得緩和，斯蒂夫·羅傑斯隊長清了清嗓子，舉起酒杯, 向大家敬酒，「好了, 各位，讓我們一起——」
復仇者和其他人都舉起了杯子。
佩特拉反應慢了半拍，放下手裡的餐盤去找自己的玻璃杯, 差點和旺達的手碰在一起，打翻餐桌上的東西。她倆的杯子裡裝的都是可樂，氣泡咕嚕嚕地響，加了冰塊的汽水色澤和大人們手裡的威士卡倒有幾分相似。
「——敬蜘蛛俠，」斯蒂夫愉快地說，「感謝他的見義勇為，讓我們獲得了久違的假期！」
「敬蜘蛛俠！」一群人碰杯，歡呼。
噗！
佩特拉嗆到了，剛含了一口可樂就全部噴了出去。客廳裡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轉了過來，好奇地看著她們。手忙腳亂中，杯口傾倒，大半的可樂都淋到了桌布和裙子上，很是狼狽。
「你還好吧？」佩珀連忙拍著她的後背，找出手帕來幫她擦掉飲料，滿是可惜，「哎呀，裙子都髒了……」
「沒事沒事！」佩特拉咳嗽得臉都紅了，慌忙擺手。
「我記得你也是他的粉絲。」佩珀笑著說，「怎麼，驚喜過頭了嗎？」
「呃……嗯，我、姑且算是吧。」她乾巴巴地說。「我學校裡的同學很喜歡『他』。」
「可以理解。」左手邊紫西裝的男人嘀咕道，「都是年輕人，更懂得年輕人的潮流。」
「克林頓。」斯蒂夫不太贊同地提醒他一聲，意思是就算是孩子，也不會為了博取眼球而跟風模仿。
「咳，我開玩笑的。蜘蛛俠當然是個超級英雄。」巴頓擺了擺手，「雖然還年輕了點，但畢竟有的是時間給他成長——對吧，小姑娘？」
為了彌補之前那句可能不太恰當的玩笑話，他友好地沖佩特拉擠擠眼睛。
她愣了愣，好一會兒才說：「唔，我想，他還不算得上『英雄』吧。」
「為什麼這麼說？」斯蒂夫有些意外。
「我的意思是，和復仇者比起來……還差得很多，不是嗎？」佩特拉飛快地解釋，「他可能並不是為了當『超級英雄』才去做這些事情的，比如制止劫匪、偷車賊……這些都太小兒科了，不需要復仇者特意出手，也不是什麼特別值得歌頌的事蹟。所以，我想他只是……為了幫忙？」
有那麼一會兒，美國隊長只是詫異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復仇者之中，那位紅發碧眼的美女吹了一聲口哨，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沖她的同事們挑了挑眉毛：「喔，我覺得如今小孩們的想法倒是很成熟呢，你們說呢？——托尼，聽說你還幫人家做了一件戰衣，你們肯定認識咯？」
「確切地說，不算『認識』。」托尼悠哉地喝了一口酒，將酒杯放到一旁，慢條斯理地回答道，「我只是提供一些技術支援而已。順帶一提，那孩子把制服上的通訊器全拆了，所以我沒有辦法直接聯繫到他。」
「廢話，他是蜘蛛俠，又不是你兒子。」娜塔莎翻了個白眼。
托尼攤手，強調：「那也是未成年！如果他在行俠仗義的時候出了什麼事，我不該負責嗎？」
「關於這點，我們需要重新討論，托尼。」斯蒂夫輕咳一聲，「確實，對方可能還很小，但他不是兒童了，我覺得應該給他們一定的空間……你青春期的時候也不喜歡總被人管吧？」
「沒錯，但是——」
托尼的話突然被打斷了。
他們一致回頭，巴頓特工的手已經下意識地摸到了西裝褲的口袋邊緣，可能是平常放槍的地方——看那兒的折痕，可能的確有一把手-槍。
只見客廳中央，靠窗的一側憑空出現了一個金紅的火圈。
佩特拉一眼認出來那是什麼，緊跟著就看到奇異博士本人從容地跨出時空傳送門，紅色的斗篷被他甩在身後，氣勢騰騰。
頓時，有一半人的放鬆了警惕。另一部分人似乎還不認識他，詢問地看向同事。
「嘿，博士。」托尼伸出手，「晚上好，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晚好。我不是來參加宴會的，斯塔克。」斯特蘭奇矜持地向大家頷首示意，和托尼簡單地我了握手後便鬆開，轉身走向餐桌，一邊道，「我是來借黃油的。」
「？？」
佩特拉眼睜睜地看他走過來，歪頭，瞪大了眼睛。
「你來這裡借黃油？」
「沒錯，王做了點麵包，但是忘記買黃油了。」斯特蘭奇的目光在琳琅滿目的餐桌上環視一周，很快發現了目標所在。他愉快地打了個響指：「打擾了，我這就走。」
「呃……我以為你會去卡瑪泰姬。」
「不，我本來要去昆侖城找他們借的，但是他們為了尋找失蹤的繼承人離開了……我只好來紐約了。」
「……」
「回頭見，小鬼。」斯特蘭奇走之前，狀似隨意地補充了一句，「你今天挺可愛的，祝玩得開心。」
奇異博士來去匆匆，眾人注視著時空傳送門消失在空氣之中。不知道是誰嘟囔了一句：「真是特立獨行的人。」
「說得好像我們這些人不夠特立獨行似的。」斯蒂夫聳了聳肩。
幾個人都深有感觸地點點頭。
「好了，你們先聊，我帶這孩子去換件衣服。她肯定是看到你們太激動了。」佩珀攬過佩特拉的肩膀，輕聲問她，「你有備用的衣服換嗎？」
佩特拉點點頭：「我原來的衣服就在書包裡。」
「好吧，只能這樣了。待會兒裙子脫下來，我幫你拿去乾洗。」佩珀當機立斷說。
托尼循聲望來，揚了揚眉毛，提醒道：「佩珀，你現在已經不需要做這種事情了。你可是斯塔克工業的CEO。」
「沒錯。可我不管她，難道還讓你來管嗎？」佩珀含笑反問。
這話似乎挺在理。
但好像哪裡不太對勁。托尼皺眉。
佩珀讓人拿走了換下來的小禮服，佩特拉穿上之前的牛仔褲，理了理T恤上的褶皺，心想自己的運氣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糟糕。不過還好，等重新回到宴會上，她已經逐漸適應了這裡的氛圍，大家都很友好，也沒有人盯著她打量，仿佛她不該出現在這裡。
佩特拉不再感到束手束腳，悄悄松了口氣。
她看了看左邊，旺達在吧台那邊給幻視調酒，其他幾個人三三兩兩分散在客廳各處，或聊天，或欣賞夜景，怡然自得。
佩特拉望著餐桌上的香檳酒杯發了一會兒呆，便聽到有人來到自己身邊：「再看多久也沒有用，你還沒到年紀。」
「我不想喝。」她反駁。
托尼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又看了看旁邊：「不過你可以試試無酒精的香檳，喝過嗎？——就放在左邊那個角落，看到了嗎？」
佩特拉順著他的提醒看過去，在找到之前，托尼已經先一步拿起了酒瓶，打開木塞，給她倒了一杯。那流利暢快的動作顯然是在無數個泡妞之夜練成的。
「嘗嘗看。」他將玻璃杯遞給佩特拉，微微一笑。
她道了聲謝，小心翼翼地從托尼手裡接過，玻璃杯裡晶瑩剔透的琥珀色反射出頭頂水晶吊燈的光澤，讓她覺得有些炫目。
佩特拉眨了眨眼睛，小啜一口，眉毛立刻擰了起來。
「如何？」托尼問。
她艱難地咽下去，迅速搖頭：「不好喝。」
托尼笑出聲來，然後將另一個酒杯遞過來：「那就對了，喝你的可樂去，小朋友。」
佩特拉有些不快地鼓起嘴，還沒等她來得及說點什麼，刺耳的聲音劃破了客廳中的靜謐，破碎的燈光散落，融入地板之中，幾聲短促的驚叫。她聽到人群之中，斯蒂夫提高的聲音：「發生什麼事了？」
中央的大吊燈和其他無數的壁燈明明暗暗閃爍幾次，最終歸於黑暗，金橙色的電光在燈管之中流竄，顯得有些駭人。
「怎麼回事？」是科爾森的聲音，聽上去他有些驚恐，「斯塔克，你又背著我們搞出一個超級電腦來了嗎？」
「當然沒有！」托尼大聲說。
「當然沒有。」幻視的聲音柔和地重複一遍，「我想，這只是……電路短路。」
托尼歎了口氣：「星期五？」
「正在排查原因。」星期五的聲音從頭頂響起，只一頓，便說，「BOSS，無法檢測故障。」
「無法檢測？什麼叫沒有辦法？」巴頓納悶道，「難道你被高級駭客攻擊了嗎？」
「不是。」星期五回答，「我檢查了整座大廈的電路和控制系統，還有消防系統，並沒有發現任何漏洞，也沒有被外力攻擊的現象——不管是防火牆也好，還是物理攻擊。都沒有任何異常。」
托尼思索了一會兒：「你的意思是，就只是突然間『出問題』了？」
星期五的聲音似乎也有些困惑：「看上去確實如此，BOSS，我很抱歉。」
剩下的幾人在備用的微弱光源下麵面相覷，不多時，星期五恢復了客廳裡的燈光，他們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我想到了，」旺達慢慢說，「還有一種可能。」
神盾局的幾位特工對視幾眼，科爾森不禁微微皺眉：「難道……真的是魔法？」
「那為什麼沒有人攻擊我們？」羅德斯問。
無人回答。
在剛才意外發生時，娜塔莎是他們之中唯一沒有從沙發上站起來的，但她右手裡早就握緊了袖珍手-槍。她曲起撐在膝蓋上的手，一把揉亂了頭髮，懶洋洋地開了口：「又要開始幹活了，夥計們。」
科爾森最先表示告辭，他要回去申請調查境內警局的所有相關檔案。他的手下也跟著離開，值剩下幾個復仇者，因為攻擊物件並未現身，倒是不忙著行動。他們站在那兒互相望著，都有些感慨。
客廳裡很快安靜下來，大家都在等待著羅傑斯隊長的指示。
斯蒂夫沉吟著：「如果真的是魔法，這好像不在我的研究範圍內。」
他抬起頭，聳聳肩，看向緋紅女巫。
「我剛才也沒有感覺到什麼波動。」旺達猶豫地搖搖頭，「可能這和我的能力並不相關——或許，我們該問問那位奇異博士？當時他出現之前，我也沒有發現。」
「很好，我去聯繫他。」托尼言簡意賅地說，「至於現在——還有人沒吃飽麼？這裡可能需要收拾一下。」
娜塔莎換了個姿勢，舒服地靠在沙發裡：「不急，我想再休息一會兒。」
想來接下去的幾天都不會很輕鬆，得抓緊時間放鬆。
「沒錯，搞完這次我一定要退休。」巴頓抱怨道。
「換個音樂？」幻視提議。
他轉身走向音響的控制台，在上麵點了幾下，原本柔和的音樂切換成輕快許多的舞曲。
「就……這樣？」佩特拉咽了咽口水，有些疑惑。
「別緊張，佩蒂。」斯蒂夫留意到她因為緊張捏住桌沿的手，溫和地笑了笑，「他們心裡有數的。」
她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那現在——」
「——現在，」斯蒂夫接過話來，「你會跳舞嗎？」
佩特拉愣了兩秒：「什麼？」
「我以前沒怎麼跳過舞，上戰場前，沒人和我跳，上了戰場以後……就沒有機會了。」高大英俊的美國隊長有些懷念地說著，他低下頭，歉意地笑笑，「我只能祈禱不會踩到別人的腳，希望你不介意？」
她終於確定自己聽懂了對方的話，頓時心跳加速，咚咚直響，舌頭也開始打結：「但是我，我沒有穿裙子……」
「是啊，所以我們沒有辦法合影了，很遺憾。」斯蒂夫輕快地說，向她伸出了手，「只能換個方式彌補一下我的小粉絲了——那麼，願意賞個臉嗎？」
第 42 章
曲終人散, 夜色已深，復仇者們各自回了房間休息, 佩特拉在沙發上坐下來, 揉了揉腳腕。也許是太過緊張了, 只不過跳了一支舞, 就讓她覺得筋疲力盡，腳腕也有些酸痛。不過幸好，她穿的不是高跟鞋，沒有崴到腳。
佩珀說太晚了，建議她留下來過夜再走，反正事先已經和梅嬸打過招呼，倒也不怕她擔心，至於換洗衣服……自然是難不倒這些有錢人的。她一想，現在回去還會打擾梅的休息, 也不好, 就準備答應下來。
佩特拉托著下巴, 望著窗外的夜景，高層視角下，大半個紐約城一覽無遺, 如夜晚的星空一般，燈光閃爍, 輝煌又靜謐。
她發了會兒呆，突然聽見後面有動靜，便扭過身體去看, 走進來的是托尼。他脫掉了西裝外套，解了領結，襯衫口微微敞開，那模樣很是散漫。
他大概沒料到佩特拉還在這裡，有些意外。
「嗨，女孩，今晚怎麼樣？」托尼立刻打消繼續解紐扣的念頭，卻也沒把解開的那幾顆扣回去，就這樣衣衫不整、卻從容瀟灑地倚在牆邊，一幅天然的花花公子派頭，「玩得還愉快嗎？——雖然出了點意外，但是，你要知道，這種意外還是挺常見的，對復仇最後來說……咳，我是說，習慣就好。你懂的。」
佩特拉：「……」
「而且你還和隊長跳了舞！」托尼強調，「雖然我看到他一直在踩錯拍子……沒有說他壞話的意思，也不是在說他老土，你別跟他告狀。」
「好吧，這個是挺不錯。」她姑且承認這一點。
托尼翻了個白眼，似乎自言自語地：「天知道你怎麼能容忍他的。」
「哇，你們真是心有靈犀耶！」佩特拉眼睛一亮，驚呼道，「隊長也是這麼跟我說的。」
「……什麼！」托尼頓時變了臉色，有些焦慮地追問，「他還說了什麼？」
其實也沒說什麼。
佩特拉回憶，羅傑斯隊長的舞步並沒有托尼說的真的那麼差——可能只是相對而言。不過對毫無經驗的她來說，並沒有比較的空間，更談不上挑剔的資格。
斯蒂夫個頭很高，起碼六英尺以上，她只能看到他的喉結，抬起頭看久了又不好意思，只好低著頭，一邊走神，他的肩膀又寬又厚，結實飽滿的胸膛給人有力而可靠的安全感。可是靠得太近了，她難免感到緊張，耳垂都在發紅。
「我想了一會兒，我覺得有一點需要糾正。」斯蒂夫突然開口，與此同時，放在她腰上的掌心稍稍用了點力，摟著她避開幻視和旺達。
「什麼？」佩特拉立刻仰起了下巴。
「你說你覺得蜘蛛俠還不算個真正的英雄，但我覺得他是。」
她一怔，腳步差點沒跟上，絆了一下，斯蒂夫立刻扶住了她。
「如果說他是為了出風頭，享受他人的歡呼，那為何他要選擇戴上面具，不讓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臉，認出他是誰？很明顯，他並不在乎這個，他只是想要盡自己所能地——為紐約的安全做貢獻。」斯蒂夫低下頭，對上她的眼睛，微微笑著，「決定一個人品質的並不是他的能力大小，以及所做的成就是否能夠征服全世界。而在於他是否有這個意願無條件地、充滿正義感地去幫助別人，並且付諸行動。」
「他做到了，所以我認為他是英雄。」
斯蒂夫頓了頓，又補充：「A 『hero』——or，『heroine』.」
很好，不愧是全美道德模範，政治正確到了極致，不給人抓住一絲漏洞的機會。
「佩蒂，你覺得呢？」他溫和地問。
佩特拉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過了會兒，她才忍不住說：「等等，其實戴著面具還有另一種可能，比方說，長得不夠——」
「不夠有震懾力？」斯蒂夫打趣地接了話，「哦，有這種可能性。」
「說不定還是個通緝犯咧。」
「那他就真的很有勇氣了。」斯蒂夫若有所思，「很多人突然獲得超能力，未必能像他這樣勇敢地站出來，運用自己的能力為別人做事。所以，在我看來，無論他是因為什麼原因必須隱藏自己的身份，都是可以理解的。但如果哪一天，蜘蛛俠想——更勇敢地摘下面具，以自己真正的面貌站在紐約市民面前，我也會毫不猶豫地支持他的。當然，我也很歡迎蜘蛛俠加入復仇者。」
「為什麼你在臉紅？」鋼鐵俠提高聲音質問道，看上去比之前還要焦慮了，「嘿，小鬼，你在想什麼！」
佩特拉茫然地回過神，脫口而出：「噢噢我在想隊長的胸肌！摸起來很舒服的樣子……」
「？？？」
托尼倒抽一口冷氣，差點沒接上氣來，心裡驚歎一聲：天哪，這個小色鬼。——什麼，怪我嗎？是我帶壞的嗎？
「我開玩笑的。」她按了按有些發熱的面頰，故作鎮定地說道。
「……很好。看得出來隊長很喜歡你。」托尼臉色不佳地說，「娜塔莎說他已經很多年沒有接觸女孩子的經驗了，我想，恐怕是因為他的記憶和經驗還停留在高中畢業前吧。」
「那我們不是很適合？！」佩特拉驚喜道。
「……這是重點嗎！」
佩特拉揉了揉被吼的耳朵，不再試圖插科打諢以後，被斯蒂夫激起的念頭浮上水面佔據了大腦。她想，隊長說得對，她應該對自己更有信心一些。
她的目標本來就不是當什麼復仇者，但既然已經擁有了這份超凡的能力，那麼朝著這方面努力又有何不可呢？
而或許，首先，她應該先面對自己的身份。
托尼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拍了拍正在收拾酒杯的機械臂，念叨了幾句什麼。然後，他回過身來，對佩特拉揚起下巴：「好了，時間不早了，你該去睡覺了。」
「斯塔克先生呢？」
「我還有點事要解決。」他簡短地說，「今晚鬧出來的簍子，我總得去看一眼到底發生了什麼。」
佩特拉似懂非懂地點頭，手背在身後捏了捏自己，有些局促地清了清嗓子：「可以稍稍等一下嗎？我有話想說。」
托尼隨口應了一聲：「嗯，有話快說。」
這氣氛似乎有點不對。
她覺得自己還需要醞釀一下……主要是為了鼓起勇氣。但是很難，她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一抬頭，對上托尼·斯塔克那雙棕褐色的、在微弱的暖色調光線下顯得深沉的眼睛，她就卡殼了。
托尼起初並沒有意識到她的緊張，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皺了皺眉，警惕地問：「不會是隊長說了我什麼壞話——等等，他到底都跟你說什麼了？」
「呃，也沒什麼？」佩特拉結結巴巴地說，「我們就聊了聊蜘蛛俠……」
「噢，又是蜘蛛俠。」托尼嘀咕，扯了扯嘴角，「意料之中。全心全意為美國人民服務的隊長嘛。」
這或許是個切入點，佩特拉心跳砰砰響，她咽了咽口水，試探地問：「斯塔克先生對『蜘蛛俠』怎麼看呢？」
「他是個優秀的年輕人，毋庸置疑。」托尼環住手臂，用詞很客觀，「隊長看人的眼光不會有錯，這點我也承認。他的發展空間也還很大，就是年紀輕了點……正常，也沒幾個人能有機會到了我這個年紀才後知後覺地開始發展英雄事業。怎麼？你們學校需要寫超級英雄相關的報告麼？」
他揶揄道。
「哦，我還以為您……」
「當然不是，你覺得我今晚說的那些話是因為不認可他？」托尼輕聲笑了起來，攤手，「你以為我花了那麼多時間和經理，打造了一件高科技戰衣是為了什麼？那是蜘蛛戰衣，又不是反蜘蛛戰甲。」
沒錯。她其實是知道的，但聽他親口說出來，心裡振奮許多。
佩特拉輕輕舒了口氣，暗暗對自己道，一鼓作氣，坦白自己的秘密身份就好——雖然一開始可能會嚇到人，但是總好過一直瞞著他吧？
鋼鐵俠不計後果、成本和回報地給她提供了這樣一套完美的戰衣，就算被他知道了身份，難道會害了自己嗎？好吧，或許這個秘密知道的人太多，是有點不太像「秘密」了，但是也不要緊，只要在紐約市民面前能夠繼續保持神秘……對了，還有梅。
「對了，你剛才想說什麼來著？」托尼問。他的記憶還不錯，沒被帶跑題。
「……是這樣的，」佩特拉扭捏了一下，手指繼續在背後相互糾纏，她艱難地開口，「一直以來，我一直，有點……不好意思跟您說，但我覺得這樣繼續下去不是辦法……」
托尼看著她，表情逐漸嚴肅起來。
怎麼回事，這氣氛有點奇怪。
是錯覺嗎？
——怎麼像是要告白的樣子？！
托尼定了定神，心想自己應該沒看錯。這孩子現在很緊張，心跳加快，臉頰和耳朵都是紅的。當然了，以往來跟他告白或是求-歡的女孩子都是大膽露骨的類型，但這副神態在電影裡很常見……不會認錯的。
等等，不會吧？
小孩子本來就容易仰慕受歡迎的超級英雄，只不過這種「喜歡」好像不是那種「喜歡」啊？是不是她一時沒想清楚呢？
托尼不禁陷入沉思。
「我覺得這件事不應該瞞著您……也不可能繼續隱藏下去，所以……」佩特拉抿住嘴唇微微握緊拳頭，一咬牙，「事實上，我——」
「打住！」
托尼大喝一聲：「你還太年輕了！」
「……啊？」
「這個年紀就考慮這種事不覺得太早了嗎？」托尼面沉如水，「我理解你的心情，但還是請你繼續壓抑下去。」
佩特拉：？？？？？
第 43 章
什麼意思？難道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所以其實是在嫌棄她太小，不適合當「蜘蛛俠」嗎？
佩特拉有些失落, 又有點困惑：「可是隊長說, 有些事情無關年齡或能力大小——」
「……啊？」托尼隱約覺得有點不對勁, 「什麼能力？」
什麼能力？佩特拉愣了愣, 試探地回答：「大概是指力量？」
？？
雖然不太懂，但好像是他理解錯了。托尼不由得松了口氣：「好吧，你剛才本來想說的是什麼？」
坦白身份需要一氣呵成的勇氣，佩特拉已經錯過了最佳時機，張了張嘴，努力了好一會兒都沒說出個所以然：「……我有點不敢說。」
托尼若有所思：「你在實習的時候把呆米以外的東西弄壞了，一直不敢告訴我？」
「不是這個！是另外一回事。」
「那還能是什麼？」
「就是，我……」佩特拉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咻——
類似鳴笛的尖銳聲短促地擦過上空的天花板, 打斷了兩人的對話。托尼聞聲往外看去, 微微皺眉, 向佩特拉比了個打住的手勢：「有什麼事回頭再說，我得出去一趟。」
「為什麼這麼緊急？」她忍不住問。
「嗯，我看看……神盾局那邊查到了一些線索, 隊長讓我們集合。」托尼點開手機螢幕看了一眼，又放回口袋, 看向佩特拉，「你不急吧？」
佩特拉：「……不是很急。晚安，斯塔克先生。」
「晚安, 回去好好睡一覺。」托尼擺了擺手，似乎有些敷衍的樣子，飛快地走了。
「……好吧。」
她慢吞吞地走出客廳，正看到斯蒂夫、娜塔莎等人匆匆穿過走廊，往另一頭的會議室走去，佩珀懷裡捧著一疊毛巾，從身後的房間裡走出來，叫住她：「佩蒂？你還不去休息嗎？」
「嗯，」佩特拉應了一聲，惆悵地站在走廊中間，望著盡頭，「我要回去了。」
「這麼晚？」佩珀有些意外，「那我讓哈皮送你——」
「不用了。」她忙說，「我可以坐末班車回去。復仇者有任務呢，我應該不方便待在這裡吧。」
「說的也是。」佩珀歎了口氣，嘟囔著「這幫傢夥」，卻又說不出什麼指責的話，畢竟她早該習慣了。她幫佩特拉按了下行的電梯門，叮囑道，「路上小心點，知道嗎？」
佩特拉朝她揮了揮手，踏進電梯。
佩珀這才往會議室走去。她並不打算摻和復仇者的行動，只是想和托尼提醒一句下周的董事會，走進去正看到講臺中央的大螢幕，展示著科爾森傳送過來的資料。
斯蒂夫站在窗邊，眺望著遠景。
深夜出行對他們來說也是家常便飯了，他抬手挪動制服領口的位置，將鬆緊調節到令自己足夠舒適的狀態，緩緩地長呼一口氣。
「怎麼，看風景看得不捨得走了？」娜塔莎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旁，微微笑著打趣。
「這件事有點古怪。」斯蒂夫搖搖頭，「我在評估資料的可靠性。」
「是我們不擅長的領域。」娜塔莎回頭看了看緋紅女巫，答道。
「沒錯。」
斯蒂夫這才轉身，看到托尼朝他們走來：「這次去哪兒？」
「華盛頓。他們的警局被神秘人士襲擊了，現場和之前報案的描述一模一樣，懷疑是懂魔法的人做的。」
「傷亡？」
「十六人受傷，五人當場死亡。」斯蒂夫面色凝重，「沒有致命傷口，沒有中毒特徵，倒像是心臟病發作。」
幾個人面面相覷。
巴頓扯了扯嘴角，斷然道：「不可能，哪個警察局會招收那麼多心臟病患者？」
「也許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旺達緩緩道，她對心靈魔法頗有心得，知道有些事情比現實更令人畏懼。
「不確定，我想去看看再說。」斯蒂夫環顧一周，向大家點頭示意，「各位，出發吧。」
樓頂的戰機已經準備好了。
幾個人上了飛機，各自檢查裝備。隨著紐約城在視野中縮小，街燈交織成模糊的光團，斯蒂夫找了個座位坐下，看到站在一旁盯著手機發呆的托尼，叫了他一聲。
「那孩子呢，送回去了嗎？」
「嗯？」托尼頭都沒抬，心不在焉地回應，「應該是回去了吧……」
「應該？」斯蒂夫擰了擰眉毛，很是不贊同的樣子，「你應該找人開車送她回去的。」
「怎麼，突然這麼會關心人了？」托尼反問，「原來你是這種口味的？」
「別胡說。」斯蒂夫冷靜地說。他閉了閉眼睛，輕輕歎氣，「我只是看著她，突然想起了曾經的自己。像她這樣的孩子很需要鼓勵，托尼。」
托尼不語，瞥了他一眼。
「在沒有接受血清注射前，那種處境我很熟悉。矮小瘦弱，被人嘲笑、欺負……」他似乎回憶起了許多年前的事情，不禁微微一笑，「但儘管如此，我的信念從未改變過。」
托尼點點頭，這的確是美國隊長令所有人都佩服的優點。
「不過，」托尼說，「她和你不一樣。現在已經是和平年代了，我們不需要送任何孩子上戰場。」
「沒錯，你說得對。」斯蒂夫認同了這一點，卻又說，「不過，他們還可以做得更多。現在的戰爭可不僅僅停留在肉體搏鬥上。」
他說到這裡，目光在托尼的身上打了個轉，似乎在暗示著什麼。托尼領會到了，聳聳肩：「我可不想讓那麼多人學我。他們沒這個機會。」
「不過，我現在想起來有一點奇怪……」斯蒂夫突然說，「佩蒂今年多大了，托尼？」
「不知道，十四，十五？忘記了，我又沒給她做過碳元素檢測。」托尼隨口答道，突然警覺，「幹嘛？我提醒你，你已經九十八歲了！」
「不是那個意思，別誤會。我只是記得不太清楚了，這個年紀的女生——體型都是像她這樣的嗎？」
「差不多吧。」托尼依然懷疑地看著他，微微退後保持距離，「啦啦隊的有些女孩更高一些，也更壯。怎麼了，有什麼問題？」
斯蒂夫沉吟著，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跳舞時搭在女伴腰上的觸感令他有些在意：「這姑娘的腰部，還挺有料的。」
「！！」
托尼迅速地抽了口冷氣，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不，我的意思是，她腰部的肌肉很結實……肌肉不多，但是鍛煉得很好。」斯蒂夫忙解釋，「我本以為她是個不擅長運動的那類好好學生。可仔細看，其實她也並不是很瘦弱，只是骨架小了一些，但是動作很輕盈，反應敏捷，有幾次她差點踩到我的腳，但是都提前避開了。我真的很好奇，你從哪裡認識了這麼有趣的女孩？」
「一般般吧。」托尼乾巴巴地答道，「我相信她的運動神經並不太好。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因為她在過馬路的時候摔倒了，撞上了我的車……後來還在實驗室裡打壞了一個機械臂。你覺得？」
「哦，是嗎？」斯蒂夫不禁失笑。
托尼：「所以你想表達什麼？」
「……沒什麼。」斯蒂夫臨時改了口，笑著說，「只是覺得，很有意思罷了。」
*
佩特拉沒有去趕末班車。雖然托尼那幾句話語意不明，對現在比較敏感的她來說，卻很像是點名道姓地說「不要妄想成為什麼蜘蛛俠」了。
她心裡是不服氣的，直到沖進夜色濃重的紐約街頭，被冷風一吹，才感覺好了很多，煩悶消散不少。
書包的帶子有點松了。佩特拉在路邊停下腳步，放下書包調整伸縮的長度，就在這時，頭頂的路燈閃爍了幾下，突然暗了下去。
她警覺地站直抬頭，回身張望，目光很快鎖定在不遠的拐角處，巷口的陰影處似乎藏著什麼。
佩特拉退後一步，被書包藏在後面的手悄悄打開了拉鍊，將蛛絲發射器握在手裡，收回。
接著，就看到一個身影沖出了巷口。
「太好了，是你！呼——」
紅發男孩停下來，雙手撐著膝蓋喘了口氣。
佩特拉也放鬆下來：「羅恩？你怎麼在這裡？不會是為了故意嚇我吧！」
「當然不是！我才要被嚇到了，垃圾桶後面居然藏著一個蜘蛛窩！」羅恩揉了揉慘白的臉頰。「看在梅林的份上，我再也不想晚上出來了。」
「你們……做了什麼嗎？」
「沒有啊，最近都在乖乖地念書。你說你發現了掛墜盒的線索，但是在神盾局的基地裡，我們都又動不了。」羅恩苦著臉，「哈莉說想試試幻影移行能不能進入麻瓜總部中守衛森嚴的地方，當然不能直接去找神盾局不是嗎？所以我們想先在紐約試試，聽說復仇者大廈的高科技武器很多，不知道會對咒語使用造成什麼影響。而且，相對來說他們的人也友好一些，要是暴露了身份應該不會被抓走，我們就……」
佩特拉恍然大悟，捶了下手心：「所以復仇者大廈今晚的停電是你們搞出來的？」
「不是！」羅恩連忙擺手，「不是故意的！我們原本只是想練習一下幻影移行，看看效果——沒想到落地的同時，就發現全身的魔力控制不住，周圍的燈也變得很奇怪，突然就滅了……」
「……」
「磁場紊亂比我們想像得還厲害一些。」羅恩無奈地攤手，「因為不想被當做襲擊者，我們就趕緊跑了——我保證，別的什麼都沒做！」
佩特拉撓了撓頭，心想，那之後托尼所說的「行動」應該就不是和他們有關的了。難道還有別的襲擊者？那怎麼不趁亂髮難呢？還是說……
手頭的信息量不足，她想不通，搖搖頭，放棄了。
「那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嗨，別提了，幻影移行離開的時候出了點問題——魔力不太穩定，使用的時候差點把我自己的胳膊留在他們那裡，還好醫生及時幫忙，給我開了一道門……」羅恩說，「然後我就掉到這條街上來了。」
佩特拉忙問：「哈莉呢？」
「她沒事，應該是直接跟著醫生回至聖所了。」羅恩說到這裡，突然皺眉，「所以為什麼我就跑到這裡來了？這有點不公平！」
「呃，斯特蘭奇醫生可能覺得你是男生，需要多鍛煉一下……」佩特拉隱晦地說，「反正你這不是沒事嘛？」
羅恩：「……」
「心累，不說了。」羅恩沮喪地擺了擺手，「你現在要回家嗎？我陪你一起走吧。」
佩特拉重新背起書包，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們剛剛做過一個十字路口，只聽啪地一聲，頭頂後方的街燈滅了，隨著光線的消失，投在斑馬線上的倒影也融入了黑暗中。
腳步一頓。
羅恩無辜地睜大眼睛：「這回不是我！」
「誰？」
他們立刻扭頭。
沒有人。
再抬頭。
坐在路燈頂端，一個居高臨下的紅色制服沖兩人揮手：「嗨，小朋友，這裡是紐約嗎？我應該沒走錯吧？」
「大概是吧，畢竟我也是第一次來。」羅恩嘀咕。
「那就好。」對方從身後拿出一張紙，一手拿著打火機點亮微弱的火光，照在紙上。
佩特拉隱約看到了一個蠟筆畫的歪歪扭扭的Q版紅色大頭。
「請問，你們見過這個人嗎？知不知道在哪裡能找到她？」
羅恩努力盯著那張圖看了一會兒，又看了看那個人，眉毛擰起，困惑道：「你的雙胞胎嗎？」
「當然不是！你仔細看！」死侍撫額，指著圖上的眼睛，「我的眼睛是黑色的！這個是白色的！很不一樣的好嗎？她叫什麼來的——蜘蛛……蜘蛛寶寶？」
「……」佩特拉說，「對不起，沒見過。再見。」
第 44 章
「有見過我的小蜘蛛嗎？」
兩人對視一眼。
——他怎麼知道你的性別？你們認識？
羅恩用眼神問。
——唉, 一言難盡，我不是很想回憶。
緊接著, 他們不約而同地開口。
佩特拉：「誰是你的？」
羅恩：「真是太不巧了, 我最討厭的就是蜘蛛。先生, 要不你去別的地方找找？」
死侍：「……心塞塞。」
韋德歎了口氣, 將畫紙對折後塞入懷中，從路燈上一躍而下。
羅恩忍不住拉著佩特拉後退幾步，一邊問：「你找她幹嘛？」
「別緊張，小朋友們，」韋德輕鬆地抬起雙手，比了個下壓的手勢，羅恩剛要鬆懈，就聽到他說，「我不是什麼好人。」
「！！」
羅恩一口氣沒提上來, 差點拔出魔杖, 被佩特拉及時按住手臂。在敵友不明的人面前, 當然不能輕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和底牌。
「放鬆，我還沒說完呢。」聽死侍的聲音，他應該在笑, 「我可是有原則的壞人，只對壞人下手。」
「那你找蜘蛛俠幹嘛？」羅恩不客氣地問。
「她欠我個人情, 我來找她要『報答』了。」韋德大言不慚地答道。
羅恩扭頭，看向佩特拉。
真的是這樣？
……差不多吧。
哇，我覺得你惹了一個不得了的男人。
是的, 我也有點害怕。
「你可以去那裡試試。」羅恩靈光一閃，指向他們身後，高聳於曼哈頓中央的復仇者大廈：「紐約的超級英雄都在那兒。」
「是嗎？」死侍也跟著扭頭，半信半疑地，「但我聽說小蜘蛛還不是復仇者。」
「呃，是啊……不過復仇者可能認識她？」
「……」
韋德陷入沉思。
他和幾個復仇者都有過一面之緣，談不上有深仇大怨，但……顯然，這棟大樓的所有權歸屬托尼·斯塔克，而上一次他倆見面的時候，他從他家裡偷走了一架飛機，這意味著他們的重逢絕對不會是什麼感人場景。
見他一動不動，羅恩趕緊拉著佩特拉跑了。
「這傢夥看起來怪怪的。」羅恩壓低聲音，「不會也是哪個超級英雄吧？不像啊？」
「不是。」佩特拉搖頭，「他叫死侍，是個……嗯，雇傭兵，拿錢幫人辦事的那種，為了利益什麼都肯做。」
羅恩撓了撓頭，似乎還有點羡慕：「麻瓜們賺錢的方式真是多種多樣啊。」
「送命的手段也很多。」佩特拉說。
「好吧，也對。」
「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佩特拉思索著。
突然有個殺人不眨眼的雇傭兵跑來紐約的地盤找自己，換做誰都會警惕起來的。雖然他口口聲聲說的是找她「報恩」，可她能替他做什麼呢？違法犯罪的事情她肯定不會幹的。
*
學術比賽如期而至。
佩特拉之前為了不暴露身份，特地把高科技的蜘蛛戰衣留在哈裡家，臨走前去找了他，拿走了制服。
內德抱著兩人的行李在校車後排占了兩個位置，看著她坐下來檢查裝備，不由小聲問：「你怎麼帶上這個了？我們這次去華盛頓會有危險嗎？」
「應該沒有，只是以防萬一……」
「那就好。」內德松了口氣，又問，「你現在不怕被斯塔克先生發現身份了？要是蜘蛛俠和你一起同時出現在華盛頓，不是更加可疑嗎？」
「他們現在不在紐約，應該忙著任務吧？」佩特拉答道，「其實只要把定位器摘了就沒事了。說起這個，我正想找你幫忙呢。」
「什麼？」
「晚上去找你。」她壓低聲音，「幫我檢查一下還有沒有漏網之魚。」
內德眼睛亮了起來：「沒問題。我可以順便用筆記本聯網看看它的系統嗎？我保證只是看看，不做什麼。」
他突然身體一僵，眼睛瞪大：「什麼東西？」
「什麼？」
內德倏地扭頭，朝空無一物的後座望去，又看看周圍，拍了拍胸口：「難道是我的錯覺？剛剛我好像感覺到有東西在碰我……」
「你的錯覺。」佩特拉肯定道。
但她知道其實不是。神盾局的總部就在三曲翼，離競賽的舉辦地點並不遠，她那天跟羅恩說了這件事。
見識過他們的隱身衣後，佩特拉相當有把握此時他們就坐在後面。
內德舒了口氣：「希望是我大驚小怪了。」
「在說什麼呢？」麗茲從前面轉過來，打量他們，責怪道，「內德，鬼故事應該在晚上說。」
內德又看了看後面，摸了摸發涼的脖子。
——「有時候，人比鬼更可怕。」
內德哽住，扭頭，看向過道另一頭的蜜雪兒，瞪了她一眼：「嘿！你能不嚇人了不？」
「嚇到你的人並不是鬼，對嗎？」蜜雪兒反問。
「你朋友真可怕。」佩特拉聽到耳邊有人小聲說。
是羅恩的聲音。
果然。
「噓。」她豎起食指，「她耳朵也很尖的，你們藏好了。」
競賽主辦方承包的酒店很大，蜜雪兒領了她倆房間的鑰匙，回過頭看了她一眼。
「你要出去？」她意味深長地說，「別太晚回來，會有人擔心的。」
「誰？」佩特拉警覺。
「沒有。」蜜雪兒扭頭走了。
佩特拉背著書包直接去了內德的房間。他恰好落單，一個人一間，非常適合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哇……酷！」
內德在筆記本鍵盤上敲敲打打，不時發出驚呼：「這真是我見過最厲害的設計了！不愧是斯塔克先生——為什麼被蜘蛛咬到的人不是我呢？」
佩特拉沒顧得上理他，在一旁用手機和哈莉發消息，詢問他們的打算。
「奧斯本的意識不太清醒，就算你們能夠成功潛進去，可能也沒機會從他嘴裡問出有用的資訊。」佩特拉提醒，「我想，你們還是試試走官方途徑吧？比如聯繫美國魔法部……」
「不行，我當然也希望能這樣。」哈莉看著手機屏歎了口氣，回復她，「『那個東西』牽扯到的事情絕對不能洩露給任何人，我們誰也不知道他們魔法部或神盾局內部有沒有食死徒的人，不能冒這個風險。」
當然不能衝動。哈莉也懂這個道理，在驚心動魄的「魔法部一夜遊」之後，她已經清楚計畫的重要性。
魔法部也好，神盾局也好，都有著無數的機關和複雜的守衛系統，但並不意味著沒有漏洞。只要準備充足，誰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並帶走想要的東西——比如九頭蛇，比如死侍。
「我想到了。」哈莉說，「需要你的幫忙，小蜘蛛。」
佩特拉合上手機，轉身，正聽到內德說：「你看，這裡還有好多功能塊……不過都被一個叫輔助輪協議的東西限制了。」
「……輔助輪？」佩特拉有些難以置信。
「沒錯。」內德同情地看著她，緩緩點頭，「就是自行車後面那個。哎，斯塔克先生真的很厲害。」
「能夠破解嗎？」佩特拉迫不及待地問，「你不是最擅長這個了嗎？」
「呃……當然。我想我可以搞定。」
內德停下操作，把筆記本螢幕轉向她，給她看上面的後臺代碼，最後一行版權資訊上清清楚楚地寫著：斯塔克工業。
「怎麼了？」
「我只是覺得，你需要考慮清楚。」內德說得有些猶豫，「我很擔心解除了這個禁止協議以後會有一些不好的影響……我是說，萬一是違法的呢？」
「拜託，內德！」佩特拉翻了個白眼，「要是違法的，他幹嘛要在戰衣裡面裝這種東西？肯定是有用的——只不過，稍微有點危險，大概……」
看到內德臉上的不贊同，她小聲補充。
「他沒有開啟這個許可，說明現有的功能已經足夠你的夜巡了。」內德說。
「沒錯，說不定是為了檢查我沒有在上課的時候偷偷溜出去抓壞蛋。」佩特拉哼了哼。
「嗯……」
內德還是很猶豫。
「拜託你啦，內德，」佩特拉抓住他的肩膀，鄭重地說，「說好的當『背後的男人』呢！這種時候就靠你了呀！」
內德躲了躲，沒能掙紮成功，終於深刻地體會到蜘蛛力量的強大。
有誰能夠拒絕這樣的請求？
對著她的注視，至少他辦不到。
內德歎仰天長歎，心道，斯塔克先生，要是出了什麼事您自己對付吧！他一鼓作氣敲完了最後一串代碼，按下回車鍵。
金色的電流瞬間覆蓋了整件戰衣，然後消失不見。兩人一同緊張地注視著，但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變化。
「成功了。」內德拍了拍胸口，「看來斯塔克工業的防火牆不太行，改天我可以試試去入侵他們的系統？」
「你可以試試，但是要小心被幻視抓到。」佩特拉提醒他，復仇者中有一個變態的存在。
「……對吼。」
賽制的第一天是線下筆試環節。入圍這一輪的都是美國各地選□□的精英高中團隊。不過對中城中學來說，壓力並不大。
上午的三個小時結束後，下午是自由活動時間，麗茲建議大家去博物館參觀。佩特拉找了個藉口，說是回酒店休息，離開隊伍後便立刻去了車站，和哈莉、羅恩會合。
她事先把蜘蛛戰衣穿在衣服裡面，這時候把外套脫了，再戴上頭套就完成了換裝。
「有人來了。」哈莉一直在觀察周圍環境，這時不動聲色地退後一步，靠近佩特拉的右側，提醒她。
佩特拉點了點頭，露出笑容：「是格溫！他會把我們帶去康納博士那裡，我跟他說好了的。」
「確定嗎？那就好。」羅恩松了口氣，「對了，那邊也有個人，好像正在盯著你的蜘蛛頭套看……等等，他好像是……」
佩特拉扭頭，也變了臉色：「為什麼死侍也在這裡？！」
哈莉：「……他應該是來找你的。」
「我明白了，他也想利用『我』進入神盾局。」佩特拉了然，隨後歎了口氣，「蜘蛛俠的身份真好用啊。」
「那現在怎麼辦？」
「不管他，讓他跟著吧。」但願這大概也能算『報答』了吧？
佩特拉從椅子上跳了下來，迎面朝格溫跑去。
格溫很自然地張開手臂接住了她，順勢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
「比賽怎樣？」
「我很有信心。」
「那就好。」他向另外兩人點頭示意，然後小聲說，「康納博士說很樂意給你們展示進度，不過我們有了別的麻煩……復仇者他們昨天剛到三曲翼，奇異博士也在。」
羅恩肅然起敬：「這個神盾局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方啊？」
「……不知道，我害怕。」佩特拉捂住手臂，有預感自己的秘密身份搖搖欲墜。
「那你們還要去嗎？」
佩特拉沒回答，看向哈莉。
「看你們吧。」哈莉卻說。
「那個掛墜盒……很危險嗎？」佩特拉猶豫地問。
「嗯，很危險。如果它是真的，就是伏地魔的魂器。」哈莉毫不猶豫地點頭，「接近它的人都會受到控制，逐漸被它吞噬生命力……相信我，那樣的東西絕對不能久留。」
那可是諾曼·奧斯本，是哈裡的父親啊。她答應過哈裡的，一定會救他……
佩特拉深吸一口氣：「出發吧。」
早知道跟蹤器就不拆了，她沉重地想，她可能是在自投羅網。
第 45 章
踏入陰森的監-禁-區, 羅恩不禁打了個寒噤，摸了摸手臂上豎起的汗毛, 嘀咕：「這裡怪不舒服的。」
「總比阿茲卡班好多了吧。」哈莉說。
他們穿過長廊, 走進最後一個獨立的密閉房間。神盾局將綠魔單獨關押在這裡, 以便康納博士進行實驗。
格溫拿出身份卡刷開了門：「打擾了, 博士。」
「請自便吧。」康納博士點了點頭，並不介意他們的到來，低頭繼續記錄資料。
佩特拉走到房間一側，遠遠地看了一眼束縛中的綠魔，又看了看手邊的試管，不自覺地扯了扯頭罩。
「你在跟誰說話？」格溫問。他早就留意到她今天一直不太適應的動作，但直到這時才有機會問出口。
「呃……我的戰衣剛才突然冒出一個聲音，說它是斯塔克先生為戰衣設計的AI系統。」佩特拉遲疑地說，「我正在想給它……或者說他？取一個名字。」
「他？」
「聽聲音是男的。」佩特拉答道, 「還是英倫口音呢！」
「噢, 那不錯。」格溫提議, 「名字的話，比如，阿爾弗雷德？」
「不不, 不要。」佩特拉堅定地說，「既然是英國人, 我覺得應該還是叫亞瑟比較適合——可以嗎，制服先生？」
「……你開心就好。」制服先生停頓了一會兒，答道。
「好, 那就叫你亞瑟了。」佩特拉高興地一錘定音，然後小聲跟格溫說，「他的聲音好溫柔的。」
「是嗎？」格溫若有所思，歪了歪頭，「你說的我有點嫉妒了。」
「其實我本來……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她微微有些臉紅，幸好不會被任何人看見，「想給他取名叫『格溫』來著——會不會太奇怪了？」
佩特拉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她還是第一次這麼大膽，心跳有些快。而緊接著，她就聽到格溫愉快地說：「也許是有點？那你會隨時隨地想到我嗎？就好像我陪在你身邊一樣？」
「嗯……這樣好像是不錯呢。」她小聲說。
格溫笑了，牽起她的右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裡握住，沒再說什麼。
「咳，」康納博士清了清嗓子，一邊填表格，一邊說，「史黛絲先生，工作的時候要專心，不要想著談戀愛。」
「對不起，博士。」但是他並沒有鬆開手，面帶笑意，「情不自已，請原諒我。」
「沒事，我年輕的時候也像你們這樣。」康納博士放下筆，終於抬起頭來，笑了笑說，「不過我現在沒這機會了。所以你們愛做什麼，就抓緊時間儘管去做好了。」
佩特拉不禁看向他的右臂上空蕩蕩的袖口，他是指這個嗎，沒有機會和別人牽手了？後者注意到他的目光，聳了聳肩，輕鬆地開著玩笑：「別擔心，我已經習慣了，做個左撇子也不錯。」
「謝謝你，博士。」格溫說。
「咳，其實我會介意的，佩蒂。」亞瑟說，「你不能把我當做別人。因為，我是你的AI。」
「……抱歉，亞瑟，再也不會了。」格溫保證，然後舒了口氣，「果然還是很奇怪。」
她悄悄掙開了格溫的手，背在身後。
亞瑟彬彬有禮地說：「謝謝你，佩蒂。」
「好吧。」格溫聳了聳肩。
太尷尬了。佩特拉心想。
她扭頭，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別的事情上去。她舉起雙手做喇叭狀，放在嘴邊：「哈莉，你們那邊怎麼樣了？想到辦法了嗎？」
「有——」哈莉直起身，手撐在支架兩側，慢慢轉了個身，「能夠拿到記憶的魔法有幾種。」
「比如？」
「一種是讓他醒過來，想辦法哄著他交出那段『記憶』，我可以帶回去用冥想盆看。不過他是麻瓜，這種難度更大一些。還有一種……」說到這裡，她微微皺起眉頭，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快的回憶，不大情願地說，「直接讀取他的記憶，用攝魂取念就可以做到，但是強行侵入大腦可能會對他造成傷害。」
佩特拉聽得一愣一愣的，眨了眨眼睛。
「我們動作得快點了。」格溫提醒，「要是神盾局的人發現你們的動作，解釋起來會比較麻煩。」
「但是佩蒂不是不希望傷害到奧斯本先生嗎，我們是不是得慎重一點——」羅恩沉思著，一抬頭就看到佩特拉走上前來，活動了一下手腕。
然後她一掌拍了上去：「那就速戰速決。——奧斯本先生，天亮啦！」
哈莉：「……很好，我喜歡。」
她抽出了魔杖，尖端穩穩當當地對著諾曼·奧斯本的太陽穴。
綠魔重重地咳嗽起來，發出幾聲氣音的輕哼，接著緩緩睜開眼睛。他的眼珠是一片渾濁的黃綠色，像是被污染過的顏色，有些嚇人。他看到了眼前的幾個人，跟沒看到一樣，無神地盯著空氣中的一處，恍惚地張了張嘴，吐出幾個斷斷續續的詞語：「哈裡……蜘蛛……我、我要……」
嗨呀，同名真是嚇死人。
哈莉退後一步，心想。
她見過比他此時長相更猙獰更不堪的生物，也就不覺得他有多恐怖了。人們都說通過眼睛能夠看到一個人的靈魂，似乎有點道理。像伏地魔那樣將自己的靈魂四分五裂的人，他的眼睛是猩紅色。黑魔法腐蝕了他的大腦，心靈，最後是靈魂……
那麼，諾曼整個模樣，真的很可能是和魂器有關。
想到這裡，哈莉又覺得有些不舒服了，隔著大西洋都能時不時感受到那個人對自己的影響，真叫人反胃。她閉了閉眼睛，低聲念動咒語，睜開眼睛與諾曼直視。
諾曼的大腦裡確實混亂不堪，無數的片段與她擦身而過。
一會兒是他在客廳裡踱步，嚴厲地指責兒子的功課不用心，一會兒是他在實驗室裡沖著手下大發脾氣，一會兒又是會議室裡與律師、董事會的代表言笑晏晏，互相打太極……
他站在奧斯本老宅的二樓，透過窗戶，看向院子裡，哈裡手裡拿著相機，興致勃勃地和佩特拉說著什麼。不多時，他輕哼一聲，放下窗簾。
畫面一轉，再接著，是他看著哈裡在保鏢的護送下垂頭喪氣地踏上私人飛機……
遠處的嘈雜聲將哈莉拉回現實。感覺到羅恩的呼喚聲，她立刻離開了諾曼的大腦，按住額頭，向後踉蹌幾步才站穩：「唔……」
胸口漲得很難受，胃裡翻騰倒海，比她被別人強行讀取記憶時的那種感覺更噁心一些。她想，這可能都是諾曼那些情感和記憶對自己造成的影響。
「有人來了。」羅恩抓住了她的手腕，聲音裡有些緊張，拉著她慢慢往門口的反方向退去。他低聲問，「你看到什麼了嗎？」
「有個人……也許是食死徒，也許是麻瓜，蒙著臉，我沒看清長相。」哈莉揉了揉胸口說，「我看到他把斯萊特林的掛墜盒給了諾曼的秘書。」
「確定是那個東西？」
「確定，是真的，不是假貨。」哈莉肯定道，「吃過假貨的苦頭，我不會再認錯了——不過很顯然，這東西現在不在諾曼身上。」
「被他藏起來了。」羅恩了然。
砰砰砰，門外的人刷卡沒成功，開始急促地敲門。
康納博士無奈地歎了口氣，提高聲音：「就來了，稍等！」
*
這可能就是三方會談。
不，比學校舉辦的三方會談的架勢還大。
佩特拉看了看這頭，又看了看那頭。
一邊是神盾局局長和他深受信任的幾個手下，一邊是復仇者的頂樑柱，鋼鐵俠和美國隊長，還有還不屬於復仇者的奇異博士。自己身邊，則是代表著英國巫師的兩位……然後是格溫，康納博士，還有自己。
圓桌彌漫著凝重、緊張的氣息。
「蜘蛛俠，我們又不是不給你來神盾局，你應該先提交申請！」科爾森不太高興地板著臉。
「抱歉，你們的手續過程太慢了。」佩特拉毫無愧疚地說，「我覺得還是直接來比較方便。」
「那是官方程式！」
「死侍來找你們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他是——等等，」科爾森突然皺眉，扭頭問，「他今天來了嗎？」
「應該沒有吧？」
「很好。」科爾森轉向佩特拉，「下次他來的時候我也會好好教訓他的！」
佩特拉：「那我很期待。」
科爾森氣結，然後把皮球扔給了對面的人：「斯塔克，你不打算管管嗎？這位小朋友可是穿著你製作的戰衣！」
「是他擅自拿走的。」托尼環抱手臂，毫不猶豫地撇清關係，「還把我的定位器拆了，他的這些行動可不關我的事，我也管不了。我比較關心的是——」
他看向哈莉，挑起眉毛：「那邊的兩位小朋友，看著有些面熟啊，上次制服綠魔的是你們，對嗎？——你叫什麼名字？我記得你好像並沒有拿到美國的簽證，不會是和通緝犯有什麼關係吧？」
「他們不是通緝犯，斯塔克。」斯特蘭奇醫生開口，加入戰局，「我可以擔保，他們只是英國魔法學校的學生，來找我交流學習的。」
「很好，又來了魔法學校的巫師。」托尼翻了個白眼，「這地球已經是個篩子了吧？」
「你這話就不對了。」斯蒂夫說，「如果你是指外星人入侵——可他們明明都是地球人。」
「在沒有證明安全性的時候，和那些外星人有什麼區別？」
「斯塔克！」斯特蘭奇冷冷道，「我已經和你說過了。」
……
一時間，群情激奮，各執所見。
實在是……太吵了！特製的頭罩都沒了作用，刺耳的聲音穿過耳膜往腦子裡鑽，佩特拉不得不捂住耳朵，大喊一聲：「別吵了！」
哢——
圓桌邊短暫地安靜了一會兒。
「嘿，我還沒找你算帳呢，蛛網小朋友。」托尼揚起下巴，「跟我來一下，讓我們討論一下你的制服問題。」
佩特拉瑟縮了一下，但在這麼多人面前，她還是決定不能削弱自己的氣勢。她雙手叉腰，說：「我覺得可以就在這裡談。」
「……這個問題不急。」托尼扯了扯嘴角，「請你先從天花板上下來好嗎？我不習慣這樣和人說話。」
「呃，我覺得你們下邊太多人了，可能擠不下我……」
「一直倒立你不會覺得頭暈嗎？」斯蒂夫好奇地問。
「不會啊，我覺得挺舒服的。」
科爾森翻了個白眼，希爾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早該習慣了嗎？在這裡待久了，什麼樣的人沒見過？」
「下來。」托尼命令道。
「……」
好吧。
佩特拉翻了個身從上面跳了下來，格溫往旁邊挪了挪，給她讓出了一個位置。
「你要在這裡說，沒問題。」托尼換了個坐姿，好整以暇地說，「現在告訴我，你不在紐約上課，跑華盛頓來幹嘛？」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9 14:45
第 46 章
佩特拉：「……我們還是出去聊吧。」
科爾森皺眉, 忍不住清了清嗓子：「你們以為神盾局是可以隨隨便便進出的地方嗎？」
話音剛落，頭頂警報聲大作。
「誰？」希爾喝道。
「不好了, 有人闖進武器庫了！」外面有人喊道。
科爾森：「……」
「你們最好趕緊去看看。」佩特拉誠懇地說, 「我懷疑是死侍剛才跟在我們溜進來的。」
在場幾人的臉色頓時變了。
科爾森迅速抽出腰間的手-槍, 匆匆往外走, 一邊扭頭跟斯蒂夫說了句：「隊長，這邊就麻煩你們了。」
「沒問題。」斯蒂夫聳了聳肩。
神盾局特工沖了出去，門開了又關。
托尼並沒有被死侍的信號轉移注意力，儘管他記得相當清楚那個混蛋搶了自己一架飛機，但眼下並不是關心這事的時候。
「嘿，女巫小姐，你剛才說什麼？」他站了起來，繞過圓桌朝他們走來，眉頭微凝, 「什麼校車？」
「中城高中的學術競賽團隊。」哈莉說, 「我以為你知道的？」
當然, 這週末他們要來這邊比賽，托尼一早就知道了。
「我們，」哈莉在自己和羅恩之間比了比, 「在那裡上學，所以跟著學校一起來, 很正常吧？」
佩特拉心中微驚，試圖向她使眼色：喂喂，你不會就要在這裡把我的身份抖出來吧？
托尼似乎也聽懂了哈莉的言外之意, 徑直問：「派克呢？」
「他們上午結束了筆試，可能出去玩了，也可能去了別的地方……」羅恩聳了聳肩，「誰知道呢？」
佩特拉捂住了臉，決定面對被托尼·斯塔克當場教訓的現實了——他緩緩轉身，卻直接越過了她，推開斯蒂夫往外走：「我去看看，你留在這裡。」
「……呃，好啊，我都行。」斯蒂夫說，有些一愣一愣的。
嗯？？
砰，門再次關上。佩特拉茫然地扭頭：「怎麼回事？」
羅恩看向哈莉：「你知道你剛才的話很像在威脅嗎？」
「是嗎？」
「就是。」格溫確定地說。
「說明有人確實愛亂跑，他才會相信的。」哈莉一本正經地說。
佩特拉：「……」
她猛地回過神來，跳起來抓住格溫的手就往外跑：「我先走了——你們自便！」
「那個死侍怎麼辦？」羅恩在背後朝她喊。
「不用管他！」
「我不是很明白。」許久，斯蒂夫沉吟著開口。
斯特蘭奇看穿了一切，似笑非笑：「你不用弄懂，隊長，只是一群熊孩子罷了——所以，你們今天是來做什麼的？」
「拿了點東西。」哈莉答道，「對不起，打擾了，我們這就走。」
斯特蘭奇了然，也緩緩起身：「你們要回紐約嗎？我可以帶你們一趟。」
「那就太好了。」羅恩驚喜地說。
「不管她了？」至尊法師挑眉。「很好。」
幾個法師一同步入傳送門中，隨後消失不見。
斯蒂夫：「……」
他轉向另一邊，唯一還留在房間內的康納博士把頭扭到了一邊：「不用問我，隊長。我只是一個沒有超能力的普通人。」
「這麼說，你認識蜘蛛俠？」斯蒂夫問。
博士點了點頭：「算是吧，他是個很出色的學生。我真希望他能來我這裡工作。」
「唔，他的年紀，看上去比我想像的還要小一些。」斯蒂夫若有所思。「或者，她？畢竟制服下是什麼人，我們都沒法知道不是嗎？」
「如果你想知道。」康納博士從口袋裡取出一劑針管，「為了幫助我對綠魔的研究，蜘蛛俠自願給我留了血樣。有了血型和其他基因資料，只要你想查——」
「不，不用了。我並不需要知道太多秘密。」斯蒂夫搖了搖頭，攔下了他遞過來的手。他看向空蕩蕩的大門，不禁莞爾一笑，「該知道的時候，總會知道的。」
*
基地裡的人都在忙著追死侍，沒人來管他們。佩特拉順利地帶著格溫穿過本該守備森嚴的大橋，離開了三曲翼。她一邊跑一邊摘掉頭罩和手套，從書包裡拿出外套穿上，確定自己打扮無誤後，才放慢了腳步，抹了把頭上的汗。
「呼，這裡應該可以了。」
「看來我得找時間去健身房了。」格溫也氣喘吁吁地說。
「先別管這個，我們趕緊確認一下口供——」佩特拉一邊飛快地說，一邊扭頭張望，看到了對面街上的一個霜淇淋店，「假如我們被斯塔克先生找到了，就假裝我們是來約會的——」
「嗯，等一下。」格溫咳了一聲，打斷她的話，「這應該不用『假裝』，我們本來就是來『約會』的，不是嗎？」
佩特拉愣了愣，笑了起來：「你說得對。」
霜淇淋店裡沒幾個人，他們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各點了一杯奶昔。
「有個問題。」格溫說，「這裡離三曲翼太近了，是不是有點可疑？」
「你在給康納博士當助理——我來找你——在附近見面。」佩特拉打了個響指，「邏輯上沒有問題。」
格溫點了點頭：「斯塔克先生會很擔心你的，和神盾局太近，恐怕不是什麼好事。這附近也很危險，自從『洞察計畫』失敗——」
話還未說完，窗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他們和店裡唯一的店員一同扭頭望向馬路，只見一群荷槍實彈的探員穿過十字路口，分成幾個小隊呈Y型四散而開，指揮隊隊長正拿著對講機高聲說著什麼。
「在那裡！」有人喊了一句。
其他人迅速圍上去，不多時，遠處傳來幾聲連續的槍響，才重歸寧靜。
「……哇。」佩特拉吸了一口奶昔，問店員，「你們這裡治安不行啊，不考慮搬走嗎？」
店員小哥淡定極了，攤手：「習慣了。再說，搬去哪裡有用呢？」
他放下餐盤，給他們端上香蕉船，然後轉身，這才哇地怪叫起來——
紅色頭套懸掛在天花板上，沖店員扮了個鬼臉。
「蜘蛛俠？！」店員驚呼著連連後退，跌坐在地上。
「不，他不是。」佩特拉斷然道。
「沒錯。」死侍輕快地鬆開了手，從上方跳下，給自己被點燈管燙壞的手吹氣：「呼呼——要死了要死了。天知道小蜘蛛是怎麼辦到的？她給自己全身塗滿了膠水嗎？」
他的目光突然定格在窗邊的兩人身上。他看了看格溫，又看了看佩特拉，然後迅速倒吸一口冷氣，抬手捂住嘴。
「你……你們……？！」
「他們怎麼了？」被嚇壞的小哥結結巴巴地問。
「沒你的事。」韋德變了個語調，一把提起他，隨手往後一扔。隨著一聲哀嚎，年輕人的身體穿過櫃檯，砸進了門裡邊，門板反彈，哢噠一聲關上了。
韋德拍了拍手，然後環住手臂，審視著佩特拉：「所以，你就是……小蜘蛛？」
他的聲音有點小心翼翼的，帶著一點不敢置信的試探意味。
佩特拉張了張嘴，無措地看向格溫。
格溫不動聲色地握住她的手，扣住，冷靜地說：「死侍先生，你有什麼事嗎？」
「不！」死侍捂住臉，分開指縫露出一雙眼睛，驚恐地瞪著他們相握的手，「你不應該是一隻單身蛛嗎！和史黛絲家的人在一起是沒有前途的啊，小蜘蛛！這麼早談戀愛是會掉人氣的！讀者都會抗議的！！」
「他在說什麼？」格溫皺眉。
「我也不知道。」佩特拉小聲回答，「他總是說些奇怪的胡話，我也聽不懂……」
「你沒有否認！」死侍尖叫一聲，「你就是小蜘蛛！」
佩特拉撲上去捂住他的嘴：「小聲點！你想讓整個華盛頓都聽見嗎？！」
「你要保密，對嗎？當然當然，我知道的，我一定會為你保密的，我的甜心蜘蛛——天啊，誰想到那張面具下有一張這麼可愛的臉蛋呢！我的心都要化了……」
「死侍！」
韋德舉起雙手，再三保證自己不會說出去之後，佩特拉才鬆開了手，退後幾步，依然如臨大敵地瞪著他。
「你在這裡做什麼？」
「上次你不顧我的反對拿走了對我來說很寶貴的資料，我失去了重要的資金來源。」死侍歎息一聲。
「這不是你偷神盾局武器的理由吧？」佩特拉質問道。
「放輕鬆，小甜心。」韋德擺了擺手，「我只是借用——借用懂嗎？神盾局的武器是用來做什麼的？消滅敵人。我拿他們的武器也是為了消滅敵人，而我們的敵人是共同的敵人，所以——」
轟——
玻璃窗破碎，一道紅光從佩特拉與格溫之間的上空穿過，將死侍擊飛。他撞在牆上，與碎裂的牆磚一起埋入了煙塵下方。
佩特拉微微張著嘴，還沒回過神來，就看到金紅色的MK46跨入店內，把她從煙霧中提了起來，放到安全的地方。
「謝天謝地，你沒事。」托尼松了口氣，然後看到了一旁的格溫，定格。
格溫：「……」
「我記得你剛才在——」托尼皺眉，似乎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神盾局，對麼？」
佩特拉立刻握住了格溫的手：「我們在約會，斯塔克先生。」
「……」
托尼的表情頓時變得一言難盡。
佩特拉悄悄咽了咽口水，心咚咚跳得很快，能不能瞞過去她也完全沒數。許久，鋼鐵俠緩緩轉過身去：「下次找個安全點的地方約會，小朋友。現在，趕緊回酒店去。」
下一秒，MK46起身飛走。
格溫松了口氣：「他真的沒發現嗎？連死侍都——」
「可能是因為我之前沒有告訴他我們、呃……」佩特拉乾咳，頓了頓，問，「我們什麼時候算是……這樣了？」
「剛才吧，我想。」格溫笑了笑。
她的臉有點紅：「這樣會不會太草率了？」
「嗯？」
「我是說，我身邊總是很危險——像剛才那樣。」
佩特拉指向地面的廢墟，死侍正艱難地推開身上的牆板，試圖從下麵爬出來。他徒勞地揮舞著唯一自由的手臂：「嗨，能過來幫把手嗎？」
她走了過去，握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拽。巨石轟然倒塌，韋德也跟著翻滾著跌了出來。他滿頭是血，伸手胡亂地摸了一把，吹了聲口哨。
趁佩特拉沒注意，韋德飛快地湊近她的耳朵：「希望你能改變主意——我還會再來找你的，再見啦，小蜘蛛！」
他扛起武器包，飛快地從洞穿的牆壁上跳了出去。
格溫問：「他跟你說了什麼？」
「……別管他。」佩特拉怔了怔，才轉回身去，「我們剛才說到哪兒了？對了，格溫，你確定……唔，我是說，你不介意嗎？」
「當你這麼問我的時候，說明顧慮很多的人並不是我，而是你。」格溫輕柔地說，抬手給她理了理耳邊的碎發，「但是，我們不急，你還在念高一，而我要在華盛頓繼續待幾個月，可以慢慢考慮，沒關係的……如果你想來找我，隨時都可以。好嗎？」
第 47 章
佩特拉憂心忡忡地回了家, 把自己關在房間，鎖上門, 然後從兜裡翻出蜘蛛頭罩。她想了好一陣, 還是糾結地戴上了。
「亞瑟？」
「早上好, 佩蒂。」人工智慧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現在已經是晚上了, 亞瑟。」
「抱歉，」亞瑟頓了頓，「我的系統沒聯網。」
哦對，內德動了點手腳，差點忘了。佩特拉點點頭：「那我重新打開——等等。」
她突然打住，懷疑地問：「一旦聯網，你就會把我這邊的事全部告訴斯塔克先生了，對嗎？」
好險好險，差點就上當了。
「根據嬰兒監護協定——沒錯, 我會定時把錄影數據傳給星期五。」亞瑟答道。
嬰、嬰兒監護？？
她簡直要尖叫了。
事實上, 她也的確叫出了聲。
——「沒錯, 佩蒂。」
亞瑟的回答依然和顏悅色。他的聲音聽上去很年輕，但給人的感覺非常成熟可靠，作為一個人工智慧, 這種設計顯得非常明智。
「不，你不可以。」佩特拉試圖跟他講道理, 「這樣損害了我的私人隱私，懂嗎？就算你只是個AI，也不可以把我的秘密隨便告訴別人。」
「你說得有道理。」亞瑟沉默了一會兒, 「女孩子總會有幾個屬於自己的秘密。這當然是你的自由，佩蒂。」
「很好。」她松了口氣，然後問，「你剛才說什麼錄影？」
「你每天穿上戰衣時的所見所聞，我都會錄下來。」
「每天？每時每刻？」
「……是的。我很抱歉？」亞瑟遲疑地說。
「哦沒什麼，這不怪你。」佩特拉歎了口氣，「我只是覺得很尷尬，如果我談了男朋友，那他想要吻我的時候……你夾在中間不會覺得很尷尬嗎？」
亞瑟：「……」
「對吧？」她追問。
「你說的很有道理。」他居然咳嗽了！他只是AI，居然還會咳嗽？「所以，我建議你不要這麼早談戀愛？」
「嗯？」佩特拉哼了聲，「這也是那什麼監護協定裡寫的規則嗎？」
「我想是的。斯塔克先生沒有直接說，但我根據資料分析，他應該是這個心理。」
「……」真是夠了。
佩特拉捂住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轉椅快速轉了一圈，她伸出腿卡住書桌，長長地呼了口氣：「抱歉，亞瑟，我不是故意要生你的氣……但你要理解，呃，或者想像一下？我現在這個年齡，正好在比較叛逆的時期……」
「當然，我很清楚。」亞瑟輕快地說。「你並不算叛逆，佩蒂，至少在我瞭解的範圍內。而且你很可愛。」
「……謝謝。你的口音我也很喜歡。」
果然是托尼做的AI啊！這種話完全是跟他本人學的吧！？
「所以，我相信，就算你把真相直接告訴斯塔克先生，他也一定會原諒你的。」亞瑟說。
「不，不會的。」佩特拉歎氣，「我本來想告訴他的，但是……他忙著當復仇者拯救世界呢。」
「斯塔克先生確實很忙。」亞瑟若有所思，「他已經有將近兩年的空窗期了。」
「……啊？」等等？我並不想知道這些好嗎？
「男人到了一定年紀都會這樣，心有餘而力不足。」亞瑟仿佛感慨地說著。
佩特拉：「……」
那什麼，斯塔克先生要是聽了你說的這些話一定會立刻把你拆了的，信不信？
她從椅子上跳起來，活動了下手腳，踩在書桌上，伸手黏住天花板，將自己掛在吊扇上，然後垂下來，企圖通過這種手段讓自己的頭腦冷靜下來。
「你還好嗎？」亞瑟關心地詢問。
「唔，不太好……那麼多人都知道我的身份了。」可她卻還是一直不敢告訴梅和托尼。這感覺真的太奇怪了，有點愧疚，又有點……
佩特拉讓自己像秋千一樣蕩了一會兒，突然停住：「——可我卻不知道他的身份？」
「誰？」
「死侍。」佩特拉敏捷地從吊扇上跳下來，坐在書桌上，晃著腿，「亞瑟，你有辦法查到他的資訊嗎？如果我給你聯網的話？」
亞瑟沉吟著：「應該是可以的，他並沒有刻意隱藏自己身份的話——就算使用了某些手段，在網路如此發達的現在，要想查清楚一些東西並不難。」
「嗯，我記得他說自己當過特種兵，在神盾局待過一段時間……唔，當特種兵也許是這之後的事情？後來他退伍了，可能遇到一些事情，身體擁有了強大的自愈能力，也就是，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我的許可權並不能拿到神盾局的保密檔案，佩蒂。」亞瑟抱歉地說。
「沒關係，我再想想……他說話的口音有點特別？應該是哪裡的……」
「加拿大。根據口音和少數的使用詞習慣，他應該是加拿大人。」亞瑟說。
「但他現在肯定住在美國的哪個地方。」佩特拉想了想，轉身打開電腦，敲鍵盤輸入了關鍵字。
死侍——
一個鮮紅的網頁跳了出來。
版頭在不斷地流血，圖片正中央用詭異的字體寫著：你想要我做什麼？
下方還有一行小一點的：價格面議。
「真是非常有個性的雇傭兵呢。」佩特拉嘀咕，滑鼠往下拖。
「找到了。」亞瑟突然說，「在波士頓華人街，他曾經的住所。」
*
再次遇見死侍的時候，佩特拉沒想到會這麼快，但也已經做好了準備。
她坐在便利店裡，看著身穿紅色制服的男人悠閒地穿過馬路，捧著超市里買來的衛生紙從櫥窗前走過。
然後他停下了，扭頭看向窗戶內側，正對山佩特拉的視線。
「這不是我的小甜心嗎？」韋德興高采烈地摟著懷裡的衛生紙推門而入。
「都說了不要這麼叫我。」她抗議，小聲補充了一句，「有點噁心。」
「那我叫你什麼？小蜘——蛛唔？？」韋德被堵住嘴巴，誇張地揮舞起手臂，懷裡的衛生紙嘩啦一聲全掉了，散落一地。
「既然你都知道我的樣子了，怎麼會不知道我叫什麼？」佩特拉看了看收銀台，隔著幾排貨架，店員正坐在那邊打音樂遊戲，應該聽不見他們這邊的動靜。她收回視線，將自己買多了一份的熱狗遞上去，「我叫佩特拉。請你吃熱狗，要嘗嘗嗎？」
「哇，這麼好！」韋德開心地接過去，歪頭打量，「呃，這顏色看起來有點奇怪。這紅紅的是番茄還是辣椒？」
「反正和你身上的血不是一個味道。」她咬了一口熱狗，問，「你又去哪裡打架了？」
「不得不說，弗瑞做的武器還是挺好用的。不愧是全世界領先的技術！」死侍並沒有打算吃，小心翼翼地用包裝紙將熱狗包住，塞進懷裡——但願不要被血糊了，看著他制服上髒兮兮的痕跡，佩特拉不免有些擔憂。
「你不餓嗎？冷了就不好吃了。」
「沒關係，我拿回去再吃。」韋德滿不在乎地說，「像我們這樣幹這行的，並不怎麼在意美食的味道。不過，相信我，佩蒂，既然是你送的東西，一定會很美味的。」
佩特拉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試探著問：「你是不是不想脫面罩？不想讓我看到你的樣子？你可以只摘下一點點，還是可以吃東西的……」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韋德矢口否認。
她顯然不會相信。
「你之前說過，」佩特拉思考了一會兒，慢慢地說，「你很驚訝我的長相。所以，其實你原來以為，我會長得……很醜？不能見人的那種？對嗎？」
韋德微微一嗆，歪頭作無知狀：「我有嗎？」
「有的。」她說得很肯定，「你說我很可愛——難道只是客套話？」
「不不，當然不是！」韋德大聲說，「你是真的很可愛——我沒有用『漂亮』這個詞形容是因為你還小，這個年紀、這個臉蛋的清純和年輕感，讓人覺得非常、非常可愛。當然，穿緊身衣的時候也很性感。」
他飛快而小聲地補充了最後一句。
一頓，又說：「你還在發育，對嗎？」
韋德做好了閃避傷害的準備，但嚴陣以待了許久，佩特拉只是瞪著他，並沒有動手，也沒有動腳。
「你能不能認真點！」
「生氣的表情也很可愛！」他開心地說。然後不到半秒，他又驚慌失措地捂住了嘴巴，急促地吸了口冷氣，「我最近是怎麼了？難道是空窗期太久了，已經墮落到如此地步了嗎？！」
「不要想扯開話題，死侍。」佩特拉嚴肅地說，「你確實以為我長得很醜，對吧？」
「不要生氣。」韋德小心翼翼地說，他對露出這種表情的女性很有經驗，曾經是要做好被打臉的準備，但自從那件事以後，他就更注意保護別的身體部位了，「根據我的原則，當一個人不想露面，只有兩種可能。要麼就是因為他長得不能見人，要麼，就是他的身份不能見光——」
「那你呢？是因為身份不能見光還是模樣不能見人？」佩特拉挑眉。
「哇，紮心了。」死侍捧心。
「而且我不同意你的觀點。」她繼續說，「蝙蝠俠本人就很帥，他帶面具只是因為——」
「為了嚇人，我懂的。你太可愛了，沒辦法震懾犯罪分子，我也懂。」韋德點頭說。
「……」這算誇獎嗎？
佩特拉清了清嗓子：「謝謝你，但不要回避我的問題，死侍。你都知道我的樣子了，如果我們是朋友，你也應該告訴我你的身份，不是嗎？並不是我特別好奇你的樣子……我是說，交換身份，這很公平。」
許久，死侍都沒有回答。
「怎麼了？」佩特拉咽了咽口水，回想自己是不是哪裡說錯了，「我們不算朋友嗎？你不想——」
「你覺得我們是朋友？」韋德問。
「噢。在這之前，應該不是。」佩特拉說，「但是你救過我，而且答應了我的要求——不管怎麼說，我都很感謝你。而你現在又再一次出現在我的生活中，雖然不知道你想幹什麼……我請你吃熱狗，你也接受了。那麼我們這樣，還不能算作朋友嗎？」
死侍凝視著她，良久。
他溫柔地開口說道：「你真是個好孩子，佩蒂。你本來不應該離我這麼近的。」
第 48 章
週四的體育課改成了物理實驗。佩特拉走進實驗室, 正要坐到蜜雪兒身邊，她卻指了指旁邊：「內德想和你一組, 大概想跟你聊八卦。」
「……哦。」
於是她轉了個身, 去了內德那一桌。
內德一邊往頭上戴護目鏡, 一邊迫不及待地問：「嘿, 復仇者最近在做什麼？新聞上看到他們各地跑，你瞭解內幕嗎？」
「呃，大概聽說了一點。」佩特拉聳了聳肩。
涉及到國家與國家，事情總會變得複雜很多。神盾局根據警局的報案記錄斷定是巫師的手筆，一番周折聯繫上了美國魔法部。
本來是想通過他們和英國那邊牽線，但神盾局手頭上的證據還不足以證明兇手是來自英國的黑巫師。魔法部的高層們相當清楚大不列顛島的現狀——被黑魔王控制的英國魔法部能有什麼用？他們可不樂意為麻雞費這力氣。
「麻雞？」內德問。
「呃，他們巫師對普通人的稱呼，和英國那邊不太一樣。」佩特拉看了看講臺上的老師，小聲回答。
「有一種高人一等的感覺。」內德撇了撇嘴, 對巫師的事情也沒那麼熱衷了。他又問, 「斯塔克先生呢？」
「我不知道。」
「怎麼可能？你當蜘蛛俠的時候就沒再碰見過他了？」內德將扳手遞給佩特拉。
自從有了蜘蛛力量, 這種力氣活對她來說變得輕而易舉。她給兩人的作品擰上螺絲後，才回答：「他最近都在洛杉磯，我們沒機會見面。」
內德看上去有些失望：「我還以為你能跟我講一些超級英雄的新事蹟呢！所以？你最近都在和那個雇傭兵玩？那傢夥看上去可不是什麼好人。」
「你說死侍？他其實……還可以吧。」佩特拉停下動作, 歎了口氣，「不過和他相處有點累, 話比還多，而且話題跳躍得很快，有時候連我都跟不上他的節奏——而且他總是拿著那些危險的武器, 偶爾一身血地出現在窗臺上。」
「什麼！」內德捂住嘴，差點驚呼，「他居然敢爬你的窗臺？！」
「……等下，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她忙說。
「我聽說過他的緋聞！」他有些激動，「號角日報有一個欄目專門講這些超能力者的，你沒看過嗎？和他約會過的女人大概只比斯塔克先生少一點！佩蒂，你應該更謹慎一點！」
「這樣嗎？那該謹慎的是他。」佩特拉叉腰，底氣十足地說，「他要是敢對我做什麼，我會先打爆他的蛋——咳，你懂的。」
內德驚恐地瞪著她：「你跟那種人待久了，已經變得這麼粗暴了嗎？！」
*
佩特拉今天不打算去夜巡。托尼為她設計了576種蛛網發射方案，她本以為足夠了，直到實際運用起來才發現是自己想得簡單了。
蜘蛛力量不僅增強了她的感官能力，讓她的力氣和體能都得到大幅度提升，身體的反應和靈活度也同樣如此。她可以輕而易舉做到任何體操隊員才會的高難度動作，在實戰中躲避攻擊、借助地形時非常有用。自然，蛛網作為她唯一的武器，也應該及時調整得更適合自己。
「黏性，同樣關係到承重能力……」佩特拉在草稿本上計算公式，念念有詞。
「需要幫忙嗎？」亞瑟問。
「哦，當然，幫我算一下這幾個公式？我想看看哪種材料更好用。」
「沒問題。」
……
佩特拉確定了最後方案，舒了一口氣。她把筆扔到桌上，伸個了懶腰。往後躺在椅背上：「亞瑟？」
「什麼事？」
「斯塔克先生還沒發現我的秘密嗎？」
「我想是的。」亞瑟說，「我本來想按照程式設定，定時把錄影上傳……但後來，我改變了這個念頭。」
「你這樣想很好。」佩特拉欣慰地說，然後問，「為什麼？」
「因為你是個女孩，佩蒂。」亞瑟溫柔地答道，「有些資料本身就是隱私，而且根據斯塔克先生的初始設定，我不應該隨隨便便將一個未成年女孩裸-體的圖片或者錄影展示給他看。」
「？？」怎麼回事，還有這種錄影！
佩特拉大驚失色。她迅速捂住了胸口：「但但但是你看到了！？」
「我只是個AI管家，佩蒂。」亞瑟回答。
「但你是男的！」她又抬手按住太陽穴，感覺有點點崩潰，「天哪，斯塔克先生到底在做什麼？！」
AI為什麼一定要事無巨細地記錄一切資料呢？他們就不能給人類留一點點寶貴的隱私和自由空間？
「你問斯塔克先生？他現在準備成立一個基金會。」亞瑟答道。
「我不是要問你這個……等等，你說什麼？」佩特拉從椅子上彈起，「什麼基金會？」
「為所有有需要的學生提供獎學金等資金幫助，包括創業、科技創新項目在內，」亞瑟說，「他是從上個月開始考慮籌畫這個的。」
「上個月……」
佩特拉重複了一遍，還沒等她確定到具體時間，亞瑟就已經說出來了：「就是在你退出斯塔克工業的實習以後。他本來就想為學生們做點什麼，這可能啟發了他的想法。」
「噢！」佩特拉立刻心跳加速，「是因為我說了想加入攝影社但是很難打工攢夠買單反的錢……嗎？」
「有可能。這只是我根據前後時間和事件進行的一個合理推測，佩蒂。」亞瑟說。「你真的想買一個相機嗎？」
「嗯……我對拍照和錄影很感興趣，但是，呃，其實現在的手機也能做這些了，所以倒也不一定非得買個相機……」佩特拉左右為難，最後把它歸結於金錢問題。「雖然那會更專業一些。」
「你可以再找一些合適的兼職。」亞瑟思考一番後，給出建議，「既不會耽誤你的學習時間，也不會——」
「比如？」
砰砰砰。
窗戶響了三聲，佩特拉立刻扯掉頭罩，扭頭。倒掛在窗外的死侍向她揮了揮手。沒等她起身去開，對方已經自作主張打開了窗戶，翻進來坐在窗臺上。
「晚上好，我的小甜心。你在為金錢的事情煩惱嗎？」
他肯定偷聽到了什麼。
佩特拉趕緊去確認門鎖——當然，是鎖著的，在她搗鼓蛛絲之前，就已經嚴嚴實實地鎖上了，梅去互助會幫忙了，今晚不在。
她這才轉身，打了聲招呼：「晚上好，死侍。你又來幹什麼？」
「我有一個賺錢的機會分享給你！」韋德歡快地向她張開了雙臂。窗臺不夠高，他沒法站起來，只好蹲在上面，這個動作就顯得有些滑稽了。
「什麼？」
「我接了一個任務。委託者希望幹掉一個拉皮條的。」他飛快地解釋，「讓我想想叫什麼名字來的？金？吉利？隨他便了。這個叫吉利的男人參與數十起跨國人口拐賣計畫，把東亞地區騙來的年輕女孩弄到紅燈區……呃，我還是不多說了，總之你知道他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就行。」
佩特拉皺眉：「所以？你要殺掉他？」
「沒錯。你見了他肯定也會同意我的做法的。」
「絕對不會。」她搖頭，很嚴肅，「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不要做這種事情——你完全可以把他抓起來，和證據一起送給FBI，或者別的什麼部門，肯定有人能夠管的。」
「但是會有很多錢。」韋德試圖勸說。
佩特拉不為所動：「不行。」
「真的不幹？」他幽幽地歎了口氣，惆悵地說，「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
「朋友之間的幫忙也不能是殺人放火好嗎？」
「好吧好吧，那我不提這事了。」眼看著小朋友要生氣了，他舉起雙手表示投降，「不說任務了。今晚月亮不錯，要一起出去逛逛嗎？我以為你一直都有夜巡計畫？」
「呃，我今天想休息一晚……」
「你上次買的熱狗很好吃。」死侍打斷她的話，自顧自地說下去，「我們可以再去那家店嗎？」
佩特拉猶豫了一會兒：「嗯，好吧，那你等我——」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怎麼？」韋德歪頭，「你可別突然改變主意了吧？唉，女孩子怎麼都這樣？這只不過是個約會而已！」
佩特拉沒有回答，微微睜大眼睛，張了張嘴，抬手指向他身後。
在漆黑的夜色下，死侍那身紅與黑相間的制服幾乎完全融入了背景，但是，在他的頭頂上方，逐漸出現了一個明亮的、金黃色的光圈。
韋德終於停止了喋喋不休的嘴巴，感覺到腦袋後方的灼熱感：「……啊。」
他扭頭，冷冰冰的MK46正舉著手心炮對著他的額頭。
「給你一秒鐘時間。滾出去，死侍。」
時間停滯了一秒鐘。
然後，死侍捶了下手心，仿佛恍然大悟地噢了一聲，熱情洋溢地跳起來，伸手握住了MK46的鐵臂：「好久不見，托尼·斯塔克！——我現在該叫你什麼，Father-in-law？」
「……」
佩特拉心說，你自找的，死侍。
……
她又一次被鋼鐵戰衣提著穿過了大半個紐約城，扔在了復仇者大廈的天臺。
托尼從戰衣裡走出來的時候，面上依然帶著難以置信的憤怒：「所以你翹掉了一節西班牙語的測驗，就是忙著……忙著和這種混蛋約會？！派克小姐，你的班主任和西語老師都很失望，你知道嗎？他們一直希望你能保持全年級第一，以此申請高校的全額獎學金，而你卻——為青春期的這些情情-愛愛所困擾？」
佩特拉還沒回過神來，心有餘悸地往皇后區的方向看：「我的房間——」
「我會讓人去修的。也不用管死侍那傢夥，他的命大著呢。」托尼不耐煩地揮手打斷，「我在說什麼你有沒有聽到？我不反對你早戀，但是你好歹的眼光要高一些吧？和那種人混在一起對你的三觀塑造、還有未來，沒有任何好處！」
「可我沒有在和死侍約會！」她忍不住反駁。
「哦，是嗎？」托尼揚起了眉毛，臉上的慍色稍稍平息，「是他單方面糾纏你？」
「呃……大概可以這麼說？」
佩特拉有些於心不安地想。她說過好幾次讓死侍不要來她家找她，但他一直不聽……這麼說被高溫炮彈嵌入牆裡也算是他一意孤行、自食其果吧？
她不太敢和托尼對視，手背在身後，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我還沒想這麼早談戀愛，但我覺得格溫還不錯，所以……」
「格溫·史黛絲？」
佩特拉點點頭，又抬起頭，眨了眨眼睛說：「您應該記得他？」
托尼卻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你確定嗎？史黛絲那個年輕人，我並不是很看好。」
「為什麼？」佩特拉有些詫異，「你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怎麼說好呢，唔，」托尼沉思地說，好像在試圖尋找一個委婉一點的說法，「我上次看到他和蜘蛛俠——」
佩特拉心裡一個咯噔：果然被發現了嗎！
「和那傢夥拉拉扯扯的，我覺得他可能不太直。」托尼繼續說下去。
佩特拉：「……啊？？？」
她差點沒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但還是被口水嗆到了。
「不可能！」
「人不可貌相，小朋友。」托尼語重心長地說，「你不要看別人長得帥就輕易相信他，也許他——」
是個給佬。
他有點擔心佩特拉的接受能力，沒有輕易說出口。
「格溫是不是給佬我不清楚。」佩特拉深吸一口氣，「但蜘蛛俠絕對不是！」
「你這麼瞭解他？」托尼挑了一下眉，「這麼說，之前星期五告訴我，蜘蛛俠和你在同一天去了奇異博士的至尊聖所，是真的？你該不會想告訴我，你其實在和他約會吧？」
「……」
佩特拉目瞪口呆。
托尼突然皺眉：「等下，那你上次想跟我說的事情，難道就是這個？？」
——「我和蜘蛛俠？怎麼可能？！當然不是！！」
托尼依然懷疑地看著她：「那好，你想說的到底是什麼？」
「我什麼都不想說！」佩特拉忍無可忍，「斯塔克先生，您真是一個——無可救藥的笨蛋！」
她沖了出去。
但沒有料到出現在電梯口的是斯蒂夫。佩特拉差點撞上他，卻沒有心情和偶像寒暄，只匆匆說了一聲：「對不起。晚安，隊長！」
她啪地拍下關門鍵。斯蒂夫詫異而又困惑地看著她那張餘怒未消的臉消失在門的後面。
隨後，他轉向托尼：「你又做什麼了？」
「我做什麼了？」托尼也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攤手，「我確實不太明白——隊長，你也覺得我智商出問題了嗎？」
斯蒂夫看了他一會兒，露出難以形容的表情。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個笨蛋，」他慢慢地說，用食指敲了敲腦袋，「但你確實有點問題。」
第 49 章
托尼·斯塔克陷入對人生的沉思。
他足足思考了三秒鐘。
直到好友羅德斯上校忍不住說：「要不你先回去吧。」
「嗯？」托尼抬頭。
「不知道。」羅德斯說, 「我看你滿腦子都在想著哪位紅顏，反正我們埋伏一個基地的人手也夠用, 要不就——」
「什麼？當然不是！」托尼錯愕地打斷他的話, 「你怎麼會這麼想？」
上校聳了聳肩, 反問：「那你在想什麼？」
「家裡的……問題青少年？」托尼有些不太確定地說道。
「哦, 青春期。」上校了然地點點頭，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終於學會養孩子了。」
托尼面無表情地推開他的手。
「不過你說得有道理，我應該速戰速決。」他解開安全帶，一邊喚來自己的AI管家，「星期五，幫我查一下蜘蛛俠在哪裡。」
「好的，申請調用監控——」星期五的聲音突然停下了，一秒後, 她答道, 「BOSS, 在家裡。」
「嗯？」
「在復仇者大廈。」星期五說。
*
謝天謝地，他們沒有觸發大樓外的安保系統。要是在平時，佩特拉還是挺有自信毫髮無損地穿過瘋狂掃射的機關槍或是炮筒的, 但現在身上背著一個氣息奄奄的死侍就很難說了。
當務之急是給他止血。
「我早說過，你不該接那個任務的。」佩特拉半拖半抱地把人塞進電梯, 一邊祈禱警報不要響。死侍跟這棟大樓的主人關係顯然不太妙，但或許星期五是在看在她的份上，允許了他們進入。
她松了口氣, 忍不住抱怨：「你真的覺得錢比性命更重要？」
「對雇傭兵來說，是。」韋德到了這個份上還在廢話，「順便糾正一句，我沒那麼容易死。」
「那我把你扔出去了？」
「不不不……」死侍立刻變了臉色，「雖然不會死，但是會很疼……小蜘蛛，你忍心看著我在街頭掙紮垂死嗎？」
電梯速度怎麼這麼慢？佩特拉心急如焚，手壓在他近心口的動脈處，徒勞地試圖堵住傷口。電梯的地板還是很快被血弄得一團糟，等會要是開了門，有人站在外面，絕對會被嚇得尖叫——這看上去像是慘烈的兇殺現場，而她是兇手，被當場抓個正著。
她不耐煩地說：「所以說，誰讓你去惹政府官員的，本來可以去醫院——」
「他已經死了。」韋德飛快地打斷。
「那你現在怎麼回事？」
「被伏擊了，看來有人走漏了風聲。」他嘀咕道，聲音越來越虛弱，「回頭我再找他們算帳。」
佩特拉終於等到了熟悉的叮咚聲，還沒等門完全打開，就先一步手動把它拉開了。外面沒人，感應燈自動亮了起來。她背過去，托起死侍的肩膀，用力將他拉了出去。
亞瑟告訴她，復仇者不在紐約——當然，包括鋼鐵俠本人。既不能去醫院，又不能回家，還被一群亡命之徒追殺，她唯一想到最合適的地方就是這裡。所謂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復仇者大廈是整個曼哈頓最招搖的標誌物，但那些人很難想到他們會來這裡，畢竟他倆都不是復仇者。
佩特拉記得急救箱的位置，迅速取了止血帶和鑷子，卻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她深呼吸一口氣，定下神來，決定先把他身上濕透的制服剪開，將和血肉粘在一起的布料清理出來。
「你有沒有想過是你的委託人故意的？」她一邊問，一邊用力地系上止血帶。「你也四處樹敵，說不定背後的人想借你的手除掉政敵，然後同時把你幹掉。一箭雙雕？」
佩特拉沒有經驗，胡亂地倒了酒精，聽到對方有氣無力的慘叫。
「你是故意的嗎……」
「不是！對不起，死侍，我只是想幫忙……」她嚇得立刻丟掉了酒精瓶，拿起棉花把自己手上血和酒精混合的液體擦掉一些。
韋德呼出一口氣，頭軟綿綿地歪向一側：「有可能。」
「什麼？」
「你的猜測。很可能就是這樣。」死侍的聲音聽上去一點都不驚訝，「常在河邊走，這種事很正常。我這次只是稍微、有一點點輕敵。」
「因為你再厲害也只有一個人。」
「沒錯，所以我找過你當搭檔……」韋德轉過頭來，可憐巴巴地望著她，「被你拒絕了。」
「……」
佩特拉避開他的目光，審視了他四肢上的其他傷口，相比之下都是些皮肉傷，管不了了。她再次擦乾手，給自己打氣，然後鼓起勇氣，將手伸向他的腹部。
「死侍，我有點想吐。」佩特拉的聲音有點顫抖。
「忍住。」對方鼓勵她，「你做得很好了，親愛的，再加把勁……嗷！」
「抱歉。」她在一口氣把死侍的腸子塞回去之後就嚇得松了手，「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怎麼縫合？我還是去找個醫生來吧……對了，奇異博士！他就是外科醫生！哦不行，他的手現在……」
粘稠的液體從指縫中穿過，不知是血還是胃液、組織液什麼的，即便隔著手套，她也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那種滑溜溜的觸感，手抖得更厲害了。
韋德沉默了一會兒，說：「別管了，你還是把它剪掉吧，反正也就是長回來需要一點時間……」
佩特拉照做了，房間陷入短暫的寂靜。
「你會死嗎？」
「現在……應該不會了。」死侍輕聲哼了哼。
她終於松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滿手乾涸的血液，不知所措。
「你應該去醫院的。他們不可能隻手遮天——」
「不行。」
「你是不是只是不想暴露自己的模樣？」佩特拉突然問，伸手在他的肋骨附近按了按，沒有多少力氣，就聽到他連連哀嚎：「不不、不是，住手！」
「就算到了這個時候，也不想脫掉面罩嗎？」她的手一路往上，碰了碰他微微顫抖的喉結，放上去，試圖摸到面罩的邊緣。
韋德抓住了她的手：「跟這個沒關係。」
佩特拉歎了口氣。
「我知道你的樣子了，韋德。」
死侍身體微微一震。
「我查到你在波士頓的地址，那條街的酒吧裡有你的熟人，還保留了你的照片——他們告訴我，你叫韋德·威爾遜。」佩特拉與他對視，「這很好查，在資訊高度發達的現代社會，根本不用費什麼力氣。」
「……你真是厲害了。」韋德籲了口氣，身體慢慢放鬆下來。「好吧，既然你都已經自己查到了，還想知道什麼呢？」
「唔，你原來還挺帥的？」佩特拉猶豫地說，依然在審視著他的臉，「你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
「我現在？我很好。」韋德說，「超凡的自愈能力，他們殺不掉我，我卻可以幹掉他們，所向披靡。」
他本來應該得意的口吻，聽上去卻像是在自嘲。
佩特拉恍然：「因為你的女友跑了，所以你很難過。」
「……」韋德啞然，「喂喂，小甜心，你這麼捅人傷口這就很過分了。」
「超級英雄也免不了俗。」她忍不住安慰道，「索爾被甩的時候也……呃，具體的我就不說了，你可以想像一下。」
「我可不是超級英雄。」韋德看著她，「我是一個冷酷無情的殺手。」
佩特拉：「你現在的樣子說這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比較像死者，我的意思是。」
「……」
韋德仰躺在地板上，輕輕地笑了起來。
佩特拉驚訝於他的恢復速度，卻也放鬆了許多，這時候才有空關注到自己的狼狽：「唔，好腥……」
如果她直接把戰衣脫下來扔進洗衣機，亞瑟會不會不高興？她沒有不尊重人……呃不，不尊重AI的意思。但這滿身的血腥味的確叫人發愁。
「這就是選擇紅色的好處了。」韋德驕傲地說，「你就算洗不乾淨也沒人會看出來的，親愛的。」
「這是我的創意。」佩特拉反駁。
「不，我的。我比你先。」
「我比你更受歡迎。」
死侍：「呃……你說得有道理。畢竟我也很喜歡你。」
「……我很遺憾你女友的事情。」佩特拉頓了頓說，「但你還是不要把泡妞的手段用在我身上。我有喜歡的人了。」
韋德心塞塞，閉上嘴。但沒堅持幾秒又破功：「這不是泡妞的手段。」
「那就是討好？」佩特拉不解，「但是你討好我又有什麼用呢？」
「你就不能當做是——交朋友的一種方式嗎？」韋德歎息著抬起了右手。
佩特拉愣了一下，沒有躲閃，被他扯下了頭套。
她的頭髮早就被汗水打濕了，捲曲的劉海無精打埰地垂在太陽穴兩側，因為出了一番力氣，到現在臉還是紅撲撲的。
佩特拉抬起手背擦去一點汗：「你幹嘛？」
她明明是想要摘死侍的面罩的，怎麼反而被他摘了？算了，也不是沒被他見過這張臉……
「我突然發覺——」死侍凝視了一會兒，說，「你穿緊身衣的時候特別好看。我的甜心小蜘蛛，你今年多大了？」
「我……快十五了？」
「好的。」韋德乖巧地說，立刻閉上了嘴。
「怎麼了？」
「我在努力控制我的血液流向海綿體。」
「？？？」
佩特拉震驚：「這是你對救命恩人的態度嗎，韋德？」
「嘿，我也救過你……」他抗議道。
「所以我救了你，我們現在還清了。」
死侍不贊同地瞪著她。
佩特拉往後挪了幾公分，撐起身體爬了起來：「我看我還是給你去找個醫生。斯特蘭奇醫生應該認識別的什麼人——」
這種時候，奇異博士應該主動開個傳送門給她，將他隨便哪個外科醫生的朋友空投下來。
佩特拉扭頭，有些失望，並沒有任何傳送門出現。
至尊法師可能已經睡覺了。
「我現在有點餓。」偏偏韋德還在她背後火上澆油，「親愛的，你剛才是不是把我的胃也順帶割掉了？」
佩特拉翻出手機，尋找斯特蘭奇的號碼，頭也沒抬地回道：「再吵我把你丁丁也割了！」
韋德倒抽了口冷氣，驚恐地捂住臉，呻-吟一聲。
過了一會兒，佩特拉覺得有點不對勁。她找到了號碼，但是沒有按下，非常遲疑地轉了個身，看向死侍的方向。
越過他那半死不活的身體，她看到托尼和斯蒂夫愣在門口。
他們臉上那呆滯而又有些驚恐的表情，是因為聽到了她說的髒話呢，還是因為……
佩特拉默默地關掉了手機，掩耳盜鈴地轉過身面向巨大的玻璃窗，心道，不，我只是個路過的、幼小無助的蜘蛛寶寶。
第 50 章
「托尼, 冷靜。」斯蒂夫開口。
「我很冷靜。」
不，你一點都不。
托尼·斯塔克的臉色非常平靜, 但作戰經驗豐富的美國隊長早已洞察一切。節奏混亂的呼吸, 僵硬的手臂, 以及微微顫抖的嘴唇……每個細節, 都在表明托尼臨到了爆發的邊緣。或許只差最後一根稻草。
斯蒂夫將注意力從好友身上轉開，落在對面。身穿蜘蛛戰衣的女孩抱頭蹲坐在窗前，假裝自己什麼都看不到也什麼都沒聽見。
他向前跨了一步，走到死侍身邊，按住他的脈搏，飛快地掃視一番，做出了判斷：「他需要急救，我先帶他下去。」
托尼點了點頭。
斯蒂夫回頭看著他：「我想，你們需要——冷靜下來, 談談。」
托尼不置可否看著他把地上的紅制服男人扛起來, 進了電梯。隨著電梯門的合上, 他轉身走向房間中央。
佩特拉還是一動不動地捂著耳朵。但她非同尋常的聽力還是讓她清楚地聽見了那句：「他看起來一點都不驚訝。」
她小心翼翼地分辨男人話音裡的情緒，聽上去和平時沒什麼不一樣，但大腦裡有一個聲音如同警鈴一般嗡嗡叫著。這是不妙的徵兆, 但並未給她指明方向。
「隊長嗎？」佩特拉睜開眼，慢慢地背過身去, 但還是不太敢和托尼對視。
「這件事還有誰知道？」托尼在沙發邊坐下，用一種——聽上去很和顏悅色的語氣問道。
「嗯，呃……格溫, 還有我朋友MJ，內德，哈裡，以及奇異博士。」佩特拉無措地看著他，咽了咽口水，「其實也不是很多，還有那幾個英國巫師，死侍……如果隊長也早就猜出來的話？」
她的預感是對的。
隨著一個個人名的報出，托尼果然繃不住臉色，勃然大怒：「這還叫不多？！」
呃，好像是有點多。
但至少不像他是個鋼鐵俠而全世界人盡皆知。
暴風雨來了。這下，佩特拉反而安心一些了。
「我早就試圖告訴您的，但是你不聽！」她也大聲說，「如果你上次沒有急著走——」
「那還是我的錯咯？」托尼氣笑了，「誰會想到呢？剛進公司時笨手笨腳打碎五個咖啡杯、打翻資料夾還撞壞一個機械臂的瘦小的女孩會是蜘蛛俠？——不要露出那樣的表情，真以為我沒看見就不知道了？——可以，你的演技絕對是特工級別的了，難怪一直不情願去醫院，是怕被檢查出來？」
她先是沮喪地低下了頭，聽到後半句才忍不住抬起來，反駁：「我不是故意的！那時候、那時候我剛獲得這身本事，根本沒辦法控制力量……弄壞您的東西我真的很抱歉，斯塔克先生。」
他不喜歡聽人語無倫次地反復道歉。
托尼皺眉看著她，過了會兒，慢慢問：「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撞上來——」
「因為我前一晚被一隻變異蜘蛛咬了。」佩特拉急著解釋，差點咬到舌頭，「當時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頭很暈，身體也很不舒服，五官變得很敏銳，看到的東西太多反而什麼都看不清……我很抱歉。」
她沒有欺騙他。
那頭亂糟糟的、捲曲的頭髮耷拉下來，垂在眼睛前面，蒙上一層陰影。看上去無辜又可憐，但的確，她不是羅曼諾夫那樣善於偽裝和欺騙的特工。
只是一個有著特別的秘密的小女孩罷了。
托尼按住太陽穴，感覺有些頭疼。他的舌苔有點想念白蘭地的味道，但他的珍藏並沒有放在這一層。而當著被教育的青少年喝酒也不是什麼好事。
「派克小姐，告訴我，你到底在想什麼？」他從額頭上放下手，問道。
佩特拉咬住嘴唇：「我想幫助……別人？」
「我知道你叔叔的事情。」托尼盡可能保持平靜，「在那樣的事情之後，你依然願意主動幫助別人，這種態度值得表揚。但你要清楚，你只有十四歲。而且，還是個女孩。」
她抗議地說：「旺達也還是高中生，可你們從來沒有限制過她做什——」
「她當然和你不一樣。」托尼提高聲音，嚴厲地瞪著佩特拉，「她是個女巫，而且比你更懂得如何掌握和使用自己的超能力——而你，我親愛的蜘蛛俠，你在新漢普頓做了什麼？」
她一下子焉了下去：「可就算換做別人，也不一定能預料到交叉骨會選擇自爆？」
「但是他們至少能夠保護自己，而你呢？」
托尼的口吻隱隱夾帶著怒意。他想起了神盾局特工的報告，雖然主要承受了傷害的人是死侍，但蜘蛛俠背上的傷看上去也很糟——科爾森隱晦地問過他，要不要給蜘蛛俠找個醫生。那時候他怎麼想來著？
嗯，男孩子麼，傷痕就是榮耀，受點皮肉傷不算什麼。過幾天不就又看到他在紐約街頭活蹦亂跳了？
