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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莉茲的囚徒》作者：貝比仲【完結+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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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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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2-6 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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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莉茲的囚徒》作者：貝比仲【完結+番外】
文案：
莉茲，四姐妹中的大姐。
十一歲收到霍格沃茲的入學通知，才知道可以當女巫。
雖然沒趕上和哈利波特同學，但在鄧布利多校長和四個孤家寡人的院長影響下，還是順利長成了三觀端正愛好和平的新時代女巫。
在救世主奮鬥於霍格沃茨的時候，因為「想要瞞著家裏結婚，兜裏還差兩錢」，不得不跑去給財主馬爾福打工！
盧修斯，納西莎，德拉科，確實是和諧美滿的馬爾福一家。
家世一流、樣貌上等、有車有房又有田，認真過好每一天的馬爾福們，也架不住現實是「一朝跟錯老板，到死被人看低」。
為了馬爾福榮耀，真想消滅所有心心念念「富裕的貴族=作奸犯科的壞蛋」的蠢材！可惜，在這個黑魔王卷土重來的時代，被正義之士死盯著的馬爾福們沒法隨心所欲。
一九九三年，沈浮宦海努力賺錢養家的盧修斯，□老公不敢有絲毫懈怠的納西莎，對抗青春期內分泌失調的德拉科，依然是和諧美滿的馬爾福一家。
斯內普，盧平，一九九三年度霍格沃茨最受歡迎單身男教授前兩位獲得者。
扇動翅膀調整劇情，為這兩個大齡單身男的沈悶生活增加色彩的究竟是哪裏來的小蝴蝶？
只不過宿命不變，這一年他們註定相對嘆息「愛情的小鳥飛來，卻又很快離開……」
留下的，只有一地粘染悵惘、愁思、遺憾以及淡淡懷念的水晶玻璃碎片。
大黑狗、肥老鼠、克魯克山，曾經以及繼續活躍在霍格沃茨城堡裏的動物們。
人類認為動物不說話，不夠聰明，所以不把動物當主角。
其實真正做到「觀者不語，劇情全知」的只有這些長期被忽視的動物。
救世主偶爾尿床，馬爾福說夢話，格蘭傑愛磨牙，韋斯萊存私房錢，鄧布利多常逃班……請記住，就算已經是一九九三年，人類在動物面前沒有秘密！
內容標簽：HP 西方羅曼 情有獨鐘
搜索關鍵字：主角：伊麗莎白（莉茲）·懷特史東，馬爾福家，斯內普，盧平┃配角：韋斯萊家，懷特史東家，英國魔法部全體工作人員，霍格沃茲全體教職員工以及動物，對角巷商業聯合會全體┃其它：結婚不易，貴族日常，巫師人生，中年危機，天倫小劇場
原創網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3:43
馬爾福雜食條桌
1、四月病 ...
「March comes in like a lion and goes out like a lamb. 」
盧修斯?馬爾福很不願意承認自己偶爾會忍不住重覆這句話——在每一個四月到來之際。
事實上，他也從來沒有公開承認過。
雖然懷疑過在過於漫長的守候歲月裏，總是會有幾個無法克制某些會導致激烈感情的血統的馬爾福，在太多次的感嘆後，想過要把這句話刻印在這個古老建築的醒目位置。
但是作為一個馬爾福……這些沖動甚至是欲望，最終都將被抹去，因為這就是馬爾福。
是的，馬爾福背負使命，馬爾福堅守誓言，馬爾福忍辱負重，馬爾福經歷考驗，馬爾福面對時間……一切都是為了……馬爾福不可斷絕。
現在輪到盧修斯自己了。
這是一九九三年四月，他站在莊園視角最好亦是位置最為隱蔽的太陽室，帶著一絲冰冷的笑意，極目遠眺莊園之外那毫無做作的屬於麻瓜世界的漫漫荒野，就好像千百年以來，無數馬爾福曾經做過的那樣——不管看了多少次又或者多長時間，最終總是會對著遠方那幾乎只是比豌豆大不了多少的一小點的巖石色，狠狠吐出一口唾沫。
「該死的梅林！該死的麻瓜！該死的五月祭！該死的馬爾福契約！！！」
渾厚飽滿的男中音以一種對於麻瓜來說甚是奇妙的方式展示其獨特的穿透性，幾乎毫不費力就清晰傳達至莊園的每一個角落，隨後便有如馬爾福家主每一次深情演出的再現一樣，不出意外地引起莊園內泛濫起一陣小小的騷動，嗯，僅僅是在那些似乎永遠不能指望其外貌和性情有什麽跳躍性發展的家養小精靈身上，當然那些懸掛在回廊的家祖畫像裏也總還是有那麽幾位不能習慣這種「十分不華麗」的表達方式，因此不免要有所表示，但也和過往每一次一樣，很快便被前輩提醒其抱怨在任家主的方式也違背了馬爾福哲學，故而不管是否心甘情願，也只有拋棄了「要代替梅林好好調教活蹦亂跳的家主一番」的念頭，畢竟，受限於畫像本身就意味著處於下風，一個真正的馬爾福絕不會蠢到高喊愛與正義去挑戰不可戰勝的「活著且正當壯年」的後代。
然而，畢竟還是有些什麽不同了——在距離文本記載至少有一千三百年的現在——如果能足夠仔細，足夠接近，足夠了解馬爾福的行為模式，實際上只有這樣的人，才會意識到「馬爾福的四月病」多少還是有些改變。
可惜的是在經歷過一個發展的一九六零年代，混戰的一九七零年代，以及半個混亂的一九八零年代，身為在任家主的盧修斯?馬爾福身邊，已經沒有什麽堪稱「同伴」或者「知己」的人物存在。或許那個在霍格沃茨任教的西弗勒斯?斯內普勉強算是一個，但是此刻即便他在這裏，想必也看不出什麽不同來，倒不是霍格沃茨恐怖的蛇院之王欠缺細致入微的觀察力，而是因為這點不同恰好來自馬爾福的內院，那個一般被尊稱為馬爾福夫人的存在。
現今這位馬爾福夫人至少有膽色——馬爾福家的畫像們私下裏如此評說。
是的，納西莎?布萊克?馬爾福夫人，在這無限美好的四月裏晴朗的一天的中午，當她親愛的丈夫疑似萬分糾結與遺傳隱疾惡鬥乃至發出怒罵的時候，正舒舒服服躺臥在馬爾福夫人套間的長椅上，一邊享受起床後的第三杯不加奶的紅茶，一邊對在盧修斯叫聲中猝然倒地抽搐不已地小精靈投去一個責備的眼神。
名叫特洛的小精靈顫抖但是非常敏捷地翻身站起，「原諒該、該死的特洛，尊貴的女主人……」
簡直就像是梅林在報覆馬爾福的不恭，盧修斯又繼續吼叫了一句「該死的撒巴特」，隨之而來此起彼伏的小精靈的哀叫大有直指「萬惡根源都是因為主家有無藥可治的遺傳腦抽之病」的意味。
「隨他去吧。」納西莎以相當隨和的態度嘀咕了一聲，隨即意識到未免過於不敬。
「反正都會過去的。」她努力調整到一種較為恰當的表達，「去幹你的活兒吧，我得單獨呆會兒。」
可惜那家養小精靈黏糊糊的眼眶裏流露出的顯然是沒有理解到女主人善意的近乎癡呆的畏懼和自責。
「下去吧，特洛，記住，可別跟盧修斯學修辭，相信我，他們那一套有點過時了。」
納西莎不懷好意地索性跳向另一個方向。
果然，那醜陋的東西立刻就露出一個氣息不穩導致五官下陷的表情，然後不等納西莎再做點什麽，就好像要被當做剝制品展示一樣憑空消失了。
納西莎翻了個身，將臉朝向緞面靠墊，然後毫不端莊地偷偷嘆息了一下——丈夫這種生物為何始終也不能有如家養小精靈那樣聽話呢，或許因為對於馬爾福來說，言聽計從和知情識趣這兩種特質無法共存於一體？或許不僅僅是馬爾福，所有斯萊特林都是如此？但是至少斯萊特林們清楚自己的責任，所以他們未必是多麽好的丈夫，卻還曉得該努力建立家庭延續後代……她散漫無當而又不免帶著惡意地繼續想著，那些有能力也應當結婚而最終沒有結婚的，無疑是自身隱藏著見不得人的秘密，真是可怕啊，世上竟然還有那樣道貌岸然不知所謂的人物，想想看吧，連我們這種遭遇過審判的前食死徒也知道完成延續血脈保存家族的責任，竟然還有比食死徒更無法面對大眾的秘密，那該是怎樣恐怖巨大的秘密才能壓倒這種來自於自然本能的責任啊？
突然間，就像是被某種力量引導，納西莎克制地發出一聲歡呼，一掃之前的慵懶閑散，幾乎是一氣呵成地翻身而起正襟端坐且揮手招來了紙和筆。
可惜梅林那個小氣鬼，顯然還在氣惱馬爾福對自己的不敬，就在納西莎興致勃勃快速寫下第一個字母的當口，門口傳來了盧修斯懶洋洋——也就是恢覆了常態——的詢問，「西西，親愛的，真高興你有空。」
作者有話要說：
喜不喜歡都是這個調調了，新年新氣息，哪有那麽容易啊！
2、香閨 ...
「我沒有。」
不管怎麽說，盧修斯只是站在門口，並沒有因為已經未曾先敲門就主動打開妻子的房門，幹脆一鼓作氣直接闖進來。所以她也只好停下筆，一邊為被打斷滿腹牢騷，一邊努力平息不滿情緒，再從多少有些混亂的思緒裏挑選出一個最接近標準的回應方式。
但她真的做不到，立刻就換上甜蜜而典雅的微笑，去面對破壞了她美好自在悠閑時光的罪魁禍首。
「真是冷淡啊，親愛的西西，你這是在提醒我之前太過冷落你了嗎？」
盧修斯顯然不至於忽略她的拒絕，但是既然還未到生氣的程度，他猜應當是對自己剛才在太陽室裏的表現的不滿，雖然覺得女人的脾氣不該縱容，這事兒倒還在馬爾福可以容忍的範圍內，畢竟換一個立場，連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那種原始的表達方式固然令人神清氣爽，卻也著實華麗不足，優雅盡喪。作為一個體貼懂事的丈夫，他連半秒鐘的停頓都沒有，立刻就換上一種更加親密的模式。
納西莎決定再開口前要深呼吸一次，是真的深呼吸，至少要和當年生產德拉科時對抗最猛烈的一次陣痛時那麽深才行——唯有如此，她才能牢記自己最最最親愛的小心肝寶貝兒德拉科才十三歲，還有很大的成長空間，未必會變得跟眼前這個該死的自以為調情技巧一流的男人一樣，此外馬爾福一族的重責還需要有人代勞，剝削那麽年幼的德拉科是不合理的，所以不如就繼續讓眼前這個自以為是的家夥承擔得了……
一個淑女應該懂得用恭順的態度使喚丈夫為自己效忠。
納西莎?布萊克是淑女，生來就是，她是淑女中的淑女。
馬爾福夫人更是明白該怎麽衡量丈夫可使用的那部分價值。
於是她又能微笑了，出自內心，無限真誠——話說回來，在這世上有幾個女人在想到聰明懂事的寵物、漂亮可愛的孩子，完善的婚姻條款，充實合法的金庫或者還有英俊盲目的丈夫的時候會不想笑呢？
盧修斯?馬爾福固然有這樣那樣的一些缺點，但那個誰不是說過，成功的婚姻都是建立在偉大的謊言之上的嗎？
納西莎不喜歡謊言，也早就不渴求什麽成功的婚姻了。
所以，或許她可以自傲地說，自己是真的愛著盧修斯，以至於都說服自己接受了「用他的錢財治療你在這樁婚姻裏感受到的痛楚」那套感覺過於簡便的理論。
「是的，你確實冷落我太久，盧修斯。」她微笑著叫他的名字，接著無比自然地放下手裏的紙筆，就地順勢換了一個姿勢。
在這整個過程裏，他們的目光都不曾離開對方。
「讓我想想看，整個三月，你只同我一起吃了兩次飯，一次早餐，一次晚餐，那一次甚至是在星期五，因為那個猶太人臨時取消了你們的見面，你才回家吃飯的……」她的聲音似乎在空氣中具備了某種實態，配合那種似乎從十二歲開始就不曾有過變化的真誠眼神，只是這樣空洞的述說就足夠抓痛他肉體最脆弱的部分。
盧修斯停留在門口，多少有些不甘心，雖然她已經改變態度，但卻始終沒有開口允許他接近。
「我一直想著你呢。」他放低了姿態，聲音也愈發低沈，「你一定明白，若不是這討厭的時節，我寧可時刻守在這裏，在你身邊，只我們兩個……」
納西莎十分配合地加深笑容，那閃爍的明亮眸子簡直可以融化最藐視婚姻制度的鐵石心腸，她再開口，那音色搭配得恰如其分，為甜言蜜語澆灌上一層無比芬芳的溫柔誘惑，「那怎麽可以呢，親愛的，我不可以霸占你，有太多人需要你，更勝於我對你的思念。」
「這倒真叫人受寵若驚，那麽……究竟有些誰呢，在我的西西眼裏有哪些人竟然如此需要我呢？」他配合提問拋來一個包含些自傲的慵懶媚眼，倒很配她此刻表現出來的那種無力嬌態，但是他們都曉得，這不過是最慣常不過的相處而已。
「……」實在是這個問題有些突兀，叫人不清楚他究竟是挑釁還是一如平常配合著在做戲。
納西莎低頭沈吟，認真的樣子看來真像是費神猜測丈夫的心意。
盧修斯微笑不變，斜靠在門口，用旁人見不著的寬大候著她，只是原本灰水晶似的眸色此刻變得更濃了，也不知道蘊含其中的是初夏的風暴還是暮春的冷雨。
「霍格沃茨。」納西莎再擡頭，吐出的卻是一個令大馬爾福快要形成倒胃口的條件反射的名字。
「哈哈哈……」盧修斯放聲大笑。「你真看重我，親愛的西西，可是就我所知，這二十年來有一堆人巴不得馬爾福董事變成霍格沃茨拋棄掉的那些見不得光的歷史的一部分啊。」
納西莎眼神依然明亮安定，「不是全部的，他們不能代表其余的人，而且，他們並沒有成功，留在那個位置的仍然是你。」
盧修斯笑得幾乎忍不住伸手扶額，「你竟然這麽看重我，我真是個幸運的男人，你居然還說我沒有輸，天知道他們為什麽不對我痛下殺手，搞不好是因為他們懶得再費事推選一個可以隨時掛在嘴上咒罵的前食死徒的代表？」
「你明知道不是的。」納西莎平靜得一如她典雅的名字，她盯著他，繼續說下去，「在霍格沃茨的，某個小女孩，或是那些個大人物都看重的……」
盧修斯沒法繼續笑下去了，這次他真的伸手扶額，只不過用意全然不同。
「德拉科又私下寫信給你？」
「我以為既然校規允許，家規也不反對，作為這個家的女主人，我還是可以在自己願意的時候同自己的孩子保持通信的。」
納西莎那任何人都無法懷疑的平靜態度之下包含最不遜的反抗。
盧修斯突然有種沖動，要麽現在立刻就回到太陽室去，要麽他就忍不住要學斯內普撓自己的頭皮，或者和那個破破爛爛的韋斯萊一樣扯自己的頭發……他嘗試自我控制，但更糟糕，他現在想撲過去在納西莎身邊堆砌斷頭台那麽大塊兒的一堆甜食來嚇唬人，他很懷疑接下去自己就該發狂一樣表演用鼻子哼哼著高喊「你竟敢如此無禮，我要寫信告訴我爸爸！」了。
現在，輪到盧修斯做深呼吸了。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你覺得這是在拷問忠誠，那麽恭喜你，答對了∼
3、私房話 ...
「西西，你要相信，霍格沃茨確實有很多女孩兒，但絕對沒有哪個同我有任何關系。」
納西莎學他之前那樣在藍色眸子裏加了一點深沈莫測的東西。
「不管德拉科在信裏說了什麽，我可以發誓，我仍然遵守締結婚姻時的誓言。」
納西莎回應他一聲輕嘆，方明是在說「我很清楚一個馬爾福能利用語言漏洞玩出什麽花樣」。
面對這個女人，以及這樣一種神態，盧修斯很悲哀地發現自己什麽都做不到，盡管又羞辱又氣惱（當然也有一些不可言說的心虛），他仍然站得筆直，全身肌肉收緊，連最纖細的毛發都虛位以待，而這一切並不是為了戰勝或者征服眼前的她，只是故作鎮定，其實內心翻騰，沒有當場出醜的唯一理由是他對自己的婚姻還有成功的渴求——馬爾福夫人是個尊稱，馬爾福先生可就說不準了，不管怎樣，一個合格的馬爾福不可以半途而廢。
過了仿佛有建造阿茲卡班那麽久的一段時間，納西莎終於開口說話。
「我不知道你這樣說是什麽意思呢。」
她張開手臂，略微擡了擡下頜，那意思是要他過去。他被她剛才的說話迷惑了，竟然忘了矜持，簡直可說是滿懷委屈奮不顧身就立刻投入了她的懷抱。
「你怎麽會不知道……」直到把臉埋在她胸前，聽到她的心跳確實有如語氣那麽平淡，他忍不住抱怨，「你是故意的，絕對是，狡猾的西西。」
納西莎用力抱了丈夫一下，再補上一個獎賞似的笑臉，然後引導他躺下，一手解開了他的領扣，一手玩笑般地拔亂屬於枕在自己大腿上的這顆高貴的馬爾福頭顱的鉑金色長發。
盧修斯沒有完全放松，雖然閉上了眼睛，順從地任由她把自己當成幼兒期的德拉科對待。他也只大概老實了三十秒，便把一只手以馬爾福的方式探入了她的長服裏面。
納西莎微笑著由他探索了幾分鐘，在他低聲抱怨淑女教養裏不該包含「亞麻質地內衣褲很必要」那部分的時候，彎腰給了他一個足夠甜蜜的親吻。
伸手準確拉住她的身子，盧修斯並不用力，看來不是要勉強她，嘴上卻含含糊糊說，「還要。」
那撒嬌話兒哼哼唧唧的，磨蹭了數秒，還半截含在口裏，若不是二人隔得實在近，任誰也聽不清楚究竟是什麽意思。
納西莎兀自笑了笑，見他並未睜眼，只在自己腿上搖頭晃腦，似乎還挺享受這麽拉拉扯扯的，心裏不免生出幾分焦躁。然而再看幾眼，又生出幾分不忍，這位大馬爾福生來精致白凈，客氣說便是秀氣尊貴，刻薄的人會說是女人氣，年少時是如此，如今看著孩子也快到當初二人定下婚事的年紀了，容色卻並不見衰老，只不過早前因「那個人」的事情受了牽連，平白遭了額外的折騰，神情間多了份不散的愁郁，平日都是以假笑或不滿來掩飾，久而久之便落下了皺紋，此刻已經是在親密調笑，額上的細紋卻絲毫未變，顯得格外刺眼，她伸手輕輕撫摸一番，果然是長定了。想著他向來愛惜容貌，有心勸他放寬了心才好，又想到這人是個自尊得不要命的性子，話到嘴裏，也是吞吞吐吐，怎麽都說不出來。
盧修斯哪裏知道妻子神遊了這麽大一番，只感覺她主動愛撫自己的臉兒，手勢又輕又軟，溫柔得讓人滿意得不得了，想著怎麽就沒想明白該早點讓兒子滾蛋，夫妻感情那回事兒，可不就是要這麽私底下好好的慢慢地熬著才有好結果嗎？
納西莎心裏有事，手上沒停，目光也一直沒離開他，看著他表情變了好幾變，滿足得就跟一個貓兒似的，喉嚨裏也呼嚕呼嚕的鼓氣聲響，她敢保證要再這麽繼續為他順三分鐘毛，他就該撲上來要自己陪著滿地打滾了——其中包含你我都知道的那個意思，嗯，沒明白的都是好孩子——她有點兒得意結婚數年自己仍然可以在丈夫（至少肉體方面）保持如此明顯的影響力，但時不待我，仍然決定要對他說可能是此刻冷酷的一句話。
「我們必須好好談談。」
盧修斯猛地睜眼，來不及用冷漠或憤怒來掩飾驚訝，他凝視她，深深凝視，保持那個姿勢足足有好幾分鐘，當確認妻子的意志絕不會被傳說中媚娃的天賦動搖之後，他又閉上眼睛。
「真的沒有什麽小女孩的事，求求你，西西，我只是一個男人，我是血肉之軀。」
這句話自然有很多不同的理解方式，納西莎在心裏問候了一下馬爾福們的文法老師，根據她對他的了解，他會自處弱勢的如此說，要麽是真的太享受那份溫柔，要麽就是有比預料中更多的秘密不願意和她分享。
「是啊，如果現在把持霍格沃茨的是個女孩兒，想必你的煩惱會單純得多，你真是個好馬爾福，確實把善用資源那回事學得很好……」
她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口氣再輕淡不過，連那溫情撫摸也一點不變，但他們太熟悉彼此，又早已陪著對方玩過太多次欺騙遊戲，所以依然順利令枕在納西莎腿上的盧修斯不禁顫抖了一下，他又深呼吸了一次。
再開口的時候，他已經換上了自暴自棄的殼子。
「西西，我對你發誓，我所做的一切都經過了深思熟慮，全為了馬爾福……能夠傳承下去。」
仿佛發動了某個禁忌的古老魔法，他們都不約而同為這句話沈默了。
然而為了這一次談話，納西莎已經忍耐也準備了太長時間，她不能放棄。
身為馬爾福的這一半，在說要懂得分析形勢，趨吉避兇。身為布萊克的那一半，卻叫喊著強大的力量來自堅定的信念，高貴的聲名流傳得遠比血脈更長久。
比在無知中失去最寶貴之物更糟糕的恐怕只有「在屈辱中追憶昔日榮光」了。
她已經經歷過一次在無知中失去了家族的痛楚，那麽這一次，至少要表現得像個戰士，同勢必要失去的家人一起並肩作戰。
「德拉科寫信問我是否清楚斯萊特林繼承人的事，他懷疑韋斯萊家最小的那兩個孩子，尤其是那個女孩兒，我忘記她叫什麽名字了，但是……我知道你對她有什麽計劃。」
盧修斯似乎在很謹慎措辭，「事情，我是說你認為可能有的計劃，是的，那個貧窮的韋斯萊家，是的，關於那件事，發生在霍格沃茨的那些事，已經差不多解決了，並不需要擔心什麽，是的，我保證德拉科是安全的。」
「德拉科自然是安全的。」
「你能夠理解真太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很淡的一章，關鍵是馬爾福的傳承，其實這也是整個系列的關鍵……嗯，還是有之一，但目前也只能說這麽多，畢竟這是鋪陳世界觀的故事，這文的正經女主角同一時刻還在魔法部當死科員，也就是做做檔案入庫編號的瑣事……總之，我就跟喜歡「秀吉和寧寧」一樣喜歡「盧修斯和納西莎」，所謂恩愛夫妻，可不是「支持一夫一妻制，肉體保持忠誠於對方一個，到死都沒搞過外遇什麽的破事」這麽簡單的啊……
4、手段 ...
緊張感快要變成巖石壓下去的沈默，覆又籠罩了他們幾分鐘。
如果不是剛才花太多力氣吼叫，盧修斯覺得差不多該趁這時做點什麽了，他不相信納西莎如此簡單就接受那個模糊的說法，那甚至都算不上是個解釋，而她一開始要求的是「好好談談」，一般來說妻子提出這種要求，那就表示真得認真對待了。可這時節他哪敢冒險，遇上一個性格扭曲腦筋變異的多比已經夠嚇人了，誰敢保證身邊不會再冒出第二個第三個或者根本不計其數的隨時準備撲向偉大的救世主或者最偉大的白巫師要求為之獻身的變異腦抽生物，更何況就算這二位礙於合法程序和白巫師體面之類不至於直接送收藏了黑魔王遺留物的馬爾福去阿茲卡班，但窮得顯然腦子不正常的韋斯萊家之流可一直等著要給馬爾福好看呢，再說把道義和民意當打手運作向來是最偉大白巫師的專利，他實在不能冒被他們抓到把柄的險。
更何況目前他手裏還抓著一件前所未聞不敢隱瞞說出去還不知會如何的壞消息。
布萊克還真是一個特別能惹出大麻煩的家族啊……
納西莎開始哭，她端莊地仰著頭，略略擡起下巴，表情那麽平靜，嘴唇緊閉，一聲不吭，只有眼淚持續湧出，默默流淌，很快就濕潤了馬爾福散亂四下的金發。
盧修斯感到冰冷的濕意，張開眼擡頭看，剛好有一滴透明的水滴進右邊眼裏，他嚇了一跳，隨後才意識到是怎麽回事。
說實話，他想不出比裝死更好的應對方法，卻已經錯過最佳時機。
於是他只能相信先輩的智慧，他翻身跳起，面對她坐下，無比自然伸出雙臂把她拉到自己懷裏。
她伏在他胸前，無聲落淚，淚水很快打濕了他的衣襟。
他皺眉輕嘆，溫柔撫摸她的一頭長發，不時把安慰的親吻烙印其上。
如此擁抱至少三分鐘後，就該用又軟又輕又帶著一點顫抖和不安地在她耳邊吹氣如蘭，「你這一哭，我的心都快碎了。」
……可惜他做不到。
匯集了千年智慧與經驗所成——提供不斷升級補充完善服務——的馬爾福家訓，那真是涵蓋宇宙萬物世間百態，尤其是情場縱橫篇，真可謂又多又長又實用又邪惡又豐富，而且通常時候有著無比驚人的絕對正確性，但他很肯定那種成功率全是因為他們沒有面對眼前這個馬爾福夫人！
納西莎確實看來十分柔順地靠在了他胸前，可一點不妨礙她用空出來的爪子狠擰他的屁股啊。
她伏在他胸前繼續默默流淚，一點兒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但是濕潤了他衣襟的顯然不僅是美女的淚水。
於是他確實感到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因為那種又陌生又熟悉的火辣辣抽痛。他不能掙紮，要麽另一個很接近部位的男人的要害就該遭殃了。如果反抗的話——別奇怪，一個不管多謹慎的馬爾福多少還是會有點兒冒險精神的——他真的嘗試過，結果是屁股會更疼，而那個要害部位遭罪更深。
因為她會狠狠來上一腳，很確實地把他踢開，才不管他在地上滾了多少轉兒最終靠著一條柱子停下來，然後她就對他關閉了臥室，宣布他需要用折磨肉體的方式提升能力（特別是智力部分），之後整整四個月——比生產德拉科那一次的時間還長——讓他真正理解了什麽叫做長夜漫漫孤枕難眠。
總之，一切跡象都表露納西莎在生氣，她生氣，有人該倒黴了。
盧修斯很慶幸前黑魔王名叫伏地魔，而不是納西莎?布萊克，跟直面她的憤怒相比，魔王的懲罰手段根本不值一提，至少不會讓他變得這麽奇怪，一邊覺得這個家夥真是下手沒輕重，一邊又想著應該快點想辦法安慰她，不希望看她一直這麽傷感落淚。
傻瓜才想不通那全都是因為你愛她，誰會在乎自己不愛的人會怎樣啊——這又是魔王還在的時候哪個誰誰誰跟自己說過而當時完全沒理解的話？
但經過這些年，一路風風雨雨走過來，當初那些有意無意總歸曖昧不清的感情都確定了，時間不愧是最好的裁判，或者它什麽都不曾做不曾說，就讓他改變了曾經執拗的心思，可以很放心享受妻子的愛情，以及隨之建立起來的信任。
納西莎不僅是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親，馬爾福家的女主人……也是用實力證明了自己足夠匹配馬爾福之名的女子。
果然，還是被該死的馬爾福四月必發的遺傳之癥弄亂了心神，可笑的是自己竟然沒有察覺。
如此一來，一切都說得通了，他當然不是沒腦子，更不是愛演戲，更加沒有深情又懼內！
這個女人是被馬爾福認可的伴侶，自己實在不該如此忐忑，憂慮她無法接受那個意外的壞消息。
他唯一該做的是更耐心點引導她面對已經迫在眉睫的問題。
想通了之後，心情當然不錯，所以就算是一邊屁股上的肉正被擰得變形扭曲，盧修斯還是忍不住為自己的天才——其實最多算記憶力不錯——綻放出一個無比真誠絢爛的馬爾福式的微笑。
這笑容只叫哭得正在興頭上的納西莎一哆嗦，手指都軟了，再要捏肉伺候，對著眼前這位的笑顏不改，竟然下不去手了。
「我知道你只是氣惱我冒險行事之前從不和你商量，你擔心我，對不對？」
要納西莎早有準備，這倒正好是個一口鮮血噴出的當口，可惜早沒料到有這麽一段，只能氣呼呼地哼了一聲，一把推開他，扭頭過去不肯看他。
「我真是傷了你的心嗎？我怎麽覺得更像是傷了你的自尊，你畢竟先是布萊克家寶貴的小小姐，自然生來就有高人一等的驕傲，這真是我疏忽了。只是你從不明說，而我心裏一直將你看成當年那個小淑女，雖經過了幾十年，在我看來，由內及外卻沒有絲毫改變……」
納西莎再哭不下去了，「什麽小淑女，馬爾福你又在說什麽昏話！」
做夫妻久了，有些事不用說出來，大家心裏自然明白，馬爾福夫婦也是如此，那布萊克家便是被他們默契十足劃入了「能不提絕不提」的事項內，雖說自古都說女人有個體面娘家可以拿來結交也是種資本，布萊克家倒是古老高貴，但如今那要死不活半黑不白的實際狀況，還真是不說為好。尤其還存留於世的寥寥幾個直系血族之人，大半都和阿茲卡班有著萬分緊密的關系，就算有心想要說說他們的近況，那大牢裏也真是沒什麽可折騰的，實在說不出什麽。
納西莎倒還不至於因為活著的娘家人都在坐大牢覺得自己也該憂郁困擾，但也沒想到盧修斯會如此自然平和又說起布萊克家，多少有點不是滋味，最初有點怒意，接著便感覺怪異，再轉個彎兒，琢磨出話裏的深意——絕對是布萊克家又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而盧修斯估計也一早就知道了，卻根本沒打算同自己說，直到現在，意外地被這番哭哭鬧鬧弄得無法收場，才盤算用這條消息安撫一下——想通了這番道理，心情反而比之前更糟糕，要不是教養使然，真恨不得對準他該死的笑臉吐上幾潑口水。
盧修斯仍然微笑不改，一副盡管往身上招呼爺真是好一番夫妻情趣啊，這可比面對霸王我為魚肉逆來順受的境界更高，看得人無名火起的刺激程度那也是水漲船高，偏偏他嘴裏還配合著不停表白，「我的小淑女自然就眼前這一個了，親愛的西西，我知道你真生氣了，你打我罵我都行，但是不要懲罰自己，你這樣流眼淚，我會心痛……」
「盧修斯！請你，至少別現在就敗給四月必發的馬爾福焦慮癥！」
納西莎心慌了，上一次布萊克家的迅速敗落來得威力十足，結局令無數人唏噓慨嘆，於她這個出嫁的女兒而言更是有親身之痛，畢竟都是血肉至親，即便彼此之間存在些不可調和的問題，但她總還是希望他們最終不至於不得好死。
「你怎麽能這樣懷疑我？親愛的西西，你明知道全都是謠傳，是低級的惡意中傷，根本沒什麽四月必發的馬爾福憂慮癥，我很正常，德拉科也是，如果你有感覺到我們行為有些異常，那也絕對不是因為什麽不存在的疾病，而是怪該死的梅林，安排我們生活在這種對馬爾福來說存在太多無聊限制又缺乏有素質的同伴……」
盧修斯的說話裏至少包含又一個未知的禁忌字眼。他才說到這裏，納西莎突然抓緊裙擺，她那雙水氣籠罩的藍眸一瞬間變得幾近無色，就像被具象化的悲哀奪走了全部生機。雖然她再沒有別的舉動，甚至還維持堪稱典雅的坐姿，但看上去好像突然被邪惡魔法變成了古希臘遺跡裏發掘出來的古代女神石像，因為無法承擔壓在身上的千年時光再次流動，哪怕是一條羽毛的墜落，也會令她在下一秒自行粉碎。
作者有話要說：
我所不擅長的應該是控制篇幅
不過據灰砂說有問題的是劇情
其實真正讓我自己覺得問題很嚴重的是無法有力把握氣氛
我對正常家庭關系以及相處模式的教育多少算有點問題
所以總是很容易沈迷被大眾認為具備了「冷爛欠雷」四大要素的橋段裏
5、情纏 ...
「西西……」
在這一刻，就算是盧修斯，也不敢貿然碰觸她。
納西莎勉強一笑，「請你，請你直接告訴我，出事的，是不是阿茲卡班，是不是貝拉姐姐……」
「當然不是，親愛的西西。」盧修斯笑得有如三月春風，帶來千山新綠。「你的貝拉姐姐還好好地留在阿茲卡班，她那麽沈靜，作息很規範，整天都有丈夫作伴，除了整個區域的環境實在不能說符合一個馬爾福的最低要求，但真的很安全，就算是那個成天叫喊掘地三尺也要把搞斬草除根的瘋子穆迪也沒法挑出她有任何一點錯，嗯，考慮到她還得到了令人嫉妒的悠閑，我想至少可以說她過得還好吧。」
納西莎的表情——似乎——有一眨眼功夫的崩潰，盧修斯很自動將之認為是「布萊克家松了一口氣的特有表情」。有點意外的是，她並沒有追問什麽，但也沒有要他立刻離開（嗯，這是最恰當的禮貌的表達方式），甚至還主動抓住他的衣擺，看起來她更像是在忍耐什麽。
終於她咳了一聲，非常真誠地看向盧修斯，然後以一種特別堅定地語調開口說，「我在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做出什麽不體面的舉動，進一步敗壞布萊克家乃至純血巫師甚至貴族世家整個階級的名聲。」
「你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親愛的西西，你知道我的性格決定了我永遠也無法對你說出類似「我崇拜你，願意親吻你踏過的黑色泥土」那種肉麻的陳詞濫調，但是你知道我非常在乎你，這世上沒有任何女子能取代你在我心中的地位，甚至是上一位馬爾福夫人也不可以。」
馬爾福的教養驅使盧修斯繼續讚美自己的妻子，但作為身負魔法生物血統的純血巫師，他突然有種相當明確的預感，自己的笑容如果真是春風，帶來的也不是莽原綠野，而是萬山紅遍，嗯，沃野花開……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以布萊克的教養為證，我絕不會在四月裏對自己的丈夫痛下殺手。」納西莎很布萊克地——血統真是神奇，她竟能夠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成功展示出沃爾加的精力旺盛，希格魯斯的不動聲色，貝拉的偏執殘暴，雷古勒斯的隱忍策動，西裏斯的不計後果以及納西莎自己的蝮蛇般的敏捷優雅——宣布。「考慮到馬爾福同樣有必須維持的聲名，而親愛的盧修斯，你又剛好是一位如此慷慨大方精明老成善於觀察並且富有挑戰他人底線嗜好的馬爾福，我真的不介意處理掉你所有的私人收藏，令你能在生機勃發的四月帶著一臉傷痕出任公職，然後無比驕傲地對每個對此表示驚訝的人宣布，這些傷痕全都來自一個相當有歷史的——馬爾福才能享用的——隱秘而且危險——你卻一直熱衷於挑戰的——冰與火的試煉場。」
「我很抱歉。」盧修斯很馬爾福地聽完妻子的宣告，在最後部分很配合地瑟縮了幾下，然後在第一時間宣布投降——他越發肯定布萊克家族有追求瘋狂刺激的好鬥的未知生物的血統，雖然在動蕩的時代，可能表現出強悍的戰鬥力提高族群的生存幾率，但以馬爾福的標準來說，凡事如此之快就進入實力對抗的階段，實在是驕傲太過導致了優雅欠缺的失敗遺傳啊。
「僅僅道歉是不夠的。」納西莎繼續高高在上，看來關於「冰與火的試煉場」的說法，並不是一時興起脫口而出，更像是太多次交手之後對套路模式的一個總結。「也不要把自己惡劣的壞心眼歸咎於四月裏馬爾福們的精神異常……遺傳。」
「遺傳……你真是個擅長總結及煽情的女人，親愛的西西，你應該高興馬爾福雖然可能有精神異常的遺傳，但我們可沒有在家庭內使用暴力的傳統。」
「那顯然是馬爾福的定義與眾不同造成的。」
「那麽我也可以好奇一下布萊克們對精神異常的定義是否符合一般標準？」
「馬爾福真的有可能知道什麽叫做一般標準嗎？」
「相信我，只要誠實地展示一下布萊克的現狀，任何人都會做出更有利馬爾福的結論。」
「哼，還真是對不起了，閣下似乎忘記了，按照我們的現狀，最多再三十年，布萊克和馬爾福必然糾纏在一起，就算想分開也難。」
一個是唯一生活在阿茲卡班之外的仍然被家族承認的並且留下合法子嗣的布萊克之女。
另一個是支撐著古老而重要的馬爾福傳承的正統馬爾福一族的唯一嫡子。
他們繼承了各自的家族，同時也背負著兩個古老家族的驕傲和秘密。
在維護各自出身家族的榮耀和利益之時，他們再不是彼此了解互相扶持親密無間的馬爾福夫婦。
現在，爭鋒相對的二人終於想起他們還有一個共同的兒子。
德拉科，如果沒有意外，勢必要在未來背負兩個家族的古老誓約與責任。
盧修斯看向納西莎，納西莎也正好看向盧修斯，在眼神交會的時刻，他們想的是同一件事——為了德拉科能過得快活點兒，他們沒有浪費在似兩只好鬥公雞般打出一地雞毛的時間了。
他們從彼此眼神裏看到了理智分析、冷靜思考、深切歉意以及重新建立起來的信任與尊重。
「我很抱歉，在四月確實特別容易失去理智，那些麻瓜，那些奇怪生物，還有魔法部和奧羅……我見不得所有人都好像得了腦損傷的絕癥一樣，因為五月要到了，就都趕在一起跑來破壞馬爾福的正常生活。」先開口的仍然是盧修斯，「我確實很焦躁，但我不該因此拿布萊克家的事兒開玩笑，你的貝拉姐姐的部分也是，不過她的情況並不是編造，我去了阿茲卡班……」
「你不該去那種地方。」納西莎打斷他的話，又似乎懊惱自己的不夠矜持一樣，移開視線，「不管為什麽，你都不該去那個可怕的地方，你知道如果被那些人曉得你去過那裏，甚至還見到了貝拉姐姐，他們又會為你炮制出什麽樣的謠言。」
「布萊克越獄了。」盧修斯近乎放棄地向她展示自己的誠意，他以最節制的表情和語氣說出她所期待的壞消息，「西裏斯?布萊克不見了，就像是使用了誰也沒見過的時空魔法，甚至都沒法確定他是在什麽時候以什麽方式消失的，攝魂怪沒有叛變，西裏斯恐怕也很難收買到誰幫忙，魔法部進行了緊急地秘密調查，我以公職身份參與其中，調查的收獲不大，事情瞞不了多久，福吉認為西裏斯應該已經成功越獄了，如果他還活著並且不知道謹慎隱藏自己的行蹤的話。」
納西莎聽清了每個字，但不能確定真的就是自己理解的那個意思。
她想張嘴提問，可是發不出聲音。
「事情真是如此，福吉只是在做最後掙紮，可以理解他為何不肯面對現實。親愛的西西，別緊張，我也認為西裏斯確實是越獄了，他沒有被什麽人秘密謀殺在監獄裏，他是因為某種個人原因離開的，我相信那個原因和馬爾福無關，但是如果他……」
盧修斯沒繼續說下去，他凝視妻子，目光坦然而尖銳，裏面寫滿未盡的憂慮——如果他，西裏斯?布萊克，你那個身為布萊克家最後男性的堂弟，走投無路以至向你求助，親愛的西西，求求你，為了馬爾福，為了德拉科，再不要和他扯上任何關系，我手裏的這個馬爾福家經不起再一次動蕩的沖擊了，然而馬爾福必須存活下去，不僅僅是因為我又卑鄙又自私地希望家人都能得以善終，還因為我同你分享的那一半馬爾福傳承，馬爾福必須保證可以繼續守護這片土地上所有人共同的信仰。
納西莎完全理解，對於這樣的責任感，她真的非常明白，責任與權力並存——是所有古老家族必要的教育。她有時候會產生一種錯覺，這句話就是一個魔咒，一個千百年來無數巫師吟唱過的魔咒，它可以將其本身作為最高原則烙印在後代血脈中，令你無法真的反抗它。了解得越深刻，在做出選擇的時候就越感到痛苦。她不得不狠狠閉上眼睛，以便快速擠掉眼底湧出的不受控制的多余水分。
盧修斯的嘆息聲從頭頂傳來，他又擁抱她入懷。雖然他只是那樣抱著她，再沒有說一個字。但不知是否也受到了馬爾福四月病的影響，她總覺得他的每一次呼吸聲還有從胸膛裏傳來的每一次心跳，都是在重覆他最無奈的深深歉意，「對不起，對不起……」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只是在嘗試存稿定時發布功能……
希望能順利吧
以前真的沒玩過存稿箱呢∼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3:44
6、不想上班 ...
馬爾福討厭四月，但四月終究會過去。
或者說不幸四月還是過去了。
就算今年的四月三十日是禮拜五也是一樣。
雖然是巫師，雖然是魔法界，雖然身在威爾郡，雖然麻瓜確實愚蠢可笑……但是，這個神秘的禮拜五並沒有什麽不得了的事情發生，至少馬爾福家沒有。
五月，還是按照自然步驟來到了。
五月一日，太陽照樣準時升起，大不列顛島萬物高唱，世界仍然大體完整，約定還要繼續遵守，規範如常轉動。
馬爾福夫婦多麽不甘心，雖然迎來了又一個美好的五月祭，以及這個看來會十分精彩的漫長五月，但是這些不變伴隨著一個甚至超過好奇心旺盛的麻瓜入侵馬爾福領地的現實——五月到了，不管怎麽不情願，盧修斯不能繼續呆在家裏，必須回去魔法部上班了。
「親愛的，你實在不需要那麽介意魔法部。」納西莎的失去控制局限於家人相處私密時間，馬爾福四月病以及魔法部險惡職場環境，對於她的影響看來相當有限。現在的她已經完全處於堪稱典範的馬爾福夫人模式——在不差毫厘的早餐時間，儀態裝扮無懈可擊，連笑容都可以用實際數據表示，絕對不是在言之無物的馬爾福家女主人，一定會陪伴自己的丈夫用餐。
「只是昨晚沒有睡好罷了，嗯哼，我以為你很了解，親愛的西西。」盧修斯努力擠出合符家訓的媚眼和媚笑，但是笑得實在勉強。妻子的說法在他看來，太過輕描淡寫，心裏也不禁有些抱怨，如果換你必須時常面對好比那個討厭的韋斯萊——嗯，總之就是一群亂七八糟不知所謂一點緊迫感都沒有還特別自以為是的政策機器的組成部件，你所產生的情緒絕對不只是介意！就算是有教養的馬爾福，也都不止一次以「我其實是消耗生命，在重覆聖帕特裏克的事跡」這樣的幻想平息心中激昂的情感波動，才能以如此自我犧牲的決然姿態完成了長達十年的有職生涯。
「我們的魔法部並沒有設在愛爾蘭，親愛的，你或許該考慮效仿勇敢的聖喬治？」納西莎輕快的語氣裏分明藏著一個黑色尾巴的小惡魔。
盧修斯之前一次產生如此感覺，是在德拉科五歲生日那天，納西莎就是以這種輕快引誘堅信母親永遠最愛自己的傻兒子穿上了人生第一件粉色塔夫綢的小禮服，拋開粉色和禮服是小女孩樣式這兩點任誰都無法漠視的問題，其實事情本身倒並沒有什麽值得指責的部分，至少德拉科在「馬爾福們為何需要謹慎處理人際關系」這一問題上的認識突飛猛進了很大一步……咳咳，他怎麽會把心裏的想法全都說出來，真是太不謹慎了，馬爾福的祖先都會在畫像裏哭泣。
「親愛的西西，我們是肩負傳承的馬爾福，必須尊重歷史，我勢必永遠追隨偉大的梅林，你總不能說亞瑟王和德魯伊的關系還比不上和地上的代牧者們吧，我想如果今天他們仍然在生，回到這個不列顛來，他也會選擇有德魯伊神父的地區，難道不是這樣嗎？」他也只能夠說這麽多了，納西莎是個有能力的馬爾福夫人，但總歸還是個女人，恰好又同他結婚了很多年，馬爾福們會說什麽，自然是任何時候都不要嘗試和一個「同你結婚多年」的女人爭論根本不影響生活的非原則性問題，比如梅林和亞瑟王現在究竟在哪裏是否有一些顛覆普遍道德的隱秘關系——天知道為什麽女人會好奇這些事，總之，他不能再犯相同錯誤，聰明的馬爾福懂得何時告退。「一想到必須和韋斯萊而不是親愛的西西你，處在同一建築裏，度過這麽明朗的五月的第一天，我的心中不禁充滿遺憾。」
盧修斯邊說邊離開座位，納西莎也並不真的專註進餐，她配合地略擡起頭含笑等待，他來吻別，而她為他的不快加入一些其他可能生變的成分，「我也有事要做，你知道，我真的該給德拉科好好回一封信，男孩子的十三歲總是可能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而他又獨個兒在外面，我總是不能同你那樣放心。」
然而盧修斯只微微皺下眉，他想了想自己所知道的少年時代可能出現的問題，其中後果最嚴重的顯然由西裏斯完成了，其次嚴重的則由斯內普達成實踐，此外倒真沒什麽值得擔心，果然女人無論多麽有能力，還是有無法溝通的部分存在，他忽略掉它。
「相信我，我們的德拉科算是最……」
德拉科自然是最好的，但是今天他決定謙虛一點，沒有必要刺激眼前這個驕傲的母親繼續膨脹了，「至少絕對不是最糟糕的那一個，你知道霍格沃茨現在是怎麽回事，是的，寫信給他，請務必不要提到我。」
「我認為，你應該不是在肯定韋斯萊們的存在總算是有點正面意義吧？」納西莎忍著笑意問，「實際上莫莉學姐的小兒子並沒有那麽糟糕啊。」
「梅林知道你們女人的那套標準究竟是怎麽回事……」真的沒必要繼續下去了，女人，哼，誰在乎這些女人背後在想些什麽啊！反正任何一個正常男人用一輩子都別想真的了解，所以肯定不是因為什麽男權思想作怪的緣故了！
盧修斯才不承認現在有點覺得去魔法部上班也不是那麽不可忍受的事情了，是的，他不過是特別了解自己的責任，他必須去上班，為了自己，也為了家族——作為一個戰爭期間被公認的食死徒，盧修斯最終卻獲得無罪判決，除了馬爾福家族的財富發揮了應有作用之外，就職於魔法部也是其中重要交換條件之一。他承諾有生之年會就職魔法部，做一個至少一半時間處在崗位上的公職人員，但是他永遠不會得到掌握一個部門的那種高位，也不允許在有限範圍內建立自己的勢力，不可接近要害部門，不能有任何可能接近實際權力……簡單說，他更像是那種「限於傳統無法將之人道毀滅只能隔絕豢養起來避免為人所知的危險生物」，他得一輩子至少在體制上受魔法部長管轄，除了死亡，註定了基本沒有脫離機會。
因此，盧修斯厭惡去魔法部上班實在不值得奇怪，他既不能從中獲得財富，也不能滿足還在正常範圍內的虛榮心，甚至必須長期處於一個毫無上升指望的地位，對於馬爾福來說，這無異於浪費生命。但是，他也無法反抗，他知道自己的立場微妙，必須很確實處於魔法部的監管之下，作為一個體面的囚徒，他總是那些二線部門裏最閑的高級別次官，為了不至於集結官僚勢力，還得保持至少三年一次的同級調任，想想看，他已經搞過運動遊戲了，也負責過商標備案了，整理過別人家的傳家孽物，接待過從另一個大陸來的考察訪問官員，如果不是眾所周知的原因——果然巫師就是應該堅持討厭麻瓜的立場——他肯定自己一開始就會被送去和亞瑟?韋斯萊作伴，天知道要是必須屈居那個紅毛窮鬼下方，他還不如去阿茲卡班勾引攝魂怪算了（那啥，沒有基情泛濫，只是Ｌ爹在表達自己有多麽厭惡去處理相關麻瓜的事務而已，嗯，因為是萬年高級副職，所以必然是韋斯萊老大的第一副官，真是很悲哀的想象啊）。
作者有話要說：
堅持就是勝利！
堅持就是力量！
堅持就有點擊率！
堅持就會有留言！！！
7、升遷 ...
記得那誰誰誰說，我是一個樂觀主義者，所以出門總記得隨身帶傘——現在盧修斯腦子裏來回打轉的正是這麽句話，再過三十秒，不過是加一點因地制宜的慨嘆，說話的多半是個麻瓜，上得了台面的巫師哪裏需要隨身帶傘，然而人要倒黴起來卻是差不多的，如今他正是忘了帶雨傘又很難繼續保持樂觀主義的狀態。
福吉可是下足了本兒，趁著人為了馬爾福四月病折騰的功夫，準備了好大一份禮給他。
五月一日之前，他的辦公室是在五樓的國際魔法事務部，尋思著接下去兩三年裏應該是去六樓的運輸部門——倒也不錯，對馬爾福家的生意倒也不無小補——不料，卻被告知新的部門是在四樓。
四樓屬於魔法生物管理局，居然是魔法生物，這一次連將一個馬爾福置身於對人事務的器量都無法維持了嗎？究竟是誰對可憐的福吉做了什麽？竟然讓他原本就令人毫無期待的行事到達了如此可敬的新高度！！！
梅林在上，馬爾福的歷代先祖都會為盧修斯的待遇感嘆不已，古老的馬爾福一族穿越千年歲月，時至今日，竟然還能有人創新歷代遺留的記錄，真不愧是神奇的魔法界啊！還是說這個世界改變太快？竟然讓一個高貴的馬爾福去伺候魔法生物！
好吧，馬爾福不能讓人註意到自己的弱點，盧修斯需要調整心態，比起某個最不堪的職位，比如在只有兩個人並且堆滿了灰塵和破爛兒的部門當紅毛窮鬼的副手，魔法生物還是有些特權的，傳說梅林他親爹也不過就是個到進入發情期前都不知道是攻是受的夢魔，姑且不把這當做對馬爾福的侮辱吧。
但是，為什麽竟然是去管理鬼魂！！！！
也就是說接下去幾千個日日夜夜，馬爾福之名就要和鬼魂連在一起了嗎？！
難道說福吉怨恨自己搶了他的風頭已經達到如此不擇手段也要敗壞馬爾福之名的地步了嗎？
或者根本是有隱蔽的敵人終於按捺不住要對馬爾福家族下手了？
盧修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思維已經因為憤怒而陷入混亂，一貫隱藏在假笑之下的可說是欠缺變化的面部表情，也在短短數秒之內，生動展示出一個受過完善儀態訓練的人可能達到的程度。
還留在他面前的秘書沃爾夫?祖爾格——嗯，在不知深淺隨便接受所謂福吉親筆任命公函的紙飛機的時候，就已經不是他的秘書了——顯然沒有足夠智力對一貫略顯冷淡其實十分寬厚有禮的上司如此變幻莫測的情緒展示，已經呈現出一種極其熟悉又相當可惡的尷尬神情。
「馬爾福先生……」
終於註意到其存在的盧修斯也因此回神，可是再也維持不了不動聲色的平和表情。
「無處不在的混賬格蘭芬多！」盧修斯心中暗罵，隨後想起這三年來自己並未打聽這一任秘書的真正出身，甚至都沒有拿他的履歷看看，只知道人是上面安排的，福吉既然允許了，必然有其道理。不過在進入魔法部後敢於主動求任盧修斯?馬爾福的事務秘書，肯定不是因為狂熱純血崇拜或者暗戀高貴的馬爾福，那麽只有一種可能，他想要通過自我犧牲更有力地展開對前食死徒馬爾福的監視，不知所謂的個人英雄主義，多發於格蘭芬多，以前只是覺得愚蠢可笑，現在看著竟格外刺眼。
盧修斯不能口出惡言，雖然他是很想遷怒於此人，但是轉念一想，這個還面帶孩子氣的青年人甚至不被對方當做棋子，他又何必要過於計較呢，更何況三年前他已經確定要為其塑造一個「略顯冷淡但事事講理，行事謹慎但絕不為非作歹的思想成熟穩重的真正貴族典範」，怎麽可以在最後一刻親手將之破壞殆盡，他不能建立自己的秘密勢力，但是與人為善結交廣泛也不是什麽壞事，而且這個祖爾格畢竟還是個純血的，多少還知道思考之於人類的重要性——日後應該能在魔法部混到終老——或許三年前是個熱情冒進的格蘭芬多，但是三年悠閑而地位微妙的職業生涯，足夠他對巫師社會的現實產生些更直觀的了解，失去了勢無忌憚偏袒行事的某校長，在一個已經相對穩定的半封閉社會裏，決定人與人之間上下關系的仍然是實力，那是一種包含了個人素質與家族背景乃至可支配的人際關系所形成的力量，每個人都身在其中，恰似一張無形的巨大網絡，既保全個體的存在，又嚴密限制不安分的個體存在，這才是這個巫師社會持續千年運轉留存的根基，盡管無數自以為是的天才或者能人渴求毀滅與新生，但最終保留下來的還是它，或許這才是梅林與亞瑟當年創造的不列顛巫術之國的真相，身為巫師的宿命就是順從它，祖爾格顯然是其中之一，他或許還存有探究馬爾福秘密生涯的念頭，但至少放棄了斯萊特林都是壞人這種淺薄的認識。
「祖爾格先生，你應該多少有些了解這裏面是什麽內容……」盧修斯揚了一下手裏的公函，他已經在上面簽字，然後隨著一個無聲咒，羊皮紙快速變成紙飛機，接著再次扇動沈重的羽翼，消失在已經連續三年與馬爾福莊園外遠景同步的窗框風景裏。
祖爾格緊張得不敢點頭，他確實不討厭魔法生物，自己覺得還算敬愛大馬爾福先生，但是他不能下定決心跟隨他調任，畢竟他沒有繼承萬貫家財，也不是什麽總能先聲奪人的大美人，為了日後的生活，實在需要更有發展空間的職位，如果被貼上「投靠馬爾福」的標簽，那就等於終生升職無望了。
「你很清楚，我始終尊重我們的魔法部部長，所以這一次我依然選擇遵從他的意志，盡管我實在算不上喜歡為鬼魂登記身份這種事情……是的，我要去四樓了。」盧修斯一直很留意馬上就要成為前秘書的青年每一點細微的面部表情，果然是輕率的格蘭芬多，每一點想法都那麽直白寫在臉上了。
「給鬼魂登記身份？」
「也算是三大部門之一，和魔法動物及亞人種事務並列，不過相比起來人員確實是最少的，畢竟鬼魂還算是相對單純的存在吧。」
「相對單純……鬼魂……」
祖爾格一副快要中風的表情，多半是想到了盧修斯那清閑到近乎無事的工作狀態，以及總能莫名其妙出現的不在任理由，那也就意味著未來他很可能要獨自面對一大堆固執堅決獨具特色的鬼魂和他們那些包含眾多恐怖低俗要素的身份資料……在那種環境裏生活三年，也許真的會變成滿嘴鬼話……果然，我絕對不是能夠和馬爾福先生做比較的人，偉大巫師什麽的，全部都是欺騙小孩子的鬼話，要成為人上人真的還有很多要學啊，想到這裏，祖爾格的表情又近乎懊悔，悔恨自己虛度青春，沒能在學校裏學有所得，祖爾格覺得能有如此反省心態，同時又能理解得如此深刻，放眼同期畢業的數百同窗，自己無疑能稱第一了。
「我想，這一次我需要一個不同出身的新秘書了。」這是盧修斯此刻所能做到的最接近友善的婉轉表達了。
祖爾格驚訝得直瞪眼，接著就哭泣起來，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話，但是內心之中卻怎麽都無法產生超越愧疚的歡喜。
這種單純又直白的表達，真是太容易讓人產生一種「我在欺負白癡」的不適感，但是另一種「老子就是遷怒於人，就是操弄傻瓜，怎麽樣吧，總之是我又贏了」的滿足感也隨之產生，放在平時盧修斯看不上眼，不過此刻倒多少撫慰了內心激昂澎湃著的憤慨。
盧修斯甚至都可以擺出包含相當節制分量的真誠的馬爾福招牌假笑了，「祖爾格先生，我不能接受否定意見，因為你知道……你這樣有才華的青年人並不適合總是為我這樣……的人服務，我已經在給部長的回函裏為你寫了推薦信，你就暫且留在這裏，等待新的任命吧，相信不會太長久，部長其實也是一直都在關註著我們的年輕一代。」
「那麽您呢，馬爾福先生您……」祖爾格不由自主使用了敬語，他還是不能公開宣布自己認為大馬爾福先生是個可敬的上司，但是內心裏他已經不再相信能躬身與你親密談話表達關懷的長者就一定是對這個魔法界最有利的好人，有很多真正高貴的人，絕不因為一己之私濫發慈悲，他們只是以得到時間驗證的法則行事，你只要能達到他們的標準，那麽你就被承認。
「我？當然是立刻去新的職位就任，希望你不要介意我這麽說，其實我現在就已經在期待著同新的秘書見面了呢，嗯，祖爾格先生，你已經不是我的秘書了，我們現在是同事，別再對我用敬語，至少別在你的新上司面前用。」盧修斯根本不需要浪費魔力去翻閱這個已經哭得鼻涕眼淚混成一團的青年比貓頭鷹大不了多少的腦子，多麽容易被人擺布的格蘭芬多，只要許以少許恩義，他們便會隨之倒向，以對陣所需的兵士做比，他們活該是沖鋒在前最先被犧牲又消耗最大的那部分人，如果不是因為實在有太多無所事事的時間必須面對這一個笨蛋，他才不會那麽好心花費精力做戲指導他向更長命的階段進化，這並不是收買人心，祖爾格還不夠格。
作者有話要說：
1993年5月，其實最大一件事應該是勾搭了金妮的日記本君被哈利聯手小福給滅了~
所以好孩子不能隨便勾搭年下陌生的小妹子
否則你不會想知道熱血的格蘭芬多會為一鍋滾燙的愛幹出什麽事來的
這也算日記本君獻身證道的實績了吧？
嗯 沃爾夫岡·祖爾格其實是對以色列傳奇特工沃爾夫岡·洛茲與紅色諜星祖爾格的致敬
8、職務交接 ...
從五樓到四樓花不了三五分鐘，在盧修斯而言，倒是一段趁機調整好心態的路程，這種人事龐雜的官僚機構本來最不缺秘密外泄，再說福吉部長也不是那種能拿出雷霆手段的角色，是以一段短短幾分鐘的路程，倒真遇到了不少平時幾個月都未必能碰面一次的一眾同僚。
斯萊特林出身的自然不會錯過這機會，在他們而言馬爾福未必堪當世家之首，然而趁此機會參考一下，卻是形勢不明的現在借以推測自家未來處境的一大借鑒。盧修斯一眼橫過，各家似乎早在背後商議過了，舉凡有了中層以上職位的都派了經年使用的秘書前來，好一群貌似恭順目光銳利打扮整齊的青年，竟沒一個是工作資歷在十年以內的，雖然未必個個都是天資出眾的人物，勝在經過這麽些年現實的打磨，又整日淫浸在這樣一個環境裏，說是受命來「打探」馬爾福的真實處遇，卻沒一個露出半點不敬的情緒。
人家那麽有禮地來問候，短短恭維上一句就立刻退開，盧修斯縱然正好有一腔熱情洋溢急需找人發泄，也挑不出人的錯來，又怎麽談得上借題發揮趁機下手呢。是以那畫面看著無比和諧，不知情的人見了多半會得出盧修斯人品上等官聲斐然人際關系更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印象。只有盧修斯自己，這麽假笑著敷衍過一個又一個的，心裏才剛稍微減小點勢頭的火氣又呼啦啦燃燒起來啦。
「該死的福吉，別以為這次的事情能簡單揭過去了！」知道自己正被仔細觀察著，盧修斯也做不出更激烈的舉動，只能在心中暗罵幾句，他並非不明事理，又特別排斥被情緒左右思維的莽撞行徑，因此雖有一股怨氣，卻不是真的怨恨福吉，他很清楚如果自己置身福吉的地位也只能這麽行事，說到底也無非還是能力不足身不由己而已，可嘆能力不足的絕不止福吉一個，即使是當年的「那一位」也並沒有享受過幾天東方專制君主式的舒心日子，無數人在背後說福吉是個無能的軟包蛋，怕他們還沒福吉對人性之惡劣認識得深刻呢。
魔法部畢竟是公家部門，任職其中的也都是成年人，雖然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的矛盾經年依舊，倒還不至於落到同霍格沃茨裏那麽一鍋煮過頭的雜燴菜那麽不堪入目。加上福吉自知能力不足服眾，一心只求一個得過且過互相制衡的局面，不會搞些刻意打擊蛇兒蟲兒擡高狗狗貓貓，這一來是怕激化了矛盾自己收不了場，二則是怕擡高了的那一邊反而壓到了身為的部長自己。如今這魔法部內反而能堅持各憑本事競爭上位的公平法則，以霍格沃茨出身的年輕巫師來說，且不論究竟哪一院的畢業生實力更優，光說不甘人後的這份好勝心，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勞自然有些先天不足，余下的斯萊特林自有門路，格蘭芬多又急於露頭，到最後仍然是留了這兩派人在舞台上喧鬧不休。
恐怕也是常年競爭的關系，斯萊特林關註的格蘭芬多就絕不會放過，後者多半並不去探究前者為何會關註，只是很本能抱定了「毒蛇在意的事多少都很可疑，未免後下手遭殃，一定要咬住不放」這麽一個單純的道理，此刻正是這樣的情形，斯萊特林在前邊倒還知道做點掩飾的戲，緊隨其後，涇渭分明候著的可不就是一幫子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格蘭芬多嗎？
盧修斯微微一笑，梅林果然還是看顧馬爾福的，這不就給送來一群炮灰讓他就手解氣用嗎？
這一笑可謂意味深長，在場的斯萊特林都是習慣了察言觀色過日子的，見到這笑容，心中暗叫一聲不好，原來馬爾福心中有火，內心之中根本不是如表面這麽不動聲色啊，也不知下一步是否就是想辦法下套兒報覆福吉，不過說來和自己真沒什麽關系，想來人家也瞧不上自己主動幫忙助陣，更別說留下來看戲反而會遭丟了面子的人記恨，於是一時間盧修斯身邊的問候聲不斷，寒暄認親敘舊久別重逢他鄉遇故知等等莫名其妙又都甚為感人的場面四起，格蘭芬多們還沒琢磨出來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斯萊特林們都已經無比自然各自尋了正當無比的借口散了，有幾個確實是路過的，不管是鷹還是獾，雖不是特別明白這是怎麽回事，卻也接收到了危險回避的信號，也隨著退了，只有格蘭芬多看到這一切，反而更加認定其中必然隱藏不可告人的陰謀。
看在這點小事上也明顯是本院的後輩們機靈得多，盧修斯頗有些老懷大慰的意思，不過一碼歸一碼，他絕不浪費梅林的恩賜，念頭一閃，又甩出一個更深點兒的笑容，保持堅定步伐越過了格蘭芬多的人群，灰霧般地眸子從頭至尾都浮在人頭上一尺的地方，看在年輕的格蘭芬多們眼裏，真是傲慢得令人作嘔，就差沒用鼻子嗤笑他們亂哄哄沒規矩真是給家裏丟人了——並不是眾人都有被害妄想癥，這是馬爾福之前真正幹過的好事。
盧修斯等著獅子堆裏有特別蠢的某一個跳出來挑釁，以他對格蘭芬多的了解，走不出十步就該發生，不料竟會落了空。直走了整整十步，身後固然持續騷動不止沒一刻安寧，但始終沒人一聲怒吼出來挑起事頭，他愛惜身份又占著年長官大，怎麽也不好屈尊先出手。此時也不好再弄什麽詭計，只能維持步履，走到第十三步，新辦公室已經近在眼前，眼看今日最大的娛樂就算沒了，不禁一聲長嘆——福吉啊福吉，可不是我故意針對你，實在是你運氣不好，梅林給我希望又讓我如此失望，這一筆也是要記在你賬上的，你就好好等著吧。
第十四步，背後的獅子群喧嘩聲增強，然後那中了英雄主義惡疾的人並沒有出現。
第十五步，十六步，十七步……盧修斯停在新辦公室門口，忍不住搖頭輕嘆，福吉真是一代命運多蹇的魔法部長，混到如今，竟然連梅林都不肯予他一份眷顧。
就在此刻，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悶響，接著便是刺耳的慘叫聲，盧修斯心中一震，為著身體接受到的淡淡魔法波動，不禁握緊了蛇杖。細細一想，格蘭芬多也不是甘心吃虧的善人，此刻他們又占了人數的上風，既然沒搞成混戰場面，應當不是什麽敵襲。想到這裏才回頭查看情況，先入眼的卻是奧羅頭子露弗斯?斯克林傑一張冷冰冰的棺材臉，雖然談不上有好感，但是此人手裏的勢力卻不容小覷，何況此人自詡公正，行事果敢決絕，向來是對事不對人，聲名確實還好，再看他腳前倒伏在地的兩個青年，顯然被下了重手，周圍的獅子們氣焰被打了下去，沒一個敢出頭幫他們起身，只任憑二人呲牙咧嘴亂滾亂爬卻怎麽都站不起來，那景象真是很不堪入目。
盧修斯隱約推測是有人做了什麽大大違背斯克林傑長官原則的壞事，才遭到現場責罰。因為事情就在自己眼皮底下發生，極大可能和自己有關，反而不知該如何開口，馬爾福絕不會為對自己不利的格蘭芬多傻瓜求情，太過示弱又得不到任何收益，也不能裝成無事幹脆把事情敷衍過去，斯克林傑向來最恨漠視規條威脅魔法部存亡的行為。
斯克林傑擠出一個皮笑肉不笑，先是投給了盧修斯，接著緩緩移向圍觀人群，目光所及之處，人頭立即縮短幾分，來回這麽兩遍，就已經縮無可縮，這確實是盧修斯難有成就的兇猛氣勢全開能量壓迫，不過盧修斯只在心裏叫苦，沒覺得有什麽好怕的，只是斯克林傑年資和職位都在自己之上，他這麽一味等著對方主動開口，卻是不對的。
「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麽大事，竟然驚動了奧羅的精英們光臨這鬧哄哄的四樓。」
這句話的意思模棱兩可，語氣又十分平淡，在場各人都可自作一番解釋，所以盧修斯話音未落就招來格蘭芬多們一片刀子似的眼神，反而斯克林傑同他身邊兩個奧羅，眼神變了幾變，再看過來的時候便包含了一種意味深長的東西，既不像是敵意也不是善意，到像是陷入了無解，左右為難之中又多少有些同情和幸災樂禍的意思。
「新官上任不能完全了解職權所在的情況果真也有啊。」斯克林傑的語氣算是客氣，對身邊的雜事卻沒什麽耐性。「把這裏打掃一下，我有公事同馬爾福先生談，這兩個丟人的東西，你們先帶回去關起來，通知他們的直接上司過幾天到我手裏來領人吧。」
後面是在吩咐跟隨而來的奧羅，說這番話的同時眼神更加犀利，掃過一片顯然又有些蠢蠢欲動的年輕人，奈何這些年的太平，並沒有養出這些孩子身上的靈性，看他們竟然還不能察覺自己的意思，終於忍無可忍賜了一句「還不回去工作」。
盧修斯還真不信鬼魂管理科同奧羅能有什麽公事往來，但也沒必要當眾掃了奧羅頭子的臉面，又看到有幾個不怕死的磨磨蹭蹭不肯散了，惹得斯克林傑那張煞氣十足的臉上多了一轉跳動的青筋，要再拖拉下去，恐怕又有人要在盧修斯新辦公室門前表演雜耍了，他雖然很滿足於目前這樣當個看強人抽打笨蛋戲碼的好觀眾，但是還不知道今天的事被傳出去後會渲染成什麽樣呢，畢竟在霍格沃茨還留著他的一樁事，在最壞的結果出來之前，還是不要太激怒格蘭芬多們為好。
「真沒想到會勞動斯克林傑閣下親自前來。」
盧修斯走在前面迎人進門，完全是主人的口氣，其實這房間他也是第一次進來，本來以為不過是個辦公室，不料確實是太想當然了，房間門口真是看不出一絲與眾不同，但門後竟然是一片荒廢破敗骯臟的地下墓室風貌。
「馬爾福先生看來並不知道你的前任是賓斯教授的同好者啊。」斯克林傑倒是十分坦然走進房間，全然不顧地上蠕動的蟲蟲鼠鼠，還有那些長得亂七八糟的花花草草，他甚至還隨手撥開唧唧歪歪聚集起來的蝙蝠，在房間中召喚出一把白骨裝飾的長椅，就跟來赴約似的隨意坐下了。「這一位據說生來就是個工作狂，臨死仍然意猶未盡，索性留下來繼續任職了，幹了也不知多少年，倒是盡心盡責，前一陣突然說經歷太久不免心生倦意，想趁著大亂滅世降臨之前出去看看這世界，交待幾句之後就走了，任誰也留不住，果然是鬼魂，也不需要顧慮什麽。」
盧修斯立在門口，怎麽都踏不出第二步，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狗日的福吉！居然敢陰馬爾福！跟你沒完啊！！！！」
作者有話要說：
篇幅有越來越多的傾向
這樣很不好啊
我不免擔心到了霍格沃茨的音樂家那一章
篇幅擴張會變成恐怖級別
要節制 要改善 要堅持——這就是今天的宣言
9、動手腳 ...
斯克林傑一眼看穿盧修斯沸騰地怒火沖天，立刻開口說明自己是受了福吉命令來代替盧修斯的前任完成職務交接手續的。
在盧修斯看來既然前任根本是個隨心所欲毫無責任腦子發黴的死鬼，那麽所謂交接手續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也虧了是這些部門一早便已存在，行事各有一套規定，負責人轉任更是有無數需要簽名認數的文件要留檔下來，不然自己今天多半是被埋在這詭異風格的辦公室裏也沒人在乎的。
盧修斯想來想去，這次可都虧大發了，要不是面對的是奧羅頭子，那肯定是要有好大一番遷怒發射過去的，幸而也曾經歷過好一段很是忍氣吞聲的日子，曉得越是此刻越是該苦中作樂，不能裏裏外外都被人看白了，所以不無惡意地開解自己，斯克林傑可是堂堂奧羅頭子，還長著這麽一張安宅驅邪的臉，還不一樣被福吉驅使著幹這種代替簽字交接的破事，人家也沒氣短尋死，更沒當場殺了福吉啊。
不料看他只是有些黯然，斯克林傑反而隱約流露出一點佩服的意思，他似乎很不屑那套借機結交的動作，更沒有等著看人笑話的惡癖，事先連個招呼都不打，揮舞魔杖，三分鐘不到，將一個破敗不堪的辦公室收拾得幹幹凈凈，雖然仍是很不符合馬爾福的品味，但比之前真可謂天變地異了，何況他還立刻補充轉達了福吉部長的意思，福吉自己也很清楚這樣安排大為不妥（因為馬爾福千百年來就沒有出任過這個職位的成員），然而遭遇這樣百年難得一見（鬼魂職員主動求去）的意外，除了行事穩健（不做不錯，一向悠閑）家學淵博（古老家族裏總有幾個死了也不省心的東西留下傳說）的馬爾福之外，魔法部真是再找不到第二個可以接任這個職位的巫師了，所以無論如何，只要馬爾福願意接受這個重任，魔法部上下會在福吉的帶領下傾盡全力滿足馬爾福先生為新職位提出的全部要求！
沒料到福吉還知道先發制人這一招，他退了這麽大一步，盧修斯還真不好再糾糾纏纏地一門心思去尋福吉的短處好進行報覆了，再加上斯克林傑傳達部長命令的時候，眼神表情語調語氣無一不在傳達同一種含義，那就是——馬爾福你好歹也是個明白人，可別趁機獅子大開口，弄出什麽不體面的事情來為難魔法部，這樣你我都好過，大家日後也好相見，成嗎！！
盧修斯不想得罪斯克林傑，要就此放過福吉卻也無論如何辦不到，但面對的偏偏是個把說出口的承諾全都做數的人，因此既不能直接拒絕，又不能隨口敷衍過去。斯克林傑同樣感到為難，馬爾福的涵養實在不錯，待人接物也算有禮，加上並沒有犯任何錯，他既不能動手逼人做自己想聽的承諾，又不能說一句我管福吉那蠢材的死活便就此罷手丟開不管這事。
場面就此僵持了片刻。
盧修斯還是退了一步，「全部要求嗎？這個……我現在還真看不出有什麽需要的？不然，給秘書多安排一個同伴吧，這地方打掃過了仍然有些陰森森的，平時一個人在這裏工作，恐怕年輕人會覺得難以忍耐。」
「鬼魂占據久了的地方自然是這樣的。」斯克林傑想了又想，覺得盧修斯的要求並不過分，也沒發現有什麽刻意布局的跡象，就認可了他的妥協意見，「鬼魂不同活人，他們既然多數是懷有執念才留存在人間，就沒幾個會自願受制於律條，說是管理，其實多數時候是需要你們按照舉報去考察認證再登記列檔管理起來的，以前那一位的做法，照我說真是在偏向同類，現在既然你已經成為新長官，該盡快樹立一套自己的做法，再不能消極應對下去了，你要加多幾個人手的想法非常合理，我想上面也絕不會有二話。」
盧修斯微笑著點點頭，嘴裏說些感謝恭送的話，隨手給自己變出一條嵌著琺瑯的躺椅，心裏想的卻是福吉那小子必然不敢親自來見我，所以才支了奧羅頭子來傳話，他以為我同他一樣沒種嗎，別說是奧羅頭子了，就算是白魔王來，我也一樣提出要求，還一樣在裏頭設下套子，一樣讓你們事後跳腳大叫甩不掉的隨口承諾真要命。
斯克林傑是個實幹的行動派，聽盧修斯只有這點要求，大大松了口氣，心情隨之變好了不少，並沒更多廢話，只是承諾人選肯定很快就給送來，讓盧修斯放手去選中意的人才組建新的班底，又端著職場前輩的架子說了些鼓勵他做出一番新局面的話，走到門口了，突然停下來，臉上竟然有些為難的神情，「秘書的事……你也不要介意，有些事大家心裏都很明白，那些被人捧著過了幾年放蕩日子就變得不知天高地厚的蠢東西也不需要留在身邊，你肯定也是看不上的，不然幹脆就趁這次再選個秘書好了。」
盧修斯之後才知道原來那兩個被斯克林傑動手打翻在地的年輕人都是自己部門的下屬。其中之一還是被指定給自己的秘書，兩個年輕氣盛的熱血傻瓜湊在一起，又都對斯萊特林和馬爾福抱有敵意，聽說自己居然要成為馬爾福的下屬，便商量好要在第一天就給他大大的好看，一定要讓傳說中的前食死徒當眾丟光面子，最好是再沒臉來魔法部上班。活該他們倒黴，斯克林傑崇尚軍事化管理那一套，最反感和上司對著幹的人，加上他們居然沒能耐當面挑戰，選了卑鄙的背後偷襲，立刻認定這兩個是既沒實力又沒品德的敗類，所以毫不留情下了重手，因為當時還擔心馬爾福會借機為難魔法部，處理的時候還留著半條退路，說要直接上司馬爾福來領人，想著還能拿這兩個的處理同馬爾福做些交易，不料馬爾福竟然是個頗通情達理——您真是誤會大了——的人，於是直接就給二人料理了。他不提究竟怎樣處理的，盧修斯自然不會跑去問，不過還真要感謝這飛來一筆，新來報道的下屬再沒人以身試法，連同一樓層其他部門的工作人員，看盧修斯的眼神也起了些變化，至少再沒發生格蘭芬多們的騷動這類事情了。
當天下班的時候，盧修斯就大致確定了送過來的部門新職員候選名單裏自己需要的是哪些人，接下去兩三天，陸續完成了面試，結果和預料差不多，除了格蘭芬多出身者，其他三院入選的人數相對平均，他也盡量尊重彼此意見，既不勉強自己接受無德無才的候選者，也不強迫任何人屈從權勢不甘心的成為自己的下屬，格蘭芬多的人九成九沒一個自願來當自己的下屬，他卻不能任性而為索性一個格蘭芬多的也不要，外面千百雙眼睛還死死盯著呢，再說獅子們的歸檔列項能力肯定沒啥好指望的，但跑去遭人舉報鬧鬼的兇宅做實地調查，卻很需要一批能上竄下跳又無畏臟臭的戰鬥型巫師。
新班底第四天就基本建立起來了，茶水點心組負責接待提供線索的熱心好公民及從不那麽自願配合地從其他部門送來的可能的知情人身上得到各種情報，資料解析組負責根據過往掌握的檔案和各種線索裏結合分析實際案例推理出未知鬼魂的各種可能性和真實身份，歸檔入庫組需要開足馬力檢查整理前任留下的鬼魂情況資料庫爭取在最短時間內建立相對完善的鬼魂戶籍情報網，實地調查組裏幾乎全是一日不生事全身會發癢的主兒，對於自己能在未來三年內消化掉往前十年積累下來的實地調查工作表現得躍躍欲試，導致盧修斯還真不好意思告訴他們其實堆積下來沒人去做的實地調查何止十年份，他曾粗略翻看了一下，怕是自公元一九五二年之後就再沒人把實地調查正經當成公務幹過了，那可是整整四十年啊。
斯克林傑每天都過來傳達福吉部長的最新勉勵之意，但他絕不是福吉的附庸，更像是在暗自考量馬爾福的真實為人，顯然他是滿意的，並不是對盧修斯更顯親密，而是眼看盧修斯在秘書的選擇上反覆挑剔來回折騰簡直可說是刻意刁難，也沒有表現出絲毫不滿。回報上去的實際情況令福吉也大感滿意，福吉根本不在乎是否有實績——鬼魂可沒有選舉權，部長只在乎馬爾福是否真的沈靜恭順，只要沒有人打算背後搞事敗壞部長的行政，送上一批又一批低級職員任其折騰又算什麽呢，他還真希望就此占了馬爾福尋思報覆的時間和精力，如今正是這樣的局面，他自然滿意得很。
然而馬爾福絕不是虛懷若谷以德報怨的善人，盧修斯更是其中最擅長遷怒於人的好手之一。
所以，根據梅林的指示，先給人無限的希望，再突然來上一巴掌，打翻在地再踐踏而過，臨消失還不忘補充說明，這不是絕望是試煉喲∼
盧修斯在挑選秘書的時候毫不客氣地折騰了一把。
第一天他婉拒了上頭指定的新秘書，甚至連面試的機會都沒給對方，理由是為了部門和諧的職場氣氛，他不希望任何一個不是自願為他服務的人出現在其中。
第二天他否定了送來的全部男性人選，理由是馬爾福反對工作場所發生非異性戀的婚外情。
第三天他否定了送來的全部女性人選，理由是她們不具備作為馬爾福助手所必須的女性品格。
第四天他再次否定了純血貴族家庭出身的女性人選，理由是馬爾福要負責一個新成立的班底，所以必須更嚴肅認真地——重點是「態度純粹」——對待自己的工作。
第五天他繼續否定了五年來考取魔法部職位時成績入圍三甲的全部人選，理由是踏上仕途的聰明人往往也有相應的野心，但馬爾福顯然並不適合成為這些未來魔法部高官履歷上的重要一筆。
第六天福吉給他準備了魔法部在職人員裏所有數得著的漂亮女人，但是馬爾福高貴地拒絕了全部人選，他沒有看她們第二眼，甚至都不曾和其中任何一個說一句話，他在辦公桌後面，整個面試過程都保持面無表情，唯一的舉動只有輕輕搖晃馬爾福標志性的鉑金毛色頭顱，而這也足夠讓唐尼?金?奧布萊恩——被臨時抓來當接待記錄的屬於茶點組的某個灰白條紋毛色獾子（男，23歲，婚約一年中）——了解上司的否定立場。
這個結果連跑來看熱鬧的鬼魂們都忍不住八卦之心沸騰了。在盧修斯一手創建的新班底內部更是暗流湧動。魔法部內雖然沒有發生大規模逃班看戲事件，但那些鋪天蓋地的猜測儼然已經霸占了魔法部內部小道消息頭條的位置數日。
作者有話要說：
奧布萊恩是一個漂泊的愛爾蘭人，不過不是紅頭發，笑~
好吧，這個梗太老了，姑娘們聽不懂也不奇怪……
今天是斯內普生日的說，但是既然都無人要求，我又沒有什麽偏愛，就不恭賀番外了
嗯，因為本文的原則就是絕不動官定，所以滾動嬸說死了的一定就是按時死透了，就算到時候沒死，也會有人很認真撲上去補兩刀讓他死透去，說結婚生娃的一定就是結婚生娃去了，就算傻白哈根本看不上風流小妞金妮，也會有人拿刀子頂著他要害捆了他們去結婚造人的……
10、理想形 ...
盧修斯?馬爾福究竟要幹什麽？
人人都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真實答案，偏偏每個人都不信馬爾福真的只是為了報覆福吉給自己帶去的那倒黴一天而已。
格蘭芬多們認定這個前食死徒在策劃一場驚世駭俗的大陰謀。
斯萊特林們揣摩馬爾福有可能是被前任秘書連累吃壞了什麽東西。
拉文克勞們決定還是保留意見，因為真理總是需要時間去驗證，他們要堅定地做到觀者不語。
赫奇帕奇們很現實地想到既然整件事都不可能和自己扯上關系，那就表示他們始終是安全的，而拯救世界也好，顛覆政權也好，給梅林招魂也好，去麻瓜倫敦示威遊行也好，大事貌似全都輪不到他們，那他們為啥還要浪費工作之外的時間操心這些有的沒的啊。
福吉部長肯定是探求真相眾人裏最最煩惱的一個，他自然不把馬爾福當善人，於是很擔心自己一旦站出來反抗馬爾福這種近乎任性的折騰，反而會招來更猛烈更血腥更殘酷更食死徒方式的報覆。但也無法把馬爾福當罪人，他也清楚處於他們這種年齡這種地位的男人，身邊真的很需要順眼懂事的秘書，他甚至懷疑過馬爾福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幫忙轉移某些人對西裏斯?布萊克越獄那事兒的懷疑和關註，如此一來就更沒辦法對馬爾福說什麽不要浪費公家資源的面子話了。
於是在第七天，沒有新名單出爐，大家得以休息，盧修斯閑得渾身不自在，擡眼四下看看，昔日墳地蹤跡全無，置身其中的職員個個都像是幹勁十足各忙其事，忍不住一聲嘆息——我幹嘛要把好好一個地方改成這樣，搞到自己想找人摸魚喝茶聊天都不好意思開口了。索性在理想秘書的規則上再加一條，除了之前的年輕貌美，皮白發長，胸大腰細，腿長腳小，合符馬爾福品位的同時更該凡事應對得體……能察言觀色及時給無聊的主人逗樂解悶——此人確系無理取鬧，分明就沒打算找到秘書才是真的。
第八天，福吉也真是有點不怕打臉的蠻性，把前任秘書沃爾夫?祖爾格送過去了，畢竟是在盧修斯手下活過了三年的人，被人當了探路的狗竟一點沒覺得委屈，見面不久就發表了一番對老上級的憂慮之情，好在他對盧修斯的印象太好，絕不敢以為虛位以待的理想秘書正該是自己，反而小心翼翼婉轉套話，只為了得到更詳細明確的第一手資料，好幫助盧修斯早點尋到理想的人。盧修斯心裏得意啊，他連多的一句話也沒有，就能在魔法部內折騰起這麽大的動靜，這可是連拼了一條狗命越獄的布萊克都沒做到的啊。但是這份得意只能晚上回家跟親親納西莎說說，還不能全照實說，女人嘛，總愛計較一些無關緊要的細節，比如婚外情和漂亮小妞什麽的，實在不能盡興。現在有個人主動湊上來陪著他談論這事，還一直陪著小心，他真是不屈尊同這人詳細說說都難了啊。
第九天，經過了大半天的調查分析再加大半夜的絞盡腦汁，年輕的祖爾格先生為著自己高貴的前上級盯著兩只熊貓眼主動出擊了。他知道指望福吉部長肯定不成，說實在的連他都能看出馬爾福先生和福吉部長的素質真不在一個層面上，別的不說，光是看願意跟他們表忠心的——這位小哥似乎有什麽地方搞錯了——都是什麽樣的女人就很明白了。所以他雖然頗為忐忑，仍然感到重任已經降臨在自己身上，無論從道義上還是從人情上來說——小哥你真的搞錯了啊——他都該為馬爾福先生找到理想的秘書。
祖爾格根據馬爾福先生關於理想女性類型的描述進行整理分析後得到了一個大概的形象——那個女人有一頭可以披散在身後的金發，那豐茂的金色發絲每一條都具有五月裏灑在向日葵花萼中洋溢新鮮果實香氣的陽光所有的深沈金色。還有與白皙膚色搭配的水潤藍眸，不是藍寶石一樣的深藍，而是高遠天空的藍色，不是那麽純凈，永遠籠罩著一層若有若無的霧氣。她身材纖細，體態卻無比典雅，全身上下有著不容忽視的女性魅力，而那種魅力不是膚淺的性感，是一種不受時間影響的源自靈魂的精神力量。她意志堅定而不執拗無禮，善良溫柔而不出自無知，態度隨和而不給人隨意放浪的感覺，自我保護而非自私自利。她智慧而不到處炫耀，勇氣而不輕易涉險，自尊而不貶低他人，忠誠而謹慎誓約。她的身體裏流淌著古老尊貴的血液，她以自己的家族為榮，就算被迫與姊妹分離，仍然始終關懷她們的狀況，隨時準備為其盡力。
聽上去就是有如仙子般遙不可及又引人向往的人兒，但是祖爾格心中高貴的馬爾福先生確實就該有這麽高的標準，他更吃驚的是自己竟然覺得一切描述都很熟悉，而正是得到了這種熟悉感的指引，才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在魔法部找到一個完全符合以上條件的女人——露薇娜?伊麗莎白?懷特史東。現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去說服伊麗莎白接受秘書的職位，這並不是一件輕松工作，因為就他所了解，伊麗莎白姑娘的品味多少有點異於常人，尤其是對男人……至於到了何種程度，只要想想其實她一直在魔法部四樓動物管理科工作，卻對馬爾福先生就任沒一點知覺，大概就能知道她作為年輕女子的素性和世間普遍的標準存在多麽大的差距了吧，
「很抱歉，祖爾格同學，我真的對競爭馬爾福提供的那個職位沒有絲毫興趣。」拉文克勞畢業的伊麗莎白姑娘——通常是叫做莉茲，雖然也在魔法部工作了三年，大概是太不熱衷於魔法界的人際關系發展預測，仍然保持著學生時代對其他學院同級生的態度，不失禮但也不親昵。
祖爾格懇求莉茲姑娘再作考慮，又重覆了一次馬爾福的標準，並再次強調再沒有比她更符合那描述的女子。
「感謝你的午餐。」莉茲很清楚自己的外貌算是符合馬爾福的描述，內在的部分則不盡然，況且作為了一個拉文克勞——雖然剛滿二十歲不久，她也很清楚大部分格蘭芬多的自信到了扭曲的優越感級別，和熱情勃發的他們講道理是一件近似自我挑戰的難事，如果不是為了免費的午餐，她根本不該和祖爾格見面，「但是你難道沒覺得，有個女子更符合馬爾福的描述？」
「誰？」祖爾格激動得提高聲音，他真的一點沒想過別的可能，「你務必要告訴我那是誰，這關系到成敗與否，我不能讓他失望。」
莉茲很想十分惡毒地提醒他剛才的最後一句話簡直是對馬爾福的真情告白。可是未來可能的免費午餐以及祖爾格同學那種純凈的表情令她無法開口。她不得不承認馬爾福真是個人物，在忍耐格蘭芬多狂熱導致腦癱方面以及有技巧的耍弄單純的笨蛋方面都有令人好奇的過人之處。
「馬爾福夫人。」莉茲爽快地給出了答案，「馬爾福根本就是在說她，雖然性格那部分我還是保留意見，但是……」
「嗯，我知道，每個人看自己心愛的人都是最好最完美的。」祖爾格倒是很順利就接受了莉茲的說法，「但這次是馬爾福先生找秘書，馬爾福夫人不可能給他當秘書，所以你該去爭取那個職位，因為你是最符合要求的人選。」
「難道你沒明白馬爾福這麽對你說的真正意思？」莉茲忍不住湊近了祖爾格，要看看他是否真的有自己理解的那麽真心把馬爾福當聖人，他真的到這時候還不覺得自己是被馬爾福耍了？以前偶爾會在一起逛街的祖爾格同學明明沒有這麽單蠢啊。
祖爾格突然有點窒息，莉茲姑娘有一張圓潤的心型臉蛋，金棕色的長發自然卷曲，在兩鬢垂下了柔和的漂亮卷發，她眼睛不大，耳朵和嘴巴也很小巧，但是整體來說五官分明且開闊，卻又不失女性的柔和，甚至是六英尺的身高，都不能令她的女性魅力有所減少，修長的身形反而更放大了她性感曲線所制造的吸引力，也只有這個時候祖爾格才會註意到魔法界的普通服裝對於男人來說多麽不人道，這樣一具活該趁著青春好時光好好炫耀一番的甜美身子竟然終年被一大塊黑布所包裹。
「你真的該去當馬爾福先生的秘書，他很有品位，各方面都是，莉茲你比我們都聰明，一定會從中受益。」祖爾格不知不覺中說出了心裏話。「而且馬爾福先生也非常富有，如果你能得到他的承認，兼任他私人事務部分的秘書，你每個月至少可以拿到現在三倍的工資。」
這是有力的一擊！
莉茲無法繼續堅持說自己還是不要接受那個馬爾福提供的職位了，不管是震驚於祖爾格說服技巧上不自覺的驚人飛躍，還是對於三倍於現在的收入水平的飛躍，都在她的心裏為對馬爾福其人的評價增加了更重要的砝碼。
「好吧，我去試試，但是你知道的，祖爾格同學，我不是純血，我想光這一條就很不符合馬爾福的標準。」
狂喜的祖爾格握住了莉茲的手，現在換他湊近莉茲的臉，他的眼中淚光閃爍，真誠得好似會如狗狗隨時都無法自制要撲過來大舔一通表示感激，「你的出身絕對不是問題！相信我，馬爾福先生根本不是會介意血統和出身的人，他是一個真正高貴的男人，他看重的只有實力。」
莉茲震撼於他的堅信，實在無法回話，只能狠狠蹬餐桌一腳，生生造出一片小小的狼藉，然後飛快彎腰去撿自己的叉子，趁機掐住自己想要狂笑的沖動，順便大翻白眼，馬爾福是男人以及看重實力的這話勉強可以接受，其他的顯然是鬼扯，如果不是因為很清楚格蘭芬多究竟能有多純真無敵，她都忍不住要拖祖爾格同學去做個是否中過奪魂咒的醫學檢查——真正高貴的馬爾福不會介意血統和出身……可真是一句連針對低幼發行的麻瓜童話故事裏都不會出現的鬼話！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感覺有點土，但是這個莉茲姑娘真的就是女主角了……
同時也是懷特史東家的長女，拉文克勞出身，身高6英尺並有75E上圍的美女……
果然還是很土，就算再寫上腰圍65cm，金發藍眸，笑容甜美，風華正茂，未婚獨居，行事低調……果然還是太土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3:44
11、被害妄想 ...
盧修斯覺得自己有點混亂，嗯，最近自己身邊的情況只能用混亂來形容。
納西莎突然說想要進行正常深入的夫妻閉門交流，主題是「男人心中的理想女性形象存在的可變性究竟受哪些外因內果影響」或者「男人的精力是否隨外界誘惑的強度變化而呈曲線變化」——他能怎麽辦，他畢竟是個堅持言重於行的好丈夫啊，於是他就不免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已經不是會被青春美色荷爾蒙愛情魔藥之類動搖信念的好男巫，然後很自然就會偶爾腰痛了，上班的時候找到機會發呆，也總是在帶著無比內涵的深邃微笑去懷念過往悠閑焦躁並舉但是家庭內部安定祥和的好日子。
德拉科寫來密信提到韋斯萊家那小妞憑著一股北方蠻族的臭烘烘野性，硬是把沒命也要推年上前魔王的戲碼扭成了事事不落救世主的大規模人獸驚悚混亂記實，雖然他覺得男人沒事先看社會版頭條被人知道了真的很沒面子，但誰不知道第一版頭條都是註過蒸餾水的，就跟黃金男孩也是被真實的謊言生造出來的是一個道理，搬出去任誰看著倒也是不失體面，那內容真太沒意思了，多好的連環情殺變態靈異主題也被糟蹋了——他又能怎麽辦，他是個推崇機會教育的負責任的家長啊，於是他就不免嚴肅認真地為兒子的未來煩惱了，這孩子倒是很明白事理，可是興趣裏流露出了危險的味道，且不說新聞從業算不算體面行當，出版業真是那麽好幹的嗎？就如今這局勢，要不能下手幹那些違背良心嘩眾取寵加上屈節那啥的事，哪個開出版社能混長久了啊！
斯內普可能是最正常的，頭幾天問要不要給臨近期末偏又遭到無端懷疑的德拉科準備點強身（防石化）補腦（加固腦血管）的補品，看他們兩口子都沒什麽反應，又黑著臉親自過來，以「關註變聲期少年心理壓力，家庭才是關鍵」為主題發表了一通不愧教育者之名的演說——他還能怎麽辦，他真是個實心實意把朋友當手足的好人啊。西西不僅是個護犢成性的，也是個對飄到自己臥榻之上的半條「母」毛都保持寧可錯殺絕不放過態度的實幹派性子，他敢當面就肯定斯內普說得都對嗎，那可不是直接把西弗勒斯給提到「比這家老婆還賢惠體貼，還懂如何養育後代，還更花心思關照我的心肝寶貝獨兒的不知道是否對這家男人起了二心的獨身大齡未婚人士」這麽一個尷尬危險亂七八糟的位置上了。
斯克林傑大概每兩三天總會因為公事過來一次，雖然其實說私事的時候幾乎沒有，但看著很有點努力結交的樣子，外人肯定有猜疑，也沒法解釋，加上也不都是壞影響，因為大將都帶了頭，奧羅上下對鬼魂管理科的職員也客氣不少，包含裏面幾個看著就是出身於遺傳疾病級別的純格蘭芬多的小子，在魔法部裏面偶然遇到也曉得該主動向上級打招呼了——他還能怎麽辦啊，這可是奧羅頭子！寫匿名信說你別膩味了，爺都被你煩死了，每天就那麽一點發呆時間，你幹嘛端著個棺材板臉老來老來啊，你不是奧羅頭子嗎，魔法部就這麽和平了嗎，趕緊做你自己的事去吧，你以為你還能活多久啊，別說我咒你，世上可沒有巫師不死！
福吉不愧是福吉，居然玩出「折騰吧折騰吧反正就是本人不在急死你們活該」的爛招，對外說是去非洲參加一個什麽前英聯邦國家成員的再次建國暨魔法部成立慶典去了，對內……怎麽看都像是找借口拖延時間，趁著越獄的消息還壓著，滿世界找西裏斯?布萊克去了，雖然想感謝西裏斯加重了福吉的煩惱，但是福吉根本不在，就算折騰出梅林覆活入侵麻瓜倫敦又能讓誰日子難過啊，所以西裏斯可真是個天生惹人厭的混蛋啊，難得有心要對你改觀，結果你挑來挑去偏偏在錯誤的時間搞事，誰知道你是不是有心要幫福吉啊！
是的，盧修斯承認自己用詞的時候太過克制了，雖然在他這個年齡的男人沒幾個經歷過這種一夜之間美女老婆變身哲學家、傲嬌兒子立志當狗仔、毒舌好友突然愛心井噴發散、大叔級別上官送來橄欖枝、最高長官加了陰險屬性、前老板整容失敗沒死透發了瘋……的生活巨變，但是個人都知道這些事情混在一起爆發的時候絕對不該光是用「有點混亂」來形容。
盧修斯放棄了浮現在腦海裏的那些完全不華麗的反應，他是一個馬爾福，懂得觀察和分析事態，所以他仔細總結，冷靜思考，維持體面，不讓任何人察覺他正被生活壓迫，盡快獨力推導出造成這一切的根源，然後……盧修斯露出又一個馬爾福的微笑，有些話原本不需要太明白說出來，除非馬爾福真的被激怒。
馬爾福的敵人必須解決掉，不惜一切手段。
最可疑的是福吉，也許大家都被他騙了，一個無能的笨蛋或許有可能當上魔法部長，但一個無能笨蛋不可能不動聲色就破壞馬爾福的生活。所謂巫師的身體裏多少都有點瘋狂的血液，那麽為什麽福吉可能會是個例外呢，仔細想想，反而要奇怪這麽多年來竟然沒人懷疑過福吉可能只是熱衷於偽裝成無能的笨蛋，就和霍格沃茨那個糖漿怪做的一樣，用長期精心偽造的無能印象當做逃避責難與攻擊的天然借口，然後等待敵人最措不及防的時刻給予致命一擊，甚至都不屑賜予失智的瘋狂或悲慘的死亡，而是讓人痛苦煎熬在繼續存活的每一天……這一切簡直太有可能了，想想那個老糖漿怪利用波特家的亂毛崽子和他死了的輕浮老娘對西弗勒斯都做到什麽程度了吧。
這樣分析的話老糖漿怪也都很可疑，尤其是在牽扯了韋斯萊家風流小妞與某未成年不得觀看的條狀物的這個時候。難道是在提出警告，要一個邪惡的前食死徒別對鳳凰社紅毛尖兵家族伸出爪子？不，這種因小失大的冒進行為絕不可能發生在一個真正的斯萊特林和兩代黑魔王都有不得不說之事的那個男人身上，何況後者還一直透過各種渠道對馬爾福家族表達著愛與親善的招撫之意，他不會在這種時刻把馬爾福逼到敵對陣營去，是的，再一次犯錯，那是他的自尊和理智都不允許的，如果說之前一次對馬爾福的作為是因為他那不夠層級的出身限制了所能觸摸到的真相的核心，那麽這一次，他了解得也該足夠了，關於魔法，關於禁忌，關於約定，關於不列顛，關於亞瑟，關於梅林，關於馬爾福……
盧修斯不禁一陣頭痛，現在他似乎有點理解為何實際上並沒有多少巫師選擇鄧布利多兄弟那樣的長壽。不管是巫師還是麻瓜只要下定決心去過一種肩負責任善盡義務還要對他人持續付出的人生，最終應該都會產生自己此刻所感受到的這種辛勞吧，這和幸福程度沒什麽關系，只是會越發令人意識到作為人的無力，看著生活的壓力逐漸變得沈重而且自無形漸漸轉化為有形，雖然想要阻止卻毫無辦法，就算想要從他人的智慧結晶裏尋求幫助，得到的也只有「世上活人都是如此」這種近乎絕望的答案——而這偏偏還是少數接近永恒的存在。大概只有某些天才會無視這種人的永恒，反其道去尋求自己的永恒，比如自己那個黑發紅眼的前上司，但是看看結果吧，他也沒能獲得真正意義上的成功，反而把人生搞成一部八流麻瓜爛俗片。所以或許還是大多數人選擇的那種自然環保雖有遺憾卻甚為體面的擺脫俗世煩惱的方式比較好……真正的馬爾福一定會嘲笑如此隨眾消極的想法，好比現在自己其實也特別想苦笑。但是或許根本沒什麽不好，如果可以把這種對生死的坦然態度推及生活的每個方面，盧修斯?馬爾福應該至少會活得輕快得多吧。
不，盧修斯咬牙切齒地提醒自己不可沈溺如此松懈的情緒裏，他是個真正的馬爾福，他不能逃避責任，尤其是在亂世，該更著眼於現實，一切有損於家族存續的因素都不可放過，所以當務之急，不是糾結於人生態度，更不是拿自己實踐「惡妻逼人有大成，哲學大家多如此」這種狗屁理論的時候。
斯克林傑反而最先被排除嫌疑，他有野心沒錯，但是也有正當競爭的足夠實力，他只要等福吉出個大錯黯然下台就成了，不值得為了一個不是對手的馬爾福賠上目前的既有所得。
那麽還能有誰呢？
救世主波特有動機但幹不了，鄧布利多絕不會允許他做出任何可能損害其未來英雄職業的傻事，尤其是用「年少無知長大會好」不足以逃避罰則的那種，顯然令一個馬爾福發瘋是太過嚴重的罪行，絕對比把某個沒有背景的小斯萊特林騙去給狼人咬要嚴重得多。同理，韋斯萊有動機但是沒時間和錢，要是被他家那個兇婆娘知道他有閑工夫給同僚造謠生事而不是想辦法趁機多賺點錢的話，真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麽血腥猛烈的場面。
也許是奧羅部門裏某個對斯克林傑與馬爾福發展中新關系心懷不滿的潛伏型恐怖精英，雖然這個聽起來比前面任何一種猜測都感覺親切又較合理，但是連盧修斯自己都忍不住懷疑，如果奧羅裏真有這等人才，當年怎麽就會被鳳凰社搶了風頭，現在又死活找不到越獄的西裏斯?布萊克。
祖爾格是個敗事都不足的蠢東西，除了永遠用不完的傻瓜熱情之外就是莫名其妙的腦筋構造了，雖然很容易看穿，但是就算盧修斯也不能理解他為何在做了自己三年秘書後竟然得出了類似「馬爾福先生很有愛也很可憐所以必須要更多關心盡力幫助他」這種神奇結論。認定是這種人搞出了如此有效的陰謀，簡直是侮辱斯萊特林的智力，還不如說是之前沒處理好的風流債女主角過盡千帆還是覺得馬爾福最好於是為了回頭大擺迷魂陣比較合理。
嗯，其實根本沒什麽風流債，至少從德拉科半歲之後就沒了，任何有點分析力的人都不會以為一個半個身子都進了阿茲卡班的男人還能繼續放蕩不羈。
但是，為何在做這番解釋的時候，會感到有種冷颼颼的心虛呢？
作者有話要說：
盧修斯似乎被寫得越來越啰嗦雞婆八卦又性格扭曲了
雖然可以說因為他三十九了嘛
全都是男人四十一枝花之前最後的黑暗黎明
但也許根本是我自己處於中年危機所以才……
馬爾福，對不起了
12、面試 ...
讓盧修斯感到冷颼颼的心虛原因正隔著一張辦公桌看他。
當然只能是一個女人，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年輕女子——她確實青春年少，也顯然身姿曼妙，稱得上美艷動人，就算被盧修斯用直接用兇猛的目光打量全身，臉上還能對他大方展示可以拿尺子去量的標準職業笑容。
「禮拜四的工作午餐安排還有什麽需要特別註意的地方嗎，馬爾福先生？」她甚至還挺機敏，懂得在雇主發呆恍神反應不過來的時候主動幫忙找借口下台。
「什麽？」盧修斯感覺更混亂了，或者說，他簡直要承認令他用每一分鐘在回避的現實——造成他最近生活如此混亂的根源都是因為眼前這個美女。
「就是同布列塔尼的萊思爵士共進午餐的預約，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把約定的時間做了調整，餐廳方面答應調後一個小時，也和萊思爵士的首席助理交流過了，他表示沒有任何問題，此外他個人向您獻上最真誠的問候。」
新工作根本難不倒這個半路出家的新手秘書，她甚至懂得配合發言調整笑意，力圖使人感覺那笑容是真誠的，她做得不賴，尤其對美人來說，效果立竿見影，只是她本人似乎並不認為工作成果裏包含女性魅力所起的催化作用，並且在盧修斯再次指明這一點之前就放出自己掌握的訊息，「萊斯爵士昨天親自將專程帶過來的今年最早開放的合歡金百合獻給馬爾福夫人，他真是一個特別典雅的紳士，在卡片上一如既往的寫著獻給心中永遠的瑪麗安奴女神。」
盧修斯面不改色，他的西西才不是那種輕浮虛榮的法國女人，而他也自然不會變成疑神疑鬼小氣吧啦的可笑丈夫。
不過不知為何，最近老有個不鹹不淡的聲音時不時會跳出來主動對話，現在正好就在大聲說，「你這個挖坑自用的，你這個不嫌豬肉臭的，你這個自戀過度的，你這個好了傷疤忘了痛的，你這個出門老忘了帶傘的……大蠢貨啊，上哪兒招惹了這麽個寶貝，你這是要找個能幹的秘書還是請個女王回來調教自己啊，看著吧看著吧，你後悔的日子長著呢……」
如果說真的有「良心」或者「自我本我」這類東西存在的話，盧修斯這覺得應該是它們中之一受不了目前混亂的狀況，終於給憋得跳出來打算幹點什麽了。
良心也好自我也好，只會在順風順水的太平日子變成巨人出來炫耀，在時不與我的時刻，它們最多只能在陰暗角落裏喊些冠冕堂皇的口號，毫無疑問是虛榮膚淺的朋友啊，真正的馬爾福怎麽可能被其幹擾，更何況雖然說當初一時沒堅持住拍板了新秘書就是莉茲姑娘的是盧修斯本人沒錯，但是之後受到牽連沒日沒夜遭壓迫的也只有盧修斯本人啊！
「哼，女神，裝模作樣的法國人，他以為自己還活在中世紀嗎？」
因為負責的秘書還一派認真地等著，不得已還是敷衍幾句，和萊思那種只保持了生意上往來的家夥不用太客氣，但立刻就感到一種不自在——其實你完全可以直說是害羞了啊，盧修斯先生——就算是驕傲的盧修斯?馬爾福，也不習慣在一個幾乎算陌生的年輕女人面前輕易就暴露出「對屬於自己的一切都很在乎，因為天生就是相當小心眼的性格」這樣私密的一面。
不得不承認，作為秘書，莉茲小姐非常合格，尤其在這種時候，一察覺到雇主的不自在，立刻換上更職業的表情，甚至都沒浮現出了然的眼神，不僅沒繼續糾纏於之前的話題，甚至能面不改色立刻轉到別的主題上去，一眨眼功夫，她已經在態度恭順地報告接下去幾天的主要行事安排，要不是盧修斯很確定自己仍然有點心潮起伏，還真會以為剛才的對話是另一個思慮過度產生的自虐幻覺。為著她這種不落痕跡地老練應對技巧，盧修斯決定以後要更專註地找她的碴，只是這次算了，於是她很順利得到簽名認可，然後保持著那種挑不出一點毛病的儀態開口告退，得到允許之後便無聲無息地消失在盧修斯的深深凝視之中。
盧修斯卻眉頭緊皺，陷入深思，關於這個新秘書——莉茲?懷特史東，他必須再多花些功夫觀察。
雖然一開始確實是被祖爾格推銷的那種不同於納西莎但又奇怪的相當符合自己描述的外貌所吸引。但是當莉茲?懷特史東真正出現在眾人之前，和整個新班底裏男異性戀們集體中了迷情劑似的反應不同，那種活生生的魅力反倒讓盧修斯一直保持高度清醒，在承認她的外貌確實美艷過人的同時也產生出相當程度的懷疑，絕不是斯萊特林反輕信的多疑基因作怪，而是長期生活在一個總人口相對有限的半封閉社會裏，任何一個具備少許謹慎和推理力的巫師恐怕都很難忽視明擺在眼前的問題——怎麽可能有一個真正的美女在魔法部裏工作三年而且一直保持低調，除非是她正好遇上身邊的格蘭芬多全都瞎了眼，斯萊特林結成純血排他主義強力聯盟，拉文克勞強勢進入女性上位時代，赫奇帕奇實驗長效忽略咒替代用魔藥導致集體中毒，而其他人被他們嚇得精神失常了……以上情況顯然不可能同時期發生，所以從一個側面證明她至少具備一種馬爾福看重的能力——作為一個有手段的偽裝者，或者更直接點說她顯然有更平易近人的道德觀，能夠以理智的態度看待「謊言只是還沒發生的另一種真實」這種道理。
然而僅僅如此還不足以得到一個馬爾福的在意，尤其是一個曾經那樣接近毀滅危機的馬爾福，他無法不考慮自己的立場與處境，以及這個女人可能在其中扮演什麽樣的角色，也很難把「當等著看窮鬼韋斯萊和糖漿怪陷入醜聞泥沼的馬爾福公開表示要尋找一個有能力的新秘書，突然從天而降一個各方面都很合適的霍格沃茨畢業的新生代疑似混血出身的好人選」這種看似正常其實暗流洶湧的實際現狀當成一系列巧合的產物。
所以懷疑和好奇加上不得不提起精神應對危機，盧修斯終於親自看了一份附帶履歷書的求職申請，是套路文本，比想象中完整——就是說基本沒有玩文字遊戲誤導讀者的內容——履歷書裏莉茲?懷特史東小姐給人一種非常單純的印象，各方面都是。
出身在麻瓜的中產階級家庭，父母都是體面人。
家裏的長女，最大的妹妹目前正就讀於霍格沃茨。
父母都不是巫師，但兩位祖母是布斯巴頓的畢業生。
三個月前已經年滿二十周歲。
以十一個Ｏ的成績從霍格沃茨的拉文克勞學院畢業。
畢業當年順利就職於魔法部魔法生物管理部門。
一直在較新成立的特殊品種管理處從事資料整理歸檔工作。
在校期間的表現良好，是一個標準的拉文克勞學生。
加入了拉文克勞的魁地奇隊，連續四年都拿到正選資格。
申請新職位的理由是「想要得到一個切實可行的增加實際收入的職位」。
除了最後的申請原因之外，其他內容都太過套路了，與其說是經歷單純，不如說有種「沒說出來不算說謊，你沒猜對也不能怪我沒說吧」的小心設計過的痕跡，包括最像是大實話的申請理由，以那種豁出去的坦白姿態作為結尾有點自作聰明了，雖然一般來說突兀一筆確實會令人印象深刻，但太有企圖心的下屬並不那麽招人喜歡，除非其中包含另一類型自薦的意思——在這問題上盧修斯實在無需自謙——經過他再三仔細觀察，顯然懷特史東小姐對在場任何人型生物都沒那種意思。
盧修斯看穿了覆蓋在表面的偽裝，卻無法探究包裹其中的真面目，猜測到她欣然前來是對自己有所圖，偏偏不能確認內容究竟是什麽。自馬爾福四月憂慮癥狀出現之後，這是他第一次不得不調集全部心思來考慮某一件事，拉文克勞的智慧自然不容質疑，摻和了女人心之後，更增添了一份挑戰性，結果思考所得只有一條——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有所收獲。這既讓他有千頭萬緒不知從何下手的煩亂，但好奇也水漲船高，反而激發出一種不能罷手的好勝心，他不能認輸，所以改變初衷，想說如果確認這女人沒敵意，就留在身邊慢慢觀察，至少自己手裏掌握著秘書職位的最終任免權，雖然不高興承認優勢只這麽點兒，但好在明面上占上風的還不是對方。
後來盧修斯一直特別慶幸沒因為尋求真相太費事而直接選了放棄。但當他終於下定決心從苦思糾結中擡頭面對，第一眼看到的卻是未來秘書略帶挑弄的銳利眼神時，還是覺得馬爾福高貴的自尊被一種肯定比較低等的生物踐踏了，當即在心裏以——梅林根本沒有的粉紫色蕾絲吊襪帶——發下毒誓：有生之年再不會給美人半點特權！
隨著馬爾福堅定誓言形成於其眼底的灰色風暴，無聲無息卻能震懾四方，幾乎不費什麽力就把周圍被美色迷惑的一眾男性下屬召喚回不列顛五月的天空下，然而處在風暴眼中的女人卻始終保持惱人的平靜，根本不曾有絲毫恐懼或動搖，她仿佛獨自在看一出早知結局的好戲，甚至篤定馬爾福的立場和教養都不允許他因激怒出手攻擊一個非純血出身的年輕美女。
盧修斯不否認從她的眼神中捕捉到一點點危險誘惑的氣味。出手攻擊她……確實是最快獲得答案的做法，只要能放開對馬爾福的責任……他突然意識到履歷裏那些言之不詳的內容極可能是另一種形式的文字遊戲，如果懷特史東小姐真是一個典型的拉文克勞，她必然清楚斯萊特林面對曖昧情況通常選擇謹慎處理的素性，按她那不怎麽純粹的道德觀，肯定不覺得利用這一點設圈套以預防未來上司的某些敏感提問有任何不對。
作為一個合格的斯萊特林，他歡迎任何不會落到自己頭上的詭計，於是他開門見山地提出問題，「懷特史東小姐，在目前所有申請人中你的條件確實非常出眾，甚至我也找不到一個令人信服的拒絕理由，那麽，請現在就回答我，你願意接受單獨面試嗎？」
盧修斯很滿意得到了想要的——當聽清楚問題之後，懷特史東小姐的眼神有一瞬間的黯然，非常短暫，但已足夠耐心等著的人捕捉到其中包含的鄙視與不安——他不得不萬分遺憾的承認她真的是所有申請人最合適的一個，因為就在那流星般掠過的黯然之後，她微笑著說出標準答案，「是的，馬爾福先生，我很榮幸。」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有點卡 不知為啥
大概還是因為沒法更勤奮
不過至少我真心努力想要改了不夠直白的表達方式
13、無解提問 ...
確實是「騎虎難下」了。
盧修斯把莉茲?懷特史東逼得露了一點馬腳的同時失去了在公開面試環節踢人出局的機會。
雖然大家都清楚擇優錄取這種事從來沒有絕對公平，在最後關頭失去資格也並不稀罕，掌握著決策資格的等於提前拿到了永不落敗，但如果這並不僅僅是在錄取秘書呢，要懷特史東真是某個人派來對付馬爾福的白騎士，以全盤預測的話盧修斯顯然已經落了下風。
他沒法當場改口說我就是看不上你，之後也不能隨便錄用一個揮揮手表示遺憾幹脆取消了什麽單獨面試，更加不可以在單獨面試後宣布這一位不合格，想到最後這一點，可真是讓人氣得肋骨都在銳痛，可真沒辦法，到時候就算這女人能什麽都不說不做，馬爾福的敵人們卻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至少會推出堪比「一個被神經官能癥折磨的年輕王妃與保健醫生與駕馭馬匹的男人與王室壁櫥管理員之間不得不說的故事」之類長篇報告文學作品來刷新對純血貴族階級開炮的新紀錄。
他必須要錄取這個女人，除非她轉身心臟病發作死了，腦溢血發作傻了，被無牌飛天馬車砸下來壓平了——這些假設都很美妙，但要真的發生了，他會被所有人懷疑，所以大大不妙，難道他還必須想辦法保全她的人身安全嗎？！
嗯，還是有種假設能拯救可憐的馬爾福——證明她其實是鄧布利多變身的——雖然馬爾福還是會被貼上好?色?之?徒的標簽，但是比起「超齡獨身性取向模糊教育工作者的變異女裝癖」這一類最新定義，他認為自己還是可以勉強接受無知群眾的誤解的。
想象只能略微改善心情，但無法改變現實，就好比魔法可以制造彩虹，卻無法制造彩虹盡頭的妖精之國。
所以他還是不高興，心情肯定不比那些認定馬爾福說單獨面試就是找借口要伸出狼爪占便宜的人。
雖然馬爾福高貴的血統據信可追溯至羅馬共和國時代——亞瑟王的父族也不過就是傳說可以在羅馬地頭著紫的水準而已。
但他既沒有中南美什麽的熱帶海島土著血統——什麽，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可笑的麻瓜，去問伏爾泰吧。
又不曾在青春期時留學大海那邊的美國——想想六十年代美國除了貓王還有什麽美帝產品泛濫吧——那段時間他連德國也沒去過，他很認真在霍格沃茨那個又潮又冷又亂七八糟的地方虛度青春了！
他真的不理解，好似自己這樣一個實實在在以實際行動支持一夫一妻制並且不遺余力推崇婚誓莊嚴不可侵的傳統好男人，怎麽會給世人一種下流輕率的印象，如果說是馬爾福的驚人美貌混合斯萊特林的名聲在特定歷史時期制造出變異的效果，但至少不該為他遭人嫉恨魅力加上那麽爛俗的附註——馬爾福三分之一的生命用在迎風播種似的制造私生子上——這絕對是最惡毒的陰謀，為的是敗壞馬爾福的能力，處於這個連麻瓜都掌握了確實可行的計劃生育手段，一個馬爾福怎麽可能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
真正的馬爾福不會放任自己的激烈情緒，尤其是在其可能成為對手武器的時候。
所以在兩天後的單獨面試裏，盧修斯實際只是保持微笑以相當認真的態度提出相當格式化的面試問題
「懷特史東小姐，你是否可以更詳細地介紹自己的真實情況？」
「您可以叫我莉茲，馬爾福先生，因為我有三個妹妹，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她們都會從霍格沃茨畢業，而且都很有幸與小馬爾福先生同處一個校園度過一段美好的求學時光。」莉茲?懷特史東保持了之前那種大方得體的態度，同時開始謹慎地對未來雇主及其家族示好，如果夠仔細就能看出她對情勢的了解並不比盧修斯淺，鑒於實際上她已經得到了這個職位，她能保持職業態度配合盧修斯認真作戲以安撫大眾，也算是符合拉文克勞有智慧的評價。
引起盧修斯關註的不是她的能力，而是陳述裏關於她家族血統的情報，她的兩位祖母都是布斯巴頓的畢業生，也就是說她們至少都是巫師，而她們的兒女結婚後生下了至少四個小巫師。雖然啞炮或混血生育的下一代是巫師的可能性還是比麻種高些，盧修斯更傾向於她的父母其實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身份，如果能得到她祖母娘家的確切姓氏事情會好辦很多，但他不能貿然開口，就算不是刻意為他準備的圈套，他也必須考慮自己的身份。
莉茲?懷特史東顯得特別恭順坦白，她說自己的父親和舅舅都在十一歲收到霍格沃茨的入學通知書，他的父親因為是在美國長大，所以選擇了自己更有興趣的人生——居然為了做個麻瓜而拒絕霍格沃茲！盧修斯很忍耐才沒有當場吼叫看看這些混蛋麻瓜是怎麽敗壞我們巫師的！——對於子女也是一樣標準，他並不強迫兒女一定要成為什麽樣的人或者必須以自己的人生為準繩進行衡量，無論是就讀哪類學校或是日後選擇在哪一邊生活，選擇權掌握在本人手裏，以最晚二十五周歲為限，在此期限之前他們可以依靠父母最大限度提供的自由和各種援助，盡力了解自己所處的世界和可能所處的另一個世界，獲取能夠在兩個世界存活的各種技能，然而一旦做出了最終選擇，就必須要獨立地去承擔選擇所帶來的各種後果。父母會在有生之年永遠支持並且愛著她們，但要她們牢記一點：魔法界不是逃避麻瓜社會各種未解問題的世外桃源，麻瓜世界也不是逃避魔法界生活問題的天外仙山，多一個選擇只是多一條路，是否能走得通走得好，只有走路的人自己能決定。外人能夠給予的不過是一時紓緩，真正面對並解決問題的只有自己。
當年上門來領她入學的恰好是斯內普教授，對魔法界不能說是一無所知的她震撼於斯內普舉手投足間所展示出的甚為符合世俗所描述「詭異巫師形象」的暗色氣場，她幾乎是懷著一種「研究者應當親身涉險求知求證」的輕率好奇心就讀了霍格沃茲。然而經過幾年就學生涯，她真的喜歡上了霍格沃茲，也習慣了作為巫師的生活，比起回去麻瓜世界，她更傾向於留在魔法界，只是很難對家人開口，身為長女，她不得不考慮自己的決定對後面弟妹造成的影響，所以她一直在拖延，希望能拖到大妹畢業做出選擇的時候，那麽至少多一個人來分擔身上的壓力。
「我以為莉茲小姐既然畢業後就進入了魔法部，就已經算是很清楚對家庭做出了回答，如果他們表現得對你的決定一無所知，顯然是自願地在陪你拖延。」盧修斯難得如此認真專註傾聽別人家的八卦，更難得在一個年輕美女動情述說柔腸百折的私密時插口發表自己真實的想法，等他看到對方混雜少許意外的感激眼神，突然感到有點兒狼狽——他確實是不由自主安慰了她，沒有一點惡意，不求回報，甚至都沒意識到自己是在安慰人——這實在太不像馬爾福了！但要是德拉科有個姊妹，而那女孩也到了少女懷?春的年紀，同睿智寬厚的父親述說秘密煩惱的時候，情形差不多也就是現在這樣了吧。
「好吧，莉茲小姐，你的血統沒什麽要緊的，畢竟現在已經不流行對這種問題當真對待了，雖然馬爾福的傳統正好是尊重傳統，好了，不談這個，年輕人都不喜歡這種話題，讓我們回到問題上來，那麽你是否可以回答，你覺得自己具備的哪方面能力在爭取這個職位上表現出決定性的優勢？」
這個問題仍然保持著狡猾又模糊的特征，但也沒有難道莉茲，她非常意外地立刻回答說是自己的出身。因為她不是格蘭芬多，所以在工作態度和節奏上能更好做出配合。也不是斯萊特林，所以省卻了忠誠於家族還是雇主的有時候可能存在矛盾的困難選擇。不是赫奇帕奇，所以有可以期待的效率和更接近的人生理念。她是一個並非純血巫師家庭出身沒有家族勢力可以依靠並且需要相當數額金錢構建獨立所需新家的拉文克勞。她一直堅信馬爾福可以接受拉文克勞，因為馬爾福家族存在得足夠久，必定很清楚拉文克勞和斯萊特林多數時候反應出的差別只有幾克拉上下的渴求心，但是一旦他們決定了目標制訂了計劃，在行事過程裏展示出的其實都是格蘭芬多千夫所指的「只求結果，不擇手段」。
盧修斯喜歡莉茲的答案，和聰明人對話就勝在不用費心思搞得太直白。
體面家庭出身、健康、聰明、懂事、聽話、相貌還得好，這幾條合起來放在挑什麽上都不差，但秘書畢竟不是結婚對象，馬爾福能忍受一個有權勢背景能帶來好處的夫人，可絕不能要同樣大牌的秘書，話說回來，真要符合以上那堆條件的女性巫師，又有幾個不是一早就嫁人當太太去了，剩下的少數幾個不肯嫁人了事的，也都被前面幾十年身邊人都捧著慣著的日子養得心高氣傲不知宦海漠漠，一門心思要投身奪權上位大業，爭取有朝一日做成又一代魔法部強力女部長，也好在霍格沃茲補眠課上留下自己的芳名。
平心而論，連最死心塌地的純血論支持者也得承認眼前這個莉茲?懷特史東確實得算不錯了，剩下的也只有摸不著猜不透的忠誠心，卻也並不急於一時，信任是靠時間而非激情展示慢慢堆積起來的。何況盧修斯對所謂「拉文克勞所擁有的忠誠」同麻瓜對「科學家在研究過程中堅守的道德義務」保持著高度一致的辯證看法，那就是——這夥人平時看著人模人樣，其實非常危險，一旦發起研究瘋來就什麽都不管不顧了，不過只要小心不要刺激到他們的變身開關，確實沒啥危險——他恰好有自信使用莉茲小姐的工作能力，同時最大限度避開可能刺激她變身拉文克勞研究狂的因素，這裏面自然包含一些僥幸心理，她已經連續五百天以上埋頭致力於為成千上百的魔法生物重做系統的專屬檔案，就算她的白細胞裏都充滿了研究癖的變異病毒，也差不多該消耗得見底了吧，難道說一個馬爾福好人普通的商業行為和少許正當範圍內隱秘的私人交往活動還能比什麽長三叉尾巴六副腰子全部脫毛劑對其無效的怪物的存在和起源更值得探究嗎？
「你說得不錯，我喜歡有條理又自信的人，莉茲小姐，你確實優秀，那麽，最後一個問題，你是否可以回答，如果我把私人事務助理的工作也交給你，你認為自己能夠勝任的能力是什麽呢？」
此時此刻，盧修斯真為自己驕傲，他難道不是已經拋開心中深深的不悅，正準備以公平公正擇優錄用任人唯賢的高貴態度敞開胸懷接受新秘書的就任了嗎？
事實上，他的高貴只維持到下一秒，也就是莉茲小姐展示其能力的那一刻。
作者有話要說：
一點都不胡說
面試通用提問其實和小學套路命題作文差不多
通常都會問什麽職業展望規劃之類的
然後就自我介紹 以及對行業企業專業的認知什麽的
誇張一點最多不過是讓展示一下才藝——不過當場拿出毛筆和鋼琴什麽的應該也沒有才對
總之 我的理解是面什麽試啊走過場而已不如背後有人有關系來得穩當
配合他人做戲真是一個正常社會的必要技巧啊
當然還不到必要技能那麽必要
但是技巧這個東西就是技能做得巧了對大家都好啊！！
……嗯 最近心情兩天心情有少許起伏 不免暗黑了少許 體不體諒也都這樣了 女性畢竟是受潮汐周期影響的生物 如果有意見就代替月亮去懲罰那個寫手鞠保姆姐姐和披著貓皮裝乖的旗木兄妹傳說的風臨夢大姑娘吧！！！我的心情是被她捏酸變黑了的！！！！！
14、同步認知 ...
作者有話要說：
似乎沒啥好說的……
我算錯章節了
改來改去弄迷糊了
所以晚了
不過本來也沒人留言
應該沒什麽吧
「喔，那個……馬爾福先生，您知道的。」莉茲對盧修斯甜甜一笑，甚至還帶著一點前所未見的靦腆與羞怯，「我父母有五個孩子，而我是長女，在去霍格沃茨上學之前，我們一直住在一個屋檐下，因此，我很能忍。」
「什麽？」盧修斯寧可是自己沒聽懂，也不要去假設其中包含的另一層意思，「莉茲小姐，煩勞你再重覆一次？」
「我很能忍，是的，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必須在成年之前忍受家裏同時有四個比自己年幼的弟妹，而他們大部分時間都積極為你展示什麽叫傲慢、愚蠢、偏執、自戀、浮誇、虛偽、做作、古怪、刻薄、扭曲……差不多就這些了，你肯定很清楚是怎樣的，真的，馬爾福先生，相信我，任何人只要和他們一起度過一個暑假，至少會覺得霍格沃茨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地方之一的，你看，我和他們一起過了七個暑假還有聖誕假期，我真的再沒什麽不能忍受。」莉茲似乎想到之前自己曾介紹說麻瓜世界和巫師世界是兩個同樣真實存在的世界，於是又補充了一句，「至少在這一整個兒世界。」
盧修斯深呼吸，這個該爛在麻瓜地裏的混蛋女人，竟然還帶著試探意味的補充說「至少在這一整個兒世界」！她應該感謝世界上確實存在被稱為「魔王」的恐怖生物，也該感謝神靈在造人的時候賦予了男性更多理智——那是你誤解了——如果不是考慮到親手掐死一個出身於定居麻瓜世界的親麻瓜的半巫師家庭非常不利於馬爾福近年來致力打造的疏遠前魔王的形象，他一定已經讓她親自體驗何謂「高貴的馬爾福的震怒」了。
「我想，我並不清楚你的意思。」大馬爾福用找不出一絲兒稱得上是笑（甚至是馬爾福式假笑）的咬牙切齒表達自己的看法。為著心裏的憤怒，他甚至沒忍住撒了謊，「迄今為止，你的表現真是令人印象深刻，為此我必須向你指出一點，馬爾福對私人秘書的要求從不包括異於常人的忍耐力。」
莉茲沒有藏好眼神裏的震驚，她看他的表情裏分明書寫著「你怎麽能面不改色地說出這等不著邊際的謊話」。
「我沒有絲毫責怪的意思，你畢竟是在十一周歲才被允許接觸我們的世界，盡管你進入了有智慧的拉文克勞學院，但有些知識並不是通過廣泛閱讀或者刻苦學習就能獲得的，尤其對於像馬爾福這樣的純血家族。」盧修斯沒再理會什麽優待美女的雄性本能，他最多只能保證盡量不抽美人兒的臉蛋，他不留余地繼續發言，他要加把勁兒，風水輪流轉，也該是他把憤怒轉化為說教的點兒啦。
「不，我並沒覺得……我非常理解維持家族榮譽和維護古老傳承的重要性，我任何時候都表示支持。」莉茲不是傻瓜，雖然還不確定盧修斯究竟中的是什麽邪，但也知道得趕緊制止他繼續發狂下去。「我無意冒犯，馬爾福先生，我真的將您給我的工作看做一種挑戰，我一直相信您是這個樓層乃至整個魔法部裏碩果僅存的實幹家。」
盧修斯坦然接受了恭維和討好，但是事情不能這麽就算了，他決定給莉茲一個機會提前體會馬爾福的教養，源源不斷噴射毒液的毒舌算啥本事啊，真正典雅的技巧是以毫不打折的褒揚字眼配合抒情語氣充分表達貶低批判的真正心意，他沒覺得自己在仗勢欺人，能在斯內普手裏活滿七年的人，不可能那麽簡單溶化在馬爾福文火慢燉的尖刻裏。
「我從未看輕你的智力，以及某些來自天賦或者並非來自天賦的能力。甚至必須承認，在只經過了如此短暫的一番接觸之後，發自內心對你的語言能力產生出一種完全可以被大多數人稱為讚許的感覺。你或許從來不是一個瓦爾基裏，然而你已經對我證明了自己具有弗莉雅侍女那種觀察並且歌頌自然的能力，你尊重語言的力量，你相信它，你也同樣清楚自己的程度，我想說的是這並沒什麽不好，我非常認同這份自信。」
盧修斯以一種從未在莉茲這種出身的巫師之前展露過的嚴肅表情，說出這一番其實說白了只有「溜須拍馬不是本事，誰也看不上」這一個意思的話。滿篇漂浮得兇的肯定與讚許，背後卻字字句句都埋著踩著活人仰著頭的強勢優越感。
莉茲不盡然每一句裏藏的刀子都能看明白，也不至於真當他在誇自己。實在不知道究竟哪裏得罪了這位出錢的大爺，更是不明白為啥他突然翻了臉，說這種喜怒無常是純血貴族多發的臭毛病吧，來去也未免太沒頭沒腦了，更像是突然有什麽精神疾病發作起來——真要有那問題，其言行就不能以一般常理推斷了。她受拉文克勞素性影響了差不多十年，凡事都習慣了要先按普遍規律理性分析出幾種最大可能，現在猛地意識到馬爾福可能真的不在常人範圍內，他們的行為也並無規律可推測，以後做他的秘書，日日夜夜都得打起精神面對不可測的狀況，心裏突然變得很沒底兒，可是都到了這個時候，實在沒法開口說不幹了，這滿心的忐忑攪合了對未知的憂慮，不由生出幾分常人去陌生地頭進行面試的惴惴。
「但是，親愛的莉茲?懷特史東小姐，你將要成為馬爾福的秘書。」盧修斯的語氣裏有種令人不快的傲慢，明明是宣布被錄用的一句話，本該欣喜成功的心情被他無比精準的惺惺作態弄出了「不是你有能耐打動我，是我看你可憐才收下你」這樣低人一等的感覺。
「能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非常感謝。」莉茲決定繼續忍耐，她沒撒謊，她是真的認為馬爾福之所以人際關系混亂不明，名聲堪比麻瓜世界裏定居美國的搖滾巨星，甚至在那個偏執的純血圈子裏也不被當作正面人物，而且從沒對外展示過完整的族譜。究其根源，無疑是其混蛋而有堅定遺傳性的糟糕性格，任何一個身心健康且有一般程度自尊的人都不可能長期容忍他們怪獸級別的自戀自誇，尤其他們還如此熱衷使用貶低他人以擡高自己的方式——祖爾格和她並不是什麽例外，祖爾格沒有足夠判斷力和多余智力用以建立起完整的自信和自尊，而她則是很庸俗又很合理地對金錢低下了頭。
「作為馬爾福的秘書，不僅僅是魔法部職位附屬的秘書，還得到了處理部分私人事務的授權，你是幸運的，可能這樣說會令一些無知的人感覺被冒犯，但我相信你有足夠智力理解真正的意思。你確實應該感到榮幸，你已經得到允許有限度地接近我們的世界。」說到這裏，盧修斯很自然地擡手在半空裏畫了個不太規則也沒合口的圓圈，莉茲趁機看向他臉所在的那個方位，他沒有笑容，表情格外正經嚴肅，就像他這個年紀和地位的中層管理者在職位上該有的樣子，但是應該沒有人能同時用那麽尖銳的目光審視自己的年輕新下屬。
「不，並不是那個空泛的巫師世界，是馬爾福所在的這個階級。」盧修斯再次擡手在半空畫出另一個非方非圓的圖案，面積要比前者小很多，但位置明顯處在略高處。「你在這邊生活了十年，七年在霍格沃茨，三年在魔法部，對於了解這個世界來說應該算是夠了，不過要想真正了解現在這個，我想你應該已經註意到了，這個才是整個巫師世界的存在的基礎同核心，盡管我也不能那麽冒進地對你承認，你只要真的了解了這個就等於了解了何謂巫師，但首先，我認為你需要先放棄你心裏那些早前通過不恰當的人和渠道得到的不正確的認知。」
15、危機中年 ...
莉茲忍耐著不去想馬爾福作為前食死徒的背景，也不去想那些在大部分巫師看來實屬混亂恐怖的年代，更反覆提醒自己沒必要和錢過不去。說到底，馬爾福只是要她以新的視角觀察並重新認知純血貴族的真實生態，這個要求相對他提供的倍數於魔法部的工錢真的一點都不過分，至少它既不涉及違法犯罪又不違背道德良知，何況拉文克勞本來就該有求知求證的學術精神。
一切都說得通，就算一開始不通，莉茲有自信能找到合適的解釋以恰當的表達方式進行有效說明——看吧，馬爾福至少非常敏銳註意到了她的語言能力——但是總覺得氣餒，如果根本沒什麽語言能力，甚至完全聽不出馬爾福這番話的真正意思是「別以為你在霍格沃茨學到的東西就夠你在真人面前裝大拿，收下你是大大擡舉了你，給你個機會見識一下什麽才叫巫師，你要不識擡舉還跟著丫的一幫活猴兒似的窮鬼鬧騰，那就趕緊爬回去跟那些貪圖霍格沃茨免費吃喝的下等人混吃等死吧你」，那簡直就太好了。可她什麽都明白，也因此得咬緊牙關忍耐，到這會兒，她承認自己剛才至少說錯了一件事——人只要活著就有無限可能，三個妹妹和一個弟弟雖然是特別討厭，但就算和他們關在同一個叫懷特史東的圍欄裏足十年，也不該就此認定世上再沒有比他們更討厭的存在了，所以盧修斯應該也不算頂頂討厭，不過他剛才那番表現確實可算她在巫師世界遭遇過數一數二的惡劣場面了。
盧修斯說得挺暢快，心裏舒坦了些，一口被人當面揭了短的惡氣可算緩了緩，也就不趕著欺負美人了，他還刻意停下來，留了機會和時間，就等她開口反駁。
莉茲又在心裏喊了兩遍「沒錢絕對啥都不成，得罪誰也別得罪財神」，這才能擡頭看看盧修斯，他的表情仿佛比之前放松了點兒，她不由得松口氣，心想自己應該也不至於還在開口就非要沖他露牙根的情緒裏了。保險起見，她特別又快速回憶了一番自己才租下的新家——新家具和桌布墻紙盆栽小物什麽的可都還在店裏等著她，而能提供這筆購物資金的可不就是眼前這個馬爾福大爺嗎？
這麽一聯想，莉茲再看眼前這位眼露得意、金光閃閃的盧修斯?馬爾福，又是那個成熟（經驗豐富）穩重（謹慎經營）幹練（業績斐然）有品位（項目選擇準確）值得尊敬的人物（跟著他好好幹不愁拿不到高工資）了。
「是的，能夠在一個馬爾福大人的親自引領之下接觸到高貴榮耀的純血世家，絕對要比通過無知庶民的膚淺流言以及低級趣味構成的官方報道裏所認知到的更加真實和完整，我心中充滿感激，現在已經忍不住開始雀躍著期待跟隨在你身邊的每一天了。就算是據聞公認最享有盛名的鄧布利多校長也不能同您相比，他不像您能如此理解一個拉文克勞對真相真理的追求，您是如此仁慈，您真是一個高貴且有著超人智慧的紳士，您確實同祖爾格同學保證的一模一樣，你有一顆無比寬大的善心，竟然給予我這種出身的巫師如此恩典，我會盡力證明自己值得您屈尊降貴。」
盧修斯差點被噎住，這個女人怎麽能夠掛著馬爾福式的假笑用褒揚字眼和讚譽態度堆出一通如此險惡刻毒卻又近乎完美的回答。
莉茲很滿意自己的表現，她無意繼續糾纏，既然她已經獲得了錄用，她得讓盧修斯盡快結束面試，「請相信我，馬爾福大人，我對家族的理解並不追隨淺薄的流行，也不會因為什麽人的反覆說教改變動搖，我只堅信一句話，貴族的血液也是一樣的紅色。」
「為什麽？」這是盧修斯此刻想得到的唯一安全的回應。
「我的弟弟是一位大人（lord），作為母親唯一的兒子，他繼承了我們母親娘家那邊傳下來的爵位，雖然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男爵，但是作為他的姐姐，我有責任比普通人更深入了解他未來一生將要所在的那個階級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存在。」
盧修斯咳得驚天動地，他就知道該死的拉文克勞不會一次出完所有牌。
「你確定只是因為如此嗎？」
莉茲莞爾一笑，宣告她的耐心用盡，巫師們真的沒什麽時間概念，盧修斯還算實幹，但也習慣了拖拖拉拉的行事。她對盧修斯伸出左手，分開光溜溜的五根手指，在他的註視下按上了辦公桌的桌面，那是一張勉強符合馬爾福水準的紅棕色第二帝政時期風格的胡桃木辦公桌，堅實沈重而不失細節的浮華細膩。
「我，很有勁兒。」
說著，她微微用力於平攤的手掌，桌子的某個地方隨之發出悶響，等她挪開手，上面赫然是她留下的清晰手印。
下陷部分非常完整精細，深度大致等於盧修斯食指的第一指節那麽長。
沒有魔法波動，至少近在咫尺的盧修斯沒感覺到，這顯然也不是任何他所了解的咒語能制造的效果。
盧修斯說不出話，因為那個女人，不，那個不知道還有多少事沒說出來的神奇怪獸還在那兒笑瞇瞇地凝視著他。如果他的頭骨能比四十年的胡桃木更結實，為了自己將來平靜的生活，一定現在就讓她滾蛋，他沒那麽饑不擇食，絕不接受怪獸當自己的秘書。但是他做不到，這裏畢竟是魔法部四樓，時刻都有魔法生物出沒的管理局，在這個地方可能最不奇怪的事情就是有人在嘶聲尖叫自己面前冒出來一種以前從來沒被發現過的魔法生物了，盡管他就要被這生物弄死了。
盧修斯想尖叫，從那那時一直到現在。
是的，他想起來了，一切的線索、片段、懷疑、推理、分析和事實都完美地拼接在一起了。
他縱容自己不使用頭腦盡量活得像個發雞瘟的白癡的原因就是這個新秘書。
他寧可相信是有人設計陰謀陷害自己也無法承認的還是這個秘書的存在。
他不肯回憶自己曾經因為極度恐懼表現得那麽懦弱無能，毫無反抗地屈服於一個幾乎等同於麻種的年輕女巫突然變身怪獸對他展示出的極度暴力。
他不想分清自己最不想面對的到底是恐怖怪獸級別的新秘書，還是當時那個怯懦卑下的自己。
他想把自己爛死在自我催眠形成的虛偽和平環境裏。
每當他以為自己已經可以坦然面對莉茲?懷特史東身上那一點小問題的時候，總是反而陷入到更深更徹底地恍惚裏去。
他在每一次短暫清醒的時刻，都自我欺騙地做出最無力的辯解和安慰——作為一個最懂審時度勢的馬爾福，在那種情況下，只能做最符合現實利益的決定。
可是看看真實的狀況究竟是怎樣的吧！
他保全了骨頭，但沒兼顧精神。
愛惜了生命，卻損害了心情。
他的肉體活著，丟失昔日的驕傲。
沒有尊嚴，沒有信仰，沒有理智，接著就該是沒有意識了吧？
他想到了那一位，確實該唾棄。
活該現在置身一片混亂裏，他真的做錯了。
馬爾福應該活得有尊嚴，堅持信仰，保持理智，不讓任何人操控自己的意識。
他還有選擇，雖然範圍狹窄，但確實有兩個。
要麽，想辦法趕走莉茲?懷特史東，難的是保證日後不遭人報覆。
或者，嘗試真心接受她做自己的秘書，至少她有力氣順便幫忙保護雇主。
但是首先盧修斯?馬爾福必須自己振作起來，逃避現實無助堅定意志的維持。
作者有話要說：
算錯了章節……真要命……
爛柯山中待閑雲
拽文也很要命
大概是說盧修斯因為被嚇到了
所以之前的日子都是迷迷糊糊在過
就好比在山裏轉啊轉啊走不出去
四周都是連片兒的迷霧密林的
最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究竟怎麽回事兒
甚至都不記得自己是誰了
不過還好 最後他還是繞出來了
接著就該折騰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3:45
番外
16、龍夢（dragon's reverie） ...
「我是德拉科?馬爾福，嗯，大家好」——抱歉這名字多數時候不免會令人聯想到某個已經過氣的救世主和某個已經完蛋的極惡恐怖犯罪組織。
「這麽說吧，我是馬爾福家族的族長」——雖然事實上真正的馬爾福永遠只有兩只手就能算完的那麽幾個，傑弗裏教士已經作證，從公元6世紀開始，馬爾福家族守護核心成員就沒有超過一雙手上手指總數的時候。
「同時也是馬爾福莊園的男主人」——此前可能競爭這個職位的男性馬爾福，要麽還沒達到法定成年年齡，要麽已經達到法定退休年齡上限。
「如你所見，我是一個純血男巫」——馬爾福仍然以堅守純血而自豪，沒有絲毫勉強更不是落伍愚昧，實際上那個救世主最終也並沒有為了實踐自己謳歌的愛與平等而跑去娶一個麻瓜女人，不得不承認，雖然我一向不指望某救世主的智力，但至少在這件事上他幹得相當不錯，他娶的那個女人不僅能提供給他可使用的人手，其出身也同時獲得了兩方面（你知道我是說哪兩方面勢力）的最大限度的認可，可以說他既沒有令所有人都很滿意但也沒有令所有人都很失意。
「據家庭醫生說我的身體還算健康，我的小女兒也跟我保證不考慮年紀的話，我算是相貌尚可」——身高六英尺二英寸，體重一百四十九磅，從十七歲以後就再沒和任何醫療機構打過交道，每季度的體檢報告都是良好，盡管有很大部分同齡男巫對我的BMI數值和細致的容貌持續做出可悲的嘲笑，但是至少社交界保持更有品位的標準，她們私下用「精確而優良的顯性遺傳」來概括馬爾福的外貌。
「《嫻雅生活》的編輯說我家庭富裕，婚姻美滿」——我很敬重自己的妻子，她也回應我同樣的敬重。我們在大部分時候大部分問題上都能保持一致，相同的出身背景和教養方式讓我們擁有近似的理念，極大避免了因為摩擦產生的激情以及爆炸。我清楚有些人認為這種彼此重視互相扶持的溫和的感情不能算是真正的愛情。對此我只能說非常遺憾，即使是一個生長在美國的麻瓜也曉得的這種離婚官司已經被劃入奢侈消費的時代，一個出身富裕而有教養的妻子恰好是最大限度保全家族產業以及避免遭遇掘金娘子的最佳選擇。
「《王國風投》的主筆說我是交遊廣泛，待人有禮」——多少算個名人又一直熱心服務人群，還能同時貫徹執行馬爾福不能和存在「來歷不明、理念不合、無正當職業、沒有穩定收入、發育畸形、身患惡疾、智力低下、性格惡劣、行動力變態」以上任意兩種情況的人交往，我想這應該才是父親很放心把家族責任全都交托給我的真正原因。
「上一次頒獎典禮的時候金思來部長說我在經營好祖產的同時，穩定發展個人事業」——我可以很驕傲地說，無論是做鄉紳還是地主，做邊境伯爵還是宮廷大臣，國家文化財產管理基金會經營者或者共x會英格蘭地區威爾郡分部執行長，馬爾福都是極其稱職的，但我所求的不僅僅是繼承先輩的榮譽，我有自己的人生規劃。
「我個人倒沒想太多，我不過是兼顧興趣與愛好，並且保持了內容的健康積極」——雖然比起運作資本獲利來說，其實更傾向於做短期投資者，但是反正有些人就是怎麽都看不上和錢有關的行為，特別是在這種行為不再局限於倫敦交易所之後，所以為了至少在公開報稅額的時候多少一下安撫大眾，我總是表示是把慈善當□好，把資本運作當興趣。
「同時，長期致力於利用自身影響力造福族群」——實際上也沒有太多選擇，畢竟還有巫師和馬爾福族長的這樣那樣的身份限制，但財富的力量是強大的，追求財富也真的不是任何人的本能，既然財富可以建立新的國家，可以制造出新的王族，我為什麽要放棄。我堅持只有放出去的錢才能生錢，埋在地下的錢和泥土差不多，一旦投入社會開發實業，只要不賠錢賠到脫褲子，多少也能惠及地方，魔法部和輿論終究被現實所動搖進而認可，那時候我真的很幸慶巫師人口有限。
「我是一個堅定的和平主義者」——和不信經濟學真有用一樣，我也不信政體先進發展論，我只知道一旦社會陷入混亂，那麽首先受影響的就是國際資本流入，接著經濟體系就開始崩潰，私人產業必然受到嚴重影響，所以和平才有更有利於投資的環境。
「有人不理解我，指責我的行為是沽名釣譽」——我已經懶得指出那是扭曲的嫉妒心又在作怪了，我很清楚自己無論怎麽行事都無法滿足那些看人不順眼的家夥，如果我不捐資服務社區，不盡力擴大生產，也不持續增加就業，更不設立各種公益基金。他們正好換一套較為傳統的說辭來指責我為富不仁，冷血殘酷。
「有人一直懷疑，堅持我的舉動是搞贖罪秀」——我其實不怎麽後悔追隨那一位並且加入食死徒的那段經歷。更談不上因為罪惡感長期遭受精神折磨。如果我真的覺得自己有罪，也不會膚淺到以為拿錢就能買到高枕無憂。
「我從不否認我的幾乎整個少年時代都不巧和某救世主的搏命大冒險重疊」——那是對於所有斯萊特林來說一段相當特別的時期，我們得以就近觀察一個無腦救世主的完整養成過程，實際效果超出想象，他身上發生的那些事幾乎顛覆了那時候還處在幼生期的斯萊特林對於責任與義務的認知，也差點扭曲了他們對過失和犯罪的定義，更加有少數遭到嚴重誤導，得到了類似「只要上面有能人，跟這兒弄廢幾個人，照樣能橫著走路」的結論，真是太糟了。
「那一段經歷，讓我更加看清了自己的選擇」——實際上我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麽堅定，我也嫉妒過某救世主，特別是當他拿著那麽一手成績還一再釋放救世主光環賦予追隨者那麽多豁免特權的時候，好在有人及時提醒我，付出了多少才能得點回報，成績不管實在與否都間接展示至少一種能耐，學位證書總會有用得上的時候，太陽能手電也沒有永遠閃下去的例子，丈八燈台腳邊全是黑的，救世主也就是個手腳比頭腦來得快的男的，你且等著看丫怎麽中年危機吧。
「同時我也懂得了不管選擇哪一種，我都必須親身為此選擇負責」——也許這就是我現在比某救世主過得體面自在的原因了，少年時代的經歷越豐富對未來的人生發展越有利，因為人的一生裏很難遇到真正無法承受的事情，大部分時候感到無措，都是因為欠缺足夠經驗。雖然在那一場救世主養成裏我只是個配角，但是所有救世主從中體驗過的，我全都體驗了，而我體驗過的，他卻未必有。
「權責相當，人必須要對自己負責。應該是我在霍格沃茨學會的最大收獲」——雖然一開始不太接受「自己更高於家族」的說法，因為在那場混亂裏，我的父母為了保全家族已經做好了自我犧牲的準備。但是他們此刻卻讚成我更高於家族，作為馬爾福直系的最後一個男子，只有我能夠活到戰亂結束家族才能繼續存在。實際上，很快我就有所體會，比起為了保全家族做出最大犧牲，在某些時候，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反而是更艱難的選擇，需要忍受更多苦難，以及更堅定的意志和決心。
「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出於我所認定的責任」——我已經足夠有錢了，幾乎可以買到世上所能想到的一切。也足夠有名了，甚至可能都超過當年的那一位或者某救世主所獲得的名聲，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我不諱言自己掌握了一些體制外的權力，它確實和外傳一樣強大，甚至可以在短時間裏顛覆現在的魔法部，但並沒什麽邪惡或者公道的分界，我也不會因此自覺偉大或者卑劣，因為就像懷特史東教授說過的那樣，在我們確知的人類已經經歷的大部分時代裏，財富和權勢的關系總不過就是如此形式構架，或許正好可以說明這種結構的合理性。即使是這樣的我，仍然和蕓蕓眾生一樣，處在「不斷重覆前人的人類」之中，談不上真的掌控自己的命運。
「也是當年所做出的那個選擇，那就是，我希望能夠在我的有生之年盡我所能，令這個巫師可以自由生活的世界更長久地存續下去，巫師們可以如同我們的祖先一樣，禦風渡海，坐看興衰，笑語歡歌，子孫萬代，就在這個梅林為我們選擇的不列顛島上，生生不息，直到永遠」——其實我比自己所認為的更清楚確知：唯一的永遠就是永遠都沒有永遠。不管是作為巫師還是人類，或者更在乎自己最終被歸屬在哪一種裏面，哪怕是那些被稱為魔王的具有難以想象的強大魔力的傳奇巫師，其實哪一個都根本沒有足夠力量到達時間的彼岸。天地之間的那個更高於梅林存在的最高法則，巫師和麻瓜最初共同的祖先們敬畏稱之為創世神，它幾乎出現在人類每一個文明的神話裏，總是一副曖昧模糊並且無所謂生死所以也絕不會被摧毀的樣貌存在。它是那麽公正而又殘酷地為現世的每一種存在都限定了屬於自己種族的時間，麻瓜和巫師都不例外。所以我清楚，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確知無論做出怎樣的努力，巫師的時代必將終結，麻瓜的時代亦然，人類也必將離開這個目前看來還充滿活力的世界，我所知的關於這個世界的一切全都存在開始和結束，甚至不需要浪費精力去探索改變之道或者悲哀世界的毀滅，真的不需要，因為我們太過渺小。我只要靜靜觀看，坦然接受我們祖先早已經知曉的宿命。
「我不喜歡長篇大論，所以就這樣，朋友們感謝你們聚會在這裏，在這個對於兩代馬爾福來說十分重要的日子，我將在你們的見證下把馬爾福的責任和權力全都交給了我的繼承人，願梅林和上帝保佑他能夠做得比我更好，雖然我不清楚他會選擇怎樣的方式去使用這一切，又打算實現怎樣的目標，但是我和你們一樣，信任我的兒子，信任他對自己的血統的認識足夠深，並且永遠不會逃避它，再次感謝你們」——我很早就決定在自己接受馬爾福使命的年紀讓兒子接過一切，除了對自己親手養育的孩子有足夠信心，我也真的有些厭倦了，雖然以巫師的平均壽命來說四十五歲還算在壯年，但是能夠拋開馬爾福之名生活，是比聯合俄國炒家大賺美國政府一筆更讓我心動的願望。此後我就將不負父母的付名，即使無法擁有飛龍之翼，也要去飛越崇山峻嶺，還要翺翔在碧海青空，甚至嘗試接近天階的長橋……是的，我並沒有真的放棄尋求改變之道，哪怕是最不可能的一點點，但請不要擔心，作為一個斯萊特林，我還不敢如此輕率用掉自己這條老命。請相信，我只是希望這個世界，這個她在乎重視並且深愛的世界能夠更長久更美好的存在，哪怕我的努力最終只能讓它增加多零點一秒的存在時間，或許只有這樣，才有可能在某個被遺忘的時空的縫隙裏能夠再一次遇到屬於我的轉折點，關乎命運，至少讓我相信我也能有機會見證，在另一個完全不同於我們所經歷過的一切的世界裏，我們全都生活得不同現在，我還有機會表白，不用眼睜睜看她離開，世界也並沒有因此毀滅，甚至在我們都活到了如今這個年紀的時候，可以比現在更堅定地宣布：大家都很好，我們的生活比任何人都更幸福美滿。
作者有話要說：
在—蛋娘親—的煽動下嘗試寫番外……果然不能行
要控制不能提前劇透又要保持基調和氣氛 對我來說太難了
所以搞不好最後還是只有會來跟我抱怨看不懂的蛋娘親理解了這篇是在寫什麽
嗯 大概內容是說1998年之後的德拉科生活得跟「十九年後」描述的一樣
但是基本被排除在白色政權之外了
金思來部長倚重的是韋斯萊家族和波特軍
所以他多少也還是感到人生不得意吧
不過有到處拿錢投資 在麻瓜世界化名當國際炒家 破壞非洲新興國家經濟之類
特別特別有錢之後也算有頭有臉闊綽體面的大名人了
於是就很自然搞官商勾結 勢力滲入黑道 最後成了英格蘭地下黑道帝王……好吧，我在扯
總之 這樣的德拉科還是急流勇退了 兒子一從學校畢業 就被他抓去繼承了馬爾福
而他自己則……
總之 這一篇就是在兩代馬爾福交接權力的慶祝會上 他被人扔上台去被迫做的一番即興演講
每一段的——之前「」裏面的是公開講話的內容 ——之後不帶「」的則是德拉科大叔更真實的想法
當然怎麽理解真實和現實的落差 就看個人心情了
這一篇的發生時間大概是西元2024年8月下旬吧
德拉科大叔四十有五 身條兒還好 正是一朵花兒的好年紀啊
一鍋火熱的純血卷心菜
17、留情 ...
盧修斯覺得自己挺倒黴的。他這次可真的下定決心要弄走那個叫莉茲的新女秘書，為了不給自己留下一丁點余地，他甚至主動把這事拿去跟納西莎商量，希望她能嫉妒得一跳八丈高，最好是當場翻臉罵他是個心懷叵測的下流胚，掐著他的要害逼他把人給解雇了，於是他就得到非常正當的理由能對那該死的怪獸下手了！
按盧修斯的想法，雖然納西莎自從嫁入馬爾福家一直表現得還算賢淑，可她骨子裏還是個布萊克啊，對什麽性感小寡婦、風流交際花、妖艷新客戶、美貌舊同窗、漂亮女下屬之類容易制造擦槍走火事件的必要因素，那是天生就長著一條特別敏感特別有戰鬥力的隱性神經。
這麽說吧，盧修斯結婚前就註意到只要納西莎自己願意，她就能完全掌握至少半徑二十米範圍之內的所有可能會影響未來馬爾福夫人地位的線索。新婚期間她的這種能力又更上了一層樓，她甚至都不需要在背後做點什麽，就已經充分掌握了他交際圈裏所有異性和不是異性戀的同性在個人感情問題上的所有資料。
所以盧修斯根本不擔心納西莎聽完自己的說明會沒反應。他甚至都不打算添油加醋，更不必煽情演出，只要坦白說明實際情況，效果應該能達到預期。
於是他以一種值得歌頌的若無其事姿態，過去跟納西莎說了一番事先準備好的話，「福吉給我弄四樓管理鬼魂去了，那邊可要考察工作實績的，所以只能把祖爾格換了，新來一個年輕姑娘，名字記得是叫莉茲白石什麽的，他們說她是個大美女，我嘛，她看著確實要比祖爾格順眼點，留下用這幾天也沒什麽特別感覺。確實是個典型拉文克勞的性子，勝在心重，能力也夠用，馬馬虎虎吧，只能說還算好使。可我自己身上不舒服，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總覺得自從她來了之後，我腦子就沒真正清醒過，整天不管幹啥都迷迷糊糊的，感覺就和中了什麽新型魔藥似的，還一有時間就發呆犯傻，好像腦筋時不時會給小抽一下，雖然情況並沒惡化，但是要一直這麽下去，我這輩子可就算完了。你說說看，我是不是該安排時間去找西弗勒斯私下給我看看？至少讓我心裏有個數，究竟是不是有人給我下了爛藥啊。」
按照盧修斯的理解，結婚十多年一直生活在一起的兩口子，凡事說到這地步也就差不多夠意思了，別說納西莎該有反應，只要是腦筋正常的女人都該明白這拉拉扯扯一堆話裏真正該註意的是什麽。
納西莎也確實一邊聽著一邊自動在心裏把盧修斯那番話提了純，「新秘書是個挺有手段的年輕美人兒，招惹得人心裏發癢，可為了什麽不好說的理由，沒敢直接下手，還遮遮掩掩地四處尋外援」。這情形倒是很不常見，盧修斯的臉和馬爾福的錢確實是誘惑強大的一種組合。仔細想想，要沒有眼下曖昧不清的局勢摻和，搞不好還挺有趣的。
作為一個被祖先畫像認同了的馬爾福夫人，納西莎早就清楚知道丈夫的優點裏肯定沒包括「自發主動追求精神和肉體雙方面的潔身自好」，也不能說都是因為攤上了熱情奔放的媚娃血統，男人那種生物原本就有非常頑固的「逮著機會一定要努力四處去播種」本能，再說盧修斯條件著實不差，魔法界又並不差心裏主張比胸大的漂亮姑娘。說起來還真該感謝「名字很性格的那一位」，要不是他橫插這麽一腳，讓盧修斯在本該盡情揮灑青春的時候始終被別人的強大光環和無盡猜忌之中度過，接著又在盧修斯最是春風得意的年紀，突然因為追隨過他，在人生的道路上狠狠摔倒，名聲盡失，就算是最陰險的掘金娘子都不敢冒著被魔法部同鳳凰社堪稱敵人的險接近他。
納西莎越想這事越感覺真相無限，要能按盧修斯說的把斯內普也拖下水肯定會加倍有趣。隨即轉念一想，這事可不成，心肝兒寶貝小龍還在霍格沃茨呢。先不說那頭盧修斯給弄出來的韋斯萊家不幸事還沒等出結果，霍格沃茨最近二十年畢業的學生全都知道，現在斯萊特林學院的最高領袖斯內普教授掌握著一身來源於生活又高於生活的遷怒藝術，不管是誰在哪裏因為什麽怎麽樣的惹了他，日子過得最苦的絕不是加害者和被害者雙方，會享受至少三倍傷害打擊的全是他手裏的無辜學生。
關鍵時刻，母性本能不費吹灰之力再次戰勝愛情。
納西莎決定盧修斯秘書的事先放著，至少等霍格沃茨放暑假之後，或許還能安排那個有趣的姑娘跟斯內普一起在外頭吃個飯什麽的，只當是給他們搞強化聯誼了。啊，真是光用想的就很期待，不知道到時候盧修斯是怎樣一副天崩地裂的表情，斯內普的臉色是不是能再次打破黑化程度的新紀錄。
「我看多半是因為換了新環境還不適應吧，跟以前的事務內容都不同，在手底下需要直接負責的人也不止一個了，你會覺得不習慣，感覺比以前辛苦，也不奇怪。再說，你的魔藥是什麽水平，你自己還不清楚嗎，真要有人能在一點不驚動你的情況下給你下了這麽有效的魔藥，那也算得上是難得一見的人才了，你是該去跟斯內普說說，他教出來的學生能這麽出息，他知道了肯定也會高興的。」
盧修斯沒想到納西莎會是這種反應，平淡得就跟進入倦怠期的女權主義者一樣，這還是自家寶貝兒子的親娘嗎？看看這通說辭，從立意到用詞，真是四平八穩，不僅不帶火氣，反而比平時還多了親切關懷，別的不好說，至少在他記憶裏，西西最近十八年可是從來沒管斯內普的心情如何。要不是他確定馬爾福莊園防禦系統工作正常，納西莎也沒突然發胖或者長暗瘡，他還真沒剛才那麽確定眼前這一位就是自己的親親老婆。
「親愛的西西，你其實是希望我借著拜訪西弗勒斯，順便去看看寶貝德拉科吧？」
納西莎饒有興趣看盧修斯苦苦壓制滿腹焦躁，明明是一副「有事要拿你當槍使」的狡詐樣子，偏偏不肯好好開口求人，設那麽拙劣一個的套子引人上當真不嫌丟臉，她不明白為什麽他不能直接說出實話求她幫忙，雖說事情聽著就不簡單，都是共過患難的夫妻了，彼此之間，還用這麽提心吊膽的防備著唯恐丟臉嗎？
「難道你一點不關心嗎？就連順便去看看他究竟生活得怎樣也不願意？我一直很擔心，尤其之前斯內普特地過來說教之後，你想想看竟然連斯內普都覺得必須插手過問了，我實在想不出自己做過什麽導致那孩子壓力過大的舉動，你應該也沒有背著我跟那孩子說什麽吧？所以應該還是在那邊的生活上遇到了問題才對。現在霍格沃茨究竟是什麽情形，不管通多少信，在我看來還是比不上能親自看到，畢竟是一再發生血淋淋的犯罪，受害者又全是在校學生，校方怎麽可以連一個合理的解釋都沒有呢，別人家裏是怎麽想的我不了解，我只生育了他一個，想到他身邊亂七八糟蹲著那麽一幫子莫名其妙的東西，我就擔心得睡不好覺。」
這番話半真半假，盧修斯一時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反而被人牽著鼻子走了，他偷看納西莎，她恰好一副他平時招牌似的不正經樣子——嘴角掛著一抹假笑，挑起一邊的眉毛，並且毫不介意地主動迎上他的視線。
盧修斯突然發現自己還是不夠了解妻子這種生物。他有種感覺就算能借納西莎?布萊克式的怒火趕走怪獸一樣的莉茲?懷特史東，自己在家裏的地位距離江河日下恐怕也是指日可待了。
「我怎麽可能不關心自己的孩子，只是孩子大了，尤其是男孩，在這個年紀面子薄得很，我去看看他也沒什麽，但是被同學知道了，萬一有嫉妒他的，拿這個嘲笑他還是離不了父母的奶娃……」
「親愛的馬爾福先生，現在跟我們年輕的那時候可不一樣了。」納西莎慢吞吞地開口打斷他的話。
「西西，我不是在給自己找借口，我在跟你講道理。男孩子的情況比較不一樣，你恐怕並不了解，雖然我很不願意提起，但是你知道，布萊克家的那兩個少爺，哪一個都不能算是正常的青少年。」
盧修斯不習慣處在比較弱勢的立場，他覺得既然自己已經放棄利用「老婆的雷霆怒火」驅趕怪獸秘書，那麽他的立場也該隨之回到「無欲則剛」的那種高度了吧。
「或許是吧，馬爾福的那套標準，至少還得到了斯萊特林的認可。」納西莎並沒因為他對自己娘家的無禮生氣，她繼續沖他笑，甚至沒忘了學他平時那樣拋個媚眼，但接著開口說的話一點不客氣，「我受不了那些蠢話，真要有人敢那麽嘲笑德拉科，無疑是他家父母死得太早。現在都什麽時代了，十三歲的孩子胡說什麽能離了父母的大話……暑假不是快到了嗎，我還真想看看，給那些愛說大話的小混蛋單獨送去阿爾巴尼亞的那什麽森林，他們光靠著自己到底能活上幾天。」
盧修斯有點恍惚，納西莎顯得格外強勢——他記得當年她為馬爾福家產下繼承人的時候，差不多就這麽驕傲，一副看誰都不在話下的模樣，問題是「誰」裏面不包括他啊——意識到這一點，讓他特別不舒服。可她並沒犯錯，至少道理和態度都是斯萊特林風格，他沒辦法立刻做出有力反駁。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也一直在念「無欲則剛」喲……
那啥 好壞給點反應吧
至少收藏了的各位讀者
丟過來的石頭也能回收利用啊
沈默的艦隊什麽的最討厭了啊！！！！
18、藥效過期 ...
納西莎笑著看盧修斯沈默著嘆息。看來那位新秘書確實是很有趣的人啊，甚至超越最初的預想。她要重新安排行事歷，實在該親自見一見莉茲姑娘，最好能建立某種聯系，能低調自然地把盧修斯?馬爾福逼到郁悶而又無奈的境地，莉茲?懷特史東小姐至少已經用實績證明了自己有足夠實力成為納西莎?布萊克小姐的朋友。
盧修斯註意到納西莎臉上的笑起了變化，如果說之前那種是馬爾福式的節制，那麽現在這種就是布萊克式的滿足了，他敢肯定她已經做出某種決定，雖然不清楚是為了什麽事，但她是不會放手的，而他也認為她最終能達到目的。沒什麽根據，只因為強烈感覺，這就好像他說不清現在充滿內心的失落感又是為什麽一樣，或許是梅林的啟示，是長久以來巫師們認為自己更具有優勢的神秘力量之一吧。
「新工作真的令你感到煩惱嗎？」納西莎表達了關懷，符合她的身份，柔和而不熱切，她相信這正是現在盧修斯所需要的。
「或許。」盧修斯盡量以同樣平淡的語氣回答，他既然已經作出決定，就不幻想有奇跡發生，他畢竟是個踏實的斯萊特林，「但還能應付，我會盡力的。」
納西莎微笑著對他張開雙臂，「你知道，我一直相信你無所不能。」
這是一句很漂亮的恭維話，盧修斯樂於接受，他從善如流走過去抱她，想著我們這就算又回到日常的相處了吧。他低頭吻妻子，「嗯，我想其中不包括說服你再生一個孩子……」
納西莎掙脫他，身子稍微後傾，保持足夠距離，好投給他一個又嬌又媚的白眼。不等他回答，又主動撲上去纏住他，伏在他耳邊用一種可以將人溶化的聲音輕輕說，「你可以繼續說服啊，或許在我很高興很滿意的時候，會為了你改變主意……」
盧修斯深深呼吸，到處都是他最親愛的西西所散發的迷人香氣，他該慶幸生活如此仁慈，不管遭遇多麽糟糕，至少他仍然無法抵抗妻子的魅力。
他很清楚接下去自己該做什麽。
到此為止，盧修斯可以驕傲宣布馬爾福夫婦今天也是恩恩愛愛，盡管他本人覺得自己最近挺倒黴，依靠老婆的這條路走不通，他必須重頭開始，再想別的主意去趕走不中意的秘書。
盧修斯並不知道，在同一時刻的同一個不列顛島上，那個讓他日子過得頗難受的莉茲?懷特史東正哭泣著第一百萬次追問梅林「為什麽我是世界上最倒黴的女巫啊」。
莉茲?懷特史東的假期開始於床上。
陽光還沒有照進來，外面也沒有任何響動，所以莉茲覺得自己應該要繼續睡，如果她可以忽略頭痛欲裂的話，她不肯睜開眼，胡亂念了幾句止痛咒，或許確實起了一些作用，很快感覺頭沒那麽痛了，因為她感到全身腫脹酸痛，就算她改主意想睜開眼，也因為眼皮沈得跟玄武巖一樣，嘗試到第四次才成功。
一片寂靜，世界處於黑暗之中，莉茲迷迷糊糊地伸手在枕頭下面亂摸，卻怎麽都找不到自己的魔杖。她不是那種和魔杖時刻不離的巫師，實際上她偷偷奇怪過，怎麽沒有巫師覺得身上一直揣著一條頗長的棍子是一件很尷尬的事情呢。而且她也不太願意凡事依賴工具，她更傾向於自己能夠掌握的力量，比如記憶力。
糟糕的是，她怎麽都想不起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這裏的「之前」不僅僅是指昨晚入睡之前的那段時間。
還要更往前些，她能清楚記得的最後一個場景是盧修斯?馬爾福正在用一種很惹眼的漫不經心口氣挑釁自己，就好像才剛發生的事，她甚至能感到自己皮膚上因為憤怒不滿而凝結起來的雞皮疙瘩。
她應該給自戀又下流的馬爾福一拳。
確實很應該，因為她本來就打算當著那些偷看面試的人直接打飛馬爾福的。
為什麽她沒有？她很用力在黏糊糊地混亂記憶裏尋找答案，是的，找到了。
她記起來了，就在她收斂怒氣、裝出乖順模樣，引誘馬爾福接近自己，打算出手的下一秒裏，她的腦海裏猛地擠進了一團又軟又黏又冷冰冰的濃霧似的東西，那東西很有力氣，一下子就把真正的她撞到意識最深處的角落去了。
真正的她昏昏沈沈，等她爬起來要找那個意外闖入物算賬的時候，才發現因為是濃霧狀態，根本無法下手，濃霧纏上了她，她沒有被吞噬，但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接下去回憶起的種種畫面，真讓她有種差一點點就得惱羞而死的沈痛感覺，公正點說，盧修斯?馬爾福固然不是什麽仁善溫厚的好官員，但他的表現能糟糕到那種程度，那個「她」也該負起相應的責任。
「她」把她最不想被別人知道的家庭情況跟馬爾福坦白說了。
「她」主動跟馬爾福示好，一副你不覬覦我我可以調戲你的饑渴樣貌。
「她」把自己第一次見到斯內普教授時的真實感想全都告訴了馬爾福。
「她」在引誘不成之後裝出可笑的天真無知用拙劣的說話努力激怒馬爾福。
「她」最後竟然是用卑鄙無恥得無以覆加的暴力手段威脅了馬爾福，才得到秘書的職位。
「她」用綠墨水寫了一堆匿名紙條，然後發送給馬爾福圈子裏的重要角色，又在馬爾福的茶裏下天藍色的藥水，因為他不怎麽喝，所以「她」幹脆把那藥水倒在身上，再變著法兒接近馬爾福，好讓他最大限度吸入藥味。
「她」甚至邀請祖爾格吃晚飯，在祖爾格所知的最花錢的餐廳，一頓飯吃掉了四分之一個月的薪水。還肆意揮霍三年辛苦存下來的積蓄，買了一堆和小屋根本風格不襯的大碼家具。
然後，好像是梅林終於註意到她的情況，跑來說一句「時間到」。
「她」——被濃霧狀物質死死纏住的她——消失了，沒有痛苦掙紮，也沒有尖叫怒罵，只是「她」已經把她的生活搞得一團糟。
作為一個看重智慧的拉文克勞，她知道怒罵解決不了問題，實際上她在整理回憶的時候，已經註意到「她」就是她，「她」確實也是她自己，「她」是被強化了另一種性格特征的自己，「她」的所作所為並不脫離她的本性，只不過平時她總是刻意壓抑自己去那麽做的沖動。
分院帽曾說她也具備格蘭芬多熱烈的勇氣，可是她當時更渴望證明自己是最能令父母驕傲的長女，所以她對分院帽說格蘭芬多裏出過我爸爸那樣受人尊敬並且以研究為最大快樂的大學者嗎？分院帽沒有直接回答她，只是扯著嗓子大叫一聲「拉文克勞」。
原來死也不能對斯萊特林低頭認輸的格蘭芬多性格體現在她身上是這個樣子啊……她現在的感覺和「第一次知道返時計其實是借用自己未來的時間，說白了一點便宜都沒占到，反而一不註意就會被人嘲笑好短命」那時候一樣——有點驚慌然後是逐漸膨脹開的憤怒。
拉文克勞的理智分析戰勝了身體各處的強烈不適，酸痛腫脹什麽的算什麽啊，就算是被分裂靈魂也不能動搖一個拉文克勞的求知欲，莉茲在黑暗中繼續靜坐床邊，腦海裏又快速梳理一遍這十天來的記憶，然後她得出以下結論。
首先，就算自己的言行有不當之處，她也絕對不跟馬爾福道歉。
其次，她得趕快查清給馬爾福下的天藍色的藥水的成分和藥效。
最後，她不可能無緣無故在面對馬爾福挑釁的時候突然變成那樣，她很肯定自己並沒有人格分裂的精神問題，所以只可能是有人在她身上動了手腳。必須最先去掉馬爾福的嫌疑，他還不至於冒失到在魔法部冒險攻擊一個低級職員，而在場的其他人又不可能具備足以同時迷惑她和馬爾福兩個的魔咒能力。那麽應該是能延時啟動的催眠術或高級魔藥，前者的可能性比用魔咒還低，至少她認識的巫師裏沒一個持有合法催眠師牌照，而她從二十歲生日後就沒再接觸過血親之外的麻瓜或者定居麻瓜界的巫師。如果造成這一切的只可能是魔藥的話——不完全是壞事，至少可以從嫌疑人名單上劃掉祖爾格同學的名字了——她本能地厭惡這結論，就像過去九年裏有人要她談對霍格沃茨麻瓜研究課看法的時候一樣，她有作為拉文克勞的驕傲，她崇拜並且相信知識，她追求公正的智慧，因此每個細胞都在抗拒那些無法以理性分析的存在。
莉茲並不清楚世上到底有多少具備魔藥大師水準的巫師，她知道的其實只有現在還在霍格沃茨裏的那一位和曾經在霍格沃茨的那一位，以及某個傳聞因為腦細胞穩定性欠佳宣稱投身革命以至於把自己弄沒了的某一位。但這三位沒有任何理由對自己這種微不足道普通低調得和對角巷地攤上賣的蜥蜴幹差不多的年輕巫師使用顯然是很高級又十分神秘的新型魔藥。
不巧的是，她恰好很清楚在自己身邊有哪些「魔藥水平變態一樣的強，基本無視普遍法規，道德感屬於河外星系生物級別，熱衷於對巫師而不是麻瓜下手，毫無廉恥地進行了無數危險人體試驗，至今未被魔法部註意到可真是上帝保佑」的高危生物——懷特史東家有四個女兒一個兒子。莉茲是長女，最年長的妹妹正在霍格沃茨學習，還有一個沒到義務教育年齡的小弟。
就算是「她」也沒有介紹的另外兩個女孩——懷特史東家的維多利亞和瑪莉，一對雙胞胎，兩個活生生的小惡魔，和她們相比，韋斯萊家的喬治和弗雷德簡直都能算是聖人。
除了她們兩個，莉茲想不出還有誰能對自己做出這種事。不過莉茲倒是多少猜到她們對自己下藥的原因——雙胞胎這個月就要滿十一歲，她們並不期待生日那天貓頭鷹送來的入學通知書，早就明確表示不想去霍格沃茨接受巫師教育，而莉茲在上次家庭聚會的時候很不謹慎地表達了和相反於她們的立場。
她希望父母能送兩個妹妹就讀霍格沃茨，公開理由是霍格沃茨至少能提供更充分的實驗體以應付這兩只永無休止的研究熱情。在私心裏，她期待一個具有豐富戰鬥經驗荼毒近十年來所有霍格沃茨畢業生的魔藥惡夢能比較有力對另一個迄今為止只給她心靈留下了創傷的魔藥怪胎進行打擊。她覺得自己的想法合理又正當，但是雙胞胎顯然有其他理解……
好吧，就算如此，也只能對梅林嘆息，她根本沒能力去挑戰那對雙胞胎。就算跟她們抱怨自己的生活被搞得一團混亂，她們說不定還會很驕傲就是因為她們出手幫忙，她才能最終獲得馬爾福秘書的職位，那兩只絕對有狡辯和算計一切的天賦。現在她已經得罪了上司，用光了積蓄，犯下誹謗罪，暴露性感真面目，破壞了固有低調……她不能冒險去找她們算賬，尤其是根本毫無勝利希望，她也只能和以前每一次被雙胞胎整過之後一樣，哭泣著第一百萬次追問梅林「為何我是世上最倒黴的女巫？」
然後，頹然倒回棉被裏躺平，裝睡逃避現實，用「一個魔藥噩夢大戰另一對魔藥怪胎」的幻想安撫受傷的自己，或者順便幻想一下可能更容易實現的場面——那對無法無天的魔藥怪胎給一個魔藥噩夢下了天藍色藥劑之後，魔藥噩夢的表現嚇壞了霍格沃茨的小動物們——這個想象主題很棒，心情因此變得好點兒了，果然，自己的快樂就得建立在很多很多別人的痛苦上。
再一次入睡前，莉茲發誓自己要對雇主馬爾福客氣點，要有機會也得對斯內普教授好點。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一直在試驗變色什麽的效果該用的正確語句，不過說真的，好麻煩……
警告內容至少是非常真誠的。雖然可能對某些人來說內容過於尖銳，而且有被深深冒犯的感覺。其實我也是為了我們彼此好。
請相信我的真誠。
我還是沒弄懂文章收藏和留言的關系，不過我真心呼籲留言，拍磚也可，有點反映給我就好。
19、優勢變化 ...
梅林顯然是個很了解女性性格的巫師之神，所以他沒把莉茲的誓言當真。又或者，梅林受法國人影響太深，面對漂亮女性總有一副特別柔軟的心腸。
莉茲在見到盧修斯?馬爾福之前，真的下定決心要對他客氣點，可是她的決心註定只能堅持到盧修斯開口說話，他用活見鬼的表情打量了她得有幾分鐘，尤其是幾乎被亂發和眼鏡遮蓋的艷麗面龐，她忍耐著不動聲色，希望他能表現得像個紳士，但是他就跟傳聞裏一樣任性妄為，可能根本沒想過需要忍耐，他追到她面前嘆息著說沒想到她竟然可以讓自己的品味敗壞到常人難以想象的程度——他膽敢對一個年輕女巫說她醜得不堪入目！（莉茲已經掌握了馬爾福的表達方式，總是能快速做出準確明白的翻譯。）
莉茲忍不住反唇相譏，提醒自己的雇主根據世間常理，除非別有用心，否則任何一個年輕姑娘都曉得在一個已婚、自戀、奸詐、不知道德為何物、且名聲敗壞的老男人面前做自我保護的措施。
盧修斯用一種特別真誠的語氣惋惜地指出她忘了說邪惡，而他們在指責他的時候總是要加上的，他們斯萊特林一直將之看成一個相當高級的肯定用的詞語。
莉茲假惺惺地為自己的疏忽跟他道了歉，接著才慢吞吞地說自己關於居心叵測的下流老混蛋的說法並不特指尊貴的馬爾福先生，不過他們倆都不相信她說的。
倒是莉茲的眼神不斷有意無意往盧修斯的辦公桌方向瞟，起了點作用，辦公桌已經修好了——感謝梅林在物質匱乏的時代就有指引我們如何使用魔法——只有盧修斯堅持認為表面還留有一點淡淡的痕跡，顯然那是留在他心靈之中的傷痕，到現在也不由莉茲碰觸，所以等他一想到莉茲曾對他做過的可怕的舉動，心中燃燒的挑釁她的熱情多多少少被殘酷現實澆滅了些。
盧修斯改以較正經的態度提醒她，作為馬爾福私務助理，至少在陪他以私人身份接待訪客的時候，絕不能用這麽「有個人特色」的裝扮，作為馬爾福的雇員，她必須至少得符合馬爾福的品味。
如果莉茲的性情能更激烈些，一定會認為盧修斯是故意找碴，她的裝扮至少算是「幹凈完整而且清新自然」，她一點不懷疑如果按照非斯萊特林標準，這一身簡直可以用於掃墓或相親那種相當正式的場合了。但是在之前已經回憶了大概十五次「她」如何與馬爾福相處之後，她不得不承認習慣是一種可怕的力量——對任何人都是——就好比馬爾福已經習慣了炫耀式突出鉑金外貌的華麗風格，她也很難控制繼續從各方面刺激馬爾福。既然她還繼續保持扭曲心態享受自觀看上司苦惱不堪得到快樂，實在也該容忍他要從過度裝飾的精美細節裏獲得熟悉的安定感。
盧修斯很謹慎觀察莉茲的沈默，他猜不透她在想什麽。比起之前眼前的莉茲要顯得平凡很多，雖然可以說是不堪入目，但也少了一種發狂的魄力，奇怪的是當她遮掩美艷的姿容，那種咄咄逼人的說話方式也隨之柔和不少，反而有種令人回味的熟悉感覺。如果她能一直如此，倒也不是不能容忍。至少他可以自我欺騙說那是一種典雅精煉的斯萊特林表達方式。
莉茲恭順地表達認同，盡管她實在想不起來馬爾福雇員要求裏還包括對日常著裝風格如此詳細規定和限制。
這種程度的諷刺對於盧修斯來說簡直和下午四點不加砂糖的那杯熱茶一樣平淡，他揚起馬爾福式假笑，開口稱讚她的敬業和仔細，接著慢慢補充說他本人其實不能說是一個很徹底的馬爾福，因為他時常懶於計較，比如他對雇員的要求就只有要識趣。
莉茲很誇張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十分真誠地表示，明白人果然還是懂得該選能夠彌補自己不足的下屬。
他們本來可以繼續這麽互相折磨又彼此滿足地熱烈表演下去，但這時候，墻壁上的窗口猛烈閃了一下，有一只紙鳥朝莉茲飛來，那表示魔法部內有其他職員傳遞文件過來，如果不是知道很多低級別職員會不分場合利用這個系統傳遞無關緊要的私人訊息，盧修斯本可以直接奪走它，因為理論上所有公文都需要他過目。
盧修斯眼神冷冷地保持微笑，在一邊盯著落在莉茲桌上的紙鳥。
莉茲並不慌張只在心裏嘆息，馬爾福這樣的保守分子肯定不知道其實現在麻瓜已經叫這玩意兒做紙飛機了，他那種出身的巫師也永遠沒資格進入低級職員的圈子，自然不會知道他們自有一套通過改變紙飛機特征來標識消息內容和屬性的玩法。
這一架紙飛機帶來的看來不是什麽好消息，因為它的特征標識只有一個含義「老板不會高興看到它」。當它變回羊皮紙之前，還眨巴眨巴圓滾滾的棗紅色眼睛，那是一個很不常用的標示，它的意思是「需要非常謹慎處理，不然處境將艱難」。
莉茲又嘆了一口氣，她已經是全世界最倒黴的女巫了，不在乎什麽更艱難的處境。但是事實證明，這一套運作了接近二百年的系統絕不是僅僅是無聊的巫師公務員打發時間的把戲，也不是馬爾福那種喜歡誇張表達風格的純血貴族提高修辭學的路徑。
她只看了內容一眼，就趕緊把羊皮紙遞給在一邊的盧修斯，接著就一心調動全部自制力保持面無表情。
紅眼睛的紙飛機確實是給莉茲的私人傳訊（請恕不能寫明來自何處何人）。上面以奇怪的調子如此寫道：
春分時升起在妖精庭院的年輕赤星，
引誘不貞白之花攪動沈睡封印之地，
挑戰命運的其實屈從於挑戰的命運，
未堅持到至點的成為了又一件犧牲，
請不要說都是為了守護梅林的信仰，
守護者時至今日依然因誓約被守護。
盧修斯沒有遲疑地開始閱讀，那瞬間的臉色真是令人印象深刻，不過他的教養同樣值得肯定，他只困擾了不超過三秒鐘，等他看過第二次，而那羊皮紙也開始自動燃起青色低溫火焰，他的神情已經平靜得仿佛已經經歷過千百次同樣的秘密傳訊。
他們同樣地面無表情，一起靜靜地盯著那張承載著重大秘密的羊皮紙在他手裏燒成灰燼，甚至連一點點殘留的白灰也自動消失，像是能融化在空氣裏，最終全都消失了，沒留下絲毫存在過的痕跡。
莉茲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雇主，比如做點準備承受馬爾福夫人的不快，她猜想他那種欠缺冒險精神的敗家做派，多半是送閃閃亮堪比鴿子蛋的真正寶石首飾什麽的，但是既然他們的婚姻都堅持了十幾年，至少說明馬爾福夫人肯定跟得上他的做派，對於寶石也有足夠堅定的支持。
「馬爾福先生，您是否突然有種感覺，作為一個深愛著自己妻子的男人，應該在妻子面對噩耗感覺悲痛的時候，始終陪伴在她身邊？」
她真的用語言這麽暗示了，心裏頗為自豪，她和「她」絕對是不同的，她是一個有責任心的人。
「你、你說得可能有道理……但是，我現在確實沒有你所說的那種特殊的預感。」
盧修斯有點兒站不住，雖然神色沒變，但看上去很有些欲言又止，眼神裏也突然多了某些無法說清的東西，不過最終他還是克制住了，他只是相當平淡的交代說突然想起自己錯過了一個秘密約會，因為對方性情並不值得稱道，所以還是自己趕緊親自過去一趟，當面道歉為好。
莉茲其實很懷疑馬爾福是否真的懂什麽叫道歉，按照她的理解，如果一個男人沒有盡力去保全自己妻子的弟弟，那可真是夠無情的，就算那個妻弟不是親弟弟只是隔房堂弟，且是個臭名昭著的極惡刑事犯，也該看那人本身腦子相當不正常的具體情況做出更加積極寬厚的處理才對。她可以想象馬爾福夫人聽到西裏斯死了的消息時會有多難過，所以仍然堅信馬爾福現在是趕著去處理這件不吉事了。
短短片刻，盧修斯心裏已經朝莉茲翻了幾百次白眼，他不敢相信，這女人居然能對自己說出那麽可笑的建議，且不論一個真正的紳士是否該承認自己「深愛」妻子，他簡直不敢相信她居然以為剛才傳遞過來的消息是在說西裏斯?布萊克的死訊！
任何有點腦子的魔法部職員都能看出那條傳訊的意思是「霍格沃茨的事情已經終結，日記本計劃失敗，救世主又橫插一腳，韋斯萊家沒事」。
之前他一定是被人下了特別猛烈惡毒的未知魔藥，才會覺得莉茲?懷特史東是個怪獸級別的難以應付的人物，現在她也確實讓人頭痛，只不過絕不是因為她特別有能耐，而是因為她太不長眼，太愚蠢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和德魯伊比較，那時候天主教還算仁慈。
在天主教的亞瑟傳奇裏，通·奸·女·桂尼維爾最後是進了修道院。
德魯伊版本裏是亞瑟很生氣，問題很嚴重，所以最後是放狗給淫·婦·桂尼維爾咬死了。
嗯，有空順手給點反應，先謝謝了。
20、賣好 ...
盧修斯心煩意亂，簡直不能忍受眼前有一個蠢得厲害還挺自以為是的生物晃來晃去，就跟後面有瘋狗追一樣離開了辦公室，他花了將近半小時調整心態，順便整理思路，然後才確定自己下一步該怎麽辦。他本來該抓緊時間做點什麽才對得起這意外到手的最新消息，但是他更傾向於不可冒險，畢竟事情關系到救世主和其背後的男人，雖然想到了不少利用先機獲取利益的法子，也都因為包含各種不可掌握的因素放棄了。
盧修斯很惱火必須處在被動地位，更惱火陷入如今的局面，最最難受的恐怕就是承認責任在自己，因為之所以這麽為難全是因為他不能確定消息來源。一開始他或許是太過震驚於傳訊的內容，以至失去了平時的冷靜，才沒有更謹慎去確認消息的真實性——事實上他不記得還有能在魔法部自由進出並且附帶著自毀功能的紙鳥，不是說那種自毀功能很難利用魔法附加在羊皮紙上，而是在這個所有魔法波動都受到嚴密監控的地方，在傳訊羊皮紙上附加魔法不等於是對魔法部自報家門了嗎？除非對方根本不在乎被發現真實身份，或者，對方有把握使用了魔法也不會被發現。後一種可能，光是用想的就讓人不禁汗毛倒豎，作為馬爾福族長又混在魔法部這麽些年，他也是數得上的見過大世面的能人了，但是記憶裏敢在魔法部內部自來橫去的也就不足五條手指數目的那幾位了，不巧的是，不管哪一位和馬爾福的關系可都不叫親近。
作為馬爾福的族長，盧修斯沒法不從最壞的角度考慮。說白了，他真不知道消息要是鄧布利多送來的自己該怎麽辦。就算梅林再生當面告訴他要相信鄧布利多一心是為了馬爾福好，他也沒法說服自己相信一切不是鄧布利多為了算計馬爾福設的一個套兒，就跟他把日記本塞進韋斯萊家小妞兜裏一樣道理，要真沒任何算計，誰會沒事兒費神幹那個啊。要不是鄧布利多幹的，搞不好更糟，愛錯人丟了面子索性自囚了的那位，雖然不能說和鄧布利多穿一條內褲，但也是傳說中的癡情種子，誰知道他會不會為了博心肝兒一笑來一出傳訊戲馬爾福啊。要也不是他，那就只能是那一位大人了，且不算日記本沒了這一樁，光是在這些年裏馬爾福吃著肉喝著湯居然還沒幹點什麽至少讓純血派占個輿論上風，就足夠來三個鉆心剜骨了。往好了說，要以上的猜測都是錯的，那就表示不列顛的魔法界多了一股超越當年那一位大人的力量了，不僅能在鄧布利多的嚴密監控下隱蔽實力不動聲色地存活，還能反過來掌握著霍格沃茨裏的最新動向，進出魔法部更是猶如逛自家後院，可是這樣的能人居然送了一個消息來，那表示什麽？分明還是打算要扯馬爾福下水啊，他究竟是該驕傲一下馬爾福舉足輕重的地位，還是為怎麽都躲不開紛爭變亂問候梅林的內衣褲啊。
盧修斯為自己得到的結論愁苦了幾分鐘，然後堅決地面對現實。
首先，不能假裝沒提前得到任何消息，不管傳訊過來的人究竟是誰，既然選擇了馬爾福，至少得給人看看馬爾福並不是怕事的廢物。
其次，莉茲?懷特史東也許不是看起來那麽簡單的人物，誰敢說她和傳訊的人不是一夥的，必須更深入調查她的經歷。
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點，馬爾福煩不如大家都煩，他可沒打算當孤膽英雄，獨自去對付不肯露面不知是敵是友的神秘能人，所以有意無意也該把消息泄露出去，別人也就罷了，沒道理讓熱心公益又非魔法部官員的鄧布利多老先生錯過這等盛事啊。
於是本著物盡其用的原則，盧修斯轉身就約了斯克林傑私下見面，把手裏這條「未確認之霍格沃茨隱秘條狀傳奇又名救世主養成系列之二」的消息拿去當做回禮給人的果子（所謂投桃報李），不管怎麽說斯克林傑手裏有的是拿合法動武牌照的魔法兵士，而且掌管的是正經該賣力維護本土安定祥和的部門，作為一個熱心好國民和強力部門搞好關系，在掌握了線索的時候積極上報，協助奧羅提高工作效率，如此急公好義支持政府的行為，就算上社會版頭條給人民群眾進行公開討論，那也是相當合情合理的。
斯克林傑似乎給了盧修斯很大的信任，收到邀約後沒提任何問題，立刻就過來了。
相比盧修斯面對傳訊羊皮紙的瞬間失態，奧羅頭子顯然鎮定得多，不完全是因為表情一貫嚴肅的緣故，看得出來他其實沒怎麽為盧修斯提供的「霍格沃茨最新版實況傳訊」表示驚訝，這也不奇怪，既然鄧布利多可以在奧羅裏安插自己的信徒，奧羅頭子自然也有幾個深埋在霍格沃茨內的消息傳輸渠道。
斯克林傑更願意和盧修斯討論為什麽霍格沃茨不相信魔法部以及為什麽有人要把隱忍當軟弱一再侵犯奧羅的神聖職權。這並不難理解，按照麻瓜的說法——他確實是一個作風老派的正經人。對他這種出身於傳統家庭又沒在鄧布利多統治的霍格沃茨度過整個少年時代的純血男巫來說存在了幾百年的魔法部和霍格沃茨一樣，是同類型的代表了巫師長存且神聖不可侵的象征物，是不列顛巫師存在的精神基礎，也是保護整個魔法界正常運轉的最穩妥合理的秩序標桿。他或許會抱怨某個魔法部長的某條具體政策，但作為一個巫師，他仍然對那個職位本身表示最真誠的尊敬，因為那個職位是不可能墮落邪惡愚蠢無能的，歸根結底錯誤只會是某個魔法部長的個人問題，任何人都不該以此為據挑戰魔法部的威嚴，更別提否定其存在的意義。一言以蔽之，他尊重傳統道德、傳統法規、傳統價值觀，就跟那些以生命捍衛大憲章的領主們一樣，他也能為了捍衛魔法部而死。
盧修斯可不會傻到趁機跟奧羅頭子傳播什麽「食死徒也有選擇信仰的權力」或「巫師生而自由的，天生享有自主權」的思想，他很技巧地把問題歸結於「某些有心人渴求太多」而非「世上人追求總有不同」，把引起斯克林傑不滿的那些人說成「心中自認高尚偉大，並不認可合法政府的權威」，甚至是「為求身後留名傳世，不惜先搞個洪水滔天，唯有搞亂了和平局面，才得到趁亂出頭上位的機緣」的投機者，所以他們才能堅持不懈敗壞魔法部的組織機能，同時不遺余力浸透著強力部門的權威，
斯克林傑對討論很滿意，馬爾福果然相當明白事理，看來他們確實可以成為遵紀守法熱心公益的好公民，他是經歷過戰亂的那一代人，自認可以就局勢說點看法，整體來說斯萊特林雖然在絕對純血主義上一度走得太遠太過頭，但是誰都不能否認在和平時代，他們是維護政權和傳統的中堅力量，而且……斯克林傑心裏有點不是滋味，如果自稱放棄了貴族世家出身就等於拋棄一切特權的話，那麽霍格沃茨裏明明接二連三出著非死即傷的不祥事，奧羅卻被某人用一只無形的手再三阻擾，甚至連詳細事件調查都做不到，那麽誰能說這種自詡平等而無名的特權難道不是一種更壞的特權呢？
大體來說他們都很滿意能有機會如此深入交流看法，到最後他們甚至都能心平氣和談論奧羅再次被人隱瞞案情並且根本無法插手對嫌疑犯的處理決定，以及真正高貴的人該如何使用自己的影響力。
作者有話要說：
很渴睡，包括在這裏，也很睜不開眼……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3:45
21、絕招 ...
盧修斯原本沒指望斯克林傑得到消息後帶著手下上霍格沃茨砸人場子去，現在能間接從對方態度裏證實自己手裏消息的真實性，已經超過預想太多，雖然整件事無論如何說不上讓人歡喜，但是既確認眼前這位涉入這事兒的程度比自己更深，又能繼續保持良好關系，也算是意料之外的好事一件。
斯克林傑的心思卻要比盧修斯所想的更深一點，至少這件事上。他也掌握著一些秘密，未來很可能影響盧修斯的人生，他沒拿定主意直接給盧修斯，畢竟主動接近馬爾福是一回事，被人揭露主動與之共享情報資源則很可能斷送自己的公職生涯。
他是真想在霍格沃茨下暗樁，別的不說，就憑現在那學校裏數個教職員工都揣著一段著實談不上體面的隱秘人生經歷——放在強力部門的秘密檔案庫裏可能不算什麽，好在巫師沒折騰出教育委員會，不然真要拿出來公眾討論，還不知道執政黨政府能不能頂住呢——也是一個該特別註意的地方。
可最終沒能做到，現任校長把那學校看做私人產業，不希望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動搖自己的絕對權威。他也沒法以公職身份做出強硬要求，一方面要考慮群眾情緒，一方面也是因為沒有足夠實力震懾。
他只能非常有限地關註著那個地方，甚至福吉都比他更了解裏面發生了什麽事。
他感到屈辱，也很憤怒，不僅僅是因為一再被人挑戰神聖的職權，還因為挑戰出自他難以付出敬意的對象——不管是名叫哈利?波特的笨蛋，還是站在背後搞養成救世主的那個人，關於他們的傳說真不少，但有一點無法否認，在如今的魔法界，「本世紀最偉大的白巫師從小性向異常」和「黑魔王的親爹是個麻瓜」這兩條消息基本是半公開的秘密，之所以幾乎沒人提及，還是因為惹不起的實力擺在那裏，再說這兩位也很清楚殘酷現實，雙雙堅定表達了無意公職身份的立場。
甚至只是想象都讓人毛骨悚然，連堅強的奧羅頭子都不願意想象假如未來某人可能獲得成功，設好每一步，最終真能把一個沖動、盲從、自大、不修邊幅而且對這個世界一知半解的笨家夥推上魔法部長的位置，然後再通過笨蛋為其歌功頌德，給未來至少四代的巫師持續宣揚其偉大情操和光輝事跡……
斯克林傑清楚自己不討某些人喜歡，他沒法和福吉一樣用親密姿態應對話題人物，所以他不很確定自己最終能當上魔法部長。
差不多就在這個時候，他得到機會就近觀察盧修斯?馬爾福。以巫師的年紀來說，他還不算老，但政治角力是一種特別需要堅持的活動，他在考慮繼任人選，可惜在自己部門裏沒能找到合適人選。盧修斯是個人才，各方面都符合要求，只是過往記錄不夠清白，其實已經得到無罪判決的人算是清白的，不過很可惜，這種解釋應付不了別有用心的人，盧修斯真要登上部長位置，勢必付出加倍的努力。這既是劣勢，也是優勢。
斯克林傑很清楚自己尋找的不僅是能繼承自己理念的後任人選，最好是個能提供相當支持卻很難威脅到自己地位的同盟。
盧修斯始終很有耐性，自個兒在一邊靜靜喝茶，完全不打擾突然陷入沈思的斯克林傑，他其實不怎麽想知道斯克林傑心裏想什麽，他很清楚要再被示好，就不得不動用馬爾福的力量回報了，他一直極力避免事情發展到那一步。
斯克林傑最終只是跟盧修斯說，「你的新秘書並不很適合你提供的職位吧？」
盧修斯不想叫人看出自己的真實想法，回答得很含糊，「馬馬虎虎，現在的年輕女孩子多半都那樣，至少在大多數時間裏還算是件合適的擺設。」
斯克林傑沒法直接說出自己掌握的情報，而且也不確定盧修斯是否早就有所察覺，「不能只看臉蛋，秘書可以接近私人文件，如果品行不端，會鬧出大亂子。」
「我那邊其實沒什麽要緊公務，所以都是按臉蛋和身材能入眼的去挑的，反正也沒指望她能堅持多久，現在也就對付著用用了。」盧修斯臉上保持滿不在乎，心裏已經轉了幾十圈，要是別人來跟他討論新秘書的能力問題，他虛心受教就是了，但奧羅頭子主動說到這事兒，任誰也得好好琢磨一番是不是新秘書身上藏著什麽會危害自己的秘密。
「你既然雇她一並處理私家事務，那還是在乎些好，畢竟現在世道並不太平，到處都有事發生，小心點總沒壞處。」斯克林傑沒再多說什麽，看起來並不像是對盧修斯的新秘書有個人偏見，他又坐了幾分鐘，借口還得趕回部裏繼續上班，就這麽告辭了。
盧修斯總覺得斯克林傑的那些說法是在暗示莉茲?懷特史東並沒有眼看上去那麽簡單愚蠢，背景更是覆雜且很不利馬爾福，雖然心裏多少有些介意，他還是相信自己能應付得下來，沒道理他連一個年輕女人的想法都看不透吧。
事實上，梅林確實過著法國單身有錢的爺們兒日子，安排的劇情也都處處偏向漂亮姑娘，一點兒不在乎盧修斯有多倒黴。
盧修斯考慮在三，還是決定等等再說，於是他也回去辦公室繼續上班。
看到雇主只在外面耽誤了不到兩小時就乖乖回來上班了，莉茲相當意外，甚至驚訝得忘了趁機吐槽幾句，她滿腦子裏都是胡想，包含迷迷糊糊想著馬爾福不是去找斯內普了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難道因為對方太忙所以沒見上面？或者人家在忙他跑去玩結果被一腳踹飛了？還是其實他們之間根本沒有我們以為的那種關系呢？
好在莉茲並沒把心裏的疑問直接問出口，她還算專業地控制好奇心，把盧修斯不在期間發送過來的各種公函文件分好批次，送去給他批閱，說批閱其實不恰當，他必須要做的只是在上面簽自己的大名就好，看內容並且嘗試研究什麽的根本無關緊要，因為鬼魂通常不會自己主動前來報道，所以鬼魂過來登記身份往往是因為先有事發生了，接著才會引人去看，然後驚動管理部門，視情況緊急度與否分類，出動調查隊，交涉後確定身份進行登記，再由此按照字母順序歸檔。總之，不管內容是求助還是定案報告，反正鬼魂管理事務涉及的大部分公文都是聯合作戰產物，就算他簽了名，之後要得不到其他部門負責人的簽名也絕對不成。
馬爾福私人事務卻需要更認真精神的態度處理，莉茲嚴重懷疑什麽魔法界最富有的家族之類的稱呼，全都是靠著馬爾福幾十代人耗盡心力、流血流汗、一門心思蹲在金加隆上給熬出來的，這麽一想不禁生出一股敬意，更何況裏面涉及到的數額也不是莉茲這種身價的人能打一開始就平淡看待的，想到萬一因為自己失誤出了錯，光是要賠錢給馬爾福這一點（誰知道會被他怎麽對待啊！），就讓莉茲主動扯緊了自己的皮。
他們第一次達成默契，專註於處理堆積下來的文件，大部分時間裏都只有書寫和翻閱的聲響，他們都不再提之前給送來奇怪訊息的紙飛機究竟來自何方，就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他們把剩余的時間都奉獻給了工作。
盧修斯還是有偷看莉茲幾次，她專註得就該是個拉文克勞啊，真不知道那些報告有什麽好看的，她自己的吸引力就遠大於任何文書，他註意到在他離開期間，她聽話地換過發型，把亂發整理得服服帖帖靠在腦後，幹稻草似的劉海也梳好了，不再拖垂下去和眼鏡爭搶地盤，黑框眼鏡消失了，長袍的輪廓也發生可喜的變化，看起來比較貼身了，雖然鞋子和衣服照舊，黑漆漆地跟穿學校制服似的，但是好歹回到了馬爾福可以忍受的範圍內。
不得不承認，就跟莉茲說過的一樣，這種變化最容易造成誤會，尤其是對那些自戀猥瑣的已婚老男人，盧修斯不能幸免是其中之一，他顯然把這個當做某種無聲邀請了。
於是，在下班前那段時間，盧修斯沈默、靜坐、不動聲色、甚至有些高深莫測，一直看著莉茲做最後的整理分類工作。
她從他桌子上把簽了字的文件搬走，然後在自己桌上按照遞送部門不同分成幾堆。
她盡量控制著節奏完成這一切，不要太早結束也不要拖得太慢。
然後下班時間到了，她覺得自己幹得還不錯，只有手裏不到五份文件還未分類，她在十秒之內分好它們。
盧修斯仍然一動不動，只有越發有質感的眼神投在她背上。
莉茲本來可以一走了之，但是她的教養不允許對一個提供給自己數倍之前薪水的雇主這麽無禮。所以她主動開口跟盧修斯告辭，用最公式化的說法提醒他已經到了下班時間，她在這時才突然想到他恐怕是很難面對因為得到親人死訊而情緒激動的妻子，所以從剛才開始就顯得那麽嚴肅沈重，這恰好是她不擅長應付的場面——說起來她從來就沒法演好撫慰人心的知性溫柔女性角色——她就跟無意中撞見室友和室友的情人在她們的寢室裏幽會一樣尷尬，只能楞在當場，低頭和自己黑皮鞋的鞋尖討論現在的表情究竟算狼狽還是消極？
「我都忘記時間了。」盧修斯真的誤會了，他開了口，是一個老套得不能再老套的邀約，「那麽今晚可以和我共進晚餐嗎？」
「呃？」莉茲一臉為難，其實只是太感嘆了，她沒想到一個老男人在面對巨大困境的時候竟然會出現宛如懷?春?少?女一樣的輕佻跳躍的思維，「要出去吃晚飯啊？」
「是一間很不錯的店，每次去都有不同的風貌，雖然不是全都很喜歡，但是難得能努力保持新鮮吸引力，一直覺得很像你給人的印象，你興許會喜歡的，我已經訂好了位置，還有晚飯後休息的房間，能看到夜幕下的花田和海灣……你會喜歡的……相信我，今晚陪我，好嗎？」
盧修斯一邊說著簡直老套得令人發指的話，一邊炫耀似地展示馬爾福閃亮的假笑。
莉茲承認自己的心理準備還是不足夠，要不她現在就不該感覺心情很覆雜。
一方面她感到非常震驚，盧修斯這個不要臉的老家夥怎麽可能居然是用這麽老掉牙的把戲奠定了他聳人聽聞的好?色聲譽呢？
一方面她不得不在心裏喊了一次真的沒必要跟錢過不去，以最大忍耐接受了簡直算是侮辱性質的職場性?騷?擾。
她必須闡明立場，就跟正確處理此類危機的暢銷指南裏寫的一樣，「我很榮幸，馬爾福先生，您確實……可能……應該……算是……很有魅力，但真的不是我會喜歡的類型。」
「不是你喜歡的類型？」馬爾福的眼神都變了，活像她才騙他吞掉了一桶鼻涕蟲。「莉茲小姐，我覺得你有必要解釋一下，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到這時候，莉茲才發覺之前可能真的誤會馬爾福了，他不是老混球，只是缺乏挫折教育，所以到了這把年紀仍然心智不健全。她非常同情馬爾福，不是他的錯，無疑是家庭、學校以及社會對他的集體失職，他的情況相當嚴重，連黑魔王和阿茲卡班都沒能把他教育過來，她顯然更不可能把他治愈到平均水平線上。
「我不能出去吃飯，至少最近不行。」莉茲改變戰術，對於心智發育不健全的對象有更有效的說法，「從前天開始一直在鬧肚子，拉稀拉得腿都軟了，在找到止瀉藥水之前，甚至都不敢打噴嚏，要不就可能弄臟家具，在喝了止瀉藥水之後，還得繼續守著坩堝熬一劑呵護栓塞，你知道，那個部位其實很脆弱，我可不想到了辦公室還只能用半個?屁?股掛在椅子上……」
盧修斯又坐回椅子裏，他用右手捂著臉，不知道是避免看到莉茲還是不想讓莉茲看到他的臉，另一只手無力地來回搖晃了幾下，他什麽也沒說，甚至都沒安慰一下莉茲的病情，但他已經充分表達了放棄邀約的意思。
莉茲很滿意，她所要的也不過就是如此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不太妙，我不認真地看《是，大臣》的聖誕特別篇，結果被迷住了，於是回頭去看劇集，完全沈迷了……受到巨大影響……反正現在我覺得盧修斯應該是漢弗萊，莉茲應該是伯納德，斯克林傑應該是哈克的前任湯姆，亞瑟韋斯萊是那個威瑟爾，納西莎應該是安妮，福吉和黑魔王應該是鄧肯和埃裏克，鄧布利多應該是阿諾德……嗯，果然是沈迷了，雖然我覺得劇集裏面那個世界很棒。
22、暑假祭 ...
六月確實是個好月份，對所有人都是，至少在中世紀時人們相信就該是這樣。
那時候的巫師會歌唱四旬節過去了，五月節也過去了，滿天亂飛盡情享受了薩巴特，在整個五月裏吃夠了豐收大餐，然後六月可以向世界展示他們神奇的力量了。
在夏至日——一年中頂頂重要的日子之一——巫師們聚集在誓約之地，為了各種目的舉行儀式，唯有如此才可能和魔神溝通。
大部分傳說都提到魔神的慷慨大方，從不叫人空手而歸，魔神不僅給人提示和幫助，甚至派送額外贈禮，一般來說不是更強大的魔力，而是更抽象的，比如讓一個貧窮巫師未來會得到一個善於理財的孩子。
到了現代，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持續舉行儀式的巫師已經相當稀少了。
由於那些崇尚民主思想的傳媒（可能還包括機密保護法和效益工資制度吧），麻瓜們也一直沒忘掉那些傳說，並且他們顯然處在一個對巫術的熱情周期裏。在有人宣布已經成功覆興自然法術，公開創立自己的組織之後，這種熱情展示出可持續發展的經濟效益，也就是說可以從這一新興旅遊業中撈錢了。
地方政府有意無意地助長傳媒不擇手段獲得市場份額的做法，甚至是架起鋼絲、埋下地雷、荷槍實彈發出警告這些已經證明對蘇聯軍隊都管用的做法也無法阻止他們繼續對世界明示暗示「有志於傳奇的人，趕緊找機會來看看吧，在唐寧街發出最後通牒之前，我們這裏真的就是梅林留下的誓約之地」。
這根本就是一場局部戰爭，雖然地方政府那一方不完全知情，他們為著地方收入成功堅持了三十年，背後是相關產業超過七萬個就業崗位以及至少三個邊緣選區的幾萬張選票。
魔法部也盡力了。就盧修斯所知，魔法部跟唐寧街十號自文思頓爵士之後所有主人都懇談過至少兩次。可惜魔法部一直無法證明「掌握在巫師手裏的合法選票」能夠在大選中提供超過來自北愛爾蘭地方的幫助，所以結果可以想見——麻瓜們總是回答，民選政府保護的是大多數納稅人的利益。
從亨利?都鐸登基以來，情形不可能更糟糕了。別有用心的麻瓜無處不在，從四月開始就守候在可能的地點，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讓他們興奮，甚至在警察過來抓捕了超過二百個參與聚會的麻瓜之後，他們反而更加相信自己找對了地方。到今年，居然有人提前一個月開始蹲守在他們認為有可能是巫師舉行儀式的地點——比如距離馬爾福莊園不到七百米的草地上。
這才是導致巫師不能繼續舉行傳統儀式的真正原因——盧修斯之前的馬爾福族長，那位始終堅持貴族本該回報社會的父親大人阿布，以一個負責任男巫的姿態把「麻瓜改換非暴力方式堅持敗壞巫師傳統」這個觀點報告給魔法部高層，結果呢，還沒等說出「放棄傳統傳承和獨立信仰的巫師必將失去梅林的眷顧」，他就遭到來自那一派的激烈指責，說他是一個卑鄙無恥的黑魔王的走狗，報告是純血主義為了擴大組織炮制出來的危言聳聽的低級謊言……然後馬爾福就成了黑魔王那一派的人。
因此，盧修斯?馬爾福對真相的了解要比魔法界大多數人稍微多一點，所以對於六月還是保留著一份該有的敬意（他的繼承人就是出生在六月）。盡管他從來沒把夏至儀式純粹當做古代傳說看待，但也沒想過要親自嘗試，畢竟時代已經改變了，那種炫耀實力的做法只能給家族招禍，看看被稱為魔王的那幾位最後都是什麽下場吧。
再說這可是在六月，依然無比神奇的六月，也是魔法部寄出最多違法通知單的六月，而大多數人辯解說那是魔力暴動，啊，你們都清楚，全都因為是在六月。
六月裏年輕人總是比較躁動。
以前是那些自以為能幸福很久的五月新娘，她們時常帶著新郎為了爭取更長久留在蜜月的權力挑戰秩序。
現在的情況變得比較覆雜，有時候是因為誰和誰結婚離婚的那類事，有時候是因為誰究竟是誰和誰的孩子的那類官司，更多時候是不耐煩的年輕巫師一起咒罵魔法部工作效率過於低下，可這又能怪誰呢？魔法部並沒有要霍格沃茨建在蘇格蘭（蘇格蘭法律不同於英格蘭，自古以來，他們給公開表示自願結婚的一對男女發結婚證。所以想想看，一所在蘇格蘭的寄宿制男女合校，距離倫敦那麽遠。如果有心，出了校門，各自回家之前，他們除了可以跑去弄個結婚證，甚至都夠時間造一兩個小孩了），更不是魔法部在決定霍格沃茨的教職員任免（就算不去關註校長的異常性取向，作為一個對種群負責任且有點理智的家長，你真的認為所有教師都是單身赴任狀態同時所有學院長都極可能是大齡未婚性向不明人士的學校，能夠幫助你的孩子在青春期裏建立起傳統的婚姻觀嗎？），魔法部甚至都沒得到允許可以因為公務需要隨時進入霍格沃茨。要魔法部為在「那個地方」發生的各種問題負全責。說實話，並不公道。這已經不僅僅是政府和古老的特權組織如何相處的問題了，這是一個敏感話題，涉及到教育界的良心，以及教育者應該承擔的責任，還有是否因為教育失當導致我們的下一代欠缺健全人格的爭論。
就在這個六月，蛇怪通告殺人事件徹底終結——盧修斯非常確定，至少魔法部裏想知道的人全知道了。
「事件終結」意味著福吉和鄧布利多都說了「到此為止」，也代表著官方版的事件報告被收起來封存入庫，大概八十年後可以重見天日，但事情遠不該如此。比起事情牽扯到霍格沃茨和黑魔王蹤跡，如此草草結案反而更令人生疑，不過不管怎樣，福吉和鄧布利多幹得不錯，這消息確實沒在魔法界造成任何影響。
很明顯，除了有少數人不希望人們註意到霍格沃茨今年又出了異常——這個理由已經被用太多次了，所以很多人不相信，但是至少這次它確實是「真的」——還因為它結束的時候太不恰當了，六月的鄧布利多手裏捏著的可是一把好得不能再好的牌。
霍格沃茨的小動物們大多數時候顯得很無知，就算在救世主入學兩年危機不斷的現在，也至少有一半兒在整個六月裏一心一意只想著一年中頭等要緊的大事，沒錯，就是暑假，準確說是「放」暑假，他們不允許任何事情妨礙他們的暑假，所以他們寧可選擇相信那些「又一個風調雨順的學期過去了，霍格沃茨依然威嚴聳立，等待大家暑假後回來」的謊話。
作為事件當事人之一，亞瑟?韋斯萊的夫人——韋斯萊家真正能說了算數的最高統治者——分了一半兒心思哀悼她心中的偶像隕落，這還全虧她已接受兒子羅恩?韋斯萊——如果他沒把救世主扯進證詞裏，可以想象，效果肯定大不一樣——關於「有一個道德淪喪、滿口謊言的廢柴教授攻擊學生，疑似遭到天譴，結果反倒把自己徹底變成了白癡」的那套說辭。
韋斯萊家唯一的女兒金妮?韋斯萊小姐——其實大家都清楚她在整個犯罪活動裏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不管是否真的被誘惑甚至被操縱，她在校期間的表現可真算不上體面——她的情形要好點，因為已經確知自己沒有絲毫天賦，而且阿茲卡班也不對文學少女提供任何形式的優待，她的表現倒是更符合實際年齡，每天至少哭一次，大部分時間很憂郁，看來很像是對「男人」這種生物有了新的認識——不，根本沒人在暗示你們以為的那種齷齪含義——對「巨大影響力」也有了更直觀的體驗，或許她已經重新規劃過自己的人生藍圖了。
不過，韋斯萊家上下在這件事上倒是有達成一致的認識，因為金妮?韋斯萊逃脫了魔法部的調查甚至審判，所以韋斯萊們對親愛的鄧布利多校長感恩戴德，感謝他的信任和理解，體貼和關照——反正這又是一起典型的「霍格沃茨出了事，魔法部事後負責」的案例。
盧修斯已經不再凡事問候梅林——任何人只要願意用點腦子都可以發現叫喚梅林的內衣褲和私生活對解決問題毫無幫助——他逐漸習慣生活的意外，不管是驚喜還是驚嚇。他必須至少在表面上看起來像是從來不會被動搖。
這都是為了德拉科，作為一個父親，不能讓自己的兒子感到羞辱，因為他的父親是個整天擔驚受怕的混球。
盧修斯絕不承認自己最近特別介意這一點，更不承認自己簡直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類似「因為遷怒給了德拉科一下，不巧被救世主看到了」這種小事。
總而言之，神奇的六月到了，麻瓜們渴望奇跡，巫師們情緒躁動，魔法部特別忙碌。
然後，暑假開始了，霍格沃茨的小動物們齊聲歡呼——救世主除外。
貓頭鷹飛來飛去，對角巷生意興隆——已經準備好迎接迫不及待的霍格沃茨學生了。
馬爾福莊園做好準備，德拉科?馬爾福少爺要回來了——盧修斯但願自己也能宣布已經做好了準備。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不認為有人會真想知道美撒莉亞是什麽人，所以就不做解釋了。
嗯，我還是會希望看到讀者的反應，雖然根據統計數據，已經快要沒有讀者了。
我還是會堅持下去的，因為至少在創作態度上，我是瓦格納的追隨者。
23、少年憂郁 ...
德拉科?馬爾福知道自己是什麽人，也清楚別人眼裏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馬爾福少爺，盧修斯唯一的兒子，純血貴族貴重的繼承人，斯萊特林學院數得上的重量級人物，不管做什麽都有一萬人盯著的倒黴蛋兒，從來沒受過窮吃過苦不知人間疾苦的惡德小混球，一輩子估計找不到知心好友但是絕對會有無數敵人的富家子弟，多半得爛死在黑魔王那泥坑裏的白癡食死徒預備隊。
不都是好聽的，也不都正確，有些甚至可以說是缺德，但德拉科不在乎。
要真有人嫉妒沖心，腦子發熱，沖來堵了馬爾福少爺非要把話全說明了，要心情好，他說不定還會給笑著指出，啊，容我提醒，你似乎是遺忘了一些很重要的內容，其實我是真討厭泥巴種，還有那些連自己究竟出自何方都不知道的混血。
要心情不好，就很難說了，德拉科雖然自認還算性格溫和，一貫也算儀態典雅，但是以斯內普教授的風格幫對方反推家譜順便問候祖宗十八代的事情，兩年下來也算是略有小成，至少對付救世主那夥人夠了。
馬爾福少爺沒指望自己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口頭泄憤的技能就算訓練有成，能用的也就霍格沃茨這七年，以後會過什麽日子，跟什麽人結交，來往都是什麽樣的人，一直處於哪一個社交圈裏，在他三歲的時候都已經決定好了，他並沒有什麽選擇。
對這一點，德拉科也沒覺得特別不滿。他早就清楚，他們這樣身份的人只該在乎那些值得在乎的人，也只有這些人才算是人。至於其他那些，只能算是生命中可有可無的存在，有些可以點綴一些無聊的日子，有些可以當做庸俗的戲看，大部分只是為了充場面出現的活動布景板，當然更少不了屬於造物主應付了事生產的殘次品——比如滿臉麻子的紅毛窮鬼。
一開始，因為馬爾福少爺之前被保護得太好，生活在一個所有人都很在乎自己形象的環境裏，所以他是真的挺驚訝居然還有韋斯萊那樣的純血巫師。不過很快他就明白了，跟追隨馬爾福的克拉布和高爾一樣，韋斯萊肯定是某人專為救世主備下的反光道具。只有在韋斯萊的陪襯下，人們才不會覺得救世主糟糕的教養以及亂七八糟的相貌過於突兀。要不怎麽說擱土豆堆裏才顯出蘿卜的嫩白，只要看了臟兮兮的窮鬼韋斯萊，對比之下，一頭亂毛的救世主確實順眼不少。同樣道理，泥巴種格蘭傑也是同樣地位的救世主專用配置，為的是幫忙分散對救世主慘不忍睹成績的註意力，萬事通格蘭傑真是再好沒有的現成註解，跟那個泥巴種一比，救世主的霍格沃茨同級生裏確實沒幾個人敢自稱成績很好了。救世主身邊只要有這兩位在，還擔心什麽成績，再壞壞不過韋斯萊，再好也好不過格蘭傑，反過來也可以說是考試勝過韋斯萊，體力勝過格蘭傑。恐怕不光是旁人都被這種布置好的假相給糊弄了，連沒什麽腦子的救世主自己也覺得就該這麽做個平均的中間派，還能潤滑一下兩邊兒的關系。
想通了這個道理，德拉科就更不在乎救世主跟他身邊那兩只的看法了，不就三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傻小孩兒嗎，要是背後沒那個顯然別有用心的怪老頭子給死撐著，早把自己那條小命弄沒了，反過來想，也只有他們那種要啥沒啥的光腳漢才能動不動頭腦一熱就蹦去冒險。救世主就不用詳細說了，那純粹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人不餓的大光棍一條。韋斯萊家就更不用說了，那一窩兒子除了前頭兩個，後面的幾個分明都是為了得到最後那丫頭的附贈品，估計韋斯萊兩口子還巴不得能少養一個發育期的傻兒子呢。格蘭傑家境據說屬於中等，家裏似乎還有其他孩子，想來也不是被父母放在心尖兒上的，這也不奇怪，她就一往上六代都沒出過半個巫師的泥巴種，家裏那對兒麻瓜父母真要把她當做掌上明珠，怎可能舍得給送到和他們原本那個世界完全不同的霍格沃茨來讀寄宿。
德拉科沒法那麽亂來，實際上他覺得在斯萊特林裏找不出敢那麽亂來的學生，每個人都知道自己在家族的定位，他們的生命從來就不只屬於個人。哪怕是對外一直是一副漫不經心模樣的讚比尼（他都死了七個爸爸了），也不可能完全不考慮後果去找山怪什麽的大冒險。就算他不在乎「馬爾福唯一繼承人」這個身份，他也丟不下在乎的親人，雖然從來不交流這種事，但是他很確定讚比尼也一樣，絕對丟不下家裏的母親。
德拉科不準自己感到遺憾，有擔當的男人本來就不該讓家人擔憂，挺直身體只為了守護家人，就跟父親當年一樣，哪怕是不得不站在審判席上，任人侮辱踐踏高貴的馬爾福之名，還是為了妻兒，咬緊牙關忍受了全部，
所以，一切都是為了守護馬爾福之名。德拉科一直這麽告訴自己，當然因為他還只有十三歲，遠離父母也只有這兩年，實在沒法很深入理解家規裏那些與之相關的描述，他更願意將馬爾福之名理解為「最重視我的父親和最愛我的母親」。
德拉科確信自己是個很幸福的人，因為通過小心謹慎地長期觀察，他發現在自己的生活圈子裏，能和他一樣擁有這樣一對父母的同齡人根本湊不夠五根手指。就算有的人也有頂重視孩子的父親和頂頂愛孩子的母親，但是那對父母多半並不相愛，搞不好根本就沒在一起生活。有點意外的是有人的父母是因為有一方長得實在太難看才分開的，說不好這樣是不是比因為沒錢才分開了糟糕，但是可能要比理念嚴重不合發生家暴最終分開好一點點。
而幸福的德拉科啊，與眾不同，確實得天獨厚，他的父母二人都是公認的好相貌，馬爾福家也是出名的富裕，一家上下的理念都很合拍，最重要的是不管盧修斯以前有過什麽樣的名聲，德拉科所知道的父母是彼此重視並且愛著對方的。
德拉科為自己的父母驕傲，直到現在。
六月，就在這個本該轉換心情（斯萊特林又被人以不光彩的手段奪走了學院杯，在最後一刻，真是去他梅林的子孫袋！）暑假，非常突然，長久的堅信開始動搖了。
德拉科從一開始就不喜歡父親的新秘書莉茲?懷特史東，沒有特別的理由，只不過她剛好不像是沃爾夫?祖爾格那樣一個單純、缺心眼、大眾臉、忘性大的男人。倒不是說盧修斯的前任秘書祖爾格無懈可擊，他其實不具備秘書的基本能力就是一個嚴重問題，還好憑借原始的熱情他最終至少可以勉強應付魔法部的公務，本著低調才能長久的原則，加上公務也真是不多，馬爾福索性容忍了他，甚至盡量不起想他是畢業於格蘭芬多。
但這個莉茲?懷特史東很不一樣，她完全不是德拉科所了解的父親會雇的秘書，更不是母親會容許出現在父親身邊的類型。據說她並非純血，也不是出身世家，在拉文克勞就讀期間的表現也不是很突出，但是確實年輕美貌，大膽而聰明。事實證明，她也很有能力，在很短時間內就獲得了盧修斯私人秘書的職位，私人秘書可以接近了解馬爾福家各種投資和生意往來，甚至包含和馬爾福有往來的巫師名單。德拉科不相信父親會做出如此不謹慎的決定，還能無視四周的流言蜚語，在接下去的日子裏讓這個女人繼續留在自己身邊。
德拉科在母親的來信裏找不到任何確實線索。
納西莎確實是個典雅的淑女，她沒對兒子撒謊說一切都是空穴來風，也不刻意回避已經被揭到桌面上的問題，她保持半開玩笑的筆調和最心愛的兒子談論丈夫的最新緋聞，比如貌似煩惱地抱怨，好煩惱啊，究竟要不要嚴厲審問盧修斯呢，可是又很想看看，如果什麽都不做，他會不會跑去角落獨自畫圈郁悶，猜測是不是已經不被愛了。繼而口風一轉，似乎有些幽怨地提到自己眼下確實拿不出審問丈夫的足夠氣魄，因為整天一心只想著兒子是不是出入平安，同時煩惱兒子的期末成績有沒有達到馬爾福的普遍標準。
德拉科只覺得父親要是能忍心欺負這樣體諒又可愛的母親，那絕對是中了外頭女妖精的迷情劑——他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其實已經無限接近真相——因此沒留一點情面，在心裏又給父親的新秘書加上了「不擇手段，毫無道德」的重大嫌疑。
在接下去的書信裏——德拉科和母親保持頻繁通信，不過也沒幾天就該放暑假了——納西莎態度不變，看起來並沒突然增添憂愁的樣子，唯一一次談及新秘書小姐，是在嘆息說日子無聊（這是三日一循環的老話題），而秘書小姐又還沒資格進入馬爾福莊園，所以一直還未能親眼見過本尊究竟是怎樣的，有心跟蹤盧修斯玩一次偷?窺?尾?行，雖然肯定好玩極了，又覺得自己畢竟該為孩子做個端莊正經的表率，終究還是放棄了，所以還是得怪德拉科弄沒了難得的妙點子，接著便轉到十分正經地母親說教時間，主題不外是你一定要一輩子愛我敬我，不然真是虧大了，為了你，我放棄了多少好玩的好吃的有趣的開心的生活啊，你日後要為了別人家的漂亮小妞，就嫌棄我這個為你苦了幾十年的老娘，那梅林真是太不讓人活了……總之，從來信裏看不出有任何異常，反而有種比德拉科更開朗輕松的感覺，這叫人回信起來感覺頗沈重呢。
德拉科從同學那裏聽得更多相關傳言，無非是看著盧修斯和那叫莉茲的女人越來越親密，感覺越來越曖昧之類，多半是斯萊特林，也有來自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的，畢竟他們每天出入的是魔法部四樓的辦公室，說不定再過一陣，連海格也會開始說些相關的八卦。那畫面還真是挺叫人心裏發怵，光用想的就全身不舒服，要不是救世主和韋斯萊家的顯然又弄出點事來，奪走了霍格沃茨校內私下八卦人氣最高主題位置，德拉科真要忍不住立刻寫信給父親問個究竟了。
等終於到了暑假，真的見到莉茲?懷特史東，德拉科確定自己很討厭這個叫莉茲的年輕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出現這麽一章
我真的不是溫情主義
也不是會偏好少年的類型
收藏100的時候
我應該會加番外吧
遠目……
24、家長會 ...
莉茲喜歡霍格沃茨，非常真心。因為在那裏的七年是她有生以來最順利愉快的求學生涯。所以當知道妹妹們也有可能就讀於此的時候，可以說是充滿了期待，並且做出了一些不太切實的幻想——其中就包含著親手引領妹妹參觀這所有著千年歷史的學校，為她們介紹各個重要區域，然後描述每個性格和外貌都十分突出的教授。
遺憾的是懷特史東家的其他孩子並沒因長姐的個人體驗而對霍格沃茨產生任何偏好，甚至可能因此產生了排斥感也說不定，總之在收到入學通知書之前，她們都已經非常認真地表示自己對姐姐的母校沒一點興趣。
等通知書到達之後，一向性格溫和的大妹安妮倒是沒什麽過激表現，只是立刻就跑去廚房把信放在爐子上燒了，如果不是後來莉茲以「安妮太內向，實在需要有人照顧，還是和我讀一個學校，趁我未畢業可以就近照顧幾年，再說那邊社會的風氣還很保守，也更適合安妮這樣的乖小孩」說服父母，而安妮剛好不懂得該怎麽脅迫家長，莉茲的姊妹情深攜手同窗的幻想恐怕也就只是個幻想而已。
至於那對從小就充分顯示出肯定會收到入學通知書實力的雙胞胎，今年也確實在生日後不久收到了入學通知書，雖然過程令人有些難以啟齒——反正莉茲不能把暴力扣留送信貓頭鷹意圖進行洗腦並明顯有所圖謀的行為當成孩子精力旺盛頭腦靈活的表現來看——但是莉茲憑借「安妮性格太溫順了，似乎一直不能順利融入團體，在學校可能被壞孩子欺負，還是有人能就近照顧才好」的說法，又一次取得父母支持，並最終在長輩們的幫助下落實了雙胞胎也必須去霍格沃茨就讀。
莉茲第一次覺得六月也很美好。沒有漫長的暑假，不用留在家裏，遠離危險的魔法試驗，第一次成功壓制了兇猛的雙胞胎，而且馬上就可以達成「姊妹情深美妙幻想第二幕之車站迎送篇」了。難得這一次父母必須去美國（他們把弟弟一起帶走了，那個，真的不是為了逃避雙胞胎的遷怒嗎？），家裏又需要有人守著不甘心的雙胞胎，所以也只有讓莉茲去接放暑假的安妮回家了。雖然安妮這個暑假過後就該升上五年級了，但是不管在莉茲還沒畢業的那幾年，還是後面安妮獨自就學的那幾年，不知是不是真的太不湊巧，每年好幾次的就學與返家，都不曾有機會按照莉茲的想象上演一場「人群裏，內向的妹妹與熱情的姐姐終於發現了對方，然後擁抱歡呼，述說別後思念，路過的人都被感動，覺得人生真是美好啊」的真人版。這個場景雖然肯定被雙胞胎嘲笑白癡得該下塔爾塔羅斯，但卻是屬於莉茲最深刻的純情少女情懷的一部分，沒能將它實現就像整個少女時代也一直嘆息徘徊著不肯離去。而現在莉茲終於等到了機會，可以為自己的青春補上最美好的結語了。應該也只有這一次機會了，她可從沒指望過雙胞胎，何況這一次顯然是虧了，等她們入學之後，不利用同在一個魔法界的有利條件，抓住一切機會進行報覆那才怪了。
和安妮確定時間地點的時候，莉茲一點沒提和家裏的情形，局限於接送回家的話題似乎又太平淡了，畢竟要事先做好充分準備，久別重逢才可能出現意外煽情的效果，雖然姊妹倆一直保持著定期通信，但安妮那種可以說是非常溫和也可以說是過度遲鈍的性格還真是常常讓人感覺無力，而她也總是不能很好抓住問題的重點，想來想去，自己果然沒法直接在信裏寫什麽「這次是姐姐一個人去車站接安妮回家，安妮一定要很高興看到姐姐，必須是真的很高興很感動喲」，於是只能隨便寫一些自己獲得新職位的事，提到新雇主盧修斯的時候，突然覺得應該趁機教導安妮要特別小心看起來是體面人其實不懷好意的男人。隨後想起馬爾福少爺也在霍格沃茨就讀，雖然可能不會有有任何交集，還是謹慎些為好，畢竟是沒有任何保密機制的書信，如果被其他人看到引起什麽不必要的誤會就不好了，常識教育的事還是挪到「姊妹情深美妙幻想第xx幕之秉燭夜話or睡衣交流篇」進行好了。
放暑假的日子終於到了。
莉茲在從頭天晚上就緊張得睡不著，簡直比她自己第一次放暑假那會兒更要命，她真想請假一天。可盧修斯沒答應，他要是能跟對韋斯萊似的保持那種虛偽又刻薄的嘴臉，再開口嘲笑她居然還知道什麽叫姊妹情深，她多少還能用這反抗無能只能強忍的倒黴事兒分散一下緊張情緒。偏偏盧修斯也不知犯了什麽病，居然張口就是一通唉聲嘆氣，接著一甩鉑金色的那頭閃亮長毛，用令人毛骨悚然的同樣異樣閃亮著的水汪汪眼神遠目也不知道是不是霍格沃茨的方向，過了好半天，才沒頭沒腦地嘆息著來了這麽一句「我也願梅林顯靈，讓孩子們都能早點兒了解親人的這份心意啊」。
看著盧修斯矯情了至少兩小時，跟哲學家瘟疫發作了似的憋出一堆藏頭露尾的嘆息，莉茲把它們都記下來，到第一百九十七條才算搜集到足夠線索，拼湊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馬爾福少爺也是今天放假回家，家裏也要去迎接，可不知為什麽，馬爾福夫人昨天晚餐後突然宣布自己這次就不跟著一起去接兒子了，理由是兒子漸漸長大，總是跟父母在一起，恐怕會被其他同學笑話是不能斷奶的小寶寶——聽到他親愛的西西說這話的時候，盧修斯後悔得頭皮都綠了，女人的報覆心怎麽就這麽強呢，他隨便說的一句話，至於非找這麽個機會還回來嗎。盡管想了各種辦法說服馬爾福夫人改變主意，但終究還是沒成，態度堅決的馬爾福夫人反而提醒盧修斯該帶著傳聞裏的新秘書一起去，說是馬爾福少爺會很高興結識父親看重的有能雇員。盧修斯不知道這算什麽意思，吃醋還是惡整？他是清白的，根本沒背著老婆幹壞事，為什麽還會被誤會，簡直太糟糕了，他該怎麽跟兒子解釋，怎麽才能在不泄露閨房私密的前提下跟兒子說清夫妻之間沒有問題，他們仍然很恩愛和諧，就跟過去十幾年裏完全一樣……因為想不到恰當的表達，時間又漸漸逼近，眼看必須面對兒子的激烈質疑，想逃又無處可逃，真是太嘆息了，就算是盧修斯，都這樣了也只能說，男人真命苦。
莉茲心情好多了，她是挺緊張，但至少沒有什麽覆雜的家庭問題（雙胞胎只是她個人的問題，其他家人從來沒覺得雙胞胎是嚴重問題），更不用絞盡腦汁思考該怎樣正確引導孩子建立理性明朗的世界觀。雖然在別人如此煩惱的時候這麽想很不厚道，但她真的有「梅林當真會幫忙懲罰不懷好意的好?色?之徒啊」的想法，她對無緣得見的馬爾福夫人甚為敬佩，雖然盧修斯又奸詐又狡猾、路子特多、還很會找借口，但他的一舉一動似乎仍在夫人的掌握之中，而且只要動動小指就能讓他煩惱得滿地打滾兒。
盧修斯一籌莫展，最後也只能無可奈何地同莉茲一起去接回家的孩子。
「在這種情況下，還是應該各自去接自家孩子，介紹什麽的就算了吧，來日方長，只要能繼續受雇於馬爾福家族，總是能有機會認識馬爾福少爺和夫人的，我相信那應該是在一個不受輿論影響，而且大家都有平和心態的日子。」莉茲真不認為現在去結交馬爾福少爺是明智之舉，要是馬爾福少爺本人有傳聞裏一半的偏執和任性（還有不好說出口的戀母），那她當場就得接受一場不帶半點善意（還不能進行反擊）的「熱烈問候」了。
盧修斯都要變成嘆息的墻壁了，只要沒人註意，他那嘆息聲就沒斷過，「我也不認為現在這個時候繼續把夫人的心意當做海波間芬芳的清風是明智之舉，雖然不是每個女巫都具備柔情的母性，但我的西西總是不忍心對已經遭到沈重打擊並陷入深刻煩惱的人繼續痛下殺手。你能理解這種高貴的仁慈，是吧，莉茲小姐？」
「您的形容真動人，雖然沒能有機會拜見，但是我確信馬爾福夫人一定是一位矜持優雅的淑女典範。」莉茲嘴上敷衍，心裏還真有點兒同情盧修斯，雖然他純屬罪有應得，但是利用孩子（尤其是對孩子真摯的關愛之心）來擺弄夫妻問題，這種做法感覺並不妥當，至少懷特史東夫婦從不這麽幹，當然純血貴族自有一套處理夫妻問題的標準，莉茲可沒興趣對別人的家事指手畫腳。何況情況說不定根本並沒那麽糟糕，斯萊特林的表達方式向來異於世俗，看看馬爾福就知道了，都到這種時候了，他也沒直接承認「其實是家裏老婆心情不爽，所以想看人倒黴，要不能遂了她的意，回頭肯定被加碼折騰，所以好賴也只能等著不了解實情的兒子下手收拾自己，兒子畢竟年紀小，手段比不了老婆，只要忍過了這頭，回去再裝得可憐點兒，說不定老婆氣就消了」。
要說盧修斯這人真不值得同情，要莉茲現在給他個攝魂取念，估計殺了他的心都有。他是這麽想的，自己為啥這麽倒黴啊，還是得怪秘書莉茲，就算曖昧流言不是她給弄出來的，同時也在損傷她的名譽，但沒道理光他一個人難受，她還好吃好喝舒服過日子吧，身為他用高薪雇來的私人秘書，就算想不出辦法為他解決棘手的家庭問題，也不能立刻就有主意為他分憂解愁，那至少得一起分享不幸——至於她是不是自願且主動樂意，那就不是盧修斯考慮範圍內的事了——反正他在得知她也要去接妹妹回家的時候就做決定了，裝深沈也好，玩腦抽也好，威脅利誘也好，糾纏不清也成，總之他會用盡一切手段把她拖下水，所以一定得讓她妹子看到他們在一塊兒，而且得是相處融洽的並肩站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蛋娘親跟我說，「前略……要不寫德拉科是戀父的，所以特別不高興父親身邊多個疑似小三，如何？」
我確實沒囧，只是考慮改起來難度很大，便反問，「可盧修斯只是特別護犢子，沒有那種戀子情結啊，至少我在原始設定裏沒有，怎麽辦？」
蛋娘親非常熟練，「要不就寫盧修斯戀父，所以愛阿布不愛德拉科，德拉科繼承了戀父，三代齊全了，是遺傳，多好。」
我覺得該捍衛一下原配，雖然阿布身邊沒人，但是納西莎姐姐還在，「我可一早就寫明CP都是尊重原著的，結局十九年後裏面死了的一定死了，結婚生娃的一定結婚生娃了……」
蛋娘親一揮手，「你要那麽寫，讀者肯定愛看啊，姑娘就喜歡那個，你自己好好考慮啊。」
我風中淩亂了，最近我抱怨太多了，似乎大家都知道我在為沒讀者這事愁，可是就算這樣，我還是沒法背叛納西莎姐姐，畢竟作為假定屬於政治聯姻的兩口子，經歷了那麽多風風雨雨，一路扶持著過來，就算沒有刻骨銘心的愛情，也該有深厚的戰友或同伴之間那種的感情了。何況女方娘家都徹底失勢了，也再沒人能幫她什麽了，這種情況下男的要再找個家裏能提供權勢助力的當正室，把這個娘家都不成了的黃臉婆給甩了，那也不是什麽怪事，但畢竟盧修斯沒這麽幹啊，還是一起過日子，哪怕只是湊合著過下去，我相信背後肯定還是有一份不舍的感情在！我堅信！！！我真的堅信啊！！！！
25、無心無意 ...
本來以為在川流不息的人群裏，鉑金發色占著會反光的優勢，加上馬爾福少爺應該不是那種從小缺鈣長大缺愛的矬子身材，目標應該會比較顯眼，不過按照馬爾福的教養，他多半不是因為歸心似箭就能當眾演示沖鋒陷陣的類型。
想到這一點，莉茲忍不住也隨著嘆息了，好在這裏沒有格蘭芬多，要不肯定要一起抱怨倒黴憋屈的性子，馬爾福少爺自以為是的典雅怎麽說還是後天教育的產物，而自家妹子安妮天生就少了一條能擰滿發條的緊張感。就算按拉文克勞標準，她也得叫「溫吞得出奇」。刻薄但是自以為文雅的人通常稱之為「智能並無過人之處」。而格蘭芬多的說法更通俗，他們叫那種人作「缺心眼的笨蛋」。
莉茲已經註意到人群有好幾個穿著巫師袍子的孩子，那麽安妮在哪裏？她沒法跟這些過動癥的小子相比，那是個特別溫和的孩子，跟這麽一堆橫沖直撞的小壞蛋一起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就算沒被撞到，肯定也嚇到了。糟糕的念頭一出現，怎麽都停不住，簡直沒法繼續幹等了，她似乎能聽到女孩嚇壞了的哭聲，於是也不在乎盧修斯是不是自己的雇主，堅決冒犯了他會不會被事後報覆。
「馬爾福先生，恐怕我不能繼續在這裏等下去了。」
話出口後，莉茲才發現原來不難，盧修斯?馬爾福雖說是個中層管理職，但只要在霍格沃茨上過學的都知道背著前食死徒臭名的他註定不得勢，就算告辭把他得罪了，最多是不能繼續在他手下辦事，魔法部低級職員的身份難不成也跟著沒了？要說這一點莉茲還真比福吉部長更加篤定，她剛進魔法部那會兒就跟前輩們打聽好了，魔法部自一八一七年以後就沒開除過任何一個低級工作人員。
盧修斯已經停止嘆息，事到臨頭，他反而鎮定下來，準備以最體面的面目迎接久別的兒子。聽莉茲突然告辭，也沒生氣，只不過瞟她一眼，「我不認為這時候進去找人是明智之舉，莉茲小姐應該有過親身體驗，想必清楚只要有格蘭芬多在場，任何偉大的巫師都很難維持正常的秩序，而只要他們不在了，一切都會按部就班，我們只要等待……」
問題是莉茲根本等不下去，尤其是在被盧修斯提醒，回憶了一下格蘭芬多那種只能以「兵荒馬亂」來形容的奔放群體行動模式，不禁猛一哆嗦，「我堅持！我必須立刻去找我妹妹！馬爾福先生，相信我，我的妹妹和別的孩子不一樣，她完全是……嗯、另一種類型，她現在一定非常需要我。」
「另一種類型？」盧修斯似乎饒有興趣地重覆這幾個詞，心想決不能放她脫身走了，他的計劃不能泡湯，他不想只有自己因為覆雜的家庭問題焦頭爛額，更不想只有自己因此被看笑話，馬爾福在任何方面都不能單獨落下風，「是否可以請你為我解釋一下什麽叫另一種類型？」
「她是個女孩子，單純、善良、柔順、溫和、內向……」莉茲沒察覺盧修斯的打算，她整顆心都亂了，一邊得應付盧修斯的提問，一邊還得盯牢人群，生怕錯過。
「這樣的描述似乎適用於霍格沃茨四分之一的學生，或許更多一點，我的意思是女性美德不局限於斯萊特林。」盧修斯決意搗亂到底，他沒想出改善心情的法子，但梅林把解決之道送來了，看別人心裏發急偏偏無可奈何的樣子，仿佛山澗清泉流淌幹涸已久的心靈，感覺到的只有舒暢而已。「或者，因為其中涉及到某些難言之隱？啊，抱歉，如果我的提問冒犯到你的隱私，請原諒我，莉茲小姐，你很清楚我從來不願令一位淑女難堪。」
莉茲狠咬了一下下唇，疼痛讓頭腦冷靜，馬爾福這個混蛋是把別人都當成傻瓜嗎？
「不，沒有任何人被冒犯，只不過馬爾福先生您可能不理解什麽叫真正的女性美德。安妮是真的非常需要人呵護，她沒有故作姿態，她絕不是那種為了刺激愚蠢的雄性本能並且利用他們炫耀自己的女性能力而裝出單純柔弱樣子的女孩。」這番話很尖刻，就算可以辯稱並不針對馬爾福，但至少把那個圈子裏的女人全問候到了。
盧修斯並沒生氣，「看來至少在這方面，我的評價標準要比莉茲你寬大得多。」
「或許是那樣沒錯，馬爾福先生，畢竟我們對女性的所求不同。」
「是的，永遠不同。」
莉茲決定再不跟他說話，反正他不放她走，她也不再請求，索性把註意力都放在搜索人群。冷靜下來之後，看到的不再是急於回家的小巫師，她開始註意孩子們的不同。
穿著巫師袍沖在最前頭的多半是出身麻瓜家庭的一年級學生，他們急於跟家人炫耀自己所知道的魔法界，因為並沒被教育「禮儀其實是一種顧忌周圍人眼光和看法的謹慎習慣」，也還沒有意識到「自己不能永遠既是巫師又是麻瓜」，所以還可以用莽撞又精力旺盛的孩童方式坦率生活。
跟隨在他們後面，換掉袍子但沒取下領帶的應該也是一年級，多半是混血家庭裏第一個到霍格沃茨就學的孩子，可能他們跟莉茲當年一樣，想著可以對弟弟妹妹們炫耀霍格沃茨的實際生活，並且借著新學年更換制服的機會，打算拿特色明顯的舊領帶做獎品，在弟妹們中間制造一點無傷大雅的小矛盾。
跟在他們後面的是顯然年紀要大上一些的學生，或許是已經被事先交待過小心關照同院的後輩，他們的註意力都在自己負責的大致範圍內。只落後他們一點點的孩子，毫無疑問，多數都是願意接受這種安排的純血出身的低年級。
再後面的就是相對所屬分散的學生了，既有依依不舍拖延了時間的知己好友，也有把時間浪費在互相尋找的同一個家庭的小孩，當然最不欠缺的就是暑假裏沒法天天見面的小情侶們，以及在約定私下聚會的各種小團體。這一群裏沒單身的。
孩子們打打鬧鬧、說說笑笑，整個空間躁動喧嘩而又自然和諧。莉茲並沒有在這些孩子裏看到安妮的身影，反而感到放心，安妮既不是有炫耀心的一年級，也不是家裏第一個就讀霍格沃茨的孩子，多半不認為世上有會對小孩下手的壞人，最重要的是沒緊張感，所以是按自己的步調行事，她的步調雖然頗讓人費解，但確實從沒失誤過。
現在莉茲確定危險警報解除，只要接下去哪裏都不發生異常騷動，安妮肯定會平安地在她們約定好的時間裏出現。
換盧修斯不安了，他看到黑頭發救世主、某個韋斯萊，或者之前還有一些眼熟的屬於斯萊特林的孩子，其中有幾個在看向這邊之後還跟他致禮來著，但小龍不在其中，也沒有高爾和克拉布（原來馬爾福把這兩只當活動大型路標用的）。他極擔心納西莎的報覆心比預料的更為強烈，想到一個馬爾福居然遭此陷害，落到被迫公開面對親生骨肉的鄙夷甚至逃避，當下毅然決定在暑假強化教學裏加上「馬爾福家訓擇偶篇（又名：適用型賢妻標準總綱與實例貳佰例）」。
莉茲突然發出一個奇怪的聲音——感覺像是被特別兇惡的狗不太厲害地咬了一口——接著跟身後真出現了猛犬似的跑了。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兒，她又猛地停在十二三步之外，嘴裏亂七八糟地說了什麽，飛快地蹲下去……到這會兒，盧修斯總算看清楚她腳邊蹲著一只漂亮的黑貓，她想抱那貓，可貓不樂意，特別輕快地躲避了幾下，似乎惱了，就地一扭頭，扭著圓滾滾的小屁股，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莉茲沒追上去，她一直沒動，感覺特別落寞地獨自蹲那兒。
盧修斯心裏想怎麽著自己也該去拉莉茲起來，雖然沒看出來她那麽喜歡貓，居然能當眾幹出被貓逗著玩這等丟臉的事兒來，畢竟是跟他一塊兒來的，這時候再假裝不認識，丟下她不管，實在不厚道。心裏這麽想，不知為什麽，身體不聽使喚，就好像有種野生自覺在以非語言方式提醒他別多事。
出於斯萊特林的謹慎，盡管沒感覺到任何致命危險逼近，盧修斯還是決定先看看再說。
大概三秒鐘後，莉茲直起上身，原來那黑貓又踮著小腳丫飛跑回來了，身後還跟著個拖拽行李箱的棕發圓臉少女。
貓兒停，少女也停，只是她一路小跑，這時候張口也只能不停喘氣。
盧修斯能很清楚看到少女臉上的微笑和溫柔清澈的眼神，雖然從外貌上看不出她和莉茲有血緣關系，但一切跡象都表明她恐怕就是懷特史東家叫安妮的女兒了。
莉茲的身子在顫抖，站起來的時候幾乎要摔倒。黑貓不高興地擋在她和少女之間，但她根本沒理會它。她用力地把女孩抱在懷裏，低頭（而不是側頭）親吻女孩的頭發和耳朵，那女孩似乎還算習慣這種兇猛的熱情，在幾秒鐘後放下行李箱，騰出手來回抱莉茲，雖然限於身高，只能抱到腰，但這舉動還是大大感動了莉茲，反正接下去，盧修斯就只聽到她帶著濃濃哭腔的聲音重覆叫著一個名字。
「南希，小南希」。
盧修斯靜靜欣賞著——除了那黑貓焦躁得來回打轉，很像是要發動攻擊——這個美好的畫面。他才知道自己是個柔情主義，對這種姊妹情深的戲碼毫無抵抗力，他心中某個連自己都沒發現過的柔軟角落被深深觸動，久違的酸楚和刺痛讓他產生落淚的沖動。
「哼，赫奇帕奇。」冷冰冰地嗤笑，很輕卻意外地有存在感，任何人都不會判斷錯誤這是一個不屑一顧的聲音，「真是擅於做?戲?挑?弄?笨?蛋?的女人。」
盧修斯突然很想哭，是德拉科?馬爾福在說話，就在他身邊。顯然在他感懷真情的時候，德拉科已經與他並肩而立，只不過他完全沒察覺。
德拉科臉上只裝飾著馬爾福式的皮笑肉不笑，不知是否因為遭到徹底漠視的原因，他的眼神和剛才的發言一樣冷，但似乎無意當場翻臉，他率先開口打破二人之間尷尬的沈默。
「南希?懷特史東，赫奇帕奇四年級，全校唯一一個從來不去圖書館的學生，泥巴種。」德拉科挑釁似地看向面無表情的父親，「另一個是她的姐姐？嗯哼，新的私人秘書？」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沒什麽人在看
但是想了又想
還是不公開人設和大綱了
就算正文完結後也不公開了
因為這都第五次沒按大綱內容寫了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3:46
26、獾哲學 ...
霍格沃茨二年級教「天打雷劈」這種魔咒了啊，怎麽校董會上鄧布利多沒給匯報呢，難道他不知道這種事根本瞞不住嗎，我家小龍也在那邊上學……盧修斯知道自己是在胡說八道，可聽完德拉科的話，眼前真是分明有白光一閃，接著感覺有什麽東西從頭頂潑下，包裹著身子燒起一把烈火，那真是外焦裏冷，冰火兩重天，活生生把他轟出了一身烤肉味。
盧修斯不歧視赫奇帕奇，至少還沒到用來教育兒子時說得那套——要被分到赫奇帕奇，你就退學吧，我們家丟不起臉——的程度。他甚至可以宣布自己不歧視笨蛋，要沒有那占大頭的笨蛋，還做什麽買賣賺什麽錢啊。但是這些踏實的想法不能現在就教兒子，畢竟負責任的家長應該盡最大可能地激發孩子的上進心嘛。
讓盧修斯很介意的是德拉科說話間提供的消息。
拉文克勞的莉茲?懷特史東說她的父母並不是麻瓜。
赫奇帕奇的南希?懷特史東讓同學相信她是泥巴種。
如果兩個女孩都沒撒謊，那麽就是她們的父母了。
她們看起來確實不像有血緣關系。
這類事總是和醜聞很貼近……
問題在於，盧修斯的身份和經歷不同常人，註定他能想到的不是別人家可能存在的醜聞。
簡單說，他不得不再一次懷疑莉茲?懷特史東來當自己秘書的真正動機。
更坦白說，懷特史東家藏著秘密，肯定關系到魔法界，極可能涉及霍格沃茨，雖然沒任何證據，但有不太妙的自覺，那秘密會扯上救世主和不能提及名字的那一位。
所以盧修斯有了結論——為了避免馬爾福家被牽扯進「一個秘密引發的混戰」，他得趕緊解雇莉茲?懷特史東，然後給她一份最好的推薦信，總之懷特史東必須遠離馬爾福。
盡管盧修斯只用了三秒鐘就完成推理，做出決定，並且下定決心，德拉科?馬爾福少爺還是覺得自己被怠慢了，他特別用力地表示不在乎，咬牙切齒地假笑嚇得路過的同學都不敢打招呼了。
「我不記得有教過你，作為一個馬爾福能如此公開談論一位Lady。」盧修斯不想在多事之秋保持好奇心，尤其是顯然隱藏危險的那些，他也不允許德拉科有，所以這件事還是繼續讓人誤會好了，畢竟誤會都自有合理解釋，不需要他費神思考了。
德拉科差點被父親慢吞吞的腔調噎住，但他確實沒法確定這態度是以退為進，還是虛張聲勢。「我只是太想了解您的近況，我已經有一陣沒和您通信了。」
「你母親不是會給你報告每件事嗎？」盧修斯的態度更冷了，看起來真是挺裝模作樣的，尤其是兒子表示討好親近的時候，「就算她沒有，你身邊也不缺消息來源吧，據說連救世主和韋斯萊家的小兒子都曾經挖空心思變了身跑去接近你，不是嗎？」
德拉科臉紅了，看起來氣色好多了，只是很不搭配馬爾福式樣的皮笑肉不笑，他似乎想辯解，但終究沒能說出什麽來。
因為，盧修斯不失時機地用了殺手鐧，「我真不習慣在這種場合，和我親愛的兒子談論，他的成績為什麽沒有一次能勝過一個泥巴種。」
德拉科哆嗦了一下，可能是想起上次談論這事時的遭遇，他下意識地往四周看，雖然這次救世主沒在，但有懷特史東家兩姐妹在一邊對他微笑，一看就是已經看戲看了好一陣的鎮定樣子。
「喔，對了，不是一個泥巴種，是那個，格蘭芬多的那個，總是跟救世主在一起的，是叫什麽名字呢？」
德拉科沒回答，他聽得出來父親拖長的聲音裏不只是帶著刁難，還有一種隱秘的提示，雖然還不確定究竟是什麽，但肯定和懷特史東有關。
「難道說我親愛的兒子竟然會以為輸給一個泥巴種就不算輸了嗎？」盧修斯很習慣扮演冷酷惡毒的專制父親，而且也確實清楚掌握兒子的弱點，他的聲音比剛才還要低沈些，「我想應該是太長時間沒有人提醒你，在你第一次輸給那個泥巴種的那個時候，我是怎樣告誡你的了，是嗎？」
德拉科又哆嗦了，不是一下，是好幾下，這下恐怕連沒有緊張感的南希也能註意到。
結果真的是那個赫奇帕奇的南希開的口，「是赫敏?格蘭傑，哈利?波特的女同學，她是公認給格蘭芬多加分最多的學生，拿到年級第一並不奇怪，馬爾福先生，你知道她幾乎想住在圖書館。」
南希的聲音又甜又軟，態度溫和平淡，善意笑容還搭配閃亮眼神，既不過分討好，也沒任何指責。問題在於發言的每個字都沒問題，卻讓馬爾福父子一起感到了某種尖銳的壓力。
「小南希的意思是付出和收獲成正比。」莉茲在妹妹旁邊保持好姐姐的形象，趁著馬爾福父子沒做出回應，為她的發言作註解，「馬爾福少爺除了學習之外，一直保持自己在愛好上的優勢，還成功的兼顧了人際交往，這才是健康明朗的生活方式。格蘭傑小姐把幾乎全部時間都用來學習，沒有體育型的愛好，整天和男孩在一起，雖然並沒有什麽不好，但是我得說，以後某個時間，她會後悔自己這樣度過了一輩子唯一一次的少女時代。」
莉茲很成功地往馬爾福父子本來已經感覺不滿的心裏倒下了至少兩倍分量的不爽。而她和似乎並沒覺得有什麽不妥的南希那麽乖順的繼續微笑，還拿期待的眼神逼迫馬爾福必須有所表示。
德拉科能聽出南希?懷特史東在嘲笑自己說她從來不去圖書館，而那個叫莉茲的壞女人更是沒安好心，她肯定是在暗示自己花太多時間在魁地奇隊和幹別的事。除了格蘭芬多，從來沒人這麽跟馬爾福說話，他必須讓她們好看。
「南希小姐真是讓人驚訝啊，竟然對學校的後輩如此關懷備至，不知道你對馬爾福的看法又是什麽樣的，我期待能有機會聽聽你的看法。」
盧修斯往前踏了一步，成功制止了兒子的冒失，他居高臨下打量莉茲的妹妹，眼神稱不上有禮，嘴上卻一直沒停，此刻正跟兒子介紹新雇員。
「德拉科，正如你想的那樣，這一位是我的新秘書，莉茲?懷特史東，能力很強。」
德拉科勉強對莉茲點點頭。
「這是我的繼承人德拉科?馬爾福，南希小姐無疑認識他，那麽莉茲也就認識了，不浪費時間在互相介紹了，就這樣吧。」
盧修斯也僅僅是很敷衍略微動了一下頭，就算招呼過她們了。「很抱歉不能再繼續陪兩位美麗的小姐聊天，德拉科的母親正在家裏等我們。希望有機會再見。」
「當然，放暑假總是如此。」莉茲笑得無懈可擊，盧修斯的說法本來就沒給她留任何余地，「我和小南希能理解母親思念兒子的心情，德拉科少爺應該也很想念母親，請不要顧忌我們，請便吧，盧修斯先生。」
盧修斯等的就是這句話，他馬上帶著兒子揚長而去，雖然還不到好像甩開臟東西一樣的程度，但絕對帶著某種莫名其妙的如釋重負。
莉茲感覺很遺憾，真不該跟馬爾福一起來接孩子，他們似乎完全沒有與人為善不求回報的想法。她不想多說自己老板，反正她越來越習慣馬爾福的性情，但她現在只特別強烈希望南希不會因為這兩父子的表現感覺不快。
「並不會的，莉茲真愛操心，我們也回家吧。」南希拉著姐姐的手，依然笑瞇瞇的，全身上下找不到一絲可稱為銳利的東西。
南希就是這麽一個好脾氣又面善的小孩兒——莉茲又嘆息了一次，馬爾福竟然和這樣的好孩子都相處不來，純血主義真是把他們毒害得不輕啊。
「莉茲又在想奇怪的事，或許馬爾福先生根本不是你以為的那樣呢，啊，莉茲真的太愛操心了，馬爾福先生也可以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嘛，未必莉茲說好的會更合適他啊。」南希松開手，朝她的黑貓跑去，黑貓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等在前頭。
「那小南希也該知道我並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希望馬爾福能……」十二歲的莉茲可以，但二十歲的莉茲真說不出口了——她一直希望世上每個人都對南希溫柔體貼耐心關懷，只因為是小南希。
「莉茲真愛操心。」南希抱起自己的黑貓。「我覺得馬爾福先生確實有對我耐心溫柔關懷體貼了啊。」
梅林在上，但願正是如此，否則馬爾福絕不會有好果子吃——莉茲沒註意到這是她頭一次認真為馬爾福祈禱。
作者有話要說：
對速度和節奏的把握永遠是大問題啊……
累了……
希望能補……
27、懲罰 ...