托尼嘖了一聲，天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改變了態度。他有些煩躁，不想深究。該死，如果他早就知道……
「難怪你事後請了三天假。」托尼一陣後怕，同時，他感覺頭更疼了。
他早該意識到的，那時候她還經常在自己身邊亂晃，偶爾會因為牽扯到身體的某個部位而齜牙咧嘴，但那時候他還以為只是因為這孩子笨手笨腳，容易磕碰到自己。
「我沒事的。」對面的蜘蛛女孩怯怯地說，「小傷而已，蜘蛛毒液有一定的自愈能力……現在已經完全好了！一點疤痕都沒有！」
「這不是你亂來的理由！」
過了一會兒，托尼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有些過頭了，稍微穩住，放緩了聲音：「你還沒有準備好，派克小姐。」
「什麼意思？」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抬起頭的同時微微睜大了眼睛，有些驚愕，「我明明已經——」
「那就不會總是弄得滿身傷了。」托尼毫不猶豫地打斷了她的話，「我設計這套制服，不是為了讓一個小孩子整天在街上亂晃，自以為是地逞英雄——沒錯，你有超能力，可那又如何？神盾局榜單上的超級罪犯一抓一大把！你現在該做的事情是回到學校，好好學習。你以為我當初為什麼同意你進實驗室？」
佩特拉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出來。
「你的時間不該浪費在這裡，佩蒂。」他難得稱呼了她的名字，聲音柔和地說，「超級英雄很多，並不差你一個。我希望你能夠發揮自己的天賦，不管是麻省理工學院還是哈佛，只要你肯努力，沒有哪個學校不願意接受你——」
「可那並不是我的目標！」她終於喘過氣來，難以置信地瞪著托尼，「難道你想讓我現在還假裝自己是一個普通的學生，老老實實地背著書包上學嗎？」
「沒錯。」托尼冷酷而□□地提高了聲音，「這才應該是你的目標。當超級英雄並不會幫助你的嬸嬸減輕多少負擔——你應該很希望她能為你感到驕傲，不是嗎？」
她無法反駁。
沒錯，所以她不能告訴梅自己的秘密身份——而同樣的，這也是她一直以來糾結著不想讓托尼知道的原因。因為他們都一樣，會以年長者的姿態教訓她，不要逞英雄，你只是個小孩子，不要做那麼危險的事情——當然，那是因為他們確實在關心她。
如果本叔還在的話，他會怎麼對待自己呢？
佩特拉茫然地想著。
她不知道。本叔已經永遠地離開了，她沒法獲得他的支援……或是反對。
「對不起。」最後，她只能這樣說道，無精打埰地低著頭，看上去有些委屈。
托尼強迫自己硬起心腸來：「很好，現在你把這身戰衣還給我，然後回家去，好好地冷靜下來想想。」
佩特拉再次睜大了眼睛，在聽清楚他這句話中最淺顯、直接了當並且毋容置疑的意思後，那雙褐色的眼睛迅速蒙上了一層濕氣，看著好像要哭出來一樣。
在托尼經驗豐富的多年生涯中，對付女人的眼淚有很多種辦法，但從來不是這種場合。他相信自己差點要投降了。
「沒錯，我要收回它。既然你的嬸嬸管不住你，那我來管。」他說完，立刻歎了一聲，「天，我簡直像一個阻止女兒去夜店的老頭子——」
佩特拉瞪著他，好像在說，沒錯你就是。
「別瞪了。」托尼努力板著臉說，「我在你這麼大的時候就從來沒有去過夜店。」
騙鬼呢。
佩特拉是絕對不信的，抽了抽鼻子，說：「當然了，因為你直接在自己的別墅裡開轟趴，不對嗎？」
「哇，你還會頂嘴了！」托尼又氣又好笑，然後他臉上的笑意迅速斂起。
佩特拉在胸前的蜘蛛上輕輕拍了一下，按照他的設計，整件戰衣驟然變得寬鬆，直接落了下來。
這是連體的戰衣。托尼聽斯蒂夫抱怨過幾次，關於他那套經典的美國隊長制服糟糕的設計，因此給這只蜘蛛寶寶裝上了方便穿脫的功能。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佩特拉的聲音還有些悶悶的。「但您說得沒錯，這件衣服是你做的，所以你有權力把它收回……」
——不，她連十五歲都沒有，當然只是個小孩子。
托尼在心裡迅速地反駁。但他沒有說出口。
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青春期的發育都是迅速的。
他們認識幾個月了？差不多快半年了。托尼回憶著，他第一次見到佩特拉的時候，她的確是個瘦小嬌弱的女孩，而現在個頭已經拔高了不少。而且，斯蒂夫說得沒錯，她骨架小，看著比較瘦，但絕不「瘦弱」。身上的肌肉是有鍛煉過的，緊致結實，隨著逐漸發育的胸部，曲線分明。
紅色的戰衣鬆鬆垮垮地落在地上。她裡面穿著運動背心，和頭髮一樣濕漉漉地黏在身上，還有健身房裡常見的瑜伽短褲，在腿根勾勒出一道若隱若現的凹痕。
……要命。
托尼撇開頭的同時閉上了眼睛，感覺一陣眩暈。他幾乎要瞠目結舌地怒吼了：誰讓你在這裡脫的？？
光看著這樣的身體，任何成年男性都有信心可以輕鬆將她的骨頭掐斷。但這只是假像，她可是有著能夠阻止飛馳的公車力量的蜘蛛女孩。
……也許，他是有一點點小題大做了。
托尼在那一瞬間，有些不安地想道。
佩特拉也低著頭，沒有看他，硬生生地宣佈：「我要回去了。」
她踢掉纏著腳的制服，轉身就往門口走去。本來就很輕盈的身體赤足走在光滑的地板上，幾乎是悄聲無息地，一下子就來到了電梯前。
「你給我站住！」托尼忍無可忍地喊停。「給我回來。」
讓她這樣子走出去？那會瘋了的。
他完全可以預想到幾分鐘後佩珀沖進來朝他咆哮：「你讓一個十四歲的女孩只穿著內衣從你的大廈裡走出去？你瘋了嗎？！！」
他確實要瘋了。
托尼心想，但表面上依然平靜地說：「你需要先洗個澡，然後換一件——我想這裡有你的衣服。」
*
大約十分鐘後，佩珀在電梯裡看到了佩特拉。她穿著那晚聚會上精緻的小禮服，頭髮還有些濕，垂在脖頸後方，水珠沿著肩膀的輪廓滑入背後。
「哦，佩蒂……」佩珀不禁出聲。
但佩特拉只是搖了搖頭，沮喪地說：「抱歉，波茲小姐，我要回家了。」
她們擦身而過，佩珀抱緊了懷裡的文件，擔憂地回過身去看著她。她顯然不是沒穿過有跟的鞋子，只是心不在焉地，差點崴到腳。
佩珀歎了口氣，走進客廳。她的老板正站在落地窗前，神情嚴肅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你就這樣讓她回去？」佩珀隱約能看到一個淺藍色的身影背著書包垂頭喪氣地往外走，責備地說。「這孩子又惹你生氣了？」
「你根本不清楚她會惹多大的麻煩，佩珀。」托尼也很無奈。
「現在已經很晚了。」佩珀只是說，「上一次也是……」
但佩珀不瞭解佩特拉的能力。沒有人會不放心蜘蛛俠一個人走夜路回家。就算她沒了那套高科技的裝備。
本來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夜晚，年輕的蜘蛛俠普通地夜巡。但她遇到了被追殺的死侍，一切都變得不同了。
大雨傾盆而下，雷電在漆黑而渾濁的烏雲中交織。
尼克·弗瑞盯著濃厚的夜色而來，將他們帶到了神盾局的空天母艦上。這些事本來和佩珀無關的，但她猜到了什麼，執意要跟過來看。
密閉房間的門打開，他們看到了床上的男人，還有他邊上的小女巫。佩珀認出了那人，短促地驚叫一聲。
「這是你們之前通緝的人。」托尼回頭瞪了一眼弗瑞。
「一點誤會而已。」弗瑞說得言簡意賅，甚至沒打算解釋。
當然了，以托尼的頭腦，根本不需要什麼解釋，就能夠猜出八-九分真相。他看向在場那位有過幾面之緣的女孩。
「我記得你叫——」
「哈莉·波特，先生。」黑髮小女巫從床邊站起，向他們伸出手。她的頭髮有點亂，看上去像是匆忙起床後，拿了一個發繩隨便紮的，斗篷的系帶也是一團糟。
現在世界的希望都放在這種年輕人的身上了嗎？一個未成年的、巫師界的救世主。簡直叫人難以相信。
佩珀搶在托尼前面握住了她的手，倉促的自我介紹之後，她問：「佩蒂呢？」
「我不知道。」哈莉有些難過地說。她收回手，看向西裡斯，「斯特蘭奇醫生通知我來，說他們突然被一群黑巫師圍攻……」
「那個法師呢？」托尼問。
「這種黑魔法只能找專業的治療師，」哈莉說，「他去找美國魔法部。我的身份不太方便到處露臉，還得麻煩他多走一趟。」
床上的男人只是懶洋洋地抬了下手，說：「放鬆，哈莉，我還沒死呢。」
哈莉沒說話，只是扯了扯他手臂上被血浸透了的繃帶。西裡斯倒吸了口冷氣，苦笑著不再說話。
斯蒂夫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們：「現在總算有證據了。」
「沒錯。」弗瑞的表情並不輕鬆，「而且我們還多了幾個同盟。」
「他們是怎麼回事？」佩珀一頭霧水地問。「他們……他們是誰？」
美國隊長笑了笑，拿出自己新買的平板電腦，點開一本暢銷的魔法小說，遞了過去。
「我們被沖散了。」
托尼聞聲望去，那個叫布萊克的男巫撐起上半身坐了起來，揉了揉額頭，有些抱歉地說：「斯特蘭奇本來想將她傳送回家，但是沒來得及……她身手不錯，應該沒被魔法擊中，但很難說，有幾個食死徒追著她跑了。」
「我的天哪！」 佩珀似乎終於聽明白了，捂住臉抽噎一聲，轉過身去，「托尼，要是她今晚因為被你趕出去而出了什麼事——」
「我知道。」托尼僵硬地打斷了她的話。
無論責任在誰，他絕對不會原諒自己的。
「但應該沒事。」斯蒂夫說。
弗瑞點點頭，將現場的畫面投影出來。他們一看，地面上殘留著巨大的、麥田怪圈一樣的痕跡，令人咋舌。
阿斯加德標誌性的出場「LOGO」。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9 14:45
第 51 章
空氣裡彌漫著潮濕的味道, 快要下雨了。
佩特拉氣呼呼地走出復仇者大廈時，並沒有察覺到這些跡象。再掉頭已經來不及了, 她沒帶傘, 包裡只有幾個作業本和一瓶自製蛛絲。
街上的店鋪到了這個鐘點早已經打烊, 不是合適的避雨處。佩特拉加快了腳步, 後來乾脆跑了起來，穿過第六大道，無人的十字路口，風吹起了裙擺，夜裡的寒意侵蝕著手臂。蜘蛛力量增強了她的感知力，也讓她更加畏寒。
佩特拉打了個寒噤，逐漸放慢了速度，眼尖地發現街角亮著橙黃色的燈。那是一家咖啡店。
它本來應該關門了的。牌子掛在門口，鎖卻是開著的, 佩特拉推門而入, 吱呀一聲。店裡很安靜, 頭頂的吊扇咿咿呀呀地轉著，切割著暖色的燈光。
沒有服務員，吧台空空如也, 整個店都是空的，除了……她將目光投向卡座兩側的男人。他們悠哉地坐在沙發上, 面前的桌上放著熱可哥和冰啤酒。
「下雨了？」
一身休閒裝的斯特蘭奇看到她進來，毫不意外，只是往窗外看了一眼, 問她：「怎麼還沒回家？」
佩特拉赧然地撓了撓頭，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今晚發生的事……不過或許他已經知道了？
「懂了。」斯特蘭奇了然道，「你和斯塔克吵架了。」
「呃……也不能這麼說吧？」
說得她好像是和家長吵了架毅然深夜離家出走的叛逆期少女一樣……等等，好像是有點像。佩特拉撫額。
斯特蘭奇意味深長道：「關心則亂啊。」
另一邊的巫師咧嘴笑了：「要喝點什麼嗎？」
「布萊克先生，」佩特拉好奇地打量他們，「你們在這兒做什麼？」
「忙裡偷閒。」至尊法師說。
「我偷溜出來的。」西裡斯卻給出了截然不同的回答。
「……溜出來的？」
「是啊，畢竟我還在兩幫人的通緝名單上呢。」他渾不在意地打了個哈欠，「哈莉一直不放心我出門。但我總得喘口氣，屋裡悶死了——噓，你可別告訴她。也別和羅恩說。」
「我知道的，」佩特拉眨了眨眼睛，「我跟你的情況正好是反過來的……這麼說，你就不擔心哈莉嗎？她一個人在外面不是也很危險？」
「擔心當然是會的，但沒什麼好阻止的啊。」西裡斯聳了聳肩，「你看她一副不愛學習的樣子，打起架來倒是很厲害呢。二年級的時候——哦，不是你們那個二年級——她就提著一把劍把十幾米長的大蛇給捅了。嗯，和我們當年很像。」
看出來了，這位先生年輕的時候肯定也是個搗蛋鬼。
佩特拉信服地點點頭。
斯特蘭奇喝了口咖啡，抬了抬食指。四方的小桌上多了一個玻璃杯，自動倒滿了橙汁。
「歇會兒吧，待會送你回去。」
「哦。」佩特拉乖乖地坐下來，把手放在膝蓋的裙擺上，撫平皺褶。
「你看上去像是剛從舞會上逃出來的。」西裡斯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很難得顯得成熟許多的打扮，他的眼神很規矩，只是揶揄道，「怎麼，玻璃鞋掉了？」
「別提了。」她歎了口氣，「斯塔克先生把我的……不，他的戰衣收走了。」
「聽上去像沒收了你的玩具。」他評價道。
佩特拉耷拉著頭：「差不多吧。」
兩個大人對視一眼，都有些好笑。
「那你就先聽他的，這段時間別出去了。」斯特蘭奇若有所思地撫摸著咖啡口，你今天……本來不應該和死侍混在一塊的。」
「我也不想的。」她有些委屈，「但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他突然在我前面掉了下去，我肯定要接住他的……等我發現他身邊那些追兵時，再想擺脫關係也來不及了。」
「總之，你沒事就好。」 至尊法師說。「斯塔克只是一時氣話，你躲他幾天，他肯定又會反悔，主動把衣服給你送回來。」
「沒錯。」西裡斯深以為然，點頭附和道，「男人都是這樣的。」
佩特拉半信半疑。
她其實也打算休息一陣，把精力放在學習上什麼的。她要不要先申請九月基金呢？也許好那會讓斯塔克先生高興一些……不、不對，她為什麼要想著去討好他？又不能指望靠這個把戰衣拿回來。
她歎了口氣，坐下來，拿起橙汁一飲而盡。
佩特拉正想說點什麼，玻璃杯還沒完全脫手，突然繃緊了神經。
這種預感並不是一次兩次出現了，起先有些模糊，她幾乎察覺不到，最近幾次漸漸地清晰了許多，就像是在給她預警……儘管她並不知道自己應該警覺什麼。
有危險。
——危險在哪裡？
斯特蘭奇臉色一變，敏捷地起身。
「別動！」西裡斯厲聲道，快速伸手打掉了佩特拉手中的杯子，又或許是她的手。她被一股力道推向後側，手指尖擦過一道紅光，便看到紅光落入座椅中，四分五裂。
「發生了什麼？」佩特拉驚愕。
接著，玻璃破碎和物體相撞的聲音從四方傳來。整個咖啡店中的安謐氛圍一掃而空，陷入了黑暗。店外的雨簾中穿梭黑影，落在地上凝成人形，一個個氣勢洶洶地朝他們圍了過來。
「你先走。」西裡斯將她擋在身後，朝服務吧台推了一把，頭也沒回地吩咐，「他們沖我來的。」
斯特蘭奇眼睛眯了眯，紅色的斗篷從沙發墊上升起，迅速將他包裹。他伸出手，懸戒被屋外的路燈反射出一道白光。
空氣中旋轉著出現紅色的光圈，佩特拉立刻反應過來，這是給她留的。她卷起裙擺，撐著旁邊的桌椅站起，一步跨上前去。
但還是遲了一步，鮮紅的法術劃破玻璃窗四散在咖啡店內，佩特拉勉強避開與其中一道擦肩而過，腳下的地板就裂開了。她踉蹌著後退，被沖擊破撞在圓桌上。原本近在眼前的傳送門被黑斗篷的敵人擋住了。
佩特拉不再遲疑，當機立斷，扭頭就跑。
她穿過屋內飛濺的木塊、魔咒，一腳踩上橫在前方的椅子腿，輕盈地從吧臺上越過，翻滾一圈落在門裡邊，鎖上，朝後門跑去。
匆匆一瞥，敵人不知道有多少個，佩特拉只能默默祈禱兩人沒事——他們或許能夠應付，但有自己在場，就很難說了。
有人發現她了，麻瓜的門鎖在咒語面前不堪一擊。佩特拉沖進大雨中，聽到身後簌簌風聲，黑影從半空中席捲而來，像是一團霧一樣從她頭頂擦過，落在前方。
佩特拉被迫刹車，鞋跟踩在一窪水坑裡，濺起的水全落在了裙子上。前面一個堵住了去路，她再回頭看，兩個人拿著大約是魔杖的東西指著自己。
前方的黑巫師一言不發，魔杖尖一抖，藍光直射而出。不是不可饒恕咒，但肯定也不是什麼溫和的小把戲，她躲開了這一道咒語，又感應到後方的兩人同時發出了攻擊。
她的速度很快，但肯定不能一直躲下去。蛛絲發射器還在書包裡，不知道對上這些咒語的速度能有幾分勝算……
咒語在身後炸開，佩特拉用手撐在地上擋住了衝擊，滾了兩圈，才洗乾淨的頭髮又濕漉漉地垂了下來。
她深吸一口氣，放聲喊道：「救命啊！！」
轟——
頭頂響雷炸開，白色的閃電和眼前咒語的白光似乎融合在了一起。佩特拉已經抓住了書包拉鍊，只差一點就能抓到蛛絲發射器了。
她閉上眼睛。劇烈的白光在眼皮上炸開，跳躍。她抬起手臂擋了一陣，耳邊迅速地安靜下來，只剩下雨聲。
雖然有雨聲，雨卻沒了。
佩特拉有些不敢相信，慢慢地睜開了眼睛，身前高大英俊的男人正轉過身來，向她伸出手，莊重道：「抱歉，我來遲了。」
那幾具備斗篷裹著的軀體靜靜地躺在地上，被雨水沖刷著，沒有絲毫的動靜。
天神降臨啊這是！
她瞠目結舌，好半天才想起把手放在伸到面前許久的手掌上。對方沒有絲毫的不耐，乾燥溫暖的掌心包裹著她的手，稍一用力，就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佩特拉沒站穩，又或許是他的力量沒收住，大了一些，她直接撞進了他的懷裡。
天神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腰，隔著一層濕透的布料，就像是直接觸碰在皮膚上，有些發燙。
「索、索爾……」她結結巴巴地說，「你真的是『Superhero』啊！」
「我難道不是嗎？」索爾並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是一笑，然後笑意很快褪去，「好久不見，佩蒂，你也是一個英雄了。」
他知道了。
佩特拉心中一跳，但並不感到很震驚。她睜大眼睛：「你怎麼會回來？在這個時候……」
「我一直在看著你。」索爾握緊她的手，沒有鬆開，一雙碧藍的眼睛定定地看著她。「所以我來了。」
「……謝謝你。」佩特拉愣愣地說。
索爾本來還要說下去，想起了什麼，臉色微變，低聲道：「你受傷了。」
她更愣了：「啊？」
受傷？剛才有咒語擊中她嗎？
佩特拉努力回憶方才混亂的情形，抓住他的衣服扯了扯：「我沒事啊，索爾——」
「噓，中庭這裡水準不行，我要帶你回阿斯加德治療。」索爾一本正經地說，沖她眨了眨左眼。
她呆了一會兒，恍然大悟，眼睛猛然亮起來。
——可以嗎？
——你想的話，我答應過的。
索爾鬆開了佩特拉的手，然後摟住她的肩膀。
幾個月不見，她相信自己長高了不少，但他還是很高，只能努力仰起脖子才能看到他的臉。
索爾舉起了妙爾尼爾錘，高聲道：「海姆達爾！」
白光劈開了漆黑的夜幕直落而下，再次將他們籠罩。
第 52 章
彩虹橋是真的！
佩特拉情不自禁伸出了手, 想碰一下環繞在周身的七色光斑，被索爾按住手腕：「小心, 會掉出去的。」
「會掉到哪裡？」她問。
「誰都不知道, 很難說。」索爾搖搖頭, 「幾年前我弟弟從彩虹橋上掉了下去, 不知道去了宇宙的哪個角落，再出現的時候就是紐約那次……你應該知道後面發生的事了。」
佩特拉立刻縮回了手，鄭重點頭：「我明白了。」
光線逐漸向四周散開，腳踩在了實地上，佩特拉搖晃了一下，正想看個清楚，被索爾拉著走出了光芒的中心。眼前是一座金色的環形拱門，身穿金色鎧甲的海姆達爾正站在房間中央，雙手執劍, 看著他們。
索爾揚起手臂, 笑道：「歡迎來到阿斯加德。」
她睜大了眼睛, 對眼前的景象驚歎不已。
天空中閃爍著無數明星，延伸向地平線的遠處。拱門外，如透明晶體般的彩虹橋直直通向阿斯加德宮殿, 巍峨壯麗的大片金色看上去就像是童話中所描述的魔法城堡。
佩特拉逐漸回神，反手拉住了索爾的護腕。
「索爾, 你剛才說你能在這裡看到地球上的我？」她滿臉嚴肅，「所以你知道我成為了蜘……」
他點了點頭：「你長大了很多。」
「這個不是重點！」佩特拉突然警覺，「你是怎麼看到的？我換衣服的時候你也看到了嗎？！」
「……不是我！」眼看著要被指控為流氓的索爾立刻如同觸電了一般收回手, 指向房間中央的男人，「是海姆達爾。啊，對了，這位是海姆達爾，阿斯加德的守護神。海姆達爾，這是我朋友，佩蒂。」
佩特拉看過去，對上一雙莊嚴的金色眼睛，漂亮得如同寶石一般。
「是我。」海姆達爾無奈地說，「索爾經常會來問我地球的情況。」
看他這麼正直的模樣，佩特拉松了口氣，但還是有點拘謹。對方似乎對她瞭若指掌，而自己卻不瞭解他們，讓人產生了類似站在外星球上看著地球，發覺自己乃至於全人類的渺小的感受。
她向海姆達爾點頭示意：「嗯……打擾了。」
索爾也松了一口氣：「海姆達爾很厲害的。他的眼睛可以看到九界的每一處。我雖然不能留在中庭，但是通過他可以隨時得知中庭上的事情，復仇者如果遇到危機，我也可以及時趕過去幫忙。我之前有點擔心你和梅因為我而受牽連，被敵人攻擊，所以讓海姆達爾幫我注意著……」
雷神索爾在皇后區的小公寓裡住了幾個月的消息是有不少人知道的，他有這個考量很正常。
佩特拉點點頭：「我知道，簡·福斯特說過這個。她和你分手後在博客裡公開了自己的日記，提到了阿斯加德的很多事情。」
索爾：「呃……」
他求助地轉向海姆達爾，後者依舊不動如山，視若罔聞。
「等等，」佩特拉突然陷入沉思，「所以你會帶每一任女友回家嗎……」
「咳咳！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索爾一手遮臉，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沉重地說，「我父親也跟我說過，要我更重視眼前的人。」
眼前的人？
佩特拉狐疑地看向索爾。他故作鎮定地看著腳下，彩虹橋外與天邊相連的深藍色海洋。
她往外走了幾步，還是有點緊張。
「我來這裡真的沒問題嗎？聽說凡人是不能隨意踏上——」
「別緊張，這裡和中庭也差不多。」索爾打斷她的話，語氣輕鬆，「除了履行諾言，我也想帶你來見見我的朋友們，還有我父親。」
什麼？這算見家長嗎？！
索爾的父親……那可是奧丁，眾神之父啊！
佩特拉頓時抽了口冷氣，不可避免得緊張起來：「這麼快嗎？我是不是要準備一下？」
在場的三個人，海姆達爾，索爾看了過來，包括她自己，也忍不住低頭將自己打量一番。
真地球人的裙子。
被雨淋過還沒幹的亂糟糟的頭髮，還有同樣濕漉漉的學生書包。
不像是來參觀阿斯加德的，更像是逃難來的。她歎了口氣。
索爾卻說：「沒什麼，我覺得這樣很好看。——對吧？海姆達爾。」
海姆達爾不理他，看著他們走出拱門後，又轉身看向宇宙。
一路上，索爾簡單交代了自己近日來忙碌的行程。
掃平九界的動亂，學著如何治理國家……等等。他的臉上有些倦色，但看上去比幾個月前更加神采飛揚，更像一個威風凜凜的國王。
他們低調地穿過大街小巷——本該是這樣的，索爾那身誇張的戰甲在地球上只可能出現在博物館或是漫展，但在這裡卻毫無困難地融入了背景之中。他走在人群中，很多人都不會發現他們的大王子經過身邊，直到他們看到了佩特拉。
神域人大多是友好的，但隱隱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傲慢。他們可能不會像洛基那樣視地球上的普通人為渺小的螻蟻，但卻也不會覺得凡人能夠配得上他們——尤其是皇宮裡的王族。
這依舊是簡在博客裡寫到的，她說奧丁不喜歡她。當然了，他是眾神之父，是活了上千上萬年的強者，看不上凡人是很正常的。索爾的母親弗麗嘉倒是一個真正有包容之愛的神，可惜她已經不在了。
有了上一位來過此地的前輩的「前車之鑒」，佩特拉有預感阿斯加德皇宮不會很歡迎自己。
索爾倒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模樣，一邊跟街上的行人招手，一邊將她護在身後。有人跟索爾打聽，被他含糊地笑著打發走了。
直到接近皇宮的時候，索爾才放慢了腳步，一手放在佩特拉的肩膀上。她有點緊張，正要深呼吸，聽到他笑著說：「別怕，我們現在不去見我父親。」
那去見誰？
佩特拉撓頭：難道阿斯加德也有上墳祭拜的習俗？
索爾摸了摸下巴，說：「唔，我突然想起來，幾個好朋友也不在……他們還在華納海姆還沒回來，我回頭跟他們說一聲。」
「不要了吧……」
「別怕。」索爾重複了一遍，「你是一個超級英雄，佩蒂。每一個英雄在阿斯加德都是會被認可的。你應該聽說過，這裡崇尚真正的勇士。」
她小聲說：「我離真正的超級英雄還差得很遠呢……」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索爾說著，微微揚起下巴，「我是奧丁之子，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他們都得聽我的。」
好吧，又是藉口。
「那奧丁呢？」佩特拉忙問。
「他很忙的。」索爾答非所問，「我會找個時間……不過現在不急，今晚有個宴會，沃斯塔格他們可能會回來，也可能不在，不管了，晚上會放煙火，我覺得……我想，你應該會想看看的。」
*
有索爾在，他們在阿斯加德宮殿裡暢通無阻。
索爾選了一個房間，從視窗望出去可以看到遠處波瀾壯闊的星海。一聲吩咐，一群侍女托著金光閃閃的服飾走了進來，圍了一圈。
佩特拉愣愣地看著她們，又扭頭望向索爾：「什麼情況？」
「唔，你不是想洗一下頭髮嗎……」索爾乾咳，避開了目光，「我去外面逛逛，等會兒來接你。」
佩特拉有些呆滯地點點頭，看著他走出房間，再看向那一群阿斯加德少女。
「我……自己來就好，不用了！」她遠遠地避開那些金制的託盤，不敢多看一眼，迅速地溜進了盥洗室。
佩特拉猜測索爾是想讓她在這裡住幾天，畢竟偌大的阿斯加德不是一天就能夠參觀完的。但這個待遇也有些誇張過頭了。
看來阿斯加德是真的很有錢……佩特拉回憶起當初索爾大方地甩出一摞金幣的場景，不禁歎了口氣：真好啊，她也想變得富有。
阿斯加德的水倒是正常的水，不是金子做的。佩特拉簡單快速地洗了頭髮，但沒去碰放在外面的衣服。太華麗了，不適合她。
接著，她往房門外探出頭，打量四周。沒人。
天色已暗，遠處能看到燈火搖曳，無數湧動的人影……那大概就是索爾所說的開宴會的地方。
索爾不知道去哪裡了。
佩特拉推開門，悄悄地走了出去。走廊裡空空蕩蕩的，看不到一個人影。她很快看見了一個開闊的陽臺，外面人聲鼎沸，無數星火從眼前飛過，升上夜空。
阿斯加德的煙花嗎？
她提起裙子加快腳步走了過去，靠在石柱上往外張望。果然絢爛無比。
「呵。」身後的陰影處突然傳來了低低的笑聲。「索爾果然很喜歡你啊。」
佩特拉嚇了一跳，迅速轉身，手放在了背後。她在阿斯加德孤立無援，不過好歹有一身變異的力量，或許能夠對付一兩個「神」。
所謂神，也就是普通人多幾倍的力量，擁有更漫長的生命……
她屏住呼吸，握住了藏在口袋裡的蛛絲發射器，眼看著黑暗中的身影緩步走出。
「你是誰？」
「你說呢？」那人敲了敲手中繁複華麗的權杖。權杖柄落在石面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仿佛整個大地都震了起來。
奧丁的權杖……奧丁！
佩特拉拔腿就跑，腳下一絆，然後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提了回去，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浮了起來，落在高聳的石臺上，無處可躲。
奧丁咳了咳，聲音卻不蒼老：「索爾的眼光真是越來越差勁了，至少前一個還是正常的、有點魅力的女人……現在卻看上了你這種要啥沒啥的小丫頭？」
第 53 章
為什麼做朋友還要看身材？
佩特拉想了想, 說：「身材再好也沒有索爾好啊，所以就不要那麼高要求了吧？」
奧丁：「……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謝謝？」
「這可不是誇獎。」
獨眼老人掩鼻咳了兩聲, 緩緩踱步, 抬眼望來, 目光如炬, 深邃而犀利地釘在她的身上。
佩特拉坐在石臺上，身後懸空，換做別人或許早已危機感十足，但對她來說倒算不上什麼，主要的危險還是來自於眼前這位諸神之父。
「呃，您好……很抱歉沒有第一時間來問候您。我——」
她尷尬地往旁邊挪了挪，發覺沒什麼用就放棄了，垂下腿晃了晃，想要著地, 但就在此時, 奧丁抬起了左手, 放在石台的邊沿，離她的膝蓋不過幾寸之隔。
乍一看像是很隨意的一個動作，卻像是在警告她, 不要試圖逃跑。
佩特拉微微僵住，一時間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擺。她坐在上面, 抬起頭正好與奧丁對視。儘管對方只有一隻眼睛，卻依然充滿震懾力。
幾秒後，壓迫感消失了大半。奧丁沙啞地笑了一聲：「怎麼, 你以為我會吃了你？」
「那倒不會，你可是奧丁呀，眾神之父——而我是中庭人。」佩特拉故作鎮定。
「那又如何？」
「嗯……」她想了想，謹慎地說，「洛基在地球上殺了一百多個人你差點把他判了死刑，而索爾在約頓海姆開戰，你只是把他放逐了地球——說明我們地球人是受到優待的。」
奧丁幾乎要笑出聲來，眯了眯眼睛。
「你的意思是說我雙重標準，對他們不公平？」
「沒有。」佩特拉斷然道，「我喜歡這種雙標。不、我是說，這與我無關，我什麼感想都沒有。」
非要說的話，有一個：計劃生育好……啊呸，對不起差點忘了，洛基是領養的！
「當然了，你們地球可是洛基作亂的受害者。」奧丁輕描淡寫地說道。
他不緊不慢地抬起岡格尼爾，往燈火通明的方向走出幾步，立足於護欄邊上，不到片刻，他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轉移了話題：「小丫頭，你覺得這裡怎麼樣？」
佩特拉轉了個身，往外張望。
在臺階下方的空地，篝火的邊上，一群阿斯加德士兵脫掉了戰甲，吆喝著圍成了一個簡易的擂臺。年輕的姑娘們坐在臺階邊，吃著葡萄嬉笑成一團。
「誰才是最厲害的勇士！是誰！」
一人大步上前，舉起拳頭，露出了渾身結實的肌肉，向眾人示威。鼓掌和口哨聲中，有人歡呼著他的名字，也有人笑起來，推出了另一人當他的對手。
夜空中的煙火愈發燦爛，地面上火光晃動，將重疊的人影拖長了映在門庭的石柱上。
歌舞昇平，大約描述的就是如此情景。
不愧是「仙宮」。
佩特拉觀看了一會兒，對樓下的比武競技失去了興趣。
奧丁似乎看出了她臉上的失望，勾了勾嘴唇：「怎麼，不夠讓你滿意？」
「我以為你們會不太一樣。」佩特拉說。
「何處不一樣？」
「怎麼說呢……你們不是神族嘛，我以為會靠魔法、神力什麼的來戰鬥，沒想到還是靠最基本的肉搏。」佩特拉歎了口氣。
不說失望是假的，雖然不能指望每個人都和索爾一樣，拿著雷電當武器劈人，好歹有個「神」的名義，應該高大上一些呀！
「怎麼，你這個小丫頭還瞧不起肉搏？」奧丁不動聲色，「這可是九界之中最受崇敬的勇士。他們靠自己的力量與格鬥技與敵人廝殺，為我們獲得戰爭的勝利與和平。」
說到這裡，他嗤笑一聲：「難不成，你以為是靠那些魔法小把戲？」
「可是，地球上打架很早就不靠冷兵器了。」佩特拉遲疑地說，「你們阿斯加德的科技不應該更先進嗎？而且我覺得魔法什麼的，聽上去就很厲害吧？你那個權杖難道不就是——」
她突然看到奧丁眼神變冷，嚇了一跳，不由自主閉上了嘴，心想自己是不是說得太無禮了。但很快，老國王的表情就緩和了下來。
「你喜歡魔法？」
「啊，是啊，我很想學的。」佩特拉認真道，「我有個朋友就是很厲害的法師，但他不肯教我……說我沒天賦。」
奧丁沉吟半晌，轉過身來才道：「法術課程在阿斯加德並不受歡迎，也的確，需要一定的天賦。你讓索爾學習做一個吟唱咒語、揮舞手杖的法師，這顯然就是天方夜譚。」
有道理。佩特拉信服地點點頭：「但他的雷神之力就已經很帥啦。」
「所以你喜歡他？」奧丁挑眉。
「……不，不不。您別誤會。」她連連擺手，「只是對超級英雄的那種喜歡。我和索爾只是朋友。」
聽到超級英雄一詞，奧丁發出一聲輕哼，不置可否。
「只是朋友？」他似笑非笑問道，「那索爾為什麼會帶你來阿斯加德？在此之前，只有他受傷的女友來過。」
因為索爾希望自己在她的偶像排行榜上超過鋼鐵俠，所以許諾他會帶她參觀仙宮……這種理由說出來，奧丁會信嗎？
「是前女友。」佩特拉糾正。
「是啊。」奧丁輕嗤，「所以你就有希望了。」
「……不了吧。」佩特拉繼續擺手，謙虛地說，「我們年齡差太多了，會有代溝的。」
「是麼，我怎麼覺得你們很投緣呢？」奧丁慢條斯理道，「他必然是很喜歡你，才會違抗我的想法，帶一個普通人來阿斯加德——你應該知道，這是不被允許的。現在你留在這裡，而沒有被趕出去，就已經是我，眾神之父給予你的仁慈了。」
「所以？」她眨了眨眼睛，「你要把他再次扔到地球上嗎？」
她心說，那索爾可能會很開心的，他早就意識到自己並不適合當國王，也不想繼承這個位置。如果可以，他倒是很想一直留在地球上，和復仇者的朋友們一起愛怎樣怎樣。
奧丁顯然不希望索爾這麼舒服，讓他自己一個人為九個國度累死累活，兒子一人逍遙自在？他冷哼：「當然不可能！」
「不要這麼冷酷嘛。」佩特拉小聲說，「其實普通人也很好的，索爾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就很開心。」
「也因此，他忘記了自己的責任。」
「地球也是九大國度之一，他在地球上保護我們，不也算是履行了神的職責嗎？」
奧丁背過身去，不願和她多費口舌之力。
「況且——」佩特拉說著，將發射器扣住手腕，「我其實也不算普通人吧。」
嗯？
奧丁神色微動，正欲轉身，咻咻兩聲擦著耳朵飛過。拉長的白色蛛絲晃了一圈飛快地收回，佩特拉從石臺上一躍而起，接住騰空的岡格尼爾，翻身落地。
整個過程乾脆俐落，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
被奪走權杖的奧丁留在空蕩蕩的陽臺上，並沒有為之暴怒，短暫的訝色從臉上一閃而過。他若有所思地看著那輕盈的身影消失的方向，聽著走廊裡回蕩著清脆的高跟鞋聲，許久，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
「倒是很有意思呢。」
*
「贏了！」
歡呼聲四起，又一場格鬥落下帷幕。勝利者高聲呐喊，贏得一片呼聲。很快，周圍的聲音變消失了，一個高的聲音從火光後方站起，大搖大擺地走來。
勝利者一見那人的臉，氣勢便落了幾分，不禁後退幾步。
「沃斯塔格！」周圍的人又歡呼起來。
沃斯塔格吸了一口氣，躍起，重重地落在空地正中央，發出沉悶的聲音，大地都為之震了兩震。他摩拳擦掌，喝道：「來吧！」
「喔噢噢！」
這一場很快就分出了勝負。
范達爾從姑娘們的身邊站起，舉起了金酒瓶：「來，接著！」
索爾面帶笑意看著他的好友們打鬧，環著手臂站在一旁，並沒有參與進去。
「索爾。」西芙問他，「你先前不是說，有個朋友要介紹給我們認識麼？……你不會忘了吧？」
啊！
索爾神色一凜，正欲解釋。聽到遠處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索爾！」
他連忙轉身望去，果然看到了人群之後，與阿斯加德戰士魁梧的體型相比顯得愈發嬌小的女孩，正揮舞著一個比她高幾個頭的華麗權杖，朝他們奔來。
「索爾！我搶了你爸的權杖！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天哪他不會殺了我吧？！」
短短的幾句話，振聾發聵。
刹那間，四周都安靜了，只剩下火光搖曳的影子。三勇士們像是被點了石化咒，臉色被篝火照得發白，看著那整個九界權力的象徵物被晃悠悠地握在一個地球小女孩的手裡，紛紛倒吸一口冷氣。
「這麼厲害嗎！」索爾不由驚呼，喜出望外，「不愧是我看上的人。佩蒂，你果然是一個真正的勇士！」
「……你瘋了嗎！」西芙一步沖上前，抓住他的領子用力一扯，怒吼，「你踏馬想再一次犯下叛國罪嗎？索爾，你能不能清醒一點！不要老是為女人犯傻？！」
第 54 章
完蛋啦。
阿斯加德的勇士們此時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他們仿佛看到了盛怒的奧丁站在王座前咆哮：誰！是誰搶了我的權杖？你們想造反嗎？！
上一次, 他們為了索爾，索爾為了他的女友, 毅然決然地犯下了叛國罪——但那好歹是有冠冕堂皇的理由的。因為那位福斯特小姐的性命同時與阿斯加德、甚至整個九大國度的命運聯繫在一起。
而這一次, 他又帶回來一個中庭小女孩兒……沒救了沒救了。
霍根面色沉重, 轉身欲邁步：「我先回華納海姆了。各位朋友們, 我們來世再——」
西芙面無表情地拉住了他的後領，瞪了他一眼。
大有要死一起死的架勢。
索爾卻朝佩特拉走了過去，笑著：「這麼說，你見到我父親了。」
「是啊。」一路狂奔而來的佩特拉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喘著氣答道，「太可怕了，我覺得他是故意去堵我的。」
「抱歉，我原本沒想著讓你們這麼早見面。」索爾面露歉意，撓了撓頭,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他這幾年脾氣有點古怪, 也許是年紀大了，變得越來越糊塗——」
「咳咳。」範達爾重重地咳了幾聲，眼睛看著腳尖, 低聲提醒，「那什麼, 適可而止吧。不管是不是國王，都不會高興自己兒子在別人面前說他壞話的。」
索爾聳了聳肩，似乎想說, 這是事實，但忍住了。
「重嗎？」他指了指岡格尼爾。
「噢！」佩特拉似乎這才意識到她還拿著燙手山芋，退後一步，「這個……該怎麼處理呢？」
「算了，別管它了。」索爾很隨意地一揮手，然後摟著她的肩膀轉向他的好友們，「正好和你介紹一下，這幾位，阿斯加德最出色的勇士——」
被點到名的幾人面面相覷。
「這可不是玩笑，索爾。」沃斯塔格苦著臉說，剛剛獲勝的欣喜早就褪得一乾二淨，「快點回去和你父王道歉吧，他或許……會看在你的面子上，寬恕這位小朋友。」
索爾挑了挑眉：「朋友們，任何時候都不能輕敵。」
他拍了拍佩特拉的肩膀，隨即鬆開手，笑著問她：「有沒有興趣來一場？」
「嗯？」她歪頭。
索爾抬手指向仍然站在角鬥場中心的沃斯塔格。
「那我試試？」佩特拉回答得比較謹慎。
剛才在樓上，雖然有些距離，但視野不錯，她看得很清楚。
這些仙宮人的體格和力量至少都是地球人的幾倍，也難怪他們更崇尚最直接的武力交鋒——有這個資本和底氣，卻棄之不用，不就太浪費了？而優秀的體質和漫長的生命也給予了他們學習各種格鬥術和熟練使用武器的絕佳機會。
每一個仙宮戰士都精通幾種冷兵器，多次征戰讓他們擁有豐富的戰鬥經驗。要想和他們打，佩特拉清楚自己的實力還有些勉強。不能纏鬥，要靠出其不意。
她看向沃斯塔格，友好地向他點點頭，笑容中還有點靦腆。
沃斯塔格愣了一下，也連忙回禮，然後瞪向索爾，質問：「你是認真的嗎？」
「我說過了，不要輕敵。」索爾攤手，咧嘴一笑。
他知道自己這位地球上的小鄰居在學校裡不怎麼受人重視，但她本質上並非一個自卑、怯弱的人。腦子聰明，待人真誠，擁有一股善良的正義感——或許過於天真，這或許也是一種優點。
他又歎道：「現在的年輕人啊，很厲害的。」
什麼？
大家正在思考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佩特拉朝索爾笑了笑，揚起手，將岡格尼爾拋向了上空，白色的蛛網射出，將它包裹著掛在了頭頂的穹頂上。
「我的天——」範達爾下意識地驚呼一聲，眼看著權杖落在網中垂下來，晃悠著還未停止，原地的淡藍色身影已經箭步飛出，肉眼只能看到裙擺飄過，她踩在臺階上躍起，從人群上方翻身而過，落在中央的石地上。
她沒有停下，借著慣性再次跳起，側身旋轉蓄力，然後飛出一腳，踹在仙宮勇士的胸甲上。
砰！
喔噢噢——
範達爾的耳朵立刻被身旁的姑娘們驚呼聲充斥。他還在判斷那女孩的力量——這身手的速度和力量確實有些驚人，與充滿欺騙性的外表截然不同。
幾秒前，他還以為索爾又愛上了一個嬌柔的、需要被保護的地球女孩，幾秒後，他眼睜睜地看著他征戰多年的好朋友的身體飛了出去，落在了門柱的外面。
轟！
他龐大的身軀落在地上，撞得穹頂上的灰都落下不少。
短暫的安靜後，一陣噓聲。
先前落敗的戰士們紛紛起立鼓掌，歡呼。
沃斯塔格抹掉臉上的灰，翻身爬起，心悅誠服：「厲害！」
雖然是因為他輕敵了，但一個中庭人擁有能夠掀翻他的力量——這絕對是值得敬佩的。而阿斯加德一貫的準則就是，以戰鬥以武力值為榮。
佩特拉怔了怔，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湧上來的人群團團圍住了。
「勇士！」身穿華服的貴族女子們笑容滿面，關懷連連：「小朋友，你是哪裡人呀？叫什麼名字？」
「要不要吃水果？」
「來，喝酒呀！」
……
佩特拉掙紮著從人群中擠出來，扯了扯皺巴巴的裙子，局促地向索爾笑了笑：「呃，我這不算惹事吧？」
「不，你做得很好。」索爾毫不猶豫地說，「娜塔莎也是穿著高跟鞋打架的，我一直很佩服你們。」
「……」
目瞪口呆的幾人漸漸回過神來，目光也多了幾分欣賞和敬意。
範達爾走上前來，用力地拍了拍索爾的肩膀，欣慰地握住了他的手——完全忘了在一分鐘前，他們幾人還是一臉的「我不贊同這門親事」。他深吸一口氣：「索爾，我支持你！」
「……嗯？」支持什麼？
索爾正想問，被好友們圍住了。
「可惜你母后不在了。」西芙感傷地揉了揉眼睛說，「如果她還在，就能為你們主持典禮——」
「嗯？？」什麼典禮？
佩特拉瞪大眼睛。
「啊哈哈，是啊。」索爾也傻笑著說，「我本來是想帶佩蒂去見母親的，不過……現在阿斯加德也沒別人了，只能先來和你們幾個打聲招呼。」
有點不對勁。
佩特拉默默地扯了扯索爾的袖子，忍不住想說點什麼，就聽到沃斯塔格哐當哐當地走到了他們面前。
「很高興認識你，親愛的女孩！」高大的仙宮戰士向佩特拉伸出手，「我叫沃斯塔格。」
她伸出手，被他用力地握住搖了幾下，差點手腕脫臼。
「你會和索爾一起留下來嗎？」範達爾也跟著問，滿臉笑容，極力推薦，「阿斯加德是個很美麗的地方，你一定會喜歡上的。」
佩特拉茫然：「什麼……」
她猛地轉向索爾。
「咳，等等，朋友們。」索爾終於明白了，攔住大家，「別誤會，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佩蒂是我帶回來的朋友，我答應過她帶她參觀阿斯加德——僅此而已，我們住幾天就走！」
西芙等人點點頭，露出了「嗯，雖然你這麼說但我們其實一點都不信」的表情。
「哦，中庭也不錯。」範達爾說。
「還有一個問題……」西芙沉吟著，「你父親那邊，處理起來可能有點棘手。」
他們擔憂地看著索爾。
索爾卻只是很輕鬆地笑道：「別擔心，他不會反對的。至少……不是現在。」
「什麼意思？」霍根沒聽明白。
索爾沒有回答他，轉身握住了佩特拉的手。
嗯？她詢問地抬頭看他。
「走吧。」索爾說，「不早了，先休息吧。明天帶你去見一個人。」
*
宴會還未結束，佩特拉隨著索爾離開喧嘩的中心，依稀能聽到觥籌交錯，談笑打鬧，以及煙火在天空中綻放的聲音。
「咳，你別聽他們亂說。」索爾抓了抓頭髮，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阿斯加德和地球上很多習俗不一樣，我以前也沒帶過其他朋友來……」
「那為什麼是我？」佩特拉問。
「因為——」索爾頓了頓，腳步慢下來，藍色的眼睛被牆壁上的火炬照得發亮，「你還年輕。」
「……啊？」她眨了眨眼睛，有點懵。
「我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你和現在的樣子變化並不大……但還是有不一樣的地方。」索爾回憶著，「那時，你還沒有很多朋友，剛經歷了叔叔的過世，也還沒有獲得這身能力。」
「其實我後來——」
「嗯，你沒告訴我。我也沒發現。」索爾坦白道，自嘲地笑著，「要不是有海姆達爾的眼睛，我可能到現在都還被瞞著……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知道你喜歡什麼，想要什麼。」
佩特拉一怔。
索爾認真地看著她：「你的眼睛告訴我，你想要成為什麼樣的人，你渴望變得強大——但並不是去用來報復欺負過自己的人，而是去幫助他人，成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英雄。」
「也沒有你說得那麼……」她有點臉紅，忍不住說，「有時候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能夠做什麼——」
「我知道，托尼收走了你的戰衣。他這個人就是這樣的，緊張過頭了。」索爾笑了笑。「阿斯加德歡迎勇士。無論來自哪個國度，哪個種族，都能夠在這裡成為真正的戰士。凡人的英雄只有在犧牲後才能夠踏入英靈殿，實在有些可惜……但無論如何，在這裡的人們，都非常明確自己身為戰士的責任和使命，他們會奮戰到最後一刻。不僅是為了領略阿斯加德的風光，佩蒂，我想，或許……也能夠幫助你確立自己的信念。」
佩特拉呆呆地點了下頭，突然感到眼睛有些酸澀：「謝謝你，索爾。」
「你還小，屬於你的未來是無限的。」索爾說，「不管你的選擇是什麼，我都會支援你，以朋友的立場——說不定，你還會成為復仇者呢？」
他在房間門口停下來，轉身離開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佩特拉看著索爾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這才推門而入。她快步走到窗前，迎著晚風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
「真的只是朋友？」窗簾的陰影處響起了一個聲音。
她哇地叫了起來，連連後退，然後借著月光看清了數步之遠的老人。
此時，奧丁全然沒有了先前的威嚴氣勢，倒像個地球上隨處可見的普通人，顯得親切多了。他手裡捧著一把葡萄，一口一個往嘴裡塞，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她。
「我的權杖呢？」
「在……索爾那裡，他拿走了。」
「好吧。」奧丁聳了聳肩，「我就知道。」
佩特拉保持著警惕的姿勢，瞪著他：「為什麼你會在這裡啊……眾神之父居然是會偷看女生宿舍的變態嗎？！」
「注意素質。」奧丁輕聲呵斥，傲然道，「這是我的宮殿，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佩特拉依然狐疑地看著他。
好像有點裝不下去了。
奧丁輕咳幾聲：「總之，我來只是想跟你提點幾句。」
「……啊？」
「仙宮可不比中庭，是有講究的。」他正色道，上下掃視佩特拉的打扮，似乎有些嫌棄，「這穿的都是什麼，一點品位都沒有。」
「你居然說斯塔克先生沒品位……」佩特拉喃喃道。
居然是那個人嗎？奧丁一頓：「那是在地球！阿斯加德有自己的規矩，懂嗎小鬼？」
說罷，他指向衣櫃前的椅子。
白日裡那些侍女們帶來的東西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陌生的淺色長裙，在月光下緩緩流淌著淺金色的暗紋。
佩特拉不得不承認，很好看。
「怎麼樣？」奧丁問。看樣子大概就是他挑的了。
「像是古希臘的服飾……」佩特拉遲疑地說，「你們仙宮都流行復古風嗎？」
第 55 章
「你在質疑我的審美？」
佩特拉趕緊搖頭：「沒有, 不是。很好看，只是……」
「只是什麼？」奧丁挑眉。
「可能不太適合我？」她說得不太確定, 「唔, 這種風格……我還沒穿過。」
奧丁輕嘖一聲。
「你剛才說, 這個是托尼·斯塔克給你買的？」他掃了一眼佩特拉身上那款, 表情有些古怪。
「是啊。」她老老實實地點頭。
奧丁毫不猶豫地指向衣櫃：「現在，立刻給我換了。」
「……」
好吧。看來他不太喜歡鋼鐵俠。
佩特拉撇了撇嘴，轉過身幾步走到衣櫃前，突然遲疑回頭：等等，難道要在這裡——
接著，她看到了右側落地鏡中的自己。
奧丁站在身後不遠處，審視地看著她，背在身後的手似乎動了動，只見白光閃現, 繞著她旋轉一周, 當白光完整地落下時, 那條金色的長裙已經穿在了身上。
哇靠，這是一鍵換裝嗎？
佩特拉瞪大了眼睛，連忙伸手去摸, 確認穿在身上的衣服是真實的。
她原地轉了一圈，裙擺如湖水般漣漪狀散開, 閃爍著金色的月光，華麗而絢爛。原本因為跑動而淩亂的卷髮也像是被好好地梳理過了，柔順地貼著脖頸垂下——這精緻的打扮簡直就像是馬上要去參加某個頒獎典禮了, 可明明她準備洗澡睡覺來著？
不是很懂仙宮人在想什麼，但看上去……他們才像是真正的神仙教母。
佩特拉看著鏡子，心情複雜，不禁歎了口氣。
「如何？」奧丁滿意地欣賞自己的傑作，唇邊浮起自得的笑容，「這才是真正優雅、低調而奢華的典範。學著點吧，凡人的小丫頭。」
佩特拉沒回答，低頭試著走了幾步，絲綢般的裙身服帖地勾勒出腿型，再看向鏡中，這裙子的款型明顯襯得她高挑了許多，客觀地講，確實很好看。
「不過這樣穿行動不太方便吧……」她嘀咕道。
「你就不能淑女一點？」奧丁冷哼一聲。
「不是說阿斯加德崇尚武學嗎？」
「你不是更喜歡魔法嗎？法師都是很優雅的你不知道嗎？」
「……哦。但我覺得原來那條也很好看啊。」佩特拉想了想說，「正好到膝蓋，也比較適合我的年齡吧？——等一下，你把它弄到哪裡去了？」
「扔掉了。」對方答道，眼睛都不眨一下。
佩特拉沉默了一會兒，終於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你是不是和托尼·斯塔克有仇？」
「不。」奧丁的眉毛抖動了一下，斷然道，「只是有點個人恩怨。」
「我怎麼覺得——」
他打斷：「認真的？你喜歡他那樣子的？暴發戶一樣的、浮誇奢侈、傲慢的自戀狂？」
自戀狂？似乎挺有道理的。
「……我覺得你們都半斤八兩。」佩特拉小聲說，又看了看鏡子。
「你說什麼？」奧丁提高了聲音，目光隱隱有威脅的意味。
「沒有！」
他嗯哼了一聲，慢悠悠地踱步上前，在佩特拉面前駐足，緩緩抬起手。
要做什麼？
佩特拉本能地往後躲了一下，身體貼到了衣櫃上，無處可躲。她只好挺身站直了，眼睜睜地看著奧丁伸手過來，勾住她耳邊一綹碎發，繞到了耳後。
他若有所思：「嗯，好像還差了點什麼……」
對了。
他打了個響指，虛握的手心中突然多出一朵黃玫瑰，捏住萼片將花柄別入頭髮中，固定在耳邊。
「這是什——」佩特拉伸手想要去摸，被拍掉。
「別動。」
她只好扭頭，從鏡子裡看清了新髮卡的模樣，然後愣住。又是黃色？這真是……非常阿斯加德的風格。
佩特拉欲言又止：「請問您是不是小時候……父母一直沒有給你買芭比娃娃所以懷恨在心？」
「你閉嘴。」
「……哦。」
「你和索爾認識多久了？」奧丁冷不防問了她一句。
「沒多久。」佩特拉乾咳，「我們只是當了幾個月的鄰居。他讓我教他上網，發短信，還有打遊戲……什麼的。」
奧丁扯了扯嘴角：「你們的生活還真是充實。」
「是啊。」她欣然點頭，「索爾其實很希望能在阿斯加德也弄個移動網路和wifi，你是國王，要不要考慮一下？」
「……」
「好吧，是有點難度，我承認。」佩特拉又說，「但是我想斯塔克先生一定有辦法解決的。畢竟他是科學家嘛！還是個商人——」
「你要是再提『托尼·斯塔克』一個字，我就——」奧丁頓住，想了一會兒，沒想出個俐落的手段，忍住了。他歪頭，皺眉看著佩特拉：「你跟他到底什麼關係？你是斯塔克的私生女嗎？」
噗——
佩特拉立刻捂住臉，及時控制住表情：「好問題。其實吧，斯塔克先生那麼多年下來都沒一兩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女，我懷疑他是不是……嗯……」
奧丁：「……你一定是他親生的。」
他沒忍住，捏了捏她的臉頰。
「這樣也不錯。」
「什麼？」佩特拉問。
「我是說，如果欺負你的話——」
砰——
下一秒，房門被撞開。一個身影氣勢洶洶地破門而入：「你踏馬把手放開——洛基！你敢再動她試試？！」
「奧丁」——也就是洛基，嘖了一聲，從容流暢地退後一步與佩特拉保持距離，慢慢地舉起了雙手：「不敢動不敢動。」
佩特拉被嚇了一跳，目光從門前的索爾重新轉向身後，只見年邁的白髮獨眼老人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在原地取而代之的則是高個的黑髮男人，一身優雅的金綠色阿斯加德長袍，攤開手無辜道：「其實我什麼都沒做。」
索爾信他才怪。
他一手捏緊了妙爾尼爾錘，一邊慢慢走近，向佩特拉伸出手，沉聲道：「佩蒂，你先過來。離他遠一點，這傢夥很危險的。」
佩特拉噠噠跑到了他身後，握住了他的手，安慰說：「我沒事。他就是洛基？」
她從索爾身後探出頭來，好奇地打量前方的邪神。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洛基依然漫不經心地笑著，好似並沒有受到任何生命的危險，又將手放下了。
索爾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警惕著他的一舉一動，答道：「就在今天，剛剛確認的。」
「哦？」
洛基不以為意，轉身坐在被月光沐浴的雕花木椅上，將雙手交叉放在腿上。
「你的魔法確實很厲害。我差點就要被你瞞過去了。」索爾坦白，語氣似乎很輕鬆，但神情依然凝重，眉頭微微皺著，「你根本不是當國王的料，洛基。更別提阿斯加德的國王，要掌管整個九界！就憑你現在的能力，和你的所作所為，還遠遠不夠。如果是父親本人，他根本不會任由四處動亂，坐享——」
「是嗎？」洛基的聲音也冷了下來，「就憑他滿口虛偽的仁義和愛？這就是你認可的國王？你也想成為他那樣的？」
「你什麼都不懂！」索爾忍著怒氣說，「我也跟你說過了，我對繼承這個王位已經沒有興趣了。」
「那不是很好嗎？你為什麼要回來？」洛基立刻跟上，「你在你親愛的地球上盡情快活，我在阿斯加德享受我的生活——我們兩不相干。嗯？」
「我說了，這個位置，你根本不能勝任！」
「呵，」他冷笑，「那你呢？我覺得我無論如何也比你做得強一百倍，一千倍。」
「屁！就憑你？」
……
「咳咳。」佩特拉清了清嗓子，有些突兀地插入到兩人的對話中。
他們扭頭看過來。
「抱歉，打斷你們了。」她乾巴巴地說著，舉起右手，「我可以吃爆米花嗎？原諒我，但是現代電視劇中真的很少有王位爭奪這種劇情了，我覺得還挺新鮮的……」
「誰稀罕那個王位！」
「呸！」
兩位阿斯加德王子一同沖她怒目而視。
好吧。
佩特拉默默地退後，作了個請的手勢：「你們繼續。」
「……」索爾納悶地看著她，「我以為你身為紐約人，應該會憎恨洛基的。」
洛基顯然也在疑惑這個問題。
佩特拉看看索爾，又看看洛基：「我也以為我會……如果不是你們兩個吵得那麼幼稚的話？」
「……哪裡幼稚了？！」兩個人再次變色。
她攤開手：「我說什麼來著？」
索爾冷靜下來以後，終於決定放棄和洛基爭執沒有結果的東西，轉身將雷神之錘放在桌面上。
「如果不是佩蒂那麼輕鬆地搶走了權杖，也不會那麼快證實我的懷疑——」他目光一頓，似乎這時候才留意到佩特拉此時的模樣，怔了怔，面露欣賞，「哇，你看上去像個大姑娘了。」
「是吧？」她提起裙擺晃了晃，還是覺得有些不自在，「我也覺得這身衣服過於成熟了。」
索爾突然懷疑地轉向洛基：「你給她的？」
「沒錯。」洛基矜持地點頭。
索爾收回目光，認真地將佩特拉打量一番：「嗯……比之前那套好看。」
「對吧，我早就說過了。」洛基立刻得意起來，沖佩特拉揚了揚眉毛。
「很有阿斯加德的味道。」索爾誇道。
佩特拉：「我就知道……」
阿斯加德哪裡都金光閃閃的，連衣服都一個模子裡出來的。指望他們的眼光能有救？
她歎了口氣。
「你明天就這樣穿吧。」索爾一錘定音，然後又伸手拽住了洛基的衣領，阻止了他試圖溜走的腳步，像是拎小雞一樣輕鬆地把他壓回了椅子上。
「幹什麼？」洛基表情微微地扭曲了一下，餘光瞥見手旁的錘子，又老實下來。
索爾沉吟片刻。
他原本想在眾人面前拆穿這傢夥的真面目，誰想到他居然無恥到半夜深更來找佩特拉的麻煩……無奈之下，索爾只能提前出手制止。
不過影響也不大，阿斯加德民眾既然不知道真相，那不如就趕在他們發現之前，將真正的奧丁找回來。
「父親呢？他被你關在了什麼地方？」索爾將妙爾尼爾錘拿在手中掂量著。
洛基不禁深吸一口氣：「好吧好吧，我認輸。但是不用這麼急吧？都這麼晚了，不如讓你的小姑娘先睡一覺？明早再趕路也不遲。」
「廢話少說，他到底在哪裡？」索爾加重了語氣，抓緊了他的衣領。
「……地球。」洛基撇了撇嘴。
嗯？
索爾扭頭看了佩特拉一眼，鬆開了手。
「眾神之父居然在地球？」她也很詫異，「不會吧？神盾局他們都不知道嗎？」
「怎麼不行。」洛基哼哼，「他不是最喜歡地球人了麼？」
「既然如此，那我們明天出發。」索爾語氣稍緩，「佩蒂，你先休息吧。抱歉，本來還想讓你多玩幾天的……」
說著，他瞪了洛基一眼。
後者聳聳肩：「怪我咯？——等等，我也要去？」
「不然呢？免得你又耍什麼花招。」索爾雙手環胸，「警告你，地球上的超能力者可是很多的，不止當年的復仇者——你要是還懷有什麼入侵地球的想法，我勸你趁早放棄。」
「放心，我的想法隨時都在改變。」洛基從善如流答道。
他多看了佩特拉一眼，索爾立刻警覺：「也不准你對她動手！」
「嗯明白。」洛基敷衍地擺了擺手，被索爾拎著出門前，還向佩特拉擠了擠眼睛，「你可真是他的寶貝女孩啊。」
索爾啪地把門關上，轉過身，嚴肅地說道：「以後晚上一定不能給陌生人開門——特別是像洛基這種長得就不懷好意的人——知道嗎？」
「知道的。」佩特拉乖巧點頭，然後說，「但我進來之前他就在了。」
索爾：「……」
他看起來十分不安。
「你洗澡之前我再檢查一下房間。」
「……好。」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9 14:46
第 56 章
當索爾說「我們去地球」的時候, 佩特拉以為是指回家的意思——回紐約，皇后區。
但此時, 他們正站在倫敦薩維爾街的一個裁縫店前。
櫥窗裡掛著三套筆挺的手工定制西裝——當然, 男式的, 她肯定不能穿。也顯然不是索爾的風格, 那就只剩下……
「我不明白。」佩特拉撓頭，「我們不是要去找奧丁嗎？為什麼先來買衣服？」
就為了偽裝？
索爾：「我也不知道。」
「嗯……」她盯著面前玻璃上金光閃閃的Kings/man標誌陷入沉思。
「怎麼，你來過？」洛基揚起下巴。
「不是，我只是覺得我好像在哪部電影見過……」佩特拉遲疑著。
「這裡的西裝比較高級。」洛基矜持地說。他可能是在向他們解釋為何自己會屈尊踏入一家中庭螻蟻開的裁縫店。
兩人：「……」
行吧，你開心就好。
他們看著洛基穿著那身誇張的長袍、戴著大角鹿一樣的頭盔大步跨入門內，對視一眼，聳肩。
「我們也進去嗎？」索爾轉頭看了看四周，果然，他們這注目的著裝已經吸引了不少來往路人的注意力。
雷神形象對倫敦人還是很有辨識性的。
「抱歉, 我們待會要去漫展。」佩特拉趕緊擋在索爾面前, 將他推進了店門。
店員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先生, 抬起眼鏡從鏡片下方打量他們。
「訂做禮服？」他指向旁邊的小房間，慢悠悠地站了起來。
洛基像是來過不止一次，熟練自然地跟老裁縫攀談起來。索爾卻留在原地沒動, 看了看自己的紅披風：「不，我覺得這樣就很好了。」
佩特拉打量著店內裝飾, 深綠色的牆紙營造出一種森林般的靜謐氛圍，大概這就是英國紳士的喜好吧。
「怎麼了？你表情不太對。」索爾低聲道，「這個地方有問題嗎？」
她搖搖頭：「剛才那個裁縫……跟我們學校的清潔工長得好像啊。」
聲音也很像。
說話的語氣也很像。
「是嗎？」這裡可是英國, 和紐約隔著一整個大西洋呢，索爾聽了並不覺得是什麼大事，「你們那個清潔工叫什麼名字？說不定是他的親戚之類的。」
「呃，斯坦李。」
「這名字聽起來很耳熟。」索爾一怔，若有所思。
「哇！」
「又怎麼了？」他忙問。
佩特拉沒回答，看著從更衣室跨出的洛基……身上的西裝。不愧是世界一流的高級定製品牌，穿上以後整個人的感覺都不一樣了。誰會相信眼前這個優雅高貴的男人是差點入侵地球的邪神洛基？
「如何？」洛基注意到她的目光，不以為意，大大方方地伸開手臂，任由他們看，「我親愛的哥哥，你不妨也試試？」
「不用了，這不是我的菜。」索爾謝絕，扭頭哼了一聲，「裝模作樣倒是很擅長。」
「但是真的很帥……」佩特拉也小聲說。
是嗎？
索爾把頭扭回來，看了一眼洛基，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隨手將錘子掛在牆邊的衣鉤上。洛基聳聳肩，嘴角掛著不明意義的笑容，向側邊讓出一條路。
老裁縫與他們擦身而過，胳膊下還夾著那個鹿角頭盔，哼哧哼哧地說：「這玩意兒還挺重的。」
洛基單手將頭盔接過，往後一拋就沒了影子。老裁縫愣了愣，揉著眼睛轉過身去，歎息：「真是年紀大了，眼神也越來越差咯……」
接著，他的目光落在了佩特拉身上。
「哎，這位小姐——」老裁縫推了推眼鏡，努力眯起眼睛。
「我？這家店的服務物件……應該不包括我吧？」
佩特拉下意識地擺了擺手向後退，卻不料正有人從外面推門而入。聽到微弱的風聲時，她只差一點就要撞上那人的胸口了。所幸，不管是她還是對方身手都很敏捷，相互錯開身體回避了碰撞。
「抱歉。」年輕的女孩率先表示。她向老裁縫點點頭示意，將手裡的東西交給他，一邊說，「其實西裝褲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你可以考慮一下。」
她攤開手，像是在展示自己。一身休閒的格子西裝，暖色調，很適合她的年齡和風格。雖然一看就是男裝的款式，但手肘和肩膀等部位都做過合適的裁剪，她穿著並不會顯得不倫不類。
「當然，你的裙子也很好看。」女孩眨了眨眼睛。
「謝謝……不過還是不用了。」佩特拉歎了口氣。不管是長裙也好，還是西裝也好，這種成熟優雅的著裝都不適合她。為了避免對方誤會自己是輕視他們的水準，她又補充，「這是他們硬逼著我穿的——」
她堅定地指向洛基。
洛基翻了個白眼，懶得辯解。
「叫我羅西就好。」女孩從上衣口袋裡抽出一張名片，遞給她，笑著說，「要是哪天有需要，可以再來找我們。」
現在的裁縫們為了業務都很拼嘛。
佩特拉接過名片，道了聲謝，卻發現沒有地方放名片，轉向洛基，伸出手：「我的書包呢？」
「你可以去看看《窈窕淑女》，拯救一下你的格調。」洛基一邊從她手裡抽走了名片，一邊向那位叫羅西的業務員（大概是）頷首微笑，繼續說，「淑女就算穿著褲子也依舊是淑女。」
「不用擠兌我了，反正我不是淑女。」佩特拉心平氣和地說，「你們是紳士行了吧。」
「你說的『你們』包括索爾？」洛基立刻揚起了眉毛。
她看出來了，他不喜歡被和索爾相提並論。
還沒來得及回答，更衣室的門又開了。
幾個人一同望去。羅西吹了聲口哨，眼神明顯變得不一樣了。她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索爾：「像一個出征的戰士。」
「什麼？」老裁縫問。
「真是完美的身體……」羅西歎道。
索爾不是第一次穿地球人的正裝，和復仇者打交道的那些日子早已讓他經驗豐富。他扯了扯外套的一擺，慢悠悠地走過來，擠在他倆中間。
洛基被迫退開了幾步，撇了撇嘴。
「怎麼樣？」索爾問。
「超帥的！棕紅色很適合你。」佩特拉毫不猶豫地誇獎。
索爾滿意地點點頭，轉回去找老裁縫：「嘿，老頭，結帳！」
洛基看著她的背影冷冷地扯了扯嘴角：「這才叫裝模作樣。」
確實，和索爾往日裡大大咧咧的形象差得有點多……讓人有點認不出來。
「只要帥就行了。」佩特拉小聲說，「其實就算他平時只穿牛仔褲和夾克——」
「你是說像流浪漢一樣打扮的阿斯加德王子？」洛基哼了一聲。
「那也是一個很帥的流浪漢。」佩特拉繼續說。
「……」
洛基看了索爾一眼，繼續冷哼：笑得跟個傻逼似的。哪裡帥了？！
*
一番周折後，他們終於回到了紐約，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頭。
「就算我理解你對品位的執著堅持——」佩特拉開口。
「你有什麼意見？」洛基雙手環胸。
「但我還是覺得，有點誇張。」她頓了頓說，「這裡可是美國。」
哢擦哢擦，路人對著他們拍了一張照，眼見得被發現了趕緊放下手機，加快腳步從旁邊溜了過去。
「有什麼問題嗎？」索爾問。
習慣了穿著鎧甲走在普通人群中的雷神先生似乎對被圍觀早已習慣，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你們穿得像是剛從某個慈善晚會或者紅地毯離開……」
重點是，他倆還都很帥，天生就是個發光體。
看到遠處那些拿著手機蠢蠢欲動、眼睛發光的年輕女孩們了嗎？
佩特拉緊張地咽了咽口水，不自在地提起過長的裙擺，捏緊了布料：「我覺得，我還是先回家吧——」
她飛快地轉身，還沒來得及邁出一步，就被洛基扯住了辮子，拉了回去。
「嗷！」
顯然，引以為傲的蜘蛛速度和力量在仙宮人面前並不算得上什麼。
她的頭髮只是稍微長了一些，只能紮一小截，這樣被他拽著，就跟直接扯住頭皮差不多，佩特拉嘶聲抽著冷氣，用力瞪了他一眼，伸手揉著後腦，嘀咕：「只有小學生才會扯女生的頭髮。」
「你說什麼？」
「沒……」
「別急，蜘蛛女孩。」洛基慢條斯理道，「你的書包還在我手裡呢。何況，索爾可是很想帶你去見父親的。」
「是我父親。」索爾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也是我父親。」洛基補充——「雖然很不願意承認。雖然我是領養的。」
「你們在說什麼？」
「沒什麼。」索爾提起雨傘走向前去，用傘尖按響了門鈴。
等待的時間並不漫長，他們被領進了富麗堂皇的大廳內，看著旁邊走過行色匆匆、穿著風衣和長袍的「上班族」，佩特拉一邊觀察著四周，一邊拉了拉索爾的袖子，小聲說：「我覺得這些人有些奇怪。」
都夏天了，為什麼這些人還穿得這麼厚實？他們不怕熱嗎？又不是更愛面子的英國人，非要穿得得體……
「洛基。」索爾立刻握住了弟弟的胳膊，不動聲色地暗暗使力。
「嘶……這真的不關我事。」洛基用力甩開他的手，不自在地輕咳兩聲，站直身理了理袖子，「我記得我是把他送到這裡來的……你看，外面看上去就是個普通的大樓，誰想到裡面是這個樣子？」
索爾不語。就算是一向粗枝大葉的他也意識到他們與這裡其他人的格格不入了。旁邊有些人在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們，目光中有審視，有警惕，還有隱隱的攻擊性……
他再次提聲：「洛基——」
「這些到底是什麼人？」佩特拉問。
「我真的不知道。」洛基挫敗地歎了口氣，舉起雙手，「我發誓——要不，先走進去看看？」
「這裡可能很危險。」索爾的表情凝重起來，環顧著四周，企圖將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擋回去。「佩蒂，你先出去吧。」
「或許沒那麼容易。」洛基也壓低了聲音，慢慢退後一步。
佩特拉回頭，剛才那扇敞開的玻璃大門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只剩下一面牆，鋪滿了玻璃狀的掛飾。
魔法！
他們臉色一變，顯然都意識到了什麼。索爾抬手按住佩特拉的肩膀，輕輕一推，頭也沒回地吩咐：「洛基，你給我看好他。」
「嘿！」佩特拉猝不及防，踉蹌著往後栽去，抗議地發聲。
「命令？以什麼身份？——好了好了，開玩笑的，我知道了。」洛基歎了口氣，伸手就要接住她的身體。
——他接住了。可就在同時，腳下也出現了一圈紅光，緊接著沒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地面突然消失。
這是什麼？
洛基一怔，還未出聲整個人便已經掉了進去，連帶著他懷裡的佩特拉也只來得及驚呼一聲：「救命！」
索爾連忙回頭，但兩人早已消失不見。
他再回頭，和兩個黑風衣的男人面面相覷。片刻，對方攤開手：「嘿，麻雞，不是我們做的……」
很好。
索爾暗暗吸了一口氣，將手中的黑色雨傘往地板上一敲，轉瞬間雨傘便與他那身西裝一起褪色，被白光籠罩。
接著，他拍了拍披風上並不存在的灰，抬起妙爾尼爾錘，迎著四面八方的目光，冷聲道：「不管你們是什麼人，你們惹怒我了。」
藍白色的雷電穿破牆壁，瞬間環繞在整個大廳空間，滋滋聲直響，蓋住了巫師們的驚呼。索爾握緊垂柄，暗中蓄力。
「限你們一分鐘，把我的女孩還來！」
第 57 章
像是愛麗絲追著兔子掉進了樹洞裡, 漫長的墜落，四周一片漆黑, 伸手不見五指。
「夠了！」洛基終於忍無可忍捂住了佩特拉的嘴, 堵住了持續接近一分鐘的尖叫——沒錯, 一分鐘。在無邊的黑暗中, 時間總是顯得特別漫長。
她原本下意識地抱緊了他的雙手立刻開始奮力掙紮：「唔唔！」
接著，腳下泛起了光芒，佩特拉眼前快速閃過熟悉的室內佈景，身體隨著洛基一起跌落在地板上。
「……痛！」胸口受到重擊，一時間整個身體如同散架了一般，胸腔裡翻湧著躁動的氣血，她費力地用手臂撐起上身坐起，抬頭便看到了對面牆壁上的牛頭雕像，「咦, 這裡不是——」
「你能起來了嗎？」充當了人肉坐墊的洛基臉色十分難看。
佩特拉這時才發現自己壓在了他身上, 剛才戳到自己胸口的正是他西裝上的紐扣。不愧是霜巨人, 連身體都跟冰似的，肌肉都比訓練有素的地球人結實許多，她揉了揉肋骨, 小聲埋怨：「你骨頭怎麼這麼硬啊。」
「那我們交換一下位置？」洛基露出一個稍顯扭曲的笑容，沒好氣地說, 「你是沒見識過男人更硬的地方吧？」
「咳咳。」
幾乎與牆壁背景融合在一起的至尊法師終於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打斷了即將展開的黃腔。
洛基立刻冷下臉來，佩特拉則眼睛一亮, 迅速從地上爬起來：「醫生！不對，你說過的……斯蒂芬！」
向來態度高冷的法師迎著她張開的手臂難得沒有避讓，任由她抱了上來，等她緩過氣來，才問：「你怎麼和這傢夥混在一起？你不知道他是誰嗎？」
「啊……這個說來話長。」佩特拉回頭看了看洛基，「我遇到了索爾，去了阿斯加德，然後發現奧丁是洛基假扮的，所以，他們來到地球想把奧丁找回去……」
斯特蘭奇冷冷地掃了洛基一眼，緊繃的表情反應出他心中的不快和警惕。後者則慢悠悠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隨後雙手環胸，不發一言地看著他倆。
「你是說，索爾·奧丁森帶你去了阿斯加德？」斯特蘭奇挑眉。
「是啊。」佩特拉的聲音越來越小，有點沒底氣，「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我們那天晚上回頭就發現你不見了，只看到那幾個被雷電擊倒的巫師……神盾局快把整個美洲大陸翻過來了。」斯特蘭奇嘴唇抿成了一條線，眉頭緊皺著，「你不知道你的朋友有多緊張嗎？」
「我……我很抱歉。」她縮了縮脖子，低下頭，「其實我給梅發了短信，說我會在同學家過週末，我以為你們會——」
「但問題在於，你朋友都不知道你去哪裡了。」斯特蘭奇不由歎了一聲從口袋裡翻出了手機，將螢幕打開給她看，「斯塔克找不到你，一直在騷擾我——」
佩特拉震驚：「我才去了一天！……呃，兩天？」
她突然有些不確定，歪頭心算了下，阿斯加德和地球有時差，她還沒算過來，洛基涼颼颼地替她補充：「一天又十個小時。」
「他每隔一小時就打一通電話發二十多條短信！」斯特蘭奇火大地關掉手機，低咒一聲，「那個瘋子。」
他不用睡覺的嗎？！
「你說呢？」斯特蘭奇白了她一眼。
佩特拉自知有錯，耷拉著頭後退幾步，又被他喝止：「停下，別靠近那傢夥。」
「洛基？」
「你知道那傢夥是幾年前入侵地球的主犯吧？」斯特蘭奇儘量讓自己對她保持心平氣和，一邊沖身後的邪神皮笑肉不笑，隨即又自言自語似的嘀咕：「我的天，他居然還活著。」
洛基看了一會兒熱鬧，心情似乎變得好了起來，攤手道：「謝謝你的關心……地球上的二流法師先生？」
這挑釁非常實在。佩特拉立刻感覺到房間裡的溫度下降了幾度，她被夾在中間，感到十分艱難，試圖跟斯特蘭奇：「我也不想的……是索爾帶他來的！」
「沒錯。」洛基立刻接話。
斯特蘭奇沒理他，問佩特拉：「你剛才說，你們是來找奧丁的？」
「嗯，洛基用魔法把他困在了地球，但是我們剛才去的那個地方——」她放緩語速，有些遲疑，飛快地看了洛基一眼又收回目光，「如果他沒說謊的話。」
「都說了我說的是真的，我的確把他扔在那兒了。」洛基無奈地歎氣，「誰知道他去哪裡了？」
斯特蘭奇呵呵兩聲：「怎麼，你真以為你那種魔法把戲能困住奧丁，眾神之父？」
「魔法總是有時效性的。」洛基聳肩，意料之中的事情，倒也不會讓他覺得挫敗。
「所以奧丁自己離開了？可他沒有回阿斯加德啊，去了哪裡？」佩特拉感到十分不解，既然奧丁破解了魔法，就說明他已經知道了洛基的所作所為，為什麼不回去戳穿他，懲罰他？
「誰知道？」斯特蘭奇輕描淡寫道，「可能是想去看風景吧。」
洛基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一些。
「斯蒂芬，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裡？」佩特拉思索片刻，慢慢地說，「你之前用萬物之鼎觀測世界，看過我的行蹤，但不知道我去了阿斯加德……可能是因為太遠了，但說明，至少在地球上發生的事情，你是可以知道的，對嗎？」
斯特蘭奇挑了挑眉毛，不語。他很聰明，也知道佩特拉很聰明，並不感到意外。
「如果能找到奧丁，」她繼續說，「這傢夥也就沒什麼用了，索爾肯定會把他帶回神域的——」
「等等，你說誰沒什麼用？」洛基質問，危險地眯起了眼睛。
有至尊法師在，佩特拉非常安心，一點都不怕他，吐了吐舌頭。斯特蘭奇立刻會意道：「你說的沒錯。我確實知道他在哪裡——挪威的海邊。事實上，他已經懸崖的石頭上坐了兩個月，我實在想不出除了他是在看風景以外別的理由了。」
兩個月對擁有漫長壽命的神族人來說，可能真的不算什麼吧。佩特拉也無法理解，只能聳聳肩，又問：「那索爾呢？」
「他？」斯特蘭奇輕笑，「他應該還在美國魔法部吧。」
「啊？？」佩特拉迅速吸了口冷氣，「我們剛才去的那棟大樓居然就是美國魔法部的總部？所以原來是誤會啊……等等，都這麼久了，索爾找不到我們，說不定會直接把人家的地盤給拆了。那怎麼辦？」
洛基深以為然。
他們毫不懷疑脾氣暴躁的奧丁之子的驚人破壞力。
「樂見其成。」斯特蘭奇莞爾，「正好我跟他們有點不愉快，就讓他幫我出口氣吧。」
「……」這麼損的嗎。
佩特拉和洛基頓時對這位至尊法師刮目相看。
「他知道我們在這兒嗎？」她又問。
「不急。」斯特蘭奇看了看他腕上破碎的錶盤，「等他差不多拆完了，我會給他留一張紙條。」
「……那就好。」佩特拉松了口氣，「等索爾過來，我們就去找奧丁，把事情解決了。」
「我們？」
斯特蘭奇握住了她的手臂，意味深長：「不，沒有『你』。你該回去上學了，跟外星人混在一起對你的學習沒有任何好處——特別是這種危險人物。」
「沒有任何好處？」洛基大概是隨心所欲慣了，連續遭到否定，讓他憋了一肚子氣，立刻反擊，「不，至少我可以教她學魔法。」
嗯哼？
斯特蘭奇再度揚起眉毛。
佩特拉立刻扭頭，瞬間把他曾經入侵過紐約的事實忘得一乾二淨，眼睛亮晶晶的：「你說真的嗎？！」
「當然。」洛基矜持地抬高了下巴。
「當然個屁。」斯特蘭奇扯了扯嘴角，將佩特拉推到身後，板起臉訓斥，「跟他學，能學到什麼好的？」
「提醒你一句，站在你們面前的，可是整個九大國度最強大的法師。」洛基冷冷道。
斯特蘭奇微微一笑：「我可不這麼認為。」
「很好——很好。」
洛基也笑了，表情微沉，陰森森地開口：「我忍你很久了。叫什麼來著？奇怪博士還是什麼？不過是個中庭的螻蟻，真以為什麼人都能自稱法師了？」
他張開手心在空氣中隨意地一揮，雙手上便多了兩把彎刀，閃爍著危險的白光。
佩特拉一驚，連忙看向另一邊。
一向穩重自持的奇異博士居然接下了應戰。
「想比一場？樂意奉陪。」他右手虛握拳往前一抓，從手心向外擴散的紅光迅速凝結成實體的長棍，「那就讓你見識一下凡人的棍法好了。」
只見電光火石，眼前閃過幾道快到模糊的身影，利器相撞迸濺出耀眼的火星，伴隨著無形的氣流，佩特拉被一股撲面而來的衝擊力直接推到了牆上。
？？
你們認真的嗎？！
說好的法師呢，怎麼直接肉搏了？！
佩特拉在原地呆若木雞。直到房間中亂飛的氣刃漸漸不受控制朝她這邊逼近，她才回過神來，及時閃身避開，彎下腰從桌子底下鑽了過去，聽著頭頂的桌板發出不堪重負的破碎聲。
原諒她見識不多，兩個出色的法師在自己面前用冷兵器打架還一邊痛駡對方「辣雞」、「你才辣雞」的場景……實在是很震撼。
砰砰砰！
嘩嘩嘩——
如同颶風刮過，房間裡的玻璃碎了一地，桌子、書架還有一些看上去很貴重的金屬器具隨著風暴中心的轉移東倒西歪，四分五裂。
惹不起，溜了溜了。
佩特拉默默轉身，搖搖晃晃地提起長裙邁出一步。
哢噠，鞋跟卡在了地毯邊緣的地磚縫裡，發出了尖銳的摩擦聲。打鬥的中心有了短暫的停滯。
斯特蘭奇將長棍一甩，變成了帶刺的鞭子，揚手將它纏繞在洛基的刀尖上，抵住了他的攻勢，一邊冷笑：「我還沒說完呢——那孩子身上的衣服是你給的吧？不堪入目，你以為是暴發戶嗎？」
「你還質疑我的品位？」洛基將短刀揮動化為長劍，往前刺去，「你是土鼈嗎？」
……
佩特拉費了一番力氣把鞋子拔了出來，正準備重新穿上，一道紅光擦過地板，反射後飛入了她身體裡。
她嚇得閉上眼睛，差點驚呼出聲，但並未感覺到有任何疼痛，又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她穿的那條金色長裙變成了藍格子的翻領襯衣和百褶裙。
「這什麼？」洛基提高了聲音。
「水手服。」至尊法師答道。
……天哪，斯蒂芬！你這幾天看了什麼日本電影啊？！
又一道白光打來，短裙不見了，又變成充滿阿斯加德風情的古希臘疊裳。
佩特拉終於意識到這個地方待不下去了，轉身沖出房間，幾道追蹤法術陸續追上來，在她身上化作五顏六色的煙花，但很顯然，這些男人的眼光實在不敢讓人恭維。她閉著眼睛翻過一條走廊，然後跑下樓梯，往前一撲，躲過了最後一道法術。
然後，撞在了另一個硬邦邦的胸膛上。
「佩蒂！」索爾欣喜地張開了手臂，一把將她摟住。「太好了，你沒事——發生什麼了？這裡是哪裡？你沒被人劫持吧？」
他看上去有些緊張，呼吸還有急促，從衣服上那些交錯的痕跡來看，肯定剛經歷過一場大戰。不止是魔咒造成的，還有雷電……佩特拉聞到了殘存的焦味。
「我沒事，是斯蒂芬——就是奇異博士。」她飛快地解釋，「他是我朋友，以為我遇到危險了，就用傳送門把我們轉移到至聖所。」
「沒事就好。」索爾的表情緩和下來，「那群巫師真夠嘴硬的——不過都不怎麼能打，一個兩個都很脆弱。後面來了一個女人，自稱什麼法律事務所的司長，給了我這個位址，說你可能會在這裡……我還以為他們又想耍什麼手段，嘖。」
佩特拉乾巴巴地笑了幾聲。
天降橫禍的魔法部巫師們好像有點慘……不過，誰讓他們自以為清高地拒絕了神盾局的合作，還惹怒了斯特蘭奇醫生呢？
「呃，不要管他們了。」她清了清嗓子，「斯蒂芬知道奧丁在哪裡，好像是挪威的哪個海邊？唔，範圍有點大……」
挪威？
索爾微微一怔，隨即了然：「我懂了，我知道那個地方。」
「你也去過？」
「這事說來話長，得追溯到冰霜巨人以前入侵地球——」他握住佩特拉的手腕往外走，急匆匆地說，「以後慢慢跟你講，我們趕緊出發吧。」
佩特拉點點頭。
走到門口，索爾停了下來：「等一下，我是不是漏了什麼？」
他低頭檢查了一下，盔甲在，披風在，妙爾尼爾在。
「好像沒了……走吧！」
第 58 章
「等等。」這回換佩特拉停下扯住索爾的披風, 「我想先去換件衣服。」
索爾後知後覺：「哦，行啊, 去吧……小兔子。」
「……」
佩特拉把頭上的兔耳朵摘下, 正看到樓梯邊上的萬物之鼎, 回頭看看沒人, 便果斷扔了進去，再踹掉腳上的高跟鞋。她摸了摸光-裸的手臂，一陣惡寒。
是誰變的兔女郎裝啊！？
索爾大概是真的不關注這些外在的細節，這會兒盯著她腿上的黑絲襪看了半天，一臉正直地提醒道：「趕緊去穿褲子吧，小心著涼。」
「你不要看！」
「為什麼？不是挺好的嗎，中庭人好像都很喜歡這種成熟的——」他說到一半被瞪了一眼，乾咳兩聲，改口道, 「哦, 我會當做從來沒見過的。」
佩特拉轉身蹬蹬跑了。
索爾看著她沖進左手邊的走廊, 慢了半拍反應過來，臉色一變，追了上去：「為什麼這個法師家裡會有你的衣服？！」
——啪！
蜘蛛女孩在他面前甩上了房門。索爾及時刹住車, 摸摸鼻子，退後了幾步。他等了一會兒, 佩特拉換上了合身的T恤和牛仔褲，如釋重負地走出來。
「這是你的衣服？」
「不是。」她搖搖頭，「之前聽王先生說, 是斯蒂芬前女友的。」
「……」索爾欲言又止，臉色複雜。
兩人回到聖所中央的大廳，樓上的動靜終於趨近平靜。索爾正要開門，就聽樓梯上破風聲呼嘯，一閃身，一個黑影落在了跟前。
他已經擺出了防禦的姿勢，看清了景象後才松了口氣：「洛基，你又在搞什麼？」
阿斯加德的二王子站直了身體，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故作輕鬆道：「沒什麼，切磋幾下。」
「你頭髮怎麼這麼亂？」索爾疑惑地打量，「切磋？我警告你，別欺負中庭人。」
洛基不在意地抹了一把劉海：「與你無關。」
就在這時，臺階上方傳來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佩特拉聞聲望去，斯特蘭奇披著斗篷輕快地走了下來，如果忽略掉他臉上的血痕的話，倒是很有至尊法師的氣勢。
佩特拉望著他倆，猜不出這場莫名其妙的幹架是誰贏得了勝利。
「奧丁之子——」斯特蘭奇在最後一層樓梯時停下，雙手背在身後，目光緊盯在兩個神域人的身上。
「嗨。」索爾向他點點頭，「你就是地球上的寶石守護者？」
「奇異博士。」斯特蘭奇自我介紹道。
「多謝告知我父親的行蹤，我們還趕時間，就不打擾了。」索爾說著，給了洛基一個眼神示意，拉起佩特拉就要走。
「慢著。」斯特蘭奇出聲阻止，「你們去找你們的父親，沒必要帶著一個地球小孩吧？」
索爾看了看佩特拉，不解：「我想讓我的朋友和家裡人認識一下，不行嗎？」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斯特蘭奇揚起眉毛。
索爾無動於衷，斯特蘭奇隨即意識到和這個人沒辦法用普通的邏輯思維去溝通，看向佩特拉，微微皺眉：「你真的想去？」
佩特拉還沒回答，索爾擺了擺手說：「年輕人，多出去外面看看世界，不是更好嗎？放心吧，法師，我會保證她的安全的。」
有奧丁之子的承諾在，斯特蘭奇想了想，發覺自己好像也沒有什麼堅持的必要，態度稍稍軟化：「你確定？就憑你身邊那個人？」
洛基雙手環胸，輕輕扯了扯嘴角，不發一言。
「當然。」索爾肯定地點頭。
「好吧……早去早回。」斯特蘭奇無奈鬆口，對佩特拉說，「這兩天的事，我會跟神盾局解釋的。你自己小心點。」
「對了，我剛才去的地方——」索爾抓了抓頭髮，「好像是什麼巫師的聚集地來著？我跟他們吵了一架，把他們的基地給砸了，不要緊吧？」
「不要緊，他們是巫師，修房子速度很快的。剩下的事我會處理好。」斯特蘭奇淡定答道，「我要求不高，你只要儘快把洛基從地球上帶走就行。」
「行，我只要找到父親，就帶洛基回去。」索爾一口答應下來，「並且把佩蒂送回紐約，可以了吧？」
斯特蘭奇頷首，抬起右手揮了一下，空氣中浮現出熟悉的紅圈。他比了個手勢：「請吧。」
跨過時空傳送門，紅色的火光在背後逐漸消失，腳下是一望無邊的草地，天空被厚重的雲層遮蓋，看上去像是快下雨了——不過，反正有索爾在，天氣從來不成問題。
索爾環視一圈，看到了海邊那個孤零零的身影。
奧丁坐在岩石上，眺望著遠處，不知看的是海浪還是天空。他聽到身後踩在草地上細碎的腳步聲，微微一歎，站起身來。
「父親。」索爾一步跨上前，伸手去扶他，「我們來接你了。」
奧丁並未應聲。天邊的雲層的縫隙處露出一點陽光，很快又重新合攏。他盯著看了一會兒，一眼不眨將海上的競相變化收入眼中，這才低低地咳嗽一聲，轉過身來，看向他的兩個兒子。
索爾關切地看著他。這個從小到大都讓人不省心的兒子如今終於長大了。
而另一邊，洛基的表情略顯冷淡，背挺得筆直，與自己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奧丁也並不意外。再然後，他低頭，看到了更遠一點的地方，坐在草地上的女孩。
「……」
兩人對視片刻，奧丁和藹可親地問道：「你為什麼坐在那兒呢？」
佩特拉有點懵。
她原本想著，他們父子重逢，自己不適合靠得太近——或許奧丁心裡還憋著一股氣，打算先揍洛基一頓再說。不管怎樣，自己應該離得遠一點，免得被事後惱羞成怒的洛基算帳。
誰想到奧丁看到索爾和洛基沒什麼反應，居然關心起她來了。怎麼，沒見過地球人嗎？
「呃，我——」佩特拉一時腦海空白，愣了好一會兒才說，「我走累了，想歇一會兒。你們繼續聊……不用管我。」
在三個人的注視下，奧丁突然歎了口氣。
「父親？」索爾忙問。
年邁的眾神之父看著兩個兒子，感慨道：「這一天，終於到來了。」
？？
索爾和洛基對視一眼，完全沒明白。
「該來的總會來的。」奧丁惆悵地說，目光變得深遠悠長，「只是，我沒想到這一天會到來的這麼早，你們才一千五百多歲，還是個孩子——」
噗——
佩特拉嗆到了，連忙沖他們擺手：「對不起，請繼續。」
奧丁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慢悠悠地繼續說：「這對你們來說，是個重大的挑戰。」
？？
索爾再次看向洛基，兩臉懵逼。但兩個叛逆期的「孩子」一致決定假裝聽懂了，收回視線。接著，索爾鄭重地說：「父親，我從來不怕挑戰。我也不會輸。」
奧丁點點頭，轉向洛基，伸出了手。
洛基遲疑了一下，還是接住了父親的手。
「要擺脫你的魔法很不容易。」奧丁笑了笑，「不過你要知道，世界上不是所有的東西都能靠魔法得到的。」
突然被灌了一口雞湯，洛基更加一頭霧水了。但他一貫擅長不動聲色，緩緩點頭：「比如呢？」
「比如，靈魂，比如，心。」
這回，三個人面面相覷。
索爾似乎想到了什麼，試探地說：「您是指靈魂寶石和心靈寶石嗎？」
這又是什麼？佩特拉扭頭。
回頭再跟你解釋。索爾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奧丁微笑地看著他們，緩緩搖了搖頭：「是，或者不是。」
「到底是什麼啊，你給個痛快吧？」佩特拉忍不住拍案而起。
「年輕人真是有活力啊。」奧丁沒有生氣，總是若有所思地說，「難怪索爾會這麼喜歡地球——你叫什麼名字？」
「佩蒂，父親，她是我的朋友，」索爾替她答道，「也是一個擁有超能力的——」
「我知道。」奧丁微微抬手，打斷了他的話，對佩特拉道，「你能靠近一些嗎？」
佩特拉遲疑地看了看索爾他們，站起來走近幾步，然後奧丁的手便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還很年輕，不要聽索爾瞎說，急著去英靈殿。」奧丁語重心長道。
「英靈殿？」洛基忍不住沖索爾挑眉，「你是認真的嗎？她才十五歲又不是九十五歲。」
索爾撓頭：「這不是早晚都會——」
啪！
他被奧丁拍了一腦袋：「胡鬧，就你這腦子，遲早又要被人甩。」
洛基看到索爾不痛快自己就痛快了，滿意地微笑，深以為然。
「沒事的，我沒關係。」佩特拉趕緊說，「其實我只聽說過英靈殿的傳說，還從來沒有想過真的能夠去看一眼……」
「會有機會的。」奧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只要你把握住機會，阿斯加德的每一處都不再是傳說。」
「……」
佩特拉緩緩地眨了一下眼睛：「我不是很明白？」
奧丁笑了笑，溫熱的手掌從她的肩膀離開，握住了她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你還小，慢慢來吧。」
什麼慢慢來？她還想再問。
索爾突然咳嗽起來，不緊不慢地開口：「走吧。」
三人都是一怔，接著，頭頂的雲層突然被透明的虹光劈開，將他們包圍起來。
彩虹橋？！
「等等，父親，我答應過要將佩蒂送回——」索爾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從風聲中傳來。
奧丁像是沒有聽到一般，看著佩特拉，慢慢地鬆開了她的手：「就辛苦你了，孩子。沒辦法，我這倆兒子都很坑爹，你就多體諒一下吧。」
啥？？
他鬆開手的那一刻，佩特拉猛然被一股力量推了出去，撞在了深紅色的光斑上，彩虹橋滋滋地裂了一道口子，轉眼見就要將她吞噬進去。
「佩蒂！」索爾驚呼。
他在半空中調轉方向，想要衝過來，但被奧丁擋在了中間，又喊道：「洛基！你答應過我的！」
洛基反應很快，離佩特拉也確實更近一些，飛身而去。剛握住她的手臂，他就意識到不好，暗咒了一聲：這老頭子……
彩虹橋龐大的力量直接將他們推了出去。
索爾怔住，扭頭沖奧丁怒目而視：「你想做什麼！她只是個普通人，你看不起中庭人就算了，難道想把人害死嗎？」
呼嘯的風聲中，奧丁只是咳了兩聲，悠悠道：「你遲了一步。」
「什麼？」
「起跑線，不過還來得及。」
索爾眼睜睜地看著他緩緩伸手，自己便斜著飛了出去，摔下了彩虹橋。
我靠！坑兒子啊！
第 59 章
「我死了嗎？」
「沒有。」
再一次被摔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 佩特拉勉強抬起頭，映入眼中的是一片墨綠色。她揉了揉眼睛, 確認自己沒看錯——她的確又趴在了洛基的胸口上, 他的手還護著她的後腦勺：「咦, 怎麼又是你？」
洛基看著她, 沒好氣地：「如果你在下面，早就被壓成肉醬了好嗎？」
等眼前晃悠的星星逐漸散去，佩特拉清醒了許多，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沒錯。就算她擁有非同尋常的變異體質，也比不過他們神域人天生的抗打壓能力。
要是洛基不在，她可能早就斷氣了，但現在也好不到哪裡去。從彩虹橋掉下來，穿過蟲洞落在這顆未知的星球上，頭上還壓著一個巨大的飛船, 四周被垃圾堆環繞, 她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像是被車輪碾壓過幾回, 稍微挪動一下手指都能聽到骨關節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
痛，快痛死了。
佩特拉眼睛一酸，忍了再忍, 吸了吸鼻子，還是紅了眼眶。
「別哭啊。」洛基一看到眼淚就感到頭疼, 「我都還沒喊疼呢，你嚷嚷什麼。」
「控制不住，抱歉……這是哪裡？」她小聲問。
「不知道。」他乾脆地說, 「可能是宇宙的哪個角落吧。」
彩虹橋周圍都是蟲洞，他們掉下來的時候一定是穿過了其中的一個，被漫天的星光包圍，直到穿過洞口，才看到久違的天空——但肯定不是她熟悉的地球。
大氣層下，目所能及之處，到處都是燃燒著虹光的蟲洞口，不斷的有各種各樣的雜物掉出來，與下方鋪天蓋地的垃圾堆融為一體。
他們落在一片空地——相對而言的——緊跟著上空就出現了一個失去控制的外星飛船，朝他們身上砸下來，不知道多少噸的重量，雖然因為兩端斷裂給他們留出了稍許生存空間，但身體都被結結實實地壓在船板下邊，動都動不了。
「頭疼……」佩特拉再次揉了揉眼睛，聲音哽咽。
「沒砸壞腦袋吧？」
地球人真是麻煩。洛基摸了摸她的後腦，一邊問：「是這裡嗎？」
「啊——痛！」佩特拉抽了口冷氣，本能地要躲，被他按住。
「別動，你不想在頭上捅破個洞的話，就老實點。」
手指觸碰到些許黏膩的液體，但傷口很淺，應該只是被金屬碎片刮破了皮。他松了口氣，但一想到現在的處境，依然牙癢癢，心裡把奧丁罵了幾百遍——他以為自己是索爾，很喜歡和地球人單獨相處麼？！
話又說回來，索爾呢？怎麼還不從天而降來個英雄救美？
「你看什麼看？」 洛基皺眉。
佩特拉愣愣地盯著他，猛然回過神來，目光迅速閃開了：「沒想到……你居然會救我。」
「你以為我想？你要是死在這裡的話，我哥又會找我麻煩的。」他不情願地說，「天知道他怎麼老是喜歡地球上的廢物女孩。」
佩特拉並沒有因為他的一句「廢物」生氣，也沒有再次徒勞地解釋自己和索爾的關係。她問：「你也沒事吧？」
「我當然沒事。」洛基答道，「我可沒你那麼脆弱。」
「那你能掙脫這個……起來嗎？」
洛基望向頭頂的船體，無奈：「不行。你壓在我身上，我怎麼動？」
佩特拉又一次淚眼汪汪地看著他。
「唔，或許我們可以等路過的好心人把這玩意兒搬走？」洛基試圖安慰她。
她沒吭聲。
這四周一個人也沒有，指望有人來救他們？
「等個十年八年總會有的。」他隨口道，看到女孩的眼睛又變得紅通通的，連忙說，「打住打住，我只是開個玩笑——」
佩特拉忍住了沒掉眼淚，唯一能夠活動的手臂試著撐在洛基的身側。嗯？洛基詢問地看著她。但她沒理會，繼續嘗試著調整姿勢，找到了一個鬆動的使力點，雙手按在地上，咬緊牙關撐起上身。
洛基一愣，直到聽到上方的金屬支架發出細碎的聲響，漸漸地他們之間有了一點距離。船體吱吱呀呀地響著，晃動的幅度逐漸變大。等到空間足夠的時候，佩特拉空出左手扶起壓在肩膀上的支架，再將撐在地上的右手也抬起來一同抗著。斷成兩截的船板支架逐漸升高，搖搖欲墜……她感覺自己快撐不住了，另一隻手伸過來，擋在了邊上。
洛基坐起身，幫她抗下重力，將左側的金屬板用力一推，就聽到上方轟然巨響，落下了一道光線。船身震動著倒塌下去，露出了大半的天空。
「力氣還不錯。」洛基站直了身體，拍了拍身上的灰，像模像樣地誇獎了一句，卻沒聽到動靜，扭頭一看，佩特拉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跪坐在地上，手肘撐著地，肩膀還在顫抖，一手抹著眼淚。
她緩慢地調整坐姿，將左腿從右腿下抽出來，而右腿仍然被壓在斷壁殘垣下。洛基俯身查看，順著縫隙伸手探入，發覺一塊尖銳的金屬塊紮入了她的腳踝。他摸了摸傷口周圍，佩特拉沒忍住，捂住鼻子悶悶地抽噎了一聲：「好痛……」
「忍住。」他冷淡地回了一句，握緊金屬條，拔了出來扔到一邊。
佩特拉忍住了，低下頭把臉埋在了膝蓋上，顫抖著沒發出一點聲音。洛基嫌棄地看著滿手的血，往衣服上抹了一把，坐在散亂的斷石上查看她的傷勢。
比想像中的好一些，骨頭沒有斷，但是被穿透了半個腳掌，紮進了不少碎片，傷口周圍都是黑色的汙血，必須趕緊清理。
佩特拉頭上全是冷汗，聲音顫抖得厲害：「我……會死嗎？」
「不會，還沒那麼快。」洛基歎了口氣，心想，到底是個小孩，算了，看在她出了幾分力的份上……「你能按住這裡不動嗎？」
佩特拉不太懂，但還是點點頭，握住了腳踝上側。傷口鮮血淋淋，還能看到骨頭，她不敢多看一眼，扭開了頭盯著另一邊，只能感覺到對方並不算溫柔的動作，但是很俐落，帶著血的金屬碎片被挨個挑出，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哢噠聲。
「——啊！」
陡然間，冰涼的液體落在腳踝上，裹住了整個傷口。她猝不及防，叫了一聲，小腿也猛地一抖。她用力瞪了洛基一眼。
後者無辜地攤開手：「只是酒精而已。總得消毒吧？」
「你還隨身帶著酒精？」
「當然不會。」洛基輕鬆地說，「但我是法師啊。」
他和所有阿斯加德人一樣，身體是能夠免疫大多數物理傷害的，也從不會生病，隨身空間裡雖然不會存放藥物，但多少準備有急救措施。這些年他基本都流落在外頭，三天兩頭受傷也是常事，處理起來已經相當嫺熟了。
佩特拉看著他用繃帶包紮了傷口，正想把腿縮回來，被他按住：「等等。」
洛基將手覆在繃帶上方，一陣藍光泛起，飛快地消失。他看著紗布裡隱隱滲出的黑色，微微皺眉。
地球上的凡人是很脆弱的，洛基很清楚。如果傷口被感染了，那光是這樣包紮可沒什麼用，還得快點找到治療師才行……
佩特拉看了看四周，都是荒廢的垃圾堆。
「這地方真的住人嗎？不會是宇宙裡的垃圾站吧？」
「很有可能。」洛基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但人肯定是有的，往那邊走走就知道了。」
佩特拉試著挪動右腿，又是一陣鑽心的疼。她放棄了起身的打算，只好可憐巴巴地抬頭：「如果待會出現什麼稀奇古怪的外星人，在我的肚子裡產卵的話——」
「什麼？」洛基挑眉，「你腦子裡撞的都是什麼玩意兒？」
「電影裡都是這樣拍的！」她吸了吸鼻子說，「總之，如果發生了那樣的事……你就趕緊跑吧。」
洛基略感意外地將她打量一番，扯了扯嘴角：「我什麼時候還需要個地球人來救我了？」
「你當然不用。但我怕自己變成一個怪物……」佩特拉想像了一下那樣的畫面，原本因失血變得蒼白的臉色愈發糟糕。
「……嘖。」
洛基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突然咬牙切齒地歎了口氣，轉過身去，張開手臂：「上來吧。」
「啊？」
「我不會說第二遍的。」
佩特拉呆了一會兒，連忙伸出手摟住他的脖子，接著就被洛基背了起來。
對於霜巨人來說，這點承重量算不上什麼。他很輕鬆地從廢墟中走出來，繞過鋪天蓋地的巨型垃圾，往遠處有著隱隱綽綽的建築物輪廓的方向走去。
佩特拉沒有吭聲，十分安靜，不知道是被嚇到了還是怎麼，這反而讓洛基有些不習慣了。他清了清嗓子，問：「喂，還活著嗎？」
「嗯……」佩特拉氣息奄奄地應了一聲，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洛基敏銳地察覺到她改變的呼吸頻率，立刻出聲警告：「不許把眼淚擦在我身上！——也不許哭！」
「因為，好痛啊……」她小聲哼哼，「你不是法師嗎？為什麼不能把傷口直接治好？」
「我可不是治療師。」洛基冷冷地答道。「你還是繼續安靜下去吧。」
「可是——」
「再吵我就把你扔在這裡喂外星人了。」
這個威脅非常有用，佩特拉立刻閉上了嘴巴，只露出一雙驚慌的眼睛，瞪著前方。
「有人！」她壓低聲音。
不用她再多提醒，洛基也感覺到了，立刻停下腳步。
寂靜只維持不到兩秒，巨大的垃圾堆後面就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兩群人馬分別從後方繞出，手裡舉著看不出威力的外星槍械，將他們圍了一個圈。
這些人長相古怪，穿著打扮也十分奇特。洛基粗略掃了一眼，猜測他們應該是這個星球上的拾荒者。換句話說，也是這個地方最底層最落魄的一群人。
「要打嗎？」佩特拉緊張地問。
洛基不動聲色地評估著眼前的對手，一邊低聲回道：「現在開始，你不要暴露自己的能力。」
「什麼？」
「包括你那個發射蛛絲什麼的東西，所有的超能力都藏起來。」他冷靜地吩咐著，「假裝自己是一個普通人，明白嗎？」
佩特拉不明白為什麼，但還是點點頭：「跟外星人比起來，我的確就是個普通人吧……然後呢？」
「然後，一切行動聽我的。」
第 60 章
在準備出手前, 洛基把佩特拉放了下來。她踮著腳跳到一邊，躲在他身後, 探出頭來看。
他們與拾荒者們對峙片刻, 對面走出一個人, 看模樣應該是他們當中的領頭人, 用一種令人很不舒服的眼神打量著兩人，問：「你們是戰士，還是普通人？」
「哇，他們會說英語！」佩特拉驚呼。
「全宇宙都會說。」洛基皮笑肉不笑，反手按住她的嘴把她推回去。
「……是我孤陋寡聞了。」她暗自嘀咕，「畢竟我是第一次來外太空嘛。」
洛基當做沒聽到，不失優雅地理了理被佩特拉弄皺的長袍，才向前邁出一步，回復對面的領頭人道：「你看我像是普通人嗎？」
拾荒者與同伴對視一眼, 黝黑的眸子裡閃著貪婪的光。他們齊齊逼近一步, 槍械與長矛都指向了洛基。領頭人啞著嗓子說：「那很好, 你們是我的了。」
「……」
這口氣怎麼忍得下！洛基的臉上的笑容立刻多了幾分寒意。
拾荒者見兩人一動不動，大搖大擺走來，單手背在身後比了個手勢。佩特拉不知道洛基有沒有發現, 但她聽到了。在捕獵網無聲無息地張開從頭頂朝他們撲來時，她就聽到了拾荒者們手上咻咻的摩擦聲。
那玩意兒落在身上肯定不止「把人兜住」一個作用。她正想提醒一句, 洛基卻依然氣定神閑地站在原地，只是抬手一揚，一把小刀飛出, 穿過網繩將它彈開，原本氣勢洶洶的捕獵網立刻軟綿綿地掉在了地上。
拾荒者頓時大怒，用力地揮手道：「還在等什麼！」
二十來個拾荒者一同舉起了武器，都沒怎麼費心去瞄準，槍口飛出了一道道紅光。領頭人倨傲地揚起下巴，等著看兩個外星人齊齊撲街的畫面，然而下一秒便看到紅光穿透了他們的身體，飛向對面……
一時間，拾荒者們被自己人打了個正著，手忙腳亂地躲避、摔倒，四仰八叉地亂成了一團。再看向包圍圈的中央，兩個身影閃爍了一下直接變成了透明的輕煙，消失在空氣中。
領頭人也吃了一驚，慌忙回頭，但已經遲了，一把長矛穿過他的肩膀將他釘在了地上。他抬頭，對上一雙冰冷的綠眼睛，頓時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嗷地一聲慘叫。
佩特拉放下捂住耳朵的手，有點緊張地問：「怎麼樣？」
「死不了。」洛基輕鬆地拍了拍手上的灰，轉身，「走吧。」
有了他這句，佩特拉放下心來，抓住他的綠披風穩住身形，單腳跳著跟他轉過去。洛基眉毛抖了抖，還是忍住沒把她的手拍掉。
兩人走了沒幾步，又聽到身後轟隆隆的聲響。一架飛行器從他們頭頂飛過，落在前方的空地上，兩個奇裝異服的男人從飛行器上跳了下來。
「站住。」
洛基攤手：「我沒動啊。」
左手邊穿紫色鎧甲的那人乾咳兩聲：「新來的，對吧？」
「你們是？」佩特拉問。
「我是拾荒者419號，」紫鎧甲說，指了指他身邊的同伴，「他是420號。」
「……哇，這麼酷的嗎？」
「呃，謝謝？」419號有些受寵若驚，不明白酷在哪裡了。
佩特拉小聲對洛基說：「在英文中419的意思是——」
「閉嘴，我不想知道。」洛基冷酷地打斷了她的話，「你就不能少說幾句嗎？」
好吧。她做了個拉上拉鍊的手勢，閉上了嘴。
「不管你們想做什麼。」洛基向兩人微微一笑，指了指身後，「剛才那些人的下場你們也看到了。所以，別擋路，除非你們想和他們一樣——」
「請不要誤會。」420號立刻解釋，「我們跟他們的目的並不一樣。」
「嗯？」他揚起眉毛。
「我知道您肯定不是普通人。雖然不清楚您出於什麼目的來到薩卡星，但作為本地人，我必須得說，像您這樣的人才留在這個填埋場實在是一種浪費，我們想邀請您去見薩卡星的統治者。」419號彬彬有禮地說，「當然，你身邊這位小姑娘也可以一同隨行。」
「原來這裡叫薩卡……」佩特拉扭頭望向洛基，「你聽說過這個地方嗎？」
他沒有明確回答，刻意做出思考的樣子留了個懸念，然後問她：「你覺得呢？」
「什麼？」
「這兩個人……」洛基用目光示意。
佩特拉謹慎地看了看他們。她暫時感受不到兩位拾荒者身上的惡意，但同樣對這顆星球沒有半點瞭解，貿然地與這些人接觸……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洛基見她遲疑，便自己做了決定：「那就去看看吧。」
他們跟在拾荒者身後上了飛船。飛船很快浮上半空，高速駛向遠方。這片垃圾填埋場範圍極大，如山巒一般圍繞著湖泊與河流，向遠處的天際線延伸。在那兒，能看到城市隱隱約約的輪廓。
佩特拉新奇地看著外星飛船的內部，跟在419號的身後來到了玻璃窗前，看到了逐漸放大的城市建築群。
「那就是你們住的地方？」她問。
419號點點頭：「看到最高的那棟樓沒？那就是薩卡的統治中心。」
正說著，駕駛座上的420號握住操縱杆，往前一推，飛船立刻加快了速度。將巨大的填埋場拋在了後頭。
佩特拉晃了一下，扶著玻璃窗站穩，看著窗外的景象，不禁驚歎：「看上去……很厲害的樣子。像是科幻電影裡的未來世界！」
洛基靠在一邊，朝外面瞥了一眼，臉上似笑非笑，看不出半分意外，依舊不動聲色：「不介紹一下你們的星球嗎？」
419號笑了笑：「薩卡星位置比較特殊，普通飛船是無法通過大氣層飛入或飛出的，你們應該也看到天空上那些『洞口』了，都是通往各個宇宙的宇宙連接門。就算是我們這些經驗豐富的駕駛者，飛行的時候也得小心地避開那些地方。非常危險，進來的人往往都不再有離開的機會。」
沒錯，我們就是這麼過來的。佩特拉心想，順著他的視線朝遠處最大、也是最為壯觀的蟲洞望過去，在洞口的下方，閃爍著綺麗的色彩，隱隱能看到有些隕石從中落下，還有一些看不清的東西被吸入裡面。
「我知道，那是愛因斯坦-羅森橋。」她小聲說，「我讀過福斯特小姐的著作，她和艾瑞克·沙維格博士這幾年都在研究這個……」
洛基顯然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哦，那不是甩了我哥的女人麼？你們中庭人還要特意去研究這玩意兒？」
「她靠這個研究解救了倫敦被黑暗精靈襲擊的危機。」佩特拉撇了撇嘴，「你不知道嗎？哦，那時候你應該是『死了』。」
「好吧，還算有用。」他聳了聳肩。佩特拉瞪了她一眼。
419號繼續說：「因此，來到這個星球的人一般也不會是什麼普通人。有身份尊貴的遊客，也有被放逐的窮凶極惡的罪犯——」
他拖長了話音，顯得意味深長，一邊謹慎地打量著他們兩人，似乎在揣摩他們的身份。但身份對於這裡的人來說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實力。
「原來如此。」洛基言簡意賅地說。
難怪在填埋場遇到的那些人都那麼野蠻、暴力，想必城市裡的「高等人」也不會好到哪裡去。洛基並不在意，反正他連齊塔瑞的軍隊都能搞定，這些未開化的薩卡星人在他眼中也不算什麼。
飛船進入了城市中心，穿過高聳的大樓，明確地飛向正中央那個雕刻著巨大頭像的「宮殿」。
他們站在窗前俯視著整個城市，不可否認，這裡的人雖然是奇怪了一些，科技水準卻十分高。佩特拉粗略估計，那些如同普通交通工具一般穿梭在城市中的飛行器，放在地球上也是頂尖的技術了。
她趁著兩個拾荒者不注意，悄悄地挪了幾步靠近洛基。
「這樣好嗎？」她小聲問，「我們進了這裡，還能再出去嗎？」
佩特拉的憂慮同樣也是洛基正在思考的問題。
不同之處在於，洛基見慣了大風大浪，在任何逆境中都能找到生存的辦法——和各種類型的人打交道並從中謀取利益，正是他所擅長的。不過，此時身邊有個相對脆弱的拖油瓶，他不得不做一些格外的考量。
他們下了飛船，被拾荒者領入大廳，經過一段繁瑣的路程後，終於得以會見這顆星球的最高統治者——高天尊。
他看上去和地球人長得差不多，但妝容奇特，臉上印著銀色條紋，看不出年齡的跡象。他坐在華麗的沙發椅上，歪著頭好奇地看著兩個客人，向拾荒者419勾了勾手指。
「我們在宇宙連接門附近發現了他。」419號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向他彙報，「這位先生一看就氣度不凡，容我向您引薦——」
說到這裡，他使了個眼色，圍在佩特拉他們身邊的侍衛隊退後一步，讓出一個豁口。
洛基鎮定地走上前去，微微鞠躬，從容不迫地開口道：「尊敬的宗師，我只是一個迷途的路人，恰巧路過此地。」
高天尊頗感興趣地打量著他，不時點頭發出嘖嘖聲：「不錯不錯。讓這樣年輕的小夥子上決鬥場實在是太暴殄天物了。你們說呢？」
你不就是看人家長得帥嗎？他身旁的侍衛長翻了個白眼，目光冷冷地掃向洛基，嗤之以鼻，呵，小白臉。
佩特拉還一頭霧水著，洛基已經和高天尊熟絡地聊了起來，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看起來很是投緣。說到最後，高天尊歡快地站了起來，張開雙臂：「我們薩卡向來很歡迎客人——哦，我親愛的，你一定要在這裡多住幾日！」
噗——
佩特拉差點嗆到，震驚地看著洛基。後者依然不動如山地微笑著。
「對了，這位是你的——」高天尊似乎這時候才留意到他身後的佩特拉，語速放慢，判斷著她的身份，「看起來不像是伴侶？唔，我們該怎麼處理這個小問題呢……」
當然不是，就算是也不可能這麼跟他說。
佩特拉都意識到了高天尊對洛基的奇妙興趣，洛基又怎麼可能沒有絲毫的察覺？他向來審時度勢，側過頭向佩特拉眨了下右眼，示意她配合自己。
「……」
如果回答得不符合這位宗師大人的預期的話，是不是會被滅口？
佩特拉在心中衡量了不到片刻，立刻果斷地撲了上去，抱住洛基的手臂：「爸！不要丟下我！！」
在眾人的注目禮下，洛基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暴跳如雷。
「誰是你爸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9 14:46
第 61 章
眼見高天尊的眼神噌地轉向詭異, 洛基心頭火起，卻不得不按捺住怒氣, 咬牙切齒地將佩特拉按到後面去, 向面前神色各異的薩卡星人強顏歡笑：「青春叛逆期的妹妹……大家諒解一下。」
哦……
眾人換上了然的表情, 點點頭。
洛基這才換上兇神惡煞的表情回頭瞪了佩特拉一眼, 警告的意味一目了然。
她吐了吐舌頭，強勢辯解：「你都一千五百歲了，還當我哥呢……真要按年齡，嚴格來說你都是曾曾曾祖父級別了吧？」
「換算成中庭人的年齡我都還沒成年！」洛基勃然大怒。
「真的嗎？」佩特拉驚呼。那豈不是只比自己才大一點？神域人還真是長壽啊……話又說回來，一個活了一千五百多歲的神，居然還斤斤計較自己的年齡和輩分，從心態上來說，確實挺幼稚的。
她回過神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原來索爾和福斯特小姐真的是初戀啊。」
洛基：「……好像是。」
佩特拉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洛基挑眉, 有些警覺。
「那你豈不是一次都沒有的DT……」
她做好了抱頭閃人的準備, 不過還好, 現在他們是在薩卡星統治者的地盤上，洛基還沒忘了這點，忍下一時之氣, 沒有發作。
「你真的是斯塔克親生的吧？」他冷冷地給了她一記眼刀，皮笑肉不笑。
「……」
這回擊來得真快, 而且正中痛腳。佩特拉小時候父母「意外」過世，後來撫養自己長大的叔叔也離開了，以她的經歷, 對年長、成熟的男性會更加嚮往一些不是什麼怪事——她也的確很崇拜托尼·斯塔克。但是，父女關係？？太恐怖了！光是想想都讓人虎軀一震，搖頭拒絕。
佩特拉錯愕了一下，才收起笑容，一本正經地說：「沒錯，有錢的都是爸爸。你也是我親哥啊，洛基哥哥！」
「……」
「你們關係真不錯啊。」高天尊樂呵呵地拍了拍面色鐵青的洛基的肩膀，見他遲遲沒有反應，還疑惑地問了一句，「怎麼了？」
他自然不知道洛基與地球上的復仇者之間的恩恩怨怨，不知道他對這個新晉的「親爸」有多麼牙癢癢——事實上，高天尊好像連洛基是什麼人都沒有概念，或許洛基早就猜到了，這才敢那麼大膽且毫無隱瞞地報上自己的真實姓名。
高天尊不清楚他們的來歷，他們也不清楚這位宗師大人的底細。既然對方慷慨地表示要給他們提供住處，在毫無計畫的當下，姑且接受這份好意吧。
兩人跟隨高天尊的手下離開大廳，穿過透明玻璃環繞的走廊。佩特拉看了看前面引路的侍女，小聲問：「你是不是來過這裡，或者聽什麼人說過？」
「嗯？」洛基慢條斯理回道，「為什麼這麼問？」
「你好像早就知道他們對九界一無所知……」她指出。不然，以洛基這副謹慎的性子，怎麼會一上來就把自己的名號報給陌生人？
「只是猜測罷了，順便試探一下他們。」洛基回答，「這樣不是很好麼，我們可以慢慢摸清他們的底細，而他們想要反過來對我們下手，就沒那麼容易了。」
佩特拉聽得似懂非懂，不再說話，跟在侍女的後面一邊走一邊琢磨，「反過來」？等等，難道他想對這裡的人下手？
不會吧，這麼大膽？
她詫異地望向洛基，後者見她領悟到了自己的話中之意，也不再多言，只是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佩特拉還想再追問幾句，但顧忌到現在不是說悄悄話的好時機，忍住了，繼續打量周遭。
統治中心的建築物恢弘龐大，方才坐飛船時從外面看便已經有了直觀的感受，現在他們在鏤空的空中長廊上往外看，又是另外一種體驗。
薩卡星的主城面積不小，一眼看不到盡頭，又大多是高樓大廈，色彩奇異，高聳入雲。半空中蹦蹦跳跳的人偶立體投影向路人們揮手齜牙，然後被橫衝直撞的飛行器搗成了泡沫……看著看著，有一種置身於未來科幻電影中的感覺。
她想，如果這裡的人多數來自宇宙的各處，掌握了各個星球的最高科技，投入到同一座城市中，那麼足以讓薩卡星擁有恐怖的力量。
洛基不可能不明白這一點，他想幹什麼？
佩特拉不敢深入想像下去。她可是安分守己的好市民，自認為對這種有過入侵地球統治世界的邪神的想法理解不能。
為了轉移注意力，不讓旁人察覺到自己的憂慮，她乾脆放慢了腳步，趴在走廊欄杆上，真真實實地欣賞起這座城市的風采來。
「有什麼好看的？」洛基在一旁嗤之以鼻，卻也不得不遷就她的速度，停下腳步，「大驚小怪。」
「但是我確實沒見過啊……至少，沒有親眼見過，」她興致勃勃地指向遠處的巨幕投影，「嘿，對了，你有沒有看過《攻殼機動隊》？就是那種未來世界光怪陸離的視覺效果，不覺得非常像嗎？沒想到居然可以存在於現實中，要是我帶了相機就好了唉……」
「……沒看過，不瞭解。」洛基硬邦邦地回答，威脅道，「你再提地球的流行文化，我就不管你的死活了。」
佩特拉撇撇嘴，拖著腳步跟上去：「反正我們現在也沒事做啊，隨便參觀一下有什麼不好。」
「沒事做？」洛基哼了哼，「那是你。」
難道他還有什麼計畫瞞著自己？
佩特拉頓時精神一振，探究地看著他，後者只是擺了擺手，輕描淡寫地拋下一句：「你不覺得，應該先想辦法弄到這個星球的流通貨幣嗎？」
現實證明，在宇宙的任何一個角落，錢都是最不可或缺的東西。沒有錢，寸步難行，只能寄人籬下。這種屈辱的生活，顯然不是洛基追求的。
引路的侍女帶他們來到了房間前，有些遲疑地看向佩特拉：「你是……雌的吧？」
「……是。」
「果然如此。」她松了口氣，然後用生物指紋密碼驗證身份，打開門，向他們介紹，「一個客廳，三個房間，包括書房，主臥和次臥——正好適合你們。」
「多謝。」洛基彬彬有禮地向她頷首示意。
對方顯然很吃這一套，一邊笑一邊向他拋了個媚眼，喜滋滋地走了。
洛基等她轉身，立刻又面無表情，關上門後，殺氣騰騰地朝佩特拉逼近，大有一副秋後算帳的架勢。
「說！你為什麼這麼熟練！你到底叫過多少個人爸爸？！」
「……這是重點嗎？！」
*
剛才來的路上，洛基已經想方設法向帶路的侍女打探了一些基本情況。這附近住的都是高天尊的親信，手下，還有一些身份雜七雜八的客人——跟他們差不多，都是有些特殊之處，被高天尊所賞識，或者初次見面就很得他眼緣的人。
至於剩下的人呢？
那些稀裡糊塗降落到薩卡星的外星人，要麼在不入流的拾荒者手中稀裡糊塗地丟了性命，要麼被他們捉住送到高天尊的面前，「研究」一番後，扔到決鬥場中，參與冠軍爭霸賽。
冠軍爭霸賽，聽起來噱頭十足，正是整個星球最萬眾矚目的一個活動。由高天尊組織創辦的一項賽事，同時也可以說是他統治這個星球的主要手段。
透過窗戶往外看，街頭上到處都是花裡胡哨的圖案和標語，就算是人流最大的集市上都有人組織遊行活動，表達對參賽者的支持。
在薩卡，冠軍爭霸賽顯然成為了全民-運動，除了參賽者，每個人都是觀眾，每個人都是為他們搖旗呐喊的粉絲。
但這個比賽到底是怎麼回事，聽他們的人一介紹也就清楚了：比賽的場地和古羅馬的鬥獸場沒什麼兩樣，勝者為王，敗者丟命。而這些參賽者，說得好聽一點是「參賽者」，其實就是被俘虜後的奴隸，被高天尊掌控，成為城中這些身份顯貴者的消遣物。
佩特拉站在窗前，眼睜睜地看著路邊有兩夥人為了他們手上各自的「應援海報」爭吵起來，吵著吵著，就開始動手，逐漸演變成圍毆，旁觀的人看戲看得津津有味，喝彩不斷，一不小心也摻和進去，變成了大混戰。
「嘖嘖……」
她突然聽到頭頂的聲音，回頭一看，洛基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她的身後，看著街上的熱鬧，一張英俊的臉明顯流露出不屑之意：「一群野蠻人。」
佩特拉默默地點頭。
熱衷於看他人廝殺的，自然都不是什麼愛好和平的慈善人士。顯然，打架鬥毆已經是整個星球的風氣了。
「你有什麼打算嗎？」她愈發覺得離開薩卡星希望渺茫，惆悵地歎了聲，問道，「有沒有辦法召喚海姆達爾，用彩虹橋逃走啊？」
洛基還沒回答，她就已經知道不可能了。不然剛才他們落到垃圾填埋場的事後，早就可以用這招脫身了。
為什麼不用？是不能用嗎？難道這裡離奧丁統治的九大國度太遙遠了，海姆達爾沒辦法看到他們？
「你想得太簡單了。」洛基搖搖頭，終於露出一絲苦笑，「我和海姆達爾有點仇。」
「……」什麼，真相原來這麼幼稚嗎！
佩特拉大驚，然後追問：「什麼仇？」
「你動腦子想一下不行嗎？」洛基恨鐵不成鋼道，「我和索爾什麼關係？他和索爾什麼關係？」
「你惹了索爾，而海姆達爾是索爾的好朋友……」佩特拉若有所思地答道。
「還有奧丁。」他陰鬱地補充，「他或許早就知道那老頭被我弄到地球去了，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一直沒有動靜，但……不管怎樣，海姆達爾忠於阿斯加德的國王。無論是奧丁，還是索爾，都——」
洛基頓了頓。
佩特拉皺眉看著他：「如果奧丁想驅逐你就算了，把我也扔過來是為什麼呢？」
更準確的說，當時奧丁出手，就是沖著她來的，乾脆俐落沒有一丁點拖泥帶水，似乎是為了不讓索爾幹預，而洛基……說起來很古怪，但他的確是為了保護她才被一塊扔下來的。
為什麼？她好像沒有惹到這位眾神之父吧？
「這就是第二點。」洛基淡淡地說，「他到底有什麼打算，既然將我們送到這裡來，那想必不會讓海姆達爾放我們回去——除非，達到了他的目的。」
「他有什麼目的？」佩特拉請教。
洛基表情有點僵硬，緩緩搖了搖頭：「鬼知道。」
說完，他轉身離開了窗戶，回到了客廳的中央。佩特拉還怔怔地看著窗外的景色發呆，就聽到他毫不客氣地命令自己：「喂，過來。」
「啊？」
「你的腳沒事了嗎？」洛基有些不耐煩地敲了敲桌面，「過來上藥。」
「哦……」
佩特拉愣愣地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此時，她發覺眼前的邪神也不是那麼面目可憎了……至少，從相遇到現在，他從未對自己做過什麼——不然，她也不可能和他如此「融洽」相處。她有時候甚至會忘記，身邊這人就是導致紐約大戰的罪魁禍首。
難道？
佩特拉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奧丁安排這一出，是想讓自己感化洛基嗎！？……不，不可能的。她嚇得飛快地搖了搖頭，堅定地掐斷了這個想法。
砰！
佩特拉的屁股剛碰到沙發墊，就聽到遠處傳來一聲巨響。
兩人不約而同望過去。
「剛才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從天上掉下來了？」她問。
「不知道啊，可能是流星吧。」洛基動作頓了頓，神色如常地回答。
第 62 章
餘光瞥見遠處有個黑影飛速劃過天際, 但具體到底是什麼東西，或是什麼人, 佩特拉視力再好也判斷不出來, 很快就當做插曲拋到了腦後, 將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腳傷上。
她可沒有死侍那麼可怕的自愈能力, 最多止血，從飛船下來到現在光是站立都有些勉強，卻不能輕易在陌生的薩卡星人面前露陷，現在終於能夠坐下來，她不由松了口氣，彎腰把外面的繃帶先拆了，暫時先用紗布按著傷處。
洛基看著，不禁咦了一聲。
「怎麼了？」佩特拉抬頭問。
「沒什麼。」洛基記得剛才看到紗布下面是黑的，還以為被垃圾場裡的什麼輻射物感染了, 現在再看卻只有被血染的一片紅色。是他看錯了, 還是記錯了？算了, 現在看來沒什麼大問題，沒必要大驚小怪。
因此，他只是輕描淡寫地提醒了兩句：「你看看要不要去找個治療師？傷口感染就麻煩了。」
佩特拉不由歎了口氣, 惆悵地更換了紗布和繃帶。如果這個星球上有像電子遊戲裡唰一下就能讓人起死回生的治療師，也沒有用, 她沒錢啊……
洛基也意識到了這點，嗤笑一聲。
「行了，在你恢復行動力之前, 就老老實實待著吧。」
這就是說，他們肯定要在這個星球上多住一陣子了。首要的就是錢幣問題。靠著高天尊的「賞識」或許可以解決食宿，但到底不方便。
高天尊安排的房間裡有著和地球上相似的電腦，聯通了他們星球上獨特的網路。借著社交網路研究一番，佩特拉很快發現，在這裡，最快最有效的生錢之道就是——下注。
又是冠軍爭霸賽。
一季度一次淘汰賽決出冠軍，常規賽則是每十天舉辦一次。每個比賽夜都會安排數場對決，前面都是由普通的戰士組成的「熱身賽」，等現場氣氛活躍以後，就進入了正式的擂臺賽。由上賽季的冠軍作為擂主，接受其他人的挑戰，直到他們都倒下，再沒有人上場為止。
下一場就在後天晚上。
截止到目前，很多網站都已經開始了線上投注活動，從公開的賠率和參與金額來看，這個星球的少部分人相當富裕，出手也很闊綽……
順帶一提，聽說現任的擂臺主實力非常強大，而且很符合這些闊佬的暴力喜好，每次出手，敗者無一存活。
佩特拉歎了口氣，關掉了螢幕。
「歎什麼氣。」洛基不以為然，想法非常樂觀，「就算沒有本金，可以找其他人先借一點嘛。」
已經正大光明要參與賭博了嗎！
她瞪大眼睛，半晌，才遲疑地說：「這樣不好吧……那畢竟是人命啊。」
「在這種時候，懷著天真的想法只會讓你自己陷入困境。」洛基轉向她，微微勾唇，「怎麼，你還想拯救那些『奴隸』的性命？你想落到和他們一樣的下場？」
佩特拉當然不想。
她現在傷還沒好，行動力減了大半，更別提攻擊力了。被丟掉角鬥場裡，和未知的恐怖外星生物打一架……可能還沒被對方打死，自己先要被嚇死一回。
當務之急，是把傷養好。靠自愈速度肯定不行，還是得想辦法找點治療外傷的藥物。
她抬起頭，可憐巴巴地望著洛基。
兩人對視片刻，洛基面無表情地起身，離開了房間。
不到半個小時，房門被敲響。佩特拉單腳蹦到了門邊，開門一看，又是一個陌生的面孔。藍色皮膚，黑色的辮子，穿著打扮和高天尊身邊的人是同一款，但顯然不是剛才在大廳裡見過的人。
阿凡達嗎！她正要做出防備，就看到對方露出笑臉：「你好啊，聽說你受傷了是嗎？跟我來吧。」
……很好，是洛基色-誘來的。安全了。
佩特拉松了口氣，關上門，跟在她後面蹦蹦跳跳一路往走廊的另一處去。
這女孩按人類外表看保守估計不到二十歲，年輕活潑，但不怎麼說話，一路哼著歌，也不知道到底是好接觸還是不好接觸。
為了照顧佩特拉的速度，她走得很慢，但目光卻從來沒有放在她身上，心無旁念地看著前方，走路姿勢也有些古怪，要不是能感受到她的呼吸，佩特拉都要以為她是個機器人了。
可能也是哪個外星球流落到這兒來的吧。
沒人對話，時間一長，佩特拉難免覺得有些寂寞，試圖和對方搭話：「是洛基叫你來的嗎？」
「那個高高帥帥的法師嗎？」女孩眼睛一亮，吃吃地捂嘴笑了起來，「他都不肯告訴我名字，原來叫洛基呀。」
原來如此，還會欲擒故縱。佩特拉點點頭，又往心裡記了一筆，一邊回答她：「那你呢？對了，我叫佩特拉。」
「我是141號。」女孩說。
又是代號？佩特拉愣了下。
「沒辦法，這都是宗師大人安排的。」141號說到這裡，總算有了點神色變化，惆悵地歎了口氣，「我們只是為他幹活的……」
她糾結著找出了個不那麼直接的描述語：「小人物，而已。」
換句話說，也就是另一種形式的奴隸。
佩特拉了然。可惜，眼下自身難保，她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只好轉移話題：「我們要去哪裡呢？」
「到啦。」141號推開走廊盡頭的大門，錯開一步給佩特拉讓出通道，拍了拍手說，「你快去泡個溫泉吧。這裡的泉水可以讓人快速療傷，一般都是提供給參賽者的——」
聽到前面，佩特拉已經高高興興地準備往房間裡走，這時卻突然一個刹車，驚訝地回頭：「參賽者？那我可以來這裡嗎？」
從之前網上看到的消息顯示，能從角鬥場裡活下來的參賽者沒幾個，那些地位地下的熱身賽戰士肯定也沒這個機會，那肯定就是為勝利者服務的。
難道那個可怕的冠軍也在這裡面？！
「放心。」141號看出了她的憂慮，趕緊解釋，「我還沒說完，這也不是什麼特別珍貴的東西，宗師大人說了，只要貴客們有需要，隨時都可以來。參加冠軍爭霸賽的選手是不會在這塊區域的，宗師大人不太放心他接觸外人。」
「哦……」佩特拉釋然，「他是對的。把那麼好鬥的人放到大街上，估計要死一大片。」
141號沒吭聲，但表情上看，她也深以為然。
不過，到底在薩卡星浸淫已久，141號雖然也有些畏懼那位冠軍，卻早已習慣日常中隨處可見的打打殺殺，所以一點也沒好奇佩特拉的傷是怎麼來的——在這個城市裡，受傷實在是太容易了，一點都不值得關注。很多人甚至會拿傷痕當做戰鬥的榮耀證明，和他人炫耀。不過，如果是女孩子嘛……
141號眼珠一轉，將佩特拉打量一眼，善解人意地微笑，沖她擠擠眼睛：「快去吧，這泉水不會留疤的！我就先幹活了。」
門在身後乾脆俐落地關上，佩特拉拍了拍門把確認了是自動上鎖的，應該不會有人隨便闖入。但畢竟她不是抱著泡溫泉的心思來的，回頭幻視一圈，便發現了角落裡的那一池泉水。
房間裡沒開燈，泉水底部卻閃動著明亮的螢光，隨著水波不斷向外擴散，將室內照亮。
就像是天堂島上的仙境啊。她驚歎著在池邊坐下，閉上眼睛飛快地解開繃帶，一邊嘶嘶地忍著痛，一邊小心翼翼地睜開右眼。她飛快地往腳踝上瞥了一眼，只看到一團模糊的血肉，臉色更白了。
這泉水有這麼神奇嗎？佩特拉忐忑著，做了幾分鐘的心理準備，這才視死如歸地把腿伸入池中，讓泉水沒過小腿。
在短暫的刺激性劇痛後，痛感正在逐漸褪去，一股輕柔的冰涼的水流裹住了傷口，漸漸地生出暖意，她似乎也能感覺到傷口正被一個看不見的力量推動著，加快了癒合的速度。
不知道坐了多久，大概有幾十分鐘，甚至幾個小時，佩特拉已經等得百無聊賴，沒受傷的左腿也在池水裡蕩著，踩出一股又一股的水花。她坐在池邊，抬頭觀察著房間裡的擺設，突然餘光瞥見什麼東西閃爍了一下，連忙扭頭。
在泉水正對著的窗戶旁，出現了洛基的身影。
他側著身，一手擋在臉上，輕咳幾聲：「跟你說幾件事。我剛才去打探了一下，發現——」
說到一半，洛基恍然大悟地放下了手，看向坐在水池邊的佩特拉，眼裡的驚奇似乎像是在說，原來你沒有在泡澡啊！
佩特拉也很震驚：「原來你剛才是在避嫌嗎？那為什麼還要在別人泡溫泉的時候進來啊！——雖然捂著眼睛但其實留了一條縫對吧！？偷看女生洗澡是要遭雷劈的！」
「胡說八道。」洛基義正辭嚴地斥責道，此時身邊可沒有拿雷電劈人的傢夥，幾句話可嚇唬不到他，「誰會那麼無聊？更何況這外面那麼多女人，誰會對你感興趣啊？」
「……」
佩特拉沒接話，依然用不信任的眼神無聲地看著他。
「好了，說正事。」洛基擺了擺手，決心快速跳過這個話題，「我剛才打聽了一下，如果你不想靠比賽投注贏錢的話，其實還有另外一個辦法。」
「什麼？」
「剛才你在城外看到了吧，那些拾荒者。」
「你是說做飛行器的那兩個，還是我們一開始遇見的那些？」佩特拉問。
「隨便，只不過靠著階層劃以區分罷了。」洛基對此渾不在意，繼續提示，「還記得那群人見了我們，第一句話是什麼吧？」
她點點頭：「他問我們是什麼身份，戰士，還是……普通人？所以呢？」
「他們是拾荒者，但他們尋找的並不是什麼珍貴的物品，而是人。」洛基強調地說，「如果你還記得他們窺視的目光，就會發現，他們對落難的普通人也並不感興趣，並不是好心來救人的。」
佩特拉回憶著，默默地繼續點頭。
「所以，他們的目標很明確，是戰士，有能力——有戰鬥能力的人。」他微微眯起眼睛，看向窗外，房間裡很安靜，隱約能聽到街上傳來的喧嘩聲，多半又是有人在鬧事了。他頓了頓，才說下去，「他們要抓這些戰士，去為他們換取酬勞。」
「那後來的兩個人……」
「那兩個人可就比那群邋遢的流浪漢高級多了。不過也僅此而已，最多能進入城市中心，和高天尊說得上話。他們看不出我們的來歷，而且對法術的使用很陌生。」洛基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很有條理地分析著。「接著，他們做出了很明智的判斷——他們打不過我，既然打不過，也不能放任可能成為『獵物』的對象被比他們更厲害的拾荒者捕獲。他們決定討好我。」
「真是唯利是圖啊……」佩特拉歎道。
也是，誰讓他們是拾荒者呢？自然是以此為生的。
「而事實證明，陌生的能力在這座城市裡很有震懾力，高天尊也因此對我高看一眼。」洛基總結道，「我們有了容身之處。」
他說完後，佩特拉沉默了一會兒，抬頭與他對視。
「你確定不是因為他看上你了？」
「閉嘴。」洛基面無表情，語氣惡狠狠地，「你到底聽明白我的重點是什麼了沒？」
「呃，意思是說拾荒者的門檻很低，我也可以去當？」佩特拉抓了抓頭髮。
「只要你足夠狠心。」洛基頷首。
佩特拉不語，這就是另一個難題了。等再過一會兒，她的腳傷就完全好了，自然也可以加入拾荒者的戰鬥中，但能不能狠下心來把人送進角鬥場，和能不能狠下心來和別人爭搶獵物，是完全兩回事。
她歎息一聲。
「別以為這工作很容易，競爭可激烈著呢。」洛基又說，「不過，運氣的話，總是能逮到那麼一個兩個的。」
佩特拉更想搖頭了：「不行不行，我運氣一向很差。你看同樣掉下來，你就沒事，我卻被戳了個洞……」
說著說著，她停了下來，歪頭回想了一下。
「剛才我們聽見的，從蟲洞中掉下來的是不是一個人？」
此時記憶已經變得很模糊了，佩特拉絞盡腦汁，還是很不確定。她看向洛基，卻發現他抿著嘴唇，露出一絲古怪的笑意。
「我想，他也應該到了。」洛基仿佛在喃喃自語。
「誰？」佩特拉剛問出口，也回過神來，眼睛赫然發亮，「索爾嗎？」
「我可不覺得父親會放過他。」他聳了聳肩，「怎麼，還想不想去撿垃圾？」
佩特拉立刻就從池子裡翻身坐起，濺出一大串水花，落在地上。腳踝已經完全癒合了，她碰著地面，來回走了幾步，確認行動自如。
「可是已經過了好久了，他還在原地嗎？」她突然有些擔心，「不會碰到其他拾荒者被打包帶走了吧？」
堂堂的九界大王子被抓走當俘虜，那可是一件非常恥辱的事情……
洛基聽了卻有些興奮，嘴上還是說：「普通拾荒者哪裡打得過他？你太高估這個星球的人了。」
佩特拉興沖沖地跑出門，在地上留了一攤水跡之後，終於想起自己的鞋落在房間裡了，只好返回。折騰一番，他們重新回到大廳時又過了半個小時。
高天尊不在，但他的手下和奴隸還是挺多的，扛著一車又一車的武器穿過，走向西區。那大概就是參賽者們被關押的地方了。
兩人便順著反方向走，穿過走廊，人漸漸少了起來，似乎又到了另一片居住區。
「我們是不是應該先找人問路，至少知道門的方向？」佩特拉停下腳步，誠懇地問。
「就在這個方向。」洛基很肯定地說，「穿過去之後，可以從側門離開。」
「是嗎……」
佩特拉將信將疑，但此時也沒別的辦法了，只好繼續跟他走。剛轉過一個彎，兩人就停下了腳步。
十米開外，一個身穿黑色皮甲的女人邁著大步，肩上扛著一個鏤空的麻袋從他們前方穿過。
那麻袋裡的人長得怪眼熟的。
第 63 章
他們還沒說話, 那邊的女戰士早就發現他們了，見兩人瞪著身後, 抬眼掃過來, 氣勢洶洶問：「有什麼事？」
「呃……」佩特拉欲言又止地看看她, 又看了看麻袋裡的人。
女戰士若有所悟, 微微一笑：「你們認識的？」
她還沒回答，洛基已經堅定地將頭擺到了一邊，不屑地說：「不認識。」
丟臉，真的太丟臉了。
佩特拉完全能猜到他此時的心理活動，一抬頭正對上他給自己使了個眼色：別說去我跟那傢夥都是從阿斯加德來的。
沒想到那邊的女戰士停下腳步，將兩人粗略打量一番，已經露出了把握十足的表情：「阿斯加德來的吧。」
哇！
佩特拉正要驚歎，被洛基捏住了胳膊及時憋在了喉嚨裡。他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麼，一邊敏銳地觀察對方的表情變化, 開門見山, 「你也是神域人？」
「這麼巧？」佩特拉更加驚訝, 很快又反應過來，追問洛基，「你不認識她？」
這些人都擁有漫長的壽命, 洛基在阿斯加德住了一千五百年都沒見過這個女人，那不就是說明對方的資歷更深？實力更深不可測？
這時, 她再轉頭看向麻袋裡的索爾，也就覺得說得過去了。他躺在地上，不知道是昏迷還是睡著了, 被拖著走了那麼久都沒有動靜，顯然不省人事。
「他沒事。」陌生的女戰士注意到佩特拉關心的目光，不耐煩地歎了口氣，隨後打了個手勢，指向自己的住所，「都進來吧。」
二十分鐘後，清醒過來的阿斯加德大王子坐在房間中唯一的單人沙發上，喝著水，交代了來龍去脈。
「摔下來的時候磕到了頭，有點暈，結果被一幫人打劫了。」他解釋著。
「用這破網？」洛基踢了踢腳邊那個袋子，這時候細看，與其說口袋，更像是某種編織網，附帶了高壓電流裝置。如果他猜得沒錯，就是這玩意兒把雷神索爾給電暈了……
洛基的表情變得更加難以形容。
索爾撓了撓頭，記憶有些缺失的樣子：「好像是。」
「……你是白癡嗎？」洛基壓低聲音問，頗有點咬牙切齒的意味。
丟臉，真的太丟臉了！
「可別小看了這玩意兒。」那女戰士一腳把電網踹到一邊，從口袋裡掏出來另一個小巧的金屬紐扣，擺弄給他們看，「這個深度電擊裝置是高天尊的發明，直接刺入生物體內，靠急速、高壓的電流衝擊造成神經麻痹和肌肉抽搐，這跟使用妙爾尼爾引導電流環繞在身體表面從而發動攻擊的原理可是有區別的。」
「哦，原來是這樣……」索爾應了一聲，看起來不太意外。他肯定也很清楚自己這副身體的防禦底線在哪裡。
「那幫拾荒的可還沒途徑接觸高天尊，不知道從哪來撿漏拿到的，自己胡亂改裝到這張網上。」女戰士說著就把紐扣塞回了懷裡，雙手抱胸，看向索爾，哼了聲，「當然，就算我不幹預，他們大概也拿你沒辦法吧。」
索爾若有所思，正想說什麼，被洛基搶白：「怎麼，難道你不是拾荒者？」
「沒錯。」對方也不惱怒，大大方方地承認了，「他們叫我拾荒者142號。——有什麼問題麼，小朋友？」
洛基不禁皺眉，但隨即意識到她這一聲「小朋友」指的並不是自己。說到後半句話，她已經將目光轉向了佩特拉。
「呃，沒什麼。」佩特拉正愣神想著，猛然迎面撞上對方強大的氣勢，她沒敢存糊弄人的心思，擺了擺手，老實說，「我只是在想，這裡的人是不是全部都是用代號來稱呼的？」
「這要看你說的『這裡』是指哪裡了。」142號聳了聳肩，「如果你是城市裡的正常居民，當然是有名字的。如果是給人打工的、賣命的……」
她口中的「賣命的」自然就是那些被送上擂臺拼生死的角鬥士了，至於「打工」的定義，就比較難鑒別了，這個畫風原始的星球上到底有沒有自由的勞動者，對佩特拉這樣初來乍到的新人來說，還是個問題。
「這個高天尊又是什麼人？」索爾還處於一頭霧水中，滿肚子問題。但不管怎麼說，在這裡看到另外兩人，他還是很高興的：「你們是什麼時候來的？」
「按這個星球的時間來算，是早晨。」洛基看了看窗外答道。
此時過了傍晚，天色漸漸暗下來，但屋外的燈光多了起來，街上的熱鬧氣氛絲毫不減。
「差這麼多？」索爾很是驚訝，「我前後腳跟著你們一塊掉下彩虹橋的——」
「你也會失足？」洛基撇嘴。
「當然不是。」索爾沒有隱瞞，坦白道，「被父親踢下來的。」
果然。
兩兄弟——雖然不是親生的——互相看了眼，此時心情一致，都歎了口氣。
「他到底在搞什麼？」洛基嘀咕。
奧丁活了成千上萬年，他的心思自然不是這兩個毛頭小子一時之間能夠揣摩到的，索爾只思索了一會兒，就果斷放棄了：「總之，我掉下來遇到那些拾荒者的時候，差不多是在一個小時之前。」
「在宇宙，這種現象很正常。」142號說，「蟲洞連接著各個宇宙，每一個地方的時間流速都不一樣，就算你們在這裡住了幾個月，可能回到家的時候才過了幾個小時。」
「我知道，愛因斯坦的相對論。」佩特拉鄭重地點點頭。
「愛因什麼？」142號困惑了一下，沒太在意，繼續說，「我不清楚奧丁把你們送到這裡有什麼特殊的意義，事實上，能夠分批將你們準確地送到薩卡，如果不是巧合，就需要準確的計算。」
問題好像越來越複雜了。
索爾茫然地看著他們，好一會兒才說：「總之，我跟那幫人周旋了一陣子。後來的事你們也知道了，我應該是被這位壯士救下了——
那位「壯士」被點到大名，無動於衷，順勢接下他的話：「不客氣。」
某種意義上，索爾說得很對，142號穿著皮甲，露出的肩膀和手臂都有著結實的肌肉，一頭長髮梳成俐落的馬尾紮在腦後，雖然是女性，依然幹練十足，想必出手料理那些拾荒者的小嘍囉也毫不費力氣。
「所以，你到底是誰？」洛基的問題就不那麼客氣了。拋出這句話的同時，他站直了身體，微微向前挪了一步，語氣中的敵意一點都沒有藏起來。
這個142號一看就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不但一眼認出索爾和洛基是神域人，話語中透出來的意思，好像她也來自那兒……可在洛基的認知中，他們王宮的軍隊中絕不存在這樣一個強大的女戰士。就算她是，為什麼現在會在這裡？難道和奧丁串通好了，早知道他們會來？……好像不太可能，但肯定別有目的。
與他相反，索爾坐在原位，姿勢顯得很放鬆。他早就想過了，對方會把自己救下來，那暫時是沒有惡意的，至於接下來……
142號或許很強，但索爾常年行走於九大國度，參與過的戰役大大小小不知道有多少了，他可是從來不會畏懼強敵的。更準確地說，他從來不認為會有人比自己還強，大大咧咧地走到哪兒殺到那兒，所向披靡。
佩特拉可不一樣，漂泊在遠離地球的外太空中，她十分謹慎，盡可能不動聲色地靠近索爾身側，拉了拉他的袖子，低聲問：「你的錘子呢？」
「……」
在場另外兩人的目光齊齊轉向索爾。
佩特拉其實早就惦記著了，142號剛才提到了妙爾尼爾錘，說明她對索爾有一定的瞭解，就算不認識他，至少對阿斯加德是很瞭解的，光這一點，就和薩卡星的其他人截然不同，也難怪洛基對她充滿警戒心。
而不管142號是敵是友，妙爾尼爾的存在對索爾都十分重要……可它在哪兒？索爾身邊連個錘影都沒見到。
「噢，這個啊！」索爾突然臉色尷尬，「從橋上掉下來的時候，被彈開了。現在可能還在飛著吧？」
「……」
幾人頓時沉默了。
這宇宙這麼大，錘子掉到了哪裡？當然，它是和索爾綁定的，倒不用擔心找不回來。就跟遊戲裡一樣，只要索爾發動召喚技能，就算隔著千山萬水它也會飛到他的手裡。
可問題在於，要多久？宇宙中星球與星球之間的距離，可是用光年來計算的……從索爾降落在薩卡的時間來看，它的旅程顯然超過了一個小時，至於是幾天還是幾個月，還是幾年，誰也說不清。
洛基終於忍無可忍：「怎麼掉下來的時候，你沒把腦子也摔出去呢？」
「那麼，我建議你先放棄它。」142號驚訝後很快冷靜下來，「如果是妙爾尼爾落在阿斯加德，那麼按照正常飛船的速度，至少要十幾個月才能到薩卡，除非穿過未知的蟲洞——這畢竟誰也不能把握。」
索爾很無奈，心想也只能這樣了。
少了雷神之錘，他的攻擊力大幅度削弱，做什麼事都束手束腳的，難道這也是奧丁的目的？
他看向142號，神情漸漸嚴肅起來。
正好，女戰士換了個姿勢，伸出手去拿桌上的酒瓶，索爾眼尖地看到了她手臂上的紋身，脫口而出：「你是瓦爾基裡？——你真的是神域人？」
話音剛落，142號的動作微微一滯，洛基的臉色也變了。
「瓦爾基裡？」佩特拉疑惑地重複了幾遍，對這個名字隱約有點印象，「是不是也是北歐神話裡的神？」
「是阿斯加德最強大的軍隊。」索爾見了142號的反應，愈發驗證了自己的猜測，松了口氣，「我小時候也是聽她們的故事長大的……可是為什麼你會在這裡？你們瓦爾基裡不是要終身守護阿斯加德的王位的嗎？」
「原來是瓦爾基裡。」洛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對她們的瞭解並不比索爾少，表現出了同樣的困惑，「我記得，在征伐九大國度的最後一場戰役後，死傷過多，但剩餘的倖存者應該都已經回了英靈殿……」
「……」
瓦爾基裡沉默了。面對目光各異的三人，她的態度終於不再那麼遊刃有餘了，良久，才歎了口氣：「算了，就直接告訴你們吧！我迷路了。」
迷路？！
看到佩特拉難以置信的表情，索爾輕咳一聲，跟她解釋：「瓦爾基裡是騎飛馬作戰的，需要優秀的騎術和方向感……」
他們一同看向眼前這個瓦爾基裡。
她已經鎮定下來，坦然地喝起了酒——直接對著酒瓶口，連杯子都不拿一個，豪邁得讓人目瞪口呆。
「方向感啊。」佩特拉的表情變得微妙起來，「該不會是喝醉了……」
啪！
空空的酒瓶被用力拍在桌上，發出好大一聲響，驚得她立刻閉上了嘴。
瓦爾基裡抬起頭，懶洋洋地看了她一眼：「怎麼，有意見？」
從阿斯加德迷路到薩卡星來，這確實很不一般，佩特拉心想。不愧是瓦爾基裡，真是相當有魄力啊。
「所以，你就在這裡住了幾千年？」洛基撫額，「真是難以想像。你難道就找不到辦法連絡人用彩虹橋把你送回去？」
「也沒有那麼久。」瓦爾基裡搖了搖頭，「我一開始沒想著麻煩人，但後來走著走著方向越來越偏，不知道怎麼就到了薩卡……然後，問題來了。」
幾人都精神一振，等她的下文。
「這裡信號太差，我找不到海姆達爾。」她宣佈道。
「……」
「或者他看我不順眼，又或者他沒空管我？」瓦爾基裡胡亂猜測。
佩特拉許久回過神來，發現對面的洛基臉色變得很難看。
「也就是說，我們也回不去了？」索爾的神情也十分凝重。
「不一定。」洛基磨了磨牙說，「他就算要流放我，也不可能把你一起扔過來，更大的可能性是讓我們完成某個任務。既然有王室的繼承人在這裡，他肯定會安排好人看著的。」
「除了海姆達爾，還有誰能看到？」索爾說到這裡，停了下來。
「不是我。」瓦爾基裡平靜地迎著兩兄弟的注視，聳聳肩，很輕鬆地說，「兩位王子殿下，我根本不知道你們會來。只是經過填埋場的時候遇見了，出於義務順手捎上罷了。」
「我們可以大膽發揮想像的空間。」佩特拉捶了下手心，「對了，也許就是想讓你們把迷路的瓦爾基裡帶回阿斯加德呢？」
「……」
「不可能。」洛基無情地抹殺了她的希望，「你以為是無聊的地球網遊任務嗎？」
「你居然知道！」佩特拉震驚。
「咳。」洛基乾咳，「既然要統治地球，那肯定是要做一些準備功夫的……」
第 64 章
兩天后, 洛基收到了高天尊的邀請，觀看晚上的冠軍爭霸賽。
既然是全城矚目的活動, 肯定是有入場券的。高天尊知道他身邊還帶個「妹妹」, 卻不知道短短幾個小時裡剛多了個認親成功的兄弟, 貴賓席的門票只給了兩張。
洛基回來了一趟, 把通行的門票扔下，又出門晃了。很明顯，他不願意留在屋裡和幾個他看不順眼也看不順眼他的人共處，如果能夠撇清關係，他反倒更樂得輕鬆。
短短兩天，他與城中有頭有臉的大人物結交了個邊，這速度讓在薩卡星生活了多年的瓦爾基裡也歎為觀止：「真是男女通吃啊。你們兄弟倆差別可真大。」
她含蓄地瞥了索爾一眼，不禁為阿斯加德的未來深感憂慮。
「這傢夥在哪裡都能混得開。」索爾見慣不怪的樣子，但自己畢竟不喜歡這種圓滑的處事手段, 乾脆不予置評。
從他個人角度, 是不希望佩特拉跟著這種危險人物一起去看比賽的, 儘管這個危險人物就是他弟弟。瓦爾基裡卻建議她跟著去赴約，接觸多一點人，伺機尋求離開薩卡的辦法。待在屋裡對他們的目標可沒有任何説明。
索爾一想, 也有道理。
看著他倆簡單商量後，做出決定的樣子看向自己, 佩特拉撓了撓頭發：「那個，你們不考慮一下我的意見嗎？」
「你怎麼想？」瓦爾基裡問。
「我覺得……既然要決鬥，場面肯定會很血腥吧。」佩特拉吞吞吐吐地說, 「我不是很想去。」
果然是小孩子啊。
在見慣了廝殺的瓦爾基裡的眼裡，這種擂臺賽其實很小兒科，她難以認同地皺起眉頭。
但考慮到對方並不是阿斯加德的戰士，而是相對弱小許多的中庭人，卻也沒說什麼，轉向索爾：「你呢，王子殿下？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索爾若有所思地望著佩特拉。
「的確不適合。」他剛說了第一句，瓦爾基裡便歎氣了，但沒想到他馬上又加上瞭解釋——理由並非是他紳士風度爆發，不想讓心儀的女孩受到驚嚇，「我也很不喜歡這種比賽。」
瓦爾基裡不明其意地看著他。
索爾的存在對高天尊來說還是未知的，他在薩卡星又身無分文，哪裡去弄入場券？他本來就不會去，談何喜歡？
「如果只是普通的擂臺賽，也沒什麼，但那個守擂者聽說野蠻殘忍，從不留情，輕而易舉就能將對手置於死地。至今還沒有一個人能夠打倒他。」
「沒錯。」瓦爾基裡頷首。
「佩蒂在現場的話，肯定不能接受這樣的事情發生，對吧。」索爾說到這裡的時候，佩特拉正好也抬起頭，與他對視。他像是早有預料一般，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看不下去，肯定會去阻止的。」
瓦爾基裡一怔，目光也跟著看了過來，探尋地在佩特拉身上轉了一圈。對於索爾的話，她有些意外：「你……」
話還沒說完，她便笑了出來。
想也是，索爾是什麼人？和他混在一起的人，自然也就都是正義感十足又容易熱血上頭的類型了。瓦爾基裡想到這裡，心中的困惑也就消散了，但緊跟著又歎了口氣。
「這就麻煩了啊，兩位。」
索爾不怎麼放在心上，這也不奇怪，畢竟他是奧丁之子，始終有傲慢的資本。但讓她有些意外的是，佩特拉也像是看不清自己實力似的，聽了她的話，還有些困惑地問了一句：「會很麻煩嗎？」
瓦爾基裡自己就是優秀的戰士，經驗豐富，征伐九界的時候遇到的強大敵人早已數不勝數，但是此時，她卻表現出了比較保守的態度：「不要說高天尊那邊是什麼反應，光是那個守擂者，你們恐怕對付不了。」
「那可未必。」索爾不以為然，那股老子宇宙第一的氣勢又擺了上來。不僅對自己有信心，對別人也很有信心。他大大方方地把身旁的女孩推上來，不遺餘力地誇：「佩蒂可是很厲害的。」
索爾適當地控制了力道，儘管如此，佩特拉還是被他的掌心拍得踉蹌了一下，順帶著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嗽幾聲，臉頰浮起紅色，似乎感到幾分羞赧。她抬起頭，向索爾笑了笑。
他們是一類人。
瓦爾基裡看在眼裡，愈發肯定自己的判斷。
洛基卻不一樣，相同的處境，他優先考慮的是為自己謀求利益和出路，從不會也絕對不會對這個星球上的制度和現象表現任何不滿，就算受害者就在自己面前，也始終冷眼看著，不會插手幹預，更不會為了救這些人將自己置身危險。
她起初覺得索爾有些英雄主義，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但轉念一想，卻又覺得沒什麼不好。自己在這個星球上住了這麼久，早就膩煩了，不是也從來沒想到過改變或者離開嗎？也許是她離開阿斯加德太久了，忘記了以前的信念，忘記了戰鬥的暢快淋漓……而現在，機會來了。
*
臨近傍晚，由瓦爾基裡帶路，他們出發前往角鬥場。一路上，遊-行隊伍抬著巨大的吉祥物，喊著口號，四處都亂哄哄的，越靠近目的地，人越多。
瓦爾基裡熟練地帶他們進了高天尊的基地，避開了街上的人流。她在這裡的許可權不小，還多繞了點路經過關押參賽者的囚牢。
隔著特製的金屬柵欄，佩特拉望向房間的另一頭，都是些無精打采的戰士，或站著或坐著，憂心忡忡地計算著自己的死期。
那位冠軍當然不會擠在這種地方。
而另一邊，則是等候入場的觀眾們，不少是高天尊的貴客，在自助餐飲的吧台邊高談闊論，興致勃勃地討論著即將開始的比賽。
對比鮮明，佩特拉看著不免心裡難受。
「別看了。」索爾知道她在想什麼，伸手擋住了她的視線，自己卻多看了一眼，才收回目光。
佩特拉點點頭，跟上了瓦爾基裡的腳步。
她當然清楚自己能力有限，不會妄想著解救這群可憐的「死刑犯」，卻也沒完全放棄這個打算。有沒有什麼可趁之機呢？她飛快地轉動腦筋思索起來。
對薩卡，對高天尊最瞭解的人就是瓦爾基裡了，連她都說沒有辦法……
「等下。」
前頭帶路的瓦爾基裡突然停了下來，索爾走在另一邊還沒反應過來，佩特拉卻走了神，一不小心撞了上去。
不愧是當過阿斯加德戰士的人，背後的肌肉也非常結實。她摸了摸鼻子，穩住了身形。
「怎麼了？」
瓦爾基裡倏地轉身，神色沉了下來：「我不想去了。」
佩特拉繞過她的身體探出一個頭，不由睜大了眼睛。失蹤了大半天的洛基就站在對面，拿著飲料和幾個奇裝異服的女人談笑風生。
索爾跟著望過去，也不堪入目地抬手捂住了眼睛，扭頭：「我不認識他。」
「他是你弟弟。」瓦爾基裡瞪了他一眼。
「領養的。」索爾堅決地說。
入場口就在前面不遠了，瓦爾基裡指明了方向後，就打算離開，索爾自然也要跟她一塊走。兩人似乎打算趁人們都聚集在角鬥場，坐瓦爾基裡的飛行器去外面轉幾圈。
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佩特拉很清楚他們走得這麼堅決，就是因為不想和洛基粘上關係。她歎了口氣，慢吞吞地走上前去。
洛基背對著這邊，好像沒有發覺佩特拉的存在。她悄聲無息地走到他身後，先打量了兩邊的女人——她們戴著復古的羽毛裝飾的面罩，看不清楚長相。
不知道是什麼人，但有一點可以確定，她們很有錢——佩特拉已經聽到了，洛基正在勸說她們下注，還是和多數人支持的守擂者恰好相反的對手。
她記得洛基之前提過要賺上幾筆，但還是很納悶，這能賺到什麼錢呢？不只是單純騙人燒錢嗎？
佩特拉索性也不想了，伸出手想要拉洛基的衣服，試圖喚起他的注意力。她正要開口，洛基卻搶先一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將人拉到前面。
「咦！」陌生的女人驚呼著，笑嘻嘻地打量著佩特拉。
洛基向她們笑了笑，一轉頭，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你再敢亂叫一聲試試？！
佩特拉撇了撇嘴。她只是很好奇被他搭訕的異性會有什麼反應……沒想到他早就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
計畫落空，佩特拉默默地退後一步，迅速調整表情，眨眨眼睛，讓自己看上去更無辜一些：「我沒有！」
洛基冷哼一聲：「你以為還會得逞嗎？」
「哦，那我們進去吧。」佩特拉說，「我不太喜歡這個地方。」
這裡的人習慣了把別人當做獵物或商品看待，這時候突然看到她這樣一個陌生的女孩闖進來，就算沒有懷著惡意，也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高人一等的態度，或直接或含蓄地打量著她，讓人很不舒服。
佩特拉突然一個激靈，心裡生出一種古怪的預感。之前遇到了危險，大腦也發出了類似的警告……她皺眉想，這難道這也是變異蜘蛛帶給自己的能力？
她看向洛基，發現他也在看著自己。
「因為你還沒有到喝酒的年紀。」洛基表情淡淡的，很快又露出了笑容，和顏悅色地對她說，「走吧，帶你去拿點汽水。」
「別走呀。」左手邊的女人拋了個媚眼，伸出手試圖將洛基留下，「我有個朋友也很想和你認識……」
洛基卻沒打算繼續討好他們，三言兩語謝絕了，轉身示意佩特拉跟上。她走了幾步，還想回頭多看幾眼：「你喜歡這種類型的？」
「不喜歡。」洛基臉上偽裝的笑容褪去了，「你以為我品位也這麼低級？」
他不僅不喜歡這些人，也同樣不喜歡這個地方。佩特拉接受到了這言外之意，松了口氣，高興起來，加快腳步跟上他：「太好了。」
「好什麼？」洛基放慢速度，推開門，大功率的照明燈驟然從眼前閃過，白光之後，房間裡的擺設才逐漸顯現出來。
正前方是豪華的沙發——高天尊的髮型很有特色，一眼就能認出他坐在那兒。旁邊的保鏢和侍女也不少，立在牆邊等候吩咐。房間的對面，則是巨大的落地窗，正對著角鬥場的中心。
洛基沒有馬上走進去，回頭看向佩特拉，挑了挑眉，似乎在問，你敢麼？
「這樣說明，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佩特拉不假思索地說，「我還很擔心你會想辦法留在這裡呢。」
他開門的動作一滯，眼中的詫異一閃而過。很快他就平靜了下來：「我留下，難道不是正合你們意？」
佩特拉搖搖頭。索爾不喜歡洛基，卻很認可他的魔法能力。如果他們想要強行離開薩卡，有洛基的幫助自然更好。
不知道是不是猜到了她的想法，覺得太過天真了，洛基輕嗤一聲，不再說什麼，轉過身走了進去。
高天尊笑眯眯地和他們打了招呼，將長沙發的另一端空位讓出來。毫無疑問，洛基這個貴客的待遇誠意十足。佩特拉卻受不了他看人的曖昧眼神，打了個寒噤，沒有坐下，直接繞過來到了窗前。
角鬥場就在腳下，觀眾席位于上方，成圓形環繞一圈，和古羅馬鬥獸場的確很像。觀賽台並不止他們這裡一間，旁邊的房間也坐滿了人，比起露天觀眾席上的人就要矜持多了，沒有激動地呐喊助威，都悠閒地坐在桌邊和友人聊天，分析著參賽者的戰力，如何投注……這賭的結果，已經不是輸和贏，而是結束戰鬥的時間長短，也就是，落敗者能夠堅持多久不死。
看著他們興致勃勃的樣子，佩特拉歎了口氣：「這不就是饑餓遊戲嗎？」
「你說什麼？什麼遊戲？」高天尊一聽遊戲，立刻有了興致，叫住她，想要多聽一些。
旁邊洛基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你可以閉嘴嗎？」
他是對的。佩特拉可不想給高天尊更多折磨人的機會，乖乖地退了回來。
「看到那些人了嗎？」洛基用眼神示意著旁邊人高馬大的保鏢們，「注意一點。」
佩特拉點點頭，然後小聲說：「我試了一下。」
「什麼？」他詫異。
「玻璃的厚度。」她指了指前面。
「冷靜，你以為你是索爾嗎？」洛基黑著臉按下了她的手，「別連累了我。」
佩特拉不知道他的後半句是不是才是重點，也不在意：「沒關係，索爾又不在。」
「所以呢？」
「所以……」她沉吟，「如果我們兩個出了事，還是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第 65 章
沙發的一邊, 坐著這個星球的最高統治者，高天尊, 一邊吃零食一邊樂滋滋地看比賽, 另一邊佩特拉和洛基都各懷心事, 始終沉默著。
幾輪熱身賽後, 終於到了激動人心的冠軍挑戰賽。高天尊起身的同時，他的半身投影也出現在了會場的上方，微笑著向歡呼的觀眾們揮手示意。
洛基終於按捺不住，警告了一句：「你別亂來啊。」
佩特拉從善如流地點頭。開個玩笑而已，她哪裡敢去和怪物打擂臺賽啊，只是想著如果能趁這個比賽的機會弄清對方實力，也方便他們制定逃離的計畫。
兩人對視一眼，達成共識後都松了一口氣，全神貫注地看向下方賽場的入口處。
第一個出場的選手是挑戰的一方。由高天尊介紹, 稱號叫戰爭機器, 來自一個遙遠的星系, 具體是什麼他不關心，反正別人也不關心。看到選手出場，一小部分人很給面子地鼓掌, 大多數人依然是守擂者的忠實粉絲，噓聲不斷。
佩特拉聽了, 不禁「咦」了一聲。
「又怎麼了？」洛基不耐煩。
「他和復仇者重名了。」她指出。
「這麼遜的名字有什麼稀奇的，整個宇宙重名幾百個都不奇怪。」洛基嗤之以鼻。
在噓聲的包圍中，戰爭機器沉重地走向賽場的中心。
他個子比普通人高, 膚色偏綠，身上肌肉鼓鼓囊囊的，顯然出自某個戰鬥種族。他肯定早已從旁人的口中得知自己的對手很強，面色凝重卻沒有流露出半分退卻的意圖，做好了戰鬥準備，擺出架勢，屏息凝視。
「接下來，就到了我們最愛的，全民英雄——」高天尊鎮臂高呼，臉上也浮現出了更真摯的笑容。
隨著數萬人波浪般的呼喊聲，遠處傳來陣陣鼓聲，第二個入場口被打開，沉重的腳步聲漆黑的走道深處傳來，急速前進，越來越接近，然後，一個高大的聲音直接躍起，飛過小半個賽場，直接落在地上。
「浩克！」
在現場的氣氛到達第一個高-潮的同時，貴賓觀賽台裡的兩人卻臉色一變。
「浩克？！」佩特拉跳了起來，難以置信地撲到了窗玻璃前，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看。
沒有認錯，那個綠色身影就是失蹤了將近一年的綠巨人浩克。不同的是，他還穿著選手配置的盔甲，戴著頭盔，這副打扮讓他跟往日電視上報導的模樣有了一些區別。
復仇者和神盾局這一年持續追蹤都沒有找到他的下落，誰會想到浩克居然已經離開了地球，跑到了這個偏遠的薩卡星？好像還混得風生水起……
不過，等她冷靜下來仔細一想，浩克的確很適合這裡。難怪這些觀眾都那麼喜歡他，一個暴脾氣的超級戰力，脾氣又不受控制，隨隨便便都能造成毀滅性的破壞，這不正是他們想要的樂子嗎？
而洛基早已臉色蒼白，想必幾年前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陰影還深刻地籠罩在心裡。他一個激靈站了起來，轉身就要走，卻被高天尊一把拉住。
「看到沒有！」高天尊陶醉地比劃著，「這身板，這肌肉，就是我們心目中最理想的戰士啊！——不，不對，不是他們，是我的。浩克是我的寶物啊……」
洛基笑容僵硬，扯了幾下都沒把胳膊從他手裡抽出來，腳步自然就被打斷了，只好僵硬地坐下來，聽高天尊興奮地指指點點。
「這絕對是一場碾壓。」他斷定。
旁邊的保鏢們也不約而同地點頭。在他們看來，浩克就算面對成百上千的敵人都不是問題，更何況眼前就這一個？那大塊頭跟他一比，頓時都變得渺小了起來……
洛基苦笑了一聲：「是啊。」
他相當清楚浩克的力量，對這場比賽的結果也不會有任何懷疑。浩克是認識他的，但自己居高臨下坐在觀賽臺上，又在高天尊的身邊，浩克就算看到他也沒有機會過來再把人痛扁一頓。
可是，他心裡還是很不安，因為在場有一個變數。
洛基深吸一口氣，看向佩特拉。
在耽擱的這幾秒裡，她果然已經焦慮得熬不下去了，一出手，握拳砸在玻璃上。
那邊高天尊聽到聲音才愣了下，再尋著動靜看過去，只能看到一個身影飛快地消失在窗前，破碎的玻璃散了一地，更多的被直接撞破，稀裡嘩啦往外掉，又引起外面露天臺上的一片驚呼。
洛基反而鎮定下來，默默地與高天尊拉卡距離，盡可能地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他撫額哀歎，怎麼現在的小孩一個兩個都這麼有逞英雄的覺悟？
短短幾分鐘，戰爭機器硬撐下了幾輪攻勢，也意識到了彼此巨大的差距，心下絕望。但是，他依然沒有退縮，作為一個戰士，一旦上了戰場，就不能再回頭了。當逃兵？他絕對不會有這種考慮。
拼了！戰爭機器調整了一下呼吸，咬了咬牙，握緊長劍，悲壯地踏上了這條死路。
浩克嘶吼一聲，直接丟下了手中的冷兵器，幾個助跑朝他沖過來，沒有起跳，直接舉起了拳頭——
所有人都以為戰爭機器必死無疑，卻看到空中落下一道影子。沒人發現她是怎麼出現的，因為對比寬闊的比賽場地，對比身強體壯的兩個選手，這個不速之客的身影顯得太過渺小。
可速度很快，轉眼間便已落到了兩人面前。
佩特拉早已戴上了發射器，看准機會揚手射出了蛛絲，一團整個糊住了浩克的眼睛，第二次則黏在了他抬起的手臂上。他怒吼了一聲，還沒看清攔住自己的是什麼東西，本能地想要甩開。
她借著這個力道，加上從上而下的衝力繞過了朝自己揮來的拳頭，與浩克擦身而過，飛快地幾個轉身，將蛛絲繞了幾圈，才從他身上跳下來，把另一頭扔了出去，固定在浩克遺棄的劍柄上。
整個過程不到兩秒，浩克沒料到飛來橫禍，慢了半拍，視野被擋住，又被蛛絲纏住拖慢了腳步，沒穩住身體，向後退了一步。
佩特拉本想找機會絆他一腳，讓他直接跌倒，爭取更多時間，但用蛛絲捆住浩克手臂的時候她立刻就發覺對方的力量過於強大，果斷放棄了這一步打算，直接跳到一旁，也退後幾步，擋在了戰爭機器的身前。
「你……」這傢夥早就目瞪口呆了，「你是誰！」
「唔唔嗷——」
迎接他的是浩克的吼聲。他終於掙開了手臂間的蛛絲，隨手一抓，將臉上的蛛絲也扯下來，搖晃了一下頭，尋找襲擊者。
眼看著浩克怒氣積攢，佩特拉再次往後跳了一步，跟他拉開距離：「等等，浩克！」
「誰！」浩克沒有立刻發動攻擊，捏了捏拳頭，似乎在掂量著眼前的新對手。
「別誤會！我不是你的敵人！」佩特拉大聲說。周圍鬧哄哄的，亂成了一團，聲音很難傳到浩克的耳中。
她可從沒想過和他打架。
攔住暴走的浩克？鋼鐵俠不能，美國隊長不能，她就算擁有一身蜘蛛力量，也知道自己抗衡不了。更何況，浩克是復仇者，怎麼可能成為他們的敵人？
當務之急，是讓浩克認識到她的身份……
「怎麼了？怎麼回事？」高天尊在上面看不清詳情，焦急地探頭探腦，「怎麼有人跑到比賽場上去了？還不快叫人！」
保鏢們應了一聲，其中兩人轉身就跑出了房間。
洛基不動聲色，繼續退後。他將一切看在眼裡，心裡自然難以認同佩特拉的舉動，甚至有些不屑，浩克那個好鬥分子，哪可能這麼容易攔下他？
當初他盯上復仇者，就是挑的浩克下手，試圖分裂復仇者。雖然被黑寡婦識破了，但計畫不還是成功了？發怒的浩克可不是那麼容易被說服的，他就是一個不受控制的炸-藥包。
不管是索爾也好，斯塔克也好，都不是喜歡以理服人的傢夥，浩克要打，那就反擊，用武力強行鎮壓他。但眼下，用這種辦法只會讓事態惡化，況且，他也不認為這小蜘蛛有那麼大的力氣，把浩克打暈了抗走。除非黑寡婦也跑到這裡來，給他唱催眠曲……等等。
洛基的臉色又變了。
不知什麼時候，整個賽場變得寂靜無聲，連觀眾席的騷動都消失了。焦點中心的三人也安安靜靜的，不知道在幹什麼，難道是在聊天？
洛基往下邊一看，高天尊的護衛隊已經沖進了賽場內，朝佩特拉包圍上去。浩克這時才重新有了動作，一把抓起呆愣的戰鬥機器，氣勢洶洶地往反方向跑了。
他腳步沉重，震得大地一晃一晃的，步子邁得很大，幾步就沖出了百米之外，然後一躍而起，在眾人的驚呼中，從他們頭頂跳了出去，落在四散的外層人群中，一路狂奔，轉眼間就從大家的視野中消失了。
幾秒鐘後，整個會場都沸騰了。
誰會想到一場即將結束的比賽會被一個人輕而易舉地打斷，不僅沒被浩克壓扁，還成功唆使兩個選手直接跑了？
「什麼情況？這是怎麼回事？」高天尊急得團團轉，又轉過去指揮其他人，「還不快去追！要是浩克丟了我讓你們全部人都陪葬！」
佩特拉被一群人押上來，正好聽到了這句話，暗暗驚歎。
你是哪部小說的霸道總裁哦？
「咳咳。」洛基重重地咳了幾聲，強顏歡笑，「既然比賽結束了，我就先——」
高天尊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護衛隊心有靈犀地圍了一圈，擋住了去路。洛基無可奈何，舉起雙手，對著走上前來的隊長說：「不勞煩你們，我自己走。」
那隊長也就沒動手，押著他走到了佩特拉身邊。洛基這才狠狠瞪了她一眼。
——你是不是有毛病？為什麼不跟著一塊逃了？
——你為什麼不逃？
佩特拉反問。
——我想逃還不簡單，一個分-身法術就搞定的事情。
洛基不屑一顧。
高天尊此時顧不上處置他們，也沒有理會兩人的眼神交流，憂愁地坐在沙發上歎氣：「唉，我的小心肝，我的小寶貝……」
「他是在說浩克嗎？」佩特拉低聲問。
「不然呢？」洛基冷哼。
她不禁打了個寒噤：「這個人真可怕。」
「你才知道？」
兩人被護衛隊領進了地牢。
金屬大門在身後合上，面前是一條長長的弧形走廊，空無一人。
洛基想到這些天的工夫付諸東流，心疼地閉了閉眼睛，控制怒氣：「我差一點都要得到他的信任了！」
「然後呢？」
「然後，」他打了個響指，「這位長壽的統治者一不小心出了意外，我就能夠……」
話沒有說完，佩特拉看著他臉上高深莫測的笑容，也能猜得八-九不離十。
「行不通的。」她堅定地搖頭，「索爾才不會讓你這麼做。」
洛基也猜到了，撇撇嘴：「所以是他讓你這麼做的？」
如果是索爾，肯定早就料到他別有用意，就算沒有，也不想和他們齊心協力，那麼，用這一招來對付他，的確有用。畢竟，在高天尊眼中，他和佩特拉是一夥人。佩特拉做了什麼，洛基無論怎麼解釋，都得跟著一起受罰，自然而然，也就沒法妄想著能在這裡繼續混下去了。
佩特拉還是搖頭：「他說過，但並不是讓我去打斷比賽。」
「也是，誰知道那傢夥居然是浩克呢？」洛基歎了一聲，只能認栽。
環視一圈，這地牢裡不僅沒人，連個桌子椅子都沒有，只有從牆壁上自然脫落的碎石，他來回踱了幾步，很是嫌棄，又走了回來。
佩特拉倒不那麼在意環境，比起最先到達的那片垃圾場，這裡可要好多了。她找了個安靜的地方，拍拍地上的灰就要坐下，被洛基叫住，事後算帳。
「你對浩克做了什麼？你給他下了什麼迷魂湯？」他拋出一系列問題，顯然已經心態失衡，「為什麼說了幾句話他就乖乖聽你的走了？」
佩特拉愣了一下：「當然不是！我只跟他說，我也是從地球來的，是復仇者的粉絲——」
洛基微微皺眉。
「你知道浩克為什麼會離開地球麼？」他問。
她遲疑著，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我說了以後，浩克的反應有些奇怪。他嘟囔著不喜歡地球，不喜歡地球上的人。我當時沒想那麼多，就跟他說我很喜歡他——」
「你到底是哪裡來的瑪麗蘇？！」洛基心態又要崩了。
「我也不知道啊。」佩特拉撓了撓頭發，當時情急之下，她說了什麼自己也忘了，「我還告訴他我們被困在這裡……反正他就信了啊！本來他是想直接帶我們離開，但我看到有人來了，就讓他先去找索爾……」
至於佩特拉為什麼沒有跟著浩克走，答案也很明顯了。陰暗地想，是拉洛基下水……但如果按照她天真的想法來看，恐怕是擔心他沒法脫身吧。
洛基磨了磨牙，想要說點什麼，臨到嘴邊又放棄了。佩特拉低著頭，似乎也覺得很對不起他：「那現在……我們怎麼辦？」
他瞪著那雙褐色的眼睛，實在無力發洩。
「你離我遠一點。」
「啊？」佩特拉茫然。
「我不喜歡你。」洛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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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29 14:46
第 66 章
被人斬釘截鐵地說了討厭, 佩特拉的反應卻很平靜。她像是沒聽到一樣，在清理掉碎石的空地上坐下來, 過了一會兒, 才冒出一句：「剛才浩克也是這麼說的。」
「什麼？」
「他說, 『我討厭地球。討厭地球人。』」她複述了一遍, 然後歎氣，「可浩克也是地球的啊？」
「……」洛基，「你是想把我和那傢夥混為一談？」
「呃。」佩特拉盲目分析，「你不是霜巨人嗎，他是綠巨人……聽著不是挺像的嗎？」
洛基：「……」
腦子有病啊！
他冷著臉，轉到另一邊，看起來是覺得沒法和她溝通了。
佩特拉還在回想著當時的場景，若有所思：「其實我知道他一年前為什麼會突然離開。」
那時候她正忙著升學考，後來才有時間去關注新聞, 知道浩克失控後在外面闖了多大的禍。人們畏懼他的力量, 痛恨他造成的傷害, 他又怎麼會沒有感受到？
從四年前復仇者第一次集結開始，浩克就站在了保護人類的這一邊，如果能和大家友好相處, 他肯定也不會願意與他們為敵。可惜，因為一次大型的失控事故, 過去鋪墊的一切化為烏有。因此，他選擇了離開。
不僅僅是離開戰場，還乾脆地離開了地球, 各種機緣巧合下，浩克來到了這個熱愛暴力的星球，找到了接納他的人們。
或許是出於對超級英雄的特殊情結，佩特拉並不希望浩克繼續留在薩卡，可她清楚前因後果，知道自己幫不上什麼忙，想了很久，只能頭痛地揉了揉頭髮。
「雖然他說著討厭我們……但我總覺得，如果有機會的話，他是想挽回的。」她喃喃道。
「等一下。」
洛基突然出聲打斷了她的思緒，面色古怪，聲音也因為感到不可思議而變得有些尖銳：「你該不會是在想著怎麼把浩克帶回地球吧？告訴我你不是這樣想的？」
「就是隨便想想嘛……」佩特拉也知道這種想法有些不成熟，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我又和浩克不熟。不過他和索爾不是認識了很久嗎？他或許有辦法吧？」
洛基露出了不敢苟同的表情。他對索爾從來不抱什麼希望，更覺得難以理解這個女孩的大腦：「你到底在想什麼？浩克這種大麻煩，不是離地球越遠越好嗎？難道你還有對他有什麼特別的期待？就因為他是——曾經是復仇者？」
「至少我不討厭他。」佩特拉不假思索地答道。
說完，她自己也愣了一下，心想這樣是不是對那些受傷甚至死去的受害者有些過分，可轉念一想，浩克不也幫助解救了很多人的生命嗎？真要算起來，這可是一筆糊塗賬。
「我就知道。」洛基嘲笑地勾了勾嘴唇，「你應該清楚，這怪物的智商相當於三歲的小孩，脾氣反復無常，但他和普通的人類小孩的區別在於，他擁有超強的力量，這份力量在他手裡變得不可控制，隨時都可能摧毀身邊的一切，包括他關心的人。這對他自己也是一種反射的痛苦，所以，他自願把自己放逐到這個地方，難道不是最優的解決辦法？」
「那就沒有受害者了嗎？」佩特拉前面聽得一愣一愣的，幾乎要被說服了，但聽到後面，卻忍不住反駁，「那些被薩卡人推上比賽場的戰士，因為成了奴隸，沒有人身自由權，又無人關心，就應該被他殺死嗎？等浩克清醒過來，難道他會高興自己做過這些事情嗎？」
「你為什麼要關心他？」洛基反問，眼神微冷，「他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子，難道不是他該為此付出的代價麼？」
「你都說過浩克和小孩子一樣不懂事，」佩特拉認真地說，「他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這時候就應該有人阻止他。」
洛基搖頭：「已經遲了。就算你願意原諒浩克——當然咯，你又沒有受到直接傷害，自然說得輕鬆——你能代表地球上所有人原諒他麼？你們想帶他回去，有沒有想過，這對地球是不是好事？」
「……我不知道。」
一陣沉默後，佩特拉乾巴巴地說道，低下頭，有些沮喪。
這一場口水仗，看起來是洛基大獲全勝了。但他的臉上並沒有流露出多少快意，只是冷冷地環著手臂，俯視著她的頭頂。
佩特拉盯著自己的腳尖看了一會兒，慢慢地說：「我只知道，地球需要復仇者，人們需要復仇者。」
洛基愕然。他沒有說話，神情漸漸變得複雜。
「地球上有許多壞蛋，宇宙中也很多對地球不懷好意的外星人。如果沒有人站出來……」她想起托尼被紐約事件帶來的陰影困擾著，不斷研發鋼鐵戰甲，最後在海港邊一個個炸成了煙花，鬧得全城皆知。
在外星人入侵事件後，政府出面安撫群眾，卻沒有說清楚來龍去脈，表面上聲稱「盡力解決」，「不會再發生」，但群眾也不會傻乎乎地相信是真的。
她苦笑了一下，說：「雖然他們不會承認，但超級英雄帶來的幫助肯定比他們造成的戰鬥損害要大得多。」
這一次，洛基沒有反對。他甚至默認了地球之外存在著蠢蠢欲動的外星人這個猜想：「看來你也不是那麼蠢。」
蠢？佩特拉聽到當然不樂意了，揚起下巴：「我好歹也是全校第一呀。」
「哦，那可比我哥好多了。」洛基難得沒有打擊她的驕傲，或許是不關心中庭人的學習成績吧，「他當初畢業考試的時候，好幾門文化課過不了關，還想找人作弊呢。」
「……他的格鬥課程應該都是滿分吧？」
洛基又不說話了。那就是事實了。
佩特拉望著他的臉走了一會兒神。
她突然有個想法，洛基是不是把自己代入了浩克的視角？當然，差別很大，浩克是無意的，他是主動發動攻擊和侵略……但也有一些相似之處，他們同樣被人敵視，被定義為超級危險人物。眼下，就算他從這裡離開，也面臨著無處可去的尷尬處境。
索爾會願意接納他回阿斯加德嗎？他自己願意回去嗎？佩特拉無從知曉。
但很快，她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洛基明顯沒把這個陰森的地牢放在心上。轉悠一圈觀察了環境後，他也不怎麼著急，找了個石頭坐著，從法師的隨身空間裡取出了一本書。
夜幕早已降臨，佩特拉靠著牆打了個盹，頭滑落到肩膀的時候被自己驚醒了，一抬頭，洛基還在出神地看書。那是相當厚實的精裝本，外面套著一層古銅色的軟牛皮，刻著繁複的花紋。
她眯起眼睛試圖辨認書籍上的文字。
——莎士比亞全集？！
「幹嘛這麼驚訝？」洛基翻了一頁，餘光瞥見她的反應，漫不經心地說，「宇宙中的優秀文學應該是共用的。」
佩特拉因為震驚失語了好一會兒：「雖然很驚訝你會認可英國文學……但你這個是從哪里弄來的啊！」
「我母親給的。」洛基答道，「我在阿斯加德的地牢時，她為了給我解悶，送來了許多書。」
「……」服氣。
「你也不用這麼焦慮吧。」洛基看到一處，做了標記後合上書本，放在腿上，抬起頭想看看外面的動靜——當然，沒有任何動靜。他無所謂地收回視線，繼續說，「就算說不準什麼時候地球的危機會到來，反正也不是你一個人能夠解決的。或許也不用急著出去？說不定還能避免人類陷入滅絕的災難呢。」
他說得倒是輕鬆。
佩特拉不禁瞪了他一眼：「我當然很著急。我不想死，但我還有家人和好多朋友啊，如果只剩下我一個人活著，那還有什麼意思？」
洛基伸手，她下意識地偏頭閃開，抬手抓住了他拋過來的莎士比亞全集之一。
「給我看的？」她狐疑地將封面翻過來，警惕著上面是不是帶著某種可怕的詛咒。她打開書頁，正好就是洛基做了標記的那處，「《特洛伊羅斯與克瑞西達》？這是個悲劇，我不太喜歡這個故事……」
「你都看過？」
「一部分而已。」佩特拉點點頭，「我們初中就有文學課。」
洛基滿意地點點頭：「那還不錯。我有點喜歡你了——相比起我哥的話。」
「……」
這是什麼判斷標準啊？
佩特拉一頭霧水。難道鼎鼎大名的惡作劇之神還是個熱愛文學的憂鬱青年？她不禁打了個寒戰，搖搖頭甩掉腦海中浮現出洛基站在百老匯的舞臺上朗誦十四行詩的詭異畫面。
好吧，既然沒事做……
她歎了口氣，把書放在膝蓋上，準備重溫一遍。
「有個問題。」洛基冷不防地拋了一句話過來。
「什麼？」
「如果我們要從這裡離開，外面的人，包括士兵、被驅使的奴隸，受高天尊的命令過來阻攔——你會對他們下手麼？」洛基盯著她的表情，「以你的力量，還有那個能發出蛛絲的古怪東西，解決敵人並不是難事。你會這麼做嗎？」
當然不會啊。
佩特拉的第一反應就是如此，她正要回答，對上了一雙冰冷的綠色眼眸，突然心跳停了一拍，胸口湧出一股極度壓抑的恐慌感，迅速籠罩在身上。
就像是原本懷著幾分不安——流落在未知的星球，被人關在囚牢裡，擔心著失去聯繫的家人和朋友，又被提醒了對地球覬覦不已的外星人，產生一點憂慮是很正常的，但此時，它突然被某種東西放大了無數倍。
佩特拉揪住了胸口的衣服，慢慢用力按下去。
「怎麼了？」洛基問。
「我突然有點不舒服……」她抬起頭，臉色有點蒼白。「你是不是做了什麼？」
「開玩笑，我需要做什麼？就算是，現在弄死你什麼用？」洛基很不以為然。
佩特拉搖搖頭，覺得有些難以呼吸，喘了幾口氣，忍不住問：「你真的沒有——」
似乎有點不妙。
洛基皺眉，起身走了過來、看著她抬起頭，因為難受而皺起的一張臉，他遲疑了一下，伸出手，將手心貼在了女孩的額頭上。一瞬間，無數畫面像海浪一般沖入了他的視野中。
第 67 章
壓抑的窒息感突然消失了。
佩特拉只覺身體被人推了一把, 撲通往後倒去，差點撞在牆上。再一抬頭, 洛基也似乎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推開, 踉蹌了幾步, 面色慘白。
「呃, 你……沒事吧？」這回輪到佩特拉問了。
洛基鐵青著臉沒有回答，緩緩搖頭。任誰看到自己在強大的敵人面前毫無反抗之力地慘死這種畫面，都無法接受。
更可怕的是，這不像是杜撰出來的。與死亡相鄰的壓迫感，真實得就像是馬上要發生在自己身上一樣。
他驚疑不定地問：「你看到了什麼？」
這可不是一個yes or no的問題，但佩特拉卻只是點了點頭，然後沉默。
洛基要不是很清楚自己的幻術無人能敵，都想要懷疑是這小女孩幻想出來糊弄自己的東西了。但是，不可能。就算她有膽子這樣做, 這個「幻境」裡也絕對不會出現包括她自己在內無數人類的死亡。
「為什麼你會『看到』這些？」洛基又問。
這是一個令他們兩人都困惑的問題。
佩特拉一臉茫然, 顯然也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我不知道, 就是突然間覺得很不舒服，然後就看到了……」
洛基臉色一變。
難道是預知能力？在宇宙中，擁有特殊能力的人數不勝數, 「先知」這樣的角色也並非沒有出現過，但出現在一個平凡的中庭人身上, 倒像是天方夜譚了。
「預知麼……」但他不得不考慮這種可能性，沉思著，喃喃自語。
「預知？」佩特拉也嚇了一跳, 「你的意思是剛才那些景象是未來會發生的事情？不會吧！」
洛基搖了搖頭，臉色不太好看：「你看到的那個人，叫滅霸。如果是他的話，那麼這一切真的有可能會發生。」
佩特拉皺眉，很懷疑自己的耳朵：「誰？」
他並沒有心情重複一遍，自顧自地說下去：「那傢夥想要收集宇宙中的六顆無限寶石，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我確信他是會不擇手段的。」
無限寶石？
這個詞倒是有點耳熟，佩特拉回憶著，是在哪裡聽過呢？……對了，奇異博士的那個阿戈摩托之眼！據他的說法，那其實是一顆時間寶石。
「宇宙中存在的、代表每個元素的最強大的東西，只要擁有了六顆寶石，就可以無所不能。。前幾天我們在地球上見的那個法師，」洛基果然也提到了他，「他守護著時間寶石。至於別的，空間寶石的威力，你應該在紐約事件中見識過了？現在它保存在阿斯加德的寶庫中，看來也不安全了。」
說到這裡，他狀似無意地瞥了她一眼。
佩特拉知道他的意思，他們兩人應該是敵對立場，不過現在，她可沒有心思理會這麼多，追問：「還有呢？」
「心靈寶石，我的權杖，被那幫螻蟻拿走了。」洛基輕描淡寫地說道。
「這個我知道，好像就在幻視的頭上……」
「乙太粒子，也就是現實寶石，打敗黑暗精靈後我讓人送去了收藏家的虛無之地。」洛基說到這裡，古怪地笑了笑，「剩下兩個，一個叫力量寶石，保存在山達爾星，離薩卡似乎不遠，通過幾個跳躍點就能到達。還有一個是靈魂寶石，誰都不知道它在哪兒。或許……」
洛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陷入沉思。
也許滅霸就是知道了靈魂寶石的所在後，才真正開始動手？那麼，那一天離現在也就不會很遙遠了。
「為什麼是六顆寶石？」佩特拉也陷入沉思，「不是說七才是世界上最有魔力的數字嗎？」
「……」
洛基已經習慣了把她的話當做耳邊風，徑直問：「你什麼時候出現這種感覺的？在擁有蜘蛛能力以後？是同時的？」
佩特拉一愣，搖搖頭：「沒有啊，我又不是預言家。等等，要說感覺……我想起來了，最近在受到攻擊之前，我能感覺到身體發出的預警。這也算嗎？」
「原來如此，是蜘蛛自身非常微弱的預知能力。」洛基若有所思，「不知道經歷了什麼，突然被放大了力量……」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隨後又搖頭哂笑。怎麼可能，自己剛才只是用感知力去試探她的精神領域，誤打誤撞幫助她催化能力的可能性恐怕連萬分之一都沒有。
「等等，這只是你的猜測而已吧？我們真的要相信這個……呃，我自己都不知道靠不靠譜的『預言』嗎？」
眼看著洛基的神情逐漸變得凝重，佩特拉自己也不是完全沒有感覺，但如果真的要讓她去相信自己腦海中的東西……那可不僅僅是害怕，那是會令人全身凍結、無法呼吸的恐懼。她試著活躍氣氛，清了清嗓子：「借我的一位叫韋德的朋友的話來說，或許只是因為我們處於宇宙的邊緣，不小心打破了第四面牆、造成空間紊亂，無意間看到了某部電影段落？」
「……誰？」洛基狐疑地看過來，「你在說我聽得懂的預言嗎？」
「沒什麼。」佩特拉立刻改口。
「算了，你想要保持樂觀的心態，我當然無所謂。」洛基聳了聳肩，「不過，我可是很惜命的。如果你打算在這裡耽擱時間，那就繼續吧，我要謀劃下一步了。」
「我當然不是——」她頓了頓，「你是說，你有辦法離開？」
「暫時沒有。」
啊？
正好在這時，佩特拉敏銳地捕捉到了頭頂上方傳來輕微的一聲——「嗡。」
她退後著抬頭，只見天花板晃動著，突然斷裂成無數塊，轟然墜落。她和洛基正好站在兩側，紛紛閃身避讓，流出了一個充足的空間。
面前的空地迅速被巨石堆滿了，煙塵環繞，逐漸散去，出現了一個模糊而熟悉的身影。
「喲！」索爾打了聲招呼，拍拍披風上的灰，大搖大擺地從石頭上跳了下來，「我來帶你們越獄啦！——咦，洛基呢？」
他的手掌已經落在了佩特拉的肩膀上，目光正掃視四周，卻意外地落空了。
「你們不是被關在一起的嗎？」索爾不禁皺眉，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一變，「難道他丟下你自己跑了？！」
「不……他剛才還在這裡的。」佩特拉伸手給他指了個方向。
天花板上破了個大洞，洛基本來應該在對面的，可此時整個房間空無一人。佩特拉突然想起了什麼，低頭一看，手上的莎士比亞全集本來放在腳邊的，也沒了蹤影。
「他走了？」她有些茫然，也有點失落。
雖然很清楚那個人有多麼危險，但這種不告而別……還真叫人不習慣。
「他走了。」索爾很肯定地說。他原地轉了一圈，看了看腳邊的碎石，有些煩躁，「嘖，那傢夥還真是愛耍詭計。就那麼不願意回阿斯加德？」
「你原本想帶他回去？」
「嗯……」他應道，「總不能放任他禍害宇宙裡的其他人吧？畢竟再怎麼說，他是我兄弟——雖然是領養的。」
索爾小聲而飛快地補充了後半句。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神情似乎有些落寞，但並不算很失望。或許是因為他經歷過太多次同樣的事件，早已做好了接受的準備。
「那就不管他了。」索爾歎了口氣，側耳傾聽外面的動靜，果斷道，「事不宜遲，我們趕緊離開。」
佩特拉遲疑了一下，看了看空蕩蕩的手腕。
「這個給你。」索爾咧嘴笑了，一揚手，將她自製的蛛絲發射器拋了過來。
「啊，謝謝！你從哪裡找回來的？」她驚喜地接下。
索爾沒有回答，而是誇道：「很厲害的發明。你自己研究的？」
「還有些不足……」佩特拉將發射器戴上手腕，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比不上斯塔克先生的裝備。」
「足夠了。」索爾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勵道，「那麼接下來，靠你的了，蜘蛛女孩！」
*
安靜平和的街道，空氣中突然掀起了無形的漣漪，隨著風的方向輕微波動著，很快消失。
哈莉加快腳步，左轉拐入無人的巷子。為了避免發出聲音吸引路人懷疑的目光，她幾乎是踮著腳尖走的，穿過馬路時都快從路肩上直接飛過去了。還好，多年的魁地奇練習和姨媽家中的生存指南讓她鍛煉出靈活輕快的身體。
確認了所在路口攝像頭的死角後，她才從身上拉下了隱身衣，迅速卷起裝入背包中。
她繼續往前走，穿過一條長長的箱子，按照記憶中地圖的方向拐了幾個彎，跨出巷口。出現在面前的，赫然是一棟古樸肅穆的大樓。
叮。
門鈴響了幾聲，哈莉很快等來了開門的管家，隨後被請進屋內。
「嗨，小奧斯本。」看著高個英俊的少年面帶焦慮地從沙發上站起，她打了聲招呼。
「你好。」哈裡向她點點頭，遲疑了一下，不知道說什麼把話接下去。
這不是兩人初次見面，但依然有些尷尬。不過也不是什麼難事，只要不刻意去喊名字就行了，兩人對視一眼，很默契地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怎麼樣了？」哈裡很快把別的事情拋在一旁，開門見山就問，「佩蒂有消息了嗎？」
「我剛去了一趟美國魔法部。」小巫師一邊往裡走，一邊接過管家遞來的茶，道了聲謝。她看了一眼茶杯，有些意外，「紅茶？」
「倫敦帶回來的。」哈裡勉強笑了笑，「希望合你們的口味。」
「謝謝。」她有些受寵若驚地說，「雖然我們喝南瓜汁比較多……我剛才說到哪兒了？對了，奇異博士告訴我，索爾昨天在他們總部大鬧了一通，把整棟樓都拆了。真是可怕的力量啊……」
哈莉小小地啜了一口熱茶，感歎著：「不愧是雷電之神，果然不是我們凡人能比的。」
「你們還算『凡人』？」少年不由苦笑。
她搖搖頭，繼續說正事：「醫生說，他和佩蒂去了挪威找他父親，只是見一面，應該很快回來的。」
「可她一直沒有消息啊！」哈裡迫不及待地打斷了她的話。
「是啊……本來應該是這樣的。」年輕的女巫也跟著苦笑，「結果呢，醫生也走了一趟，發現海邊留下來彩虹橋的痕跡。」
「你是說——」他迅速抽了口冷氣，聲音拔高，不知是因為震驚還是憤怒，變得有些尖銳，「那傢夥把佩蒂拐走了？！」
「……大概？」哈莉抓了抓頭髮，乾巴巴地笑，「畢竟他是雷神嘛。他們那些神，可能都喜歡為所欲為吧？」
哈裡·奧斯本勃然大怒：「去他大爺的神！」
他胸口急促得起伏幾下，神情看上去更加焦急了，來回在沙發前踱步，終於忍不住，叫來了管家：「我們要多久能收購神盾局的飛船上宇宙？」
管家先生有些迷茫：「神盾局中能夠進入宇宙飛行的飛船，許可權太高了，恐怕……」
「那奧斯本公司呢！」哈裡拍桌，「趕緊讓他們抓緊研究啊！那什麼蜘蛛啊、生物的能不能先別管了？！」
「好的，少爺。」管家鞠了一躬，蹬蹬蹬跑了。
女巫不動聲色地喝了口茶，看著他們忙裡忙外亂成一團，點評道：「斯塔克先生跟你的反應一樣呢。」
第 68 章
最終, 奧斯本集團沒有放下他們的重頭項目，自然也沒有時間研究出什麼太空船。一道天外來光, 撞破了他們的大門。隨著光暈的消失, 兩個人影出現在他們面前。
哈裡·奧斯本目瞪口呆, 抬起的手微微發抖：「誰啊？！」
他差點就要脫口而出一聲「怪物」了。
壓垮了他家大門的, 是一個三米高的龐大身軀，渾身綠油油的，面目可怕，讓他一瞬間想起了自己的父親，這才及時把這詞咽回了肚子裡——如果他知道這句話很有可能引起浩克的暴走的話，肯定會慶倖不已。
不，這個人當然不是諾曼。
他是誰？
「噢！」一旁的佩特拉拍了拍腦袋，恍然道，「介紹一下, 我在外星球上認識的朋友, 浩克——就是班納博士。」
後半句話她小心翼翼地壓低了聲音, 向屋裡的幾個人使了個眼色。浩克似乎不太喜歡提及布魯斯·班納。
「你這朋友綠得厲害啊，生病了吧？」哈裡面色發白，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來緩和氣氛。
他還沒有完全從驚嚇中回過神來, 出於禮節，還是朝浩克伸出了手：「你好, 我是佩蒂的朋友，哈裡。」
他的手有點發抖。
眼見浩克瞪著自己，似乎隨時都會從鼻子裡噴出一股氣把他撞倒, 哈裡很想收回手，但又看到了佩特拉鼓勵的眼神，這才漸漸鎮定下來，暗暗祈禱這傢夥不要突然發怒，把他的手捏爆了。
——綠巨人浩克嘛，大家當然都聽說過。
百聞不如一見，現實中見到和看電視裡一閃而過的畫面，也完全不一樣。
哈裡完全能夠理解，民眾對浩克的恐懼和厭惡。這麼一個大傢夥的存在，本身就令人心生敬畏，何況他還是個暴脾氣……
只見他皺眉想了一會兒，才點點頭，用指頭拍了拍哈裡的手背，正兒八經地說：「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
從思維方式和語言表達能力上看，他完全就是個孩子。意識到這點後，哈裡才松了口氣。只好跟他好好說話，應該沒問題吧？……應該？
「你好啊。」相比之下，哈莉的反應就正常多了，坦蕩蕩地伸出手來，握了握浩克手指頭。
她認識的魔法生物雖然不多，真正的巨人不是沒有見過——海格的弟弟，被同類視為矮子，但即便是這樣，也有差不多兩層樓之高。就連平均身高三四米的巨怪都比眼前這個令人聞風喪膽的「綠巨人」高一些。
——巨怪？那有什麼可怕的！
頂著救世之星的名頭的小女巫完全可以大言不慚地對所有人這樣說。她一年級的時候就打敗過巨怪了……
「女巫。」浩克同樣向她點點頭，顯得很友好。
簡單地認識以後，哈裡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躁動。他憋了一肚子的問題，顧不得那麼多，一股腦全拋出來了：「怎麼回事？你怎麼突然跑到外太空去了？怎麼會和浩克在一起？你們……到底經歷了什麼？！」
「說來話長。」佩特拉有些惆悵地說，「一個個來吧。」
「首先，你們是從通過彩虹橋回來的——」哈莉指著門口的碎石。
雖然玄關被壓垮了，但依稀可以看到印在地毯上燒焦的痕跡。那就是召喚彩虹橋產生的「怪圈」無疑，從雷神第一次下凡地球，這玩意兒早就被神盾局的人研究透了。