剛剛獲得自由的家養小精靈多比大概會高興聽到這個消息。
馬爾福莊園最近的氣氛很糟糕。
雖然說馬爾福的審美時常被人指責過於華而不實，但是他們至少不像布萊克，因為個人情緒的問題將砍頭裝飾弄成一種公開炫耀。
盧修斯?馬爾福本人堅定實踐著這一點。他極力克制自己較為激烈的情緒，即使在某些簡直不可想象的情況下——比如娶了一個布萊克。
這種堅持總體來說應該算產生了不錯的效果，在共同生活了十幾年後，納西莎?布萊克?馬爾福夫人像是受到丈夫的影響，逐漸表現得更像是個馬爾福了。
而在這種環境裏長大的德拉科?馬爾福少爺，更是把父親當做範本，在相當多的方面，以一種近乎愚蠢的堅定態度崇拜並且敬重自己的父親。
所以盡管現在連福吉部長都從至少三個不同渠道得知馬爾福家即將或者已經爆發內戰，但實際上甚至連十三歲的德拉科少爺都說不清自家目前究竟算是怎麽一回事。
大概除了梅林，通曉這個傳聞內情的只有馬爾福夫婦二人而已，因為問題的根源就在他們身上，或者說得更坦白一些，這對夫妻太善於做戲了，恐怕有些時候連他們自己都無法分辨哪些情形來自事先安排，哪些又屬突發意外，比如現在卡在他們中間的子女教育問題。
對於盧修斯來說，他現在應該是在致力於如何體面地看起來合理地解雇莉茲?懷特史東，而不是因為對放假回家的兒子態度過於嚴厲冷漠，和妻子陷入莫名其妙的冷戰狀態。
這種情況讓他不禁產生迷惑，妻子突然間泛濫的敏感相當罕見，布萊克家的女兒確實意志堅定（也有一種說法是極度自我，任性固執），只不過納西莎向來被看成是個例外，她甚至在青春期也沒表露出這種極端傾向，不是說她欠缺激烈的感情，可要把一切歸咎於溺愛獨生兒子的母愛作祟的話，那就很難解釋德拉科一年級相對風平浪靜的暑假生活了。
當然之前也沒正巧趕上更換新職位和新秘書啊，考慮了這一點，盧修斯還是覺得手裏的證據不足以說服自己。納西莎或許算不上單純順從的妻子，但絕對是個寵溺兒子的母親，她太重視兒子的感受了，就算是自我欺騙也要讓孩子相信他是被整個家庭珍愛著的，所以她不會舍得讓自己的寶貝冒險，更不會特地挑選兒子在家的時候上演爭風吃醋捍衛地盤的戲碼。
盧修斯非常確定自己在家裏的地位被動搖了，這不是什麽好事，尤其一切都指向和德拉科歸來有關的時候，他前所未有的不安起來，記憶中那些古老的關於「某個倒黴蛋兒和他野心勃勃的繼承人之間持續一生的明爭暗鬥」的傳說跟雨後的毒蘑菇一樣冒出來，雖然知道這樣子很傻氣，但他控制不了。
相比盧修斯，馬爾福夫人對現狀表示滿意。
和丈夫不同，納西莎不僅僅是「在乎」馬爾福的繼承人，她從確認懷孕的那時候開始就非常確定自己對孩子的要求。她當然也讚成丈夫的培養計劃，他們的孩子應該是個有教養、性格穩定、能力出眾、明白事理、得體尊貴、具備非凡魅力的人。但這一切都不會超越她最重視也是唯一堅持的一點——她要盡力提供給她的孩子幸福的生活。因此在她看來，對處於十三歲的德拉科來說，想要對他表達愛與關懷，再沒有比留意他的教育更合適的了。
盧修斯領著兒子回家，納西莎在第一時間見到德拉科，她註意到兒子的神情驚慌不安，雖然在旁邊的盧修斯用陰沈得能擠出海水的表情做出了最好解釋，但她仍然堅持該立刻進行一次母子之間私密地談心。
「任何人都別想幫他開脫。」盧修斯特別殘酷地當著兒子的面拒絕了妻子的要求，「我曾經警告過他，要是這一次他的成績再輸給那個泥巴種，他就別指望能再進入馬爾福莊園，現在他已經進來了，並不代表已得到我的寬恕，他必須為自己的無能受懲罰。」
納西莎不能幫兒子求情，很早之前他們夫妻就有個協定，她不能用「布萊克式的情緒化」影響紳士教育，也就是說涉及到信仰、理財、誓約、承諾、保健以及責任感的時候，她必須無條件支持盧修斯。所以她只能保持沈默。
德拉科在母親面前再無法維持驕傲，他的自尊幾乎抵抗不住這份屈辱感，他眼淚汪汪，又很神奇沒有一滴眼淚流出來，他沒求饒或辯解，有部分原因怕是擔心一旦自己開了口就再無法阻止一場嚎啕大哭。
然而盧修斯不肯就此放過不走運的德拉科，「別那麽緊張，小馬爾福先生，我不會把你的成績單什麽的特地裝裱起來懸掛在馬爾福先人們畫像的對面，更不會要你每天必須抽三個小時去跟祖先們的畫像講述你在霍格沃茨的實際生活。」
如果說德拉科無聲的哭泣嚇得在場的家養小精靈全都到角落去用頭撞墻，那麽現在納西莎的表情就很有效率地嚇跑了它們，避免了馬爾福少爺的軟弱一面暴露給更多生物知曉。
「你令我失望。」盧修斯成功讓兒子也體驗了什麽叫做天打雷劈，「你一次又一次地輸給同一個泥巴種，卻始終沒想搞清楚自己到底輸在哪裏，甚至要由一個無關緊要的旁人來指出你不曾善用自己的優勢，即使是這樣，你居然還沒明白那就是你的不足。你應當好好想想，你都做錯了哪些事！你不能隱藏真實情緒，失去判斷能力，連最基本的教養都放下了。我不想再多說什麽。既然你不能以優勢彌補不足，那就只能以最愚笨的苦學來填充差距了，就同那個泥巴種一樣。因此我宣布，給你懲罰是……你得去學歌劇，你或許只能是個抒情男高音，應該也足夠了，學那些經典劇目，啊，請別顯得那麽驚訝，親愛的西西，我還以為至少你會喜歡我給德拉科選的這個懲罰方式。」
納西莎之前的沈默是隱忍，現在的沈默則是目瞪口呆，不過她立刻就猜出丈夫的用意，雖然這一招未必用得上，可是正如盧修斯描述的那樣，她確實很想看到寶貝小龍在舞台上變身成珀裏恩、靡菲斯特、塔米諾、甚至是神奇的阿方索。
德拉科嚇得都沒法繼續掉眼淚，屈辱被憤怒瞬間蒸發光，又漸漸被理性壓扁。他在父母之間來回看了幾十次，終於承認雖然之前的溝通一度有點不太能配合，但現在他們確實沒有任何「因為意見不合爆發爭執」的跡象。
盧修斯很滿意家庭如此和諧，沒有任何人表示抗議，雖然事實上他很清楚至少夫人保留著某部分意見。
「你始終要記得，你是一個馬爾福。你必須了解自己和你的對手，如果你能很好做到這些，你就不會被擊倒。」盧修斯對於自己的心軟感到無可奈何，但他很快原諒自己。透過德拉科那充滿委屈淚水仍帶著桀驁不馴的倔強小臉，能看到他自己也能看到納西莎，再仔細一點，還包括了他們古老祖先的影子，這樣一個未來勢必要傾盡一生守護傳承的孩子，如果還不能得到父母的寵愛，那梅林肯定是沒能有自己的子嗣，才可以做得如此殘忍。
「鄧布利多和他那位傳奇的朋友都偏愛經典劇目，不，我不認為這一定是真的，也不是要求你去展示才藝以便討好他們，但你仍然得去學歌劇，請記住，你得接受失敗的懲罰。你現在仍然並不真的了解我的用意，不是嗎？」
納西莎比盧修斯更清楚兒子心中父母的定位，德拉科崇拜自己的父親，但是更能相信溫柔的母親——哪怕他其實很清楚只有自己能享受到母親不變的溫柔。同樣的，她也知道盧修斯更願意容忍妻子而不是兒子。於是她出面中止盧修斯不太成功的指導。
她說，「歌劇，嗯，應該算是藝術、娛樂的範疇吧，雖然我不能說是很擅長，但是作為觀賞者，我覺得我能和德拉科說說我的體驗，歌劇毫無疑問是一種極其典雅而且無比美妙的藝術。」
盧修斯完全理解妻子的暗示，藝術和娛樂並不屬於協議不可幹涉的範圍，而且「布萊克——抽風似——的激情」確實與藝術主題更為相得益彰。他只要確認納西莎站在支持自己的立場就好，所以他把主場交給了孩子的娘。
終於到母子私話的時間，德拉科本著十幾年來最確實的認知——「真正能夠決定一個人在馬爾福莊園生活質量的最高權力者絕對是媽媽啊」，以及斯萊特林的實用主義至上原則，甚至都沒顧上拿手帕擦幹眼淚，趕緊給母親報告了「提醒自己不足的那個旁人和她腦積水的赫奇帕奇妹子」和「被旁人吸引所以徹底無視自己的兒子被提醒之後態度十分生硬的父親」短暫相處期間的全部情況，雖然他能發誓自己並沒有總結到「那什麽旁人是個胸大腰細腿長嘴尖的年輕女人」，但因為和好久不見的母親談話是如此讓人心情愉快，最後他也不敢保證自己沒有強調「其實不能算是無關緊要的旁人，父親特地給我們做了介紹，說她是個能力很強的生活助理，還讚了那個笨蛋赫奇帕奇喲」這點微不足道的細節，不過既然他都要為了母親所說的「應該要能更有針對性的給那些對你的事業有幫助的人留下好印象，所以討論藝術總是沒錯」而去學歌劇了，那麽偶爾饒舌及健忘一點，應該是可以被原諒的。
納西莎的心情不是完全沒受影響，她知道盧修斯一定能夠和那個年輕美女站得很近，至於他們接下去會如何，那才是真正決定她態度的關鍵。她得再等等看。說實話她有一點失望，對盧修斯和莉茲都是，因為他們的發展太套路了，事情就顯得不是那麽有趣了。
關於德拉科的教育，納西莎也沒有敷衍，她換了一種表達來傳達盧修斯的意思，「泥巴種比你能從老師那裏得到好評語的原因，不是因為比你聰明，也不是比你博學，是因為有和霍格沃茨校長更接近的出身，以及她選擇的支持校長那套理念的立場。既然你無法從出身和立場上做出改變去迎合掌握了學校最高權力的校長，那麽只能考慮其他方面了。相同的私人愛好真的是一個特別有效的切入點，藝術也是一種相對安全的主題。相信媽媽，學歌劇是一回事，你真的一輩子都不需要賣藝取悅任何人，只要在恰當的時候讓崇尚藝術愛好歌劇的人發現你有一樣的愛好就可以了。」
德拉科承認這樣做確實能為自己帶來更多好感，但是弄清楚這一點也不能幫他免除學歌劇的懲罰。啊，為什麽父親和母親教的東西都那麽迂回曲折而且總是以後可能用得上？他現在就很煩惱，就討厭泥巴種。如果梅林能出來跟他保證，只要他好好學歌劇就讓所有討厭的家夥消失，那他還是會讓自己樂意學歌劇的。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教育真的是個永恒的難題……
嗯，沒有什麽影射或者投影，我確實學過藝術（遠目）……
但是最寵愛我的是奶奶……
28、模範夫妻 ...
盧修斯的本意在「懲罰」，而不是「學歌劇」。如果德拉科足夠聰明就該明白這個安排裏包含一個重要道理，懲罰的關鍵在於讓人難受，所以要挑對方感覺最難受的事，而不是普遍認為最難受的事。
至少納西莎很清楚這個道理，接到兒子的告密之後，她也不動聲色，對丈夫沒說半個不字，之後也完全沒有動怒的跡象，她那麽正常有禮，該笑的時候絕不哭，該沈默的時候絕不叫，甚至連眼神都風輕雲淡，仿佛自己已經決定參選「史上最賢淑的馬爾福夫人」。
一開始，盧修斯專註於從業務角度敗壞秘書莉茲，所以沒有察覺妻子的改變。
他已經對「莉茲?懷特史東是個正常人」不抱什麽希望，於是不再費神分析她究竟是聰明人還是笨蛋，至於她是不是變態的問題也跟著放下了，雖然覺得被傳說「馬爾福居然曾經用過一個變態的笨女人當秘書」讓人深感遺憾，但是比起未來無止境又難以預料的煩惱，還是現在痛下決心比較合理。
他希望能幹得體面點，至少不會被太多人指責，所以暫且不考慮用自己所擅長的「職?場?性?騷?擾」手段，而且這方法也存在一個讓他頗覺不滿的漏洞，以拉文克勞的普遍認知來說，被性?騷?擾什麽的，多半不會對其心靈造成創傷，所以還是得從「否定其能力」下手才更符合馬爾福的行事。
遺憾的是莉茲雖然行事古怪且想法異常，作為秘書的能力還是有的，不僅僅是基本具備，簡直可以算是在魔法部這種死板環境裏難得一見的人才了。就算是盧修斯用上了放大加閃光的咒語，也不能從她經手的各項事務裏挑出多少毛病，更別說是非得辭職謝罪的那種問題。而且公務方面，他們整天面對的都是鬼魂的事務，就算出點錯，也弄不到人命關天的地步——你總不會以為魔法界的鬼魂就能因為官僚主義的疏忽再死一次吧——能弄死的活人倒是有，可盧修斯不舍得敗壞自己的名聲，給後世留下「只要手下人總數超過五個，就一定會有人死掉」的魔法部傳奇。
實在沒辦法，只能在私人事務上設套子動手了。盧修斯很不情願這麽幹。因為他從不完全信任下屬，不論是莉茲或者其他任何一個秘書，所以他們只能接觸到基本的商務行程和大額投資項目這類的事務。安排莉茲出錯，意味著盧修斯只能在兩種結局裏做出選擇，要麽安排她在數據方面出錯，讓自己損失一大筆錢。要麽安排她去接洽最無恥下流的商業夥伴，讓自己失去一個沒有品德但是絕對有利可圖的大客戶。
盧修斯還是想用「職場?性?騷?擾」這個法子，便宜安全，而且很合理，也不影響名聲——反正那些嫉妒馬爾福的家夥炮制的醜聞已經夠多了。唯一必須謹慎對待的只有納西莎的看法，他得拿出誠意跟妻子說明自己的真實想法，上一次的失敗已經對他如今的立場不利，可以想見說明的過程不會很順利，但是比起損失一大筆錢什麽的，還是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結果，盧修斯赫然發現，難得有一次他誠懇而體貼要主動表達忠心，納西莎不僅不相信、不領情，甚至根本不理他。
納西莎在傾聽的時候，也和往常沒什麽不同，一直只是淡淡微笑，輕輕點頭，眼神看似漫不經心，矜持而優雅地按照半分鐘一次的頻率劃過盧修斯的身子。
同樣，也只用了三十秒，納西莎就平靜地對盧修斯表明自己的態度，她說「知道了，我很清楚，我相信你」，甚至是在這個時候，她的聲音也沒提高半分，眼神也依然遵循著矜持的法則。
盧修斯很不舒服，沒想到事情會這麽順利，事先準備的一肚子長篇大論都沒用上，只覺得心裏憋得慌，高興不起來，感覺和中了不可饒恕咒差不多，實情比死亡更糟糕。那是一種非常混亂糾結在一起翻滾的激烈情緒，包含震驚、懷疑、困惑、不安以及說不清的憤怒。
納西莎察覺他的情緒，仍然以微笑應對，她的表現無可挑剔，但語言中帶著布萊克式的率直殘忍，「我真的相信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馬爾福能夠更好的存續下去，這樣就足夠了，我其實也不過是希望我的小龍能夠幸福，我們的目標應該算是一致的，所以我至少在這個方面可以相信你，不是嗎？」
盧修斯假笑著回答說「最親愛的賢妻，正是這樣，我受寵若驚，竟能得妻如你」，心裏卻不免嚎了幾百次「我們真是天生一對的踏實路線夫妻」。
他討厭納西莎的表白，因為不能說不信，他們的確都重視德拉科，他決定趕走設計莉茲也是為了避禍。但也沒法真的相信納西莎有那番發言所表露的那麽平和，他不要一個不為他吃醋的老婆，雖然他對外頭的美女也不能說能始終保持身心如古井，可是作為丈夫也好男人也好，不能得到妻子的愛情和重視，等於是否定了他極重要的存在價值。他以前聽說過亞瑟?韋斯萊等人是多麽厭惡必須親自面對斯萊特林典雅的表達方式，那時候他的體會不多，感受也不深，只當是又一個格蘭芬多惡意誇張表達的產物，現在看來未必都是謊言，原來作為無言以對的承受方的感覺竟是如此憋屈啊。
納西莎不為所動，依然是令人氣餒的矜持笑容，看著很有幾分高深莫測又像是居高臨下的危險味道，至於她的態度代表什麽意思，反而不難猜到，無非那麽兩個，一個是「我不愛你了，再也不愛了，以後只為我的孩子活著，你愛怎麽折騰隨便，只要不連累我們母子就好」——盧修斯相當厭惡是這個，另一個則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現在不發作全是為了我兒子，你趕緊趁這機會折騰吧，等霍格沃茨開了學，我們再來好好算賬」——盧修斯更不情願會是這個。
盧修斯希望改善關系，分出一半的精力致力於討好妻子。納西莎若無其事，談心都奉陪，禮物全收下，愛語光傾聽，拜訪常歡迎，留宿也可以。然而她心裏究竟怎麽打算，他始終無法確定。他甚至都裝作開玩笑，直接問她最近是怎麽了，她也總是那樣保持神秘的微笑，回答說沒什麽。
絕不可能沒什麽！
雖然他相信她不會做出損害馬爾福的行為，確定她就算只為了兒子也不會背叛他，更加不能在這種微妙的時刻授人以柄。換成其他人，確認了這些，他就不用再費心了，可她不成，她是他的妻子，他兒子的母親，這世上他最在乎的女人啊，有時候，他真寧可自己別那麽在乎她。
德拉科能感覺父母之間有點不對頭，但他也不知道究竟怎麽了。看起來像是父親努力地接近母親，而母親比以前任何時候都更長久地保持著溫柔。他要是個樂天開朗的孩子，就會做出「啊，他們肯定在享受第二次戀愛」這樣輕浮的判斷，然後跑到旁邊去悄悄看戲。但小馬爾福生長在馬爾福家族近二百五十年來最混亂的時間段，對危機的感覺早已深入每個細胞核，他猜想應該是母親娘家出了什麽事，而父親已決定不給予任何幫助，但又不希望因此母親太過傷心。
巧的是，就在馬爾福少爺獨自做出推測的差不多同個時候，福吉極力想要掩飾過去的那件事，終究還是對世界公告了——不僅僅是魔法界，也包含麻瓜那邊——西裏斯?布萊克從阿茲卡班成功越獄。
可能有巫師會偷偷佩服那個布萊克，但更多巫師在得到消息後表現出的是深深恐懼，還有人覺得這是天賜的好機會，使得他又有了正當理由盯上馬爾福，完全不掩飾自己有這種想法的自然得說為「愛女和黑皮本本的往事如煙」而一心要找盧修斯麻煩的亞瑟?韋斯萊。可惜他得不到奧羅頭子斯克林傑的支持，只能在諸多限制下進行更像是騷擾的突擊搜查，而不是他渴望的那種正邪惡鬥。
斯克林傑自然也來對盧修斯旁敲側擊一番，態度還算有禮，而且主動透露一條「關於教育和危險魔法生物」的內部消息給馬爾福，搞不清楚他究竟是做給哪一邊看。但一方面是因為早有準備，很容易便擺出一副「啊！竟有這樣的事，實在可怕！我一定配合官方致力於魔法界的和平發展」的善人樣貌，令奧羅頭子大為滿意。另一方面是那條內部消息所透露的情況，雖然福吉強化了安保和信息管理的事實讓人遺憾，但就算攝魂怪被送去霍格沃茨站崗，傷腦筋的也是鄧布利多而非馬爾福，想到偉大的校長在新學期將很是焦頭爛額，盧修斯突然覺得自己的心情其實很不錯。
更重要的是盧修斯終於得到了足夠有力的借口，要求納西莎不再以那種異樣的平和對待自己。他提出「我們該出門給外人看看馬爾福是多麽和諧幸福的一家三口，我們和越獄犯截然不同，我們也為西裏斯的罪行震驚，以及在看到報道之前，我們也和福吉一樣對西裏斯的越獄全不知情。」
「所以你和外面女人糾糾纏纏的那些破事又沒人過問了……」德拉科覺得梅林真偏心，在學校時盡偏向格蘭芬多，在家裏又凈幫著盧修斯。雖然心裏抱怨，他仍然會全力配合父親的計劃，父親總是知道怎樣才最好。
納西莎對盧修斯的提議沒半點意見，她確實明白事情的輕重緩急。
於是，馬爾福家要一起出門逛街購物啦。
作者有話要說：
努力真難啊……
我們都是吧……
29、迷子 ...
倫敦街道還是一樣的倫敦街道，對角巷還是一樣的對角巷，古靈閣也還是一樣的古靈閣，一切看起來和每一次出門沒什麽不同。
但是德拉科心裏有種無法形容的奇怪感覺，就好像有只小飛蟲圍著成熟蘋果在飛啊飛，看它奮力扇動半透明翅膀的時候不忍心抽飛它，一想到它會降落在蘋果上，又難免有些不自在。
說不清是不祥的預兆還是吉利的昭示，總之很奇怪，以前從來沒體驗過這樣的心情。
德拉科慢吞吞跟在父母後面，分了一些註意力留意觀察他們。
他已經滿十三周歲了，不是非要「一手牽一人、三人排排走」的小孩了，比起被人認為「還真是出生在幸福家庭裏，生活無憂無慮，保持了赤子之心，一個天真無邪的好孩子啊」，他寧可被看做是「出身在不知幹了多少缺德事才富得流油的馬爾福家少爺，傲慢冷漠，自私自利，一肚子壞水，心眼叫蛇毒灌黑了，平時只會是用鼻子招呼人，完全是個扭曲的混蛋」。
馬爾福夫婦毫無異樣，大概也沒什麽異常感覺。
他們比肩而行，並沒有因為強調和諧主題，刻意手拉手，更沒有對街上的每個人微笑，並且笑得像個白癡。
他們始終處於彼此的安全範圍內，但也確實保持著禮儀教本上註明的必要距離——雖然德拉科還不理解為何恩愛夫婦在公眾場合也要保持五厘米的距離。
兩簇不同質感的金發以同種頻率偶爾接近，看上去似乎是一直在私密低語，不過德拉科很清楚才沒有什麽交談，最多是父親不斷想要挑起話題，而母親用再順服不過的賢淑態度把回應局限於「是否」之間。他們至少最近這半個月的相處全是如此。唯一奇怪的是父親竟然沒有被這種小火慢燉似地疏離激得翻臉。
不過，德拉科自己也清楚，馬爾福一家的出行在旁人眼裏完全是另一回事。
尤其是那些看上去眼神呆滯又像是吃錯了提神劑的小孩。他們絕大多數是長時間生活在麻瓜世界的非純血巫師，認出了馬爾福的人會羨慕他們一家竟然如此匹配，同時嫉妒他們確實富可敵國，接著不免開始議論關於他們的那些傳聞。不認識的表現也大致如此，只是多一道打聽他們身份的過程，至於在知道馬爾福這個姓氏後又會得到怎樣的說明，全看梅林的心情了，但是不管評價是否公道中肯，都很少有人因馬爾福之名選擇斯萊特林，畢竟高山仰止……
原來又到了這個時候啊，那些小鬼都是今年的新生吧……德拉科終於註意到對角巷一年一度異乎尋常的繁榮。他不是那種可以隨便出門逛街的孩子，購買學校指定用品是少數能有力說服父母的出門理由，盡管不是十一歲才第一次進入對角巷，但不知為何，印象裏的對角巷就該是這樣充滿外鄉人、臟小鬼、土包子還有灰塵和喧鬧的無規劃集市。
不知不覺放慢腳步，越是接近生機勃勃的人群，德拉科之前那種怪異的感覺越加強烈起來。有點沈重又有些莫名興奮，混合在一起，轉化成一股熱乎乎的煩躁不安，讓人很想指天狂嚎——「去他梅林的吊襪帶！！有什麽便直接來啊！！！老子現在很煩！！！」
「就算你這麽幹，也不可能有韋斯萊和你爹去年在書店搞出來那事的那種效果。」隨即就有個聲音在德拉科腦髓深處開腔提醒。
德拉科立刻意識到自己打算幹的都是什麽，他很後悔，為自己粗俗的想象真心羞愧，他希望洞悉瑣事的梅林不要因此把他看成是腦筋單薄行為粗暴的格蘭芬多。
我怎麽會變得如此不優雅？
德拉科態度誠懇地對未知的神秘力量之主提問。
可這次，不管梅林還是那個腦髓裏的聲音都沒做出回應。
德拉科很有耐心地等了一陣，終於只有放棄的時候忍不住想，是幻覺啊，果然就算是巫師，想要得到梅林指示也沒那麽簡單嘛。
可為什麽會有幻覺呢？
多半是盧修斯眼神裏的得意太晃眼，簡直都能丟到古靈閣裏代用金加隆了，他也不怕把大家都閃得頭痛。更可能是納西莎的笑容一點不變用了這許多天，不知道是不是會變質過期，看上去總感覺比之前變得黑了些。
最可能是憂慮太多，確實沒辦法啊，去年的記憶太深了，在書店門口發生的那場「馬韋街頭肉搏滾地混戰」，雖然之後沒人在跟德拉科提過它，但作為只有十三歲的非暴力主義路線的少年巫師，他既達不到母親那種「過自己的小日子，任外人胡說去吧」的超然境界，也不認同父親那種所謂「只要上報魔法部，惹事的都是大爺，管事的全是孫子」的實在理解。他只知道「第一是違背禮儀當眾進行大面積且頻率過猛的肉體接觸了，第二是上肉搏還被打黑眼眶沒有取得絕對優勢，第三是這麽丟人的事被一百多萬人現場圍觀，真是太丟臉了，這人竟然是我的父親」。
真的很丟人啊，就算不是德拉科?馬爾福，任何一個十三歲少年也不能平靜接受必須跟著「丟臉事件當事人之一」的盧修斯?馬爾福到「事發現場」故地重遊吧。
或許只有亞瑟?韋斯萊家的那一窩紅毛怪胎才能不介意吧。
那個腦漿不比雀斑多的羅蘭德?韋斯萊居然能以此為榮。
說不定，那也是一種非常不得了的魔法技能，只是在大部分家族都失傳了。
有點嫉妒韋斯萊，他不需要刻意學習就已經隨遺傳得到了那技能。
真的好嫉妒，馬爾福或許可以鍛煉出「若無其事的厚顏無恥」，但是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學會這種「把問題統統轉化為對自己有利的解釋並且篤信無疑的絕對意志」吧。
那個救世主似乎也會這個，泥巴種最近也逐漸有了這種傾向，難道說其實要學會沒想象那麽難，只要進入格蘭芬多，再整天和韋斯萊攪合在一起，就會慢慢……
即使這個推理是真的，一個馬爾福也不能為了某個技能做出如此犧牲！
腦筋正常的純血世家絕不原諒這麽墮落的背叛行為。馬爾福無疑是其中的典範。德拉科也不愧是馬爾福的繼承人，他只迷失了幾秒鐘，隨即意識到自己背負的責任，迅速恢覆了理智，他為自己的想法顫抖心驚，真是太危險了，梅林在上，他不要成為第二個西裏斯?布萊克。
德拉科堅定發誓，以決然態度猛地擡頭，準備更積極向上地面對命運給予的種種考驗——哪怕首先要面對的就是跟著自己那對無論在哪裏都特別顯眼的父母，遭遇比格蘭芬多還要精力過剩腦汁不足的什麽人，被迫一起回顧去年盧修斯與韋斯萊攜手制造的那條轟動新聞——結果本該漫步在他之前五步的馬爾福夫婦不見蹤影，只有一個顯然是來自麻瓜世界的陌生小鬼站在三步開外靜靜地凝視著他。
「走開。」德拉科以自己現在能達到的最客氣的方式說。「別擋路。」
女孩略微搖晃了一下腦袋，表示聽到他的要求，然後慢吞吞地朝他?下?身?看去。
德拉科確定她在幹什麽，他的內心震撼非常，表情也輕微扭曲，然而為著要無畏承受命運考驗的新誓言，他還是以可歌可泣的勇氣在原地屹立不動，沒有當場倒斃在看上去比自己年幼得多的女孩無拘無束的目光掃視中，盡管這是他生平第一次遭遇非血親的年輕異性直接觀察私密部位。
女孩同樣慢吞吞地收回了視線，她看著德拉科的臉，沒有絲毫讓路的跡象。
「快讓開，你擋著路了！」
德拉科兩步來到女孩面前，居高臨下地瞪著她。
這下她確確實實是擋了德拉科的路，至少現在路過的人看來是這樣沒錯。
女孩似乎沒察覺德拉科有點故意找碴的意思，她還是只搖晃下頭，又把視線轉向他的下?半?身……
「你、你又在往哪裏看啊！笨蛋！不準看！」
他們隔得太近，近到已經只能勉強維持「恩愛夫妻的五厘米」距離，現在再朝下看，視線恐怕很難到腰部以下，想到可能是自己的那個部位擋停了對方的視線，就算是決定要堅強面對考驗的德拉科少年，也終於敗給了既有的教養和常識。
「你！你！你究竟是笨蛋還是啞巴？！沒教養！一看就是沒教養！難道沒人告訴過你，你是女人，不能隨便亂看別人的身體嗎？！」
「喔……」女孩非常認真地朝德拉科點點頭，她一邊往後退了一步，一邊說，「不是笨蛋也不是啞巴。你也沒教養。不是女人是淑女。沒有隨便亂看別人的身體。」
這個女孩很奇怪，看起來像是又一個拉午古德，但不僅她本人有意願主動配合溝通交流，而且她表達的意思，至少他全都理解。
德拉科很後悔自己沒多觀察就貿然對她說了不客氣的話，最初只是在遷怒，隨後好奇地做試探，剛才是真有點失控了……一直被牽動著情緒的都是自己啊。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費心去探究一個陌生小鬼了。可是即便如此，雖然她並沒有刻意隱藏什麽，到現在仍然沒法判斷她的出身。
是泥巴種？或者混血？還是某個純血世家裏不為人知的千金？
作者有話要說：
給家裏的狗洗澡來著……
蒼天啊大地啊四方神靈啊！
我都有心靈創傷了……
貓頭鷹搞不好真的算是很合理實用便捷耐用的使魔了……
30、親近感 ...
德拉科心裏有疑惑，再看那女孩，總覺得有哪裏不同尋常。
也虧得那女孩雖然容貌看著十分稚嫩，又一幅嬌滴滴的模樣，卻頗有些膽色，任憑德拉科打量，除了臉上露出些許不耐煩，由始至終既沒半點恐懼，更不見絲毫慌亂。到後來，活像是呆在原地感覺無聊得很，幹脆大大方方轉向德拉科。一雙大眼睛直盯著人看，比他的打量坦然多了，這一次當然不是光朝著下面去了，恰好他也在打量她，二人視線不免交匯在一處，他很用力穩住心神，想著不能先她退縮，遭來不必要的嘲笑。只是她竟然絲毫不覺得窘迫，反而微微一笑，扯出左邊臉頰一個小酒窩，看起來很是乖巧甜美。要不是他心裏原本就有疑惑，觀察得比平時要更仔細，真會被這笑容蒙騙，註意不到那雙濃霧繚繞似的藍眸裏劃過了一抹如雨後輕風的嘲弄。
怪的是馬爾福少爺並沒生氣，只在心裏又回味了一次那笑容裏的嘲弄，他能確定自己從別的地方看到過這樣的笑法，而那浮光掠影似的嘲弄襯托出的那份自傲，感覺也熟悉得不得了。可惜熟悉的二者都沒法追究到某一個人身上，之所以德拉科那麽熟悉它，就因為它屬於多半個斯萊特林。斯內普教授有幾乎一樣的眼神，布萊斯也時常露出那樣的笑容，諾特可能會把兩者結合得更好，就算是多少有點兒歇斯底裏的潘西，只要她願意，也能很輕易把剛才那個神情再現到她臉上，高爾和克拉布現在還做不到，或許只是不願意在馬爾福面前做到，不管怎樣，等他們再活上三十年，應該都能做到。
德拉科覺得自己被什麽東西猛地刺了一下，正中在脊椎末端，不痛但是感覺格外強烈。他才不承認這種感覺叫「驚喜」，他只不過是情不自禁為自己學院高興，今年的新生素質有了基本保證，眼前這個女孩肯定屬於斯萊特林，就算日後證明她其實沒他以為這麽有頭腦有背景有能力，也至少有一身足以促進地窖人氣上升的好皮相，可惜還不知道她的姓氏，如果能排在字母E之前，那簡直再完美不過了……
只是一念之差，女孩身上的麻瓜衣物也沒那麽紮眼了，跟地精一樣的矮短身材也變成惹人憐愛的嬌小玲瓏，僵屍一樣覆蓋全身的死白膚色也成了典雅的古董白瓷才具有的色澤，住在骯臟下水道的耗子似的灰色長發和同樣籠罩在淡藍色眸子上的一層濃霧色，看起來更像是某種古老的巫師血統的標志，想來湖中夫人也是披散這麽一身迷蒙的霧色降臨到現世吧？
女孩好像能看穿德拉科想法似的，眼睛裏的嘲諷越發濃厚了。
這一點竟也讓德拉科感覺親切又高貴，因為盧修斯?馬爾福也有那樣一雙籠罩著灰色眸光的淺藍色眼睛，那仿佛帶著魔力的眸子也同樣能在情緒變化時變幻有如高天氣旋聚散的奇妙景象。
德拉科幾乎已經確定這是一個純血世家的孩子，但腦海裏浮現出的父親的眼睛，又令他吞下已然到達咽喉的肯定結論，更迫使他停下欣喜，再好好推想一次。
在這一刻裏他確實想到很多，譬如這孩子要果真是某純血世家的小姐，不巧又同馬爾福家有故交，那麽光他剛才那態度，要被長輩們知道了，肯定逃不過服軟謝罪。如果門第比不上自家，又是混血的話，只要不是魔法部什麽部門高官的愛女愛孫，謝罪應該可以免了，但場面上總會當著雙方家庭被父親狠狠教訓兩句。如果只是個泥巴種，還真不好說父親會是怎樣態度，要是知道他竟然在對角巷也會被另一個泥巴種壓住氣勢，恐怕臉色會很難看吧，但他的表現總算沒忘了自家的出身，面對泥巴種也算做到了毫不留情……不知為何，他本能地厭惡「是泥巴種」的可能，想著要這女孩真是泥巴種，以後就再沒機會親近，突然渾身都不舒服起來。
一時間，在德拉科的腦海裏，盧修斯和眼前女孩交替出現，或者印象深刻的其實是那兩雙同樣籠罩著灰色濃霧的藍眸，他們深深凝視著他，沒有任何逼迫卻一樣產生壓力。
德拉科突然有種沖動，好像是要從胸膛裏飛出來，他無法也不想去抑制——是的，他要知道這個女孩是誰，他想了解她，他願意親近她。就算她是泥巴種，她是血統背叛者，她是父親認定不可接近的女人，那又如何？
十三歲，對於一個馬爾福來說，已經是相當接近成年的年齡。他並不比任何人差，既然哈利波特總是做得到，那麽他也可以為自己的行為承擔責任。
他不由自主綻放笑容，「嗯，非常有道理，是的，確實是我失禮了。」
盡量裝出平靜模樣對女孩微笑，德拉科告訴自己要放松，眼前是一個銳利而大膽的女孩，她甚至有可能和盧修斯一樣，善於抓住別人的動搖展開攻擊。但就算這樣，他也沒法控制自己再一次開口的腔調連同態度全都不同之前。
「善良的小淑女，請你好心原諒我吧。」
女孩沒有回答，只那麽繼續看著他，眼神裏還是包含淡淡嘲諷，隨著他近乎謙恭的討好，她換了一種更接近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剛剛看了半場拙劣的模仿秀。
德拉科想，必然是我的表現有不合禮儀的地方，我得好好觀察，這一次再不能犯錯了。
女孩搖搖頭，這似乎是她的習慣動作，「我不認識你，陌生的……小先生。」
德拉科認為這算是個好開頭，「是我忘記了自我介紹，很抱歉。」他有點慨嘆地回憶起自己上一次主動與陌生小孩的對話，自我介紹很關鍵，因為之前就是在自我介紹後事情完全變了調子，不過還好魔法界沒有量產救世主，這女孩顯然也不可能叫米爾蒂?安布羅斯什麽的。
「我是德拉科?馬爾福，就讀斯萊特林學院，」
女孩的表情沒變化，「好像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在德拉科做解釋之前，她又補充說，「學校，嗯，德拉科是個很神氣的名字。」
「斯萊特林是霍格沃茨四所學院裏的其中之一……那麽，小淑女打算選擇哪個學院呢？」德拉科吸取過往的教訓，努力克制住了詳細介紹各個學院特色的念頭，但他確實有拿一種迫切期待的目光看著她。他打定主意，要是她提到有意去格蘭芬多，他會在暑假結束前拿至少伍佰英尺長的論文說服她。
接下去發生的事，德拉科根本不可能料想得到。
女孩突然僵住了，她的樣子活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然後，在她的臉上輪流出現了怨恨、氣憤、惱怒、後悔、厭惡、蔑視、兇猛、自責、失望以及分辨不出的一大堆神色。
他甚至能清晰看出她是如何掙紮著嘗試用理性去壓制住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
她一直沒成功，所以越來越痛苦，她甚至需要拿雙手捂住嘴，像是很怕自己會忍不住對這個世界惡狠狠咆哮什麽可怕的宣言。
「怎麽了？」德拉科回想了一遍自己的發言，實在找不到任何具有刺激效果的字眼和觀點，對於她突如其來的痛苦，他焦急且憂慮，但是在甚至都不知道她名字的情況下，他沒法提供更實質的幫助，「是我做錯了什麽嗎？」
女孩的表情有點扭曲，但意識還算清晰，她狠狠瞪了德拉科一眼，就不肯再看他，讓人搞不清她這態度究竟算是確定還是否定。
德拉科在心裏問候了梅林的私密衣物，難道說他第二次主動結交學友的嘗試又要莫名其妙就失敗了嗎？
梅林顯然無所不在，並且心眼很小，連多一秒鐘都不給不敬神靈的德拉科，就安排驕傲的小馬爾福看什麽是真的莫名其妙。
德拉科很混亂，他絕不承認自己呆站在一邊傻傻地看她獨自努力。他發誓自己滿心滿眼都是她的痛苦，滿腦子想的只有自己究竟該做什麽才能幫到她。
「德拉科（馬爾福）！你在幹什麽？！！！」
所有註意到馬爾福少爺和某個女孩互動的人，和同一條街道上所有沒註意到馬爾福少爺的人，全都被剛好從街道兩頭傳來的兩道非常近似的咆哮聲提醒，就像在那聲咆哮裏包含某個強大魔咒一樣，所有人都因它稍微停頓了一下下。
可能只有德拉科不同，他驚跳起來，不再束手無策，他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麽了——必須趕緊找到那個叫德拉科的聲音的主人，父親總會有辦法，至少幫這個痛苦的女孩解決困擾她的問題。
「父親！我在這裏！請快過來！」
如果德拉科此刻給自己留點兒私心，就會註意到盧修斯的臉色因為如此欠缺優雅的行為變得更難看了，幸而納西莎還是那麽溫柔地淡淡微笑著，甚至可以將閃亮的眼神投給德拉科身邊的女孩。
「如果我是你，絕不這麽幹。」女孩輕聲嘀咕，「當街喧嘩最危險了，因為你根本不知道會招來什麽樣的生物。」
雖然很高興她看上去熬過了那種痛苦，但德拉科不認為她的話裏包含感激或者祝福自己的意思。
她看上去比之前銳利多了，不過她對他的態度沒變。
現在輪到她用前所未見的腔調說話，「德拉科?馬爾福先生，很高興認識你，我必須承認，你並不是傳聞中那種傻氣的小混蛋。」
她的聲音不高不低，足夠保持基本禮儀快步前來的馬爾福夫婦，以及那個和盧修斯同時叫喊「馬爾福」的聲音的主人與其同伴全都能聽到。
德拉科發現自己突然置身於某種充滿危險氣氛的包圍圈中。
左手是盧修斯和納西莎，因為那女孩的發言，已經停下腳步，一起用嚴厲審視的目光來回打量他們。
右手是愚蠢的沃爾夫?祖爾格，以前似乎見過的某個妖艷性感銀發法國女巫，以及一個完全不認識但全身上下裏外都是黑色的男人。
在他面前，非常接近的地方，那個怎麽看都很不順眼的莉茲?懷特史東風度全失，兇相畢露地撲抓著他想要結交的女孩，她一邊用顯然是空洞的誓言做出無謂的威脅，一邊揮舞空出的右手去抓女孩的衣領。她的左手，抓著另一個幾乎沒什麽存在感的女孩。
讓德拉科啞口無言的是另一個女孩的相貌。
兩個女孩的不同之處似乎只有頭發和眼睛的顏色。
莉茲的咆哮突然變得很清晰，「跟你們相比，韋斯萊雙胞胎都可以去參選聖徒！你們是打算把惡魔雙胞胎的傳奇銘刻在對角巷的地磚上嗎？既然如此，為什麽不幹脆更努力些，將你們的大名刻到霍格沃茨去呢！」
作者有話要說：
遠目……
猜想這是JQ伏筆的
你們都錯了
我是個正經人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3:46
31、變故橫生 ...
不能不提，馬爾福的名頭在魔法界還是挺響亮的，暫不論是臭名還是好名，總之剛才朝著德拉科吼的那兩嗓子已經吸引了整條街的註意。其中至少有一半是土生土長的純血巫師，這幫人日常嚴重缺乏娛樂，情形真不比沙烏地的普通婦女強多少，好在他們沒那麽多禁忌，趕上了像是會有好戲看，個個都硬扯死磨地要留下來。另有些性情老成怕事的，覺得還是趕緊回避才好，富貴人家的那點破事還不就是那些嗎？盧修斯?馬爾福在當下固然算是個體面人物，但同他那些創立馬爾福之名的先祖相比，簡直跟不會魔法的廢物一樣碌碌無為，追捧他的傳聞實在沒什麽意思。
等聽到莉茲這番咆哮，大家都不免感到意外。
她的意思竟然是說她們同馬爾福沒半點關系。
怎麽可能啊，在場凡是曉得盧修斯和他新的美人秘書傳聞種種的，心裏全都是一樣的想法。要真是沒關系，老馬爾福為什麽會當街對他唯一的繼承人怒吼，之前可是有確實證據證明馬爾福夫婦對獨子的寵溺已經逼近人神共憤的程度。
這夥人現在打定主意不走了，留下來至少要看老馬爾福是怎麽個說法。
而在場另一些人，心裏著意的卻是莉茲話裏透露的另一個意思——懷特史東家的雙胞胎不樂意讀霍格沃茨。
不列顛島上純血出身的巫師生來沒多少選擇，世代因襲自然將霍格沃茨看得頗高，因此無論年紀大小，猛然聽到世上竟有人拒絕霍格沃茨，即使不當街罵一句「不識擡舉」，心裏也舒服不起來。其中也有周道些性格的不免想說那不肯就讀的孩子怕是不了解霍格沃茨的麻瓜出身，真是不願意，回信直接拒絕了就是，何苦人都到了對角巷，再為了不肯就讀搞出這些是非？這麽一想，自然也很難淡定起來。
既然是一樣心情，又長期得同一地教育出來的思想熏陶，決斷也相差無幾，不管是為了看那不知好歹的孩子最終被教訓服軟，還是為了能在關鍵時刻幫忙進行說服教育，總之是為了維護霍格沃茨，又一群人留下了。
在場混血出身的也不少，因為是新學年之前的暑假，麻瓜出身的巫師比平常卻要多些。九成九是畢業於或者正就讀於霍格沃茨的，盡管比不得純血出身的同母校有淵源，心裏總還是很看重那宛如標志物的千年城堡學校。聽到世上竟然還有人是看輕的，各自想到的不盡相同，但多少有些五味雜陳。其中不乏有想著「那兩個孩子生得這樣嬌弱，不知能不能熬過七年苦學，又能否順利找到門當戶對的稱心伴侶，索性選定這一世不做巫師，以後說不定還能過得舒心自在些」，也有想著「我當初要能有這麽勇敢堅決，也不至於才只七年，就舍了前十一年的種種，想我那無緣的英格蘭石楠花兒啊，在這男女比例嚴重失調又看重遺傳實力的倒黴地方，想找比你好的可也太難了啊」，當然更少不了註意到就近處看熱鬧的一群人，於是忍不住要跳起來破口大罵「法國人不是好鳥！學校招生都跟我們搶！這挖角都上對角巷來了！惹急了爺們兒明天就帶兄弟從諾曼底殺回去！」的。
這幫非純血的是真想留下，可到這時候，就近的地兒早被占光了，連馬爾福夫婦身邊五尺那麽危險的地方都蹲著三五個一起玩兒鞋帶的。
虧了是在霍格沃茨的老師引領麻瓜出身小巫師做入學準備的日子，而這幾天，麥格副校長還肩負著秘密關註一下哈利?波特同學的任務。
救世主少年從姨媽家裏出走住進破釜酒吧的消息，公眾還不確知，福吉部長卻沒法假裝不知，更不敢不派人保護大人物，既然他和斯克林傑都牽扯進去，馬爾福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盧修斯早註意到人群裏有數名警惕著的奧羅，一直是靜靜看戲的尋常樣子，這時突然一起退了，暗自猜想他們究竟請了哪一位人物來平息眼前的姊妹花倫理慘劇，就不知他們是否了解莉茲?懷特史東的真面目，請來的人物是否有足夠實力壓制那個怪胎……總歸這一次最丟臉的肯定不是自家的德拉科了，他總算放了心，樂得在一邊看戲。
可憐德拉科，盧修斯這透著幸災樂禍地笑臉，並沒幾個人註意到，只有他正不斷把求救的視線投給父母，得到的卻是這麽一笑，很像是「看你小子怎麽收場」的意思，又像是在說「要給馬爾福家丟人，絕不輕饒」，不管哪一種意思，都把他嚇得不輕。他可憐兮兮轉向母親，納西莎的註意力卻一點不在他，臉上倒還掛著笑，目光卻凝重異常地始終落在懷特史東姊妹三個那裏。
這一邊，懷特史東姊妹正集中精力對峙交戰著。
準確說是青春美艷的長女莉茲同灰發灰藍眸子的妹子針鋒相對。
眾目睽睽之下，莉茲終究沒能對比自己年幼一大截的妹子使用肉體暴力（祖爾格覺得是不忍心。盧修斯認為是不敢，納西莎保留意見）。
她只能把叫維姬的小女孩罵個狗血噴頭，從維姬在對角巷故意走失並且刻意避開家人以至三小時都不能將之找回開始，歷數維姬為了不去霍格沃茨上學制造的種種惡行。
投毒給大姐只是從雙胞胎魔力暴發之後這些年來的家常便飯（祖爾格覺得應該大方點原諒小孩子的惡作劇。盧修斯說看，我都被西弗勒斯毒倒過，她怎可能一直生機勃勃，正常人絕對不可能毒不死！所以她是怪獸！納西莎表示她其實衷心希望新一代魔藥大師在外貌方面更接近斯萊特林的普遍標準）。
誘拐小弟服毒裝病說服父母改變主意是基本戰略（祖爾格為姐弟情深感動了。盧修斯振奮地展望斯萊特林新生代和平崛起。納西莎作為有姊妹和堂弟的人，默默回憶往事如煙）。
自己服毒詐死寧可被活埋素燒是背水一戰（祖爾格驚覺代溝是個嚴重問題。盧修斯確定自己十一歲時做不到這種程度，他真不希望馬爾福有這樣的敵人。納西莎繼續沈默中。）。
策劃讓霍格沃茨送信貓頭鷹攜帶未驗證生化武器回去從物質層面毀滅學校是至少該被送到海牙審判的恐怖主義（想到犯罪嫌疑人目前只有十一歲，所以圍觀人群裏的所有雄性生物把同情票給了性感美女莉茲，一致把無罪判決給了雙胞胎。祖爾格在跟姑娘們的黑衣舅父請教什麽是未驗證生化武器。盧修斯知道生化武器是什麽意思，但他也想知道未驗證生化武器究竟是什麽。納西莎在考慮幫雙胞胎寫推薦信給斯內普，對於他們這些人的未來會產生多大的影響）。
莉茲聲討得口渴氣喘。維姬始終沈默不語，中間微微低頭，圍觀的人看著像是心生悔意，又像是慚愧服軟。只有莉茲從小到大在雙胞胎身上吃了無數虧，再不敢相信她們任何形式的示弱。而德拉科錯過逃開的機會，此刻距離她們最近，能清楚看到低頭的維姬嘴角帶笑，一晃而過的眼神裏裝滿了可以拿出來刺死蠢人的銳利嘲諷。只是到這時候，他再情不自禁熱血勃發沖動難耐，也不敢輕易對懷特史東家的什麽人示好了。
因為莉茲顯然有點累，不再繼續表演下去了，期待的眼光全都轉向維姬和在一邊的德拉科，甚至馬爾福夫婦也投來了一個像是「要對觀眾負責啊，總該有人出來做點什麽吧」的鼓勵眼神給他們。
德拉科感覺自己這輩子不可能還有比現在更厭惡成為矚目焦點的時候了，他頭一回真心懷念霍格沃茨的生活，他才知道每次爭鬥到一半就有人跑來搞破壞其實是梅林的恩賜啊，隨著壓在身上的視線越來越多，他都忍不住要深情呼喚：霍格沃茨的教授啊！除了斯內普院長哪怕是海格也好！你們快出現吼一聲「斯萊特林扣十分，馬爾福關禁閉」只當是日行一善救人一命吧！
「那又如何？」維姬並沒有逃避角色義務。
問題是，她居然只說這一句，就再不開口了。
德拉科又一次變成關註焦點，他尷尬得要命，人們要求他做點什麽的意願太強烈了，然而這些人也不想想既然之前他做不出什麽，現在怎麽可能突然就能做得出什麽了呢，啊，全都怪不謹慎的黑魔王，一定是因為他太不清楚適當地低調始終保持神秘對發展非正統的狂信組織有多重要，所以現在大家才誤會斯萊特林是一群只要逼急了什麽都幹得出來的怪胎。馬爾福夫婦要比他們明白事理一些，至少更換了要求，他們現在大概是在說:真正的斯萊特林不逃避權力、責任和義務，來吧，讓他們看看，你才是真正的事件主角……
德拉科跟自己說，不該總是指望父母。他毅然把頭轉向另一邊，頓時有無數視線隨著他的動作投向懷特史東親友團。那裏有雙胞胎中的另一個，和維姬相同外貌卻是金棕發色的女孩，如果性格決定毛發顏色的說法成立，那麽她應該和維姬完全不同性格。維姬的顏色讓人想到寒冷清冽的澤國之冬，而這一個則是低斜陽光在豐收原野上悠長歌詠的流金之秋。根據觀察她似乎真的具有安詳的特質，因為從頭至尾她都還不曾睜開眼睛，就算被姐姐順手推給最近位置的德拉科，又被同行的黑衣男人迅速過來抱開，到現在仍然像是完全沒受影響，跟德拉科小時候喜歡過的那只盧森堡產熊寶寶布偶一樣，安安靜靜在主人的臂彎裏沈睡著。
德拉科不高興，這時候不該有人還置身事外，尤其還是個懷特史東家的。
他已經能熟練使用一些無聲咒。
想一想在霍格沃茨的時候大家都是怎麽幹的吧。
這一次略過馬爾福的招牌假笑，為了避免被人看穿。
「清水如泉。」
德拉科非常肯定，絕對是在魔咒形成的水流噴出之前——盡管只是比眨眼還短的一瞬——另一邊的維姬已經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有所察覺。
水流形成的時候，維姬一邊跑一邊大聲叫沈睡的姊妹，「瑪莉！瑪莉！」
德拉科不承認從自己胸腔裏傳來的那一聲咣當巨響是因為突如其來的強烈後悔。他只知道霍格沃茨每天至少有兩位數的小孩會親自體驗這個小魔咒，他們從來沒出過任何事。
維姬那兩條小短腿，就算跑斷，也絕對趕不上魔咒發動。
德拉科看那邊，在瑪莉和黑衣男子身邊的祖爾格向來指望不上，但另一邊還站著一個顯然不是只有妖艷外表的銀發女巫。
果然，那個法國女人在最後一刻出手搶過黑衣男子懷裏的女孩，幾乎同時瞬移去了馬爾福夫婦身邊。
至少黑衣服濕水之後比較不顯眼，德拉科很輕快地想。
然而，黑衣男子只是對他露出並不意味深長的微笑。
在那裏，本來會有水流噴出的地方，什麽都沒發生。
因為，魔咒不見了。
德拉科沒有發現有咒立停的波動。
突然間，最初那種異樣的感覺回來了，變得強大清晰，占據了他整個身體。
他本能地轉向父母，同樣是本能在吶喊，現在必須求助！
盧修斯的情況並不比兒子強多少，他幾乎沒法用假笑掩飾滿眼的驚訝和恐懼。
納西莎的情形很難說清，但她確實拿掉了那張已經戴了好幾個禮拜的溫柔笑臉面具。
瑪莉?懷特史東面對著馬爾福夫婦，她已經醒了，正在銀發女巫的懷裏掙紮著要離開。
德拉科不知道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但是他能感到這個地方多了某種仿佛激流湧動著的強大力量，而其他人似乎毫無知覺。
他聽到一個不同尋常的聲音，帶著撕心裂肺的痛楚，包含無限的欲言又止，壓抑一種特別強烈的感情……
他發誓自己也同時看到了一道特別明亮的半透明的音波擴散的痕跡。
突然間，巨大的痛楚擊中他的身體。
那個聲音在叫，「西西（ceci），是你，西西（ceci）」。
作者有話要說：
和熊寶寶嚴肅討論關於「英格蘭掛城門的人頭究竟是按斯巴達式還是日本戰國式處理？」
結論是：有人很無聊……
真是，一點都不理解，世事洞明皆學問啊！
32、女權先驅 ...
這一聲呼喚，打破了在場無數巫師的猜想，就好像期待中的年度大戲才開演十分鐘便落了俗套，台下一幹人等全都知道了真兇是誰，頓時氣泄神散，有些忍耐不得了。
看著叫瑪莉的小女娃一臉悲切。另一個叫維姬的卻是惱怒中帶著憤然。年紀最長的莉茲小姐分明是兀自鎮靜，疑惑的目光根本是不斷往馬爾福夫婦那邊瞄去。
再看馬爾福一家，德拉科少爺臉色沈重，呆在原地一動不動。盧修斯勉強還有點兒笑，但笑意已到不了眼裏，只讓人覺得有種遮掩不及的尷尬。納西莎夫人震驚得已然目瞪口呆，全沒了不失人前的貴婦風範，一直死盯眼前掙紮著要接近她的小女娃，那深沈的眼神說不清是怨憤還是探究。
雖說魔法界不流行電影電視，但自古編劇都很明白「八卦狗血才是賣點」這道理，所以現在這麽一互動，在場的各位立刻懂了，這明白無誤就是一場家庭倫理大戰啊，標題不妨叫「馬爾福的孽緣」，劇情也很套路——雖然沒叫出爹娘這樣的關鍵詞，但有一位馬爾福的非婚生女當街認親來了，就看遭背叛的那個馬爾福會怎麽辦。
經過一分析，在場的看客都覺得不能走，雖然劇情老套，但結局還有懸念。
在場三位馬爾福，小的那個不夠年齡，兩位大的……究竟是哪一個幹下這事兒的呢？雖說看起來盧修斯更有幹出這事兒的氣派，但小瑪莉撕心裂肺叫的卻是馬爾福夫人。快別說她不可能背著自己的丈夫度過漫長懷孕期，這話真跟格蘭芬多似的一點不動腦子，那孩子像是剛好十一歲，十一年前的那陣，盧修斯的前主子沒了，他本人由魔法部出資在阿茲卡班裏頭度長假呢，家裏只剩下老婆帶個才幾歲的兒子，別說她能背著人生一個孩子，就算生兩個孩子也不是不成啊。
一會兒工夫，打量小維姬的眼神也多了，內容也變了。甚至盧修斯也默默打量雙胞胎，瑪莉的金棕發色倒還不能說顯眼，只是一雙淡藍色的眼睛確實同德拉科母子一樣。維姬的灰發灰眸卻很獨特，既不能說是來自盧修斯的遺傳，但總讓人覺得是有點關系。盧修斯灰藍色眸子通常藍得較明顯，但她那雙更偏向灰蒙蒙的霧色，就跟他憤怒時變化了的眸色一樣。至於灰發，盧修斯也承認要到了白頭的年紀，褪色的白金發色多半就是那種帶點神秘色彩的灰色。
連馬爾福一家自己也承認，如果當年盧修斯和納西莎有生養雙胞胎女兒，長成眼前的瑪莉和維姬這樣也算是合情合理——如果說他們沒註意到瑪莉的左眼不是藍色的話。
瑪莉的左眼是杏黃色的，比右邊的海藍色更像某種貴重的寶石。
然而，盧修斯註意到這一點的時候，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他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願意發現這一點，就跟一般人家生不出紅瞳的後代一樣，馬爾福家從來沒有生過異瞳的孩子。當然異瞳也可能是因為病變或者受傷造成，但他寧可不是那樣，那麽嬌小的孩子不該受那種苦，同時，馬爾福家有小龍就好了，不需要再多的子嗣和煩惱。
盧修斯忍不住看自己的妻子，他該相信她，他必須相信她。但是他也很想知道，最親愛的西西，你真的沒有在１９８２年為我生下兩個可愛的女兒嗎？
納西莎從來沒有這麽無話可說過。在今天之前，她從沒見過那對雙胞胎，而且很肯定自己這輩子只嫁過一個男人叫盧修斯?馬爾福，也只生過一個兒子叫德拉科?馬爾福。她既不期待也確實沒有生育過女兒，不管是為了誰。
在見到傳聞中的莉茲?懷特史東小姐和兩個女孩的時候，納西莎想過「盧修斯應該不至於小氣到讓現任情人照顧前任留下的私生女吧」，甚至還想過「也許真的早就勾搭在一起，孩子也是他們早就生下的」，她以為自己心態良好，又有充分心理準備應對一切可能，但想法終究都趕不上變化，瑪莉哭著撲向她的時候，她的心裏湧出了前所未有的異樣感情，突然間，似乎明白了德拉科為什麽會和另一個維姬在路邊糾糾纏纏。滿心莫名其妙的憐惜和愧疚，就像被一百個奪魂咒打中，她把自己的手骨都要掐碎了，才勉強克制著沒有撲過去跟瑪莉說「對不起」。
納西莎出身世家，嫁入馬爾福家之後，也很費了一番心思得到馬爾福承認，所以見識和閱歷都勝過兒子許多。她自然清楚這種異樣的心情究竟包含哪些感情。但除了血親無法割斷的聯系，還有傳說中超越生死的愛情，她不認為還有另外什麽能造成這樣的效果。
她看盧修斯，然後德拉科，大小兩個男人此刻是一樣疑惑氣惱不安的表情。
她愛他們，願意相信問題並不在他們身上。
所以，納西莎看向莉茲?懷特史東。然而對於瑪莉這個受驚甚至強作鎮定的長姐，並沒有產生面對瑪莉時同樣的異樣心情。馬爾福夫人趁機好好看丈夫傳聞中的新獵物，莉茲確實是個美艷的年輕女子，並沒有大部分拉文克勞那種出自天然的書呆氣，稱不上野心勃勃或者心機深重，但絕不是什麽天真無邪的純情少女。好在投向盧修斯的眼神同看德拉科的沒任何不同，有懷疑也有同情，就是不帶任何欲?求，要說是對美型多金的馬爾福感興趣，還不如說是探究的同時也沒放下偏執的提防。
納西莎又轉向維姬?懷特史東，一樣沒有一點心情起伏，甚至是維姬用挑釁眼神回應她，也沒有任何感覺。要說瑪莉和莉茲不是血親姊妹，倒還說得過去，因為她們長得確實不太像。但雙胞胎那種同一模具倒出來只是塗色的時候略有不同的相貌，要說她們沒有血緣之親，連納西莎自己也不信。
納西莎已經可以很平靜看自己最親愛的兒子德拉科，德拉科幾乎和瑪莉一樣不痛快，只是他不能當眾嚎哭，他只有惡狠狠瞪打量自己的每個人，然後繼續惡狠狠瞪盧修斯和雙胞胎，在關鍵時刻，男孩寧可拋棄理性，堅定同母親站在一起。他已經察覺自己面對雙胞胎時的那種不同其他的親切感，但他顯然為盧修斯定了罪，納西莎多少能猜到他的想法，他一定是為他們編造了「可憐的妹妹們被丟給愚蠢的麻瓜養活，肯定全都是父親的決定，而母親是不情願的，被蒙騙的母親太可憐了，不管父親用的理由多體面，我也不原諒他啊」這類漏洞百出的過往。
看熱鬧的人群後方突然傳來一陣騷動，隨即似乎驚飛一只麻灰色的胖貓頭鷹，接著傳來一個多半會分到格蘭芬多的小孩的叫罵聲，然後，在場的不少巫師都感到空氣中多了一個很熟悉的魔法波動，隨之而來的是一個自信而威嚴的老年女性聲音經過放大傳開，那是格蘭芬多女院長的訓話，就像是在霍格沃茨城堡的大廳而不是對角巷的８９與９０區域通道上，麥格教授非常嚴肅地命令眾人立即散開，她仍然那麽嚴格，她慍怒地教訓他們說就算已經離開學校，也該記得遵紀守法，尤其不該隨便糾集起來占用公家道路，不禁導致一個新生弄丟了他的新寵物，還嚴重影響了對角巷的正常秩序。
德拉科甚至是盧修斯都沒想到自己這輩子還有真心感謝格蘭芬多院長出現的時候，至少他們不用想辦法保護著女士們突破好奇心過重的巫師的重圍，這樣才能找個僻靜地方好好當面說清事情真相。納西莎對麥格的出現持保留意見，在這件事上，她很確定自己無辜，德拉科無罪，盧修斯至少不具備主觀犯罪意願，盡管她對瑪莉?懷特史東有不同尋常的好感，但她寧可由輿論壓力逼出懷特史東家的真實意圖，而不是任外人插手采用私下解決但通常都是馬爾福名聲受損的解決方式。
納西莎出人意料地對瑪莉伸出雙臂，微笑著對抱孩子的女巫說「交給我，雖然不敢自誇是個好母親，但我也曾獨力養育一個好奇心過剩的兒子。」
霍格沃茨女副院長展示了自己的能力，人群不太情願但還是按照她的要求迅速散去，如果不是她刻意放慢步伐，一路上不斷接受相識巫師的問候，她能在一切看上去恢覆正常之前見到事件的主角們。
麥格教授因此錯過最佳見面時機，她所擁有的確實可以保證她坦然接受莉茲真心敬畏的崇拜目光，但是註定得不到雙胞胎的好感。在她終於邁著穩健端正的步子來到眾人面前，看到的卻是宛如久別親友重逢交流的場面，除了沈默的莉茲顯現尷尬的歉意，包括馬爾福在內的其他人全是一副「完全是我們的私事，實在不需要勞煩中學老師這種平時沒來往年節不送禮的超級外人插手」的婉拒態度。
「咳咳，是馬爾福家？馬爾福先生，可以告訴我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嗎？」麥格教授太習慣面對意外了，她不會在第一回合就被斯萊特林的詭計打動，她不放過馬爾福，「讓幾百個巫師聚集在一條小路上，你們究竟在幹什麽呢？」
盧修斯不太意外地看所有人不用商量就一致推他出去應付自封為城管小隊長的霍格沃茨副院長，「下午好，麥格教授，今天也是您親自前來引領又一個即將進入霍格沃茨的新生購買新學年用具嗎？」他微微一笑，又是那個校董會上以恭謹字眼溫和態度表達最大不滿和貶低之意的盧修斯了，「雖然傳統上規定教師們要全力指導並且引導保護小巫師，但是我真沒想到過了一千年，身為副校長的您也還是如此親力親為，完全不在乎自己損失的私人時間，真是讓我這樣有機會就想全家一起悠閑逛街購物享受天倫的人感到無比汗顏啊，我保證在下一次年度預算審核的時候，我會很認真考慮適當放寬對教師福利支出的要求。」
麥格教授沒怎麽受影響，她盯著馬爾福的眼睛，「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馬爾福先生，需要我再重覆一遍嗎？」
「我以為已經回答了。」盧修斯從妻子懷裏接過還在抽噎的小瑪莉，用不太純熟但大致無措的手法把她抱起來，他笑得像個拿寵溺子女刺激幹癟老處女的混球，「我正同家人與親朋一起逛街啊。」
33、布石 ...
誰那麽倒黴是馬爾福的親朋啊！
莉茲覺得自己至少該嘔吐一下表達自己的立場，但和大多數時候一樣，她是家裏的少數派，在場除了麥格教授緊繃的老臉上顯示出一種多少帶著嫌惡的不信任，其他人全都以實際行動配合盧修斯的謊言。
瑪莉乖乖地把小臉蛋靠在盧修斯的左肩上，完全是很放心在休息的樣子，一頭柔軟的金棕長發覆蓋在男人硬直鉑金頭發上，對比那麽鮮明卻又有種奇妙的和諧。不用看也知道她一直用眼神勾搭馬爾福夫人，惹得那個可憐的女人含笑伸手幫她整理纏在一起的頭發，還低聲說著可能是要她千萬別擔心拉痛大馬爾福的頭皮，只管盡量在他身上嘗試，務必移動到一個更舒服的位置。
維姬那個小叛徒，不知什麽時候跑去跟馬爾福少爺站在一起，正在以一種純熟的斯萊特林風格進行著氣氛和諧的交流。雖然莉茲不確定格蘭芬多的女院長是否理解斯萊特林那套標準，但是她都那麽老了，又和很多斯萊特林打過交道，如果她真有配得上霍格沃茨副校長職位的智力，那她至少應該知道對馬爾福那種人來說，「面無表情地持續交流」本身就是一種相當程度的認同和容忍，更何況維姬的一只手還扯著馬爾福少爺的衣袖，而無論哪一個馬爾福都假裝沒有註意到這一點。
對馬爾福少爺的衣袖表現出濃厚興趣的另有其人，大概算是以家長身份陪同雙胞胎來購物的那兩位——黑衣溫厚的亞倫舅舅同銀發妖艷的喬安秀姑媽，他們此刻正笑得親切甜蜜，完全是一副放心守護的慈愛長輩神情，要不是莉茲清楚他們根本不是跟祖爾格一樣對大部分狀況都懵懂無知的人，可能也會被騙，以為他們只是被馬爾福帶頭發起的超高演技展示場景欺騙。
祖爾格的反應是最正常的，如果不是他在理性分析方面完全不可能達到拉文克勞的標準，莉茲更願意現在只有他是自己的血親家人。但是他身上那種格蘭芬多式的從眾意識和自我堅持，在這種時候真的讓人無法指望，他居然用閃閃發光的眼神毫不掩飾發射「雖然不能確信馬爾福先生真的和莉茲的妹妹們早就認識，但是看他們相處融洽，我也很為她們高興」這樣的想法，就算麥格教授已經用刀子似的眼神瞪了他七次，他仍然獨自沈迷發散性親情幻想裏，完全不予回應。
盡管莉茲為家人的倒戈嘆息，為自己不能勇敢表達真實想法郁悶，但當麥格教授帶著一點期許的眼神終於直接落在她身上，她還是以拉文克勞的睿智榨出一個自認最無辜的媚笑，趁著嚴厲的女教師被如此明顯的討好肉麻得直哆嗦的時候，搶先以一種特別輕快明朗的聲音說，「沒想到能在對角巷遇到您，麥格教授，您真是一點沒變啊，還是那麽在乎自己手下的每一個學生。」
莉茲心情覆雜地註意到除了麥格教授，其他人都非常淡定地看她這番表演，馬爾福還挑起一邊眉毛，微微側頭對他夫人和喬安秀姑媽說了句似乎是「……看吧，就說她不可能完全沒有斯萊特林的品格」。
麥格教授的表情看上去比剛才還要生硬，她看莉茲的眼神裏突然多了一種可以被認為是懷疑的東西，這讓莉茲有點不舒服，難道還真有人以為自己應該或者說可以掌握世上一切，包括人心。就算馬爾福並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好人，但作為一個合格的雇員，她必須指出「不管是誰，都不能逼迫一個下屬當面對其直接上司不敬不忠」，這是另一種生活哲學，是她在魔法部工作三年的心得，隨即她又想到麥格教授是把全部生命都獻給事業的女強人，終究和自己這種小人物不同，而委婉的鄧布利多校長也不同於愛計較的馬爾福，大概麥格從來就沒有經歷過普通人的職場沈浮，自然不需要理會那些卑微的生活哲學。
「請讓我給您介紹一下我的妹妹們，她們今年也有幸將要成為您的學生。」莉茲甩開迷思，不同就不同吧，她不想嫉妒別的女人，尤其是眼前這個，比起事事都在自己的掌握中，隨時確知對方的真實想法，拉文克勞的智慧讓她更傾向於接受「各人追求不盡相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現實。
不出所料，雙胞胎完全不配合莉茲的表演，甚至祖爾格都在聽到有人說出「為你介紹」和「我的妹妹」這些詞之後，猛地一哆嗦，很用力裝出了一臉的「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不認識你，我只是路過看熱鬧的」。
莉茲快速衡量了一下目前的形勢。瑪莉在大馬爾福懷裏，旁邊是似乎相處融洽的喬安秀姑媽和馬爾福夫人。維姬扯著小馬爾福胡說八道，距離最近的亞倫舅舅得先繞過裝傻中的祖爾格才能接近她。
對不起了，馬爾福少爺。
莉茲朝維姬飛奔而去，撲過去下手拽的卻是小馬爾福的衣袖，不管怎麽說，她的目標並沒選錯，措不及防的德拉科被她拖到麥格教授面前，扯著他衣袖的維姬還來不及松手，就隨著他正式拜見自己未來的副校長了。
「讓您見笑了。家裏孩子多，父母又舍不得嚴厲管教，這兩只小的特別不聽話。」莉茲一邊說著多少有點敷衍的客氣話，一邊相當豪放地拽著維姬的領子，把她扯到麥格教授面前，順手扒開了震驚呆滯的馬爾福少爺，「這是最小的妹妹維姬，和馬爾福先生抱著的瑪莉是雙胞胎，不過瑪莉要溫和文靜一點，嗯，只要不讓她們拿到染發劑和角膜鏡，還是很好分辨她們的。」
麥格教授矜持地點點頭，幾乎沒怎麽看雙胞胎，她似乎並不滿意這種私下引見，像是再說點什麽就會玷汙她高尚的職業操守。不過莉茲最後的介紹似乎引起了她的興趣，遺憾的是瑪莉正趴在盧修斯肩膀上輕聲和納西莎說話，只留了一個側臉給驕傲的格蘭芬多女院長。
在顯然仔細比較過雙胞胎的發色之後，麥格教授以特別適合自己身份的腔調對死拽著德拉科?馬爾福不撒手的小女孩說，「維姬?懷特史東小姐，很高興你決定成為霍格沃茨的學生。」
「密涅瓦?麥格教授，我也很高興認識你。但是我以為我們並不總是需要將應酬話當真，就像並不是所有人都向往成為巫師。」維姬的回答簡直就是在用銀綠色油漆給自己掃上一個黑魔法標簽。更別提她在說完之後，還特意伸出一根指頭向上猛戳自己的左邊嘴角，等距離最近的德拉科?馬爾福終於忍不住噴笑出聲，眾人才意識到小女孩可能是打算在臉上弄出一個馬爾福式的假笑（這確實是盧修斯剛才做出的壞榜樣啊……）。
莉茲沒什麽勇氣看麥格教授，也完全笑不出來，該死的馬爾福！混賬的斯萊特林！才相處了這麽一點時間，就把她那原本就不能算是乖寶寶的妹妹汙染得又到達了一個新境界，而他們居然覺得很好笑。她自暴自棄地想著，還好剛才沒有抓來馬爾福手上的那只，瑪莉看起來是比較無害，但那孩子可是靠著每天看二十小時以上的電視連續劇學說英語的——想想一九八二年那會兒BBC整天播的都是些什麽劇集吧——反正從瑪莉能流利說英語開始就再沒甩開「天然毒舌」的評價了。
「性格堅強，頭腦靈活，思維敏銳，想法獨特。」麥格教授用經驗十足的教育者氣勢吞下了那個挑釁，並且展示了自己的實力，「懷特史東小姐，你很有勇氣也願意表達自己，但是，顯然一個畢業了的拉文克勞和一個還沒畢業的赫奇帕奇並不足以讓你充分了解真正的巫師世界，而太快下結論是不明智的，所以親自過來確認吧，霍格沃茨的大門為你敞開。」
莉茲看著祖爾格哆哆嗦嗦地往後退，心想果然每個學院都有自己的最高機密啊，就算是看起來最藏不住秘密的格蘭芬多，估計也沒讓外人知道類似「麥格院長開始用斯萊特林模式說話的時候就表示她已經準備大開殺戒」這麽有價值的消息啊……她不想親自確認麥格教授或者維姬此刻的表情，一般人能夠欣賞到馬爾福少爺被迫吞了鼻涕蟲的表情就該知足了。
事實上，維姬只是又加了一根指頭，開始對著自己的兩邊嘴角猛戳，「我始終相信虛心的人才有福，所以並不渴求超越普通水準的能力，作為一個普通人，霍格沃茨的七年學習對整個人生並無意義，請原諒，如果不是這個愚蠢的姐姐堅持做巫師更有趣，我們根本不會在這裏。」
在場所有的霍格沃茨關系人士——包括莉茲——都因為維姬說的那句「虛心的人才有福」，不由自主把目光投向了馬爾福們。
兩個大馬爾福要麽功力很深厚，要麽根本只顧逗別人的小孩玩兒沒註意聽，根本不為所動。而馬爾福少爺似乎因為在短時間內經歷太多，也開始自暴自棄了，面對這簡直就是精確制導型人身攻擊的擠兌，也只是翻了翻白眼，似乎嘀咕了一句「我完全清楚虛心是什麽意思」，就沒別的表示了。
麥格教授似乎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後再次盯著維姬，維姬放下手指，保持著相當自然的面無表情，麥格教授終於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臉，接著便用令人驚訝地凝重語氣宣布，「虛心確實是一種值得看重的品格，勇敢的少女，我的學院歡迎你。」
作者有話要說：
「隨即她又想到麥格教授是把全部生命都獻給事業的女強人，終究和自己這種小人物不同，而委婉的鄧布利多校長也不同於愛計較的馬爾福，大概麥格從來就沒有經歷過普通人的職場沈浮，自然不需要理會那些卑微的生活哲學。」
看，後面的「麥格」是直呼其名了，沒用尊稱，所以拉文克勞也是有脾氣的，莉茲大姐其實算有秘密的女人，相對來說，是那種就算家裏有很多孩子也非常在意隱私的類型。
34、領屬 ...
莉茲不確定現在聽到這個「倒吸了一大口冷氣」的聲音是不是自己發出的。
不可能是馬爾福。除了把裝模作樣變成本能之外，他是個斯萊特林，他全家都是斯萊特林，他們不會沒腦子到「損人不利己」，更不會平白無故對格蘭芬多表達如此深厚的「同窗之誼、同胞大愛」。
也不可能是亞倫舅舅和喬安秀姑姑，作為雙胞胎最堅定的支持者，就是他們用毫無理性的回護態度縱容雙胞胎在自我中心的道路上走出了霸道的風格。他們才不管格蘭芬多以後是不是會過得生不如死，多半只是覺得光看院長的為人就相當不適合自家的心肝寶貝小維姬。
那麽可能是麥格教授自己話一出口就後悔不及了？這可比沃爾夫?祖爾格現在當上霍格沃茨校長還不合理，對當事人也是侮辱，就算莉茲也不敢想象如果麥格教授知道自己竟有如此想法，會做出什麽反應。
只能是祖爾格或者她自己了。祖爾格被盧修斯開發出了察言觀色的能力（貌似有後遺癥），雖然他的理解總帶著核彈級別的偏差（這應該就是後遺癥），但脫離了馬爾福居心不良的誘導，他至少不會把雙胞胎對就讀霍格沃茨表示出的強烈不滿僅僅當做小女孩不懂事鬧別扭的把戲，而且在經歷了維姬毫無破綻的的毒舌攻擊後，完全處於下風的他已經將雙胞胎定位為「能將斯萊特林們襯托得性格宜人的未確定魔法生物」。如果不是已經答應莉茲今天要幫她一起領著兩個妹妹在對角巷購物，他怕是早就高喊著「趨吉避兇，遠離危險」奪路而逃，以後也不會再出現於雙胞胎半徑5英尺的地方。
看來，確實是她倒抽了一口冷氣，為著都已經畢業三年，才有機會真正見識到格蘭芬多的勇敢。實際上她是想為這種不計後果的莽撞放聲尖叫，嗯，委婉一點的表達是「作為一個有責任心的拉文克勞，她至少該為格蘭芬多們未來七年可以想見的豐富生活放聲尖叫」。
她寧可是自己弄錯了，格蘭芬多的女院長其實並沒有用堅決的口氣對維姬做出宣戰似的邀請，而她對格蘭芬多的敬慕之心依然，雙胞胎也秉承懷特史東智者的血脈，就算被雷霹壞了腦袋，那也是去聖芒戈而不是格蘭芬多。
其他人的表情證實了莉茲的猜想。德拉科?馬爾福眼含驚嘆，似笑非笑地打量她。盧修斯?馬爾福送過來明顯是幸災樂禍的目光，就差沒寫上「很敬佩你啊，拉文克勞的變異女英雄」。納西莎夫人笑吟吟地沖她兩眼放光，裏面既有兒子的驚訝，也有丈夫的敬佩，還有太過熟悉的裝傻看戲，啊，什麽時候，她和瑪莉已經有了這麽深的交情，該死的馬爾福，難道你們已經閑到必須靠拐騙別人家小孩打發無聊了嗎？！
麥格教授臉上的皺紋太多，就算很用力狠狠瞪她，臉部上半截相關部位看上去也沒什麽變化，最多就是從「可以直接種土豆」的程度變成「可以澆點水種土豆」的程度，說實在的，那種靠硬扯出來的略微平整伴隨粗糙的幹燥，確實能強化威懾力，但是對女性魅力有著不可逆轉的破壞性啊。
莉茲沒費神確認雙胞胎的表情，想也知道她們現在肯定樂壞了。因為她就要變火雞啦。
她不是維姬，沒法直面麥格教授那種飽含「作為長姐，在這種時候，你必須出面做點什麽才對」意味的嚴厲逼視，為了裝得若無其事，她都快把脖子扭斷了。
但麥格教授看來確實沒浪費過時間學習「得人歡迎的待人接物法」，也可能太自信，覺得已有足夠實力不用在意別人的想法，更可能還是堅持「既然我的道理正確，那麽天下人都該配合我，你們的人權尊嚴面子私產什麽的都該為正確的道理無私奉獻」那套過於簡單直白的格蘭芬多理論。
莉茲想挖個洞把頭埋下去，這麽幹肯定很震撼，說不定麥格教授能明白「既然對方堅持裝傻，就是真不願意當眾討論這話題，如果不是涉及了傷天害理的事，又何必苦苦相逼」的道理。
可惜泥土下面還鋪著石頭，超過五百年歷史的對角巷既能長期服務於巫師和魔法生物，必然也隱藏一些不為人知的精細安排。莉茲刨地刨得艱難，在場的幾位巫師看得也是黑線上冒冷汗下流的，可他們都寧可看莉茲發癡似的幹蠢事，也沒一個出頭幫她挑戰嚴厲的麥格教授。
要說麥格教授的身份說出來能震住全場，絕對是胡扯，真要當街打上一場，事後各自領罰金，為了籌錢副校長多半得跑回老家賣房子賣地去，「在千年名校裏工作一輩子的教育工作者」聽著是讓人敬慕，但說到底一不管錢二沒掌權三難帶兵四莫派勢，領的是一份死工資，加入鳳凰社也不增加收入，平素沒什麽國際交流年會，格蘭芬多也不像是能寫出研究巨著的學者。至於實力，那更沒啥好說的了，雖然巫師確實不比麻瓜人口多，能把「黨?政?軍」搞齊全了，但畢竟還是法制社會，要副校長能當街揮魔杖行兇，別人也就罷了，馬爾福肯定會抓住這機會整得格蘭芬多上下人仰馬翻。
肯定有人奇怪了，那為啥除了維姬那小叛徒，就沒一個人敢去對上麥格教授呢？多半還是因為人性，巫師說到底還是人啊，基因裏有沒有銘刻「尊老愛幼」還不清楚，但會被建立條件反射卻是肯定的。而戰後成長起來的這幾個巫師那都是正經在霍格沃茨上滿七年學。在那種環境裏，就算驕傲如德拉科，也很自然被影響，自心底裏建立起「格蘭芬多院長的權威不可輕易冒瀆」的條件反射。
習慣的力量就是這麽強，雖然莉茲幹得蠢透了，只能在旁邊看更蠢得沒救了，但拜霍格沃茨生活所賜，全都能裝模作樣把戲堅持下去。只可憐了麥格教授，瞪眼撐皺紋那真是個特別費力的技術活兒，她年紀大了，體力早不比當年，平時的威嚴全靠一口心氣頂著上，根本不能持久，好在學校裏處理犯事的學生總能很快，就算遇到個把死鴨子嘴硬的，也能很快借著勞動懲罰打發給費爾奇之流。偏偏這次是在外頭，對象又不是一怕扣分二怕勞動的在校學生，他們倒是能裝傻死拖，麥格教授卻無力奉陪。
盧修斯已經趁這會兒和懷特史東家的表姑比對過彼此的族譜（嗯，其實是魔法界Facebook），不太意外的發現喬安秀小姐和納西莎母親出身的羅澤爾家族有血緣關系，並且畢業於法國的布巴斯頓魔法學校。似乎對馬爾福家還存有忌憚，她幾乎算是坦白地暗示自己並非兩個純血巫師結合所產生的後代，但當盧修斯敏捷地表示自己身上所繼承的媚娃血統，在當時純正的媚娃族群裏也得不到承認。這個異常美艷的銀發女巫就完全恢覆了法國女性本該有的熱情、狡猾、善變、實際的性格，對馬爾福夫婦敞開了善意。
他們相當了然地互相吹捧了一番，從教養到血統，再從事業到家族，說到孩子的時候，氣氛已經帶上點兒真誠，納西莎也在這時結束了對這個女性友人的觀察，很公正地給了喬安秀「就算盧修斯有邪心，人也看不上他，並有辦法對付他的騷擾，事後讓他只能吃啞巴虧自認倒黴」這樣的可結交評價。
盧修斯趁機謹慎地對懷特史東家家主表示問候。喬安秀對他笑了笑，隨之拋出的媚眼兒裏有閃亮的責問和理解，她不可能不知道他打探雙胞胎血統的用意，但她考慮了一下，只這樣對他們說，「按你們英國人的說法，親愛的盧修斯、納西莎，每個人都有既定的宿命，就好像梅林會幫亞瑟，這同亞瑟的父母是不是合法結合的純血巫師又有什麽關系呢？」
「我一直以為法國人更傾向於談蘭斯洛特與桂妮薇爾相戀的部分。」盧修斯很清楚機會只有一次，錯過了太可惜，因此表現得有些急躁。
「不是所有人都把愛當做最終武器啊。」
喬安秀的回答似乎另有深意。但此刻來不及探究，回答的時候她刻意提高聲音，把一心刨地的莉茲從眾人過於強烈的註意力下解救出來，接著她又灑下特別增添媚態的一串嬌笑，順利引導麥格教授沖她狠狠皺眉，一切看起來都很自然，但盧修斯也得承認她幹得巧妙，他已再沒辦法令她繼續剛才的話題了。
「我以為霍格沃茨實行的是一種相當獨特的分院制，對外標榜說是千年前四巨頭的遺物，能公正地將每個新生分到合適的學院，不會受任何人任何形式的幹擾蒙蔽呢。」喬安秀的話讓麥格教授怒氣稍退，取而代之的是過於明顯的警惕。
「並不僅僅是標榜，霍格沃茨確實有自己獨特的做法，而且從沒遭到質疑。」出身獅院的副校長為自己的人生驕傲，也正是這種驕傲在此刻令她再度燃燒鬥志，挺直腰板，對上又一個既不看重又不尊敬霍格沃茨，且沒什麽善意的年輕女子。「小姐，我不記得你曾是霍格沃茨的學生……你能告訴我，你究竟是從何處得知我們的分院法？」
「是啊，不是所有巫師都曾是你的學生嘛。」喬安秀註意到校長投向馬爾福的責備目光，於是壞心地沖她另一側的莉茲用力眨巴自己的一雙桃花眼，在嚴厲的女教授要找莉茲確認前的一秒，她才又繼續說，「在戰前，或者說第一個霍格沃茨天才少年插手遊戲規則之前，情形並不是現在這樣的，不是嗎？」
麥格教授沒有回答，看上去又困擾又生氣，又有些頹喪的無可奈何。
馬爾福們意外地露出凝重嚴肅的表情。
祖爾格完全在狀況外，偷偷地來回打量著每個人。
莉茲長嘆一聲，煩惱得想去抓姑姑那頭絲緞般的銀發。她呻吟著問梅林，為什麽只要帶了雙胞胎，哪怕只是隨便逛個街也能弄出這麽莫名其妙的事？
她不信雙胞胎會不清楚冒犯格蘭芬多院長的後果，更不信她們不曉得作為救世主的同窗，任何被格蘭芬多權力者判定為不尋常不低調的表現都會令她們榮登校內值得註意危險分子的名單！
那麽就只有一種可能了，雙胞胎是故意的，只為了逼她不得不放棄送她們去霍格沃茨的打算。就說一向偏心雙胞胎的舅舅和姑姑，今天突然願意幫忙押送雙胞胎來對角巷，他們是同夥，是共謀，是敵人啊！
作者有話要說：
未來韋斯萊兄弟笑話店就開在對角巷的90區
35、連攜攻擊 ...
「其實霍格沃茨的分院制度並不是從沒遭到質疑，就我所知。」莉茲調整戰略，她不是聖人，沒必要照顧每個人的情緒，比起與霍格沃茨副校長保持和睦穩定的人際關系，她現在更想逼問馬爾福和自家妹子究竟私下結成了什麽邪惡同盟。
「這不難理解吧？不是所有新生都像斯萊特林一樣很早就被清楚告知必須度過怎樣的人生。而那時候我們都才十一歲，你總不能指望那種年紀的小孩全都性格穩重、心理成熟、世故圓滑，又或者很滿足於人雲亦雲……至少拉文克勞們就會好奇合理性和必然性的關系啊。」她微笑著接受了因為自己頗有些離經叛道的發言而再次集中到她身上的審視目光。
「據一個相當靠譜的人士的說法，他就曾經拿這個問題去質問過本世紀最偉大的白巫師，而白巫師也很坦誠，沒有拿千年傳承這類的套話敷衍他，而是回答說他認為關鍵不在有怎樣的絕對天賦，分院時所看重的是一個人自己想要成為怎樣的人。」
麥格教授很清楚莉茲說的是誰，也知道她並沒撒謊，也許正是誠實的態度本身取悅了嚴厲的副校長，再看莉茲的眼神也和緩了少許，甚至對她微微點了點頭，似乎在說你能理解也很好。
「這樣說，結果還是最看重個人意志了？」喬安秀姑姑從來沒有麥格教授那種親切的單純，「啊哈，真是不負責任的教育者呢，竟然相信十一歲的小孩可以正確自我定位。」
「本校的教育方針一貫都是尊重學生自己的意志，只有如此才更有利教學，我們相信興趣是學習的動力。不知道您對此是否存有疑義？」
莉茲懷著深深同情心看了麥格教授一眼，為什麽格蘭芬多總是這麽沖動，輕易就忘了上一次格蘭芬多在單挑裏獲勝是在一九四五年，他們真的無法和人比修辭，更不適合非圍毆的交戰模式，「不是說讓學生自己承擔全部責任，而是將個人選擇更明朗化，在此基礎上因材施教，才能事半功倍。」
除了格蘭芬多出身者，在場的其他人都不免看了看莉茲，委婉一點如大馬爾福，傳遞著「霍格沃茨現任校長真該請你當他的官方發言人」這樣的意思，直白一點如小馬爾福，射來的就是「你就拿在我爹那兒學會的鬼扯繼續現眼吧，告訴你，除了笨蛋獅子和法國人，其他人才不會上當呢」這樣含義的眼神了。
「那麽說，只要出了問題，不論大小，全部責任還是歸學生自己，霍格沃茨永無謬誤，不是嗎？」喬安秀笑得這個媚啊，別說祖爾格紅著臉不斷往前攏袍子，連一直很想看不起那不正經妖艷的麥格教授都覺得很難底氣十足直接承受勾纏飄移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了。
莉茲心情覆雜地註意到在場的斯萊特林並沒什麽異常，而化身無關緊要行色匆匆過路人的奧羅們已經第五次在她眼前晃過，難道他們不知道這麽沒水準的變身術跟舉個寫了「我是奧羅，我在監視你們，你們老實點」的牌子根本沒差別嗎。她這一時感嘆消沈，引得麥格教授誤會，戰鬥意志又因為教育者的責任感點燃。
「年輕的小姐，如果說戰前的情況，我想我有資格說自己比你更了解，因為當時我正好在霍格沃茨就讀，我可以保證當時使用的也還是那種古老的分院法。而且，任何學校和教師都不必為學生的人生負責，人生是屬於自己的，老師只負責傳道授業。」
麥格教授的發言很正經，很嚴肅，用來整肅課堂秩序的氣勢也加了至少九成九，這技術經過時間淬煉，已經有了不可抵擋的架勢，尤其最近十年，除了韋斯萊雙胞胎，她不記得還有其他學生能在這氣勢下依然亂發狂言。
但是，喬安秀只楞了一下下，被彎腰開始捧腹大笑了，她壓根不理會副校長的怒氣，反而十分輕快地用近乎撒嬌的嬌媚聲音朝站在圈兒外的黑衣男子說，「主教大人，聽到沒，快看看，我認輸了，世上確實有比你更混蛋的教育者。」
「啊，在下還不曾升任主教呢。」懷特史東家的亞倫舅舅，那個一直低調沈默的黑衣男子，此刻也還是不見一絲慌亂，他對眾人周道地展示了一遍溫厚笑容後，才不急不慢地回話，「這次是我贏了，很意外啊，我原本也沒想到世上還有立志高遠但行事混賬的同行，難得能在這裏遇到，真是上帝保佑了。」
這對話，實在讓人無話可說，短短片刻，讓在場的人突然心情覆雜起來。
莉茲知道自己錯了，她不該把家人當假想敵，更不該指望有副校長當同盟就能逆轉形式。她的插手反而激怒雙胞胎的保護者，她不記得自己是第幾萬次表面淡定內心淩亂地對梅林哀嚎「為什麽我會有格蘭芬多的素質，為什麽這麽點破素質總是在不恰當的時候強出頭，為什麽強出頭還專挑永遠無法戰勝的兇惡對象下手啊？！！！！」
麥格教授和兩只大馬爾福註意到的是進入備戰狀態的魔杖，就好像回到危險的戰爭年代，七根魔杖同時被扣緊指向自己的動靜，讓人心驚，但又體驗到久違的興奮。
德拉科還是不能徹底突破自我，但四根職業戰鬥級別的魔杖同時備戰待命的波動，讓他顧不得許多了，終於壓低聲音，問扯著自己胡說的小女孩，「那、那個……懷特史東，小、小姐，你家的人總是這麽膽大妄言嗎？」
「維多利亞，或者維姬，德拉科可以這麽叫我。」
「維、維多……」德拉科安慰自己，其實他本來就不喜歡懷特史東那種冷硬死板的名字。
「維姬，還是叫維姬比較親。」懷特史東家的四小姐一掃之前面對麥格教授的面無表情，對小馬爾福炫耀著自己仿佛被穿越女突然附體似的甜美嬌俏。「如果德拉科不好意思，我也可以叫你小龍，我們已經不是一般關系了嘛。」
「懷?特?史?東?的?維?姬?小?姐！」德拉科心想果然後天教育比先天遺傳重要啊，就算眼前這一只麻瓜養大的小怪胎真是父親的女兒（這麽說很容易產生誤解啊，難道其實你在強調你不是父親的兒子嗎，小龍，你明年暑假可能得去學莎士比亞了啊），她也只配被當做不忠的證據，就算拼上一條小命，也不能讓她入侵馬爾福領地，看看她有多能耐吧，還沒用魔法呢，就把對角巷變了露天劇場又馬上要變鬥獸場。
「好吧，馬爾福家的德拉科少爺，您有什麽指教，請講。」除了詭異的口才與挑撥的勇氣，維姬在其他方面沒表現得有多不得了，倒是謹慎觀察形勢迅速調整立場這一點，很有馬爾福的樣子，可是表現出來的配合不知為啥令人看著就很不爽。
「難道就這樣嗎？」德拉科快速拿手指比劃了一下四周，馬爾福夫婦和銀發女巫的魔杖可以不計，格蘭芬多女院長的暫且不算，但外圍的那幾個該怎麽辦？
「嗯？」維姬特別無辜地看他，好像在說那不是大人該煩惱小孩不要管的事嗎。
「至少有四個『成年巫師』想要『深入了解』你的舅舅和姑姑，都是因為你受到了偉大的格蘭芬多院長的邀請，難道你沒覺得自己該為結束這個局面做點什麽嗎？你快好好想想吧。」
維姬真的偏著頭認真想了想，她對德拉科直搖頭，「不是四個，是七個，除了四個有徽章的笨蛋，還有一個是制造疫苗的黑蝙蝠，另一個是等待疫苗的窮半狼，沒關系啦，就算加上這個不懂人情世故的母獅子，他們也還不夠看，亞倫和喬安秀不會有事的。」
德拉科一聽就知道她說的是戒備著的巫師共有七個，其中四個是奧羅，還有沒露面的斯內普院長，以及霍格沃茨史上最出風頭的狼人校友盧平。他頓時放心了一大半，斯內普院長畢竟是個斯萊特林，那個盧平據說也是個被現實生活教育得頗懂察言觀色的人物，他們既然沒有為捍衛霍格沃茨榮耀挺身而出，那就說明並不願與馬爾福公開為敵。至於奧羅，奧羅真要用得上，斯克林傑那樣的正派人至於給亞瑟?韋斯萊那種人賣什麽同僚情面嗎？
「格蘭芬多的女院長居然被維姬小姐評價為不懂人情世故啊，雖然我沒立場幫忙辯護，而且也確實找不到能有力反駁的證據，但是我的心情為何不光是讚同和喜悅，反而如此覆雜且難堪呢？」德拉科嘴裏繼續損維姬，心裏卻是信了，隨即放開袖筒裏的魔杖。
維姬不在乎他的態度，「再說還有馬爾福先生在，他不會在一邊旁觀亞倫和喬安秀被人欺負的，那對他可沒什麽好處喔。」
德拉科承認她說得對。一個或者兩個非純血巫師在馬爾福面前被格蘭芬多聯合部隊攻擊了，馬爾福從頭至尾啥都沒幹，這種事說出去也沒人信。所以就算不情願，馬爾福也必須盡力阻止事態如此發展。他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決定為馬爾福的形象做點努力。
「父親可不是好事的格蘭芬多，他不會為了什麽愛與正義就冒險去庇護血統不正還自不量力的笨蛋。」
「這個嘛，德拉科不用擔心啦，有我們家的小瑪莉在，馬爾福先生一定會出手的。」
德拉科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聽聽這是什麽話，他忍不住回頭再次打量維姬?懷特史東，以確定她不是什麽意圖毀滅人類的未知生物，同時也暗中發誓，如果她敢流露半點「馬爾福全家都是重?度?戀?童?癖」或者「我們真的是你失散的親妹妹啊」的意思，他就親手揭開她的頭骨，看看裏面裝的究竟是腦漿還是變種白蛞蝓的排泄物。
維姬沒有理解他的怒氣，她很好心對他說，「不是我，是瑪莉，你得看那邊。」
德拉科之後幾十年都時不時後悔，那一次自己居然神差鬼使聽了維姬的話，乖乖回頭看父母那邊。他看到——瑪莉?懷特史東趴在盧修斯?馬爾福肩頭，一只手抱著盧修斯，另一只手被納西莎?馬爾福握在自己手裏，三個人就跟沒註意到周圍的氣氛已經劍拔弩張，還是親親密密地湊在一塊兒低聲私語——這真是叫人無法不生羨慕的溫馨美滿三口之家的典範啊，如果不是中間插了一個恬不知恥鳩占鵲巢的小鬼。
作者有話要說：
得之我命
不得我幸
秉燭夜話
願共知心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3:47
36、寶貝 ...
那個瑪莉擡起小臉蛋朝盧修斯說了什麽，盧修斯表情立刻變了，他沈吟了一下下，又很嚴肅看她，她沖他點點頭，他也終於點了頭，把她交給自己的妻子。
納西莎就跟得了個寶貝一樣緊緊把瑪莉摟在懷裏，雖然眼神緊張地掛在丈夫身上，但也只是看著，並沒有出面阻止。
盧修斯?馬爾福相當無畏地向前跨出一大步，正好來到人群中間的位置，那裏也是最開闊，最容易成為攻擊目標的位置。
「諸位，很抱歉，容我打斷一下你們、嗯、渴切交流的意願，我們在這裏是否耽誤太多時間了？畢竟，兩個小淑女還得去買新入學必須的器具、校服、課本、寵物以及……魔杖。」
馬爾福果然是邪惡的，他特地用強化了的長音緩慢而清晰地吐出了最後也是最有力的一個名詞，其驚悚效果不亞於不可饒恕咒伴隨地獄之火落在巫師們的面前。
與巫師淵源更勝霍格沃茨的奧利凡德魔杖店，絕不僅僅是傳說中的神聖之地，在場巫師對它的感情之深厚，簡直超出想象，恐怕連黑魔王都要自嘆不如——事實上，除了馬爾福，其他巫師的內心都一起顫抖了，包括一貫以黑暗惡毒氣質顯示實力的蛇院院長，也差點把手裏的魔杖捏出一道印子。
他們沒法不想象「既能當街調戲馬爾福又敢挑戰格蘭芬多院長」的那對雙胞胎在魔杖店可能有的遭遇。如果奇人必有奇遇的傳聞屬實，她們一定會享受不遜於救世主的華麗招待，啊，願梅林保佑他們。
麥格教授都不免有點同情地看著銀發妖艷的法國女巫，在那種完全是天災人禍無秩序連發的狀況下，美貌和勇氣又有什麽用，甚至都沒法幫忙擋掉一團臭烘烘的淤泥。
而喬安秀小姐看準時機展示了符合美艷外貌的愚蠢，她咯咯笑著，眼神來回勾留在男人們身上，「馬爾福……閣下，您真是太好心了，我幾乎忘了小寶貝們的必需品，啊，我究竟該怎麽感謝您呢？是不是該按照你喜歡的方式？」
格蘭芬多們毫無障礙接受了他們一直等待的情景——果然是無知輕浮沒有品德的法國女人啊！
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消退，留下的一半妒火中燒，一半意猶未盡的格蘭芬多情熱之火。
麥格不是傻瓜，她不屑於玩弄人心，但自有看人本質的一套經驗。
長女莉茲?懷特史東是個多少有點自以為是的拉文克勞，完全繼承了那個學院的欠缺上進心和獨善其身，但大體上還算是個好孩子。
次女南希?懷特史東是赫奇帕奇中的赫奇帕奇，就算已經教了她幾年，也很難確定她在獨善其身和與人為善之間究竟有沒有畫出一條界線，雖然孤僻算不上性格優點，但至少，就算她心存邪念也建立不起一個有足夠分量的恐怖組織。
而接下去的兩個女孩，鄧布利多確實早就註意到她們，甚至親自前去查看，他說那是完全不同於上面兩個姐姐的小孩，如果得不到正確引導，將會十分令人惋惜——她清楚，白巫師的意思其實是，如果她們落到斯萊特林陰暗潮濕的巢穴裏，極可能進化為黑暗勢力的有力幫兇。
所以這一次她依然讚成鄧布利多，他們必須將無法判斷的因素牢牢控制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這就是她邀請維姬?懷特史東進入格蘭芬多的原因。至於另一個瑪莉，光是和馬爾福的關系就夠可疑了，但也因此沒法指望能將她拉進格蘭芬多。關於這一點，她會再同鄧布利多商量，相信他總能想出有效的解決之道。
真正令人為難的是懷特史東家的親戚，他們表現得相當極端，但又和斯萊特林一樣善於隱蔽那些不想被人知道的東西。她一點不懷疑喬安秀確實是法國女巫，就跟那個亞倫是隸屬教廷的神職人員一樣，但幾乎和斯內普一樣對馬爾福突然介入後事情發生的變化深深困惑。
而萊姆斯?盧平則是以野生的直覺感覺到那群人所擁有的實力與危險在一個巫師的料想之外，他不奇怪馬爾福的恭順，屬於狼人的那部分血脈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沸騰地叫囂著要他為了保住狗命趕快有多遠逃多遠。
「看來，諸位對於下一代教育的熱心程度還在我的預料之上，很高興你們能夠如此迅速達成共識，那麽請容許馬爾福告退，我們要陪著對新學校充滿興奮和期待的小淑女繼續享受天倫時光了。」馬爾福看來很惡劣地心情不錯，他環顧四周，沒有溫度的眼神緩慢而高傲地掃過每一個把馬爾福當做目標緊扣魔杖的人，包括自以為不曾敗露蹤跡的某蝙蝠和某狼人，他大度地表示原諒，假裝不曾從魔法波動的不同頻率上分辨出他們也在場，但也只是現在，因為他畢竟是個有教養的紳士，無法拒絕一個可愛小淑女的請求。
盧修斯炫耀他坦白的傲慢，說的話也字字句句綿裏藏針，聽著還算合理，仔細一琢磨，都像是包藏禍心，偏偏他還特別挑人軟弱的時機，所以雖然人人都被他氣得憋著一肚子火，巴不得梅林趕緊給他一道雷劈，但真沒人敢跳出來高喊「拽什麽拽啊，馬爾福，你別走，說清楚，你和這一群莫名其妙的外人究竟有什麽陰謀」。
奧羅們忌憚頂頭上司斯克林傑，雖然他一向不插手下屬的信仰，但對內部紀律看得極重，要被他知道居然有人膽敢趁執行外勤的機會幫助什麽頭面人物讓一個正派的魔法部官員及其家小當眾沒臉，那落下來絕對是比地獄之火更可怕的懲罰。所以今天在場這幾位奧羅，雖然都是傾向於鄧布利多的，也不敢直接對上馬爾福，眼看出了事，只是折騰著找來了格蘭芬多女院長，自己潛伏在左右，等著看馬爾福露出食死徒的黑尾巴，好第一時間沖出去幫忙。現在馬爾福沒露破綻不說，提出的退場要求也很正當，且讓麥格教授下不來台的小巫師一家，看著還不是出自純血世家，這情況實在出乎意料，弄得倒像是馬爾福成了幫忙解圍的好人。他們哪裏敢出來攔著人不準走，也不是才出校門的小屁孩了，很清楚馬爾福出面擋下的不僅僅是一場女人之間的私鬥，很可能還關乎英法兩國魔法部的面子。
斯內普本來只是路過。他的愛都給了某已故人妻，哪有多余的分給同事、學生和某學長。再說他也不信馬爾福會擺不平幾個奧羅和麥格。要不是註意到旁邊有個鬼鬼祟祟湊過去的狼人，他連去看看的好奇心都不會有。等確定事件主角是「啊，那個怪胎一家！」，他倒有點擔心馬爾福了，盧修斯還算是個聰明人，但有個致命缺點，太容易對漂亮臉蛋心軟，德拉科把他的缺點學得十足充分，納西莎又太在乎他們兩個，輕易不在人前讓他們沒臉。他擔心沒人提醒，他們會被騙，那怪胎一家的手段他還有印象，而事情進展也確實如此，他只得留下來，至少在馬爾福幹出自我葬送的事情前打斷他。現在結局還算不錯，他是很好奇馬爾福和小怪胎的關系，但來日方長，他沒想暴露自己。
麥格教授都快急死了。她可以感到奧羅們憋著怒氣朝外圍散開，盧平的氣息越來越淡，斯內普跟冬眠了一樣不動聲色。似乎所有人都中了馬爾福的魅惑術，不再想探究真相，也丟棄了作為不列顛巫師的責任。而她背負格蘭芬多驕傲，她不可以，「等等，馬爾福，難道你打算為這些人作保，即便如此，你也必須解釋他們的身份。」
德拉科聽她這麽說，腳下一滑，差點摔倒，維姬拽住他，幫他平衡站好，笑瞇瞇地來回看滿臉不爽的他和同樣滿臉不高興的麥格教授，雖然一個字沒說，但德拉科覺得她分明是在說「你也是那個老女人教出來的不肯好好過日子的笨蛋喲」，於是更不爽了。
莉茲註意到小鬼的神情，卻沒法責怪，連她自己都忍不住深深嘆息，心裏呻吟得快全綠了。我的麥格好院長，你就不能消停點，順著馬爾福遞的台階下，大家不都好過點嗎？你怎麽就這麽不通人情世故呢？還是說你怎麽能這麽不通人情世故啊？
喬安秀姑姑和亞倫舅舅本來是最先離開的，麥格教授的提問讓他們立刻停下腳步，饒有興趣地等著看下面還有什麽戲要演。
馬爾福倒沒莉茲那麽大反應，他已經習慣格蘭芬多的橫插一腳，哪怕正一只手出力從妻子懷裏接過安靜的小瑪莉，一直到確定已經把瑪莉安置好，他才轉向麥格教授。「莉茲?懷特史東小姐是馬爾福的新秘書，今天她和她的姑姑喬安秀女士以及舅舅亞倫神父，還有魔法部魔法生物管理局的職員沃爾夫?祖爾格，一起領著懷特史東家的雙胞胎小淑女來對角巷購買霍格沃茨要求新生準備的各種物品。你看，尊貴的麥格女士，恕我愚鈍，我真的不認為這是一件難以理解甚至需要馬爾福出面作保的事情。」
麥格教授沒有被盧修斯頗有韻律感的聲音迷惑，她像個鐵血女戰士一樣用視線把他釘在原地，「馬爾福，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麽，你不要一直回避關鍵問題。」
「尊敬的副校長閣下，你這是在威脅馬爾福嗎？或者說，你認為一個馬爾福的話不足取信，所以打算拿出自己的實力要求馬爾福表示臣服？」
「我只是在極力避免錯過任何威脅到巫師世界和平存續的……可能。」
麥格教授的目光好像打算銘刻什麽似的劃過莉茲、喬安秀、亞倫、維姬、然後是瑪莉。那些不盡相同，但全都很坦然迎接她審視的神情，反而讓她更加感覺不安。
「原來如此，您還真是心系大眾，讓人不勝感嘆啊，和您比較，我們這些官僚欠缺的可不是憂患意識，想必還有公信力吧。但很抱歉，我的部門並不負責活人的身份管理，我想，荷蘭以及法國魔法部會很願意和尊貴如你這樣的熱心好女巫討論他們管轄內的巫師身份認證問題。」
盧修斯嘲弄的腔調壓碎了格蘭芬多理性的保險絲。
「夠了！馬爾福！不要敷衍我，你必須說清楚，為什麽一個天主教神父會和你一起出現在對角巷！」
在一陣原因不明的沈默之後，終於有一個稚嫩的聲音回答了麥格教授的問題。
「因為亞倫是同我一起來的啊，憤怒的老婦人。」盧修斯懷裏的瑪莉，像是之前真的都昏睡度過，用一種幾乎跟馬爾福一樣完全不親切可愛的態度對自己未來的教授發表感想。她對麥格教授用了一個奇怪的稱呼，但未必不準確，連馬爾福夫人都忍不住假裝咳嗽，以避免當場噴笑出來。
麥格教授太久沒遭遇如此無邪而直接的怠慢，遲了幾秒鐘才確定自己沒有理解錯誤，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說教，只氣得渾身發抖。
「你對馬爾福閣下太過無禮了，雖然他可以回答你實際上沒有任何一條法律規定男巫不能同時侍奉我主，但是我很懷疑你這樣身份的人能夠理解教養、律法以及信仰的重要性，所以就是如此了。請你立即退下，不要再耽誤我的行程。你需要謹記，你的身份沒有資格過問政務，如果你真的意在報國，也請先取得適當的身份，否則只會自取其辱。」
瑪莉好像是個不諳世事的天真公主，在歐洲最古老保守的王室裏成長，麥格這樣的女人在她看來還不夠格成為宮裏的仆婦，因為麥格的身份實在太低，所以即使心中氣惱，小公主也仍然保持一本正經地咬文嚼字。
德拉科覺得自己穿越了，或者至少掉進了一個邪惡的五月兔子的黑洞裏。那個叫瑪莉的女孩明明很做作，比他十一歲還可笑，他以為自己會笑，因為他都聽到莉茲?懷特史東無奈的呻吟了。但一直到魔杖店門口，維姬伸出爪子掐了他，他驚跳著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只是心情覆雜，而且被震驚得無話可說。
麥格教授應該沒有哭著跑開，也沒有丟下幾句格蘭芬多式的狠話去找幫手，至少他沒一點這方面的印象，但他們每個人都四肢健全，行走自如，也就是說沒發生暴力沖突。
銀發女巫和兼職神父的黑衣男巫正在用一種外國語言交流看法，話題圍繞在英國人的素性和英國巫師的真正實力是否成正比，他不知道自己怎麽聽懂的。
雖然莉茲?懷特史東那個蠢女人還在繼續嘆息，看上去已經哭過至少兩場了，但其中至少一次是因為太高興終於擺脫了格蘭芬多鬥牛犬一樣的糾纏。
瑪莉好好地被盧修斯抱在懷裏，納西莎跟照顧自己小孩一樣小心伺候著她。
德拉科很震驚，為什麽明明又驚悚又不合理，事情還是按照那個瑪莉的意圖發展下去？
莉茲?懷特史東的聲音好像被溺死的女鬼，在最微妙的時刻，從他背後傳來，「別想太多，德拉科少爺，別計較她有多接近你的父母。」
「你什麽意思？」德拉科警惕地看著她。
「我只是希望你能過得輕松點，畢竟我們都是巫師。」莉茲的笑容苦澀淒楚，眼神迷茫空洞，聲音無奈而坦率「作為一個過來人，我只能這麽跟你說，她們就是那樣的生物，早點習慣比較好。」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瑪莉和維姬真的就是在這個時候和大馬爾福有勾結的
可惜的是莉茲和德拉科不知道
被遺忘的專用化妝間
37、心靈治愈 ...
對角巷一日遊終於還是在萬眾矚目中結束了。
就像梅林從不曾展示力量改變日落月升的規律，亞倫神父雖然有著純血巫師的背景，又是如此虔誠誓言用全部生命侍奉至高之主，依然不足以使用在另一種形式記錄的歷史書中所提到的天主的神力，來改變星辰運行的軌道，只為了留駐白晝，滿足雙胞胎充分購物的意願。
在黃昏時分，他們以毫無瑕疵的演技給在遠處監視的巫師上演了一出完全符合斯萊特林品味的深情離別，雙胞胎更是充分使用了互補的性格優勢，瑪莉天真矜持，維姬熱情純真，當她們含著眼淚說不想再見的時候，甚至連德拉科都差點開口建議父母「幹脆帶回來養起來好了」。
莉茲從頭至尾盡量與之保持距離，本著長女的責任，冷靜看他們盡心盡力演完這戲。她不認為馬爾福和雙胞胎能因為互有好感而突兀地產生如此深的感情，就像她同樣不信他們背後沒有什麽不可告人的協定。基本上她不想多事操心那些制造問題永遠比解決快的生物，但是想到他們一致回避格蘭芬多的態度，還是讓她本能地心生不安。
作為懷特史東的女兒，她相信雙胞胎不是黑魔王，也永遠不會變成黑魔王。她們或許是有些異樣的能力，也有與之相當的野心，但怪異的程度絕對與前者相同，種族清洗什麽的恐怕還達不到她們所謂「有趣才值得嘗試」的標準。
作為鄧布利多大師的學生，她完全相信他心有大愛的理論，敬佩他長久心系人世的行事，更尊重他絕不逃避為人責任的大義，最重要的是他有足夠能力把一切黑魔王的苗子捂死在名叫霍格沃茨的溫床裏。
因此，莉茲現在可以帶著少許沈醉的惡意設想，就算是令她頭痛了十幾年的惡魔雙胞胎，真正置身於魔王與救世主同時代的巫師世界後，所能積聚的破壞力量必然會被名為「大愛」的光明維護器壓制，少不得也要呈現幾何倍數衰減。
只不過作為一個拉文克勞，理性分析前因後果，已經成為某種本能，即便她能催眠自己接受「你已經被前面描述的理論徹底說服了」，仍然無法不介意某些不願面對的不合理之處，時不時依然會從心裏最隱秘的角落扯出來，好好揣測一番。
事實上，她不太願意回想那天的情形，包括以魔杖店為分水嶺，之後簡直可以說是平靜無奇的經歷。盡管和所有不明真相的人一樣，她也很好奇那些無論是馬爾福還是雙胞胎都沒有意願公開的隱蔽真相，但她畢竟只是一個血肉之軀的拉文克勞，很清楚什麽叫做「世上多的是不知道內情（對自己）比較好的事情」。同樣她也沒法否認，雙胞胎和馬爾福的結交，雖然是建立在莫名其妙的深情呼喚以及對格蘭芬多一致排除的基礎上，但不能說是壞事，至少現在馬爾福們對她的態度變得相當和緩——盧修斯刻意疏遠、納西莎繼續冷淡，德拉科偶爾抽風——她難道還要學格蘭芬多堅持「突然改變就是背後有事，不公開明說那就是壞事，所以一定要讓對方說清楚」那種損人不利己的行事？
對角巷的意外遭遇之後，馬爾福並沒有給懷特史東家發來邀請函。取而代之的是，莉茲得到了進入與莊園遙遙相望的商務中心辦公室的資格。
盡管盧修斯用固有的驕傲謙稱「只是一個由暴發戶二手別莊改建的粗陋建築物」，但莉茲仍然可恥地折服於馬爾福連最細微處也不放過的嚴謹態度，雖然她想附和盧修斯說些客套話，然而那精致典雅美好得如同閨閣小說裏才有的可愛小莊園，足以讓所有曾有過浪漫幻想的女子啞口無言。
馬爾福的商務辦公室是個絕妙的地方，更像納西莎夫人日後的歸隱之所，但偏偏它就是盧修斯用來招待客戶、處理投資、並且偶爾躲避家庭問題的辦公室。盧修斯雖然未必真的欣賞這種細膩柔和的自然精致之美，但他至少有貼著血統書的品味，連他也不忍心將粗獷狂野的風格帶進去。在此工作的雇員自然必須最大限度的符合斯萊特林標準，因此，如果說在魔法部每天看到的只是窗框上變幻出的馬爾福莊園周邊自然風光，那麽現在，他們就生活在馬爾福莊園周邊自然風光之中。
莉茲很滿意現在的職場氣氛，以及可以眺望馬爾福莊園的典雅工作環境，所以她忍住好奇，命令自己忘掉秘密，或者說尊重「未成年的妹妹也是人，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的現實。
唯一感到遺憾的是，作為魔法部的正式職員，至少要保持七分之三的工作日必須留在魔法部內。這一點盧修斯比她適應得好，當然也是因為他的性格——馬爾福並不沈迷一味的順服，他們享受的是征服過程而非結果。
顯然，按照這一點來看，德拉科?馬爾福絕對是個極其優秀的馬爾福。
同樣處於氣候宜人的薩裏郡，距離馬爾福莊園又那樣近，而盧修斯不是能一直做案頭工作的類型，於是就造成了對莉茲來說稍微麻煩一點的情況，盡管相對於所得它還在刻意容忍的範圍內。
德拉科少爺又來了，雖然看起來像是順便逛過去，但對他「符合馬爾福標準的豐富暑假生活」多少有點了解的莉茲很清楚，他很可能是又被某個叫「普林斯夫人」的聲樂老師狠狠刺激了，所以特地跑來找人平衡精神。
顯然已經確定盧修斯不在，德拉科甚至都不費事特地跑去請安，直接撲到了莉茲的辦公桌上。
「餵、成功爬上我父親的床了嗎？」
「……沒有。」
「真的嗎？你最好不要說謊，馬爾福有的是辦法懲罰說謊的下屬。」
德拉科似乎還沒發現，十三歲依然稚氣未脫的他，在臉朝下趴著的時候，努力做「挑起一邊眉毛，對人瞥去淩厲眼神」的威脅動作，效果其實很滑稽。
而且，就算莉茲真是那種「按照十三世紀哈布斯堡家規則精心養育的純情少女」，一禮拜內被同一個人問類似問題至少三次，也不可能還每次都面紅耳赤、手足無措以致放聲尖叫了。
某種程度上來說，莉茲很後悔自己在對角巷的多事，因為她好心的提醒，德拉科似乎將她看成是一個「容易心軟、沒有立場、很好對付」的人了。而她直到多少有點不甘心的發現這一點的時候，才確認馬爾福少爺其實有比雙胞胎更孩子氣的一面。
「德拉科少爺，請提一些符合自己身份的問題，好嗎？」
「其實你是要我跟不動腦子的小屁孩一樣跟你說話，你才比較好過，對吧？」
「您能如此深刻進行理解，我真是受寵若驚啊。」
莉茲的聲音裏可沒一點「驚」的意思，甚至都不曾從計劃書上移開視線。
德拉科狠狠瞪她，瞪啊瞪啊……終於想起作為「馬爾福少爺」的自己，除了胡扯之外，能真正威脅到這個該死的女人的事情哪一件都幹不了。
果然只是把我當小孩子對待！德拉科最最生氣這一點，想通之後忍不住拍案而起。
然而即使如此，莉茲仍然埋首卷宗，全然不受影響。
「你、你太無禮了！我要告訴父親去！」
這麽說倒是很可愛，不過莉茲有種感覺，要是把自己的真實想法告訴馬爾福少爺，那他一定會拼了命也要把一禮拜三次的「上門找不痛快」變成四次或者更多。
「德拉科少爺應該很清楚懷特史東家的情況，我是長女，下面依次是南希、瑪莉、維姬，以及小萊斯利……」
「你什麽意思啊？」
「雖然這麽說很不謙虛，但是小孩子的把戲，我還算了解，事實上就算我不想了解，雙胞胎只要鬧上一次，也足夠印象深刻了。」
「你究竟什麽意思啊？」
莉茲輕輕嘆息，馬爾福少爺還沒遇到宿命的克星，一直被父母保護得如此完整啊，少年的心裏還有哪怕是被叫做「斯萊特林之黑」的憧憬與希望，所以一旦親近起來，被他認為沒有害人之心，就難免露出這麽可愛的樣子。
「太孩子氣了，德拉科少爺，如果你不希望別人只是把你當成馬爾福的繼承人，至少你自己要嘗試著放開可以依賴父母的想法。」
德拉科不是傻瓜，雖然不高興，但還不至於因此胡攪蠻纏，「……我很高興是父親和母親的孩子。」
「那就不要因為雙胞胎賣乖搶了父母的關註，又在可惡的老太婆那裏受了氣，所以一定要欺負某個沒立場反抗的人，自己才能感覺舒服一點。」
意外的是，如此坦白的表達並沒有進一步激炸德拉科的少爺脾氣，未來的馬爾福族長似乎沈靜思考了片刻，終於調順了呼吸，用一種可能就比騷擾虻的叫聲清楚一點點的聲音哼哼唧唧了這麽一句話，「……嗯，這次算我沒做對，抱歉。」
莉茲很清楚自己不是喜歡德拉科?馬爾福，但她確實很高興雇主的獨生子是一個相對通情達理而且願意動腦子的斯萊特林少年。帶著一點獎勵的意思，她很自然地擡頭看德拉科，馬爾福的表情完全不配合自己的發言，但至少沒有「就算我的行為沒對，你也要當恩典收著」那種傲慢自大的眼神，相反，他的眼神裏有一種說不清的疑惑，以至於在她終於拿正眼看他的時候，他卻頗有些難堪地想要避開。
「如果德拉科少爺想要更了解這裏的日常工作，我建議您不妨直接將自己的想法告知盧修斯先生，他應該願意將實踐納入繼承人教育中的。」
「不是……」德拉科突然露出一種被看穿的尷尬，雖然他很快恢覆正常，但難以控制耳根發紅，想要掩飾又擔心反而更惹眼的樣子格外可愛。
「嗯，請說，您應該相信，盧修斯先生確實非常重視您，勝過世上其他任何人，甚至是他自己。」
雖然不是期待中的發言，但德拉科還是忍不住心情激蕩，無法控制地想要尋求進一步確認，他擡起充滿懷疑、不安與渴求的眼睛看莉茲，莉茲努力回憶盧修斯溫情含笑的樣子，希望魅惑人心的時候能做得跟他一樣好，可是那個笑法太難了，她也只能用自己習慣的方法微笑，然後輕輕點頭。
德拉科得到了肯定答案，盡管看起來不是完全相信，但在他快速低頭的時候，莉茲還是註意到一抹努力克制的羞澀笑容。
莉茲簡直要高喊相當喜歡現在的工作了，在懷特史東家，她是一個容易被忽略的長女，原因顯然不僅僅是因為其他四個小孩都出生在五月，而她正好不是。在她的記憶裏，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妹妹或者弟弟，好像現在的德拉科一樣不太自然卻又謹慎真誠地把她奉為可以為之解惑的前輩角色。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心中「沒被當做可以信任的好姐姐」的那部分缺憾，正被德拉科?馬爾福少年以一種看上去有點別扭的方式填滿。
「你不一樣，和以前的都不一樣，我想知道是為什麽？」
38、提示 ...
莉茲覺得自己被現實狠狠抽了一巴掌。
原來眼前這只小龍也不是光會亂叫的狗啊。
她有很深的無力感，現在的小孩和以前不一樣了。搞不好一直是她在對妹妹們做不合時宜的要求。
德拉科用特別真誠無辜的眼神看著她，似乎很期待她的回答。
但她已經沒法保持足夠的「知心大姐」信心，搞不好他那麽看著，只為了能更快點把她氣死。
結果，莉茲只是盯著德拉科，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德拉科沒氣餒，或者根本把莉茲淩亂的心境看成理解力不足，他很體諒地為她解釋。
「以前的秘書，能夠得到允許到蘇石楠莊園來的，我全都見過。每一個都爬過父親的床，然後就被我母親知道，父親趕緊讓人滾蛋了，所以哪一個都幹不長久，像你這樣堅持了一個月以上的，真的很罕見。」
「納西莎夫人也很辛苦啊。」
莉茲不覺得德拉科的描述不實或者帶有某種情緒化的誇張，但她沒打算這輩子都為馬爾福家族服務，所以不需要刻意討好未來的馬爾福族長，更沒必要摻和雇主的後院火事。
「大概是吧。」德拉科癟癟嘴，看來並不滿意這種禮節性的應對，他看似隨意地伸手摸桌上擺的筆架，但內心不安的頻率怕是並不亞於來回搓捏的食指指腹，「母親說她相信你不會被父親引誘，其他就隨便你愛怎麽就怎麽吧，但是我不要，我不能眼看她被騙。」
「祖爾格應該是清白的，他絕對沒有……」
莉茲沒敢指出德拉科在理解力上的不足，其實她提到自己對納西莎夫人的看法，是較委婉的表達立場——她同情納西莎夫人，所以至少不會成為盧修斯的幫兇。
「祖爾格？那個格蘭芬多蠢貨根本不值一提，他哪有資格到這兒來，他其實不能算父親的秘書吧，我懷疑父親當時受了上面的壓力，要不就是糟脅迫了，才被迫接受了他當辦公室裏的格蘭芬多風格擺設，唔，不管外人怎麽亂說，馬爾福可有必須堅持的品位，絕對不會和一個搞笑寵物什麽的搞在一起！」
「我的意思是何不幹脆只雇用男性秘書呢？」
德拉科一臉嫌惡，甚至沒法看著莉茲的臉說話，他再次低頭去戳筆架上的羽毛筆。「你以為母親沒考慮過這種辦法啊，但是她說實在沒法接受自己家有人搞同性戀，所以只能放棄了。」
「原來對男人也會出手啊？」莉茲有點兒好奇，盧修斯平時看著不像那種人。
德拉科明顯很討厭這個話題，完全忘了根本是他起的頭，他沒好氣地說，「不然你以為呢，如果你能保證絕對不會發生那種事，我和母親會一輩子感激你！」
「想不到有那麽欲?求?不?滿?啊？」莉茲的好奇心在嘎吱嘎吱地躁動，完全是被「馬爾福夫婦和睦表相下的真實生活內幕」之類的要素刺激。
不過，就像她不信馬爾福那種人能毫無遮掩地跟獨生子解說夫妻之間實際的生態，她也不信德拉科跟自己說的都是經得起深入驗證的實話。
感覺更像是某種試探，為的是確實查證她和盧修斯之間真正的關系。
她深信納西莎?馬爾福夫人之所以總能在第一時間準確抓到丈夫的痛腳，眼前這個看起來自私、任性、驕橫、傲慢，基本上沒有性格優點的小馬爾福無疑居功至偉。
或許德拉科的優點就是非常真心地想保護好自己的母親和家庭，因為這種意願過於強烈，所以其他那些更符合其年齡的表現，反而很容易就被忽略了。
至少這一點上，她還是很敬佩眼前這個少年的。德拉科?馬爾福按照討厭的斯萊特林方式策劃布局，不厭其煩地跟她做戲，日覆一日，就好像耐心的獵人隱蔽化身，一心等待獵物入套，光是展示出來的堅忍毅力，已經勝過同齡人太多，更不要說他的計劃還考慮到每個人物的性格和行為模式，無論結局是什麽，其實並沒有真的傷害誰，盧修斯固然會為了平息妻子的怒氣解雇傳出緋聞的秘書，但也是足夠大方的雇主，肯定拿出大筆金錢補償了那些有著不同目標的掘金娘子。
莉茲分析德拉科的同時，德拉科也一直打量沈默不語的莉茲。
雖然人們都說第一眼的印象通常不夠準確，但莉茲確實是個有點兒獨特氣質的美女，即便德拉科可以從她身上找到一百二十個不合標準的細節，但他也承認十個男巫裏有八個會肯定地說她是個美人兒，至於不認同的那兩個，一個是喜歡男色的鄧布利多，一個是沒有審美的腦殘伏地魔。
可惜的是，她越漂亮就越危險，就越不該留在盧修斯身邊。盡管這麽說不公平，但是為人子女，攤上一個從不把節操當回事兒的老爸，他根本毫無選擇，他得盡力維護自家老爸，打起精神幫老媽排除所有會引誘老爸犯錯的危險因素。
這一次，德拉科甚至比母親更介意他們的關系。
他不信父親會放過莉茲這樣的美女。
但是，莉茲總是可以毫不動搖地以自然的態度對待自己，還時不時一本正經地跟他說些可笑的道理。
或許，他應該相信母親的經驗——盧修斯確實沒對莉茲下手。（實際上納西莎說的是：莉茲不會被盧修斯引誘，莉茲對盧修斯也沒那種興趣。所以小龍啊，你的道路依然還是星辰大海，距離「斯萊特林一代男」的目標還很遠很遠啊~）
「那麽，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為什麽突然問這個？」
莉茲大概能猜到德拉科提問的原因。她知道有些小孩會傻乎乎相信偵探小說提到的某些古怪理論，比如在對話中出其不意地插入幾個前後不搭的問題，就算不能得到重要線索，也能很好幹擾對方的心理防線。
她笑吟吟地凝視德拉科，他不敢看她，耳朵比剛才還要紅一點。這是個為了母親的幸福什麽都可以去做的好孩子，想到這一點，她決定再多憐惜他一點，但本著關懷後輩的原則，還是別告訴他好了。
「你不願意回答就算了，但是我知道肯定是有。」
「……這和我為盧修斯先生工作沒有任何關系吧？」
德拉科活像被她咬了一口，因為他真太驚訝了，反而可以用虛張聲勢的兇狠瞪她。
「你、你真的不知道？你還是女人嗎？連韋斯萊家的紅毛窮鬼們都知道！一個女巫心裏要是有人了，她的表現會和那些沒有的不同！」
「這樣啊……希望您別太介意，我不能算是純血出身，所以請舉例。」
「你不在男人面前招搖！你也從來都不討好男人！你不對父親、我、還有其他任何一個男巫獻媚！你甚至會排斥任何一個靠近你的男人！你不可能打算一輩子不結婚！更不可能找個同性配偶！所以你只能是心裏已經有喜歡的男人了！你自己難道從來沒註意這些嗎？！」
德拉科就像一頭才學會噴火的小龍一樣，靠著一種原始的無畏精神吼出了那些原本很難明說的想法，但也只有這樣，話音一落，他就跟抽了筋似的趴回莉茲的辦公桌，甚至比之前更徹底，他用手抱住自己的頭，不知道是害怕聽到莉茲的嘲笑，還是被剛才那麽不優雅的發言嚇得頭痛了。
莉茲沒覺得好笑，甚至還認真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生活，她必須承認，德拉科是對的。
「如果只談秘書的工作，我覺得致力於獻媚討好上司，不等於是跟大家宣布自己沒有真才實學，必須這麽做才能保住職位？我對自己的業務能力有自信，也相信盧修斯先生更看重下屬的實績。」
德拉科盡量不帶著驚恐的表情擡頭觀察她，但看上去，他似乎很想朝她大叫「你這個女人沒救了啊」。在確認她不是敷衍他，是很認真這麽認為之後，他呻吟著繼續軟趴趴抱頭的姿勢，又過了一陣，才甕聲甕氣地說，「……父親以前的秘書全都那麽幹，父親也從來沒說他們不對。」
「這樣啊……那多半是德拉科少爺當時年紀還小，沒註意工作上的事。」
「懷特史東小姐，請你務必時刻牢記，在你面前的可是一個真正的馬爾福。」
莉茲很想提醒高貴的馬爾福少爺，就算他背後有斯萊特林千年榮耀和馬爾福無數秘密金庫的強大支持，上身縮成個黑團子並且鬧別扭不肯拿臉見人的時候，任何激昂高調的宣言都產生不了該有的效果。
「好吧，換個說法。」青春期的少年啊，尤其是自以為是又傲嬌的美少年，總是容易激發人回憶自己那又可愛又可笑的青春時代，莉茲微笑著敞開胸懷，決定把充滿知性美的知心姐姐角色繼續演下去，「德拉科少爺，這些不是您該關註的事情。」
「我很快就要十四歲了，別再拿對付小孩的話敷衍我，我可是一個馬爾福！你不是純血出身所以什麽都不知道，在妖精叛亂那會兒，我的一個馬爾福先輩，也就是在這個年紀，已經成為了族長，並且兒女雙全了！」德拉科被捏了要害，氣鼓鼓的樣子好像吹脹了自己的臉頰，「不準看不起我！我是一個馬爾福！」
莉茲沖他微笑，遺憾的是沒法隨之放出聖光，可能也是因為她內心的想法過於冒瀆神靈，德拉科的話觸動了拉文克勞的社會責任感，她幾乎是嘆息地想著——教育啊，尤其是青春期教育，真是亙古難題，需要教育者付出多大的愛與關懷啊，某種意義上來說，霍格沃茨真是白白存在千年，時至今日竟也沒開設青春期性教育課程，以至於連她這樣標準的拉文克勞，一時也說不清德拉科?馬爾福少年，究竟算是早熟還是晚熟……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完結盧祖的番外
所以熱情和精力都被消耗得很徹底
就是如此
39、課外輔導 ...
德拉科覺得自己該生氣，因為被莉茲嘲笑了，但又不很確定，現在的莉茲看著很不一樣。
他不止一次在母親的臉上看到過那種若有所思的笑法，愚蠢的格蘭芬多們說那是邪惡的斯萊特林盤算壞事兒的表情，他也不能堅決否定，似乎每次母親這麽笑過之後，父親的身邊總會發生些什麽。
現在，同樣的笑容放在一個拉文克勞身上，不知為什麽，好像多了一種說不出的……東西。
感覺她就像個女人，嗯，好女人，不僅僅是聰明，而是有智慧。
他說的好女人，自然是按照斯萊特林標準——好女人懂得平衡自己所掌握的知識和智慧。
或許……他有點高估自己。
他似乎開始理解父親把這個不是純血出身的拉文克勞帶進馬爾福的勢力之內的做法了。
和有所求的聰明人說話比較省力氣。
而且，高爾和克拉布絕對不可能笑得很像好女人。
莞爾，年輕的馬爾福或許不情願當面認錯，但多多了解有用的人該是馬爾福族長的本能。
「笑得這麽又溫柔又嫵媚，是因為我的話讓你想起心上人了？」
要是自己的弟弟妹妹，敢這麽說話，哪怕裏面不帶一個臟字兒，莉茲也會教訓他們。但眼前這位是馬爾福少爺，盧修斯最看重的繼承人，一個狡猾又堅忍的斯萊特林，不僅如此，他還有流傳於霍格沃茨地下的「不那麽合符普遍道德標準」的男性名聲，不過那也可算做馬爾福的家傳，他們至少很靈活善用自身優勢。
「很遺憾，剛才並沒有在想他，我在想德拉科少爺和霍格沃茨。」
「喔？真榮幸，雖然希望以後只有我一個，而不要附帶什麽古老建築物，那麽，具體說呢？」
莉茲看著從外貌到神態都肖似其父的德拉科，如果不去在意那層自傲的表皮，他們那種敏銳活躍的思維，以及克制的表達，倒是更符合拉文克勞的標準——只是，和他們相處起來比較費腦子。
格蘭芬多自豪的真，多半是他們不會凡事先行思慮，寧可事到臨頭再按本能行事，自然也導致了無數糟糕結果，但他們確實心中空蕩蕩，並無任何事先謀算，於是既可對天下辯稱「我本無意如此，不過是運氣不好」，又正好迎合人類那種固有的「耿直鄙俗者處大事之時必不如我，不如我者總勝過處處勝我者」本能。
斯萊特林的奸狡，多半是他們凡事考慮太多，通盤謀算而後擇最適者行事，未必次次都涉及「損人利己」的實際惡行，但他們極力保全自家的理念，以及這種結果帶來的實效世人可見。世人多有仇富之心，看他們不順眼也就不是什麽怪事。加上千年間「念動即有罪，未行亦懺悔」的教育，斯萊特林的事前思慮很自然要為人所詬病了。
在拉文克勞看來，格蘭芬多的「有壞心不管動手沒有都該死」同斯萊特林的「凡事必有充分證據才能定罪」，說來倒像是另一個「世上先有蛋還是先有雞」式的爭論了，非要爭出高下，其實很沒意思，尤其將之推及政治決策，更是沒必要。何況，以拉文克勞博學多聞自由研究的風氣，不少人都對法律有所涉獵，非常清楚現世實行之法自成體系，不同於大陸法，並不死扣律條，更有重視生存者的原則，這便活生生是一種斯萊特林的勝利。格蘭芬多即便有上位得勢的一日，卻很難拿出一部更合理高明的法典來取而代之，因此，必然因循斯萊特林留下的那一套。在更看重「真實真相真理」的拉文克勞來說，這樣的得勢跟「對天下人承認我們就是沒啥學問」一樣，著實是可悲了些。
如果繼續推及行政，無論體制怎麽改變，總歸還是要建立各個總領大事的部門，今日的斯萊特林落魄歸隱，繼任的多半是得勢了的格蘭芬多，雖說後者得了借機宣揚自家理念的優勢，但日常事務和決策基準是不變的，說白了就是官重於民，由少數人管著多數人。到那時候隨便一個決策便要動搖千百人的生計，再安排一個行動就讓上萬人改變既有的生活，恐怕不管怎麽心中坦蕩蕩，都再不會有扯著嗓子大喊「我很單純，我沒一點壞心，我從來沒想要你們遭罪」便能得到世人諒解的好事了。
為政一事本就是心系萬民，不為其考慮周全便是瀆職，憑本能行事弄到數家歡喜萬家愁更是大罪。所以，只要到了那個位置，除非真是蠢得想被人民的口水淹死，只怕再不屑謀算的人也得事事謀算，再心同赤子的人也要謹言慎行，再是多麽自傲的格蘭芬多性情也都該清醒了，因為能堅持留下的，無疑全都成了活生生的斯萊特林之人。
斯萊特林們無疑知道這番道理，至於他們是否認同，拉文克勞不在乎，因為他們不會隨便猜忌一群沒野心與之爭奪上位的明白人。至於格蘭芬多，應該有人也知曉，不過既然能想到這些，就必然不是凡事都靠本能的類型，或許有比拉文克勞多一些的社會責任感，但只要對上說服獅子們接受現實比人強的艱難程度，無疑也只能私下嘆息了。
就算馬爾福家族不存在了，斯萊特林所代表的階級卻會一直存在，因為和格蘭芬多一樣，他們的存在正代表一種必然的人性，真實世界裏不能也不會缺少了他們。
只是不知為什麽，一旦認真起來，莉茲總覺得自己還不能看透現在的主家馬爾福。
盡管很不合理，還是本能地感覺比起「馬爾福不存在了，斯萊特林榮耀不死」，她其實更認同「斯萊特林不存在了，馬爾福依然在那裏」。
莉茲否認是因為自己越來越情緒化，她對馬爾福們的看法是稍微有點改變，但在專業問題上，她仍然是一個標準的拉文克勞。
相信感情還不如相信智慧。
「是那麽難以啟齒的想象嗎？讓大膽的莉茲也沒法說出口，一想到裏面還包含著穿校服的我，啊，真是越來越期待了。」德拉科戲謔的聲音打斷了莉茲的思考，他已經完成自我調整，從受打擊的軟在辦公桌上的黑團子變成了把身子半掛在沙發上模仿盧修斯的閃光彈。
「我很好奇德拉科少爺理解裏能讓一個拉文克勞感覺難以啟齒的事情究竟是什麽，可以請您舉例嗎？」
那個鉑金小混蛋真的敢朝莉茲拋來一半是幽怨一半是魅惑的媚眼，他似乎忘了自己只有十三歲，並且還在他老爸的地盤上。
「很遺憾呢，真不願意拒絕莉茲，但我沒法說，說完就會被母親懲罰，原因是破壞了約定，提前變得和布萊斯?讚比尼一樣不謹慎。」
「原來德拉科少爺記得自己還只是一個在暑假裏也得努力學習的未成年小巫師啊。」
莉茲後悔自己太快提高對馬爾福和斯萊特林的評價，和她一樣，德拉科也在癟嘴，他不該把寶貴的自由時間浪費在一個既不具備典雅審美能力也不懂欣賞高貴美男的傻女人身上。
結果，他們也只是對彼此微笑，以對方能一眼看穿的虛假樣子。
畢竟他們不是格蘭芬多，不會為了一點冒犯就當場翻臉，然後吵鬧成一團。
「我以為拉文克勞的詞典裏沒有『努力學習』這樣的表達方式，原來不是啊，不知道這是不是只屬於莉茲的體驗談，還是說我們根本誤會了拉文克勞，願意為我解釋一下嗎？親愛的莉茲小姐？」
「您真是太客氣了，德拉科少爺，您似乎又忘了我不是純血出身，我的一半學生體驗來自麻瓜學校，在這個移民的時代，我的同學也算來自五湖四海，孩子們多多少少會背負各自家庭的期望，其中也包含努力學習出人頭地這一類的。」
說話歸說話，假笑和眼神一點沒放松，莉茲根本不在乎德拉科是不是感覺又遭冒犯，她拿出格蘭芬多的豪勇，非常光棍地拿「我說的都是大實話」當立場堅定自己沒錯的根據。
德拉科眼底在冒火，莉茲?懷特史東是故意的，他是沒上過幼兒園，也沒上過小學，他沒舊同窗，更沒一幫來自世界各地的同學，他的青梅竹馬身上壓著和他差不多內容的家族期許，他們連生日卡片上的賀詞都能使通用模板！
「那麽莉茲肯定從小就很了解什麽叫努力學習吧？」
「或許是吧，畢竟巫師這邊的就業壓力比較不明顯，也沒那麽多資格考試。喔，我忘了，德拉科少爺您根本不需要屈尊了解『就業壓力』是什麽意思。但是，現在我是真希望您能看在我面臨著越來越大的就業壓力都快枯萎的份上，趕緊開始努力學習吧！」
德拉科撤回了視線，「我知道就業壓力是什麽意思，不過，你的就業壓力增加怎麽會跟我有關系？」
莉茲立刻明白他誤會了自己的說法，以為她在暗示盧修斯之前的秘書們都是因為他的觀察和告發才滾蛋的，不過他居然還會流露一絲不安，倒挺讓人意外。
看著德拉科一副「我沒認輸沒示弱，只是不願意大眼瞪小眼了」的別扭模樣，她又想笑。
「確實有，至少盧修斯先生是這麽計劃的，他打算做點什麽，在新學年，他認為必須改變小馬爾福先生的成績總是輸給格蘭傑小姐的狀況，而且納西莎夫人也不願意她最寶貝的小龍必須在馬爾福莊園的草地上度過聖誕假期，所以我……」
「什麽？！不可能！！父親不會這麽做！」
如果之前只是屬於冷兵器時代較為典雅的鬥劍表演，那麽這次絕對是能計算當量的炸彈爆炸了，不禁德拉科要跳起來質疑，連莉茲自己都想買本《好寶寶的家長手冊》或者《育兒指南一千問》送給上司夫婦。
「我也不希望它是真的，但是開學之後，恐怕我們會有不少機會在霍格沃茨見面了。」
「梅林啊！！」
莉茲公正地為眼前的一切記下這樣一筆，馬爾福少爺的教養不錯，面對意外時雖然不免驚訝，但終究把尖叫聲控制在噪音汙染標準線下，並且確實不至讓人聯想到一株葉蔓透黃的人型曼德拉草。
作者有話要說：
扁桃發炎，痛……
春節假期休息……
就這樣了~
40、試探 ...
去霍格沃茨拜訪斯內普教授——盧修斯連續透露的大概是這麽個意思，至少他願意讓莉茲知道的是如此。
不過莉茲清楚事情並不單純，因為盧修斯做出這個計劃是在與雙胞胎見過面後，十幾年來的慘痛經驗告訴莉茲，凡事只要跟雙胞胎扯上關系，那就不可能是按字面理解的「簡單」。
而且不合理，不管從哪個方面看都不合理。
雙胞胎無疑是對馬爾福做了些什麽，莉茲的地位提升也多半是受益於此。不管馬爾福做得是否心甘情願，有一點可以肯定，雙胞胎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格，更不是馬爾福的前主子，她們絕對還死盯著馬爾福的一舉一動，稍微看出點陽奉陰違的苗頭就會十倍報覆下來。
要不是因為雙胞胎，只是盧修斯突然想開可才讓莉茲接手私務——至少看起來像是接近了馬爾福財富管理核心——如果是因為對她有足夠信任才做這種決定的話，按照常理他應該盡量留出時間讓她熟悉業務，並且遠離可能「威脅到馬爾福財富」的某些人，嗯，霍格沃茨可不是什麽好選擇。
雖然莉茲知道這麽想很沒意思，但作為一個拉文克勞，拿「只要假裝聽不到看不到，就算什麽都沒發生」敷衍自己是不成的。
越是了解馬爾福家族，越覺得他們更適合占據高位。
馬爾福非常富有。財富不僅最大限度保證馬爾福可以繼續驕傲下去，他們不用為區區萬金屈折於人，也不需要浪費前四十年人生積累足以打開局面的人脈和金錢。同時那些財富可以保證魔法界的最高層維持一種較為成熟文明的執政。以拉文克勞的標準來看，用收買得到反對派合作並不算人品低下，更談不上卑鄙無恥，總比把不服從者全都送去阿茲卡班要合理而且文明多了。
在霍格沃茨的鄧布利多校長絕對不是赤貧階級，但也不會富可敵國。他不是出身在富有世家，他可以很自豪宣布一切都是靠自己努力得到，所以他比馬爾福懂得珍惜克制。可是這也代表他沒有足夠私產保證他隨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比如政治。
政治是最花錢的遊戲，如果他僅僅只想做「霍格沃茨的保護人」，那麽或許他的私產足夠，但他要是想做「世界的保護神」呢，他沒有馬爾福的財力，又沒可能再利用名聲血統或者皮相找有錢的騙婚，就只有走麻瓜政客最通常的路，利用聲望，宣傳思想，建立黨團，接受募捐，接下去就是一旦入閣，必然爆出醜聞，獻金總是不能避免，而後面隱蔽的問題讓人目瞪口呆……
莉茲很不喜歡思考這個問題，因為她想不出面面俱到的解釋，就算她可以把一個明明家無余財還要玩政治鬥爭的人看成為了改變時局造福大眾的強者，實際一點分析，作為體制上的最高權力者魔法部長其實沒有太多特權，既不可能欠債全免，更不可以打公款的主意。那麽日理萬機還只有一份薪水，怎麽去填補為政治遊戲欠的債，如果動用手中權力變相補貼，那最少也得算瀆職，如果幹脆點死在任上，那債主的損失又該由誰來承擔？
所以，莉茲真沒法理解為什麽鄧布利多那麽聰明又堅持正義的人，會幹出這種自家明明沒錢還雄心萬丈要邀名天下的事，而馬爾福這種家裏錢多得後面八代子孫都可以混吃等死，行善捐款都會有人指著罵是偽善博名的，反而被排除在政治遊戲的名單之外。
莉茲自以為還算是多事，仍然無法理解那些有力支配局勢的大巫師的想法，不讓一個能促進經濟的去為名為權拿錢折騰，偏要一個求名求利又沒錢的去折騰，是他們都傻了嗎？還是說就跟瑪莉說的那樣「不看電視的肯定比天天看電視的笨蛋」？
基於某種不可言明的心態，分析局勢是一回事，考慮合理性是另一回事，但論及實際操作，莉茲極不願意馬爾福朝霍格沃茨靠攏，看上去這種聯合能迅速解決雙方最主要的問題，但未必不是制造了更不可調和的問題。鄧布利多從來不是一個慷慨的領袖，馬爾福也未必願意每一次都屈居人下。他們的鬥爭如果加劇甚至弄到台面上，別人或許只當做獅院與蛇院的戰火重燃，對於莉茲可是真金白銀的損失，想也知道，到了那種地步，至少得有一個人跳出來不準她繼續為馬爾福服務。
想了很多，但莉茲本身不排斥去霍格沃茨，甚至有點高興盧修斯定下的任務期限。她不放心雙胞胎，總覺得至少該在一邊兒看看。雖然雙胞胎不是被人欺負也不還手的類型，但畢竟是她們第一次離家寄宿，又是在霍格沃茨那種從上到下多少有點亂七八糟的學校，雖然南希也在，但南希的性子太溫吞，不能指望南希能做什麽。仔細想想，雙胞胎幾乎沒有集體生活的經驗，又不適宜普通教育，其實真不該把霍格沃茨當做她們體驗學校生活的起點，但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別的辦法能讓自己擺脫無休止魔藥唯一試驗品的身份，這理由包含的私心實在太重，如果雙胞胎在霍格沃茨真出了什麽事，她肯定沒法原諒自己。
還有一層隱憂，莉茲藏在心裏，還沒跟任何人提。就是雙胞胎的分院，雖說有巫師家庭出現過成員分布於四院的例子，但雙胞胎之一已經肯定會進入格蘭芬多，另一個則無疑要進入斯萊特林，這在第二黑魔王被擊退後恐怕再沒有出現過了（西裏斯?布萊克純屬變異生物），如果這樣的極端分布還不引人註目，那加上在赫奇帕奇的南希，就該有不少人對懷特史東家的遺傳產生興趣了，要再挖出莉茲幾年前就學於拉文克勞，那麽這「一家四姐妹，個個不同院」都夠上預言家日報社會版頭條了。她自己和雙胞胎關系不算很好，但南希和雙胞胎的關系融洽，而且她們三個都很有點兒懷特史東式的旁若無人，她一點都不懷疑她們很可能根本註意不到學院對立，她簡直不敢想象三個妹妹依舊同進同出，整日粘糊在一起，然後被巧妙激發了憤怒的被嚴重無視的學院同窗們——那些被青春期特殊荷爾蒙扭曲了腦回路的笨蛋——會幹出什麽來。
莉茲不希望自己的親妹妹上社會版頭條，也不希望母校霍格沃茨爆發監管不嚴學生自殘的醜聞。
就算是德拉科?馬爾福一邊哼唧一邊在沙發上翻滾也不能阻止莉茲熊熊燃燒的長姐責任心，為了妹妹們健康明朗的生活，也為了霍格沃茨能夠內外平安，她必須加倍努力，就算不被理解，也要勇敢堅持下去。
「你就不能不要那麽配合父親的計劃嗎？莉茲小姐，你知道，如果父親的人老是在院長身邊，啊，我的立場，我的處境，我的面子……啊啊，該怎麽說才好，我很為難，如果不幸我是個格蘭芬多，現在我就該計劃拿全部積蓄制造事故了！」
德拉科?馬爾福現在就是一個不能堅持到最後的例子，他在頭幾秒鐘的表現還不錯，接著就由著激烈的情緒支配自己，結果不僅語無倫次，而且邏輯混亂了。
「德拉科少爺，您無論如何不可能是一個格蘭芬多，不要說現在不可能改變分院，三年前如果你成了格蘭芬多，你已經被逐出家門，再不用煩惱家長教育措施不當引發校內人際關系緊張了。」
德拉科似乎慘叫了一聲，被莉茲的說法刺激得蹦起來，大聲說出一個會導致納西莎花容失色的單詞，然而莉茲不為所動，用懷特史東式的務實態度簡潔地告訴他，最好別指望現代英語在侮辱性表達方式上的發展，它還不能達到典雅與直白的齊頭並進。
德拉科直挺挺地倒下去，對著沙發布面嘀咕，「真冷酷，你們這些人，根本不管我會遭遇什麽事，那我還管你們做什麽，我要去墮落，我要去變壞，我要去一蹶不振……」
如果他不是一直留意用一種莉茲剛好能聽到的聲量自憐自哀的話，莉茲或許會跟他保證點什麽，比如強調進出霍格沃茨的保密性，但這是一個連撒嬌耍賴都隨時顧及到細節表現的小斯萊特林，「容我提醒您，德拉科少爺，在目前霍格沃茨相當部分的學生看來，馬爾福已經夠墮落，夠自戀，夠壞心，夠無藥可救了，至於一蹶不振，如果格蘭傑小姐的成績仍然保持目前的優勢，從下一個聖誕節假期開始，我認為您確實會……」
「住嘴！夠了，你這個殘忍的女人。」德拉科不太認真地表演了一下被激怒，他仰面朝天，對莉茲揮揮手，有氣無力地繼續威脅，「你別忘了，我跟那個西裏斯?布萊克的血緣可是相當接近，要真把我逼急了，我也不是不可能變成他那樣，哼哼，到時候你們就該哭了。」
「我個人認為西裏斯?布萊克並不是說得出口的好目標。」莉茲遊刃有余地微笑著，「雖然你們走上犯罪道路的過程是有一些相似之處，但西裏斯的水準，不管是生活還是犯罪，我不得不說，他的各方面都表現得……嗯，太過拙劣了，您真的打算和那麽愚蠢的生物相提並論？」
「就算愚不可及，他也是一個布萊克！」德拉科提高聲音，很難說他的這種維護態度，到底是為了維護他身上流淌著的布萊克之血，還是為了隨時不忘和莉茲的對立立場，也許是霍格沃茨的生活遠比想象中艱難，他的戒心比盧修斯還深，莉茲很清楚這一點，不管在對角巷那會兒，雙胞胎私下裏對馬爾福夫婦進行了怎樣的洗腦，這位高貴的馬爾福少爺仍然不曾認同懷特史東的血統。
莉茲毫不猶豫地展示了作為一個低人一等的拉文克勞非純血女巫的魄力，「嗯，很抱歉，我忘了『你們』斯萊特林向來都是能容忍蠢材的，尤其是純血出身且背後有家族支持的蠢材。」
相比之下，德拉科的怒氣還真過於直白，並且多少有點莫名其妙，「總比每次都是見風使舵靠著依附他人才能存活自以為聰明其實百無一用的拉文克勞要好吧！」
「您對拉文克勞的認識真是別開生面，令人印象深刻啊。」
小馬爾福對拉文克勞的評價，雖然因為處在爭吵中，所以肯定不能說完全公正，但至少代表了一種相當明顯的傾向，德拉科身邊的拉文克勞們似乎過於強調學者的避世態度了？這種可能令莉茲忍不住猜測霍格沃茨的現狀，也許救世主入學確實令那所可愛的學校內部發生了一些變化，她的心中不由得對自己即將展開的任務多了一份期待，作為一個拉文克勞，她很應該親眼確認母校的變化和發展。
這一次，小馬爾福先生沒有立刻做出反應。他沈默著，就好像他根本不在乎和莉茲的對話，或者他已經沈睡，只有偶爾一兩聲粗重的呼吸顯示他不僅清醒，而且有著活躍的思維。
莉茲靜靜地等著馬爾福少爺接下來的反擊。
作者有話要說：
感冒依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3:48
41、逆鱗 ...
「我絕不會，也不能夠……是的，我不願意和那個西裏斯•布萊克相提並論，我必須守護我的家人。」德拉科•馬爾福的聲音還算平淡，但是那種咬牙切齒的強烈感情，他似乎沒想要掩飾什麽，「哼，如果我註定要在阿茲卡班了結殘生，也絕不是因為犯下了背親叛友的罪行。」
「那是當然，不列顛的巫師可以不知道現在的魔法部長是誰，但沒有不清楚高貴的馬爾福有多重視家族的！」莉茲感覺不太妙，雖然不確定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但事實就是煽動過頭了，德拉科少爺纖細敏感的神經顯然不太適應懷特史東家的交流風格，隨便幾句話就充分刺激了他滂湃洶湧的隱蔽激情。
「你懂什麽，你只是個非純血的拉文克勞，你們全都是書呆子，除了書本上記錄的東西，你們還知道什麽，還對什麽有興趣，還懂什麽啊？！」德拉科並不滿足莉茲突然服軟的態度，他不可能沒察覺到莉茲態度變化，但他是個努力向上的斯萊特林，不會放過這個反擊機會，再說他自認沒矯情到對一個非純血的拉文克勞表達愛與關懷。
莉茲忍住了反擊的沖動，說實話她不知道該怎麽安撫「一個說不過人就當成受欺負開始嚎哭耍賴的大小孩」，因為懷特史東家的妹妹們沒給她體驗的機會。南希的性子太軟，不可能跟人發生爭執。雙胞胎的氣勢太強，後台太硬，任哪一個跟她們對上，也只有被打發的份兒。唯一的弟弟萊斯利年紀還太小，在莉茲的印象裏倒是一半兒時間叼著奶嘴包著尿布，另一半時間被雙胞胎當個活玩具玩著，別說跟他發生爭執，就算要想摸摸，也得先過雙胞胎那一關。所以就算心心念念了十年該有長姐的樣貌，事到臨頭，莉茲才發現自己的思慮有欠缺，假設畢竟不能當真，要面面俱到實在太難了，尤其面對的不是自家孩子，而是為她那筆安家費做出巨大貢獻的雇主的心肝寶貝獨生子，就算她有萬丈雄心要在馬爾福少爺身上充分體驗一回知心好大姐人間活指南的感覺，也知道凡事應該見好就收，何況是眼前這種她馬上就要壓不住場子的局面。
「是這樣沒錯，您真不愧是馬爾福家的繼承人，太了解拉文克勞之人的所長了。」莉茲顧左右而言他，一心想著趕緊把話題轉到較為安全的內容上去，雖說盧修斯•馬爾福看起來除了自詡風流之外倒還算是個實幹的人才，但莉茲寧可信了那些馬爾福有多護短溺愛偏心的傳言，就算傳言其實都很誇大，她也實在犯不著用自己辛苦掙的那點微薄薪水做實驗啊。「所以，如果學業上有任何疑問，只要我能幫得上忙，請一定不要客氣，盡管提出來，我會盡力……」
「多謝了，莉茲小姐。」德拉科並不領情，不僅開口打斷她的說話，聲音裏還帶著點原因不明的慍怒，「我在學業上還沒遇到需要求助於外人的疑難，就算以後遇到了，父親想必也能夠為我解答。」
這麼一說，莉茲聽出來了，原來馬爾福少爺是不高興被人搶了親近爸爸的機會啊，「馬爾福自然家學淵源，但是盧修斯先生事務繁忙，德拉科少爺您也致力於求學，總有顧不過來的時候，而拉文克勞正好有專研學問……」
「我已經說過多•謝•了，夠了！」德拉科再一次打斷她的話，已經是聲色俱厲，之前縱使他的態度一直算不上友善，但無論是冷漠、傲慢、藐視、防備，都不及這一次來得這麽……實實在在。
要說德拉科這一怒，真是多麽雷霆震動，把莉茲都嚇得無言以對，那倒也不是。只是事情太突然，莉茲心裏又藏著一段兒不成功的長姐論調，一時間千頭萬緒，加上驚詫愕然，不知該說什麽了。
想莉茲從十一歲就讀霍格沃茨以來，投身巫師世界，轉眼就快整十年，見過的斯萊特林之人，沒有一千，好歹也有八百，雖然他們未必個個都擅裝模作樣，但就算外貌豪壯如高爾與克拉布之流也都努力配合斯萊特林圈子內部的規範，雖然那些個玩意兒被一知半解的格蘭芬多說得不值一提，不過「在人前竭力維持體面」這一點卻符合懷特史東家的教育，而大部分斯萊特林謹守「禮儀如同照鏡，唯尊敬他人者，必得他人尊敬」的信條，也保證了莉茲多年來雖然出身曖昧，卻不曾遭欺壓刁難，更不要說是這樣直接面對的咆哮。
再說莉茲雖然花了將近十年時間琢磨怎麽當個知心體貼存在感一等一的好姐姐，畢竟從自家得到的經驗太少，在外碰到的小孩也全不是俗物，最接近正常的反而是這只德拉科小龍，原本以為只要花點心思慢慢剝了這一層人稱傲嬌的自尊增生皮，就能到手一只白嫩綿軟的乖乖小正太，哪知道還沒剝完硬皮呢，裏面已經噴火吐雷地冒出一個扭曲得無從查證的小怪物了！
這挫敗感也太猛烈了，就算是以研究狂著稱的拉文克勞也未必能遇到幾回，何況莉茲天性裏還有一半格蘭芬多的勇敢，一時間無話可說，左手握緊成拳，右手掐得魔杖嘎滋作響，太陽穴青筋編成了花兒在跳土風舞，滿腦子只得一個念頭「馬爾福兩口子沒教育好你個不識好歹的小混蛋，就讓我代替社會、化身南墻、兼職城管，今天不壓你個翻身無力、撞你個遍地紅花、追得你無處藏身，要不讓你哭喊著求饒認錯，我就不叫莉茲•懷特史東！」
德拉科沒發覺眼前這位拉文克勞快被隱形的格蘭芬多病毒吞噬變異了。那一句吼得是痛快利索，但一出口就後悔了，到現在也不敢擡眼看人，在心裏來來回回把自己罵了十幾二十遍，雖然覺得自己並沒犯什麽錯，不知為啥就是感覺矮了一截。思來想去，只想到怕是違反了「不可對一位淑女無禮」的教養，但這個莉茲算什麽淑女啊，就算現在知道她不是盧修斯的新寵，內在也不似外貌那麽輕浮淺薄，要他這就把她當做一位真正的淑女，他還寧可帶金妮•韋斯萊參加畢業舞會，至少韋斯萊家小妞兒的血統沒法作偽，而這個已經出了四個女巫的懷特史東家實在太可疑，還不知道牽扯多少隱秘呢。
這些想法是德拉科自己琢磨的，他其實沒太在意對角巷的遭遇，一來突然間感覺前所未有的怪異是一回事，把那種感覺當真做點什麽又是另一回事，自從跟救世主做了同學，什麽靈機一動啊什麽福至心靈啊什麽智者千慮啊什麽若有所思啊，他統統都不信了，那都是一幫吃飽了沒事的老頭老太太糊弄小孩玩兒呢！誰要敢拿梅林的子孫袋發誓說救世主每年抽風似的折騰一大通純屬自然，裏面沒有任何安排設計的因素，他就敢發誓說鄧布利多還有一個死心塌地的初戀在等著呢。反正不管別人怎麽想——尤其是那些一樣是吃飽了就頭腦發熱的格蘭芬多——斯萊特林的趨勢是做人得踏實，不是救世主就別一驚一乍的，知道的是命中註定心有所感，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有病家裏沒錢不給治呢。
二來是盧修斯夫婦的異常就只限於那一天，之後馬爾福莊園裏再沒哪一個提過那對雙胞胎，一看就不是有多喜歡的樣子。盧修斯的態度如常。納西莎一向不對兒子撒謊，德拉科一開口問就把事情說開了，那對雙胞胎不算是泥巴種，要只看她們往上兩代的血統還真是一點不遜於布萊克家，祖母那邊和納西莎還沾著點親，而納西莎又跟一位遠親長得很像，所以那天雙胞胎確確實實是認錯人了，雖然馬爾福向來不耐煩應付這種被兩場麻瓜混戰嚇破了膽連血統都不在乎的家族，但是從小關黑屋裏背千年家族秘聞也不是白折騰，這對雙胞胎讓他想起一段血統覺醒的記載，那可不是什麽能混個合法光上身沒事兒來一段噪音不算犯法的普及型魔法生物血統，她們真要是覺醒了那一支血統，就算馬爾福家後代子孫沒落著，至少德拉科一代的好處是絕對可以保證的，不過究竟是什麽東西，盧修斯沒說，只是說得耐心點再看看。
真相果然讓人直哆嗦，德拉科也不能免俗，一想到父親居然動了那種念頭，他就渾身不自在。但令人感覺更不自在的還是眼前的莉茲。她根本是個怪胎，難以納入任何一種分類。說她勇莽吧，遇到危險她卻知道躲在一邊兒叫喚。說她慧黠吧，她偏在這個時代趕著妹子在對角巷大戰麥格。說她低調吧，又主動上門做了馬爾福的新秘書。說她就愛惹事吧，隨便這麽沖她吼一聲，她就縮成什麽似的了。最受不了就是她時不時弄出來的那個小火慢燉的眼神，好像迫不及待要做人長輩一樣，她以為她誰啊，她不是他的姐姐，更不是姑姨嬸嫂，有好幾次，他都快忍不下去了，他真想說明了，他最討厭有人拿「我對不乖的小孩最有愛心」的眼神看自己了。
想了一陣，德拉科的膽子壯大了不少，不就是吼了一聲嗎，莉茲之前不也煩了他好一陣，這種事算什麽，在霍格沃茨哪天不上演個幾十回？她不是很願意當個親切的學姐嗎，那他正是拿霍格沃茨的方式招呼著啊。就算父親問，他也會這麽回答，而且還要加上「全都是那個泥巴種，老是和紅毛窮鬼韋斯萊一起來煩我，從來聽不懂別人說夠了」。
德拉科打定主意不示弱，翻身坐起，已經恢覆那一副目空一切地傲慢少爺派頭。
再看莉茲，身子硬著，笑是冷笑，怒氣滿身，眼中有火，也不避德拉科的凝視，這一次視線直接對上，恐怕連門外走廊上有人路過也能聽到劈啪作響的電流火花爆裂聲不斷。
「剛才我突然想到，確實有事要向你請教。」德拉科太習慣無處不在地爭鬥，如果第一年只是孩子氣的擠兌，那麽第二年他已經學會什麽叫惡心人了。
莉茲不習慣，她跟不上德拉科的切換，只能拿疑惑的目光來回打量他。
德拉科朝她勾手指（他自己也不太確定該用哪個手指），因為效果不好，毅然改為招招手，「請過來這邊，我只想你一個人聽到就好。」
這個乖巧可愛的姿態迷惑了莉茲，她慢慢走近年輕的馬爾福，一方面也是因為有把握不會在魔咒上輸給一個十三歲小孩。
德拉科坐在沙發上，雙手攤開，擡頭看莉茲，朝她展示甜笑，雖然他顯然不懷好意，但她也承認，要是光著屁股，再裝上一對鵝翅，他可真像傳說中的另一個愛神。
「作業請一定自己動手完成，閱讀範圍我們肯定不屬同一層次，興趣愛好讓馬爾福先生為您決定就好，其他問題……」莉茲六英尺的身高非常有震懾力，她居高臨下，感覺相當好，「就算單挑，哈利•波特神話也不會這麽快破滅，死心去好好學習吧，馬爾福少爺，這就是我的建議。」
德拉科沒被幹擾，「我想知道關於女人的事。」
莉茲的聲音還算平穩，「女人的事？」
「是的，女人的身體，好像莉茲這樣香軟而且漂亮的身體，可以教我嗎？」
果然，馬爾福不可能不記仇，更不可能不報覆，她怎麽能把這忘了。
作者有話要說：
抗生素起作用了
感冒癥狀全消
我依然再起不能
番外
42、跳梁 ...
「我是祖爾格，沃爾夫•祖爾格。」
盧修斯•馬爾福不動聲色地看著突然沖進自己辦公室裏的陌生男子。
一個年輕、單純、毫無教養而且顯然不是出身於體面人家的鄧布利多的虔誠信徒——盧修斯以斯萊特林式的小心謹慎迅速得出結論，全部依據只是不到五秒鐘的觀察。
因此他特地使用了一點表達藝術進行總結，梅林可以作證他是多麽誠實——鄧布利多可不是什麽體面人家，就算把阿布福斯和公羊的那件事排除在外，那個家庭的其他成員也都揣著各自狗血的人生故事，任何一件都足以登上《預言家日報》的社會版頭條。
那些半公開的秘密想起來總是令人心情不錯，盧修斯不由得笑了笑，他根本不在乎對面的年輕男子會產生什麽樣的誤解。
果然，馬爾福閃閃發光的假笑輕易融化掉無知無畏的偽裝。憑著莽撞的勇氣獨自跑來面對毒蛇的年輕獅子，此刻才有所察覺，可能獅子們多年來不曾落敗的傳奇，全都是獅群內部自以為是的鼎盛幻想。
「yes，well……so，祖爾格先生？」盧修斯挑起一邊眉毛，用一種帶著少許忍耐的平淡態度回應了這個陌生而傻氣的闖入者，「我是盧修斯•馬爾福，很高興在我•的•辦•公•室•裏見到你。」
那個可能是生平所見最標準的笑容，無疑會深深的烙印在祖爾格的記憶裏，但此刻仍然會隨時間流逝而沈澱，終於變成令人感到苦澀的窘迫沈默。
就像是突然想起前食死徒馬爾福現在確實是一個為魔法部工作超過十年的公職人員，而且級別顯然比一個剛出校門的格蘭芬多高很多，祖爾格臉色發白，接著變紅，因為無法漠視自己一上場便豪邁自報家門的行為，他甚至失去了奪門而逃的勇氣。
「嗚……」
盧修斯不確定自己是否聽到了一種相當原始的野生咆哮，內容是「梅林啊，降下地獄之火滅了我吧，看看我都幹了什麽蠢事啊，我寧可現在就被燒成一把白灰，也不要被斯萊特林的毒蛇侮辱至死。」
任何時候斯萊特林都不排斥真心的降服，盧修斯也不例外，甚至還能做到更溫柔些，雖然措辭不很令人滿意，但誠實地表達了對馬爾福實力的屈服，因此寬厚的馬爾福也不是不可以饒他一命。
「那麽，祖爾格先生，請問你有何指教？」
「我、馬爾福、先生……這樣……是的，我……我是、霍格沃茨、畢業，進入魔法部，理想……那樣……」
盧修斯保持淡然，絕對說不上親切，但意外的更符合傳統上位者該有的姿態。
「慢慢來，祖爾格先生，或許你可以嘗試做深呼吸，據那些需要的人說它對抑制緊張感有效。一般來說自我介紹這種事，按照履歷裏寫的說一遍也就足夠了。」
盧修斯有點遺憾格蘭芬多通常不具備足夠智力學會欣賞精妙的表達藝術。
「如果你希望給面試官留下深刻印象，按照我個人的理解，早到搶占優先順次或者把特殊才藝展示放在最前，並不算是很有效率的做法，尤其對於我這種推崇古典風格的人，或者你願意稍微配合一下，讓我們先跳過自我介紹，從理清你突然闖進我辦公室的真實意圖開始？」
如果說有什麽變異的巨型金環蛇能對還未吞下的獵物微笑著表達尊重，那麽可以想見，很多人會僅僅因為它的這一個表情而瘋狂地想要探索它和盧修斯的親緣關系。
就算是神經粗條如格蘭芬多，畢竟還是魔法生物與人類雜交者的後裔，而根據某個言之鑿鑿地巫師版都市傳說，野生的直覺通常是在危險中得到激發。
因此沃爾夫•祖爾格此刻不由自主的哆嗦著，腦海裏也只想起了一件事。
那是他就讀霍格沃茨的第一年。
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的第一次飛行課。
他因為不明原因，一直發抖。
所以決定至少在那一節課裏，做個乖乖聽老師話的好孩子。
正因為這個決定，他得以在接近下課的時候親眼目睹至少一半的同學從掃帚上掉下來。
很不幸的是，他們大部分都落在他的身上。
如果他在小學裏有好好上物理課，也許就能第一時間確知自己即將面對的危險究竟有多嚴重。
之後，接下去的整個學期裏，他必須——每禮拜七天，每天七次——的接受龐弗雷夫人的特別照顧。
龐弗雷夫人太過繁忙的日子裏，斯內普教授會不太情願地接手她的工作。
在龐弗雷夫人宣布治療結束後，他豁然發現自己已經在學院裏揚名。
連斯萊特林都承認，沃爾夫•祖爾格是個在任何時候都無所畏懼的勇敢者。
他很高興自己是個真正的格蘭芬多。
盡管從那之後，他的舌頭也跟他新生的胸骨一樣堅不可摧，丟棄了那些能影響勇氣的軟弱部分。
他再也分辨不出苦澀的味道了。（必須指出，斯內普先生已經考慮到不能享受甜食對格蘭芬多的心靈打擊強度問題，所以手下留情了。）
直到現在，面對坦然、平和的盧修斯•馬爾福。
他在呼吸困難的窘迫中，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感到一嘴苦澀。
而他無法控制抖動的身體，盡管他還是一樣可以宣稱自己的內心並無畏懼。
看起來盧修斯•馬爾福絕不可能從二十英尺的半空直沖他掉落，並且狠狠地將他壓在身下，（捂臉，十八歲的祖爾格少年！你究竟在想什麽啊！）一邊說著真的不是故意的，一邊壓斷他全身三分之二的骨頭。
或者，這樣的感覺就是所謂的「畏懼之情」——那種格蘭芬多們認為完全不必要，而他已經被迫於七年前丟棄在霍格沃茨的感情。
原來「畏懼」是這樣的啊——感覺雖然陌生，甚至有一點點說不清的羞恥，卻沒想回避，確實無法激發靈魂裏格蘭芬多那種肆意歡歌的紅色熱情之火，但在連自己也漠視了的寂靜角落裏，有某種隱蔽而柔和的感覺如同地下的隱泉一樣迸發流淌，當它貫穿心靈，宛如一首清冷幽秘的無言歌，安撫了靈魂裏所有急迫的躁動，帶來的是從未體驗過的寧靜祥和。
「畏懼」不可恥，它能讓人更準確看清自己。
祖爾格覺得自己的腦子從沒這麽清醒過。至眼睛的感覺也前所未有的好。
他看到盧修斯•馬爾福先生的身邊閃耀著水晶般神秘的漣漪之光，還有那種悲天憫人的深刻表情，分明和在他還很幼小的時候隨著外祖母路過某個「聖母顯聖之地」所看到的畫像裏的聖人一模一樣。
不管突然間傳到他耳朵裏的一個什麽東西斷裂的聲音是否是真實的——盧修斯在無聲慘叫，自己竟然做出了捏斷羽毛筆這麽不優雅的動作。
他確實感到，在他內心裏，長久以來存在的某種信念在這一刻被馬爾福先生散發的神聖之光撼動了，伴隨著此刻仍然充斥他全身，令他感覺不太自然的畏懼之情，化作了一種激蕩在靈魂深處的新力量。
他無比驚喜地發現自己又能夠暢所欲言了。
這一次，他抓緊時間。「馬爾福先生，我是沃爾夫•祖爾格，霍格沃茨今年的畢業生，雖然我的N.E.W.T證書只有九個O，但是我真的很希望能成為你、您的秘書，這就是我貿然闖入、嗯、單獨拜見您的理由，我一定會竭盡所能為您服務的！」
43、跋扈 ...
盧修斯沒有回答，看上去並沒有被這番情感轉變過於突兀的表白打動。
盧修斯只是繼續悲天憫人地凝視著祖爾格。
貫穿了整個青春期七年所養成的習慣，不是那麽簡單就能被顛覆的，祖爾格雖然有覺悟，也不能例外。何況他本來就打算對把「一種重要情感再度賜予自己」的盧修斯先生完全敞開自己——不僅是肉體，還有大部分的心靈。
祖爾格以格蘭芬多所能達到的最高級別的坦誠、真摯、開放的姿態面對這個已經被他認定為「雖然言行很容易被誤解，但絕對不是壞人」的斯萊特林。
盧修斯一臉慘綠，黯淡得仿佛被甩了一身貓頭鷹糞，不過即便是終於堅持不住，轉身到一側去捂臉的時候，也只是帶著一點點不安的掙紮，並沒有露出絲毫格蘭芬多堅持認定斯萊特林隨身攜帶替代白手帕用的「我發誓從遺傳基因開始蔑視你們這些骯臟的格蘭芬多啊」那類似的情緒。
「請您答應我吧！馬爾福先生，我是真的……呼嗤……」
祖爾格目瞪口呆地看著從天而降的「白手帕」準確砸中自己面部。
手帕被精準的無聲魔法操縱著，仿佛被賦予生命一樣，以標準的八折疊狀態擋下一個驚天動地的大噴嚏，隨之迅速攤開，以較柔和的四疊狀態輕快擦去不知道何時堆疊在鼻下的鼻涕口水的混合物，接著完全打開，還沒有使用的部分輕柔覆上淚水肆虐的臉上部，穩定而持久的驚人吸水性令格蘭芬多大開眼界，心中不禁承認之前在學期間攻擊斯萊特林享樂主義的行為到底有失公允。
盧修斯很慶幸總算及時說服自己舍棄一條手帕，避免了馬爾福高貴的身體直接面對「一個眼淚與鼻涕齊流的年輕格蘭芬多突然爆發的大噴嚏」的悲慘後果。
手帕完成使命，把祖爾格黏糊糊的臉蛋整理到勉強可以見人的程度，而它自己一副犧牲者的可悲模樣，軟綿綿地直接撲地去了。
盧修斯精確控制著自己的魔力，不願意浪費多一丁點在眼前這個格外愚蠢、特別骯臟、根本是腦子有問題的年輕格蘭芬多身上。
實際上如果可以，盧修斯•馬爾福很希望能親手葬送眼前這個差點令「馬爾福高貴之身遭到骯臟□玷汙」的白癡獅子。因為現實所迫，不可以這麽幹，所以馬爾福只能從善如流地做出讓步——他要這只白癡獅子立刻滾開，永遠不準出現在馬爾福的視線之內。
「年輕的先生，請時刻牢記我們所在的地方是魔法部，一個代表著巫師歷史與榮耀的場所。雖然有些人抨擊華麗並不能代表較真摯的敬意，但我堅持認為任何一個足以對自己言行負責的成年巫師，都應該盡力保持體面、整潔、正常的儀容，尤其是在我們的魔法部。」
祖爾格安靜得好像被憋死了，他似乎更在意雙手小心捧著的那條濕手帕，把它捧在胸前，貼近了心臟的位置，埋頭盯著它看，好像很熱切期待著，繡有馬爾福名字縮寫的亞麻男用手帕在被一個格蘭芬多的□充分浸透之後，真的會如霍格沃茨地下某傳說所描述那樣產生某種難以預料但是足以毀滅一半巫師的魔法生物。
盧修斯在這一刻如此真切而深入地理解了西弗勒斯•斯內普生命中最最深刻的創痛——如果格蘭芬多的小巨怪們僅僅只有腦子是巨怪級別，而且保證永遠不會跑到魔藥課上來，那麽就算梅林施恩了，然而事實是巨怪的繁殖力堪比輸送給澳大利亞的野兔，他既沒辦法一一修改巨怪的恐怖基因，也不指望能以正常的教育手段改善巨怪令人作嘔的本性，他只能苦中作樂以通常必須大大降低標準的尖銳表達時常刮刮巨怪的厚皮，然後在更多時候只能獨自嘆息梅林已死他的境遇無人可救。
現在盧修斯親眼見證了——折磨斯內普的那些格蘭芬多小巨怪在某個糖漿怪的橫加幹涉下長大成年，不僅腦子是巨怪，形貌也完全是巨怪，他們入侵了魔法部，甚至不放過一個馬爾福的辦公室……
盧修斯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做什麽。或者他該嘗試以公職身份深情呼喊——梅林，你不是公務員，你沒有帶薪假期，趕快回來想點辦法啊！
該慶幸祖爾格捧著的那條手帕沒發生任何變化嗎？
祖爾格緩緩擡起頭，臉頰紅得好像亞瑟韋斯萊的頭發，兩眼閃著和鄧布利多一樣的銳光，如果他不是直勾勾地盯著盧修斯不放，或許勉強可以把那說成智慧萌發時的光芒。
「馬爾福先生，可、可以把您的手帕交給我，讓我幫您打理幹凈，然後再還給您嗎？」
盧修斯被自己腦海裏出現的「某個格蘭芬多（壯實的成年男巫）穿著小花圖案的圍裙，哼著快活的俚俗小調，興奮地蹲在清澈的流水邊，特別認真地埋頭用力洗一件馬爾福的私人用品」的畫面嚇得連尊貴的腳毛都糾結淩亂了。
「讓您為難了嗎？請相信我，馬爾福先生！我保證，以格蘭芬多的勇敢保證，一定不會把您的手帕洗破掉，也絕對不會讓它染上紅色與藍色各占一半的不規則圖案……」
祖爾格的真誠和殷勤倒沒讓盧修斯感覺驚悚，反而有種「果然沒法避免，當成生活不易，算作在霍格沃茨必須習慣的麻煩事」的熟悉感覺。
啊，想到了，是那個本世紀最偉大的白巫師，他正是一個很擅長用「一種令人作嘔的不正常」掩飾「另一種不欲人知的極端本性」的男巫。
那麽，眼前這個年輕格蘭芬多是否得到他的親傳？
盧修斯猶豫著，為是否該對祖爾格使用攝魂取念。最終他還是更願意相信自己的觀察，傾向一切都只是出於祖爾格的本性，或者也該對鄧布利多表現得更寬厚……
那麽，是不是該把「愛裝不正常」算作格蘭芬多隱蔽技能？
……真是一個冷得可以直接養一群企鵝的笑話，可以想象連血人巴羅聽了都會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大叫，這簡直太不斯萊特林了！
不過至少提醒他記下極重要的一點，格蘭芬多的那個隱蔽技能具有很強的傳染性，它甚至可以悄然動搖一個馬爾福的紳士教養。
「它屬於你了，祖爾格先生。」
盧修斯不承認自己看輕了沃爾夫•祖爾格。但此刻他確實戴回了名為「謹慎戒備中」的假面。他平靜地微笑，精確維持著斯萊特林們遵守千年的人際關系安全距離，也就是說，既不至於在其中參雜足以招人誤解的親切，也不會令人感覺自己遭到怠慢。
「一條亞麻質地的手帕，還帶著馬爾福的字頭刺繡，確實不能算是一件像樣的贈禮，但考慮到它曾經那麽、徹底地、貼近過你的肌膚，祖爾格先生，我，盧修斯•馬爾福誠摯地希望你能考慮接受它。」
「您真的要把它給我嗎，馬爾福先生？」
「我確定。」
「馬爾福先生，這讓我、我該怎麽說……」
祖爾格像個被喜怒無常的主人戲弄過太多次的小動物，不敢相信突然降臨在自己頭上的好事，哆哆嗦嗦地拿那雙「閃得馬爾福鉑金色長發都快要聚焦起火」的明亮眼睛，不斷搖晃著提醒盧修斯「其實只要有心，就能註意到這雙大眼睛跟家養小精靈多比的眼睛一樣純潔而美麗」。
……另一個可以直接用來養馴鹿和北極熊的冷笑話，而且確確實實是盧修斯自己想到的，他可能真的低估了格蘭芬多，就算沒什麽隱蔽技能，他們也有足夠多法子搞瘋一個馬爾福。或許他該提醒德拉科，作為一個未來的斯萊特林首席，很應當在院內規則裏加上這麽一條——必須確保在任何自己認為恰當的時候與格蘭芬多斷然隔離。
44、脫線 ...
「還有什麽可以為你效勞的嗎？」這是盧修斯能想到的最通俗的送客話，只要還是個英國人，都不可能不知道它真正的意思。
祖爾格眼神茫然地搖搖頭，同樣茫然地沒有立刻滾出馬爾福的辦公室。
「那麽，祖爾格先生，請容許我單獨待一會兒。」
盧修斯認為自己可以得一枚獎章，為他堅決守護斯萊特林高貴典雅的決心，他甚至堅持到現在也沒說出一個臟字，這是多麽了不起的舉動啊。
祖爾格轉身往門口走去，仍然手捧已經不屬於馬爾福的手帕，活像是捧著一個聖物。
突然，他折回來，朝著驚愕無語的盧修斯深深鞠躬。然後帶著一種壯決的神情擡頭平視。
他說，「馬爾福先生，對不起，我撒謊了，一開始來找你，並不是為了你的秘書，其實是因為他們要我當你的秘書，我說寧可去阿茲卡班也不服侍一個邪惡的斯萊特林，所以我得激怒你，好跟他們證明我是什麽都不怕的沃爾夫•祖爾格。」
盧修斯非常坦然的接受道歉，同樣坦然地在心裏表示並不意外，自己眼裏的格蘭芬多就有這麽無聊又白癡。
「我知道錯了，你是好人，根本不是什麽卑鄙狡詐的斯萊特林毒蛇。」
這種說法有點過頭了，作為一個使命感強烈的馬爾福，他不允許一個白癡格蘭芬多這樣敗壞他符合斯萊特林風格的形象。
「從你身上，我再次知道了什麽是畏懼，很感謝你，你不知道它對我意味著什麽，但我會永遠記得你的恩情。」
自以為是的格蘭芬多，腦袋空空的笨蛋獅子，盧修斯懷疑他們真的了解什麽叫「恩情」，至於說畏懼，一定是斯內普潑灑毒液的標準還是太斯萊特林了，完全沒考慮普及型殺傷力是否匹配某些特別怪異的格蘭芬多巨怪。
「還有你的強大魔力和溫柔體貼，我也會永遠記在心裏，就算最終沒能成為你的秘書，請相信，不管我被分配到哪個部門，我都會盡我所能幫你正名，我會告訴我認識的每個巫師，馬爾福先生你真的是個溫柔善良的好人！」
很糟糕，絕對是有什麽地方出錯了！盧修斯很強烈地感覺自己其實正在被眼前這個披著格蘭芬多皮的變形巨怪狠狠威脅，內容是要是他的求職要求得不到滿足，他就會在魔法部內散布諸如「如果馬爾福實際上並不都是女扮男裝，那麽盧修斯絕對是個人妖」的惡毒謠言。
「馬爾福先生是世界上除了媽媽之外，唯一會拿手帕幫我搽鼻涕的人，也是除了媽媽之外，唯一會提醒我在新工作地註意配合著裝打扮的人，還是第一個在第一次見面就送我禮物的人。你真的對我太好了，我該怎麽報答啊，馬爾福先生，教教我，我該怎麽做？」
究竟是哪個白癡把這種危險生物放進魔法部當職員的？！作為一個有擔當的中級官僚，他現在就想殺上去跟部長抗議——福吉部長！就算你想找些無腦類人生物來襯托你那實際不比婆羅洲無尾猴多幾毫克的腦容量，更迫切想要證明內容物其實是西伯利亞蛞蝓的腦子也能閃耀智慧的火花，也不需要給他們套上公務員身份啊！！
因為一個不值得評價的魔法部長，現在，馬爾福被逼上了絕境，他不能阿瓦達了這只動不動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蠢貨獅子，也不能使用一忘皆空或者記憶修改——因為他們都是供職於魔法部的公務員！
盧修斯從沒有如此堅信，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生來就該不共戴天誓不兩立。
祖爾格完全不知道盧修斯的想法，他頂著滿臉熱淚與新鮮的鼻涕，懷著最真的感情等待大善人馬爾福先生的指導。
盧修斯還能有什麽選擇，即使他是一個曾經以為自己可以無所不能的馬爾福。
「如果你願意簽署魔法誓書，發誓永遠不對外泄露今天發生在這間辦公室裏的事情，會以巫師的身份保證把它當做這輩子最大的秘密。那麽，你就是我的新秘書了，祖爾格先生。」
「我願意！我很願意！」
祖爾格終於把捧在手裏的濕手帕塞進褲袋裏，好騰出手來拿自己的魔杖——那是一根連梅林都無法用一個詞準確描述其表面色澤的魔杖。
盧修斯盡量不去探究為什麽祖爾格的魔杖會呈現如此柔潤而豐富的獨特色澤。
他們沈默著按照盧修斯的心意完成了誓約。
「現在，祖爾格，你是我的秘書了。」盧修斯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要那麽沈重，「請出門往左，你可以隨意使用前任留下的辦公用具，但請不要動我的東西，如果進入我的辦公室，請務必記得先敲門並且自報身份。」
祖爾格看上去很有熱情地猛點頭。
「好吧，就這樣，請抓緊時間習慣你的新工作……還有什麽問題嗎？」
盧修斯覺得很累，身心都是，看看他給自己找的這些破事吧，為了未來幾年可以預見的生活，他確實應該提前下班去找斯內普交流「對格蘭芬多巨怪實用法術」。
祖爾格很認真凝視著自己的新上司，「馬爾福先生，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我發誓保密呢？」
「……請相信我，祖爾格，提出那樣的要求完全是由於我的個性如此。」
即便是最謹慎的斯萊特林，終究敵不過殘酷的現實。
「嗯，我了解，馬爾福先生不追求虛名，為善而不欲人知。」
盧修斯發誓如果不是因為蛇沒爪子，而他的媚娃血統又不曾覺醒，他非得當場活撕了這個該死的白癡格蘭芬多。
「……只是不想做解釋罷了。是的，祖爾格請你牢記最重要的一點，我特別厭惡跟人解釋，所以作為馬爾福的秘書，首要條件就是盡量避免提問。」
「嗯，我記住了。」
「那麽，請記下一點，作為馬爾福的秘書，回答要做到簡潔明確，推薦用語為『是的』和『不是』，使用過於口語化的單詞只會讓人覺得你不夠專業。」
「嗯、啊！是的，馬爾福先生。」
作為一個馬爾福，盧修斯當然知道該怎麽調整心態，以便在最愁苦的境地裏也找得到樂子安慰自己，所以幾乎沒費什麽力，就帶點驚喜地發覺斯內普的生活可能沒人們以為的那麽無趣，尤其是當他可以將被教育者完全看做非人生物的時候。
「此外，稱呼也必須註意，請不要嘗試提問！作為馬爾福的秘書，所有男性都稱先生，女性只有小姐和女士兩種稱呼，那是絕對不能容忍的，至少要熟悉目前依然在世的梅林勳章保有者，根據他們獲得勳章的級別，可以使用的稱呼有……」
一個斯萊特林也許永遠沒法讓一個格蘭芬多達到他的合格標準。
但一個斯萊特林總有辦法訓練出最好的獵犬，最乖的蛇怪，以及最多家養小精靈。
意識到這一點，盧修斯•馬爾福微笑，不再糾纏失去優勢立場的郁悶心情。
梅林為證，在馬爾福的小小領地上，依然是斯萊特林支配格蘭芬多。
「不要著急，祖爾格，你只是欠缺必要的訓練，繼續努力，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是的，馬爾福先生！」
只不過，在這個時候，有關於未來，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們，即便他們都是巫師，也還是說得太多想得太少。
霍格沃茨沒有音樂家
45、共舞 ...
在世人眼中，盧修斯·馬爾福這輩子大部分時間都更像是火車小說裏面的套路角色——嗯，至於究竟是荒淫仗勢欺人的奸角大反派，還是上流皮相中流人品下流手段的必要金龜婿，那就得看具體劇情安排了，有一點倒是可以肯定，越是和平時期，人們越是重視財勢，可以想見，如果沒有魔王和救世主的角力遊戲，馬爾福一定會過得堪比王侯，至少比現在自在得多。
盧修斯自己倒更願意只是一個十三歲少年的父親，他和大部分紳士一樣重視獨子德拉科，甚至可以承認那種重視的感情並不僅因為德拉科是馬爾福的繼承人，他確確實實真心愛著自己唯一的孩子，但正如斯萊特林的實用哲學所指出——「愛」這種感情過於沈重，其中激烈的執著心會妨害正常人生。
不管格蘭芬多宣揚的是什麽，反正最近他時常感慨人世無常，一想到人生的三分之一都浪費在養育一個如此酷似自己的小混球身上，他就按耐不住要跑去找夫人納西莎再商量一下，為了馬爾福的未來，他們還是應該現在就開始努力，爭取在五十歲之前再生養兩三個孩子，以保證馬爾福一族的安泰。
納西莎倒是很爽快地當場用回答他，甚至都沒開口，她擡起精致的下巴，灌註了一百二十分的馬爾福式驕傲，「……哼！」
作為一個謹慎樂觀主義者，他認為這種回答可以算「暫且保留意見」。
但顯然納西莎並不這麽認為，出於同樣無法明言但是真切深厚的愛，她提醒他，「為一些馬爾福必然會經歷的事煩惱，太傻氣了。」
「不是煩惱啊，只是有些感嘆，也許我真的老了，完全不能理解現在年輕人的想法。」盧修斯不承認自己立場軟弱，尤其在「被撞見和異性單獨處於曖昧狀態」這種話題上，他頗為糾結地回憶自己有限的幾次類似經歷，非常沮喪地發現其中既沒有「十三歲對二十歲女大男小」的組合，也沒有「推倒生理實體教學」的玩法，更沒有「逆轉主仆」的模式。或許曾經聽說過接近的體驗，但是作為一個從不偏食的保守派，至少在從霍格沃茨畢業之前，盧修斯從沒接觸過這種簡直要把一個認真負責的父親氣炸的事情。
「以前沒註意到你居然有這麽高潔纖細的神經，還真是錯過了最有趣的一筆呢。」納西莎完全是斯萊特林之母的姿態，對於丈夫煩惱的「繼承人青春期教育」的問題表現出不同尋常的接受度，仿佛他們面對的不是「十三歲的兒子覬覦二十歲女秘書的身體」，也不是「二十歲女秘書用無恥手段引誘十三歲少爺」，僅僅是「雖然只有十三歲，馬爾福也是馬爾福，發生這種事一點不奇怪，大驚小怪的人才奇怪呢」。
納西莎越是表現得不在乎，盧修斯心裏越是糾結，一面擔心兒子畢竟年幼會被居心不良的女人欺騙，一面疑心女人們私底下已經做了交易，在沒察覺的時候，已經將男人們都變成了遊戲用的籌碼。疑心生暗鬼，再看納西莎，總覺得處處都透著細微不同，再回顧下這半年來夫妻之間的相處，更加肯定了心裏的猜測，雖然確信她不會起心殘害二人的兒子，但對自己這個丈夫就不好說了……畢竟這一路過來，恩愛扶持的時候固然居多，也沒少過冷戰與猜疑，何況中間夾雜著布萊克家的種種是非，就算他們有默契不令這事變成夫妻相處中的痼疾，但人情世故牽牽絆絆又怎麽可能靠一個保證就割舍得幹凈，像現在他自己也不確定納西莎身上起變化是不是就發生在他跟她坦白「西裏斯已經越獄而馬爾福絕不會過問其死活」之後。
「現在再想女人都是不好得罪的，會不會太遲了？」做夫妻久了，納西莎很清楚丈夫微微皺眉之下的心潮起伏，雖然斯萊特林確實較多疑，但他最近的思慮未免太過，倒有些像是上次小可愛們提過的「中年危機更年期癥候群」發作起來了。她有心溫情以待耐心開導，實在無處下手，因為驕傲如盧修斯，除非有所圖謀，輕易才不會示弱承認郁悶糾結。要換成小可愛們說的另一種更加有效的「殘酷現實鞭策激勵振奮法」，又擔心他已經被「德拉科欲推莉茲」這事狠狠折騰過一番的脆弱神經承受不了。何況——雖然不想承認——能看到他一把年紀傻乎乎地煩惱些無關緊要的瑣事，感覺又解氣又有趣。
「馬爾福一直是很尊重淑女的。」這話盧修斯說得有些底氣不足，當年他跟淑女們所做的事，並不比德拉科在他的辦公室裏對莉茲幹的事高尚多少，要不是因為有黑白魔王的那場戰爭，納西莎多半不可能是盧修斯·馬爾福夫人，因為他現在還沒到馬爾福標準的從良年齡，按照古典的做法，高貴的馬爾福們總是在四十歲前縱情肆意享受生活，四十歲以後再承擔大任回歸家庭。
納西莎並不揭穿他，她是一個踏實的斯萊特林淑女，懂得凡事該更看重結果，而不是糾結變幻不定的過程。
於是她對盧修斯微笑，格外甜美，讓受寵若驚的他心裏直打鼓，猜不透接下去自己將要面對怎樣的命運。
結果她只是很柔順靠著他，用十分親切的聲音說，「所以你把懷特史東小姐發配到霍格沃茨去應對斯內普，又跑來說打算給我們孤單的小龍添幾個親弟妹，全是因為你『真的』很尊重淑女，並不是打算報覆不可靠的女人，費盡心思地折騰她們，讓她們統統活得不自在呢？」
盧修斯無比堅決地……卡住了，吃不準該搖頭還是點頭，就知道異乎尋常的主動親近不是好事，誰敢保證她之前晾了自己那麽久不是為了出手迷暈他，好趁機讓他做出什麽後悔莫及的承諾。因此他特別謹慎地保持沈默，用看上去很憋地呆滯應對藏著圈套的提問。
納西莎並沒在認知問題上深究，她更貼近他，幾乎將整個身子投向他，「很煩惱嗎？還是很為難？這可不像你，以前你總是能理直氣壯跟我說話，很不留情地教訓我太溺愛德拉科，這次怎麽不行了呢？難道說你又背著我們計劃些什麽，關系到霍格沃茨，還牽涉了斯內普和我的小龍，或者別的男人，全部都是男人呢，所以不願意讓我知道？」
「我願意和你分享所有秘密，親愛的西西，這一點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盧修斯有點狼狽地把視線轉向納西莎垂地的裙擺，不敢直接面對妻子如此驚人的自覺。
「你甚至沒有解釋為什麽突然那麽在乎德拉科的私生活應該符合一般少年的十三歲標準。」
「並沒有什麽計劃，至少不是你以為的那種。」
這回答等於承認了他確實計劃要在霍格沃茨做什麽。
密室蛇怪造成惡性傷人事件，心懷叵測的救世主化身潛入地窖誘騙德拉科，斯萊特林被一群無知小動物錯認為犯下謀殺罪的兇嫌，真正施行犯罪的女學生利用漏洞逍遙法外，似乎沒有任何學校管理層為接二連三的校內不祥事承擔責任……不僅僅是背負溺愛獨子之名的納西莎，任何一個愛惜子女的母親都不可能真的不在乎曾經發生的那些事。
納西莎一把推開盧修斯，她的臉色發白，雙手握拳，滿面怒容，看上去很像是打算給他兩拳，然而固有的教養終於說服她放棄暴力，她深呼吸，爆發出一陣令人驚訝地歇斯底裏，「難道說你們還嫌霍格沃茨的校內生活不夠豐富多彩？或者說是在那些事故裏斯萊特林出的風頭不及格蘭芬多，掃了你們的面子，你們需要策劃更有利斯萊特林的事故出來平衡一下感覺？從來不住在蘇格蘭的梅林啊，讓我該怎麽說，你們這些男人，你們這些男人！求求你告訴我，你們整天都是在想什麽啊？難道說大家在一起和和氣氣過日子就這麽難嗎？你們離了爭鬥、陰謀、拉幫結派、互相找麻煩的日子就沒法活嗎？」
「……你很清楚，我總是愛你的，還有我們的德拉科。」盧修斯知道自己不能繼續沈默，他想了想，用了最保險的表達，「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家，為了馬爾福能夠存續……你該知道的。」
納西莎似乎再一次被他說服，又像是對說著陳詞濫調的他感到絕望，她一動不動，面無表情地死盯著半空中的某一點。
「剛才是我失控了，很抱歉，太失禮了……」她不看他，比他想象中要提前得多，幾乎一字一頓地開口說，「你比我們聰明，一向有分寸，更了解局勢，你不會拿馬爾福冒險，也不會讓德拉科送命……」
「西西，並不是你認為的那樣。」盧修斯有點後悔，他雖然不可能是那種凡事都不避諱妻子的男人，但是因為隱私造成誤會把妻子逼到如此地步，也不是他這種身份的男人所樂見的。不管是與斯克林傑彼此心領神會的互相幫襯擡舉，還是和懷特史東兩位小淑女的秘密協議，抑或是對布萊克家最後直系血脈現狀蹤跡的把握，以及不待見心裏一堆破事的斯內普過上安穩日子的別扭心態，盡管哪一樁都不是現在就能同妻子分享的，但說開了哪一樁也不至於影響到穩定和諧的夫妻關系啊。
「我應該相信你，也只該相信你，好好待在馬爾福莊園，努力當個稱職的馬爾福夫人……」納西莎在哭泣，以不流眼淚的方式。
盧修斯想說看到這樣的西西，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但是他沒有，他心裏還有點樂呢，不管怎麽說，之前因為「德拉科青春期無比急迫的教育問題」在納西莎這兒受的悶氣，現在可算著補回來了。他才不去想是否問題全都源於夫妻之間溝通不足，他只知道現在是慶祝豐收的九月，堪比萬魔出洞的暑假結束了，討厭的兒子不到聖誕節不能回來，麻煩的秘書被打發到霍格沃茨糾纏斯內普去了，魔法部的能人因為西裏斯越獄人仰馬翻無暇他顧了，家養小精靈被兒子的歌聲折磨了一個月總算學會裝聾作啞了，一貫意志堅強的妻子被意外打擊得精神恍惚心思動搖了，也許他期待了二十年的馬爾福小小姐正該孕育於這樣心潮起伏卻又美好平和的一天……
「聽我說，親愛的西西。」盧修斯嫻熟地將妻子擁抱入懷，湊近她的耳邊低語私密，「我確實不放心小龍，不是別的事，是不放心讓他照顧進入斯萊特林的那位小淑女，別這麽看我，你不會以為她們會都老老實實去當格蘭芬多吧？西弗勒斯不像是能好好照顧那位小淑女的樣子，所以我才計劃送小淑女的大姐姐去霍格沃茨，至少要平安無事地度過今年這三個月吧。可是沒想到德拉科會主動去招惹莉茲，他真是太蠢了，一個馬爾福怎麽可以被那種平庸的女人吸引！而且我真不願意想象小淑女們知道他對自己的大姐姐幹了什麽之後會怎麽招待他……」
說到這裏，馬爾福夫婦一起哆嗦了一下，顯然有限的相處時間並沒有影響他們對懷特史東家雙胞胎小淑女的了解。
納西莎性格裏的踏實發揮作用，她迅速穩定心神，接受了丈夫的說辭，甚至伸手撫慰他，「親愛的，別太擔心，你這次真的是想太多了，德拉科只有十三歲，他還不夠懂事，可能只是被過於猛烈的異性荷爾蒙擾亂了正常的思維，我可以保證，他絕對沒有愛上莉茲小姐。」
馬爾福先生似乎還打算要為男人的成長做點辯解，但是狀態恢覆的馬爾福夫人沒給他多少開口的機會，她可不想繼續在如此接近「兒子為什麽那麽喜歡接近父親的秘書們」這問題的話題上打轉，她神態慵懶地伸手拉扯他的長發，非常有技巧地讓閃光的發絲頗有韌性地纏繞在她白皙修長的指尖、手臂、肩膀……
作者有話要說：
換了一種文字處理軟件……
結果字數統計和之前的不一樣
嗷嗷嗷
又一次淩亂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3:49
46、怨男 ...
西弗勒斯·斯內普也在註視著一雙手。
白嫩的肌膚透著粉嫩色澤，帶著一種倍受寵愛的潤澤，並且不可思議的纖長優雅。
手的主人剛好也有與之相配的美貌。即便只是穿著一身黑漆漆的巫師袍子，濃密的頭發也被死板地緊束在一起，屬於青春最盛放時節的氣息被緊密遮蔽起來，連可以想見的飽滿耳垂也被另一縷規矩的發絲保護起來，只有頸部底端一個不太規則的菱形開口帶出一小片幽密的想象空間，但是即便已經習慣了地窖黯淡視界的蛇王自己，一時間也很難說清重重保護下的身子是否也有相同魅惑的顏色。
作為斯內普教授，他對這個最早的懷特史東小姐還有印象，嗯，應該算是比較深刻吧。
那是1984年的夏天，他親自去麻瓜聚居的北方都市上門引接進入魔法界的一個女學生——莉茲·懷特史東。
懷特史東家是典型的中產階級家庭。在和平社區附帶小花園的褐瓦灰墻三層住宅，約克大學任教的學者父親，特殊教育研究者的學者母親，體面而親善的親戚朋友，精神和樣貌都很好的寵物們，受到小心呵護的孩子……雖然不想承認，但這個家庭完全就是他幼年時代所憧憬而不可得的那種生活的樣板。
當他接近，立刻發現，因為某種包含著深深危險意味的原因，這個家庭對巫師的態度稱不上友好。
實際上，除了莉茲·懷特史東小姐之外，這個家庭的其他所有生物都深深地戒備著他。
更奇怪的是，也只是戒備著，或許還有些抗拒，但他們甚至並不做任何來阻止莉茲·懷特史東對巫師職業的向往之心。
於是，在他還來不及產生更深疑惑之前，一切又好像回歸正軌。
就像大部分麻瓜出身的小巫師那樣，莉茲·懷特史東平淡入學，很自然進入拉文克勞學院，順利成了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學生，然後以值得肯定的成績畢業。
他知道她的魔藥成績不壞，從未在課堂上炸過坩堝，堅持學習了足足七年，最後留在兩個證書的魔藥成績稱得上完美。
僅此而已，是的，拉文克勞們大都如此。
並不奇怪，他對自己說。
然而，現在他沒那麽確定了。
當他再一次面對這個曾經相處過七年的女學生，自己親自引領進入魔法界的莉茲·懷特史東。
他不記得自己曾經遇到過這樣一個女子，充滿魅力，行為扭曲……或者說，似曾相識，卻又無從尋覓。
他嘗試在記憶裏翻出和她相關的內容，哪怕只是一個側影，結果卻是徒勞。他還隱約記得懷特史東家花園裏開到極致的粉紅石楠，在二樓窗台上堆積繁冗的被水氣渲染過的紫藍色繡球，甚至還有門廊台架上隨手斜插的七彩六架風車……但卻想不起她寫過的任何一篇論文，也不記得她上交過什麽值得一提的作業，甚至是在霍格沃茨中朝夕相對的七年裏她曾經的容顏。
曾經的莉茲·懷特史東，就是一個想不起容貌的小拉文克勞。
而他以為，她之於自己，會一輩子都是這樣的拉文克勞。
然而，梅林或者盧修斯·馬爾福並不滿意這樣沈悶的進展，他們揮揮手杖，突然間魔力充溢不列顛，有些事物瞬間改變。眼前的莉茲·懷特史東顯然是其中之一，她就像是傳說裏最終設計梅林永遠禁錮在幻境的水中精靈，炫耀地隨意使用這麽一具陌生而動人的軀殼，帶著無限危險卻又不算違法亂紀的魅惑力量，死纏爛打地潛入地窖破壞他的生活。
這是第六天了，莉茲·懷特史東連續第六天借口執行盧修斯·馬爾福的命令跑來地窖騷擾他。
同時也是新學期的第十天，一年級生要在某個毛絨絨的狼人老師手下享受他們的第二次黑魔法防禦課。
他很肯定今天一定有什麽事發生，因為斯萊特林今年的新生裏恰好也有一位懷特史東小姐——據好事的斯萊特林小蛇們轉述，柔軟可愛懶洋洋的小淑女實是無藥可救的野生硬毛過敏體質。
就算是霍格沃茨斯萊特林的毒蛇之王，也沒有自信同時對付兩個懷特史東。
他必須在另一個懷特史東怪胎出場之前，解決掉眼前這個莉茲·懷特史東——如果說她真的好似她所表示的那麽尊重盧修斯·馬爾福的意志的話。
「難道說一點微不足道的挫折就讓馬爾福墮落到使用一些不知道何謂效率與可行性的廢物來裝點門面了嗎？」真正的意思是——就算日記本陷害韋斯萊甚至鄧布利多的陰謀徹底失敗，但馬爾福你至於跟死了老子一樣擺出一副混吃等死的鳥樣嗎，居然找這種除了皮相不錯既沒腦子又沒能力的女人來當下屬，她連我是個從來只愛人妻不見其他美色的革命者都不知道，就想對付我，你們都傻了嗎，馬爾福你究竟要幹啥啊——不過習慣潑灑毒液的西弗勒斯·斯內普教授從來不會愁困於豐富多彩的表達，但他顯然忘了或者根本不清楚，實際上並不是所有人都具備斯萊特林所認可的理解力，大部分情況下小動物們做出的正確回饋並不是真正理解了他的諷刺，而是以一種野生的本能通過更容易觀察到的神態表情以及群眾性反應得出的自然反應，比如小獅子怨憤了，小蛇就知道該嘲笑了，小鷹們縮頭沈默，小獾也會開始積極避禍，反之亦然。此刻蛇王的私室裏只有他們兩個，實在沒什麽發揮的余地，他不由自主加重了一倍的尖刻，恐怕也很難激發小孤鷹與之對應的沈默。
「讓您費心了，不過作為下屬，我實在不好隨便評論馬爾福先生的行事。」莉茲是個拉文克勞，不存在理解力不足的問題，盡管在過去幾天裏已經充分領教了斯內普的不配合，但是之前看起來一直專註於手中記事本的她，其實從來沒有考慮過放棄任務，反而在聽到斯內普教授第一次主動說出命令格式（比如立刻離開我的辦公室！不準再來！）之外的句子之後，突然間有種放松的感覺，心裏不由自主地回蕩著一個十分幼稚的念頭——啊，無論如何，我的犧牲和煎熬有了成果，這個固執的魔藥狂人開始動搖了。
「那麽懷特史東小姐自己呢，除了白白浪費時間逗留在這個無趣的地方，難道再沒有別的更有價值的事情可做了嗎？」作為一個特殊職業的從業者，斯內普並不缺乏敏銳的觀察，或者審時度勢的能力，既然只有他們兩個人，他也就不再執著於繞彎說話以維護自己善於噴灑毒液的毒蛇之王聲譽了。
這是六天來，第一次直接針對莉茲本人的話題，就算是自以為神經已經很粗條，內心已經很淡定，凡事已經很寵辱不驚的莉茲，也忍不住用來回撫摸手裏的記事本書脊的方式掩飾這一刻自己內心的激動——基本上從現在開始，這個魔藥狂是把我提升到可以對話的人類的地位了吧！
無論如何，自己的不成熟不能被對手發現，莉茲迅速調整心情，得體地回答，「根據馬爾福先生的指示，目前只需要專註於盡快完成手上這個任務，所以您完全不需要為我擔心。」
「那麽懷特史東小姐認為馬爾福提出的是一件有價值的事了？」
「作為下屬，我不好隨意評論馬爾福先生的行事。」
居然又是這一句！斯內普差點捏碎手裏的羽毛筆，他泄憤似的在眼前這份五年級學生作業上畫上一個巨大的Ｔ，然後多少有點心虛地看了看作業的署名，還好是韋斯萊家的雙胞胎，那麽他就不需要再費事從字裏行間尋找足夠的錯誤了。
莉茲在一邊幸災樂禍地觀察著自己曾經的魔藥教授在毒舌無效賄賂無方威嚇無效暴力不能的情況下開始抓狂。
敏銳的蛇王迅速捕捉到這一絲不和諧的情緒，他迅速擡頭，犀利的目光直射看似馴服無害的莉茲，他分明已經很肯定她就是那個心懷不軌的家夥，仍然用外科手術似的審視目光在她身上翻查著。
莉茲毫不畏懼這種曾經讓無數小動物毅然選擇炸坩堝苦肉逃生的視線，她篤定「馬爾福私人秘書」的新身份足以令自己在斯萊特林的地頭得到保全，不知道別人是怎樣的情形，但在她來說，靈魂意志信念什麽的喊喊口號是不錯，說到底也是看不著摸不到，這輩子她親眼所見的只有身份改變帶來的巨大變化，誰不知道在麻瓜手裏的孤兒湯姆是個怪物，在霍格沃茨的學生湯姆是個天才，在魔法界的黑魔王湯姆是個大人物，被救世主打敗的湯姆是個過氣的黃花，連魔王尚且如此，何況她這樣的凡人。所以她從善如流，送上一句不太平的台階，「如果您願意答覆馬爾福可以，那麽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很自然地，莉茲邊說邊擡手梳弄額角一縷滑至前胸的發絲，無意中又吸引斯內普的註意力，然而她本人從頭至尾既沒看人一眼，話語中也沒帶一丁點的期待。
「無論怎麽說，也不會答應的。」斯內普也不負期待，回答得一如不諳世事的格蘭芬多女院長般決然，甚至可能多得一份不知從何而來的信任，不自覺流露一句半句真心感言，「馬爾福！居然……」
「您這麽堅持，可真是不好辦啊。」莉茲很適時地用無比正常的回覆打斷了蛇王之怒。
西弗勒斯·斯內普獨霸蛇院一方十數年，顯然不甘淪為「心中常年積壓未盡怨憤」的炮灰角色，或許在黑白大魔王兼直接上級面前能吞聲作小，但絕不至於久而久之習慣就成自然，連面對一個僅僅畢業三年的拉文克勞也只能處於弱勢，心中一腔怒火也被生生憋得不敢宣泄。
回應莉茲的蛇王之怒是一個不太熟悉的喧雜聲以及飄飄然緩慢擦著她褲腳落地的羊皮紙。
本著謹慎考證的精神擡頭看看，莉茲忍不住要拍手叫好，欺壓小動物過於得心應手以至有點淡忘自己苦出身的魔藥教授剛剛把手邊的一堆作業給扔了個遍地開花。
而蛇王自己，似乎才是被迸發失控的怒氣嚇到的那個，此刻正用一種不知是呆滯還是為難的表情看著眼前的一室淩亂。
莉茲有點煩惱，現在算不算是機會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抗生素退去，鼻塞、咳嗽、頭暈、酸痛……就又回來了，要堅持。
嗯，弗雷德和喬治是1978年4月出生的，所以1993年下半年應該五年級學生沒錯吧？
47、流彈 ...
西弗勒斯·斯內普確實為一時的情緒失控懊悔，但很快鎮定心神，想到地窖還是斯萊特林的地盤，自然而然就恢覆了蛇王的凜然氣勢。他只停了半秒鐘，就斷然地將手中緊握的羽毛筆狠狠丟向那一地散亂的羊皮紙，從始至終都維持著面無表情，仿佛剛才突如其來丟開它們的舉動，並不是爆裂的情緒發泄，而是這一任蛇王獨有的宣布工作告一段落的方式。
莉茲沈默不語，表情平靜，眼神裏間或閃爍的疑問裏沒有包含絲毫的畏懼同蔑視。
斯內普畢竟不是麥格院長那樣自信得足以無視俗人俗世的格蘭芬多，而且他還算了解馬爾福的私人秘書們，因此不得不承認，莉茲·懷特史東剛剛用自身極其專業的秘書素養將由他制造的一個可能令彼此都很難堪的場面輕淡地化解了。
但這種毫無掩飾的態度，放在此刻，顯得那麽刺眼，更像是一種被馬爾福培養出的故意刺激人發怒的目中無人。
「看來懷特史東小姐並不習慣我的工作方式？」斯內普的嘴邊勾起一道勉強算是冷笑的弧線，他已經決定不感謝她，因為她這個拉文克勞竟敢擅自使用不帶高貴的傲慢。他跟自己說這才不是什麽故意挑刺，作為馬爾福的友人，他有義務幫他們維護員工的素質。
因為這句話，或者說之後那種有點自得的刻薄態度，莉茲停下來，一邊把玩記事本，一邊擡起頭又再仔細打量了蛇王一次。
這一次斯內普卻是早有準備，他將大腦防衛得堅如磐石，有自信就算換成鄧布利多，也不能從中獲得任何可能令他立場變弱的訊息。
莉茲其實根本沒有考慮他的想法，如果說剛才她確實計劃要把那個小小的情緒失控事件當成交涉籌碼，那麽現在她的註意力全都被他身上流露的古怪熟悉感吸引了。
眼前的斯內普教授非常怪異，她以前從沒聽說過他可以在短短三分鐘裏，從隱忍的毒蛇變成暴烈的狂獅，再由自我中心的木鷹變成粉飾太平的笨獾。
有人把這種有跡可循的跳躍式變化叫「人格分裂」。但她很確定斯內普教授不可能人格分裂，就算他真的可能，也至少還有一個非常強大的白巫師會用盡各種手段不準他現在分裂掉。
大概是因為想到鄧布利多就在同一片屋檐下，她並不懼怕那種激烈變幻的極端表現，因為一切都是發生在斯內普身上，反而有種讓人忍不住……嗯，該怎麽說才好？
誠實一點，莉茲很想伸手捏斯內普的臉，就好像曾經在鏡子裏對自己做的那樣——通常是在被雙胞胎試藥而且造成顯著後果的時候，她才會有這麽無奈無助的發泄動作。
所以，莉茲認為自己已經弄清楚那種熟悉感從何而來了——她需要深呼吸至少一次才能面對結論——雙胞胎無疑把之前那種未知魔藥用到了霍格沃茨的魔藥大師身上！
莉茲忍不住打起哆嗦，不知道是憤怒還是驚恐造成的，她控制不住自己，貼近皮膚的感覺突然間變得格外清晰，她甚至可以感知皮膚糾結成粒迅速凝結聳立以致在體表層層推進的路線，說真的那感覺就好像是一條心懷怨恨的毒蛇正貼著她急速爬行，而她偏偏只能眼看危機襲來，在原地坐以待斃。身體的反應出自本能，所以軟弱得尤其可恥，她很想安慰自己說早該習慣了，但因為這裏是鄧布利多主持的霍格沃茨，她不甘心就這樣放棄。然而再多想想，發現自己的反應像是也在雙胞胎的算計之內，她們似乎正以這種方式大聲宣布，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把戲被長姐發現，因為她們篤定她就算抓到這個把柄也註定一事無成。
只要扯上雙胞胎，莉茲的運氣通常都會變得不好，這一次似乎也不例外。斯內普教授的臉色因為她莫名其妙的沈默變得更接近黑湖的水色，他顯然是又一次將她忙亂的深思當成了並不具備高貴氣質的目中無人，如果是在魔藥課堂上，早在十秒鐘前就會有個氣哼哼的聲音宣布「拉文克勞扣五分，懷特史東小姐發呆走神，拉文克勞再扣十分，在我課堂上的任何人都不能藐視神秘無限的魔藥學科！」
不知道是外溢的魔壓還是沈郁的氣氛發揮作用，總之在地窖裏當太久主人的斯內普蛇王已經不打算繼續容忍眼前這個陷入自憐哀怨亂想中的女人。他用大部分人生守著霍格沃茨，看夠了拉文克勞們是怎樣一種生物，他太熟悉他們那種突然間沈迷於自我世界的能力，多數時候他不會多事將他們拉回現實，但現在他渴望著這種行為之後可以預見的惡意滿足，是的，他簡直迫不及待要撲過去打碎她的沈思，然後用最流暢鋒利的刻薄言辭問候這個被驚擾的拉文克勞小可憐兒。
然而，事實卻讓斯內普感到相當無力。
一旦拋開「霍格沃茨教授」這個身份，僅作為一個仿徨在中年危機邊緣的混血男巫，在面對一個與自己獨處、陷入沈思、並且顯得有點兒煩惱的年輕美女之時，斯內普發現自身擁有的能力還是太少，尤其能有效對付充滿疑團的魅惑生物的手段實在有限。喚醒莉茲的過程堪比面對鄧布利多，讓他再次產生必須付諸暴力的沖動。
他盯著她，她沒反應。於是改成瞪，她毫無感覺。瞪得更兇狠，她依然沈迷於自我世界。
他咬牙伸手，紙筆書都丟出去了，桌上只剩黑玉髓墨水台，那玩意兒據說可以砸碎某些種類龍的頭骨，所以不可以用它。
他只好拿兩根手指敲打桌面，然而那女人顯然已經聾了。
他短促咳嗽，交替跺腳，甚至狠狠抓了十七下油乎乎的頭皮。
可是整個過程，她就跟魁地奇總決賽後僥幸獲勝的格蘭芬多一樣只沈迷於歡慶的狂亂中，再也聽不見看不見以及思考什麽了。
他無計可施，至少那些他做得順手的方式全都不成。他第一次承認馬爾福那種過於做作的教養還是有其道理，比如在這樣的情況下，盧修斯還能有兩條手帕可以做點選擇，其中一條得先團上粘性好的濃鼻涕再丟向那個無腦的懷特史東，另一條幹凈的或許可以借給驚醒之後被罵得大哭的她擦眼淚。而他，沒有手帕、紙巾、手套或者其他這類華而不實的隨身物品，在霍格沃茨也沒有攜帶錢包的必要，作為一個嚴謹治學的斯萊特林，他總不能拿自己的魔杖或者腳上的鞋子丟她吧？
終於他屈尊，彎腰從桌子底下隨便撿起張羊皮紙，用處理魔藥材料的認真把它團成一團，很緊實的一小團，確實很小，只有他三分之二個右拳那麽點大，但是他可以保證自己的處理手法不曾令它的總質量受損。當然，作為一個謹慎的斯萊特林，未免發生意外，他考慮之後，還是拿出魔杖在上面加了四、五個加速增重強化密度的小魔咒。
他獰笑著，對準兩米半之外莉茲思考中的腦袋，投出手裏的羊皮紙團。
咣當咚∼∼∼噗噗噗∼∼∼啪啦∼∼∼
莉茲聽到鐘聲，不像是約克城有著巨大拱頂的古老教堂裏帶著一點北部山谷涼風冷意的鐘聲，倒有點像西敏寺裏的那種，雍容氣派得仿佛是一個炫耀的皇家侍從正等著宣告這空洞繁華的時代又開始了新篇章。被這陣連綿的大動靜猛地一激靈，就如同傳說中的當頭棒喝醍醐灌頂，突然間她明白了「怎麽艱難也得活著，其實大家都不容易」這樣的真理！是啊，雙胞胎給教授下了魔藥，把斯內普搞得一驚一乍而不自知，其實也沒怎麽啊！只能說懷特史東家確實養出了兩個天才魔藥少女嘛，這成果多了不起啊！想想看吧，能夠給當今英國數得著的魔藥大師下藥得手還不被識破的十一歲小巫師，別說放眼霍格沃茨，就是放眼歐洲，甚至放眼全世界，恐怕也難再找出這麽能耐的兩只了！況且她有自信，就算能找到一兩個在魔藥水平上和雙胞胎差不多的小孩，也絕不可能有雙胞胎這麽會裝乖扮好孩子！
雙胞胎不擔心事敗之後會受到的懲罰，因為不管是靠天才的實力還是裝乖的心機，她們肯定都能和以前每一次一樣把該受的懲罰給糊弄過去。實際上不管她現在做什麽，哪怕去跟魔法部禁藥管理部門報告妹妹們將教授當做未知藥品實驗體，而碰巧遇到一次有人願意相信她。結果還是註定的，雙胞胎絕對有辦法全身而退，說不定還會因禍得福，把天才之名傳遍不列顛呢。從頭至尾，在雙胞胎的所有行動裏，她的存在一直無關緊要，沒有足夠能力的她，除了年紀較長，不管是做反派還是主角，都不夠格呢。這樣想來，之前她究竟都是在煩惱什麽啊，好像她這種既沒天才又不擅心機的姐姐，就算再過五百年，能在霍格沃茨擔任魔藥教授的巫師也不可能盲目到誤會她能完成這麽精妙的犯罪。所以她果然是笨蛋，就算分院帽把她送進拉文克勞，她仍然是個笨蛋。就算是馬爾福那家人，他們也肯定一早知道這種時候就該假裝什麽都沒發覺，在一邊老實看斯內普藥性發作，慢慢觀賞他掙紮在各種極端性格之間的混亂表現就好了啊！！！
莉茲的頭發暈，像是突然被太多逆向噴湧的念頭塞住了腦子，額頭那邊的某個位置突突地跳著漲痛，還抽抽著發出一種嗡嗡的怪聲兒，她感覺疲累不堪，渾身力氣都被引向胸口和胃部，它們很有精神地一路翻滾沸騰，不肯給她越來越沈重的肉體哪怕半刻的安寧，這樣內外差別極大的煎熬讓她難受得忍不住要吐了。雖然總是被亂七八糟的事情打斷思緒，但她沒忘記雇主大馬爾福交付的使命，她掙紮著擡眼看向斯內普。
不知為何，蛇王的臉色白裏透青又帶著一抹可疑的暗紅，一貫銳利的眼神在聳拉著的黑發間閃爍，似乎想要對她隱藏其中那種壓抑的驚悚，他可能沒註意到自己按在桌面的左手有多用力，從浸透著藥渣斑點的指尖一直都白到蠟黃皮膚的手腕了。而他的身體幾乎是靠右手肘僵硬地撐在椅子上。
他看上去比她還糟糕。不，並不只是看上去，因為他避開了她恍惚的視線，又忍不住用近乎懺悔的眼神打量她的頭頂。
他慢慢松開緊壓在一起的嘴唇，從表皮已經不規則破裂了好幾處的嘴唇裏吐出硬邦邦的提問，「難道拉文克勞作為正常人類所天賦的反射神經也隨著巫師個人素質的不足而徹底退化了嗎？」
莉茲認為自己確實有對曾經的魔藥教授笑了笑，但也可能根本沒有，就在剛才，也許是什麽斯萊特林的習俗，地窖裏突然變得一片漆黑，接著是不斷快速晃動的幾片白光……以及從似乎遙遠處傳來的陌生男人的聲音，聲音的主人似乎受到驚嚇，顯得那麽慌亂，「這是你……學生……通知……校長……斯內普……你對這個年輕女士做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偷偷練習貼圖。
這是日站的德赫圖。
很喜歡這一枚。
因為很像是感覺裏的「莉茲姐姐和小龍包」，嗯，就是在盧修斯爸爸辦公室裏，一會傲嬌一會可憐一會惡霸一會色狼的小龍，其實只為了幫納西莎媽媽測試莉茲究竟是不是可以放心安置在盧修斯身邊的女人那一段情節。
48、大合唱 ...
春分時升起在妖精庭院的年輕赤星，
引誘不貞白之花攪動沈睡封印之地，
挑戰命運的其實屈從於挑戰的命運，
未堅持到至點的成為了又一件犧牲，
請不要說都是為了守護梅林的信仰，
守護者時至今日依然因誓約被守護。
莉茲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聽到歌聲，嗓音和內容都很生澀，旋律卻是自家媽媽時常哼唱的那首民謠《世界的玫瑰》。因為太熟悉了，所以在這種時候，反而難以接受，總覺得不可能，除非是自己在做夢。事實上，她寧可自己是在做夢，因為她居然在斯萊特林蛇王的地頭上昏倒了。
一個拉文克勞的非純血種女巫在與斯萊特林毒蛇之王獨處的時候昏倒——這種概率也就只比還是小寶寶的哈利·波特抽飛了第二代黑魔王高那麽一丁點吧。她不敢想象那些斯萊特林會這麽看自己，尤其是那些堅持「高貴故不可推之」的大世家，搞不好她不用離開霍格沃茨就能收到匿名咆哮信了，只希望他們別在上面附加太多詛咒，她當初沒好好研究過這個。
想不出妥善解決的方法，所以還是繼續裝昏厥好了。
而那歌唱還在繼續，重覆幾遍之後，生澀的男聲打住，停頓了大概幾秒鐘，換上了少女的歌聲。
少女的聲音帶著一點點沙啞，但不是她本身的瑕疵，更像是用留聲機妄圖停滯永恒而不果造成的後遺癥。
莉茲的腦袋還一陣陣抽痛著，跳得兇猛的時候簡直沒法正常思考，要在平時她會覺得那歌聲煩人，但現在聽著卻有種格外柔和的感覺，好像是有人拿浸透秘藥的濕布在輕輕擦拭抽痛的部位。雖然沒敢睜眼確認，空氣裏充斥的混雜藥品味兒，還有空間中獨特的陰濕感，她知道還留在地窖，倒是霍格沃茨裏難得能配合此歌唱的地兒。
《世界的玫瑰》是古歌，旋律單調，篇幅短小，歌詞也極淺白，所以無論是之前唱歌的男子，還是現在這個唱歌的少女，唱的都是重新填詞的內容。莉茲從剛才起就覺得歌詞有些耳熟，等少女再緩慢低吟著將內容重覆一次，她才想到他們所唱的是之前在魔法部馬爾福辦公室收到的紅眼睛紙飛機上的內容。她並不是對時局完全不關心的人，就算一開始的猜測方向全錯，但如今可是在斯萊特林的地盤上聽到這樣的歌聲，任她再怎麽想學福吉部長找借口粉飾太平，心裏卻總不免普呼呼地忐忑起來。
沒有信仰的智者覬覦守護者的力量，
僭越者拿無知作借口敗壞千年誓約，
天才們自以為是妄圖挑戰神定之律，
哪知其反覆的罪行已經被一一記載，
無論上天入地或穿越帳幕也難更改，
時光流轉世界的玫瑰不過空余嘆息……
等少女開始繼續接著唱後面的內容，莉茲仔細去聽，只覺得內容大有深意，只是自己懵懂不明，雖然想不出究竟是怎麽個意思，但人都陷在這兒了，就算她再遲鈍上十倍，也猜到沒啥好事兒，而且意味越是不明，代表的危險越大，想到這兒，她心驚肉跳，呼吸沈重，想再繼續裝昏厥也不成了。
一咬牙，莉茲睜開眼，她都想好要輕松面對雙胞胎了，斯萊特林的刁難算個啥啊！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反正和昏倒前不一樣了，地窖不再是一片漆黑，也沒有來回晃動的耀眼白光，不過進入視線的也差不多是黑色占一多半，她暈暈乎乎的，很用力定下心神，才勉強把目光聚焦在一處。她想確定自己的處境，就這麽一下，突然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弄得連起身的力氣也沒了。
還好霍格沃茨最不缺的就是「愛與關懷」，莉茲沒用上「病弱美人的呻吟」，就有人註意到她醒了，歌聲頓時停了，由一陣細微的人仰馬翻取而代之，從她斜邊裏更伸出一只手，在她眼前不到一指節的位置比劃著。
「醒了醒了。」看不到朝指手畫腳的人，但這位顯得特別亢奮，一秒鐘之內，至少把五條手指來回擺了十幾個花兒，偏偏拖長的聲調那麽做作，多半是個斯萊特林小鬼。「你好，歡迎回到現實世界，愛麗絲小姐。」
莉茲還是忍不住呻吟了，雖說仍然頭暈眼花，體力不足，視線不穩，但湊過來跟她說風涼話的這位，實在太熟了，那頭閃得她心裏直翻滾難受的褪色金毛，還有那不知道幹了多少缺德事才練就的虛偽假笑，可不就是自家金主的寶貝兒子德拉科·馬爾福少爺嗎？
「那個……你哪位啊？」她很真誠咪起眼作勢打量眼前人兒，實情是她現在沒精力和滿肚子壞水兒的小混球鬥嘴。
「你？！」德拉科顯然還嫩點，被莉茲這天外來客級別的一反問當場嚇變臉色，那小白臉上的布局，這麽歪著一瞥，跟法國還是意大利國旗似的。
「頭是不是還在痛？是否還一直覺得惡心？四肢還能自由動彈嗎？有沒有還感到暈眩？」原來斯內普教授還在啊，不知道是關心病號還是不願意為龐弗雷夫人騰出診的地兒，但這麽一問，感覺是在關心病體，不過語氣一點都不溫柔，好像很怕被牽連似的，還真是讓人不知道該覺得榮幸還是感覺倒黴。
「小馬爾福先生，還有斯內普……教授，你們最好別擠得這麽緊，讓莉茲小姐多呼吸點新鮮空氣，這樣她會舒服些。」現在說話的人應該就是莉茲昏倒那時剛好進來的男人，以前從來沒見過。他能在霍格沃茨裏面自由來去，又對斯萊特林蛇王一點都不客氣，加上那一把把藏不住的笑紋，雖然是在表達關懷，但莉茲還是當場判定他不是什麽體面角色，因為他的左手臂上還掛著個絕對未成年的小女學生，那一把長到腰下的金棕長發，可不正是懷特史東家的三女瑪莉。
莉茲沒來得及多看妹妹兩眼，回過神來的德拉科不甘示弱地擠了回來，完全不顧斯內普皺得眉心都快變朵黑菊花了。這也不奇怪，斯萊特林的純血巫師哪裏聽得進別人廢話。實際上，他們根本無視那個男巫的存在。直到那人過來想要拉開他們，德拉科才狠狠瞪向他，發出特別嚴厲的一聲暴喝，「住手！」
斯內普的表現要比馬爾福穩重些，他刷拉一聲拔出魔杖，那個男巫臉上的苦笑都僵住了。
然後，斯內普舉著那條黑色木棍用一種誇張的慢動作扒拉開陌生男巫的手，先是打算抓他衣袖的那只，接著是掛著瑪莉還要去拉馬爾福的另一只。幹完這些之後，他還繼續用魔杖對準那個男巫，似乎面對的是一個罪大惡極的傳染病源，他沈吟，接著回頭快速看了莉茲一眼，顯然對她死命壓抑著的目瞪口呆不太滿意。
也不知究竟為什麽，斯內普突然朝馬爾福示意了一下，德拉科倒是很明白他的心思，立刻滿臉都是不情不願，可是沒敢反對，只能在他們的註視下走過去從男巫那裏抱走瑪莉。好在沒怎麽用力，就把瑪莉從陌生人手臂上扯了下來，不過也不能說順利，因為瑪莉在被抱離的時候突然揮舞手腳，德拉科下巴上挨了一拳，那男巫躲避不及，被踹中了大腿根部、嗯，更上面一點的位置。作為在場僅有的通情達理的成年巫師，莉茲在心裏表示深深同情，而她的猜想完全正確。那個男巫並沒有什麽金鐘護體，只是來不及慘叫罷了，他保持著苦笑，無法自控地體前屈，連魔杖的威脅也沒法阻止本能。
斯內普對此很不滿，「看看，這不是背負著神秘魔法生物之血的偉大的好人萊姆斯·盧平嗎？怎麽，居然被一個斯萊特林小淑女打倒了？你是打算爭取霍格沃茨歷史上最弱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的頭銜嗎？」
居然連斯內普都在叫「小淑女」，莉茲偷偷抖了一下，瑪莉她們究竟在教授身上實驗了多少獨家配方啊？
「我不是……斯、斯內……」盧平教授都快要把自己的頭埋在兩腿之間了，他似乎在拿肚皮肉給傷處熱敷，因為從剛才起就好似一直在來回磨蹭，多半確實是傷及了要害，不過他至少很有種，都這樣了仍然堅持鬥爭。嗯，猜錯了，他比看起來聰明，接下去相當審時度勢地說，「我沒事，哈、斯內普教授，請快看看懷特史東小姐，她很不舒服。」
馬爾福和斯內普一起看向莉茲，眼神都很真摯，感情都很迫切，仿佛她不是人，而是一鍋馬上就要完成出鍋的未確定激效魔藥。因此莉茲越發確定萊姆斯·盧平不是體面人，他怎麽可以利用一個病弱淑女來轉移對手的註意呢，尤其他們根本不熟。
「愛麗絲？愛麗絲是誰呢？」莉茲好無辜地看著德拉科，直到他受不了而移開視線、甩毛、傲嬌、磨牙，最後不得不跑來跑去裝出忙著把手裏的瑪莉送出去的樣子。
「愛麗絲？愛麗絲在哪裏？」莉茲繼續以相同眼神看斯內普教授，蛇王被看得收起魔杖、整理衣袖、撥弄發絲，以至主動伸手接下了馬爾福遞出去的瑪莉小妞。
結果瑪莉在遞送推諉之間又一次被吵醒，哼哼唧唧地招呼一大一小的斯萊特林，而他們很高貴地沒有逃開。
莉茲非常滿意比較有頭腦的斯萊特林都被弄得心思淩亂，接著只要解決非斯萊特林就好。
一點都不意外，等莉茲做好準備看過去，盧平已經在那邊蹲好，笑瞇瞇地看著她，一派坦然。
盧平教授果然是個不可輕視的人物啊，尤其他還不怎麽體面。
「身體不要緊了吧，懷特史東小姐。」盧平教授展示了狼一樣的爆發力，一出手便封掉她全部退縮的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
寡人有疾！
謂之抽風！
49、角色就位 ...
盧平教授的問候聲不大，那邊的斯萊特林像是沒被驚動，但誰知道他們是不是正假裝爭執其實一個個都豎著耳朵在偷聽。
之前在拉文克勞內部，莉茲曾大略聽說過這位了不起的盧平學長，比如兩面三刀很出色的毛人級長，又比如校霸團夥裏的狗頭軍師，當時真沒怎麽在意，因為和自己的生活八竿子打不著。
猛然面對上傳說裏的學長，說實話，令人很是失望。盧平絕對不是能用來激勵家裏孩子們上學聽話讀書用功的榜樣人物。別的暫且不論，僅僅站在一個普通女性的立場來說，這位曾經的格蘭芬多優等生，被讚譽為人緣突出的好級長，當時還得到校長破格優待的優秀學生，現在混得可真不怎麽樣。這都回母校任教了，也不知道好好收拾收拾，看他那沒好好用熱毛巾抹平的臉和手，那一身不知使了多少年的行頭……能用這幅落魄模樣如此坦然上崗執教的，要麽是有著跟格蘭芬多女院長一樣不諳世事技能的強者，要麽就是窮得再無計可施只能得過且過的混混一個。
再看剛才三個斯萊特林（別忘了瑪莉這只新出爐的小斯萊特林）對待盧平的態度，那不是什麽「狗眼看人低」的傲慢，更不是「光看外表不重內在」的偏見，與其說是「天性不合（這是指德拉克少爺）」或者「以前有仇（這當然是說斯內普教授了）」，還不如說是他們對盧平的存在有種打從骨子裏的厭惡。
他們是斯萊特林，肯定有充分理由一起厭惡某種東西，關於這一點是否正確莉茲不想探究。那些理由是否真的合理，莉茲也不認為很重要。她只知道瑪莉是雙胞胎裏面性格溫順的那一個，瑪莉不可能無緣無故厭惡什麽東西，更不可能被隨便一個淺薄的理由說服而去厭惡，也就是說瑪莉是真的厭惡盧平。不管怎麽說，雙胞胎在重大問題上是很講理的，她們從來不是不犯傻，也沒真的耍過小性子。
所以在這種時候，莉茲選擇尊重妹妹瑪莉的判斷。
莉茲不用假裝就能貌似衰弱地半閉眼睛，透過睫毛，盧平沒一點喜悅的笑臉看上去扭曲得亂七八糟。
「還是沒力氣呢，動不了，難受……嗯，你又是哪位教授啊？」
雖說盧平這些年流落在外，也算遍嘗人情冷暖，自認看盡世間百態，但在他的內心深處和無數巫師一樣，把這個霍格沃茨當做最後的家園與寄托，怎麽都不願設想裏頭生活了白癡、無賴還有怪胎。現在遇到這麽一個莉茲，竟真能不管不顧，到了這地步還舔著臉繼續裝呆，實在出乎意料。原本像這樣的場面，有千百種方法可以應對，但他太過驚駭，竟呆滯在當場，只留下一臉支撐不住的扭曲笑容，可惜莉茲視界本來不好，就算讓她盯著看，恐怕也看不出和剛才有什麽不同。
「唉~~」莉茲在家裏被妹妹們欺壓得久了，倒養出她這個年紀很少見的豁達（應該說是在雙胞胎面前早就面子裏子都敗光了才對），她不看盧平，更不等他說話，用力眨了幾下眼，弄出一副淚眼朦朧的柔弱樣子，啞著嗓子繼續說，「多謝你關心，我自己還直犯迷糊呢，不知道究竟怎麽了弄得渾身無力……」
咣當一聲，打破地窖裏黑壓壓的沈靜。莉茲和盧平本來都留著一點心思關註那幾個斯萊特林，被這麽一驚，立刻忘了自己這邊裝模作樣的對話，一起看了過去。
在那邊的德拉科，好像被誰推了一把，向後趔趄幾步，勉強靠在櫃子上才沒一屁股摔地上。
德拉科自己一臉受驚過度的狼狽樣兒，等發現一屋子人都看著他，立刻挺直身體，並且換上欠抽的倔強表情，他自己多半也清楚這個裝法肯定騙不過眼前的幾位，所以也就硬撐了兩秒鐘，在一把把生猛的審視視線裏紅了耳朵，接著又紅了眼圈，可眼前這幾位都不是有豐沛愛與關懷的善人啊，任他低頭咬牙，咬得一口小白牙都快碎了，也沒等到人出來解圍，眼看再也壓不住眼眶裏都轉酸了的淚珠，馬爾福少爺的心裏又氣又恨，難受得跟喝了納威同學每熬必炸的失敗魔藥一樣，可他畢竟還是個斯萊特林，到這時候也還沒韋斯萊那麽白目不怕死，盡管內心憋屈得只想殺人，還是沒敢對眼前這幾位無禮，只好拿腳邊的一地淩亂發泄，他真是忍得快吐血了，只能專註於去踢飛那些夠得著的羊皮紙和紙團。
莉茲真是同情馬爾福少爺，別說她從沒記恨他故意在馬爾福先生面前調戲勾搭自己的事了（現在說這，分明就是還記得），就算是一個不認識的小孩兒被人弄得這麽窘迫，她也是會可憐一下的，畢竟她那一腔真摯的姐妹情深長期沒地兒宣泄啊。可惜她沒真迷糊，她知道自己什麽都不能為他做，因為她現在還「不認得人，甚至不知道愛麗絲」啊。
瑪莉姑娘正是動手把德拉科推出去的人，這一點另外兩個斯萊特林都很清楚，不過從頭至尾她連眼皮都沒多眨一下，顯然根本沒把這當成一回事兒。而且，至少莉茲和蛇王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就算瑪莉腦子抽風了突然願意對德拉科施以援手，馬爾福少爺為著保全最後一口氣（氣節？），也肯定會寧死不受（這詞……）。
斯內普教授的臉色差不多跟小斯萊特林身上的校服一個顏色了，也就是說除了黑還青了一陣又猛地慢慢泛白。他不記得短短片刻裏自己究竟捏了多少下魔杖。他擔心德拉科會摔倒受傷，接著又擔心瑪莉被惱羞成怒的馬爾福攻擊，還擔心著那個不知死的盧平跳出來管蛇院內部的閑事，又擔心懷特史東家兩個女兒同時折在自己的辦公室會給學院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最擔心的恐怕是有人會利用這個意外事件造新的「救世主養成關卡」……他後悔得簡直想拿魔杖戳瞎眼睛，一開始他為什麽要造出「強化羊皮紙團」把莉茲·懷特史東那個笨女人打得腦震蕩昏厥啊！
盧平只看到沒有團隊精神的斯萊特林小鬼發生內訌，半點虧都不能吃的馬爾福家大少爺被一個非純血的小女巫靠體術教訓了。他們的院長斯內普和小時候一樣毫無立場，完全不曉得協調內部關系的重要性，更不會趁機教他們團結友愛，幫這些傲慢的小鬼樹立健康明朗的人生觀，於是那個小馬爾福惡劣地轉而破壞校產（嗯，其實是五年級生作業，羊皮紙什麽的是學生自己準備的吧？），而斯內普一如既往縱容他。
「懷特史東小姐的身體看起來已經沒問題了？」
盧平大概認為自己得做點什麽，至少該破壞馬爾福可能的報覆計劃，所以他突然開口提問，這次他刻意提高了聲量，雖然語氣溫和，但那種格蘭芬多標準的高聲說話還是讓距離他最近的莉茲好一陣猛烈暈眩。
原來盧平是在問瑪莉啊，對了，他們是一起過來的……莉茲終於註意到這一點，卻因為暈眩得太厲害而沒有繼續。
「斯內普已經幫忙確認了嗎？真的已經沒問題了吧？懷特史東小姐的體質真是讓人擔心啊，說起來最近已經很難見到身體這麽虛弱的小女巫了，因為是雙胞胎嗎？懷特史東小姐，嗯，斯萊特林的懷特史東小姐不會剛好是雙胞胎裏比較弱的那一個吧？」
盧平繼續，基本是自說自話，他似乎沒留意在場的三個斯萊特林有過一瞬間的不自然，更沒註意當他第二次提到體弱的時候，德拉科快速地擡眼看了看他。
然而那一瞬過後，德拉科繼續踢羊皮紙，斯內普用極輕的聲音同瑪莉問答著，就算盧平站起身來，換上一副「久別重逢早該問候」的親善模樣邊說邊走近，他們也依然各行其是，不僅沒一個人搭理盧平，根本是徹底無視其存在。
莉茲偷偷松了口氣，終於沒人關註她了，她可以放松地繼續斜躺在沙發上看戲了，雖然談不上舒適，視線倒是足夠開闊，完全不妨礙看那邊即將開始的獅蛇對戰——雖然她很肯定蛇王必勝，這裏畢竟是蛇院的地窖嘛。其實她有點佩服盧平了，印象裏的格蘭芬多鮮少能不拿裝瘋賣傻作人際交往中的潤滑劑，麥格教授是另一類格蘭芬多的代表，他們根本不了解什麽叫正常人際交往。看得出盧平很努力想要協調和斯內普的關系，盡管很難說表現得心意堅定熱情如火，而斯內普的拒絕連瞎子都看得出來，但他仍然努力著，這份堅忍在格蘭芬多身上可真不多見。要不是清楚斯內普教授在感情方面算是個體面的紳士（至少相比大馬爾福先生算是吧），她都忍不住要猜盧平其實正處心積慮勾引斯萊特林蛇王，以完滿他們當年同學時因為年少輕狂不知珍惜所留的遺憾。
「聽鄧布利多校長說懷特史東小姐的情況特殊，一般的魔藥不起什麽作用，不過既然被分在斯萊特林就沒問題了，斯內普在這方面有足夠經驗，他自己也不強壯，雖然沒有懷特史東小姐這麽天生虛弱，但是我們一起念書的那個時候，他真是算不上……」
「住口。」
在盧平教授展示親善的那一小會兒裏，莉茲覺得自己能看到地窖裏漂蕩著斯內普磨牙詛咒的聲波，但最終開口阻止盧平的是懷特史東家的瑪莉姑娘。
所有人都看向突然開口的小瑪莉，每個人都在疑惑，按照斯萊特林的準則，她的行為不僅是對盧平教授不敬，同時也冒犯了斯內普院長，因為她不該在院長未作出指示前就自己行事。
斯內普很矛盾，他該趕緊以不敬教授給瑪莉扣兩分，好阻止格蘭芬多趁機借題發揮，但是此刻他突然強烈地感到「住口」不能算不敬之辭，更為強烈地是他想為眼前這個瑪莉顯然是深得斯萊特林精髓的面癱加五十分。
盧平強迫自己認真審視這個非純血的體弱小女巫，他想不通為什麽她會更傾向於斯萊特林，她並不是純血，又那麽弱，鄧布利多也保證她和食死徒沒有任何關系，那麽，是不是說，她代表著一個女性版的小西弗勒斯·斯內普再現了？
只有德拉科很快就轉回去繼續踢他的紙團，他觀察過其他人的反應，所以可以暗自嘲笑，他確定那小妞什麽特別的想法都沒有，因為馬爾福夫婦跟他提過「最最可愛的小瑪莉是個生而高貴的孩子，保持了最純凈的心態，所以一貫是有什麽說什麽」，而他在最近對此深有體會。
「懷特史東小姐是有什麽問題嗎？」盧平教授還是覺得世上沒有糟糕的小孩，只有（和斯內普一樣）糟糕的教育者，而他有理想有追求，一定要做到有教無類，所以盡管被種種猜測搞得內心淩亂，還是對瑪莉微笑著，「是今天課堂上的內容嗎？還是之前的呢？別擔心，你隨時都可以來問我，我很願意……」
「住口。」
比其他人要多了解瑪莉一點的莉茲，註意到這孩子已經開始在學自家院長散發黑氣壓人的招式了。
「什麽？」盧平教授的笑臉就要第二次崩掉了。
「住口。」瑪莉在霍格沃茨顯然不光學了自家院長的黑氣逼人，「你個倒黴蛋兒。」
斯內普教授皺緊眉頭，後面這句可不能說是不帶傾向的日常對話了。
不過還談不上煩惱，德拉科一出腳就把問題解決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寡人生來有痼疾~
定期抽風求留言~
這個月差不多到日子了呢~
此外，在霍格沃茨的章節會比正常長很多吧……
50、記憶顛覆 ...
咣當咚∼∼∼噗∼∼∼啪啦啦啦∼∼∼
斯萊特林蛇王的地窖裏在這一天中第二次響起了神秘的鐘聲。
斯內普和莉茲目瞪口呆地看著盧平被德拉科踢飛的一個羊皮紙團砸中腦門。
德拉科踢紙團的時候用的是全力，他並沒有心拿活物當攻擊目標，所以不像斯內普丟莉茲時還在心裏先掂量過投擲的力道。十三歲的少年，說是小孩確實還小，說是大人也算大了，馬爾福少爺發育得不算早，體格也不能算健碩，但這一腳的分量顯然不輕，砸得盧平搖晃了好幾下，好不容易穩住沒倒下，卻沒法開口說話。
盧平的眼神比常人好，幾乎和斯內普一樣快看清攻擊自己的是什麽東西，他又驚訝又憤怒地瞪著「行兇者」小馬爾福，德拉科闖下大禍，早就嚇得直哆嗦，只是勉強記得絕不能在自家院長面前對下等生物示弱，因此竭力以倨傲神情證明無辜無畏，自然又引來另一種誤會，於是半秒鐘後盧平便憤然轉向斯萊特林院長，兇猛的表情似乎是在控訴有壞人策劃了這次攻擊。
斯內普沒打算辯解，也不懼盧平質疑，只是一時間腦子有點轉不過來。最初的一點點錯愕之後，他根本壓不住內心的喜悅。就算是最誇張最荒謬的夢境裏，他都沒想過還有這樣的情節，自己居然和那個偽善的盧平交換角色！
眼下的情景和當年何其相似，同樣的四對一。盧平就是當年的斯內普，一個並沒做什麽卻被人欺壓到無言以對的孤單少年。莉茲是縮在一邊裝死的耗子精。瑪莉和德拉科是一言不合便要動手打人的布萊克和波特。而斯內普卻成了「四人校園惡霸團」裏那個假裝公正的偽善者，明明有能力制止熱衷於動手的兩只小鬼，卻只是一直隔岸觀火，連動嘴勸說一下也被心裏一套套的道理阻擋下來了。
任誰都很清楚，小馬爾福不是笨蛋，不會冒失到用這麽拙劣的手段攻擊一個不中意的教授，就算他真的攻擊了什麽東西，那也肯定不是可以擔當教授的人——所以不用擔心德拉科被人拿這麽點事兒糾纏不清。
他們是斯萊特林，就算要處理一個被感染了不治之癥的下等生物，也不會蠢到選在自己的地盤，還拉上一個供職於魔法部並不屬於斯萊特林陣營的非純血女巫——所以他們實際上能輕易擺脫這件事引起的麻煩。
盧平是個骯臟的狼人，沒資格當教授，任何一個有點理智的家長都會讚成，他根本不該出現在一個有接近千人的學校裏，所以發現了這一點的小斯萊特林搶先自保，這是非常穩妥理性的做法，相信大眾肯定能夠理解——所以他完全不用解釋什麽，他不過是一個不願意看到自己心愛的學生被狼人之類的怪物侵犯的教授而已。
雖然每條道理都說得過去，但斯內普清楚自己還是有點心虛，他後悔在羊皮紙團上施的那幾個小魔咒沒設定時效，否則也不會那麽巧，讓盧平在莉茲面前挨了一次砸。他當然不怕莉茲心懷怨恨，只是要他現在就跟莉茲坦白交代再道歉，總覺得特別沒面子。
「小馬爾福先生，因為你不謹慎的行為，我不得不為自己的學院扣分了。」想了又想，斯內普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始終不表態，但他也是有原則的，不會讓外人落得好處。
德拉科沮喪得快哭出來了，他為自身的無能大為困窘，甚至想不出一個能敷衍家裏的好謊話。
盧平很驚訝，他知道斯內普有多偏心，現在居然要扣馬爾福而不是懷特史東的分，他覺得應該是自己頭腦發昏。
莉茲很確定盧平教授的災難還沒過去呢，能從瑪莉嘴裏掏出「倒黴蛋兒」這麽一說的異人，絕不會只有這麽一小段兒不幸。她滿懷期待地望著自家的小瑪莉，可惜她們從來沒有心靈感應，那小妞看都不看她，正自顧自地在斯內普教授身邊磨磨蹭蹭。
斯內普鎮定地扯了一下嘴角，對於其他人的表現盡收眼底而裝作不知，「破壞斯萊特林院長辦公室室內整潔，並在過程中擊打萊姆斯·盧平的頭部，扣三分，以及，在這個辦公室勞動懲罰，時限不定，親自動手，所有工作都是，是的，直到……」他非常嚴肅地朝德拉科擡擡下巴，「直到小馬爾福先生親自動手整理好被弄亂的區域，全部。」
莉茲差點偷笑出聲，斯內普的偏心名不虛傳啊，這哪裏是懲罰，就算是養尊處優的德拉科少爺也能在半小時內把地板上的那點東西整理好，可憐盧平頭上已經鼓起了一個鴿子蛋大小的青包，結果也只換來了斯萊特林的三分，才三分呢！（莉茲你的腦震蕩還沒分呢……）
德拉科很懂得配合，做戲的功力並不遜色於馬爾福家的男女主人，他對自家院長的意思心領神會，遂以十二分的真誠與三分的傲慢低頭示弱，「如果這是您的要求，那麽我只能遵從，但是作為一個斯萊特林，我請求至少得到一個解釋的機會。」
「可以，你認為我的判斷有錯？還有什麽需要特別說明的？」
「您的判斷沒有錯，只是為了馬爾福的聲譽，我必須說明，我無意擊打任何人的頭，只是踢飛一個羊皮紙團，紙團不中心落到他的頭上。」
盧平的臉變黑了，剛剛扯回來一點的笑容——如果那能算笑容的話——又一次崩掉了。
「嗯……」斯內普真的考慮了一下，他看了看莉茲，莉茲移開視線，於是他又轉向瑪莉，瑪莉正抓著他的袖子玩，而他居然沒有一巴掌抽飛她，「懷特史東也很清楚看到了事情經過吧？你認為馬爾福的說法可以采信嗎？」
瑪莉點頭，小臉上是無瑕可擊的清純和正經，「只是誤中，教授。」
「真是遺憾啊，馬爾福，雖然懷特史東願意幫你證明你不過是誤傷萊姆斯·盧平，但是你破壞辦公室整潔還是得接受懲罰，那麽就這樣吧，我不想被人指責偏心自己的學院，所以就不加回多扣你的那一分了，我想小馬爾福先生對此不會有任何不滿吧？」
莉茲現在可算明白斯內普的小氣不是傳說了，居然才一分啊，原來萊姆斯·盧平頭上的大包和他地板上亂丟的五年級作業一個價，嗯，不對，地板還有馬爾福被罰打掃（莉茲你還在暈，這數怎麽也對不上吧……）。
「如您所願，我只求能說明真相，避免有人借此敗壞馬爾福的聲譽。」德拉科舉止典雅，態度恭順，一派高潔超然，小模樣閃光得都能直接去覲見陛下了，「感謝您給我說明真相的機會，斯內普院長。也感謝你能仗義執言，懷特史東……學妹。」
盧平還是沒說話，只是眼睛比剛才大了一倍還多，估計是被三只斯萊特林刻意做的這段戲頂得說不出來吧。派。派。淺。草。微。露。整。理
斯內普給了兩只機靈的小斯萊特林一個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和藹溫情的眼神，然而他的目光一轉向盧平，那種和藹就變成了計算，溫情就變成了心機，而他居然還能非常自然地獰笑，「那麽我們來看看盧平教授，應該也能接受這個結果吧？畢竟馬爾福才十三歲，懷特史東也只有十一歲，這麽聰明、活潑又懂得互愛互助的兩個小孩子，是絕對不可能有什麽惡毒的壞心眼想要對付一個剛認識不到十天的新教授的，或許他們只是偶爾想要玩個無傷大雅的惡作劇，相信作為一個有資格在霍格沃茨授課的成年男巫完全可以應對得很好，不是嗎？」
德拉科看好時機回到自家院長的身後，兩只小斯萊特林正好處在大斯萊特林身後兩側，既像是被他用身體庇護起來，又像是在幫他護住後背的空隙。在斯內普對盧平說話的時候，德拉科從善如流地領著瑪莉擺出一副「我們都很乖很天真，請別欺負我們」的樣子，如果沒看到前面一段的人肯定會被糊弄過去，就算莉茲也承認看到這兩只小的現在的模樣，哪怕知道他們是裝的，也不忍心下手追打他們了，最多只能嘆息一下為什麽自家的瑪莉會和毒蛇們更有默契（……因為瑪莉生來是個小蛇啊！）。
莉茲發誓看到三只斯萊特林吐著分叉的舌頭按照一個頻率在歡快地噴黑氣。
「我、鄧布利多、你們……」盧平氣得腦門抽痛、語無倫次。以前就知道斯萊特林陰險狡詐，斯內普行事鬼祟，馬爾福口蜜腹劍，可他真沒想到現在戰爭都勝利了這麽多年，蛇院這一窩還是跟當年一樣擅於使壞。
德拉科對現在的氣氛感到滿意，短短片刻足以讓他看清形勢，自家院長對狼人沒半點好感，莉茲咬緊牙關要獨善其身，瑪莉比黑魔王還厭惡毛皮制品包著的一堆臭肉，狼人自己很懼怕身份曝光連累白巫師，而他——德拉科·馬爾福從來就不是什麽到處散播愛與正義的動物保護主義者，馬爾福信奉的是一旦抓住對手痛腳，絕不輕易放過。所以他狀若無意地說，「莉茲小姐在魔法部也是父親的下屬，應該時常拜見福吉部長吧，如果他們知道莉茲小姐在霍格沃茨裏突然無緣無故地暈倒……嗯，肯定會很擔心，父親常說福吉部長非常關心下屬，要不要請他們過來調查一下？莉茲小姐現在這樣子讓人很擔心。」
「有道理，說不定他們真的能發現點有趣的東西，比如一些不該存在於霍格沃茨……」斯內普殘忍地笑著問心裏很苦的狼人同事，「盧平教授的意思呢？」
「那個……人進來時，莉茲昏過去了。」瑪莉一臉嚴肅地盯著盧平，說的話跟斯內普一樣讓狼人心碎，「是他，無需再問，他不好。」
德拉科十分友愛地制止小學妹說出更多內幕，「不要因為太關心自家姐姐就忘了禮儀，瑪莉，有些事不是我們這樣的孩子應該過問的，我們應該相信學校的教授，還有魔法部的專業人士，他們都是優秀的巫師，一定會盡力保護我們不受任何危險生物的侵害。」
這一次斯內普沒忘機會教育，他特別認真地叮囑小瑪莉，「不輕信他人是正確的，不過於依賴他人也是正確的，但要尊重前人留下的法則，如何取舍是一種精細的機巧，你是一個斯萊特林，慢慢會掌握的。現在你還小，可以適當接受他人幫助，但是懷特史東，你要記住明哲保身有時會成為妨害進步的借口，尤其是對有天賦的小巫師。」
莉茲並不清楚兩位教授當年的恩怨，但也聽出斯內普是借著教育瑪莉在繞著彎指責盧平。她沒法說他不厚道，他的語調中帶著一種深入靈魂的痛楚，並不因為他一貫的惡毒顯得微不足道。
「斯·內·普·你·這·個·鼻·涕……」老好人盧平終於被三只斯萊特林噴出的混合型毒液憋得咆哮了。
這種程度的抗議毫無意義，倒是激發出意外效果。
「住口吧你！」
瑪莉很生氣，所以換盧平昏昏倒地。
作者有話要說：
正月十五，炮聲隆隆。
其實我要說這麽花錢不是個事兒啊。
拿去換成紅糖湯圓不也挺好嗎？
嗯，我仍然在每月一次的抽風期，求回饋。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3:50
51、下克上 ...
瑪莉左手揮舞魔杖，右手舉起自家院長的手臂，目標精準，直指盧平，就算狼人能當場變成抗魔能力更強的山怪，恐怕也一樣躲不過去。
盧平翻著白眼倒下，雖說一開始沒完全失去意識，腦袋著地的那聲悶響也註定他該安靜了，盡管他在格蘭芬多裏也算難得一見的理性沈穩，到最後也沒搞清自己究竟得罪的是哪條毒蛇，沈入死寂黑暗深淵的瞬間還滿腦子想著「斯內普還是馬爾福？果然不能相信他們，得趕緊提醒鳳……」。
這一手太意外了，屋子裏大概也只有瑪莉能保持心跳不加快呼吸不紊亂神經不扭曲了。
別以為是莉茲這個拉文克勞不夠純正，每次一遇到自家妹子的事就容易熱血上頭，也別把斯萊特林當成祖上發達過留夠了錢財整天吃飽了沒事只能當當社會版惡霸小醜角色的渾人，斯內普絕不只是強在魔藥，德拉科好歹綜合成績還高過哈利·波特呢。
好好想想吧！
霍格沃茨，斯萊特林，非純血出身，一年級新生，小女巫，攻擊教授，一招得手！
跟這能耐一比，黑巫師先輩們全都成乖寶寶了，蓋勒特不是在一年級就因為一意孤行追求黑魔法被學校開除的吧，裏德爾一年級那會兒多半還忙著裝乖應付鄧布利多教授呢，就算是勇奪「近二百年就位斯萊特林院長職位最年輕者」的斯內普一年級剛入學那陣別說收拾了教授，能不被同學堵著收拾就不錯了。
斯萊特林所看重的從來都是實力，因此資格比較老的兩個斯萊特林第一反應差不多，都是暗自嘆息這個新人輩出的新時代。
當然接下去的心思就各有不同了，雖然實際上他們都親眼見過雙胞胎（帶著馬爾福全家以及愉快的同伴們）迎戰格蘭芬多女院長，結果就算不能說是大獲全勝，至少也算氣勢壓了對方一頭。
蛇院院長沒什麽心理準備，所以非常生氣，生氣到被「發生在自己眼前這種性質極其惡劣後果相當麻煩的攻擊霍格沃茨教職員的行為」給弄糊塗了，他只想狠狠罵醒懷特史東家這個不上台面的，用這麽低級別的魔咒不是給本院丟臉嗎？斯萊特林既然出了手怎麽也該弄個「史上最年幼也最著名的校霸傳說」流傳給後世！就算是一年級新生，至少也該左手來一個「神鋒無影」讓丫的皮開肉綻血流滿地，右手追加一個「蝙蝠倒掛」打得丫長袍脫落內衣搖擺，萬萬不該上手連場子都沒拉起來就給對手打暈過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幾個斯萊特林窩在地窖一起研究失眠新療法呢！
小馬爾福畢竟親自領教過懷特史東雙胞胎的能耐，馬爾福夫婦事前也算直接間接地給他做了些心理準備，所以受到的沖擊要比斯內普稍微輕一點，就這麽一點，他沒糊塗，他一直清楚知道遇到了什麽事，想明白瑪莉可能會被送到阿茲卡班去這一點之後，他立刻……差點變了一顆金葉子的人型曼德拉草。不能說德拉科不淡定，至少比起一年級那會兒有了很大進步（在禁林看到附體吸血的伏地魔時這孩子一路尖叫著遁了，各位還記得吧），他在自己發出尖叫之前，意識到尖叫不僅不能解決任何問題，還極可能暴露自己連尖叫的氣勢都不如瑪莉的問題，所以這個堅定的馬爾福，為了（根本就沒樹立過的高大）形象，在要發泄驚懼還是要保住體面的危急關頭，毅然擡起左拳緊緊塞住了自己的嘴，用力得都能感到牙齒箍得手骨生疼，即使如此他也還是堅持下去，並且告訴自己疼痛能刺激清醒的意志。他一刻都沒放松過觀察現場，他已經註意到斯內普院長眼神激變、心神淩亂、搞不好已經殺機頓起了，在這樣關鍵的時刻，作為一個有追求有責任感的馬爾福，他得把握機會展示自己。
莉茲再不能裝死了，她當然也有氣得發昏犯渾，想要尖叫怒罵。但是首先，她得先起身來啊！裝傻的時候沒覺得引人註意有多麽難，到這會兒問題凸顯了，斯萊特林院長只顧皺眉沈思，變幻的眼神顯示他已經沈醉於自我世界，作為一個非常熟悉這種神遊狀態的拉文克勞，她很清楚到了這種程度，不被餓得半死或者給他狠狠來一下，他是很難自己回神的。在一邊的馬爾福少爺看起來也指望不上，且不說那孩子的眼睛已經掛在瑪莉頭上，他居然拿手從喉嚨裏掏東西，搞不好根本已經被嚇得腦子出問題了。瑪莉……如果瑪莉靠得住，她至於都腦震蕩了還得死撐著起身嗎？
「小馬爾福先生……」快速分析過後，莉茲還是選跟德拉科求助，雖然那孩子是三個斯萊特林裏最弱最呆的，但基本上還算善良，對母親也夠忠誠，比起不熟悉的長期臭臉斯內普，和太熟悉的小面癱瑪莉，感覺至少正常多了，「小馬爾福先生，現在不是觀察別人家妹妹的時候，你、不，我們不能浪費時間，什麽都不幹，等著有人沖進來抓我們。」
德拉科確實接收到莉茲的呼喚，但他顯然不讚同她，他沒把左手從嘴裏拿出來，只是快速看了她一下，似乎傳達了確實帶著什麽意思的眼神，但她斜躺著，根本來不及看清。
莉茲嘆息了一下，最近的斯萊特林真是墮落了，根本指望不上，尤其是在破壞兇案現場的時候，如果不是體力沒恢覆，她一定得代替大馬爾福好好教育一下這個膽怯的小東西，「如果你現在不太忙的話，麻煩你幫我起身，必須有人處理一下這裏，我不能眼看自己的妹妹被抓去審問。」
德拉科朝她翻白眼，他沒見過這麽愛操心——而且基本都是胡亂操心——的女人。一向比盧修斯有鑒別能力的納西莎沒說錯，莉茲固然是懷特史東家的女兒裏樣貌最好的一個也是心智最單純而且很難有改變的一個。他很懷疑她是怎麽為人長姐的，她難道真的不知道瑪莉打暈了盧平，真正要喊麻煩大了的根本不是懷特史東家，而是斯內普院長和馬爾福家嗎？
「不是人人都像馬爾福，有足夠能力保護家人。」莉茲不得不增加力度，她甚至懷疑，真正被砸得腦震蕩的並不是自己，而是現在也呆著什麽都不幹的斯萊特林，「而且，請您考慮一下馬爾福先生的立場，在這裏的每一個人，除了萊姆斯·盧平，和馬爾福先生都有可以被拿來猜疑的關系啊，馬爾福先生當然會竭盡全力保全每一個他重視的人，那麽您……難道小馬爾福先生您一點都不考慮為他分憂解愁嗎？」
莉茲的表現還算不錯，就在她考慮要不要擠出點眼淚增加煽情效果的時候，斯內普首先動起來了。
清醒過來的蛇王，沒用一秒鐘就理順思路，他並沒慌亂，即使是不得不為解決之道沈吟的片刻時間也不過是將眉頭皺得更緊。
德拉科對自家院長顯然懷著一份幾乎趕得上大馬爾福的信任，雖然不能成為解決事件的人讓他略感遺憾，但是他立刻原諒了自己，轉而虔誠地等待著院長交待接下去的做法。
斯內普很快下定決心，快得讓莉茲心生畏懼，不敢搶在他之前說自己的計劃是修改盧平的記憶。
斯內普看向莉茲，似乎是為了在行動前最後確認她是萬惡根源。
然後，他的視線冷冷地掃過昏厥的盧平，毫無掩飾地厭惡宣告了狼人連被害者都不夠資格當的可悲立場。
接著他轉向仍然拿左手堵著嘴的德拉科，作為一個斯萊特林以及盧修斯的朋友，他非常不滿德拉科不體面的姿勢，但一瞬間變得更加深沈的眼神也沒讓德拉科的禮儀常識恢覆到正常水準。他很可能沒法當著一個拉文克勞傻女人的面直接斥責馬爾福家的繼承人，所以只好重重地哼了一聲了事。他多半已經把德拉科排除在主要角色之外，至於馬爾福少爺是否能接受「不小心被卷入不祥事件的學生M」這種龍套角色，肯定從一開始就被他排除掉了吧。
當他的視線終於落到「現行犯」小瑪莉身上，莉茲代替妹妹狠狠顫抖了一下，那是怎樣的眼神啊，甚至連從小接受察言觀色教育的德拉科都沒法說清在他的眼神裏包含著多少無法言明的意思。看上去比任何時候都黑的眸子，卻又不可思議地閃耀著銳光，那些理所當然該有的憂慮、憎惡、懷疑、怨憤、惱怒、不安竟然都包含在內，然而都還不足以壓制另一些仿佛是喜悅、驚訝、嘆息、猶豫、憐惜之類的情緒。
德拉科好像聽到一個悲哀的聲音在嘶叫「寧可當場死去也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現在的真心」，他距離自家院長較近，能感到他正用盡全力克制某種激烈的感情，這個長期獨自背負心靈創傷壓抑真實情緒的男子，看上去似乎突然被加上成倍的壓力，他全身上下都在散發一種驚人的黑暗，稍微軟弱的巫師恐怕就會被這股力量影響，盡管除了凝視惹事的小瑪莉以及緩慢而綿長的呼吸之外，他一動不動。德拉科有種感覺，就算現在放下左手，自己應該也不會尖叫出聲了，不，不是他不想，是不能夠，內心裏尖叫的需求被自家院長的氣勢壓制，那種沈重得像是可感知重量的力量已經完全包圍了他，絲毫松懈都會讓他被吞噬，如果此刻放下左手，他只會倒地嚎哭……或者欲哭無淚。
然而，距離蛇王最近的瑪莉，就在這時候擡起小臉，朝著莉茲和德拉科點頭微笑，「別擔心，不會有事的，說起來那不過是一頭人狼。」
瑪莉似乎根本沒察覺流蕩在身邊的各種情緒，接著又仰起小臉，笑瞇瞇開口安慰蛇王，「院長閣下也請不要擔心，我有充分計劃，一定不會有事。」
莉茲和德拉科並不是無藥可救的笨蛋，多少從過往經歷中吸取經驗，他們懷著不安沈默地等待斯內普這個目前看來相當靠得住的斯萊特林最高權力者表態。
斯內普笑了，出乎意料地，笑得非常有力。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那章算數出錯，不過自然無人留意，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借此說我其實是故意寫錯測試讀者的……嗯，昨天沒有更，所以今天應該多更一次，但是應該在午夜前寫不出來……再一起認真反省，控制節奏的問題。
52、開戰 ...