「沒錯。我們從薩卡離開，通過蟲洞直接到達阿斯加德，索爾去解決了一些問題，海姆達爾就把我們送回來了。」
「薩卡？！」兩人異口同聲問。
佩特拉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抬頭看向浩克，感慨地說：「我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浩克勸回來的呢。對吧？浩克，久違地回到地球，有沒有覺得很懷念？」
浩克哼了一聲，扭頭不理。
「他還在鬧彆扭。」佩特拉解釋，「薩卡是一個野蠻的星球，那裡的人以打鬥殘殺為樂，所以很喜歡浩克……」
如此這般的一番轉述，他們聽得都是一愣一愣的，各有所思。
「可是，你不是昨天才從挪威離開嗎？」哈裡有些疑惑，一邊說一邊看著浩克。普通的茶杯對他來說實在太小了，管家讓人換上了洗漱用的臉盆，他捧在手上，勉強能夠用。
浩克舉起盆子，喝了一口，嫌棄道：「難喝！」
真是毫不客氣的評價。
哈裡看著他苦笑，搖搖頭：「你還真是厲害，這樣的傢夥都能跟你做朋友。」
「總好過敵人嘛。」佩特拉答道。
至於——「昨天？」
她起初有些疑惑，稍一思索，回過神來：「意思是說，我們在外太空經過了那麼些天，在地球上只過了一天？」
「看來是這樣了。」哈莉咂舌，「奇妙的天文學啊。」
佩特拉頓時松了一口氣：「太好了！」
其他人都不解地看著她。
「突然失蹤，大家肯定會很擔心的。」她苦笑了下，「這樣我也能隨便找個理由跟梅解釋……對了，還得先和MJ串一下口供！」
佩特拉邊說邊掏手機，趕緊編輯資訊給好友發送過去。
剩下兩人對視一眼。哈裡還是覺得有些後怕，不過既然看到她沒事，也沒什麼好說的了，轉過去招呼浩克，試圖跟這個智商三歲的「小孩」講道理：喝水就喝水，不要把水撒到地上……喂！直接倒就更不行了！
「不喜歡喝紅茶，是因為不習慣吧？」哈莉敏捷地閃開了熱茶的攻擊範圍，心想，果然體積越大的生物，腦容量越有限。她努力回憶著，拿出和格洛普打交道的耐心，好言好語跟他說，「不想喝茶的話，要不要試試南瓜汁？」
浩克皺著鼻子，扔掉水盆，甩了甩手，沒拒絕這份好意。於是，水盆還未落地就自動浮了起來，翻轉了一圈回到正面朝上的方向，咕嚕嚕地響著，逐漸被金色的液體灌滿。
「哇！」佩特拉驚歎，「斯蒂芬也經常用這種法術，超酷的！」
哈莉向她笑了笑，將魔杖尖壓低，裝滿了南瓜汁的水盆搖搖晃晃地落在了浩克的手上。
對食物進行轉移是家政魔法中的一種，金妮教過她。她練的機會不多，目前算不上很熟練，湊合著用吧。
她松了口氣，又晃了晃魔杖，默念著咒語，將餐桌上的幾個玻璃杯裝滿。
「多謝。」哈裡拿起一杯喝了口，重重地歎了口氣，「真羡慕你們啊。」
哈莉正想說點什麼，手機嗡嗡地響了幾聲。她看了一眼：「羅恩到了，在外面，我去接一下。」
不一會兒，幾個未成年的孩子齊聚于客廳，圍著圓桌。浩克佔據了一旁的長沙發上，幾乎把整條沙發壓進了地板，此時正有些無聊地擺弄著
羅恩對著他轉了半圈，驚奇不已後，率先問佩特拉：「我以為，你要先去跟大人們交代一聲？」
「先等一下。反正我回到地球，斯蒂芬肯定第一個就知道了，他們不會太著急的。倒是有別的事，我想先和你們討論一下。」
幾人互相看看，都有些好奇。
佩特拉並不是想逃避問題，只是覺得洛基所提到的事關重大，她不敢隱瞞，一離開薩卡星就和索爾他們交代了。
索爾早就意識到無限寶石的存在和帶來的問題，當初也是他當機立斷，傾力幫助心靈寶石融入到生搖籃中，「創造」出幻視。而瓦爾基裡的態度則更耐人尋味一些。
活得更久，知道得越多，瓦爾基裡掌握的知識本應該比洛基和索爾都多得多，在無限寶石這件事上，卻似乎表現得不怎麼瞭解：「阿斯加德的寶庫中有許多東西，但除了國王以外，其他人並不太清楚。據我所知，阿斯加德在統一九界的時候，借助過力量寶石的力量，短暫地擁有過一段時間後，就被送出去了，現在……」
「力量寶石在山達爾星的新星軍隊手中。」佩特拉說。
「阿斯加德人對寶石並不熱衷中，但知道它們強大而危險，不會隨意放置。」瓦爾基裡說，「他們不去使用它，卻也不會讓別人輕易觸碰，以免造成無法想像的危害……所以，更多的秘密，我也不知道。」
他們到了阿斯加德，索爾第一件事就是沖去找奧丁詢問，連原本質問他為什麼將他們扔下彩虹橋的想法都忘了一乾二淨，奧丁卻依舊故作神秘，老氣橫秋地搖搖頭，沒有說出什麼有用的資訊。
「滅霸。」他握著權杖，若有所思地重複著這個名字，微微一笑，「放心吧，他還沒那麼快來。」
「但洛基說他——」
「說他就要來了，對嗎？」奧丁不緊不慢道，「那是在他得知所有寶石的下落以後，才可能發生的事情。」
索爾與他們面面相覷，然後說：「父親，現在除了靈魂寶石，其他都已經出現了，我們不應該有所準備嗎？您現在的身體，恐怕不足以支撐更多的戰鬥……」
「我知道。」奧丁淡淡地點頭，然後轉向佩特拉，「孩子，有什麼發現嗎？」
「啊？我？」她在下面等著，又一次猝不及防被點名回答，很是茫然，「我……發現什麼？浩克嗎？」
浩克聞聲，低頭看來：「打架嗎？」
「沒有沒有。」幾個人連忙按住他，不斷安撫。
奧丁笑著，擺了擺手：「那就先回地球看看吧！」
……於是，佩特拉帶著滿腹疑問回到了地球。
如何告訴復仇者們這個殘酷又未經驗證的消息，她左思右想，始終不安。
「你們聽說過靈魂寶石嗎？」她決定先問問巫師朋友們。
哈莉和羅恩對視一眼，齊齊搖頭。
「無限寶石？為什麼只有六個，不是七個？」羅恩嘟囔著，倒是和佩特拉不謀而合，「不是說七才是最有魔力的數字嗎？」
哈莉瞪著他，當然沒法回答。他又看向其他幾人，目光從不在狀況的浩克，同樣困惑的佩特拉，以及完全茫然的哈裡臉上逐個掃過。
哈裡聽說有個瘋子要收集寶石報復社會……不對，是報復宇宙，先是嚇得不輕，又想起自己的父親病情未好，憂慮之上又多了幾重憂慮，心急不已。眼見羅恩的目光最後停在自己的身上，他脫口而出：「你為什麼不去問問神奇海螺呢？」
「什麼海螺？」羅恩驚訝，正要問個究竟，被佩特拉攔下。
「等一下，說到靈魂……」哈莉沉吟著，微微皺眉，「我倒是有了一點聯想。但兩者應該沒什麼關聯吧？」
「什麼？」佩特拉忙問。
「這些寶石的作用，我們大致都清楚了，每個寶石對應著符合的能力。只有心靈寶石和靈魂寶石的概念比較抽象，但心靈寶石改造了紅女巫，她的能力我們都知道，也比較好理解……那麼，靈魂寶石呢？它對靈魂的作用是什麼？」
「比如，控制靈魂，召喚靈魂什麼的？」佩特拉發揮著想像力，隨口說了幾個。
「我想起了一些事。」哈莉靜靜地說。
羅恩臉色一變：「說到召喚……哈莉，我記得你說過，裡德爾那個山洞裡有著一大批陰屍？難道他們的靈魂被抽走了？」
「也有可能是被召喚了。」哈莉說，「但這不一定跟靈魂有關，我指的是……」
第 69 章
咚咚咚。
蜜雪兒愣了一下, 放下書，回頭看向窗外。佩特拉從外面拉開窗子, 爬了進來：「下午好啊。」
「這幾天的作業都在這裡了。」蜜雪兒指了指書包, 「你趕緊補吧, 明天要抽查。」
「明天？幸好我及時回來。」佩特拉驚呼。她翻過窗臺坐下, 晃著腿，一邊從自己的書包裡翻出作業本。
課堂上佈置的功課當然不難，三兩下工夫就能搞定，不過除此之外，每週還有學術競賽隊的額外習題，難度高了好幾檔，就算是她也得花點時間在計算上。
蜜雪兒幫她對完了答案，一邊說：「你回家了嗎？」
「是啊，梅什麼都沒發現, 她給我留了餡餅, 說下周要去拜訪朋友, 讓我自己在家好好學習。」
「噢，因為我昨晚睡覺前假裝你的口吻給她發了短通道晚安，就說你的手機還在充電。」蜜雪兒聳了聳肩, 「她的確沒有起疑。」
佩特拉對她刮目相看：「這點子不錯，我都沒想到呢。」
「你嬸嬸那裡是沒問題了。」蜜雪兒皺了皺鼻子, 不情不願地將手機通訊錄翻出來，「但我還不斷被消息轟炸呢！——喏，你看這個, 鋼鐵俠，叫什麼斯特蘭奇的醫生，還有羅傑斯……這是美國隊長吧？他也打了一通電話。天啊，你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多的監護人？」
「我也不知道！」佩特拉苦著臉，想到了什麼，趕緊問，「斯塔克先生說了什麼？」
「哦，也沒什麼。他說讓你去復仇者大廈找他，好像有事要說吧。」蜜雪兒說到這裡，也記起了另一件事，「對了，你知道麼？兩天前他的人去了我們學校，幫你辦理了手續……」
「什麼手續？不會是休學吧？」佩特拉嚇了一跳。
「不是。他們說你申請了九月基金會，斯塔克批准了，同時招了你做專案，可以代替部分學校課程的學分……大概是這個意思吧。」蜜雪兒回憶著。
她看著同樣迷惑的佩特拉，不禁笑了：「怎麼，他之前沒跟你說過？」
佩特拉搖頭。
「沒有啊，完全沒有！我只記得我之前退出了斯塔克的實習——名義上是這樣叫的吧？後來被他沒收了戰衣，當時他也完全沒有透露過這方面的消息……」她苦思冥想。
「難道是臨時做出的決定？」蜜雪兒歪頭，臉上浮現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也許他後悔收走戰衣了，想把你叫回去，讓你當復仇者呢？」
佩特拉不說話了。她把課本和習題冊都整理好，收回書包裡，滿腦子思緒亂飛。
蜜雪兒也就不再多說，乾咳兩聲，轉移了話題：「哈裡跟你說了他父親的最新情況了嗎？」
「嗯，過兩天我打算和他一起過去看看。」佩特拉說，「不過……」
「怎麼了？」
「我這次去外太空，得知了一個很不好的消息。」她表情嚴肅起來，「不一定會成真，但我覺得還是應該和你也說一聲……雖然可能也做不了什麼準備。」
「壞消息？」蜜雪兒反應不大，只是挑了挑眉毛，有些好笑地說，「難道又有什麼外星瘋子想來攻打地球了嗎？」
「不止！」
佩特拉深吸一口氣，看著蜜雪兒從詫異逐漸變得凝重的表情，交代了來龍去脈。
「……就是這樣了。」
說完，她虛了一口氣，忐忑地看著蜜雪兒：「或許你可能不會信，但我總覺得心裡很不踏實。」
蜜雪兒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神情變化莫測。好一會兒，她才垮下了肩膀，發表感歎：「人類的命運真是多災多難啊！2012之後，終於要到了真正的末日嗎？」
「這個說不準吧。」佩特拉乾巴巴地笑笑，「但如果那一天真的發生，地球上有一半的生命直接消失……這和末日也沒什麼兩樣了。」
「我還以為這種事情只有在電影裡才會出現。」蜜雪兒皺起眉頭，靠在椅背上，陷入沉思，「讓我想想看……你說這些畫面是你『看到』的？那麼，你有多大把握這個是準確的預言？」
「完全沒有把握。」佩特拉坦白，「這是我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我甚至都不知道它是不是預言——確切地說，我當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要不是洛基……正好洛基比較瞭解滅霸，我才決定把它當做真的。」
「洛基？紐約事件裡的那個邪神？」蜜雪兒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他的話，可信嗎？」
「是吧。」佩特拉不確定地說，「他都嚇得跑路了。」
「真的？」蜜雪兒對此大感興趣。
「應該是的……不然，我不覺得他會害怕索爾和瓦爾基裡。」她回憶著當時的情形。索爾出現得很突然，而在那之前，洛基完全沒有流露出任何離開的意圖。
如果知道自己會在索爾面前，在阿斯加德人的屍體邊被活活掐死，因此決定遠離他們……這種思維方式也不是沒可能。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蜜雪兒一向從容淡定，難得感到有些無力。面對那些超出自己認知範圍的怪物，她想了很久，才說，「這件事，我不反對你告訴復仇者。但是，一旦你說出去，會引起什麼樣的反響……你應該能夠預料到吧？」
佩特拉沉重地點點頭。蜜雪兒默默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勵。
「我會去告訴他們的。之後的事情……」佩特拉覺得有點口乾舌燥，努力咽了咽口水，說，「我也會盡我所能的。」
蜜雪兒不置可否：「行吧。不過別太有壓力，放輕鬆，你還是個學生呢！我想，復仇者們也不會把拯救地球的希望放在你身上的。」
「總要做點什麼吧？」佩特拉說，「哈莉他們那邊有點線索，之後我會跟他們一起行動。對於『預知』，他們好像也有認識的人對這個能力比較熟悉，我想去問問看。」
「哦？他們知道了什麼？」
「只是一個猜測。」佩特拉含糊其辭，似乎不想讓蜜雪兒牽扯進去，「我就先不說了吧，那麼，回頭見？」
*
順利度過了生物老師的大抽查，隨著下課鈴聲的響起，全班同學都松了一口氣，歡呼擊掌。
佩特拉從學校後門離開，順著手機短信上的通知來到了街對面，看到了哈皮站在一輛車邊上，警惕地打量四周，然後飛快地朝自己招了招手。
他神色緊張，帶著佩特拉也忐忑起來，做賊似的溜過去，鑽進了車後座。
「你們學校也太多人了。」哈皮一邊發動車子，一邊抱怨，「我懷疑還是被人看到你上了這輛車……」
「然後明天新聞頭條會變成：震驚！托尼·斯塔克包養未成年中學生？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佩特拉胡亂地猜測，被哈皮從後視鏡裡瞪了一眼。
他厲聲說：「不要胡鬧！這可不是好玩的。」
哈皮的性格她已經瞭解了，不愛開玩笑，總是一本正經的樣子。她吐了吐舌頭：「我知道！放心吧哈皮，沒人看到我的。」
「你這個小鬼。」哈皮氣哼哼地轉方向盤，嘟囔道，「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該有個人好好管束一下了。」
「我嬸嬸都不管我……」
「你說什麼？」他提高了聲音。
佩特拉迅速閉嘴。
其實她完全可以自己從學校去復仇者大廈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哈皮堅持要送她去——說是托尼要求的。
老闆嘛，他的話當然是不能不聽的，佩特拉也不為難他。她坐在車裡，看著窗外變化的景色，悶悶地想，難道是托尼對她太不放心了，害怕發生之前被黑巫師偷襲的意外？
雖然很彆扭，但同時又有一些感動。
佩特拉很清楚，托尼完全沒有義務對自己的安全負責，儘管他似乎總是覺得這是他的責任……或許，每個超級英雄都是這樣的。
她暗暗想著，看著自己的手，慢慢握拳。
「到了。」哈皮說。
他下了車，習慣性地要過來開車門。佩特拉有些受寵若驚，趕緊跳了下來，跟在他身後，走進大樓內部，進了電梯。
勻速上升的電梯裡安靜得可怕，佩特拉清了清嗓子，試探著：「哈皮？」
「什麼？」哈皮依然板著臉。
「斯塔克先生有沒有跟你透露過什麼……」
「沒有，我什麼都不知道。」哈皮斷然道。
「是嗎？」佩特拉有些失望，「我還以為你肯定知道一些秘密呢。你不是他身邊最信任的人了嗎？」
哈皮臉上不為所動，背在身後的手指頭微微抽了抽，似乎很受用的樣子。
「那是當然。」他驕傲地說，「我現在升職了，老闆已經把很多重要的事情都交給了我……包括新基地的籌畫。」
「新基地？」
哈皮沒意識到問題，還在說下去：「對啊！那邊交給了美國隊長，不過他有時候也會過去，這幾天好像在給你安裝新的訓練設備——」
聲音戛然而止。
電梯門開了，哈皮臉色一變，捂住了嘴，但好像遲了，他看著他老闆那張親切的臉出現在他們面前。
「哈皮？」佩特拉還在等著，戳了戳他的手臂，好奇問道。
「……我什麼都不知道！」哈皮臉色鐵青，飛快地轉身狂奔。
「嘿！出口不在那邊呀！」佩特拉朝他的背影大喊，但對方絲毫沒有停步，只得作罷，慢慢地轉過身去，小心翼翼地打招呼，「下午好，斯塔克先生，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托尼若有所思地重複著這句話，臉上的笑容有些古怪。
完了，他肯定在生氣！
佩特拉不需要蜘蛛感應提醒自己，就想往後退了。退到一半，她突然又停下了，後知後覺地咀嚼著哈皮那句沒說完的話。
「最近還好嗎？」托尼若無其事地問他。
「挺好的……那個，剛才我聽哈皮說，」她迫不及待問出口，「給我的新設備？那是什麼意思？」
「哦，那天你離開以後，我重新想過了。」托尼輕鬆地說，「羅馬城不是一夜之間建成的，每個超級英雄都會有一段漫長的實習之路。所以，我改變了主意。」
他看著佩特拉的眼睛逐漸亮起，微微一笑。
「你現在願意加入復仇者嗎？」托尼拍了拍手腕上的控制表，決定把東西給她看一眼，「對了，我給你的戰衣做了一些改進——老天，我以前怎麼就漏了那麼重要的事情呢？還好隊長提醒了我……」
……
兩天后，駛向華盛頓特區的高空上，佩特拉正在跟她的小夥伴們講述自己被招募的經過。
「改進的戰衣？」羅恩似乎對這些堪比魔法的高科技很感興趣，「什麼樣的？」
「呃，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增加了防狼的電擊功能。」佩特拉答道。
「……酷。」眾人肅然起敬。
「然後我就拒絕了。」她最後宣佈道。
「為什麼？！」大家異口同聲問道。
「我看了他安排的訓練表，太可怕了！」佩特拉大聲說道，「我絕對不要！」
「魔鬼訓練嗎？」哈莉問，想起了她曾經的魁地奇隊長。
「不是。恰好相反！」佩特拉顫抖地說，「是那個訓練設備，我只是不小心在按啟動開關的時候劃破了手指，他就臉色大變，叫來了醫療隊！這樣下去我怎麼可能成為復仇者那樣強大的英雄啊？！」
「……」哈裡也臉色大變，「他果然對你不懷好意！可惡，那個花花公子！」
第 70 章
不知不覺間, 諾曼·奧斯本已經在神盾局總部裡住了幾個月。康納博士說他的身體正在逐漸好轉。這些天，他偶爾會有清醒的時候, 但依然很痛苦, 似乎一直在和體內的另一個人格作鬥爭。博士認為, 和兒子見面或許會有利於諾曼神志的恢復, 特意安排好了時間，等他們過去探望。
格溫開了康納博士的車來機場接他們。哈裡關心父親的情況，對他的態度也好了很多，一問一答，得知諾曼今早已經醒了過來，正在接受恢復治療，哈裡松了口氣：「太好了……多謝你了，要不是有你的幫忙，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見到我父親。」
「不客氣, 我在這裡也學到了很多。」格溫微笑。
到達目的地後, 一行人直奔實驗室。因為有科爾森的吩咐, 走廊上遇到的特工都對他們視而不見，一路暢通無阻。格溫刷了通行證，輸入密碼, 打開了門。
等到他看清了裡面的景象，不由臉色一變。
「博士！」
一聲驚呼。
實驗室裡靜悄悄的, 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倒在桌旁昏迷不醒，而關押諾曼的密閉玻璃室早已空無一人。
哈莉和羅恩對視一眼，沖到康納的身邊, 一個扶起他的上身，另一個俯身查看情況。還好，脈搏和心跳都在，只是昏迷而已。
格溫迅速檢查實驗室裡的設備和藥品，佩特拉看著他忙碌的身影，跟上去：「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不用了。沒有丟失什麼東西。」格溫心下稍安。
他繞著桌子走了一圈，表情並沒有變得輕鬆起來，皺著眉自言自語：「奇怪，也沒有觸發警報。能夠悄聲無息地帶走諾曼·奧斯本，打暈康納博士，甚至讓他沒有機會發出求救……是什麼人？按理說，神盾局的警戒應該是最高級別的啊？」
「超級駭客？」哈裡臉色慘白，手足無措地站在房間中央，「神盾局的敵人應該很多吧？」
「但是，誰會對諾曼感興趣呢？」佩特拉提出了關鍵問題。
「沒錯。」格溫說道。「如果他還是綠魔，那麼或許會有人希望借助他的力量打擊神盾局，但我們已經成功將諾曼治癒了……要說對將他轉化成綠魔的藥劑感興趣，也不太合理。這個實驗也不是他一個人做的，單獨帶走他沒有太大意義，而神盾局拿走的這些資料他們並沒有碰。」
他再次對著電腦核查了一遍，慢慢地說：「還有一種可能，威脅。可神盾局也不會為了一個無關人員的死活做出任何退步……這些人劫走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換個角度想呢，也許他們是奧斯本集團的死敵？」羅恩提醒他們，「要麼乾脆是針對諾曼本人的？」
「也有可能。」哈裡喃喃道，「這些年父親樹敵不少，他的脾氣也不好，要說敵人，恐怕沒幾個不是……」
「呵，這麼誇張？」羅恩咂舌，他原本只是隨便說說呢。
「不誇張，」哈裡苦笑著搖搖頭，看了佩特拉一眼，「就連有合作關係的斯塔克，他倆每次見了面都會吵架，恨不得把對方從一百多層的高樓上一腳踢下去。」
佩特拉深表同情：「……完全可以想像。」
「我好像知道了。」哈莉說。
「什麼？」幾個人齊刷刷地扭頭。
他們剛才把康納博士扶起來放在椅子上，哈莉將他的身體翻過去，將後頸露出來給他們看：「我剛才想看看博士的傷勢，但是很奇怪，無論是頭部還是脊椎附近，都沒有任何擊打的跡象。博士不是被打暈的。」
「注射針孔呢？」格溫立刻起身，走了過去，也打算仔細檢查一遍。
「沒有。」哈莉很確定地說，「沒有中毒反應。你也可以給他驗血，看看能不能找到殘留的麻醉性藥物。不過，除此之外，我有一個靠譜的猜測。」
「沒有外傷……難道是什麼精神催眠法？」哈裡茫然地說。
「還有一種可能性。」羅恩大聲說，「昏迷咒！」
其他幾人醍醐灌頂，對哦，身邊明明有認識的巫師，卻沒往魔法這方面聯想……如果是魔法，那就說得通了。就連哈莉和羅恩兩個未成年的巫師都能在找到辦法躲過監控潛入神盾局，更何況是那些經驗豐富的黑巫師呢？
「等等，我記得之前我們懷疑諾曼和九頭蛇、黑巫師有勾連？」佩特拉想起了什麼，微微一驚，「會不會是那幫黑巫師，他們想奪回諾曼手中的掛墜盒？」
這正是哈莉想說的。
她對佩特拉點了點頭，凝重地開口：「如果掛墜盒還在諾曼手裡的話。」
「你們怎麼確定是沖著掛墜盒去的？」哈裡焦慮地搓著手指，「如果父親真的和他們是一夥的，那也許他們是為了……」
「如果想救諾曼，他們幾個月前早該動手了。」她搖了搖頭，「現在突然不聲不響帶走諾曼，我猜可能是裡德爾察覺到了什麼，要把魂器收回去。」
「那我們的線索不是又斷了？」羅恩也焦慮起來，「等魂器被神秘人拿回去，我們就沒機會了。」
哈莉也不說話了，微微咬住嘴唇，陷入沉思。
另一邊，年輕的奧斯本也絕望地坐下來，抱住了頭。完了，父親落到黑巫師的手裡，他們為了從他嘴裡逼問出東西的下落，肯定會毫不客氣地折磨他……
實驗室裡籠罩著一層死寂的頹敗感。
格溫看看他們，又看了看康納博士，給佩特拉遞了個眼神，似乎在問她有沒有想到辦法。
「那個，」佩特拉接到他的暗示，清了清嗓子，試圖打破沉默，「要不要去找奇異博士幫忙？他的魔法很厲害的，也許能夠幫你們追蹤到那些人的下落？」
*
奇異博士接到電話的時候，剛從復仇者的總部離開——得知了無限寶石重要性的復仇者們正焦灼地討論著——他行色匆匆地趕過來，一臉無奈。
但畢竟是正事，他沒有抱怨什麼，直接帶了哈莉和羅恩兩人離開。
格溫在華盛頓住了許久，重回到紐約，來不及感慨什麼，就差點被一個個拋來的麻煩砸暈了頭。他歎了口氣，問：「世界末日真的要到了嗎？」
「有復仇者在，應該不會有事吧？」佩特拉試圖擺出樂觀的態度。儘管在她所看到的景象中，無論是地球上的復仇者，還是太空中的其他戰士，在滅霸的面前都只有一敗塗地的結果。
哈裡沒有說話，失魂落魄地走在一邊，對他來說，父親的失蹤倒更像是末日多一些。
「你帶他先回去吧。」格溫輕聲對佩特拉說，抬頭示意著哈裡。
放任他一個人隨便走的話，可能自己被車撞了都不知道。佩特拉不假思索答應下來，然後問：「那你呢？」
「我回家，跟我爸也說一聲，聊勝於無嘛。」他笑笑。
兩人並排走了一會兒，眼看著分岔路口就在眼前，佩特拉放緩了腳步，抬起頭。
「格溫。」
「嗯？」
「假設——我是說，假設，我看到的事情都會在未來發生。」她慢慢地說。
「這是有可能的。」格溫靜靜地看著她，眼中的擔憂只維持了很短暫的時間，便放鬆下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的理想是成為美國隊長、鋼鐵俠那樣的人物，所以哪怕是現在的你，也會義無反顧地沖上去和他們一起作戰，對嗎？」
「……或許吧，我也沒想那麼遠。」佩特拉遲疑了下說，「你能不能暫時把我當做沒有一個超能力的普通人呢？」
普通人？
格溫有些詫異，停下了腳步。
兩人看著哈裡從他們身邊恍惚地飄過去，在紅燈前面停了下來，愣愣地站著。有那麼幾秒鐘，佩特拉被他吸引了注意力，隨即回過神來。
「普通人啊，」格溫想了想說，「假設末日要來臨了，我們普通人會做什麼，是這個意思嗎？」
她低下頭，看著腳尖，歉意地說：「本來，我想著，是不是不應該告訴你這些事，畢竟……」
就像「死神來了」，無論如何也沒辦法逃避的命運，提前得知自己的死期只會讓自己更加恐懼、焦慮不安。
「是啊，我也覺得有點害怕。」格溫承認道，「沒辦法啊。自從紐約遇襲以來，很多民間的聲音都有提到，地球隨時都有可能毀於外星人之手……也不算是完全出乎意料的消息。」
佩特拉眼巴巴地看著他。
「你在害怕嗎？」他問。
她極不情願地默認了。
「剛才你問的那個問題，我會這樣回答。」格溫說，「趁著現在天氣不錯，沒有敵人騷擾，抓緊時間去玩。」
「約會嗎？」
「是啊。」他大大方方地承認。
佩特拉撲哧地笑了：「我很想去，不過……我還是想再努力一把。」
格溫並不意外，笑吟吟地看著她。
「斯塔克先生答應你加入復仇者了？」
「還只是『實習生』，要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訓練才能正式加入他們。」佩特拉一本正經地說。
這時，綠燈亮了。她扭頭看了一眼。
「我先送哈裡回家，然後就要去忙啦。回頭再聊？」
「好，我等你。」格溫說。
「等不到了，小子。」
格溫一轉頭，頓時被撲面而來的熱氣嚇了一跳。
鋼鐵俠的噴氣口正在熄滅。他的身邊，還站著美國隊長和緋紅女巫，以及漂浮在半空中的幻視。
什麼時候出現的？！
佩特拉和格溫一同目瞪口呆。
「嘿，我說，」斯蒂夫乾咳兩聲，「打擾年輕人談戀愛是要遭雷劈的。」
佩特拉尷尬地抬起手：「我們並沒有——」
「等索爾回來再說吧。」托尼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
「嗨，」旺達也打了聲招呼，然後轉向格溫，友好地笑了笑，「我們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朋友麼？」
格溫攤手：「看起來我沒有拒絕的餘地。」
「喂，我還沒說什麼呢——哇！」佩特拉抗議的話還未說完，被鋼鐵盔甲一把撈起，直沖向上空。
「這傢夥。」斯蒂夫無奈地搖了搖頭，走過來對著尚未回過神的格溫拍了拍肩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嗎，：「和超級英雄談戀愛可是很辛苦的，年輕人，你確定自己做好準備了嗎？」
嗯？
格溫一怔。他是個心思細膩、感知敏銳的人，但此時，他也有些不確定自己是否領會到了美國隊長的話中話。乍一聽是過來人的口吻，但再仔細一想，又覺得哪裡不對勁……
「你的意思是說——」他遲疑地問，「超級英雄更適合和同行談戀愛嗎？」
斯蒂夫意味深長地一笑。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9 14:47
第 71 章
佩特拉在觀察。
她的對面是斯蒂夫·羅傑斯, 全民偶像的美國隊長，無論是身體素質還是格鬥技巧都已經達到了人類所能夠擁有的極致。
近身格鬥比不過, 中距離以上有高速旋轉的盾牌, 佩特拉靠著左躲右閃沒有被擊中, 卻始終找不到可以反擊的機會。
時間到了, 她借著蛛絲返身蕩過去，一腳踢飛了星盾。斯蒂夫拾起盾牌，拍了拍灰，背在身後。
「感覺如何？」他笑著問。
「很厲害……」佩特拉老老實實地說。
在她眼裡，對方簡直跟開了掛似的。因為血清，美國隊長擁有超出常人的力量和體格，以及速度，這已經讓他的對手難以在近身戰中佔據多少便宜，沒想到他在柔道等格鬥技上也有著精湛的技巧, 這根本就是無懈可擊的一個人。
「不要急, 慢慢來。」斯蒂夫說, 「你的素質很好，只需要接受一些專門的訓練，就足以成為獨當一面的戰士了。這幾天, 你先用這份訓練菜單吧，我讓托尼改過了, 你按照上面做就可以了。」
在這項針對佩特拉進行的「超英培養計畫」中，訓練範本是原神盾局提供的，模擬敵人的機器則是由斯塔克提供的核心技術, 稱得上全世界頂尖級別。一般只有被精心培養的國家高級特工才能獲得這樣的待遇，佩特拉覺得用在自己身上都是一種奢侈。
等斯蒂夫一走，她的神經漸漸放鬆下來，立刻感受到全身湧起的疲憊感，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地上一躺，進入了休息模式。
「有隊長教你格鬥技巧，你已經是VIP待遇了。」旺達在她眼前張開手掌晃了晃，「接下來，我陪你練。」
佩特拉轉過頭看著她，有些警惕：「我和你怎麼打？」
旺達的情況和她完全不一樣，受到心靈寶石影響，她獲得的是特殊的魔法能力。這種魔法也不是靠有完整體系的法術，而是通過她個人的意念去改變其他物體的狀態，也同樣包括對他人精神的操控。
而與此同時，旺達在物理防禦上非常薄弱，身體只比普通人稍強一些。佩特拉很難想像她倆戰成一團的畫面……
「試試看吧，別小看我這一年來的鍛煉啊。」旺達拍了拍自己胳膊上還算結實的肌肉，不無驕傲地說，「怎麼樣，能站起來了嗎？」
「嗯，可以了。」佩特拉從地上坐起來，揉了揉發酸的小腿。
「要抓緊時間了。除了格鬥技能，你還需要掌握很多知識呢。包括潛伏，偵查，槍械使用……」她扳著指頭數，說到一半，餘光發現地上已經沒人了，也立刻站了起來，「很好，開始吧！」
為了照顧只是個新人的佩特拉，旺達很小心地控制著力量的使用，保持著一個循序漸進的速度，讓她逐漸適應。
很快，旺達加快了節奏，嫺熟地將一個個紅色的魔法球拋到空中。
這些魔法球看著色彩絢麗，好看無害，一旦觸碰，身體就會失去控制，可能會從蛛絲上直接墜落砸在地板上，也有可能突然被一股引力扔到天花板，或者摔到旁邊的牆壁上……她的攻擊頻繁而沒有規律，但很顯然，只要中了一次攻擊，接下來她就會針對這個得手的攻擊發動更有效的攻勢，頻頻打亂敵人的節奏，步步緊逼，直到徹底擊垮對方。
佩特拉自然不願給她乘勝追擊的機會，躲不及的時候，乾脆就用複雜多樣的蛛網攻擊模式去抵擋，偶爾忙裡偷閒朝她本人丟一個蛛網炸-彈，
旺達比她的防禦更低，更不敢用身體去嘗試這些花哨的攻擊，只能退後，躲閃……
一個小時下來，兩人有來有往，保持著暫時的勢均力敵。
「可以試試升級了。」佩特拉覺得自己差不多能夠接受現有的程度以後，跟她打了聲招呼。
旺達點點頭，先停下了動作，屏住呼吸開始集中精神，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要小心喔。」她提醒了一句。
「嗯，我知道的。」佩特拉應聲。
旺達的攻擊力在於她強大的精神力，而她年紀輕輕，被九頭蛇控制的時候只是單純地以仇恨為動力，正式加入復仇者的隊伍也沒多久，正處於一個情緒不太穩定的年齡。
復仇者的其他人都清楚她的情況，在訓練她的時候也會小心地避開一些可能產生精神壓迫的手段，佩特拉卻不太瞭解這些，只能寄託於旺達的自控能力。
同樣，她自身的力量對旺達來說也是致命的。無論是訓練還是面對真正的敵人，是抵擋還是攻擊，佩特拉從來不可能用盡全力——她必須很小心地控制出招的速度和力量，免得把人打殘甚至致死。
不過，現在有亞瑟的幫助，佩特拉想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旺達舉起了右手，做好防禦姿勢，向她點了點頭。
「正在檢測進攻路線。」亞瑟飛快地調入演算法，用虛擬的輔助線隔開了空中的魔法球，為她標注了幾個有空當的地方。佩特拉立刻閃身朝其中某個方向跨出一步，然後發射出蛛液球。
啪——
「這算不算作弊啊？」旺達矮身避開飛濺的蛛網，朝她喊道。
「不算！」
佩特拉忙著躲避她的魔法，頭都沒回。
「這樣還是不行啊。」她嘀咕著對亞瑟說。
「沒錯，你現在的攻擊模式太單一了，而對方擁有複雜多變的能量形式，這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差距。」亞瑟答道。他想了想，給出一個建議，「提議使用秒殺模式。」
「……啊？」
什麼秒殺？
佩特拉被擦身而過的紅光彈到了牆上，一時沒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去調整發射器。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但總覺得聽上去有點可怕……趕緊關掉，關掉！
「小心！」亞瑟繼續提醒。
她一抬頭，看著旺達迎面而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正大光明地扔出了一團無形的紅光，左右兩處避無可避，頭頂就是天花板了，只好從牆面上撐起往下一跳。
啪！
佩特拉抽空按下了發射器，發出蛛網的同一時刻就心知不妙，她自己都沒看到換成了什麼……
「小心！」她提醒的時候已經遲了。
蛛網球打中了旺達的胸口。她哎喲地後退一步，蛛網飛快地彈起，罩住了她的手臂和脖子，然後，嗡地一聲——
是電擊模式！
雖然力度並不算很強，但對於沒有準備的旺達來說，殺傷力極大。她捂住頭蜷縮起上半身，呻-吟一聲，殘餘的電光依然在她身上流動、閃爍著。
佩特拉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這對於普通人來說是很有威力的一擊，但對於絕大多數有超能力的人，頂多只能麻痹一陣子的行動罷了。旺達的體質不算很好，她也判斷不出對她影響多大。
「躲開！」
接著，她就聽到旺達喊了一聲，隨之響起的是蜘蛛感應在腦內的報警聲。
「唔……」旺達眉頭緊皺，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卻沒找准方向，啪地又絆倒了，膝蓋磕在地板上。她短暫地失去了對力量的控制，胡亂地擺手揮了揮，似乎想要從蛛網裡掙紮出來。大片的魔法波動無聲的散開，像是海浪一般，席捲了整個空間。
這根本不用亞瑟提醒，佩特拉趕緊轉身，跑出沒幾步就被擊中，身體跟著飛了出去。
並不是很痛，只是大腦空白了幾秒鐘，無法讓身體作出任何反應。她恍惚地感覺到自己可能撞在一塊玻璃上，沒有停下，繼續被那股無形的力量推動著，落在了待機中的模擬機器人身上。
天旋地轉。
哐當地，接二連三的聲音響起。
旺達揉著頭，甩掉腦內殘留的刺痛感，倉促地爬起來，正看到佩特拉落入那堆機器人中間，砸碎了一大堆金屬期間。
完蛋了，她捂住太陽穴，知道自己又闖禍了。
雜亂的機器人發出哢噠哢噠的聲音，被費力地挨個推開。旺達隱約看到被壓在下邊的人正努力地站起來，走上前去想問候幾句，卻沒想到還未開口，一個黑影飛快地竄了出來。
她甚至沒看清那是什麼，整個人就被遭到了重擊，飛了出去，跨過大半個訓練場地，結結實實地砸在牆上，頭暈眼花。
後腦勺刺痛著，旺達抽著冷氣，慢慢地活動著手指，找回力氣。這一擊威力十足，她已經感覺到輕度腦震盪的眩暈感，有點想嘔吐的感覺，大概還出了點血，不過那只是皮肉傷，相比起來也不算什麼了。
怎麼回事？
震驚之後，旺達更多的是疑惑不解。
她當然不認為佩特拉會對自己下這樣的狠手，雖然沒看清楚，但剛才那道身影看起來也和她不太一樣。可是，復仇者基地裡怎麼有其他人潛入呢？
……敵人？
旺達撐起身子，咬牙坐了起來，警覺地抬頭望去。
襲擊者沒有任何回避、隱藏的意圖，就這樣大大方方地站在場地中央。
「佩蒂？」旺達一怔，試探著問出了口。
但隨即她否決了自己的猜測：不，不是她。
制服有些相似，但這個人穿的是一身黑色，更高大，強壯，更像是人類男性的體格。眼罩是一圈白色，夾著一圈黑色，胸口也有一團奇怪的白色形狀。她仔細看了看，覺得那應該也是一隻蜘蛛。
「你是誰？佩蒂呢？」旺達厲聲問道，「你把她怎麼了？」
「她很好。」那人說得很慢，發音方式聽上去有些艱難、費力，含含糊糊的音色充滿沙啞的雜音，像是幾種聲音融合在一起的效果。
他裂開嘴一笑，黑色的面罩隨之露出了一個詭異的血紅笑容。
「我是毒液。」
第 72 章
毒液。
這名字一出來, 紅女巫就愣住了。等她想起用通訊器呼叫亞瑟的時候，卻只聽到嘶嘶的電流聲, 沒隔多久, 通訊器對面直接陷入了沉默。
信號被隔斷了。
這怪物實力強大, 但也很狡猾, 幾次嘗試攻擊不得手之後，他果斷跑了。就算只是逃跑，也極具威脅性。他速度快，動作靈活，彈跳能力很強，還會發射蛛絲。
旺達對這傢夥全然不瞭解，又擔心佩特拉，沒敢貿然強攻，追了幾步, 眼睜睜看著毒液打破強化鋁合金制的基地牆壁, 閃身飛出, 轉眼間就沒了蹤影。
這下怎麼辦？
旺達沒了主意，回頭往支離破碎的機器人堆裡找尋了一番，果然沒見到佩特拉的身影, 只發現了一個被物體砸出的坑，除此之外, 別無線索。
難道，那個怪物……是附身在她身上了？
這個推測讓旺達不寒而慄，不再多想, 連忙通知了隊長。
一個前所未聞的怪物，突然出現在復仇者基地內部，悄聲無息地附身成功。聽上去就很匪夷所思，旺達也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交代，講了幾句，索性把訓練記錄的監控拿了出來，放給大家看。
視頻中毒液的身手相當俐落，來回幾個動作，幾個資深復仇者的表情都變得嚴肅起來。
「……這傢夥十分詭異啊。」巴頓·克林特率先發言，「你們不覺得很像一隻蜘蛛嗎？從他的動作和反應來看，跟我們的小蜘蛛俠很像啊。」
「沒錯。」旺達點頭，「他也能夠發射蛛絲，不過好像是憑空從身體裡變出來的，並沒有使用發射器。」
「托尼？」聽到這裡，斯蒂夫詢問地看向一旁的同伴。
「嗯。」托尼應了一聲，結束了和星期五的對話，將手腕上的虛擬顯示幕關掉，面色凝重，但還算鎮定。他微微地點了點頭，肯定了這個判斷，「無法追蹤到蜘蛛戰衣的子系統，應該是被他通過什麼手段遮罩，暫時失效了。」
「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巴頓特工咂舌。
幾人面面相覷。
這怪物的確超出了他們的認知範圍。地球上存在這種生物嗎？
「看上去不像是一個『人』。」斯蒂夫沉吟道，「我感覺，他的能力和佩特拉有關……」
「生化武器？」山姆·威爾遜問道。他也是為政府效力過的人，大概知道會有一些特殊部門搗鼓的專案，一個不留神可能會創造出大規模殺傷的人形兵器。
「這種專業問題就要問班納了。」托尼說，往旁邊張望了一圈，「他現在人呢？」
「還是那個『大傢夥』呢。」娜塔莎苦笑了下，答道，「尼克帶他去海島散心了。」
「怎麼，連你的催眠曲也沒用了嗎？」大家都有些意外。
浩克乘著昆式戰機飛到了外星球上，直接在那裡住了一年，在佩特拉將他帶回地球之後，他們已經知道了來龍去脈，都為此震驚不已。這些年，班納對自己的控制越來越有效，雖然偶爾還是會發生失控變身的意外，卻不會維持太久，等平息下來，浩克自然而然就會消失，將身體控制權還給班納……現在這是怎麼了？
娜塔莎搖搖頭，慢慢道：「我想，那次事件對他影響還是很大的。」
眾人不語。
而直接造成那次惡劣事件的罪魁禍首，如今成為了他們同伴的旺達更是愧疚，似乎想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失落地低著頭。巴頓注意到她的情緒變化，也沒說什麼，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寬慰。
娜塔莎只是稍微失神了片刻，很快振作起來，代替斯蒂夫拿過了顯示幕，劃了幾下，突然停下，將進度條往回拉。
「你們看這個。」她眸光微凝，坐直了身體，食指點了點某處，同時按下播放鍵。
其他人聽到她的提示，都湊近了些看，便看到飛速躲過旺達追擊的毒液身形很短暫地模糊了，然後就奇跡般地從幾乎沒有空隙的魔法光芒中穿了過去……
畫面定格。
娜塔莎暫停，重放。反復幾次後，畫面被放大，清晰度逐漸調整到適應螢幕的程度。
「看！」斯蒂夫眼尖地發現了異樣，「他的身體——不對，是皮膚表面，是流動的！」
「難怪他叫自己毒液啊……」旺達若有所思。她回憶起那怪物自我介紹的那一幕，現在想來，是有些古怪的。他一開始似乎並不確定自己叫什麼，猶豫了好一會兒，包括聲音都是逐漸清晰起來的。
準確地說，像是一個剛剛誕生的生命……
「不可能吧？」巴頓詫異，「有這樣的生命體嗎？」
「也許是地球上沒有出現過的呢？」托尼一針見血。
片刻的沉默。
斯蒂夫冷靜地問：「你的意思是？」
「不排除是地球上某位瘋狂科學家的傑作的可能性，比如……我想你們沒忘了綠魔吧？」托尼說，「不過，如果是這樣，他千辛萬苦潛入復仇者基地卻只是劫走了一個小鬼頭就跑了，看起來完全沒有意義。我倒認為，是這孩子無意從外星球上帶回來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斯蒂夫認真地看了他一會兒。
「你沒有瘋吧？」
「說什麼話？當然沒有！」托尼挑眉。
「我怕你擔心過頭了，還好，現在看來你還是挺冷靜的。」斯蒂夫欣慰地說。
托尼這回卻沒有心情跟他打趣，冷淡地提醒了一句：「如果那是某種寄生體，你們別忘了，一般寄生體是會吞噬宿主生命力的。」
幾人臉色都是一變。見多識廣的他們不會沒有想到這一點，聞言都立刻端正了態度。
「得快點把他找出來。」托尼毫不客氣地發出指令。頓了頓，他突然問了一句，「你們誰能聯繫到索爾？」
「搞個求雨儀式？」娜塔莎苦笑了一下，「我認識個懂巫術的吉普賽人。」
「或許，不用那麼麻煩。」
正當大家面面相覷的時候，一個飄忽的聲音從他們頭頂響起。不用說，一定是幻視了。復仇者基地裡，只有他愛用這種神出鬼沒的方式出現在大家身邊。
「你找到她了？」旺達忙問。
「嗯，我搜索了皇后區的所有監控。」幻視點點頭，慢慢從半空中降落，不緊不慢道，「派克小姐在晚上九點五十分的時候回到了公寓。」
？？？
「認真的？」山姆目瞪口呆。
「沒錯。」幻視用毋庸置疑的口吻答道。
獵鷹聽上去迷惑了一會兒，轉頭看向大家：「怎麼聽上去像是趕門禁的樣子？」
「沒錯……」托尼說，「她那位嬸嬸對侄女的安全問題一直很重視。據我所知，這位小朋友都是回家以後，先做作業，然後悄悄從窗戶溜出去進行打擊犯罪活動的……」
「那毒液呢？」山姆追問。
「雖然我確定錄影中那人的身份是『佩特拉·派克』，」幻視恰在此時提醒道，「但或許本質並不是？」
*
MK46降落在派克家的窗戶外時，托尼通過鋼鐵面具的視野，看到了坐在窗臺上的佩特拉。
她有些茫然地抬起頭，愣了愣，然後很快爬起來：「斯塔克先生！您怎麼來了？」
面罩掀開，托尼謹慎地將她打量了一番，又不放心地用掃描器檢查了全身。或許是因為她還穿著戰衣，星期五的檢查結果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
這反而讓托尼更加警惕了。
「你知道自己怎麼回來的嗎？」
「嗯……」佩特拉的神情也變了。她點點頭，顯然也有所察覺，「我的頭有點暈，被旺達的護盾彈出去以後，我就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托尼焦慮，用於保持平衡的雙手推進器關掉了一個，暗暗握緊拳頭，似乎要蓄力一發加農炮，又停了下來，「你告訴我，阿伏伽德羅定律是什麼？」
「呃，」佩特拉瞬間明白了他的憂慮，略感尷尬地做出了回答，「在同等溫度和壓強的條件下，相同體積的氣體所含分子數目相同……」
這個問題是不是太簡單了？
她撓了撓頭想，總覺得托尼·斯塔克應該問個更有深度的問題，比如他那套鋼鐵戰衣的反重力系統原理……什麼的？
「外星生物應該是不知道這些的。」托尼嘀咕著，暫且是放下心來。眼前這個女孩是本人沒錯了，不是占著她的皮的不知名外星人。但至少稍微放鬆了一些，他有預感，那個叫毒液的東西並沒有離開，很大的可能性，依然潛伏在她身上……
「什麼？」
「你回憶一下，你在離開地球的時候，有沒有接觸到什麼奇怪的東西？病毒，或者是寄生物什麼的？」托尼神情嚴肅，「尤其是，有沒有聽說過『毒液』這個名字？」
當然沒有了。
佩特拉果斷地搖頭，有蜘蛛感應在，任何接觸到她的，不管是生命體還是非生命體，都會得到警報，怎麼可能有東西在她全然不知情的時候爬到她身上呢？
但是，等等……
她很快又想起，有那麼一次，因為腳骨受傷，疼得死去活來，傷口無法治癒、血液無法凝固的情況下，不斷流失的生命力一直在給她的大腦發出警報，但那時候她光是忍受疼痛就已經用盡了力氣，哪裡顧得著分辨警報中的不同？如果真有什麼東西，就只能是那個時候了……
「對了。」佩特拉一驚，努力回憶著，「我記得那個時候，洛基跟我說——」
「洛基？！」托尼臉色大變。奇異博士沒提到，因此，他完全不知道這等危險人物也和她親密接觸了好幾天，瞬間就把一切理解成為了洛基的陰謀。「他對你怎麼了？」
「沒有啊……」佩特拉困惑了一秒鐘，立刻擺手解釋，「不是那樣的，是他幫我包紮了傷口。」
「你還敢讓他碰你的傷口！？」托尼情緒更為失控。
佩特拉縮了縮脖子，被他嚇了一跳，怯怯地答道：「……我想那個東西就是那時候爬到我身上來的。」
冷靜。托尼長呼一口氣，告誡自己。
「你跟我回去檢查一遍。」他說。
「我明天還要上學……我已經快缺課一周了。」佩特拉小聲提醒，問，「我還能去上課嗎？」
一個高中生，本職是上課沒錯，這本來就是托尼希望她乖乖做的，此時也只能無奈地皺眉：「你身體是否不舒服難道就沒有察覺嗎？」
「沒有。」她搖搖頭，自己也覺得不解，「您確定那東西還在我身上嗎？」
佩特拉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張開手臂，以便星期五更全方位地檢查。
這一回，星期五的答案還是沒有變：「BOSS，沒有發現。」
托尼沉思良久。
「不行，你今晚還是要跟我回去。」他命令道。
「我會和嬸嬸說的。」佩特拉聽話地點點頭，不過還是要問一句，「還要進一步檢查嗎？」
「沒錯。」鋼鐵俠憂心忡忡地說，「那玩意兒很有可能是只公的！公的！萬一他還在你身上呢……天哪，你才十四歲！」
第 73 章
佩珀之前隱晦地提醒過, 這不妥當。
鋼鐵俠，一個聲名在外的公眾人物, 太過頻繁地和一個高中女生接觸, 影響不好。媒體才不會在乎他是不是在成為復仇者之後就放下過往胡鬧的私人生活, 收起心來踏踏實實地做超級英雄了。
但是佩特拉的想法很單純。復仇者大廈呀, 裡面一堆超級英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非要說的話，性別比例確實有點失衡……甚至導致在某些網路論壇上，男性超級英雄之間生死與共的友情都已經被粉絲們描繪成了愛情。
對於這些小道消息，他們本人也有所聽聞，可那也沒什麼，日子還是照樣過著。
和他們相比，佩特拉就只是紐約市里再渺小不過的小人物, 就連蜘蛛女孩的名號都還沒打響呢, 怎麼會有人來關注她一個高中生？斯塔克工業又不是沒接受過實習的學生。
因此, 比起考慮這些可能的緋聞八卦，佩特拉更關心自己的身體是不是在外星球上被什麼可怕的怪物偷襲了。
走進客廳時，旺達幾人正在看電影。
不, 準確地說，應該是在研究。佩特拉好奇地探頭望過去, 認出是《異形》。這可是一部老電影了，她小時候就看過，裡面最讓人印象深刻、或者說恐懼的, 就是外星生物把卵產在人類身上，蟲卵孵化後將人開膛破肚……
她瞬間臉色一白，腳下晃了晃，差點沒跌倒。
「抱歉。」幻視立刻就把畫面關了，彬彬有禮地說，「我們只是想找一些參考——」
旺達一巴掌拍過去，打斷了他的話，然後轉身關切地問她：「檢查怎麼樣？找到變異源了嗎？」
佩特拉搖搖頭：「他們打算聯繫康納博士過來看看，他比較有經驗。」
「這就沒辦法了啊。」旺達歎息地說，「你今晚住下來嗎？」
「斯塔克先生讓我這段時間都住過來……在沒確定情況之前。」她老實回答，「因為不知道那東西還在不在，如果被他襲擊居民區的話就糟糕了。」
「沒錯。」哈皮在她身後嚴肅地點頭，拿著手機，滑動幾下看了看後說，「你的房間……嗯，在幻視旁邊。」
「咦？」旺達很快反應過來，「讓他照看以防意外嗎？那倒是挺方便的，小幻隨時都可以穿牆……」
「隨時？」佩特拉微驚。
「只是穿牆而已，並沒是透視術的意思。」幻視連忙一本正經地解釋。
這也一樣很詭異吧？！
「聽到沒有，不准偷看女生換衣服或者洗澡，知道嗎？」旺達也扭頭，認真地訓他。
「我沒有……」幻視無辜地說，但同樣無力，在場其他人中並沒有一個人相信。
包括哈皮在內，大家都被他隨心所欲的穿牆大法弄得夠嗆，此時表情都十分冷漠。最冷漠的哈皮看了他一眼：「聽說隊長早晨訓練完換衣服的時候被你撞見了……」
「那是第一天。」幻視臉紅心不跳地說——哦，差點忘了，他的皮膚本來就是紅的，「我走錯路了。」
「是啊，大家就原諒他吧。」山姆哧哧地笑著，「這孩子才一歲呢！」
於是佩特拉就在幻視的帶領下來到了自己在復仇者基地中的房間。
這是屬於她的地方——走進去的第一時間，佩特拉就迅速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托尼是認真地考慮過，要把她吸納成為復仇者後備軍的，也是認真地想要訓練她變得強大……當然了，比起她自己事倍功半地盲目摸索，有無數的前輩、經驗人士提供專業意見，當然能夠更快地幫助她成長。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為什麼全部是粉紅色的啊？！迪士尼公主嗎這是？！
床居然還是上床下桌帶旋轉滑梯的！這不是十年前她垂涎已久的豪華兒童款嗎？！！
幻視驕傲地抬起頭：「喜歡嗎？我也有幫忙……挑選款式。斯塔克先生說他對小女孩的眼光不是很有把握。他比較瞭解那些成熟的大人。」
對小女孩的喜好也有把握了那才叫可怕……
佩特拉按了按怦怦直跳的心口，微微地籲了口氣，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牛頭不對馬嘴地冒出一句：「你知道嗎？」
「嗯？」幻視微微扭頭，目光下垂，靜靜地看著她。他的行為舉止始終顯得很有禮貌，如同一位上世紀電影裡走出的英倫風紳士——這一點，旺達倒是曾經提到過，他在被創造出來以後，為了儘快掌握人類的生活方式，研究了大量的BBC電影……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似乎是因為一場意外，但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沒人跟我說過。」佩特拉說。
「我很抱歉。」幻視立刻接道。
「在我有記憶的時候，就是和我嬸嬸住在一起了，那時候，本叔也在。」佩特拉回憶著說，「小學時，我還因為家長會沒有父母出席的緣故被同學嘲笑過……那時候我就在想，要是他們還在就好了。」
幻視無聲地點點頭，表示有在認真聽。
「所以，你知道我現在的感受嗎？」佩特拉話鋒一轉，稍稍抬高了聲音，瞬間崩潰，「我感覺我突然多了一個同學們口中家裡那個連自己讀幾年級了都從來不記得的老爸！我今年不是四歲啊？！」
「……啊。」幻視茫然地應道，歪頭。
兩人大眼瞪小眼，好一會兒，幻視不太確定地問了一句：「真的嗎？你不喜歡？」
「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佩特拉嚴肅，覺得需要跟這個才經歷了一年人生……或者說「機器人生」的傢夥說得更清楚一點，強調道，「是『適不適合』的問題。我已經過了這個年齡了……」
「唔，說的也是。大資料也是這樣說的。」幻視緩緩點頭，但還是有些困惑，「但我也看到他們說，女生們年紀越大，反而越會喜歡粉色系列？」
「……」
「不管怎麼說，我懂了。」他明智地改口道，露出一副慶倖的表情，「幸好我否決了旋轉木馬的提議。要是喜歡，可以直接去遊樂園的。」
「……？？？」
對不起，貧窮限制了我的想像力。
佩特拉扭頭，默默地環視一圈。這房間是挺大的，但是也沒大到可以放下一個旋轉木馬的遊樂設施的地步吧……
「斯塔克先生對人真是太好了。」
「是啊。」幻視毫不猶豫地說。
她也毫不猶豫地說：「我承受不起……」
「……」
*
第二天一大早，托尼已經整裝肅容在餐桌前等著了。
他面前擺著一碟甜甜圈，看上去是草莓口味的，手中拿的一個已經咬掉了一口，但是，就再也沒有動過。
雖然身家千萬，但托尼並不是一個口味很挑剔的人，大家都知道。如果連他都吃不下去，那大概是真的很難吃……比如，就佩特拉所知道的，她親愛的梅嬸做的核桃杏仁餡餅。
「最近的伙食好像改善了不少。」旺達坐下來，打量著種類豐富的餐桌，很高興地說著，「是因為我們加入了新成員嗎？」
「不，是我讓哈皮叫了外賣。」托尼理所當然地答道，同時飛快地將沒吃完的甜甜圈扔了出去。一個優美的拋物線後，落在了牆角的垃圾簍裡。他看都沒看一眼，嚴肅地說道，「這家叫K什麼的牌子太糟糕了，以後千萬別去買。」
「有多糟糕？」佩特拉好奇，已經伸出手準備去拿一個嘗嘗了。她當然就更不挑剔了。
「比幻視做得還糟糕。」托尼毫不猶豫地拖人下水。
「真的？」旺達臉色一變，迅速拉住了佩特拉的手腕，幾乎是急促地將她的動作打斷，把自己前面的披薩遞過去，「還是嘗嘗這個吧。我吃過了，水果味道挺好的。」
「謝謝啊。」佩特拉從善如流，拿起了叉子。
幻視朝她們望去，眼神有些受傷的樣子。
「咳咳。」托尼扔掉甜甜圈後，沒再動手，而是詢問佩特拉對房間的感想，「昨晚睡得如何？房間還滿意嗎？」
看著他期待無比的眼神，佩特拉艱難地咽下口中的水果披薩，實在不忍心打破他的幻想。
「挺好的，但是房間是不是有點太大了？東西也挺多的，打掃起來不太方便吧？」她委婉地尋找方式。
幻視說：「她的意思是不喜歡。」
「喂！」太直接了吧？！
佩特拉瞪他。
「這樣嗎？」托尼愣了下，但也沒太在意，「哦，不麻煩，等週末讓哈皮帶你去選吧。」
「啊？」
「看什麼，你覺得我是那種蠻不講理的家長嗎？」托尼教訓道。
佩特拉：「……但你也不是我的家長啊？？」
說得她好像將來要繼承斯塔克家的千萬家業似的……
時間凝固了幾秒鐘。
其他幾人都放慢了咀嚼速度，一眼不眨，不想錯過此時托尼表情上的任何變化。他看上去有些驚訝，但很快，又從容地拿起餐巾揩去嘴邊的甜甜圈糖漿，道：「小朋友，你已經在惦記我的家產了嗎？」
「？？」
佩特拉嚇得差點把手裡的披薩都扔了出去：「我不是！我沒有！」
「這不簡單，回頭我寫個遺囑就是了。」托尼氣定神閑道。
「？？？？？」
第 74 章
佩特拉恍惚地出門了, 有錢大佬的玩笑對她來說不亞于原-子-彈的威力，不僅笑不出來, 還需要好長時間去平復心情。而年長的幾位卻知道, 托尼這看似隨意的一句話代表的意義可沒那麼簡單。
若要深究, 他們的心情都不會太好受。
——在得知地球未來的命運後, 超級英雄們已經有預感，這將是一場最為艱苦的戰鬥。用「你死我活」來形容甚至都還顯得太輕描淡寫了……但早在成為復仇者的那一天起，他們就已經很清楚，戰鬥，這是他們義不容辭的，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
托尼這段時間整個人都泡在了實驗室裡折騰裝備，如斯蒂夫幾人等已經開始擔心他的創傷後應激障礙要復發了，不過這時看他還有心情拿遺囑來開玩笑，多少都松了一口氣。
在走向訓練室的路上, 娜塔莎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是認真的嗎？」
她嘴角含著笑意, 滿眼都是揶揄。
「雖然我知道你一向對後輩關愛有加, 但這也太誇張了吧？再說了，你的錢對人家小姑娘來說根本沒什麼吸引力呀！」
「我也是這麼想的。」托尼答道。「但是，我富有的是什麼？當然不是金錢了。」
是技術。
他沒直說, 其他人都已經在心裡替他補上了這句話。斯塔克科技的領先地位，對復仇者作戰的幫助作用也是很大的。
「我對她的期望可是很高的。」托尼收起了平常那玩世不恭的態度, 語氣變得認真了許多。
娜塔莎心領神會，也點了下頭：「是啊，現在的戰士可不只是靠蠻力打打殺殺了。我們的時代快要過去了。」
「還沒那麼快呢。」巴頓插了一嘴說, 「不過，我想像了一下……感覺還不錯。」
旺達的心靈魔法，幻視對網路的全知全能，再加上輔佐用的高科技裝備，復仇者未來的主力軍大概也會成為十分亮眼的一代吧。
但托尼一直感到很可惜的，是佩特拉的注意力已經完全沒放在學習上了。她現在雖然跟旺達一起去了學校，但說不準心思早就飛到哪裡去了。
對打擊犯罪的態度過於積極，有著物理知識上的天賦，卻不主動去利用……這也是讓托尼很傷腦筋的一個地方，畢竟，他對她有更高的要求。
「索爾聯繫上了嗎？」斯蒂夫問，心裡其實不太抱著期望。
這位阿斯加德的神一向來去自由，打一聲招呼就走已經是他最禮貌的表現了。他在阿斯加德還能通過海姆達爾獲知地球上的動態，可對於地球上的人們來說，想要主動聯繫他，難上加難。
「沒有。」娜塔莎歎息一聲，「按理說，這麼大的事情，他應該會來和我們討論一下對策才是，怎麼到現在都不見蹤影？」
幾人相互望瞭望，心裡都有了個大概的猜測。
「空間寶石在他們手上，沒錯吧？」
「難道他們想提前處理掉這玩意兒？」巴頓撓了撓頭，「有可能嗎？」
「說到『處理』——」一直默默跟在幾位元老級復仇者身後的幻視突然出聲。前面幾人腳步一緩，就聽到他說，「我頭上的這顆心靈寶石，應該也是可以毀掉的。」
聞言，大家表情都變了。
「認真的？」托尼第一個挑起眉毛，露出了難以認同的表情，「你別忘了，你的誕生和這顆寶石的力量脫不了關係。要是——」
「如果有辦法取下來呢？」斯蒂夫問。
眾人的腳步都停了下來。
「咳，」斯蒂夫歉意地乾咳兩聲，「我只是隨便說說。托尼，有這種可行性嗎？」
托尼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再看向幻視，若有所思：「讓我想想……」
*
這天像往常一樣來到學校的時候，佩特拉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周圍的學生三五成群地聊著天往教室走，偶爾有幾人的目光從她身上轉過，但因為她在人群中絲毫沒有突出的地方，就又跟沒看到一樣轉走了……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麼不同。
「怎麼了？」旺達一邊問，一邊從她的儲物櫃裡拿出了生物書。她對人們的情緒變化感知是很敏銳的，而女性又在這方面有著天生的優勢。
「嗯，沒什麼，可能是我緊張過頭了。」佩特拉搖搖頭，順便揉了揉額頭，「是因為毒液的後遺症嗎？」
一想到這東西可能還像病毒一樣潛伏在身上的某處，她就有些某骨悚然，心咚咚跳得飛快。
旺達愛莫能助，拍了拍她的手臂：「要是不舒服，隨時告訴我。走吧，生物樓在哪兒來著，我又忘了，你帶路吧。」
佩特拉應了一聲，隨手關上櫃門。
「嘿，派克！」幾步開外，弗萊士抬手打了聲招呼。他一隻胳膊下還夾著橄欖球，應該是剛和隊友們從社團晨練結束回來。走到佩特拉的面前時，他的態度比以前好多了，問：「你上周一直沒來，不是生病了吧？」
「沒有……我挺好的。」佩特拉趕緊說，「因為實習項目那邊有點忙，剛趕完就回來上課了。」
「但願如此。」弗萊士說，語氣有些怪怪的，腳步也很拖遝，似乎想走又想留下說點什麼。
「怎麼了？」輪到佩特拉不解地問他。
「呃，怎麼說呢。」弗萊士慢吞吞地拖著聲音，欲言又止。他謹慎地看了看周圍，等沒什麼人注意以後，才轉回來，靠近她們幾步，一邊打開櫃門，一邊借這短暫的機會壓低了聲音說，「我聽到一些不太好的傳言。」
「什麼？」旺達有些警覺。
弗萊士看了看她，眉毛擰了擰，似乎有些無奈的樣子，又看向佩特拉：「你們今天是一起來學校的對吧。」
「嗯，有時候太晚了不方便回家我就會住在那邊。」佩特拉答道。
「你……」弗萊士糾結不已，「你是不是和托尼斯塔克挺熟的啊？」
「啊？」
兩人都愣住，對視一眼。
「總之，你小心點吧。」弗萊士含糊地嘟囔了一聲，沒好意思把話說得太直接，「馬克西莫夫是復仇者就無所謂了，反正和他們都是一夥的。你就……」
「學校裡的人都注意到了嗎？」旺達聞言，也憂慮地皺起眉頭，「果然還是不行啊……」
「你在說什麼？」弗萊士問，緊跟著又擺了擺手，「算了，不懂你們在搞什麼，我就是隨便說一聲。先走了。」
他迫不及待地小跑走了，佩特拉還有些沒回過神來，直到旺達默默地拉了拉她的袖子，兩人才重新向著實驗樓的方向出發。
「你跟復仇者關係太近了……」旺達邊走邊說。她已經弄清了狀況，跟佩特拉解釋，「雖然大家都還不知道你是蜘蛛俠，但也會起疑的。他們沒那麼容易把你和有超能力的新人聯繫在一起，但如果往別的方向想呢？多半會想歪……」
「想到什麼？」佩特拉也已經冷靜下來，深沉臉，「以為我被鋼鐵俠包養了嗎？」
旺達看了看她：「說不準呢？」
「狗仔的想像力也太豐富了吧？！」
「這也不奇怪。」紅女巫聳了聳肩，「上次出門路過一家霜淇淋店，排隊的時候我和隊長多說了幾句話，網上就瘋了，都在傳隊長甩了黑寡婦和我在一起了。」
「……？？？」人民群眾的八卦心是永無止境的。
對此，佩特拉深感佩服。
但是想到托尼，她心裡稍微咯噔一聲，感到了悵然：「我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嘛……」
且不說年齡，光是身份，差距就太大了，以至於她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至於對偶像的崇拜，那倒是一直有的，再多看幾眼的話，也會心跳加速……唉，誰看到這些復仇者的時候不會心跳加速呢？
佩特拉猛然回神，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嚴肅地告誡自己要專注。
她應該要想著格溫，格溫他……
他們似乎也快要成為不同世界的人了。想到這裡，她更加難過了。
「這有什麼，我喜歡的根本不是人。」旺達也十分惆悵地接了一句。
佩特拉已經忘掉了毒液的存在。
她甚至沒想過，自己突然多變的情緒是不是被他影響了……一直延續到放學後，她換上蜘蛛戰衣，例行巡視紐約的街頭時，依然有些打不起精神。
這幾天復仇者不敢再給她安排訓練任務了。就算是最基礎的機器人模擬戰鬥也可能會刺激毒液的出現，他們暫時不想冒險，只等著康納博士的研究結果出來，再做下一步打算。
佩特拉無事可做，這一個下午整個曼哈頓都非常寧靜，沒有一個人想不開跑出來自投羅網。她蕩著蛛絲來到了高樓的頂部，又向對面的大樓飛去，用蛛絲撐起了一條寬網，坐在了中間，慢悠悠地晃著，跟蕩秋千似的。
不多時，樓下經過的人都發現了她特別的舉動，停下來指指點點。
「消極怠工不好啊，會影響你的人氣的。」亞瑟負責任地提醒道。
「我再坐一會兒就回去。」佩特拉說，晃悠的角度變得更大了，跟炫技的雜耍一般，時不時引起樓下的驚呼。
在這之中，有一個人的聲音是那麼的激動、突出。
「這樣的場景我可以什麼都不用做看上一年！」弗萊士舉著應援牌嘶聲力竭地喊道。
「……」亞瑟消聲了。
佩特拉卻被分散了注意力，想踩著蛛網站起來的時候腳下打了滑，噌地從蛛網秋千上掉了下去。
第 75 章
弗萊士揉了揉眼睛, 抬頭向上望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從將近七十多層的高處徑直墜落的紅藍色身影沒有任何減速, 也沒有任何動作反應, 轉眼間離地面越來越近。圍觀的人群已經預感到了不妙, 紛紛叫喊著向四周退散, 空出了一大塊地方。
弗萊士卻沒有動，直愣愣地望著，正好完整地撞見了整個過程——黑色疑似液體一般的怪物張牙舞爪地從蜘蛛俠的背後出現，分裂成無數觸手將她吞噬入口……
液狀物在不穩定地分裂和凝聚中著陸在地面上，轟地一聲，卻比想像中的動靜小多了。煙塵四散而去，露出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完好無損地立于馬路的正中央，腳下的瀝青路面隱隱呈現出破碎的網狀。
「怎麼可能……最新消息不是說蜘蛛俠其實是女性嗎？」眼前這個黑漆漆的傢夥雖然跟蜘蛛俠頗有些相似, 但明顯強壯得多, 弗萊士為此困惑了一秒鐘, 隨即臉色煞白。
「不好了，小蜘蛛被怪物吃掉了！」
嘩地一聲，擴散的人群腳步不停, 逃離的速度又上升了一個階段。
「嘶——」毒液晃了晃頭，微微曲著上身, 發出嘶嘶聲。原本他正打量著自己的身體，敏銳地捕捉到了弗萊士口中的「蜘蛛」一詞，抬起頭, 目光也跟著掃了過來。
弗萊士被那雙陰森森的眼睛盯著，頓時不寒而慄，腿也微微發抖，慢慢地後退。但他依然強撐著沒有落荒而逃，故作鎮定，揮舞這手臂朝對方示威：「快把我們的小蜘蛛還回來！你這個怪物！」
毒液吐出猩紅的舌頭，發出了類似「咯咯」的笑聲，有些尖銳，但一開口說話，聲音又變得低沉渾厚了起來：「蜘蛛？」
他似乎有些迷惑，搖頭晃腦地看了看身邊，直到他的手觸碰到了胸口的白色蜘蛛標誌，好像才明白了什麼狀況，抬起頭，沖弗萊士咧嘴笑：「蜘蛛……是我的。」
弗萊士還是逃跑了。
在發出宣言的下一秒，毒液毫不客氣地向他發動了攻擊。魁梧卻同樣敏捷的身體比蜘蛛俠本身還要快一些，幾個來回地晃動就撲到了弗萊士的跟前，張開了手臂。
「什麼鬼！」
弗萊士狼狽地往人行道上逃竄，中途幾度被毒液追上，雖然沒直接遭到攻擊，卻也被對方打歪在地上的拳頭產生的衝擊波帶得身體一個趔趄，差點沒摔倒，最後幾乎是手腳並用地撲到了電話亭的背後，一個翻滾，爬起來繼續跑。
轟！
毒液直接躍起，從他頭頂飛過，落在對面的牆上，截住了他的去路，刷刷幾聲，手臂上彈出黑色的液狀物，不懷好意地朝他包圍而來。
弗萊士就算是學校最優秀的運動健將，也不過是個普通人，在接連的躲避中終於失去了身體的平衡，跌坐在地上，不斷後退，直到背貼上了電話亭的玻璃門上。
毒液慢慢地逼近，喉嚨裡發出令人恐懼的嘶嘶聲。弗萊士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在一片漆黑中，聽到了幾聲清晰的咚咚響。
像是……敲門聲？
他又睜開了眼睛，對面毒液也停下了動作，歪著頭，朝這邊看著。
在頭上？
弗萊士順著他的目光抬起頭，扭身，然後瞪大了眼睛。
原本空無一人的封閉電話亭內部，不止何時多出了一個人，身上披著黑色斗篷，曲起的食指敲在相隔的玻璃上：「嘿，讓一讓。」
有點眼熟……弗萊士愣了一下，突然想起，那不是前陣子轉學過來的高年級生嗎？
趁著毒液還沒輕舉妄動，弗萊士飛快地爬了起來，從電話亭門前挪開，繞到了玻璃門的另一側。
哈莉推開門，一步橫跨，站在了他和毒液中間，然後反手合上電話亭，同時將兜帽提了起來戴在頭上。
弗萊士的手緊緊抓著門把手，做好了一有不對勁就拔腿跑的準備，心依然撲撲跳得厲害，緊接著，他又覺得很彆扭。
雖然對方比自己大兩歲，但再怎麼看也比自己小巧得多。自己卻要躲在她的背後……是不是太慫了啊？
「快跑吧，波特。」弗萊士沒忍住說道，「這傢夥很厲害的！」
「嗯，你先跑。」哈莉頭也不回地吩咐了一句。
她的腳步沒有動，但是藏在斗篷下的手已經揚了起來，短促地揮了一下。與此同時，毒液原地跳起，踩著牆面向前撲來——
刺地一聲，一道白色的屏障擋在了他們中間。
毒液猝不及防撞在屏障上，立刻被彈了回去。他來勢洶洶，沖得快，此時撞在牆上，立刻砸出了一個大洞，身體很快被掉落的碎石壓在了下頭。
弗萊士目瞪口呆：「你……你是什麼人啊！」
「我是蜘蛛俠的朋友啊。」哈莉轉頭看了他一眼，「你還不跑？」
「什麼……」弗萊士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顯然還沒反應過來。半塌的牆面再次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掉落的碎石越來越多，抖動聲中，毒液飛身撲出。
這回哈莉也毫不猶豫，轉身就跑，經過弗萊士身邊時，伸出手拉了他一把。弗萊士如夢初醒，也飛快地跟在她身後狂奔。
「可是，小蜘蛛她還在裡面！」他的聲音有些焦急。
話音剛落，他的頭頂擦過區域一道紅光，擊中了毒液伸出的觸手，他吃痛地嗷嗚了一聲，將變形的手臂縮了回去。
「昏迷咒沒用！」哈莉邊跑，一手很注意地攏著兜帽，一邊朝遠處喊道。
弗萊士聽得一頭霧水，卻發現她面對著的陰影裡轉出了一個男孩，朝他們揮手：「這邊！」
哈莉帶著他沖進了那條小巷，世界頓時變得安靜了起來。
弗萊士扭頭，似乎有一層透明的帷幕將巷子裡外分隔開來，毒液視若無睹地從外面沖了過去，失去了他們的蹤影，正張望著四處打轉。
「她被寄生了。」哈莉喘了幾口氣，撐起膝蓋抬起頭來。
而弗萊士呢，過度驚嚇加上脫力之餘，早就腿軟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仰著頭看他們。
與哈莉年紀相仿的男孩，應該就是另一個轉學生，而他們身旁，還站著另一位成年男人，一副監護人的姿態，拍了拍哈莉的背。
「是共生體。」西裡斯微微皺著眉。
「什麼體？」羅恩好學地請教，「也是一種神奇生物嗎？」
「不是，但以前有人遇到過，據判斷，是從外星來的生命。」西裡斯抬起魔杖輕輕一抖，為屏障加固的同時一邊解釋，「很難對付，普通的攻擊對他們來說是沒有用的，只能暫時拖延一下。」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羅恩嘖嘖稱奇，心想，這種恐怖的生物可能只有海格會對他們有興趣了。
哈莉若有所思地，伸手在兜裡掏了掏，摸出手機來，飛快地點開了通訊錄。
「嗯，叫那些復仇者來吧。」西裡斯看到了螢幕上的字樣，贊同地說，「我們留下太多痕跡的話，會被發現的。」
弗萊士看著他們在自己面前旁若無人地嘀嘀咕咕，終於忍不住：「喂，我說……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三人打住話頭，齊刷刷轉過來，盯著他看。弗萊士突然感到脖子一涼，往後縮了縮。
「這個麻瓜你來搞定吧？」羅恩小聲說。
「他好像是蜘蛛俠的粉絲……應該對特殊能力習以為常了吧？」哈莉有些猶豫，對普通人動手算不算違反麻瓜保護法呢？
「他可能會洩露我們的行蹤。」西裡斯不鹹不淡地提醒了一句。
哈莉恍悟，抬起了魔杖。
弗萊士一驚，慌忙抬起手想要阻擋：「喂喂喂，你們別亂來啊！我只是個普通的——」
話還沒說完，他聽到頭頂上方傳來一聲怪叫，望過去，只見透明的帷幕被憑空冒出的一隻手臂撕裂開來，毒液扭曲著身體正試圖從那個洞口鑽出來。
「哇靠！又來了！」羅恩又驚又怒道，「他為什麼對我們這麼執著啊？！外面明明那麼多人不是嗎？他怎麼一個都不去追，光跑來找我們？」
「因為我們對他最有威脅？」哈莉猜測。
弗萊士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連連後退，但西裡斯已經向前站出一步，擋在他們中間，魔杖尖有條不紊地發射出金色的繩子，將毒液團團圍住。
「那個，我能說點什麼嗎？」弗萊士小心翼翼地問。
「你說啊，又沒堵住你的嘴。」羅恩說，「再說了，我們其實也不是壞人……要是壞人，就不會來救你了不是麼？」
「我覺得……」弗萊士謹慎地打量著與魔法糾纏的毒液，提出了自己的觀點，「剛才，你們提到自己是蜘蛛俠的朋友，我想，這怪物似乎對這個詞很敏感，會不會是因為——」
「因為他喜歡小蜘蛛？」羅恩脫口而出。
「……」
哈莉反問：「你看他這是『喜歡』的模樣嗎？」
兩人默默地搖頭。
「雖然我只當過蜘蛛俠的粉絲，」弗萊士弱弱地抬手說，「但我對粉絲文化也是有一點瞭解的！毒液這種行為表現，其實勉強也可以說是『喜歡』的一種。」
「什麼是粉絲文化？」羅恩茫然。
「哪一種？」哈莉問。
弗萊士抬頭看了看毒液，又被瘋狂掙紮的黑色觸手們嚇了一跳，但愈發確定了自己的猜測，大聲說：「毒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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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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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29 14:47
第 76 章
羅恩：「……不是很懂你們麻瓜。」
「其實我也不是很懂。」弗萊士謙虛地說。
他們這邊稍微拖延了一些時間, 援兵終於趕到了。
屏障破碎的同時將毒液彈了出去，金紅色的鋼鐵戰衣飛速從白光中穿過, 掌心抬起發出一道鐳射炮。毒液落在地上, 一個翻身爬起, 卻被紅女巫的魔法控制住, 按在了地上。
「現在要怎麼做？」旺達大聲問。
「把她從裡面拉出來？」托尼像是開玩笑地提出了一種方案。
MK46落在地上，伸出金屬手臂按住毒液的另一邊肩膀。接著，托尼驚訝地發現他身上湧出液體一般的觸手，朝自己的戰甲上蔓延。
「嘖……」托尼反手抓住那些黑色的條形觸手，用力一拽，毒液發出掙紮的嘶吼聲。
「好像有用？」旺達眼睛一亮，正想說什麼，就皺緊了眉頭。
隨著毒液的暴走，她的力量有些壓制不住了。在即將掙脫的前一刻, 金色的長繩飛來, 卷住了毒液的上半身, 將他推倒在地。
「多謝了，巫師。」托尼朝西裡斯打了聲招呼。
幾個人繼續圍攻毒液，只是因為怕傷到共生體內的本尊, 束手束腳的，一時不知道從何處下手。弗萊士躲在後邊看得心驚肉跳, 問哈莉：「你們怎麼不去幫忙？」
哈莉還沒回答，羅恩就替她說了：「我們也有在很努力地——」
「什麼？」
「不給他們添亂啊。」他說得理所當然。
嗡地一聲，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橫空擊中了毒液, 轟鳴陣陣。他捂住頭，身體劇烈地發抖，形狀也變得模糊起來，直挺挺地撞到了後方的牆上，然後哐當一聲落了下去。
——不是單純地往下掉，而是粘附在身體上的那些黑色粘稠物脫落後掉了下去，在地上形成一灘水跡。
得以重見天日的佩特拉長籲一口氣，在下墜的過程中射出了蛛絲，將自己送到了斜上方的窗臺雨棚上。
「小心！」旺達提醒道。
失去了宿主的共生體在地上移動速度依然快得不可思議，像一團成了精的沼澤爛泥，張牙舞爪地爬上了牆壁，試圖重新回到佩特拉的身上。
但這回，她早有準備，一躍而下，翻身飛向對面，落地，被鋼鐵戰衣擋在了後面。
「原來如此……這鬼東西對聲音很敏感，超音波就可以打破他的固定形態。」托尼了然道。
戰甲抬起手臂，繼續向流動的毒液發射追蹤攻擊，黑色的身影哀嚎著在光炮中變成粉碎，消失得無影無蹤。
托尼回過頭，第一時間掃描了佩特拉的身體情況，被共生體侵佔過的身體沒什麼大礙，只是肩膀外側有些淤青。嗯，應該沒事，他心虛地想，可能是剛才下手有點重了……
「毒液呢？」旺達小跑過來和他們會合，微微喘著氣問。
在剛才那樣密集的炮火攻擊下，他是否還能存活……這是一個問題。但他畢竟是一種前所未聞的外星生物，生命裡特別頑強，說不定會有些特殊的逃命手段。
「不知道去哪裡了。」托尼答道，環視著四周。出於好心，他提醒了一句，「你們都小心點，沒准跑到你們身邊去了呢？」
「不會吧？」羅恩立刻往旁邊一跳，頭轉過來轉過去盯著地縫看，緊張地問，「我們也會被寄生嗎？」
「不清楚，總之多小心一些吧。」哈莉說。
「沒錯。很明顯，他可以模仿複製宿主的形態和能力，」托尼說著，看了看佩特拉，微微皺眉，「而且潛伏在身上的時候也很難讓人察覺——」
「還是有一點區別的。」佩特拉連忙說，為此，她努力回憶著上一次失去記憶的片段，「有點像被什麼人盯上，涼颼颼的感覺。我說不上來……但他離開的時候，就突然覺得身體變得輕鬆了很多。」
「以防萬一，找個治療師檢查一下吧。」西裡斯說著，拍了拍兩個孩子的肩膀。
「有用嗎？」托尼懷疑地問。
「魔法比你想像得有用得多。」西裡斯挑眉答道。
一隻跟蜘蛛俠相似的毒液就已經夠棘手的了，如果變成會魔法的怪物……他們想像了一下，都覺得很頭疼。
西裡斯準備聯繫上次給他治療的巫師，佩特拉正想跟他們一塊走，被鋼鐵戰甲抬手攔了下來。
「你先回復仇者大廈。」托尼言簡意賅地說，「康納博士在等你。」
「哦……」
她只能同哈莉他們告別。雙方分開各自準備動身後，中間的弗萊士傻乎乎地問了一句：「那我呢？」
西裡斯和托尼的目光齊刷刷地轉了過去。
「這位是佩蒂的同班同學。」哈莉隨意地介紹了一下，「剛才他一直被毒液當做假想敵追著……」
「假想敵？」
比起西裡斯臉上的茫然，托尼就顯得鎮定多了：「……不是很懂你們這些年輕的小傢夥。」
「我覺得他剛才的猜測挺有道理的。」哈莉繼續說，「毒液聽到了小蜘蛛的名字，才會窮追不捨。從他的行為上看，有點像是佔有欲過剩的瘋狂粉絲。」
弗萊士忙不迭地點頭：「對！」
「對什麼對！」托尼一頭黑線，「難道他喜歡——」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目光隨之落在了佩特拉身上。後者眨了眨眼睛。
「這麼想，似乎也有道理。」托尼的神色變得深沉而凝重，這麼可愛的蜘蛛寶寶有誰不喜歡呢！就算毒液是個古怪的外星生物……
「如果是這樣，那就簡單多了。」西裡斯冷不丁說道，「所有人都知道蜘蛛女孩在復仇者大廈，那麼毒液要是還活著，肯定就會去找她。你們總能逮到他的。」
旺達有些擔憂：「太冒險了吧？」
「只是一種猜測。」西裡斯聳聳肩。
幾人面面相覷。
「我知道了。」托尼沉吟片刻後開口道，「我心裡有數。」
戰甲自動從他的身上脫落，折疊後放入手提箱中。托尼拍了拍手錶內側的按鈕，一輛跑車風馳電掣從道路的盡頭直奔而來，甩尾，刹車。
「這麼多人？」哈皮嚴肅地從車上下來，隨即露出了驚訝的神色，為難道，「車上坐不下的。」
「不不，我馬上就走了。」弗萊士連連擺手，走之前又扭回頭，伸手作喇叭狀喊道，「加油啊，我會永遠支持你的！」
佩特拉朝他揮了揮手，弗萊士便心滿意足地跑了。
望著大男孩遠去的背影，羅恩撓頭：「我說，這傢夥才更像瘋狂粉絲吧？——他平時也是這個樣子嗎？」
「不知道啊。」佩特拉搖頭說，「平時在學校裡都是別人追捧他，我還沒見過他當別人的粉絲或者啦啦隊呢……」
哈莉心生敬意：「真是深藏不漏的男人。」
*
誰都不相信毒液危機會這麼簡單地翻篇，如臨大敵地準備了好幾天，卻再沒有聽說過任何消息。
有復仇者在的曼哈頓中心風平浪靜，皇后區偶爾會發生幾起小偷小摸的事件，都被佩特拉在巡查時一一制止。就在她漸漸地淡忘之時，綠魔再次出現。
這一次，綠魔沒有將蜘蛛女孩定為襲擊目標。他是沖著哈裡·奧斯本來的，在一個寧靜的午後，從一百多層的高空中踩著滑翔翼俯衝，撞破了奧斯本大樓的窗戶。
彼時，哈裡在秘書的幫助下應付完董事會議，決定給自己放鬆幾天。他邀請了曾經上過同一個初中的同學來家裡，一群人鬧哄哄的，玩得正開心，突如其來的襲擊當場把他們驚住，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霸佔著麥克風大吼大叫的弗萊士第一時間把麥克風扔了出去：「怪物來了！大家快逃啊！」
譁然四起，大家慌不擇路，四散逃離。
但綠魔對他們視若無睹，駕駛著滑翔翼靈活地從學生們的頭頂和肩膀間飛過，朝哈裡直奔而去，目標十分明確。
佩特拉反應極快，拉了內德一把，借著他身體的遮擋從沙發後面鑽了出去，內德則打聲招呼著，讓大家從應急門疏散。
「她人呢？」蜜雪兒從人群中擠出來的時候，佩特拉早就不見了影子。內德朝她苦笑著聳聳肩，蜜雪兒不由得歎了口氣：「算了，還是我給斯塔克先生髮個消息通知一聲吧。」
話音剛落，走廊外頭又是一陣驚呼。
哈裡狼狽地推開同學，朝樓梯口狂奔。綠魔被人群擋在身後，不耐煩地嘖了一聲，隨手一擲，三兩個精緻小巧的南瓜炸-彈飛了出來，散落在地板上。
蜜雪兒推開門沖了出去：「大家快散開！離遠一點！」
地上的南瓜開始迸發出金色的光芒，距離最近的女生後退時趔趄了一下，跌倒在地，嚇得捂住了眼睛，動彈不得。
嗖嗖兩聲——濃白的蛛網在她身前張開，結結實實地擋下了爆炸的衝擊波。
接著，佩特拉現身，從破碎的蛛網縫隙中穿過，朝綠魔的方向追了上去。
「小蜘蛛！」
最開始帶頭逃竄的弗萊士立刻停下了腳步，驚喜之後，果斷往回跑：「我來幫你了！」
「你別靠近！」
佩特拉顧不上教訓他，眼看綠魔的手已經快抓住了哈裡的後領，她加快了速度，調整發射器模式，射出了一顆帶靜電的蛛絲球。
「趴下！」
她撲過去，將哈裡按倒在地，銀藍色的電力場向整個走廊擴散而去。綠魔被反彈到牆上，身體微微抽搐著，他很快又站了起來，齜牙咧嘴地低吼著：「又是你！」
「我還想說呢，怎麼又是『你』？」佩特拉將哈裡擋在身後，一邊慢慢地後退，一邊不甘示弱地回擊道，「這麼喜歡綠色的皮膚嗎？我想你應該去和浩克作伴，他一定會很喜歡你的。」
「礙事！你這個小鬼懂什麼，那可是我兒子啊。」綠魔呵斥道，跳上滑翔翼再次發動攻勢。
被他親切地稱呼為「兒子」的哈裡已經有些腿軟了，臉色蒼白地慢慢往下滑，低聲喃喃道：「你不要管我了，趕緊走吧。」
佩特拉沒有理會，用蛛絲將他帶著躲開滑翔翼的軌道，但很快就感到了力不從心。綠魔再次呼嘯而來的時候，她只來得及將哈裡一腳踹到牆邊，然後抬起手臂，按照亞瑟的吩咐，選擇了「應急模式」。
轟地一聲，又一扇窗戶應聲破碎，兩人被纏繞的蛛絲黏住，一同落了下去。
「我來救你啦！」弗萊士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想也沒多想，就朝佩特拉伸出手臂，飛撲過去。
來不及的。
佩特拉看得清楚，心裡已經有了判斷。他能夠拉住自己，但是另一邊還吊著綠魔和滑翔翼，光靠他一個人，頂多撐兩秒鐘。
她的手腕果然被弗萊士緊緊地抓住了。
他的身體也沖到了窗邊，另一手正抓著窗臺，竭力阻止自己被拉向窗外：「我抓住你了，小蜘蛛！」
「弗萊士……」佩特拉輕輕歎了口氣。
弗萊士愣住，更加驚喜：「你認識我？」
這一愣神，在重力勢能的作用下，佩特拉的手從他的手裡滑了出去。他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
啪！
佩特拉才下落了一米多，就再次懸掛在窗外。但這一回，手臂上的力量有些不一樣。她回過神來，抬頭望去，也怔住了。
弗萊士依然保持著向她伸出手臂的姿勢，但他的手……已經化作無數條黑色的觸鬚，穩穩地將佩特拉纏住，然後輕輕一拉，連帶著下方的綠魔，她被拖回了室內。
「你……」
佩特垃驚疑不定。弗萊士也是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模樣，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他張了張嘴，聲音已經變成了另一個人的：「我……抓住你了，小蜘蛛。」
第 77 章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突然鍵盤出問題了！（應該是我的可樂導致的orz）完全動不了，只能先發上來換個電腦再解決。。。
已經補回字數了，大家放心_(:з」∠)_
「我挺好的。」醫務室裡, 弗萊士很堅持地說。
一群人虎視眈眈地圍著他，巴頓特工的弓就拿在手上, 有意無意地抬起瞄準, 又放下。
專業人士康納拿著化驗單看, 若有所思：「這個……確實很奇妙。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生命現象。再生能力很強, 抗打擊能力也遠勝於人類。就現在的情況，我們很難強行把他和宿主分離，這樣對雙方的傷害都會很大，這位元小朋友應該撐不過去的。」
聽上去怪嚇人的，但弗萊士跟沒有憂患意識似的，依然興沖沖地說：「可我覺得現在很好啊？感覺渾身都是力量，而且能夠做到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我這算不算擁有超能力了？」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斯蒂夫不由得出聲詢問, 「你可以控制毒液的力量？」
「是啊, 我當時滿腦子想著救人, 然後他就幫我做到了！」弗萊士鄭重地點頭。
斯蒂夫似乎有些無法理解，看向佩特拉。
「確實是這樣。」佩特拉承認道，也有些疑惑, 「而且，他並沒有任何攻擊我的意圖, 那個時候他要是想做點什麼，完全輕而易舉……難道我們一直以來都誤會他了，其實毒液是個好人？」
「但他一直纏著你的手臂不放。」托尼冷冷地說。
弗萊士的臉悄悄紅了。
「呃, 因為很難得嘛！」他吞吞吐吐地說，忍不住想替自己身上的共生體解釋一下，「我還沒和蜘蛛俠握過手呢！」
佩特拉回到客廳，哈裡正坐在沙發上，額頭和胳膊上的傷口已經塗了藥，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望著空氣發呆。
綠魔還是趁亂逃走了。
他又一次現身，令哈裡的心情跌入了穀底。儘管往好處想，綠魔活蹦亂跳的存在，證明掠走諾曼的人並沒有把他怎麼樣，至少現在為止，他還是安全的。但哈裡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他居然想抓走我！」金髮的少年伸手握住了佩特拉的手臂，嘴唇還有些顫抖，「他完全不記得我是誰了嗎？」
有這樣一個父親，真的叫人很糟心。佩特拉同情歸同情，卻不想給諾曼說好話：「我想，他現在這個狀態，對你是沒有父子親情的……」
是啊，早該知道的。哈裡垂頭喪氣地鬆開了她的手：「可我不想和他為敵。」
佩特拉一怔，腦海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哈裡？」
「怎麼了？」
「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麼會來找你？」
哈裡愣了下：「他……等等，你是說，他今天沖著我來，是有什麼特別的原因？」
「還記得我們之前的推測嗎？如果是黑巫師劫走了你父親，他們多半是想要知道掛墜盒的下落，但現在，綠魔出現了……我猜，他們並沒有得手。」佩特拉說到這裡，眼睛亮了起來，「他們讓綠魔來找你，那就是因為——他們以為你知道掛墜盒放在哪裡，也就是說，它應該被諾曼·奧斯本放在奧斯本公司的某一個地方！」
哈裡也微微一驚，有些激動地坐直了，但很快又想到了什麼，皺眉：「可父親應該知道啊？他為什麼沒有告訴他們？難道綠魔和他的記憶是不共用的？」
「也可能是他忘記了。」佩特拉提醒他說，「康納博士說過，雖然成功治癒，但是大腦的損傷不可避免，他很可能會失去所有相關的記憶……從今天綠魔的表現來看，他知道你是他兒子，而且很急迫地想要帶走你，一點都不想和其他人糾纏，就好像肯定你一定會知道答案一樣。」
「唔，可是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很確定。」哈裡苦思冥想，然後緩緩搖了搖頭，「我回國之前也很少和我父親直接聯繫，大多是通過他的秘書給我傳消息，讓我好好學習啊，專心聽課什麼的。」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把東西放在一個現在只有你能進去的地方？」
哈裡被她說動了心，思緒變得恍惚起來。
沒錯，他可是諾曼唯一的兒子，奧斯本未來的繼承人。諾曼平時再怎麼嫌棄他，也不可能把最重要的東西隨便交給別人……所以，如果奧斯本有什麼秘密，自己最終還是會知道的。
「我不知道有這樣的地方，但我回去會試著找一下的。」哈裡打起精神，「這件事就交給我吧。」
他不方便長久地留在復仇者這邊，稍作休息後，他的神色好了許多，打算回奧斯本大廈。
佩特拉也跟著站起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一個人沒事的。」哈裡的表情柔和下來，「今天……謝謝你了，佩蒂。一直以來，如果不是有你的鼓勵，我可能很難堅持到現在。」
佩特拉笑了笑，只是伸出了手。
哈裡怔怔地看了一會兒，也把自己的手覆上去。
「我不會有事的。」他再次保證，「我會努力……成為能夠與你並肩的朋友。」
振作起來的少年眼裡多了些神采，轉身走入電梯。佩特拉留在原地，默默地回味著他的話，心下微微悵然。
哈裡也好，其他人也好，他們現在的距離似乎越來越遙遠了……是因為自己成為了蜘蛛俠，所以也越來越難和普通人一樣生活了嗎？
「他是個不錯的年輕人。」
她被嚇了一跳，轉過身去。托尼面帶笑意地看著她。
「是奧斯本家的小鬼吧？」他有些感慨地說，「怪不容易的，這麼小的年紀要去管一個公司，對他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挑戰。」
「是啊，我一直覺得他很厲害，就是不夠有信心。」佩特拉點點頭，「我覺得是因為諾曼對他要求太高了，經常打擊他……」
「這很正常。」托尼卻說，在此時此刻，這樣的語氣顯得有些冷漠了，但事實上，他的表情很平靜，「因為他姓奧斯本。」
佩特拉張了張嘴，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他必須承擔起這樣的期望。」托尼補充道，「這未必是一件壞事。」
「我不知道……」
她搖了搖頭，生長在這樣的家庭中，當然和普通人不一樣，他們的生活恐怕是自己永遠無法理解的。
「如果我是他，」佩特拉試著將自己代入到哈裡的處境，卻也覺得高興不起來，「我也想擁有一個更親切、和善的父親。」
托尼望著她，笑容有些複雜。
他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的父親？佩特拉有所猜測，但並不敢確定。因為托尼很快轉移了話題，語氣輕快地說：「對了，我們打算帶幻視去瓦坎達，怎麼樣，你有興趣來個公費旅遊嗎？」
在金錢的魅力下，佩特拉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還沒有長大，一聽到這種話，頓時心動不已，雙眼發光：「瓦坎達？可以去大草原看獅子嗎！」
「還可以和豹子賽跑。」托尼一本正經地說。
*
佩特拉期待已久的非洲之旅並沒有落實。復仇者為了取下幻視頭上的心靈寶石，出發前往瓦坎達，而佩特拉，卻在臨走前一刻，不得不改變主意，跟著哈莉他們踏上了歐洲之旅。
哈裡在那天聚會的現場發現了滑翔翼的部分殘骸，經過鑒定，發現有一種配件產自於德國。
滑翔翼是諾曼·奧斯本自己做的，就算變成了綠魔，沒有現成的圖紙，還是可以打造一個全新的滑翔翼。而劫持他的人自然會全力配合，幫他完成。就這樣，大家把目標轉向了德國。
哈裡留在紐約，繼續搜索掛墜盒的線索，佩特拉則跟著其他人一起出發了。
這一趟，除了尋找綠魔的下落，哈莉還有另一個打算。
她想去紐蒙迦德。
「這件事說來話長。」
這時，他們坐在奇異博士提供的飛毯上，穿過萊茵河畔，哈莉整理著思路，向大家徐徐道來。
「我有些時候能感知到裡德爾的情緒，在他激動的時候，會看到一些過往的片段。那天，我看到他折磨了奧利凡德……」
「奧利凡德？」西裡斯微微一驚，神情隨之變冷，「他真是走投無路了，連賣魔杖的都不放過？」
「他好像在尋找一個很厲害的魔杖，」哈莉回憶著說，「在我看到的畫面中，他正在逼問奧利凡德『那個東西』在哪兒，甚至直接用了讀心術——」
「那和紐蒙迦德有什麼關係？」羅恩問。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昨天給赫敏發了郵件。她應該知道一些什麼，但是沒來得及解釋，只讓我們先過去，然後等著和她匯合。」
斯特蘭奇突然笑了：「佩弗利爾三兄弟的魔杖嗎？」
「什麼？」佩特拉和哈莉齊刷刷扭頭。
「那不是傳說嗎？」羅恩懷疑地說。
「傳說也可能是真的。」西裡斯神色微動，沉吟著，「三兄弟的故事啊……我也還記得。除了魔杖之外，是不是還有一個隱身斗篷？」
哈莉一怔：「我爸留給我的隱身衣？」
「他那件隱身衣和外面賣的劣質品的確不太一樣，」西裡斯很有把握地說，「如果是傳說裡死神給的東西，也不是不可能。」
「等等……三兄弟到底是什麼故事？」佩特拉舉手，「為什麼你們都知道？能不能先給我科普一下？」
「回頭再跟你講。」斯特蘭奇像哄小孩子一樣地，緊跟著轉向哈莉，「你還看到了什麼？」
「呃，」哈莉遲疑，「從奧利凡德那裡偷走的魔杖的人，現在好像就在紐蒙迦德。」
「偷個魔杖就要進紐蒙迦德了麼？」羅恩忍不住抽了口冷氣。
「紐蒙迦德又是什麼？」佩特拉再次舉手。
「是一座監獄。」西裡斯答道，「但是，據我所知，在二戰以後，那裡只有一個囚犯……」
第 78 章
「什麼？你們要去劫獄？不可以！！」
在佩特拉興致衝衝地準備跟上哈莉的行動時, 亞瑟為她接通了來自遙遠的非洲大草原的電話，托尼焦慮的聲音在耳邊嗡嗡直響。
「誰出的主意？」他大聲質問, 「就沒有哪個成熟的成年人理智地站出來阻止你們嗎？」
斯特蘭奇抱臂旁觀, 聽到這裡, 眼角抽了一抽：「他還有資格質疑別人不成熟？」
奇異博士有相當的自信認為, 如果是托尼·斯塔克本人站在這裡，最可能二話不說直接飛過去炮轟紐蒙迦德了——成熟？呵，真是笑話。
西裡斯和他交換了個目光，兩個人很難得在同一件事上達成了共識。
「不是劫獄。」棕色頭髮的小女巫耐心地解釋起來，「根據哈莉得到的記憶，老魔杖是被格林德沃奪走的，後來被他用來征戰歐洲各國……但是，在戰敗後，魔杖自然不可能還留在他手中, 所以, 我們只是去詢問老魔杖的下落, 並且要趕在『那位』動手之前。」
「誰在說話？」托尼問。
「呃，是哈莉的朋友……」佩特拉抬起頭看向赫敏，她剛從飛機下來, 風塵僕僕地趕到預定的集合點，打了聲招呼後就直奔主題, 顯然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到現在為止，佩特拉還不能很肯定地說「認識」了她。
「我們時間很趕。」赫敏嚴肅地看了看手錶，「得抓緊了。」
她再看向哈莉和羅恩, 兩人似乎在赫敏出現以後就放鬆下來，相當依賴她的判斷。幾人交換了現有的情報後，接下來的計畫也迅速地確立下來。
在此過程中，佩特拉和斯特蘭奇只是坐在一旁聽著，一邊想辦法應付託尼的電話。
「你別忘了，你現在可是復仇者的人。」托尼鄭重地提醒，「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就不給你報銷旅遊費了。」
「！！」
這絕對抓住了佩特拉的弱點。連奇異博士都語塞了，作為一個無產階級的學生，她還能說什麼呢？只能忙不迭地點頭，向視頻通話的對面發誓：「我保證會優先考慮自己的安全，一看到敵人絕對躲在斯蒂芬的後面，可以了吧？」
「喂……」斯特蘭奇有異議。他再怎麼精通近身格鬥，歸根結底，還是一個靠法術作戰的法師吧……
「可以，就這樣。」托尼卻顯得很滿意的樣子，「啊對了，還有——」
佩特拉剛想掛斷通話，問：「還有什麼？」
那邊什麼都沒說，直接消音了。
「掛了？」佩特拉再三向亞瑟確認，然後一臉茫然地轉向斯特蘭奇，「這裡信號不好嗎？」
「可能是他們那邊的問題。」斯特蘭奇很鎮定，「你不知道瓦坎達是個與世隔絕的封閉國家嗎？」
「唔，其實我以前都沒聽說過這個國家……」她撓撓頭，搜索著腦內擁有的歷史和地理課的知識，「等等，不對，又好像有點印象。」
「振金。」斯特蘭奇提醒。
佩特拉如夢初醒：「對了。」
原來是振金的最大產地，她想起來了，前些時間新聞有過報導，因為失竊了大量振金，老國王不得不求助於神盾局，和復仇者搭上了線，這個隱秘的國家才逐漸顯山露水。包括他們依賴于振金發展的高科技，似乎是現在唯一能夠解決心靈寶石問題的手段。
「他們不會遇到危險了吧？」佩特拉有點緊張，敲著手腕上的通訊器。
「對方不在服務區內。」亞瑟不斷重複。
斯特蘭奇喝了一口綠茶，悠悠道：「可能瓦坎達還沒裝wifi。別大驚小怪，他們可是復仇者，地球上最強的守護者，能出什麼事？」
佩特拉歎了口氣，小聲嘀咕：「斯塔克先生每次都擔心我會搞砸事情，但其實他們才是最容易遇到危險的人吧。當年他還扛著核彈……」
「每個人對別人，和對自己，都有一套雙重標準。」斯特蘭奇不緊不慢道，「相信我，我比你更懂男人在想什麼。」
「……」算了，我也不是很想懂。佩特拉緩緩扭頭，看向對面幾人。
「搞定了。」赫敏放下筆，大功告成。
「你確定這個計畫萬無一失嗎？」羅恩問。
「當然不能。」赫敏挑眉，露出不贊同的表情，「你以為我們是來幹什麼的，觀光旅遊嗎？我們得時刻做好準備，裡德爾很可能會親自來紐蒙迦德，趕緊祈禱我們不要撞到他吧！」
「就算他沒來，還有一批食死徒。」西裡斯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提醒他們。
「你好像很期待。」哈莉望著他。
「大幹一場，總比東躲西藏有趣一些。」西裡斯笑著說，看到哈莉有些警覺的反應，又忙補充，「放心，我不會亂來的。」
斯特蘭奇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們一眼，然後向赫敏要來了筆記本，粗略地掃過，指著一處說：「改一下，我可以直接把你們送進去，但之後的事情，就靠你們自己了。」
「那你呢？」赫敏愣了一下，問。
「我們還有別的任務，別忘了。」他指了指佩特拉和自己，微微一笑，「到時候再回合吧。」
說完，斯特蘭奇徑直起身，拿著自己那份單子向咖啡館的招待搖了一下：「結帳。」
佩特拉道了聲別，也趕緊跟了上去，好奇地問：「你有帶零錢？」
「現在都用電子支付了。」斯特蘭奇隨意道。
「那匯率呢？」她還是很關心錢的問題。
奇異博士橫了她一眼：「又不是你掏錢，怕什麼。」
「當然有問題，王先生之前跟我說了，你總是花錢大手大腳，這個習慣不好。」佩特拉認真地說，看到對方微微抽搐的嘴角，又補充，「噢，他還說，現在已經不是以前了，聖殿的預算要節約一些……」
「嗯，沒錯。」斯特蘭奇的神情陰沉了許多，「放心，我只給自己那份買單。你的那份會有人墊著的。」
佩特拉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這大概就是托尼說的「旅遊費」了。
「這好像不太好吧？」她有些糾結地跟在至尊法師的身後走出了咖啡館，還想說點什麼，一抬頭，對方已經走出好遠了，趕緊小跑過去。
「我們現在去哪兒？有目標了嗎？」
「沒有，現在去找。」斯特蘭奇放慢了腳步，慢悠悠地說著，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個塑膠袋。跟警方專用的證物袋似的，裡面裝著一小塊金屬片。
「這要怎麼找呢？」佩特拉虛心地請教。
「也不難，我們要按照生產編號找到售出零件的商家，或者工廠。可以借此推斷那夥人的落腳點——他們一定有一個秘密基地，用來關押諾曼，還能夠製造滑翔翼，甚至其他更有殺傷力的武器。條件是有限的，這樣一來，範圍就會不斷地縮小，花點時間總能找出來的。」
斯特蘭奇從容不迫地說著。在佩特拉眼中，此時的他渾身散發著福爾摩斯的智慧光芒。
「其實可以更簡單一點。地毯式搜索需要大量的人力，只有傻乎乎的員警才會那麼做。」他很快又說，「有一種追蹤咒語可以直接定位到零件的出廠地。」
……嗯，是錯覺。
「你什麼眼神？」至尊法師不經意地用餘光瞥了一眼，轉過頭來問。
佩特拉：「沒有……」
「學著點。」斯特蘭奇語重心長地說，「真正的聰明人懂得利用一切便利的條件和知識。」
「哦。」佩特拉點了點頭，突然說，「我發現完全不需要我來啊？早知道我就去看獅子了！」
「獅子有什麼好看的？」她大失所望的樣子果然激怒了斯特蘭奇，他頓時又黑了臉，「你以為我想來？不是你想著要救你那位朋友的父親嗎？趕緊走。」
兩人順著法術的定位，穿梭在柏林的大街小巷中。
出於低調的考慮，斯特蘭奇沒有開傳送門。畢竟還摸不清對方的底細，直接把自己送進狼群中，可不是他的風格。最終，他們鎖定了一家坐落在鬧市區的制衣廠。
相隔著一條河，就是熱鬧的集市，午市剛開張，耳邊全是複雜拗口的德語對話。斯特蘭奇也不急著過河，經過馬路邊的水果攤和報刊都邊走邊聽，一邊交代佩特拉：「先打聽一下情況。目前看來對方的偽裝很好，我們先從本地人口中瞭解點資訊再行動……對了，你會說德語嗎？」
「會一點。」佩特拉說。
「很好，我們分頭行動。」斯特蘭奇為了效率考慮，果斷地選了另一條路，沒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佩特拉卻還不太清楚自己的目標到底是什麼，在原地轉了個圈，決定去報刊亭那邊看看。
報刊亭裡的德國小哥也懂點英語，兩人磕磕絆絆地交流了一會兒，佩特拉買了一份報紙，大概弄清楚了那家制衣廠是何時建成的，是哪位大老闆的產業。但都不是什麼重要的資訊——如果他們已經被九頭蛇控制。又或者，這本來就屬於九頭蛇的勢力。
「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啊。」小哥撓頭，「我才剛來幾個月，要不你去問問那邊的姐姐？」
他指向街對面的水果攤，然後，突然咦了一聲。
「怎麼了？」
小哥頓時緊張起來，對著佩特拉豎起食指，將她拉過去，小聲說：「你看那邊那個人——」
佩特拉望過去，看到了水果攤前的買家：「呃，一個帥哥？」
「不對！」小哥鄭重地說，「你覺不覺得，他長得很像一個通緝犯？」
佩特拉茫然了一會兒，目光下落到手中的報紙上。
她舉起報紙，將角落裡的照片和對面的男人認真地比照了一會兒。小哥信心十足地說：「對吧？是同一個人吧？」
「嗯……」佩特拉吸了口冷氣。
這不是美國隊長的老相好嘛！
第 79 章
「亞瑟, 你在吧。」佩特拉鎮定地拿起通訊器。
亞瑟意會：「正在撥通斯塔克先生的號碼。」
「你先用面部識別一下？」
「是本人。」亞瑟確認道。
報亭的小哥問：「你在跟誰說話？」
佩特拉沒來得及回答，掏出手機給附近的大法師先生髮了個短信。
「要不, 我報警吧？」小哥借著報紙的掩護往對面掃了幾眼, 水果攤前的那人時不時向周圍看幾眼, 警覺性很高的樣子。會不會被他發現了？小哥有些不安, 手蠢蠢欲動地向報亭裡的電話摸去。
「別慌，問題不大。」佩特拉阻攔道，「我已經報警了，別打草驚蛇。」
「噢，那就好。」小哥松了口氣，壓低聲音說，「小姑娘你也趕緊走吧。聽說那傢夥是個殺人狂呢！可危險了。」
是不是殺人狂，還有待定義。佩特拉心想。
有了被冤枉的西裡斯·布萊克在先，她還是更情願相信斯蒂夫的判斷——他說他的朋友只是被九頭蛇控制了, 為此, 斯蒂夫已經帶隊搜尋了兩年。
詹姆斯·巴恩斯, 曾經在二戰中立功無數，至今還在博物館裡留有歌頌的記錄，後來卻淪為九頭蛇的戰鬥機器, 但如果他恢復了記憶，是否能彌補過去的罪行呢？佩特拉不瞭解他, 和他相關的事情，只能交給斯蒂夫來處理了。
再說，就算驚動了警方, 普通人來了恐怕也搞不定一個被強化過的冬日戰士，希望復仇者趕緊派幾個人過來——
「佩蒂，還是沒有信號。」亞瑟歉意地說，「但是我給斯塔克先生的信箱留了語音資訊。」
那就沒辦法了，自己先行動吧。
佩特拉默默給自己打氣，然後把報紙對折收起，正要邁出腳步，被小哥拉了一把：「嘿，你瘋啦！我剛才說什麼你沒聽見嗎？」
「聽見了。」佩特拉轉頭回答，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得輕鬆，「你留在這裡就好，我去買個橘子。」
小哥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目送她穿過馬路，朝水果攤走去。
「手機支付真是本世紀寶貴的財富。」佩特拉歎道，跟年輕的攤主姐姐多要了一個塑膠袋，拎起橘子。同時，她注意到，旁邊的男人付錢時用的是歐元，錢包裡有整錢也有零錢，顯然是在這裡住了好些日子了。
靠水果袋的掩護，佩特拉調整了腕帶的位置，發射出小型蜘蛛飛行器。
男人轉身離開了，不知道有沒有發現她的觀察，腳步匆匆，很快借著往來人群的遮掩，拐入了另一條巷子。
那方向似乎不是去制衣廠的。他和那些九頭蛇沒有關係，只是巧合出現在這裡嗎？
佩特拉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跟上去看看。但是她的樣子已經被對方看到了，再跟上去有些危險，她轉身找了個蔭蔽的角落，換掉外衣，將頭罩戴上。
「跟蹤器起作用了嗎？」佩特拉匆匆把衣服塞進包裡，問道。
「已確定目標位置。」亞瑟答道，「我正在規劃路線——好了，往屋頂這邊走。」
飛行器不能靠得太近，因為很容易引起對方的警覺。只能遠遠地飛在街道的上空。斯塔克的技術不用說，一旦鎖定目標，就算在龐大的人群中也能很快準確定位到他的位置。
佩特拉迂回地繞了遠路，再從牆上翻下來時，眼前是一棟普通的居民樓。她踩著平房的屋頂，從樓梯間的窗戶爬進去，扭頭張望一圈。她的小蜘蛛正黏在走道裡的天花板上，對著一間房門。
「現在怎麼辦呢？」她自言自語道。
哐當一聲，對面的門開了，男人舉著一把手-槍，漆黑的槍口對準了樓梯口的陰影處。
「什麼人？」他喝道。
不愧是冬日戰士，果然還是發現了！
佩特拉捂臉，準備飛快地溜走。
「他的保險栓沒有開。」亞瑟突然說。
嗯？她一怔：「故意的嗎？」
腦海中閃過幾種可能性的念頭，佩特拉舉起手，慢慢地站起來，走了出去。男人握槍的手很穩，問：「你是誰？誰派來的？」
「這是個問題。」佩特拉想了想說，「我可以回答，復仇者嗎？」
對方臉上閃過一絲詫異，正欲開口，身後細微的風聲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飛快地側身後退，雙手舉槍往房間裡一看，不由目瞪口呆。
金紅色的光圈出現在半空中，身穿長袍斗篷的法師從容地穿過光圈飄落在地，理了理衣擺上的皺褶，一邊說：「這地方也太破爛了吧。九頭蛇的打工仔都這麼落魄了嗎？」
「你還有資格說別人落魄！」佩特拉同樣目瞪口呆。
他怎麼又不打一聲招呼突然出現啊！稍微有點配合好嗎大哥！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男人頭疼地閉了閉眼睛，突然再度舉槍，往法師的身後開了一槍，借著轉身沖入臥室。
「小心！」佩特拉驚呼，卻發現斯特蘭奇依然站在原地，向她擺了擺手：「沒事。」
兩人追了進去，只聽到窗戶破碎的聲音，一個黑影從視窗翻了出去。
「要追嗎？」佩特拉壓住窗臺往下探身看了看，不是很高，他從這裡跳下去肯定摔不死。
「不急。」斯特蘭奇說，「你覺不覺得這人有點奇怪？」
「哪裡奇怪？」
「他看到我們，第一個反應不是攻擊，而是逃走。」斯特蘭奇指了指客廳牆壁上的彈孔。毫無疑問，一個精通殺人的士兵怎麼可能在近距離下還會出現如此大的失誤？除非，他是故意沒有瞄準人，只是為了自保。
佩特拉很快明白了這一通：「所以，可以傾向於認為他不是壞人咯？」
「先看看，這裡肯定還有線索。」斯特蘭奇說，「他發現你跟蹤後，來不及收拾太多東西。他習慣了這種被追蹤的生活，所以反應很快，帶走了最重要的物品。但是，他肯定在這裡住了一段時間，總會留下某些痕跡的。」
「哦……」佩特拉跟著他回到客廳，四處張望。
斯特蘭奇打開冰箱，掃了一眼。一瓶沒喝完的啤酒，幾盒速食意面。廚房更是空蕩蕩的，連最基礎的廚具都沒有，只有一個熱水壺。
房間裡的東西倒是齊全多了。被掀開的被子下露出了改裝過的床板，槍支已經被取走了，但是落下了幾盒不知名型號的子彈。
佩特拉四處檢查了一遍，沒有找到護照或者其他任何身份證明。
「當然是偷渡進來的。」斯特蘭奇輕笑一聲，「你看我們有帶護照嗎？」
「有啊，斯塔克先生幫我辦了。但是我們沒用到……」佩特拉小聲說。
斯特蘭奇又回到了窗口，往外看了一眼：「唔，你剛才應該直接把跟蹤器安到他身上去的。」
「會被發現的。」
「視線誘導，知道嗎？」他說，「吸引他的注意力，同時發射跟蹤器，這才是正確的使用方法。」
「我沒想那麼多嘛……現在呢？」
「他只有一個人。那就好辦多了。」斯特蘭奇言簡意賅，朝她招了下手，「出發。」
帶著火光的傳送門出現在窗外，他一步跨入。
佩特拉跟著跳了進去，認真地說：「斯蒂芬，我覺得你要是真的缺錢，可以去演現代福爾摩斯的。」
「哦，」斯特蘭奇反應平平，輕描淡寫地說，「誰說我沒演過的？為了掙外快我可是幹過很多事情的。」
「……真的？！我就說你怎麼那麼眼熟！」佩特拉震驚，「所以你之前跟我們吐槽英國的食物有多難吃，其實指的是在BBC的劇組裡吃盒飯嗎？」
「不僅如此。」斯特蘭奇從容不迫道，「我還在裡面遇到了一個CIA的探員在當臥底。」
「……」你們這些人好拼哦。
*
巴基·巴恩斯猛地刹住腳步，但還是遲了一步。他的身體沿著慣性沖入了傳送門中，腳下一空，撲通掉了下去。
還好，身體底下鋪著一層地毯。但手-槍已經飛了出去，旋轉著停在一雙皮鞋面前。他抬頭，看到方才見過的法師先生掌心對著自己，浮著一圈金紅色的法紋，警告道：「別動，你已經被包圍了。」
通緝犯扭頭，身後的房門被蛛網封住了，方才跟蹤自己的蜘蛛女孩正坐在上面晃悠。這回，輪到他舉手投降：「好吧，你們想幹什麼？」
「奇異博士。」斯特蘭奇自我介紹道，又指了指佩特拉，「復仇者新晉的實習生，蜘蛛寶寶。」
「……喂！」
「當然，你叫她蜘蛛女俠的話她會更高興的。」他補充。
「你們真的是復仇者？」巴基狐疑地轉頭，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隨後釋然道，「然後呢？你們想要我做什麼？回美國服刑？」
「不是，我想先請你幫個忙。」斯特蘭奇微笑著說，「你不是為九頭蛇工作過麼，應該對他們很瞭解吧。」
巴基警覺地皺眉：「我已經離開他們很久了。」
「你住的那棟公寓，隔了三條街的河邊有一個制衣廠。」斯特蘭奇置若罔聞，自我地說了下去，「我們懷疑那裡是他們的基地——她朋友的父親被他們抓住了，關在那裡，我們需要把他救出來。」
「……」男人沉默著，許久才出聲，「這和我沒有關係。」
「但是你可以將功贖過啊？」佩特拉提醒。
「將功贖過？」巴基重複著，苦笑起來，臉上流露出更複雜的神情，「小朋友，事情永遠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你根本不知道我做過什麼。」
佩特拉確實不知道，扭頭求助地看向斯特蘭奇，他卻好像並不太關心這些，只是雙手環胸，冷淡地看著。
「隊長找你很久了。」佩特拉只好繼續說，「他一直很關心你，難道你不想回去嗎？」
「他一個人的立場並不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男人微微搖著頭，「我不能回去，因為我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變成……」
「變成什麼？」
又一個金紅色的傳送門開了，羅恩大大咧咧的聲音從裡面傳來。接著，他，哈莉，赫敏，還有西裡斯，一同跨了出來，後面還跟著一個頭髮花白的糟老頭。
巴基一驚，連忙後退幾步。包括佩特拉也嚇了一大跳，指著那個陌生人：「這誰啊！」
羅恩也嚇了一跳，瞪著巴基大聲問：「這又是誰？」
「美國隊長的老……朋友。」佩特拉答道，想了想又趕緊補充，「可能不是個好人，你們離他遠一點。」
「哦。」哈莉抬手抹去頭上的汗，籲了口氣，一副累壞的樣子，指了指身後，「這位，我們校長的老相好，是個黑魔王。」
第 80 章
「吃橘子嗎？」佩特拉已經熱情地開始分享自己買的水果了。
赫赫有名的冬日戰士此時還處於茫然中, 左看看，右看看, 很想給自己潑一把冷水在臉上清醒一下：巫師？哪來的這麼多巫師？——等等, 原來地球上真的有這種生物存在啊？
遞出去的橘子巴基沒有接, 羅恩卻不會客氣：「謝了啊, 這個我喜歡。」
「你有什麼不喜歡的食物嗎？」赫敏翻了個白眼。
而另一邊，至尊法師的表情卻十分嚴肅，冷酷。格林德沃的出現完全是在他們計畫之外的，他雖然有預感在這次以這幫年輕人為主的行動中肯定會出一點意外，但沒想到……
「你應該知道我們出現在這裡，本來就是違背國際魔法師通用協議的吧？」他氣勢洶洶地質問著西裡斯·布萊克。
後者只是無辜地眨了眨眼睛，聳肩。顯然，這也不是他做的決策——在他們這幾個人中，唯一能夠讓所有人都對她妥協的, 只有哈莉。從一歲起就被整個英國魔法界視為奇跡的救世之星, 在失去鄧布利多的重大打擊之後, 已經愈發地成熟起來。
但是，在斯特蘭奇看來，這樣的行為還是太誇張了。西裡斯想假裝置身事外, 斯特蘭奇可不會如他所願。
「你可是她教父！」
「我可管不了她！」西裡斯振振有詞。「不過，說真的, 你難道更相信我的判斷嗎？」
斯特蘭奇一怔，隨即也翻了個白眼。是啊，這傢夥年輕的時候可是讓整個霍格華茲頭疼的搗亂分子, 成年以後還直接把自己作死弄進了阿茲卡班……誰敢把擔子壓在他身上？
「所以，總該告訴我你們是怎麼想的吧？」他狐疑地看向曾經在歐洲稱霸一時的老魔王，這貨在監獄裡關了半個多世紀，形象好不到哪裡去，可居然還能悠閒自得地剝著橘子，看著就叫人頭大。
「是這樣的。」哈莉有些不好意思地舉手，主動承擔責任，「我們一開始的確是按原計劃潛入紐蒙迦德，只是想找到他問清楚老魔杖的下落……」
「然後就發生了意外？」斯特蘭奇皮笑肉不笑。
「差不多吧。」她撓了撓臉頰，「其實最大的意外是，在我們準備離開的時候，我感知到了裡德爾的靠近。」
嗯？
佩特拉原本正給大家分橘子，聽到這個名字，也是一個激靈，抬起了頭：「那個黑魔王？」
哈莉默默地點了點頭。
此行的收穫遠遠超出了她和赫敏的想像。
他們不怎麼費工夫就知道了老魔杖的下落——在幾十年前，格林德沃輸掉了那場曠世對決，魔杖也隨之落到了鄧布利多的手中，如今，自然是跟隨他一起進了墳墓。
格林德沃不是個好人，看到他們的出現雖然很意外，卻也沒有隱瞞，痛快地交代了。
「沒想到啊。」在陰暗得壓抑的牢房中，這位初代老魔王發出了咯咯的怪笑聲，注視著他們的目光實在算不上友好，總讓人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要不是哈莉有著面對黑魔王的豐富經驗，可能換一個人在這裡都會嚇得腿軟了。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那些監獄看守都離得遠遠的，如果不是必要的時候，絕不會靠近一步，生怕自己被感染了什麼可怕的詛咒，這也就方便了他們一行人大搖大擺地站在這裡，和傳說中的黑魔王面對面交流了。
「誰能想到呢？」格林德沃笑完，接著毫不客氣地說，「那老傢夥居然比我先一步走了，真是丟臉啊。」
西裡斯臉色冷了下來，魔杖蠢蠢欲動：「放尊重點。」
格林德沃不理他，渾濁的眼珠轉了一圈，落在哈莉的身上，嘴角一抿，露出古怪的笑容：「這麼說，你就是他最喜歡的那個學生咯？」
「是吧。」哈莉答道。
「真是個濫情的老傢夥。」格林德沃評價道。
嗯？哈莉困惑地皺眉，沒說什麼，但她感到一種濃濃的違和感，分神想到了點別的事情，被赫敏默默地拉了一下袖子，連忙集中精神。
就算是個囚犯，格林德沃也不是好對付的傢夥。
「你們想要什麼？」對方開門見山。
後來，哈莉有一種預感，如果那時候不是他們，換做別的什麼勢力——比如，食死徒，再比如，伏地魔本人到場，格林德沃是絕對不會向他們透漏魔杖的去處的。
最先察覺到伏地魔的並不只有她，在她被一陣熟悉的刺痛感包圍，短暫地失去了意識的時候，是格林德沃的聲音將她拽回現實。
「你們該走了。」他冷冷地說，收起笑容，然後身體微微後仰，靠在了牆壁上。
「怎麼了？」羅恩他們扶起哈莉時，隱約也猜到了怎麼回事。
「他來了。」哈莉喘了口氣，捂住鼻子，牢房裡發黴的味道一股腦兒地灌進了嘴裡，讓她更加不好受了，「我們得趕緊離開。」
正好和斯特蘭奇約定的時間相差不遠，傳送門很快出現在空氣中。
格林德沃挑了挑眉毛，猜到了他們進來的手段，沒怎麼驚訝，只是若有所思地多看了幾眼，自言自語道：「這是哪門子的魔法？」
「走吧！」赫敏對這裡的環境深惡痛絕，對離開的渴望表現得比羅恩更加迫不及待一些，她一腳跨入傳送門的時候，卻忍不住偏過頭去，餘光掃過角落裡縮成一團的陰影，無意識地說了句：「怎麼覺得鄧布利多校長死了，他並不太高興……」
女生細膩的心思在某些事情上確實有著非凡的天賦，她不約而同地和哈莉想到了一塊去，緊張歸緊張，卻也敏銳地嗅到了一些不一樣的味道。
「誰知道這些黑巫師在想什麼。」西裡斯也瞥了一眼，「不過，無所謂了吧，他馬上也要……」
他的話沒說完，但大家都已經明白了，然後跟著都是一驚。哈莉搖了搖頭，不，其實早就猜到了，如果伏地魔來了，他怎麼可能留活口呢。曾經禍害了歐洲千千萬萬的黑魔王，終於要斷送在他的後輩手中了嗎？還真是諷刺。
有些念頭只是在腦海中閃過，但哈莉從來都是更傾向以直覺行事的人，她產生了某種想法，時間又容不得耽擱，就不假思索地行動了。
然後，西裡斯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她轉身沖了回去，揚起魔杖，紅光將眼前的圍欄瞬間擊成了粉碎。然後，她舉起冬青木魔杖對準了同樣錯愕的格林德沃：「魂魄出竅——」
一陣死寂。
斯特蘭奇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揉了揉額頭，歎了口氣。而一旁的冬日戰士依然懵著：「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啊？」
同樣的一句話，今天一天裡他不知道重複了幾遍，卻好像依舊沒能得到答案。
相比之下，行事偶爾有些偏激的復仇者都顯得親切無比……他恍惚地想起了曾經的好友，斯蒂夫·羅傑斯，當年他率領一個小分隊突襲九頭蛇基地的時候，都顯得成竹在胸，哪裡像這幫小鬼一樣，只會亂來？
「因為我有個問題。」哈莉說，對這個問題她已經沉思了許久，「格林德沃和鄧布利多校長的關係……」
「你在說什麼啊？」羅恩大驚失色，「難道你也相信麗塔·斯基特的鬼話了嗎！」
佩特拉也大驚失色：「難道他們兩個居然是——」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射向了格林德沃。頭髮花白的老頭咳了一聲，凶巴巴地回道：「怎麼，你們有意見？」
幾個英國巫師都飽受驚嚇，一臉難以置信，倒是佩特拉和斯特蘭奇坐在一旁，淡定多了。
「怎麼了，你們不是英國人嗎？」斯特蘭奇還很有閒心地調侃了一句，「這不奇怪吧？」
「可、可是……那是鄧布利多……」西裡斯張口結舌，第一次說不上話。
「這年頭，正派英雄沒個反派的戀人都說不過去了。」佩特拉拿出了閱遍漫畫和電影的豐富經驗，老道十足地點評著，說完了還主動尋求別人的認同——「是吧？」
「什麼……」被她詢問意見的巴基一臉的茫然，接著猛地一驚，連忙說，「我不是！」
但是遲了一步，大家都已經默默地看了過來。
「我沒有……」他無力地辯解著，「我和斯蒂夫只是好朋友。很普通的那種關係。」
「你終於承認了！」佩特拉捶手心，唇角微微翹了起來，有些得意，「你之前還說你和他沒關係了？」
「……」
原來是個圈套嗎？曾經的超級特工怔住了。
「所以呢，你就老老實實跟我們回去吧。」斯特蘭奇在此時開口，一錘定音，「反正他們連黑魔王都偷出來了，你殺的人總沒他殺的多吧？」
巴基失語，看向格林德沃。
「你們說他是個黑魔王？」
「沒錯，麻瓜二戰的時候，巫師也在經歷一場艱苦的戰爭……」赫敏說。
「然後你們就把這個罪魁禍首從監獄裡帶出來了？」他不可思議地瞪著他們。雖然不瞭解巫師的事情，但赫敏這麼一說，他很自然而然地把格林德沃代入了希特勒的位置，想像了一下……呃，不能想像。
「不是我們！是哈莉。」赫敏立刻堅定不移地推卸了責任。
於是大家又看向了黑髮綠眼睛的小女巫，幾乎沒有人能夠理解她的做法。
除了佩特拉。
或許她理解的不一樣，但她是贊成的：「這樣不對嗎？如果把他留在那裡，不就會被那個神秘人殺掉了嗎？」
斯特蘭奇笑出聲來，無奈地搖了搖頭。
天真的孩子，天真的想法，但確實是她一如既往的風格，哪怕是最窮凶極惡的壞人，也不會輕易地判對方死刑。
但不對，格林德沃已經被判了無期，也就是說，他已經受到了法律的懲罰……斯特蘭奇剛產生了這樣的念頭，又聽到她說：「更何況，就算他不會老實交代老魔杖的下落，難道神秘人就猜不到了嗎？」
西裡斯一怔。
「你的意思是……」他雖然對著佩特拉，目光卻已經轉向了哈莉。
「就當做拖延時間吧。」哈莉聳了聳肩，「伏地魔找不到他，肯定還會花點時間去找的，這樣他可能就沒那麼快發現我們在搜集他的魂器了……」
「原來如此。」羅恩恍然大悟，佩服道，「還是你想得多。」
哈莉笑了笑，轉向佩特拉：「你覺得呢？」
「我覺得……我會被斯塔克先生關禁閉。」佩特拉老老實實地回答。
此時，她的通訊器已經在瘋狂震動了，但她沒有打開去查看消息的勇氣……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9 14:48
第 81 章
毫無疑問, 肯定是亞瑟通風報信了！
「你這個叛徒！」佩特拉毅然舉起手，切斷了通訊器的信號。
世界安靜了。
「……」亞瑟懵, 「不是你讓我把更新的事情進展發給斯塔克先生的嗎？」
「這種事情就不用了吧？呃, 不對。」佩特拉發覺口誤, 迅速更正道, 「我的意思是，應該讓我親自去說……總得給我點組織語言的時間吧？」
亞瑟不吭聲。
赫敏憐憫地看著她：「這很正常，親愛的。我第一次和朋友去野炊的時候，我爸一天下來給我打了二十四通電話。」
「……」謝謝，但他真的不是我爸啊！
「監護人同理。」羅恩補充。
「……」
「你們這幫小鬼有完沒完？」格林德沃很不耐煩地問。
「我再確認一遍，」斯特蘭奇開口道，意味深長的目光掃過那邊的兩人，「你們確定要把一個黑魔王，一個九頭蛇特工, 帶回紐約？」
幾人面面相覷。
「總不能回英國吧？」羅恩撓頭。他們那無能的魔法部早就被食死徒攻陷了, 回去就是找死。
哈莉乾咳兩聲, 臨時思考如何處理格林德沃這個大麻煩：「交給萬能的神盾局？復仇者？」
「復仇者真忙啊。」赫敏不禁感慨。
「那就這麼定了？」西裡斯問。
哈莉正要點頭。
「等等，還沒完。」佩特拉猛地拍了下額頭，「差點忘了正事！我們不是來找綠魔的嗎？」
*
弗萊士坐在醫務室的病床上, 慢慢活動著手腕和指關節，那種奇妙的感覺正在逐漸被身體所接受。這幾天, 在康納等幾位研究人員的幫助下，他已經開始習慣現在的身體，也學會了如何使用毒液的力量。但如何去控制它, 依然是個問題。
「別在意，慢慢來。」在他無意打碎了第五個玻璃燒瓶以後，康納安慰道，「蜘蛛俠一開始掌握這種力量的時候，也花了很長時間去適應。更何況你是與共生體合作，等於要接納一個新的意識，一個人同時穩定地操控兩種不同的身體形態，這就更難了。」
弗萊士點點頭，沒有氣餒。能和偶像走上同一條路，讓他前所未有地充滿動力。
他起身準備離開，就聽到頭頂轟地一聲，連帶著四面牆壁都嗡嗡震動起來。
「敵襲？！」有人驚呼著，雜亂的腳步聲快速地穿過走廊。
康納在神盾局工作久了，對這樣的事情早已見慣不怪，又想到這裡是復仇者的地盤，只往外看了一眼，便鎮定地轉過頭來，吩咐弗萊士說：「你就先留在這裡吧。還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情況，復仇者目前都不在場，可能會有點棘手。」
弗萊士懵懵懂懂地點頭，坐了回去，接著看康納等人收拾了器具，匆匆離開房間。他靜靜地等著，直到外面徹底沒了動靜，卻不見一個人回來通知自己，心裡有點慌。
要不，去看看？弗萊士動了這個念頭。自持有毒液傍身，他的膽子愈發大了起來，剛站起來，就聽到身後傳來淡淡的一句：「沒事了。」
「什麼人！」弗萊士驚叫著轉身往後跳，雙手已經化作漆黑的觸支，準備攻擊對方。
結果他定睛一看，那人披著魔浮斗篷，浮在半空中，只輕輕一揮手，毒液的力量就被紅光彈了回去。
「你也是巫師？」弗萊士松了一口氣。
斯特蘭奇微微蹙眉，但不想費工夫去解釋太多，只是簡單地自我介紹：「奇異博士。」
弗萊士跟著至尊法師離開了醫護室，穿過走廊走進了會客廳，只往裡看了一眼，他就睜大了眼睛：「派克！」
正被復仇者兩大元老圍在中間的佩特拉抬起頭，和他打了聲招呼：「嗨。」
又低下頭去。
弗萊士依然瞪著她：「你怎麼在這裡？——難道你！」
他驚恐地看向托尼，片刻間腦海中已經閃過了好幾種可怕的想法，被後者隨意地一揮手，打斷了：「彙報工作呢，別大驚小怪的。」
「什麼工作？」弗萊士愣了愣。
「大概，算是外派吧？」斯蒂夫笑了一聲。
弗萊士驚詫：「現在的實習生都能外派了？」
幾位大人互看著，聳聳肩。這孩子明顯還不知道佩特拉的秘密身份，既然本人不開口，那他們也只能幫著瞞下去了。
「沒錯，還會報銷費用。」托尼說道，一副有錢人的氣派。
弗萊士羡慕地轉向佩特拉：「這麼好，難怪你就算請假也要堅持實習了。」
「呃，我——」佩特拉欲言又止。
知道他是自己的粉絲是一回事，在屢屢看到對方的粉絲行為後，又是另一回事了。她本來以為說出真相沒那麼困難，但現在對著他，又不禁擔憂起來，如果被弗萊士知道自己就是蜘蛛女孩，會不會……他會不會幻滅？
「咳，我們要先聊一會兒，你們待會再敘同學情，如何？」托尼客客氣氣地把弗萊士忽悠了出去。
弗萊士茫然地轉了一圈，又回到了走廊，看著自動感應門合上，才後知後覺地：「既然是斯塔克集團的工作，為什麼美國隊長和奇異博士也在？？」
而房間裡，斯蒂夫立刻換了一副表情，眉眼間流露出幾分焦急之色：「佩蒂，你說你找到了巴基？怎麼回事？」
佩特拉還沒想好怎麼說，斯特蘭奇悠悠地開口了：「哦，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托尼簡短地說。他是相當清楚佩特拉的語言功底的——不是說多有文采，而是她可以輕鬆地滔滔不絕幾個小時。唉，年輕人的精神氣真是讓人心生畏懼。
「要不我來？」斯特蘭奇笑。
「不用了，跟你更費勁。」托尼並不怎麼客氣。
他們這種心高氣傲的人，互相之間都不會怎麼對付，佩特拉明白這個道理，也打起了精神。托尼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態度，表情專注而認真，注視著她的那雙棕色眼睛裡仿佛包含著一股格外的、鼓勵的力量。
於是，她也集中精神，端正了態度，盡可能簡單地把他們此行的經過交代了一遍。
「……巴恩斯先生本來是不願意跟我們回來的。」佩特拉說到這裡，頓了頓，抬頭望向斯蒂夫，「他說，他在被九頭蛇的人帶回去之後，就接受了洗腦，才會被他們控制成為殺人的機器。」
「這個我知道。」斯蒂夫歎了口氣，心情沉重地點點頭，但他很快又說，「當時他見到我卻不認識我的樣子，我就已經猜到了……可我總覺得，兩年前他就已經恢復記憶了。」
他依然惦記著自己從神盾的空天母艦上墜落，失去意識後模模糊糊的片段。有人把他從水中撈了起來，放到了河邊，然後，他努力睜開眼睛，依稀看到一個遠去的背影。
在最後那一刻，他應該認出自己了吧？那也應該想起了過去的記憶？斯蒂夫懷著希望地想道。
「是的，但是……」佩特拉說到這裡，糾結地彎起眉毛，想了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似的，快刀斬亂麻地直接說道，「我們抓到一個想用九頭蛇洗腦技術控制他的人。」
「什麼？」斯蒂夫有點跟不上節奏，「這又是誰？跟巴基有什麼關係嗎？」
「是一個復仇者的黑粉。」斯特蘭奇說。
托尼白了他一眼：「可以不要用這種流行詞語嗎？您多大年紀了？」
「那個人是索科維亞事件受害人的家屬。」佩特拉趕緊解釋。
托尼和斯蒂夫都是一怔。
「他……哎，詳細過程我就不說了，」她苦惱地揉了揉頭髮，決定直奔結果，「總之，哈莉和羅恩把那傢夥揍了一頓，讓他交代了自己的陰謀。」
「什麼陰謀？」托尼有些敏感。
「他想借冬日戰士之手從內部分裂復仇者……」佩特拉望著他說。
「我明白了，你是說那個人想控制巴基讓他……隨便做點什麼，最好是舉世震驚的破壞，在政府的追捕下，復仇者就沒有立場……」斯蒂夫苦笑了一下，搖搖頭，自己更正了，「那麼我就沒有立場去幫助巴基了，只能脫離復仇者的隊伍，是嗎？」
托尼看了他一眼，並不是很意外。
「就這麼簡單？」他有些懷疑，幾乎是不屑地輕笑了一聲，「他當我們是蠢貨嗎？」
「肯定沒有這麼簡單。」斯特蘭奇沉聲道，「他既然選擇復仇者當敵人，那麼就肯定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包括你們是什麼樣的人，他必然一清二楚。」
托尼抿了抿嘴唇，沒有反駁。
「你們發現了什麼？」斯蒂夫心中預感不詳，但還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問道。
復仇者的敵人？這些年來，強大的，弱小的，他們已經見過無數，怎樣的危機出現都不會再感到驚訝。但是，聽佩特拉所說，這一次的「敵人」似乎只是個普通人，因為家人的遇難而將憤怒與仇恨發洩到了他們身上……
他會做什麼？
短暫的沉默。
斯特蘭奇似乎不打算多嘴了。於是目光集中在佩特拉的身上。她面色凝重，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我什麼都沒有發現。」
「嗯？」托尼只發出一個短促的單音詞。
在他強大的氣勢逼迫下，佩特拉有些局促地笑了笑，說：「因為我怕他耍花招，把他打暈了啊！」
第 82 章
「……」托尼鄭重地發出警告, 「認真點。」
「很認真。」斯特蘭奇說，「是我支持的。」
「你？」
面對質疑的眼神, 至尊法師很坦然, 面上還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那種人機靈著呢, 一不小心就會著了套, 與其被人牽著走，倒不如把主動權把握在自己手裡。」
佩特拉也鄭重地點了點頭。
這次回來的只有她和斯特蘭奇兩人，其他人不知所蹤。佩特拉只帶回來有關巴基的消息，令斯蒂夫又喜又憂，更多的還是疑問：「那個人現在在哪？巴基呢？」
「他們去了俄羅斯……」
這傢夥恐怕又安分不下來了，托尼想道。他注視著斯蒂夫匆匆走出房間的背影，絲毫不感到意外，歎了口氣，反身回到自己的工作間。
感應門還沒關, 佩特拉也跟著走進來, 小聲地跟星期五問了好。
托尼站在控制台前, 頭也沒抬地整理著資料，一邊問：「你有什麼還沒告訴我的嗎，親愛的？」
「嗯……」
這是承認了？托尼關掉新戰衣的資料庫, 抬起頭，正眼看著佩特拉, 發覺她一副思索的表情，期期艾艾地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那個……」
托尼好像很久沒看到她這麼小心的模樣了，轉念一想, 難道她又惹禍了？他心裡一個咯噔，表面還是鎮定地說：「你說吧，我會考慮一下再生氣的。」
「啊！」佩特拉震驚，「您怎麼知道我要說的是——」
他不免感到好笑，但表情卻很冷酷：「因為我習慣了。」
「哦……」佩特拉有些失落地應了一聲，似乎有些自責，但很快又說，「這次不是我做了什麼。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跟您說。」
「不是你？那還能是誰？」托尼驚訝地抬高了眉毛。
佩特拉張了張嘴，表情又充滿了糾結和為難，完全笑不出來。她不是沒有接收到對方話中的調侃之意，只是現在沒有心情。
托尼靜靜地看著她站在那裡獨自掙紮了許久，艱難地開口：「九頭蛇……吧？」
他本來還覺得有趣，到了現在，也不得不開始嚴肅地對待了。他咳了一聲，斂起笑意：「九頭蛇的什麼事？」
「他們——」
「喂，我只說一遍。」托尼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不要吞吞吐吐了，不然我就讓星期五你踢出去。」
「對不起。」佩特拉到底還是沒法對著他的眼睛說出來，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他們害死了您的父母。」
哢噠。托尼放在控制台上的手指顫了顫，摁錯了一個鍵，差點把移動中的檔扔進回收站。
他很鎮定地抬手離開了螢幕，放在一邊，然後問：「你說什麼？」
「是九頭蛇幹的。」佩特拉這回抬起頭來，勇敢地與他的目光對上了。
「……」
托尼一時有些茫然。如果不是錯覺，他在對面的女孩眼中看到了名為難過的情緒——電光火石間，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但只捉住了一點碎片，還沒有成型。
他本想說——「不可能。」不可能，斯塔克夫婦是出了車禍身亡的，他拿到了事故報告單，確認過問題所在，甚至還花了不少時間去研究改進刹車系統……
可是，托尼很快想到，不是真的不可能。
無數的小說電影裡，車禍都可以是人為的。在現實中，只會有更多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此時，他已經有了預感——和一個小時前斯蒂夫產生的那種感覺一模一樣，不安而恐懼。
「是他們指使冬日戰士做的。」
「……」
身價千萬的鋼鐵俠先生，感覺此時的自己手無寸鐵，被人拿鐳射炮狠狠地轟了幾炮。他瞪著佩特拉，似乎無法想像她竟然也會說出如此殘忍的言語……但是，好吧，是自己讓她說的。
開什麼玩笑？也許任何人的第一反應都是質疑。
但這個人是佩特拉，托尼想，除非她已經親眼看到了證據，絕不會冒冒失失地跑來告訴自己——謝天謝地，她說出來了。
托尼哽了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但他還是努力地咽了下去，眼神變得更加冷峻：「你說就說，哭什麼？」
嗯？佩特拉愣了愣，然後才回過神來地眨了下眼睛，的確有些濕潤的感覺。她趕緊搖頭把這種酸澀感甩掉，挺直胸膛。
「我沒有……」
「難道我有？」
「對不起。」她說。
「不用你說對不起，佩蒂。」
有那麼一會兒，佩特拉茫然無措地傻站著，不知道該做什麼，然後才小心翼翼地問：「那您現在……還好嗎？」
「不太好。」托尼說。
沒有外人在，只有他，星期五，還有這個不到十五歲的小女孩。他似乎可以不用背負那麼多，不用勉強自己當一個不會受到任何傷害的鋼鐵人——但是不行，他並不想在對方面前流露出任何軟弱的表現。
托尼有些頭疼，這次是真的，太陽穴嗡嗡作響，大腦深處一抽一抽的，眼前偶爾閃過白色的雪花——他深吸一口氣，迫使自己冷靜下來，想，她是對的。世界上比蜘蛛女孩更讓自己生氣的事情……很多。
回過神來時，托尼發現自己的手已經在控制台上蠢蠢欲動好一會兒了，只差一點，他就要發出無法挽回的指令了。
「不，我很冷靜。」他咬牙切齒地切掉了畫面。
「真的嗎？」佩特拉滿臉寫著不相信，「您看上去很想立刻飛到西伯利亞的樣子……」
「沒錯，我現在非常想把那個該死的——」托尼及時打住話頭，在未成年人面前不應該講血腥事件，他生硬地轉了個調，問，「他們去那裡做什麼？」
「那個叫澤莫的人說，除了巴恩斯以外，還有另外五個和他一樣的『戰士』。」佩特拉飛快地答道，「布萊克先生說幫你們個忙，把他們解決了。」
「不必了。」托尼不假思索地說，「我會去搞定的。」
現在就去搞定。
他氣勢洶洶地從臺階上走下來，還沒跨出兩步的距離，就被佩特拉緊張地攔住了：「那個，您還沒有拿戰衣呢。」
真是氣昏頭了。
托尼又轉身取了腕帶戴上，一邊吩咐星期五進行衛星定位。
完成這一切的過程中，他不太冷靜的大腦逐漸冷卻下來，被仇恨短暫地蒙蔽了片刻，他現在正在快速回到復仇者的立場上，兩種不同的聲音糾纏著、撕扯著他的神經——
「別擔心，小朋友。」托尼注意到佩特拉在看著自己，秉持著不願讓別人擔心自己的原則，他很快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不會殺了他的。」
只是揍一頓，保證僅此而已。
他信誓旦旦地對自己說。
僅此……嗎？如果斯蒂夫·羅傑斯在這裡，絕對不會相信自己的話。托尼很快又想道。但萬幸，此時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這只可愛的小蜘蛛。
「……需要幫忙嗎？」她遲疑了很久，問。
托尼思索了兩秒鐘。
一個冬日戰士，還有五個跟他戰力差不多的大冰棒。他一個人麼，好像是有點勉強。那位羅傑斯隊長說不準什麼時候會趕到……
「來吧。」托尼爽快地說，「你朋友不是也在麼？我和他們可不熟。」
頭頂上方傳來引擎發動的噪音。星期五的動作向來是很利索的，昆式戰機已經準備好了，隨時都能起飛。
佩特拉並不介意自己剛從國外回來，又要踏上新的旅程，毫不猶豫地跟著上了飛機。她沒有說什麼，但心裡很緊張，一直關注著托尼的狀態。
她兜裡揣著手機，最新的郵件是哈莉發來的，那段追溯了歷史的視頻，她只看了一遍，就關掉了。
過速的心跳逐漸得到了緩解，佩特拉本以為需要把它展示給托尼看，那樣的話……就真的太殘忍了。他沒有主動提出索要證據，她不由松了口氣。
佩特拉慢慢地走進駕駛室，飛機處於自動駕駛模式，托尼坐在透明的玻璃窗旁，若有所思地看著倒影中的自己，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的神情很凝重，是回憶起過去了嗎？他過世的父母……
佩特拉不敢發出太多的聲音，悄悄地往往另一邊挪了幾步，卻冷不防星期五的聲音在頭上響起：「晚上好，佩蒂，離目的地還有五個小時，天色已晚，你可以先睡一會兒。」
這聲音沒嚇到她，只是把托尼拉回到現實中，不經意地一抬頭，看到佩特拉背靠在牆上、面露尷尬。
「你在那做什麼？」他隨口問道，「想睡覺了嗎？你可以到後面找個折疊床，以前希爾留下來的，應該還在。」
「我暫時還不困。」她回答。
托尼心裡一歎，笑著：「還在想什麼？」
「嗯，挺多的。」佩特拉說，「我在想，隊長他要是知道了，你們……」
「你不用去想這些。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托尼平靜地打斷她的話，「聽好了，我是個思想成熟的成年人，不需要你一個小孩來為我擔心那麼多，好嗎？」
「好的。」佩特拉沉默了一會兒，又鼓起勇氣，「那麼，您想不想……我是說，需要一個擁抱呢？」
「……」
是他表現得太明顯了嗎？托尼一時失語，開始反思自己這幾個小時來的所作所為。他已經需要一個孩子來安慰自己了嗎？
不，不需要。托尼堅定地否認。
「別想。」他毫不猶豫地回絕了，「你要是再敢說一句類似的話，我現在就把你轟道底特律去。」
佩特拉耷拉下頭，撇了撇嘴：「哦……」
這模樣看得托尼有些心軟。唔，不過是一個擁抱而已，女孩子總是這樣嘛……還是算了，以後的機會多著呢。
他歎了口氣，往後靠到椅背上，輕闔眼皮。
第 83 章
弗萊士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會兒, 不知道去哪裡好。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 哈裡·奧斯本一步跨出。
「你怎麼來了？」弗萊士瞪大了眼睛。是來找佩特拉的？那也太奇怪了, 復仇者的地盤誰都能進來的嗎？
「弗萊士？你還在這裡？」哈裡也吃了一驚, 立刻停下腳步, 心生警惕。
「不對，現在你應該叫我毒液特工了。」弗萊士揚起下巴，得意道。
對此，哈裡的反應很冷淡：「這是你給自己取的名字？」
「怎麼，你有意見？」
哈裡微微皺眉：「那玩意兒很危險，就算是為你自己的身體著想，不是所有強大的力量都是好事。」
「我知道你父親的毛病。」弗萊士安慰道，「但這不一樣啊，我覺得我和毒液相性挺好的。」
「……隨便你吧。」哈裡聳聳肩, 正要走開, 卻又想到什麼, 回過身來，警告了一句，「你最好保證能控制住自己。要是你敢對佩蒂——」
「派克？她怎麼了？」弗萊士疑惑。
哈裡頓時語塞：「對了, 你還不知道……算了，你別管了。你知道她現在在哪兒嗎？」
這些人怎麼都這麼多秘密, 搞不懂，弗萊士暗自嘀咕。
「哦，我下午看到她了, 是去找斯塔克先生彙報工作了吧。但是美國隊長也在！——難道和復仇者團隊也有關係？」他很快地產生了聯想，「他們給她升職了嗎？」
「……」
顯然不是，哈裡心說。
「你有急事？」
「嗯，她不在也沒關係，復仇者呢？」哈裡說。
弗萊士抬手指了指天花板：「飛走了。」
「去哪了？」
「你問一下星期五？」
哈裡呆呆地抬頭望了一會兒，突然火大：「我早跟那幫老傢夥說過研發戰機的重要性了，他們就是不聽！」
「但是現在沒人啊。」弗萊士心生一計，「你會開飛機嗎？」
「怎麼可能……呃，只玩過模擬駕駛。」哈裡遲疑，「你覺得行嗎？」
*
北邊的平原上，風刃裹在雪裡面。天空被濃厚的雲層籠罩，四處都是灰茫茫的一片。從風裡飄來的雪不知是單純的雪還是雨夾雪，打在臉上凍得人直發抖。
很難想像在北半球的炎熱夏季，還有一個這樣寒冷的地方。
這種天氣，是不是能讓心浮氣躁的人冷卻一些呢？
……好像不能。
呼嘯的風聲中，四下裡寂靜無比，只聽到男人的高聲嚷嚷：「好了好了，我逮住他們了！羅恩——你往那邊再走兩步！」
「攔下攔下！那傢夥快被揍扁了！」
「嘿，小蜘蛛，別看他是美國隊長就手軟了！給我用力打！」
終於大功告成。哈莉累得往地上一坐，和羅恩背靠背。
「好像是經歷了一場嚴酷的魁地奇訓練。」羅恩氣喘吁吁地說。
「我倒是寧可去打一場魁地奇呢。」哈莉答道。
魁地奇球場上的十來個隊員再怎麼強壯也只是巫師，體質比麻瓜好不到哪裡去，而現在呢，他們面對的是有超能力的人類，還有，鐵罐……
魔法創造的繩索只能維繫一段時間，最後還是靠佩特拉的蛛絲把混戰中的幾個男人黏在地上動彈不得，這才算告一段落。
世界真正地安靜了。
休息夠了，羅恩拍拍屁股爬起來，審視戰場。
被綁在柱子那個男人似乎是昏死過去了，模樣已經看不太清楚——這位可憐的澤莫上校，即便是特種部隊出身，到底只是個普通人，被鋼鐵俠和美國隊長聯手打成了豬頭。
不過應該死不了的，羅恩很有把握地判斷道。
然後他轉向拱頂正中間，空地上躺著一個斷臂的男人。被切斷的金屬臂已經飛到了室外，插在一個雪堆裡，只露出亮晶晶的四根手指，看著怪嚇人的。
——再往另一邊看過去，復仇者最初的兩位大元老正並排躺在地上，肩並肩，卻互相不看對方一眼。
「回去你就死定了。」托尼，一個活了四十幾年的斯塔克，向他的同伴發出了冷酷的宣言——而這語氣聽上去就像是幼稚園裡的小孩在吵架。
另一個活了九十幾年的美國精神標兵，安詳地四肢伸開，卻也不甘示弱地回敬了一句：「有本事你脫掉這身鋼鐵衣再說話。」
「有本事你扔掉我爸給你做的盾再說話！」
「扔了扔了。」斯蒂夫說著，面不改色地抬起右手，一揚，星星圓盾便嗖地飛了出去，眼看著就要消失在雪地裡，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主人躺在地上視角不便，頭一次出現了誤差。
飛行路線上多出了一根圓柱。
星盾撞在柱子上，哢擦一聲清脆地響了起來，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反彈回來，飛向另一邊。
佩特拉正雙手空空地站在那裡，幾乎是本能地，一抬手，接住。看清了手中的物品以後，她唰地眼睛亮了起來：「哇，酷。」
原來這麼輕啊。她掂量了一下，手感極好，不由蠢蠢欲動起來。
「再打一記反血清。」托尼也面不改色地說。
「沒有這種東西。」斯蒂夫冷冷道。
「我回頭就給你造出來。」
「你幼不幼稚！」美國隊長義正辭嚴地訓斥道，「打不過就大方點承認不行嗎？」
「你才幼稚！」托尼針鋒相對，「我打不過你？哈！開什麼國際玩笑！」
……「太幼稚了。」西裡斯不堪直視，轉過身去。
赫敏正從她的小包裡一通翻找，取出一個保暖瓶：「我帶了南瓜汁，你們要喝嗎？天啊，這裡真的太冷了。」
哈莉摩擦雙手，往手心哈了口氣：「是啊。」
「我突然想到，」赫敏說著，往外面張望去，「德姆斯特朗該不會就在這種地方吧？威克多爾說他們學校所在的地方一年裡大多時候都很冷……」
「不會吧？如果是巫師的地盤，怎麼還會有麻瓜在這裡搞那麼多基地出來？」羅恩不太相信。「別想那麼多啦！我現在只想知道，我們該怎麼回去？」
佩特拉也跟著向外望去。
雪下得更大了，室外的輪廓都變得隱隱綽綽，只剩下花白的影子。
「殘酷的事實告訴我們，」佩特拉沉重地說，「千萬不要讓任何兩個復仇者打起來。他們死不死沒關係，但是交通工具肯定會遭殃——」
「你有資格說這種話嗎！」羅恩望著她，痛心疾首道，「你的破壞力也很驚人你知道嗎？」
佩特拉很委屈：「這次又不是我搞的！」
「是你把鋼鐵俠帶過來的！」羅恩指。
「我不帶路他自己也會過來的！你忘了他會飛的嘛。」
「唉……」羅恩歎氣。
幾人都歎氣，兩兩相望，被寒冷包裹，不知所措。
「你們巫師不會飛嗎？」佩特拉過了會兒問。
「普通巫師只能靠飛天掃帚。」哈莉說，「除非你是湯姆·裡德爾。」
幾人又靜靜地坐了一會兒。
赫敏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那邊的兩人，悄悄問：「你覺得他們和好了嗎？」
「很難說。」西裡斯很有經驗的樣子，「再好的朋友也可能翻臉不認人，比如我和詹姆，曾經就為了誰去洗碗決鬥了兩天兩夜。而這兩人……我看他們從前的關係也不怎麼樣吧？」
羅恩目瞪口呆：「你們……沒有一個人會用家務咒語嗎？」
「這不是重點！」西裡斯強調。
「呃，他們的確不是特別親密……」佩特拉委婉地說，「但是，超級英雄本身的存在就很特別，不能用常人的關係去定義。要是在戰場上，他們肯定會為彼此拼盡性命，不是嗎？」
「嗯，而剛才他們正在試圖拼命打爆對方的頭。」西裡斯點頭。
接著，他也不說笑了，臉上浮現出一抹難言的悲傷：「誰不能理解呢？當年我也是瘋了一般地去追殺蟲尾巴……」
「不一樣的性質。」赫敏連忙說，不敢往他的傷口上繼續撒鹽，「畢竟你們……」
畢竟什麼呢？她也說不出來了，黯然低頭。
氣氛很沉重。佩特拉心想，這樣不行。
「我去試探一下。」她勇敢地站了起來，大步走了過去。
「她想幹什麼？」羅恩一個激靈坐直了，抬起頭，看著她一步一步，走近了，然後蹲下來，坐在那堆報廢的鋼鐵戰衣的身邊。
佩特拉彎腰，沒說話，只是給了托尼一個擁抱。
有點艱難，因為MK46的尺寸太大了，她竭盡全力張開手臂，也只摟住了一半。
原本還在拌嘴的兩人早就停下了。托尼怔了怔，抬起能夠活動的手臂，勉強放在了佩特拉的肩膀上，輕輕按了下。
「好了，女孩。」他的神情緩和許多，「我是誰啊？需要你的安慰嗎？」
「你需要。」斯蒂夫靜靜地說。
「你閉嘴！」托尼又轉過頭去惡狠狠地恐嚇他。
「斯塔克先生，」佩特拉把臉埋在金屬的胸膛上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認真地說，「我們回家吧。」
回家吧。
雪下得很安靜。
遠方，一架戰機正無聲地穿過雲層，向他們飛來。
「你餓了？」托尼問。
「嗯！」佩特拉用力地點頭。
「好吧……」男人嘟囔著，費力地爬起來，「讓我想想我們要怎麼回去來著？」
第 84 章
嗚嗡嗡——
飛機從天而降, 搖搖晃晃地撞上了雪堆，無數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起。
一直在打瞌睡的格林德沃猛然驚醒, 銳利的目光掃向聲源處。
西裡斯早已舉起了魔杖, 其他幾人也警惕地站了起來。
「別慌, 問題不大。」佩特拉認出機身上的標誌, 趕緊攔下，說，「是友軍。」
大半被埋入了雪中的飛機打開了側艙門，一個黑影飛快地躥下，沿著雪地奔來。
「友軍？」羅恩嘀咕著揉了揉眼睛，臉色一變，驚呼道，「不對，是那個怪物啊！」
「別、別動手。是我們！」
緊跟著, 哈裡的身影也出現在門後, 揮舞著手臂, 向他們招呼。幾個大人都松了口氣。
「多謝。」斯蒂夫接過佩特拉遞過來的盾，拍了拍外表沾上的碎雪。
托尼則是好笑地搖搖頭：「這幫小鬼，真是……」
歪打正著, 倒也不錯。
「小蜘蛛！我來接你們了！」
熱情的毒液特工不知是出於自己還是共生體的意願，一路連爬帶跳地, 射出一根蛛絲黏在屋簷擋了過來，再一個飛撲——
佩特拉下意識地張開了手臂，退後幾步試圖減緩對方的沖勢。
哐當！
她後仰, 跌倒。毒液伸出無數細小的黑色觸肢，迅速黏在了她的制服上。
「……這是誰？」斯蒂夫驚訝地問。
托尼默不作聲，鋼鐵戰衣的面甲哢吱一聲，自動升起合攏。他毫不客氣地伸出手臂，將毒液特工拎了起來，丟出去。
「不要隨便和雄性生物擁抱，」他轉頭就警告佩特拉說，「離他們遠一點。」
佩特拉：「……哦。」
明明剛才抱你的時候就很開心！
「我爸呢？」哈裡一等他們走近了，就滿懷希望地問，「你們找到他了嗎？」
「嗯，救是救下來了——在那邊呢。」哈莉給他指了個方向。
那是另一個雪堆，依稀露出殘缺的尾翼。
「我們給諾曼打了血清，一直還在昏睡中。」哈莉解釋說，「所以剛才就把他留在飛機上了。」
金髮少年釋然地松了口氣：「太好了，真是謝謝你們。」
好不容易把傷患和俘虜都安置妥當，斯塔克研發的昆式戰機再次起航。一直沒顧著看時間，夜色已經很深了，雪從窗外掠過，風聲呼嘯，機翼穿過暴風雪的雲層搖晃得有些劇烈。
哈裡握著操縱杆，臉色有些發白，猶猶豫豫地轉頭，詢問：「那個，還是換個人來開吧？」
「你來的時候不開得挺好的。」毒液特工——也就是弗萊士——滿不在乎地說，還鼓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第一次是吧？很有潛力啊夥計！以後可以去當飛行員了。」
「第一次嗎？」那邊正給好友搗鼓金屬手臂的斯蒂夫也停下了動作，抬起頭來看了他們一眼，讚賞地說，「那確實很了不起。你有從軍的意願嗎？」
「沒、沒有……」哈裡嘴角抽搐。他很想問，難道你們剛才沒看到降落的時候差點墜機嗎？但似乎在場所有人都對他的表現非常滿意……再轉念一想，難道是因為有超級英雄在的飛機從來不可能正常降落？
「參軍不好嗎？我就很想去。」弗萊士惋惜地說。
「不錯，小子。」史蒂夫對此表示肯定。
巴基安靜地躺著，完好的右手放在胸前，看著坐在自己旁邊的美國隊長，欲言又止：「你……是不是玩得很起勁啊？」
「啊？」斯蒂夫一愣，手上的力氣沒控制住，只聽那金屬手臂發出啪嗒的清脆聲響，「抱歉。」
冬日戰士不忍直視地撇開頭，閉上了眼睛，歎了口氣。接著，他費力地想撐起上半身：「還是我自己來吧。」
「你還是躺著吧，肋骨不是都斷了嗎？」西裡斯涼颼颼地說了一句。
斯蒂夫微微皺眉。
「你們巫師是不是能——」
「嗯，我很想幫他治好。」西裡斯立刻說，然後指了指另一邊的男人，「但我暫時不想招惹那傢夥，就不參與你們的恩怨了。」
「斯塔克……」斯蒂夫又無奈地轉過頭去，這時候連名字也不直接叫了。
「幹嘛？我有說過不給嗎？」托尼揚起眉毛，結果擠到眼角的傷口，立刻齜牙咧嘴地嘶了一聲，佩特拉拿著沾了酒精的棉花，不知所措。托尼馬上換上了輕鬆的語氣：「別管他們，你繼續。」
「我沒事。」巴基說。他也放棄了那條金屬胳膊，安分地躺下不動了。
冬日戰士是很有骨氣的人，已經拖累了好友，就不想再顯得自己沒有擔當力。
斯蒂夫隨即歎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不再說話。
機艙裡安靜了一會兒。
托尼若無其事地開口，問佩特拉：「想喝點什麼嗎？咖啡？熱可哥？——你們怎麼都不說話？難道沒覺得胃都被凍壞了嗎？」
「呃……」
這不是大家以為你心裡正難受嘛……離得最近的羅恩有點沒反應過來，清了清嗓子說：「我挺好的。哈莉你呢？」
結果沒回應，他扭頭望過去。哈莉正坐在西裡斯的身邊，握著他的手腕，低下頭仔細檢查：「你剛才是不是被流彈打中了？」
「沒事，剛好擦過去。」西裡斯挽起袖子，把小臂露出來給她看，「你看，就流了點血。」
「我有帶白鮮。」赫敏忙說，「雖然是小傷，還是先止血吧。」
羅恩看向她隨身攜帶的小包，驚奇：「你不會把所有的家當都裝進去了吧？」
「沒有全部，也差不多了。」赫敏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別忘了，我們現在可是在『逃難中』。」
哈莉也歎了口氣，苦中作樂地說：「樂觀點想，這叫戰略性轉移和撤退。」
兩班人馬各有心事，哈裡卻像是如夢初醒般，「啊」了一聲，轉過頭來。只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說出點什麼，失去控制的飛機又是猛地抖了一抖。
「注意方向！」弗萊士趕緊提醒。
「誰來幫個忙啊？」哈裡手忙腳亂地轉回去搗鼓，又惦記著心裡的事情，有些著急。
「旁邊有自動駕駛。」托尼提醒。
「嗯？」哈裡抽空看了一眼，「在哪裡？」
「紅色的拉杆，按下去。」
顯示幕上出現了自動駕駛的標注。沒過多久，機身穩定下來，哈裡長舒一口氣，站起來轉過身去。
他沒出聲，直到哈莉感覺他來到了自己身前，投下一片陰影時，才抬起頭來疑惑地問：「怎麼了？」
嘩啦——
一個鏈子垂了下來，亮晶晶的金屬掛墜落在她眼前。
綠色，帶S的蛇形記號，哈莉猛然睜大了眼睛，起身：「斯萊特林的掛墜盒！」
金髮男孩松了手，掛墜盒便落到了她的手裡。
「這玩意兒在公司的檔案室裡。」哈裡解釋，「落到某個夾縫中了，我也是不巧才發現的。——是你們要找的東西沒錯吧？」
「你剛才一直帶在身上？」羅恩驚喜不已，「怎麼不早說？」
哈裡抱歉地說：「其實我來找你們就是為了這件事，但是看到我父親就……太激動了，一不小心忘了。」
赫敏看哈莉拿在手裡仔細打量了半天，也湊上前去：「是真的沒錯了吧？」
「是的。」哈莉輕歎了口氣，握緊在手中，心裡感慨萬分。
為了一個假的掛墜盒，他們已經失去了很多。不過還好，終於找到了真的。現在要考慮的就是如何將它破壞掉了。
「魂器的保護咒語很強。」赫敏也歎氣，「我們所知道的，只有格蘭芬多的寶劍或者蛇怪的毒牙才能夠刺穿魂器吧？但是，這兩樣東西我們一個都沒有……」
幾人面面相覷，又惆悵了起來。
「試試這個？」佩特拉給他們出主意，指了指鋼鐵戰甲存放的箱子，積極地說，「物理攻擊應該也可以吧？」
赫敏一愣：「我倒是沒想過……」
這樣也可以嗎？
她瞪大眼睛，與哈莉對視。
「或者找旺達來？她的魔法來自心靈寶石的力量。無限寶石的力量肯定比地球上的魔法師要厲害吧？——再不行還有奇異博士呢。」
……
「認識你們真好啊。」最後，哈莉如此感慨道。
回到紐約的復仇者大廈，托尼本來還想跟佩特拉叮囑幾句，結果卻被在停機坪等候已久的佩珀叫了過去。
她行色匆匆的樣子，肯定又是來商量斯塔克集團的事情了。托尼無奈，只好看她跟在斯蒂夫的身後離開了房間。
「不會被拐走吧？」托尼憂心忡忡地想。
「想什麼呢？」佩珀撇撇嘴，「她本來就更喜歡美國隊長好嗎？」
「但她肯定更支持我。」他理直氣壯地說。
「確定不是同情你而已？」佩珀挑眉，好笑地問。
「……」托尼愣了會兒，才說，「她不會的。」
「嗯？」佩珀有些疑惑，「你這麼相信這個孩子了？」
「我們的小蜘蛛是個很有主意的人啊。」托尼說到這裡，有些感慨，「才過去多久，她已經成長了這麼多……是時候給她漲『實習』工資了吧？」
佩珀微微一笑：「別的我不知道，這件事上，我確信，佩蒂會很高興的。」
第 85 章
嘎吱一聲, 門開了，斯蒂夫動作很輕地閃了出來, 關上門。
「他還好嗎？」佩特拉問。
「已經沒事了。」美國隊長笑了笑, 但笑容很淺, 面上還夾著一絲猶豫, 應該是想到了好友大腦中的控制關鍵字，心事重重。他歎了口氣，「要是布魯斯回來就好了，或許他有辦法解決——」
佩特拉有些驚訝：「班納博士還沒恢復嗎？我們從薩卡星回來都這麼久了，『他』還是浩克？」
「一直是。」斯蒂夫點了點頭，「娜塔莎去看過他了，情緒看上去挺穩定的，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沒變回來。不過你不用太擔心，我們吸取了教訓。有神盾局的人陪著, 會儘量避免他暴走的。」
話是這樣說, 大家心裡都知道, 這種事可是說不準的。以前有緋紅女巫的心靈魔法影響，未來還不知道會有什麼呢。
佩特拉看著斯蒂夫眉間抹不去的擔憂，倒是有心想幫忙, 卻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他們復仇者身上的擔子……越來越重了。
「時間很晚了。」斯蒂夫很快轉移了話題，調整心情讓語氣變得輕快了些, 他看了看手錶，笑著問，「一起去吃夜宵嗎？我記得廚房裡應該還剩點什麼。」
在這復仇者的基地裡住了一段時間, 佩特拉已經很熟悉了，跟著斯蒂夫沿著走廊走下去，不知不覺，空氣又重新染上了幾分沉重的氛圍。
「我還沒有向你道謝。」斯蒂夫突然打破了沉默。
「咦？為什麼要謝我……」佩特拉有些受寵若驚。
「今晚的事，」斯蒂夫說，「幸好有你在，不然——」
這麼說著的時候，他一向陽光、充滿感染力的英俊面容似乎變得有些哀傷，接著就是歎息：「不然，我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佩特拉心裡咯噔一聲，心跳也快了幾拍。
連美國隊長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難道他和斯塔克先生——在彼此對立的那個時候，他們已經走到了幾乎無法挽回的地步了？
現在的硝煙氣氛似乎早已煙消雲散，佩特拉有些恍惚地回憶起幾個小時在雪地裡的情景，重新浮現在腦海中的畫面已經變得有些模糊了。她努力地回想當時那兩人臉上的表情？是憤怒，悲痛，除此之外呢……
幾乎一刀兩斷的決絕？
「抱歉，隊長。」
「不，你做得很對。」斯蒂夫看著走廊的盡頭，很平靜地說道，「這是真相，托尼遲早要知道的。」
佩特拉稍稍安心下來。他對那人的稱呼又回到了熟悉的名字，就算還不能稱得上「和好」，至少關係已經緩和下來了。這之後，總會有轉機。
「他會出現在那裡，其實我也早有預料。」斯蒂夫微微苦笑，「無論你信不信，佩蒂——那個時候，我真的不能確定他會對巴基做出什麼事來。」
「你們……」佩特拉啞然。她還剛想松一口氣呢，現在神經又繃了起來。
斯蒂夫的情緒已經很平靜了，但正是因為如此，才讓她意識到，他與托尼的關係無論如何也回不到過去了。
「不是信不信任的問題。」斯蒂夫繼續說，「正因為我們彼此熟悉，才愈發不能確定失去理智後的舉動——我不是不想相信他，我只是不能承擔萬分之一的後果。」
「……」佩特拉說，「我懂了。」
斯蒂夫一怔：「是嗎？」
佩特拉點頭：「嗯，我知道了，網路上瘋傳的『stony』配對已經BE了。」
唉，對於人們來說，還是白月光更重要嘛。她惋惜地想。天降打不過竹馬，更打不過天降的竹馬，看來是真理了。
「？？」
出於本能，斯蒂夫不願去追問她的話是什麼意思。不過，被佩特拉這麼一打岔，他愣了愣，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我完全沒有怪他的意思。」他慢慢地說，「如果我是托尼，面對多年後的真相，面對殺害自己父母的兇手，我也不敢保證我能心平氣和地送他進監獄——如果說，想要人償命，其實誰都清楚真正的兇手是誰。可當年的九頭蛇……」
斯蒂夫的表情非常複雜。
「——那些人都已經死了。」佩特拉替他補充了剩下的半句話。她惴惴不安地望著面容依舊年輕的美國隊長，「那接下來呢？」
「嗯？什麼接下來？」
「你們……」她小心翼翼地組織語言，「你們會散夥嗎？」
「不會啊。」斯蒂夫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一笑，「我不是說了嗎？幸好有你在。」
當時在場的不是只有佩特拉一個人而已，還有澤莫，還有幾個並不熟知底細的巫師。
肯定不是人越多越好的道理。斯蒂夫也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因素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正因為這些人在場，這一場差點決裂的戰鬥最終只是以互相挨揍而告終，絕對是最好的結果了。
佩特拉還想不太明白，歪著頭苦思冥想。
斯蒂夫卻已經打算暫時把它們拋諸腦後了，搖搖頭，說：「我剛才說了，作為感謝——」
「請我吃夜宵嗎？」
「唔，這麼晚了應該點不到外賣了。」斯蒂夫遺憾地笑了笑，宣佈，「所以，我決定親自下廚。怎麼樣？」
*
值了。
佩特拉心滿意足地想。
不僅享受了美國隊長的夜宵服務，還順帶連第二天的早餐都包了——
第二天，看到餐桌上的食物，復仇者基地裡僅剩的幾人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發生了什麼？」羅德斯驚訝地問，「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他看看這邊的佩特拉，記得她是托尼找來的新人，友好地點點頭，又轉向另一邊，正在一本正經鑽研晨報的美國隊長。
「咳，吃吧。」斯蒂夫乾咳著，明顯不想解釋。
「不會有毒吧？」羅德斯扭頭問托尼，然後一愣。他這時候才發現托尼複雜的表情，再仔細分辨，客廳裡彌漫著一種微妙的氣氛……
這兩人什麼時候吵架了嗎？羅德斯納悶地想道。
他一邊謹慎地保持觀察，一邊在佩特拉身邊坐了下來：「我可以坐這裡嗎？——哦，謝謝，我正想要呢。」
他接過佩特拉遞過來的蛋黃醬，正準備加到三文治上，被托尼若無其事地拍了把肩頭：「喂，你搶了我的位置。」
「旁邊那麼多椅子你不能坐？」羅德斯上校不滿地哼了哼，就是不挪位。
佩特拉抬眼。這餐桌不大不小，正適合六個人坐。佩特拉另一側的椅子就在斯蒂夫的右手邊，而上校先生的旁邊也還有兩個空位。
托尼視若無睹，繼續騷擾羅德斯的椅背，咚咚敲：「快讓啦，我和那傢夥正在冷戰呢。」
「……」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身為他多年的好友，羅德斯也很熟悉托尼的脾氣了，無奈地往右邊挪了一個座位，一邊問：「冷戰？你們這麼幼稚？」
托尼坐下，聳了聳肩，拿起三文治咬下去。
羅德斯欲言又止，冷戰你還就這麼大大方方地吃斯蒂夫準備的早餐？他沒意見嗎？——再看斯蒂夫，依然把臉藏在豎起的報紙後面，果然是把冷戰的表面關係做得很徹底了。
羅德斯收回目光，正好和佩特拉的視線撞在一起。他齜牙，用口型說：「你看著兩個人，嘖嘖……」
在詭異的寂靜中，佩特拉認真地吃完了早餐，決定先一步開溜。
今天是不是有代數考試來著？她回憶著，準備拿起書包。
「嘿，小蜘蛛。」羅德斯卻叫住了她。他看起來也很不習慣這樣的安靜，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然後想起了這樣一件事，「你是在中城中學讀書，是嗎？」
佩特拉點點頭：「旺達也是。」
「感覺那裡還不錯……」羅德斯思索著，指腹摩挲著下巴。
「怎麼了？」托尼問。
「神盾局那邊有幾個孩子，還在訓練中，但這個年紀也不好直接荒廢學業了是吧？顯得他們不夠人性化。」羅德斯解釋，「科爾森想把他們安排到知根知底的地方上學。既然紅女巫也在，我想不如就讓他們一起吧？都是年輕人，認識一下也不錯。」
「又是新人？」托尼挑了挑眉毛，拿起牛奶抿了一口，不動聲色地問：「男的女的？」
「男孩。」
「……」托尼陷入沉思，「你這樣讓我很難辦啊，老兄！」
「至於嗎？」羅德斯翻了個白眼，乾脆直接詢問佩特拉的意見，「你覺得呢？」
佩特拉也有些猶豫：「那他們就會知道我的身份了……」
「靠譜嗎？」托尼也問。
「應該靠譜吧。」羅德斯說，「我也沒見過啊，要不，回頭讓你們戴上面罩見個面？」
說完，他自己也覺得好笑：「怎麼搞得像化裝舞會似的？」
「啊，我有問題。」佩特拉突然舉手，然後鄭重地問，「他們有錢嗎？」
「好像沒有家人。」羅德斯回憶著說，「怎麼問這個？」
現在的超級英雄交朋友還要在意對方是不是很富有嗎？這是什麼年輕的時尚？
「那就好。」佩特拉長籲一口氣，「我不想太有壓力了。」
「？？」
戰爭機器撓頭，隨後目光鎖定了托尼，恍然大悟。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9 14:49
第 86 章
紅女巫還跟著幻視一行人留在瓦坎達, 這幾天佩特拉都是獨自上下學，晚上也不去夜巡了。她打算給自己放幾天假, 規規矩矩地去了放學後的社團活動。
離聯賽月還早, 學術團隊沒什麼太多要做的, 很早就結束了活動。內德跟著佩特拉走出校門, 興致勃勃地說：「我終於買到了那款死星模型！」
「你不是說很貴嗎？」
「是啊，不過我拿到了上次軟體大賽的獎金。」他樂滋滋地說，「一起拼吧？你再叫上哈裡？我們好久沒聚過了。」
「好啊，你要來復仇者大廈做客嗎？」佩特拉順勢提出。
內德當然樂意，眼睛都發亮了：「天哪，可以嗎？——棒極了！等我回家拿，待會見！」
他轉身跑了，佩特拉繼續慢悠悠地往前走，一抬頭, 看到車站前三個熟悉的身影。
霍格華茲的鐵三角, 看來, 赫敏也加入了就讀麻瓜中學的佇列。
「你們還沒回去嗎？」她打了聲招呼。
「嗯，我們準備搬家。」哈莉應了一聲，拍拍身後鼓囊囊的背包。不過是普通書包大小, 但聽聲響就知道沉重感十足，想必是被施咒後的, 不知道裝了多少東西。
「搬家？」
「跟你一塊啊。」哈莉笑了笑。
佩特拉很意外：「之前不是說不方便嗎？」
「現在不一樣了。」哈莉說著，食指飛快地比劃了個S的形狀，暗示著斯萊特林的掛墜盒, 同時壓低聲音，「我們在想辦法破壞那個東西，你知道的，它很強大，在普通的居民區萬一惹出什麼麻煩——」
「倒不如在復仇者總部是吧？」佩特拉心領神會，「反正就算復仇者大廈直接炸了，紐約市民也都見慣不怪，就不會引起恐慌……」
羅恩欣慰地點頭：「沒錯，是這個意思。」
「不管怎麼說，還是要多謝斯塔克先生了。」赫敏很有禮貌地表示，眼睛亮晶晶的，由衷地說道，「他真是個好人！」
「但願他不會對我們感到頭疼。」哈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不會吧？」佩特拉乾巴巴地笑了兩聲，想到了自己，「他都已經習慣我這個大麻煩了……」
哈莉乾咳，委婉地說：「我可是炸過英國魔法部的……」
「咳咳咳！」羅恩用力咳嗽，「別這麼說，那可是有我出的一份力的。不過還是比不上我哥，他們直接炸了學校，更勇敢呢。唉，你爸當年和西裡斯有這麼幹過嗎？」
「好像沒有？」哈莉思索。
……這兩個格蘭芬多好像比自己還不靠譜啊！
佩特拉轉向剩下一個。
萬事通小姐謙虛地擺了擺手：「別看我，我只炸過魔藥學教室。」
「？？」
「那不是你故意的嗎？」羅恩問。
「這是我求學的人生中唯一的恥辱。」赫敏沉痛地表示，然後又說，「當然，是為了革命付出的代價。」
哈莉肅然道：「組織對你表示由衷地感謝。」
「你要小心了啊，佩蒂。」羅恩憂心忡忡地轉向佩特拉，提醒地說著，「某人要搶你全校第一的寶座了！」
「嗯？」佩特拉歪頭。她很有自信的，不怕這一點威脅。
「別開玩笑啦。」赫敏也笑了，看起來對全方位稱霸成績第一也沒有太大的執著，「我現在只是想多學點知識而已。」
「但是我們都輟學了。」哈莉說。
「很遺憾，不過也沒辦法了。」赫敏歎了口氣，隨後又笑，「如果我們更效率一點的話，說不定能夠趕得上N.E.W.T呢？」
「我連O.W.L的成績單還沒收到呢。」羅恩嘟囔道，但完全不為此感到憂慮——「這是我唯一感謝神秘人的地方！」
「裡德爾當年也是全校第一的優秀學生。」哈莉給他潑了一盆冷水，「他一定會等考試結束再來找我麻煩的，別妄想啦！」
四個人一同踏入大門的時候，頭頂傳來一聲巨響。整棟大廈好像都在抖動，玻璃嗡嗡直響。他們對視一眼，飛快地走進電梯。
不多時，電梯門開了，佩特拉第一個沖進實驗室，然後急刹車，把後面幾人也擋了下來。
「增加壓強。」戴著護目鏡的鋼鐵俠先生一臉淡定地吩咐星期五。
金屬管道橫跨三個大房間，打通了牆壁，把原本高精尖的技術產品全部取而代之，改裝成了工作車間。
被固定在最中間、承受著高壓衝擊的，正是閃閃發亮的綠色掛墜盒。
「這個，不管用吧？」西裡斯抱胸站在一旁，滿臉狐疑。
幾個年輕人都被這壯觀的場面鎮住了，沒出聲，悄悄地溜進來，找了個空位圍觀。佩特拉扭頭張望，發現至尊法師也在。
他們這幾個大咖，居然都對一個小小的魔法容器毫無辦法嗎？
「這可不是一般的容器。」哈莉苦笑，「這是伏——」
赫敏飛快地捅了一下她的胳膊，羅恩更是急得大聲咳嗽。這名字已經被下了禁咒，再說出來不是自投羅網嗎？
「抱歉，差點忘了。」哈莉以前直呼習慣了，搖搖頭，改口道，「很不想承認，但湯姆·裡德爾的確是這個世紀以來最強大的黑巫師。」
「格林德沃怎麼算？」羅恩突然好奇。
「算上個世紀的？」哈莉想了想補充，「按出生年份的話。」
說到格林德沃，佩特拉還惦記著呢：「他現在在哪？」
「被神盾局關著呢。」哈莉答道。
「那倒是不錯。」赫敏點點頭，覺得能夠接受這個結果。
「他沒意見嗎？」佩特拉本能地感覺這黑魔王脾氣挺烈的，「他沒趁機反抗或者鬧自殺什麼的？」
「沒有。」哈莉說，「我也有點意外。難道他坐了這麼多年的牢，終於悔改了？他唯一提出的要求就是，等我們……等事情結束以後，他想再去看一眼。」
「誰？」佩特拉下意識地問。
「嗯……」哈莉一臉凝重。
佩特拉撓了撓臉頰：「這麼情深義重嗎？看不出來啊。」
「所以我猜他是不是後悔了。」小女巫聳聳肩，「誰知道呢。」
話音未落，身後又是震天動地的巨響和搖晃。室內剩餘未固定的物品全部東倒西歪，哐哐當當地撞在地上，灑了一地的碎片。
「呼——」
托尼摘了手套，長舒一口氣，宣佈：「你們來吧。」
「搞個核彈什麼的？」斯特蘭奇的幽默感上線了，一副積極出謀劃策的模樣，但總感覺更像在惡作劇。
「扔哪兒？」托尼反問，「你畫個圈直接送到滅霸的飛船上？」
這當然行不通。
至尊法師也不逞強，又說：「你們不是有個心靈寶石嗎？叫那個機器人來試試。」
「幻視？他在做手術。」
「紅女巫呢？」
托尼答：「她陪床……」
「……」
「我感覺有些奇怪。」哈莉在旁邊看了半天，總覺得不對勁，忍不住出聲，「讓我看看。」
托尼看了她一眼，讓出位置，看著她走上前來，靠近了觀察掛墜盒。
「怎麼了？」西裡斯問。
當然，在場的人都知道，要論對伏地魔、對魂器的瞭解，沒人比得過這位救世之星。她二年級的時候就誤打誤撞用蛇怪的牙齒捅穿了十六歲的少年裡德爾。
「日記本裡的裡德爾雖然很厲害，但還沒有真正實體的力量。」哈莉望著那個神秘的掛墜盒說，「就算他拿到了魔杖，卻也沒有能力阻止我破壞日記本。」
「也許是因為那個魂器裡的靈魂碎片太年輕了？」羅恩猜測。
她搖搖頭，繼續說：「而鄧布利多教授破壞的岡特戒指，上面就有留下非常強大的保護咒語，連鄧布利多教授都著了道……說明魂器很狡猾，但再強大，也還是能夠被破壞。格蘭芬多的寶劍固然厲害，但我想，麻瓜的物理武器也不至於傷害不了巫師的魔法吧？」
若是魔法真的有這麼極端強大，過去的這麼多年來巫師也不至於被逼迫得東躲西藏，以至於完全隱匿於人類社會了。
西裡斯深以為然：「哈莉說得對。」
「這意味著什麼呢？」羅恩茫然。
「意味著，」斯特蘭奇站起身來，表情嚴肅了一些，「這個掛墜盒裡面，可能還有別的東西。而且，是很強大的力量。」
他與托尼對視一眼。後者也若有所思：「你是說，寶石？」
至尊法師輕念咒語，胸前的阿戈摩托之眼睜開了眼睛，發出綠光。
剩下的人專注地盯著那顆時間寶石。赫敏有些迫不及待地問：「無限寶石相互靠近的時候，會有共鳴嗎？」
「這我也不清楚。」斯特蘭奇聳肩。
「難道——」佩特拉更大膽，更直接地說出了幾個人心中還不確定的猜測，「這個就是剩下那顆靈魂寶石？！」
「……」
哈莉是很清楚伏地魔的執著的。要做魂器，他絕對不會隨便拿個普通的物品。
岡特家祖傳的戒指，那是他的身份，是他引以為傲的斯萊特林血脈。少年時期的日記本，或許曾經記載了他重要的記憶。斯萊特林的掛墜盒，那更是創始人留下的遺物。
剩下幾個可能性，就在格蘭芬多的寶劍，拉文克勞或赫奇帕奇的什麼東西之中了。不過寶劍被存放在學校，這些年伏地魔沒法靠近，現在倒是有了機會，但想必要做的魂器都已經做出來了，也可以排除。
順著這個思路去找魂器，哈莉覺得還是很有用的，雖然困難，但總算是有了一個目標，不至於滿世界海底撈針。
只不過，她覺得就算是湯姆·裡德爾本人也不會料到，自己動過手腳的掛墜盒還可能藏著如此牛逼的無限寶石吧？他要是知道了，會不會很得意呢？
靈魂寶石，被做成了伏地魔的魂器……
短暫的沉默後，羅恩滿懷敬畏地說：「裡德爾，牛逼！」
第 87 章
內德和哈裡是晚飯後來的, 幾千塊的模型，也夠他們花上一段時間去解決了。
起初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內德好奇地向羅恩打探巫師的生活, 氣氛十分融洽。但漸漸地, 他有些坐立不安了, 扭頭低聲問佩特拉：「你們這裡沒出事吧？」
佩特拉剛拾起一塊碎片，正琢磨著是哪一個部件，聞言，抬頭看向天花板。
轟鳴聲時不時響徹大樓，伴隨著極為可疑的牆壁震動，內德的擔心並不是沒由來的。
「沒事，問題不大。」她故作鎮定地放下手中的小人，答道，「他們在和一個靈魂碎片打架。」
「……不是很懂你們復仇者。」內德茫然地說。
「別管他們。」哈莉也說, 「我們玩我們的就好了。」
年輕的奧斯本忍不住問：「就這樣了？你們之後呢？」
哈莉和赫敏對望一眼。
「當然不能坐以待斃。」她說, 「我會想想辦法回霍格華茲一趟。」
「你瘋啦。」羅恩一驚, 抬起手臂時動作大了些，差點把剛拼完的部分推倒，「現在回霍格華茲, 那不是等著被斯內普抓去送給神秘人？」
「所以我說，會想想辦法……這不是有你們在嗎？」
赫敏點點頭：「我也有在考慮這個主意。畢竟我們不能等破壞了掛墜盒以後再去找下一個魂器, 太浪費時間了。在我們逃亡的這些日子裡，國內還有多少無辜的人死於食死徒之手？……我們得主動出擊了。」
內德聽他們說起這些時，也有些蠢蠢欲動, 見佩特拉好像沒什麼反應的樣子，默默地搭小人，偷偷地用胳膊肘戳了一下：「嘿。」
「什麼？」
「我也想去。」內德羡慕而憧憬地說。
「呃……」佩特拉居然有些猶豫。
「為什麼？」哈裡也很驚訝，「平常需要幫忙的時候，不是你最積極了嗎？」
「我當然很想去啊！」
哪個孩子小時候沒有一個魔法夢呢？現在有這個機會，又有誰願意錯過？哪怕很清楚危險重重……可對於立誓要成為超級英雄的她來說，這當然不會是什麼阻礙。
「我知道了。」哈莉深刻地點點頭，「你監護人不給。」
「你可以像往常一樣瞞著嬸嬸——」內德積極出謀劃策。
「可是斯塔克先生他……」佩特拉深沉地歎了口氣，雙手環胸，想了半天決定表達得婉轉一點，「他說不會給我報銷去英國的費用的。」
「我也不建議你去。」哈莉說。
羅恩一怔，望向好友。
這話說得有些冷漠了吧？如果是對韋斯萊家人或其他朋友的推辭，那可以理解，因為那些人不清楚魂器的存在和鄧布利多給哈莉的任務，羅恩自己也不願意把更多的人拖入危險。
可是，超級英雄這些人就不一樣了，他們有強大的力量，更有義無反顧的責任心和使命感，絕不是拖後腿的類型。
「因為那個預言嗎？」佩特拉問。
被預言欽定的兩個宿命死敵。雙方之中只有一人能活下來——只這一句話，就把哈莉推上了沒有後路的絕境。而伏地魔本人似乎也相當忌憚這個預言，以至於為了殺死一個剛出生一歲多的孩子而魂飛魄散……
「因為我很幸運。」哈莉卻說。
「……」
「至今為止，在我們數次的直接或間接交鋒中，我都能夠倖存，是因為預言，還是因為有願意保護我、為我犧牲的別人的幫助？我不清楚。」哈莉慢慢道，「但無論如何，伏地魔執意要親手殺死我，所以我不用擔心那些窮凶極惡的食死徒，但他們很可能會傷害我身邊的人……甚至，我的寵物。」
說到這裡，她抬起頭，看了看身邊的幾個人，聳了聳肩：「所以，想要跟我一起行動的人，必須得有個好運氣才行。佩蒂，你覺得呢？」
佩特拉啞然。
籠罩在她十多年人生中的「派克運氣」是絕對意義上的糟糕透頂。做好的作業可能會忘記帶，想要買午餐卻總是少幾塊錢，走在路上都會被自行車撞。就連罕見地坐上了豪車兜風，都會被路邊掉下來的蜘蛛狠狠地咬一口……
或許，成為「蜘蛛俠」以後，因為遇到了越來越多厲害的人物，她也被染上了一些好運，但隨著蜘蛛感應的出現，佩特拉意識到了：她強大的能力，也沒有給她帶來更好的運氣，而是接連不斷的「事故」。
普通的犯罪分子也好，擁有超能力的壞蛋也好，都還在能夠解決的範圍內，就算她自己一個人不行，還有很多經驗豐富的前輩可以求助。
可是——
「我想也是。」同樣被預知的未來所困擾的哈莉深感同病相憐地說，「你們還是專注如何搞定滅霸的問題吧。」
「讓我們往好處想。」羅恩突然樂觀起來，「就算沒搞定，地球末日到了，食死徒他們也逃不了啊！要死大家一塊死……」
「羅奈爾得，可以不要烏鴉嘴嗎？」赫敏冷著臉，伸手，給了他一拳。
*
滅霸的威脅確實讓人心情沉重，但在他還沒出現的日子裡，生活還是一如既往地進行著。
哈裡看出佩特拉情緒不佳，某天放學後出現在校門前，在一眾學生驚異的注目禮中，朝她招呼：「上車，佩蒂！」
曾經同一個初中的學生們似乎認出了這輛豪車所屬奧斯本，對兩人的關係也略知一二，但還是不可避免地，竊竊私語在人群中傳遞著，令人頭大。
佩特拉趕緊上了後座，關上車門隔絕了外面的注視，這才松一口氣。
「去哪兒？」她問。
「以前週五放學後，我們都是去看電影的，對吧？」哈裡說。他今天穿的T恤和牛仔褲看上去相當廉價低調，平時待人也很和氣，沒有高高在上的傲慢貴公子感，若不是和勞斯萊斯一起出現，未必會惹來這麼多眼球。
「別管他們，」他看佩特拉還在往車窗外張望，滿不在乎地說，「他們只是羡慕你而已。要是敢說什麼閒話，你告訴我，我去揍他們！——哦，當然，現在你可能不需要我幫忙了？」
當然，哈裡只是開個玩笑，他知道佩特拉不會仗著自己的超能力去以暴制暴。他只是想提醒她：你這麼優秀，完全不用在乎他人的眼光。他們妨礙不了你的。
「我知道的。」佩特拉向他笑了笑。她可沒那麼脆弱，怕是不會怕的，只是偶爾會有些煩惱罷了。「唉，如果我也——」
如果我是個富婆就好了！
——說到底，哪個女孩心裡不會這樣想呢？
在一個貨真價實的富二代面前，佩特拉沒好意思把這話說出來，說到一半就停下，留了一個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懸念。
哈裡也有些苦惱，不知道該怎麼鼓勵她，想了想才說：「不用擔心，你以後一定會賺很多錢的！——不像我，我的錢只是我爸給我的，我靠自己能做到什麼程度，還是個未知數呢。」
「……」
不，不不。如果你知道鋼鐵俠是在認真地考慮遺囑問題的話，就不會這麼說了。
佩特拉定了定神，按住心跳加速的胸口。
「開玩笑的，」她很快說，「我不需要那麼多錢。」
「說得對。」哈裡認真地點頭。
到了目的地，兩人下車，哈裡讓司機把車開走了，像過去的時候，他們在附近的商業中心晃了一圈，然後進了電影城。
「最近有什麼上映的片子來著？」哈裡嘀咕著，準備去排隊買票了。
「不要鬼片。」佩特拉很鄭重地囑咐道。
哈裡自己的膽子也不是很大，想起曾經兩人在家裡看驚悚片嚇得失聲大叫，把諾曼驚得提著機關槍沖進來以為發生了入室搶劫……往事不堪回首，因此，他欣然答應：「當然。」
佩特拉很自覺地去另一邊櫃檯買爆米花和飲料——雖然哈裡總是會紳士地說「我來」並搶著付錢，但那是過去了！如今有了復仇者的「實習工資」，自己也有充足的零花錢了。她欣慰地想道。
這邊人很少，她一手捧著中杯的爆米花，一手將飲料環在胸前，走起來搖搖晃晃的，看上去有些勉強。
佩特拉心知自己有著蜘蛛力量，拿這點東西並不費力，就算堆滿的爆米花搖搖欲墜，她其實很有把握並不會讓它們掉下來。但在他人眼中，這些技巧性的力量是不會察覺到的。
「需要幫忙嗎？」旁邊健壯高個的女孩主動問道。
「不用了，謝——」佩特拉還沒說完，聲音就被巨大的爆炸聲吞沒了。
在人群的騷動和尖叫聲中，有個持槍的蒙面男子架著一個小孩沖了進來。
「都給我滾開！」男人高聲喊著，試圖往逃生通道撤離。擋在前方的人們都忙不迭地散開，很快就讓出了一條路。
我說什麼來著？派克運氣。
佩特拉歎了口氣。
在迅速清空的電影院門前，她似乎成為了相當醒目的一個存在。但她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那個被劫持的小男孩身上。
既然都出現在自己眼前，那就不必客氣了。
佩特拉看著持槍男跌跌撞撞地沖過來，狀似慌張地往旁邊閃去。要表現出笨拙的樣子，她很擅長——因為在半年前的過去，這可是完全真實的反應，現在學起來更是得心應手。
然後，瞅准機會，扔出爆米花的杯子，往那個男人身上灑。
趁他不注意的時候……
「哎呀。」佩特拉叫著，身體後仰，爆米花順理成章糊在了迎面而來的搶劫犯的臉上。
這時候她應該是假裝踉蹌著後退，站穩，再借機出手，救下那個孩子……但是，出人意料的是，還沒待身體自動找回平衡，她已經被一個有力的手臂扶住了。
佩特拉抬頭，發現自己落入了一個少年的懷裡，正對上他漂亮的藍眼睛。
「你沒事吧？」他穩穩當當地將她扶穩，把空了一半的爆米花送回到她手中，彬彬有禮地說，「要小心一點。」
他說話的腔調有點古怪，不像是本地人，但仔細聽，又並非是外地口音。
佩特拉呆了一下，再回頭看。
罪犯已經被方才見過的女生按倒在地，她動作相當有利，乾脆的出手過程連佩特拉都只是看到了個殘影。至於得救的男孩，也被趕到的影院工作人員看護起來。
哈裡匆匆推開人群擠進來的時候，正看到佩特拉在和那個金髮的少年說話。她怔怔的樣子，和往常不太一樣。
他立刻警覺起來，上前一步將佩特拉拉到身後，扭頭質問：「你是什麼人？」
第 88 章
無怪乎哈裡突然升起的警覺心, 這種外表溫柔帥氣的少年，生來就是天敵！
年輕的奧斯本板著面孔擋在了佩特拉與對方的中間, 目光銳利。對方則不卑不亢, 向他頷首示意：「你好。」
「發生什麼事了？」一個大塊頭、黑皮膚的男生捧著超大杯爆米花和可樂擠開了人群, 來到金髮男孩的身邊詢問, 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樣。
「沒事，盧克，搞定了。」那邊的女孩輕快地回答，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叉腰轉過身來，甩了甩頭髮。
哈裡疑惑而謹慎地打量著三個少年，本來還想說點什麼，被佩特拉拉了拉袖子，小聲提醒：「這幾個人……挺厲害的。」
「嗯？」他有些驚訝, 看向好友。
佩特拉用不易察覺的幅度輕微地點了點頭, 表示肯定。以她的評價標準, 「厲害」自然不是指的普通人中的平均水準。
她剛才的閃避和假裝摔倒可是精准地選擇了走位的，方向和時機都恰到好處。本以為萬無一失的動作卻被其他人無意打斷，能夠快速出現在那裡, 連她都沒有察覺的敏捷身手，再加上那女孩出拳的力道……可惜, 對手等級太低，沒法看出更多的東西。
紐約市什麼時候多出了這幾個陌生面孔？佩特拉的大腦飛快地轉動起來。
外面響起了警笛聲，員警很快趕到現場, 將犯人押進了警車，之後詢問了在場的工作人員和圍觀群眾，打算請這幾個見義勇為的好市民去做個筆錄。
而佩特拉和哈裡順利地隱于普通群眾之中，看著他們一行人離去，電影放映時間也快到了，他們不打算錯過這一場。
「抱歉，果汁也灑了。」佩特拉看著空了半個杯子的爆米花很是惋惜。
「你居然沒有接起來，不像你啊。」哈裡也說。
「嗯，被那個人擋住了。我嚇了一跳。」佩特拉承認這是失誤——當然，不是反應不能，非要撿的話，還是可以用蛛絲挽救回來的。但總不能當面暴露自己的身份吧？在可能的高手面前，她可不覺得自己能夠輕易瞞過那些小動作。
「沒關係，我再去買一份。」哈裡安慰道，扭頭看向他們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你是不是在想，這些人會不會是……」
佩特拉緩緩搖搖頭，否認了這種猜想：「不，如果是九頭蛇的人，應該不會這麼招搖過市的。當然，更不可能見義勇為。」
「不是敵人，那可能就是朋友了。」哈裡說。
「是啊……那總是好事。」佩特拉點點頭。
不可否認，近年來紐約及各地超級罪犯的出現率大幅度上升，雖說也有不少超級英雄努力維持穩定，但總耐不住有些壞傢夥見縫插針。
復仇者那樣的大人物是不太可能來抓捕這些小罪犯的，沒有時間，也大材小用，不過，肯定像她一樣的懷著正義感挺身而出的平民英雄，肯定還有很多。
剛才遇到的這幾個人……
「好了，打住。」哈裡嚴肅地清了清嗓子，「我們今天是來放鬆的。不要再想這麼多，不然我可要翻臉了。」
*
回到復仇者基地的時候，佩特拉察覺出一些不對勁，再仔細觀察窗外，果然，天空上方藏著神盾局的空天母艦。
隱形的反射外表幾乎完美地融入到夜色之中，但時不時又放出一點亮光，似乎是為了震懾夜幕下可能蠢蠢欲動的罪犯們。
既然知道來了客人，佩特拉立刻從書包裡翻出了戰衣，換上以後才大步走進客廳。
果然，現任的神盾局局長科爾森正和美國隊長相聊甚歡。
「噢，你來啦！」他眼尖地看到曾經試圖招募的蜘蛛女孩現身——雖然那時候他們還不知道是個女孩——飛快地打了聲招呼，友好地伸出手來，「我正想找你呢，小蜘蛛。」
「好久不見，科爾森先生。」佩特拉與他握手。「有事找我？」
「沒錯，我正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應該算得上是商量吧？」他說完還向斯蒂夫問了一句。
「當然，這都看她個人意願。」斯蒂夫點頭。
「之前你或許有聽說過……我們最新收編了幾個年輕人。」科爾森娓娓道來，「都和你一樣還是孩子，有充分的潛力，但也同樣經驗不足，我想讓你們成為一個超級英雄的小隊，一起鍛煉，如何？」
「就是之前說要讓他們和我一塊上學讀書的事？」
「沒錯，如果你不介意向多幾個人暴露身份的話。」科爾森咳了兩聲，「這完全根據你的態度決定。當然，你的資訊只有他們，和我個人知道，不會收入神盾局現存的檔案中，你大可以放心。」
「這樣嗎？我怎麼不太相信你們神盾局的話呢？」佩特拉將信將疑。
神盾局難得會放手，難道還有別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這樣沒錯。」斯蒂夫微笑著補充，「不然，我們這邊也不會答應的。多虧了幻視，他對神盾局安全系統不過關的判斷還是很有說服力的。」
「那我也沒什麼非要拒絕的理由了。」佩特拉很願意相信他的判斷，乾脆地點點頭，又問，「不過，你問過那幾個人的意見嗎？突然有人要加入他們成為隊伍裡的一份子，這不一定是雙方都樂意接受的安排吧？」
「沒錯，所以我會讓你們先見一面，合適的話再走下一步。」科爾森對年輕人的性子也是很有瞭解的，對此表現得非常通情達理，「對了，除此之外，我想補充一句——這個小隊，會交給你來負責。」
「我負責？」
佩特拉一頭霧水，眼睛下意識地轉向斯蒂夫。後者的臉上沒怎麼流露出意外的表情，點頭道：「這個想法不錯，我支持你，菲爾。」
標準的迷弟科爾森局長立刻露出非常受用、心滿意足的笑容：「當然了，隊長。我們也觀察蜘蛛女孩很久了，很顯然，在你們的指導下，她會擁有不錯的領導才能——至少現在，她多少有比其他孩子更準確的直覺意識。」
「唔，我想你是指蜘蛛感應。」她暗自嘀咕。
準確的直覺？那多半是為了讓她躲避糟糕的派克運氣吧……所謂上帝給你關上了一扇門，就會給你打開一扇窗透氣的真理？
「那就這樣了。」科爾森一錘定音，「我現在帶你去飛船上。」
「他們都在？」
「沒錯，他們現在就住在神盾局的飛船上。」科爾森解釋，「如果確定要定居紐約的話，我會再為你們安排的。」
既然答應下來，佩特拉也就不再遮遮掩掩地摘下了面罩。儘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科爾森看過來的那一眼依然充滿了意外。
佩特拉坦然地接受了他的注目禮——自己柔弱而平凡的外表從來都是最好的偽裝。要是有人將目標範圍轉向中城中學，那就算是懷疑弗萊士也不會懷疑到她身上的。