斯內普笑得用力，就好像他從來沒嘗試過溫情的笑法。這一次他拋卻笑容裏慣有的嘲諷同輕蔑，令那笑容只殘余猙獰與扭曲，看上去除了惡意還是惡意，而他毫不在意，反而在接收到莉茲和德拉科的驚懼後愈發加深了力氣，仿佛要以那笑容壓碎大膽的瑪莉，因為她竟然可以全然無視他幾近狂亂的痛楚以及令馬爾福也心生敬畏的黑暗情緒。
這一刻，莉茲和德拉科都在羨慕昏過去的盧平，至少他不用保留這麽可怕的記憶。就算有八成半把握斯內普還不至於突然發瘋把他們全都變成魔藥實驗體（其實你們已經是了，只不過不是斯內普的，無知的人真幸福啊……），但是親眼看到一個「多年來以絕對堅忍態度出色對付著足足七個年級學生魔藥學科的教育工作者」變成黑暗氣勢全開威脅「身形充其量只及他三分之一的十一歲小女學生」的怪叔叔，這種對比強烈的畫面本身就已經是一種非常嚴重的心靈創傷了啊。
斯內普只看著瑪莉，死死盯著，似乎要拿目光一寸寸地撕掉全部可以作為隱蔽的皮。
看上去似乎比剛才接近瑪莉的頭頂，註意到這一點的莉茲顯然處在快速恢覆期，她在這方面一貫遲鈍，所以就算德拉科看到她不由自主地撐起上半身，為她的身體狀況暗中松了一大口氣，她自己卻依然只胡思亂想著瑪莉這個沒神經的家夥夠利害啊，連蛇王都拿她的無視沒辦法，只能屈尊主動彎腰貼下去了。
瑪莉是個出色的面癱，平靜得更像是強勢的挑釁，她不逃避斯內普的視線，也不直接迎上去與之糾纏，她維持著未婚淑女該有的矜持，和納西莎以前做過的那樣，眼神精確地按照既定頻率在房間裏的幾個活物身上遊弋，大概每十一秒便會落在斯內普身上一次，她的目光始終很坦然，裏面甚至帶著一絲足夠雙面間諜覺察的笑意。
德拉科厭惡這種氣氛，他了解自家院長沒有定期抽風的毛病，所以那個瑪莉一定有大問題，不過他所厭惡的不是這個，作為斯萊特林沒有問題才是真正的問題吧，他只是厭惡自己被排除在外，難道說一個高貴的馬爾福還不能在有限的範圍內做到全知全能嗎？他忍不住想，如果不是因為我父親不在這裏，哼……
突然間，斯內普動手，快得連德拉科也沒看清他做了什麽。
他伸出右手掐住瑪莉的頸子，女孩的頸子纖細得甚至還沒有他胳膊粗，根本沒有足夠的地方放下他的大手，他必須將其中兩根手指抵著她的下顎，
他的左手抓住瑪莉的右手腕，狠狠地向上扯直她的整條手臂，不知道他是否有註意到女孩和他的身高差至少有一英尺，當他那麽用力一扯，她的半邊身體猛地扭曲了，盡管罩著寬松的黑袍子，也遮不住肌肉和骨骼擠壓扭曲時發出的聲響。而她沒有任何痛楚的表情或者不由自主的慘叫。
有那麽幾秒鐘，德拉科沒法呼吸，只是緊緊捏住袖子裏的魔杖，他跟自己說一切是為了壓制躁動的魔杖，很久很久之後他承認自己畢竟是個從小就被教育要尊重淑女的馬爾福，無法容忍某些過於殘酷的場面（問題是小龍真的敢攻擊自家院長嗎？）。
莉茲或許是發出過慘叫，但沒有人註意，甚至連她自己都不能確定。她不清楚什麽叫殺氣，只知道斯內普在淩虐自家瑪莉，她必須挺身而出——當然得抓好魔杖，以巫師的方式。然而清晰的思路不代表心靈所受的沖擊不大，她抖得跟傷寒發作一樣，甚至控制不了雙手，所以盡管她在第一時間用比短促慘叫還快的速度起身，也只有一邊淚流滿面得影響了視線，一邊顫抖著在裙袍裏發瘋似的搜尋自己的魔杖，偏偏怎麽都找不到。
斯內普終於收起那恐怖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得心應手的惡毒嘲諷，他用一種充滿期待的調子宣布，「讓我們好好看看，這是什麽？」邊說著手上用力，瑪莉的身子隨之抖得厲害，看著格外柔弱難耐，卻始終沒開口告饒。
他們像這樣持續著——任何一個膽敢說斯萊特林沒有勇氣的人都該來看看這個場面——這一大一小，竟然都沒有後退的打算。瑪莉沒出現任何致命的異常，斯內普也沒詐出期待的破綻，但他還是落了下風，畢竟任誰來看都是恐怖的黑衣男巫在欺壓弱小。
莉茲註意不到這麽細節的過程，找不到魔杖就沒法自衛和提供保護，偏偏這個時候它不見了……恐懼、驚嚇、焦慮還有腦震蕩混合起來發威，讓她幾乎陷入半癲狂狀態，到最後她好像忘記這裏是斯萊特林的地頭，她大聲咒罵一個斯萊特林毒蛇欺淩弱小肯定不得好死，另一個斯萊特林小毒蛇見死不救該遭天打雷劈，還有一個斯萊特林小毒蛇必須學會總結經驗教訓，無論如何這次她們如果能平安了事，她一定要代替父母打腫某人的小 屁股！
德拉科簡直無所適從，笨蛋莉茲把事情弄得一團亂，明明是同一件事，她卻能自以為是的胡搞一氣，生生地扯成了兩攤，他顧了瑪莉這頭的最新進展，就必然忽略莉茲的黑線評說，如果說她折騰的有哪怕一丁點價值，那他也忍了，偏偏全是些廢話，在他緊張得時不時忘掉呼吸的這會兒，只覺得被她吵得頭痛欲裂，心煩意亂，一不留神就忍無可忍抽出魔杖來，想要甩給她一個加料禁音咒。誰知道事情竟有這麽巧，就在他動手的瞬間，莉茲猛地一通慘叫，連剛才那些廢話的內容都沒了，只有好似撕開嗓子的一個音兒，盡管她也算是擅於發音婉轉，還是嚇得德拉科忘了自己該幹什麽，甚至在她努力叫足兩秒鐘，一路翻滾著從沙發到了地板，再艱難扭動著前進了有兩英尺後，他的腦海裏依然一片空白，想不起遭遇此情此景，一個高貴的馬爾福該怎麽辦才夠體面。
這邊小小的混亂並沒影響斯內普的判斷，他沒有絲毫松懈，始終精確控制著瑪莉的咽喉，在第一波探測失敗後，他毫不留情地限制了她的呼吸，他不會令她窒息死去，一直非常小心感知手掌中小身子的變化，隨著供氧量不足，她正逐漸僵直發燙，但眼神沒渙散，仍然保持該有的矜持，該投向他的時候絕不回避，視線平靜，沒有因為目前的處境加入疑問、驚懼或者怨恨。這份超然的氣定神閑，究竟是有充分自信，還是早有其它安排。無論如何，現在的斯萊特林學生裏無人做得到，在他記憶裏也只在不足五指之數的人身上見過類似的不動如山，很遺憾那全是些不討人喜歡的家夥。
查閱記憶總讓斯內普感到火燒般的窒息，實際上真正要窒息的是他手裏的瑪莉，不過即便到了這種時候，她也沒反抗，直到莉茲的鬼叫近乎嘶啞的時候，她才突然轉動被強迫後翻的頭顱，望向喧雜得多的那一邊，只是一眼就確定莉茲的境況，而那確實不令人滿意，她深深嘆息，似乎很遺憾暴露了極力隱藏的弱點——她沒那麽不在乎姐姐莉茲，即便莉茲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笨蛋。
瑪莉輕嘆著微微閉眼，朦朧的眼神似乎是準備以昏暈逃避現實。
對一直高度戒備著的斯內普來說，這正是反抗開始的信號，他收緊肌肉，汗毛倒豎，只用了不到一秒，身體就變得比缺氧的瑪莉更加僵直，他像一個即將面對死鬥的戰士，調整呼吸，面無表情，眼神松懈卻只余空洞，一副無懈可擊的對敵姿態。
然而，瑪莉所做的僅僅是松開手裏的魔杖。
魔杖墜落，落地時沒發出一丁點聲音，但逃不過斯內普的意識，因為它正好落在他的腳背。縱然是斯內普，也猜不透這是怎樣的戰術，他想可能是魔杖上附加觸身發動的詛咒，但事實上那只是一根彈性不錯的細身魔杖，它剛落下就又彈回半空，就像一條遺落的弦子劃出一道漂亮弧線，如果沒人撿回，就只能留在已經堆了不少廢紙的地板上，再無用武之地。
斯內普的註意力依然在瑪莉身上，看也不看甩出去的魔杖，似乎認定那只是個障眼法。
瑪莉舉起空出來的左手，攤開五指，掌心向內，穩穩地平放在胸前，然後握住掌下的巫師袍，那正好是第二和第三顆紐扣之間，接下去至少有五秒鐘，她只是那樣用力握著一把黑衣袍，任由他繼續把握著自己，一動不動。
斯內普被弄糊塗了，他不信示弱，寧可相信這是圈套，他咬牙切齒地對這個完全在狀況外的女學生宣布，「瑪莉·懷特史東，一個十一歲就懂得調動他人魔力啟動他人魔杖發出自己想要魔咒的小巫師，哪怕你是個真正的天才，我也不會放任你做出任何危害此地的行為！收起那套楚楚可憐的把戲，真是令人作嘔，或者愛做戲的盧修斯爸爸沒提醒你，永遠不要想輕易騙過一個真正的斯萊特林。相信我，斯萊特林從不費事宣揚光明正義，那是另一些人的人生樂趣，你可以繼續什麽都不承認，但是我保證你會註意到，我這個人的作風非常務實！」
德拉科忘了自己已經哆嗦多少下了，就憑這宣告他確定自家院長已經氣急敗壞，他覺得自己應該更快適應無能為力的萬年大配角角色，想到這一點，他不由自主望向莉茲，那個能力不足卻不肯面對現實結果把自己搞得狼狽不堪的萬年大配角前輩，或許以後他們會有更多機會在不同劇目裏出現吧（小龍你真相了啊！）？
而選擇崇拜智慧的莉茲，此刻並不在德拉科以為的位置上，她已經相當接近斯內普和瑪莉，近得終於把瑪莉丟下的魔杖拿在手裏。
巫師和魔杖是互屬的，對於這一點莉茲再沒比此刻更深的體會，她終於拿回了自己的魔杖。
是的，盡管不知是什麽時候被拿走的，但瑪莉丟下的那根正是屬於莉茲的魔杖。
杖身是柔韌的柳杉，內芯是夏伽爾（Sugaar）的片鱗，因此它偶爾被莉茲叫做「被幽閉的小雷龍」。
仿佛那躁動的風雷神將積蓄的力量灌註過來，在握緊魔杖的時候，莉茲感到自己再次獲得了生命，她終於可以做點什麽了，在那些該死的家夥（無視女主角優先法則）耀武揚威這麽久之後。
「統統石化！除你武器！清水如泉！四分五裂！」
當然僅僅如此是不夠的。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本地打雨，很成功，只是我被凍得半死，因為不巧三天前換了棉被，收了電暖器，靠著一個反覆加熱了四次的電暖寶，難受得好似感冒又回來了！
53、交手 ...
莉茲用的都是極其普通的魔咒，作為拉文克勞院長親手帶出來的得意學生，他們從來不會在戰鬥中展示隱密的強大攻擊性魔咒，而是不懈追求能在關鍵時刻更迅速精準地念出咒語。
現在，無疑就是關鍵時刻了，雖然和之前假設的情形不太一樣。
萊姆斯·盧平隨便被打兩下就倒地不起了，狼人果然很靠不住，嗯，格蘭芬多男級長的水準不過如此（韋斯萊家的比爾應該不在乎，羅恩肯定會火冒三丈，但刻板的珀西多半要難過得去角落畫圈圈了）。
西弗勒斯·斯內普實力不錯，就是非要堅持那些古怪的原則，到目前為止只能確定他寧可被砍成十八段也不會對馬爾福家的兒子下手，同樣也絕對不是那種能為了保護本院學生獻出生命的英雄人物。
小馬爾福丟臉丟到西伯利亞去了，一看就是沒見過什麽世面，這麽一點小事就被嚇得面無人色呼吸紊亂眼神恍惚手腳發軟，那些狡猾的小聰明也被嚇得變質了，看他毫無掩飾的目光竟然是還在指望斯內普呢，真不知道說他天真還是愚蠢好。
瑪莉，好吧，從沒敢指望自家小瑪莉有朝一日會全身上下由內及外無限發散「光輝奪目不可逼視的姊妹情深」，但是弄到「和黑暗系的教授對決玩掉小命一條」也太過頭了，就算是接近青春期的小孩兒都會來那麽一發兩發的叛逆大冒險，也要掂量自身實力夠不夠收拾殘局，不僅能安撫受害者，還得考慮事後怎麽最快消除影響啊，更重要的是，無論如何也不該把無關緊要的良民拉進去啊！
這些人全都靠不住，也沒法信任，偏偏他們搞出來的這堆破事得盡快解決，雖然莉茲不認為鄧布利多校長有傳說中那麽無所不知，但是憑著某種天賦的直覺，她還是覺得這種事不能讓更多人知道了，尤其是能影響輿論，又很難一眼看穿的大人物——她發誓這不是對鄧布利多校長的偏見，只是在麻瓜的世界生活太久，熱鬧選舉季節裏披露出來太多所謂真實，令人很難對自稱行事清白、不求名利、不畏艱難、挺身而出只為了捍衛並宣揚真理的公眾人物有什麽全心全意的好感，嗯，威爾士王妃最近甚至在努力幫忙補完「愛與關懷」的那部分，表演得很精彩，真相也同樣充實，但是同樣作為女性，她不認為努力敗壞婆家和自身名譽的平民王妃能有什麽好下場（這是1993年9月中，在1996年威爾士親王與戴安娜正式離婚，後面的事情地球人都知道了……）。
可惜除了瑪莉，其它幾位顯然對此有不同看法。
德拉科畏縮不前，把決定權交給一個懶得多看他一眼的男人，與其說是對斯內普的絕對信任，不如說是太過依賴大馬爾福看人的能力，當然也可以解釋為隔岸觀火的行為更符合一般認知裏的馬爾福，但他難道沒想到這是個多麽微妙的事件，此刻有多少人在等待這樣一個機會，他們是附骨之蛆，會咬抓一切可能的機會敗壞馬爾福。
斯內普在發狂，居然帶著殺氣說出那樣一番誓死捍衛霍格沃茨的威脅，看起來真是飽含深刻堅定的愛與忠誠啊，不知道校長和校董會的先生們會不會被感動得忘掉他是一個多麽不得人心的魔藥課教授，就算他們真的有如此溫情體貼的情懷，他們也不該因此就集體搞健忘，忘了現任奧羅大頭目斯克林傑是一個多麽一絲不茍的執法者，他絕不可能放過將才十一歲的小女巫掐得差點沒命的前食死徒。
是的，都在犯傻，這些男人啊，即便是出自斯萊特林，在關鍵時刻也總是指望不上。
莉茲謹慎控制著自己的呼吸，她對自己說，從現在開始每個行動都必須格外謹慎，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和拿在手裏才算數的這條魔杖。
統統石化——第一擊沒中，雖然並沒自信能一擊必中，斯內普幾乎跟想象中一樣敏捷、強壯，作為在前一次戰爭狀態時建立了顯赫聲名（雖然並不盡然是屬於光明陣營的）的優秀男巫，他有著和魔藥大師不相匹配的戰鬥經驗，根本不曾回頭看，僅僅憑著念咒的那點聲音，就感知到危險，他一刻不停地逃開，仍然毫不動搖地捏著瑪莉。
除你武器——第二發情勢如前，盡管目標已經放在最合理最有可能的躲避路線上。斯內普按照預計逃去，卻相當麻瓜做派地踢倒家具擺設什麽的作為掩護，雖然很想拿「油膩膩的大蝙蝠被一個年輕女巫逼得抱頭鼠竄，甚至得躲到辦公桌底下去」開玩笑，但事實是莉茲已經失去先機，而且並沒有把他和瑪莉分開。
清水如泉——第三發魔咒相比之前的能產生更明顯效果。這算是拉文克勞善用智計的一部分，無論前兩發是否擊中目標，第三發招來的水流至少可以讓現場地形變得更混亂，比如增加一地積水什麽的，請不要說這太無力了，對於某些對形象有偏執的斯萊特林來說，要他們在躲避時滾過遞上的積水坑，他們真會選擇直接承受一個阿瓦達也說不定呢。但是很遺憾斯內普並不屬於這一類，他性格裏的偏執全都用在更莫名其妙的地方了，絕對是這樣沒錯，否則就很難解釋躲在家具後面的他選擇了「咒立停」進行還擊，他成功阻擋半空噴下的水流，只為了保全下一地的羊皮紙。
四分五裂——第四發是決勝關鍵，雖然之前的進展和戰術設定時的預想相差巨大，但是執著於保全五年級魔藥作業的斯內普畢竟還是暴露破綻，他自己也意識到這一點，頓時忍不住咒罵出聲，剛才他不該竭盡全力發射那一個「咒立停」來化解莉茲的「清水如泉」，緊跟著的這個「四分五裂」用上她幾乎一半還強的魔力，破壞性和攻擊力都不是之前任何一個魔咒可以比擬的，她有把握就算他來得及再發射一個「咒立停」，也沒法和她一樣精確調整足夠的魔力保證足以徹底化解這個「四分五裂」的全部威力，或許他是魔藥大師，隨時不忘攜帶補充劑，但是不肯丟開的瑪莉的他，哪來第三只手掏口袋拿藥啊。而且作為懂得用腦作戰的斯萊特林的院長，他不可能不考慮全局，他絕對不敢冒險在這一擊裏耗盡魔力，他不敢保證這個四分五裂就是她的極限，其後沒有十分險惡地緊隨著一個效果不明的無聲咒。
什麽是智慧？看破亂局的是智慧，把握人心的是智慧，謹慎布局的是智慧。
斯萊特林並不缺乏智慧，只是擁有和守護的野心令他們很難做到放手一搏，展現出比為求目的不顧一切的拉文克勞更徹底的執行力。
莉茲看得明白，分析也足夠迅速，一片大好的結論讓人心情激蕩，失控的情緒不受節制化成微微喘息，她索性不加掩飾，巴不得被斯萊特林的看在眼裏，最好讓他們誤會她已經消耗過度，攻擊也後繼無力。
確實已經掌握優勢，甚至比預料中還多兩分。莉茲不擔心瑪莉被誤傷（因為是我家的面癱小瑪莉啊），不在乎斯內普住了十幾年的地窖在混亂中被燒成白地。但斯內普不同，他既要保全小馬爾福看上去清白無辜，又不肯丟開完全是累贅的瑪莉，甚至還固執的幻想保全五年級的魔藥作業，更別說是整個地窖。他顧慮太多，能力卻有限，嗯，至於他是否一直隱藏實力，真實魔力比黑魔王還多兩倍，這種不合理的可能性她也考慮了，就算他真有那麽利害，也沒什麽好怕的，他要真敢在這裏暴露實力，她堅信無所不能的鄧布利多校長會立刻沖下地窖來收拾了他。所以事到如今，除非他學有錢有閑的盧修斯那樣一早在自己頻繁活動的地盤上都安置下秘密機關，否則極可能一樣都保全不來。而她非常確定他不可能安置什麽機關，這裏畢竟是有鄧布利多校長坐鎮的千年名校霍格沃茨，格蘭芬多們怎麽可能容忍邪惡的斯萊特林把戲入侵他們和諧的校園裏來。
基本上，斯內普的選擇只有以下五條，最合理是放棄保全現場大體完整放手一戰，其次是叫小馬爾福下場幫他應戰，再不然至少甩開累贅的小瑪莉輕裝上陣，或者直接投降認輸真誠道歉，當然她真心期待的是他虎軀一震解除封印，施放逆天的實力。
不管斯內普選擇哪一種做法，莉茲都有信心化解。
甚至於就算斯內普突然抽風拿瑪莉當人質對付她——雖然基於對斯萊特林的認識，她不認為斯內普會幹出等於坐實了犯罪的行為——她也早有準備。
莉茲的小雷龍連續放出的魔咒確實不只是四條，而是五條。第五條就和她之前承認的那樣是道無聲咒，不過目標不是斯內普或者地板，作為一個嚴謹的拉文克勞，她實在沒把握用只有三分之一強度的魔咒對付他那樣意志堅定的成年男巫，尤其是「奪魂咒」這樣危險精密的咒語。
保險起見，莉茲選擇的是德拉科·馬爾福，她沒打算拿他作傀儡迎戰斯內普，但至少在瑪莉可能被拖出來當人質威脅她的時候，她手裏可以多一道保證。
莉茲微笑著把註意力轉回戰局中央。
第四道魔咒「四分五裂」直向地窖冷冰冰的石頭地板，在最後關頭被斯內普發射的魔咒擋開，看起來非常精妙，但也只是一次並不完全的抵擋，飛濺的少許碎石屑落地時發出了相當清晰的噪音。
斯內普對小馬爾福咆哮，雖然只是叫名字，但她們都清楚這就是參戰的召喚。
德拉科沒立刻作出回應，幾乎是在自家院長呼叫的同時，莉茲的無聲咒打中了他，那一瞬間馬爾福少爺的眼神正是非筆墨可以形容啊。
莉茲發現自己要比想象中很滿意斯內普做出的選擇。
斯內普在桌子後面催促似的再叫了一次，「德拉科·馬爾福！」
莉茲清楚奪魂咒的用法，她直起身子，提高聲音，「德拉科·馬爾福，你的對手是我，像個男人一樣拿出你的魔杖，讓我們看看這一代的斯萊特林中堅分子有多值得期待！」
德拉科確實先看了看莉茲，似乎掙紮了一下下。
然後，抽出自己的魔杖，按照莉茲的要求，穩穩當當地指向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
寒流來襲，感冒。
今天好歹不至於吐得頭暈眼花坐起無力了。
嗯，握權，我要抓緊時間把拖掉的章節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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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脅從 ...
事情至此，全都按照莉茲的預想進展，接下去不管斯內普是否從藏身處出來對戰，她都有了充分的準備。
如果斯內普真的不顧忌和大馬爾福的情誼，要將德拉科用到死而後已，不管他是打算躲在後邊讓德拉科出戰消耗莉茲的魔力自己再看準時機出手將她拿下，還是計劃在一邊看他們兩敗俱傷再將他們一起送到鄧布利多校長那裏，利用這個機會滅了馬爾福在校董會裏不甘被壓制的氣勢。她只會由著德拉科進攻三次，接著就會出手將他擊飛，讓他再自然不過滾落至斯內普身邊，就算她力所不及，之後無法繼續操縱德拉科，她相信那愛做戲的傲嬌少年對小瑪莉還有幾分情意，即使不會幫忙從背後捅自家院長刀子，也會竭力保護小瑪莉，至少不會眼看瑪莉被掐死吧。
計劃達成了一半，進行得還算順利，剩余的部分看著也沒什麽破綻，反而莉茲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她始終才二十歲，出生在衣食無憂的學者家庭，前一次魔法界大亂時全家都不在英國，雖然身為長女，父母不曾格外溺愛，但也是小心嬌養。一路求學都是名門名校，同學間即便有些矛盾爭執，也弄不到動手傷人的地步。之後在巫師這邊的就業也算順利，魔法部裏雖不缺少一般職場該有的內鬥，但她一個位卑言輕的拉文克勞，舍得對人下殺手的前輩們卻還看不上眼。這樣一想，這輩子遭遇過的最強敵手竟然是自家兩個喜歡惡作劇的妹妹，而這兩只小東西最會裝乖扮無辜，信奉的是凡事不留痕跡，免得授人以柄，日後遭清算。
莉茲心裏打鼓，她是第一次面對斯內普這種職業級別的對手，不巧又是在斯萊特林的地盤上。
然而計劃裏最艱難的部分已經撐過去，既然都咬牙對小馬爾福少爺用了奪魂咒，而且也順利得手了，實在沒法就這樣罷手。
盡管不是第一次使用奪魂咒，但感覺和私下練習的時候很不一樣，德拉科·馬爾福的抵抗持久而有力，如果說抵抗力來自巫師本身擁有的魔力，那麽他的魔力在成年男巫裏也算出色了，這應該也是得益於盧修斯和納西莎的英才教育計劃吧。真正令人刮目相看的是那種不折不摧的持久力，一般來說能夠堅持自我的人要麽是相當自信，要麽是有某種可以稱為信仰的信念，且不說德拉科這個年紀的男孩多半是將堅韌不拔的熱情用在追求異性或者魁地奇競賽上面，那些性格較為穩重的，又是否真的可以有什麽堅信之心呢。
如果莉茲能有多點選擇，她一定不再冒險對德拉科使用奪魂咒，她會直接將他排除在計劃外，無意中觸摸到他真實性格的模糊輪廓後，她很清楚他的驕傲和自重甚至還高於親身體驗過阿茲卡班的盧修斯，所以絕不可能僅憑她低頭道個歉賠個罪什麽的就再不記恨被人用奪魂咒伺候過，想到之後安撫大小馬爾福時可能遭遇的場面，被斯內普掐得半死似乎也不是那麽讓人難以容忍了。
「盡管用你最擅長的魔咒進攻，德拉科·馬爾福。」對於這種命令，被操縱的德拉科明顯在抵抗，但是已經料到他會在這個部分奮起反抗的莉茲早已嚴陣以待。「是昏昏倒地？還是引蛇出洞？或者列陣之舞？難道說是一個馬爾福家族不為人知的古老咒語？」
德拉科舉著魔杖的手在顫抖，已經不能說是輕微了，如果這也可以代表他的心情，那麽他要麽是氣得發抖不能自制，要麽就是心緒紊亂得難以自持。
莉茲寧可自己的猜測都不對，要不然……總之，她越來越不敢想象之後自己該拿什麽面目對馬爾福一家，他們當然不會跑去告發她對德拉科用了不可饒恕咒，但是她還能跟以前一樣，一邊私下裏堅定不移地吐槽馬爾福，一邊心安理得地接受盧修斯給的超額薪水？
或許現在就裝受打擊過度，導致體內格蘭芬多之氣大爆發，扔掉魔杖，高舉雙手，門戶大開，嘶聲高喊「惡毒陰險卑鄙的黑蝙蝠斯內普！就讓我來代替最最親愛的瑪莉小寶貝！任你是掐是抽是淩虐了！但是你要記住，正義終究會得到申張！倒下我一個，自有後來人！正義不滅！真理萬歲！」
好吧，這想象太可怕了，拉文克勞就算要用戲劇性手法表達壯烈之死，也該選擇古希臘的古典戲劇路子，而不是靠咆哮狗血搞煽情的馬戲團即興演出。這件事之後，令她難以面對的人已經不少了，實在沒必要再加上「恨鐵不成鋼的弗立維院長」。
值得慶幸的是她現在還能隨便胡思亂想，善於察言觀色的德拉科中了奪魂咒，習慣於關註細節的斯內普謹慎無比地留在桌子後面按緊了小瑪莉，而瑪莉似乎一直就不怎麽關心他人的真實想法，比起掌握更多關乎時局的秘密情報，這孩子更傾向於實現既定目標，這種重視結果的態度就某種層面來說，或許是所有妹妹裏格蘭芬多氣質最強的一個。
雖然不想承認，但從剛才開始莉茲隱約有種感覺這件事遠沒有看起來這麽單純。
作為被襲擊者的瑪莉未免太逆來順受了，雖然也有可能是因為瑪莉實力不足所以無力反抗，可是後面聽斯內普的咆哮，似乎更像是那孩子設了個套讓自家院長不知不覺裏吃了悶虧。
問題在於就算梅林顯靈，瑪莉對算計師長這事兒產生了愧疚心，她也不相信愧疚什麽的就能讓那孩子無怨無悔甘心受死。
雙胞胎不瘋不傻不抽風，從來沒把吃虧當占便宜，更沒有半點行善積德為後人的打算。
所以按照莉茲的猜想，瑪莉應該是自願在斯內普身邊，之前多半是就近觀察新藥實驗體的臨床表現，現在嘛，應該是為了找個機會狠狠給他一發，報覆被掐得半死的那件事。
想到這種可能性真是太讓人泄氣了，好在莉茲對此已經比較免疫了，和雙胞胎做了十幾年姊妹，交手的次數少說也是兩位數起，獲勝的次數應該不超過一般人右手手指的總數，總之她現在已經能夠以相當純粹的責任感來解釋彼此的關系，而不是沈溺於長姐榮光不覆的自憐自哀中。
都說會水的才特別容易被淹死，莉茲很確定斯內普是真的用力掐得瑪莉臉發白（她不知道當時她自己也渾身顫抖臉色發青來著），誰敢保證他沒打算要瑪莉的命，誰又敢保證瑪莉能在被他弄死的最後關頭即時逃生。那兩個都是不要命的危險分子，任其中哪一位隨便一個不小心，瑪莉的小命立刻就被搞沒了。
道理其實特別簡單——她是年長雙胞胎將近十歲的大姐姐，雙胞胎是未成年的小妹妹，無論大姐姐的存在感多薄弱，妹妹們又是多麽能折騰，哪怕她知道自己現在做的一切到頭來可能跟笑話似的，但，世上絕沒有不顧親妹妹死活的姐姐。
就算日後被笑話，莉茲也認了，她畢竟還是個人，不敢也不能拿親妹妹的命冒險。
堅定信念，穩定魔力，果然是保證奪魂咒成功的關鍵所在。經過這番思慮，莉茲明確了目標，之前還帶著緊張的心完全定了，至少在氣勢上可以壓制住仍然在顫抖軀體之中進行反抗的德拉科。
「不需要浪費時間展示斯萊特林偽善的風度，這不是意氣之爭，我雖然是你們認為最知道明哲保身的拉文克勞，但也清楚敵人就是敵人，即使是馬爾福先生的繼承人，既然選擇成為敵人，那麽從現在開始就只是敵人了，我不會手下留情……」莉茲盡量說得優雅些，以便爭取多點調整自身魔力的時間，她也清楚這種把戲怕是很難瞞過斯內普，更擔心和德拉科太過溫和的對戰騙不過有經驗的男巫，所以話音未落，立刻補上攻擊，「四分五裂！昏昏倒地！」
這一道「四分五裂」對準的是斯內普藏身的辦公桌。莉茲故意在之前那番說話裏提到盧修斯，就是為了引斯內普註意，讓他以為提前料到她不打算和雇主的獨子動手，要將攻擊重心繞到他那邊去。斯內普果然出手迅猛，精準地將她的攻擊化解於半空。其實這個「四分五裂」只用了不及之前五分之一的魔力，真要打中了，也不過是破點皮的程度。
隨之發出的「昏昏倒地」才是這一波攻擊的重點，目標是目光呆滯內心淩亂欲哭無淚的德拉科少年，莉茲下定決心要和馬爾福保持良好穩定的金錢關系，只能盡快讓小馬爾福走完他在自己計劃裏的出場，不管是她突然良心發現和納西莎將心比心了，還是實在不看好女性對任何大型器械的操縱技巧，總之她再不敢冒險讓德拉科去執行計劃裏「潛伏敵後，捅死毒蛇斯內普」的那條分支路線。她卯足力氣放出魔咒，怎麽重怎麽下手，只求他能趕緊昏過去，越沈越久就越好，最好等他醒來，已經天下大同，救世主和魔王的鬥爭遊戲成了最不流行最老土的落後玩意兒，好人個個都會說「掌握天下財富享受尊貴生活，這才是上等人物」。
德拉科躲閃不及，應聲倒地，與斯內普送上的護身咒失之交臂，他果然是個值得註意的好敵手，不僅看穿了莉茲「出手必附後招」的攻擊方式，還準確預測到攻擊的目標，甚至沒怎麽訓練就幾乎跟得上她出手的速度。
莉茲聽到桌子後面的斯內普怒罵出聲，那是一個絕對不符合中級教育者身份的字眼，見多了他的刻薄毒辣，自然驚訝於他其實鮮有粗口，這一下想必是氣急敗壞了，突然間心情大好，甚至「斯內普沒有冒失地沖出來迎戰」這回事也不那麽令人遺憾了，感覺自己實在有必要落井下石一番，「尊敬的斯萊特林院長，這就是你所看重的弟子嗎？真是不堪一擊啊，雖然行為高貴，但也相當愚蠢，那麽，接下來呢？你還能找出第二個自願為你犧牲的學生嗎？我很期待，並且在此恭候著呢。」
作者有話要說：
感冒依舊，昨晚又打雨了，半夜爆炸聲不斷，幹脆去阿富汗得了，至少光爆炸不下雨啊，我最討厭下雨了，除了容易感冒，氣壓變化很難受。我是真心要努力補上拖欠的篇幅的，可是這麽沒事兒就打雨，讓我很難做到啊。
55、摧殘 ...
莉茲知道自己的說法十足惡毒，至少跟小馬爾福調弄小韋斯萊時展示的水準相當，她也知道自公元一九八二年以來很少有人敢這麽跟斯內普說話，不怕死的格蘭芬多已經用他們的血淚為年輕一代巫師證明斯內普何等嘴毒手黑敢於往死裏扣分，誰沒事拿著自家性命和學院榮譽去挑戰一個有著著名恐怖分子前科的魔藥大師啊。但她畢竟是個拉文克勞，必須堅定不移地做一個崇尚鬥智高於鬥勇的女巫，才不算辜負智慧的拉文克勞學院七年的照顧以及人小志向高的弗立維院長那七年的諄諄教誨。
因此莉茲堅信自己沒錯，既然是戰鬥，就該這麽對準對手的軟肋狠狠攻擊。斯內普這十幾年來不是只有被人哄著壓榨勞動力，沒什麽機會提升對「裝模作樣毒舌」的抗擊耐性嗎，她打定主意就是要讓他沐浴在光輝燦爛的毒液飛散裏了，她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確實比那些定期遭斯萊特林蛇王毒液洗刷的小動物們更能忍辱負重，又或者他還藏著過人一等從不隨便給人展示的口舌之功，不管最後結果如何，就當作她不惜自損聲譽只為提醒母校的斯內普教授在修身養德的道路上不能有絲毫松懈。
「果然一個也找不到嗎？真是讓人嘆息啊，難不成這就是被傳為當代最年輕便展露了過人天賦的斯萊特林魔藥大師在霍格沃茨堅持教學十幾年的成果？就算是按照弗洛倫薩作坊式的師徒模式培育弟子，在這個時候，哪怕是為了圖謀大師的傳承，應該至少也有幾個特別懂得抓住機會的小斯萊特林出來表達忠心吧？可嘆啊，可悲啊，可笑啊，讓人怎麽說才好呢？誰能想到一個霍格沃茨的學院長竟然落到孤家寡人無人可托的境地，究竟是挑選教師的過程太兒戲，導致某些教師素質過於拙劣的人長期忝居學院裏的重要位置，造成了對人格教育上的嚴重不足和偏差？還是霍格沃茨的水準確實已經大不如前，就像你們斯萊特林可能相當中意的那種表達，這所千年名校在一個偏執古怪自我中心的老同性戀者的把持下，已經變成收容處於麻瓜社會邊緣的半調子巫室血統持有種群的社會福利機構了呢？」
拉文克勞自有一套屈折婉轉的表達方式，他們可沒嫌知識多了的，莉茲當年也算是弗立維院長的得意門生（要不是莉茲姑娘十五歲身高就接近六英尺了，他們的師生關系應該更親密啊），所以自認該學的不算違法的能夠學起來的她全都學了，只不過她本身能力不夠在自家爭取到更強存在感，在霍格沃茨也沒混上一呼百應四院臣服的校霸地位，日後可以預期的家庭生活更是基本與炫耀華麗的風格無緣，所以一般用不到這套被拉文克勞歸入「高端版社交技能」的東西，現在可算逮著個機會活用，說得真是心裏敞快，唯一的缺點是事先沒準備好，隨便說說就感覺口幹。
莉茲停下來稍做休息，房間裏頓時靜得只聽得到兩個聲音，一個是地板上盧平先生大鼻孔裏傳出的頻率穩定「撲虎撲虎」的小呼嚕，另一個是桌子後傳來的不知究竟是在幹啥的「誇次誇次」聲。
作為一個寬大溫和的女巫，莉茲克制住了給狼人盧平補上幾個昏睡魔咒的沖動，她跟狼人不一樣，一開始來地窖的目的就不是拜訪老友，而現在也還沒解決突然發狂對學生下毒手的斯內普，她可以不吝毒舌盡情噴灑毒液以摧毀敵人的精神防線，但實在沒必要為一個除了破壞現場氣氛之外再沒其他價值的狼人浪費魔力。
必須承認，斯萊特林的某些素質甚至在彼此作為對手的時候依然值得尊重，在莉茲說服自己表現溫情一面的時候，辦公桌後面的斯萊特林也同樣留意到盧平的不優雅，比起莉茲的婉轉反覆，他們選擇的是她放棄了的處理方法——莉茲的註意力不在盧平身上，所以只好承認那一瞬恍了神，她只看到有個白乎乎的東西從桌子後面飛出，正中盧平的頭，接著那東西散開，就好像打破雞蛋一樣均勻泄出白白的流質，直至整個的罩住了狼人的腦袋。
只用了三秒鐘，盧平變得好安靜，安靜得跟不存在似的。如果在半分鐘之後，狼人先生沒有突然一手掐脖子一手抓胸口地滿地亂滾，很輕易就把倒在一邊的德拉科少爺撞得飛到桌子後面去，分明是發不出聲音但在垂死掙紮本能求救的話，莉茲覺得剛才的那一手隔音新法至少該得個勳章。
莉茲不敢妄動，她認真地繼續觀察，好確定斯內普沒利用昏迷的盧平策劃對她的攻擊。接下去的幾分鐘，她看著狼人一點點把前胸、後背、手臂、大腿抓得鮮血淋漓、血肉模糊以至肉渣亂飛，搞得斯內普不惜犧牲德拉科少爺也要保全的地板和飛散一地的五年級魔藥作業一片狼籍。
始終沒人出來做點什麽，莉茲也只有繼續高度戒備著不動如山，她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躲在桌子後面的斯內普也一點沒錯過，既然他可以視若無睹，那麽她又能如何，她跟盧平還沒有同窗七年沒事兒就頻繁接觸的交情呢（你確定能同窗七年就是交情而不是仇恨？）。
莉茲承認場面血腥得很真實，血糊糊的肉塊兒在空氣裏逐漸凝固時散發的刺鼻臭味裏甚至還帶著一絲雜食性野獸特有的臊氣，奪魂咒應該很難讓人表演得如此震撼深入，眼前狼人即將窒息死去的情景應該不是為了達到迷惑目的而做的戲，但她不敢拿自己和瑪莉的生命冒險，比起救治狼人，她的敵人仍然是斯內普。她繼續旁觀，內心無比坦蕩，並不認為自己的選擇有損德行，就算鄧布利多校長現在出現在她面前質問她怎麽能如此冷漠，她也會爽快回答說「狼人真的是一種危險生物啊，幸好斯萊特林的人數比較多，雖然看上去他們不僅僅是要阻止狼人不優雅的打呼聲，更像是在進行一場有未知技術有邪惡智慧還很有決斷力的謀殺，而且這樣被活活憋死有點可憐，但是狼人無法保持理性，發起狂來就一個都不放過，還是讓斯萊特林未雨綢繆地收拾了在學校裏的危險生物吧，學校就該提供安全穩定的學習環境，讓家長們放心啊」。
可是莉茲萬萬沒想到，她的堅決只能再維持五秒鐘。
情況是突然間起的變化。
上一秒鐘，盧平明明還在狂野無比地抓扯得肋骨畢現，看上去是要對裏面頻率已經亂了的心臟下手。下一秒，他的狼爪換了目標，豪爽抽搐著直接向下，一直移動到胯骨以下，大腿以上。此刻外面的巫師袍早就成了一堆無法回收的生活垃圾，裏面打補丁的長褲也變成在空氣裏晃蕩的碎布條，所以實際承擔狼爪攻擊的是他自己的血肉之軀（對此莉茲並沒有什麽看不過意的，她對官方報告裏提供的狼人種族能力的統計數據很有信心啊）。誰曾想就在這時，狼人體內（或者根本是銘刻在遺傳基因裏）作為雄性生物的本能突然發揮效力，當那雙粘著血肉碎末已經帶著暗沈黑色的爪子看著分明已經罩住男人的要害所在之處……
莉茲所在的位置畢竟有局限，她只看到盧平的一雙狼爪來了個急剎車，在他兩腿間正上方處停頓了一下下。
但是就這一下下，待到再起動，情勢就已經翻天覆地起了變化。也不知道盧平的狼爪究竟有沒有和要害親密接觸上，總之狼人進入了另一個看著陌生但又不是一無所知的神秘模式，只見狼爪的狂野全消，威猛不繼，雷霆電閃般地氣勢化為一縷輕煙，雖然骯臟如前，痛苦依舊，卻是十分輕柔地落在胯間的陰影處……狼人舉起一只爪子從一邊兒開始撕扯自己身上的內褲！
莉茲顧不上留意狼人穿的內褲是四角還是三角或者是其它什麽更符合巫師傳統的款式，更沒心思分辨在鮮血浸染之前那條內褲實際是什麽顏色什麽質地有沒有配裝飾物，她只知道隨著盧平擡手，掛在狼爪上的布料應聲破開，格外響亮的「次拉」一聲，半片濕答答地落到地上，剩余半片只靠著狼血粘稠，很危險地斜掛在胯骨上。狼人顯然已經人性盡喪羞恥全無，他並不滿足於扯裂內褲，反而過於柔和的進展激發他對「破壞一切束縛」的加倍渴求，他雙手不停，低吼著轉向還保留著基本形狀的另一邊。
莉茲沒法繼續坐視不管了。雖然不列顛的巫師都認為拉文克勞擅長明哲保身，但作為一個拉文克勞，她清楚明哲保身絕不是以放棄人倫天理做代價的，相反正因為掌握的理論和數據相對充足，他們反而更重視原則。
莉茲的原則其實很簡單——她得做個能保護照顧好弟妹的姐姐，至少要達到麻瓜一般要求的標準。
斯內普顯然不可能有保護照顧並在各方面教導好每個學生的原則，實際上連麥格都承認了她沒有那麽博愛的偉大目標，所以莉茲堅信在對十一歲女孩的教育問題上自己比霍格沃茨的教授們更有發言權，比如現在，必須有人出面制止盧平光屁股。就算斯內普不幹或者趁機滅了她，她也得阻止，因為她至少清楚讓小瑪莉那麽幼小的孩子「看到穿著破內褲的半裸成年異性滿地亂滾」和讓她「直接見識成年雄性狼人血淋淋的□」完全是兩回事，她不是保守分子，更不讚成要按照修道院標準養育家裏的女孩直到出嫁，但她不能眼看小瑪莉在巫師世界的「第一次實踐型生理衛生教育」變成無法挽回的心靈創傷吧！
作者有話要說：
抓緊時間，擠出來多一篇，新聞說降溫還會持續，市井上謠傳為了治旱還要繼續半夜打雨，啊……我被打擊得心靈創傷了，所以不由自主走在了冷爛欠雷糙的道路上。
另外，雖然每月一次的抽風期過去了，還是繼續期待各位的留言。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3:50
56、孤軍 ...
莉茲記得自己以前好像在哪裏看過這樣一篇報道。
如果你是一個英國姑娘，很普通的專科學歷順利就業的二十歲，很普通的生活在叫約克的北方城市，很普通的有個從學生時代開始交往已經談婚論嫁的男朋友，很普通的在個人信息裏沒有留任何案底和不良信用記錄，很普通的父母健在下面有三個妹妹一個弟弟以及一群偶爾來往的親戚，很普通的……嗯，不太普通的養著條紋毛色的貓頭鷹、混種偏黑的俄羅斯藍貓、約克塔裏茲、長尾金吉拉當寵物。
請問很普通的你，某一天突然遇到五步之外有個情緒激動的暴露狂，你會怎麽辦？
據說排名前三的答案分別是，第一就近藏匿，第二趕快報警，第三奪路而逃。
當時覺得這哪裏是排名前三的做法，明明是很前後連貫的一套簡易處理方案。
所以，如果很普通的你，不幸遭遇暴露狂，最好他沒有叫喚著飛奔過來撲你。
首先請你就近找個地方藏好，保證自己的安全永遠是第一位，千萬不要熱血沖頭去為市政環衛做貢獻，壞人性變態什麽的固然多半不得好死，但是黎明前還有最黑暗的一陣子呢，趕上了運氣不好，被暴露狂咬一口傳染了不治之癥就很劃不來了。
藏好了再找機會報警，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幹出冒然現身搶奪公共電話亭的舉動來，只是很普通的你，必須始終牢記，即便在不遠的將來，人類將便攜式通訊工具發展得很好很完善（一九九三年確實已經有手機了，但是網絡覆蓋範圍和市場推廣度和現在沒法比，在約克那種走知性悶騷路線的千年之城，一個學者家庭應該是不會給小孩人手一部手機的），「手中有板磚戰鬥不吃虧」才是不變的硬道理，所以在非得現身搶電話的時候，請至少找個能打經事的武器防身吧！
成功報警之後，有機會逃走一定要逃，千萬不可原地傻等，暴露狂一般並不熱衷於在某一特定地段做長期持久的表演，而警察畢竟是政府機構，指望他們效率驚人就是跟自己過不去啊。但是一旦警察出現，作為好公民的你，也請盡量配合，這才是打擊犯罪避免變態增加的正確選擇。
那時候莉茲還挺得意，覺得自己補充歸納得相當完善。
現在才發現忘了加最重要的一條——以上方案，巫師（無論男女）不適用，尤其當你身處霍格沃茨。
就近藏身？地窖的地盤還算寬大，藏身之處隨便也能找到幾個，但她不能躲起來，她可不是為了保全自己，而是要阻止某種極其醜惡扭曲猥褻的東西玷汙只有十一歲的妹妹。
尋機報警？作為魔法界的軍隊和警察，奧羅——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甚有效率的強力部門了，但是才拿攝魂怪圍了霍格沃茨的魔法部，又才發生學員列車上的攝魂怪騷動事件，就算確實有正經要辦的案子，奧羅還有機會進入校內嗎？退一萬步說，盧平這樣的……生物，不僅是在麻瓜遺傳學上不能稱為人類，就是魔法生物管理部門也特地設立了狼人管理科，雖然說在裏面工作了兩年多，但一直是很單純在做整理老檔案的工作，當時沒想到研究一下「被傳說精力過剩攻擊性超凡的狼人」在猥褻罪的量刑上是否等同於普通巫師啊。
奪路而逃？就算盧平不趁機求救，就算斯內普轉了性要手下留情，就算馬爾福繼續昏迷得什麽都不知道，莉茲也過不去自己這一關，坦白說她能假裝沒看到盧平的掙紮求助，但還不能冷酷到眼看他死得那麽慘，更沒法說服自己丟下瑪莉不管，何況她得考慮走出地窖之後的退路。小馬爾福和瑪莉都是狡猾的未成年小蛇，大可以靠嫻熟的裝傻裝天真技混個無辜判定。盧平要僥幸沒死也能靠那一身正兒八經的傷痕撈點寬大處理的同情分。斯內普怎麽看也是霍格沃茨用得著的重要人才，光是一時找不到合適的教授來代課這一條，校長也會想辦法幫他爭取免責減刑以工代罰什麽的。
那莉茲自己呢，像她這樣四邊不沾的尷尬身份又該怎麽辦？哪怕大馬爾福突然發瘋拿出爭當聖徒的古道熱腸幫她擺平來自斯萊特林的追究，她不信格蘭芬多出身的鄧布利多校長能無比仗義二話不說幫忙擋下格蘭芬多的群情激憤，並且毫無需索地幫她全身而退保全名譽。暗中長嘆一聲，既然之前可以為了保持和馬爾福持久穩定的雇傭關系，中途變更了安排給小馬爾福的計劃任務，那麽在維護小瑪莉純潔心靈的同時，順手幫狼人留下半條命，應該不至於會過分激怒斯萊特林，也能當作一件很拿得出手的善舉透露出去安撫毛躁又很有報覆心的格蘭芬多們吧？
「盔甲護身。」謹慎地給自己一個護身咒。莉茲再怎麽能見縫插針速度一流地理性分析，面對行動力堪比迅猛龍的狼人也沒多少優勢可言，何況那條關鍵的內褲嚴格說只能叫那條破爛得隨時走光的內褲，她要再不動手解決盧平，看那塊破布的情形，可能根本不需要盧平特地撕扯，那玩意兒簡直是迫不及待要離開狼人的身子啊。
「風馳電掣。」再加一個私人收藏版加速咒。沒時間去完善分析裏的不足了，盡管拉文克勞的本能在不斷叫喊真是愚蠢真是混賬真是可笑至極一個正經巫師怎麽可以冒險去救一個即將裸 奔的狼人。忍不住輕輕反駁說當那個狼人是霍格沃茨正經教授的時候就得上啊。凝煉的睿智也被刺激得憤憤然破口大罵居然讓狼人來教小巫師們，高地巫師的那點兒體面都被糟蹋光了。唉，看看吧，連自己也郁悶起來，打破傳統果然不是什麽好事，很普通的她也很不習慣必須代替專業人士處理近在眼前的暴露狂。
「反射截斷。」安全起見，給袍子加個內部創新版討巧型混淆視線咒，希望光學原理在霍格沃茨內部保持它的普遍正確性，沒用隱身咒或幻身咒的原因是它們需要的魔力要比這個大，而且，跟聖麻戈以及大多數環保人士一樣，莉茲總覺得在肉身上加咒語是在冒險，如果一次性多來幾個效果顯著的，那就更近乎玩命了。所以這一個咒語還是用在袍子上就好，至少這件袍子有能包住頭和頭發的兜帽。局部碎裂的袍子內襯和局部開裂的肝臟總歸不是能放在同一範圍內進行比較的事故。
癱倒在地的狼人抓起另一側的內褲邊緣。
那些在黑暗陰影裏蠢蠢欲動生機勃勃迎風招搖傲視常男的毛茸茸的玩意兒！（如果你以為這是在說半勃 起狀態的□，那麽必須指出你！真是太不和諧了，這裏說的其實是幾乎呈返祖狀態的濃密體毛。）
長期生活在米爾蒂森林的梅林啊，代表全不列顛女巫的少女情懷詛咒這些骯臟的進化不足的雄性生物！（請記住，即使盧修斯·馬爾福的腳毛也是不那麽性感優美的，至少沒法和他的長發相比。）
莉茲閉眼，深呼吸，沒把握保持攻擊落點準確，只好睜開眼，咬牙切齒，挺直腰板，端舉魔杖，像即將投入戰鬥的自由女神……嗯，準確說是像羅馬帝國烏龜陣裏的槍兵戰士一樣，即使怒火熊熊燃燒，依然保持節奏，無比堅定地對準目標展開攻擊。
「昏昏倒地。」
第一條魔咒有點多余，但這關乎教養，莉茲堅持任何一個體面人都會想到得先打破「盧平撕內褲，狼人露毛毛」這麽不堪入目的場面，所以重點在第二條魔咒，希望石化狀態真的可以把基本生存需求降至巫師標準的最低，至少別那麽依賴氧氣。只不過她始終感覺第一條魔咒顯得太過溫和，甚至用飛鳥群群也更能營造出「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的氛圍。
「統統石化！」莉茲很用力朝盧平扔這個救命的魔咒。
「神鋒無影！」斯內普果然是個值得尊重的好敵手，他似乎僅僅靠她使用的第一個魔咒和連續攻擊間多出來的半秒鐘遲疑，就看透她對盧平的愛與耐性有限，不會奉上之前那麽精細的攻擊策略，所以他沒有放過這最後一次的攻擊，幾乎和她同時喊出攻擊的咒語。
莉茲作為很普通女性的優勢在對陣中展現無遺，一直得不到正面評價的小八卦性格以及稍許做作、輕浮饒舌的說話方式（嗯，看這段覺得眼熟的都是有愛的好人，弗立維教授確實也符合其中多數條描述，所以他才是傳說中的霍格沃茨決鬥最強一代男啊！），正是因為她堅決不認死活不改經年累月鍛煉不懈，終於在魔咒對決中成功轉化為傳說中的霍格沃茨決鬥之王的武道精髓，上過特別課程的拉文克勞都很難忘記，他是這樣說的——語速比對手快一倍，至少爭取到充分的逃脫時間。比對手快兩倍，一堆小咒語足夠亂其心神毀其鬥志。比對手快三倍甚至以上，話就得分開說了……
拉文克勞，累也請忍住，享受貓抓老鼠的樂趣吧！
斯萊特林，仗勢欺人並不是罪惡，開始蹂躪戰吧！
赫奇帕奇，真的非常努力，一定要註意剩余魔力！
格蘭芬多，動作不要過激，小心咬斷自己的舌頭！
然而事實是莉茲甚至不敢留下來確定盧平是否被自己的魔咒打中。
斯內普的聲音帶著某種絕望的自信，仿佛在宣告「我已經生無可戀，隨時可以選擇與你同歸於盡的作戰方式」。
真受不了這麽要死不活得近乎搞心理戰的氣氛，基本上最智慧的該是拉文克勞吧，為什麽她還沒有準備好用攻心為上戰略，他就玩出這手了呢？抖了抖不甘寂寞的拉文克勞本能甩來的壓力，她飛快下蹲，縮成一大團，朝距離最近的家具滾去，打算先藏到那後面去，恢覆一下魔力和有點抽痛的舌頭。
只不過身高超過六英尺的莉茲，無論如何也沒法變成一顆敏捷輕巧的肉球。
莉茲滾，努力地滾，滾啊滾啊滾，然後……
「撲冬！」
簡直是跟晴天霹靂一樣震得人眼花腿軟的一聲巨響。
莉茲左半邊腦袋撞中了椅子腿兒。
當然絕對不是故意的。
只是有那麽一瞬，莉茲不禁非常認真地想，之前那次多半是真的被砸得腦震蕩了，因為現在才這麽一下，她就忍不住快要吐得一身都是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又是完全沒有留言的一天過去了……我也只有一咬牙「春」了文案給各位看，吃飽了就站在呼呼的冷風中高喊「瓦格納永垂不朽！拜羅伊特精神不死！」
嗯，瓦格納在拜羅伊特修了一個召喚外星人的神殿，整天拿「你是個天才，你的歌劇無人能及，不能接受你的都是愚民」這類似的玩意兒自我催眠，於是就給堅持下來了，我要跟他學，至少學他的堅持。至於春，粉紅色不錯吧，又浪又娘又嫩又x的，也是設定裏超適合二貨莉茲的顏色。
57、直面現實 ...
莉茲整個人都縮在椅子後頭，跟中了石化咒似的一動不動。
雖然她表情凝重地沈默不語，其實是腦袋裏跟瀕臨爆炸的沸騰坩堝一樣又暈又漲又不停抽痛，連擡魔杖給自己簡單治療一下都做不到。當然就算能動，她也絕不冒險，止不住惡心吐自己一身這種骯臟又丟人的事，還是交給不在乎的人去體驗吧。好在有之前被砸昏過去的經驗，她知道自己現在只能耐心熬著等身體機能從劇烈撞擊的影響力恢覆過來，當然在心裏，她已經不知問候安布羅斯家那個顯然沒怎麽上心看顧英國女巫的梅林了幾萬遍。
應該不是斯萊特林尊重淑女的教養發揮了作用吧，但斯內普的確沒趁這詭異的沈寂一刻發起攻擊，莉茲決定不探究真相，因為她很清楚自己的毛病，越是處境艱難越是沒法克制滿腦子壞念頭。
終於，在熬了可能是平時五倍長度的幾分鐘或者十幾分鐘之後，除了眼前持續飛流星以及總感覺頭重腳輕，其它感官勉強恢覆到足可應付基本生活需求的程度。
莉茲很用心，除了她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聲，狼人沒有繼續制造掙紮翻滾的動靜，斯內普也沒有繼續咒罵著進攻，或者說她根本找不到任何像是披荊斬棘進攻號角的聲響。她又用力抽鼻子，只聞到依然濃郁的滿屋子魔藥味兒和一股並不比盧平撕開他自己身體前更濃稠的腥臭。看來斯內普從沒對她的魔藥天賦作出正面評價也不是沒根據的胡說八道啊。
大概又過了幾分鐘，雖然眼前還是一抹黑，但是心裏多少舒坦了些。莉茲不敢冒險探頭出去看剛才那次交手的結果，並不代表她沒恢覆足夠冷靜註意到一些太過顯然的問題——太安靜了，實際上在莉茲留意起來的這期間四周根本一點聲音都沒有，至少沒有任何不該出現在魔藥教授辦公室暨私室的動靜，比如瀕死哀號、骨肉相殘、拷打折磨……嗯，恐嚇威脅倒是時常會出現。
安靜，真的太安靜了，就好像除了她自己之外，其他人都不在了。
莉茲忍不住悲觀地想小瑪莉多半已經被斯內普掐死了，她竭力不要這麽想得這麽慘，鄧布利多校長雖然很老但絕不瘋癲，他不可能坐視自己一手提拔的斯內普犯下不可饒恕的大罪，但是……她很難不考慮最壞的情形，之前韋斯萊家小女兒的遭遇從一個方面說明什麽算無遺策必然包含一部分人的舍身取義，而她好清楚自己和懷特史東家從一般意義上來說還比不得韋斯萊家族，至少看起來他們家的孩子多到比較經得起為正義犧牲。
在巫師世家裏默默無聞的懷特史東家有四個確認就讀於霍格沃茨的女兒，而且每一個都不是素質低下能力平庸的巫師。以及一個肯定會在麻瓜世界繼承世襲爵位的兒子，盡管他在成年後極可能放棄巫師身份，但在麻瓜那邊的他至少會保有一個上議院席位和連別國總統也要記得使用的敬稱……顯而易見，沒有幾個純血世家能真的不在意他們穩定而旺盛的優秀巫師產出率，而混血及麻瓜出身的巫師也不可能真的無視他們並不太古老的貴族身份，等懷特史東家全部的孩子都成年，開始發展自己的事業，他們中的其中一個或者幾個極有可能成為「生活在巫師世界裏的非純血世家出身巫師」某種層面上的樣板或者代表人物。
斯萊特林更習慣不失先機，掌握時流和把握局勢是深埋在他們遺傳基因裏的本能，事實上人類過往的歷史已經證明了只有如此才能最大限度保證處於優勢地位。他們恐怕最遲在雙胞胎被分到兩個對立狀態的學院時就確認了懷特史東家在未來的可能性，所以才能在馬爾福的稍許暗示之下溫和地容忍了瑪莉的存在，莉茲相信大部分的家族都選擇了以相當節制的冷淡姿態旁觀一個養育了五個能力中等以上的巫師家族會成長到什麽程度，這也許是她所能要求的最佳狀況了。然而正是斯萊特林過於寬和的表態，讓她甚至不敢深想，其它同樣預見到懷特史東家未來發展的巫師們又會怎麽做呢？
拉文克勞相比斯萊特林，最主要的差異不是血統要求，而是那種（和自信多少有點關系的）野心。莉茲不願意去想並不代表她心裏沒數，到這時候她只得承認再沒有比讓懷特史東家唯一就讀斯萊特林的孩子在學院內慘死於斯萊特林之手更棒的做法——如果瑪莉真的被斯內普殺死在地窖，就算日後斯內普能夠找到充分證據逃脫謀殺罪，而且得到被害者家屬的原諒，懷特史東家和斯萊特林之間將劃下一道百年內無望逾越的鴻溝，縱然斯萊特林為了更大利益願意接受一個帶著強有力的新鮮血統的家族，瑪莉的死卻會是懷特史東家存世之人心中永遠無法撫平的創痛，他們絕不會接受斯萊特林的示好，極大可能是他們寧可就此遠離巫師世界，甚至將霍格沃茨視為不祥之地，限制子孫後代進入其中。
無論是哪種結果，得到最大利益的都不是懷特史東家和斯萊特林，所以只可能是……
莉茲的心跳猛然停了一拍，太陽穴上傳來一股激烈的抽痛，眼前頓時一黑，那遊移的黑色比以往更深沈，黑洞似的包含著某種不祥的意味，她狠狠掐斷這條越來越黑暗的思路，強壓胸口翻江倒海似的難受，轉回一貫輕浮淺薄又自在的思考模式上去。
當然是太不幸了，那麽辛苦安排在斯內普身邊的德拉科，居然連做一枚暗棋也做不好，就算清楚很可能是因為在弄昏他的時候用力過度導致他來不及趕在瑪莉被殺之前醒過來，莉茲還是要堅持他得為瑪莉之死承擔至少三分之一的責任。該負主要責任的當然是斯內普那個愛抽風的老蝙蝠——上帝請原諒她對師長口出惡言，但面對殺妹之恨不是每個人都能保持冷靜的——其次就屬昏厥的狼人盧平了，如果不是他的介入，根本不會有後面那麽一堆的事情發生，只不過如果非要揪住這一點不放的話，她似乎也必須為瑪莉之死背負更多責任了，因為基本上要是她沒有昏倒在斯內普的辦公室裏，盧平帶著瑪莉來找斯內普，應該也就是親自送還體弱女生順便交流教育體驗這類微不足道的事情，而且她相信斯內普會在三分鐘之內把狼人趕出斯萊特林的地盤……
啊，真是太不幸了，剛剛明明是在盤算該如何對格蘭芬多狼人施恩，怎麽會一不小心就同時跟蛇王和狼人結了仇呢？還有馬爾福必須考慮，要是他們真有表現給旁人看的那麽看好雙胞胎，一旦他們知道瑪莉悲慘又很可疑的遭遇，設想裏和馬爾福穩定長久友好的金錢關系還能不能保持下去啊？！莉茲使勁兒撓頭，任由發針松脫，長長的卷發糾纏淩亂，感覺心境比亂發更糾結難斷，她想飽含感情地顫聲慘叫——可憐又可愛的小瑪莉，心肝兒寶貝的小瑪莉，千萬別死啊！別毫無氣勢地死去啊！至少不要死在有蛇王、狼人和鄧布利多校長在的霍格沃茨啊，如果不想有個禿頭大姐，那就趕緊出來宣布你沒事兒吧！
苦笑，實在堅持不下去了，莉茲雖然努力把事情往好了猜，讓心情能放松些，但苦中作樂強顏歡笑什麽的歷來都是做了讓別人寬心的把戲，哪可能連自己也一起騙過去呢。對雙胞胎古靈精怪折騰人絕不吃虧的能力有信心是一回事，斯內普作為男巫的實力絕對不容小覷卻是剛才一番較量後才新出爐的真實體會。何況以她們相差足有十歲上下這樣的長姐幼妹的組合，無論雙胞胎有多能耐，哪怕已經可以把魔王扁成豬頭，幫小包子們擦洗過好多次小屁屁的大姐莉茲也很難對她們產生真正的敬畏之心，更別說要因為實力提升而將雙胞胎當做關系對等的同齡人看待，這種始終不能放心的（雞婆）心意應該很接近「無論有多大年紀，永遠都是媽媽的孩子」那種說法吧？
「笨蛋莉茲，你也知道只有十歲而已，怎麽可能當人母親，我要去告訴莫德，你又在騙小孩打算占便宜。」
莉茲又是一陣心緊，回憶太痛苦了，尤其那些親密相處（折騰不斷）的童年時光，她仿佛又一次聽到雙胞胎氣嘟嘟抗議的聲音。她深深呼吸，聞到呼出的熱氣裏帶著一股鐵銹的味道，她不想糾纏是哀思結郁還是怒急攻心，哪怕結果真的很不堪，現在自己又虛軟無力，她也必須趕緊親眼確認瑪莉是安全的，或者……梅林你就顯靈一次吧！至少讓她死在瑪莉之前。
結果還是太高估巫師的體力，模糊搖晃的視界，來回打晃的雙腿，酸軟疼痛的雙臂，感覺麻木的腰板，稍微活動之後才發現原本以為恢覆得還算不錯的似乎只有體內已然平覆流暢的魔力，也許這也是上帝比梅林更為公正的行事，絕不給予任何人類能夠挑戰諸神的先天優勢，有足夠強魔力的軀殼自然不該再具備超凡自愈的活力。
那麽就靠巫師占有優勢的精神堅持下去吧，莉茲甚至不曾暫停為自己施加治療咒，她擔心一旦停止就會氣餒沮喪得沒法繼續，她只能用笨拙地姿勢扶著椅背朝上蹭，直到再度被過於安靜引發的焦慮感逼得無法忍耐，她咬牙忍耐劇烈不適，鼓足全部力氣，匯聚在雙臂，靠它們撐著軟弱的身子站直起來。
莉茲保持了之前的幸運，斯內普沒有發動攻擊，盧平沒有撲上前來，瑪莉和德拉科也沒有在哭泣求救，她順利地站直，靠著體內僅存的最後一點兒力量，決然地望向剛剛才脫離的戰鬥現場。
莉茲只來得及看一眼，不過這一眼已經夠她確定沒有血流成河、遍地人肉、同歸於盡之類慘不忍睹的畫面了。
然後，當然是力量用盡，雙臂和雙腿都軟弱得不足以支撐身體，年輕的女巫再度軟倒在地。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說是要努力早點補完感冒期間拖欠的部分，但是……和蛋娘親交流育兒經的時候，嗯，其實是我手裏的雷人段子很難轉化成劇情，還是蛋寶寶的真娃熱事比較好寫呢，突然很想寫一個「沒上過幼稚園坐過娃娃車享受過公費點心的德拉科」得到機會以小龍包身份體驗幼稚園生活的番外，當然會是以德拉科小包子寫下「故園殘夢裏，愁恨已經年，一聲幼兒園，雙淚落媽前」這樣的句子做結尾。不料一旦開始寫，就無法控制地變成「霍格沃茨那群沒上過幼稚園坐過娃娃車玩過堆沙子演過雞寶寶的小巫師」全都成了嫩嫩軟軟的小包子跑來和小龍包同學繼續同窗緣了……於是馬爾福篇之後就有了波特篇，諾特篇，隆巴頓篇，韋斯萊篇，到這裏我發現事情大條了，發誓說不能繼續擴大隊伍了啊！誰知昨晚夢到小龍包餵小哈裏很漂亮的藍矢車菊糖（還是從盧修斯那裏摸來的高級貨），還給小哈利取了愛稱「小白」……對此，熊寶寶說你丫又開始腐了吧？我只能含淚回答春天到了……
ps：留言眼看要滿100了喲，激動啊，按照一般做法，我也決定贈送留下第100條的讀者指定命題一篇番外的權力，我會按照命題要求寫的，對手指，小小聲，希望要求的內容是bg向溫情主義呢~~
58、壞小孩 ...
「餵，笨蛋！這樣就不行了？真是沒用的女巫啊。」
那個刻意表現得不在乎卻又帶點神經質的單薄少年的聲音，恐怕得用上顯微鏡才能從裏面找到一絲友善，奇異地是竟然讓此刻的莉茲放松到全身沒力，再也沒法控制眼淚流下來。
「剛才不是很有氣勢嗎？看看，究竟誰才是不堪一擊的那個，不過說起來，有人從頭至尾根本沒被咒語擊中過吧？」
莉茲聽得清楚聲音的主人正踱步而來，動作緩慢、穩定、十足做作，簡直象是在人們都感覺累了的悠遊夜會中尋找更值得炫耀的舞伴，而不是一個不久前才中過奪魂咒接著又被瘋狂狼人撞飛出去的未成年男巫。
「該如何來形容你的表現呢？出乎意料，超越想象，震撼人心還是無知無畏？啊哈，我無意冒犯拉文克勞們。不過戰術運用確實有一套，不愧是得到馬爾福認同的女性雇員，這一次父親應該能夠底氣十足地將你留在身邊了，畢竟高貴的馬爾福有時候也需要能舍身忘死為主家排憂解難的人手。」
德拉科·馬爾福說這番話的感覺有點怪，除了一如既往地裝腔作勢，不知為什麽還帶著咬牙切齒的意味。盡管必須冒著風險越過斯內普和盧平才能到達莉茲身邊，他沒有一般認為地那麽急於接近，看上去非常體貼地停在兩英尺的距離外，低頭流淚的她在等待他主動接近的期間只能看到他腳上那雙不規則地綴上暗色斑漬的皮鞋。
「拒絕的冷淡？排除的抗拒？悲愁的漠視？究竟是哪一個呢？讓我想想，有位馬爾福曾經提過和拉文克勞的關系，既然能重視金錢到不惜為馬爾福提供私人服務，卻拒絕真正意義上的私密交易，那麽這個有著彈性道德感和堅定原則的拉文克勞就不可能真的沈迷羅曼史小說。所以別這樣，你不至於受不了剛才那點微不足道的調笑，你應當很習慣一個真正馬爾福的作派了。」
莉茲盡量忽略德拉科占據地利優勢後過於明顯的得意，他站直而她坐地，他們的身高差距第一次達到令他滿意的狀態，並且令人費解的給予他很大自信，他甚至不需要多點時間醞釀就近乎完美地為她展示了什麽叫「一種居高臨下的傲慢姿態」，或者按照格蘭芬多的說法叫做「鼻子快要翹斷掉的自大混球」。事實上她對蜷縮成一團的處境沒什麽不滿，不是這樣，她不可能那麽認真觀察德拉科的鞋面，也就不會發現那些不規則的暗色汙漬是血跡，在它們上面還覆著一層淡得幾乎沒法察覺的藍粉——她是不是可以歡呼小瑪莉沒有死，而且顯然還相當活躍地在為「誓將霍格沃茨變成新產品試驗田」的偉大理想奮鬥著。
「好吧，我來彌補出言不慎，討一個女人歡心這種事馬爾福不可能不擅長。怎麽開始呢，唔，莉茲小姐你是個真正的天才，斯萊特林諸人也對你達到的程度側目致敬，你為我們充分展示了這一代巫師集體損失掉的能力。看看，畢業才只有三年就不再對嚴苛的魔藥教授心存敬畏，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這個記錄應該排在最近十年霍格沃茨畢業生裏的前幾位呢，嘖嘖，真的才三年而已，就算你是一個屬於馬爾福的高級雇員，而我的讚美無疑會遭到一些心懷叵測者的猜忌，我仍然忍不住讚嘆你確實是個天才，你敢使用不可饒恕咒把曾經教過自己七年的斯萊特林院長打昏過去，而且是在他的私室裏。」
德拉科的聲音感情真摯，發言內容也基本屬實，然而他依然同莉茲保持兩英尺的距離，更像是隨時準備著在奧羅破門而入準備抓她去阿茲卡班的時候及時劃清界線。她不怪他，至少關於指控她用了不可饒恕咒的部分，她承認自己對他有虧欠。但是她也不願意搭理他，在體力還沒恢覆、心裏又被起伏的劇情發展攪得難以平靜的時候與一個渾身上下都漂蕩著「我有陰謀，我耍陰謀，我靠陰謀屹立不倒」險惡氣味的馬爾福玩交換情報補完計劃什麽的，實在是比「在昏昏欲睡的下午三點被強迫收聽稚嫩扭曲德拉科版《震怒之日》」更無法忍受的事情。
莉茲繼續不作回應，帶著點惡意地想持久的沈默不語很可能被容易想太多的斯萊特林當做高深莫測。德拉科無可奈何，馬爾福的教養和尊嚴都不會容忍他只為取悅一個女人變話癆。
他們僵持了大約半分鐘，德拉科耐性用盡，承認自己收拾不了莉茲，他直面失敗，標志是從嘴裏爆出一個氣勢力度都值得肯定的臟字，嗯，顯然尊貴的馬爾福少爺跟斯內普學了不好的東西。
拋開蒼白的暗諷，莉茲很快註意到其中存在的問題，斯內普當然可以一早就教德拉科罵這個臟字兒，但如果不是呢？斯內普在他們面前使用那個不雅的字眼，是在因為毫厘之差沒來得及為馬爾福少爺加上護身咒的時候，那時德拉科應該已經中了她的奪魂咒以及一個份量十足的昏迷咒，就算他的心智足夠堅毅能在前者作用下始終保持獨立感知，也不可能在昏迷倒地後還保持全部知覺，除非一開始那些昏迷什麽的就是為了騙過他們假裝出來的，也不是不可能，至少鄧布利多校長能完美演出一兩場詐死脫身的把戲，問題是馬爾福家這個驕傲得近乎可惡的小東西真有那種實力嗎？
莉茲突然覺得很難繼續忍耐這種沈默不動，想馬上親眼再仔細觀察德拉科·馬爾福。就算證實他確實演戲對付他們，除了拜托梅林讓他的日子別過得太順心之外，她其實並不能真的對他做什麽，只不過想令自己感覺沒那麽蠢而已。
「無禮之徒。」房間裏的第三個人不受再度變低的氣氛影響，突然開口，作為此刻仍然保持清醒的巫師之一把矛頭對準德拉科，雖然聽上去那種平淡的口氣和說「那兒有只耗子」沒什麽兩樣，但有一瞬間，莉茲仍然感到那聲音就是一把利劍，已經無比準確地狠狠刺進她骨肉保護著的心臟。
是小瑪莉，真的是小瑪莉，她確實活著，還能毫不遲疑與小馬爾福為敵！
莉茲的眼淚又一次不受控制，無比豪爽地給她洗了第二次臉，一直洗得她眼圈生痛，咽喉火熱，臉皮起褶，貼身內衣浸濕。
相比莉茲此刻百感交集（總體還是喜大於悲），德拉科實在輕松不起來，不管梅林是否受理了莉茲的請求，又是否突然決定演示一下神的處事效率，那個擅於渲染氣氛的傳奇巫師多半正帶著幸災樂禍的微笑觀賞小馬爾福先生此刻的窘迫。
瑪莉非常有原則地提要求，「道歉，小馬爾福，為你的無禮舉動。」
「我為什麽要？！居然要求我道歉！誰有資格接受？你還是那團廢物！！太可笑了，你們該很清楚我才是小馬爾福！」德拉科沒敢忘記還在地板上等待回收處理的兩個教授，至少有一個半的倒下是因為瑪莉，他當然不怕瑪莉這種沒力氣的小妞，但在做出回答之前還是頗為糾結，因為他沒錯過地板上的莉茲抖得跟寒癥發作一樣的肩膀——那可惡的女人果然是故意裝死不理他——馬爾福的歷代祖先只是教導他，作為一個真正的馬爾福，屈服於無法戰勝的強者並不羞恥。可是他們沒說還要順便在「陰謀設計自己為其戰鬥的普通壞人」面前表演來回翻滾甩尾示好吧！
莉茲突然又不想親眼觀察德拉科·馬爾福了，因為以她對雙胞胎的了解，她清楚接下去會上演的戲碼。
「……笨蛋。」瑪莉的聲音變得格外可愛，甚至停下來沈吟的一頓，也讓人不由得幻想出一副偏頭眨眼甜笑扶腮的美好畫面，「因為馬爾福閣下及夫人，再給你一次機會。小馬爾福，現在，立刻，道歉。」
德拉科沒有繼續剛才的勇敢，盡管瑪莉的發言至少聲音部分完全不會讓人聯想到她確實是在仗勢欺人。他長久地沈默不語，莉茲極盡努力也只聽到他逐漸變得粗重的呼吸聲，但這已經足夠用來想象男孩面紅耳赤、欲哭無淚、楚楚可憐、有如一只過熟小番茄的可憐樣。她覺得事情進展得非常好，瑪莉果然是世上至極罕見最最可愛的小妹妹。當她終於聽到少年帶著充分水氣的抽鼻聲，她甚至決定寬大地原諒之前他對自己使用類似一團一坨這類詆毀性的字眼。她不確定自己是否懷著扭曲的熱情在期待上演「小馬爾福狡猾地選擇以嚎哭得厥過去避免確實地對人服軟示弱」，可以想象瑪莉在面對世間所謂狗血套路橋段的時候總能展示出值得期待的手段，但那有點過於殘酷了，尤其是事情都將發生在這樣一個年輕得對世界還充滿各種期待的少年身上，或者至少等到他不會浪費這麽多時間只為了在「強權暴政」和「茍且偷生」作個選擇的時候再說吧？
「請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小馬爾福。我一直極看重馬爾福家族的真誠與奉獻，我所知道的每一個馬爾福家主都是堪當大任的俊傑，你、當然不會也不該是例外，對嗎？」瑪莉無可挑剔的矜持姿態、穩定卻帶著足夠疏離的語調，王牌離婚律師都很難找出漏洞的遣詞造句，以及毫無憐惜美人之心的禁欲風格，沒有比現在更讓莉茲這個做長姐的感到無比驕傲，當然她更希望瑪莉身上不知被誰教養出來的那種過於純粹的斯萊特林作派能夠始終對外。
德拉科又一次敗於懷特史東之手。他發出一聲聽上去特別淒慘的抽泣，似乎在為喪失的某些東西做最後努力，然後他用完全陌生的聲音飛快地嘟囔了一句「深感遺憾」之類的話。
莉茲希望瑪莉能夠加把勁，幫她的雇主馬爾福補足其家學中表達部分的欠缺。然而瑪莉那種溫和的性情更傾向於面面俱到，看上去是打算留出時間讓德拉科自舔傷口，所以她轉向了地板上的莉茲。
「笨蛋莉茲，快點回答，你還活著吧？」
梅林似乎決定回報莉茲之前的請求，瑪莉並沒有拿斯萊特林風格招呼自己的大姐，只不過感覺一樣不好，果然她還是不該相信雙胞胎天性純良性格溫柔甜美可愛並且能夠與人為善啊！！！！
作者有話要說：
留言100……你在哪裏？
我在屏幕對面等著你喲~~~
59、打掃戰場 ...
要是能自由選擇，莉茲真希望別讓她現在就面對小瑪莉。
盡管瑪莉不曾炫耀勝利，莉茲也不能算是一敗塗地，至少她讓盧平徹底安靜，不至於死得很不體面。不過在場各位的心裏都有數，造成最大威脅的敵人斯內普究竟是倒在誰的魔杖之下，以及，陰沈的魔藥教授是被誰動了手腳才突然發起狂來。
莉茲不想顯得太虛榮，可是要在披頭散發衣衫淩亂精神萎靡體力不繼魔力過度消耗的時候面對似乎根本沒經歷戰鬥都消滅了最大敵人的幼妹，和一個她一直將之當做替牌考慮的傲嬌馬爾福，她還是不免感到一絲不自在，尤其作為一個肉體徹底無力的拉文克勞，她實在沒法控制自己去想剛才小馬爾福和瑪莉的交鋒不是事先安排好的表演，為的是讓她能識相點直面慘淡現實——她是個不堪大用的笨蛋，不管怎麽努力都屬瞎折騰，只會加速暴露自己的無能。
然而提出要求的是小瑪莉啊，是剛剛被斯內普掐得全身顫抖變色的瑪莉啊，就算莉茲確信拒絕了也不會真的被傷害，作為一個稱職的長姐，又怎麽可以繼續裝死，無論怎麽要死要活，至少也該親自確認瑪莉的傷勢——如果真的有留下傷痕的話，對這一點她越來越懷疑了。
「沒事，我還好。」莉茲緩慢地開口作答，心裏反覆強調不是妥協於強者的實力，僅僅是因為長女的責任。「小馬爾福先生說得沒錯，除了最早那個怪怪的羊皮紙團，我沒被擊中過。」
「真的沒事？」瑪莉似乎並不介意姐姐刻意表現的冷淡，她一副就事論事的模樣，「不過莉茲的樣子看起來沒有很好，你剛才使用太多小咒語了，斯內普的綜合能力的確要更強，分出勝負要浪費很多時間……」
瑪莉說的每個詞發音清楚，組成的每句話也都意思清晰，莉茲不禁扼腕，為什麽她還是感覺遭到侮辱，而且很可悲的無法正視其中包含的輕視意味。任憑心中有多不忿，所能做到的反擊也只有幼稚園級別——她很沒禮貌地插嘴打斷瑪莉的話，「我真的還好，倒是瑪莉你已經在霍格沃茨生活好一陣子了，總不會還覺得世上的女巫全都有變形蜥蜴一樣的抗打擊力和源源不絕的精力吧？」
「哼！」
莉茲發誓剛剛小馬爾福絕對拿不太突出的鼻孔朝她噴氣來著，應該是不太滿意她對沒有眼皮的冷血生物的表述方式，以拉文克勞的標準而言他的行為絕對是故意找茬。她至少該回應以三萬字起的「變形蜥蜴與古代龍種的親緣關系論證報告第一卷」。但是考慮傳聞馬爾福少爺有意在確定個人紋章時對威爾士奉獻足夠敬意，她姑且把他的挑釁當作青春期內分泌失調造成的被害妄想癥好了。
「原來如此，的確是我要求太過了，莉茲本來就不能拿一般水準要求，現在看上去沒法恢覆也不奇怪。」瑪莉繼續拿甚至連拉文克勞都不太能接受的坦白態度折磨他們，可謂句句真心話，說誰誰鬧心。不過還好她確實性格溫和，而且相當尊崇平衡，她當然不會讓在場的馬爾福有被忽視的感覺，雖然基本上德拉科現在寧可腳下能出現個地洞讓他藏身，「小馬爾福，我相信你不是那種性格輕浮沒有長性的人，更不是一個粗俗冒進的蠢人，據說你從有記憶開始就系統規範地在接受繼承人教育，那麽你應該很清楚盡管表達的方式不止一種，能長時間受到大多數人推崇的那些裏並不包括用鼻孔同一位年輕女士交流！」
瑪莉教訓德拉科時的腔調完全不同於跟莉茲的對話，不過並不讓莉茲感覺轉換得太過突兀。該說她十足斯萊特林，還是十足馬爾福？莉茲更傾向於後者，因為在真正接觸到斯萊特林之前小瑪莉就已經充分展示過「針對不同對象隨意切換態度的能力」，當然維姬和南希也能夠做到，只是不如瑪莉這麽自然得仿佛與生俱來的天賦，讓人縱使心有不滿，也很難與之對抗……
突然間，莉茲有點心酸，她想到為什麽自己沒覺得瑪莉轉換得突兀了。教訓德拉科時那個嚴厲而刻薄的瑪莉一般很少出現，因為只會用在教育她們的小弟萊斯利時，甚至是雙胞胎的維姬和好脾氣的南希，瑪莉也從不使用這種一看就更認真的姿態，更別說對並不親密的大姐了。嚴格說，瑪莉並不是會主動欺壓同胞的小孩，甚至維姬也不是那種每天不欺負兩個人就吃不香睡不好的類型，懷特史東家的氣氛總體還是相當和諧的，至少要比莉茲知道的一些巫師同學家裏和平友好太多了。但是莉茲不滿足，不願意自己在瑪莉心裏的地位還不如德拉科·馬爾福。
「我很抱歉。」馬爾福不在同一問題上犯相同的錯，德拉科有點兒生硬但是足夠迅速堅決地對懷特史東低下了頭，並且在接下去的部分圓滑地為自己脫身，「莉茲小姐，請原諒我一時情緒失控，但是如果你願意親眼看看，智慧如你一定會理解我為什麽不得不發出那麽強烈的感嘆。」
德拉科這時候弄這麽一手可比他自己預想的還要好。莉茲正急需一個足夠穩當的台階，讓她的好奇心和自尊心同時放上去的時候不至於因為無法平衡而一起垮掉。
「你真是想太多了，德拉科少爺。」莉茲心裏高興啊，稱呼也換了個親近些的，原本帶著戲謔味道的稱呼，現在叫得倒有幾分親密的意思了，如果不是她早領教過馬爾福得寸進尺自戀成災的本事，說不定還要扯上發揚愛與關懷的精神，抓著雇主家的美正太來一套連摸帶抱加親親的溫情交流，順便安慰一下她大起大落的心情嘛，「其實我的狀況真的還好，如果你們還是擔心，等我給自己兩個療傷咒……」
莉茲是一邊說著話一邊擡頭睜眼的，最先當然視線一片恍惚，隱隱約約看到德拉科少年抱著一坨瑪莉站在自己面前，忍不住暗罵瑪莉你可真丟臉，怎麽那麽喜歡粘馬爾福呢，知道的是你下半年容易發懶有人抱著走絕不自己擡腿，不知道的你就是個無藥可救的小 色女啊。
這麽亂想著，看那邊德拉科似乎擡了擡手，莉茲也不怕他攻擊，不躲不閃讓他用魔咒給自己治療，還真被她料對了，比起攻擊系魔法小馬爾福把斯萊特林擅守的特質用得更好，一樣的治療咒由他用出來的效果和她自己弄的效果絕對有差，轉眼她的視力就恢覆了。
莉茲首先要好好看看的當然是自家小瑪莉，除了血緣親情的老生常談之外，還因為收拾了斯內普的瑪莉足夠強，一來這麽強的瑪莉肯定不至於弄得跟狼人盧平一樣慘得能直接出演恐怖片裏的被害者，二來拉文克勞的天性就是高舉智慧理性大旗追求真理渴望真相啊，尤其是某些常人難以置信的無限未知（比如斯內普被一年級女生單手打成趴趴熊再起不能），可是看一眼有可能知道內幕實情的三個巫師，德拉科服軟了，要沒得到同意九成九是打死也不說，斯內普倒下了，未免日後被糾纏，他一定會遭到非法處置，多半是被扭曲記憶了，要不從瑪莉這裏下手，真相必然湮沒於時光灰燼中啊。
胸懷大志的莉茲往德拉科這麽懷裏一看，拉文克勞的智慧傳承什麽的立刻就被熊熊怒火燒得渣都不剩，只見她一蹦三尺高，正好筆直挺立地落在德拉科跟前，看樣子狀況好得不能再好，頭也不暈了，手也不抖了，腳也不軟了，就是聲音有點抖，那是因為吼得太大聲了，要不是考慮瑪莉，她伸手就要掐德拉科的脖子，就算不能真動手，她也用一連串咆哮讓人下盤不穩了。
「啊啊啊！！怎麽會這樣？！！」
莉茲不知道在德拉科心裏她已經榮升為同原始種族以及韋斯萊家族級別相當的「粗俗不堪的兇婆娘」了，小馬爾福以馬爾福式的觀察入微發誓就算韋斯萊一家九口一起出動都折騰不出如此純粹卻又萬分猛爆的驚悚效果。
瑪莉也被吼得直發暈，她苦笑著想阻止莉茲發狂，但那幾聲抗議在「糅合了生理青春期和心理更年期都不得充分滋潤的暴躁與歇斯底裏憋屈能量」的咆哮之前，實在沒有任何石破天驚的可能。
莉茲不在乎旁人的想法，她生氣了，從看到瑪莉身上沾染著沒幹透的血跡開始。
接著自然是仔細觀察瑪莉身上的袍子，很快發現前襟整片被扯得破破爛爛，甚至當瑪莉被德拉科抱著，也還是可以很輕易看到她穿在裏面那件粉綠色的燈籠袖娃娃衫。粉綠色和黑色那真不是一回事，且不說哪種顏色更適合十一歲的小女孩兒，就說查找線索的時候，還是粉綠色更能凸顯真相啊，血跡落上去只會實打實顯現，而不是黑色那樣能借著色差有所掩飾。
真是不看不知道啊，娃娃衫的粉綠色只留著前胸這一小片，瑪莉身上的血跡至少覆蓋了半片身子，連她一頭金棕色長發也沒幸免，發根裏密密實實浸滿了已經半凝固的血渣和血塊，要不是孩子們事先做過整理，恐怕剛才看到的就該是什麽瑪莉·韋斯萊了（愛心提示，人血不能染出紅頭發，對頭發的滋養作用也沒有得到證實，但是一定會很腥臭，所以要自然漂亮的紅發還是請用正規品牌的染發劑）。
掐脖子！扯四肢！扳手指！潑汙物！撕衣服！狗血淋頭！
一系列看著眼熟其實陌生的罪行被莉茲在腦海裏來回排了三遍，她才記起那些日常並不怎麽使用的字詞曾頻繁出現在麻瓜那邊某個蝴蝶結連環變態兇殺的報道中。
於是，莉茲憤怒了，燃燒了，爆炸了。
「究竟是哪個仗著巫師這邊沒有未成年人保護法的王八蛋對我家瑪莉下的毒手？！」
作者有話要說：
蝴蝶結殺手也是真人真事，這一點我可以很靠譜地保證，但我不記得細節了，有興趣的請自行查看，不過貌似不在英國發生，而是在遙遠的米國，大概是上世紀六十年代吧。嗯，我不是在暗示懷特史東爸爸去遊學的時候客串演出了殺手人生……
60、投名狀 ...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今天也很努力啊……雖然下雨下得人凍縮成團不肯下床心情郁悶精神萎靡品位低俗愛好下流了……然後我也有很認真考慮，為答謝幫我改善慘淡留言狀況的熱心留言讀者，改變政策，把正中100給命題番外，變成逢50就命題番外。嗯，我還要說一句，長評的話，我也是會給命題番外的。
德拉科大概十年前就知道對於男人來說世上的女人只分兩種。
可以引誘的和不可以引誘的。
盡管當時並不真的了解「引誘」的全部含義，還是本能地認定這話沒錯。因為至今還清楚記得教這事的馬爾福在之後提醒了三千七百遍以上，跟外人說到這個的時候一定得換成「值得尊敬的和不值得尊敬的」這樣的表達。之所以能準確說出實際次數，是因為他被啰嗦的古老畫像差點煩死，於是拿鐵筆在畫像正面刻線一一計了數。
後來，當然是破壞祖先畫像的小少爺被抓個正著，被丟到負責內院教育的母親面前。
小小的德拉科立刻放聲大哭，好象真的又驚又怕，其實心裏在盤算，「假裝怕得一直哭，也不算是欺騙啊，只是我恰好知道母親最不舍得我傷心了」。
溫柔美麗的母親含笑接受了他「一個小小惡作劇」的說詞。
他覺得這應該算是自己贏了。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母親溫情滿滿的眼睛裏有種奇怪的力量，讓他主動發誓說再也不玩某些把戲。
看著從頭至尾都笑得風輕雲淡的納西莎，幼小的馬爾福突然明白了什麽叫做「不可以引誘的值得尊敬的女人」。
所謂一通百通，從此以後德拉科看女人那是一個快準狠，只要處上五分鐘，能不能招惹，好不好應付，本性是否純良，圖財還是害命，他都能分析得八九不離十。靠著這麽一手，他在女人堆裏再沒失過手，更別說吃大虧了。
但是沒想到啊，世上還有莉茲·懷特史東這樣的女人，更想不到的是她家出來的女巫個個都不怎麽好按馬爾福關於世間女子的看法作出判斷。他無比堅信這一定是因為她們血統不純，又和麻瓜一起生活了太長時間。而麻瓜絕對是生物界頂頂奇怪的存在，就跟先前的馬爾福們明示暗示的那樣，占據著絕對優勢人口數的麻瓜在無節制無規律的混血雜交過程中制造了很多難以預料的變異品種，甚至連他們自己都沒法真正了解。一個高貴的馬爾福自然不可能代替什麽麻瓜人類學家去深入系統的進行研究，有些遺漏也是可以理解的。
現在的莉茲·懷特史東就是個沒理智的潑婦，不值得任何人尊敬，他也不願意引誘她。
問題在於，梅林啊，該怎麽做才能讓那潑婦停下來，至少恢覆到勉強可以容忍的人類狀態？
德拉科第一百次忍住把大呼小叫指天罵地的莉茲抽飛的沖動，偷偷打量賴在自己懷裏的瑪莉。
瑪莉跟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差不多，粉嫩的嘴唇微微嘟起，腦袋歪一邊，呼吸淺淺的，只有睫毛偶爾抖動，好似她這輩子最看重的是抓緊時間閉目養神，她那安詳的睡臉看上去好像是納西莎朦朧春睡的翻版，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裏學會了帶著純真風情的慵懶。撇開成年後有四分之一可能變成莉茲那麽恐怖的生物，甚至德拉科也願意承認，盡管現在的瑪莉根本不能算是正常小女巫，放眼霍格沃茨，馬爾福家族最可能接受的小女巫還是這只愛發懶的瑪莉。
看著瑪莉，德拉科忍不住想到有著同樣一張臉的維姬·懷特史東，他說不清自己對果真分到格蘭芬多的那一只是什麽心情，只知道不願意聽說她和獅子們過得相當不錯，並沒被麥格或者海格針對，在一群吵吵鬧鬧好奇心過剩的小獅子裏面不突出，低調的日子混得只會比這只瑪莉要自在多了……也許斯萊特林內部制定的觀察期確實有點太長了，尤其是對才只有十一歲的新學生來說……
「沒有的事，凡事謹慎點好，作為斯萊特林，即使不是身處亂世，也不能墮落到拿泛泛之交當錦上添花的程度吧。」瑪莉根本沒睜眼，所以她怎麽能看穿人心呢？又怎麽能夠不靠眼神表情口氣顯出不怒而威呢？「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送上門的好事多半是強制推銷，你們個個家裏都屯著大把余財，值得人算計的地方實在太多，我真想不出有什麽理由不首先教你們時刻謹防人心險惡，圖財害命的事逼急了誰都能做。」
「不就是有人沒事整天說什麽少年人就該像少年，心思太重遭討厭之類的嗎？」德拉科有點驚訝，但更多是難堪，怎麽聽瑪莉的意思倒是在怪自己無知，很是看低了斯萊特林呢，他想的事一多，反而顧不上琢磨瑪莉如何知道了自己心思這事兒。
瑪莉略略擡起眼皮，半瞇的樣子好像在朝他微微笑，「喔，這樣說，小馬爾福是相信大愛無疆大愛萬能那一套啦？」
「怎麽可能……」德拉科還是窘迫，「我至少也知道自己的人生家族的安危那些都重要得很，怎麽可以寄望於看不見摸不著變化起來排山倒海的東西啊。」
「就是這樣沒錯了。我堅信，心至善，愛眾人，得真理……」然而瑪莉並不真的滿意德拉科的回答，始終擺著一副引導者的姿態。以她現在的小模樣，著實可氣，尤其必須屈服於絕對強大的暴力。接著，她像是想到什麽，突然開始笑得怪怪的，「不歸門閥，不謀私利，不事君王，高齡盛名，教化不止，呵呵，那一位也很努力呢，聽上去感覺跟職業級別的完全一樣呢。」
「什麽？你的意思是？」德拉科不喜歡看到露出那種目光不距焦的笑法。
「只是想到個關於專業人士的笑話，我覺得西西會喜歡的，你覺得要講給她聽，她會笑嗎？」瑪莉無比自然順溜地回答，沒把質問本身就足夠不敬當回事，甚至還特別真誠地嘆息了一下下，「如果她沒笑，會不會顯得我很蠢？」
德拉科會相信她的話才有鬼呢，「聽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個笑話。你是不是說了教化和政治的關系，我不妨跟你說清楚，馬爾福不是恬不知恥的野心家，我們從來都不追求什麽最高權力，歷史上，不管任何人怎麽鼓動，馬爾福從來都沒有忘記自己該有的位置。你最好記住這一點。」
瑪莉的眼睛忽閃忽閃的，足以讓任何十三歲少年臉紅心跳，產生一種高人一等的幻覺。不過她小臉蛋上的表情卻分明是在拼命忍笑，「嗯，我知道，馬爾福確實有一直遵守誓約。」
「你、你知道就好！」盡管很清楚瑪莉閃耀星星眼不是發花癡，也確認那樣子忍笑簡直是存心擠兌人，德拉科還是沒法鎮住動搖的心神，拿出馬爾福繼承人該有的氣勢面對她。「尊貴的馬爾福……」
「馬爾福，趕緊打住！」
莉茲突兀一聲吼，就好比半空落春雷，又好像倒春寒裹著香風襲人，直直招呼到德拉科耳邊來。
德拉科被驚得一哆嗦住了口，隨即察覺進擊的勢頭，奈何雙手都被瑪莉占著，戰不能出手，躲也來不及了。
倒不是莉茲跟斯內普似的突然發狂，而是她在那邊兀自大罵了「疑似變態蘿莉控猥瑣犯罪癖」一通，心中惡氣稍微得到發泄，頓感無人在一旁擊節幫腔甚是無趣，有心找德拉科來幫襯場面，哪知回頭一看，只看見他正不懷好意拿話勾搭自家妹子呢，好在莉茲是拉文克勞，雖然怒火又起，倒還沒理智全消，決定再觀察一陣先，不曾想看了半天，分明還是馬爾福時而扮深沈時而秀情熱時而裝能人的拿話勾引自家妹子。
終於，莉茲忍無可忍，決定親自動手把輕視拉文克勞姐姐之怒的別扭小孩抓起來好好鞭策一番。
關鍵時刻還得看瑪莉，誰叫在場屬她年紀最小，惹出的禍又最大呢？莉茲和德拉科心裏都明白著呢，所謂大人辦大事，小白兔整不死河馬犀牛，要沒真能耐，一年級新生有可能放倒兩位教授嗎？
所以，瑪莉只沖莉茲說了這麽一句，「是該抓緊時間開始正事了。」
莉茲硬生生停下前進的動作，再次打量自家小妹，瑪莉對她甜甜一笑，她好一陣心虛，吞咽下口水才想好說詞，「瑪莉，你真沒事？」
「黏在身上的血不是我自己的，衣服是我拿東西的時候不得不扯破的。」瑪莉想了想，還是回答了她，「手上的血是小馬爾福的，他的傷口已經治好了。」
「所以，你、你們……」莉茲來回看了他們幾遍，心情覆雜得都快趕上五百花結的手工羊毛毯了，她怎麽就這麽弱啊，折騰了半天，居然還沒兩個小東西幹得利索，「你們都沒事？」
瑪莉微笑著點點頭，德拉科比她多堅持了三秒鐘，才一臉不情願地說，「作為一個合格的斯萊特林，必須維護學院古老的傳統，在晚餐之前，我們需要重新整理儀容。」
莉茲突然特別想揍他，揍得他不敢再在她面前裝高人。但他的話提醒了她，如果不想看到霍格沃茨今天的晚餐變成「兩個壯年單身男性教授無故缺席所引發的悲劇」或者「解決了兩個男教授的魔女及其同黨的最後的晚餐」，她必須趕緊處理好不知道正在幹啥的斯內普和盧平。
一時間能想到還是只有毀屍滅跡，這大概得算是最簡便最普遍的做法，但絕對也是最愚蠢最找死的辦法，嗯，不是被奧羅抓去送給攝魂怪玩親親，是一旦提出這建議就會被鄙視到死。
那麽只有按照最初的計劃修改記憶，被放倒的盧平是一回事，莉茲在魔法生物管理處整理了三年檔案，腦子裏有太多狼人對人類犯下滔天大罪的記錄，所以能很輕易說服良心，狼人這種生物根本不配有同等人權。但多出來的斯內普完全是另一回事，他可不僅僅是正經霍格沃茨老牌教師，同時也是名聲在外斯萊特林出身的前食死徒，憑記錄裏提及他和鄧布利多校長還有第二代黑魔王糾纏不清的上下關系，他絕對是個操弄記憶的專業人士，如果被他抓到把柄，就不是什麽良心難安成為被告賠一大筆錢登報道歉賣肉償還那麽簡單就能解決的事情了啊！
果然普通人應付不了專業人士，莉茲深切地再度頭暈，再沒比此刻更有體會，自己確實是很普通的英格蘭大齡少女啊。
莉茲看向瑪莉，瑪莉正好整以暇地等著，她們一起微笑。
「讓我們抓緊時間幹正事吧，瑪莉，你覺得我能幫上什麽忙？」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3:51
61、禁術 ...
莉茲說話的時候姿態已然放得很低，心裏卻還是沒底。誰讓她不是有本事一揮手裏的小棒子就可以解決所有問題的能耐人呢，尤其她現在還真有不得不低頭告饒的理由。
有人說斯萊特林心眼多，拉文克勞腦子快。這話其實不假，至少地窖裏面對面的三位都不是例外。
瑪莉微微一笑，德拉科卻在皺眉毛，隨著微笑的莉茲把他們的表情看在眼裏，臉色一點沒變，心裏卻忍不住琢磨開了。
聰明人向來不需要提示太多，莉茲也不真是死讀書的呆子，稍微往深了那麽一想，馬上察覺到問題所在。
還是出了這間辦公室莉茲該如何自處的老問題。這事兒明明白白擺在那裏，確實是她自己疏忽了。不過也不能怪她，跳出去救狼人的時候一門心思防著斯內普偷襲呢，誰還記這個事。跟著在躲避的時候偏偏撞到頭，暈得死去活來的，哪裏還顧得上這事。等見到兩只小的，七七八八的瑣事就更多了，她滿心滿眼都是對妹妹平安無事的歡喜，還有對朝小孩下手的犯罪分子的憤恨，更是把立場臉面什麽的都丟不知哪個角落去了。
仔細一想，打倒兩個瘋狂教授根本就不能算大事已了，就算把他們兩個打得保證忘掉所有不該記得的事，她的處境又何止是搞不定斯內普一個就會相當不妙的呢。如果可以她簡直要停下來為自己好好哭一哭。她也算不列顛一等一倒黴的女巫了，辛辛苦苦要死要活的折騰了好大一陣，眼看就能全身而退無事一身輕了，哪知道居然只是回到出手救狼人那時的尷尬境地而已。
抱怨歸抱怨，莉茲心裏明白這事兒不趕緊解決不行，而且九成九還就只能指望小瑪莉。發生在斯內普辦公室裏的事可大可小，全看怎麽操作設置了，但處理得再好，也不敢擔保一定沒後遺癥。別說有誰原原本本留下真實記憶，就算兩個教授日後絲毫也不記得經歷過的事，鄧布利多校長也真是一點沒覺察他們的這通折騰，這事兒只要泄漏出去三五成，一樣只有她裏外不是人，處處不落好。再有一個半個的不小心，結婚什麽的估計這輩子也沒希望了。
所以莉茲是真不敢冒險，只盼著瑪莉能拿出一個周全的解決之道。
面對自己大姐近乎恭維的低姿態，在一邊看著的德拉科是真的越來越冷眼了，倒是瑪莉的回答顯得客氣，「不是幫忙呢，莉茲很重要，這事非得你親自來才行啊。」
「什麽？！」說的人輕松，聽的人一齊驚呼，只不過德拉科像是為梅林沒長眼，莉茲則是被惡作劇太多次，已經認定了好話背後都是陷阱。
「放松放松，二位。」瑪莉顯然比他們都明白事理，「只不過是幫他們調整一下記憶而已，就算是現在的莉茲，有我們幫忙，應該不會出什麽大錯。」
「讓她來做？！」德拉科叫得好像剛剛是宣布要給昏迷的斯內普教授灌納威·隆巴頓做的恢覆藥劑。
「你只是幫忙？！」莉茲的樣子看著更糟糕，活像是已經遭救世主拿魔杖在她腦子裏攪了三五圈。
「別太擔心，我有考慮能力層面的適用性。莉茲只負責動手，馬爾福完善細節，你們需要負責的部分各自獨立。請放心，我會一直在你們身邊的。」
莉茲沈默了，只是臉黑黑，除了很清楚瑪莉看似溫和的只有表達方式，其實根本從來沒預留協商的余地之外，還因為她又想狠揍雇主的獨生子了。
「誰擔心那個愚蠢的潑婦了！」德拉科在註意到這次只有自己一個人大叫之後，顯得有些尷尬，但他還得保持該有的驕傲，「我是說作為巫師的一員，有榮譽感和責任心的斯萊特林之人，我們是否，嗯，應該更謹慎些對待一個魔藥大師的智慧根源所在，我的意思是，針對大腦內部的那些精密的施咒，一旦失敗，很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效果……」
「放心，馬爾福少爺，關於修改記憶可能遭遇的危險性，一個拉文克勞畢業生至少要比一個三年級的斯萊特林認識深刻。我可以向你們保證，如果斯內普因為我的原因變成白癡，我會直接沖出霍格沃茨，讓攝魂怪解決了我。」莉茲也有自己的驕傲要維持，雖然這種時候她更傾向格蘭芬多的反擊方式，如果可以，她更願意哭喊著撲上去蹭那個惡毒的馬爾福小混蛋一身鼻涕，黏黏糊糊地跟他說謝謝你，少爺，我記得你了，你哪裏是關心師長，根本是存心惡心我吧。
「還以為只有沒腦子又自以為是的格蘭芬多才會以為隨便推個微不足道的家夥也能抵一個魔藥大師……」德拉科又拿鼻孔朝莉茲噴了一次氣，多半是因為他在瑪莉的凝視之下假笑不出來。「哼！」
「請放心，我仔細考慮過了。就算變成白癡，斯內普也不會寂寞的，聖麻戈有你們的熟人，他們在一起應該會相處融洽歡笑常在的。莉茲也請多為其他人考慮，不要一時沖動隨便胡說什麽投案認罰，把馬爾福卷進去的話你的高薪可就沒了，而且我也不希望事情鬧到刑事犯罪級別。」
「在聖麻戈有熟人？」德拉科看上去有點混亂，好像是難以承受某個被突然揭開的未知，「和斯內普相處融洽歡笑常在？」
莉茲雖然還在好奇瑪莉提到的熟人是否就是她猜到的那位，但是她更不願意錯過如此之巧可以踩一踩驕傲的馬爾福小混蛋的機會，「我會盡力而為，哪怕不幸施咒失敗，也要盡量保證斯內普變成溫柔體貼時常傻笑而且追著金燦燦東西跑的那種白癡，只有這樣才可能和吉德羅·洛哈特長久保持良好關系。」
「沒錯沒錯，就是如此。」瑪莉對她狠狠點頭，似乎真的感動了，「莉茲你能下定決心放手去做真太好了，我好擔心你會堅決拒絕，你知道，如果你不做的話，說不定我們之中真的有人必須去阿茲卡班了。」
「哪裏的話，瑪莉是我的親妹妹，我怎麽可能不幫你。」莉茲甚至不需要費神假笑，德拉科現在的臉色真是太讓人開懷了，「而且，我們只是戰爭之後才開始了解巫師世界的非純血女巫，仁慈的鄧布利多校長會很願意保護無權無勢又沒有家族支持的我們。」
德拉科虎著臉斜著眼呲牙咧嘴連頭發都好像有點倒豎著來回打量懷特史東兩姊妹的樣子值得拍照留念，同樣，接下來為自尊而做出的反擊也該被記下來。
他突然插嘴問莉茲，「那你為什麽不直接找鄧布利多想辦法，他對某些人確實特別仁慈又剛好是個操弄人心的高手，把修正記憶的工作交給他做，絕對要比交給拉文克勞的半吊子年輕女巫合適多了吧？」
莉茲覺得後面這一段不約而同地沈默無語應該叫冷場。雖然她能清楚看到瑪莉把臉扭到朝她的一邊使勁抿嘴兒笑，但是也不影響她本人感覺脊梁一陣陣發冷。
以前沒看出來小馬爾福為了青春期扭曲的尊嚴有這麽不顧一切，確實是她疏忽了。不過就算沒什麽自責的心情，她也實在很無話可說。她寧可相信這又是小馬爾福的陰謀，他還繼續在進行試探，就好像他為了最愛的母親對盧修斯以前的秘書們做的那樣。
莉茲嘆息斯萊特林的多疑，尤其是那些作戲技巧還不成熟的小家夥們，比如眼前這個。
德拉科·馬爾福挺直身體，用一種特別嚴肅的眼神迎接審視，而這視線裏有一種用在此時此刻顯得過於莊嚴的堅持。
莉茲有感覺，德拉科始終沒有完全相信她，甚至可以說是並不怎麽信任——至少趕不上對同為斯萊特林的瑪莉的信任，即使不考慮遭強勢威脅的那部分原因——除了她不曾掩飾自己對鄧布利多校長抱持溫和中立的看法之外，主要還是他要比一般認為的更在乎斯內普的安危。
這個時候似乎應該說對不起，咽喉裏突然有東西哽得刺痛，現在她可以確定，小馬爾福正在以斯萊特林的方式竭力保護同伴，已經了解實力不能戰勝懷特史東的他，從最初開始表現出的所有不配合、刻薄乃至無理取鬧，都是因為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敢也不願把毫無自衛能力的同伴交托給一個不可靠的中立者。
拉文克勞的莉茲·懷特史東不過血肉之軀，還有一顆再普通不過的英格蘭大齡少女之心。面對眼前這個年輕的保護者和全不知情的被保護者，就算她其實不太認同斯萊特林過於委婉的忠誠友愛方式，更不太可能真心理解斯萊特林對於得失的特殊計算法，她又還能說什麽呢？或者說，她有什麽立場對他們的忠義指手畫腳？
「基本上，這是一個需要辯證地多角度地充分地進行理性分析的問題。」莉茲使勁掐自己心裏蠢蠢欲動的少女情懷，無論如何不可以在斯萊特林的地盤感動流淚，尤其是在記仇和刻薄兩方面都有相當水準的這兩只面前，「尊敬的小馬爾福先生，我現在也是受馬爾福先生之命到此與斯萊特林院長洽談合作事項，盡管由於我的能力不足，使得工作進展遲緩，但我發誓從來沒有打算求助外人，這不僅是作為秘書的我也有必須維持的體面，馬爾福家的事務也不能隨隨便便就讓外人插手。」
「唔……」德拉科似乎被莉茲後面那種「發薪日狗腿模式」的表態搞得有點內心淩亂，只能胡亂說是。
偏偏莉茲覺得不夠，她補充到，「相信您能理解我的顧忌。您知道，我們在暑假已經談過一次的。馬爾福先生並不希望任何無關的人得知這次任務的內容。」
這是莉茲能想到最有說服力的理由，想必德拉科也能理解，她誓死捍衛斯內普的記憶，因為她寧死也不願讓尊敬的教授們知道當年那個純樸真誠活潑開朗的小拉文克勞為了一點買房錢竟然淪為馬爾福的小打雜，而且整天折騰的是「說服教授幫馬爾福家萬年老二的傲慢少爺考試作弊」這種無聊可笑丟臉到不行的破事。
德拉科當然知道盧修斯是要斯內普答應幫他作弊拿到年級第一，他雖然不反對這麽做，但同樣寧死也不想被其他人知道他居然要靠家長找關系作弊才能戰勝那個格蘭傑，所以他絕對支持保密。作為一個斯萊特林，他甚至希望莉茲修改記憶的時候多費點心，最好順便把這部分也改改，讓斯內普幹脆點答應盧修斯的要求得了，畢竟他受不了這麽提心吊膽過日子的滋味。「我知道，我想你值得信任，莉茲小姐。」他熱切而頗有點狼狽地看著莉茲，保持較緩慢的語調宣布自己的選擇，交出隱秘而忠實的保護者角色沒有令他有所放松，他有點臉發白，不由自主瞥瑪莉。
瑪莉打了個呵欠，看上去又想睡了。
「談完了？達成共識了？沒有別的問題了？」她對他們揮手指，「那就先拿那只狼人來練練手吧？」
作者有話要說：
鄰居裝修，早八點準時開錘，晚七點打擊依舊……五點半到八點，只寫了600字不到，換到浴室也不行只覺得腦子抽痛，眼前發黑，比接到寒潮藍色警報還鬧心！通常這種狀態下，我會比平時更加冷爛欠雷以及抽風奮進……
62、無罪解釋 ...
莉茲從來不是保護動物主義者，雖然畢業時她的第一第二第三求職意向都歸屬於魔法部的魔法生物管理局，但那多半是因為她當時正受到異常猛烈勃發的荷爾蒙影響，覺得好像她那樣充分享受愛情的女人如果不願意在求職這種小事上盡量配合男朋友就太沒天良了，而且按拉文克勞那種相對實用主義的理解，她認為魔法生物保護什麽的都是為了安撫大眾行善平等情懷的官方表達，關鍵還是管理以及更有效的利用到盡。
在為不列顛登記在案的狼人們建立完善檔案的過程中，莉茲越發堅定了「關鍵在於最大限度利用其價值」的信念，一方面是因為工作使她不得不和親愛的天各一方，另一方面當然是記載近乎殘忍地還原了人和通稱為亞種的類人生物之間為了各自種族得以延續而進行的鬥爭，而作為強調實用性的拉文克勞，她不可能因為「宣傳得不錯的愛與關懷精神」或者「文明就是應該要普及生存權」這類似的理由就突然轉換成為「具有過盛自我犧牲精神的狂信分子」。
這麽說吧，如果狼人和人類裏只有一個種族被允許存活下來，那麽莉茲絕對支持消滅狼人。
同理，如果有一只狼人會（直接、間接）連累莉茲丟了工作壞了名聲還要去阿茲卡班被攝魂怪親，就算這只狼人記錄清白性格溫和吃齋拜神還一直熱衷行善積德，她也可以不怎麽猶豫就親手幹掉他。
盧修斯對莉茲的看法大部分都因為雙胞胎的藍粉魔藥有偏差，但至少「彈性道德」的部分沒錯。因此，現在來看，莉茲的大局觀確實在德拉科之上。
德拉科雖然相當反感老瘋子鄧布利多找了狼人這麽不體面的生物來霍格沃茨教授黑魔法，但他沒法昧著良心說這個狼人水平很差教得不好，比起之前的奇諾和洛哈特來，狼人至少不會見人就磕巴，也沒有戲劇狂熱，雖然著裝的品位不夠體面，但已經算是格蘭芬多可能達到的最高水準了，而且最關鍵的是他的嗅覺達到了正常人類水平，不會選擇大蒜腐肉那麽嘩眾取寵更不會選薔薇精那麽虛榮又娘娘腔氣味的古龍水。
瑪莉的表態讓德拉科臉色發青，倒是莉茲並不為難，甚至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我先看看狼人都知道些什麽，再決定是刪掉還是修改那些他根本不該知道的東西。」莉茲的抗打擊能力絕對在德拉科之上，她用一種豁達得讓人氣憤的積極態度迅速投入到被安排的工作裏，「或許還可以更深入些，我記得目前關於狼人的平均腦容量還沒有任何得到公認的統計數據，不如順便給做下測驗，不會很麻煩的，我還記得弗立維院長說過的利用內壓變化計算的咒語……你看如何，瑪莉？」
「拉文克勞！真是無可救藥了，你這個該……拉文克勞。」德拉科簡直沒辦法繼續掩飾厭惡的情緒，莉茲覺得他真正想表達的應該不是這句，但瑪莉的存在令他失去了在馬爾福地盤上那種一往無前的膽大妄為。
「想得不錯，但請註意我們時間已經不多。」瑪莉點點頭，對拉文克勞研究癖無差別發作表現出一種優雅的縱容，「你有五分鐘時間，可以盡情使用自己的魔力和狼人的身體，我和小馬爾福去給你準備魔力補充劑。」
他們都不很滿意瑪莉的安排，莉茲希望得到多些研究時間，德拉科不願意為愚蠢的潑婦研究狂人服務。但是也都承認瑪莉暫時分開他們的安排很對，要他們現在就開始配合工作，恐怕和讓斯內普配合盧平差不多。
所以這一次又是瑪莉拍板，他們也都心有不爽地默認了她的安排。德拉科甚至算得上主動的拿眼神為莉茲示意了一下狼人挺屍的位置，至少莉茲自己這麽覺得，她也很大度地決定原諒小馬爾福剛才的不禮貌了，至於「德拉科實際上是想盡快支走她因此不惜暗示她趁瑪莉還沒宣布開始計時趕快去對狼人下手」這麽微不足道的真相，還是就讓它湮滅在接踵而來的兇猛人腦改造犯罪活動的光輝裏吧。
狼人盧平安靜地躺在辦公桌一側的陰影裏，距離他翻滾掙紮要死要活並且差點□ 肉丸的地方差不多有四英尺，不過莉茲在地板上沒發現他被移動過的痕跡，當然她也不信他是自己挑了個風水比較好的地方倒下的。
莉茲不是不相信瑪莉，但她太清楚發狂的狼人是怎麽一回事，所以一直走近到可以用腳尖嘗試著戳狼人為止，她都特別警惕地用魔杖對準了盧平。她很仔細踩了狼人的肩膀和小腿，好確認他是真的昏迷不醒，事實上她修正過目標了，她原先打算對準爪子和臉正中的，誰叫這個猥瑣的狼人讓她冒了那麽大的險呢？不過親自確認盧平的狀況後，她發現已經有人為狼人進行過簡單處理，同時也有人按照「防狼術精簡手冊」上的做法招呼過狼人了。
也就是說，盧平看著不像是壯烈得猶如剛剛獨自挑戰過一頭巨龍，更像是「因為猥褻 犯罪被憤怒的好市民包圍一頓胖揍直到變成豬頭」。他的眼皮被插得左青右紫，鼻子歪得有點像鄧布利多校長，鼻血還沒止住，一直流到耳孔裏，嘴唇腫得沖天翻卷，不過還好沒有獠牙豁出來。就算是莉茲，實在也難在這麽一片血糊糊如沼澤的地方找到能不弄臟鞋子的著力點。
莉茲看著狼人鼻血流淌，感覺有點可惜，更可惜的是她想起腦部受重擊會造成水腫變形，現在倒是可以確定狼人喪失致命威脅了，但是又不禁遺憾她剛剛找到與狼人生態相關的研究課題不得不因此中止。她居高臨下看著狼人，頗有些不甘心地想著是否可以展開關於「顱內壓上升對記憶探測類魔咒成功率的具體影響」課題。
「拿去，藥。」送藥過來的德拉科獨自一人，卻沒有從保父身份解脫出來的輕快，對莉茲的態度尤其生硬，就好像他們從來不曾親密得上下交疊著在盧修斯·馬爾福的辦公室被撞見過一樣。
「瑪莉呢？你不會留她獨個兒在斯內普的藥材庫裏制藥吧？」
德拉科的反應相當激烈，「那是你妹妹，從來就不是我的！難道你覺得我會比你更了解她？或者是你認為一個馬爾福跟你一樣愚蠢到妄想收降惡龍？」
「蠢一點又有什麽關系，至少能比較容易達到與人為善，交際廣泛，容易借錢嘛。」莉茲在本能後退，嘴裏胡亂說著敷衍的冷笑話，希望能不太引人註意地脫離危險話題。她只是沒辦法凡事都鼓足勁兒硬頂上，尤其那些顯然不是靠燃燒小宇宙就能解決掉的構造問題（啊，為什麽小孩子不能理解不管多麽悍不畏死的正常人都不會拿肉身擋火車的道理呢），所以小馬爾福說的這種用鼻毛想都知道大有深意的話還是不理會比較好。
「你確實是一個極其蠢的女人。」德拉科顯然不欣賞莉茲的笑話，他惡狠狠地看了她幾眼，「快把恢覆劑喝掉，你的小瑪莉讓我提醒你，你還剩兩分鐘可以隨意使用這個狼人。」
感謝梅林，這正是莉茲期待中的那類答覆，她一邊解釋一邊擰開藥瓶，「我們可以馬上開始，那個測試現在做不了，我需要更準確的數據，他的身體狀況不合適，會影響……噗！！！」
德拉科遞過來的魔力恢覆劑完全不同於龐弗雷夫人可能提供的，它不苦也不澀，更不惡臭冒煙，甚至可以說它的口味單純，裏面沒包含任何刺激性的味道。但是莉茲寧可喝龐弗雷夫人提供的魔藥，也不要再碰一滴這種單純口味的玩意兒，怎麽說呢，她很懷疑會有任何少女（不管是不是超齡）會更喜歡它，它根本是拿一堆豬啊羊啊牛啊狗啊貓啊雞啊魚啊的腦髓熬制提純的濁汁加入極其濃郁的混合動物油脂，然後隨便加了點收尾用的粗鹽調味，再直接蒸餾去掉多余水分的產物啊！
莉茲胸口以上的消化器官好像都被一層白乎乎油膩膩的膏狀物堵得感覺全無了，雖然從來沒有機會嘗試過期長綠毛的煉豬油，但這已經是她能想到最接近的口味對比物了。不過她噴出的半口藥水倒是沒出現她以為該有的半凝固狀，只不過是連用三個清潔咒也沒能去掉它們留下的一坨坨油膩汙痕。
沒來得及完全避開莉茲噴射的德拉科實在很好涵養，他已經不拿正眼看她了，但第四次念出的依然只是清潔咒，而不是什麽能更有效改善他煩悶心情的攻擊性魔法。
莉茲惡心得不行，雖然感覺對不住德拉科，還是又先繼續反胃了十幾次，才終於能穩定下來道歉。
德拉科勉強接受她的誠意，相當高貴地不曾趁機提要求，而莉茲特別畏懼馬爾福這種原因不明的高尚情操，她愈發卑下地自省過失。
對此，德拉科認真回答，「只不過是一件在學校裏穿的普通袍子，臟了就臟了，總是要臟的，實在沒什麽大不了，況且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
莉茲還是堅信事有反常即為妖，她停下來凝視小馬爾福，他並不避開她的視線，鎮定如前地繼續換用聽上去更專業的清潔咒打理他身上看來已經無法挽救的袍子。
畢竟損失較大的是德拉科，莉茲還沒惡霸到拿魔杖頂著他發誓是真的不介意被她噴壞一條袍子，以後也不會拿這事兒脅迫、奚落、威脅、惡心、欺壓、嘲笑、敗壞、役使她。
他們沈默著都不敢打破岌岌可危的微妙平衡。
這時候，瑪莉在屋子的另一邊，大概是斯內普的寢室或者藥品收藏庫的門後面問，「可以了嗎？馬爾福，時間到了，必須抓緊啊！」
莉茲已經條件反射地將魔杖對準了德拉科，「除了送藥，瑪莉還吩咐你做什麽？」
德拉科笑了笑，一點都不在乎看上去有多惡毒，他說，「你不是要我的諒解嗎，我突然想到一件了呢，但是也許你並不情願，那就太……」
「說吧，馬爾福少爺，這次算你贏了，瑪莉要你做什麽你不情願做的活兒，我幫你做就是了。」這樣就說得通了，馬爾福少爺剛才是一門心思要把在瑪莉那兒不敢發的火兒朝莉茲發啊，不僅如此，在被噴了之後突然變和氣是因為找到替死鬼了，嗯，小馬爾福的確是個狡猾惡毒的小壞蛋。不過莉茲反而有點高興，瑪莉不會吩咐很離譜的事給他，而她確實還沒發現什麽小馬爾福能做到她做不到的事。
「是你·主動·替·我完成，並不是你·幫·我，我不愛勉強人，是你堅持要彌補對我犯下的過錯。」德拉科慢吞吞地擺著少爺派頭。
莉茲還來不及趁沒旁人動手揍這得了便宜賣乖的小混球，瑪莉在那邊又催了德拉科一次。
「抓緊時間，少爺！」莉茲決定適當表現一下強硬立場，「再不好好說話，就不幫你幹活了，隨你怎麽說我沒良心，我還要叫瑪莉趕緊過來看看你有多陽奉陰違。」
德拉科似乎還挺受威脅，馬上就交待了，「你得在瑪莉過來前，把狼人身上不體面的細節、嗯、部位都打理得變體面起來，就這個。」
「什麽？」莉茲是真的感覺表達太委婉了耽誤事，「究竟什麽意思？」
德拉科看著她，嘆息出聲，似乎還有點憐憫的意思，他移開了視線才對她解釋，「直接說別讓狼人露胸露背露屁股露男人的要害，嗯，最好也不要露那裏的毛，你知道的那裏。」
莉茲笑了笑，出自真心。她原諒德拉科的算計了，因為他實在是被瑪莉為難了，作為在場唯一一個成年人，就算沒人算計，她也不至於冷酷到眼睜睜看這孩子為一點小事羞得連耳朵尖都紅得像是要流血，而且這個確實是她疏忽了，她該早一步處理有礙觀瞻的肉體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
很冷，很累，很不舒服。
63、保護主義 ...
馬爾福確實有充分理由懷疑莉茲的能力。
修改記憶這活兒和給狼人穿好內衣褲還真不是一回事兒，尤其當你竭力控制魔力輸出的時候，身邊一直有個好奇心過重提問不斷的馬爾福少爺。
德拉科問，「她用的是什麽魔咒，好象不是我們都知道的那個，真的沒問題嗎？」
瑪莉回答，「弄傻狼人不算犯法，就當是正當防衛了。」
「我還是不放心那個魔咒，看上去傻乎乎的，她不會記錯咒語吧？」
「沒見識，那是十三世紀就有的馴獸魔法，用在狼人身上正好。」
「她怎麽會用那種古代魔法？別說又是拉文克勞藏書裏看到的，太亂來了，梅林啊，她該不會打算把那個也用在院長身上吧？」
莉茲聽得一陣心煩，要不是剛好進行到關鍵處，狼人的記憶紛至沓來，幾乎閃花了眼，她說不定會幹脆丟下狼人，隨便扔幾個古代咒語讓馬爾福少爺親自體驗一番。
「顧好自己手裏的工作。」瑪莉嘴裏提醒莉茲，手好像同時招呼了德拉科。
小馬爾福發出一聲短促的痛叫，但這還不足以安撫莉茲受傷的心靈，甚至也不像是可以令德拉科吸取教訓。
莉茲用魔力牽引一股獨立意識融入盧平的記憶，一邊控制著緩慢回溯，一邊按既定計劃刪掉從」他帶著瑪莉進入斯內普辦公室」之後的部分。
因為是由近及遠的方式，所以莉茲順便補充了自己欠缺的那部分。
昏迷的盧平自然不曉得是誰把他打成豬頭，但是在掙紮求生的部分裏，混亂的意識還是記下了令其陷入黑暗的咒語來自莉茲的方向，不過她只能為自己精準地命中率得意一下下，站在被攻擊者的角度，斯內普那邊丟出的蒙面窒息物質引起的痛苦要比她見到的強烈得多。
更讓人不舒服的是連這個貧困潦倒的狼人也打心眼裏看不起一個為馬爾福工作的年輕混血女巫，更不要提另一些把霍格沃茨教職看得甚高的巫師，似乎只有鄧布利多校長足夠寬厚大度，甚至態度平和地委婉提醒狼人尊重自食其力並且心意堅定踏實生活的任何一個沒有犯罪記錄的巫師。
現在她知道了在腦震蕩昏迷的時候，是瑪莉和德拉科為她唱歌——當然馬爾福是不情願的——而兩個教授在一邊討論著狼人每月一次很必須的特效藥水，狼人特別友善地表示希望口味能有所改善，那一瞬間斯內普的臉色真是能令狼人變色啊。
繼續往前，德拉科是因為聽說瑪莉被盧平帶回地窖，特地跑來探查情況的。嗯，斯內普對小馬爾福果然不錯，反而是狼人教授心思太重了，如果德拉科知道盧平怎麽猜測馬爾福和瑪莉的真實關系，也許再不會那麽頂真地為狼人爭取平等享受魔法的權利啦。
再往前，盧平抱著瑪莉穿過霍格沃茨的走廊，在眾人覆雜的目光註視下進入地窖，他對蛇院裏幽暗效果的蛇形浮雕裝飾用了太多不敬甚至惡劣的字眼，啊，甚至純善如拉文克勞的莉茲，也不免懷疑他是否曾長期變裝淪落風塵。拋開格蘭芬多之狼的品味高低不談，她很清楚自己應該停下了，已經到達他們事先商議好的記憶疆界，再繼續下去就算是侵犯狼人隱私了，但是就此停手真的很難，她太想知道在盧平的課堂上發生了什麽才會讓他不得不親自送瑪莉回地窖。
在盧平的記憶裏，莉茲放進去的意識在斯內普門口來回打轉。
而在現實世界裏，莉茲目光呆滯地揮動魔杖朝著盧平畫圈圈。
「這是怎麽了，她是被狼人的意識反噬，還是突然犯什麽病了？」德拉科從上一次打擊裏恢覆了。
瑪莉的回答一如既往地誠實，「看上去像是卡住了，嗯，按照你們的說法，卡在道德良心和現實威脅之間。」
「卡住了？道德良心和現實威脅，說的都是些什麽鬼玩意兒啊？」德拉科作為斯萊特林巫師的黑暗尊嚴被踩了尾巴，不過他顯然很清楚現實威脅是什麽意思，「抱歉，我是太擔心了，現在我們可以為莉茲小姐做點什麽？」
瑪莉特別清楚地回答道，「沒關系，由她去，魔力補充劑還多著呢。我真的一點都不擔心等下修改記憶的時候有人魔力不足，你知道，斯內普親自熬的藥，效果總是有保證的。」
德拉科的聲音裏透著惡毒的歡快，「莉茲小姐看起來並不喜歡院長做的魔力補充劑，是否應該拿強壯劑或精力劑這類從基礎入手提高能力的藥水給她？」
莉茲聽得心頭大火起，兩只年幼的斯萊特林是打算拿她試藥啊，可惜熊熊怒火也燒不光剛才吞下的豬腦油脂版魔力補充劑留下的惡心感覺，她只要一聽到「斯內普」和「魔藥」放在一起，就忍不住直打哆嗦。
斯內普門口的大蛇小蛇們一起扭動身子，旋轉狂舞得甚為激烈，甚至永寂深淵般的黑暗也沒法遮蔽它們如烈火般的激情……最終，莉茲還是敗給有弱點的自己，硬生生從再三徘徊的記憶片段裏抽身出來。
「可以了，按照說好的把不該有的都切了。」莉茲很努力不朝兩只小毒蛇做臉做色，「看接下來是先改斯內普的，還是繼續把盧平的弄好。」
德拉科趕緊朝瑪莉遞了個眼色，想到他很可能是要瑪莉配合著繼續奚落嘲弄威脅可憐的自己，莉茲真忍不住要撲上去抽飛他。
好在瑪莉根本沒接受，她看起來很認真地思考著什麽，不過至少她還記得這時候該親切地問候一句，「歡迎回來，辛苦你了，莉茲，你覺得狼人的記憶怎麽樣？」
這絕對是個怪問題，但是德拉科很警覺，他清楚感知到一種拉文克勞式的危險信號。
莉茲眼睛發亮，瑪莉輕輕微笑，根本來不及阻止，她們在德拉科眼前展開了一場「被感染成狼人的巫師與普通同齡巫師之間腦內記憶存儲形式差異」的討論。
德拉科以馬爾福的教養忍了足有三分鐘，拉文克勞狂熱癥患者已經熱火朝天地將話題進行到「純血巫師和混血巫師之間記憶存儲形式差異是否受血統影響」。
考慮到自己是現場唯一一個沒被感染成狼人的純血男巫，為避免發生湊上去當場變試驗品的慘劇發生，德拉科又忍了兩分鐘，此刻話題已經一發不可收拾地由「染病巫師與未染病巫師之間記憶存儲形式如果有差異是否與體內攜帶病毒有關」進入了「狼化癥和屍毒癥等惡極性誘發變體癥狀的病癥是否對記憶存儲造成相同形式的影響」。
因為不小心對「惡極型變體感染」進行了一系列聯想，德拉科不得不到一邊去偷偷惡心了大概一分鐘，等他回來打算再度專註於撲滅拉文克勞不分場合的天馬行空，莉茲和瑪莉的討論已經轉入馬爾福所不熟悉的方向，她們正在討論「記憶存儲形式的差異是否誘發腦內垂體生長差異」並且很自然引出「是否可以通過記憶存儲形式的差異對比判斷一個人的真實性傾向」。
德拉科來不及挺身而出，向懷特史東家的古怪姊妹花展示馬爾福式的悍不畏死，就又再一次感到了威脅。
莉茲突然停下了討論，用她過於閃亮的眼睛盯著德拉科，仿佛他是她唯一能找到的果腹之物。
幸好在莉茲提出會讓德拉科·馬爾福抓狂暴走的要求之前，瑪莉出來把事情導回既定路線，她說，「莉茲你要小心，狼人畢竟只是個格蘭芬多，等下你要面對的是一個有十幾年經驗的蛇院院長的思想，他們都說斯萊特林不好對付，這一個尤其特殊。」
「別擔心，再怎麽說他也只是個男巫，他總不能吃了我吧？」
德拉科翻白眼，莉茲又說了一個很冷的笑話，而她自己全無知覺。
「我要面對的只不過是一些過去的意識而已，就算記憶裏魔藥大師能夠拼命熬魔藥，但熬出來的東西可能毒死人嗎？」
瑪莉特地轉過臉去看桌子另一邊躺平的斯內普，感覺慎重，其實只是為了不至於當面噴笑。
「父親曾經提過斯內普、斯內普院長在控制意識方面有天賦，他對於現在流行的所有記憶探測類魔法都有涉獵。」德拉科學著倒下的老斯萊特林小小地噴出一股毒液，「不過我確實沒聽說他研究過古代馴獸魔法，或許莉茲小姐的這點擅長正好能夠成為一個嚴密封鎖的大腦所不能抵擋的破綻吧？」
莉茲還在琢磨小馬爾福繞來繞去究竟說的是什麽意思。
「抓緊時間，我們都要，不然誰來保證教授們能夠擁有一個合情合理的新記憶版本。」瑪莉再一次凝視莉茲，看上去還在擔心她的魔力不足問題，但終於她只是說，「莉茲你要格外小心，這一個真的可能很險惡，記憶什麽的當然不能吃了你，但是……他是連續幾十年天天無差別噴毒液的蛇王，你得小心被毒死在他的記憶裏。」
德拉科才不肯放過盡情展示才能的機會，「也算是一種形式的死在他的身體裏呢，或者該叫做從此以後有一縷意識永遠深埋他體內生死與共？莉茲小姐，全體斯萊特林都會懷念你的，等某一天院長在記憶裏角落裏發現你被毒死留下的……」
這話真是聽不下去了，莉茲一邊翻過隔開了昏迷的狼人和同樣昏迷的魔藥狂的辦公桌，一邊揮舞魔杖引導著意識沈入黑色的斯萊特林院長同樣黑色的意識之海裏。
完全不同於狼人只是略微呈褪色效果（因為是狼，所以理論上不同人類，是有一定視差的，比如夜視和色盲），斯萊特林院長把所有記憶都關閉在一個陰暗的空間裏，流動回轉的記憶片段也要比狼人那邊快得多，但最大的不同還是過於豐沛的交織回憶，來自過去某一段灰白而明亮的記憶碎片，密密匝匝地幾乎糾纏著反覆刺入了如今全部的現實生活裏，感覺好像是一個巧克力蛋糕上插了太多薄荷奶油片。
莉茲並不感覺畏懼，畢竟比起真正的俄羅斯藍貓和飛遍歐洲的貓頭鷹來說，人類的記憶多少還有一份有條理的熟悉感。有了在盧平身上獲得的經驗，她避開潮水般湧出缺口的雜亂記憶片段，迅速而小心地找準目標，準備開始清理斯內普最近數小時的記憶，預料中的推進讓她按捺不住興奮的心情，因為她是如此接近瑪莉和德拉科的秘密，真的只需要小心謹慎，她馬上就可以知道斯內普是如何被擊倒，又是為什麽突然發了狂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一如既往踩著點更……努力奮進真的很難啊。
另外，各位請不要害羞也不要客氣地賜教留言吧！
64、殺戮者 ...
斯內普在失去意識前說了這麽一句話，「背……叛……者……馬……爾……福……」
殘留在視界裏最後的圖像是德拉科狼狽不堪慌亂移開目光的樣子。
在意識完全消失之前，隱隱約約傳來的聲音已經顯得扭曲，既不像是來自德拉科，也不像是瑪莉。
然而，至少莉茲聽到非常清楚，那聲音確實是在說，「……好了，這一個也解決掉了，趕緊收拾一下，我們去找莉……」
這句話奇妙地令人歡喜，成功安撫莉茲緊張的心情，甚至連隱秘的自卑感也沒那麽躍躍欲試。
「不管多麽天才，年紀畢竟還小，遇到這種危險的時候還是會想跟自己心裏認同的成年人求助啊。」莉茲有點得意忘形，甚至無法維持最初的謹慎，「堅持讓她們來念寄宿制果然沒錯，如果不是在霍格沃茨，怎麽可能會遇到這種危險，如果沒遇到這種危險，也不會想到要依賴姐姐了啊。」
接著莉茲放聲尖叫，毫不遜色於剛才放開了的叫罵。這是另一種發泄恐懼和憤怒的方式，當然都是因為她看到的斯內普腦子裏的記憶片段。
莉茲見識到了讓斯內普倒下的「真兇」，不是神秘魔法生物的血統，也不是秘而不宣的古代魔咒，它們被稱為「失血過多」和「大力打擊」。
斯內普傷口中流出的血再多二十秒就足夠把瑪莉全身浸潤透濕，他也確實這樣打算著。
斯內普喘息著將瑪莉死死按在身下，雙手緊箍著她單薄的肩膀，大半身子下沈靠體重的優勢死壓住她的身體，雖然他已經感到力竭眩暈，以致無法騰出手來掐死她，但是至少將她限定在血流滴落的區域，由著那粘稠鮮紅的巫師之血落滿她一頭一臉，再一層又一層地慢慢凝固堆積，就好像細密編織的蛛網看似單薄，然而只需要耐心等待裹緊的一刻，獵物便無法逃脫死亡的命運。
瑪莉的目光一片了然，對於斯內普很可能是同歸於盡的選擇，她微微皺眉說，「你這蠢人，確實活該不得好死。」
斯內普獰笑，扯動面上的傷口，血滴落得更密集，「死到臨頭了，你這陰險惡毒的小東西，看你的盧修斯爸爸這次會怎麽解釋！」
「自以為是的可憐蟲，你且看看這個時候是否有人敢出頭要求處決碩果僅存的馬爾福族長。」鮮血染紅瑪莉的臉，讓她一頭金棕長發失色，但終究不能遮蔽她那雙始終保持著清醒的異瞳，反而由血色襯出一種前所未見的妖性魅力。
斯內普內心起伏，除了慣會算計的老校長與貴族老友，自己這一生竟然再沒有能分享秘密的人，而這兩個也都對自己隱藏了太多秘密，他究竟該嘆息背叛在先還是徒遭背叛？
「不用操心，我只知道不得善終的我同眾叛親離的馬爾福的未來，你必然是看不到了。」
瑪莉可能不知道斯內普甚至為能看她被自己的血窒息死去而暗中喜悅著至少可以獲得一個悲慘的勝利。
斯內普也沒發現馬爾福少爺在他身後，將他們的這番對話從頭至尾聽得一清二楚。
也難怪在斯內普與瑪莉對峙得像是都快忘掉呼吸的關鍵時刻，德拉科會突然抄起書桌上唯一完好的墨水台重擊自家院長的腦袋。
莉茲又大大自得了一番，可惜此等驕傲無法炫耀，德拉科這顆暗旗畢竟是她一手泡制出來的，雖然來不及配合她的佯攻計劃，但不能坐視瑪莉被殺卻是她早就料到了的。
驚訝過謀殺現場似的場面之後，也只有嘆息真相竟然如此單薄，莉茲忍不住多留片刻，一方面是為滿足虛榮，能再多看看一手策劃的暗線表現活躍，另一方面出自拉文克勞的學術態度，她要趁著全刪之前，仔細研究一下斯內普的慘樣。
血流不止的傷口只有兩處，一處在斯內普的左邊頸脖，另一處在他的左邊顴骨，他的嘴唇和鼻子上都有細微的傷口，除了還沒有明顯的腫脹青紫，實在不比被打成豬頭一個的盧平那張臉好多少。
顴骨上的那處傷口皮肉翹起卷曲外翻，紅紅黑黑堆積的汙物應該是鮮血反反覆覆沖開半凝固的黑色血塊，大約一指節長度的開口並沒經行主要血管，能造成這麽厲害的傷勢和出血量，應該不是簡單的刺傷。
果然，問題來了。
斯內普會不支暈倒，很明白是因為德拉科拿墨水台從背後猛敲他的頭，打暈了原本就失血過多體力不濟的他。
那麽，在斯內普身上刺出兩個出血不止傷口的又是誰？又是拿什麽東西刺傷他的呢？
魔杖，表面還是要打磨光滑的，不折斷便沒有足以切皮裂肉的銳角。
羽毛筆的尖頭硬度不足，最多發動一次攻擊就會折斷，不可能連續多次使人留傷。
有尖角的金屬寶石類飾物，比如領夾、胸針倒是有可能，但太貴重了，只可能是在馬爾福身上。
處制魔藥材料的切刀，是聽上去最合理好用的工具，但非勞動懲罰時間全部都掌握在斯內普手裏。
「不行，想不出來……神峰無影的話該留較細窄的割傷，這傷口又深又粗，而且不算密集。」莉茲煩惱啊，「還是趕緊繼續看。」
急著看刺傷斯內普的是誰，純粹是莉茲的拉文克勞求索偏執作怪，其實答案已經再明白不過，那時候莉茲被擋在有一段距離對面，狼人盧平正在地板上死去活來的，德拉科秉承馬爾福精神該低調裝死的時候絕不出頭賣命，除了斯內普自己，能接近他又有足夠彪悍與理由下手的除了瑪莉之外，還能有誰啊。
「有些事還是眼見為實的好。」莉茲說得不太有底氣，好在並不影響她堅定前進在別人的記憶裏。
正如莉茲和瑪莉之前討論的那樣，混血男巫的記憶要比被感染的狼人男巫處理得節制很多。
斯內普獰笑著拿出辦公桌櫃子裏的一瓶護膚藥水，那東西是他從麻瓜的膏狀清潔面膜中得到靈感（話說教授你也信奉二十五歲開始必須進行日常保養嗎……），同時接觸皮膚和空氣時才會在快速硬化，在皮膚表面形成較龍皮手套更柔軟美觀、伸縮自如、彈性及密閉性一流的一層保護膜，雖然還達不到龍皮手套那麽好的耐熱性和隔絕度，但是應付一般程度的藥水侵蝕已是很足夠了，當然清潔工作也並不難，只要拿清水沖洗就可以了。
關鍵一當然是因為確定狼人不知道這種藥水的功效，同時也絕對碰不到水源。
關建二在於斯內普還從來沒拿這麽大劑量在類人生物身上進行氣密性實驗（終於！斯內普坐實了妄圖尋找試驗品的罪名）。
趁著斯內普朝盧平的頭部丟出施加了延遲破裂咒的護膚藥水，瑪莉撕裂一直抓緊在手的那片前襟，扯出藏在袍子下的十字架，對準斯內普狠狠刺下。
莉茲當然知道瑪莉有佩戴十字架的習慣，也知道她隨身戴的是亞倫舅舅送給她的凱爾特十字架，但她從來不知道原來這個看起來也只不過是十字與圓圈交疊在一起的普通凱爾特十字架，表面滿布看似無規律的飾紋有著近乎完美的撕裂創面導流血液的作用
至少應該說佩服——按照斯萊特林和拉文克勞的標準——斯內普甚至可以在左眼幾乎被刺穿的時候，以一種近乎變態的冷靜作出破相換左眼完整的決定。
斯內普斷然拿臉上的第一個傷口保住了左眼，創痛和挫敗感也都沒能動搖他的心神。不過在他看清瑪莉手裏的兇器是一枚十字架的時候，突然有了一瞬停滯，這帶給瑪莉第二次進攻的機會。
瑪莉依然朝著斯內普的眼睛刺去，比之前一次更兇猛有力，很清楚魔藥大師的眸子依然是脆弱之處的斯內普本能向後退避，結果是在頸脖上多了一道傷口。
斯內普不曾慷慨到給攻擊者第三次機會，他們太接近了，所以沒敢冒險抽魔杖，他選了拿身形優勢制服手裏有兇器的瑪莉。
「奸狡惡毒的你居然相信這種東西，該不會又是盧修斯爸爸的傑作吧？它真能幫你洗凈罪孽嗎？」
瑪莉的幼女身體在纏鬥時確實太吃虧了，「有多久沒去過教堂了，瀆教者的兒子，你很不該如此怨恨神。」
只有處在斯內普意識裏的莉茲在小心繞開斜插回憶的同時看到他因為瑪莉的質問感到撕裂般痛苦的真心。
「我沒有自虐偏好，倒是你，可以開始考慮祈求你信的神保佑你不要被一個……」
「你不是異教徒，也不是異端者。」瑪莉戴在左手尾指的戒指，戒面凸起，以不規則的紋理勾勒出一朵盛開的白薔薇，是喬安秀姑姑的贈禮，此刻一樣變成傷人面目的武器，「你只是怕被神拒絕，因為你是如此軟弱無能，甚至不能面對真實的自己。」
莉茲並不意外斯內普在這一瞬對瑪莉真的生起殺心。
「你無法榮耀自己的父親、家族，亦無法保護你的母親、愛人。」瑪莉有時候確實要比專職當神父的亞倫舅舅更擅長把刻薄和自以為是變成信仰說服力，「天上的父全都知道，然而你是否想過，全知全能的主擁有的世界無限廣闊，又怎麽會把你的無能和意志不堅看得跟你所以為的一樣重？」
「自以為是的惡毒小鬼，你的盧修斯爸爸還告訴了你什麽，全都說出來吧。」斯內普壓制了瑪莉唯一還能活動的左手。
「去懺悔吧，神不拒絕罪人，教堂的門隨時為你這樣迷途的羔羊敞開。」瑪莉用實際行動證明她絕不是空談信仰的人，「盡管你終究不得好死，但是現在的你比我們更需要心靈歸屬。」
不知道是否正在被蛇王充滿刺骨痛苦煎熬的記憶所影響同化乃至吞噬，這一刻連莉茲都覺得任何一個知道危機感的巫師都該把跑到霍格沃茨傳教的瑪莉吊死，嗯，吊死太殘忍了，至少得考慮吊起來一頓暴打。
「算了，不管馬爾福那只死孔雀說了什麽。」斯內普確確實實正有此意。「你，該死。」
作者有話要說：
編輯找我談點擊率趨勢，對我來說，真是好殘酷的話題。
我只能繼續拿「勤能補拙」欺騙編輯以及自我欺騙。
ps：斯內普親爹托比亞是出自聖經裏的人名，此人最終靠著天使化身引導幫手娶了有著克死七夫經歷的傳聞中的魔女……因為托比亞基本上不算是約翰啊保羅啊西蒙啊亞伯拉罕啊大衛啊這類比較泛用的男性人名，所以姑且認為托比亞·斯內普必然出自信仰較深的切支丹家庭了。而同樣分析，既然哈利波特有教父，那麽至少莉莉應該是受洗的正經切支丹。
凱爾特十字是一種泛用的十字架形狀，據說是在當年愛爾蘭大量德魯伊集體發誓改信切支丹，從而衍生了德魯伊神父這個新職業那時所產生的。
65、爛編劇 ...
面對斯內普的死亡威脅，瑪莉認真作答，「要殺死我，憑你是辦不到的。」
而斯內普的反應幾乎算是孩子氣，「看來親愛的盧修斯爸爸沒有好好教過你在我們的世界裏待人處事的常識，或許在你死之前應該知道，作為一個魔藥大師，想要取人性命和馬爾福家的下午茶一樣有太多種選擇。」
瑪莉同情地瞥了他一眼，「你該不會真的以為自己還有立場和別人談論待人處事這種話題吧？」
斯內普靈魂裏最脆弱的部分被這提問引來的回憶又一次地撕爛傷口。
莉茲看得清楚，在斯內普兇惡神色和空洞眼神後面是充滿慘痛回想的混亂腦子，不過攪動他傷口的關鍵角色倒是相當符合八卦劇情發展需要——如果不是總數足以成立軍事俱樂部的男人——那就多半是個相貌馬馬虎虎、身材毫無特色、自以為是、精力過盛的格蘭芬多泥巴種女子。
以德高望重的鄧布利多校長的節操發誓，莉茲本身對斯內普常年暗戀人妻沒半點意見，至少狼人和魔藥狂的男性名譽以及貞操都安全了。
「再好心提醒你一句。」瑪莉表現出非常罕見的勇氣，她不怕血流遍體甚至滴落口裏，也不怕被幾乎算陌生人的教授壓倒在地動彈不得，「實際上，人們看不上活躍在『蘇格蘭』的大師。」
莉茲下定決心，一當解決掉眼前的事，她要把瑪莉吊起來打屁股，一直打到腫得坐不了凳子穿不上內褲為止。
可惜回溯並非到此結束，不管這一片記憶看上去有多精彩絕倫大快人心，都早就註定要被刪掉。
秘密已解，莉茲義無反顧，揮舞魔杖，朝著他們劃定的記憶疆界前進。
往前的記憶，再沒什麽吸引莉茲，她以為自己所經見的便是全部真相了。
甚至是了解到斯內普蓄意做了一個硬梆梆羊皮紙團照人頭丟，莉茲也能一笑而過，她甚至可以無比寬大地宣布「我看重他年過三十而不變的赤子之心啊」。
斯內普比盧平敏銳深沈得多，甚至在與狼人私下言語相爭的同時，也沒錯過另一頭德拉科和瑪莉唱出的歌詞。他非常懷疑，推測無數，聯想深入，可惜全都沒對，不過未滿十一歲就知道追著小姑娘屁股跑的他居然在心裏鄙視馬爾福利用皮相誘騙無知少女，真不知道該提醒他有句話叫正人先正己，還是朝他慣用的絕對差異標準再次致敬。
再往前，引起莉茲註意的只有一件事，斯內普提到瑪莉已經不是第一次在盧平的課堂上出狀況。
至少在盧平面前，斯內普表現得很維護斯萊特林學生，內外都是真心在保護瑪莉的尊嚴和權利，他甚至看起來十分認真地說，「如果懷特史東小姐真的難以適應，譬如說她堅持的某些低下品種的身份提高程度，當然主要是那種任何治療手段都不能改善的對某些長毛食肉動物的過敏癥，我很願意幫她申請免修今年的黑魔術防禦課程，盡管不是出身在巫師家庭，但她並非孤身一人，想必能夠找到補足這一年黑魔術防禦課程內容的有效辦法。」
盧平的堅持相比之下實在不值一提，他竟有臉說，「黑魔術防禦是一門極為重要的課程，如今又處在一個相當尷尬的境地，所以鄧布利多校長非常希望每一個小巫師都珍惜寶貴的學習機會。瑪莉，你是願意做個堅持學習的好孩子的，不是嗎？」
三只斯萊特林一起用鼻子朝他噴氣，然後瑪莉慢吞吞回應說，「總有一些難以掌握的事，雖然我通常是把它們交給神去安排，但我也願意在條件成熟的時候盡量配合。」
德拉科和盧平隨之改變的表情讓斯內普的內心都不免多抽搐了一下。
莉茲這時候才知道斯內普就是在盧平的第一堂一年級斯萊特林黑魔術防禦課上損失了禮拜四。
因為鄧布利多校長的請求，那一次斯內普配合盧平說服被直接送到龐弗雷夫人手裏的瑪莉，結果不得不答應把「必要時使用院長的壁爐進出霍格沃茨」明確為「禮拜四可以在不影響正常課程的情況下不問原因使用院長的壁爐進出霍格沃茨」。
盧平顯然不了解同僚為他作出的犧牲，也沒看出非純血的瑪莉對趁火打劫坐地起價這種事沒半點心理負擔，竟然拿一種更加溫柔的聲音繼續勸說，「瑪莉是願意好好學習的怪孩子，肯定願意和姐姐們一樣拿著漂亮的成績單回家給爸爸媽媽看，對不對？」
德拉科為竟然有人模仿校長老爺子噴在了一邊，斯內普面色不變內心卻也抽搐作嘔了。
只有瑪莉不客氣地接受來自對立面的胡話，「我不願意當不切實際的人，盡管也考慮更靠攏你，但是你比……實在好不到哪裏去，就只說現在這件事吧，你能拿出什麽和院長閣下競爭呢？」
斯內普心裏毫不客氣地把瑪莉這句話切開榨幹磨碎兌上王水研究了幾百次，最後幾乎是燃燒著虛榮得到「這孩子說的全是真話，論人才相貌，論家產事業，論背景發展，我確實要比這只偽善的狼人強很多。」他又十分堅決地下決心補充，「盡管如此，也再不能縱容那孩子了，如果她趁機要求禮拜三，絕對不能答應她。」
眾所周知，斯內普夠堅毅冷靜，他下決心做好的事通常很少出狀況。
所以，禮拜三最終保住了。
瑪莉開口要的是禮拜六，並不避諱盧平，大有「如果盧平願意答應我的條件，我也只好委屈自己禮拜六屈尊進出狼人房間的壁爐了。」
斯內普暗中把這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惡質表現歸罪於盧修斯·馬爾福過度算計導致的遺傳變異。
莉茲突然很有沖動將斯內普這一段包含充沛真情實感的意識拿去給大馬爾福看看。至少納西莎夫人會為她記上一大功，為她幫忙徹底斷絕了大馬爾福婚姻中最不穩定的同學同性同僚因素，同時也將大馬爾福從老嫩不挑生冷不忌男女不論的危險道路上挽救了。
再然後，真的沒什麽了，甚至是斯內普對盧修斯身邊又一個女人充滿惡意與孩子氣的猜忌和惡作劇。
和盧平相比，除了月圓之夜，斯內普無論哪部分都危險太多，所以對他的隱私，莉茲絕對不敢有非分好奇。
莉茲乖乖和斯內普辦公室的門口說再見，魔杖輕搖，讓自己這一絲意識與被刪掉的記憶一起變成不能再威脅到她正常人生的虛幻之物。
「歡迎回來，辛苦你了。」迎接莉茲的是瑪莉和德拉科幾乎不變的關註。
莉茲不需要確認實際時間，只觀察下這兩只的神情姿態，她就確定這一次也和以往練習時一樣，在意識裏的回溯，無論多漫長，在於現實只不過短短數刻而已。和斯內普的親密接觸雖然讓她有大起大落曲折反覆的感覺，實際就花了不到五分鐘，雖然她很清楚哪怕到最後有機會回溯某人全部三十幾年的人生——前提當然是要有足夠的魔力支持魔法進行——可能也花不到現實的三小時，還是不免一陣心酸，原來一個人的存在終究只是如此單薄的東西啊。
「唔，我回來了，一切順利。」莉茲不太習慣現實裏的地窖，相比斯內普的記憶，它顯得過於明亮了。
德拉科註意到她心不在焉，故意用他們都能聽到的小聲問瑪莉，「看上去傻乎乎的，連眼神都收不攏，該不是在裏面出什麽事了吧？」
「是正常表現，我對莉茲有信心，願意相信她，幾乎跟馬爾福對院長一樣死心塌地。希望你也能如此。」瑪莉無疑是故意提及馬爾福對斯內普的忠誠，至少他們三個都清楚，德拉科的忠誠基本上就是手疾眼快拿墨水台從背後敲斯內普腦袋。哪怕是按拉文克勞的標準，他的這種行為連助人為樂都算不上，至於斯萊特林標準，莉茲沒認真研究過，不好評論。但至少瑪莉看起來坦然鎮定，馬爾福也願意配合做戲。
虧得小馬爾福教養充分，馬爾福家處理這種質問也算經驗豐富，「既然這麽想，就再好不過了，我只是擔心莉茲小姐的身體。」
「謝謝關心，我沒事，只是不習慣聽到有人反覆說拉文克勞傻。」莉茲白了馬爾福少爺一眼，「有機會可以學一學馴獸魔法，盡管已經是不流行的東西，和巫師用的攝魂取念從性質上就有很大不一樣，並不只是我見我知，因為動物沒有人那麽理性，也沒有系統的語言表達方式，所以要想從心靈層面馴服它們，必須非常了解它們的意願，這個魔法更強調我見我知我至，如果使用熟練，你幾乎就是它，要接觸的真實想法非常多，代入感相當強烈……」
一開始確實不怎麽在乎的德拉科有點被打動了，他朝莉茲看了又看，似乎真的考慮跟她學這魔法。
「至少等他足夠實力馴服黑犬妖做魔仆的時候你再教他也不遲。」瑪莉打斷莉茲突如其來的傳道授業熱情，她似乎隨時都在充分證明女孩的成熟要比男孩來得早很多，「我們還得抓緊時間往他們兩個空掉的這部分記憶裏填東西。」
莉茲首先想到的是她不要灌斯內普出品味道惡心至極的魔力補充劑。「隨時效勞，我這裏沒有任何問題。」
瑪莉無言地看著德拉科，德拉科一臉不高興地保持沈默，好像他又不再是她的同黨了。
莉茲很想知道在自己沒察覺的時候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可是出於謹慎，她決定暫時旁觀就好。
「懷特史東，不，親愛的瑪莉，我很理解你在某些方面比我聰明而且有經驗。」終於，德拉科還是先作出讓步，「但是，你看，作為一個斯萊特林，我真的很難讚成你的方案，將院長和那種人捆綁在一起。」
「先申明，我個人對捆綁沒有偏好。」瑪莉說出莉茲的心聲，但沒她那麽一臉驚奇，「而且容我提醒你，小馬爾福先生，我現在也屬於斯萊特林。」
「所以你更應該理解，斯萊特林也有必須維持的體面。」
「請相信，我真的很理解。」
莉茲承認自己完全不確定他們在說什麽，但是她心裏確實因此產生了某種邪惡幻想，譬如斯內普和盧平被光溜溜面對面綁在一起，只有南北，無分上下……
「就不能換個人嗎？」德拉科的叫聲足以驚起附體伏地魔，何況是一個沈浸胡思亂想的莉茲，「非得是那個臭烘烘的窮鬼狼人嗎？！你真的有考慮斯萊特林體面的話，就不會把院長和那種東西相提並論，並且刻意安排他們有那種曖昧關系！」。
「那麽你有更好的人選嗎？」瑪莉平靜得好像眼前的德拉科沒抓狂，莉茲也沒眼神詭異，「如果小馬爾福為了院長的幸福和斯萊特林的體面願意毛遂自薦，那麽我也不是那麽不通人情，盡管毫無疑問會增加編劇難度，我還是可以考慮嘗試換掉你很不能接受的狼人。」
德拉科臉紅如滴血，氣喘聲沈重，看起來心跳也加快了，他咬著嘴唇不出聲，再一次讓委曲難過氣憤及不甘心染紅了眼圈。
莉茲突然感覺振奮，心跳也在加快，第一次對即將參與修改的斯內普與盧平的記憶新版產生興趣，或許事情要比她迄今為止所以為的有趣得多，可惜之前她太過謹慎錯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
提示：關鍵在瑪莉次日（9月11日）堅持離開霍格沃茨的真正原因。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3:52
66、預謀 ...
「哪一個比較好對付，是狼人還是院長？」瑪莉打定主意冷淡處理德拉科的少爺脾氣，她轉向姐姐，「莉茲，你挑一個先練練手，如果出了問題，趁我們都在還可以想辦法幫你敷衍過去。」
「幫『我』敷衍過去？」莉茲只覺得好奇心全消，渾身無力，「原來你也擔心我會搞砸計劃。」
「我絕對不是不信任你，只不過你這幾年確實沒怎麽練習這方面的魔咒，而他們是霍格沃茨的教授，要真是出了什麽問題，想想看那得耽誤多少小巫師的教育。」瑪莉一派就事論事的正經面目，只在最後略略拖長聲音說，「可憐的諾魯切。」
「……」莉茲無力反駁，尤其還有一個清醒的馬爾福少爺在場，黑貓諾魯切絕對是她人生之恥，她至今都不清楚為啥那只臭貓會因為她的馴獸魔法變得癲狂兇猛，最後進入電擊狀態差點衰弱而死，「那還是從盧平開始吧，他比較單純，用上猜疑之種的話，只需要大致搭個框架適當誘導就行了。」
「那院長呢，很不好對付嗎？」瑪莉饒有興趣地樣子令人懷疑她其實根本只為了撇清自己。「可以說說看，他讓人感覺很難的關鍵到底是在哪裏呢？」
莉茲猶豫著，按照她的理解既然都上了同一條賊船那就該分享情報了，但是把那些傳聞說給兩只小斯萊特林知道是一回事，把剛才隱約接觸到的久遠記憶碎片內容說出來則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或許應該參考一下馬爾福的做法，他們在選擇盟友的問題上有一套非常踏實的原則。
莉茲偷看德拉科，讓正和眼淚鼻涕比拼毅力的小馬爾福心中惱恨又增添了幾分。
瑪莉並不在此刻追上來提醒他們抓緊時間，她也只是隨著莉茲看向德拉科。
結果自然是德拉科受不了兩個懷特史東帶給他的壓力，「講點道理，就算不堅持斯萊特林的體面，總得考慮合理性吧，院長和盧平都不是傻瓜，還有你我都知道的那一位也不是好騙的，編造一堆只能糊弄糊弄傻小妞兒們的東西簡直是送把柄上去給他們抓，這又是何苦呢？」
莉茲倒抽一口冷氣，居然拉了大巫師來泡制三角關系，還是三個男人！她是不是也該學盧修斯說家門有幸後繼有人了呢。「你我都知道的那一位該不是說不能提到名字的那一位吧？」
「小馬爾福指的是阿不思·鄧布利多，你看他是不是太愛操心了？」回話的是瑪莉，德拉科氣鼓鼓地不願多看笨蛋莉茲一眼。
「謹慎些比較好，畢竟這裏是霍格沃茨。」莉茲盡量兩邊都不得罪，她必須維持他們的同盟，雖然他們仍然是兩個斯萊特林素質過度充分的小混蛋，但是現在她太需要他們的才能。「絕對不能搞得太激烈，要充分考慮大家的接受度，不僅僅是校內，還有整個不列顛巫師界。就我所知打從鄧布利多擔任校長以來，霍格沃茨從來沒有發生過在職院長鬧出緋聞或者在任結婚的事，尤其兩個當事人還是這種身份地位差異懸殊的搭配。」
德拉科很怪異地看著她，恨聲說，「你知道最好！」
莉茲覺得他的態度很沒道理，好在真正掌握決定權的不是他，她轉向妹妹，「瑪莉你也知道，修改記憶不是操縱人心，我們只能讓他們以為有過甜蜜舊情墜入情網很深，沒法保證他們日後感情融洽相親相愛過一輩子。」
「當然，世上沒有能真正操控人心的魔法，可是也沒有任何人能保證相愛的人一定可以戀愛有成婚姻幸福子孫滿堂吧？」
「也沒有保證的義務。」德拉科解釋得咬牙切齒，看起來如果不是顧忌身份和瑪莉在場，他會親自動手咬死她。
莉茲想不出自己又不小心在哪裏踩痛馬爾福少爺的尾巴，她明明一直在幫他說話。「要不，修改的時候給加上一條禁制，讓他們不能對真愛袒露心聲？這樣就不存在戀愛有成，更無所謂婚姻幸福，當然根本就不可能有子孫滿堂這類的顧慮了。」
「如果莉茲覺得可以，我也讚成。」瑪莉微笑得很斯萊特林，「不過把『寧死也不攻擊主人』改成『寧死也不開口告白』，以前從來沒做過，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反正人類已經進化得很充分，不會再有隨便攻擊同類的行為，空出來的部分隨便改改，應該不會有不良影響的。」莉茲又想到斯內普特濃豬油味的魔力補充劑，她一哆嗦，趕緊補充最緊要的一句，「放心，加上這個禁制，不費什麽事，憑我現在的魔力足夠應付，絕對不會有問題。」
「真的？不需要補充魔力嗎？」瑪莉似乎很希望有人能幫忙多消耗斯內普的勞動成果。「莉茲你真的要比之前強一點點了，這就是你堅持搬出去自己住的好處？」
這評價盡管相當正確，還是讓人極不舒服，傲慢的斯萊特林小鬼！莉茲決定至少接下去的三分鐘裏不跟這個惡毒刻薄的小混蛋瑪莉說一個字。她轉向德拉科，按照民主的原則，只有保證德拉科不投入瑪莉的陣營，她才能有勝利的可能。
「那麽小馬爾福先生是怎麽看呢？我提出的這個方法可以嗎？」她盡量親切耐心一點，「其實並不覆雜，馴獸魔法首先要考慮保護主人自身安全，某些動物力量過於強大，心智過於簡單，僅僅靠感情連接還不夠，就好比我們總不能指望一只獅鷲立刻就懂得什麽叫節制，唯一辦法是在意識裏預先植入禁制，凡是觸及禁制的念頭都會導致……」
瑪莉打斷莉茲的解釋，不知道是不是不願意和別人談及犯忌的後果，「小馬爾福，現在你放心了吧，歸根結底只會是一場隱秘的無望愛戀，不會被公開也註定結果，他們都會表現節制，除非院長對外宣布自己墜入情網難以自拔，否則它絕對不會損害到斯萊特林的體面。」
德拉科的臉色覆雜，一開始像是頗意外古代馴獸魔法的內涵如此全面，接著又像在擔憂院長的腦部安全，他反覆打量兩位懷特史東小姐，異常艱難地下定決心，他開口提問，「那個盧平呢，難道你們就那麽相信一個格蘭芬多可以保守秘密？能夠努力克制他心裏整天躁動不安的愛情？」
瑪莉自然不願意回答如此無知的提問，所以莉茲背負起情感導師的大任，「正因為那是一個窮困潦倒身患不治之癥的格蘭芬多，所以才不用擔心他會泄漏什麽。」
「為什麽？！那只是一只骯臟、貧窮、品味庸俗的下等……」德拉科又一次展示了他對斯萊特林的忠誠。
「尊貴的馬爾福難道不知道何謂男性自尊？」瑪莉總是能找到更好啟發斯萊特林的表達方式。
「……不能讓自己的感情令愛人蒙羞受辱。」德拉科立刻明白了關鍵所在，只不過真相讓他的臉色變得蒼白，「他當然不願意牽連所愛的人，任何一個有尊嚴的男人都不能……他能做出正確選擇嗎？你們真的確信他可以？好吧，格蘭芬多確實是一群可以無恥炫耀自我犧牲的沖動笨蛋，這一個顯然也不例外。哼，我勉強承認他也算是個受過純血教養的男人。」
莉茲沒指望馬爾福少爺能接受盧平，但改善態度總算是好苗頭，「那現在是不是也可以勉強承認他夠資格跟斯內普相提並論？他們以前是同年同級的同學，眼下是競爭過同一職位的同僚，以後說不定會是奮戰在同一個陣營的同袍（軍隊裏的那個啥），這應該也算是難得有緣了吧？如果把這個當合理性的話，我覺得差不多也說得過去了，你認為呢？」
仔細想想，德拉科承認莉茲沒胡說八道，一九七一年入學的霍格沃茨同學，哪怕算上赫奇帕奇，也找不出第二個好像盧平一樣，能夠再一再二再三的與斯內普在人生的旅途上狹路相逢。「……再加上一個沒腦子的莉茲·懷特史東，梅林啊，這是打算給世上巫師一個解釋『孽緣是啥』的範本嗎？」
瑪莉欣賞他的總結，但不包括其中不夠優雅的字眼，「這麽說不準確，而且對莉茲太失禮了。」
「孽緣？」莉茲發現自己完全不了解孩子們的想法，「和他們同窗、同僚、同袍的不是我，也絕不可能是我，怎麽會突然扯到我身上來？」
「不是你還能是誰？你總不會以為可以是瑪莉吧？不管怎麽說她才只有十一歲！我們不能一次把霍格沃茨三十五歲以下的男性教授全都編排成戀童 癖的變態吧？」盡管已經多少了解莉茲的理解力不太靠得住，但現在德拉科還是很不淡定地想要狠狠鄙視她。
莉茲本能地排斥她現在聽到並且想到的那種可能，她寧可裝傻胡扯一氣，「那麽你呢？你也在場的，怎麽不能是你？難道是因為使用了馬爾福特權所以可以置身事外？」
「德拉科也只有十三歲，如果換成他，教授們仍然難逃戀童 癖嫌疑呢。」瑪莉解釋得簡潔而刻毒，「而且他不是女人，就算他願意放下馬爾福體面配合角色，我也很難說服大家相信他有足夠魅力激發那兩位長期被壓抑了的男性狂野本能。所以只能是你……」
「我管它鬼的男性狂野本能啊！趕緊打住！」莉茲抓狂了，她一時難以決定該掐瑪莉還是掐自己，肯定是有什麽人在什麽地方把什麽關鍵細節搞錯了。「為什麽突然變成我和他們兩個搞出三角關系？你們一直在吵的合理性呢？斯萊特林的體面呢？你們都瘋了嗎？我怎麽可能和他們兩個搞出三角關系？！」
「不然你以為是在說什麽？」德拉科突然平靜下來，「正是基於合理性和最大受益才確定你的，順便說一句，我不滿意的是安排那樣一個不體面的生物做院長的對手，以情敵這個身份來說，盧平算什麽東西，根本不值一提，任何有腦子的女人都不可能棄院長而就……」
「你也給我住嘴！你們兩個都給我好好聽著！！」莉茲確定，如有必要她該先掐德拉科，管他是不是雇主的兒子，誰叫他是看起來最弱的，「為什麽不是斯內普和盧平互有好感舊情難忘再度相逢後決定相守，而我們只是正好介入讓他們吐露心聲的這個契機？」
德拉科和瑪莉沒有被嚇倒，他們還算鎮靜地交換了一下眼神。
「除了你這樣沒腦子的笨女人，任何體面家庭出身的巫師都不會相信院長會看上盧平。」為了增加說服力，德拉科選了一個非常有力的補充，「斯萊特林推崇強者，如果院長真要接受男人，哪怕是格蘭芬多，他至少可以選擇鄧布利多。」
「你的設定太不均衡了，重點全都在他們兩個，這不合理，必須考慮霍格沃茨乃至魔法界還有一半是男性，他們裏的絕大多數不會對『兩個大齡男巫滾地板一個美貌女巫在旁邊看』這種劇情有興趣。」瑪莉難得如此中肯，同時也很坦白，「不管怎麽說，美女比大叔更有市場，撲朔迷離的三角關系比別別扭扭的苦情戲受歡迎。」
莉茲無話可說，她要掐死他們兩個，再去掐死昏倒的那兩個教壞別人家小孩的失職教授。
作者有話要說：
我拿出了浮雲之心~~~~不過終於又要接近留言200了，有興趣命題番外的，加油啊~
67、為藝術為自由 ...
「當然，還得考慮母性本能，她們渴求曖昧關系。」德拉科又一次堅定站到了瑪莉那邊，「那玩意兒會讓女人加倍不明事理，接受荒誕不經的情節，比如一個斯萊特林和一個格蘭芬多為一個赫奇帕奇殉情之類的胡編亂造。」
「那也算胡編亂造嗎？」莉茲覺得他們之間的代溝得有馬裏亞納海溝那麽深，「跟令人作嘔的下流三角關系相比也還是嗎？」
「至少聽上去比編造兩個在少年時代幾乎有殺身之仇的大齡未婚男性教育界人士搞什麽辦公室戀情要好。」瑪莉顯然準備充分，「斯內普像是瘋到主動爭取受虐的類型嗎？他又不是那個……」
瑪莉突然停下來，她輕輕搖頭，仰首微笑，把接下去的某個名字變成深深疑惑。
莉茲和德拉科同時感到一陣惋惜，為又一次被排除在瑪莉的秘密生活之外。
「指的是誰？」德拉科感覺尤其深刻，因為他畢竟沒有很多和幼妹相處（而始終處在下風）的經驗，「我實在想不出我們共同所知的巫師裏有哪一個符合你提到的特質。」
瑪莉先看了看德拉科，再轉向莉茲，雖然沒有逼迫的意思，她也只有趕緊表明立場，「我不關心說的是哪個，反正我們家不會有那種蠢貨就對了。我一直在努力提醒你們，不管你們怎麽打算，我不願意被牽扯進諸如一女二男糾纏不清三角關系的流言裏，尤其是和霍格沃茨的什麽人！」
「那，你的意思是馬爾福的話就完全沒問題？」瑪莉這句話同時扇了他們兩個的臉。
「再說最後一次，我和馬爾福只是非常正經正常正當的雇傭關系！」莉茲以拉文克勞的嚴謹治學態度完善每個細節，可惜同樣的努力沒法斷絕某些人追求八卦的天性，「拿魔法部薪水的工作時間，我們是正當的上下級關系。」
瑪莉只是拿「其實我們都清楚你就是那種女人」的眼神看她。
「親愛的懷特史東小姐們，原諒我不得不無禮打擾你們的交流。」德拉科忍無可忍了，「我以為我們當然是在討論抓緊時間幫院長他們修補一段失落的記憶，沒錯吧？」
瑪莉的表情居然有點幽怨，「我就是很努力在說服莉茲接受我們的設定啊，可是她到現在還堅持要斯內普院長愛男人，好像他生來不是真正的男人，必須從另一個男人身上找回欠缺的那個啥。真是太糟糕了，以前完全沒看出來莉茲推崇這種違背人倫的調調，究竟是誰影響她的呢？雖然亞倫和喬安秀（這是娘舅和表姑）都沒好好建立家庭繁衍後嗣，但是他們也沒宣揚過上帝造人男女不分的那一套啊。莫德和威爾（這是爸爸和媽媽）除了對小孩太心軟之外，也可以當作恩愛夫妻的典型。按理說莉茲不能夠對主流婚姻模式產生逆反心理吧，難道真的是在少女時代缺失了正確的性心理引導才會變得如此扭曲嗎？」
「顯然，環境的影響不可小覷，這不全怪莉茲，我們也有七年不得不接受一群並不推崇正常家庭生活重要性的教授影響。不過也不全是壞事，至少懷特史東教授和夫人（這也是爸爸和媽媽）得到這個教訓之後，在對其它子女的中期教育上會更小心，比如和我母親（這是納西莎，嗯，沒人會弄錯吧）一樣隨時保持和子女的緊密聯系。」馬爾福（這是他們全家）背後到底有多看不上霍格沃茨眼下的校內生活啊，德拉科這話說得情真意切占盡道理，就算韋斯萊（這是羅蘭德小兄弟）在他跟前估計都挑不出他的錯，「別太擔心了，繼承家業的總是兒子，只要萊斯利（這是瑪莉親眼看著出生的弟弟，懷特史東家的獨生子）不會受到不良影響，懷特史東家的未來總是可以期待的。」
「但願你說得都對，我不擔心萊斯利，可莉茲畢竟還是長女，雖然她從來沒好好上過家庭課程，也不肯接受新娘教育，希望她仍然記得結婚生孩子還得去找男人。」瑪莉幾乎和德拉科一樣擅長打擊莉茲的話題，「我真不願意看到莫德傷心，她都連續三年幫莉茲拿新娘學校的報名表了。」
「放心，不是每個罔顧人倫的巫師都能轟轟烈烈得跟我們都知道的那個人（這是鄧布利多校長）一樣，而且……」德拉科朝莉茲微微一笑，「莉茲小姐目前顯然還只有男性情人（這個人的真實身份依然不能透露），我猜測她絕對不願意給自己的親密男友配什麽知己至交兼入幕之賓，無論同性還是異性。」
莉茲聽得目瞪口呆，都不知道自己該使什麽表情了。她猛然發現自己大大低估了斯萊特林「睜眼說瞎話，氣死人不償命」的能耐。瑪莉竟敢當著本人的面肆意詆毀她，德拉科居然一臉心有戚戚然的配合，而且這兩只還敢以被害者自居，再看她的時候眼神都變了。
「你們是三姑六婆嗎？不講八卦活不下嗎？！」搶在兩只斯萊特林小毒蛇之前，莉茲趕緊表明立場，「好吧，這次算你們贏一局。小馬爾福先生，由你來給我講一遍設定劇情，瑪莉不準插嘴，不管你想補充什麽都必須等他全部說完再開口。能做到的話，我們就立即開始。做不到的話就算了，換你們照我的意思辦。就這樣，不要跟我討價還價！請驕傲的斯萊特林們記住！！我才是冒著被抓進阿茲卡班的危險在出力幹活還一直爭取不到話語權的倒黴鬼！！」
不僅是資本家大老板們和普選執政黨政府，瑪莉和德拉科也頂不住罷工威脅啊，他們沈默著交換了一次眼神，便同樣安靜地一起點頭接受了莉茲的要求。
「那麽，德拉科·馬爾福先生你可以開始了。」莉茲邊說邊跑到斯內普的椅子上坐下，既然難得掌握主動，她確實該更有氣派點。
「首先，斯內普院長對某個這個禮拜每天都定時出現糾纏他的年輕女巫產生了好奇心，也可以說就算動了心吧，但他目前還不確定那是否是愛、愛情。」德拉科因為莉茲粗率的舉動皺眉，但他馬上決定假裝沒受任何影響，他不想引起誤會，譬如說他仍然不滿意劇情裏對斯內普做的某些安排，「對女人他沒什麽經驗，所以必須單獨相處的時候，他變得比平時更加態度惡劣刻薄兇惡，其實他自己不是真的想……」
「等等，你真的是在說那個對誰都沒有一個好臉兒的斯內普？」莉茲覺得有必要維護自己的權利，「你們該不是打算直接抄襲什麽主婦劇場的三流段子吧？接下去是不是就到深情渲染淒楚受虐的過往，順便宣傳缺少家庭溫暖的各種危險性，然後拿弗洛伊德那一套來把他的言行合理化，再靠暗示明說刺激那些澎湃過剩的母性本能來感化引導他走回善人之路？千萬不要跟我說，這就是你們要做的。」
「……我可以跟你保證，馬爾福對主婦劇場那麽庸俗內容的節目沒興趣，而且我們也不會在自家莊園學某些下賤的麻瓜幹非法改裝接受收費視訊的事情。」就算實際上不能算她猜錯，德拉科也絕不會承認，「容我提醒你，記憶空間不是無限廣大的，如果按你說的處理劇情，不管院長還是別的誰，哪個腦子肯定都不夠你塞！」
「真是很抱歉。」莉茲生氣了，明明她才是有最豐富修改記憶施咒經驗的巫師，而且絕對比馬爾福更了解主婦劇場！她敢拿鄧布利多校長的毛線內褲發誓，馬爾福不可能編出比主婦劇場更得觀眾緣的情節，「我真心期待更具合理性的安排，讓我感受一下斯萊特林的實用型智慧吧，請繼續。」
德拉科謹慎地朝瑪莉看了看，莉茲也跟著他看。
瑪莉誰也不搭理，正繼續遵守承諾閉口不言呢。
「事實上，斯內普院長懷疑自己被人下了一種未知的強力魔藥，雖然還不能完全確認，也沒有找到足夠線索，但是憑著他過人的魔藥知識，他能感到那藥物對他的性格造成巨大影響。」德拉科把連他都不怎麽能接受的部分說出來了，「因為藥物影響，他逐漸失去自控能力，好像被同樣真實的其它自己奪去身體。其中一個是「得到所有人暗中縱容隨心所欲自由行事從不顧忌他人感受和引發後果（這是當年四人組裏的西裏斯·無聊校霸·布萊克）」的叛逆少年，再一個是他想要長成的『冷酷敏銳絕對合理主義和彪悍實力（這是秉承斯萊特林風格的黑魔王）』強大男巫，還有一個是『和一事無成毫無情義暴力下賤的落魄麻瓜男子完全不同（這是被騙婚的托比亞·酒鬼家暴·斯內普）』的體面男子。不過就算是三個獨立意識，在挑選女人的時候眼光還是統一的……他們都願意在你面前表現自己。」
「那玩意兒可能呈液態也可能大半霧化，沒有可辨識的顯著氣味，不變的只有藍色外觀，半衰期不長，需要持續下藥才能維持效力，藥力消退的時候可能引起劇烈頭疼和肌肉酸痛。」莉茲告訴自己記得幫忙補充所知的未知魔藥信息，希望斯內普醒來後能靠這些提示抓住給他下藥的雙胞胎。
德拉科發現莉茲並沒有強烈反感，至少比他最初聽到這種設定時的反應要淡定得多，不禁暗想我的親爹（這是盧修斯，嗯，應該沒人會搞錯吧）喲，您真是太聖明了！虛榮的女人果然比較好打發啊！
「所以他像個叛逆少年一樣拿紙團打你，接著換體面男人出來好盡快處理這件事，誰知道心懷不軌的盧平借瑪莉在他課堂上抽風潛入地窖。以強大男巫的心智足以收拾盧平，所以他吩咐我來帶走並好好看顧瑪莉。他打算在確定你沒事後，立刻送走你，他要單獨解決盧平。但是莉茲你短暫休息後醒來依然眩暈得沒法下地，盧平趁機裝得親切熱情湊近你大獻殷勤，顯然心懷不可告人的罪惡企圖。他看出這一點，非常氣憤。可惜他不擅長討好女人，又被盧平拿背後的勢力壓得無處訴苦，他只能亂發脾氣說很煩把我們都趕走了，留下不肯離開的盧平看他亂丟亂打折騰家具發泄怨氣。他們最後還是動了手，當然是院長取得壓倒性勝利，他對被擊昏的對手進行了殘酷蹂躪……嗯，於是就這樣了。」
「就這樣？」莉茲已經懶得抗議他們編的這個還不如主婦劇場重播的七十年代過氣劇集，她只是問，「那邊的那一個呢？給他直接套用這個劇情？這行不通吧。」
「當然不是，盧平也是真的要怦然心動，對你。」德拉科對絕大多數非斯萊特林男巫的敬意有限，主要是因為實際上他比大部分適婚年齡的漂亮小妞更看重對方的外貌資產血統和信用記錄，「他懷疑瑪莉是被人教唆非要逃他的課，他偷偷觀察過在赫奇帕奇的南希，只不過南希那個軟性子的二姐沒有為人家長的本能，所以他今天怎麽樣也要來見見瑪莉的大姐，因為他想說服你一起教育瑪莉不要偏科，尤其不要偏一個格蘭芬多的課。他還認為逮到了斯內普對一個女人幹壞事，他想拿這個換取院長的支持。不過很快他就被你迷住了，這是他第一次就近距離和一個陌生的年輕美女有接觸，雖然他自己也清楚對你的強烈興趣有很大部分是因為他註意到斯內普對你有那種意思。就算後來斯內普也註意到他的目標改變所以發飆，並且詛咒格蘭芬多踏入地窖就活該在月圓之夜被一只捆在地道裏的惡心狼人咬碎寶劍，但是他已經下定決心要再想辦法接近你，哪怕再被斯內普的蹂躪戰打得半死也要上。」
莉茲沒指望兩只斯萊特林哪怕是在胡編亂造的劇情裏能給格蘭芬多分點所謂公平公正，不過他們還算沒有刻意敗壞抹黑狼人，所以她只是問，「就這樣了？」
德拉科又看瑪莉，瑪莉點點頭。
「有需要補充的嗎？」莉茲承認這套說法騙騙沒有戀愛經驗的純情大齡二人男應該是足夠的，她抽出魔杖，那個誰說過越是俗套越是有人信嘛，而且沒難度的劇情也比較不費魔力。「那我就開始了？」
「莉茲，好莉茲。」瑪莉又在朝她微笑，笑得她心裏發毛，「請別忘了我的禮拜六，院長答應給我的禮拜六。」
「你到底在想什麽啊？我可想不出合理的借口，斯內普或者任隨哪一個院長都不會平白無故答應給你禮拜六。」如果能讓瑪莉去鉆狼人的壁爐，那麽梅林至少還是有點公正的。
「禮拜六很重要，尤其是九月十一日，就明天。」瑪莉非常認真，好像她搞出這一團混亂都是為了這一個目的，「你記得讓斯內普這麽記得，禮拜六放我離開，就不會有人打擾他和你單獨在地窖或者別的什麽地方相處了，不會出意外，你一定不會讓他白白等待的，因為我保證只要他答應給我禮拜六，馬爾福先生也會配合安排你加班的。」
莉茲看著瑪莉，自己在斯萊特林的小妹妹，雙胞胎裏面性情較溫和的那一個，然而現在她是真的不了解這孩子了。「瑪莉，請誠實地告訴我，你究竟打算做什麽啊？」
德拉科也看著瑪莉，完全是另一種樣貌，看上去像是掙紮在認同佩服和忍耐不堪之間的覆雜表情。
「就知道你又忘了，莉茲你總是這樣，不過沒關系，這次你的票不會浪費了。」瑪莉對他們微笑，很得納西莎的精髓，並不真誠的期待也能襯托出最典雅的氣質，「今年逍遙音樂會的最後之夜，我們之前約好要一起去看了。」
「你們？」莉茲突然有種不太妙的感覺。
「是的，和馬爾福。」瑪莉逼著德拉科跟她一起微笑。
「這不可能！」每年都是喬安秀姑姑按照人頭去買票。「你上哪兒去弄票給他們三個？」
無論瑪莉怎麽回答都沒所謂了，莉茲只是覺得自己好可憐，在沒察覺的時間裏又一次被家人拋棄了，尤其她們還投向了可惡的馬爾福。
所以，她就知道古典音樂什麽的，愛國情懷什麽的，逍遙音樂會什麽的，九月十一日什麽的，霍格沃茨未婚男巫師什麽的，最最最討厭了！
作者有話要說：
拿掉了兩只小蛇被校長請去喝茶談話的部分，所以兩章合了一章。
另外，占第200拿命題番外，真的進入倒計時了，至少我期待著。
68、心似浮雲 ...
事情到這份兒上，就算是赫奇帕奇的忠厚小獾也覺出點不對了，何況莉茲還是以智慧著稱的拉文克勞社會人。
斯內普莫名其妙的搞惡作劇，盧平過於湊巧的登門拜訪，小馬爾福一反常態的關心學妹，瑪莉拿著別人的魔杖搶先動手……回過頭再看，一切一切都透著一股被設計的陰謀氣味，罪魁禍首顯然都指向那兩只小斯萊特林。
雖然表面上在這場混亂裏受害最輕的是德拉科，但莉茲仍然堅信瑪莉才是有心於此的那一只。
「原來瑪莉你一直和馬爾福先生保持聯系啊？」莉茲忍住怒氣，邊說邊觀察兩只小蛇的表現，「看來是真的和馬爾福很投緣呢，不過你確定要請他們去逍遙音樂會嗎？我的意思是，一般來說，巫師們對於大眾藝術的看法……」
「別擔心，馬爾福的品味永遠和驚世駭俗無緣。」瑪莉完全無視莉茲的不滿，她對有點藏不住眼底疑雲深深的德拉科微笑，「我對馬爾福有信心，尤其是在禮儀方面。」
「就算擁有最尊貴高雅的品味，麻瓜總還是麻瓜沒錯吧，你真的不是打算把馬爾福騙去和六千個麻瓜擠大半個晚上，自己在一邊看他們備受煎熬的樣子？」莉茲還在掙紮著努力讓瑪莉日子不好過，只有分化他們，才有可能取得勝利。
「藝術是人類共有的財富，真正的藝術無分國界。」德拉科在暑假所上的特殊課程沒白費，他對家族史的了解也精細到了八卦級別，「作為馬爾福，任何時候都很願意接受友善邀約。順便說一句，並非有意炫耀，據我所知，至少曾經有一位馬爾福因為對高雅藝術的愛好以私財支持過科芬花園劇院的建設。」
想也知道會讓馬爾福感興趣的絕對是那些十三歲就登台三十歲就退休的女演員，很可能還包括男演員和侏儒、駝背、狂信分子、黑皮什麽的，莉茲相當惡毒地腹誹自己雇主全家，既然有人堅持要站在對立面算計她，那她還客氣什麽啊，「真是令人吃驚！我完全沒想到馬爾福的對麻瓜政策竟然不是從二百年前才開始轉為保守對立隔絕的，可以請教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嗎？魔法史課本上從來沒提過馬爾福。」
「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比起早期的馬爾福們為巫師所做的來說。」除非德拉科比韋斯萊還粗神經，才有可能聽不出莉茲的諷刺，不過他的反擊值得稱道，他表現得完全符合身份，「我現在就很期待明天的相聚了，我們當然會一起為這個美麗的海中之國歌唱，最後之夜註定絕妙動人，同樣的，我真心希望莉茲小姐也能享受熱情洋溢的假日。」
「馬爾福會參加民眾大合唱？一邊放聲高歌一邊揮舞旗幟？」莉茲為站在德拉科身邊的人哆嗦祈禱，但願他的樂感不是遺傳自盧修斯和納西莎，「如果要聽變聲期的愛國少年在一英尺距離處整晚激情燃燒歌頌偉大祖國，我想在霍格沃茨加班也可以算是享受吧。」
德拉科眼神兇狠生猛，笑容真誠邪惡，「絕對會很享受，就算湊不出Torneyamen（主題是三人論辯申訴混戰判決），肯定少不了Salut d'amor（主題是跟官配那一位之外的別人遞情書）。」
「我以為斯萊特林的男士會選擇典雅的姿態開頭，尤其是院長，通常會是Maldit（主題是相親版的淑女全介紹）才對。」瑪莉插嘴，「雖然感覺他更擅長Enuig（主題是看誰都不順眼張嘴就憤怒惡毒）或者Viadeyra（主題是路人ABC的傻樣）的樣子，但是加上一個格蘭芬多。」
「就知道斯萊特林的教育靠不住，怎麽可以教小孩利用他人性格弱點的時候無所不用其極呢？！」莉茲自然知道他們在說什麽，「我不會再上當了，別想再用古歌交流（那兩只之前說的全是中世紀德語區流行了接近三百年的吟遊文化用語）轉話題。你們愛怎麽想象都好，我只會繼續幹好自己的工作。」
「真不敢相信，你居然一點都不好奇？想想看，你們三個已經是緋聞男女關系，就算你心裏否認，等那兩個清醒過來絕對滿心都在蕩漾著墜入愛河情不自禁的粉紅色泡泡，偏偏你又給他們設置了不能開口告白的禁制，對於兩個從來沒有足夠精力和勇氣去愛過的男人來說那是怎樣一種折磨啊，在焦慮和期待中漫長等待，雖然說無數次對梅林發誓只要能再見一個芬芳的背影就好，但是終於能再見到的時候，完全被改造過得荷爾蒙支配，糾纏在靈與肉的背叛，就是通常所說的內心沸騰地渴求，身體卻感覺陌生與拒絕，這又是多麽慘痛的折磨啊……你真的確認自己完全不好奇他們會怎麽表現嗎？」德拉科絕對有進軍新聞界的素質，或者是個很好的離婚律師，至少他現在就很擅於激怒當事人，「有人說過在開口告白前的那種感覺和結婚前一天的感覺相當接近呢。」
莉茲得靠反覆在腦子裏進行理性分析來控制掐死德拉科的犯罪沖動。她強橫的跟自己說，最讓人不能忍受的問題的關鍵是雖然一開始就知道是雙胞胎給教授下了人格分裂的爛藥搞出這一堆刑事犯罪級別的爛事，但是除此之外，她沒有掌握更確鑿有力的證據，所以還是拿瑪莉沒辦法，因此才淪落到這種尷尬羞恥無奈煩惱無比的境地……歸根結底，還是該掐死瑪莉。
「可以了，小馬爾福先生。」瑪莉節制地宣布到此為止，但絕對不是因為善解人意，「莉茲要怎麽安排假期是她自己的事，同樣的，要怎麽處理兩個對她有情有愛的男巫也是私事。」
「我不過是祝願她度過一個絕妙的禮拜六。」德拉科懶洋洋地笑得都能聞到毒藥味兒了，「以及，享受一個或者兩個各有特色的情人。」
「謝謝了！」莉茲確定自己沒法戰勝他們中的任何一個，有限的反抗對小蛇來說不痛不癢，「我會趕緊開始好好練習Planh（重要角色掛點時用的嘆息之歌）和Comiat（要麽分手要麽甩人不斷的主題），希望會讓他們滿意。」
「加油，努力，莉茲你是好樣的。」瑪莉確實算得上性格溫和，至少到最後也沒說翻臉的話。「我們都不在霍格沃茨，你要註意身體，自己保重喲。」
「努力吧，莉茲小姐。」德拉科皮笑肉不笑，「如果能在禮拜一之前解決掉那一兩個癡情男子，至少你之後不用擔心變成眾人口中水性楊花的緋聞女主角了。」
哪怕是按拉文克勞標準，水性楊花什麽的評價也太過分了，可是偏偏莉茲夠清醒，很清楚就算反駁也沒用。
所以也只有眼睜睜看著兩只小斯萊特林揮揮手丟下新鮮出爐的緋聞男女，一邊商量著逍遙音樂會該帶什麽道具一邊猜測晚餐的菜譜，就這麽舉重若輕地遠去了。
「可惡！」莉茲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在心裏暗罵，嗯，一點平等精神都沒有的梅林，他的一定是被亞瑟弄那個原桌子的時候借去敗光了，「太可惡了！怪不得格蘭芬多會說人人都恨斯萊特林！」
莉茲很想拿倒下的蛇院之王出氣，但是她沒足夠勇氣面對斯內普的起床氣，尤其還是被毒打之後從石頭地板上醒來。何況想也知道，光是讓斯內普面對滿地被他們來回蹭過滾過蹂躪過又接了太多狼血鼻血嘔吐物什麽的五年級魔藥作業，他就會立刻親自拿最難聞最難喝最強副作用的魔藥炸（某個剛好在身邊的倒黴蛋兒）至少三回。
莉茲決定離開，就算不巧困在同一個愚蠢的三角關系劇情裏，她還是不習慣和兩個勢同水火的昏迷中的男人被關在一間屋子裏。
這半天經歷太多太亂太憋屈，感覺身上增加的壓力已經超過五年級考試的那時候，莉茲很想趕緊回到自己那個可以享受熱水浸浴、草藥香熏、清爽茶水，甘酸糖果的小窩去。可惜的是她不可以，霍格沃茨內設置的強大防護魔法並非空談，尤其是最近八十年來經歷三次世間大亂（一戰二戰和哈裏對黑魔王），千年以來經由無數大巫師不斷疊加強化維護的防護魔法正處在一種緊密運轉狀態，尤其是限制進入已經成為一種被漠視的默許。甚至是教授們壁爐的授權也被壓到相當有限的程度。而其中最為節制的無疑得算斯內普的壁櫥，他只給了極少數人（莉茲很懷疑其實除了馬爾福家之外再沒其他誰了）連接許可。她通過馬爾福專用的壁爐被送入地窖，按照規定只能原壁爐送還。
馬爾福們正在以一種罕見的熱情等待莉茲歸還。
作為已經寄宿兩年的三年級，德拉科不論是打理儀容還是收拾體面甚至是寫信向上匯報具體進展，顯然都要比瑪莉有效率多了。
所以在小蛇離開斯內普辦公室差不多十分鐘後，盧修斯已經提前結束工作，跑去和納西莎交流兒子提供的兩個版本的事件經過報告了。並不意外他們比一般所謂的恩愛夫妻更能彼此理解也更能保持幾乎沒什麽差別的相同理念，無疑有人會為他們一直到最後都沒發生爭執的高度一致氣惱，但那是以後的事了。
眼下馬爾福們正在為給兒子的回信討論該有的基調，不過大體上還算進展順利，他們和幾乎所有人都算明白事理，所以他們都能絕不軟弱地說出這麽一番話，「一女兩男的三角關系，問題要不在唯一的女人身上，難道還能是因為兩個男人的隱秘關系嗎？」
莉茲很勇敢地迎接挑戰，所以她會大聲回答，「是！是的！！他們絕對有不可告人刻骨銘心的經歷！」
番外
69、世間只有兩種人-緣起 ...
說起來，世上只有兩種人。
一種被稱為勝利者，一種被叫做失敗者。
這個說法自然也可以推及世道，無論世家巨族，乃至國家人種，無一不能以此推斷。
要不是這樣，便很難解釋純血巫師的驕傲與非純血巫師的不甘。更叫人難以理解那些所謂的天才巫師非要在麻瓜和巫師之間劃出高下低賤的分別來。
說什麽我有大愛，愛及眾生，盡我一生，保護弱小……其實又何嘗不是站在高人一等的勝利者立場說些敷衍場面的體面話。同樣，那些叫囂要屠盡異種，維持純血，正本清源，不容異議的言論也像是不甘落到下風的失敗者喪心病狂地白日作祟。
幸運的是，世上沒有什麽永遠。
今日的勝利者或是明日的失敗者，眼下的失敗者又未必不能成為未來的勝利者。
遙遠東方的先哲說「輪回」，大概指的就是這種流轉而顛覆的命運。
我天生就該是勝利者的一員，因為我出生的布萊克家公認是不列顛巫師中的名門世家。
盡管有很多人說布萊克會得到這樣高的評價除了家族的歷史足夠長久，讓布萊克有機會和幾乎所有說得上話的世家都有聯姻關系之外，還因為布萊克堅守純血理念是最狂熱的純血至上主義者，以及頗有噱頭的另一家族遺傳——布萊克家族以一種天才的狂亂姿態頻繁出現背棄家族的黑羊。
但誰也不能否認這樣的事實，布萊克的揚名是在中世，無論狩獵巫師或是宗教革命都不曾爆發流行的時代，那時候世道中最具威脅的是戰爭和瘟疫，不管是以巫師或者豪族的立場為世道安定做了什麽，結果都是布萊克家得到了相當正面的公認。接下去的二百年，三百年，甚至五百年六百年，布萊克家一代代的家主們用實績維護了家名，把勝利的果實維持到了另一場幾乎改變這個星球命運的時代。
如果布萊克家的歷史停留在被麻瓜們叫做「第二次世界大戰」的那次戰爭之中，那麽毫無疑問布萊克算是處在時間洪流中的勝利者。
然而之後，世間有太多事改變了，無論是巫師，還是麻瓜。
我出生的時候布萊克家依然算得上是個極體面的家族，只不過也有一些極常見的小煩惱，比如祖父名下某個出生不夠幹凈的女孩兒，又比如我的父親還沒能有個兒子。
盡管那場戰爭讓很多很多男人死去，很多家庭失去繼承人，同時也令人們變得更寬容些，不再那麽刻薄看待男嗣斷絕而不得不轉入女系的家族。
當然，寬容歸寬容，還是沒有哪個家族希望得到如此下場。
家名存續的重要自然不比血脈流存，但那畢竟是無可奈何之後的妥協。如果可以，人都還是希望能夠將家名與血脈一起留傳後世。
我的父母和他們那時候的其他人差不多，年紀輕輕便結婚，婚後很快就懷孕生子，每個孩子都差不到三年出生，很多人會一直生兒育女到進入更年期。
我父母的不同只在於兩點。
第一，我的祖父已經因為「難以容忍的不體面舉動」將他的長子從家譜裏抹去了，而我的父親已經有的是兩個女兒。
第二是他們並不很願意如同布萊克的祖先那樣把最有活力的一段生命變成單純的增產報國。
只不過沒有哪一個敢把真實想法告訴家裏的長輩以及那些對布萊克家在婚姻市場上前景虎視眈眈的巫師們。
我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出生在布萊克家，我父母的第三個女兒，同時也是他們最後一個孩子。
那時候，並沒有人跳出來指責我的父母沒生出兒子，甚至是驕傲固執又不肯結婚的奧爾加姑姑，祖父雖然失望，卻還知道安慰自己說可以期待我父母未來的孩子。
直到我長大到能夠記事，母親始終沒有再次懷孕的跡象，終於他們不再繼續忍耐。
祖父（1912年）「要求」驕傲又固執的奧爾加姑姑嫁給旁系的奧利堂叔。據說這是國際占星術士們合作的成果，他們一致認定奧利文堂叔是最適合的人選，他們將他的星圖研究了個遍，說他出生在金星的榮耀之下，頭頂閃爍太陽王座的權柄，並在木星的永恒力量影響中完善自我……總之就是他的星圖只代表一種含義——他宜家宜室，反攻無力，能生兒子。
奧利文堂叔（1929年生）確實異常沈靜賢淑的接受了這場被安排的婚姻，幾乎不像是穩健派的斯萊特林。他是個年輕體面的好男巫。既有布萊克該有的端正相貌，也有旁系才有的謹慎和柔順。他從一開始就對我的父親表現誠摯歉意，似乎認定自己能生出至少兩個兒子，從我父親手裏搶走布萊克家家主的地位。當然了，他這麽誠懇積極地表示配合，祖父對他實在沒有任何不滿。
奧爾加姑姑（1925年生）激烈反抗，為了她所謂永遠不見天日的隱秘戀情，還有一個斯萊特林淑女的驕傲和尊嚴。然而她忘了，她在之前享受的全部榮耀都來自祖父的嬌縱和父親的寬容，還有布萊克家的支持。當她失去這些背後的力量，她只是一個不討男人喜歡又已經青春不再的老 處 女而已。除了「尋死」這種相當極端而她又絕對不會幹的行為之外，她沒有任何籌碼與布萊克大家長抗爭，她甚至連個下面一緊頭腦一熱敢帶著她私奔結婚的情人都沒準備！
伯父阿爾弗德（1927年生）就算沒有被剝奪繼承權，也沒有被從家譜裏除名，他和奧爾加姑姑也絕對不是那種親密無間感情深厚可以互相體諒幫助的姊弟。據說他難得對奧利文堂叔的婚姻生活做出了一些不怎麽美好的預見，不管他是否有預言者的能力，總之他所嘆息的不幸並不能成為奧利文堂叔未來生活的重大問題。
父親西格納斯（1929年生）在經歷了相親到訂婚到結婚再到貝拉姐姐誕生直到我四歲（1958年）差不多得有十年的關於生兒子的精神摧殘之後，就算他曾經有過不甘心與不滿足，現在也能十分平淡面對與布萊克家主之位無緣的遺憾了。他對那個因為長兄被驅逐而幾乎到手的家主地位，產生了一種相當超然的看法，盡管他當時還只有三十歲，他也可以像個東方先賢一樣說出類似「命裏註定不該有，強求終究一場空」的句子。至於奧爾加姑姑的婚事，雖然作為家裏最小的孩子，他和兄姐的感情都還算不錯。但他骨子裏仍是個老派的紳士，他認為女人都該結婚，生兒育女是雌性的天職，既然奧利文是個相當不錯的人選，那麽年紀很大性格糟糕又不算是大美女的奧爾加還是趕緊抓牢了結婚去吧。
於是，三十三歲的奧爾加姑姑終於要結婚了，盡管她一直在強調「自己全是為了完成布萊克家成員的最最最重要的責任，因為那兩個無能的弟弟沒法完成」。
我還記得奧爾加姑姑的婚禮。那是在一九五八年秋天的一個晴爽的日子裏，大概有幾百個巫師聚集在布萊克家位於埃塞克斯郡的別莊（這裏是屬於奧利文堂叔家的產業），好像是他們的熱切讓奧爾加姑姑忘了她並不滿意這個婚姻這個婚禮還有這個新郎，她非常滿足於成了眾人關註的焦點，她順從地由人打扮自己，古典的珠寶和禮服讓她像麻瓜童話裏的那些傻公主，臉上還一直掛著矜持而典雅的微笑，眼睛裏全是對日後的雀躍和期待，這樣子的她看上去只有二十歲，而且把奧利文堂叔迷得神魂顛倒。
每一個參加婚禮的人看上去都很願意配合奧爾加姑姑做戲，按照大人們的表達，似乎每個人都相信他們會是世上最能生出兒子的恩愛夫妻。
甚至我的父母也加入進去，完全是和睦相處感情深厚毫無芥蒂親親密密一家人的樣子，他們簇擁在新郎新娘身邊，不斷配合來獻上祝福的客人們拿華麗繁瑣的詞句描繪實際上是最不可能成為現實的幸福未來。
那些暫時擠不到新婚夫婦身邊說好話的人就只有在一邊等著，因為實在無聊，有些人會忍不住逗別人家的孩子，我們是很醒目的目標，一方面是因為我的兩個姐姐都比奧爾加姑姑漂亮可愛，另一方面是作為布萊克家現任家主的嫡親孫女，等不到再二十年，我們三個都會是很好很好的聯姻對象，哪怕我們的父親因為沒兒子被親姐姐硬生生奪走了家主位置。
我的貝拉姐姐已經能看穿大人的真情假意，也曉得容忍虛頭巴腦的殷勤，更懂得必須掩飾心裏的嫉妒，並且準確地將不滿用羨慕的口氣以經得起推敲的婉轉方式表達出來。
貝拉姐姐大概是這麽說的，「奧爾加姑姑好幸福啊，認真打扮起來就能年輕好多好多，姑父又那麽愛她崇拜她，她一定可以很快給他生出好多乖兒子。」
我的安達姐姐大概是這麽回答的，「乖？嗯，如果只像堂叔的話，那就一定好乖了。」
「呵呵。」我想了想，不管安達姐姐是真腹黑還是純天然，我還沒到五歲，當個乖小孩就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拿到第200條兩篇命題番外的花橘要求的「馬爾福兩口子的相識相知相愛求婚」主題番外。
可能一萬字寫不完……雖然我的計劃是上篇是相識，下篇是相愛。
今天晚上應該還有一更，如果不下雨的話。
70、世間只有兩種人-問名 ...
「西西，你在笑什麽？」其他人很配合地接受了我流出口水的純真笑臉，倒是兩個姐姐覺得我在給她們丟臉。
我只有笑，完全按照四歲小女孩該有的模樣。
「西西究竟在笑什麽？」我的兩個姐姐開始互相詢問，然後多半是互相指責，最後她們肯定扯到別的事情上，於是我就能脫身了。
「西西，貝拉她們在幹什麽？」十秒鐘後，伊爾瑪祖母和母親一起介入姐姐之中，一人拖上一個。
我還是只有笑，這實在是很難回答的問題。盡管我清楚她們都知道，今天貝拉姐姐的嫉妒和安達姐姐的諷刺才是正常反應。
好在祖母和母親並不是真的要求答案，至少不指望我能回答。
我面帶笑容地目送她們以決然氣勢雷霆手段壓倒性實力拖走了兩個姐姐，一直拖到社交最前線去。
太尷尬了，我們一家根本就不該來參加奧爾加姑姑的婚禮。
真的太尷尬了，就算只有四歲，我也感覺得到這個婚禮上的所有成年人都清楚知道我們的父親已經被當做布萊克家的過渡人物，只要奧爾加姑姑生下兒子，我們一家就會徹底地被清除出布萊克家權力的中心。而這幾乎是必然的。我很清楚布萊克家女兒的決心，驕傲地奧爾加姑姑既然忍受了這個婚姻，那就表示她已經下定決心要生下一個能榮耀她並且洗刷她如今所受屈辱的兒子來。
父親已經是失敗者了，他坦然承認失敗，並且做好了隨時脫離戰場的準備。
我倒是很願意搬離布萊克大宅，隨便哪一個鄉下地方也好過那種陰沈沈的老房子，甚至連個可以帶上一群家養小精靈玩狗拉雪橇遊戲的庭院都沒有，更不能半夜裏興致來了就擺弄一下基礎焰火魔法。
但是，不戰而敗，不以為恥，逃之夭夭……全是布萊克家女兒所不能容忍的。
奧爾加姑姑不容忍，貝拉姐姐不容忍，安達姐姐也不容忍，雖然她才快要六歲。
雖然不能容忍，她們聯合起來也找不到任何辦法改變什麽，因為世道和輿論都站在父親那邊，沒有說什麽你都占了大便宜還非要死拉著惡心別人的事。
所以說，父親這個失敗者，看起來也不是那麽失敗。
至少我看得很清楚，等著奧爾加姑姑生下兒子就立刻有多遠滾多遠的父親，既沒有被掃地出門的阿爾弗德大伯父扯破家名束縛的那種放松，也沒有狠心將長子趕出家門的祖父那種無處訴說的壓抑失落。
父親好像有點高興，又不免心情浮躁。
我能理解，因為現在我也是一樣的心情。
到奧爾加姑姑生下兒子，我們才會徹底自由。這期間的等待究竟是一般所說的那種「黎明之前最黑暗的一段時光」，還是該叫做「最終判決下達之前的煎熬」。
太煩惱了，完全無法決定，偏偏姐姐們正找到機會湊過去裝好孩子糟蹋奧爾加姑姑的新娘禮服，再說我也不敢拿這種話題去和她們兩個討論。
我一邊煩惱思考擁有豐富哲學內涵的人生問題，一邊趁著沒人註意本能地去找個能安靜思考的地方。
因為太認真了，所以沒註意到，我在遠離好虛偽的大人們同時，也脫離了雞婆八卦的大人們建立起的有力保護。
於是，太認真於追求真理真相的我，結果就是被人推倒。
對方很用力，而且是從下面動的手，我沒防備，被他一下子推得向後翻倒，一直到裙擺上掀，露出裏面帶著亞麻色蝴蝶結的燈籠褲。
幸虧有人很及時從後面抓住我我才沒有翻倒在地，弄得小腿上擡，雙手亂抓，露出褲褲不算還會變成貝拉姐姐念的故事裏每次都當小醜的翻白肚青蛙。
我很生氣，不是因為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這麽無禮粗暴地對待，也不是因為我這樣明白事理的乖小孩居然會很不優雅地踩了某個坐在樹蔭下休息的別人隨便放在草地上的爪子。而是，還沒等我完全穩住身子，那個從後面接住我的人就忍不住爆出大笑，而那個被我不小心踩中爪子便動手用力推我的家夥也大笑起來。
但是我不極端也不傻，或者說我沒有貝拉姐姐的傲氣和安達姐姐的勇敢。我先自己站穩，打量這兩個敢在奧爾加姑姑婚禮上大聲嘲笑布萊克家小小姐的家夥。基本上只有兩種人敢冒得罪布萊克家未來家主親娘的險，要不是勢力大到不在乎布萊克的實力派大人物，那就只能是自以為是不知人世險惡的熱血憤怒炮灰傻蛋。後者的可能性不大，因為奧爾加姑姑向來很懂得維護一個體面的社交圈子。
面前這個被我踩了爪子的家夥，看上去和安達姐姐差不多大，或者可能和貝拉姐姐一樣大，因為個子介於她們之間，不過身材要比她們都纖細，因為一邊嘲笑我，一邊氣呼呼的，來不及換氣，腮幫子一直鼓鼓的，我只能從發型和禮服樣式猜測應該他是個比我稍大點兒的男孩。
他的禮服上有袖扣，領結邊緣有刺繡，可是都太細小了，我的自尊和教養都不允許我主動去接近他，所以分辨不出他究竟是哪一家的人。但是這樣也足夠了，他確實是某個好世家受寵的兒子，而我現在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家被看重的兒子！
我不想對他示好，與其傻笑給他看，還不如幹脆也來演「受到驚訝所以表現失常的嬌縱小寶貝」好了。
「不準笑了！我要去告訴我父親！你是個壞孩子！你動手推人！」
他還是笑，還一邊挑釁似地搖晃有點褪色的滿頭金毛。
「不準笑！我要去告訴我姐姐！讓她們收拾你！叫你隨便欺負女孩子！」
那個可惡的白金長毛男，就算不是小短腿小爪子小鼻子小眼睛，也不要一副笑抽了沒法回話，還馬上要笑翻在地的樣子吧。
「不準笑！再笑我就叫我姑姑！她最厲害了！連堂叔也怕她！我要告訴她你看到我裙子裏面去了！你就完蛋了！！」
那家夥的腦子肯定有問題，突然不笑了，跳起來，湊近，居高臨下，斜眼瞪我。
我不怕他，我拿正眼回瞪他，「算你小子機靈！否則有你好看的！」
他絕對是腦子不好使，一下子瞇起眼裝兇惡，接著又收緊白嫩嫩的包子臉扮深沈，「……麻煩你說明白一點，我會有什麽好看的啊？」
我瞥了一下在遠處會場中心的奧爾加姑姑還有其它家裏人，相當不樂觀地發現就算他們都是戰鬥力彪悍經驗也夠豐富的純血好巫師，在對手距離我不足五英寸的極端情況下，恐怕也沒法保證我能完好無損全身而退。何況我面對的還不僅僅是一個比我大不了多少的白金毛色的小蘿卜頭，後面還有一個情況未知的夾擊者。
我咬緊嘴唇，發誓絕不示弱，就算血濺當場，也要讓他見識見識什麽叫布萊克的驕傲。
「嗷！你！你這個笨妞、潑婦、野蠻人！」他鬼叫得好像被耗子親了額頭，「你居然敢拿腳踢我！」
「不用腳用什麽？用手嗎？我才不要摸你，搞不好被你傳染到什麽怪病就虧大了！」我有一個性格生猛激烈的老 處 女姑姑，兩個同樣性格激烈生猛的姐姐，還有為了男性繼承人差不多走火入魔的祖父，以及被生兒子這事兒折磨得快要在沈默裏扭曲變態的父母，就像阿爾弗德伯父說的那樣——如此充實激烈的家庭居然沒有任何人動手弄死對方，可以想見布萊克家至少在語言修辭方面的訓練和觀摩是相當充分的——雖然我年紀比較小，但是我有信心吵架不輸人，「要不這位尊貴的少爺，你來展示一下怎麽不用腳踢人吧。該不是你身上還藏著多一條爪子吧，可是拿爪子那是拍或者抽，也不能叫踢啊。」
他好像氣得直哆嗦，不光是嘴唇，全身都抖上了。
我非常滿意這種效果，至少布萊克家裏已經找不到這麽容易內心淩亂的人了，「你不是吃壞東西了吧？你看上去好象是西非沙蟲覆合型瘧疾發作了。」
他看我身後，目光中包含千言萬語，有求懇也有威脅，還有很不常見的示弱。我這才想起背後還有那個誰，不過不管他們怎麽眉目傳情了，顯然他沒拿到想要的東西，他對我無可奈何，只能氣哼哼地轉身去踢草皮。
身後那個人再次爆笑出聲，這一次我聽得很明白，笑聲分明是出自壯年男子。
這個人笑得和我以前聽過的全都不一樣。雖然實際上我沒見過有幾個人會這樣大笑。
父親和祖父都很克制不要，尤其是在女孩兒面前。阿爾弗德大伯倒是很可能會，可是我一共就見過他三回，加起來不到一小時。新出爐的姑父舉著我玩轉圈兒飛的時候會大笑，但沒這個爽朗真誠。至於其他的，前面街上路過的麻瓜酒鬼笑得沒這麽健康。魁地奇比賽勝利時笑得沒這麽斯文。姑姑玩牌贏了大家的時候笑得沒這麽不含雜質。
我很好奇能笑得這麽不討人厭的人是什麽樣子，於是扭頭去看他。
那個人很好，比我以為的要更年長一點，除此之外一切都很好。
雖然我不得不承認，他看上去就像剛才那個白金毛色的壞家夥幾十年後很可能長成的樣子。
我不知道他是三十歲，還是四十歲，或者五十歲，甚至六十歲。
他穿著最體面的黑色禮服，所有珠寶都是有年代感的上等貨，白金色的長發罩著一層流轉的微光，皮膚上不見一絲歲月流逝遺留的褶皺，他的容貌幾乎算是無懈可擊，放在我猜測的哪一個年紀都是一等一的人物。只是不知為何，他那冰藍色的眸子裏盛滿了和祖父祖母一樣會靜靜閃耀的某種看著讓人感覺心裏微微發酸的銀光，祖父曾經偷偷跟我說那個是「活太久難免會堆積起來的最遺憾的倦怠感」。
這樣的一個人究竟會有什麽遺憾？又怎麽會對人生產生倦怠感呢？
如果我再年長一點，如果我是個男人，也許我會嫉妒乃至憎恨他，他有什麽理由提遺憾的倦怠感。不過也許只有那樣的假設成立，我才能真正理解他的遺憾和倦怠感。
就像我的祖父。
在四歲的我看來，他確實很好很好，連聲音都很好，因為他不用我抗議，就在我第一眼的註視下停止了笑聲，他眼睛閃亮地和我互相打量了一陣，然後非常紳士地主動問我，「怎麽了？迷路的小淑女，被嚇到了嗎？是因為我的緣故嗎？那麽，我真的很抱歉，請接受我最真誠的歉意。」
他真誠慎重地朝我低頭，就像很久之前的年代裏流行的那樣，行了吻手禮。
「那麽，布萊克的小淑女，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是安達還是西西呢？」
我看著他，盡量表現得鎮定些，「祖母告訴我，在問一位淑女名字之前，紳士得先自我介紹。」
「我是馬爾福。」老馬爾福對我微笑，「威爾郡馬爾福莊園的那個馬爾福，還記得嗎？我有去參加你的洗禮，小淑女。」
哎呀呀，我剛才怎麽會覺得他很好呢。「我不記得那時候的事情。」
突然間，那個可惡的小鬼從後面跳過來，他還是氣哼哼的，看來是沒有破壞夠姑姑家的草皮，「我是盧修斯·馬爾福。」
我已經猜到他們有血緣關系。
「那、那你呢？」他的火氣簡直沒完沒了啦，「我已經做了自我介紹，你該不是想反悔不告訴我吧？」
我看著盧修斯，「祖母說，一個真正的紳士絕不逼迫一位淑女。我還沒確定要不要告訴你我的名字，小馬爾福先生。」
「反正不是安達就是西西！」小馬爾福先生在別扭中變態了，「你要不告訴我，我就去告訴你父親、你祖母、你姑姑還有你姐姐，我已經看到你的燈籠褲了，你必須當我的朋友，要不然……要不然……」
「你會被打的。」我有點擔心馬爾福家的教育，小馬爾福似乎沒有女性長輩給他做交際基本常識教導，「貝拉說只有小狗小貓和不要臉的下流坯才能隨便看女孩子的裙子裏面，發現下流胚一定要往死裏打，你是嗎？」
小馬爾福先生的臉蛋變成了那顆毒昏白雪公主的蘋果，一半是青的，一邊是紅的。
大馬爾福在一邊笑得不能呼吸，更談不上說話，所以他翻身捶地去了。
我看著他們，有種很古怪的感覺，之前大人們提到的馬爾福似乎不是他們這樣。
一定有什麽地方搞錯了，一定的！
作者有話要說：
那啥，雖然我不能算是厚道人，而且因為下雨在哼哼唧唧地偷懶，但是也沒有這麽掉收藏的啊。
霸王難道真的是一種境界嗎？
好壞也給我一個回應吧……
如果不下雨，今晚真的還有一更。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3:53
71、世間只有兩種人-納采 ...
後來，我們只是傻站著，並沒怎麽說話。
小馬爾福紅了眼圈，不知道是被我看紅了的，還是被大馬爾福笑紅了的。
總之，等笑夠了的大馬爾福爬起來，非常嫻熟地給他自己和我們整理好儀容，他一手抱著我，一手拽上盧修斯，非常周道地親自把我交還了布萊克家手裏。
他湊在我耳邊說，「西西，你可以叫盧修斯啊，小馬爾福先生什麽的，太冷淡了啊。」
這個人果然壞心眼，我看了看到現在都還耷拉腦袋提不起精神的盧修斯，「不要，我們又不熟。」
「果然很驕傲啊，布萊克家的女兒，越美麗的就越懂得怎麽折磨愛你們的人，西西，我好傷心啊。」雖然這麽說著，他全身上下找不到半點不高興。
我決定再也不理他，就像盧修斯看也不看我們一樣。
我的父母乃至其他家人果然沒有一個註意到我失蹤過，但是這不妨礙他們對熱心的馬爾福先生表示感激。
想也知道，來出席這個婚禮的隨便哪一個巫師都不可能以平常心對待不列顛最富有的巫師。
當然我和安達姐姐應該算是例外，我們還沒有機會拿錢單獨買東西，所以就算分得清加隆西可納特，仍然對富有這種說法沒有很直接的概念。不過既然馬爾福看起來和布萊克一樣什麽都不缺——他甚至已經有了可以繼承家業的兒子——那麽馬爾福應該是很不錯吧，至少不算是敗給時間的失敗者。
後來甚至連奧爾加姑姑也紅著臉親自過來對好心的馬爾福先生表示感謝，大馬爾福和小馬爾福一起對新娘子笑得那叫春風和煦春花燦爛，讓她只叫了個名字就不能行了，「阿布拉……」
我這才知道原來老馬爾福叫阿布拉（其實是阿布拉克薩斯），真是個欠優雅的名字，雖然實際和我沒什麽關系，但是多少增加了盧修斯找個如意老婆的難度，應該沒有幾個女孩願意自己的兒子或者孫子叫阿布拉·馬爾福吧？
幸運的是貝拉姐姐和安達姐姐這次站在我這邊，她們對馬爾福的看法驚人一致。阿布拉看上去確實很好，但他據說比祖父還要老而且明顯一臉克死老婆的衰樣。至於盧修斯，小模樣是很精致漂亮，問題是漂亮得太嫩太娘，而且一看就是性格不好難以調 教非得遷就關鍵時候指望不上的少爺作派。
想起踢盧修斯的那一腳，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姐姐們，其實馬爾福少爺的性格也沒那麽糟。
沒等我開口，盧修斯突然朝我們吆喝，「布萊克小姐，安達……」
我來不及有反應。
貝拉姐姐朝茫茫然的安達姐姐壞壞笑。
祖父祖母很敏捷地奔到我們三個身邊，不約而同拉住了安達的小手。
盧修斯施施然走到我面前，滿臉得意地對我說「西西，你是納西莎·布萊克小姐，這下沒錯了吧？」
我還能怎麽樣？
我只能咬緊嘴唇，忍住再給他一腳的沖動，一溜煙跑到貝拉姐姐後面躲起來。
盧修斯沒想在貝拉前後身玩抓貓貓，他特別大聲地說，「西西，我們不是朋友嗎？你要願意當我是小狗小貓也可以啊，為什麽不理我了呢？」
我決定由他死去，於是回答，「誰叫你看到我裙子裏面？我不要和你玩，你會欺負女孩子。」
「可是就算你穿的是燈籠褲也很可愛啊。」盧修斯似乎知道什麽大人還沒打算讓我知道的事，大概是關於燈籠褲的，我猜想，「馬爾福不會欺騙一位淑女，我父親一直都在場，他可以為我作證。」
貝拉和安達真的很好，她們差不多要撲過去把盧修斯往死裏打了，但是貝拉好像也知道關於燈籠褲的秘密，她拉住安達，對我笑得壞壞的，「我忘了今天特地給你穿燈籠褲打底來著，那就沒關系了。」
母親居然也幫馬爾福說話，「小孩子在一起玩鬧，不小心弄亂了裙子，又有什麽關系，他們還小呢。」
父親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們，過了好一陣才說，「你們要好好相處，不要打架。」他說打架的時候，死盯著貝拉姐姐，似乎認定我們三個會團結起來揍馬爾福。
我還是躲在貝拉身後，盧修斯也不勉強我，只是拿又像是水氣朦朧又像是單純閃亮的眼睛看我，一直看得連貝拉也堅持不住。
貝拉在我耳邊低聲說，「陪馬爾福少爺玩一下好了，如果他欺負你，你就大聲叫，我剛好帶著安達去打他。」
「不要不要，我要貝拉。」我的回答是抱緊貝拉的腰，豁出去了拿臉蛋和眼睛在她塔夫綢的禮服表面一通亂蹭，直到弄出一副眼淚汪汪無比委曲的可憐樣子。
盧修斯特別委屈，但他沒有姐姐可以抱著不放，也沒有現成的硬料子弄出淚流滿面。
都這樣了，那些大人們還不肯放棄，「是害羞了啊，沒關系，以後多在一起玩玩，就不怕生了。」
不過再沒人打算勉強把我拖到盧修斯身邊，非要我陪他玩兒。
這一局，算是我勝利了吧？嗯，至少我自己這麽覺得。
阿布拉先生忍住了沒笑，也沒有去撓就手的那棵大樹，他對我和盧修斯都是一樣一看就滿是壞心眼的讚許眼光，雖然看起來很糟糕，我卻沒法討厭這樣的他。
雖然祖父和祖母當時頗為尷尬，但是之後他們就又得意了。
唯一不高興的是姑姑和姑父，因為這麽一鬧，接下去的時間裏他們不再是關註的焦點。
這之後，布萊克家和馬爾福家有了比較密切的往來。所謂密切就是兩家會在生日和重要節日的時候送禮物的程度而已。雖然在我了解到馬爾福家只有他們父子兩個的時候，很不厚道地覺得這便宜占得真是順理成章而且絕對不虧啊。可事實是就算我想從提高禮物價值的層面入手補償一下，我也沒法因為這種原因開口要求提高零用錢額度。
又過了一陣子，奧爾加姑姑果然生了個男孩兒，祖父高興壞了，大家都高興，甚至我都不例外，因為我以為終於可以搬出布萊克大宅了。
不料祖父說得先給弟弟取名啊慶祝啊辦完了再說別的。
貝拉姐姐喜歡弟弟和她一樣滿頭濃密黑發，安達姐姐喜歡弟弟半夜嚎得能招來餓狼，她們的倒戈達成了祖父的勝利。
我很嘆息，姐姐們變傻了，連盧修斯都知道繼續住在一起，對我們的母親是一種精神折磨，尤其是在浮腫未退醜陋不堪的奧爾加姑姑整日跟著魔似的不停炫耀她的頭生兒子有多麽布萊克的時候。
奧爾加姑姑很快又生了一個兒子，這一個弟弟更像姑父，那種骨子裏的乖順是再好不過的站在候補位置的次子。
嗯，雖然兩個弟弟都還小，還說不上能力性格素質什麽的，但是明眼人一看即知，比如盧修斯就非常清楚，他們就好像是曾經的阿爾弗德伯父和我的父親。
我跟盧修斯說，這可不是什麽好比較，請別再說了，我不希望祖母和奧爾加姑姑再傷心一次。
盧修斯似乎從不在這種細節上和人爭執，他回答說好的，你也不要擔心，如果日後那個大的走了大伯的老路，他會親自去抽醒迷途的小黑羊。
我覺得他這麽說太惡霸了，西裏斯弟弟再不好，那也是我們家的事，他憑什麽跳出來抽我們家的孩子啊，他以為自己是法國豪豬嗎？
但是越了解馬爾福，我對盧修斯就越沒什麽脾氣，他不能算是人見人愛的好寶寶，可也不是天殺的壞蛋，有時候我還覺得母親和祖母說得挺有理，阿布拉克薩斯先生能養出盧修斯那樣通情達理心眼不錯的兒子，可真是梅林保佑啊。
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的真實年齡要比我以為的大很多，他常說自己是上世紀的人，而這竟是真的。他生來就是個馬爾福，即使是兩次戰爭也沒能讓他動搖，他按照馬爾福的傳統一直當浪子到整四十歲，然後就爽快地找了個臉蛋漂亮身材一流性格柔順的小妻子結了婚。只不過盧修斯要比預計的晚了很多年出生，而那漫長的等待熬光了馬爾福夫人最美好的青春和精神，她抱著無法順利產下兒子的莫大恐懼開始生產，並在那艱辛的過程中耗盡心力，在死神終於要帶走她的時候，她很高興能為馬爾福家留下後嗣，更高興自己得以徹底解脫。她的丈夫跪在她床前流著眼淚宣告他們偉大的婚姻與愛情，並以他們頭生兒子的榮耀發誓絕不再娶，而她矜持地微笑著一邊接受他最後的善意一邊走向寧靜的死亡。
因為馬爾福夫人的頭銜成為阿布拉獻給亡妻的紀念，所以盧修斯幾乎是由父親一手帶大的，這個昔日的浪子，後來的狡詐丈夫，堪稱標準的馬爾福，顯然很沒把倫理道德當回事兒，按照通俗說法，他在獨生子的教育問題上可真沒少造孽，而他的態度一如既往地不在乎不反駁不接受，他甚至在無意社交的時候幹脆以馬爾福方式將所有責任都推給家裏那些饒舌多事八卦雞婆不死也撐得慌的先祖畫像。
據說阿布拉甚至公開說，「我還是一個年富力強的健康男子，我已不幸失去心愛的妻子，你們總不能要求我整天守在家裏帶孩子吧。」
祖母和母親都相信這是真話，而我的印象是男人的實話容易惹亂子，就像是前一陣祖父太高興，以致於脫口說了實話，「繼承人的事兒可算弄完了，奧爾加也終於有人接手，再往後就是女孩子們的婚事了，雖然眼看著這一代沒一個有擔當夠能耐好主事的，但是幸好有這幾個女孩子，只要她們都嫁到肯幫襯娘家的好人家去，我總算不用寢食難安整日為你們將來的日子擔憂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沒下雨，是我睡過去了……
果然一萬字也寫不完，真是太糟糕了。
但是至少我算是很真誠對待中獎的小橘子了啊。
防火磚也好，中子彈也好，夾竹桃也好，臭海棠也好，我站在這裏等著你們洶湧飛來啊！！
72、世間只有兩種人-文定 ...
祖父的真心話讓奧爾加姑姑勃然大怒，祖母也覺得沒面子，母親為父親遭到這麽兇猛的惡評偷偷哭了好幾場，一時間布萊克家女人們都有種淒涼的沮喪感，覺得自己的人生被殘酷的現實和最不靠譜的布萊克榮耀謊言所斷送了。反而男人們的表現還算鎮定，理當受最大打擊的姑父，甚至反過來勸慰姑姑，很有點至極孝順事岳如親的意思。
因為苦主個個不鬧，祖父的心虛只維持了很短時間，便很快開始推進自己的聯姻計劃。
到這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的婚姻早被布萊克家放在首要位置，我以為最早該是從奧爾加姑姑的婚禮開始，不料他們坦白說是從確定母親的預產期就開始了。因為頭一年馬爾福家剛剛得到寶貴的繼承人盧修斯，他比貝拉姐姐和安達姐姐都要晚出生，那點兒年齡差距在布萊克家也許根本不算什麽，但對於喜歡萬事掌握在自己手裏的馬爾福們來說，比盧修斯年幼的我就顯得要比兩個姐姐更符合他們的口味了。
原本祖父只是看重富有而人丁單薄的馬爾福家，認為該有一個布萊克家的女兒嫁過去分享並且盡量支配馬爾福的財勢，至於究竟是我們中的哪一個，他並不太操心，因為他相信阿布拉很清楚布萊克和馬爾福會達成一樁無可挑剔的婚姻。
但之後盧修斯的表現，以及馬爾福家的態度，讓祖父確定我是那個必須嫁入馬爾福家的女兒。
祖父當然不能就這樣主動跑去找阿布拉談兩家聯姻的事，但他能以大家長的身份把我們全家一直留在掌握之中，然後等求親的人無視我的父母一一拜倒在他腳下，甚至是馬爾福，只要確定他們一直對我有興趣，那麽祖父必然會獲得勝利，哪怕連安達姐姐都確定打死馬爾福也做不到姑父那種程度。
我對祖父如此靠譜的想法無話可說，對他近乎無恥的耍賴無可奈何。
但這些加起來也抵不上我因為得到「自己得跟馬爾福結婚住在一起過一輩子」這種認知所引起的反應激烈。
老實說我不討厭馬爾福，甚至很願意和盧修斯玩在一起。他跟阿布拉似的大方，送禮的時候好像從來不知道加隆西可納特的價值有差一樣。還有和花錢一樣寬大的好奇心，他願意嘗試所有未知遊戲，而且真的不覺得玩過家家丟人，就算我們都超過了五歲。最可貴的是他不像姐姐們老把我當什麽都不懂的小小孩，雖然他是希望我能和他一起玩得像真正的傻小孩。有時候我厭煩他的異想天開，還有怎麽都改不掉的自以為是，但是大體來說，他真的是所有同齡朋友裏最好的一個。
至於結婚，雖然我並不很了解是怎麽回事，但只要隨便看看我們親人裏的夫妻，就知道結婚絕對不是什麽輕松有趣有利和諧的事。不管是我父母，還是奧爾加姑姑，甚至祖父和阿布拉先生，從他們的婚姻裏我只看到一件事——結婚之後必然是一方壓倒另一方，什麽平等扶持互敬互愛都是鬼扯！
我不想和奧爾加姑姑一樣永遠踩在姑父的頭上，更不願意變成祖母那種永遠尾隨丈夫影子般的女人，而要我拿出已故馬爾福夫人那種絕然勇氣卻也萬萬不能。
既不想做失敗者，也不想當勝利者，那麽就只好退出戰局。
這道理再進一步是「有心回避的話那該從一開始就小心不要被扯進戰局裏去」。
所以，我說得很體面，「因為我真的好喜歡盧修斯，所以不要和他結婚。」
這是真心話，我太看重盧修斯這個好朋友了，所以無論如何也不願意讓另一種關系來敗壞我們的友誼。
可惜的是，不管我重覆多少次，我的表態沒人理會，甚至是一向都平等對我的盧修斯也不肯和我討論這個話題。
只有阿布拉先生特地跑來對我笑，「好厲害的布萊克小姐啊，每一個都是，貝拉說只選愛她的人，安達要找她中意的人，而我最心愛的小西西竟然說只愛陌生人。」
「才沒有！我才沒有說只愛陌生人！」
「不要盧修斯的原因難道不是因為不愛他？」阿布拉對我也很平等，簡直可以說是平等過頭了，「既不要愛你的，也不要你愛的，那不就是只愛陌生人了嗎？」
我終於忍不住踢了阿布拉一腳。
於是他突然沈下臉，「既然動粗，那就不是朋友了。」
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之前從來就是很好說話的。
他繼續認真地宣布，「從現在開始，馬爾福與納西莎·布萊克就不是朋友了。」
我放心一點點，「你才不能代替盧修斯做決定呢。」
「我當然可以，盧修斯還巴不得我這麽幹呢。」阿布拉非常愉快地繼續保持嚴肅表情，「既然不再是馬爾福的朋友，從此遇見了也只當從沒見過，絕對不再理會對方。」
我差點一口氣背過氣，大概知道他折騰是為什麽了。
阿布拉得意地繼續說下去，「那我們就算陌生人了吧，喲，只愛陌生人的布萊克小姐，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我家的兒子，他叫盧修斯，是個不怎麽會跟女孩子表達心意的傻小子，我看你們能相處得不錯喲。」
即使有阿布拉這樣開朗風趣的長輩，盧修斯也確實好得不能再好，我還是不願意和他結婚。
最開始，年紀太小的我不懂什麽是婚姻，只是認定自己不想失去一個能一起玩過家家的朋友。
到後來，因為被迫滯留布萊克家，把所謂婚姻的那回事看了太多，因此我更加不能選最好的異性朋友結婚。
再之後……我們就陸陸續續到了年紀，必須離家求學。
最先離開的是貝拉姐姐，她選擇了霍格沃茨，有多半是祖父的意思，因為他需要有個大點的孩子在前頭為布萊克家這一代打下基礎，好讓他最寶貝的繼承人西裏斯能享受愉快的求學生活。貝拉那時候已經又美又強悍，和以前每一次一樣沒流露絲毫不安，反而不斷安慰同樣會離家求學的我們，說是由她先去熟悉了霍格沃茨，保管我們個個不吃虧。
因為貝拉說喜歡霍格沃茨，安達終於也選擇了那裏，她很習慣事事都交給別人操心，有段時間她的口頭禪就是「有貝拉就好」。
貝拉很能幹，果然讓安達的學生生活沒什麽負擔，更有大把時間去享受我們之前從來不曾有的自由。
很快很快盧修斯也要離家了，雖然他極力忍耐，仍然掩飾不住滿心期待，雖然我知道作為阿布拉的繼承人，他能享受到的童年確實談不上自由自在見多識廣，但是我還沒善解人意到凡事不計較，事實上我很不高興，因為對於我們第一次長久的分別，他沒有我以為的那麽不高興。
我那顆只有十歲的少女之心被盧修斯過於淡定的表現刮傷了。
其實我一開始就不想選擇霍格沃茨，誰要去那種能冷死人的蘇格蘭鄉下地方啊，現在更是對那裏沒半點興趣，如果可以我寧可一輩子都不踏入那裏。
根本沒有人在乎我的想法。包括阿布拉在內，大人們都是一個態度——未來的馬爾福家主在哪裏，未來的馬爾福家主夫人就該在哪裏。
盧修斯膽敢特地過來跟我說，「開心點，西西，明年你也會是霍格沃茨的學生，我在斯萊特林等你，我保證你一定會喜歡那裏的。」
阿布拉和我一起用鼻子嘲笑他。
五歲的西裏斯在另一邊無視姑姑的威嚇和姑父的告饒嚎得驚天動地，而這次我竟然不覺得他討厭。
祖父甚是滿意我們的相處，他似乎分不清討好未來丈夫和丈夫他爹的差別，但也許他的態度反而最簡單正確，那就是不論什麽時候認準了去賣馬爾福家主的好。
貝拉姐姐在我耳邊說，「別擔心，西西，我會幫你看牢他，要是他敢……哼，我會讓他們知道布萊克家的姑娘不是好欺負的！」
我長久凝視豪情萬丈的大姐，她也對我笑得無比美麗，我想說「那麻煩現在打得盧修斯滿地亂爬」或者「貝拉你不知道愛不是占有」，但那太蠢了，我只是心有怨恨，沒必要學西裏斯把人都得罪光啊。
安達姐姐也湊近我，小聲說，「笑一笑，西西，沒那麽糟，我們很快又會在一起，嗯，只要我們在一起，沒什麽解決不了的事，就算是……」
來了來了，我最怕的發言，和那時候燈籠褲包含的秘密一樣，又是大人們不讓我知道偏偏和我還有切不斷理不清關系的話題。
我看著安達，她發育得早，面上已經找不到一絲絲稚氣，但也沒有好似貝拉那樣銳利的神采。
安達糾結而隱秘地苦惱著，為了在霍格沃茨的某件難以解決的事，透過她的眼神，我能讀到的只有這麽一種意思。
「嗯，別怕，會沒事的。」安達拍拍我的手，突然燃燒著小火焰的眼神讓人直哆嗦，「至少我們會好好的，我們是布萊克的女兒，我們一定要好好的。」
我相信安達確實情真意切決心堅定，但是我沒法把她的保證當真，因為她已經太像某些可惡的大人，不僅愛把重要的話拖到最後時刻才說，還總含含糊糊說一半把人的心思勾搭起來就轉身走人。
別的話題我都願意忍耐，反正很快我就夠年齡更接近大人的秘密，但安達說的這一個讓我感到不安。
就算是我，也沒法眼看迄今為止整個生命裏最親密的三個夥伴置身巨大危險中，自己繼續裝一無所知，到時間再傻啦吧唧跟著跳進去。
我打量每一個可能告訴我真相的成年人，最後還是只有找阿布拉。
「我要知道霍格沃茨究竟怎麽了？」
「那等於是問不列顛究竟怎麽了，我不會回答你的，因為就算是我也沒法一言以蔽之。」他居然說，「別太著急，西西，還不到讓淑女上戰場的境地，別想太多了，在這個年紀就該盡情享受生命中的喜樂，抓緊時間，趁著我們這些老東西還願意幫你們營造一個虛偽和平幸福的幻象。」
「請告訴我，幻像背後的真實到底是什麽？」我控制不住刻薄，「還是說你們這些老家夥刻意把危機藏起來，打算能拖幾時是幾時，總之只要拖到你們身後，不用你們直接面對就好了嗎？」
「相信我，沒有一個有感情和責任心的長輩會如此對待你們這些年輕人。」阿布拉又一次親吻我的雙手，只不過這次他抓著我的手把它們舉到自己唇邊，「嚴厲的西西啊，這個世界總歸是屬於年輕人的，我們全都是過客，甚至是梅林，世界自有意志，只有瘋子和白癡才會以為自己可以主宰一切，所以在還來得及的時間裏珍惜和你在一起的人，和他一起享受屬於你們兩個的生活，然後努力美滿幸福……這就是幻象背後的真實。」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一定要寫完番外！」
「絕對不能寫超過一萬字！」
「把章節數對準歸零啊！」
「今天真的必須把水仙媽的番外結束掉了！」
「沒、沒關系，阿布拉一死就該完結了！」
「誰tm是死纏爛打的大叔控啊！」
「用繼續，千萬別用起承轉接，控制篇幅啊！！！」
「不事先弄出年表和大綱果然很容易收不住。」
……這就是我最近和番外奮戰的經歷。
73、世間只有兩種人-親迎 ...
阿布拉確實有這種能力，只要他願意，可以靠著他通身的氣派打動任何人。
而我不過是一個被貼上了「馬爾福」標簽的十歲女孩。
我寧可說服自己相信是真的被阿布拉說服，也不要面對渺小無力的我不敢忤逆家族的現實。
我也有布萊克家女兒的驕傲，雖然是以更接近父親的那種較柔和的形式存在，不到無法選擇，我還是不想自己的失敗被血淋淋揭開給所有人看到。
一年後，我接到霍格沃茨的入學通知書。
我適當高興了一下，然後宣布，「我一定要跟貝拉在斯萊特林學院，她是級長，我要陪她用級長浴室。」
所有人都很滿意，甚至可以說高興。
這很自然，既然我配合他們演一個依然天真無邪又蠢又乖的好女孩，那他們也該適當配合我的情緒演一演和藹親切慷慨大方拜於安樂的體貼長輩。
阿布拉很誇張地說他要變成寂寞而死的老頭子了，因為連最溫柔善良的西西也丟下他，去陪正從他手裏搶奪這個世界的盧修斯了。
我裝作無知而無邪地問，「什麽是搶奪世界啊，世界也不是誰的啊。」
「會越來越有魅力的西西不會理解一個年華不在的老頭子落寞的心情。」阿布拉很假地回答，「要知道我的世界就是那些親善友好的關註，而現在我那閃光的兒子把它們都奪走了，我的心都碎了……」
「你本來就不怎麽出沒於霍格沃茨，那裏應該沒有幾個人認識你吧？」我配合阿布拉的把戲，「難道你其實很在乎霍格沃茨兩個校長的眼光？不過盧修斯應該不怎麽被叫去校長室單獨談話吧？」
「善良的西西，你要知道，霍格沃茨可是一個神奇之地。」阿布拉眼睛閃亮地笑啊笑，「那裏隨時都不缺少美貌熱情動人的嫩臉蛋兒，而你至少有七年時間去享受它，如果引導得當，她們會懷著對你的戀慕活下去，至死方休，不離不棄，想想看，對一個男人來說難道還有比這更榮耀的事嗎？」
「坦白說，聽上去感覺很缺德。」
阿布拉沒被動搖，他好像是真的認為那麽幹很光榮，「可是這一切都結束了，夢中的霍格沃茨啊……我的榮耀、我的傳奇、我的時代宛如風中殘燭，眼看就要化為烏有，而這卻是我那令我驕傲又萬分可惡的兒子盧修斯奪去。看看，祖先們是怎麽說的，一點沒錯，必將榮耀我的兒子啊，奪走了我的一切，而我無力回天……真是太傷心了。」
盧修斯在霍格沃茨受到的影響看上去可不太動人，他一直努力表現得很大人，也就是說他大部分時間都在重覆「繃臉、假笑、挑眉、嗤之以鼻、繃臉」這套表情，不過在和家人相處的時候，他多半還是維持著社交模式下的微笑。直到我們的對話刺激了他依然稚嫩的心靈，他跳起來大聲抗議。「根本沒有的事！西西，不要相信他，他是故意的。」
阿布拉擡起左邊眉毛，笑得十分險惡，「原來馬爾福竟然不是同期學生裏最有魅力、最引人註目、最遭人非議的一個，這讓我怎麽說呢？梅林啊，我該拿什麽臉去面對祖先們的畫像，尊貴古老的馬爾福榮耀啊，竟然敗壞在我的獨生子身上……我真是太傷心了。」
「不，當然不是。」盧修斯變得浮躁了，更接近他的實際年齡，這或許不能算從集體生活中得到的好處，「西西，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我確實是一個真正的馬爾福，但我在乎的只有我認定了該在乎的人。」
我漸漸喜歡阿布拉的把戲了，「我以前都不知道你原來有這麽愛阿布拉先生啊。」
「我很感動。」阿布拉一本正經地配合我，雖然他已經忍不住像只快活的大貓反覆抓粗匝匝的料子，「不管怎麽說，我畢竟靠自己一手養育出了一個在乎我的兒子，雖然我還是不喜歡他搶了我的風頭，奪了我的豐采，改了我的傳……」
「夠了！真是夠了！」盧修斯終於扯開他極力隱藏的變聲期裏最不優雅的嗓音，「父親，請節制，我真不希望聽到你也被人說成是不管多麽強大的巫師一旦上了年紀必然瘋瘋癲癲。」
「就像你的……鄧布利多……校長？」阿布拉樂在其中，「雖然我不介意你拿我的年齡說事，但是梅林在上，我哪有那家夥那麽老、那麽瘋、那麽欠缺社會責任感？！」
盧修斯看起來很想親手撕開阿布拉的皮，看看裏面是不是藏著一個白色老蜜蜂。
「兒大不中留啊……古人誠不欺我。」阿布拉竭力享受最後的歡樂時光，「我就知道你沒有以前那麽在乎我了，我再也不是你最尊敬最親愛最好的父親大人了，你一定是在霍格沃茨被帶壞了……」
「請把你這一套用在受用的人身上去吧。」盧修斯咬牙切齒，抽出魔杖來回摩挲，「而且，如果你還沒有真的老到忘事的程度，請容我提醒你，馬爾福總是在馬爾福莊園裏經歷生老病死的。」
「我以為我的兒子至少應該有點和我一樣勇於挑戰傳統的精神嘛。」
「年幼無知的我怎麽敢和能讓一多半祖先畫像徹底無視的父親你比較。」
在一邊看戲的我突然發現我之所以很抗拒嫁給盧修斯，極可能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我從來沒想過要成為阿布拉的女兒（法律上的女兒）。
我無法討厭阿布拉，他有純熟技巧豐富閱歷足夠經驗和大把金錢，只要他願意，確實能讓所有人都不討厭他。
但我不要自己的丈夫是像他一樣的男子，更不會愛上這樣的男人。
所以，最可能變成阿布拉一樣的盧修斯，從一開始就被我排除在可能成為丈夫人選的名單之外了。
道理簡單明了，想到了便一通百通，只不過我很難解釋我心裏忽然的浮躁和失落感。
我看著盧修斯，他才十二歲，個頭不大，身材一般，容貌稚嫩，心思完全按照阿布拉的教導般純善。
按照世間的一般說法，這個年紀的他甚至我，心智不堅，人格未定，我們還有無限可能。
然而，即使如此，我又上哪裏去尋找足夠勇氣，好讓我可以堅信他日後也不會變成另一個阿布拉。
我心中一片茫茫然，渺小無能又蠢笨的我啊，原來和我那被布萊克家女兒恥笑的父親一模一樣，我們太清楚自己的弱小，無力征服難題，不敢挑戰宿命，沒法堅持真心，所以我們假裝無欲無求，好逃避失敗的結局。
我害怕失敗，我不要變成被人可憐的失敗者，所以我寧可一開始就置身事外。
這一次，狡猾的馬爾福和真誠的馬爾福都猜不到我的真實想法，因為他們根本是另一類人。
阿布拉朝我眨眨眼，用口型對我說「趁他還是個傻小子，趕緊好好玩，以後就沒這麽好玩了」。
盧修斯隨著他的視線看我，有點尷尬有點窘迫又有幾分不明喜悅地朝我擠出一絲笑意，突然又現出惱怒，他也無聲問我「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要好了？你為什麽要和他一起擠兌人？」
我苦笑，怎麽可能對他們解釋，我心裏這一段難以言明的轉折起伏。
如果命中註定我必須成為盧修斯的妻，那我寧可到相親時才和他見上第一面，他嫌我是個木訥貪財的上好花瓶，我只當他是個傲慢冷酷的長期飯票，最好我永遠不知道那個傲慢冷淡又蒼白的馬爾福也曾經有過生動鮮活心裏記掛著某個小女娃的赤子時代。如此我們便可以成就人人看好門當戶對郎財女貌維護純血的一段好姻緣，此後我也就能無悔無怨盡心盡力去享受馬爾福夫婦該有的同床異夢貌合神離各守本分吃穿不愁的婚姻了。
真是再完滿不過的設想，接下去最好是我很快生下一個繼承了我們相貌優點的馬爾福繼承人來，就此後只保留一個婚契，我與他分道揚鑣老死不相往來，百年後人人都會讚我們安排妥當行事得體。我得到了我要的那種自在享樂的生活，他也並不吃虧，他自己用金錢就簡單換到馬爾福男人該有的享樂自在，他的繼承人有無可挑剔的母親，成長過程中也不欠缺足夠的人生體驗和人性考驗。
這難道不該是一對尊貴的馬爾福夫婦該有的真實婚姻嗎？
這難道不是一個不強勢的布萊克女兒該追求的理想婚姻嗎？
……為什麽我面前的兩個馬爾福會拿那樣的眼神看著我？
我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心潮起伏，血肉骨髓都在沸騰著抗拒如此顯然的必然。
但是我能看到走過來扶住我的盧修斯，他那麽接近。
在他冰藍色的眼眸裏，有一個淚流滿面的我。
「西西，不哭，不哭。」盧修斯很自然伸手抱我入懷，另一只手拿出手帕幫我擦眼淚，「嚇到你了嗎？我保證再也不和他爭吵了，好了好了，西西，不哭。」
阿布拉一定是微笑著看我們，因為他在我看不到的位置大聲說，「看吧，有挫折才更親密，笨兒子，我已經盡力幫你了，以後你自己看著辦吧，你只要記得，大體上是這道理就沒錯了。」
「我保證沒和他事先安排什麽。」盧修斯氣得發抖，慌亂中找不到任何可以辯白的線索，「我只是……你要相信我，西西，我絕對沒有故意……」
我的回答是把頭埋在他胸前狠狠哭了個天昏地暗，到最後甚至得到正當的第一次留宿馬爾福莊園的機會。
盧修斯不知道，也許永遠都不會知道，我其實相信他沒耍心眼。正是因為相信他不會對我玩花樣，所以我才更難過得止不住眼淚。
那些最酸楚的眼淚，不是為了看似不夠和睦的父子關系，只是為了我們兩個傻氣又短暫的純真時代。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也依然和番外作戰中。
莉茲的故事當然不會斷掉。
我是早有大綱設定充足的那類人。
嗯，莉茲的故事至少還有「動物狂歡節篇」「高加索大戰篇」兩部分才算完啊。
74、世間只有兩種人-乞日 ...
和預想的一樣，我不喜歡霍格沃茨，從來都不喜歡。
即使看出這一點的每個人都跟我保證最終我會喜歡上霍格沃茨。
事實是，我不能。
貝拉姐姐喜歡霍格沃茨，因為美麗強悍如她很享受在廣闊環境裏撩動無數少年人的生活，何況她還遇到了一個奪走她全部愛情卻又不作任何回應的男人。
盧修斯喜歡霍格沃茨，因為處在一個較為平等的環境裏，不僅僅是那個傳奇的阿布拉·馬爾福的繼承人，他得到更多機會自由選擇，或者說更多機會實踐斯萊特林式的典雅作惡。
安達姐姐喜歡霍格沃茨，因為這裏有太多我們不曾被允許接近的種群，她從這些人身上發現了另一種可能，讓她以為自己可以把握住更符合理想的未來生活。
我承認霍格沃茨有種獨特的魔力，或者說有人賦予它那種危險的力量。
那力量叫做「有序縱容」，雖然不是純然壞的力量，但是我所見所知，全是因為它而放大扭曲成災的事實——讓烈火愈加無節制的燃燒，讓流水曲折徘徊在地下形為暗流，讓清風浮雲更加遠離人世，更讓沈默的土地堅守不動如山。
我並沒有不同尋常的預言天賦，甚至還不夠資格接觸那些大人不希望我知道的真實，所以那時候我多麽愚蠢而幸福，不用知道就在不久的未來，今日種下的果實會以那麽可怕的方式展示它的回應——失去的火焰燒毀古老秩序和法則，被壓抑的暗流翻湧吞噬一切，高田之上的風雲不再施惠人間，被踐踏的土地僵硬如石頑固不化。
十一歲的我只知道從第一眼開始，我就不喜歡那老舊而古怪的石頭建築，它像是個趴伏在黑暗土地上最醜陋的大怪物，用一種故弄玄虛的驚悚姿態引誘著一群群渴求自由冒險的少年少女。
等緊接著見到未來的老師和那個極其不堪的分院方式，我便對未來七年的寄宿生活再沒有一絲期待了。
僅僅只一天時間，我的看法就已經固定——我不願意說出可能侮辱到阿布拉的話，所以我從不對任何人提我對鄧布利多校長的真實看法。因為相當接近的理由，我也註定極少和人談起對斯拉格霍恩院長的真實看法。
但我不說出口的看法瞞不過貝拉姐姐和盧修斯，誰叫我們全都是斯萊特林之人呢。
他們只是微笑著縱容我的看誰都不順眼，並且將我的反常歸結於第一次離家的焦慮感。
我確實焦躁不安，而且是在霍格沃茨呆得越久就越多焦慮，盡管他們三個都盡心照顧我，極力要令我的寄宿生活過得舒心，但我在這裏所聞所見所知的每件事裏，都隱約浮動著天下大亂的不安定氣息，渺小無能如我，又怎麽可能有睡臥火山口而依舊坦然的器量呢？
更令我寢食難安的是姐姐們和盧修斯的態度，他們都不是笨蛋，怎麽可能感受不到這種浸透在霍格沃茨每塊磚石之下呼喊著必須選擇立場的險惡氣氛呢？
除非他們已經做出了選擇，並且堅信自己的選擇正確。
甚至是在斯萊特林的小圈子裏，也存在著一個心照不宣的就業指向選擇。
是鄧布利多還是伏地魔？
……真是一個嚴峻的提問，因為結果通常代表著生存還是毀滅。
和我同學的斯萊特林裏，大概也只有我從沒收到類似的問題，更沒遭遇來自任何一方任何形式的招攬。
這情形已經足夠說明問題，並不是我能夠低調如斯，而是有人在前面幫我擋住了太多風風雨雨。
我很不想追究究竟是哪一位為我做了這麽多，盡管答案已經在我心中。
我假裝聽不見看不見，就像面對巨變近在眼前卻無能為力的父親一樣，打定主意逃避到底，哪怕最後必須面對慘痛局面，也可以用「我什麽都不知道」來逃脫必該得到的牽連和懲罰。
因此，最初的日子裏，我只是默默旁觀，看清楚未來的敵人和同伴們如今的生存狀態。
隨後一年，我變得更加堅定，要隨同阿布拉一起守護精心構建的虛像和平。
接踵而至，我眼看著姐姐們分道揚鑣。
貝拉即將畢業，去追隨她理想的君主，忠誠並不妨礙她私下裏慎重交待我，安達那自以為隱秘的戀愛從頭至尾都被大家看在眼中，不揭穿不指責不問罪只不過是布萊克的私心，貝拉不願意看到安達愚蠢的愛情被弄成大戰開始的導火索事件，誠然這不單純是出自對安達的關愛，但安達怎麽可能始終不知道家族的暗中維護？
我該讚嘆安達真是自初戀便愛得真誠深刻，還是嘆息女大不中留，不留也成仇呢？
貝拉要我小心看著的不是安達，而是盧修斯。
盧修斯無疑會成為斯萊特林的學生領袖，雖然他一直對安達的事情表現得十分冷淡，但是同樣的他從未做過任何承諾。他對我一直都好，不代表同樣對待我的姐姐。
貝拉擔心他終究會為了馬爾福的利益會毫不猶豫犧牲掉布萊克家族，像個真正的斯萊特林那樣。
我毫不懷疑盧修斯會以馬爾福為首要選擇，實際上他的選擇無可指責，如果他為了什麽真愛愚蠢地敗壞家族，連我也會當他是瘋子。
「我該怎麽做呢？貝拉。」我異常坦率凝視一直關照我很多的大姐，「我沒法說服安達，更不能影響盧修斯，到了非得在布萊克和馬爾福之間選一個的時候……」
「西西！」這一刻貝拉顯得很痛苦，她打斷我，「你已經作出選擇了，不要再說了，本來不是你和盧修斯的錯，我會盡力的，希望……」
可憐的貝拉，驕傲的貝拉，我竟找不到任何足夠分量的謊話安慰她。
再後來，貝拉宣布訂婚，不是和她想要的男人，卻是一個令布萊克家上下都滿意的人選。
貝拉一言道盡，「是我自己的選擇，布萊克家現在很需要這樁婚姻。」
是的，除了一樁無可挑剔的純血聯姻，還有什麽能消除安達不體面戀愛造成的惡劣影響呢？
即使不考慮黑白陣營中的暗流翻湧，作為長姐的貝拉也必須挺身而出獻身說法，一方面用實際行動為我們的父母爭取教育並未失當的名聲，一方面幫布萊克家最最重要的繼承人掃清未來在婚姻市場上的一切不利輿論。就算我的婚姻眾所周知不需要再費什麽心，但是祖父絕不會饒恕一個背叛血統的孫女不名譽的行為影響了西裏斯和雷古勒斯的婚姻。
貝拉可以離家獨立，我也可以隨便嫁一個海那邊的純血家，安達更可以高喊著真愛萬歲私奔而去順便成為年輕傻瓜傳誦的一代偶像。
……受落布萊克家族雷霆震怒和整個社交圈嘲諷蔑視的還是我們可憐的父母。
我不想說這個未來姐夫將是又一個奧利文姑父，至少貝拉並沒有奧爾加姑姑當年那種急迫求子的生猛信念。
但是在無人得知的角落，我仍然為我的貝拉姐姐哭泣，為她至死不變的驕傲和永遠得不到回報的愛情。
長夜盡頭，淚濕枕巾，到此時此刻，我才知道原來我並沒有自以為的那麽豁達坦然。
而布萊克家的噩運並未因為貝拉的努力中止。
安達看不到貝拉的心意，死活不肯中止她那該被詛咒的愛情。
西裏斯，另一個天殺的自以為是的布萊克蠢貨，竟然得意於自己可以進入格蘭芬多。
我無法與他說話，更不要說和他見面，我怕失去控制親手掐死他。
即使奧爾加姑姑歇斯底裏大發作，他們立刻將他逐出布萊克家，他也很快投入阿爾弗德伯父的庇護下。
自然有人懷疑這是布萊克的一步險棋，就像古老世家常做的那樣，把兩個兒子分別放在兩個最有力的陣營中，不論最終哪一邊獲勝，必然有一個兒子能得以保全。
我仍然痛苦得難以自持，為我無辜被牽連進去至今不能脫身的父母，也為了我可憐而驕傲的貝拉姐姐。
盧修斯沒有相同的痛苦，他仍然能冷靜分析，我甚至能感到他一直有點欣喜我和我的家人所遭遇的困境。
阿布拉畢竟是寵愛自己獨子的，他來扮演不受歡迎的角色，「溺愛兒子並不是什麽壞事啊，被寵壞的小混球偶爾也有點用，看看，我終於可以為你們操辦訂婚式了。」
我無法反駁，終於輪到我了，為了西裏斯的愚蠢，我走上貝拉姐姐的路子。
「可別跟我說你很不滿意。」阿布拉老得足夠鐵石心腸，對兒媳自然也不會有太多體貼謊言，「西西，你現在再不能找出比盧修斯更好的人選了，就算不提家世血統財富相貌，至少你們有真摯的感情。」
「感情，是啊，我們很早就認識了，然後，你們說我們該再一起。」
「沒那麽糟糕，西西。」阿布拉笑得意味深長，「只是訂婚，至少我不是那種會勉強兒女姻緣的專制家長。」
我看著他，我未來法律上的父親，他說著寬大的可能，為何我分明覺得他篤定我最終仍然會是盧修斯·馬爾福夫人？
阿布拉揚起已經幾乎很難找到藍色的眸子，含著最理性冰涼的笑意，一步步把我逼得無處可逃。
「別太傷心了，西西，我們都知道，布萊克家沒有再多一個可以安排婚事的女兒了，所以，再怎麽自私任性的家夥也該知道不能再隨便鬧出什麽難以收場的事情了吧？」
這樣說，我立刻就明白了，這是一場必然屬於馬爾福的勝利。
和我一樣沒有退路的布萊克家，至少還面臨兩個難關，安達的婚事以及西裏斯的出路。
最糟的情形可以說近在眼前，堅持嫁給真愛的安達和死活要服務於鳳凰社的西裏斯。
看來我必須嫁給盧修斯了，這結果並沒有想象中那樣讓我痛苦不堪。
現在我深深憂慮的反而是貝拉和我的婚姻締結是否足夠平息世間不良的輿論以及來自兩個陣營大頭目的猜忌。
貝拉和我都將嫁給食死徒的中堅力量，這將是布萊克家再明白不過的立場宣告。
那麽西裏斯和安達的夫婿再怎麽優秀，也不可能被鳳凰社的領導者們重用了。
「想想未來，你會得到安定富足的生活，你的父母會以你為榮，盧修斯會高興終於得到了你，他一輩子都不能不在乎你。」阿布拉像個惡魔，在我心神恍惚的時刻賣力誘惑，「還有什麽能比得上一個始終在乎你的愛人呢？恰好他還願意做你的丈夫，你未來孩子的父親，你們當然可以在馬爾福莊園過著不問世事自在悠然的日子，連梅林也會說給相愛的人多一點恩賜啊……」
盧修斯終究沒有按小時候的承諾那樣去抽走了不同道路的西裏斯，對於訂婚這件事，他也只是說，「我不放心最後一年，你作為西裏斯的堂姐單獨留在霍格沃茨，當然，還有雷古勒斯。」
我知道，他沒說得太明白的是，如果是馬爾福未來的家主夫人和馬爾福未來家主唯一的姻親堂弟，想必至少會得到斯萊特林多點容忍。
我還能有什麽選擇，於是，我們訂婚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無話可說，我又一次敗給番外。
下一篇真的就是結婚生子完結篇了！！！！
再不搞定番外，就算花橘不在乎，水仙也要憤怒了！
何況bichon一般只是冬瓜個頭的卷毛傻笑白狗而已！
75、世間只有兩種人-結定 ...