「嗯……真是人不可貌相。」他邊走邊說，有些感慨，「果然，如果你不主動暴露，沒有人會發現你的。」
「我很會保守秘密的。」佩特拉心虛地答道。
是對陌生人而言，這句話還算是成立的吧？
「希望你們相處愉快。」科爾森走到密閉的門前，停下來對她鄭重地說道，接著，他輸入了通行密碼，為她打開了門，伸手示意。
裡面很安靜，佩特拉還沒往房間裡看一眼，就直觀地感受到了來者不善。
有點暴風雨前的徵兆。
也是，突然空降一個「領導」，換做誰都不會樂意的吧？就算是她自己，肯定也更希望一個人隨心所欲，而不是受到一個所謂「隊伍」的約束……
「我還要考察考察他們是否有能力通過我的標準呢。」她自言自語道，抬起頭，向前跨出一步。
——啊，帥哥！
這是佩特拉的第一反應。
第二反應則是——今天一面之緣的帥哥！
「你好啊，又見面了。」最靠近門口坐著的金髮少年友好地打了聲招呼。
另外兩人齊刷刷望來，深色皮膚的女孩立刻反應過來，黑色眼珠一轉：「是你啊！」
「你們認識？」大塊頭男孩問。
「你忘啦？今天在電影院門口——算了。」女孩擺擺手，懶得解釋了，起身朝佩特拉走來，伸出右手，「我叫艾瓦·阿亞拉，白虎。」
「盧克·凱奇。」大男孩也緊跟著自我介紹，「他們都叫我神力俠。」
他抬起胳膊時有意無意露出的強壯肌肉，和臉上驕傲的申請，就是非常有力的證明——佩特拉一邊和他握手，一邊驚歎地欣賞著他的手臂。
「佩特拉·派克。」她說，「你們可以叫我佩蒂。」
金髮的男孩反而是最後一個才有機會開口的人：「我是鐵拳。」
他說話口吻和另外兩個典型美國人完全不一樣，慢條斯理的，有一種別樣的感覺。
「那是丹尼。」艾瓦主動替他說，「丹尼爾·蘭德。你別看他怪怪的樣子，其實他也是本地人。」
「我在國外待了一段時間。」丹尼微笑著解釋，「有幸回到故國，這是緣分。」
說話也文縐縐的，佩特拉心想。
「本來還想給什麼蜘蛛俠一個見面禮的。」互相介紹完，艾瓦不客氣地說道，「不過看起來我們不就是欺負人了嗎？算了吧。」
「見面禮？」佩特拉轉眼間反應過來，本來在開門的一瞬間，她應該會飛踢過來的……但看清了自己的模樣，讓他們立刻打消了試探的念頭。
她默默地回頭，看到門外的科爾森給了自己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好像在說：交給你了。
好的，隊長要來樹立威嚴了！
佩特拉回頭，微笑：「那我們先來打一場？你們輪流還是一起上？」
第 89 章
意料之中, 對面二人都露出了驚詫的表情，只有丹尼還算平靜, 只是微微皺眉, 望著兩位朋友說：「勝之不武。」
對方很有自信。他看得出來, 也因此有些困惑。沒有人能對未知的戰鬥十拿九穩。他們的優勢和劣勢是相同的——自身隱藏的能力, 同時卻不瞭解對方。
難道，她就算在這樣的條件下，也有信心打敗他們？——從外表上，真的很難想像。
「但是，我們本來是這樣計畫的吧？」艾瓦挑眉問道。
丹尼不置可否。這顯然不是他提出的計畫，只是跟隨同伴視情況而定。
「商量好沒有？」佩特拉抬手作喇叭狀，「我隨時都可以開始的喔。」
「管那麼多幹什麼，直接上就是了！」盧克大聲說。
「慢著，我先來！」
白虎攔下他, 轉身朝佩特拉望來, 明亮的眼睛微微眯起, 逐漸變得危險。
科爾森沒有離開，在外面聽了一會兒，乒乒乓乓的響聲, 心裡歎了口氣。還好，早就知道這樣的情況發生, 他給他們準備的是防摔的桌椅和特製的牆壁……
聽上去，打得很激烈啊，會是哪邊贏呢？
他猜測著。
有美國隊長本人親自教導, 佩特拉的格鬥能力進步得很快，又有變異體質的基礎，分別對付鐵拳的功夫，和白虎繼承的力量應該都不成問題，至於神力俠，強化後刀槍不入的體格讓他具備了優秀的前線抗壓能力，但蜘蛛俠從來都不是靠蠻力打架的。
乍一看，應該是小蜘蛛的能力稍占上風，那三個孩子成為同伴也沒多久，逐個擊破的可能性很大。可畢竟是一對三，很難說，想要靠一己之力吊打對手，還是做不到的吧……
轟——
似乎是身體撞擊牆壁的巨響過後，門裡終於安靜下來。科爾森鎮定地打開門，走進去往裡一瞧，哦謔，三個人都被蛛絲纏住吊在了天花板上……
「看來結果還不錯。」科爾森欣慰地看向站在旁邊的佩特拉，「我想你們會成為不錯的團隊的。」
「哪有團隊一上來就是打架的？」困在蛛網裡張牙舞爪的白虎嚷嚷道。
「這不是你的主意嗎？」神力俠問。
丹尼盤腿坐在懸空的網上如入定一般，歎道：「所謂不打不相識。」
科爾森滿意地笑，問：「怎麼樣，都服氣了吧？」
「海水不可鬥量。」丹尼說。
「……你能不能說人話？」艾瓦一把摘掉白虎的頭套，沖他嗔怒。
丹尼置若罔聞，看著佩特拉：「看來，當時並不需要我們插手？是我擅作主張了。」
「你們也很厲害。」佩特拉若有所思地說，「只不過——」
「教給你們第一課，不要輕敵。」科爾森語重心長地說。
「……事情就是這樣。」佩特拉向蜜雪兒和內德如是說來。
望著對面那三位「轉學生」，內德表面平靜如水，內心……也已經很寧靜了：「哇。」
蜜雪兒也短暫的面部抽搐後，便是一副毫不意外的模樣：「朋友越來越多了呢，我真是佩服你啊。」
「這算誇獎嗎？」佩特拉謹慎地問。
她聳聳肩，不置可否。
「總之，日後都是朋友啦。」艾瓦大大方方地伸出手，這種開朗的類型到哪裡都是受歡迎的。
蜜雪兒和他們分別握手，目光移到丹尼身上的時候，不由一頓，若有所思地多看了他一眼。
「有什麼事嗎？」丹尼禮貌地問。
「沒什麼。」蜜雪兒微笑著說，「只是覺得很有意思。我突然有些期待某日大家相聚的場景……」
大家？什麼大家？是說復仇者嗎？
還是……
三個新人面面相覷，不知所云。唯有內德似乎聽明白了八成，驚恐地朝她望去：你是魔鬼嗎？！
「隊長，」盧克開玩笑地叫著這個稱呼，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我們什麼時候開始第一次團隊行動啊？」
「需要一點時間……」佩特拉回答，望著三人，沉思著說，「雖然見識了你們的能力，都很突出，但如何組成一個合適的隊伍發揮各自的力量，我也需要摸索一下。」
「實踐出真知。」丹尼提議，「我們可以先從練兵開始？」
「練兵？是說抓個銀行搶匪那種嗎？」艾瓦歎息，顯然對這種等級的罪犯毫無鬥志。
「不，要搞就搞一起大的。」佩特拉卻語出驚人，「我有個計畫。」
在聽完她的想法後，白虎果然來了興致，打算回去收拾一下東西，做點準備。
而神力俠——聽這名號就知道他的超能力了——依賴於一身鋼鐵之軀的他顯然不是善用計謀的類型，聽他們商量著似乎有模有樣的，一直沒什麼動靜，最後才出來發聲表示：我加入！
後面的事情就與蜜雪兒他們無關了。
他們隨著放學後湧出的人群一起出了校門，就準備分道揚鑣。
「我就知道你不會置之不理的！」內德用力地往佩特拉的肩膀上拍了一把，很有老父親的欣慰模樣，下一秒壓低聲音，湊近了她的耳邊說：「有需要，隨時找我。」
他拍了拍自己斜背的書包，發出硬邦邦的聲響，隱約還能看到筆記本外殼的輪廓。
——技術支援，這位電腦技術堪比駭客的小天才還是很有信心的。
佩特拉用眼神交流回應他：當然。
內德有了這句話保證，喜滋滋地轉身離開。蜜雪兒望著他的背影，好笑地搖搖頭：「那我就祝你好運吧。」
「什麼方面的？」佩特拉明知故問。
「當然是成績！」蜜雪兒振振有詞，「但願你回來還能保住年級第一——別忘了，秋季的十項全能團隊比賽啊，還指望你呢。可別當了超級英雄就一去不復返了。」
說著說著，她的笑容漸漸淡去，神情中嚴肅的一部分沉澱下來，語氣也變得平緩：「說真的，佩蒂。」
佩特拉也就沒插嘴，靜靜地等著她的下文。
「你最近是三天兩頭不在學校，我有點擔心你。」蜜雪兒說。
從她口中說出「擔心」一詞，絕對是世紀性的大事。
「我……」佩特拉剛開了個頭，發現她還沒說完，又乖乖地閉上了嘴。
「接下來，你是怎麼想的？還打算繼續讀完高中嗎？」
如果一定要讓佩特拉現在回答的話，那只能是——「我不知道」。
她不是沒往這方面想過，蜜雪兒之前也半真半假地提醒過她，試圖讓她好好考慮這個問題。佩特拉當時是答應下來了，也意識到嚴重性，可轉眼間，又被別的事情奪去了注意力，等一通接一通的事情轟炸完，不知不覺，又過去了這麼多天。
學校裡的假條堆積了多少天了？她自己沒有心思去計算了。
「我希望你能回來。」蜜雪兒沒等她回答就說道，似乎本來也不寄望現在就能夠得到理想的答案，那麼索性就不聽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崇拜的鋼鐵俠也是這麼希望的，不是嗎？——我知道你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超級英雄，但那是以後的事情。再說，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兼顧學業……」
「謝謝你，MJ，我知道的。」佩特拉抬起頭，微微一笑。
接著，她們在路口分開。
蜜雪兒毫無動搖地踏上了回家的路，而佩特拉則轉過身去，準備穿過馬路，卻發現丹尼還站在車站便，似乎在等她一起走。
「丹尼？我以為你跟盧克他們先回去了。」佩特拉有些意外，加快兩步趕了上去。
他沒有回答，目光依舊停留在方才的方向：「你的朋友很擔心你的安全吧？」
「你也覺得這樣太冒險了，是嗎？」
「沒錯。」丹尼點頭，但又緊跟著說，「但我從不反對去做冒險的事情。」
這又是一個意外。
從他的外表看，應該是個穩重的人，從短暫的接觸中感覺他的性格確實如此。不過，看似穩重原來並不代表循規蹈矩。
——畢竟，他也同樣是個正直青春期的少年啊。
「在行動之前，我想再聽聽你的想法。」丹尼補充，「更具體的。」
「這就要從世界末日說起了——」佩特拉開口。
「2012？」他疑惑。
佩特拉搖頭：「是一個叫滅霸的宇宙人。」
反正都是神盾局內部的人，總會知道的。她費勁口舌交代了一番，果然，等到了對方微微驚愕的表情，然後便是遲鈍地沉默。
「想要阻止滅霸收集無限寶石的計畫，我能想到的就是破壞現有的無限寶石。」佩特拉解釋，「力量寶石最開始在外太空出現過，空間和現實報時也被阿斯加德人帶走了，心靈寶石還在幻視的頭上，取下來需要很複雜的手術，而奇異博士發誓用性命守護時間寶石，我們動不了它……」
「還剩下一顆。」丹尼接話。
「靈魂寶石，我們懷疑它已經出現了——但它的容器被一個黑巫師做成了魂器。」
提到伏地魔，那又是一段冗長的故事。佩特拉從來不怕說話的麻煩，但講完後也已經口乾舌燥，
「……所以，你明白了。我們要破壞疑似靈魂寶石的魂器，只能找其他擁有強大力量的魔法道具。那個東西，現在就在英國的霍格華茲魔法學校。」
「原來如此。」丹尼言簡意賅地點頭。短暫的沉思後，他說：「我挺喜歡大不列顛島的。」
是表示贊同的意思吧？佩特拉揣測著。
「周遊世界，經歷各種磨難，挑戰各種各樣的敵人，難度越大，試煉越大。在這個試煉的過程中超越自我。」丹尼說，「這才是我接受神盾局計畫的目的。」
他說著，向佩特拉伸出手，笑起來：「祝我們旅途愉快，小蜘蛛。」
第 90 章
「我想去英國玩。」
格溫剛從招待小哥的手中接過咖啡杯, 坐下時就聽到了佩特拉的話，動作一頓, 然後才將她點的可哥拿鐵放在了對面。這一句對他來說算不上語出驚人, 只是有一些意外, 挑了挑眉毛, 便定下神來。
「因為你的朋友嗎？」
看佩特拉吞吞吐吐有些為難的樣子，格溫攪拌著咖啡，又慢條斯理地、仿佛帶著點試探意味地問：「很危險吧？」
「是啊。」她充滿慨歎地說，「可我不想眼睜睜看著朋友跑去以身試險，自己卻什麼也不做。」
格溫也深有同感，沒說話，看著她低頭，糾結地用叉子戳小蛋糕。
「其實，我也有件事想跟你說。」格溫斟酌著開口, 一向滿含溫柔的眼睛裡也多了幾分嚴肅, 「最近, 我正在考慮申請牛津大學的獎學金。」
……牛津大學？
佩特拉拿著叉子的手停頓了一下，然後緩緩地刮下一小塊蛋糕往嘴裡塞，咽下後才問：「可是, 你不是已經考上了紐約最好的——」
格溫輕輕地嗯了一聲：「我也沒料到會收到這份邀請。」
他像是犯難地笑了笑，但佩特拉立刻就明白了, 他並不是不想去。
不是說本地的大學就比不上英國的top2，那邊肯定有吸引格溫的地方，比如, 他想專攻生物學，牛津能提供相當好的軟硬體環境。但畢竟異國他鄉，要做出遠赴英吉利海峽的準備，也不是每個人都樂意的。
佩特拉想，格溫並不會被外在的客觀因素阻撓，他之所以還在考慮，恐怕是因為……
和她的距離太遠了。
所謂全球化，現代社會的交通工具與聯絡工具已經很大程度上減弱了時間和空間上的距離感，但是沒法消除。無論如何，異國戀都是不可能的。
佩特拉心頭一跳，胸口泛起一股熱意。她幾乎不敢抬頭去看他，但好像已經知道對方接下來想說的話了。
「你覺得呢？」
聽格溫的聲音，似乎滿懷期待……期待她的看法？
她心裡有些堵，完全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卻又同時悲哀地意識到，這或許是對他倆來說都最好的選擇。她受超級英雄這個身份的困擾，沒辦法和格溫確定真正地關係……那麼，這樣似是而非地繼續拖下去，對他好嗎？
「挺好的。」佩特拉定了定神，開口答道，「對你來說。」
「是吧。」格溫說，有些悵然的樣子，但很快，他又露出了笑容，「我明白了。」
桌邊維持了幾秒鐘的安靜，佩特拉率先試圖打破這種氣氛，清了清嗓子：「申請條件困難麼？」
「成績都達標了。」格溫點點頭，「過幾天有一場筆試，候選生也不多，會篩選出兩到三個人，然後進行面試。」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我覺得，我的希望還是很大的。有力的競爭對手大概只有一個，是個十四歲的數學天才，不過聽說他父母工作比較特殊，要拿簽證可能沒那麼容易……」
佩特拉靜靜地聽著。在作出決定以後，格溫的思路已經很順暢了——毫無疑問，他早就做好了各方面的工作，給自己的兩條路都做足了準備。
「——說實話，還是有點不舍。」到了最後，格溫還是歎了口氣。
浪漫一點的話，諸如我在倫敦等你之類的，他並沒有說。或許是因為他們的關係還沒走到那一步，又或許是他並不奢望佩特拉遷就自己作出改變，甚至放棄自己原本的理想。
接著，他微微一笑：「等九月，你也要上二年級了吧？想好考什麼大學了嗎？我的經驗是，要早一點為自己做準備。」
除非沒有任何目標，渾渾噩噩地上學混日子，但這顯然不是佩特拉的現狀。
她可忙碌了，煩惱的不是能做什麼、想做什麼——如果她沒會錯意的話，托尼已經好幾次暗示過讓她考慮麻省理工學院了——而是如何在一大堆選擇中確定自己最應該做的那個。
說來慚愧，如果讓他們的物理老師知道自己青睞的尖子生在上課時完全走神到華盛頓的空天母艦上，她一定會大跌眼鏡的。但事實就是，僅憑心意，佩特拉壓根沒有考慮自己未來的求學之路。
她滿腦子只想著「打架」。
而相對應的，身邊的每個朋友、家人或長輩，沒有一個不勸她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
佩特拉抬頭，看向格溫。
「嗯？」他還在等待她的回應。
「如果我說——」
「哦，我知道了。」格溫好心地打斷了她的話。
「但我知道不行。」佩特拉沮喪地說。
「沒錯。」格溫肯定地答道。
*
「怎麼樣，還跟得上嗎？」內德將練習冊的一頁對折，趁著實驗室助理在指揮另一個小組操作的時候，小聲問道，話音中滿滿的促狹之意。
佩特拉沉著地一手拿起燒瓶，一手調整火候，只看了他一眼。
「我是說真的，夥計。」內德嘟囔，「能在學校裡連續幾天看到你，真是太不容易了。」
「上一個勸我學習的人你知道怎麼樣了嗎？」佩特拉說。
「啊？」
「我們分手了。」
內德大驚失色：「太狠了吧！」
他一心二用地拿著玻璃棒攪和溶液，繼續八卦：「我還以為你們只差了一點點時間磨合……」
「磨合什麼？」佩特拉不解。
「讓他適應你的節奏。或者他也找到什麼變身的方法。」內德煞有介事地說，「唉，看來還是我想多了。所以是你們中的誰提出來的？」
「他打算去英國留學。」佩特拉答道。
「……」內德詭異地沉默一陣後，有些哀傷地感慨道，「看來，你只能就近選擇了。」
「誰？」前排的蜜雪兒突然回頭，目光銳利而又意味深長地掃向兩人。
「喏，看那邊。」內德指過去，興奮而又小心地壓抑著聲音，「這不是佩蒂喜歡的類型嗎？」
兩人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那是新來的轉學生三人組。
艾瓦正拿著筆記本，一邊聽助理講解，一邊認真地記錄，另外兩人則擺弄著化學儀器，手忙腳亂的，看來對中學生的身份適應得還不夠火候。
佩特拉知道內德的意思，堅定地扭回頭，繼續手上的操作，一邊說：「不，我喜歡成熟一點的。」
「比如美國隊長？」蜜雪兒猜測。
「比如雷神索爾？」內德緊跟其後。
「……」
內德再看過去，她的臉已經紅了，強裝鎮定地反駁：「不是那種類型的喜歡。」
「無趣。」蜜雪兒枯燥地拉下臉說。
佩特拉一驚：「你以前還跟我說要努力賺錢，不要想著談戀愛的！——你忘了嗎？」
「我有這麼說嗎？」蜜雪兒反問，「我的意思是，賺錢和談戀愛兩手都要抓，兩個都要……」
「抱歉，」溫和的男聲在他們身後響起，蜜雪兒立刻收聲，退後一步看向來者，「可以幫個忙嗎？」
丹尼苦惱地站在他們的實驗桌旁，詢問地看向佩特拉。
「當然可以。」她飛快地用抹布擦乾淨手，將課本和筆連帶著一卷，拿起來，「我這邊已經搞定了，走吧。」
內德目送著她走向教室的另一頭。
「你那是什麼表情？」蜜雪兒挑了挑眉毛。
「我現在去染個頭發還來得及嗎？」內德問。
「……」
蜜雪兒溫柔地說：「你可以去找Tony老師做個髮型。」
「哪個托尼？」內德的表情逐漸變得驚恐，堅定拒絕，「不了不了，這不妥。」
*
放學後，他們熟知的那位「托尼老師」心血來潮，在忙問戰甲的升級以後抽出身來，打算詢問一下愛徒的學校近況。
不得不說，能看著佩特拉安分地在學校學習，真是一件很令人欣慰的事情……
「哦，斯塔克先生，我正想和您說呢，我這週末就不訓練了，可以請假嗎？」
「課外活動？」托尼挑眉。
佩特拉點頭：「艾瓦他們剛來，有些不適應高中課程，我打算給他們補習——一個團隊的成員應該互幫互助，對吧？」
這麼乖？
托尼幾乎不假思索地答應下來：「當然沒問題，我會跟斯蒂夫——」
話音戛然而止。
他帶著微笑的表情凝固在臉上，下意識脫口而出的話讓他差點忘了，他們倆還在鬧冷戰呢……相當幼稚的、明明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一起吃一起喝卻互相當對方不存在的那種，初中女生級別的冷戰。
佩特拉把頭扭到另一邊去，假裝自己什麼也沒聽到。
「咳。」托尼也相當厚臉皮地當做什麼也沒發生一樣，繼續說了下去，「有不懂的問題可以來找我。」
「可以嗎？」佩特拉喜出望外，「老實說，我一直覺得文學鑒賞課有點苦手……」
「我是說理科方面。」托尼迅速而冷酷地打斷了她的話。
「……哦。」
她有些惆悵，此時很希望身邊有一個洛基。
正說著，斯蒂夫等人也走進了餐廳。打招呼的打招呼，聊天的聊天，幾個人都很有默契地撇下了冷戰中心的兩個人，在旁邊樂得看熱鬧。
「已經四天了。」獵鷹先生興奮而小聲地說，「你覺得他們可以堅持幾天？」
羅德斯上校望著那邊無比沉默地給自己的麵包抹果醬的兩人，很是猶豫：「說不準……但如果你現在去把冬日戰士放出來，我敢保證現在就能結束。」
「還有另外一個辦法。」山姆打了個響指，突然扭頭，提高聲音，「嘿，小蜘蛛，你什麼時候把小男朋友領回來讓大家認識一下？」
哐當一聲，果醬瓶掉在地上，碎了。
啪嗒一聲，麵包五體投地。
「什麼？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托尼大驚失色，拍桌而起。
「冷靜，斯塔克！」斯蒂夫幾乎是本能地站起來想按住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我說過很多次了，做父母不能太專-制……」
兩個人頓時都回過神來了，瞬間變得寂靜。
佩特拉震驚地看向看熱鬧的兩人，手裡吃了一半的三文治不知道是放下還是繼續吃掉。
啊。
要從哪裡開始吐槽比較好呢？
山姆解決了她一時的為難，得意地朝羅德斯咧嘴一笑：「我說什麼來著？」
「……」
羅德斯沉默地掏出五美元紙幣，拍在他手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9 14:49
第 91 章
「不, 我們分手了……」
無力地再次聲明時，佩特拉在心中納悶無比, 自己看上去有那麼浪嗎？
然後, 她發現托尼露出了複雜的表情, 欣慰道：「挺好的——」
「挺好的？」羅德斯的聲音直接提高了一個聲調。
「哦, 我的意思是，以後肯定還會有更好的。」成熟的花花公子從善如流地改口，乍一聽像是在安慰人，但琢磨一下語義，再結合他本人的性格……
「不要教壞人好嗎？」山姆不知道是因為嫉妒還是怎麼，顯得憤憤不平，「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
說著他扭頭，拍了拍棕發女孩的肩膀，一邊語重心長地教育道：「看清楚了, 以後找物件千萬離這種人遠一點……你看羅迪叔叔那種穩重可靠的類型就很好。」
「確實很穩重。」佩特拉點頭承認。
和身為好友的托尼一對比, 這位簡直是絕世老實的好男人。
受到如此讚譽, 羅德斯上校非但沒有高興，反而露出了震驚而有些受傷的表情，眉毛一抬, 質疑：「叔叔？？」
「正視自己的年齡吧，老夥計。」獵鷹又去拍他的肩膀, 順便給旁邊的托尼也遞了個眼神，「你也是。」
「……呵。」
身價億萬的男人只是撇了撇嘴，不以為然。年齡？這很重要嗎？異性之間靠的不是人格魅力和真槍實戰的技術麼？
——他差點就要說出來了。如果不是身邊還有個小朋友, 以及一個被封為全美道德楷模的隊長。
想到這，他看過去，發現斯蒂夫正和佩特拉並將往房間外面走，一邊說：「真遺憾啊，佩蒂。那是個很好的男孩。」
嘴上這麼說你的語氣一點不像是遺憾的樣子吧！
沒想到佩特拉更直接，撓了撓臉頰，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格溫啊，其實，我喜歡更主要是因為……他帥！」
現在的年輕人真的很切合實際了。斯蒂夫深以為佩服：「噢，關於這一點，斯塔克說的沒錯。長得帥的男孩還有很多。不要緊，以後你還會有很多機會……」
這不是和斯塔克先生的話是一個意思麼！
佩特拉糾結地扯了扯垂在耳邊的一綹翹發：「您說得對。但我想我大概沒那麼快能夠、呃……」
從這段還沒有開始就慘澹結束的戀情中走出來，迅速尋找第二春……
但她馬上又覺得這個意思有些彆扭，搞得自己好像很為失戀困擾似的。事實上，她沒有想像中那麼難過——難過還是有的，但畢竟她和格溫沒有鬧什麼矛盾，很平靜地把事情談開就算結束了——或許，是因為自己還沒有真正理解戀愛的含義，和經驗豐富的老油條當然是沒法比的。
「我的意思是，現在還太早了點吧？」佩特拉改口。
「總比遲了好。」斯蒂夫答道，微微歪頭看著她，「你的監護人不允許你早戀嗎？」
佩特拉松了一口氣，果然，在美國隊長的眼裡，她這個年紀還算是早戀嘛。
「沒有。」她趕緊說，「梅嬸對我很自由的。」
「早些認識更多的人，不是什麼壞事。」斯蒂夫慢慢地說，望向遠處的眼神逐漸染上了幾分懷念，「像我，好不容易學會了如何邀請女孩去跳舞，結果……」
還是太遲了啊。他歎息著。
佩特拉很是觸動，不禁開口：「您現在看上去也很年輕啊。」
「是啊，所以要及時行樂。」斯蒂夫一本正經地說。他沒有透露這是娜塔莎三番五次的努力後才讓自己的態度動搖的。
「他那樣就不算教壞孩子了？」托尼雙手抱胸，冷眼目送兩人的身影漸行漸遠，轉頭問餐桌旁的兩人。
嘖嘖，靠賣慘來騙取女孩子的同情，真是高明的手段。
在場另兩位人士卻沒這麼想。
——同樣的話，不同人說出來的效果能一樣嗎？
美隊的忠實粉絲山姆·威爾遜先生在心中傲慢地哼了一聲，但嘴上還是要為偶像辯駁幾句：「隊長真是個溫柔的人。」
「……溫柔在哪裡？以身作則嗎？」托尼毫不客氣地說，論口才，他從來不會輸給任何人，「單身九十年的潔身自好？拜託，這在上世紀的美利堅就已經不時興了。」
羅德斯聽他倆打口水仗，沉吟半晌，才吐出一句：「就我個人而言，還是更喜歡忠誠長情的感情類型。」
托尼轉過去，微微眯眼：「你是說我不夠忠誠，嗯？」
「對你那些金屬玩具來說，的確很忠誠，也很長情。」羅德斯想起了那只跟隨老友許多年的呆米，說著說著就笑了，「但是女孩們想要的並不是這個。」
「……」
「我想你也知道的。」他並不以外托尼此時詭異的沉默，更沒有錯過他眼底的微微黯然，慢吞吞地說著，往他後背拍了一把，語氣輕鬆，「真的不考慮退休後的生活麼？聽說克林特已經提交申請了。」
「巴頓？他是認真的？」山姆有些驚訝。
「當然，有家庭的男人啊。」羅德斯感慨著。
「退休？」托尼嘟囔了一聲，臉上沒什麼笑容，「還能怎麼，躲到深山老林去養蜜蜂嗎？」
「說老實話，以前有一段時間我一直以為你和你那個……抱歉，早就不是助理了。」山姆說，突然察覺到面前兩人的神色都有些異樣，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前面他們那幾句古怪的對話……
「呃，抱歉。」他又說了一遍，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後撤一步。
*
「這題我不會。」艾瓦舉手。
「我看看。」佩特拉給盧克講解完了一道題，才停下來，向她伸手要來練習冊，看了一眼，果斷說：「哦，這題超綱了。你看不懂釋義的話就先跳過吧。」
「你的意思是你能看懂？」艾瓦湊過來，瞪著那一頁密密麻麻的答案詳解，如臨大敵。
「奧賽題，你參加過學校比賽的話，就會見到這種題型了。」佩特拉擺出了經驗老道的姿態。
艾瓦頓時對她刮目相看：「沒想到你打架厲害，學習也這麼好。」
佩特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斯塔克先生也是我的偶像。」
「你的偶像還真多。」盧克嘟囔道。
「真正的智者，會通過向不同的人學習，充實自己。」丹尼有感而發。
三人：「……」
雖然每個單詞都認識，組成的句子也明白是什麼意思，但總有一種他活在另一個世界的感覺。
丹尼解釋：「我的修行就是如此，汲取世界各地武術之道——」
「好了好了，你別說了。我頭疼，」艾瓦打斷，按住額頭悲歎一聲，抬頭望天花板，「等到晚上我會不會做噩夢？」
「噩夢源自人內心深處的恐懼。」丹尼微笑著說，「不必害怕。」
佩特拉給他們打氣：「振作點，等做完這套題，我請你們去吃熱狗。」
很巧，復仇者大樓外，只隔了兩條街，就有一家超好吃的速食店。它與眾不同的調料醬非常吸引顧客。
四個人咬著熱狗麵包從店裡出來，艾瓦被辣得咳嗽不停，盧克和丹尼卻很淡定。一個有著難以想像的高防禦體質，一點點芥末對他來說不成問題。
另一個斯文地咽下口中的食物，慢條斯理地說：「我曾有幸去過日本的九州，沖繩的芥末非常可怕……與之相比，這個熱狗的味道非常美味。」
「我也很喜歡。」佩特拉興致勃勃地說，「最奇妙的地方就在這裡，你在品嘗之前，絕對不會知道這些綠油油的醬到底是芥末還是抹茶，有趣吧？」
「好吃，再來一份！」盧克迅速發表食後感言。
「你自己回頭再買。」艾瓦毫不客氣地推了他一把。
他們在路口分別——佩特拉這個週末要回家陪梅嬸度過。
相熟起來後，艾瓦他們都很隨意，只是擺了擺手，丹尼卻還是很堅持禮節，客客氣氣地向她道謝：「非常感謝款待。」
……這是被日本的習俗感染了嗎。
「還有今天的幫助。」他笑著說，「祝你有個好夢。」
這是一個flag。
佩特拉緊緊閉上眼睛，雙手捂住，好半天，才緩緩鬆開指縫，眯眼往外看。
天亮了，她應該起床了。
但是！
為什麼！她身邊躺著一個金髮碧眼的帥哥？？？雖然說早戀對美國人來說不算什麼，但是本壘還是太快了吧？？？
「早上好。」頂著格溫臉的男孩若無其事地問候，笑吟吟的，仿佛他們是熱戀期的情侶，嗓音充滿磁性，「想吃什麼早餐？」
佩特拉閉上眼睛沖進衛生間，想給自己洗一把臉清醒一下。
她潑了些冷水，讓臉上的熱度褪下來許多，緩緩舒了口氣。
等等。
好像聽到了水聲。
嘎吱——
脖子如同生銹了的機器關節，轉動時緩慢異常，佩特拉朝浴缸看了過去，只見一池熱水，頭髮濕漉漉的英俊男人裸露著胸膛，靠在池邊，一手搭在外邊。幸好，充足的泡沫擋住了水下的風光……
！！！！
這他媽不是索爾嗎？！
佩特拉嚇得扭頭就跑，沖出房間，然而，廚房裡卻不見梅嬸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高大的背影。
套著圍裙，拿著鏟子從容地煎蛋的……這個是美國隊長沒錯吧？！
這麼賢慧的嗎？！不過的確他應該算得上復仇者中最會做飯的男人了……等等，這不是重點。
佩特拉不知所措，僵立在原地。
緊接著，她聽到身後一聲輕咳：「看夠了嗎？」
這個聲音也非常耳熟，她心想著，甚至已經忘記了驚恐，緩緩地轉過身去。
第 92 章
沙發好難過的托尼·斯塔克翹著二郎腿, 手裡托著茶杯和梅嬸談笑風生……這樣的畫面，似乎不是第一次看到, 也不怎麼違和。
這個鋼鐵俠看上去還算正常。
佩特拉不由松了一口氣, 正想開口, 就聽到梅興高采烈地說：「婚禮定在哪天好呢？」
哢。
她緩緩平移視線, 定格在嬸嬸的左手上，那顆蜘蛛大小的鑽戒，再看向托尼，目光逐漸呆滯。
「開心嗎？」托尼愉快地問她，「你馬上就可以繼承一大筆遺產咯？」
？？？
不是吧？這兩個人？？什麼時候搞到一起的！
眼前一黑，佩特拉感覺有什麼人往自己的後腦勺上狠狠地揍了一圈，無數星星繞著自己亂飛。撲通一聲，她終於沒站穩，坐在了地上。
過了會兒, 她睜開眼睛, 不由嘶地一聲, 捂住了腦袋。
是真的很疼，不是錯覺。
佩特拉抬起頭，屋子裡晃悠著的無數個金髮腦袋只剩下了一個。丹尼站在自己的面前, 關心地望著她，伸出右手。
「丹尼？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借力站起, 頭依然暈乎乎的，環繞四周，安靜的客廳跟以往一樣, 從廚房的方向傳來熟悉的烤焦味。
「我還在做夢？」
「你的確做了一個噩夢。」丹尼平靜地說，「不僅是你，連我也……」
「也？」
將佩特拉扶起來後，他便收回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心，若有所思：「我用盡所有的『氣』，才能將沒陷入太深的你跟我一起拉出來——」
「所以，」佩特拉側目，「剛才你真的往我頭上打了一拳？」
金髮少年眼含歉意：「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
「什麼意思……發生什麼事了嗎？」佩特拉一頭霧水。她看向窗外，往常能聽見的汽車引擎聲都消失了，這是她最先注意到的。不過，天才濛濛亮，時間應該還很早吧。
「已經九點了。」丹尼抬起手腕，將錶盤展示給她看。
「啊！要遲——不對，今天是周日，晚起也沒關係吧。」佩特拉定了定神，隨即皺眉，「外面這麼安靜，有點古怪。」
「你要去看看你的嬸嬸嗎？」丹尼轉向屋裡另一個緊閉的房門。
被他提醒了，佩特拉敲了敲門，沒有回應，又叫了幾聲，一擰——梅一般不鎖門，她順利地打開房門，一看，她親愛的嬸嬸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睡帽都掉到了地上。
「你可以試著叫醒她。」丹尼站在門外，並未靠近，那了然於胸的態度仿佛在說他已經做過無數次嘗試了。
佩特拉努力了幾分鐘後，放棄。
這已經不適合用昏睡來形容了，梅一向熱愛運動，作息非常良好，偶爾會睡個懶覺，但也不可能和打了麻醉針似的一睡不起。
「其他人也是這樣？」佩特拉扭頭。
丹尼點了點頭：「盧克和艾瓦還在他們的房間。斯塔克先生那邊沒有通行密碼我進不去，但是我在訓練基地裡看到了獵鷹先生。當然，他也睡著了。然後我過來找你，一路上看到了……」
說到這裡，他停了下來，歎了口氣：「等你出門自己看就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佩特拉陷入沉思，「整個城市都同時陷入夢境……他們也在做噩夢嗎？」
「我想是的。」丹尼說，「在我從夢境中逃出來之前，也在被黑白無常追殺。」
黑白無常是什麼？佩特拉沒有問出口：「嚴謹一點，我可沒有被人追殺。」
「哦，好的。」丹尼於是說，「你的夢看起來還不錯，很多朋友都在，不好嗎？」
糟糕的回憶浮現在腦海中，佩特拉吸了口冷氣：「一點都不好，這根本不是普通的『朋友』關係！」
太親密了。這一句她有點不好意思說出來，與丹尼大眼瞪小眼，只希望他能夠理解這一層意思。
丹尼眨了眨眼睛：「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
「呃？」
「你……」丹尼神情凝重，「是仇富嗎？」
這又是哪門子的理解？！
「當你聽到斯塔克先生的話——」丹尼欲言又止。
「因為我不喜歡。」佩特拉立刻打斷，知道他誤會了。「我不喜歡老是扯這個關係。斯塔克先生也好，鋼鐵俠也好，就像他個人並不代表復仇者整個團隊，他個人有錢也不代表復仇者都很有錢——我也是獨立的。」
「……我明白。」丹尼點點頭，「經濟水準相差太多的朋友總是會讓人產生額外的負擔和壓力。」
「嘿，我的意思不是——」佩特拉想抗議。
「你和奧斯本先生也是如此吧？」丹尼問。
「……」
她歎了口氣：「或許吧。」
但至少他們是同齡人，有共同的愛好，共同的話題……看起來，並不那麼遙遠。
「正事要緊。」丹尼善解人意地說。
兩人並肩離開了皇后區的公寓，居民樓和馬路果然都一片寂靜。
高檔的轎車大大咧咧地停在路中央，駕駛座和後座的人都沉睡不醒，街邊的攤販也東倒西歪……
人生的第一次，目睹了如此安靜的紐約城，作為沒中招的少數人，佩特拉沒覺得有多少受寵若驚，只感到無比詭異。
公交和地鐵的癱瘓，想要乘坐正常的交通工具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佩特拉站在路口向遠處眺望。淩亂的車流一直通到馬路的盡頭。她退回來，看向丹尼。
他總有辦法吧？
「我騎車過來的。」丹尼指了指停在樓下的自行車。
「我的自行車已經壞了。」佩特拉惋惜地說。
「這個也不是我的車。」丹尼解釋。他走上前，掏出手機——掃描二維碼，解鎖，「可惜，我只找到一輛共用單車。」
喂？！
丹尼一腳跨上，轉身拍了拍後座：「來吧。」
說實話，這好像是她第一次……坐在自行車後座被人載。
佩特拉陷入沉思：怎麼回事，為什麼貧窮的她居然已經習慣各種豪車的副駕駛了？！
由儉入奢的墮落實在讓她恨震驚，捂住心口沉痛地反思了好半天，直到被丹尼的聲音叫回現實。
——認識的有錢人太多了，接觸了這麼久，突然遇到一個這麼接地氣的丹尼，真的好讓人感動。
「我們要去一個地方。」
「嗯？不是復仇者大廈嗎？」
「我想去找一個人。」丹尼說，「只有他能夠幫助我們解決現在的困境。復仇者的其他人……恐怕沒辦法對付這種能力。」
「能力？」佩特拉隨即了然，「也對，能夠讓整個城市的人同時陷入昏睡，這得是怎樣的……」
她一怔，接道：「魔法？」
「應該是魔法。」丹尼肯定了她的猜測。
「是黑巫師幹的嗎？」佩特拉迅速抽了口氣，「這也太——」
太恐怖了。
紐約千萬的人口啊！還包括了成百上千的超能力者……就算是黑魔王也做不到這種程度吧？
「是有特殊能力的人？」佩特拉又問。
「準確地說——」丹尼沉吟著，似乎在煩惱用什麼詞來形容，「那東西不是人。」
「啊？魔法生物？」
佩特拉的腦海又迅速浮現出了一排大字：神奇生物在哪裡……似乎第二部最近也快要上映了。
「到了，就是這裡。」丹尼停了下來。
載著人橫穿了大半個紐約城，他幾乎沒出多少汗，還是相當從容得體的模樣。光是這一點，就足夠顯現出和普通人的區別，那是他們再怎麼鍛煉也無法望其項背的。
佩特拉從後座上跳下來，抬頭一看。
呵！
「我知道你要找的人是誰了。」
她飛快地踏上臺階，敲門：「斯蒂芬！你在睡覺嗎？醒醒，出大事啦！」
才敲了兩下，第三下，手就落空了。一晃神，佩特拉再抬頭，自己已經身處至尊聖所的玄關，廳裡安安靜靜的，樓梯上空懸浮著熟悉的紅色斗篷。
斗篷慢慢轉過身來，露出至尊法師冷淡的面孔。
「你聲音再大點，可以叫醒整個紐約城了。」他落在地上，理了理斗篷，慢條斯理地沿著臺階走下來。「這麼說，你們認識了。」
丹尼也有意外，隨即點頭：「沒錯，我現在和佩蒂是一個小隊的隊友。」
「你們也認識？」佩特拉驚訝。
「我沒跟你說過嗎？」斯特蘭奇挑眉，指了指丹尼，「我和他們老家人很熟的。」
丹尼矜持地笑了笑，算是默認。他很少說明自己的來歷，佩特拉也只是知道他在中國待過一段時間，曾經在哪個地方修煉過吧。
「看來，只有你們兩個倖存了。」至尊法師轉身，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們跟上。
「博士，感謝您昔日的教導。」丹尼微微欠身，「若非如此，我也無法將佩蒂喚醒。」
「為什麼你能叫醒我卻叫不醒其他人？」佩特拉邊走邊問，「是跟你使用的方法有什麼關係嗎？——唔，你剛才說的是，氣？」
「你比較幸運。」斯特蘭奇說，「蜘蛛感官賦予了你獨特的能力，能夠讓你和鐵拳產生共鳴，因此也更容易接受現實力量的入侵。」
佩特拉望著他的背影，覺得這兩人還是挺像的……都愛說一些別人聽不懂的理論。
一個是魔法，一個大概是功夫、心法什麼的。
「那個力量……」丹尼面色沉重。
「沒錯。」斯特蘭奇答道，「就是夢魘了。」
「夢魘？」
「嗯，具體來說，就是你剛才做的夢中——」斯特蘭奇說到這裡，突然停頓，臉色一變，露出了複雜又嫌棄的表情，「嘖，斯塔克那個混蛋，他都給未成年灌輸了什麼骯髒下流的念頭啊！」
！！！
佩特拉大驚，下意識地抱住手臂：「你難道看到了格溫——」
「沒有！沒看到。」至尊法師神色一凜，斷然否認，「我只從美國隊長的部分開始——」
絕對看到了吧！
第 93 章
被人讀心總是有點不爽的, 但佩特拉更好奇的是——奇異博士會受到夢魘的影響嗎？他會做什麼樣的噩……
「不會。」法師先生斷然否認了她的猜測，「噩夢是魔法帶來的, 你們不懂魔法, 才會被夢魘控制。」
這樣嗎？佩特拉和丹尼對視一眼, 她正要說什麼, 卻聽到一陣腳步聲，抬頭望去黑髮的巫師女孩正從樓梯上跑下來。
「哈莉！」佩特拉驚喜，「你也沒事嗎？」
「嗯。」哈莉神情凝重，「但是赫敏他們……我一直都叫不醒，只能把他們留在大廈，我自己過來了。」
她說著，向斯特蘭奇點頭示意。看來，她比丹尼的判斷還快一步。
「咦，」佩特拉頓時將懷疑的目光掃向至尊法師, 「你剛才不是說只有麻瓜才——」
「我可沒有這麼說。」斯特蘭奇若無其事, 「況且, 像他們這些小孩，懂得多少魔法？」
「布萊克先生呢？」佩特拉問，已經轉向了哈莉一側。
「他……」哈莉臉頰的肌肉微微牽扯了一下, 露出有些苦澀的笑容。
赫敏和羅恩的問題應該不大，他們最大的噩夢可能不過是掛掉的考試和無數的蜘蛛。此時, 她顯然更關心曾經被關在阿茲卡班十多年的教父，無論是攝魂怪還是摯友死去的陰影，都能夠輕而易舉毀掉一個人的精神力。
哈莉頓了頓, 才說：「不太好。我很擔心他。」
丹尼望著她，想起前不久佩特拉向他們介紹時說的話，頗能理解地點點頭：「我們不能再耽擱時間了。佩蒂？」
他回頭，佩特拉似乎也想到了什麼，神色一凜，正色道：「沒錯，別廢話了，趕緊行動吧。」
「……一直說廢話的人可不是我。」斯特蘭奇的口吻還算輕鬆，揮了揮手，走道盡頭的一扇房門應聲而開。
斗篷騰空而起，帶著主人飛了進去，剩下三人也快步跟上。
正如至尊聖所的裝飾風格，盡頭這個房間也十分陰暗，只有來自壁爐的微弱光線——似乎是尚未燃盡的火星發出的光。可這也說不過去，這個季節誰會用壁爐呢？
隨著幾人的踏入，房間中央緩緩升起幽暗的藍光。
「冥想盆嗎？」哈莉打量著那造型奇特的金屬器具，迅速聯想起另一樣熟悉的東西。
斯特蘭奇沒有直接回答，抬起手念起了高深的咒語，法器的深處驟然變黑，再重新亮起，像是霓虹燈一般閃爍著多色的光芒。
他注視著那些光團，似乎通過它們看到了別的畫面。
佩特拉只能一頭霧水和另外兩人交換著詢問的眼神。她壓低音量問哈莉：「你怎麼沒事？」
「不知道。」哈莉老實回答，想了想又說，「大概是因為我平時噩夢做多了，反而不受影響？」
兩人面面相覷。
免疫？
呃，伏地魔的功力這麼深厚嗎？佩特拉摩挲著下巴想。
當然，哈莉比同齡人強大許多的精神力也不完全是被伏地魔摧殘出來的，這種天賦在成功對抗奪魂咒的時候就已經顯現了出來。
「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影響。」哈莉又補充，「一開始我又像以前那樣做了夢，但奇怪的是，並不是以裡德爾的視角看到他身邊的事情，而是……」
似乎是夢的緣故，她說到這裡突然停下了，微微皺眉，不知是忘記了具體的資訊還是不知道怎麼形容那些畫面——許久，才擠出一句嘀咕：「很奇怪。」
「難道不止是夢魘？」丹尼皺眉，變得憂慮起來。他望向不言不語的斯特蘭奇，等待他的解答。
「夢魘來自另一個世界。」至尊法師緩緩開口，「我可以將你們帶去那個屬於夢的次元，但的確，這次的事情有些蹊蹺。」
「對方更強大了？」佩特拉問，得到了他默然的點頭。
「鐵拳的猜測，也有幾分道理。」斯特蘭奇又說。
哈莉立刻有所反應：「你是說，別的世界的黑暗生物和伏——裡德爾聯手了？」
她倒吸了口冷氣，早聽說食死徒在聯絡巨人等魔法生物，好歹是巫師們有一定瞭解並且在歷史中有過交手記錄的，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如果是夢魘，這樣奇特的、多數人都不熟悉的強大力量，一出手就能夠讓一座大城市徹底寂靜，就算是巫師，恐怕也沒有多少反抗的餘地。
「未必，如果是他，那麼我們早該看到大批的食死徒現身了。」斯特蘭奇不動聲色道，「可事實是，自從他們的偷襲被索爾擊潰之後，所有行動就轉入地下，我們再沒有發現他們在紐約的活動蹤跡。」
「不是食死徒，那又是誰？」哈莉問。
「九頭蛇嗎？」丹尼若有所思。
「你覺得呢？」斯特蘭奇沒有回答，轉過頭去問佩特拉。
「我覺得，我們好像忘記了什麼。」佩特拉皺起眉頭，苦苦思索，「感覺很重要，但我一下子想不起來……對了，我剛才想說什麼來著？」
「誰知道。」斯特蘭奇撇了撇嘴。
佩特拉總是有一肚子話說不完，放任她的話……呃，沒人能一直忍受吧。
「你回想一下。」丹尼認真地說。他似乎並不介意，非常有耐心地引導她尋找記憶，「我們從來的路上，到現在為止，所有的話題——」
「噢。」佩特拉眨了下眼睛，抬起頭，「我剛才想的是，我有些擔心斯塔克先生。」
是哈莉的話提醒了她。
提到內心深處的恐懼，她同齡的小夥伴都不會有太多的心理陰影，而她自己，則和嬸嬸一樣，唯一算得上在意的就是本叔的過世，但當時的遺憾也在成為蜘蛛俠以後逐漸淡去了……要說心理陰影，有誰比得上復仇者？親身經歷過紐約大戰、索科威亞之戰的那幾位超級英雄？
更何況，托尼也不是什麼超能力者，他只不過是一個披著鐵皮的普通人——波茲小姐曾無數次提起，她很擔心托尼的創傷後遺症會持續影響他未來的生活，在她看來，正是因為如此，托尼才不肯放棄鋼鐵戰甲擺脫復仇者的身份正式退休。
「他們現在應該還在復仇者大廈吧？」佩特拉加快了語速，「我是說，雖然我們過去可能也幫不上什麼忙，但要是有別人入侵呢……呃，雖然紐約人應該都睡著了，但萬一——」
一瞬間，幾個人臉色都是一變。
佩特拉說中了關鍵。
復仇者大廈現在除了AI以外沒有任何防守！別的高科技武器已經無關緊要了，最重要的是伏地魔的魂器！
斯特蘭奇最先反應過來，低咒了一句。
「糟糕。」
丹尼有些懊惱。他也是從復仇者大廈過來的，但來之前除了檢查有無活人外，居然沒想到這麼重要的事情……
「掛墜盒的話，在我這裡。」哈莉忙說，「但是其他的我就沒顧得上了——實驗室我進不去，魂器是之前他們研究完後交給我保管的。」
這可是她一直忙活的目標，當然不會忘記。她說著，從外袍的口袋裡翻找著，掏出了亮晶晶的小盒子。在經過無數物理破壞的嘗試後，斯萊特林們的遺物外觀已經出現了不少裂縫，但核心的部分卻依然死守崗位元，堅固地屹立著。
大家都松了口氣。
除此之外，可能是敵人目標的綠魔，也就是諾曼已經被轉移到奧斯本集團，就算是為了綠魔，也沒必要弄出這麼大陣仗來。
斯特蘭奇伸手接過掛墜盒，放在手裡翻了個面打量。
魂器安安靜靜地躺在他的手心上，毫無反應。他卻起了疑心，只是沒說什麼，還給哈莉，交代了一句：「好好保存。」
「嗯。」哈莉鄭重地應下，接過後也沒放回口袋，而是拎起鏈子，將它掛在了脖子上。
「我理解你的擔憂。」斯特蘭奇看佩特拉還在發愣，出聲將她喚醒，提醒道，「但你是喊不醒睡著的人的。我們得進入夢裡。」
佩特拉籲了口氣，點點頭表示明白。
「準備好了嗎？」
至尊法師最後看了一眼法器，抬手，一道光圈從頭頂降下，將四人籠罩在內。
轉眼之間，身邊的事物已經變了。
丹尼抬起頭，向四處張望，和其他幾人一樣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著：「這裡是……」
像是童話或者電影裡才有的情形，整個世界被黑暗包圍，目所能及之處，一條寬敞的大道如同綢帶一般蜿蜒著盤旋在空中，兩端通往未知的遠方，頭頂和身邊懸浮著一些崎嶇的石塊，發出幽暗的光。
他有些疑惑，低聲問旁邊兩人：「你們的夢裡是這樣的嗎？」
女孩們都搖頭。
「我夢見在家裡，你看到了的。」佩特拉提醒。
「我……記不清楚了，似乎有點相似，但肯定是不一樣的，不然我會想起來的。」哈莉不太確定地說，「應該是墓地，攝魂怪之類的東西吧……」
「我們到了。」斯特蘭奇在此時開口，「往前面走走看。」
幾人都遵從了他的指示，默默地向前走去。逐漸地，身邊的景象再度變化，黑暗中出現了科技社會才有的燈光，緊接著，他們踏入了一條走廊——就像是一個普通的走廊，兩邊直到盡頭都是緊閉的房門，但好像沒有上鎖。
走了幾步，斯特蘭奇停下來，伸手去打開其中一扇門。
有那麼一會兒，佩特拉有點緊張，暗暗握緊拳頭，做好迎戰的準備，生怕裡面沖出一個長得像怪物一樣的夢魘。
但是沒有，房間的門安安靜靜的開了。斯特蘭奇沒急著進去，停在門口等他們：「在這個地方，你們所看到的全部——我建議，一輩子保守這個秘密。」
當時，他們還不太理解他說的話，直到跨入門檻。
「救！命！啊啊啊——」
弗萊士鬼哭狼嚎地狂奔著，他的身後是無數紅藍交錯的……蜘蛛玩偶團子？！
他慘叫著，卻像是沒看到他們一樣，從身邊徑直跑過，朝另一邊呼嘯而去。
「救命！蜘蛛俠六親不認了！！！」
話音未落，弗萊士腳下一絆，摔倒了。在撲街的一瞬間，他被無數嗷嗷叫喚的團子一擁而上：「壞蛋！打死大壞蛋！」
「……」丹尼沉默了。他忍不住問佩特拉，「這到底有什麼可怕的？」
第 94 章
弗萊士繼續狂奔, 撞開門往外沖，轉眼間, 他們就聽到另一個熟悉的聲音驚恐地大叫：「別過來！！」
兩人哇哇大叫的聲音逐漸遠去。
「……」
這一定是蜘蛛恐懼症患者韋斯萊先生了。
哈莉望著他們, 實在不能理解, 團子這麼可愛……「不該感到幸福嗎？」
佩特拉彎腰拾起一個, 心情複雜：「鬼知道……」
「別管了，你們幫不了他們的。」至尊法師慢悠悠地說道，示意他們繼續往前走。
離開了弗萊士的房間後，他們直接跳過羅恩的那間，打開了下一扇門。不知是哪位熟人的——
室內似乎沒開燈，光線很暗。窗外華燈初上，光光點點，隱約能看見房間中央有個桌子，書桌後面坐著一個人, 背對著他們。
就算夜視力極佳, 佩特拉打量半天才勉強將這個披頭散髮的背影和赫敏聯繫起來。
看起來不太妙, 她偏頭，悄聲問：「她怎麼了？」
其實他們大可以不必這樣謹慎小心，反正夢裡面的人是聽不到他們也看不到的, 但似乎是為了應景，哈莉也小聲答道：「不知道啊, 難道考砸了？」
「這算什麼噩夢？」佩特拉側目。
哈莉不語，至少她和羅恩都知道，赫敏考試時遇到的柏格特變成了麥格教授, 宣佈她成績不合格……
緊接著就聽到斯特蘭奇的一聲輕笑，感慨般地說：「一幫小鬼。」
佩特拉有心為自己和同齡人辯駁，卻也不得不承認，相比起真正令人恐懼的東西，這些 「噩夢」實在是太友好了。
哈莉已經走上前去，習慣性地把手放在了好友的肩膀上。
赫敏自然是沒有反應的，依然低頭捂著臉，肩膀一顫一顫的，隱約聽到點抽泣的聲音。哈莉再往桌上一看：呵，零分的試卷！
丹尼遠遠地看著，並沒有靠近，若有所思地抬起頭來，向年長者詢問：「我們的敵人，就藏在這些夢境中嗎？」
至尊法師不置可否。丹尼心裡便有了幾分把握，點點頭，不再多言。隨後，他們離開了赫敏的「臥室」，回到走廊裡，望著剩下那兩排門，有些發愁。
「要一個個走過去看嗎？」佩特拉問。
「陷入夢境中的人有很多，但我想，我們會遇到的，應該都是熟人……而且，是身邊重要的人吧。」丹尼猜測著說。
「你的家人……也在紐約嗎？」她試探著問。
「我已經很久沒和他們聯繫過了。」丹尼搖搖頭，不知道是「不在」還是「不知道」的意思。
「剛才我們看到了羅恩和赫敏。」佩特拉轉向下一道門，正猶豫要不要上前，「那這裡的會不會是——」
哈莉微微皺眉，飛快地上前一步，搶在她面前將門推開。她的身影一下子消失在門後的黑暗中，丹尼看了看至尊法師，也緊跟其後。
才跨入門內，進來的入口就已經消失了。他們置身於空曠的黑夜下，四周靜悄悄的，邊上的房屋雖然都亮著燈，窗邊門外似乎還掛著花哨的裝飾品，卻聽不見絲毫的聲音，也沒有一個人影。
接著，斯特蘭奇將目光轉向哈莉。她徑直朝著面前那座死寂的房子跑去，穿過院子的腳步沒有絲毫地停頓。說是屋子，是根據旁邊建築物推測而來的，此時，面前這棟樓早已倒塌，只剩下一片廢墟。
似乎還能聽到嬰兒的哭聲，和遠處隱隱傳來狼的呼號聲。
有點像恐怖片裡的故事，丹尼鎮定地判斷著，跟在斯特蘭奇的身側慢慢走上前去，隨著他的停下也停了下來。
「就在這裡吧。」至尊法師言簡意賅道。
丹尼也不多問，駐足，靜靜地看著廢墟前方那兩個人影。
年輕的男人半跪在碎石邊，一手擰著裸露在外的鋼筋，手上筋骨分明。他的臉上帶著些茫然，接著是後知後覺的咬牙切齒，憤怒和悲哀隨時要將他全身吞沒，那微微彎曲的上身搖晃了一下，似乎馬上就要倒下。
「西裡斯！」哈莉沖上前去，伸出手。
毫不例外地，兩人擦身而過。她摸了個空，額頭幾乎撞上橫在前方的半牆，雖然明知道不會有事，她還是猛地停下，怔怔地看向自己的手，遲鈍地轉過身。
另一個高大的身影神奇地從廢墟的陰影下冒了出來，擋住了月光和遠處路燈的投影，有些一瘸一拐地走向那位年輕許多的布萊克，後者依然沉浸在自己強烈的情緒中，難以自拔。
兩人都沒有說話。
西裡斯才察覺到身邊人的接近，終於抬起頭來，露出一張頹喪的臉。他顫抖著抬起手，將懷中一歲多的孩子抱了起來，似乎要交給對方。
那個孩子……該不會就是她吧？
丹尼靈光一現，下意識地轉過目光尋求身旁同伴的回應：「博士？」
「嗯，你想得沒錯。」斯特蘭奇注視著眼前這一幕的發生，無動於衷的臉上終於起了一絲波瀾，卻又意義不明。
「那位是她的教父吧。」丹尼辨認著男巫的面孔，愈發確定猜測，「聽說他後來被捕了，坐了十二年的牢。」
「沒錯，把大難不死卻失去父母的女孩留給了她苛刻的姨夫一家照顧。」斯特蘭奇說，「這樣的重現，與其說是布萊克的噩夢，倒不如說是她的。」
「還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丹尼不太清楚他們的過去，只是憑著敏銳的思維推測了一二，說完，目光又轉了回去。
哈莉看著海格蹩腳地哄著小孩，歎了口氣，又失笑。她在旁邊坐了下來，不聲不吭地伸出手，隔著空氣握住了西裡斯的手背，做了一個握緊的動作——儘管她什麼也沒碰到，對方也永遠不會察覺到她的觸碰。
這樣有用嗎？能夠給予彼此安慰的力量嗎？少年想道。
「陪伴。」斯特蘭奇開口，「長久的陪伴，是這孩子最想要的吧。」
兩人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突然發覺少了點什麼，回頭。
「佩蒂呢？」丹尼茫然地問。
「她剛才……」斯特蘭奇回憶著，突然一皺眉。沒跟進來嗎？
*
佩特拉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再抬頭時，已經不見同行人的蹤影。最初的幾秒鐘，她有點心慌，下意識地抱緊了胳膊，環顧四周，生怕哪裡冒出一個電鋸殺人狂或是披著床單的貞子。
雖然很俗套，但不可否認，鬼怪永遠是深夜中最嚇人的。
還好，這些都沒有出現。她摩挲著找到了牆壁上的開關，試著按下去。居然有用——頭頂的白熾燈立馬照亮了整個房間。
眼前的一切，可謂兵荒馬亂。桌子上尚未收拾的餐具，勺子落在地上，被壓在摔倒的椅子下方，衣櫃門打開，衣服亂哄哄地扔得到處都是……但仔細一看，這個房間卻是很眼熟的。
緊接著，浴室的門被撞開了。女人一手插腰，一手抓著晾衣杆，氣勢洶洶地沖了出來，一邊尖叫：「老鼠！打它！」
梅！
佩特拉有些驚喜，本能地要走上前去，結果想起這是夢境，摸了摸鼻子悻悻地停下來，繼續看梅嬸和滿屋子亂跑的老鼠作對。
這是她的噩夢？似乎……比佩特拉想像中的要好很多。她正想松一口氣，卻聽到哐當一聲，梅搖晃著撞上了壁櫥的門，一屁股倒地，有些痛苦地呻-吟著，不知道磕著了哪裡。
佩特拉心急起來，也不管是不是夢了，推開擋在路中央的椅子，試圖跨過去。而梅嬸呆愣愣地坐在地上，突然打了個嗝，低下頭，將臉埋在手心裡：「要是你還在就好了。」
佩特拉停下了動作，心裡咯噔一聲。
她知道嬸嬸說的人是本叔。
他的離去還不到一年，雖然梅的堅強讓她們兩人的生活依然能夠保持正常的周轉，但顯然，她還沒有停止對愛人的思念。
佩特拉以為她已經走出來了——在前不久，梅還在接受了第二個男人的約會邀請呢。而很快，她又意識到，梅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她。
「可憐的。」梅捂著臉，唉聲歎氣，「你就狠心讓你涉世未深的侄女陷入水深火熱中嗎？」
啊？
她哪裡水深火熱了？佩特拉一頭霧水。
突然，她打了個寒噤，有一隻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蜘蛛感應居然沒有發出任何警報，在短暫的神經緊繃後，佩特拉恍然大悟，抬起頭看到男人的臉龐時，身體也放鬆下來。
「不要緊，未來是要靠自己走下去的。」本開口道，輕鬆的語氣，臉上還帶著笑意，絲毫不像已經逝去的遇難者。
這話也不知是對梅說的，還是對佩特拉說的，可能都一樣。
梅猛然抬起了頭，怔怔地看著他。
本的手從佩特拉的肩膀上放了下來，若無其事地插在褲兜裡，朝昔日的伴侶走去：「好了，別想那麼多了，你會帶壞孩子的。該收拾房間了。」
有那麼片刻，梅幾乎露出了笑容，但緊接著，臉又垮了下去，眼裡堆滿了淚水，痛苦地看向亂糟糟的屋子。
對女人們來說，家務活才是真正的噩夢吧。
佩特拉恍然大悟。
她暗暗握拳，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賺大錢，絕對不能當家庭主婦！
第 95 章
夢魘的用心險惡直到此時才逐漸顯露出來。先用無害的前戲麻痹闖入者的警惕性, 然後在人毫無防備的時候，放出了大招。
佩特拉默默告別了唯二的親人, 心不在焉地跨出房門, 正想著要去哪裡和其他人匯合, 然後一頭冷水從頭頂澆下, 瞬間將血液凝結。
四年前的紐約入侵事件，任何一個紐約人都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頭頂飛過齊塔瑞大軍的飛艦，有著巨型甲殼生物模樣的外表，緩緩扭動著從昏暗的天空上方穿過，遠處依稀閃爍著無數的血光。
令人熟悉的震撼，或者說恐懼感，但稍微冷靜下來再看，和曾經親眼見過的場景又有所不同。
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沒有繁華的高樓大廈，不僅不是城市, 甚至連個村莊都不算, 荒涼的黃色土地遍佈視野所及之處, 與天際相連。
當然也不是沙漠，沙漠裡不會有這麼多破碎的、看不出原貌的金屬製品，東倒西歪地散在各地, 這讓佩特拉想起了被宇宙人當做垃圾回收站的薩卡星——那個巨大的垃圾填埋場也不過如此。
被染成骯髒的灰黃色的天空上完全看不到太陽，佩特拉向遠處眺望, 實在找不出和紐約城相似的跡象，她苦思冥想，難道是外星球？齊塔瑞的老家？
她抬腿邁過一道障礙, 輕巧地跳過又一道深溝，搖晃了一下站穩，看向遠處的高地。被擋在山丘背後的戰鬥還在激烈的對峙著，子彈槍藥劃破空氣發出嗚嗚的聲響。
這裡應該還是某個人的夢境。
佩特拉的心跳倏地加快了。她朝前奔去，那距離並不遠，卻像是撞鬼了似的，怎麼也接近不了。她感覺到空氣中有什麼東西在阻擋著自己前進，不耐煩地伸出手，隨意地一揮——
然後，就像是掀起了一層幕布，她猛地撞入了另一個世界中。
槍聲，鮮血，還有倒下的屍體。只一瞬間，就出現在近在咫尺的眼前，身邊隱約有個身影挨近了，跌跌撞撞地走著，發出微弱的呼喊聲。
像是在叫她快跑，又像是在請求她的幫助……
佩特拉飛快地轉身，下意識地伸手去接住那個傾倒的身體，卻摸了個空。飛揚的長髮無力地垂了下去，遮住了還在淌血的肩膀，然後一動不動了。
是旺達！
佩特拉一時忘記這是夢，驚慌失措地撲到地上，去試探她的呼吸，然後心一沉。緋紅女巫的身體已經變得僵硬無比，觸碰到手的那片皮膚也一片冰涼。
她半跪在地上，將人翻過身來，顫抖地伸手去摸脈搏。旺達的眼睛閉著，眉毛因為痛苦而微微皺起，嘴唇乾澀得裂開了不少，還殘留著血跡。
她的模樣……好像比印象中的年長一些。
佩特拉抬起頭，在呼嘯的炮彈聲中，努力迎著熱風睜開眼睛。轟鳴後，硝煙滾滾，隨著風慢慢消散，萬籟俱靜。
……屍體也躺了一地。
冷靜，這是夢。佩特拉故作鎮定，在心裡安慰著自己，撐起膝蓋站了起來，然後又愣住了。
在遍佈屍體的臺階上方，還有個身影站著，似乎毫髮無損的樣子。
那個人是她自己。
穿著陌生卻有些眼熟的制服，臉上和身上都沾滿了焦黑的煙痕，沒看出哪裡受了傷，卻有些不適地按住了肩膀，然後是腹部。
「她」踉蹌了一步，跨過斷裂成兩半的星星圓盾，幾乎是直接跳下了一層臺階，朝另一邊走去，張開嘴說了些什麼。
佩特拉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更加困惑。
站在戰場邊緣的托尼居然沒有穿著他招牌的鋼鐵戰甲，但的的確確是一副受到巨大創傷、身心俱疲的模樣。
起先，他沉默的眼睛只是看著倒在身旁半米不到的友人，膝蓋曲起，慢慢地蹲了下去，伸出手——友人的手無力地垂了下去。
托尼的手指收攏起來，顫抖著放在了膝蓋上，握緊。
隨後，他一定是聽到了「她」的聲音，回身望過來，臉上連詫異都來不及顯現，便只剩下無言的恐慌。他本能地接住了撲過來的女孩，但重傷的身體並不能承受兩個人的壓力，一起栽倒在地。
佩特拉飛快地跑上去，卻只來得及看到一陣隨風消散的煙塵。
她似乎在哪裡見過這樣的場景。
但再看一遍，還是非常嚇人……完全可以想像，目睹了這場「死亡」的另一個人會是什麼心情。
好像全世界都拋下了自己，並肩作戰的隊友，被保護的平民群眾，都一個接一個地倒下，還有的在掙紮、求救，用失望、痛心的眼神望著他——
救救人吧！你不是無所不能的復仇者嗎？
不，復仇者不是無所不能的。
他們會受傷，會死去。但死亡從來都不是超級英雄最畏懼的事情，最讓他們恐懼的，是所有人都已經倒下，只剩下自己。
這個纏繞了鋼鐵俠四年的噩夢，至今揮散不去。
佩特拉不知所措地望著他，傻乎乎地站在兩米之外的地方，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擺。
她的腦海裡清晰地響起了斯蒂芬十多分鐘前才說過的話：「在夢裡，你們是幫不了他們的。」
儘管她很想告訴那個人，我沒事，我在這裡——但是有什麼用呢？
佩特拉黯然想著，咬咬牙狠下心來，抽身就要走。但轉身之際，她正好和抬起頭的托尼對上了目光。
錯覺嗎？他應該是看不到自己的吧？
佩特拉歪了歪頭，然後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
「就在前面！」
哈莉跑到一半，聽到身後丹尼的喊聲：「小心！」
至尊法師的紅色斗篷從眼前席捲而過。她被一股輕柔的力量帶向另一側，身體失去平衡，卻沒有立刻倒下，而是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
她抬起頭，看向身前的斯特蘭奇。他冷眼注視著對面那個造型奇特的男人——被稱為「夢魘」的怪物，神情很平靜。
「這不是第一次。」
「是啊，但是這次你註定要輸了。」夢魘咧嘴笑著，咯咯的尖銳笑聲很是令人不快。他抬起手，得意洋洋地召喚來黑色的旋風。
在這個夢境裡，夢魘似乎是無解的。
斯特蘭奇從容的法術防禦擋下一次又一次的攻擊，看似輕鬆，但哈莉知道，他不可能一直保持這樣的精神力。如果找不到突破口，僵持下去就麻煩了，她和丹尼顯然都不是一個陌生怪物的對手。
還是要試試。
她飛快地舉起魔杖，腦海中熟練地重現出咒語的施法動作，然後一揮。
盔甲咒出現在丹尼身前，他被反彈向身後，及時調整身體方向，敏捷地翻滾一圈後起身，微微松了口氣：「多謝。」
他的目光無意間轉過來，突然定格，詫異道：「你那個——」
哈莉正要繼續，被胸口的一陣刺痛打斷。一時間頭暈眼花，熟悉的噁心感湧上心口，眼前黑一陣白一陣。雖然極力試圖擺脫這種影響，她還是錯過了斯特蘭奇伸出的手，跌倒在地，掙紮著去拽脖子上的鏈子。
突然發光發熱的掛墜盒像是找回了靈魂，發瘋似的想要把她掐死。至尊法師神色一凜，手輕輕抬起，一道紅光切開了金屬的長鏈，掛墜盒噌地飛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兩圈。
哈莉在相互作用力下向後仰倒，隨即用胳膊撐住了身體，艱難地揉著胸口呼吸著。
「他還沒死……」她連忙提醒距離最近的丹尼。
在熱武器的狂轟濫炸下，靈魂寶石安然無恙，連魂器本身都如此精神奕奕，這到底是多麼可怕的玩意……
「不行。」斯特蘭奇皺眉，很快意識到他們處於絕對的劣勢，當機立斷，畫出了金色的時空門。
丹尼搖搖頭，不行，太遠了。夢魘正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根本沒有機會逃離。
「波特！」斯特蘭奇低呼了一聲。
哈莉愣了愣，扭頭，就看到一隻銀色的牝鹿邁著優雅輕靈的步子穿過光圈，踏入戰場。
守護神？
——這是誰的守護神？
但更醒目的還是她嘴裡叼著的一頂破破爛爛的巫師帽。而哈莉知道，那不是普通的帽子，是格蘭芬多的遺物，本該留在霍格華茲的分院帽……
哈莉翻身坐起，大步沖上。
哐當一聲，鑲嵌寶石的長劍落了出來。她一手接住，然後轉身，朝著掛墜盒用力劈下去。
有用嗎？那一瞬間，她心裡也在疑惑著。
然後，黑影從掛墜盒裡升起，張牙舞爪地朝她撲了過來。伴隨著夢魘嗷嗷怪叫聲，白光從格蘭芬多的寶劍下迸射而出。
「小心！」
一個身影突然冒了出來，將哈莉撲倒。然後爆炸聲在他們身後響起，熱浪轉眼間將他們吞沒。
哈莉感覺自己被爆炸的氣流推著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幸好有個人護著自己，避免了更多的傷口。
如果只是魂器，她對付過日記本，有經驗。魂器臨死前的掙紮不可小覷，但絕對不會產生這樣恐怖的力量。
……「波特小姐。」
爆炸的煙塵過後，至尊法師的身影逐漸現身。緊接著，另一邊的丹尼也灰頭土臉地站起來，抹去嘴邊的血跡。
「發生什麼了？」佩特拉順勢拉了哈莉一把，兩個人一起站起。
「沒什麼，大概……我是說，你們大概拯救了地球。」斯特蘭奇沉思般地說道。
他的目光轉向身後，一個隕石坑一般的深色大洞，掛墜盒早沒了蹤影，屍骨無存。至於夢魘，似乎也被吞噬在爆炸中，或許想盡辦法逃走了。
「那個真是靈魂寶石？」哈莉問，又猛地轉頭，「佩蒂，你剛才去哪裡了？」
「……」
佩特拉詭異地紅了紅臉，說：「我看到了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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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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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29 14:49
第 96 章
「是斯塔克先生!上次他還威脅說敢碰他就要把我扔到底特律去呢。」面對小夥伴們的疑惑, 佩特拉喜滋滋地解釋，「結果這次還不是主動——」
「因為他做噩夢了吧。」丹尼冷靜地說。
「……是吧。」
唉, 就算是大人, 也有孤獨寂寞需要安慰的時候的。
佩特拉接著問：「你們呢？」
「我們正想去找你, 結果被夢魘埋伏了。」哈莉說著, 目光頻頻掃向那個被炸出來的坑。
這時候他們也明白了，為何被至尊法師擊敗過多次的夢魘這回實力大漲變得如此強勁，原來是借助了魂器的力量。
藏在這個掛墜盒裡的魂片在綠魔手中時肯定吸收了不少人的生命力，不，不僅如此，可能還有個靈魂寶石助紂為虐。幸好他們發現及時，沒有讓這塊破碎的靈魂完全成型。七分之一個伏地魔已經夠難對付了，等他變成完整的一個……
哈莉松了口氣，臉上浮現出希望的笑容：「還剩下三個！」
「收工, 回家。」斯特蘭奇宣佈道。
「靈魂寶石呢？」丹尼似乎還挺關心這個。
「也跟著一起被破壞了吧。」佩特拉也望向那個深坑, 依然覺得難以理解, 連超能炮都扛得下來的宇宙級寶石，居然被巫師的一把寶劍輕輕鬆松地斬了？
這得是什麼樣的劍啊……
哈莉抬起格蘭芬多寶劍，轉了轉, 把劍柄上鑲嵌的紅寶石展示出來。她其實也不是很瞭解，但不管怎麼說, 作為格蘭芬多的一員，創始人的遺物有如此強大的法力，還是很讓人驕傲的：「厲害吧！」
「這個東西……得好好保存。」斯特蘭奇若有所思地看著它。
不用他提醒, 他們也已經意識到了這把寶劍的威力與重要性。格蘭芬多的寶劍一直在霍格華茲，完全不是秘密，這些年恐怕沒少受過覬覦，但有鄧布利多在，就算是最大膽的小偷也不敢對它下手，而現在……
等一下。
哈莉突然一愣，一手拎起分院帽，一手舉起劍，看了又看：「這個不是博士你召喚來的嗎？」
「當然不是。」斯特蘭奇翻了個白眼。
稍微有點魔力的東西都可以遮罩外界咒語的召喚，就算他是至尊法師，也沒法改變魔法的基本原則。
「難道你不認識它？」
他示意性的目光看向了方才使用過的傳送門。金色的火光已經消失了，那個夢幻的銀色守護神也早就不知去向。
「是……守護神？」哈莉太熟悉這個咒語了，但語氣還是有點不確定。
在看到牝鹿的第一眼，她腦海中就已經閃過幾個年頭，但都沒有後續。她完全想不到這個地方為什麼會出現一隻守護神，還是一個從來沒見過的守護神。
是誰派來的？
他為什麼會有格蘭芬多寶劍？又怎麼知道他們正好需要它？
哈莉背後一涼，這種被人發現了所有意圖的感覺……真是毛骨悚然。是敵是友，還不清楚，但既然幫助了他們，肯定站在正義的這一邊，或許是哪個不願透露身份的世外高人？
如果鄧布利多校長還在，那她自然可以松一口氣。但他已經被斯內普殺了，而這種相似的做法，除了他，還會有誰呢？——鄧布利多有兄弟嗎？或者，其他家人？
另外，守護神是牝鹿的這個形態，也很有些意味深長。哈莉很自然地聯想起自己父親的阿尼瑪格斯，是一隻牡鹿。
這下，她更驚悚了：難道是她爸的暗戀者？！
這種想像太過震撼，不敢繼續深入，哈莉恍惚地跟著他們回到至尊聖所，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幾個人還在議論著魂器與靈魂寶石的事情。
這宇宙的起源寶石被他們搞壞了，會不會對世界造成什麼影響？現在看來，窗外依然安靜寧和，暫時沒出什麼岔子……那被預知過的未來呢，是不是已經跟著改變了？
丹尼看向佩特拉。
「？」
「你有什麼感覺嗎？」他問。
「什麼都沒有。」佩特拉愣了一下，掩面，「這種能力不是我想用就用得出來的吧！」
「要看時機嗎？」丹尼托腮，「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佩特拉只聽懂了前半句，將後半句直接過濾，點頭：「可能是。」
「那——」
「別猜了，有人比我們更瞭解無限寶石。」斯特蘭奇冷不丁地打斷了他們無意義的對白。
「誰？」
斯特蘭奇並不直接回答，豎起食指，指了指了上空。幾人都下意識地順著望過去，透過至尊聖所那個標誌性的天窗，看到了藍天和白雲。
「阿斯加德人？」佩特拉脫口而出。
斯特蘭奇欣慰地點點頭：「智商還線上，很好。」
「但我們不知道索爾什麼時候會來地球。」佩特拉歎了口氣，嘀嘀咕咕，「身為復仇者的一員，他也太不合群啦。」
無限寶石對於哈莉來說就太遙遠了，連丹尼也插不上什麼話，只靜靜地在一旁聽著，她惦記著尚未找到的魂器，很清醒地知道自己沒有精力分出去給別的事情。
先是道謝，哈莉並不隱瞞接下來的計畫：「這是被毀壞的第三個魂片，剩下至少還有三個魂器，過幾天，我就要和他們一起回英國——」
「有思路了嗎？」斯特蘭奇問。
她遺憾地搖頭：「暫時還沒有別的線索，不過今天看到的那只牝鹿，也許我可以去試著找找看那個幕後之人。」
至尊法師點點頭，對她這個判斷顯然是贊同的。
這時，佩特拉又提出一個概念：「假如放任某個魂片吸收力量，它會不會變成第二個黑魔王？他們兩個會不會打起來？」
「……」哈莉茫然，「啊？」
*
幾人在至尊聖所的門口告別。哈莉很抓緊時間，一刻也沒有放鬆，直接幻影移行離開，本該和她同路回復仇者大廈的丹尼卻不急不躁，慢悠悠地和佩特拉往外走，到了街邊，這才發現他們來時騎的共用單車不見了。
嘟嘟——
十字路口傳來汽車的喇叭聲。
丹尼放眼望去，馬路上已經恢復了秩序，從沉睡中醒過來的人們一邊困惑著自己為何會突然睡著，還睡了這麼長的時間，一邊匆匆地趕回原計劃的週末生活上。
他不是很擔心艾瓦和盧克，兩人的身體素質都不一般，又在復仇者的保護之下，他不急著回去，停在路邊和佩特拉多聊了幾句。
「還好嗎？」
「嗯？」她似有不解。
「夢魘的力量很強大。」丹尼解釋說，「剛才我們和你分散的時候……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他很擅長察言觀色，剛才佩特拉的情緒有些低落，被他捕捉到了。隨後危機解決，氣氛活躍起來，佩特拉也很快收拾好心情，丹尼便把疑問藏在了心裡。
直到現在，他還是有些在意。
其實看得出來，不管是平時上學，還是作為超級英雄在訓練，佩特拉都是個很積極樂觀的人，哪怕敵人比自己強大，也還能隨口開玩笑。但丹尼也很清楚，情緒這種問題，並不可能完全不存在，精神再強大的人也可能遇到最後一根壓垮自己的稻草。
就連復仇者也是，這個頂尖的超能力者團隊在集結前後，都有幾次險些被人擊潰……
「別擔心。」視線交匯時，佩特拉看出了他的擔憂，信心十足地笑起來，對他保證，「這可是我最大的優點。害怕，恐懼……或許是有，但不會動搖我的決心。」
丹尼點了點頭，也微微一笑。
兩人邊說便朝主街道走去，佩特拉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拿出來一看，是梅打過來的。
接通後，梅先是詢問她去了哪裡，然後放下心來，開始抱怨自己睡過頭做了個噩夢：「太嚇人了，我夢見本把你帶走了，好不容易醒過來，沒想到你真的不在，嚇了我一跳——」
「沒事的。我馬上就回去了。」佩特拉趕緊安慰她，「我出來陪朋友買點東西，就是上次和你說的轉學生，還記得嗎？他們初來乍到，還不太熟悉……嗯嗯，對……好啦，愛你！」
好不容易掛了電話，沒過幾秒，又是嗡嗡兩聲，短信進來了。
佩特拉一看來信的備註，驚得非同小可，連忙打開查看。
——你在睡覺的時候拯救紐約了嗎，小英雄？T.S.
她突然抬起頭，正好丹尼也看了過來，微微歪頭，似乎不明白她突然振奮起來是什麼緣故。
「是啊！我很厲害吧！」佩特拉迅速回復。
「現在和誰在一起？」托尼很快繼續發來資訊。
「斯蒂芬，還有丹尼……」
「瞭解。」
對面回復完，安靜了。
丹尼還在等她，很耐心的樣子：「不打個電話直接說嗎？」
「不用了。」佩特拉看了看手機，「我猜他去騷擾奇異博士了……」
「……」
丹尼煞有介事地分析：「他們要交流有關寶石的情報吧。」
「應該是的。」佩特拉充滿遺憾地把手機收起來，有些事情自己就算想參與也沒辦法，還是乖乖回去寫作業吧。
「去坐地鐵？」丹尼提議。
「好。」她應下，兩人一起朝地鐵站的方向走去。
買票，刷卡，進站。列車呼嘯而來，進站停車，車門一開，佩特拉已經習慣性地往裡跨了，然後一抬頭，呆住。
靠在扶手邊的黑髮男人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收斂笑意，正經地問：「城北怎麼走？」
！！！
第 97 章
洛基？！
危險警報迅速爆炸, 佩特拉飛速後跳三米。
阿斯加德的王子笑意更深，無奈道：「你不坐車了？」
已經踏入車廂內的丹尼也茫然地轉頭看向車門外的佩特拉, 神情跟著一變, 忙問：「是敵人？」
看著他做出防禦的姿勢, 洛基揚起眉毛, 也不解釋，只看著佩特拉，雙手環胸，語調都是懶洋洋的：「你說呢？」
「……暫時不是。」
她十分糾結，頂著兩人神色各異的注視硬著頭皮踏入車廂內，提示燈閃爍數次剛好在身後合攏，接著，列車啟動。
要是他出現得再早一點，佩特拉可能會真的懷疑這次的噩夢事件妥妥地和神域的邪神有關, 但沒有一個幕後BOSS會在陰謀失敗後才出來悠閒地散步的……
「你來地球幹嘛？」她想清楚這點後, 情緒平靜了很多, 問。
又來逛街？不會吧！
「去圖書館查點資料。」洛基氣定神閑答道。
他又偽裝成普通人的樣子，穿著高定的休閒西裝，乍一看斯斯文文的紳士模樣, 丹尼的眼神更加迷惑了，或許在看他眼中, 這位應該是哪個大學的年輕教授才對……
「圖書館？」佩特拉的目光更加古怪了。
洛基：「當然是開玩笑的。」
他面露笑意，輕鬆地說：「我是來找你們的。」
從這個人嘴裡說出來的話，真是令人不能不懷疑。
過了幾個站, 人越來越少，空位一大把，佩特拉在兩人中間戰戰兢兢地坐下，雙手放在膝蓋上，正襟危坐，聽洛基講述他這些日子的行蹤。
「你不是偷跑了，沒跟索爾一起回阿斯加德——」
「不，我回去了。」他糾正，「只不過走的是側門。」
「……啊？」
通往阿斯加德的路，還有捷徑？佩特拉的注意力不小心分散了一些，但洛基可沒這個閒情贅述無關的事，繼續說：「我去找了聖殿二號——滅霸所在的那個母艦。」
他補充了一句解釋。
丹尼驚愕不已：「閣下到底究竟是哪位——」
「噓。」佩特拉豎起食指，小聲跟他說，「回頭再跟你解釋。」
丹尼點點頭，心卻懸了起來。
滅霸，就是預知的未來中那個毀滅一半生命的最終大BOSS，這個名字他記得很清楚。眼前這個不知名的男人似乎也是外星來的，說到阿斯加德，難道是……
「你們太幸運了。」洛基感慨著，「趕在他知道之前毀掉了靈魂寶石。無法集齊無限寶石，他的目標就沒辦法實現，自然也不會主動來找地球的麻煩。」
佩特拉一怔。
「換而言之，若是他知道幾個寶石都在地球，那麼這個地方，現在已經死了一半人了。」洛基指了指腳下，十分平靜地道出了令人後怕的現實。
他口中的這個地方，不是指的紐約，而是整個地球。
「那之後呢？」佩特拉松了口氣，卻還是很不放心，「他已經放棄了嗎？」
「恐怕沒有。」洛基的唇邊浮現出一絲冷冷的笑意，「在沒有捷徑可走以後，他還會按照自己原來的腳步，飛艦所過之處，屠殺一半的生命，直到整個宇宙都被他『清理』過為止吧。」
這麼喪心病狂？！
也就是說，地球的危機還是沒有解除。
兩人齊刷刷地倒抽了口冷氣，對視一眼，臉色蒼白。佩特拉咽了咽口水：「如果我猜的沒錯，滅霸就算沒有拿到寶石，也足以打敗所有人……對嗎？」
洛基神情難辨，頷首表示肯定。
「就算是復仇者齊聚，憑藉這些人的力量，都很難對他造成什麼實際傷害。」他說，「沒錯，我說的是包括浩克在內。」
「索爾呢？」她小心翼翼地問。
「……」洛基沉默了一會兒。
奧丁之子，擁有雷神之力的索爾，完全不是地球人的力量能夠相提並論的。奧丁自然更不用說，但可惜，現在諸神之父已經衰老，而索爾的能力卻尚未成熟。
或許能夠一戰，但註定失敗的戰鬥有什麼用呢？
佩特拉在他的表情裡得到了這樣的回答。
令人顫抖啊。她揉了揉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努力鎮定下來：「這麼說來，我們還是有不少時間享受生活的，宇宙這麼大，滅霸的飛船飛到銀河系可能也需要好幾年。」
「哦，我還沒說完呢。」洛基又坦然自若地加了一句。
「！！」
兩人又是一驚，怎麼，事態還要更嚴重嗎？
「你們當然是打不過滅霸的。但熟悉他的人，未必不可以。」他慢悠悠道，「你以為我千里迢迢冒險跑過去是為了幹什麼？」
「為了什麼？」佩特拉問，不是為了打聽情報嗎？
「……你是蠢貨嗎？」洛基揚起下巴，傲然道，「當然是為了裡應外合，讓他的仇人報仇成功了！」
*
「噗——」
聽到這裡，電話對面傳來了噴水聲。佩特拉歎了口氣，表示非常能夠理解。
「然後呢？」至尊法師幽幽問道，「他們成功了？」
「……好像差不多。」
差不多是什麼樣子？為什麼又是「好像」？？
「呃，洛基就是這麼說的。」
「……他還說什麼了？」他磨牙。
「呃，為了表示感謝——正好上次我也答應過的——我請他去吃紐約最好吃的熱狗了！」佩特拉說到這裡，舉著手機一邊扭頭看向身旁。
丹尼靜靜地咬著熱狗腸，神情寧靜，依然不為所動。而洛基毫無疑問被芥末嗆得厲害，正在難堪地忍著滿腔熱淚，察覺到她的目光，也轉了過來。
「味道不錯。」他挑剔地說。
「對吧！」佩特拉一副引以為豪的樣子。
全宇宙一半的生命啊！她願意請他一輩子分量的熱狗！無償的！
被突如其來的幸福沖暈了頭腦，佩特拉有些飄飄然。但稍微清醒一些後，她還有滿肚子疑問，試探地提出：「那你現在不就可以回阿斯加德了？」
要是索爾知道了他所做的這些事，一定也會非常感動的吧。昔日恨鐵不成鋼的弟弟居然搖身一變成為了拯救世界的大英雄……
她正不著邊際地幻想著，卻聽到洛基冷哼一聲：「告訴他？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佩特拉訝然。
「可你難道不是為了他們——」
「為了阿斯加德？」他嘴邊的肌肉微微地牽扯了一下，很是不在乎的樣子，「你要這麼想就這麼想吧。但一般情況下，我這個人只為了自己。」
佩特拉還想說點什麼，看到丹尼向她隱晦地搖了搖頭，便打住了。
是啊，這個人畢竟是洛基啊。
他可從來不是什麼為了「正義」而戰的英雄，或許他曾經很樂意在阿斯加德給自己塑造什麼光明偉大的形象，但現在，他也已經不在意那些了。放下了對奧丁的仇恨，對昔日斤斤計較的事情的執念，他或許已經平靜地接受了自己真實的身份。
佩特拉沒敢說什麼，都是她自己的猜測，不管是不是真的，說出來是一定會被對方嘲笑的。她乾咳兩聲，借著話題說下去：「所以，你知道自己會被他殺掉以後，就決定先下手為強？可以的，你很強。」
她啪啪地拍了兩下手，丹尼也很配合地跟著鼓掌。
洛基毫不謙虛地接受了誇獎，擺擺手，大氣道：「不客氣，正常操作。」
佩特拉話鋒一轉：「那你為什麼要躲到地球來？」
「……」
偉大的惡作劇之神的臉色立刻變得無比灰暗。
接著，他嘴角微微勾起，綠色的眼睛裡也閃爍著令人心驚肉跳的狡黠光芒：「為什麼？你以為我們能夠偷襲滅霸，還能順利地剷除掉他的整個軍隊嗎？」
「……」
佩特拉沉思了三秒鐘，遲鈍地抬起頭來，轉向丹尼：「如果我的理解沒錯？」
「他的意思可能是——」丹尼也緩緩點頭，猶豫地說，「他在被滅霸的手下追殺，他們很可能會來地球？」
「……」
佩特拉立刻舉起手機，大喊：「你聽到了嗎，斯蒂芬！」
呵，托你的福。
本來應該是聽到這樣的回答的。
但是對面的手機似乎被人搶了，接著換成了斯塔克老大的聲音，不容置疑地命令道：「你，現在立刻回來，把那個長角鹿給我滅了！」
「遵命！」她大聲說道，啪地掛掉了電話。
洛基聽得一清二楚，笑容不變，身體作勢往後傾斜，舉起雙手，還很有閒心地開口揶揄：「怎麼，你前幾分鐘還覺得我是個大英雄來著？」
「一碼歸一碼。」佩特拉正色，將袖口一卷，蛛絲隨之射出。
嘩——
洛基完全沒有躲避的意思。不然，憑他的幻術能力，坐在他們面前的早就是個不知何時被分-身出來的幻影了。
他保持著半抬起雙手的姿勢，任由蛛絲將自己纏繞成網，甚至笑意都還是輕鬆自在的。
就像是……
還有什麼陰謀似的？
佩特拉歪了歪腦袋，微微疑惑。若是復仇者中的任意一位在這裡，可能會想起這似曾相識的畫面，但她並不知道，只能暫時壓在心中，對丹尼點點頭：「你來還是我來？」
「我來吧。」丹尼不假思索地說。
要是讓街上的人看著她單手扛著洛基走過去，這蜘蛛俠的身份還要不要保密了……
「你們隨意。」洛基彬彬有禮地說道。
第 98 章
於是滿大街的市民就看著一個不算強壯的金髮碧眼的少年扛著一個將近一米九的成年男子從馬路邊上溜過去了……
佩特拉跟在後面, 嚴肅臉：「我覺得這樣不好。」
太高調了吧！
說著她偷偷瞅了一眼洛基，這個很要面子的傢夥居然不覺得丟臉嗎？圍觀群眾已經開始拍照發推特了, 她稍微放慢了腳步試圖離他們遠一點, 避開鏡頭。
幸好洛基沒穿他那套大角鹿的衣服, 現在這副衣冠禽獸的模樣倒是不用擔心那麼快被人認出來……
剛這樣想著, 晴空一道驚雷，劈頭蓋臉就往他們頭頂上落了下來。
嘩一聲，圍觀群眾慌忙避讓，頓時就散了一大半，濃煙滾滾滾的空地中心不多時冒出一個高大的人影。
佩特拉一抬頭，就看到索爾怒氣衝衝地抓著他那把錘子走了出來，一伸手，把洛基給拎了起來。
丹尼也愣了下，順從地把負重讓過去, 自己往旁邊走了兩邊, 與佩特拉肩並肩。接著, 他小聲問：「雷神索爾？」
標誌性的紅披風，重甲，還有妙爾尼爾錘, 誰認不出來？再結合索爾的身份一想，剩下那男人的名字也呼之欲出：
——「是洛基！」
「邪神來了！快跑！」
群情激奮。又是嘩地一聲, 剩下的一半人也全被嚇跑了。
索爾義正辭嚴教訓完弟弟，扭頭，看著空蕩蕩的大街, 有些詫異。他並不放在心上，轉身朝他們走來，展露笑容：「吾友！好久不見——你長大了！」
佩特拉有些動容，才分別不到兩個月，索爾居然一眼看出來自己成長了這麼多嗎？她正欲回答，就看到一旁丹尼的目光有些躲閃地往她胸口上看。
「……」佩特拉。
原來是指這個嗎？！流氓啊！！
蜘蛛女孩掉頭就走，把三個人扔在復仇者大廈的門口面面相覷。
索爾一頭霧水，皺眉問丹尼：「你也是佩蒂的朋友吧？」
丹尼點點頭。
他又問：「這孩子怎麼了？青春叛逆期？」
洛基噗嗤一聲笑出來，等兩人齊刷刷看向自己，他又若無其事地斂起笑意，扭頭望天。
「……回頭再跟你算帳。」索爾警告地瞪了他一眼。看在他差不多是拯救了半個宇宙的份上，索爾終究拿不出脾氣跟他生氣，心情複雜無比，最後只是歎了口氣。
他看向遠處曼哈頓商業中心的高樓大廈，感慨道：「好久沒回來了，真叫人懷念啊。」
洛基不願和他說話，能給予回應的只有丹尼。他卻只是若有所思地打量著索爾，眉毛微微一擰，恍然道：「你就是——」
「什麼？」索爾問。
「浴室裡的那個……」話說到一半，丹尼瞬間收聲，緊緊閉上了嘴。
索爾愈發一頭霧水：「什麼浴室？？」
丹尼鎮定下來，籲了口氣，然後微笑回答：「沒什麼。」
*
走到一半，佩蒂突然覺得脖子後面有點涼。她摸了摸後頸，難道是因為新剪的頭髮太短了？
電梯門關，上升，再開。她飛快地跑向平常大家都在的客廳，想不到裡面坐得滿滿當當，該到的不該到的全部起了。復仇者的元老，神盾局的頭頭，CIA的特工，還有去瓦坎達度假，或者說是做手術的那幾位……
斯特蘭奇在窗邊和托尼說著什麼，最先看到她進來，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
這是在聚會？還是在商量事情？佩特拉有些摸不透狀況，定了定神，沿著牆壁溜了過去。
「幻視已經沒事了？」她一開口就問，眼睛還朝著另一邊看。
按原計劃，心靈寶石被摘下來後，就立刻交給紅女巫「處理掉」，現在幻視頭頂上空空蕩蕩的，這麼看著還有點不太習慣。
「嗯，手術很成功。」托尼剛說完，就聽到砰一聲。
幻視起身想給隊長倒一杯茶，然後轉身就撞到了柱子上……
「……」
一陣詭異的沉默。
佩特拉小心翼翼地問：「他不是能穿牆的嗎？」
「感覺腦子有點不太好使了。」斯特蘭奇評價道，看向托尼，皮笑肉不笑，「真的沒問題了？」
托尼的表情也凝固了兩秒鐘，然後變得非常嚴肅：「這麼說，我還是高估瓦坎達的科技了？」
希爾特工離他們不遠，聽到這句，回頭看了他一眼，舉起自己手中的酒杯，向另一邊的黑豹國王示意。
「噢，對不起。」托尼毫無誠意地說，「我沒有破壞國際關係的意思。」
特查拉國王似乎聽到了，意味深長地望過來，沒說話，只是舉了舉杯子，似乎是在敬酒。
「對不起。」幻視摸了摸額頭，爬起來向大家道歉，還是那麼彬彬有禮的樣子，「我還有點不太習慣。」
「沒事，小夥子。」斯蒂夫拍了拍肩膀，輕鬆道，「希望你能儘快習慣起來。」
「索爾來了？」
佩特拉的目光還跟著幻視走，冷不丁聽見斯特蘭奇問了一句。
「他在樓下……」大義滅親。
「嗯，那就好。」斯特蘭奇欣慰地點點頭，把剛剛戴上的懸戒又摘下了，扭頭對托尼說，「搞定了，大家都散了吧。」
「什麼搞定了？」佩特拉不解。
「你說呢？」至尊法師眉毛一挑，「有阿斯加德的大軍在，我們操心什麼？」
說完，他往空氣裡畫了個圈圈，悠哉地跨了進去，消失不見。
佩特拉發了一會兒呆，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然後轉向托尼：「就這樣？」
「唔。」鋼鐵俠先生似乎也很不習慣自己啥都還沒做事情就已經結束了的奇妙體驗。對此，他沉吟半秒鐘，點頭，瀟灑地一揮手：「你和你那群新朋友都去放鬆一下吧，這次是你們立功了。暑假想去哪裡玩？我給報銷。」
佩特拉愣了愣，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到耳邊哇地一聲，艾瓦和盧克從自己身後冒了出來，一個攬住她的肩膀，一個眼睛亮晶晶像個追星少女：「我們也有份嗎？」
「當然。」托尼從容地說，「你們不是一個團隊嗎？當然要一起行動。」
「夏威夷！」艾瓦振臂歡呼。
「馬爾地夫！」盧克跟上。
佩特拉左右看看，不想表現得太落伍太書呆子氣，也喊了一句：「海灘！」
「會游泳吧？」托尼似乎不太放心地看了她一眼。
「原來不會的，現在會了。」佩特拉老實回答。
艾瓦喜滋滋地挽著她的手臂往外走，一邊討論：「我想去買新泳衣！佩蒂你需要嗎？」
佩特拉默默地點頭，然後說：「尺寸不合了。」
艾瓦看了看，意味深長道：「你說得對。還有成長的空間，繼續努力。」
「……」
斯蒂夫等他們都離開了，這才慢悠悠地走過來，和希爾打了聲招呼，然後把托尼叫到窗邊。
「不要動手動腳。」托尼先是警告了一句，然後才不大情願地調整了下表情，「說吧。」
「他們這次做得很好。」斯蒂夫說，「如果一直把他們當小孩看，那未免太低估這些孩子們的能力了。」
托尼看向他：「怎麼，打算急流勇退，回老家養蜜蜂了？」
「不，我的意思是——」斯蒂夫正色，「小蜘蛛的生日快到了，你有沒有什麼準備？」
「？！」
隊長欣賞了一下他的表情變化，繼續說：「我不是很懂女孩子，所以才來請教你的。」
「……你說得對。」令他意外的是，托尼的神情也變得很古怪，沉默了一下才說，「我也不懂這個年紀的女孩。」
「哦？不可能吧？」
希爾聽著兩人對話，高深莫測地一笑：「呵呵。」
復仇者兩大元老齊齊回頭，盯著她。
「稀奇呀，」特工女士優雅地抿了一口香檳，悠悠道，「你們不是都很受異性歡迎的嗎？還會被這種事情難住？」
「……你知道的。」斯蒂夫率先承認，「我們甚至不是一個世紀的，代溝啊。」
「我不泡未成年。」托尼緊接著表示，想了想覺得不夠嚴謹，又趕緊補充，「在我成年以後。」
「……」希爾說，「總之化妝品就不要了。」
「嗯？哦。」斯蒂夫從口袋裡掏出小本本，一邊記，一邊虛心提問，「真的不需要嗎？」
「也不要送娃娃。」希爾接著說，「已經過了那個年齡段了。」
「有道理。」托尼懶洋洋地應了一聲。
「可以送個男朋友。」希爾繼續語出驚人。
「嗯？——嗯？？」面前兩位男士的眼神立刻變得犀利起來。
「開玩笑的。」希爾乾咳兩聲，「還是看他自己的喜好吧。派克小姐喜歡什麼？」
「好像是……模型什麼的。」托尼不太確定地說。
「『好像』？」希爾女士提高了聲音，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說，「天啊，你們認識了這麼久！居然不知道一個女孩子喜歡什麼？！」
「不知道，問一下不就可以了。」托尼很快鎮定下來，掏出手機，給通訊錄裡標注「baby」的名片發了一條信息。
「最近有什麼心願嗎？」
佩特拉被艾瓦他們拉去看電影，和丹尼匯合後，一群人站在螢幕的下方研究什麼片子好看。
「想看驚悚一點的。」盧克大膽發言。
艾瓦反對：「我想看懸疑。」
「飆車的動作大片也可以。」盧克勉強讓步。
「動畫吧。」丹尼認真地說。
「……」佩特拉看了看唯一一部引進的國外動畫片。可以，含推理懸疑元素的動作大片，死神小學生，就決定是你了。
突然滴滴兩聲手機提示音，佩特拉示意他們先去排隊買票，自己走開兩步查看資訊。
斯塔克先生問這個是幹嘛？她思索了一下，謹慎地回答：「想去夏威夷學開飛機。」
發出去以後她又覺得不對，這個梗他恐怕理解不到。
「快艇也可以。」她又補充了一條發過去。
「……」對面沉默片刻，回復：「循序漸進，你先去把駕照考了。」
「啊？」
兩天后，佩特拉被邀請去洛杉磯市的馬裡布海灘。艾瓦是陪她來的，兩人站在車庫裡面面相覷。
「你說這是他給你的生日禮物？」艾瓦看著佩特把手上的車鑰匙，瞪眼，「奧迪？！你不覺得這種禮物對於一個高中生來說，太——太……」
佩特拉也是一臉懵，但她還是要解釋一下：「不是的。」
「我理解錯了？」艾瓦連忙調整心情。
「這是我隨便拿出來的一把鑰匙……」佩特拉小聲說，「因為我只認識這個車牌。」
四個圈圈嘛！她還是有信心從這裡面找出來的。
艾瓦沉默，緩緩轉身看向四周。
這踏馬是鋼鐵俠的私人車庫啊！
第 99 章
「我有點慌。」佩特拉不動聲色地咽口水。
「鎮定。」艾瓦仗著自己有超能力, 無所畏懼，反過來安慰她, 「新手上路, 撞多幾次也正常。慢慢習慣就好了。」
佩特拉緊握方向盤, 一點都沒有被安慰到：「但是哪個新手一上來就拿幾百萬的豪車來練習啊！」
是不是有點太奢侈了啊。
艾瓦側目, 表情高深莫測：「這你就要問鋼鐵俠了。他到底是什麼心態啊？」
佩特拉認真地回想了一下：「斯塔克先生說，這輛新款有自動駕駛功能，不怕撞。」
「……開心就好。」
有錢人的事，艾瓦決定不多置喙。
兩人緊盯著道路前方，一個負責指揮，一個親自上手，手忙腳亂地搗鼓半天後，終於成功把車從車位裡倒了出去——不得不承認，主要還是智慧駕駛系統的功勞。
艾瓦松了口氣, 點開螢幕上的地圖, 看了一會兒提議：「去海邊走走吧, 那邊路比較寬，而且沒什麼人。」
「好的。」佩特拉應道，一腳踩下油門。
最高時速兩百多英里每小時的豪華跑車以30邁的速度慢悠悠地開出了別墅區, 往公路上跑。
她依然緊緊握住方向盤，目不斜視地問：「要換擋嗎？」
「……這車好像是自動擋的吧。」艾瓦說著, 頭一轉，看到窗外一輛摩托車疾馳而過，揚長而去的尾氣全糊在車窗外邊, 忍不住又說，「要不要提點速？」
「不可以。」佩特拉義正辭嚴拒絕了，指了指對面的限速牌，「在懸崖上飆車是很危險的一種行為。至尊法師你認識吧？」
艾瓦點點頭：「你們那天的奇遇，我聽丹尼說了。」
她還有點羡慕來著，自己被噩夢纏身，他們卻能跟著超酷炫的法師去打怪，上帝真是不公平啊。
「斯蒂芬說，要是他當初好好開車，現在的他還在當全紐約最高薪的外科醫生呢。」佩特拉語重心長道。
「那現在呢？」
「只能義務勞動，當地球的志願保護者。」佩特拉歎息，「還得靠給兒童紮氣球來掙外快。」
「……」艾瓦肅然起敬，「太慘了吧。」
話音剛落，佩特拉又踩下刹車，停在了路邊。
艾瓦放下車窗，手臂撐在門框上往外張望：「他在那裡做什麼？」
佩特拉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差點被一件花花綠綠的沙灘襯衣亮瞎眼。是弗萊士，他站在路邊的草叢裡，背著她們，不知道在搞什麼。
當過幾天同班同學，姑且算是認識的，艾瓦招呼了幾聲，弗萊士回頭，也很是意外，朝她們揮了揮手，轉身走了過來。
「你們怎麼在這裡？」
「我先問你的。」艾瓦挑眉。
「哦，我和父母來度假的。」弗萊士坦然回答。這邊的私人度假村很多，很多沒時間跑出國的有錢人都會選擇來這邊玩幾天，他們會在這裡遇到，也正常。
他頓了頓又說：「我出來鍛煉，跑到這裡，我的——呃，一位老朋友突然鬧脾氣了，我正在想辦法說服他繼續走呢。」
鬧脾氣？
一位老朋友？
佩特拉和艾瓦對視一眼，了然，是在說毒液吧。
說不定是因為感知到了「蜘蛛俠」的靠近，艾瓦給了她一個眼神。
很有可能。佩特拉若有所思，那個共生體對自己似乎頗有執念。
弗萊士還不知道她們的超級英雄身份，撓了撓頭，絞盡腦汁不知道怎麼往下編，含糊地混過去：「那啥，對了，你們方便帶我一程吧！」
艾瓦似笑非笑：「可我們這是雙人座的啊。」
弗萊士大概是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佩特拉她們，愣了下，把注意力放回車上，居然才發現這是四個圈的新款限量跑車，壕氣十足。
就算是個小富二代，見多識廣的弗萊士也著實被震撼了好一會兒：「派克，你變闊了！」
「不。」佩特拉深沉臉答道，「是因為我有一個大方闊綽的老闆。」
弗萊士深以為然。
畢竟是托尼·斯塔克呀！但這種機會……可遇不可求，弗萊士羡慕地看了一會兒，忍痛挪開眼睛：「那你們去玩吧，我自己再想想辦法——」
佩特拉看看四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最近的海灘都還有十幾公里。她想了想，把頂篷收了起來，往車尾後面指了指：「你可以坐在上面。」
「？？」
弗萊士一臉難以置信。
「放心，我開得很慢的。」佩特拉信誓旦旦地保證。
「？？？」這是速度快慢的問題嗎！
「也很結實，不用擔心被壓垮。」她補充。
就算開得快也沒什麼，她和艾瓦心知肚明，有毒液在，還怕把弗萊士甩下去嗎？
弗萊士大概也是這麼想的，很快抹了一把臉，大義凜然地擼起袖子：「老司機，帶我！」
「我是新手。」佩特拉連忙說，「還沒路考的那種。」
「我不怕。」弗萊士鎮定道，不知道是不是裝出來的。
但以他在學校裡的脾氣，這已經很令人意外了，佩特拉以為自己肯定會被他嘲笑一通呢。連艾瓦都忍不住扭頭打量了他一眼。
「女孩子開車一般都比較穩。」弗萊士也深沉臉，「反正誰的車都可以坐，超級英雄的不可以。」。
兩個女孩都不約而同想起了以前電視上播出的一幕：美國隊長，黑寡婦被九頭蛇追殺，毀了十幾輛車半個橋，兩人才成功逃生。
弗萊士還在嘟囔：「我當初學車的時候，教練就一個勁叮囑我，不要向那些復仇者學習，也少看點電影，不然自己怎麼死在路上的都不知道……」
艾瓦欣慰，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是好孩子。」
*
好孩子佩特拉載著好孩子艾瓦和弗萊士來到了海灘邊，沿途一路順利，海風很大，但馬路平坦，車速又慢到了極致，倒也沒出什麼問題。
在約定好的地方，哈裡和丹尼幾人應該已經等了很久了。
看到坐在車尾上的弗萊士，都在他們的意料之外，哈裡愣了下，才笑著打招呼：「這麼巧，你也來了啊。」
而佩特拉則是瞪著坐在太陽傘下的那兩人，驚恐之後壓低聲音，拽了丹尼問：「他們怎麼在這裡？」
丹尼看過去，金髮高個的大帥哥索爾先生穿著應景的花哨沙灘褲，坐在躺椅上擺弄手機，可能是在和復仇者或者神盾局的哪位聯繫，旁邊另一個金髮高個的大帥哥斯蒂夫·羅傑斯也同樣赤著上身，在太陽光下做舒展活動，兩人的肌肉被反光得耀眼無比。目光轉向右側，是難得打扮休閒的洛基，正細緻地給自己塗防曬油。
這是一種怎樣可怕的景象啊……
佩特拉摸摸手臂，不寒而慄。
他們居然沒把洛基關起來？就這麼大大咧咧地把人放出來溜，沒問題嗎？！
她詢問的目光在幾個好友臉上轉了一圈，還是盧克咳了兩聲，回答了：「我聽隊長他們討論了一陣，怕洛基耍花招，還是放在索爾身邊看著比較放心。」
艾瓦大大咧咧的，渾然不在意，興奮地說：「人這麼多，我們可以玩沙灘排球了！——走，去換泳衣！」
「不用。」盧克把T恤一脫，拍了拍肱二頭肌，開始顯擺自己結結實實的身材。
剩下幾個男孩也紛紛照做，上衣隨便往沙灘椅上一扔，就搞定了，然後開始眼巴巴地看佩特拉。
佩特拉卻不急著去換衣服，向他們擺擺手：「你們先玩，我有點事要問。」
弗萊士望著她朝索爾那邊走去，起先有點納悶，她和復仇者都這麼熟了？隨即又反應過來，索爾當過鄰居，兩人關係還不錯……他又轉身，打量著丹尼幾人，繼續困惑：「你們都認識復仇者？」
「嘿，佩蒂！」索爾把手機放下，正看到佩特拉踩著沙子艱難地往他們這邊走，忍不住笑了，指了指旁邊的備用拖鞋，「把鞋子換了吧？」
佩特拉走了沒幾步，感覺鞋子裡面已經灌滿了沙子，回頭清理起來又要費不少勁，歎了口氣，把鞋子蹬掉了，索性光著腳，走起來就方便了很多。
「玩得還開心嗎，小朋友？」斯蒂夫打了聲招呼，目光似有深意掃向停在遠處的超跑，「斯塔克給你的禮物？」
「嗯，開起來有點膽戰心驚的。」佩特拉老老實實回答，「其實，我的運氣實在不太好，我很怕拿到手沒幾天就——」
「怕什麼！」斯蒂夫笑了起來，「這種事交給星期五就可以了。你大膽開吧，不會有人來追殺你的。」
但願如此。佩特拉心道，從美國隊長口中說出這種話……實在無法讓人信服啊。
「唉，他倒是輕鬆了。」斯蒂夫又歎氣道，仿佛很苦惱地撓了撓臉頰，然後又狀似很隨意地往褲袋裡一摸，變魔法似的掏出一疊卡牌，「你今年十五歲了是吧？生日快樂啊，一個過時的老年人實在沒什麼拿得出手的，聽說這套卡是上個世紀限量版的，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限量版的！」佩特拉驚呼一聲，難道就是科爾森局長曾經沾沾自喜炫耀過的美國隊長珍藏卡牌！
瞬間，她的眼睛亮了起來：「我要！還要簽名！」
斯蒂夫早有預見地掏出簽字筆，唰唰幾筆寫下自己的署名。佩特拉鄭重地雙手接過，握緊，感到十分幸福。
「你生日到了？」索爾明顯才得到消息，有些惆悵，「我沒什麼準備，幸好，這次從阿斯加德過來，我帶了點禮物。」
斯蒂夫也有些好奇：「你還帶了禮物？你以前哪一次給我們——」
他吞下後半句話，乾咳兩聲，決定還是不自討沒趣了。
佩特拉眨了眨眼睛，索爾的禮物？以他的審美品位，該不會又是充滿阿斯加德風味的土豪黃金製品——
還真是！
索爾手裡托著一頂閃亮的王冠，看上去貴重無比的寶物，他卻只是隨意地拿在手上打量幾眼，好像在檢查有沒有掉一兩顆寶石，然後這才舉起來，打算給佩特拉戴上。
佩特拉，懵。
「這個禮物……」斯蒂夫有些失語，好半天才說，「對於佩蒂來說是不是有些超過年齡了啊？」
閃亮亮的王冠什麼的，是小孩子才想戴的吧？
「可別這麼說。」索爾還細心地調整了下角度，滿意地點點頭，一本正經道，「每個女孩都是小公舉。」
「……」斯蒂夫閉嘴了。
佩特拉頓時有點受寵若驚，伸手扶了扶小王冠，很不好意思地說：「這麼重要的東西……不適合我吧？」
「不會，很好看的。」索爾拍了拍她的肩膀，肯定道。
說完，他低頭審視一番，連連點頭：「嗯，不錯，不信的話你去問斯塔克。他對女人的審美總不用說吧？」
接著，打量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腳踝上，索爾一臉遺憾的模樣，似乎覺得是太過纖細了。
沒等他說什麼，佩特拉默默地退後一步，離這兩個比模特還要過分的男人遠了點。
鼎鼎大名的美國隊長和雷神搞定了禮物的難關，頓時松一口氣，摩拳擦掌，朝著沙灘排球的場地走去，似乎準備不客氣地欺負一下小朋友們。
佩特拉左右為難，很想加入偶像的隊伍，卻又被旁邊的人目光盯著感到頭皮發麻。她眼巴巴望著索爾的背影：你們不打算管管這個洛基了嗎？不是說放在身邊是為了方便「監視」？
「看什麼，我又不會跑。」洛基淡定地喝椰子汁。
他那副優哉遊哉的模樣，哪裡像是來逃難的，若是放到公共海灘上去，早被如狼似虎的單身女士們包圍了。
「你……」佩特拉沉思。
「對了，你知道你頭上那個是什麼嗎？」洛基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翹著腿露出讓人摸不透的笑容來。
「什麼？」
「是我母親的。」洛基說。
第 100 章
弗麗嘉的？？？
佩特拉頭冒冷汗, 果斷後退兩步，摘下王冠, 塞給洛基, 鞠躬：「承蒙厚重, 不敢當。告辭！」
然後轉身, 堅定不移地邁出一步。
洛基手臂一抬，反手把她拉了回去。
「緊張什麼。」洛基淡定無比，「又沒讓你掏錢買。」
「但是……」很貴啊。
她心說，不僅貴，還是SVIP級別的。
「拿著吧。」洛基好笑地說，綠眼睛裡閃著狡黠的光，「你連眾神之父的權杖都敢搶，一個小小的王冠倒不敢收下了？」
你這麼說就更叫人害怕了！
他打了個響指，金光閃閃的頭飾又回到了佩特拉的頭上, 她下意識地扶了一把, 這回沒敢輕易摘下, 決定回去以後就把梅嬸壓箱底的保險櫃拿出來……
兩人大眼瞪小眼。
佩特拉突然問：「你呢？」
「什麼？」
「禮物。」她眨了眨眼睛，伸出手。
「禮物？你問我要？？」阿斯加德的王子不禁提高了一個音調，眼睛也微微睜大, 仿佛難以置信，然後笑, 「送你個空間寶石要不要？」
「……所以你果然沒有準備啊。」佩特拉歎息，似乎很可惜的語氣。
洛基翻了個白眼：「誰知道你這麼快生日。中庭人的生日很值錢嗎？」
「可能吧。」佩特拉想了想自己的年齡，又想了想對方的, 「應該比你們值。」
第十五個生日，和一千五百多個生日相比，好像是的。聽起來很有道理，洛基幾乎被說服了，對此，他的反應是揚了揚眉毛，臉上的笑意更加意義不明。
「送個忠告給你吧，小丫頭。」
「忠告？你對我？」佩特拉懷疑地皺眉。
「你十五歲了，對麼？」洛基不答反問，慢悠悠地向前傾身，伸手。
佩特拉條件反射地想要躲一下，但方向不對，腿被沙灘椅絆了下，也跟著坐了下去。這一耽擱的工夫，洛基伸出食指落在她的胸口上方，接近心臟的位置，輕輕點了下。
「你太小了。」
「……希望你指的是年齡。」佩特拉盯著他的手，心情複雜回道。她警告地看了對方一眼，眼神裡寫滿了「如果不是，我現在就一拳揍過去了」的深刻含義。
「十五歲對你們中庭人來說是個很年輕的歲數，」洛基收到暗示，不以為意地勾了勾唇角，「對有著上千年歲數的阿斯加德人來說，更不值一提。」
是這樣，佩特拉默默點頭，恭候下文。
所以呢？那又怎樣？
「十年也好，一百年也好，不過是彈指之間。」他繼續慢條斯理地說著，「這就是父親反對索爾和他那個叫簡的地球女友在一起的決定性因素。」
「是前女友……」佩特拉提醒。
「嗯，就是她。」洛基不想跟她鑽牛角尖，隨意地揮了揮手，「所以你明白了吧？你的存在很危險啊。」
「？？」佩特拉一頭霧水，「哪裡危險？等等，你們從幾個月前開始就總是擅自誤會——」
洛基雙手環胸，微微揚起下巴，很矜持的樣子。
「誤會？」
「當然是誤會。」佩特拉非常肯定地說道，抬手指向那邊和初中生搶球還搶得很來勁的一千五百多歲的「成熟男人」，正色，「索爾不是也解釋過了嗎？你不信隨時都可以再問他一遍。」
「你還是不懂。」洛基看都沒看一眼，意味深長道，「是朋友還是愛人，具體是什麼定義從來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把你當做重要的朋友。」
佩特拉的表情微微凝住，似乎理解到了一點。
「還不明白？那我再說得直接一點，比如你崇拜的鋼鐵俠，他那個小助理——」
「波茲小姐？她早就不是助理了。」
洛基無可奈何地停下來，橫眉冷對：「你能不能不要糾結這種細節？」
「OJBK，您繼續。」
「就算她沒有接受她老闆的追求，還是單身，但只要她沒有離開斯塔克企業，她出行都要備保鏢，坐專機……」他侃侃而談，然後給了一個眼神讓她自己領會。
「……」
佩特拉沉默一會兒，懷疑地問：「為什麼你這麼瞭解他們？」
洛基神色不動如山，笑得輕佻：「我不是說過，我動手前都會做足準備工作的嗎？」
「你說得不是沒有道理。」她若有所思，然後輕輕搖了搖頭，「但如果波茲小姐離開斯塔克的保護範圍，哪怕還有一個人想對她下手，她就危險了。」
洛基意外地挑了挑眉毛。
「你這樣想？很有意思。」他慢吞吞地說。
「更重要的是，」佩特拉站起來，宣佈，「我比她厲害多啦，我可以保護自己的！」
蜘蛛女孩昂首挺胸跑了，加入到沙灘排球的隊伍中。
遠處嬉鬧聲不斷，看在洛基眼裡，卻是很難理解的事情。他尋找索爾的身影，很快就鎖定了目標。
滿身肌肉的金髮男人正虛心地向艾瓦請教如何發不出界的球，後者費盡口舌、比手畫腳地跟他解釋怎麼使力。然後，她捂著臉扭開了身體。斯蒂夫在旁邊聽得止不住笑，拍著沙子揚起了一大片沙塵，頭髮被海風和汗打亂，全然沒了精英隊長的形象……
這些人如果是地球上的守護者，無論怎麼看，這樣一個隊伍都太容易被擊潰了。曾經，洛基是這麼認為的，他也的確成功了一次。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阿斯加德的優雅王子歎了口氣，低頭撫額。
過了一會兒，他明白了佩特拉的意思。
「嗯，她確實不喜歡索爾。」洛基自言自語道，「那喜歡誰？」
*
因為佩特拉臨時接到了考駕照的重任，出國旅遊的計畫被取消，最終他們的假日改為在美利堅的西海岸上度過。
佩特拉的生日在十號，兩天前就已經開始陸續收到朋友們的祝福和禮物，還接到了學術團隊裡關係還不錯的麗茲的電話，得知她不在紐約後，有些惋惜。
「我還想叫上同學，給你辦個生日聚會呢。」麗茲說，「上次你們來的時候沒玩得盡興，真是可惜了。MJ呢，她沒跟你一起嗎？」
「沒有，她好像在市圖書館裡打工。」佩特拉說，「說是不太想離家太遠。」
「噢，」麗茲應了一聲，似乎知道了什麼，「你跟奧斯本出去玩？」
「……嗯？」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就是你那個初中同學啊。」麗茲笑了起來，「有一次來學校接你，也許你不知道，大家都傳遍了呢。」
是說哈裡啊，佩特拉明白了，哈裡家裡有錢又大方，請朋友去度假是非常合情合理的聯想，無怪乎麗茲會這麼想。
「呃，其實我們——」
「我知道，你別擔心。」麗茲有很有經驗的口吻安慰她，「別理會說閒話的那幫傢夥，她們只是嫉妒你。」
「……嗯。」佩特拉忍住了，沒把真相說出來。
如果讓學校裡的同學知道其實她是被托尼斯塔克邀請過去的……那可能就不只是嫉妒了。在他們這個年紀的女孩們中，這位大佬也是非常受歡迎的。至於是不是因為鋼鐵俠的光環或是崇拜心理，她就不確定了。
佩特拉心虛地道謝後，掛了電話，莫名心跳得有些厲害。
有一種感覺，全世界都在給她物色男朋友。而她自己……
佩特拉揉了揉額頭，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戀愛啊，好像很遙遠。
佩特拉抬頭望天，被陽光刺了下眼，再看時間，已經下午五點多了。他們約好了晚飯去海邊燒烤，現在這個時間，男孩子們應該在快艇上垂釣，艾瓦沒陪她練車，也跟著一起去了。
整棟屋子裡應該只剩下她一個人。
把汗濕的衣服換掉後，佩特拉順便把頭髮也洗了，捂著毛巾，穿著寬鬆的背心和短褲從房間裡出來。出現在客廳裡的聲音不是星期五，而是亞瑟。
「要把空調溫度調低一點嗎？」他體貼地問著。
佩特拉看向立體虛擬顯示幕，室外溫度三十六度以上，室內則保持在舒適的二十六度。托尼做的AI從來表現得無可指摘。
「我想吃霜淇淋。」
「晚餐前不適宜吃冰。」亞瑟答道。
「但是我有點餓了。」她說。
身體變異後，隨著增強的體能，佩特拉的胃口也大了很多，以往她只需要吃一個三文治就能夠撐到下午，現在……
儘管聽到了亞瑟的提醒，她還是忍不住打開了冰箱，然後失望。
唉，存貨都已經吃完了。
她蹲在冰箱前面，陷入沉思。
「佩蒂。」亞瑟冷不丁打斷了她的思路，小聲地說，「注意形象。」
嗯？
佩特拉低頭，發現衣服布料太少，隨著動作一滑，內衣肩帶就露了出來。她鎮定地往上提了提，扭頭看了看身後，也小聲說：「只要你不說，就沒人看到！」
「雖然現在沒有其他男性在，但這是斯塔克先生的家。」亞瑟繼續小聲，「我的許可權只是臨時的，所以不管是星期五還是屋主人，都隨時可以——」
打住！
佩特拉捂住光-裸的手臂，感覺被空調的冷風打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我現在就回去換衣服！」
佩特拉和海邊的垂釣人士匯合時，已經穿上了大一碼的短袖，看著穿吊帶裙的艾瓦自由自在地從自己面前飄過，不禁憂鬱地歎了口氣。
再扭頭，不管是成年的復仇者還是沒成年的男孩，都坦然地只穿著沙灘褲，哈裡招手給她留了個位置，等佩特拉坐下時，他還困惑地問了她一句：「你不是一直嫌熱嗎？怎麼不換一件？」
因為我比較保守？這種話無論如何她也不好意思說。
佩特拉清咳兩聲：「心靜自然涼。現在太陽落山了，也不是很熱。」
艾瓦沖丹尼不懷好意地挑眉：「你看看你，整天說些聽不懂的話，把佩蒂都影響了。」
「我覺得這是好事。」丹尼一本正經地說。
「好了，東西都在這裡了。」斯蒂夫下意識地做了個擼袖子的動作，然後才意識到自己沒穿上衣，哂笑一聲，接著說，「來，給你們享受一下美國軍隊的最高待遇。」
一群孩子們頓時眼睛發光，圍坐在燒烤架邊嗷嗷待哺。
美國隊長親手烤的魷魚！
吃飽喝足，收拾現場。索爾輕輕鬆松把烤架扛起後，炭火的餘溫一下子就被風吹散了。
艾瓦扭頭到處張望，皺眉：「我的帽子呢？」
「是不是被風吹跑了？」佩特拉拍拍手背上的沙子，站起來，「我幫你去找找吧。」
她正打算去散會兒步，沿著海灘和風的方向走，沒多會兒，後面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我陪你走一會兒。」哈裡放慢了腳步，適應她的速度後，不自覺地搓了搓手臂，嘀咕了一聲：「好像有點冷了。」
哈裡把上衣套回身上，舒了口氣。夜裡的風挺大，以他們這個速度，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回艾瓦的帽子。
「最近怎麼樣？」佩特拉問她。
他愣了下，反應過來，露出一點笑容：「嗯，父親恢復得挺好，不過我想讓他再休息幾天，公司那邊也不急。」
「那你呢？」佩特拉追問，「你打算回去讀完高中，還是留在這裡陪他？」
「我還沒想好。」哈裡沉默了會兒說，眉毛有些糾結地皺在一起，「按我父親的意思，我已經可以慢慢接手很多事務了，沒必要再去英國。」
說到這裡，他的表情緩和了許多：「我可以繼續當你的同學了。」
哎……
然後輪到佩特拉露出糾結的表情。
風換了個方向，從海那邊吹過來，頭髮一下子把她的臉擋了一半。她胡亂地把頭髮壓到耳後，才說：「可是，暑假過後，我想去英國。」
哈裡瞪大了眼睛。
「我好像還沒跟你說過。」佩特拉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踢著腳邊的沙子，「你知道的吧，我和艾瓦他們，現在是一個預備小隊。」
哈裡點點頭，似有察覺：「你是說，你想帶他們去幫巫師——呃，對付黑魔王？」
不能說很意外，但他還是有些失落，哦了一聲後，沒有表示反對。
兩人默默走了一會兒，果然沒找到帽子，又掉頭往回走。
「其實我也還沒想好。」佩特拉覺得氣氛有點不自在，忍不住補充，「因為很危險。」
哈裡繼續默不作聲，只是輕微地點頭，表示自己有在聽。佩特拉不知道該怎麼把話接下去，也閉上了嘴，過了會兒，才聽到哈裡開口：「我再走一會兒，你先回去？」
佩特拉看向不遠處燈光所在的地方，朝他揮了揮手。哈裡歎了口氣，掉頭又回到了沙灘上，背影很快淹沒在夜色中。
回到剛才燒烤的地方，佩特拉拾起自己的拖鞋，慢悠悠地往山坡上走。夜裡的風越刮越大，吹著樹林嗚嗚作響。
不對，這聲音，更像是直升飛機——
佩特拉停下，一邊壓住躁動的頭髮一邊抬頭，果然，螺旋槳聲越過樹林的上方，落在了前方的空地。
漂亮的波茲小姐最先踏上草坪，然後是夜裡還不忘帶墨鏡裝逼的鋼鐵俠先生。哈皮抱怨地提著行李跟在後面，一個轉身，他們都發現了站在對面的佩特拉。
「嗨，佩蒂，」佩珀笑吟吟地朝她揮手，「我把你的生日禮物帶來了喲。」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9 14:49
第 101 章
「不是那個。」佩珀看到佩特拉的目光往哈皮手上的箱子轉過去, 連忙說，伸手扯了托尼一把。
佩特拉歪頭, 眼睛睜得更大了。
「……」
托尼咳了一聲, 似乎想說點什麼, 但被搶了個先。佩珀快步朝佩特拉走來, 很自然地伸出手挽住她的肩膀，繞到另一側拍了拍，笑眯眯地問：「晚飯吃了嗎？」
佩特拉點頭，其實不用她回答，滿身的燒烤味被風吹了那麼久還沒散，誰都聞得到。
「陪我走走吧。」佩珀輕快地說道，輕輕推著她，示意往坡下走，她一邊走, 一邊回頭朝兩位男士擺了擺手, 「姑娘們的私人時間, 不要跟過來哦。」
說是這樣說，佩珀似乎並不是特意找機會跟佩特拉說點悄悄話，只是很單純地出來放鬆一下。可以理解, 畢竟她掌管著整一個企業的運作，一年裡沒幾天假, 佩特拉想想都替她覺得筋疲力盡。
她們隨意地聊了幾句，佩珀問候了她的校園生活，然後話題便轉向了別的方面。佩特拉悄悄松了口氣：太好了, 終於沒有人來關心她的感情生活了……
哢噠。
穿過小樹林的時候，佩特拉隱約聽到這樣的聲音。非常微弱，若不是蜘蛛力量帶來的增強聽力，她肯定也分辨不出那是不是樹葉摩挲的聲音，就像旁邊的總裁女士，此時渾然不覺。
「怎麼了？」
佩特拉的腳步慢了下來，佩珀這才有了反應。
「這附近——」她沒有停下，拉了佩珀一把繼續往前走，一邊謹慎地問，「我記得好像沒有別的什麼人住了吧？」
「哦，是啊，托尼幾年前就把這一塊地買下了。最近的別墅區也遠著呢。」佩珀隨意地往遠處指了一下，越過幾座山的黑暗中隱約有光亮的地方，佩特拉目測了一下，確實很遠。
那是錯覺嗎？
以斯塔克技術的安保措施來看，應該不會出現什麼不速之客吧。佩特拉猶豫了一下，回頭往別墅看去。
復仇者都在呢！怕什麼。
這樣想著，她放下心來，回過身，結果緊跟著就聽到一聲慘叫。
佩特拉與佩珀對視一眼，兩人的臉色都變了。她當即沖過樹林往坡下跑，佩珀在身後喊了句什麼，她沒聽清楚。
等聲音近了，佩特拉立刻聽出來那是哈裡的聲音。
他斷斷續續地呼救著，聽上去是在艱難地掙紮。佩特拉飛快地扣上腕帶，改裝過的蛛絲發射器變得無比輕便，射出的蛛絲帶著她蕩過樹梢，然後落地。
起身抬頭，她怔住。
「佩蒂！」哈裡被絆在地上，手臂抱著橫在水溝上的樹枝，聽到動靜連忙朝她搖頭，「小心，別過來，這傢夥瘋了——」
嗷嗚——
纏在他腿上的黑色液狀物似乎感知到了佩特拉的靠近，動作愈發暴躁，流動的黑絲糾纏在一起漸漸成型，露出猙獰的面目。
「弗萊士！」佩特拉沖上前，用蛛絲抓住了哈裡的手腕，阻止他被毒液吞噬進去，「他在裡面嗎？」
哈裡吃力地點點頭，來不及回答。
佩特拉空出一手調整了發射模式，帶著藍光的電流擊中了那團黑色的流動物，嘶嘶地如潮水退下般縮了起來，她趕緊將解放了的哈裡一把拽過來，自己上前一步，擋在身後。
「毒液瘋了，要小心！」哈裡煞白著臉，又重複了一遍。
「他不是說自己可以控制的嗎？」佩特拉與那怪物對峙著，也覺得頭疼。
要從哪裡下手才能不傷害到裡面的宿主？她回憶著曾經的交手，高壓電流可以短暫地擊退毒液，而超音波才是真正能夠震懾共生體的——而她的發射器沒有這個功能。
如果蜘蛛戰衣在的話。
佩特拉想道，餘光不自覺地去尋找黑夜裡燈光的所在處。
亞瑟在這裡，戰衣她當然也帶過來了，就放在房間裡，只是出門幾步吃個燒烤而已，誰會想到在安全無比的復仇者身邊還藏著這樣一個隱患？恐怕連美國隊長都疏忽了。
「怎麼辦？」哈裡咽了咽口水。
佩特拉搖頭，還沒想出辦法：「你說我現在揍他一頓，之後會被記恨嗎？」
「……」
哈裡想了想，他和弗萊士算不上什麼要好的關係，但到底也是相熟好多年的老同學，眼睜睜看著他被怪物折磨，還要被正義的超級英雄揍……
「動手吧！」他跟著佩特拉往後跑，倉促地說道，「不然我們也要被毒液附身了——佩蒂，他的目標是你！」
前方欄杆下的山坡很陡，一直通到海邊，佩特拉左右看了看，沒有別的路了，便用力把哈裡推了過去，自己返身，朝毒液迎上去。
「快去叫人！」
超級英雄總是要考慮捨己救人的。
但是……
她有點後悔。
在被毒液張牙舞爪地按在地上，試圖用舌頭亂舔一通的時候，佩特拉的臉都快綠了。她用盡力量，大喊了一聲——
「變態啊！」
話音剛落，嗖嗖兩聲，空中呼嘯而來的飛行物將毒液直接彈了出去。飛行物擊飛毒液後回到了來人的手中。
他從陰影中現身，是斯蒂夫，其他人也緊追其後，哈裡慘白著一張臉，顫抖地伸手指著：「就是他！他想強吻佩蒂！」
然後是一道雷劈了過來。
佩特拉被觸手鬆開後，早就飛快地翻身爬起，蛛絲纏住樹枝，後躍，將自己黏在了樹上。她感覺這個安全距離應該夠了，才稍微松了口氣，低頭看了看自己被撕扯得不成樣子的T恤。
寒風刮來，她情不自禁打了個寒噤，慢慢地將領口裹緊，雙手抱在胸前。
金紅的鋼鐵戰甲從頭頂飛過，朝毒液消失的樹林沖進去，不多時傳來幾聲類似鐳射槍的發射聲，斯蒂夫追上去，索爾卻轉身朝佩特拉的這棵樹走來，向她伸出手。
「沒事了。」他用安慰小動物一樣的語氣哄著。
佩特拉倒不是覺得怕，但依然心有餘悸，望著樹林深處，動靜漸漸平息，應該是成功將他制服了。她長舒一口氣，鬆開手，讓自己自由落體從樹上滑了下來，被索爾接住。
然後他臉色一變。
五分鐘後，哈裡在客廳裡向艾瓦幾人痛訴著毒液的流氓行徑，丹尼聽完，神色凝重地問：「這已經不屬於強吻的範疇了吧？」
「他還想脫她的衣服！」哈裡更加驚恐地說，「如果不是復仇者及時趕到，他就要得逞了！」
「變態啊！」艾瓦驚呼道。
她擼起袖子：「弗萊士在哪？我現在就去把他揍成豬頭！」
丹尼意思意思地攔住她，勸道：「這是共生體的意志，你不要遷怒——」
「不，她說的有道理。」斯蒂夫走了進來，在最近的沙發旁坐下，眉毛微微皺著，煞有介事地說，「共生體會尋找最適合的宿主，康納博士已經確定湯普森是他的選擇，這說明——」
「他們可能都對小蜘蛛居心叵測。」艾瓦擲地有聲地說。
「簡直不堪入目！」盧克握拳。
「……」
丹尼思索了兩秒鐘，覺得有道理。
「那麼，加我一個？」
「別鬧了你們。」剛走進客廳的托尼聽到幾人的討論結果，不由一哂，「星期五的檢測結果已經出來了——你們別破壞人家的友情。隊長，你也跟小孩子的智商一樣了嗎？」
「怎麼樣？」斯蒂夫沒理會他的調侃，直接問。
「唔，從共生體的體內測出了過於旺盛的激素分泌——」托尼沉吟著說。
「簡單點說。」斯蒂夫打斷他。
托尼無奈，攤手：「用通俗點的話講，毒液可能發-情了。」
「……」
客廳裡的人都目瞪口呆。
最先消化完畢的丹尼認真地問：「這種外星生物也會發-情嗎？」
「畢竟是相對低等的生命體。」托尼慢條斯理地答道，「那孩子本人沒什麼事。影響不大，給他打了一針鎮定劑，讓他先睡了。」
「你們也去睡吧。」斯蒂夫向孩子們吩咐道。
「好的。」艾瓦對美國隊長從來沒有任何問題，乾脆地點點頭，起身，「我明天再去揍他。」
「記得叫我。」盧克提醒道，也和丹尼上樓去了。
佩珀進來的時候，正好和他們擦身而過，再看過去，托尼和斯蒂夫仍站在沙發邊，低聲說著什麼。
佩特拉跟在他身後，非常不情願地又洗了個澡，換了新的睡衣。
「今天嚇到你了吧？」斯蒂夫關切地問。
「嗯？我還好。」她眨了下眼睛，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我不是打不過他，就會覺得毒液的口水有點噁心，不小心走神了……」
佩珀失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正要說什麼，又留意到托尼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由出聲叫了他：「托尼？你在想什麼？」
「嗯？哦。」他回過神來，乾咳兩聲，「沒什麼。」
托尼的表情似乎有點不自在，斯蒂夫很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在想什麼？別又折騰出什麼事了。」
他搖搖頭，言簡意賅地答道：「只是在思考新裝備的改進方案。」
「還要改進？」斯蒂夫下意識地問。
「蜘蛛戰衣。」托尼說。
佩特拉也愣：「蜘蛛戰衣不是已經很完美了嗎？」
「記住，『完美』並不是什麼好的想法。如果你還想讓自己變得更強大的話，以後打住這種念頭。」托尼臉上浮起很淡的笑意，輕鬆道，「既然我們的小蜘蛛都十五歲了，是該換一件新衣服了。」
第 102 章
佩特拉還不太明白「新衣服」的概念, 轉頭就把事情忘到了一邊，跟哈裡去看望弗萊士。
除了鼻青臉腫意外, 弗萊士其實沒受什麼外傷, 齜牙咧嘴地接受了上藥和包紮。挨過一晚後精神已經好了很多——他畢竟是校隊的扛把子, 身強體壯, 又或許因為毒液的存在變得更「特殊」樂一些——他們走進去的時候，他正苦著臉坐在床邊，揉著胳膊。
看到佩特拉的那一刹那，他表情變得十分可怕，猛地站起想要跨過來，被床沿硌了一下，身體失去平衡差點五體投地。
「不用這麼客氣吧。」哈裡往旁邊一閃，有些好笑。
「是我的錯。」弗萊士痛心疾首地，捂住了臉, 「我不知道小蜘蛛是你, 我居然不知道……我是說, 早知道——」
這位蜘蛛迷弟語無倫次地說了半天，也不知道想表達什麼。佩特拉和哈裡對視一眼，她心中咯噔一聲, 但不算特別意外。
果然被發現了。
看著平日裡趾高氣揚的大少爺一改面貌，擺出一副可憐兮兮、欲哭無淚的表情, 佩特拉倒是沒什麼大快人心的想法，只是覺得有點尷尬。
哈裡也聽不下去了，出聲打斷弗萊士：「行了吧, 佩蒂從來沒在意過你做的那些事情。以後你該知道怎麼做了吧？」
他給了一個警告的眼神，弗萊士立刻閉上嘴，用力地點了下頭，舉起右手握拳，信誓旦旦地說：「我一定會向小蜘蛛學習成為一個英雄的！」
「……提前跟你說明，這很難。」佩特拉心情複雜道，「因為我也還在學習的過程中。」
「那我們可以一起——」弗萊士眼睛一亮。
然後，哈裡冷酷無情地打消了他的念頭：「在你能夠確定毒液無害之前，就別想那麼多了吧？」
弗萊士垂頭喪氣。
說到毒液的不可控性，佩特拉若有所思：「也許，你可以讓他再出來一次，我試著和他……呃，和平交流？」
和平？
交流？？
兩個大男孩齊刷刷地看過來，目光裡充滿了難以置信。
「我覺得他不想和你交流。」弗萊士的臉頰抽搐了一下，很掙紮很痛苦的樣子，「他可能更想和你□□。」
「……」
沒等佩特拉發表什麼見解，哈裡已經面無表情地上前一步隔開兩人，將佩特拉往後擋：「你太危險了，離遠一點。」
「是吧。」弗萊士歎氣。
「為什麼會這樣呢？」哈裡也納悶，突然一個激靈，朝佩特拉瞪大眼睛，「難道是因為你是他的第一個宿主？」
「什麼？」弗萊士也為之一振，「這是什麼初戀情結嗎？！」
「不，我覺得更有可能是……」佩特拉想了想說，「毒液是共生體，會學習宿主的能力以外，很可能性格、思想都會受到宿主的影響，所以……」
說到這裡，她的思路斷了。
所以什麼？
如果毒液因為附身過她而變得更像——無論是「蜘蛛俠」，亦或是「佩特拉·派克」也好，那更合理的結果應該是他成為一代毒液俠什麼的，去拯救紐約市的犯罪率，而非對她產生了可怕的執著。
弗萊士開始口不擇言，語出驚人：「可能在你之前他附身過別人，那個人暗戀你很久了？」
「……」
佩特拉看了他兩秒：「我差點就信了。」
她翻了個白眼，心想怎麼可能呢，毒液是她從外星球上帶回來的，難道到了地球以後還跑到其他人身上玩了幾天再回來找自己？
「或許是別的外星人。」弗萊士繼續異想天開，「你認識什麼——」
佩特拉果斷搖頭：「除了索爾，阿斯加德的那幾個……唔，還算上洛基的話？那就更不可能了。」
「誰知道呢？」
有些人外表看上去眼高於頂的，說不定背地裡就好這口。弗萊士心想著，正要說出口，被佩特拉搶先了一步：「他們是神族人啊，被共生體附身？你怎麼會這麼想？」
「……也對。」
*
佩特拉不太習慣搞生日宴會，但她的幾位大佬朋友卻都理所當然地認為：「不搞轟趴？那算什麼生日慶祝？」
「我們這麼多人，應該定個三層大蛋糕。」哈裡興致勃勃地說。
他下意識地回憶起自己的童年……諾曼很少有時間陪他過生日，有那麼兩三次，他好不容易抽出身從公司回來，剛吹完蠟燭還沒來得及切蛋糕呢，又被電話急匆匆地叫走。只剩下孤苦伶仃的小哈裡，盯著偌大無比的精緻蛋糕犯愁，心情全無，一口都吃不下。
但現在不一樣了，佩特拉也和他不一樣，朋友這麼多，還有酷炫的復仇者，無論如何都可以過一個盛大的生日。
「你以為是結婚蛋糕嗎！」
——哈裡正心動不已的時候，被當事人一句話殘忍地否決了。
「還要佈置紮彩帶。」艾瓦開始冒少女心的泡泡，「還有氣球！」
「紮氣球嗎？這個我擅長。」盧克眼睛一亮，舉手。
「那是兒童節吧？」佩特拉撫額。
相比幾個雞血過頭的同齡人，丹尼就顯得淡定多了，沉吟片刻後說：「我在昆侖山的時候，並沒有過生日的時間。」
說完，他抬起頭，也滿懷期待地看著佩特拉。
「……」
身為一個地位高貴的神域王子，索爾那邊也沒有什麼建設性的想法。
「我小時候怎麼過生日？」他摸著下巴苦思冥想，眉頭都皺成了一團，「那真的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洛基，你還記得些什麼嗎？」
他領養的弟弟斷然道：「不記得。」
不用說都能猜到了，佩特拉心說。阿斯加德的風格嘛，肯定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不行。」斯蒂夫義正辭嚴地說，「你們還沒到喝酒的年紀。」
果然，道德楷模還在這裡呢！
十四歲就泡遍了酒吧裡的妞的人士側目：「老實說，隊長，我不指望你能給出什麼靈光一現的點子。」
「是是，畢竟是上了歲數的老年人。」斯蒂夫敷衍地應道，反問，「你呢？不要告訴我，你想說的是泳衣派對……嗯？」
他頓了頓，看向托尼，後者臉上毫無愧色，理直氣壯地說：「你說得不完整，應該還有很多年輕的模特——」
「打住，未成年不宜。」佩珀比了個暫停的手勢，笑容可掬地說，「別理他們。佩蒂，你自己怎麼想呢？」
「我對模特沒什麼興趣。」佩特拉望著她說。
「咳咳。」斯蒂夫重重地咳了兩聲，警告地看了托尼一眼。
「就普通一點地……」
但在佩特拉心目中，能和這些人一起過生日，就已經很不普通了。
最終沒有訂三層的大蛋糕，但是訂了一個雙層的，對於胃口特別大的超能力者來說，幾口就沒了。吃飽喝足以後，哈裡拿出了珍藏版的電玩遊戲，索爾欣然表示要加入，跟著他們一群孩子玩了半個通宵，最後被佩珀沖進客廳來趕去睡覺。
淩晨三點十五分，艾瓦打著哈欠和佩特拉到了晚安，走向自己的房間。
走廊很長，經過露臺時，佩特拉腳步一頓，目光往外面望去，看到了一個人影。
「要睡覺了？」托尼看到她走出來，招呼了一聲。
佩特拉點點頭，眨眨眼睛，有些好奇。
這個時間他不去睡覺，也不在地下的實驗室搗鼓心愛的機器，在這裡做什麼？發呆？
佩特拉往旁邊一看，窗臺上放著一個大紙盒，看上去像是裝披薩的那種。
「咳，臨時找不到禮品盒，用這個代替一下。」托尼補充說，「別擔心，昨天晚上的外賣，包裝很乾淨的。」
「這是……給我的嗎？」佩特拉看看盒子，又看看他，目光不斷在兩者之間徘徊，顯得非常不確定。
仔細一看，盒子上的確紮著一根蝴蝶結，綁法很粗糙，像是六歲的小孩子系的。
但是……
斯塔克先生不是已經給她送過生日禮物了嗎？
她微微睜大了眼睛，看著托尼愉快地點了下頭。
「沒錯，作為生日禮物來說有些遲了。」他一本正經地說道，「畢竟已經過了零點——不過，沒關係，你就當做是復仇者團隊的固定流程就行。」
這麼說也對，復仇者們的高科技裝備都是這位元元大發明家做的。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托尼並不認為這算是「禮物」，而是團隊的「定期物資」。
……但他還是紮了蝴蝶結。
「就是之前說的新制服？」佩特拉震驚，「可這才過了兩天！你是怎麼——」
「沒有什麼是鋼鐵俠做不到的。」托尼大言不慚地發表高論，但隨即他似乎覺得這個玩笑話有些誇張，馬上又說，「別緊張，概念很早就有了，只是本來想著你還不需要，過一段時間再說。」
佩特拉點點頭，隱約猜到了：「是能夠隨身攜帶的戰衣嗎？」
「嗯，用了最新的納米技術。」托尼頓了頓，說，「其實，共生體的流動性也給了我一點點靈感，以及日後的研究方向——這次只是一個初級版的。」
她深吸一口氣：「這也太誇張了。」
「打開看看？」托尼微微一笑，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臉色變得鄭重起來，「別告訴我你又要拒絕我。」
——上一次他主動提議讓佩特拉加入復仇者的時候，就被十動然拒了。
理由是她還想腳踏實地做一個安分守己的平民英雄，紐約市民的「好鄰居」。
托尼起初也沒想到這套裝備會提前派上用場，但現在發現，這孩子的運氣實在不太好，身邊意外又多。誰會在去海邊玩的時候還帶戰衣呢？——然後就遇到了麻煩。
提前就提前吧，總會有需要用到的時候。他心想。
拒絕？
佩特拉啞然，盯著禮物盒看了一會兒。
這副沉默的樣子看得托尼更加不安，片刻後，她才開口，一臉誠懇地說：「其實我覺得，如果您拿著這樣的東西和別人求婚的話，是絕對不會被拒絕的。」
「……」
托尼呆若木雞。
怎麼回事，他這是被一個十五歲的小女孩調戲了嗎？！
第 103 章
「就是『怎麼可能會拒絕！』的意思。」佩特拉補充道。
「……」托尼的眉毛似乎抽搐了一下, 有些失語。但到底是見多識廣的大人，他很快回過神來, 鎮定自若地給出了吩咐, 「很好, 睡覺去吧。」
他離開時, 表情有些奇妙，本來要催促佩特拉打開看看的好像也忘了，腳步匆匆，一轉眼沒了蹤影。
佩特拉欣喜之餘，沒太在意細節，直接抱起盒子回了房間。上床前，她的手機收到了一條短信。
「機票已經定好了！」來自哈裡。
奈斯。
復仇者預備小隊，就此踏上了初次征程。
等大人們回過神時，他們已經抵達了大西洋彼岸——長時間的飛機履行很折磨人, 但對他們來說倒不要緊。四個年輕人都是身強體壯的超能力者, 睡了一覺起來還是精神奕奕的。
不是第一次來大不列顛島, 但對於倫敦，大家都還是很陌生。佩特拉捏著哈莉留給她的便簽紙，艱難地從報攤上買的紙質地圖上分辨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跡。
「為什麼我們不能開導航？」艾瓦拿著新換的智能手機, 發出了靈魂性的質疑。
「因為這個位址是被施咒過的。」佩特拉頭也不抬地繼續在地圖上摸索，「導航沒有辦法定位。」
「那直接定位街道名呢？」她又問, 「不是說在一個普通的『麻瓜』社區嗎？」
「你試試？」
艾瓦哦了一聲，開始輸入：格裡莫廣場……
螢幕一閃，跳出一條資訊：404 no found！
「這麼邪門！」盧克驚呼。
「這是魔法。」丹尼心平氣和地糾正道。
一番輾轉後, 他們聽從路人的建議去了國王十字火車站，再步行前往那個神秘的格裡莫廣場。
倫敦的天氣不大好，前幾日陰雨連綿，到了今天，雨總算停了，但天空始終烏雲密佈，就連空氣中都彌漫著令人壓抑的氣息。
幾人原本的好心情正在慢慢散去，隨著目的地的接近，霧也越來越大了，灰濛濛的讓他們都很不舒服。
「最近新聞上的意外事故很多。」盧克推測，「是不是因為那個——」
黑魔王？
他沒有說出口，向他們擠了擠眼睛。
「而且是英國各地。」艾瓦替他補充，「看來情況有點糟糕啊——不過沒關係，這才是需要我們出場的時候！」
她顯得自信滿滿，剛跨出人行道，被擦肩而過的路人一口煙噴到了臉上，立馬垮下臉來，呸呸幾聲抱怨道：「我開始懷念皇后區了。」
佩特拉聳聳肩：「你又沒有在那裡住過。」
「馬裡布的陽光！海灘！」盧克也跟著懷念，「唉，為什麼我們沒有多玩幾天？——不是說好了去夏威夷的嗎？」
「不是馬爾地夫嗎？」丹尼問。
「找到了！」佩特拉突然停下腳步，指向對面那棟屋子。剩下三人齊刷刷望過去，在門牌上看到了：11號。
「就是這裡？」艾瓦轉了一圈，環顧著這塊地方。
說是廣場，但這個地方未免也太荒涼了些，都長雜草了。附近的房屋明顯有許多年歲了，無論是外牆還是窗戶的設計都非常老舊，和這天氣一樣，灰濛濛的，只有窗戶裡透出來的些許亮光，表明這並非是被廢棄的住所。
盧克一邊走一邊念著：「十號，十一號……十三？」
他站定，抬起頭，茫然地注視著「13號」的那扇大門，半晌，回頭問他們：「我們沒來錯地方吧？」
「所以是魔法。」丹尼再次強調，「你們再回憶一遍地址？」
他們默念了一遍。
沒什麼動靜，佩特拉不太有信心，撓了撓臉頰：「也許我們不是巫師，對我們沒有用？」
話音剛落，四個人都聽到了嘎吱一聲，像是大門推開的聲音。
他們不約而同地回頭，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那是11號和13號之間的一堵牆。但很快，那不再是一堵牆，空氣不斷扭曲著，像是把一扇壓縮的門解放了出來。
黑色的大門開了一條縫，緊接著，裡面的人用力一推，縫隙擴大，黑髮綠眼的姑娘出現在他們面前，朝幾人招了招手。
「你們來啦？」
「……哇。」艾瓦與佩特拉交換了一個眼神，心領神會地歎道，「我喜歡這種魔法。」
「這幾天我們在搞大掃除。」哈莉帶他們走進玄關，一邊介紹，「原本這裡閒置了很長一段時間，什麼都破破爛爛的。而且太陰森了，西裡斯很不喜歡。赫敏就提議說抽空做個新裝修，正好她有認識的木匠——你們來看看，感覺怎樣？」
她推開客廳的大門，頓時，他們被籠罩在溫暖的光芒中。
不一會兒，在最初的光暈退散後，佩特拉才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與屋子破舊沉悶的外表不同，裡面佈置得像是度假村裡的豪宅，金碧輝煌，新刷過的牆壁煥然一新，做工精緻的壁爐和掛飾，還有仿古的汽燈狀吊燈。
木地板中央鋪著一層深紅的地毯，俊美的男巫坐在沙發上看報紙，另一旁，兩個年輕人正在餐桌邊對弈。
「哇……」佩特拉驚歎之後，迅速把所看到的和至尊聖所對比，下結論，「這不太像是巫師的家。」
「我也覺得。」西裡斯抬起頭，沖他們懶洋洋地笑著，「不過我還挺喜歡麻瓜的這種裝修的，比那些所謂的高貴純血統的品位好得多。」
「沒錯。」羅恩一邊指揮著皇后吃掉了對面的炮，一邊感同身受地說。
佩特拉將自己的新隊友介紹給他們認識，一番寒暄後，盧克已經耐不住寂寞，想要活動筋骨了：「有活兒幹嗎？」
哈莉咳了兩聲，迅速調整心態進入談正事模式：「有啊，你們有沒有興趣去搶銀行？」
「……？？？」
復仇者小隊面面相覷。
艾瓦偏頭朝向佩特拉，小聲問：「我們不應該是『超級英雄』嗎？」
「可能是要去搶超級壞蛋的銀行帳戶吧。」佩特拉還算鎮定。
「那要找駭客啊，」盧克理所當然地說，「你那個叫內德的朋友不是很擅長電腦技術嗎？」
「盧克……」佩特拉歎息，「巫師是沒有網銀的。」
「呃，對，是這樣。」羅恩尷尬地說，「我們要去的地方，是一個妖精開的實體銀行。」
「這年頭，實體店不好做吧？」艾瓦有些同情地問。
「那不一定，那些妖精還挺有錢的。」羅恩歎氣，「比我有錢多了。」
*
哈莉在三樓給他們收拾出幾個房間，在商量完「搶銀行」計畫後，佩特拉向艾瓦接了她的平板電腦，登陸上去給她的大boss發了一封定位郵件。
「？？？」托尼·斯塔克的回復非常迅速。
「你怎麼跑去倫敦了？」他看上去有些焦慮。
佩特拉拿出早就想好的說辭：「我想來考察一下英國的大學。」
「？？？」
托尼更加震驚：「你對劍橋感興趣？牛津？還是帝國理工？——我給你推薦的麻省理工難道不好嗎？」
「注意語氣，托尼。」斯蒂夫插嘴說，「你要給孩子更多自由的空間。」
托尼頓了頓，轉向身後。
他的一群隊友們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顯然，對他向星期五口述的方式感到不太適應。
「就是。」山姆也插嘴，「麻省理工有什麼好的，不如去讀哈佛。」
「那也得考得上。」羅德斯嘟囔。
「小蜘蛛考不上嗎？」他問。
「如果專心學習的話，應該可以。」娜塔莎笑了笑說，微微歪頭看著托尼，「這不是很好嗎？她有自己的打算，這不是正符合你的心意？」
托尼沉吟：「……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他一手托著下頷，微微皺眉，像任何一個遇到中年危機的成熟男人一般，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突然，索爾捶手心，靈光一現道：「對了，佩蒂和她小男友分手的原因，好像就是對方要去英國讀書——」
「！！！」
對此，一群人反應不同。
「男友？」娜塔莎挑眉，「他們沒有在交往吧？」
「那就算前男友了。」山姆點點頭，鄭重道。
「唔，這個好像聽她說過。」斯蒂夫稍稍回憶著，感覺有些印象，「原來是因為這個嗎？的確，異國戀不是很好談啊。」
「沒錯，不能是進行實質接觸的戀愛太空虛了。」娜塔莎發表現實的觀點。
眾人側目。
哪種實質接觸？？
托尼：……
托尼欲言又止。
通訊器又滴滴地響了兩聲。
佩特拉誠摯地請教著：「是不是考慮得太早了？」
「不會……」托尼回復著，莫名覺得心態變得有些滄桑。可惜他不抽煙，沒法塗個煙圈來宣洩這種古怪的情緒。
他振作了些，說：「注意安全。」
「明白！」佩特拉高高興興地說。
托尼關掉通訊器，長舒一口氣。
但他還是覺得不太對勁，仔細分辨了一會兒，始終無果。突然，他抬頭，目光灼灼轉向索爾：「你怎麼知道她和史黛絲分手的原因？」
「……」
刹那間，整個客廳的目光都彙聚到索爾身上。
奧丁之子的拿薯片的動作稍微僵了僵。他說：「海姆達爾告訴我的——」
「是你自己想偷看的吧？！」
一場轟轟烈烈的薯片大戰之後，托尼覺得心情暢快了很多。仔細想想，雖然佩特拉經常遇到這遇到那的，又總是被一些莫名其妙的傢夥纏上，但到底是個很機靈的女孩，沒必要太過擔心。
——這樣想著，第二日的晚間新聞就跳出了這樣的報導。
震驚！倫敦上空驚現巨龍？！
第 104 章
坐在龍背上的時候, 佩特拉接到了哈裡的電話，按下接通鍵, 呼嘯的風聲中傳來對方崩潰的聲音：「佩蒂！你們現在在哪裡？」
「……」佩特拉在回答之前, 先低頭, 目光越過巨龍的翅膀, 看向數千英尺下方的大地，這才鎮定地回答，「我們在英格蘭一日遊。」
「你確定你們還在英格蘭？」哈裡的音調拔高了。
「咳。」赫敏從風聲中聽到了對面的聲音，湊過來說，「現在我們應該已經離開威爾士了。」
「不愧是百科全書啊，赫敏，」羅恩抓著龍背上的脊骨，苦著臉說，「那你能預測一下這傢夥準備飛到哪裡去嗎？」
赫敏當然不能。
「各位, 既來之則安之, 」丹尼對大家說, 儘管他的一頭金髮被狂風吹成了掃帚，表情還是非常地寧靜，只是提高了聲音以確保他們都能聽清自己說話, 「不是每個人都能有機會實現小時候成為龍騎士的理想的。」
「只有你有這種理想吧！」電話裡的哈裡抓狂地喊道。
西裡斯卻不住大笑：「說得對！」
他用力地拍了拍丹尼的肩膀，欣賞地看著這位年輕的小夥子。
「你很有前途。」西裡斯鄭重其事地說。
「謝謝。」丹尼也很高興的樣子。
「抓穩了！」哈莉突然出聲提醒他們。
話音剛落, 巨龍調轉了方向，俯衝而下，它龐大的身軀也急劇地抖動了一下, 把坐在它身上的幾人都顛了一顛，靠在最邊上的羅恩趕緊手腳並用抱緊了那塊凸起的骨關節，才沒被甩下去。
「謝天謝地。」他蒼白著一張臉說，心有餘悸地往下頭瞧了一眼，立刻把頭縮了回來，「真不敢想像，要是我們被抓住了——」
「我們會被驅逐出境嗎？」佩特拉很認真地思考著這個問題。
艾瓦聳了聳肩說：「誰知道，不過我們都還沒成年呢，員警會找誰來負責？」
盧克和丹尼都下意識地朝向在場唯一一個年滿十八歲的法定成年人，被麻瓜和巫師共同列為重大通緝犯的西裡斯·布萊克。
「但主謀是我。」哈莉說。
「真遺憾。」西裡斯毫不遺憾地說，「我當年離家出走沒錢的時候，可沒想過打劫古靈閣。」
這位成年人士完全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樣子，不愧是當年叱吒霍格華茲的劫道者，當起幫兇來也興致勃勃的。
佩特拉暗暗感歎。他們都沒忘記，就是他提醒哈莉去把龍放出來的。
「說實在的，其實我已經成年了——兩周前剛過的生日呢。」哈莉又說，「羅恩和赫敏也是。」
「可你才十七歲！」艾瓦驚訝。
「在巫師的社會，十七歲就已經算作成年了。」丹尼給她解釋。
說話間，巨龍的飛行高度還在不斷下降，當它貼近湖面的時候，幾個人找准機會各自躍下落入湖中。水面上一陣翻騰，一個個腦袋浮了上來，拍打著水花朝岸邊有趣。
赫敏熟練地用咒語挨個幫他們烘乾衣服，最後一個從水裡爬上來的佩特拉卻擺擺手說不用，然後原地跳了兩下，拍拍衣服，一陣溫暖的蒸汽從她的制服內層透了出來，不多時，輕煙散去，她錯了搓手背，呼出一口氣，滿意道：「好啦。」
新型的制服收縮自如，佩特拉在手環上按了幾下，那層輕薄的金屬戰衣便如液體一般無聲無息地剝離開來，收入手環之中。
羅恩驚豔地看了一眼：「這是怎麼做到的？看上去比魔法還厲害啊！」
她忍不住揚起下巴，像收到了聖誕老人禮物似的翹尾巴：「是斯塔克先生做的。」
「他對你真好。」羅恩真心實意地說，餘光無意間瞥到西裡斯時，想起哈莉曾經收到無比貴重的火弩箭，很自然地轉換身份，隨口問了一句，「他是你的教父嗎？」
「……很遺憾，不是。」佩特拉艱難地回答。
「那你要努力一下了。」羅恩一臉嚴肅地說。
努力？往什麼方面努力？
她眨眨眼睛，不太理解，正要問——而羅恩也朝她擠擠眼睛，正想說什麼，被走過來的哈莉打斷了：「赫奇帕奇的杯子呢？」
被施加了火焰咒和複製咒的金杯在一開始讓他們吃了不少苦頭。幸虧，魔法不是萬能的。佩特拉提起蛛絲，將杯子晃了晃：「在這兒呢。」
哈莉微微松了口氣，但神情看上去並不輕鬆。
「這下麻煩了。」她若有所思地說。
「什麼麻煩了？」艾瓦問。
「他會知道的。」哈莉言簡意賅地說。
這句話說得簡單，但大家都能立刻會意。
是伏地魔，他肯定知道他們在尋找他的魂器，現在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也許，他們不敢告訴他呢？」羅恩樂觀地想。
「我們闖了這麼大的禍，」哈莉說，「都上了麻瓜世界的頭條新聞，整個魔法界肯定也都知道了。就算萊斯特蘭奇或者古靈閣的那些妖精不敢告訴他……」
說到這裡，她輕輕歎了口氣。
「算上這個金杯，還剩下兩個。」赫敏分析，眉毛微微皺起，也十分擔憂，「一旦引起他的警覺——」
「話又說回來，你們怎麼知道這東西放在古靈閣的？」佩特拉好氣地問。
哈莉沒回答，朝西裡斯看了一眼。
「路上巧遇了幾個食死徒，有個被救下的妖精正好為貝拉做過事情。」他輕快地說，「他們這些純血統啊，總是瞧不起別的魔法生物，這不就便宜了我們麼。下次見到她——」
話說到一半，西裡斯的臉色突然變了。他飛快地伸出手，將搖搖欲墜的哈莉一把接住，扶了起來。
「沒事吧？」他們也緊張地圍了上去。
「嘶——」她用手按著額頭，肩膀微微戰慄著，倒抽冷氣。不是第一次發生，旁人對此無能為力，只能等她慢慢緩過來，吐出一口氣，露出一張缺乏血色的臉。
「剩下納吉尼，還有最後一個魂器——果然在霍格華茲。」
*
轎車剛剛停下，哈裡就推開門跳了下來，三步並作兩步跨過臺階，對門邊造型詭異的雕像熟視無睹，徑直去敲門。
砰砰砰。
「博士！博士！——您在嗎？」
砰砰。
「我是哈裡，哈裡·奧斯本，是佩蒂的朋友——」
第三聲還沒敲下去，他的手落空了，身體也跟著失去平衡，一頭往前栽去。
還好哈裡反應快，踉蹌了兩步，總算站穩了，抬頭一看，自己面前擺著桌椅，牆對面是齊齊整整的書架，被斗篷裹著的男人站在壁燈下，帶著幾分興味打量著他。
哈裡拍了拍有些受到驚嚇的胸口，定了定神。上一次見面是在復仇者總部裡，他與這位法師擦肩而過，還沒有正面打交道的機會。
他顯得有些局促。
「那個，我問了美國隊長還有鋼鐵俠，他們說要找佩蒂的話，就得來找您。」
不等哈裡把來龍去脈交代一遍，對方便已經了然地點頭，簡潔地說：「原來如此。」
「您已經知道了？」哈裡驚訝。
就算是魔法師，這樣的能力也太恐怖了吧……是讀心術嗎？他看了看四周光線昏暗的牆壁，莫名有些發涼，摸了摸手臂。
「就算你們不來找我，」斯特蘭奇淡定自若地微笑著，「她也會來找我的。」
「咦？」
「如果她要去那個地方的話。」斯特蘭奇斬釘截鐵道。說著，他抬起右手，在哈裡滿腹疑問的注視下打了個響指。
被他視作裝飾物的、造型古典的壁爐裡突然燃起了一陣青色火焰。一個人影飛快地從火舌中鑽出，輕巧地跳到了地板前方。
她拍了拍衣服，抖掉一些爐灰，抬頭時正對上斯特蘭奇露出嫌棄的表情。
「抱歉，我是第一次用……」佩特拉吐了吐舌頭，撓撓頭發，「叫什麼來著，好像是飛路粉？」
她挪開目光，看到了一旁站著，目瞪口呆的哈裡。
「你，你不是——」他張了張嘴吧，半天沒說出完整的一句話，「去英國了嗎？」
怎麼會藏在至尊法師的壁爐裡？！
「呃，是啊，我是從倫敦過來的。」她解釋說，「跨國旅行本來要通過魔法部的複雜手續，不過斯蒂芬很厲害，他這間屋子的法陣可以打破普通的禁制咒語，讓魔法部也沒辦法檢測到。」
哈裡緩緩搖頭：「聽不懂。」
他也不太關心魔法師的事情，眼下看到好友安然無恙地站在自己面前，看到新聞後就開始焦慮不安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哈裡籲了口氣：「你不知道我多害怕，萬一你出事了，他們來找我算帳——」
「找你？」
「你們的機票是我幫忙買的嘛。」他有些委屈地提醒道。
佩特拉心想，梅嬸是不知道這些的，以為她跟著哈裡去度假了，那麼，會以她的監護人自居的，就是……
「索爾他們都很關心你。」哈裡認真地說，「有什麼困難，為什麼不可以讓更強大的復仇者去幫忙呢？」
她撇了撇嘴。
看來是這樣，在一起長大的同伴眼中，自己可能永遠都不會是一個「無所不能的超級英雄」吧。
「交給他們可能太大材小用了。」佩特拉說。
斯特蘭奇聽到這裡，哼笑了一聲，雙手環於胸前，食指輕輕點著手臂：「話雖如此，遇到什麼難題，你不是還是要來尋求幫助？你當我是什麼，哆啦A夢嗎？」
「怎麼可能。」佩特拉搖頭，條件反射地否認道。
「哆啦A夢是提供道具的！」……那應該是斯塔克先生？
她心虛地想道。
至尊法師：「……」
我聽得到。
嘴上說著嫌棄，但實際上斯特蘭奇最終還是會答應她的請求。
「要去霍格華茲，其實也不難。」至尊法師緩緩道來，「那裡設置了麻瓜驅逐咒，在不會魔法的人眼中，那裡只是一片廢墟，自然也不可能進入。」
佩特拉頓時有些小興奮：「所以你終於要教我魔法了嗎？」
「不，我沒有這麼說。」斯特蘭奇冷酷地揚起下巴，「你以為學習魔法有這麼容易？我不是早告訴過你了？」
「哦……」她仿佛有些失落地說著，隨即話鋒一轉，「那我去找洛基好了，他說過會教我的。」
她拍了拍哈利的肩膀，將一頭霧水的他叫回了神，說：「走吧。」
「哦哦。」哈裡晃了晃頭，跟上她的腳步，兩人轉身就要走。
「……」
身後傳來至尊法師的喝令。
「回來。」
第 105 章
但令佩特拉失望的是, 至尊法師到最後也沒教她幾句咒語，連所謂的魔法小把戲都沒有。說是要履行諾言, 他一本正經地吩咐道：「把那個阿斯加德人給你的禮物拿出來。」
阿斯加德……是說索爾？
佩特拉捧起那頂閃亮亮的王冠, 又聽他繼續說：「戴上。」
她依言照做, 讓它固定在自己捲曲的鬢髮裡, 滿懷希望地等著下文——
結果，就聽到斯特蘭奇平淡地收尾：「好了，你可以進霍格華茲了。」
？？？
這是什麼操作？
至尊法師慢條斯理地解釋——不對，是擺出了一副諄諄教誨的模樣引導著：「這是誰的？」
「索爾他母親的……」也就是阿斯加德的王后。
「還記得洛基之前的自稱麼？」他又問。
佩特拉想了想，嗯，那個驕傲的王子自命不凡地說自己是九大國度最厲害的法師……咦？等等？
他的魔法是誰教的？弗麗嘉。
「沒錯。」斯特蘭奇面無表情地說，「弗麗嘉是一個相當優秀的幻術師，大約將自己的技能都慷慨地授予心愛的兒子了。」
「可是索爾好像不是……」佩特拉試圖整理思緒。
「他是會對魔法感興趣的人嗎？」法師挑眉。
佩特拉下意識地搖頭。
「原來如此。」她皺眉想了想，又問, 「那跟這頂王冠有什麼關係？」
「優秀的人會將自己的一部分能力附贈到自己重要的物品身上。」斯特蘭奇說, 「你聽說過霍格華茲, 想必也知道它那四位創始人的故事吧？」
佩特拉點點頭。魔法小說風靡全球的時候，連小學生都知道，包括四個人和他們所屬學院的特性, 格蘭芬多的勇氣，斯萊特林的純血或者說狡猾, 拉文克勞的智慧，還有赫奇帕奇……呃，這位朋友似乎有點平凡, 但換個角度看，就是充滿了包容性。
「拉文克勞有一個象徵著智慧的王冠，」斯特蘭奇緩緩道來，「傳言任何戴上王冠的人都會變得聰明、睿智，因此，數個世紀以來，有無數的巫師都在探尋這個遺物的下落……」
「下落？它不見了嗎？」
「嗯，很早就遺失了。」至尊法師頷首。
「那真是可惜。」佩特拉歎道，半秒鐘後，反應過來，捶了下手心，「我懂了！所以戴上弗麗嘉的王冠也會讓我看上去像個魔法師？」
「一點微不足道的幻術而已。不過，能破解驅逐咒就足夠了，」他微微一笑，從容道，「至於其他，我想經過復仇者訓練的你，就算面對魔法的圍攻也懂得如何去應對。」
想起幾個月前被黑巫師追殺的那個晚上，若非索爾及時從天而降，自己能否順利逃脫還很難說……佩特拉起初還有些不太自信，斯特蘭奇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銳利的目光往她臉上一掃，輕嗤了聲，故作無意地提醒了一句：「魔法師也好，幻術師也好，對紐約人來說——你覺得算什麼？」
不就是另一種超能力者嗎？
她醍醐灌頂，揚起了笑容，飛快地跳起來給了他一個表示感激的擁抱。
斯特蘭奇似乎有些意外，臉上閃過幾分嫌棄，但只是被她的衝力帶得後退了一步，便穩穩地站住。雖然他沒會有主動回應，但身上的紅斗篷卻很興奮地伸出「手」，揮舞著，與佩特拉達成了一個擊掌。
「我的天……」他低聲抱怨般地嘀咕了一句，面色風雲湧動，變得有些複雜。
佩特拉連忙鬆手。但他看上去並不像是在抱怨她的體重。雖然必須承認，在擁有蜘蛛力量以後她又長高了不少，身段也逐漸變得豐滿許多，越來越像個大人了。
大概是因為意識到了這一點，斯特蘭奇的神情才有了變化。
他那雙難以猜透的深邃眼眸若有所思地打量著佩特拉，但沒有定格太久，便挪開了目光，輕咳了一聲，掩飾性地轉身走開幾步。
「飛路網太麻煩了，我直接送你過去吧。」
「等等，還有一個問題！」
看著熟悉的金色傳送門在眼前旋轉，濺出金屬光澤的火花，佩特拉沒有動，而是想起來什麼，回頭舉起手。
「說。」斯特蘭奇言簡意賅。
「只有我一個人？」她指了指頭上的王冠，困惑地問。
「不要太早暴露你們的戰鬥力。」斯特蘭奇歎了口氣，還是決定多給幾句指導，「除了巫師以外，還會有很多魔法生物被攪和加入這場戰鬥。」
佩特拉腦海中浮現出電影裡巨怪和狼人面目猙獰撲上來的場景……她忍不住齜牙抽了口冷氣，抱住了雙臂。
「怕了？」法師有些好笑地斜了她一眼。
「……不怕。」她強撐著說，狀似樂觀地安慰自己，「就當做是萬聖節提前到來就好了——我走了！」
女孩的身影飛快地消失在收縮併攏的火花中，斯特蘭奇雙手環胸，指尖輕輕點著手臂的外側，對著空空蕩蕩的房間仿若陷入沉思。
他有些話還未說完。
到底是一群年輕人，就算以巫師的標準，他們離成年也還早得很。就這樣雞血上頭、看似冒冒失失地跑去英國為朋友兩肋插刀，在成年人眼中無論如何也不是什麼聰明的行為。
我為什麼不阻止呢？
偉大的至尊法師自言自語。
隨後，他哂笑。要真覺得有問題，那幫正義感過頭、恨不得滿世界巡邏的復仇者早就會迫不及待地出發戰鬥了，而現在，也只不過是表示一下口頭上的不滿和擔憂……
幾分鐘後，斯特蘭奇的思緒被瘋狂轟炸的鈴聲打斷了。
他不耐煩地揮揮手，示意斗篷自覺收起，一邊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螢幕。
「斯塔克，你有完沒完？你不會自己給她的AI系統打電話嗎？」
「看到佩蒂的新戰衣了嗎？」聽托尼的聲音，很是興致勃勃的。
「……看到了，怎麼？」他依然沒好氣地說。
「小朋友有沒有說過什麼？」
「哦，」斯特蘭奇毫無責任心地敷衍道，「她說還不錯。」
說到這裡，他微微頓了一下，回憶著先前佩特拉的表現，她似乎說過什麼？這衣服很像……
「就這樣？」托尼提高聲音。
「就這樣。」斯特蘭奇斬釘截鐵道。
大老闆有點失望，歎道：「醫生，你真是無趣。」
「比不過你前衛時髦的品位，哪天退休了改行去當設計師？」只是習慣性地反唇相譏，說到一半，斯特蘭奇卻不由直皺眉。
他默然，重新回憶——這次回憶的是佩特拉擁抱時的觸感。
接著，至尊法師咂舌：這不是連尺寸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變態？！
*
艾瓦抬頭，他們的好朋友蜘蛛女孩像是飛鳥一般從樓梯上躍了下來，看到幾人都圍坐在臺階上，也及時刹住腳步。
丹尼指了指客廳的方向：「他們的朋友來了……好像是，叫什麼鳳凰社的，是一起對付的黑魔王的同伴。」
「哦……」佩特拉意會地點點頭。
那就是其他巫師了，可能在商量接下來的打算，但與他們沒什麼直接關係，互不瞭解，也未必能夠互相信任，回避是應該的。
「現在做什麼？」盧克主動問。
佩特拉指了指樓下，通往地下室的門口就在走廊對面。
「去訓練吧。我們分成兩組練習。」
現在的簡單練習只是為了方便他們四人熟悉彼此的攻擊方式，逐漸掌握戰鬥配合。在他們眼中，巫師手中的魔杖是充滿未知性的，但反過來，他們四人的戰鬥能力對那些巫師也是未知而恐怖的。
新的套路難免會讓他們產生一點分歧。
丹尼指出盧克的攻擊過於單調，只靠蠻力。盧克又抱怨艾瓦上躥下跳影響他的視野，而剩下三人也一致認為丹尼時不時冒出幾句深奧的話會打斷他們的思路……佩特拉蹲在一邊的牆上，捂臉，感到頭痛。
一個隊伍的隊長真不好當啊。
也難怪美國隊長會和鋼鐵俠鬧矛盾，他們的性格差異如此之大……
兩個小時後，佩特拉揉著酸痛的肩膀踏上最後一層臺階，正看到對面的房間走出一人，神色匆匆地走過，幾乎沒發現自己。
那男人個子很高，很瘦，一身灰撲撲的長袍，襯得他神色更加憂愁、疲憊。在穿過半個走廊以後，他終於察覺到佩特拉的存在，目光朝這邊望來。
她連忙點頭示意，男人微微笑了笑當做是打了招呼，然後便腳步不停地從廚房邊上走過去了。
佩特拉一步三回頭地進了客廳，卻發現赫敏和羅恩也已經先一步離開，大概是上樓回房間了——肯定不是為了休息，時間緊迫，他們的晚上可沒辦法用來休息了。
客廳裡只有哈莉和她的教父兩人。
大夏天的，像是裝飾性的壁爐裡燃著青綠的火焰，但顯然沒有人使用，可能只是某個人閑得無聊、或者企圖用來活躍下氣氛才點起的。沒過多久，再無人理會的火焰便漸漸熄滅了，焦黑的碳灰中星星點點的光閃了幾下，沒有留下絲毫多餘的溫度。
這棟老宅雖然經過了別致的清理和裝修，但屋外常年不見太陽，屋裡窗簾也總是緊緊地合著，室內溫度偏涼，很有些陰森冷淡的感覺。據羅恩說，在這裡煥然一新之前，更加壓抑得恐怖，不愧為黑巫師的老家。
圍著矮腳的茶几，西裡斯坐在長沙發的一側，而哈莉則坐在他斜前方，另一個單人的短絨沙發上，軟綿綿的坐墊塌下去好大一塊，但她的重心偏向身體前方，屁股也只挨了一半，才沒有讓自己整個人陷入厚重的沙發中。
「我必須要去。」
佩特拉正欲跨進去的前一刻，聽了這麼一句話，下意識地就停了下來，默默地退回到門外邊。
聽哈莉的口吻，與平常不太一樣。
不，不僅僅是因為大敵當前而變得嚴肅，她的聲音中……似乎還包含了別的什麼東西。
「然後你讓我留下來？」西裡斯又氣又好笑，聲音也變得有些尖銳，「這算哪個世界的道理？」
「因為……」哈莉艱難地說，「因為，貝拉特裡克斯見到你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你，但她不敢殺我。」
「不可饒恕咒可不只有死咒一條。」西裡斯輕笑一聲。
可是——
哈莉似乎還想說什麼，喉嚨被堵住了，也很明確地知道自己說不出口。
她想說，我只有你一個……全世界，最重要的人了。
西裡斯對上她含著憂傷的綠眼睛，頓了頓才道：「詹姆會為你感到驕傲的。但如果他知道我……眼睜睜地看著你去送死，就算是下輩子他也不會放過我的。」
「誰說我要去送死了？」哈莉不滿，小聲地抗議，「我們只是去霍格華茲，找到魂器就把它摧毀而已。無論是去霍格華茲，還是去霍格莫德，人越少就越不容易被食死徒發現。」
「是啊，聽上去很簡單。」西裡斯漫不經心地指出，「難道你不覺得我比你的那幾個最好的朋友都更富有經驗麼？在對付黑巫師上。」
哈莉同樣關心赫敏和羅恩，無法想像他們受傷、甚至因她而死去……但是，還是有一些是不一樣的。
是朋友與唯一一個親人的區別，又或者，不僅僅如此。
長久的沉默，佩特拉沒有再聽下去，悄聲無息地遠離了客廳，往樓上走去。
她分神了片刻，自己也不知道思緒跑到了哪個角落去，因此差點在三樓的拐角上撞上赫敏。
「抱歉！」
赫敏也本能地往後一退，本能地低呼了一聲，但可能更驚到她的是佩特拉飛快閃避的身手。她拍了拍胸口：「你回來了？正好，我把要帶的東西都準備好了，你叫上你的朋友們，我們在樓下集合。」
「好。」佩特拉點點頭，依舊有些心神不寧的樣子，自然被赫敏察覺到了。
「怎麼了？」她關心地問，對於比自己年紀小的孩子，她從來都是非常具備耐心和關懷力的，要不是因為清楚眼前這位可不是單純的小女孩，她是絕對會阻止到底的。
要是害怕的話——赫敏想著，但佩特拉很快搖了搖頭。
「你們害怕嗎？」她反過來問。
「會的。」赫敏語氣很平靜，輕微地歎了口氣，「這個時候，我會特別想念我的父母……他們已經被我送到國外去避難了，如果我出了事，他們也不會再記得我……」
她的眼神有些動容，抿了抿嘴唇忍住眼角的酸澀，故作輕鬆道：「或許，正因為是生死關頭，人們才會倍加想念自己所愛的人。」
說到這裡，赫敏若有所思地看了佩特拉一眼，目光變得更加柔和。
「你呢？」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9 14:49
第 106 章
在危難關頭, 腦海中浮現出來的第一個身影，就是心裡面最惦記的那個人嗎？
佩特拉分神去想了想這個問題, 發現無果。
她「惦記」的人似乎有點多, 梅, 蜜雪兒, 格溫，哈裡……甚至還有弗萊士。在她為了躲避一道綠光失手從霍格華茲的塔樓上掉下來的時候，心裡確實有那麼幾分慌張，像是「萬一再也見不到他們了」的念頭也曾短暫地一閃而過。
至於戀愛？沒有。在幾分慌張之外，她滿腦子更多的是焦慮：如果她搞砸了……
客觀地說，無論是托尼或是復仇者的其他人，都不會因此對她表示失望的。但佩特拉自己會覺得很失望，她認為這是一次能夠證明自己有單打獨鬥能力的戰鬥，但如果搞砸了, 那就表明她還是個乳臭未乾的超英……唔, 連見習生都比不上。
一秒半後, 佩特拉穩了穩心神，在下墜中調整著身體平衡，試圖找到落腳處或使力點時, 頭頂上刮來一道呼嘯的風，從她身後掠過, 然後就將她提了起來。
已經準備好的蛛絲發射器歪歪扭扭地噴出一道白絲，迅速地消失在空氣中。佩特拉來不及替浪費的材料感到遺憾，本能地「啊」了一聲, 抬頭。
當然，毫不意外地對上了馬克系列不知道第多少號的戰甲面具。
果然是他。
鋼鐵戰衣從霍格華茲的上空飛過，噴射器帶來的高速飛行轉眼間就將激烈的戰鬥中心拋在了身後。
上次還是被鋼鐵俠提溜著走的，這一回卻變成了少女心滿滿的公主抱。受寵若驚之餘，佩特拉怦怦直跳的心也逐漸趨於平靜。
她掉頭去看，正看到有半棟樓高的巨人揮舞著光禿禿的樹幹朝大門砸去，不禁齜了齜牙，替霍格華茲那扇古樸、充滿歷史感的石門感到肉疼。
佩特拉收回視線，又和沒表情的面罩大眼瞪小眼，嘟囔了一聲：「為什麼你會來……」
「為什麼？」戰衣下傳來男人悶悶的聲音，聽上去像是笑了一聲，「因為我不放心。」
又是不放心？
她有些彆扭，下意識地撇嘴。
「別多想，我覺得你已經做得夠好了。」托尼又說，「不過，對於你們來說，說一句『到此為止』還是有必要的。」
佩特拉還想著拖延一下，小聲說：「我和艾瓦他們分散了，不知道他們——」
沒等她說完，托尼已經乾脆俐落地打斷了，道：「沒事，我們把緋紅女巫帶來了。」
「……哇！」
沒聽錯的話，他說的是「我們」。方才在樓下，和霍格華茲抵抗的隊伍一起並肩戰鬥的復仇者預備小分隊的幾位夥伴，此時估計也已經被這些大家長領回去了，丟到安全地帶了。
至於旺達，她的心靈魔法絕對是大面積殺傷性武器，佩特拉早就在訓練中領略過她的實力，也非常確信英國的這些拿著魔杖戰鬥的巫師不會是她的對手。
「斯蒂芬呢？」她問。
托尼「嗯」了一聲：「他在。」
這下，佩特拉完全可以放下心來了。地球上最強的守護者都來了，她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就算再多幾個黑魔王，也不足為懼。
她放鬆下來，在鋼鐵俠的懷裡安心地當一條鹹魚。
離霍格華茲的城堡飛出一段距離後，鄰近的那個屬於巫師的村落逐漸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
鋼鐵戰衣放慢了速度，高度不斷下降，最終穩穩當當地停在豬頭酒吧的門前。他大步跨入陰森破舊的酒吧內，環視一圈，將懷裡的小姑娘放了下來，離那個被蛛絲固定在沙發上的男人只隔了一步之遙。
「嗨，布萊克。」托尼讓面具撤下來露出自己的臉，對那男巫打了聲招呼，語氣一如既往的輕快、不正經，似乎完全沒意識到現在正是食死徒大軍入侵霍格華茲的緊要關頭，「看起來氣色不太好啊。」
西裡斯面色鐵青，瞪了他一眼，根本沒理會他的寒暄，只咬牙道：「放我出去！」
「那可不行。」托尼毫不猶豫地說，然後像是慢了半拍地問佩特拉，「為什麼來著？」
西裡斯急得眼睛都紅了，佩特拉傷感而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堅決地把頭扭回來，才對托尼解釋道：「哈莉，她……她去找黑魔王了。」
她剛說完，那邊西裡斯就更受打擊地僵了僵身體，有些絕望地耷拉了頭，靠在沙發背上。
「嗯？哦。」托尼的反應很平靜，一副「不好意思夥計，我還沒弄明白是什麼狀況」的表情，又問，「她一個小女孩去單挑BOSS？」
「哈莉已經成年啦。」佩特拉糾正說，「按照巫師的標準。」
「哦，沒什麼差別。」在托尼眼中，這是理所當然的。他沉吟片刻，表情變得嚴肅不少，「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
這是一個直切紅心的問題。空蕩的酒吧裡寂靜無聲，瞬間壓抑的氣氛籠罩在他們身上。西裡斯微微抬起頭，沒說話，只是看向佩特拉。
「因為……」
這回，連佩特拉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她的眉毛因為糾結而為難地皺了起來，短暫地抽了抽，隨後她的目光與男人沉默的眼睛對上。
佩特拉在這樣的壓力深感隱瞞的困難，只好低下頭，交代：「因為……她突然發現，如果自己不死的話，那個人也死不了。」
托尼揚起了眉毛，難以置信地：「你的意思是，魔法界的一切都寄託在一個剛成年的女孩身上？」
雖然佩特拉也覺得很扯淡，但擺在眼前的事實的確如此，她也只能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托尼也露出了「太扯了吧」的表情，還想發表什麼意見，餘光瞥見西裡斯慘澹的一張臉，想了想，還是好心地決定不再刺激他了。
他又看了看把西裡斯固定在沙發上結結實實、密不透風的蜘蛛網，心想自己忍不住飛來蘇格蘭一趟明顯是多此一舉了。
這些孩子年紀輕輕的，一個兩個都很兇猛啊。
「是哈莉讓我這麼做的。」佩特拉小聲跟托尼解釋。
托尼不需要她更多的解釋，抬手比了個手勢，佩特拉便乖乖地閉上了嘴，看著他若有所思地來回踱步，然後突然轉身站在了西裡斯的面前。
「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
托尼冒出了這樣一句讓兩人都摸不著頭腦的話。
「你什麼意思？」西裡斯生硬地問。
「因為你還不夠冷靜。」托尼說，「好意思嗎？一個四十歲的人了，在所有人都上了戰場的時候——」
佩特拉在一旁聽得心驚膽戰。毒舌也不該這時候發揮啊，這不是更刺激人嗎？布萊克家的人怎麼可能是膽小鬼，他之所以在這裡，還不是因為被……
嗯？
托尼頓了頓：「卻因為被自己的教女擔心，而發揮不了一點點成年監護人的作用。你難道不該反省一下自己？」
短暫的沉默。
兩個男人大眼瞪小眼。
半晌，西裡斯沙啞的聲音才重新響起：「我怎麼可能冷靜？她是我的教女！——是我最好的朋友詹姆和莉莉唯一的女兒！」
「那就請你表現得像一個教父的樣子。」托尼說著，抬起了左手。戰甲掌心的紅光亮起，隨後一閃而過。
堅韌的蛛絲在高溫下迅速融化，轉眼間就讓被困已久的男巫恢復了行動自由。但他卻沒有立馬跳起來，怔了怔，看向托尼。
「如果是你呢？」他冷聲問，目光飛快地掃過佩特拉，像是信手拈來地舉例一般，「如果這個小朋友在你的面前——你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去，你忍得住嗎？」
「我不能。」托尼的聲音也很冷漠。「所以，你還愣在這裡做什麼？」
事不宜遲，西裡斯也不再和他多做口舌之爭，甚至來不及象徵性地道一聲謝，便沖出了豬頭酒吧。佩特拉順勢望去時，只看到黑色的巫師長袍在視野的盡頭飄過。
托尼重新戴上戰甲的面罩，簡短地叮囑了一聲：「你就留在這裡，隨便喝點什麼，別亂走。」
又是一道紅光，鋼鐵戰衣呼嘯而去。
被獨自留下的佩特拉沒有寂寞太久，空氣中轉出一個金紅的圈圈，她的小夥伴們一個接一個哎喲喲地從圈圈裡掉了出來，疊羅漢似的趴在地板上，被揚起的灰塵嗆了滿面。
「我剛才看到鋼鐵俠了！」艾瓦第一個爬起來，語速飛快，「還以為你受傷了——沒事吧？」
「當然沒事。」佩特拉抬高下巴，含蓄地炫耀自己的戰績：「我打倒了五個黑巫師。」
三人愣了下，面面相覷。
「我才三個。」艾瓦沮喪地說。
「兩個……」盧克更加心灰意冷。
丹尼安慰他們：「至少我們救下了很多人。」
在那些亂放惡咒不眨眼的黑巫師面前，霍格華茲的學生沒太多還手之力，但他們不同。優秀的身體條件足以讓他們躲過大多數子彈攻擊，更別提比子彈速度還慢得多，也更明顯得多的咒語發射了。
簡單地交換完情報後，幾人都放鬆地趴在了沙發上。
良久，丹尼問：「我們的假期要結束了嗎？」
艾瓦認真地透過豬頭酒吧那黏糊糊的窗戶往外看：「現在更應該關心的是，他們都不會有事吧？」
哈莉獨自離開的事情他們並不知道，當時只有佩特拉和西裡斯在場。她聞言，目光閃爍地轉向另一邊。
「不會的。」她自我安慰地說，「不就是腦子裡多了一片壞蛋的靈魂嘛，大不了找外援。瓦坎達技術那麼高，連心靈寶石都能拆，再拆一個靈魂碎片也不是什麼難事……」
「你在說什麼？」艾瓦問。
佩特拉語塞，詞窮。
正當她為難之際，至尊法師的傳送門又一次出現。緊接著，他本人也邁著輕快的步伐踏出傳送門，身後隨風揚起的斗篷毫不客氣地把灰塵撣開。
「斯蒂芬！」佩特拉立刻站起，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問，「你有沒有什麼消息——」
「有一個好消息。」斯特蘭奇淡定地一笑，目光掃過神態各異的四人，從容道，「我來接你們去參加慶功會。」
*
他們到底不是巫師，和霍格華茲的師生也不熟。遠遠地在學校禮堂門外張望著，看著被圍繞在中心的救世主女孩嘴巴一張一合地說著什麼，神色疲憊卻還是笑意滿滿。
佩特拉長舒了一口氣，轉身順著走廊出去，一抬頭，就看到堵在門口，擋住了陽光射入的一群熟悉的身影。她的腳步輕快起來，拔腿朝他們跑去。
「我來啦。」
「好慢，」盧克抱怨道，「美國隊長他們早就丟下我們走了。」
不能坐上復仇者的飛艦一起離開，他似乎有點點失望。
至尊法師雙手環胸，橫了他們一眼：「誰讓你們是拿著護照走海關進來的？」
為了下一次能夠正常出入國境，他們也只能乖乖地再坐飛機回紐約。
本來說是要來好好參觀霍格華茲的，結果實際上接觸的時間都不到完整的二十四小時。
前一天淩晨抵達霍格莫德村莊，跟著哈莉幾人潛入學校，尋找魂器，天還沒亮就等來了食死徒和巨怪的大軍，再是一通混戰……
丹尼打了個哈欠，望向遠處天際。啟明星高高掛在泛著白光的天空上。
「結束了。」他感歎道，「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來。」
「想要看魔法把戲的話，在紐約也行啊。」盧克沖他們擠擠眼睛，暗示地指著斯特蘭奇。
幾人跟在至尊法師身後，慢悠悠地順著草坪往城堡外面走去，後者敏銳地回頭看了他們一眼。
「在說什麼？」
佩特拉跟著他們飛快搖頭。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她想了想又說，「我總覺得布萊克先生和哈莉之間……」
他們畢竟沒有血緣關係，但卻比真正的親人還像親人，真是感人。她本來只是很單純地這樣想著，結果就聽到斯特蘭奇輕飄飄地來了一句：「就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哪樣？
佩特拉瞪大眼睛。
「……哇。」艾瓦驚歎。
丹尼也發表真知灼見：「偉大的愛能夠跨越任何距離，包括年齡。」
盧克深沉地點頭：「有意思。」
「真好啊……」佩特拉不明所以地跟著感歎，然後回過神來。「咦？」
斯特蘭奇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在想什麼？別想了，你是不可能的。要是你敢看上一個比你大二三十歲的人，你的嬸嬸會第一個跳出來成為超英終結者的。」
第 107 章
從英國回來, 又過了一個月。按時間算，霍格華茲大戰後的收尾工作應該已經結束了, 或者快結束了。差不多就是在這個時候, 某個晚上, 在解決了一群銀行搶劫犯後, 佩特拉接到了來自哈莉的電話——
「啊啊我瘋了！」
聽上去就像是伏地魔復活了在她面前跳求偶舞一樣。佩特拉一個激靈挺直了背，洗耳恭聽。
「上次那個守護神！我是說，那個牝鹿！你還記得嗎？」
她回憶了一下，有點印象：「噢，你找到它的主人了？」
「是斯內普！斯內普啊！！」
哈莉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崩潰，而在狀況之外的佩特拉卡殼了幾秒，問：「是你們學校的教授？」
「現在是校長……」她沉痛地答道。
佩特拉猛地精神一振，情緒高漲地追問：「所以他暗戀你爸？！」
哈莉：「我不信！」
尖叫聲幾乎要穿透整個大西洋了。
佩特拉也覺得很迷。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由愛生恨？太恐怖了，她趕緊搖搖頭, 把這種離譜的想法扔出腦海。
「也可能是巧合。」她安慰道, 「你不是說他們是仇人嘛？」
這才是嚇人的地方。
哈莉長歎一聲, 實在不敢把這個發現拿出去和好友分享，左思右想，只能找外援來發洩心情。雖然沒什麼解決辦法, 但喊了一通後，她的情緒似乎穩定了許多。
「自從庭審的時候我給他作證是鄧布利多校長安排他的間諜身份以後, 他好像更加不待見我了。」哈莉沉思。
一旦接受了這樣的設定——
個鬼啊！
根本不能接受啊！
「有些人嘴上說討厭你，但實際上他巴不得你知道他的付出，然後暗地裡沾沾自喜。」佩特拉開始信口胡說。
「……真的？」哈莉半信半疑, 「但我覺得斯內普不是很高興。」
「他扣你的分了嗎？」佩特拉問。
「……沒有耶。」
嗯？？
哈莉一驚，隨即陷入沉思。
佩特拉乾咳一聲，常規地問候：「嗯，你們那邊還好吧？」
「都挺好的，魔法部馬上要選出新的部長，我們也準備回學校讀完最後一年……」哈莉說到這裡，微微一頓，苦惱道，「又要備考了，以後有機會再請你們來玩吧。」
掛了電話，佩特拉神清氣爽地寫了一張便簽，黏在搶劫犯的身手，拍拍手準備回家寫作業。
剛轉身，頭頂一陣轟鳴。她緩緩回頭，耀眼的光束中熟悉的身影大步跨出，手一抬，握住他心愛的妙爾尼爾錘。
佩特拉的目光下移，看到了被一錘砸在地上、身體扭曲的外星人。
「嗨，索爾。」她謹慎地指著那不知死活的外星人問，「這是——」
索爾低頭看了看腳下，滿不在乎地擺擺手：「噢，漏網之魚而已。嚇到了嗎？別在意，雖然他們是長得有點醜……」
索爾是來把洛基領回去的。
在帶領阿斯加德之軍剷除後患的這段時間裡，洛基依舊被留在復仇者的基地裡，美名其曰「看管」，但據說他過得還挺滋潤。
「我不在的這些天，地球上有什麼變化嗎？」索爾邊走邊問。
佩特拉想了想，搖頭：「沒有，紐約的犯罪率越來越低了。」
「你看上去有些失望。」他指出。
「我不是，我沒有——」佩特拉矢口否認，「我又不是福爾摩斯，當然是高興還來不及。」
「是嗎？」索爾拖長了語調，「那別的方面呢？」
「別的？」
「比如說，」他話鋒一轉，面帶笑意，揶揄著，「交男朋友了嗎？」
「……」
佩特拉張口結舌，半晌才擠出一句：「呃，自從格溫去留學以後，我們就沒再聯繫過了。」
「沒有心儀的人嗎？」索爾挑眉。
她搖了搖頭，但並不是「沒有」，而是：「我不知道。」
不知道？這算什麼回答？
索爾迷惑地看了她一會兒，佩特拉憂心忡忡地皺著眉，很斟酌地說：「我喜歡的人還挺多的。」
「……」哇，這個小流氓。
*
梅其實不反對早戀，心情好的時候，她也會絮絮叨叨地說起以前她和本相遇的場景，熱戀期，七年之癢……什麼的。
最近，她也開始旁敲側擊地打聽佩特拉的感情問題。
彼時，步入高中二年級的佩特拉正在疲於計算一道複雜的多項式問題，抓了抓頭髮脫口而出：「不行，我沒有時間談戀愛。」
「……」
梅眉毛一挑，拍桌：「怎麼沒時間，你們的返校季舞會快到了吧？你不給自己找個舞伴？」
返校季！
佩特拉的簽字筆在作業本上方懸空了片刻，落下，形成一道扭扭曲曲的劃痕。
「不要告訴我你打算一個人去。」梅突然神色一變，憂心忡忡地說，「女孩子找不到伴，那可太丟人了。要知道，我年輕的時候可是很受歡迎的。」
「……是嗎？」佩特拉艱難地微笑。
「沒錯。」她這位年紀稍長卻依然不失女性魅力的嬸嬸抬手撥了下劉海，一個眼神風情萬種。
佩特拉打了個寒噤。
「有看中的就大膽上，不要錯過機會了。」最後，梅如此叮囑道。
佩特拉心不在焉地答應下來，到第二天上課的時候還在苦惱著。
之前說紐約的犯罪率下降了倒不是開玩笑，是事實，日子清閒了許多。今天她不打算去當義警，放學後乖乖地去了社團活動。
已經高三的前輩們都很在乎這個學期的學術十項全能比賽，前後忙碌了幾周只為了拿一個好成績，結束問答練習時，麗茲把佩特拉叫住了。
「佩蒂，決賽在華盛頓，我們會提前一天去，記得把週末時間空出來喔。」她叮囑道，沒忘了前段時間經常找不到人，有點不放心，又補充，「能拿到第一名的話，對你明年備考會很有用的，不過不用太緊張，平常心，發揮你的實力就好。」
佩特拉點點頭，有些遲疑的樣子，讓麗茲有些在意：「怎麼了？還有什麼問題嗎？」
「嗯……」她期期艾艾地說，「下周的返校節舞會，你找到伴了嗎？」
「哦，還沒呢。」麗茲優雅地將頭髮挽到腦後，以她在全校數一數二的容貌來說，想要找一個舞伴完全不是難事，「等我忙完比賽再說。你在擔心這個嗎？」
她不禁笑起來，弄得佩特拉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點點頭：「如果我一個人去……」
「別這麼想。」麗茲打斷她的話，一臉嚴肅，「只要你想，沒有什麼不可能。」
無端被喂了一碗雞湯，佩特拉離開社團的時候還有些茫然。然後，她在校門口遇到了還在等車的蜜雪兒。
後者拿著一本法語小說，倚著車站牌，身子晃悠悠的。離放學有些時間了，她不可能還沒等到回程的車，佩特拉猜想，她可能是在等自己。
剛走過去，巴士就到了，蜜雪兒找了個雙人位，拍了拍旁邊，示意她坐下。
「你今天一整天都很恍惚。」她冷不丁道，「怎麼，戀愛了？」
「沒有。」佩特拉說，「應該說，我是在想，要怎麼才能戀愛。」
蜜雪兒露出了奇妙的表情，眉毛擰起：「哦，你是要我充當感情顧問嗎？」
「不用這麼麻煩。」她趕緊說，「我只是想找一個舞伴，不那麼寂寞地參加返校日的舞會。」
原來如此，蜜雪兒了然點頭，語氣輕鬆：「這有什麼難的，弗萊士不是很迷戀你嗎？」
「……」
佩特拉聽得心都顫了顫：「他迷戀的是蜘蛛俠好不好。」
「沒什麼差別。」蜜雪兒淡然表示。
「……換個人選吧。」她心虛地說。
「那就要看你喜歡誰了。」蜜雪兒放下小說，雙手環胸，審視地看著她，「說吧。」
佩特拉木然：「我不知道。」
「好吧，那讓我們頭腦風暴一下。」蜜雪兒拿出了學霸手段，循循善誘，「你會被什麼樣的人吸引？為什麼樣的人動心？」
她絞盡腦汁想：「當然是，長得帥？」
「除此之外呢？」
「嗯……對我很好？」佩特拉不太確定地回答。
「請定義『對你很好』的意思。」
「我說不上來。」
「好吧，那我來說說。」蜜雪兒恨鐵不成鋼地歎氣，隨後道，「比如，會送你很多禮物？凡事先考慮你的喜好，記得你喜歡的零食和飲料，或者，對你非常慷慨，願意花很多錢——？」
「啊……」
佩特拉若有所思，腦海中逐漸浮現出一個身影。
「唔，」蜜雪兒狀似無意地說，「你這樣的朋友似乎不少。」
「你是說哈裡？」她問，「但是——」
蜜雪兒意外：「有什麼問題？」
「與其說哈裡喜歡我，」佩特拉深沉臉回答，「倒不如說是諾曼喜歡我。畢竟都是他出的錢。」
「……」
「遊戲和零食都是諾曼讓秘書準備的，這麼說，他似乎更瞭解我的喜好，反而對哈裡喜歡什麼不是很感興趣……」
「……」
蜜雪兒臉上的錯愕一閃而過，她很快整理了下情緒，恢復從容淡定的常態，「嗯，你說得有道理，畢竟哈裡還沒有經濟獨立。」
她的話似乎在暗示著什麼。比如，縮小範圍到經濟獨立的……
佩特拉望著她。蜜雪兒又望回來，笑吟吟地：「怎麼，想到了嗎？」
佩特拉避開了她的目光，轉向窗外。
「能夠參加返校日的，只有學生或者校友啊。」她歎息。
「你還是可以找哈裡啊。」蜜雪兒接話。「除非你一點都不喜歡他。」
「我喜歡他。」佩特拉很快又說，「但不是那種喜歡。」
蜜雪兒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你的喜歡還真是不值錢啊。這是被誰帶壞了？」
佩特拉坐立不安，終於忍不住：「MJ，你到底想暗示什麼？」
蜜雪兒若無其事地扭頭，吹口哨。
第 108 章
中城中學如願以償在學術十項全能比賽中拿到了一等獎。拿了獎盃, 十幾個人浩浩蕩蕩地去參觀紀念碑，再掃蕩了超市的零食架, 回到下榻的酒店裡鬧了一整晚, 再一轉眼間, 身邊所有的人好像都找到了舞伴。
佩特拉……陷入沉思。
回到學校, 無論是上課還是課間從走廊穿過，幾乎每個學生都在討論準備舞會的事情，躁動而雀躍的心溢於言表。
遠遠地看到弗萊士胳膊裡夾著橄欖球沖過來——這速度有些驚人，絕對超過他在校級比賽中的衝刺了，不用說，一定是借助了毒液的能力——哪怕隔著一個半的庭院，佩特拉也還是趕緊掉頭，拔腿就跑。
「佩蒂——」
大男孩的高呼聲被從藝術樓裡出來的人群擋在了後面，佩特拉趁機脫身成功。
來到校門前, 一輛奢華、一點都不低調的加長版林肯停在不遠處的路邊, 走過路過的學生早已對此習以為常, 只有稍微熟悉一點的同年級生會跟哈裡打聲招呼。
「嘿，奧斯本，你週末會來吧？」
「大概吧, 我得看看有沒有時間。」哈裡有些抱歉地朝他們擺了擺手，再一轉身, 就看到了佩特拉。
「最近還是那麼忙啊。」她打趣道，慢吞吞地走近。
「嗯……是啊。」哈裡搓了搓手指，似乎有些不太自在, 清了清嗓子，「呃，對了，還沒有恭喜你們拿到第一。」
以往的話他一定會借這個機會跟她好好慶祝一番的。佩特拉也以為他想說的是這件事，等了Japan一會兒，哈裡還是一副躊躇不已的樣子，嘴巴張張合合好幾次，最後又艱難地閉上了。
「那我先走了？」佩特拉看了看手錶，跟他解釋，「今晚梅去和朋友看電影了，我得自己準備晚餐。」
「啊，哦……好的，那明天見。」哈裡悵然若失地目送她遠去。
佩特拉在速食店門外徘徊了幾分鐘，偶遇斯特蘭奇和老王拿著霜淇淋從店裡出來。
至尊法師邊走邊念念有詞：「我說什麼來著？晚飯前吃這種高能量高脂肪的東西，你遲早會胖死——」
「總比餓死好。」王法師淡定答道。
這時，兩人都看到了佩特拉，一致停下腳步。
「吃過了嗎？」斯特蘭奇率先問候。
她搖頭，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被對方塞了一個大甜筒到手裡：「喏，這個給你。」
「嘿！那是我喜歡的口味——」王抗議。
「榛子味，我也喜歡。」佩特拉高高興興地接受了至尊法師的好意，咬了一口快要融化的霜淇淋。
斯特蘭奇則斜了好友一眼：「一個還不夠給你解饞？零錢還有嗎？」
王啃掉蛋筒，空閒的左手摸了摸兜裡，語氣變得有些滄桑：「沒了。」
佩特拉望著他們，竟然生出一股同情心，小心翼翼地問：「你們不是法師嗎，乾脆多變幾個……」
「根據甘普基本變形法則，食物和貨幣是不能使用魔法憑空產生的。」斯特蘭奇涼颼颼地說，「我以前不是跟你說過了啊？」
佩特拉抓了抓頭髮：「我又不學魔法，為什麼要記得這些？」
察覺到對方的眼神變得更冷了，她又當機立斷亡羊補牢：「你們是不是準備去吃晚飯？我請你們去吃披薩吧。正好，我剛才還擔心一個人吃不完呢。」
但沒過多久，她又有些後悔。
兩位法師坐在餐桌的一邊，佩特拉坐在另一邊，一邊吃還得一邊盯著對面極具壓力的視線，頭皮發麻。
魔法師好像都是懂讀心術的吧……
這個念頭剛從腦海中冒出來，就聽到斯特蘭奇拿起薯條蘸了點千島醬，狀似無意地開口道：「還沒找到參加返校節舞會的人？你的效率是不是太慢了點。」
她後脊背頓時一陣發涼。
緊跟著，王也不緊不慢地說：「這有什麼，女孩子不用太主動，應該等對方先開口。」
斯特蘭奇覦了他一眼：「你的思想太保守了。」
「是你們太開放了。」王振振有詞，然後語重心長對佩特拉道，「聽我的，男性如果不主動，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他對對方沒意思。」
「剩下百分之十呢？」
「是個內向的膽小鬼。」王斬釘截鐵下了結論。
佩特拉若有所思：「所以，您的意思是，我應該耐心地……等下去？」
「不，我可沒這麼說。」王糾正，「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等不到對方開口，就趁早換個目標吧。廣撒網嘛！」
斯特蘭奇側目：「這就是你撒網這麼多年的結果？」
單身漢老王安詳地咬了一口披薩，回答：「不，我不愛吃魚。」
佩特拉覺得實在無法和他們交流下去了，抹乾淨嘴巴先溜了。
剛從速食店裡出來沒走兩步，就看到拎著一袋甜甜圈一袋漢堡、胳膊下還夾著冰可樂的托尼從對面的店裡瀟灑走出。
現在的大佬們真是平易近人啊。
「……」
雙目對視之際，托尼若無其事地舉高了紙袋朝她示意：「要回家嗎？我送你一程。」
「……」
佩特拉二話不說，主動鑽進了他的座駕。
今天托尼開的是一輛跑車，只有雙人座的那種。她坐進去，拉上安全帶的時候，總覺得有點彆扭。
不過托尼本人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些——也可能是不在意。他叼著半個甜甜圈發動了引擎，隨手一拋，將兩個紙袋都扔給了她。
「嘗一下？」
「哦，我已經吃飽了。」她忙說。
「那就幫我拿著吧。」托尼隨口道。
佩特拉全程正襟危坐，幾次想掏出手機來打發時間，最終還是忍住了，心不在焉地看著車窗，數外面飛過的麻雀。
托尼餘光看在眼裡，察覺到了青少年敏感的心思。
「有什麼煩惱嗎？」他主動問道。
「呃，哦，我在想返校季……就是晚上的舞會。」佩特拉語氣乾巴巴的，坐姿也更加僵硬了，透過窗玻璃的反光，她可以清晰地看見駕駛座上那個男人深邃的眼睛——當然，是專注地看著前面。
因此，她分神了片刻，才接下去說：「我不知道要不要去……」
語氣聽上去就很苦惱。
「出什麼事了嗎？」托尼挑眉，然後擅自理解成，「哦，還沒買新的裙子嗎？這點小事，早說嘛。」
「不是。」她趕緊阻止這不妙的發展，「我的意思是，我還沒有找到舞伴。」
「哦……」托尼應了一聲，意味深長。
不論是哪個時代，就算追溯到上世紀美國隊長的青年時期，一個人——不計性別——孤零零地，或者和同性好友一起孤零零地參加任何社交聚會，都是非常尷尬的。
找不到舞伴？
這根本不能存在托尼的人生詞典中。他定了定神，決定先不要按照自己的高標準來要求別人，再轉念一想——不對啊，他們可愛的佩蒂小妹怎麼會沒有異性緣呢？
他的食指輕輕點著方向盤，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
「你還喜歡史黛絲？」
佩特拉一怔，下意識地否認：「不是啊……啊不對，我不是說我不喜歡他，也不是還惦記……啊啊，我是想說……」
她越說越混亂，捂住了臉。
托尼抽空看了她一眼，兩人的目光正好對視上了。佩特拉隨即飛快地挪開了眼睛，心虛地望向窗外。頭腦總歸是冷靜了許多，她整理了下思路，慢吞吞地開口：「我覺得，可能是因為……我喜歡的人太多了，我不知道到底哪個才算是我『喜歡』的人。」
「嗯，我懂。」托尼理解地說。
「……是嗎？」佩特拉驚訝，頭立刻扭了回來。
「就像我曾經和一個德國的模特約會，」托尼漫不經心道，「之後才發現我更喜歡義大利的模特。」
「……」完全不是一回事吧？！
「意思是說，」托尼語重心長地，「如果你不明白自己的心情，那麼只有在嘗試以後才會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佩特拉對此很懷疑，目光裡充滿了極度的不信任：感情這種東西是可以隨便嘗試的嗎？
「比如你以為你很喜歡那誰誰，結果其實只是普通的欣賞，那就甩了他再找別人唄。」他開始發表極其不負責任的花花公子言論。
佩特拉：「……我覺得這樣不好。」
「嗯是的，我是說我的經驗，你不要這麼做。」托尼一本正經道。
她很惆悵：「你果然還是不懂。」
托尼強詞奪理：「我怎麼可能懂你們這個年紀的女孩？」
佩特拉看過去的時候，他好像在笑，但很快又收斂起來，降下車速，把車停在了路邊。
「到了。」托尼輕飄飄地拋下一句。
佩特拉道謝後，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托尼沒再說什麼，看著她靈活得像只麻雀一樣飛到了外邊，返身關上車門，才提高聲音喊了一句：「晚安，小女孩！」
佩特拉對著窗玻璃揮了揮手，突然心情就好了起來。她哼著歌兒坐電梯回到家裡，梅還沒回來，給她發了個短信說在健身房裡遇到了舊交，一起去唱K了。
相當豐富的夜生活啊，她感慨著，把書包和手裡的東西放下——然後，動作頓住。
她居然把托尼的漢堡也帶下來了！那可是他的晚餐啊啊——他明明就在一旁看著的，怎麼不提醒一聲？
佩特拉拍了下額頭，趕緊翻出手機給對方留言。
沒幾分鐘，就收到了回復。托尼還在開車的路上，短信應該是星期五替他發的：
「給你當夜宵了，年輕人該吃多點。」
五分鐘後，第二條短信又來了。
「明天記得簽收一下快遞。」
「快遞？？？」佩特拉敲了一串問號接感嘆號。
答案很快就來了。
高級定制店的人送貨上門，將打著蝴蝶結的大盒子交到了佩特拉的手裡。來她家寫作業的蜜雪兒和艾瓦一同送上無聲的注目禮。
「又買新裙子了？」蜜雪兒調侃著看她拆包裝，笑眯眯地說，「你不是說你已經有了嗎？」
「我不知道啊……」佩特把手忙腳亂地和繩結做了一分鐘的鬥爭，放棄了，直接蠻力強拆。
禮盒蓋滑落，一張卡片也隨之飄了出來。
——一件禮服只能穿一次。這是新的。
祝過得愉快。
T.S.