我一直覺得貝拉和我的婚事該按照以下順序進展。
安達畢業後非要嫁給她的真愛，布萊克只好拿貝拉的婚禮來平息醜聞造成的影響。
而我可以得到多點自由時光，畢竟從我畢業到西裏斯畢業還有差不多五年的空隙。
可惜我實在沒有絲毫預言者的天賦，真實的情形不是我可以預料的。
首先，安達並沒有一畢業就立刻嫁給她的真愛。
安達很謹慎地回家等待，觀察形勢，分析時局，收攏私房錢……我真的可以理解，她一向都是這麽小心周道的一個女子，對自己的婚姻更不可能做到奮不顧身。
西裏斯的教訓就在眼前，黑白陣營的較量緩慢提升，魔法部態度曖昧，不過從來沒拖欠過職員工資，布萊克家畢竟是個體面人家，給孩子們很大機會存下私房錢。
就是如此，所以我的安達姐姐在確定了她的真愛已經找到穩定工作並且安置好住房後，義無反顧地私奔了。
雖然貝拉應該得到一個盛大婚禮，哪怕只是因為她如同火焰般的美貌。
但我們必須趕在安達的孩子落地前辦好一場足以平息不利輿論的婚禮，而貝拉本人對婚禮的渴望並不高，所以最後也只是再中規中矩不過的一場聯姻而已。
我為貝拉錯失的所有嘆息了很久很久，我甚至比她本人更怨恨造成這一切的人與事，以致於最後我竟不能原諒安達，甚至無法回應她的邀請，去看一眼她新生的女兒。
幸運的是，貝拉的婚姻算不上不幸，她好像永遠不會愛上自己的丈夫，但至少她得到了足夠多的愛與忠誠。
至於其他，貝拉已經把自己的全部精力和熱情都投入到食死徒的事業裏去了，她應該沒多余的時間發覺精神層面的不足。
不幸的是，我的父母因為安達的選擇不得不承受來自家族的震怒。
祖父在貝拉的婚禮後終於允許他們搬離布萊克大宅。
這是期待已久的事情，但在這個時刻這種情形之下，形同放棄的自立門戶帶給我們的不是解脫而是羞辱。
我的父母不得不選擇了避世隱居，這原本不是他們該承受的。
母親安慰我說，能夠離開也好，如果繼續處在以前的社交圈裏，她終究會羞愧而死。
父親也安慰說，他很遺憾自己不能為貝拉和我做些什麽，他在世上唯一的牽掛便是我們的幸福。
從這一刻起，我對安達的怨恨超過任性的西裏斯，因為她是我的同胞姐姐，而家裏人又曾那麽在乎過她。
我想我應該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安達了，就算她日後喪夫失女，註定成為淒涼孤老，我也絕不會再回頭多看她一眼。
然後，西裏斯和他的那些該死的小惡霸朋友，在這個扭曲的霍格沃茨校園裏，做了一些非常不體面的壞事。
盧修斯雖然已經畢業，掌握的內幕卻永遠比我多，就此他自有看法，「不要過問，涉及處在兩個陣營的布萊克，就會有人要想搞成陰謀」。
沒有說出口的那部分是「更有人虎視眈眈想要把馬爾福也拖進一灘渾水裏，你必須謹言慎行。」
我不得不承認他說得都對，不管是為了父母還是貝拉和馬爾福，我都再不能出事了。
我只能精神緊張地繼續當個旁觀者。
因為我越來越不能控制被壓抑的真實想法，甚至雷古勒斯，我也不能面對他。
小雷古毫不意外地進入斯萊特林，並且很快投入食死徒的陣營，沒有人過問他的真實心意，他們只是說「因為你那個愚蠢的哥哥……」。
我不知道雷古是否和貝拉一樣有充沛的責任心，願意為家族和不成材的手足收拾殘局。
因為雷古終究是奧爾加姑姑的兒子，我無法對他真實的性格下定義。
所以，我跟自己說與其見了面越發疑心生暗鬼，不如能不見便不見。
實際上，我的怨恨比想象中更深，我忍不住反覆想著該去挑唆雷古對西裏斯的仇恨，好從他們兩兄弟的骨肉相殘遊戲裏得到快慰。
畢業前的最後半年，我的精神已接近極限，之所以沒有崩潰，是因為我始終牢記阿布拉的提醒——布萊克家已經沒有多一個可以自由安排的女兒，方便隨時以婚姻大事平息不祥之事。
不管我多麽憎恨不公正的布萊克家族，又曾經萬分渴望能看它毀滅，我還是沒法化身為燃燒覆仇烈焰的毀滅者。
等到終於被告知可以永遠離開霍格沃茨，我立刻回到父母身邊，恨不能就此將那醜陋建築和過去七年不堪回首的生活一起丟棄。
然後，阿布拉來拜訪，他說，「既然西西也畢業了，那麽就趕緊安排他們結婚吧。」
幾乎處在精神錯亂狀態的我，沒法和他繞圈說話，「祖父母不會同意現在結婚，即使是馬爾福要求，他們需要留著我的婚事分散註意力，轉移輿論關註點，好保全加入鳳凰社的西裏斯的那條狗命。」
「我以為小西裏斯已經被逐出布萊克家了。」外面傳說阿布拉已經把大部分事務交給盧修斯去管，他確實閑得很欠抽，「或者這是在暗示我，布萊克家一開始就沒把和馬爾福的聯姻當回事？」
「馬爾福先生，請別為難我父母，大家都清楚他們不過外表體面，這麽些年來都是家裏的受氣包。」我甚至沒有足夠體力勃然大怒，「你如果真的有心，何不直接挑戰布萊克家主，挫敗他的權威，折服他的氣勢，不是更能擡高馬爾福的榮耀，滿足你那常人難以理解的扭曲心理？」
「挫敗的事已經由不孝的小西裏斯完成了，折服的部分也交給天才的小湯姆了，擡高馬爾福的任務自然是屬於盧修斯的，我不過是一個渴望能親手抱抱孫子的好老頭兒。」阿布拉表現得像個體貼的長輩，「盡快結婚有什麽不好呢，你們訂婚也超過一年了，任誰也不能說你們的婚禮不合程序，再說盧修斯畢業後還沒去大陸遊歷，你們正好該趁這個機會好好去玩玩，等有了孩子就再沒這麽方便了。」
我承認阿布拉的建議很誘人。西裏斯和雷古還在霍格沃茨那個地雷區裏，奧爾加姑姑歇斯底裏得已然聲名在外，貝拉又從事著那麽一份極度高危的工作，我們父母的處境如此不體面而防衛單薄，我怎麽敢在如今這種時候丟下一切跑去結婚旅行。
布萊克家確實不讚成我現在結婚，甚至我的父母也是相同看法，戰爭一觸即發，他們已經有了一個食死徒女兒和食死徒女婿，一個逃家而去女兒和泥巴種女婿，他們有多在乎我，就有多不情願我嫁給盧修斯那個顯然處在中層管理職以上的食死徒。
雖然我們都心知肚明，盧修斯事實上並沒有第二種選擇。
但是，我不知道的是自己竟成了布萊克家族的一條隱蔽退路。
純血而年輕的我，大概是布萊克家乃至整個巫師裏的異例，我既不曾受過食死徒的招徠，也沒接到過鳳凰社的示好，但同時又不曾和任何一邊真正建立或者徹底破壞關系——這些全部都是建立在我不嫁給盧修斯的前提下。
很顯然不論最終戰爭的勝利歸屬哪一邊，我都可以相當清白地繼續生活，並且在不得已的時候支撐起布萊克的家門，就像我的奧爾加姑姑。
我相信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刻，他們會堅持我和盧修斯沒有感情，那個婚約都是家族利益交易妥協的產物，甚至盧修斯也可能配合這種說辭，我們都是斯萊特林，知道保存一線血脈（哪怕出自女系）對於家族的再度興盛是最重要的事。
如果我夠天真單純，我也許能高興自己的重要性，甚至說服自己相信他們的行動全是出自最深刻的愛情。
但是現在的我只覺得憤怒難忍，那個既沒有為惡也不曾行善的我啊，存在感多麽薄弱，又是何等形影模糊。
基本上，我就像從來沒有真正作為一個巫師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一樣，就算立刻消失，也沒有多一個外人會記得曾經有過這樣的一個我吧？
我知道人們會記得美艷的貝拉那麽堅決追隨心中的君主，也會記得貌似平和的安達為了成就真愛選擇私奔，甚至會記得西裏斯出曾那麽決絕背棄家族，連沈靜的雷古，也會有人記得他是多麽不幸稱為了西裏斯的替補。
只有我，可悲的我，用幾乎全部生命小心翼翼討好著所有人，希望不要傷害他人也不要被人傷害。
得到的竟然極可能是「只有自己一個被留下來」。
我的精神徹底崩潰了，因為無法面對的殘酷現實，也因為發現自己太過可悲的立場。
盧修斯很快就來到病床邊看我，滿臉都寫著一句話「你不應該現在這個時候病倒」。
我本來無話可說，對他尤其如此。
所以閉上雙眼，放任自己沈入「聽不見也看不見」的世界。
貝拉也來探病，我能感到她身上燃燒過的煞氣與血腥，我更加不能面對了。
到最後，貝拉只能說，「你要好好的，西西，至少你要幸福。」
緊隨之後的長久沈默中，貝拉第一次把眼淚灑在死不睜眼的我身上，奈何我沒絲毫激情，只是繼續裝死，當作給她一個隨性黯然的機會了。
安達始終沒來，我本來沒指望她記得我。但是她寫了信來，母親偷偷念給我聽，通篇都是泛泛的探病說詞，裏面提到西裏斯也擔心，不過我不相信。
奧爾加姑姑來了一次，她無疑很看不起意志敗退的人，但是眾所周知姑父的現狀不比我強多少，所以她最終只是嘆息每家都有還不完的兒女債，我想她比我更需要醫生。
然後，有很長一段時間，只有父母堅持不懈無怨無悔照顧著全無生氣的我。
我想，這應該也可以算是我所要求的那種寧靜生活吧？
又過了一陣，我漸漸感覺不滿足，更多是一種未解憂患，畢竟還未徹底切斷和險惡人世的那些牽連啊。
……馬爾福未婚妻的身份便足夠打破我這小小的保護著我的寧靜世界。
該死的盧修斯，既不再來探望我，也不來取回馬爾福訂婚時留下的珠寶禮物。
我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麽不在乎，不是指珠寶的魅力，是盧修斯。
盧修斯幾乎和安達一樣，和他的相處，貫穿了我四歲之後的全部生命。
是的，我太習慣身邊有個一直說他在乎我的男人了。
正是因此，我更加必須和他分開，到這時候我也無所謂少女的矜持，我承認自己或許非常愛他。
但不論是愛情還是重視，我已經無法再經歷一次眾叛親離生離死別，就好像是安達那樣。
我再不期待了，哪怕是取消婚約的宣告，從這一刻開始，我要當自己生命裏從來沒出現過叫「馬爾福」的男人。
再然後，祖父母終究還是來了，看著我宛如行屍走肉，忍不住一起老淚縱橫。
祖父哭嚎著說，「阿布拉，我的老友，你真忍心就這麽去了，留下我這不中用的老東西獨力面對洪水滔天！」
阿布拉死了？
那個阿布拉竟然死了？
我竟然不覺得傷心，我只有滿心猜疑，這是不是阿布拉聯合眾人逼我健康起來的一場戲呢？
我在黑暗裏等待，等待接下來的戲碼，第一次感覺漫長得讓人焦躁難耐。
果然，是盧修斯親自來了，他坐在我身邊，仍然和以前一樣親密地握著我的手，非常平靜地說，「如果你不反對，取消婚約吧。」
「可以說說你的理由嗎？」
「阿布拉不在了，我必須一個人支撐整個家族，時局艱險，前途不明，我沒道理要求你和我一起承擔，甚至我曾經承諾要給你的生活也極可能永遠都做不到，所以為了你的幸福……」盧修斯停下來，深深凝視我，好像這已經是最後一次機會，他嘴角帶笑，眼神悲哀，「這種無私的漂亮話太難說了，西西，我可以再吻你一次嗎？」
「當然不可以，如果我們要解除婚約的話。」
盧修斯笑得人心碎，他松開我的手，「我以為做不成夫妻，我至少還是你最好的異性友人。」
「阿布拉說過異性知己都是騙人的，馬爾福把異性只分兩類，可勾搭和不可勾搭的，你對我說什麽親密友人，其實根本是打著收回結婚承諾繼續享受福利的便宜主意吧？」很久以來的第一次，我拿正眼看人，這個把我們一起放在重大抉擇點的盧修斯。
我大概猜到盧修斯在盤算什麽，我竟不生氣，只是為死去的阿布拉惋惜，他本來可以因為這個兒子享受多麽幸福的晚年啊。
「阿布拉有什麽話留給我？」我邊說邊主動抓住盧修斯的爪子，他會因為害怕被我太接近真心而逃走，我確實很清楚，「不要跟我說他忘了留話給我，如果你真的不是因為不在乎我了才決定解除婚約的話。」
「……他說，希望你能明白他的心意。」盧修斯嘆息得特別痛楚，「世上確實只有兩種人。布萊克是天生的勝利者，馬爾福是註定的失敗者，他想看看我們的孩子會是怎樣的小東西。還有，人是不能獨自存活的生物，哪一個活人不是有勝有負地努力存活下去的呢？」
我看著盧修斯，他很吃力地為我傳達阿布拉最後的留言，嚴肅真切又美得不可思議，就像是另一個比較真實的阿布拉，縱然在這個混亂的世上經歷很多，卻換來留戀更深，並沒表面那麽坦然面對突如其來的死亡。
「好。」我回應著，那個曾經給我最大快樂的馬爾福，哪怕死亡依然會把我們分離。
「……什麽？你的意思是，你說……拜托你再重覆一次，我、我恐怕，我剛才沒有……」盧修斯淩亂了，也許不信阿布拉所謂的以退為進竟然有效。
「我說好。」
「這、這……」
「我以靈魂為誓，奉獻純真，忠貞不渝，相伴不棄，在我有生之年，追隨心之所在，與你延續血脈，一起守護馬爾福祖先同梅林做的約定。」
我微笑，再一次無法自控地淚流滿面，這一次的眼淚是為馬爾福，也是為我自己。
因為從這一刻起，在我以靈魂為誓的這一刻開始，我也是一個馬爾福了。
一個屬於盧修斯的馬爾福。
「我以靈魂為誓，忠誠於你，奉獻生命，相伴不棄，在我有生之年，追隨心之所在，與你延續血脈，一起守護馬爾福祖先同梅林做的約定。」
最終，還是阿布拉勝利了。我也不跟他介意了，所謂死者為大嘛。
雖然盧修斯可以在我的臥室裏和我交換婚誓，但是再怎麽低調，結婚儀式還得在馬爾福舉行。
因為據說每一代馬爾福家主都是在馬爾福莊園裏孕育誕生成長的，嗯，這是馬爾福的傳統。
再後來，大部分童話都會在「開始在馬爾福莊園生活」這裏中止。
而生活不是如此，我們大致上還要生兒育女，經歷波折，互相安慰人生有山有谷，慢慢地一起變老，我可能真的會老年癡呆，好在他也沒法和阿布拉一樣精明一輩子……
說到底，世上只有兩種人。
一種被稱為勝利者，一種被叫做失敗者。
無論生來是哪一種，到最後都會衰老，也會歸於死亡。
實在是沒什麽好爭的，誠如阿布拉所說，人終究是不能獨自存活的生物。
不管勝利者還是失敗者，作為渺小又無能的人類，只要可以在短暫人生的更多時間裏確定自己幸福，那就應該足夠了。
所以，我愛盧修斯，並且永遠不能確定他是不是愛我也有這麽多。
但是我確定我們在一起的人生總是幸福多於不幸，如此足矣。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阿布拉之死的時候，突然發現是個涉及主線劇情的重要梗。
所以只好臨時用了春秋筆法。
然後整個番外過程就是我這個數字白癡和數字糾纏惡鬥的過程啊！！！
一直糾結於斯內普71年入學的時候，五年級的盧修斯也只16歲，所以應該是在1954年9月後出生的……同理，納西莎如果要遲他一年入學，那也該是55年下半年出生，然後59年的西裏斯也得是下半年出生了。
然則我一直當盧修斯該是上半年出生來的……修改設定太郁悶了！
嗯，雖然這麽說不厚道，大家最近留言讓我很感動呢，但是收藏一直掉啊掉啊，點擊的情況也很糟糕，這難道是大家在用嚴酷現實提醒我不該糾纏於漫長的愛情番外嗎？
好了好了，我有改標題，是不是感覺好多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3:53
911，最長的一日
76、心結 ...
世上最苦莫過於有個樣樣你都超不過去的妹妹。
莉茲絕對不讚同這說法，因為她遇到的情況要苦得多，她剛巧有兩個樣樣都壓著一頭的妹子。
不過還好那兩只壞丫頭都不在跟前，她們和莉茲的雇主一家去看音樂會了。
對於雙胞胎和馬爾福一起去看逍遙音樂會這件事，莉茲和大部分人一樣滿肚子都是懷疑。
但是在經歷禮拜五傍晚超過三小時的質問之後，莉茲徹底敗退，她放棄探究真相了，那真的很危險。
馬爾福夫婦用委婉得該去阿茲卡班招撫攝魂怪的八卦之魂將莉茲身上的好奇和耐心消耗一空。
在好奇和耐心之前用光的是巫師普遍都靠不住的體力。
卑鄙的馬爾福，不僅以逸待勞，還兩個一起來對付她一個。
莉茲努力回憶了一下，她應該沒有輸。只不過不怎麽記得最後是怎麽迷迷糊糊摸回自己的小窩。
但是還隱約記得可能說過類似的話，「我絕不允許傲慢無禮的馬爾福娶我的妹妹！絕不！！」
「雖然不清楚令尊的好惡。」不知羞恥的大馬爾福含笑回答說，「但我倒是不介意德拉科和一個女繼承人結婚。」
馬爾福深深刺激了在這天裏經歷太多的莉茲，她拿手指著盧修斯傲慢的鼻孔，吼叫得家養小精靈四處逃散，「別想把我的妹妹扯進馬爾福的渾水裏，就算有頂好的男色也不成，你們根本不懂什麽叫普通生活，任何一個有腦子的正常女人都不會想要接近你們這種把無事生非自以為是打進遺傳基因裏的閃光生物！」
「好了，莉茲小姐今天確實辛苦了，應該好好休息。」那個已經被歸屬到腦筋不正常類別裏的馬爾福夫人居然沒有當場甭掉完美無瑕的面皮，她還能笑著開口安慰他們，真誠平和得好像她根本只是在旁觀的角色，「再不放我們年輕美麗的姑娘去休息的話，明天就該有張沒精神又發黃的面孔了，斯內普見到了一定會責怪我們不體貼。」
「我以為所謂靜默的真愛，應該不會淺薄到僅僅拘泥於外貌。」馬爾福板著臉說話的樣子還真有點像瑪莉。「尤其是像西弗勒斯那樣一個斯萊特林。」
「你們男人是怎麽一回事，我想親愛的莉茲應該和我一樣還算清楚。」納西莎帶著嘲諷的神態有超越德拉科的純熟和深入，「嘴上說的是一套，心裏想的是一套。」
莉茲確定神智肯定是在這裏徹底被扭曲掉的，既然馬爾福兩口子都瘋了，作為一個優秀員工，她也應該追隨他們前進的步伐。「沒錯！男人是騙子！有點機會就不放過，還說什麽有便宜不占有損雄風！」
納西莎對莉茲甜蜜微笑，盧修斯不太自然地沖她眨眼。
「雖然有點太過直白，但很精辟，莉茲小姐不愧是有智慧的拉文克勞呢。」
盧修斯很想也說點什麽，至少在納西莎的眼神不罩著他的時候，他露出點雀躍意思。
「是亞倫說的，不過我更喜歡喬安秀姑姑說的，男人都是大灰狼！」
「喔呵呵，狼啊，是有野性又很兇殘的生物呢，男人真的有那麽厲害嗎？」
「是不是真厲害有什麽關系？只要關起門來自己降服得住那就完全沒問題了！」
莉茲最後能回想起的剛好是在這裏，她異常誠實地回答納西莎，然後很可能把馬爾福一家都問候到了。
因為她隨後又補了一句，「就像您這樣！」
然後她就眼前一道閃光，沈入黑暗，感覺好像被人敲了悶棍，只是不覺得痛。
到最後，回蕩在耳邊的只有納西莎的笑聲。
莉茲那時候可一點沒覺得自己哪裏做錯了，是不是有危險，以後的日子該怎麽過……她昏昏沈沈地只在問梅林，氣質兼備的美女為啥連笑聲都顯得特別真誠特別爽朗特別清澈明亮呢？
然後，莉茲被奇怪的敲擊聲吵醒，她橫在自己床上，身上堆著枕頭靠墊抱枕布偶以及桌布茶巾被單，窗簾沒有拉上，天邊微微透著點光，一只大個兒的麻點貓頭鷹卡在通風窗上一邊蹬爪子一邊扭動尾巴。
以前沒見過這只貓頭鷹，至少莉茲能記住的裏面沒有相貌近似的。她從一堆棉紡品裏挖出一條出路，起身把貓頭鷹扯進屋裏。
那肥家夥完全不知道體重超標會影響本職工作，很無賴地要求報酬，甚至躲避著不肯乖乖把郵件交出來。
「吃吧，喝吧，扯吧，滾吧！」莉茲拿沒開封的一升裝牛奶丟別人的貓頭鷹，經歷了昨天那種血與火的煆煉，她的美德之心暫時還處在電擊狀態的後遺癥裏。
被正中左腰的貓頭鷹丟下郵件和一把飛散細毛，不怎麽吃力地叼著它的牛奶飛走了，這一次它竟然順利地靠自己穿過了那道通風窗。
莉茲打開郵件的時候被貓頭鷹毛激得打了個噴嚏，最後一點愧疚心也煙消雲散。
信是從霍格沃茨發出的。
準確說是馬爾福和雙胞胎一起從霍格沃茨離開之前發出的這封信。
信的內容大致分成三部分。
瑪莉很簡略地寫了一句話，「合流，回家，準備，一切無礙，專念工作。瑪莉敬上。」
意思倒是很明白，翻譯一下就是說——已經順利跟來接人的大馬爾福聯系上了，會一起回家去進行晚上看音樂會的各種準備，一切都會按照預定計劃進行，不會有任何意外發生，希望不能去的莉茲專心工作。
也不知道瑪莉究竟是懶得寫字還是母語單詞量積累不足，不過風格倒是很配那個小面癱。
維姬也只寫了一句，「反正也沒有你中意的，就不給你買紀念品了。愛你的維姬。」
這一個更可惡，瑪莉要還有性格使然的一種解釋，維姬絕對是故意來惡心人的。
莉茲已經猜到她們就這樣，內心甚為平靜，只是偶爾心痛那包今天就過期的一升裝牛奶，「我畢竟不是那種整天沒事兒只能跟小屁孩計較瑣事的女巫啊。」
接下去至少一英尺長度都是馬爾福寫的內容，字很斯文端正，全是德拉科代筆，大馬爾福只在末尾留了私人印章，印得完整極了，就算在公務往來上也少見有如此完美的效果，那種穿透羊皮紙的力道，不是懷著絕大憤怒或者被打了悶棍直接腦抽的人肯定弄不出來。
德拉科比想象中啰嗦至少三倍，他很用力地以大馬爾福的口吻寫，「請不要忘記於霍格沃茨內的首要事務，絕不可與斯內普交惡，應多方要請，已定本日午後七點在地窖院長辦公室會面，望能準時赴約，言談舉止當得體合宜，穿著打扮盡量符合年紀身份，自重方能得人看重，斯內普與本家有故，至交年深，當真誠禮待。以上種種。關系馬爾福家體面，不可輕心，勿令失望，望切記。」
剩余部分是德拉科自己要說的，在莉茲看來基本上是一堆歇斯底裏的廢話，主題可以概括成一句話，那就是——為了馬爾福的體面，本少爺才沒有弄成咆哮信格式寄過去，你趕緊跪下來感激涕零謝主隆恩吧！
莉茲覺得在才經歷了昨天那種共同退敵共設陰謀一起犯罪的大危機之後，德拉科居然還跟人擺這譜，實在太沒意思了，怪不得他在學校都沒知心好友呢。她以前就奇怪，大家都理解有智慧的拉文克勞不好找到能交心的朋友，因為智商不在一個水平上，確實影響交流啊。但是這德拉科又傲嬌又傻呆呆，長得又不錯，還挺積極參加戶外活動，怎麽也沒有談得來的好友呢，果然還是性格不好。
再看一次他們的聯合來信，莉茲越發確定德拉科的問題就是性格太糟，尤其是沒啥耐受性，給點小火就失控，教養簡直餵了狗，他竟然會一上來就這麽寫，「莉茲·懷特史東，你真的是從拉文克勞畢業的嗎？請好好回想一下昨晚你離開霍格沃茨後上哪兒幹了些什麽？你究竟在搞什麽鬼？！你對我母親胡說八道了些什麽？看到雇主後院起火就能滿足你空虛心靈了嗎？難道你覺得兩個癡心深情無怨無悔的崇拜者還不足夠？還是秉承拉文克勞求索精神的你打算親自體驗什麽叫長袖善舞？你以為建立後宮是什麽值得誇耀的好事嗎？趕緊去找本《天方夜譚》扒點基礎出來對付一下吧！！我絕不跟你說願梅林保佑你，你覺得自己配嗎？！」
莉茲足足看了三遍，還是沒法得出和「就是在罵我」相反的結論。
這實在太沒道理了，明明她才是那個被親妹妹和雇主的傻兒子算計，眼看就要變花心浪女，累得半死還被拖住說無聊八卦，睡到一半被肥鳥吵醒失去一盒快過期牛奶的倒黴蛋兒啊。
「真是糟糕的一天，居然要從收到亂七八糟的肥鳥送信開始。」想來想去，激憤也好，怨恨也好，莫名其妙也好，莉茲還是只有嘆息一下了事，她幹不了解氣的事。比起日後找機會狠狠欺負德拉科，還是快點想想怎麽應付晚上和斯內普的那場約會比較現實。
「馬爾福確實外表光鮮內心猥瑣，沒事幹嘛約在晚上七點，有常識的人隨便想想也該知道，月黑風高，孤男寡女，關在一起，哪有好事。」這是莉茲現在最真切的想法。
撲撲撲……又是哪裏來的大肥鳥撲棱窗子的聲音。
這一次來得真不是貓頭鷹，而是一只身型修長的白頭鷹，看起來兇猛也很聰明，想太多禿得快的話也在它身上得到體驗，前胸和脖頸很明顯有些雞皮似的東西暴露著。
莉茲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先喝抗過敏魔藥，但那鳥兒淩厲的眼神裏很明顯有不想多等的意思。
白頭鷹把信件放在莉茲手心裏，連多一個眼神也不給她，振翅飛走。
封面端端正正寫著「懷特史東小姐敬啟」的信件，散發著質樸而陌生的危險感覺，大概因為它是斯克林傑長官寫來的，那個棺材臉的奧羅大頭目。
莉茲知道他和盧修斯的私交不錯，但是怎麽都想不起自己有同他說過話。
話說回來，一般人會在禮拜六一早給自己基本沒接觸過的後輩異性發私人信件嗎？
莉茲突然想起上三年級時聽過的一個傳說，現在看來也不完全是胡說啊，奧羅果然是一種迥異於普通巫師存在的生物啊。
最近實在接受了太多教訓，莉茲沒勇氣拆信，更不要說好奇內容了，她只是盯著放眼前的陌生來信，覺得自己好像又陷入到某個詭異的開篇了。
……搞不好是想利用秘書路線和盧修斯偷偷聯系？
……靠這種手段進行的多半都是不可告人的內容！
……難道說這才是馬爾福夫婦冷戰的真正原因？
短暫的思考如同雷光電閃，不僅僅是說用時短暫，在震撼人心方面也算效果接近了。
「我已經受夠了！沒有這麽連著壓榨女主角的啊！」莉茲面色慘淡，內心繚亂，手腳發抖，簡直忍不住抱頭慘叫，一路狂奔直躲到古靈閣裏去，「盧修斯、斯內普、盧平這一個緊接著一個的還沒夠嗎？再怎麽離譜，我也只是個奉公守法的年輕女巫，就算是梅林的意志！我也不敢在奧羅頭子身上用不可饒恕咒啊！！！！」
作者有話要說：
大雨，暴冷，頭痛，足痹。
清明，掛青，風大，暈眩。
天方夜譚可是正經好東西，既告知天下無知少年少女後宮水深莫肖想，又提供了秉燭夜談照樣三年生兩娃的實例！
77、越權辦理 ...
莉茲在這兒因為一封陌生人的來信呼天搶地大嘆紅顏命苦，你以為真是她奉公守法得對奧羅頭子這樣的大官差心存敬畏嗎？
當然不是！
斯克林傑雖然有雷霆執法的名聲在外，但那都帶著一條——全是針對食死徒。
好像莉茲這種非純血的女巫，不僅沒資格混進食死徒，奧羅通常也懶得費心理會。
莉茲怕的是阿茲卡班，也怕壞了名聲。
往白了說，阿茲卡班是受刑，奧羅代表執法，莉茲信不過的還是巫師那套法律系統。
為什麽會信不過巫師的法律呢？打根兒上說是政體架構有問題，關鍵問題是透明執政不到位，往大了說還是沒有建立互為制衡的分權系統，最大的矛盾在於社會基礎單薄，沒法進行改革……看看，這話要交給拉文克勞說，她真能給話頭領到西伯利亞去，所以暫時不去理會為好。
梅林倒是個好心腸，凡事都配得巧妙，世上有莉茲這樣說事怕事偏偏愛胡扯又沖動的拉文克勞，就有不怕事不瞎說不沖動的斯萊特林。可惜了梅林還不夠知情識趣，這斯萊特林要能生就一副在外可騙人養老金回家能笑納後宮的動人皮相，正好和莉茲配成一雙，也算成就癡男怨女一段佳話。
因為這斯萊特林拉著一張黑得仿佛能滴毒藥的臭臉，油膩膩的一把黑毛隨時帶起一股藥香，額頭上的皺紋更是不用再翻也能直接種土豆，所以連他自己也不信能和莉茲有什麽圓滿姻緣，此刻心中糾結怨念的也就是那一段曖昧隱約偏偏撩人動情的異樣感覺。
這就是西弗勒斯·地窖蛇院之王·斯內普眼下盯著辦公桌發呆的原因。
禮拜六，斯內普仍然得早起。原因還是霍格沃茨的編制太緊，說是學院院長其實多數時間都在幹舍監工作，哪怕是假日，誰也不敢保證那些精力過剩腦力不足的小混蛋們下一秒鐘會在校內搞出什麽禍事來！十幾年來已經很習慣以校為家，也習慣了實際上沒有休假的人生，至於假日早起這種小事，在他看來簡直不值得激起絲毫情緒。
但是，絕不包括被盧修斯·馬爾福假惺惺地說著「打擾了」從床上吵醒。
有幾秒鐘斯內普很想以格蘭芬多方式朝馬爾福怒吼，但他終於只是說，「馬爾福，我以為你要求這個壁爐通道的接入授權，並不是為了用於無聊的惡作劇，你該很清楚，我身邊向來不缺少想用愚蠢把戲證明自我的小白癡。」
盧修斯對他的怒氣未置可否，「你怎麽會如此誤解我？我自以為還算是個節制的男人。」
「又是所謂馬爾福標準？」斯內普有種很古怪的感覺，馬爾福似乎在暗自得意占據了優勢。
「是一個父親對自己孩子的愛。」大馬爾福絕對是在得意，「我以為這種事在自然界的標準大體上是一致的，甚至是那些麻瓜。」
「自然界？是說必須打敗父親成為種族頭目才能獲得□資格的野生動物法則嗎？」雖然盧修斯做父親做得相當不壞，但他一本正經的自得看著還是很礙眼，而且斯內普總覺得其中包含著某種程度的諷刺，盡管他們幾乎沒談過童年生活，他不信盧修斯不知道他對父子之愛的親身體會，「我不知道一個馬爾福什麽時候開始居然會主動提起那些麻瓜了。」
「只是不久之前我想起了一些早被忘記的東西，比如說Carpe diem。」
「莫負當下時光？」斯內普清楚按馬爾福版本出來的翻譯絕不是這一句。
「霍拉斯沒為你吹噓，你的拉丁文是同級生裏最好的，作為魔藥大師來說也是最好的。」盧修斯回應以了然的目光，「以及Memento mori。」
「常念世人必死？」斯內普確定今天是個糟糕的日子，馬爾福居然一早吵醒他只為了跟他談哲學，還是特別玄的那種，「聽上去很像是馬爾福七歲時用的拉丁文課本，我以為你不是那種會無緣無故懷舊並且關心基礎教育的人。」
「當然，我是個節制的男人，所以我從不多事幹涉別人家的教育方式。」
斯內普只是默默凝視自己的老友，在心裏相當大義滅親地將他定義為「一個從來記不住謙虛是美德的馬爾福笨蛋」。
馬爾福按照他剛剛表達過的承受了毒蛇之王的目光審視，甚至喧賓奪主地露出沈穩大度的笑容。
「我只再問一次。」斯內普不承認自己剛才想到了那個瘋瘋癲癲的白胡子校長，他只是厭惡浪費光陰的人而已，「一個馬爾福究竟為什麽一早跑來霍格沃茨，絕不可能是為了討論生存的真實意義，不然你是希望我幫你換個談話對象，據我所知，在霍格沃茨確實至少有一個人很願意有人和他探討一下生存與死亡的難題。」
「謝謝，不用了，我還沒到那把年紀。」盧修斯越來越習慣跟無兒無女的人炫耀天倫之樂，「我來接孩子們，今天我們要一起去音樂會，她跟我保證會是很精彩的演出，一定會是個值得期待的美好夜晚。」
「她？」斯內普警覺起來，聯想之前的對話，「梅林啊，你不會馬上就要告訴我說，你真的有子女流落在外，而且正好就讀於霍格沃茨吧？」
這是太過明顯的冒犯，盧修斯不可能假裝沒聽到，他的視線上移，為自尊和榮譽而反擊，「我想霍格沃茨還有很多學生不知道他們的魔藥教授和新近來的狼人老師在少年時代曾經有過互許生命程度的深入接觸吧？」
「確實，當時我差點就被尊夫人堂弟所設的借刀殺人之計害死了。」斯內普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對巫師世界懵懂的單薄少年，「真是不能小看的布萊克，不知道他究竟是打算利用狼人受約束保護的魔法生物資格殺人不償命呢，還是打算幫食死徒制造一個大醜聞以便從霍格沃茨逼退白巫師呢？」
「看看，我竟然忘了黃金男孩的父親。」面對其實沒什麽證據的假設犯罪指控，盧修斯心意堅定，不改初衷，「你們難道不是也曾有過千鈞一發之際托付生命的交往經歷嗎？至於那個被掃地出門的蠢材，我隱約還記得那時候他總是最先忍不住跟你展開私密近況交流（出口成臟的問候彼此家庭成員）以及非常親密肉體接觸（赤膊上陣扭打成一團是也）的那一個啊。」
「……真是糟糕的一天。」這是最接近真實的表達了，斯內普甚至想開口求馬爾福繼續在哲學研究的道路上結伴而行，「我討厭一早起來就必須面對這些。」
「確實糟糕。」盧修斯表現親切，完全是一副不可相信的不良中年樣子，「你變軟弱了，我的朋友。以前你不會這麽快就放棄。我以為你才是我們之中唯一能不顧惜聲譽也不在乎流言的那一個。」
「人總是會改變的，尤其我被梅林安排在這個文明世界的一切都宣告欠缺的杜鵑窩裏。」
「你一向了解自己在做什麽，也足夠理性可以面對真實的自己。」馬爾福沒有揭穿他人謊言的習慣，不過他通常也並不吝嗇用其它方式炫耀自己的判斷力，「為了一段不曾出口的戀慕之情把自己釘上十字架，終歸不是斯萊特林的風格，一個男人一輩子通常幹一次也就足夠了。」
「你的意思是我到了這把年紀甚至不能用年少無知來掩飾愚蠢和落魄了？」
馬爾福一瞬間又真的很像是擔憂子女的好父親，「但願你真能明白。」
再一次提問之前，斯內普思考的時間比任何一次都長，甚至連呼吸都重了些。「你究竟打算怎麽做，和那對雙胞胎，你顯然已經調查過了，她們並不是純血。」
「她們確實不算是純血。」繼續話題前，盧修斯也沈默了片刻，他開口回答的時候掛上了最漂亮的笑臉，就像面對的不是老友斯內普，而是那個本世紀最偉大的白巫師，「但你我都很清楚，她們有什麽樣的隱秘血統，日後，至少兩個小的放在婚姻市場上的絕大價值。」
「那你是現在就要為馬爾福下下代的家主作打算了？」斯內普沒有笑，又一次深深皺起眉頭，「你不認為她們年紀還太小嗎？而且，你真的以為自己可以安排別人家小孩的婚姻嗎？或者說，你以為自己所掌握的，足可以隨意安排一場更有利馬爾福的婚姻？」
「我很清楚其中的難度，所以我沒有一絲僥幸。」盧修斯難得謙虛了一下，不過轉換為無賴的坦白，讓人更不舒服，「眼下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斯內普很滿意馬爾福在最後露出的那一抹無可奈何的笑，「所以是Carpe diem，Memento mori？」
「難道不對嗎？我真的相信我應該及時行樂坦然就死。至少我們都是如此。」盧修斯不太真誠地笑著，「不，當然不，西弗勒斯你該更優雅些，請說Collige, virgo, rosas才是。」
采摘，少女，玫瑰。
斯內普發現自己無言以對。他在十一歲之前從沒系統接觸過拉丁文，所以實際上他的拉丁文沒有馬爾福稱讚的那麽精通。他不確定那些該死的羅馬人，究竟是呼喚少女趕緊采摘嬌嫩易謝的玫瑰，還是叫人趕緊采摘下玫瑰般嬌嫩的少女？
唯一確定的是，他首先想到的是盧修斯派過來的那位年輕美貌的秘書莉茲·懷特史東。
那位莉茲小姐確確實實是唯一能讓他聯想到嬌艷玫瑰的女子。
她當然是美女，否則不會成為盧修斯的私人秘書，更不會被盧修斯派來說服他「幫助」德拉科取得超越那個格蘭傑的成績。
但不僅僅是美女，盧修斯剛剛親口承認他不會放過懷特史東繼承的強大血脈。
雖然，到目前為止，翻遍了記憶，他也沒發現莉茲有什麽異於常人的強大能力。
甚至莉茲也承認她自己是真的願意為馬爾福提供服務，並且對往覆於霍格沃茨從事這種無聊工作沒什麽怨言。
看上去莉茲·懷特史東真的像是個年輕、美貌、普通得……仿佛可以接近的女子……
……他真的可以嗎？
或者說，她真的是他所認為的那樣嗎？
他還記得，盧修斯很快便要去接她的妹妹們一起看逍遙音樂會了。
殘酷現實教會了他，絕不要相信有人會對另一個人無緣無故的好，就算其中確實沒有任何算計，壞心眼的梅林也不會平白無故就將幸福和喜樂交給毫無準備的巫師們。
斯內普沈下臉，打量昔日裏用委婉方式引導過他人生選擇的前輩，突然感到一陣眩暈。是不想面對還是不能面對？這問題未免太沈重了，尤其是在這樣一個糟糕的日子。
「我得抓緊時間了，孩子們和西西都還等著呢。」馬爾福的可貴之處就在於他絕不隨意挑戰他人底線，更不輕易趕盡殺絕，但這也恰好是其可惡之處，「你今晚七點應該空出來了吧？我已經和莉茲打過招呼了。」
「什麽？」
「莉茲和你。你們的事情總不能一直這麽拖延下去，莉茲開始感到焦躁了，我沒法不管她，所以我幫你約好今晚和她見面，我知道你不願意離開霍格沃茨，所以就在這裏，我已經提醒過她要準時了。不，別說你不要，我認為你們真的很需要，單獨，深入，詳細，互相體諒的長談一次。」
斯內普懷疑自己會死於心動過速，或者是由於在辦公室失手掐死了盧修斯·馬爾福。
作者有話要說：
卡文或者是因為我說不出更有趣的謊話。
提前了一點，我渴求收藏和留言啊。
好兄弟loli不僅幫忙做了封面，還為我擺脫了漫長的38和44……真是好兄弟啊！！！
78、多事 ...
任何巫師——尤其是曾經在霍格沃茨生活的——都得承認這場景相當荒誕。
兩個強大的成年男巫，可能是戰後因為無罪開釋而最為臭名昭著的前食死徒們，在斯萊特林的地窖裏，不斷揮舞著魔杖憑空寫字，進行著詭異地無聲交流。
更準確一點應該說是辦公桌前端坐的西弗勒斯·斯內普揮舞魔杖，施放亮綠色的閃光煙霧在前頭一英尺的半空快速堆出一個個字母。
盧修斯·馬爾福優雅穩重依然，拖兒帶女，佇立於壁爐之前。
左手邊，德拉科·馬爾福正使用和自家院長同樣的法術，竭力想要跟上蛇院院長出詞速度的結果是那可憐少年的臉色越發蒼白起來。
另一邊，銀發的維姬·懷特史東小姐緊抓著盧修斯的衣袍，小臉幾乎黏在他的腰腹間，怎麽看也是表情凝固眼神呆滯呼吸綿長，顯然是用上了傳說中「無論在哪裏都能睜著眼睡覺」的技能。
至於占據著大馬爾福的整個懷抱，讓他騰不出手與斯內普交談，連累德拉科頭部缺血呼吸紊亂魔力不足的罪魁禍首，毫不奇怪正是昏睡中的小瑪莉。
大部分腦筋正常的麻瓜看到這個畫面——嗯，就當德拉科是在玩線香花火——都會說「啊，真是一位目標新世紀好男人的英俊爸爸，還有三個多麽漂亮可愛的孩子啊！」
但是斯內普肯定絕大部分巫師的感覺只有「驚悚得讓人無言以對」這一種。
……當然，那種能舔著臉和無腦小崽子大談美滿姻緣種族差異人類延續什麽的怪胎不包括在內。或者，也不能包括那些從來不曾真心認同普遍標準才是正道的馬爾福蠢貨們。
盧修斯心有靈犀地用溫和微笑化解現場另一個老斯萊特林的惡毒瞪視與險惡猜想，緊接著便又沈浸在角色之中，深情款款地低下頭，很像是打算嘗試一下「傻爹爹忍不住親吻甜睡中好像小天使的女兒」那種很有市場的動作。
斯內普確信霍格沃茨裏有一大把無腦兒會因此興奮尖叫。
但他絲毫沒被打動，只覺得又一陣眩暈迎面襲來，幾乎不能很快將註意放在德拉科將將寫完的句子上。
他帶著點後悔地想到，此刻充溢身體的無力感多半是剛剛太過用力「問候」順利接到三個孩子準備離開的盧修斯造成的吧？
「我和最親愛的西西始終不放心，親愛的朋友，你真的能一個人做好準備嗎？」
德拉科成了盧修斯的代言人，而且幹得很不錯，雖然他還沒法坦然接受斯內普飽含深意的視線。
斯內普註意到在德拉科忙著躲避審視的同時，仍然和盧修斯交換著視線。
就是在交換視線之後，德拉科開始拼寫下一個句子，完全是盧修斯的口氣。
「請一定牢記第一次約會非常重要，不僅女人看重，對你們未來漫長的共同人生尤其重要，如果你希望它是一段美好回憶，務必做好準備。我的意思就是你得謹慎著裝。」
「多此一舉！」
斯內普回答得簡潔有力，因為他的心思已經有一多半落在馬爾福父子身上，為他們無聲的配合。
他非常清楚地記得除了剛進門時，盧修斯曾經低聲叮囑了德拉科幾句，之後便再沒開過一次口。
「安靜！」這是德拉科匆忙弄出來的第一句話，「小心不要吵到女孩們！」
事實上也只有這一句沒帶著太過明顯的盧修斯風格。
讓人無法不註意到小馬爾福過於精準的表達，那種契合的程度絕對不是靠平時的了解能夠達到的。
盧修斯並沒有開過口，沒用魔法插手，沒做任何提示。
斯內普仍然覺得自己就是直接地在同盧修斯對話，而不是和掌握要點便宜行事的德拉科。
馬爾福父子什麽時候僅靠眼神交流就能讀出對方的心聲了？
作為一個對黑魔術頗有心得的男巫，斯內普確定目前所知的魔咒裏沒有任何一條能夠使人心意相通，唯一可能有類似效果的是「攝魂取念」——又一個遭到極度限制的魔咒——而那還是單方面生效，並且容易留下嚴重後遺癥。
「我的朋友，作為一手促成這次約會的人，我有責任提醒你，你該洗澡了。」馬爾福繼續寫到。「尤其是那些袍子遮不住的部位，要好好清理。」
斯內普不想分心，尤其是剛剛理出一點頭緒的時候，他默默承受了這條帶著明顯侮辱的親友建議。
馬爾福父子又一次交換視線，雖然短暫，但足夠佐證他的推理。
他們之間必然存在某種不為人知的聯系，而且顯然在今天以前那種有力的精神聯系並不存在。
不可能是魔藥，他十分清楚兩位馬爾福的魔藥水平距離「天才」或「奇才」的稱呼都還遙遠。
那麽，究竟是不為人知的血緣魔咒還是某個被大眾遺忘的古代煉金產物？
從馬爾福家族藏品裏碰巧找到這兩種古董的可能性幾乎一樣大。
但是本能的，還是傾向於後者，基於他對老友素性的認知。
他搜尋盧修斯身上的飾品，可惜瑪莉軟趴趴的嬌小身軀擋住鉑金傻爹大半個上身和除臉之外□的肌 膚。
轉向小馬爾福，蒼白少年已有了幾分僵屍之氣，毫無血色的小臉上籠罩著一層隱約可見的青氣。
「頭發要當做另一件貼身衣物仔細打理。」德拉科埋頭堆字，完全不敢朝自家院長的方向看，「女人，尤其是有自尊的女人，可能允許自己接受一個黝黑精壯的身體，但絕對不會是油膩得無處下手的……」
「住口！」斯內普放出的亮綠煙霧突然變得洶湧澎湃，一下就壓碎了馬爾福用看上去過於精致柔細的銀色霧氣堆出的句子，只不過就算是有著最真摯情感的蛇王也沒法現場解決震懾力被大大削弱的問題，在缺少聲效和實際載體的情況下，不要說靠放大字體和加標點很難反映情緒變化，連力破紙筆的豪情也找不到施展的地頭。
全神貫註於堆字的德拉科能理解自家院長激蕩的心情，但他腿軟手抖全身發冷，只想跟兩只無賴的懷特史東一樣一邊瞌睡一邊賴在父親身上。
斯內普慢慢起身，他眉頭緊鎖，神色不善，其實只為抓緊時間確認小馬爾福並沒有佩戴多一件像是古代煉金術制造的產品。
等到蛇王和盧修斯一樣挺直身體，傲然面對並不友好的世界，他的腦子裏塞滿了和「未知魔咒」相關的猜測。
他們都沒冒然開口，也都收起敵意註視著對方。然後，通過這種沈默的意志力展示，各自以或傲慢或刻薄的姿態制造出越來越多的壓力投向對方。
斯內普目光空洞，表情僵硬，看上去真是一坨鐵石不動如山。這不是用了什麽魔咒的結果，而是腦子裏正滿負荷運轉，他已經推翻了大概七十幾個「找馬爾福打聽這個未知魔咒」的方案。這已經非常接近蛇王忍耐的界限，他甚至不記得當年為了莉莉投向鄧布利多之前是否也有考慮這麽多。但他清楚這魔咒的價值，他必須得到它以及馬爾福的保密承諾，只為了霍格沃茨，天知道這玩意兒一旦流傳到格蘭芬多手裏，那些該死的小混球會用它在筆試時搞出怎麽樣的作弊災難來！
盧修斯目光深邃，若有所思，他抓緊時間認真反省，承認自己擅長的恐怕確實不是動筆行文，如果他能親自跟斯內普講解「初次約會註意事項男性版」，他們現在都該到馬爾福莊園了。但是，還沒有人說馬爾福文筆糟糕。所以他很快就找到足夠合理的解釋，主要責任無疑在德拉科……的年紀劣勢，他還太小，人生經驗和鍛煉都不夠。你總不能指望一個只有十三歲活潑開朗性格柔順一向本分的好孩子能比一個把噴灑毒液當做人生主要樂趣的別扭大齡未婚陰沈男更善於堆字舌戰吧？
「呼呵呵……」瑪莉伏在盧修斯肩膀上打哈欠。
兩個男巫不約而同地將大部分註意力轉向即將醒來的嬌小少女。
斯內普無法解釋自己突然間本能地提升了至少三倍強的戒備，馬爾福甚至只是在賣笑臉哄孩子！
無論如何，作為一個接受敬畏多過崇拜的魔藥大師，這種幾乎算得上是「毛骨悚然」的感覺讓斯內普感到不舒服，或者說是太不習慣，有一點像是突然面對震怒的那位黑魔王，但沒那麽刻意而為的痕跡。
就好像一切都是本能，這麽說真是太不嚴謹了，但此刻浮現在他腦海裏的分明只有之前在哪裏看過的一段說明「野兔怕狼不需要刻意教導，據說梅林把這種危機感銘刻在其種群記憶裏了，為的是英格蘭的勇士們能夠永遠享有美味的蒸野兔」。
「嗯嗯……西西？」瑪莉半瞇眼睛，小臉在男巫的黑袍表面不甘心地來回磨蹭。
「小淑女，我們還在霍格沃茨。」只有盧修斯看到垂在她睫毛上的晶瑩水滴，「繼續睡吧，我們不吵你，很快就回家了，西西也很想念我們的小淑女呢。」
「盧……契……斯？」瑪莉迷迷糊糊地揮舞小爪子，似乎打算抓一把鉑金長發確認眼前男人的身份。
「是我啊，在這裏，不要怕，睡吧，很快就回家了。」
斯內普努力容忍馬爾福愚蠢透頂的親子愛演出，既然連納西莎都不在乎他是否浪費太多父愛在別人家孩子身上，他又有什麽立場去幹涉一個純血貴族不可告人的小小偏好（果然是把盧修斯當戀童 癖怪叔叔了），但隨著又一陣排山倒海的眩暈感襲來，他不免遷怒，狠狠地將馬爾福在自己心中的評價踹落谷底，去跟一早就打上了「千年難見莫名其妙自以為超級怪胎」標簽的某個白胡子糖漿怪作了伴。
馬爾福以他們那種價值觀扭曲的標準坦然做戲，絲毫不考慮觀者能否承受那麽大的沖擊。
德拉科在吃醋，他只敢輕輕跺腳，拿鞋底使勁磨地，然後努力移開嫉妒的眼神，對陰暗的角落嘀咕十三歲的大人絕對不跟愛撒嬌的小傻妞一般見識。
盧修斯給小淑女送上一縷金發，她抓在手裏，安心滿意，之後更是應和他輕拍慢哄翻身繼續睡去，苦了一把金毛的主人必須歪著脖子配合她的青睞。
另一只懷特史東不知什麽時候醒了，來回打量了一番兩只馬爾福，終於向比較空閑的那個伸出小爪子，「維姬也要，抱啊，德拉科~~~~」
「絕不！」
「德拉科，抱抱，跟瑪莉一樣。」
「你做夢！離我遠點，你這個格蘭芬多！」馬爾福少爺的愛與關懷好像被早起的低血糖反應置換成偏見毒液了。
維姬轉向盧修斯，凝視，思考，掙紮，猶豫，再看一次，比較之後，終於下定決心。
「那換我來，抱抱，德拉科。」分院帽也許沒那麽糊塗，維姬很爽快地展示了她身上格蘭芬多所有的熱情和行動力。
「走開走開！不準過來！！滾開！」
盧修斯微笑，幾乎算得上十分慈愛地看著德拉科被迫徒手攀上壁爐前面凸出不過兩指寬的黑色大理石爐台。
斯內普非常難得地置身事外，沒人註意他，自然更沒人要求他做點什麽。
他得到充足時間梳理一遍腦海裏馬爾福父子使用的那個未知魔咒的情報。
然後順便考慮了一下晚上七點那個惱人的約會，他以魔藥大師的嚴謹，列出自己必須做的準備，計有淋浴一次、泡澡一小時，洗頭兩次，打理指甲，服用恢覆劑，穿黑絲絨袍子，換新內衣褲以及襯衣，準備白水和紅茶，單獨的牛奶和糖罐。
後來他甚至清閑到可以慢慢開始奇怪自己居然承受住了如此令人作嘔的混亂場面，而且是在自己的私人空間裏。
「無疑存在著一種奇妙的和諧，否則無法解釋這種不作為。」魔藥大師開始逃避現實，「這一切應該都是梅林的意志，他通過愚蠢可笑的馬爾福為我傳達某種重要信息。」
梅林當然不會接受這意外的崇拜，他對身陷危機而不自知的虔誠男巫斯內普展露笑容。
立刻有人動手敲蛇王的房門。
那是一個熟悉的聲音，雖然他可以壓低了聲量，「斯內普，快開門，我的手帕和襪子落在你的浴室裏了。」
斯內普咬緊牙關，勉強還控制情緒，沒有立刻抽出魔杖轟飛那扇門和後面某個冒失的男巫。
馬爾福的好爸爸和他的孩子們全都在第一時間停下各自動作，齊齊朝向被冷落多時的蛇王，尤其是那個閃光的父親，他那饒有興趣的表情裏實在包含了太多太多該被立刻送去見梅林的邪惡猜想。
門外的人甚為性急，盡管他的聲音聽上去還算和氣，「快點，斯內普，我聽到你弄出的動靜了，你總不希望全斯萊特林的孩子們都看到我又來找你吧？趁還沒到起床時間，快點放我進去！」
「你們，立刻走！」斯內普當機立斷，開口驅趕這不幸一天裏最大的瘟神。
「別同我客氣，西弗勒斯。」盧修斯一邊指揮兩只清醒的小東西走進壁爐，一邊不忘最後揶揄好友一把，「我和孩子們都很願意留下來幫你分擔即將面對的難題。」
「快滾！」
在地窖壁爐揚起的積灰裏盧修斯也不免視界模糊，他甚為怪異地覺得黑著臉目送他們離開的斯內普很像是某種覆仇天使，而他和孩子們不過是僥幸脫身。
但願門外那個勇敢的傻瓜有足夠頑強的生命力讓斯內普消耗憤怒。
是否該慶幸至少還有十二小時才輪到莉茲去單獨面對斯內普？
……幫他們定在晚上七點，算是前輩的先見之明嗎？
嗯，他究竟要不要幫莉茲祈禱平安歸還啊？
作者有話要說：
再次感謝好兄弟loli幫忙做封面！
忍不住哀悼一下危機感越來越強的收藏和點擊率。
當然我倒是有信心靠著碼字把分數堆上去……
79、強力部門 ...
盧修斯拖兒帶女從霍格沃茨全身而退的時候，差不多一千裏外的莉茲剛好從耍潑之後的呆滯裏清醒過來。
斯克林傑的來信還在那裏。
莉茲不再看它，下定決心只當從沒收過什麽清早來信。
她慢慢起身為自己泡茶、烤面包、水煮蛋、切鹹肉。
然後還跑去鎮子上的向日葵商店買牛奶和黑姜糖。
回到家，時鐘正好是差一刻到八點。
擺好餐盤之後，她站在桌邊審視，很快得出結論，這還不能算是一頓足夠驅趕她整天不幸的早餐。
所以又出門，趕在周末購物的人流高峰到來前，買了兩顆橘子、三個檸檬，還有一包青紅各半的烹飪蘋果。
水果店的大叔咧嘴大笑，從自家院子裏砍下一捧鮮花給她當禮物。「俺最歡喜第一個顧客是大美女。不過俺的好姑娘啊，可別浪費了青春，一大清早出門買菜這種雜活兒，隨便甩給男人去做就好，美女除了多吃水果，更要睡好滋潤好啊。」
大叔有一副遠洋水手的粗獷相貌，對莉茲又是擠眉弄眼又是眉花眼笑，看起來很猥瑣，可心意絕對不容質疑，他就像那種善心有趣的浪蕩表叔，完全是把老主顧當成自家的小孩。
莉茲只有捧著那一大把的粉紅石楠傻笑，心裏想著，「還得拿虛偽的羞怯去戰那無處不在的八卦啊。」
和大叔也只能談個十幾二十分鐘，九點往後，鎮子就會逐漸熱鬧起來。
告辭回家的時候，莉茲不免嘆息，如果昨晚沒有太累倒頭就睡，那麽至少還可以借著來回穿脫外套什麽的再多用至少半小時。
她清洗水果，檸檬切片，橘子剝皮，再一點點親手浸在熱茶裏。
茶香退卻，取而代之是一股不那麽真實的清新，裏面包含橘肉甘甜，檸檬酸澀，青皮苦辣，還有整個夏天的陽光味道。
……雖然喝起來還是讓人感覺太接近龐弗雷夫人特地調整過口味的某種恢覆藥劑。
莉茲可以平靜地喝完整杯這種東西，並且堅持叫這玩意兒「龍田水果茶」。
第一杯不加奶也不加糖。
然後是加奶不加糖的第二杯。
又加奶又加糖的第三杯已經可以算是正常紅茶。
灌了半肚子水的超齡少女很想無比優雅淡然地朝虛空說一句，「這才是茶與人生的真諦啊。」
但是，矯情畢竟難敵現實。
特地準備的心意怎麽也抵不過時鐘準確顯示，還有足足十七分鐘才到上午十點。
而那封討厭的信依然在那裏。
靜靜的，同她兩看兩無奈。又仿佛是在無聲嘲笑她，就算她借口錯過的早餐不夠美，重泡茶水，重烤面包，重新煮蛋煎肉……把做過的事情再重覆一遍，也還是拖不到晚上七點，更不可能就此逃脫不看奧羅頭子的親筆來信。
莉茲目光凝重，靜靜沈思，眼神發直，逐漸茫然，看上去好像進入到拉文克勞式的理性分析。
「實際情形要比預料的糟啊。」久久地，她深情閉眼，一聲嘆息。「上次聖誕大甩賣的時候就該去買部微波爐啊。」
如果斯克林傑閣下正好親自面對著這位年輕美貌而且十分脫線的收信人，此刻應該也無法繼續保持那嚴苛端正的面目了吧？
「或許可以沒烤箱，但是沒微波爐，真的很不習慣啊。」莉茲不會逼迫自己糾纏難題，尤其是那些無論如何都沒空隙可鉆的。
「看看能不能自己改造一下動力系統，要不然，還是只能找可以沒鄰居的老村房子。」她也只有抓緊時間自娛自樂，在麻煩和苦難摸上門來之前。
「我畢竟是莫德媽媽的小孩，懷特史東家絕對不能沒有微波爐，哪怕結婚後得改姓，今晚要去見斯內普，還有這麽一封催命的長官來信等拆了看。」
掌管著奧羅部門的斯克林傑長官，是莉茲雇主盧修斯·馬爾福的友人，一位比他的官聲和位階還略高一些的魔法部高官，下任魔法部長有力的競爭者。
純血的男巫斯克林傑是比莉茲年長至少二十歲的大前輩，霍格沃茨傑出校友會（如果有的話）上可以留名的實幹者，在前一次巫師混戰裏靠鎮壓食死徒獲得聲譽的成功社會人。
至少從職業履歷上來看，現在的斯克林傑確實符合被馬爾福小圈子接納的條件。
如果斯克林傑真的和傳聞裏一樣同盧修斯性情相投私交深入的話……
就算是莉茲，也想象不出有著馬爾福性格的斯克林傑，或者說，她根本不敢去想。她只覺得一陣惡寒，腿毛倒豎，「……實在太可怕了，黑魔王覆活毀掉魔法部都比那兩位閣下合體了更合理。」
說不定現在需要的正是黑魔王覆出，足夠分量的壞消息才能轉移走奧羅頭子的註意力。
莉茲對徹底冷掉的一桌子早餐呻吟。
微波爐也好，官僚鬥爭也好，甚至是黑魔王覆活，距離都太遙遠，沒法解救她眼前的水深火熱。
莉茲又一次飽含真情地閉上雙眼，朝桌子另一端的來信伸手。
梅林啊，她只是一個很普通的英格蘭女巫，為什麽要讓她莫名其妙接到奧羅頭子的私人信？
斯克林傑真是太不體貼了，明明工作在同一個魔法部，為什麽不能體面地使用公務聯絡渠道？以私人名義寫信給沒有交情的年輕美貌單身獨居未婚超齡少女，其他人會怎麽認為？
莉茲的手指終究沒能觸到斯克林傑來信。
房間裏突然充滿了藍色知更鳥在三月裏最歡喜的鳴叫。
嚇得莉茲直接僵在當場，足足過了兩秒鐘，她才想起那是搬過來時親手設置的門鐘聲。
……這是搬出懷特史東家後，第一次有客人來拜訪。
莉茲克制不住興奮，甚至感到有點幸福，就好像在五月意外拿到多一份生日禮物。她迅速把那封煩惱的信丟在腦後，一邊揮舞魔杖處理餐桌上的殘局，一邊懷著少許不安猜測門外來客是誰。
很遺憾絕對不會是莉茲最想念的人。那家夥在千萬裏之外的崇山峻嶺裏，如果他真打算今年跟她一起新家過聖誕的話，他現在就該很努力工作給上司留下好印象。而且一直牢牢掌握著財政大權的她很清楚，他們在十年之內都拿不出多一筆的國際飛路預算，尤其是找不到兼職又不能指望實家援手的他。
也不大可能是懷特史東家的哪一位。實際上連一貫開明的爸爸也不怎麽讚成她剛滿二十就自立門戶，她甚至疑心父母已經有點猜到這事和男人有關。幫她說話的喬安秀姑姑更像是打算日後來英國抓奸看戲。至於雙胞胎，從一開始就老神在在給了她「女大不中留，吃虧了也請你別回家哭」的熱情支持。她堅持的結果是帶著一種令全家都頗尷尬的氣氛獨自搬新家，因為被迫答應一個月至少得回家吃晚餐兩次，所以借口不方便不實用幹脆沒申請電話，這多少傷了萊斯利幼小的心靈，他很不情願坐下來老實學拼寫。而眼下，父母帶著萊斯利在美國，姑姑今天會領著雙胞胎去看音樂會。
同學或者同事，實在想不出會是誰。選擇住在這個巫師與麻瓜混居的村子，是因為感覺自然，比起置身魔法部以及約克市政大廳。她更願意生活在這種沒熟人的地方。可以隨自己高興選擇做女巫還是普通人，或者兩者都是。所以她沒有告訴任何相熟的巫師新家地址，包括雇主馬爾福。她很小心地享受不會被一眼識破身份的私人生活，這無關她是否同未來的丈夫在長假裏半同居。
出於對巫師教育的真摯敬意，她認真在自己的小屋門窗乃至煙囪上施了對麻瓜有效的驅逐咒，所以不可能是什麽才搬來的熱情友愛新鄰居或者趕巧來借電話的倒黴路人甲，更不會是上門惡意推銷和傳媒隨機調查，甚至不可能是看錯了門牌號的快遞公司以及需要熱心公民配合調查的警官。
莉茲停住動作，滿心興奮已然冷卻。她不由自主看著緊閉的大門，不知怎的，看到的是另一封讓她不敢觸摸的陌生來信。
知更鳥又歡叫起來，鳴得尖銳刻薄。
哪裏是提醒人莫負光陰，分明是存心逼斷她的全部退路。
莉茲一直猶豫到房間裏恢覆寧靜，靜得她只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當當當……
巫師總是有辦法讓敲門也發出敲鐘的動靜。
門外的客人不急不躁，將將好三下，敲得節制沈穩。
「魯弗斯·斯克林傑。」他也有一把正人君子的聲音。「懷特史東小姐，請開門。」
莉茲被客人的身份驚得茫茫然，以致錯過大喊的最佳時機。
她確確實實想嘗試喊一次，「條子來了，風緊，扯呼！」
等到感覺不那麽恍惚了，一本正經的奧羅頭子已經像個遠房的特別體面的尊貴的三大爺一樣，坐在她的沙發上，面不改色地喝著她特制的水果茶。
「我記得懷特史東小姐是拉文克勞學院的學生？」斯克林傑和盧修斯一樣不擅長笑得真誠親切友善，但也可能他真的是目光猙獰地看著茶水裏翻白的檸檬皮，「進入魔法部的成績很不錯，那麽，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的高級證書確實拿到了十一個O？」
「……是。」莉茲在短短片刻裏快速回憶了自己十一歲以來的人生，梅林啊，那些可能被送進阿茲卡班的行動都不是她自願主動去幹的，再給一個機會吧，「確實是這樣的。」
「十一個嗎？」斯克林傑不帶絲毫厭棄的放下杯子，「可以請教一下那個沒有得到O的科目是什麽嗎？」
莉茲又茫然了，難道他們真的是失散多年的親戚？他們其實是代表兩個有著親緣關系的巫師家庭在進行公開認親前的嘗試□流？
「讓我猜猜看，是魔藥學嗎？」
莉茲機械地搖頭否認，她才不要變成被斯內普銘記在心的人。
「草藥學？」
繼續搖頭，莉茲都有點鄙視心理了，「怎麽可能啊，不食人間煙火的奧羅長官大人！草藥學可是少數能在麻瓜世界安身立命養家糊口治病救人的實用技能！」
「我告別學生時代太久了，實在不清楚現在的課程設置。」斯克林傑似乎真有深刻悵惘，「懷特史東小姐是否可以告訴我，還有哪個科目會涉及熬制口服藥劑的能力？嗯，主要是包括如何調整口感。」
斯克林傑的確是一位有實力的男巫，至少在攻破嫌疑人心理防線上有著卓絕手段。
……果然還是被嫌棄，那個莉茲覺得至少綠色環保有利身心的特制水果茶。
「這就給您換別的，紅茶還是草莓汁，不、蘇……白水？」莉茲無地自容，「家貧人笨，招待不周，請多包涵。」
作者有話要說：
我也被緩慢崩潰的收藏弄得快要無地自容了。
另外，還是繼續感謝為我做封面的好兄弟lo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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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也該知足了，你們不嫌棄我這個劇情無聊立意渺小的故事，能遇到你們，我真的該知足了啊！
……好吧，降溫了，山上還大雨，我長出綠毛，不免會間隙抽風……
80、密告 ...
莉茲又一次亮出她非凡的包容力。
就像「那個莉茲」跟馬爾福自薦時說的一樣——拜自家的弟弟妹妹所賜，她忍耐力超強，尤其是對那些沒條理的存在。
盡管大多數時候——這人根本沒意識到——制造出混亂局面的就是她自己。
「紅茶就可以了。」斯克林傑穩重的口味倒像是普通公務員。
「不加糖？」莉茲不知道事情多半壞在追求完美上。
「……」所謂一失足成千古恨是奧羅頭子現在的心情。
「也不加奶嗎？」莉茲堅信巫師世界不可能存在鐵漢柔情這種事。
「……懷特史東小姐，我沒有馬爾福那麽講究細節，我還是更習慣傳統的調制方法，砂糖一茶匙就好。」
「那、那您習慣加多少牛奶？」為了證明魔藥O的實力，莉茲牢記斯內普的教導做到細節嚴謹。
「不用麻煩。」他在莉茲崩潰之前，還算和氣地回答，「我習慣自己加奶，視茶水口感而定。」
斯克林傑在戰爭年代學會了隱忍，但後來也在敵人身上發泄了相當分量的積怨。以部門管理者的身份來看，莉茲·懷特史東無論如何都不能算是有能力的下屬。但是，他並非為了一杯好喝的紅茶親自上門拜訪，他需要查清一條未知魔咒的來歷，考證一位有力盟友的立場，以及確認一條有趣流言的真實性。他從沒輕視盧修斯·馬爾福的實力，基於某種甚至算是同類相惜的心理，他不敢將馬爾福的秘書看成低能而美貌的花瓶。
莉茲幾乎是原地蹦起來去拿糖罐和奶罐，但接著就對著糖罐犯起愁，「您沒有什麽特別的忌諱吧？比如顏色……」
「我沒特別偏好。對以所屬學院劃分勢力我沒興趣，無論金紅還是銀綠都一樣。」
「那、那奶牛色呢？」
斯克林傑清楚地聽到在很近的距離響起某種東西碎裂的聲音。
然後，從自己的手上傳來一種空蕩蕩的失落感。
還好，碎裂的並不是他的理性，只是無意識拿在手裏把玩的茶杯。
這也足以讓斯克林傑警覺——他，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奧羅，剛剛親手扳碎主人家的茶具。
「……抱歉，剛才不小心走神了。奶牛花色也一樣。請把買新茶具的賬單送我辦公室。」
「不，不用。」莉茲樂觀地想著至少自己的脖子要比跳蚤市場買的茶杯結實，「我馬上為您再換一杯。」
接下去的時間，場面完全冷掉。
緊張的年輕女主人和壓力突然加重的客人不約而同地沈默了。
莉茲埋頭燒水，篩選茶葉，努力攪拌糖罐，好讓裏面的白砂糖與黑姜糖混合得好看一點。
斯克林傑一邊驚訝於年輕女巫的應對冷靜，一邊默默整理分析著自己的使命——哪怕是來自福吉那個低能的家夥。
事情的起因是有人以半匿名的形式密報福吉一條重大消息「在禮拜五的晚上，馬爾福的秘書跑到霍格沃茨對某個著名男巫使用了未知（而且非常強力、危險、黑暗）的魔咒，效果至今不明」。
說是半匿名，那是因為舉報人太蠢，居然不曉得在魔法部地面上任何以魔法部長為目標的連接都是被嚴密監控的。
查清舉報人真實身份，甚至都用不到奧羅，福吉只要調閱同時間段的全部連接記錄看看就知道了。
因為消息本身涉及到馬爾福、霍格沃茨、某著名男巫、未知黑魔法，全都是被現實逼得腦門抽筋的福吉不願意面對的東西，他不想得罪馬爾福，更不想談論未知黑魔法。
但這些並不影響福吉綜合全部要素展開推理，而他果然很快得出結論，他堅持說這是「某個奸詐貪婪的老不死針對魔法部為保護霍格沃茨師生所做計劃的一次陰險惡毒幼稚無聊的幹擾」。
確認了那個不值一提的舉報人親格蘭芬多老校長的熱情立場之後，福吉氣得差點當場大叫「奧羅列隊左邊！攝魂怪在右邊！點兵點將！目標就在霍格沃茨！！」
斯克林傑在第一時間被召喚到部長辦公室，雖然這個部長只是戰後的過渡期裏兩大勢力妥協而生的畸形產物，但是在敬業愛崗這方面也還算盡心竭力堅持不懈，當然，在玩弄平衡之術方面也有著超越其智力的突出表現。
福吉打著禍水東引的主意，「魯弗斯，看看，這是對魔法部的公開挑釁！！我已經料到會遭遇這種卑鄙的攻擊！我不怕！但是沒想到居然連尊敬的馬爾福家主也被針對了！真不敢相信，這就是一個辛辛苦苦為魔法部服務半輩子的好巫師得到的，懷疑！嫉妒！猜忌！影射！中傷！！我簡直不敢猜測，下一步他還打算針對誰？契科尼斯、克勞奇還是你？」
「……需要把舉報者控制起來嗎？」
奧羅頭子感到無力，比起小心謹慎設定計謀操弄人心，他更習慣沖鋒陷陣在第一線。不過當偶然回首走過的時代，感到衰老已經開始無情吞噬自己，便不再堅持絕對的戰鬥能力。因為同樣原因，他甚至抵擋不住某種急迫的渴求，希望能盡快取代並不堪當大任的部長。有時候他甚至會考慮「攝魂取念這個魔法可以讓巫師更直觀接觸人心，但夠厲害的巫師索性連自己的心也一起去騙，所以幹脆誰都不準再用攝魂取念」，這種策略是不是真有大眾認為的那麽正確？
「不！那種被人利用還感到驕傲的蠢貨不值一提！不需要浪費你的精力！」福吉已經有整套計劃，叫奧羅頭子來商量，只不過是打算要面子上好看一點，「我們可不能上當，現在外面的情形確實對我們不太有利，所以必須謹慎行事，不僅不能打草驚蛇，還得考慮馬爾福的感受，他是個體面人，珍惜名聲。」
斯克林傑想起前一陣福吉逃到外國去躲避可能對調任不滿的馬爾福，不禁一陣冷笑，這蠢貨似乎忘了他當年是得到鄧布利多大力推薦才得以就任部長，就憑這一點，不管他怎麽討好拉攏馬爾福，也不可能得到馬爾福的推薦和支持了。
馬爾福最不願意的大概是必須和鄧布利多扯上關系。
而斯克林傑最厭惡地是被人當槍使——雖然作為武裝部隊的奧羅本該是魔法部維持穩定統治的武器。
「事情很不好辦。對方不會留下確鑿證據等人去找，而且我確信有一萬個激昂澎湃的理想主義傻瓜等著幫忙頂罪，最不幸的是我們沒有任何辦法阻止類似幹擾事件再度發生，除非……」
「什麽？！」福吉激動得差點蹦上天花板，「魯弗斯，你的意思是願意帶奧羅進駐霍格沃茨？梅林在上，我早知道還得靠奧羅，你們是真正的精英巫師，罪惡克星……」
「我的意思是按照要求把攝魂怪撤離霍格沃茨。」
福吉被刺激得不輕，趴在椅子背上大叫，「絕不！怎麽能因為一點點幹擾和威脅妥協！」
「相信對方也不希望事情擴大化，把局勢搞得更混亂對他同樣沒好處，至少目前是這樣。」斯克林傑仔細權衡過，比起派遣奧羅，他還是傾向於使用攝魂怪，「雖然這麽說很沒面子，但在我手裏的奧羅從來不是鐵板一塊，冒然進駐恐怕反而幫了對方。」
福吉被奧羅頭子的坦白徹底打敗，像只被踩過的巖石色蛤蟆，掛在椅子裏，一邊吐著意味不明的泡泡，一邊氣哼哼地鼓肚子，「馬爾福、未知黑魔法、身份不明男巫、霍格沃茨、匿名舉報……」
斯克林傑不認為馬爾福會在這個時候去趟霍格沃茨那攤渾水，種種證據顯示就在前半年裏，他已用手段好好問候過那裏了。但是，福吉的反覆念叨觸動了某個靈感，如果下命令的是無法抗拒的主人呢？馬爾福確實懂得節制，誰敢保證其它人都是如此？
「我認為還是應該調查一下，畢竟不是每天都能得到霍格沃茨的最新消息，既然對方特地關註，不管是不是設置了顛覆陰謀，或者打算利用魔法部的資源，背後恐怕確實隱藏著有價值的秘密。」
福吉很難恢覆剛才那種旺盛的熱情，「你真的這麽想？」
「在霍格沃茨的男巫，遇到未知魔咒襲擊不報告，又不便對外透露姓名，我能想到的只有兩個。」
「你是指西弗勒斯·斯內普，還有？」福吉來了精神。
「海格，曾經誤殺過一個女同學，現在住在禁林邊上。」
「我知道那個骯臟的家夥。」福吉又泄氣了，「怎麽會是他，他根本沒用，只是又一個不值一提的蠢貨。」
斯克林傑很滿意福吉依然智力不足，「關鍵在馬爾福，最好看看他究竟有多深入這件事。按照交情，他不可能叫人攻擊斯內普。」
「沒錯，他們在一個恐怖集團幹過。」福吉眼睛閃亮，說起了冷笑話，直到斯克林傑完全不笑地盯得他臉皮直抽，「那麽是另一個？」
「按馬爾福的品味，不可能主動接近海格。所以問題就在這裏，究竟是誰為了什麽要在霍格沃茨用未知魔法攻擊這兩個人中的一個？如果是馬爾福，事情很簡單，如果不是，那就比我想象的要麻煩多了。」黑魔王回歸與白魔王陰謀，斯克林傑不確定自己更傾向於哪一個。
「放手去做吧，魯弗斯，全看你的了！」福吉一臉不解，但他沒傻到看不出奧羅頭子並不願意繼續解釋。「我期待著你能找到足夠證據，我要讓那個該死的老東西再也笑不出來！！嗷嗷嗷……」
斯克林傑沒法從腦海裏抹掉福吉說這番話時的樣子，因為他動作太大摔出椅子臉部著地差點磕掉門牙。
福吉的把戲最終成功地取悅了斯克林傑，被叫過嚴肅白獅也被叫過老衰吸血鬼的奧羅頭子，幾乎一路哼著倫敦德裏小調著手展開調查。
他笑著獨自加班，笑著分析線索，笑著排列嫌疑人，笑著圈出最有可能的突破點。
天光放亮的時候，他終於笑著目送傳信鷹給莉茲·懷特史東送去親筆信。
考慮了各種情形，他終於只簡單寫上一句，「今有要事商談，將於上午十點登門拜訪。」
他確實沒費什麽力氣就進入了這個年輕女巫的居所。
但是，奧羅頭子沒想到要到現在，他才很確定這個為馬爾福服務的女人比料想中更不簡單。
斯克林傑硬生生將一時失控的銳利眼神從守著茶壺的莉茲身上收回。他咬緊牙關，將力氣投向手裏的皮紙——他親自執筆寄出卻沒得到回應的那封信。
是的，怎麽也想不到，莉茲·懷特史東這女人竟然根本沒看他的來信！
作者有話要說：
和熊寶寶偶爾談到「中世紀女性真實存在的狀態」這種麻煩話題。
結果不知怎麽變成了「狩獵女巫的真相」。
然後，當我們變成1550年某歐州某偏遠地區只有兩條村兩個莊子一匹山一城堡的領主的時候，似乎沒法堅持所謂人道主義和兼濟天下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3:54
81、論法 ...
莉茲察言觀色的能力比不上福吉部長，但她沒有過盛的野心，所以觀察力一般來說是夠用的。
因此，一從熱水和茶葉裏解放出來，她立刻註意到氣氛變得比剛才更糟糕了。
只需不經心的一眼，便找到引起變化的根源——斯克林傑眼瞼低垂，不是在靜心養神，而是一直盯著手裏已被揉得走形變色的信件。
「壞了，忘記收好那信，早知道到手就該燒了。」莉茲暗叫不好，但這失策一時間找不到法子補救。
好在莉茲在馬爾福身邊練出一張不動聲色的厚臉皮，索性裝傻到底。
下定了決心，她立刻調整笑容，端上茶盤，恭恭敬敬送到客人面前。
「讓您久等了，請用茶。」
「先放下，茶水不急。」斯克林傑卻有些心急了，「有些問題，很早就想同你……」
莉茲趕緊岔開話頭，「糖已經按照您說的放好了，牛奶是馬上就加嗎？」
「那就麻煩你了。懷特史東小姐，我很想請教幾個問題，你最近是否……」
莉茲為自己驕傲，魔法部恐怕也沒有和她一樣勇猛到敢再次打斷奧羅頭子說話的年輕巫師，「加多少？是由我動手來加，您覺得夠了就提示我停下，這樣可以嗎？」
「請認真回答！」斯克林傑神色不變，只猛然提高聲音，「懷特史東小姐，誠實地回答，最近你是否被迫做了一件不太合法的事？」
莉茲馬上想到了大馬爾福的隱秘投資，小馬爾福的勾勾搭搭，還有關系到他們父子兩個和斯內普的行賄作弊計劃，以及她一度泛濫使用過的內部人員聯絡專用紙飛機……
但是這些還用不著奧羅頭子親自上陣吧？如果他們堅持這就是合理程序，那只讓人覺得魔法部對霍格沃茨學生無故被石化事件重視不足。
這麽一想，眼前的奧羅頭子似乎也沒多可怕。
基本上，斯克林傑只是一個效率長年不足、名聲古怪極端、人員成分覆雜的二級部門主管。就算他被盛傳會成為下一任魔法部長，但莉茲現在的主家馬爾福也具備與之相差無幾的實力。一樣是二級部門主管，目前看來工作效率尚可，名聲呈現極端化，下屬幾乎全是沒背景的新人，差的一點也就是一個管活人一個管鬼魂，不過這點差距完全可以靠馬爾福的皮相和私財填補起來。
莉茲突然感到很有自信，不僅是因為突然發現自己想得出的不合法行為都跟馬爾福有關，還因為意識到由於雙胞胎的介入，馬爾福現在不可能隨便將她扔出去當棄子使了。
斯克林傑的最大優勢是清廉嚴格的名氣。馬爾福一直牢牢掌握著世代相傳的財勢。
雖然不確定最富有的英國巫師和最正直的英國男巫交戰，究竟哪一邊更有優勢。
但是至少有兩點，他們都很清楚。
第一，不光是二人中的任何一個，不列顛魔法界現在沒有哪個巫師能單獨戰勝鄧布利多。
第二，他們的爭鬥只要一開始，不論是否分出勝負，只會令鄧布利多得利。
所以，如果傳聞是真的，斯克林傑已經朝馬爾福靠攏，並且建立起不錯的友誼。那麽不僅是馬爾福，甚至連這個很有自尊的奧羅頭子也不可能對她如何了。
因為斯克林傑等不起。他比馬爾福年長，又沒有確立繼承人，並且已經開始衰老。若是不能抓住最後機會趁著「鄧布利多的救世主」崛起之前確定勝局，那麽恐怕終其一生都無法逾越鄧布利多的聲名之礙，登上他追求的頂點。
就算是赫奇帕奇也明白現在不能把馬爾福逼到鄧布利多的陣營裏去。因此他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對馬爾福的秘書做點什麽，除非他發瘋轉性，打算通過她制造冤獄脅迫盧修斯。如果真是這樣，她就要認真考慮是否移民了。盧修斯不是那種可以隨便威脅的男巫。實際上，很難為前食死徒馬爾福安置更聳動的罪行，而他一貫又太習慣用金錢解決問題，恐怕根本不在乎「道德和年收入的比例關系」主題的這類流言蜚語。
馬爾福可以拋棄世上的虛名，反正他們的錢還在。斯克林傑卻不能不在乎，那是他在魔法部裏的立身根本。
到了以命相搏的關鍵時刻，越是能豁得出去的那一方，獲勝的機會越有越大。
莉茲真誠感謝梅林，讓她剛好處在馬爾福的勢力內，面對斯克林傑，她有十足底氣，實在不該畏懼。
「……這又是怎麽說、的、呢？」莉茲懷著比貓頭鷹尾毛豐茂了那麽一點的同情心好好打量奧羅頭子，盡力扮演著單純幼稚柔弱膽怯的笨女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以一個執法者的立場，我可以保證你不需要擔心什麽。」斯克林傑並不清楚莉茲天馬行空想象激蕩的內心，「你只要回答是或否就可以了。」
莉茲越看越覺得老頭兒嚴肅兇惡的表情有趣，雖然很可能只是長年的習慣使然，但其中未必沒參雜一部分虛張聲勢。
看他這樣，她只有愈發泛濫的同情心，老人家恐怕是真沒對付她的辦法了，只能靠臉臭聲音大詐唬人一下。奧羅可以用不可饒恕咒，但不是隨心所欲，否則一樣得付出相應代價。他不傻不瘋，怎麽可能在她這兒留下把柄，用一次錯誤斷送晉升之路。
有些事，一旦分析完畢也就結束了，因為實在不值得浪費精力。這一個的結果也一樣無趣得很，可惜主導權不在莉茲手裏，她只好強打精神敷衍下去。
當然還有一種不太說得通的可能，斯克林傑已經通盤考慮過，既然無法從馬爾福身上尋到破綻，索性找看起來沒經驗又沒背景的她，通過她敲打不安分的馬爾福——主動權始終掌握在他手裏。
「您是在暗示什麽嗎？」莉茲努力不笑，「閣下，我不明白您為什麽這樣說。」
斯克林傑凝視莉茲的眼睛，是審視也是探究，但也向她傳遞著某種力量。他絕對自信，目光因此銳利深沈，裏面包含的鬥志決心遠比她想象中的多。
這個人確實有資格得人敬畏，因為在他的絕對自信裏靜靜燃燒著名叫殘忍的公平。
當他的目光壓過來，莉茲毫不懷疑，他可以隨時為心中堅信而死，當然也能同樣對待他人。
至少這一刻，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一丁點私欲，他像個孤獨的鬥士，像個寂寞的英雄，像個獨行的求道者。
然而，拉文克勞信奉另一套法則——懷疑一切，沈默探索，絕對真理不存在，只有知識和對智慧的追求是無限的。
莉茲為自己是拉文克勞感到驕傲，她朝不斷拿氣勢壓人的斯克林傑微笑，這是拉文克勞的另一種美德——包容其他體系的解釋，尊重未知的存在。
斯克林傑被那笑容閃得腦充血，差點報廢第二只杯子，濺出的茶水打濕了他的袍子。
莉茲眼疾手快，「別亂動，我去拿毛巾！」
幾乎同時，奧羅頭子叫喊道，「你到底在懼怕哪個？又打算包庇誰？」
他們一齊停止動作，沈默不語，仿佛同時被石化咒擊中。
斯克林傑以為終於打動了年輕女巫，便不再繼續刺激她，耐心而謹慎地等著她來坦白交待。
莉茲的表情變幻莫測，短短片刻，便陸續出現驚訝、失落、悲哀、憤怒、兇惡、掙紮，最終歸於無奈。
「尊敬的斯克林傑先生，我不清楚您為什麽突然跑來提出這些莫名其妙的問題……」莉茲盡量不看斯克林傑，否則靠調整呼吸，根本不能安撫情緒。
斯克林傑意識到她不像是打算配合調查坦白從寬，很嚴厲地打斷了她的話「我的職責所在，請不要忘了，在你面前的是一個奧羅……」
「我當然不會忘記你的公職身份！你我都是魔法部職員！」凡事總是你來我往，莉茲也打斷他說話，「既然你堅持，那就說公事好了！我，莉茲·懷特史東，一個混血女巫，魔法部低級職員，連續兩年全勤獎金獲得者，已經被確定是兇惡犯罪的重大嫌疑人了？還是說你，魯弗斯·斯克林傑，一個純血男巫，奧羅部門的最高長官、對抗食死徒的勇敢鬥士，突然對預測學和心理分析有興趣打算親自演練了好推廣到奧羅內部？如果確定我有罪，我是否可以要求出示證據？在判決之前，我是否仍然保有基本權力？我是否可以拒絕回答所有帶有嚴重誘導傾向的提問？如果我是清白無辜的，你們該如何補償我的直接經濟損失和名譽？因此遭受牽連的我的家人在此期間的損失，你們又打算怎麽對他們進行補償？」
「不！當然不是！」斯克林傑又激動了，不是因為被後輩冒犯，而是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部門正面臨著巨大危機，「懷特史東小姐，請別誤會，沒人說你是兇惡犯罪的重大嫌疑人，我只是出於謹慎原則……」
「霍格沃茨確實沒安排我這樣的在麻瓜世界長大的巫師補習法律常識！但是並不代表我因此就不享有一個自由巫師該有的權力！」莉茲燃燒拉文克勞意志，不懈追求智慧和真理，「我有一些友好的純血朋友，他們很願意幫我補足常識不足，進入部裏後，我有更多機會學習、接觸、了解巫師的體制，其中也包括奧羅的責權規範……」
斯克林傑被深深刺痛，「你為什麽要打聽那個！你不是奧羅！你甚至從沒有加入的意願！」
「我必須了解你們的常規防衛力量！！我從頭至尾認真關註過馬島戰爭！戰爭什麽的，根本不能指望平民！哪怕是巧克力軍隊也勝過只會放炮的軍隊！」莉茲兇惡地咆哮回去，她厭煩透了應付這種對麻瓜世界不聞不問的巫師，這一次她不在盡量以巫師標準調整說話內容，她想到什麽便說什麽，管他聽不聽得懂，「至於我對奧羅這種職業的看法，既然同在魔法部裏，那麽奧羅也同樣是魔法部職員，不過是你們少些案頭工作多些法外權利而已，而我了解自己，我恰好屬於更擅長案頭工作的類型。」
「這是偏見……」斯克林傑感到被粗暴地侮辱了，但一時間沒法反駁。
「絕對不是偏見，我確實認真研究過。」莉茲擺出了學者的姿態，「麻煩你解釋一下，奧羅最近是否又推出了新的行動綱領，說是在抓捕或者審訊兇惡犯罪嫌疑人的時候可以單獨行動了？還是你們又恢覆了戰爭期間的便宜行事，不用有確鑿證據也可以隨便把巫師抓到阿茲卡班去？或者，假設你剛才說的關於『我不是兇惡犯罪的重大嫌疑人』這話是真實可信的，我只是被懷疑涉入普通違法案件，那麽調查取證的工作是屬於警察部門的，你覺得作為奧羅最高長官對其它部門的事務橫加幹涉，這麽幹合適嗎？」
斯克林傑腦子裏有兩個聲音糾纏不清，一個屬於眼前這女人，那把聲音尖銳得能把人刺個對穿。另一個是冷靜的自己，異常堅決地要自己給這個麻煩女人來個強力遺忘咒。
莉茲沒有繼續說下去，她只是似笑非笑地盯著他。
梅林在上，作為最高長官，他很了解奧羅需要遵守的規則，所以他沒法說她提到的問題全是胡編亂造惡意扭曲，但是，難道不是這個社會需要他們更勇敢無畏地去挑戰罪惡嗎？或者，這女人說的才是那些沒有經歷過戰爭危機的年輕巫師的真實想法，不，他們怎麽可以這樣看待不畏犧牲對抗邪惡保護大眾的隊伍？
斯克林傑捏緊魔杖，告訴自己這不是罪惡，為了維護信仰和大多數人利益，有時候是會面臨痛苦抉擇。
作者有話要說：
下雨三十小時，偏頭痛，綠毛龜。
82、濫權 ...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想要這樣做。」
莉茲輕輕嘆息著開口，平淡得仿佛根本沒有之前的激烈質疑，好像只是因為無聊而隨口說了句今天又是陰天呢。
對於斯克林傑來說這句話的效果卻勝過天打雷劈，那嘆息更比鉆心剜骨來得深刻毒辣，直直地插進心臟，痛到極致。無論如何，作為一個有尊嚴的男巫，他希望自己領導的奧羅是一股全心全意保護巫師的正義力量。像這樣計劃偷襲一個未被定罪的女巫，還是在對方並沒有暴力拘捕的情況下，作為奧羅的驕傲不允許他把這種行為稱為「保護」。
斯克林傑仍然緊握魔杖，盡管感到心虛，但他堅持該除去莉茲腦子裏那些對奧羅不利的觀點。
莉茲慢慢走近嚴肅的老奧羅，停在他面前，淡淡微笑著，眼睛裏卻帶著憂傷。
年輕的女巫只是看著他，一動不動，一言不發，顯得那麽柔弱，那麽無力，仿佛連微笑都支撐不起。
這樣的神情熟悉而陌生，悲哀得扯緊心弦，還帶著遺憾嘆息，以及一絲絕望……斯克林傑突然有點恍惚，記憶與現實糾纏得分不開，他不確定此刻看到的究竟是誰，是某個在新月之夜選擇同食死徒丈夫一起死的女巫，還是另一個沈默著任由奧羅丟進阿茲卡班的年輕男子？或者那個在審判進行得最熱烈的時候，懷著仇恨沖上門來找奧羅申訴卻被趕走的綠袍女巫？
……究竟曾經的自己都做了什麽，又錯過了些什麽，還是說，其實他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麽不在乎犯罪者的意志？
身體某種堅固的東西悄然破裂，但他不驚慌，那只是堅信被動搖。
他清楚，從這一刻開始，那個」擁有堅信的斯克林傑」再也找不回來了。
雖然不知道「沒那麽堅信的斯克林傑」是否做得更好，但他至少確定自己不用背負那麽沈重的罪惡感了。
他希望至少給莉茲一點感激的目光，另一種驕傲卻讓這個動作變得異常艱難。
不管怎麽說奧羅頭子從不欠女人的人情。
所以他松開魔杖，決定換用文明卻麻煩的方法，他要嘗試說服她改變對奧羅的看法。
「懷特史東小姐，曾經有人說，與其說服拉文克勞倒不如改變話題。不知道你對此有何看法？」
「……我的看法嘛。」莉茲不太喜歡這種說法，可是沒法不回答，「就算是拉文克勞，也是各有個性的。」
「你的意思是這說法並不正確？」斯克林傑放松了一點，至少他們都控制住了情緒。
莉茲一直看著他，忍不住皺起眉頭，「不完全是。我更傾向於每個人的理解角度不同。」
這正是斯克林傑想聽到的話，他笑了，發自內心，也就是說看上去別有深意。「如果只是理解角度不同，又該如何解決這種不同的存在呢？」
「一般來說靠交流。」
「要是交流不能解決，又該怎麽做？」
「嘗試站在對方的角度思考，真心去了解對方的立場和處境，然後盡量公正的分析對方的想法。」
斯克林傑放松下來，他要的就是這樣的回答，這個小拉文克勞確實有著令人驚嘆的智慧，他幾乎立刻就想給她讚許的目光了。
但莉茲根本不在乎他的情緒，她的註意力在他身上，靠向椅背放松身體的動作讓她失去了最後的忍耐。
「不準動！」莉茲叫得好像在宣戰。
斯克林傑警惕地看四周，沒有敵人入侵，又看她，只感到頭痛得兇，他果然還是沒法和拉文克勞相處，就算是最有智慧的拉文克勞仍然是一半時間活在自我世界裏無法預測的怪家夥。
莉茲表情嚴肅，無比堅決擡起右手，左手也緊隨其後，只見她兩手空空向上攤開，擺出一副很像是打算朝前猛撲過去的姿勢。
經歷太多戰鬥的老奧羅沒有感到殺氣，但也不會樂觀到把她的怪異舉動當做舉手投降，好在哪一只手裏都沒見著魔杖，大概能算是一種友善的表示吧，至少他很有把握抵抗一個年輕女巫的無杖魔法。只不過對於受麻瓜影響很深的巫師們，他總不免有些額外的警惕，天知道她是打算拿什麽麻瓜市井招數出來。
莉茲幾乎同時念出咒語，很熟悉也很普通的咒文，既是咒語也是答案。
「鴨子毛巾飛來！」這是在叫朝右手去的墨綠色小鴨子圖案毛巾。
「企鵝毛巾飛來！」這是呼喚落在左手的淺藍色小企鵝圖案毛巾。
兩條毛巾幾乎同時到達莉茲手裏，就在話音剛落的瞬間，太迅速了，她用了好幾下才抓穩它們。
它們全都柔軟密實幹凈，感覺好像兩只肥嘟嘟的長毛小動物，終於得以投向心愛的主人，沒法立刻安定下來。
距離越來越近，斯克林傑很清楚看到上面的圖案，確實鴨子和企鵝，雖然構圖怪異單調，但是勝在顏色鮮明紋理清晰，以印刷品而言。
毛巾上沒有任何刺繡過的痕跡，很顯然，它們是麻瓜產物，量產而廉價。
而莉茲偏偏就是舉著這麽兩條麻瓜造的毛巾撲向了奧羅頭子。
更準確的說，莉茲撲向斯克林傑尊臀下的沙發。
她幾乎是拿整個身子直朝沙發而去，沒留一丁點可供後退的余地。
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還有別的解釋，比如麻瓜最新流行的交友模式，尤其是在她朝老奧羅丟出右手的鴨子毛巾之後。
在這不知道該叫石破天驚，還是叫風雲變幻的瞬間，斯克林傑一面在內心嘶叫著迅雷不及掩耳，一邊成功維持住了超然的鎮定。
為了純血的榮譽，魯弗斯·斯克林傑決定堅守到底，為了奧羅的尊嚴，他更是不能有絲毫動搖。
但是作為一個接受過嚴格紳士教育的英格蘭男巫，在最後一刻，當莉茲手裏的鴨子毛巾朝他飛來的時候，他終於發現自己無法承受一個年輕美女的投懷送抱，所以他略略移開身子。
這只不過是一個本能的小動作，至少斯克林傑認為該是這樣，所以他沒有敗退，沒有動搖，更沒有輸給任何人。
莉茲完全讚成他的觀點，所以她一邊拿企鵝毛巾對準沙發表面的水漬用力壓下去，一邊用空出來的右手扒拉還留在沙發上的斯克林傑。
斯克林傑沒動，既不躲避也不挪窩。堅持立場是氣節，客隨主便是好奇，他向來不是好奇的人，所以他只是擺出一副「被冒犯」的嚴厲表情。
可惜莉茲的心思全在沙發上，根本不看他，「已經暈開了，天哪，千萬別掉色，麻煩讓讓，別再弄濕更多地方了，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真要命，老天老天！我就知道該馬上處理的！」
斯克林傑不信她已經急得胡言亂語，在他看來，一個面對極惡犯罪指控都還能迅速組織起有力反駁的女人不可能斤斤計較家具這等小事。但是至少她的話提醒了他，他留意了一下沙發，只有一個結論——這東西是手工實在的老貨，雖然依舊是麻瓜造。
「完了，脫色了！梅林啊，被染了！這裏、還有這裏、連這裏都黑了！」恰好這時候，莉茲絕望地叫起來，「為什麽還坐著，為什麽還在這裏，走開！到一邊去！看看我的沙發，我的帝政風，全毀了，我該怎麽辦？」
斯克林傑順著她的指責看了沙發的淺色襯底，上面確實多了幾片黑色印跡，那是他身上同樣被茶水浸濕的黑衣褪色的結果，「抱歉，我不知道會弄成這樣，你可以把賬……」
「抱歉抱歉！只知道說抱歉！！說抱歉有用的話，還要奧羅幹什麽！還留著阿茲卡班幹什麽！早就天下大同無分種族了！」莉茲抓狂了，尤其在確定斯克林傑死活不離開沙發之後，「有錢付賬單了不起嗎？俗物，俗物！俗不可耐的大俗物！你知道你那身敗色黑皮毀了的是什麽嗎？錢是買不來歲月沈積的，錢是造不出光陰磨礪的，錢是不可能覆制出同樣的記憶光澤的！你還要坐到什麽時候！立刻到一邊去！你究竟打算怎麽徹底毀掉它啊！」
莉茲的控訴字字血淚，聲聲淒烈，氣勢壯大得足以壓倒已然敗在底褲掉色的奧羅頭子，就算沒有，她的表演也足夠彌補了。總之，當她整條身子軟倒在沙發上，儼然一副與之同生死的決然姿態，兩行熱淚又不絕零落在被她一口咬定已經遭敗壞的沙發表面，她甚至不用來回翻滾捶打明白誓言決心，斯克林傑的紳士教養就一路冒煙地把他引到距離房門最近的鞋櫃邊上去站直了。
斯克林傑或許是個俗物，但畢竟不是俗人，他用了半分鐘習慣莉茲並不友善地抽噎聲，接著便很理性地作出了「這女人不簡單，連自己也不小心進了她的圈套」這種判斷。
確定莉茲並非無辜這一點，讓斯克林傑突然間又有了繼續追根問底調查下去的力量或者說底氣。
道理很簡單，如果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至於這麽裝神弄鬼簡直是不擇手段地趕客人走嗎？
幾乎同樣簡單，他是奧羅，她有嫌疑，奧羅的職責就是消滅犯罪，打擊罪惡。
所以，他要揭穿她。
一次挫敗不算什麽，反而能讓人更清楚自己的立場。
就算那具老沙發的實際價值確實珍貴無比，恐怕也只是以麻瓜的眼界而論，在巫師的世界，有的是被麻瓜稱為奇跡的手段。
斯克林傑抓緊了鴨子毛巾，學著莉茲的手法慎重地擦拭了幾下袍子上的水跡，效果確實不怎麽好。
「冷靜，年輕的女士，我們是巫師。」
莉茲頭也不擡地繼續和沙發上的水跡作鬥爭。
斯克林傑扔掉了手裏的毛巾，抽出魔杖，「成長經歷和生活環境似乎影響了你的判斷力，你是一個女巫。」
莉茲還是沒擡頭，只是按馬爾福的方式用鼻子發了一個輕音作為回應。
「一個合格的巫師，不會為生活瑣事煩惱。」
斯克林傑對自己施放快幹咒，然後是清潔咒。
只是一瞬間的事，雖然旁人不太看得出來，但他確定效果非常好。
他忍不住追加了一個熨平咒，那是戰前曾經在漂亮年輕人裏流行過的小咒語，能把任何質地的袍子馴服得像是第二層上好的皮。
莉茲不為所動，繼續俯身沙發，埋頭苦幹。
「我們是巫師，應該善用魔力。」斯克林傑慢慢走近，下定決心展示魔咒的成果，「實在沒必要為破茶杯、臟沙發、爛水壺什麽的呼天搶地，看，我們有修覆咒、覆原咒、清潔咒……」
莉茲的回答依然堅決，「呸！」
斯克林傑忍住怒火，決定拿實績給她看，被扳成兩半的茶杯破片已經收走，目標只能是眼前這條老沙發了。
「清潔一新！」
83、報警 ...
「不！」莉茲大叫著跳離沙發，聲音中有的不僅是憤怒，還帶著恐懼，「住手！」
斯克林傑微微笑，從心底一直蔓延到唇邊眼角，再沒比擺事實更有效的說服手段了，這樣子真好真好。
可惜這笑容只維持了一兩秒，等爆炸聲響起，碎片飛落鼻尖，老奧羅才想到還有個說法是笑到最後才笑得最好。
即使是戰鬥經驗豐富至極的他，也沒弄清楚為什麽清潔咒會讓沙發從內爆開，除了木質框架算是完好，其它部分全都炸成了趕不上一加隆大的碎片。
皮的碎片，布的碎片，緞的碎片，棉的碎片，絨的碎片，金屬扣子的碎片，彩石暗釘的碎片……因為爆炸的沖擊變成甚均勻的小碎片四散翻飛，質量輕的一直被送上天花板，質量重的直接掛靠在就近的障礙物上，更多更多根本被炸得頭腦空空，沒有目標也沒有意識，懵懵懂懂掙紮在半空，仿佛一場白日夢碎了，只留下無言的飛絮之舞。
英格蘭普通的超齡少女或許該覺得這場景浪漫，哪怕是個人都知道碎片最後都得落地變成一堆垃圾。
但一個合格的不列顛女巫，此刻只有滿腔殺人放火的犯罪沖動，哪怕被屠殺的對象是奧羅頭子。
莉茲眼睜睜看著沙發被咒語毀掉，自己卻只趕得及逃走，心裏堆積的惱恨輕輕松松便創下歷史新高。
然後，來不及逃很遠的莉茲就被噴了一頭一臉的填充物，絲絨也好海綿也好，松松垮垮膩皮膚上，沒有風也不停地動，一陣陣癢癢的，讓人又想發笑又想打噴嚏。
爆炸過後第一秒，莉茲張口就要直指奧羅頭子，不曾想這小小動作，換來半口黏糊糊灰撲撲的纖維。趕緊動手抹嘴邊的碎片，動作之間，揚起更多的撲面而來。不得已，只有用清潔咒，咒語作用在自身，用一次換一回清清爽爽，勉強抵擋住前仆後繼鋪天蓋地的纖維碎片，那還得是盡量不亂動的前提下。
莉茲就這樣跪坐在沙發的木頭框架前，頂著滿地的垃圾碎片，專註自己這一身，一連用下去十幾個清潔咒，雖說不至於魔力枯竭，火氣無論如何是燒不起來了。
斯克林傑跟夢遊似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他不是沒見過比這更混亂更糟糕的室內陳設，但是的確找不到能和這個比怪異的了。
所謂怪異，不僅是指造成混亂的是「沙發碎片」這一點，還有這一切居然是因為「一個清潔咒」。
再回想分析一百萬次，老奧羅仍然確定自己並沒用錯咒語。
他直瞪著沙發的女主人，現在他知道她為什麽阻止他用清潔咒了。同樣確定的是如果直接問她理由，一定得不到任何靠譜的回答——雖然理性的自己堅持「沙發爆炸」根本不合理，多半是犯罪分子為了逃脫盤查搞出來轉移奧羅視線的事。但是好奇心來自未知，他被誘惑了，總覺得揭開沙發爆炸之謎就會得到自己渴求的真相。
他又繼續觀察了一陣，莉茲一直在埋頭整理衣物，使用的是最普通的清潔咒，和他剛才用的沒有兩樣。
然後年長的奧羅頭子做出判斷，既然莉茲看上去並不很生氣，那麽他應該嘗試開創更友好和平的氛圍。
斯克林傑再一次拿魔杖對準沙發，「修覆如初！」
莉茲看著覆原咒的輕薄魔光從眼前一掠而過，準確落在沙發框架表面，然後就像石沈大海，連個泡泡都不曾冒。
斯克林傑以為不小心打偏了，擡手又補了一個，「修覆如初！」
莉茲麻木地目送又一次石沈大海，對牛彈琴，一堆媚眼兒塞給黑瞎子。
斯克林傑還沒死心，為了正義與秩序，又一次揮杖，「修覆如初！！」
莉茲聽到木材發出脆響，明顯加強不少的魔力波動甚至激起落定的纖維細毛，普拉拉炸了窩好不熱鬧。
「咳咳……」斯克林傑畢竟不是老山羊，非得撞痛在南墻才回頭，「為什麽會這樣？」
莉茲很驚訝自己竟能心情平靜地面對這種質疑，「呵呵……因為是巫師嘛。」
「你沒用咒立停，當然，應該來不及。」斯克林傑聽出話語裏的諷刺，他選擇漠視，眼前的問題更重要，「這東西是古代煉金產物？上面設置了類似咒立停的強化效果？」
「這是十六世紀意大利布吉蒙塔洛家族造的家具，全手工，純天然，真正的巨木，獻給最後的布列塔尼女公，盡管她的丈夫一直熱衷於對意大利作戰。」莉茲突然間激昂得好似被掐了尾巴的貓，盡管她依然跪坐著，完全不看身後的斯克林傑，「它見證了弗朗索瓦春花浪漫的宮廷，經歷了亨利們枯萎陰濕的宮廷，然後迎來了崇拜繆斯的路易們，直到在大混亂中流落民間，它失去蹤跡差不多七十年，除了它自己，誰也不知道它究竟在什麽人手裏經歷過什麽，等到它再次出現已經是大戰之後。它渡過海峽，來到不列顛，被能工巧匠整修一新，以英格蘭穩健清新的風格煥發新生，它成為一位淑女的嫁妝，隨著她進入一座古老的城堡，再次置身於和它一樣沈積歲月之美的器物之間……和它一起被制造的家具，至今存世的，有據可查，統共九件，包含四把餐椅，兩條踏腳蹬，一件祈禱台，以及無法修覆的一座羽鍵琴架，除它之外，它們全都分散在博物館、研究所、收藏家的手裏。」
斯克林傑默念了四百多次「不要跟拉文克勞的書呆子較真」。
「它不該被送進博物館，不該被束之高閣，不該無人問津。」莉茲稍停片刻，收起剛才太過傷感的情緒，「它確實是一件好家具，被人精心制造出來，被人一直使用，被使用的人讚揚它結實舒適。不管時代怎麽改變，潮流怎麽變化，流行走向何方，它都是好家具，它心甘情願為人類服務直到被拋棄被遺忘，已經差不多五百年了，它一直無怨無悔做一件好家具。是的，有些人只看到它是一條躺椅，甚至不過是一堆陳舊笨重的木塊，所以可以隨隨便便說它只是個東西！但是，在我而言，它不是什麽隨便的東西，它是……」
斯克林傑眉毛打了兩個蝴蝶結，拉文克勞的爆發總是莫名其妙，他得趕緊制止它，「抱歉，雖然這麽說可能沒用，但是懷特史東小姐，請相信，我真的無意冒犯，我願意盡力補償你的損失，我對因為我給你造成的一切不便表達最深的歉意。」
莉茲沒有尖叫、怒罵、飛撲或者滿地打滾地趁機表示不滿，她沈默了，並且久久地沒有任何反應。
斯克林傑惟恐她是在做大爆發前的沖刺，不敢繼續糾纏真相，痛心疾首地率先低頭，「我願意賠償你的古董沙發，按照你提出的金額。」
莉茲幹巴巴地回答道，「拿錢是買不到藝術和歷史的。」
斯克林傑咬著牙說出今日最羞恥的表白，「原諒我只拿得出金錢表達誠摯歉意。」
莉茲的回應是又一聲嘆息，她喃喃自語，既不拒絕也不接受斯克林傑的這份誠意，「你明明有能力……至少幫忙……今天就能……霍格沃茨……魔法部……馬爾福真是……如果我……算了……男人什麽的……」
斯克林傑聽得一身冷汗，那些斷斷續續傳來的字句至少能組合出他最不想面對的一種可能。混亂局面終於逼得堅決的老奧羅低頭承認悔不當初，他不該涉險單身上門追查真相，更不該自視武湧而冒險深入，在發現本身執法立場薄弱時沒有脫身是終生遺憾，不聽勸阻對別人的家具施魔咒更是活該被敲詐。
拉文克勞出身的莉茲比大多數巫師熟知成文和不成文的法律，她似乎是懷著一種饑渴的急迫心情，隨時準備著和人討論討論巫師的法律系統和政治體制。同樣，她也相當踏實地看待麻瓜的存在，屋子裏無處不在透著不可知的古怪，短短時間裏已經吃虧太多次，就算是隨時準備為維護公理秩序獻身的奧羅頭子也不敢再貿貿然使用魔法了。
一句話，既無法從思想上壓倒對方，又沒把握能以絕對實力讓對方臣服。
難以說服，沒法洗腦，打殺不得，極擅設套……這樣的敵人就是梅林也對付不了啊！
斯克林傑終於也是一聲長嘆，帶著心頭血的溫熱，脫口而出，激蕩飛絮，不僅染白視界，也幾乎催動遲暮英雄封閉退化的淚腺。
「這還沒說到賠錢呢，又沒人要你賣身償債，至於叫得那麽慘嗎？」莉茲聽到這嘆息聲裏透著十分淒涼，只是暗罵一句活該，僅存的一點憐憫被她一腳踹開，「還有比這奧羅頭子更可惡的嗎？一早擾人清夢，送信壞我胃口，上門破壞我休假，接著威脅詐騙我，欲加之罪我，掰碎我的茶杯，亂灑我的茶水，弄濕染花沙發，不聽勸阻炸我家具，最後居然打算銷毀現場，一看苗頭不對就裝小白裝孫子裝老弱病殘打算賴過去，還有天理嗎？」
莉茲越想越氣憤，猛地提高聲量，「斯克林傑先生你真的只能拿錢賠償嗎？你不是說巫師啥都不愁嗎？你還算是奧羅頭子嗎？能不能提點更有節操更體面點的解決辦法？來來去去都是錢，難道奧羅的解決之道就只有賠錢嗎？奧羅頭子的誠意就是錢，只有錢，還是自己親口承認的，這種事傳出去很有面子嗎？」
「一切只涉及私人立場，不要扯上我的公職身份！」斯克林傑深呼吸，肺都快炸了，他氣自己思慮不足，也氣敵人跟馬爾福一樣毒辣奸詐，「你必須發誓拿到錢之後保持沈默，不對外宣揚這事，否則……」
「否則怎樣？你以為自己還有合法行兇的特權嗎？」莉茲騰地一下起身，踏著一地雞毛蒜皮，兇悍地面對惡霸的闖入者，「不管你打算做什麽，最好趕緊動手，千萬不要手下留情，僅僅是必須盡快處理家裏突然冒出來的垃圾雜碎，我很擔心這理由的分量不足呢！」
莉茲為終於能大聲宣告自己的真正目標而得意洋洋，是的，她確實打算利用斯克林傑逃避今晚的約會。
比起晚上七點和斯內普在霍格沃茨的地窖裏單獨約會，她還寧可成為被奧羅迫害進聖麻格醫院的女性當事人。後者最多讓她成為麗塔·斯基特筆下的又一個倒黴蛋兒，前者卻可能讓她的名字被永遠銘刻在霍格沃茨學生最隱秘的傳世名單上，而且是和西弗勒斯·斯內普捆綁在一起！
斯克林傑氣得發抖，臉色發青，眼球外突，連鼻毛都變白花花了。
但他終究沒有再舉起魔杖。
他開口問道，「如果不是錢的話，你是打算以此長久地勒索我嗎？」
「什麽？！」
「你可以拿走我的命和全部財產，也可以隨便敗壞我的名聲。」奧羅頭子的聲音沈重，「但是你休想威脅我瀆職，我絕不會為你和你的主子賣命，更別想我會出賣奧羅……」
「被害妄想癥！」這一下換莉茲渾身發抖了，她堅決地舉起魔杖，前面噴得跟煙火晚會一樣，「梅林啊！不，梅林果然靠不住！森林裏米爾迪就是精神異常者，所以他當然會讓一路貨色領導奧羅！我怎麽蠢到相信這種玩意兒能算常規軍事力量？！天哪，我剛才還打算和這種人講道理！！」
斯克林傑不太明白她在說什麽，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決心已經充分傳達，這個女巫不再妄想通過醜聞威脅進而操縱他從內部敗壞魔法部，這正是他所期望的，比想象中順利，他沈默著對她冷笑，看她激動得像個尾巴被點著的兔子。
莉茲只跳了半分鐘，想到距離晚上七點越來越近，她突然變得果敢堅毅，「我要告你！不請自來！擅闖民宅！亂用魔法！毀壞他人財產！」
斯克林傑確定這女人在發瘋，還是說警察部門已經被內部攻破？
奧羅頭子又一次因為局勢不明陷入沈思。
而莉茲在微笑，魔杖前頭的閃光飛舞著點燃壁爐。
「來，到警察先生那裏去喝茶吧。」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只是在糾結「三千人的正義和三百萬人的生命」哪一個更重要。
如果不是「生命」而是「穩定生活」，又是哪一個更重要呢。
因為我就是三百萬中的一個，所以我一定選三百萬人這邊。
但是有人說怎麽可以為了自己的存活放棄正義公理法律道德良心啊！你腦子裏全是漿糊！你是個純文科的白癡！你不懂政治！你是個廢物！你等著被人入室搶劫吧！你會有報應的！
可我還是覺得就算我自己能一咬牙舍身，拿至少三百萬活人去為三千死人博名，哪怕那三百萬都是蒙古人，這三千都是漢族同胞，我還是幹不出來。
然後，因為對方用粗俗無禮奔放的方式罵了我，我沒趕得這回應，怎麽看都很吃虧……所以郁悶。
有一只獾子知道了，很堅定地對我說，真傻啊，為什麽要討論這問題呢？和那樣的人，一直以為你知道站著說話不腰疼的道理。
是啊，人之所以高貴是因為在生死關頭也始終不動搖的選擇先人後己，而不是靠在幾萬英尺之外的安樂環境裏假設自己能在存亡一線的時刻表現無私奉獻。
……雖然又開始降溫下雨，但是桐梓花已經開了，我會盡量補上欠缺的七天份。
84、後台搭救 ...
莉茲和斯克林傑一起笑著等警察過來。
別奇怪，就算不把「巫師」當成一種正經職業，和大部分麻瓜國家一樣，魔法界的警察、醫生和宗教人士也沒法享受周休二日。
於是，也就扔出一塊加隆落地有聲的那麽一眨眼工夫，警察到了，舉著魔杖落在兩人中間。
來的這一位恰好他們都不熟，更巧的是這個貌似平常的中年男巫似乎相當清楚他們是誰。
他立刻收起魔杖，並且再也沒拿出來。他來回看他們——主要是斯克林傑——不僅沒自報家門，更不要說按規定詢問查實他們的身份。在控制住被金加隆噎得半死的表情之後，他飛快地開口請他們回本部配合調查。
魔法部二樓，統稱魔法法執行司，強力部門匯聚之地，不僅是警察總部，還是奧羅大本營。
莉茲很猶豫，她的目標是聖麻戈醫院，而不是魔法部二樓。但她遇到的是一個太狡猾太有經驗的男巫，他搶著宣布，「請配合工作，尤其是這種需要非常認真、仔細、深入、精確、徹底調查的事件。」
那種一絲不茍堅定妥當的姿態讓斯克林傑都楞了足足一秒鐘。
而他就是趁這時候轉向莉茲，低聲告饒，「我的好小姐，你該知道大家都不容易，幫個忙吧。」
這說法裏藏著暗示，雖然也可能只是自己多疑，但莉茲不敢拒絕，說不定他們就曾利用紙飛機互通訊息，同為低級職員秘密俱樂部的成員，她只能選與人方便自己方便——雖說這次她寧可被官僚作風拖上十天半月，最好能等斯內普和盧平都已結婚生子。
莉茲沈重地點頭，警察先生會意地點頭。
然後他轉向奧羅頭子，微笑，「您請，斯克林傑閣下。」
他們的把戲老奧羅全看在眼裏，在心裏得出不太妙的結論，既然這個警察不像是發瘋，那麽很可能是警察部門內部出現了問題。
因此，斯克林傑隨他們走，打定主意迎難而上。只見他始終沈默，冷笑不改，視線所及之處雖說不算人仰馬翻屍橫遍野，也很有點雞飛狗跳人盡避走的意思。
尤其是到達魔法部二樓之後，莉茲才曉得自己果然還是不夠了解奧羅頭子的名聲有多響亮。
他們也就相當正常地穿過走道，露了不到三分鐘的臉，整個二樓值班的人差不多都跑光了。
等他們終於來到警察本部，裏面連個端茶遞水的人都沒留下，空蕩蕩的好像剛剛被食死徒掃蕩過。
隨著遠遠傳來的一兩道驚呼聲，還有太過響亮的關門閉戶動靜，以及領路的警察先生腦門上堆起越來越多的黑線。莉茲再怎麽厚道也忍不住要猜測，其實值班的各位還挺仗義，都是跑去通知隔壁部門的親友，說不定他們就是會邊跑邊叫，快逃啊！一級危險殺到！白花花的冷血怪來了，大家趕緊逃啊！
斯克林傑完全不動搖，就像不知道自己正是清場利器。他只是冷笑著，似乎以為繼續努力下去，滿頭白發的他就能進化成冰雪之王。
滿腦門黑線的警察先生目光裏添了哀怨，他嘀咕著火燒、栗子、燙手之類的字眼，大概是肚子餓了。
莉茲微笑得腮幫子直泛酸，一開始是下定決心跟斯克林傑叫板，到後來卻是出自真心，確定了斯克林傑在這邊基本沒人緣，她終於不用擔心會有一群奧羅迫害她了。
然而，莉茲終究沒喝上巫師警察的茶。
警察先生帶著他們走啊走啊，漫長得至少足夠來回三次穿越整個二樓，在第三次經過麻瓜用品濫用科後，他們終於停在走廊的盡頭。
清朗初秋，光天化日，魔法部二樓依然存在陰暗死角。
看上去世故圓滑人畜無害的警察先生原地轉身，脫帽拔杖，盯緊斯克林傑的目光卻閃爍刀鋒上的銳光。
他拿魔杖指灰蒙蒙的墻壁，緩慢開口，「二位，只能送到這兒了，請。」
相對於霍格沃茨那些無所不在的秘密通道，魔法部的設置還是太正統，甚至是死板。
老舊墻壁上的斑紋極緩慢地扭曲轉動，逐漸凸顯出一道門，恰好藏在建築的陰影裏，黑黢黢的很不起眼。
莉茲平靜地看著它，確實早就聽說魔法部存在秘密房間，盡管以涉案方式來體驗並不體面，不過她不打算冒險，還是在一邊等著就好。
斯克林傑無疑知道這道門的存在，所以並不驚訝，他保持沈默到最後一秒，「等等！」
警察先生繼續朝走廊另一端走，莉茲也啥都沒聽見似的繼續打量那道門。
斯克林傑只好快走三步，擋在路中間，「名字！你的名字。」
「還有什麽可以為你效勞的嗎？」
奧羅頭子再次不淡定了，「說你的名字，隸屬的部門，我要同你的上司談一談！」
「這案子正是部長閣下接了手，我保證你馬上就有很多機會與部長好好談話的。」
莉茲差點笑出聲，警察先生為人比想象中有趣，斯克林傑也算是很有個性，不過說到底還是得感謝大家的福吉部長，如果沒有一個天性寬大的領導者，他們又怎麽可能得到盡情展示自我的機會。
斯克林傑的怒氣好不容易等到這條缺口，哪裏能收放自如，「名字！別浪費時間！就算你不說，我也有的是辦法知道！」
莉茲聽得接連搖頭嘆息，奧羅頭子的行事倒是足夠磊落，只是未免太過仗勢欺人了，而且還是倚仗公職身份，偏偏他自己一點都不覺得……她所知最糟糕的執政是獨裁，比獨裁更壞的只有「獨裁而不自知」，斯克林傑頗有成就於此的派頭，她只是區區低級職員一個，保全小家尚且勉強，哪裏敢挺身而出送上一道加了料的當頭棒喝，令他就地覺悟升華，日後也好為不列顛巫師成就強國夢想。
她此刻能做的也只有趕緊進門，把煩惱都拋在身後。
……只不過，無論如何，她也還沒勇敢到去設想，門口拋下諸多心頭煩惱事，進門迎面又是一捧糾結難解。
在門那邊等著的也只不過兩位巫師而已。
第一位一看即知資歷霸道，女巫，年長矍鑠，不怒而威，腦筋清醒，恥於裝癲。
莉茲認識她，至少十六分之一女巫的人生典範——阿梅利亞·柏因茲，魔法法執行司現任最高長官，沒有之一。
另一位男巫低調地甘為配襯，收斂光芒站在陰影裏，偏偏對他，莉茲已經熟悉到打算裝不認識。
不是別人，正是魔法生物管理司鬼魂科長官盧修斯·馬爾福，莉茲的現任上司。
莉茲為這麽高等級的陣容汗顏，她實在不習慣接受如此超級別的接待，好在後面並沒安排盛情相迎的段落。
他們一起盯著她看的五秒鐘裏，她呼吸困難，心跳紊亂，身體僵硬，思維混亂，臉皮抽搐，舌頭打結，張口無言。
然後，他們滿眼失望，視線轉彎向後，讓她悠然墜跌，腳踏實地的面對慘淡現實。
柏因茲女士端坐如初，聲音冷淡，「魯弗斯，你來得太遲。」
馬爾福嘴角輕扯，迫出一絲意味不明的微笑，卻是投給自家往角落裏縮的秘書。
不用回頭，莉茲也知是斯克林傑來了，而且情緒激昂，就不知究竟是震驚還是震怒，更不知是為了她一通胡攪蠻纏還是為眼前這太可疑的私刑場面。
莫說斯克林傑，莉茲心中也不斷在猜，這二位實權人物擺出的這一副待君上門的姿態，究竟是故作鎮靜虛張聲勢，還是策劃已久陰謀收網。
柏因茲女士有完美資歷、公心名聲、清白記錄以及公職身份，足夠代表官方立場。
馬爾福代表財勢、人脈、狗血八卦和那些那不上台面的門道，有他參與，總覺得不是什麽正經事。
話雖如此，莉茲還是忍不住驕傲，如果猜想沒錯，她很快就要親眼見證自己的上司扳倒「最有希望接任魔法部長的男巫」，而且是和魔法部頂正派的女巫聯手用陰謀陷害的！
莉茲彈性良好的道德感，還有拉文克勞特質十足的腦筋，突然間一起振奮運轉。
首先，她飽含希望地望向馬爾福，只是一眼，確定他的笑容並不失常。
馬爾福的微笑還算正常，笑意不到眼底，裏面有輕視、嘲弄、厭棄、不耐煩……還好沒有人道毀滅。
她決定，至少要裝傻扮可憐到親眼見到斯克林傑再無翻身之日為止。
於是她開始盡量自然、不留痕跡、極其緩慢地朝馬爾福湊近。
馬爾福笑得好像比剛才更深一點。「尊敬的女士，既然人都到齊，那就這樣吧。」
年長的女巫似乎很習慣馬爾福不太嚴肅的腔調，「盧修斯，真的這麽趕時間，我很希望有機會能夠和你們好好談談。」
「我的身心都已不屬於自己啊，值得尊敬的女士。但是我保證按您的意思，完全遵從您的指示。」馬爾福一邊說一邊走出陰影，恭敬而不失身份地站到了柏因茲女士的身邊。「至少是這次的事，請放心，馬爾福懂得謹言慎行。」
「非得立刻就走嗎？」表情絕對稱不上和藹的老女巫朝莉茲招手示意，「至少讓我跟你的小姑娘說會兒話，我想她一定被嚇到了，時代不一樣了，現在的人不像以前那麽有禮貌，我想跟她說對不起，代替那些不懂尊重女性的家夥，不管怎麽說，總不能連道歉也沒有吧？」
莉茲還是很慢很慢地朝他們挪動，她是有點嚇到了，被他們友善得好像有不倫關系的相處方式。
「既然已經說清楚只是一場誤會，就不用道歉。請相信一個馬爾福的承諾，尤其是對您這樣值得尊敬的女士，就像我相信並且尊敬您。」馬爾福笑得滿室生輝，聲音圓潤低沈，低燒似的眼神能把壁爐上的浮雕激出春心，「很抱歉無法繼續留下來，您應該可以理解，我和那邊那位受到驚嚇的小姑娘，今天正好都有一個錯過了必定會抱憾終生的重要約會。」
柏因茲女士轉向莉茲，她的目光清澈，根本沒被誘惑，「姑娘，是這樣的嗎？」
莉茲不敢探究她配合馬爾福演戲的真相，只有傻乎乎地用力點頭。
「這可真是太遺憾了。下一次再別這樣了，否則我一定要寫信給馬爾福夫人，告訴她，她那值得驕傲的丈夫是多麽忠心，甚至能夠斷然拒絕來自魔法部二樓實權人物的真誠邀請。」
馬爾福的回答半真半假，「能得到您的讚賞，已經是意料之外的榮譽。」
他們一起相對微笑，與其說是良好合作、私交深厚、純血巫師友誼地久天長的表示，不如說是蛇鼠一窩、狼狽為奸、腹黑偽善同盟陰謀得逞的炫耀。
這一刻，莉茲覺得背後火辣辣的全是斯克林傑沈重的呼氣，她相當誠懇地想到斯克林傑多半不能忍受被徹底無視，但是這不能怪別人，誰叫他先無視上司的寒暄。
馬爾福過來拖走神中的莉茲，「抱歉，先走一步了，斯克林傑閣下。」
斯克林傑開口說出進房後的第一句話，「把人留下，事情還沒完，馬爾福。」
馬爾福當然不會為一個女秘書和人拼命，他乖乖松手，臉色還要比遠一點的柏因茲女士好看點。
莉茲覺得自己該做點什麽，哪怕說說心得也好。
但她馬上就發現，哪怕是一個拉文克勞出身的女巫，腦袋被魔杖就近指著的時候，也還是會心亂如麻，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說起。
作者有話要說：
力不從心，頭痛欲裂，渾身上下不自在，大概就是我目前的真實狀況了。
85、女司長 ...
斯克林傑因為一念之差，接連遭遇莉茲的怪招，被搞得甚為狼狽，早就滿肚子邪火，只不過他自恃身份地位資歷都勝過很多，又眼睜睜看執法部門介入，便再不能當場發作起來，加之轉念一想，主動拜訪和打壞家具這類事說大不大，倒也不難解釋清楚，私心裏反而得意能借此機會，將焦點導回魔法部自家的地頭，到時候打招呼讓警察把人扣下，再轉給奧羅來審問，雖然不免行事張揚，對他來說卻是省事了很多。
哪知道計劃趕不上變化，回到魔法部，不過十幾分鐘，等到的卻是這樣一番情境！
盧修斯·馬爾福也就罷了，當初為挑個新秘書，確是在魔法部裏折騰了好大一通，最終選中這個叫莉茲的女人，他親口承認不過圖身邊的女人年輕貌美順眼好用，這說法裏很有些男人都心知肚明的深意，不過沒人刻意揭穿而已，既然都知道他們私下搞曖昧勾當，此時他親自領人，斯克林傑也覺正常，倒是不怨他沒立場，關鍵時刻不肯幫襯同僚。
阿梅利亞·柏因茲的出場卻讓人大感意外。斯克林傑倒不是歧視婦女，更不是輕視自家直屬上級，只不過這位長官和威森加摩裁判庭關系緊密，為了避免給外界造成「逮捕、告訴、審判」被集於一個部門的印象（實際上根本就是了……所以才缺乏監管，出現了西裏斯布萊克那種冤假錯案也長期無人問津），平時就有些疏遠執法事項，既然實際上的最高長官刻意回避，相關事務自然落到奧羅長官的身上，久而久之，竟有些分庭而治互不幹涉的意思。奧羅上下早就習慣了自由行事，多次直接受命於魔法部長福吉，從不同柏因茲司長商議，也不覺得有哪裏不妥。倒是柏因茲這時候突然擺出一副上官的樣貌等著他，實在有些古怪。
斯克林傑雖然性烈，又被個普通小警察搶白得心頭火燒，但他畢竟不是只知道蠻幹的莽夫，沈默著看馬爾福他們幾番交手做戲，多想幾遍，突然暗叫一聲不好，世上哪有那麽多巧合，怎麽看自己都是被人算計了。
馬爾福話裏的意思十分明白，他固然是來領自己的女人，他的所作所為實則全是按柏因茲的意思安排好的。
那話裏，還有一層沒那麽明顯的意思，更讓人汗毛倒豎——斯克林傑已經被認定就是犯了事，馬爾福卻不會再令人追究責任，因為柏因茲如此要求，不僅馬爾福無法拒絕她，斯克林傑同樣也得讓她平白賣自己這個息事的人情。
大家都不是蠢人，馬爾福自然不需深說，斯克林傑卻是真要下心琢磨，因此更覺心驚肉跳，柏因茲哪裏只是打算賣人情，分明是打算栽贓給他，一旦被她拿住把柄，日後不論是出任魔法部長，還是繼續掌管奧羅部門，他都勢必受制於人，否則便要冒醜聞爆發公職生涯完蛋的風險。
想到這一層，斯克林傑再看兩位同僚，那不差多少的禮節性笑容，不管被評價正派或是輕浮，都籠上一層不屑或同情的味道。
驕傲如他，卻是寧死不屈，尤其是不屈於他瞧不上眼的陰謀之下，哪怕對方終生行事也算當得起正派的評價。他只知道這一次的事絕不簡單，心念一轉，這年老的戰士已經下定決心，魚死網破倒是不必，但也絕不束手就擒，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
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放走莉茲，如果現在不能當面將事情說清楚，就這麽含含糊糊地放這女人離開，日後無論她是死是活，他都再找不到為自己辯白的機會了。
若是她離去不久便死了，無論是不是意外，一定有人出來說是遭人滅口，而他絕對是首當其沖的最大嫌疑人。即使她一直活著，又願意出來說明不過是被他弄壞了一件老家具而已，也必然被人質疑這證言的真實性，管它是收買威脅，還是強行修改記憶，最大嫌疑仍然是他。
因此，斯克林傑拿魔杖對準莉茲的腦袋，其實是謹防有人狗急跳墻對她下手。
莉茲雖然不是特別害怕，卻不免心慌意亂，畢竟還沒人這樣對她，情急之下只有眼望馬爾福，他卻只是似笑非笑地擺出莫可奈何的廢柴樣子。
柏因茲不僅是在場職位最高的公職人員，也是最年長的巫師，她實在不能自降身份學馬爾福裝傻，「魯弗斯，你這是什麽意思？」
斯克林傑的魔杖呼啦啦又朝莉茲的腦袋戳近幾分，「凡事都得按規矩辦，正是這位懷特史東小姐的要求，我當然該盡量滿足她。」
莉茲討厭他的說法，卻沒勇氣反駁，她再看馬爾福，那個人顯得鎮定，沒絲毫挺身而出的打算。
魔法部二樓的實際責任人，本該於此君臨的柏因茲女巫，終於憤然起身，昂然直面忤逆傲慢的下屬，「魯弗斯，不要一錯再錯，克勞奇的做法只能用在混亂時期，你該用心看看巫師們如今的生活，大家想要的只不過是踏實安定的日子，再不能像以前那樣了，你得明白，人們需要穩定！」
斯克林傑針鋒相對，「我很明白，因為那正是奧羅努力的目標，也是奧羅長期努力的結果，並且將是奧羅未來不懈的追求。」
馬爾福和莉茲很湊巧一起眼神閃亮，莉茲是為棺材臉也能進行煽動性演講意外，馬爾福應該是努力掩飾噴笑出聲。
「我不否認，也不會讓任何人否認，奧羅為不列顛巫師們所做的犧牲。」柏因茲非常謹慎地措辭，正如她一貫嚴謹的風格，「在上一次戰爭期間。」
莉茲清楚感到有條棍子頂在後腦，反而沒剛才那麽擔憂了，拉文克勞至少三分之一的畢業生都知道，最好不要在過近距離使用魔杖，否則很容易把目標和自己的爪子一起炸飛。
柏因茲不在乎斯克林傑的情緒，她繼續說下去，「已經有很多人指出奧羅被賦予太多特權。」
「一派胡言！」斯克林傑激動地戳了莉茲的腦殼兩下，「如果我的戰士們不能得到和敵人一樣的武器，又怎麽能要求他們繼續奮不顧身為這個社會戰鬥？」
「不僅僅是禁咒。」柏因茲女士連眼皮都沒多眨一下，「因為一條匿名舉報或者一條傳言，就冒然闖入私人地方，肆意地騷擾、幹涉、破壞他人正常生活，即便事後一無所獲，不僅不需要接受任何懲罰，甚至連一句道歉都沒有，這是無論如何不該被縱容的。」
「目光短淺！」斯克林傑聲音洪亮地反駁道，「我很清楚是哪些人在不斷呱噪這些說詞，那些自以為是的家夥，根本不知道奧羅是怎樣的工作，他們只知道指手畫腳，到了危機關頭就縮成一團，愛惜自己的性命好像最弱不經風的娘們兒！如果對這樣的呱噪低頭，那麽就別再指望奧羅再次舍身戰鬥！」
柏因茲將冰冷的眼神投過來，莉茲樂觀地判斷那主要是給斯克林傑，因為她繼續說，「魯弗斯，作為奧羅的負責任，如果你對綱領內容有意見，可以向上陳述。請記住，現在我們討論的並不是奧羅該以什麽心態作戰，而是奧羅該如何改善自己的公眾形象！」
莉茲疑心斯克林傑氣糊塗了，忘了魔杖之下是她的腦袋，而不是空罐頭瓶子，所以不斷誇拉誇拉淩亂敲擊她。
終於斯克林傑大聲回答，「我不認為奧羅的公眾形象有什麽問題！」
這一次不僅是柏因茲，連馬爾福都將目光投向了他，只不過前者繼續把他看做一個死物，後者的眼神裏有驚嘆、驚訝、驚奇以及驚嚇。
莉茲的想法沒那麽覆雜，她認命地承認，自己果真是白癡，看起來今天唯一做對了的事是把斯克林傑引回了魔法部，才得到這個機會證實她的白癡是被強者逼出來的。
斯克林傑在氣惱粗喘，馬爾福在眺望強者，他們靠不住，莉茲轉向高官奶奶柏因茲，希望她幾乎不動的視線是心智堅毅的表現，而不是走神發呆。
「很顯然，作為奧羅的長官，你的看法不能代表普通巫師。」柏因茲女士突然綻放笑容，當然不是對斯克林傑，「我想馬爾福的小姑娘對這個問題更有發言權，來聽聽她的意見吧？」
莉茲的腦子裏突然擠滿了淩亂的記憶斷片，全是過去的那些寶貴時光，萊斯利的洗禮，雙胞胎的生日，南希從保溫箱裏被抱出來，亞倫第一次穿白色法衣，喬安秀喝醉後用胸部壓歪了諾努切的耳朵，尤蘭達夫人讓洗衣機裏長滿了巴西蘭花……她掙紮著摸自己的魔杖，不管怎麽說她得捎信給院長，瀕死體驗不都是胡說，人死之前確實會回溯自己一生中重要的段落……
有人在使勁戳她的頭，「有話就說，別裝傻，豈有此理！難道我還能不允許你說話嗎？！」
有人在比較遠的一邊提醒她，「好了，莉茲，別這麽失禮，你就聽柏因茲女士的話，趁這個機會把你的想法說出來吧。」
那個正經而冷漠的老婦人居然嘗試安慰她，「別擔心，小姑娘，盡管說，我可以跟你保證，絕對不會有人嘲笑你，也沒有人會因為你的發言而作出任何不體面的舉動，相信我，這裏是魔法部，一個千百年來保證整個巫師世界正常存在的機構。」
只有梅林知道魔法部究竟能保證什麽，搞不好它也就保證了不列顛巫師的平均就業率要比麻瓜那邊好看點，就好像霍格沃茨的真正價值在於它是一所建在遙遠蘇格蘭的寄宿制全封閉學校，因此能比較有效地將全英格蘭小巫師父母的育兒刑期縮短了至少五年——該被詛咒的霍格沃茨甚至都沒明確教她「惱羞成怒那魔杖戳人頭顱致死」在巫師社會算不算「不體面的舉動」！
「別犯傻，你不是很喜歡說大道理嗎？」不體貼的巫師居然還不停催促一個正在進行瀕死回溯的可憐女人，不僅用說的，他們真的動手動腳！
「沒有這樣的！」莉茲被戳得頭皮生疼，「沒有在警察局裏公開脅迫侮辱報案人的嫌疑犯吧？！如果是警察的話，就算心裏有不滿，至少也該知道避嫌吧？！」
「嫌疑犯……哼！」斯克林傑一邊說一邊繼續不停將魔杖向前揮舞。「這又是誰給的權力，把一個奧羅當嫌疑犯啊？」
「所以說奧羅比罪犯分子還糟糕啊！如果不是靠著這種特權身份！你又憑什麽不是蓄意傷人的嫌疑犯啊！！！」
莉茲雖然已經極可能不要說得太誇張，但是她的突然爆發，仍然效果驚人。
柏因茲女士沒說話，表情裏多了一些難以分辨的東西。
馬爾福似乎站開了些，他主動看她，然後一言不發地朝她苦笑。
斯克林傑的氣息已經從背後消失，很用力也只能聽到一絲絲好像是呼吸困難的聲音。
莉茲有種不太妙的感覺，嗯，實際是相當不妙。
不知啥時候，她手裏多了一條木棍兒。
看上去，好像是什麽人用了很長時間的魔杖。
然後，只有她自己清楚，剛才說得來勁，一時不查，就忍不住捏了捏它。
她倒吸一口冷氣，實在沒敢立刻松開手指，看看上面是不是留下了自己到此一遊的爪子印記。
作者有話要說：
窗外野貓鵲橋會，日暮開場朝難休，終夜不眠情深苦，連續三天人也完。
我跟對面樓的牛人學，找了兩個1升半的塑膠瓶，實在不能忍的時候也往下砸！
而且我還要在裏面裝五分之一的水，這樣落地翻滾的動靜才會更有震懾力！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3:56
86、多重控罪 ...
盧修斯湊巧撈到一個好位置，得以清清楚楚看這一場男女交鋒的好戲。
主角是自家的笨蛋秘書莉茲，以及了不起的魯弗斯·斯克林傑。
雖然看起來不夠真實，又短暫得讓人嘆息，甚至絲毫談不上典雅曲折，但仍然不失為一場好戲。
絕對是數年以來最好的一場，甚至連奧羅也會隨之歡呼，驕傲的斯克林傑被一個女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僅就這一點來說，高貴的馬爾福也沒能脫離低級趣味，似乎人類天生能從挑戰權威中獲得更多樂趣。
盧修斯相當冷靜，至少一開始是，他早就親自體驗過莉茲非凡的怪力，所以當她情緒變得激昂，開始手舞足蹈，而斯克林傑又幾乎粘在她身後，他立刻想到可能會發生的有趣的狀況。事實上，她幹得比他想的還要精彩而深入——馬爾福確實一絲一毫也沒錯過。
年輕女巫的手指猶如風暴裏的白樺樹嫩枝，渲染苜蓿蜂蠟顏色的纖細指甲就是掛在枝頭帶寒氣的冰雪殘片，太過柔弱因此不得不隨風而動，只為了求得保全，但是任誰也不能小看存在，看吧看吧，它們多麽輕快、迅速地在斯克林傑的下顎留下青色印記，順便斷絕了他發聲求救的後路。
她的手肘好像精致圓潤的懲戒之杖，包裹在一層名為「節制」的偽裝下頭，在虛空中自在起舞，總是能搶先一步占據對手前行的軌跡，它準確而殘忍地堪堪撥弄年長男巫抵抗的手臂，在他無聲痛呼的同時，將更猛烈的力道落在其心臟的位置。
而這還不是最值得稱道的部分，斯克林傑像個百戰未死的老戰士，用最後的血性承受那足以貫穿成木桌面的怪力，或許只有他自己聽到並且理解胸口處骨脂擠壓響動代表的意思。是界限了，最勇敢的巫師戰士也無法承受再一次相同力度的打擊，何況對手甚至根本沒用心發動攻擊。他舉起魔杖，決意以巫師的做法打破不利的肉搏，這是他最大的疏忽，人通常只有一顆心臟，卻會有兩條手臂。
莉茲的另一只手從下而上，幾乎貫穿斯克林傑整片前襟，撕裂脫落的織物纖維像是罹患禿毛的黑鳥路過，留下不多但是異常醒目的幾條，翻飛半空，平添緊張氣息。在它就要再次接近下顎的瞬間，恐懼的本能讓他向後縮脖子，這樣做確實使他避開被毀容的噩運，但是空出來的前進路線將那毀滅威脅直送到巫師的要害。
莉茲憤怒舞動的爪子在半空掄出個不規則的圈兒，與斯克林傑手中的那條魔杖迎面交纏，它順勢卡在她的指縫中，結合得緊密無間，叉出的造型別具一格，雖然只保留了不足一秒鐘，仍然深深烙印在現場除了莉茲之外每個人的記憶裏。
馬爾福確實看得很清楚，斯克林傑被她的拇指擊中脈門，在三條手鐲線的中央留下又一道青色指印，雖然只是瞬間血流停滯，也足令他力道散盡，所以她根本沒費力搶奪魔杖，甚至沒察覺這小小停頓，她只不過順勢繼續前進，將卡在自己指縫中的小木棍帶走而已。
莉茲繼續氣急敗壞，不管不顧，用拉文克勞方式求證公理正義世道人倫。
被奪走魔杖的巫師，如果足夠強壯，或許還會選擇繼續戰鬥下去，尤其是在搏命而戰的時候——這顯然不是在說斯克林傑，魔杖被奪的打擊太大，他呆滯了足有一秒鐘，因此錯失退出怪力攻擊範圍的機會，等他意識到年輕美貌的女巫一樣也會掄圓膀子再一再二再三，已經陷入到被自己的魔杖抽完左臉再抽左臉還要再抽左臉的局面。
斯克林傑的一顆心原本只是勉強熬過重擊，被連接丟下這許多不堪，只痛得捧心顫抖，哆哆嗦嗦，哪裏想得出應付危機的法子來？偏偏莉茲的攻擊一刻不停，才不管抓著的是誰的棒子，抽的又是誰的臉，苦了早就不提倡單兵作戰的奧羅頭子，苦等不到熱心人的援手，到最後也只有死命捂按亂跳欲裂的心臟，狼狽不堪，先翻再滾，總算去了怪力魔女的攻擊範圍之外。
盧修斯看得暗自稱奇，梅林作證，除了命運，再沒有誰能安排得如此巧妙。
為著人身安全，謹慎的馬爾福不會在魔法部內冒然使用任何魔法，他至少可以再多後退一點，避免因為一時腿軟前傾，落到莉茲的無差別攻擊軌道上。
斯克林傑能理解馬爾福的謹慎，甚至懷有一分真摯的同情和少許關懷，但在和盧修斯一掠而過的視線交流中，他投下了最犀利的責問。
為什麽從來沒人跟奧羅報告在魔法部內部長期隱藏著這麽一個極度危險、瘋狂並且歇斯底裏的怪物？！
為什麽盧修斯·馬爾福你這樣一個穩重老成世故謹慎的紳士，竟然挑選了這樣一只怪物當秘書？！
隱藏在最下面的質疑已經近乎控訴，恐怕也是斯克林傑自己絕對說不出的問題——為什麽一個魔法部高官和另一個魔法部官員，眼看自己的同僚遭到攻擊，居然能袖手旁觀，仿佛是在平靜看戲？
盧修斯沈默著接下問題，卻發現無論哪一個都不適合由他出面作答。
他不能坦白自己從不相信奧羅，不是名大於實，只是斯萊特林不可能把身家性命交給靠法規來維持的力量。
雖然他確實留了怪物在身邊，但他們都是巫師，這個魔法部從來最不缺少的肯定是未被揭穿本相的怪物。
話說回來，這只道德感彈性良好的怪物目前為了金子很有誠意地在為馬爾福工作。
奧羅什麽的，想也不可能真的認同一個前食死徒，哪怕在心裏一直盤算借馬爾福的力量壓制福吉，好盡快登上最高公職職位。
或許，食死徒也好馬爾福也好，都是那些其他人眼裏的怪物，只不過因為很久沒有像莉茲這樣毫無顧忌地暴露心中積累的不滿而已。
盧修斯苦笑，斯克林傑的視線繞開狂暴狀態的莉茲，直接射向看起來還能溝通的他，仿佛已經無所顧忌，非逼他立刻做點什麽。
他實在只有苦笑，為被高看了的馬爾福，也為不斷重覆的命運。
有些人總可以很輕易做到視而不見，然後就心安理得，自以為是。
就好像前一次篤定黑魔王被救世主消滅，便齊撲撲上來抓緊逃不開的馬爾福，逼他配合著演一場「黑魔王其實根本不咋的，說了立刻能讓丫沒了」的可笑戲碼。
到如今還是沒多少改變，對於不同尋常的強悍，哪怕是已經吃了虧，也還是不肯老實服輸，在尋求幫助的時候依然不能正視自己的欠缺，總期待不要付出太多代價，最好橫空出世一個不要錢的救世主解決掉問題。
他決定，在這次的事了結後，不再用「山怪、怪胎、書呆、蠢材」來形容莉茲·懷特史東。
有一個更適合莉茲的名稱，從今往後，他要叫她「惹禍精」。
因為，莉茲的臉色突然間變了三變，那是一種不尋常的情形。
但是他經驗豐富，立刻猜到那代表著，嗯，她又闖了禍，而且絕對比「狠揍斯克林傑，搶了他魔杖」還嚴重。
根據他對莉茲的了解，能夠讓她臉色如此多變的事只有兩類，一是賠錢，二是雙胞胎。
他立刻盯上了莉茲手裏的小木棍——斯克林傑的魔杖。
並不意外，她以一種怪異的姿勢小心地捏著一條魔杖，好像一松開它就會折斷。
盧修斯有點笑不出來了，他了解莉茲的怪力，所以哪怕她的愛好是沒事捏碎魔杖玩兒，他也不會感到驚訝。關鍵是沒人知道斯克林傑對魔杖和巫師關系的看法，即使他不是奧利凡德的忠實信徒，但誰能保證他不是一個隱秘的戀物癖。
穩重的馬爾福今天頭一次為自己太好的心腸產生悔意，真不該在難得闔家歡聚的假日裏過問秘書的民事糾紛。
「這樣就沒法繼續說下去了。」他轉向最高職位的女巫，面上又是一派明朗笑意，「真抱歉，是我的過失，總想著快點完善機構，選人時太偏重事務能力，忽略了禮儀的要求，現在才會隨便一點小事就鬧到如此地步，我衷心請求您的原諒，尊敬的女士。」
柏因茲女士和馬爾福差不多心思，看斯克林傑倒黴，對手還是一個看著不怎麽聰明的年輕女巫，奇妙的安撫了因為遭到冒犯而不滿的情緒，她所以沈默，並非認為自己也沒能力壓制莉茲的怪力，不過是為了魔法部的面子，維持著對在任同僚的基本支持。
然而現在馬爾福主動開口，婉轉請她出面中止混亂。
老女巫沒錯過斯克林傑的眼神，她只是了然地點頭，「我們都曾年輕過，知道激烈的情感是怎麽回事，這可憐的孩子一定是被嚇壞了，讓她發泄一下也好，我完全可以理解。」
盧修斯又一次苦笑，「尊敬的女士，我請求你，或許可以給我機會讓她平靜下來，你會發現她其實還算是個不怎麽狂熱的拉文克勞。」
這話給足人面子，柏因茲長官莊嚴地點頭，斯克林傑也點頭，甚至提心吊膽的莉茲也偷偷點頭。
盧修斯沒用魔法，他一派官僚模樣，站得筆直，挺胸收腹，朗聲宣布，「莉茲小姐，請安靜。」
莉茲早就又渴又累又抽筋，正等著叫停呢，但她尋思怎麽也該再扭跳抽一陣，要這麽簡單就作罷，太容易被人看穿他們在做戲。
於是她沒理會馬爾福節制的呼喚，「反對部門特權化！罷黜暴力團體！執法公平公正公開！高層接受全民監督！！」
柏因茲並不把熱血青年的口號當真，斯克林傑卻因為那不馴姿態得到少許安慰。
只有盧修斯氣得肝臟抽痛，「……高貴往往產生於穩定、充實、有序的生活。」
莉茲直聽得好似聖誕樹下得了個透心涼，她好清楚馬爾福的意思其實是把他惹毛了，保管她未來有的是要啥沒啥的沒錢日子。任她絞盡腦汁，一時也想不出給盧修斯長臉的做法，只有裝乖扮傻，一溜煙奔他身邊去低頭站好。
盧修斯壓根不拿正眼看人，拖了片刻才慢吞吞對天花板開口，「流離失所、空虛孤寂、未來莫測、也許已經百病纏身、甚至背負巨額債務，說起來確實是一種非常不優雅的生活呢？」
「是……」莉茲覺得好冤，其他人被馬爾福的神來一筆弄得莫名其妙，她趁機檢查手裏的魔杖，還好，除了表面有輕微凹陷，離折斷報廢還早得很，至少她最大的難題解決了。
盧修斯絕對是有仇報仇，沒冤也要趁機結怨的性子，「作為巫師，是第一次叫警察上門？」
「是。」
「沒跟家裏任何人留新家地址，這是第一次有客拜訪吧？」
「是。」
「這回就當是教訓，知道單身女性獨居的危險了吧？」
「是……」莉茲不敢再看斯克林傑。
「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但還是不願意低頭認錯，搬回去住吧？」
「……是。」莉茲這才發現剛才什麽都叫了，就是忘了叫保護隱私權。
「養女兒便宜別人家，比在麻瓜那邊報警好玩兒吧？」
「是、啊、不……是……」莉茲真後悔，她應該打斷斯克林傑的胸骨，演不成被奧羅迫害到聖麻戈的超齡少女，完全可以換成被超齡少女偷襲倒下的奧羅傳奇嘛。
不僅在場的女士，連斯克林傑也感到點暢快，馴條跟家養小精靈一樣性子的獵犬也不過如此，但盧修斯仍不滿意。
「盤算著借這事鬧開了，正好不用晚上、咳、那個、加班工作了？」
「……不是，沒有，那什麽，怎麽能……啊，我巴不得加班拿加班費，您是世上最慷慨的雇主，我怎麽能辜負您的好心安排。」莉茲想拿手裏的魔杖捅死個誰，也就不用繼續被陰險惡毒的上司架起來文火慢燉。
「我不希望將來再聽到任何人提起那點小小損失，這件事我已經答應那位尊敬的女士負責，所以到此為止，它就是一個不湊巧的誤會，可以嗎？」
「是的，一切都按您的意思辦，您的睿智世間罕見，公正之心熠熠生輝。」莉茲是真服氣了，馬爾福的保證能換到金子，絕對比和一個腦子有問題的奧羅扯法律條文有保證。
盧修斯莞爾一笑，帶著勝利者的自豪環視同僚，問答之間，關註焦點又轉回馬爾福辦公室的不倫男女交際。
柏因茲參與審判太多案子，知道事情真相沒這麽單純，但她不想得罪恭順配合的馬爾福，更不想獨力挑戰固執的斯克林傑。
只有斯克林傑感覺陷入一個惡俗的肉麻噩夢裏，直到盧修斯送還魔杖到他手裏並開口告辭，他才驚覺自己被徹底排開在事件中心，他很不高興，更加覺得是落入了奪權陰謀。
「等等，馬爾福，事情還沒完！」
斯克林傑捂著胸口站直，忍著心痛提高聲量。
可惜無人理會，精彩的段子太多，接近落幕還有盧修斯的傾情奉獻，連柏因茲女士都感到有些混亂，需要安靜地整理一下從馬爾福和他的小姑娘那兒得到的各種消息。
如果不是在魔法部的秘密房間，馬爾福早就拖著莉茲幻影了。
斯克林傑越是情急越是下盤無力，「莉茲·懷特史東！站住！」
偏偏來時慢慢浮現的墻上門，離開的時候步調依然過於怡然。
馬爾福把馬耳東風演繹得渾然天成，他要樂意完全可以做山丘上的國王，到現在為止他都在無視她。
莉茲卻沒那麽純熟，急切的眼神固然瞪不穿石墻，但她有信心能揮拳打破解脫之路上的一切阻礙。
「我要告你！」斯克林傑在身後叫喊得撕心裂肺、蕩氣回腸，恍惚間像是又回到了獅蛇混戰不休的霍格沃茨。
莉茲看到馬爾福嫌惡地抖動身體，她越發確信奧羅是個被糟糕的人領導的極糟糕的組織。
「我要告你濫用麻瓜制品！不當使用防禦符咒！進行非法除魔實驗！」
莉茲聽到怪異的滋滋聲，她不敢回頭，猜想那或許是斯克林傑的魔杖正噴得跟節日焰火一樣吧。
但是，當房門大開，莉茲發現自己畢竟還是太容易樂觀。
一個笑得很燦爛的大叔站在正中間，一邊刮蹭鞋底粘住的臟東西，一邊揮舞著一只手跟他們打招呼——另一只手在墻壁上來回磨蹭著。
大叔無比真誠地笑著說，「濫用麻瓜制品取締處，下午好。啊，看看！馬爾福，沒想到被報告的是你啊！」
馬爾福用從煉獄裏淘過一遍的聲音大概是回答了一個好孩子不該知道的字眼。
莉茲突然覺得自己很可能下一秒就會忍不住把肚子裏面所有東西都吐出來，首先當然是已經處於半停工狀態的心臟。
因為，她想起這大叔是哪位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點認真地討論「亨利都鐸（七世）選擇徹底放棄對法作戰是正確的，那麽之前難道一直沒人覺得放棄比較正確嗎？」，我實在看輕了大國國民意識，似乎普遍認為「大陸什麽都好，不去打可惜了」。
但是，就算贏得了法王王位，布列塔尼和勃艮第都還獨立著呢，這就出去了三分之一強不少的領地。
結果我又一次看輕了農耕文明中成長的人對土地的執著，據說「蒼蠅也是個肉」啊！。
於是再次獨自佇立在現實世界和自我世界的邊界，左看是不合時宜，右看仍然是個變態。
失意的我抱著設定的小本本，猥瑣地在上面增加了至少十一條自以為很雷的段子。
87、強援？ ...
眼前的大叔姿態隨便，表情坦率，說話時也絲毫不掩飾真情實感。他甚至搖晃一頭火燒似的紅發，仿佛自己不是正站在距離馬爾福不到一英尺的地方。
光線昏暗，莉茲不確定有沒有抖落頭屑，但她聞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味道——硬要說明的話，它像做壞了又沒徹底清理的消食藥水。
這個「灰撲撲得有些猥瑣」的大叔，身上好像堆積著大部分可以想到的中年危機和家庭負擔。雖然是魔法部官員，穿著卻陳舊又不拘小節。膽量異乎尋常的大，腦子卻不怎麽好使，所以才會在這種時候跳出來當斯克林傑的馬前卒。
否則只能是他和莉茲的上司有不死不休的仇怨。
所以他是亞瑟·韋斯萊，除了他，再沒有更符合以上條件的人選。
當然也是因為她突然想起濫用麻瓜制品取締處一共只有兩個職員。
莉茲不知道馬爾福為什麽不讓韋斯萊走開，她只知道自己現在最不情願面對的就是亞瑟·韋斯萊。
斯克林傑趁這工夫追上來，正好堵住莉茲的回頭路。
對此，奧羅頭子頗為得意，他幾乎又是湊在莉茲後腦大聲說話，「韋斯萊，怎麽是你？其他人都幹什麽去了？難道有人沒接到我的報警？」
「今天剛好輪到我值班嘛。」亞瑟大叔果然想到什麽都寫在臉上，他被問得尷尬，回答也利索不起來，「霍普凱克那、那邊還在趕著查對之前的地區監測記錄，他們保證會盡快給出答覆，這、這個開始並沒警報，剛好又是假期，他們一直在說人手不足，所以就、就暫時不派人過來了。」
斯克林傑似乎沒料到會有這種事，不知是生氣還是震驚，他沈默了一下，再開口已經咆哮得好像才從格陵蘭歸來。
「讓他們立刻過來！這是唯一機會！除非連他們自己也覺得只配監管未成年的小違規！」
亞瑟·韋斯萊沒回答，他朝著後頭眼神發直，表情由尷尬變震驚再窘迫不安。
莉茲感覺安心，至少不是每個人都無視柏因茲女士的公職身份。
那位確實值得尊敬的女士非常平靜地終結了斯克林傑的指揮，她在他們身後說，「先生們，如果堅持要立即解決那些小爭議，我建議你們最好換一個更恰當的場所。」
莉茲想讚成，因為一堆人堵在門口實在很傻，又覺得該反對，她和斯克林傑還是別的什麽人根本沒什麽好談的。
斯克林傑置若罔聞，只是他也沒法當面拒絕。
韋斯萊縮了縮脖子，朝旁邊挪了幾步，不過並沒人關註他，最後他還是留在了原地。
馬爾福不能讓一個有身份的女士尷尬，所以只好咬牙切齒地開口，「應該只是誤會，我不認為能和不當使用麻瓜制品扯上關系。眾所周知馬爾福事務繁忙，沒有空閑培養非法改裝那一類的小嗜好。」
莉茲頭一回覺得馬爾福的假笑真是寶貴，如果現在他假笑，至少她能騙自己說一切都還在可控制的正常範圍內。
「正是如此，我和我的下屬都是尊重傳統、榮譽、律法以及事實的巫師，凡事都要講證據，這是關鍵。」柏因茲女士沒計較細節，她的全部精力都在奧羅頭子身上，結果繼冷冰冰的馬爾福之後，連她也像是剛剛考察過西伯利亞，「我保證，沒有任何人可以再重覆克勞奇時代隨心所欲的執法。」
韋斯萊顯然不習慣這種夾槍帶棍的表達，可能是真的不滿被無視，他在一邊喃喃自語，「……是忙著給那什麽的主子跑腿辦事吧，那些邪惡的黑……」
「夠了！韋斯萊。」柏因茲女士應該不是偏袒馬爾福，只是對禮儀的要求比庶民通行的略高，或者確實是韋斯萊那種特殊的中層管理職，很難有讓人看重的業績，「再強調一次，我是說，任何人！」
斯克林傑和馬爾福一樣鎮定，至少表面上看不出絲毫動搖。
他們幾乎一齊表示希望趕緊進入規範程序，也就是說把事情當成普通案件交給專業人士處理。
柏因茲女士像是甘願放棄，她回答，「很好。」
莉茲註意到她將目光投向盧修斯，好像在詢問接下去該如何是好。
「有你的保證，我相信莉茲能很快解釋清楚和斯克林傑閣下之間的小誤會。」馬爾福只是這樣回答，聽上去並沒什麽別有用心的意思。
「那樣最好，我實在不願看到太多人牽扯進去，魔法部現在不能承受太多……醜聞。」
馬爾福從剛才起就完全不看其他人，「怎麽會？絕不是醜聞，只不過是一次不太受歡迎的私人拜訪，事實如此，很容易解釋清楚。」
莉茲沒那麽信心充足，柏因茲女士對她點頭微笑，她知道那是鼓勵，心裏依然發毛。她又一次放下自尊，不要臉面，厚顏無恥，拿迫切渴求的目光望向盧修斯，希望他能明白自己需要明確指示，免得一不小心又把什麽人氣得內臟變形。
「這樣當然最好，但是我了解有些人一直盯著我們，總想利用這樣的機會對魔法部做些不好的事。」
盧修斯依然滿眼只有他尊敬的女士，「請放心交給你的下屬去處理，真的只是一點小誤會，我對他們有信心，一定不會讓莉茲錯過今晚的加班工作。」
「那麽你是願意多陪我一會？相信按你的估計，你的小姑娘不會在這邊耽誤多少時間。」
韋斯萊忽然躍躍欲試，完全忘了鞋底的臟東西，他摩拳擦掌，仿佛一聲令下就會撲過去抓緊馬爾福。這倒是很好理解，別說黑魔王，就是黑白魔王一起降世，恐怕也很難有同時審問馬爾福和斯克林傑的機會。
斯克林傑哪裏會見好就收，他說，「馬爾福得一起來，我懷疑那件關鍵證物是他提供的。」
莉茲承認自己剛才有點得意忘形，她幾乎忘了被告的是她，整件事基本和馬爾福沒關系。
「我當然願意配合調查。」馬爾福比想象中要厚道，他平靜得好像不是自己被要求面對審問，「畢竟我也是魔法部的一員。」
氣氛突然又變了，柏因茲女士散發的不再是刺骨寒意，而是能把人直接砸到地獄去的冰流星。她特別嚴厲地宣布，「事關兩個高級官員，身後是兩個純血家族的榮譽，這個調查必須謹慎，我們得保證事件的任何線索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有損魔法部，所以我會全程監督，全部參與人員都得發誓守密。」
這是明顯更有利馬爾福的決定，可是絕對占理，連熟知律法的莉茲也沒法找到理由說不該如此。
韋斯萊異常勇敢地嘗試了一次，「但，女士，只是一個亂用麻瓜制品的案子，有必要這麽……」
「我發誓。」斯克林傑突然表態支持，嚇得莉茲差點又本能地朝後就是一拳。
「我誓言。」馬爾福及時用手杖擋住莉茲的爪子，動作流暢自然，好像真的只是提醒她表態。
莉茲乖乖伸手，「我宣誓。」
柏因茲女士舉起她的魔杖，視線逐一劃過他們，一瞬間讓莉茲心中充滿莫名的壓力。
然後，年長的女士莊嚴宣告，「韋·斯·萊！」
「是！我、我……是的，我也發誓。」韋斯萊慢了半拍，不是在發呆，而是確實不怎麽願意加入。
莉茲木然地看過去，亞瑟大叔的表情覆雜又簡單，令她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真的有必要事無巨細都跟背後的那個誰報告嗎？就算包括了斯克林傑和馬爾福這兩位關鍵人物，請至少也該考慮一下還有平凡小角色想好好過日子啊！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無賴地勸說自己盡量發現比較好的一面，比如說，韋斯萊的表現打散了剛才那種肅殺的氣氛，也讓她內心的壓力減輕了大半。
斯克林傑沒掩飾不滿，不過他本來就是那種要找人算帳的表情。
馬爾福很是沈得住氣，他了然地勾起一抹冷笑，對莉茲，然後是斯克林傑。
柏因茲女士很生氣，連馬爾福的媚眼 兒都不搭理，所以事情真的很嚴重。
她沒當場發作，最多和馬爾福一樣不拿正眼看人而已。
當她開始施法，魔杖上飛出的光線在分開的瞬間變成不同顏色，它們都準確落在在場諸位的身上——只是落點位置並不一樣，女士們是稍微偏下的心窩，馬爾福是右肩，斯克林傑是左胸，而韋斯萊是鎖骨上方。
莉茲沒法形容那種被進入的感覺，她覺得心臟被拍了一下，還沒回過神來，韋斯萊大叔發出的一聲慘叫已經超越了用魔法立下誓約的初體驗。
好在韋斯萊只是在撲地前叫了那麽一聲，他很快翻身站起，又尷尬又氣憤。
絕對是剛才施法的時候動了手腳，顯然大家都這麽認為，莉茲註意到除了馬爾福，其他人都在使勁看柏因茲女士。
掌握著巫師執法部門的年長女士神情坦然，態度坦蕩，說話直白，「韋斯萊，麻煩不要繼續堵在門口，快進來，抓緊點兒，大家的時間都寶貴。」
韋斯萊被噎住了，他的憤憤然明顯對強勢女性無能為力，他順從地進屋在角落裏找地方坐下。
莉茲惡毒而樂觀地期待斯克林傑也會被這樣馴服。
事情當然不可能那麽順利，斯克林傑甚至等不及看他們坐定就發起猛烈攻擊。
斯克林傑將矛頭直指莉茲的沙發，好像被炸得面目全非的不是沙發，他才是那個該尋求公道的受害者。
這太可笑了，更可笑的是韋斯萊大叔完全倒向斯克林傑，不僅不阻止他搶先說話，甚至在他說完之後，換上審詢的姿態對莉茲。
盡管，嚴格說起來，韋斯萊實際只問了莉茲兩個問題。
第一個是「那沙發確實是屬於你的東西嗎？」。
莉茲當然得照事實回答「是的」。
第二個是「你能詳細說明那條沙發的來歷嗎？」。
莉茲差點氣背過去，她早該知道問案的都會下套，但沒想到他們會搞得這麽低級以及……露骨。
「一戰前，我祖母的大伯父在華沙買了它，送給他摯友的獨生女布置新家，後來它成了我母親的生日禮物，當我父母最終決定回到英格蘭定居，它就一直在我母親的起居室裏。等到我準備獨居，作為長女，母親把它交給了我。」她咬著牙把值得體諒的被害人角色扮演到底，「這是一件已經存在了五百年的古董，我認為僅僅是我並不足以代替它說出五百年來的經歷。對家族來說，它或許存在得還不夠長久，但是對我家來說，它意義非凡。」。
莉茲表演得很好，哪怕沒法以四十五度角側臉流出兩行傷感的淚，她低頭，露出一段白慘慘的後頸，她自己看不到，那上面留著一點點爆炸現場的紀念物。
柏因茲女士非常和氣地表示會介紹最好的修覆作坊給她。
馬爾福給她手帕，是墨綠色的，他幫忙取那兩片紮進後頸裏的碎片時，她疼得都不會叫了。
絕不是表演，盡管她依然哭不出眼淚，也不好意思假裝迷糊了隨便抱馬爾福大腿發抖說胡話，但身邊的人都經歷過戰爭，他們有的是經驗分辨傷口和疼痛的真實度。
盧修斯終於可以理直氣壯去蔑視「根本不懂不尊重女性的人」了。
斯克林傑打消了繼續追問下去的意思。
而韋斯萊大叔還問最後一個問題，純屬找不高興，「你能發誓自己說的都是真實的嗎？」
莉茲聲音顫抖地堅持要自己作答，「我發誓。」
之後，馬爾福才從口袋裏摸出拇指大的一瓶琥珀色藥水，讓她喝小半口，用以鎮痛。
韋斯萊始終是現場唯一沒被幹擾的人，他大概太習慣家裏小孩總會有一個摔破頭打爛鼻子這類事。他甚至還記得給被強留下來的盧修斯一句不算解釋的註解，「既然莉茲·懷特史東不承認沙發是馬爾福給她的，那麽盧修斯·馬爾福暫時不用發言。」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大家了，我為了收藏不至於緩慢崩潰。
所以每次都拖著，不見收藏往上漲，絕不更新。
這樣是不對的，我真的反省了，以後我真不再這麽幹了。
我要努力燃燒小宇宙，把查克拉當黑洞能量用，還要將精神統一動江山放在心裏，沒事也不滿世界找可愛的格蘭芬多看看嘗試改造偏執認知了。
總之，我認真反省，努力做到定時更新。
希望之前夢到瑪莉和維姬一起抽得那誰誰滿地亂滾，後腦撞墻，不是對我的警告啊！！！
另外，留言已經有282條了，距離滿100送一個命題番外，又仿佛近在眼前了。
有志於此的大家，行動起來吧！
88、二律背反 ...
馬爾福本來沒什麽好說的，就算有也不會這時候開口，言詞上制造點曖昧是一回事，親口認下曾經進出單身女秘書香閨就是敗筆。
因此，他只是懶笑，仿佛說由人擠兌去，手上並不放松，從莉茲那兒把藥瓶拿了回去。
柏因茲女士皺眉，韋斯萊的針對太明顯，實在不專業，掃的還是她這長官的面子。然而她為部門協作忍著不發作，韋斯萊卻不懂察言觀色，只曉得既然細節查實，兩邊各有說詞，那就該去現場調取關鍵證物。
斯克林傑自然附和，「沙發，連碎片也別放過，那屋子裏裏外外都做檢查，韋斯萊，註意，那裏可能用了不合法的東西，小心你的魔杖出問題。」
「全部？」韋斯萊熱情燃燒，計劃更大，「那工作場所的用具要不要檢查？」
這針對實在過頭，雖然聽起來理由正當，但再怎麽說馬爾福也不是能唾面自幹的類型，更何況莉茲畢竟有多半時間在部裏工作，真按韋斯萊的主意做，丟臉的還是魔法部。
斯克林傑沈默，轉瞬間想了很多，確定兩件事。一是他是對馬爾福有懷疑，但絕對不能現在翻臉。二是必須小心使用韋斯萊，一根筋又沒多大能耐，留待日後未必不是又一個福吉。
韋斯萊也在思考，馬爾福的報覆他倒不擔心，不過孩子們的前程是大問題，就算個個都是好孩子，鄧布利多也願意幫忙，但得到職位和出人頭地，真的很不一樣，他自己這輩子大概也就這樣了。作為父親，面對孩子，實在說不出「只要像老爸這樣就好」的話。想到這點，他也嘆息，這種心情究竟是因為牽掛多了就退縮還是對現實低頭妥協。
盧修斯第一百次為搭救惹禍精而怪罪斯克林傑。知人知面難知心，斯克林傑這道貌岸然的老東西，就算非要找女人打發孤寂假期，為什麽偏找自己手裏僅存的這個。退一步說，真好這種人傻家貧腦內回路不通的類型，也別挑著選著硬跟斯內普約在同一天啊！再退兩步，小姑娘心高眼高看不上棺材臉的老頭子，也別一出手就把事情弄到報官見報的程度啊！再不成，繼續退，都是一把年紀的高級官員，怎麽這麽不知好歹呢？這邊辛辛苦苦準備台階，幫著把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不領情就罷了，怎麽還非死纏爛打地要明白說法！男女之間這事就一個明白說法，要麽結婚要麽離，哪一個他也辦不成啊！所以純粹是沒事找惡心！
莉茲受不了低沈氣氛，所有人都在若有所思，還明顯不是好事，連累她也情緒低落，悲慘假設遭這樣大的罪，受如此深的委屈，結果還得去晚上七點的約會。一想到這她立刻知道內臟抽痛的滋味了，感覺必須做點什麽，至少要保證錯開約會，否則真虧大了。
為保持高官面前的好印象，莉茲又堅持了一分鐘，偷偷看巫師們——盧修斯在冷笑，斯克林傑擺臭臉，韋斯萊眼神深沈地神遊了。
柏因茲女士端莊威嚴，目光如炬，一遍遍落男巫們身上，十足喪主派頭，真是空乏，到頭註定半個人也招呼不起來。
就算給亞瑟守靈擡棺，應該也不過如此。
「不好意思！」莉茲吸氣，有韋斯萊的場合，要豁出去，聲量大總沒錯，「有疑問！」
這兩嗓子不算擲地有聲，勝在出奇，把走神的都嚇出心動過速。
盧修斯畢竟和莉茲共事數月，能控制到驚嚇不形於色的程度，所以身體微顫兩下，立刻掛上淡笑，「確實該聽你說一遍整件事的經過。」
「什麽？！」韋斯萊只有驚，倒沒嚇，還是在家裏習慣了意外頻發，「有疑問？哪位？有什麽要補充？」
斯克林傑嚇得不輕，臉色發青，口氣嚴厲，「取證是必要步驟，確認沒問題後，會按照記錄返還物主，不用為物件的著落操心。」
莉茲稍微改換心態，再次觀察兩個正兒八經的執法者，依然滿心失望。
韋斯萊毛躁，斯克林傑冒進，明明馬爾福搶著給了提示，偏偏沒一個理解。
韋斯萊簡潔，斯克林傑粗糙，當著上司面就這樣，反對意見怕不是空穴來風。
至於拉文克勞推崇的智慧……莉茲放棄評價，何必沒事為難自己。
「有兩個問題想弄明白。」既然盧修斯開口，管他本意想幹啥，聽著還是支持莉茲，所以現在求懇只能奉給在場最高官職的柏因茲女士。
年長的女巫又煩又倦，也是萬分後悔插手這事，斯克林傑從頭至尾不留半點余地的行事，看得人頭疼心慌。此刻雖然也懷疑盧修斯這裏會借著質疑發難，但她也不會做打壓馬爾福的事。所以沖莉茲點點頭，神色始終嚴肅，臉上寫的是一句「公正執法無私為民」。
順利得到同意，還當著眾人的面，莉茲臉上陡然增光，說話大聲點也無妨。
「第一個，為什麽不聽我陳述就開始搜證呢？」
韋斯萊是好丈夫，到這時他也不拿正眼看年輕女巫，「我接到的報案來自斯克林傑先生，當然以他為中心展開調查。」
可惜了盧修斯提示，韋斯萊根本沒明白，他手裏的這案子不比尋常，可能牽涉了少許麻瓜制品，但關鍵在當事人全是巫師。
魔法部當然沒給涉案麻瓜舉證質疑告訴的資格，反正直接修改消除記憶就好，不會有巫師提出這麽幹太簡單粗暴，不尊重麻瓜的人權。但涉案的要是巫師，哪怕疑似食死徒，魔法部如今也不敢隨便使用對付麻瓜的方法處置，巫師不同麻瓜，他們有為自己辯解爭取說話的權力。
莉茲沒激進到明說「巫師根本沒把麻瓜當作有同等智慧的人類看待」這種話，但她至少可以想象韋斯萊能留下怎樣一份事件報告，而且那東西還會因保密條例被封存入庫保留數十年。
「嗯，我們確實都在最大限度使用自己的權力。」莉茲不想太快引發激辯，「第二個，不是只告一種違法行為，我聽到至少三種，既然當真要追查到底，幹脆讓大家都來，一並解決掉詢問部分，不然少說還得重覆兩次，是不是太沒效率了？」
這是莉茲為韋斯萊設的套，回報之前他在問沙發來歷時做的手腳。
如果他回答讚成，表示他確實看不上二樓同事們長久以來的工作效率。
如果他表示反對，意味著他是個不求進步、腦筋死板、心胸狹隘的人。
如果他選不置可否，代表他並不是合格的執法者，除了做不到公平公正，還欠缺面對質疑的勇氣。
不管怎麽選，每一項都保證至少會開罪執行司司長和奧羅大頭目的其中之一。
當然還有一種選擇是「帶開話題」，但是那種強調技巧的作法，本身就包含太多可能，要是處理不當，會引起更糟糕的後果。
亞瑟·韋斯萊顯然不屑在工作時間談氣候、藝術或者年收入，更不會把麻煩中途轉交同事，所以他氣鼓鼓地站起來大聲對她說，「年輕小姐！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你面對的是一群全年無休專職執法的老成巫師，我們能處理好手裏的每件案子，不會為了省點事破壞工作流程！你先顧好自己再說別的吧！」
「韋斯萊，你可以叫她懷特史東。」盧修斯撐不下去了，厭惡某個蠢材是一回事，看笨蛋們鬥起來又是另一回事，他是得到些額外樂趣，可還不足填平必須放棄的那部分教養。「另外，懷特史東除了是我的私人秘書，首先她還是一名通過考試，得到部長認命，供職於魔法部的正式職員。」
莉茲認為這可以算作是對她的肯定和表揚，盡管馬爾福別有用心，斯克林傑像是後悔沒在外頭掐死她，韋斯萊太糾結所以又一次神遊在外了。
至少柏因茲司長又一次友善地拿眼神鼓勵她，並且微笑著說，「我們的小拉文克勞，想起來了，那一年的申請人裏唯一沒在魔法史上拿到O的露維娜·伊麗莎白·懷特史東。」
就職申請的時候，被其它部門的陌生長官記住，經過三年也沒忘，不僅能說出標志事件，還可以準確說出全名，莉茲不清楚這該算柏因茲女士腦子太好使記憶力太強悍為人太親切，還是魔法史成績已經成了她一生的恥辱。其他人好像也遭到這種意外暴露的事實沖擊，這種時刻本該有男士挺身而出做點什麽，至少嘗試化解她的尷尬，但是一等再等，等到的只有從天而降的紙飛機。
第一只紙飛機是普通的白色，穿過光禿禿的窗口時也沒沾上一點灰。它絕對是個挑剔、驕傲又狗腿的小東西，直直飛向柏因茲女士，穩穩地停在她張開的左手。
她立刻拆開看，沒招呼任何人，他們自然也不敢打擾。
斯克林傑還算沈得住氣，只不過每五秒鐘偷瞄上兩眼而已。
韋斯萊盯著紙飛機的眼神說明它在他眼裏還重要過抓馬爾福痛腳。
莉茲慢慢轉向馬爾福，她很想說又出現了可能引發變動的意外，他們應該攜手並肩，不管那意外將局勢導向有利還是不利。然而事實是她更想狠狠給他一腳，他居然不是虛張聲勢地繼續掛在椅子上冷笑，用那種渲染過頭的老神在在氣煞韋斯萊這類的對手，也順便給她多一個自我欺騙的機會。
盧修斯正襟危坐，身姿筆直，表情端莊得好像被迫參加獨生愛女的相親茶會，只有眼神閃亮得很不合適，他甚至不在乎莉茲正看著他，始終熱切地盯著更上面的空間。
那裏飛著又一只紙飛機，和……第三只紙飛機。
第二只紙飛機是熟成的姜黃色，點著黑豆似的小眼睛，速度慢得人心焦，目標仍是年長的柏因茲女士。
第三只紙飛機好像不願落地，悠哉悠哉，盤旋頭頂，誰也看不出它究竟準備投向在場哪一位。
只有柏因茲女士不為所動，專註地埋頭看手裏的兩封信。其他人，包括莉茲，至少有一半心思都被最後的紙飛機帶走，盡管她心裏明白，哪怕它送來的是鄧布利多校長的親筆信，也沒法化解眼下「必有一損」的局面——馬爾福退無可退，只能就事論事。斯克林傑為了面子，唯有強硬到底。韋斯萊從不掌印難顧大局，她在計劃把事鬧開趁亂脫身。
突然，柏因茲女士擡頭，宣布斯克林傑的告訴全部不成立，因為對方沒法受理。她簡單解釋了一下，證據都來自紙飛機傳來的文件，並保證讓他們讀到全本，她在做這些事的時候表現得極其嚴肅，甚至斯克林傑也不敢打斷她。
兩封信首先被交到盧修斯手上，他笑瞇瞇地朝莉茲點頭，她實在無法抗拒好奇心，也就不再客氣了。
不當使用魔法取締科無法立案，他們找不到莉茲曾經亂用魔法的證據，只查到造成沙發爆炸的咒語自斯克林傑的魔杖發出。同樣，實驗魔法委員會也沒法立案，就算將斯克林傑炸掉沙發的清理咒認定為一種新魔咒，他們也不能把整個事件裏的斯克林傑定義為受害者。
魔法事故對策處畢竟是三樓的部門，表態就相對要經過些社交修飾了，他們請熱心好公民斯克林傑認真閱讀報案須知，三樓只負責處理「因魔法造成且涉及到麻瓜」的事件，如果斯克林傑堅持，麻煩他先把自己變成麻瓜，他要是打算選莉茲當改造對象，那麽會有熱心好巫師在第一時間通報二樓的執行部隊。
柏因茲女士再也沒看斯克林傑一眼，因為第三只紙飛機終於落進她懷裏，她不得不收下並且打開來看，這也意味著她又得懷著不安最先面對意外。
莉茲和盧修斯一致高尚地沒流露絲毫幸災樂禍的情緒，哪怕都是斯克林傑該得的。
斯克林傑被他們的反應麻痹，心理準備很不充分，看完全文後差點捏碎羊皮紙。
韋斯萊幾乎得用「力道松懈」才把信拿到手，沒等看完，已經一臉的哭笑不得，等看完，臉皮就抽筋了。
斯克林傑沒遷怒，他還需要韋斯萊，可是沒有巫師會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濫用麻瓜制品取締處，甚至韋斯萊自己。
「沙發得回收檢查，那是麻瓜制品，還有危險。」斯克林傑決定兼顧其它，「它並不是一件普通的麻瓜制品，有巫師在上面動過手腳，它能讓咒語失效，能吸收咒語，還能和咒語制造爆炸。」
柏因茲女士繼續看信，她很忍耐，到現在也不過是不看斯克林傑而已，「只要能拿出可以信服的證據。請不要重覆沙發爆炸的那件事，至少在解決奧羅的信任危機之前。」
斯克林傑指袍子，「它讓穩色咒無效，也許還有增色劑。」
韋斯萊嘀咕著類似「遇到這種事的時候應該去找某位很有智慧的長者多多商量」的話。
奧羅並沒死心，「它讓袍子褪色了，我只坐了幾分鐘！！」
「它吞掉了我對它用的至少三個修覆咒！」
「只用了一個清理咒就炸了，除了一堆老木頭！」
等到他停下來，只有柏因茲女士還在，其他人都離開了，而她根本不想多看他一眼。
「斯克林傑，不管你為什麽起意去見那孩子，別再去了。」年長的女巫疲憊不堪，失望透頂，「我不想打聽你的隱私，也不是非要說服你，但為了魔法部，必須告訴你，你被算計了。」
「不可能！」怎麽能被福吉算計，那才是真正的羞辱。
「你怎麽不想想為什麽馬爾福沒去拜訪，其他的也個個不曾上門，非你一去就炸了小姑娘家的沙發？」
「……！」
「你該認真聽那孩子的話，無論看上去多不可靠，畢竟是拉文克勞，她提供線索，馬爾福也算幫忙。」老女巫狠狠朝桀驁不馴的下屬扔出最後的紙飛機，全不掩飾滿面諷刺，「……拿去看，未來的魔法部長！或許你真能領著全英國巫師幹出一番翻天覆地的事跡！畢竟你可以認不得秘銀鍍膜的手工，看不出帕拉塞爾斯的設計，更不見木靈守護的魔文！憑著這樣的膽色豪勇，哪裏還用魔杖咒文，只管殺上去，實在打壓不住也不怕，回頭就告發了，你總有辦法讓不順眼的全都標記為違法嘛！」
斯克林傑找不到力氣撿攤在地上的信，更別說開口反駁那些刻薄的指責。
不用看，已經信了上司的說法，他怎麽會不記得自己就近接觸過的東西。
說到底，不過是沒法痛快承認失敗。
這一次，他實實在在是輸得太慘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專業的東西不能弄太多，會影響閱讀興趣。
簡單說其實只有一句話，莉茲的外曾祖母是霍恩海默的後人。
多一句話就是，日記本君要造新殼什麽的可全指著老祖宗的恩澤了。
嗯，莉茲是個傻妞，不適合討論真實歷史和無限劇透妹妹們的歸屬，我保證下一章就回到霍格沃茨地窖主場去折騰毛絨絨濕漉漉的三角關系。
89、敗家女 ...
九一一，一九九三，星期六。
英格蘭細雨綿綿，蘇格蘭秋風凜冽，不列顛島大體算是和諧安定。
梅林在上，這一天註定有巫師經歷坎坷，飽受折磨，痛不欲生，然後……升華了人生觀。
不僅是魯弗斯·斯克林傑閣下，也包括莉茲·懷特史東小姐，和一些跟主線劇情無關緊要的角色。
只不過在馬爾福將莉茲帶離魔法部的那個時候，她還不像斯克林傑一樣完全了解自己接下去將會面對怎樣的困難。
莉茲只嘆息沒能抓住機會演出預定劇本，平白折騰出這許多事，結果仍然得去跟斯內普約會，雖然不至於在馬爾福背後捶墻扼腕，但是那種異乎尋常的沈靜順從已足夠傳達真實心情。
馬爾福完全是老樣子，自從離開有柏因茲女士的房間之後，他就換上了用來應對大部分赫奇帕奇的那個樣子，美貌、冷漠、冷傲、冷酷。或許還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溫柔，他突然湊近莉茲，幾乎伏在她耳邊慢聲低語，「不要讓一個斯萊特林失望，莉茲。」
「啊！」莉茲忍耐著沒有反手一拳，因為她還記得需要這個男人解決維修家具的賬單，「當然當然，不，慢慢來，解釋解釋，我很意外斯克林傑什麽的，總之我不是臨時起意，更不是刻意而為，我不想得罪哪個大人物，斯克林傑不聽勸阻炸掉沙發，下一步就是放火燒屋，我不能，梅林為證，我寧可被殺，巫師不會了解，那不是靠修改記憶能解決的問題，就算是巫師也不能同時挑戰國稅局和保險公司，我一定會上租賃業的黑名單，然後就只能去都柏林以北找住處了，所以我只能報警，他腦筋不正常，真的，我別無選擇！」
「沒人說你不可以或者不該報警，別緊張，我不是打算討論你和斯克林傑的是是非非。只是突然想到之前忘記提醒你，不要讓一個斯萊特林失望，尤其是那種不受歡迎、長期單身、性格陰郁、壓力沈重、又沒家累的斯萊特林，刻意的寂寞與交錯的秘密是天然毒汁，一直把它們存在心裏，不知道是否會變成最毒的毒汁，一旦覺得自己被欺騙被傷害被戲弄，會拿出上百種手段報覆，每一件都會飽含毒液，到時候，就算是我也沒法救你。」
盧修斯那麽靠近地說長句，呼吸帶出的溫暖一再噴上脖頸間外露的肌膚，沒幾下就順利讓莉茲心裏毛躁渾身發熱臉頰泛紅，好在她也在數個月的合作中逐漸習慣了他的行為模式，「……不可能，馬爾福先生的友人裏面絕沒有那樣的存在。」
「魯弗斯·斯克林傑閣下現在一定非常樂意聽到你這樣說。」如果不是心情太壞，馬爾福會為這露骨的恭維給出一個笑臉，即便如此，他沒揭穿莉茲裝呆，只是輕笑著吹動更多發絲撓過那片被破壞的白皙，為她受的傷，他可以寬容一點，但有些不可觸及的底線還是必須交待清楚，「莉茲，你應該清楚，真正令你變得有價值的只有你的頭腦，所以我最後一次提醒你，你要面對的不是馬爾福的友人，而是一個已經失去了信仰和敬畏之心的斯萊特林，我可以嘗試容忍孩子們的惡作劇，但他未必能夠再經歷一次輕 薄的玩笑，如果你最終仍然傷害了他，我無法原諒你。」
莉茲渾身發冷，額頭冒汗。有德拉科那種無法斷奶的乖寶寶在，盧修斯當然能很快就對地窖裏的小秘密一清二楚，但是哪有他這麽偏心的，明明她也是被迫用了德拉科和瑪莉編的疑似三角關系那套劇情，他現在的意思卻是不管出了什麽漏子，全都算在她一個人頭上，好吧，為了永遠不去阿茲卡班吃免錢飯，她也不敢希望出漏子，但是要斯內普不覺得被傷害，這種要求的難度未免太高了吧，失戀什麽的如果都不會讓人有絲毫痛苦的話，她還窩在英格蘭當什麽巫師公務員啊，還辛辛苦苦伺候馬爾福賺點錢供房子幹啥啊，直接去巴黎當傳說中的交際花好了！
「這不公平！」
盧修斯十分冷淡地接下了這點挑戰，他對看不清現實的蠢貨向來沒耐性，「是啊，就算我們都不是赫奇帕奇，我也曾希望世上有公平。」
莉茲知道有時候更大危險就隱藏在深邃平靜裏頭，大馬爾福還明顯有此偏好，尤其是在他們夫妻度過親密無間的家庭生活之後，「而且……根本……不可能……」
「如果處理得當，一切皆有可能。」盧修斯不接受這種氣弱的服軟，他寧可親手打趴有精神的反抗，「善用智慧的頭腦，你是拉文克勞，至少經過充分思考再放棄比較好。」
莉茲沈默，她當然不以為拖得一時是一時，她在考慮是否該用「當場昏厥過去」這招來逃避雇主的過分要求。
「不過……仔細考慮的話，可以由你隨心所欲，至於其它，我的要求只有一個。」盧修斯愈加俯低，沈沈重量全都壓在莉茲肩頭，仿佛是具象化了他的那些無禮宣告，「馬爾福不接受否定回答。」
莉茲沖動地找馬爾福求證雙重否定格式的實際效果，「我們不能不從合理角度考慮最可能出現的結局。」
「不是我們，只有你。」盧修斯罕見地沒有動怒，他低聲發笑，笑聲從咽喉深處滾出，「試試看，最好的辦法總是在困境裏找到的。」
莉茲嗅到一絲異樣以及某種熟悉的魔法波動，「什麽？！」
「黑暗促使人們求取光明，人不總是可以用辦不到來解決問題。」盧修斯的聲音像是遭遇一道疾風，忽而遠去，隨之消散，「別讓我失望，斯內普還在等……」
莉茲甚至沒註意到肩頭重擔一松，馬爾福已離開，只留下她獨個兒站在原地，連縮頭縮身的姿勢都不曾改變，傻乎乎地繼續猜他到底是用了幻影移形還是用了門鑰匙。
就這樣過了半分鐘，莉茲突然想到不管馬爾福用的是哪個，都跟她無關——他既不是未滿十七周歲的未成年，也不是遇到交通故障就會急得滿地翻滾的惹禍精。他無疑清楚接下去的行程，也絕對有辦法順利到達目的地。反而是她，真的該冷靜下來好好考慮一下行程，比如該如何處理家裏近乎報廢的沙發，再比如日後該拿什麽面目應對斯克林傑。
成為一名合格女巫，並不意味可以徹底擺脫家務勞動——莉茲無比讚同這說法。
在和體面的馬爾福短暫相處之後，她沒法忍耐滿室淩亂，只能放棄推後整理，發誓要趕在晚上約會之前還自己一個溫馨甜蜜整潔的居家空間。
然後，她不得不讚同另一說法——咒語無法將巫師從繁瑣的工作中解放出來，只會讓他們有機會陷入更繁瑣的工作裏，直至無法忍耐。
作為懷特史東家的長女，莉茲很清楚自家擺放的老沙發並不僅僅是存在了將近五百年的木造古董家具而已，或許對大部分麻瓜來說只是如此，但是在被遺忘的記錄裏，寫在這套家具設計草圖上的註解，足以引起任何一個正常巫師的註意，設計者預計它將能夠「摒除墮落誘惑，因虔誠得守護」，因此它被叫做「堅信者的用具」。
一開始莉茲並不相信它的能力，只是隨著在霍格沃茨的學業深入，再看那些逐漸暴露的魔紋和印記便有了新的發現，雖然並沒有包含在學習的內容裏，作為一個拉文克勞，她也私下嘗試過推導那些組合可能產生的效力，結果正如設計圖所指，它確實能阻斷魔力的凝聚。
真正讓人信服的那一天正是她宣告成年的17歲生日，得到能在校外隨意使用魔法的自由後，她最想做的事就是回家驗證一番，結果是她那時候所掌握的所有咒語都不能有效作用於它，面對這樣的情況她本該感到震驚或者懼怕，但她只覺得著迷，那是她長久以來頭一回可以真的像是個純粹的麻瓜少女——盤踞沙發，沒有魔力，就算激狂嘶叫到心臟痙攣，也沒法讓哪怕是一小片衛生紙動起來。
搬家的時候，堅決跟父母索要了沙發，完全是基於相同原因，哪怕只是偶爾，莉茲仍然希望可以保留「做為麻瓜那種普普通通存在的真實感覺」。並不是自己對作為巫師存在的人生有多不滿，而是無論身邊的巫師表現得多麽想遠離麻瓜世界，她仍然在心中最柔軟的部分存放著以麻瓜身份留下的美好回憶，雖然那時候她只是個魔力未曾覺醒的麻瓜小女孩，卻獨享全部家人的愛護與關註，沒有壓力，也很放松，甚至可以說是全然幸福，至少不用絞盡腦汁去面對生活中層出不窮的意外和問題。
至於眼下，放松是沒影了，幸福也不見蹤影，只有大體力消耗，還全都是莉茲自己的！
莉茲好想哭，這次真被魔法害死了。斯克林傑炸開沙發倒是沒費什麽力氣。但收集全部碎片，清理沙發殘骸，推到門外去等搬運公司接手。這些全都不能用魔法，光是彎腰趴地就把人累得半死，原本只是一個電話和幾張賬單的事，她確信家政公司能處理大部分問題，但她既沒法對沙發突然爆裂作出合理解釋，又不能隨便篡改麻瓜們的記憶（那是魔法部三樓的工作），所以只能自己默默承受這些因魔法意外帶來的重力。
還好事情進行算是順利。莉茲相信馬爾福的承諾，為盡快善後爽快砸下大筆金錢，甚至是看起來最不可能完成的碎片收集，也在最新款真空吸塵器送貨上門後變得十分簡單。至於修覆，當然交給已經見識其成果的專業人士去做，莉茲從頭至尾沒考慮過巫師，再怎麽考慮節約，她也不敢冒被巫師們當敵人盯上的險，所以她詢問尤蘭達夫人（懷特史東老夫人，莉茲的祖母，女巫）的秘書，按照地址聯絡上一次承辦修覆的工坊，雖然工坊在瑞士，光是運送費就讓人小腿抽筋，但畢竟還算是打幾個電話就可以解決的問題，當然賬單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不過她已經無所畏懼了，哪怕馬爾福最終耍詐，為著此刻的勞苦艱辛，她覺得自己應該也能毅然撕下褲襪、套在頭上、殺到二樓、緊抓斯克林傑褲腰、要他作出全額賠償！
感謝商業之神同時也是魔法師的守護者——狡猾的赫爾墨斯，在一百五十分鐘內背上六位數賬單（直接消費也有幾千）的莉茲迎來解脫的一刻，她在下午五點前完成全部工作，卻沒感到絲毫放松，不完全是那種花錢方式造成的麻木不仁，或者說打擊太大引起了遲鈍，她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好像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遺落了。
在匆忙補充一些必要的食物和水後，莉茲終於下定決心認真打理一下儀容，她不承認自己乃是屈服於馬爾福臨別時的無恥威脅，只是長久的教養使她做不到以馬房小廝的形象去赴一個並不令人期待的約會，哪怕對象幾乎殺了她最可愛的小妹妹瑪莉——或許正因為如此，她才更該對他溫柔些？
話雖如此，莉茲只在浴室裏呆了七分鐘，剛夠讓頭發充分浸透自制的春菊洗發液。
然後她便裹著浴巾沖出來，一路尖叫、咒罵、哀嚎著，以巫師方式迅速終結了對無暇外表的追求。
作者有話要說：
那誰誰突然找我打聽14世紀後半弗洛林的購買力如何如何。
靠之，我怎麽可能說得清楚這種事。
我對經濟、戰爭、地理、科學、法律全都天生無力啊！
舉凡涉及購買力什麽的，都不是能明確作出詳細回答的問題啊，反正在我看來就是如此。
我最多只能說理性分析的話，如果當時米蘭公國能賣出25萬弗洛林差不多，那麽就不算很離譜的一筆巨款。不過我確定當時的25萬英鎊絕對是很大一筆錢。
……重要的是討論的過程。
說出這話的我，應該能夠做個很乖很合襯的拉文克勞吧？
不過當那誰誰突然說弗洛林是銀幣的時候，我怒了，明明是金幣啊！
然後趴下了，拉文克勞確實需要很廣大胸懷（所以裝不下太多野心什麽的），在小鷹的人生那條茶幾上擺放著的果然不是杯具，而是餐具啊！！！！！
……我大概是不行的。
90、小心眼 ...
有人喜歡在泡澡的時候放聲高歌，有人總是坐在浴缸刮腿毛，有人會對著淋浴花灑哼哼唧唧……
作為一個認真的拉文克勞，莉茲抓緊時間動腦筋，她在水聲嘩嘩中思考，在霧氣蒸騰中思考，在香波泡泡裏思考，拼命想找出感覺遺忘了的事。
她排除了身邊可能有問題的人，最近可能發生的事，還有今天發生的所有怪事，甚至連「第一次約會的註意事項」這種東西都被她從記憶深處挖了出來。
但是，她並沒找到能充分解釋那點疑心的東西。
如果是普通人，大概能就此作罷，不過拉文克勞擅長沈迷於未知，而她又是一個習慣了苦中作樂的人，心裏有事，並不令她有什麽不安，她很快便不無惡意地想象，就這樣沈迷於自說自話的世界，到約會正式開始，管對方如何表現，她都沒啥反應，說不定能親眼見識男巫怎麽用刻毒言辭揭翻桌椅的好戲。
馬爾福的威脅讓人顫抖，那是畏懼。戲弄斯內普同樣讓人顫抖，是因為興奮。
基本上，莉茲·懷特史東的品性並不比馬爾福更高潔，她也是個熱衷於敗壞權威扭曲正直的壞東西。
雖然她立刻為自己的惡趣味找了個甚為體面的理由——要保證斯內普的心靈不覺受傷，只有讓他厭棄她，所以一切表現都是為了實現目標，她要讓他盡快註意到彼此並不合適，她絕不是他理想的女性。
這簡直太合理了，連她自己都幾乎被說服那是真的，因此很快發散地想到可以做得更豪氣些，在「毀滅理想女性形象」的道路上既然已經有一個斯內普，不妨再拉上盧平，要是進展順利，他們一起陷入無望的愛情，也會同時對戀情感到絕望，等他們下定決心拋開癡迷繼續生活，多半已經因為同病相憐建立起深厚情誼——至少不會比現在更糟糕吧。
總之，無論怎麽看這都是個好點子，即使馬爾福可能不會高興看到斯內普和盧平搞在一起，但是他也該放手了，總不能為了死扣馬爾福標準，讓斯內普繼續在那個終年不見天日的地窖當孤家寡人，甚至找不出更多可以加在飛路網上的人選。
不過，就算斯內普願意加，應該也沒多少人有勇氣接受，至少莉茲自己就不成。
這是一個之前沒註意到的問題，她當即決定要記起來——如果今晚約會之後斯內普提出開放壁爐權限給她，一定要拒絕他，不管用上什麽理由。
作為一個普通女巫，一輩子遇到一次奧羅頭子主動上門拜訪就已經很足夠了，她實在不能想象在非工作時間斯內普突然隨著壁爐煙火降臨的樣子，甚至超過馬爾福用同樣方式出現搞破壞。
當然，馬爾福不會冒險穿越燃燒的柴火堆兒，他多半會選跟斯克林傑一樣的方式，不然也可以幻影移形，再不行他也能派家養小精靈先來確認她的意思，是的，她才不信馬爾福至今仍不知自家真實地址，畢竟她的小屋和她自己一樣普通，不像霍格沃茨有種種限制，如今還被攝魂怪堵了大門，想要通過還真需要一點額外的勇氣，尤其是她這種沒法喚出強大守護神的巫師……等等，找到答案了，就是這個！
莉茲突然發現自己被堵在霍格沃茨外頭，每條可能的通道上都有難以逾越的障礙。
霍格沃茨內部禁止幻影移形，即使沒有明確記錄顯示「從校外幻影直達校內」不可行，她也沒想在這時候親自實驗一番。
校門口有一堆攝魂怪，它們可沒有周休二日不工作的意識。
斯內普房間的壁爐只能通過馬爾福家的壁爐連接，她也一直是通過這條路線進去的。
不要說現在馬爾福全家都去參加音樂會根本不在，就是他們沒動身的那會兒，盧修斯也從沒說已經為她在馬爾福莊園保留了今晚可以隨便使用壁爐的權限。
卑鄙的馬爾福，怪不得一直說困境憋出解決之道，絕對是故意要她好看。
然而事情如果只是如此，還不值得莉茲頂著半身的浴液泡泡直接殺出浴室，她以一個正常拉文克勞的做法繼續深入思考，提前分析各種可能，包括最糟糕的那部分。她沒為遭馬爾福陷害激動，因為一直很清楚，馬爾福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麽平易近「美」人，就算他也有過情熱沖腦的歲月，光是每天照鏡子他也早該審美疲勞了。比較起來，她更想知道馬爾福的真實意圖，究竟是想借機把她徹底踢出馬爾福雇員班底，還是就打算利用這事兒狠狠打壓她一番。既然有雙胞胎的介入，那麽應該不會想要鬧到斷絕關系，但僅僅為打壓尋個由頭的話，拉上斯內普未免太招搖了吧？除非是原本就打算拉上斯內普這樣的重量級人物，好鬧出一個翻天覆地不得不死的結局。
這麽一想，馬爾福特別強調「不能讓斯內普受傷害」的提醒就顯得合理又可怕了。
馬爾福真的打算要置她於死地？
不，她不信，馬爾福不會瘋到那種程度，就算為她套上冒瀆斯內普的罪行，應該只是把她徹底推到斯萊特林的對立面上去。
斯萊特林懂得隱忍，註重體面，大部分都不是會沖動行事的類型，所以還算是比較安全的敵人？
或者該說是種幸運，作為斯萊特林公敵，應該也就是被所有斯萊特林當成不可接觸的存在而已吧？
……但是他們絕對可以於靜默中將一個人排除在正常社會生活之外。
就像馬爾福的威脅，根本不需要用到暴力，持續貧窮和被主流社會孤立，足夠讓一個正常女巫活不下去。
還有一點不能不考慮，斯內普不會因為一點感情創傷放棄教職，他應該會在霍格沃茨終老，甚至可能變成第二個鬼魂教師，所以如果她還打算有孩子，希望小孩的人生至少該有比較光明的前二十年，她就不能不怕死地去冒犯那個會掌握孩子們至少七年的斯萊特林蛇王。樂觀一點想，斯內普並沒有特別針對或者虐 待韋斯萊和隆巴頓，但是反過來說他們的父母也沒有哪個給斯內普留下了永遠的心靈創傷。
但是，記得小馬爾福似乎有提過，在魔藥課堂上某個黑色亂發碧綠眼睛的孩子的遭遇……
莉茲尖叫，該被放到歌斐木火堆上燒烤的馬爾福，是打定主意緩慢而持久地折磨她一生一世啊！
她顧不上繼續分析馬爾福猛然下此毒手的用意，只知道為了子孫後代也不能讓他的奸計得逞。
得準時到達霍格沃茨，不能搞砸今晚的約會，理想女性形象毀滅計劃最好開始在第三次約會後——她拿雙胞胎妹妹的頭顱發誓，如果不成，她會拼了命督促她們毒死馬爾福……全家。
當務之急是必須趕快找出進入霍格沃茨的「正確」通道。
所謂「正確」，是指最便捷、妥當、低調、保險的進校方式。
是的，事實上並不只有一種方法進入霍格沃茨，關鍵是馬爾福想到了多少，又掌握了多少？
如果馬爾福早有安排，打算此時給她致命一擊，那麽她更該謹慎選擇，才能保證不被拖延，不耽誤時間。
莉茲停下動作，任由淋浴沖水下來，身體還在溫水裏慢慢放松，但腦海裏的分析已經到了最緊要關頭。
首先是密道。充斥霍格沃茨的密道裏肯定有那麽一兩條直通校外，並且不受防禦魔法的限制。但是就算莉茲不介意通過密道去赴第一次約會，她也根本不知道哪裏有能夠直通校內的密道。她突然對在校期間選擇當乖孩子好學生產生了一絲悔意，因為太遵守校規，現在她甚至無法立刻從老同學裏指出一個「絕對知道那種密道存在，又願意跟她分享秘密」的人選。她沒有太多時間浪費在打聽不斷發生著變化的密道，所以只能放棄。
還有官方渠道。福吉部長在霍格沃茨外不僅布置了攝魂怪，同時也布置了不少監護用的奧羅，他們至少有辦法壓制攝魂怪，如果能找到一兩個通情達理容易說服的奧羅，願意幫她從校門進入，那真是再好不過，相信連福吉部長也會得意正是在他的領導下不同部門的下屬做到了互敬互愛。但是想想和斯克林傑那些並不愉快的相處，她實在不好意思讓某個幫了自己的奧羅過上暗無天日死去活來的日子，哪怕斯克林傑可能不會那麽遷怒於人，哪怕壞事情總是爆發在不遠的未來，哪怕她根本沒把握在霍格沃茨外找到一個好心腸又好說話的奧羅。
看上去唯一妥當的選擇仍然是飛路網。四個院長的私室裏都有壁爐，校長房間裏也有，都是可以保證準確到達的通道。
排除斯內普和鄧布利多校長，格蘭芬多的麥格教授也得放棄，不是對獅子們有偏見，只是小獅子們的勇敢熱情讓人吃不消，要是他們註意到她的目的地在地窖，約會對象又是斯內普，大概不等他們發掘出她是馬爾福的女秘書，她就會被獅子們直接送上預言家日報頭條大熱門人選的位置了。
赫奇帕奇的情形應該好些，但也好不到哪裏去，尤其需要註意的是必須經過一個裝滿家養小精靈的隱秘房間才能到達地窖，在這些醜家夥裏有只多比，那只多比的前主人正是那個陰險卑鄙惡毒而且特別會做戲的馬爾福，她不能冒險，尤其在如此明顯有馬爾福插手跡象的地方。
似乎只能選擇自家院長，實際拉文克勞塔也不是最佳選擇，它的位置太高而地窖又在最低處，中間有一段相當長的距離，如果想要保持低調隱秘，她得非常非常小心，或者幹脆不考慮距離最遠的進入點。但弗立維院長的身份是最大優勢，他對身高有執念，卻從沒薄待個子高大的好學生莉茲，這一點眾人皆知，所以就算她突然興起，拜托某個得到允許連接院長壁爐的鷹院前輩將她送去看望老師，至少面子上也還說得過去。
……現在問題來了，非常不好解決，她想不出該去拜托哪一位鷹院前輩。
莉茲忍不住拿頭撞墻，她想咒罵、抱怨、甚至活活掐死學生時代一直低調乖順老實過頭的自己。
深呼吸，克制，忍耐。她沒多少時間用在自憐自哀，既然沒有合適的前輩可以拜托，那就只有退而求次，對處於她社交圈子裏交際最廣泛，人緣最普遍，同時也得是最好說服（也就是騙過去）的巫師下手了。
這一次倒是很快就確定目標，只不過最終人選實在是特色明顯，讓她再也無法控制自己。她要尖叫、咒罵、哀嚎，既是為陰魂不散的馬爾福，也是為被迫選擇的自己。
莉茲憤慨著，燃燒熊熊怒火沖出浴室，不給自己猶豫的機會，她像小型颶風直奔庭院而去，經過之處水跡斑斕，她用了刮刀感覺的清潔咒，火燎似的快幹咒，摧枯拉朽的飛來咒，還有好像填裝羊血腸一樣的更衣咒，等到房門打開，她已經打扮一新穿戴整齊，端莊的樣貌甚至可以對世界高喊「看！這就是魔法的奇跡！」
然後，不再想黑色巫師長袍是否適合第一次約會，莉茲懷著最大決心朝目標所在幻影移形了。
雖然不舒服的感覺還是排山倒海而來，莉茲糾結的內心卻沒留塞下它的空間。甚至處於扭曲空間的瞬間，她也不斷重覆祈禱著，「梅林在上，親愛的祖爾格同學，至少你，不要讓我失望。」
作者有話要說：
暮雨，頭痛。
修設定，頭也痛。
抽空看馬爾福父子同人，頭痛心痛肝痛肚子痛。
嗯，矯情了，是真矯情，也許還是那作者太能煽。
德拉科只是一開始說「無論如何，要幸福。」
盧修斯也只是在最後說「全部，都很痛苦。」
我就莫名傷感得滿地打滾，覺得自己怎麽能在有這作品的情況下還要寫愛情主題呢，越看越覺得自己的設定真是廢物啊冷血啊蒼白空洞啊毫無意義啊，於是再起不能了。
睡了兩覺之後，終於振作了一點點，我也可以勉強作嚴肅狀指出，無論如何，這麽煽情是不對的！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3:56
91、北方通道 ...
祖爾格最近迷上了名叫「往回看」的遊戲——往回看自家的先輩，一個都別落下。
因為是麻瓜那邊流行的玩意，所以只能偷偷在家裏玩。要讓他說，真是不公平，給自家尋根編家譜，也不是麻瓜的專利啊，堂堂巫師怎麽能看麻瓜流行這麽做了，反而退縮到後面說什麽不來了呢。不過心裏有想法是一回事，他並不打算挺身而出跑去對巫師們振臂高呼「改變意識，開放世界，加深交流，和平共榮」。作為一個愛好和平的男巫，他滿足於能夠躲在自己的小屋裏，把所有空余時間都奉獻給這個引導大家確認血統的遊戲。
投入加大，收獲增多，作為純血巫師，祖爾格還是掌握著某些優勢。他有感覺，自己這次一定會比麻瓜更早整理出屬於祖爾格家族的系譜，只要再多點時間，再努力一下下。
莉茲突然出現在祖爾格面前時，他正埋在一堆新舊不一的羊皮紙裏，揮舞著羽毛筆和魔杖在與紛繁的歷史記載艱苦戰鬥。
她沒有多余時間耽誤，索性開門見山，「我需要你幫助。」
祖爾格和鷹王一樣敏銳，同時具備公獅子的慵懶氣質，「……見鬼了……」
莉茲沒辦法地接近他，伸出手指戳臉頰，直到微熱的皮膚接觸，那樣真實鮮活也沒能把他領回現實世界，反而激起某種超越合理範圍的想象。
「天殺的！這又是什麽幹擾咒！」祖爾格發出獅吼，兩眼發直，狂亂得好似山鷹看遠不看見，飛下來就得滿地落毛「明明已經跟我保證過不會賣出留著不明咒語的古文書！！！」
莉茲震驚，他竟然以為她不是真的，就算格蘭芬多的風格再怎麽自由奔放，他實在不該把她當做某個可笑的古代迷惑咒造成的幻覺。
「我不會被迷惑！不管是什麽咒語，我不會上當！我不怕！」莉茲的沈默讓祖爾格的誤會加深，他丟開紙筆，騰出一只手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個東西，「看著，我有這個，我能對付！」
祖爾格拿出來的赫然是一台老式打火機，除了必須定期手工往裏填絨石，還有一具非常詭異的老銀子外殼。說詭異，是因為上頭的雕刻，如果沒眼花看錯的話，上面刻的是某個不太著名的麻瓜童話——退伍老兵靠打火石招來三只狗，成功娶到公主，得了王位。
不知為何，莉茲一點都不生氣，只是強烈地預感那玩意兒和祖爾格有非常深的關系，然後，無論祖爾格打算幹什麽，都不會成功。
果然，打不著火，一下兩下三下，到五十下時，祖爾格急得就差丟開魔杖用雙手雙腳一起死命下按了，但那打火機只是發出皮拉皮拉的空響，好像在嘲笑主人的不得要領。
莉茲為剛剛浪費的一分鐘不值，「你確定它能打著火？」
「當然！這可是我家祖傳的東西！最寶貴的一件！」祖爾格顯得狂熱而自信，完全忘了還沒確定眼前這個莉茲的真實身份，「別看它不怎麽華麗，好像是麻瓜造的玩意兒，但它實實在在是巫師出品，它是一件偉大的煉金道具！」
「是的是的，非常明顯，它是件寶貝。」如果不是有求與人，莉茲會擺出馬爾福或者斯內普的架勢，讓祖爾格體會登峰造極的諷刺表情和語言藝術，要不至少得學斯克林傑，給他來上一次力量教學。但她只是一個需要他幫忙的莉茲，所以只能說，「既然它是個神奇的寶貝，我想它不會願意被拿來對付一個女巫，尤其是它主人的老同學。」
祖爾格掙紮著從羊皮紙堆裏站起來，「梅林啊！真的是你，莉茲？你怎麽會想到我這裏來？我的意思是，我以為，你們拉文克勞的人更喜歡在業余時間搞點私人研究。」
「你是說像你現在這樣？」莉茲盡力微笑得自然些，但在時間緊迫的情況下很難進行自然地寒暄，「我是很希望我可以，但我實際上沒什麽業余時間，包括今天，也不是假期。」
「工作很忙？」
「大概會全年無休，你也知道，馬爾福先生是個比看上去要勤奮太多的人。」
祖爾格並不是沒腦子，只是不喜歡凡事想太多，經過馬爾福的影響，現在至少在關系到三件事時會主動思考。
第一是馬爾福的利益，因為他得報答好心的馬爾福先生。
第二是懷特史東的莉茲小姐，因為是他把她推薦給馬爾福先生工作。
第三是過去一千年不列顛所有姓祖爾格的巫師，因為他們都可能是和他有血緣關系的祖輩。
所以他只花了兩秒鐘就猜出莉茲的來意，「你還在加班？沒法完成馬爾福先生交待的工作？需要我怎麽幫你？盡管說，千萬別跟我客氣！」
莉茲被他的熱情弄得心裏發毛，「不，不需要那麽麻煩，只是有點事，我自己實在為難，所以需要你……」
「不用說，那就是我的事！」祖爾格看得到是期待已久的機會，「交給我，我可以！」
「基本上只是舉手之勞，不需要費多大的事……」
「你不能無視我們的友情，我的好莉茲，給我這個機會，我真的就想能為……效勞！」
莉茲沒繼續客氣，一方面是時間不允許，另一方面是她擔心再這麽說下去，自己會忍不住打祖爾格一頓出氣。
祖爾格完全不認為莉茲的要求有問題，也沒想打聽馬爾福派人去霍格沃茨的用意，他只是感覺失望，因為無論按什麽標準，莉茲拜托他做的都不是重要工作。
幫忙聯系弗立維教授，用了三分鐘。從教授那裏拿到允許莉茲飛路進入霍格沃茨權限，只用了一分鐘。接著他就只能目送莉茲走進壁爐，她對他笑顏如花，他也只有笑得露出八顆牙齒看黃灰翻騰，她的聲音仿佛從世界盡頭傳來「不用為我留壁爐，我會從……直接回家」。
祖爾格自動屏蔽了一個代表著格蘭芬多失意的名字，那不可能是真的，不然他該哭了。他想繼續笑，但是真可惡，看著莉茲消失，他心裏難受極了，甚至連鐘愛的遊戲都沒法繼續，他被深深的失意感打擊得必須臥床昏睡。
過了很久很久，祖爾格還是會偶爾想起發生在某個九一一傍晚的事，也依然會沈浸在深深的失意裏——為自己沒能做點什麽。
莉茲一點都不輕松，進展太順利了，反而讓人起疑，馬爾福不可能什麽都不做，尤其是這只根本急於要為他奉獻一切的祖爾格。如果不是實在不願丟臉，她都沒足夠信心踏進壁爐。
飛路的過程同樣只是眨眼工夫，難受的感覺也被深深憂慮分散，事實上目的地霍格沃茨並沒無任何特殊之處，還是得帶著眩暈感和積年煙灰登場，直到弗立維院長健康向上的頭發映入眼底——嗯，忘了畢業後大概繼續長高一兩英寸——莉茲才想到該努力微笑，不能拿一副毅然赴死的猙獰表情對待好久不見的恩師。
弗立維院長非常委婉地表達著對莉茲來意的好奇，其中沒有惡意的猜疑，在他眼裏她仍然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之一，也是能代表拉文克勞學風的好學生。
可是莉茲清楚，越是接近目標越難控制情緒，她擔心自己可能會念著「凡事有一就有二」在霍格沃茨對昔日的魔藥老師做下一些不僅僅是不體面的事。
弗立維院長閃耀著明亮的雙眸，坦然展示小小身體裏沸騰的八卦之魂。他非常精確地猜莉茲面對「心的困擾」。對象人選則是從畢業在即的七年級學生到禁林裏的智慧亞人種，從海格養過的異形生物到廚房裏某個特別活潑的家養小精靈，從鄧布利多校長的外曾侄孫到龍首時出現在黑湖的神秘青年……他被自己拉文克勞式的絕大想象力所振奮，根本不理會莉茲努力轉話題的那點微細聲音。
莉茲突然間充分了解了小馬爾福之前對自己的那些祝福（或者說詛咒？）。她就知道自己不該對那兩個小壞蛋妥協，哪怕不是每個人都有拉文克勞的好奇心和想象力，她也絕不是能悠遊於一女二男三角關系中的那種女人，她必須盡快解決瑪莉和德拉科胡編劇本和它可能爆出的惡果。
目前唯一的安慰竟然來自斯內普，他用大半生維護的「生人勿近」氣質，令他不至於被列入「愚蠢戀愛」的人選名單。莉茲利用了這一點，稱自己是來為馬爾福傳遞某條斯內普不願意接受的口信。因為不肯接受，所以他幹脆關閉壁爐，馬爾福為面子也要堅持，她接受如此殘酷的命令，孤身面對加倍濃度的毒液與拒絕，但是她會得到在斯萊特林得到一點福利，那正是她堅持這份工作的主要原因。
莉茲特別煽情地表示，她好擔心不是純血卻被分入斯萊特林的妹妹瑪莉（偏偏同時入學的維姬被分在格蘭芬多），為了可以時常過來看看妹妹，她不介意面對斯內普。
弗立維院長感動了，身高問題占據了他的全部生命，盡管開學不久，他和瑪莉已經建立起戰友的情誼，因為他們正一起奮鬥在身高促進的漫漫征途之上。
真是太諷刺了，甚至是到達地窖蛇王的門前，莉茲仍有沖 動要對梅林豎中指，竟會有這樣的事，靠斯內普順利轉移了話題，再因為瑪莉的緣故得以脫身，到最後弗立維院長不僅再不提對她戀情的懷疑，居然主動提出要給她隨時利用拉文克勞院長室飛路的權限，以便她能更好關照「可愛的處於生長期的小瑪莉」。
莉茲停在斯內普門外，始終不敢進入，她不能帶著這樣的情緒去面對一個危險（各種意義而言都是）的男人，她深呼吸，再深呼吸，噴出的氣息足以驚動靜靜享受陰森地底生活的小蛇們，而她自己仍然為無法隨心所欲而感到壓抑窒息。
作者有話要說：
說明三件事，關於劇情。
第一，祖爾格後來也繼續沈迷建立族譜，1995年前後去波蘭尋根，然後就再沒回來。
第二，瑪莉姑娘和弗立維院長的關系是真的很好，後來也是，因為瑪莉沒能突破160cm海拔。
第三，接下去是霍格沃茨主場，再經過陋居主場，故事就正式完結，會立刻發布赫奇帕奇那只的愛情故事，嗯，你沒有看錯，下一次的主線就是死去活來的愛與恐怖大魔王了。
順便，此時此刻留言為297，希望能在章節中加番外，不然只能等下一大章完結再說了。
92、愛念 ...
西弗勒斯·斯內普剛剛度過在霍格沃茨執教以來最不好受的一個白天——甚至超過兩年前眼睜睜看著波特家的小崽子殺回來搞亂正常生活，而自己居然還要因為一個老瘋子的命令去保護他。
他生氣——好好的假期，一早起來就得應付愛炫耀的馬爾福。
心有疑惑——任何一個腦筋正常的斯萊特林都不想莫名其妙被盧平那骯臟的東西纏上。
忍氣吞聲——不管是馬爾福還是盧平，在敗壞了他的心情之後，居然全都可以不痛不癢退場了事。
猶豫反覆——完全是遺憾太深的緣故，他當時就該把盧平直接毒死在浴室，而不是隨便說兩句趕人出去。
心神不寧——趕走盧平之後，他再沒見任何人，全心全意按列表準備第一次約會，但是他怎麽都沒法改善鏡子裏那張並不動人的臉，還有全身上下甩不掉的陰沈。他什麽都吃不下，看什麽都不順眼，因為找不到發 泄渠道，只能由著自己被負面情緒折騰，慢慢地開始懷疑一切，包括馬爾福的誠意以及對某人的心意。
沮喪焦躁——他實在是太擔心自己不能令莉茲感到滿意，就算她看上去更像是那種重視內在更勝過皮相的女子，他還是感到棘手，內在也好靈魂也好，全是他的弱項，雖然清楚自己的性子不討喜，但要改善，他同樣無能為力。唯一的安慰是她本來性子不急溫柔和氣（……所以說刺探並修改他人記憶真是罪大惡極啊），可惜他還是很擔心不能在第一次約會時給她留下好印象，還有馬爾福強調的那種能用到死的美好回憶。
如癡如狂——接近下午茶時間，他再也無法忍耐，發誓要在生生愁困而死之前做點什麽，所以他動手打掃房間，包括浴缸的扶手，除了堆起來的臟衣服，把能整理的地方都整理過了，為此又喝掉至少兩瓶提神藥水，趕在晚餐結束前再次沐浴更衣，即便如此他仍覺得不足，在浴室裏的每分鐘裏他都不免嘆息為什麽不能像整理房間一樣將這具身體內外都徹底修飾過呢，然後當他走出臥室套間，又為自己表現得太虛榮深表憂慮，因為莉茲無疑不會看重虛榮心過剩的男子，雖然有些話很難說出口，他相信她是一位在各方面都很有品位的淑女。
他終於堅持下來了，靠著在霍格沃茨和討厭的小鬼們常年鬥爭所鍛煉出來的堅忍毅力，他控制住了自己，至少沒有破口大罵，也沒有滿地打滾，更沒有跳起來砸爛滿屋的家具用品。
所以現在斯內普可以宣布，盡管地窖裏很難見證日落月升夜幕降臨，但白晝已經過去，取而代之的是充滿了寧靜、安詳、神秘與未知的暗夜力量。
距離晚上七點的約會還有不到五十分鐘。
越是接近約定時間，斯內普反而能放松精神，等待的滋味太苦，而他一向不畏懼直面結局。
因為很早便經歷了生命中最壞的結果，所以確實再沒什麽好顧慮的，他或許會感覺失望、失落、失意甚至失魂落魄一陣子，但他不怕等到的是被盧修斯戲弄，被莉茲·懷特史東玩弄，被那些知情人嘲笑癡心妄想的事實。
如果被騙了，他會盡量克制地報覆，大概也就可以充分表達出不滿足矣，然後盧修斯會道歉，而他肯定接受，再經過大概半年的冷淡相處，他們會逐漸恢覆往日那種君子之交。
並不是故作姿態，只是彼此心裏有數，這不是帶有真正惡意的謀害計劃，最多算無聊至極憋出來的惡心玩笑。
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盧修斯是難得保持了長久關系的老友，莉茲是意料之外的心愛奇跡，他的確配不上宛如新星的她，就像他很難回報那份歷久彌堅的友誼。
在他的生命裏值得珍惜的東西並不多，而今晚可能帶給他莫大痛苦的兩個家夥，恰好列名其中。
漂亮話可以隨便說得天花亂墜，但誰也不敢保證次次都能騙過了自己。
斯內普不禁苦笑，雖然看上去只是沈默發呆的男人終於動了，其實這一刻他已經下定決心，把該放下的都放下——他沒那麽豁達，也不敢保證自己在被耍弄之後，隨便道個歉就可以毫無芥蒂地繼續面對馬爾福，但至少他會像個爺們兒，絕不為難受盧修斯擺布的莉茲姑娘和她的妹妹們。
最要緊的是快點放下期待，真的很難，他沒法對自己令行禁止，更沒法發誓從此將莉茲當陌路。他只能盡量找點事占住內心，所以按照日常習慣，坐到辦公桌前，滿上一杯蜂蜜酒，接著……因為是假期，所以不需要和糟糕的作業纏鬥。才收拾過，也不好這麽快就再堆上筆記和參考書。心情穩定不了，自然做不來新班級的課前計劃。
所以還是只能發呆……不然又如何？
斯內普含著紫紅的酒汁，將舌頭化作攪拌棒，即是誘引醇厚酒液爭相深入，又是要令天然的芬芳充分浸透肌體，輕微的灼熱感從舌尖直到心底，感覺清晰得讓人徒增遺憾，明明是一模一樣的東西，因為心情變了太多，只能品出「索然無味」而已。美酒的下場尚且如此，其他更是可想而知，雖然說該放下，得從心上抹去，偏偏糾纏著更抓緊了些。
甚至是閉目養神的片刻，眼前也憑空浮現一把青絲，握在纖長白皙的小手裏，任人看它穿過指縫貼身垂墜，又是如何無風搖曳得生動活潑，想要湊近前撫摩那活生生的柔滑細膩，宛如一匹上好的純色絲綢，不動聲色地變幻著六面光澤，雖然耀花不了人的眼，卻能繚亂了人的心。
再睜眼，入眼的樁樁件件，從沙發到地板，從桌面到門扉，從墨水台到壁爐，處處都留著和那女人相關的記憶，想要就這樣將她丟出自己的生活，實在不可能了。
斯內普稍微想想，承認又輸了馬爾福一次。盧修斯的心機在一班斯萊特林裏不算出類拔萃，難得的是每次計劃裏都放足七分忍耐。旁人恐怕只想到莉茲一次又一次被派來傳話，以為這便是計劃的開始。憑著相識二十余年的經驗，首先想到的是在對角巷那次聲勢浩大的無言偶遇，如果不是為了引人留意懷特史東家的女兒們，馬爾福何必出頭頂上麥格女士。再多想想，又覺得還是小看了盧修斯的能力，這張一早布下的網紮紮實實，兜緊了人偏偏還挑不出刻意的痕跡，因為會不會動心的主動權始終只在他自己，所以恐怕從調職換秘書那會兒就開始了計劃，那些張揚的折騰全是為了在他心上留下「馬爾福那個很了得的新秘書」一個模糊印象。
想得越多越是無可奈何，斯內普只能繼續苦笑，分不清是為了馬爾福忽然送上的算計，還是為沒能抵擋誘惑的自己。再想想涉及其中的另一個重要角色，莉茲實在不像是單純天真的無知少女，當然更不可能對盧修斯的打算毫無知覺乃至一無所知。只是他的心遠比嘴巴柔軟，即便設想了最壞的一種可能，還是不忍心拿陰謀論去分析莉茲，雖然他不會堅持維護她的清白無辜。
如果明知道對方心裏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仍假作不知，只為了抓住真相暴露前有限的時間和她在一起，這樣的感情真是太愚蠢了，但是只要彼此不需要溝通也能盡力配合做戲，享受謊言堆砌的幸福帶來的快樂，那麽又為什麽不可以呢？只要大家都裝作不知，不要去打破由謊言構建的虛偽小世界……斯內普突然感到一陣尖銳的刺痛，從心臟及眼底，痛心的是母親昔日相似的遭遇——果然不願意做絲毫妥協偽裝的托比亞根本沒有愛了吧——浮在眼底的是太多太猛烈的酒精刺激，恍惚之間，已吞光口中殘酒，沾染紛繁愁緒，變成一註吐不掉的苦酒，落進空空如也的腹中，激起翻江倒海似的不適。
斯內普猛地捂嘴，一躍而起，沖向櫥櫃，單手翻飛，短短數秒喝下好幾瓶自制藥劑。作用無外是止吐，醒酒，提神，強壯，等難受勁兒稍緩，想想又翻出瓶能清爽體味的藥水吞下，仍然不放心，再加瓶能潔牙護齒消除口氣的。這一堆藥水灌進去，效果姑且不論，倒是足夠分量將腹內沖洗過一次，多少和緩了幹巴巴的消化道，順便把酒精沖到最底下去。可惜了剩下的大半杯蜂蜜酒，醇香依舊，危險度卻直逼一年級新生上禮拜泡制出的變異魔藥，他是無論如何不會再來一口了。
年輕的魔藥大師猶豫，是圖省事直接倒掉半杯殘酒，還是用在某種不常見的魔藥配方裏。
突然間，門扉遭遇大力撞擊，發出一聲悶響——斯內普立刻註意到自己的準備不夠完美，他忘了在房間通道各處設置隔音咒（……果然還是有那種的期待吧，西洋系男巫這種生物，魔獸血統相當強悍啊）。
然後他聽到有人說話，不很清楚，但不妨礙辨別出它來自某個年輕的斯萊特林。
雖然是假期，但還是有孩子選擇留校，他們有做這選擇的權力。作為院長曾發誓極力保證每個斯萊特林在霍格沃茨該享有的，所以這一次，他默默容忍這種冒失。
意外的是，馬上有另一個聲音響起，來自一個更年輕的斯萊特林，聲音尖利急切，像是在厲聲質疑。
聽不清對話的內容，但每個斯萊特林都該清楚，這是屬於斯萊特林的地窖。那些被作為古老傳統保留下來的院內規則不允許任何人用「格蘭芬多他們都是這麽幹的」進行破壞——其中之一就是絕對不要在身份（和實力）較高的巫師私室門前造次。如果不是需要比平時緩和的心情展開約會，他現在就該出去給那些勇敢太甚的小蛇上一課。
令人震怒的事接二連三，仿佛梅林都不願意成全他小小的虛像幸福，門外的爭執沒有停止，反而像龍卷風似的，轉眼間就膨脹到不可思議的程度。不光是兩個笨小蛇的爭執，分明有至少四五個不同聲音的孩子一起說話，騷動得好像是到五年級仍然學不會遵守紀律的格蘭芬多在課程開始最初五分鐘裏的表現。
魔藥大師剛剛喝掉的藥水多少都含有寧神鎮靜的效用，所以他還能繼續忍耐。
今晚的約會至少該有完美開場，他不願在最後半分鐘被分散註意，錯過莉茲出現在眼前的時刻。
當然，對這個開始不久的晚上還抱有幻想的斯內普，並不知道馬爾福沒他想的那麽無聊，更不知道比較起來莉茲更像是罪魁禍首萬惡根源，所以活該他不知道莉茲不會從壁爐裏緩步而出對等待的他羞澀微笑，而且是永遠都不會。
小蛇們繼續在門外爭吵，好像篤定了自家院長不在。
斯內普逐漸失去耐性，隨著時間流逝，眼看著直指七點，再七點過一點，一點點……
魔藥大師貌似石化，再度目光發直毫無動靜，實際內心啼血，遷怒之火一觸即發，「她沒有來，真的沒來！不會來了？她本來不該來……是惡作劇！全是惡作劇！該死的馬爾福！」
某個更年輕的小蛇一聲尖叫，聲量足以穿透石板，「走開！罪……」
門扉又被人肉沖擊，發出一聲更沈的悶響。
混亂在升級，沒有停止跡象，仇恨在加劇，或許正該有一場廝殺，門裏門外的人類都是。
斯內普瞟一眼時間，七點過六分，斯萊特林教育裏體面男士優待淑女的五分鐘已經用盡。
心裏某種沈睡的東西被喚醒，他獰笑，不在乎是由於太失落痛苦還是太無聊空虛。
他起身，走向門口，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然後在小蛇們的騷動中，猙獰地笑著，猛地打開房門。
他根本不用仔細看，在開門的同時便朝人堆咆哮，「全都安靜！」
小蛇們一齊瑟縮，馬上停下，就像都被交給馬爾福當小獵犬訓練過，又像是一群突然發覺自己已經被一條毒蛇包圓了的肥麻雀。認清時不利我，便很快齊齊擺出認罪赴法努力配合只求寬大的乖順態度。
只有一個混跡其中的拉文克勞超齡少女難以達到斯萊特林標準。
遲了兩秒鐘，莉茲發出一聲特別特別淒楚的慘叫，權當給蛇王的回答了。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麽到現在還有人懷疑？
難道非要應景歌頌「真愛偉大，妙不可言，甚至可以改變宿命」才正常？
很遺憾，莉茲大姐只是個普通女巫（重點是普通，不是女巫），她的人生真沒什麽娛樂性，跟原著裏赫奇帕奇出身的唐克斯姑娘都沒法比。至於莉茲的愛情，也是從一而終白頭偕老，大概和十歲時的構想差不多，有個帶花園的舒適三層小房子，家裏有乖狗狗一只，乖兒子若幹，乖女兒若幹，以及聽話的老公一只。
嗯，我會在恐怖大魔王的故事裏放多些愛情的，至少會有「投資失誤破產完蛋妻離子散然後各自飄零三千世界離婚夫妻破鏡重圓攜手未來半片光明」這種程度的愛情。
那啥，300好似又會累加到400去，不過多半沒有400了，我是不是該暗爽一把？
93、無妄之災 ...
莉茲疼得都沒感覺了。因為怕在半道被人發現，她陪著小心算了又算，不提捷徑路線上的十二種突發應急預案，光隱形咒就準備了七種還多，可她怎麽都沒料到居然就為猶豫那麽一下下，會眼前一扭，被那麽一片又沈又厚重的門板正撞中臉——還是正中間——結果，斯內普的近身攻擊她確實躲不開，一聲轟響後，視界被固定，眼裏只看到黑雲緊壓金星滿天，自然不知道，同時同地，鼻血正順流直下，人中那塊變了沼澤，嘴唇內外腥臭苦熱，下顎到前胸讓血浸漫開……來不及考慮鮮血落地後是否顯形，視力恢覆後，莉茲最先確認的是鼻子還在原地沒碎沒斷，擡手輕輕一抹，啥感覺也沒有，手下也只隱約摸到還有東西留在臉蛋中間，換只手繼續，習慣地拿眼角余光掃一眼，梅林啊，看看這一爪子的血渣血漿血糊！
在那一瞬，莉茲真以為自己摸到了鼻子被砸得稀爛的殘骸。
事實上，按照巫師標準，就算鼻子真被拍散變了一坨肉醬，也不算什麽了不得的傷。
只不過女人尤其是年輕美女總是更強調感覺，理性上清楚不是無法挽回的致命傷害，一點不妨礙莉茲被嚇得腦子抽筋，所以她一邊繼續伸出另一只幹凈的手招呼受傷的臉，一邊迷迷糊糊地想這，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她究竟是該慶幸巫師有聖麻格醫院，還是該慶幸保留著英國護照能去古巴整容啊。
莉茲沒想到腦筋短路會引起行為退化。她一直沒覺著疼，就覺得臉皮連著頭骨前頭那整片都空了，所以手指戳進一堆血肉模糊中使勁扒拉，碰到一條好似鼻梁的橫骨，她想都沒想就拇指和食指一起用力捏了下去。
這一捏用上八成指力，莉茲心想自己挨了那麽一撞，就算鼻子裏外沒成一包腐爛番茄醬，也絕不會啥損傷沒有，至少也得骨折骨裂吧，所以她只怕沒法盡快確認傷情，一點不擔心再不小心捏出別的毛病來。
然後……疼，太疼了！疼得人半截身子發麻，疼得人眼珠子直哆嗦，疼得人光張嘴發不出聲兒，疼得人耳心轟鳴背心冷汗，疼得人四肢無力雙腿抽筋！
莉茲眼前又是一暗，只覺得有人正拿鈍刀割她的臉，又有一把烈火在傷口內側貼肉炙烤。混合的疼痛從上至下，遍及全身，好像是一把燒紅的短刀反覆捅進身體，不斷流淌的不是汗和淚水，全是比血更粘更稠的脂肪，她看得隱隱約約，聽得模模糊糊，只覺得自己像是要死了，即使不是因為內液流盡，也會被這痛楚的熱度灼烤蒸幹。
「啊！」終於，為這難忍的疼痛，也為死亡的恐懼，莉茲慘叫出聲。
莉茲這聲慘叫，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反正在場的斯萊特林全聽見了。
小蛇也不個個人精，何況正當好奇心重的年紀，拔高點兒的倒還知道背地裏交換眼色，沖在前頭的那幾個立刻忘了規矩，整整齊齊擡頭張望，也不怕那方向上還有個斯內普院長。
斯內普也是被那一聲震得心神大亂，他和莉茲不算很熟，做不到聞聲辨人，但略一想就明白了，這個時間會隱身出現在他私室門前的年輕成年女巫，除了早有約定的莉茲，真沒有多一個的人選。
「她、她來了！我得迎接，好好的，她來了……」小蛇知人知面不知心，現場心中最繚亂的其實是蛇王，「不，不能在門口，為什麽會這樣？馬爾福究竟打算幹什麽？」
雖說斯內普實際只失神了不足六秒，表情上更是沒現半點異常，但這峰回路轉得實在太陡，凡人一輩子也難經見幾回，就算自控能力一流的斯內普遇上了也難收放自如，滿腦子都是失望變得有望，絕望也成希望，氣憤得趕緊改氣氛，遷怒不差遷只是少了怒……哪還有閑工夫顧及旁邊一群小蛇眼巴巴等訓話，以及死捂住著半張臉眼冒金星的莉茲。
小蛇們知道遇強需忍耐又懂察言觀色，雖然斯內普身上的異常極小，但裏面知事較早的都註意到了，其它眼力還不夠的，也曉得這會兒該特別留意前輩能人的信息交流。因此再幾秒過去，除了前頭氣憤難平好比翻車魚的那幾只，跟後面的都不動聲色朝外挪開了位置。
蛇王心思千轉，小蛇各自打算，管底下怎麽暗流湧動，莉茲抓著這陣安生確定，自己的鼻梁大體留在原位，面部神經大都齊全，不僅不耽誤呼吸，發聲也完全沒問題。
莉茲感到漸漸沒那麽疼，血也慢慢凝固，斯內普不爽她不在乎，看了看隱形咒沒失效，再想想剛才突然開掐的小蛇們，她的腦筋總算也緩過來開始工作了，很快就發現有人給自己施了治療咒。雖然「斯萊特林會助人為樂不留名」這發現很驚悚，莉茲還是想找到那個好人，首先排除斯內普，不是懷疑他玩不轉無聲咒，而是他怎麽看都不像是敢跟龐弗雷夫人叫板的男人，而且他也得維護魔藥大師的名聲，先上魔咒而不是魔藥未免太不專業了。莉茲倒是幻想過有和她一樣隱身潛入地窖的熱心巫師，但是她反覆確認了整六次，方圓十英尺，除非吊天花板上，否則要向她施咒且不被發現還不擠得慌的地兒就只有斯內普身後了，所以是某只小蛇，還是十足斯萊特林氣質的小蛇。
經過分析，範圍大大縮小，可疑的該在近處，因為距離夠遠，斯內普就能註意到魔法波動，既然他沒有，除非臨時犯傻（莉茲不信斯內普會主動犯傻），那就表示施咒的人距離非常近。四下一看，一步之內只有兩位，一個是門那邊的斯內普，再一個是陌生的斯萊特林少年。
莉茲打量那孩子，坦白說他真不像會助人為樂，甚至不像能與人為善，他看著幾乎跟斯內普一樣不快活，表情很嚴肅，長相比實際年齡老成，大概和小馬爾福差不多瘦，個子高不少，皮膚不算蒼白，毛色也算正常。他一直站旁邊，和莉茲保持距離一英尺，始終擋在她和那群兇巴巴質疑著的小蛇之間，到她發出慘叫為止都是和她背對的姿勢，不過現在他輕輕嘆息著皺起眉頭，像是為了避免直接對上斯內普的奪人氣勢，朝後靠了靠，腳下根本沒動，神奇的是下一秒他就無比自然地和她面對面了，盡管位置不是很正面。
少年神色不變，視線也沒破綻，雖然轉到莉茲所在的方向，但更像是直穿過去，在小心觀察心情惡劣的斯內普，不過他確實在無聲說話，「並無大礙，註意鼻血，趕緊捂上。」
莉茲差點以為自己中了咒立停，因為他表現得那麽篤定。被人看到這幅狼狽樣，她真不要活了。所以她乖乖捂鼻子，裏面是整包紙巾，外面是巫師袍。
少年左眉一挑，接著作出指示，「原地別動，保持警惕，等他收場。」
莉茲手上用力，不是鼻子，是捂嘴。她想尖叫，太可怕了，這個陌生的家夥（好像）不受隱形咒影響，可以清楚看到她。她最丟人的一面還來不及隱藏就曝光了，斯萊特林學院果然很危險。
大概是莉茲的眼睛暴露太多即時想法，少年垂下眼瞼，再擡起視線已經移開，像是為了撇清關系，他說，「自己當心，受人之托，言盡於此。」
莉茲覺得這話不太順耳，雖然他（勉強算）在幫她，她可沒打算道謝報恩什麽的，她只想殺人滅口，然後至少可以躲進遠離俗世的阿茲卡班。她這正胡思亂想著，突然腰邊被一股大力拉扯，腳下無力，手上還得繼續緊緊捂著，平衡大亂，趔趄三四步，肩膀死蹭墻壁，擦出一段後終於停在墻邊，她真是又急又怕又驚又痛，再也顧不上體面，幹脆靠墻蹲下了。
不等氣息調順，莉茲回頭查看是誰扯了這下，站在嫌疑位置的果然只有那個無聲說話的少年。
要不是想到一地鼻血會引發嚴重後果，莉茲真想跳出去給那倒黴孩子兩拳。
那少年真是純粹的斯萊特林，莉茲惡狠狠的眼神幾乎釘他身上，依舊神情不變，目光深邃，只有線條分明的嘴唇緊閉，和皺起的眉頭一樣在面部留下生硬的痕跡。
莉茲這才發現他正獨自站在其它小蛇的對面，並且又一次檔在她和小蛇們的中間。
不知什麽時候，裝乖的小蛇們都擡起頭，雖然不是每個都躍躍欲試，但每雙眼睛都比剛才多了分「確定獵物」的神采，如果莉茲夠警覺，會發現其中至少有一雙眼睛盯牢了她，並且正嘗試把斯內普、她、陌生少年三個框在同一視野裏仔細觀察。
「誰來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斯內普的聲音壓抑，他比莉茲敏銳得多，沒錯過剛才的一幕，他很清楚如果不是諾特及時出手拉開莉茲，她至少會中兩條魔咒，這讓他憤怒得想毒死幾個自以為是的小崽子，他們膽敢在他面前隨便出手，而他居然只能眼看別人救她。他沒有當場暴怒的唯一理由是他知道越是遲些宣判，越是能給他們帶去更多精神折磨，「沒有人願意主動出來說明嗎？」
假期裏留在地窖的小蛇不多，越是高年級，留下的人越少。新入學的通常會抓緊時間熟悉環境，所以人數最多，不過也有不少聽從家裏勸告竭力回避麻煩事，看到苗頭不對早跑了。斯內普冷冷一眼掃過，總共不過三十幾人。五年級以上的帶著一年級新生站在最外圍，大概占去一半人數，註意到他的目光，逃是不敢逃，都露出幾分畏縮，總算還知道怕死。再看近前，三年級生最多，例外的也都屬於魁地奇隊，這下真把人恨得直牙癢，他們也算有緣人相聚，全都是跟波特小崽子時常混一起的家夥。
「既然你們都不肯，那不勉強了，我來提問。」斯內普越是滿腔怒火，越是笑得深入有力，讓人心驚肉跳之余，還抱著一絲幻想，接著也許會宣布點好事呢。沖在最前的尖嗓子姑娘正這麽盤算，一點沒猜到蛇王正考慮把她釘在墻上當以下犯上的典型示眾三個月，「帕金森小姐，你能告訴大家，偷襲斯萊特林院長的感覺是怎樣的嗎？」
「那不是偷襲！！」潘西叫得好像她才是被咒語擊中的人。
「你也可以只談攻擊院長的心得，我不挑剔。」斯內普向前一步，方便伸手撫摩帕金森的魔咒剛才打中的門扉，他一邊盯著那女孩，一邊宣布，「蒙塔古先生，你也要同樣的回答，我期待著你的傑出表現。」
相比之下，蒙塔古的辯解要有力得多，「不，先生，我沒有，我發誓！我用的是咒立停，只是為了阻止錯誤的後果！」
斯內普依然在笑，感染了哈利病的小蛇們終於也抵擋不住蛇王的親近，紛紛展示他們也可以畏縮如鷓鴣，但蛇王並不打算就此罷手，「讚比尼先生，你很沈著，想必對於我的提問，你有自己的一番解釋。那麽請吧，不要讓大家繼續失望。」
「嗯，是這樣，那一個布萊斯提到克裏奧佩特拉（埃及艷後）的鼻子，他假設那位女士鼻子的高低能夠影響人類歷史。」讚比尼確實註意到比較多東西，他也坦然揭開底牌，雖然實際並沒什麽意義，至少斯內普不會把他的話當東拉西扯，盡管他接下去說，「至於我這個布萊斯，蒙塔古先生把台詞都說完了，包括我的部分。」
作者有話要說：
以下是天雷段子之一。
在倫敦某街口，問卷調查。
提問，「請問你是？」
——懷特史東組的場合——
莉茲（措手不及）：我？是B，沒錯。
南希（鎮定自若）：我是E。
瑪莉（堅定不移）：E。
維姬（四顧，猶豫）：……我應該算是B吧？
——格蘭芬多組的場合——
麥格教授（反省）：確實欠缺這方面的課程，我會和阿布斯商量的。
哈利（茫然，混亂）：是在說什麽？啊，是那個？真的？怎麽可能？啊！我什麽都不知道！派。派。淺。草。微。露。整。理
赫敏（迷惑，混亂，堅定）：嗯，是那個？啊，對了，是那個！但是，哈利、羅恩你們要記得！女人的價值絕對不在於是E還是B，會拿這個說是非的男人最低級了！
羅恩（羞澀，混亂）：麻瓜好奔放，大家也變得奔放了，我也不能輸……
納威（哆嗦，狀況外）：……好可怕，麻瓜可怕，到了這邊，大家也變得更可怕了！！！
金妮（混亂，糾結）：不知道哈……喜歡B還是E？
——斯萊特林組的場合——
盧修斯（若有所思）：是E嗎？喔？難道說還有我錯認了的……
納西莎（底氣充足）：高貴的布萊克當然是E！
德拉科（審視打量）：看不出來。
布雷斯（胸有成竹）：怎麽樣我都無所謂，我不是膚淺的男人。
潘西（環顧四周）：應該是B吧？說是E會不會比較好？
斯內普（面沈如水）：不是E就是B，有什麽好計較的，無聊。
龐弗雷夫人（薄怒）：真是真是！真是讓人怎麽說才好！我們的學生居然連這個都搞不清楚！
——其他組的場合——
張秋（意外淡定）：我是B，沒什麽不好呢。
盧娜（神遊天外）：在家是E，在校是B，其實和巫師沒什麽關系吧？
喬安秀姑姑（笑）：我以前是E，如今是F，人只要活著，就有無限可能。
亞倫舅舅（笑）：請相信，在神的眼中，其實都是一樣的，無論你自己或者別人認為是什麽。
——真相的場合——
到此，你認為他們在說什麽？
94、階級觀念 ...
莉茲縮在角落裏，除了眼睛，其他部分都努力埋進黑布裏，她見識夠了蛇窖危險，此刻肉痛心傷腦子亂，真是比一群小蛇更畏縮。但這並不妨礙她對布萊斯·讚比尼同學肅然起敬。
讚比尼很巧妙地提及鼻子、女性、不被祝福的戀情、以及立場和形勢變化。表示他不僅能看到隱身負傷的莉茲，而且對她和斯內普的關系了解得比其他人都多。他甚至透過這件事想到了整體形勢，得到的結論似乎不算太過偏離真實。即便斯萊特林們確實有比較多的算計心機，但他不過和小馬爾福一般年紀，不落痕跡得未免太可怕了。
作為拉文克勞，莉茲不會很看重讚比尼很能騙人的相貌。打動她的是一個斯萊特林居然曉得布萊斯·帕斯卡其人，同時對人類歷史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但最令她驚訝的是他不僅準確選出典籍，運用得也非常熟練。如果說這只表示他曾博覽群書，那麽能夠平靜面對斯內普的不悅，在看似輕浮的說話裏婉轉出箭，卻又繞開對方的底線。那絕不是標榜犧牲的無畏勇敢，是真正通達世事的智慧。
小蛇們的想法和莉茲差不多，呃，可能對實情了解的程度有差，不過結論導致的結果一樣就是了。
莉茲看過去的時候，一半人正倒吸一口冷氣，另一半人眼睛裏閃耀著高速運轉的弧光，站在最外圍的那一群則是直接奉上「勇者啊，你奮鬥時我們從精神上支持你，你犧牲了我們會一直悼念你」的眼神。
例外的斯萊特林學生有三個。
帕金森小姐黑發下的包子臉從黑到白，由綠變紅，目前已經順利變成尊貴的紫色了，她很生氣，大概是對斯內普，不過也只是生氣，她沒勇敢到和格蘭芬多一樣搶白蛇王。
相比之下，蒙塔古的臉色沒多少變化，他著力於展示會說話的表情，從驚異莫名到辛酸委曲，再由忍痛含冤到無言淚湧，他也許能有大成就，可惜讚比尼的一番話直接奪走全部註意力，他全身上下估計都憋綠了。
最後一個是讚比尼自己，他笑著接受包含敬佩、猜測、嫉妒、怨恨等多種內容的目光，然後在肚子裏攪拌一下，就當是自己的東西輕飄飄送去給斯內普。
斯內普的疑心病不比馬爾福輕，讚比尼的一番話在他看來不是交底，而是無恥脅迫，所以他說，「這就是你的回答？讚比尼先生，我不記得曾教學生用和某人一樣這種草率說法應付提問，不過你們都給我記牢，如果在我的課堂上哪一個膽敢這麽回答提問，絕不僅僅只是扣三分，十天的勞動懲罰。」
讚比尼從善如流投降，「院長！我剛剛想起有句台詞蒙塔古沒說，請允許我這就補上！」
可惜斯內普既不寬大，又不吃虧，「斯萊特林扣三分，因為讚比尼先生缺乏嚴謹的治學精神。十天勞動懲罰，從下周一晚上七點開始，在我的辦公室，請不要搞出遲到早退或者突發疾病的意外，除非你有辦法保證自己一直在醫療翼呆到七年級。」
別說小蛇們，就連莉茲這種遲鈍且不怎麽了解斯內普的路人，都看出斯內普氣得確實不輕，讚比尼基本算是自己撞槍口上了，不過這會兒沒人顧得上同情他，小蛇們在猶豫要不要感謝有人犧牲小我幫同學逃出生天，莉茲在想這人怎麽能這麽能耐呢是真有本事啥都不怕還是上面有人不怕打壓。
斯內普的氣還大著呢，尤其看著他一宣布懲罰，小蛇們或松了口氣或扭來扭去的樣子，他獰笑著繼續來，「讚比尼先生，請，來吧。」
讚比尼是真厲害，他還能笑得真誠坦然，「是，尊敬的院長，我要說的就是，我的目標是西奧多·諾特，我不想看同學遭遇校園暴力，這不太好，畢竟是在自己的學院裏。」
所有人都看向布萊斯·讚比尼，包括已經進入怨婦模式的蒙塔古和帕金森，前者的臉色逐漸發黑，潘西姑娘眼神變得恍惚迷離。他們都真正地沈靜了，並且開始認真思考，在讚比尼的引導下事情似乎開始往好的方向發展，不管旁人怎麽想，莉茲只覺得很可惜，多好的孩子啊，怎麽她讀書那會兒沒遇著呢，連撒謊弄陰謀都這麽充滿人性的智慧。
斯內普的眉頭稍微紓緩，「你確定？讚比尼先生，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是的，我很慚愧，沒能在驚動您之前有效阻止諾特。」
「真的是這樣？諾特先生，你對這種說法難道沒有一點不同看法嗎？」
那個幫了莉茲不少的諾特少年，只是沈默著搖搖頭。
斯內普冷笑一聲，「看起來確實是這樣了，但願你們真能接受教訓，我希望你們以後可以做得更聰明低調些，不要把自己弄得跟只有山怪程度頭腦的格蘭芬多一樣！就這……哈，看起來帕金森小姐似乎有話要說。」
這下所有人改一起死盯著潘西姑娘看了。
潘西真冤啊，她是很想讓諾特和他背後隱身的人好看，因為那隱身的多半是格蘭芬多的某人，諾特幫忙遮掩可不就是叛徒行為，但院長和讚比尼的態度那麽異常，她再看不出其中水深水淺，那真是笨如山怪了，所以生氣歸生氣，不滿歸不滿，她也就是能嘟嘴鼓腮瞪眼跺腳蹭地，她怎麽可能公開鬧得院長面子上過不去，更不會缺心眼到非要論個說法把院長和在場這麽多同學全得罪了啊。結果院長居然當場開始打擊報覆，她能怎麽辦，只能不開口裝可憐！潘西頭一低，手絹捂臉，一副「讓我哭去別再逼我了」的模樣。蒙塔古也是明白人，馬上一歪身子，毫不含糊把頭埋進旁邊一位的肩頭，抽背抖肩兩手亂顫得一氣呵成，又是一種不同的痛哭姿態。
這二位折騰的動靜不小，為了什麽也明明白白，在場是個人都覺出危險了——這時候誰被院長點名誰就得倒黴！
可憐一群小蛇，小臉繃著，小嘴緊閉，眼睛發直，身子僵硬，經驗少的手足無措，經驗多的全身發冷，可沒一個敢自行離開，只盼著梅林保佑，院長趕緊發話讓人滾蛋。
唯一輕松的莉茲也沒法靜心看戲，她嘆息得想轉身撓墻，斯內普這到底是關霍格沃茨教書教得不通人事了，還是從小挨窮受苦搞得不能吃半點虧，是個成年人都知道校內暴力是沒法解決的社會問題，拿來當借口是再穩妥不過了，既然布萊斯同學願意撒謊把事情硬掰成同學矛盾院內暴力，你還死咬不放地質什麽疑啊！真要遇上一兩個時不時會腦筋短路抽風的跳出來有啥說啥，到時候當院長的掃了面子下不來台那就算運氣不錯了，她死也不要和斯內普捆綁在一起變成斯萊特林乃至全體巫師的話題人物啊！
在令人窒息的沈默中，斯內普終於放棄用眼神幹掉一兩個吵鬧的小崽子的計劃，他宣布，「在場每一位，我很期待你們在禮拜一上交的論文，善用你們的觀察力和好奇心，寫出對創新魔藥的設想，至少六英寸，得到T要重寫。」大部分小蛇被這噩耗震得面無人色，這讓斯內普很享受，所以他開了恩，「還站在這裏做什麽？！都很有空閑嗎？還是說對論文通過很有信心？！」
莉茲以為能聽到慶祝解脫的歡呼，但事實是現場依然安靜，離開的小蛇都表現謹慎而虛弱。
斯內普活像古代奴隸主，站在那裏盯著所有人，享受他們告退時的小心翼翼。
讚比尼在有一半人離開後，帶著笑走過來，有一瞬間他似乎想開口，但終於只是笑了笑便轉身走了。
諾特一直沒動，因為斯內普表現得很容忍（其實是徹底無視），他終於留到最後，看起來是有話要說。莉茲猜不出他究竟打算幹什麽，如果他要她報恩，她多半無法拒絕，當然斯內普出面多半可以幫著解決掉這事，但她不想節外生枝。
「不要在外面亂吃東西，也不要一點都不吃，三餐至少保證兩餐，九點以後吃東西要節制。」諾特的聲音比想象中有人味兒，也不像斯內普那麽冷冰冰，只不過壓低聲音後聽著有點奇妙的兇悍，「魔藥不能代替正常飲食。」
要不是半截臉都還緊捂著，莉茲想朝表情淡定的諾特少年大叫「你是家庭主夫嗎？你當自己帶孩子呢？這都是什麽玩意兒啊？！」
幸好諾特少年是正常的，「馬……需要交待的就這些，接下去你應該不會有危險了，多保重。」
莉茲覺得自己該站起來道謝，至少比較有誠意，可惜在她掙紮起身的時候，諾特已經轉身走開。她也不介意，只當他喜歡的是「助人為樂不留名」。
反而斯內普心情覆雜，諾特說話時沒回避，他註意到諾特最後那句開頭的突然停頓，不像是一時口誤，很可能是指馬爾福，這樣就解釋得通為什麽諾特會出手幫忙，讚比尼的橫插一腳也很自然了，雖然事情大體上得到解決，未來可能爆發的問題斯內普也有信心處理掉，只是心裏很不舒服，馬爾福的手未免伸得太長了，就算是他也不高興身邊被布置下這麽多由馬爾福操控的暗棋！話雖如此，對服務於馬爾福的莉茲，斯內普可沒覺得心裏不舒服，他想了想還是決定把暗棋先放一邊，今晚應該好好約會。
四下無人，正好私語，斯內普努力微笑，「懷特史東小姐，希望你沒覺得我這裏環境不好，請進。」
確實四下無人，所以也該無人私語。
片刻工夫，斯內普笑臉垮了，心跳亂了，手心汗了，全因為始終沒等來美人答話。
作者有話要說：
……偶爾話癆如我也會沒什麽好說的。
95、連鎖效應 ...
莉茲在哪裏？
最想知道答案的無疑是斯內普，如果蛇王跟平時一樣隨時保持警惕，那他至少能聞出與自己擦肩而過一道淡淡鼻血氣息。可是這一天經歷太多峰回路轉，令他心思大亂，哪裏能靜心思考，想來想去只覺得自己被人算計玩弄，真是悲哀。實際上，斯內普要能再多些考慮，至少回私室閉門獨舔傷口，而不是在門口心思千轉，也可以早點享受命運為他安排的又一個意外之喜。
莉茲確實悄悄離開了，沒跟任何人打招呼，因為在她想親口對諾特少年說謝謝的時候，才發現剛才捂得太用力，鼻血不僅浸透了衛生紙和衣料，還讓它們粘上了她的半邊兒臉。如果說「不小心被約會對象拿門板砸得鼻血長流只是不幸意外」，那麽「因為自己處理不當導致無臉見人」就基本屬於天災人禍了。
要說女人的心思還真怪，其實狼狽也好骯臟也好，莉茲眼下正好用得上，她之前明明打算要給斯內普來點「真實女巫的震撼真相」讓他幻滅死心主動提出一拍兩散，斯內普真要無法容忍她那副殺人現場打過滾一樣的尊容，她不就稱心如意了嗎？可是女人總是太要臉，真到這時候，莉茲哪兒還想得起之前的計劃，滿心只想著無論如何也不能給人看到自己這幅尊容，否則一定會有人死了。
趁隱身術還沒失效，莉茲一貓腰擦著斯內普的後背竄進他的房間，目標洗手間。她下定決心，只要能避免對臉蛋用清理咒，哪怕得拿黑湖水攪著斯內普的剃須水清潔身體，她也認了。
可是莉茲沒料到自己馬上就能遇到問題，雖然最近她也算這房間的常客，但之前從沒借用過洗手間，現在慌慌忙忙開始著手找，才發現斯萊特林院長室似乎沒設公用洗手間。就算斯內普看上去不怎麽愛用浴室，但作為人類的另一種基本需要就算巫師也不可能徹底斷絕，所以應該在臥室套間裏，呃，她或許沒法用馬桶水洗臉。
要想用洗手間必須先進臥室，斯內普的臥室，傳聞中關閉了他十幾年隱秘生活的最後禁地。
莉茲又一次畏縮不前，猶豫著停在另一道門前，盡管這一次確定不會再被門板砸中臉，但驚恐憂慮一點不比之前少。
「梅林啊，非得安排這種任務嗎？我真沒看出自己有什麽能耐，來當對蛇王臥室破門而入的第一人啊！」莉茲一面努力隱藏身形，一面由著奔放的情緒客串一回行為藝術家，她有口難言，動作還是挺到位，只見她時而哀怨嘆息，時而咆哮怒罵，照此繼續，可能根本用不到洗手間，光自己的口水就足夠洗凈面上汙跡，「就算是偷偷潛入的第一人也不要！沒常識的梅林，難道非得親自養一回女兒，才明白什麽叫正確的第一次約會！」
門那邊的斯內普這會兒勉強緩過勁了——雖然打擊基本是他自己想差了造成的——真不甘心啊，想得越多越難受，堆積多了，頂得人呼吸不暢、心痛欲裂。一肚子的傷心委屈，從記事起就這麽點點滴滴都存著，用萬能溶液都化不了。想與人傾訴，還沒找著合適的對象。想大醉澆愁，沒有足夠保密的場所。想暴力發泄，早過了任性而為的年紀。唯一的排遣渠道也就是拿劇藥成分的語言幫小崽子們修整修整性格瑕疵，可惜今天已經罵完人散，明天偏偏還是假期，天殺的禮拜天，教育應該深入生活！
把憤怒分不少給教育制度，強橫表示批評之後，日子還要繼續，斯內普終究不是永動型毒液噴灑機，他聳聳肩，跟自己再重覆一遍，「能不想就別再想，能不在乎最好，斯內普你不要心存幻想，好東西又怎麽會留給你？」
然後，依然年輕的斯萊特林院長和過往每次挫敗後一樣，雙拳緊握，用憤怒燒去最後一絲愁苦，他挺直腰板，豁然轉身，大步流星，只留下一道黑袍翻飛的背影，很剛毅也夠孤寂。
斯內普沒怎麽用力甩門，但對正就梅林家庭生活缺失表示惋惜的莉茲來說，和身後炸雷沒多大差別，頓時天旋地轉雙腿發軟，來不及做點什麽，身子就已向前撲倒，落點仿佛正是臥室門板中央，距離短得用不上眨眼工夫，一閃念就見滿眼黑沈沈的木色，換做別的女人大概只顧害怕，莉茲畢竟有些經驗，雖然一時間想不了很多，身體卻下意識地動起來，右腳飛快向前一擡，斜斜踏在門上，位置有點低，未必能撐起整個身體，好歹抵擋了傾倒的勢頭，眼看速度放緩許多，莉茲回過神來，一咬牙，足下發力，總算避開正面的各處要害，歪倒在門板上。
確定平安之後，莉茲才覺得一身冷汗，手腳發軟，伏在門上動也不動，連斯內普進門了的事也不理會了，想來想去除了暗叫蛇王巢穴果然處處暗藏危險，就是自己八成和斯內普住所的門板有什麽過節，以後記得還是走壁爐比較安全。
莉茲不在乎斯內普，因為她知道這屋子畢竟是斯內普的地界。
斯內普卻沒法不在乎屋裏多了人，還是個藏頭露尾身份不明的家夥。
莉茲狠踏門板的那一腳，發出不大不小卻是相當清晰的響聲，哪裏瞞得過斯內普這種長年獨居的人。
斯內普是有天賦的魔藥大師，本來夠細心，擾亂心神的怨氣也過了最激烈作動的時刻，處在自己最熟悉的環境裏，至少能正常發揮平時一半的實力，想了想便隱忍下來，言行舉止一點不見異常，暗中卻靜心細細搜索，這次再沒錯過血腥氣，可惜他想不到美女如莉茲也會鼻血長淌汙垢滿面，最多想到有人負傷慌不擇路才潛進自家，這麽一來不免為莉茲的處境憂慮起來，是不是她根本沒想離開自己，是不是落入兇惡逃犯手中成為人質了？是不是被打得頭破血流昏倒在黑暗角落快死了？
總之想得越多越偏離，想得越細越恐怖，斯內普心裏的懷疑快趕上盧修斯那個鬼魂管理科四十年堆積的未處理卷宗了，只是礙著不確定莉茲的狀況，不敢冒然出手，不是不能，真是不敢，所以不甘心了，覺得委曲了，堂堂斯萊特林院長怎麽能受制於犯罪分子呢，這不等於是承認自己連個逃犯都收拾不了嗎？可他確實想不出能打得敵人落花流水再起不能，同時保證莉茲平安無事全身而退的法子，或許鄧布利多可以，但他又怎麽可以這時候離開，把莉茲和一地窖的孩子留給兇惡罪犯呢？再說實在也是不怎麽相信鄧布利多，除了傳說中一九四五年那次的勝利，就親身經歷而言，鄧布利多在緊要關頭的表現實在不算很靠譜，要說面面俱到還真不如馬爾福，所以他只能留在原地裝淡定，其實心裏都著急得快燒起來了。
誠如某瑪莉姑娘所說，斯內普別的還好，只是不能著急上火，否則必定大出昏招，波特家滅門慘案那次就是明證，要不怎麽完事還甘心從了辦事不利的鄧布利多呢。不過這話地窖裏的這二位此刻還不知道，所以莉茲完全沒察覺自己馬上要大難臨頭，斯內普則是一路燃燒著奔到了又一個人生的十字路口，是放手一搏和隱蔽的敵人同歸於盡，還是犧牲無辜的莉茲保全自家學院？
生存還是死亡，愛情還是悲壯……真不愧是千古難題，被學生們認定連內臟都充滿黑色毒液的斯內普教授不由自主拜倒在哲學的永恒光輝之下，如果沒有旁人，他必然撲到在地抱頭大哭，為自己如此接近真理的門扉卻無奈放棄而痛不欲生。
對斯內普來說，生與死的選擇不是難題，他非常清楚自己會怎麽選擇，因為他已經千萬次考慮過同類問題。
「如果得到機會，回到最愛的人被殺之前，你會怎麽辦？」
斯內普有足夠時間設想各種可能，不管是遠在不曾相識的童年，還是死咒發出的最後瞬間，他都沒有把握改變命運。因為他清楚自己永遠不會成為莉莉無條件相信的那個人，但是他至少能為自己做選擇。
「如果得到機會，回到莉莉被殺之前，斯內普會為她而死。」
也許拿莉茲和莉莉比較並不恰當，斯內普確信這一生再不能對任何人產生那麽深的感情了，同莉茲的相處又太短暫，但是想要重視某個人的心意應該是一樣的，尤其莉茲還沒得到令他心碎失神的機會（其實只是你不記得罷了，可憐的教授……）。他對自己說，「別再猶豫了，沒什麽好留戀的，你當然可以為這個可愛的女人犧牲，至少她確實回應了你的感情，一旦你為拯救她而死，你將永遠英雄般活在她心裏，她只會愛你敬你感激你思念你，這對你來說已經是太過美好的結局。」
很難說究竟是死亡的誘惑，還是被美女終生懷念的可能起了關鍵作用，斯內普突然下定決心，猛地起身，魔杖一閃，大吼，「統統石化！昏昏倒地！除你武器！！」
莉茲慘了，她根本沒註意斯內普，先被發出第一條咒語的喊聲嚇得心臟痙攣，接著確定了昏厥咒內容想躲也躲不開，哪知道斯內普也變狡猾，打過來的三條咒語根本都不是他喊的那些。
第一條「咒立停」，非常厲害，讓莉茲的隱身開始失效。
第二條「阿拉霍洞開」，強制打開臥室門，避免裏面藏的人突然發難。
第三條「除你武器」，呃，就算打中了也沒用，莉茲哪騰出手拿魔杖啊。
於是，現形中的莉茲失去依靠，不需要再多幾條咒語從背後推波助瀾，直挺挺地撲進了斯內普臥室……的地板。
這一次莉茲沒能及時找到維持平衡的支點，甚至來不及慘叫出聲，就像條破爛不堪的長毛地毯被摔出了肉骨悶響以及四散飛塵。
梅林啊，如果只是一條老舊灰敗的長毛地毯就好了……於死一般的沈默中，斯內普和莉茲頭一次達成了心靈的契合。
作者有話要說：
放慢速度是因為在給南希和魔王的愛情篇做準備。
四姊妹是按四季來設定的。
莉茲是滿腦子粉紅紅桃花的萌春。
南希是悶騷一樣要死要活的盛夏。
大綱倒是一早就齊了，至少四個故事的主線有寫。
目前正慢慢往裏面填所謂動人的細節，就是那些天雷了。
沒錯，之前的字母問答正是在填入過程裏想到的。
最新動態是「妾疑其所出，為全舉族，夜殺黑貓」。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3:57
96、太隨便 ...
莉茲的註意力被創痛和尷尬占據，她摔得很重撲倒平直，始終沒丟開的捂臉布墊在腦袋下面，不僅護住了五官，也保住了腦袋，受沖擊最深的是前胸，屈起的雙肘頂得胸骨戰栗，另有個更柔軟脆弱的部位被咯得像是已經碎了。她覺得呼吸困難，疼痛難耐，暫時起不來，當然她也沒打算憑自己的力量起身。按照一般常識，在這種情況下該把扶困濟難的機會留給斯內普。
斯內普沒動，無論用震驚還是恐懼都不足形容他的心情，他沒想到能在有生之年遇到比納威·隆巴頓更遲鈍的巫師，而且此人還從沒在他的課堂上炸過坩堝。所以問題不可能在莉茲，她不能算交際型天才，然而也和笨拙遲鈍怯懦絕對無關。那麽責任只能是咒語，他施的那些盡管從理論上看哪條都不會造成目前這種結果，但他還是努力回憶，或者是觸發了什麽未知魔咒組合？
自以為擅於苦中作樂的莉茲也得承認處境艱難，唯一幸運的事還是來自著裝，她慶幸自己穿了長褲，而不是馬爾福暗示的那種強調性別特征的玩意兒。不過馬爾福肯定會以過來人的身份反駁，這時候露點兒貼身衣服，正好將全部問題簡化為「在地板上還是去床上」這一個小問題。啊，馬爾福真無恥，但也算提供了一種處置方式，盡管他們不具備實行素質，或者只是她認定他們不該有那種關系？
莉茲保持丟臉的姿勢撲在地上繼續裝死，始終也等不來一個樂於助人的善良紳士。
斯內普的理論分析已經從魔咒到魔紋經楔形文字發展與人類歷史回歸了魔藥主題。
以可能發生的較近結局分析，他們的思路其實沒差太遠，莉茲要真在等待中斷氣，斯內普至少能馬上提供足量回生藥救她，當然前提是莉茲得真真正正死一次。
可惜莉茲不會死，別說向前摔倒較難致死，就算必死無疑，她也不允許自己以這種不體面的姿態死在斯內普的臥室……地板上，所以她等啊等啊，等得渾身發冷，心頭火起，哪兒還有心思尊重斯內普此刻努力展示的「拉文克勞式神遊」包含的樂趣，更別說對思想者的體諒之情了，她只想怒吼，「救命！救命！斯內普你到底是見死不救還是打算殺人滅口嗎？！」
斯內普沒敢動，他已經從神奇的魔藥領域抽身，很順利就找到超過十五種配方緩解莉茲遭遇的意外，讓他對存在價值有了新認識，然而喜悅的情緒對他來說總是難以長久，他突然發覺忘了確定最關鍵的問題——莉茲到底是摔昏了還是摔死了？
莉茲甩開那些難以實現又惹人怨憤的細節，用拉文克勞的理性實際壓制超齡美少女的意氣用事，她為自己和斯內普的默契程度絕望，盤算著手修改計劃，得先確定他對「結束關系與理想幻滅」的真實看法。之前全是基於一般認知，而斯內普看來不怎麽在意常識一類的東西，真太遺憾了，連馬爾福都努力做他那小圈子裏的模範。雖然這麽說有點殘酷，但是她很高興推導出「一旦魔法造成的荷爾蒙異常影響失效，她和斯內普恐怕連普通朋友都做不下去」這種結論。
「懷特史東小姐？」斯內普終於無法忍耐因猜測引發的恐怖想象，「莉茲？」
莉茲真不願意搭理斯內普，但這時候裝死嚇人未免太孩子氣了，她發出像是從昏迷中漸漸蘇醒的囈語，可惜隔了足有一英寸厚的布料，聲音細微得除了她本人，沒第二人聽到。
「梅林啊！」斯內普走向臥室，他想快一點，卻被驚恐壓得快要站不起，「說話，莉茲，跟我說你很生氣！」
「我很生氣。」莉茲在鼻血打造的七重面紗下嘆息梅林的幽默感，斯內普和她不是沒有默契，而是老差一拍。
「治……」斯內普還是沒聽到，他只看到莉茲活力全無撲地不起，他握緊魔杖，卻沒法對準她，他不敢冒險，他們都不能再承受一次魔咒事故。「得找聖麻戈，不，霍格沃茨不適合！醫療翼，是的，龐弗雷夫人，她很棒，經驗豐富，莉茲，不要怕，我馬上叫她來！」
哪怕是玩笑，牽扯到聖麻戈和醫療翼也過頭了。莉茲很清楚二者都是優秀服務部門，不同只在見識她丟臉樣子的人數多少，真要驚動隨便哪一方，結果絕對都是她和斯內普的關系成為轟動話題。為了保住在魔法部的職位及今年的全勤獎金，她必須阻止斯內普，光靠痛苦呻吟和抒發不平看來沒什麽效果，所以她咬緊牙關舉起右手。
斯內普沒看到，他只顧煩惱得原地打轉，「該死！不！得繞開那些家夥，怎麽能讓他們知道！盧平！格蘭芬多！鄧布利多！」
莉茲又忍不住懷疑斯內普還是打算殺人滅口，還好她是女巫，知道一兩個應急咒語。魔杖噴出滋滋作響的小雷電，飛出去一點點拼成字母，感覺比馬爾福父子用過的那個更顯氣勢，雖然弄出的成果太簡單。
「幫我」莉茲只寫一個詞，如果斯內普仍然無視，就把下一道雷電招呼到他身上去。
斯內普不肯吃虧，也只回一個詞，「莉茲！」
下一秒，斯內普已經蹲在莉茲身邊，他似乎在考慮該怎麽下手把她弄起來。
莉茲嘆息，真不走運，沒法雷劈斯內普了，接下來還得盡量友善待他。除了盡量讓自己撲倒得優雅隱秘點兒，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她已經努力調整情緒，只是接二連三的打擊讓人發怵，或者她不該再接近他。
事實上是斯內普太有常識，他不會隨便亂動可能有骨折和內出血的傷患，「還好嗎？感覺如何？有沒有哪裏覺得異常？我會一直在這裏，莉茲，如果聽到了，盡量準確地告訴我，我得了解你的真實狀況。」
最後那話太驚悚了，好在莉茲此刻臉朝下，可以盡情翻白眼，「……用飄浮咒，求你。」
「先回答問題，我必須了解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斯內普開始恢覆成那個神經質的魔藥狂，「懷特史東小姐，我要保證你沒內出血也沒被碎骨穿透血管和臟器的危險！」
「還好，沒事的，請幫我起身。」不管斯內普溫柔還是兇暴，莉茲都不太適應，面對他傷痕累累的記憶時為其人生惋惜是一回事，真要以平等立場在現實生活中相處，她沒法承受那種需要加倍謹慎對待的辛苦。
斯內普猶豫了一下，還是按照莉茲的請求做了，他沒用魔法，而是伸手扣住她的肩和腰——如果她的個頭能再嬌小些——幾乎能說把她抱在懷裏。旗鼓相當的身高讓莉茲找不出能產生嬌羞的空地。他們就像兩個規格相同的窄口長頸水晶瓶，準備放進同一只禮盒裏，因為無法套合，並列或交叉擺放又容易發生碰撞，只好在間隙塞滿讓彼此都難受的填充物。莉茲幾乎可以斷定自己這邊塞著雞毛蒜皮流年不利，斯內普那裏填的是龜毛油膩開門見喜。
莉茲說服了自己，便坦然接受斯內普幫助，但不包括被直接抱到臥室的床上。
斯內普更坦然，他只是想讓莉茲在一個幹凈軟和並且夠大的地方躺下好好休息。
「拜托，停，頭暈。」面對斯內普通透的黑眸，莉茲沒法直說他失禮了，「我要……請讓我自己來。」
「你受傷了，不能站著。」斯內普就像個什麽都缺乏的孤獨小孩，霸道地抓緊每一件中意的東西，「你身上還在痛，你不說我也知道，別想哄我說沒事，擦傷和撞傷可以不管，但要保證沒內傷，等我給你檢查。」
「不，求你，我必須……非得我自己……求你了。」
「我要先幫你檢查。」
莉茲想哭，「真的沒事，我不要緊，我可以保證，讓我自己選擇，求你，斯內普教授！」
「隨你高興，你當然可以自由選擇，莉茲……懷特史東小姐。」斯內普第一次感到那稱呼刺耳，他從沒忘記他們曾經的師生關系，但不願意被她當做某種保持距離的武器，「不要拿自己的身體不當回事，既然我是教授而你不是，你該聽從指示，尤其是正確合理的那些。」
「我知道你是好心，但這和我的請求不太一樣，啊，梅林在上。」莉茲哭笑不得，斯內普居然在跟她強調合理，「我請求你，原諒我這麽失禮，我必須借用一下浴室，關乎體面，嗯，求你，我得趕緊處理著手一件極私密的事情，真的不牢你幫忙。」
斯內普沒再堅持，他善於分辨哭泣的真偽，看得出莉茲是真的快哭了。他放開她，心裏難受，首先想著她不信任我，有絲心痛一閃而過，接著又想到女人愛說謊，馬爾福身邊的尤其突出，不過沒生氣，還是一門心思地擔憂她的傷勢。他的直覺說她態度改變存在不明原因，但直覺也提醒他千萬不要找她打聽詳情，否則將面對前所未有的危險，完全不知道會是什麽，只是有明確感覺，一旦爆發出來，他和莉茲就會變得跟他和莉莉一樣，這輩子都別想再見了。
莉茲顧不上關照斯內普激蕩淩亂的內心活動，她只知道不能錯過這個機會，腳步不穩地一路小跑進洗手間。
感謝梅林，感謝鄧布利多校長，感謝斯萊特林前輩們！斯內普的洗手間相當正常，除了裝潢風格有點保守，其它各方面都達到正常水準以上，不僅用具齊全，而且在不去考慮動力系統的前提下，所有設備的功能都與時俱進堪稱完美。
莉茲終於可以丟開捂臉的臟東西，散落一地的衛生紙殘骸混雜半凝固的血塊，撲倒在地的後果比她想象來得嚴重，至少對頭部的沖擊比預料的大，鼻子又在出血，盡管沒法和最初相比，但拆開後斷斷續續滴在別人家的浴室地板上，靠衛生紙根本擦不幹凈，反而擴大汙染面積，留下一些特別骯臟的痕跡。
不能用光廁紙，更不能取用斯內普的毛巾，莉茲考慮了一下浴缸裏堆著的待洗衣物，她沒法騙自己說斯內普換下的比較臟正好拿來清潔地板，不管怎樣她得為眼前的臟亂負責，所以她脫下自己的袍子，澆上些清水。開始擦地之前，她脫掉針織羊毛長衣，因為它不好洗，赫然見到血跡浸入袖口及胸前，她說別計較，這點兒不值得生氣。但隨後在襯衣同一位置見到幹透的血跡，等解開襯衣最上三顆扣子確定內衣也被鼻血浸染，她只想狠狠抽打自己。
莉茲把冷水管開到最大，濺起的水滴打濕了襯衣的前襟，暈開幹涸的血跡，染出一團團曖昧的痕跡，不僅留在布料正面，也印上另一側溫熱漸失的柔軟肌膚。她卻還嫌不夠，恨不得馬上灌滿，因為她至少得在這裏手洗內衣和襯衣。
門外，水聲清晰，婉轉持續，只不過多了些阻隔，便增添了幾許柔緩，及放任想象的空間。
臥室床前，斯內普靜靜等待，牽掛著浴室裏的那個人……然後，突然臉紅了。
作者有話要說：
所謂有常識。
後腦受創是較常見致死原因。
修補缺鼻術在大約三千年前就有記載了。
一般流一次鼻血的失血量不會超過一次正常月 經的失血量。
不要隨便好奇別人在衛生間的活動。
如果沒有明確的那種意圖，當她要求獨處浴室，紳士最好去客廳準備熱茶。
內衣最好手洗，帶蕾絲的尤其。
不管衣服上的血是否凝固，想要盡快洗凈，得用冷水。
可以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但是別妄想用愛與關懷改造可能成為老婆的二貨。
97、非常識 ...
比起別人家等著清潔的浴室地板，女人一般會挽救喜歡的貼身內衣。
莉茲從來只是普通人，最近還多了點計算花銷的毛病，這時候沒補上一句「反正都是用霍格沃茨的，正好由我敞開了使」，是顧忌心底對斯內普的那點歉疚，畢竟從頭至尾整件事裏都是她算計斯內普的時候居多，斯內普還真沒把她放上過「主要打擊對象」的位置。就是這樣，忘掉浪費資源可恥的宣傳，也別考慮淑女是否該在別人家洗內衣，更不用憂慮會有人闖入看到衣冠不整的自己。抓緊時間，善用斯內普還肯提供保護的好時光，處理掉所有對自己不利的遺留問題。
血跡，沒有比這更討厭的東西，尤其是沒有強效去汙液的地方，莉茲盡量不回憶寄宿時代那些狼狽經歷，她為自己的克制驕傲，事實上拉文克勞也總有人懷疑霍格沃茨的後勤服務和海盜關系緊密。而她現在也只能用古老方法解決問題。
莉茲把內衣拿到水喉下沖洗，任由清水猛力穿透織物孔洞，濾去在縫隙裏勾留的雜質。蘇格蘭九月的寒意產生於自然萬物，越是清澈的水泉越是吸足了這種促使季節轉換的魔力。精致的白蕾絲內衣被妖精國度流轉的魔法催生，在水流引領下起舞翻飛於指尖，像一枝急雨後半夢半醒的山梨，殘紅點滴盡是零落前的花淚，又像是一尾貪吃酒葉的銀鰱暈乎乎迷失在陌生山澗裏，掙紮中刮傷了耀眼鱗甲也在所不惜。
沈浸在十足冷清卻鮮活美麗得讓人不敢近看的幻境裏，莉茲不禁屏息，四下裏除了水聲，還是水聲，漸漸地她可以分辨出不同，活躍在自己掌中的狂野激烈，流淌在墻壁後面的矜持克制，更遠些處在仰望月色的清新雋永……內衣上的血跡慢慢淡去，蕾絲構成的春花盛放，再度炫耀鋪陳。莉茲的雙手被凍得發紅，唯有指甲掛上一層白朦朦的霜色，就像單薄的花瓣在枝頭不舍離去。
莉茲忘了自己，沒有寒冷也沒有痛苦，有的只有隨著水流而歌，全心讚頌自然魔力的充實喜悅。
這是又一個霍格沃茨奇跡，莉茲既是旁觀者又是參與者，如此接近她深愛著的充滿魔力的自然萬物，她多麽慶幸自己是個巫師，多麽慶幸自己處在不可思議的霍格沃茨，她實在不該憂慮更不該懷疑，清水就能洗凈血跡。
「莉茲！」斯內普叫喊著闖入，硬生生將莉茲扯回現實，「你、你沒事吧？」
眼前的景象令人難忘——即使最鐵石心腸的斯萊特林也有瞬間心跳失速——地板上胡亂堆著各種衣物，盡是他的和她的，甚至最貼身的那些也交纏在一起，而那年輕的女巫就站在那裏，眼神朦朧，長發披散，雙手隨著一條精致花紋的東西浸在冷水裏，仿佛不曾察覺水已漫出，透濕她僅罩著一件襯衣的腰間，還有下面那雙在冷氣裏白皙得耀眼的長腿，將濕漉漉的腳趾襯得格外青嫩緋紅。襯衣遮不住在衣擺下偷偷向外瞟的花紋小布，甚至擋不住她身前那面狡猾鏡子的窺探，那些剛好被她手臂擋住的曼妙景致，全都忠實呈現在鏡子裏——梅林啊，她為什麽要把襯衣上面三顆扣子都解開！他敢用魔杖連魔藥大師的十根手指打賭她身上再沒第三件衣物。
擋在年輕魔藥大師和那個活水妖之間的只有泛濫成災的水音，和這一任斯萊特林院長堅定踏實的道德感。
斯內普混亂地想到，我應該立刻道歉，轉身離開，關好門，躲遠一點，再不打擾她……不，必須解釋，我很擔心她脫力暈倒，在浴室溺水，撞到頭，或者傷口疼得厲害，我不是下流胚，我無意冒犯。
莉茲想笑，情形確實尷尬，她沒法妥當藏好手裏舉著的內衣。但斯內普比她還窘迫，仿佛被撞破隱私的是他而不是她。他當然不可能是因為偷窺被抓個正著才顯得那麽不自在。不過就算莉茲也不敢猜他只是太害羞看到了異性半裸的身體。
「我沒事。」莉茲順勢微笑，假裝他們是在馬爾福莊園的客廳裏正襟危坐，「謝謝，讓你費心了。」
斯內普楞了一下，隨即承認她處理得好，這時候只有努力表現內心坦蕩，「照顧好自己，有傷的時候更容易生病，你不冷嗎？這個季節該多穿點，尤其晚上。」他停住，眉頭緊皺，為接下來的措詞煩惱，不可能不談顯得太親近的話題，「你、你穿得太單薄，就算是在室內，一件襯衣也不夠！我習慣在十一月升爐子，不會有例外，你得多穿些，保持身體溫度，摔倒的時候也比較不容易留下淤青，看看，你的手、手和腳都凍紅了，為什麽不、不穿好衣服？」
莉茲挑了最穩妥的說法，「我想快點洗好衣服。」
「洗衣服？！你撞壞頭了嗎？」常年寄宿生活的斯內普仍然聽得咬牙切齒，「不知道我是否有資格請教一下，究竟是什麽貴重的衣服需要剛剛遭到兩次重創的莉茲小姐你冒著得肺炎的危險親自來洗？」
莉茲認定斯內普沒法適應溫柔和氣，「是血跡，如果不盡快處理，很可能再也洗不掉了。」
「說到底還是衣服！請你告訴我，拉文克勞畢業的莉茲·懷特史東小姐，世上有哪一件衣服比你自己的健康及生命更重要？！」
莉茲不怕斯內普發怒，她猶豫該不該利用他可能的那個弱點——嗯，她認為他有點太愛面子。
「如果你不想穿沾了血的衣服，可以先穿別的，別繼續凍著。」斯內普誤解了那種沈默，他不確定自己剛才的質問對受傷的人是否過於辛辣，但他不忍心看她變得消沈，換上一種較為緩和的口氣說，「我去給你拿，別擔心，我保證都是還沒穿過的，來，先把水關了，擦幹身上，你可以用櫃子裏的浴巾，那條天藍色的我幾乎沒用過。」
「謝謝，但是我得先處理完這些。」莉茲還不是沒心肝的壞蛋，「請別生氣，我不是……」
「立刻放下！」斯內普忍耐得聲音都變了，「我幫你，如果你不介意，讓我來處理上面的血跡。」
「教授！」莉茲只覺得驚悚，她怎麽可能信任一個從沒有連續出血七天不會死的男人，「那是『我的』衣服，每一件，由內到外，全部的！」
「我配過讓血跡褪色的藥水。而且，如果你在六年級有認真聽每一堂課，就該記得處理龍皮時用到的清潔劑正好有分解人血的效果。我會處理好那點鼻血造成的小問題，它不可能比屠龍時留下的痕跡更難對付。」
莉茲暗罵梅林，然後是斯內普的父母，他們坐視一個老青年不通人事，又逼著她當不知好歹的壞人，「我相信那些都是好東西，只是我沒有裏裏外外都穿龍皮制品的偏好，而且……」
斯內普氣憤地打斷她，「其它材質也沒問題！我清楚人血成份，也了解紡織物，有這些就足夠了，我能找到最合適的配方！」
「全都是我的問題！我家的問題！」莉茲說服自己盡快去適應此刻深深的無力感，又催眠似的反覆強調斯內普是個真心要照顧她的好人，「我不能讓教授幫忙洗內衣，不，不是食古不化，也不是懷疑什麽，更沒任何不妥的想法，只是那個太脆弱了，必須小心對待，關鍵是經驗，對，經驗很重要，而男人通常不會有。請你別懷疑，是真的，甚至有人說它華而不實，沒錯，那些嬌氣的勃艮第蕾絲，雖然它有五百年不變的手法，純手工制造，材料包括蠶絲、亞麻和棉，全天然材質，輕薄透光，質感細膩，每條線都有獨特的紋理，反光度和層次感比普通混紡品至少豐富三倍……」
莉茲說不下去了，她把能想到的介紹詞都說了，絕對比想象中難，她在說出內衣一詞後就不敢擡頭看人，而斯內普也始終沒有任何回應，最後她只好把一直抓在手裏的內衣遞過去，不知道是否又是梅林的壞心眼，斯內普居然沈默著接了過去，她真想見識一下他此刻的表情，但不管是為白蕾絲內衣還是為自己的小命，直覺告訴她最好保持恭敬順從的低調姿態。
「冷水？」斯內普的反應比想象中來得快，只是落點讓莉茲意外，「你居然用冷水？！你是太想得肺炎嗎？你總不會這麽快就不記得霍格沃茨常年供應熱水，或者你根本是忘了自己還是巫師，在四年級時學過一個叫沸騰咒的快速加熱液體的咒語？」
莉茲盡量面無表情，「血要用冷水洗。」
斯內普毫不留情，「又一個拉文克勞內部流傳真理？」
「可以說是麻瓜理論。」莉茲第一次感覺自己能做個好老師，「是哺乳動物血液裏的蛋白質，遇熱凝固，水溶性變差，會增加洗凈難度，所以不能用熱水。」
斯內普沒再說話，沈默比毒舌更可怕。挽回一點信心的莉茲趁機偷看，他還拿著濕內衣，羞憤的表情很快隱去，可惜臉上的紅暈都漫開了，耳朵和頸子被黑發掩住不提，但腦門上顯出比平時更紅更亮的光彩卻是怎麽也沒法掩飾的，為著剛才受的罪，莉茲惡意地猜測他其實是在猶豫要不要把內衣頂在頭上，那片花紋密布的罩杯應該能擋住他紅光閃耀的額頭。
然而斯內普只是說，「知道了，這說法似乎有道理，如果你堅持，我會記得用冷水洗。」
「什麽？」莉茲想撲上去扇綠他的臉，他們中肯定有一個掉進了白日夢裏，「我不要你幫我洗內衣，那太、太失禮了！」
斯萊特林院長輕笑著對她揚了下手裏的白蕾絲制品，「當然不會有內衣，你看，你已經把它沖洗得這麽幹凈。」
莉茲還能說什麽，她剛知道是自己親手截斷退路，而且形勢明顯，斯內普的決心比她以為的更堅定，他正在向她展示不容拒絕的氣勢。
突然間，莉茲身體微顫，在胸線以下抖落若幹水滴，她是真的感到了一絲透心涼意。
「你在發抖，是太冷還是傷口又痛了？」斯內普正等著這個，他壓不住聲音裏的得意，「現在照我說的做，你必須好好休息，來，我給你準備要更換的襯衣，至於那些血跡，我會處理。」
莉茲忍不住撫摩珠灰色襯衣前胸的血跡，比起中意的精致內衣，這樣一件襯衣似乎不值得拼死堅持。
「別擔心，交給我處理。」
「我在這，讓我保護你。」
「相信我，親愛的莉茲。」
在一個願意為你清洗內衣的男人面前，被他用一把帶著寒氣的凝重聲音堅定請求，即使不對上那雙深沈專註的黑眼睛，女人通常都只能選擇順服。
莉茲迷迷糊糊地想，是啊，就是這樣，我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女人。
所以，一點都不奇怪，她聽到自己在回答，「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解釋一下容易被忽略的細節。
霍格沃茨後勤服務和海盜的關系——海賊版就盜版，應該有山寨貨的意思，是說只便宜其實沒保障。
敢用魔杖連魔藥大師的十根手指打賭她身上再沒第三件衣物——其實有，她手裏還抓著件內衣呢。
那雙深沈專註的黑眼睛——我確實想著俄羅斯名曲黑色眼睛，但是腦補出的旋律是更著名的那首行商人……就俄羅斯方塊的bgm啊！所以說我真的不適和寫愛情啊！
稍微文藝了一下，畢竟是要告別漫長的911了，我也會有些莫名不舍。
下一章終於不是在1993年9月11日了！
魔之謝肉祭
98、病患 ...
「……該起來了，莉茲，你得吃點東西。」
莉茲隱約聽到有人在跟自己說話，但那聲音並不熟悉，她想看清楚是誰，卻無力得睜不開眼睛。
「你在發燒，還有什麽地方不舒服，等等，我去給你拿藥。」
不，不要藥，莉茲努力揮手，抓到的只有黑暗，流淌的盡是粘稠汗水。
「醒醒，聽得到嗎？莉茲，你生病了，必須治療，這裏是藥，來，張嘴，喝下去。」
如果是夢的話，實在不像是什麽黑甜夢。
莉茲還是睜不開眼，偏偏看到從黑暗中伸出兩只爪子，一只用力鉗住她的下巴，一只從後面圈住她的身子。
那雙爪子就像凍過的生鐵一樣冰，捏住莉茲下顎強迫她張嘴的時候，能聞到粗糙的苦藥味兒，嗆得嗓子癢癢，比氣味更讓人受不了的是啥都不準，她忍不住咳嗽，才那麽一下，就被更用力地控制起來，結果痰全卡在喉嚨裏，她搖著頭想吐掉，但終於還是被強行捏開嘴巴，不由分說灌下一大杯液體，那口痰當然也就這樣被迫吞了回去。
莉茲烏魯烏魯地抽泣，哭著被放回枕頭上去，和藥水沒關系，她根本沒來得及嘗那液體的味道，但是痰被強灌回去這事，對於一個懷特史東小姐來說真太過分了，就算她現在不得不處在一個不怎麽愉快的夢裏，也無法忍受。
「好好休息，多睡會兒，我去給你準備餐點，你需要多吃多喝以便補充流失……」
莉茲很無力地氣惱著，努力制造出一些哼哼唧唧的抗議，她大概翻了個身，希望這個動作能充分傳達自己要遠離噩夢之爪的決心。至於那聲音說的補充流失，她覺得沒有任何辦法能彌補剛才她自尊和健康所遭受的雙重傷害，哪怕聽起來沒有誰故意策劃了一切。
這一次，包裹住莉茲的黑暗妥帖順服，夢境似乎還在繼續，但再沒什麽來打擾她了。
莉茲昏睡著，直到四周變得太溫暖，汗水像水銀般粘稠沈重，滾動著去封閉皮膚上的縫隙，於是她開始呼吸困難，心跳急促，皮膚刺辣，頭痛加劇，然而力氣沒恢覆，掙紮也是空想，窒息而死的恐懼漸漸壓倒「只是場噩夢」的輕率認知，梅林啊，她哭著喊著，一邊對不可知的主宰祈求生命，一邊調動全部力量控制雙手，想要撕開眼前無邊的黑暗。
「她好像很難受呢，會不會是斯內普拿錯了藥餵她？」
梅林這次總算沒有見死不救，在就要力盡而死的邊緣，莉茲聽到遠處的那個聲音，純真稚嫩，宛如天籟，幫助她驅開擋在現實與噩夢之間的那層黑暗障壁。
因為那聲音實在太熟悉，那是維姬在說話。
莉茲再沒絲毫懷疑，她一定能脫離窒息而死的噩夢，畢竟雙胞胎妹妹才是現實裏讓人無可奈何的惡夢，她們總是有辦法把其它形式的噩夢變得不算什麽。
「在垂死掙紮啊，應該不是藥的問題，大概是不夠體力支撐了吧？」
好親切，既不體貼又不溫柔的小馬爾福也來了，不過有他在場，莉茲感覺自己活命的機會增添了幾分。
「要用體力補充劑嗎？」
一瞬間，莉茲感到全身上下被過分熟成的悶熱感覺，因為小瑪莉這個並沒提問的問題，被徹底驅散了。
「啊！快看，沒有再冒煙了！臉色也開始變白了！確實是吃錯藥了啊！」
很清楚維姬的觀察力絕不會變得更人性更體貼，所以莉茲沒指望有人發現自己抽搐的嘴角和黑線的腦門，她只求快點恢覆體力，至少要趕在他們靠攏之前。
「你已經被格蘭芬多無腦病毒感染了嗎？以後別想再到這兒來了！我跟你保證，只要是為了全體斯萊特林的健全，我們絕對可以不擇手段。」
真嘆息，小馬爾福真是讓人嘆息的單純可愛啊，莉茲換了一邊嘴角抽抽，或者他也只有趁著這最後一點時間談談信念和美夢什麽的，且不說至少四分之一的同校生堅信「斯萊特林沒有資格自稱健全」，至少她認為自某人抓起墨水台從背後砸暈自家院長那刻開始，目前的斯萊特林學院就談不上全體健全了。
「才沒有，怎麽可能是全體。西西以前說過，健全的紳士不會讓約會對象第二天臥床不起。」
瑪莉總是能制造比較深刻的效果，又一瞬，莉茲感到有閃電劃破半空，白花花的光明和黑暗一樣讓人茫然，然而驚嚇也好不適也好震撼也好，某個線索一閃而過，她確定是關於男人，聽上去像是和她約會得不太成功的男人，但這太可笑了，她有未婚夫了，她不會背著他跟別的男人約會，她不是那種女人，除非她是被迫的……等等，第二天臥床不起，這是什麽意思？！誰來告訴她，究竟被迫到什麽程度了？
「哇！快看！又變了！莉茲在發青！斯內普先前給她下的藥和感冒藥互相作用了！肯定是不良藥物反應！」
維姬的驚呼泄漏了更多線索，提到的名字有點不可思議，又有種還算合理的古怪認同，莉茲依稀記得自己和斯萊特林院長確實做過和馬爾福相關的約定，但在被迫的前提下斯萊特林應該可以無所不能。猜測讓人焦躁，莉茲感到置身冰與火的煉獄，各方面都是，她既想快點恢覆力氣親自去查明現實，又懼怕沒法面對殘酷的真相，覺得還是繼續躲在噩夢裏比較恰當。
「笨蛋！還要提醒你多少次！你不是瞎折騰也不會完蛋的哈利·波特！別把天生魔藥低能當炫耀資本！斯萊特林沒有靠下藥把女人弄自己床上的那種……嗯，蠢貨！」
莉茲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讚成這種說法，她的內心平靜了一些，如果不是由小馬爾福說出這番話，她可能已經振作起來，宣布斯內普看上去比隨便哪一個馬爾福都更具備正常標準的道德感，所以她願意相信他的人格。
「不錯，斯內普的良心是比較多，我也相信他沒對你胡亂下藥。」
危險信號！
危險並非來自瑪莉輕快的耳邊低語，而是一雙帶著甜香的小爪子。
莉茲又一次被爪子抓住，下巴被緊掐著定住，眼看又要被硬灌不明液體，她唯一的抵抗只有咬緊牙關。
太屈辱了，莉茲強忍著不哭，為之前和眼下的同一遭遇。肌膚的接觸越多，感覺就熟悉，她確定自己之前也曾被人如此對待，這次盡管依舊目不視物、無力躲避，但意識清醒、感覺清晰，像這麽被隨便擺弄著，場面一定相當不堪，不管執行人是妹妹之一或者小馬爾福，她都不能接受。
「瑪莉！你在做什麽？快住手！院長說過不準隨便投食！」
讚美你，古老高貴的馬爾福，聆聽神諭，堅守誓約，為這個世界守護最後的希望……莉茲心中蕩漾神聖之歌，眼角禁不住溢出淚水，是劫後余生的狂喜，也是為人間尚有真情在而激動不已。
「乖乖的，莉茲是好姑娘，喝藥身體才會好。」瑪莉只當是身後吹過一陣南風，她又更近了些，含笑說話時熱氣弄得莉茲的脖子直癢癢，恐怕是特意只要她一個人聽見，「大家都很關心莉茲啊，這一瓶是馬爾福和夫人準備的，如果莉茲不喜歡，還有別的，你喜歡哪一瓶？這是南希和諾魯切做的，喬安秀給的，小馬爾福找來的，據說龐弗雷夫人那裏用的，維姬之前照書熬的，還有她去拜托級長做的……」
雖然看不到，但莉茲聽得很清楚，瑪莉每說出一個巫師名字就配合著扔出個瓶子，它們滾動、相撞、堆積，硬質表面接觸時發出的脆響各有相同，每一聲都是宣告危險又更接近了些。莉茲被擾亂得非常徹底，她控制不住身體亂抖，感覺像是世界正在崩塌，這樣的毀滅註定誰都逃不掉。
「啊！看！莉茲又開始變了！這回是紫色！瑪莉你再等等，先不要餵藥給她，書上說最少會有五種變化！等我確定是哪些藥發生不良反應，馬爾福就不能再說我魔藥低能了！」
維姬已經很有格蘭芬多的架勢了，不管是對那種有點莫名其妙的絕對自信，還是無所顧忌地大聲說話，甚至是邊說邊飛撲的行動力，只不過不顧後果的部分也全盤吸收，莉茲還在咬牙忍耐飛撲落下時引發的劇烈震動，兩個熱乎乎的小身體已經亂七八糟地滾成一團，瑪莉支撐不住背後撲來的一邊兒個頭的維姬，被按倒在莉茲肩膀上，維姬抓啊抓啊，最後也要滾下去，她一路滾到大姐姐的腹部，那裏軟乎乎的，陷住了小女孩溫暖柔軟的小臉和小手。
瑪莉不高興，她又有一件袍子被人扯壞，「快下來！你會壓痛莉茲！」
維姬剛好用完十只手指，改用掌心去按莉茲的小腹，「等我幫她把吃錯的藥吐出來，她就不難受了！」
德拉科不承認自己驚訝得目瞪口呆，不過是一時沒找到適合與淑女交流的表達方式，想了又想，還是覺得有些話不能不說，「格蘭芬多蠢貨！真是受夠了！你只配被鏈起來和骯臟的狼人作伴！因為你們都是不知感恩不懂體貼不識好歹自以為是的格蘭芬多蠢貨！」
莉茲快吐了，她期待過的現實噩夢就在眼前，斯內普逼她喝藥吞痰，瑪莉踩著她說人人愛我，維姬打算徒手戳爆她的肚皮，小馬爾福開始咆哮所謂真情真理……
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究竟是惡夢裏夢到的加強版噩夢，還是打破夢到的惡夢的現實噩夢？
雙胞胎扭來扭去，維姬打算同小馬爾福理論，而瑪莉搶先一步堵住她的嘴巴。
莉茲實在做不得好肉墊，全身無力變渾身疼痛時已忍很勉強，當內臟逐個被踩被壓被碾得快爆漏的時候，隱蔽的力量突然爆發了，她一邊翻身坐起一邊厲聲喝斥，「下去！滾！混蛋！真是受夠了！！」
德拉科僅僅趕得及搶上去用身體擋住了雙胞胎，免得她們被抽下床後還要一路滾到門外去。
這一次，三個小巫師不需要提醒，也知道最好老實一點。
然而，莉茲要求的不只如此，她強忍不適掙紮著起來不是為了嚇嚇三個裝呆的小壞蛋。
「不懂體貼？」目光落在維姬身上，小獅子的眼裏寫著我不服氣。
「不識好歹？」視線在雙胞胎之間徘徊，早該想到獅鷲和毒蛇都不是好東西。
「自以為是？」小馬爾福也癱坐在地，一直在看那些碎了一地的小藥瓶，或許他還有機會改變。
泄氣，三個小家夥光是不開口不看人不亂動，莉茲就拿他們沒轍了，從他們身上移開視線，向後，再向後，挫敗感就更強了。
「你忘了提極其重要的一點，莉茲小姐。」房門洞開，門口站著一個活生生的地獄來客，他高大陰沈，仿佛剛剛收起背後扇動的蝙蝠翅膀，他慢吞吞地開口，「不知感恩，是的，很顯然，我一次就見到三個，該怎麽處置這些跟我保證好好照顧病人，結果卻像是謀殺未遂的……」
這幾乎是在簽最終判決書，雖然不知道到底能有多大用處，但那三只確實安靜得好像已經斷了氣。
「斯內普，你從什麽時候開始叫得這麽親密了？」打斷斯內普的聲音來自他身後，「莉茲小姐，莉茲小姐？真的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
很辛苦，每晚都下雨，天一黑就嘩啦嘩啦。
雖然夏天的夜雨比冬天感覺會好點。
但是，架不住溫差變化，很容易就感冒了。
之前那個天雷段子真的沒人猜到正確答案嗎？
那，明天公布答案。
最後一回提示——他們說的是英語，包括唯一說到F的喬安秀姑姑和明顯是東亞人相貌的張秋姑娘，當然也包括全員開學都在蘇格蘭地方的四院小動物全體。
99、排他性 ...
盧平際遇不好，在外經歷得多了，察言觀色和看人說話的本事全都練得滾瓜爛熟。他對斯內普一直沒好感，也不認為自己該主動改善關系，但看在鄧布利多校長的面子上，他可以遷就一下斯萊特林神經質的隱私狂熱。
不過眼下沒法面面俱到，越過斯內普的肩膀，盧平看到了甚至不曾出現在他想象裏的畫面。
房間裏一片昏暗——處於地下。主人好深色。病人需安眠，有照明燈也不能開。
雜物狼籍在地板——換下衣服隨手扔。發燒出汗踢被單。摔壞藥瓶就在剛才。
受驚畏縮的孩子們——德拉科被奔放的姊妹情深嚇了一跳。雙胞胎也沒完全脫離連續翻滾的眩暈感。害怕的或許只有三角關系通常難得大團圓結局。
大床上淩亂的痕跡——莉茲睡得盡心盡力。瑪莉躺得毫不客氣。余下九成全靠維姬賣力撲啊壓啊滾出來。
長發披散的年輕女子身上只穿了一件男式襯衫——莉茲拿斯內普的襯衣當了睡衣，不過貼身也還有穿內褲，斯內普對那玩意兒有執念，就算有全新的估計也不會主動與人分享。
莉茲小姐眼神迷茫，柔弱無助，身體僵硬，笑容淒楚——全是餓出來的毛病，頭天總共吃了兩口烤面包，今天也不過被灌了半肚子藥水。
以上種種，讓盧平自動忽視掉斯內普的存在，甚至莉茲的不作回答，也只給了他更多自由想象的空間。
盧平自由理解得到的結論只有一個，他相信自己看到了」房間真正的主人把守唯一的出入口，冷酷地打量著床上那個異常誘人的~禁~臠。」
因此，盧平眼裏的驚喜變成了懷疑，「你怎麽會在斯內普的床……嗯，這裏？」
莉茲繼續微笑，她做不出合情合理的解釋，不僅要能應付盧平，還要顧著在場的三只未成年，尤其小馬爾福，不僅因為那孩子對她的品性有先入為主的誤解，他還具備了幹壞事的優厚條件——優越的家世，驕傲的性格，躁動青春期再加上問題不斷的寄宿學校，可能只需要再加一點暗示，年少輕狂幹下的錯事多數都是這麽來的。至於雙胞胎，雖然這麽說有點不可思議，比起其他方面，她們對這類事一直沒什麽興趣。
可惜莉茲這回真想錯了，德拉科先幫著瑪莉敲人悶棍，又跟盧修斯沈默交鋒，音樂會的一半時間在帶孩子，就莉茲和斯內普這約會的前因後果，他要再說不清楚，那真沒更明白的人了。所以這會兒看笑話的心或許是有不少，更多還是在為自家院長擔心，且不說格蘭芬多搶女人的手段絕對是頂不要臉，就莉茲那一臉傻樣也快把人急死了，早知道會這樣，剛才就該一起上去壓昏她。
德拉科越想越不高興，神情卻沒怎麽變，關系到私情，他不能搶在斯內普之前做什麽。
作為斯萊特林前輩，斯內普自然也知道規矩，可他只是略側了側身，避開盧平接觸，沒說話也沒做別的。
盧平性格溫厚，面對這樣的嫌惡也沒發火，沖斯內普笑笑，不再堅持向前，他原地停下，提高聲音再問，「莉茲小姐，好久不見，你最近怎麽樣？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這話說得不客氣，尤其最後一句，莉茲也聽出些挑撥的意思，她不禁奇怪，盧平怎麽就這麽不相信老同學新同事的人品，斯內普再不體面也還是個斯萊特林，不會蠢到在學校裏幹難以收場的壞事，當然正常人除非是對自己的能力太得意，也不會挑人多嘴雜環境險惡的霍格沃茨當犯罪現場就是了。她看看斯內普，他的臉仍然藏在建築的陰影裏，只有一雙黑眼睛在黑暗裏靜靜閃光，蘊含著火燙的熱力，看得出來他雖然一聲沒吭，但也不是對盧平的挑釁無動於衷。
等不到回答，盧平反而更有信心，他一鼓作氣，「我就在這兒，莉茲小姐，你有什麽需要盡管開口，別擔心，這裏是霍格沃茨。」
這等於是就是說斯內普用不道德的手段禁錮了莉茲。
斯內普還是一言不發，黑眼睛明亮依然。
三只未成年都轉向堵在門口的成年男巫，僅僅是註意力，他們在效仿同院前輩，在比較哪一邊先沈不住氣。
莉茲生平第一次沈浸在傳說裏「不動手氣氛也險惡異常的獅蛇兩院關系中」，除了尷尬焦躁，就是後悔以前沒想到要練好裝暈。
盧平把沈默當成畏懼，他一路高歌猛進地繼續來，「莉茲小姐，別怕，有什麽都可以同我說，我對你……」
小馬爾福突然咳了一聲，聲音大得盧平沒法繼續說下去，大家都看他，他也毫不做作地以眼還眼，只是鼻子耳垂頸子連著腦門都紅得異樣，那樣子要不是咳得倒了氣，就是太在乎了急出來的，多半還是後一條，那種要死要活的咳法怎麽看都是故意的。
盧平含著笑，小馬爾福的把戲他還不放在眼裏，他轉向莉茲，滿眼溫情善意，繼續問她，「你看上去很不好，請相信我，讓我幫你，我只想確定你現在的真實狀況，你需要……」
小馬爾福又一次咳得驚天動地，連一頭白毛都像染上了淡淡血色，難得他這麽努力維護斯內普的利益，可惜不僅斯內普依然不動如山，連雙胞胎也是邊看邊搖頭。
這一個兩個全是把人往絕路上逼啊！盧平盡想著和斯萊特林劃清界限，一點不考慮世上有多少普通人是靠著斯萊特林謀生糊口。小馬爾福光顧著維護自家院長的體面，完全沒為別人的飯碗打算。他們鬧得痛快，完全沒顧忌，等惹毛了一手安排這約會的盧修斯，有人的日子就該不好過了，至於「有人」的對象是誰，還用得著明說嗎？！斯內普是孽緣了幾十年的親友，德拉科是唯一的心肝兒寶貝繼承人，維姬和瑪莉至少算他親自相中的風險投資項目，就連盧平背後也有讓斯萊特林不得不忌憚的人物——狼人不靠關系能混進霍格沃茨教書嗎——想到可能損失的金錢和自尊，莉茲嘆息啊，郁悶啊，焦躁啊，愁啊苦啊，難受得就差抓撓床單了，不過還是忍了，她恐怕很快就必須再次躺下，如果狼人繼續步步逼近的話，她能想到最體面的脫身方法是給自己來個昏睡咒。
盧平只註意到兩件事。一是莉茲小姐有話要說，卻沒法當著斯內普說出來。再一個是馬爾福家的兒子既傲慢又愚蠢，光憑他對一個教授有這麽深的敵意就活該斯萊特林被扣五十分了。
他們對峙了幾秒鐘，至少莉茲就看到這麽點時間，盧平似乎打算用堅毅沈穩的姿態逼退小馬爾福，但顯然德拉科看重的是比氣勢更實在的力量展示。沒多會兒工夫，盧平瞪眼瞪到直眨巴，德拉科卻還有余力順便打量自家院長。
斯內普站在那裏，從剛剛起便沒有任何動作，如果在他身後沒有一只狼人，或許還可以把沈靜當做對心愛弟子的縱容，但是，小馬爾福已經在猜疑某種可能了。
維姬忽然從地板上蹦起來，在場不僅小馬爾福註意到了斯內普異樣的沈默，不過把疑問直接鬧出來的只有勇敢無畏的格蘭芬多，「啊！沒錯！一直不動！難道又是不良反應？」
提問不算尖銳，猜測的方向卻很古怪。
小馬爾福被嗆得真的大咳起來，盧平的眼神在幾個人之間轉來轉去，最後還是落在莉茲身上。
莉茲看瑪莉，至少這一只表現得很穩重，非常安靜地藏在馬爾福的光彩裏。
再看盧平，有懷疑也有猜測，就是不包含放手一搏的氣魄，到這時候還想著該明哲保身，該說他謹慎還是狡猾？或者只是個沒用的蠢才，難怪到現在也沒占著就近的便利查出斯內普沈默的真相。
維姬沒給盧平提問的機會，她興奮得很，問題多得讓人招架不住，「莉茲，快說說，要很詳細，你們昨晚都玩了些什麽？具體怎麽玩的？怎麽會連斯內普都開始藥物反應了？用的藥物是不是很不一樣？是斯內普自己做的嗎？全都是沒公開的秘密配方？燒香還是撒開？外敷配合內服？直接使栓塞嗎？」
德拉科拼命趕來阻止，「懷特史東！住口！你敢繼續胡說八道，我要讓你……」
維姬蹦蹦跳跳地朝最新試驗體斯內普前進，「不要幹擾我！放心，我不會告訴其他人你小心眼，嫉妒心強，因為我說對了他們是不良藥物反應。」
「有客人在！都節制一點！」瑪莉在德拉科抽出魔杖的時候加入進來，「有一點說得對，現在說什麽都可以，我們該先確定他們到底是怎麽回事。」
小馬爾福還是更想用暴力招呼一下詆毀自家院長的禍根，維姬也不怎麽情願和別人分享自己才開了個頭的研究課題，但他們都乖乖安靜下來，因為瑪莉突然把他們拽回身邊，一手一個。
莉茲沒看清瑪莉是怎麽做到的，除了佩服還是只有佩服，她甚至希望瑪莉能繼續解決掉盧平。
因為盧平一看到形勢穩定，又繼續來扮老好人，「好了，維多莉婭小姐，你的鉆研精神真是令人感動，但要趕快學會信任自己的魔藥教授，斯內普絕對是當之無愧的魔藥大師，只不過也有大師級的脾氣。而小馬爾福先生，也別亂發脾氣，你該對女孩子更體貼些，我們這裏可是有三個懷特史東……」
盧平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瑪莉，但一時找不出合適說教瑪莉的內容。
瑪莉不理狼人，她看著衣冠不整的大姐姐，然後是沈默得像是石化的斯內普。
盧平一直註意著瑪莉，他看到機會，搶著表示，「孩子們，別擔心，看起來確實只是普通感冒發熱，如果你們不放心斯內普做的藥水，我可以去通知龐弗雷夫人，或者我來給莉茲做感冒藥。」
莉茲對盧平的熱情很抱歉，她還是只能尷尬微笑，說了算的顯然不是他們中的哪一個。
瑪莉開始發表意見，「莉茲，躺下繼續休息，食物和水會盡快送過來，在你補充完體力之後，我覺得你應該繼續服用先前那種感冒藥劑。」
再沒比這更令人滿意的決定了，莉茲想撲過去吻瑪莉，不過看起來並不止這麽一條吩咐，所以她還是先趕快躺下蓋好，閉眼裝睡，誰叫都不起來。
「維姬，你處理地板上的東西，這裏，客廳，以及浴室，盡量別動私人物品。」
第二條命令感覺困難很多，但也很有效率地被執行起來，維姬好象發出歡叫，一頭沖進了斯內普的浴室。
「馬爾福學長，請給病號準備些甜分不高的水果，新鮮爽口的蔬菜，不要任何烤制食品，加山羊奶的燕麥粥，請特別給莉茲一罐加醋的蘋果碎。」
德拉科少爺還算平靜地接受了這種家養小精靈負責的工作。
盧平開始認真考慮是否要密切留意那個對自己的課程大為不滿的瑪莉·懷特史東。
然而瑪莉的安排包含在場所有人，「……先生，請把斯內普院長帶過來，盡量溫和一點，他好虛弱。」
「是讓我？」盧平不清楚自己究竟更不滿哪一個，小女孩高傲的態度，還是為斯內普服務。
「我想你那意外的……天賦力量應該能勝任這請求吧？」瑪莉一直沒放開小馬爾福，多半就是要讓威脅顯得更有力，「請把他平放在床上，小心不要壓到莉茲，如果不麻煩的話，幫他脫掉身上的衣服。」
盧平不得不出手扶住斯內普，他很後悔自己居然沒發現，這是又一個病號，真該死！
斯內普燒得都快著火了，完全靠未知力量堅持站立，他沒暈過去，但也不算意識清醒。
所以瑪莉最後那部分吩咐的內容成功震動屋子裏的所有「男性及成年巫師」。
一時間，至少有三個聲音在朝瑪莉咆哮，「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人工晶狀體植入手術是個問題啊。
不過先不管那個，按照約定，來宣布答案。
問題是「你是哪國人啊？」
回答E的是「我是英國人」England
回答B的是「我是英國人」Britain
沒有回答UK的原因是理論上必須在本島才收得到貓頭鷹帶去的入學通知書啊~
據說在做這個街頭調查的時候
白人裏面有六成以上是回答的E，大概是英格蘭用得比較久，自然有種源遠流長的自傲~
有色人種則是更多回答B，強調這個國家並不僅僅局限於三島聯合，而是日不落帝國的延續吧~
哈利波特如果來回答這個問題的話，多半不會回答E，倒不是他對貴族啊世家啊歷史啊傳統啊什麽的有排斥感，而是伊萬斯這個姓屬於威爾士系，而且是威爾士地區人數很多的大姓。
所以我要說威爾士人最討厭了！
100、事前安排 ...
莉茲也想跳起來質問瑪莉到底打算怎麽折磨病得半死的親姐姐。
但此刻莉茲又餓又渴，更沒法面對盧平所代表的麻煩，她勸說自己冷靜，就算是為了討厭的燕麥粥和山羊奶，也要對瑪莉多點耐心和關愛。
所以莉茲只是輕輕地說，「不，為什麽……」
瑪莉明明有很多理由，但她只說了一句，「斯內普病得比較重。」
德拉科等著聽後面的解釋，但瑪莉覺得一句就很充足，她那麽鎮定坦然，又把他善用魔杖的那只手捏得死緊，他想了想決定不多事為好，反正就算真的發生什麽事，吃虧的看起來也不會是自家院長。
盧平為慌亂出聲感到後悔，其他人的反應加強了疑問，他沒法判斷那個小斯萊特林的真實意圖，到底是因為信任才讓他照顧斯內普，還是趁機設套算計他呢？至於斯內普是不是可以和莉茲小姐躺在同一張床上養病的問題，他倒沒那麽糾結，他已經決定不離開，他會一直守著莉茲小姐，斯內普或許可以騙過其他人，但他會始終警惕著。
斯內普很混亂，他想讓狼人永遠滾出地窖，吩咐小馬爾福在入口掛上寫明「狼人與糖漿怪禁止進入」的警示牌，跟魔藥低能的維姬·懷特史東說清楚自己熬的藥沒問題，留下瑪莉·懷特史東一起分析用藥是否合理，他沒時間也不需要臥床養病，他只是暫時沒體力開口反對，或許那個小瑪莉確實有值得盧修斯看重的天賦，有她來做安排，他可能可以接受去床上躺一會兒……
莉茲等了又等，哪怕瑪莉不願意多做解釋，也該有什麽熱心人士出頭提問吧，沒想到居然什麽事都沒發生，她觀察了每個人，很遺憾地發現他們全都表現得謹慎克制，最後她想好吧，這裏畢竟是斯內普的地盤，他都病成那樣了，應該做不了什麽，何況還有一門心思不想他好過的盧平。
就這樣，房間裏「所有的男性及成年巫師」莫名其妙地接受了古怪的安排，但誰也不願意出來表態。
瑪莉沒什麽關愛之心地讓大家空等，直到德拉科受不了地在她手裏掙紮起來，稍微用點心的人都會註意到斯內普燒得厲害，雖然沒燃起來，但袍子領口處已被汗水浸出一圈明顯的印子，他的臉色幾乎和莉茲的一樣不正常，嘴上更是掛著一層暮青的皮灰，他很努力不要閉眼，卻在汗水和燥熱的夾擊下越來越沒效果，他看上去馬上就要不行了，最明顯的證據是他終於把身體掛在了狼人肩上。
盧平是狼人，力氣大著呢，他不在乎一兩個壯年男子的重量，如果不是沒機會嘗試，他覺得自己能抱著病號從霍格沃茨一路跑到聖麻格醫院去。莉茲遲一點才發現斯內普狀況很差，她很認真為他考慮了一下，結果越發肯定了瑪莉的安排，無論如何她也沒法眼睜睜看一個有點熟悉的人（重點是雇主的親友！）病死在腳邊，但是她不能要求什麽，這時候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刺激盧平。
關鍵時刻，小馬爾福先生挺身而出，不僅僅因為斯萊特林對忠誠的堅持，「呃，瑪莉，然後呢？就這樣嗎？不，別開玩笑，你不可能什麽都……不，難道真打算就這樣了？」
莉茲提心吊膽，很猶豫是不是該在精神上支持德拉科，她不知道馬爾福有多了解雙胞胎的真面目，但清楚她會因為惹怒馬爾福少爺而丟掉高薪工作。不過還好德拉科只是想提醒瑪莉。這一點來說，他的目的達到得很充分。
瑪莉回答得很無邪，「為什麽不？」
「不覺得忘了什麽嗎？」德拉科的眼神盡往盧平和斯內普身上招呼，「是很重要的事。」
瑪莉飛快地看了看，然後學盧修斯那樣假笑一下，「往邊兒上挪挪，莉茲，你不能一個人霸住整張床。」
莉茲羞得要死，但這是個現實問題，得給斯內普騰出足夠地方，不然大家都不好受。她考慮假裝沒聽見，又擔心瑪莉會接著催促抓緊時間，那就更丟人了，折中的結果是在被單下慢慢蠕動，她希望沒人會註意到她是如此丟臉地屈服於妹妹的意志。
盧平拼命忍住笑，或許有人覺得這麽看美女在床上扭來扭去挺美妙，但他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沒法跟斯內普比哪個更火熱。現在他的確更喜歡莉茲小姐了，不是由於那種直接展示的性別魅力，而是她那種格蘭芬多式的直率真誠，還有她的家庭，令人期待向往，雖然不清楚怎麽能同時養出一個斯萊特林，但可以想象懷特史東家一定充滿歡樂，呃，至少是努力擠兌他人的歡樂。
德拉科楞了一下，他也得拼命地不對懷特史東咬牙切齒，「遺憾，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麽是什麽？」瑪莉有點不耐煩了，「這裏有兩個病人，很多事等人去做，如果你堅持要玩猜謎遊戲，大概只有莉茲能陪你，請註意不能吵到別人，好吧，你不能有話直說，幫大家都省點事嗎？」
「你有資格說別人嗎？！」小馬爾福沒有當場變身成怪獸的主要原因是那說話口氣太像馬爾福夫人，「你忘了你自己，你沒安排自己要做的事，這不公平，大家都有事做。」
瑪莉回答得很利索，「我得陪著莉茲。」
這是再正當不過的說法，確實得留人在斯內普和莉茲身邊，只不過德拉科不很信任，他承認自己疏忽了需要留人照應，但更懷疑還有別的隱情，忍了又忍，終於沒問「憑什麽是你」。
盧平覺得不能錯過眼前機會，「我可以照顧莉茲小姐。」
小馬爾福炸毛了，「你？憑什麽啊？！」
「我以前做過保姆工作。」盧平回顧履歷的時候有種異樣的神氣，「也在北邊的私人牧場裏工作過，我有耐性和力氣，而且我的魔藥學得也不錯，我能照顧好病人，你們不用擔心。」
「男·保·姆！牧·馬·人！」德拉科想說他得瘋成最無腦的格蘭芬多那樣才會答應把自家院長交給狼人照看，「真遺憾，斯萊特林標準還沒降低到有些人以為的那種程度！」
瑪莉趕著提了一句，「你到底是趕羊還是打狼？」她笑得好甜美，「聽說在北方他們都盡量親自打理馬匹，不會隨便交給打短工的。」
盧平吃不準小女孩是否在暗示沒人會把親人交給狼人照看，他想嚴厲點，但莉茲還在被單下繼續扭著給斯內普騰位置，他唯有訕笑，「他們病得都不輕，我以為總要有成年人在，有些事有人照應著會比較方便。」
德拉科找到機會假笑了，「男保姆並不比家養小精靈好用，大家都這麽說。」
盧平看莉茲，莉茲只顧縮成一團堅決不露頭。看斯內普，好吧，斯內普脫水昏厥了。看小馬爾福，看也白看，馬爾福從來不（跟狼人）講道理。看瑪莉，小姑娘笑得心不在焉，不過至少沒發現明顯敵意。「不用驚動太多人吧，我認為……至少斯內普非常註重隱私，而且有些事，還是巫師與巫師才好商量，家養小精靈畢竟不太有獨立思考能力。」
莉茲在被單下咬手指，盧平聰明地猜中大部分事實，但他不夠了解斯萊特林，就算全英國的巫師都知道她和斯內普同過床，更介意的人也不是斯內普！斯萊特林擅長處理不利，她幾乎可以看到最後倒黴的只有自己。真怨恨，她現在唯一可以依靠的居然是兩個小斯萊特林，希望瑪莉和德拉科還記得他們三個曾經一起搞陰謀的情誼。
孩子們只埋頭考慮了一下下，瑪莉看德拉科，「那個多比現在是在霍格沃茨工作吧？它可以嗎？比起能變身會感染註明危險的成年雄性長毛犬科動物？」
「嗯，多比。」小馬爾福陰險地先看了看狼人外露的毛發，「雖然腦子有問題，但確實很有獨立思考能力，如果不跟救世主放一起，它應該不比狼人什麽的更危險，畢竟目前還沒發現它會傳染長毛病毒。」
盧平拿出格蘭芬多不死不休的勇氣，「懷特史東……瑪莉，你該知道對病人用魔法不好，你真的寧可看到你姐姐在飄浮咒裏難受，也不肯把她交給一個可以抱著她自由來去的巫師？」
「我以為我們是巫師。」德拉科的眼神稱得上惡毒了，「至少該為自己是巫師感到驕傲。」
盧平無法撒謊說自己很驕傲，但回答被現實折磨得早就不知為何驕傲的話，又落到斯萊特林的圈套。他幹脆放棄小馬爾福，轉而以悲憫的深情目光凝望小瑪莉。
瑪莉看過去，不包括狼人，只有斯內普，「我恐怕莉茲沒時間精力享受這種程度的自由來去。」
斯內普燒得迷迷糊糊，早就精神渙散意識飄渺了，又被狼人用力架著保持站姿，現在看上去更像是個壞了一半的稻草人，而且在野外掛得都要散架了，蠟黃的皮上堆滿黑灰，稍微搖晃就呼啦啦飄落一層內容物不明的細面兒。
盧平堵得慌，斯內普確實不好過，但這是他的責任嗎？難道是他故意東拉西扯拖延時間不讓斯內普躺下嗎？！他更加不放心把莉茲交給這麽一群斯萊特林手裏了，他必須留下來，哪怕得用上一些非常手段，他認為自己還是有能力「說服」兩三個加起來還不夠七年級的學生（小龍三年，雙子一年，加起來共五年級）。
小馬爾福想說話，被瑪莉捏住，她嘆口氣，「還是請先把斯內普院長安置下來，他大概不願意死在你身上，這樣一來，星期一就該有兩門課缺教師了。」
輪到盧平咳得死去活來了，他一動，斯內普跟著亂動，大概真得很難受，發出了一種類似反胃的動靜。
莉茲松了口氣，斯內普要吐盧平個一頭一身那可太樂了，不，不是這個，她的意思是瑪莉還能編新的冷笑話，那就表示斯內普沒什麽事，而盧平居然能立刻理解瑪莉的冷笑話，沖著這份善解人意，他暫時不會被弄出霍格沃茨，她或許一直期待盧平可以留下來，比較起來，她還是不願意被小馬爾福、瑪莉、維姬或者什麽腦子有問題的家養小精靈單獨貼身照顧。
瑪莉的聲音裏有很明顯的得意，「不對嗎？校長只能幫忙代一門課程吧？還是說你們也覺得黑魔法防禦課沒有存在價值？難道說校長手裏一直有未登記不公開的返時計？搞特權特例可以嗎？魔法部的立場和面子怎麽辦？民眾信任度下降又怎麽辦？」
盧平在咳死之前趕著把斯內普送到床上，他的動作可算不上溫柔，但此刻，沒人在乎了。
德拉科嘆息得像是要找什麽狠狠抓撓一番，再開口已沒了先前的銳氣，「我先去吩咐它們準備食物和水，嗯，瑪莉，你真的要留下？就你自己？」
瑪莉沒回答，倒是浴室那邊的石墻後面傳來維姬明朗的歌聲，以及現在誰也不想搞清楚真相是啥的浪潮轟響。
「好吧，我會盡快回來。」德拉科並沒完全放心，當然其他人也是。
莉茲突然有點緊張，她聞到一股獨特的氣味。這表示就算蒙住頭閉上眼收縮身體，斯內普仍然已經躺到了同一張床上，就在她的身邊……而盧平正按照瑪莉的吩咐，脫掉斯內普身上為數不多的衣服。
然後，瑪莉走近床前，隔著被單輕拍莉茲的手臂，「幫幫他們，莉茲，我知道你一直聽著呢，現在我必須離開一下下，你快起來幫忙。」
「什麽？！」莉茲沒想到自己居然舍不得瑪莉離開，只能說斯內普和盧平的組合讓人太有壓力，她確實怕傳說中的狼性大發，「瑪莉你不要走！」
而瑪莉只是回答，「如果你希望能有人留下來幫忙照顧斯內普院長，那就快幫他，這是你該為他們做的啊。」
作者有話要說：
大綱上寫著下一章是終於驚動了鄧布利多校長。
但是我怎麽想都想不出劇情是什麽了。
難道是老年癡呆提前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3:57
101、問候 ...
莉茲很快發現自己的擔心很沒必要。
或者說太低估斯萊特林，他們絕對是一群相信凡事都得自己把握的家夥。
瑪莉從門口走出去，不到二十秒，德拉科端著銀盤子進來，上面擺著麥片粥，香蒜面包，滿罐羊奶，黑砂糖還有小盤的醬汁煮魚。然後，不知道他們用了哪種私下勾結的咒語，維姬掐著時間從浴室出來，颶風似的襲擊了斯萊特林院長的衣帽間，她翻出一條棕灰色的毛毯，把它鋪在被單上，看著是打算要就地用餐。
盧平和莉茲的認識突然空前一致，他們不約而同地想著「誰要（敢）在斯內普的床上吃燕麥粥啊！」，但也因為驚訝錯過了反對的最佳時機。
德拉科好像生來就是最好的客房服務生，他拿出折疊餐台，固定在鋪好的毛毯上，在維姬自顧自回去浴室的同時迅速將托盤放上去，並且把餐具盡量擺得漂亮些。
然後，不等莉茲或者別的什麽人有所反應，德拉科面無表情地說了句「請稍等」就又轉身從原路離開了房間。
盧平一言不發，表情不變，他別有深意地凝視德拉科，也反覆打量莉茲甚至昏迷的斯內普，他有懷疑，這可以理解，只是那種眼神讓人覺得不舒服。
斯內普繼續因為高燒引起的體熱昏迷著，他咳嗽的聲音更像是某種記錄機械在報時，盧平沒敢去襲擊別人的衣帽間，所以他現在和莉茲一樣穿著襯衣，是多少有點尷尬的同色同款。
莉茲首先感到了食物的熱氣，然後是肉香，她餓極了，顧不上斯內普或者別的什麽人，她搶先拿那盤白身魚。
盧平看得認真，聞得仔細，他及時攔住莉茲，「是黑線鱘……等等，別動，這不是霍格沃茨的菜色。」
莉茲還沒問原因，盧平趕著遞給她一個「小心註意」眼色，他直指在一邊的某人，不是斯內普，是維姬，那孩子沒離開，正笑瞇瞇地盯著她們看呢。莉茲的感覺是狼人太小題大做了，雙胞胎一直挺明白事理，她們是很樂意拿巫師做人體試驗，可她們從來不作沒品味沒技術含量沒收益的事，再加上愛面子的馬爾福，他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嘗試在霍格沃茨毒殺教授和親姐姐。但盧平想的完全是另一回事，事情只要牽扯斯萊特林就會變得危險又可疑，他不怎麽相信在格蘭芬多的那個懷特史東，雖然看起來她確實很有格蘭芬多氣質，問題在於她也可能是一條特別擅於演戲騙人的小毒蛇，他擔心馬爾福端來的是毒藥或更糟的東西，因為始終不夠了解斯萊特林，他更擔憂他們的真實目的。
「我喜歡白身魚。」莉茲盡量說得不帶任何感□彩，「黑線鱘不錯，至少不容易煮壞。」
「霍格沃茨沒這菜色。」盧平這才發現對方根本沒理解自己的憂慮，他有點發急，「既然從來不出現在菜單上，肯定有其必然的緣故，前人總不會無緣無故……」
門又開了，德拉科端著另一只銀托盤進來，盧平只好停止先前的話題，轉而警惕起這些活蹦亂跳的斯萊特林。
莉茲偷偷松了口氣，她不想公開評論霍格沃茨的夥食，而德拉科帶來的不只如此，他在她眼前放下一盤櫻桃，然後是比陽光更亮的橘子，她簡直沒可能去留意別的了。
盧平快要皺散眉頭了，每一件幾乎都不會出現在正式菜單上，他很懷疑馬爾福是通過廚房得到的這些吃食，但更不能容忍的是斯萊特林可以通過廚房弄到這些東西。暗自糾結的結果是錯失說服的機會。
瑪莉回來了，在德拉科一本正經地宣布水果和點心必須吃完燕麥粥才能動的時候。
盡管到目前為止，莉茲一點沒碰馬爾福送來的吃食，但盧平完全不覺得輕松，隨著瑪莉回來，那種莫名其妙的危機感反而變得更沈重了。
果然，瑪莉根本不看格蘭芬多，哪一個都不看，她只是說，「莉茲在吃飯，接著要更衣，暫時不用收拾臥室，先整理客廳，等小馬爾福先生和斯內普院長用完浴室，那邊應該差不多弄好了，你再過來收拾，如果來不及的話，我們會通知你，先這樣辦如何，維姬？」
維姬沒有一點不情願，似乎也不關心其他人是否有異議，徑直跑去外面了，然後大家很不意外地聽到了墻那邊傳來比之前的浪潮轟鳴更奇怪的動靜。
盧平懷疑那孩子真的已經打掃好了浴室，但眼下他更在乎的是瑪莉表露出來的態度——她從頭至尾不看也不提他，卻又無處不在暗示他沒能完成交代的工作，所以她決定讓德拉科取而代之——這一點他沒法反駁，小馬爾福弄來了食物，維姬開始整理客廳了，瑪莉也回來守著莉茲了，只有他甚至沒能把斯內普剝個精光。
瑪莉的態度影響了其他人，呃，至少是善良和氣的莉茲小姐，她一門心思求妹妹允許不用在燕麥粥裏加兩倍分量的羊奶，根本顧不上是不是有人要被擠兌出去。
盧平下定決心，如果小馬爾福來把他從斯內普身邊趕開，他也只能拿出「成年男巫」的魄力來「應對」了。可惜狡猾的斯萊特林只是持續地無視他。
德拉科並不急於過去接手照顧斯內普的工作，反而配合瑪莉照顧對燕麥粥怨念很深的莉茲用餐。
於是盧平發現莉茲小姐的一個小毛病，或許可以稱為缺點，她比他知道的大部分斯萊特林出身的淑女還要挑食。縱使盧平認為自己不是淺見閉塞的巫師，還是為這期間所見到的嘖嘖稱奇，為了伺候好莉茲纖細敏感的味覺，兩個小斯萊特林勇敢地使用斯內普的材料庫，德拉科好幾次按吩咐去取指定的材料，現場動手做改善味道的嘗試。叫盧平來看，瑪莉至少鼓勵了姐姐的挑食，也像是有點兒藥草學天賦，他只分辨出她們在燕麥粥裏放切碎的春菊和野蘿卜葉，不管味道是否有改善，得承認顏色至少舒心多了。
不管莉茲多麽挑食，瑪莉又多麽沈迷往菜色裏加料，用餐總要結束。
小馬爾福默默收走用具，盧平註意到他嘴角有一抹嘲笑，這讓人很不舒服，實際上德拉科只是在想窮人可養不起這麽挑食又能吃的莉茲·懷特史東，還有馬爾福家不包雇員吃住的做法真是無比明智。
盧平目送小馬爾福走出房門，他相信德拉科是在嘲笑自己即將因為無所作為而被趕出地窖，他得抓住馬爾福不在場的機會說服莉茲，不管怎麽說成年巫師該有點優待，相信同樣是成年巫師的莉茲可以理解。
「好了，現在來換衣服。」瑪莉並不站在盧平一邊，她更習慣按照計劃做事，「希望你喜歡，我沒給你挑黑色袍子。」
「什麽？」莉茲還在回味水果的酸甜味，沒法立刻進入狀態，「你上哪兒找的衣服？非得現在就換嗎？」
瑪莉這樣回答她，「發燒的時候你出了好多汗，換衣服前好好洗洗，魔藥大師的嗅覺雖然比不上犬科動物，但你也不能不在乎啊。」
德拉科回來得很快，他嘲大家冷笑，「我不指望你能像個淑女，但別忘了世上多的是惡狼。」
維姬跟在後面進來，她不打算藏秘密，「你不能穿著別人的汗臭襯衣招待客人，那太失禮了。」
盧平不能什麽也不做任由三個惡毒小鬼擠兌，他對莉茲笑，「只要你覺得舒服就好，別把我當客人，即使我們現在不是朋友，莉茲小姐，你還病著呢，不用為我做什麽，我該照顧你，做得不好，希望你別嫌我笨拙。」
莉茲註意到的卻是另外的事，「招待客人？維姬，還有誰要來，我必須去見嗎？」她嘴上說維姬，死盯著的只有瑪莉，得不到回答，她有點耍賴，「我要回家，現在就走，斯內普的客人讓他自己去處理。」
這太讓盧平傷心了，他是現場唯一一個「斯內普的客人」，莉茲這一提，他的立場比被徹底無視還尷尬，可他還不得不說點什麽，「不行！你不能走！」
「我會留下來。」莉茲不高興被鬧得好像真得離開似的，但沒敢掐醒斯內普，不過要盧平繼續搗亂的話，她也只有冒險了，「可是，為什麽呢？這裏越來越不適合病人休養了。」
「因為斯內普需要！」盧平好像真的沒聽出莉茲其實不準備要答案，「我的意思是，對，你如果在他昏迷的時候離開，他會誤解，認為是有人做了什麽，讓你不得不離開，他不會聽我們解釋，會繼續誤解下去，他會很生氣，然後就會遷怒到哈利他們身上，呃，我是說學生們都會被遷怒，這樣不好，對大家都不好，莉茲小姐，你也不希望看到孩子們因為他的壞脾氣遭殃吧？」
莉茲想了想，她還真挺期待瑪莉和維姬在斯內普的怒火下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的畫面，不過最美妙的想象通常是那些沒法實現的，「我不認為斯內普先生會無緣無故遷怒學生，而且，只要我還繼續為馬爾福先生工作，登門拜訪的機會還有很多，我們之間應該不會有因為欠缺溝通而積壓成仇的誤解。」
「你真善良，莉茲小姐，但是有些人生性……」
維姬在一邊小聲說了句「背後給情敵潑臟水的人真醜陋，惡心得都要吐了」，小馬爾福大概有小聲回答「雄性為了爭奪留下血脈的機會可以不擇手段毫無道義」，瑪莉很嘆息地做了總結「自然界就是這樣，我們得理解」。
莉茲饒有興趣地看著盧平被三個孩子弄得沒心思繼續說下去，她朝盧平笑得十足安慰，盧平掩飾不住一臉尷尬，於是她心情大好，她畢竟是雙胞胎的親姐姐，她也喜歡看口碑不壞的老好人被純真無邪擠兌得藏不住狼尾巴，「至少不用擔心解釋起來有困難或者夾纏不清，孩子們的表達沒問題，完全可以把事實完整轉達斯內普先生，因此不會有誤解，即使我來不及同他說明情況。」
「是的，他們都是聰明的孩子。」盧平總算不是真傻，他聽出莉茲在幫著惡毒的小鬼們說話，他勉強笑著，「你看起來不錯，氣色、精神都好，是剛才的食物起作用了？你像是完全恢覆了，莉茲小姐。」
這麽一說，莉茲才發現自己好轉了，不是很多，而是多得不可思議，不僅沒有一點病態，甚至感覺不到有哪裏不舒服，她應該是痊愈了，「是食物？不，是藥，之前斯內普先生給我餵過藥，它發揮作用了，真不愧是魔藥大師，我感覺全好了，太好了！」
盧平不愛聽這話，「斯內普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病了，他現在並沒有好轉。」他不信斯內普的藥只對女人發揮特效，更不信斯萊特林會高尚到把最後一份特效藥讓給別人。
莉茲沒理會盧平，痊愈的興奮稍微退去，她轉眼溫柔地看著高燒昏迷的斯內普，對，溫柔，盧平顯然疏忽了有一招叫作「苦肉計博同情」。莉茲沒覺得是斯內普的藥有問題，她只想著那個男人之所以淪落至此，全是因為忙著照顧生病的她，耽誤了治療的最佳時機，她雖然不會愛他，但是至少懂得感恩，得盡力為他做點事，「我馬上去換衣服，既然我好了，那就由我來照顧西弗勒斯，小馬爾福先生麻煩再準備一份同樣的食物，維姬去衣帽間拿套舒服點的換洗衣服，瑪莉你看看藥浴的材料是否齊全，我想在這給他擦洗。」
這一次的行動要比之前更利索，等盧平回過神來，房間裏只剩下他和斯內普。他有種荒誕得好像掉進兔子窩的感覺，莉茲在浴室洗澡更衣，維姬在衣帽間裏翻天覆地，瑪莉致力於洗劫斯內普的材料庫，小馬爾福毫無怨言地扮演家養小精靈，而他，一個被忽視的格蘭芬多，正傻看著高燒昏迷的斯內普，心裏充滿疑惑和嫉妒，是的，他很嫉妒，這個陰險的斯萊特林究竟做了什麽，莉茲居然開始叫他「西弗勒斯」了！
盧平想不出接下去該怎麽挽回劣勢，他不想繼續留下了，但是離開之後事情又會發展到什麽地步，那是他更不願面對的。
就像是聽到了狼人的哀怨心聲，當人們再次聚攏在斯內普床邊，一道明亮的紅色火焰忽然出現在他們面前。
小鳳凰福克斯帶來了鄧布利多的傳言，他關心懷特史東小姐的健康，如果她痊愈，他等在校長室裏親自招待她。
莉茲的回答讓（狼）人心碎，她說自己無論如何也不離開病重的西弗勒斯。
鄧布利多校長很快作出回覆，他非常願意將無限廣大的愛與關懷也給予病重的斯內普。
作者有話要說：
本子碎屏需要換。
天氣熱了得戒奶。
憂慮太多偏頭痛。
日子真沒法過了！
102、臉面 ...
斯萊特林慌張了，因為鄧布利多校長要來了，沒錯，要親自來地窖了！
盧平忍不住得意，雖然他明白這麽虛榮很要不得，但這次再沒人會小聲說些不中聽的話，他們全跟雷雨天的鷓鴣一樣沈默著。而他畢竟是個溫和寬厚的格蘭芬多，所以他並沒有大聲歡呼，「這就是鄧布利多校長的氣勢，本世紀最偉大白巫師的能耐，邪不壓正最明白無誤的寫照」。
莉茲本來沒打算洗澡——但沒人會高興被弄得手忙腳亂洗不成澡——她無論如何也不敢想象在斯內普的地盤上淋浴然後窩在浴室裏打理一頭濕透了至少八磅沈的長發，如果這不算可怕，更可怕的是有個重病號亟待拯救，身邊圍著的除了落魄又高危的狼人，還有無法無天的魔藥實驗狂花（還是一對！），唯一看著正常的小馬爾福偏偏心胸狹窄且立場極端，比起這些，最可怕的大概是斯內普隨時會醒來，而且對闖進正在使用中的浴室有前科，她可不想再冒險……至少不想再重感冒，有那工夫還不如去幫病號爭取把羊奶換成牛奶，呃，不能想那個，又想吐了。
鄧布利多的來訪宣告打亂了既定計劃，最初那麽一陣兒，莉茲搞不清楚自己是歡迎還是厭煩校長大人的來臨，嚴格說她沒資格發表看法，因為她既不是地窖的長期住客，更不能代替斯內普這個主人決定是否該開門迎貴客。她腦子裏充滿了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幾分鐘後她好歹穩住情緒，發現其實只是在以各種形式糾結「要不要狠掐斯內普」。弄醒的理由很明確，鄧布利多校長明說是來傳布對斯內普的愛與關懷，被關懷的對象總不好全程昏睡吧？順其自然的想法也一閃而過，但不管是為了維持基本禮節，還是維護魔藥大師的專業名聲，她都該盡力做點什麽。
只不過，莉茲從剛才開始就忍不住偷偷琢磨，拿什麽確定福克斯送來的第二張字條兒的意思一定是「鄧布利多要親自來探病」呢？盡管看上去大家都認為它代表的就是那意思。
冒出這種念頭的同時，莉茲承認自己沒法真心歡迎老校長大駕光臨。
幸好這裏是斯萊特林占優勢的區域，沒有人會因為莉茲對校長不熱衷而指責她不夠堅定忠誠。
感到立場軟弱，底氣不足，莉茲不得不找理由說服自己「對一個不看時機非要在別人忙得要命的當口登門拜訪的大人物沒好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首先斯內普不會歡迎校長插足私人地盤，因為他是馬爾福的朋友，他們可不是會圍著火堆高唱與子同袍的那類人，她都為馬爾福失去三分之二的清白名聲了，馬爾福也沒恩準她參觀馬爾福莊園或者給她加點工資。其次斯萊特林絕不會因為校長親自下地窖感到榮耀，如果不是在斯內普病重的情況下，感覺大概能好點兒，但現在那些心思深重的小蛇們只會覺得是「敵人趁著堡壘防禦不足的時候潛入了」。當然拉文克勞的反應會相對平淡，和大部分時候差不多，他們會註意到校長在打破某種傳統，然後聯想到「異常總是要帶來更多更大的異常」。至於赫奇帕奇，一定要瞞住，不然他們會嫉妒得要死，除了格蘭芬多，只有他們把校長探病當做重視的榮耀，不過這應該算是短視（獾子的視力似乎不怎麽樣）帶來的額外收益，至少他們很容易滿足，也不會想太多。
莉茲至少說對了一點，斯萊特林們不歡迎校長來地窖。
小馬爾福渾身不自在，從知道校長要來的消息，最後幾乎連襪子裏都整理過了，他站起來，很有禮貌也很冷淡地對莉茲宣布，「但願我還能被允許繼續為您效勞……」
「當然，你不能丟下我們。」莉茲並不恥於承認需要德拉科，就憑能弄來高價新鮮水果這一條，她很嘆息沒能趕上和他做同學，「有太多事需要你，我對這裏不熟悉，沒有你在，簡直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而且我肯定西弗勒斯會很高興醒來時最先見到你，他一定更願意由你守護他的私人空間，不然他又怎麽會允許你帶雙胞胎進臥室呢？」
德拉科只陶醉了半秒鐘，然後他發現把這蠢女人的吹捧當真的自己是白癡，「莉茲小姐，為了你兩個妹妹的名譽，我必須說明，斯內普院長聯系我父母，要求我們提前返校，理由是他一個人照顧不了你！你或許只記得昏頭大睡，但院長被夢囈不斷、擇床亂滾、逃避治療、盜汗踢被折騰了整晚，而且他還得洗你衣服上的血跡。」
「血跡？！」盧平坐不住了，他和德拉科往同一條理解有問題的路子上錯著去了，「莉茲，他對你做了什麽？是他傷了你？還是你傷了自己？」
莉茲羞於解釋那場混亂，「不要緊，不嚴重，已經止血了，沒留傷口，我很好，西弗勒斯不會傷害我。」
盧平只覺得她太善良，被狡猾的斯萊特林騙得好苦，「請讓我看看，你知道，有時候傷口是看不見的，如果不重視，之後就……」
「你已經看到了，絨毯騎士。」維姬不高興，這有點奇怪，她可是個格蘭芬多，或許只是天生厭惡狼人，「莉茲很好，她的鼻梁沒被撞斷，鼻孔也沒變大，鼻黏膜和正常人一樣繼續工作。」
「難道你姐姐衣服上的血是假的嗎？！」盧平激動了，一種野性本能，鄧布利多的承諾給他註入旺盛的活力，就好像家犬曉得在主人面前賣力表演一樣，「她受傷流血了，你不關心，只是一味地為認識不到三個月的人說話，你能多想想她的感受嗎？還有，如果不是在假期，維多利亞小姐，你會因為給教授亂起外號被扣五分。」
瑪莉穩重得有些可疑，她既不激動也不興奮，似乎根本不在乎校長即將來臨，「那點鼻血不算什麽，呃，對她那個年紀的女人來說大概只是高峰期不到二分之一的失血量。」
莉茲盡量用科普的態度看待妹妹的實話實說，「是的，就是這樣，真的沒什麽。我很好，不怪西弗勒斯，全是因為我太笨拙了。」
德拉科聽懂了，對於只有十三歲的斯萊特林男巫來說可真不容易，因為這是多不體面的話題啊，「你這女人！你們！夠了，真是夠了！我馬上就走，管你之後幹什麽！」他連腦門都氣紅了，「只有一句忠告，行動前多想想自己的年收入，那是明年一月才算完結的統計數據。」
維姬在抗議，她有三個姊妹，這種程度的女性生理話題和意大利內閣解散新聞（他們在45年後據說解散過至少八十多次）差不多，「誰亂起外號了？！絨毯就是長毛的！被人踩在下面的！顏色很快就洗不幹凈了！我沒有亂起外號！絨毯騎士就是只會站在遠處裝好人！就是整天討好女人不要臉！就是話說得好聽卻不敢真正參加戰鬥的家夥！」
盧平聽得一片茫然，每一部分都是，從瑪莉到維姬，他好像明白他們在說什麽，但又吃不準他們到底說了什麽。
無法和學生溝通是個嚴重問題，雖然霍格沃茨從來不缺少與眾不同的怪小孩，但一次遇到這麽多（沒一個是在學中的小鷹！），讓盧平的內心不禁產生了強烈地震動，隨後引發激烈動搖，接著他第一次特別嚴肅地考慮自己是否合適為人師表。
鄧布利多又一次救了狼人，他到了，比預想中早，而且要低調有禮得多。
霍格沃茨校長站在客廳裏招呼懷特史東小姐，他沒驚動地窖裏的小蛇，也沒帶著蟑螂堆或者別的什麽甜食當禮物，他甚至換了袍子和蝴蝶結，好保證出現在身上的顏色不超過十九種。
盧平突然感動得想大哭，他知道現在不是懇求校長給自己做人生指導的時候，但他忘了自己並不是主人，他激動地沖去迎接，留給斯萊特林在背後大罵「鳩占鵲巢真不要臉」的足夠理由。
鄧布利多和盧平寒暄的動靜能把午睡的貓嚇跑，但在場的三位懷特史東小姐全都繼續裝沒聽到。瑪莉繼續調那一缸子據說對斯內普健康有好處的草藥浴液。莉茲不能幹等給斯內普擦澡，所以她動手把他脫得只剩條底褲（用了不到三分鐘），然後在他露出痛苦表情的時候給他餵了三次水，擦了八次汗，額頭上堆起一坨冷毛巾。而維姬沒抓牢讓她不高興的狼人，只好把不滿轉化為動力，讓自己表現得十足十是個格蘭芬多，她指責藥浴味道怪異還沒效果，又揭發提前告退的人是怕因為亂動材料庫被斯內普修理，甚至對男巫的著裝指手畫腳，她認為真正的巫師才不會在袍子下穿內衣，在她對傳統降溫退燒法發表意見的時候，莉茲平靜宣布她知道的傳統是格蘭芬多親近格蘭芬多，所以要再有不滿就滾去陪外頭的貴客。
「你不可以那麽對我，莉茲！」維姬不傻，她很留意別人的軟肋，「不過我不很介意，你沒法讓我出去，除非你親自領我走，反正你也跑不掉，鄧布利多會特別高興你主動走出去見他，我覺得他有很多話要跟你說。」
「走了，昨天真累，得回去再睡會兒。」德拉科後悔剛才沒趕著離開，看戲果然得付錢，「瑪莉，你得好好吃晚餐，不準只是水果，別這麽看我，是母親要我提醒的，她是認真的，你最好聽話。」
「好，謝謝，小龍。」瑪莉擡頭對德拉科笑，真誠甜美，於是他又額頭發紅，沒發現自己被堵在了逃走路上。
莉茲深深凝視雇主的（傻）兒子，雙手捧著斯內普的右手，放在溫暖的胸前，呃，反正斯內普早就燒得全身發紅。
「你都看到了，德拉科，所以你該知道。」這是莉茲第一次叫他名字，沒加少爺或者別的什麽敬語。
德拉科有點僵硬，「你可以繼續叫我小馬爾福先生，這樣比較正式，也更符合我們的身份。」
「我不能丟下西弗，他需要人好好照顧。」這也是頭一次升級叫西弗，但願沒人跳出來大叫怎麽可以。
很難反駁，但總覺得有哪裏不對頭，德拉科抿嘴，「我想院長會很高興得到你的照顧，他一定早就知道你是多麽溫柔善良知恩圖報。」
「還做得很不夠，比起他為我做的，我很羞愧給他帶來了這麽多麻煩。」
德拉科咳了一下，為什麽他會想笑，「院長不會介意的，他是心甘情願對你好，你能明白他的心意就是他最大的快樂。」
莉茲停下來，嘆息，她不再看別人，眼裏只有昏迷的斯內普，如果說用了很多感情就是深情，那麽也算是深情凝視。
「不要想太多，事情慢慢來就好，鄧布利多和那個盧平……至少不會為難你，院長現在也很安全，你好好照顧他。」德拉科真不願意說那句社交模式下的套話，但他們都清楚莉茲折騰著等的就是那句，而他確實沒法狠心慢待女人的柔弱，「……請放心，我會盡力幫忙。」
果然，維姬猛地噴笑出聲，瑪莉別過臉去抖肩膀，莉茲眼睛閃閃亮地看著德拉科，讓他越發感到自己天生就是個立場不堅定的大蠢貨。
小馬爾福努力表現得豁達些，「好吧好吧，你說，我能怎麽做，我盡量幫忙，至少『盡量』是真心的。」
莉茲溫柔地笑著伸出手指撫摩斯內普幹燥的嘴唇，「你是自由的，小馬爾福先生，如果不太麻煩，請你把維姬帶到客廳去，然後轉告鄧布利多校長，我現在實在離不開西弗，而西弗顯然沒法親自感謝他的關懷，要是他堅持見面，我保證在給西弗餵過退燒藥，擦完身體，換好衣服，看他好好睡下，病情明顯好轉之後，會立刻去見他。」
「不公平！」維姬尖叫，「為什麽瑪莉不用去？！難道就因為她是斯萊特林？！斯萊特林什麽時候得到特權了？！」
德拉科順利抓到維姬，這次沒反抗，他還是猛翻白眼，如果斯萊特林真有特權可以不見鄧布利多，那他是不是該叫得讓全世界都知道他被例外得多悲慘。「如果到外面，她繼續這麽叫……莉茲，要他們也這麽問，該怎麽回答？」
「你可以坦白說。」瑪莉回答得非常認真，「我不想斯內普當莉茲的丈夫。」
「什、什麽？」
「家裏大部分人，亞倫、南希、我、維姬、萊斯利還有莫德媽媽都不希望莉茲挑斯內普做她的丈夫。」
作者有話要說：
……真的需要對每個梗做解釋嗎？
我會盡量寫得直白些。
不管怎麽樣，瑪莉總算公開娘家的官方態度。
斯內普正式宣告出局。
103、知情識趣 ...
德拉科不高興了，雖說他要有親姐妹肯定也不樂意許給斯內普這樣的混血出身（其它細節還沒來得及細想），但問題是馬爾福家這一代沒小姐，而懷特史東再怎麽好也不是純血世家，而且在巫師這邊沒權沒勢的，她們憑什麽還挑不上自家院長啊！還好他沒昏頭，清楚自己沒資格充當斯內普的娘家人，質疑舉證還是辯白推銷，都輪不到他個未成年出頭，他想一想，結果只是問，「莉茲小姐的父親、嗯，懷特史東教授不表示反對？」
「威爾有必要知道嗎？」瑪莉瞥了他一眼，「事情不到驚動大家長的程度吧？」
德拉科很想為斯內普說點什麽，即使不是作為一個敬愛自家院長的斯萊特林學生，一個真正的馬爾福也不能容忍父親的好友被人看扁成這樣——當然，前提是不知道斯內普對莉茲的迷戀來自一段改出來的記憶——可是要他老實承認管不了這事，總覺得自尊或者別的什麽東西被輕賤了，他不甘心。
「你不需要重覆只有斯萊特林有資格說遊戲結束的話。」瑪莉非常嚴肅，甚至有點不近人情的嚴厲，讓人不由自主忘了她只有十一歲，其實沒資格過問長姐的婚事。
德拉科沈默地看莉茲，她沒任何表示，仿佛他們在討論的是美國或者火星上的過期八卦。
「藥好了，莉茲，可以給他用了。但是你最好想辦法讓他先吃藥，不然等洗好之後再吐一身，你就得再給他洗一次了，還有弄臟的床單被套內衣褲，那時候可沒第二個馬爾福幫忙抓我出去抵擋貴客了。」
維姬不甘心地老實了這一陣，被這話激活了，她馬上來上一腳，「我來給斯內普灌藥！我喜歡做那個！洗衣服也成！只要別讓我一個人出去！」
「德拉科帶你出去呢。」莉茲輕飄飄地把小馬爾福給賣了，「請他留下來陪你，你就不是一個人了。」
「他才不會留下！他又不喜歡臭老頭和窮人！」維姬對準小馬爾福的小腿又是一腳，「你們欺負我！你們都看不起格蘭芬多！」
德拉科很想指出這和自己的喜好沒關系，他根本沒有性別歧視，另外兩位應該剛好也是如此。
「是啊，因為我們不是格蘭芬多。」瑪莉掏出手帕仔細擦手，斯內普的洗澡水看來已經徹底弄好了，「這有什麽好奇怪的？既然分出不同學院，那就會有競爭，也會有排斥，不是很自然嗎？」
「可是我以為瑪莉你會一直愛我，莉茲也是，我們是一家人。」
瑪莉饒有興趣地看斯內普被迫翻滾，在昏迷中也發出不忿的鼻息，「是愛啊，不過愛一個人和敬重其人格有時候不共存，別太介意了，這種事很常見，不信可以請教格蘭芬多，是他們支持福吉當上部長的。」
「我相信……好吧，斯萊特林居然接受，那你們也沒多不得了。」維姬再次變老實了，如果她不用很哀怨的眼神看朝客廳的那邊墻壁，大概能算心服口服，「就好像是莉茲不愛斯內普，但是尊重他作為魔藥大師的素質。」
在場的兩個小斯萊特林頗為大度地接受了這種程度的妥協，而那個昏迷的大斯萊特林恰好發出痰迷心竅似地猛咳，像是有很大意見苦於沒法明說。
至於唯一的拉文克勞，莉茲得狠咬嘴唇才沒批評瑪莉的毛病是太誠實，光是想鄧布利多在場恐怕更沒立場反駁就忍不住偷偷微笑，不想被人註意到，所以禮節性地咳了一聲。趁他們胡說八道，莉茲做了決定，她不願意面對最浪費精力的局面，所以盡量讓斯內普的上身直起來，好在洗澡前先給他餵下藥水。她對梅林發誓自己從頭至尾沒生半點壞心，但是要能夠讓斯內普親自嘗嘗被硬灌藥水以致被迫吞痰的滋味，她會感覺梅林確實十分公道。所以她不急於餵藥，只是用極其溫柔地手法在他背後拍了又拍，希望他能咳得快點，最好早點咳出一堆濃痰。
德拉科沒阻止，一開始是找不到合適的時機，接下去是壞心眼發作了，和瑪莉一樣，他挺樂意看到平時嚴厲兇猛的長輩變成超齡少女手裏可以換衣服的大玩偶。他克制住興奮的心情，在一邊默默註視，他沒法保證斯內普不是在假裝昏迷，安全起見，還是盡量不要有什麽表現，否則被記恨了，就要面對斯萊特林蛇王的怨恨……意識到這一點，或許出去面對鄧布利多不是最糟糕的事。
莉茲剛好也有類似的打算，如果說她只是不愛斯內普，但還尊重他的大部分人格，那麽馬爾福肯定屬於更高級的存在，必須要器量、見識、教養乃至胸襟都更廣闊的人才能包容他們的存在，她不想自己偶爾為之的小動作變成被馬爾福捏住的把柄，「維姬，不要讓客人久等，我會照顧好西弗勒斯。」
維姬扭動身子，德拉科趕緊護住自己，不過這次她居然認真在講道理，「我不知道該怎麽做，莉茲，你知道我沒有和校長什麽的相處的經驗，我不懂怎麽和老人相處，尤其是那種活太長、管得寬又神經質的。」
斯內普在莉茲白皙的指尖下顫抖，不知道是興奮還是恐懼，莉茲沒想再糟蹋一次大師的藥櫃，她找瑪莉要感冒藥，「你可以提問啊，跟校長求教你的問題，他很和藹，又有很豐富的人生體驗，你那些成長的煩惱他大概都經歷過，呃，沒錯，你們都是格蘭芬多，一定能找到共同話題。」
瑪莉在微笑，「三只獅子是好兆頭。」她居然還有沒被打翻在地的藥瓶，不曉得是哪一位的產品被她保護得這麽好，「但願斯內普院長喜歡澆汁鮮牡蠣口味。」
德拉科突然沒了好奇，不是發現懷特史東的女兒們對海鮮過於偏好，而是他看到自家院長的臉剛才因為提到牡蠣狠狠抽搐了。
斯內普當然不算挑食，也不會對海鮮過敏，更不曾有酒精中毒、癲癇、肌無力之類的發病記錄。
所以，小馬爾福無比驚恐地做出判斷，斯內普是假裝昏迷！
不管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總之，有人要倒黴了。
馬爾福不立危墻之下，尤其是有七年時間在你上頭的那片墻，他必須趕緊走。
鄧布利多還顧著面子，最多只是笑著一再請人吃蟑螂堆那種惡心的糖果。
斯內普可以讓一個學生七年的課余時間都充滿活生生的各種蟑螂。
哪怕那個學生只是很倒黴，撞見他被一個女人溫情地拒絕，或者是他手法笨拙地努力接近一個女人。
德拉科極力控制，只是瞬間，仍然面無人色，這又是一例想太多引發的慘劇，好在他還不至於心神渙散，知道要這時候被姑娘們發現點什麽，再被留下來逼問出斯內普裝昏的事，不等世上再出幾個魔王救世主，他恐怕只能轉學去巴西了。所以他當機立斷，也不多廢話，手下用勁，拽上維姬就走。
維姬正朝姐姐生氣呢，「成長的煩惱哪有標準答案啊！你又敷衍我！哇嗷！德拉科你幹什麽？！」
連隔壁房間的鄧布利多和盧平都突然不說話了，他們被這叫聲引得好奇心沸騰，豎起耳朵等著聽後續。
房間裏，莉茲巴不得維姬快走，才不多事發問，只苦了不能明目張膽看情況的斯內普，既怕是被看穿了假裝，又擔心小馬爾福吃了虧，差點就要「嚶嚀一聲悠悠醒轉」，好在鄧布利多聲音洪亮，剛好搶在前頭招呼出他最掛念的問題。
鄧布利多聲音帶著溫柔的輕笑，「啊，是小馬爾福先生，還有我們的維多利亞，怎麽不高興？來，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麽事？」
遠遠地，只聽到維姬在抱怨，「……抓得好痛，就是太用力，看，紅了。」
留在病人身邊的懷特史東姐妹不怎麽好奇維姬在鄧布利多那兒可能有的遭遇。和歸屬於格蘭芬多的維姬相比，瑪莉真是個安靜溫順的小女孩。莉茲更是一心只想著怎麽讓人無比痛苦地邊咳邊喝藥。
可惜這世上的人確實太多了，有魔力的雖然萬中無一，喜歡八卦的卻滿地都是。一減一加，既是巫師又好八卦的人數雖然還是稀少，但基於巫師總數來說也算驚人了。
小馬爾福真運氣，一次就遇上了兩位，一個是校長，一個是教授，不僅能笑著從他身上扣光斯萊特林的分，還都特別和善地明確表示絕不接受「無可奉告」的回答。
於是，德拉科沒法脫身，落入三個格蘭芬多的包圍圈。
維姬要個說法，「你不會以為掐人白掐說完了就沒事吧？」
盧平索求解釋，「我很想知道是什麽讓你對一個一年級新生使用暴力？」
鄧布利多追尋真相和背後的真實，「小馬爾福先生，如果沒事發生，那麽是因為留意到了什麽，所以你才必須匆忙離開，對嗎？你可以跟我說，我隨時都很願意幫助我的學生們。」
被逼得暴力基因迅速進化的小馬爾福表情抽搐了，考慮再三，估計怨憤的眼神看不萎縮自詡英勇的格蘭芬多，幽怨的目光也惡心不走神經大條的黃金獅子，所以只有一條路了。
德拉科低頭嘆息，深呼吸，仰首昂然，完全不看任何人，「內·急。」
「什麽？！」格蘭芬多當然不接受這種回答，「不可能！」
小馬爾福滿臉悲憤，雙唇微顫，眼睛濕潤，這一次他用力看眼前三個格蘭芬多，聲音突然就嘶啞了，「確實是內急，所以容許我先告退了，我很不習慣借用別人的洗手間！」
維姬還是不信，她直言不諱，「還以為你沒把斯內普教授算別人。」
盧平由欠缺好漢氣質想到了很多，但他沒表態，把決定權留給了最敬重的老師。
鄧布利多沈吟不語，只有蛋型鏡片後的眼睛一刻不放松地觀察著他的這些學生們。
房間裏，斯內普已經被灌下充足分量的藥水，至於有沒有順便強迫吞咽其它東西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莉茲的行動一向不慢，已經把人翻轉兩次，擦完後背準備朝下繼續了，她才不管斯內普的乖順是因為別有用心還是尊嚴受損，她只知道自己得抓緊，小馬爾福的境遇直接影響馬爾福夫人的情緒，馬爾福夫人無論悲喜必定不忘拉上最親愛的丈夫，馬爾福閣下不開心她的年收入就得縮水了，所以她最好快點去分開少爺和格蘭芬多們。
「你最好再留一會兒。」瑪莉有時候也能非常體貼，「我去看看好了，莉茲你放心，德拉科沒有他們以為的那麽脆弱。」
莉茲感激地朝妹妹點點頭，手上的動作一刻不停，她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德拉科當然不脆弱，尤其是在他不知道受了誰的影響，變得越來越能豁出去丟臉不在乎的現在。
作者有話要說：
那什麽，筆記本碎屏挺麻煩的，那玩意兒真的太脆弱了。
特地挑個出入平安的好日子去電腦市場，現在的心情是「一不怕死二不要臉才能戰出一條血路」。
呃，其實這一章是過渡，我還以為這一章至少會寫到「黑色眼睛」呢。
有必要再說一次——雖然很殘酷——這一章裏出現的角色，到1999年時，鄧布利多、斯內普、盧平都死了，瑪莉比他們還先不在人世。莉茲會嫁給查理·韋斯萊，移居羅馬尼亞。維姬會準備申請去美國那個有「歐洲最強的男人」當教授的大學。馬爾福一家會掙紮在戰後的艱難世道裏。
ps：我只是忍不住說說戰鬥的結果——從十點半守到下午兩點，終於入手屏一張，沒精力裝了，又熱又累，需要休息。
104、追問 ...
雖說相信瑪莉面對鄧布利多校長也不會吃虧受罪，但自她表示要去看看小馬爾福，莉茲很有幾分鐘豎著耳朵關註墻壁那邊的動靜。
然而一切都好，簡直圓滿得讓人嫉妒，瑪莉多半又用了某個失傳的魔咒，好像只用了幾秒鐘，隔著石墻莉茲也能聽出那邊的氣氛因為瑪莉的降臨煥然一新。
鄧布利多校長發出巴松管音色的圓潤笑聲，裏頭幾乎能找出些符合他年紀的堅毅沈靜。
維姬捏著嗓子發出像刮刀般尖銳的聲音，她不開心，所以搞破壞，可是即便如此，也是笑比鬧多。
盧平也沒有變身狼人大開殺戒，雖然他不滿意校長沒得到足夠的尊敬，他笑得勉強，也不熱衷發言，或許還是太在乎自己的身份了。
至於瑪莉，她和小馬爾福也許正努力擡起下巴亮出鼻孔，就算脖子抽筋肩膀僵硬，內心裏也高喊面對格蘭芬多時尤其要記得自己是斯萊特林，所以務必表現得矜持又克制，只能在沒教養的獅子們表現稍微沈靜的時候適當地發表一點看法。
沈靜的時刻不多，但一直持續著，而且似乎每次都能引得校長發出開懷大笑，當然不可能是馬爾福辦到的，所以莉茲心情覆雜，她為妹妹的社交手腕驕傲，又很嘆息雙胞胎空有天賦卻不珍惜，但主要還是因為「妹妹跑去抱校長大粗腿的事實」生出一絲糾結的傷感。有得力的老師幫忙管教妹妹們確實不錯，讓她們在世上除了父母長輩之外還有別的敬畏是額外收獲，但影響到長姐在妹妹們心裏的排位，讓她的存在變得越發微不足道那就太不美妙了。
莉茲發誓，如果雙胞胎中任何一個跑來說鄧布利多校長真是世上最和藹最親切最有趣的老爺子，她會立刻把死於一九四一年的爺爺從那個世界召喚上來，哪怕因為使用禁忌被送去阿茲卡班，她也得讓沒見識的傻妞們看看什麽才叫正經正直正氣凜然的爺爺啊！
撇開讓莉茲心生不滿的細微之處不提，哪怕是按照斯萊特林標準，他們也算和睦相處，如果被人看到地窖裏的這幅光景，一定會讚嘆魔法真是神奇無比。
大小獅子們精力旺盛，和地窖整體陰郁的氣氛格格不入，但這也不能阻止他們發出讓人格外清醒的喧嘩，那種熱情之下的熱鬧景象有種異樣錯亂的感覺，莉茲嘆息了一下，格蘭芬多或許只適合參加紅白喜事，而不是探病守靈，他們再不把自己當外人，也不能把病得無力起床的主人斯內普忘到腦後，於情於理，這時候至少該留點清凈給病人，以便好好休養，而不是吵鬧得讓死人都不得安生。
如果制造喧嘩的只是維姬，莉茲可以朝那邊丟個靜音咒或者寫了「安靜」的石塊，然後瑪莉應該明白她的意思，幫忙約束過於活躍的姊妹。但是校長和盧平在場，她不能做得太直接，否則就是在羞辱他們沒能善盡教養職責的父母，當然小馬爾福一定很高興，搞不好他都重覆幾千次「全家都沒教養的準是格蘭芬多」了。
「瑪莉和鄧布利多校長相處融洽並不是件壞事。」莉茲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只要那孩子別整天說最崇拜鄧布利多，尊重本世紀最偉大的白魔法師。」撇嘴，一陣心煩，莉茲沒法控制事情演變到那種地步，就好像她一直不滿馬爾福太接近自家妹妹，卻沒任何辦法阻止他們變得越來越親密，現在對象換成了鄧布利多校長，她的憂慮並沒減少，反而變得比之前更迷惑。
莉茲猜不出鄧布利多校長想要什麽，假設他不是那麽堪稱光明代言人，她或許相信他只是想要多發展兩個又可愛又單純的小崇拜者，但是就算只是如此，她也不歡迎，原因已經解釋過了，他憑什麽跑來搶別人的妹妹啊！如果不只如此，那就非常覆雜了，按照校長自己願意公開的說法，他沒家族也沒後代，他不競選公職也不建立黨派，他把一切都給霍格沃茨和和平正義，他不可能是一把年紀了想要收養一兩個有天賦的小巫師玩養成遊戲，至於被認為得到他最大愛與關懷的哈利·波特，恐怕連海格都能看出那孩子最好別落在雙胞胎手裏，校長足夠精明，不可能看不出雙胞胎不可能甘心臣服於什麽註定要成為傳說的英雄人物。
相比之下，馬爾福簡直跟暢銷非法出版物似的一看就懂，任何人都理解馬爾福肯屈尊降貴接近非純血的小女巫，無疑是看中了背後存在的巨大利益，一般巫師大概會猜是她們身上那點近乎縹緲的奇妙魔法生物血統，但莉茲覺得按她對馬爾福的了解，這種猜測實在太輕率了。盧修斯不是冒進的投機主義者，要他投資幾年內都沒法確定成果的可能性項目，關鍵是最後還拿不到支配權，簡直比馬爾福養出一個以進入格蘭芬多為榮的兒子還不可想象。所以她更傾向於那些看得到摸得著拿得到成果的存在，比如雙胞胎驚人的魔藥天賦，把設想轉化為現實的創造力，還有大概是隔代遺傳來的品格，這一點至少很對馬爾福夫婦口味，她們爭強好勝、看重傳統、多數時間為別人華而不實、把吃虧和欠人情計算得相當精確、習慣於凡事都早做規劃、很努力要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裏。雖然按照普遍標準，對此最婉轉地說法也只是「獨立早熟聰明理性」，但馬爾福多半會笑著稱讚兩個小壞蛋「雖然沒受過指導，行事幾乎和真正的馬爾福一樣華麗」。
華麗，沒錯，是莉茲不願面對的軟肋，她連做巫師都做得不華麗，好比現在，她不敢用清潔咒，只能換條毛巾給斯內普擦幹皮膚表面殘留的浴液藥汁，這比剛才親近多了，不僅是因為房間裏只剩下他們兩個，還有貼近了他顫抖肉身的緣故，呃，有點奇怪，她的手掌也在不住微顫，當然不是羞怯，好像是被他又冷又熱的體溫弄得不正常了。
其實莉茲不討厭肌膚相接的感覺，尤其是一遍遍擦過心臟外圍時，紮實的心跳每次都讓人不由自主發出感嘆，不管在兩者的異同問題上存在多大分歧，實際上巫師和麻瓜生存的關鍵都是由這樣一種細小的能量所驅動，如果靈魂真的遊弋在血液裏，那麽每一次動作都是在震顫靈魂了。這也許就是讓人感動的原因吧？靈魂與靈魂間的共鳴，對於生命奧秘的敬畏之情，無分巫師與麻瓜，至少這一點是相通的，甚至不需要割開皮肉，見識裏面同樣都是流淌著紅色的血液。
「西弗勒斯……你應該知道……還是活著比較好。」莉茲多希望斯內普也能跟自己一樣對「作為人的存在」有別樣感知，只是這種期待很難實現，她很清楚昏迷的蛇王是怎樣以一種近乎偏執的態度想要拋棄作為普通人類的一面。「沒錯，繼續活下去，才有機會做改變，未來有無限可能……所以請活下去，至少這一次，不要放棄。」
如果是外面任何一只斯萊特林，多半會對莉茲突然的溫情嗤之以鼻，搞不好還會反問一句「憑什麽我發燒感冒了就得沒命啊？！」，但斯內普什麽都沒說，他仍然昏迷沈睡，看上去和之前沒有不同，哪怕他感覺自己的心好像已經被置放在納威·隆巴頓的坩堝裏熬煮……
莉茲沒能繼續說下去，她突然羞得不行，簡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辦到的，剛才明明只是凝望斯內普昏睡時也不放松的臉，怎麽會變成她的一只手在緩緩撫摩他的心口，另一只手放肆地由下而上，劃過他的腰間、前臂、肩膀、臉頰、正尷尬地停留在他顴骨上——曾經被瑪莉用十字架戳出傷口的位置。
然後，更讓莉茲羞得當場死掉的是當她打算親手確認一下傷口究竟是不是很像半個月亮，她迎上了一雙熟悉又陌生的黑眼睛，它就像它主人的名聲一樣，閃爍著意味不明的深邃之光，配合著水氣與疲勞造出的頹廢效果，格外顯出一種危險神秘的魅力。
不知什麽時候，斯內普睜開眼睛，他只是看著莉茲，不開口也沒動作，不過只是這樣，就已經讓她緊張得快要窒息，別說拿出再自然不過的態度對他，甚至連移開視線也不能夠。
遠遠的，鄧布利多校長的笑聲，盧平和維姬的大聲爭論，瑪莉和小馬爾福爭取到的片刻低沈……圍繞斯內普和莉茲的卻是仿如永恒的沈默，甚至連這份沈默都染上了斯內普的沈重陰郁，莉茲有點呼吸困難地感到一切都變得異常遙遠，隔墻的喧嘩簡直是另一個世界的存在。
莉茲生來不是能長久沈迷感情的女人，幾分羞澀被猛然驚嚇取代，心神安定後又換上星火燎原的八卦之魂，因為鄧布利多校長近在隔壁，她有恃無恐，考慮到當著被照顧的病人面走神太失禮，她只好拘泥於猜測斯內普的真實想法，他到底打算做什麽，有可能是一直假裝昏迷嗎，是不是一時半會兒沒法確定該怎麽表達心情，他到底是在生氣被剝光了衣服還是勉強認可她努力抵擋了格蘭芬多？
可惜斯內普比莉茲認為的更溫情，他只是為難找不到合適的言辭對她提問。
「你、呃、謝謝。」簡單的道謝耗光了斯內普積攢的精力，他又咳得必須把臉埋在枕頭裏，「照顧，還有、勸慰，真心的……」
莉茲幾乎要歡呼，「那你是答應了？太好了！」她應該不會被馬爾福怪罪了。
「為什麽？」斯內普沒盧修斯那麽擅長做戲，尤其被莉茲緊握雙手放在胸前的時候，他已經無法忍耐，「告訴我，莉茲，為什麽？」
「你應該知道。」莉茲選了最穩妥的回答，她毫不動搖地看他的眼睛，「大家都希望你能允許自己活得更……輕快些。」
「不是這個。」斯內普願意相信莉茲的關懷，雖然他不認為自己可以接受拿輕快形容的生活方式，「我想知道為什麽懷特史東會那樣說，你不用覺得欠了我什麽，你病在地窖，我該照顧，瑪莉為什麽會提到你家人關於你聯姻人選的看法，我們都很清楚我不是值得你這樣的年輕女巫拿去跟家人炫耀的類型。」
莉茲花了一分鐘理清蛇王想表達的真正意思，他這麽關註她家人的看法可不是什麽好兆頭，「我是真心感謝你在我病倒的時候提供照顧。」
「回答問題！」斯內普比想象中更在乎，也更容易產生挫敗感，他突然放低了聲量，又放任失意的憔悴一直向上蔓延到眼底，「……你沒說一個字，一個字也沒有呢……你也是那麽認為的，對嗎？我確實不是一個好人選，所以你不反駁，還是說那就是你的意思？事實上沒區別，我總會尊重你的意志，你該相信我的……」
莉茲不知道該怎麽安撫眼前這個自顧自陷入廢男模式的家夥。
或者，果然還是格蘭芬多們不夠努力，如果他們把廢話的精力拿去炸飛半個客廳，斯內普也好，莉茲本人也好，哪還有機會和心思去探究什麽真實和尊重的問題啊！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一直沒更新的原因。
1，雨連綿，頭好痛，重感冒。
2，屏碎裂，奔走換，累得慌。
3，讀者少，沒留言，動力無。
4，又地震，受驚嚇，思緒亂。
5，新遊戲，等著玩，占時間。
不是選擇題，全部都是造成更新無力的因素。
105、清場 ...
有格蘭芬多在場，情形多半不會太壞，因為至少不缺想親手解決困局的人選。
維姬掐著莉茲窘迫不已的點兒沖進來，小臉蛋紅撲撲的，水汪汪的眼睛忽閃忽閃，連斯內普的臭臉都不能阻擋她的純真可愛，她朝魔藥教授擠眉弄眼地笑，對莉茲大聲說教，「又在背著人說悄悄話？這樣不好，別讓客人一直等，如果你們都起床了，快點去見鄧布利多校長吧~~~~」
莉茲被那做作的語尾顫音嚇得差點翻到地板上去，但維姬及時眨眼睛，呃，如果再年長點就是拋媚眼了，結果又把心理準備不充分的莉茲嚇得僵直在當地，要真從斯內普床上摔下去斷了脖子，就該有人殺出來非要追根問底了，那全歐洲的巫師都會知道懷特史東家出了一個小 花癡，光是用想象，都讓人不敢去死，莉茲笑得僵硬而淒慘，她在心中叫怒吼一百次，到底是哪個混蛋帶壞了我家這個又傻又天真的小母獅妹妹啊！
斯內普畢竟有十幾年與青少年艱苦作戰經驗的成年巫師，他不動聲色，至少表現得不像莉茲那麽大驚小怪，他只考慮了三秒鐘，便決然地伸手抓被單往上拉啊扯啊拽啊，一眨眼就把自己從額頭到腳底板包裹得不見一絲風，如果不是他噴出的輕哼毫不掩飾過人氣勢，至少有一多半的小獅與小獾會朝他大叫「裝死不算真本事！」。
「盧平先生一直在等著呢~~~~」維姬似乎很享受做戲帶來的快樂，她像個真正的格蘭芬多一樣只顧眼下，完全不考慮後面可能遭遇的回敬，比如斯內普的小心眼問候，「校長先生聽到你們說話了，他年紀雖然有點大，但身體一直好好，完全沒有機能退化喲，他也讚成你們不耽誤養病時間，不過他好希望能親自跟你說說話，所以呢，拒絕的話真的會好失禮，不可以這麽不親切喲~~~~」
斯內普比剛才縮得更用力，抖動也夠明顯，甚至不哼哼了，他象個大繭包，而且是蠢蠢欲動的那種，呃，也就是說接下去等著他的命運不是徹底毀滅就是完全變態。在莉茲看來，他的驚悚實在很沒道理，畢竟他真正認識維姬是在入學之後，再怎麽往滿算也只有十二天，而之前在他生活裏最不缺少的就是傻乎乎又自以為是的嬌氣小孩兒了。
生病讓人變軟弱，蛇王也不例外，我該比平時更寬容些。莉茲心煩地隨便作了個結論，便轉向不讓人消停的維姬，「說清楚，到底是哪一個？」
「什麽呢？」維姬誇張地睜大眼睛，一派無知透頂的蠢模樣，幸好斯內普連頭都蓋上了，「不知道呀，說的是什麽意思，莉茲姐姐為什麽要這麽問~~~」
「姐……姐……姐姐？」莉茲失神了幾秒鐘或者更久，上次維姬這麽粘糊糊地叫人，是因為她把家裏所有動物的尾巴都剪禿了，在霍格沃茨幹出什麽事能和那種罪行比較，就算想不出來，莉茲仍然心力交瘁，恐怕不管做什麽都會有心無力了，「我只是想知道，鄧布利多校長想見誰，你沒說你們，而是說你，所以只能是我們中的一個，我猜該是我，對吧？」
維姬甜蜜蜜笑著恭維莉茲對斯內普的愛與關懷，還很大方送上一堆高尚情操啊偉大胸懷啊犧牲精神永垂不朽之類的空洞讚譽，然後一副恭迎您上路的謙卑姿態，於是莉茲感覺自己多半是猜錯了，鄧布利多校長想見的不是她，而是那個擅於裝死避禍的斯內普。她有點怨恨，就憑看到點苗頭就裝死的這份深刻了解，他們在背後不知勾結多少次了，斯內普這個註定找不到老婆的家夥，居然一邊作出一副癡心被踐踏的樣子追問她的擇偶立場，一邊自顧自躲開根本沒想要順便拯救即將落入算計的她。如果她還相信斯內普是個深情難改的老實男人，那真不如找個風水寶地死一死算了，或者就是因為她還沒死，所以註定不是被斯內普放在心裏最重要位置的人。
莉茲懷著矛盾的心情見到鄧布利多校長，他還是那麽存在感十足，不過幾句話就讓人忘了怨恨和憂慮。
鄧布利多和藹地笑著，他說，「一直很想念你啊，孩子，可是我們都知道小獅子總要獨自爬出山谷才會被整個世界承認，你做得很好，我都知道，為你驕傲。」
大家好像都跟著校長發笑，那種和諧歡快的氣氛有點刺痛莉茲的內心，突然很想對臥床不起的斯內普道歉，借著探病和葬禮拓展社交圈，真是太不應該了，所以莉茲只是輕輕點下頭，看著是因為長者的誇讚害羞，其實輕巧避開了表明立場。
「斯內普院長怎麽樣了？」瑪莉突然問，「你保證要好好照顧他。」
莉茲看著妹妹一本正經的小臉就做不出肯定回答，含含糊糊擠出句還好，只盼著瑪莉或者維姬別糾纏不清。結果雙胞胎沒追問，倒是盧平搶著建議請龐弗雷夫人過來給斯內普看病，他的想法倒是沒錯，只是特別不招人待見，別說斯內普肯定很憤怒自己最後一點隱私也被迫向異性同事敞開，連莉茲也覺得之前的辛苦被看得太輕，盧平的說法私下談談也就罷了，當著校長也作出一副關懷備至真情流露的樣子，好像篤定交給她照料，對斯內普的病情沒一點幫助。
難怪盧平也討不到老婆，原來他也不為身邊人考慮，再掏心掏肺的承諾哪能抵過現實，事到臨頭他也是只圖自己痛快得意，對比斯內普之前的做法，不管是獨善其身還是快意恩仇，都讓人失望得很，莉茲的心情越發低落了，她沒想變成冷場道具，但事實是她還真有這能耐，因為沒心思開口說話，盧平和維姬看出點異樣光顧著盯她，瑪莉又比平時更矜持謹慎，只有鄧布利多校長還保持交流的熱情，可他得花平時五倍的精力來誘人開口。
「真是該慶祝，我們現在有三個懷特史東了，孩子們，說說看新學期感覺如何？」
瑪莉一直正經照顧校長發言，「勞您過問，我這裏一切都好。」
維姬明顯是被姊妹拿眼捅了才記起回答，「上學確實挺無聊……啊，我是說還好了。」
盧平有點尷尬，他看莉茲，做大姐的總該說點什麽吧，她想了想還是說了，「她們沒寫信跟我提學校的事。」
校長繼續努力，「小懷特史東小姐第一次離家寄宿吧，被分在了不同的學院，感覺會不會不習慣？」
維姬回答得不假思索，「沒事，能對付，這學校是怎麽個情形之前都聽說了。」
莉茲不為老板盧修斯，也得為自己解釋，「赫奇帕奇的南希是大妹，她們兩個的姐姐，她今年升四年級。」
鄧布利多尷尬了半秒鐘，他顯然忘了那個存在感薄弱的赫奇帕奇女生，但他明智地不說這個，於是其他人也很配合沒繼續提懷特史東家的次女。
瑪莉很認真對待校長的提問，「事實上有一點，但不能說是不習慣，只是……」
「是什麽？孩子，你可以對我直言不諱，我喜歡傾聽學生的心聲。」
莉茲沒趕上攔住校長，只能搶著打斷妹妹發言，「瑪莉和維姬以前是在家受教育，從來沒去外頭上過學，沒有和同齡人集體生活的經驗，在霍格沃茨肯定會有些不習慣。」
「貧乏！」這是維姬，她不高興長姐的說明，「學生到老師，職員到校董，全部都很貧乏！」
盧平有點不舒服，他不奇怪有人會提到錢，但是從一個格蘭芬多嘴裏聽到，感覺還是和預想不一樣。
「呵呵，孩子，巫師不貧窮，有些家庭可能並不擁有很多金子，但生活很快活充實。」校長拿出點教育者的派頭，但立刻又朝雙胞胎眨巴眼睛，「巫師不可憐，擁有金子的多少並不反應一個人的價值，我相信麻瓜也有類似說法，金錢買不到幸福還有發自內心的尊敬。生命裏只留著錢的人才最可憐了。」
莉茲盡量面無表情，聲音平和，她怎麽不堅持留在斯內普身邊呢，看看這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事吧，「我保證，維多莉婭·懷特史東，你要繼續童言無忌下去，可憐的就不會是別人了。」
「時間還太短暫，我了解得不多，所以只能說說了解的部分。」瑪莉微笑，「確實貧乏，從供餐菜色到課程設置，包括教職員的配合，全都很貧乏，感覺上是管理理念造成的。」
莉茲咬牙切齒，但她能做的實在有限，「公平點，你至少要承認寄宿學校生活對你們有好處，你的英文提升不少，現在都知道拿lean來對照區別poor了。」
瑪莉繼續笑，「所以不要過分倚靠某一方，平衡會被打破，發生傾斜很危險，世上大部分事情都是這樣。」
「……如果真的不合口味，你可以寫信讓家裏送吃的。」莉茲很清楚妹妹偶爾出現的拉文克勞模式有把死人憋成妖孽的能耐，「而且，霍格沃茨在蘇格蘭，我們不能要求太多。」
「我就是這樣安慰自己跟維姬的，不過現在是校長先生想知道。」瑪莉還在笑，莉茲都快哭了，「總不好這麽快就對校長先生撒謊吧，大家還要相處七年時間呢。」
盧平的內心又一次充滿迷茫和無力感，有些事的確不了解真相比較好，比如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為什麽總是相處不來。
鄧布利多也覺得額頭有點潮，他趕緊換話題，「我當年才入學的時候也特別期待假期快點到……新學期的第一個周末，你們過得怎樣？莉茲是家裏第一個來霍格沃茨的孩子吧，有沒有跟妹妹分享，你那時候是怎麽安排的？」
維姬終於等到機會朝莉茲擠眉弄眼壞笑了，「肯定不錯，昨天。」
莉茲還是只有含糊吐出句，「不壞。」
盧平心裏泛酸，「到底是怎麽樣不壞？」能不壞到讓你直接在斯內普這兒留宿了。
「遇到些小麻煩，損失了一點錢。」回想奧羅頭子的私人拜訪，莉茲就肉痛得滿肚子火，「還好有人幫忙，大家坐下來說清楚全是誤會，就沒事了。」
鄧布利多校長特別真誠地問，「如果再遇到什麽難處，可以找霍格沃茨，大家都願意幫助莉茲你，霍格沃茨永遠都是你在巫師世界的家。」
「謝謝，只是小誤會，解釋清楚就沒事了。」想到盧修斯的威脅和暗示，莉茲臉色刷拉就全白了，那可真是位『貴』人，她連魔法部的那點獎金都捏在他手裏，哪兒敢讓更多人知道和斯內普的那點破事，但就像瑪莉說的，要對鄧布利多校長撒謊太難了，「著手沒處理好的工作，因為擔心她們第一個周末就滿學校淘氣，所以來看看。」
校長只是在閃光的鏡片後面觀察，倒是盧平沒忍住，「你走了拉文克勞院長室的壁爐。」而那兩個孩子，一個在格蘭芬多，一個在斯萊特林。
這是個問題，不過莉茲不需要費事編另一個謊言來圓前一個謊言。
維姬慢吞吞地插嘴，「我也覺得她沒走對，怎麽也該先去赫奇帕奇吧，拉文克勞的人精明著呢，被抓到可不是鬧著玩兒的。」沒錯，兔子都不吃窩邊草，她們要搗亂也不會首先在自家學院的地盤上，肯定找最好對付的下手。
「實在是沒更多選擇了。」瑪莉幫著把事情編得越發像那麽回事兒，「說好要照應南希的，不能讓她剛開學就在赫奇帕奇擡不起頭啊。」
莉茲強忍歡喜，有妹妹真好，「你們不能考慮點更有益身心的做法？」好比說利用假日覆習溫習，要不也可以去跟能免費提供素材的守林人啊藥草學教授啊套近乎，想到這兒，她承認雙胞胎確實有能耐，她們可是當著斯內普的面兒洗劫了他的庫存一次再一次。
維姬好像沒覺察校長一直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她們，她誇張地捂住腮幫子，「莉茲！你這是說的什麽話！媽媽說過希望我們做好學生的！你怎麽可以讓我們拿教授們當試藥的試驗品！」
盧平因為某種野性本能，在聽到「試藥」還是「試驗品」的時候，突然感覺通體惡寒。
「你是個拉文克勞，怎麽說出這麽沒腦子的話！」維姬還在眼神閃亮精神亢奮地表演風中淩亂的好孩子B，「要是不小心弄出人命怎麽辦？人類是很脆弱的！魔力哪能當解毒劑用！你在霍格沃茨究竟都學了些什麽啊！我真不敢相信你會這麽說！」
這一次是莉茲和盧平同時哆哆嗦嗦抖不出一句整話，莉茲是被氣得憋住了，盧平是莫名其妙怕得要死。
鄧布利多校長始終很鎮定，他看瑪莉，現場另一個保持平靜的人，瑪莉也微笑著看他。
「懷特史東家一定非常和睦，充滿歡笑。」鄧布利多真誠地說，「你們很幸運，擁有一個安定又歡樂的幸福家庭。」
「所以請放心，不會弄出人命。」瑪莉也很真誠地保證，「我們會很小心謹慎的。」
「為了什麽？美好未來還是守護家庭？」突然間校長的氣勢變得淩厲起來，連盧平和莉茲也被吸引了註意力。
「不只不只，有很多，最好能大家都好。」瑪莉低頭添茶，正好錯過校長極有魄力的一瞥，她回答得有點漫不經心，「好像不可能呢，不過還是要盡力，馬爾福說別太貪心否則很容易一無所獲，但是沒辦法，總是不斷有新想法，取舍都很難。」
「馬爾福嗎？西弗勒斯也不多準備些糖。」校長也低頭端茶喝，看上去又是那個溫和寬大的老爺子了，「他說得有理，專註是一種很重要的素質，不過究竟是什麽呢，讓懷特史東小姐難以取舍的新想法？」
之後很有一段時間裏，房間裏只聽到鄧布利多和瑪莉拿著銀匙一圈又一圈攪茶杯的聲音。
鄧布利多校長的耐心和人格魅力最後取得勝利，至少盧平是這麽認為的。
但莉茲覺得應該是斯內普用的不高貴的杯具太脆弱，瑪莉為了保全它們才不得不妥協。
「先生，請相信，這不是危言聳聽……真的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尤其在霍格沃茨。」
「什麽？」
「合唱，哪怕一次也好，想聽到大家一起放聲高唱，把讚美和祝福獻給心中堅信、認同、支持的東西。」
「……這個……嘛……霍格沃茨……」
莉茲和盧平在一邊看得心潮起伏沈默不語，葬送斯萊特林陰謀的或許該是格蘭芬多英雄，但終結格蘭芬多傳說的肯定只有另一個格蘭芬多。
維姬看準校長氣勢不在的當口出現，她有嬌氣的聲音，柔軟的動作，濕潤的眸子，無邪的眼神，輕輕松松就讓年老的英雄白巫師招架不起，「就好像昨天大家在一起唱歌~~~~~為了大家共同的國度，真的真的，所有人都感動了，連馬爾福先生都跟著唱起來了~~~~所以就算他們都說不可能，哪怕只有一次也好，維姬很想要，同學們為霍格沃茨一起唱歌，我會很努力~~~鄧布利多校長可以理解吧？」
然後，莉茲發現自己可能參與創造了某個很罕見的記錄——鄧布利多校長尷尬地捂著腮幫子帶著深刻遺憾地主動開口告辭，根本不等她回話，他就沖進了壁爐，活像背後有一群黑魔王追著要他簽婚前協議。
作者有話要說：
余震又來，於是內心淩亂。
如果某一天這裏變成永無回應的波段。
那麽請往新聞裏尋找余震傷亡報道。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3:58
106、好轉 ...
雖然未必能得到歐洲全體巫師的承認，但大部分人還是認同「鄧布利多是本世紀最偉大的白巫師」這說法。
話說偉人的偉大各不相同，世人對待偉人的態度倒是有跡可循，好比盧平是極為敬重，瑪莉小心謹慎，維姬跟著發瘋，莉茲自己從沒想過要讓校長不痛快，她揣摩馬爾福和那群斯萊特林也打著以靜制動的主意，要不斯內普怎麽也只使出裝死這招來躲校長呢。
總之一句話，鄧布利多校長的救世傳說擺在前頭，沒事兒誰也不敢跟他叫板，就算有事也求著梅林，最好別跟他直接對上（看來，湯馬裏魔王其實是認真求過梅林，所以才會折於哈利）。
莉茲遲了一分鐘想到這道理，等她由此想到偉人的笑話尤其不會白給人看的時候，情形已經有點兜不住了。
盧平的臉是墨綠色的，脖子也差不多綠了。他傻在原地幾秒鐘，接著就難過得幾乎抓爛身下的椅子。他不信鄧布利多會突然告辭，還弄得好像再遲一秒就要失禮人前，除非有人在進行陰謀陷害，下毒手的人選不是出自懷特史東家，莉茲無邪善良，兩個小的不可能有蒙蔽校長的實力，所以只能是另外的斯萊特林，可惜斯內普和馬爾福都太狡猾，一早就找好了不在場的證明。他為輕敵後悔，為可能不得不幫陰險的斯萊特林作證想猛抽自己。
維姬就更坐不住了，小獅子的好奇心大概天生比小蛇多個三五七倍，她遇到的又是這麽一樁罕見的事兒，鄧布利多校長為什麽會突然走了呢？她肯定沒人下毒手，莉茲也沒王八之氣，盧平不會現在就變狼人，那究竟是為什麽啊？！她非得找出答案，不管是不是真實，至少要能說服她自己。她就這麽一刻不停地在狼人和自家姊妹之間磨來蹭去的，可偏偏沒人能給出肯定回答。
瑪莉繼續喝她杯子裏的茶，如果她沒把鄧布利多留下的那杯大力丟回茶盤裏，那麽也算處事平淡了。
茶杯落地的動靜很響亮，盧平驚得四下亂看，維姬立刻老實了，而莉茲也從胡思亂想裏回歸了現實。
「這是做什麽呢？東西再不合意，也不能這麽糟蹋，這是在別人家。」
維姬縮縮肩膀，「總要有人收拾吧？」
瑪莉笑笑，「你這話該早點給大家說。」
莉茲隨著她的視線看，杯子一點事都沒有，一直咕嚕咕嚕就地滾著呢，轉啊轉啊，這會兒正好甩出一坨黑乎乎的粘醬團兒來。
再怎麽仔細看，都是超量黑糖、高濃度甜水、異常加溫的奶粉、過度碾磨的茶渣混合而成的……垃圾。
在眾人的註視下，那玩意兒一路慢慢滾過托盤、茶巾、桌面，留下一道閃亮耀眼的粘液路線，惡心吧啦地直朝地板而去。
真不知道更恐懼哪一個，是校長驚人的飲食嗜好，還是斯內普面對被這種嗜好敗壞了的地磚時爆發的怨憤。
瑪莉微笑著輕輕揮手，看上去是打算用一個大家都熟悉的清潔咒。
盧平和莉茲一齊松了口氣，斯萊特林的唯一優點大概就是比較擅於及時救場。
維姬在原地扭來扭去，她很高興，校長幫忙驗證了做布丁的訣竅在攪拌，而不是下料。
於是，鄧布利多茶杯裏滾出來的那玩意兒，就這樣在四個巫師的註視下，摔在斯內普客廳的地上。
啪唧一聲，粘液四散，爛得不能再爛。
莉茲的裙擺和盧平的鞋子都被濺上黑乎乎的甜液。
維姬倒是及時擡腳上椅子，移出了被波及的範圍。
瑪莉繼續喝她的茶，由不得人覺得礙眼，她是距離最近的一個，反應又明顯遲緩，居然一點事都沒有。
「因為我趕著用了音氣之壁啊。」連解釋都很讓人火大，可這個小斯萊特林居然能表現得毫無自知，「是莉茲筆記裏的那個，不過要聚集氣流作成障蔽保護全身，還有難度，所以稍微改了一下。」
「為什麽不用清潔咒？！」提問的是盧平，可以理解，他最喜歡的一雙鞋子毀了，心情當然不怎麽好。
「快說說是怎麽改的？」幾乎同時發問的莉茲，已經被拉文克勞素質引到追求學問的境界去了。
瑪莉似乎從來就沒搭理過狼人老師，「要點都記了，跟你寫的放一塊，回頭我借個貓頭鷹寄給你。」
莉茲有點不好意思，「你也沒帶零食和多余的零花錢，要不我給你寄點魚片？」
維姬忍不住插嘴了，「喜歡魚片的是你和諾魯切，寄給瑪莉，還不都被那貓扒去吃了。」
「給那貓就算了。」莉茲越發不好意思了，她是好姐姐，怎麽能不了解妹妹的口味呢，「瑪莉，你想吃什麽？只要不是太湯湯水水，我都給你寄，要不我給你買個貓頭鷹吧？以後通信也方便些。」
盧平深呼吸，肺都要炸了，他得死盯著瑪莉，才不至於朝莉茲大吼「就算是研究學問好歹也看下場合時機，沒有你這麽教育小孩的！你根本是被她們牽著鼻子走啊！你難道是牛嗎？！」
瑪莉終於把茶水喝光了，她不緊不慢地掏出手帕擦杯子，然後把杯子和手帕一起收進不知從哪裏掏出來的袋子裏。
「我們也告辭吧？」瑪莉跟維姬建議，她確實沒考慮過盧平的存在，「莉茲，斯內普院長真的不要緊了嗎？唔，是小馬爾福堅持要問這個，我確信院長不會有事，明天上午他還得給七年級上課呢。」
「好吧，我一直很想參觀馬爾福在地窖的寢室，他們都說有特別待遇，要不就趁這次領我去看看？」盧平現在的表情魄力十足，成功讓維姬放棄分頭行動的打算，但她的好奇心還是太活躍，「鄧布利多校長的魔藥不行嗎？是不是比斯內普差很多？所以沒法幫忙代替他給七年級上高級魔藥課？還是只比格蘭芬多平均水準強一點點，所以他才把自己毒得味覺失常，連泡個普通的紅茶都會搞出這麽一堆鬼玩意兒？」
瑪莉很認真糾正她，「普通紅茶不算魔藥。」
莉茲不由自主附和了，「唔，泡紅茶應該算煉金？」
維姬厭惡地看了地板上的垃圾一眼，「不管算什麽，你們總不會認為那一坨東西很成功很美好很有價值吧？」
「那取決於是否有需要，世上沒有絕對意義上的廢物。」莉茲控制不了拉文克勞追求學問的熱情，她總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麽，所以格外認真起來，「如果恰好需要那種混合物，就會認可其存在價值。」
「反正我知道馬爾福那兒不會有這麽惡心的東西。」維姬這下是真心告辭了，她跑過去幫瑪莉提袋子，「莉茲你得保證明天七年級的魔藥課不是鄧布利多校長去上，有些人很在乎成績，如果他們最後沒能得到O，一定會把校長代課當借口，然後就該有人想知道為什麽非得校長代課了，會有更多人好奇斯內普為什麽會沒藥治好自己的重感冒，我不要在升上三年級之前，每天都必須聽人討論我姐姐跟斯內普約會得下不了床……」
莉茲淩亂得一時沒法思考，甚至都想不到能說得冠冕堂皇合情合理的借口打發這個討厭的小鬼，她只有用被傻瓜大人用爛了的一招，「維多利亞！住口！」
「我說的都是事實！」維姬的聲量尖細，「你就是和斯內普約會了！」
「已經說過了是公事！」
「約定的時候我都聽到了！晚上七點的公事就是約會！」
莉茲開始感到頭暈了，她幾乎忘了給自己找來這堆破事的盧修斯，「說最後一次！維多利亞，住口！」
兩姐妹怒目而視，不約而同地舉起揣著魔杖的那只手，不過還好目標指向都是天花板。
盧平頭一回重新審視和家族的疏遠關系，或許沒有想象中那麽不幸，至少他不會有個管得寬的姐姐，更沒有憋著勁把人氣死的妹妹。當然現在不是升華人生觀的恰當時機，他真不知道該怎麽勸說兩個火氣都不小的女人。
「莉茲，今天要繼續留院長這兒過夜嗎？」瑪莉一點兒不慌，神情更是無私無邪，「維姬，你要留在地窖照顧斯內普院長嗎？」
莉茲拼命搖頭，連續留宿兩晚，因為當事人先後分別病倒，要不是親自遇到，這種理由說出去連她自己都不會相信，再說就算斯內普現在病死，她也得回家換身衣服才能體面地出席葬禮啊。
維姬也用力搖頭，斯內普對格蘭芬多的態度，可能只比鄧布利多對伏地魔強上一丁點，她要留下來，明天就該去醫療翼求龐弗雷夫人照顧了。
「既然你們都下定決心了，那就這樣吧。」瑪莉說著便牽了維姬朝外走，看起來既不失望也不得意，好像她根本不是阻止姐妹反目，甚至根本沒發生過什麽骨肉對立，「以後的事就拜托了，你們都了解院長，他現在病得難受，無論如何，請一定多包涵他。」
話說完，人也剛好到門口，兩個看著長得挺可愛的小女孩一齊深深鞠躬致禮，然後才貌似羞澀得開門離去。
莉茲動不了，她沒想到在這麽短時間內會被另一個妹妹的語氣嚇得直哆嗦，雖然瑪莉語氣真誠，說話內容得體，但她實在沒法想象「瑪莉真心關愛斯內普」那種比傳說還遙遠高深的意境。
大概「伏地魔當上古巢幼兒園的模範保父」也不過如此。
盧平被驚得楞了有十幾秒，他狠狠掐一把腿，才不至於追上去抓著維姬咆哮「你只是個新出爐的小格蘭芬多，不需要把純真無邪、沒心沒肺、說話能不經大腦絕不經大腦用得這麽滾瓜爛熟啊！」然後狠狠教訓瑪莉一頓，主題是「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不然很快就會老得人人都討厭！」
再回頭，盧平突然發現正處在期待中的好時機，不禁由怒轉喜，雖然還留在斯萊特林的地界上，但終於得到兩個人獨處的機會了，沒有登場還為時太早的尊長前輩校長，也沒有虎視眈眈心懷叵測的有力競爭者，更不會有裝模作樣自以為是的壞心眼世家小鬼橫插一腳，而最讓人束手無策她的難纏妹妹們也主動回避了……這是梅林賜予的貴重禮物，是命運特地安排的寶貴機會，是他苦勞一生所得到的最大幸運！
盧平緊張得手腳發冷，大好機會在眼前，他卻不知道怎麽開口才正確，尤其莉茲看上去受到極大打擊，那麽迷茫、那麽嬌弱、那麽憂郁，那麽無力。
莉茲沈默著，沒能打翻維姬真是可惜，想不通瑪莉的暗示索性放棄，和盧平說話總覺得有些尷尬，不過關鍵是連接應付了斯內普、鄧布利多、妹妹兩只、狼人半個，猛然回味下小馬爾福張羅來的一餐美食，她又餓得不想動了。看看鄧布利多校長留下的變異紅茶粘醬，勉強壓下澎湃的食欲。
「別擔心，莉茲……小姐，我會照顧、好好照顧……」盧平幾乎說不下去，因為莉茲始終沒一點反應，他忘了和拉文克勞說話之前要先足夠確定他們沒走神，「總之，你別擔心，我留下，會一直在你……」
「該死！！」
石墻後傳來一聲怒罵，之前大概有什麽東西爆裂的聲響。聲量不算響亮，但是莉茲現在有一半心思掛著裝死避事的斯內普，雖說裏面包含著對他的不滿，她總還是更擔心他的病情，所以這一聲就足夠了。
「是西弗！」莉茲跳起來，沖進臥室，邊跑邊叫得好似斯內普已經開始交待遺言，「怎麽了？還好嗎？出什麽事了？讓我看看！你為什麽不叫我幫忙？你這人真是！！」
盧平楞在原處，目送莉茲消失，他又羞恥又憤怒。自己的真心告白居然比不上斯內普一句叫罵，他很確定莉茲從他身邊跑過時，甚至沒留下個眼神，斯內普絕對是在故意搞破壞，善良的莉茲一定不信世上還有人會這麽陰險，他沒有詹姆那麽優越的條件，時機、家世、甚至相貌都沒啥優勢，所以他是不是該現在就進去殺死斯內普，至少要保護莉茲不被一個陰險惡毒的斯萊特林欺騙，可是真要殺死斯內普，他的莉茲是不是會永遠把他當成殘忍蒙昧的野生動物？
突然間，盧平聽到莉茲的呼喚，「盧平教授，請過來，我非常需要你。」
天籟，莉茲說她非常需要我，盧平畢竟是做過級長的聰明人，他首先確定自己沒有幻聽，確定之後他想還是讓斯內普多活幾天吧，在這麽美好的時刻殺人總是不太好。
作者有話要說：
相信我，我的感冒病情比斯內普重。
我堅持不再去看醫生的原因也比斯內普正當多了。
肺炎雖然未必住院，輸液好痛苦好麻煩啊。
為什麽又痛苦又麻煩？
斯內普很清楚。
下一章大家也會很清楚。
107、報恩鳥 ...
前天，斯內普教學，研究魔藥，不高興，沒好好吃飯，靠藥水打發。
昨天，斯內普放假，期待約會，很緊張，吃不下東西，繼續喝藥水。
今天，斯內普洗衣服，照看病人，準備特效藥，騰不出時間吃飯，只能接著灌精力藥水。
剛才，斯內普倒下了，病弱得不比往常，莉茲脫光他擦幹凈，沒敢冒然餵食，希望他快點好，於是灌了分量十足的特效藥水。
感冒發燒出汗如漿，確實容易脫水，需要補充很多……鹽糖水。
只不過攝入的水分多到一定分量之後，光靠出汗肯定代謝不過來，所以還是會以通常方式積累排出。
斯內普沒法繼續裝死了，他尿急，急得用爬得朝廁所去，被摔得滿地開花全身發青也再所不惜。
莉茲扶額長嘆，男人的自尊心真是奇怪的東西，他既然連摔死的決心都有了，為什麽偏偏不肯開口叫人幫忙？
當然，特別說明一下，斯內普從頭至尾就沒想過會有人（特別是他這樣的成年男巫）因為急著上廁所跌下床摔死。
雖然莉茲對斯內普的認識方向大錯，但她是真心要照顧好病人——真實原因也遭到在場兩個陷入情網的男巫誤解就是了。
於是，莉茲忍住嘆息，連聲請求，「請快點，盧平先生，把西弗勒斯抱到洗手間，他很急。」
接著，莉茲又柔聲安撫另一位，「西弗勒斯，讓我們幫你，你現在怎麽能自個兒上廁所。」
盧平的喜悅凍在門口，身體也是，他欣賞莉茲，她的真誠與誠實就像是盛開在斯萊特林臭哄哄沼澤裏的絕世清純之花，他感覺自己已然沈醉，所以挪不動步子。
斯內普只穿著內褲，胡亂裹了條被單，很狼狽地翻倒在床前地上，他已經放棄說服莉茲，但他仍然堅定「凝視」盧平，傳達一些只有經歷過此情此景的男人才了解的心意。
西弗勒斯的眼神這樣說，「別碰我！不準過來！你休想對我伸一根指頭！我寧可憋得尿褲子，也不要被一頭雄狼人抱到馬桶上！」
盧平的視線回答道，「想什麽呢！我是當過男保姆，可沒伺候過你這歲數如廁！如果不是莉茲小姐為你懇求，就算你出錢請我，我也絕不過問你是不是尿床拉肚子！」
莉茲不在乎他們有多不情願，她只知道盧修斯對照顧好的定義格外嚴格，「求你，西弗勒斯，你還病著呢，現在不是堅持你可以的時候，我想你能感覺好點，不是逼著你更嚴格要求自己啊，求你了，讓我們幫你。」
斯內普忍不住嘆息出聲，如果莉茲可以配合時機哭得接不上氣，他大概不得不被她說服，但她在某些時候遲鈍得不像是能讓盧修斯滿意，「……不，很感謝，我自己可以。」
盧平想了想，「讓我扶斯內普去洗手間吧？」這已經是他最大限度地愛與關懷了。
斯內普的回答是看也不看一眼，伸手扯平被單，蓋住朝向盧平的半邊臉。
莉茲都想親自抱斯內普上廁所了，「西弗，求你了，你看，如果你真的憋不住漏出來，你自己能清潔那裏，然後換穿幹凈的衣物，再去洗好弄臟的那條，還有漏在被單和地板上的，必須仔細清洗，否則很容易有味道……好吧，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但是既然能避免，我們為什麽不嘗試避免呢？我真不喜歡處理那些汙物，你可以指責我是個虛榮的女子，但我就是不喜歡清洗……」
狼人和魔藥狂一齊顫抖，他們想到了同一件事——莉茲是親自動手把斯內普剝光，她似乎真的可以讓剛才描述到的情況變成現實。
斯內普了解的情形還更多些，他是真在怕了，他莉茲絕對可以套上拉文克勞的鐵面皮，一直盯著他，直到他憋不住。
盧平搖搖頭，莉茲只是在還斯內普照顧過她的恩情，但是也只有斯萊特林會把單純的看顧變成充滿猥~褻~調子的不良事件，他就知道必須提防著狡猾的毒蛇。
「我……自己可以……」斯內普最後掙紮了一下，只是習慣使然，「或者……可以用……漂浮咒。」
最後的建議雖然不夠體貼舒適，但也不失為一條融通便利保全大家體面的法子。
可惜斯內普說得太快太低聲，睿智的光輝被生生遮掩在狼人溫柔又爽朗的熱情後頭。
盧平一邊搶上去抱了人就走，一邊格外明朗地跟莉茲說，「別擔心，這種時候就該互相幫助，斯內普他只是不怎麽習慣，他很快會發現還是由我把他送過去最好，對我們大家都是。」
莉茲用力點頭，她毫不懷疑，「我確實不方便跟著去洗手間，西弗勒斯太容易害羞了，就像瑪莉說過那樣，如果我去了，他會很尷尬，可能要不自在到明年夏天。」
盧平楞了一下，悶頭低笑，斯萊特林當然不可能全都無條件崇拜自家院長，瑪莉雖然有點奇怪，畢竟還是莉茲的妹妹，聽她用一個調子評價斯內普，感覺真是妙不可言。
「不……」斯內普如果再強壯一點，他至少會嘗試咬狼人一口，但他也很清楚自己和狼人的體力差，不靠魔法和魔藥，他的反抗註定淪為笑柄，話說回來，他現在已經是笑柄了，他索性省下掙紮的力氣，只是暗暗發誓，「梅林的尿布，報覆，一定要報覆，只等我身體恢覆，沒有人可以隨意侮辱我，特別是這只偽善的狼人。」
甚至到馬桶上，盧平動作熟練地幫忙做準備，守候全過程，事後打理現場，斯內普也沒像預料得那樣，產生出一丁點好感，就更別提什麽感激之情了。
斯內普在被狼人安置在馬桶圈上的那一刻開始，徹底抽離羞恥心乃至神智，他盡量當個好傀儡，隨人擺弄，配合得簡直沒有自我意識，只求這種羞辱的酷刑快點結束。
但是盧平沒有相同看法，他特別周道細致，等著斯內普在愛與關懷中突然升華人生觀，理解到人間自有真情在的美好意境，然後大家至少可以做坦蕩從容的競爭對手——呃，狼人並不願意有個陰險的斯萊特林當情敵呢。
斯內普連內褲都被拔下去了，根本沒法弄死狼人，斯萊特林不作無謂犧牲，所以他用心用意地開始著手完善覆仇名單。
首當其沖的是萊姆斯·盧平，他活該全身流膿內臟長瘡，每天早晚為過盛的體毛煩惱不休，每次睡覺都擔心因為鼻毛狂長無法呼吸窒息而死。
然後是格蘭芬多全體？或者至少讓那個亂糟糟的長桌清空一禮拜，這不是遷怒，是一個休養痊愈中的魔藥大師所要求的一點微不足道的靜謐。
鄧布利多絕對跑不掉，他活該去跟皮匠的女兒整夜跳舞歡快成婚（這是中世紀對絞死的一種說法），一直吊到和烏鴉成親戚（這是屍體被鳥啃的一種說法），讓全蘇格蘭的土狗都記得不要輕易嘗試格蘭芬多（這當然是被野狗撕了屍身的婉轉表達）。
伏地魔也活該去陪鄧布利多，當年全都是因為他們表現失常，大出狀況，計劃混亂，行事不當，謀算出錘，才連累多少人的命運亂套，人生拐上了和「被偽善的對頭抱著上廁所」差不多糟糕的岔路。同樣，盧修斯·馬爾福這次別想順利脫罪，如果不是他總是多事跑來暗示明示該如何如何，至少今年的斯萊特林裏不會多出一只時常面癱又欠缺敬畏心的瑪莉·懷特史東。
懷特史東非常可惡，公平地說一半禍事的根源都在她們，莉茲例外，她只是不夠世故圓滑，也沒有置身世外的能力，所以總是被牽連，這一點讓人無力，斯內普確信就算他有一千種方法把瑪莉矯正成合格的十一歲新生，莉茲還是會以聖人似的器量為被嚴格管教的妹妹流下一堆真誠的眼淚，然後哀傷而深情地表示應該尊重孩子的天性，而他雖然無法認同，還是會因為她的眼淚心情低落……
盧平把斯內普送回床上的時候，名單剛進行到對德拉科·馬爾福的資格審核，後面跟著布雷斯·讚比尼與西奧多·諾特，為他們聯合執行的計劃，別把大人當傻瓜，至少斯萊特林的蛇王看出了苗頭，就像馬爾福無事不會獻殷勤，讚比尼和諾特也不會無緣無故維護莉茲那樣名聲不顯的拉文克勞。馬爾福既然敢安排人手，聯合同學，策劃陰謀，在一邊看院長的笑話，那麽也該有被發現後「被用力回報」的覺悟。
斯內普不再糾結被迫給對頭展示丟臉的一面，他收起未完成的名單，凡事該循序漸進，所以他決定先再喝一次特效感冒藥水，好好睡上一覺，點最喜歡的特餐吃飽之後，為小混球們安排新學年新的內部行事表。
小馬爾福那幾個和他們監護人都會「享受」強化實用魔藥提高課程的。而偽善的狼人，正好幫鄧布利多運轉老朽的腦筋，三十日的藥水會是修正驚喜版，呈現意料之外的效果就等於是給校長多一次宣揚愛與關懷的機會。
雖然這還遠遠不夠，相比斯內普所體驗的屈辱，他再次用上全部心力發誓，哪怕一次也好，梅林啊，請賜予覆仇的力量，讓他們都體驗一回在默默愛著的女子面前顏面全無。
問題似乎最終落到了盧修斯和懷特史東身上，是指那個小的，而非莉茲，斯內普清楚盧修斯對莉茲的看重程度，可能只比對那些昔日的秘書略高一點，想想他親自上門來幫他們安排晚間約會就明白了，一個會標榜親子情深的男巫至少不會心甘情願把愛女交到別的男人手裏，哪怕是很了解的朋友手裏也不行。
這麽一想，斯內普理直氣壯把莉茲放在安全位置，可以想象，如果盧修斯看到他的心理活動，一定會大叫你這個媒人丟過墻活該沒老婆的家夥！
斯內普也順便猜了下盧修斯的反應，不管是他借口整頓斯萊特林內部秩序訓得瑪莉哭得呼吸困難，還是狠狠扣分，讓維姬的失分超過救世主男孩，馬爾福好爸爸會有什麽反應，多半是繼續賄賂吧，那只愛炫耀的死孔雀會玩的把戲無非那麽幾套，就好像他沒有別的辦法提升德拉科實力，幹脆要他幫忙作弊，而他一定會繼續拒絕，甚至變本加厲對付兩個小懷特史東，讓她們對霍格沃茨終生難忘，到時候馬爾福好爸爸又會有什麽反應？是暴跳如雷，還是打滾耍賴，或者殺上門來，正好被他狠狠奚落諷刺一番？
真是期待，盧修斯的無能為力，斯內普情不自禁，微笑得伸出舌頭舔過幹裂的嘴唇，就像是看到滿地獵物的蛇，他得好好安排，務必讓馬爾福好爸爸的狼狽落到他的小寶寶們眼裏，保證他二十年內也沒辦法挽回正面形象，雖然實際上盧修斯不可能有那種東西，這自然也不是正經覆仇，只是本著教育者的熱情，讓被謊言和華而不實表相蒙蔽的孩子們早點見識現實。
莉茲一直在旁邊沈默觀看、分析。
斯內普沈浸在自我世界裏，活像解疑中的拉文克勞（其實是自我滿足yy中的斯萊特林），令人不忍心打擾。
盧平有一陣子緊張、尷尬，但很快變成說不清的熱情和激動，他朝莉茲笑得持久而用力，好像用了什麽魔咒把笑容黏在臉皮上。
莉茲想，在困境裏互相幫助能促生友誼，促生的速度和成功率果然跟困境強弱有關。
斯內普和盧平要產生真摯深刻的友情，恐怕非得等到黑魔王降世，霍格沃茨只剩下他們兩個堅守最後一道防線。
甚至肌膚相見之後多少能多點容忍，這種在某個領域被那麽多人狂熱證明的說法，都沒法讓他們對彼此的觀感產生正面的積極的影響。
莉茲長嘆，她果然弄錯了，那些事實而非的理論不該用一對有舊恨的獅子和蛇去試驗。
斯內普眼睛豁然閃亮，臉上堆出意味不明的怪笑。
而盧平就在他身邊，卻一點沒註意，只是一味地盯著她，好像是順利完成表演的狗狗在祈求主人的獎勵。
莉茲除了嘆息，也只有走過去，就在昨晚她安睡過的大床前。
一邊對狼人微笑著說，「謝謝，你真是太體貼了，盧平先生，你不知道自己幫了我多大的忙，沒有你在，我真沒法了。」
一邊幫斯內普蓋好被單，或者說在他怪笑著把它扭爛之前解救下來，「想吃點什麽？清水還是牛奶不加糖？西弗勒斯，你又出汗了，請好好休息啊，你該更愛惜自己。」
感謝梅林，至少現在斯內普沒多余的體力做出讓人難以解釋和收場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重感冒中，肺熱咳嗽。
吃藥止咳，不吃咳血。
吃完體虛，汗出如漿。
……咳得兜不住尿，所以只好不穿內褲了。
看，其實我比斯內普病得重很多啊！
108、交通意外 ...
梅林偶爾也挺明白事理，知道巫師的未來也在幼崽身上，七年級的課程耽誤不起，所以兩小時後斯內普睡醒，感冒癥狀全消。
這期間，莉茲一直守著沈睡的病人，生怕斯內普會突然呼扇鼻翼（據說嬰兒感冒發燒的時候這樣了就是肺炎），盧平也一刻不離守著莉茲，雖然沒機會交談，但光是看她柔和的側臉，溫情的視線，輕巧的動作，他就很滿足，哪怕時不時有惱人的咳嗽聲響起破壞沈靜如畫的美好時光。
斯內普醒來，心境不比之前，認知升華，他動作流利扯過被單蓋好身體，對莉茲格外有禮，他說，「莉茲，你辛苦了，謝謝，現在沒事了，你別再擔憂，我會好好的。真是抱歉，我還衣冠不整面對你，請原諒我，必須趕緊去處理明天課程需要用到的素材，所以沒法親自送你。」
然後，斯內普不再繼續說，他拂開汗津津額頭上一縷濕發，拿那雙好似被浸染過的黑眼睛看她，裏面有滿足、看重、歉意、歡喜和少許疑問。
有些話確實不需要明白說出來，即使如此，這也是一番很美妙的表白，遠勝過宣布「我的一切都屬於你，隨時願意為你死去」，莉茲回以格外真誠地笑，「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我已經來往很多次，顯然我可以照顧好自己，所以別為我擔心，我會好好的，我只要你要答應我，要好好照顧自己。」
「到家之後，記得通知我。」斯內普目光有神，聲音清朗，語氣中多了種令人顫抖的寵溺，「你得讓我確知你已平安到達。」
「是的，教授，我保證。」莉茲終於確定自己收到約會結束的通知，而且是由對方送出的，哪怕是盧修斯也不能挑剔她不夠周到，她很開心，輕松得想飛到天文塔頂，「也請你遵守承諾，明天，最遲星期二，我會再過來，我不要發現你其實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好的，嚴厲的拉文克勞小姐，我發誓。」那雙黑眼睛裏漸漸填滿快樂，斯內普平靜地證明他完全了解斯萊特林討好人的那一套，「只為了你。」
「你該為自己，至少不要放棄。」莉茲臉紅了，一半是解脫在即的興奮，一半是無法承受太多太深的情意，「是為你自己，只是也只該為自己……保重身體。」
盧平突然咳得驚天動地中氣不絕，就像德拉科·馬爾福親自傳授過他這個招式，他受不了當個旁觀者看他們相處得情意綿綿，更恨自己除了用斯萊特林小鬼的辦法，再不能更好地打斷斯內普做戲。
斯內普白了狼人一眼，視線交錯兩秒鐘後，他突然掛上假笑，「你也辛苦了，盧平教授，難為你消費大好假期，留在地窖照顧我這病得起不了身的人，不過現在你該更註意自己的身體，我聽你這動靜像是有些不妥了，要不就照你的意思，把感冒扼殺在萌芽階段，小傷大病全該交給專業人士，你別留著顧別人了，趕緊去醫療翼找龐弗雷夫人看看吧？我這裏確實還有些藥，不過想來你不會放心把自己交給我這個非專業人士，而且我也不敢保證，一般巫師用的魔藥適合好似你那樣每個月都會……」
「謝謝……不辛苦，我是說，我很願意幫忙照顧你。」盧平寧可當場死去，也不願暴露狼人身份，尤其是當著默默愛著的女子的面，被一個卑鄙陰險不知感恩的對頭故意揭穿，「我這就去醫療翼，別擔心，我一直有註意身體，不至於被一個小感冒擊倒。」
莉茲不介意盧平的飛來一筆，她趁機紓緩緊迫心情，比較體面鎮定地同斯內普告辭，當然是在盧平離開之後，說實話能把狼人隔絕在地窖外頭，她還是感覺輕松不少，作為一個有責任感和深厚親情的姐姐，她實在不希望在蛇王病弱的時候，小蛇的聚點裏放著只不怎麽友好的狼人。
斯內普將莉茲送到壁爐前，他沒明說，但她猜到他已經對她家開放權限。
「橡木櫥村的莉茲·懷特史東宅。」
無論如何，斯內普的信任、體貼、默默關懷，莉茲領受了，她註定無法回應他的情意，所以只能是個沒心沒肺的蠢東西。
灰燼飛散，視線晦暗，透過扭曲變幻的煙塵亂舞，莉茲看到披著被單的斯內普依然佇立，目送她離去，一瞬間無法控制，她混亂地想著自己至少該說，「……謝謝……」
明明都說看不清，莉茲卻知道斯內普連鎖骨都泛起了紅暈，他笨拙地甜笑，輕聲回答仿佛溶化在白色灰燼裏，「……不，只是暫時……」
莉茲恍惚地聽到自己嘆息，又像是哽咽，無法傾訴的情緒更多更多，被名叫現實的魔咒堵回去，重重墜落，梗在心裏，硬硬地蹭痛了一個隱秘而陌生的區域——她仿佛記得那裏堆集了所有真心的懺悔與自省，那麽，此刻這種莫名痛楚的情緒就叫作「罪惡感」了？
於是，星期一，莉茲跟盧修斯說，她還感覺心口發緊，嗓子癢癢，沒法確定痊愈，不想冒險傳染斯內普或者地窖裏的其它巫師。
盧修斯早就讀了兒子的來信，他朝莉茲笑，笑得她腿肚子抽筋，然後他特別高貴地說，我今天原本沒打算讓你去霍格沃茨給西弗勒斯傳話啊，不過我不幹涉你私人時間的安排，你要真掛念他的身體，我可以考慮允許你提前下班。
那一刻，莉茲發誓一旦不再是金錢的奴隸，定要讓馬爾福見識見識什麽叫「對淑女不敬引來的天罰」。
星期二，莉茲絕口不提魔法學校或者魔藥大師。她連S開頭的單詞都盡量不用，只求馬爾福不至於無聊到窮追猛打一個處境尷尬的弱質女子。
盧修斯什麽也沒說，因為他去參加聯席會議了。臨下班的時候特地送了個條兒來，上面寫著——我們都還記得。你今晚早有約會安排，我只是想提醒你，遲到恰好是最不受斯萊特林歡迎的品性之一。
莉茲一口把條子吞了，管它是羊皮還是牛皮做的，墨水是純植物提取還是加了神秘動物油脂。
終於，不出半小時，連晚飯都不用多吃，莉茲腹中劇痛，她堅持不吃藥不治療不上廁所不喝麻油，幾分鐘後，她身上的袍子被冷汗濕透，她趁著這個勁頭跟斯內普聯系，解釋自己實在是肚子疼所以沒法上門拜訪。
斯內普很為難，至少莉茲這麽感覺，他大概想親自來照顧她，於是她故意把肚子痛的原因說得含糊不清，什麽每個人都會遇到（吃壞肚子是常事），什麽其實不過是這次養護不足（不肯吃藥疼死活該），什麽天冷真是容易傷身（天熱氣味大咬一半估計就不成了），什麽在熱被窩裏抱著熱水袋多躺躺就會自動好（基本上促進消化拉出來就沒事了），什麽好像盧修斯和西弗勒斯不會理解這種腹痛（正常成年人知道不能吞羊皮紙）……
莉茲成功讓斯內普產生誤會，他不再堅持親手照顧她——難道說清洗衣料上的血跡給他帶來比預料還大的精神創傷嗎——倒是趕著一晚上給她送了兩回藥，她認出其中一瓶是清爽型止疼藥水，呃，另一瓶為什麽是強效鎮靜藥劑？
沒人追問，甚至馬爾福都一點沒打探，但是顯然斯萊特林們暗地裏有屬於自己的信息交流渠道，接下去的整星期，一切好像回到四月時那麽平淡，盧修斯好像忘了有個叫西弗勒斯·斯內普的友人，斯內普也像是去伊拉克鑒定考古覆原作坊出產的第一批古麥酒，懷特史東家的客人們看完音樂會宣告假期結束，妹妹們的偶爾來信（主要是南希寫的）裏只說日子頗難熬學校好無聊巫師職業沒發展，甚至連麻瓜首相都去大陸為表達堅決的反對立場開會了……雖然那張羊皮紙讓莉茲拉了兩天肚子，至少拉肚子拉到腿軟的時候沒人非要提煩惱的事，她覺得自己運氣還不錯。
就在莉茲放松警惕的時候，盧修斯下命令，一點進展都沒有，真討厭，必須早點得到斯內普的承諾，趕緊再去說服那個死腦筋的家夥。
莉茲的感覺是被殘酷現實餵得好不容易長點肉，突然又挨了一巴掌。
盧修斯居然有點兒和藹可以浪費到她身上，他笑著說，你不是已經好好休整一禮拜了？不管怎麽說，感冒也好，生理痛也好，不能每天都不停進行中吧？
這差不多算是謊言被揭穿，再往深了說就該是辭退警告了，莉茲的誓言被現實輕輕一碰，單薄得還不如蘇格蘭高地寒冷秋風肆意翻卷的枯葉。她實在沒有堅持鬥爭的本錢，只有老老實實表示自己一定盡心做事，不辜負馬爾福家比魔法部平均多出兩倍半的高薪。
又是星期二，莉茲踏進壁爐的時候，幾乎有了視死如歸的感覺，不單是馬爾福家的壁爐上裝飾著特別醜惡的龍雕，還因為她心裏有種讓人輕快不起來的預感。
……煙灰撲面，當頭一碗，失速淩亂，方位難辨，咳喘不止，落點未知……
這哪裏還是扭曲恍惚，簡直是高層建築電梯墜落事件啊！
不，故障了的是飛路網，甚至連保險都沒有的巫師玩意兒，所以，她遇到的是傳說裏萬中無一百年難遇偏偏還默默吞噬過幾個倒黴蛋兒的飛路網輸送事故啊！
梅林作證，莉茲眼前一片漆黑，下墜中甚至不曾發出一點火花飛濺，她想尖叫，梅林絕對幫忙什麽人作弊了，不好的預感怎麽可能會實現得這麽快！
該死，梅林！
該死，霍格沃茨！
該死，誰會喜歡蘇格蘭！
該死，她不要很久之後才被人發現下落不明，不要孤獨地困在什麽蟲洞無助等死，不要最終只留下萎縮的幹屍讓未來的拉文克勞們分解研究，不要因為沒來得及做的太多事，到死後都不安心，懷著無盡遺憾，變成遊蕩在霍格沃茨（還得歸盧修斯管）的又一個蒼白幽靈……
千言萬語，千頭萬緒，千辛萬苦，在這墜向死亡的黑暗裏，突然間變成再清晰不過的一句話。
「對不起。」莉茲放聲叫喊，「我知道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
莉茲最後大概是在跟斯內普道歉吧……我也不很確定。
109、隱蔽空間 ...
有瀕死經歷的人提到眼前會不由自主回溯經歷過的人生大事——莉茲恍惚地想，這個研究肯定不包括巫師，因為她根本沒被迫看自己的生命倒帶。
當然也總會提到有那麽一條通道，多數時間它非常明亮，感覺美好——這部分遲了半秒鐘，出現在前面，似乎可以作為「巫師仍然是人類」的證據？
此刻，莉茲已經停止下墜，至少感覺如此，只是沒法控制大汗淋漓和心跳紊亂。在感覺口苦難耐之前，她捕捉到一點光，很快變大，漸漸地形成了一條通道。
等到莉茲咬牙站起來前進，以目前能達到的最快速度踏上光亮通道，她才發現自己離事故死亡還有幾萬光年遠。
光亮來自一排年久失修的立窗，秋天日落時的冰冷陽光透穿破碎的簾子。在無人問津的隱蔽房間裏留下一道過分整齊的矩形投影。
莉茲突然陷入黑暗，眼睛沒法適應，又太驚慌失措，忘了首先通過發掘線索確認現狀，才會冒出那堆誤解。
接下去，莉茲惡狠狠跟壞心眼的梅林發誓要做得足夠漂亮體面，至少不會被什麽人嘲笑「驚慌得完全不像個受過嚴格教養的女巫」。
所以，還是先補足收集線索確認現狀這一環吧。
莉茲在即將逝去的夕陽中嚴肅宣布，「首先要有光。」
於是，切割咒和粉碎咒交替翻飛，打破那排讓人誤會很多的爛窗戶，順便發泄心裏的哀怨糾結。力道生猛，速度飛快，效果不壞，正好趕上看太陽下山，落到山的那邊海的那邊，現在都知道是地球的另一端了。三十個世紀前的巫師也許有辦法讓太陽留步，今時今日霍格沃茨的優秀畢業生離了返時計也對時間流逝無能為力。
再接再厲，莉茲不是隨便為挫折放棄的類型，太陽下山有月亮，不夠明亮還可以點燈，巫師自來不愁燈油錢，因為成年前得學會閃光咒，雖然一個熒光閃閃還是不夠，可是在未知環境裏用冷光源會比較保險。光亮裏只掃四周一眼，心就冷了半截，什麽空無一人什麽無人問津全都有了答案，因為這裏就是個除了堆起來得有兩英尺厚的灰塵再沒別的任何東西的屋子。
剛剛通過砸了窗子發泄掉一點的不爽重新飆回歷史高點，莉茲悲哀地發現再找不到可以用來砸爛的東西，沒有門，沒有家具，沒有裝飾，沒有人類生活過的跡象，地板和墻壁都是堅硬的石制，如果不是房間的尺寸顯然更適合人類體型，這種地方更適合巨人或者哥布林生活。
莉茲把臉轉到窗口深呼吸，清爽地感到一股阻擋的魔力，然後是薄暮與滿天星鬥，比橡木櫥村或者約克城秋夜所能看到的更為明亮冷清，躁動的情緒被一種習慣的信任感安撫下來，她繼續宣布，「不能只有一個人，必須有更多生命。」
不是瘋話也不是妄想，莉茲要做的不再是推導，而是證明，她的天文學學得很不壞，不管怎樣，九月裏肉眼可見的蘇格蘭星空是再熟悉不過了，所以她有五成把握之前的飛路網旅行沒有事故得太厲害，畢竟還是被順利送達了霍格沃茨——盡管她還沒確定到底被送到了哪兒。
所以接著要嘗試是最難有好感的移形幻影，不過至少這次能期待失敗，結果正如預期，魔咒發出宛如石沈大海，莉茲興奮得想要大喊大叫，謹慎起見，她又嘗試召喚知道的幾個校屬家養小精靈，可惜這次也久久等不到起效，這使得某人偷懶抄近道的打算落空，或者更糟糕，但她不願意想得太悲慘，寧可是因為家養小精靈不提供在校生和在校教職員工之外的巫師服務。
經過短暫思考，莉茲放棄了施法打碎石墻，鄧布利多校長多半能體諒被事故嚇得歇斯底裏的女人，但她沒把握說服校方放棄賠償金，而她最近十五年的財政狀況都不允許她再有任何行差踏錯奢侈浪費，只能改用完全不符合此刻激昂情緒的聯絡手段。很保守也很無奈，雖然她打定學馬爾福死不承認。
莉茲說服自己對現實低頭用了一分鐘，舉起魔杖後又頹然放下，原地不動地發呆，足足用了五分鐘。
因為，事到臨頭，莉茲才發現所謂巫師們「簡單便利廣泛使用」的通訊方法，哪一個她都用不來。
鳥，狗，貓，耗子，哪怕是蛤蟆，莉茲養的是貓頭鷹，別說只是為了方便通訊，就算她愛死貓頭鷹，也不可能有隨身隨時帶著寵物的能耐，魔法部內部通訊當年之所以改用紙飛機，就是因為公務員們都受不了滿地鳥糞，馬爾福在這一點上絕對能做到比歇斯底裏更不可理喻。
守護神，確實是夠便攜輕巧清潔環保……但是，呼神護衛非必修，至少在莉茲就讀的那個年代不是，而不管怎麽天才的存在，也都可能有這樣那樣的一些些不敏感，所以，她不會。反正她早知道自己這麽老實乖巧的好孩子永遠不可能和攝魂怪有親密接觸的機會不行啊！
紙飛機，這個更不用考慮，就算莉茲知道它的運作原理，也能單獨弄出來，她也沒法用滿屋積年灰塵和一堆碎木片變出可用的羊皮紙、羽毛筆還有墨水，再說，紙飛機在魔法部內穿梭也有專職部門在監護，她還沒自信到放出個紙飛機橫穿霍格沃茨而不會被什麽人中途攔截銷毀。
莉茲想說是進行了五分鐘分析思考，但事實是浪費了五分鐘確認自己是笨蛋。
「既然保守的做法行不通，那也只好用其它方法了——只要不是嚴重破壞校產，應該都可以嘗試一下吧？」這樣想的時候，又覺得也許是笨蛋也沒那麽糟糕，莉茲的拉文克勞之魂如同冰中火焰靜靜沸騰，突破霍格沃茨未知密室，絕不是隨便能遇到的啊。
結果是又浪費了一小時。莉茲的各種嘗試都失敗了。
高聲呼救，莉茲的聽力都受損了，也沒招來一個活物。
翻窗跳出，被窗口無形的保護魔法擋下，脫鞋砸都沒用。
心靈感應，從同一校園內的血親妹妹們到遠在美國的爹娘兄弟，再到有肌膚之親的男友C，甚至被用過改良馴獸魔法的魔藥狂與狼人……總之誰都沒出現。
咬牙準備強化版爆裂魔法，打定主意不行就先告霍格沃茨飛路連接出問題差點害人變密室幹屍，突然間，真是他梅林的，危險級別高到一定程度的魔法居然用不了。
不知道三年級時看過的《速成化獸指南》是不是真的有效，不過莉茲很懷疑自己的運氣，能足夠好到可以順利變身為對逃生有利的某種生物——比如，在霍格沃茨裏數量最多也最能自由來去的……耗子（蟑螂在蘇格蘭九月的氣溫裏應該是絕跡了，蝙蝠還是鹽老鼠，塵蟎未免太殘酷了，蛇不會那麽熱血，貓大概通不過鼠道）。
莉茲正煩惱得抓頭，屋裏那一大片她既不想接近也不願多看的灰塵地裏，突然悉悉索索地揚起一道灰來。
仔細一看，在幾寸厚的灰裏扭來扭去跑的，可不就是只肥老鼠嗎？
沒錯，莉茲只看到溜進來一只又臟又醜的肥胖老耗子，實際上，了解劇情的瑪麗蘇們都挺看重這耗子，只因為他其實是個叫彼得的巫師。
這個彼得耗子可不是凡人，雖說年紀也就跟哈利·波特的爹娘一般大，當年只是校霸四人組裏的好狗腿，可他忍辱負重地在霍格沃茨不僅學會變耗子，更成了不列顛巫師界第一金牌跟班而不自知，不過這不妨礙他未來從了伏地魔，賣了哈利爹媽，陰了西裏斯布萊克，順便混進韋斯萊家當寵物，不僅睡遍了韋斯萊家的兒子，更在霍格沃茨白吃白住十幾年。
現在，彼得耗子又回到霍格沃茨了，跟著韋斯萊家的小六子羅恩，雖然不得不接近救世主真礙事，但為著霍格沃茨的好吃好喝，彼得耗子還是勇敢地殺回來了，哪怕今年有條大傻黑狗等著要抓人，他還是堅信不知道哪個姑娘說的一句老話「狂犬壓不到本地耗子」，他確定自己在霍格沃茨這一畝三分地上還是有優勢的，不然怎麽這麽些來，他年年跟著韋斯萊常住霍格沃茨，可連鄧布利多也沒懷疑過他呢。不曾想，等著的不只救世主男孩和瘋狂的越獄黑狗，格蘭傑丫頭居然弄來一只大貓，這貓的個頭比米諾斯牛頭獸還要實在，偏偏跟斯芬克斯一樣精明，本來大家不見面就好，糟糕的是沒幾天那貓不知道中了什麽邪，突然很熱衷地跟他玩起貓追老鼠遊戲來了。
於是，彼得耗子跑啊跑啊，實在跑得厭煩了，所以這次他要跑到一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躲幾天！派。派。淺。草。微。露。整。理
可惜，這裏居然也有人先到了？呃，還是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對了，聰明女人討厭老鼠，就像格蘭傑總罵韋斯萊跟斑斑太貼。那麽，漂亮的女人應該更不喜歡老鼠吧？
彼得耗子頂著滿頭灰，滴溜溜地轉眼珠，豆子似的小眼珠轉啊轉。
一圈是討厭格蘭傑姑娘，韋斯萊歷來懼內，所以未來的日子會更難過。
再一圈是格蘭芬多統統不行，跟他們混在一起，永遠別想接近溫柔恬靜的美女。
第三圈是沒有美女喜歡又臟又胖的老耗子，哪怕是聰明機智跑得快會潛伏的老耗子也一樣。
第四圈如果能換個英俊開朗成績一流運動萬能家境富裕的美少年當主人，就算是老耗子斑斑，也能吃上美女親手做的巧克力吧。
第五圈不能換主人也行，如果梅林保佑，安排一次命運的相遇，那麽美女主人也不是夢想。
第六圈格蘭傑的貓喜歡醜女，尤其是齙牙沒胸沒屁股還自以為是的那種，所以不會接近這個美女。
第七圈真漫長，怎麽會這麽長，究竟還要跑多久才能接近美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又溫柔又恬靜。
第八圈偉大的梅林啊，請保佑，這個不會對老鼠尖叫或者扔東西的美女，不要太敏感，比如說懷疑太機靈可愛的老耗子不是真正的耗子。
第九圈，嘔嘔……美女在看這邊！
第十圈……好暈，好難受，好想吐……
莉茲靠在窗前，懶洋洋地看著胖老鼠一路跑過積灰，普溜溜地朝自己滾來。
然後，那只耗子不知怎麽的，突然站立不穩，倒地不起了。
彼得耗子從沒這麽慶幸自己現在是耗子，他能把頭整個埋在灰塵裏，默默流淚得無人嘲笑，他跟自己說，「哭吧哭吧，可憐的彼得，趁著這個機會，把委曲都哭出來，你還是要該感謝梅林，就算美女看出你是自己轉暈的，她笑話的也不是你，而是一只又臟又醜又老又胖的耗子，就像她所看到的。」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和熊寶寶說「人間指南聖經」那一段。
還有「熊與少女一聚會，思抱新龍渡白橋」那一段。
以及「紅盾與黑盾，哪個更值錢」那一段。
結果被抗議梗太冷，根本不可能知道。
於是我趁著連綿大雨，換了一種情緒認真反省。
當然既然還能在午夜前更新，說明反省沒結果。
110、靈貓 ...
莉茲不怕耗子，但也絕對說不上喜歡，尤其是看著不正常的耗子。
所以，莉茲沒顧得上轟彼得耗子滾遠點，她在猜它究竟是犯了什麽病。
就算是巫師的寵物，就算是在號稱最安全的霍格沃茨，就算魔藥對黑死病的治愈率並不低，耗子還是傳染鼠疫的關鍵生物啊，這一點基本認知，作為拉文克勞的莉茲想忘也忘不掉。
呃，不單是作為拉文克勞，而是作為女性自身，莉茲因為回憶微笑，她想起了那時候的自己和養著耗子當寵物的兩個紅發少年，面對「耗子該不該跟主人用一個杯子喝水」提問的時候，一個很瀟灑回答「只是在我盤子裏吃點東西，又有什麽關系」，另一個好真誠說「你不喜歡就不要了，我都聽你的」，於是從那一刻起，她確定了將與之共度一生的對象。
雖然有人提出也許只是剛好其中一個更喜歡耗子，而另一個本來就不怎麽喜歡耗子，但莉茲覺得這就是該認真考慮的問題，所謂以小見大，如果連對待動物的態度都不能達到一致，積毀銷骨，別的分歧再不可避免堆積些，那就別想好好過日子了。
總之，莉茲還是要感謝那只不記得究竟叫「花斑」還是「斑點」的耗子，要不是它，她也沒那麽快確定自己最看重的男人的品質，然後領悟幸福婚姻的真諦，踏入到安心生活的境界。
如果莉茲是個藝術型的女子，這時候她就該飽含深情說一句「我的幸福都是由它賜予」。
不過，莉茲顯然不是，她最多也就比平時表現得更寬容點，不至於一邊朝臟兮兮的肥耗子尖叫，一邊豁出去擡腳把它踩成一灘耗子碎肉。
莉茲所能想到最感性的表達也不過是，「無論如何，我才是那個陌生的闖入者啊。」
所以，莉茲觀察了四腳朝天規律抽搐再起不能的耗子一陣，發現它不是徹底昏迷，又不像會很快恢覆神智，但也不像突發惡疾馬上要死，於是她揮揮魔杖，給它個小小的治療咒。
彼得耗子哀怨地哭得接不上氣，皮毛卻一點不受影響，反而越發纖細敏感。治療咒落在身上，實際沒什麽用，倒是帶來種電擊的酥麻感覺，眨眼便貫穿全身，快得來不及反應，連尾巴尖上的寥寥一毛都豎起來，收縮又突然放松的落差讓身體和心情都激蕩不已，老耗子一時間不知道這感覺到底算遭了活罪還是爽了一把。
莉茲看著耗子動了一下，接著普吉一聲癱在原地，現在它不亂抖了，只是四肢酥軟的樣子看起來更傻更無能。
「你怎麽了，耗子先生？」莉茲一直極度偏愛傻啦吧唧的弱小生物，「嚇到了嗎。我用得是魔咒，難道你以前都沒見過？這麽說，耗子先生的主人是一年級新生？」
美人，你真是大美人，就跟書裏寫的一樣溫柔善良還沒啥腦子，怎麽三十年前就沒讓我遇到你呢……彼得耗子只能奉送一個哀怨的眼神，雖然眼珠太小，鼠臉太臟，莉茲沒那超凡的慧根，一點沒分辨出來。
莉茲只看到一只耗子被自己的魔咒弄得貌似腦癱，她更溫柔些，「別怕別怕，耗子先生，我也是巫師，和你的主人一樣是這個霍格沃茨的學生，讓我再好好看看，剛才的治療咒沒起作用嗎？」
如果沒起作用，我會變這樣嗎，美人啊，果然都是惹禍精，跟波特的女人一樣不動都能找事，不過我不怪你，你沒道理連累我，你是真溫柔善良呢……彼得耗子滿心柔情，含情脈脈，要不是嘴歪耳耷，渾身無力，還真有幾分蓄意討好扮可愛的意思，雖然效果無法預測。
莉茲沒給耗子留繼續醞釀感情的時間，她隨手一揮，又是治療咒連著加強治療咒，「是第一次不習慣嗎？習慣了就沒事了，耗子先生很勇敢，我知道的，你一定可以。」
這一次，彼得耗子啥想法都沒有，它哪兒料到還有加強版等著啊，就好像突然從110V到220V，雖然身體有安全閘不會死，但腦部多脆弱多纖細，受不了這麽猛的翻來覆去，所以它直接掛著白沫就地倒下了。
莉茲看了看魔杖，她沒想到會治出這種結果，看起來只有一種解釋，魔咒出了問題，但她確定自己沒弄錯任何步驟，所以好像只能是魔杖出故障。她不太當真地嘆息了一下下，既然她都能遇到飛路網傳輸故障，那麽魔杖對治療一只臟耗子感到不滿，進而怠工抵制，似乎也不算太出人意料，畢竟出這種意外不是頭一次，以前在對黑貓諾魯切使用馴獸魔法的時候，也總是讓人惱恨的從不成功。
眼前渾身抽搐得不能自已的耗子有點可憐，但也只是有一點——莉茲的歉意不多，至少在突然想到可以通過這只隨意進出的耗子對外求救之前，她還不想被人知道治死過這麽只耗子，因為它又臟又醜又傻又呆。
莉茲的想法其實頗簡單——諾魯切是只聰明的黑貓，再聰明的黑貓也是貓，人們總是把貓跟耗子聯在一起想，雖然貓未必喜歡抓耗子吃耗子。關鍵是諾魯切正在霍格沃茨，而她也被困在這裏。如果這只耗子能進出自由，她可以利用它引來諾魯切，只要諾魯切發現她和這個該死的沒有門的房間，她就一定能獲救，因為諾魯切是只聰明的黑貓啊！
想到這兒，莉茲看那耗子的眼神猛然變得熱烈，呃，應該說迫不及待。
莉茲朝耗子伸出魔杖，近得快要戳上它的皮毛，「來，耗子先生，別怕，一點都不疼，乖乖地不要動，讓我看看。」
彼得耗子看到一張放大的美麗容顏，以及一雙燃燒著渴求與希望的眼睛，那讓它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弱小動物的強烈直覺在危急關頭超強發揮，彼得耗子感到一種刺刀般銳利的性命威脅，他停止抽搐，全身收緊，黑豆般的小眼睛聚在一起盯住了眼前這個讓他呼吸困難的女人。還有她的魔杖。
如果不是這麽多年來太習慣了隱蔽偽裝，彼得耗子會忍不住大聲提問，你到底想要對我做什麽？！
莉茲不知道耗子皮下面的小腦袋高速轉動得都快發熱爆炸了，仍然是可疑的親切態度。
「我不會傷害你的，耗子先生。」
才怪！女人怎麽會突然愛上耗子，除非梅林瘋了，或者斯內普在迷情劑裏錯投了耗子毛。
「只是希望我們能建立一種更親近的關系啊。」
梅林啊！就算是海格那樣骯臟的怪物也不會想跟只耗子建立親密關系，你到底有什麽企圖？！
「不要怕，一點都不痛，乖乖的，不要有排斥，對我敞開，很快的，讓我進去……」
救命啊！快來人！這個女人瘋了！
彼得耗子一躍而起，撒腿就跑，為清白，為童貞，為了媽媽，為男人的榮譽，轉身又一次紮進了堆積的灰堆裏。
莉茲連眨眼都來不及，眼睜睜看著肥得肉垂皮軟的老耗子一溜煙跑得只在地板上留下一條煙塵滾過的痕跡，她一點不生氣，作為一個拉文克勞，她只是情不自禁地讚嘆霍格沃茨深不見底的魔力，讓一只平庸的耗子也能爆發如此驚人的生命活力，呃，或者是該高看一眼的智力？
……自己好像從一開始就忽略了什麽，大概很重要的事情，應該是關於這只耗子，可惜到現在也沒想出來。不過莉茲也沒太糾結，事情的發展讓人沒法不笑，自然也沒空余的心思梳理思考。
彼得耗子隨著普唧一聲，又一次癱平在地板上。
狠狠給出這一爪子的是只貓，又大又軟又慵懶的姜黃色貓貓。
這只顯然聰明過人的貓，守在某個到剛才為止明明還隱蔽得讓人無法察覺的出入口上，用令人敬佩的耐性等著傻耗子自投貓爪。
如果貓能獰笑，那麽現在它盯著彼得耗子的表情就是最直接的演示。或者還多了一種太明顯的惱恨，因此破壞了它本身既有的那點兒傲慢與慵懶。
彼得耗子居然沒死，在貓爪的縫隙裏，它那根光禿禿的小尾巴突兀地直立起來，真不知道它究竟是怎麽辦到的？它該不是因為被壓成耗子餅感到很爽吧？
姜黃色大貓似乎在拼命做深呼吸，它瞪圓精光閃亮的眼睛，用力閉上，呼吸呼吸，感覺是很認真克制不要再加上一爪，把這只臭耗子直接送去當梅林的花園肥料。
彼得耗子看不見敵人的表情，它只憑著本能努力掙紮，扭啊鉆啊磨蹭啊蠕動啊，好歹在肉球間伸出了半個腦袋。
然後，耗子驚悚了，放大在它眼前的不是美女莉茲堪稱肉麻的猥瑣笑容，而是比攝魂怪還要不讓人安寧的大貓臉。
「吱~~~~」彼得耗子確實被踏在腳下，呼吸不暢，所以尖叫也毫不意外飆得七零八落，荒腔走板。「吱唧~~~~呀嗷~~~~~」
莉茲終於忍不住爆笑出聲，她看得很清楚，姜黃色大貓剛才看著耗子的臉上分明劃過一道不耐煩，它實在聰明得要命，也人性化得過分了，對於魔寵來說，這樣其實不好，簡直好比在腦門上貼著「我是巫師養的」這種標簽，不過她很喜歡，比起諾魯切，這只貓更願意讓別人理解自己的想法，這一點來說，就足夠單純得讓人沒法不喜歡。
姜黃色大貓懶洋洋地擡眼看莉茲，目光直接銳利，它很鎮定，既沒松開掌下的耗子，也沒配合著發出黏糊糊的哼叫。
「嗯，是八分之一血統的貓貍子先生？」莉茲嘗試著與聰明的貓兒交流，「晚上好，但願我沒打擾你的狩獵。」
有著貓貍子血統的大貓挺滿意莉茲的恭維，證明就是它甩動尾巴在地上普塔普塔地拍打。
「我被困在這裏了，沒法出去，好心的貓先生，你可以幫忙叫人來嗎？」莉茲想了想，費奇先生也養著只貓，呃，一只不夠漂亮可愛但是也挺機靈的母貓，或者她這算是在幫忙它們建立更親密關系，「要不，幫忙叫費奇先生的貓小姐來也成。」
這話讓大貓不高興了，說不定它根本一眼便看穿莉茲猥瑣的想法，它還是沒叫，只是用另一只爪子緩慢地在地上劃出叱拉叱拉的刺耳噪音。
奇怪的是，它仍然不停地在用尾巴輕輕拍地板。
莉茲頭一回深切認識到自己的神奇生物學得還很不夠。
當然，馴獸魔法是個很便利的東西，不過這貓太聰明了，莉茲多少有點絕望地猜想，恐怕越是聰明的貓，越是沒有足夠敞開的心靈去接受魔法制造的和諧與溝通，就像諾魯切會排斥得滿地打滾，眼前這貓也很難通過馴獸魔法變成供她役使的動物。
因此，莉茲又彎下腰求了一次，「我真沒辦法了，靠自己出不去，求你，貓先生，你要不幫我，我會困死在這裏。你的主人應該也是霍格沃茨的學生，要是學校裏莫名其妙死了人，他們全都要受牽連，我的雇主可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我保證他會趁機鬧得大家都不得安寧，學校真要被迫關閉了，你的主人該多傷心啊，所以幫幫我，貓先生，我知道你都明白，幫我也等於是幫你的主人呢。」
姜黃色大貓沒表情也沒動作，它好像陷入很深很深的思考。
莉茲內心激動，啊，這樣說果然不錯，貓只是表面冷淡，其實一樣看重自家主人呢，它動搖了，絕對是動搖了。
可惜，貓爪下還有只老耗子，而無論貓有多聰明，人們總是把貓和耗子聯想在一起。
所以，這一次，輪到莉茲被貓嘲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間，沈迷於文字遊戲不能自抑。
可惜的是誰都警告說，那些文字遊戲的梗不能用在故事裏。
否則就更加沒人能忍受沈悶覆雜讓人不輕松的東西了。
好吧，遠目，我就知道會這樣。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3:59
111、連環計 ...
被一只貓皮笑肉不笑地盯著……莉茲悄悄咽下口水，大概只有身為巫師，才能自然地說出這種感覺。
莉茲被它看得心裏發毛，後悔太快做決定，這貓聰明得難以捉摸，不像那只肥耗子那麽好掌握。
只是一點想法劃過腦海，莉茲沒下定決心，眼前的大貓忽然變了樣，它呼嚕呼嚕地哼幾聲，慢吞吞甩甩身上軟毛，眼睛也瞇縫成條略粗的線，就像是只再普通不過的家貓，連爪子下已經死了一半的老耗子也被松開，可惜的是耗子不配合，寧可原地裝死，也不和它演「你逃我攆，你跑我拍，你沒死就得讓貓玩」的段子。
這也太突然了，而且很沒理由，就算貓真能看透人心，莉茲也沒想過要傷害一只有主的貓，她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如果只是貓的示好表演，那她只有驚嘆佩服，如果不是，那它的行為就更讓人嘖嘖稱奇了，恐怕只能以犯病解釋，難道說那耗子真有病，只要直接接觸了，就會立刻被傳染上表現為「腦抽犯傻」的未知病癥？
貓兒繼續努力表演普通好貓貓，看也不看莉茲，它守了三秒鐘，猛然出爪，一爪拍下去，正中耗子的尾巴。
耗子一蹦三尺高，叫聲之慘烈扭曲，足以藐視霍格沃茨第一討人厭的皮皮鬼，遺憾的是莉茲不怕鬼魂（別忘了，她在魔法部的正經職務可是鬼魂管理一把手的秘書），貓兒不怕老鼠，它想叫得人分神，好趁機逃走的打算，從一開始就沒有成功的可能。
莉茲和貓一起盯著耗子，直到它一口氣用光，張嘴吐舌，卻發不出半點聲音來。
貓不動，人也不動。
耗子撲地大喘，然後渾身上下燃燒著「豁出去拼了」這樣的絕望氣焰，跳起來開始逃命。
於是，上演了這麽一幕，肥耗子扭動四肢，拿出吃奶的勁刨啊刨，既挖不動石頭地板，也沒法前進絲毫，因為它的尾巴牢牢壓在貓的肉爪下，可不知道是耗子不敢回頭，還是已經嚇傻了，它不在乎尾巴被抓住，就好像拉扯根本不會痛似的，一心一意埋頭刨地。
莉茲開始可憐那只倒黴的肥耗子，有句話怎麽說的，好歹也是個命啊！
貓可不像非要靠這口耗子才能活下去的模樣。當然莉茲承認，一方面是她必須保證有多一個選擇，畢竟貓還沒表示要去幫她求救。
「怎麽了，貓先生，為什麽不回答？」貓太聰明，所以拯救耗子的方法得格外留心，最好別露苗頭，「不幫忙嗎？為什麽呢？我猜錯了嗎，你的主人不是學生？還是說我沒能取得貓先生的信任？或者，是覺得找人太麻煩？」
貓沒回答，雖然這種說法用在一只貓身上多少有點奇怪，但是莉茲看得出它聽懂了她的話。
莉茲沒有繼續追問，一想到這只貓居然聰明到會用「裝傻」來逃避求助，讓人不由自主生出一種怪異的恐懼。
在過去的時代，連麻瓜也留下各種紀錄，女巫身邊跟著古怪的動物，大多數時候是黑貓、烏鴉、蛤蟆，它們非常聰明，能夠變身，甚至和主人一樣使用魔法。但事實是從十一歲確定自己能成為巫師開始，莉茲根本沒見過哪一只寵物能厲害到被稱為「魔仆」，包括鄧布利多校長的小鳳凰，它之所以神奇多是因為它華麗的種族，而不是表現出相應的非凡智慧。她懷疑過可能是記錄者搞錯了，那些動物其實是巫師本身的化形，而瑪莉找到的古代馴獸魔法似乎可以解釋溝通方面的疑點，但是記錄裏的搭配作戲，全都清楚註明有至少兩個參與者，這便足以推翻巫師化形的可能。
然而，過去是過去，眼前又不同，這只聰明過分的貓既沒開口說話，也不曾流露溝通的意願，倒是它的出現，仔細一想，還真突然地像是用了魔法。
莉茲越想越可疑，不自覺朝貓兒偷看一眼，正巧貓兒也偷偷在瞥這邊。
眼神交匯，彼此都有一瞬動搖，接著便一個裝無知無畏膽大寵物貓，一個扮無辜無邪迷路小甜心，緊要關頭反而是莉茲支撐不住，狼狽移開視線。
莉茲心跳如擂鼓，眼裏再看不到那只懶洋洋的聰明大貓，只有一個十分可疑能純熟做戲對付人類的寵物貓。
……或者，根本不是貓，是哪個沒有老實去魔法部做登記的巫師化形？
如果只是個未登記的化形，任它怎樣狡猾傲慢，莉茲都不會怕成這樣。
可眼下沒法不怕，這一連串的事情，怎麽看怎麽可疑，先是飛路網故障了，然後她被丟到這裏，接著就遇到笨耗子和聰明貓，現在還多半是沒去登記的巫師化形。
誰敢保證這些破事之間沒有什麽不可告人的聯系。
如果再多放點陰暗心態推測，這些事恐怕都是出自什麽人的刻意安排吧？
莉茲陷入到一度很深的被害妄想中，首先是懷特史東家，人人都像是在覬覦她們的生殖力。然後是馬爾福，她不應該為錢折腰，否則也不用自食惡果，承擔馬爾福造孽帶來的報應了。
胡思亂想歸胡思亂想，莉茲的註意力可一直放在貓和耗子身上，順便說一句，照她的認知，它們已經不是真身不明的未知生物，而是心懷叵測動機陰險致人死地的小怪物。
那貓太聰明，被過於炙熱的眼神弄得渾身不自在，它可以裝無知一時，卻不像耗子被生存壓力搞得執著裝死，所以它忍不住偷看，大概是想掌握現狀，才能更好應付後面可能發生的事情。
這時候，外頭夜幕已經拉上，寒風不知從哪兒吹進來，貓貓一偏腦袋，正好被風吹得毛散，大眼被刺得忽閃忽閃，在夜光微亮的角落，恰巧湊出一抹異樣的火彩，正像是貓眼石上最神秘誘人的那一道流光。
莉茲看是看得清清楚楚，腦子裏想到的卻只有「不好！有古怪！它是要害我！」，頓時被嚇得抖了，渾身的毛孔因此收縮，剛好也襯出一雙比平時更亮更大的杏眼。
關鍵時刻，智慧什麽的，統統顧不上，莉茲的本能反應要比理性分析搶先，她一擡手，石化咒、現形咒、護身咒連著發出，魔杖是早就捏在手裏的，等她聽到自己叫出聲音，都已經是連續的第四條魔咒，她打算隱身，這一條平時用得很少，所以安全起見，還是別繼續練無聲咒了。
不能說莉茲嚇得跟那傻耗子一樣沒法動腦子，石化咒是阻擋貓逃走，顯形咒是逼出貓的真身，護身咒是防著貓攻擊，隱身咒當然是為了在交戰中多點優勢。
想法看著沒錯，問題是現實從來不盡如人意，盡管嚇得不輕，而且抱定打了就跑的原則，莉茲一點沒放松觀察敵人的動靜。
所以她看到石化咒沒中，顯形咒打中飛身撲出的黑貓，呃，那只大黃貓動作不夠利落，眼看躲不過顯形咒的，可沒想到最後時刻，會有只黑貓從旁邊撲出，正好用肉身擋下了攻擊。
護身咒用得再好，好像也沒什麽意義了，至於隱身咒，莉茲真心思繼續用了。
那只剛上演了「英雄貓橫空出世」的黑貓是有主的，還特別熟悉，因為不是外人，是懷特史東家的諾魯切。
認出諾魯切的那一刻，莉茲泄氣得不行，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好像軟了一半，管它是陰謀論還是進化論，突然變得很不重要，完全不用費腦子，因為諾魯切是世上最聰明的貓，不僅聰明得不屑裝死，而且比她有眼力，它不會無緣無故幫巫師或者貓同類的忙，至少它不會舍身救助主人姐姐的敵人。
大黃貓不是敵人，不會害人，看來是真的想跟那只耗子玩玩，所以沒必要小心警惕了。
諾魯切出現了，就算不是刻意來尋人，她也不用擔心被困死在這個臟兮兮的破屋裏了。
虛驚一場接著白忙半天，突然間，危險解除，獲救在即，莉茲感到的不是輕松，而是一種深刻的失落。
那兩只貓倒是坦然，哪一只都不理她，自顧自在烏魯嗚啦咪地熱烈交流。
於是莉茲徹底懶了，她畢竟是個超齡少女，對看著還算可愛的貓沒多少抵抗力，就算清楚那兩只都不是什麽性格溫順相貌柔軟的貓，她還是沒法抗拒在一邊看它們搖頭晃腦展示肉球和軟毛尾巴。
貓的交流被耗子打斷，那只裝死的耗子等到機會，趁著黃貓松懈，逃了。
莉茲不奇怪兩只貓都不追上去，奇怪的是它們反而露出好像牙痛的困擾表情。
外頭傳來一個小女生的聲音，她一路叫喚著走近，「克魯克山！快來，該吃晚飯了！今天你一定得洗澡！克魯克山！好貓貓！快出來！」
然後，聲音停頓了一下下，接著是那小女生的咆哮，她絕對是個格蘭芬多，因為氣勢十足，「斑斑！臟老鼠！壞東西！快去羅恩那兒！」
那只可能是叫做「克魯克山」的大貓，大概是這個小女生的寵物，它還算鎮定地承受了主人的氣勢和關懷，沒有流露比諾魯切多的無奈。呃，莉茲的推測都建立在它不曾迅速掉頭從反方向離開的基礎上，但也有可能是它不想給自己的小女主人惹麻煩。
而又肥又臟的老耗子多半是另一個叫「羅恩」孩子的寵物，那個「羅恩」和克魯克山女主人的關系似乎還算親近，只是其中究竟有沒有包含很豐富的「恩怨情仇」，又或者那種連寵物們都處在食物鏈兩端的糾結關系是否可以叫「水深火熱」，卻很難通過這麽一點線索推導出來。
莉茲安靜地等諾魯切靠近，順便欣賞另一場主角由貓換成人的鬧劇。
外面似乎是條不常用的走廊，目前的情形有點混亂，至少有三個孩子在那裏，克魯克山的小女主人和羅恩吵起來了，原因果然是克魯克山和斑斑的關系，另一個孩子在笨拙而堅決地進行勸說，雖然他的發言因為言之無物，又嚴重缺乏氣勢和魄力，所以往往遭到雙方漠視。
但那孩子顯然是個人物，註定不該受巫師漠視。連狼人和鄧布利多校長都不可以。
盧平出現得很突然，他的聲音差點讓莉茲翻倒在地，他說，「哈利，呃，格蘭傑，韋斯萊，你們三個怎麽會在這裏？」
一墻之隔，莉茲因為他提及的某個名字，心跳猛然加快。
同樣的，氣勢滿點的格蘭傑小姐也問出了讓狼人心跳加速的問題，「盧平教授，怎麽是你？你怎麽會在這裏？晚餐已經結束半小時了，你來格蘭芬多塔是要找人還是……」
「找人。」盧平很溫和地對三個格蘭芬多交了底，「嗯，鄧布利多校長讓我來接一個重要客人。好了，不管你們三個打算做什麽，今晚可不是夜遊的好時間，你們記得早點回寢室。」
莉茲因為狼人這一番異常誠實的回答感覺窒息，長此以往，她覺得自己可能總有一天是會氣炸了的。
作者有話要說：
我應該感動吧，至少還有一個人堅持留言。
所以啊，堅持就是勝利，就是愛與關懷。
112、遷怒 ...
黃貓克魯克山沈穩地（其實還是塊頭太大動作迅速不起來）消失在房間另一邊。
肥耗子彼得顯然沒被拍扁，等莉茲再想到它，它早跑得沒影兒了。
諾魯切過去，對準莉茲的小腿就是一下，它哼哼唧唧地叫兩聲，好像說錯都在她。
莉茲想不出哪裏沒做對，飛路網出故障這種事，最多只能算運氣不好。呃，好吧，她承認自己是有點懷疑鄧布利多校長，就算他是有特權能隨心所欲全面監控校內的校長大人，也不該罔顧西弗勒斯（主要是斯萊特林別扭自卑小心眼的性情）和她良好穩定的關系（除了工作往來他們也是互相看病過的朋友了），發現她在密室遇險了，卻讓盧平出面來找她，且不說馬爾福和西弗勒斯知道了這安排會怎麽想（斯萊特林的問題就是凡事容易想太多），關鍵在於越是接近月圓（一九九三年九月月圓在三十日，這天是二十一日），她就越怕跟狼人教授有小於五十英尺的接近。
怨念太深，諾魯切狠狠追加一爪，不怪它性格扭曲，莉茲又不開口跟貓解釋，看著就是又在走神發傻。
石墻那邊，格蘭芬多三人組雖然自信滿滿，總覺得不至於辦不好找貓抓耗子這麽點事兒，但他們這次遇到的是萊姆斯·盧平，除了其人生經歷本就不同尋常，在最近還遭遇了一些極端事件，導致人生觀直接升華了，現在他信奉的「愛的教育·方式方法篇」只留下精華的一條——循循誘導不如直擊要害。
所以，當年哈利·波特他爹阿詹非要惡霸斯內普的時候，身為級長的盧平說服無力最終隨波逐流，後來離開校園經歷變故四處飄泊的時候，路見不平盧平默默走開是為了保存力量小事化無，再次回到校園重新置身於格蘭芬多大家庭和諧幸福，不管孩子們對同事某S多麽不敬溫和的盧平先生只能引導他們用更柔和的表達……本來一切都很好，至少盧平一直堅信就是如此，否則他就不能在學生時代擁有美好的友誼，在青年時代有可懷念的朋友們，身為狼人還被孩子們認可為溫和友好，人到中年仍然可以驕傲堅定地說自己是個男巫，無愧於人生，無愧於霍格沃茨，無愧於鄧布利多校長。突然間有個學生站出來直白無比表達不接受他沒內涵沒品味沒資格保證的教學，為了不讓霍格沃茨因為「玷汙極度瀕危受保護魔法生物」而成為全歐洲的笑柄，所以要求免修。鄧布利多校長很努力也無法說服她改變決定，於是盧平被侮辱了，心中郁悶了，信念動搖了，他很努力要被孩子們接受，他繼續去說服那個孩子，他想總該有個人付出足夠愛與關懷去感化一個性格乖張的小孩，結果，他只得到一句話，「莉茲說我可以去魔法部四樓申請保護限制令，別逼我」。
此話的言下之意讓人不寒而栗，尤其是不能公開身份的狼人，盧平第一次見識不依靠動作和腔調依然震撼人心的語言力量。
盧平是勇敢的格蘭芬多，他沒有就此放棄，但無法不記住那個懂法而不知人情的莉茲，然後他見到了她，一個有魅力的年輕女子，甚至可以說美貌得很耀眼，連裏外都黑光了的斯內普都被她點著了。盧平糾結地看著斯內普迷戀上莉茲，而她似乎不懂拒絕，事情完全朝著讓人心碎的方向發展，而這次的一句話是免費奉送，「斯內普是不適合莉茲，你是不適合任何腦筋正常的女人」。
這不算說謊，更不是中傷，一瞬間，盧平被根深蒂固的自卑感壓成碎片，他確實沒資格愛上什麽人，月圓之夜的原始狂暴足以抹殺其它二十九或者三十天的溫和相待，任何至少有認真上歷史課的人都該清楚。
鄧布利多校長看到了兩只受本能支配的無奈雄性生物，卻不了解他們的自卑如山似海，始終橫亙在愛與責任前面，所以他才能很熱心為自家學院的弟子策劃安排，繞開偏心的斯萊特林，更撇下別有用心的馬爾福，為盧平爭取到一個可以很自然相會的機會。
盧平奮力推辭，而校長也只對他說一句話，「莉茲畢竟被困住了，總得有人去幫幫她。」
當然，哪怕不是作為一個深情的傾慕者，任何一個熱情的格蘭芬多也不能無視一位受困的女士。
於是，盧平來幫助被困的莉茲了，他跟自己說就只是幫忙，僅此而已，鄧布利多和他都沒別的想法，只不過是因為斯內普今晚得巡夜。
格蘭芬多三人組不了解盧平先生激蕩糾結的內心，他們拿走失的寵物糾纏，幾乎跟狼人的內心一樣千頭萬緒無從下手。
盧平擔心得都要笑不出來了，既怕受困的莉茲耽誤得久了，會留下什麽後遺癥，更怕巡夜的斯內普會得到梅林保佑，誤打誤撞搶先與莉茲上演絕地相會。
赫敏·格蘭傑小姐有疑問，「這裏是格蘭芬多塔，現在還不到晚上九點，嚴格說我們只是沒留在自己的寢室，我不記得有規定說學生這個時間裏必須留在各自的寢室，盧平教授。」
哈利·波特不好意思了，「教授，赫敏她不是那個意思，她只是太擔心克魯克山，它還不熟悉霍格沃茨，她今年暑假才決定養貓，它來學校還不到一個月，也許它只是不習慣……」
羅恩·韋斯萊更習慣得到幫助，「盧平教授，斑斑，我的斑斑，它一直不肯回來，一定是因為那只貓，它老想對我的斑斑下手，她是故意的，教授，你一定知道有什麽咒語可以讓耗子……嗯，不怕貓！」
接下去，盧平親自體驗了某人說的一句話——有三個格蘭芬多在場，連蘇格蘭高地的冬天也不會顯得沈寂……如果後面的部分沒實現就更好了，接著是——但極可能令人感覺更冷更痛苦。
赫敏在憤怒地為自己的貓辯白，羅恩一邊發火一邊為老耗子申冤，哈利在忙著出力不討好地兩邊勸說。
盧平感覺很冷很痛苦，所以他宣布，「今晚巡夜的教授是斯內普。」
腦子最好使的赫敏馬上住嘴，在斯內普的心黑手毒面前克魯克山的聲譽不算什麽，「我們該回去了，哈利。」
平時最得蛇王看重的哈利看出和善的盧平教授沒有出手幫忙的意思，「確實該回去了，沒錯，羅恩昨晚沒睡好，今天該早點休息。」
羅恩根本沒聽別人的發言，他才剛數落完克魯克山的血統，正準備從體型談性格呢，不過也沒人非要聽他的意見，赫敏和哈利足夠保證他老實平安到寢室了，所以他只驚呼了一聲，就一路嗚魯嗚魯地被拖走了。
他們的動靜不小，莉茲想不聽到也難，雖然基本上是無聊可笑又白癡的內容，但涉及到救世主少年最好還是謹慎些，作為一個拉文克勞，她不知道怎麽反應才好，格蘭芬多會不滿待遇，斯萊特林會得意嘲笑，赫奇帕奇繼續懵懂，她或許該奇怪盧平為什麽堅持讓孩子們離開，但事實是她越發確信鄧布利多校長插手了這事兒——偏偏是她最不願意面對的問題，沒有之一。
太糟糕了，莉茲有一瞬間的瘋狂，覺得該用這個跟馬爾福要求加薪，看看，她都為他幹了多危險的工作啊，有人居然要撮合她和一個狼人（名譽和財富都非常貧乏），還用上了「飛路網意外事故」這麽危險的手段，一個不小心，那可不只是變成「月圓之夜有秘密」的女人，也許就得想法子去時空縫隙尋找幹屍了。
不過想也知道，馬爾福不會答應，至少別想憑這件事要求盧修斯加薪，他一定會假惺惺微笑貌似高深說他相信偉大的鄧布利多不會拿莉茲·懷特史東小姐的性命安危開這種無聊的玩笑，而莉茲最好也別再宣揚「馬爾福秘書與狼人不得不說的一二三」之類的消息，如果她堅持不只是推測，那麽至少也得拿出相應的證據，啊，當然她沒有，鄧布利多校長也不會承認什麽，所以結果是沒理由加薪，說不定他還會順便談談說服斯內普保證德拉科期末成績「錦上添花」的進度，於是她就該因為工作沒進展賠罪了。
每個看起來偉大的男巫都欺負人，莉茲委曲得想吐血，心裏憋得難受，很想能做什麽為自己討回點公道。
更正，看起來很拽的黑貓一樣欺負人——諾魯切把莉茲的兩邊褲腿都抓破了，正對著裏面多加的兩層羊毛褲生悶氣呢。
莉茲這會兒才覺得小腿上火辣辣刺痛著，貼緊皮肉的還有種低燒得發粘的感覺，她在緩慢流血。是意料之外的傷口，真討厭，這比什麽人可笑的算計更讓人不舒服。
諾魯切察覺到莉茲的註視，它擡頭看她，雖然貓不可能有那種表情，但它確實依舊看不起她。
大怒（或者是遷怒），莉茲被妹妹的黑貓一路引到比瘋狂更高的境界，她飛快出腳，正踹中諾魯切的後腿，它發出一聲痛叫，身體斜著飛出了至少一英尺遠。腳下沈重的觸感讓梗在莉茲心裏的一部分委屈煙消雲散，但還不足夠，余下的是太多不堪，她不是那種遇見殘酷現實便會慘叫信仰毀滅信念動搖信心喪失的類型，僅僅暴力還不足以消除被當做沒有人格尊嚴隨意擺弄所帶來的屈辱感，呃，她確實想不出法子給鄧布利多和盧平也安排一場相親約會。
莉茲一陣心煩意亂，承認算計自己的人很有實力，對改善處於失控邊緣的覆仇心沒什麽幫助，強調鄧布利多和盧平的身份大概是現在最不該做的事，那導致她按不住突然蜂起的滿腦子怪念頭，比如在霍格沃茨增加社科課程，四年級以上設置家庭模擬，假期必須社會實踐，教師歸屬政府特別部門統一管理，廢除校長的絕對權力，讓月圓之夜的盧平和鄧布利多約會，在教授長桌上的每個杯子裏下隨機效果的藥，告訴雙胞胎她真的愛她們，因為她們一直以坦白真摯的態度拿她當試驗體……
「聽得到嗎？聽到了嗎？有人嗎？」墻壁上傳來敲擊聲，是盧平用魔杖一點點嘗試，沒什麽效率，所以他終於忍不住直接問，「懷特史東小姐，你還好嗎？我是盧平，請回答。」
莉茲奔放的思緒被打斷，回到又臟又黑的現實，讓她不禁有些茫然，但她又分明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或許就是因為太了解了，所以才寧可茫然，意識到這一點並不代表她就能平靜面對盧平，所以她沒回答，只當墻壁太厚重，而她在事故裏受的驚嚇太劇烈。
……一個很細小的聲音輕輕提醒，如果盧平放棄了搜索，那她還是有可能變成密室幹屍。
於是，莉茲看向諾魯切，黑貓沒逃走，正拿警惕又冰冷的目光註視著她。
莉茲想，諾魯切只有克魯克山一半的塊頭，而且還是妹妹的寵物，但不管怎麽說，貓肉好歹比耗子肉強點兒，至少大部分女人都是這麽認為的。
諾魯切憤怒地嘶叫著朝莉茲揮了下爪子，它很聰明，從她眼神裏得到的不僅是女性獨立自尊自強這麽一點信息，所以它接著便扭頭跑了。
莉茲沒追，她並不真的熱衷貓肉，就像她不會拒絕不在月圓之夜的狼人大獻殷勤。
「啊，你，小黑貓，怎麽？讓我看看，白色……石……」盧平的聲音裏有驚有喜，「梅林！好乖乖，你是要告訴我，你的主人困在這裏？你真棒，來，交給我，別擔心！」
諾魯切就是世上最聰明的貓，就像她說過的……莉茲扯起一絲笑，她聽到石頭內部傳來的響動，那是經歷了太久沈睡之後被魔法喚醒的動靜，和魔法部那些隱蔽的房間一樣，門總是存在的，不過只有被允許的人才能打開它，鄧布利多校長應該是目前能夠設置權限的那個人，可以想象，斯內普不是會獲得委任的人，她該讚美黑貓沒有縱容她嘗試脫離盧平的救助嗎，至少她能重見天日了。
盧平甚至等不及廢棄房間的門徹底打開，他冒著漫天灰塵沖進來，翻起更多塵土，而莉茲就蹲坐在一團灰土裏，就算是有狼人的視力和嗅覺，他也只能看到一團灰撲撲的身影，以及空氣裏那一絲快被黴臭埋掉的血腥。
「莉茲、莉茲小姐，你沒事吧？」
莉茲沒回答，她不想被迫吞下不知道有多少耗子糞蟑螂蛋的塵土，但盧平激動地一叫再叫，哪怕他已經沖到她面前，情不自禁地扶住她的雙肩，他仍然跟被什麽東西咬過一樣堅持要聽到她的回應。
「沒……」莉茲擡頭，察覺到狼人的堅持，只好妥協，「沒事。」
在面對的一刻，盧平的眼睛猛然閃光，像極了藏身黑暗的某種野生動物，突然間他用力抓緊了莉茲的肩膀，緊得她幾乎沒法繼續說下去。
盧平看上去是打算擁著她柔聲承諾，「不要怕，我在這裏。」但終於還是靠打直的雙臂隔開了距離，「沒事了，別哭了，眼睛會痛的……」
莉茲這才知道自己在哭，既然這樣，她還是覺得該想辦法安排鄧布利多在月圓之夜跟盧平相親約會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
懷特史東是英語的白色石頭。
德語的話大概是維森斯坦。
基本上這是距離奧地利不遠的某個城堡。
屬於某個虛構德意志小公國的為愛退位的前大公。
113、緋聞界 ...
男人很蠢，竟然相信女人會用一次約會酬謝幫助了她的人。
莉茲很頭痛，比起飛路網事故，處理意料之外的人情債更讓人心浮氣躁。
為了全英國男巫的面子，莉茲盡可能不把盧平算在統計範圍內，但顯然是什麽偉大人物灌輸給他這種觀點，令他堅信即使一位淑女不會愛上救自己脫困境的男子，也會竭力以一次美好約會酬答他的搭救，如果因為種種原因不能完成這一點，比如沒有條件安排約會的潦倒人士，淑女會很沒面子。
所以，盧平表現得非常堅決，最初他被莉茲的眼淚嚇了一跳，考慮她驚魂未定形容狼狽，所以沒當場開口邀約，而莉茲那時候心情和狀態都太糟，她連斯內普都沒見，直接回家了——帶著盧平的關懷與祝福，以及不知道啥時候塞過來的邀請信。
莉茲於次日傍晚找到那封信，因為一直等不到回應，盧平便借著問候她的身體婉轉提到了「在昨天穿那件袍子的兜帽裏或許有一件被遺忘的小東西」，她沒想到會找到這麽一封信，唔，更像是盧修斯·馬爾福十三歲時會偏好的玩意兒，淡淡熏香的信封，典雅精致的花形裝飾，流利細膩的手寫，內容矜持的邀請，真誠做作的用詞……好吧，至少上面沒蠟封，雖然很難說性格踏實的女性更歡迎哪一種——家族紋章代表著至少一項穩定正當的財富，在談婚禮花費和未來年金的時候，它會使人更安心。
不過莉茲也清楚，大部分格蘭芬多想不了那麽深遠，再說她既沒打算弄出幾段露水姻緣，更不想在精神衰弱的時候獨自面對隱蔽身份的狼人。她確實不在狀態，所以做了一件後來很後悔的事——沒有立刻寫信明確拒絕盧平的邀約。因為不知道這個邀請背後究竟還有什麽的布置，她根本沒想回信，即使馬爾福拿這個打趣，她也堅持假裝只是一封投遞出錯的邀約信，她的理由很正當，既然連霍格沃茨的飛路網都會出錯，那麽偶爾有信件出錯也不算太奇怪。
馬爾福不愧他傳聞裏的豐富經歷，用鼻子嗤笑莉茲的這番托詞，他預言，「等著看吧，據說世上最不肯罷休的生物第一是沒人敢招惹的癡女，第二是沒人敢要的悶騷老處男。」
莉茲作出的反擊不過是一本正經回答這個壞心眼的上司說，「沒錯，我一直擔心其實不能算投遞出錯，那封信本是屬於馬爾福的，據說您的魅力在不列顛範圍內無分種族也是屈指可數的。」
結果盧平在禮拜四這天——也就是次日——連送三封信給莉茲，他以格蘭芬多式的直率熱情詢問前頭那封信的下落，並且本著絕不給淑女添麻煩的良好態度，完全不問他以為多少總該有的回覆，然後是很多很多溫情的真誠關懷與問候，如果不是親自經歷過整件事，光看他信裏的表態，莉茲幾乎要為自己的幸存流下感激的眼淚，然後深深感嘆並且將恩情銘刻靈魂，沒死在困境完全是梅林的庇護——以及那個格蘭芬多勇士的救助。
實際上莉茲確實深深感嘆來著，只不過感嘆的內容不是恩情與感恩，而是「男人的愚蠢同壞心眼，哪個更讓人無法容忍」，結論是愚蠢，原因很簡單，第一她是一個看重智慧的拉文克勞，第二馬爾福不算愚蠢，只是很壞心眼，如果他願意，他擁有的財富足以彌補千千萬萬被損傷的敏感心靈。
莉茲拖到禮拜五才回信，她是故意的，越接近月圓之夜，她就越有理由避免與盧平會面。在回信裏莉茲提到身體和精神都在恢覆中，一切都處於可控制的狀態下。篇幅不長，正符合不能振作的精神狀態。自然一個字沒提什麽約會的邀請，她以為這已經算很明白的拒絕，結果她對格蘭芬多的估計有錯，盧平並沒有趕著打破一日三封信的記錄，倒是鄧布利多校長送來一封同樣簡潔真摯的問候信，字裏行間帶著少許歉意，還有同樣微妙分量的暗示，比如和某個心中擔憂整日不安的溫柔善良的男子互相了解、關懷、安慰，至少嘗試用她的真心讓他了解友誼地久天長——莉茲再次肯定鄧布利多校長是個多才多藝的偉人，他在修辭學上達到的高度面對家學淵源的馬爾福也不遜色。
馬爾福在這種時候反應總是特別快，他命令莉茲立刻動身去霍格沃茨傳話給斯內普，「西弗勒斯·斯內普！你個死腦筋！畏首畏尾的成不了事！要做還是不做趕緊下定決心！磨磨蹭蹭哼哼唧唧還是爺們兒嗎？！你要再拖拖拉拉，日後有的是半夜哭睡又哭醒的時候！給個準話要你的命啊！」盧修斯一副死命忍住壞笑的表情說完這番話，就差沒開口要她帶話給鄧布利多說合作愉快了。
莉茲唯一能做的是盡量面無表情問，「您確定強勢逼迫不會導致德拉科少爺的期末成績出現令人遺憾的結果？」雖然她覺得斯內普不是那種會拿學生成績進行打擊報覆的教師，但教師的主觀情緒影響打分的例子比比皆是。
盧修斯拿出推小獅子落深坑的毅然，「那就當又一個在花園裏搭帳篷過節的馬爾福好了！吃點苦頭沒壞處，西弗勒斯之前這麽說過，他會理解的。」
很難確定那個會理解的「他」究竟是指哪一位，莉茲只知道不管是蛇王還是小孔雀，甚至她自己，似乎都沒法避免成為大馬爾福一邊煽風點火湊熱鬧看笑話的角色。好吧，至少她不孤單不寂寞不脫離群眾，而且不是其中最搞笑的那個（你真的這麽有自信？）。
然後，時隔三天，莉茲第二次經歷飛路網墜落迷失，她依然心跳加快，忍不住尖聲咒罵，不過也僅僅只是這樣，她不再怕得眼前發黑手足所措，在再度落入密室被關起來之前，她一邊迅速高喊「我要寫報告給魔法部要求審查霍格沃茨近三十年經營現狀尤其是基本設施維護資金使用情況！」，一邊嘗試使用血緣定位魔法把自己送去某個妹妹身邊。
莉茲預計自己會落到格蘭芬多塔，因為維姬怎麽看都是妹妹裏活力最強的，不然也該是斯萊特林地窖，瑪莉的財運相當好，她掌管著女孩們的教育基金和絕大部分嫁妝，而且這個「通過血緣進行定位移動」的魔法也是她們兩個從亂七八糟的中世紀古文書裏找到的。
但是就像這魔法產生時代所秉持的主要繼承原則，通過女系成立的血緣總不如男系傳承那麽靠譜，所以當三個妹妹同時在不同學院就讀，而且是在晚上六點，於是就……莉茲落在廳外的某條走廊，正好踏中某只又肥又醜的老耗子。
莉茲和彼得耗子一起倒地，一切抽搐尖叫，然後各自鎮靜下來，再不約而同朝天怒吼，「梅林的xxx！這都第二次了！還要不要人活啊！」
然後，盧平的聲音遠遠傳來，迅速準確得讓女人和耗子想再朝天怒吼一百次，盡管狼人是那麽友善、體貼，柔情似水。
彼得耗子搶先奪門而逃，莉茲也扭頭朝地窖跑，可是她忘了就算斯內普今天正好留在地窖自個兒用晚餐，盧平卻是少數幾個根本不把蛇王當回事兒的狠角色，再說第一次能讓斯內普出去巡夜，第二次自然也有辦法讓他不在家。
所以，莉茲被盧平堵在斯內普的辦公室門口——她哪兒能跟狼人比體力和速度啊。
盧平眼中含情，問得小心，「莉茲小姐，你還好嗎？請別生我的氣，我是真有難處，不是故意要你難堪。」
莉茲死勁拍門，氣得發暈，「我有工作，盧平先生，請體諒我的難處，馬爾福先生很看重雇員的工作能力。」
他們都沒意識到其實他們沒在說同一件事。
反倒是斯內普沒白聽墻角，他冷冰冰地打發盧平，「莉茲不會為什麽無關緊要的人感到難堪，她是個自己會思考的拉文克勞。」對莉茲則是另一種態度，「別太擔心馬爾福，他就是嘴上說說，你很不錯，相信我，至少這點分辨力馬爾福還是有的。」
盧平還是跟著擠進斯內普的住處，盡管斯內普明確表示他不歡迎什麽老同學、新同事、法律上算未遂實際還是加害者的一員。
莉茲怕把更麻煩的人招來，所以只好跟斯內普說自己來過兩次，已經遭遇兩次飛路網故障，蛇王在無關愛情的事務上也算一點就通，黑著臉不再堅持非請勿入。
然後，顯然沒人指望他們能相處融洽，尤其在莉茲不得不當眾向蛇王轉達盧修斯傳話之後——因為盧平堅決不答應她和西弗勒斯獨處五分鐘——斯內普固然尷尬，但他知道盧修斯這話不單是追問他對幫德拉科作弊的態度，更多還是催他快點決定要不要收了那女人，免得再便宜了某個不上台面的格蘭芬多。照他們幾十年的交情，有些話根本不需要擺出一副深情至交的樣貌明說得滿世界流傳。
可是斯萊特林的婉轉，格蘭芬多不欣賞也不理解，就算盧平格外溫和世故，也沒法逾越教養、背景和生活習慣造成的巨大落差，他猜這是一件令莉茲坐立不安的事，最可能是馬爾福對斯內普有強烈不滿，莉茲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盧平突然覺得自己完全理解莉茲的難處，盧修斯說話傲慢無禮，斯內普的回答肯定更不堪，要一位淑女傳達這麽低俗的對話真是過分，所以他挺身而出，用嘲笑和關懷阻止斯內普開口。
盧平跟斯內普談何為真正的友誼。談朋友之間的互相幫助，談原則問題必須有堅持。然後轉向莉茲，先關懷她的身體，再關懷她的精神，然後關懷她全家上下出入平安，順便關懷麻瓜世界順風順水，最後關懷她成年不久涉世未深獨居單身最近行事……
斯內普只堅持了五分鐘，絕不可能比這更長久，他的忍耐在盧平開口邀約莉茲「馬上動身去到某個美妙的地方共進晚餐度過良宵」的時候被怒火蒸發光，他冷笑著起身，長身屹立，居高臨下，黑袍無風而動，宛如怪獸扇動雙翅，即將撕裂盧平胸腹。看看究竟有多大一顆的膽！
「滾出去！別玷汙了我的地方，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山怪還知道向內收縮掛段腰布呢！」
「斯內普，你非要拿斯萊特林那套虛偽的標準衡量所有人嗎？你要明白，世界不是圍著你們在轉，莉茲和我都是成年人，只需要對自己負責。」
莉茲卻沒之前那麽不待見盧平了，她發現他真的相信要不去約會一次，會很沒面子的人是她——完全是八十年前流行的大俗套，但那種開拓背景的段子很不上台面，甚至沒法說算是老派的行事，只能說這狼人在這事上單純得令人發嚎，所以他當然不可能打算趁約會占便宜。
於是，為避免被無端卷入仇殺事件，莉茲做了第二個之後令她悔不當初的決定，她跟盧平說，「很抱歉今天不行，或許以後吧，我確實該招待你吃頓飯，謝謝你能來幫我開門。」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莉茲誤解了鄧布利多，他沒打算撮合她和狼人，他只是要阻止她和斯內普的一切可能，因為只有絕望的愛才是永久深刻的愛，也只有這種絕對的愛才能促使一個男人無望地把自己變成守護亡者愛子的犧牲品。如果斯內普有了自己的家庭，有妻子兒女需要他守護，勢必不會為哈利波特做到那種程度。大概就是這樣吧。另外，血緣定位魔法很重要，和之前的馴獸魔法一樣，是貫穿整個故事的關鍵，當然用在莉茲身上就只有「便利」這一點優勢了。
114、輿論推手 ...
斯內普似笑非笑地看莉茲，他說，「經驗告訴我們，想讓格蘭芬多弄清楚社交辭令，比訓練山怪說拉丁文還要難，他們只會按照字面意思理解你的說話，然後逼迫你兌現承諾。」
盧平可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格蘭芬多，他憂傷得很真實，「是、是我讓你為難啦，莉茲小姐？」
基本上巫師處理一女二男三角糾葛的時候不比麻瓜高明多少。
莉茲努力反省為什麽會遭遇這等慘事，仔細一想，驚得冷汗直流，這半年來遇到的怪事比之前二十年都多，不僅件件麻煩，還至今也沒消停下去的跡象！太異常了，她只是個普通女巫，既不關心政治，又不醉心權勢，這輩子最重最值錢的願望就是快點存夠錢安家成婚，所以原因多半在馬爾福，簡單說那位孔雀雇主太能樹大招風了，至於到底是哪裏來的什麽風，反正她都惹不起，就好像沒法放棄馬爾福提供的高薪，只能咬牙忍耐，盡力維持各種關系的平衡了。
「我是認真的。」莉茲努力朝盧平釋放善意，但願能令狼人和他背後的白巫師滿意，「請相信我，一直期待能跟你聊聊，更多了解格蘭芬多式的流……呃，冒險遊歷。」
這不是社交辭令，懷特史東家雖然沒有畢業後必須去大陸遊歷三年的規定，但亞倫舅舅當年確實是在遊歷過程中突然感知了聖靈的存在，於是毅然告別俗世披上法衣。哪怕斯內普暴跳如雷摸出毒藥亂潑，她也會堅持這一點。何況蛇王不過是冷哼一聲，那還是針對狼人毫無遮掩的歡喜。
馬爾福勉強接受這結果，他至少問了莉茲六次，「斯內普真的沒說你是個缺乏品味的女人，或者這一類的話？」
在得到肯定回答之後，盧修斯又熱情建議，「你得告訴他準時過來接你，如果他還算是個紳士，就該知道一定要親自上這兒接你。」他因為豐富的想象笑容燦爛，「別說你一點都不好奇，讓他上四樓，狼人管理科的那些人撞見了得是怎麽一副表情，還有奧羅，看他們還怎麽說只是疏忽了確認這個狼人的最新動向。」
莉茲無話可說，只能對雇主永不枯竭的壞心眼表示敬意，如果他能不在內部制造更多敵視的話那就太好了。
盧修斯當然不會沒事兒給自個兒找不痛快，但這一點不耽誤他拿莉茲的不痛快去擾亂大家的平靜生活。
於是，突然間每個人都知道馬爾福的新秘書要去跟狼人約會了。
祖爾格跑來，沒開口已經面紅耳赤，他說，「莉茲，你不能冒險！那個……嗯嗯，馬爾福先生知道嗎？」
整部門明明工作很上手的同事一齊出狀況，註意力全落到他們身上，連盧修斯也從獨立辦公室出來，一邊和氣地打招呼，一邊給莉茲投去哀其不幸的視線。
「謝謝，上班時間不討論私事。」深呼吸，莉茲沒想變成主婦劇場，「馬爾福當然無所不知。」
祖爾格撲到墻角畫圈圈，「我不信，怎麽會，不可能，真奇怪，不相信……」
馬爾福假笑著把主場留給極度缺乏八卦資源的巫師們，他說，「別那麽嚴厲，小莉茲，你應該跟年輕人好好相處。」
在場的一多半女巫因此發誓絕不允許未來的孩子進入拉文克勞，「居然會有這樣的女人，就算跟馬爾福一點希望都沒有，也不能掉價到接受狼人吧，拉文克勞究竟是什麽眼神啊！」
更多人刷新了對拉文克勞學院的認識，「一定有原因的！沒錯，肯定是有了新的研究，真勇敢，真奉獻，真不愧是能為學問舍身的拉文克勞啊。」
莉茲想，這樣算是基本維持住拉文克勞的社會評價，她不算留下罪孽，所以還是繼續忍耐吧。
四樓其它部門同事的反應顯然激烈多了，尤其是負責狼人事務的前同事，根本沒來人問候莉茲，因為堅持認為莉茲是被藥傻了的一派跟把莉茲當巫師叛徒的一派實在和解不了，幹脆到外頭找空地掐架去了。
據說這是自從麻瓜議會立法宣布決鬥非法之後，魔法部內部爆發的最大規模員工「以實力聯誼」事件，雖然在莉茲看來，算上裁判都不夠兩位數的涉案人數實在沒看頭，但十分鐘後傲羅大頭目的約見，還是讓她重新估算了一下事件的影響力。
斯克林傑一如往常，雖說莉茲並沒刻意記他以前的模樣，但看到他冷漠的棺材臉，想到好幾萬的修覆費，心臟抽痛的感覺絕對是一樣的。然而，他說，「懷特史東小姐，你在冒險，有些危險永遠不該嘗試，你最好別抱僥幸心理，想想你的家人和朋友……馬爾福他知道嗎？」
莉茲狠掐大腿一把，痛疼讓她確定自己沒中迷魂咒，「我以為在上班時間不談私事。」
「如果威脅到了魔法部正常運轉，就不是私事。」斯克林傑非常嚴肅，活像那種不懂該怎麽跟年幼子女相處的古板父親，「奧羅的責任也包括盡力保證每個巫師正常生活，嗯，安全、健康，不必面對任何原因造成的生命威脅，難道馬爾福沒告訴你，一個未婚女子尤其該自重，遠離不可治愈的危險病理侵襲，別因為一次約會斷送大好未來，你難道沒想過自己可能成為妻子、母親……」
「我是認真的！」莉茲決定速戰速決，再拖下去，她可能會收到要婚禮邀請函的吼叫信了，「馬爾福無所不知。」
斯克林傑可不是祖爾格那種軟弱無力的類型。
莉茲感覺很無奈，「道理我都明白，危險我也了解，但有些事……很難說，或許是有人堅持我該親自去深入了解盧平先生有多正常和善。」
「所以你不打算取消約會？！」
「我實在是怕飛路網第三次故障時直接把我丟到校門口的攝魂怪堆兒裏去。」莉茲很嘆息斯克林傑沒有足夠實力挑戰鄧布利多，這是歲月造成的遺憾，也是時間的恩典。
「斯克林傑被噎住三秒鐘，然後他拍案而起，朝莉茲大吼，「那就趕快去學召喚守護神！」
莉茲以為事情就這樣了，不管巫師多缺乏娛樂，八卦什麽的，不是說最多只能流傳七十七天嗎，再說連最勇悍生猛的奧羅頭目都出過場了，還能再橫空出現更有震撼力的角色？福吉部長的分量就算夠重，但他沒相應的震懾實力啊。可她又錯了，女巫在巫師發展史上的重要度從來不比男巫差。
一天之內，柏因茲司長在電梯口跟莉茲「偶遇」了兩次。第一次她問候了懷特史東家的女兒們，很自然談了談該如何培養出端莊正派的女性品格。第二次她隨口問莉茲喜歡的科目，在確定她魔藥成績很好之後，嘆息地表示沒有魔藥大師想過驗證狼人是否能自行熬制脫狼藥。莉茲這才驚覺其真正用意，但她很樂觀地想哪怕真有萬一，雙胞胎妹妹夠實力熬出那個藥，而斯內普應該不至於不分享配方。
馬爾福夫人的來信把莉茲從一堆晚餐邀約中解救出來，差不多有半個魔法部的人跑來請莉茲共進晚餐，除了想多打聽些內幕的，更多人是誤解了她的性格，以為她願意一直溫柔地放低交友標準，實際上她不濫情也不博愛，再說不是每個肯跟狼人約會的女巫都會同樣寬待不懷好意的巫師啊。
納西莎不愧是盧修斯的最愛，她筆調輕快地談天氣、流行、新裝上市、家庭預算……任何一個對盧修斯與其女秘書關系有猜疑的人看了這封信，都會因馬爾福夫人柔和典雅的文字開始反省自己猥瑣的心靈。接著就跟所有慈愛的母親一樣，昔日的布萊克二小姐提到某個遠親的女兒，她為那個傻氣的女孩兒擔心，因為那孩子不僅選擇了非常不優雅的職業，還很不謹慎地暗戀一個不相配的男人。她用歌詠般的文字分析了一樁不體面的韻事將會如何深刻影響一個淑女在婚姻市場上的真正價值，進而又將一樁不匹配的婚姻可能造成的惡劣後果詳細描述了一番。在莉茲因為內容沈重得沒法當是信件投遞錯誤之前，她用嚴肅反思中止話題，她說萬幸自己是家族裏最年幼的女兒，所以見識足夠多不至於草率行事，最不幸是她並非家中長女，所以她和盧修斯·馬爾福絕妙的天作之合無法對姐姐們的擇偶標準產生正面積極的影響。
莉茲是拉文克勞，有足夠智慧進行推理也具備收集線索的八卦精神，所以她揉眼睛，吐舌頭，邊琢磨邊壞笑，梅林啊！馬爾福夫人的每個字都是真的，她有位私奔鬧出醜聞的姐姐，養了個是易容馬格斯的女兒，那位獨生女小姐是個赫奇帕奇，對鄧布利多校長十分敬慕，畢業後做了奧羅，然後……梅林的xx啊！那姑娘居然暗戀著盧平，布萊克的外孫女愛狼人！該說不愧是布萊克嗎？！莉茲不能想象會有一個年輕女孩發瘋似的想得到盧平，但是她立刻想到生命安全，那女孩是奧羅，現在肯定也知道盧平要跟別的女人約會了，那麽她會不會按照布萊克方式對情敵做點什麽事啊！
這簡直是死亡宣告，不，它就是強制破產令！如果說跟斯內普約會前，盧修斯·馬爾福的「提醒」曾經讓莉茲感覺不安，不得不小心打理和蛇王的關系，那麽納西莎·布萊克·馬爾福的這封來信絕對更有分量，莉茲還是怕被霍格沃茨抽風的飛路網丟進攝魂怪堆裏，但她可以一輩子不去霍格沃茨也不再使用飛路網。平息一個被嫉妒心煎熬的布萊克之女的瘋狂顯然要難得多，所以她得趕緊跟盧平約會，確定他們充其量只能是普通朋友。
莉茲動筆寫了兩封信，一封給盧平，她無比真誠請求盡快約會。另一封給馬爾福夫人，她很想表達感謝，為納西莎的提醒，但一想到去把這點倒黴事傳得滿世界知道的只有盧修斯，她就恨得牙癢，於是她最終很隱晦地幾乎整篇都寫擔心馬爾福，因為盧修斯的行事歷上時不時出現可疑的空白，就算是身為私人秘書的她，也不知道在每周都有的那誰也說不清的那幾小時裏，他究竟在哪裏和哪些人幹了什麽事，當然他是個明白事理的體面人，不可能太冒險，但這個有救世主的世道多麽混亂啊，作為一個忠誠於馬爾福偉大事業的雇員她只能默默擔憂，為他的平安送上最真摯祝福，在回信裏她特地附上盧修斯最近一個月——勾出可疑部分的——行事表，呃，她現在是真心為盧修斯的安危祝福了。
然後下班時間莉茲再次成為焦點，馬爾福可以考慮去教占卜課了，比她能想到的還鬼扯——著名的有畢業證書的狼人，霍格沃茨校霸四人組沒留前科的唯一在世者，前流浪漢現黑魔法防禦課教授，傳說中以未知吸引力戰敗馬爾福和斯內普奪走美人心的大情聖，讓所有期待膜拜絕代美男的巫師都失望抓墻刨地的——萊姆斯·盧平穿戴一新，手捧花束，含著沈靜的微笑，親自來迎接美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好像又進入到周期性介意人氣的階段，這真糟糕。
115、從眾圍觀 ...
鄧布利多的心肝兒狼人來了，要跟馬爾福的甜心女秘書約會！
這消息的強度跟食死徒來襲差不多，讓魔法部裏負責通訊的紙飛機系統癱瘓了數分鐘。而這幾分鐘引發的混亂也不能阻止巫師們的好奇心，所以電梯也跟著停工了。即便如此，八卦之魂熊熊燃燒的巫師們也沒消停，雙面鏡、通訊鳥、心電感應、結界突破……反正出不去了，趕緊聯系外頭的親朋好友幫忙看發展，這可不就是傳說中加強親子關系、構建平和社會、消除階級矛盾的好機會嗎？
莉茲是混亂的主要受益人。看到盧平的時候，她只有一個感覺，魔法部要變狼窩了！遠遠近近連起哄都踩著狼嘯的調兒，讓人汗流浹背的當然也是泛綠的森森視線。她一咬牙一跺腳，拉著盧平幻影了，根本不知道魔法部後面發生的事，所以也不知道自己該多麽感謝命運安排的連鎖事故——雖然除了她，再沒有哪個巫師會這麽認為。
福吉部長差點氣背過去，因為他受不了自己的名字和校長什麽的出現在一個版面，而且對方還帶著兇猛寵物壓陣，他可沒實力隨便挑戰任何一個，但很顯然消息是從他身邊傳開的（魔法部在地下，一樓才最接近入口），所以他甚至不能明說自己很憤怒，於是他逃班了，他絕不承認是逃避面對什麽白巫師校長，他只是擔心無法拒絕一個被侮辱的馬爾福真誠的訴求。
馬爾福一點都不憤怒，完全不憂郁，更不覺得自己遭到侮辱，他樂得能看場被安排的感情戲。一方面是因為事情發展至此有他不遺余力的推波助瀾，另一方面是後續絕對有趣到可以暫時忘了現世的煩惱。跟莉茲相處了小半年，他確定這女人不是純粹的拉文克勞，跟她的出身差不多，她的最大特色就是「不夠純粹」，拿任何類型去推測她都不會很準確，她總是狀況百出又不曾犯下大錯（盧修斯你究竟是怎麽定義大錯的啊），所以將自己拔除開去，看她無邪自然地把某些人自以為是的安排搞得荒腔走板，光是想想有人不久後就要跟當初的自己一樣莫名其妙、悔不當初、無可奈何、忍氣吞聲……啊，真沒法克制遍及全身的歡喜震顫，可惜沒法與人分享，甚至連正經過頭的斯克林傑都誤會了他和莉茲純潔的關系。
斯克林傑靜靜地站在陰影裏，看著莉茲與狼人慌亂避走，也看著盧修斯·馬爾福在另一片陰影裏突然像是痛徹心扉。奧羅有一些特權，所以他沒被堵在電梯裏或者被一堆錯亂的紙飛機埋起來，他緊跟莉茲，因為她不聽規勸惱火，然後發現尾隨的馬爾福，他沒法不更加懷疑事情可能比以為的更覆雜，相比之下，馬爾福是更該被嚴密監視的人，但這次他判斷錯誤，失去得到獨家內幕的機會。他打算監視馬爾福，雖然危險但會有大收獲，這不是偏見，更不是因為之前落敗於馬爾福所產生的怨念，他堅信自己還是個公正無私的男巫，所以在馬爾福突然被包圍起來的時候，他只想沖上去殺了那些壞事的家夥。
韋斯萊掌管的部門太冷門，加上他一向自認不八卦不狗血，所以馬爾福秘書的緋聞在屬於亞瑟·韋斯萊的小辦公室裏，確實趕不上食死徒突襲魔法部這種消息更有力度，因此沒人在第一時間用紙飛機通知他，至於電梯癱瘓，那是更之後的事，韋斯萊已經和平常一樣從辦公的樓層離開，他哪知道下面樓層裏正爆發洪水滔天般的流言，他的註意力被馬爾福鬼祟的舉動吸引，他立刻想到這個該死的前食死徒是打算不幹好事（某種意義上來說尾行偷窺的確不算好事）。於是急公好義的韋斯萊停住腳步，正好趕上幫助一個心慌欲狂的年輕女孩。
寧芙朵拉·唐克斯小姐發誓她不是要去破壞盧平的姻緣，更不是打算抓花馬爾福狐貍精的臉，她只是一個想確定盧平得到的是真正幸福的熱心人，梅林會理解她是多麽無私、清白、襟懷坦蕩！於是，她絆倒在建築物陰影裏，及時扶住她的是亞瑟·韋斯萊先生，被她從背後推倒的是讓人著惱的盧修斯·馬爾福，她趕緊看四周，哪都沒有盧平的身影，都怪馬爾福，她終於沒能趕上阻止一場悲劇的上演，沒錯，全都怪盧修斯·馬爾福。所以，她換上了一頭和韋斯萊先生一樣火焰般的紅發，對據說是媽媽小妹的丈夫擺出一副最專業的奧羅姿態，她逼問他藏身在此的原因，而他果然只是冷哼著慢慢打理被弄亂的衣著，在韋斯萊加入幫腔之後，他才吐出一番異常刻薄的回應——我竟不知何時出台了新規定說不能如此行事，莫非這是二位與福吉部長的私下約定，那麽恕我不能當真了。
韋斯萊被激得一蹦五尺高，揮舞著魔杖就要撲倒馬爾福，唐克斯也憋著一肚子不甘心，正好趁機運動發泄，只等馬爾福動下手指，她就要和韋斯萊一起奮戰。不過馬爾福只是沖他們冷笑，當他終於擡擡手杖，針對的卻是在另一邊陰影裏的斯克林傑。
奧羅大頭目不得不跳出來，活像一只被刻意刺激過的鬥牛犬，根本不考慮被馬爾福使喚了是否丟面子。他把憤怒和登峰造極的修辭學成就砸向韋斯萊，從頭至尾無視下屬唐克斯，二人毫無還手機會，倒是馬爾福在一邊看得不耐煩，他開口告辭，強制打斷斯克林傑的訓話，緊跟著的社交回合氣氛平和。韋斯萊和唐克斯被晾在一邊，只敢偷偷交換眼神，他們很神奇地達成共識，居然從彼此眼中讀出相同的內容——馬爾福絕對幹了壞事，斯克林傑惱怒得應該是被他們不小心破壞了一次重要的取證機會。
結果，馬爾福很郁悶，納西莎突然傳喚，他只好趕緊回家，不能去看莉茲的好戲了。
斯克林傑也郁悶，馬爾福坦言家裏夫人有事找，只好放棄偷窺狼人約會，他倒是有開口邀約，但那明顯是社交辭令，奧羅頭子抹不下臉裝天真無知，他丟失了馬爾福這條線，想再回頭尋莉茲，已經錯過千萬重山。
韋斯萊每次下班回家前都不免有些郁悶，原先他以為是感嘆時間流逝生活不夠精彩，現在他覺得應該還有別的原因，比如自古天才多寂寞，英雄落魄熬得難，然後他轉念又想，馬爾福都回家看老婆了，我也該趕緊回家了，自家老婆是最好的一個，性格活潑又能幹，所以他才有大把時間繼續搗鼓麻瓜制品，啊，韋斯萊家有愛又溫馨，他真不該感覺郁悶，他很幸福，連偉大的鄧布利多都這麽說。
唐克斯不知道自己算不算郁悶，她把頭發變成海帶色，還是被鹹水泡過頭的那種海帶卷。斯克林傑嚴厲過頭，是那種一點人情味兒都沒有的長官，她不想說長官的壞話，但這次都怪他太包庇馬爾福，所以她沒法把盧平從桃色陷進裏救出來了，她大概註定要失戀，或者更慘，她的戀愛還沒開始就結束了。她幾乎能看到後面的發展，盧平和那女人不會修成正果，被傷害的總是溫柔善良的盧平，他對戀愛絕望，要麽後半輩子都感懷那個虛偽惡毒的壞女人，要麽因為看穿女人的真面目變得對所有女人敬而遠之。總之她太痛苦了，她想這不是郁悶，是最深沈的悲哀。
這個夜晚，福吉部長不可能不郁悶，因為電梯故障推遲下班的巫師們也多少會覺得郁悶，那些錯過了看戲的巫師也該有些郁悶吧，比如對新聞保持敏感的麗塔斯基特。
整個不列顛魔法界，似乎只有三個人該感覺振奮歡喜。一個是盧平，他創造了歷史，撬了馬爾福的墻腳（至於斯萊特林，斯內普早被波特搶了女人啊），盡管也有人不無醋意地表示馬爾福未必吃了虧，對那種人來說，只要願意，身邊永不會缺少年輕漂亮的新鮮素材。
另一個是鄧布利多校長，他傾心關註的高徒戀愛了，今晚便會有決定性進展，不管結果如何，體驗過真愛的男人才算真正成人，他很期待盧平將更理解愛的真諦。
第三個是莉茲，今夜之後全魔法部都會知道她又多了個崇拜者，一個不容小覷的神奇男巫（是狼人），背後是偉大的白巫師鄧布利多（職位是校長特批的，沒工作就沒收入，沒錢還約什麽會啊）。如果她無意馬爾福的誘惑，那麽這就是她最大的倚靠。即使她曾經和馬爾福有瓜葛，現在她找到還算牢靠的多一條退路，大家都知道格蘭芬多的包容心絕對和教養智力不在一個水平，想必那個狼人也不會斤斤計較棄暗投明前的一點過去。
然而，莉茲現在只覺得自己該是天下最郁悶的一個。
原因有二，首先是盧平把約會地點定在了外國，而且是海峽對面的法國。其次是莉茲始終沒找到合適的辦法藏起錢包，同時保證在解釋忘帶錢包的時候表現得很自然。
莉茲很郁悶，盡管她努力別讓人覺得太明顯，但在對面的盧平有敏感的野獸直覺，他很不好受，既是為這個美麗又貴價的海濱之夜，也是為眼前純真又神秘的年輕女巫。
在又一次超過三分鐘的沈默後，盧平對明顯走神了的莉茲說，「……讓我們更坦白些面對彼此吧。」
莉茲覺得可能是自己聽錯了，但盧平的眼神那麽堅決，所以她只能回答，「格蘭芬多率直坦白，這是你的擅長，我只是個拉文克勞，更習慣多聽多看，慢慢琢磨出屬於自己的觀點。」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3:59
116、友情卡 ...
盧平對坦白的理解可不只是交待人生理想，「莉茲小姐……我對你的心意，你是很清楚的，對嗎？」
這也太直白了，絕不是喝了小半夜香檳特產的人能隨便說出口的話，莉茲特地看了看杯子，他們喝得確實是一個瓶子裝得水果酒啊。
「我知道這樣問不太合適。」盧平不理會莉茲臉上用來應付尷尬場合的微笑，「但是性格……我畢竟是個格蘭芬多，也許你覺得我不能那麽勇敢，在斯內普把你……」
莉茲突然咳得撕心裂肺，生生截斷盧平下面的話，盧平忙著遞水給她，她不接，只是埋頭用手帕捂嘴，好掩飾一臉的喪氣，她在心裏把蛇王、小龍少爺、兩個妹妹連著孔雀雇主「問候」了個遍兒，要不是被他們牽連，她怎麽會被人這麽誤解。
幸運的是，盧平定下約會的餐館，雖然是典型的海濱家庭店，但不僅背山面海花田環繞，環境可謂十分靜謐優雅，店家的素質也相當靠譜，收錢之後把一切安排得妥妥貼貼不說，這邊莉茲咳得活像肺癆發作，店主也只是即時送上冰水一小杯便又悄然退去，有頭至尾別說流露出半點懷疑埋怨，就是多看一眼那也完全沒有。
盧平突然又覺得情形並不壞，自己的約會是在這麽浪漫美好的定情聖地，斯內普卻是只能把姑娘約在那終年不見天日的地下牢裏。「我不逼你，對不起，我不想你難受，如果實在難以啟齒，請忘了我剛才的話。」
莉茲每個字都聽得很明白，所以想法只有一個「活該你個死狼人受苦受窮沒老婆！」，不過她沒生氣，只是覺得跟狼人溝通問題好麻煩，好在她肯定自己不會是盧平的老婆，所以想想未來的盧平太太艱辛充實的家庭生活，這一晚上的辛苦又不算什麽了。
「我想，您應該是誤會了。」莉茲收起標準的專業秘書笑容，拿出應對叫囂死後有權不受巫師管理的鬼魂時的嚴肅態度，「沒有到不能說的程度，實際上，在我看來世上只有兩件事勉強算是難以啟齒。」
「哈。」盧平又給滿上了一杯，月光和燭光交輝之下，琥珀色的酒液變幻著似黃似青的光暈，「是哪兩件事？」
看著狼人豪爽而不粗野地一口喝幹，莉茲記得自己大概在喝第三杯，似乎有點過量了，而盧平喝得更多，她心驚肉跳地偷看酒瓶，一眼望去，還好標簽上沒什麽閃閃發光的金冠金牌。
「莉茲小姐？莉茲？」盧平順著莉茲的視線看，想不通她為什麽突然變得緊張起來，然後他想到在地窖看到的一幕，很自然推測她是因為在約會中飲酒過量，結果被迫留宿在斯內普那裏，這麽一想，他不免更加放軟態度，「我很想知道答案，一定很有趣。」
「嗯，或許吧，一個是討債。」莉茲搖搖頭，明明沒喝多少，怎麽會頭暈眼花得連標簽都看不清呢，「再一個是借錢。」
對馬爾福來說，這就是個不怎麽優雅的笑話。對斯內普，不過是個效果很冷的笑話。但是很顯然不該對盧平談這個，自尊也許已經習慣了被藐視，但真摯的感情似乎沒被人看在眼裏，他還是感覺受傷。
盧平打定主意不接話，要冷著眼前這個不親切的女人，他又滿上一杯，不然這氣氛太讓人難受了。
莉茲感覺沒那麽糟，她知道自己那話不夠謹慎，但她毫無惡意又誠實，所以不覺得該跟盧平道歉。
沈默持續，只有酒汁流動的細微聲響應和海風送來的濤聲，充溢感官的除了帶點辣味的酒精，便是分辨不出具體種類的植物芬芳，連嗅覺過人的盧平也只能嘆息麻瓜在庭園裏費的心思遠不只是外頭能看到得一簇白薔薇，他們越是欣賞這片天時地利，越是感覺這個夜晚，對於兩個不是也不可能成為愛侶的成年男女來說真是太糟蹋了。
莉茲的感嘆很短暫，她朝外瞅花草的時候，自然也看到了海上升起的一輪秋月，雖然朦朦朧朧，但已經看得出是個飽滿的圓形，於是她不由自主哆嗦起來，一面回想課本上關於狼人變身的說法，一面從合理實用的角度安慰自己一個月一次的麻煩已經很足夠了，真要見到月亮就會變身發狂，狼人那個種族肯定早被滅絕了。
盧平的嘆息停不住，他想冷落莉茲，刺激美人可能很傲慢自信的尊嚴，但她不在乎到繼續走神了。他想說服自己死心放棄，會做馬爾福貼身秘書的女人就算不是金錢的奴隸，也肯定非常看重豐裕的生活，莉茲確實從未嘲笑過他的貧乏和平凡，但她那種溫和坦率的態度帶著疏離，不僅讓他看清彼此間難以調和的差異，也越來越沒有自信對她表白類似「我們很相愛一定能建立最幸福溫馨的家庭」這種話。
好比現在，盧平很不快活，莉茲卻悠然自在，他嫉妒她的輕快，偏偏沒法明說出來，因為他分明剛剛才表示過不希望她難受。而她的確沒道理為他的不高興負責。
「有個睿智的人曾經告訴我，在這個世上，人們總是為兩件事後悔。」喝完手上的一杯，酒瓶見了底，盧平下定決心，沒再要一瓶，而是最後為自己的感情努力一次。
莉茲一邊想著鄧布利多校長應該也算睿智吧，一邊順口接下去，「這個嘛，拉文克勞有自己的版本喔，乖寶寶為做過的事後悔，聰明寶寶為沒做的事後悔。」
「你很聰明，所以是為沒做的事後悔？」盧平第一次在莉茲面前發出笑聲，「那你應該不會怪我了，我實在怕以後自己會為沒有做而一輩子都在遺憾呢。」
莉茲狠狠甩頭，感覺不妙，狼人好像糊塗得比她還厲害，這到底是酒醉人深醉，還是被烏鴉嘴德拉科少爺說中了，她給他們修改過的那段記憶不夠堅實，眼看盧平就要靠血統變異的蠻力把她設置的禁制打破了。
「我怎麽會怪你，你沒對我做失禮的事，而且我們……」莉茲總是掐不準裝暈的時機，甚至每次做戲騙人時她都緊張得要死，一旦被對方盯著，她說話都會不利索，「你是……最愛……很重要……盧平教授……」
「什麽？！」盧平顯然是醉了，否則不會失禮的大聲說話，更不會直起上身，突然把紅番茄一樣的大臉湊近她眼前，「莉茲小姐！請再說一次，我沒聽清楚！」
「你是我最愛的妹妹們很重要的黑魔法防禦課老師，請一定保重，盧平教授。」
盧平沒後退，他的雙眸在變化，近乎無色的淺棕色眼珠裏豎立著一條銀光，閃得人沒法看，他就這麽直勾勾地盯著莉茲，逼得她不敢動作。
然後，盧平露出一種通常出現在野生猛獸身上的輕笑，呼吸之間送出滿嘴酒臭，但沒人會在乎這點細節，他開口提問，「不是我的錯覺，對嗎？莉茲小姐你一直在躲我，從一開始，你就是這種態度，為什麽？」
莉茲自認笑得還算標準，真誠平和，一點恭敬，再一點無奈，連馬爾福都無法挑剔她的態度，「你醉了，盧平先生，今晚我們恐怕有點過於流連這些地方特產。」
盧平用眼神把話題和莉茲釘死在原地，「是因為有什麽人在事前跟你談論過我？還是你並不像我看到的這麽純真無邪？」
這種指控簡直是拿狗尾巴草刺莉茲臉面，她真想一腳踏上桌子，指著盧平的鼻子告訴他就算奧羅頭子斯克林傑也不過是懷疑她為盧修斯提供了不道德服務，順便利用魔法占占不識貨的麻瓜便宜！放眼整個魔法界，正如西弗勒斯·斯內普斷言，只有腦子裏裝鼻涕和蟲就是不長腦漿的格蘭芬多，才會懷疑她是伏地魔的追隨者，同時把自身評價的好壞歸咎於他人心懷不軌的傳言。
「不需要誰來同我談起你。」莉茲終於沒提具體的名字，因為她沒把握說服喝醉的狼人接受現實，「我已經成年了，雖然我清楚可能在你們眼裏，我還只算沒完全獨立的小鳥。」
盧平好像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他搶著辯白，結果不勝酒力，混亂得活像瞎貓掉進了毛線店裏，「我不是懷疑你也做了食死、不，你又不是純血，大家都知道他們不會要你這樣的、不對、斯內普那家夥也不是、你們、我是說、馬爾福、你為馬爾福工作……等等，不是這樣的，我的意思只是，我從來沒把你當作小孩子，鄧布利多校長說……我、是的，請你相信，我是真心的，我對你……」
莉茲笑瞇瞇地確定自己的馴獸魔法用得很不錯，當初設定的「絕對不可以告白」的禁制也及時發揮了作用，盧平在打算說出愛意的瞬間抱頭倒地，痛苦得連呻吟都發不出來，只能徒勞地在原地來回翻蹭。莉茲沒嘗試禁制發揮作用的實際感覺，說不出到底是怎麽回事，但就近觀察狼人的反應，好像是思緒被突然強行中斷了一下，不知道他是否有相關記憶，但在旁人看來還算自然，他醉了，突然激動表白，結果撐不住倒下。
反而是在一邊的莉茲，因為酒勁上來迷迷糊糊地沒註意自己的表現，這時候她要麽該俯身救人，要麽至少也得傲慢地用下巴和鼻孔嘲笑蔑視一個不成體統癡心妄想的窮鬼，可她這會兒只想笑著打量倒地的盧平，救他太沒必要了，嘲諷他又顯得缺心眼。如果不是考慮鄧布利多校長的感受，莉茲難得感性地將心比心了一下，她承認對於一手促成這麽約會的校長來說，無論如何也不會希望看到他們弄到反目成仇死傷自便的地步。
「我是在半年前才成為馬爾福先生的秘書，之前我已經在魔法部工作三年。」
盧平果然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麽痛苦，他停下動作，仰面朝天，再看莉茲的時候，眼神已經恢覆得算清醒。
莉茲很惡劣地猜想能給狼人當醒酒劑的應該是馬爾福，而不是魔法部，可她今晚存心要讓狼人明白，魔法部才是分量更重的存在，「三年都是在同一個職位上，安靜而沈悶，和現在一樣都在魔法部四樓。」
盧平對魔法部四樓的反應很有趣，他無比敏銳地抖了，就像是回憶起電擊的狗，然後很堅決地露出一種視死如歸的強硬表情。
然而莉茲的表白還沒完，「是一個新建立的辦公室，據說從來沒有格蘭芬多畢業生接受那裏的職位，而斯萊特林也從不考慮在那裏工作，那三年裏我是唯一的拉文克勞，不過這不是有排斥造成的結果。」
地板上的狼人支撐身子慢慢坐起來，他像是明白了，又像是還沒明白，或者說他還在掙紮著到底要不要斷然放棄。
「我偶爾會很懷念那時候的生活。」莉茲看著月亮，聲音輕柔，眼神夢幻，「檔案管理很適合我，雖然不能分享秘密有點寂寞，但是我可以跟記錄裏的那些陌生人對話，想象他們真實的生活，撇開報道裏被個人感情渲染過的描述，我覺得自己比親手抓捕制裁的行動部隊更了解他們，或者你可以這麽認為，在不列顛的巫師裏，我是最熟悉他們的一個。」
盧平沒法繼續沈默或者裝作不在乎，「你是說四樓的狼人管理……」
「我知道你是霍格沃茨校史上第一個得到校長庇護入學的狼人學生。」莉茲笑得甜美，正如她溫情談論昔日的校長與前輩，「我很清楚狼人是怎樣的生物，是怎麽產生的，會發生什麽變化，又是何等的危險，在跟人類爭奪生存空間的過程中都幹了些什麽。」
他們都是以優異成績獲得證書的成年巫師，只需要書本知識便能確定她說的都是真話，如果再用上些生活常識和為人處事的道理，不用費什麽腦筋反覆推理，也能得到莉茲絕不可能接受狼人的結論。
盧平只絕望了一眨眼工夫，雖然非常痛苦，但這是太理所當然的結果，根本不存在無論如何也想不開的可能，所以他倒有種「終於不再患得患失」的輕松感，再多想想，他反而想道歉，莉茲·懷特史東是狼人管理處的職員，管理著魔法部掌握的所有狼人檔案，她有三年時間整日面對狼人事務，接觸到的全是人類和狼人之間慘烈鬥爭互相傷害的真實案例，她應該沒見過生活幸福美滿又體面的狼人巫師，因為連他自己都不信世上還有那樣的存在，所以她確實很純善溫和，畢竟她只是小心謹慎地同他保持距離，沒有像某些歇斯底裏的監護人一樣叫喊著讓他這個危險骯臟的狼人從自己最愛的孩子們身邊滾開。
再一次眼神交匯，莉茲和盧平都在對方那裏看到了真誠的喜悅。
「很抱歉。」盧平想著要說點別的，再讓莉茲有壓力，那他真是太失禮了，「我還是沒能把事情辦好，但你會原諒我，因為你是最了解我們的一個，以後至少還能繼續做朋友，對不對？」
「我們是朋友。」這是唯一安全可以承諾的。
「你真好，莉茲小姐，我很抱歉。」狼人陷入到不知是歡喜還是傷感的錯亂中，不過也許只是放松下來，再也沒法抵擋酒精的威力。
莉茲想著在醉酒結束前絕對不能移形幻影，「如果你現在說事先沒在這兒定房間，那才真是太糟了。」
「訂了！當然訂了！」狼人跳起來答話，然後……全身發紅地扭捏開了，「一個房間，不過我可以睡在露台，他們說那裏視線廣闊，風景最佳，歷史悠久，傳說豐富，最適合兩個人躺著聽海風曬月亮……」
盧平再一次倒下，因為不是言語的禁制，所以這次是真的昏睡不起了。
莉茲慢慢收起魔杖，魔法的便利在這種時候比較明顯，但也只是因為她是一個溫和純善的好女人。
「我們只是朋友。」莉茲重覆了一次今晚最大的收獲，她不需要繼續與盧平糾纏不清。
呃，明天生效，今晚得留宿在這間小酒店，想到沒處藏的錢包，莉茲覺得一個房間確實足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解決掉發癡的盧平了。
跟著便是嫉妒的西裏斯殺入霍格沃茨捍衛正室尊嚴！
好吧，反正幾乎沒人看，所以我至少可以享受多點冷爛欠。
117、夫人善治 ...