佩特拉失語，愣了半天，才後知後覺地捂住了微紅的臉頰。
「你說得對。」
艾瓦問：「我說什麼了？」
「不，我是說MJ。」
蜜雪兒挑眉：「我說什麼了？」
「我喜歡對我好的人。」佩特拉一本正經地答道。
第 109 章
返校節如約而至。佩特拉的禮物是一條大紅色的長裙, 頗有些波西米亞的風格，精緻的腰部裁剪到裙擺褶皺的每一個幅度, 都體現出其昂貴價格的實用性, 就像量身定制的。
——「沒錯, 是『量身定制』。」亞瑟驕傲地說。
「……」
一見面, 旺達就不遺餘力地稱讚了一通。
「很成熟。」她用一種類似詠歎調的口吻說著，「你已經是個大女孩啦。」
「……謝謝。」
但佩特拉沒有想像中那麼高興，跟著朋友們在會場裡晃悠一圈後，有些不習慣過於矚目的存在，悄悄溜到了角落裡，找了點飲料喝。
沒過多久，燈光暗了下來，校樂隊配合著明暗閃爍的光線開始了節奏明快的演奏，她蹲在一邊百無聊賴地看著, 無意識地撥弄自己的指甲。
「這麼不合群？」冷不丁身後響起一個聲音, 把佩特拉嚇了一跳, 回頭一看，居然是穿著法師袍的至尊法師先生，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態背著手站在邊上, 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打扮得這麼漂亮，還有什麼不高興的？」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佩特拉震驚於他的出現, 不答反問，「你不是我們學校的校友吧？」
「當然不是。」斯特蘭奇輕鬆回答，抬起右手打了個響指, 「我是被邀請來表演魔術的。」
「……啊？」佩特拉眨了眨眼睛，幾片玫瑰花瓣落了下來，粘在她的頭髮上。
她歪了歪頭打算把它們弄下，就看到斯特蘭奇擺了擺手，揚長而去，拋下一句：「等會再聊。」
佩特拉眼睜睜看著他走到會場右側的小型舞臺上，被一群學生會的幹部簇擁起來，不多時，表演開始，舞臺下方很快圍滿了學生。
人群嚴嚴實實得，她看不到裡面的景象，但從圍觀的陣陣歡呼與喝彩聲中，可以感受到這位「魔術師」的超高人氣。
「……」至尊法師，牛逼。
出場費應該很豐厚吧。佩特拉等表演結束，人群漸漸散去，看著滿地飄零的彩帶，默默想道。
斯特蘭奇回來了，手裡端著被新晉粉絲塞的氣泡酒，微抿了一口，點評道：「還不錯。」
沒到法定年齡的學生當然是不能喝酒的，這些是學生會為不少被邀請而來的校友、贊助商提供的，佩特拉有點點好奇，眼巴巴地看了一會兒，被斯特蘭奇察覺到目光，手一晃，把酒杯放到身後的桌子上。
「看什麼？你不能喝。」他一本正經道，「想喝我也不會給你的。」
「沒有……我只是覺得有點無聊而已。」佩特拉搖搖頭，然後很應景地、憂傷地歎了口氣，轉頭看向熱鬧的人群。
「你可以去跟同學玩。」斯特蘭奇說。但看到佩特拉無動於衷的反應，他又想起來，這姑娘平時不是這麼個性子。
意思是說——在她是「佩特拉·派克」的時候，絕對不是個左右逢源、受歡迎的交際花。好像只有換上另一個身份，才會變得活潑俏皮，以及無所畏懼的放肆。
想到這裡，斯特蘭奇聳了聳肩，感到有些好笑。
「你是跟誰來的？」他狀似無意問道，想提醒她可以去跳舞。
但佩特拉還是搖頭。
「我『一個人』來的。」她口齒清晰地強調了關鍵字，一邊向他眨了眨右眼，表示自己並不會覺得這樣會很沒面子，不需要別人安慰。
「是麼？」斯特蘭奇挑眉，「想要追你的人不少吧。」
「但如果我不確定我對對方懷有同樣的感情，就不應該給出這麼曖昧的……回應吧？」佩特拉不太確定地說道，眉毛微微蹙起，顯得更加憂慮。
斯特蘭奇沉吟片刻，點頭，很是欣慰地歎道：「你這樣想是對的。謝天謝地，你沒有被某人帶壞。」
「……」
佩特拉無言，對方又得寸進尺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被發飾別起來的那一小撮，象徵性地動作並沒有攪亂她的髮型，然後說：「是個好孩子。」
「……謝謝？」佩特拉頓了頓，突然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和他很不一樣？」
她沒有明確「他」是誰，但斯特蘭奇也似乎很有默契地明白她在說什麼，眼神意味深長：「你要較真的話——沒錯。你們是完全不同類型的人。」
不是說不同類型的人就不能好好相處了，但是，矛盾總是會有的。比如幾次分崩離析的復仇者團隊——看上去那麼強大，有時候卻又奇怪得那麼脆弱——立場，性格，觀念的不一致，在重大事件上產生的分歧，很容易導致這樣的結果。
「你沒必要太在意。」斯特蘭奇過了會兒又說，「我覺得這未必是件壞事。」
她回以一個疑問的單音詞。
「會讓你這個年紀容易衝動、激情行動的人冷靜下來，好好想清楚自己有沒有把仰慕和喜歡搞混。」他慢吞吞地說。
「……都有吧。」佩特拉想了想，很認真地說。
「……」
如此坦誠實在的回答，輪到斯特蘭奇失語了。片刻，他才開口：「我要回去了，你還打算留在這兒傻乎乎地吃空氣麼？」
佩特拉下意識地搖頭，就看到他朝自己伸出了手。
「至少先跳一支舞吧。」至尊法師向她眨了眨眼睛，微笑著說。
*
佩特拉心不在焉地跳完舞後，跟哈裡幾人道了別，就提前離開了會場。精心佈置、歡聲笑語的禮堂被拋在了身後，她謝絕了斯特蘭奇用傳送門送她回家的好意，自己徒步走出校門，慢悠悠地閒逛著。
有段時間沒有參與打擊犯罪的行動，稍微讓她有點手癢。但看看自己的著裝打扮，她很乾脆地放棄「主動積極地尋找可能的犯罪現場」的打算。
時間還不算很晚，紐約的夜空上月光明亮，但在燈火通明的城市大樓的襯托下，也顯得黯淡多了。
佩特拉最近常常感到茫然，左思右想卻也找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學習？她的學習一直很好，只要花點時間去保持這個狀態，她完全不用焦慮未來的升學考。
超能力的罪犯？都已經不是她的對手了。
佩特拉長籲一口氣，終於明白自己在焦慮什麼：身為一個有理想有目標的超級英雄，卻無事可幹，太空虛了。
她甚至有點懷念幾個月前忙到沒時間做功課的時候……至少，她會覺得自己是被需要的，有用的。
但現在，佩特拉的復仇者預備訓練已經結束，也暫時告別了基地生活，搬回到自己的家裡住，偶爾心血來潮跑去夜巡，但更多的時候什麼也沒發現，只看到一個平靜、寧和的紐約城。
是時候談戀愛了。她默默想道。
身後汽車疾馳而過，刹車，慢慢倒回來，停在路邊。車窗降下來，男人探出半個身，朝她打招呼：「嘿，小朋友，是你啊。」
「哈皮？」佩特拉走近兩步，「工作還沒結束嗎？」
「哦，沒有。」這位兼職司機撇撇嘴，解釋說，「老大今晚有個商業的慈善晚會，他讓我早點去接他，這樣他就有理由提前離場了。」
「……噢。」這倒是很符合托尼的風格。
「你呢？你怎麼在這裡？」哈皮問她，「我記得今晚你們學校有活動，是吧？」
「是啊。」說到這裡，佩特拉的臉上也浮現出一絲尷尬，捏了捏裙角，「我對舞會沒什麼興趣，所以先出來了。」
哈皮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仿佛在說，這不應該啊，你們可是年輕人。
因為眼前的女孩是佩特拉，他倒不必說什麼「女孩子一個人走夜路很危險的」的客套話，而是直截了當地問：「上車嗎？我順路。」
佩特拉看了看他的行駛方向，質疑：「這不順路吧？」
哈皮不為所動地看著她。
「……好吧。」
等她上了車，端端正正地找到後座的安全帶系上，就聽到哈皮一邊開車一邊說：「帶上你，待會兒幫我攔住他。」
「啊？」她不明其意，抬頭和後視鏡裡一雙嚴肅的眼睛對上。
「免得他跑去別的地方鬼混。」哈皮煞有介事地說。
到達目的地時，他倆看著托尼和好友羅德斯勾肩搭背地走出來，後者明顯喝了不少酒，腳步有些飄，但表情還是很嚴肅，也努力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兩人嘀嘀咕咕地說著什麼，托尼一抬頭，看到車窗上趴著的佩特拉，急刹車停下，胳膊肘不巧撞了一下好友的腹部。
羅德斯皺了皺眉，繼續嘟囔：「你真的不能再喝酒了。」
「嗯，不喝了。」托尼擺擺手，但語氣不像是敷衍他的樣子。他看向哈皮，後者朝他聳了聳肩。
「去哪？」司機坐得筆直，公事公辦地問。
羅德斯也看了過來。
托尼默默打消了原來去酒吧荒廢時間的念頭，改口道：「回去吧。」
哈皮又乾咳了一聲，隱晦地用眼神示意著什麼。
什麼？托尼無聲詢問。
他只好指了指他的領口。
托尼低頭，謔，口紅印。還是不同色號的。
「看來你玩得很開心啊。」哈皮涼颼颼地說，「還需要我來接你？」
羅德斯側過頭，掩飾了自己的笑意。
「常規操作……」托尼也不自在地乾咳，轉移話題，「哎，我們的小朋友怎麼也在這裡？」
「路上遇到，我送她回家。」哈皮便說。
「順便看到了不得了的東西。」佩特拉小聲補充，那直白的目光盯得人心裡發毛。
第 110 章
回程的一路上氣氛都有些尷尬。佩特拉舉著手機玩起了小遊戲, 假裝自己並不存在，一到家, 就飛快地道別, 一溜煙跑了。
哈皮重新發動車子, 一邊恨鐵不成鋼地對自己老闆說：「你就不能給小孩子一點好的榜樣嗎？」
托尼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抱怨：「又不是我想去參加這種活動的。」
「因為你是托尼·斯塔克！是鋼鐵俠。」哈皮沒好氣地說。
托尼歎了口氣：「沒意思。」
哈皮揣摩不透他這句沒意思指的是什麼，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默默地專心開車了。
佩特拉回到家，才發現丹尼給自己留了一條資訊。今晚他沒跟艾瓦和盧克一起來，自己一個人不知道去幹什麼了。留言裡說，他這兩晚在「參悟」新的招式和心靈境界，問她要不要去和他過幾招。
她捏著手機，想了半天什麼叫「參悟」，半信半疑地回復道：「好, 在哪裡？幾點？」
「我在布魯克林大橋。隨時都可以。」
現在？半夜三更在街頭感悟人生？
丹尼可能是打算熬夜通宵, 正好佩特拉也沒有睡意, 便換上戰衣偷偷翻窗出去了。
金髮少年佇立在橋中央索塔的頂端，神態端正，背著手沉默不語, 衣襟被江面上的風吹得簌簌作響，頗有一副東方古國裡神秘高人的氣勢。
佩特拉三兩下攀上去, 站在了另一側，向遠處眺望，將夜景欣賞一番後, 才問：「在這裡打嗎？你沒有恐高症吧，丹尼？」
午夜過後車流量急劇減少，塔上黑燈瞎火的，底下經過的人也不會特意去關注，是隱藏身份的好地方。不過，這種高處可沒有護欄，四周都是斜拉索，對於配合蛛絲來作戰的她來說很有利。
而丹尼不一樣。他是赤手空拳戰鬥的，雖然身手好，但打鬥中什麼意外都可能發生，一不小心失足——當然，不至於受傷，只是，如果要避免這種可能性發生，必然會對自身行動造成限制。
一個束手束腳的武鬥家，是發揮不出實力的。
丹尼卻雲淡風輕地搖搖頭，還是世外高人一般的姿態：「不要緊。」
「你很自信嘛。這幾天學到什麼了？」佩特拉大為感興趣。正式動手前，他們習慣性地交流了幾句。
「有點想法。」丹尼謙虛地表示，「只是想更多地感受一下……」
佩特拉：「你好唯心主義哦。」
他靦腆地笑笑。
陪著丹尼練了一會兒，不知不覺天已經濛濛亮了。淩晨時的霧有點大，遠處天邊泛著日出前的朦朧白光，照射在空氣中，更顯得霧氣濃厚。
丹尼原地盤腿坐下，似乎在琢磨著什麼。以免打擾到他的思路，佩特拉也沒去和他嘮嗑，自己坐在拉索上往下張望。
鋼筋的拉索微微顫動了一下，立刻引起了她的警覺。剛想站起，震動就突然擴大了，她的制服材料有點打滑，嗖一下就順著斜索滑了下去，與什麼東西擦身而過，她下意識地叫出了聲：「哇——」
這才驚動了丹尼，回神後飛快地跑過來，穩穩當當地踩在拉索上跳下。兩人前後落在橋邊的護欄上，目光掃向四處，只見一個黑影飛快地閃過，出其不意的攻擊失敗後立刻撤退，在遠處的白霧中隱去了身影。
「什麼人？」佩特拉詫異道，「你認識嗎？」
丹尼面色凝重起來：「可能是敵人。」
佩特拉並沒有感覺到太多的威脅性，悄悄松一口氣，提出另一種想法：「可能是來找你的？」
丹尼擰著眉毛想了一會兒，沒回答。
半晌後，他望著身邊疾馳交錯的車流，突然開口：「我可能要走了。」
「……啊？」
太陽漸漸升起，陽光驅散了晨霧，身邊的景象逐漸變得清晰起來。一輛低調的黑色高檔車突破了最後一層霧氣，在他們跟前停下。
佩特拉一怔，舌頭抵著下顎一顫，還未來得及說什麼，緊跟著就看到車上下來兩個高大的男人，黑西裝，墨鏡加冷酷的臉，像是保鏢一類的人士。後車門也開了，一位穿著得體優雅的老人家走下來。
——然後，朝著丹尼鞠了一躬。
「少爺。」
佩特拉：？？？？？
什麼叫大跌眼鏡、石破天驚，最多也不過如此。
佩特拉頓時感覺腦子不夠用了，傻傻地站在一旁，看著丹尼和他們說話，隨後轉向自己，一臉歉意。
「我得先離開了，剛才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會解決的。」
「……離開？去哪裡？」佩特拉終於找回舌頭的控制權，連忙問。
丹尼想了想，答道：「回家。」
*
「你說鐵拳？他的本命是叫蘭德，丹尼爾·蘭德對吧？」佩珀思索了下，眼睛眨了眨，似乎想到了什麼。她轉頭叫住神遊天外的大老闆，「托尼，你對這個名字有印象吧。」
「哪個蘭德？」托尼猛地回神，下意識地問了一句，然後頓了頓，「如果是叫蘭德的話，就是那個了吧。」
他打了個響指，懶洋洋道：「星期五。」
頭頂的燈光閃了閃，立體投影出現在眼前，一個電子檔案跳了出來，開頭寫著幾個大字：「蘭德集團」。
佩特拉接過去，翻了翻，粗略地掃了幾眼，心裡有了數：「謝謝你，星期五。」
「不客氣。」溫柔的女聲和善地回答。
接著，佩特拉就陷入了深深的震驚和惘然的思緒中。
以為是四處流浪、身無分文、無家可歸的好友，居然是紐約某個大集團的繼承人！說出去怕不是會讓人以為這是什麼狗血三流言情小說咧。
「溫德爾·蘭德，應該就是你哪位朋友的父親，他是蘭德工業的創始人。」托尼慢吞吞地說，「不過他和夫人早在六七年前就遇難過世了。理論上，他的子嗣被認定存活的話，可以直接繼承集團的一般股份——換而言之，就是相當有錢。」
托尼做出如此結論。
佩特拉：……
佩特拉繼續震驚。
「哇。」佩珀也很配合地感歎了一聲，「你的朋友很厲害哦。」
「……是的。」她緩緩點頭，摸摸胸口，感覺很有壓力，甚至有點喘不過氣來，「這樣的身份也厲害了吧。」
「他是個好孩子。」佩珀說，「什麼樣的身份都不會影響你們的關係吧？」
佩特拉心說，遲了，我已經把這個事情用短信發給艾瓦了。
不多時，手機裡果然傳來了女孩的尖叫：「哇，這個大騙子！沒感情了，絕交！！」
佩特拉掛了電話，對上兩人無聲的注視，摸了摸鼻子，憂傷地歎了口氣：「我也感覺我受到了欺騙。」
「……」托尼嚴肅地問，「你仇富嗎？」
「當然不！」佩特拉理直氣壯，「沒有人會不愛錢的。」
「……」
「但是，」她話鋒一轉，繼續惆悵，「作為朋友，他連這麼關鍵的資訊都瞞著，讓人心情很複雜啊。」
「可能他也是才知道的呢？」佩珀安慰道。
「不。」托尼翻了翻資料，一邊說，「兩年前蘭德就回國了，找到了父親的律師和當時他們的合夥人，但是他並不想繼承管理集團的職位，所以只拿到了股份，就離開了紐約，以超級英雄的身份繼續活躍在各地，直到被神盾局聯繫到，收攏為隊員。」
佩特拉沉默了三秒，理清思路：「意思是說，比起賺錢，他更想當懲奸除惡的英雄，對吧！」
這不是和她的志向差不多嗎？
佩特拉的情緒頓時高漲起來，看得托尼一陣好笑。
「沒錯。」他用食指敲了敲桌面，提醒道，「不過，現在你應該關心的是，他家裡出什麼事了。」
「不對，」托尼很快又糾正自己的說法，「蘭德家族裡已經沒有他的直系血親了。遠親的事應該影響不到他……所以他說的『家』應該是指昆侖城。」
佩特拉猛然驚醒：「他遇到麻煩了。」
「很有可能。」托尼頷首，「如果是昆侖的人來接他，那他現在多半已經不在紐約了。」
「我現在就出發！」她立刻站起，匆匆地跟兩人道別，飛快地跑了出去。
「需要給你訂機票嗎？」佩珀象徵性地在後頭追了兩步問，沒得到回答，又扭頭詢問托尼，「你不做點什麼？」
托尼無聊地轉著鋼筆，也有些惆悵：「她現在應該用不著我了。」
「啊？」
「去中國的話，有人比我更熟悉。」
*
斯特蘭奇打了個哈欠，很顯然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艾瓦懷疑地問：「您昨晚……不會是去泡學生妹了吧？！」
「胡說八道。」老王猛地板起臉。
艾瓦趕緊向後縮了縮脖子，不好意思地吐舌頭。
「從你們學校離開以後，我陪他去看了午夜的連場電影。」斯特蘭奇翻了個白眼答道，很是沒好氣。
老王面無表情，正直無比。誰也不會想到這位法師先生居然還是個電影迷，真是人不可貌相。
斯特蘭奇說回正題：「昆侖城是個很隱蔽的地方。」
「嗯。」佩特拉一邊點頭，一邊做筆記，等他下文。
「坐落在連綿的雪山山脈中，傳說是只有十五年一次才會在人間出現，還有真龍出沒。」斯特蘭奇的語氣聽起來就像是在講故事，幾個人的表情都變得有些古怪。
「真的假的啊？」盧克撓頭，「感覺有點不靠譜。」
「既然是傳說，肯定是有幾分真有幾分假的，」艾瓦煞有介事地分析，「既然是丹尼的老家，那肯定是存在的。」
「很神秘啊。」佩特拉托腮，「這種地方是不是都是對外人禁止進入的？」
斯特蘭奇抿了抿嘴唇，笑意很淡，點頭道：「猜對了。」
「也就是說，如果你們要去找你們的朋友，不能大張旗鼓地闖進去。」王在一旁補充，「要隱蔽一點，悄悄地潛入。而且，要做好準備，如果被發現——」
他的語氣陰森森的。
「昆侖的人不太喜歡外人。」斯特蘭奇打斷他聳人聽聞的話，徑直說道，「所以，去的人越少越好，看在鐵拳的份上，他們也不會過分為難的。還有一個重點，就是雪山上很冷，你們得確定自己能夠隨時進入戰鬥的準備。」
「我不怕。」盧克拍拍自己鋼筋鐵骨的胸口，豪氣萬丈。
「我感覺還行。」佩特拉估算了下新戰衣的保溫功能，也放下心來。
然後，兩人一起看向艾瓦。
「……」艾瓦摸了摸短袖下麵的胳膊，開始猶豫，「真的很冷嗎？」
她的白虎戰衣還很單薄的，不敢像他們一樣硬拼。
「沒事，我倆去就好了。」盧克拍了拍她的肩膀，充滿信心地說，「我們絕對會把丹尼安然無恙地帶回來的！」
五分鐘後，他和佩特拉被至尊法師傳送到了萬徑人蹤滅的山脈深處，四周被皚皚白雪覆蓋，寒風呼嘯過，如刀割般。
盧克頂著狂風一邊走，一邊艱難地說話：「我恨有錢人。」
佩特拉捂著手臂，用力地點頭。
「好好的有錢人不當，為什麼跑來這種深山老林當超級英雄？」盧克繼續抱怨，「就不能好好向鋼鐵俠學習嗎？」
佩特拉繼續點頭：「就是！」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9 14:50
第 111 章
在暴風雪中瑟瑟發抖的兩個人在誤闖禁地之前, 被昆侖城的人撿了回去。
丹尼給他們端來熱茶，旁邊的武士則點燃了火堆, 讓原本空蕩蕩的大殿溫暖了許多。
盧克喝了一口, 然後——撲。
「媽呀這是什麼！」
「是奶茶。」丹尼淡定回答。
「什麼奶茶是這股味？」
「就是酥油茶。」丹尼解釋說, 「地方特色, 就是這樣的。」
佩特拉忍辱負重地喝了兩口，潤了潤嗓子，然後吐出一口氣：「啊，活過來了。」
盧克也把茶杯放到一邊，抬起頭望著丹尼。
「現在可以說說你的麻煩了吧？」
丹尼握著自己的杯子，沉思著，慢慢地開口。
他的故事不長，沒有他們原本想像得那麼驚心動魄，比如某個死敵千里迢迢從中國到美國去追殺他, 也沒有昔日的同伴為了爭奪力量和權力自相殘殺……
丹尼表情有些憂慮地說, 雪山裡好像出現了一個怪物, 已經有不少登山者和村民遇難了。
「是今天攻擊我們的那個東西嗎？」佩特拉立刻問。
「有可能……」丹尼回答得很慢，還一邊在思考，「但它為什麼會出現在紐約呢？」
「會不會是有人操縱它去攻擊別人？」盧克問, 「那個攻擊你們的黑影說不定也就是幕後黑手呢？」
丹尼點點頭：「這些都還不確定。所以我回來，就是為了徹底調查清楚。」
在繼承了「鐵拳」這個身份後, 等未來的上任首領「退休」，丹尼就會成為昆侖城的新首領。因此，在昆侖這片區域發生的事, 無論大大小小，他都得負起責任來。比如現在，就得找出這個作惡多端的怪物。
他揉了揉額頭：「我聽師父說，還有一種可能，是遠古的神獸。」
「龍？」盧克立刻聯想。
「麒麟？」佩特拉開始在腦內搜索自己為數不多的知識。
「這些都是祥瑞之獸，一般不會傷人的。」丹尼認真地給他們科普，「另外，因為語音翻譯的緣故，東方的龍和我們電影小說中出現的龍並非同一個物種。西方龍大多為火屬性，長翅膀，象徵著邪惡；而東方龍為蛇形，伴水而生，可以憑空飛行，出現在人間則是祥兆。」
兩人都似懂非懂。
——半個小時後，三個人在雪地裡被一條巨龍追殺，簡直要淚奔。東方龍好凶啊，比被他們騎著飛過半個英國的西方龍凶多了！
「說好的不會傷人的呢！」佩特拉大聲痛訴。
「我感覺它是想吃了我們吧？！」盧克邊跑邊往後看了一眼，情緒逐漸崩潰。
丹尼保持著勻速，居然還很平靜，慢慢說：「其實，不瞞你們說，我在得到鐵拳之力之前，就曾經和一條龍打鬥，並戰勝了它……」
盧克恍然大悟：「所以你跟這種族有仇是嗎？它們來報復你了？」
話音未落，猛烈的風聲從身後襲來，佩特拉則瞥見白亮的雪地上一道黑影閃電般撲來，緊接著，三人就被龍尾卷起掃向坡下的斷崖。
索性斷崖並不高，幾十米的下方連著另一座山的陡坡，佩特拉及時用蛛絲黏住峭壁，另一手勾住丹尼的衣領，丹尼則順勢拉住盧克，三個人掛在懸崖邊跟糖葫蘆似的，慢悠悠地順著蛛絲落到雪地上，安然無恙。
巨龍並未追擊，盤旋在山崖上方，爪子撥落了不少雪花，隱隱發出嘶吼聲。隨後，它轉了個身，消失在迷茫的雪霧中。
「我之前說的是，一般情況下。」丹尼拍了拍衣服表面的白霜，歎了口氣道。
「這是什麼特殊情況？」佩特拉挑眉，雙手叉腰，很有問罪的架勢。
「它可能……」丹尼陷入沉思，語出驚人，「到了交配期，所以性情變得殘暴起來。」
佩特拉：「……」
盧克：「……」
我信了你的邪啊。
佩特拉整理了一下情報，總結道：也就是說，本來以為他們是來懲奸除惡，幫朋友維護昆侖秩序的，卻沒想到是來給一條欲求不滿的神獸尋找人生伴侶？！
盧克老神在在地望天：「單身不好嗎？就沒有人聽說過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嗎？」
「……你想多了。」丹尼繼續一本正經，「上古神獸可沒有婚姻這種說法。龍生九子，你知道麼？」
「什麼意思？」佩特拉完全不懂，虛心請教。
盧克似乎聽說過，面對在場的唯一異性露出了尷尬的神情，乾咳一聲：「就是花花公子龍的意思。」
丹尼補充：「而且跨越種族，跨越年齡——」
「跨越性別？」佩特拉下意識地接了一句。
「……這個沒有。」
佩特拉不語，但暗暗懷疑。龍的目標一開始就是丹尼，明明就……
「這只是母的。」丹尼說。
另兩人大驚失色：「這樣嗎？！」
為了求偶千里迢迢跑到紐約「追殺」丹尼，看來真的很饑渴。
丹尼繼續科普大業：「『九』在古文中泛指多數，不過傳說中，分別是龍和九種生物結合的產物，比如狼，獅子，烏龜……」
「沒有生殖隔離的嗎？」佩特拉震驚不已。
「既然是神話，講究什麼科學。」盧克已經迅速入戲，淡定道，「愛情是可以超越種族的。」
佩特拉：「我理解的愛情和你的理解一定不一樣。」
「你怎麼理解？」丹尼有點疑惑，也有點感興趣。
「就是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不然呢？」盧克納悶。
佩特拉看了他一眼：「你那是叫和想要交配的人在一起。」
「有區別嗎？」他繼續追問。
——對啦，在男人眼裡這沒有區別。
佩特拉扭頭，拒絕和他們交流。
*
「沒錯，男人都這樣。」佩珀表示，看上去深有感觸。
此時，她們坐在回紐約的私人航班上，有空調，有點心飲料，還能看電視，愜意無比。佩珀來中國處理一項業務，正好給佩特拉又一次蹭順風車的機會。
她拿起杯子喝了幾口，口腔裡殘留著藏式奶茶那股奇怪的味道，總算被酸酸甜甜的果汁蓋過去了。
另一邊，兩個男孩縮在角落裡，頗感委屈。
「不過，佩蒂，你別忘了，有些人根本不想和交配的對象在一起。」佩珀一臉嚴肅。
「……啊？」
佩特拉慢了半拍地反應過來，噢，就是說露水情緣吧。
佩珀握住她的手，情真意切道：「所以啊，以後找物件一定要擦亮眼睛，懂嗎？」
佩特拉沉默了一會兒，問：「這就是你沒有和斯塔克先生交往的原因嗎？」
「……」
佩珀顯然有些措手不及，連忙掩飾地咳了兩聲，笑了笑：「不是的。我和他……不是那種關係。至於原因，也很複雜……」
看上去她不太想談這件事，佩珀便閉上了嘴。
結束了對性別的聲討，佩珀轉移話題：「所以，你們解決那條龍了嗎？」
「嗯，還是丹尼出的主意。」佩特拉悄悄看了一眼丹尼，期期艾艾地說，「呃，我們到山下組織牧民……進貢了幾頭犛牛。」
她儘量表達得很委婉，從佩珀的反應來看，她覺得對方應該不會猜到這些犛牛的真正作用——估計以為是祭品。
丹尼和盧克也顯然覺得不齒，都紛紛點頭，一臉真誠。
佩珀很意外：「這麼輕鬆啊。」
「沒錯！」三人異口同聲。
這邊瞞過去了，但瞞不過無所不知的至尊法師。
滴滴兩聲，手機響了。
佩特拉點開螢幕：「聽說你們給一條龍安排了跨種族之戀？」
為什麼你連這種事情都會知道啊！能不能把精力和法力用在保護地球的正事上……至少別那麼八卦？
「因為我是至·尊法師。」斯特蘭奇仿佛再次聽到了她的心聲，冷笑。
「是……」佩特拉只好老實回答，「丹尼還說如果過幾年她生小龍了會帶我們回去看。」
斯特蘭奇：「……你們真厲害。」
「謝謝誇獎。」
斯特蘭奇：「……」
「說到托尼。」佩珀話鋒一轉，居然又把話題繞回來了，一臉奇妙的表情讓人看不透，「佩蒂，你也覺得他這樣亂搞不太好吧？」
「……」
在未成年人面前提「亂搞」不太好吧？是她想像的那個意思嗎？
看著佩珀的神情，她不得不承認……好像是的。
「前陣子他忙著拯救他的地球，和他的戰甲談戀愛，其實未嘗不是件好事。」佩珀有條不紊地說著——但在佩特拉看來，很像是在胡說八道。「現在我讓他幫忙管理一下公司，又好像舊態複萌了。」
「沒有吧……」
「所以，」佩珀提高了音量，用力地握緊了她的手，認真道，「我就把他交給你了！」
「啊？」
*
佩特拉正在魂遊天外。
她還有點回不過神來，事情是怎麼發展到這一步的。
此時，她跟著偉大的鋼鐵俠參加了一場贊助性質的商業晚會。這似乎就是佩珀說的「託付」，讓她像一個助理一樣跟在托尼身邊，確保他不會耍性子提前開溜，或者一個心血來潮搞出什麼驚動斯塔克工業股票跌幅的亂子。
托尼對此沒有什麼意見，直到開始後，她才明白他帶自己過來的真實意圖。
——好多高校的大人物。
佩特拉再次感受到托尼對自己的強烈暗示：看到這些人沒有，以後想去哪個大學？隨便選。現在嘛，正好可以瞭解一下。
托尼舉著舉杯，和各行各業的人談笑風生，佩特拉卻想開溜了。
剛蠢蠢欲動地往出口跨了一步，就被叫住，她只好硬著頭皮轉身，微笑——很艱難，也很僵硬。不知道那位帝國州立大學的理學院院長有沒有看出來，對方的笑容依然完美無缺。
托尼是肯定看出來了，但他當做沒看到，跟拉皮條似的把佩特拉招呼過去之後，自己功成身退，而那位院長先生則頗感興趣地打量著佩特拉。
「哦，我看到你上次參加科技創新比賽的作品，非常棒。」他不遺餘力地誇獎，「對活性因數的處理使無機材料能夠吸收廢料的裝置，這個點子是怎麼想出來的？真是天才！——你對化學有進一步研究的興趣嗎？」
佩特拉說：「呃，事實上，我可能更想考慮生物專業。」
「我們學校的生物學也很有優勢。」院長先生說，沖她眨眨眼睛，「不過那會很遺憾，你會成為別人的學生了。」
之後他有仔細詢問了那項發明的相關細節，看上去很滿意，跟她握了握手：「很高興認識你，派克小姐。看來，斯塔克一定教了你很多東西。」
佩特拉不太擅長應對這些，只是靦腆地笑笑，等他走了以後，才松了口氣，如釋重負地抹掉頭上的汗。
一扭頭，她看到托尼就站在自己斜後方不遠處的餐桌邊，向她舉起香檳的酒杯，微笑著示意。
「這不是做得不錯嘛。」他輕快道。
「但是有點奇怪……」佩特拉小聲說。這種地方怎麼看也不像是她這樣的高中生能夠進來的——雖然說不是沒有同齡的人。比如那邊有一個金頭髮的小孩，她一眼就認出是跳級上高中的天才神童。簡而言之，她覺得自己離這種水準還有一些距離。
托尼注意到她的目光停留的地方，晃了晃酒杯：「想喝這個？」
她先是搖頭，遲疑了一下，又點了點頭。
「但是違法的。」佩特拉提醒。
托尼卻若無其事地把杯子放在桌邊，推過去，示意她接過。
佩特拉小心翼翼地舉到嘴邊抿了一口，兩秒後，眉毛開始充滿感情地抖動。
「如何？」男人看得好笑，挑眉。
「很難喝。」她咽下去，發表感想。
「嗯，以後你就會不會想喝了。」托尼語重心長道。
第 112 章
一頓吃吃喝喝, 佩特拉玩得還算盡興，也逐漸放下了一開始的不自在。
在嘗試酒精飲料失敗後, 她很果斷地拋棄了這些高昂的飲品, 轉投汽水和果汁的懷抱。自助餐也很適合她這樣胃口大的人, 一邊吃, 偶爾會有對她感興趣的人上來搭話，。
結束後，哈皮照例開車把她送回家，到達公寓樓下的時候，時間還不算很晚。
佩特拉剛下車，就看到梅站在公寓門口，那副模樣不像是偶然下樓倒垃圾遇到的，更像是一直在等她回來。
出門前，佩特拉就告知了自己大致的回家時間, 就是不知道梅在這裡等多久了——出了什麼事這麼著急嗎？她想著, 忙跑上前去, 梅卻似乎急著把她打發走，簡短地問候幾句，用眼神示意她先上樓, 然後轉向車裡的男人。
「我想跟你談談，斯塔克先生。」她平靜地說。
梅的口吻談不上很嚴肅, 但因憂慮而微微皺起的眉毛和臉上的為難讓佩特拉有些在意。儘管她儘量表現出沒什麼要緊事的態度，但托尼應該也察覺到了什麼，神情微凝, 打開車門走了下來，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讓哈皮先到外邊等。
哈皮謹慎地打量兩人一番，二話沒說把車開出去了。佩特拉則有些好奇梅想聊什麼——應該適合自己有關吧？——但到底沒好意思躲在角落裡偷聽長輩的對話，一步一回頭地進了電梯。
她一到家便趴到了窗臺上，朝樓下張望。
談話可能已經到了尾聲。托尼始終很鎮定、很放鬆的樣子，雙手隨意地插在西裝褲的口袋裡，一聲不吭地洗耳恭聽。
夜裡的穿堂風擾亂了梅散下的長髮，她隨手撥到耳後，但身體轉了一半過去，讓佩特拉無法看清她的表情，就算視力再好也不行。她沒有氣餒，將目光轉向另一個目標。
梅說完了，身體晃動了一下，有些後退的傾向。而托尼則簡短地說了句什麼，神色淡淡的，若有所思地轉身離開了。
不多時，大門開了又關。梅若無其事地回到客廳，準備繼續看電視，佩特拉沒忍住：「是因為我回家太晚了嗎？」
「哦，當然不是。」梅的表情又有點凝固了，勉強笑了笑，「我知道你身邊有很多厲害的人，本來我也不擔心這些……事實上，我在新聞上看到了。」
「看到什麼？」
梅欲言又止，眉毛很糾結地抖了抖，小心翼翼地斟酌著用詞：「佩蒂，你已經是個大姑娘了。有些事情，對你影響不好……」
於是，不用她再多解釋，佩特拉已經了然。
儘管早就有過心理準備，不是沒有料到這樣的發展，但不得不說，來自梅明顯的擔憂和預警讓她頓時有些喪氣。
梅出於監護人的關心和愛護，可能只是擔心外界的流言蜚語，畢竟階級不同，對於某些人來說八面玲瓏、如魚得水的事情，放在普通人身上，只要稍微有一點點負面的名聲，都能把人壓垮——她甚至可能不會猜到佩特拉是否產生了什麼小心思。
佩特拉能夠理解，對此，向來能言善辯的她也只能訥訥地點頭：「好像……是吧。」
「等你工作以後，我或許不反對你和那樣的人接觸，畢竟，那時候你已經是獨立的成年人了。」梅依然說得猶猶豫豫，很婉轉，「但現在，你這樣的孩子……」
「你幾秒前才說我已經長大了呢。」佩特拉撇嘴。
「是啊，沒錯。」梅點頭，不禁微微笑了起來，隨後又道，「但這不矛盾。你的年齡早就超過了『兒童』的定義，卻實際上，又還未成年，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有些事情的界限會變得很模糊，很曖昧。
梅輕歎一聲，把手放在了佩特拉的肩膀上，輕輕地摟著拍了拍。
「放心，我不干涉你交友。」她說著，嚴肅了一些，「但你一定要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也不是每時每刻都目標明確的。」佩特拉不由小聲說。
「是啊，這時候就需要大人來做出更明智的判斷了。」梅輕聲答道。
*
那晚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佩特拉都沒再收到過復仇者，或是斯塔克工業方面傳來的消息。聽說他們很忙，旺達斷斷續續地請假了幾天、十幾天之後，終於在萬聖節前辦了休學手續，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出現在佩特拉的身邊了。
她最初幾天有些鬱悶，但想了想本來也該如此。不僅是避嫌，也為了……
她和她的小隊成員，不都是希望成為一個獨立的超級英雄嗎？不能總是指望自己能得到幫助，總得要學會想辦法靠著自己渡過難關。
想到這裡，佩特拉釋然了很多，下課後就帶著丹尼幾人整個城市到處閒逛，有事就上，沒事就自己訓練。
紐約的犯罪率下降後，阻止攔路搶劫和偷竊案的工作少了很多，更多時候是一些零零碎碎、非常平民化的「好人好事」，比如解救爬到樹梢下不來的貓，再比如把車輪陷入下水道口的汽車推出來。
要換在之前，他們還會覺得很沒意思，大材小用，但如今，已經經歷過「砍寶石拯救世界」的幾人都已經非常佛系，只希望世界更和平一點，不要再冒出一個像滅霸一樣神經的恐怖主義者了。
然後……
不知不覺中，佩特拉發現他們突然變得很有名氣了。
具體表現在，以往正規的新聞媒體並不屑於報導他們這樣的小人物，現在，號角日報的老闆每天都在新聞裡義憤填膺地指責「蜘蛛女孩和她的同夥」這種蒙面行為對紐約產生了多麼大的負面影響。
什麼義警，根本就是城市的禍害！害蟲！——他激動尖銳的聲音在不少社交媒體中傳播著，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和他態度一致。
「……」艾瓦看完報紙，深吸一口氣，忍住了。
佩特拉先翻了所有照片，確認他們的真容都沒有被暴露後，松了口氣，抱怨道：「蒙面義警又怎麼了？他是不是對蝙蝠俠有什麼意見！」
丹尼很平靜地掃了一眼自己被抓拍的照片，還有心情去辨認自己半張臉露出的是什麼表情，然後才說：「我記得你曾經提過對攝影很感興趣，還想去給報社投稿實習來著？」
「在這種人手下當員工，遲早會被氣死。」盧克一邊啃漢堡一邊含糊道。
「我也早就放棄這個理想了。」佩特拉宣佈道。
「為什麼？」艾瓦很詫異，她從不覺得她是個輕言放棄的人，就算是金錢壓力也……「你不夠錢買相機？」
「不是。」佩特拉沉重地搖頭，「因為我們這麼高危的職業，攝像頭太容易壞了，就算有錢買……我也會很心疼的！」
到底是平民階級，價值觀根深蒂固，就算天降高額彩票估計也無法讓他們動搖。
幾個平民——以及一個隱形的叛徒富二代——吃完了漢堡，慢吞吞地走出速食店，和一群嘻嘻哈哈的大學生擦肩而過。
不知是誰提起了這個話題，他們開始口頭辯論超級英雄的利與弊，各執己見，連排隊都忘了。幾個深藏不露的高中生互相看看，鎮定地微笑，飄然離去。
那天傍晚，他們又遇到了——不知該說幸運還是不幸——一場火災。消防人員遲遲沒有趕來，只有幾個公寓管理員焦頭爛額地幫忙疏散居民。
佩特拉在隔著一個街區的大廈天臺看到了這一幕，飛快地召集隊友趕往現場。她離得最遠，等她抵達火災大樓時，三人已經不見蹤影，她也顧不上耽擱，閃身躍入火海。
一趟下來，艾瓦救下了一個三歲的小男孩，丹尼和盧克合力把一家四口從浴室裡解救出來，而佩特拉……她抱著一隻柯基，站在路邊茫然不已。
天色很暗了，消防車和警車包圍了大樓，火勢也在逐漸得到控制，現場的秩序也在恢復，可遲遲沒有人來領走他的寵物。
「先交給管理員保管吧。」艾瓦急著回去追電視劇。
正巧這時，記者們包圍上來，幾個小英雄立刻被話筒和攝像頭對準了。
同時響起的聲音雜七雜八的，佩特拉頭昏腦漲一個也沒聽懂，好不容易才捕捉到了一句。
「請問，完成如此壯舉之後，你有什麼想對大家說的嗎？」
這位元記者前面還絮絮叨叨說了很多，提到了報社的那位老闆，和網上的一些爭議，本來是想指望超級英雄給出有力的回擊，可惜佩特拉卻只是咳了幾下，似乎是為了把嗆到的煙咳出來，然後抬起頭，面罩上的大眼睛真誠地對著鏡頭：「我希望能儘快找到她的主人。」
說著，柯基也配合地汪汪了兩聲，吐舌頭哈氣。
「因為太可愛了，我可能會忍不住把她偷回去。」佩特拉一本正經地說。
……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
在直播鏡頭中。
萬眾矚目的蜘蛛女孩突然消失了——掉進了地上一個圓圈裡，就像是走路走著突然掉進了沒了井蓋的下水道一樣。只剩下她懷裡的柯基，失去支撐落在地上，茫然地轉了個圈，抬起頭，睜著大眼睛賣萌。
記者們大驚失色，湧上去一看，地上什麼都沒有，是完好無缺的水泥地。
與此同時，遠在另一個街區，至尊法師正在嚴厲批評教育未成年人：「胡說八道什麼，你明知道自己正在風口浪尖，還主動給人找把柄？」
佩特拉不理解，撓了撓臉頰：「我只是開玩笑啊？沒說真的要偷。這樣都有人斷章取義嗎？」
「不是。」斯特蘭奇板起臉，煞有介事地說，「因為明天，你的後援隊可能就會收到成百上千、不同種類的寵物犬。」
「……」
「怕不怕？」他挑眉。
佩特拉：「……」
她還真有點怕，但反應很快，立刻拿出手機，給她的同學，同時也是全球蜘蛛後援隊隊長的某位元人士撥通了電話，鄭重地警告他不要多此一舉。
那邊傳來弗萊士興奮的聲音，像是根本沒把她的話聽進去：「原來你是犬派嗎？喜歡大型犬還是小型犬？白毛的還是黑毛的？——狼狗怎麼樣？」
「不行！」佩特拉突然靈機一動，搬出監護人來當擋箭牌，「梅嬸不會答應我養的。狗毛清潔太不方便了。」
「哦……」弗萊士非常失落。另一個聲音蠢蠢欲動：「但是我可以幫忙打掃——」
佩特拉一怔。
「啊！」弗萊士驚慌失措地說著，一邊努力把什麼東西按下去，「不好意思，它太激動了，我馬上安撫一下……」
佩特拉：「……你忙吧。」
第 113 章
「怎麼了？」斯特蘭奇看著佩特拉麵無表情地放下手機, 問道。
「毒液想幫我打掃衛生並且保證不掉毛。」佩特拉回答。
「……」
沒問題，毒液確實不掉毛。
斯特蘭奇說：「先把養狗的事情放一邊, 我有件事要拜託你。」
「咦？」
「不然你以為我找你來幹什麼？」他開始故作神秘地微笑。
「不知道。」
「當然, 你不在意流言蜚語, 能夠繼續堅持這一點很好, 值得嘉獎。」斯特蘭奇不緊不慢道，「所以，我經過鄭重思考，決定交給你一項任務。」
至尊法師說，萬聖夜到了，那天他要和同事（包括卡瑪泰姬的那幫法師）一起去歐洲參加死靈的晚會，所以拜託佩特拉幫他在聖所值一夜班。
至聖所裡保存著很多珍貴的法器，總會吸引來幾個不安分的人物，平時有斯特蘭奇坐鎮, 自然相安無事。佩特拉皺眉想了想：「真有人這麼不怕死？」
「他們可能會得到我離開的消息。」斯特蘭奇答道, 「我設置了防禦陣, 一般的小偷也進不來。不過以防萬一，比如，你知道的, 萬聖這種節日，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冒出一些強大、躁動的鬼怪幽靈。」
「幽靈？怪物？？」佩特拉臉色一變。
斯特蘭奇的目光突然變得銳利無比：「你不會是怕鬼吧？」
「沒有……呃, 稍微有一點。」她極不情願地承認。「而且，以我的運氣，這種節日多半要出事。」
「不要烏鴉嘴。」斯特蘭奇嚴肅地警告, 「也不要亂動屋子裡的東西。如果我回來，發現——」
他意味深長地留白，順便給了她一個自己領悟的眼神。
「不要，我怕。」佩特拉退後。
「你可以找你的朋友一起陪你，」斯特蘭奇無所謂道，「打遊戲也好，看電視也好，都隨你們。」
於是，佩特拉去問她的隊友們。
但他們好像不太樂意。
艾瓦一聽，挑眉：「可是我想出去玩，我都已經買好cosplay的衣服了！」
「是啊，聽說公園還有免費派送巧克力的活動呢。」盧克滿懷憧憬道。
「……」佩特拉問，「你們是八歲兒童嗎？」
「萬聖夜啊，法師說得沒錯，是比較特殊。」丹尼沉吟著，「類似逢魔時刻吧。」
幾人側目。
逢什麼魔什麼時刻？不懂不懂。
最後只有丹尼願意陪她來給人看家，另外兩個童心未泯，還是堅持跑出去玩了。
兩人在客廳的沙發面對面坐著發呆，旁邊是幽幽燃燒的壁爐。佩特拉盯著那團綠火看了半天，想找丹尼聊天，再一看，他在坐墊上盤腿冥想……
有人陪跟沒人陪似的。她歎了口氣，無聊地朝窗外張望。
披著床單布打扮成小幽靈一個挨一個從路邊走過，手裡拿著閃亮的發光棒。後頭跟著一個年紀稍長的中學女生，穿得像個精靈女王，時不時指引幾句，讓他們不要偏離路線。
很明顯，室外活動要有意思得多了。
——接著，驚喜就來了。
壁爐的火突然升高，然後劇烈地搖晃起來，驚醒了丹尼。兩人回頭，穿黑袍的女巫正一邊拍打著爐灰，一邊從壁爐裡跨出來。
「嗨，晚上好啊。」哈莉打招呼，然後站住，左右張望，「奇異博士不在嗎？」
「哦，他去參加什麼……死靈？死靈舉辦的晚會了。」佩特拉回憶道，又問，「你怎麼進來的？我記得斯蒂芬說給這屋子佈置了防禦咒，任何人都不能進出……」
哈莉也不太清楚：「可能我說過這兩天會來找他？既然他不在，那就算了，也不是很急。你們在做什麼？」
「看門。」佩特拉苦悶地答道，在沙發上挪騰著身體換了個坐姿，順便給哈莉讓出一個空位。
「找博士有什麼事嗎？」丹尼問。
「沒出事，你們放心吧。」哈莉笑了笑，「明天是西裡斯的生日，我想準備一點禮物，所以來請教他的。不介意我在這裡等一會兒吧？」
佩特拉表示樂見其成。
「我們來打牌吧。」她提議，「反正沒事幹，斯蒂芬也說我們可以隨便玩玩，只要不出門。」
丹尼搖搖頭：「我沒帶紙牌。」
佩特拉翻了翻書包，也沒有找到。
哈莉則陷入沉思：「變形咒可以嗎？但我對這個不太熟……」
「沒關係，我去書房裡找。」
至尊法師雖然是個法師，但他偶爾會去給普通人表演「魔術」，總是要用到撲克牌的。佩特拉說完就站了起來，丹尼遲疑了一下：「但博士說不要亂動——」
他想了想，有點不放心，哈莉也不願意一個人留下，跟了上去。
不知是不是錯覺，今晚的走廊比以往陰暗多了。兩邊的牆上跳動著幾簇淡黃色的火焰，將他們的影子拖得老長，一直到走廊的盡頭。
果然很有萬聖夜的恐怖氛圍。
佩特拉起先走在前面，逐漸放慢了腳步，和他們並排走在一起，小聲問：「我怎麼感覺我們已經走了很久，怎麼還沒到？」
丹尼沒有她對這裡這麼熟，但之前也來過一次，記性好，此時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其實，就算沒來過，也知道一般的屋子容不下如此長度的走廊，除非……
「鬼打牆？」
「什麼？」哈莉問。
「你聽不懂的時候就別理他。」佩特拉淡定道。
「從外面看，這裡挺小的。」哈莉邊走便抬頭打量天花板，「用了空間咒語吧？空間折疊？」
巫師的常規操作，不足為奇。
佩特拉大概可以猜到一些，認真說：「我發誓，絕對沒有折疊這麼多。」
不知不覺，周圍變得寂靜無比，原本在客廳還能聽到屋外的一些動靜，到了這裡已經徹底被隔絕了。
三個人不約而同往中間靠了靠，再看向走廊的另一頭。陰暗，漆黑，連輪廓似乎都變得扭曲、模糊起來，仿佛被捲入了未知的空間維度。
佩特拉默默地咽了咽口水，聲音微微發顫地：「我們還要走下去嗎？」
哈莉拿出魔杖擋在前面，故作鎮定：「噓，聽一下，是不是有什麼聲音？」
隨後三人屏息凝視，緊緊地盯著對面那團陰影。
不是錯覺，黑暗中有什麼東西晃動了一下。
它的形狀漸漸地變得清晰，從融合的背景中脫離出來，放大，不斷接近——
哐！
隨著黑影的跳出，三人一起放聲尖叫，冬青木魔杖尖的藍光跟著走廊裡的火團一起隨著音波瘋狂飄搖閃爍。
那個巨大的鹿角頭跳進了他們的視野內，伴隨著一聲輕快、高昂的吟誦：
「SURPRISE——」
洛基·勞菲森，在地球萬聖夜的這天，跑出來嚇唬小孩子了。
尖叫了三秒，佩特拉終於把心中的驚嚇給徹底消耗，喘了口氣，迅速指向對面：「打他！！」
得到了兩個同伴積極的應召。
哈莉擼起袖子就上，魔杖無聲地畫了個圈，一群紅色的飛鳥尖利地嘯鳴著，朝目標俯衝而下。
就連平日裡很淡定、現在看上去也很淡定的丹尼也毫不猶豫地跟著佩特拉，抓起走廊裡一切能夠看得到摸得著的東西，不要命地一股腦兒扔過去。仔細看看，就能夠分辨出他緊繃的臉上微微的細汗。
「喂喂！」阿斯加德王子誇張地大呼小叫著，左躲右閃著到處亂蹦，滿臉惡作劇成功的笑容，嘴裡卻抗議著，「這不是你們中庭人最喜歡的節日嗎？我可是很努力地入鄉隨俗——」
一團蛛絲直接彈到了臉上，堵住了他的嘴。
十分鐘後，四個人回到了至聖所的客廳，窩在壁爐邊的沙發上打梭-哈。
佩特拉邊看牌邊問：「你怎麼來的？」
如果是洛基，能夠突破斯特蘭奇的法咒進入至聖所就說得過去了。更何況，他說不定直接利用了空間寶石的力量。
果然，洛基淡定答道：「我那位兄弟太無聊了，實在很難想像自己要在他管理的□□活下去……我決定擺脫他。」
「追求自由？」丹尼跟了一句。
「你確定來地球沒問題？」佩特拉挑眉，提醒他不要忘了自己在地球上十惡不赦的身份。
洛基從容地下注，侃侃而談：「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哈莉看熱鬧不嫌事大，吩咐道：「佩蒂，你去舉報他。」
「好。」佩特拉說著就拿出手機，啪啪按鍵盤打字。
洛基攔住她，從口袋裡一翻，變出來一個藍色的小方框，放在桌上。
兩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一會兒。
「什麼意思？賄賂我嗎？」佩特拉打量空間寶石，「我要這個有什麼用？」
「隨便你處置。」洛基渾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我就來玩幾天，你當做沒看到就好。」
佩特拉憂心忡忡：「如果被人發現，我會被神盾局通緝嗎？」
洛基沒有待很久，他看了看窗外，很滿意。今天是萬聖夜，大人小孩都在外面走動，穿成什麼樣的都有，他不用費心去把自己打扮成精英人士，這一身大搖大擺地走出去絕不會引人注目。
趁著至尊法師還沒有回來，他陪他們打了兩局牌，就直接溜了。
「她到底是來幹什麼的？」佩特拉納悶。
「感覺就是專程來嚇你一跳的。」哈莉琢磨著說。
她瞪大眼睛，難以置信。
「因為你比較好嚇唬。」丹尼也附議道。
「……」
「男人的惡趣味啊。」哈莉搖頭歎氣，老成地說著。
佩特拉不想承認，但經歷了這一番插曲，屋裡的氣氛輕鬆多了。十點過後，她給梅嬸打電話報了平安，又從儲物間裡翻出幾個睡袋，打算在客廳裡打地鋪。
至聖所裡不是沒有睡覺的房間，但既然答應了要給斯特蘭奇「看家」，還是守在這裡比較安全。
哈莉有過一年的逃難經驗，對此沒有任何意見。把火燒旺了些，等他們都鑽進了睡袋，靠在沙發背上，她感歎：「有一次，我們從魔法部裡逃出來，就只能在森林裡露營……」
「這也是豐富生活經歷的一種方式。」丹尼寬慰道。
「是吧。」哈莉此時的語氣還算輕快，回憶著說，「赫敏紮了帳篷，我們晚上輪流守夜，到我的時候，就突然聽見遠處的樹林裡傳來奇怪的聲音——」
兩人都聽得很專注，直到門外一聲「哢噠」，哈莉的敘述戛然而止，他們也猛然驚醒。
「什麼聲音？」佩特拉抓緊了睡袋邊緣。
「你沒聽錯。」丹尼仔細分辨了一下說，「是走廊外傳來的。」
「洛基又回來了嗎？」她小聲嘟囔，不情願地爬出來，準備去開門看看。
但敏銳的蜘蛛感應讓她在握住門把手的前一刻停了下來，一個激靈。
與此同時，丹尼也突然出聲：「別動！」
三人一動不動，互相望著，突然，壁爐裡的火倏然熄滅。
第 114 章
比反應力, 佩特拉不會輸給任何人。警報響起的下一秒，她立刻原地起跳, 空中翻身完美落地, 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此時沒人有心情笑話, 三個人如臨大敵地瞪著那扇大門, 聽到沉悶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挨在一起瑟瑟發抖。
至尊法師什麼時候回來？
他還回不回來了？
「我認真地跟你們說，不是開玩笑的。」哈莉嚴肅道，「我在霍格華茲的時候，每年萬聖節都會出事。」
佩特拉抬頭，滿懷希望地：「也就是說，不只是因為我的『運氣』？」
「是吧。」哈莉沉重地點了點頭。
她思索了一會兒：「難道不應該負負得正嗎？」
丹尼不得不提醒她們：「我們現在……應該去探查情況嗎？」
「你去。」
「你去。」兩人異口同聲。
這時，腳步聲停下了。聽上去，應該就停在門外。半晌, 又是嘎吱嘎吱的詭異聲音, 就像是什麼東西緩慢地抬起了它生銹的手, 握住門把手，然後——推開！
是一副盔甲。
面具下露出的眼睛部分原本應該是空的，但此時, 黑暗中卻有一對瑩藍色的光，沉默地注視著他們。
它沒有主動發起攻擊, 儘管如此，他們還是沒有輕舉妄動。
「騎士先生活了？」佩特拉驚呼。
「是月亮。」丹尼很快反應過來，指了指屋頂天窗上的夜空。透過至聖所的標誌, 月光被切割成幾個部分，投射在木地板上。他判斷道，「應該是萬聖夜的月亮帶有特殊的魔力，讓這些沒有生命的魔法物體有了一定的意識。」
「傳說不是只有滿月的月光才有魔力嗎？」哈莉問。
「那是對狼人的，不一樣。」丹尼穩重地答道，緊跟著補了一句，「畢竟，這也只是我的猜測。」
「沒有攻擊性就好。」哈莉慢慢放鬆下來，坐在沙發上。
佩特拉繞著盔甲走了一圈，上下打量：「至少有幾百年歷史了，難怪鏽得這麼厲害。」
丹尼試著伸出手，擦了擦盔甲手腕上的灰，被擦去的部分金屬光澤還是很暗。他想了想，有點不放心：「我們把它搬回去吧，讓它站在這裡，萬一磕碰到什麼地方——」
正說著，盔甲就抬起手，避開了兩人的動作，徑直朝壁爐的方向走去。
「誒，等等！」佩特拉幾步追上，試圖勸說它，「您走慢一點，沒聽到身體都發出吱吱聲了嗎？散架了就麻煩啦！」
話音剛落，盔甲的動作放慢了一些，頭歪了歪，似乎聽到了她的話。佩特拉正要松一口氣，就看到它停下轉身的動作牽扯到了手臂，然後僵硬的手指一松，一直緊緊握在手中的劍就掉了下去……
哐當一聲，沉重的劍套砸在地板上，塵土飛揚。
「你看，這不是問題來了。」佩特拉歎氣，彎腰準備幫它撿起來——看這盔甲僵硬的身體就知道它不適合完成這麼高難度的動作。
突然，哈莉短促地叫了一聲：「小心！」
佩特拉條件反射就地往旁邊一滾，丹尼也飛快地閃身跳開。三人分散到三個角落，目光齊聚房間中央。
盔甲的全身不知何時浮起了一層金光，面具下的「眼睛」也閃閃發亮，接著，朝外面蓄力，衝擊——
壁爐被光束撞得發出不堪負重的轟鳴聲，光芒落在地上，逐漸變成一個長裙的黑髮女人。她姿態優雅，神情慵懶，撩了一把頭髮，眯起鳳眼，打量著他們。
他們面面相覷。
「這是阿拉丁的神燈嗎？擦一擦灰就出現一個神來實現你的願望？」佩特拉不確定地問。
「我覺得她不是神。」哈莉冷靜地說。
「就算是神，也不一定都是好人。」丹尼提醒他們，「別忘了洛基？」
「我叫泰洛絲，被困在這裡已經一千多年了。」女人開口，聲音也和長相一般美，充滿了吸引力，即便是對同性，也很容易博得好感。她看上去有些感傷，「非常感謝你們救了我，我終於重見天日——神啊，你果然是眷顧我的！」
泰洛絲張開雙臂，滿懷感情地對著屋頂的月亮喜悅道。
丹尼不動聲色地從盔甲後面繞過去，給了佩特拉一個眼神。
「泰洛絲？」哈莉托腮思考，「歷史上有這樣的名人嗎？」
「不知道，我歷史學得少，不要騙我。」
泰洛絲微微一笑，說：「不要緊。反正——」
「你們也活不了了。」她話鋒一轉，語氣變得陰冷，依然慢條斯理地。她的手抬起，在空中虛握，一把華麗的法杖出現在手中，頂端的紅寶石閃著絢麗的光芒。
泰洛絲繼續笑：「親愛的孩子們，請你們成為我的新祭品吧！」
佩特拉目瞪口呆，被丹尼拉了一把，掉頭就跑。身後的沙發早就被法術的攻擊打中，斷成了兩半。他們在門口和哈莉匯合，朝著走廊一路狂奔。
「是女巫吧！絕對是！」佩特拉一邊跑一邊喊，「哈莉，你的同行啊，想辦法說服她不要搞事，好好做人可以嗎？」
「怎麼，你覺得我是靠口頭說服打敗伏地魔的嗎？」哈莉頭也不回。
這次，被施了魔法變得漫長無比的走廊通道反倒成了好事。
不知道哪個世紀來的邪惡女巫拿著法杖追在後面，卻因為長裙和並不善於奔跑的體質耽擱了工夫。佩特拉和丹尼的體能不用說，哈莉也是魁地奇的一把手，幾年的訓練下來，不管是速度還是爆發力都遠勝於常人。
他們一口氣沖進了盡頭的黑暗中，佩特拉胡亂地打開一扇門，趕緊躲了進去，等丹尼最後一個進來後，便趕緊反手鎖上門。
「果然，長得越好看的人就越危險啊。」哈莉歎道，「男巫如此，女巫也一樣。」
「你似乎很有感觸。」丹尼好奇。
「當然……」
佩特拉緊急思索對策，突然靈光一現：「那把寶劍！泰洛絲說自己被困在盔甲裡……說不定就是封印它的關鍵。」
「我去引開她，你們翻窗走另一條路回去，可以嗎？」哈莉握緊了魔杖，向兩人詢問。
「沒問題。」佩特拉答道。
「不要勉強，」丹尼也說，「我們會抓緊時間的。」
身後的門被撞開，三個人分頭行動。哈莉迎面而上，一道盔甲咒直接橫跨房間的兩頭，牢牢地擋住了來路。
泰洛絲皺眉，揚起法杖，吟誦咒語。佩特拉和丹尼躲入角落後，趁機從她視線死角裡溜；了出去。
身後的房間裡不斷傳來法術發射和撞擊的聲音，驚心動魄，他們沒敢耽擱，繞過裝滿盔甲和各種冷兵器的房間，回到了客廳。
盔甲依然靜靜地站在那兒，只是胳膊斷了一隻，大約是被法術切割掉的。佩特拉拾起那柄寶劍，皺眉打量了半天，不知怎麼安置它。
「這裡，」丹尼在沙發後面找到了斷掉的胳膊，舉起來給她看，「用新的螺絲，就可以把它裝回去了。」
沒多久，雜亂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哈莉率先跨入客廳：「怎麼樣，解決了嗎？」
她氣喘吁吁地跑進來，魔杖一甩，門轟然合上。但維持不到了兩秒鐘，外面的衝擊將它直接彈飛。
關鍵時刻，佩特拉放棄糟心的螺絲刀，用蛛絲直接黏住切口，然後把寶劍往中間用力插進去——「搞定！」
泰洛絲猛然睜大了眼睛，舉起法杖的手頓時無力地垂下。
法杖憑空消失了，她也失去力量的來源，搖搖晃晃地跌坐在地上，哀鳴一聲。
「你們——會後悔的！」她念念有詞，「這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不可信，你們卻跟他們狼狽為奸！」
話還沒有說完，泰洛絲的身體變得模糊，逐漸融合成一團金光，回到了盔甲的面具中。
他們才松了口氣。
「還是個仇男的女巫。」哈莉評價道。
「可能是被戀人欺騙了，所以才憤而報社的。」佩特拉推測。
然後，兩人一同看向丹尼。
丹尼茫然又無辜地眨眨眼睛，愣了愣，趕緊說：「我是好人。」
「沒說你。」佩特拉拍了拍他的肩膀，招呼道，「趕緊收拾現場，不要被斯蒂芬發現了！他會把我們送去北極的！」
一同忙碌，靠著哈莉的魔法，他們才成功把客廳恢復原樣，又趁著月亮還未消失，苦口婆心地把熱愛自由的盔甲勸回了他原來站崗的地方。
等到斯特蘭奇從傳送門中回來時，他迅速地掃視一周，似乎沒發覺什麼不對勁。再看向沙發，三個人端莊地坐成一排。
「你們在幹嘛？不去睡覺？」斯特蘭奇走近，懷疑地打量著他們。「哦，波特小姐，你等會來書房找我，我可以借給你一本專用咒語書作為參考。」
「好的，謝謝。」哈莉乖巧地點頭。
佩特拉欲言又止：「斯蒂芬啊……」
「你正常一點說話。」斯特蘭奇沉著道。
「你聽說過泰洛絲這個名字麼？」
「你們從哪裡聽來的？」他有些詫異，然後意味深長，「不應該啊。她不是你們會接觸到的那類人。」
佩特拉：「啊？」
「她是一個女巫，也是一個愛情騙子。」斯特蘭奇回憶著說，「在故事中，她愛上了梅林，梅林卻更喜歡和亞瑟王廝混，所以一怒之下，她決定殺掉所有的人……最終，被梅林封印了起來。」
「……」聽完故事的三個人。
丹尼的表情有些懵。
佩特拉深吸一口氣，冷靜地問：「梅林，跟亞瑟王？是我想像的那樣嗎？」
「可能是校長和格林德沃的那種關係。」哈莉喃喃道。
第 115 章
「他們什麼關係？」丹尼的眼睛望了過來, 「親如兄弟？」
「比親兄弟還親。」佩特拉嚴肅。
斯特蘭奇乾咳了一聲：「別說了，少兒不宜。」
丹尼：「？？？」
雖然心中充滿震驚, 但大約是某種本能提醒, 他還是明智地閉上了嘴, 不敢吱聲。
「為什麼會問這個？」至尊法師問。
幾個人互相看看, 佩特拉撓了撓臉頰，正色道：「說實話你不要生氣哦。昨天晚上，我們偶然間，發現了一個會自己走路的盔甲……」
話音未落，斯特蘭奇臉色頓時一變，似乎已經猜到來龍去脈，冷酷地拋下一句「我去看看」就匆匆走了出去，大概是去檢查屋子的狀況了。
佩特拉立刻給了丹尼一個眼神示意：「趁現在！」
溜了溜了。
兩人飛快地從至尊聖所撤離。
「現在去哪？」丹尼邊跑邊問。
此時天色隱隱發白，離日出已經並不遠了, 正常來說, 佩特拉打算回家補一覺——梅肯定能夠體諒他們這些精力旺盛的青少年瘋玩一夜不肯睡的想法。
走到岔路口, 準備去乘地鐵前，她突然改變了主意，停下腳步問他：「最近復仇者有沒有什麼動向？」
「他們好像要搬家了。」丹尼想了想說, 「之前在州北建了一個基地，用來培訓新人, 你也去過的那個。」
「嗯……」
「斯塔克先生打算賣掉大廈，全部搬過去。」他說，「哈皮先生讓我們提早收拾行李, 不過我覺得也沒什麼需要收拾的，那邊的日用品肯定都很齊全。」
「啊，他們都沒跟我說。」佩特拉有點落寞的樣子。
「來看看？」丹尼提議。
佩特拉跟著丹尼，才走進復仇者大廈的門口就看出變化極大。
大廳靜悄悄的，原本那些被定義為「拿錢砸出來的不實用」裝飾物已經清空了，只剩下最簡約的擺設。前十幾層的人員也都被遣散離開，大廳的空地上都堆著打包好的紙箱。
丹尼也有些意外，很明顯，他昨天早上離開前還不是這幅模樣：「動作這麼快？」
「他們這是請了超能力者的搬家公司吧。」佩特拉歎道。
哈皮正從茶水間出來，看到他們抬手打了聲招呼，然後順勢指了指頭頂：「年輕人，老大叫你們過去呢。」
樓上是休息室，上一次神盾局的科爾森造訪時，和羅德斯兩人在這裡打了一場室內高爾夫。現在裝備早就收走了，空蕩蕩的，兩人剛出電梯，都敏銳地察覺出空氣中古怪的味道。
類似……很久沒洗過的抹布？
「嗷嗚嗷嗚！」
還沒來得及去推開裡間的門，它自己從裡面打開了。一個灰不溜丟的影子箭一般撲了出來，在兩人腳邊停下，不斷來回撲騰，吐著舌頭。
佩特拉：「……哇。」
接著出來的是托尼和幻視，兩人身上七零八落地掛著幾隻，長得像是同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托尼看上去手忙腳亂地，朝他們胡亂地擺了擺手：「你們來得正好，快過來幫忙。」
「這是比特犬？」
丹尼粗略一數，屋子裡到處亂跑的加起來有二十多隻，都是幼犬，出生沒幾個月的那種，還沒換牙。
「沒錯。」幻視點點頭，又補充一句，「放心，沒有攻擊性的。」
轉眼間佩特拉懷裡就抱了一隻，小比特在她衣服上嗅了嗅，似乎沒察覺到危險，便放心地爬來爬去。再看另幾人，明顯不堪其擾的樣子，連幻視一向巋然不動的臉上都有些苦惱。
「你們從哪弄來的？」她一邊努力安撫胳膊裡亂動的小動物，一邊托起它不斷下滑的身體，十分好奇，「這是去打劫狗舍了嗎？」
「呵。」托尼高貴冷豔地一笑，然後表示，「是慈善基金會送的。」
應該是哪個資金不足的動保組織吧，不過，委託超級英雄來替他們養狗……是不是太誇張了啊？
驚歎之餘，佩特拉發現托尼意味深長地——似乎是這種感覺——看著自己。
「？」
「嗯，你要養一隻嗎？」
「……啊？」
她一時沒反應過來，滿臉茫然。目光轉向幻視時，他溫和地說：「全世界都知道你是個犬派了。」
佩特拉有點受寵若驚，趕緊舉起小比特，把臉擋在它的腦袋後面，以掩飾自己的臉紅。
托尼大手一揮，像是打發麻煩一樣地催促道：「選一隻帶回去吧。」
*
佩特拉便興高采烈地帶著她懷裡的那只回家去了，直到進了公寓才想起自己被遺忘的初衷……算了，那不重要。
接下來幾天她都忙著學習如何飼養一隻比特犬，隨著天氣的轉涼，要準備的東西就更多了。她決定暫時休息幾天，不再當超級英雄，專心養好她的比特。小隊成員們對此沒有異議——儘管艾瓦表示自己更喜歡長毛類的大型犬——畢竟，他們也越來越感到打遍紐約無敵手的寂寞了，並逐漸適應于「普通高中生」的身份，老老實實上學，安安分分回家。
接著，號角日報的詹姆森先生也十分寂寞，沒有了能夠在頭版上大肆譴責的物件，令他對未來的發行量頗感擔憂。
新的一周，新聞標題就變成了這樣的警示：
蜘蛛女孩和她的團夥去了哪裡？謹慎！他們也許就藏在你們身邊！
「真是一派胡言。」盧克撇嘴，將報紙對折，扔到桌上，嗤之以鼻，「說得我們好像是犯罪團夥一樣。我們上次還從下水道裡救了他們家的幾個攝影師呢！」
餐桌邊的稀客娜塔莎從容地攪拌著她的南瓜粥，笑著問：「她叫什麼名字？」
「誰？」
「佩蒂的那只新寵物。」她說。
「好像是叫……泰瑞吧。」艾瓦想了想。
「是『他』啊？」托尼詫異，扭頭問幻視，「那一批不應該都是雌性的嗎？」
「事實上，我沒有挨個檢查。」幻視默默地撇開了頭。
「異性相吸，正常。」娜塔莎淡定表示，又叮囑艾瓦，「記得叫佩蒂過陣子帶泰瑞去做絕育，這個很重要，別忘了。」
艾瓦鄭重地點頭，說沒問題。她突然又想起什麼，好奇地問：「斯塔克先生，後來那些比特怎麼處理了？」
「看著心煩，賣掉了。」托尼淡定地喝咖啡。
早餐後，他們目送著青少年們離開基地，娜塔莎喝了口牛奶。
「真狡猾。」
桌邊幾個人沒有反應。
斯蒂夫在看那份被嫌棄的報紙，旺達在刷推特，幻視則望著窗外發呆。
於是娜塔莎挑了挑眉毛，目光掃過去。托尼這才後知後覺地歪頭：「嗯？叫我？」
「別裝了。」娜塔莎懶洋洋地托著腮說，「這種討好女孩的把戲二十年前我就膩味了。」
托尼依然神態端正，假裝沒聽懂她在說什麼，開始往他沒喝完的涼咖啡里加糖。
娜塔莎對著那杯咖啡不住皺眉，繼續道：「到底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托尼反問。
「以前不是很喜歡叫佩蒂來玩嗎？這陣子都沒看到她出現，搬家的事情也沒有說……好歹是你親口認證的復仇者啊。」娜塔莎歎息，很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托尼冷淡地看著她，似乎不明白她在歎息個什麼勁。
「我覺得這樣就很好。」他說。
「你真的這樣想？」娜塔莎顯然不相信，堅持追問。
斯蒂夫手中的報紙壓低了一些，露出了他的眼睛，敏銳地看過來，隨後又被他抬起報紙擋住。
這個小動作做得很隱蔽，但還是被托尼發現了。
他雙手環胸，隔著餐桌看著對面兩人，表情很嚴峻。娜塔莎見狀，追根到底的意願減輕了許多，也稍微後仰，讓自己的坐姿舒服一些。
「你知道的。」她若無其事地用指尖在桌面上敲敲點點，像是在拍打什麼節奏，聳聳肩道，「我什麼樣的事都經歷過了，大多數時候，我看得很開。」
包括和一個綠色的怪物談戀愛然後被他甩掉……這種常人眼中荒唐無比的感情經歷。她藏了這句沒說。
對此，托尼難以認同地抖了抖眉毛。
「這個人，」娜塔莎說著指向她身邊試圖把自己藏在報紙後面的美國道德楷模，「就是他，還試圖和她初戀的侄女談戀愛。」
報紙猛地一抖。
「我不是，我沒有。」美國隊長猝不及防，有點慌。
「哇。」托尼驚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知道的真多。」
「還好。」娜塔莎謙虛道，然後迅速而小聲地補充，「事實上，是我介紹的。當然，後來什麼發展我就不知道了。」
「沒有然後了。」斯蒂夫沉痛地說。
「原來如此。」托尼似乎有些同情，決定放下過去數月來和他沒那麼愉快的成見，安慰他幾句，「可能你們只是不適合。」
「確實不適合。」斯蒂夫乾巴巴地笑，「我們差得太多了，代溝有點深。希望下次你們不要再給我介紹太年輕的女孩了。」
「……」
托尼陷入詭異的沉默。
到這裡，娜塔莎悄悄地放下喝完的杯子，給了幻視他們一個眼神：撤。
此時，應當把舞臺留給這兩位上了年紀的成熟男人。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9 14:52
第 116 章
進入十二月以後, 氣溫下降得很快，幾場雪就把大半個城市覆蓋了。
佩特拉向來怕冷, 雪後的天氣裡更加不想出門, 哪怕裡面穿了保暖的蜘蛛戰衣, 還是覺得很沒安全感, 忍不住又在外面加了一件「看起來就很厚」的毛絨外套，把連衣的兜帽戴上，再把泰瑞揣懷裡當暖手寶。
一般來說，動物的保暖能力更強一些，但泰瑞是只比特犬……他毛少啊！只能縮在外套下麵瑟瑟發抖。
接著，佩特拉向城外的復仇者新基地出發了。
托尼瞧見外面一團毛晃悠的時候就覺得有點不對勁，放下手裡的茶杯，讓星期五把自動感應窗打開。他和外面倒掛的毛團大眼瞪小眼，好一會兒才問：「你的戰衣是過保質期了嗎？」
「沒有, 但是感覺舒服一些……」佩特拉說著, 把泰瑞露出半個腦袋給他看, 「他也冷。」
她黏在蛛絲上慢慢地晃悠，垂下來的毛絨兜帽上還有一對——托尼定睛一看，沒錯, 是狗耳朵，怪可愛的。
托尼從窗前讓開, 佩特拉鬆開蛛絲跳了進來，玻璃窗迅速合上了，室內溫暖的空氣讓她的懷裡的比特舒服地吐了吐舌頭。
在彼此「冷落」了幾個月後, 托尼倒是沒料到她還會主動找上門來，喝了口熱茶，感覺心情還不錯。
「這個時間，你不跟你嬸嬸去採購東西？」
「噢，她有伴了。」佩特拉簡潔地答道，神情有些苦惱的樣子，猶豫了會兒補充道，「讓我不要打擾她們逛街。」
「……可以理解。」
所謂派克運氣，就是有她在的時候一定會遇到搶劫犯或是越獄犯，想要享受購物樂趣的女人們怎麼能忍？
托尼有所感觸，忍不住拍了拍她的頭……上的帽子上的狗耳朵。
「然後我想給泰瑞做件衣服。」佩特拉整理了下兜帽，繼續說，「但是我不太會做縫紉，所以來找——」
說到這裡，她下意識地張望了一下，客廳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旺達？」托尼問。
「哦，她說幻視很懂這些。」佩特拉立刻說。
「很遺憾。」托尼說，「他們出去打雪仗了。」
「……」
真有童心。
托尼深以為然：「你要理解，畢竟他只是個……幾歲的孩子來著？抱歉有點記不清了。」
說著，他拍了拍身旁的沙發背，示意對方過來坐。
「喝點什麼？」
淩晨才下過一場，地面積了一層，被掃到路邊，足以堆幾個雪人，現在窗外的天空上又開始飄起了小雪。出門時天色還亮著，現在已經蒙上了一層灰霧，給人一種馬上就要到晚餐時間的錯覺。
其實不影響走路，何況佩特拉還帶了帽子，但托尼一表現出「留下來玩一會兒」的這層意思，她就毫不猶豫地接受了。
「有牛奶，紅茶，咖啡——」托尼轉頭望著角落裡那個大冰箱，作回憶狀。
「我要可樂。」佩特拉立刻說。
托尼拉開冰箱，吹了聲口哨：「還有紅酒。」
換在以前，佩特拉可能會有點憧憬，但自從被酒精度很低的香檳嗆到以後，她就對酒精類飲料失去了任何興趣，乾巴巴地哦了一聲。
「我要可樂。」她堅持己見。
「沒有了。」托尼上下掃視一番，宣佈道，「小孩子太多，存貨都沒了。」
「那我要霜淇淋。」佩特拉舉手。
「……」托尼側目，剛才誰覺得冷來著？
於是，他給她倒了杯蘋果汁。
果汁是冷的，不過室內暖氣很足，佩特拉捧著玻璃杯，一點都不覺得冷。她忍不住又看了看這個靜悄悄的客廳：「大家都不在嗎？」
不可能所有人都跑去打雪仗了吧？
「哦，耶誕節嘛，巴頓帶人去採購了。」托尼無所謂道，「我其實建議他們把去年那個聖誕樹拿出來迴圈利用——手工做的，可不容易了！結果他們不樂意，想要再挑一個新的。所以我們的羅傑斯隊長帶著一幫人去了北方的森林……」
佩特拉肅然起敬：了不起。
搞個聖誕樹還要實地考察、精心挑選……復仇者們是真的沒事做了吧？
再看托尼那副悠哉的模樣，確實和幾個月前比起來很不一樣了。目前他們這種狀態，是不是算做提前養老了呢？
她不著邊際地瞎想著，察覺到泰瑞從外套下爬出來，在自己腿邊輕輕地拱著，似乎對她手中的蘋果汁垂涎不已。
「不行，不可以。」她嚴肅道，「你只能喝水。」
泰瑞失望地嗷了一聲，又趴了回去。
「牛奶呢？」托尼問。
「只能給他一點點……」
「已經很有經驗了啊。」他誇道。
佩特拉鄭重地點頭：「既然決定要養，那就要對他負責。」
托尼隨手打開的電視節目正好是參觀飼養場，泰瑞耳朵一動，抬起上半身盯著螢幕裡的羊群，眼珠轉來轉去，佩特拉的注意力被他分散了片刻，接著，聽到托尼說——
「說到負責任的問題，他們也勸我對你負責。」
「……啊？」她嚇了一跳，飛快地回頭。
「當初，所有人都覺得我瘋了。」托尼聳聳肩，語氣還算輕鬆，「居然想招募一個十四歲的——」
「十五了。」佩特拉松了口氣，不忘了糾正道。
「我是說當時。」他隨意地擺了擺手，好像有點不耐煩的，「別打岔，聽我說完。」
「哦……」
「不管多少，反正就是未成年人。復仇者聯盟可不是保育園，如果你在什麼時候，遇到了意外，誰來承擔這個後果？」托尼歎氣，「當然是我。但如果……比方說——過分點，你死了？我承擔不起。」
「嗯，我知道。」
「你現在知道了？」他立刻揚起眉毛。
「我一直……」她小聲為自己辯解著，但感覺不是很有底氣，只好又說，「總之，現在不一樣了。」
「沒錯。現在大家都認可你了。」托尼的語調輕快起來，「這段時間裡，你做得很好。我的意思是，你的『實習期』應該結束了。」
接著，他沉默了一會兒。
這個停頓的地方很特別，佩特拉無端地感到有些忐忑，心裡吊起一口氣，屏息等待著下文。
「但我想，」托尼沉吟著，慢慢道，「我依然認為，應該把選擇權交給你。由你自己來做決定——佩蒂，你願意留下來嗎？」
他抬起手，伸長了手臂往後一指，大約掃過九十度：「這裡，復仇者的家。」
……
接近三秒鐘的沉默，沒人說話。
大眼瞪小眼。
「你非要讓我這麼尷尬嗎？」托尼忍無可忍問道。
「啊——哦。」佩特拉反應依然遲鈍，緩緩點了下頭，表示自己的耳朵接收到了資訊，又過了一會兒，才——「啊！」
這是什麼反應啊！
托尼唏噓：「……你慢慢想吧。」
「不，我——意思是，作為真正的復仇者，住進來嗎？」佩特拉舌頭有些打結。
托尼耐心不錯，聽她說完，頷首：「當然。」
「如果——」
「你也可以拒絕。」托尼平靜地解釋，「作為獨立的超級英雄，去做你自己喜歡的，想要做的事情。不用受任何人指揮、教訓甚至是控制。」
佩特拉困惑了一秒鐘：「復仇者還會被人控制？」
他漫不經心地擺了擺手：「總會有神盾局、聯合國之類的大人物想要來幹預幾手。你不知道最近某些人鬧得很凶嗎？」
她搖搖頭。
「也不是什麼嚴重的事情。」托尼安靜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但可以看出對這件事他心情不是那麼愉快，卻也不很放在心上。「隨他們便吧，我可懶得管。」
「那就不要管了。」佩特拉認真道。出於本能，她很理智地沒有去追問是什麼事情，記下來打算回去再查。
泰瑞叫了幾聲，她安撫地撓了撓他的下巴。
托尼頗感興趣地打量著她的狗，一邊說：「你可以慢慢想，過段時間再給我回復，不要緊。無論你是想當復仇者，還是紐約的好鄰居——」
一個停頓。
「當然，我不會表現出我的傾向性的，你不用擔心被我幹擾判斷。」托尼攤開雙手，微微一笑。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令人熱血沸騰的提議聽上去沒有幾個月前那麼令佩特拉心動了。
最初的驚訝和興奮過後，她發現自己迅速得冷靜下來，但大腦的指令卻不是很清晰，不知道是被什麼東西攪和了，讓她失去了選擇的方向。
托尼嘴上不說，一直在仔細地觀察著她的神態變化，似乎也察覺到什麼，適時地補充了一句：「除了以上兩種，你願意回學校上學，畢業以後從事感興趣的工作，或者別的什麼活動，都不是問題。」
「我可以不上學？」她更加驚訝。
托尼立刻否決：「我是指全日制的學校。」
「哦……」
應聲之後，又是一段茫然的對視期。
「有這麼困難嗎？」托尼感到費解。
佩特拉搖搖頭，望著他。
「沒有，但是……」
「什麼？」他立刻追問。
「沒有別的了嗎？」佩特拉問，被泰瑞壓在腹部的左右手輕輕對碰著食指。
在詭異的沉默後，托尼挪開了目光。
「如果你願意留下，我想這會是個很好的聖誕禮物。」
第 117 章
「給點反應好嗎？」托尼嚴肅。
於是, 佩特拉把目光挪開，開始盯著桌角布卷起的一截花紋看。托尼被她這種捉摸不透的反應弄得有些心神不寧, 手指敲了敲桌面, 終於忍不住問：「很困難嗎？」
「嗯……」佩特拉緩緩點頭, 然後說, 「我感覺前途迷茫。」
他不知道這算什麼程度的困難，只好擺了擺手，決定讓話題就此掀過：「你慢慢想，想好了再來答覆。」
佩特拉點頭，表現得很乖巧，突然冒出一句：「今年我不會忘記準備聖誕禮物的。」
語氣很認真，眼神很真誠，大約是要彌補去年的疏忽吧。
托尼心裡一咯噔。
他才那同樣的託辭暗示過，相信以女孩的細膩心思不可能聽不明白……也就是說, 她其實已經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佩特拉不想加入復仇者。
至少, 她不想以復仇者的身份留在這裡, 至於其他的……
這個選擇似乎也在意料之中。托尼想明白後，心中微微一歎，也沒有表現出多少失望, 只乾脆地哦了一聲。
「很好，很上道。」他頷首表示贊許。
雪沒過多久就停了, 還沒到晚飯時間。
他們又一次陷入了點外賣，或是自己折騰廚房碰運氣的艱難選擇中，佩特拉委婉地拒絕了旺達的挽留。
她來時將泰瑞捂在毛絨外套裡邊, 回去時，已經給它換上了幻視心靈手巧編出來的毛衣，再把圍巾往脖子上一裹，另一端纏在自己手上，就充當了一個簡易的狗鏈。
幾個人目送著一團毛絨的蜘蛛女孩牽著另一團毛絨，在雪地上漸行漸遠。
幻視突然問：「先生，今年耶誕節邀請派克小姐了嗎？」
「哦，我們今年有什麼活動？」托尼心不在焉地反問。
幻視想了想，以往好像也沒什麼特別的，頭一歪，目光轉向旺達。然而對於缺乏童年生活的旺達來說，「娛樂活動」這種東西太飄渺了。她思索了兩秒鐘，宣告放棄。
「隨便吧。」她笑著說，「只要和朋友一起，我覺得挺好。」
托尼不置可否。
如今身在復仇者基地，他自然不會再邀請以往慣常打交道的那幫紳士名流，但也不想把神盾局之類的傢夥找過來礙事。既然是耶誕節，讓自己舒心才是悠閒要考慮的。
他思忖後說：「把那幫孩子都叫過來吧。」
*
平安夜轉眼間就到了。
梅忙活了兩天，跟佩特拉把家裡的聖誕樹佈置完畢。她理了理袖子，一邊欣賞成果，一邊回憶起去年的情景。
那是第一次沒有本的耶誕節，她不禁輕輕歎了口氣，感慨，不知不覺一年就過去了啊。
接下來就是準備食物的時間了。梅在動手之前，沒忘了詢問侄女：「今晚出去玩嗎？你的朋友有邀請你嗎？」
「……有。」佩特拉正坐在聖誕樹邊搗鼓一個禮盒，聽到後動作頓了頓，才回答，「不過，我跟他們說明天再聚會，今晚我就在家裡過。」
梅笑了笑，又想，兩個人的平安夜還是有些冷清了。
佩特拉不太在意這些，整理好禮物盒之後，就挨個系在了聖誕樹上。
泰瑞精准地從這幾個盒子中分辨出了罐頭的味道，踩著凳子飛快地一撲，就叼著一個盒子跳了下來，小跑溜進了沙發後面的角落裡，開始對包裝紙下手。
給梅的禮物則是手織圍巾帽，款式是今年最流行的，佩特拉花了好些工夫才學會，自認為成品還算不錯。再看梅的反應，果然很完美。
再晚些時候，哈裡和丹尼一行人陸續上門拜訪，順便取走了他們的禮物。等到夜深人靜，梅打掃完客廳，抬頭間無意一掃，發現樹下還有幾個盒子。
「內德和弗萊士的，他們家裡有別的活動，我明天再給他們。」佩特拉解釋道。至於剩下最後的那一個，她猶豫了一下，自己把它解了下來。
小小的一個盒子看上去很不起眼，佩特拉握在手裡把玩了一會兒，見梅一直好奇地看著，怕她追問，趕緊把盒子塞進口袋裡，帶回了房間。
難得早睡，佩特拉在床上躺下，沒什麼睡意。她翻滾了兩圈，聽到遠處傳來煙花的聲音，爬起來往窗外張望，是城郊那邊，看方向應該是富人們的別墅區。
對於他們來說，夜晚才剛剛開始。
佩特拉打了個哈欠，準備重新躺下。剛轉身，她就聽到窗戶框上傳來輕輕的兩聲：叩叩。
當然不是惡作劇。
佩特拉心跳慢了一拍，緩緩轉過身去，與此同時，窗戶下方也緩緩升起一個高大的影子，將月光擋住，投下一片朦朧的陰影。
她靠近窗臺，打量著MK47，不太確定裡面有沒有人：「呃，嗨。」
「晚上好。」裡面傳出男人漫不經心的聲音，面甲一直沒有打開，估計是只有這個鋼鐵的空殼子了。
「有興趣出來玩玩麼？」
佩特拉遲疑了兩秒鐘，點頭。
她飛快地跳下床，伸手將放在桌上的手環扣在腕上，踩著椅背就跳上了窗臺。一眨眼功夫，睡衣被迅速蔓延的流動液體戰衣覆蓋。
窗戶被推開後，MK47轉過身去，示意她上來。
佩特拉小心翼翼地圈住它的脖子，然後就被一陣風卷起，身體迅速上升，沖向了天空。
空氣裡漂浮著細密的雪花，被風吹的到處都是。走在街上的行人已經很少了，都裹得厚厚的，將臉藏在帽子和圍巾裡面，才能抵禦寒冷的襲擊。
多虧了戰衣的保暖功能，佩特拉渾然不覺，倒是趁此機會欣賞了紐約城的雪景。
不多時，他們降落在高處。她從MK47的身上跳了下來，不用細看，就感受到了熟悉感——是被托尼賣掉的前復仇者大廈。
如今，那個標誌性的A字已經被拆卸下來，暫時空著，不知會被新主人改成什麼樣。
大廈的天臺未必就是整個紐約最高的地方，但要想俯視全城的話，已經足夠了。佩特拉圍繞著天臺邊緣走了幾步，被突然劇烈的寒風給吹了回來。
MK47重新飛起，降落在下方的平臺上，接著落地窗被從裡面打開，托尼走了出來，一抬頭就看到了趴在上面張望的佩特拉。
他舉起手裡裝著汽水的玻璃杯，向她示意。
佩特拉用蛛絲黏住牆壁，翻身躍下，控制著蛛絲的長度，讓自己慢悠悠地停在那一小塊平臺上——曾經是專門提供給鋼鐵戰甲的出入口，上方有一片遮雨板，正好為他們擋住了寒風和雪花。
「你要的可樂。」托尼若無其事的坐在斷層邊，把可樂放在身旁。
佩特拉也坐了過去，下意識地看了看腳下，有些炫目，不由輕舒了口氣。後面是源源不斷的暖氣，她看了看托尼身上的呢子大衣，想了想，也把自己的戰衣收了起來。
「哇。」她的手剛碰到玻璃杯就被凍了一下，小聲地叫道，「好冷。」
「冬天就要喝冰可樂。」托尼淡定道。
佩特拉膽戰心驚地捧起杯子，用嘴唇碰了碰邊緣泛起的氣泡，鼓起勇氣迅速喝了一口，全身一個激靈。
她本來是想問托尼叫她出來的用意——在一個暫時棄置的大樓頂上，能做什麼呢？——結果被冰可樂打了岔，全忘掉了，一心一意地想著如何把它解決掉。
就在此時，托尼不緊不慢問道：「我的禮物呢？」
佩特拉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嗯，還在。
她把手放在口袋裡，遲遲沒有拿出來。
「我先說好，」佩特拉很謹慎地說，「你不要笑話我。」
托尼挑了挑眉毛。
「巧克力、糖果之類的？如果是你自己做的我一句話也不會說。」他一本正經地。
「呃……不是。」
佩特拉終於把禮物盒從口袋裡掏出，下意識地想要遞過去，又想起來什麼，放在了地上。
托尼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緞帶系得不是很緊，他隨手扯了一下就散開來，然後打開蓋子。
「……哇哦。」
男人吹了聲口哨。
是一個手辦模樣的小鋼鐵俠，似乎是用錫做的。
托尼拿起來放在手心裡，仔細觀察了一番：「你在實驗室裡做出來的？」
佩特拉點點頭，補充：「可以飛的。」
「還能飛？」
她興致衝衝地給他展示背上的按鈕和四肢關節處的細節：「喏，這裡……按下去，會彈出來……」
手辦背後彈出兩對翅膀，像個蝴蝶一樣撲騰了起來。
托尼：「……」
「我盡力了！」佩特拉認真地說。
她是按照托尼最新研製的戰甲做的，但一個小玩具肯定不可能用到什麼噴射焰，只能稍微改動一番……
「不，很有趣。」托尼說，補了一句，「還很有少女心。」
「……這不是蝴蝶。」
「我知道。」
佩特拉望著他的棕色眼睛，眨了眨眼，問：「那我的呢？」
「你想要什麼？」托尼笑著反問。
佩特拉語塞，半晌才說：「難道想要什麼都可以？」
她覺得有點過分。
但可能對方並不這麼覺得。
「說說看。」斯塔克工業的大佬擺出了「全世界沒有我拿不出手的東西」的姿態。下一秒，他怔住。
動作靈活的蜘蛛女孩飛快地湊近，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口，眼睛亮晶晶的，又飛快地躲了回去。
第 118 章
太害羞了……
佩特拉準備跑了。
說句慚愧的實話, 她被自己嚇到了，又可能是因為外面的風太冷, 讓長久的坐姿有些僵硬, 接下來的行動上慢了那麼半拍, 胳膊就被人拉住了。並不粗魯, 恰恰相反，托尼的動作很溫柔，只是帶著不容反抗的力量。
佩特拉回頭，陰影從上方覆蓋下來。從不知所措再到回過神來，她正仰躺在地上，嘴唇貼著的溫度有些發燙，冗長的呼吸彼此交錯在一起。她震驚得做不出任何反應，滾燙而有力的舌頭入侵唇齒之間，奪走了能夠呼吸的氧氣。
好像有幾個小時那麼長, 又好像只有一瞬間。
佩特拉睜開眼睛, 對上一雙金棕色的眼睛, 近距離的黑夜下，顯得深沉無比。它們的主人喉嚨裡發出壓抑的輕笑聲，嗓音親昵：「感覺如何？」
「這這是不是有點……」太快了？佩特拉結結巴巴。
「我以為是你主動的。」托尼注視著她, 心平氣和道，「不喜歡嗎？」
是什麼感覺呢？
濕潤的, 溫暖的，令人頭暈目眩，心跳加速。
但是佩特拉沒回答。
她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只是用手緊緊捂住嘴巴，臉紅得感覺自己快要爆炸。托尼的手終於從她的手臂上鬆開，輕輕地握了握手背，似乎正想說點什麼，神情很是愉快：「你覺不覺得——」
但是又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佩特拉突然一個翻身，滾了一圈迅速拉開了距離，似乎哆嗦了一下，可一句話也沒說出來。然後，她轉身，義無反顧地朝外邊跳了下去。
托尼：「……」
在高空墜落中，納米戰衣從佩特拉的手環上飛速蔓延至全身，抵禦住了寒風的侵襲。接著，她身體一輕，發現MK47把她抱了起來。
對方猜到她此時大約不想面對自己，沒把她帶回樓上，而是直接穿過半座紐約城，回到了皇后區那個安靜的公寓樓外。
佩特拉麵上如臨大敵，內心小鹿亂撞地從窗戶裡爬了進去，頭也不敢回地背對著鋼鐵戰甲把窗戶關上鎖緊了，這才放鬆下來，靠在窗框邊大口喘氣。
窗外還有細微的聲音，陰影投在床上，始終不曾離去。
佩特拉心跳稍微正常了些，才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從窗簾邊上露出一雙眼睛，不安地眨了眨：「那麼，晚安……」
戰甲終於呼嘯而去。佩特拉還有些恍惚，轉頭又發現自己靠近窗臺的書桌上多了什麼東西。
她湊過去一看，是個紙袋，夾著一個便簽。
——給你的聖誕禮物。
落款依舊是瀟灑的兩個大寫字母，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被放在這裡的。佩特拉打開紙袋，手指有些顫抖，摸到一個細絨盒子。
接著，她撲到了床上，把自己的臉埋進了枕頭和混亂的被子裡，心跳震得耳膜難受。
真是瘋了。佩特拉自言自語道。
……
沒多久，內德被自己的手機震動聲吵醒了。
佩特拉給他發了一張圖，嚴肅地問：「你覺得這個值多少錢？」
內德打著哈欠，揉眼睛看清了圖裡的項鍊。整條銀鏈雕琢得非常精細，墜子上嵌著的紅藍寶石耀眼奪目。
他木然坐起來，給她回復：「我的甜心，我的寶貝！你看看牌子，覺得它能夠低過多少位數？」
佩特拉的目光轉向背景裡那個包裝盒。
「這種禮物我是不是……不應該收下？」
佩特拉一定很緊張。光從這句話的語氣裡內德就能感受到她內心的惴惴不安。
某個名著裡說過，女孩能夠接受從異性手中的禮物只有花和糖果。而記憶猶深的是，斯嘉麗最後還是收下了那份浪漫而相對昂貴的禮物。
「這就要看誰送給你的了。」內德乾巴巴地說，「如果是外面的野男人，那就讓他哪涼快哪待著去……」
對面久久沒有回復，內德心下一沉，某個猜測有了可怕的驗證。
「我的上帝！」
他用力敲下虛擬鍵盤，手指頭按在螢幕上都有點打滑。想了想，他又多加了幾個感嘆號，試圖通過這種手段讓佩特拉感受到自己內心的瘋狂。
「！！！」
佩特拉同樣回復了一串感嘆號。
「唉，你收下吧。」內德深沉地歎了口氣，感覺很滄桑，「你不是早就收過更貴重的禮物了？你那幾套戰衣，哪個不是百萬美刀級別的？」
他只差直截了當地告訴她說，是的，他喜歡你。
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
「……」
佩特拉舉著手機看了一會兒，輕輕地啊了一聲：「你說服我了。」
「所以，沒有拒絕的理由了。」內德再度歎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大概是震驚到了一定程度，反而沒那麼震驚了，只是有些惆悵。
「你……」他欲言又止。
「我……」佩特拉的回復也顯得很茫然。
過了一會兒，電話撥通過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內德終於還是問出了口。
他想，自己其實並不是那麼意外的，所以現在也並不是那麼難接受事實。
「我在想，」佩特拉斟酌了一會兒，才繼續，「不是我主動的！——不，也不對，一開始好像是我……」
「從什麼時候算作『開始』？」內德冷不丁問。
「……」
佩特拉沉默。然後，她有些不確定地答：「這麼說，不算是我主動吧？」
內德有些被弄糊塗了，不明白她計較這個是什麼意思：「啊？」
佩特拉沒再說什麼，簡短地說了句「抱歉打擾你睡覺了，晚安，內德」，便乾脆俐落地結束了通話。
內德望著空螢幕的手機，抓了抓頭髮，感到有些頭痛。
等聖誕假期過後，他回到學校，才發現事情大條了。
佩特拉沒來，接下來的幾天也依舊沒有出現，跟失蹤了一樣。內德一開始以為事情暴露，她被她那位嬸嬸榮譽制裁了，結果試探著上門打聽，發現對方對此一無所知。
「佩蒂？」梅給他端來新做好的小餅乾，笑眯眯地說，「她說有朋友找她，好像是在……蘇格蘭吧？」
蘇格蘭？
是大不列顛的那個蘇格蘭嗎？
等等，派克女士！聽到自己侄女突然出國難道都不多擔心一下嗎？！
這顯然不合理，內德情不自禁懷疑她是被人下咒了……
嗯？下咒？
咒語？
內德腦海中閃過零星的畫面，猛地想起來，之前有幾個和佩特拉走得很近的英國巫師，他恍然大悟。
他如坐針氈，終於沒忍住向梅提出告辭，轉身出了門，健步如飛。坐電梯下樓，然後離開公寓，沒走幾步，他停下了。
前邊道路的不遠處，靠近樹的後面，停著一輛蠻眼熟的車。
內德下意識想繞道走，結果就看到車窗降了下來，坐在司機位上的哈皮探出半個身子，顯然對他有印象，一臉嚴肅地朝他勾了勾手。
「嘿，小子——沒錯，說的就是你！——過來一下。」
內德膽戰心驚地走上前去，左看看，右看看，確定周圍並沒有其他人在後，才慢慢接近了車門。
哈皮也很謹慎的樣子，語氣神神秘秘搞得像地下交易似的：「怎麼樣？」
「什麼？」內德問。
哈皮不耐煩地敲了敲車門：「我是說那個女孩。」
「噢，佩蒂啊……」內德目光閃爍，艱難地答道，「她不在家。」
「我知道。」哈皮平靜地說，「我老闆也知道她不在。所以，你知道她去哪了嗎？」
內德搖搖頭。
他看著哈皮，哈皮也看著他。
「我冒昧地問一下。」內德試探地說，看對方神態沒有變化，便大著膽子說下去，「你老闆對她做什麼啦？都把人嚇跑了……」
「……」
哈皮的臉一下子就黑了，陷入死寂的沉默。
許久，他表情難看地咬牙切齒道：「這也、是、我想問的！」
*
遠在地球的另一端，霍格華茲的有求必應屋裡，佩特拉正試圖把自己蜷縮起來，躲在抱枕的後面。哈莉坐在她對面，細細打量著她。
「要不是你說……我可能會以為你失戀了。」
佩特拉捂進了懷裡的抱枕，搖搖頭。
「或者單戀。」哈莉繼續說，「你喜歡的人不喜歡你——我以前也有過這樣的煩惱。」
「煩惱是，並不是這樣。」佩特拉小聲說。
哈莉驀地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那我就不明白有什麼好煩惱的了。」
「他比我年紀大……」
哈莉想了想，淡定道：「我喜歡的人都比我年長，很正常。」
「大很多。」佩特拉憂心忡忡地強調。
哈莉看著她，一雙綠眼睛微微眯了眯，然後放鬆下來。她右手捏著魔杖柄隨意地揮了揮，召喚來一壺紅茶，然後分別給自己和對方倒了一杯。
「他還是我的教父呢。」這時，她輕聲說道。
輪到佩特拉怔住，張了張嘴，只發出一個單音：「啊……」
「告訴我，你在擔心什麼呢？」女巫再問。
佩特拉也不知道。
哈莉沉吟：「所以，你只是害羞而已吧……」
她端起茶杯和託盤，走開了。
這小姑娘有些一驚一乍的，哈莉心想，微微一笑。
第 119 章
「什麼時候回來？」
佩特拉收起手機, 假裝沒看到這條資訊，繼續閒逛。
經歷過一場大戰後, 英國魔法界顯得有些冷清, 霍格華茲裡的學生數量都少了一截。有些是去避難了還沒回來, 有些是戰後清算隨家裡人跑了……
她一個不會魔法的普通人大搖大擺走在霍格華茲, 居然也沒人在意。和哈莉告別後，她一時之間不知道去哪兒好。
人人小時候都有個魔法夢，但佩特拉早已經錯過了能收到貓頭鷹來信的年紀，再怎麼羡慕，也不會再產生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
她決定去看看有可能接受她申請的大學。
格溫在牛津讀了半年，這是他們第一次聯繫。
要是說起上一次告別，那肯定會很尷尬，因此兩個人都閉口不提。格溫意外於她的到來，看起來還挺高興的, 熱情地邀請她參觀校園。
「怎麼會突然想到來這裡？」他略一思索, 揚起了眉毛, 「突然有興趣了？」
「噢……我在考慮。」佩特拉用詞很謹慎。接著，她突然想起，當初格溫也是這麼說的, 不禁笑了起來。
格溫也笑了：「我以為你不會離開紐約。你那麼喜歡它——」
她含糊道：「嗯，呃、偶爾也要出來看看世界嘛。」
「那你的超級英雄夢呢？」格溫又問。
他看到佩特拉的表情變得糾結起來, 心下了然，笑意愈發柔和：「跟什麼人鬧了矛盾？」
她搖頭。
格溫也沒追究到底，目光無意間一掃, 看到了不遠處從走廊裡穿過、戴著針織帽的男人。距離有些遠，他沒來得及打招呼。
「看，那是我們專業的教授，拉普頓先生。」他示意給佩特拉看，「他很喜歡你。」
喜歡我？我們認識嗎？
佩特拉疑惑地望去，教授先生行色匆匆，但她眼神好，一眼就看到他沒扣緊的外套下，裡面的毛衣上居然印著蜘蛛俠後援會的頭像。
一個超可愛的蜘蛛頭！
「我的名聲已經傳到英國來了嗎？」她震驚不已。
「唔，或許可以這麼說。」格溫猶豫了一下，湊過來壓低聲音，「告訴你個秘密，他女兒在霍格華茲上學，幾個月前的大戰中被你救了——這是拉普頓先生偷偷告訴我的，雖然他沒說出霍格華茲的名字，但我根據時間猜到了——後來，他就變成你的忠實粉絲了。」
「……」佩特拉陷入沉思。
這世界還真是小啊。
「他人很好的，課講得也很有趣，你要是想來——」格溫說到這裡頓了頓，微微一笑，「可以讓『蜘蛛俠』也過來。」
格溫方才跟她講了不少學術知識，他正在做的課題專案，學院提供了多少多少支援……佩特拉聽得有些心動，點點頭：「我再想想。」
「你的手機響了。」格溫說。
佩特拉沒吭聲，他又委婉地提醒：「好像是第二次。」
她只能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依舊是一條短信，只看了一眼就心虛地將螢幕掩上，左顧右盼：「那個……這裡有什麼好吃的速食店嗎？我想吃完午飯再回去。」
這次說的「回去」就是要回紐約了。
格溫聽得明白，嗯了一聲，微微勾唇：「走吧，我請你。」
*
超級英雄是從來不用擔心買不買得到機票的。
剛吃完，至尊法師的標誌性傳送門就出現在佩特拉和格溫之間。她看了看格溫，放下裝薯條的紙袋，卷起一張紙擦去手上的油。
「我回去啦！」她還有些不舍。
「慢走。」格溫不緊不慢地跟她道別，「下次再見。」
他有預感，並不會很久。
的確如此。
回到紐約的下一刻，佩特拉就決定把申請牛津大學獎學金的事情提上日程。還有一年，時間很充裕，梅嬸也支持她，幫著整理需要的材料。
「英格蘭啊，那可很遠。」梅有些不舍，「我就不能常常去看你了。」
「假期我會回來的。」佩特拉保證。
「那……」梅狀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哈裡也去嗎？」
她一愣。
「奧斯本家的小夥子呀，」梅提醒她，「去年他就被他父親扔去倫敦，對那邊也很熟了吧？如果你們結伴去，能相互照應，我也更放心。」
一個女孩子獨自奔赴異地他鄉上學，也不怪梅擔心。
佩特拉只是微微一笑，心想，誰照顧誰還不一定呢。要是遇到什麼危險……嗯，不用說，那肯定是她去救哈裡。
對於她這個決定，朋友們也舉雙手表示贊成。
「紐約已經無法滿足我們的野心了。」艾瓦自信滿滿道，「是時候走向世界的征途了！」
丹尼沉默了一會兒，不忍心提醒她：「前提是，你得考上。」
艾瓦：「……」
艾瓦陷入沉思。
接著，盧克沉重地拍了拍佩特拉的肩膀：「我們會從精神上支持你的。」
「我們要分道揚鑣了嗎？」佩特拉問。
「當然不是！」艾瓦回過神來，立刻笑嘻嘻地接話，「我們會幫你繼續守護紐約，讓你後顧無憂嘛。」
「假期我們可以去看你。」丹尼也說，若有所思地，「我的律師說我可以使用集團的私人飛機。」
「……」
——「去牛津？認真的？」
「嗯。」佩特拉嚴肅點頭，「不開玩笑。」
於是，托尼·斯塔克先生雙手環胸，一臉微妙地審視著她。
「我覺得你在躲我。」他突然目光灼灼，語氣非常確信。
「沒有……」佩特拉說著說著，臉就紅了——也可能是因為大腦充血。接著，她鬆開蛛絲，讓自己從天花板上落下來，回到正常人的正向世界中。
復仇者基地的客廳又是空的。
大概是因為剛過完節，大家又忙著去搞任務了，年底嘛，就算是復仇者也是要讓自己的業績好看一點的——佩特拉如此猜測。
總之，現在只有她，托尼，和漂浮在顯示幕裡的星期五。周圍安安靜靜，搞得她怪心慌意亂的，都不太敢抬起眼睛和他對視。
托尼見她目光遊離，不禁歎了口氣，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柔和一些：「所以，是我嚇到你了嗎，嗯？」
是很突然，他必須承認——但他也被這小姑娘嚇到了嘛，誰會想到她的膽子突然大了起來？誰又會想到，下一秒她又變成了縮頭烏龜？
「我以為……」佩特拉期期艾艾地說著，舌頭打結，「只是我的，呃錯覺……我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呀！」
「廢話。」托尼言簡意賅打斷了她的話，「你見過我對誰這麼好？」
佩特拉認真想了想，迅速回答：「波茲小姐。」
「……那個已經過去了，不算。」托尼也接得非常迅速，瀟灑地揮揮手視之為往事。
佩特拉：「哦。」
「所以？」他揚起眉毛。
「所以……」佩特拉把臉藏到膝蓋後面，胳膊圈起腿，好半天才冒出一句，「我不知道……」
對面又是一聲歎息。
佩特拉揉了揉耳朵，抿緊嘴唇：「我不知道別人會怎麼……」
「很在意別人的看法？」
她搖頭：「不是，但是——」
「會有點小麻煩。」托尼儘量輕鬆地說，「我清楚你的心情，小朋友。比如，那位非常關心你的未來的嬸嬸……」
是啊，我連自己是蜘蛛女孩的身份都不敢告訴她。佩特拉心道。
他伸出手，輕輕地撫過她的臉頰。常年接觸機械的指腹有些粗糙，但很溫暖。佩特拉有些驚訝，但是沒有躲開，稍稍抬起了頭，似乎是想迎合這個動作。
「她比你察覺得更多。」托尼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不過，不要緊，我很擅長搞定女人。」
「……」
她似懂非懂，臉更紅了。
「你以為我什麼準備都沒有？」
「我不知道……」
「坦白講，我確實猶豫了一段時間。或許，若不是你……」托尼若有所思地說著，頓了頓，看到佩特拉變得極為窘迫的表情，不由輕笑一聲：「別擔心，等你成年之前的底線我還是有的。」
這位多年的花花公子努力擺出一副從良的表情，光看他那雙深邃的眼睛，還是很有說服力的——或者，不知道該說是說服力，還是迷惑性。
佩特拉暈頭轉向，只記得自己點了頭。然後，男人的臉靠近了——她下意識地閉上眼睛，但這一回，這是額頭上被輕輕地觸碰。
「可是。」佩特拉按住發燙的臉頰，呆呆地說，「我想去牛津讀大學。」
「所以？」托尼一副不理解她還在擔心個什麼勁的表情。
她說：「我和格溫分手是因為——」
托尼：「……非要說這麼破壞氣氛的事情嗎？你確定？」
「是因為，」佩特拉吞吞吐吐，一咬牙，「我覺得異地戀不好談啊。」
「……」
最後，他只是相當無奈地擰了她的臉頰一把。
「真是傻丫頭。」
*
佩特拉直到一年後才想通。
那是哈裡第一次看到哈莉摟著他教父的手臂，挨得很近，不知道在說什麼悄悄話。他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這種氛圍……他沒有誤會什麼吧？
佩特拉替他解惑：「沒有。」
哈裡短促地抽了口冷氣。
「英國真是一個比我想像中還要開放的地方。」在目睹了不少同性戀人在街頭公然打啵的行徑後，哈裡再次發出感慨。
佩特拉欲言又止。
「你們來幹什麼？」她忍不住問。
「來參加你們的開學典禮。」哈莉理所當然地回答道。
佩特拉把蜘蛛戰衣也帶到了英格蘭，想要繼續當超級英雄的話，當然不方便住在學校的宿舍裡。
不過這不重要，反正有哈裡在。他在離學校不遠的地方租了一間公寓，正好格溫在找新的房東，也跟著一起搬了過來。都是熟悉的老朋友，總是會自在許多。
結果開學的第一天，佩特拉就毫不意外地遲到了。
明明公寓離學校並不遠——但哈裡和格溫也絲毫不感到意外。
在出門前，他們隔壁街區發生了一起爆炸案。
在手機的時事新聞上，哈裡目睹了好友的身影穿梭在大樓間的視頻畫面……手一抖，緊跟著抬頭時，佩特拉正氣喘吁吁拎著單肩包，扶牆站穩。
她悄聲無息地從禮堂後排潛入到人群中。
哈裡給她留了空位。佩特拉若無其事地理了理衣領上的褶皺，然後站直了：「講到哪兒了？我沒錯過什麼重要的東西吧？」
哈裡聳了聳肩。
「校長發言，知名校友致辭——巴拉巴拉，無非就是這些了。」
「還沒結束？」佩特拉又問，一邊用袖子擦去額頭上的細汗。
「還有一個環節。」哈裡說著，朝前方望去，突然一愣。
佩特拉也跟著轉了過去。萬眾矚目的講臺上，西裝筆挺的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掃了過來，片刻後，她深吸一口氣，迅速地捂住了臉。
為什麼托尼會在這裡給他們這群新生發表演講啊？！
他又不是牛津的校友！
但是，在這一刻，佩特拉也終於明白了。
對於托尼·斯塔克來說——
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異地戀。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
*
有沒有番外，我也不知道……暫時沒想好能寫什麼。接下來就是成年了嘛，肯定會是一些很害羞的東西orz
非常感謝看到這裡的你們！
我自己都沒想到這篇文會這麼長，開坑時居然天真地以為15-20w就可以寫完？？
終於，我大膽地寫出了開文時最大的夢想——年齡差過大的cp真是讓我束手無策啊！！好害羞（。
和一早預定的結局稍微有一點點不一樣，不過大體上差得不多。也比我預計的甜一些，不想讓他們被世俗的眼光拘束太多。
嗯……
然後，就讓我們靜靜地期待明年複聯4和蟲2的到來吧_(:з」∠)_
*
廣告一下。
1.接下來會（儘量）日更原創的遊戲文《我想上王者》，這篇是用來滿足我自己打遊戲之餘的過剩激情的，所以更得會比較快（喂）喜歡打遊戲的可以看！不然可能會覺得很無聊，不推薦給完全沒接觸過手游/網游的朋友。
2.如果這兩天能寫完蟲妹番外的話，緊跟著開龍馬姑娘（沒錯，還是性轉，依然是性轉），可以在專欄裡找→《必須熱愛網球》（如果寫不完番外，那就定在15號週六開，有興趣的朋友們可以先收藏_(:з」∠)_
連結就不放了，都在專欄的前面，點進去就能看到啦。
大家隨緣再見！
下次相遇，說不定又是我跌進了哪個新坑呢……
作者:
靜涯海
時間:
2019-2-1 19:28
最后的cp吓着我了
雷神索尔、同学弗萊士、钢铁人托尼、温柔格温、竹马哈利、恶作剧洛基、乱入死侍……呃，这个不是。还有不明生物毒液
为什么是他？？
原本看简介因为的top3总裁是竹马，怎么是他？
斯特兰奇法师在身后很火
……
……
……
……
……
其实我有一点萌cp洛基的，毕竟奥丁的态度很暧昧
作者:
澤田莉娜
時間:
2019-2-2 00:22
其實好莫名奇妙，講同格溫一齊了，分手了的篇幅不多，一兩句帶過。
作者寫到同雷神、美隊、等等的都有曖昧，但好像突然間就選擇了托尼做cp⋯⋯感情線不是處理得好好
但內容我又覺得不錯
作者:
絕離
時間:
2019-2-2 08:15
前面感覺很好看，但後面有點莫名其妙。
我看了作者另外兩篇同CP的短文發現好像只要這個CP都看不出什麼。
事實上雖然文案有感覺是鐵蟲，但實際上比較像是親情向.....
作者:
氷華
時間:
2019-5-20 09:47
前期文章比較好看 中期和格溫的小曖昧其實寫得還不錯 但是交往的突如其來 分手也是
婦聯看起來是把蟲妹當小孩寵 但是作者發糖又發得毫不手軟 讓人覺得搞不好是全cp向
結果呢??? 竟然是托尼!?!?!?!?!?!?!? 先讓我緩一緩......
簡單說 ，主線劇情很好看 。但是情感方面就顯得粗糙許多， 沒有鋪陳，沒有伏筆
被作者殺了一個措手不及，覺得情感敘述的很空洞，看得很莫名其妙
p.s個人站美隊cp
作者:
Jayalice1030
時間:
2022-9-8 20:19
我覺得感情線其實沒有很多，但也不會太莫名其妙，只是有點……粗糙？而且跟格溫的那個感覺沒有正是交往？不過好像跟挺多人都有一點點曖昧。
挺甜的文，戰鬥的部分很快就帶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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