格蘭芬多們大聲討論，啊，那個女人跟狼人約會了！不過又不是在月圓之夜，她不用擔心發生危險，什麽？！你說男人個個都是狼？這不可能！因為大齡長期單身失業中年男子被壓抑扭曲的本能？這都什麽玩意兒啊，太覆雜了我不懂，你倒說說會有什麽女人願意跟狼人約會啊？是不是特別難看？長得跟那個誰和那個那個誰一樣？
斯萊特林們交換眼神，嗯，和貧窮的狼人約會，在海邊幽靜的莊園裏，共度良宵，品味還不壞，只是對象選得糟糕，至於其它，非得和麻瓜們一樣凡事都要討論國民意志，不，太不優雅了，我對法國沒有偏見，那確實是個更適合維持著不體面關系的人們去約會的地方。
拉文克勞們莫名興奮，喔！狼人！把他關起來，看看約會時分泌系統是否出現異常，好樣的！這是研究者的堅決！如果不能隨時準備著為真理和智慧付出一切，就算擁有隨時能發現真相線索的觀察力又有什麽意義，我要跟她學習，我為懷特史東驕傲，我們的學院是因此而經久不衰的，不要露出那種表情，你應該至少認真看過魔法史第一冊的前面十五頁，你要是真的認真看過，上面寫過人類最初的魔法學園就是因為有孜孜不倦勇於獻身的拉文克勞而建立的！
赫奇帕奇們熱情腦補，唔……那個女巫喜歡毛絨絨的動物，還有美食和美景，不喜歡打架，聰明得有點古怪，但是真的很厲害，她就是馬爾福的秘書莉茲，她沒事，好著呢，狼人根本滅不了她，馬爾福也不敢隨便動她，現在她又去了霍格沃茨勒，那裏有新目標，沒錯，是斯內普，絕對是他，那個恐怖的魔藥教授，惡毒的斯萊特林蛇王，從不把年輕巫師放在眼裏的地獄看門人，等著瞧，他一樣得為她哭得死去活來！
以上是魔法部普通工作人員對於「莉茲·懷特史東與某狼人約會」事件的後續討論——在部分高級官僚的強烈個人意願影響之下，據說是為了保持巫師社會的和諧氣氛，部分討論內容被設定為「不解密」級別。
福吉部長心情覆雜，生氣的是按照這個勢頭，十月他仍然當不上主角，哪怕魔法部長能下令預言家日報天天讓他上頭版頭條，人們真心關註的仍然不是魔法部和他。但又有些高興，因為至少大部分註意力都被分散了，再沒人隨時瞪著他好像在說抓不到越獄犯布萊克都怪部長太無能，也不用每天聽人抱怨攝魂怪不會說笑太冷太怪太死板，連鄧布利多都消停了不少，可能是擔心惹急了自己會帶人去抓他的心肝寶貝小狼人吧。唉，只能說如果不靠別人得到目前的結果，那該多好啊，可惜馬爾福和他的人永遠不知道什麽叫親切的低調。
馬爾福也是心情覆雜。莉茲雖然又呆又蠢又不按常理出牌，但至少還知道家庭責任社會義務，所以她肯定不會選一個連自個兒都養活不了的狼人。因為篤定這一點，沒有堅持去監視她的約會，心想結果多半不出狼人傷心糾結，傻妞照樣好吃好睡的範圍。不料先到的卻是當頭一棒，莉茲那傻妞居然先把雇主給賣了，納西莎冷冰冰地審問了他半夜，差點就要在他每件貼身內衣上下咒，等到他使勁渾身解數辨明清白，夫人卻又微笑著逼他發誓不能對「真誠關心著她婚姻幸福的小莉茲」進行打擊報覆，而且要註明是任何形式。他發了誓，感覺屈辱，但還比不上得知莉茲跟狼人在小酒店的同一屋睡過了。他很想抓住她捆起來狠狠抽打，最好能在腦門開洞，好讓他看清楚她究竟在想什麽。雖然有種感覺她其實可能什麽都沒想。可他什麽都做不了，那個該死的誓言緊緊束縛了他，他當然要報覆，但現在不行，所以只能盡量保持和往常一樣的態度，這一點尤其讓人痛苦，每次看到莉茲一點沒變地傻乎乎過日子，他就氣不打一處來，他很擔心自己終究會忍不住幹出什麽不體面的事情，所以只能加倍頻繁地傳口信給斯內普——他不介意刺激這位學弟，斯內普也出賣過人，但沒得到什麽誓言的庇護，所以最適合幫忙教訓不忠誠又愚蠢的女秘書了——梅林真仁慈，還是留著幾個聰明的男巫不被婚姻的謊言迷惑動搖，因為年少無知，很輕易就把喜樂的支配權交了出去，然後眼看它被捆綁在某個漂亮可愛，小氣、任性、驕傲、嫉妒、狡猾又死板的女人身上（盧修斯好像真的沒意識到以上形容也適用於他本人及其寶貴的繼承人）。
跟盧修斯一樣關註霍格沃茨的是奧羅頭子。斯克林傑對莉茲的註意只到他親自確認約會結束無人傷亡。至少九個月之內不會再出現震撼意外，倒也足夠了，他諷刺地想到按照鄧布利多和救世主的折騰能耐，很快又該再折騰出個伏地魔了，那麽就算不自重的莉茲·懷特史東為狼人生個崽子，也不至於再讓所有人跟灌了過期迷情劑一樣持續發狂，比如和亞瑟·韋斯萊混在一起的赫奇帕奇女孩，真不知道她是怎麽通過考試的，她和韋斯萊一樣對奇怪的東西表現不正常的熱情，雖然她還不至於隨時揣著一身麻瓜制品在部門裏到處亂晃，但那也是他管理有方，在發現那姑娘因為狼人的緋聞一陣癲狂一陣沮喪之後，他毅然打發她去島上強化訓練了。遺憾的是沒法用同樣方法處理韋斯萊，雖然那是個更不像樣的家夥，他當然不是畏懼韋斯萊背後的白巫師，而是魔法部需要有個能夠隨時像龍蝦一樣不用命令也願意沖向麻瓜聚居點的人負責那個微不足道的部門，他承認要找比韋斯萊更熱心麻瓜事務的男巫很難，願意接受那個職位並引以為榮的更難，關於這一點，雖然誰也沒明說，但魔法部和鄧布利多無疑是有默契的。相比之下，白巫師這次的反應真讓人生疑，狼人被拒絕了，顯然還受了些不止於心靈的傷害，善良的校長先生卻不聞不問，仿佛在他和平的校園裏唯一的不和諧只有攝魂怪和……救世主少年？
唐克斯姑娘感覺痛苦，感情上遭遇挫折，工作上又受到迫害，她被跟馬爾福勾結的上司陷害，流放到這種遠離本土的孤島，除了地方大點，還能留著魔杖，據說和阿茲卡班的待遇完全一樣（阿茲卡班的攝魂怪嚴重不足中，都外派霍格沃茨了），通信當然也隨便，可她要更多了解盧平的現狀，排除掉愛操心的父母和瞎緊張的朋友，只能通過……好心的韋斯萊先生？
韋斯萊先生最近有點甜蜜的煩惱，繼盧平那小子之後，他也得到一位年輕姑娘的友誼，他發誓自己絕沒有和盧平一樣的期待。和馬爾福不同，他是個正派人，有個幸福溫馨的大家庭，無比深愛著老婆莫莉。所以他……還是沒法和唐克斯姑娘通信，因為家裏的埃羅爾實在承擔不了那種強度的送信工作了，但讓一個單身在外訓練的女孩失望，讓人心裏難受，或許是該換只年輕點的貓頭鷹了，雖說為此不得不考慮是否該從五金購物單上勾去幾樣……太難了，每一樣都很重要，不能不買，如果，只是如果，能夠得到一筆意外之財，不，那太不正當了，好人不該做不勞而獲的期待，但是加薪不一樣，如果薪水再多一點……唉，魔法部要能像馬爾福一樣放開手腳到處灑錢就好了。
莉茲要是聽到韋斯萊先生的心聲，大概會誠實地告訴他實際上馬爾福是花錢謹慎的人。不過她不會說出後面的看法，韋斯萊的貧窮多半由於不了解謹慎消費的重要。而她本人是謹慎的，即使已經傻笑了半個多月，她還是在第一時間選擇最保守的方法處理了來自馬爾福的意外之財，把到手的獎金存進了銀行（確實不是古靈閣）。
馬爾福每年給私家雇員發兩次獎金，服務時間滿六個月的人人有份，數目則不公開，全憑馬爾福個人好惡，莉茲根本不知道還有這麽一筆獎金，她只覺得世上再沒有比工作六個月後才得到這消息更慘的事，而前一天的約會啊分手啊說清楚啊個人名譽啊女性自尊啊，突然全都不值一提，她後悔得想把盧平殺了，如果不是該死的狼人擾亂她正常的腦筋，她怎麽會在發獎金之前幹出跟老板娘舉報老板這樣的超級蠢事！
所幸關於馬爾福的另一個傳言並不是空穴來風——馬爾福夫人從不過問丈夫在莊園之外的事務，但她始終保持對馬爾福先生的絕對影響力。所以盡管盧修斯看上去心情不好，更像是打算溶了金加隆給莉茲澆一層金皮，丟出來的獎金數目仍然充分表達了納西莎女士對莉茲的認同，昔日的布萊克小姐展示出讓人敬慕的豪氣，而莉茲只能激動地表示那個數目讓她重新定位主從關系，並且反省自己在工作裏的不足。莉茲再也想不起那些懊悔與痛徹，她絞盡腦汁地搜索記憶裏盧修斯可能存在的不軌行為，然後感嘆馬爾福要麽是太狡猾，要麽是太自戀，再不然只能是未老先衰，精力和心力不足應付匹配其容貌與家世的墮落貴族生活——她現在清楚自己損失有多巨大，這太讓人心痛了。
光看表情盧修斯就知道莉茲起了二心，他對不忠的身邊人一向不留情，甚至超過對蠢人的不耐煩，不過因此懷念祖爾格無與倫比的愚忠乖順……還是暫且維持原狀好了，至少這一個是被另一個馬爾福打動，而非敵對陣營的無名之輩。即使如此，他仍然打發莉茲去霍格沃茨，他說，「立刻馬上趕緊出發！告訴斯內普別不把我說的當回事！」
莉茲笑著接受命令，接著又一身塵土的來報告遭到斯內普斷然拒絕——笑容仍然真誠甜美。
「你那顆閃的明顯不是智慧之光的金腦袋並不是妖精用純金打造的，與其這麽操心得靠作弊才能穩操勝券的小馬爾福，不如把那點可悲的註意力放在自己頭頂，在根治脫發禿毛的有效配方出現之前，你不計後果的愚蠢行為只會擴大馬爾福家族的醜聞！」
盧修斯想著這是在魔法部，那傻妞還是自己的秘書，有一半人猜她是他的情婦，另一半人認為他想要她做自己的情婦，而所有人都知道她剛剛跟別的男人約會過夜，這個時機太壞了，不管怎麽安排，都會被當成是情殺，那麽就算他能繞開愚蠢的誓言，逃脫威森加摩的大審判團，納西莎也不會讓他有安生日子過，到時候搞不好阿茲卡班反而是比較好的選擇。
面對馬爾福詭異的沈默，莉茲還是一臉甜笑，她發誓不是故意的，根本控制不了，就算遇到的幾乎全是倒黴事。首先飛路網第三次把她丟下黑暗深淵，發動血緣定位後落進赫奇帕奇們快樂工作的植物園，再一次壓住神出鬼沒的耗子先生，然後被小獾們歡送著隱身下地窖，耗子先生忘了他們的友誼對她連抓帶咬，斯內普和預想中一樣陰陽怪氣，盧平居然一臉衰相的主動拜訪，她確實聽到盧平提馬爾福發獎金，但她死也不會因為良心不安承擔那次約會的一半費用，所以她落荒而逃，跳進壁爐時斯內普的臉色真是嘆為觀止，可惜這部分不包括在對盧修斯的回話裏，事實上也不用再多刺激了，只是重覆一遍斯內普的回話，馬爾福就埋頭深思，不知是探求宇宙奧秘還是考慮生存意義……
好吧，莉茲知道盧修斯想要她好看，但他做不到，連扣她獎金都不能，眼下更是氣得說不出話，可還是做不到，所以她憑什麽不該高興啊，她得到了大筆獎金，討好了馬爾福家實際掌權的納西莎夫人，照章辦事也能氣得盧修斯內傷，斯內普沒有因為嫉妒毒死她或者任何人，盧平的身心都處在極其茁壯地恢覆中，鄧布利多校長還只是熱衷積極向上的惡作劇，血緣定位魔法雖然不夠精確但能保證她不會變失蹤人口了……一切順利，她要笑，世界真美好，按照這個進展，盧修斯當真亂搞一回，她就能存夠首付金額了。
作者有話要說：
冷段子的繼續。
小獅：他們說的哈德良是誰？
小蛇：無聊的人。
小鷹：偉大的人。
小獅：無聊又偉大的人？是鄧布利多校長嗎？
小蛇與小鷹眼神相對，奸笑。
小鷹：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是一類人。
小獅：那就是很偉大了？哈德良到底是怎樣的家夥啊？給說說！
小蛇與小鷹交換眼神，誰理他啊。
路過的小獾：我聽學姐說過，是幸福的一家人喲。哈是哈利的哈，德是德拉科的德，他們生了娃取名叫……
小獅、小蛇、小鷹（一同）：一邊兒涼快去！死腐女！！
118、意地惡 ...
盧修斯不能對莉茲攝魂取念，吐真劑更不值得浪費在這種地方，他突然感到頭痛欲裂，一部分是因為猜不準她的真實想法，另一部分是太清楚她的真實想法會讓他感覺更糟。至於其它，或許有吧，他想著必須盡快處理她，可是除了又呆又脫線，她倒還算有工作能力，至於忠誠，他是一個成熟男性，怎麽可能還會相信能在女人身上找到那種東西？似乎是自己過於嚴格了？或者從一開始就不該拿斯內普當參照物？
辦公桌隔開主仆二人，沈默得像是相處融洽，這一邊懷特史東小姐在幻想裏快樂地計算（別人的）錢，那一邊馬爾福閣下走神到某間（霍格沃茨）動物園？
直到銀色紙飛機悠然出現半空，飛撞向盧修斯的頭，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莉茲迷迷糊糊發出驚叫，紙飛機剛斜斜擦著她鼻梁飛過，那明亮又炫耀的銀色刺痛雙眼，害她以為是只顧數金加隆的時候，銀西可被冷落得生氣逃開了。
馬爾福展示了傳說是在戰亂時代培養出的身體能力，他單手揮出，像是打算將紙飛機拍落，但久久地也沒見有東西落地，仔細往上看，原來是利用袖扣的銳角，將之刺穿，整個地掛在前臂，此刻他正專註觀察，謹慎地態度讓人心頭一緊。
「這個是？有危險的？」莉茲暗暗佩服，這一手快如閃電，準確無誤，幹凈利落，實在漂亮得不該是由一個沈溺享樂的老花花公子來表演，「要立刻通知奧羅嗎？」
是很危險，絕對比傳票或搜查令更危險！這是納西莎將將弄出來的玩意兒，為的是能「頻繁便捷又低調」隨時檢查「不夠誠實的最親愛的丈夫」的真實所在。
「沒那必要，請記住這是私人信件！」剛剛盧修斯只是心情大壞，現在忍不住表現到臉上了，他確實有足夠理由咬牙切齒，「你可愛的妹妹教西茜用這個，說是要隨時保持聯絡，以後都會盡量用這個，想必你有很多機會再見到它。」
莉茲不在乎盧修斯的語氣，說到底他不過是個懼內而愛面子的中年男人，論到在家庭的實際地位搞不好還不如亞瑟·韋斯萊。
「私人信件？用紙飛機？」所以，莉茲想的是另一回事，「會不會太容易跟公文混淆？」
「她們說凡事低調一點比較好！」盧修斯已經看完來信，順便把它揉了，差點就要直接朝莉茲臉上丟。「你該去好好說服斯內普了，那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不需要特地提醒你距離聖誕節還有多少天，西茜不會原諒讓小龍必須獨自在露天過節的人，你最好別小看她的決心，該死的，那個固執的石頭腦袋，到底要幹什麽，從來不把堅持用到正經事上，真不知道他是怎麽……」
莉茲沒被怨夫的嘮叨幹擾，她思考，腦海裏那個一閃而過的念頭越來越清晰，突然她想到了，忍不住叫起來，「紙飛機！沒錯！是紙飛機！」
「沒人會特別去註意紙飛機，尤其是在魔法部裏，所以用這個最安全、嗯，我的意思是低調。」
「之前那些沒署名的消息！」莉茲喘不上氣，又緊張又興奮，「既然這次可以順利混進來，誰也沒發現，那麽以前她們會不會一直都在這麽幹？」
盧修斯沒法回答，他快速回想了一下，承認這種假設有道理，合理得讓他想立刻去掐死什麽人。
具體有多少說不清，但至少可以確認，那條促使馬爾福接近斯克林傑的消息，就是由這樣可疑的紙飛機匿名送來的。
莉茲總算註意到雇主的面色不善，她小心翼翼地問，「要立刻聯系馬爾福夫人嗎？」
盧修斯不知道這算好還是不好，莉茲對事不夠敏感，能想到的不比隔壁送來處決的兇獸多。
「別太擔心，她們很明白分寸，應該沒有利用這個做什麽壞事，至少現在還看不出任何苗頭，斯萊特林不是有句話，只要沒被抓到就不算犯規嗎？」實際上莉茲想得挺多，雙胞胎什麽時候開始造盜版紙飛機的，拿盜版的紙飛機騙了多少人，最可能被她們作弄的大概是部長，斯克林傑應該也包括在內，有沒有掌握些緊要消息……還是首先安撫雇主大人好了，「既然她們願意教，說明很放心你們不會出錯，更不會隨便泄漏。」
「沒教我。」盧修斯回答得很冷淡，「只教了西茜用。」
「那要怎麽回信？！」再一想也合理，總不能教會他有辦法應付檢查，莉茲趕緊換個問題，「看來她們也明白，紙飛機只能用在魔法部，越少人知道越好。」
盧修斯哼了一聲，沒抓著秘書的不敬說事，他和雙胞胎終究沒血緣，雖說沒找到偽裝紙飛機壞事的記憶，但也不像莉茲能這麽輕易就放心不計較，他想了又想，實在沒法只當是小孩子惡作劇，最終沒忍住，很突兀地問，「你很了解自家的弟弟妹妹？他們中有沒有哪一個顯示過預言天賦？」
莉茲被問得措手不及，頭回被斯萊特林的跳躍思維嚇了一跳，她點頭又搖頭，表情卻非常猶豫。
「到底是哪一個？小瑪莉還是小維姬？都做過什麽預言？你馬上重覆一遍，要很仔細！」
盧修斯問得太急，莉茲反而回過神，細細解釋，「我十一歲去霍格沃茨的時候，南希六歲，雙胞胎兩歲，萊斯利還沒出生呢，相處的時間不多，實在不能說很了解。至於預言，南希說我會被黑衣男子帶走回不來，瑪莉說媽媽一定能生出兒子，維姬說會幫爸爸把女兒們都嫁出去，萊斯利說絕對不到霍格沃茨上學。」撇嘴，他們全是傻小孩，本來應該乖乖接受大姐姐的愛與關懷，可是總有人不明白天才也好天賦也好，其實全是小孩子在作怪。
「結果呢？」盧修斯顯然屬於不明真相的那一群。「說下去，要詳細。」
「也算實現了，斯內普先生確實一身著黑，瑪莉五歲那年媽媽生了萊斯利，維姬訂了主婦之友周刊現在是爸爸先看。」莉茲咬牙，說出最容易惹惱馬爾福的事實，「萊斯利一直沒顯示過魔力，他大概不是巫師。」
盧修斯還不死心，「還有沒有別的預言？關於一些更重大的事……」
「保守黨敗北的時候，瑪莉堅持王室不會被民眾拋棄，然後民調顯示大家還是不想放棄君主制。維姬說前首相的丈夫會得到世襲而非貴族的加封，結果他成了從男爵。」
「誰關心麻瓜的事！」
「本來十一歲前都生活在普通人那邊。」不講理，莉茲心裏有氣，馬爾福絕對調查過她家的情形，現在又何必叫得仿佛一無所知。「我以為大家都知道，我父母不是巫師。」
盧修斯被笨鳥伸爪子撓了，起因是他過於急切，雖然被冒犯該生氣，但責任在雙方，他還沒有不講理到一概而論的地步，「你是對的，我不該指望從你那裏得到有價值的線索，不過放心，不會因此扣薪水。」
這根本是拿錢壓人啊，莉茲真誠跟馬爾福的先人們報告盧修斯這個了不起的成果，然後仔細整理過表情沒，才微笑著開口，「需要我去跟雙胞胎學習紙飛機通訊法嗎？我保證不讓人察覺你對此很感興趣。」
「不用。」盧修斯似笑非笑地打量莉茲，他不會蠢到將把柄親自送到這個納西莎的小追隨者手裏，「你可以在其他方面多用心思，比如親近你的家庭，關註家人，為孩子們的未來多打算，又或者……」他故意不繼續往下說，愉快地看她滿臉痛苦。
莉茲偷看馬爾福一眼，完全是一肚子壞水的平常模樣，立刻又想岔了，以為這純粹是盧修斯在沒事找碴，朝她發從老婆納西莎那兒領受的妒火呢，她嘆息了一下，早知道他不大度，這一次吃了大虧，估計要記恨一輩子，好在一開始就沒想長久為他服務，眼下還是先哄著他敷衍過去吧。
「也不是不在乎家裏，父親有研究放不下，母親得照顧弟弟，亞倫舅舅是那樣的身份，喬安秀也有那邊學校的事，妹妹們都去了霍格沃茨，只剩我一個巫師，每天來回魔法部，住家裏實在不方便。再說為將來打算也該趁著沒有拖累盡心工作，日後才有多點力量幫她們。不過……她們都是很好的孩子，我能提供的有限……恐怕幫不上什麽忙吧，我肯定會盡力而為，雖然我這個大姐平庸得很，比不了那些看重她們的人物，一直以來就是這樣，她們確實有能力同天賦，所以在哪裏都有人主動靠過來幫著……」本來是想說些示弱的話哄盧修斯得意開心，但提到的都是真實感受，坦承這些讓莉茲心裏難受，越往後越沒趣，盡管盧修斯沒出聲打斷，她也沒法繼續說下去了。
盧修斯不是會多事過問秘書私生活的人，更沒心思去管別人家孩子遲來的反抗期，順便證明那個叫西格伊的德國男巫是個濫用心靈幹涉的半調子。他很願意立刻打發莉茲去繼續完成那個不可能任務，但她心有不甘的倔強模樣，突然間和過去的某個黑發少年重疊，那過分清晰的幻象再現了大概一秒鐘，伴隨著滲入骨髓的寒意將他凍在當場。雖說所謂命運應該沒有必然，可相近的味道總是容易吸引來相同的蟲子，而他們現在都沒法擺脫裏程碑一樣的霍格沃茨。
昔日的黑發少年也是用那種帶著嫉妒、不甘、自尊、無奈、期待的表情，始終在最近處關註與之宿命相關的那個紅發女子，然後任歲月流逝，世事艱難，物是人非……時流同強權，一步步磨光他溫柔的心意，還有對美好生活那一點哪怕是絕望的期待。
如果說最初的接近只為能以最少花費投資一個魔藥大師，那麽後來產生的情誼裏面就不該包含「合理策劃」之外的存在，事實卻是他們不會在最艱苦的日子裏互舔傷口互相慰籍，更沒法把對方看成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的重要存在，但他們默許了彼此介入自己的生活，也可以平靜地將對方某些不符合普遍道德標準的行為視而不見。
盧修斯曾經以為自己意外的寬容是因為太可憐那個貧窮、醜陋、孤僻的斯內普，後來則是同情他挑女人的糟糕品味，還有他那為一個女人搞得狼藉不堪的生活。直到那一天，在斯內普的眼裏看到太過熟悉的相同感情，就在他看起來將要在審判席上失掉所擁有的一切美好事物的時候，他沒法接受自己會被斯內普可憐，所以那種感情一定不是同情，只是兩個不夠合群的幸存者，僥幸地站在同一片毀滅的邊緣，一邊商量著要一起想法逃出生天，一邊各自盤算落腳點實在太小，一個人站會更穩當。
微笑著下手謀殺共度危機的同伴，這種事下定決心還是能做到，因為他們都有無法放棄的堅持。
斯內普為了那個叫莉莉的女人和她的兒子哈利·波特，可以拿出靈魂跟魔鬼做交易。
馬爾福為了妻子納西莎和兒子德拉科，更為了馬爾福自己，也同樣沒有高尚為人的余地。
不需要撒謊，也不用做戲，長久以來靠得太近，他們了解對方更勝其他任何人，無論敵人還是血親。
或者只是等待，就如同隱身在偉大名聲之後的白巫師，了解一切，操控全部，期待並且恐懼著越來不可抵擋的改變接近……然後，靜靜地等著看，究竟誰會率先動手打破微妙而脆弱的平衡？
他們都算不上冷酷殘忍，所以努力過想要可以保全更多，而且也確實出現過一些機會，至少像是可以讓斯內普擁有更值得付出一切去守護的美好事務。
但終於還是留在了原地，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他們不得不繼續留在危險的毀滅邊緣。
回頭一看，最有可能改變斯內普的竟然是眼前這個傻妞莉茲，要不是德拉科報告說斯內普被灌了具體內容不詳的加料魔藥（這就是人生何處不忽悠啊），他會以為是什麽人直接捏碎並重塑了斯內普的記憶還有管著情感那部分的靈魂中樞。
顯然不能指望莉茲·懷特史東成為改變局勢的關鍵角色，鄧布利多不會允許，斯內普下不了決心，而馬爾福從不期待外面冒出的救世主。
不會坐以待斃，也不錯過最高利益，盧修斯想得很多，最後只是懶洋洋地朝莉茲笑，親切又險惡，「可憐的姑娘，你真的什麽也不知道嗎？」既然他的人生亂七八糟，被人弄得沒法輕松痛快，他認為該讓莉茲也嘗嘗這味道，「魔法部一定有告知你們的監護人，對，你的父母肯定很清楚，我以為你作為長女，又是第一個進入霍格沃茨的孩子，他們應該提醒你註意，那些接近你的巫師可能抱著怎樣的心思，既然他們沒有能力周密保護你們，至少該讓你們多些自我保護的意識，你看，事情不該是這樣的嗎？」
「什麽？他們沒跟我說特別的事，到家裏的第一個巫師是領我去買新生用具的斯內普教授。」莉茲在心裏說千萬別上當，盧修斯·馬爾福是個壞心眼的小氣鬼。可是好奇心一直抓她的肺，咳完了仍然有滿滿的疑問，「魔法部不可能早於這之前找過我父母，他們不是巫師。」
盧修斯拿出一百二十分的真心憐憫奉獻給自己的傻秘書，「好了，過去的事不重要，別想太多，父母總是為孩子操心，不管那孩子有多不討人喜歡，所以你現在該出發了，去提醒西弗勒斯，我和西茜都不希望我的小龍不得不在花園裏跟家養小精靈一起過聖誕，雖然我不期待他明白和睦的親子關系有多重要。」他跟韋斯萊形容的一樣狡猾惡毒，輕飄飄拋下最合適的誘餌，「就像你現在可能很不理解你父母當初的做法，但你只要牢記他們愛和重視著每個孩子，這就是為人父母的心思，等有一天你真正明白這一點，我才會承認你是能獨擋一面的合格巫師。」
「我家有四女一子，德拉科是獨生子，你怎麽能斷言沒有偏愛，全都是一樣心思在對待……」莉茲突然驚覺上當，但她沒法再假裝失言掩蓋過去，她真的太想知道真相，這些年來她並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她被妹妹們排除在外，而父母至少縱容她們這麽幹，「到底是怎麽回事，如果馬爾福閣下恰好知道，我很希望能得到指點。」
盧修斯得意地搖頭擺尾，拿秘書取樂並不是那麽壞的事嘛，他很期待莉茲接下去在霍格沃茨的表演，鎮壓安撫忍怒不發的女巫絕對是比屠龍更刺激的挑戰，「不需要那麽嚴肅，對你來說已經過去了，我保證你父母很清楚你現在相當安全，你和所有成年女巫一樣自由享受生活，在婚姻市場上或許還帶著些加分，這不是壞事。」
馬爾福的好心似乎沒有巫師會當真，盡管這次他有點真誠，在莉茲眼裏卻是不可容忍的輕率，她又爬上了辦公桌，看著幾乎要撲到他懷裏，「我要聽真相，不是為了別的什麽人，只為我自己。」
然後，莉茲雙手用力，向下一按，本來修補得不著痕跡的桌面摧枯拉朽，普拉拉吞掉她大半截手臂，再往下就是盧修斯的兩條大腿和某個關鍵部位。
「血統！北方龍的血統，你的血不夠濃，成年也沒覺醒，而你的妹妹應該會覺醒。」
「都有誰？」
「別貪心，小姐，你是霍格沃茨畢業的女巫，你不可能不知道不列顛只能有一只白龍。」
莉茲的表情很猙獰，「那麽是哪一個？」
「赫奇帕奇那個，已經確定不是。」盧修斯盡量緩和，「最年幼的男孩，你說他到現在還沒展示魔力，那麽大概也不會是他……」
盡管有心理準備，但莉茲還是覺得梅林真偏心，「所以說是雙胞胎中的一個？」
「魔法部說全體巫師都有義務保護超珍稀魔法生物。」盧修斯突然態度堅決地宣告自己的正義立場，「我不會再說更多了，你現在的心態很不正常，如果作出什麽不體面的事，我會很為難，所以你該立刻去霍格沃茨參拜校訓，順便請斯內普或者別的哪個教授幫你好好補習梅林站上歷史舞台的登場一幕。快去！聽我的對大家都好。」
莉茲沒法反駁嚴肅下命令的上司，哪怕是他想方設法引她展開這個討厭的話題，所以至少在提到扣薪水前，她該再做點什麽，為他令人作嘔的壞心眼，和她自己勢不可擋的愚蠢。
於是，莉茲沒廢話，她從裂口撕開辦公桌，然後當著盧修斯的面，把它打散成更多片，至於上面的擺設，她很仔細一一揉爛踩平，保證和辦公桌一樣用魔法也修覆不回來。
盧修斯不動聲色，從頭至尾只是靜靜旁觀，或者震撼於不覺醒也足夠變態的破壞力。
破壞完畢，莉茲感覺自己不再堅持非得殺人放火指天罵梅林了，於是對他嫣然一笑，「那麽我就先行告退了，還有需要特別提醒斯內普先生的事情嗎？」
作者有話要說：
至少有一個梗需要特別說明，我盡量簡潔。
關於梅林的第一次登場，以神秘的美少年法師形象。
梅林在傳說裏最先是被一個叫窪地崗（Vortigern）的王找去當解說員。
因為這位王搞非法改建的時候，遇到奇怪的地陷現象了。
據說是填什麽進去都能吞沒了，怎麽填都填不滿，還有打雷的聲音從下頭傳來。
梅林來了就跟他說，那下面睡在兩只龍，一個紅一個白，你要不是閑得蛋疼，還是換個地兒挖土玩吧。
這位王就不信，怎麽能呢，這是我家我國我的地，誰給埋下這麽兩個倒黴玩意兒，不成！一定要弄走！
梅林也不當真勸，還出主意撈，等水幹了，箱子拿到了，倒黴王手賤非弄開了，小紅小白一飛沖天不回頭了，一堆人都傻眼了之後……
梅林開始做飄逸神遊狀，先講小紅小白的來歷，再說小紅小白和不列顛島國防外交社保的關系。
說得那是聞著傷心見著敬畏，因為小紅小白這兩個龍，只要一見面就會玩命死掐，它們死掐，不列顛就得起戰亂，但它們哪個都掐不死對方，所以會一直天上地下混戰到再次累得睡死過去，至於這次被封在箱子裏沈譚，那是之前有賢王及其兄弟二人用計誘捕了兩只龍，然後為了構建和平國家，就給它們封起來的。可惜啊，和平就這麽沒了，這是命運啊，宿命啊，看吧看吧，安定的好日子到頭了！
然後梅林又預言說，雙龍升天混戰，世上再起烽煙，王位將要空缺多年，直到西邊野豬出現。紅龍是不列顛人，白龍是薩克森人，因為康沃爾野豬參戰，雙龍之戰有結果，白龍敗走，紅龍滿足，新的王者出現。
梅林一點沒說，戰亂有什麽啊，正是他活躍的好時代。
大概就是這麽一個傳說。
據說……封印箱子上刻著字，意思差不多就是霍格沃茨校訓。
據說……征服者威廉指著哈雷彗星奮發道，看，是龍喲！我是亞瑟的繼承人！（餵，諾曼人是北歐一路海盜到法國海邊的吧，不要利用基礎教育缺失搞洗腦啊！）
據說……亨利·都鐸一開始就拿這一段說事，見人就扯自己才是亞瑟王再來，理由是他親爺爺是Gruffydd的後裔，他根在威爾士，愛在英格蘭，為的是天下太平終結戰亂。
據說……威爾士的旗現在仍然是紅龍旗，還有龍x之國的說法，但白龍到底是代表哪裏依然沒有定論。
119、爭寵情結 ...
莉茲不過隨便問問，說完轉身就走了，她實在擔心不管馬爾福怎麽回應，自己都能找到非得暴打他一頓才算完的理由。
雙胞胎的恐嚇教育很成功，就像求職時說的，莉茲的忍耐神經比海格的腰圍都粗，所以現在她能準確感知加在上面的保險馬上要斷掉，於是她離開，避開刺激源。
梅林真偏心。
爸爸媽媽是騙子。
雙胞胎的狗運一直很好。
馬爾福小氣陰險又愛翻弄是非。
巫師們的這種血統測定法真煩人。
聰明人不該跟錢過不去。
辦公用品歸魔法部提供。
……
無數想法冒出來，占滿了腦子，好像是一鍋正在沸騰的魔藥，至於會變成坩堝殺手的作品還是傳說中的萬靈丹，那得有十足耐性，觀察最終沈澱下來的物質是什麽顏色。
黑是布萊克，最後的男嗣是個瘋狂的在逃犯。
紅是魯弗斯，驕傲的奧羅頭子隨時準備開戰。
白是阿布斯，終於見到謊言與久遠陸地的大山壁。
……
突然間，莉茲發現自己正傻站在自家壁爐裏。
兩條袖子都濕了，眼睛疼得厲害，黑漆漆的絲絨袍子下擺緊壓在壞掉的淚腺上，眼淚還是沒停下來。
另一只手緊緊捏著把飛路粉，已經被淚水粘成臟兮兮的一團。
很委屈，更委曲的是不知道為什麽會感覺這麽壞。
但是莉茲清楚責任和義務，對馬爾福的壞心眼發脾氣是一回事，心情不好隨便翹班那真不應該。
努力大叫「霍格沃茨，斯內普的辦公室」，發出來的是落水狗的嗚咽，尤其是S的發音，連莉茲自己都不肯定能聽出來究竟是什麽。可飛路網什麽都知道，它不在乎口音不準或者五音不全，它把人直接送到霍格沃茨。
然後，不知該說意外還是不意外，莉茲又一次朝黑暗下墜。
這一回落點不尋常，松軟泥土上覆蓋著一層又一層落葉，寒冷的空氣靜靜散發神秘的氣息，不知什麽生物發出的咆哮地動山搖。
孩子們的尖叫把人又扯回老是有事的霍格沃茨。
莉茲掉在了禁林邊兒上，原因是南希姑娘正在上神奇生物課。
不錯不錯，莉茲深呼吸，總歸是在禁林邊上，墊著落葉軟土骨盆連著外包的皮和肉都沒摔著，妹妹今天也很健康，還在努力上（危險系數巨大的）課。只是彼得耗子沒出現，讓人覺得很不習慣，她摸了又摸，看了再看，哪裏也沒有耗子的蹤影。
莉茲不由得問，「耗子先生，你在不在？」
彼得耗子沒回答，那邊海格的大耳朵卻不是擺設，聽到有陌生的動靜，也不管小獾鬼哭神嚎小鷹面無人色，丟下學生便殺出去，不為別的，怕有東西偷偷進林子傷了他的心肝。這麽一來，壞事了。海格的審美不同尋常，記憶力也成問題，最主要是他自己不覺得。莉茲在學期間是個乖順的好孩子。雖說兩人不是從沒照面過，但海格肯定一點不記得這個曾經的拉文克勞，現在的魔法部職員。
青天白日，荒山野地，憑空出現一個年輕女人招呼耗子，海格第一感覺是遇到了妖精，第二個念頭是得趕緊收拾了，趁著他還沒被魅惑，決不能讓她迷惑了那些沒見識的娃娃。所以他猛地抽出長傘，想不出該用哪個咒語，先兇巴巴叫上兩句，「你是誰！誰讓你跑這兒來的！這是霍格沃茨的禁林，沒有校長允許進來是要遭殃的！」
莉茲沒留意有人接近，都怪海格折騰出來的動靜太大，遠近感覺差不多。這一下被炸雷似得叫聲嚇得心臟抽痛，有那麽一兩秒鐘還真是腦海裏一片空白，不過也不是壞事，等她回神，腦海裏那些糾結沸騰的想法都清空了，也不是都不記得了，只不過那種激烈的感覺丟了，留下的只有一點傷感，還比不過耳膜震蕩出的疼痛。
海格沒看到對方一臉晦氣，他繼續叫，「這裏很危險！趕緊離開！不然我要不客氣了！」
莉茲想了想，沒必要跟個蠢人計較，再說海格是另一個「後面有人」的教職員代表，何況打上門去也不是她推崇的行事方法。所以她努力換上笑臉，準備在離開前說明身份，不留把柄給人找上門來糾纏不清。
「是你啊，海格、先生，下午好……」
這一笑壞了，海格已經認定見著了叢林妖精，從頭到尾在死命防著魅術呢。莉茲笑得越親切，看在海格眼裏就是在使壞，而他是不會被誘惑的！
於是半巨人一聲怒吼，震得人頭暈眼花，「滾回你的地盤去！這裏不歡迎你！」叫完手舞足蹈，招狗喚貓，可惜語言貧乏，威脅的話翻來覆去也只有那麽不鹹不淡的幾句。
咒語也用了，兩個都是海格拿手的，頭一個火球，接著雷擊，威力實在不堪入目。莉茲閃身避開了第一下，第二下被她伸手扒轉了方向，打在落葉上連個火星也沒冒。
海格畢竟不是真傻，看出眼前這位的魔力不弱實力不低於自己，縱使他拼了身材巨大沖過去肉搏，那也得看人是否願意，可是他也不甘心就這麽逃走，一是覺得自己占著理，二是相信校長一定能保全霍格沃茨。不過他也再沒亂使魔咒，巨人血統裏的野生直覺發揮作用，讓他克制住了自我表現的豪情萬丈。
那兩個咒語沒一處可看，只能拿去欺負沒防備的麻瓜小孩，對任何一個正經巫師來說，簡直狗屁不通，更惱火的是它們侮辱了一個有責任感的魔法部好職員。莉茲不信海格能使無聲無杖咒，也不信半巨人有自學成長苦心研究的能耐，更不信他隨身攜帶條狀物品是為了方便就地滿足怪癖。所以稍微聯想，結論只有一個，他一直偷偷使用當年被魔法部宣判得折斷的魔杖。
某種意義上來說，海格真是天才，在偉大的白巫師眼皮底下跟魔法部對著幹，一幹幾十年，硬是沒被任何人發現。
哪怕是有人放話海格是個缺心眼的好乖乖，應該多體諒他。海格仍然很天才，他把鄧布利多校長的態度當做全人類的態度，事到如今還篤定沒人能發現自己的小把戲，更不會有人去魔法部告發他——事實上，海格只是不清楚莉茲的真實身份，而莉茲顯然氣昏頭，疏忽了這一點。
莉茲很生氣，又一個得到長輩偏心包庇的家夥，又一件頂得人喘不上氣的破事。雖然她真不願意有遷怒的行為，但偏偏就這麽巧，她實在沒法拒絕這麽個機會，好好抒發心裏的不痛快。
在海格逃跑或者求教之前，莉茲用咒語把他定在原地，微笑著加上她能想到的所有禁錮咒，她很想趁機測試緊縛魔法陣的輸出上限，但是考慮到除了人選，其它條件全都不合適，所以她終於只是微笑著在半巨人耳邊柔聲細語，好好為魔法部的法律地位和存在價值進行了一番深入說明，作為一個特別能體諒海格腦子不夠用的好女巫，少不了加入豐富翔實深入淺出的舉例，從被滅門的波蘭宮廷法師，到不得超生的俄羅斯漁夫，再到不好好閱讀使用手冊的北方熊男族……
談話的結果通常該是一連串保證和求饒，不過莉茲怕耳膜受傷，沒解除給海格下的禁聲咒，所以他得到的是一把心靈創傷，還有眼淚鼻涕滿臉亂飆。莉茲看著效果這樣好，不想用遺忘咒破壞，她的願望有點傻氣，想以後每次見面海格還敬畏地看她。另一方面也是擔心遺忘咒用下去，海格再幹出比以前更不著調的事，責任正好全給她背，她不信沒人註意她跟海格呆在一起，所以克制著沒用半條能判定為攻擊性質的咒語。修改記憶也是個辦法，而且用古代魔咒很難被發現，就算發現了也不是列明違禁的咒語，想要讓她負責挺難，就是時間地點都不合適，萬一有人回頭非要跟她交流秘密咒語，她可真要被煩死了。
「我該拿你怎麽辦呢？」條條方法都不成，莉茲越發對海格笑得親切和藹。「對了，看我多糊塗，把最緊要的事忘了！海格先生，別緊張啦，我不是壞人，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懷特史東，伊麗莎白·懷特史東，查理被罰過來打雜一個月的時候，我騎掃帚來看過你們呢。想想看，你還請我吃巖石餅來著。」
海格全身肌肉緊縮，他想搖頭，又怕被迫再聽一段恐怖至極血腥殘酷的巫師內部兇惡犯罪大全。可要他點頭，他做不到，那多傷他一顆閃亮的正義心靈啊。
「然後我就跑去幫忙一起遛狗了。」莉茲沒氣餒，這些話本來不是說給海格聽的，「你很有眼光呢，當時你說查理很得動物喜歡，怎麽樣的動物也能成為朋友，以後一定能夠和動物相處愉快，所以現在他在羅馬尼亞，天天和一大群龍生活在一起，他樂得都要上天了，怎麽說都不打算回來。」
不知道是狗還是龍打動了海格，他睜大眼睛，停頓了一秒鐘，接著就猛烈地朝莉茲點起了頭。
「你想起來了？真好。」可莉茲沒想和半巨人論親憶舊，「海格你知道嗎，我才不是嬌滴滴的小女生，我也考進了魔法部，一直在四樓工作喲，每天和好多好多神奇生物打交道，雖然一開始的水準沒有查理那麽高，但是今年我從狼人管理處調職了，現在要面對的是全不列顛所有幽靈還有被它們寄居的各種地界，也包括霍格沃茨喲。」
海格淚如雨下，誰管幽靈落到你手裏會如何啊？！為什麽倒黴沒趕上是給小獅子或小毒蛇上課，他們會忍不住來看看教授是不是掛在林子裏了，而小鷹和小獾子，前者的自學能力足夠彌補教授（尤其是海格）不在的缺陷，後者得花很長時間平撫被海格（和他的最愛們）驚出創傷的心靈，所以他們不是沒好奇只是不會出現，大概會有幾個重視責任感的少年記得在下堂課之前報告校方——海格（上課上到一半，好像是去了洗手間，然後就）失蹤了。
莉茲也想著運氣不錯，沒有多事的學生跑來插一腳，最後連累她收拾。但是突然間，感覺有道視線，從變幻莫測的林子裏透出來，大部分落在她身上，想假裝不知道，身子卻忍不住頓了一頓，好在海格傷心欲絕，當然他比下水管道都粗的神經也註意不來別人的情緒變化。
究竟是誰，誰躲在旁邊偷看？學生、教授還是禁林居民？哪一方的人馬都該很熟悉海格，看他落到這種地步，為什麽沒有沖出來？什麽人能夠對海格見死不救？或者說還有誰不知道海格背後有人，寧可冷眼旁觀得罪人，也不能在這時候暴露身份？
莉茲不敢繼續想了，想得越多越覆雜，明明只是跟沒眼力的海格發點小脾氣，現在變成騎虎難下難以收場了。可是真要啥都不做，或者換上更率真直白的態度，先不提她做不做得到，恐怕只能增加有心人的懷疑。
「可是海格先生，拜托了，要記得你從來沒在霍格沃茨見過我喔，至少工作日裏沒見過，我也從來沒有以公職身份來過霍格沃茨喲。」一咬牙，索性認了，莉茲也承認八卦醜聞用好了一樣是致勝奇招，「你一定要答應我，絕不跟任何人說，特別是格蘭芬多，嗯，尤其是哈利·波特那孩子。」
海格這次是真沒明白，大眼睛直瞪瞪看著莉茲，裏頭清清楚楚寫著——有陰謀！有古怪！你果然是壞人。
「我知道哈利·波特是好孩子！但是、但是、但是……不能讓韋斯萊知道！」這話說著不難，難在把握嬌羞和惡心人的尺度，莉茲忍不住抖了，可海格還是表情憤慨眼神茫然，「你看，海格先生，這事兒特別容易被誤會。我跟你保證真是為公務上霍格沃茨來，可不全是為魔法部的公務，我的新上司是馬爾福，在他手裏我領著另一份薪水，因為馬爾福讓我做他的私務秘書，所以他讓我替他傳話，我就得傳，不管我是不是樂意，而他和斯內普教授的關系……你明白，他們的關系……有些不能靠通信傳達……所以……」
莉茲低頭搓手指，聲音漸低，裏面還加上了幾分哽咽，當然全是假的，她只是被惡心得厲害，越發不能忍受海格一把把同情心泛濫聯想不斷的純情註視。
海格開不了口，只能點頭又搖頭，竭盡全力扭屁股，想安慰這個失足了多一半的單純女青年。
「你了解我們的情況，韋斯萊，還有我……所以真的很需要那份薪水，為了未來。」莉茲說得智齒都在發酸，一邊吞口水，一邊照腿上狠捏兩把，「我可以發誓，沒做任何出賣自己的事，也沒有傷天害理知法犯法，那份薪水是勞動所得，它是幹凈的。只是馬爾福……，很多人都誤會了，我也沒法一一解釋，這事本來也沒法解釋……哪知道，現在又牽扯上斯內普教授，盧平先生還非要上魔法部來……我真受不了再來這麽一次了，所以求你，海格先生，別告訴任何人你見過我，我不想引起更大誤會，我只想快點存夠錢買個屬於自己的小房子，好好過日子。」
莉茲特地提到盧平，一個特殊的格蘭芬多，無論如何他該有用。
海格慎重堅決地點點頭，而在叢林中的那道視線突然間變得無法隱藏的犀利。
可惜莉茲沒興趣了解藏在那裏的到底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一直下雨，我很努力從綠毛龜變成過期吐司片。
大概就是這樣。
120、幼妹 ...
海格重獲自由後抓著莉茲表示要用赤膽忠心咒，他解釋是因為他會說夢話，怕會影響她的幸福。
莉茲不關心海格的真實想法，雖然他看上去很真誠，但她只覺得很好笑，她的幸福如果是那種被一個骯臟的半巨人隨便傳點閑話就會沒了的東西，那還能叫幸福嗎。她要再計較點，就該被冒犯得出爪子抓人了，可沒有老那麽熱烈任性的事兒，所以她借口有緊要公務處理，甩開海格跑了。
「路上小心！」海格把莉茲的不耐煩看成羞澀，對著她搖曳動人的背影，情不自禁關照得驚起一堆小鳥，「費爾奇雞眼發了，最近總是到處亂轉！要避開！他會亂抓亂咬！」
莉茲有點後悔剛才的做法——海格的腦袋夠大，卻考慮不了覆雜問題，更不會往裏裝人情世故——所以她不該只是從正面宣揚魔法部存在的意義，至少要以羞辱的方式把他掛在禁林最大的樹上，至於是否衣冠整齊肢體完整就得看到時候的心情了。
面對海格，莉茲可以滿肚子壞水地隨便設想，因為她確實能奈何了半巨人，雖然後面有人，但只要利益允許，她不信真有人能愛人如己，特別是海格這種留下前科的特別存在，沒有巫師會當真把海格看成自己人，靠同情維持的關系其實還比不上利益交換，好吧，肯定包含某種利益，只是那跟一個和平主義的拉文克勞沒關系。
莉茲沒繼續補完霍格沃茨暗流湧動的人際關系網，而是直撲地窖，心裏想著，「換更高級的目標，效果應該比較好。」她沒想過自己的排序基準有差錯，只想著馬爾福和海格確實不如斯內普名聲在外，呃，她說的正是刻薄、難纏、討人厭的性格，西弗勒斯得到的評價一向糟糕，所以她輕浮地認定要是看到斯內普充滿無奈、悲憤乃至敬畏的表情，一定能把她從不高興的情緒裏解救出來。
然而，斯萊特林的看法沒那麽樂觀，「你的想法很怪，幾乎跟……嗯，我不知道我的形容是否會冒犯你敏感纖細的神經，莉茲，你想得太不淑女了。」說話的是瑪莉，她似乎沒奇怪在這個時間遇到自家姐姐隱身進入院長的房間，而隱身咒一如既往對她無效，「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可能是快樂，但絕不會是解脫，你認為呢？」
莉茲連說三次要淡定，哪怕斯內普真有自古流傳的嗜好，也不會變成某個女學生的樣子自個兒翻滾著玩，「現在是上課時間！瑪莉你怎麽會在院長辦公室？」她閉眼再睜開，看上去沒什麽消失，瑪莉也沒起變化，仍然在沙發上滾來滾去玩，斯內普應該不會這麽做，哪怕他是個有戀童 變裝 癖的變態，「回答問題，瑪莉，你不能再散漫下去，這裏是寄宿學校，你長大了，如果你意識不到自己的社會責任，我不介意跟媽媽報告你的校園生活。」
「你也沒回答問題啊，提問在先可不是你。」瑪莉用比剛才更平和的語調回答，「放心，莉茲，我沒逃課，如果真要逃，也不會逃到這兒來，我得到免修許可了，你可以猜猜看是什麽課程。」
瑪莉的微笑比平時多一點得意，莉茲考慮這起猜點應該很不低，否則按照雙胞胎的習慣，維姬尋死覓活也得跟來，哪怕整院的斯萊特林都表示不歡迎她來地窖，而那簡直不可想象，她忍不住想象了一下，在再度調整好表情後，她很克制地問，「但願不會影響考試，你別想只拿普通證書就好，說不定魔法部很快宣布要全面提高就職測試的程度，你總不會打算去考奧羅吧，那裏沒有適合你的職位，別相信什麽奧羅孤膽巫妖傳說，格蘭芬多在傳的不靠譜，當奧羅無聊至極，而且他們的結婚率沒半點優勢，退休金也是一般水準而已，除非你想快點弄到撫恤金，可你得記住，他們的撫恤金也不比一個管檔案的多到哪裏去。對了，維姬呢？」
「誰知道格蘭芬多現在上什麽課。」瑪莉其實更希望姐姐猜免修的課程，「她沒免修，也不能老上地窖來，斯內普院長說不安全，他會真的動手趕人。」
莉茲覺得這不是斯內普會做的事，但隨即嫉妒地想到凡事都有例外，「他也支持你從一年級就免修？唔，你申請免修盧平負責的那門課？」雖然黑魔法防禦課確實聊勝於無，可作為有責任心的家長，她不會當著孩子的面表明看法，所以不免怨恨盧修斯，他不會真的以為家庭教育都該照馬爾福傲嬌版來吧，「還是別的什麽人給了你建議？或者他們已經幫你安排了更體面的補課老師？你最好有認真考慮過……」
「我跟威爾商量過，他說我自己決定就好。莫德說她不了解霍格沃茨的水平，讓我去問亞倫怎麽說。」瑪莉有點得意地擡出父母，以及比較起來更不靠譜的親戚，「喬安秀說我們不該選蘇格蘭撂荒了的鄉下地方，四季溫暖又海風濕潤的地方才適合培養有氣質的淑女。」
莉茲默默跟斯內普道歉，甚至還包括盧修斯，比起自家長輩，他們至少能拿出正經理由作為選擇基礎，「亞倫舅舅怎麽說？」
「亞倫說黑魔法防禦啊，不去也沒有關系。」瑪莉笑得幾乎跟馬爾福一樣討人厭，「浪費時間，學不到什麽管用的東西，真要對那個有興趣，他抽時間幫我補習一下就成了。」
「什麽？」莉茲沒法不花容失色，舅舅是個稱職的神職人員，他不該這麽突然被巫師的惰性所感染，「亞倫怎麽可能會這麽說！」
瑪莉很悠閑地答，「我想應該是因為考慮了實績吧。」
莉茲尖叫了，「那是什麽玩意兒？！」
「你以為在鄧布利多出名之前，是誰到處奔走撲滅泛濫於世的黑魔法啊！（是教會除魔神父）在霍格沃茨建立前，又是誰在阻止黑魔法擴散進而滅絕人類！（仍然是教會裏負責除魔傳教的神父）愛爾蘭的德魯伊突然自願集體改宗當神父（德魯伊神父的轉化是歷史真實，沒靠殖民和軍隊），那會兒還沒有潘德拉貢家（亞瑟姓潘德拉貢，意為龍頭），你總不會以為這是梅林的奇跡吧。想想看，憑萬年人手不足的巫師們，黑魔王真要用點心去傳播黑魔法，十四世紀就能完成征服大業了！」瑪莉略微提高一點聲音，「我知道你們一般不談從埃及大巫師時代到霍格沃茨建成這中間差開的一千年，但你是個拉文克勞，總不會完全沒想過，比如，在這個世界上，到底是先有魔法還是先有黑白魔法分類法吧？」
莉茲咬牙承受來自親妹妹的精神攻擊，她尊重知識和智慧，所以她深呼吸，「我相信教會確實為遏制黑魔法危害世間做了很多很多，但我實在看不出，這跟亞倫舅舅允許你免修有什麽必然的關系。」
「你總不會是在懷疑亞倫的信仰心不堅定？除魔資格的來路不明？服務人群的志願全是胡扯吧？他是個稱職的神父！絕對不是那些活躍的現代派宗教人士，你可以懷疑他是否有資格登上禦座，但他必然會成為主教，並且在八十歲之前入樞機的！哪怕你最終選擇當女巫，這一點也不容置疑！好了，我不想在這兒談信仰。你只要記得——我堅信亞倫比教授更懂該怎麽對付黑魔法，或者說，魔法。」
瑪莉翻了個身，改用後背面對莉茲，不知道她究竟是很在乎姐姐的態度，還是打算往怒火裏多加一捆柴。
「你必須解釋清楚！這不是免修課的問題！它會影響你一輩子！」莉茲能猜到妹妹截然相反的考慮，但她沒法因此表現得比較平和，「我沒有在開玩笑！這件事很重要！瑪莉，認真一點！不準逃避！」
「輕點，現在是上課時間。」於是，瑪莉當姐姐已經作出選擇，「別緊張，不用這麽擔心，這才一年級呢，我還沒決定要不要一直當巫師。」她偏著小臉壞笑，「要現在就做出最終選擇，就算我自己當真，那也沒效啊，不管巫師還是麻瓜，未成年都是受保護和限制的，法律上不會認可小孩的承諾，大人才不會隨便放寬年少無知隨便犯傻的權力，因為我們已經夠壞夠糟糕了，再給出多些權力，誰知道會弄出怎樣的後果。」
瑪莉像是在說笑，莉茲卻越聽越不舒服。父母太開明了會比較欠缺威嚴，凡事都自己拿主意也不適用於每個小孩，所以懷特史東夫婦還是給孩子們訂出大致的方針，其中既有要對巫師和麻瓜一視同仁，也有至少得拿到一個麻瓜英國認可的學士學位，而莉茲這兩點都沒做到。她已經習慣了把麻瓜和巫師看成不同種類，而且其中之一無疑要更高等。至於學位，那得花錢費時間，在巫師社會全無用處，她便很輕易忘記了。家裏人沒有特別提她的選擇，所以漸漸地連她自己也覺得「約定、方針、計劃、規劃」其實不過隨便說說罷了。但現在看來，妹妹們顯然有不同想法，而且通過觀察她的做法總結出了心得。
「按照你們斯萊特林的標準，公開個人好惡，算是一種不謹慎的行為吧？」為了長女的尊嚴，以及一些莫名其妙的嫉妒，莉茲換上了她以為更容易跟瑪莉溝通的說法，「像你這樣明白無誤地公開表達對某個教授的厭惡，你到底有沒有考慮未來七年的學校生活？你在這件事裏冒犯了多少人，不用我給你列出名單吧？還有那個學院，你有想過他們的感受嗎？在你這樣侮辱了他們的精神領……」
瑪莉突然起身，朝裏間跑去，不過這次她體諒莉茲的情緒，隔著墻回話，「別著急，不值得生氣。這不是態度夠不夠謹慎的問題，主要是看真正重視什麽，必須在人情和規則裏作個選擇。你了解狼人，也該明白你的同僚有多認真在工作，所以我只能這樣做。在最大限度保全自己的情況下盡量容忍不穩定因素繼續存在。這結果已經很好了，盧平沒有因為我丟失工作，我也不用去見皮毛難看的變異狼人，再忍一年半載，我或許能返回黑魔法防禦課堂，沒有人能保證自己一定會在霍格沃茨呆滿七年，再說我也不是很習慣集體生活，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要留在斯內普院長這裏，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曾經想掐死……」
「沒錯！剛才忘了問，你為什麽會在這裏？」莉茲不習慣妹妹異常的呱噪，但更受不了的是肆無忌憚的大嘴巴。有點腦子的學生都清楚，哪怕斯內普不在場，如果想要安穩長命，最好別說任何可能惹惱蛇王的閑話。「別說是斯內普院長吩咐你幫忙看著坩堝，就算除你之外的其它斯萊特林學生都有課要上，你才一年級，讓一個十一歲孩子單獨看坩堝，太冒險了，那不是斯萊特林的做法，更不是西弗勒斯會……」
斯內普意味深長地凝視莉茲，靜靜地，不知來自何時何處。她緊張得吞掉了接下去的發言，卡在喉嚨裏的更是哽得她肺痛。
莉茲豐富的交際經驗救了她，保全瑪莉的自然是強大的技術力。
「如果你還是學生，莉茲小姐，拉文克勞會因為你非凡的見識與穩重的性情加上二十分。」斯內普就跟傳聞裏一樣，突然出現在這裏，不過這裏確實是他的辦公室，所以他平淡地宣布，「但你的神奇生物課程需要重修，魔法生物，尤其是智慧型超珍稀魔法生物，年齡的計算法和人類不一樣，所以瑪莉雖然是一年級，我們不能把她當成普通的十一歲小孩。」
莉茲有點恍惚，心裏有一絲異樣，呃，他說……莉茲小姐還有瑪莉……梅林啊，什麽時候西弗勒斯竟然親切到只叫瑪莉名字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對本章提及的宗教及歷史梗有問題或興趣，歡迎留言討論。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4:00
121、冷笑話 ...
莉茲有點恍惚，心裏有一絲異樣，呃，他說……莉茲小姐還有瑪莉……梅林啊，什麽時候西弗勒斯竟然親切到只叫瑪莉名字了？
「我清楚什麽時候該稱呼她懷特史東小姐。」斯內普生硬地做解釋，或者說讓人不高興，「在場有兩位，我以為還是直接叫名字比較節約時間，在無法保證所有人都有同等理解力的情況下。」
「是從確定我可以免修黑魔法防禦課開始。」瑪莉又回來了，並且不滿院長的答案。
莉茲很尷尬，她才發現自己把心裏的想法隨口說出去了。「呃……瑪莉，這樣也好，有老師看著，空出來的時間比較不容易……犯事。」然後她轉向斯內普，不敢看他，只是露出討好的笑，「謝謝，又得麻煩你，真是不好意思。」
斯內普沒回答，而瑪莉開始反駁，「真的是被要求看坩堝！他堅持說只要我在旁邊看著，成功率會提高很多！簡直太可笑了，就算魔藥界有吉祥物，那也不會是我。」
「什麽？」莉茲承認聽上去是很怪，斯內普不會帶孩子，可他也不像會隨便拿魔藥開玩笑，「為什麽？」
「他不準我走開，不管他是不是也在坩堝邊，出鍋之前的整個半天我都必須守在這兒。」瑪莉不高興地隨便比了一下，「不能離開坩堝十英尺以外，他不相信我，還用了定位咒！」
莉茲順著瑪莉比劃的方向來回看了兩次，十英尺的話，沒法上洗手間，但能拿到桌上準備的茶點，雖然看來小瑪莉一點胃口都沒有。她突然很想笑，這確實是她了解的斯內普教授，能讓瑪莉吃苦頭，他果然夠強悍，因此她強撐住不自在的表情，再次轉向斯內普，「請告訴我，令你這樣做的原因，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為難瑪莉，但這……的確有點不同尋常，至少讓我可以在父母面前解釋清楚你的真正用意。瑪莉一定會把跟我說的話說給大家知道，就是我們的家人，嗯，他們不像我這麽了解巫師的做法。」
斯內普特別傲慢地打斷她，他說，「我以為我才是更熟知魔藥的那個人！」
平時的莉茲可以一笑置之，但今天例外，被盧修斯煽動的不滿再次燃燒起來，「這麽說你是從捕獲獨角獸的法子裏得到靈感，準備發明一種用純潔少女提高成功率的熬法？」
「純·潔·少·女。」斯內普反應快如閃電，咬牙切齒地先看瑪莉，再看莉茲，「我不想再聽到你說出這種無知的笑話。」他特別嚴厲地盯著莉茲，眼神裏有古怪的沈痛，「關於我如何安排本院學生參與輔助教學，如果你們的父母有意見，我會安排時間親自同他們解釋，而你……莉茲小姐，就我所知，你並沒得到父母的授權，你不能代表他們，所以請閉嘴，我不需要一個自以為是的指導者來告訴我怎麽做才正確！」
如果一開始沒經歷博命廝殺，莉茲大概會為斯內普反覆的態度傷心，畢竟她作為年輕美女的自尊不太能接受一個男人搞完曖昧馬上翻臉損人，但現在她沒傷心，只是生氣，斯內普踐踏了她努力當個好姐姐的尊嚴，所以她大聲反駁，「你竟敢這樣說！你有什麽資格質疑我！真可笑，你根本不知道什麽是正常家庭！你不明白同胞手足之間的情誼就請不要隨便亂說！」
斯內普只是如此回答，「我不需要知道，那些瑣事。」
莉茲氣得發抖，真想一拳打掉斯內普臉上的冷酷傲慢，但她知道不可以，除了馬爾福主人會很不高興，還因為他的態度固然可惡，發言內容卻基本屬實，就算是最偏心的裁判官，也很難從中找出可以指控他的破綻。所以她只好轉向小瑪莉，至少她們還是該團結一心的親姊妹，「別理他！他不是好老師，我們走！我帶你去找校……有的是讓人發表意見的地方！總有人頭腦清醒心思敏捷公正和藹，他們會知道怎樣正確教育別人的小孩！」
「呃……還是不用了，看坩堝也不壞。」瑪莉已經退回藥材室門口，「你們都很有道理，所以請別問我覺得哪一位才是對的。」
斯內普皺起眉頭，他不要一個比盧修斯更巧舌如簧的學徒，雖然他並沒真想著手培養直傳弟子。
莉茲也皺起眉頭，那說法太熟悉了，完全是懷特史東家的私房保留段子，她差點脫口說出接下去的台詞——夫妻吵架非要拉上小孩當裁判，你們這樣為人父母真可恥。
「你們是成年人了，也都是合格巫師。」瑪莉顯然時刻牢記幸福充實的家庭生活，「有問題完全可以私下商量著解決，沒必要牽扯旁人，這樣很不體面又容易惹上麻煩。」
那孩子語重心長的樣子很討厭，尤其對兩個被奚落的成年巫師，於是斯內普和莉茲突然間再次達到和諧，他們同時朝瑪莉咆哮，「住口！」
瑪莉很聽話，她不亂動不說話，表情眼神全部無可挑剔，然而，猛然空出的安靜讓成年巫師們感覺分外尷尬。
「好事的人通常難有成就，這是我作為教授的提示。」斯內普提醒自己別想同時征服姐妹花，伊萬斯家有莉莉和佩妮，馬爾福也沒能獲得布萊克姊妹的全部信任，他甚至還娶了其中一個。這些例子足夠說明問題，「沒問題，我們很好。」
莉茲沒想那麽多，但她的看法也差不多，她不打算同時跟兩個斯萊特林爭辯，「管好你自己，我們很好！有問題的是你，親愛的瑪莉，我不管你怎樣得到學校認可，免修不是小事，我必須給爸爸媽媽說明情況。」
「為什麽？」總是有人無視險惡氣氛勇於逆流而上頂風為難，「我想聽聽大家的看法。」
斯內普的意見很標準守法，「我無法眼見一頭珍獸面臨巨大危險，抱歉，我不是指那位疑似無腦的金獅男孩。」
「那是我妹妹！我父母辛苦生養的小女兒！別隨便叫珍獸！」莉茲晚了一步開口，看法不免受斯內普影響，「就算瑪莉真能變成超珍稀的絕種磷蟲，她現在是霍格沃茨的學生，只有十一歲，如果因為這個處處給她特權，她就不會有健康明朗的人生了，我不要我妹妹活得像動物園裏被展示的動物，更不要她未來只能做受人膜拜和憎惡的天然紀念物。」
有人發出了類似驚喘的動靜，而瑪莉邊跑邊宣布，「我得去看著坩堝，它在第四次沸騰變色了！」
斯內普換上眼神空洞的假笑，攔住莉茲探求真相的冒進，他說，「容我提醒你，莉茲小姐，首先林德沃姆並非鱗蟲，其次你和你的後代也有相同的血緣傳承，最重要的一點是作為巫師來說，魔法生物血統覺醒並非壞事，尤其是古老、強大、珍稀的血統。」
「照你的意思我應該感到很榮幸？！」莉茲現在最聽不得有人說這個，「我不稀罕！不，我情願根本沒這回事！不管其他人怎麽看，除非我瘋了，不對，只有腦子有病的家夥才會沒事追求與眾不同超人一等！」
「說的不錯。」斯內普突然笑得又真誠又親切，他靠近了一點，好像還刻意放軟聲音，「我要跟你道歉，莉茲，我剛才不該那麽說，你確實真心為妹妹們考慮，你想她們生活幸福，你是個好姐姐。」
「……謝謝。」這點不好意思壓不住莉茲的憤慨，「你能了解我很高興。可別想趁機幫瑪莉求情，我不管她是西洋菩提還是大蟲子，她是我妹妹，我必須跟她好好談談關於認真學習的重要性，就是現在！」
「如果你打算要她改主意放棄免修黑魔法防禦課……」
「當然！」莉茲小心警惕斯萊特林的以退為進，「別跟我說要尊重小孩的個性發展，那是不負責任的犯罪，她才十一歲，根本不清楚什麽是養家糊口踏實生活！成績和證書或許是不能代表更優良健全的人格，更好的職位和更快的升遷也不表示更與人為善的性情，但是做個更符合普遍標準的體面人準沒錯，至少可以杜絕她養出固執自大的臭毛病！她真要覺得天生貼著【正義之友】標簽，一切引人註目招人白眼的行動都該被接受認同，那以後就算她當上魔法部部長，可能還不如現在的福吉。我可不要那樣的妹妹，有那種親戚的話我寧可……移民到非洲去！」
「瑪莉很堅決，她經過了深思熟慮，免修決定不是一時任性的決定。」
「我也很堅決，我們全家都很堅決，小孩子想出風頭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從一年級開始就這麽招人註意不行！」
「嗯，看來確實如此，你們的確是姊妹。」斯內普的表情沒那麽認真，他眨了眨眼，好像在……忍笑，「希望你能如願以償，我祝你……嗯，別太快改變主意。」
莉茲想這分明是在笑話我啊，她惡狠狠瞪他，「放心，除非她能拿出完整計劃，保證從一年級到最後年年都能折騰出新玩意兒，讓同學想不註意都辦不到，而且絕對不會被開除學籍，去阿茲卡班度過余生，以及直接玩掉小命，只要她能保證做到這種程度，我會嘗試相信她……」
「相信她很認真考慮了才作出免修的決定？」
「不！」莉茲氣勢十足地挽袖子，一副準備大幹一場的模樣，「我會嘗試相信她只是間隙性精神錯亂，這不是魔藥可以治愈的毛病，所以我會親自下手把她的腦筋扳直，我不能眼見她犯傻毀了自己的人生。」她忍不住再瞪斯內普一眼，「院長閣下，你不像是會精神錯亂的那類人，所以這次我姑且相信你是打算用震撼手段對那傻孩子進行再教育，而不是瀆職，不過你還不夠了解瑪莉，對她必須更直接，她有比金剛石更純粹的靈魂，這種時候不妨將愛的力量直接作用於肉體！比如說她沒那麽頑固的小 屁股！」
斯內普折服於堪比鬼子母的氣勢，他似乎樂見其成，不過出於教育者的尊嚴，輕輕加了一句，「體罰向來不是一種值得推崇的教育方式。」
「被自家姐姐愛的鞭策抽回正確的人生道路，總比日後被殘酷無情的嚴峻現實啃得屍骨無存好！」莉茲不是存心欺軟怕硬，但形勢正好，不利用就太蠢了，「你是男人，肯定被父母揍過，在學校也被人打過，我不問你是不是感覺兩者有很大不同，可你總不至於說被外人欺壓好過在家挨打。」
接下去的一瞬，斯內普的表情實在太精彩了，
莉茲一點都不懷疑，如果在場有個格蘭芬多，一定會拼著命不要也會將之保留流傳，然後銘刻在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的門墊後面，成為獅子們秘密供奉的鎮宅辟邪標志。
斯內普慢慢深呼吸了一下，像是終於決定只殺一個人就好，他的聲音蹭著牙根出來，「我說了，我不想再聽到有人說這種無知的笑話。」
「你不會把男孩們青春期荷爾蒙影響下搞出來的小惡作劇一直放在心上，小斯內普先生是個懂事體貼的孩子，這一點我從不懷疑。」
莉茲一哆嗦，啊，她活下來了，斯內普轉開冰刀似的視線，看來不打算挑她當那個唯一被害人了。
這時候，誰多嘴誰是傻子，莉茲放心了一點，瑪莉善於察言觀色，雖然不保證是為了氣氛更和睦。
等等，斯內普在黑著臉猛飆冷氣，瑪莉躲裏屋看著坩堝，而她不可能再一次迷迷糊糊順嘴說出心裏想法。
在一邊插嘴激怒斯內普的到底是誰啊？！
莉茲能立刻想出的人選可不怎麽美好。事實是她比斯內普矮不了多少，她甚至不用踮腳就能越過他的肩頭看到鄧布利多校長的白胡子，還有讓人視線難以停留的艷色袍子，以及上面光芒閃爍的繁瑣裝飾。
鄧布利多校長舉起手裏的紙袋，笑臉比糖漿還粘稠，「但願沒打擾你們，如果妨礙你們在一起的時間，真抱歉，但我要說，西弗勒斯和莉茲也在真太好了。我想跟我們的小淑女瑪莉談談，這是禮物，百香口味薄荷棒，兩位也一起來吧。」他朝莉茲猛眨眼，「有個關心自己的姐姐真好啊。」
突然間，莉茲有點明白為什麽斯內普沒有立刻殺過去做點什麽，她惡心頭疼小腿發軟，想來斯內普的感受不會比她強多少。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改成一次2000，那麽日更應該沒問題。
但是，天氣好熱，屬性熊貓阿米巴的我快融化了。
至少腦子已經有糊成一團的跡象。
就是這樣了，雖然沒啥讀者，不過相逢就是有緣，留言到此一遊也好吧。
400的留言也很接近了，雖然我擔心這次仍然掛空，番外指定權還是沒著落。
122、天命 ...
鄧布利多校長的工作到底都幹什麽呢？
這是莉茲在學生時代最好奇的問題之一。
很多同學都說就憑這點，分院帽確實沒在她身上犯錯，但他們對校長的實際工作沒興趣。
那時候，莉茲忍不住想，真無聊，傳統意義上的巫師原來真的都有點兒避世隱修的傾向呢，難怪他們沒那麽在乎考查實績了。
現在，莉茲是個有牌女巫了，所以她想的是，其實沒錯啊，如果斯內普堅持瑪莉是守著坩堝的吉祥物，鄧布利多自然也能做霍格沃茨的品牌代言人。
莉茲曾經以為校長要做的工作大概總該是那一套吧，無論他管理的學校服務於巫師還是麻瓜，他得主持校內活動，定期接見學生代表，監督教師日常工作，提前安排社會活動，與傑出校友保持聯絡，積極服務於地方，處理校內突發事件，或許更多精力用於學術研究，把日常事務交給副手去做。
按照這個標準，鄧布利多校長的工作顯然輕松得多。他出席開學和畢業典禮。也會召學生去校長室。每年都為黑魔法防禦課找新老師。社會活動只是霍格莫德日。和魔法部的關系密切，福吉部長也算是他一手栽培的傑出校友代表了。搞了個據說比傲羅還能耐的鳳凰社。在民間的聲望只靠吃老本也是相當不錯的。
不過這次，鄧布利多確實是來找瑪莉談心，為了免修課的事。
鄧布利多不來斯萊特林正事前先矯情一番的那套，他相信糖果和笑臉能釋放足夠善意，所以笑著把裝糖的口袋送出之後，他就跟他們直接說明來意。
「我讚成莉茲小姐的看法。」在斯內普持續釋放的凍死人射線之下，鄧不利多校長終於沒有親自去裏屋找瑪莉，「免修一年級的黑魔法防禦會影響後續學習。」
斯內普要比莉茲先註意到校長的到來，這讓他的怨氣更深，「後續？是什麽？加倍大蒜的維也納香腸、職業騙子的暢銷系列小說、極度危險的變異流浪狼犬……我沒看出它們之間存在關聯，或者，是我理解錯誤，不該把荒誕、愚蠢、名不副實排除在外，畢竟可以讓學生們增加對真實世界的了解？」
鄧布利多校長渴求地看向莉茲，她又走神了，他只好自己想法子，「呵呵，別發脾氣嘛，西弗勒斯，大家都以自己的方式盡力去教導孩子們了，他們或者不能算好老師，但孩子們也不是一無所獲，想想小哈利，他可是……」
「我不知道魔法部竟然已經致力於保護巨怪。呃，按照珍稀程度來說，智商比不上巨怪的巫師確實需要得到加倍關照，我們不能失去這樣一個好機會，讓後代子孫了解把保護動物分類的工作交給專業人士有多重要，作為巫師的我們曾經飽含愛心地拼了性命去嘗試教導那樣的生物，結果……幾乎是成為巫師歷史上最大的笑話……之一。」
莉茲註意到鄧布利多校長要比自己快兩秒開始眼皮抽搐，所以他其實比她更適應蛇王個人風格十足的表達方式，因此她連最後一點擔憂都放下了，只要確定斯內普不能現在就弄死鄧布利多，她在一邊當個沈默的看客，應該不至於引起不良到影響她年收入的後果。
鄧布利多再次從莉茲身上收回視線，他對拉文克勞的走神沒更有效的辦法，只能嘗試把主題轉到她有興趣的方面，雖然就時機來說有點趕。於是他朝斯內普擠眉弄眼，直到蛇王的臉色更接近烏魚腹膜，他很高興自己的影響力一如往常，終於他說，「這麽說太嚴酷啦，孩子們聽到會很傷心的，西弗勒斯你別總是這麽嚴厲，他們都還年幼，總有考慮不到的時候，小孩子如果一點錯都不犯，那還要我們這些老家夥做什麽呢？眼看他們就這樣一點點追上來超越自己？在一邊半點忙都幫不上？那太無聊了，太寂寞了，太冷漠了，我想孩子們也希望能更親近自己尊敬的老師。所以你看，事情沒那麽糟糕，會犯錯的小孩才更可愛，等你活到我這樣的年紀，你會格外看重……」
斯內普忍無可忍，再次打斷校長的發言，「跟梅林發誓絕不會有你說的情況發生！我會全力阻止它成為現實！如果有哪個斯萊特林學生膽敢蠢如巨怪四處惹事連累一群人在後面幫他收拾殘局，本人還始終不知真相甚至自得其樂引以為豪，結果只可能有兩個！第一，容我親手解決掉這種可恥的存在，坦然接受攝魂怪之吻。第二，我沒能成功抹殺那可恥的存在，讓其惡名銘刻歷史，成為萬世笑柄，斯萊特林的榮譽因此蒙羞，我也無顏繼續存活世間，我不能好像某人那樣時常靠假裝活太久已經深陷老年癡呆來逃避自己該承擔的社會責任。」
莉茲震驚地打量斯內普，這是議員們的自由辯論環節嗎，他簡直可以代表保守黨在上議院殺出一片新天地，雖說從二十世紀開始政權中心就轉移到了下議院。她太使勁看他，他回頭瞪她一眼，即使如此，她仍然只想象著他一定是議會裏最有氣勢的男人（最有氣勢的人當然是陛下了），所以她忍不住小聲問，「你知道社會責任的說法？」
斯內普又給莉茲演示了一次什麽叫讓別人刻骨銘心的表情。
鄧布利多校長一直等斯內普再不看莉茲了，才笑呵呵地開口，「責任啊，我們都有各種各樣需要承擔的責任，有時候甚至是互相抵觸的，所以必須作出選擇，選出能惠及最多人的那個，這一點西弗勒斯很清楚，不用為他擔心，他確實很清楚自己的責任，他就是為這個活著的，你會越來越多了解這一點，莉茲小姐。」
莉茲假裝沒看到斯內普因為校長的某個說法抖了一下，她的心思還留在保守黨時代的議會呢，那時候多好啊，兩個女人就能決定一場戰爭，她們說失疆國難存無土人何用，於是萬裏之外開打了，哪怕有人趁機送炸彈也沒法阻止戰爭進行，相比之下不列顛的巫師幹的那算什麽，最兇殘的食死徒也沒殺幾個法國人，所以她不怕斯內普的毀屍滅跡威脅視線，更不看重鄧布利多校長的責任宣言，她尊重創造輝煌的保守黨，「社會責任！西弗勒斯說的是社會責任！那是一種強調個人與國家互動共生的關系！政府並不要求大家犧牲個人利益，而是要人們了解，一直享受的社會福利來自國民勤勞工作國家順調發展，目的是為了更有效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絕不是在世界經濟疲軟國家負債累累的情況下豢養混吃等死的懶蛋！國民不需要為國家奉獻私財，也不用動輒誓死為國，執政的事有陛下和首相，國民只要當好國民就行了。總之，我理解的社會責任是認真工作，老實納稅，合理消費，遵紀守法，享受福利，在大選時投票，結婚後生養至少兩個小孩，在成年之前都得是聯合王國國籍！這個古老的國家不能落到熱衷移民的異鄉人手裏！」
鄧布利多校長的表情崩潰了，至於思想是不是也被攪得亂成一團，看他目瞪口呆無言以對超過五秒，應該還沒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很好，莉茲小姐。」斯內普的一九八零年代應該有在麻瓜英格蘭度過，而且至少接觸了麻瓜報紙和廣播宣傳，他表現得甚為平和，幾乎可以在嘴角發現幾條笑紋，「雖然霍格沃茨並不推崇靠攏麻瓜，但是我很高興……你是如此深愛這個古老的國家，小愛國者。」
莉茲暈乎乎的，大概因為斯內普黑黝黝的深邃眼神，呃，他是用拋的，可以算媚眼嗎？雖然不嫵媚，但為什麽他竟能讓那麽深沈的眼神產生輕飄飄的感覺？甚至讓她突然覺得頭重腳輕？她迷迷糊糊地想著，小愛國者，沒錯，我愛這個國家，不管是麻瓜還是巫師，這是我們共同的祖國，怎麽可以不愛它，以後也要這樣教育子女，同樣不管他們是不是巫師，如果膽敢說誰在乎麻瓜幹什麽，就得灌他們最難喝的魔藥，就像西弗勒斯專門熬給壞學生的那種，所以我可不是什麽腦子空空的花癡，我該更矜持鎮定！
於是，她狠狠照大腿擰了一把，不太疼，「……謝謝，是應該的。」
「但我們身邊總不缺少無法理解最基本做人道理的蠢貨。」斯內普笑得神秘又親切，或者不是親切，是從馬爾福那裏學壞的溫柔表情，「更壞的是，那些因為過於固執的護窩本能而拒絕接受現實的家夥，太過自以為是，又欠缺能被證明有價值的正當信仰，他們說可以用數量取勝，所以把過剩精力用在不斷制造更多無腦蠢貨。」
莉茲突然回神，她確信自己沒幻聽，蛇王說出一段非常熟悉的對白，關於信仰和現實，那說法出自亞倫舅舅最深刻的回憶之一，他唯一一次公開布道失敗的根源據說就在於此。神職人員不該表現得過激、尖銳、深刻還有接近世俗。但斯內普不受這些約束，他用起來倒是遊刃有余，只是他怎麽會知道這個？當然是有人告訴他的，他不可能跑去比利時聽布道，那就只有瑪莉那條小毒蛇，雖然適當討好自家院長是被允許的，但這才開學不到五十天，她怎麽敢隨便跟一個著名（各種意義上都是）男巫進行宗教信仰洗腦！
回想對角巷的那次相遇，麥格教授面對亞倫的神職身份時，表現的那樣一種戒備姿態，莉茲哪怕剛喝下三倍份量的迷情劑，也會因為過度憂慮造成的內分泌紊亂，喪失本該發揮的效力。況且在莉茲心裏，斯內普的男性魅力還從沒成功戰勝過馬爾福（和他的金子）。她專註地觀察他，尤其是心靈的窗口，黑眸就是黑洞，吞沒了一切，包括該有的感情流露。
斯內普表現得太平和了，就像他沒有抄襲借鑒某個神父失敗的布道詞，甚至沒有一直在影射本世紀最偉大的白巫師及其致力培育的黃金男孩。
他甚至聲音輕快地反問，「難道你不這樣認為嗎？」好像是為了回應她的凝視，他特地補充說，「所以你看，我並不是輕率為瑪莉說話，她的確經過了深思熟慮，充分考慮了各個方面，才做出她認為最恰當的決定，你現在應該可以了解這一點了。」
莉茲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或者索性不回答，但她清楚斯萊特林一定會趁機宣布她默認了。如果她作答，肯定答案就是和校長對立，否定的話便要與蛇王舌戰，模棱兩可必然經受來自兩邊的洗腦電波糾纏，不管結果如何，都是混戰開場她脫身不了。斯內普毫無疑問要參與其中，有他就不會出現火熱場面，只有加倍的刻薄惡毒，以及來自蛇鼠一窩的斯萊特林圈子的聯合攻擊，該死的馬爾福，他當然站在斯內普一邊，於是她又得面臨人性中最殘酷的金錢考驗。
鄧布利多比她更了解斯萊特林，所以他猛然大笑出聲，趁所有人被驚得來不及開口，他邊笑邊宣布，「很有趣，真的很有趣！西弗勒斯越來越活潑了！你看，這就是孩子們帶給我們的福利，和他們在一起，總是更容易得到新啟示！是不是打算為退休後生活培養了解麻瓜的興趣呢？我非常期待聽你的收獲。不過今天不太湊巧，我們不能忘了小淑女瑪莉。」他氣勢十足地朝天空揮手，「寒暄就到此為止了！接下來談正事！」
連莉茲都忍不住跟隨斯內普擺出一副「實在沒法從你的表現找出任何形式正事」的表情。
可鄧布利多有備而來，他避開有難度的那個，「莉茲小姐，在正式和小瑪莉談話之前，我們得談談，我聽過你的看法，你是讚成讓小瑪莉放棄免修的，我想我們有共同語言。」
作者有話要說：
顯然，我一如既往地又欠又爛又抽風了。
123、無意攀附 ...
如果鄧布利多一開始就找莉茲談瑪莉的教育問題，她一定會熱烈支持。盡管莉茲並不當真以為「霍格沃茨校長」這個頭銜能對瑪莉產生更大震懾力，但勉強算是代表了一種形式的官方支持，在跟父母說明事情經過的時候多少還有點用處。
可是，當斯內普已然參加進來的現在，鄧不利多突然抓住莉茲提問，她實在做不出迎合的姿態。他很明顯是在轉移話題，也許只為了維護霍格沃茨教職員內部良好的同事關系，但他可知道，給她帶來的不僅是麻煩，還極可能伴隨著金錢上的巨大損失。
莉茲在涉及個人收入的問題上一向嚴謹，嚴格到可以無所謂好名聲，謹慎至查對小數點後三位數字。所以她沒等斯內普有反應——基本上也顧不到考慮他的感受了——就回答說，「沒那必要，鄧布利多教授，什麽都不用說，我相信您，瑪莉太任性了，早該有人好好教她了，請放手去做吧！千萬別顧慮我，我保證沒一點意見！」
斯內普被滿肚子亟待噴湧的毒液噎得差點斷氣，盡管如此，他也還是不信莉茲表現出的恭敬與真誠，好像連最有理由憎惡差別對待的他也接受了「馬爾福挑選秘書的首要條件是蔑視白巫師」的傳聞。不免讓莉茲感到深深遺憾和一點異樣的快活，她為自己驕傲，她當然是馬爾福秘書裏最專業的一個，所謂專業秘書的定義就是可以精確把握從不讓人滿足又絕不叫人失望的尺度。
考慮到斯內普才是工務需要交涉的對象，莉茲不敢冷落他，她趕緊對他說，「希望您不介意，在您這兒勸說小瑪莉，實際上我想也只有您在場，她才會老實點。您大概也註意到了，那孩子有點過分驕傲，性子又太散漫，所以光是教授的身份沒法讓她有認同感，而她對不認同的人比較……沒耐性。」
斯內普很快就鎮定下來，眼神裏甚至有點驕傲的神采，但他仍然非常嚴肅地作答，「你說的情況可能存在，但我可以保證，我不是那種喜歡過問他人生活的人。就我所知，瑪莉對學問的態度遠勝過同年齡的孩子，如果她的確生來如此，也一直以此標準要求自己，那麽她現在就有資格表現得更獨立一些。至於其他人的感受，你可以放心，在斯萊特林學院，我們推崇實力及獨善其身。」
「您能這麽說真是太好了。」莉茲這次是真的在嘆息，夾在互無好感的兩大實力者中間，她也不好受啊，「但我更希望她活潑可愛，親切和藹，與人為善，跟同學相處融洽，是每個老師眼裏的好乖乖，笨一點也沒關系，最好能得到大家的認同，不要僅僅局限在四分之一的學院範圍裏。」
「我認為那是不可能的！」斯內普說得咬牙切齒，「沒人能得到所有人認同！斯萊特林也不需要嘩眾取寵的學生！」
鄧布利多一臉牙痛發作的抽搐表情，突然咳得喘不上氣，如果不是他面前什麽都沒有，看上去還真象是被人成功下了毒。
莉茲認為這是鄧布利多在提醒她別冷落了老人家，可她實在不願意和他一起去對付瑪莉，尤其他像是打算拋開斯內普，倒真有點印證了斯萊特林的說法，白巫師是個老瘋子，可她不是斯萊特林，也不想母校鬧出在任校長是瘋子的醜聞，她只好又轉向他，很勉強地扯些閑話，「我是認真的，鄧布利多校長，這不是客氣話。我非常愛瑪莉，也知道她是個極聰明的孩子，而且確實與眾不同，所以才下定決心把她交給您，您曾是天才少年，總要比我們更理解她的做法。也請別擔心我的父母，我會盡力說服他們……尊重專業人士的意見……好吧，我會跟他們說明您是一個有著豐富教學經驗和良好聲譽的大巫師，您總是樂意為孩子們指出最光明的人生道路……大概就是如此……」
斯內普又惡狠狠瞪大眼，讓莉茲簡直沒法繼續說下去，她並不是害怕，只是那眼神裏寫滿手足相殘的控訴，讓她冤得慌。
「謝謝你這麽信任我，我很高興。」鄧布利多趁這機會又要求了一次，「所以我們得先談談，畢竟我們的小瑪莉是那麽的……與眾不同，她是個敏感的小姑娘，很聰明也可能很脆弱，所以我恐怕普通的方法不適用，我們必須準備得很充分，還得格外謹慎，否則很容易受傷害。」
莉茲承認鄧布利多校長有一套——在識人和修辭學兩方面——他確實知道普通的方法不適用於瑪莉，至於容易受傷害，他到底沒明說是誰會被傷害，既然瑪莉的血統已經不是秘密，那顯然他是在委婉指出他沒打算沖前頭去送死。本來莉茲該有更多敬意，但斯內普的表態提醒了她。
「夠了！鄧布利多，如果你能少花點心思泡在糖分超標的零食裏，你至少該看出那姑娘一點都不脆弱！她是個斯萊特林！」斯內普哼了一聲，再次放過了莉茲，「一個林德沃姆脆弱！一個血統覺醒的林德沃姆居然會脆弱到很容易受傷害！如果不是霍格沃茨百年不遇的天才少年有當時的校長畫像願意出面作證！我真懷疑霍格沃茨的菜單是不是從一百多年前就放進了太多甜食！導致所謂天才少年的神奇生物水平居然始終停留在三年級！」
莉茲想到了馬爾福，他們從一開始就看重雙胞胎，可不像鄧布利多校長等了這許久才恍然大悟地努力接近她們。沒錯，現在全都說得通了，馬爾福全家都對雙胞胎很好，從沒跟她們說純血混血泥巴種有差別對待的破事，無疑是因為馬爾福的神奇生物學得不錯，盧修斯肯定一早就知道雙胞胎的血統非凡了。她想生氣，至少表現得更憤慨些，誰也不樂意自家被人算計，可實在很難，因為基本上馬爾福的目的跟鄧布利多校長一樣，換成其它巫師大概也是如此，而且馬爾福的用心已經深到被雙胞胎認同，連她也沒法改變什麽了。既然攤上了很麻煩的血統，不尋求外力庇護似乎不可能，相比之下，馬爾福倒是不壞的選擇，神奇生物學得好的巫師至少清楚如何養好一只林德沃姆。
鄧布利多沈靜地咧嘴笑，「別發火，西弗勒斯，太急躁辦不好事。我們的小瑪莉才十一歲，不管她另一個身份是什麽，她只是個小孩子，一直跟麻瓜生活在一起，你得承認她就算再怎麽聰明，還是經歷太少，見識不足，力量過強，又太早面臨選擇，這對她來說是個艱難的時期，她需要人幫助，否則只靠她自己要在短短時間裏下定決心，實在太容易出錯。這就是我這樣的老家夥存在的意義，幫她補足經驗上的不足，完善她想法裏的缺陷，引導她選擇最正確的路。」
斯內普似乎很想反駁，但鄧布利多又說了一句話，完全只是為他，「選擇錯誤的話，哪怕只是很小的一個錯誤，也會造成無法挽回的結果，我們的小瑪莉一定不願意因此連累所愛的親人和好友。這一點你該明白的，西弗勒斯。」於是斯內普忽然又眼神空洞得再不能說話了。
莉茲聽出他們在交流某個不可告人的隱私，而且是斯內普的要害，但那是盧修斯才有興趣操心的事，她有三個妹妹一個弟弟以及一對寶貝父母得註意，她沒工夫去治愈別人的心靈創傷，再說她還沒到必須以勒索手段弄錢的地步，所以與其不懂裝懂讓大家都尷尬，她索性坦蕩到底，所以她也對鄧布利多微笑，並且說出最真實的看法，「先生，真沒必要小心翼翼，瑪莉不小氣，她的神經比水牛筋都粗，連被人當面罵是個小白癡都一點不記恨。而且她講理，被道理折服的時候，絕不會哭著喊著找媽媽或者耍賴不認的。」
斯內普的臉色神奇地又再黑了兩度，剛才像未清理的堝底，現在大概是納威·隆巴頓燒穿的鍋底，莉茲原本以為不可能更黑了，但事實是她很欠缺想象力。
鄧布利多輕輕咳了一聲，笑容比剛才更和藹了，他說，「莉茲你真是個好姐姐！我很高興你和瑪莉的感情這樣好，你能一點不嫉妒，還真心關懷小瑪莉，為她驕傲，實在太好了！瑪莉一定很高興你是這樣看重她！」
莉茲聽出校長完全沒把自己的說法當真，她不太高興，但轉念一想其實自己能說的也就這些了，至於鄧布利多是否相信她能做的有限，那也不是她該操心的，所以她笑笑，反問，「難道不是應該的嗎？正常姊妹都是這樣吧？我沒覺得和瑪莉的感情特別好，畢竟我們相差了快十歲，相處的時間又不多，而且她們是雙胞胎呢。」
這話一半是真一半客套，莉茲說得輕巧是因為不耐煩了，反正她只求日後能理直氣壯發誓自己一沒撒謊騙人二沒刻意誤導。斯內普在一邊心裏難受，倒沒很在意她的表態，也是最近相處的時候多了，知道她沒壞心，不會把她的話字斟句酌猜了又猜。鄧布利多卻不免產生很多想法，一是感覺她過於恭敬卻不肯承諾實在小心得太狡猾了，二是憂心她表達了太多不肯配合的意思，三是那些貌似謙虛的說辭都隱約有種竭力推托的意思，再結合她陡變的圓滑成熟神態，怎麽看都很可疑。
鄧布利多在這種微妙的關鍵時刻，吃不準莉茲背後究竟有哪方勢力，不會貿然出手。他拿眼神咨詢斯內普，得到的只有空洞的白眼，他是很想理解為「哪還用多說」，但為著盧平，他也不忍心認定眼前這女子屬於黑魔王陣營。想到這，又是一陣心煩，溫柔的拒絕說到底也還是拒絕，偏偏現在還用到了自己身上。
「那就按你的意思，我跟瑪莉談。」鄧布利多邊說邊觀察，可惜沒找到半點異常，莉茲不是血統覺醒的珍獸也不是新發展的食死徒，對於校長的讓步，她接受得很淡定。
「好，盡管談，千萬別客氣。」
斯內普和鄧布利多一起被客氣話頂得沒法開口，更可氣的是莉茲毫無自知。
莉茲嘴上支持，心裏卻不踏實，她畢竟是跟著馬爾福混在魔法部的人，再怎麽自我催眠霍格沃茨是世外桃源，鄧布利多的情緒變化沒戳在眼前，她不知道該怎麽為自己辯白，因為她的確有看戲的打算。這不能全怪她，誰讓記憶裏的鄧布利多校長從不犯錯，瑪莉更是打死也不說的代表人物。說到底她也只是一個普通女巫，怎麽可能不期待這麽兩個同樣聰明又自信的人對立，然後……至少要火花飛濺留下血與火的激鬥傳奇呢？
想著想著，便很快說服自己，思緒飄向了不可控制的領域，莉茲不出意外地又走神了！
她根本沒留意是否有人接著說了什麽，只為各種活躍的想象微笑，將恍惚的視線轉向斯內普，在她的想象裏他可是關鍵人物——絕對沒有之一！——他要充當無畏的調停人、徒勞的裁決者、薄情的辯護人，冷漠的證人S、被牽連的房主P……既然他不可能戰勝鄧布利多和瑪莉聯軍，那麽他的最大作用就是犧牲，莉茲無數想象的結局，都是他以死亡阻止戰亂擴大，這一點尤其令人扼腕，說實話她不清楚自己是否太高估鄧不利多和瑪莉的破壞力，還是過於看重斯內普一條命所能發揮的價值。
然後，有個聲音下命令，「既然如此，麻煩你去領瑪莉過來，有些事還是當著大家的面說更合適。」
莉茲在自己的想象裏總是很安全，所以她立刻答話，「我拒絕！」
「為什麽？」
「人可以又懶又蠢，絕不能自不量力，麻煩事再小，多了一樣磨死你。」莉茲堅信一切都是想象，因為斯內普不可能有那麽溫和的聲音，所以她可以繼續無所顧忌勇往直前，「再說，霍格沃茨可沒給我薪水！教育學生都靠家長了那還要千年名校幹什麽啊！」
124、三分鐘熱情 ...
鄧布利多又大笑出聲了一回，總算把莉茲拉回了現實世界。
莉茲窘得要命，如果不是在地窖，她真會考慮破窗逃走。但比起問她的斯內普一直沒找回表情，她的尷尬倒不算什麽了。
這麽一來鄧布利多就掌握了優勢。一是他不多事，沒去打擾走神的莉茲。二是他夠寬厚，不在乎那兩句不恭敬。三是他有準備，正等著一個這樣的機會好占據先機呢。所以他笑嘻嘻地話鋒一轉，說還是得麻煩大姐姐辛苦走一趟。她再沒法拒絕，只能乖乖去找瑪莉了。
蛇王的工作間不是魔藥煉獄，坩堝也沒用魔女的大鍋，既不會架在不滅火上整日熬煮，更不能自動發散覆蓋方圓十裏的藥臭，和魔藥課上學生用的器材相比，只是看著更齊整些，不過斯內普本人不在場，也就沒有手工量產的特技可看，說到底，瑪莉才十一歲，這個年紀也只能「看著坩堝」而已。
莉茲進去的時候，瑪莉老實守著唯一在燒的坩堝，沒在往裏面吐口水，也沒念叨意味不明的咒語。
瑪莉輕輕地、甜美地、充滿期待地在給坩堝唱歌，還是那首《世界的玫瑰》，只不過換上了即興的歌詞。
莉茲停在原地，安靜地聽小女孩唱著——咕嚕噗咕嚕噗，又慢又磨蹭，就是不吭氣，小火焰性子急，生氣臉紅紅，西西說要乖乖，大家做朋友，握手在一起，咕嚕噗咕嚕噗，咕嚕噗七次就可以……
瑪莉實在很乖，就算她並不真有這麽乖，莉茲也必須承認，從旁邊靜靜打量自家的小妹，她有張文靜柔和的側臉，又確實是個年紀正好的可愛小羅莉，即使她的文法再爛一百倍，也能很輕易得到諒解。莉茲嚴厲不起來，甚至不忍心打斷這一陣難得的專註，她繼而想到，鄧布利多不肯親自來真是太狡猾了，他必然早料到有可能遇到這麽為難的場面。
所幸瑪莉唱的歌只有短短一段，坩堝也只連續沸騰七次就好，她直接熄火，又大聲招呼斯內普來處理可以出鍋的藥水，表現非常篤定，連莉茲都相信了自己只不過正巧趕上收獲成品。
問題在斯內普，蛇王對魔藥的態度比莉茲對個人收入還要嚴謹。他甚至不用依靠查賬系統，腦子裏至少也存了圈套泛用魔藥三千方。所以瑪莉的召喚對他來說不是什麽收獲喜報，更像是壓斷理性保險栓的最後一條牛毛，他暴怒得忘了要尊重上司和女士，一路詛咒著殺來，還沒等看一眼坩堝裏的成品，莉茲發現自己全家全族乃至列祖列宗都已喪失繼續為有脊椎生物的資格，她無從反駁，只好安慰自己說得失由心，至少斯內普對學生還是有愛，畢竟他還留他們在臭烘烘的類人生物範疇裏。
斯內普直撲向坩堝，然後猛然停住，只死盯著，看上去像是打算用眼睛吞掉整鍋藥水。莉茲很想提醒他，就算藥水是巧克力色，他也變不出一雙棕色眸子。不過她沒敢開口，她看到他青筋亂冒的額頭和手背了，雖然巫師的體力沒什麽看點，但她可不想留下在地窖單挑蛇王的校園傳說，而且鄧布利多校長就在隔壁呢。
氣氛沈重了大概五秒鐘，鍋子裏的藥水毫無變化，斯內普也沒找到補救方法，因為希望就在眼前破滅，他氣得不能自抑，渾身發抖得幾乎不能繼續站立，咆哮得活像正在被狼人撕咬，「你怎麽敢做這種事！誰給你的指示！你腦子裏裝的到底是什麽廢品垃圾？！」他因憤怒而再次振作，惡狠狠地轉向瑪莉，「你這個多事的小白癡！低能的殘次品！梅林一定是忘了裝填你的腦子！不！你那顆廢渣腦袋根本裝不住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是你們主動寄來的入學通知書，我其實並不中意蘇格蘭地區，是你們堅持說這裏有最好的學校。」瑪莉拿事實合理刺激魔藥教授，「不過，我不會因為這個就認定你們比我更沒腦子。」
「你竟敢這麽說？！你剛剛毀了一副……」
「很正常，想完全了解別人的想法確實很難。我也一直沒想通為什麽你們堅持招收認定為白癡的小孩。」
斯內普死命壓住了右手，沒掐上瑪莉的小脖子，但他沒能忍下更多，「不聽指示，危險操作，浪費材料，破壞公物，對教授無禮，敗壞學校聲譽，傲慢無知的白癡小姐，你讓你的學院失掉五百……」
「不！」莉茲不得不打斷他，「西弗勒斯，這孩子不是維姬，是瑪莉！」她特別強調瑪莉的名字，希望他及時想起瑪莉屬於斯萊特林，如果他真的扣她五百分，等於在開學的第二個月親手把學院杯送出去，九成九還是給格蘭芬多，後者一定不會感激他，而斯萊特林的學生家長們會怎麽想？！
「我很清楚她是瑪莉·懷特史東，你的妹妹之一，莉茲小姐。」斯內普氣糊塗了，魔藥大概還不是他的命，但絕對支配著他一多半神魂，「我保證她以前不曾因為你得到優待，現在也不會由於你遭受迫害。」
「她可沒你的公正無私！」瑪莉倒是很明白姐姐的用心，她都有點不耐煩了，「莉茲是要阻止你變為幫格蘭芬多取勝的笑柄。」
斯內普用力看莉茲，眼睛裏滿是懷疑，莉茲很尷尬，但她確實是那意思，也只好點點頭，小聲解釋一句，「五百分真的有點多，你們又沒別的渠道增加收入，現在才十月……」她不敢說就算想給孩子們更多奮進的壓力，也沒必要讓他們這學期剩余的日子都活在一片愁雲慘淡裏，瑪莉一定是極少數不受影響的學生，他的懲罰等於只是懲罰了他自己。
莉茲不敢再擡眼看，老實低頭聽斯內普氣息紊亂，然後慢慢等著聽他把瑪莉罵個狗血噴頭，結果只等來一陣劈啪亂響，那是斯內普揮手打翻了半桌子的瓶瓶罐罐，她捏緊袖子裏的魔杖，準備在他推倒儲物櫃之後加個盔甲護身給自己，至於在隔壁的鄧布利多校長，她從一開始就沒指望他會出面抗議男性暴力行為，而尊老愛幼總是被放在一起，所以她還很愁怎麽保全小惹禍精瑪莉呢。
太小心謹慎的後果是錯過最精彩的場面，莉茲錯過了斯內普對著坩堝翻覆糾結的覆雜表情，也錯過了瑪莉把小爪子當著他的面戳進鍋裏時他近乎狂亂地表現。有幾秒鐘斯內普完全驚呆了，別說罵人，他甚至記不得張嘴忘詞時還可以吐單字吼叫，不過他還記得那藥水不能在幾分鐘內徹底冷卻，就算它已經沒法熔化足量白銀粉，燒廢一條有皮有肉的小手還是不成問題，所以他撲過去抓緊瑪莉的手臂，而她一動不動。
莉茲是被太誘人的燒肉味兒引得偷看，她不是沒註意到有一陣異樣的沈默，但她漫不經心地以為他們正趁機就著有熱鍋熱湯涮肉大吃——如果他們早就知道鄧布利多會上門來，也清楚他準備跟他們談什麽，而且一點都不想接手他的要求——那麽作出這種安排似乎並不奇怪。
可莉茲的美味幻想迎上的是斯內普的狂怒，他沒擋住瑪莉繼續在熱湯裏煮爪子，和她比力氣也沒取勝，他氣得差點要把她整個人都按進坩堝裏，「你這是在發什麽瘋？！打算靠受傷威脅誰？！誰教你用自殘的愚蠢手段逃避懲罰？快點收起這套拙劣可笑的把戲！龐弗雷夫人能對付這種低水平的犯傻！她可太有經驗了，最討厭玩心眼玩得很丟人的小東西，你會被她丟進藥水裏煮熟了再翻面煎炸，由裏到外的不當心機和笨蛋病菌都會死在鍋子裏面！」
話癆的斯內普，胡編亂造的蛇王，加起來約等於「火大了就會胡說騙小孩的黑臉西弗爸爸」，有點傻氣，但也很可愛。於是莉茲剛冒出一點點的緊張感被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取代，只要不是他把瑪莉丟進開水裏煮，撈起來繼續往死裏揍，她倒很喜歡看他被孩子的淘氣逼得方寸大亂，卻又死忍著不對小孩用暴力的樣子。雖然說之前他認真打算掐死瑪莉的一幕很難忘懷，但這暴露出他的另一種心軟，只要不是他認定的敵人，只要被他認為弱小該受保護，只要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提供保護，那他寧可強迫自己，不管有多麽不甘不願，也會堅持保護者的立場。
確實有點傻氣，但也很可愛。所以莉茲繼續在一邊看，斯內普已經自覺不自覺在庇護瑪莉，她這個姐姐未必能比他做得更好更有效，特別是在鄧布利多校長已經提出要求的情況下最大限度保全瑪莉的利益。或許，讓瑪莉因為燙傷住進醫療翼是個脫身的好法子，她也不願意在校長加入的場合跟妹妹交流想法。
「我以為你想由我來完成最後一步，畢竟我有條件讓你能快點得到成品。」瑪莉從坩堝裏收回爪子，有點發紅，但不到燙傷的程度，她把手指舉到斯內普鼻尖下面，接下去的解釋可不算客氣，「龍血，取自貞女親吻的龍須根部，你懷疑抄本有錯的最後一道不確定材料，我所知道的做法就是如此。」
斯內普竟然戴上手套，抓起瑪莉煮過的小手研究起來，經過一次短暫眼神交鋒，他無比堅決地舔嘗了殘留指尖的藥汁，那滋味一定很令人滿意，就像瑪莉表現的那麽成竹在胸，盡管蛇王又成熟又專業，他的眼神仍然明顯放松，幾乎算是露出心曠神怡喜不自禁的快活神情，很難想像有什麽藥物能對一個魔藥大師產生如此效果。
「不用談，做決定的根本不是我，這一點你大概誤會了，至於鄧布利多，他是校長，不可能誤解，所以一定有別的原因，絕不是和你一樣為了我有明朗健康踏實平常的人生。」瑪莉沒受藥力的影響，甚至被中年男子舔手指也沒讓她心神動搖，她沒忘了莉茲，而且不隱晦自己了解莉茲的想法，她這種爽快的姿態有利於解決問題，但也相當可惡，「我是想過把整鍋藥水倒在身上，然後借口燙傷回家休養，但那也不保證能從霍格沃茨退學，他們可不好說話。」
斯內普很應景地叫起來，「退學？！」這次他的聲音裏多了一種遭洗劫的惶恐憤怒，「你以為你那顆犀鳥容量的腦袋裏已經裝滿足夠應付考試的東西了嗎？我現在就可以跟你保證，哪怕你的腦子有犀牛的容量，並且塞滿了最近五十年的考試內容，你親愛的盧修斯爸爸也不會答應你退學，你得留下，一年又一年，直到和大家一樣參加考試獲得證書七年級畢業！」
莉茲一點不奇怪，她能理解，盧修斯費心接近雙胞胎顯然為的是那個傳說的血統，既然她們確實覺醒了珍獸血統，而那血統又只在巫師的世界才有非凡意義，他當然要留下她們，然後用一輩子時間慢慢收回早期投資了。
瑪莉沒任何表示，她沒什麽表情，似乎被馬爾福溫情欺騙以便利用這種事根本不值一提，當然自家院長其實是個心理扭曲的長舌是非男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連被提出的價值也不具備，看起來大概只有在隔壁的白巫師校長鬧出家族私生醜聞，她才會學馬爾福挑一下半邊眉毛，然後給提問的人一句——我的心思，幹卿底事。
然而，他們都是巫師，霍格沃茨更是裝著千年以來無數巫師的夢想與躁動，有些意外其實就是不曾說出口的郁悶難解，一個聲音打破了斯內普的不自在，它問得響亮，「盧修斯·馬爾福？為什麽？為什麽馬爾福要這麽幹？」
125、王不見王 ...
斯內普幾乎是立刻跳起來，「沒有人請您屈尊光臨雜亂小作坊的火堆旁邊！」他一直沒松開瑪莉的小爪子，邊說邊把她拽到自己身後，看上去可不是一般的緊張，當然他也用了更深刻地咬牙切齒，「鄧布利多！我竟不知道您有這麽喜愛地窖的墻腳！」
「我很擔心。」鄧布利多校長溫柔地朝莉茲微笑，「你在大叫，我擔心，嚇到可愛的姑娘們。」
「一個是靠本能就能避開危險的斯萊特林。」斯內普用右手把瑪莉往裏面藏得更深，用左手指了指莉茲，「那一個是在我的課堂學足七年魔藥的馬爾福私人秘書。」他皮笑肉不笑地轉向鄧布利多，「是什麽讓您覺得她們會被嚇到？因為她們沒有勇猛無知、自以為是、喧鬧沸騰、嘩眾取寵的神經？還是說您突然決定改變形象，要通過一場與時俱進版的英雄救美鬧劇來證明您依然活力勃發青春常在？」
鄧布利多大笑，「我太老了，變老了很久，都忘記年輕該是什麽樣啦，雖說偶爾會羨慕年輕人有活力，但是可能現在這樣更好些。不過，西弗勒斯你還很年輕，不用老是一板一眼的，我知道你會說你生來就是這樣，可你該知道這世上總會有些特殊的人，值得你不同對待。」
再看一百次同樣的把戲，莉茲還是會佩服鄧布利多，他總是用笑聲化解敵意，然後用東拉西扯的禮貌把對方繞進自己的攻勢裏。
同樣的手法，斯內普比莉茲更清楚，可惜每一次他想盡辦法的還擊，最終都在笑聲裏被當做無理取鬧的玩笑。
所以斯內普此刻頗悲觀地想著，這一次也沒有例外，很煩躁，如果殺人只是殺人，不用憂慮後續就好了。他沒有辯才無雙，也沒有殺人執照，在霍格沃茨是最弱勢的院長，他還能如何？只有假裝什麽都沒聽到。
然後，他無意識地用上更大力氣捏瑪莉的小爪子，直到掌心刺痛，原來是指甲戳到了——準確說，是瑪莉的指甲戳破龍皮手套，然後刺進他中指正下方的肉裏。
斯內普的心中突然充滿了異樣的情緒。他該憤怒，那是他用得最習慣的一雙手套，像是第二層皮膚保護工作時的雙手。該生氣，他能保證手套是真正上好的龍皮制品，值得那個凡人莫問的價格。該恐懼，巨怪一定沒法徒手弄破龍皮，教它用上刀槍也未必能達到眼前的效果。該震驚，瑪莉的手上只尾指還留著長指甲，卻不影響精確控制的力度，刮開龍皮就像戳開一片草紙，偏偏又剛好停在表皮毛細血管旁邊。該威嚴，他是教授，是院長，是前輩巫師，是她在斯萊特林的生存向導，以及效果不明的珍獸庇護者！好吧，該死的，他承認自己是有很強的無力感，他不憤怒不生氣不恐懼不震驚，也沒法保持威嚴端莊，他只感到無力，為這種血統造成的實力差別。
「你要做什麽？」斯內普拿眼神詢問瑪莉，趁這機會開始回收破損的龍皮手套和自尊心。
瑪莉同樣用眼神回答，「那你又在做什麽？」她把手舉高給他看，上面留著青色指印，看上去應該是他捏出來的。
斯內普不知道該道歉說以後會註意，還是要她發誓不再自己面前玩這套損人不利己的小把戲，或者更直接點讓她別再接近這輩子都當不了正面角色的馬爾福。
「就是你捏的。」瑪莉不用考慮教育問題，也已經讓斯內普付出代價，再瞪他一眼，她就滿意了，「別想太多，我不怪你。」
斯內普的回答是把脫下的龍皮手套狠狠砸向地面。
如果莉茲也能熟練使用眼神交流，她要跳過去朝他們咆哮，「你們也給我差不多一點！」
沒錯，莉茲生氣了，因為她被迫一個人面對鄧布利多，而她所謂的朋友和妹妹沈默著只管眉來眼去，用徹底無視對抗校長的不請自來，仿佛從剛才起斯萊特林的朋友之義和家族之愛都已經被糖漿沖散。
莉茲對斯萊特林又有了新看法，馬爾福的虛偽固然不可取，總比眼前兩位冷漠的傲慢要強那麽一點點，雖然只有一點點，但顯示出了豐厚的人生智慧。他們難道從來不想鄧布利多是什麽人？就算不考慮他白巫師精神領袖的地位，他還是霍格沃茨的校長，而且顯然準備老死在這職位上，只要他在位一天，這兩個無禮的笨蛋就歸他管，他們到底是不長眼還是沒長腦子？她再沒比現在更後悔沒能阻止瑪莉進斯萊特林院了。
鄧布利多笑吟吟地結束觀察——在年長的那個懷特史東小姐發飆之前——他喜歡單純的孩子，因為他們性格直爽藏不住心思，就算不善言辭，只要仔細觀察，溝通也不難。比較之下，想法太多的孩子就很費事，但只要能找到正確方法，一樣能讓他們敞開心靈，就像西弗勒斯，所以他對年輕的懷特史東小姐充滿信心，她看上去不像傳說中為不列顛島預告戰亂的珍獸，更像是某個斯萊特林世家養出來的女兒——有點嬌縱任性，敏感聰明，信心十足，被保護得太好，具備很強的可塑性。
「我希望小瑪莉接下去有空。我想同她談談。」鄧布利多大聲宣布，帶笑的眼神很輕易就把註意力全都拉了過去，「西弗勒斯，不介意的話，我想就在你這裏談。莉茲，如果你願意，你可以跟西弗勒斯一起來。我想小瑪莉會很高興談話的時候你們都在場。」他朝斯內普眨眼睛，「太年輕的決定容易出錯，所以才時刻都需要建議和指導。」然後是莉茲，「別擔心，霍格沃茨不允許亂來，老師也不可以，我會好好兒跟她說，就算生氣也不隨便打小姑娘屁股」
斯內普到嘴邊的反駁被過於明顯的暗示堵了回去，莉茲埋頭思考鄧布利多為什麽能一眼看穿她的虛張聲勢。
而瑪莉沒有折服於校長的真切關懷，她在斯內普的身後說，「我拒絕！」
「你姐姐剛才也這麽說過，不過現在她改主意了。」鄧布利多同樣沒被動搖，「所以得快點學會擇善固執，才能不因為匆忙決定錯過對自己好的事。」這次他朝瑪莉眨巴眼，「大家都跟我說小瑪莉聰明又可愛，你一定分得清什麽是真正對你有幫助的，對不對？」
莉茲很認真考慮隨身帶副手套什麽的，或許是最結實的龍皮，她畢竟不是格蘭芬多，更傾向於通過狠狠丟東西表達不滿的情緒。
瑪莉比她直率多了，「這樣說很沒道理！除非我又沒用對你們的文法，不然只能是你錯得更厲害。」
「沒道理？你真的這麽想？哪裏？」鄧布利多還在笑，只不過笑容好像放壞了的南瓜糖，一陣陣發苦，「不，瑪莉，別太快下結論，這樣就是犯了急躁的錯，多聽多看多了解總不是壞事，你不熟悉我，沒有好好跟我相處過，我們甚至不曾彼此介紹，怎麽能現在就說錯得更厲害呢？」
斯內普突然咳得好像要噴血倒地。
莉茲看得很清楚，是瑪莉從後頭給了蛇王一腳，就在他準備和校長說話的當口。她該指責妹妹太無禮，但她有預感自己這時候最好不插手，靠瑪莉主導，後續會更精彩，誰能保證瑪莉沒機會繼續踹下去，說不定下次就能照鄧布利多的後頭來一腳。
瑪莉從來不激進，「我不急躁。」也不熱衷交際，「我只是在說明，我是認真的，我拒絕你的提議。」可能有點太坦率，「你是校長，可以使喚下屬，但不能指派學生，因為學生既不受雇於你，也不是從你那裏得到證書。」
「這是誤會，又一個因為不了解產生的誤會！」鄧布利多盡量保持輕松語氣，但要再繼續笑，就真成憨豆先生了，「瑪莉小姐，你誤會了，我不隨便使喚下屬，我關心每個孩子，我愛霍格沃茨，我希望你們在這裏都能生活愉快，學業有成，就算離開了，仍然不會忘記幸福的學校時光，可以把它看做你們的另一個家園。」
莉茲註意到校長改變了對瑪莉的稱呼，他說瑪莉小姐，看來打算認真面對十一歲的瑪莉了。她本該很憂心，但她只覺得很樂，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對在場所有人都是，她很高興能親自見證兩個不同類的聰明人——曾經的和未來的天才巫師——貌似難以避免的爭鋒相對。於是她放棄做解釋，並且沒一點心理負擔，她跟自己說聰明人總是固執己見。她幫瑪莉做註解，鄧布利多校長未必聽得進去，就算他真心接受，也肯定不能改變決定，他或許是很樂意給人展示為老不尊的一面，但被當面拒絕完全是另一回事，她太了解大人物的心思了，這一點來看，瑪莉似乎能更好地保持正常心態。
「沒有誤會，你該找時間補習魔藥，或者去看醫生，老衰引起的機能退化雖然無法逆轉，但據說還是可以治療的。」瑪莉無意繼續和校長交談，她做了該被格蘭芬多小動物謳歌的舉動，跑去拉扯斯內普的衣角，「西西曾經說，拿到證書就丟下坩堝的人總有一天會為無藥可救哭泣。所以，幫我也算幫你自己，動作快點，不能再耽誤了。」
莉茲忍不住輕輕嘆息，瑪莉畢竟還小，不了解越是悶騷的大人越容易藏著一段兩段鮮為人知的過去，因為過往產生糾結關系，然後到關鍵時刻，便會倒在關系編織的陷網裏，而斯內普顯然甘心受制於校長大人，指望他突然變身為保護可愛羅莉挑戰糖漿怪人老爺爺的蝙蝠俠那太不現實了。
「瑪莉小姐！」鄧布利多加重語氣，「你該慎重考慮免修申請，這關系你的一生。」
斯內普盡量面無表情，目光來回在他們之間。鄧不利多和瑪莉各有想法且無意妥協，他知道自己如果表示支持校長，莉茲會毫不猶豫站出來替妹妹沖鋒陷陣，偉大的白巫師不會為難一個年輕女巫，然後他就得代為迎戰……他記不太清楚面對黑魔王的感覺，但盛怒的馬爾福夫婦具備相等氣魄。再加上莉茲、瑪莉及雙胞胎裏的另一只，他很認真考慮了一下改變立場對付鄧布利多。終於他沒法表態，決定把決定權給莉茲。
「原來院長也是一直在說客氣話，魔藥最要緊什麽的，全都不能當真。」瑪莉只拉兩下就停了，她認真看斯內普，為確定他是真傻還是裝傻，結果讓她很不滿，不過她並不是會吵鬧不休的性子，「既然沒人真的看重，那就算了吧，不過是可能再現的黃金調和劑。」
瑪莉又轉向校長，說的話完全是另外一番樣子，「鄧布利多校長，抱歉，我沒被我的監護人要求現在必須開始考慮未來，天知道它到底是該很漫長又或意外的短暫？總之，我沒看出有談話的必要，我確實希望能避開跟萊姆斯·盧平接觸，但將希望變為現實的不是我，是魔法部。你見過那張加密保護令，它絕對合法，有強制效力，如果你真的認為它不對，你有權否認它，如果你不能，為什麽還要我去挑戰它的存在呢？」
至少在這屋裏的人全都心知肚明，只有瑪莉主動提出撤銷保護，魔法部才有可能收回對珍獸的保護令。或者更直接的說法，只有瑪莉出面要求，鄧布利多才能在不挑戰法律與魔法部體面的情形下幫盧平繼續保住他毛茸茸的小毛病以及黑魔法防禦課教授職位。
鄧布利多很堅持，「這一定是誤會，萊姆斯是個好孩子，瑪莉怎麽會要避開他。上次不也相處得很好，大家坐在一起吃點心喝茶聊天，那一天我們是多麽快活。」
瑪莉幾乎要把臉埋進斯內普的袍子裏，「在一個最不恰當的時間，被要求談一個不體面的話題，真太糟糕了。」
作者有話要說：
走神了，我真的在發狂一樣想著為獅子帝、劍狼、冷血公義兄寫故事，要麽至少寫異常努力的小龍龍大戰幻獸雷超。好吧，我其實不擅長寫愛的救贖與新生。嗯，只是我也不想寫穿越到1700年的薩克森公國當個立志去巴黎批發鱈魚幹的怪力公女。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4:01
126、古方覆原 ...
鄧布利多和瑪莉的表現都不壞，前者舍得以情動人，後者猛烈貼身撒嬌。
莉茲反倒覺得愜意，她那個絕妙的上司盧修斯·馬爾福，正好很擅長做戲，所以再看他們的表現，只有種淡淡遺憾，就算是經驗豐富如校長，也還是缺少馬爾福那種人格分裂般的表現力啊。
然而，他們忘了斯內普，或者說沒想過他會出狀況。他看上去經驗豐富，無論是應付瘋老頭還是怪小孩，或者和馬爾福做好朋友。他簡直可以算是霍格沃茨裏的異類，就算是最討厭的人也得承認，他心智正常，性情堅毅，在修辭學的某些領域幾乎達到和魔藥成就同樣的高水平。但以上的所有評價全是在不涉及魔藥和舊情人的前提下。
斯內普爆發了，非常突然，甚至莉茲都沒法確定是誰的哪句發言刺激了他。
「不！住手！」鄧布利多比莉茲先叫停。「放下瑪莉小姐！西弗勒斯，她還只是個小女孩！」
瑪莉被蛇王猛地抓住領子，接著跟逮貓兒似的，被提起來四肢懸空。
鄧布利多並沒拿出魔杖，也沒繼續用更有震懾效果的話進行勸說，他只是打量他們，就像莉茲一直在做的。
莉茲暗暗叫苦一聲，她對斯內普的心意還沒深到可以托付妹子，只是事情突然得叫她來不及有反應，現在她唯一能做的是相信瑪莉沒有生命危險，或者相信有鄧布利多在場，真要有什麽不祥之事發生，承擔更多指責的也只會是校長，而不是某個無能又無力的姐姐。
斯內普完全不理會他們，他一直把瑪莉舉高到胸前，湊近她的腦袋，直直地瞪著她看，直到逼她不得不睜開雙眼，他才問，「黃金調合劑？」
「黃金調和劑。」瑪莉很鎮定，簡直是太鎮定了，「調和劑。」
「調和劑。」斯內普目光只黯淡了兩秒鐘，又牢牢釘住瑪莉，「確定能覆原配方？」
「配方並未失落，只是讓它再現。」瑪莉笑得讓人喘不上氣，「取決於你，畢竟你才是最熟知魔藥的那一位。」
斯內普沈默了，甚至用眼角余光掃了莉茲一下，但他很快作出決定。他又盡力將瑪莉往高提，高得幾乎能平視對方，當然他的手臂已在微微顫抖了，如果不用魔法，他肯定無法再多堅持一分鐘。
莉茲握緊了藏袖子裏的魔杖，她不能看著妹妹從那麽高摔下，哪怕順便折斷斯內普手臂，她也不願意拿瑪莉的安危冒險。
而斯內普也沒打算拿這個威脅瑪莉，他非常認真地看著瑪莉，而瑪莉也坦率的任由他看，特別漫長的幾秒鐘後，他鼻尖冒汗，眼角發紅，瑪莉卻依舊坦然，即使被人抖得好似在隨風起舞。斯內普終於開口，「確定可以？」
「怎麽做取決於人的選擇，結果取決於神的意志。」瑪莉大概不能領受神職，她太不看重生死大義，「只要努力去做，總是會有結果的，是否算成功，全在於你自己，所以說神很仁慈，不讓人失望。」
這種斯萊特林風格的對話實在可惡，他們總以為還能裝模作樣的活在象征主義登峰造極的騎士時代。那些可笑的代指、隱喻、暗語，留下的想象空間越大，就越沒法相信其中包含誠意。
雖然瑪莉知道了這看法，多半會很奇怪地反問，能正確溝通不產生歧義就達到目的了，為什麽一定要讓人認為你有誠意？
不能說瑪莉錯了，誠意不是契約也不是規範，至多不過是多一份「我可以我願意我能夠」的心意。真的到了生死關頭，落到兩難選擇的當口，實際上是最容易被破壞的東西。
怎麽做取決於人的選擇——真是爛俗的說詞，放在這裏又好像是太巧合的笑話及貼心解釋。
莉茲深呼口氣，放光滿胸郁結，然後再看大小兩只斯萊特林一刻不停地「深情凝視」，好吧，她又不爽了，她大概真是個愛操心的笨蛋，總是浪費精力在一些並無跡象的可能上，他們兩個明明很是自得其樂，就算斯內普身上沒見一絲喜色，也沒人敢說他們相處得不順當——至少不像蛇王和小黃金獅子生就不在一個頻率，哪怕已在霍格沃茨的同一片天花板下共度一千零一夜，仍然沒能有一次正常、平和、沒有腹誹的溝通。
讓莉茲感覺稍微平衡的是對話的斯萊特林之一是自家妹妹。瑪莉雖然不像能打倒斯內普，但目前臉色憋屈難堪的並不是她。鄧布利多校長的表情從剛才開始就始終維持在微笑的那一面，如果不是很仔細，眼鏡片和堆積的胡子足以掩蓋他眸光一閃，還有越來越緊繃的面皮。莉茲不敢好奇他的想法了，顯然他也不認為斯內普和瑪莉這是在為構建和諧親密的師生關系努力。
「該怎麽做？」斯內普滿臉忍耐，用了一種痛切的聲調問，「我願意。說你的條件。」
莉茲聽到噴水如散花的動靜，就在這屋子裏，當然不會是斯內普和她自己。她扭頭看鄧布利多，老校長面無表情地叼著點心袋子，白胡子上掛著一把可疑水滴……她只能朝他笑笑，故作無私地轉向自家妹妹。
瑪莉也在微笑，漸漸瞇起眼，看著壞壞的，在斯內普的逼視下，她才答，「我有跟你提，得快點，全是為了你。」她懶洋洋地活像只小壞貓，甚至還朝蛇王呼嚕呼嚕的輕吐泡泡，只有盯著她一刻不放的人才能看到，她用嘴型無聲重覆著一個詞——禮拜二。
了解的人一看就明白，瑪莉是在跟院長要求禮拜二隨意使用壁爐離校的特權。
說起來，說服入學時的禮拜四，偽造三角關系時的禮拜六，唾手可得的禮拜二，一周七天倒能有一半多時間宿在校外了，即使按斯萊特林標準，瑪莉這一手也極出色。只是莉茲太了解，瑪莉要的從來不是掌握優勢就好，在沒公開的部分，她還有禮拜幾的來去自由沒得到？
斯內普面沈如水，眸似黑洞。
鄧布利多面不改色，眸光閃亮。
除了雙胞胎自個兒，唯一可能知情的兩位實力派人物，似乎還沒能掌握全局。
到此為止，莉茲終於松了口氣，再清楚不過的又一場交易，符合斯萊特林法則，全在瑪莉的計劃裏。
像是為了印證莉茲的判斷，瑪莉不再給他們多余交流的空暇，她在斯內普手下大扭起來，趁著他還沒決定是丟是放，次拉拉扭松領子，接著便撲掛在斯內普肩上，她成功嚇到兩個對小賴皮經驗不足的男巫，尤其是身為獨子的蛇王。
莉茲倒是一看便知她接下去的把戲，雖說有點不合禮儀，但羅莉賣嬌這回事總是用在不同性格的男人身上才會格外有趣，再說瑪莉到底還記得這個不是爸爸、舅舅、叔公那種有血緣關系的男子，抱緊的是肩膀，避開了更親近的脖子。
「要答應嗎？」瑪莉擺出一副認真模樣，半個身子卻幾乎覆在蛇王胸前，「別擔心，我言出必行，很有誠意，而且，我還有莉茲。」
斯內普不可能沒註意到瑪莉的要求，他並沒更生氣，反而很認真看了鄧布利多一下，真的只有一下，短暫得就算校長有想法也來不及傳達。在那一刻，兩個懷特史東小姐一齊歡呼勝利，斯內普不愧是霍格沃茨最純粹的男巫，對魔藥的真愛壓倒了世俗權勢，他作出了她們希望的選擇。
甚至超過莉茲的料想，斯內普下定決心後就換了一副純熟的空洞神情，他看著她宣布，「我承諾，你的要求將得到滿足。」他身子僵直地把瑪莉放回地面，「我會開放權限，在免修期間你可以隨意使用這個工作間，做你想做的任何。如果升上四年級時沒變化，你就是我的正式弟子。」
這一回，莉茲好歹和鄧布利多搶在一起叫出聲，她驚呼，「四年級！弟子？！」
鄧布利多則是老一套，「不！你沒說要收徒！」
身份差很多，重要度不用說，叫完待遇自然大不同，大家都看向校長，連莉茲也沒忍住，這次她是真沒想明白，他到底是打算隔絕哪一個啊？雖然瑪莉太年幼又是女孩，但斯萊特林的魔藥大師挑中一個有天賦的斯萊特林學生收為弟子，這並不違反任何一條巫師法律，或者隨便哪條巫師既有的道德規範。
鄧布利多在眾人深情的目光下被迫做解釋，還是小心謹慎才能出入平安長命百歲不留遺憾的那一套，這說法固然沒錯，只是很難說服眼前兩個斯萊特林，校長也很清楚，可他似乎不想很快說出更多意見。
瑪莉一臉無所謂，她像是為了中止鄧布利多的發言才插話，「我不做學徒。」在校長飽含期待和激勵的註視下，她跟被侮辱的蛇王解釋了一下，「我不能在十五歲做決定，好吧，我大概沒法下決心一輩子跟魔藥泡在一起。你也不會以為我能夠打破你的記錄，在二十歲前得到大師稱號，然後轉身去嘗試其它有趣的事情。」
鄧布利多大笑，「魔藥其實非常有趣，只要願意用心去了解，就像西弗勒斯，他找到了無比精彩的新天地，足夠取代這整個世界了，不是嗎？」
莉茲被校長盯著看，心裏直發慌，她實在摸不透他的想法，他明明不想斯內普收瑪莉為徒，現在又好像很希望瑪莉成為另一個最年輕的魔藥大師，「很光榮呢，瑪莉，不是所有十一歲小女孩都能得到一個魔藥大師的認可，你要好好考慮，西弗勒斯承認了你，我為你驕傲，」她也不想被冰凍視線冷死，不得不補充幾句，「人生是屬於你自己的，很多人可以給你建議，做決定的只有自己。別太急了，五十歲的魔藥大師也很出色，按照你自己的速度來就好，不管是當學徒還是做人生規劃，你的時間比我們都充足。」
林德沃姆是否很長壽，莉茲一點印象都沒有，但她總覺得珍獸什麽的都附帶著老不死屬性。
瑪莉倒是沒有被提醒了的恍然大悟，她說，「雖然我應該是有比你們都長久的生命，但和你們生活在一起，我得照顧你們的時間法則，我還是要在四年級決定當不當學徒，哪怕到時候我長得不像有十五歲。」
「看我居然忘了最重要的！」鄧布利多誇張地表達著驚訝和惋惜，「瑪莉小姐的血統覺醒了，擁有的不僅是更長生命，更多時間，她有能力做得更多，見識更廣闊真實的世界，沒錯，這樣說魔藥或者真的不太有趣，別生氣，西弗勒斯，你還太年輕，不了解厭倦感，等你到我這年紀就有體會，活太久不完全是好事，要打發生命的倦怠感僅僅是靠對魔藥的興趣多半不夠，尤其我們的小瑪莉是這樣一個活潑可愛的孩子。」他沒等到有人出來反駁，看著有點失望，馬上再接再厲，「想想魔法部，他們不會願意聽到，我們的小瑪莉決定當魔藥大師，雖然對巫師來說會受到尊敬，但瑪莉可以有更多選擇，作為魔藥大師不能充分發揮她血統的能力，她不該只是個巫師。」
莉茲忍不住出聲，「我以為霍格沃茨會鼓勵學生自主決定個人未來。」
斯內普更是咬牙切齒，「我以為魔藥大師有權自行挑選學徒。」
「當然，這一點你們不用憂慮，絕對是自由的，每個好巫師都有這權利。」鄧布利多從不輕易放棄，當然，他還有個毛病眾所周知，好比1945年和黑魔王的決鬥，他不到最後關頭絕不出殺手鐧。「但何謂自由，我們又有誰敢說自己的理解一定正確？所以我們才聚在一起，為了能更了解彼此，需要……」
「西西說，即使擁有很多也不要隨便浪費，因為無藥可救而後悔是女巫的恥辱。」瑪莉本該是最習慣討論抽象存在的一個，但她突然爆發了，讓莉茲不禁懷疑斯內普的異常浮躁會傳染，不過沒多少時間考慮這些了，瑪莉拉到了斯內普，「必須趕緊動手，沒時間了，如果再不動手密封儲存起來，我們真的只能收獲一鍋泥漿了！」
「為什麽不早說？！」斯內普確實明白瑪莉的意思，他頓時忘了一切，包括生氣。「我該怎麽做？直接說正確步驟，不用解釋理由，你可以隨便使用我的庫存，如有欠缺，鄧布利多校長會幫忙。」他根本沒想過在場的其他當事人，「還不行的話，我馬上聯系馬爾福。」
瑪莉要的就是這氣勢，她點點頭，「你想要效力翻倍的成品魔藥，一年內的新制品，最多十二種，每種不超過一人劑量。」既然斯內普接受安排，莉茲也沒法拒絕，「你應該還記得延時法陣的畫法，一年或者三年隨你，不要金銀和水晶。」
斯內普和莉茲立刻行動起來，又一起停住，看向瑪莉，她故意不提鄧布利多這可以理解，但她自己，都這時候了居然在慢條斯理地整理袍子。
終於還是鄧布利多代替大家提問，「小瑪莉，你準備幹什麽呀？」
瑪莉的回答取悅了在場的拉文克勞，「關於這個藥劑，我一直有點想法，這次正好可以實驗一下。」以及斯萊特林，「霍格沃茨並不是最合適的試驗場地，不過有斯內普院長在，應該不會出什麽大亂子。」對格蘭芬多來說可能是過於坦白的刺激，「請放心，我保證不會造成比炸毀廁所更不體面的後果，也不會弄出比在宿舍偷養狼人更難處理的公關危機。」
「你到底要幹什麽啊？！」
「只是實驗而已。」
鄧布利多不信瑪莉。斯內普寧可相信瑪莉。莉茲嘛，她猶豫了，然後很堅決學斯內普跑去一邊按瑪莉吩咐的做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也有和盧修斯一樣精神分裂般的表現力，可惜我沒有一個願意提供上佳手制大師級別美容魔藥給我的死黨，所以面癱才是容顏常駐的訣竅。今天也沈迷在「飛路網事故」的我（為了指定番外啦），突然被這裏平淡的霍格沃茨魔藥日常課堂，和那邊撕心裂肺無處落淚的斯萊特林意地搞消沈了。果然只要一說到國會山和追討國寶，我就會忍不住跑到「何謂大義」的主題上去，真是太消沈了啊。
127、邪魔蟲 ...
十分鐘後，莉茲再次修正對斯萊特林的評價——他們還是一群小氣、壞心眼、鼻孔朝天、眼白外向、不肯好好說話的……有錢人。
斯內普湊不夠十二種生產日在半年內的魔藥，幹脆拿出了整罐的吐真劑和魔力穩定劑，他沒說請求你，只是擺在瑪莉眼前，她馬上扭頭問鄧布利多，「聖誕假期你們打算領著海格去剿滅巨人集落？」不等校長有反應，她回頭，無比真誠對魔藥大師建議，「就是只帶海格去野營，這點分量也肯定不夠。」
霎時冷場，只有鄧布利多校長收不住口，從嗓子眼裏擠出一聲，「不……不開戰，和平了，也不去外頭度假。」
瑪莉寫滿「混在蘇格蘭的魔藥大師果然只能做些小打小鬧的玩意兒」的眼神看得人心驚肉跳，激得斯內普當場跳進壁爐，殺向不知誰的密寶庫，看起來準備大肆搜刮一番。她還不忘朝那黑色影子叫了一嗓子，「快去快回，記得時間，最多只能等你五分四十秒。」
莉茲再次見證斯內普對魔藥的深情，壁爐沒當場炸開，瑪莉也沒倒在誰的魔杖或者怨念之下。
鄧布利多呵呵笑，不知為斯內普離開，還是毛遂自薦得有點害羞，他想參與古代配方的覆原，說，「我們該一起幹活兒，好比大家來霍格沃茨學習，不認識的人天天在一起，不需要刻意做什麽，自然地感情就會加深，那就是通過一起做各種小事產生的。」
瑪莉不愛聽這個，「校長先生，你真客氣，可不知道你想一起做什麽呢？」她自顧自分析開了，「論實際操作比不上斯內普，投資燒錢不及馬爾福，對這套的熟練度不如莉茲，唉，這不怪你，據說有二百多年你們都不做這藥了，要不這樣，你負責危機應對？」
「危機？應對？」鄧布利多很真心要加入進來，「那是什麽？該怎麽做？」
「很重要的。」瑪莉的解釋也算考慮了巫師的理解力，「除開正常流程之外的所有事，一旦發生，你就頂上。」
莉茲想了想，不用咬禿羽毛筆，她確實沒法指責瑪莉誤導校長，更不可能作出更通俗巫師向的說明，所以她還是繼續案頭工作吧。
於是，瑪莉整理好衣帽鞋襪在一邊慢聲細語，最大的動作是擺擺小手。
斯內普按現場指示往成品藥劑裏添加調和劑，十二瓶，沒標簽，材質和內容物明顯沒一個重覆的一排小瓶子。
莉茲埋頭畫有限運作時間一年的延時魔法陣，不斷提醒自己，千萬別好奇，別多事，別亂瞄亂看。
鄧布利多校長接手了莉茲的份額，他只能眼巴巴在一邊看，委曲哀怨的眼神幾乎黏瑪莉一身，而她只建議他可以打掃清潔，就斯內普之前亂丟一地的那些。
斯內普因為這建議，終於從藥瓶處轉動視線，他先瞪瑪莉，再瞪鄧布利多，最後把很大一份包含責怪意味的眼光投向莉茲。他在質問，「我信任你，把工作室也托付了你，為什麽你還管不好這些不能安生做事的東西？！」
莉茲看眼前，泛用羽毛筆、大碼羊皮紙、黑水晶墨水台，再有她的魔杖，她實在沒法躲到哪一個後頭去。斯內普「深情有力」的目光卻沒完沒了刺得她頭大皮白眼抽筋，她只能幹笑著回一個無奈眼神，「鄧布利多校長只是太想幫上忙，他是好意，而且他還是你的上司。」
大概是理解有差，斯內普低頭看坩堝、藥瓶、量勺，猛然擡眼瞪莉茲，意思仿佛是，「你倒是知道尊老愛幼！叫我該怎麽辦？總是更看重別人！你就不能想點辦法嗎？！」
莉茲用力想想，得罪自家人總比外人容易點，所以她叫，「瑪莉，快來幫忙看看，我畫得是不是都對？」
「只要你不是臨時起意要一年改三年就沒關系。」瑪莉回答得很快，剛好堵住校長發出訝異，「那種低年限魔法陣市面上有售，如果你做的有問題，用院長的私房貨就好了。」
「既然有現成的，為什麽還要我畫？」莉茲看看時機不對，忍下了這口氣，「你還是趕緊來幫我看看，我不希望出錯。」
鄧布利多不再錯失機會，「莉茲畫的是哪一種啊？怎麽需要小瑪莉幫忙確認？入學前你們已經自學過高年級課程了？我記得莉茲的古代魔文成績一直很不錯，怎麽？難道不是莉茲姐姐親自指導妹妹們？」他笑著任由其他人全都停下來認真看他，「讓我猜猜看，我們的小瑪莉是一直這麽又聰明又可靠，還是因為血統覺醒了，所以無論哪一方面都變成了姐姐的依靠？」
莉茲顯得很煩惱，沈默著，假裝埋頭繼續工作，沒再堅持叫開瑪莉。
斯內普清楚親姊妹之間有時存在更強更深的競爭意識，不過在這之前他沒看到莉茲介意妹妹血統覺醒，更沒發現鄧布利多已經在用這點探查懷特史東家的小女巫們。
瑪莉不煩惱也不沈默，她晃晃手指，開始解釋校長的一連串問題，「不是市面流行的那種。是更節約成本的古典版本，應該算意大利式吧。我們不自學高年級課程，全部都不。莉茲的成績一直很好。她的理想不是教師。」她一板一眼得好像真的沒聽出鄧布利多並沒指望得到回答，「我不是你的。也不是莉茲的。大家更常說我可愛。血統覺醒之前也是被依靠的時間居多。」她小小回敬了一下，「血統覺醒沒那麽神奇，雖然確實是沒法同大家分享的體驗，但還不到翻天覆地的程度，是我在這裏，我在繼續活著，每天一樣過日子，我就是這樣的，我還是我。」
斯內普保持沈默，他能聽出小女孩是在對反覆強調血統覺醒的校長提出抗議，這不是他能主導的話題，他只擔心莉茲可能會覺得很難堪，但他早知道自己很不擅長安撫心靈——無論是他人還是自己的。
莉茲確實感到難堪，為自己的嫉妒，很醜陋也很蠢，可為這開口道歉實在太矯情了。她還擔心開口後會忍不住大哭。
幸虧鄧布利多沒他們那麽感性，他只關註他認為關鍵的，「被依靠的時間居多啊，那真好，瑪莉真是個有志氣的孩子，不過那時候你還非常小啊，怎麽被依靠的呢？還是說有什麽不能告訴大家的秘密做法呢？」他的眼鏡從剛才起就好像特別白亮，「如果全都繼承了帕拉塞爾斯的創造天才，作為那個人的後裔，配合如此驚人的天賦，一定保留著很多令人大吃一驚的……」
「好了！！」突然出聲打斷鄧布利多的是斯內普，他看也不看賣力揭密的校長，「全部十二種都按指示添加完成了，接著要怎麽做？」
莉茲偷偷嘆息了一下，如果斯內普的臉色不是黑得好像剛從赤道幾內亞挖煤歸來，她想她可以表達加倍感激之情，「我這裏也完成了，時限是一年。」
「剩下的藥劑由莉茲分，留出一湯匙的分量，用玻璃瓶裝給我就好。其他的按老辦法處理。由院長註入魔力，別用魔杖，盡量控制在切開一根三年灰蕨的出力以內。」
瑪莉又動手整理長發和袍子，但這次沒人會挑剔她的漫不經心了，因為她很快整理完畢，端端走向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一直保持溫和微笑和閃亮眼神，他以人生老前輩和絕對成功人士典型的氣魄留在原地，坦然迎上來自後生珍獸的接近。
很快，他們便可以清晰平視彼此，而哪一位也無意掩飾或者回避，就好像他們的關系本該如此。
不知內情的麻瓜可能會把這一幕當做歷經艱辛的祖孫相認，但莉茲和斯內普同時感到了毫無友愛的魄力。
莉茲沒捏緊魔杖，斯內普及時抓住她的袖子，他逼她無視兩代怪異天才的私密交流，他要她投身工作，把一切憂慮和煩惱都消磨在坩堝藥瓶人造結晶之間。她稍顯抵觸，他的冷眼黑面就過來了。再敢反抗，馬上出手把她連人帶爪子全都擺在他認為該在的地方。可他畢竟只是一個男巫，壓得住她的身，管不住她的心，她的心思根本沒法離開瑪莉，氣得他差點要給她下咒。
「不要！」事關生死，莉茲全身血液都活化了，註意力順利集中在斯內普身上，「要麽就別漏一丁點兒魔力！要麽你用奪魂咒，直接把我們都炸上天！僥幸能繼續活的，別管以前多體面，都得去阿茲卡班養老等死！我保證魔法部會這麽幹，不怨他們大驚小怪，要證明是這藥保存不當炸了的可不容易，搞不好得再等上二百年！」這句是專門給鄧布利多的，她又嫉妒了，實力差真是討厭，憑什麽最可能逃出生天的反而是最會來事的。
斯內普克制、回憶、思考、動搖、驚慌……他的臉色從黑轉白再由青到紫，眨眼工夫連嘴唇都黑了，不過這回噴出的不是毒液，他輕聲說，「是……我的錯，對不起。」
「記起來就好，很危險，以後請特別註意。」莉茲想不到斯內普會道歉，太突然了，感覺混亂，一下想著這是很好的寫信素材，有人一定不信，一下又覺得他對魔藥的深愛，後面是多麽的空虛浮躁，「這種調和劑活該失傳，不管它能提高藥效多少倍，都太危險了！弄出配方的巫師一定想不到它能炸死多少人！遇上一個不要命的，它就是便利版的核彈！怎麽日內瓦不連它也一塊兒禁止了！」
莉茲不認為自己的想法出奇，大概是個認真看過配方表和註意事項的巫師都能想到的程度，想不到的是說出來的效果會如此微妙——她被無視了。
斯內普繼續在操作出錯的打擊裏苦苦掙紮，沒心思看別人。
鄧布利多校長的眼裏心裏只關著小瑪莉，好像早知道她才是看出了這幅藥的那一個。
瑪莉翹鼻子的樣子比德拉科還傲慢，顯然根本沒留意莉茲的處境，她正在說，「和帕拉塞爾斯無關！我不需要借重那種出自偏僻山區的血統！我就是對非傳統意義上的文明地區缺乏信任！難道說這個學校如今已經不允許學生保留獨立見解了嗎？」
「如果能保證是無害的，當然可以。」
「無害？由誰來判斷？按什麽標準？」瑪莉在冷笑，還好，看得出沒跟盧修斯學，「是魔法部掌握的那些法律條文還是偉大的校長大人你？」
莉茲不敢看瑪莉對面的鄧布利多校長，心臟在抽痛，可惜還沒痙攣引起昏迷。她後悔了，比起處理險惡的人際關系，她寧可嘗試抵擋魔藥大師操作失誤引起的大爆炸，或許梅林能仁慈點順手處置了那兩個固執的天才。
然而，梅林並不渴求得人讚美仁慈。
鄧布利多回答得信心滿滿，「標準要看多數人的選擇，通常來說，人們更願意相信那些可以為正確的觀念獻出一切的人。」
小斯萊特林大概在扇鼻孔了，「哈，是說你自己？」
「要學會相信人啊，瑪莉小姐，你還很年輕，學會像你姐姐那樣真誠、積極的生活，你會感覺更多幸福。」
「我相信她並不懷疑，只是需要時間做練習。」年長的斯萊特林加入，他恢覆得比想象中要快，「接受多數選擇，唔，不壞的方式，鄧布利多，你真的能堅持？」
「當然，我的孩子。」格蘭芬多的白巫師老英雄從不畏懼質疑。「相信我，只要是夠正確的事。」
於是，斯萊特林們滿足了，他們一起眼神閃亮得讓鄧布利多也突然失去了開口的勇氣。
作者有話要說：
沒錯，我改了標題，因為我被各種お題弄得心癢癢了。
然後，不能直接用日文原版，真有點遺憾。
有些美麗婉轉的意境，不是相同字數能表達的，嗯，事實上我找不到中文裏能準確代替的詞。
所以，請忍耐「意地惡」「布石」「密告」這類用法的存在吧。
以後如果出現劣等感、真顏、花と共に沈め之類的標題，也請寬大對待吧。
其實，這一章該叫「semare」（請以絕對王道自信的氣勢大聲念十次，估計能理解表達的是什麽）。
現在這個嘛，是在淘汰了天邪鬼和胡散臭之後的結果，就當是會搞出麻煩的存在吧。
128、食肉植物 ...
斯內普雙唇緊閉，嘴角微微上翹，他非常不擅長表揚的藝術，讓莉茲以為他眼神裏蘊含的只有「表現還算不壞，你的盧修斯爸爸又可以趁機炫耀了，狡猾的小丫頭」這一個意思。
瑪莉要麽是太了解自家院長的心意，要麽就是根本沒把表揚放在心上。她也閉著嘴，微笑只比斯內普的強上一點點，那跟真實情緒可能沒啥關系，畢竟她還年幼，小臉蛋肯定嫩得包不下多少已然到嘴邊的句子。
他們應該沒有事先約定過，卻能幾乎同時作出一致表情，還可以只靠眼神交流完成後續配合。
甚至眼神交流也不算頻繁，和鄧布利多相比，當他開始來回打量，他們便收斂起閃亮眼光，變回了平常模樣。
瑪莉只是這樣問，「可以相信現在聽到的嗎，嗯，全部？」
斯內普也不過淡淡回答這樣一句，「那取決於理解的方式，我們的或者……其它的。」
我們的，他說我們的！莉茲有點兒郁悶，又感到羨慕，從沒比現在更厭惡只有自己一個人，或者說身邊沒有可以輕松達成共識的同伴。不過還不至於太嫉妒，畢竟這種事不能強求，而且她不信斯萊特林們只有看上去的那張面目，當然也包括小瑪莉。
鄧布利多不愧是世上最了解斯萊特林的格蘭芬多，他只用了三秒鐘，便找回笑容。「怎麽了？親愛的孩子們。」他把笑臉給了斯萊特林，也只給了笑臉，他認定莉茲是能夠揭秘的那一個，「有什麽疑問？西弗勒斯，是你還是瑪莉小姐不滿意我的回答？還是打算增加瑪莉小姐的課外輔導時間？沒關系，說出來，不用顧忌，我歡迎有思想喜歡鉆研問題的學生。」
「是這樣嗎？」瑪莉看斯內普，頗為意味深長，「原來是這樣。」有些話不用說出口，也讓人不自在，比如我以為校長更偏好你這種隨時用得上的類型，而不是什麽有思想鉆研問題的。
斯內普瞥了她一眼，隨即轉向另一邊，鄧布利多像是打算盯死莉茲，他深深皺眉，「你不需要浪費時間揣摩導師心的思，因為我不會依照個人好惡調整專業標準，只要你能達到要求，不管你是怎麽辦到的，如果你一直都能做到，我也會讓你在二十歲之前成為魔法大師。」他很高興看到鄧布利多因為他的話動搖，低笑一聲，「那之後，你就是你，出師後我絕不幹涉你的生活，隨你怎樣選擇都可以。」
「很不錯，魔藥大師資格當出師考試，有人會說你是故意的，不過我能理解。」瑪莉也看到了斯萊特林都會註意的一切，她配合他回答道，「我也不太想討好迎合老師，雖然看起來是保留了那種風俗，嗯，並不奇怪，作為人類來說，有偏好是難免的。更何況，顯然有些人的能力不足以建立具有公信力的學術標準，所以，總得讓他們找點可以作為替代的存在吧。」
「我不會因為你突出的觀察力和總結能力提升對你的評價。」斯內普往名叫鄧布利多的火堆裏丟下最後一勺助燃劑，「不過我並不介意在不久的將來，和我的學徒一起，在霍格沃茨營造一種新的學術氛圍。或許我們可以期待它將是更直接、爽朗？」
瑪莉假笑，「更平等、進取、和睦？」
「如果你能用實力說服我。」斯內普喜歡她的笑容，也扭著臉嘗試了一下，「我願意配合先驅……學術或者其他，不是任何。」他是個斯萊特林，懂得凡事留點余地，並不是不信任眼前的小女孩，只是他對類似絕不故意搞出毒殺事件的理解建立在狂熱魔藥大師的背景下。
鄧布利多呼氣的聲音好像都在大叫要阻止斯萊特林裝腔作勢打啞謎的對話方式，而他也真的那麽做了，「瑪莉小姐？你不用擔心，大家都很喜歡你。西弗勒斯，你不能這樣誘導一個有天賦的孩子，尤其還當著我的面，這可真讓人為難啊，我擔心轉身就有人來抱怨我放任你搶先下手是不對的。」他笑得有些無力，貴在堅持，「現在來說說看，你的問題，你們到底在擔心什麽，我很想知道我是否能幫到你們？」他別有深意地看莉茲，「別忘了，我們還有莉茲，大家一起來動腦筋，就算各有想法，也能迸發新的想法，莉茲是個很棒的拉文克勞，她一定很擅長找出解決方法，不是嗎？」
莉茲恨不得立刻消失，或者能找到地縫什麽的讓她躲進去。只要能不繼續留在這兒面對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的戰爭。沒錯，是戰爭，她太疏忽了，忘了人類還有一種叫「堅定不移」或者「賴著不死」的能力。斯萊特林很少把事情做得直白到一見即知，而鄧布利多了解並且知道該怎麽利用這一點進行反擊，所以他緊抓住了她，那意思是死也要她一起掉進為他設的套裏。
艱難的時刻，莉茲不承認自己逃不掉了。雖然她還記得的魔咒裏沒有能解決問題的，她還可以從既有資源下手，比如認真考慮吞掉手裏這張羊皮紙，只不過上面的延時法陣大概、可能、應該不會在肚子裏產生額外效果吧？或者還是把羊皮紙塞進鄧布利多肚子裏？他是最偉大的白巫師，持續一年的消化不良也好，遭遇突然發瘋的女巫也好，應該不會給他留下無法治愈的創傷吧？問題是她沒法保證自己做得到，雖然看上去是個不值一提的糟老頭，但推倒硬塞進去這種事所包含的可不僅是勇氣和武力……
「如果可以，我不讚成加入莉茲。」瑪莉突然的表態吸引了所有人，「她對藥性的抵抗力不在正常範圍。」這是委婉表達，對有些人不合適，所以她放下有分量的評語，「她太弱……會很麻煩。」
「觀察仔細，分析也算有理，不過我不讚成因為私人授課表現隨便加分，所以請記得在明天的魔藥課上表現得足夠好，讓我可以加上三分，同時不會聽到傻瓜抱怨毒蛇最會偏心。」斯內普的眼底浮笑，看莉茲的時候也不掩飾，「但不是所有人都接受，你能保證自己站在公正立場，沒有因為莉茲是你姐姐而有所偏私？」
鄧布利多欲言又止，因為瑪莉回答，「當然，只為霍格沃茨。」這是讓人很難打斷的表白，盡管瑪莉的性格問題確實是太誠實，她接著說，「無論榮譽還是恥辱，只要在這裏一日，所有令其發生的事都會記在霍格沃茨名下，所以最好就是不發生任何正常以外的事，哪怕是追求創新的魔藥大師失敗的試藥事件。」她仰起頭，異色雙瞳含著太多水氣，當然不是過於傷感，但說是激憤又很沒道理，她看校長的眼神那麽無邪，為霍格沃茨的心意也是真的，「雖然還沒下定決心，我既不想拜在記錄不完美的魔藥大師門下，更不希望霍格沃茨在任教師聯同校長鬧出更多傷害事件。」
「傷害事件？不，沒有人被傷害。」鄧布利多提高聲音，這是過於曖昧的表達，「我說過了都是誤會，只是小事故而已，不需要太在意，而且我可以為西弗勒斯作保證，全都不幹他的事。」
「你不能使所有人都想得這樣簡單。」瑪莉先看了看突然緊繃起來的斯內普，然後才決定回答，「事情發生了，事實總在那裏，也許看法不盡相同，但是我們都該知道，流傳下來的版本絕對不是全部的真實。」她非常嚴肅地凝視老校長，並不介意與他目光相對，那種坦然印證了她的堅決和實力，「所以，最好不要再有意外發生了。」
莉茲終於下定決心沈默到死，雖然她恨瑪莉的誠實讓人擡不起頭，但她尊重生命，做不出為了面子非要跟鄧布利多搶奪人體試藥資格的蠢事，再說就算她不承認對試藥這種事有心理障礙，「瑪莉參與制作的未命名魔藥」仍然高居需要謹慎對待的極危物品名單前三位。
鄧布利多沒體諒她，他習慣地轉向他認為最容易動搖的一個，「瑪莉真是個聰明的孩子，難怪西弗勒斯想要她傳承自己的技藝，只是，她還小，這樣的想法會不會太保守了？傳統該被尊重，甚至是那些現在看來不夠好的，我大概也是其中之一了，我希望霍格沃茨更有活力，不要被千年歷史束縛得失去創造性和孩子們自在的嬉鬧聲啊……莉茲，莉茲小姐？你沒有什麽要說的嗎？」
莉茲突然很憤怒，為實力不足，為想法太多，為太了解妹妹，更為被人堅持拉去受罪。
她聽聽看看，已經差不多了解斯內普和瑪莉的打算——斯萊特林在行動，從一開始就是，他們對校長下套，逼他試驗新藥，報覆他隨便插手幹涉別人家私事以及這一連串不得其門的多事窺探。
所以瑪莉引校長說出那一番「大多數人代表的好」論點，因為現場有兩個斯萊特林，雖然只比格蘭芬多多一票，卻也保證了百分百的優勢。
斯內普配合著引導，一步步把鄧布利多帶進沒法不認可「靠多數票決議問題」的圈套。
鄧布利多察覺了，至少一直警惕他們別有所圖，所以他要拉著莉茲，不管到底在計劃什麽，他很清楚自己一個人在這兒說了不算。
莉茲不覺得自己有足以壓倒斯內普與瑪莉的重要性，尤其是不得不與鄧布利多同盟的時候，所以她怨恨了，只對白巫師，為他的自以為是和鐵石心腸，毫不考慮她有多為難！他一定是個從沒享受過親情和家庭溫暖的情感低能！他肯定沒法理解什麽叫作尊貴沈重的長子（女）義務！她是個好姐姐——至少她一直希望如此——她不會跟一個外人聯合起來對付自己的小妹妹，更何況這次小瑪莉始終堅持在保護她，不讓她接近被毒死的危險。
「你還在想嗎，莉茲？還要多久？我可以等你，好好想沒關系。」鄧布利多在催了，他似乎有點誤解了她激烈感情的去向，所以他又沖她笑得瞇眼成縫，「我期待聽到不同見解，只有這樣，我們的思維才能始終保持活力，西弗勒斯，別不高興，你還太年輕，大概很久以後，你終究會理解一個越發衰老的老人是多麽需要這點小小的樂趣。」
莉茲不看任何人，她是能獨立思考的女巫，「我認為……這事該商量著來，既然總要有人試藥，得先考慮各人的優缺點。」她錯過了斯內普蒼白的動搖，「鄧布利多校長有足以自保的強大實力，哪怕一樣中毒，他也能比其他人多活一陣。」自然也沒收到鄧布利多揣度的目光，「斯內普院長對魔藥最有研究，處理中毒一類的事故也最有經驗，他不怕應對意外，至少會盡力不讓人死於龐弗雷夫人動手之前。」她不確定自己希望從瑪莉臉上看到什麽，索性不去註意，「和二位相比，我確實很弱，沒有強大魔力，沒有豐富經驗，對魔藥也不夠熱心，只有運氣還算不壞，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雙胞胎把我當唯一的巫師試驗體，我可以保證她們沒弄出特別嚴重的事故，或者說還沒被發現。我想這就是瑪莉強調的耐藥體質。」她倒是一早決定要對瑪莉大方點笑，顯示寬大的長姐風範，以及不隱晦地表示立場，「至於小瑪莉，她是第一次跟魔藥大師合作，雖然她腦子裏記著不少古老配方，也知道很多傳統做法，這次的配方也是由她改成現代可操作版本的，但她只有十一歲，動手能力……很明顯，就算她希望也沒法把有限的十一年全都用來練習制作魔藥。」沒人回應她故意說的笑話，她不得不繼續努力，「我認為瑪莉既不能代替鄧布利多校長，也沒法做得和斯內普院長一樣有效率。我的耐藥體質是由她養成的，我想她大概也少不了在坩堝邊長期接近那些藥物，所以……」
「謝謝，莉茲。」瑪莉打斷了她，聲音裏有掩不住的笑意，「不用把所有事都說出來，大家知道就好。」
瑪莉的表現真是莫名其妙，不過作為現場唯二斯萊特林，斯內普顯然理解了，而且比瑪莉更開心，他臉上甚至掛上了一抹冷笑，「如果不是鄧布利多也在場並且沒有絲毫懷疑，我還真是無法相信你是那個在魔法部四樓工作三年有多，考績始終良好的伊麗莎白·懷特史東小姐啊。」
莉茲被斯內普說得摸不著頭腦，她幹什麽了？難道說是她表達立場的做法很糟糕？完全想不出來，只好再求助，瑪莉只是壞笑，而鄧布利多眼裏的疑惑比她還要深刻。
斯萊特林的進攻沒有停止，斯內普做作地搖搖頭，因為太用力，甚至低頭片刻，看起來更像是趁機忍笑，「現在我相信了，你關於自身運氣的看法，確實非常好，否則就算梅林本人也沒法解釋，你是如何在神奇生物學科拿到最好成績的。」
這是惡毒的人格侮辱，可莉茲沒法發飆，因為鄧布利多聽明白了，他大笑得直不起腰，白胡子滿天亂飄，很快就閃花了莉茲的眼，也亂了她的決心。
莉茲很不高興，所以她對那邊挺開心的三個人說，「好吧，我棄權，我這就滾蛋，再不摻和你們高等級高水準的魔藥試驗。」
作者有話要說：
格蘭芬多是動物界。
斯萊特林是植物界。
得到封號成為貴族就是從動物界進入植物界。
很和平很安祥以致於有種只是看上去很美的不安。
偶爾想到了哈克首相，於是有了以上感慨。
嗯，斯萊特林當然很民主，至少從公元前380年起就是貴族民主主體了啊。所以斯內普和瑪莉也是在努力實現民主，瑪莉堅持斯萊特林民主的前提是「一定得確保自己能始終保持少數而絕對的優勢」——議會裏不必都是我的人，但一定得保證，乖乖聽我話進行投票的人占多數，呸！你管我用什麽法子讓人聽話！
另外，一直覺得奧利凡德祖傳的魔杖店之所以能開店和某所現實存在過的學校有關，如果是在那種古代，五年時間大概才能培養足夠生源和學校品牌，魔杖專賣也靠了穩定生源才有了開店的必要吧？
129、加時賽 ...
「呵呵，小玩笑，別生氣，親愛的莉茲。」鄧布利多搶著開口挽留，這不奇怪，他總還想爭取一下票數相當的平手結局，「我保證，西弗勒斯沒有惡意，呃，你該了解……他……他不擅長說好聽的。」
莉茲緊抓羊皮紙，她也能假笑得目光空洞，「請別誤會，我只是不想連累你們的試驗，畢竟我又笨又弱。」
「那當然不是真的！」鄧布利多校長有很多熱情爽朗，稀罕的謹慎細致都分給了在場的斯萊特林，所以他疏忽了不是每個人都能配合格蘭芬多始終保持樂觀的高調，「西弗勒斯只是在開玩笑啊。你該知道他喜歡那種調調，不管對象是不是纖細柔弱的美麗女子，他總是把關心和讚許變得太有個人風格，呃，我想他其實很清楚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他的幽默感，可他堅持如此，從來沒變過，很男子漢，不是嗎？」
瑪莉噴笑出聲，但在大家看清她臉的時候已經找不出任何曾失禮的痕跡，她的表情十分坦然，讓莉茲氣悶無比。
斯內普的表情扭曲，很難判斷究竟是要羞憤殺人還是忍笑過度，不過既然他看鄧布利多的時候較多，姑且當成是生氣的表現好了。
莉茲覺得很諷刺，「我分得清什麽是幽默感。」還有點混亂，「我沒有因為斯內普院長的說話生氣。」她不確定他們的真實意圖，尤其是鄧布利多，他不像會熱衷於幫男性下屬解決單身問題，除非他的目標不僅僅是珍獸瑪莉和眼前的魔藥，那太覆雜了，她應付不來，所以她還是努力幫斯萊特林們把範圍控制起來，「我有必要申明自己的立場，我不讚成浪費，尤其是無意識的浪費。所以我得提醒你們，如果再不動手處理坩堝裏剩下的藥水，你們就得用已經封裝好的魔藥進行試驗了……」
不用加重語氣，也不用重覆第二遍，斯內普狠狠罵出一句體面家庭的小孩不該知道的臟話，用驚人的速度撲向冷遇已久的坩堝，他對藥水和坩堝的動作都細致輕柔，但嘴裏卻一刻不停爆出比試藥還要讓人難受的語句，他首先「關懷」了鄧布利多父母兩系的大部分祖先，接著「問候」了校長其它沒提及的姻親和旁支，之後「讚嘆」了曾經或者將要與白巫師發展出親近關系的各種生物（包括了康納利·福吉閣下）……
鄧布利多校長有幾次想說話都沒成功，更別說阻止顯然進入亢奮狀態的魔藥大師了，他也只有看向兩位懷特史東小姐。
瑪莉恰當地表現得一派茫然，只有莉茲知道她是真的聽不懂斯內普的妙語連珠，沒人想過該給小姑娘補習倫敦地方一九六零年代的流行俚語。當然就是真有這種課程，瑪莉也得先強化基礎現代英語，否則她還是跟不上盛怒中斯內普的語速，這不是瑪莉的怪癖，是多國籍家庭成員爭先養育小孩的後遺癥。
莉茲默默承受斯內普的怒氣，反正還沒跡象顯示他會把震怒的雷霆投向懷特史東家的卷心菜田。至於大家敬愛的鄧布利多校長，他從來不是那種熱衷於沽名釣譽的俗人，應該可以體諒魔藥大師的這點壞脾氣。再說他那麽通達樂觀，很快就從斯內普帶給他的尷尬裏解脫，現在他的註意力給了瑪莉，正使勁琢磨瑪莉滿臉滿眼的懵懂迷糊是不是假裝呢。
之前已經下決心不為瑪莉的行為做註解，如今莉茲也沒覺得自己可以說服在場任何一位前輩，同樣，她也不會為瑪莉解說斯內普的滔滔不絕，那實在是太不體面的語句，任何一個腦筋正常的家長都不會用這教導未成年子女，哪怕是最死忠斯萊特林的馬爾福。想到雇主馬爾福家，莉茲深深嘆息，要由她來說馬爾福絕對不算體面人家，但她更沒法說福吉家和鄧布利多家算是體面人家，更不要說布萊克或者韋斯萊家了。她又長嘆一聲，她實在應該多尊重盧修斯點兒，至少他還知道要嚴格遵守絕不在小淑女面前胡說八道的長者原則。
鄧布利多盯著莉茲，朝她聳肩、吐舌、攤手，然後訕笑得看不見眼睛。
這位顯然指望不上，莉茲嘆息得快要直不起腰了，作為一個負責的好姐姐，她該為保護瑪莉純潔的心靈施加個靜音咒，不管瑪莉到底能聽懂多少不雅內容。
再看斯內普，他正一邊做貯存的收尾工作一邊「感懷」鄧布利多校長及其寵物福克斯的光輝業績，結論明顯考慮到了格蘭芬多崇尚的那種可以融洽傳承的師徒關系，他說納威·隆巴頓得用三輩子時間發奮努力才有可能超越英雄的白巫師前輩——隆巴頓這一生能敗壞的魔藥加起來也不及鄧布利多和福克斯搭檔隨便哪一年的成果。
坩堝殺手當然比不了白巫師加持的魔藥終結鳥，只這一看，莉茲毅然丟開使魔咒的念頭，太傻了，現在的斯內普分明是一個身背炸彈手拿毒氣懷揣病毒站在核電站反應堆上控訴體制無救的恐怖分子。她可沒打算演神兵天降的特種部隊，鄧布利多也不是談判代表，瑪莉更不是無辜受牽連的人質。她只是個普通女巫，唯一的錯誤是碰到偉大（通常也代表著麻煩）人物沒早點躲開。
斯內普對魔藥的愛比想象中更深，「謝謝提醒，莉茲，總算沒有浪費很多。」嚴於律己的精神更是值得被銘刻在遺傳基因裏，「現在就開始，別再耽誤了，只是試驗藥性是否翻倍，全是已經熟知的藥劑。我不是沒經驗的莽撞小鬼，劑量由我控制，保證毒不死人。」
鄧布利多沒有回答，盡管大家都清楚斯內普只看了莉茲一眼，目光更是僅僅掠過瑪莉頭頂，他看的始終是魔力最強大的校長，也是公認最不容易毒死的傳奇白巫師——雖然這樣說有點冷酷，但鄧布利多的確是每個魔藥大師都渴望得到的實驗體。
「哈哈哈，不是還沒討論嗎？」鄧布利多用上莉茲的觀點，「別急著選中我，我不一定就是最恰當的人選，想想看吧，西弗勒斯，你會把這麽有效的藥拿給誰用，總不是給一群跟我一樣的老家夥吧？我太老了，沒有年輕人的活力和耐力，也不夠靈活敏感，你該挑個更能代表使用者實際狀況的人選進行試驗。」
「沒那必要，只是覆原配方。」斯內普冷笑著回答，「它的用處不是把傻瓜巫師都炸上天，只要確定它能像記載提到的一樣可以大幅提高藥效就行。」
鄧布利多朝後退了一步，不用看他也還記得距離最近的門口還有至少七步，「覆原配方？對了，你們提過，是失傳貳佰多年的老配方。這樣就正好了，我來幫你聯系勒梅，他在意大利住過整整十九年，一直在那個猶太人的作坊打下手，他一定見識過熬制黃金調和劑的全過程，所以別急，先把藥給他鑒識一下不遲，那老家夥的六百多年可不單是在埋頭研究煉金術，你認為呢？」
斯內普給出個大白眼，他對勒梅什麽的法國老男人沒好感，也許是對所有怪老頭都不待見，「不用麻煩！法國魔法部不是花樣擺設，他們絕不會因為某人的面子錯過自己領地上一塊埋著無數寶藏的雜草田。既然他們什麽都沒翻出來，我也不想為一個小配方變成法國魔法部的頭號目標。」
「別這麽說，勒梅只是自在慣了，你明白名聲最害人，他也是實在受不了來自官方的騷擾，有些人生來沒法和官方打交道嘛。」鄧布利多甚至有點刻意討好，「我會悄悄來辦，保證法國人發現不了，就算以後他們知道了，也不會懷疑上你，我會告訴大家和勒梅有交情的是我，通信討論配方的也是我，你什麽都不知道，如何？」
「法國人不傻。」斯內普突然有點無力，「不是所有人都會照你想的那樣腦筋簡單容易滿足，留著你的計劃，也不用費事解釋！真能順利覆原也不是我的成果，配方屬於瑪莉。」
「真是瑪莉小姐拿出的配方嗎？」鄧布利多看了瑪莉足有半分鐘，瑪莉始終坦然，如果不是她幾乎沒睜眼，表現可謂完美，「呵呵，了不起，這也是覺醒了的林德沃姆血統力量嗎？」
莉茲現在最煩聽人提那軟大蟲血統，她厭倦了夾在他們中間被動接受刺激了，既然鄧布利多不準她躲開，她便來使話語權，「原來不是只有純血至上的那些巫師才會凡事都扯到血統呢。」回敬下先前的阻攔，據說持續刺激可以讓衰老細胞再度活躍起來，「如果再有人說鄧布利多校長從不認同純血主張，我會好好跟他們說說今天發生的事，讓他們知道鄧布利多校長有多重視瑪莉覺醒了的血統，連斯內普院長拿出十二種強效魔藥都沒能阻止他再三表達對瑪莉和我們家血統由來的關懷，他們一定能明白鄧布利多校長有多重視古老、強大、稀少的血統，不僅是巫師，甚至包含幾乎算是傳說的魔法生物。」
遺憾的是斯內普沒立刻發飆噴毒液，鄧布利多也沒馬上露出被狗咬傷屁股的苦臉，他們一齊看她，好像在探索她藏起來的身份，又像是充滿期待，莉茲發誓不讓他們失望，她繼續說，「可惜我們無法回應鄧布利多校長的關懷，我們只是一直和普通人一樣生活著的懷特史東家，血統之前沒擾亂正常生活，以後也不指望覺醒的血統來支配人生。我們對現在擁有的生活感到滿足，也足夠繼續體面生活，無論以哪種身份生活都是。」
鄧布利多自然不會被隨便一番冠冕堂皇的發言動搖，但他想多了解瑪莉，所以看到瑪莉有話要說，他馬上讓出位置。斯內普忍了又忍，還是在最後一刻咳嗽出聲，不過沒能阻止瑪莉發言，他心裏湧起最強烈的悔意，問題是他不知道究竟為什麽後悔，是沒保護好斯萊特林的學生瑪莉，還是沒給莉茲更有力支持，或者是根本什麽都不該做，和以前一樣相信鄧布利多的安排更有道理。
瑪莉說，「我讚成。」她睜眼對莉茲甜笑，大家才意識到這是對姐姐的發言表示支持，她轉而對斯內普點點頭，「我要做的試驗已經完成了。如果鄧布利多校長仍然拒絕為閣下試藥，我得先告退了。」她平靜地面對校長，仿佛這種發言不算冒犯，「看吧，血統覺醒了的生活，還是得控制晚餐份量，並且在晚上九點熄燈睡覺，我沒法隨便調整行程。我很不想說已經在這裏耽誤太多時間，接下去有個約會，我感覺它肯定要比說服校長為魔藥研究貢獻自己的力量來得有趣，另外讓男士等太久也很失禮。」
鄧布利多露出莉茲之前很想看到的表情，但這是為了瑪莉，所以不稀罕了。他苦笑，「我沒拒絕出力啊。」這笑對斯內普也不怎麽管用，「我們該更慎重些，就像西弗勒斯一直要求學生的那樣。我從不懷疑我的魔藥大師，他有最穩定的手藝，以及最濃烈深刻的愛情……呵呵，我是指魔藥。」
莉茲沒掩飾怒氣，鄧布利多笑不下去了，她很憤怒，他比斯內普做的更壞，當著未成年不知收斂，用的是明白無誤的表達，如果不是瑪莉還在場，她對沒常識的老不修絕不客氣，「約會？！瑪莉你準備幹什麽？你才十一歲！」她早該知道錯誤影響的力量有多大，對這些甚至還沒進入青春期的傻孩子，「不管你打算和什麽人幹什麽，或者有什麽人跟你說在霍格沃茨可以做什麽！你得記住，你現在還負擔不起任何後果！那些跟你說可以的人在十一歲的時候，也一樣什麽都承擔不了！所以請老實等到可以自己承擔後果的年紀，再去做那些你現在以為非做不可的事！爸爸和媽媽，還有我，或者別的所有愛你的親人，不是為了幫你收拾殘局存在的！」她惡狠狠先瞪瑪莉再瞪鄧布利多，開火的目標卻是斯內普，「西弗勒斯你不用跟我說別太神經質，我也不想跟老光棍和單身漢討論現代是否該沿用保守教育，這個馬上要去和男人約會的傻姑娘是我的妹妹，除非她已經得到婚約戒指，我不會眼看她犯傻而不阻止！那些受過傷才能成長的漂亮話回家給自己生養的說說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
鄧布利多似乎很擅長主導話題，尤其是在把握住對方要害的時候。
斯內普應該是太在乎哈利他老母吧，所以每次只要一提百合小姐他就淩亂。
每次遇到這樣情形，我就變得很壞心。忍不住設想斯內普張口瑞士癡情男閉口瘋癲嫩妹子，鄧布利多又是怎樣的反應呢。
又想鄧布利多索性學了狗血都市倫理劇的段子，凝視著那雙烈情滿滿的黑眼，喃喃一句「如今我的眼裏只有你一個而已。」不夠再多說句，「我心亦然」。
於是淩亂的終究只有斯內普了……
所以說腐女誠不欺人也，這一生若是不曾跟男人愛過基過分過鬥過，就不算獨當一面的男人啊！
……看到這裏的人應該都知道了，我又慣性抽風冷爛欠了。
130、坦白從寬 ...
斯內普臉色鐵青，偏偏有抹紅暈如不滅之火燃在臉皮之下，他不敢用力呼吸，唯恐暴露滾燙的隱秘，大概太緊張，反而不再繼續糾結關於老光棍的那些發言，他告訴自己該相信莉茲是在借題發揮只為敲打偉大的白巫師，畢竟作為馬爾福的私家雇員，她在霍格沃茨總是格外小心翼翼（那是因為她在這裏頻繁遭遇飛路網事故啊）。
「給孩子多點信心，如果不給予足夠信任，怎能奢望得到孩子的真心敬愛？」這回鄧布利多沒顧上留意身邊的小秘密，他有捍衛教育者立場的重責，「莉茲，請別太急，瑪莉是個聰明的好孩子，她一定清楚自己在做什麽。過度擔心會給大家帶來壓力，你應該相信她可以安排好生活，這也是寄宿的意義之一。至於約會，既然瑪莉說是位男士，你還有什麽好擔心呢？」
莉茲始終板著臉，作為家長，她沒法信任鄧布利多校長，他不能幫孩子們建立正常婚戀家庭觀，而她恰好堅信穩定和睦的家庭是為人立身的根本。但她不會浪費精神跟一個輕浮的老蜜蜂討論幸福家庭在健全人格產生中的重要地位。她只能簡單地表示，「我很擔心！魔法部可沒做到與時俱進，還沒出現嚴懲對兒童性犯罪者的案例，而這個世界已經充滿了心理扭曲的性變態著，僅僅靠藥物閹割肯定不夠。」
兩個成年男巫一起感到某種無形沖擊直指身體的最要害之處。
莉茲的用語和堅決態度令人印象深刻。
連鄧布利多也幾乎要開口承認，激動的拉文克勞有比格蘭芬多小母獅們更強的破壞力，尤其是在以語言摧殘對手的方面。可是他先看了瑪莉，小斯萊特林沒有絲毫動搖，仿佛他們是在討論聖誕假期的安排，而她絕不多管大人的閑事。於是到嘴邊的認可又再強咽回去，就像之前所堅持的那樣，每個孩子都是不同的個體，性情教養自然是千差萬別，他還是更愛直率單純行動總是比腦筋快的小孩，他們不會惹出禍及天下的大亂。
「請相信霍格沃茨的男老師，他們全是正直的好男巫。」鄧布利多看著瑪莉，她應該有所不同，堅持保守方式教育的家長讓他感到棘手，「不是嗎？瑪莉小姐，你是要和一位男士約會，所以他比你年長，有一定的社會地位，我猜他應該是位教授，根本沒有任何不得體的事，對不對？」
「真的是這樣嗎？」莉茲不知道該對哪一個生氣，鄧布利多或者瑪莉，在她看來，狡辯和誤導的罪行相當。
「不完全是。」瑪莉笑著招認，「我答應他們第一時間報告結果，分享試驗數據，得到成品的話要一起進行新試驗。」
莉茲只註意性別和人數，「他們！還不止一個？！」
「弗立維教授和他認可的小班底，我記不得全部的名字，是幾個六年級的拉文克勞男生，他們的研究項目都包含未成功解讀的古抄本。」瑪莉一派天真無邪，好像一開始她說的就是這些不至誤解的內容，「他們很遺憾威爾不想私下授課，我一直提醒他們得慎重考慮，就算他們申請歷史系分到凡布魯，想加入威爾的小組，他們現在的水準還差太多。再說威爾的課題不太適合巫師。」
鄧布利多和斯內普快速交換眼神，想法十分接近，都在問對方「那孩子在說什麽啊」。
「是弗立維先生啊。」莉茲關註的重點還是很不同，「你什麽時候和他們那麽親近了？好吧，我不想聽低海拔奮鬥會的事，可你為什麽要扯上爸爸，他夠辛苦了，多幾個巫師學生純粹是添亂！」
「因為庫連諾博士不在了啊。還有，隨便攻擊別人的個頭很不禮貌！」瑪莉的要害果真是個頭太矮，和弗立維教授倒是難得有共鳴，「我又不能對弗立維教授撒謊，對古文書有研究的是威爾，你之前又沒告訴我們，巫師沒發展出系統歷史學。」
莉茲有些心煩，「這和依安·庫連諾有什麽關系？！」她厭惡暴露家人的真實情況給巫師，「你不會讓他們以為只要跟爸爸學習幾年就能獨立進行古抄本破譯了吧？」
瑪莉沈默，很認真低頭回憶是否存在說明有誤、解釋不清、引導失當的情況。
斯內普和鄧布利多剛剛想到這一點，莉茲的舉動不僅沒有解除關註，反而讓更可疑。
鄧布利多朝斯內普使勁笑，鼓勵他探密懷特史東家，理由很充分，姐妹倆對斯萊特林院長要更和氣。
「別開玩笑！那女人在發脾氣，這種時候她們都沒理智可言，根本說不通，我才不要撞到槍口上去！」斯內普用口型拒絕校長的征召，莉茲那番關於巫師法律漏洞的發言效果很好，雄風仍在的魔藥大師受到的沖擊要比老爺爺鄧布利多深刻。
鄧布利多眨巴眼，他也用口型無聲說，「她會聽你的，那姑娘對你有好感，你和她們相處得很好，她對你總是特別的，你要相信自己。」
斯內普沒理會，他不是不好奇，只是感覺覆雜，就像很多年前一樣，危險的秘密事前難以看穿，他沒法保證看似很小的一點好奇心不會帶給眼前的女人災禍甚至死亡。他無法承受再一次錯誤，也許他不能改變宿命，但是至少別讓他再次親手斷送她的生路。
那種蕭瑟黯淡的眼神提醒了鄧布利多，他糾結地抓一把白胡子，太多太長了，嘴巴被遮得很嚴，斯內普連嘴巴都看不到，自然不了解他的鼓勵，或者該把胡子揉到下巴固定起來。
瑪莉有了結論，「我不能保證，他們可能產生了不恰當的想法，等會兒我去當面說清，但願別耽誤太多時間，不需要占用晚餐時間報告試驗結果。」她對時間表的執念簡直不像個斯萊特林，「真是，如果庫連諾博士還在就好了，他肯定願意帶一個拉文克勞研究小組的。」
「能說說這位庫連諾博士嗎？」鄧布利多認為自己有責任弄清這個擁有古本解析能力的人，至於另外一位，很明顯是懷特史東姐妹的父親，一個基本上算是處在魔法部控制下的麻瓜學者，「聽瑪莉說起來，他很優秀，而且能接受巫師的存在。」
兩姐妹一齊沈默不語，她們分別打量校長，然後各自沈思，成年莉茲更擅於掩飾表情，瑪莉突然間變得有些消沈。
還是瑪莉出面做答，「庫連諾博士已經不在了。」因為鄧布利多渴求的視線太熱烈，她不得不補充，「他致力於研究文藝覆興前後的秘法和咒術，成績斐然，他對巫師的看法十分有趣。」鄧布利多並不滿足，瑪莉只好勉強繼續，「他大概一直清楚巫師存在，而且認為這很自然，因為他是個熱情與才華並重的羅馬尼亞大叔，所以他更喜歡巴黎和自由氣氛。然後，不是所有人都欣賞他的見解。他也很愛祖國羅馬尼亞。兩年前出事不在了，有人說是當局要他閉嘴。」
斯內普很喜歡這一刻鄧布利多的表情，他難掩失望，兩年前就死在外國的麻瓜學者實在沒什麽利用價值。
而鄧布利多比他周道，「抱歉，我很遺憾，看得出來你們關系深厚，瑪莉你當時一定很傷心。」
「還好了，威爾的研究方向和他不同，上升不到學術之爭的程度。當然我們的觀點差異不僅是一元論與二元論。」瑪莉的表現幾乎和馬爾福一樣好，連斯萊特林蛇王都不確定她到底是不是在傷感，「我們去了瑞士度假，錯過了巴黎發出的百日追思活動邀請函，不過威爾排不出時間，應該不會去送行。」
莉茲對妹妹純公事往來的口氣感到無力，但她一時想不出挽救家族形象的法子，只能繼續沈默。
鄧布利多感到身心俱疲，他沒法指責懷特史東小姐不誠實不率真，但她的真誠實在沾染了太多斯萊特林特質，最顯著的無疑是能把格蘭芬多搞得有氣無力。
斯內普終於拿回地窖主人的權力，卻沒有絲毫喜悅。鄧布利多的突然闖入，搞亂了太多，他活像是來收拾殘局的倒黴蛋。他該一開始就趕走鄧布利多，也不至於荒廢整個下午時間。唯一的成果是十二瓶成效沒有驗證的魔藥，還只是看起來如此，他非常確定一旦證明了藥效，至少得交出多半給鳳凰社，想到這一點，他突然堅定了信念，他是主人，他有正當理由，他正掌握著絕對優勢，沒什麽不可以的。
「回答兩個問題，然後你就可以去找拉文克勞約會了。」斯內普和瑪莉的默契不差，他們只用一個眼神就達成共識。「別擔心，我不會蠢到惡意刁難一個格林沃姆，我還指望能以培育出二十歲的魔藥大師再度揚名不列顛。」
鄧布利多一個人為斯內普冷冰冰的笑話發笑。
「好的，院長。」瑪莉笑得節制而真誠，就像那些技藝純熟的斯萊特林前輩。
莉茲敏感地意識到他們馬上就要展示臨別禮物，結果她成了最緊張的一個。
「首先，作為格林沃姆，你無法試藥，那麽你認為誰更適合？」斯內普的笑容也很真誠，簡直可以算是一種放肆的兇狠。
「鄧布利多。」瑪莉朝每個人微笑，對白巫師尤其恭敬，「校長先生是最合適的人選。」
「很好，第二個問題，你曾提到有些想法，想做試驗，然後又說已經完成試驗，並且打算跟拉文克勞交流試驗數據。所以請你回答我，剛才，在這個房間裏，人選是我們幾個，你到底做了什麽試驗？」
鄧布利多苦笑著盯住瑪莉，他相信魔藥大師的觀察推理，如果不是篤定有事，斯內普不可能當面質問一個他看重到想收為弟子的小斯萊特林，他們都清楚，即使是在巫師社會，謀害手足或師長也不是能用「年幼無知過度頑皮」來脫罪的小事。
莉茲對這種事已經比較麻木了，白費了之前的心理建設，這就是瑪莉會做的事，她有點驕傲瑪莉公平又勇敢，對院長和校長也沒手軟，更不因為他們的職位而退縮。
很清楚瑪莉沒有毒殺嗜好，莉茲決定盡力幫忙緩和被害人可能有的激烈情緒，「說吧，瑪莉，我知道你不會做得太過分，快說吧，別讓大家著急。」
瑪莉還記得該團結誰，「只是順便的事，不是要緊的試驗，而且我都有掂量後果。所以院長你……你和莉茲一樣，沒資格參與試藥了。」
「什麽？！」同時大叫的是莉茲和鄧布利多。
斯內普倒是夠鎮定，「說理由。」
「是你舔的藥汁。作為強壯劑，濃度是凡品的十倍以上，效果至少要持續一旬。」
瑪莉的交代讓斯內普沈思，鄧布利多也沈默不語，甚至眼神幽怨地轉向了魔藥大師。
莉茲很奇怪，不清楚他們到底在想什麽，但她覺得應該沒什麽問題了，按照字面理解瑪莉的行為還不到驚動執法機構的程度。
但是，作為一個普通女巫，她的想法太簡單。
有些事，對於所有男人來說，都是不能隨意冒瀆的禁忌。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提到的Ioan Petru Culianu是真實世界裏的人物。二戰後出生，羅馬尼亞人，按照英文習慣，大概是叫做「約安·佩特魯·庫連諾」。作為學者，他將神秘學、哲學、心理分析、歷史糅合起來進行研究，將它們的相互關系作為研討重點。留下了相當具有獨創性的著作。比如文藝覆興時期的偶像崇拜與魔法理想之光——這種書名算狗血嗎？求學期間叛逃西方，求學軌跡幾乎涵蓋歐陸，後來長期在芝加哥大學教授宗教神學。1991年4月出車禍死去。傳聞是暗殺。
根據本文設定，他和威爾爸爸是在巴黎認識的。1980年前後，當時他正在申請進入巴黎第4大學攻讀宗教史博士學位。威爾爸爸在巴黎第5大學教歷史。他們共同的朋友裏弗斯夫婦（莉茲的首名字露維納就是來自這位裏弗斯夫人露維納）閃電離婚。裏弗斯接受了艾奧瓦大學聘書去美國治愈心傷，只好拜托威爾幫忙照顧羅馬尼亞朋友庫連諾，於是這麽認識了。
我認為這個家夥是巫師或者別的什麽智慧型魔法生物的可能性非常高。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4:01
131、你的補藥 ...
瑪莉說invigorator，不是invigorant，也不是tonic。
莉茲暗叫一聲糟糕，她了解瑪莉的英文勉強算過得去，可鄧布利多校長多半不信，所以這一回他肯定是誤會到北京去了。而這還真不好開口解釋，她再怎麽急公好義自由奔放，也不好帶著未成年的小妹子，主動撲上去纏著兩位年長很多的男巫展開討論，主題是——有個傻小孩搞不清「補品類強壯劑」和「叫補藥的強壯劑」還有「補藥強壯劑」的微妙差別，您可千萬別誤會了，真不巧誤會了，也別只怪她啊！
鄧布利多還是目光幽怨，在斯內普身上看了又看，焦點就是中間的要害。
莉茲悟得深感悲慘，那眼神影響得人沒法好好思考，她想到全都不離「壯腎補血，陽盛陰衰」，試想一下可能露出的猥瑣表情，她悲憤得想對準腦門來一拳，好利索點把活該遭和諧的內容全都清空。
瑪莉安安靜靜靠在姐姐身邊，不知道是對大人之間流動的詭異氣氛太敏感，還是篤定對魔藥愛無止境的蛇王不會因為這點小事痛下殺手。
斯內普沈默片刻，他沒任何異常舉動，發問時還是一貫的陰郁表情，「強壯劑？確定是十倍藥效嗎？」
萬幸，魔藥大師用的是roborant，他對藥物的了解該得到眾人膜拜，莉茲心中溢滿了感激。
瑪莉點點頭，這樣就夠了，斯內普也稍微放松了些。他甚至覺得自己完全理解小丫頭的選擇。他瘦骨嶙峋，性格惡劣，還總不肯規範作息，所以他是最需要強效強壯劑的人，如果藥效真有那麽好，他能騰出多點時間看顧波特家的小崽子，也不用再聽醫療翼的龐弗雷女王念叨她不想在霍格沃茨見證巫師的第一例過勞死。
異常的人是鄧布利多校長，他搶著撲向瑪莉，歡快地像是用了興奮劑，「這也是在研究的新配方？還是說它就是一種覆原成功的古代藥品？不，不是這個！你有黃金調和劑，你肯定知道更有效的調配方法，所以效果翻十倍？」
莉茲飛快地將瑪莉帶離了校長的活動範圍，她不得不表示一下，「好姑娘，不能這麽沒禮貌，沒有正當理由的時候不可以不回答校長先生的問題。」
「可以理解，她顯然是太過震驚了。」斯內普很配合地伸手將鄧布利多擋下來，對他的訕笑無動於衷，「格蘭芬多最偉大的傳奇之一竟然犯下這等低級錯誤，我以為全英國的巫師都知道強壯劑無法做到無色無味，包括和巨怪有近親關系的那一些，看來我錯了，他們擅長把標準變得更適合自己。」
莉茲高興地發現西弗勒斯的頭腦也很正常，他的傲慢不是毫無道理，使用一般強壯劑不可能騙過嗅覺敏銳的魔藥大師，更何況他還舔了不止一下，除非他連味覺都被毒壞了，可達到這一點更是異想天開，沒聽說哪個魔藥大師的愛好是吞服魔藥直到毒死自己。
「是的，現在我們做不到無色無味，但誰敢說沒其它可能呢？」鄧布利多笑容閃耀，嘗試照透斯內普臉上的黑色雲層，「比如，一個過於相信自己鑒別力的魔藥大師？」在有回應之前，他飛快地轉向懷特史東姊妹，「或者，一個不想拿來分享的秘密配方，來自古老的流行？」
斯內普這次意外地表現堅決，「我會提醒未來的弟子，不用跟始終帶著投機心理對待魔藥這門學科的人浪費時間，哪怕大多數人都說他偉大。我們嚴謹細致精確創造的是更有價值的存在。」他扯出一個獰笑，「夠了，記不清基本藥理的人用什麽談鑒別，不要帶壞我的學生。」
「別這麽說，西弗勒斯你不是那種拘泥小事的男人，只是一個小失誤，每個人都會的。」鄧布利多對強壯劑的執念很深，蛇王的毒液也阻止不了。「我想莉茲和瑪莉能理解，人老了失誤會比較多，所以迫切希望能有改善，我不想放過任何一種可能。」
「小失誤？」斯內普努力阻止校長逼近，「隨意踐踏一個古老重要的專業學科也只是小失誤？」
「是軟膏！對不對？」鄧布利多突然發動必殺技，他完全丟開了斯內普，「勒梅說過在古老世代，容器制造還不是特別發達的時候，更流行把藥品做成軟膏，而不是水劑。沒錯，聰明的瑪莉，一定是事先把軟膏塗在手上，就像姑娘們用的那些增白皮膚的玩意兒，很好的想法，西弗勒斯真是挑了個好學生，不僅僅在魔藥上有天賦！那藥膏到底叫什麽呢？或者，還是照當時的流行叫做魔女的軟膏？」
哪怕是一百五十歲的老家夥拿這個跟年輕淑女說笑也太過分了。莉茲覺得自己很難和他比無禮，只有竭盡所能鼓起腮幫暴喝，「可笑至極！全是下流詆毀！瑪莉絕不會做那種東西！」
效果很直接，鄧布利多和斯內普一齊瞬間呆滯，再看過來的神色已然添了些說不清的東西。
莉茲從他們眼睛裏看到了敬意與畏懼，訝異和忍耐，至於瑪莉，未免有點太沈靜了，所以她趕緊自省是否叫得太大聲，表情太激烈，用詞太兇惡。
實際是做的總是比預想要少。鄧布利多和斯內普幾乎同時問，「為什麽？」校長多了句，「真有意思，了解妹妹的好姐姐。」但這個不能當成友好親善的表示。
「不是只有巫師才懂得說白魔法善黑魔法惡！」莉茲把瑪莉拽到面前，從她領口裏扯出不離身的十字架，莉茲的運氣不壞，不是上次的塞爾特十字，應該刺激不到斯內普被修改過的記憶，她把十字架拿給他們看，「入學前應該有和校方溝通過，瑪莉是一個虔誠的教徒，她更願意做修女而不是女巫，你們保證過就讀霍格沃茨也不幹涉她的信仰！亞倫舅舅認真教過她什麽是能夠悅樂主的行事，她不會為賣弄知識去做被教廷列為禁忌的東西！」
「亞倫舅舅？啊，是那個神父。」鄧布利多再次流露強烈興趣，「但他並不是巫師，不可能比我們更了解自己……」
莉茲惡狠狠地打斷他，吐出一個極其有力的詞，「驅魔。」看到至少有一個男巫臉色大變後，她滿意的補註解，「所以說，最了解你的還有你的死敵。」
斯內普不知道哪個更無法容忍，瘋癲的上司或者女友，他努力把話題導回正規，「那不是你該過問的問題！魔法部至少能正常處理行政事務！他們不會瘋到把一個主權國家的合法政府當死敵！」
這話說得不算錯。普通女巫完全可以不理會國際局勢，但莉茲有作為魔法部職員的驕傲，盡管她更多時候管得是瀕危生物和鬼魂檔案。斯內普的觀點倒是能代表霍格沃茨畢業生現狀，就是缺乏常識——各方面都是。就算把魔法部當成合法政府，但他們似乎沒考慮過對方的立場，梵蒂岡肯定清楚巫師的存在，否則他們何必要一直保留「驅魔司祭」的職等？卻未必能承認任何一個魔法部，不是懷疑它本身的合法性，而是它們確實無法代表本身所在的主權國家，不管是處在任何一種體制之下。
莉茲嘆息了一下，她和大部分拉文克勞一樣，不太能容忍在基本常識上犯錯。瑪莉也發出嘆息，好像是無奈落入太麻煩的處境裏。
「我們是該保持關註，我想我不會喜歡再來一次大規模巫師驅逐行動。」鄧布利多意外認真地回答，他對教廷的了解程度幾乎像個新教徒，所以他無法對懷特史東小姐繼續保持曖昧笑容了，「沒想到他是這樣的身份，真遺憾，我從不知道莉茲小姐你有一個如此……精彩紛呈，是的，很精彩的家族。」
「驅魔是種重要能力，畢竟受領神職是為了服務人群。所以他們現在成立了自己的國際協會，為了更好的交流和發展。」莉茲沒打算再客氣，但也無意問候一百五十年前教育失職的那些人，「請放心，他們是一群腦筋清晰心智堅決的成年人，成員至少擁有一個博士學位或者醫生執照，能分清精神分裂還是中了奪魂咒，他們尊重靈魂和生命，一切都符合世俗普遍道德。」
「聽上去像是另一個高級俱樂部。」鄧布利多的聲音變得和緩而低沈，像是在回憶籠罩濃霧的過去，「全部出身富裕階級，所謂的體面人家，無一例外的社會精英，掌握足夠財富解決問題，受到系統而良好的教育，自以為在從事有利於種群的事業，其實……啊，有趣，真的很有趣，你們可以猜猜看，它讓我想到了什麽？」
這問題讓人感覺窒息，斯內普也在莉茲的眼裏看到同情和猶豫，然而，事實上他想到的既不是「斯萊特林」更不是「食死徒」。
斯內普想到的是威森加摩，好吧，他得承認鄧布利多的存在是例外。
莉茲從斯內普眼裏看到了嘲諷和無奈，她立刻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斯內普的存在足以證明校長指的不是斯萊特林或者食死徒。
他們都無意回應鄧布利多的誘導，哪怕他又恢覆閃耀的眼神，不斷眨巴著好像在說「求我我就告訴你」。
「我看你們都不願開誠布公，那麽就從我開始好了！」瑪莉受不了成年巫師的不成熟，更煩沒完沒了的探試問句，「首先，我不會采用那麽愚蠢的計劃，隨便改變強效魔藥的制做工藝很危險，拿不純粹的藥物敷衍魔藥大師更危險，因為等於是侮辱他的專業。」她的說話頻率比正常稍快，明顯是打定主意不給校長辯解的空隙，「其次，我被教導不要迷信先賢，哪怕是法國人勒梅。我只能說，瞧不起先輩技藝的人沒有心，堅持古老技藝更好的人沒腦子。」
這句話讓斯內普的眼神恢覆了少許溫度和活力，莉茲也忍不住微笑，她是真的有心鼓勵敢於直言的瑪莉，而瑪莉理解了，她接著說，「至於秘密配方，根本沒那東西，所有配方都有它的發明人，我沒想保密也不夠資格談保密。記載配方的書本都來自圖書館，原則上是對所有人平等開放，學者們甚至還始終致力建立一個更開放、自由、充實的信息交流平台。嗯，你們大概不理解，但是和破譯能力一樣，全都來自威爾。包括對待人類共同財產的態度——古代配方散失在各種古代典籍裏，哪怕有些人拒絕承認，在最早的時代並沒有麻瓜和巫師的說法，人類就是人類，大家為了生存下去在一起過活，魔力是一種獨特天賦，和美妙歌喉、動人口才、超凡廚藝類似，只是為讓生活變得更充實的能力。」
鄧布利多好不容易搶到機會，「聽上去有點意思，但我不認為人們會讚同這說法，我們和麻瓜都記下了太多猜忌、陰謀、殘殺、對立，用彼此的創痛和犧牲。」
莉茲忍不住看看斯內普，他仍然面無表情，看來比她鎮定些，似乎早知道鄧布利多並不真的可以把麻瓜當成平等地位的同類。他感覺到她的註視，僵硬地對她點點頭，仿佛在安慰她，她猜不出是為什麽，而他也沒想解釋。
「來自歷史的證據總是存在的，抹殺扭曲時有發生，但誰也沒法不留痕跡。我們的責任是如何做解釋，最恰當還是最真實？」瑪莉表現大度，尤其是她擅長的話題，只有莉茲感到她的不悅，果然她接著說，「魔女的軟膏，一個形象的名字，也是來自歷史的證據之一。和法國人勒梅不同，我不清楚幾百年前巫師的流行。但我有看歷史書，那是無知鼠輩用來稱呼未知藥品的詞，通常意味著過量助興劑，伴隨著背叛、告發或死鬥，結局總是有人要被奪走大部分財產，嚴重時會有半個領地的富裕家庭受罰。」她在鄧布利多打量的目光中朝斯內普微笑，「我對巫師版本的歷史不了解，但古代的巫師一定有他們自己的叫法，我猜絕對不是叫魔女的軟膏或者惡魔的妙藥！」
斯內普又開始微笑，黑色眼睛閃動著幾乎算是真誠的快活，「顯然就是如此，我可以保證沒有名叫魔女軟膏或是惡魔妙藥的魔藥，類似的稱呼也從未出現在任何古代配方裏。」他輕快地咬校長一口，「也許鄧布利多教授曾考慮研究一種新配方魔藥，成功後便以此命名。」
「原來如此。」瑪莉點頭稱是，「為紀念和法國人勒梅歷久彌堅的忘年之交。」
莉茲的勇氣好像洶湧的海浪，一片沙灘就足以令之退卻。現在，她不想繼續了，空氣中彌散著危險的味道，不是因為瑪莉又加入進來，並且跟斯內普配合默契，而是鄧布利多凝視他們的眼神，只是一道滄桑視線，就仿佛在她們身邊放置了標註禁忌的界線。
無形卻沈重，重到幾乎和第一次聽到的分院帽歌聲相當。
莉茲畏縮了，她不想碰觸未知，不想挑戰權威，不想經歷變革，她不願意也沒法重新做選擇，她理想中的生活始終只是她一早做好規劃的那些——有一小塊空地和五間臥室的新造住家，內裝全由她一手操辦，來拜訪的客人都會說是個可愛的小家。養一只或兩只寵物，多半是聽話的小狗和勤勞的貓頭鷹。丈夫一看就是一輩子都沒機會上預言家日報社會版的普通人，有一份收入穩定的正當職業，存夠了教育基金生至少兩個孩子，最好是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都跟父母一樣普普通通，偶爾為嬰兒肥久久不退煩得滿地打滾，等到孩子們都去了霍格沃茨，或許再生個小兒子打發時間，等小兒子也自立門戶了，她絕不靠養育孫子取樂，她要拿出偷存的私房錢，和丈夫一起環遊世界，讓所有人都說他們多麽相愛，多麽快活，多麽令人羨慕。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梗的隨便解釋。
首先，這章標題「你的補藥」下面會跟「你的毒劑」，表示對同一事物的見解，不同人的看法往往相差很大。就好比鄧布利多已經很懷疑懷特史東姐妹的立場（當然事實上他懷疑得對，她們確實不夠正義，還不是被馬爾福一家影響的！），而斯內普已經把瑪莉從「不開口也能惹事的活動魔藥素材庫」提高到「有天賦和意外才華的未來的首席弟子」。
然後，這部分故事裏出現的可能造成理解困難的問題。
1，「魔女的軟膏」是真實存在過的稱呼，泛指用在魔女聚會的非法藥品，效果是使精神亢奮，-性-欲-勃-發，無論男女，很容易就能達到巔峰——我知道你們很清楚這裏指的是什麽！
2，同時期的天主教比較反對追求快樂的一面，更強調神聖誓言下純潔的結合和繁衍。這也很好理解，羅馬帝國的流行是及時行樂，男女通吃，於是他們敗了。所以見證過千年帝國敗亡的教廷不可能不嚴防-肉-體和精神一起沈迷享樂。然後，百年戰爭和黑死病大流行造成的人口損失，也要靠鼓勵生育來恢覆。這是正確的措施。所以我不想指責他們缺乏人道關懷。
3，驅魔，是一種比較低等的神職，主要是幫神父進行驅魔方面的工作。聖公會似乎已經取消了，東正教也沒有特別分類出來了。教廷允許這個職位從缺，據說是因為長期遭遇慢性人手不足，大部分時候是由神父兼任。不過最近兩代教皇都很重視這個問題，上一任教皇曾是列名高手的驅魔神父（不知為何我總是想到美神令子的師傅唐巢神父），這一任教皇為從根本上解決人手不足的問題，在2008年允許國際驅魔協會主席面對民間開班授課。就是於1993年，創立國際驅魔師協會的驅魔神父傑瑞·戴維斯與首席驅魔加布裏埃爾·阿莫斯，傑瑞·戴維斯當時駐在的本堂貌似就是倫敦的那個西敏寺。
4，歐美各大圖書館裏收藏的魔法古書絕對比正常人能想到的多，著名的大概也超過了貳佰種，比如誓約之書，亞當之書，所羅門遺訓，皮克特裏克斯，摩西第六書，黑母雞等等。
5，法國人和英格蘭人的世代心結，大概類似韓國人和日本人——好吧，我是故意不說天朝人民的。
6，鄧布利多想到的是聖殿騎士團，這不奇怪，最後的聖殿騎士被法國國王陷害並且害死了，只有少數成員逃到了蘇格蘭，傳說他們有後代帶著從東方得到的聖物偷渡去了美洲。瑪莉想到的是嘉德騎士團，所以她很不高興，嗯，原因嘛，她是一個尊重王室的虔誠天主教徒。
7，歐美主要公眾圖書館和研究學者們努力建立的就是互聯網了，那是1993年，我們要感謝最初這些人的配合。雖然，我認為瑪莉委婉的表達，鄧布利多一定不能理解。
8，惡魔的妙藥，這個是杜撰，因為我覺得用愛之甘醇或者愛情靈藥，放在這裏實在很怪。
9，關於背著丈夫存幾十年私房錢，然後拿出來一起去旅行，這是人人都愛雷蒙德裏他母親瑪麗幹過的事，我覺得很可愛，我理想中幸福的婚姻就是弗蘭克和瑪麗那樣的。
最後，感謝看到這裏的人，你很有耐性，或者是過人的好奇心？
如果可以，請堅持美德，別留言說討厭必須動腦子看的故事以及太多解釋。
132、矮妖精 ...
「原諒你，我的孩子。」鄧布利多昂然佇立，純熟笑容與冷漠眼神很輕易組成最鋒利無形的刀子，「你還太小，沒得到機會經歷，所以才質疑人類美好誠摯的感情，比如真正的友誼。」
斯內普突然感覺怒火燒心，「啊哈！你說那是友誼！」過往的記憶有如地獄巖漿噴流亂湧，在他心上交織成兩句血書而成的句子，第一句是「你能給我什麽」，第二句是「去償還屬於你的過失，只有你的」。
莉茲茫然地看他們，他們都是熟練的做戲好手，眨眼間都在臉上布置好最擅長的偽裝，她自然找不出泄漏真相的蛛絲馬跡，但女人的直覺和某種野生本能，讓她在險惡氣氛下瑟縮，並且選擇繼續思考，類似跟從哪一方更危險的問題。等到她再想起小妹瑪莉，一起都已太遲。
「你利用了他，或者，你們中至少有一個腦筋不正常。」瑪莉態度篤定，眼神直接，有點過分故作老成，好在她的發言不幼稚，「他活了六百多年，足夠明白人生是怎麽回事，也該差不多用光法國人的自大跟好奇了，如果他願意，別說情投意合的友人，就是黃金國也該找到了……突然和一個年輕的外國人平輩論交，很奇怪呢。」
「我們是一起研究學問和戲劇的好友，學術交流促生了新思路和友誼。」鄧布利多在提及自己過去的時候總是格外謙虛，「他最初應該只是很好奇，想要看看霍格沃茨的天才少年，其實全都是不真實的流言。」
瑪莉點頭稱是，「所以，法國人青眼有加的是格蘭芬多天才少年，去晚了的斯萊特林少年天才只領到剩下的白眼。真不想知道他到底用了什麽法子進行試探。」居然不是反話，她沒流露半點好奇或者惋惜，「到底也是靠實力得到的認可，旁人無話可說。校長先生，你的運氣很不壞呢。」
鄧布利多的樣子活像收到尿道結石的診斷書，好在他還記得瑪莉不是導致排尿艱難的結石，他的視線最後落到斯內普身上。
「不用學鸚鵡，你不是只懂重覆旁人說詞的蠢東西。」斯內普大方地在上司憋尿的患處放下一把冷笑，盡管沒人指望那替代鎮痛降溫的冰塊，「真想做評論家，預言家日報也不會給你開特別欄目，除非你先給自己弄到足夠名氣，比如殺一兩個魔王，成為偉大的巫師英雄。」
「最好少年天才，經歷悲慘，特立獨行，血統珍稀……好像不能不更努力呢。」瑪莉嘟嘴，似乎真的心有不甘，「要求實在太多了！魔王可是萬裏挑一的超尖端職位，你們現在還允許飼主給親手養的苗子套標簽，寫明誰養成的歸誰正法，其他人搶了就要被正法……我不是很喜歡像這種太麻煩的事。」她聳聳肩，小手交叉，「還是先做二十歲的魔藥大師好了，至少我有比較多時間等待新魔王新機會。」
斯內普不知該如何作答，他習慣了對珍貴魔藥材料小心翼翼，更有偏心自己人的惡名在外。這個瑪莉·懷特史東既是活生生的珍稀材料庫，也是未來的開山大弟子，即使她現在信口開河得好像無知的韋斯萊，他也沒法跟她大吼「我的工作室不歡迎巨怪或者它們的低能近親！滾出去！」，可配合她繼續危險話題，他同樣做不到。
鄧布利多的眼神大表質疑，他不會屈尊親自掐死說話刻薄的小毒蛇，但他可以壓迫他認定了的指導者。
莉茲的眼神恍惚迷離，她又走神去追索真相了，這次的主題大概是「鄧布利多和法國老男人的秘密關系」。
瑪莉應該是馬爾福的孩子，只要他們願意，就不會放過一點機會，不管是撈錢還是占便宜。瑪莉把作用範圍擴大了一倍，她是真的要抹掉校長表達慈愛寬厚的余地，「……魔藥大師申請當老師會不會比較容易？如果我不願意接受學院長職務會不會影響申請？要是真的拿到聘書，我們是不是刷新了最年輕霍格沃茨教師就任的新紀錄？呃，好像不可以，我忘了以前巫師的人生也開始得比較早。」
斯內普長嘆一聲，也許那個老瘋子一直沒錯，單蠢的孩子才最可愛，他以後要對波特家的亂毛小崽子好一點，那張和混蛋波特一樣的臉長得實在妙，只要看到那張臉，就從來不會讓人煩惱該拿什麽態度對待他。
「西弗勒斯，嘆氣不能解決問題。」鄧布利多校長還是找到了切入點，「逃避責任可不像你的作風，你該快點滿足瑪莉的好奇心，像瑪莉這樣想法踏實又有志氣的小女孩真是不多見，你可能不記得了，但她總讓我想起在格蘭芬多也有過一個這麽可愛的小姐，對魔藥也是很有天賦，她的名字是叫莉……」無人反應，他不得不停下來，尋找原因。
號稱蛇王的年輕魔藥大師表情扭曲、額頭有汗，雙手緊握，身體僵硬，目光落在不知哪一點上。很明顯是完全沈浸在自己的世界，根本就沒聽校長的發言。
瑪莉等和校長視線交匯，才慢吞吞開口，「維多利亞是跟我一道來這個世界的。我們也想過要在同一個學院，但是分院帽先生說不行，所以她進了格蘭芬多，而我在這裏。」她拽了下莉茲的手，莉茲咬緊牙關不理會，「大家都叫她維姬，她不喜歡被叫做莉亞，感覺容易跟莉茲混淆。」
鄧布利多扶額無力，「我曉得懷特史東家的雙胞胎有一個進了格蘭芬多。你們長得很像。」
「是的，維姬一直是照著我的樣貌在長。」瑪莉只是這樣回答他。
於是，斯內普只顧教訓自己不該想對傻瓜波特心軟。莉茲為遠離麻煩繼續裝著在探索宇宙奧秘。瑪莉不開口也不看被丟開的老校長半眼，難為她能態度自然神情悠閑。
鄧布利多不信他們能一起神遊天外，斯萊特林會小心隱藏破綻，據觀察最像假裝的是唯一的拉文克勞，可她也是馬爾福親自選中的人馬！所以必須始終把握主導權，不然天知道他們會準備多少陷阱！因此我們的老校長連聲咳嗽，使勁跺腳，單腿連跳，甚至假裝扭了老腰站不直，可惜沒拉來多少關註。他換上更直接的法子，主動開口挑起話題，可不管是說波特太太的綠眼睛還是魔法部照管不好魔法生物，或者暗示斯萊特林資產家總是過度使用雇員，得到的還是無視。眼看好不容易抓住的談話機會要被浪費，鄧布利多打起精神清嗓子，準備輪流吼名字，還不行就湊到耳朵眼兒前，也許斯內普能忍受大胡子，他不信年幼的懷特史東小姐能同樣不在乎毛絨絨侵襲——他找過老關系，打聽到由官方下令免修的原因——瑪莉對毛皮過敏。
希望越大，失望……呃，是驚嚇越大，這是三秒鐘後鄧布利多的真實心情寫照。
有個聲音搶在鄧布利多之前大叫，「懷特史東小姐？小瑪莉？」由遠及近，始終活潑歡快，速度和語音一樣又急又快，好像伶俐的小台風一路橫掃蛇王的領地，「斯內普？西弗勒斯？有沒有人在？有人聽到嗎？聽到請回答，不可以太頑皮喲！啊！鄧布利多也……你、你們怎麽都躲在這兒？」
鄧布利多對梅林發誓再不懷疑弗立維的血統，除了矮妖精，世上找不到這麽享受惡作劇的小個子。
「這裏，是我的，工作室！」斯內普很快想到弗立維教授闖入不是壞事，至少不是最壞的，「沒想到拉文克勞院長會親自來接人，瑪莉報告過約會，不過這邊的試驗不太順利，我們沒註意，已經到約定時間了？」
「遲了十分鐘而已。」弗立維幾乎要跳到斯內普身上去，「試驗不順利！怎麽會？！出了什麽事？不！不可能是！！」他的身體蘊含勇猛的自然能量，敢於同時怒視偉大的白巫師上司和兇名在外的年輕同事，「西弗勒斯是魔藥大師！瑪莉保證會親自守著坩堝！伊麗莎白也在，啊，她是個從不多事的好孩子！鄧布利多，是你嗎？是你對不對？故意的！你和你那只可笑的紅毛畸形變異小雞打定主意要破壞西弗勒斯搞研究！你們要聯手毀掉他所有沒得到你允許而做的藥品！！」
斯內普愜意地看鄧布利多在弗立維的火辣強勢下，眼神閃爍，表情尷尬，只顧窘迫，就是找不到合適的脫身之詞。
「校長也要參加試驗，可沒有合適他做的工作。」瑪莉懂得怎麽激發拉文克勞院長的情緒，「他很堅持，不離開，於是留他下來，然後，他真的是最適合試藥的人選，他不說好也不說不好，我們一直勸他，他還是猶豫。我告辭過，我不擅長說服別人，斯內普院長答應我離開，他不生氣我要跟大家分享關於他的藥效試驗數據。校長總是有話要問，所以耽誤了。」
「啊，是誤會，都是誤會啊，可愛的小瑪莉，無論如何，你都該理解我的心思啊！」鄧布利多說得同樣曖昧，看來他也很了解拉文克勞院長的性子，「我只是希望能保證大家都平安無事，創新是很重要的，但是往往伴隨極大危險，我不希望看到有人因此受傷害，在這個霍格沃茨裏，所有人都是我要保護的很重要的巫師的未來，其中頂頂要緊的是你這樣有天賦和能力的聰明孩子，在沒有完全肯定新藥效果之前，我不能看你們冒險啊！」
莉茲在弗立維教授感動沈默的片刻尖叫，「嗷！！！」異常的聲調從黑湖那側引來未知共鳴，年輕美女的恍惚淚眼不費吹灰之力就占據在場男巫的心思，白巫師的深情表白被直接丟進不可再生垃圾分類裏，「院長……弗立維教授……您……你是什麽時候來的？我不知道，您會親自到地窖來。」
「我剛剛才到，打擾你們的試驗，真是不好意思。」弗立維教授從不故意打壓身高六英尺及以上的好學生，不管對方是不是年輕美女，他有點害羞地笑著回答，「伊麗莎白，今天是直接走西弗勒斯的壁爐吧，我就猜是這樣沒錯，我該謝謝你，如果不是為了等你來，西弗勒斯可沒那麽放得開，會一直對友人開放飛路網連接。」
斯內普和莉茲同時出現的表情大大滿足了弗立維的自尊，啊，雖然看上去不太匹配，但他們真是極可愛的一對兒，都那麽容易害羞，又有些拙於表達，對戀愛縮手縮腳小心翼翼。
真相是瑪莉猛掐莉茲的大腿，莉茲慘叫，斯內普看到她們兩個都把爪子伸到她的屁股上。
至於弗立維的分析，呃，比起偵探，他顯然更適合繼續當拉文克勞院長或是親切有趣的鄰家大叔。
鄧布利多一直很需要忠誠幫手，拉文克勞學院長要比莉茲合適，「費列斯，你應該看過他們試驗的還原配方，那個黃金調和劑，你確認它有那樣的藥效？」
「我非常希望它效力更高！」弗立維覺得自己真是一個善於觀察和推理的學者，同時又是如此善解人意，竟能為成全他人的愛情而抑制自己的渴求，「所以我們迫切需要進行試驗，證明我們可以在前人的基礎上做得更好！好了，瑪莉，我們該走了，你知道大家有多想快點得到試驗報告。」
瑪莉順從地走向和她一樣矮短身材的弗立維，順便跟每個人道了別。
「再見，院長，請努力，我們很期待早點看到，至少是強效自白劑的測試數據，還有，用了強壯劑也得吃好一日三餐。」斯內普喜歡這建議，灌鄧布利多強效吐真劑，大部分斯萊特林願意為此用光家族一年份的慈善樂捐額度。
「再見，莉茲，如果你近期還會來找院長，最好提前通知，我會配合你的時間表，盡量不耽誤你們談馬爾福交待的公事。」莉茲的大腿根還火辣辣地抽痛著，她勸自己，只要瑪莉快滾，再忍忍又何妨。
「再見，鄧布利多校長，很高興見到你，你一如傳聞般具有別樣的人格魅力，期待未來也能時常在此碰面，加深了解，更好地為霍格沃茨為不列顛為巫師的未來，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弗立維又高興又遺憾，如果瑪莉屬於自家學院，誰還敢說拉文克勞是一群不懂人情世故的書呆。
鄧布利多厭煩言之無物的社交辭令，厭惡擅長此道的斯萊特林，但他不想讓人發現他在懷疑麻瓜學者家庭出身的十一歲血統覺醒者，「費列斯！！」
「什麽？」
「……要謹慎，不要冒險。」鄧布利多在猶豫，是不是該先跟比較好說話的莉茲交換意見。「多想想孩子們，生命比新發現重要。」
「我會在前面領著他們，必要時用肉身保護他們！」
弗立維教授真誠而堅決，光是看那礦燈似的雙眼，任何人都無法說出懷疑的字眼，除了鄧布利多。
然而，鄧布利多也很快便失去了開口的機會，畢竟他面對的是有著奇妙血統的兩只「矮妖精」。
作者有話要說：
酷熱，我是阿米巴屬性，所以其實現在也油膩膩地慢慢融化中……嗯，空調用太久，脖子卡了，室溫30度，抱著電腦不能浸在浴缸裏，這日子真難過。
上一篇的梗解釋裏，關於駐在本堂的部分，應該是西敏區神父，屬於羅馬教廷。
這一次的梗解釋，我其實有些猶豫，讓鄧布利多對11歲的瑪莉說那些話，是不是合理。
關於番外，F君我對不起你啊，目前依然只有「飛路網事故」，我敗給40度的高溫了。
133、適用藥劑 ...
「費列斯，你也不那麽年輕了。」鄧布利多說得傷感又婉轉，「年紀越大便越不能承受送別昔日相識，相信你也漸漸有所體會，尤其是像我這樣的老東西，而你是極重要的同事、夥伴，我不想失去你，霍格沃茨也不能……」
斯內普和莉茲總算把表情維持在震驚的那一格，不是被打動，是真的受驚過度。
瑪莉的平靜也終於出現一絲崩潰，但她很快鎮定下來宣布結論——只對處於同海拔的弗立維教授，「原來是這樣！我了解了！鄧布利多校長是因為沒人陪他，所以不肯接受藥效測試！」
弗立維一時不知是該感動還是該震驚，他表情扭曲，聲音也拔高得不可思議，「啊！原來如此！我沒想到是這樣！但是，鄧布利多你為什麽不明白告訴我們？我們都會幫你！這不是什麽不可告人的醜事！」
鄧布利多正在深呼吸，他醞釀著要再來一番更動情的表白，在弗立維表態後。可現實脫離了他的設想，確實沒人質疑他的真情真心，弗立維也毫無二心地為他考慮，但話題已然錯開他的預期，一路往北去了至少三千裏。他經不起猶如北海浮冰引發的惡寒，恍惚遲疑只有一瞬，洶湧的情感和口水便如苦澀海水倒灌，嗆進了敏感的氣管，他頓時咳得□亂調，胸腔悶痛，眼漲耳鳴。
莉茲覺得很有趣，這也是她從不後悔就讀拉文克勞的原因。很難說是學者大多不諳世事的通病還是妖精血統造成的影響，弗立維教授始終保持著孩子氣的性情，他的喜愛和信任總是真摯純凈，但原因往往很難得到世俗理解。就好像他只因為是鄧布利多而從不質疑白巫師校長的決定，又好像他對瑪莉的認同度高過鄧布利多，也只是由於他們註定要終生為長不高煩惱。她快活地想著現在這樣該叫「天然克老辣」，也可以叫「天真憋世故」，然後在瑪莉的可愛笑臉裏認識到自己有多麽欠缺觀察力——瑪莉可既不天然也不天真啊！於是她真誠地繼續沈默了。
蛇王的心情就像騎上一把發瘋的掃帚追趕自認為是只公山雞的老波特。當他為鄧布利多的表現感到羞恥，莉茲卻給他寶貴的默契共識。當他為未來弟子欠缺道德的口才擔憂，卻被她令人驚訝的好人緣弄得立場薄弱。當他放棄期待霍格沃茨出現頭腦正常的同事，突然發現可以引導不正常的同事去對付裝瘋癲的校長。當他隱約預感日後將會遭遇更多此類失調場面，他終於註意到莉茲的沈默總是伴隨著思考和意味不明的偷笑。
「鄧布利多校長在害羞。」瑪莉繼續公布她個性十足的結論，「大人不好意思跟比自己年紀小很多的人撒嬌說不要。」
弗立維教授居然認真考慮，「答應了怕出意外，不答應怕遭誤會，承認害怕又擔心被笑話，不承認又好難找合理拒絕的理由。」他用力點頭，表情堅毅，他接受了瑪莉的說詞，「我們該多考慮自願參加試驗者的心情，我以前沒想到要站在鄧布利多的立場，不過我們以前搞得項目也沒重要到值得說服一個強大巫師配合，總之，全是我的錯！我會負責！」
斯內普不想後悔自己浪費太多時間閉門熬藥，更不想承認他打算抓緊時間重新去了解身邊的同事，和四個學院真正代表的性格、實力。
鄧布利多好歹不咳了，可也沒人註意他了，甚至莉茲，她看到瑪莉笑得好甜蜜，哆嗦著謹慎幻想了一下弗立維教授可能變身的造型，也許，豪爽的地精戰士？
「不能怪弗立維先生，是代溝。三歲算一個，校長背負了很多很多，因為他堅持活到這麽老。只有校長的同齡人才能真正理解他的想法。年齡相差越多代溝越深，不能理解是必然的。」瑪莉突然換上笑臉，「以前的試驗也有強大男巫在提供幫助，弗立維先生一直很熱心很盡力很無私很忘我幫大家進行研究。」她崇拜的眼神幾乎跟金幣堆似的耀眼，「弗立維先生是最和氣最好心的，絕對是，全部強大男巫裏數第一！」
莉茲看到斯內普忍不住抖了，她自己也有點背後發冷，但弗立維被激勵了，「你真的認為？我、我是？強大男巫裏數第一的？」
瑪莉點頭，「莉茲以前在學校也是最喜歡弗立維院長。」
莉茲只得傻笑，好在瑪莉還知道用「以前」，必要時「年少無知」是不錯的免責理由。
「伊麗莎白是個聰明又理智的好姑娘，我很高興她就讀拉文克勞，我一直希望她是第一個，而不是姊妹裏唯一一個。」弗立維紅著臉偷看鄧布利多，「其實我並沒那麽……厲害，但我會盡力，如果大家需要……」
「莉茲說弗立維先生是為大家學業付出最多的老師。」瑪莉把笑臉分給白巫師和自家院長，「校長希望引導大家都選擇正確道路。斯內普花費很多精力平衡各種關系。」
鄧布利多不是特別熱情地說，「很有趣，其它呢？不可能只是這樣，我認為每個教授都認真傳授知識。」
弗立維張嘴無聲，他聽出鄧布利多不是真的想聽剩余評價，但太沒道理了，懷特史東的評價裏沒有任何不好的字眼，除非是……嫉妒？當然了，鄧布利多也是凡人，和他一樣藏著小小的私欲，比如說得到學生的最大敬重，盡管最高讚譽一直屬於鄧布利多，但梅林也沒法限定所有孩子的想法都隨大流吧？弗立維很高興也有些羞愧，他不該太虛榮，差點忍不住要在鄧布利多面前炫耀起來。
斯內普的關註點在莉茲，他不信莉茲在學生時代能作出這種評語並且說給年幼的妹妹聽，所以他更願意咒罵盧修斯·馬爾福，一定是那個荷爾蒙敏感體質的盧修斯搞的鬼，那混蛋什麽時候才能真正成熟起來，以足夠負責的態度完善馬爾福原始又墮落的基本教育啊！
莉茲的興致頂得住鄧布利多登場，她直接無視意味不明的視線，內心無比坦然，既然她必須背負「亂教妹妹」的罪名，至少也該補償她更多樂趣。
「斯普勞特女士值得敬重，女人都該學她無分貴賤始終保持貞淑賢良的美德。」瑪莉真的繼續說下去，只是一小段，她沒想放過校長，「弗立維先生，你看，鄧布利多校長又感到寂寞了，他怕只有他一個，所以任何時候也要求越多同伴才好，其實這很沒必要呢，有時候讓大家都感覺好麻煩的。對了，是不是老年人都會這樣？」
「應該不是吧？不可能所有人老了都會爆發猛烈的被認同需求啊，也許是鄧布利多校長年紀太大？或者他特別纖細敏感？」弗立維的孩子氣有時候也很體貼，「可能是他需要負責的事情一直都太多，這是我的錯，沒人為他考慮，他偶爾也需要休假放松，常年為霍格沃茨操心是很辛苦的，我們之前都疏忽了，他也有精神方面的需求，是吧，西弗勒斯？」
斯內普認為在確定拉文克勞沒有混進不明（致變）生物之前，最好和他們保持一定距離，所以他只回了一把空洞茫然的眼神。
「可憐的西弗勒斯。」弗立維為斯內普嘆息，基於穩定持久的同事之情，對他常年緊繃的精神表達了深切關懷，雖然沒有指責的意思，但也充分點出校長該負的責任，「我會陪你，鄧布利多，別擔心，無論如何，還有我在，我會全力支持你！」
鄧布利多等待的就是這樣一句話，來自有力支持者的承諾，忽如起來的滿足感帶走了急躁、疲累的心境，他終於能輕松發笑，無論如何，民主並不總是數字遊戲，拉文克勞院長和霍格沃茨校長的兩票應該能抵擋親斯萊特林聯軍的三票了。
弗立維接下去的做法讓不止一個巫師感到暈眩，他從懷裏摸出一個銀色小藥瓶，「西弗勒斯，麻煩幫忙準備藥劑！」他朝鄧布利多露出鼓勵的笑，熱情勇猛地宣布，「我本想悄悄試驗這個藥，失敗了也不至於太失落……但是現在，別怕，鄧布利多，我陪你，我們一起試藥！」
「增高劑？促發型？青春期專用。」斯內普簡直不知道該怎麽隱蔽嘲笑，尤其在看到鄧布利多震驚過度沈默之後，只好轉向自己的專業領域，反正他一貫有苛刻刻薄的名氣，「弗立維，一直以來，我以為你多少還算有點頭腦，現在看來我錯得離譜，如果這是你為自己準備的增長藥，那你需要補習的不僅是魔藥，還有一般生理常識！你以為自己能經歷幾個第二次發育期！你以為隨便一點來歷不明的藥物就能讓人回到少年時代再從頭發育一回嗎？！」
鄧布利多看到了脫身機會，他揮手擦汗，聲音懇切，「對！西弗勒斯說得對！費列斯你不要隨便決定！亂吃藥沒好處！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讓我們慢慢來！」
弗立維猛搖頭，「我有準備，別擔心，我知道你們是關心我，但是請相信，我們一早分析過，所有同類效果的藥物裏，只有這一種對器官的損傷最小，而且……」他露出了欣然赴死的壯烈苦笑，「考慮我的血統，這也是最合適的，比起偏向普通人類使用的那些藥物。」
「可是，你也不需要過於急切。」鄧布利多在全身上下亂摸亂找，他需要手帕，汗水流到脖子裏去了，「畢竟是效果未知的東西，你不該拿自己冒險啊。」
斯內普轉而瞪瑪莉，他認定弗立維說的「我們」至少包括了這一只，而瑪莉也沒逃避，含笑承認自己就是。於是他感覺憤怒，咬牙切齒地說，「你才十一歲，不需要急切考慮增高促長，或者你擔心的是腦部發育不足，那麽我建議你少些胡思亂想就會很有效果了。」
「所以我們有謹慎選擇藥品，考慮到血統。」瑪莉慢吞吞回話，「而且，西西推崇有備無患。」
「馬爾福家沒有哪一個靠吃藥長高！」對未來大弟子的智力憂慮超越了男人之間的友誼，或者斯內普把和盧修斯的交往只是當成一段孽緣，「我可以跟你保證，如果他們沒法對別人的孩子提供正面影響，他們會很快親身體驗亂吃藥的下場！」
莉茲對雇主的忠心不夠抵擋魔藥大師的怒氣，她看瑪莉，這一位做得更徹底。
瑪莉說，「沒有人提到馬爾福和他們的身高，請不要隨便遷怒。再說，誰也不是林德沃姆。」她找到了大家的軟肋，確實沒人熟知林德沃姆的生長，「我不要幾百年一直這麽矮這麽小，早點做準備總是沒錯。」這種可能當然存在，看弗立維就知道，想到自己的妹妹會是幹癟的矮子老太婆，莉茲忍不住把懇求的目光投給了斯內普和鄧布利多，而這兩位當然不能堅決為難一個愛妹妹的姐姐。
斯內普把處理好的藥交給弗立維，他立刻喝掉，然後微笑著提醒，「別忘記鄧布利多，請為他挑一種最適用的藥劑，我保證，這次他不會拒絕，他只是有點害怕，而我已經在陪他。」
鄧布利多發現自己沒法對弗立維說「不要」，不僅因為他不能冒險失去弗立維的支持，更因為那明朗笑容旁邊有個小林德沃姆在暗示——她還有大把配方沒找到合適人選一一試驗。
然而瑪莉只是說，「最適用校長的藥啊，很難決定呢……保健牙齒？降低血糖？改善視力？矯正味覺？還是強化姻緣？」
斯內普沒法默默考慮未來大弟子的建議，「強化姻緣是什麽玩意兒啊！」
「你知道就是愛情藥那一類的啦。」瑪莉像個真正的拉文克勞用無比淡定地以學術語氣解析校長缺失的生活，「他很需要那個，他沒太多機會了，一個男人如果不是太痛恨自己的父親，總不該眼看家門斷絕。校長是兒子又是長子，可他現在連個遠房侄子都沒有！所以他該快點結婚生子，讓鄧布利多的姓氏延續下去，不然你們讓他死了以後怎麽去面對父系先祖的質疑？」
弗立維和莉茲湊一起努力也沒確定哪一位的表情更怪異，斯內普或者鄧布利多。
顯然斯內普所受的沖擊要小些，他恍惚地起身找藥配藥，然後把粉紅色藥瓶遞給弗立維，並且說，「我的才能和魔力繼承自母系，你知道。」
「嗯，了解，你也該知道，我不是長子，還有不少親戚，我覺得這樣很不錯。」
弗立維很高興和同事關系融洽，他蹦跳著過去扯著鄧布利多胡子，把粉紅色藥水倒進他嘴裏，這幾乎就是一眨眼的事，快得讓人不太有真實感，而鄧布利多也確實沒有立刻倒地不起，或者嘶叫著猛抓喉嚨撞門沖出去。
「看，沒那麽壞，是不是？」弗立維回到原處，他有點驕傲，因為瑪莉正用崇拜的語氣讚他比山貓更敏捷，「鄧布利多，你不該想太多，這不危險，我們該相信孩子們，再說還有西弗勒斯。」
鄧布利多苦笑著咂嘴，倒是沒嘗到毒物和詛咒氣息，「到底是什麽藥？西弗勒斯，我相信你，你不可能真的對你的老校長用愛情藥。」
莉茲也在好奇斯內普給校長用的藥，但弗立維和瑪莉正在離去，這是個信號，她也不該多事。
斯內普呆在那裏，沈默不語，身上散發著死一般的氣息，甚至鄧布利多也不敢逼他正視自己。
鄧布利多放棄從他們這裏打開道路，「唔，莉茲，你看……事情，呃，我認為我們的西弗勒斯是受了……一點刺激。別讓他太消沈，他需要時間，我們都是。」
莉茲沒能表達決心，鄧布利多已經奪路而去，她有點驚訝，想想也只能深深嘆息，她會在這兒多留一陣，不全是為瑪莉收拾殘局，她也感到疲累，同樣不全因為面對瑪莉。
「你別怪瑪莉，她只是太誠實。」斯內普在背後說話，至少聲音很正常，「我沒事，你不用勉強自己留下來。」
「你也別怪校長，他也有苦衷。」莉茲回答得同樣平和寬大，「我好累，需要休息一下才有力氣離開，我想你可以理解同時照看小孩和老人有多辛苦。」
於是，在莉茲背後，斯內普發出了好似夜梟的笑聲。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就是那個會熱到嘔吐昏厥的人了。
134、狗血套路 ...
「照看？」斯內普的聲音比平時尖銳，好像是強忍的眼淚閉住了氣管，「你一直是這樣理解……對他們的態度？」
莉茲找不到合適的東西變條躺椅給自己，這可比撞見斯內普在抹眼淚更不舒服，「不然怎麽樣？你難道有更合適的說法？」她俯身輕捏小腿，為不體貼的男人和世道白眼癟嘴，「我不是隨時都準備著跟主流社會作戰的激進人士，也沒想過當傳媒先鋒無冕之王，所以就是這樣了，對太小和太老的，至少剛才那兩位吧，要盡量照顧。」
「照顧！照顧他們？！你確定自己在說什麽嗎？」
「不用那麽大聲，我聽得很清楚。」莉茲不想發脾氣，但斯內普從剛才起就不太正常，她懷疑他是故意找茬，「你沒聽錯，我保證，你完全能只按字面上的意思理解，沒有其它任何不正當的含義。這很好理解。作為長女，當然該多多幫忙，不然請別添亂，大人們總是這麽說，親愛的莉茲是姐姐，所以一定別忘了，要體貼，大方，聽話，有愛心，尤其是對老人、小孩可能還包括小動物，要耐心要和藹。」
斯內普頭一回感覺自己可能真的忽視太多，比如說稱不上生命中極重要，卻又占了很多出場戲份的人物，盧修斯必然要算一個，居然能在魔法部找出這樣的人當秘書，並且能跟她共事超過六個月，真太不可思議了，他們相處得甚是和平，她甚至被允許親近馬爾福家族。這不像斯內普認識超過二十年的盧修斯，雖然從來沒人抓到他殺死愚笨無禮的廢物，但他有的是辦法排開持不同觀點的家夥，除非他想延長惡作劇時間，不過他始終近乎嚴酷地維持著馬爾福原則，不把整個家庭扯進惡作劇或其他任何不確定後果的行為。所以，斯內普動搖了，他可能不曾真的了解過馬爾福，或者此刻在他眼裏唯一的女人——盧修斯至少鑒賞女人的經驗豐富。
莉茲沒傻等幫助，她起身朝外走，不小心看到斯內普接近崩潰的表情，真是令人發嚎，誰會想到讓蛇王煩惱不已的是覆雜的人際關系？他有時候實在不太像個真正的斯萊特林，盧修斯和瑪莉未必時時刻刻都表現沈穩，但連德拉科少爺也明白最好別讓人發覺心裏沒底。莉茲只能很淺薄地猜測，斯內普不夠堅定是因為他沒有穩定體面的家庭，或者更明白說是至少需要四代人積攢的名氣和財富。例子是現成的，在上次大審判中，馬爾福不用出賣自己去求哪個得勢的大人物，只拿出大筆捐款便順利逃脫，甚至沒人會問他到底能提供什麽。
結果，莉茲忍住嘲笑，卻管不住舌頭，雖然她堅持那是種溫柔的善意，如果她不說點什麽，斯內普該多尷尬啊，於是她假裝輕松地說，「別介意，只是我家大人們的看法，而且只針對長女，即使是女兒，也都有不同標準，要采用不同方法教育。我做得一直不算好，因為活著就表示會遭遇各種狀況。每次我覺得差不多習慣麻煩的妹妹了，就有新妹妹出現，等到我把妹妹們一並照看起來的時候，又來了弟弟。」
斯內普感覺更壞了，他從不嫉妒有正常家庭的人，也不會因為沒法炫耀家世而自卑，但現在他很想問霍格沃茨的創立者們，為什麽會有一個看重家庭多於智慧的拉文克勞。「我不清楚你到底想表達什麽。我不曾有機會體會你口中的家庭教育。」他盡量不成為另一個特異存在，比如，動手永遠比動腦快的斯萊特林，「我是長子，獨生子，不受歡迎的兒子……我實在很慶幸沒有同胞弟妹跟我一起分享來自父母的教誨。」
「我很遺憾，但請不要太介意，這種事也算常見了，不然意大利人怎麽會說每個男孩的理想都是親手打敗自己的父親。」斯內普邊用鼻子表達不滿邊大步流星把莉茲甩在身後，揚起的衣袍差點把她甩翻在地，她猛然意識到自己是在和一個長期生活在保守環境的男巫交談，他了解的真實人類社會大概只到一九八零年，而且多半不包括BBC新聞部門的志氣，失去社會版頭條和福利部公開數據這兩項武器，她沒把握說服他更積極面對人生，「所以我再也不設限了，人沒法消滅所有意外，能做的只有不管遭遇什麽樣的狀況，盡量讓自己好過一點，這就是生活，」
斯內普的回答是把工作室的門關得震耳欲聾。
「大個兒蝙蝠也算小動物，所以給你多些耐心寬容又何妨。」莉茲不想在斯內普背後朝他比中指，但她能搶先撲上沙發，一邊躺平休息，一邊腹誹，「對完全不可愛的老人、小孩還有小動物，果然要特別特別耐心，不然哪兒能寬容得起來！」
「我也很遺憾，伊麗莎白·懷特史東小姐！我就是這樣的完全不可愛！」
斯內普咬牙切齒地聲音好像、不，是真的響在莉茲耳邊，因為他擠著她坐了下來。
莉茲沒法起身，她一陣陣地發暈，斯內普不可能對她用攝魂取念，她也不至於呆到又喝了吐真劑，可是他看起來哪有一點像是學會了察言觀色看破人心？
「我是不能看破人心，也不會亂用攝魂取念。」斯內普獰笑著挪開莉茲的小腿，很有氣勢地靠近到她眼前，「你也沒喝吐真劑，只是你比自己以為的更呆……」
「不可能！我不會把想到的順口說出來！！」莉茲從憤怒裏得到力量，大叫著坐起來，「丟臉一次就夠了！鄧布利多給我的印象夠深刻了啊！」
斯內普及時避開了身體接觸，繼而感到一種不知是遺憾還是喜悅的情緒，「你說了，跟之前一樣，你自己說出了全部想法，包括蝙蝠的個頭和社交能力，呃，你希望我為你重覆一遍嗎？」
「不！不要！」莉茲慘叫著捂臉倒下，「我不信我又做了！」她聲音哽咽，表情痛苦，不肯睜眼，「不是真的，求求你，跟我說那都不是真的！」她閉著眼扯過一片袍子，用來蓋住臉，「我是個管不住嘴的大白癡，真該去死，鄧布利多不在了又如何，我再沒臉見人了……」
「全都是真的。」斯內普決定不提醒莉茲，她扯走的是他的袍子，「放心，我不隨便評論魔法部職員，更不會為這點事特地寫信通知盧修斯。」他漸漸感覺很有趣，看她無知地在別人的袍子下面扭得像條鼻涕蟲，「至於鄧布利多，也不用太擔心，他不會提醒馬爾福註意雇員水準，而且他有不少需要操心的事，我想最近他的註意力不會放在你身上。」
「其他人隨他去，我是真的沒臉再見你，你絕對已經當我是白癡，好吧，也許我真的是。」莉茲努力哭得好看點，她不信斯內普的安慰，尤其是他跟盧修斯沒有親密關系的那部分，他還不曉得她已對納西莎夫人投誠，對於他這種長久威脅著馬爾福夫婦成功婚姻的存在，始終保持著超越正常的警惕，不管他是不是了解對盧修斯的真實感情，他們註定是敵對關系，「我不擔心無法保住職位，有福吉部長在，他是個和氣的好人，他不會隨便解雇職員。」
「沒錯，如果是福吉的話，知道你是個大白癡，他會很高興得到一個長得漂亮成績也夠漂亮的同伴，你多半會被升職，到一樓去當部長的特別助理。」斯內普的心情越來越好，甚至樂觀到有種錯覺，他已經掌握看破人心的技能，「夠了，我今天已經給四個年級上過課，所以我也很累很辛苦，又沒人說要拿這蠢事對付你，你再假哭個不停，讓我們都沒法好好休息，可真太討厭了。」
「討厭！你這樣說了！我就知道你看不起我，反正我在你眼裏就是個白癡。」莉茲太吃驚了，斯內普居然好意思跟她談誰更辛苦，同樣是工作，他可以盡情折磨整整四個年級的霍格沃茨小動物，而她卻得忍受壞心眼的馬爾福變化無窮的惡作劇，太不公平了，她一直沒有勇氣打聽他的實際收入，還不是因為怕遭到更大打擊，「如果娛樂了你，是我的榮幸，還有，我沒假哭，只是剛好有些缺乏水分，最近不痛快的事情太多了。」
「我相信你的解釋。」斯內普一點沒發覺他的表現很像壓抑過度的變-態中年人，「那麽，讓我再考慮一下，如果你一直乖乖的，我或許可以幫你保密，不管怎麽說，馬爾福太驕傲，不會高興親自挑選的秘書還是白癡，哪怕是很漂亮的白癡。」
莉茲有點堅持不下去了，當好孩子不難，難得是當好脾氣的小孩，「不用重覆那麽多次，我能正確認識自己，不然也不會哭到缺水，還要應付一個不體貼的家夥。」她使勁拽遮臉的袍子，她昏頭了，怎麽能把那麽隱私的事告訴斯內普，「我不懂你的乖是怎麽回事，但你可以問馬爾福，我是個好員工，雖然他也不很看得起我的智力。」
「你竟然知道盧修斯的看法？看來你確實同他一起經歷過很多事。」斯內普誇張地拍手致敬，想來也不是為她坦白的勇氣，他低聲發笑，「我是成年人，能自己作出判斷，我不想借重他人意見，所以請你跟我說說，你為什麽哭到缺水？某個不體貼的家夥又是誰？」
莉茲深深嘆息，她把事情搞得一團糟，也許從一開始她就不該跟斯內普交談，哪怕有那麽一會兒她真的感覺他們是處於同一立場的戰友，只因為他們不得不一起面對既不可愛又不體貼的鄧布利多和瑪莉。
「我在等你的回答，親愛的莉茲。」斯內普的聲音柔和得好像全新的絞索滑過細嫩脖頸。
莉茲沒能絞碎手裏的袍子，但她還在繼續嘗試用鼻水汙染它，她在濕潤了的黑色布料下面裝死未遂，「我覺得我們可以談點別的，之前的話題就很好，作為人生的前輩，你可以跟我講講，怎樣才能更好地享受健康明朗樂觀積極的人生。」
「我不認為自己能夠滿足你的要求呢。」斯內普像個黑色幽靈，張牙舞爪地充滿莉茲身邊的小空間，他越和氣，她就越不自在，當他註意到這一點，簡直是在跳樓吐血打包大甩賣放到發黴的溫柔，「如果你真的希望，我會盡力滿足你，說說我的經歷倒也不是不可以，雖然那些看起來並不能娛樂任何一個腦筋正常的人，或許你聰明的小腦袋能接受它，我註意到，你很擅於從不同角度找出自我滿足的法子。」
「不要隨便把別人說得好像是-變-態！」莉茲奮發了，必須反擊，躺著等死比坐以待斃更不吉利，她一躍而起，揮舞手臂，空氣中仿佛爆發出一道無比刺激的毀滅之聲，「我只是希望可以好好過日子的普通人！我沒想介入太覆雜的事！我搞不明白你們這些重要人物的心思！為什麽選擇簡單路線的人就是笨蛋呢？生活又不是演戲，到最後大家都不免一死，有幾個人會在乎你墓志銘的內容是不是夠曲折精彩，我寧可當一生都平淡無奇的笨蛋！」
爆發之後是恍惚，莉茲又渴又餓，暈乎乎地想為什麽要那樣看著我，是因為第一次大發脾氣，還是這些話太哲理。
斯內普用前所未有的震驚表情面對她。在很漫長地幾十秒過去之後，他朝她伸出了手，線條明朗的雙唇裏也第一次吐出帶著明顯窘迫的話語，「請，交給我……處理。是的，你撕的是……我……的……袍子。」
作者有話要說：
「她一躍而起，揮舞手臂，空氣中仿佛爆發出一道無比刺激的毀滅之聲……」沒錯，就是在這，莉茲動作過大，把袍子撕了，那個毀滅之聲毀滅的就是斯內普的袍子，好在他裏面有穿衛生衣。
以上是對莉茲無意的流氓行為的解釋。
呃，我沈迷於系列12世界無法回頭，對於這個既不是12也不是12b更不是12c的hp世界，終於燃燒起了類似怨恨的心火。
以上是番外進行中的報告，關鍵字是「紳士都愛金發美人」。
135、掙紮 ...
莉茲很憤怒，每次她跟人談未來規劃，一定會發生意外。雖然看起來大多是她造成的，但她哪裏有笨拙到一直出醜！
肯定是其它原因！
因為他們是巫師，所以只能是梅林！
梅林那個不著調的老瘋子！見不得老實努力也不讚成謹慎誠懇，所以他搞鬼阻止別種論調存在，他要巫師永久保留他泡制的叢林瘋漢傳奇。
難怪連遣散費也沒拿到就滾出了亞瑟王的宮廷！
莉茲咬牙切齒，在想象裏朝虛空的存在狠狠揮拳，再次問候不列顛巫師行業神的隱私和私密之處。然後獰笑著朝梅林擺弄自己的手指。
先伸小指，意思是「一個親父不明的娘娘腔」。
接著換拇指朝下，亞瑟時代不能上戰場的男人可不就是「廢物孬種」。
最後比直中指，粗魯又通俗，足夠表達現在的真實想法，那就是「滾他梅林的鉛筆尺碼小小鳥」吧！
莉茲毫不畏懼，她可以對上帝發誓，哪怕梅林馬上跳出來與她討論人生觀，她也絕不對貧窮雜亂妥協。這是基本原則，想想必須在最美好的二十年生命裏生活在雞窩豬圈卷心菜田的夾縫裏，她便可以豁然產生背水一戰的勇氣，她可以為此交出全部愛情和部分友誼，她必須鬥爭到底，無論對手是誰。她準備好以問題對付提問，比如搶先跟梅林請教，一個出身和背景統統都爛的鄉下巫師要在民族主義者和投機軍閥的宮廷裏混到出人頭地，到底得幫主子幹多少傷天害理斷子絕孫不得好死的缺德事？
當然現實多半是在梅林回答前，斯內普已經憤然動手了，但莉茲相信他也就意思意思。就像大家都在婚禮上重覆婚姻誓詞，真正能做到的卻沒幾對。她能理解他表明立場的做法，恐怕他一直以為能夠接納他的只有巫師的族群，不過有點可笑的是，他該算是她認識的最不願意被普羅大眾當怪物看待的巫師，呃，之一。
事實上，斯內普既沒抽打莉茲，也沒就巫師的立場毒舌一番，莉茲覺得除了梅林沒現身，主要因為他太容易害羞了。她沒法想象他披掛樹皮蓬頭垢面滿地打滾翻山越嶺的狂野模樣。他只是被撕壞了外袍就已經在她的註視下抖得像是瘧疾發作，當然作為魔藥大師，他能應付瘧疾這點小問題，即使如此，她也沒法把那種顫抖歸咎於高地秋季的寒氣，或者他並不算健壯的身體。
斯內普沈默著等待回應，他有點沒法面對莉茲最初一瞬表現出的崩潰，但她的反應超出預料，他不得不再看她，立刻被她變幻的神情「吸引」，他靜靜觀察了幾秒鐘，確定她又天馬行空的遨遊在想象世界，而在這時候的她極可能爆發出「超越正常人但符合她一貫的奇思妙想」的巨大能量，雖然類型基本上局限在「對心靈攻擊」，而他的心志向來不軟弱，但今天他已無法承受更多，終於也只是輕輕嘆息一聲，轉而去繼續想法拿回撕爛的衣袍，
莉茲對斯內普的想法一無所知，她會比的國際通用手語有限，對遭意外導致精神出現異常的案例也不夠好奇。在她看來，比起靠肢體小動作罵梅林或者撫慰斯內普糾結抽搐的心靈，還不如分析疑似來自梅林的強悍幹擾力到底是什麽玩意兒，獨立分析能力據說算是拉文克勞的優勢項目。
那種感覺自然的幹擾術，應該還是來自一個魔咒。所謂「失傳、隱秘、力量輸出架構不同」的古老法術。畢竟梅林是巫師，他們也是巫師，而巫師總是首先用魔法解決問題，當然該這麽辦，不然巫師的優勢怎麽展現出來！
因此，事情就這麽簡單，莉茲忍不住偷偷興奮，既然是咒語，沒道理除了梅林其它巫師都學不會，不列顛在最近一百年裏擁有一個最偉大的白巫師和一個頂頂邪惡的黑魔王，如果他們都用不了，那也沒什麽，世界很廣大，天才和怪才就像生活在野地裏的兔子，只要舍得放狗去追，總能攆出一兩只來。所以，她要嘗試恢覆它，就像瑪莉拿出的古藥配方，安撫了斯萊特林院長，迷惑了拉文克勞院長，順便驚動鄧布利多校長。她相信，只要找到那失落的咒文，人人都會看出它的價值。畢竟現代巫師掌握的噤聲法不比麻瓜強多少，還有頗可笑的共同之處——真正快速有效的噤聲法比如下藥、割舌、猛擊後腦、奪魂咒、記憶修改，全都被認定為惡性犯罪，遺留的痕跡也太明顯了。
莉茲畢竟是個踏實的女人，接著便開始琢磨在研究道路上存在的阻礙以及解決方法。諸如資料匱乏、學術泄密之類的問題不算什麽，甚至放棄所有私人時間也沒讓她感覺太難。真正難以逾越的阻礙只有兩個。一個來自整個巫師社會，她沒法斷絕一些人對古咒文的覬覦。另一個和瑪莉有關，和瑪莉幾年前提出的馴獸用古魔法相比，她沒法保證自己準備覆原的這個更好使。前面一個倒沒什麽，瑪莉也沒能阻止鄧布利多窺探他們的黃金調和劑嘛，想到這裏莉茲感覺平衡不少。至於後一個就好麻煩，光是比較針對使用者的限制，瑪莉的優勢就很明顯，畢竟她能隨便使用，幾乎等於是保證了巫師都能使用。作為一個認真負責的好姐姐，她實在沒法跑去要求瑪莉發誓最近七十年都不公開那條馴獸古魔法，雖然除了這麽厚顏無恥的要求，她想不出別的辦法了。
因為關於瑪莉和自尊心的問題總是比較棘手，所以有那麽一瞬間，莉茲甚至想放棄算了。
剛好斯內普扯衣襟，拉動了莉茲的手指，她便忍不住問他，「瑪莉跟我，誰更有說服力？」
「什麽？」斯內普還被尷尬情緒影響著，「為什麽問這……」
「果然，連你也不會選更相信我。」莉茲的苦惱有點孩子氣，「勤奮真的不夠比過天才？」
「赫奇帕奇的人數一直最多。」斯內普認定她又在發傻，但他對她嚴厲不起來，只好盡力勸說，「他們沒出過天才人物，但是，他們不擔心新生人數不足，從來不。」
莉茲心痛，這男人沒同情心，到這時候還在諷刺庸人自擾，最最慘痛的是她竟想不出有力反駁，「我讀的是拉文克勞。不是赫奇帕奇。」她是夠蠢，明明知道魔藥大師在渴求一個有天賦的得意弟子，她不該問他，「再說，以數量取勝不是任何時候都管用。」
「我的意思是……聽好！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哪怕真的是天才，也不可能在各方面都高人一等，這麽做的人不是瘋子就是白癡。」斯內普很後悔剛才的決定，他不該縱容她犯傻。
「所以其實你根本是看不起他們？鄧布利多和那個我們都知道是誰的人當然不可能是白癡，所以他們都是瘋子？」
斯內普很想翻開她的眼皮確認一下她沒在夢遊，或者也要確認自己，他們中總得有一個不正常，「好了……我什麽都沒聽見，什麽都沒看到，就是這樣！不要同我爭辯！！」
「什麽？」莉茲茫然了，有點跟不上他的思路，「沒看到什麽？」
斯內普回答得咬牙切齒，「天才！勤奮！」他確實沒法用毒辣刺激她的腦細胞再度活躍，「你說的勤奮的人和天才的人，我一個都沒看到！」
「呃，是瑪莉，你們不都認為她很天才？」莉茲有點氣惱，這個人連善意的欺騙都演不好，「院長，還有你和鄧布利多校長，你們都是有聲望的男巫，你們沒必要也不需要說好話恭維自己的學生，所以就是這樣了，瑪莉是天才，你們都喜歡她……」
「我不喜歡！」斯內普的本能突然間高速運轉，恍惚地感覺必須澄清這誤解，為了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的正常生活，原因嘛，只是本能。他很堅決，因此感覺不安，他不是迷信者，尤其是靠所謂本能得到的結論，所以他無法解釋此刻支配心靈的堅信來自何處，嗯，也許他是犯了輕信的錯誤，很有必要找瑪莉談談試驗用強壯劑的成分和配方。「雖然以我的立場說這話不太合適，但我可以跟你保證，鄧布利多未必有他表現的那麽喜歡你的小妹妹，不管他是否已經認定她是天才，或許他不當她是天才反而比較好吧。至於費列斯，我以為你很清楚他對長高的執著……」
「你會主動提出收一個自己根本不喜歡的孩子當弟子？」莉茲白了他一眼，可是她並沒有足以淩駕其上的氣勢，「好吧，我想說的是，魔藥大師通常是為了什麽才會接受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弟子？」
「顯然多數時候是因為有利可圖。」一個很斯萊特林的答案，斯內普跟自己說這絕對不算撒謊。
「你不欠我父母或哪個近親的大人情，至少不到非得收徒來還的地步。」莉茲真想大笑三聲，「你不缺錢，也不是身無長物。社會地位的話，你在巫師這邊的人望比我們四姊妹加起來還多。至於說瑪莉的古文書解讀能力，也不是多稀罕，她已經指明了道路，你完全可以翻遍歐洲圖書館的珍本庫，然後找專業人士解讀就好。所以，我實在想不出你究竟要從瑪莉哪兒圖什麽，能告訴我嗎，親愛的大師？」
斯內普沒法在她帶著小小挑釁的目光下保持戰鬥狀態，「難道你那顆漂亮的腦袋裏就只裝著這些無聊的東西嗎？」這反問未免有些虛張聲勢，他不得不趕緊補充，「我不該用斯萊特林標準要求你，哪怕你是個拉文克勞，顯然你對責任和義務的認識有很大不足！」
「只是理解各有不同吧？我確實不覺得有那麽多算計，不管是對我、瑪莉還是其他妹妹，我也說不出為了保護她們我隨時可以去死的話。」莉茲控制不住刻薄，她被斯內普話裏的暗示刺激了，他怎麽敢說她不是好姐姐，「也許是我錯了，畢竟你成為巫師的時間比較長，經歷也較我們更多。但是，成為你的弟子就能避開野心家們的覬覦了嗎？還是說你根本沒這麽打算，搶先提出收瑪莉為徒，只為阻止別人得到她？」
「我不想·得·到·隨便什麽人！」斯內普的危機感越來越強烈，「只是收徒！就算做了我的弟子，她仍然是你的妹妹，你父母的孩子！雖然不清楚你的腦子按照什麽方式運轉！但我可以對梅林發誓！我是個文明人，這是個文明的國家！我和你的妹妹瑪莉是、也只會是、單純的師徒關系，根本無所謂得到或是得不到！」
莉茲用執著的目光看得斯內普沒法繼續剖白心聲，然後才說，「你總歸是個魔藥大師。」
「你是打算跟我說，你也認為絕不能相信一個斯萊特林出身的魔藥大師嗎？」
「我清楚魔藥大師是怎麽回事。」莉茲猛地抓緊了手裏的黑色布片，「你們不會放過一個活生生的珍稀魔藥材料庫。」她幾乎是厲聲在逼迫昔日的魔藥老師，「瑪莉是個得到魔法部頒發了血統書的林德沃姆，根本不用變成銀白色的大軟蟲，就現在這樣，你也已經等不及要把她拔毛采血好好研究一番了吧？」
「梅林在上……」斯內普在為人師表和研究奉獻之間苦苦掙紮。
「不要又是梅林！他並沒有特別眷顧過你吧！你也不真的在乎他是不是健康活潑吧！」莉茲一不小心就氣勢全開了，「真心賭咒的話請用你這輩子最珍視的人啊！就算你人緣太差，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對象，至少也請說是以你先父母之名，他們好歹費心生養過你！也沒有把你隨便交給社會福利部門！」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消失了一段時間，雖說卡文是必然。但是，被現實影響到內心的寧靜，真是慚愧啊，這是人格過於軟弱的表現，作為成年人甚至都是大嬸年紀的我來說，真是太慚愧了，明明是下定決心要排開現實的影響寫故事的。基本上還是後院不寧的那些破事，在煩惱的波峰狀態時，我有認真考慮開一個「穿越至1700年薩克森選帝侯國某條小村老地主家幾代同堂」的種田文坑來著，不過，在正常狀態下，又覺得果然還是「穿越至1700年薩克森，成為波蘭怪力王奧古一世的親妹子，哈布斯堡家無雙怪力和地包天牙齒遺傳加身，薩克森四代未有的架空虛構王女殿下」的生存大冒險故事比較有意義呢。
下一章，真的就是下一章，最初也是最後的告別之吻篇，呃，大概……希望關節淤血能快點消散，淤在右腕真是太不方便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4:02
136、可怕 ...
西弗勒斯·斯內普這個男人，在傳聞中，很可怕。
現實呢，霍格沃茨早就給出了標準答案，那就是「斯內普非常可怕」。
請註意，這個結論取自四院平均值，也就是說盡管在不同學院之間，大家的表達差別顯著，但格蘭芬多用的「令人作嘔」被斯萊特林斷定的「 氣派十足」抵消，赫奇帕奇口中的「冷酷專制」也遭遇了拉文克勞肯定的「治學嚴謹」。總之，拋開一切情緒化的因素，即便是最行事寬大最不循規蹈矩的鄧布利多校長也得承認——斯內普確確實實不是一個親切、友善、風趣的男人。
作為一個認真嚴謹的拉文克勞，莉茲不禁要追問，斯內普到底是哪裏（讓人覺得）很可怕？
沒錯，莉茲一直不認為斯內普算「很可怕」。
一開始是因為她發現斯內普從來不拿學生試藥，後來是確認了他其實心軟得要命，尤其是對比較弱的自己人（巫師？），所以他實際沒法搞人體試驗。也虧了他的事業重心放在巫師社會，要在現實世界的學術圈裏，就憑他那種清高到別扭的性格，別說是成為大師，就是能安身在隨便哪個研究所，恐怕也得老天保佑，讓他一早就搭上個十分過硬的後台，正如他如今靠的是偉大的鄧布利多校長。當然，更大可能是他根本搞不了研究工作，畢竟現實是在大部分的文明國家，對藥物的審核要求都非常嚴格，其中之一是必須有人體試驗數據，這可不是靠惡毒辛辣的語言風格能敷衍過去的規則，而斯內普也不像是那種能靠個人對抗整個制度的荒誕英雄。
所以莉茲不怕斯內普，他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成功人士，也註定做不了，於是只要畢業離開霍格沃茨，他就是個害人無力的紙老虎，一段被拋棄的慘綠青春期記憶中的渣滓。這一點她在十一歲的時候就確認過，後來的發展印證了她的判斷，隨著歲月流逝，斯內普的表情和語言日趨熟成，越發能流暢地隨時為大家表演什麽叫刻薄陰狠，可他的為人處事卻沒隨著年齡增加有絲毫成長，如果說格蘭芬多有太多人始終保持著令人惱火的赤子之心，那他身上那種屬於十七歲純情少年的偏執決絕倒也算得上獨樹一幟了。莉茲是個俗人，她欣賞不來太脫俗的玩意兒，她堅信什麽歲數就該有什麽歲數的樣子。雖然不好明說，她覺得十三歲的沒心沒肺跟十七歲的憤世嫉俗一樣，屬於教育失敗的產物，而正常社會文明國家最不需要的正是這類不肯安生過日子的傻東西。
拉文克勞推崇智慧，認清社會的實際需要也是一種生活的智慧，所以斯內普是蠢的，跟他看不起的格蘭芬多傻獅子一樣的蠢，而且他們一樣是看不到這一點的。於是莉茲內心安詳了，她為何要懼怕一個連小日子都過不好的失敗中年呢？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沒有突出財富與權勢的個人更是渺小。走出霍格沃茨校門，斯內普也只能逞匹夫之勇而已，而匹夫之勇能毀滅的必然包含著他自己，損人不利己，實在太蠢了。幸好他是個斯萊特林，而斯萊特林很難蠢到過分的地步，因此再想想關於他的種種傳聞，莉茲覺得該寬厚些，他實在是可憐。
所以，哪怕是經歷過斯內普猛掐瑪莉的記憶，莉茲還是沒覺得他很可怕，她承認蠻力絞殺是件特別醜陋的事，又容易引起年輕女性的反感，但也不到需要特別強調註意的程度，尤其那根本是件失敗的行兇。相比之下，瑪莉和馬爾福家的小子固然搞得模樣狼狽，但他們拿這事兒脅迫她篡改他人記憶，並最終實現了長遠而用心險惡的計劃，行動過程中所展示的悍不畏死與隨機應變，還真是不得不叫人嘆息「好時代總是屬於年輕人」。在整個過程乃至後來，斯內普除了在體能和體格上展現了一點優勢，其它方面真是沒得比，別的不說，他可是一點都沒發覺記憶已經被人動了手腳，只比這一點，莉茲也得堅持把什麽非常啊很啊相當啊的加強版評語留出至少兩個等級，以便日後加諸於更合適的人選啊。
但是，莉茲有點忘了，她從來只是普通女巫，她的看法沒法代表主流民意，哪怕是在懷特史東家的女孩子裏。
所以，面對同樣的提問——斯內普到底是哪裏讓人覺得很可怕？
赫奇帕奇的次女南希會靦腆微笑，之後說她」相信大家會那樣的敬畏斯內普教授，必定是有鮮為人知的往事，其中包含著一些未有標準解釋的原因。」至於她的看法，「雖說好男人就該沒半點娘娘腔，最好是精神與肉體全都粗獷豪邁，但斯內普教授真沒考慮改變下造型？」要更有個性的答案，「啊，哪怕是赫奇帕奇，社交也要努力做好，端正的外貌是取信於人的重要指標，不過三十年前斯萊特林的標準大概跟現在很不一樣，至少斯內普教授很有性格，一定有很多學生會把他牢記終生，對教育者來說這沒什麽不好」。
在格蘭芬多的維姬姑娘被環境同化很快，表現十分坦率，「隆巴頓不炸坩堝也總想抽筋嘔吐，波特不被扣分也得死憋課後論文，小韋斯萊不上魔藥課也有一大堆牢騷，其他人嘛，差不多就是這幾樣了，格蘭傑是不一樣，她根本不在乎授課老師是不是人，好像只除了斯內普。」貌似邏輯推理也受到嚴重影響，「這麽說來……看看，見面就會特別緊張，只好假裝完全不在乎，結果見不到依然滿心掛念，最後根本是所有人裏只重視他一個呢！這哪裏是怕，明明是初戀時好懵懂，不知道怎樣傳達心意！所以每次斯內普的魔藥課，場面才會那麽激烈，那是在吸引註意力嘛！三年級的那些人真是拼命！哎呀呀，暗戀亂愛什麽的最可怕了！！！」
瑪莉其實不該參與問答，因為她是個斯萊特林，這時候總該避一下嫌，否則不管說好說壞都是添亂。可她還沒出生就是個特別招人註意的孩子，而她自己也沒很反感這一點，所以她還是會說，「我當然不怕斯內普院長，這裏這樣的狹小，哪裏也沒有隱私，當著大家的面只能虛張聲勢，他雖然是年長的男子，看起來倒不像很熟練靈巧，真要能做出什麽事，就當是突然間成長突破了，大家多半是要為他高興的。」
於是莉茲勃然大怒了，這是做人妹妹該說的話嗎，從頭至尾都在鼓勵犯罪啊，「高興？！哪個昏頭的混蛋會為這種事高興啊！！」
「好吧，莉茲，我不高興。」瑪莉很好說話，「如果這樣能讓你高興就好。」
莉茲被瑪莉的隨意態度嚇得一哆嗦，事有反常即為妖，她立刻清醒了許多，然後是對話裏的隱蔽內容。瑪莉至少說對了一點，斯內普是個男人，這就夠可怕了，尤其他正面無表情地伏在她的上面，呃，身體的上面，下面是他的沙發，還有地窖微微發冷的石頭地板。
「我……你……」就算瑪莉宣布會支持她自由戀愛自主結婚，莉茲也高興不起來，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他、他……」她很莫名其妙，從她大聲拿梅林和斯內普父母做比較之後的一段記憶消失了，她絕對不是那種問候過對方父母接著就談婚論嫁的女人，所以原因一定出在斯內普身上。
莉茲看斯內普，他近在眼前，可眼神完全不朝向她。她不敢亂動，轉向同樣距離不遠的瑪莉，那孩子又瞇著眼打哈欠，難以判斷目光裏包含的是揶揄還是理解。倒是領著她的人表現正常，小馬爾福滿臉表演得太過頭的震驚慘痛，感覺到她看過去，他立刻加上了肢體語言——抖著腿哼哼，然後一邊翻白眼一邊掏條格子手帕捂了嘴。讓瑪莉靠住的是那個諾特少年，頗老成地面無表情，好吧，就算他流露善意，她跟他又不熟，也不可能指望他為她解圍啊。
該死的斯內普竟然完全不動，他比看起來沈很多，壓得莉茲呼吸困難，當然如果她敢直說出來，會有人跳出來反駁，她是因為太緊張太慌亂太激動才喘不上氣，跟斯內普的體重沒一點關系，多半還要順便提醒她，斯內普那不是該死的不要臉，而是徹底呆掉了。
那個敢在此時反駁莉茲的才是霍格沃茨最可怕的人，而事實上也的確是，因為她就是傳說中的龐弗雷女王啊！
尤其這一回龐弗雷夫人是為正經事而來，她等不到這對兒交疊在一起的有反應，也沒有更多耐心遷就莉茲的超齡少女纖細心靈，她說得很直接，「我真不敢相信！西弗勒斯，我以為至少你不會跟他們一起發瘋，但是我錯了，你們這些傻瓜！阿布斯和費列斯是異想天開的老傻瓜！而你，讓我怎麽說，你是男人，當然也是傻瓜！你們難道全都忘了大人有教過不能胡亂吃藥嗎？！」她邊說邊氣勢十足地扒開三個小斯萊特林，伸手把斯內普拽起來，莉茲的髖骨在拉扯中被膈得好痛，可是龐弗雷夫人沒打算聽別人說話，「看看！西弗勒斯·斯內普，你這像是什麽樣子？！好吧，至少我們不用懷疑你吃的不是加料強壯劑！雄性的精力根本，年輕的活力源泉，勇猛的持久強悍，哼！全都是男人愚蠢的虛榮！梅林在上！你才三十出頭，還不到擔心不孕不育的時候！我真想把你直接丟到黑湖裏去冷靜一下你發狂的頭腦！」
莉茲這下總算聽明白了，龐弗雷夫人把他們目前窘迫的處境歸咎於胡亂吃藥，而西弗勒斯也被她當成抵擋不住加料壯陽藥的威力。她幾乎忍不住笑，但馬上就只想哭，因為龐弗雷夫人註意到她了。
「這一位懷特史東小姐……嘛……伊麗莎白，是你？！」這是作為不列顛巫師的最大壞處，只要在霍格沃茨念過書，大家基本都算是熟人，而熟人之間向來不該有很多秘密，龐弗雷夫人這種老派的人難免還要多加幾分倚老賣老的得意，「梅林啊，竟然是你，伊麗莎白，我真不敢相信！」
莉茲看著龐弗雷夫人順手把斯內普甩一邊兒去，然後好親熱撲過來對她表示關懷，在她背後是奮不顧身及時飛身撲出避免了斯內普後腦著地變白癡的小馬爾福少爺。還有依然挺直給瑪莉當靠樁面無表情唯有眼神甚為深邃的諾特少年，以及笑得滿是期待但是並沒有費神睜大眼看的瑪莉小姑娘。莉茲清楚接著龐弗雷夫人多半要同她探討「生理痛異常兇猛」的治療法，馬爾福少爺無疑會寫信控訴她對斯內普的薄情寡義，諾特少年要把她當作水性楊花的爛人。瑪莉嘛，會因為觀賞到她在種種壓力下的狼狽不堪，很大方去跟家裏人分享。
偏偏，她只能料到那可怕的未來，卻沒辦法阻止它們逼近，一時間，莉茲悲上心頭，眨眨眼便來個淚流滿面。
而龐弗雷夫人作為一個有經驗的校醫，一個如慈母般親善的已婚女性，頓時把這無聲的流淚誤解到了木星去，只聽她一聲嘆息，接著便下了一連串命令，「馬爾福先生，諾特先生，你們可以離開了！帶上斯內普，他需要觀察，請直接送去醫療翼，鄧布利多也在，他應該會作適當處理。」她好輕柔拍拍莉茲的手，「放心，好姑娘，你安全了，我會陪著你，需要你的小妹妹留下嗎？」莉茲抖了抖，她怕的正是瑪莉笑瞇瞇光看不做聲，這反應一樣被誤解了，「喔，她還太小，我明白，我會安排好她。」
瑪莉並不喜歡被安排，所以她突然說，「我保證用的只是強壯劑，跟流鼻血、關節痛的反應不一樣，這事和藥物無關。」她居然也嘆息一下下，「單獨在一起就是會這樣，大家都是這麽說，不過上次莉茲是在院長臥室的床上。」
作者有話要說：
龐弗雷夫人誤會莉茲是被喝了強效壯 陽 藥的斯內普性騷擾了，所以很可憐她受驚嚇過度。
但是瑪莉很簡單一句話就把誤會解開了。
所以最強最可怕的還是童言無忌。
另外，原諒我沒寫他們親，按說是該抓住他們疊在一起玩親親的。
但是那誰說好女人應該貞淑，身心皆是。
本來是好難堅決支持的，可最近為勸說某表親謹記「同姓不婚」弄得十分心煩。
於是，還是貞淑好啊。
137、連鎖反應 ...
莉茲想跳過去猛掐瑪莉的脖……好吧，掐臉蛋就可以了，她還不是那種一生氣就不給人活路的瘋婆子。再說瑪莉沒撒謊，只是故意把真相說得很曖昧，如果她跳起來大發作，反而會做實「私情敗露」的聯想。
所以，莉茲不禁要感謝龐弗雷夫人，她的強大當之無愧，因為她表現得十分冷靜，所以大家也都穩重了許多。
龐弗雷夫人清楚聽到了瑪莉的話，她沈默了兩秒鐘，莉茲不敢擡頭看她的表情，沒有人知道她的想法。
然而，兩秒鐘足夠一個斯萊特林作出選擇了，雖然莉茲面對的是至少四個。
瑪莉沒有繼續居心不良的曖昧誘導發言——莉茲想，她或許可以體諒瑪莉不想去醫療翼接受三小時內鄧布利多校長第二次咬住不放大加盤問的心情。
諾特少年保持了那種帶著自傲但卻是難得可貴的沈默——莉茲決定以後也不對他友善些，她已經有足夠經驗了，這些好品質會隨著關系親近發生變化，通常都是變糟糕。
德拉科少爺在沈默前發出甚為怪異的一聲，活像是被人掀翻在地，然後被踩得呼吸困難——要是莉茲鼓起勇氣偷看一下，她多半又會心思動搖，至少是以馬爾福少爺為證的關於品質的悲觀看法，因為他確實受委屈了，奮勇救助了斯內普的馬爾福少爺，剛剛被自家院長拿去演示了一下什麽叫翻臉無情。
斯內普不是唯一被瑪莉的發言嚇了一跳的巫師，但他是唯一用實際行動將怨憤不滿暴露出來的。他在德拉科的攙扶下哆嗦，為自己的不鎮定被人發現而暴怒，他猛地眼光閃亮，一把推開努力支撐自己的小馬爾福，隨著少年的一聲痛叫，他也大聲宣告自己的覆出，「是誰給了你們在地窖裏恣意妄為的權力？！」
莉茲真的抖了，她是唯一面朝下的，又有龐弗雷夫人擋了一多半視線，一點沒註意到小馬爾福的不幸遭遇，斯內普的聲音忽如起來，堅定的語氣更是充滿扭曲的鬥志，她清楚他的不滿並不刻意針對她，但她沒法說和她沒關系。
龐弗雷夫人又一次誤會了莉茲的反應，她深呼吸，然後長嘆，似乎很難再開口，面對斯內普的不滿。
莉茲以為那是自己讓值得尊敬的醫療翼女王感到失望，她心裏突然有了一絲羞愧，因為她不值得這樣一份真心的關照。
面對醫療翼女王和蛇王的黑色逼視，諾特少年和瑪莉遲疑了一下下，然後一起投向了自家院長。
瑪莉說，「是馬爾福。」
諾特回答，「是萊姆斯·盧平。」
這時候誠實和狡猾都沒法令所有人滿意，所以下一秒情形更亂。
斯內普咬牙切齒地聲音冷冷回蕩擴散，「哼，真有趣！不要讓我知道你們撒了謊，否則……」
德拉科大聲為自家辯解，「不！不是！是鄧布利多要求的！」
莉茲簡直忍不住要親眼看看，呃，至少瑪莉這時候會跑哪兒去躲起來，她心理陰暗地想，瑪莉這回應該沒法再說動小馬爾福幫忙從後面下手敲教授的悶棍了吧？就算可以，小馬爾福也沒法同時敲昏霍格沃茨傳聞中最強（……各種意義了）巫師的前兩位人選啊！（顯然，莉茲忘了諾特，再次證明，瑪莉的算數比她好。）
龐弗雷夫人也終於不能忍耐，她站起來，身體留下的龐大陰影整個兒罩住莉茲，所以就算偷看也看不到什麽，只有德拉科憤憤不平的側臉，莉茲來不及感嘆馬爾福的演技日趨純熟，醫療翼女王高舉魔杖，「行了！現在不是推卸責任的時候！還有人在等著我們去救治呢！！」
莉茲註意到龐弗雷夫人說「我們」，那顯然不包括她，而另外幾位……看來斯內普又要做白工了。一瞬間，她感覺很輕快，盧修斯雖然不是什麽大善人，但他要面子，不會逼迫不情願的人提供超出酬勞太多的服務。
「救治？鄧布利多要求我們去救治？」斯內普的不高興如果會冒出黑煙，霍格沃茨早就是一條堵死的煙囪了，「而你親自過來了，不會是為了我這三個微不足道的學生吧？我看不會是，他們不值得勞動你出馬，至少他們不會傻到半路逃走，而且你怎麽會做看守、保姆、囚車護衛的工作？那是屬於半巨人的下等體力活兒。」好在他堪比硫酸的刻毒發言也會很快溶出足夠空間，讓那些他既厭煩又討厭的無腦生物繼續活蹦亂跳，比如說所有未成年內分泌過盛的小崽子，「當然也不可能是我的學院裏爆發了混戰，他們都清楚，如果發動內戰，至少該考慮事先解決掉我，我絕不會容許妄自尊大毫無規範的傻瓜繼續存活在我們這個……階級……裏。所以，尊敬的夫人，你是否是來通知我，斯萊特林學院被偷襲了？是鄧布利多聯軍？還是格蘭芬多熱血兄弟會？」他的幽默讓男孩子們站立不穩，很顯然他比整個巫師社會更老派，他對女性總是比較心軟，哪怕同樣是未成年荷爾蒙發散異常的小崽子，「或者先生們是要來報告，你們沒能抵擋住攻擊？沒有消滅掉全部入侵者？還是說沒法對事件的背後籌劃者進行有效報覆？」
當斯內普獰笑著停下來，只有瑪莉能及時作答，「事情非常可笑，那群人非說是有人毒害鄧布利多，一定要看今天使用過的全部藥物的準確配方。」瑪莉沒在說笑話，但不理解為幽默感的話，莉茲感到室溫突然降低了，就好像他們正從安道爾移形到蘇格蘭，可瑪莉在這方面向來有點遲鈍，「真的很可笑！他們誰也不是魔藥大師，沒一個接受過學徒培訓，甚至都沒人知道女王……嗯，現在是叫Chartreuse，也是半成品材料之一，還有可接受的不良反應，所以……我沒法解釋，如果你因為被打擾而生氣，我無話可說，事情過於可笑，真是匪夷所思。」
莉茲很糾結地想撲過去叫瑪莉吞掉「因為被打擾而生氣」那句廢話，但她不敢出頭，現在斯內普讓屋裏活像是高地的初冬了，她懷疑剛才龐弗雷夫人揮魔杖，用的不是擴音咒，根本是保暖咒。
「好了，並沒有你認為的那麽嚴重，瑪莉小姐。」龐弗雷夫人意外地軟弱了下來，「大家只是太擔心，鄧布利多校長已經不年輕了，他是個老人，並不強壯……」
好像突然間斯內普就重新奪回主場，沒人理會龐弗雷夫人的話，斯內普也只是問一句，「你確定是藥物不良反應，有生命危險嗎？」
「不，是正常藥物反應。持續低燒和關節漲痛，弗立維教授符合增高劑使用後的狀況。」瑪莉稍微猶豫了下，「如果我的判斷正確，鄧布利多校長喝的是……補血劑，那皮膚灼熱和鼻黏膜脆弱也是正常的。」
這是對瑪莉魔藥能力的信任，但也很危險，莉茲糾結地想，好像沒法阻止更多人了解斯內普對瑪莉的看重，或許該一早把瑪莉送給馬爾福夫婦，他們會很高興得到一個血統夠好又能到處炫耀的孩子。
斯內普怪異地沈默了一下下，很短暫，但小蛇們從中受益匪淺。
「補血劑？！阿布斯都跟我說了，你的建議是用愛情藥！」龐弗雷夫人好像並沒被說服，「我們用的補血劑，並不曾令孩子們流鼻血不止！需要一個更合理的解釋，西弗勒斯！」
這要求並不過分，至少在地窖之外不，但斯內普註定不是那種隨時憑人差遣的龍套魔藥大師，這一次他的問題要含混得多，「之前說的全都是真的嗎？」
莉茲沒看到他的目光刀子般慢慢劃過在場除她之外的所有活物，但自有人在他冷酷沈重的凝視下飽受摧殘。
「鄧布利多……校長讓拉文克勞的級長傳話過來，瑪莉在他那兒，弗立維教授也在，他們……被留在醫療翼。」最先告饒的還是德拉科，但也可能是他剛剛被校長嚇過一回，脆弱的小心靈還沒回到最佳狀態，「校長一直在流血，流了很多血，沒辦法止住，誰也沒法輕松過活，必須想辦法……他要我說服瑪莉還有您……跟……好好……配合……否則……」他的聲音越來越低，顯然抵擋不了斯內普越來越向往深冬的心意。
斯內普最終沒讓暴風雪提前降臨在地窖，但他甩給小馬爾福的那一聲鼻息，很難說到底是「呸」還是「滾」。
「萊姆斯·盧平在中庭發瘋一樣追小黑貓……還有瑪莉，他們不願……配合他，瑪莉說要離開去找攝魂怪和在霍格莫德的奧羅。」西奧多·諾特的回答簡單得有點奇怪，他好像沒太受影響，保持了斯萊特林的不親切，「我答應親自把瑪莉送來地窖，和龐弗雷夫人一起，她確定你的壁爐處在連接開放狀態。」
「……然後？」斯內普當然知道現在不是深入交流的時候，但太簡單的回答，反而會激發某些人的猜疑心。
「盧平不願意放瑪莉走，追問她關於某個姐姐的消息，他很不高興她接近別的男人。」諾特語氣平淡，好像他一直置身事外，「瑪莉指責他又窮又蠢又沒道德，她請求他別禍害自家四姐妹，不會有哪個體面家庭的好男人願意跟一個又老又挫又無能的流浪漢成為義兄弟！」
瑪莉又一次適當地表演了下天真無知，「是的，那個人很不體面，我不能眼看他恣意妄為敗壞莉茲的聲譽，然後連累大家都嫁不到好人家！」
莉茲突然發現，也許她一直太小看現在的孩子，這個諾特儼然是少年時代的西弗勒斯·斯內普，只不過他的惡毒比較突出表現在用心而不是修辭上。
和她一樣，突然間對青春期教育有了新體會的不止一位。
斯內普的表情這會兒有多精彩，莉茲沒看到。
但龐弗雷夫人忽然笑得好爽朗，就像她這年齡的無聊中老年婦女一樣，十分熱情地伸手推了推莉茲，然後她大聲說，「真是有責任感的好妹妹啊，可是小瑪莉，你剛才怎麽一點都不擔心你姐姐的名聲，當她和你的院長躺在一起的時候？難道說，你其實是支持他們在一起的？」
莉茲恨不得一口咬斷龐弗雷夫人的爪子，這個下流的已婚老太婆到底是在幫誰探她們的底啊！
「不是藥物反應嗎？」瑪莉的回答卻有點出乎意料，「是你們一直說，斯內普院長也被我騙去試了藥，鄧布利多校長堅持是壯-陽-藥，所以他正該完全陷入到雄性生物對生殖繁育本能的狂熱追求裏去？」她讓莉茲提心吊膽地停頓了一下，「莉茲已經成年，發育成熟，有繁殖能力，容貌美麗，是個不差的巫師，還是年輕異性，就算不是斯內普院長，任何男人也會選中她吧？畢竟馬爾福和諾特是沒法繁殖後代的同性，我們都還未成年。至於別人的老婆，就算說得再好，男人也不會連又老又難看的也一並收下吧？斯內普院長肯定知道，不能亂吃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標題連鎖反應，是指鄧布利多好奇引發了被試藥，被試藥引發了藥物反應，又引發了對魔藥狂們的懷疑，接著引發了質問和糾纏，到最後連鎖回斯內普這兒，形成一個封閉的圈圈，裏面關閉的除了無知的人類，還有就是瑪莉小白銀翼龍的不耐煩！！所以這孩子開始扭曲了……
文中提及的半成品之一配料Chartreuse，乃是法國出品，嗯，藥草果物系利口酒的代表了，被叫做利口酒女王（？），配方是17世紀初出現在法王亨利四世的宮廷中，當時說是不老不死藥配方（好吧，以一醉解千愁，夢裏不知身是客來理解的話，也算沒錯了），之後交由查爾德魯茲修道院制造，其中配方一直絕密，到拿破侖時代要求公開配方，因為使用的草藥配料超過一百三十種，蒸餾過濾浸泡的過程超過十道，所以有了配方想自己動手覆制的人也沒幾個……不過這一款目前的三種，酒精含量都比較高，完全不是酒精含量4%那種可以當果汁喝的紅葡萄酒……至於一直喝能不能不老不死，似乎是不能。
138、他的決絕 ...
真的沒法再忍了！一開始的麥格院長，接著是斯內普，然後是鄧布利多和盧平、現在輪到龐弗雷夫人了！
莉茲的責任感在燃燒，她得在瑪莉把老師都得罪光之前，至少讓那傻姑娘明白霍格沃茨不是個主題公園，就算它看起來很像，仍然有些規範必須遵守，雖然實際上只有一條「霍格沃茨的校長關照的人不會遭開除」，瑪莉靠血統覺醒拿到的護身符來自魔法部，當然誰也不能輕看它的價值，但莉茲不認為現在這個循規蹈矩的魔法部能下定決心放手一搏，或者說，魔法部實在沒必要為一個保護動物同偉大的白巫師鄧布利多發生爭執。
龐弗雷夫人驚喘著坐回來，「這、這是什麽意思？我們都錯了嗎？」她的表演太用力了些，「如果西弗勒斯的表現是試藥引起的，你還堅持這也是正常藥物反應？如果和他用的藥無關，那到底發生了什麽，才會變成這樣？」
剛剛燃起的火焰被澆熄，莉茲再次直面自己的愚蠢，她怎麽會以為斯萊特林的沈默是因為做賊心虛或氣勢不敵？他們當然只是太了解語言的圈套，大概從一開始他們就清楚等在後面的會是這樣的提問。龐弗雷夫人剛剛做了一個很棒的套子，無論肯定還是否定，其實都等於是承認了有罪。這真惡心，不是由於清高的道德，而是預感到了很大麻煩，莉茲記憶中的醫療翼女王絕對不是玩這種小把戲的女人，但她不敢發誓說記憶從不騙人，或許她那時候是過於單純了。
瑪莉沒那麽多想法，她很快回答，「如果服用了壯-陽-藥，會比正常更渴求交-配，這是它的藥效，不該是那樣嗎？」
「我是個男人，單身，健康，正當壯年。」斯內普開口補充，「莉茲是個妙齡女子，我們認識了很長時間，最近突然發現彼此能夠相處融洽，而一些好心多事的友人希望見到更積極的結果，於是事情就是如此，不該是這樣嗎？」
莉茲呆住了，她應該沒幻聽，但斯內普絕不可能是那個意思，如果他真的打算告白，也不該是對龐弗雷夫人開口啊。
「不該是這樣……啊……」龐弗雷夫人也嚇得不輕，「西弗勒斯，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當然，所以我為那孩子作保，她沒撒謊。」斯內普冷笑，「弗立維喝的是[青春期專用]的增高劑，我喝的是[補充精力]的強壯劑，鄧布利多喝的是[調整循環]的補血劑，全都是合法的常用藥劑，由我親自兌入黃金調和劑，作用是大幅增加藥效，不會有生命危險，至於其它，這是【試藥】，我想你應該理解它的意思！」
「亂來！你們怎麽能允許鄧布利多……」
「他是校長，一開始有拒絕，可他非要，怎麽說也不聽，所以後來弗立維教授成全了他。」瑪莉終於不想繼續忍耐，「他說自己是法國人勒梅的好友，那種人哪會隨隨便便死掉，好吧，你們不信我的話，你盡可以問莉茲，她從頭至尾都在場。」這是個證據真實充分的建議，「後來我們離開了，她繼續跟院長在一起，她肯定知道得最多最全，整件事問她最好了。」
莉茲恨不得縮到沙發裏頭去，這什麽混蛋孩子，有這麽說自家姐姐的嗎？
諾特少年朝火堆裏加了一把幹柴，「她是拉文克勞，經歷了整件事的，唯一的，拉文克勞。」
「跟學院出身沒關系。」龐弗雷夫人的聲音不是很篤定，「她已經畢業了，在為魔法部工作。」
馬爾福少爺立刻倒下一杯烈酒，「為我父親工作，正是他的命令，她才必須頻繁來訪斯內普院長。」
然後小斯萊特林們一起看烈焰燃燒，「莉茲很敬業，莉茲好愛錢，莉茲滿腦子胡思亂想，莉茲也希望能體體面面結婚，莉茲存錢是為了能早點置辦下結婚用的房產……」
龐弗雷夫人動搖了，直接反應是開始親切地來回撫摩莉茲的腦袋，「可憐的姑娘，什麽都得靠自己，太辛苦了，這可太委屈了，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斯內普的臉色一變再變，他終於朝小蛇們下令，讓他們立刻照龐弗雷夫人的吩咐去辦。
孩子們只猶豫了半秒鐘，就毅然放棄追索醫療翼女王命令裏「帶斯內普一起走」的具體做法。
莉茲沒顧上挽留他們，只好獨自面對霍格沃茨傳聞裏最強的男女巫師，意識到這一點，她忍不住又哭了一回，好處是她不用擔心自己哭得太假被發現了。
然後，龐弗雷夫人溫和地說，「只要西弗勒斯你願意做保證，那就沒事了。」
斯內普的態度恭敬，「任何時候都歡迎你來訪，尊敬的夫人。」相當傲慢，「你是真正懂得該怎樣正確使用魔藥的巫師。」而且一如既往地護短，「希望你別介意瑪莉的說話，她只是太生氣了，她的性格可能是有點問題，你明白的，又一位嬌生慣養的小女兒，據說懷特史東夫婦很嬌縱她。」
「據說？」龐弗雷夫人友愛地打量他們，「進展不錯啊，已經到介紹家長的地步了？」
「我通常只是領著她做研究，她在古文書解析方面有些天賦，那得益於她父親的研究。」
「不，西弗勒斯，別裝傻，你知道我的意思，別總是說她的姊妹。」
莉茲越發肯定放在自己身上的，不是醫療翼女王的爪子，而是狗仔隊扒糞的耙子，哪怕它是有魔力的，依然是臭不可聞的臟東西。
斯內普停頓了片刻，「看來你是真的不介意瑪莉的說法，那就好，你果然是位胸襟寬大的女士。」然後他走過去拉起他口中的好女士，一直把她塞進壁爐裏，「鄧布利多還在等著你救治，好心的女士，他太老了，經不起太猛烈的血液流失，請去守著他吧，至少在這十二小時裏，他會很需要有個人在身邊陪著。」
「十二小時？為什麽？別這麽著急趕人！」龐弗雷夫人似乎把大粗腿卡在壁爐的圍欄上。「老天！調整內循環用補血劑！你不可能是在說那個！你不會給一個老人餵的是能調順月經 周期的補血劑！」
斯內普哼了一聲，「有什麽關系，你也說他已經很老，照他的年紀，至少有七十年不再指望雄性激素的作用了，那麽那藥就很適合他，對皮膚、對性情都很好。」
「那是女性專用的！」龐弗雷夫人的聲氣很像是要拖斯內普重修生理衛生，如果霍格沃茨有那課程的話，「鄧布利多他是男人啊！」
「我知道！我還知道更年期呢！所以我說鄧布利多已經老到不用計較性別的年紀了！那藥補血又補氣，能讓他更溫柔善感，皮膚更滑順，聲帶更有彈性！」斯內普也接近忍耐極限了，「別說得跟你不知道一樣，你們女人為了看起來更有魅力點兒，一輩子裏可沒少往身上折騰奇怪的東西！哼，你倒說說有哪個她被害得不能見人了？她們身邊的哪個男人又被連累得成為笑柄？」
龐弗雷夫人咆哮了，「那也不能給一個老人隨便餵那種藥！你是一個魔藥大師！你是一個教授魔藥的老師！你亂來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的學生會有樣學樣？！」
斯內普沈默了，莉茲很用力也只能聽到壁爐圍欄被擠得偶爾嘶啦作響。
他們僵持了大概幾秒鐘，如果不是感覺危險，莉茲一定不錯過這種傳說中危險人物的巔峰對決。
不過她倒也沒錯過太多，斯內普把火兒發在死物上，他狠踹圍欄一腳，龐弗雷夫人嚇得往後退了一步，趁著她整個人進到壁爐裏，他甩了一大把煙灰過去，然後趁她咳得快斷氣，大聲宣布，「正因為我是個魔藥大師，這一點優先於作為教師的我，所以我有責任讓已知的未知的魔藥發揮更大的作用。我想我的學生們，哪怕不是了解研究、奉獻、學術責任的拉文克勞，只要有點腦子，終究會理解。」
斯內普也能很斯萊特林，甚至很馬爾福，「這不是亂來，這是研究，弗立維和他的學生們隨時都願意為之奉獻一切，他們值得敬重。他們不是為名為利，只是為探求真相和真理！所以，夫人全都隨便你了，回去鄧布利多身邊吧，他現在很需要你，至於我身後是否只會遺留罵名，我只想臨死時亦無愧我心，其它的……我們都知道，沒有人能面面俱到，人人都愛。」
然後，莉茲聽到有人亂扔東西，然後是魔法發動的悶響，龐弗雷夫人似乎掉進了滾筒洗衣機，她嘶叫、驚呼、咳喘不止，很快再度靜寂無聲，她在混亂中發出的幾聲咒罵比海上的泡沫消散得更快，反正作為唯一見證的莉茲這輩子是不打算提這事兒了。
而斯內普並不忌諱讓莉茲見識自己鮮為人知的一面，他沒留時間給莉茲多想，他回來坐到她身邊，用一把溫柔得讓人發毛的聲音問，「你準備假哭到什麽時候？」一邊說著一邊學龐弗雷夫人撫摩她的長發和側臉，「這一次你可以靠假裝置身事外，以後呢？你打算怎麽辦？總不能……」
「夠了！我不用你操心！」莉茲猛地跳起來，使勁將斯內普的手擋開，他一路向下，正接近一個很不常被蛇咬到的私密部位，她不願意叫得跟龐弗雷夫人那種無聊中老年婦女似的，她沒法繼續裝苦不堪言，雖然實際上感覺是有點，「你管那麽多做什麽？！」
斯內普沒被她的虛張聲勢激怒，他收回自己的手，「你清楚我的意思。」
莉茲突然感到必須阻止他，「我現在一切都好！」
「你不能這樣。」他毫不動搖，語氣平淡，「你沒法一直靠不面對……」
平淡比刻薄更加刺痛人心，因為真實就是這麽恐怖的東西，莉茲尖叫了，「不勞你費心！我不想改變！我就是這樣的人！我改不了啦！我註定平淡無奇！我喜歡這麽過日子！」
「很多人會為你的人生建議，做決定的只能是你自己。」斯內普長久凝視著打算狂亂態度逃避對話的女子，慢慢說出曾經令他輾轉反側，徹夜為難是否該對她直言的句子，「莉茲，你不能永遠置身事外，你是巫師，在這個世界裏，所以是時候了……」
「我不管！」後面有什麽，莉茲不想管也不想聽，她只要小小的安定和平凡，哪怕是自我欺騙的謊言，難道能看穿的只有他一個嗎，盧修斯不多事，盧平不會說，連瑪莉都不逼迫她，他有什麽資格跑來拆穿她，「我現在很好！！！本來就跟我沒關系！我們是無關緊要的麻瓜家庭！政治什麽的，內戰也隨便啦，喜歡做的巫師去做就好了，和我們根本沒關系！」
「做決定吧。」斯內普堅決地按照自己的步調來，那麽堅定，那麽殘酷，「是必須做決定的時候了，莉茲，請你務必認真做決定。」
莉茲的回答是惡狠狠瞪著他，她終於意識到裝瘋賣傻對他不管用。
斯內普不退縮，這是意志之戰，這一刻他也分不清他們到底是什麽關系，流動著曖昧情愫的男人和女人，人生的前輩和後輩，站在黑白交界的絕望者和迷茫者，或者他根本就不想分清，因為他已發覺對她的愛情永遠沒法突破通常被叫做「世俗責任」的無形界標，在這樣的束縛下，作為指導者去接近她比較容易安撫自己躁動的心情。在這樣充滿感情對視的時候，也比較能硬下心腸，不因為她的哀愁與淚水，隨便泛濫起無用的男性虛榮——就像盧修斯那傻瓜常常遭笑話的那樣。
「你這個人！你這個人！！！怎麽都說不聽！」莉茲絕望了，她沒法不眨眼，沒法和他拼誰更能把臉擺成棺材板樣，「啊！！！」留下一聲慘叫，她直沖進壁爐，這已經不是她可以繼續忍受的世界。
斯內普一動不動，或許他該笑笑，又或者嘆息一聲，但終於他只是繼續凝視失去了佳人芳蹤的那片眼前，很空洞，很無奈，但至少空氣中還殘留著她存在過的芬芳，而他所求的，一直，不過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
生離死別其實還不是最慘，要連記憶中的美好也被拔除扭曲，那才是最不堪的。
139、弱者論調 ...
莉茲一路哭回家，一直哭睡過去。斯內普的強硬姿態嚇到她了，但那不是全部理由，這一天對她來說真是不好過，似乎每個人都選在這天跟她攤牌。然後，她睡到自然醒，在一片黑暗裏，突然間抵擋不住孤獨感泛濫，那種空無一人的寂寞蕭瑟全都化作悲傷，隨著她的驕傲和堅持壓得她自己動彈不得，於是她不動，維持著那個很傷感的姿勢直到寢室裏再度浮現微光，晨曦終於照進來，未必溫暖，卻讓人有煥然一新的爽快感，所以她猛然發覺自己無能又可笑，就像中了大路貨級別的青春詛咒，她居然含著一泡貌似無限的眼淚反反覆覆問了數小時——我是誰？我在做什麽？這樣做有什麽意義？
她是誰？懷特史東家的長女伊麗莎白。
她在做什麽？和大部分人一樣，在努力生活。
這樣做有什麽意義？是啊，生活，只是生活，一定會有人反駁說人不能為活著而活著，可事實上也沒幾個人熱衷於早點變幽靈，再說她還沒有錢有閑到規劃死後生活的地步——埃及的法老們倒是有，可是時間已經見證了，他們精心準備的隨葬物現在最好的下落就是爛在博物館裏。
所以，就是這樣，會連續幾小時想這個的人毫無疑問是笨蛋。莉茲想掐死前二十四小時的那個自己，如果說中了盧修斯關於「親情與血統」的挑撥還能推說是裝純賣好給自大的上司。卷入到霍格沃茨管理層內部的明爭暗鬥，她真沒法厚著臉皮說是為了維護教育公平順便表現姊妹情深，至於拉文克勞的研究精神大爆發這種借口，還不如暗戀斯內普更能取信於人，最慘的是不管最後挑哪一個去應付公眾，結果都是引來更多猜測和試探，所以她真該被流放到北極去挖隕石。這件事瑪莉得負責任，畢竟事情是她惹來的，但莉茲年長，還有比較麻煩的公職身份，當時她一定是昏頭了，才會堅持留下看戲，而且是部結局超爛的紀錄片！
莉茲追悔莫及，至少反省到這兒還是這麽認為的，她決定去浴室學家養小精靈撞墻，哪怕撞得到處噴血也能方便打理，結果首先面對一個恐怖的老女人，眼睛浮腫、毛發枯燥、皮膚打褶、臉色青黑，一瞬間她忘了懲罰和自審，她完全不能接受如此面目，就算被騙喝了三倍劑量的增齡劑也不該變得這麽驚悚，不，事實上是比遭到一千只綿羊襲擊的麥格教授還要幹癟突兀！所以她對鏡子裏的人大吼——這算什麽？鄧布利多的秘密款待？格蘭芬多的閃電覆仇？！等她叫到聲音嘶啞，才想起掌握了強效配方的是斯內普和瑪莉，而且直到她逃離霍格沃茨，鄧布利多校長他們還在為拿到配方努力，更明顯的是按照瑪莉的說法，就算獲得配方他們也沒制造能力，所以最該被懷疑的是瑪莉，她已經拿手指上的藥汁算計過斯內普，在別的細節動手腳也不是什麽怪事了。
想到自家妹子，莉茲再次被無力感打翻在地，她不是不生氣，只是習慣性地首先想「瑪莉應該不會給我用太奇怪太邪惡太明顯後遺癥的藥物，所以不該太擔心嘛」。會這麽想就是認輸，可她實在沒有反敗為勝的能力，於是迅速地原諒了自己的軟弱，轉而又想，人生不就是被人欺壓再自覺不自覺去欺壓他人的交換過程？自大的法國人是很無聊，更討厭的是他們距離還那麽近！但美國人不也是跑來炫耀他們的那一堆規定，中間的一片大洋也沒擋住他們的指手畫腳，而哪一個政府也都隨手就推給人民去承擔，也沒見有憤怒的群眾沖出來構建新國家新秩序，畢竟大家還可以隨便嘲笑被納入美國人保護圈的那些北約歐洲人，盡管他們這幾百年來一直在嘲笑英國人的不合時宜，所以這就是現實，沒有占據在世上所有人之上的存在，如果有哪也絕對不是人，真正的生活總是充滿妥協和謊言，還有很多很多無奈，而她這個人，向來很願意接受現實。想到這裏，莉茲甩開最後一部分痛苦，她是很平凡很無能很軟弱，一直如此，未來也會繼續，而她能做的是盡量讓自己不因此沮喪不安。
莉茲爬回去補眠，睡飽了正好吃飯，接著做保養，她是真的一點不多考慮，尤其是斯內普意有所指的那番發言，是的，她只在又一個黑夜降臨時的睡前朝虛無苦笑，西弗勒斯說對了一點，她在逃避，她拒絕面對選擇，不是她喜歡這麽幹，實在是沒別的法子，他有時候天真得不像斯萊特林，他將人生選擇想得太簡單，她並不是完全沒想法，但空有一把想法卻不具備能力保證其可行，那樣的選擇說出來也只是惹人嘲笑而已，還不如幹脆不說。
因為至少看起來想得很開，所以莉茲再度上班面對盧修斯的時候表現得十分專業。甚至被問及「與斯內普交涉的結果」，也能馬上做痛心狀回答「萬分遺憾，院長對小馬爾福先生期許甚高，照顧考績的請托並無進展」，可以想象盧修斯不是特別不滿這種回答，他立刻就「能力與薪酬的良性對比關系」做了一番情真意切的演說，可他的充分準備與莉茲的相比註定欠缺「挫折經驗」這一環，所以當莉茲毫無困難地認真宣誓「為馬爾福榮譽肝腦塗地在所不惜，屢敗屢戰不達目的絕不放棄」之後，反而是盧修斯開始猶豫是否該用掉「好馬配好鞍，馬爾福絕不屈就廢柴」的解雇威脅。
接下去的一段時間還算相安無事。盧修斯不是沒考慮要莉茲再去說服斯內普。他第一回開口時，突然收到福吉的邀請，他對魔法部長這個職位的禮節一向周道，所以對莉茲的命令就只好中斷了。
第二次開口時，闖進來打斷的是孩子們的紙飛機，德拉科少爺原本可以容忍不怎麽順心的寄宿學校生活，但瑪莉在用魔法部承認的-怪異-特權，斯內普又突然變得格外挑肥揀瘦，而好媽媽納西莎又能純熟使用紙飛機了，所以他也很自然認為自己可以加入到瓜分盧修斯工作時段的隊伍裏，終於魔法部不再是冰冷的鋼鐵帷幕，父子情深血濃於水再一次低調重現，當然在莉茲看來，最大快人心的是盧修斯沒法生氣，納西莎對此早有說法——為人父母這工作從來沒有休息日，如果不介意被兒女稱為先生閣下而非父親，那麽就公事公辦好了，反正早前也不是沒有過拒絕孩子信任依賴的例子存在。
一次是巧合，兩次是正巧，第三次還是湊巧遇到就有點詭異了，偏偏看上去還挺像那麽回事兒，克勞奇閣下親自上門拜見馬爾福，說是感興趣盧修斯在新職位上做得很好，梅林才清楚他是不是在擔心馬爾福與斯克林傑的結盟，畢竟是會嚴重影響到他部長之路的事情，莉茲原來是這麽猜的，但多聽了兩句大家在背後的議論，才知道他就是傳說中大義滅親也沒能落好的那一位，雖然這麽想太陰暗，她還是忍不住要猜盧修斯能和這位把親子關系搞得天理不容的強者私下交流些什麽，尤其是在教育子女約束內人的方面。
盧修斯為第四次開口選的時機很壞，月末還是星期五。這次他總算能完整說出命令，而莉茲也毫不猶豫看足了他五分鐘，幾乎都是看著他的臉和雙眼，他顯然做不到同樣的直率。莉茲的表現從頭到腳都像是個蠢女人的圈套，但當那蠢人背後坐著納西莎，盧修斯的感受可真是言語難以形容，而只可意會的東西通常代表著誤會——尤其是對象在各方面都不匹配的情況下。
莉茲說，「我真沒想到，您竟然這樣恨我？」
「我也想不到你竟如此鐵石心腸，不給我們共同的朋友斯內普一丁點余地。」
「那當然，我不是魔藥大師也沒申請教授黑魔法的實力。」莉茲是真的有怨，「我也不想看上去追求完美的上司是個考試不及格的草包啊！」
盧修斯越來越沒法把她當一般美女對待，「我以為你明白，你拿的那份薪水足夠我再雇三個同資歷的女巫，而你從一開始就願意當個順從能幹的雇員。」
「十個奧羅都未必能成啊，好先生，霍格沃茨今年也不太平，斯內普最近忙著加班，今天月圓。」莉茲還是忍不住諷刺下他，「我管了三年檔案也不能單身去戰狼人，這就好比天文學即使拿到O也未必記得月圓之夜在今天，今晚出門要特別小心，不是嗎？」
話是沒錯，至少按斯萊特林標準不算罵人，就是語氣跟表情太傷人，盧修斯忍了又忍，既然他確實忘了月圓之夜斯內普得照看盧平，而他絕不跟秘書道歉，那麽他也只好放棄逼她今晚去霍格沃茨探一探斯內普與盧平真正關系的絕妙計劃了，好吧，也許不絕妙，而且根本沒什麽計劃，他就是不要跟她道歉，至少他沒騙她跟狼人生活在一起，然後再讓她的孩子也嘗試同樣的危險生活。「是的，月圓之夜很危險，即使我們是成年巫師，但孩子們都在那兒，還有西弗勒斯，或許我該堅持讓你去……」盧修斯有一瞬間幾乎不能抗拒這想法，只有一下下，在他想到斯內普有多麽兇暴地維護尊嚴之前，「你重視孩子們，也一定會幫助西弗勒斯，哪怕你知道有多危險，還是不會丟下他們逃開的，不是嗎？」
莉茲在他的灰藍色眸子裏搜索惡意與玩弄，但最多只有嘲諷，她也有尊嚴要維護，「不，那樣太蠢。」幾乎是在說出去的那一刻她就後悔了，但她仍然說了，「個人英雄主義很蠢，何況我不認為我有哪一方面值得被稱為英雄。那是霍格沃茨，一所封閉式管理的寄宿學校，我們把孩子送進去，真要出了事，當然得有人承擔責任！再說，一切罪惡都是有跡可循有據可查的，要信任我們的法律和裁判，咬死了有奧羅，咬傷了有聖麻戈，就算多加一個我，不用去阿茲卡班的依然不會去。」她突然意識到說得太多，「我就不去給西弗勒斯添亂了，他一定可以處理好……這點兒額外的工作。」
盧修斯只是微笑，或許有點意味深長，但莉茲寧可不去揣摩他的真實想法，好在他沒堅持繼續話題，也沒強迫她去霍格沃茨。隨後一切似乎又回到兩個月前的常態，他們很本分扮演著上司與下屬的角色，就算是討論親屬信函來往的細節處理，也保持了純公務的姿態。說實話盧修斯比莉茲做得好，他甚至配合斯克林傑的人搞了兩三次搜捕逃犯行動，而且絲毫不介意結果一無所獲。當然為了表示他之前的要求也很正當，他要莉茲按一周兩次的頻率給斯內普寫信，內容仍然是關照德拉科的期末成績，而斯內普的回信也一如既往簡單明了，在她看來，斯內普在長久憂慮盧修斯的腦部健康和精神狀況，作為一個連自己都照顧得不怎麽好的單身男性，他也算是對朋友很有心了。至於德拉科的成績，斯內普在回信裏從來不提，而盧修斯也只在寫給他的信裏提及，漸漸地這個話題好像完全遠離了現實生活，連莉茲也覺得那就是個折騰的借口，只不過盧修斯不肯承認罷了，或者是因為他還沒找到能取而代之的合適主題。
整個十月過得甚為平淡，後果是在壞消息突然爆開的時候，他們都有點措手不及。
作者有話要說：
斯內普其實是個天真單純的男人，跟十字軍聖戰時活躍在聖地服務於騎士團的薩拉森騎士們一樣。
我也不知道這算褒還是貶，不過在「天真單純」和「孩子氣」之間選一個的話，我寧可選孩子氣了，至少面嫩會感覺比較順眼吧？
下一章是萬聖節，因為涉及【基本常識錯誤】，讓我感覺異常糾結的內容啊。
140、Halloween ...
更正，盧修斯沒有措手不及，他在忙，忙著照看孩子。
補充，全是別人的孩子，沒一個是男孩兒。
作為一個腦筋正常道德感達標的年輕女巫，好吧，不局限於巫師社會，這太冒險了，不管對哪一方來說都是，但莉茲不作評論，至少不在公開場合，得罪上司和雇主的後果要比冒犯校長和院長嚴重多了。
最初聽到盧修斯吩咐變更十一月頭幾天行事歷的時候，莉茲根本沒想問理由，雖然他只說「空出那三天」非常可疑，考慮到之前從納西莎手裏獲得的報酬超過預料太多，如果他執行等價原則，可能去北極挖隕石到死都算寬大處理了，有命賺沒命花絕對不是她的人生追求，所以她寧可保持和諧低調的雇傭關系。
然後，在十月的最後一晚，神秘的馬爾福莊園終於對莉茲揭開它矜持的裙擺，馬爾福準她去，完全是命令的口氣，沒有一點解釋。莉茲仍然不好奇，但忍不住惡毒地猜想，「一定是夫妻吵架！肯定有個不檢點的男人被抓住了痛腳，所以需要證人，一次就讓他交出前四十年偷存的私房錢，不管怎樣，馬爾福夫人一貫正確，清貧節制的生活有助於建立美德和傳奇，雖然盧修斯和他的朋友們已經夠傳奇了。」
不好奇的結果是遭受打擊，當然哪怕好奇了，莉茲也沒法保證自己不會驚訝，畢竟不是每一天都能見到盧修斯·馬爾福梳著一條麻花辮子哄孩子睡覺，而他可敬的夫人納西莎穿得像是……馬上要去參加勞工黨代表大會的女議員（啊，沒有人在說前首相，絕對沒有！），然後他們一起解釋——看起來很和氣，也仿佛就是對她——馬爾福夫人要去拜訪懷特史東教授夫婦，通過國際飛路網，因為他們在美國當交流學者，然後，很遺憾馬爾福先生不能一起去，因為和懷特史東教授可以互稱表親的不是他，作為一個謹慎的紳士，他很體貼地給妻子留出私人空間。
「你確定不是因為必須有個足夠強勢的巫師留下來看孩子？」莉茲一時不慎說了真心話，「或者是因為你還不夠強勢？所以輸了的那個被留下照看孩子，獲勝的可以趁假期去外頭好好放松一下？」
馬爾福夫婦的表情很值得寫入新娘學校的教科書，絕對是高級課程，可以叫「適當本性流露有助於你們共同克服七年之癢」。
盧修斯好像在強轉話題，他說，「看吧，西西，霍格沃茨的力量……西弗勒斯越發蠢了，真是想不到。」
納西莎愉快地拒絕配合，「這是嫉妒嗎？我保證以後會盡量每天都守著你，只要你不覺得麻煩。好了，別嚇唬別人的孩子玩，我喜歡小莉茲的說法，我該得到這次休假，我保證很快就回來了，不要讓我的小龍發現。」
「你的小龍？」盧修斯的表情更像是要抽打兒子一頓，「我以為你是說我們的小龍。」
莉茲繼續夢遊在扭曲的幻境裏，她夢魘般地插嘴，「是她的小龍沒錯，你們結婚了，所以你的全是她的，她的還是她的啊。」
納西莎在噴笑前飛快蹭過丈夫的臉，接著便迅速跳進壁爐裏騰雲駕霧消失不見，只不過她的笑聲就像有關塞壬的傳說一樣經久不息，爽朗明徹的音色讓莉茲更加堅信自己正經歷的不是真的。
另一個證據是有個小女孩正從納西莎消失的壁爐裏爬出來，灰撲撲的小臉同時充滿憤怒和歡喜，她夾在左手的黑貓也差不多是同樣表情，他們一起開口，一個大叫莉茲莉茲咳咳咳……，另一只噴出滿口黏糊糊的煙灰沫子。
莉茲感覺踏實，她想象中的幻境差不多就這樣，熟悉的人在相對合理的環境裏幹著不可思議的事。
所以納西莎會屈尊降貴去美國拜會她的麻瓜父母，盧修斯會因為打不過老婆被留下看家帶孩子，雙胞胎當然不會錯過這種好玩的事兒，帶著黑貓一起來多半是正好引來更多霍格沃茨在任師生。想想吧，諾魯切是南希的寵物，南希是個赫奇帕奇，獾子當然不敢為找只小貓驚動整個霍格沃茨，既然維姬不在，被求助的一定是瑪莉，瑪莉是個懶散有原則不懂息事寧人的家夥，稍微一眨眼她就有辦法把一多半斯萊特林騙出來，於是肯定有人以為這是馬爾福打算開食死徒預備役動員大會了，估計她要再多閉眼一下下，霍格沃茨就該在威爾郡開英格蘭地區分校了……
但是沒關系，這又不是真的，莉茲微笑迎接親人，「維姬，你來晚了，馬爾福夫人剛剛走。」
「不要緊，我們之前道別過了，西西夫人保證會帶禮物回來。」維姬不在乎地舒展手腳，「馬爾福先生，麥格院長給我用她屋裏的壁爐，所以我把諾魯切也帶出來了，呃，我很小心，應該沒被人發現，德拉科絕對不知道，呵呵，他一定會哭鼻子，因為大家一起騙他。」她邊說邊把黑貓扔出去，貓兒一路翻滾著朝主人家去，在馬爾福家有歷史的幹凈地板上留下一排不太連貫的灰跡，效果很藝術，但不清楚馬爾福的品味是否能包容印象派或者野獸派，如果莉茲是個馬爾福，她立刻就會趕這個不長眼的小格蘭芬多出去。
「嗯哼，麥格允許你用她的壁爐？看來即使在格蘭芬多，你這個狡猾的小家夥也過得不壞。」盧修斯很平靜地逗笑了維姬，敏捷地出腳踏中翻滾的黑貓，在黑貓憤怒的嘶咆中微笑得無比賢淑，「另外，沒有人在騙德拉科。」
「好的，我知道，只要他一直沒發現就不算騙。」維姬一副「我明白的」的猥瑣表情，如果格蘭芬多人人都能這樣「寬大」對待斯萊特林，最多七年估計不再有人整天叫什麽學院矛盾了，她現在已經成功惡心到莉茲了。
因為被刺激得有點厲害，莉茲忍不住多句嘴，「你能保證他一點沒發現？或許是馬爾福有自尊，不願意和你們胡混在一起，別忘了，還有很多人把他看成斯萊特林這一代的代表人物。」
維姬很認真作勢思考，這讓盧修斯很難受，他對「格蘭芬多用力動腦子」這種事的接受度顯然不高，「沒有為貓貓準備點心，你該事先通知，但願它不會因此覺得我太怠慢客人。」這是個好話題，因為還被他踩緊尾巴亂抓地毯的黑貓停下動作，「親愛的，你有什麽建議？」
「只是個毛畜生。」維姬像個真正的格蘭芬多少女般咧嘴大笑，「別管它！反正晚上有多得是糖果，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正好餵給它。」
盧修斯懷裏傳來熟悉的聲音，「別吵，不能小聲點兒嗎？」就說怎麽能少了瑪莉，「請你們想想，這裏還有個可憐人也住在地窖，為了不被發現，我只能……」
「你終於給斯萊特林餐桌下藥了？」維姬興奮得打斷她，「斯內普怎麽辦？他在教員席位，你該記得連他們那裏一起下藥的。」
醜惡的學院矛盾，莉茲癟嘴，「哪怕就讀了格蘭芬多，你能留點榮譽感嗎？」
盧修斯和黑貓一齊發出類似讚許的哼唧，呃，詳細點說是「嗯哼」和「咕嚕嚕」。
「你把腦子拿去墊床腳了？還是成了洗短褲的鐵線刷？」瑪莉的反應更直接，「我走的是院長室的壁爐，不需要瞞著斯內普院長，他知道西西要去拜訪親友，我們暫時被留給馬爾福先生照顧。」
「不公平！我被盤問了超過九十分鐘！」維姬踢了地毯一下，「我後悔了，格蘭芬多簡直是四五年的倫敦東區，就算我跟他們打賭，也沒法保證他們不厚著臉皮找借口耍賴。」她朝在場的唯一非斯萊特林哼哼，「我很清楚她是怎麽從斯內普手裏一點點騙到準許的，你幫了她很多！你可沒這麽幫過我！莉茲你這個偏心鬼！」
莉茲認為既然這些都不是真的，而且瑪莉也在發脾氣，她該做點自己半輩子都很渴望的事，所以她跑上去擰住維姬一只耳朵，趁著大家都在發呆，她湊近了大叫，「讓你沒禮貌！讓你欠教訓！別以為還在你那個以粗放為榮的野豬洞！！這裏可不是那個靠爬進爬出的破地方！就算馬爾福允許你繼續邊爬邊露內褲！別忘了我才是姐姐！你最好乖一點！不然我直接送你去巴西，讓尤蘭達夫人親自教你什麽才是平易近人的寶貴禮節！」
然後，維姬叫得像是被怪獸咬了，聲音又尖又持久，立刻引來一大群家養小精靈哭嚎著撞墻蹭地。
莉茲感覺特別爽快，她喜歡這個幻景了，能看到馬爾福和瑪莉一起表情痛苦張口結舌真是太滿足了。
如果馬爾福沒有松開諾魯切的尾巴，讓那貓能撲上來抓得莉茲小腿流血的話，她的快樂能更長久些，那種幾乎像是摳穿骨膜的疼痛讓她立刻清醒了，幻景絕對不能讓人疼得想一頭撞死，而且一般來說她的性格會更傾向於把那只臭貓直接按成貓肉餅。
莉茲也慘叫了，不像維姬那麽不分主次，她問，「怎麽會這樣？！你們這次又打算幹什麽？！」
瑪莉被自家姊妹的魔音穿耳，虛弱得必須扶額，「你的腦子也丟在霍格沃茨讓斯內普院長拿去煮銀杏蒟蒻濃湯了嗎？」
這句話像個信號，黑貓諾魯切猛然撲向莉茲完好的那一邊小腿，不過在她被擊倒之前，維姬和盧修斯一起救了她。維姬大叫住口不要，盧修斯讓家養小精靈們一起撲上去把諾魯切壓住了，就算它沒有被壓平，從哭號的小精靈堆兒下面傳來的貓叫足以證明它的感受激烈，只是稍微比莉茲差點。
莉茲還是癱坐到了地上，腿上的傷口太疼了，她又哭又笑，一半臉是眼淚，另一半是鼻涕，真像是瘋了。所以換維姬發揚姊妹愛了，她哭了，眼睛剛濕了一點就一邊擔憂著莉茲的身體一邊動手要把諾魯切拽去煮湯。
瑪莉好像意識到自己沒法改變什麽，於是又睡過去了，或者被氣暈了。
盧修斯對自家突然陷入的混亂準備不夠（主要是心理層面），眼神發直地重覆了幾次類似「果然只生一個就好」和「兒子聽話不需多」，然後就神奇地恢覆了。他提高聲音宣布，「把小淑女的貓貓帶到後面去洗澡，給它餵加鹽的溫熱羊奶。」家養小精靈因為這命令爆發騷動，不過幾秒鐘後它們那一堆確實地退去了。
「維姬也去洗澡，你現在的樣子很不好！在上次的房間，西西準備好了你需要的衣服，如果有意見，試穿過後再說！」格蘭芬多的韋斯萊家已經證實了他們無法對抗閃耀的母性，哪怕此刻在閃耀的是盧修斯。維姬嘀咕著也走了。
「你不需要被服侍洗澡，也不需要準備服裝，或者等人給你使用止血咒吧？」對莉茲，盧修斯一點都不會因為麻花辮或者好母親的形象感覺軟弱，他皮笑肉不笑，居高臨下瞄她一眼，「跟上來，你並不是客人，沒有資格得到專屬的領路者。如果你想現在就從壁爐爬回去，沒有人會阻攔你。」
馬爾福不是男人，竟敢這樣對待一位重傷的淑女，真是太過分了，莉茲怨恨地用起止血咒，她的表情太明顯，不滿太專註，因此錯過了盧修斯和瑪莉的搖頭輕嘆，但她聽到了嘆息聲，就像是被維姬傳染了熱情和上火，她感覺遭受莫大侮辱，起身的同時忍不住說，「既然我不夠體面也不機靈，你們都覺得我不合適，為什麽還要我來，我對你們的活動沒興趣，大家不能各自過日子就好？」
「你不會真的忘了今天是什麽日子吧？」
莉茲想了又想，明明一切都很正經，「十月的最後一天，明天是萬聖節，我當然記得。」瑪莉也真可惡，竟然學馬爾福裝模作樣，「我沒想阻止你們找馬爾福準備服裝道具，我完全理解你們會心情激蕩第一次在霍格沃茨過萬聖節，但是拜托你們不要拉上我，我對哄孩子、巫師聚會、霍格沃茨校園傳說什麽的全都沒興趣！」
於是，盧修斯咳得讓人傷口跳著痛，瑪莉的嘆息聲也突然委婉得能把夜騏招來。
「你果然不記得了，呃，女巫莉茲。」
作者有話要說：
在瑪莉的認知裏，萬聖節是All Saints' Day，而不是All Hallows來的，群魔亂舞的那一天應該是緊隨其後的All Souls' Day（萬靈節），至於霍格沃茨每年一次的抽風南瓜節，按照她的理解，也該是萬靈日才對，於是就跟姊妹們一起回約克的家裏帶著貓貓去禍害方圓十裏的鄰居了。呃，約克城其實不大，而且似乎有不少外國觀光客。十一月的頭兩天應該也會熱鬧吧。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4:03
141、黑犬黑貓 ...
「南瓜燈……夜間……敲門……威脅……不給糖果就搞……你家……」莉茲表情抽搐，回憶很刺激，「明天就是十一月了啊！」
維姬很豪爽地忽視掉姐姐的不安，「Trick or Treat！你還記得這個，真好，所以你會跟我們一塊兒去，對不對？」
「我以為你們更願意留在霍格沃茨好好度過第一個作為巫師的萬聖節！」莉茲對馬爾福的異常更不能容忍，「沒人告訴過你們在霍格沃茨，萬聖節是很重要的日子嗎？從來沒有嗎？！」
「可在約克那邊能得到的糖果要多很多啊！」維姬回答得十分認真，「而且可以到處惡作劇，都沒人會說不好不可以，這些霍格沃茨都沒有，只是妝扮一下一起吃飯，還是在平常的地方，那還有什麽意思！」
「你們就不能有點作為巫師的驕傲嗎？！什麽樣的糖果吃下去還不都要變成那種臭烘烘的東西！！！」莉茲感覺腦門都在抽痛，「還是說你們根本只是對惡作劇的部分有興趣啊！這是個重要節日！沒人教過你們嗎？所謂重要節日的意思就是不管喜不喜歡都要盡力配合參與的集體活動，重點是跟你們經常相處的同類！這是提升認同感和建立穩定人際關系的重要事件！你們到底有沒有認真想要當個好巫師啊？！難道在你們看來當巫師就是奇形怪狀離群索居壽命異常不幹正事嗎？！」
大家一起看莉茲，她以前不兇暴，可剛剛叫得快趕上發酒瘋海格了，除了瑪莉，所以大家轉看瑪莉。維姬在等瑪莉反駁順便壓制偏執狂的女巫大姐。馬爾福在好奇瑪莉會怎麽處理莉茲忽然的狂亂。莉茲警惕著看似漫不經心的瑪莉，因為領頭幹壞事的小孩總是來自斯萊特林啊。
瑪莉在眾人期待裏打呵欠，「哈，我真的還沒決定要不要當巫師。」她成功讓巫師們感覺自卑了，「不過我知道什麽是驕傲，作為林德沃姆或者人類。」她轉向莉茲，挑起左邊眉毛，「不用大聲嚷嚷，這裏是馬爾福莊園，這位男士是個馬爾福，而你是拉文克勞，你們的餐桌並不靠著格蘭芬多吧？請表現得典雅自然些，如果你真的想成為妹妹們在各方面的表率，親愛的莉茲姐姐，你剛才的表現真失禮，你的言行關系懷特史東家的名聲，請謹慎、克制、理智。」
「等你能管好那只蠢貓不要亂傷人再說！」
「首先，諾魯切是南希的。」瑪莉瞪了維姬一眼，「其次，也不是我把貓帶來的。」
「女巫都是要帶黑貓的！」維姬突然恢覆活力，很神氣地對莉茲握拳，「你看，我有考慮巫師的立場，我不要被人說扮相不專業！」
莉茲頭痛欲裂，馬爾福放聲大笑，他說，「確實專業！要相信西西的品位和手藝，我很期待看你今晚的表現，有精神的小黑貓小姐。」
維姬撲過去尖聲抗議，她說盧修斯不該提前泄露計劃，後者辯說這裏又沒外人，提前半小時知道她的造型絕對不會影響惡作劇的效果。瑪莉提醒他，維姬的惡作劇對象名單裏有莉茲，因為預料她沒準備糖果，而在今晚拿不出糖果的成年人都該有被惡搞的心理準備。於是惡毒的馬爾福甚至不假裝驚訝麻瓜的做法多麽粗野無禮，他直接問莉茲有沒有準備，莉茲強硬地回答有，然後他和維姬一起要她展示準備的糖果，她才曉得自己又被他們拿著尋開心了。
瑪莉及時丟給莉茲兩個裝滿杏仁糖的紙袋，制止了她把褲袋裏的紙巾變成糖果拿去禍害未成年的惡行。
莉茲很想感謝，接受妹妹幫助比向馬爾福求助體面多了，她盡量不想太多，比如瑪莉從哪兒弄來的杏仁糖，這差不多一公斤的糖果又是被藏在哪兒帶來的，呃，還有最關鍵的一個，瑪莉為什麽主動幫忙，她該不是打算在馬爾福莊園再演一次「如何從一個男巫手裏取得禮拜四」的戲碼吧。
「你不要想拿手帕變成糖果打發別人家的小孩，那絕對不是展示巫師驕傲的做法，如果有孩子因為吃了那個死掉的話，你就是隨便毒殺小孩的邪惡巫師了！」瑪莉和往常一樣一眼看穿她的動搖，「喬安秀排不出時間，所以你要和我們在一起，我不要你出事。」
「跟你們一起去？為什麽？！」莉茲聽到了比成為黑巫師更可怕的一種可能，「為什麽是我？」
「你明知道我們這個年紀去夜遊必須要有成年人隨身監護啊，所以爸爸媽媽才把我們暫時委托給馬爾福，但是他以前沒有夜遊過，對約克和倫敦又都不太熟，只有帶上你了。別擔心，你願意跟著就好，不需要做任何事，真的不麻煩，你連袍子都不必換。」
馬爾福在微笑，瑪莉移開眼神，維姬的保證不可靠，但關於父母的那部分仿佛是真的，莉茲全身都痛起來，她恨南瓜節。「為什麽你們不幹脆跟馬爾福夫人一起去美國！那邊更熱鬧，你們的隊伍更壯大，而且還不需要麻煩別的無關緊要的什麽人！」
「梅林啊！你怎麽不早點說！」維姬真誠地懊惱著，「我沒想到可以這麽辦！」
於是馬爾福再次大笑，莉茲大翻白眼，瑪莉不為所動地解釋不去美國的三個原因，第一是她們不能強迫父母或者馬爾福承擔來回國際飛路網的費用，第二不能讓納西莎的拜訪變成整晚忙著給人用遺忘咒，第三她們該在英格蘭過節，惡作劇什麽的要被鄉裏鄉親們一直記得才有意義。
瑪莉說得不錯，連馬爾福也不大笑了，還表示他和西西願意為她們提供一點小小幫助，雖然他更期待和小淑女們一起過南瓜節。但維姬的沮喪感卻繼續加重，終於她帶著哭腔說很想爸爸媽媽還有弟弟小迪，而且一家人該在一起過節，過每一個重要節日！
莉茲沒被迷惑，她堅持自己沒法陪妹妹們夜遊，而她們也不需要擔心馬爾福完不成任務，拆開了看，他的「夜遊」經驗豐富，「半夜敲門進行威脅破壞」的體驗也很充分，至於地形不熟那種小問題，他是個時刻都註意體面的巫師，必要時完全可以假裝「帶著雙胞胎女兒在英國旅行、過節然後迷路的北歐美貌中年」免費求助於警察先生，雙胞胎，呃，至少維姬會很高興鄰居們看到她被警車送回家。
馬爾福為秘書的預言沈默，不管她當時的表情是否抽搐在惡意期待和刻毒沈痛之間。
維姬也思考了一下下，在她覺得自己已經搞清楚大姐的全部意有所指後，大叫莉茲你不能拿老眼光看人，世界在巨變，盧修斯已經有十二年沒再參與恐怖分子的夜間出動，而且警察和奧羅才不是一回事，奧羅對外國人可一點都不親切！你不能那麽放心把妹妹交給一個社會體驗的半調子啊！！！
莉茲不想再說話了，她不跟一個小格蘭芬多討論在場誰更沒生活常識。
但瑪莉還有話，「好吧，如果你真的不願意跟我們一起，不勉強你。請記得找個好理由給威爾和莫德，相信我，不是我們堅持你得跟著一起玩的。」她很認真，但從表情上看不出格外嚴肅的意思，盧修斯和莉茲懷疑她在生氣，除了她的用詞，另一個證據是她突然換了一身類似食死徒集會制服的裝扮——不過黑鬥篷裏面露出了暗紅色的絲絨衣擺——用的無聲無杖魔法，這一手讓成年巫師一齊沈默了半分鐘。
莉茲不了解馬爾福的感受，但她在感謝諾魯切抓傷她了，她的小腿骨膜抽痛，這理由足夠用來拒絕跟妹妹們一起夜遊了，雖然聽起來很假，她還是毅然宣布了，隨之而來是猛烈的精神攻擊，主要來自馬爾福和維姬，瑪莉又抓緊時間補眠去了，雖然看起來更像是對大姐的忘恩負義感到絕望索性不再理會了，至於諾魯切，它被馬爾福的家養小精靈軍團弄虛弱了，可能要很長時間才能恢覆昔日雄姿。
維姬在她們分別的時候至少反覆說了得有七百遍「莉茲太偏心了，莉茲不愛大家，莉茲忘了爸爸媽媽，莉茲這輩子由裏到外都是巫師了，莉茲你是大笨蛋！」這類的話，如果她能一邊大發脾氣一邊哭得稀裏嘩啦，莉茲肯定能作出比較好的姿態配合，但她偏偏用了斯萊特林式的節制（可能還有一些德拉科少爺式的焦躁），所以完全就是精神攻擊了，莉茲在最開始的十秒鐘裏消沈，之後不得不努力忍笑，她不怕給妹妹的抱怨火上澆油，但她總要顧忌護短的馬爾福。
盧修斯不承認自己護短，理由是他從沒傷害過莉茲，哪怕她致力於帶壞他的獨生子、唯一的繼承人、貼心懂事善良活潑的好兒子德拉科，近期還打算在他朋友斯內普的戀愛史上添加又一個悲劇記錄（但他不肯解釋以前的悲劇有什麽），所以她很安全，既然他接受了懷特史東夫婦的委托便會認真公正地「照看」懷特史東家的女兒——她們全部的四個，絕對會一樣對待——幸運的是他宣言之後的第一個表示是再次強調立場，而不是對莉茲張開雙臂主動提出給她類似瑪莉的抱抱，雖然這麽想很陰暗，但莉茲對盧修斯人格的評價只有「死都不肯吃虧」的程度，她太擔心，結果忘了糾結「父母把妹妹們委托給了馬爾福而不是作為長女的她」，等她想起這一點已經錯過了借題發揮的好時機，因為「尊敬的盧修斯叔叔」提出受傷的女巫都該去聖麻戈，哪怕留下傷疤的地方是小腿，他居然敢無比正經說「不能因為你的疏忽，影響你未來伴侶的福利，畢竟美好的皮相是你最重要的一項優勢」。
莉茲看在金子、金子還是金子的份上沒有當場給馬爾福一個「疲軟無力」的詛咒（當然是針對男人最重視的雄風），她陰暗地猜測他之所以那樣懼內說不定是早就再起不能了，因為想象很美好，現實又是她幾乎被捆綁著送去聖麻戈，所以她很自然忘了提醒盧修斯帶雙胞胎夜遊務必貼身攜帶門鑰匙、洋地黃和淡泊心態。
然後，莉茲沒機會彌補她的小遺忘了，看起來是扮成吸血鬼的盧修斯帶著南瓜小黑貓維姬和自稱「血腥瑪麗」的瑪莉一起去享受夜遊，和莉茲預料的不同，他很樂在其中，樂得第二天幾乎沒去上班，不過其他人都以為他是因為夫人不在鬼混放松去了，這讓看到身邊男人們不分老嫩都擺出一副「我特別特別能理解馬爾福」嘴臉的莉茲在繼小腿痛跟頭痛之後開始胃絞痛了。
再後來，馬爾福幹脆沒上班，理由是「霍格沃茨遭到兇惡越獄犯襲擊」了。
這消息比起之前連續的每年一次定期爆發的霍格沃茨騷亂來說，不足以令莉茲震驚，但她不禁後悔，她應該陪雙胞胎去約克禍害方圓十裏的，如果早知道她們作為巫師的第一次萬聖節會被破壞，然而也有一絲竊喜，梅林果然還有點公平公正，沒讓那兩個小混蛋在每件事上都得意。
作者有話要說：
……再也不養了，所有會走在我之前的小動物都不要了，除非能夠變成共享生命的魔仆，不然和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狗狗死別這種事，再經歷一次，我多半也要死掉。只有這時候我還寧可當初揣回家的是塊石頭，雖然揣熱的石頭比不了狗狗。可能當時能大哭一場比較好，總好過現在，憋了有半個月，仍然滿心郁郁然要好。
因為我家的老狗狗沒了，所以對黑貓諾魯切黑狗西裏斯，突然間溫柔了很多。
142、中盤求和 ...
一天後——真的只過了一天！——莉茲的想法完全改變。
西裏斯·布萊克在格蘭芬多塔的暴行沒能動搖霍格沃茨難攻不落的盛名，但觸動了至少兩個巫師的心。
頭一個是魔法部的福吉部長，他的麻煩大了，大家都怪他動用了攝魂怪也擋不住區區一個逃犯，他不太勇敢地承認了這一點，但也忍不住要吼叫回去——為什麽鄧布利多不用負一點責任？為什麽不管哪裏出事你們就知道死盯著我？！
莉茲很清楚答案，可她不會因為同情或者別的什麽原因跑去告訴福吉，他之所以總被人罵得很倒黴是因為他的那個公職身份！最偉大的白巫師只是種虛名，涉及凡人瑣事，大部分人只會抱怨部長而不是哪個學校的校長，鑒於得此待遇的另一位是梅林，她覺得部長閣下應該努力表現更大器量。
另一個是莉茲，嚴格說她的心神不寧全是拜福吉所賜。她以前有懷疑過福吉部長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傻瓜，但漸漸地她無法堅持這種看法，證據是他和盧修斯有私下議事，在每一次意外發生之前和之後，最近一次談話時他提到「很難保證肥耗子和黑犬妖的周全」，當時他又焦躁又沮喪，盧修斯的回答是「一切正按照既有步調發生，不要過於擔心」，但他看起來並不很有把握。
他們的對話太可疑了，莉茲沒法自我欺騙，胡說「事實是這兩個魔法部官僚已經背著納西莎夫人私通十六年」。
接下去福吉幾乎是強迫盧修斯向他保證「事件會順利達成，惹出的麻煩不會害死人」，盧修斯很有原則地回答說「我不是梅林，閣下也不是，只有矯情的交際花才強求命運的力量」，於是福吉抽抽搭搭地埋在沙發裏大哭，看起來更像是打輸了交際花於是遭拋棄的黃臉婆，他哭著說他根本不是野心家，他的願望從來都很小，如今他所求的不過是拿部長職位在魔法部裏換一個體面而且待遇不變的終身職位。
這一瞬間莉茲發現了一個同伴，一個在靈魂深處閃爍著小小共鳴的戰友，她也不是野心家，她的願望也很樸素，她想要的也就是能在魔法部得到一個體面而且待遇不差的終身職位啊！她差點撲過去跟福吉重新做一次自我介紹，她覺得他們應該談得來，如果他在女士面前不會那麽愛哭，即使他真的很愛哭也沒關系，他們可以做不見面的筆友。在她努力規劃未來交友的時候，她註意到福吉先生並沒有尋求同盟的意願，他努力追求馬爾福的認同，或者還有鄧布利多的理解。
福吉完全進入被拋棄的黃臉婆狀態，哭著回憶了辛酸與激烈並存的過去，他強調了鄧布利多的主宰和局勢的多變，自己是多麽弱小無力，然後是聽起來很假的友情篇——如果他訴說的主角不涉及馬爾福的話，應該不會讓莉茲聽得想吐。
盧修斯聽到了最後，在福吉第十一次嘗試稱呼他為「我最親愛的朋友，有如手足的親密戰友，美德與榮耀並舉的馬爾福」時，他建議福吉「想辦法豐富巫師的生活，老而不死和日子太閑一樣有害，會使巫師的心靈空虛精神錯亂」，在福吉停住哭泣思考的時候，他不無憐憫地補充，「太久沒正事做，變得像更年期的中老年婦女也很可憐，尤其有同情心的巫師並不多見」。
莉茲很驚恐地轉身就逃，她認為盧修斯最後那句話是在暗示他早發現了她在偷聽，而他之所以不揭穿，是因為他有的是辦法解決她能引發的各種麻煩——莉茲不承認自己也是太久沒正事幹的巫師，所以她當然沒有陷入被害妄想的精神錯亂裏。要躲開馬爾福的魔爪，呃，是魔杖，她首先想到的是霍格沃茨，那裏有千年的霍格沃茨城堡還有鄧布利多校長，還有斯內普和攝魂怪，她不肯定哪一個在抵擋馬爾福上更有用，但多一重保證讓她感覺占了大便宜，於是她馬上動身，完全忘了那裏的飛路網連接總出事故，而且才剛剛被西裏斯·布萊克攪得人仰馬翻，呃，她還不知道鄧布利多校長幾分鐘後就要同福吉約個會。
斯內普的壁爐關閉，弗立維院長的壁爐也切斷連接中，莉茲忍不住浮想聯翩——此刻的霍格沃茨儼然是一座陸地上的阿茲卡班，執拗地與外界隔絕著，靠著通訊斷開和一群不知所謂的攝魂怪，但它畢竟不是孤島，沒有冰冷的北海作為屏障——而且，她嘗試過冬泳也論證過巫師不會遭遇泰坦尼克號悲劇，總之她是有常識的成年人——她將目標變更為霍格莫德，傳說那裏被福吉下令暫時由奧羅保護起來，但她很樂觀地認為憑她和斯克林傑閣下的「交情」，要求一點特別待遇是可行的，而且她還有正當的理由立刻進入霍格沃茨，她有三個妹妹在裏頭音訊全無啊，除了韋斯萊家，應該不會再有哪個巫師家庭恰好有這麽多孩子被困在裏頭了吧！
可惜斯克林傑沒有親臨現場指揮，霍格莫德也沒成軍事禁區，霍格沃茨看上去和平常一樣，甚至比莉茲記憶裏的萬聖節後更加整潔穩重，幾分鐘後她才知道是因為聚會臨時變更為全校一起打地鋪，這讓她不由自主關註起腳下的地板，雖然看不出任何異常，她還是為自己可能正踩著未來一百年裏最偉大的巫師睡過的地板而暗自興奮激動著。
然後，當被人問，莉茲便坦陳想法，這不可羞——以拉文克勞的標準。何況格蘭芬多們還正一次又一次爬過極惡罪犯西裏斯·布萊克肆虐過的破壞現場呢，她沒表示羨慕，斯內普卻可以生硬地表示「這是個非常糟的笑話」，她不由懷疑他的真正意圖——或者他很不滿她的無所謂，在被他那樣告白過之後？可惜找不到機會交流想法，在莉茲看來主要是對彼此的人生規劃達成共識，雖然改變斯內普這種事基本是一點指望都沒有。
格蘭芬多們發出了受侮辱的怒聲，麥格教授和盧平匆忙趕來，對莉茲的到來不約而同表示了驚訝和不安。
麥格教授不安的是雙胞胎沒在校內，而莉茲作為不太合格的家長出現得很可疑——當然是指時機。如果莉茲是來興師問罪的話，她便要為雙胞胎的安危擔心了，因為看起來太象是莉茲和馬爾福勾結，一個巧言騙走了小女孩，一個再假裝不知情來訛詐校方。
盧平的不安要單純得多，只是因為他傾慕的女子同他的一個不友好的老同學新同事在一個畫面裏，相處得還很不錯的樣子。他們談了天氣、時事、孩子和教育，莉茲甚至輕快自然地同斯內普開玩笑，斯內普雖然反駁得不太自然，但這也很好理解，沒有幾個男人能面對那樣一張美麗的笑臉而一直保持不動如山。突然間他想到一種可能，或許那是成年人的戀愛，屬於理性的女人與理性到無趣的男人之間的愛情，想到這一點讓狼人自以為已經平靜的心又抽搐起來，幸而他還分得清，激動這份痛楚的並非對莉茲的深愛，是對斯內普那份長久而隱秘的嫉妒。
莉茲假裝沒註意到氣氛改變，哪怕麥格教授開口就是質問她為什麽在這個時間來拜訪斯內普，斯內普也毫不客氣搶著回答自己的交友不需要誰來指手畫腳！然後盧平突然在一邊笑得像是剛被抓去試用強化版致幻劑。她盡力安撫他們，她是個勤奮懂事的好學生，所以她能理解他們飽受越獄犯驚嚇的心靈，還有對中老年來說相當致命的休息不足。所以她溫和地說明來意，就是對三個妹妹擔憂的那些，她強調著自己作為在校學生家人的立場，一點不提馬爾福和魔法部——她可沒瘋到在辭職前就到處亂說對馬爾福和福吉的猜疑，辭職後當然也不能亂說，就算移民到美國去也不能說，對面可是有兩個格蘭芬多！那就意味著他們會和所有他們認同的正義同伴分享一切，等他們結束分享，整個不列顛巫師社會差不多也都知道了，雖然莉茲不確定他們所謂的「分享一切」到什麽程度，但波特家和韋斯萊家的現狀實在不是能激勵她奮不顧身的例子啊。
結果談話根本進行不下去。麥格教授執拗地非要莉茲解釋選擇這個時間上門的原因，其實她問得很對，至少在莉茲看來，憑直覺抓到關鍵的麥格教授很了不起。斯內普同樣固執地堅持莉茲是個清白的女巫，並且沒有陷在任何犯罪嫌疑裏，所以她有繼續保留隱私的權力，他也很了不起，基本上莉茲對所有敢對霍格沃茨（副）校長說「別整天想著撬傲羅墻角對威森加摩伸爪子，校長不是封建領主，既沒拘留權也沒審判權！」的人都特別佩服。盧平完全是個墻頭草，他真的有想勸說他們好好談話嗎？反正莉茲只看到他一時附和麥格表示「可以對梅林發誓一切都是為了保證霍格沃茨的安全」，突然又苦笑著讚成斯內普「考慮得很好，越是危急越該設身處地為學生和家長們考慮，不能踐踏他們的一片愛子之心」，不知為什麽，他幫腔的時機總是不太對，於是越發混亂了。
終於，麥格教授不能忍受斯內普細水長流的刻薄不改，她轉向莉茲怒吼，「看看吧！懷特史東的年輕小姐，你給我們添了多少麻煩！」莉茲仍懵懂，她繼續發泄，「如果費列茲沒有吃你們的藥，就不會在這個年紀還關節疼痛，更不會比平時還要感覺靈敏，經不得一點事就鬧昏厥！」莉茲確定自己是被遷怒了，因為很少有人看不出拉文克勞院長慣會以暈倒逃避難題，也許得除開格蘭芬多，但麥格教授早就不是涉世未深的單純小寶貝了，莉茲不信她看不出有人堅持獨善其身，所以她現在也不能學弗立維院長暈倒逃避被麥格遷怒。應該也是了解這一點，麥格繼續控訴，「如果鄧布利多沒有被你們餵那個……藥，他怎麽會不能太心情激動，不能做激烈運動，不能按照自己想要的安排菜譜！全都因為你們那個藥，才讓一個老人到了這把年紀還必須承認那種屈辱！還有這些倒黴的事，全都湊一起發生了！只有梅林知道是為什麽！真是叫人說不出口！看看你們幹的這些事！」
莉茲等了十秒鐘，斯內普似乎無意接下這個新話題，盧平的表情和眼神都在逃避問題，她只好接下重擔，因為麥格教授全身心都散發著一種麻煩的氣息，「我、我保證，麥格教授，我們和西裏斯·布萊克沒關系，絕對不是要配合他才做出藥……」
斯內普呲笑了一聲，莉茲聽到不知是誰叫了一句「完蛋」，她看盧平，狼人在學狼狗拿兩條前爪抱頭萌眼，她不敢繼續看別人，只有住口低頭。
「我們當然知道你沒有！你以為霍格沃茨是能隨便進出的嗎？如果你打算或正在搞任何邪惡陰謀，你以為你還能站在這裏？！面對三個教授！」麥格教授渾身發抖，氣場全開，因為莉茲的表白，接下去有了一段很長很順利的發泄說教時間，她毫不客氣從一個好人的基本品格說到戰後女巫地位的緩步提升再到時代變遷引發的社會變革，在說完魔法生物保護法與時俱進的必要後，莉茲終於等到一個關於自己的比較明確的指示，麥格說，「我們都知道你不是純血出身，但你不能因此就不管不顧，作為一個年輕女子，沒有合格的監護人在身邊，你要比巫師家庭的女孩更謹慎地維持你的交友圈。」
莉茲只覺得這比指控她暗中勾結西裏斯更莫名其妙，「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
「是嗎？」大概是軟弱的姿態打動了麥格教授，她沒有繼續發怒，反而停下來專註地打量莉茲，一遍又一遍，甚至是斯內普氣哼哼地甩門離開，盧平小聲建議由他領莉茲去見南希，她也沒有理會，只是用意味深長的目光讓莉茲好好體會了一次什麽叫度日如年。最後她對莉茲說，「別擔心霍格沃茨，雖然有各種困難，我們還應付得來，孩子們很安全，請務必相信鄧布利多。」這些話並沒什麽特別的，都可以按照字面理解，但接下去的不是，「既然你說你一直只求好好兒過日子，你就該想想，像你這個年紀的普通女孩子是怎麽生活的，眼下的世道不是特別太平，有些事你應該早些考慮，早作決定並沒壞處，我們都知道有些正確的選擇對大家都有利。」
莉茲完全不記得自己怎樣做的回答，她腦子裏只有兩個聲音，一個在捧臉嘶叫「她說我得趕快選擇！她怎麽也說這個！」，至於另一個蹲在角落裏種蘑菇的則是細細聲在嘀咕「為什麽我沒有和斯內普一起摔門走開？為什麽我要聽一個又一個大齡未婚的說什麽選擇什麽未來的？為什麽都畢業了還一直當他們是教授？為什麽我要讀什麽在蘇格蘭鄉下的霍格沃茨學校？為什麽我當初要選擇當巫師？為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GG,是獅祖也是第一代黑魔王。
SS,是蛇祖也是魔藥教授斯內普。
RR,是鷹院創始也是後置引擎。
FF,是地精院長也是前置引擎。
HH,是獾院創始。
斯普勞特院長肯定不是SS，因此她應該是唯一的已婚人士！
所以說真相一直都很直白地擺在那裏！故事都在名字裏！
HP的主題其實就是個「縱橫交錯」的「字謎」遊戲——我堅持。
既然是「謎」，世界當然是屬於「riddle」的。
呵呵，在莉茲的世界裏，也有一個CC及WW。
WW不是維姬，維姬的名字縮寫是「VW」——真的不是「大眾」，她又不是虛榮的「LV」！
莉茲常用的名字縮寫是「EW」，有興趣的人可以對比她丈夫的名字縮寫「CW」，猜猜看究竟是取的什麽意思。
另外，標題應該是「投了」，翻譯過來是認輸終局的意思。
但是我最近因為狗狗老死，受不了太直接太沮喪太悲觀的各種暗示明示，因此就是這樣了。
東邊白山城的來客
143、少女騎士 ...
烈焰燃燒，十七種香辛料和蔬菜同時在鍋裏呲聲嘶叫，褐色的湯汁爭先恐後爆出泡泡，交織出一首深情的歌詠，它們在高唱著，啊！好一鍋火熱的愛。
平時負責歌唱這個旋律的女人此刻正專註於砧板上的食材，用斧子將覆在魚肚子內側的一層黑色薄膜整個的剝掉，是的，就是斧子，一把閃著銀光的斧子，足夠讓哈利·波特頭皮發麻的好斧子。
莫莉·韋斯萊的廚房今天也很有活力——不僅是指揮舞著斧頭獨自應付豐盛食材的莫莉本人——首先這是一個美好的假期，其次是她的孩子們全都回來了，為了一個對所有母親（只是她的想法）來說都很美妙的時刻，啊，這還是秘密，哪怕是最最親愛的亞瑟問起，她也只會笑著說，是聖誕節啊，家人能團聚真好，還有我們的哈利也來了。
於是現在，哈利·波特和韋斯萊家最小的兒子一起無所事事，唯一的消遣是觀看廚房裏的盛況。
韋斯萊太太堅持驚喜要在恰當時刻公開才有好效果，所以她讓亞瑟照常去上班，工作了的兩個男孩不用給家人準備禮物，珀西隨便關門規劃未來，金妮也可以盡情躲墻後通過洞眼偷看哈利·波特。
羅恩和他的雙胞胎哥哥一到家立即掃蕩廚房，被趕出來後一起跟哈利保證「媽媽瘋狂囤積了大量食物，就像是準備和爸爸離婚」雙胞胎因為說了「離婚」這種討厭的字眼，要在中午之前在河邊手洗三百多個土豆和三十多個洋蔥，還得手工給它們去皮，否則就讓珀西負責監督他們打掃閣樓清理院子還要照顧家畜——在每個回家的假期裏！順便還得做完那份廚房幫工的活兒。
他們嘗試拉羅恩一起反抗母親的暴政，但羅恩在燉肉湯的濃香振奮下難得理智了一回，他表示要當個聽話的好孩子。何況他只說了一句「說不定媽媽是打算跟神秘人的走狗們開戰」，結果他因為「太冒失太沒眼力」挨了三分鐘念叨，羅恩挺高興這比暑假回家時少了兩分半，韋斯萊太太立刻強調不是他表現好，而是她還有很多準備工作要做，而哈利又剛好需要有個熟悉環境的同齡人作伴，同時加強一點對韋斯萊家庭成員的了解。她沒有刻意暗示任何事，但他們都知道這要求是為了將要來的貴客，至少哈利是這麽覺得的，可惜他再次高估了羅恩的大腦發育狀況——順便說一句，赫敏就是拿這個理由拒絕了韋斯萊家邀請的，她在抓緊時間補上因為耗子與黑狗大騷亂造成的學風松散，雖然哈利完全看不出她有哪裏學得不夠好。
年輕的救世主立刻不好意思了。他清楚豐盛食材代表要舉辦盛宴，而宴會總是為了某個重要事件，其豐盛程度和重要性密切相關，比如德斯裏家為達利準備的生日大餐和招待老姑媽的那一套絕不相同，甚至霍格沃茨的開學晚宴也比平時要更豐富些。他去年暑假到過韋斯萊家了，他們都對他很好，招待也很豐盛——至少以哈利的標準來看——但跟現在還是差別明顯。於是他明白這不是為了救世主或者羅恩的好友準備的盛宴，他沒嫉妒也沒不滿，只是感覺局促，雖然是羅恩熱烈邀請他一起上家裏玩的，他還是覺得自己不該來，這是屬於韋斯萊家的家族聚會，他只是個不相幹的外人，他擔心自己會破壞什麽，比如韋斯萊太太臉上藏都藏不住的喜悅。
「羅恩你真的認為我該……」或者該寫信通知小天狼星教父，小哈利想早點見到他，那樣他就能在晚餐前告辭了，只是不曉得羅恩會不會不高興。
「什麽？哈利，你想吃什麽？」在救世主身邊的羅恩·韋斯萊並沒有一條纖細敏感的神經去留意朋友的小小不安，他深吸氣，眼睛閃亮地看著自家廚房裏的食物——不管是成品還是半成品，雖然他說不出簡直是慶祝正義獲勝的盛宴啊這種有內涵的評價，但一點也不妨礙他發出癡迷地自語，「肉餡餅，炸魚，檸檬雞，蘋果派，約克夏凍……」
斧子落下，被去皮的兔子頓時掉了腦袋，血水從脊椎的斷口流出，浸入早備下的燕麥粉裏。
韋斯萊太太和羅恩一起發出滿足嘆息，隨後在他們的臉上露出幾乎一模一樣的滿意笑容。
哈利·波特突然明白胃抽筋是怎麽回事了，「雖然我不是很懂巫師的做法，但是羅恩難道沒有咒語可以用來……處理肉食？」
「誰知道那個啊。」羅恩依舊癡迷地看著母親把兔子的內臟掏出來放在燕麥粉裏反覆揉去血，「或許有，不過我覺得這樣幹也不壞。餵！哥們兒，我又不是女孩子，怎麽會知道什麽廚房咒語啊？」
羅恩的聲音大到驚動韋斯萊太太，她擡頭朝他們笑了笑，羅恩立刻很振奮地回給母親一個「我們很聽話相處也很好」的笑臉，順便摟緊下哈利，他的動作讓韋斯萊太太很快活，她用帶著血紅色燕麥粉的左手朝他們揮揮手，羅恩抽著口水笑得更用力了，在他看來那些血肉骨皮和燕麥粉已經是一道他夢寐以求的佳肴，而有更多下廚經驗的哈利只是更難受了，難受到覺得自己絕對沒法撐過韋斯萊家的晚餐，實際上他剛才差點吐了。
「應該是有的，絕對有。」想象不出馬爾福用斧頭分屍去皮兔子的模樣，不過有些話即使是格蘭芬多也知道不能說，所以救世主只是說，「用斧頭……太辛苦了，也太……」
這話刺激了羅恩可能是唯一一條敏感的神經，他很大聲地刺溜了一下口水，然後有點臉紅地轉向自己的朋友，「怎麽可能？！哈利，你明知道這是我家！」
哈利馬上羞愧了，雖然他其實並不清楚自己哪裏出錯，「呃，我……沒想過……我是說……我……」
「那是蒸野兔！蒸野兔啊！有檸檬、蘋果、羅勒、紅花、番茄、萵苣、豆子的蒸野兔！」羅恩說得好像那是他的夢中情人，「媽媽做的蒸野兔，我從出生開始就吃過兩回，加起來還不夠一條兔腿！因為大家都很喜歡那道菜！如果媽媽能經常給我們做蒸野兔，梅林啊，我可以不去霍格沃茨，喔，我不是說學校不好，但是哈利，你只要吃過媽媽做的蒸野兔，你就知道了，那個香味！」
哈利只覺得羅恩陶醉的表情很誇張，誇張到讓他的臉看起來特別像個長歪的茄子，然後他猜測羅恩的意思是指韋斯萊家沒有寬裕到時常需要用斧頭處理肉食，而不是他以為的他們太窮所以既沒有家養小精靈也置辦不起一套好點的廚房用具。問題是羅恩究竟知不知道根本不需要用斧頭處理魚和兔子啊！
「你不是特別喜歡兔子肉對吧，哈利？」羅恩期待的語氣讓哈利直哆嗦，沒等他回答，羅恩便迫不及待說出他的打算，「我也不是特別喜歡炸魚跟蘋果派，你願意跟我交換一些菜色，對吧？」他為自己的主意紅臉，但對美食的渴切壓倒了羞恥感，「媽媽今天要招待的肯定是個大人物，所以她不會原諒在餐桌上搶食的孩子，她一定會要求我們乖乖等著分餐，每個人很平均來上一份的那種，求你了，哈利，別的什麽都好，你可以拿走我盤子裏的任何東西，除了兔子肉，你知道喬治和弗雷德，就算有菜剩下來，他們也不會想到留點我喜歡的，我能好好吃到的機會只有在桌上。」撒嬌裝可憐從來不是羅恩的長項，他的臉紅得要燒起來了，「呃，我是說在你身邊，媽媽不允許他們隨便拿你的玩笑，哈利，我不是說媽媽偏心，但是你要跟她說你很喜歡，她肯定會親自再給你添上一份蒸兔肉的，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羅恩，我願意。」
如果羅恩的神經再纖細一點就會註意到哈利正發出夢遊般的聲氣，而且剛剛很毅然地打斷了他的發言。
原因是韋斯萊太太把蒸野兔的陶罐放到了火上，轉身抄起斧頭剁下一只禽鳥的脖子，那東西已經死去，毛也被褪掉了，灰粉色的皺皮上覆蓋著一層深色小點，點子裏頭偶爾還留著細細的羽毛纖維，哈利看不出它到底是雞還是鵝，當然它絕不可能是鄧布利多校長的福克斯，但不管聯想到什麽鳥的結果都是讓哈利立刻把有家禽的菜色也從「可進食名單」上劃掉了。於是他發現自己在韋斯萊家的盛宴上只能吃點不沾葷腥的煮豆子或面包片，因為各種原因，現在他比羅恩更迫切需要一個分享食物的同伴。
「真的？」羅恩激動得抽鼻子，「你真太好了！你、你可以吃我的那份牛蒡羊雜湯，呃，媽媽會放很多胡蘿卜和芹菜的！」
「謝謝。」哈利突然又希望那把斧頭繼續留在莫莉手裏了，至少可以把菜根剁得幹凈點，「但願不是雙胞胎負責清洗芹菜和給胡蘿卜去皮。」
接下去，韋斯萊太太幹勁十足，好在羅恩光是從食材想象菜色就流太多口水根本騰不出空說話，所以哈利盡可以保持傻笑情緒低落，傻笑是對韋斯萊家的禮貌，情緒低落是因為他在用力思考盧平教授之前說過的話，盧平教授和小天狼星教父幾乎一樣好，他們的關系也很好，但在其他方面又是那麽不一樣。盧平比較看重赫敏，教父認為韋斯萊是好哥們兒，盧平說不用太計較斯萊特林的不禮貌，教父教他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然後，甚至在這次的邀約上他們也有不同意見，盧平暗示過哈利這將是一次屬於韋斯萊的家庭聚會，教父則一如既往大咧咧表示男孩子該享受充分自由，他愛在朋友家度假去就是了，他不是那種專制保守的家長。對兩個朋友的看法暫且不予置評，在對斯萊特林的態度上，哈利覺得不計較什麽的其實就是軟弱，不過這話他沒敢跟羅恩說，現在看來不說是正確的，因為一開始他也覺得拒絕韋斯萊家的邀請會掃大家的興，所以在心裏稍微抱怨了一下赫敏的不知變通，但眼下的情況是他簡直不自在死了，甚至比在佩妮姨媽家裏還要不自在，那會兒他至少能朝墻壁做鬼臉。
看起來盧平教授才是對的，有關赫敏的事、做客的事、可能還包括對斯萊特林的態度，他全都對，這應該就是所謂「有理性有遠見的正常大人的思考方式」，不過哈利記不得這話是誰跟他說的了，他只為記不起來煩了兩秒鐘，羅恩就歡叫著拉他一起原地轉圈，原因是韋斯萊太太開始動手做彩虹蛋糕了，「飯後甜點！是蛋糕！哈利！快看！媽媽真的在做蛋糕對吧？梅林啊，我太激動了，都不敢繼續猜了，你看會是誰來吃晚餐？媽媽居然準備了蛋糕當飯後甜點！不會是鄧布利多校長吧？可除了他，還有誰能讓媽媽舍得做蛋糕當飯後甜點？鄧布利多校長是最偉大的！他真的太偉大了！他要來我家吃晚餐了，哈利，你說這是真的嗎？我太幸福了，我馬上就要和鄧布利多校長一起吃大餐了！」
哈利頭暈，不知道是羅恩錯亂的大嗓門鬧的還是轉圈鬧的，但他沒反抗，他混亂地想到如果他現在吐了，是不是就可以不用留在韋斯萊家吃飯了？但願羅恩別因此受罰，不過應該沒什麽，還有雙胞胎兄弟陪他，而且他可以正大光明地吃掉多出一份的兔子肉了，這應該能補償他吧？
不管金妮是不是一直通過墻壁漏縫在偷看男孩們，她都救了哈利或者羅恩（有可能是他們兩個）一次，她想辦法把珀西弄下了樓，這位格蘭芬多級長正處在即將畢業的就業關口，壓力是不是大到想換個家庭背景不好說，但是肯定不想救世主在自家被人連搖晃帶咆哮致死。
所以珀西厲聲說，「羅蘭德·韋斯萊！你每天都和鄧布利多一起用餐！」
「不準連名帶姓叫我！」羅恩沒明白這是怎麽回事，甚至都沒註意說話的是哪位，「怎麽可能？！那是鄧布利多！」
比較有腦子的兩個韋斯萊一起難受了，沒法躲在墻壁後的珀西要更浮躁些，「除非那天校長另有公務離校在外，或者你又闖了大禍沒趕上用餐時間，你們都在一起用餐，他在校長坐席，你在學院長桌！」
羅恩很不高興地反駁說那怎麽能一樣，但他總算還記得靠自己跟哈利兩個可鬥不過這個死板的三哥。
珀西接著說，「真希望你有問題的是眼睛，而不是頭腦……」隨後，他停下來，不怎麽誠心地看著哈利，「波特先生，不要誤會，我沒暗示任何其他人。」
哈利的行為能力同為人處事基本上和羅恩在一個水準，所以他也是一片茫然。
珀西忍耐著擡了擡眼鏡，哈利才想到他剛才對羅恩的那句話也能理解成是指他視力不好，不過既然在場用眼鏡的不止一個，而且他又沒想那麽多，所以還是不要計較了，他點頭表示明白了，順手拉住羅恩，因為羅恩正嘀咕著要去外頭找喬治和弗雷德來當幫手。
哈利很想提醒羅恩，比起珀西，喬治和弗雷德對怕蜘蛛的弟弟更有興趣，不過珀西一直沒走開，哈利不敢說話。
在格蘭芬多生活了七年的珀西很擅長在喧囂裏捕捉細節，對羅恩的念叨他只覺得蠢得要命，「我想你們可以安靜一點，不是所有人都從一年級起就放棄成績，尤其是對自己的人生比較有規劃的那些人！所以先生們麻煩你們好好呆著，至少今天，不用鬧得跟打仗一樣宣揚你們可以同吃同睡同違紀的交情！」
哈利不能擡頭，感覺很羞恥，珀西這是在說他是個厚臉皮的闖入者吧？他果然是破壞了別人的家庭聚會吧？
羅恩異常勇敢地小聲抱怨不用等魔法部的錄用通知書到，自家已經多了一個虛偽的斯萊特林，真是令人作嘔。
不用看也知道珀西的沈默絕對不是打算一笑置之，連金妮都在懷疑是不是一開始就不該指望珀西能管住羅恩，可她覺得也不合適現在跑出去解決掉珀西，連叫媽媽出面都不行，因為哈利那個年紀男孩子的內心都是很脆弱的，需要一個女孩保護這種事對他來說就是人生恥辱。金妮也不記得這些是誰告訴她的了，不過她沒時間多想，珀西已經開始伸手了，她毫無辦法，只能跟梅林祈求，最好趕緊打個雷下來烤了羅恩。
無論如何，這一回，梅林並沒有拒絕少女的祈禱。
作者有話要說：
「少女的祈禱」那標題太純了，完全不是我的風格啊！
另外，在這一段裏哈利和金妮都記不得的——說是暗示也好，說是洗腦也好，說是欺詐也好，說是誘拐純良少年少女也好，說是人生前輩的多事指點也好——那一位就是所謂「故事精靈」了，目前暫且叫這位「key master」好了（因為我也忘了英文裏面對這個玩意的正確叫法了，不過一定是有key的，握拳！），這是一種會貫穿整個故事的存在，但又不是會重要到剝奪主角的光彩（好吧，莉茲實在沒什麽光彩，最好只能算性格兩光，貌似還有彩衣娛親的天賦）。
所以，這確確實實是個HP同人故事，在白莉茲和韋查理這對雜草主角一心只想合法滾床的同時，還是有個綠眼黑毛的救世主在被白色賢者操練，也還是有湯姆瑪麗龍龍貓貓一幹角色等等在努力發展JQ、感悟生命、體味真情、見證經典、破壞和平、努力保護這個世界的啊！
144、救世主少年 ...
莉茲沒覺得雙胞胎是神奇生物，非要說「神」的話，那也該是「神經」或「神遊」，後面還要加上「危險」和「野生動物」，她很高興這一點在韋斯萊家也適用，她對他們沒有惡感，主要是因為她不用非得跟韋斯萊家的雙胞胎兒子住在一個屋檐下，然後隨時都可能被迫陪兩個小韋斯萊先生玩猜名字遊戲。
目前還年輕的哈利·波特不敢跳出來反駁，但在心裏覺得雙胞胎就是挺神奇的，雖然他其實最喜歡的是羅恩。
一方面是因為雙生子都是沒出生就有了同伴，而哈利還不懂「孤寂」這個詞之前就開始羨慕總是有伴兒的人，尤其被關進小黑屋的時候簡直羨慕得要發狂，在那時候他覺得天生有伴的雙胞胎比王子還幸運。不過自從到霍格沃茨，這種想法不是太強烈了，特別是在得到鄧布利多校長當眾表揚並且點名加分的時候。
另一方面是因為不了解，按照赫敏的說法是無知。喬治和弗雷德太像了還老在一起，哈利一直以為雙胞胎都是那樣的，最近才知道也有很難被錯認的——赫敏解釋了同卵異卵，但他有聽沒有懂——於是他迷糊了，搞不清哪種才是正確的，雖說大家都說血濃於水手足情深，可沒說只要是能讓關系變親密的相處方式就是最好最對的啊，再說什麽算是感情真好啊，總不會是模樣很像老在一起就算吧？至於說血緣，達力跟他倒是夠近，可他寧願從來都不認識那家人。
問題一個接著一個的出現，哈利突然發現——無論是韋斯萊家的還是懷特史東家的——自己其實不怎麽了解身邊的這些雙胞胎，更別提他們真實的感情了。作為一個勇敢的格蘭芬多少年，他很用力觀察了一小時，然後很難得在深秋的冷風裏憂郁了幾分鐘，說啥都沒看出來太丟臉了，所以他努力學赫敏做總結——雙胞胎有獨特的交流方式，那種從娘胎裏建立起來的默契，總是以不同形式存在於生活的方方面面，旁人想要介入也難——所以說，看著就讓人感覺十分的礙眼啊！！
不過有一點哈利有自信確定，喬治和弗雷德絕對與眾不同，他們只要五秒鐘就能讓這間屋子裏的所有人有驚有喜，愛恨交集。
證據就是當羅恩犯傻、珀西出手、金妮旁觀、哈利不在狀態、老媽只顧烤蛋糕的時候，突然一聲巨響，喬治和弗雷德兄弟華麗登場。
他們連爬帶滾地撲上陋居的地板，裝土豆的筐子脫手飛出，目標是珀西敞開的後背。
喬治又笑又叫，「你們都好！我們又回來啦！」
弗雷德跟著邊翻滾邊叫，「查理到家了！比爾回埃及去了！」
金妮趕緊捂嘴，生怕笑聲驚人，梅林真神奇，所以她也為珀西請求保護，然後她沒法決定要不要給雙胞胎同樣的，他們似乎總有辦法對付各種怪事。
羅恩在抹眼淚，他沒法忍住，剛才他差點脫口而出「危險！快閃！」，總算及時想到珀西出醜更有看頭。猛然住嘴的結果是咬破舌頭，而他向來是不太能忍痛吃虧的。
哈利和大多數時候一樣反應遲鈍，其實他只是習慣了以麻瓜主婦的立場分析問題而已，所以他忍不住在心算重新裝修一樓的花費，等他想到三百年前的法國巫師已經能靠一個咒語建造荊棘城堡，所以實際上巫師不需要專業裝修設計服務。突然爆發的一道高頻聲波把他和韋斯萊兄弟們一起震得大腿抽筋小腿發軟。
韋斯萊太太大叫，「你們兩個！」她突然出現在他們之間，喬治和弗雷德甚至還沒爬起來，就又被她踩得不能擡頭，「我很生氣！你們真丟臉！非要讓你們的哥哥出醜嗎？」
「不要生氣。」地板上的韋斯萊之一回答，「哈利不會有什麽想法。」
「他是個格蘭芬多。」另一個翻身朝大家笑，「哈利很了解韋斯萊。」
「哈利你是個好孩子，別理他們。」莫莉笑得有些勉強，變臉倒沒受影響，「你們兩個！住口！我是說客人！客人！！」
「我們是勇敢、自由、快活的格蘭芬多！」
「我們不把腦筋浪費在無趣的別人身上！」
雙胞胎在莫莉的腳下使勁扭動，很努力要給大家看，他們還是能又唱又跳。
「要是你們打算在客人面前作出什麽壞事，趁早打消那念頭，你們的父親要怎麽教育你們我不管。」韋斯萊太太沈下臉，聲音也低了一點，「但是我保證不會允許兩個小混蛋吃我準備的大餐，到我死為止，每一年每一次都別想！還有我會每天寄吼叫信給你們，這個到你們從霍格沃茨畢業就會停止，不過我不保證在我偶爾想起我的孩子裏還有兩個那樣不肯理解一個可憐母親……」
雙胞胎飛快地交換了一下眼神，意思很明白，總得有人去阻止媽媽的嘮叨！
「好的！以喬治的名義向梅林發誓！」
「保證不讓客人發現我們的小把戲！」
「保證只是小把戲！」
「不是只對哥哥，呃，珀西！」
雙胞胎說得又快又流暢，哈利沒看到他們站起來，但下一秒他們已經很自來熟地靠到了珀西身上，哪管珀西的臉色正在還原展示蘇格蘭高地的深冬。
「記得要笑，客人才會歡喜。」
「客人歡喜媽媽就會開心了。」
「媽媽開心你才是好寶寶珀西！」
突然他們閉嘴，因為珀西擡起手，讓大家都能看到他手裏的魔杖。
「梅林！這是幹什麽？！」韋斯萊太太叫得好像珀西宣布他要跟攝魂怪結婚。「你們可是正兒八經的親兄弟！」
「我不能說一點不介意。」珀西說冷笑話，沒有人笑，甚至雙胞胎都不能，「是喬治還是弗雷德？」
雙胞胎又飛快地交換了一次眼神。
「喔喔，喬治！你聽！珀西先問的你，他果然最愛你！」
「胡扯！我才是弗雷德！你這個浪子！連好人珀西都拋棄？」
「被拋棄的是我們啊！喬治！」
「喬治！愛情這回事不能三個人一起來的！我也不記得我有被拋棄！」
「所以我用了你的名字同珀西告白，他讓你趕緊去死啊！喬治！」
「喬治！沒想到你這樣可憐！別放棄，還有未來啊！！今天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說著他們就抱在一起假裝哭得死去活來。
珀西的魔杖抖了又抖，始終還是對著他們，不過畢竟沒有再對他們做別的。
金妮後悔得差點抓下整塊墻壁，她一開始就不該擔心自己的哥哥們，他們太能丟人了，連珀西也是。
羅恩一激動就忘記舌頭上傷，一說話就疼得嘴歪眼斜，但他還是堅持不清不楚的繼續說話，意思大概是歡送雙胞胎去見梅林，希望他們別忘了領著珀西。
哈利越來越糾結了，人類的感情真的太覆雜了，現在他又搞不懂什麽是血濃於水骨肉之情了，明明大家都說韋斯萊家（雖然沒錢卻很）和美，可他只覺得這麽激烈的相處方式實在很累很辛苦。如果哈利能夠再多點自信，他至少會跟羅恩坦白對韋斯萊家的看法——呃，說不定羅恩會很高興找到了知己——但是自信不足的哈利選擇了沈默，他陷入了另一種憂郁，既然大家都說是，不正常的就該是他……
「珀西你不能！」韋斯萊太太叫得像是這三個兒子都要嫁攝魂怪。「你還要不要畢業？想不想進魔法部！」
「我滿十七歲了。」珀西冷笑著回答，「成年巫師當然可以。」
珀西是在提前阻止韋斯萊太太插手。因為跟著他就朝雙胞胎丟了咒語，好像是噤聲咒的變種，雙胞胎假哭也好說話也好都只能發出鴨子叫聲。
這個懲罰很不錯，甚至最不甘心的羅恩也在被逗笑兩次以後說這咒語比想象中要有意思。
韋斯萊太太終於放了心，她的兒子們還都是好孩子。等到雙胞胎跑來裝可憐討好她時放聲大笑，她總算註意到在場只有她（是成年巫師）能為雙胞胎解除懲罰，作為這群孩子的親媽，她很配合地享受了討好，然後才慢慢跟雙胞胎保證她絕不會讓任何一個兒子用鴨子聲音去見今天的客人。
珀西在旁邊冷冷地說他會收好魔杖嚴陣以待的，他不畏懼任何人任何事。
羅恩在哈利耳朵邊上抱怨媽媽總是很偏心，早該有人收拾喬治和弗雷德了。
雙胞胎耍賴滾地十幾圈後發現兩點。第一，鴨子叫很不利於博取同情。第二，生土豆渣特別能弄臟袍子。
其他人也註意到了，所以韋斯萊太太要他們立刻回房間去打理幹凈，雙胞胎馬上用鴨子叫反駁，不過沒人能聽懂他們說土豆是被媽媽的咒語炸成渣的，更沒法明白他們要求平等待遇的渴切心理。
韋斯萊太太微笑著上去拍拍雙胞胎的頭，意思多半是有求於人時最好聽話閉嘴。
珀西幹脆過去照著雙胞胎的屁股一邊給了一腳。
羅恩猶豫著該不該去渾水摸魚來兩腳，結果在猶豫中錯失良機。
雙胞胎眼看形勢不利，留在平地太容易中招，無論是魔法還是物理攻擊，索性跑上樓梯繼續。
哈利倒是有些佩服雙胞胎，就算是鴨子叫，他們也能叫得每次都不一樣。以前只覺得他們一句接一句的配合得挺逗樂，現在這樣該叫一唱一和了。想不出還有其他人能辦得跟他們一樣好。當然哈利完全沒意識到，他能每次都把事情想得又簡單又輕快，也是一種無人能及的本事，至少黑魔王和鄧布利多絕對辦不到。他對動物叫聲的敏感來自蛇佬腔，習慣了分辨蛇類的嘶聲，自然更容易捕捉鴨子叫聲的層次變化。
盡管旁人都聽不懂，喬治和弗雷德還是說到了「我們有權提前知道今天到底請誰來家裏」，為表堅決，一個補充大叫「要提前」，另一個幾乎同時叫「要知道」，然後他們都為從對方嘴裏聽到了不同發言感到驚訝，雖說差別不算很大，他們也不是非要論出誰更能抓住問題要點，但沒暴露彼此默契不夠，還是挺走運，考慮到忙中出錯和多說多錯，雙胞胎眼神一交，馬上拍板——這就戰略撤退了先啊！
雙胞胎突然不鬧了，轉身走了，霍格沃茨還沒活人能有這本事呢，頓時連哈利都驚了，所以他們都懷疑上珀西了，他剛才丟出去的可不止一個咒語啊。
韋斯萊太太也沒習慣跟自己的親兒子藏話，「怎麽回事，珀西？你爸爸都說一萬次了，咱們家可都是正經人好巫師，可不興用那些邪惡的黑魔法！你一直是最聽話的，你沒對你的弟弟們用那什麽吧？是吧，珀西？」
珀西完全能理解那點懷疑，他還在懷疑雙胞胎這又折騰什麽新的壞點子呢，可再一看，大家都只顧懷疑他一個呢，連親媽都沒懷疑到雙胞胎，雖說他早就不在乎父母能不能平等愛每個孩子這種小事了，但作為一個有遠大理想有強烈責任感的好青年，他還是為韋斯萊家的遺傳深感憂慮，尤其是智力，不知道尋常拉文克勞出身的程度能否補足韋斯萊家有缺陷的遺傳，尤其是小羅恩，以後得是撞上怎樣的大運才能找到一個願意跟他結婚又是真正有腦的年輕姑娘啊。
想到這一點，珀西糾結得心臟都疑似抽痛了，看羅恩的眼神也格外悲憫了些。
羅恩對家人的眼光一向都很敏感，而且對各種眼神的理解也不會次次都錯到火星去，於是他發現被珀西同情啊，他才不要可憐呢，不過這話不敢當著媽媽的面說，他只能氣哼哼地瞪回去。可惜他的這滿腔憤怨看在珀西眼裏反而越發凸顯無知愚蠢，這通常代表著未來人生無法動搖的被壓迫地位——某種意義上來說珀西預言得完全正確，只不過現在他們都還不知道。
事情似乎沒有改變，仍然是韋斯萊家的兩個兒子憤憤然處於對峙狀態。
但又好像改變了很多。雙胞胎留下一地爛土豆。金妮決定往後只為自己和哈利跟梅林祈願。珀西的眼神和表情前所未有的扭曲。韋斯萊太太懷疑她最上進的兒子學會了恃強淩弱。連羅恩都突然領悟到「被憐憫」比「被捉弄」更屈辱。
哈利·波特終於下定決心，他要馬上跟韋斯萊們告辭，他只想和黑狗教父安安靜靜過聖誕節，哪怕因此得罪莫莉和金妮，他還是覺得比被迫卷入韋斯萊兄弟不為人知的恩怨情仇更容易處理。
在對莫莉太太開口前，哈利跟大部分巫師大多數時候一樣，也需要一點信仰的東西來賦予勇氣，他按照習慣，先問候了梅林，再清楚地說出了他的希望。
聖誕前夕，這個救世主誠心許願了，他希望韋斯萊家的所有人這次假期都能快活度過，沒有人因為他突然告辭受影響。
然後，跟待金妮一樣，偏心少年少女的梅林立刻再次顯靈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進入完結倒計時~~
這一分卷真的是最後一卷了！
細心的人應該註意到情節提示了，就在喬治或者弗雷德的最前兩句台詞裏。
基本上，從一開始，我就是站在【主婦】立場看韋斯萊家的，所以這是一個糟糕的家庭。1990年，無論是中國還是英格蘭，韋斯萊家能把日子過成那樣，只能說是當家主婦超級無能，或者那家人根本全都腦子不正常（珀西大概算例外）。拋開hp巫師背景，我跟經歷過1990年的中外主婦（及其普通人家屬）們討論過韋斯萊家的境況，諸如羅恩的抱怨，金妮的表現，還有哈利的所見所感。當時以及現在都在英格蘭生活的人說這家人可真夠奇葩，別是xx人化妝的吧？還一個在英聯邦的更毒，說你別老土了，在天朝生了孩子你得自己兜著，在英國生了孩子那是女王跟政府給養著的，沒奶還給貼奶！然後另一個在米國的就更直接了，那聰明的沒說兩句就猜到是說hp了，讓我趕緊打住，還說別提什麽住壁櫥，櫥櫃有什麽不好，留學為省錢住了樓梯拐角那一小間的還少了嗎？！又說，身邊的同學同事並上司前輩，除非家裏真是能置辦上莊子的，不然但凡不是獨生子的，就沒有跟韋斯萊家一樣每個孩子都能有自己的臥室（其實也沒有的，雙胞胎就是住在一個屋嘛），所以按照高人的看法韋斯萊家為啥窮，不是生孩子生多了，是當家沒計算，估計存點錢都給弄去搞非法改建了。我深以為是，不過在內心小小補充，一定不光是改建，還要加非法改造（亞瑟韋斯萊那一屋的非法麻瓜改造品）。但是歸根結底，還是不會當家造成的，如果真是有能力管好家的女性，絕對不會縱容比自己年輕的丈夫到家貧得一至於此的地步。（話說莫莉比亞瑟年長這件事，也很有黑幕可翻的感覺啊）。
總之，似乎任何腦筋正常的主婦都不會想要和這種人家聯姻，不管有多麽強調要給自己的孩子自主獨立的選擇權，還是不希望成為韋斯萊家的親戚。所以我覺得最後由哈利波特娶了金妮韋斯萊，滾動嬸真是妙筆啊，也許因為她的主婦之心？古今中外大概沒幾個婆婆能忍受那樣的媳婦和那樣的親家啊。
大概就是這樣了。
145、狼人退散 ...
梅林把亞瑟丟出場，世上唯一能讓莫莉主動放下哈利·波特的亞瑟·韋斯萊。
韋斯萊家除了大嗓門，反應和行動力倒也不錯，亞瑟的眼神尤其好，「莫莉！你在做什麽？孩子們也……發生了什麽事？」
「沒什麽，別擔心，不會影響今天的安排。」莫莉解釋得也很熟練，「亞瑟，你怎麽回來了？」
金妮松了口氣，她的位置較高，看到的比其他人多，回來的不只是爸爸，所以她放心了，媽媽一定不會再放任男孩們亂來了，她也不用總是提心吊膽哈利是不是會情緒低落了。
羅恩憑著多年積累的家內生存經驗，覺得該拉哈利到外頭去散散步，雖然他說不出走開的理由。
哈利不想離開，他正使勁朝亞瑟笑，不是最早那種羞澀靦腆的笑，是飽含期待與渴求的笑。韋斯萊家的男主人是哈利的希望。根據哈利對韋斯萊家的了解，真正心志堅決的人是莫莉，更喜歡扮演一家之主的是亞瑟，雖然亞瑟既不掌握財政大權也不更得子女敬愛，但是莫莉願意配合他，絕少在外人面前反駁他，所以他真以為自己能說到做到。這一點正是哈利現在很需要的，只要韋斯萊先生說出他認為哈利更該去跟西裏斯教父作伴，莫莉應該不能太掃興。
「呃，你知道，那……那個工作順利結束，我們不用加班了。」亞瑟沒註意到哈利的暗示，「別緊張，因為是假期，大家都該回家跟家人在一起嘛，我想梅林也是這麽認為，所以他讓福吉突然不那麽歇斯底裏了，我看他只是想報覆斯克林傑那家夥，我們手上的工作都交給傲羅了，只是暫時，他們必須保證。」
哈利註意到韋斯萊先生提到工作時不是很高興，他不太明白原因，看了看羅恩，羅恩一臉不耐煩，眼神雖不茫然，但顯然根本沒聽父母的交談，於是哈利開始想念赫敏了。
莫莉也註意到了，在她不得不說點什麽之前，亞瑟找來能安撫妻子情緒的東西。
「看看誰是我們的第一個客人？哈哈，猜不到吧？莫莉，就知道你也猜不到！」
亞瑟笑嘻嘻地將盧平拖拽到大家面前。狼人打扮得很正式，完全像是準備參加某個重要會議，或者按照哈利的看法，像是要去掃墓，因為他拿著一束白色雛菊，上面裝飾著一種會不斷噴出銀色星屑的魔法，不過等看到一道小彩虹浮現，哈利放棄了有關掃墓的猜想。
韋斯萊夫婦熱烈地歡迎盧平到來，雖然莫莉不記得有邀請過這一位，但她立刻樂觀地決定這沒什麽，就當是哈利攜伴參加好了，至少到晚上如果家裏住不下，有盧平領哈利回家，大家都比較放心。所以當盧平把花送給她，她感動得直抹眼淚，她一邊說韋斯萊家的男人就沒一個記得要尊重淑女，一邊主動獻上了感激之吻。
距離他們最近的亞瑟沒阻止妻子的決定，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哈利很高興韋斯萊家的孩子們都不反對盧平對他們的母親獻殷勤，不過他非常樂觀地將一切都歸於高尚的品格，同樣單純的將之解釋為——盧平孤單而且不寬裕，韋斯萊一直不寬裕但是很熱鬧，所以當他們接受盧平，盧平就不再孤單了，盧平送禮物給韋斯萊太太感謝她的愛與關懷，大家會永遠這麽和睦相處下去。
哈利沒太在意盧平滿頭滿臉的汗水淚水，也沒理會珀西一手扶額一手扶墻地黯然離去。
「我們是一家人，以後一定可以住在同一間大屋裏，我也有爸爸媽媽兄弟姊妹，多好啊。」哈利沈迷在幻想裏，完全沒想過有一天當夢成為現實，感覺並沒有這麽輕快，反而是他最痛苦的經歷之一，「盧平教授可以是舅舅，西裏斯教父也可以當舅舅，我們在一張桌子上吃飯，每天早餐會互相問候……」
「誰來了？」羅恩好像終於確定自己沒在做夢，他緊張兮兮湊近哈利問，「我看到媽媽親那個男人來著，爸爸還對他們笑，可是他們為什麽都在哭？他還送她一把白花，那真的是盧平教授？還是說他只是使者，代替什麽地方來宣布我的哪個哥哥成為烈士了，他們打算給他頒發勳章？」
哈利認真想了想，羅恩的猜測雖然不無道理，但是經驗證明羅恩的推理錯誤率幾乎是百分百，而哈利又不是赫敏，實在找不到那可能的零點幾例外。於是他搖頭，「那就是盧平教授，我想他只是來拜訪韋斯萊先生的，至於花，應該是禮物吧。」
「所以給我老媽送花？」羅恩看上去突然呼吸困難，「又是麻瓜的做法？你確定嗎？哈利，我覺得爸爸可能都沒給她送過花。」
「因為現在是聖誕假期吧。」哈利其實更讚成羅恩的看法，「空手上門不太好，我看大家都是帶著禮物的，我是說如果佩妮姨媽允許我去給客人開門的話。」
羅恩還是一臉不能理解，「可那是我老媽！她，那個樣子！盧平教授為什麽只記得給她禮物？」
「假期裏她最辛苦，要準備所有，大家的吃飯睡覺臟衣服還有禮物，所以她最該得到禮物啊，是這樣吧？」
「老媽平時還不都是做這些，再說吃喝拉撒她自己也有一份啊，為什麽只給她呢？」
哈利懷念赫敏了，平時她要負責解答他們兩個的問題太不容易了，那會兒他怎麽就一點沒覺得呢。
羅恩倒是很高興沒有意見總是特別多的赫敏在，他可以有啥說啥了，「所以哈利你也覺得很奇怪吧？你說那個人會不會根本不是盧平，是什麽人故意變成盧平騙了爸爸混進來的？」
「什麽人？」哈利茫然了，有賊看上韋斯萊家，聖誕節不是都該放假了嗎。
「當然是想破壞老媽宴會的人！」羅恩激動了，在他看來蒸野兔跟魔法石的分量那是一樣的，「你知道的，我老媽可不能沒事就準備大餐，我統共就吃過三回蒸野兔！那個人一定是知道了我家有大餐，而且會請重要人物來，所以潛進來搞破壞，鄧布利多校長當然不會懼怕壞人，但是會讓我們什麽都吃不上！這真是太壞了！！」
哈利終於還是沒跟羅恩說出他實在找不出韋斯萊家有什麽東西值得誰這麽費事潛入犯罪，也沒說其實正常人都不會那麽在乎一口吃食在乎到不惜犯罪的地步，更沒說就算真該擔心被人犯罪的也是他這個救世主才對，全是為了保全羅恩的自尊，結果他憋得真難受。
「我們要不要去揭穿他？」羅恩其實並不需要哈利的意見，他特別暢快地計劃起來，「我們可以的，快點揭穿他，爸爸媽媽也會很高興，而且我們沒道理打不過他，是吧，哈利？」
哈利的回答是突然咳得站都站不穩，如果不是盧平及時扶住他，他該就地翻滾了。
這一下，大人們總算註意到他們了，或者說盧平可以從主人家的熱情裏脫身了。
盧平尤其對這充滿感激，直到他抱住哈利安撫，他的眼圈還是紅的，聲音也還不穩，「哈利哈利，哈利你不會有事的，西裏斯還在等著你……」他受的刺激要比哈利嚴重得多，至少哈利這麽想，不過他們都覺得沒必要明說，特別是在韋斯萊家，他們實在不好意思傷害這樣熱情善良的一家人，雖然他們的熱情加起來就猶如九月的焚風讓人消受不起。
在盧平安慰哈利的時候，韋斯萊夫婦提供了五十種對激烈咳嗽可能性的看法，包括遺傳病、下毒、傷害後遺癥和青春期魔力異常……羅恩聽著似乎感覺有理，於是也努力咳了一回，他們讓他去廁所別弄臟地板，羅恩又哭了，哭得直流鼻涕，甚至來不及說到父母太偏心太不關心他這個親親小兒子，韋斯萊太太嫌他太丟人，直接拎著他去了廁所，她特別叮囑韋斯萊先生要好好招待客人們。
哈利不想錯過這個機會，「嗯，我沒事，我還要和西裏斯一起過聖誕節。」
盧平相當配合，「西裏斯很想你，他孤單太久了，他已經錯過太多你的重要時刻……」
韋斯萊先生似乎有點明白他們的意思，「西裏斯，可憐的西裏斯還是一個人住在那裏？」
「也沒別的地方了，雖然也有一些以前的朋友請他。」盧平苦笑，「他說聖誕節是屬於家人的，不想去打擾別人團聚，尤其是因為他已經沒有了。」
「這是教父和我的第一個聖誕節。」哈利閃動著水汪汪的綠眼睛，「他是一個人，很孤單的，我應該……」
盧平馬上說西裏斯只希望哈利活得快樂，每分每秒，就像這個年紀的詹姆斯。
哈利聲音哽咽地說他很難過，他不該丟下西裏斯一個人，他受了那麽多苦。
亞瑟·韋斯萊到這會兒要是再不明白點什麽，那真是被斯內普說準了，韋斯萊家和巨怪是表親。
不過，亞瑟想到的按斯內普標準還是巨怪級別，因為他笑呵呵地說，「哈利別難過，聖誕節裏該快活！你可以讓西裏斯來陋居，我們大家一起過節！放心，莫莉準備了很久，好吃的管夠！」
「真的可以嗎？可是有重要的客人，是特別重要的，誰都不能破壞，韋斯萊太太是這麽說的。」哈利惱火自己不能說哭就哭，看羅恩流眼淚明明很簡單，「我們都不是韋斯萊，我是說，聖誕節是屬於家人的，所以……」
亞瑟·韋斯萊的表現完全解釋了羅恩和斯內普處不來是因為遺傳而不是別的原因，「不用管它！莫莉就是喜歡誇張說話騙人，誰知道她請了什麽人來，反正我不知道，她不肯告訴我，那就應該沒什麽關系，最多就是一群韋斯萊，我們家人是很多的，哈哈，別擔心！哈利，我保證韋斯萊沒有那種狗眼看人低沒血性沒愛心的客人，再說我也沒面子請得動那些斯萊特林的老爺們啊！」
「謝謝你，先生。」哈利覺得自己已經沒辦法了，他遺憾地看盧平。
「不，還是不打擾了，既然韋斯萊太太這樣說了。」盧平突然振作了，他一把抓過哈利，留下亞瑟目瞪口呆，「西裏斯說得對，真正愛……孩子就該給他選擇，既然選擇得合理就該尊重，所以，請度過屬於韋斯萊的重要時刻，謝謝你和莫莉，亞瑟，我帶哈利走，我們會和西裏斯一起好好過節，你們，我是說全部的韋斯萊也要享受這……這個美好的日子。」
哈利或許沒聽出盧平不暢快的聲音，但是他能感到盧平的雙手顫抖，因此，哈利又一次為自己的不夠強悍不夠自信不夠堅決糾結了，什麽時候他才能跟盧平教授一樣不受外界影響，無論在何時何地也能做得像個堂堂正正的好巫師呢？
盧平沒辜負哈利，他強硬到能一直抓著哈利送到西裏斯面前，完全不看不提不在乎被他甩在身後的韋斯萊。
對比盧平的超然姿態，哈利甚至為自己回頭說了一聲「再見，韋斯萊……」感到沮喪，就好像那句話是種軟弱的背叛。
西裏斯看到哈利就高興得像個提前摸到聖誕禮物的三歲孩子，然後撲上去問了他幾百個亂七八糟的問題，有一多半都關於韋斯萊家，甚至遲鈍如哈利，後來都不免有種感覺教父好像更希望聽到他不滿陋居，然後就可以要求他在陋居改建得體面點之前再不要去了。不過哈利喜歡教父孩子氣的熱愛，比較沒有壓力，也不擔心犯什麽錯，所以很快就忘了盧平帶來的異樣感覺。
有那麽一陣子，哈利幾乎忘了是盧平去韋斯萊家帶他出來的，直到西裏斯突然看他背後，問盧平要去哪裏。
盧平看起來特別疲倦地站在門口，根本不看他們，只是用一種不合襯地淡淡口氣說，「……需要出去走走。」
「留下來。」西裏斯嘴上勸說他，看著的卻是哈利。「同我們在一起，我們可以是家人。」
「只是走走，不是不回來。」盧平還是走了，雖然有放慢腳步，也給他們留下個承諾，「今晚……不用了……我必須……」
西裏斯看著哈利，欲言又止，直到盧平身影消失，終究沒有追上去。
於是，哈利便明白一定是有事發生，關於盧平，關系到韋斯萊，而且他們不想他知道。
哈利還沒學會掩飾真實想法，也不敬畏這個曾經是黑狗的教父，所以他立刻表現出很不高興被隱瞞。
「盧平不是詹姆，他其實很害羞的，堅持不能搞集團作戰。」西裏斯只是大笑著揉亂小獅子教子的一頭黑毛，仿佛盧平留下的凝重傷感都是慘綠少年的自作多情，他對哈利這樣說，「我們已經幫不上忙了，那件事啊，等我們的小哈利變成真正的男人自然就明白了！總之現在我們來準備過節吧！」
讓哈利感覺幸運的是羅恩從來就是個樂於和人分享秘密的朋友，而且堅持約束他尊重隱私的赫敏恰好不在。
所以，哈利對自己說只要耐心等下去，羅恩總會跟他說關於盧平口中「這個美好的日子」發生在韋斯萊家的全部故事的。
是的，梅林作證，只要耐心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詹姆士」應該有個番外——當你的妻子每晚都在夢裏呼喊這個男人的名字，而在你們的生活裏，唯有哈利波特的兒子和007叫詹姆士，你會怎麽辦？煩惱的萬能老公湯馬裏在忍無可忍只能憤怒之後，終於等到了妻子哭得一塌糊塗緊抱著他說「老公還是你這樣好啊」。
大概就是這樣的劇情，不過不被看好就是了，因為一次燒死七十個魔女這種事太缺乏美感了，而且討論什麽樣的丈夫才好也很難討好對婚姻還有夢想與憧憬的姑娘們。
但是，不知為什麽，我越來越想寫我認知的亞伯拉罕宗教以及狩獵巫師的那段歷史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4:05
146、義姐襲來 ...
梅林有耐心，哈利也有，可韋斯萊們身上缺乏得很，而且他們也不想有。
所以，等莫莉拽著洗幹凈眼淚鼻涕的羅恩出來，亞瑟就倒黴了，因為他竟然把盧平和哈利弄走了，而且直到莫莉扯著他的耳朵叫，他都站在一堆垃圾上發呆。
在莫莉看來這就是又一起因為亞瑟不熱情不周到不親切跟客人說話還走神引發的韋斯萊家社交慘案！
不管亞瑟怎麽解釋，他沒趕客人走也沒走神，是盧平突然變得無比堅決，根本不給他機會再三挽留，已經領著哈利走人了，他想追都不知道地兒，所以這完全是沒辦法啊。然後他不怎麽興奮地表示，如果莫莉堅持，他可以現在動身去請西裏斯他們三個來做客，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就算得下跪求他們來，他也是會去的。
結果因為後面那句保證，莫莉真的生氣了，雖說她也知道不該在這會兒生氣，而且實際上她並不真的想要邀請西裏斯，但是她受不了沒有一個人把她的提醒當真，她明明特別跟所有人（包括哈利）都提過今天來的是很重要的客人，可他們一個個還是不當回事的死樣子！小的那兩個就不指望了，在格蘭芬多也養不出什麽規矩，好在她的客人們一定能體諒孩子們年紀小不懂事，而且有哈利在場的話，一般人就不會太在意別的孩子了。珀西本來也是不用擔心的，但雙胞胎居然能讓他一起賣力鬧騰！最可氣的是亞瑟，一點當家的樣子都沒有，好像完全意識不到他們即將要面對的是什麽！梅林啊，她還一門心思想著讓他們在客人心裏留下一個特別好的第二印象呢！
羅恩好不容易才從被按在冷水裏差點窒息又被毛刷招待了一大通的打擊裏勉強恢覆，主要也是靠亞瑟那通親自上門下跪邀請哈利等三人來做客的那個保證，羅恩這才發現哈利不見了，盧平也沒在，他的父母正在陷入某種危機裏，然後他顫抖了，哈利走了，他本來可以享用的哈利的那份肉肉沒了，接著他糾結了，他不反對請哈利回來，但西裏斯和盧平實在太意外了，有他們在，他怎麽好再從哈利盤子裏拿肉吃，而且多了這麽兩個正當壯年又都長期營養不良的大食客，每個人能吃到的東西是不是會大打折扣？
幾乎同時，韋斯萊父子達到了驚人的一致，不是因為使勁動腦，是莫莉沈默的怒火要把活人烤熟了。
亞瑟邊說邊走，「別發火！莫莉，我這就去請哈利他們一家子！」
羅恩急得語無倫次，「我、我們的大餐！不！媽！媽！哈利他說家人才在一起過節！」
莫莉不允許自己說「我當年怎麽就瞎了眼會嫁給這種人」的這種蠢話，所以她通常只有憤怒地大叫「我當年怎麽就傻到生下這些不省心的家夥啊」，遺憾的是她一早決定今天連這句話也不說，為的是保持美好的心情，雖說那玩意兒現在已經被韋斯萊們丟進壁爐燒起來了。韋斯萊家的壁爐當然也是掛飛路網用的，可她現在確實能感到五內俱焚，腦漿冒泡，因為她還沒作回應，陋居的墻壁裏傳來激烈的鴨子慘叫，雙胞胎翻滾著滾下樓來，目標正對另一個能合法使用魔杖的巫師。
好心的亞瑟·韋斯萊沒有辜負兒子的期待，立刻給他們用了咒立停，接著才跳腳大吼，「這是怎麽回事？！誰幹的？！莫莉，你說你能看好孩子的！」雙胞胎貌似很配合地保持了片刻虛弱無力，於是亞瑟更加氣憤得不能自抑，「我需要一個解釋！誰幹的！看看，可憐的小家夥們！在我的家裏誰也不能這樣對孩子們！誰都不可以！！」
孩子們全給震住了，羅恩算頭一個，只顧張嘴發呆，想說啥都沒聲了。墻後頭偷看的金妮也差不多，光瞪眼沒話說了。雙胞胎畢竟膽大些，不過也沒再裝死賣活了，不用交換眼神，自覺爬一邊兒去站好了。
亞瑟都有點害羞了，雖說他完全沒有曾在鴉雀無聲的環境下激昂澎湃的記憶，但是比起來，更讓他陶醉的是作為父親和當家人的尊嚴，就是莫莉也沒有這麽威武的時候，能這麽幸福地沐浴在孩子們敬佩的目光裏。因為太沈醉了，他覺得自己該再說點什麽，讓最呆的羅恩也能永遠記住他們的爸爸是一個多麽有愛多麽威嚴的男人，比如「你們的媽媽也是很愛你們的，只不過不如爸爸有耐性，因為她畢竟是女人，女人總是神經質，亂猜疑，到了一定年紀還會歇斯底裏！」，就像現在，莫莉的臉色就比海格還要黑，通常情況下，她只要開口就至少要說到一九六二年分院儀式上有個紅毛的傻小子妄圖說服分院帽一起寫長篇敘事詩……
莫莉在深呼吸，盡管亞瑟終於閉嘴並且露出敬畏的表情——和孩子們一樣——是的，包括羅恩在內，孩子們是為亞瑟的勇敢和犧牲精神震驚得啞口無言，差別只是金妮嘆息爸爸也和大多數男生一樣傻，雙胞胎很遺憾來不及拖珀西一起倒黴，羅恩在奇怪為什麽媽媽要扮演斯萊特林的角色，在他記憶裏的黑面壞人都是斯萊特林的。
「我說過了，今天來的客人很重要。」莫莉用了全部自制力，盡量表現得平和，她甚至嘗試對亞瑟微笑，「真的很重要，關系到我們這個家庭未來的幸福和睦。」
羅恩對此說法的反應和雙胞胎一樣，他們實在沒法把這種反覆說了八百次的東西當真，不過羅恩為了大餐，雙胞胎為了珀西，都沒想對媽媽坦白自己的真實想法。
莫莉滿意孩子們的安靜，雖然有太多經驗教訓說那些小鬼累教不改，但她還是選擇相信自己的孩子。於是她終於可以微笑著面對亞瑟，他是唯一讓她擔心卻不能鎖在房間裏的家庭成員，她不得不多花精力指導他。
亞瑟軟倒在妻子的笑容裏，他是想到屬於他們的一九六零年代，莫莉給他的指導確實終生難忘，正如她當時保證的那樣，「我的意思是……莫莉，你是個好母親，而我做得很不夠，所以，我該盡量幫你！」
金妮簡直聽不下去了，雙胞胎也有同感，只有羅恩因為缺乏同伴的解說與鞭策，堆積了越來越多的問題，他真的不明白為什麽爸爸突然變得軟弱而且好像是錯了很多。
「謝謝，不過亞瑟，我更希望你能聽我說，今天來的客人真的很重要，你要是願意給孩子們做個表率，就盡量讓客人覺得我們很好，你要是能做到這一點，我想我真的會感動到哭了。」
「比收到一把花還要感動？」亞瑟馬上問，「勝過那個被關在聖麻戈的金毛白癡給你簽名照？」
「根本不是一回事！我說過了！今天的這件事很重要！」莫莉說完立刻就發現有錯，亞瑟和孩子都需要更明確更細致的解釋，她命令自己冷靜點，「答應我，今天絕對不在飯桌上談你的愛好，也不要談你對魔法部的看法，還有你工作上的那些笑話。」
「有什麽關系，隨他說好了。」雙胞胎越聽越樂，忍不住插嘴說，「反正誰也不會覺得那是笑話。」
亞瑟大罵不孝子，莫莉忍了又忍，說了十次今天不能打孩子，然後才繼續提要求，「至於其它，我希望誰都別在客人面前提霍格沃茨還有……」
突然間，她仿佛是說不下去了，只是發出一聲嘆息，那裏面包含太多太深的痛楚，不僅令亞瑟變得認真起來，連雙胞胎也因為表情太嚴肅失去了慣有的歡喜，而金妮，縱是隔著一層墻壁，也在領悟了母親未盡之言的意思後心情沈重得嘆息了。
「好的，莫莉，如果是你希望的，我會盡力去做。」亞瑟忘了尊嚴和威武，他很誠懇對妻子做保證，「我只希望你快活，莫莉。」
「那你現在就去洗澡，刮胡子，梳頭，熨你那件棕灰色的袍子，帶上男孩們，你要負責他們也都是幹幹凈凈整整齊齊的，當他們見到客人的時候。」莫莉也不是柔弱女性，很快就從低落裏振作，而且麻利快活的下了一連串命令，「你得負責通知珀西，他也得參加，我們是一家人，韋斯萊總是一起歡迎新的家庭成員，不能讓人家覺得我們不禮貌不親切不熱情不周到！」
「新的？！」最先叫的是喬治或者弗雷德。
另一個喬治或者弗雷德也註意到了，「家庭成員？！」
「什麽？！」亞瑟終於也想到了，「莫莉你說的是真的嗎？」
莫莉只是對他們矜持而神秘的笑著，這對格蘭芬多的韋斯萊們來說簡直是酷刑，因為他們的家裏唯二的女性變成做作的斯萊特林混蛋了。
墻壁後的金妮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她發出一聲慘叫，撞翻椅子，一邊跑一邊考慮究竟是去找哥哥們想辦法還是再也不見人了。
「是金妮，她聽到了。」雙胞胎很肯定地說，「真可憐，愛嫉妒的小東西。」
亞瑟像是突然靈光了很多，「金妮被嚇到了，莫莉，她真的要失去她在家庭裏的地位了嗎？」
莫莉沒有錯過狡猾打量著她的臉和肚子的每一道眼神，所以她仍然保持那個可惡的笑容。
在羅恩看來，他的父母和最可惡的一對哥哥忽然不正常了，因為他們全都換上了同樣一種「牙很痛」的表情，而且經過了幾分鐘，完全沒有消退的跡象。這不能怪羅恩，他一如既往的懵懂而活躍，因為缺少同伴消耗，過剩的活力轉成了好奇，很可惜不是智慧，所以他痛苦了，為得不到的真相，也為太多無法解釋的所見所聞。
關於金妮的話題成了激發羅恩把無知轉為無畏的關鍵，他對比自己年幼的金妮總還是有一份驕傲的責任感，不管金妮本身是否願意接受。
羅恩咬著牙跳進雙胞胎和父母的眼神交流之間，他問，「怎麽了？你們這是在做什麽？發生什麽事了？」
大家首先想到的是跟羅恩解釋問題總是特別麻煩。
羅恩認為自己不可能比金妮叫得更好，而且滿地都是生土豆渣，他不敢隨便撞家具，他只有傻乎乎堅持，「媽媽？」
莫莉不想讓孩子們感覺她是個偏心的母親，所以還是那麽一副笑臉。
「爸爸？」
亞瑟覺得不能在自己都不怎麽清楚真相的情況下對最呆的兒子亂說話。
「喬治？弗雷德？」
雙胞胎決定和以前一樣什麽都不對小傻瓜羅恩解釋。
「你們怎麽了？」
羅恩很努力想著，大家都不說話，還不看他，爸爸媽媽當然不會捉弄他，所以事情好可怕。又過了大概五秒鐘，他突然轉身就跑，一邊朝樓上跑一邊哭著大叫，「珀西！哥！哥哥！不好了！媽媽他們不好了！！！」
韋斯萊夫婦此刻的想法意外地同雙胞胎兒子一致了，首先是該把呆瓜羅恩關起來別讓他見客人，然後他們其實沒有哪裏不好，不過珀西馬上會讓大家都感覺不好。
雙胞胎把求助的眼神轉給了媽媽，得到提示的亞瑟也照做了，他還抓緊時間說，「珀西要來了！」
莫莉本想再矜持些，但對本身就沒幽默感的珀西，那是不美麗的女性少數有用的遮醜布之一，所以他毫無感動地大聲提問，就像對待自己負責的那些小獅子，「媽媽，如果你希望我們重視今天的客人，請現在就跟我們說清楚到底是怎樣的聚會，究竟是為了什麽，還有我們必須很重視的現實原因，詳細解釋非常重要，比如說按金妮的猜測，我們又要多一個弟弟或妹妹了？或者按羅恩的理解，你們被裝成盧平的兇惡罪犯下了惡毒詛咒全都不成人形了？」
珀西成功了，因為他很勇敢，很坦率，很不客氣拿全家的表現來威脅太過重視這一點的莫莉媽媽。
不過也可能是沒有哪個女巫受得了羅恩和金妮一起哭得鼻涕與寬面條淚攪混口水汗水，而且還大有拉上除珀西之外其他人的跡象。
「一個美麗溫柔聰明可愛的女孩子就要和我們成為一家人了。」莫莉微笑著坦白交代，她還特地停下來確認大家的反應，很好，至少最小的兩個已經不哭了，「是姐姐，你們就要多一個姐姐了，很高興吧？孩子們，還有孩子他爸，我們很快就可以做祖父母了！」
作者有話要說：
想了又想，還是把最後一句去掉了。
就是在莫莉坦白來客是新姐姐後，原本還有「雙胞胎大叫，媽媽！金妮昏倒了！」的。
感覺寫昏倒，金妮顯得太自私了，雖說小姑子和嫂子不對付是常態，但是擠兌嫂子到裝死的程度有點太白了，畢竟12歲這會兒的金妮已經有「哈利波特夫人」這個偉大的人生目標了，所謂精神有寄托，人生有目標，內外有追求，就不容易犯錯誤嘛，所以還是讓金妮更強一點比較好。
呃，原本劇情是哈利沒有走，盧平根本沒出現，哈利會和羅恩一起快活的當醬油黨看定親鬧戲說，而且趁著大人們只顧鬧，他們吃得可以從鼻子裏噴出豌豆，多快活啊……但是，因為愛護哈利是最高原則，所以一不能給哈利套麻袋拖到角落暴打到失憶，二不能對哈利的腦子下手，什麽修改記憶啊一忘皆空啊馴人如獸的都不可以用。所以只能讓哈利離開陪黑狗了，當然盧平說出去走走，是去找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斯內普了，至少兩人可以一起說說今宵只得舊人笑你我兩個是傻瓜的中年男的淒涼話題什麽的。
147、不見不散 ...
「梅林！女兒？！」亞瑟最先叫出聲，然後不無遺憾地盯著莫莉的肚子，意圖明顯，「我是真的很想再有個女兒，不過是我們都很習慣的那種方法……」
莫莉說，「你應該很高興，亞瑟，孩子們會很希望你為他們高興的！」
「好的，是，我很高興。」亞瑟立刻答應了，因為莫莉在對他笑，不是平時那種家庭主婦式的笑法，他不敢分辨裏面包含了怎樣的意味深長，「我是很高興，這樣有個新女兒也不錯，雖然及不上那時候你宣布我們要有小金妮了……」
這是韋斯萊夫婦都很喜歡的話題，所以莫莉也不免配合他表現了一下羞澀，用很假的聲音嗔怪他不該當著兒子們的面偏心女兒。
「我當然也愛他們了，不過女兒總是比較可愛，尤其是我們自己生的。」亞瑟驕傲地看著老婆的肚子，以及唯一的女兒，「看看我們的小金妮，誰都會嫉妒我的，是吧？但願今天這個能有小金妮一半的可愛，我一點都不貪心，可是我覺得不能有這麽可愛的女孩子了，梅林也找不到。」
珀西第一百萬次懷疑自己的血統，除了紅毛，他對遺傳什麽的早就絕望了，「究竟是誰？」
莫莉沒理他，她正熱情洋溢做嬌羞狀「埋怨」亞瑟不該太寵愛「很似年輕時代自己」的金妮。
雙胞胎代替她回答，「當然是個女人，比媽媽爸爸都要年輕，還能生孩子。」
「你們兩個住口！」珀西遷怒於弟弟，比起無時無處搗亂的雙胞胎，一臉茫然的羅恩更礙眼，「你們是打算盡快學會鴨子語嗎？」
雙胞胎馬上大聲叫父母快看珀西又要拿他們試驗大變活鴨了，可莫莉和亞瑟才回憶到珀西出生前的巨大隕石墜落，根據經驗，不回憶到霍格沃茨的戀愛時代他們很難主動停下來，至於說被動中止，任何敢於打斷他們回憶的孩子都是壞小孩，那是要接受莫莉「有愛的教訓」的。
眼看情況很不利，雙胞胎明白該怎麽做，他們說，「我們確實知道是誰！」
珀西幹脆地對準他們舉起魔杖。
「不是外國人，是霍格沃茨畢業的。」
「不是斯萊特林，也不是格蘭芬多。」
這句話裏對羅恩有效的關鍵字很多，所以他馬上大叫，「胡說！誰要跟赫奇帕奇一家人？！」
珀西把噤聲咒用到羅恩身上。
「誰在乎，反正不是我們結婚。」雙胞胎沒想偷著樂，「你太驕傲了，本來該進赫奇帕奇的羅恩小弟。」
「夠了！快說到底是誰！」珀西沒想在家繼續當管理員，「名字！」
雙胞胎同時咧嘴奸笑，「不是我們的大哥比爾。」
「這一次是查理搶在前頭了。」
「查理到了，他很得意，比爾走了，他不開心。」
「就算比爾立刻帶個埃及妞兒回來，還是比不過查理。」
羅恩剛剛確定自己被珀西下了咒，可雙胞胎的交待正在關鍵時刻，他不想錯過，為了跟爸爸媽媽告珀西狀這麽沒意思的原因。
金妮捂著嘴，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得吐個滿地，不過她也很好奇雙胞胎接下去的發言，所以很是收放自如的控制了聲響。
只有珀西很認真思考著「沒受比爾存在的影響喜歡查理的女人該是什麽樣子」，因為得到的結論過於悲觀，他寧可附和羅恩的判斷，那一定是個傻得不知道什麽叫男人魅力的赫奇帕奇傻妞，可是羅恩的程度幾乎就等於沒譜，他從反面再想想立刻發現有點問題。
「你們怎麽知道這些的？！」珀西現在就是看雙胞胎的笑臉都忍不住要懷疑，「你們偷看了媽媽和大哥的通信？還是偷聽他們私下談話了？！」
珀西故意很大聲質問雙胞胎，特別是關於「偷」著幹點什麽的部分，莫莉果然聽到了，而且非常在意，結果沒等雙胞胎找到機會開口狡辯，她沖過來直接擰上其中一個的耳朵。
「媽！媽！放手啊！我是無辜的！」
「太遲了！」莫莉完全忘了早前的決心，看起來就算重要的客人立刻出場，也沒法打擾她教育兒子們的氣勢，「你們早該料到會這樣！」
雙胞胎一齊扯著嗓子慘叫，「我們是無辜的！我們什麽都沒幹！」
可惜他們的記錄太壞，莫莉甚至都沒留心聽他們說了啥，「我管你是喬治還是弗雷德，不把事情說清楚還有大把懲罰等著，今天我沒心思開玩笑，尤其是跟你們兩個！」
珀西的無力感又一次深得要讓他窒息了。他永遠都沒法理解家人的思維模式，比如莫莉對今天的那位客人到底是重視還是不重視，雖說她一直強調她很重視，但她現在又很自然在抽打孩子，完全不在乎繼續鬧騰下去對待客造成的惡劣影響。再看看其他人，羅恩和金妮還太小指望不上，亞瑟的反應更像是很高興有機會看雙胞胎挨訓的熱鬧。他真不敢想象這時候要有客人提前來訪會怎樣想他們這家人。
莫莉終於對不肯服軟認錯的雙胞胎兒子失去耐性，她大叫，「珀西，再來一次！這兩個壞家夥需要再受點教訓，用你前面用過的那個，這次我保證你的爸爸不會再多事了！」
韋斯萊家在場的所有男人都因為莫莉的話怒視珀西，連珀西都想瞪自己，眼看他就要成為眾矢之的，他只好假裝特別疑惑的說，「我記得他們兩個一直都沒找到隨意進出霍格沃茨的法子，聯系哥哥的時候，他們也還在學校，直到放假我們才一起回的家，然後他們就被罰幫忙做家事了，真奇怪他們是從哪兒得到那麽多消息的，除了媽媽，他們比所有人加起來都知道得多。」
雙胞胎立刻大叫珀西真偽善，不體貼弟弟，更不照顧家人，在他們被冤枉的時候，竟然趁機胡說八道打算讓家人之間發生誤解。
珀西的回答是「鴨子叫也很吵，章魚的叫聲應該不錯，客人一定也會喜歡，畢竟也是霍格沃茨的畢業生。」
羅恩沒法克制住自己，他拿崇敬的目光看珀西，不僅為他有辦法克制雙胞胎，還因為他突然迸發的幽默感，以及讓大家都安靜下來，雖然原因暫時想不出來。
莫莉在努力回憶自己是否一邊做家事一邊隨口說了太多，要不就是在洗菜的時候，還是拖地的那會兒？
亞瑟在思考自己的家主地位是否依舊穩固，他的一個兒子馬上就要帶老婆回家了，而他居然啥都不知道，甚至不如在外求學的兒子了解內幕。
金妮悲憤地認定自己作為「韋斯萊家唯一千金」的地位已經被動搖，媽媽對她的信任還不如喬治和弗雷德呢。
珀西毫不費力地觀察家人向來外露的表情，他很高興最危險的情緒已經從他身上轉移走了。
雙胞胎也註意到這一點，珀西使大家思考問題了，這簡直太糟糕了，因為恢覆理性的莫莉意味著大麻煩。
果然，莫莉不再提鴨子叫或魔咒，她說，「好吧，我也想不通為什麽會是這樣，一定有事發生，不要瞞著大家，喬治、弗雷德，你們趕緊解釋吧！」
亞瑟喜歡這種直接了當的做法，「註意註意！爸爸不接受拒絕的回答！」
前面是缺德珀西，旁邊是生猛老媽，現在熱情老爸也橫插一腳，雙胞胎看向對方，恰是另一個愁苦的自己，也只好長嘆一聲大勢已去，「好吧，既然你們這麽想知道，我們也不是不可以告訴你們，我們很滿意這種誠意。」
「快說！」韋斯萊夫妻一起吼。
哆嗦的只有羅恩，誰讓他趕著湊近了那麽多。
要雙胞胎老實交待，自然是萬萬不能，「其實也沒什麽，是哥哥們覺得我們好。」
「你也可以想成是和哥哥們感情特別好。」
「雖然及不上比爾和查理他們兩個的感情那麽好。」
「當然他們也不了我們生來是雙胞胎這麽親密。」
韋斯萊夫婦又忍不住大吼一回，「廢話少說！」
羅恩又哆嗦了，這回不是嚇的，是被雙胞胎惡心到。
雙胞胎更不怕了，一邊假裝嚇慌了神，一邊抱在一起眼珠亂轉，一看就是在打壞主意。
珀西實在沒法，只好又朝他們舉起魔杖，「我還是覺得你們會很適合章魚叫，你們也是這麽認為的吧？」
雙胞胎可憐兮兮看亞瑟，水汪汪的四只小眼睛一齊寫著——爸爸，快救我。
莫莉一爪捏在亞瑟的肚子上，亞瑟爸爸那點柔善的動搖隨著半聲慘叫沒了，為什麽是半聲呢，因為後來莫莉改捏為掐，後面的動靜自然被「掐掉」了。
金妮和羅恩當然不會把看好戲的機會浪費掉，再說同情心、正義感、手足情這些東西韋斯萊家從來不缺，連羅恩都不認為短了這一回會有什麽不妥。
雙胞胎暫時屈服於家人一致的渴求中，「我們在河邊洗土豆，一個又一個，每個都差不多。」派。派。淺。草。微。露。整。理
「從一早開始就洗啊洗，不能用魔法，水又那麽冰，每個土豆都臟兮兮。」
「我就忍不住祈求，梅林啊，安排一個精靈來幫幫我。」
莫莉突然很用力朝雙胞胎「哼」了一聲。
雙胞胎從善如流不落人後，「比爾見到查理，他們擁抱了，是查理主動的！」
至於發言內容是否能讓韋斯萊家全體都滿意，就不是他們要考慮的問題了。
不過雙胞胎確實因為羅恩突然又呆掉的傻樣受到某種程度的激勵。
緊接著，亞瑟要求暫停他得找椅子坐好，讓雙胞胎簡直興奮起來了。
他們主動繼續說，「他們抱一起至少兩分鐘，查理放開了，換比爾去抱他。」
「後來他們一起並肩慢慢朝家走，一路不停說話、笑、摸對方還有拍背。」
金妮終於哭出了聲，三秒鐘後莫莉也叫了一回暫停，好騰出手把小女兒安置在另一把椅子裏。
雙胞胎快活地把目標提高到「讓珀西嚇得臉抽筋眼淚橫飛」，他們當然一點都沒考慮後面招待客人的事。
「突然比爾不高興了，對查理大叫，還推開了他。」
「查理作解釋，比爾不願意聽，查理繼續，比爾不理他，他們互相瞪，過了三分鐘。」
「最多不過一分鐘！我們被發現了，比爾就說要回埃及去繼續工作。」
「查理說他能處理好，不會出岔子，他親自去接客人來。」
「於是他們就都走了。」
雙胞胎的發言到此為止，至少他們自己認為就是這樣，但其他人還等著聽後續呢。
韋斯萊夫婦被嚇了一跳，金妮感覺很淩亂，羅恩的意識還沒回來，只有珀西保持了正常水準。
所以珀西說，「如果你們說的全都是真話，有個問題我實在想不通。」
「問他們後來怎麽了！」亞瑟叫起來，莫莉也不甘示弱，「現在哪是提問的時候，珀西你該更穩重些！」
珀西只好繼續不理會神經質的父母，「既然比爾沒特別提出來說，查理也沒專門做介紹，你們從哪兒知道那麽多關於那個女人的情況？」
莫莉媽媽激動了，「珀西！你的禮貌上哪兒去了？」
「你怎麽能那麽叫你的嫂子，她會是你哥哥的妻子！」教育最死板的兒子，亞瑟也很積極。
珀西只是死盯著雙胞胎。
「因為他們有大叫她的名字。」終於有一個屈服了，不知是喬治還是弗雷德，「有名字就知道了嘛。」
「喔！喔喔，是個名人？」亞瑟的得意來得有點莫名其妙，不過也許只是他喜歡來回搓手順便大笑，「連你們都知道？魔法部有這麽出名的年輕女職員嗎？我實在一個都想不到！快說說到底是哪一個？真是太有趣了！」
珀西想到的是霍格沃茨和魔法部的關系，也許他該更謹慎決定就業。
雙胞胎很聰明地將坦白決定權交給莫莉，他們看著媽媽，直到她恢覆笑容才松了口氣。
「是伊麗莎白。」
亞瑟·韋斯萊不出意外地一臉茫然，「哪一個？」
「伊麗莎白·懷特史東。」
亞瑟繼續茫然著，「沒什麽印象，是管檔案的？」
「比爾和查理叫她莉茲，懷特史東家的長女莉茲。」
「莉茲·懷特史東……」亞瑟順嘴念出未來媳婦的名字，這一回他確實想到了她是誰，所以他暴跳如雷，「不！絕不！那個女人絕對不行！！」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見不散——不見面就不分散。
不如不見——還不如別見面。
但是醜媳婦總得見公婆。
就算在米國也沒有結了婚的媳婦永遠不見公婆的。
148、自然法則 ...
「那個莉茲！絕對不行！」
亞瑟·韋斯萊的怒火瞬間熊熊燃燒起來，把土豆渣加細踩踏過一道。
即使這樣亞瑟還是感覺不夠，可實在沒別的東西讓他去踩，他只好直立叉腰，用最最認真的表情宣布，「我不要那種女人當女兒！不管比爾還是查理，誰都不準娶她！我不允許！絕不答應！」
事實上亞瑟想太多了，他「反對」這態度本身就夠震撼了，尤其是對莫莉來說，她可是在場唯一夠資格和亞瑟互相教訓的人。至於腦子和常識更符合正常標準的珀西受到的沖擊也很常規，他按照常理分析亞瑟反對的原因，結果落到午後主婦劇場的俗套。雖然其他人只看到珀西突然牙痛似的臉直抽搐，但他內心經歷的狗血天雷激蕩，真是憑珀西·韋斯萊的英名都沒法描述一二，更讓他悲哀的是看了又看也無人能分擔他的喜樂。
雙胞胎的眼神交流可算回合激烈，雖然他們也在猜老爸反對的理由，但明顯更樂得看有人被反對意見嚇得不敢吭聲。
羅恩的臉比頭發都要紅，他的嘴型和眼神還有抓耳撓腮的雙手都在傳達他有話要跟大家說，可是能用魔杖的三個成年巫師都不打算多事了，亞瑟是真的顧不上，莫莉是不想給他機會犯傻添亂，珀西覺得弟弟該心存感激，他在關鍵時刻用的噤聲咒，幫羅恩避免了再次丟臉的命運。
金妮這一回確實有些性別優勢，一方面是因為格蘭芬多女生宿舍的睡衣時間開拓了她的智慧，另一方面是作為獨生女，她對「姐姐妹妹」這種生物格外敏感，這種敏感促使她的思慮水平一如既往地超越羅恩，極其罕見的甩開雙胞胎，鮮為人知地撇下莫莉，出乎意料地與珀西站在同一終點——她也懷疑亞瑟的反對有不可告人的原因，比如說辦公室三角婚外情！
作為家裏的小甜心寶貝金妮不忍心說自家爸爸沒有半點魅力。但亞瑟的確沒有本錢招蜂引蝶，從家世血統到個人能力統統都平庸得很——珀西覺得平庸這個詞其實也不準確，不過他也只能用這個說法對付一下了——當然平庸也不壞，至少夠安穩，不能升職的亞瑟不招人嫉妒，家境貧困的韋斯萊不擔心賊惦記，相貌平平的紅毛們不怕被調戲。就是這樣的亞瑟·韋斯萊倒也能隨遇而安不改初衷地過日子——另一種說法是沒心沒肺不夠上進——能讓他咬牙切齒的只有斯萊特林的邪惡黑巫師們。比爾和查理當然沒可能娶食死徒，就是食死徒預備役也招惹不上。所以亞瑟會厭惡某個魔法部同事，對方還是個年輕美女，簡直太沒道理了。但越是看似沒道理，真相說不定就越簡單，這一套在通俗讀物暢銷連續劇上適用，在寄宿學校女生寢室夜間談話主題裏也保持了鼎盛地位，而珀西畢竟是個有點過分看重尊嚴的男生，腦子裏沒存下那麽多八卦內容，於是不免比金妮遲緩了許多。
金妮有韋斯萊的熱情天性，對八卦的熱情更是猶如黑夜裏燃燒的激情之火，她渴求真相，超越了對一個新姐妹的本能排斥，不管是親爹招惹了不該招惹的女人，還是莫名其妙的女人騷擾自家親爹，都是多麽令人心情激蕩的好傳奇啊，想想看，亞瑟·韋斯萊的秘密戀情，連最裝模作樣的斯萊特林都會震驚的，所以她收起眼淚，將愛與關懷都投向爸爸，她問，「那個女人有什麽不對？爸爸，為什麽要討厭她？」
「別提這個。」亞瑟覺得自己真是個好父親，他為自己的兒女驕傲，他們是一群多麽純善真誠的好孩子啊，「金妮好寶貝兒，好女孩不用知道那些。」
「可是我想知道。」金妮並不打算拘泥於爸爸，她看著擠眉弄眼的雙胞胎，他們顯然知道些什麽，「我真的想知道，你們不能什麽都瞞著我，我沒法一直被保護著不接觸那些壞的……事情。」
「喔，金妮，我的金妮！」莫莉心痛得又要碎了，她見不得女兒委曲的模樣，還有去年那件「很遺憾」的意外，「你真的不用知道，爸爸媽媽會保護你的，還有你的哥哥們，你是安全的！」
連羅恩都停下來認真思考這個問題，他根本保護不了金妮，所以這種承諾只有說著得意而已，不過他倒不會感覺痛苦，誰也沒法保證能保護另一個人一輩子，鄧布利多校長也沒能讓哈利過得萬事如意。珀西想的要更覆雜，他已經認定亞瑟·韋斯萊幹了不道德的事，可他既沒有立場批評父親的選擇也不想多事去幹涉父母的婚姻，雖說他認為能繼續比較好，至少能不影響他的就業，但考慮到父母烈火般的性情，他們似乎不可能忍耐除了貧窮之外的其它任何事情。
金妮很努力睜大眼睛，讓增添了一層濕漉漉的情誼，粘粘糊糊逼迫著韋斯萊夫婦，「拜托，爸爸！求你，媽媽！我要長大，不能永遠只是純真的小女孩。」
「親愛的，你當然可以！每個小女兒都可以！」莫莉的愛與關懷被晾在一邊，顯得好無助，「珀西！說你會！我是好孩子！我知道你是願意的！」珀西表示放棄，羅恩在探求人生真諦，雙胞胎無法把握尺度，亞瑟又陷入到暴躁和憂郁的雙重折騰裏去了，莫莉無可奈何，「羅恩！你努力保護過小金妮！快告訴她，你會永遠那麽努力保護她，還有哈利！」
羅恩為難地來回看，金妮和莫莉的眼神都很犀利，他猶豫著擡手指張開無聲的嘴巴，哀怨地看著珀西。
莫莉馬上幫他解除噤聲咒，「快說！」
「我想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羅恩喊出問題，他真的太疑惑了，當然也有深深的不甘心，「為什麽你們好像全都知道她是誰？我一點兒都不知道那是什麽人，太奇怪了，你們做事總是背著我，我也想知道全部真相！我不指望有人一直保護我，但是我會長大，我比金妮還大一歲！連金妮都比我知道得多！我可以知道為什麽吧？」
雙胞胎難得一次對羅恩小弟展示他們的愛與照顧，他們搶著為他回答問題，一個說「莉茲是跟斯內普糾纏不清的那個美女」，另一個說「她可以隨意進出霍格沃茨每個男性院長的寢室」，接著是飛快地補充「她在魔法部用三年時間搞到了盧修斯·馬爾福」，或者說是不怕死的娛樂精神「魔法部一半的職員都約過她，另一半因為她在死盯著自己的人」。
金妮的表情從驚訝到羨慕再到敬佩最後鎖定在意義不明的「神往」上。
羅恩從聽到斯內普名字開始理解力不足，等他算出霍格沃茨目前一共兩個男性院長，雙胞胎已經報告完畢。
實際上雙胞胎沒想這麽快結束，但是亞瑟在大吼混蛋快住口，莫莉氣得搖搖欲墜，不是因為羅恩從不體貼父母的心，是為自家兒女的群體異常，她覺得這些絕不是真的，她的兒子不會看不出這個莉茲不是好女人，但是雙胞胎和金妮的表情撕裂了她的心和希望，從他們臉上找不到絲毫鄙視和唾棄，反而有不常見的喜悅和興奮，她只能衰弱地投向亞瑟，她說，「亞瑟親愛的，告訴我，他們說的不是真的。」
亞瑟很為難，「她是在為馬爾福工作，私下裏也接受馬爾福的金錢。」他的聲音裏透出遭背叛的痛楚，「我只知道她和盧平在約會，那事兒鬧得很大，大家都說他們那次在法國過了夜。」
莫莉發出一聲哀嚎，聽起來好像亞瑟剛剛踩裂了只垂死火雞的脖子。
亞瑟努力想安慰妻子，「也許他們真的只是好朋友，鄧布利多也說並沒有什麽，盧平是個好人，他不是那種會隨便占年輕姑娘便宜的壞蛋，他不是那個下流的馬爾福……」
「那他剛才為什麽來？！」莫莉幾乎要哭了，「喔，亞瑟！不是為了哈利，根本不是！盧平以前從沒主動上我們家來，一定是為了那個女人，我可憐的兒子……」
「莫莉！孩子們都還在！」突然間亞瑟變得像個有擔當的父親和丈夫，「事情未必有我們想的那麽嚴重，冷靜點。」
「不，他們馬上就上家裏來了。」莫莉開始抽鼻子，「我們該怎麽辦？怎麽跟孩子說明情況？這幾個小的要不要送走，他們不適合參與談話……喔，我們又該把他們送到哪兒去？西裏斯那裏有盧平！」
涉及到具體細節，亞瑟總是不太行，而且他也確實想不到可以托付孩子們的親朋好友，「不然就讓他們留在自己的房間裏別出來怎麽樣？」
莫莉認真考慮這方法的可行性。
金妮不希望父母當真這麽幹，她太期待那個傳聞裏極有趣的未來嫂子了，所以她馬上說不要被關起來過節，雙胞胎也不願意在臥室裏吃大餐，他們跟著叫誰都不能剝奪健康青少年看美女的正當權力。羅恩其實並不很明白大家在說什麽，但是他知道如果實行分餐制，他得到的那份食物怎麽都比不了雙胞胎和金妮的，所以他也站起來反對，理由是哈利說得沒錯，家人該在一起過節。
只有珀西沒加入，從剛才開始他就有些凝重，突然朝樓上走去，像是無法接受殘酷現實，打算躲起來獨善其身。他的做法雖然顯得自私，但是在此刻卻是莫莉唯一的心靈安慰。「珀西，謝謝，我的好孩子，請帶你的弟弟妹妹一起回房，到時間你可以下來幫我分盤裝食物，除了你，我真不知道還有哪個孩子能依靠。」
「媽，我要穿為畢業典禮準備的那件新袍子。」珀西不為所動，明顯答非所問，「你能不能幫我再熨一次？」
莫莉不哭了，她在尖叫，「珀西！」
雙胞胎被提醒了，他們邊朝樓上跑邊為最好的那件袍子論到誰穿了爭吵，當珀西發現他們的目標實際是對準他的新袍子，他馬上咆哮著沖上去展開混戰，這一路糾纏著從外到內，留下的不只是窮則手足相殘的悲情現實，還有雙胞胎在危機關頭得到提升的哲學智慧——他們慘叫著嘶吼——無論如何他們只是在做自然界中雄性該做而且必須做的事，在有魅力的雌性面前努力顯示自己，以爭取留下遺傳基因的機會！
亞瑟和羅恩一樣懵懂，他們聽不懂這些混亂對話背後的含義。
金妮很猶豫是否該學珀西回房去好好準備一番，畢竟即將面對的是一個品性不怎麽樣的大美女，但理性又讓她感覺自卑，就算她想打扮自己，也沒有新衣服或者更體面的穿戴，於是她最終控制住內心的小小嫉妒，低聲朝幸運的珀西唾一口，「呸！悶騷男！」
莫莉漸漸從打擊裏恢覆，她沈默著打量亞瑟，直到她的丈夫在那種母狼似的目光裏畏縮。
亞瑟投降，「親愛的，有什麽、有什麽需要我去做？」
「打掃。」莫莉突然收起了那副苦惱的表情，「請盡快把家裏打掃幹凈。」
「喔，打掃！」亞瑟極討厭生土豆渣和孩子們混戰後的痕跡，「我今天在加班！才回家還沒休息過！」
莫莉的眼神再次深邃得讓他無法堅決，然而她只是說，「我需要一點時間思考。」她對金妮和羅恩也用著一樣柔和的語氣，「你們回自己的房間去，好好整理幹凈，可以穿你們覺得最好的衣服。」
「是的，女人要動腦子，男人就得做家事。」亞瑟的抱怨中止於他所見到的——孩子們小心翼翼地按照莫莉的吩咐去做了。「真不知道還有什麽好想的！一切都很明白不是？」
「不。」莫莉的眼神飄遠，比大海和森林更遠的東方，她緩慢地開口，更像是為她自己打氣，「如果那個莉茲真的那樣糟，為什麽我的兒子，包括最驕傲的珀西也想討好她？」
作者有話要說：
和納西莎一樣，莫莉也是接受過全套淑女教育的好人家的女兒，所以她也不止那一張「肥師奶」的面孔才對！
149、魔法冰人 ...
亞瑟不愛聽壞消息，不是因為他沒學會用另一種角度看待問題，是關系到子女的壞消息會讓他心情變壞，看在梅林的份上，他真不願承認自己的確生得稍微多了幾個，所以他一口咬定珀西只是在犯一種男人最愛犯的傻，越是不成熟的男人才會越想要跟世界證明他是家裏最好的男人，甚至超過他們的父輩。
但是莫莉堅持她更了解兒女，理由是她為他們花費更多心思，即使如此，她還是很不願公開承認妖艷女子對紅發男人的致命影響力，於是她便反覆念叨著珀西畢竟還是韋斯萊，頑固不化真是一種可怕的遺傳，她當年為何就不曾更用心思考，但凡能預見到今時今日遭遇困境的百分之一，她也該像她的大多數親戚長輩一樣只生兩個兒子就好。
亞瑟馬上提醒她，要是只生兩個孩子，不僅不會有可愛小金妮，也不會有讓她最省心的珀西了。
莫莉想像一下那副淒慘蕭條的家境，受的刺激不輕，再想想她便嚎哭起來，因為珀西也不省心了，雖然他表現得克制又禮貌，但是他怎麽能對一個可能成為他嫂子的女人有不正當的心思呢？！甚至羅恩都知道那麽幹是不對的。
亞瑟又一次提醒妻子，羅恩應該想不到那個，他們的小兒子寧可今天的宴請活動中止，他可以吃三人份的大餐，那才是他最想要的。
莫莉沒法反駁，聰明的兒子全都不省心，省心的孩子只是笨，她太慘了，最慘的是她的丈夫毫無體貼之心。
亞瑟聽著莫莉痛苦的抱怨忍不住得意洋洋，當明白人的滋味真不錯，於是他繼續發表意見，他是勇敢的格蘭芬多，他不怕斯萊特林的毒蛇，所以莫莉和孩子們應該相信他，他能對付一個品德敗壞的放-蕩-女子，哪怕她背後站著無數邪惡陰險的斯萊特林！
珀西要是聽到父母的想法八成會哭暈過去，他真是太冤枉了，他才不是那種見到女人就腿軟的傻蛋，雖然他確實打算討好莉茲，呃，是給那個精明能幹的未來嫂子留下好印象。不能不說珀西的考慮非常現實，他馬上要畢業，即將進入魔法部當官僚，他當然不想和亞瑟一樣混到個保證有薪水可拿的職位就了事，他私下分析認為這一目標並不難達成。他覺得自己註定該要發達，因為在同期畢業生裏他的證書成績一流，得到的評價也很不壞，作為古老純血世家的兒子，他欠缺的只有人脈。並不是韋斯萊家的姓氏不顯，而是亞瑟和莫莉的處世態度。他偶爾也怨恨父母沒有足夠自尊心，他才必須花費十倍百倍於人的辛苦去社會上打拼，但是梅林總歸是仁慈的，莉茲·懷特史東就是他的機會。
對一個急於在魔法部出人頭地的年輕人來說莉茲·懷特史東小姐的確是寶貝，她掌握著廣泛的社會關系，即使最無視八卦的人都能看到她同時牽動著英格蘭最富有的男巫和不列顛傳奇白巫師的小心肝，更不用說包含了魔法部一半職員的廣大潛在資源。珀西自以為並不是只會利用女人的壞蛋，他寧可將這位未來的嫂子看成一個奮鬥的榜樣。在三年前，她孑然一身地進入魔法部，那會兒她的條件甚至還不如現在的珀西，可就是這麽一個年輕女人，只用了三年，不僅在魔法部站穩腳跟，在巫師社會過著比韋斯萊家更體面的生活，甚至可以讓亞瑟·韋斯萊聞風而縮，讓莫莉·韋斯萊除了哭哭鬧鬧還主動用腦筋思考！
莉茲要是知道韋斯萊們對她的想法一定會氣死，不過更有可能是在此之前她就被韋斯萊們當害蟲處理了，因為他們正倍受煎熬，並且在煎熬裏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家人團結，他們認定一切都要算在莉茲賬上，其中甚至包括羅恩。
韋斯萊夫婦的談話沒能繼續下去，至少莫莉錯過了鞭打丈夫的大好時機，她光顧著嚎哭了，亞瑟趁機大肆吹噓自己的豪勇，他們都沒有費事去聽對方在說什麽，反正結果一定是指責對方做得不好。某種意義上來說每一對平常夫妻都會需要這麽個機會，把生活中堆積起的不得意壓力揮發掉，或許有人會懷疑樂觀的韋斯萊夫婦是否真的有壓力，無論如何，他們能在莉茲到來前消耗更多體力，從而更大程度地避免「肉搏」鬧劇，對大家都是好事。
可惜梅林有時候會和格蘭芬多一樣厭惡息事寧人的行事作風，所以他讓韋斯萊家的壁爐閃耀，讓裏面傳出讓韋斯萊夫婦嚇得一齊又叫又跳的聲音，那聲音仿佛來自最冷最深的地獄，他說，「韋斯萊，開放權限，我要拜訪你。」
亞瑟·韋斯萊的反應十足格蘭芬多，他一邊再度站直身體一邊大聲質問對方的身份。
莫莉緊隨她的丈夫，揮舞著魔杖對自家發光的壁爐爆出一連串不友好的問題。
他們都沒抓住重點，就像是在魔法歷史課，除了跑題就是胡鬧，所以壁爐自己作出選擇，它爆發出一道特別明亮的閃光，然後是讓大地震顫的沈悶響聲。韋斯萊夫婦不得不再次抱在一起，免得摔回還不算整潔的地板。韋斯萊的孩子們的反應都不慢，響聲還未消失，他們就按照金妮、珀西、雙胞胎、羅恩的順序出現在樓梯口，除了金妮，其它的正好摔成一團，所以沒人能聽清他們到底是在提問還是在咒罵或者根本只是趁機吆喝。
壁爐裏走出的客人根本什麽也不用做就得到了優勢，因為他穿著體面站得挺直表情也夠正經，比較起來韋斯萊家的人們更像非法闖入者，雖然亞瑟和莫莉從剛才起一直不懈叫喊著只為讓他承認這個「可恥的身份」。
而他也只是皺著眉對亞瑟說，「我需要解釋，亞瑟·韋斯萊，你向來都是這樣招待你的客人嗎？」
亞瑟不夠力氣推開巴在身上的老婆，但他確實很想脫鞋子丟這麽跟他說話的混蛋，在確定目標的時候他沒能突發老花眼或者癡呆，所以他只能仰天長嘯，「安靜！安靜！！全都閉嘴！」
在場的韋斯萊們不約而同地想到——「亞瑟·韋斯萊氣瘋了」——因為真的很恐怖，所以在大家都閉嘴的時候，金妮又抽抽搭搭地哭了。
即使如此，那位客人仍然不為所動，他對亞瑟說，「這裏看起來並不像是有準備招待貴客，難道是我弄錯了？或者你們有一套與眾不同的處事標準？」沒等人回答，他繼續自說自話，「讓我怎麽說呢，百聞不如一見？這樣的人家，一個著名的韋斯萊家族，現在我倒寧可是消息有誤，真是一樁討厭的工作，看看吧，這也是魔法部中級管理層職員的家庭……」
接下去有大概半分鐘詭異的沈靜，除了金妮越來越小聲的抽泣以及莫名其妙客人的感嘆。
亞瑟盡力讓自己看著體面點，莫莉也終於在憤怒被壓制後認出了客人的身份，雙胞胎觀察配合父母的態度，珀西敏銳感知到了需要謹慎，只有羅恩，用了半分鐘才琢磨出自家實實在在是在被人蔑視，他頓時怒上心頭，再看客人打理得一絲不亂的外表，脫口而出的只有一句，「太欺負人了！你們這些斯萊特林的毒蛇！」
那位客人根本不看羅恩，他只對亞瑟說話，「果然與眾不同，教養也是，韋斯萊。」
於是羅恩挨了今天的第二個噤聲咒，莫莉搶在了大家前面，她必須深呼吸兩次，才能開口吩咐珀西趕緊把「因為放假回家興奮得忘乎所以的小羅恩」帶去好好休息。
珀西沒動，他正無比敬畏地凝望陌生的來客，比起金妮對莉茲的憧憬不差多少。
金妮也佩服只用兩句話就讓莫莉媽媽抓狂教訓男孩子的客人，但是他既不美貌也不神秘，激發不了小小魔法少女的瑰麗幻想。
莫莉又深呼吸了兩次，才能勉強笑著再吩咐一次，珀西還是不動，這次確實聽到了，但他不想為笨蛋羅恩浪費精力。
「念七年級的，目標魔法部，最上進的一個？」那位客人瞟了珀西一眼，眼神和語氣一樣勉強，「呵……也不過如此。」
珀西配合地露出有些靦腆的端莊笑容，眼睛裏剎時寫滿「我一定會努力達到您的高標準」的決心與討好。
客人坦然接受，然而他同時說，「我的部門不適合，不能再多一個韋斯萊了。」他笑得毫無熱情，不知是因為珀西的不放棄，還是莫莉的痛心疾首，「還有其他職位，在別的樓層總是會有的，各歸其位不礙事就好，誰也不會要求一個韋斯萊更多。」
最後一句話令亞瑟羞憤欲死，甚至是懵懂的羅恩也從父親痛楚窘迫的表情裏領悟到了很多。
雙胞胎註意到羅恩的頭正在變成一顆爛番茄，首先他張牙舞爪地想要撲向客人，就像他時常對馬爾福做的那樣，其次他沒留意亞瑟處在惱羞成怒的爆炸邊緣，最後也是最直接的一點是他腳下有攤被遺漏的土豆渣，像他這麽急躁地踩上去多半是要摔倒的。作為極其有愛的家人，雙胞胎覺得還是不要把父母氣死比較好，羅恩要蠢死也別在家裏，尤其是馬上要到聖誕節，他們不想這一天再多這樣一種悲慘的紀念意義，所以他們撲過去將笨蛋小弟拖走，跟莫莉保證會「好好照看羅恩」的同時不忘要求物質獎勵，不然至少得允許他們用「自己的辦法治療小羅恩」，他們沒誤會莫莉的隱忍沈默，仍然十分大膽地暗示如果莫莉打算事後搞清算，他們一點不介意「提前展示自制的有趣小玩意兒」給客人們看。說完他們就溜了，總算還記得帶著羅恩一起，盡管羅恩強烈地表示著不配合，但留下來待客的幾位韋斯萊同時選擇了無視，或者不是無視，是大家的註意力被再次閃光的壁爐吸引了。
亞瑟和莫莉都是一副心肌梗塞正在發作的模樣，他們在拿下半輩子的幸福賣力祈求——千萬不要是帶著交際花的孽子回來！
金妮也緊張得手腳發冷，新姐姐和交際花就夠刺激了，交際花同時又是新姐姐的刺激強烈到能讓一個十三歲少女再次體驗到鬼魂附體的迷亂感。
珀西已經大概猜到這位強行闖入的客人的真實身份，反而是心情最平靜的一個。雖說他一開始就沒把目標定在司法部門，但被當面拒絕得如此直接，他忍不住惡毒地為交際花嫂子大大加了一番油，希望她有一百種方式讓僵屍臉變色，最好就是在這裏，現在，馬上，趕緊發生吧。
壁爐裏傳來陌生女人的聲音，她說，「韋斯萊，請開放通道，是我。」
韋斯萊們因為太多意外而茫然遲緩，結果是由先來的客人接手招待工作。
從壁爐裏走出來的女巫確實也算名聲斐然——雖然珀西和金妮並不認識她——但她太老也太刻板，不管是做交際花還是韋斯萊家新女兒都很不合適，而且她對先來的客人用力地笑著，在同主人說話之前便說，「是你啊，魯弗斯，請告訴我，這一次又是為什麽呢？」
「您又是為什麽呢，尊敬的柏因茲女士，果然也來了。」
魯弗斯·斯克林傑回以僵硬的笑臉，對這位似乎無所不知無處不在的女上司，他甚至都無法敬重她，但在之前得她提醒之後，他似乎能夠和氣些與她相處了，所以這一次他朝她伸出手，而她也自然地搭手由他將自己帶出壁爐，雖然這一系列動作都只是看起來典雅的虛禮。
「一次私人拜訪。」阿梅利亞·柏因茲的口氣坦然而篤定，「為了一個美好的日子。」
「美好？」
「韋斯萊將要迎來一位年輕美麗的新娘子了，她有著最聰慧的純正血統，多美好啊，值得見證。」
斯克林傑沈吟了一下，接著大笑著點頭，「確實，還有不該被忘記的珍稀魔法生物血統，值得見證。」
奧羅大頭目及其直屬上司的對話讓韋斯萊夫婦想抱頭痛哭，他們是為了支持那位不受歡迎的莉茲小姐而來的，可恨的是誰也不曾用暴力或賄賂那麽直接的手段，連撒下的誘惑也藏在平常對話之中，盡管聽上去誘人，但亞瑟很驕傲自己不是腐朽的純血貴族，他不追求子孫必須維持絕對純血，問題是對方並無所求，他連反駁也難開口，幸而作為格蘭芬多，跑去突兀兀插上一嘴算不上什麽不得了的事。
只不過還沒等亞瑟踏出收覆失地的關鍵一步，壁爐又發光了。
作者有話要說：
魯弗斯和阿梅莉亞其實不適合當媒人，更合適做主婚人或者證婚人的，畢竟是魔法部高官了。
在現實裏，夠資格讓在任法務大臣和禁衛軍長官做媒人的，那得是怎樣家世的一對新人啊？
就算是現實裏最為顯赫的那個韋斯萊家（威靈頓公爵家）也沒公然搞大貴族勾結政府高官那一套的喲。
好吧，換成天朝版本說就是司法部部長和公安部部長一起做媒——我覺得光是用想的都飄散著一股「反腐倡廉要堅持下去」的味道……
150、惑亂妖精 ...
這一回韋斯萊夫婦總算沒再嚇得慌了手腳，甚至都沒想祈求交際花小姐晚點再來，自家那一兩個難堪的秘密曝光在上司面前固然丟臉，但這事兒很明白無關公務，所以也只不過就是丟臉到家而已。對已經在成年人社會裏掙紮了幾十年的韋斯萊而言，再怎麽不諳人情世故，這會兒也能靠本能察覺到更可怕的是斯克林傑那張堆滿笑容的僵屍臉，可怕的不是僵屍毫無溫度的笑容，而是看不穿兩位大人物到來的真正目的。
年長的韋斯萊用不變應萬變，年幼的韋斯萊在努力適應高頻率的驚喜交集，結果對閃光壁爐不淡定的反而是兩位貴客，斯克林傑和柏因茲一起看著，那些閃光只出現短暫時刻便消失了，當裏面傳來聲響的一瞬間，他們眼角的魚尾紋好像突然變少了許多。
韋斯萊夫婦也不由瞪大眼睛，因為那動靜實在特別，仿佛是有人正在另一邊壁爐裏打砸撕咬。
接著傳來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她在用一輩子的愛情發誓，誰也別想阻止她去阻止一個「頭腦發熱的傻瓜」犯下重大錯誤！回應她的青年的聲音相比之下太過溫和了，他一邊嘆息眼下大家的日子都不容易，一邊勸說她還是先跟韋斯萊家聯系之後再說別的。
兩位魔法部高級官員放下戒備心，不過是一對鬧別扭的小東西，既然知道是小的就不怕了，年輕一輩裏沒有能讓這兩位當回事的厲害角色，不論黑白，哪怕熊貓也一樣能收拾下來。想法很一致，但隨後便不免想到莉茲，那個年輕女子曾讓斯克林傑吃過大虧，也確實讓人不敢小看，但她不算厲害角色，那種只在某種意義上的強悍沒多大意義，或者只是在像這樣的時刻，讓斯克林傑暗自惱火地癟嘴沈默下去，讓柏因茲女士心情大好到願意屈尊主動沖韋斯萊們一笑再笑。
韋斯萊夫婦從不攀附權貴，他們有一肚子疑惑需要努力消化，首先裏頭是一對發生爭執的年輕男女，其次那個青年絕對不是韋斯萊家的兒子，最後那個年輕女人很兇暴很不講道理。於是他們一齊感覺愁困難言，亞瑟在想交際花和食腐花哪個更可怕。而莫莉好哀怨，為什麽她都這樣可憐了，還不能得到一個「正常就好」的兒媳呢。
珀西倒是一直在觀察未來的高級長官們，機會難得，來自於那位陌生的嫂子，可以想見這還只是良好開端，以後一定會有更多機會接近高官顯貴，這位嫂子給他的是把金鑰匙，他不想放手。所以那笑容裏玩笑與輕蔑的意味盡管刺痛自尊，他也竭力忍耐。當落在他身上的笑中加入更多不認同的意思，他便確定自己這輩子都別想進司法部門了。本身沒興趣和被丟黑名單，雖然結果差不多，但當事人的感覺絕對差很多，珀西心裏難受，說一點都不在乎那是鬼扯，怨父母不上進拖累兒女前途既沒新意又等於白說，況且就今天的形勢發展，還不知道誰最有資格說被連累呢，這麽一想，心裏感覺平衡了些。
那邊吵吵鬧鬧一刻未停，青年的話才說一半，那姑娘劈頭蓋臉地叫開了，指責他為她效力不夠盡力，又說這事只許成功，如果失敗她損失的不只是一輩子的愛情！說到這兒，她突然停住，在片刻沈默後傳來青年的慘叫，而她也哭了，哭得一點都不節制，當然讓青年慘叫的行為也沒節制，他們以嘶叫、抽打、追逐、暴力破壞制造的動靜像是一場毫無美感的廣播劇，而且俗套得令人發指，當她哭嚎著表示她會失去的還有全部的婚姻幸福，連最厚道的亞瑟也認定這就是個傻啦吧唧註定變滯銷貨的赫奇帕奇在逼婚。
再往後，壁爐那邊的兩位展示了他們非凡的精力，隨著追逐與逃亡的持續他們之間的阻礙越來越少，而激情和鬥志卻在血淚汗水中綻放升華，和家具陳設一起毀滅的似乎只有聽眾的耐性，其中卻不包含韋斯萊一家，他們對噪音和狗血劇本適應得相當不錯，連珀西的臉上都找不出絲毫厭煩，他不過是從冷淡走向木然。
其它幾位韋斯萊熱情洋溢地沈浸在熱鬧劇情的發散思維中，亞瑟同情那個愚蠢而癡心的暴力女，所以不忍心打斷她對男人的追逐。莫莉很高興在別人家有更丟人的人和事發生，她相信老話說的一樁醜聞只能用另一樁醜聞來化解。金妮為自己能再次接近觸摸真實的大人世界喜出望外，她頭一次覺得有六個哥哥真走運，因為人數夠，所以她可以發願有一個交際花嫂子，再有一個暴力狂嫂子，即使如此還有四個名額不知道該怎麽組合才更有意思呢。
他們都沒有隱藏想法的習慣，珀西只要隨便看一眼他們的表情就能大概知道他們的想法，所以他也只好木然了，雖然他已經沒法給貴客留下美好印象，但他也沒法在有客人的情況下捶墻哭訴自家沒有體面人，至於提醒家人在客人面前稍作克制，珀西連想都不敢想，傲羅大頭目一直緊盯著他們，那眼神裏已不僅是輕視同不耐，多了些讓人光被看著就感覺心慌的東西。
斯克林傑咬牙忍夠三分鐘，柏因茲女士用眼神要求他這麽做，一開始他以為是這個死老太婆拘泥於尊重主人的禮貌，隨後她因為壁爐裏傳來的青年哀嚎發出會心微笑，他才知道只是女人們對八卦有偏愛。他還是堅持了下去，為禮貌，也是為別太早引起爭吵。沒錯，如果可以他更願意平和的了事，但這根本不可能，不是因為柏因茲冒然參與進來，而是連他自己都還不確定到底是打算破壞還是撮合韋斯萊家的這樁喜事——雖然他認為但凡涉及到那個叫莉茲的女人就不可能有什麽可高興的。
原本傲羅頭子能忍耐得更久些，但韋斯萊家的壁爐沒能扛過第二次意外，它突然發出一陣抽筋似的嘶響，隨之冒出大量青煙，總算大家因此察覺到危險，他們一齊退開兩三步，煙氣也迅速變濃，好在擴散速度並不快，只是在它漫上天花板的時候看著很怕人而已。
珀西沒怎麽受影響，意外什麽的他在霍格沃茨積累了豐富經驗，但他看到年長者們凝重的表情，決定還是不要太出風頭比較好。
莫莉心痛自家的房子更心痛維修費，忍不住罵罵飛路網管理處不稱職，等到被人甩了惡狠狠的一瞪眼，想起壁爐那塊兒出問題多半是才被強行突破過，馬上決定將賬單轉給斯克林傑，這下就不用頭痛額外支出了，她很快便又快活起來，因為通路炸斷的話討厭的兒子和更討厭的交際花也回不來了。
亞瑟比老婆更放得開，他幾乎不記得兒子惱人的婚事了，一開始對長官們意外降臨的驚訝漸漸消退，在完全想不出對方到底來幹什麽之後，他用一貫的善良和樂天決定他們就是來做客的。反正是兩位人品不差又願意幫忙的前輩，他這麽想著只覺得自己做人挺成功的，面對子女也能很驕傲地說一句爸爸也是被上面重點關註的對象了喲。光是想著也很愉快，相比之下壁爐爆炸冒煙簡直不算事，索性建議大家一起動手修理修理，在被老婆狠捏一把之後改口說未成年的好孩子不能參與，壁爐也要好好愛護，還有客人正打算過來呢。
不管是為亞瑟的言論，還是亞瑟說完之後對女兒的那通傻笑，總之在場有幾個人確實很想暴打他一頓。亞瑟的運氣的確不錯，在他終於察覺到斯克林傑眼神不善的那一瞬間，壁爐轟響著吐出白色濃煙和一個人，那人一邊用淒慘地喊著「不！不要！唐克斯！」一邊一路翻滾著滾到莫莉腳下。沒等他們作出反應，壁爐發出散架般的潰塌聲，又有一個人從裏頭出來，那是個蓬頭垢面的女人，她一邊咳一邊叫著「真該死！伯納·祖爾格！」。
馬爾福的前任秘書（男）和斯克林傑的現任下屬（女）一起出現在韋斯萊家。
唐克斯姑娘只局促了半秒鐘，等頭發變成海帶色，她的情緒也像深邃的大海持續不斷拍打開波浪，她說日安，先生們，女士們。
祖爾格根本沒考慮自己和馬爾福的那層關系，他只知道自己是被踩在腳下的倒黴蛋，而韋斯萊夫婦應該會搭救一個被欺壓的好男巫，所以他求救，「幫幫我，這女人瘋了！」
女士們沒有表示，連金妮也只是瞪圓眼睛來回打量這兩個闖入者，莫莉在想打吧鬧吧折騰吧越驚悚越丟人就越好，而阿梅莉亞女士認為自己不能冒犯女主人的權力。
斯克林傑無話可說，哪怕亞瑟拿寫滿「你就安排這種人馬來我家搞事」的奇怪目光看他，他也只能多瞪兩眼那個沒腦子的女人，他是清白的，他不可能和那麽愚蠢的人勾結搞陰謀，至於另一個撲地不起的家夥，他不記得自己有這麽無用的下屬，如果是唐克斯的男人，那就更不能容忍了，因為她甚至連挑男人的眼光也爛得沒救。
珀西無法保持冷靜了，他能容忍家人永無休止的庸俗表演，不代表他能同等寬大對待世上所有蠢人，尤其是那種莫名其妙闖到別人家裏來的家夥。他感覺大家是被嚇到了，而他在霍格沃茨學會了習慣這種無條理的意外，於是他代替父母問，「有什麽事？我是珀西·韋斯萊，請問你們是？」他的口氣不算友好，但也不失禮，考慮到有些人永遠聽不懂所謂話中有話，他補充說，「我不記得母親曾經提過今年要舉行大型宴會，只是小型家族聚會，如果是公務上的急事，我母親會很希望父親在晚餐前處理完，你們的家人應該也是這樣想的？」
祖爾格很想撲上去擁抱珀西，一個多麽善良溫柔體貼猶如馬爾福先生一樣的年輕紳士啊，他哭著自報家門，順便回憶了一下一年級就特別刻苦努力嚴肅認真的珀西少年，他用「那會兒大家就知道你會很有出息，因為你比你那兩個哥哥更有家庭責任感」作為結語。這話不僅僅討好了珀西，莫莉尤其感動，她微笑著親自把祖爾格扶起來，一邊邀請他留下來吃大餐一邊吩咐珀西帶這個親切友好的學長去好好拾掇拾掇，在此過期間她一眼都沒看別人。
珀西總算沒有被吹捧昏頭，當然也不排除是有人突然地咳了一聲，他特別輕柔緩慢地領著學長去盥洗間，不忘打聽祖爾格為何淪落至此，擔心這事不好說，他便稍微暗示就算食死徒也不會堵在聖誕假期去搞破壞。
祖爾格認出柏因茲女士後就決定說真話。被當成結交廣泛的好青年他不介意，被莉茲找上門來借用壁爐聯系弗立維院長他也沒關系，哪怕某個根本不熟的同級生偶爾跑來借用壁爐他也能忍受，但他不樂意被為愛癲狂的瘋女人糾纏，更不想自家變成另一口臟兮兮的爛鍋（沒錯，他就是在說那個破釜酒吧了）。比起講道理，以上司命令解決掉騷擾狂會更爽快。
可以想見當祖爾格哭著說「這不怨寧芙，只是我不想隨便跑去別人家，還有愛，我不想插手其他人的感情，特別是年長很多而且不認識的學長。」效果好比斯內普當著學生的面炸了坩堝，珀西看到大危險，金妮獲得大新聞，莫莉遇見散發愛與關懷的好機會，亞瑟雖然沒能一眼看出什麽，但當他看到斯克林傑被女士們看得額頭閃亮臉色鐵青脖子變長毛發減少，他也知道自己該站在哪一邊了，所以他也瞪斯克林傑，他也很想知道如今的奧羅怎麽會這樣。
特別不高興別人叫她那個水精名字的唐克斯姑娘運轉了她那個赫奇帕奇級別的腦子，她沒有指責祖爾格亂開口，她越過珀西，「我有事，很緊要，是真的，我只想跟亞瑟說。」
斯克林傑感覺溫暖的南風又回來了，「喔？是·亞瑟·嗎？」他開始期待韋斯萊的醜聞，不是兒子的，是父親在婚姻外的那些。
柏因茲女士橫了男人們兩眼，當人們以為她會保持矜持的時候，她露出獰笑問，「韋斯萊是直接稱呼寧芙嗎，真是個美麗的名字，當然亞瑟也很壯勇，你們是約好了彼此稱呼名字的？」
唐克斯姑娘連忙搖頭解釋他們沒做這種約定，而且即使是亞瑟，她也不能允許他叫那個名字。
兩位魔法部高官表示可以理解，他們側重於沒有做「這種約定」，於是很自然有了新問題，已經做過的「那種約定」是什麽呢？
這一次唐克斯姑娘要先看韋斯萊先生，用心用力就是不用腦。
亞瑟調動了全部勇氣硬頂來自妻兒的審視，他錯過了上司們的小心眼，也錯過了新女筆友的求助，更錯過金妮和珀西獻上的誠摯佩服，畢竟莫莉的氣慨無人可比，她現在都還沒扯爛亞瑟的耳朵真算梅林的奇跡。
莫莉想著同樣丟人的醜聞，既老且醜還沒錢的大叔和滯銷傻大姐能吸引到的註意力哪比得上年輕妖冶交際廣泛的交際花和正經人家好兒子的搭配，所以為了兒子們的未來，她毫不猶豫地把亞瑟一腳踹出。
在眾人或輕或重驚訝的目光中，莫莉努力笑得燦爛，然後用最自然的聲音吩咐，「亞瑟，那姑娘需要你，你該去聽聽她有什麽事，別那麽冷淡，我的亞瑟可一直都是熱心的好巫師。」
作者有話要說：
斯克林傑特別提示大家註意唐克斯叫韋斯萊先生作亞瑟（暗示他們早有勾搭）不是為了報覆之前韋斯萊們對他的不敬，而是本著把水攪得越混事越不容易辦。其實在這時候他也還是沒決定到底是撮合莉茲嫁入韋斯萊家，還是搞破壞不給韋斯萊家得到美女以及白翼龍血統的機會。作為純血巫師他當然知道莉茲的出身想找比韋斯萊家兒子更體面的結婚對象相當難（雖說加了小瑪莉血統覺醒的砝碼，但是那玩意兒也不能當飯吃），所以錯過了也挺可惜。可是真要讓他們就這麽結婚，莉茲跟她那幾個妹妹包括小白翼龍的全部就等於是鳳凰社的二軍了。往小了說，那也是一個肯吃苦比較有用的魔法部職員就此折損了。所以他也不那麽情願。
阿梅莉亞司長是去當泰山石敢當、粗鹽、艾草、四角十字方陣（以上全系驅邪鎮妖用）的！
至於說勇壯的亞瑟，呃，亞瑟是熊男，當然很勇壯了。說起來伯納德也是熊，烏蘇拉也是熊，熊熊真是好物啊——基本上拿hp來驗證姓名學和對比語言學也是很有趣的一個事，比較簡易突出的當屬第一代黑魔王的真名，有興趣的人可以自己看看。當然後遺癥也很明顯，比如對哈利他娘的厭煩就是由此而生，不是對「百合」有不滿，是「伊凡之子」等於「約翰之子」，這幾乎就像「棒子李朝宣稱建虜得天下不正他們才是繼明正統」一樣，所以威爾士人真是太壞太討厭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4:05
151、指盧為馬 ...
亞瑟·韋斯萊堅信自己生來就是無畏的格蘭芬多，和某些軟包蛋不一樣，他可不怕老婆！
即使如此，亞瑟也知道現在不能接受莫莉的「建議」，當著她跟孩子們的面兒去和唐克斯小姐「談私事」。
所以亞瑟顧不上起身，蹲在地上就馬上表示，「用不著！有什麽只管說！我們韋斯萊家是很民主的！我不是保守專制的那種父親老爺！」
莫莉馬上配合他的說法笑得全身亂抖，不僅把亞瑟嚇趴回了地上，更讓不知內情的客人們嚇得腰子抽筋，甚至珀西和金妮也不自覺矮下去一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父母的表現感到羞恥難當。
斯克林傑和柏因茲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是老人了，即使以前不了解韋斯萊家到底誰說了算，現在也很明白了，不過這也不沒讓他們太過驚訝，畢竟男人在家庭裏能獲得尊敬的程度總要看他養家糊口的能力，一個連買齊新課本的花費都負擔不起的男人實在很難成為兒女們理想中的父親形象。因此他們只是又氣又嘆，斯克林傑氣亞瑟管不好女人，又嘆他日子過得不易，難怪他邋邋遢遢的好似沒有人管。柏因茲女士則是為莫莉不值，也氣猥瑣如亞瑟·韋斯萊竟然也敢在職場勾三搭四，更氣斯克林傑能力不足管理混亂，居然不知道早點將這種醜聞扼殺在搖籃裏。
唯有唐克斯姑娘神經夠堅韌，並不怎麽受韋斯萊夫婦之間流動的險惡氣氛影響，眼神恍恍惚惚地總在人身上看來看去，突然冒出一句，「亞瑟，我是不是給你惹了麻煩？」不等回答，又抿嘴朝亞瑟笑著說，「親愛的亞瑟，這次你一定得幫幫我，我只相信你！」
「是啊，幫幫她，【親愛的亞瑟】。」莫莉忘了怎麽皮笑肉不笑，雖然她很想那麽笑一個來著，太用力的結果是腮幫子肉痛，和氣的聲音也好像帶著疼痛了，「一點不麻煩，盡管說去，別擔心不夠【私密】，你們可以去浴室仔細說，我保證沒人會去打擾你們。」
亞瑟一聽就知道這回事大了，光靠自己別想脫身，他固然從來不怕莫莉發脾氣，但梅林作證，他可是很清楚莫莉怎麽都不發脾氣的時候才更可怕，所以他必須想辦法，比如說找人為他說話。
首選當然是自家人，亞瑟望著莫莉最得意的一雙兒女——唯二被她允許留下來的珀西和金妮——然而他們都選擇無視，當然珀西是因為自覺能力有限幫不上忙，金妮是怕自己會忍不住撲上去抓禿負心漢的頭。但亞瑟想不到那麽多，他簡直要驚呼太可怕了，他的孩子們竟然也誤會了，難道他在他們眼裏也是如同馬爾福一樣披著不安好心不幹好事的臭皮一張的壞男人嗎？還有被誤解的唐克斯，他一點都不怪那姑娘，她是個熱情能幹又單純的好姑娘，只是在赫奇帕奇染上了些莫名其妙的傻氣，如果有機會讓他們互相了解，他們就會明白那姑娘不是那種會為了錢和皮相亂來的正經女孩。
家人都誤會了，表示需要更有力的幫助者，所以亞瑟轉向上司。柏因茲女士還在瞪斯克林傑，當然他也沒指望她會對自己友善和氣，她畢竟只是個整天板著臉滿腦子死板想法的老巫婆，這時候沒破口罵出「天下男人都是一般下流無恥」已算很節制。斯克林傑才是重點，至少莫莉和孩子們夠敬畏他，可惜這位棺材臉的上司被他們的女上司瞪得連眼神都棺材板化了。那種僵屍效果據說在某些特環境裏很顯氣勢，不過對亞瑟來說，任何時候也是一樣可怕，因為當斯克林傑那麽看著他，總可以讓他擔心下一秒鐘就會聽到死亡宣告。
不得已亞瑟將註意投向祖爾格，在場最後一個成年男巫，重點是很弱，而且在女人那裏吃過苦頭——最後一點最為重要，因為亞瑟的想法異常簡單——這種事男人總是更理解男人，女人所謂的理解都是建立在自以為是上的，而且祖爾格是個格蘭芬多，他當然該明白格蘭芬多都是正人君子，女人最終都是歇斯底裏不講道理的，所以他沒有不幫忙的道理。
祖爾格辜負了亞瑟的期待，他把臉轉過去看另一側墻壁，因為珀西正增大眼睛觀察地板花紋，天花板已經有金妮在認真研究了。
亞瑟被眾叛親離的畫面弄得很焦躁，更嚴重的是唐克斯姑娘那熱烈的眼神又開始閃耀噴發的波動，他被刺激得一蹦三尺高，邊跳邊朝祖爾格叫，「你們跑到我家來到底打算幹什麽？！快說！年青人，你肯定了解這姑娘的心思！」
「不！」唐克斯姑娘尖叫著變出一頭紅毛，「不準說！祖爾格別讓我恨你！我會恨你一輩子的！」
「對客人要客氣，【親愛的亞瑟】。」莫莉不怎麽想從別的年輕男巫那裏聽到丈夫的醜聞，特別是他們以後還要在一起工作，所以她盡量對祖爾格和氣些，至於祖爾格是否能解讀她的心意，那也只有看運氣了，「別在意，他就那脾氣，根本不明白女孩們的心思。」
珀西和金妮一致地在考慮面子問題，雖說不清楚那玩意兒還有沒有剩。珀西希望多少還留下點兒，使他在魔法部的第一個工作日不至於太難過。金妮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同情地偷看三哥，馬上註意到他也沒有解決之道。金妮決定依靠直覺，她很快就有了結論，比起「聽一個美青年當眾揭露親爹背著家人幹的那些破事兒」，她更受不了「爸爸在起居室當眾選跟一個不正經的暴力女去私下勾搭」。
於是金妮伸出手指捅祖爾格的胳膊，祖爾格死忍著不理她，他才不要摻和別人家的夫妻吵架呢，尤其是像韋斯萊家這麽情緒化的。金妮毫不遲疑地用另一只手拉來珀西，她根本不用開口解釋，珀西立刻就對祖爾格動了手。
珀西故意站到祖爾格身邊，金妮在另一邊堵住他的逃路，接著珀西大聲宣布，「媽媽，祖爾格說，他不想在這個家人團聚的重要日子裏做出什麽惹你不開心的事！」
祖爾格虛弱地反駁說他什麽都沒說，但恐怕除了金妮，其他人都沒聽到他說什麽，誰叫他要堅持面壁。
唐克斯小姐不出意外地又發出尖聲警告，這次是斯克林傑忍無可忍出聲要她閉嘴。
亞瑟幾乎也相信了珀西的偽造傳言，不僅是唐克斯的反應，還有莫莉的感動。
莫莉看起來想去獻吻，就像對盧平那時候一樣，好在最後關頭斯克林傑發出咆哮，讓她意識到還有兩位身份貴重的客人在，所以她說，「你真好心，太體貼了，你一定是個最最好的學長，我要代替被你照顧過的比爾、查理、珀西說謝謝……喔，別擔心我，我什麽都受得了，只要我的孩子們都好好的，別的我不在乎，特別是男人們會犯的那些傻。」
這簡直是有罪的最終判決！亞瑟暴跳如雷，他宣布他很清白，他是無辜的，他受侮辱了！
除莫莉之外的其他人都選了不作回應，而莫莉繼續說，「別在客人面前失禮，家人表現不體面受侮辱的總是女主人，我還是這個家的女主人吧？你跟唐克斯小姐一樣清白無辜，我相信你，亞瑟·韋斯萊。」
說話的同時莫莉註意觀察對方的表情，亞瑟正好也在看唐克斯，他們意外的發現那姑娘正拿懷疑的目光來回打量他們，那裏頭可不是什麽天真無邪，而是莫名其妙和疑心生暗鬼。
莫莉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判斷，「別讓你的客人等你太久，快點帶她走開！」
亞瑟找不到更多理由辯白，他一聲嘶叫，撲向唐克斯，他要她為自己作證，哪怕必須掐斷她的脖子他也不在乎。
斯克林傑在柏因茲女士冷酷地吐出「狗男女」這個詞的時候他也很想說「都是蠢貨」，但不管他有多麽後悔讓這兩個人成為下屬，他還是沒法眼見一個奧羅受攻擊而不出手救助，雖說他也想到讓這兩個笨蛋自相殘殺同歸於盡才是對大家都好的選擇，可惜習慣的力量比想象還要強大，在他理清思緒之前已經發出咆哮，「住手！想幹什麽！」
亞瑟和唐克斯也同樣受這股習慣力量的支配，他們馬上停住，只是強大的慣性讓亞瑟的身體繼續移動，直到推倒唐克斯並壓向地面——大家都看著呢。
祖爾格在亞瑟暴跳如雷的那會兒就在關註情勢發展，現在他會心微笑讚美公平仁慈的梅林！唐克斯姑娘受到的一撞和一摔，大大激勵了他的勇氣和決心，趁著她還倒在地上哼哼，他要做自己該做的事。
「寧芙……不，唐克斯她沒惡意，請相信她，韋斯萊太太。」祖爾格特地停下來等大家註意他，他們都很認真，包括剛剛還在嚷嚷摔骨折的亞瑟，他們太認真了，以致於沒人管暈乎乎的唐克斯，祖爾格相當滿意這一點，他為他們獻上最誠摯的感嘆，「她只是個年輕女孩，很容易害羞，所以在今天之前，她甚至都沒勇氣和韋斯萊先生本人見個面說說話，她說他們一直……」
亞瑟突然嘶聲喊痛，叫聲極其壯烈，連斯克林傑都恍惚看到瘋狗追索的奇怪幻視，而亞瑟本人也毫不意外地馬上就痛得就地打滾，滾得一身生土豆渣也沒停下。
莫莉忍著不理會，哪怕她的名字被叫得好似不可饒恕咒，但在亞瑟第二次滾壓過唐克斯身體時她終於忍無可忍，她抽出魔杖朝亞瑟念出石化咒，結果打中唐克斯，那姑娘立刻就硬成一條圓柱體——至少她不用再擔心被什麽東西壓扁平了——而亞瑟很有氣勢地繼續邊嚎邊滾，她沒再用魔咒，她怒吼著追上去又踹又踢。
雖然客人們都過於震驚以致集體沈默，但效果確實非常明顯。亞瑟沒再繼續翻滾，他需要用手抱頭保護要害，大約一分鐘後，他開始叫莫莉求你原諒我。
於是韋斯萊太太的做法得到大家的讚同。
斯克林傑或許有兩三秒鐘無法控制表情，但在柏因茲女士開口吩咐珀西「給客人安排一個可以坐下來喝點熱茶的地方」時就恢覆了，他不願意走開，不過在聽到女上司提議「給韋斯萊夫婦留點私人空間進行溝通」後表示理解，他立即要求韋斯萊家的孩子把唐克斯擡走，最好放到閣樓一類的地方，他們也不用回來了，因為「要給韋斯萊兩口子在兒女面前留點臉」。
珀西和金妮都不想走，家暴也好夫妻吵架也好都是韋斯萊家表達感情的方法，目前的程度既不危險又沒創意，相比之下他們還是更關註還沒到的交際花嫂子，雖然她的光彩已經被「今天老是有奇怪的客人先到」這種混亂事態削弱了不少，又因為斯克林傑詭異的作風分化，但是經過一番考量，韋斯萊的家庭觀念教育顯示了強大力量，奧羅頭子什麽的哪能跟會建議姻親關系的嫂子比啊！
所以他們提出正常情況下不會搬走中石化咒的巫師，而是趕緊為她救治，因為斯克林傑從一開始就惡狠狠盯著他們看，金妮補充了更激進的看法，只有懷著不可告人目的的人才會選不先救人，他們選擇相信奧羅頭子是正派人，他該給個合理解釋。
斯克林傑在意識到自己不能鞭打韋斯萊的小孩後，選擇了徹底無視，他對他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隨你們便」，然後就再也不看他們。在旁邊看熱鬧看得頗得意的祖爾格突然成為承受其怒氣的人選，奧羅頭子走近他厲聲要求，「把事情交待清楚！」
祖爾格比大多數獅院同學明白事理，他不想和高管為敵，但他還是猶豫了三秒鐘，不知道到底是有選擇的說實話還是毫無保留的說實話。
柏因茲女士的要求阻止了斯克林傑暴怒，「我只想知道唐克斯小姐為什麽而來。」少許停頓後，她謹慎地開口，「或許你知道是誰引導她來這裏的。」
第二個問題難住了祖爾格，他不想撒謊更不敢對順數第二高位的上司說不。
不僅斯克林傑，珀西和金妮也把祖爾格的苦思當成故弄玄虛。
所以趁著斯克林傑第二次對祖爾格發脾氣，金妮輕聲地和哥哥交換看法，「我老覺得他有時候特別像某人，一時想不起是誰了。」
珀西馬上表示有同感，不過他也一樣想不起是誰了。
斯克林傑註意到他們的竊竊私語，很憤怒韋斯萊的家庭教育，但他已經決定無視那些沒教養的小崽子，只好繼續用威脅的方式將更多壓力丟給祖爾格。
「唐克斯一直偷偷看著他，她不準他和別的女人搞在一起，她要親眼看著才放心，就是這樣！」事實證明祖爾格當不了英雄也成不了烈士，「是有人告訴她的，沒錯，從他有了新目標開始！這次也是一樣！」
斯克林傑很在意後面部分，「說明白！」
「她聽說他今天要上韋斯萊家找那女人，她要阻止他幹傻事，可是她不知道韋斯萊家在哪兒，所以唐克斯找到我，要我幫忙一起去韋斯萊家找到盧……咳咳咳！」
祖爾格說不下去了，斯克林傑也沒法繼續兇他，不知什麽時候，連韋斯萊夫婦都沒鬧了，每個人好像都咳得死去活來，要麽也是呼吸困難。
韋斯萊家的壁爐在努力展示它耐用實惠的一面，在沒人留意的一眨眼裏吞雲吐霧，讓大家再次浸透在粘稠的濃煙裏——比之前多一層灰撲撲的煙灰。
然後他們聽到壁爐的方向傳來輕微爆破以及魔法波動，那只代表了一件事——有個混蛋加三級的家夥不顧這邊要死要活的狀況在使用飛路網。
這一刻，大家沈浸在相同的怨憤中，亞瑟一邊咳嗽一邊咬牙切齒地發誓不管這次從壁爐裏走出來的是誰，他都要先招待兩大拳。
沒有人反對他。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標題是我在冷爛欠。
根據我不靠譜的記憶，電影裏那個韋斯萊家的一樓，可真的有點塞不下這許多人。
目前已經就位的有：亞瑟、莫莉、珀西、金妮、魯弗斯、阿梅利亞、寧芙、伯納德——請註意，這已經到韋斯萊家總人口上限了。
未來將要著地的還可能有：波皮、費列茲、安妮、盧修斯、德拉科、瑪莉、查理、莉茲、喬治、弗雷德、羅恩——我真的開始擔心不夠地方站人了，十二月下旬的英倫三島無論哪裏的鄉村貌似也不適合搞傍晚露天餐會，何況據滾動嬸說韋斯萊家有養雞。
152、次女到 ...
亞瑟的第一拳打高了，只得到兩聲驚叫，一個叫「什麽」，一個喊「不好」。
於是亞瑟飛快打第二拳，還想著既然前頭一拳空了，這只能算第一拳，總得都打中了才算數。
第二次同樣視界模糊，但亞瑟有註意稍微朝下挪動落點，效果不錯，有人慘叫著用咒語攻擊了他。
亞瑟一時分不清是什麽咒語，他可不敢用肉身去擋，馬上後退躲避，正好踩中莫莉。
莫莉劇痛得無法站立，索性倒向亞瑟，誰叫他是在場身板最厚實的男人。
亞瑟沒能接住妻子實沈的身軀，他們一起在驚呼中倒下，這次他來不及護住頭臉，著地後感到鼻子已經沒了，其實是摔得狠了，腦子裏犯迷糊，他這時腦子不好使，所以只想摸一下確定鼻子還在，嘗試移動手臂才發現四肢也不聽使喚，頓時嚇得全身都木了。
莫莉半個身子壓在丈夫身上，受到的沖擊不大，也不是頭臉著地，腦子還算清醒，只是這會兒被踏過的趾骨痛得厲害，分不出心去管當了肉墊的其它人，這也不算自私心狠，只是壓著的恰好是讓她難受的罪魁禍首。她痛得鉆心刺骨，也沒等來一句關心安慰，還憋著一肚子不痛快呢。
韋斯萊家的孩子陷在濃煙裏看不清父母那邊發生了什麽，珀西一向不怎麽熱血，金妮嚇破過膽子，所以都沒想沖上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唐克斯姑娘全身石化動彈不得基本就算在濃煙裏下落不明了。
祖爾格一邊腹誹伏擊來客真不高尚一邊慶幸沒遭到同等待遇，隨後他想起自己是一路滾出壁爐根本不會被拳打到，馬上決定要遠離會對客人抱以老拳的韋斯萊。
兩位魔法部的高官沒想在韋斯萊家扮一回救世英雄，而且，他們也並沒有看重韋斯萊兩口子安危的理由。
結果幾秒鐘後大呼小叫要救治韋斯萊夫婦的居然是遭到伏擊的弗立維院長，還真是叫人不得不說情何以堪的狀況啊。
弗立維院長是跟南希一起過來的，沒錯，那位沒什麽存在感的懷特史東二小姐。
作為赫奇帕奇，南希踏實沈穩，她既不像雙胞胎妹妹那麽擅於制造意外順便招來註目，更不像大姐莉茲那樣一直死命追求更多認同。她隨遇而安地活著，沒什麽激烈的脾氣，享受著自得其樂的快活，雖然大部分時候不為人理解，刻薄的人甚至說那就是犯傻，不過她不在乎，赫奇帕奇們從不要求所有人都必須理解這種性格。可以想象，由於這種一團和氣的性格，她很難造出「多管閑事」的印象，不管是雙胞胎還是莉茲，她和姐妹們的關系都不錯，只是誰都不指望她在關鍵時刻扮演指導者角色。
這一次也一樣，南希很晚才知道大姐莉茲要去韋斯萊家拜見男朋友的家人。
起因是懷特史東教授夫婦變更了行程，聖誕節沒法回約克過，所以他們聯系莉茲希望她能回家領著妹妹們過節，莉茲馬上建議讓姑娘們留校過節，霍格沃茨的聖誕留校安排據說一直不錯。懷特史東教授認為這不是好主意，因為莉茲當年可沒在霍格沃茨過聖誕節。莉茲只好承認她早有安排很難回家，不過會盡力看看能不能進行調整，這是個爛借口，因為之後就再也聯系不到她了。懷特史東教授到最後一刻都相信長女只是假期前工作太忙，但莉茲的回避令他們損失了做補救安排的最後時機，等到雙胞胎為是否登記留校主動聯系父母的時候，大家都已經沒有多余的選擇了——要麽留校，要麽投親。
懷特史東教授夫婦最終把選擇權交給孩子們自個兒。
事情決定了後，瑪莉才告知南希。
沒人覺得有哪裏不對，雖然南希是次女，是除莉茲之外最年長的孩子，她比妹妹們更有資格負責任。
南希自己也不覺得被看輕，只是有點拿不定主意，於是問瑪莉是怎麽打算的。
瑪莉說比起被莉茲領回家過節，留校還更自由，不過蘇格蘭的天氣太壞，她要去南邊溫和點的地方過冬。
南希以為她是打算回約克的家裏，回家的話也不錯，只是光雙胞胎兩個不安全，要是她跟著回去又會很辛苦，所以她故作輕松地問妹妹們是不是準備去找莉茲大姐，好在莉茲的新家裏過節。
瑪莉非常平靜地說不是，莉茲要去韋斯萊家過節，和韋斯萊家的某個兒子，順便宣告他們的秘密關系。
南希意外了三秒鐘，倒沒想反對，莉茲總歸是要嫁給某個男人的，韋斯萊家的兒子沒什麽讓人不能容忍。所以她只問了一句，是真的嗎？
瑪莉微笑著說，哪怕是臨近聖誕節，還是有很多靠祈望也無法改變的壞事發生，比如傻大姐背棄家人選窮小子。
一般女巫這時會說「窮巫師總比啞炮或麻瓜要好」，而南希說的是「反正莉茲有錢，過日子不成問題，所以沒關系吧？」，感覺只是這麽說太沒責任了，她特地補充，「莉茲跟他們以前關系就很好，不管莉茲日後準備嫁給哪一個，至少有真感情，而且……他們都有正當工作足夠養活自己。」
瑪莉沒表示絲毫的不滿，一如既往地微笑著回答，「你這樣想也不錯，好吧，我知道了」。
於是南希以為她們已達成共識，不要去多事幹擾大姐的愛情還有生活。
緊跟著跑來的維姬帶來更多細節，可以說徹底顛覆了事情的性質，不過她本就是來跟二姐發脾氣的。
瑪莉的講述十分平淡。維姬的每句話都帶有針對性，總之她很惱火，為莉茲的罪行。
南希這才知道莉茲並不只是去拜見【戀人】的家人，而是要把【戀人】升級成【丈夫】，還打算在事情定下來前瞞住家裏所有人。
維姬給莉茲定了兩大罪，一是「為男人欺瞞至親的親人」，二是「完全沒有挑男人的眼光」。
南希有點坐不住了，維姬說得要都完全屬實，莉茲這次是做過頭了。
維姬開始歷數和韋斯萊結親的壞處，從資產評估到優勢遺產，從血統純度到人種差異，再從教養缺失到理念隔閡……聽起來完全不像是格蘭芬多的思維方式，太現實也太刻毒了。
南希用提問阻止自家的小獅子妹妹變成「長期遭受不幸婚姻折磨的斯內普教授」，她真誠地請教維姬，以上說法來自何人何處。
維姬很拽地回了一句「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在得到南希再三保證是真的覺得特別有道理特別特別想知道是誰的真知灼見，才說出是借用馬爾福家的線路和父母通話時，聽爸爸媽媽同瑪莉還有納西莎說的。
南希越發確定不能摻和這事兒了，也更不安了。莉茲無疑是在做蠢事，看起來還要牽連更多人和她一起做蠢事。
證據之一就是當南希問維姬打算怎麽安排假期的時候，維姬咬牙切齒地發誓絕不留校，她要去把韋斯萊家燒成白地，看莉茲還進不進得去韋斯萊家的門！
證據之二是當南希好不容易稍微安撫住維姬，去找瑪莉提醒註意維姬越來越火爆的獅子脾氣，瑪莉仍然是用平常口氣回答一句「知道了」就算了，她想再繼續說明危險性，瑪莉的態度卻很冷淡，雖沒明說，顯然是認為她想太多了，所以她反而勸南希該早點決定怎麽安排這個假期。
南希相信維姬真能去燒了韋斯萊家。一是有年齡優勢，十一歲的小姑娘不管幹多少壞事，人們都不會太當真，哪怕是殺人放火，哪一邊的法律都不會給出實質的懲罰。二是沒被嚴格管束，南希也不願意整個假期都用來看孩子，不管是不是有人會被她惦記著全家死光光。所以她一直難以決定是否留校，留校的話，出了事容易被找到，找到了假期也就被毀了。不留校的話，出事後容易受牽連，甚至是遭懷疑，而且總會被質問為什麽不盡力阻止妹妹犯罪。
最後還是決定留校，因為雙胞胎都沒登記要留校，她們或許會去馬爾福家過節，她總不好舔著臉跟著蹭。
然後假期開始，南希只悠閑了不到三小時，鄧布利多校長的使者把她從被窩裏弄起來，然後是斯內普教授用洞穿平行空間的尖銳眼神把她身上最後一根懶骨頭也戳成齏粉。他們的問題倒是接近，不管最開始是東拉西扯一番還是聲色俱厲三分，他們都跟她打聽雙胞胎妹妹的假期安排，在收到她一片茫然的反應後，又一樣奇怪地暗示她該多關註大姐莉茲的最新動向。
南希靠裝一無所知堅持到午餐結束，然後有只鳥送來今年的第一份聖誕禮物，是懷特史東教授夫婦送的雙面鏡，美國貨。第一個聯系的是瑪莉，那孩子在鏡子那頭一本正經地說希望南希多費心看住維姬，她開始有點相信維姬打算做傻事了。
南希差點昏過去，雙胞胎居然沒在一塊兒！而她確定沒在午餐桌上看到維姬，她簡直不敢想象此刻維姬在哪兒幹什麽，趕緊丟下鏡子就朝格蘭芬多塔跑，得到的回答是維姬不在留校學生名單上所以不可能留在學校。
既然沒能耐把霍格沃茨翻個底朝天，南希只能從維姬的目標下手，她要搶先一步去守株待兔，可等她下定決心去韋斯萊家嚴陣以待的時候，她又面臨不知通路的問題。飛路網成了唯一選擇，但她不能去求自家院長，斯普勞特院長哪裏都好，所以一定會很熱情陪她。麥格教授也不在考慮之列，因為她肯定會要求說明離校原因。斯內普是個湊巧可以當同案犯的好人選，問題是他目前正在嚴重龜縮中，她敲不開地窖的那些蛇雕門。鄧布利多校長某種意義上集合了以上三位的全部特點，他不止追問原因還要套出全部真相，然後一定會堅持隨行參觀，到最後不僅丟臉，還要聽他感嘆一番熱情青春之誤。唯一可選的只剩下弗立維教授，嚴格說他也不夠理想，因為饒舌且好奇心太重，好在他膽子很小，可能一感覺到有危險就會撐不住，她也剛好省了為維姬脫罪編造謊言的苦差。
只不過南希沒想到的是韋斯萊家還沒燒起來，更沒想到的是韋斯萊家會有動手快過招呼的習慣。
所以亞瑟的第二拳打得南希想吐血，哪怕跟著就看他被壓得拿臉貼地，她還是再也無法對韋斯萊有更好的印象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天氣變化，吾輩感冒，鼻涕飛流直下，引發左眼模糊，也只好硬頂上。
153、招來風 ...
弗立維教授為莫莉和亞瑟叫了不止一分鐘，他以為他們被壞人打倒了，更誤會在昏暗裏揮拳的壞人會接著攻擊他。
莫莉忍痛爬起來，她不想太失禮，但又不知說什麽才好，她很清楚弗立維教授的神經質，似乎沒辦法讓他冷靜下來。
亞瑟哼哼唧唧地爬不起來，感覺腰骨碎了，不過莫莉踢他的時候，又覺得碎掉的多半是大腿骨。
率先受不了的總是女士，不光是矮老頭發出的噪音，還有讓人呼吸不暢視界模糊的濃煙。
事實證明，女人為了更舒適的生存環境會不擇手段，奴役壓迫丈夫大概是其中最溫和合法的一種。
南希摸出魔杖，放出一陣盤旋的輕風，在她身邊刮開一圈清爽，僅僅是包住身體的一小圈，不過也足夠她和對面的人們互相確定存在了。
女人對這位新來的客人微笑，除開韋斯萊家的，她們對典雅的社交禮儀生疏了，所以實際上只是柏因茲女士對南希表示了友好。
斯克林傑以禮儀允許的謹慎和驕傲，對南希輕輕點下頭。
珀西註意到這種可以視之為異常的表現，他認識那個在赫奇帕奇的南希·懷特史東，更清楚記得面對自家父母時候兩位高官的態度。他有點不安地想起一個說法——不僅是斯萊特林，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另一個人示好，特別是看起來什麽都不擁有的那一些。
因為找不出南希本身有什麽可以覬覦或者值得尊重的，珀西把榮耀歸於她的家族，他在這一刻把未來嫂子莉茲的地位又提高了一等——她不僅有用，懂得生活，還可以很尊貴。
柏因茲女士為珀西的判斷舉了證，「日安，小姐。」她邊說邊舉起魔杖，「你用的法子不錯，我們得盡快驅散這些討厭的濃煙，招來風！」
那是個珀西沒見過的魔咒，而且顯然和南希用的不同。它來自腳下，又強又猛烈，一瞬間就充滿了房間，像是有個隱形的巨人奮力站起，每個人都感到身體被大力擡起，房屋也咯吱作響，好像無法承受這種力量。
弗立維教授不叫了，他饒有興趣地觀察這種擡升作用的魔咒，好像他也是第一次見識似的。
韋斯萊家的某個人忍不住尖叫，叫的是「天哪！千萬別動房子！」，這種擔憂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斯克林傑是唯二沒有伸手壓住袍子的巫師，他抽出魔杖，聲音被沈重的風聲壓倒，不過等從上降下的冷風轟然襲來，大家知道這又是一個招來風的魔咒。
和前一個剛好相反，這次大風是從上面來的，天知道它們是怎麽找到那麽多天花板縫隙，就好像落雪在接觸屋頂的時候變成了三倍分量的冷風掉進來，冷得人連舌頭都打了卷，可能是太冷了，感覺沒剛才那麽強烈，但它同樣不容小覷，因為它正好壓住向上的烈風。
柏因茲女士在風中屹立，斯克林傑也巍然不動，哪一邊都沒有停下咒語的意思。
兩股風開始角力，早被推擠到角落的濃煙很不幸成了標識，翻滾顛簸著被拉扯進最前的鋒面，就像掉進發狂的粉碎機，灰白的身軀霎那間被撕裂散開了。
韋斯萊家的人們東倒西歪，被突然開始的針鋒相對打了個措手不及，珀西和莫莉因為是站著的，所以最先體會到兩股大風交戰的威力。金妮稍微好點，沒堅持兩分鐘就撲地不起，但她好像尖叫衣服被撕了。亞瑟因為就躺在地上，反而最安穩，可他也只顧抱頭躲避，根本想不出平息混亂的法子。
南希更不敢停，甚至再次抓緊魔杖，她要靠那股小小的旋風保全自己，不至於像發壞了的面團一樣被來回揉啊搓啊變形啊難受啊。
弗立維教授或許知道該怎麽收服兩股狂風，但他不知道怎麽對付兩個決意鬥一鬥的魔法部官僚，如果這裏是霍格沃茨，他大概會尖叫一聲快來人然後暈倒，不過他那麽矮，更可能倒不到地上就被大風擡上去，所以他一蹦一跳地接近南希，用了個咒語把自己固定在她身邊，開始研究她用的旋風護身咒語。
纏鬥在一起的兩股風已經無法分出上下，就像兩頭幻影的惡獸，奔放激蕩，流動紊亂，在混亂中力量忽而增加，漸漸像是要掙脫來自主人們的掌握，它們大力撕扯雜物，韋斯萊家房屋的邊邊角角都被氣流反覆刮過，從微細的塵埃到大塊的建材碎片，無一放過，甚至是縫隙裏積年的垃圾也被卷入氣流，經歷碰撞融合，奇異地呈現出同種灰暗的色調，遠遠看去，像是懸在半空的山石小路，就不知道來自何地去往何處。
南希最先意識到這團灰暗氣流的可怕，她退後幾步，但這還不能令她以血肉之軀迎接如此近距離的砂暴，何況那不是長期接受紫外線殺菌的沙子，是一堆不徹底粉碎的生活垃圾。
弗立維把自己弄得行動不便，頂著大風也不好張嘴提問，不過他很快看明白了南希的想法，他馬上跟她一樣臉色發白。
骯臟、尖銳，危險，難以清理，這就是南希對那團東西的全部看法。她已經退得沒法再退，連最厚道的巫師也得承認就算按愛爾蘭標準，韋斯萊家也太窄小了點，而且大概會變得更小，因為狂風正把魔法鐘拖走，椅子也搖搖擺擺的，如果再沒人出來阻止，維姬要是不趕在下午茶之前到的話，估計只能燒一燒隔壁的樹做為到此一遊的紀念了，想點燃的話還必須先動手清掉積雪。
想到這一點，南希對這場風的決鬥有了些新想法，至少沒之前那麽排斥了，她甚至可以拿出看笑話的心思欣賞驚恐的韋斯萊一家人，總比看因為維姬犯縱火罪痛不欲生的懷特史東一家要好。
韋斯萊也沒有坐以待斃，至少珀西不要，他對未來有大把規劃，其中絕對不包括倒在魔法部高官的私鬥事故中。
難得有一回，亞瑟和三兒子的想法一致，他對斯克林傑有尊敬有崇拜也有高山仰止的畏懼，因為斯克林傑是個有實力的正經人，或者不算是最有正義感的那種，在亞瑟的上司裏確系獨樹一幟，當然亞瑟也沒法說阿梅利亞是個壞女人，至少她不是靠美色什麽的爬到那個位置，她甚至可以算是正直而且有實力。但是這兩位大人物有多麽了不起，隨便跑到下屬家裏玩決鬥實在是太過分了！
亞瑟抽出魔杖，他不想趴著來，迎風而起的結果是魔杖隨風脫手，他震驚得無以覆加，做了最直接也最蠢的舉動——對風災的制造者們提出抗議。這一次的結果同樣明顯而短暫，風塵塞住他的嘴，他惡心大吐的時候被忍無可忍的韋斯萊太太敲倒下去。
莫莉別無選擇，因為亞瑟的嘔吐物會首先刮到她身上，然後是金妮，金妮已經看穿這一點，所以捂著嘴 別過頭去。珀西突然不見了，他不可能被風刮走，走開或者隱身也只會是他自己想要，雖然他一向不惹禍，但莫莉在今天經歷了太多意外，她又急得忍不住踢了亞瑟一腳。
珀西一點點爬向風暴的發起源，奧羅頭子或者律法司司長，打倒其中一個，就能中止風暴繼續，可惜的是一次只能打倒一個，畢竟他只有一雙手一個身體，這大概就是巫師的攻擊局限，脫離了魔法還真是無力得讓人心急。不過即使感到沮喪，他也沒想用魔法，他和亞瑟不同，他不認為自己可以跟兩個老練的巫師作戰並且獲勝。所以他把目標鎖定奧羅頭子，除開一般都認為【攻擊女性】不體面，主要是他對斯克林傑的體力沒把握，萬一那老東西比想象中結實耐打，他和這房子都承受不起隨之而來的怒氣。
多動腦筋判斷形勢是沒錯，但韋斯萊之所以成為血統背叛者韋斯萊，也有隱藏在記載和傳說之後不可告人的隱秘，而珀西從一個側面證實了這一點。
三十秒後，弗立維教授目瞪口呆地看著珀西撲向斯克林傑，然後……一個盤子粉碎。
南希也在看著，珀西拿出一個大盤子砸斯克林傑的後腦，盤子粉碎，斯克林傑沒倒下，珀西在流血。
對其他人來說強烈的感覺都是來自身邊的氣流變化，兩股纏鬥的風突然失衡，在最初幾秒的混亂後，一排爆裂的巨響才終結了把人碾壓得喘不上氣的風。
弗立維教授也坐到了地上，強風撞開門窗呼嘯而去的那一刻，他感覺自己也要被撕裂卷走，求生本能讓他忘了昏厥，很敏捷地撲向南希，可惜失敗了，撲空的結果是摔倒在地，不過這樣反而感覺安定。
韋斯萊家的人們全都在地上，即使冷氣帶來炫目光明和死一般的沈靜，也沒有一個再冒然做什麽。
南希認為他們的沈默和順服多半來自驚嚇，不是因為剛才的風，而是斯克林傑看著他們的那種預備殺人分屍還要把肉凍起來慢慢吃的表情。
斯克林傑有充分理由生氣，韋斯萊家的兒子從後面偷襲他，用血弄臟他的袍子，讓他分心沒能完成魔咒，於是他要被柏因茲嘲笑了。
柏因茲女士沒有讓斯克林傑失望，她收起魔杖，抖了抖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無比優雅地說，「好了，大家都出來吧，討厭的煙霧都沒了。」她對南希微笑，「親愛的，你的魔咒學得不錯，用得也好。」也沒忘了弗立維，「你又教出了一個優秀的女學生。」她根本不在乎眾人無語，繼續對韋斯萊們微笑，尤其是莫莉，「全都幹凈了，現在你不用擔心孩子們弄臟衣服了，親愛的莫莉。」
「他們會先弄臟別人的袍子。」斯克林傑的聲音像是來自阿茲卡班，「哼，韋斯萊！」
珀西一聲不吭地暈過去。南希冷靜地判斷有一半可能是裝的，因為斯克林傑剛擡起腳，還沒踩他呢。
莫莉用事實證明她和亞瑟·韋斯萊確實是天造地設十足般配的一對，她用令人驚嘆地速度跳起來，擋在斯克林傑面前，大聲對他說，「走開！別動我的孩子！」
斯克林傑總算沒有敗壞掉自己僵屍臉的名聲，但其他人就沒他那麽堅定了，甚至柏因茲女士都露出「遭到母火雞襲擊」的表情，而弗立維教授更是忍不住躲到南希背後，用錯亂的細小聲音問她該怎麽辦。
南希很頭痛，就算嘗試歌頌偉大的母愛照亮宇宙惡心一下大家也後繼無力了。她突然想通兩件事，一個是韋斯萊和馬爾福的當街鬥毆，事情根本沒有傳說的那麽糟，更像是配合韋斯萊所習慣的表達方式。另一個是不該到這兒來，維姬不需要被約束行為，韋斯萊家承受得了她的蠻幹，至少他們會欣賞她的神經質。
關於神經質的部分是臨時加上的，因為它正在現實上演。
莫莉的厲聲質問還沒從大家腦海裏散去，韋斯萊家的孩子們就又迫不及待為之追加聲勢。
雙胞胎在樓梯口大叫，他們用了差不多半分鐘問候到每個親人和房子裏他們認識的每個巫師，然後他們開始講述在風暴中的遭遇。很顯然是經過了極力渲染的東西，不過仍然觸動莫莉最柔軟的神經，她又憤憤然燃燒起鬥志，證據就是在雙胞胎終於正經提出問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的時候，她大哭得根本開不了口，只能把飽含激烈感情的目光投向在場的成年巫師——奧羅頭子被她劃為不友好分子了，女司長不願意為韋斯萊家的小崽子屈尊降貴，躲在南希背後的地精教授抖得如同風中亂麻。
南希懷疑弗立維教授暈倒時會故意帶翻自己，哪怕經歷過大風暴和蘇格蘭的嚴酷低溫，她對韋斯萊家地板的清潔度還是沒多少信心，所以她只好對那可憐的老家夥低語，「真是想不到，韋斯萊家的男人會那麽脆弱，這樣就都不行了，到底是有遺傳病還是實力太差呢？這種人命關天的大事應該早點去找專業人士處理才對。」弗利維教授不為所動，南希不得不說得更明白些，「如果現在有一位像龐弗雷夫人那樣熱心善良的治療師在場就好了，她一定願意幫助昏過去的韋斯……」
說到後面，已經不算是低語，內容太過直白，所以不僅斯克林傑懷疑地看著他們，柏因茲女士更是對他們笑得別有深意，好在弗立維教授不是韋斯萊，在明白過來的瞬間他便直沖壁爐，留下的一路尖叫足以壓倒任何人提的問題，如果他不是在叫【交給我一個人就能辦到】，南希也許會真誠致謝。
強風激蕩的效果非常明顯，影響力也很長久，當弗利維教授消失在壁爐後，並沒人要南希說什麽，事實上根本沒人開口說話，除了南希，所有人都死盯著壁爐，包括才剛剛加入的韋斯萊雙胞胎兄弟，或者他們都在猜突然間恢覆正常的壁爐下一回會爆出什麽要命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氣溫驟降，寒雨浸骨，室溫十度……突然感覺在蘇格蘭的霍格沃茨至少培養出一群不畏嚴寒的健壯青少年真是一大幸事啊！那什麽，不要說蘇格蘭高地傳說中零下20度的寒風呼嘯，零下2度就會尿血的某人忽然十分惆悵了……
154、大風過後 ...
韋斯萊一向樂觀，所以對未來的恐懼感也只堅持了一分鐘。
雙胞胎率先丟開煩惱，把註意力轉向更有趣的方面。
他們把目標鎖定南希，但她並不是最有趣的，只不過排在更前面的斯克林傑用比高地強風更凜冽的氣勢擊退小鬼騷擾，而柏因茲女士被韋斯萊太太挑中了。
比起莫莉的滿腹牢騷，南希暫時忍耐了韋斯萊雙胞胎的好奇圍觀，至少他們不敢強迫她，更不會在距離一英尺內對她噴甩鼻涕眼淚的混合物。
雙胞胎對南希的印象【似是而非】，也就是說拋開關於赫奇帕奇智力的爭論，他們幾乎找不出與她有關的記憶和話題。
可是不說話就沒法玩下去，所以喬治努力讚美南希的頭發、皮膚、眼睛還有嘴，他將她形容為失落在赫奇帕奇的自然美女。
南希用目不斜視地淡淡笑容對這種輕浮舉動表示了拒絕。
如果不交談就沒法輕易接近，弗雷德也很努力，他不失時機地給予南希的女性品格最高讚譽，只是他好像把淑女教育和純善天性胡亂混在了一起。
南希仍然保持寡淡笑容不變，她並不稀罕來自韋斯萊的肯定，尤其是缺乏基本常識的那一些。
雙胞胎不得不承認缺少跟大哥比爾一樣的好相貌真是遺憾，他們誇張地擁抱在一起感嘆世上看重外貌的女人哪裏都有，為何他們總是在被錯待的那一群。
南希輕輕點頭，眼睛裏的光亮既是讚同也是嘲弄，她還是沒說話，沒必要現在就公開那些關於韋斯萊性格和容貌的話題。
金妮抹抹眼淚加入進來，雙胞胎也許會被赫奇帕奇柔順的姿態迷惑，她卻有比同年齡少女更為敏銳的直覺，在某種意義上，韋斯萊夫婦的確該感謝救世主少年和日記本魂器，他們鍛煉了這個女孩的感知和察言觀色的能力。但是另一方面來說，作為家裏最小的孩子，金妮沒得到多少機會提升智力和社交能力，去年那唯一的冒險經歷又給她留下一個極端錯誤的認知，以為只要人多就一定能取得勝利，所以她甚至都沒考慮實力和性別的差異，她一手拉著一個哥哥，直接對南希宣布韋斯萊家討厭傲慢無禮的女人。
南希的笑容毫無波動，就像是未曾見識深刻直接的敵意，只有更為明亮的眼神揭穿了她的平靜面相，她確實為金妮在用詞上的靈活寬泛感到吃驚，一個韋斯萊的女兒怎麽能模仿馬爾福的兒子說話呢？
不知道是否準確看穿南希的想法，金妮的怒氣確實更加壯大了，她用灼熱地目光一次又一次刺向南希的身體，在發現對方毫無感覺的時候，忍不住尖聲發問，「你是誰！快說你為什麽跑來我們家？」
雙胞胎比南希更先難以耐受金妮，他們的手要被她捏爛了，而敗壞韋斯萊好人緣的行為更是不可容忍，他們一起在她手心裏扭動，同時發出刺耳怪叫，仔細一點的人能聽出那是在感嘆【金妮的眼睛長到頭頂去了，韋斯萊家已經有了呆呆羅恩，怎麽可以再有一個不認人的傻妹妹】。
南希還是沒說話，她有足夠耐心看韋斯萊們表演，如果他們能在維姬出現之前互毆死光光就更好了。
那一邊，金妮毫不意外地對哥哥們暴怒，她指責他們不正經，說他們永遠分不清主次輕重——那種用詞方式還是讓人不免想到某個斯萊特林而非韋斯萊，特別是仍在地板上挺屍的亞瑟——而雙胞胎則很有點樂在其中，他們享受吵鬧和壞脾氣，總能抓到適當時機刺激紅發少女爆發火焰般的情緒，善導當然也是一種靈活的技巧，至今仍被列在高級社交課程的選修項目裏。雙胞胎的能力肯定不是經過訓練得到，更不可能出自韋斯萊夫婦的遺傳，作為天賦來說未免將韋斯萊的其他成員對比得極為可悲。厚道如南希，這一刻除了讚嘆純血主義所保護的強悍遺傳力量多麽貴重之外，也沒法為他們找到更美好合理的說辭。
斯克林傑也在思考同一問題，韋斯萊為什麽生養出這麽一窩古怪的東西，他一點都不想肯定韋斯萊的來自祖先的遺傳，他的後腦還回蕩著羞辱的木痛，如果可以的話，韋斯萊該被送到阿茲卡班去，他才不在乎是不是在聖誕假期，更不擔心會從旁觀的那位小姐那兒流傳出不利的消息，她表現得就像是盧修斯的小女兒，看那一模一樣的笑法和眼神，梅林在上！他才不信馬爾福的那套說辭，什麽【世上總有七個人長相酷似】，前提是至少要有清白正直的好名聲，而盧修斯明顯生來就沒有一根可以叫【清白】的骨頭。
雖然盧修斯本人和清白扯不上一丁點關系，馬爾福也不是靠正直博取來聲望的家族，但他們也會令人無比懷念，不僅是斯克林傑和柏因茲女士，更不只是有偏心的南希，甚至韋斯萊也很真誠地期望「哪怕是馬爾福來到，也不會比這個更讓人難過」。
是的，壁爐再次發出低沈地爆炸聲，在經歷過一次又一次濃煙摧殘的巫師心裏揭起新一輪恐懼。
除了南希，她既不神經過敏又不缺乏觀察力，在第二次註意到眾人以驚悚目光關註那壁爐之後，她要做的不是提出令人難堪的問題，而是趕緊給自己加上保暖防潮杜絕意外傷害的護壁。
就算一開始沒人註意南希，但在她第二次招來旋風包繞身體的時候，他們的表情還是動搖了，看來剛剛那場強風留下的印象遠比預料要深刻，奇怪的是斯克林傑也露出糾結難言的愁苦樣子，仿佛招來強風形成巨大破壞力的當事人之一不是他而是南希。
斯克林傑確實想提醒南希要表現得更克制些，他不認為自己做錯，是柏因茲那女人先招來風，而引發事情的是那個一言不發的奇怪少女。作為一個通情達理的奧羅，一個默默關懷著所有下屬的上司，他終於什麽也沒對南希說，只是決定在韋斯萊動手圍毆的時候會更快出面救助南希。
好在韋斯萊無由來的盛大敵意只持續了三秒鐘，就像他們看到南希的旋風就奇怪地恨得直咬牙，龐弗雷夫人對韋斯萊也有著消毒藥水一樣的效力，甚至韋斯萊家的壁爐也折服於醫療翼女王不可抗拒的氣勢，她在那一邊宣布【為我敞開！通往陋居的通路】的聲音還未消散，她本人已經踏上了韋斯萊家的地板。
沒有噴出煙霧，也沒有繼續爆炸，壁爐和飛路網完成了輸送工作，表現平常得簡直好像是壞了。
南希感覺失望，龐弗雷夫人不是會搶先放倒韋斯萊全家的人，退一步來說，她甚至都不會和斯克林傑大鬧一場，對於目前的南希而言，她是沒價值的存在，所以南希還是繼續保持沈默。
韋斯萊雙胞胎非常失望，理由和南希的差不多，不過他們比較樂觀，當龐弗雷夫人往亞瑟嘴裏倒會冒出大量泡泡的藥水，他們已經改變看法，湊上去主動提出要幫忙救治【可憐的珀西哥哥】。
龐弗雷夫人沒上當，她非常有效率地吩咐喬治去看著暴躁的金妮，弗雷德去支撐擔憂的莫莉。雙胞胎一起怪叫著拒絕做那些沒意思的小事，但她早有準備，給他們展示著自己左手的魔杖和右手的藥瓶，在不知是喬治還是弗雷德異常勇敢地對其意義提問的時候，更是意味深長地笑著宣布，「……絕對不是空手而來，準備得十分充足，特別是為了你們這兩個韋斯萊先生，不管是什麽毛病，至少有兩種方法能夠進行糾正治療。那麽你們誰要先來試試紓緩藥水，這次用上了新配方，保證和你們以前喝過的大不一樣！」
雙胞胎一起笑得臉發白，其中之一還未死心，掙紮著打算繼續提問的樣子。在他們開口前，好心的龐弗雷夫人揮舞魔杖，她提醒他們，「對於不配合的病人和妨礙我救治病人的家夥，節日裏也該有禮物，所以懲罰同樣是有雙份備案的，你們已經嘗過捆縛咒了，這一次是不是該用全身電擊？」
適時醒來的亞瑟·韋斯萊昏得厲害，他甚至還不夠力坐起身就迷迷糊糊地爆出咆哮，「該死的！走開！你想幹什麽？！別動我的孩子！」
對才救治過自己的治療師無禮，用心暫且不論，行為本身倒也說得上【忘恩負義】，只不過一般常識在韋斯萊家並不等同於正理，所以即便亞瑟很快在龐弗雷夫人第二輪藥劑澆灌下徹底清醒，他也絲毫沒有向她道歉的意思。
韋斯萊家的其他人更是毫無意識，他們正搶著演出死去活來又重聚的親情大戲。
韋斯萊夫婦很想抱頭慟哭，但甩淚飛撲的金妮阻在他們強化夫妻感情之路的正中，她的擁抱比冬眠前後的熊還要生猛有力，亞瑟以為自己的肋骨也斷了，而雙胞胎多少帶點起哄味道的感動嚎哭更是將莫莉的哭泣比得微不足道。
自然沒人提醒韋斯萊先生道歉，韋斯萊們想不到，想到的人很難不在乎龐弗雷夫人的心情，她對自己收效顯著的救治成果板著臉，從某個角度來看幾乎跟斯克林傑那張冷臉上的表情一模一樣，在他們臉上的每一根線條都顯得僵硬而沈重，包裹著的不僅僅是深深的不悅，還有些更激烈的情緒，比如難以忍受。
龐弗雷夫人是個具有豐富經驗的專業人士，但她同時也是個女人，而且懂得謹慎，所以她只是說，「讓我來看看珀西怎麽了，喔，這個可憐的年輕人就這樣被丟在地板上，真不敢相信竟然沒有一個人想到幫幫他。」
韋斯萊們沈浸在自己的小圈子裏，不為所動。
斯克林傑小心地留意著身邊的一切，不動聲色。
柏因茲女士很高興得到機會從莫莉的嘮叨裏脫身。
南希饒有興趣地等待爆發新的較量，事情朝著她渴望的方向行進，如果龐弗雷夫人直接用管道疏通劑而不是紓緩藥水就更好了，她不在乎有多少不幸降臨在韋斯萊頭上，她只求別給韋斯萊留下機會刺激小維姬。
155、要害問題 ...
韋斯萊也許是社交低能，可以由著性子把過河拆橋也當成疏忽和玩笑來辦，然而能在魔法部出人頭地的前輩們自然是目光炯炯，更別提現在還多了一位【熱心又善良】的龐弗雷夫人了。
龐弗雷夫人很快便表明立場，在開始救治珀西之前她宣布，「老實點，韋斯萊先生，這裏只有我一個人，再多一個傷員就照顧不過來了！」
韋斯萊雙胞胎馬上爭先恐後地表示他們願意幫忙，不管是把人弄醒還是讓大家都倒下，他們什麽都願意幹。
莫莉跳起來追打他們，引來至少兩道不讚同的目光，南希不包括在其中，她在聽亞瑟大聲述說遺憾，教訓兒子本來是他該做的，可他又丟不開愛哭的小金妮。
南希在韋斯萊先生身上沒找到遺憾，在韋斯萊太太身上也沒發現她一直尖叫的忿恨，金妮·韋斯萊小姐的眼淚沒沖泡出什麽悲天憫人，她的雙胞胎兄弟所宣稱的悲慘逃亡更像是母子間玩慣的遊戲，只有三男珀西的昏厥看來是真的，因為龐弗雷夫人已經結束對他的身體檢查，正在用新配方的紓緩藥水灌他，如果藥效能有傳聞中一半的效果，那麽至少最近十六小時裏珀西絕對是昏迷的。
莫莉在珀西被灌完藥之前並沒想起他，亞瑟也分不出精力關註那個兒子。直到龐弗雷夫人宣布治療結束，病人需要好好休養，不能繼續留在地板上。醒著的韋斯萊們也還是沒在第一時間意識到此話的真正含義，或者雙胞胎是明白的，因為喬治和弗雷德一齊抱頭叫喚著提醒兇猛的母親大人，她應該放他們去把珀西送回房間。而莫莉把這當成了雙胞胎逃避教導的新借口，堅決地拒絕了他們，她惡狠狠地要兩個小混球少管閑事。雙胞胎捧著胸口扭在一起做作地表示因為母親的冷酷珀西的不幸把他們的心都碾碎了。莫莉忍無可忍地再次追打起他們，而兩個已然心碎的少年在危急關頭一蹦三尺高，終究沒落到惱羞成怒的母親手裏。
龐弗雷夫人在旁邊看戲，由始至終不曾開口做任何解釋。
南希因此轉而註意龐弗雷夫人，關於那位醫療翼女王的傳說很多，其中可沒包括老天真。南希不信龐弗雷夫人會不了解韋斯萊的本性，更不信她不知道該怎麽和韋斯萊打交道，她的言行是在故意引導韋斯萊們表現出更多粗鄙沒神經，如果她願意堅持，讓維姬和莉茲都見識見識韋斯萊的表演就更好了，反正南希不信會有哪個腦筋正常的女人喜歡韋斯萊家這種【過度熱烈】的調調。不過這些只是南希的猜測，在已知的信息裏，龐弗雷夫人沒道理針對韋斯萊家。
事實上龐弗雷夫人自有打算。從弗立維哭喊著死活不肯再來韋斯萊家起，龐弗雷夫人就猜到韋斯萊家的情形多半還不到水深火熱的程度，也要算一觸即發緊張非凡。她是如此篤信自己的判斷，以致於心理準備做得過於充分，在真正見識到狂風肆虐過的現場時竟很難產生相應的畏懼，接著是莫莉的抱怨，面對制造了這場災難的兩位魔法部高官，她也只感到了少許困擾，因為他們都足夠老到對治療師的一舉一動指手劃腳，而她在霍格沃茨醫療翼的職業生涯裏已經習慣了不被幹擾的作診斷。至於老韋斯萊的胡言亂語，小韋斯萊的緊張窒息，對於一所寄宿學校的治療師來說沒有一丁點新意，哪怕是韋斯萊太太賣力演出一場惡婆娘教子，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沒脫離【什麽鳥人養什麽怪孩子】的既有模式。唯一的意外是沒人出來幹擾她工作，斯克林傑和柏因茲的註意力消耗在別處，觀察的結果讓人感覺怪異，被弗立維丟下的赫奇帕奇少女是一個在校生，那種一點印象也沒有的普通孩子。
兩個年紀相差很多的女巫彼此關註，因為本身沒有利益沖突，她們都不認為有隱秘行事的必要，於是半分鐘裏她們兩次交錯視線，雖然都是毫無停頓地一瞥而過，對於正常的女人而言，兩次已經足夠傳達必要信息。
所以，南希知道龐弗雷夫人對大家都沒惡意，同時好奇她在這兒的理由。同時龐弗雷夫人也看出那個赫奇帕奇少女人畜無害，她並非自願被留在韋斯萊家。奇怪的是，盡管弄清楚了目的和立場並不抵觸，不管是南希還是龐弗雷夫人都沒有深入結交的想法。
因為龐弗雷夫人突然問，「是赫奇帕奇的學生？你叫什麽名字？為什麽會在這裏？」
斯克林傑差點按捺不住想跳出去並肩作戰，柏因茲女士也像是如夢初醒般表示自己不該忘了問人名字。
韋斯萊們也都停下打鬧，齊刷刷用一種頗覆雜的目光凝望著南希，那樣的眼神只有一道或許沒什麽，但五道同時射來，讓人心裏直發怵，南希也不能免俗，她暗想說韋斯萊蠢的人可以去死一死了。
南希像個赫奇帕奇似的笑，對所有人都笑，連金妮也沒放過，等他們被肉乎乎的獾式傻笑稍微惡心過後，她才慢慢回答，「是的，女士，我屬於赫奇帕奇學院，【我是南希·懷特史東】，所以我在這兒。」
「所以你在這裏？原來如此。」龐弗雷夫人恍然大悟的笑臉讓人熱血倒流，接下去的問題更是偏離主題，「你是個懷特史東，不是小的那兩只，也不可能是最大的，你是老二？」
南希決定不計較差別看待，但是有些字她永遠都沒法接受，「次女。」
龐弗雷夫人好像沒聽到，她突然興奮過度了，「你是個赫奇帕奇，當然，我的意思是赫奇帕奇也不壞，健康又比較安全，可是……你為什麽在這裏？」
這女人是故意的，絕對是！並不只是南希註意到了這一點，斯克林傑的神色變了，韋斯萊們也有了動作。
亞瑟·韋斯萊突然發出一聲慘叫，接著他的妻子也叫起來，就好像正在努力給大家展示一種新的交流方式，雖說獨創性不夠充分，但是驚悚的效果也算出眾，加上他們堅韌的性格，在毫不顧忌其它人感受的基礎上，他們似乎真的可以無往不利。
好像只是在皺眉的時候眨巴了一下眼，韋斯萊夫婦突然就來到南希面前，一個在左，一個在右，一齊對她瞪眼張嘴指手畫腳，可惜南希從來不是天才，她只覺得鬧得慌，因為實在心煩她忍不住也朝他們尖叫起來。
韋斯萊先生叫得是，「該死！懷特史東！我就知道你們有陰謀！！」
韋斯萊太太叫得是，「怎麽辦！懷特史東！你是懷特史東！到我家來了？！」
南希盡量做到尖叫有理，她沒理會韋斯萊，「救人！快救人！龐弗雷夫人！救救他！你們再耽誤就是犯罪！」
韋斯萊或許是開玩笑的好對象，龐弗雷夫人可不是，更不要說斯克林傑了，雖然就事實來看他們對危險和犯罪的敏銳顯然不如他們自以為的那麽厲害，不過還好他們同時也是自尊超人一等的專業人士，當確定南希並沒胡扯後，馬上就展開了救助的行動。
被救助的人是祖爾格。
倒黴的祖爾格處於半昏迷中，如果不考慮他頗不得體的怪異姿勢，和風暴過後的白楊樹相比他也只是身上多出幾匹爛布而已。亂風的肆掠毀掉了重要痕跡，所以很難判斷他到底是怎麽陷進一把破椅子裏的，而那把椅子又剛好卡在最角落的窗子上。
龐弗雷夫人一邊救治一邊埋怨【那些在室內隨便放出強風的沒常識的巫師】，她似乎並不覺得祖爾格的遭遇有多奇怪，在有人暗示這一問題的時候，她【深情】回憶了祖爾格在霍格沃茨就學期間的病歷，比起在一年級的第一節飛行課上被三十幾個從半空墜落的同學一起壓在最下面差點變成人肉餅，結果沒死只是斷了七條肋骨半個肺被戳爛，後續治療持續好幾年，祖爾格目前的損傷確實不值得大驚小怪。
柏因茲女士也並不顯得驚慌，女人的強悍由此可見一斑，她既沒插手對祖爾格的治療，也沒對自己引發的風災道歉，她近乎冷漠地在一邊觀看，在得到祖爾格並無生命危險後，保持著同樣的冷淡表示年輕人越來越弱了，尤其是最近成長起來的男巫，哪怕是服務於魔法部的宣稱最優秀的那部分也是弱得不堪入目，巫師的未來真是太讓人擔心了。
斯克林傑調整得很快，他當然不能公開指責女人們想法太怪，所以他便只能站在犯罪學家的專業角度，他認為祖爾格的表現糟糕，在大風襲來的時候沒想到用魔法自我保護，而是妄圖在家具後面尋求庇護，所以活該連同家具一起被轉暈過去，萬幸他的身體還算強壯，沒有摔死在強風裏。
作為一個厚道的赫奇帕奇，南希把責任歸於韋斯萊家。要是他們能把家具造得更堅實些就不會有人被破家具卡住。退一步說如果他們能按常理修築房屋，至少把門窗放在更合理的位置，祖爾格也不至於被掛在窗戶上那麽久也沒被發現了。
最終南希什麽也沒說，韋斯萊夫婦一直虎視眈眈守著她呢，他們連家裏多出一個重傷員也不在乎，一門心思都對準了這個懷特史東家的女兒，又怎麽會到這時候再放脫她，他們甚至不願多忍忍讓客人們可以暢所欲言，在龐弗雷夫人起身宣布基本治療結束可以擡祖爾格去陪珀西·韋斯萊的瞬間，問題和咆哮一起砸向南希。
韋斯萊夫婦的頭一個問題並不算怪異，「你是懷特史東？」第二個問題不過是在重覆前人，「你想幹什麽？」第三個問題簡直不能算問題，「老實點，別以為你們有機會騙到哪個！」
南希嘆了口氣，真正給她壓力的不是韋斯萊夫婦不友好的態度，而是來自屋子裏其他人太過明顯帶著同情的目光，如果只是同情的話也不至於讓人心煩，關鍵是某種可以看成是【狡猾】的精光顯示出當事人堅定不移看好戲的決心和惡癖。
這種時候還是只有用赫奇帕奇那張忠厚的皮抵擋惡意。
雖然擅長自我滿足的韋斯萊夫婦已經解除最初的默契，正各自竭力噴射著亂七八糟的噪音和飛沫。
南希為親眼所見的【韋斯萊氣勢】背脊發冷，而後又快速安慰自己這股惡寒應該是不曾關門閉戶的緣故，至於韋斯萊豪爽單純性格的閃光點，就當作傻公婆比較好應付來理解也很不壞。本著如此與人為善的宗旨，她深呼吸了足足十五次，直到感到胸悶氣緊頭痛腦熱。為了彼此的健康和體面，在不得不面對上韋斯萊夫婦的慷慨激昂之前，她幾乎想要給自己加個鎧甲護身，但終於只是加快了旋風的速度。
也許是弄得太快了，在令人眼花繚亂的白色風之殘影中，她突然暈乎乎直想吐，千言萬語瞬間化成一句話。
「勞駕，洗手間在哪裏？」
韋斯萊夫婦的眼神裏滿滿地寫著【赫奇帕奇果然是一窩蠢貨】。
南希沒有再問，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吐出來，只好用眼神哀求可能指明方向的人。
遺憾的是知情的韋斯萊們全都不曾給予正面回應。
南希毅然地捂著嘴朝最近的窗戶奔去，雖然韋斯萊家的屋內屋外差別並不大，但她沒法漠視兩輩子的教養當眾吐在別人家的地板上。
亞瑟·韋斯萊突然間爆發出比環保激進人士更迅猛的力量，他邊朝南希大吼，「別想逃跑！」邊撲上前打算拿住她，但贅肉和舊傷絆住了他前進的道路，而南希對【當眾丟臉】的強烈排斥也稍微激發了她的運動神經，快速為韋斯萊移出一塊足夠他摔平躺直的地方。
哪怕是在對敵經驗豐富的奧羅頭子眼裏那也算得上是頗為驚人的一幕——韋斯萊突然過於矯捷的身軀落地時發出紮實的悶響，趔趄著倒向另一側的赫奇帕奇少女盡管蒼白得像個鬼，但那飄浮般的步履卻始終正確地將她導向安全之所。事實為證，她比看上去要更具攻擊力，甚至可能背負著不為人知的強身秘法。
然而真正銘刻在現場所有女人記憶裏的完全是後面發生的事——南希忍不住吐了，並沒有吐在韋斯萊家的地板上，而是全都吐在了被石化的唐克斯姑娘身上，請註意，落點限於上半身，更準確說是，【一頭一臉】。
女人們的臉色無一不動搖，幾秒鐘後，另一邊也傳來異動。
金妮·韋斯萊小姐也哭著嘔吐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部分是重寫過的，因為不交代角色下落是不對的，不管怎樣我是真的把祖爾格那一組客人忘了，這就是光做設定寫大綱不畫犯罪現場圖示的壞處。嗯，一定有人會奇怪為什麽莉茲這個廢柴女主遲遲不上場，有這種疑問的人可真是身心純潔的好人啊，想想看，長時間沒機會單獨相處的一對青春年少狗男女，這會兒相聚在遠離親友的小窩，怎麽會不趁著赴約時間未到做那一件嚴重違背教義的事啊！所謂上帝造人男女有別……呃，先上車後補票總歸是不對的！
關於婚前x行為和人工中止妊娠法在基督教文化影響深遠的社會裏究竟屬於怎樣的存在，在莉茲篇裏不作探討，是留給四姐妹裏信仰最虔誠的瑪莉篇裏的話題了。
今天我也很努力在和寒冷潮濕怎麽都吃不夠做鬥爭喲。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4:06
156、新娘來了 ...
莫莉·韋斯萊是個好母親，盡管維姬多半會說「只懂照顧寵愛小孩的話就算好母親的話，那老母雞也能做得很好」，但厚道如南希願意更關註未來姻親們身上的優點，而韋斯萊的優勢剛好適合展示在困境裏，於是她很不奇怪地被動搖了。
在安撫過金妮後，莫莉對南希表示了相同的關懷，她說女孩子都該被好好照顧，所以她不能看著在自己家裏的女孩兒臟兮兮的，她說這話的時候痛心地看著石化中的唐克斯姑娘，在毫不留情地甩給唐克斯半打清潔咒後，她蠻橫地拉上南希一起去盥洗室，說是要用祖傳秘方洗掉南希身上的酸臭味道，這一點來說她勉強算公道，金妮吐臟了鞋子，而南希輕快地避開了嘔吐物，至於殘留的味道多少還是有一些的。
金妮對南希的態度也還不壞，即使是莫莉拿她的另一條浴巾給南希用，她也沒說不行，事實上她根本沒和南希說半個字，她用徹底無視表達著惱羞成怒。南希沒覺得金妮無理取鬧，如果她沒吐到唐克斯頭上，金妮也不會因為感到惡心跟著嘔吐，至少這女孩比她的父親有自尊，還知道當眾嘔吐很丟臉，這麽一想金妮的其他表現也不算什麽了，畢竟現在她也只有十幾歲。
接受了【金妮·韋斯萊是正常小姑娘】後，南希對韋斯萊家的感覺開始好轉，而莫莉的愛心過盛來得正是時候，她把祖傳秘方塞到兩個女孩的手裏，隨後命令她們用那罐綠水漱三次口，那種既澀又辣的東西很像是粗制漱口水，這還在可以容忍的範圍內，南希全然接受的態度激發了莫莉更大的愛與關懷，所以之後她便一邊用滴水穿石的嘮叨逼迫金妮服從自己，一邊讓南希換上幹凈袍子和毛衣，雖然南希覺得沒必要更衣，但終於還是敗在其熱烈緊迫的氣魄之下。
莫莉的大包大攬使得金妮興致低落，更別說沒什麽競爭心的南希了，她可沒傻到和一個郁悶全職中年主婦辯論生活細節人生對錯，何況莫莉的安排也沒什麽大錯。韋斯萊把服從當成同化，懷特史東卻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懶散精神，因為南希的沈默，莫莉認為她是個心思單純易受影響的孩子，和那個傳聞中的交際花大姐絕對不同類，而韋斯萊的好人們願意提供正面影響，所以馬上調整對她的態度。察覺到改變的南希並不解釋，仍然可以歸咎於懷特史東的懶散精神遺傳，首先得到善待不是壞事，她可沒想挑戰惱羞成怒混不講理的韋斯萊軍團，其次打算和韋斯萊們糾纏一生一世的是莉茲大姐，根本沒必要說清她究竟是怎樣的人。最後亦是最關鍵的一點，在她終於不堪莫莉熱烈關照想為自己的人品作出解釋的時候，突然陷進了冰與火的試煉場。
嚴格說打斷南希話頭的是來自韋斯萊家男人們的噪音。仔細一聽，是亞瑟·韋斯萊在胡亂吼叫，喬治在喊弗雷德和梅林，弗雷德稍微好點兒，他尖叫著龐弗雷夫人，要她趕緊救救自己，他要被捏死了！
莫莉確實是個好母親，她冷靜地對南希表示歉意，因為她的丈夫和兒子就愛玩這種不入流的懶把戲。金妮也不慌亂，只不過小聲嘀咕爸爸真是的雙胞胎真討厭。
南希努力學她們不把韋斯萊家的男人當回事兒，但事情遠比預料更覆雜，一陣特別古怪的氣音傳了過來，不僅中止了韋斯萊們男人們發出的噪音，也讓韋斯萊家的女主人臉色一變。
而金妮更是直接問那是什麽怪聲音。
莫莉要女兒別怕，她說那聲音很耳熟，只不過一時想不起是什麽了。
指望不上莫莉的記性，南希卻夠敏銳，馬上想到是斯克林傑的笑聲，除了他還會有誰笑得像吃壞肚子的夜梟，呃，其實就是只死板板的老貓頭鷹。
南希沒有說出自己的判斷，因為笑聲更壯大了，老貓頭鷹被兩只歡快的老母鴨取代，那兩位年長女士的異樣歡喜叫人不安，更勝於斯克林傑發出怪笑！三個年齡相加絕對超過鄧布利多的老巫師在一起歡聲笑語其樂融融，即便不考慮他們的脾氣，光是想象那畫面本身所帶來的震撼都能讓南希的腦髓凍成一團了。
莫莉和金妮的情況稍好，尤其前者還能堅持要親眼見證發生在韋斯萊家起居室的和諧奇跡。
這要求很正當，南希沒理由阻攔。作為韋斯萊家的女主人，莫莉是該照顧到每個客人的需要，如果她夠傳統，接著就該將子女一一介紹給貴客們，以便日後在婚姻市場上獲得更多助力，盡管莫莉不像是會考慮這些的女人，但也可能是不需要，因為她的一個兒子已經成功偷走南希的大姐了。
結果是莫莉叫得好像有人在放火燒房子，而金妮更是連爬打滾地回到盥洗室，結結巴巴地請南希跟她在一起。
南希被嚇得呼吸艱難，事實證明金妮的確是能寫出【綠眸更勝腌蛤罌這類強段的姑娘，救世主哈利也不愧是命中註定的英雄好漢，不管是出於異性相吸法則還是神經構造異常堅韌，能扛得過金妮真心告白的都非俗物。南希之所以不俗是因為她有個好姐姐，在她被嚇得一頭紮進馬桶前，金妮黏黏糊糊地叫出了莉茲的名字。
看著一個少女羞紅小臉眼神迷幻神神叨叨地表達對自家大姐的滿腔熱愛，這種經歷固然稀罕又怪異，但在南希來說卻要比金妮驚世駭俗的修辭學容易領受得多，因為莉茲確實是大美女，這一點在她們重疊的成長過程已經無數次得到過驗證，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金妮正在做的這種。盡管有人斷言美女難有同性密友，但很顯然金妮·韋斯萊小姐是在六個哥哥影響下長大的，她想要從莉茲那裏得到的不止是一段友誼。
金妮感嘆時的表情尤其豐富，「莉茲來了，她真美，她很不一樣，她好和氣，她會喜歡我們家嗎？我怕她後悔，查理為什麽要帶她回家？查理是個幸運的傻瓜，我恨查理！還有爸爸！」
南希有點同情金妮，但更多同情還是給了她的哥哥，主要是計劃和莉茲結婚的那個，「他們打算結婚，總要通知家裏人。」
「她當然不是！莉茲不會的！」金妮被刺了一下，反應頗為激烈，「為什麽是查理？他又矮又胖，只會傻笑，又不愛幹凈，手藝爛透了，特別，特別是，你真該現在就出去看看他的那張臉，喔，簡直是一堆曬壞了的裙帶菜！」
「你二哥是個【男巫】。」南希盡量說得委婉些，「而且各人喜好不同也很正常。」
「查理根本配不上她！」金妮生猛地朝天揮舞小拳頭，「莉茲一定是被他騙了！你們不是純血，在霍格沃茨的頭幾年很容易被騙！」
「嚴格說，那個人也只是銼子身材、視力低下、毛色發黑、身無長物甚至連近支血親都數不出幾個的麻煩精，關鍵是腦子不好使還不勤奮。」南希覺得自己真是個厚道公正的好人，「可你依然中意他，為他幹了那麽多不可思議之事，丟臉的行徑傳布四方也沒想放棄，所以就是這樣了，你愛救世主想要嫁他，莉茲和查理也是同樣道理。」
金妮無話可說，她光顧喘氣了，好像如果不用力呼吸的話就會憋死，看起來也正是如此，她的臉色幾乎和頭發一樣發紅，而雙手卻隨著持續顫抖開始發白。
南希倒是感覺前所未有的輕松，她來韋斯萊家是為阻止維姬幹傻事，而不是阻止莉茲背著父母結婚，所以她的使命已了，既然莉茲到了，不管是維姬或者別的破壞分子來到，自然有她和她未來的丈夫去頭痛。放下重任，心情不錯，對金妮也要緩和些，南希開口邀她一起去拜見莉茲和查理，實際上都已見過那兩位無數次，對南希而言並沒多少吸引力。
金妮怨恨南希不支持自己，又很擔心她在大家面前繼續胡說八道，不想放她出去給查理幫忙了。
南希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她對莉茲的做法有意見，但她不會多事當眾讓莉茲難堪，所以她只想去跟莉茲見個面，有機會私下交待清楚維姬的偏激計劃當然最好，如果沒機會那就算了，總之打完招呼她就告辭，比起四面透風清潔溜溜的韋斯萊家，還是赫奇帕奇暖和的宿舍更合適居家過日子啊。
既然做了提前離開的決定，也沒必要努力和韋斯萊家保持和平關系了，南希說到做到，「女人要看戲，不擇手段，為了真愛，更是如此，你年紀還小，但你明白，是不是？」她很遺憾自己無法做得跟斯克林傑他們那樣聲勢壯大，「根據遺傳，金妮小姐你還有很廣大的努力空間，當年就是滅門也沒能阻止你母親嫁給你父親呢，況且在你和那一位之間遭滅門的不是你，加油喲，我很期待。」
金妮的眼睛也要變成頭發的顏色了，她的喉嚨裏發出既不像貓頭鷹也不像鴨子的怪響，然後和傳聞裏動手永遠比動腦子快的韋斯萊一樣，她張牙舞爪地撲過來，不過南希已經跑開了。
世事不由人，金妮固然沒法決定南希的去留，莉茲卻實實在在是個特別有主見的女巫。盡管一開始她對南希笑得很勉強，甚至差點腳軟撲地，但很快她就解釋清楚異常表現的原因，她用直淌淚花的親善笑容努力融化誤解和意外，「南希！梅林啊！真沒想到竟會是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又是這個問題，南希簡直沒法不懷疑莉茲提出它只為了能討好未來公婆，讓人感覺安慰同時哭笑不得的是，韋斯萊夫婦馬上擺出一副【你看，我們沒問錯吧，任誰也要先問真實來意】的得意模樣配合問話。南希看著他們傻啦吧唧的樣子，不禁動搖了一下下，沒頭腦的韋斯萊夫婦加上不高興的小姑金妮以及容易敷衍過去的一堆紅毛兄弟，或許查理·韋斯萊真的是個不錯的結婚對象。
但南希終究只是個不愛惹是生非的赫奇帕奇，「瑪莉讓我來接維姬回去。」
「瑪莉在哪裏？」莉茲擁抱妹妹，正好藏起快要無法維持的笑容，「維姬又在哪裏？」
南希覺得自己不可能倒黴到被姐姐當眾捏死，於是選擇了說實話，「我不知道。」
莉茲停了停，拿出斷臂的決心問出最擔憂的問題，「她們跟你說都要過來？」
「不。」至少瑪莉從來沒明說打算到韋斯萊家。「蘇格蘭天氣太壞，她們呆不住。」
莉茲幹笑，「所以她們沒有計劃在蘇格蘭地方度過假期？」
「南方的氣候比較好，而且這個季節適合溫泉浴。」說了等於沒說，一點沒提當事人的真實表態，也沒把家裏人牽扯進來，南希自覺幹得不壞，不管莉茲是不是能理解，這是一個很誠實的回答。
莉茲只松了兩秒鐘氣，等她多考慮下妹妹們的實際性格，便用憂慮的目光鎖住南希，那意思再明白不過，她很懷疑南希的答覆，也不相信維姬會不亂發脾氣，更不以為瑪莉會簡簡單單放他們過個輕快的假期。
南希沒看大姐，看了應該也不會為之所動，她抓緊時間觀察其他人的表現。
作者有話要說：
氣溫是七月的一半。
我的食量也是七月的一倍。
已經不敢想象繼續降溫時的進食現實了。
157、去留之間 ...
一般人這時候肯定抓緊時間看姐夫，哪怕是暫時存疑的，畢竟姐夫才是真正有可能（也是有理由）死皮賴臉攪合日後每次家庭聚會的人。
但南希確實只看了那家夥一眼，要不是金妮姑娘剛剛很努力把自家二哥的形象糟蹋了一番，她甚至都沒想在他身上浪費註意力，畢竟曾經關在同一個霍格沃茨好幾年，不管是作為長姐的追求者之一，還是作為格蘭芬多的魁地奇紅人，韋斯萊家的次子查理都是懷特史東姊妹求學生涯裏曝光率極高的人物，南希對他固然全無惡感，但也並無好感，只不過見面的次數太多，不知不覺便多到熟悉度勝過魔法部長甚至鄧布利多。
三年不見，南希感覺不變，即便清楚知道那個人會是莉茲的丈夫，也是日後破壞懷特史東家和諧氛圍的推定破壞分子，依舊既不親近也不厭惡。若有人這時候問南希想法，她會說查理·韋斯萊變化不大，非要說和學生時代有哪些地方不同，她也說不出來，因為她沒刻意去記姐姐的一個同學，大概是一點沒長高，曬得挺慘，穿著利落，差不多就是金妮惡評過的那些吧。大概沒搞錯的一點是變得比較敏銳了，因為南希只看了一眼，還來不及轉開視線，便接受到未來姐夫的露齒笑容，好吧，牙齒或許也變白了很多，但更可能是被曬得太黑。
南希假裝沒看到未來姐夫的示好，和查理·韋斯萊談話可能算是世上第二煩心的事，第一煩心的是和韋斯萊家的人講道理，所以她轉向其他人，然後馬上就後悔了。
斯克林傑那張死板板的臉看著高深莫測，南希猜不到他是在生氣還是沒生氣，根本用不上分析，因為他不僅沒發出半個音節，表情和姿態都石化了一樣不曾發生絲毫變化，就好像他只是女士們歡樂聚會上的一樽道具，至於究竟是古董騎士鎧甲還是鮮血之處貞，他一點都不著急暴露，更不在乎別人的看法。所以他的眼神也是僵硬的，至少南希沒法判斷他到底是看了還是沒看自己，按說那樣直勾勾盯著對方看的行為足夠遭訓斥，但比起當眾斥責，顯然是這種無聲無息的冷處理更讓人難受。
兩位年長的女巫要和氣得多，尤其是龐弗雷夫人，她對南希表達出某種古怪的熱情，甚至沒法安靜地等南希結束對老奧羅頭子的觀察，不過她沒有韋斯萊的勇猛，她只能提高聲音繼續寒暄，她說，「阿梅莉亞，我真的很好奇，你接受亞瑟·韋斯萊的邀請了？韋斯萊上次請客還是在二十年多前，但願我沒記錯。」
「當然沒有。」柏因茲女士的回答十分巧妙，「你的記憶一直很好，要不怎麽能在霍格沃茨工作到現在？每個孩子都知道你，而你也記得每個孩子……的病歷。」
很難弄清她到底是在否定哪個，韋斯萊的邀請還是龐弗雷的記性，對於普通巫師來說，兩者都是會讓人身體顫抖的存在，尤其是後者，每個曾生活在霍格沃茨的人都可以找到不同的字眼形容它，馬爾福或許會用【授人以柄】，而南希用的是【麻煩大了】。對於這一點，龐弗雷夫人自己無疑是很了解的，她的口氣帶著一種驕傲，「不是全部，真的不是，大多數都是我親自經手過的，還有就是讓人一看就會感興趣的那些，所以真的不是全部。」
兩個女人的交談就像是未經排演的戲碼，柏因茲女士輕快地說，「比如？」
「心臟長歪七十度的家族遺傳，就是那個……，你知道的。」醫療翼女王從鼻子裏發出輕笑，一步步引誘著大家墜入她們布置的圈套，或許不是全部，因為南希註意到了，但絕對包括韋斯萊，她們用了實在不壞的誘餌。
「只是這樣？這並不有趣，只是需要特別照顧，那家的孩子不用上飛行課吧？」
「內臟長得不對位置是不夠刺激，而且你還會挑剔不夠珍稀，不過不總是有覺醒了血統的孩子，覺醒了的又被你們搶著照顧了。」龐弗雷夫人並不是真的在生氣，但還是配合著說話朝魔法部高官揮動手指，「這一次的比較不一樣，小林德沃姆，我們的小林德沃姆，那可不單是個有主見的孩子，她不需要你們特別對待，也不需要我的。」
「是啊，一個有主見的孩子。」柏因茲女士特地停頓了幾秒鐘，似乎認真回憶著那些令她露出悵惘神色的往事，「你說的沒錯，不單是一個有主見的孩子，還有她的家庭，梅林保佑讓那血脈流傳下來的家族，真麻煩啊，有主見的懷特史東。」
這樣的說話近乎直白，若再不能察覺其中的別有所圖，懷特史東就不會被說有主見，而該被說是呆瓜了。
南希假裝沒聽到有人提到自家姓氏，因為扯起來肯定好麻煩，她只想快點找機會告辭。
莉茲也努力不理會那些別有用心的說話，她相信想和未來丈夫的家人融洽相處，一個好的開始是必要的。
懷特史東家的兩個年輕女巫想著快點把事情導回正題，雖說拜見對方父母時介紹下自家的情況也在情理之中，但是糾纏得太深對大家都沒好處，再說韋斯萊家對斯萊特林的激烈態度早已名聲在外，誰也不能保證他們在了解到懷特史東家的那只小林德沃姆歸屬蛇院後，會爆發怎樣驚動四方的反應。
龐弗雷夫人的奇怪熱情看來是針對著林德沃姆血統的覺醒者，其它人都是稍帶的，「有主見並不是壞事，至少霍格沃茨不會說不，再說我們的小林德沃姆確實文雅，這個學期不是風平浪靜地過去了嗎？用魔法部那套做法來對待那麽小的孩子，實在太沒彈性了，好在福吉這一回沒有聽那些死硬派的，他還是有腦子的，簡直不知道到底是打算保護還是囚禁小林德沃姆！」
「沒人要囚禁那孩子！至少我們不會！」這種假設已經冒犯到魔法部的正面立場，作為法律執行司的最高負責人，柏因茲女士暫時放下私人交情，「她在霍格沃茨，現在以及未來，有很長時間都會被要求留在霍格沃茨，這也不是囚禁，你一定會說是常規要求，那我也可以保證，即使由魔法部來保護小林德沃姆，我們可能會做的也並不比霍格沃茨更多。」
她們的聲音越來越大，所有人都被吸引，盡管各有看法，反應卻相當一致。
亞瑟在嘀咕，「鄧布利多在霍格沃茨，這還不夠嗎？」
喬治或者弗雷德不停擠眉弄眼，「不得了，真不得了，這次我們要發達了……」
另一個索性捧著臉作傻笑狀，「查理找到貴人了，我們的侄兒以後也會是魔法部重點保護對象了，嗷啊……」
莫莉狠拍他們的頭，剛好一人一下，「老實點！少管大人的事！」
金妮的表情混合了激動和傷感，透著一股超越年齡的堅毅，她喃喃自語，「……我會追上去，一定可以，等到……那一天，你們會註意到的……」
「咳咳！」莉茲忍笑到咳起來，瑪莉恐怕不愛聽人這樣講，但笑意下很快浮出一絲憂慮，她和查理還沒有認真討論過懷特史東家的血統問題，她不由自主望向自己的愛人，查理不在，她好心慌。
南希也想笑，因為想象一下，面對這種說法，瑪莉最可能做的是挺身而出為魔法部辯護，但她沒能笑出來，不是怕冒犯到韋斯萊，是突然被莉茲抓緊了手指。
莉茲能抓到的救命稻草只有叫南希的這一條，「我、查理、梅林，他現在不見了，剛剛還在的，怎麽會這樣？」
「老天！你竟然真的如此愛他？！」從莉茲混亂的低語裏，南希聽到了驚恐和痛苦，還有又呆又蠢的執著，她的姐姐越發像是韋斯萊的一員了，這感覺真是太糟糕了，「好吧，他去了廚房，應該是在給大家準備茶點，他沒趕上搬運病號，當然得在這裏補償回來。」
「為什麽是查理？」莉茲沒有松開南希的手，反而再次用上力氣，前次是驚慌，這次則是怒氣，「他才回家不到二十四小時，他回來休假的，為什麽非得他去做沖茶倒水的事？！」
「我可以告訴你，有交換條件的。」南希從沒認為自己會更正確，所以也沒想過指正姊妹的行為，但她不會白白放過機會，「如果等下我開口告辭的時候，你願意出面答應我離開，我就告訴你。」宣告完了，她的手指又痛上一個新境界，「維姬沒來，瑪莉也沒來，多半是不會來了，瑪莉會勸維姬罷手的，放火燒屋的做法很不妥。」
「雙胞胎都知道了寫什麽？！維姬那家夥想幹什麽啊！」莉茲急得想直接啃斷妹妹的爪子，「還有你，你怎麽能提前走？你看看，你的風剛才差點毀了半幢房子！你要是提前走了，大家會怎麽想你，怎麽看我，還有我們一家！梅林，該死的！你為什麽要來？！」
「不是我，我又沒瘋！誰想破壞你自己選定的婚姻！」南希想捏死造謠者，抽打不信任者，甩開所有不講道理又沒分析力的白癡，「我們都知道你今天到韋斯萊家打算幹什麽，也知道了你不希望今天的活動有家裏人在場，所以瑪莉會勸阻維姬，我不想打擾你早前的計劃，你能處理好今天的活動，我必須提前告辭！我對韋斯萊家的飲食沒興趣！」
莉茲的緊張沒緩和，因為韋斯萊太太盯著她們這邊，當莫莉咧嘴笑的時候，她差點控制不住眼淚，純粹是被極度不安患得患失的心情影響過頭了。大概是太緊張了，莉茲也想吐，她不想毀了場面，趕緊低頭捂嘴，順勢抓住南希的衣擺，她的聲音虛弱無力，「呃……別丟下我，幫幫忙……呃……」
不是所有人都會敗給美女的哀求，至少南希就不會，她只想著千萬別吐到自己身上，不然唐克斯姑娘醒了也得再度樂暈過去，可她就該丟臉死了，那堆韋斯萊一定會想辦法把這事傳得半個歐洲都知道。但也不能馬上用力拽回衣擺，一腳把莉茲踢出三裏地，尤其是在她未來丈夫面前，總不能給他留下【莉茲可以隨便欺負】的錯誤印象，南希只好呆著不動，任由莉茲彎腰在她身邊嘔一陣抽一陣抖一陣再哼唧的。
幸運的是艱難時刻持續不久，在特別漫長的十幾秒鐘後，查理回來了。
應該是一見到莉茲，查理就扔下了兩個茶壺和一托盤的茶具，在朝莉茲趕的同時，查理用他渾厚堅實的聲音表達著愛與關懷，縱然他們之間隔著大半個起居室和一堆莫名其妙的巫師，那份心意還是無比火熱，「親愛的！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別怕，我在這裏！誰也不能欺負你！」
這讓人簡直不可能繼續呆下去，莉茲被那心意灼得亂激動一把的，差點扯爛南希的袍子。
直到查理過來把莉茲搶了抱在懷裏，莉茲也沒松開南希的袍子，她是認真要留下妹妹一起熬在見公婆的難關裏，雖然南希想不出能幫她什麽忙。
南希無奈只好留在未來姐夫和姐姐真情交流的現場，好吧，可能感到無奈的不只是她，大家的反應未免安靜以及相同得太過了。
不僅是韋斯萊夫婦，包括那一窩清醒著的大小孩子，甚至那幾個莫名其妙在場的尊貴客人，在他們的臉上，準確說是眼裏，或明或暗地一齊閃耀著通常被稱為【欣喜】的東西。
查理的安撫做得不夠好，莉茲終於還是抽搐著嘔了一口在他的手帕裏，而她自己也立刻因為羞愧伏在查理肩上大流眼淚。
南希趁機抽回了衣擺，不管怎麽說，莉茲再三扯破別人的袍子，對巫師服裝制造業的聲譽可是毫無裨益。
與此同時，從剛才起一直對準莉茲眼神發直的莫莉突然抖動了□體，就像是用了某個秘密魔咒，她煥發出新的活力，下一秒開始滿臉堆笑，親熱的問候了所有人，然後繼續看著莉茲，小心地把目標鎖定了南希。
「親愛的，唔，最親愛的小南希，你在擔心你的姐姐嗎？」韋斯萊太太的笑容甜得讓人胃液亂流，南希也從那過於豐滿的身體裏感到了令人窒息的力量，「真是好孩子，別擔心，我會幫你，大家都會幫你的！現在讓我來照顧你的姐姐好不好？嗯，親愛的小南希？你相不相信我呢？」
莉茲大概是太緊張，所以又吐了，查理幹脆宣布抱她去盥洗室。
不出南希意外，韋斯萊太太的眼睛更亮了，亮得幾乎就像是【遠處好地方】的【黃鼠狼】。
作者有話要說：
遠處好地方和黃鼠狼都是拿【韋斯萊】這個姓氏開玩笑。
實際上，這個韋斯萊確實就是威靈頓公爵家的那個韋斯萊（有時候被翻譯成韋爾斯萊）。
之所以會聯想起他們，因為第一代威靈頓公爵是叫阿瑟，後來的命名也總是次子叫查理。
有興趣去查看的人應該會註意到拼寫不同，但，那是威靈頓公爵家在得到這份產業後第三代時，宣布改回家族有據可查最古老拼寫的把戲。我很陰暗地猜想是為了別老讓人想到這份產業是【繼承不到家業的次子】抓住機會得到【表姨婆的死鬼老公】絕戶所遺留的產業。
按照一般說法，韋斯萊大概是遠方好地方的意思，反而是【黃鼠狼】，我只看很多人這麽說，卻是沒有找到必然的關聯。
其它關於命名的關聯，最有趣的莫過於【白鼬】，因為和它有關聯的是【赫敏】。
於是覺得國外的作者們很妙，以法文來說的話，【赫敏】和【布萊斯】確實是很該配成一對。
158、鐘為誰鳴 ...
韋斯萊太太突然迸發的熱情燒痛了除開韋斯萊家的其它人，不包括莉茲，她快跟個真正的韋斯萊一樣傻氣了，莫莉的主動親近讓她受寵若驚。
龐弗雷夫人是個有經驗的婦人，又是一個掌握著青春期韋斯萊們第一手病歷的專業人士，她馬上響應了韋斯萊太太的猜測，聚精會神地觀察起莉茲的肚子。
柏因茲女士對韋斯萊的熱情毫無興趣，但龐弗雷夫人的專業不是笑話，她被那種專註的姿態打動，遲了三秒鐘也跟著使勁看莉茲的肚子。
唯一保持冷淡的是斯克林傑，他有作為執法者的敏銳，所以在第一時間就看穿了事情本質，但他也有作為紳士的尊嚴，對【下屬家的年輕女眷】和【提前曝光的未婚先孕】表現出近乎於藐視的嚴肅，他用鼻子噴出「哼」的不滿，可惜韋斯萊們一如既往無法領會。
珀西應該感謝梅林和龐弗雷夫人賜他的深度暈厥，否則此刻最受心靈折磨的就是他而不是南希了，南希自認不是頑固派衛道士，但天知道，她還是能從眾人的表現裏看到嘲笑和輕視，比起因為莉茲行為不夠檢點而產生的歧視，讓人更難以忍受的是包含了認定【懷特史東家的女兒沒有識人之明】的視線，每當有這樣的眼神投向她，她都有種沖動馬上跳進壁爐消失掉。
斯克林傑第三次打量南希的時候，她再也無法忍耐，決定馬上逃走，反正莉茲不在場，她也算顧忌了姐姐的面子，至於韋斯萊，她跟他們既不是親戚也不是朋友，在臨別時說一句「我告辭了」，已經算很照顧，她可沒忘記剛剛韋斯萊家是怎麽招待她的。關鍵在於不知道該跟誰說告辭。作為主人的韋斯萊夫婦亂得不成樣子，莫莉跑去照看查理和莉茲了，亞瑟在原地跺腳發狠罵老天，在場的幾個孩子沒心沒肺地自顧湊一起胡說，看起來沒有任何一個願意承擔主家的義務。以社會地位和年紀來說，龐弗雷夫人和魔法部的兩位高官都足夠分量代替韋斯萊做決定，但他們全都興趣缺缺的樣子，證據就是都沒有一個人出面稍微約束場面，至少提醒亞瑟該表現得像個男主人。這一點很可疑，尤其是那兩位高官，如果真的是接受了亞瑟·韋斯萊的邀請，這個時候無論如何也不該袖手旁觀。
不過好奇心什麽的，通常都是誘發危險的東西，南希作為赫奇帕奇的單純精神層面一次容納不下太多意外，而斯克林傑凜冽的視線也比預想更有力，直接讓她的內心不安轉化成身體不適。
南希使勁咳啊咳，咳得連龐弗雷夫人都不得不表示關懷，「親愛的，你這是怎麽了？」
「夫人，咳咳……只是嗓子……不舒服，咳咳！」南希終於決定選擇龐弗雷夫人，她是在場最臉熟的一位，而且沒有會惹來太大麻煩的公職身份，「應該……是剛才……咳咳！那些煙……還有……風……咳咳！先告辭了，在宿舍……咳咳……有噴霧……咳咳！」
龐弗雷夫人突然不高興了，「噴霧？你是說那種裝在小鐵罐子裏的量產麻瓜制品？」她也不容許有人隨便冒犯她的專業，「你是個巫師，即使以前一直依賴麻瓜的方法進行治療，現在你也該更多相信魔藥和咒語。」
「謝謝，咳咳，我知道……這就……咳咳……告辭……了。」南希想不出更信任巫術的理由，斯內普比較像是能把人嚇得哮喘發作，而不是作出徹底治愈的魔藥，至於弗立維教授，他的魔咒是很強，但他更像在醫院裏扮小醜逗病人樂一樂的義工，哪怕是龐弗雷夫人，她也並不了解何謂真正無望的疾病，而且很顯然她也無法逾越作為魔法治療師的最高道德準則——不冒瀆死神，也不輕賤心靈。無法起死回生，也不用改變感情的治療法，這一點來說，甚至還比不上麻瓜的醫生們。這些雜亂的想法讓南希心情煩躁，她提高聲量，嘗試以韋斯萊的大叫法轉移註意力，不僅是大家，還有她自己，「我需要噴霧劑，咳咳！我感覺喘不上氣了！！」
老實人的暴躁總是比較驚人，南希尖聲所引發的結果明顯到立竿見影。
龐弗雷夫人閉上嘴，臉色難看地點點頭。
柏因茲女士嘴角上揚，眼神明亮，微笑飄搖在不知名處。
斯克林傑突然動了，他擋住南希的逃路，居高臨下，冰冷的眼神和態度壓得她差點真的哮喘發作，他說，「不能離開，留下來，再等等。」
南希被突然降臨的巨大危險震懾，混亂而快速地思考著老奧羅頭子發言裏傳達出的訊息。
他說【不能離開】，毫無疑問是威脅，意思是必要的時候，他會使用暴力手段。
他又說【留下來】，他們本是不相識的，他會開口，是早認定了，也是不得不。
他接著說【再等等】，就更明顯了，必然是確定有該來的人沒來，而那人希望南希留下來。
誰也沒有在斯克林傑發言後再說什麽，至少在亞瑟·韋斯萊嘶叫起來前沒有，那代表默認，說明他們都了解還有人會來的情況，或者至少是不意外有此安排。
再往深入了想，韋斯萊夫婦是不像凡事講禮數的人，但斯克林傑和柏因茲女士不可能和他們一樣自由奔放，就算他們真是韋斯萊家請來當證婚人的成功人士，也不可能完全不考慮他們的社會地位其實不適合同時為某下屬次子的婚姻作保，若只是作為家族的老友，勉強能平息消息靈通人士對魔法部內部勢力架構變更的猜疑，問題是他們誰都不像是韋斯萊夫婦的親密戰友。同樣的，龐弗雷夫人固然是個有愛心又善良的治療師，但她並不用受拉文克勞院長差遣，至於離校出診這回事，在南希的記憶裏屬於傳聞級別，親自見識的今天還是第一次，而今天卻是聖誕假期，所以她必然也是得到了某種指引，比如說韋斯萊家已經淪陷為八卦的戰場，勇敢而有活力的女士可以沖進去看熱鬧好戲。
同時和老傲羅頭子、法執行司女司長、霍格沃茨醫療翼女王、亞瑟·韋斯萊夫婦、赫奇帕奇的南希·懷特史東都有關的巫師——梅林！總不會有人到現在還認為此人不是巫師吧？——鑒於大家的生活圈子相對狹窄，南希緊張得手腳心冒汗，她不敢說出自己猜到的名字，只能再次呼喚梅林，如今也只有祈求英格蘭巫師老祖宗的庇護了。
南希默默祈禱，連續不斷，她在默念：不要是鄧布利多，不要是鄧布利多，絕對不要是鄧布利多……
梅林再一次展示了他偏好少年少女的低級癖好。
韋斯萊家的壁爐閃亮，噴煙，爆出巨響。
沈悶的聲響和來自腳底的波動剛好差了一拍，其他人就不說了，南希因為太意外站立不穩，在她快要倒下的瞬間，一股柔和的力量從旁邊漫開包住了她，好像是被壓縮控制得無比精確的暖風，帶著一縷清新的草木香，將她扶得穩穩當當。在那一刻，南希眼神乃至心靈都感到迷茫，不知是迷在久違的魔法奇跡中，還是茫茫然不知身在何時何處。
打破南希恍惚的是韋斯萊太太，「亞瑟！！你們又在搞什麽鬼？！」她把魔杖揮舞得好似斬骨刀，咆哮著沖回來，「你就不能為可愛的孫子多想想！我說過的……」
韋斯萊先生勇猛地發出比妻子更壯烈地叫聲，「該死的！你來幹什麽！我家不歡迎你！走開！滾出去！！該死！該死！」
然後韋斯萊夫婦一起失聲尖叫，對不請自來的客人，「馬爾福！該死！！馬爾福！！！」
南希的心臟跳回它該在的位置，的確，馬爾福也是符合條件的人選，而且比鄧布利多讓人感覺輕松，她果然該是赫奇帕奇，因為她一早便沒夠智慧猜到這樣完美的來客人選。
同樣，現在的南希也不夠勇氣，頂著韋斯萊夫婦的惱怒去對馬爾福示好。
至於精明或者說狡猾，她也錯過了機會，沒在緊張感引發的眩暈中順勢倒地不起或者趁亂逃走，所以她現在只好繼續呼喚梅林的眷顧了。
南希不斷默念：大家都錯了，大家都錯了，要和諧要穩定不妨坐下來好好談話……
斯克林傑有力的聲音再度響起，「……來晚了。」
柏因茲女士的聲音裏粘滿笑意，「啊，來了就好，來了就好。」
龐弗雷夫人再次變回那個熱情饒舌的醫療翼女王，「路上不順利嗎？南邊的雪還沒有停嗎？在這樣的天氣裏一路過來，喔，來，讓我看看。」
「出去！該死的！！」韋斯萊爆發出野生動物般的嘶叫，既像是痛感治家不嚴，又像是無法忍耐那些不請自來的貴人們的多事，「我不歡迎！我妻子也不歡迎你！從我家滾出去！」
莉茲和查理好像已經定居韋斯萊家一樓的衛生間，在生下第四個孩子之前都不會出來。
南希沒勇氣親眼見證可能在下一秒就會再度發生爆炸或者風暴亂舞的韋斯萊家，她被亞瑟的暴躁和莫莉的神經質搞得失去了判斷力，很混亂地想著自己為什麽不是十七歲，這個時候沒法用上更高級便利的逃生方法。
然後，被危機壓力稍微奪回一點風頭的梅林意識到南希是個多麽不虔信的追隨者，他只能再為她多安排了一點。
「希望這些話不是在指我，因為我並不是。」那不是南希預料得到的聲音，但又是她太過熟悉的聲音，甚至連說話方式也如同記憶的重現，「你非常無禮，甚至更甚於關於你的傳聞，如果你是想以此教人印象深刻，那麽你確實做得相當成功，韋斯萊。」
除了馬爾福，不，就算馬爾福，也無法像那孩子似的用典雅的語氣將【韋斯萊】說得像是世上最骯臟最不值一錢的東西。
亞瑟·韋斯萊的狂暴回應可想而知，但莫莉·韋斯萊的張口結舌讓人難以置信。
「一定有很多人說過你們乃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那孩子沒有寬厚的美德，被錯待後也不給人留求饒的機會，她繼續對另一位韋斯萊主人說，「韋斯萊的太太，你不是一位合格的主母，同樣不是合格的主婦。就我所知，任何有品格的母親也不會當著自己未成年的孩子惡評他們的親生父親。你也同樣令我難以忘懷，不過比起你性情激烈的丈夫，我想或許還是有所不及，不過千萬不要介意，你只是韋斯萊的太太。」
不是所有韋斯萊都在第一時間弄明白這番話的全部含義，這也許不是壞事，至少沒有誰暴跳如雷打斷莫莉的求知欲，她對不友好的客人問出世上第一蠢的問題，「為什麽？」
「真的不明白嗎？我以為你在少女時代真的曾經受過完整教育。」
斯克林傑在欣賞墻壁，柏因茲女士一直笑臉不變，現在連龐弗雷夫人也不厚道地低頭發笑。
這一刻，連親眼見證了妹妹誕生的南希也產生了動搖，或許所有人都記錯了，瑪莉根本就是陰險的馬爾福和刻毒的斯內普的私通之子。
是的，還會有哪家的小巫師能被誤認為是馬爾福的孩子，當然是懷特史東的小瑪莉。
驕傲又扭曲的小林德沃姆不失時機地揮灑她的龍毒，「我的淑女教育有強調過，一位真正的貴女並不需要一直記得像你們這樣低身份的小人物。」
韋斯萊夫婦的咆哮共鳴再度上演，他們一起叫，「斯萊特林！！」
熟知韋斯萊動手快過動腦的巫師們搶著迎上去，以肉身隔絕了韋斯萊在盛怒中授人以柄。
不用擡眼看南希也能想象，一切好比霍格沃茨的情景再現——暴怒的格蘭芬多，挑釁的斯萊特林，畏縮的赫奇帕奇，參雜其中的是想法怪異的拉文克勞。
幾秒鐘後，盧修斯·馬爾福的笑聲充滿整個空間，就像是憑空落下的萬年雪，引走了韋斯萊的全部怒火。
令人發怵的僵局也因為他的假笑而打開。
南希再次為梅林的萬能感嘆，誰說馬爾福與鄧布利多（除了心思太深）毫無相似之處，至少在救場如救火的表現上他們是多麽一致啊！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麽按照我設定的年代表推算，盧修斯前世是【才貌雙全的薄命佳人】，而納西莎前世是【有才無心的冷酷軍師】，難道說一開始我和瑪莉就錯了，盧修斯才是西西，納西莎卻是理查公？！或者，根本是我沒有占卜的才能？呃，我的占卜天賦怎麽也比救世主鐵三角要好啊！郁悶啊，神秘學果然不是能隨便唬過去的。
159、敵意 ...
韋斯萊再次展示了他們的忘恩負義。
亞瑟的魔杖對準馬爾福，莫莉也隨即占領了另一側的有效攻擊範圍。
盧修斯·馬爾福仍然保持笑容，比剛才多了點兒真心，特別仔細的人甚至能從裏面發現輕快和滿足感。
因為瑪莉比他更先作出控訴，「無禮的蠢人，竟然如此待客。」
亞瑟毫無吃虧的意識，更是不想在馬爾福面前畏縮，「沒人請你來，該死的！」
「所以你們就可以拿魔杖指著我？」瑪莉問，「看來除了既無腦又沖動，韋斯萊也足夠心黑手毒。」
準確說，韋斯萊夫婦指的是馬爾福，但看起來確實更像是指著被盧修斯抱在懷裏的小瑪莉。
「該死！該死！你胡說！」韋斯萊似乎忘了可以辯白，或者他堅信細節永遠不耽誤維護正義，「馬爾福養出來的！陰險惡毒的小東西！」
暴跳如雷並不能壓制瑪莉，反而是胡亂揮舞的魔杖幾乎甩至孩子的臉上，加上那些不知節制毫無美感的發言，如此罕見的僭越行為，激怒了屬於古老王族的林德沃姆之血。
瑪莉深深凝視陷入半狂亂狀態的韋斯萊，她專註的神情令那張稚嫩的小臉突然產生出比高地寒冬更難忍的魄力。
在大家都以為她終究會做點什麽的時候，瑪莉卻像大部分受委屈的任性小女孩一樣，突然撒嬌似地將臉埋進了盧修斯的肩窩。
然後從馬爾福的肩頭與散落的發絲間，傳來瑪莉氣哼哼的宣告，「威脅我，不認錯，亂罵人，他是壞人，對不對？還有一直在邊上看熱鬧的那些，幾乎跟他一樣壞，對不對？」
「這兒沒壞人。」盧修斯不很熟練地嘗試安撫不屬於馬爾福的另一只【幼龍】，「別擔心，也不值得生氣，韋斯萊不過是群蠢人。」
這明目張膽地詆毀不僅噎住了韋斯萊進攻的氣勢，也讓瑪莉的姐姐們為正式面對妹妹作出的種種心理層次的努力化為烏有。
如果說南希此刻僅僅是深感無力到又想逃走的話，再度回到群眾中來想要為結婚繼續戰鬥的莉茲則是很想放聲大哭。
結果她們都選擇了逃避，南希繼續留在原地祈求誰也別註意她，而莉茲則是伏在愛人的耳邊輕輕喘氣，當他表示關切，她便很自然宣布感覺不舒服，他沒有立刻帶她回去盥洗室，但也不再急於引她去認識了解並且深深愛上他的家人們。
相比之下，瑪莉很大膽，她用所有人都沒錯過的輕聲細語堅持以牙還牙，「不，有的，是壞人，就是壞人，我討厭他。」
盧修斯的笑容明朗地快要把地板溶出洞了，連聲音也好像帶上了蝕穿堅壁的力量，「喔，這可不是我想要從小淑女那兒聽到的話，太不優雅了。」
「就是討厭！討厭的韋斯萊，全都是壞人，又臟又難看！」瑪莉的打算逐漸脫離任性小孩的範疇，「是不是如果他們先主動攻擊就可以……」
成為少年犯的行為和思想，無論哪一部分都很要不得，所以在場腦筋正常的成年巫師突然間一起有所表示。
「他是個巫師，請記得這一點。」法執行司司長柏因茲女士最先開口，「同種族有默認優先權，所以親愛的，就算真有傻瓜主動攻擊珍稀魔法生物，只要那傻瓜是得到魔法部承認的巫師，我們便不可以袖手旁觀。」
「要考慮周全，比如對手的繁殖力。」斯克林傑的態度要謹慎些，「世仇大部分都是由於偏執……或者說遺傳性的普遍愚蠢……才存在的。」
「很遺憾呢，陋居沒錢養幾只他們最喜愛的麻瓜。」盧修斯依然笑得猶如春風，「而且現在也不流行隨便獵殺別人領地上的麋鹿或者別的什麽生物。」
龐弗雷夫人猶豫了一下下，「阿梅莉亞，請不要隨便解釋法令！魯弗斯，請別拿極端的怪事教小女孩！還有你，馬爾福閣下！」嚴格說馬爾福沒胡亂引導小孩誤解巫師社會，也沒教未成年人常識之外的知識，甚至都沒編造關於韋斯萊的謊言，龐弗雷夫人無法指責他有暗示最好將韋斯萊偽裝成死於陋居惡劣生存環境的麻瓜再殺死，但她確信他是別有所指的，所以她很快就組織好語言，「你最好閉嘴！這裏是韋斯萊家！它是有主人的！你是個有教養的紳士，該清楚什麽叫尊重！」
「我不過是和大家一樣，擔憂這裏的主人無法提供足夠匹配紳士的款待。」盧修斯異常謙遜地接受了醫療翼女王的裁判，雖然聽起來不公，但即使是加上龐弗雷夫人的偏心，另外兩位魔法部高員剛才表達的支持立場，已經足以讓他的心情繼續好下去了。「如果讓你感覺不適，我願意為了你給予其並不堪當的尊敬，假設他們真的有足夠智力和觀察力理解到你和你所代表的……心意。」
南希也在考慮將韋斯萊滅門的可行性，用激怒珍稀魔獸會是個極好的借口，然而魔法部兩位高官不支持的立場增加了難度，比如說該怎麽讓他們永遠閉嘴，處理對這種事表現得很神經質的龐弗雷夫人又是另一個難題，雖然瑪莉和馬爾福配合的話未必就辦不好，但南希自己是絕對辦不到的。事情越發麻煩起來和弱到甚至無法逃的自己，必須承擔這兩重壓力的赫奇帕奇少女，雖然得益於寬大的心境與柔和的性情，並不感覺內心的痛苦呈三次方增加，但此刻也只有努力回憶能夠把自己同化為地板墻壁的咒語，因為她有預感事情還沒完。
莉茲只擔憂查理會在意馬爾福和瑪莉更勝過自己，畢竟即使是精力旺盛到不畏懼婚姻的男人，在真正面對婚姻契約的最後關頭，也有一半可能進化出思慮未來的能力。
然而，相對於躍躍欲試的韋斯萊們，習慣了次子角色的查理·韋斯萊表現得相當平淡，甚至還露出與馬爾福一樣的笑容，雖然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只能說【處於兩個極端】。
「別擔心，也不值得生氣。」奇妙的是，連說話也很接近馬爾福，只是韋斯萊家次子模仿不來那種模糊了輕浮與典雅界線的語氣和神態，「有我在，看我的。」
莉茲並不為愛人的豪言壯語【感動】，只【感】到心臟突然急速亂【動】起來，她捏緊他的手，「不，不要，不僅是你的家人，也有我的……」
「我知道，你的小妹妹。」查理秉承家風並不看重馬爾福。「叫瑪莉的，確實是個有主見的孩子。」
「……雇主。」
莉茲來得及說的只有這個，一方面是因為她覺得這句真話查理多半聽不到，另一方面也正是造成查理聽力混淆的原因，韋斯萊家絕對的女主人從被極度羞辱的震驚中蘇醒過來了。
莫莉·韋斯萊的意識恢覆如同失去意識一樣讓人難以察覺，除非她自己願意給人知道，而她也正是這樣做的，就像是通過七層煉獄操練重獲新生的英雄，她的整個身體甚至是整個靈魂都燃燒這羞憤的覆仇與問罪之火，爆發出的能量絕非之前那種單純的咆哮和手舞足蹈可比。
「閉嘴！聽我說！！」莫莉選擇的開場白完全是韋斯萊式的，有點過於平淡，沒能在第一時間得到足夠重視。「都給我閉嘴！！」
下一秒，莫莉甩出魔咒，火星四濺的表態或者說威脅落在地板上，立現的熏黑破壞了兩團烈風的清潔工作。
盧修斯發誓自己根本不怕瘋婆子的威脅，他只是太驚訝韋斯萊居然能無能到縱容老婆惡霸粗俗到如此地步，也許是愚蠢，難道那女人不知道待客間的地板要盡可能地保持清潔？
包括龐弗雷夫人在內的另外三位，這時才真的因為韋斯萊們出現了明顯情緒波動，不是震驚，而是惱怒。
比起被明確定位為【不受歡迎的大爛人】的馬爾福，將關系定位在【值得重視的貴客】的這三位，無論是以本身的年齡還是社會地位，都已經有一段時間不曾體驗被人朝臉噴沫咆哮的滋味了。
或者，真正讓他們感覺遭到冒犯的乃是信任感，任誰在一開始被韋斯萊家小心翼翼對待過之後，再經歷這等無禮的要求，都難免產生【居然被傻瓜騙了】的想法。
最可氣的是，在幾乎所有人都因為不同原因沈默下來的時候，韋斯萊家的大部分成員卻未表現出絲毫要聽從的意思。
亞瑟·韋斯萊的聲音比他妻子的更粗豪，「這裏也不歡迎你！管你是哪一家的，跟馬爾福一起滾出去！立刻！」
喬治或者弗雷德仿佛從地板縫隙裏冒出來，「那女孩兒不是什麽小東西……」
好想他們有自己的辦法監控全局，「是今年的新生，一個在斯萊特林……」
他們並不以聲量和豪情與父母競爭，「另一個屬於格蘭芬多，多麽有趣……」
按照某人的說法，讓韋斯萊的雙胞胎兒子出頭的是貌似無邪的惡毒以及貌似聰明的無責任，「原來因為她是馬爾福的小寶貝兒，真是神奇，該馬上寫信告訴隆巴頓和哈……啊啊！！！」
莫莉放出的火球連續砸在她丈夫和兒子們的身上，被燒起來的紅發和黑發似乎並無不同，屋子裏瞬間就充滿了焦臭。
這種程度的現場教育對三位有豐富社會經驗的巫師來說，甚至都不能引開滿心焦躁的被欺騙感。
而韋斯萊家其它未被牽連的成員，比如金妮，再比如查理，基於對母親莫莉精確到發絲的控制力的信任，也沒把這點小事放在眼裏。
至於南希和瑪莉，前者或許會重新衡量大姐莉茲選擇的正確性，後者只是看著自己的左手，多半是對沒能抓住機會順勢制造火球大爆炸感到遺憾吧。
真正受震撼的只有已經結婚的盧修斯·馬爾福，以及將要結婚的莉茲。
一直認為自己只是生活在相對和睦家庭中的盧修斯，突然感悟到自己的幸福何其寶貴。
莉茲用了全部自制力控制表情，故而忍不住問查理一句，「家裏不可能總是這樣，對吧？」
作為回答的是另一個火球，看起來好像還比落下的話音早一拍，堪堪落在莉茲的腳邊。
飛濺的火星有幾顆燎過莉茲的袍子，盡管瞬間就熄滅了，仍然留下了宛如羞辱的深褐色痕跡。
查理沒說話，只是站到了莉茲的前面，用厚實的身板將她遮擋起來。
莉茲深深地，深深地，深深地呼吸，再不呼吸就要憋死了，這一次，既不是震驚，也不是憤怒，她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
莫莉的聽力和控制力都因為煉獄之行達到巔峰更上，所以她連看也不看他們，「我說了閉嘴！！」
這總算是個提示。
三個被燒過一回的韋斯萊不用商量，一齊沖向金妮·韋斯萊身後。
見此情景，南希同樣是無話可說。
而瑪莉笑著慢慢張開小嘴……
作者有話要說：
保護珍稀動物，人人有責！
盜獵熊貓，就地剝皮殺幼崽的，應該被槍斃！
坦白說，我也知道熊貓早該滅亡了，現在所謂的保護也不能改變他們種族滅亡的宿命，但是我還是希望他們能繼續存在，因為熊貓真的好可愛啊！
對瑪莉，我也是同樣想法，就算知道她在這裏是一只孤獨的白翼龍，還是希望她在。
【林德沃姆王子】也是想傳達這個意思吧？
……龍王子的變身興國傳說，有興趣的人可以去找來看看，那小龍崽真是個又囧又萌的天然紀念物啊！
160、遲了 ...
斯克林傑不能眼見下屬家裏發生血案，「等等！」
龐弗雷夫人看起來不像只是不甘落後，「大家都冷靜！」
和他們的急切不同，柏因茲女士微笑，並不特別在乎瑪莉，她說，「……又奸又懶，我要寫信給布萊克家的小西西。」
盧修斯馬上火燒白毛一樣地振奮了，邊解釋邊去捂瑪莉的嘴，「別，小淑女，不值得，她真不值得，喔！」血統那種東西果然不太靠得住，瑪莉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和傳說之龍都沒親緣關系，比如巨嘴和利齒，不過也許她沒當真想咬斷馬爾福的手指，所以他只是驚呼而非痛叫。
柏因茲女士微笑不變，「沒有耐性……所以，我還是要寫信給小西西。」
龐弗雷夫人笑容再現，決意回報盧修斯之前的不作為，「我也一起寫信，該讓西西知道男人在外頭幹什麽。」
「算我一個。」斯克林傑站到了兩個老女人那邊，「不是所有男人都跟馬爾福一樣缺乏責任心。」
從韋斯萊堆兒裏爆出笑聲，一個聲音說啊哈，另一個聲音說什麽責任，更多聲音一起說馬爾福怎麽可能。
瑪莉似乎很努力要讓馬爾福再叫一次，她在盧修斯的懷裏掙紮得令莉茲和南希不敢面對任何人，所以也錯過了她啃咬盧修斯的手套眼睛卻是瞪向了韋斯萊。
「那女人只能欺負韋斯萊！除了她的男人和小崽子，她不敢去冒犯別人！」馬爾福沒法揪著瑪莉的後頸把她拖到安全距離去，她或許是沒法為斯內普提供龍毒，但她嚴格遵守進食規則——既是龍的也是人的——沒法一口咬碎吞掉的東西務必拿緊了，「你等著看就好！何必要自己去做激怒蠢婦的事！」
莫莉確實不能對丈夫的上司出手，也不敢冒然對次子未婚妻的妹妹發火，但馬爾福是例外，哪怕他在魔法部那個陳腐的小圈子裏竊據更高位置，同時用不正當的手段博得了【未來】親家的親善，至於他和莉茲的關系，不管是正當的雇主和私人秘書，還是不正當的超範圍男女友誼，她和其他韋斯萊一樣暫時決定還是想不起來為好。
所以，莫莉對馬爾福甩出火球，等她註意到火球的進攻路線過於筆直，必須先燒完瑪莉才能繼續燒馬爾福，已經是在有人尖叫過之後的事了。
發出尖叫的人是莉茲，她只叫出一個名字，「瑪莉，啊！不要！」
貧乏的表達有時候真的能比最善於文字的小報記者制造更驚悚的效果。
在場的格蘭芬多們一起讚嘆莉茲的姊妹情深——他們認為自己看到了莉茲對瑪莉的深深憂慮。
作為當事人的拉文克勞在扶額平定喘氣頻率——莉茲在【保護幼崽】這個課題上對馬爾福有絕對信心，對瑪莉臨危不亂的處置能力也有信心，她擔心的是韋斯萊太太的自衛能力。
同樣在場的斯萊特林堅持他們看到的是女大不中留——相比女人的尖叫，他們更看重緊接著發生的動作，莉茲把自己手邊的查理猛推了出去。
查理·韋斯萊跌跌撞撞地一路撲到了莫莉和馬爾福之間，在作出一番艱難立足的掙紮後，他對兩邊露出真誠的【傻】笑，發傻的理由倒是很明白，因為他錯過了瑪莉收攏三條魔杖的表演，所以面對過於激烈的眾人關註，他感到不安。
實際上就在查理迷茫的一眨眼工夫，韋斯萊屋裏的人們分出了自己的陣營。
盧修斯·馬爾福仍然抱著瑪莉，在他們身邊，是手拿魔杖的柏因茲女士，擺出守護架勢的斯克林傑，他們的表情看上去沒有變化，不再堅持咬痛馬爾福的瑪莉甚至又半瞇起了眼睛，但他們全是經歷過戰爭的巫師，不可能無緣無故站成可攻可守最為適宜的三角陣勢。
莫莉·韋斯萊表情嚴肅得不像她本人，盡管敵人增加了，她也不曾後退半步，而她的丈夫過來和她並肩站立，在他們身後是雙胞胎和金妮，雙胞胎很神奇地安靜了，而在和瑪莉差不了幾歲的金妮臉上掛著一種可以叫做【嚴防死守】的堅毅。
他們在對峙，不僅僅是瑪莉與莫莉，就如一盤下至終局的西洋棋，雙方都是棋子。
以瑪莉為女王的一方確確實實地留存著四子，小女王是受特別保護的幼龍，余下的哪一位也都不至於弱小到看成兵卒。
而以莫莉為女王的一方嘛，韋斯萊家的三個孩子都只算小卒，至於被隔在中央的次子查理，恐怕並不想挑一方加入，他在沖棋局之外傻笑，對象不是未婚妻莉茲，而是龐弗雷夫人。
龐弗雷夫人亦是站在外側的中間，與查理處在平行位置上，她的立場比他更尷尬，想法也更覆雜，甚至無法加入到棄子的行列，正好留著同他兩兩相望。
自以為在局外的南希和莉茲，對於形勢變明朗後的氣氛變化並非全無感覺，不過這種程度的險惡與緊張，對於懷特史東家的女兒們而言，與其說是心生畏懼，還不如說是感覺無力。
這種無力感對莉茲產生的效果更明顯，她幾乎是蠻橫地想繼續剛才用到的暴力——反正她就是天生怪力而且有一肚子氣沒地方發呢——先把任意妄為的瑪莉打扁，再將沒腦子的韋斯萊往開化的打，如果這時候還有人不肯閉嘴讓她輕松點，她也不管究竟是魔法部高官還是人傻錢多的雇主了，她會耐心地用【力氣】教他們什麽叫安靜。
作為唯一且並無異議的女主角，莉茲的氣場比她自己以為的更為強大，所以當她暗自發出要【靠怪力打出新局面】這等豪言的時候，包括亞瑟·韋斯萊在內的巫師都清楚地接受到了從她身上散發出的陰郁。莉茲的怨忿是如此深刻，如果有什麽魔法能夠將足夠深刻的意願具象化，那她一定不忌諱讓大家看到她已陷身於具有腐蝕性的黑色溶巖之中。她是那麽渴望將自己的不幸毫無差別地傳布給其他人，只因為他們聚在一起破壞她所憧憬的幸福。
莉茲同樣怨恨自己，甚至比其他人要多些，一方面是她沒能阻止局面變得更壞，也等於是在破壞自己的憧憬，另一方面是她內心已然動搖，她無法騙自己說日後她仍然能跟韋斯萊的母親相處得宛如親生母女，更沒法保證她會喜愛韋斯萊的兒女更多過自家弟妹，她甚至都不能確定自己關於平淡之愛的理解能堅持一輩子，剛剛她的確是想推出查理做韋斯萊太太的肉盾，到現在她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但剛剛發動攻擊的要是查理，她會親手打斷他的骨頭，才不管他的父母就在旁邊看著會怎麽想。
因為正好想到這裏，而有些想法總是很容易就被煽動起來，其他人莉茲不可以隨便怒視，自己的男人卻是例外，她擡頭很哀怨怒視查理，不過那種眼神對韋斯萊而言內容太雜含義太多，查理也沒理解她備受煎熬的內心，他回給她鼓勵的眼神，接著對她咧嘴大笑，全身上下無處不傻得她肝顫。
難以心靈相通，無法言明心境，莉茲感到痛苦，實際更痛苦的是被迫就近觀看一對兒傻情侶眉目傳情不知所謂的年長者。
女士還好，因為女人上了年紀多少會發展出一點說親配對的惡癖。
馬爾福也能從遊戲人間的前輩角度腹誹一下其中的不足，總算能尋得些心靈慰籍。
斯克林傑那樣的正經人就好比是被放在火堆上燒烤，燒的還是堆不夠幹的牛糞，可他再嘔再不自在又如何，他也不能一巴掌抽飛韋斯萊家的倒黴兒子，更沒法命令亞瑟·韋斯萊把兒女教得體面點。雖然他努力克制別遷怒，因為懷特史東家的女兒們本質上是很好的，所以莉茲那個特別傻的也該是好的，當然是韋斯萊家的兒子誘騙了她，但……終於他還是忍不住用比平時更銳利的怒視配合了莉茲。
然而，莉茲只顧自己內心激蕩，光是對未來生活的一腦子胡思亂想就夠她哀怨得伏地翻滾了，根本分不出心感受奧羅頭子的恨鐵不成鋼。
奧羅頭子被無視了，被徹底無視了，連食死徒當年也沒敢在這種近距離徹底無視他啊，所以他出離憤怒，他加倍哀怨，他不服老的烈火雄心被燃燒了，他和莉茲一樣異常公正地發誓將滿腔怨情勻給在場的每一位。
斯克林傑固然沒長漂亮臉蛋魔鬼身材，但是僵屍和棺材板兒在正確的時刻祭出，一樣能產生讓人心跳錯亂的效果。
於是，最可憐的巫師不是斯克林傑了，他用僵屍王北極歸來的氣魄與凝視問候了在場每個人，所有人都沒法直面此刻的奧羅頭子，韋斯萊雙胞胎甚至偷偷打賭全英國都找不到第二只有此勾心奪魄消魂眼神的老食屍鬼——沒辦法，你總不能指望韋斯萊家養出見識廣博的孩子或者生物學家。
面對另一類型的威脅，還是只有選擇沈默，劍拔弩張的氣氛消失了也好，雖然從整體上看變化甚為微小。
唯一的變數是瑪莉，她又不肯安分地被馬爾福抱在懷裏了，好像是還沒忘了之前的決定，她又作出樣子要開口說話，當然看上去更像是為了把盧修斯弄得突發心肌梗塞。
這一次盧修斯沒耽誤，他捂她的嘴，而她也毫不猶豫對他的手套用了牙齒。
而其他人大概是在短時間裏遭受太多壓力了，竟然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沈默觀看馬爾福笨拙地扮演新手爸爸。
韋斯萊先生忍不住想做評論，在教養女兒方面，他要比馬爾福先行一步，不過效果如何，則是見仁見智的問題了，可能是基於這點考量，韋斯萊太太毫不留情地出手捏碎了他的炫耀之心，她確實比她丈夫精明一點，不過也只有一點兒。
在這短暫冷場的間隙裏，只有赫奇帕奇的南希將馬爾福和瑪莉的互動看成遊戲，既然是遊戲，就沒必要太在意，所以她一邊暗自嘆息人人生活都不易，一邊仰望韋斯萊們針對正常社交展示出的巨大破壞力以及無知。她以為即使是遠東地區的巫師都知道，如果真心想娶別人家的大女兒，就不會在婚約締結前攻擊對方的小女兒，尤其是受寵的小女兒，但韋斯萊打破了既有認知，仿佛他們並不存在於所謂正常的人類社會裏，因為現在她們正經歷冷場而不是接受道歉，她不認為提醒他們有什麽用，韋斯萊一定會辯解說她沒一點壞心，無論是對瑪莉還是馬爾福，不過是在教訓一個不禮貌的壞家夥的時候稍微忘了和他在一起的【未來】親戚，如果真心打算做親戚，當然可以理解他們的善良和直率，不能理解的他們不歡迎之類。
這些想法永遠只屬於南希，而且可能很快又要不屬於南希，原因是她受驚過度。
就在南希思考的同時，瑪莉並沒停止在盧修斯手下追尋言論自由之路，而大家也沒法確定盧修斯是否真心要阻止那孩子。
所以，瑪莉最終還是得到機會打破沈默，她說，「遲了。」
沒人理解瑪莉在說什麽，除了莉茲，因為她畢竟花費很多心思觀察研究過如何對付雙胞胎，盡管她也不是一開始就明白瑪莉的意思。
但在看到瑪莉用力皺成一團的小臉後，莉茲突然想到了，隨後便露出苦笑不得的表情——對韋斯萊太太，那位很可能是她【未來婆母】的婦人。
瑪莉沒讓莉茲太為難，或者說是馬爾福選擇了幫莉茲度過不得不開口報憂的難關，他問，「你是指的什麽啊，小淑女？」
這也是大家的問題，所以連韋斯萊家的孩子也忍不住將疑惑的目光投給瑪莉。
「說什麽都已經遲了。」瑪莉沒讓大家等，可也沒想讓人簡單好過，「有個糟糕主婦忘了自己負責的廚房……」
韋斯萊太太發出垂死掙紮式的哀嚎，接著一躍而起，用常人預料不到的速度朝廚房奔去，就像裏面正有人磨刀霍霍向她娘。
「蛋糕沒救了。」瑪莉不為所動，繼續說完被打斷的發言，「和她一樣老的舊式烤箱，也沒救了。」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突然收到舊城改造拆遷動員文書，所以我便成了俗物，整天琢磨要不要當釘子戶，雖然實際上我沒當釘子戶的本錢（身體不怎麽好精神又衰弱），但是沒法控制自己的想法，我真是無可救藥的俗物。
而且這個周期居然是五年……餵，難道對方也非常認真考慮了疑似釘子戶的立場嗎？
我扭曲了，所以決定要讓韋斯萊家炸個兩三次才好，現在我總算也有點理解xx教團恐怖分子的心意了，果然憋著憋著不發泄就是會壞掉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4:06
161、韋斯萊混亂 ...
韋斯萊太太慘叫得如同面臨婚姻失敗，不過仔細聽聽，只是為她烤壞的蛋糕和碎了一地的主婦自尊。
後者尤其讓莫莉悲痛得不想再見人，因為她很堅持馬爾福會在三天內把她的失誤傳遍歐洲。
對此，韋斯萊先生倒比老婆樂觀，他在追進廚房之前宣稱【他有辦法讓馬爾福管好嘴巴】。
如果他接下去沒說「莫莉親愛的，讓我來，別擔心，我無所不能」，也許還真能得到幾張信任票嗎，畢竟戰爭中他也跟斯克林傑一樣打過前鋒的。
但就這樣，亞瑟·韋斯萊在那一刻表現出的萬丈豪情還是讓他的雙胞胎兒子發出一陣噓聲。
同時讓斯克林傑的棺材臉再度變幻不定，而柏因茲女士也得用咳嗽掩飾抽搐的咽喉。
連龐弗雷夫人都只有自我安慰，噴唾沫也比聽他們吆喝「上吧！再跟他打一場！」要好。
盧修斯不為所動，就像他不是在韋斯萊的房子裏，也不是要破壞韋斯萊們聚會，更沒正被人控訴是歐洲不和諧的罪魁禍首。
他專心觀察自己抱著的小瑪莉，她看起來沒有一丁點和韋斯萊家的人比聲量的念頭，所以正在認真看自己攤開的小手。
她一動不動地看了足有二十秒，盧修斯忍不住問，「怎麽？」
瑪莉的目光還是全在手上，「我還沒有決定要不要重新同你交談。」
馬爾福恍然大悟，「我為剛才的舉動致歉。」
瑪莉點點頭，「那麽我原諒你了。」
說完這句話，瑪麗不再開口，繼續看手指。
顯然是不滿意馬爾福的道歉，雖然小孩子嚴肅起來也談不上魄力，但瑪莉認真的程度並不亞於故作正經的馬爾福。
盧修斯故意發出嘆息，又換上一副有點近似於可憐的表情。
他是打算引瑪莉註意，逼她再開口對他說話，不過瑪莉沒上當。
無論如何，十一歲小女巫兩眼發直地盯著手掌看，不管是不是面無表情，又或者有同大人鬥氣的因素，都是很怪異的。
盧修斯只知道在韋斯萊的地盤上有問題得趕緊解決，有疑惑必須當場揭穿，否則很容易便被說得面目全非全無體面，更何況他是真的在乎懷裏這只【幼龍】，而那孩子正在生悶氣。
「好吧好吧，都是我的錯，不該剝奪你的話語權，更不該罔顧你的意見。」他只再多堅持可一秒，便對瑪莉屈服，但他也盡量笑得令這告饒看上去更像是個小玩笑，「需要下跪請求寬恕嗎？」
瑪莉冷淡地說，「可以了，請放我下來。」
盧修斯沒放手，「非得下跪嗎？」
「有些話要跟莉茲說，請放開我。」
韋斯萊家的孩子們看得目瞪口呆，很輕易就把父親的豪情萬丈放在了一邊。
盧修斯表情痛苦，「如果你堅持非得下跪，我寧可自己能夠抱著美人完成它。」眼角的笑紋出賣了他，「所以怎麽能放開我的小淑女。」
絕對是威脅，比韋斯萊指責的更卑鄙，喬治和弗雷德按捺不住蹦出來，他們一起大叫，「千萬別退讓！讓他立刻就跪！我們看好你！懷特史東！上吧！」
在場的其它兩位懷特史東小姐同時顫抖，隨即感覺被置於熾烈眼光下煎烤。喬治和弗雷德輕松超越馬爾福變成最討厭的家夥，甚至查理也想到了噤聲咒。
而瑪莉完全不笑，她說，「好。」
盧修斯愕然，在確定她是當真的後，苦笑著尋找分擔愁苦的倒黴鬼，人選是現成的。
所以他張口就來，「莉茲親愛的，請趕緊到我身邊來，我需要你。」
韋斯萊們得意的笑容逐一崩壞，聽韋斯萊先生哄老婆是一回事，那是父母怎麽也得忍著，但馬爾福算什麽，別說他現在調的不是馬爾福夫人，就算是，馬爾福兩口子又有什麽資格到韋斯萊的屋檐下來惡心未成年啊！
莉茲在做垂死掙紮，一般情況下隱身咒是不錯的選擇，但韋斯萊家地方太小，巫師又太多，被發現和逃不掉的可能都高得讓人灰心喪氣，所以她只好掙紮是該殺了老板馬爾福還是隨便自殺一下轉移大家的註意力。
盧修斯從秘書的痛苦中獲得奮發動力，「別這麽無情地待我，莉茲親愛的，現在我只有你了。」
莉茲明白這位壞心眼老板的意思是讓她過去換手伺候瑪莉，在這兒他能使喚的只有她。但她不敢期待韋斯萊的理解裏，她很清楚要是霍格沃茨二年級有教把眼神具象成實物的魔咒，金妮已經給她八百多次萬箭穿心了，不過好在查理沒這麽幹。
「讓我來，幫你。」查理挺身而出，用大無畏的自我犧牲拯救愛人，「馬爾福先生，你請隨意。」
盧修斯連眼皮都不為亞瑟的次子擡，「我是個馬爾福。」考慮到對方的理解力，又補充說，「懷特史東小姐是私人秘書。」
事實證明他們對韋斯萊理解能力的看法沒錯，查理雖然沒氣憤地指責盧修斯傲慢，但他做起了自我介紹，「是的，馬爾福先生，我知道你，莉茲跟我提過你。我是查理·韋斯萊，在羅馬尼亞研究龍，我和莉茲打算在今天……」
「我知道你。」雖然都知道林德沃姆不是會放在羅馬尼亞研究的低等龍，盧修斯還是把瑪莉抱得更緊些，「亞瑟·韋斯萊的次子，莉茲的同級生，一個格林芬多。」
查理展示著韋斯萊熱情的天性，「你早知道就再好不過了，那讓我來抱孩子。」他朝瑪莉伸出雙手，「是小瑪莉對不對？莉茲經常說你是小天才，以後你也是我的妹妹了，來，我給你介紹金妮小姐姐，她是我們唯一的妹妹，最小的女孩兒，她小時候很想要個小妹妹，我想你們會相處得很好，我們是一家人呢。」
瑪莉無意回應韋斯萊的熱情，卻無處躲避他遞過來的手臂，壞心的盧修斯明知道她有多麽厭惡莉茲私自選定的結婚對象，就是不放開她，抓緊時機想逼她開口尋求幫助。
查理沒想從馬爾福懷裏搶人，但也無視了瑪莉的目光炯炯，反而順勢感嘆她的眸色果然是一邊天藍一邊淡黃，真的跟以前偷偷養過的流浪貓長得一樣。
盧修斯了解韋斯萊向來無腦多嘴，眼前這個次子尤其五短身材殘缺甚多，也沒法開口指責他這話說得無禮，反而感覺有趣，因為吃了虧的瑪莉似乎也沒法說什麽。
查理趁機將手又伸得更近些，指尖幾乎觸到瑪莉的臉蛋，不過他不停嘴說的卻是瑪莉的金棕色長發和他家的紅發多麽相似，說不定這就表示他們註定要成為一家人。
莉茲低頭捂臉，羞憤欲死，她不怪查理，他盡力了，以他從小被教育正確的方式。只不過，所謂正確的這種說法，更多時候是民主投票遊戲，被多數參與者認為正確的就是正確。
所以，當韋斯萊還占有數量優勢的時候，查理的做法是正確的，哪怕瑪莉和馬爾福都不能接受，他們也只是掌握了四票的少數派。
可惜，韋斯萊夫婦離開了，留下的韋斯萊兄弟也是四人，他們失去了多數優勢，卻沒人看到這個問題。
莉茲不想背負背叛者的罪惡感，因此回避談自己的立場，好在還有南希，她確定自己了解被同一對父母以同樣方式養育的妹妹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南希很難接受韋斯萊式的有啥說啥——南希是支持馬爾福禮儀之道的第五個人，他們可以占有多數了，所以她的真實看法根本不重要。
梅林對莉茲逃避責任的做法大皺眉頭，更唾棄她無謂的怯懦藏私，他決定要給她懲罰。
於是瑪莉既沒有出其不意咬手指，也沒有拿出魔杖敲飛查理的爪子，她只是突然問，「從哪裏來的一家人？」
查理被問得一楞，再一想，笑著答她，「你的姐姐莉茲和我建立家庭，我是她的家人，她也是我的家人，我的家人是她的家人，她的家人也成了……」
瑪莉打斷他，再問，「真是要建立家庭？」
「當然當然。」查理笑著點頭，這問題越想越好，好像是故意制造機會讓他對莉茲表白，「我和莉茲為了這一天已經準備很久……」
瑪莉似乎存了大把問題，第三次打斷他，「回來人多住不下？羅馬尼亞平時的生活很苦？國際飛路讓人氣虛體弱？」
先前的問題還算正常，這幾個卻有些突兀，查理停下來想了想，感覺是擔憂去羅馬尼亞太辛苦，想想也是，小女孩總不舍得溫柔美麗的大姐離家遠去外國。
查理沒顧上回答，瑪莉也不急，或者說一開始就沒打算聽他的答案，她扭頭對上馬爾福，開口依然是提問，「閣下你呢，要放假了太興奮沒休息好？自己一個人睡不習慣失眠？罰在兒身痛在爹心以致坐臥不安？」她說得飛快，聲音不大，用詞古怪。
只有距離最近的馬爾福和查理聽得最清楚，馬爾福立刻就明白了，但還寧可沒明白，想想鬥嘴太丟臉，還是先順了瑪莉的意，把她放下地。
可憐瑪莉的兩位姐姐，這一刻心都差點不跳了，誰叫她們是姊妹，瑪莉說出來的話哪怕再莫名其妙一百倍，她們也是聽過不止一回的，所以和盧修斯一樣，寧可自己沒聽懂。多事管到年長者婚姻細節的小孩放在別人身上勉強算老成早熟，放自己身上誰也不樂意。莉茲怕還有問題等著自己，而南希只怕瑪莉找過來，她就再也沒法裝背景了。
好在瑪莉目標明確，她望著莉茲，只是那麽看著，盡管比較了解她的人覺得能在她臉上看到一排大字。
盧修斯看到的是【這回絕不輕易放過你！】，他高興了，危機解除，不會有人再拿他的家庭生活說事。
南希看到的是【你們做得實在令人氣憤！】，她知道自己不包括在那個【你們】裏頭，所以她也高興。
莉茲只看了一眼，她以為那句子是【問題很嚴重，我很生氣，絕不放過你們！】，她為自己準備了辯白說辭，但是韋斯萊太太幹得那事兒……梅林在上，任何有腦子的巫師都知道，哪怕是無意殺死受保護極珍稀魔法生物，也該被抓去受審，何況瑪莉只是個十一歲的小巫師。
查理又一次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抱歉，我剛才沒專心，在想答案，現在說到哪裏了？」他似乎沒發現身邊暗流湧動，「喔，馬爾福也沒回答上來，那麽問題多多的小瑪莉，還是過來跟我們一起玩，你會喜歡的，金妮是個好姑娘。」
那個好姑娘金妮正在拿十萬伏的電擊眼神猛刺二哥的後背。
瑪莉突然地又將手舉到眼前，十指攤開，然後說，「扣除我說話用掉的，還不到十。」
長遠來看，瑪莉或許真的能夠成為那種【傳統的偉大的】女巫。就近而言，瑪莉在霍格沃茨的學習成績應該比莉茲當年還要好上一點。即使不靠魔藥教授的青眼有加，她已經展示出在占卜科目上的超人天賦以及古今中外全領域通用的專業技巧，後者更為可貴，她不裝神弄鬼，看來就比大部分預言者更有節操，她故弄玄虛的每個字眼都可以保證是實情實話，最令人嘆服的是她將曖昧含糊與欺騙性誘導精確控制在【稍微天才能理解】的程度，既確保了受眾的情緒不至於發展為過激，又在一定程度上激發了對方的拓展智慧之心。
經歷過韋斯萊太太的慘叫與哀怨，大家都不會再把瑪莉的說話當戲言，不過在瑪莉朝查理逐一曲手指前，沒人真的明白她在說什麽。
最快猜出的是盧修斯，不過也花了彎曲三根手指的時間，他首先想到的是計數，接著意識到那是在計時，然而為的只可能是蠢笨的韋斯萊，想到這一點他便沒性質繼續猜了，他索性笑著同大家分享成果，「真的可以確定會按時發生嗎？」順便用回曖昧不清詐一下無法降服的幼龍。
此刻，瑪莉正好將左手握成拳，「五……」
瑪莉沒回答，莉茲卻繼續猜到了，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她飛快地望向瑪莉，瑪莉說，「四……」
莉茲又看無良上司，盧修斯眼含揶揄，他本來沒猜出全部，但她這樣的眼神看過來，他立刻什麽都明白了，他用嘴型說，「梅林保佑。」
而瑪莉的聲音毫無改變，「三……」
莉茲看查理，他苦惱又茫然，他的弟弟妹妹亦然，動腦時間他們沒有無聊到打鬧起來已經是梅林的恩典，她實在不該指望他們。
再看其他人，斯克林傑有如死物，柏因茲心不在焉，龐弗雷夫人謹小慎微。
只有南希頗不自然避開莉茲的目光，她當然是猜到了，而她拒絕幫助莉茲。
這一刻，莉茲所有的堅持都在動搖，選擇查理·韋斯萊真的正確嗎？選擇他真的能順利結婚嗎？和他結婚後真的可以過上她想要的平淡生活嗎？
如果真的哪裏都沒錯，為什麽現在瑪莉要設計讓韋斯萊夫婦倒黴？
因為小心眼的瑪莉在報覆。
為什麽剛才韋斯萊太太要攻擊小瑪莉？
因為瑪莉被馬爾福抱就活該受牽連。
為什麽馬爾福帶著小瑪莉過來什麽都未做就被敵視？
因為他們是壞心眼的斯萊特林。
為什麽她的妹妹們要在韋斯萊家遭到不體面的對待？
因為她們兩個都是不請自來。
為什麽她要瞞著親人偷偷摸摸安排拜見韋斯萊家？
因為她早知道兩個家庭合不來。
為什麽她明知道大家合不來還是要選擇查理·韋斯萊？
因為……莉茲無法堅決地回答說是「愛」，只是愛情還不足以讓她承受眼前的糾結混亂。
她被置身在血親和姻親之間，無論選了哪一邊都會令彼此的關系不得修覆。
她非常清楚，通知韋斯萊夫婦躲避危險，他們會記恨【斯萊特林的瑪莉】一輩子。
保持沈默的話，瑪莉做事有分寸，不會落下什麽把柄，但是韋斯萊仍然會懷疑，然後繼續記恨【那一天帶來黴運的斯萊特林的馬爾福和瑪莉】一輩子。
莉茲很無力，她又輸了，瑪莉根本是從一開始就算計好了，要令她什麽都做不了。
瑪莉冷靜得近乎冷酷，「一。」
然後，大家聽到爆炸，看到黑煙，以及韋斯萊夫婦的厲聲咒罵。
呃，不太尋常的是，他們在夫妻吵架。
韋斯萊太太憤怒咒罵，她挽救蛋糕的努力化為烏有，因為亞瑟【拙劣、粗糙、毫無章法】的魔咒。
韋斯萊先生滿懷憋屈，那個老烤箱連同蛋糕爆炸，根本是【愚蠢、野蠻、亂七八糟】使用者的問題，他的修覆一點沒錯。
莉茲覺得自己的無力感不可能更強了，她虛軟得幾乎要撲到查理身上去尋找支撐，如果查理不是正沒心沒肺地和雙胞胎弟弟一起邊聽邊偷笑。
但是二次爆炸讓莉茲的無力感馬上突破記錄。
韋斯萊夫婦奪門逃出時幾乎就是兩個婆羅洲野人，連他們舉起的魔杖都長出了迎風顫抖的嫩葉——事後確證是菜渣被爆炸氣流亂噴四下所致。
爆炸的力量很強大，即使它不是因為魔法，當亞瑟尋思該說點什麽時，吐出的是一團團黑煙，當他想盡快吐掉黑煙時，吐出來的是一堆食物殘渣。
莫莉撲過去拍打他的上衣，更多食物殘渣從口袋或者別的什麽地方掉出來，而亞瑟對此的解釋是，「總要有人試吃，呃，而且我餓了。」
韋斯萊雙胞胎捶地大笑，查理在莉茲的嚴厲眼神逼迫下終於沒有隨他們撲下去。
莫莉用一種無法形容的目光仔細打量每個人，接著半顆烤蘋果滾到她腳邊，亞瑟撲上來撿回去，在袖子上擦了擦便丟進嘴裏。
所有客人都看著他。
莉茲無法維持親切平靜的表情了。
盧修斯慢吞吞地開口，「喔，好身手。」
瑪莉很意外地配合了他，「嗯，好胃口。」
莉茲不知道該大哭還是隨便掐死他們中的哪一個，好平息沸騰在胸口的怒氣。
終於，韋斯萊家唯一的也是絕對權威的女王發出致死聲量的尖叫，「該死！亞瑟！你答應過不再偷食的！你動了主菜蒸野兔！我要殺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
我也不知道烤箱爆炸是不是瑪莉動了手腳。
不過報紙上有寫超過使用年限的家電很危險，用了三十幾年的烤箱什麽的還是處理掉吧。
雖然，仔細想想，只是一塊石包鐵架柴燒的話，用幾百年應該也不會爆才對。
好比春秋戰國那會兒留下的鼎，只要不怕青銅掉渣，用來煮肉煮菜的一樣完全可以啊。
所以，魔法世界真神奇。
162、危局 ...
韋斯萊太太終究沒能當上寡婦，不是她還指望著有個丈夫賺錢養活幾個小的，更不是亞瑟·韋斯萊突然在壓迫下爆發了小宇宙，而是她才動了三條手指，大家就一齊表示不樂意。
龐弗雷夫人很生氣，怎麽走哪兒都會遇上瞎胡鬧沒一點規矩的格蘭芬多，所以她大吼，「夠了！孩子們都看著呢！真炸壞腦子就趕緊來治！！」
斯克林傑更生氣，韋斯萊怎麽能這麽漠視法律呢，就算麻瓜的犯罪分子也沒幾個橫到上蘇格蘭場殺人，於是他也宣布，「立刻停止！有時間吵鬧倒不知道先做正事！」
柏因茲女士想了想，不說點什麽很對不住用期待眼光看她的各位，她說，「點心沒有了，總該讓客人坐下飲茶吧？」
亞瑟抱著頭偷看形勢還不壞，他趕緊附和是的是的，卻沒有半點動手做事的意思。
於是，莫莉的憤怒又一次淹沒理智和面子，她兇狠地叫亞瑟閉嘴，接著又補充說在找到辦法彌補主菜不足前，她都不會原諒他。
亞瑟異常誠實同時也是異常勇敢地說，「親愛的，不要緊，只要吃上一口，誰也不會把那個當損失的，我保證。」
「如果這不是借口。」盧修斯皮笑肉不笑地插嘴，「那我真要感謝你。」
「不可能！」這是心理正常的韋斯萊的反應。
「為什麽？」這一個是特別呆或者特別壞心眼的韋斯萊。
金妮抓狂了，「閉嘴！別理他！他沒安……」
「我只是實話實說。」馬爾福無所謂，只要韋斯萊不好他就感覺挺好，「我的小淑女對食物的要求很高，不美味的東西會敗壞好心情，當她不高興，我也無法高興。」
龐弗雷夫人想為韋斯萊說點什麽，但他們帶來的灰垢還飄舞在半空裏，有幾片朝她落去，她退避了，也閉上了嘴。
韋斯萊夫婦拼老命似的想以眼神活撕了馬爾福，不過正因為如此，他們之間的矛盾消除了。
瑪莉瞇著眼睛看盧修斯，「我，不挑食。」然後白了韋斯萊們一眼，「我不會留下來同你們一起用餐。」
現在輪到莉茲想趕在其他人之前瞪死瑪莉了，可惜她的眼力並不比韋斯萊強多少，而且才剛瞪了三秒鐘，她感覺左眼開始抽筋了。
「別再說了。」莉茲拿手扶住額頭，用無奈掩飾抽筋，「求你，瑪莉。」
而韋斯萊想的完全是另一回事，莫莉急於挽回自己的主婦尊嚴，「為什麽？！你為什麽不吃我做的飯？」亞瑟同樣小心維護敏感的自尊，「莫莉的廚藝很好！你少看不起人！可惡！誰稀罕留馬爾福吃飯！」
瑪莉輕哼了一聲作為回答，或者她根本沒註意他們的問題。
盧修斯也哼了一聲，他很警惕韋斯萊，不可能錯過他們的一丁點表示，但他不打算讓他們知道，就像他不會特別申明瑪莉不是馬爾福一樣。
莉茲想哭，那是她的小妹妹，瑪麗是個懷特史東，才不是什麽馬爾福，可是她也只能把哀怨的目光投給查理，因為盧修斯已經在被瑪莉瞪了。
同樣很不把韋斯萊看在眼裏的盧修斯閑得手賤，做慈愛狀撫摩就手邊瑪莉的一頭金棕色長發，如果他能脫掉手套，而瑪莉又能傻笑著配合，應該是很美好的親子互動畫面，呃，需要忽略瑪莉並不像維姬那樣在外貌上具備十分明顯的馬爾福遺傳。
「不！不行！」莫莉的主婦自尊在燃燒，廚藝鬥志被激發，對亞瑟的怨恨成了過眼煙雲，同時她也想起瑪莉不是馬爾福，「留下來，孩子，你是莉茲的妹妹，過節就該是一家人在一起，你一定要留下來嘗嘗我的手藝！」
瑪莉像所有羞怯的十一歲小姑娘一樣，對發出邀請的莫莉笑了笑，然後飛快地躲到了盧修斯的鬥篷後面，只露出半個小腦袋好把渴求的目光泄露出來、
亞瑟看到了危險，開始朝馬爾福大叫，「不！絕對不行！我不要在重要節日裏和馬……」
莫莉撲上去給他一巴掌，確定他無力反抗後，轉身微笑著做了結論，「我們都很願意招待可愛的小瑪莉，留下來，讓莫莉媽媽招待你，你會喜歡我的拿手菜的，孩子們都喜歡。」
對斯萊特林的憎惡促使亞瑟奮勇翻起身，「我們沒有準備那麽多食物，再加上這一個，菜就更不夠吃了！」
莫莉一拳將他打翻回地板，笑容不變地補充說，「當然沒有霍格沃茨準備的那樣多，但是絕對夠吃，相信我，我才是掌管廚房的人，主婦有主婦的辦法，不管怎麽說，一個好主婦不僅要餵飽孩子們，更要招待好客人。」
亞瑟只聽到自己會被剝奪口糧，這簡直比伏地魔當上魔法部部長更火燒眉毛，他又一次奮發了，「這裏是亞瑟·韋斯萊的家！這房子是我親手建造的！邀請馬爾福來做客？你瘋了嗎？！誰來告訴我！為什麽我的房子裏會有這麽多不請自來的……啊！」
莫莉一腳踹在亞瑟的後心，「來者是客，你懂的！」可以不考慮馬爾福的心情，但別說胡話刺激頂頭上司，她勇猛地對龐弗雷夫人笑，「你知道的，他吃多了就愛胡說，希望你別介意。」
龐弗雷夫人哭笑不得，「我不介意，莫莉，別操心我，我是來出診的，看到你們都沒事，我就放心了，鄧布利多也會很高興。」
鄧布利多遲早會變成需要關註的單詞，因為一提到他，莫莉就很感動，實際上韋斯萊全都感動了，她的聲音又拔高得好像丈夫死完又繼續死了，「你當然要留下來！你是我們的客人！你照顧過我們每個人，孩子們都很愛你！你一定要留下來！亞瑟絕對不是在說你！」
盧修斯使勁笑，瑪莉睜大眼睛，龐弗雷夫人有點尷尬，而莉茲尷尬得想把自己埋了，韋斯萊太太的解釋太有力了，很簡單就達成了她丈夫沒能達到的高度。
不請自來的斯克林傑立刻明確立場，「我不會留下用餐，不，不麻煩你們費心了。」
同樣不請自來的柏因茲女士嚴肅宣告，「請別在意我們，你可以不管我們，保證不會耽誤你們過節。」
龐弗雷夫人長嘆口氣，她似乎找不到立場勸說他們別多想，韋斯萊說的話只能按照字面理解。
莫莉察覺自己話語中的問題了，「不，不是的，我不是說你們不同……」但還沒明白造成怎樣的效果，「呃，我和亞瑟很歡迎你們來做客，不管事先有沒有發出邀請，你們能來，是我們的榮幸。」
盧修斯小聲嘀咕了一句，既像是說「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又像是說「狗眼看人低」。
趴在地板上無處哀悼尊嚴的亞瑟聽到了，他再次一躍而起，「閉嘴！該死的！我才是這個家的主人！什麽時候輪到你說三道四！」
也許這問題太過嚴肅，所以沒有人能回答他，甚至是莫莉，她氣得光顧亂抖了，而這對於韋斯萊家的其他人來說是危險信號，躍躍欲試的雙胞胎縮回金妮背後，金妮已經不看任何人了，只有查理趁機跑回莉茲身邊，滿不在乎地要她放松點，因為他的家人就是這麽有活力，不過他也可以驕傲地說他們都是勇敢又爽快的好人。莉茲當然沒法用同樣的堅信炫耀自己的娘家人，不過她其實沒覺得這是遺憾。
令莉茲慶幸的是查理說了抱歉，他那少許的歉意都源自瑪莉，少許的不滿也同樣歸屬於瑪莉，誰叫瑪莉拒絕他而選擇馬爾福。
莉茲覺得很幸運，說到這個份上，查理也沒對她那位姓馬爾福的老板品頭論足一番。
其他韋斯萊對此大感不滿，尤其是韋斯萊夫婦，又一次達成奇妙的和諧——居然是為了馬爾福！
相比他們的激烈反應，盧修斯有點耍無賴，他低頭柔聲對瑪莉說，「看，多麽奇特的一家人，真想不到有人會說那種粗魯的表現是有活力，千萬不要學，會被大家笑話。」
瑪莉點點頭，看著的卻是莉茲那邊，「我知道了。」
莉茲被她的目光弄得心神不寧，這個回答更是讓她心慌意亂，因為查理正好對瑪莉的選擇發出小小抱怨，他說瑪莉怎麽會如此羞怯刻板，完全不具備莉茲開朗和氣的優點。
突然間又遭到漠視的韋斯萊夫婦再次怒火沖天，亞瑟想著即使死也不容忍馬爾福的上門羞辱，而莫莉的怨憤還要多一倍，馬爾福不僅是不請自來的強盜，還一力敗壞著她那麽期待成功的節日聚會，以前他還沒壞到這種程度。想到這裏，莫莉看莉茲的眼神也有點變了，這姑娘固然美麗又乖巧，但是今天的一團混亂，說到底全是莉茲招來的。這一點讓人很猶豫，尤其對負責任的母親來說，她畢竟還得為其它幾個孩子的未來作打算，或許站在金妮母親的角度來看，娶個這樣惹是生非的兒媳婦進門並不是好事。
莫莉的消沈激發了亞瑟，他以為這是讓他進攻的暗示，因為莫莉從來不是無緣無故跟他示弱的小女人啊，所以他跳起來大喊，「我說過了！不準在我的屋子裏對我的家人說三道四！馬爾福，你是自己滾出去還是要我把你丟出去？」
盧修斯的笑容淩冽了一下下，「我以為所謂公平也包含在正義裏。」
龐弗雷夫人和斯克林傑一起咳出嗽，柏因茲女士似乎也沒忍住呲笑，但這些都不能動搖亞瑟的鬥志，或者激發他的智力。
「你竟然有臉說公平正義？！」亞瑟感覺馬爾福在冒犯所有遭斯萊特林踐踏迫害的仁人志士，他的進攻更正當了，「馬爾福，我很清楚你是個什麽東西！」
「嗯哼，自信不是壞事，但我並沒同樣自信說了解自己。」盧修斯用特別無辜的眼神環視四周，就是不看亞瑟，「我所知有限，讓我們就只談公平吧。當你在我的領地上，嗯，在我的產業上，面對我的家族的時候，可從來沒想過控制舌頭，梳理那些詆毀之詞啊。」
亞瑟暴跳如雷，「騙子！鬼扯！你中傷我！鬼才會去馬爾福的罪惡巢穴！」
不止一個人因為韋斯萊的發言扶額。
連莫莉都隱約意識到這是一個很糟糕的駁斥。
意外的是盧修斯並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他聳聳肩說，「梅林都知道。」必要的回敬還是要的，「我不指望某些人的智力會突然進化，所以由他去吧。」
亞瑟咆哮著揮舞魔杖，殘余的菜渣化為齏粉四散，他豪邁開口直指馬爾福險惡用心，卑鄙手段，並且堅信只是因為正義站在他一邊而不敢下毒手。
莫莉深以為然，其它韋斯萊全都無條件信任以及支持，只有查理還在用柔情勸解莉茲，他似乎認為她會傷心，一是受到了馬爾福的蒙騙，二是她的妹妹瑪莉也受了蒙騙。
莉茲對韋斯萊所定義的【有活力】感到一陣撕心裂肺的絕望，她看到盧修斯和瑪莉始終保持著幾乎一個模樣的淡淡微笑，而在距離他們很近的地方，三位年長的巫師精英人士都在努力維持著與之相同的表情。
完美的笑容，連笑紋出現的角度都可以精確到用尺標示，甚至眼神也保持符合禮儀的必要溫度，既不顯得過於親切也不感覺冷漠，為了展示作用於眼神的這部分教養，瑪莉不再懶洋洋地瞇眼無力，盧修斯也不故作輕浮地瞇眼瞄人了。
他們現在的表情生動詮釋了什麽叫無可挑剔的虛偽，任何叫囂假做不得真的人都該來看看，他們是怎樣用這種虛偽對抗韋斯萊狂熱的進擊。
更讓莉茲絕望的是，他們把虛偽的聆聽做得那麽真誠，甚至會配合韋斯萊換氣的間隙側頭做幾句交流，莉茲不相信韋斯萊還能罵出什麽新意，即使有，他們也不會聽不懂，所以那只表示他們正打算還擊。
就在剛才，瑪莉的還擊是炸掉韋斯萊半個廚房。
這一次，還得加上馬爾福，一個半點虧都不肯吃學不會好好說話而且滿肚子壞水的馬爾福。
於情於理，莉茲無法再坐視不管，即使她可能永遠無法愛上自己丈夫的家人，她也不想在被正式介紹給這個家庭的第一天就讓他們全完蛋。
所以，在韋斯萊打算問候馬爾福先人家教失當的時候，莉茲叫起來，「啊！請等等！」
作者有話要說：
感冒得冷汗淋漓，四肢抽搐，頭腦不清了。
光是吃藥都吃到想吐。
啊，我還說要加快速度來著，果然是不行啊。
這個破身體。
163、頭等大事 ...
掉進一鍋滾開的油裏，還中詛咒變成了只耗子。這是莉茲對自己目前處境的理解。
在四周，圍著等待分吃炸耗子的貓，還有一窩想生吞的黃鼠狼。這是此刻莉茲對其他人的看法。
不怪莉茲想得這麽缺乏美感，人類在被孤立的時候總是很難維持和美好相關的擁有，比如韋斯萊窮得沒留著祖屋，也就不在乎院子裏雞飛豬叫。又比如亞瑟做出對莉茲吼回去的嘴型，猛然發現其他人都沒出聲，他不由得遲疑半秒鐘，莫莉趁機踩他腳背，於是他只能張口叫哎喲哎喲，而莉茲發自內心地感謝他，他幫忙分散了註意力，至少龐弗雷夫人不再死盯著她，臉上寫滿了【難道懷了韋斯萊的孩子就會變傻】的奇怪疑問。
其他人的目光也頗怪異，不過他們終於轉而去看韋斯萊夫婦了，因為瑪莉開口要求盧修斯「不管有多麽艱難，作為一位紳士，至少表現得更重視韋斯萊家的女主人一些」。
盧修斯看似態度溫柔實則用心惡毒地表示「他會盡力，即使韋斯萊闖入馬爾福莊園時對他的眷屬表現得非常不友好，而韋斯萊的女主人也沒有表現出相應的貞淑端莊博得敬意，他還是會盡力而為」。
亞瑟·韋斯萊展示了他不死鳥的素質，跳起來大聲反駁「不是闖入，是去搜查違禁物品！全英格蘭就屬馬爾福私藏違禁品最多！」
瑪莉和盧修斯無視他，瑪莉用矮妖精般的謹慎反問到底打算盡力做什麽，她微微嘆息了一下才繼續說，既然已經站在這個屋檐下，總該考慮地主的水準，就算不是刻意而為，被排斥在外的人容易胡思亂想的。
亞瑟還是無法放過馬爾福，他追著大聲問是不是只要女人夠漂亮盧修斯就會放下貴族老爺架子，根本不管是已婚還是未婚，那面皮是靠錢堆出來還是黑心爛肺的！反正馬爾福只會幹卑鄙下流的事！
盧修斯微笑著跟瑪莉嘆息，真抱歉啊，有些事盡力也很難勉強得來，比方說讓猴子或者韋斯萊學好基本社交禮儀。
「又比如讓馬爾福明白什麽叫舍己為人。」瑪莉扭頭看得莉茲心裏發毛，她突然提高聲量，「我們應該尊重女主人的安排！我記得我已經說過了！」
瑪莉把不高興擺在了明處，從說話到表情甚至眼神都帶著毫不掩飾地不滿，雖說不確定全都由於韋斯萊，但不僅莉茲感覺難堪，連想要分辨一下的亞瑟也再次遭到了老婆的暴力提示。
莫莉一邊踩了亞瑟另一只腳，一邊沒好氣地問，「我是女主人，沒錯，好吧，懷特史東小姐，你究竟有什麽事？」
莉茲努力不在第一次正式見面時就對丈夫的家人撒謊，「不是什麽不得了的大事。」
盧修斯大樂，因為韋斯萊一定聽不懂真正的意思，他特別高興看到他們繼續胡攪蠻纏，然後激怒多些人，再被炸個十七八回應該就差不多了。
「既然不要緊，那就不要隨便打斷其他人！」莫莉可能不清楚怎麽做女主人，但是她一點都不想在自家被比下去，就算是比誰更不高興，她也要做到第一，「我很忙，韋斯萊先生也很忙！現在我們沒空去處理【別人的小事】，你、你自己想法吧！」
莉茲是真沒想到有這種回答，「您這是……可，我的意思是……」
「那就這樣說定了，我們還有事要忙！」莫莉豪爽地一揮手，朝大家拋出一把得意的目光，女主人不難做，尤其是對似她這樣稱職的好主婦，「如果你非要，呃，好吧，讓查理幫你做，他到晚餐開始的時間都歸你了！」
令莫莉中途改口的是查理，他很認真地站在莉茲身邊，即便是在他親爹貌似陷入謀殺的時刻也沒有絲毫動搖，雖說這差不多是每個墜入情網的格蘭芬多都能幹的把戲，但也沒什麽不好，至少很明白就讓大部分人都看到他的真心，莫莉也不例外，既然她沒把握說服兒子換個新娘，那麽只好適當容忍了，何況更緊要是不能讓馬爾福看笑話。
莉茲受不了那種「不過是可憐你」的神色，「打斷你們的【交流】是我的錯，你們是很勇敢。」她不看查理，「剛才對你們用委婉表達也是我錯了，你們確實勇敢。」只是正經而平和地同莫莉平視，「一個謊言要拿無數謊言去填，一點失誤引發一連串錯誤，我從來不光靠勇敢做判斷，所以現在還是選擇繼續彌補它，盡管它真的只是一件小事。」
「什麽？你什麽意思？！」韋斯萊們普遍都在皺眉頭，「別學馬爾福說話，讓人後背發癢。」
莫莉想著做好母親和做好主婦一樣重要，「說吧，大家都忙呢，到底什麽事？」
莉茲面無表情，隨便指了指，「瑪莉·懷特史東，我最小的妹妹，今年開始在霍格沃茨上學，目前在斯萊特林學院。」她沒給韋斯萊留嘲笑傻瓜的時間，更隨便指了一下，「在瑪莉旁邊的那位男士……」
亞瑟·原地覆活真勇者·韋斯萊大叫著跳出打斷莉茲，「馬爾福那家夥誰會不知道啊！還要你說！」
「很高興你們是舊識。」莉茲連睫毛都沒有一條亂搖的，「馬爾福很可能是瑪莉進入斯萊特林的原因。」
這是個新鮮說法，在場的巫師好像除了瑪莉全都因為它產生不同程度的淩亂，連盧修斯都忍不住特地端詳瑪莉，想要從中找到更多證據，以證明莉茲表達的是令他驚喜的【真相】。
瑪莉對莉茲微微皺眉，「真是……太不鎮定了。」然後她用大家都能聽到的聲音宣布，「我生來就不是馬爾福，也不會是馬爾福。」
這時候不該做解釋，因為會越發刺激擡杠的人，尤其盧修斯在這兒可沒什麽好名聲。
「你什麽意思啊，直說不行嗎？」叫得最響亮的不用說是韋斯萊的男子，「好好的學馬爾福說話幹什麽啊？！」
龐弗雷夫人的聲音就像是來自阿茲卡班，「不，不是真的，絕不可能！」
斯克林傑和柏因茲卻很有默契地選擇相信瑪莉，而盧修斯也恢覆微笑，繼續用它去惡毒韋斯萊的男男女女。
「馬爾福和羅澤爾家族都是親戚，這一點無需質疑，懷特史東的族譜可以追溯到征服者威廉時代。」莉茲很不格蘭芬多地感到一股喜悅流淌而過，「這應該也是他現在來到這裏的原因。」
同樣的竊喜無法作用於盧修斯，他特別平靜地配合她擺出一副屈尊降貴實則兩難的姿態，「莉茲，別讓人為難啦，雖然馬爾福和韋斯萊家還有點親戚關系，拜布萊克的聯姻政策所賜，但這不適合對某些人說，他們早拋棄了家譜和榮譽。」
韋斯萊叫囂要打得馬爾福不能再開口胡說，盧修斯聳聳肩低頭叮囑小瑪莉別聽別看更別學。
「好了，就是這樣。」莉茲也不受影響，她再次與莫莉平視，「我沒有正式地為你們作介紹。」
莫莉感覺自己正在腦震蕩，「什、什麽？」
「我剛才說不重要的事，指的就是這個。」莉茲的笑容快要趕上盧修斯的了，一樣讓韋斯萊不舒服，「我應該在第一時間作介紹，馬爾福先生就不用多說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們【應該】還從來沒見過或者聽說過我家的小瑪莉。」
莫莉被莉茲刻意加重語氣說的那幾個詞頂得差點說不出話，「我有五個孩子在霍格沃茨念書！懷特史東小姐，他們都是很好的孩子，跟自家的母親說說學校裏的人和事，你認為這樣做很奇怪？」
這謊言連金妮都感覺太粗糙，所以當莉茲笑而不答，她老覺得那是在嘲笑她們一家，之前的一點好感蕩然無存，一個真正好的女人又怎麽會學馬爾福笑得那麽不安好心，她氣鼓鼓地幫母親，「是我跟媽媽說的，發生了那種事之後，媽媽要我當心，發現不對頭的事一定要跟她講！」
為了金妮對家人的忠誠，莉茲繼續微笑而不揭穿她們的謊言。
「不對頭？」盧修斯不喜歡場面冷淡，「說得真粗俗，不過韋斯萊的標準，啊哈……」
莫莉憋了一肚子的不高興尋到了出口，「馬爾福的標準就很好嗎？好到可以隨便跑進別人家？好到對女主人胡說八道？好到當眾侮辱別人的女兒？」
「啊哈，女主人？在哪裏？」盧修斯從不濫用以德服人，「連安排座次都做不來的蠢女人還不如一只家養小精靈，當然，後者當不了生產機器……用。」
以韋斯萊標準，這話還不能算直接惡毒，但盧修斯末了對韋斯萊們的一瞥，那種除了藐視就是蔑視還是輕視的眼神立刻充分傳達了他的真意。
亞瑟一邊問候馬爾福五百年來的各位先人，一邊操起魔杖撲向盧修斯，而莫莉也擺出要用魔杖刺穿一顆鉑金腦袋的意思。
斯克林傑忍無可忍，連盧修斯的無所謂都惹得他胃痙攣，他差點要給他們每人一個颶風，但最終他只是要他們用魔杖發誓不再吵鬧不休，要像腦筋正常神志清醒的成年巫師一樣有話好好說。
盧修斯無所謂地照辦，他很堅信自己從來不會吵鬧不休，而且他就是個腦筋正常神志清醒的成年巫師。
韋斯萊被馬爾福的理直氣壯惡心得闔家難受，但斯克林傑的威嚴是比斯萊特林的邪惡更有力的存在，他們也服從了，盡管並不那麽愉快。
被壓制的韋斯萊夫婦遲了足足半分鐘才意識到自己再度丟臉了，難怪馬爾福一直在奸笑，他們不敢太快對斯克林傑言而無信，只好把暴風雨一樣的不滿砸向莉茲。
莉茲很委屈，她是搶了話頭，但她也有說【請】，韋斯萊有什麽立場指責她，難道他們就不能學馬爾福保持十分膩味但有利於環境美化的假笑嗎？他們又有什麽資格怨恨她？明明是他們狀況不斷，還完全無視她想要終結爭吵的心意啊！
韋斯萊夫婦也感覺委屈，還有遭到背叛的心痛。那個莉茲·懷特史東是什麽意思，在韋斯萊形勢正好的時刻跳出來截斷進攻，分明是為了討馬爾福的好，真是太不要臉了，讓人想相信她跟馬爾福只有單純的工作關系都不行！
盧修斯不去考慮委屈不委屈的小事，他有豐富的經驗，知道有時候和韋斯萊或莉茲認真，那就是給自己找不自在，這也算是意外發現，畢竟有共同點才更有利於相處，至於受韋斯萊影響的結果是否會妨害智力，他認為應當交給專業治療師考慮。
龐弗雷夫人也委屈，從剛才開始就有道目光纏著她，看得她頭皮發癢心裏忐忑，等她確定目光來自懷特史東家最沈默的女兒，南希很坦白地用眼神對她說【全都怪你，你沒有盡忠職守，所以問題大了】。南希的指責太怪了，任誰都知道，爭端總是該終結於傲羅，而斯克林傑還比她更早到場呢。
斯克林傑委屈得說不出話，他不會跟韋斯萊的老婆一樣氣得亂抖，如果真想動，那多半是去抽打不懂得教養老婆孩子的亞瑟·韋斯萊，因為他們的愚蠢表現，整個部門的臉都被丟到西伯利亞去了，同樣因為他們的被害妄想，他正忍受著來自各方的質疑（呃，他確實註意到龐弗雷夫人「深情而長久地凝望」了！），偏偏他什麽都不能做，他不是韋斯萊，而是個有教養的老紳士，他做不出插手下屬私家的事，那簡直和隨便詆毀他人家族一樣不可理喻。
柏因茲女士不是委屈求全的女人，雖然她感覺還不是表現得比主人更強勢的時候，但她在瑪莉和南希那兒找到了有力支持，所以她立刻便甩開其余人的不滿，她揮舞魔杖，用跟她的職位匹配的尊貴氣勢宣布，「好了，既然非得有人來安排，那麽我說各位，坐下來喝茶吧，我註意到已經有幾位淑女厭煩了繼續站著交談。」
金妮感到這是個機會，她小聲說，「我一點都不覺得累……」
「點心桌飛來！」女司長連看都沒看韋斯萊的女兒一眼，「召來長椅！」
韋斯萊家沒有匹配的用具，出現的桌子只有三條一邊兒長度的腿，椅子的皮墊都爆開了，還好沒有蟲子掉出來，但也沒人敢拍胸口保證不會有別的意外出現。
柏因茲女士的熱情好客被殘酷現實打了個正著，別說安排哪位淑女圍坐飲茶，連她自己都不免沈默，糾結再糾結之後，才終於對家具們用了個修覆如初。
然而修覆咒不能清除汙垢，事實上清潔咒都沒法對付積年垃圾，在一番努力宣告不成功後，內心堅定又樂觀的柏因茲司長也心浮氣躁地抱怨上了韋斯萊家的主婦，她近乎耍賴地要求莫莉，「韋斯萊，且先不提女主人，但你確實說過要當好主婦吧，讓客人們滿意，那你來安排吧，我想客人們希望能有塊【幹凈】地兒飲茶。」
亞瑟搶著回答，「你們可以在飯桌喝茶，反正還不到吃飯時間。」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感冒中，咳得頗辛苦，然後降溫了好倒黴。
164、天王山 ...
雖然連身為拉文克勞的莉茲也不清楚歷史的真相，但巫師當年應該也是背著茶葉開拓澳洲的，所以英國人對於紅茶的愛再一次經受住考驗，並沒受是否擁有魔力而出現太大差別。
這也促成了亞瑟·韋斯萊的困境，甚至比被莫莉壓著打還要慘，因為連最最可愛的金妮都不跟他說話了。
開始只是斯克林傑的一句回答，「我不會在飯桌上喝茶。」
亞瑟沒有意識到問題嚴重，「在哪裏還不是一樣，反正大家都知道，喝茶什麽的根本是頂頂無聊……」
柏因茲女士用和斯克林傑一樣的冰冷態度說，「喝茶是生活，不無聊。」
「我沒說喝茶無聊啊。」亞瑟惡狠狠瞪馬爾福，說明一點沒抓住關鍵，「我說的是那些喝個茶還要搞這樣那樣的家夥，全是吃飽了沒事幹無聊折騰出來的！」
然後，不需要盧修斯費神做什麽，柏因茲女士要求莫莉趕緊安排，斯克林傑提醒莫莉要服務周道，龐弗雷夫人嘆息了一下韋斯萊總是不夠周全就跑去探望那幾個病號了，她的理由倒是很充分，在四處漏風的韋斯萊屋子裏，不能動彈的傷員們隨便受風著涼得個肺炎，她就該被指責太失職了。
再然後，亞瑟發現自己被排斥了，不屬於韋斯萊的巫師一起無視他，韋斯萊們都不給他正常的臉色，唯一還跟他說話的只有莫莉，但她說的是「忙著呢！別打岔！到邊上自己呆著去！」，亞瑟不放棄地非要和她討論對與錯，確實換來一句內容比較豐富的話，她朝他吼，「沒指望你能幫上忙，但你也別老添亂！走開！」
亞瑟滿心淒涼，將希望寄托在孩子們身上，查理在跟那個叫莉茲的女人咬耳朵，喬治和弗雷德只顧打量不常見的人和事，金妮一心想要幫母親的忙，但那熱情一次又一次被斯克林傑的冷臉冷眼逼開，她拿出韋斯萊不服輸不放棄的勇敢精神，含著淚繼續跟大家證明韋斯萊的女兒也是有價值的，一次又一次，直到全身心都投入其中無暇他顧，包括她渴求支援的父親。亞瑟不能怪她，那場面令他心碎，如果不是因為斯克林傑的勇猛果決太值得敬重——他發誓自己根本沒想過是否該為女兒的待遇得罪上司——亞瑟想撲過去掐著他的脖子要他學會對【最最可愛的小金妮】慈愛溫和一些！
然而，金妮終於註意到亞瑟時，投向父親的目光裏有埋怨有煩惱也有困擾，就是沒有亞瑟所期待的關心，她幾乎是在目光裏刻印著【為什麽我的父母不能讓我活得更體面更理直氣壯更隨心所欲？】這樣的問題，而其根源根本不用猜，金妮把包含意味更覆雜的目光投向了懷特史東家女兒……們的所在，不僅是瑪莉和馬爾福，也不只包括莉茲和查理，連南希也沒錯過，因為龐弗雷夫人正低聲和她說話，態度即使說不上慈祥溫柔，也是友好和善的。
亞瑟覺得自己被整個世界拋棄了，心中充滿前所未有的喪失感，他當然確信自己的人生美滿和諧並無錯失，但不管是當年在霍格沃茨與斯萊特林們纏鬥，還是在和食死徒奮戰，甚至是人過中年工作卻混不出頭的時候，哪怕只有莫莉在他身邊鼓勵他，他也堅信著【鄧布利多有辦法】，而只要有鄧布利多作指引，他總能找到支持者。現在他動搖了，他被他的家人拋棄了，鄧布利多恐怕也沒辦法……
中年男人的傷感通常都很難看，半禿又大肚腩的韋斯萊並非例外，何況他還很窮，連公認沒品的拜金女郎都無法從他的痛徹裏找到閃光點。所以更不用提那些人生過半眼界開闊的成年巫師們了。
柏因茲女士只多忍耐了莫莉五分鐘，確定她真的認定【霍格沃茨的南瓜汁最美味】後，便再也不提什麽韋斯萊家女主人的話題了，幹脆接過女主人的事務，很有氣勢地指揮起韋斯萊們了。
斯克林傑對飲茶的執念令人驚異，他那副苦修的派頭，完全看不出會有口腹之欲，但他確實從茶葉種類、砂糖品相以致燒水溫度都有一套標準，每當有人流露過於計較的神情，他便用沈默和深邃的眼神作為回應，在那種近距離的僵屍臉攻擊下，連莫莉也只能嘀咕著【真挑剔】敗退，盡管斯克林傑凝視的從來不是眼前人。
在兩位魔法部高官的認真監督下，不出十分鐘，韋斯萊太太就可以繃著臉開口說客氣話了，在她身後站在她的兒女和短時間內無法振作的丈夫，但誰都沒在意這一點，包括最樂意對韋斯萊落井下石的馬爾福，一時間在韋斯萊的一樓，只聽到莫莉生硬招呼大家入座的客套話，之所以生硬，不是不熟練，而是心裏不痛快，安客是女主人該負責的工作，並不是留給她的榮譽，而且大家都看到她是怎麽被人一路指點著才勉強擺開局面，倒更像是故意強調她的能力不足，可她還得說，遭遇滅門的女人要麽瘋了要麽多少能長點腦子，她一直堅信自己屬於後者，她清楚眼下的韋斯萊沒有繼續鬧騰的余地了。
柏因茲女士不客氣地坐下了，龐弗雷夫人立刻跟上，斯克林傑猶豫了一下，他看著馬爾福，盧修斯看上去很輕松，但仍然機敏，幾乎立刻就聳聳肩，用不太當真的微笑和輕嘆表示自己不是掌握著決定權的那一個。
註意到這一點的巫師們都眼睛放光，有的是鄙視馬爾福找的爛借口，有的是懷疑瑪莉和馬爾福的關系，但更多是對瑪莉刮目相看，或者說對馬爾福用於下血本進行投資的感嘆。
瑪莉顯然也不曾對盧修斯放松警惕，她馬上表示，「再等等。」
莫莉不喜歡她的語氣，而盧修斯的回答差點激得她破口大罵，盧修斯回答，「好，馬爾福不需要主動。」
斯克林傑及時橫了她一眼，他也是才註意到韋斯萊一直沒提邀請馬爾福，在他看來，即使馬爾福破窗而入，到了這個地步，也該拿出世家夫人的氣派，落落大方地盡力招待。於是他又用力橫韋斯萊太太一眼，算是提點她的愚蠢和不足，可莫莉只看到逼迫和強權，她的心裏再度燃燒鬥爭的烈焰，韋斯萊是最勇敢的，韋斯萊從來不畏強橫！
莫莉把亞瑟從地板上拉起來，「親愛的，來招呼大家一起飲茶吧！」她的聲音不禁哽咽了，「你是一家之主！孩子們都看著呢，現在一切都安排好了，到時間放手去幹了！」
亞瑟沒有跟上她的思路，他只知道大概是需要自己出場了，「隨你高興了，我不在乎。」
莫莉快要哭了，擰了他的胳膊一把，「大家都等著你呢！喔，我的亞瑟，別發火，查理不是故意的，你該再聽聽他的解釋，別太快做決定，查理是我們的好兒子，查理從小就很聽話啊！」
大家似乎一起如夢初醒，韋斯萊家的聚會原本是為了查理的婚事啊！他們轉而看查理，他像個真正的韋斯萊似的滿不在乎，再看另一個主要人物莉茲，呃，莉茲想敲暈查理和他老娘，但此刻她也只能傻笑著混過去。
大部分人接受了莉茲的笑臉以及包含在內的窘迫，但有人不想讓莉茲輕松過關，盧修斯挑起左邊眉毛，嚇得她心肝亂跳。
不過他們沒來得及做什麽，亞瑟·韋斯萊已經拍案而起，他很神奇地再度充滿信心，全身上下燃燒著和老婆一樣兇猛的情熱之火，他宣布，「我再說一遍，這裏是韋斯萊家！我不允許任何人在我的家裏亂來！」莉茲懷疑他可能沒弄明白大家到底在說什麽，又或者他根本是在發瘋，因為他惡狠狠地逐一瞪在場所有沒被冠上韋斯萊姓氏的巫師，然後用毫無道理的悍勇宣誓，「誰都不行！我說的是任何人！！記住！是任何人！！」
話音剛落，龐弗雷夫人驚呼，「蠢！糟糕！」她的茶杯翻了，水跡四溢，「當心點！」
柏因茲女士邊用清潔咒邊說，「亂來！呸！」，她說話時一直盯著韋斯萊夫婦，並不避諱。
韋斯萊夫婦再不敏感也躲不開這樣一道蔑視眼光，他們瞬間就漲紅了臉，顏色慘烈勝過鮮艷的發色，然而他們什麽都不能做，他們面對的既不是出身不夠純良的年輕後輩，也不是記錄不清白的前食死徒，更不是曾經有跟斯萊特林團體攪在一起經歷的普通人。他們只能交握雙手，用疼痛彼此提醒忍讓的美德。
但這對被冒犯的老女巫來說還不夠，「魯弗斯，看你的了！」畢竟以前韋斯萊幹過傲羅，教育什麽的應該持久和連續才好。
斯克林傑表現得像塊玄武巖，至少外表如此，他什麽都沒說，在意味深長地看了盧修斯一眼後，他隨便挑了個座位坐下，然後他決定原諒莉茲，特殊口味水果茶什麽的就讓它過去吧。
老傲羅頭子的那一眼給了韋斯萊機會，他們對馬爾福總是有異於常人的敏感，於是亞瑟感到自己捕捉到了真相的影子，「馬爾福！你又幹了什麽？！你最好別在我面前，呃，我家裏不安好心！」
盧修斯比大部分人都要了解韋斯萊了，所以他選擇什麽都不說，只是居高臨下地看著韋斯萊夫婦。
在韋斯萊再度暴起發難之前，瑪莉開了口，「繼續等嗎？」
「或許有必要……」盧修斯稍微假裝為難了一下，「他們不懂規矩，誤解提示，傲羅先生白辛苦了，看起來哪一個的智力都無法指望，所以，小淑女，你是怎麽認為的呢？」
瑪莉看莉茲，看得她心慌意亂，又想躲到查理背後去。
「為難了？」盧修斯似乎很高興瑪莉回答不上來，「以前沒習慣和蠢人打交道？」他也看著莉茲，笑得她腿軟，而他這次可沒再顧忌她的軟弱，「那真糟糕了，如果我們的伊麗莎白堅持選擇，以後你們也是親戚，讓我想想，按照他們的說法，妻子的家人也是家人，家人應該時常在一起……」
瑪莉的臉色仿佛比剛才難看了一點，「所以西西的媽媽出自羅澤爾，羅澤爾是懷特史東的親戚，西西也是親戚，你才是親戚。」
「當然，通過親愛的西西，能夠與懷特史東成為親戚是馬爾福的榮幸。」盧修斯表情不變地繼續說下去，「哪怕同樣的因為布萊克，馬爾福必須容忍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和事，因為大家是親戚，聰明人懂得把握交往親疏，只是親姐姐的丈夫會令人懊惱的出現在不一樣的位置，有時候這幾乎無法被影響，你能理解的，不是嗎，小淑女？」
「你是說【長女的夫婿】嗎？」瑪莉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她幾乎是在威脅他，「如果有人非要要求地位超然，我會很希望大家加強交流，這應該也是西西的希望，我認為，馬爾福家會永遠歡迎莉茲未來的家庭，不是嗎，馬爾福閣下？」
盧修斯瞪眼無言，南希伸手捂嘴，韋斯萊們抽氣嘶叫，莉茲只想暈倒。
因為斯克林傑把剛入口的茶水噴越條桌，噴過地板，噴向人群，一直噴到韋斯萊夫婦面前了。
韋斯萊夫婦只呆了三秒鐘，一口茶水總歸不是索命咒語，他們回神後馬上就指向罪魁禍首。
亞瑟咆哮，「盧修斯·馬爾福！」
莫莉也咆哮，「瑪莉·懷特史東！」
被點名的兩個斯萊特林平靜地看著噴茶的斯克林傑，或者沒那麽平靜，盧修斯在忍笑，瑪莉致力於將面癱發展到棺材板的層次。
韋斯萊夫婦堅持要求兩個斯萊特林毒蛇交代他們不可告人的陰險犯罪計劃。
南希抽氣的聲音快趕上寒風呼嘯了，直逼得莉茲捧臉扭頭，對湊上來關懷的查理反覆說，「別管我，梅林啊，由他去……」
正直的斯克林傑羞紅了臉，內心也在嘶吼意外意外，但他終究還是無法看馬爾福或者別的人為他背黑鍋，他咳嗽了好幾聲，對激憤的韋斯萊來說沒用，他只好拍了桌子，站起來宣布，「住口！韋斯萊！這只是意外！！」
可韋斯萊怎麽能接受像斯克林傑這麽一位死硬派鐵血老前輩會無緣無故幹出噴茶的舉動呢，所以一定是斯萊特林搞了鬼，而他們要求解釋……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感冒中……呃，真的要完結了，發誓發誓，我還努力要在元旦開新故事啊！
165、狼來了 ...
斯克林傑不想解釋噴茶的理由，哪怕韋斯萊的要求讓他氣得心慌，他還是不想解釋，或者說沒法解釋。
老女巫們一致地埋頭喝茶，等著看熱鬧，這世上能讓斯克林傑尷尬羞憤的人和事已經很少，錯過這次多可惜啊。
然後，她們喝茶，和斯克林傑一樣喝下茶水。
一切在一瞬間改變，是的，就是茶水入口的那一刻。
她們幾乎同時露出痛下決心的表情，仿佛生來就認定作為上司和老友應該扶危解困。
柏因茲女士把茶水一口吐到莫莉腳邊，「有沙子，在水裏。」
龐弗雷夫人直接推翻茶杯，「不是水，沙子在糖裏。」
趁著韋斯萊悶聲大喘氣的工夫，斯克林傑毅然丟掉茶杯，「奶是生的！！」
盧修斯配合著【恍然大悟】作總結，「原來是茶水太難喝，無法入口。」他看著負責泡茶的查理笑，很親切地建議，「瑣事不妨交給女人做，莉茲的手藝還不壞。」
查理含笑點點頭，他將盧修斯的話理解為對莉茲的讚美，但其他人想得更多。
莉茲想殺死他們兩個，這一點與莫莉不謀而合，她希望狗男女立即去死，亞瑟則更堅決些，他認為該將食死徒、傻兒子、交際花一起葬送。
盧修斯沒有錯過流淌在韋斯萊以及未來的韋斯萊之間的兇險念頭，「我曾經很好奇，什麽樣的人家會拿不能入口的茶水招待貴客，真是太遺憾了，我沒留意到原來答案一直就在身邊。」對於激發韋斯萊犯傻，他從來都是樂意的，「好在我對韋斯萊家的招待從來不曾期待過，真是梅林保佑，不用親口嘗試那玩意兒，嗯哼，或許是因為它太適合韋斯萊的口味了？」
莫莉沒撲上去親手掐死馬爾福，因為她是巫師，所以事實是韋斯萊夫婦又一次掏出魔杖對準了盧修斯。
莉茲想要昏死，盡管瑪莉已經不在肉盾的位置上了，但無論是韋斯萊的準頭還是瑪莉的心眼，都讓莉茲沒法安心。
梅林都沒法保證韋斯萊能不誤傷瑪莉，除非他們不用魔法，可馬爾福應該不會再陪他們玩一次肉搏混戰遊戲。
一直感覺好似造夢的瑪莉與斯內普的惡鬥，突然變得鮮明而沈重起來。
莉茲擔心在場的每個人，因為瑪莉不是小心眼，她的目標好像總不是只為某個人，所以她會和斯內打得血流滿地，讓莉茲和德拉科都掉進算計裏，同樣的，現在她也沒理由不考慮那幾位有身份的老巫師，只是讓人幾乎不敢去想象，為了將馬爾福的當家、奧羅的大頭目、法執行司女司長以及醫療翼女王拉進來，她會安排怎樣相應的險惡局面。
悲哀的是，自以為聰明的馬爾福還等著看別人笑話，其他人更是對危險全無知覺，唯一可能有所了解的南希只想著扮演人形背景。
韋斯萊夫婦一齊咆哮，要盧修斯道歉，為他下流的侮辱。
盧修斯微笑著提醒他們，這次他可不是少數派，他的話也不是侮辱，遭受荼毒的三位貴客還在呢。
韋斯萊的回答很有氣勢，亞瑟用空著的一只手猛拍胸脯，他能一口喝光整壺茶，因為對莫莉的手藝有信心。
盧修斯馬上故作驚訝地表示原來韋斯萊家沒有飲茶的習慣，當然，完全可以理解，他們消費不起。
亞瑟無話反駁，氣極之下怪叫一聲，看似要將魔杖當標槍擲穿馬爾福的腦袋。
斯克林傑直接將茶壺砸到亞瑟肩上，他已經氣得無法說出保證體面的話了。
而亞瑟，這位昔日的傲羅，奮戰的鳳凰社鬥士，連眼珠都急紅了，他沒轉身就問，「你們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即使隨後便面對上司的棺材板冷臉，理智也未恢覆，「要當斯萊特林的走狗就馬上從我家滾出去！」
無人答他。
只有突如其來的死寂表明這是多麽不該公開的發言。
這已經不能算作胡話，而是如今世道裏頂頂惡毒的指控，在場的巫師無論處在何種社會地位，沒有任何一個會蠢到親口承認它。
不是因為韋斯萊，他們太愛激動又太神經質，沒人會當真看重他們的話。
而馬爾福夠狡猾，斯克林傑認死理，柏因茲口碑好，龐弗雷也不蠢，隨便哪一位都有將流言弄成呈堂證供的路子。
無知有時候確實很幸福，沒想到這一點的韋斯萊只顧激憤。
那些有腦的卻要在短暫數秒間分析下一步的行動。
如果放在黑魔王猖獗的時代，這是一個任誰都不會錯過的陷害機會，當然在魔法部的歷史和現實裏依然不斷上演著類似的套路劇目，不管是在明面或是暗處。
深思所產生的凝重氣氛讓人感覺壓抑，而氣氛低沈這個詞幾乎不可能出現在韋斯萊家裏。
亞瑟作為一家之主，本-能的感到自己該做些什麽，因為沒有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麽，他很有氣勢地對所有人重覆了一遍自己的決定。
韋斯萊為正義奉獻一切的意志令人心潮起伏，至於是激昂澎湃還是腸胃不適，單從表情難以判斷，每個人看上去都格外深沈。
亞瑟感到冷風吹過，他沒法重覆第三次。
莉茲和南希輪流大聲咳嗽，直咳得灰塵與寒風一起驟降，每一片都似打在心上。
查理忍了一秒鐘，跑去端杯茶給莉茲潤喉，又給南希了一把止咳糖。
莫莉突然抽泣得必須把臉藏在手掌裏，而亞瑟來不及安慰她，便也咳得活像是已經關不住肺。
柏因茲女士不得不再次接手女主人的權柄，她拍手宣布，「重新準備茶水吧。」
莫莉繼續哭，連亞瑟都拉不動她，她委屈得心都要碎了，為不體貼的兒子和丈夫，還好她身邊總不至於只有一個兒子，雙胞胎和金妮還是好的，他們會以實際行動安慰一顆受創的母親的心。
盧修斯為自己的福利提出茶水還是交給莉茲負責的好，但沒得到響應。
在斯克林傑看來，馬爾福的表現更像是在要求邀請，於是他嘆口氣，「帶孩子到我這兒來坐，盧修斯，那孩子還在長身體，別老讓她傻站。」
「南希可以陪我嗎？」瑪莉對龐弗雷夫人微笑，「她身體不好，又怕冷。」
龐弗雷夫人當然無法拒絕一個關心姐姐的小女孩，「親愛的，你們都快過來，讓我看看，別把小手凍壞了，男人怎麽會懂如何帶好孩子。」
盧修斯只好眼看瑪莉領著南希坐到兩個老女巫身邊，他想罵那孩子真夠忘恩負義，但那也是馬爾福的傳統之一。
「鄧布利多是男人，斯內普是男人，弗立維是男人，費爾奇是男人，海格是男人，盧平是男人，學校裏的男老師比較多啊。」好在瑪莉只是去借皮下脂肪加倍厚實的光，「他們都可以，其他人應該也可以，而且馬爾福是親戚。」
龐弗雷夫人無法跟個十一歲孩子深入解釋為什麽男教師多過女教師，「我以為馬爾福不需要親自照料孩子的。」所以他沒經驗，而鄧布利多的優勢就是經驗，「尤其是馬爾福先生，他看上去……更適合做嚴父，不是嗎？」
「我們都不是小寶寶了，馬爾福也不是父親。」瑪莉偏著頭想想，「就是照看一下，他做得還算不壞，而且西西當然會親自照顧孩子，她是個好母親。」
「當然，你們是小淑女。」盧修斯大樂，他最喜歡看人噎住了，只要不是他自己，瑪莉折騰誰他都支持，「是的，西西是個好母親，我也幹得不壞。」
莉茲尷尬得快窒息，她才是該對妹妹們大叫忘恩負義的那一個！瑪莉提都不提她，南希也跟著跑了，順便還搶走了貴客們的註意力，她和查理被無視了，盡管還有韋斯萊夫婦擋在前頭，可她有預感，這事兒沒完。
斯克林傑對瑪莉笑了笑，「就這麽信得過盧修斯？因為和馬爾福是親戚？」這話問得其實有些無禮了，可他背著死板冷酷的兇名正該用在這種時候，「馬爾福到底對你們的父母幹了什麽啊，他們才會把這麽點大的孩子托付給他的，據說他們可都不是巫師。」
盧修斯滿不在乎地笑笑，「是親戚麽，西西的親戚。」
可是顯然誰都不信盧修斯會真的懼內，或者說會尊重姻親到放棄利益的程度，柏因茲也對孩子們笑著，「好孩子，那個伯伯看著兇其實是個很認真負責的好巫師，他管著全部的傲羅，差不多相當於麻瓜那邊的那個，對，警察，他只是擔心，很多似你們這樣的小巫師都是因為不夠了解巫師世界，才很容易就被人騙了的。」
「即使那樣又如何？英國沒有將麻瓜和巫師置於同等地位量刑的適用法。」
答話的是南希，她很鎮定，其他人就難免內心繚亂了，特別是掌握司法的幾位。
「都說同類有優先權了，而且根本沒有必要。」瑪莉可沒想給他們留機會發表感想，「巫師才幾個人，應該沒有多余的人手去專門編造這麽一部法律，換成人口很多的普通人去辦這事還差不多，不過他們應該也不願意，巫師都不交手續費的。」
「那也比不上林德沃姆個數比率全都極稀少！」南希有點氣鼓鼓的，「你都能混到個保護法案，為什麽巫師就不能了？」
「又不是專為我一個的。」
「巫師也不是只有這麽一圈！」
「是不止，可你們都不是珍稀種啊。」
「難道你還堅持說你不是巫師？！」
「誰知道呢，我還沒想好，現在做決定太早。」
「你根本是整天想著混吃等死先過二百年再說別的吧！」
「我也不想那麽命長，不然你問大家，活個幾十年就夠鬧心了，幾百年該要命了。」
「狡辯！就算要命你也會活下去吧，舔著臉也要活下去吧，你就是那種人，我們都知道！」
老巫師們的一肚子問題瞬間無力，生怕被選中提問那麽奇怪的問題，因為沒有正確答案，所以無論怎樣回答都很怪。一般來說的確不會有人嫌自己命長，但活著活著確實會覺得心力交瘁，比如遭遇明明要比自己更可能活成人瑞的後輩的奇怪提問。
於是盧修斯被推出去，誰叫他是領著那孩子出現的人，而且因為知道自己不夠老，所以操著手貌似輕松在一邊看熱鬧呢。
柏因茲女士又一次動用公家權力，「咳咳，馬爾福，給孩子們喝點熱茶，小心別讓她受涼嗓子痛。」
「我嗓子不痛。」這是南希，她可真讓赫奇帕奇揚眉吐氣。
「我也不痛，不過，好吧。」瑪莉總是出人意料，「既然大家都喝，我也喝吧。」
「大家都喝了？」盧修斯比看起來靠譜多了，不管是做奸角還是孝子爹，「小淑女，能跟我說說你這樣說是什麽意思嗎？」
南希沈默了，盯著杯子發呆，她親眼看著瑪莉喝了茶，猶豫著要不要也喝一點，因為瑪莉不會無的放矢。
龐弗雷夫人也當真了，她用了咒語檢查，效果不佳，茶水是正常的，「親愛的，怎麽了？」可她有預感那孩子不是在危言聳聽，「是不喜歡這個味道？」
瑪莉又看了大家一遍，南希終究還是沒喝茶，韋斯萊夫婦沒分到座位坐下來喝茶，她對巫師們微笑，主要是有體面身份的那幾位，「可以讓莉茲坐到對面嗎？她不怎麽怕冷，身體也很好，但是她小心眼兒，她不高興妹妹們都坐著，她卻得一直站著。」
「該死！」莉茲暗自咒罵，臉上還得微笑，她對大家說出的完全是另一番說辭，「謝謝，瑪莉，謝謝你還記得我，不過我想，跟查理呆在一起就很好，呃，還有韋斯萊先生和太太，我們很好。」
柏因茲女士沒覺得自己怠慢了主人家，「喔，韋斯萊，座位，你們人真多，不介意擠一擠？」
斯克林傑想著怠慢了韋斯萊又如何，「韋斯萊可以用飯桌，我想你們不在乎。」
盧修斯稍微和氣點，「莉茲親愛的，請留在我們這邊，我更習慣你準備的茶。」當然還有用錢換得到的專業服務。
「孩子們吃了臟東西會生病！」龐弗雷夫人女王氣勢全開，一錘定音，「莫莉，領亞瑟去好好收拾一下，你們那一身黑灰，清潔咒可對付不來！還有查理，領著你的女朋友過來吧，她可以坐小瑪莉對面，你和你妹妹在她身邊擠擠應該能坐下，就是這樣了，你們趕緊動起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此狼非彼狼人是也。
呃，瑪莉暗示茶水有問題，當然是有問題。
想想是誰給大家換的新茶水吧，關鍵就在經手人那裏。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4:07
166、大白 ...
韋斯萊夫婦聽從了，不知道是因為龐弗雷夫人真的很有女王氣質，還是他們沒有足夠勇氣留下來面對困局。
總之，韋斯萊夫婦在一秒內失去蹤跡，留下來的最年長的韋斯萊便是查理。
查理對大家笑得異常憨直，「在等我們？好的，金妮，來，不要擠到莉茲。」
大家轉而看莉茲，以同樣的——也就是要求有人出來負責的眼光——看得她笑不出來。
莉茲第一次感到了婚姻誓言的重量，尤其是加了韋斯萊一家的情況下。
韋斯萊的雙胞胎趁機後退，他們一直沈默乖順，為的正是躲開關註和……懲罰。
梅林對古靈精怪的少年沒太多偏好，特別是在他們臟兮兮的時候。
「兩個卑鄙的小惡賊！」斯克林傑將杯子擲到他們腳下，「是哪個混蛋教你們闖了禍就開溜的？」
「韋斯萊不是吹噓自家沒孬種嗎？」柏因茲女士的杯子打中其中一個的小腿，「看起來傳承的只有虛張聲勢啊。」
斯克林傑拿瑪莉的杯子丟中另一個的後背，「霍格沃茨早就墮落了！那個無恥的老東西根本不懂教書育人，只會放縱，好讓傻的更傻，呆的更呆，壞的更壞！」
「在茶會上進行毒殺的人最壞了！」瑪莉胡亂扔出盧修斯的杯子，接著又奪了南希的，「敬鄧布利多一杯！」
金妮尖叫，「你竟然敢罵鄧布利多校長！！」
雙胞胎把這看成鼓勵，「這裏是韋斯萊家！我們是韋斯萊！你們想要對我們幹什麽？！」
「再敬鄧布利多一杯！為他嬌慣出來的一窩紅毛混蛋！」斯克林傑拿走瑪莉手裏的杯子，丟向雙胞胎並列的肩膀，「看來你們永遠都學不會什麽叫責任！」
喬治躲開了，弗雷德遭了殃，他們抱頭亂竄的時候撞上了面色蒼白的金妮。
金妮如夢初醒，邊跑邊叫，「查理！查理！」
雙胞胎楞了一下下，馬上認定這是個好出路，他們也邊跑邊叫，「二哥！查理！救救命！」
查理張開雙臂，接納求助的妹妹和弟弟，他的心情似乎很好，一點不受影響，仍然笑得令莉茲無言捂臉。
金妮哭得眼框一個是青的，一個是紅的，「他們都是瘋子！」
喬治或者弗雷德用力比劃著，「他們要一個一個殺了我們！」
「不，他們是惡毒的斯萊特林！」另一個稍微還留著點理性，「不對，他們不都是，要麽就是有斯萊特林操縱了他們！爸爸媽媽被騙了！」
查理的回答還是那張深淺難測的笑臉，他逐一拍拍孩子們的頭，始終不說一個字。
「休想逃！」龐弗雷夫人猛地摔出茶盤連茶壺，發出巨響，震懾了哭訴的韋斯萊，和正準備展開第二波攻勢的巫師們，「這事兒沒那麽簡單就算了！今天你們不把事情交代清楚！什麽都別想做！」
三個韋斯萊隨便哭鬧一下能整翻茶桌，格蘭芬多這麽些年來竟沒餓死過一個人，可真該讚嘆魔法和鄧布利多校長的神奇。而眼下，似乎誰都不在意這個，連馬爾福和莉茲都只是在各自思考已經掌握的訊息，推測一下可能遭遇到的問題。
他們不約而同地看瑪莉，最先察覺問題的是她，不肯費事解釋的也是她，不過現在看來她的心情似乎比剛才好點了，但她確實一直死盯著韋斯萊的雙胞胎。
所以問題的關鍵是在韋斯萊雙胞胎。
馬爾福想到這一點，默默地笑了，他沒什麽可憂慮的了，一切比他親自安排的更好，不管瑪莉是怎麽促成這些的，他該給她準備三倍份量的聖誕禮物。
莉茲也想到這一點，她很想哭，該爛在阿茲卡班的韋斯萊，難道就不會教孩子別亂發人來瘋嗎？不，至少要教他們在沒有十足把握的時候，千萬別對魔法部在任高官胡亂出手！
喬治和弗雷德光是被他們三個看，就已經吃不消了，而他們的表現又吸引了更多人一起把雙胞胎當臭肉看，雙胞胎幾乎要縮到查理大腿後面去了。
「不上台面的東西！」斯克林傑被他們的表現氣得不輕，拍桌子爆出咒罵，「學了半天，就只學會一招敢做不敢當嗎？」
「是酷肖父母才對。」柏因茲女士笑著說，「沒擔當，傻大膽，裝瘋賣傻。」
龐弗雷夫人比看起來更一板一眼，她對柏因茲點點頭，「你來問他們。」然後是斯克林傑，「如果他們不肯老實交代，你隨便。」
「魯弗斯，你可以直接動手。」柏因茲女士馬上說，「我對少年犯罪並沒有額外的同情心，我認為那些天生的壞種，蠢得無藥可救的血緣，能早點處理掉對大家都好。」
斯克林傑大笑，笑聲和笑臉一樣讓人難以直面，他非常滿意她們的安排，尤其是柏因茲的宣告。
他說，「自己滾過來還是等人把你們扯出來？」
喬治和弗雷德遺傳了他們父母不穩定的心靈相通能力，「我們什麽都沒做！我們是清白的！」
金妮作為獨生女就顯得單薄了些，「保護他們！查理！別把他們交出去！」
查理本來正拿眼神咨詢莉茲的意思，聽到妹妹這麽叫，停下來撓頭想想。
金妮抓緊時間繼續叫，「他們會殺了喬治和弗雷德！然後就輪到我們了！這是圈套！是陰謀！」
在場的斯萊特林和一部分非斯萊特林感到嚴重侮辱。
莉茲深呼吸，「你說得太過分了，金妮小姐。」她不是特別驚恐地發現自己管不住嘴，「道歉，跟大家道歉，為你沒腦子的說話。」而且她也不是特別想管住它，「還有你一點教養都沒有的表達方式。」
金妮看著莉茲，就像她突然變成繁殖期的野豬。
半秒鐘後，她開始長嚎，「媽媽！爸爸！那女人真的又壞又不要臉！快來！她要害我們！」
貌似唯二表現冷靜的盧修斯認為金妮小姐的行為充分說明她得到了父母的遺傳，接著他就懷著和莉茲一樣的心情說，「韋斯萊小姐你的未來可真值得期待，到底是會長成你母親那樣的肥婆，以便擁有足夠吼叫的肺活量呢？還是會變得和你父親一樣頭腦空空，連枯草似的紅毛都種不住呢？也許會是二者兼備吧，我知道你和你的父母都很為此驕傲，那麽別辜負了他們的期待，我也祝福你，你一定要長成一個【又蠢又沒教養又兇悍又難看的斑禿肥婆】啊！」
年紀比較小的韋斯萊兄妹花了一秒鐘才理順腦子裏充滿的馬爾福式表達，他們目瞪口呆，張口結舌，不過他們不承認自己無言以對，只是太憤怒一時反應不過來。
莉茲努力忍笑，她本來想反駁盧修斯的，又擔心自己開口時會控制不住讚成他的發言。
斯克林傑沒有忍，他又大聲笑，「馬爾福，雖然你在欺負韋斯萊的小女孩，但我得說，你真夠了解韋斯萊的，如果還有喝的，哪怕是剛才的加料茶水，我也要和你幹一杯！」
「別因為年齡和性別搞歧視。」柏因茲女士也笑出聲，「既然她選擇和兄弟們一起幹壞事，就該一起受懲罰！幹得不壞，馬爾福。」
莉茲只聽到斯克林傑說的【加料茶水】，突然間，她全明白了。
是的，茶水，瑪莉特地提到的茶水。
所有人都喝了的茶水，除了韋斯萊夫婦，查理，還有三個年紀小的韋斯萊。
主動跑去給大家換新茶水的喬治和弗雷德……
親手給每個人小心斟上新茶的金妮……
催促她快些喝下熱茶的查理……
沒錯，不僅是韋斯萊夫婦，韋斯萊家在場的四個孩子也沒有一個喝新換上的茶水。
莉茲發現自己無法深呼吸了。
一瞬間，有某種過於強烈的感情紮進她的心裏，撐得心臟麻木，幾欲窒息，仿佛會立刻死去。她不憤怒，哪怕查理選擇了血親家人，狠狠地將她和客人們放在一起耍弄。也不愁苦，因為婚約還未完成，他們還沒有締結婚姻，回覆單身的後路仍在。更不怨恨，她從沒幻想付出多少感情就能得到同等的回報，得不到就可以恣意報覆。
是迷茫，想不通為什麽韋斯萊會這麽幹？只是惡作劇嗎？難道連查理都不看重她被介紹給他家人的第一天？既然根本不重視，為什麽不直接告訴她？至少讓她可以面對得心情輕松一點？
是不習慣，因為查理，也是因為自己，似乎一切事情都和預料不同，既不是她想象的那麽拘謹嚴肅，更不是查理描述的那麽輕快單純，從接觸到韋斯萊家開始，就好像是被迫面對一個臟兮兮的大驚嚇箱，接二連三爆開的總是蠕蟲、飛蛾、蛤蟆、蟑螂、糞蛋一類的惡心玩意兒。
這就是韋斯萊，真實的韋斯萊！
……也是她自己選擇的，堅決踏進了一半的未來！
盧修斯對金妮的「祝福」轟響回蕩在腦海裏，一遍又一遍。
不，她不要變成莫莉·韋斯萊，查理也不可以做另一個亞瑟·韋斯萊，他們的兒子不會給未來嫂子和父親的上司端上加料茶水，女兒也絕對不能長成【又蠢又沒教養又兇悍又難看的斑禿肥婆】！
莉茲發誓，她會用不惜性命阻止自己和查理的未來淪落到眼前這般模樣。
然而，當她支撐著期待望向查理，他笑瞇瞇地朝她揮揮手，另一只手像老母雞一樣安撫著三個抖來扭去一刻都安靜不了的弟弟妹妹。接著，查理開了口，他對大家說，「他們都還是孩子，請別太嚴厲了，我保證他們沒想毒殺任何人，哪怕是最邪惡的斯萊特林，呵呵。」
這一刻，莉茲想先殺了查理，再找個沒人的地方尋死。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大白是指出「罪行大白於天下」。
而不是指「莉茲是個大白癡」。
喔，我不是欲蓋彌彰啦。
167、問毒 ...
莉茲對查理的發言要死要活，也只有她一個在乎了他說的話。
斯克林傑完全是審問犯人的口吻，「你們想圖謀什麽？韋斯萊有沒有參與？」他的下一個問題讓人震動，「在你們背後，到底是誰教你們這樣做的？」
龐弗雷夫人變了臉色，「不是下毒，不可能是下毒。」她突然間轉而維護韋斯萊，「喬治和弗雷德只是喜歡開玩笑，是的，只是玩笑，等他們再長大，意識到不該這麽幹就再也不會了。讓他們說清楚到底是用的什麽藥就好，一定不是下毒，如果是毒藥，不可能檢查不出來，而且我們都好好的……」
柏因茲女士用眼神逼得她無法繼續，「你是我們中唯一考取了治療師資格的巫師，你該清楚，茶水裏確實加了一些不該有的藥物。」她停下來，眼神凝重得好像在威森加摩審判庭上，然後她說，「毒殺案並不強調必須使用已知藥物作案，只要通過鑒定，證明成分確有傷人效果就足夠做出有罪判決了。」
「霍格沃茨幫他們激發出的創造力？」斯克林傑怒目圓瞪，「下面你是不是要勸我們期待新的確知毒藥產生！」
龐弗雷夫人不能立刻就放棄新立場，「一種新藥品，你不能斷言它是毒藥，而且……寬容點，他們只是孩子，需要我們指導、奉獻……」
「成為試藥對象，我不會覺得榮幸。」柏因茲女士完全沈下臉，「韋斯萊也許從來搞不懂，但是我願意提醒他們一句，毒殺罪的量刑，是根據被害者的價值有所不同的。」
龐弗雷夫人縮頭不語，因為在她想辯解時，斯克林傑說即使要鑒定也不會找一個不入流的編外治療師，所以她是要當辯護人也好，要當證人也好，還是先確定能甩脫被害人身份之後再折騰吧。
這是扯破臉的發言，斯克林傑雖然有酷烈的名聲，但那主要是指他的工作風格，除非觸及底線，一輩子的教養也不允許他對一名女巫這樣說話。
沒有人調解，連虛偽地勸說都沒有，甚至是狡猾的馬爾福，盧修斯猛地搖了下頭，柏因茲說得沒錯，他也不敢確定，龐弗雷砸茶壺的舉動到底是為了震懾韋斯萊還是幫他們毀滅證據。
盧修斯不會因此把她當做敵人，就好像他並不將韋斯萊當兇手，因為他們是註定的配角，很難影響事情的根本。
即使拋開魔法部的背景，龐弗雷夫人作為霍格沃茨的校醫，或者說一個實力平常家世普通的女巫，真正站在威森加摩的庭上，證詞的分量還比不過瑪莉·懷特史東，因為她既不值得收買也沒有投資價值。
查理仿佛感受不到再次變險惡的氣氛，「真的不是毒殺，請相信他們，龐弗雷夫人說得很對，他們太淘氣，這只是個惡作劇，我保證過後會好好教他們，請原諒他們。」
斯克林傑太氣憤，柏因茲覺得太可笑，龐弗雷夫人尷尬得要死。
他們都沒反應，盧修斯當然不會代為行事，在大部分時間，他都是個尊老愛幼的紳士，所以他只是微笑。
諷刺與蔑視充分調和的微笑，朝著一點就著的韋斯萊們。
金妮倒吸一口氣，「看！是他！是馬爾福！肯定是他在搗鬼！」
雙胞胎是協從作戰的好手，「沒錯！是馬爾福！毒藥是他下的！」不錯過任何機會，「是馬爾福！他故意的！都是他！我們絕對沒下毒！」
「最好都別激動。」瑪莉突然說，「不能控制情緒的話，藥效會發作得更快。」
大家都聽出瑪莉確實了解誤服的藥物，他們想讓瑪莉說出更多，而盧修斯和莉茲則想著機會大把，現在不用太迫切。
韋斯萊沒註意到這一點，他們繼續用吵鬧求證清白，而那噪音逼得人心浮氣躁順便驗證了瑪莉的提醒。
斯克林傑也好，柏因茲也好，包括龐弗雷都已經發泄過了（他們砸了的一地茶杯茶壺還擺著呢），所以暫時不會氣血倒流。
馬爾福在別人家只會【禮節性】喝茶，而且他的心情很好，沒有特別想爆炸的理由（當然由他自己說是馬爾福的涵養好）。
南希沒有喝茶，她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瑪莉，她是有了充分心理準備才喝下加料茶水的，所以她有能克制毒發的做法也不奇怪。
結果，只有莉茲憤怒了，「謀殺是犯罪，誤殺也是犯罪。」她的血管裏有火在燒，「毒殺要受審，下毒一樣要受審！」
雙胞胎很機靈地閉上了嘴，和莫莉的長期較量讓他們了解什麽樣的危險不能繼續煽動。
金妮太受寵，所以她呲牙咧嘴地拽查理的袍子，「那個女人！壞女人！她和馬爾福是一夥的！」
查理哀求地看著她，「莉茲，拜托……」他的表情有點假，看起來無論哪一部分都沒很當真，「他們只是跟大家開個玩笑……」
「犯罪不可怕，可怕的是無知！」血管裏的火一路燒到心裏，莉茲摔了自己的杯子，仍然感覺不夠，可惜韋斯萊家沒有多余的擺設用來發泄了，「不曉得犯罪必償的是笨蛋！自己想法逃脫懲罰的是奸巧！靠上位者偏心脫罪的只配當小醜！」
「可笑！可惡！」雙胞胎被踩痛尾巴，跳起來大叫，「誰不知道要賠罪了！誰說我們沒考慮事後脫罪了！誰靠上頭人偏心糊弄過去了！我們的每一次行動都是有策略的！」
查理又努力了一次，「別吵，有話好好說。」以時常遭忽略的次子身份，他真的盡全力了，「喬治，弗雷德，安靜！」
被疏忽的金妮大聲哭泣，「媽媽！你看查理！爸爸！他幫那個壞女人欺負我們！」
「別再叫你們的父母！他們在這兒也沒用處！」莉茲覺得腦汁都在沸騰，因為燃燒的血液不斷輸入，「除了養出你們這窩傻東西，他們還能幹什麽？！」
金妮比莉茲更憤怒，「不！媽媽很強，爸爸會保護我們！」也更失去理智，「有他們在，你們別想幹壞事！」
「為你們這群小罪犯對抗頂頭上司？好吧，韋斯萊確實幹得出來。」莉茲開始微笑，很有另一位馬爾福的風範，「可是他沒法當著傲羅長官的面重新布置現場毀滅證據，清醒點，斯克林傑閣下不會允許任何踐踏法律的行為。」
喬治或者弗雷德突然動搖了，「我們不是小罪犯！」
「難道你們還是被害人？」莉茲把笑容無差別分配給每一個，尤其是主動跟她發生爭執的人，「或者韋斯萊就是靠這一招存活到現在？每一次都堅持認定自己才是被害者？那確實不能說是愚蠢了，我收回剛才的發言，小罪犯們，你們真不要臉！」
「只是一點玩笑藥劑！你們也不是一點抵抗力都沒有！」韋斯萊果然沒啥耐性，得不到自己要求的結果立刻就又變得暴躁，「金妮說得沒錯，是圈套，你們早知道了，現在就等著為難我們，太卑鄙了！」
莉茲不知道在她身後，一起飲茶的一桌人都隨著她露出令人發毛的笑容，斯克林傑是獰笑，柏因茲是冷笑，龐弗雷是苦笑，馬爾福是皮笑肉不笑。
瑪莉直接笑出了聲，「這麽說也蠻有道理，我喜歡！試藥就是試藥，方便就好，為什麽一定要事先獲得試驗品的同意！被毒死的，都是不好好學魔藥察覺不出藥物異常的笨蛋，要不就是沒認真工作賺不到錢買急救藥防身的廢柴，死了活該！廢物是沒資格留下遺傳基因的！」她幾乎將半個身子撲在茶桌上，下巴支在自己手臂上磨來蹭去，「我要把這個轉告斯內普院長，莉茲你要幫忙作證，馬爾福也要，你們要很認真說給他聽，他很死心眼又嚴重腦筋扭曲，我沒耐性跟他解釋……呃，你們還要負責勸他接受，面對那麽一張臭臉，我幹不來細致的工作啦~~~~~」她越說越快活，簡直忘了自己是坐在韋斯萊家裏，動作一大，危險頻發，絕不僅僅是觀念。
「斯內普不會同意，所以我不要。」莉茲很認真對待妹妹的要求，她想了又想才說，「你說得不對，不可以用欺詐手段讓別人試藥，那太壞了。」
瑪莉既不生氣也不氣餒，「你能代替斯內普做決定嗎？你不能！想想拉文克勞的研究學者都是怎麽幹的，誰能保證斯內普做不到同樣程度。」
莉茲沈浸在瑪莉弄出來的新問題裏，「不，還是不行，我們不能隨意剝奪他人的選擇權，也都沒權力踐踏別人的生命。」
「笨蛋一般都很好騙，只要我們努點力，他們什麽都不會說。」瑪莉說得坦白，簡直坦白得讓人坐立不安了，無論屬於哪個陣營，「那些在戰爭裏被殺的廢物和被騙上戰場去死的笨蛋有什麽不同，再想想一蠢五十年的桃金娘跟去年硬在醫療翼的石雕們，如果沒能及時弄到解藥，它們之間又會有多大不同！」
「石化猥瑣而死的很難成幽靈。」莉茲確實被說動了，「那麽你的意思，還是堅持隨便找人試驗沒錯？死了活該你也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
「定期推出新藥回報社會，應該就行了，試驗品也算死得其所。」瑪莉居然還真的低頭思考了一下，「如果你堅持，也可以找個山頭給他們立塊紀念碑，上面可以寫【白癡種群繁殖力永垂不朽】。」
斯克林傑忍無可忍，「不行！」傲羅有一項保護紀念碑的工作，「必須換內容，不然怎麽安排守衛！」
「要麽建在澳洲？」柏因茲熱心建議，並且負責解釋，「傲羅通常不會接受離開本土的工作，都是由國際司協調當地官方出面解決。」
龐弗雷夫人也忍無可忍，「澳洲太遠了，應該建在聖芒戈！要考慮家朋好友前往悼念是否方便！你們這些腐朽保守的高級公務員！」
莉茲對自己的處境突然產生出深深的懷疑，「你們不會真的支持建造那種愚蠢的紀念碑吧！」
「修建紀念碑不愚蠢！」斯克林傑對一切正經事務都表示出足夠看重。
「有正當訴求並且提前進行備案的建造是合法的，受魔法部保護。」柏因茲女士發揮專業優勢。
「在研究的道路上總有始終默默支持奉獻的無名英雄！他們該得到應有的尊敬！」龐弗雷夫人也有過研究者的夢與激-情。派。派。淺。草。微。露。整。理
盧修斯感覺責任重大，已經不止一個人投給他「該死的馬爾福果然在培養新一代食死徒」的眼神，而他也把寫著「不要跟著一個小孩兒發癲」的眼神甩了個鋪天蓋地，只不過似乎都沒什麽作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控制、控制、再控制。
瑪莉什麽都不顧忌了，「那只是一個假設！要怎麽做決定權在莉茲，你們不可以逼她！！」
再一次，沒人答話，連韋斯萊們都陷入沈默。
因為，瑪莉·懷特史東剛剛將茶桌整個兒地壓成碎片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鬧起來了……這就是藥效開始發作了。
一種對瑪莉影響很大，對盧修斯影響很小的藥水。
換成對小女孩影響大，對不良中年影響小，對節制老戰士影響大，對放浪怪叔叔影響小，對正經體面女強人影響大，對美形紈絝世家子影響小……嘿嘿，說到這個地步，應該知道是什麽藥了吧？
另外，韋斯萊們貌似喝不喝都一樣奔放狂野了，所以確實喝不喝差不多。
168、穴熊 ...
斯克林傑驚呼，「梅林在上！」奧羅自稱匯聚巫師精英，但也不曾成功網羅到天生有著鋼鐵身軀的人形兵器。
女士們也驚呼，「梅林啊！」她們是老實過日子的正派女巫，簡直不知該用什麽態度對待這種超越【四分五裂】咒語的破壞力。
南希翻著白眼輕呼，「梅林！」接著一邊觀賞瑪莉隨著桌子的碎片滾下地，一邊給默默地給自己加了一個鮮為人知的保護咒。
盧修斯也在呼喊，「梅林在上！」他再也無法維持漫不經心的姿態，隨著碎片四濺，他幾乎是飛撲過去阻止瑪莉跌進那堆碎木渣裏，他才不承認是跟誰保證過一定會照顧好瑪莉，他只是見不得一個漂亮的小東西損壞在眼前。
而莉茲，在同一時間，誰也沒叫，只是用了飄浮咒，而且剛好比盧修斯的撲救快半秒。
因為來不及用魔杖，咒語不能算成功，但也足夠瑪莉借著那股力量重新擺正身體。
「林德沃姆的弱點不在皮！」瑪莉看著狼狽的大人們使勁笑，「難怪總有人說魔法部效率太差！」
盧修斯郁悶得即使抽打瑪莉一頓都很難振作，「這真的太意外了，親愛的小淑女，如果你還想給大家看意外，拜托換一個更符合巫師身份的表達方式。」更別說恢覆明朗心情，他對莉茲也有意見，「還有你，莉茲親愛的，我以為我們本該更有默契，希望你能盡快證明為我這一點。」
瑪莉沒吱聲，莉茲的回答異常刻薄，「什麽是巫師的方式？是遇到問題高喊梅林保佑？還是撞見危難飛身撲救？那我更情願堅持我的做法，我是巫師，我用魔咒！」
這話說得大家臉上無光，斯克林傑尤其沒面子，他是正兒八經的奧羅，無論救人救難還是魔法精深本來都該比其他人超出一頭，可是事到臨頭他反而只會跟老娘們兒一起瞎叫，倒讓馬爾福搶了先。雖然盧修斯沒顧著用魔法也挺丟巫師的臉，但總歸比手足無措要體面很多，而且斯克林傑也年輕過，清楚在年輕姑娘眼裏越是舍得流血露肉的男人越受歡迎，他很懷疑馬爾福是故意的，不過看莉茲的反應又不像，至於在場的其它女人，兩個老的連他都不想多看，更小的幾個裏首先要排除韋斯萊家的那個，因為那個紅毛小妞去年就被馬爾福算計得差點身敗名裂了。而懷特史東家剩余的兩個，大點的那個是赫奇帕奇，理論上不會被馬爾福考慮，最小的那個是斯萊特林，又是覺醒了林德沃姆血統的，當然只可能是她了。
「巫師不靠魔法與龍爭鬥。」斯克林傑覺得自己猜對了，「光靠我們幾個老骨頭的魔法，也降服不了傳說裏的古龍種！」
莉茲面無表情，「我們是巫師。」
柏因茲也認為老奧羅頭子猜對了，「很高興今天沒有人和我們的小林德沃姆比誰的裙子更漂亮，小瑪莉自己就能應付那一點兒碎片。」
瑪莉不高興了，「那個傳說完全是騙人！我才不會在新婚之夜和人比脫光光！」
熟知那個古龍種王子傳說的巫師都感覺很好笑，即使是巫師，也很難有機會遇到傳說故事的主人公跳出來反駁劇情不屬實，雖然瑪莉不是那個被藏起來養大的林德沃姆王子，但是作為傳承著相同古老血統的珍獸，誰又敢保證數百年後的巫師不會傳說著以另一個林德沃姆瑪莉公主作為主角的故事呢？想到這一點，年長的巫師們都對瑪莉露出好慈祥好親切好溫柔的目光，一個小女巫當然會很厭惡被人說成那個樣子，不過多半就是因為被傳說成那種樣子，才有可能生生不息超越千年，而這不是靠良善名聲或者超強實力能改變的，反而是越著名的珍獸越容易留下古怪傳奇。
這只小林德沃姆大有留下【古怪】傳奇的素質——下一瞬間，巫師們不約而同地做了確定，在交換過眼神和微笑之後，他們看著瑪莉的目光越發慈和溫柔了，甚至還有些輕快的同情，別懷疑，都出自盧修斯，輕快是給瑪莉的，那一點點同情是給註定列名瑪莉傳奇的馬爾福的。
瑪莉氣得直接在椅子上亂扭，「真討厭！那是個極其粗俗下流的糟糕故事！任何有腦子的人都不會相信它是真的！」
「誰能保證呢？」莉茲看著一地的木頭碎片嘆了口氣，「你未必會脫光了睡，但把石灰桶和樹枝帶進臥室，你一定幹得出來，唉，也只有你幹得出來。」
「我才不會脫光光睡！我也不會把石灰和樹枝什麽的帶進我的臥室！」
「是啊，你會想辦法把東西都堆到維姬的臥室。」莉茲可太了解自家妹子了，「要不就是騙南希答應你，放在她那兒，她還幫你給材料定期做保養呢！」
「沒錯。」瑪莉笑了笑，伸手指姐姐的鼻子，「只有你最刻薄，從來都是顧著外人不管自己妹妹的！」
南希一個沒忍住，噴笑出聲。
莉茲瞪她，瑪莉笑著說，「管你是笑我還是笑別人，你是老二，她這個大姐姐刻薄你的時間是最久的！」
盧修斯也噴笑，呲聲從鼻孔裏噴開，他拿出條雪白的真絲手帕蓋臉，在此時此刻，不知道是遮掩還是張揚。
莉茲知道瞪馬爾福沒用，不過圖出口氣，自有瑪莉收拾之，「管你是笑我還是笑別人，你是拿錢雇她出力的老板，她對同胞手足一向都刻薄得很，會不會真心待你，那真是用腳趾都能想明白的！」
龐弗雷夫人噴出一口憋了好久的口水，也不怪她，她本來是站在馬爾福的對手那一邊的。
莉茲渾身汗毛都倒豎了，如果可以，她真的會丟石頭過去，一個治療師怎麽可以做那麽骯臟的事。對此瑪莉表示堅決支持，「管你是笑別人還是笑自己，口水再多也不要噴來噴去！即使你是治療師，口水也是一種很私密的體-液，不管怎樣，你要小心，大人都說體-液交流多了就會搞出人命！」
斯克林傑以為自己不會噴，但那自信是建立在小女娃不會跟老兵痞一樣說黃段子的基礎上，現在瑪莉說了，別人或許不能一下就明白，他卻忍不住又震驚又好笑的噴了。
莉茲直接看著柏因茲女士，在那不存在的茶桌上，唯一沒有作出失禮舉動，魔法部和社交禮儀共同的最後壁壘。
柏因茲女士被看得無法招架，她一直辛苦忍笑，終於也抵擋不住被一個年輕美女用哀怨眼光反覆膜拜。
於是柏因茲女士大笑，「小瑪莉，快跟斯克林傑先生說點什麽，我和你的大姐姐都在等著呢。」
「謝謝。」瑪莉緊繃著小臉，很認真地想了又想，對他們說，「謝謝大家。」
在莉茲看來這是個別有深意的舉動，但她全身心都不太正常，那種完全脫離自抑狀態的感覺讓人又痛苦又爽快，痛苦的是一半說辭都嚴重違背心意，爽快的是說出了一般絕對不會當面說的想法。
韋斯萊們憤怒了，剛才的沈默是因為震懾於瑪莉那種非常人的破壞力，但是再強的震懾力在經見過眼前一幕之後都會松動，何況是最不愛被人說三道四的韋斯萊們。連查理都漲紅了臉，「你怎麽可以那樣說你的大姐，莉茲不刻薄，她很愛你們，你為什麽不能愛她尊敬她？」
莉茲感覺到這是個糟糕的分岔，「瑪莉，認真點，還不是時候謝幕。」她看了看查理和他身後的傻孩子，「謝謝，不過沒必要，我認真考慮過了，我和瑪莉還是更適合目前這樣的相處。」
查理馬上激動了，也許是接收到了來自韋斯萊血親們的刺激，「我就知道你是最善良最溫柔最體貼的！莉茲，我知道你有多愛那個孩子，你為什麽不告訴她？你曾經那麽煩惱你和她的關系……」
讓他繼續說下去真的會丟人到倫敦去，莉茲說，「不，以前我錯了，我那時候還未成年，不懂要均衡地看問題。」
「不！我知道你有多認真，你的委屈我都明白，我覺得你還是該告訴她，你愛她……」
「我要吐了！」瑪莉倒向盧修斯，臉色發青，「韋斯萊是在搞雜草版精神攻擊嗎？」
「也許，誰知道。」盧修斯漸漸找回看戲有樂子的心情，「我們是巫師，凡事皆有可能。」
莉茲惡狠狠瞪盧修斯，「不管你們說的到底是什麽玩意兒，我敢保證，查理做的不是！」她對韋斯萊也無法再多一丁點客氣，「再次感謝，並且謝絕，親愛的查理，梅林在上，你知道，我能處理好自己的事！」
其它韋斯萊怒視莉茲，他們看到查理的心碎了，查理只是笑了笑，「是的，我知道，我相信，我還是想幫幫你。」
「非要搞令人作嘔的精神攻擊嗎？」瑪莉「pia」地一聲捏碎了椅子扶手，是盧修斯坐的那一把，「我很仗義地提醒你一句，不管你是不是有機會和莉茲結婚，她處理不好自己的事，根本不行。」
所有想看戲或者對看別人家鬧劇沒啥興趣的人都暫時達成一致，這個時候絕對不要出頭幹擾莉茲和瑪莉的互動，所謂險惡的姊妹關系總要靠有份量的悲劇進行突破，誰能說眼前這個不是合適的契機呢？
大家都閉上嘴端坐或者筆直屹立著觀察懷特史東家的混戰，因為太專註了，所以連盧修斯都忘了有句話叫好戲多發於優良罪惡環境裏。
莉茲冷笑一聲，「我處理不好自己的事？你竟敢說我處理不好自己的事？！瑪莉·懷特史東，你這個傲慢的小鬼！誰給你這樣說自己大姐的資格？！」
瑪莉已經張嘴，她不是用逃避方式處理問題的類型。
但是，有個聲音搶先爆開，「我說了這裏是韋斯萊家！韋斯萊才是這個房子的主人！誰都不許在我的房子裏指手畫腳！！現在我要再加一句！不準在我家大叫！！」
盡管憋屈得想殺人放火，莉茲還是只能接受現實，韋斯萊夫婦回來了，他們才是主人。
所以莉茲只是對亞瑟·韋斯萊叫回去，「這裏誰都不聾！你用不著老是大聲叫！而且難道你還沒發現嗎？即使你是主人，根本沒人在乎你，就算你叫破喉嚨，跟你折騰的也只有你那一家人！」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不叫王手也不叫飛車。
好吧，雖然穴熊確實是獾子，但這裏取的是棋術裏的防守反擊【我是所有棋類無能的白癡】，也就是挖好了坑看你掉下來再往死裏撓啊撓，我就是這麽理解的。
我在努力完結，但是看著終點就是跑不到的我，再次深刻感知了什麽叫【望山跑死馬】。
169、醉狂 ...
亞瑟·韋斯萊捂心倒下，雖然這一刻他不是一個人，但是戰鬥什麽的，本來就沒有公正可言。
基本上只要不是涉及生死的交鋒，對於這些巫師來說，尤其是習慣了魔法部那套運作方式的老家夥們來說，就只是投票遊戲。
所謂投票遊戲，麻瓜叫民主，就是根據大部分人的選擇決定勝負。
斯克林傑厭惡了韋斯萊，「住口！最好祈禱別讓我抓到有力證據，不然就憑這次，你們全家都該爛在阿茲卡班！」
柏因茲女士更喜歡懷特史東，「閉上嘴，韋斯萊，好巫師有義務幫忙魔法部，嗯，奧羅致力撲滅罪惡，罪犯就在你家裏這可真是夠方便。」
龐弗雷夫人突然很響亮打了個哽兒，「要相信韋斯萊，相信亞瑟，只是一場誤會，該死，誤會太多了！」
盧修斯輕輕微笑，「親愛的，我總是站在你這邊的。」對著被慎重托付給他的女孩兒，「你要相信我，瑪莉，我也是一個堅持懲惡揚善的體面人。」
於是，所有得到一致認可的成年而且算得上體面的巫師都斷絕了和韋斯萊友好的意向。
莫莉·韋斯萊再次感到燒心的羞辱，因為她沒法對以上人員提出抗議，她轉向莉茲，「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想要把我家攪亂成什麽樣子？你剛才對我丈夫的說話就是你家的教養嗎？」
莉茲聳聳肩，「不完全是，首先，我對這個破屋子是不是還需要人搗亂表示懷疑。」別有深意地打量韋斯萊家的巫師們，「其次，我可以保證我家教養所受到的指責與問候比不了韋斯萊家。」
查理和莫莉母子同時發出嘶叫，一個是有點淒楚地叫「莉茲！莉茲！」，另一個暴跳如雷地叫出莉茲的姓氏。
「好吧，為你們解釋。」莉茲沒緊張感，她有感覺就算莫莉掐掉查理的耳朵，她也不會跟他們一樣叫得能把狼招來，「不完全是我家的教養，我父母不是那種拘泥的人，我的言行舉止有配合韋斯萊家作出相應調整，不信的話你們可以看看南希和瑪莉，呃，重點是瑪莉。」
莫莉能說的只有一句很無力的話，「馬上滾出去，我家不歡迎你！」
而莉茲也只好配合著為韋斯萊們繼續做解釋，「拜托！虛張聲勢毫無意義，強調所有權也不頂事，你們到底有沒有嘗試動動腦筋？」她很嘆息，她簡直是被馬爾福附體了，對於又白癡又愛激動的家夥越來越沒法容忍，「韋斯萊太太，你想，除了親自生過一窩小孩，你同你的丈夫比更不具備被人看重的素質，連你先生都沒人放在眼裏，你現在重覆他叫了半天的廢話，怎麽可能得到回應？又有誰會在乎你的意思？」
查理其實長得更像母親，這一點在他們一起氣極敗壞抖手指的時候，尤其引人註目。莉茲也沒突然眼睛抽筋腦子打結，所以很自然想到趁機恭維一下查理繼承了母親溫柔的深棕眸子以及一顆關懷他人的善心，附帶產生的安撫效果會不會好，她來不及去想，至於可能產生的不是安撫而是強烈刺激的反效果，更是一點概念都沒有。
「是沒人在乎他們的想法，不過莉茲你說得太絕對了。」瑪莉好像永遠都比莉茲想得多，至於是否正確就沒保證了，「還是有可能有人在乎韋斯萊的，至少其中一個韋斯萊。」
「不可能！」莉茲很堅決，與其說是對自己的觀察力有自信，不如說是對韋斯萊的無能有信心。
瑪莉甜笑著拽住盧修斯的衣袖，「馬爾福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會無視貌美、強力、富有之人。」
盧修斯哭笑不得，瑪莉又一次成功讓他沐浴在強烈譴責的視線裏，「諸位，請不要忘了，這位小淑女是一個林德沃姆。」他索性雙臂用力將瑪莉舉起來，引得龐弗雷夫人低聲驚呼，不過瑪莉自己並不在乎，她保持著甜笑，對大家宣布，「是的，我也是一個斯萊特林。」
他們的配合十分默契，畫面也頗動人，盧修斯的鉑金發色與瑪莉的金棕發色在接近比較的時候，互相襯托得尤其明亮，給人一種交相輝映的印象。因此，韋斯萊夫婦闖入所造成的強烈躁動，一瞬間就被那種【過度奢侈】的豪華氣勢掃清了。
熟悉馬爾福的被瑪莉的金棕色長發閃迷了眼，熟悉瑪莉的沈醉於鉑金色炫耀，至少在這個時刻大家都甘心沈寂，唯有同時對馬爾福和瑪莉都免疫的莉茲不受影響，繼續行走在有啥說啥的岔路上。
「不對！」莉茲怒視盧修斯，在她眼裏就是馬爾福帶壞了自家的小瑪莉，「你說的是美人、強者、闊佬，這三樣韋斯萊家哪條都沾不上啊！」
盧修斯含笑不語，瑪莉輕輕搖頭，在那裏好一片的金與銀的反光。
斯克林傑恍然大悟，「有理，韋斯萊確實又難看又沒啥實力又窮得要命。」
柏因茲女士擅於發散思維，「而且還特別能惹事。」她對大家笑得越加和善，「又非常護短。」
「不通道理的護短是錯的！」龐弗雷夫人滿臉通紅，雙手哆嗦，「如果是我家的孩子，第一個騙同學吃金絲雀糖的，一定要掛在壁爐上邊烤邊打！」
莉茲很滿意，「謝謝，大家真是明辨是非，通情達理，仗義執言。」
莫莉像老母雞一樣護住自己的孩子，除了查理，他正面色難堪地獨自糾結著，「喔！查理！我可憐的查理！」
莉茲朝未來婆婆隨便遞出綠色樹枝，「別擔心查理，我會照看好他。」無論怎麽看都不是橄欖枝，「你完全可以放心把人交給我管，這是有目共睹的，南希是個孝順的好姑娘，維姬從來不主動惹事，瑪莉血統好又聰明，她們都是好學生，懷特史東得到的口碑要好韋斯萊強一百倍，呃，這太不謙虛了，十倍總是有的。」
龐弗雷夫人猛地站起來，目光深邃直接，「強一百倍！是的，強一百倍！」她的舌頭有些可疑的在打結，「呃，你、你沒有謙虛，不需要的，我也希望沒有韋斯萊的年份早點到來，不過懷特史東不來醫療翼，我、我也會傷心，你、你們一定是不喜歡我！我真傷心！」說到最後，她坐回去捂臉抽泣了。
莫莉也捧著心倒下了，因為她是個公正而懂得羞恥的女人，即使被人指著鼻子輪流揭老底，她也不能把他們都送到阿茲卡班去，當然她也沒那個能力，至於送去拜梅林，那更是想也不要想。
看著父母相繼無力倒下，而肇事者越發興旺活潑，韋斯萊們很傷心，簡直要超過很憤怒的情緒，之所以沒超過，是因為最年長也是最有戰鬥力的查理那麽消沈，他臉色發白，嘴唇發青，要抖不抖，似吐非吐，眼睛發直，肌肉亂扭，一副受刺激過度，受打擊太深的樣子。
所以韋斯萊沒能展開全面攻擊，只有金妮站出來，她狠狠地問，「既然我們又醜又弱又窮，那你為什麽非要嫁我的二哥查理？」
「是我選擇的他！」莉茲想吐金妮一臉唾沫，這翻臉無情的蠢丫頭，「而且，懷特史東家不需要靠聯姻改善基本生活。」
瑪莉聽得笑瞇瞇，「莉茲可以自由選擇，甚至瞞著家裏秘密結婚。」
盧修斯也是一樣的笑法，「所以人們才總是讚美偉大而愚蠢至極的真愛啊。」
柏因茲女士聽到了瑪莉話裏的冷意，「秘密結婚，那可不好，你的家人該有多傷心，對你自己來說也很不體面。」
斯克林傑有點欣賞盧修斯的發言，「確實愚蠢至極！欺騙辛苦養育自己的父母，不信任同胞手足血親，真該讓傻孩子們都看看，白便宜送上去倒貼的下場就是連韋斯萊家的女兒也來質問你的真心！」
莉茲羞憤欲死掐金妮，本來一切都還算順利，她可以借著雙胞胎的搗亂把事情敷衍過去，只要瑪莉不說什麽，有南希在場，勉強也算是一場雙方相處和睦的訂婚宴席。
查理直接扭頭吐了一地，這反應太出人意料了，更別說他的情況看來很糟，隨著一粒粒小疹子浮出皮膚表面，呼吸也逐漸困難起來。
被打擊得再起不能的韋斯萊夫婦爬起來看顧兒子，莉茲也馬上去到查理身邊，她沒那麽急著去扯開他的衣服查看，也不會哭天搶地忙著找兇手，這種被一般人叫做【沈著冷靜】的表現在韋斯萊看來就是【冷血無情】，如果不是查理被按下去之前還知道緊握莉茲的手，她早被一群韋斯萊擠開了。有幾秒鐘莉茲想折斷查理的手指抽身走人，她不用看第二眼就知道他到底是發的什麽病，但是看他喘得辛苦癢得難受還被一群無知家人吵得瞳孔擴散，她又心軟了，之前那個誰說得對，誰叫自己選了這個韋斯萊家的男人呢？
「龐弗雷夫人，麻煩請來一下，這裏有病人。」莉茲直接求助於專業人士，為了給治療師騰開地方，她還得忍著痛抽手指。
韋斯萊家沒一個看好查理選定的妻子，莫莉邊哭邊說，「呃，可憐的查理，我的查理，我都是親自照顧亞瑟的。」
龐弗雷夫人哭得比莫莉用心多了，「喔喔，每個人都這樣，無論在霍格沃茨還是在外頭，平時都討厭我們，只有在有求的時候才對我們客氣，我很清楚，治療師就是這麽回事，可是我還是難受，誰都想大家喜歡自己，為什麽我要做個治療師？」
「知足吧你！」斯克林傑很想拍案而起，可惜無處下手，瑪莉盯著他椅子的扶手，好像在等著他去拍不壞好即使撲過去幫忙，「治療師已經不錯了，至少每天都有有毛病的人必須找你，你看我們這些傲羅，每天都有雞毛蒜皮的瑣事，我們幹了也得不到人感激，活像是我們生來就欠了的，等到出大事需要我們賣命的時候，人們又總計較傲羅沒能事先撲滅罪惡，把一切不穩定都掐死在萌芽階段！難道我們不也是會犯錯的人？我們不也是普通會死的巫師？！我們為工作死了，連聲謝謝都沒有！治療師難道不會把人治壞了？可就算只是治好打嗝，也有人送感謝信！這算什麽事！這該死的世道！」
「嗚，傲羅多神氣，至少平時你們又神氣又驕傲。」龐弗雷夫人哭得直抽鼻涕，她給手帕用了個快幹咒，可惜沒成功，上面冒出一堆白泡泡，「可治療師呢，用得著的時候我們也驕傲不起來，你心裏不高興還能嚇嚇怪獸，我能幹什麽？他們都不怕重口味藥水了！鄧布利多又從來不管管他們！他總是說要包容孩子們年少無知的大膽快樂！嗚嗚嗚……如果我有辦法，韋斯萊也不敢給我們送加料茶水了！」
「別哭了，真難看！」柏因茲女士怒氣沖天，「哭能解決什麽問題！如今這世道，誰都不好過！治療師怎麽了？！傲羅怎麽了？！看看魔法部，還有威森加摩！我的不順心要跟誰說去？又讓我怎麽說得清楚？！鄧布利多怎麽都比福吉好，但是我要說他在威森加摩可沒幹一點實在事！也許這一點他還比不上福吉，福吉至少有上進心，想著要得到大家認可，要做個有口碑的好官員！我甚至都搞不清楚他到底想幹什麽？又是偉大白法師又是教育界領頭人又是最高審判庭首席的！他以為自己是那個愛丁堡公爵嗎？！」【註：女王王夫愛丁堡公是劍橋等幾所大學的校長，也是英國海陸空軍元帥，不過這些全都是榮譽性質的職位】
「很顯然不是。」盧修斯異常平靜地回答，「即使是麻瓜敬奉的女王也不會嫁給無土之人。」
「別拿錢財侮辱大家！」龐弗雷夫人哭得好像被盧修斯咬了一口，「鄧布利多屬於霍格沃茨，他把自己奉獻給了學校和孩子們。」
「還有他堅定的個人崇拜事業！」斯克林傑恢覆死板的表情，「他在霍格沃茨搞出的是非，換成其他任何巫師，哪怕是薩拉查·斯萊特林在世，你們也會把他送進阿茲卡班。」
「你難道不會？」柏因茲女士用鼻子呲笑他，然後厭惡地幫龐弗雷夫人弄幹手帕，「別哭了，霍格沃茨不屬於鄧布利多，哪怕他下決心把自己吊死在校長室，任何一個巫師都別想獨占霍格沃茨，它是有主的。」
查理四肢開始逆向抽搐，專業人士和人民公仆們閑扯到巫師的教育體制改革，而瑪莉打算把話題引回不同種族共處時的權利再分配。
「沒錯！所以說不能太早做決定！」瑪莉笑得好像本來就是來等查理死掉莉茲嫁不出去，「做巫師也不見得就很好，雖然當林德沃姆也有很多不方便，反正我目前只是人。」
「哪裏不方便？」大家都很好奇，這是瑪莉第一次親口承認【龍生不足】。
瑪莉飛快地捏碎盧修斯椅子幸存的一邊扶手，「隨時都要控制力量，一不小心就會這樣。」她頗不滿地隨手在椅背戳出個洞，「在家裏還好，巫師這邊就太差了，霍格沃茨所用的強化術純粹是垃圾，即使是一千年前的技術，也太糟糕了！」
眾人恍然大悟，點頭稱是，隨後就巫師教育資金是否投入不足展開討論，不知不覺又是一片其樂融融的和諧景象。
這景象讓莉茲覺得分外礙眼，她簡直是怒從心中起，「查理要窒息了，幫幫忙，這裏有病人，救命啊！！」
大家確實停住交流，一起關註了她一陣子，主要是因為瑪莉輕快地跟大家介紹，「有莉茲的經驗在前，我們一直都很小心，所以幾乎沒惹出什麽亂子，到底會有多不方便，具體可以問莉茲，她做得應該比我們多多了。」
盧修斯喜歡為她作證，「是的，莉茲的血統雖然沒覺醒，但她來應征秘書的時候，展示的特殊才藝就是怪力，她用一根手指弄碎了我的辦公桌。」
其他人都深表遺憾，沒有同情，尤其是斯克林傑，他的傲羅部門多麽需要這種有一技之長的年輕巫師啊。
莉茲順理成章地惡向膽邊生了，「我不能眼見查理因為過敏死在面前！」她把查理舉得像燃燒的火炬，一直伸出去烤熱了專業人士們的老臉，「除了有點力氣，其它的我都不擅長，所以求你了，龐弗雷夫人，救救查理，他對蜂蜜酒過敏，再耽誤下去，真會死的！」
作者有話要說：
未成年喝酒是不對的！所以好孩子不該學韋斯萊雙胞胎！
另外，莉茲確實冤枉查理了，在給她端茶的時候，他有親口試溫度來著，所以他也中了蜂蜜酒。
蜂蜜酒的味道……濃縮了一千倍的蜂蜜酒……好吧，其實和南瓜汁差不多，喜歡的人就喜歡得不喝會死，不喜歡的人只當它是飲鴆止渴中的毒藥。
我就是那個喝了一口南瓜汁連【會死啊】都叫不出便倒地再起不起的廢柴。
170、茨之生路 ...
龐弗雷夫人能在霍格沃茨那麽多年，作為治療師的能力肯定沒問題，所以查理的治療進行的很順利，雖然過程的前半裏大家被她跟韋斯萊太太一高一低一快一慢的哭聲鬧得頭大，後半段裏兩個老女人又不停嘮叨，龐弗雷夫人氣勢全開地數落病人家屬，讓查理過敏的不是蜂蜜或者蜜蜂，而是紫苜蓿花粉，韋斯萊家似乎沒人知道這個，莉茲知道一點卻又七零八落的。莫莉感覺總歸是輸了莉茲一頭，受了委曲無處可發，只好把自己的孩子拉出來罵了個遍，從不肯回家來幫忙的比爾到幫不上任何忙的羅恩，再從不夠結實的查理到只會惹事的雙胞胎，
其實只用了兩三個咒語，前後用不到十分鐘，龐弗雷夫人就宣布查理已經脫離危險，連好好休養都不需要，只要洗個澡換上幹凈衣服，完全可以繼續訂婚儀式或者毀婚布告了，如果是選擇後者，那麽連沐浴更衣都可以省了，她相信即使懷特史東不用魔法，莉茲用怪力也可以把韋斯萊全家捏死三回還有剩的。
這絕對是冷笑話，查理看似配合地笑了，莉茲想自己既然可以容忍莫莉那就能忍受另一個瘋女人。
而其他人的看法驚人一致，斯克林傑馬上扭頭問瑪莉，「除了情緒波動，使用魔法也會加速沈醉嗎？」
瑪莉點頭又搖頭，「總有些影響，但是每個人的情況不一樣，說不一定的。」
柏因茲女士在摩挲魔杖，「怎麽個不同法？」
瑪莉茫然了一下下，幹脆扭頭盯南希，南希搖頭拒絕，她悶聲催促說，「我也醉了，想不起來用英語該怎麽說清楚，這裏只有你清醒，莉茲也不管用了。」
聽一個十一歲的英國小女巫這麽說，大家都忍不住笑了笑，其他人多少會顧忌瑪莉的血統和年紀以及性別，只有盧修斯沒考慮那麽多，他直接笑出聲，瑪莉作勢要用手指戳他。
盧修斯可沒覺得自己的身板能比鐵松木更結實，他趕忙說，「我想，一是看酒量，再一個是看性格。」他算是代替瑪莉做了說明，瑪莉就不能貿然弄殘一個在線幫助了，她點頭認可了他的說法，然後虎著臉捏碎了盧修斯椅子的靠背，獎罰分明，「你沒說，這些都是建立在確定使用的是【沈醉藥劑】的情況下！」
「不是已經確定了嗎？」盧修斯笑著朝斯克林傑看，剛才他答應負責審問韋斯萊雙胞胎，只不過韋斯萊沒交待到底下的是什麽藥，「唔，弄錯了，是我的猜測，抱歉。」
斯克林傑沒從他的道歉裏看到多少真誠，「韋斯萊會承認的，馬上就會承認！」大家對此宣告的反應都是笑，他覺得自己的專業被輕視了，「我發誓，梅林在上，必要的時候，我會親手撕開喜歡惡作劇的壞小子，直接看他們的腦子和心肝是不是正常，誰都別想阻止我！」
「早該有人這麽做了。」瑪莉很現實地表示了煩惱，「不過，閣下你的臂力足夠嗎？一般的力量藥水也沒法……」
「住口！瑪莉·懷特史東！」莉茲肺都要氣炸了，這是什麽話，簡直聽不下去，「那只是一種表達！連這都聽不出來！你傻了嗎？」
瑪莉斜了她和那堆韋斯萊一眼，「為了別人朝我吼叫，還說這麽惡毒的話，你以為站在韋斯萊的屋子裏抱著韋斯萊的兒子，你就是韋斯萊家的人了嗎？」
盧修斯在莉茲反擊之前，分開了她們，「你們都醉了，經驗告訴我，別在不清醒的時候做決定，所以請你們都冷靜。」
瑪莉聳聳肩，說了句你是對的，然後就閉嘴表示接受意見。
而莉茲，即使認同盧修斯的判斷，也沒法安靜下來慢慢等藥效過去。
因為斯克林傑已經撲向韋斯萊，有女士在場，他沒直接將喬治和弗雷德掐個半死。不過他兇神惡煞的棺材臉足夠讓小韋斯萊們像暴風雨中的鷓鴣一樣只顧發抖，甚至都不用魔咒來提醒他們的實力差距。執法多年難免有些惡癖，斯克林傑也不能免俗，他對那種畏縮顫抖的敬畏感到滿意，仔細一點的人可以聽出他的呼吸稍微紓緩，而法令紋的痕跡也不那麽刀刻斧鑿了。然而韋斯萊夫婦的驚呼毀了這點轉好的跡象，他們呼天搶地沖上來護住兒子，好像根本忘了這兩個壞小子闖下的大禍。即使斯克林傑馬上指出這一點，他們也毫不讓步，亞瑟甚至質問自己的上司，既然沒有任何人因此遭遇到多麽不好的情況，那麽他到底是抱著什麽心思來為難韋斯萊的孩子，他們只是兩個熱衷於惡作劇的天真少年！
斯克林傑表情覆雜，從他臉上能一一看到遺憾、悔恨，空虛交織的各種情緒。
韋斯萊夫婦樂觀地認定自己的發言打動了老傲羅的鐵石心腸，並且占據道德的制高點，拿捏住了斯克林傑不知顏色的那點良心。於是莫莉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展開溫情攻勢，她表示自己並不完全讚成亞瑟的觀點，雙胞胎是有錯，而且是經常犯錯，但她保證他們沒有犯罪的壞心眼，他們只是安靜不下來，並且對世界太好奇，所以她以後會繼續好好教育兒子，即使她能力有限，也該相信霍格沃茨還有鄧布利多。
在斯克林傑表態之前，本來已經昏昏欲睡的龐弗雷夫人猛地吼了一嗓子，「不！他們能快點畢業就感謝梅林了！只要他們滾出霍格沃茨，管他們去死啊！！」然後她又坐回去，嘀嘀咕咕地給自己施了個溫暖咒，接著閉眼睡去。
柏因茲女士面色微微發紅，她笑著說，「韋斯萊該為愚蠢付賬了，不管怎樣，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言行負責，也只有自己能夠。」一邊說著一邊把椅子變成躺椅，她向後靠，似乎是不勝酒力。
斯克林傑看得直搖頭，好像隨時都會忍不住把她們抓起來擺正站直，然後批評她們真是不成體統，也不知道給孩子們做點好榜樣。但終於他什麽都沒說，因為他的酒勁也上來了，繼續站著頗為吃力，只好把破爛的椅子變成金屬四角凳召到身邊，坐下來後感覺一陣陣的舌頭發麻腦筋堵塞，好在看不到眼球充血耳根緋紅的樣子駭人，擋不住心頭火燒火燎，想著得趕緊解決了這事情，於是放下千頭萬緒，低聲要求喬治和弗雷德趕緊滾過來交待犯罪經過。
韋斯萊夫婦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怎麽都想不明白斯克林傑會又突然強硬起來，只好把說過的理由拿出來再說一次，反反覆覆說個不停，別說斯克林傑臉色紅紅黑黑變化得讓人心驚肉跳，連他們自己都耐不住，不免僥幸地想對方也許受不了就只能算了。
盧修斯飛快作出現狀判斷，如果瑪莉提供的線索全部屬實，那麽喝下加料茶水就等於喝了高度濃縮的烈性酒，據他觀察，斯克林傑、柏因茲、龐弗雷以及莉茲都喝了較多茶水，其中以斯克林傑的酒量最好，龐弗雷酒量如何不好說，不過她用魔法救治韋斯萊家的二兒子，酒勁已經發作起來，其它幾位也陸續酒醉，瑪莉雖然喝得少，但畢竟年紀還小，幾乎沒有酒量，會醉得稀裏嘩啦也不奇怪，只能看其他人醉酒後是什麽反應了。至於他自己喝下的那點，雖然藥效猛烈，還在酒量之內，最多是有微醺的感覺，再靜心休息一陣應該能撐過去，只希望在此期間，其他人別一起發酒瘋，那倒黴的只有韋斯萊，他是絕對不會過問的。
世上最怕是想什麽來什麽。龐弗雷夫人大醉後會嚎哭，一直哭得昏睡。柏因茲酒品好些，大醉時也留著一絲清明神智管束自己。瑪莉醉了則是直言而饒舌，不勝酒力就抱頭大睡。莉茲和斯克林傑倒是意外有些相似，兩人都強撐著不肯屈服於昏厥感，也都被心頭一把火燒得心浮氣躁，所以斯克林傑忍不住對韋斯萊小崽子下手的同時，莉茲也不管不顧地發動了攻擊。
斯克林傑其實留了手，他先叫了韋斯萊夫婦住嘴別礙事，而後也只是用了鎖腿咒對付喬治和弗雷德，那也是因為雙胞胎想逃走在先。
莉茲用了【飛鳥群群】對付老傲羅頭子，轉身又給了韋斯萊們一記【荊棘之墻】，因為她既不讚成雙胞胎的逃走，更不支持韋斯萊夫婦想趁亂掩護兒子逃走的做法，她一邊大聲勸說韋斯萊配合調查把事情弄清楚，一邊微笑著欣賞他們在飛快結成並且固化的有刺草木墻壁前傻眼的模樣。
斯克林傑對韋斯萊們集體呆滯樣子的看法與莉茲完全一致，他很豪氣地表示就憑這一點他可以原諒她的攻擊，當然他更喜歡那個很適合圍捕作業的魔法，那也是傲羅用得上的，如果她願意和傲羅分享，那他也願意發誓從來沒見過她和一群發狂的渡鴉在同一畫面裏。
莉茲又氣又好笑，保留上訴權交換私房魔咒，這還是斯克林傑嗎？那位棺材臉的老奧羅頭子不是最正經最刻板最一絲不茍最最維護魔法部與法律威嚴的巫師嗎？
斯克林傑認真又滿不在乎，「執法要文明，更要保持靈活性。」
莉茲大笑，斯克林傑也笑，無論如何，即使拋開盧修斯的關系，他們似乎也能相處得很好。
困在荊棘圈裏的韋斯萊看到的不是和睦，只有背叛，顯然他們忘了之前就已經把莉茲排除在外。
不知是莫莉還是亞瑟放出火焰，想要燒盡擋住他們逃生之路的有刺草木，不得不說這做法即使放在室外也愚蠢至極。
一分鐘後，韋斯萊們發現自己不僅沒脫離重重荊棘包圍，反而被困在更危險的火圈裏。
那危險來自斯克林傑，他再次招來烈風，將火焰死死壓在草木之間，不準升騰也不能蔓延，他對此很得意，覺得自己真是個以德服人的好巫師，畢竟他一點集中火力燜燒韋斯萊的壞念頭都沒有，他是在努力保護韋斯萊家岌岌可危的房子啊。
危險同時也來自莉茲，她在燃燒的荊棘外側樹起另一道荊棘，是比之前更密實也更多水分的鮮嫩枝條，然後她一邊給它們噴上足夠多的水，一邊鼓勵韋斯萊要堅持下去，等沒有燃燒物了火就會熄滅，含水多的濃煙也會讓咳嗽感覺好些。
韋斯萊夫婦堅持了，為自尊不為性命。
金妮沒有表示，她最先昏過去，而查理根本還在莉茲身邊，面色蒼白得好像馬上會心肌梗死。
喬治和弗雷德有兩顆熱衷惡作劇的心，也有兩顆足夠對惡作劇提供技術支持的腦子，所以他們在金妮倒下後的第十秒一起大叫，「我們錯了！我們什麽都交待！我們是真心的！！別殺死我們！！」
傲羅總是文明執法的先鋒，斯克林傑嘆息著接受了他們的自首。
而莉茲不是傲羅，盡管她一向是尊重魔法部所有規則的好職員，「我只學了讓荊棘長出來，收回去不會。」她同時還是個有責任感和常識的環保者，「而且應該也沒有把燒壞的荊棘收回去的咒語吧？那太好壞不分汙染環境了！」
所以韋斯萊只能自己想辦法劈荊斬棘爬出一條生路了。
作者有話要說：
茨，有刺灌木，也指植物的刺。
所以標題是困難重重的生路。
可以想見這是個名頭不好的魔法了。
雖然睡美人其實別稱薔薇公主，因為保衛住她的有刺植物是薔薇，但是畢竟也是很多很多刺。
然後，莉茲用的這個叫荊棘之墻，比起睡美人倒下後用過的那個有著普通遊艇與普通航母的差別了。
其實，遠目，包括這個，這也是重要提示啊，關於身份。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4:08
171、亂麻 ...
莉茲的想法總算有一次沒被人打斷，盡管也不像是得到熱烈支持。
斯克林傑並沒很迫切想拿到韋斯萊的認罪書，一是他很知道那玩意兒送不到威森加摩就會被白巫師用愛的光輝消耗掉，二是他也算了解韋斯萊的行事，他們真的能蠢到攻擊魔法部官員，只要他們不被困在燃燒的荊棘裏。
柏因茲女士和龐弗雷夫人看上去都睡了，但也不能因此判斷她們就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在莉茲看來她們也沒有想把事情鬧上威森加摩的意思，只是想趁機給韋斯萊點教訓，能不親手去辦自然是最好不過。
盧修斯的立場一貫堅定，他討厭韋斯萊，看他們倒黴他很高興，現在他甚至都不掩飾滿臉得意，莉茲很懷疑如果不是必須撐著瑪莉騰不出手，他要做的不只是在旁邊看熱鬧。
瑪莉不意外地倒向盧修斯，而不是二姐南希，好在南希對姊妹情深的戲碼沒有渴求，若是可以她倒是更願意遠離瑪莉，如此才能更徹底當上活動背景。
結果，一直努力幹擾莉茲的居然是韋斯萊。
查理用完全可以叫做虛弱的聲音在她懷裏為自己的親人請求著。
這種哀兵攻勢幾乎要成功的，因為莉茲火氣很大不耐煩被人在身邊啰嗦。這裏頭除了加料茶水的醉酒效用，也是最近八個月來拜盧修斯所賜，或許還得給魔藥狂人和半狼中年記上一筆。但是這三位的能量都沒比過韋斯萊，雖然只有一半家人在，他們一起制造的動靜掐滅了莉茲並不豐茂的理性。
當韋斯萊們發現無論如何都無法突破那圈荊棘，反而是呼吸在被烈風緊壓後逐漸變得稀薄而灼熱，他們認為自己已經摸到了死亡的黑色羽翼。
亞瑟非常奇妙地叫出一堆魔法部官員的姓名，甚至包括他從來看不起的康納利·福吉部長，他昂然地對斯克林傑宣布迫害巫師和刑訊逼供是會被送去審判的！他又說魔法部的今日都是被馬爾福之流敗壞，因為沒得到什麽反應，他不得不直指放縱罪惡的柏因茲女士，並且很不靠譜地預言壞人不會有好下場。
莫莉狂亂地叫了每一個孩子的名字，除了羅恩，其他人至少都被重覆過兩次，她在每個名字後面都加上一句【快逃！找鄧布利多！他會保護你們！】，所以最後反而是鄧布利多被叫了最多次，莉茲忍不住懷疑這要是被不知情圍觀群眾聽了去，搞不好會以為鄧布利多是韋斯萊們流落在外見不得光的親大爺呢。
喬治和弗雷德沒有加入到父母的搏命吵鬧裏，不過在濃煙那頭一直有他們的咳嗽聲響起，應該不是和金妮一樣頂不住昏厥過去了，過了一小會兒，傳來金妮的痛呼和對雙胞胎兄弟的咒罵，原來他們之前在努力喚醒金妮，用的方法肯定不比暈厥過去更舒服，要不然金妮也不會用地精哥布林之類的非人生物往哥哥們身上套，難為她繞開了斯內普的偏好，根本不提巨怪臭蛋岌岌草，盡管如此，盧修斯還是特別輕快地表示真煩惱啊真煩惱，他從來沒遇到過和韋斯萊的女兒一樣的孩子，所以不知道沒有手足情跟文采匱乏哪個更糟糕。
查理被這等惡毒而冷血的發言刺激簡直要吐血，然而跟馬爾福摳語言漏洞，韋斯萊可沒有獲勝的先例，他咬牙切齒，牙關緊閉，幾秒鐘後一邊猛力吸氣一邊說，「不勞你費心了！金妮的教養沒問題，金妮的文采也不壞，按照大部分正常巫師的標準，她是很值得我們驕傲的女孩！」
「別急，我也認為我所屬的這個階級，不會有哪戶體面人家願意接受韋斯萊的女兒。」盧修斯緩慢將手杖交回右手，空出的左手已經脫下手套，那個魔咒肯定是馬爾福的秘傳，沒人看到他將手套收到哪兒去了，只有被他輕撫過金棕色長卷發的瑪莉發出一陣烏魯烏魯的鼻音，引出他寵溺而薄情的凝神微笑，他就像逗弄一只還未習慣家居生活的純血幼貓，每每抓住瑪莉搖頭躲避的瞬間捏捏她的耳朵或臉頰，當然小手不碰，因為瑪莉並沒有脫下手套。
查理一副吃到臟東西的模樣，「你以為韋斯萊會稀罕嗎？我的妹妹只會為愛結婚！」
「結婚？」盧修斯懶懶失笑，「誰提到了婚姻？當然不會是結婚，韋斯萊家的女兒沒那價值，在經歷了那些事之後……你的父母應該很清楚我指的是什麽。」
查理狐疑地看斯克林傑，老傲羅表情死硬，眼神裏卻閃爍著過於明亮的精神之光，他非常坦然地與查理對視，以二十歲的年紀，確實很難判定那表示肯定還是否定。
查理的視線透不過濃煙和燃燒的荊棘，而其他可能知情的人都選擇睡著，他轉向莉茲。
莉茲無法昧著良心騙他說沒事，更不敢代表那些婚姻市場上的好人家表示歡迎，她胡亂點點頭，「我相信金妮是個好女孩。」
「她也不敢讓萊斯利娶金妮·韋斯萊！」瑪莉從半夢半醒的縫隙裏伸手搖晃，「至少斯萊特林的大家都知道那姑娘把去年的期末考試和洛哈特搞殘了！」
「萊斯利是誰？」查理感覺有個蛤蟆哽在嗓子眼裏，「洛哈特的事是詛咒！不能怪韋斯萊家！」
瑪莉翻個身再不說話了。查理便又看莉茲，「你們不能什麽事都瞞著我！」
莉茲正在引導第三層荊棘努力長，目標是連烈風也包起來，她不承認這是遷怒，只是她也有很多壓力需要發泄。
查理又大聲重覆了一遍要求，可莉茲只是特別現實地恭喜他戰勝花粉過敏，然後就是對龐弗雷夫人治療術的讚美。
即使被熱情讚美感激，龐弗雷夫人也不過和瑪莉一樣哼哼兩聲，連眼皮都沒翻一下就繼續地睡了。
查理幾乎是跳起來要求了第三次，大概是因為健康回覆，顯然比較依賴體力的他找回自信，在要求後面附加了一些條件，比如要詳細要深入要有全面分析。
睡著了的女巫們全都翹起唇角，而斯克林傑更是難得面露嘲諷，他問莉茲，「懷特史東，你真的確定要和韋斯萊家的兒子結婚？」他對答案一點都不熱衷，「先是選名聲在外的馬爾福當上司，接著去收買霍格沃茨的魔藥教授，招惹月圓之夜就好麻煩的流浪漢，最後瞞著家人和韋斯萊家的次子秘密結婚，你還真是沒有挑男人的眼光啊，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
莉茲甚感尷尬，「您不應該忘了提，我還曾控告過魔法部最鐵面無私的傲羅長官。」但也不必認輸，只不過理念不同，「大冒險才有大收獲，我想趁著年輕多多積累人生經驗，這大概沒錯吧。」
於是輪到斯克林傑面露尷尬之色，嚴格說是他想要抓捕莉茲，而不是莉茲控告他，所以睡夢裏的柏因茲女士笑意更濃，而馬爾福那些似有似無的一抹視線更讓人無法深入討論這個話題。
南希及時補上冷場，「莉茲，你真的該再考慮考慮。」她聲音不大，內容卻頗有分量，「你得趕緊下決心，要不要嫁給韋斯萊，事情不能再拖了。」
「呃……」莉茲表情古怪，活像是在意大利面裏啃到沙礫，旁人看不穿她的真實想法，不過在場的人精都註意到她已熱情不再。
查理被她的表情搞得心頭一緊，「莉……莉茲……」
「再拖拉對你自己也沒好處，你得做決定。」南希突然全盤接手瑪莉的角色，「如果韋斯萊被烤焦或者嗆死一兩個，你們這事兒準保給砸了，就算只是被燜熟一兩個，你還是會上他們的社交黑名單，額，當然要是全部死於窒息，斯克林傑先生會幫你證明清白的，如果你們夠堅決，也可以不受幹擾的結婚去，但你再想想，樓上還活著一個未成年的第六子羅恩，你想剛結婚就有個那麽大的被監護人嗎？你要想清楚，那孩子的腦子不靈光，成績又超級爛，還喜歡占小便宜，以後很難在魔法部找到工作，搞不好你們要養他一輩子的！」
查理徹底無言，他最怕這種樣樣都很理性又很難找到有力反擊的說法了，他下意識地看莉茲。
莉茲面無表情，目光大有深意，魔杖已經收起，一層又一層的荊棘之墻正以異常的速度燃盡成灰，她堅決地跺腳搖頭，「不，不要，我不要。」
南希並不很滿意地點點頭，「你能想明白這個道理真好，現在是節日假期，死人什麽的總是不好，而且還要想想孩子們。」
莉茲木然地隨著她點頭，「是，能靠談話解決的問題還是坐下來談好，這樣總歸還是太傷感情了。」突然她對斯克林傑笑了笑，「看，傲羅的工作好難的，我這樣的人沒法勝任，雖然我喜歡看荊棘破土而出，生長開花。」
斯克林傑朝她翻白眼，可他還能說什麽，「我理解，是的，用火燒薔薇太野蠻了。」這是一個非要盡快把自己嫁出去的傻女人，這種人往往具備殺人放火的生猛力量，「不過你也不用太介意，根據我接觸過的案例，不少女人都有在結婚前消滅丈夫一家的想法，畢竟那句話怎麽說來著？」
莉茲感到被冒犯了，她才不是那種用謀殺解決問題的偏執分子呢，同時又發現自己沒法恨斯克林傑，他說的話跟惡毒心腸無關，只是順著南希鋪開的路子嘲笑一下某個心意不堅的年輕女子。
幫莉茲反擊斯克林傑的是韋斯萊，大火很快燒開荊棘，彼此身形已經隔焰可見，亞瑟看著壓在頭頂上的呼嘯烈風尤其恨得牙痛，一馬當先對最先映入眼簾的施法者斯克林傑表示著滿心憤怨，「你得解釋！必須解釋！不然我們魔法部見！我要告訴……」
盧修斯和南希幾乎是同時抿嘴，同時開口，「新生活是斬斷過去，重新開始。」
然後他們相顧而笑，各自搖頭，再開口說的又是同一件事，「莉茲啊，她不可能，做不到，沒法的。」
莉茲捏緊魔杖，她恨妹妹和上司之間詭異的和諧，那種與其說是心意相通，不如說是在揭穿她的軟弱本質，她什麽都不能做，怕引來絕對不止兩倍份量的嘲笑。
查理同樣無法反駁，甚至不確定那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他也討厭眼前正經歷的場面，那種天衣無縫的表現更像是馬爾福的宣告——他可以去愛護去了解去配合非純血的巫師，他是典雅的和善的溫柔的，所有韋斯萊不具備的他都已經擁有，所有韋斯萊為之驕傲的他也能輕易做到。
瑪莉猛地翻身坐起，隨著身體晃動，散開的長發像是一面閃光的戰旗在半空霍然扯開，氣勢非凡。
她盯著亞瑟·韋斯萊和他被困的家人，「……還有三、二……」
這次再沒有懷疑和猶豫了，查理驚得一跳半尺高，他和莉茲一起大喊，「這次又是什麽？！」
「一。」瑪莉一動不動，包括眼神，「讓開啊！」
要讓開什麽啊？
下一秒，已經不用問了。
維姬站在那裏，一身血紅巫師袍，同色的旅行裝鬥篷邊緣金銀線閃亮，但還比不上她笑容燦爛。
「日安，先生們！下午好，女士們！南希你們都先跑來了，真沒義氣！」她的熱情比金妮更像韋斯萊的女兒，甚至沒有忘記招呼倒了一地的韋斯萊們，「喲，你們大家好！」
172、布公 ...
維姬來了，事情要糟——這是莉茲的想法，所以她感覺頭皮發麻。
維姬到了，可以撤了——這是南希的想法，所以她心情變開朗了。
維姬加入，好戲更多——盧修斯這麽想著，覺得真是不虛此行啊。
其他人要麽不認識懷特史東家的維多莉婭小姐，要麽不得不裝昏睡沒法立刻打招呼。
而瑪莉只是說，「你還是先把傘收了吧。」她的下一句話讓人坐不安穩，「等會兒真要打起來，你拿著傘上去可不像樣子。」
這下大家都註意到維姬舉著的是一把雨傘，而不是魔杖或者長刀，那傘是硬綢子的，和她的衣服一樣是血紅色，鑲著一圈黑白的蕾絲堆花，雖然花朵小，但仔細點也能分出是聖誕鐘鈴【這還真是一種有毒的花】，另一種黑的其實是更深更黯淡的暗紅色，硬簇簇地和白花頂在一起開放，到像是清理不掉的陳舊血跡，至於在綢子上隱蔽的花色紋路也不單像是繡上去的，看著好似浸入地下的汙血。即使是斯克林傑那種自認為渾身上下沒有半條娘娘腔氣質的老爺們兒，也能看出傘的質地很不壞，手工也很好，只是和維姬小姐不匹配，哪怕她好似偷穿了鄧布利多娘親的袍子，她還是太幼小太純真，壓不住那把傘散發出的沈郁，沒錯，就是沈郁，那該是一把屬於有故事有過去的女人的隨身物件，都沒人會猜想它屬於納西莎·馬爾福夫人，因為她還有愛和希望，她的人生還塗上那種極端的色彩。
盧修斯確定那不是納西莎的衣服更不是她的傘，也不是她為女孩們準備的東西，他註意得太用力了，維姬一點都沒想假裝不在意，正好她不怎麽想和瑪莉說話，她橫了盧修斯一眼，非常豪爽地翹起鼻子，「是我請馬爾福夫人給我準備的，這個顏色最適合上門尋仇，沾上血汙也比較不容易被看見！」
維姬很驕傲，南希很嘆息，莉茲準備踹開查理爆炸。
盧修斯哭笑不得，「呃，尋仇？對，血汙大概是難以避免，弄臟了，直接丟掉吧，不過是一件袍子，西西喜歡打扮孩子們。嗯，我是說，維姬親愛的，你穿這個顏色還太早了點。」
「你是不是也要說穿這個顏色我就不可愛了？」維姬顯然為了說服納西莎費過一番口舌，「再可愛我還是去尋仇，沒必要在仇家面前也同樣註意細節啊，我的可愛留到別的場合好了，反正等我把他們打到血流滿地……」
「媽！！有壞人啊！！」稍微有點粗重的少年聲音平空而出，打斷了維姬的宣告，也間接證明韋斯萊的天花板正在朝著漏篩進化，維姬的降臨不是什麽不可理解的事情，「啊啊！！爸！你們怎麽了？！」
莉茲醞釀了半天的尖叫抗議被人搶了先，她惡狠狠地看過去，發誓要把罪魁禍首扇到壁爐裏去，然而羅恩·韋斯萊的勇猛與遲鈍來自鐵三角與大半個斯萊特林的集體操練，堪稱最佳肉盾兵器的構成使得他在莉茲這種一般程度的精神攻擊面前，很輕易維持住了玄武巖頭腦的不動如山。
羅恩不在乎，或者說根本沒註意到有個大美女在對他使用超激烈的眼神，他只一心撲向父母，然後和他們並肩作戰，以證明他也是個英雄。
那一截木頭樓梯成就了羅恩的笨蛋弟弟傳奇，他才跨出兩步，就突然左腳絆右腳，甚至來不及發出第二聲慘叫，就咕嚕嚕地一路摔下去。
韋斯萊夫婦連同金妮一起驚呼，雙胞胎也交換了一下眼神，但也只有查理想到了用漂浮咒，可是發出的咒語不夠精確，羅恩還是得滾過樓梯滾過灰燼滾過荊棘，他不巧停在維姬腳邊，維姬馬上給了他一腳，她的力氣不足以踹開他，反而讓他怪叫著跳起來指責維姬不尊敬高年級的前輩學長，這樣說很奇怪，因為格蘭芬多從來不是講究上下尊卑的學院，更奇怪的是他好像立刻就忘了韋斯萊家目前的遭遇，更不知道拉拉扯扯浪費時間只能讓他的父母兄妹更難受。
維姬突然給了一個馬爾福式的假笑，「我是斯萊特林的那個，你認錯人了，笨蛋韋斯萊。」
莉茲差點被嗆住，瑪莉還在盧修斯身邊歪著呢，她怎麽能用這麽拙劣的手段騙人。
然而羅恩沒註意到那麽多，他跳腳大叫，「你們！你們這些惡毒的斯萊特林！邪惡的馬爾福！喔喔，馬爾福！！！媽！爸！！在樓上！他們到樓上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跟上韋斯萊的思維，尤其羅恩具備某種常人難以超越的能力，不過雙胞胎確實有些溝通方面的優勢，喬治和弗雷德眼睛發亮，興高采烈地一擊掌，「誰來了？小羅恩。」「小弟，她也帶了個馬爾福來？」「除了馬爾福還有哪個他們？至少有兩個馬爾福在我們家的屋檐下了。」「不管還有誰！喔喔，大家會嫉妒的，想想那些女生，馬爾福主動跑來我們家！」
盧修斯可不高興這個意外，「德拉科？他也跟來了？離開馬爾福莊園之前，得到他母親的允許了嗎？」
維姬立刻轉頭裝傻的態度說明了不少問題，她對莉茲說，「On ne vit pas d'amour et d'ean fraiche.【大意：人光有愛和水活不了】」
「的確，光有愛和白水還不行。」盧修斯沒忍住笑，雖然他不太確定瑪莉溫和的破壞方式是不是更好，但他決定不打擊維姬的進攻，「Il n'est pas d'eternelles amours.【大意：世上沒有永遠的愛】」
「不準說法文！」莉茲忍住了沒吐他們一臉口水，「不準和未成年不清不白！這裏是英國！」
盧修斯朝暴躁的秘書挑眉，他已經完全從酒精影響裏恢覆，「Non è più collegato con essa, l'amore.【這句是意大利文，大意：哪怕終究無緣，此愛仍在】」
莉茲覺得此人應當架在荊棘絞架上烤，「住嘴！老不修！」
維姬做了個鬼臉，快活地轉向瑪莉，她打算用別人的戰火燒掉韋斯萊全家，「un adorateur de Bacchus！【大意：酒神崇拜者酒豪】」
莉茲看穿她的險惡用心，也許她剛才沒說謊，她才是更適合被分在斯萊特林的那一個，「該死！你已經聽不懂英文了嗎？！叫你不準說法文！」
韋斯萊聽不懂，斯克林傑在忍耐，柏因茲偷偷笑，龐弗雷埋頭輕嘆，盧修斯稍微騰出空間給她們姊妹自行交流，南希在觀察天花板，啊，空氣又變得渾濁了，韋斯萊的屋子真的沒附加半點生活法陣，太糟糕了，一點巫師的自覺都沒有啊。
相比之下，瑪莉表現得十分淡定，她對莉茲開口，「沒有椅子了，桌子也不好，食物就更別提了，算了，這不是你的錯，還是先解決茶水裏面藥的事吧。」
斯克林傑立刻意識到自己被維姬打斷了工作，他原諒了瑪莉的冒犯，雖然其他人對維姬的到來更有興趣，但這一次斯克林傑的意志占了上風，他用無可爭議地行動力決定了事情先後，他親自將韋斯萊雙胞胎抓到了面前。
維姬也好，莉茲也好，包括盧修斯，在斯克林傑擺出【耽誤傲羅執行公務的話，就立刻掐死這兩個小壞蛋】的陣勢之後，全都很仁義地選擇了把舞台交給他選擇的前進劇情。
喬治和弗雷德，甚至是他們的父母，因為斯克林傑駭人的氣勢，應該多少還包括了做賊心虛的原因，他們既沒上前阻止也沒開口幹涉。
唯有羅恩很懵懂，這還是自己家嗎？他閉眼又睜開，一切都沒變，客廳被大火燒過，韋斯萊們很狼狽，馬爾福坐得好體面，莫名其妙的人占了客廳，龐弗雷夫人好似被人放倒了，他的家人正在被欺淩給壞人看。他用力按太陽穴，錯亂的視線裏沒有出現他要的真相，不過惡心感提醒他仍然生命力旺盛，他遲疑著該不該咬自己一口，他清楚自己和哈利一樣，偶爾會做點很怪很淩亂的夢，其中就包括雙胞胎被人往死裏收拾的橋段，可他發誓從沒想過家裏被燒得一直掉草灰啊。
斯克林傑按照程序來，要求喬治和弗雷德馬上交出剩余的藥水……證物，他做得太一絲不茍，雙胞胎開始真心害怕了，聲音低微地詢問是不是交待完就會被送去阿茲卡班，斯克林傑死板的臉上沒有一絲情緒波動，在用沈重的眼神好好壓迫一番後他才說沒有回答問題的義務，因為韋斯萊雙胞胎沒有提問的資格，然後他趁機要求他們守規矩，語調中充滿對韋斯萊家教養的質疑。這次韋斯萊不再跳起來反駁，因為已經知道那是沒用的，雙胞胎哆嗦著不停望向父母，韋斯萊夫婦垂頭嘆氣，滿心都是挫敗感作祟，這裏有至少兩個掌握著保密咒語的巫師，他們要踐踏法律或者請求法外開恩都沒底氣，而且維姬的從天而降太叫人意外，她那幾乎是明說的對立宣告也讓人不安。眼前形勢已經很明白，無論是實力還是人數上都不占優勢，對方還掌握了下狠手的好借口，再掙紮只是自討苦吃，不如再看看是否有機會，他們的情緒影響到了孩子們，金妮也低頭抽泣，查理握拳忍耐，這一點來說韋斯萊家族確實算感情融洽，只是太沒效率了。
盧修斯討厭劇情停在關鍵部分，他輕咳一聲，「配合調查是好巫師的義務，即使去阿茲卡班還要經過威森加摩的審判，唔，順利的話，會有鄧布利多來撈人的，為了教育者的體面，也為了霍格沃茨沒有教給你們的基本常識。」
羅恩在手背上咬了一口，明明很痛，可他還是有超級強的不真實感。
喬治和弗雷德頭一次沒介意馬爾福的冷嘲熱諷，他們交換眼神，再渴求地望向斯克林傑，後者還是一張石化似的鐵面無私，但他們奇妙地感到他表示了同意。
雙胞胎從來不是迂腐的笨人，既然後面還有希望翻盤，現在就不必死頂受罪，他們立刻坦白。
「藥水還剩一點點，都在這兒了，我們叫它快速醉倒藥水。」
「配方是撿到的，不知道是誰的，也沒人找過，我們可以交出來。」
「上面沒有一種是有毒材料，我們已經先喝過了，真的不會有事。」
「這玩意兒比威士忌還好用，只要這麽一小杯，海格也是一杯就倒。」
「需要靠酒本身引出酒力，家裏沒有火焰威士忌，只好用了蜂蜜酒。」
斯克林傑看著被他們交出來的小瓶子，裏面還有大約半指節的藥水，像泥漿一樣黏稠發黑，想到剛才自己就是喝了這種東西，他突然又一次無話可說，或者說沒心思對他們說什麽，他想幹脆掐死這兩個韋斯萊家的小混球算了。
「你們說的全都是真的嗎？」盧修斯從來不崇尚暴力美學，他是個斯文人，是個時刻註意孩子心理健康的好爸爸，「不要濫用對梅林的誓言，你們得換一個法子為大家證明你們說的全是真的。」
雙胞胎傻眼，甚至是害怕了，「我們說的全是實話。」「你要我們怎麽做？」
盧修斯微笑著看向斯克林傑手指間的小藥瓶，只看了一眼，他就移開了視線。
受到啟發的其他人用註意力將那藥瓶和雙胞胎緊緊捆綁在一起。
斯克林傑臉頰抽動幾下，「……好建議。」
遭到重創的韋斯萊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在老傲羅的笑臉中土崩瓦解。
莉茲站出來，站到雙胞胎面前，命令他們，「準備茶水，按照剛才的步驟準備，然後你們當眾喝掉。」她深呼吸，現在再殺了哪一個都已無法解決問題，她再次深呼吸，「一定要和剛才準備得一樣，你們必須喝，我會陪你們再喝一次的，只有這樣，才能證明你們只是在惡作劇！」
雙胞胎和查理或者還有別的一些人突然間眼含熱淚。
「嗷嗷嗷！！」羅恩發出鬼哭神嚎的慘叫，他剛剛把自己咬見血了，真實的痛楚帶他回到人間，但這並不是他大叫的原因，他指著樓梯口發抖，「來了！來了！他們出現了！珀西被他們抓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好不要深究外語。
雖然我很確定莉茲的法語很好。
大概就是這樣了。
173、平等處置 ...
一半的人扭頭看珀西，另一半對莉茲更有興趣。
珀西想掐死羅恩，他在斯克林傑的視線裏看不到任何善意，那就表示除了傲羅和二樓的其他職位，他連留在四樓都別想了。
「你，生命受到威脅了？」斯克林傑連名字都不屑叫他的，「需要人幫忙？救命？」
如果這是冷笑話，那麽至少冷的部分是足夠力度了，珀西禁不住打了個哆嗦，「謝謝，閣下，我很好。」
斯克林傑等的就是這句話，反正他早就認定這是韋斯萊們的又一個蹩腳壞把戲，他沈下臉把他們一個個打量過去，「確實很好，我不想再有白癡、弱智、小醜之流跳出來打擾我調查案件，你們聽到了！最好記牢！」
羅恩聽出了其中對自己的不利，他急得都帶上了哭腔，「是真的，珀西，我看到了那裏有！」那種顛三倒四的表達只能讓他更像個笑話，但他再努力也很難克服表達上的教養缺失，他只好頂著無數把責難的目光，一邊抽泣一邊沖向珀西，「給他們看！快給！珀西！這是真的！跟他們說啊！」
珀西的表情覆雜，他沒應弟弟的請求，只是把剛換過的袍子稍微扯開一點點，在他懷裏歇著一只黑貓。
「啊！諾魯切！」維姬叫起來，欲蓋彌彰的感覺一瞬間強到讓盧修斯皺眉，而她還挺堅決要把戲演下去，「啊啊~~~~諾魯切乖乖~~~~~~你怎麽落到韋斯萊手裏了！快點過來，小心他們把你燉著吃了，人餓極了什麽都會吃的！而且他們一直都是養著變態耗子的！」
盧修斯因為後面那部分發言低頭忍笑，其他人也被維姬惡毒的意有所指逗樂了，小天狼星和小矮星的案子得到澄清是不久前的事，雖然因為某些人的堅持最終也沒能將真相細節大白於天下，更沒有人敢質疑韋斯萊在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但在這裏的成年巫師各有門路，對內幕的了解以及對處置方式的不滿只會比韋斯萊多。
諾魯切看了看珀西，又在他袍子上嗅了嗅，之後歪著小腦袋打量韋斯萊們，好像在考慮維姬的說法是不是全都屬實。
可能真的很不怎麽喜歡耗子的珀西少年，露出了一個和實際年齡不怎麽符合的滄桑笑容，很溫柔地從耳朵尖開始為這只黑貓順毛。
一直很努力不想被人註意的南希，看到寵物正朝一條危險道路行進，終於忍不住輕輕埋怨了維姬一句，「你為什麽要把諾魯切帶到這個地方來？」
「什麽叫這個地方？」維姬嘴硬地反駁，或者說胡攪蠻纏著，「莉茲要幹很不體面的蠢事的地方，還有誘拐別人家女兒的混球也在，你怎麽能只是說這個地方，這裏是犯罪現場！這裏是惡黨巢穴！這裏是鑄成大錯進行時的誓約之地！我也是為了讓諾魯切多積累一些人生經驗嘛！」
黑貓捕捉到主人的聲音，立刻輕快地從珀西懷裏跳下地，奔向南希的懷抱，呃，不是，它朝維姬過去，目標是她的小腿。
維姬驚呼著躲到盧修斯後面，黑貓追著不放，身形矯健，維姬穿著不便活動的袍子，她軟著嗓子求馬爾福先生庇護。
瑪莉的一句話讓盧修斯改變主意，她問，「你把諾魯切丟給了珀西·韋斯萊，德拉科在哪裏？」
盧修斯頓時臉色大變，德拉科果然跟著來了，納西莎到底在想什麽，她難道不知道韋斯萊家今日必定「熱鬧」非常。
「我沒有丟開他們。」維姬一邊跑去南希身後，一邊狡辯著脫罪，「我們是得到西西夫人允許才出門的，而且他也應該多多積累人生經驗。」
「那他現在在哪裏？」瑪莉看著樓梯口，珀西獨自站著，連再多一只貓都藏不下，她問，「你不會是把人丟在外面吧？你確定德拉科穿得夠厚夠多？」
想也不可能，那是個馬爾福，德拉科再不成熟，馬爾福也不會因為天氣這點小問題把自己裹成個毛線團。
「你們到底是怎麽來的？！」盧修斯急得站起來，然後在眾人註視中嘆氣坐下，「你們都還不夠年齡用移形幻影，韋斯萊不會有錢安置另一個壁爐，所以也不是飛路網，好像也不是用門鑰匙，你們應該還弄不到那個，好吧，親愛的維姬小淑女，請告訴我，這又是一個什麽不為人知的魔法？」
「血緣定位。」維姬被南希和黑貓一起擋在一英尺之外，盧修斯的魔咒可以隨時把她固定起來，所以她的態度變好了，「莉茲用過沒問題，她是在霍格沃茨用的喲。」
盧修斯用眼神逼莉茲誠實，「聽起來還不壞，你確定德拉科會用了？而且和你用得一樣熟練？」
莉茲想對斯克林傑尖叫，難道老傲羅已經老年癡呆，再次把拷問韋斯萊的活兒丟到一邊。她艱難地點點頭，比起為韋斯萊家族壯烈試藥的奉獻之舉，也許看馬爾福的繼承人出意外會比較輕松，雖然後者的影響和性質明顯更糟糕，不過到這時候，她還是習慣性的信任自家的雙胞胎妹妹幹不出人命關天的惡作劇。
「那只是個非常簡單的魔咒，他怎麽可能出錯。」維姬在馬爾福的氣魄下萎了一點，「額，不然就是你們的血緣不夠定位……」
暗示馬爾福的繼承人可能沒繼承到多少馬爾福的血緣，哪怕關鍵字在血緣之後的【特征】，也是會讓馬爾福暴跳如雷的說法，然而盧修斯並沒有動怒的跡象，於是就更讓人不安了，莉茲再怎麽氣惱，也不能眼看懷特史東家與馬爾福結仇，她立刻打斷維姬的話，「即使沒有準確落點，也不會比遇到飛路網事故更糟糕，我可以保證，德拉科少爺應該就在附近。」
盧修斯不相信她，奇怪的是，他好像更期待維姬的意見，他看了她們兩眼，正想說什麽，這時候瑪莉開口了。
瑪莉問，「德拉科定位盧修斯，你定位的是……莉茲？」
這問題太怪了，難道這孩子忘了她們是雙胞胎，連韋斯萊都忍不住鄙視她的分析力，不過總還有其他幾位感覺自己似乎摸到了什麽秘密的線索。
維姬磨蹭著又往南希身邊靠，「喔，反正我到達了，落點也很正，又沒有失蹤，還有什麽關系？」
瑪莉一副拉文克勞死了也研究的派頭，「那諾魯切又是定位的誰？你該不是讓德拉科抱著它過來吧？」
維姬目光閃爍，「他老說自己是紳士，難道還要我親自拿行李？」
南希生氣了，「你怎麽能把諾魯切當行李！」
莉茲胃抽筋了，「貓也是有血統的，會幹擾到魔法進行！」
盧修斯聽懂了，震驚了，慌亂了，他盯著瑪莉顫聲問，「能保證安全，就在附近，對嗎？」
諾魯切在南希懷裏朝維姬齒牙咧嘴，那種不似貓叫的怒聲倒是很有德拉科紮毛時的風範。
瑪莉輕輕搖頭，完全不考慮現場有多少已經在遭受心臟病高血壓中風威脅的老年人，「如果在之前取消把德拉科趕出去過聖誕的決定，現在你心裏是不是能感覺好受點？」
盧修斯自然能聽出這句話裏隱含的意味，他似哭似笑的僵在原處，好像很難決定是撲過去掐著瑪莉猛搖一番，還是癱軟到椅子裏再起不能。
瑪莉的頭又低下去三分，聲音更輕更軟，「如果你之前有坦率跟德拉科說你很愛他才會那麽在乎他的成績，現在他無論身在何時何地，一定會感覺更寬慰堅決的。」
那個【何時何地】分明是用在被飛路網事故葬送到未知時空的倒黴蛋身上的，嚇到的不只是盧修斯，連莉茲都心裏發緊嘴裏發幹，「應該，應該不……」
盧修斯好像哭了，只是沒眼淚，他用一種前所未有的目光看莉茲，「不用說了，我清楚那是怎麽一回事，懷特史東小姐。」然後是維姬，「納西莎在你們出發前有沒有交代過什麽話？」
瑪莉又一次代替了雙胞胎姊妹，「不準進屋也不能和大家一起過節，與其這麽郁悶呆著等假期結束，不如到外頭走走散心，西西一定是想到了這一點，才讓德拉科送維姬過來的。」
盧修斯不能再說任何了，他已經知道錯了，而梅林卻不再給他補救的機會。
瑪莉不看他，看著無人的樓梯口，「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啊，越是生活在和平裏，性格越是別扭。」她終於丟下最後一根稻草，「其實過來和我們見面也會難過吧，至少也會感到很尷尬，想要親近父親的兒子被推開，那位父親卻是在照看別人家的小孩，順便處理別人家孩子的……」
「夠了！」盧修斯別過臉去，幸虧在爆炸過的廚房那一方沒人，「我很後悔，至少那句話是對的，節日該和家人一起度過，我想他回來和我們一起過聖誕。」
維姬迫不及待地插嘴問，「不用繼續在露天住窩棚？也不用被一群家養小精靈圍著看？」
不僅是瑪莉，連莉茲和南希都忍不住惡狠狠瞪維姬，而盧修斯只是點點頭。他被突然的悲傷沖昏了頭，不然至少能從維姬的問題裏察覺到異樣。
瑪莉不想驗證盧修斯還有多久能恢覆理智，「你確定？」
盧修斯的聲音急促而哽咽，「是！梅林在上！我的德拉科……你們還要我怎樣！」
斯克林傑嘴角抽動，柏因茲女士也雙肩顫抖，龐弗雷夫人的笑臉已經不僅像是做了個好夢。
而這一切忍住不要被人看到淚流滿面的盧修斯都沒發現，他正胡亂而快速地想著該聯系哪些部門哪些人動用哪些關系布置多少賞金只要能換回愛子的平安。
「不，不用了。」瑪莉宣布，她有點期待地看得莉茲心裏發毛，「有沒有馬爾福不要緊，需要解決的事從一開始就是莉茲的事情。」
莉茲腳步不穩，維姬對她露出奸笑，南希又一次避開她的註視，她就知道有瑪莉在，絕對別想把事情混過去。然而也有一種輕松感，比起一直提心吊膽提防著對方出手，反而攤開了說之後有種終於來了啊的決然感覺。
瑪莉的聲音太平靜了，口氣太淡漠了，簡直讓沈浸在失子痛苦裏的盧修斯恨她，但即使在這個時候，他也不會冒險和一只十一歲的林德沃姆爭論人倫大義。
盧修斯想著必須趕緊發動人手，時間是搜救的關鍵，空間大師是救難的決定力量，他深呼吸，「我恐怕必須提前告……」
「真的是你！」一個聲音從上頭傳來，打斷了盧修斯，也再一次劃破維姬很努力制造的一致氣氛，「馬爾福先生！你還好嗎？我們都很擔心你啊！」
盧修斯想殺了說話的蠢家夥，但是他不能。
沃爾夫·祖爾格是個格蘭芬多，也是馬爾福的前任秘書，還領著他正打算不惜代價也要救回來的繼承人。
「德拉科！你！你沒事！」事到臨頭，盧修斯發現自己也只能說出這種沒營養的廢話。
作者有話要說：
沒錯，懷特史東的雙胞胎在惡作劇壞心眼的事業上選擇了比韋斯萊家的雙胞胎更公正的立場。
那就是「除了自己，一個都不放過，對討厭的人要下手，對不討厭的人更要舍得下手」。
174、情義毒 ...
有點文藝氣質的格蘭芬多說馬爾福最會見風使駝，事實證明德拉科做得比他的祖先不差多少，他挑了個好時候到來，差點沒把他親爹盧修斯嚇得當場心臟痙攣。其他器官用得更久的巫師有了之前的觀察反而可以欣賞馬爾福的表演，這麽說對盧修斯不太公平，雖然實際上誰也不保證他的真心真意是怎麽個樣子。
於是盧修斯簡直要惱羞成怒翻臉不認了，幾乎是在看到德拉科從祖爾格背後探出腦袋的一瞬間，他就知道自己這回註定丟臉了，三分鐘後，當德拉科為大家解釋清楚不得不陪維姬前來的原因，他很肯定自己是被算計了。
看上去德拉科確實有必須跟著來的理由，維姬拿不動納西莎準備的食物籃子，納西莎偏偏一定要把那個送到盧修斯和瑪莉手裏，因為她堅持【他們在韋斯萊家吃不飽也喝不好】，所以德拉科只能發揮他的紳士風度了。
對於吃喝都不成的說法，維姬稍微表示了懷疑，納西莎就問她，韋斯萊和馬爾福能不能在一張桌子上飲茶吃飯。
維姬承認自己想象不了那個場面，更不要提德拉科了，他的胃口都被敗壞了，只好承認母親完全正確，原本就不是很堅決的兩個孩子帶上納西莎的餐點和叮囑就來了。他們沒提別的計劃，比如制造一個小事故嚇唬嚇唬盧修斯，或者此刻還沒有，但那就說不通後來的發展了，而且也不符合納西莎的性格。
然後，黑貓掉在珀西的床上，德拉科出現在祖爾格面前，他們勉強算是認識，交流起來沒困難，不過因為德拉科的小心謹慎和祖爾格的熱心耽誤了早點團聚的時機。
維姬宣告來意的時候，德拉科在聽祖爾格說他為什麽在這裏，維姬和姊妹們舌戰的時候，祖爾格在講還沒從石化裏緩過來的唐克斯的蠻不講理，維姬滿嘴外語惹得莉茲氣急的時候，他們一起挖掘唐克斯與韋斯萊不得不說的故事。
再後來，盧修斯被誤導沈溺失子之痛的時候，祖爾格在樓梯口偷著打量局勢，德拉科在他身後小心保護著母親交給他的提籃。
維姬頗為驕傲這一整個過程，「你看，我就說不會有事，連莉茲都用得來，其他人怎麽會出問題？」
南希懷裏的諾魯切發出威脅的嘶叫，再一次死命掙紮著要撲咬維姬。比起這只記仇而聰明的黑貓，德拉科的平靜更像是證明了他樂見事情如此發展。「當然，真不愧是傳奇大師留下的魔咒，等以後熟練了，效果一定會更好。」
「你也不笨。」維姬炫耀地朝姊妹們咧嘴大笑，「莉茲第一次用的時候還沒你這次效果好。」
盧修斯內心糾結，既為兒子的審時度勢欣慰，被糟蹋了的慈父之心又不免含淚泣血。
莉茲想殺了她，但目前看來，把機會留給馬爾福更好，「是啊，我可真遺憾【我們的血緣】不夠深。」
維姬眨眨眼，「沒辦法，你的魔力水平又一直沒法再提高些，不過還好有南希，只要她在，你就可以找回來。」
瑪莉稍微嘆息了一下，「不要欺負莉茲，她馬上要陪著韋斯萊試藥了，你也不想和馬爾福一樣留下遺憾吧，那麽你現在就要對莉茲好一點。」
盧修斯覺得有口鮮血湧到咽喉處，他看自己數典忘祖的兒子，德拉科眼神閃爍地躲回祖爾格身後，祖爾格露出再熟悉不過的憨直茫然，他只好說，「還想耽誤大家多少時間！你母親讓你帶的東西呢？趕緊拿出來！」
維姬眼神猛然放亮，黑貓也暫時放下怨恨，南希嘴角明顯上翹，瑪莉饒有興趣地與斯克林傑做眼神交流，莉茲有種不太舒服的預感，那位馬爾福夫人可不像看起來那麽貞潔賢淑不問外事。
納西莎準備的都是食物，屬於聖誕節的菜色，幾乎就是裝在精致食具裏的整套大餐，分量足夠馬爾福父子、懷特史東家四個女兒和一只貓吃個痛快。
維姬看了一眼後就垮下臉，「我們沒有桌子。」
南希點頭附和，「也沒有椅子。」
瑪莉擺出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氣人表情，「莉茲，等下可以幫忙想辦法嗎？」
莉茲來不及回答，德拉科少爺眉頭緊皺，「哪裏都不幹凈，真要在這裏嗎？還是回家……」
維姬也皺眉，「你都和格蘭芬多在一個大廳裏吃了三年飯啦，哪有資格再挑剔不夠幹凈就不吃東西！」
這句話刺激了所有格蘭芬多，金妮氣鼓了臉，羅恩直接叫起來，「叛徒！你當我們想和那個馬爾福在一個屋吃飯嗎？我都要惡心得吐了！」
維姬使勁翻白眼，「你倒是吐，只要你不怕被送去做檢查！不知道鼠疫是什麽的呆瓜！真惡心，韋斯萊和耗子吃睡都在一起！」
羅恩勇悍地沖進套裏，「斑斑不是耗子！」
韋斯萊夫婦的表情分明是活見鬼了，「羅恩！」但這阻止來得太遲。
「你知道？」維姬又換上那副可以冒稱瑪莉的神情了，「韋斯萊原來早知道耗子是逃犯？真是有趣的消息。額，還是太惡心了，韋斯萊的兒子們原來都跟那個下流的逃犯睡過了。」
珀西臉皮抽搐，他情願自己聽不懂維姬偶爾冒出的猥瑣大叔發言。
韋斯萊夫婦張口結舌，鬼知道那女孩怎麽會突然跳出那種結論，比窩藏逃犯的指責更讓人不好受。
莉茲深呼吸，她雖然不免質疑地看了查理一眼，但還是決定相信查理的清白，至少那時候他不曾把耗子帶到他們的床上。「好了，維多莉婭……」
「不好。」盧修斯在韋斯萊的苦難裏重新獲得力量，「讓德拉科學那個血緣定位……家傳魔法沒關系嗎，還是說需要提供相應的……」
維姬打斷了他，「馬爾福才幾個人？布萊克還有更深厚的血緣者存在嗎？那根本就不是需要對大家保密的魔咒，那是個因為使用限制太多被淘汰掉的魔咒！不是只要二等親三等親夠多就能用得很方便的！血緣什麽的，不是靠保持純血策略就可以維持相似度的喲！所以放心好了，我不會趁機要求馬爾福為我們變牛做馬的。」
莉茲不知道該蓋住左邊額頭的黑線，還是右邊額頭的青筋，「維多莉婭，你的教養！你的禮貌！」
維姬反感大姐的吹毛求疵，「都說我是來尋仇的！我要輕裝上陣，你就當我把那些用不到的東西暫時寄存在西西夫人那裏了！」
盧修斯問不下去了，一方面是不確定格蘭芬多的下限，另一個原因是德拉科不斷用渴求父愛又懼怕遭拒絕的濕潤眼神偷看他。
「好吧，謝謝你的慷慨，畢竟德拉科已經證明了他用得上這個魔咒。」他盡量給了德拉科一個慈和的凝視，但那孩子幾乎是立刻舉起食物籃子擋住臉，不是排斥他的視線，是一種非常可笑的誤會，「我很高興你們終究順利到達了目的地，雖然過程讓大家有過擔憂……」
維姬簡直要直接吐口水鄙視他了，「坦白說不好嗎？只有你很擔心，因為你是爸爸，這又不丟人，反正我不會笑話你，而且你看德拉科也很期待你說你好愛他。」
盧修斯沒法再說話了，他做了個手勢把德拉科叫到身邊，擺出一副置身事外只管看戲的樣子。
維姬覺得他們兩父子都很沒義氣，尤其是德拉科，他想跟著出門的時候可沒提不幫忙，不過她沒直接說，因為納西莎也只是隨口提了一句【希望德拉科和盧修斯相處的時候更自然輕快些】，她想應該給大家留點自己領悟的時間，所以她轉而對莉茲說，「我不急，也沒想留這兒吃飯，哪怕是吃西西夫人準備的東西，我可以等你先完事，反正韋斯萊逃不掉的，等他們兩個被定了罪，我還可以找其他的尋仇，你看是你先來還是再等等？」
莉茲根本不敢看韋斯萊夫婦和他們那幾個爽快的孩子，「維多莉婭·懷特史東！」
斯克林傑沒忘之前的進展，而且在馬爾福父子親情大戲了結之後，對維姬的印象還提高了不少，即使她們是故意錯誤誘導讓盧修斯難受得要死，結果卻是讓他更加小心對待親子關系，同樣是孩子的惡作劇，比起韋斯萊的蠢兒子們幹的要有意義得多。
「她說得有道理，該先處理正事。」斯克林傑不想看維姬被狠狠說教，甚至有點抱不平，韋斯萊的那兩個小混球還沒被好好教訓過呢，「莉茲小姐的提議不錯，既然韋斯萊堅持是惡作劇，沒有用毒藥，那麽就按照莉茲的提議，由他們自己來證明吧。」
雙胞胎並不像莉茲那麽堅決追求清白，喬治回頭看父母，「媽……爸……」
韋斯萊夫婦轉開視線，亞瑟聲音顫抖著說，「該我去陪他們，怎麽能讓那女人一起試藥，天知道她還有什麽壞主意。」
莫莉抓緊丈夫的手臂，「不行，得留人，不然再有什麽事，誰來保護孩子們。」
弗雷德的視線在查理和珀西之間來回打轉，「哥……」
韋斯萊夫婦也看著成年的兩個兒子，毫無疑問，如果韋斯萊夫婦必須保持狀態應對以後的各種意外，那他們就是最該挺身而出陪著雙胞胎弟弟面對危險藥劑的人選。
珀西努力學著斯克林傑平穩身形，「應該感謝莉茲小姐，她還願意為他們冒險。」他直視父母，「喬治和弗雷德早該受懲罰了，早點讓他們知道霍格沃茨之外的世界沒有任何人必須容忍他們，對大家都好。」
有人想為珀西鼓掌，但韋斯萊夫婦只是難過得要命，莫莉哭出聲，她叫著，「珀西，珀西，你怎麽能這樣說你的弟弟！」
然後他們就把全部希望都放在了查理身上，頓時讓他感覺沈重壓力。
莉茲只是冷著臉瞥了自己的未婚夫一眼。
那眼神裏的冷意足夠澆滅韋斯萊全家份的熱切渴望。
莉茲確實什麽都沒要求，但查理的腦海裏抽筋似的反覆再現莉茲的那一眼，她的存在感突然無比強大，主宰了他的全部意識。
斯克林傑幾乎多半輩子都在看犯罪分子和其家屬的表演，他不耐煩地隨便抓了一個，「既然你們不想準備茶水，那就直接喝吧！分量你們自己看著辦。」他用一個獰笑震住韋斯萊們爆發的驚叫，「藥劑師應該有擔當喝下自己調制的任何一種藥劑，何況你們堅持這是無毒無害的，記住，你們只要留下一點點就好，傲羅不貪圖實物證據。」
亞瑟發狠地站起身，「住手！不！還是讓我來！」
莫莉一邊哭著一邊撲過去打算把雙胞胎搶走藏起來，她沒忘了配合丈夫的宣布，「還有我！讓我來！我們為人父母，怎麽能眼看兒女受這種苦！」
維姬很樂和地看著韋斯萊們哭天搶地，瑪莉和南希的不動聲色也明顯沒包含什麽愛與同情。
她們的態度讓莉茲不舒服，更不舒服的是查理欲言又止蠢蠢欲動的傻老二樣子。
莉茲感到心煩，全部事情都是，尤其是韋斯萊連綿不斷的噪音攻擊。
然後她猛然想到一個問題，如果不加在茶水裏的話，就得直接從藥瓶裏喝，要是雙胞胎先喝過她再喝，那真是……惡心加倍了，想想看，兩個和耗子臭大叔一起吃睡過的韋斯萊！
於是莉茲靜靜走過去，拿起斯克林傑手裏的藥瓶，「我先來。」
沒人阻止，斯克林傑尊重各人的選擇，懷特史東的妹妹們也沒有胡亂煽情的遺傳，韋斯萊們包括查理都在和雙胞胎死去活來的，莉茲很順利懸空著瓶口喝下了三滴瑪莉口中的【沈醉藥劑】。
作者有話要說：
親情是毒，愛情也是毒，情義更包涵人間各種JQ非JQ的交際，全都是能傷人致命的毒。
所以只有六親不認天絕地滅的孤家寡人才能無牽無掛自在橫行啊。
……因為怎麽努力都趕不上在元旦前為莉茲的故事結局，眼看期限到了，我反而淡定了。
這種淡而處之沒皮沒臉的心態也是克毒利器，呃，總比稱孤道寡強上一點吧！
175、撲踏推踩 ...
純藥劑的滋味很淡，完全沒有酒精的味道，然而正如瑪莉為它取的名字，莉茲毫不意外地沈醉了。
莉茲眼神發直身體僵硬地站在原地，只聽到自己心跳如打雷，而其他噪音卻都變得遙遠恍惚。
視力是正常的，斯克林傑對她說著什麽，接著祖爾格察覺了她的異樣，他跑過來，用一種難以形容的慢動作。
甚至比以前更敏銳，所見到的令莉茲想大哭，她等著，卻等不到查理的一個回頭牽掛，珀西已經看了她三次，連韋斯萊兩口子都朝她翻過白眼了，金妮更是一刻不停用眼神詛咒她不得好死，但是查理不看她，在說話的間隙都不曾想起她，他可真無情，難道他不知道她是為了他才服下這劑藥。
莉茲慌慌忙忙地轉向自己的妹妹們，尋求溫暖和支持的渴望戰勝了纖細卑微的自尊。此刻懷特史東家的女兒們正與馬爾福父子做著交流，至少看起來是那樣的。比起韋斯萊的冷淡無情，她們更有不關心她的理由，兩邊正好都是裝模作樣的好手，況且又不是第一次配合。
不過瑪莉仍然在她視線投入的第一時間送上微微一瞥，維姬心有靈犀地馬上做了同樣的動作。另一邊的南希和諾魯切一起露出小小虎牙微笑，閃耀在他們眼睛裏的那抹光彩，絕對不是偷看到秘密的竊喜，而是終於看到預告中好戲的滿足感，很邪惡，就算不穿巫師長袍，她和那只黑貓也能當【女巫】的代言人。
感覺敏銳引發了感情脆弱，莉茲繞開意識裏那些巨大的白色空洞，混亂地想著被瑪莉和維姬鄙視了，她們真沒人情味兒，爸爸會哭的，還有南希是個大騙子，她才不是人畜無害的赫奇帕奇，她是會挖好陷洞在一邊看人摔斷腿的壞獾子。
在妹妹們那裏也沒得到安慰，雖然有心理準備，莉茲還是難過得要死，她又是獨個兒了，她到底是為了什麽才一路堅持到這裏？
莉茲深深凝視親人與愛人，用力到希望眼神能燒痛他們，但她畢竟只是個女巫，連韋斯萊火焰似的紅發都沒點著。
有一兩個韋斯萊回避那道強烈的目光，另外一兩個在那目光中熱血再燒，那都不是莉茲的期待，查理始終只看著喬治和弗雷德，連韋斯萊夫婦的暗示都沒能動搖他的堅決。
懷特史東的女孩們（包括寵物和保護人，但不包括長女莉茲）組成一副漂亮可愛的畫面，和大部分筆墨無法描繪出的美麗圖畫一樣，莉茲的目光只能在最初和最強烈的一刻令畫面稍微停頓，卻沒法摧毀或者改變那種不真實的做作和諧之美。莉茲想如一個文雅的韋斯萊似的嘲笑那種美好華而不實，又擔心他們諷刺韋斯萊連開花的能力都沒有，因為他們說的都對，所以才格外讓她不能忍受。
於是莉茲沈浸在兩種極端的情緒裏，感覺人被分成兩半，其中一個要求忠貞於自己的血親姊妹，維護生就所在的那個階級千百年來所尊奉的道德和行事標準，另一個則將人推向早已選定的未來所屬，要她快些降低要求好溶入那個看起來更自在的血脈。
莉茲恍恍惚惚地想著該怎麽辦，查理的關心未必能抵得過她的全部親人，但是此刻連查理都失去了的她，又該怎麽去對妹妹們要求親情和安慰？她想到自作自受，又想到有因有果，想到左右為難，更想到進退不得……
祖爾格及時抓住莉茲，在她渾身發軟倒下的一刻，斯克林傑距離她其實差不多，不過他沒動，一早擺出一副【我不想多事被人攻擊】的糟糕姿態。除了莉茲，其他人都不在乎老傲羅的態度，祖爾格更是和平常一樣神經粗條到一次只能想一件事，他幾乎要把莉茲的手臂扯斷，因為他在先動作了後才突然意識到用身體支撐她不合適，他像丟開什麽臟東西似的把她甩開，卻還將她的手臂抓在手裏以便她不至於倒地不起。
莉茲感到一種古怪的鈍痛，然後耳邊響起祖爾格大嗓門，聲音扭曲而空洞，有限的一部分聽出來的詞語，組合起來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聽不懂索性就不聽了，她只是在心裏有點好笑地想著這位這輩子看來是光顧長個子了，雖然查理長得也不怎麽高，但他的魁地奇技術比祖爾格強多了，不管在學院杯的戰績如何，足以證明他努力過後也是有用腦子的。
如果能讀到莉茲的想法，祖爾格會幹脆扭頭離開不管她，而查理還是會在第一時間跑來拯救她，不過之後一定會拼命證明他是個聰明可靠的男人，哪怕他不是很願意自動自發凡事多想想。
莉茲朝查理的背影咧嘴笑，那是種難以說清的得意，她確定就是那樣的，因為她了解他，甚至比對自己更有把握，這正是她選擇他作為人生伴侶的重要原因之一，以前她從沒想過要把這個告訴他或者別的什麽人，但今天不一樣，她的血液裏有東西在沸騰，流過心臟的時候會冒起一連串熱烘烘的上沖力氣。
祖爾格被莉茲的笑容嚇到了，差點立刻把她的手臂丟開，事實上他只耽誤了一點哆嗦的工夫，這點停頓足夠莉茲抓住他大笑起來，他不禁叫起來，「你嚇到我了，莉茲！醒醒，莉茲！快跟我們說你沒事！」
這一次莉茲還是沒聽明白，但有動腦子，她胡亂糾緊他的衣襟，「我？說？怎麽？」
祖爾格被勒得喘不上氣，偏偏莉茲力大無比，在翻白眼倒斃之前，他連著韋斯萊的名字罵了個臟字。
盧修斯本來不想理會，但德拉科少爺處在對一切未知都十分好奇的年紀，他敏銳地對那個稀罕的字眼表現出興趣，強烈到盧修斯不得不堵住維姬的耳朵和嘴巴，還要一邊用眼神關懷瑪莉的狀況，生怕懷特史東教授夫婦會不要兩個滿口臟話的小女兒了。
瑪莉回以微笑，「該有人去照看莉茲。」
馬爾福閣下挑起一邊眉毛，他的笑容光彩照人，「一個非常恰當的提議，以懷特史東的立場。」
小馬爾福抽了下鼻子，他的笑全都鎖在眼裏，「但不符合馬爾福的立場，她是有主的……」
瑪莉立刻垮下臉，對盧修斯說，「補充建議，沒有達成承諾的要懲罰，利用別人家姊妹出行減少懲罰的要加倍懲罰，按實際時間折算到下次假期去。」
盧修斯點頭，「聽上去很不錯……」
德拉科急了，「我的意思是伊麗莎白·懷特史東已經做出選擇了！」然後立刻被一堆人瞪得明白自己的解釋是錯上加錯，「隨你高興了，我以為，你們是來阻止的。」
查理用簡直不可原諒的緩慢，應對著祖爾格的垂死嘶叫，他至少拿眼神戳了小馬爾福三次才過去把老同學從自己未婚妻的手裏救下來。
除了最初腿軟的幾秒鐘，祖爾格連就地咳嗽都忘了，他立刻判斷出馬爾福身邊最安全，哪怕還有懷特史東家的小姑娘們，他仍然選擇了相信以前的上司，只是一眨眼，已經撞撞跌跌地匍匐到了盧修斯和德拉科之間。
與此同時，莉茲傻笑著把查理掀翻在地，在韋斯萊憤怒的驚呼聲中，一只腳踏上了查理的胸口。
查理·韋斯萊不敢面對父母妹弟，他將臉扭向另一側去便宜外人，如果納西莎在會說那表情有些眼熟，可她是個有教養的淑女，才不會當眾說好像【似哭似笑臉皮抽筋】一類沒水準的話。
韋斯萊最多楞住了半秒鐘，然後就搶先空後地宣戰順便【問候】懷特史東的祖宗先人們，莉茲的回答是，「吵死人！都閉嘴！」
斯克林傑沒能搶先，龐弗雷夫人突然叫喚開了，吵得柏因茲女士差點滾到地板上，她要大家都冷靜，可能是用字太婉轉了，沒人理會她，於是她又說大家不該動手，這簡直太可笑了，連莉茲現在也只是用到腳力而已，所以她面色不善的表示，「真煩人！快住口！」
馬爾福父子在無人註意的瞬間一起捂臉，德拉科自語著好廚子常見好秘書稀罕，盧修斯不喜歡這種略顯粗糙的表達，但他讚成這看法，莉茲的行為太丟人了，令他擔憂會給瑪莉和維姬造成心靈沖擊。
懷特史東家的孩子經受住了，她們表現得比任何初入社交界的淑女都要好，連最沒保證的維姬都能視而不見臉色毫不動搖，那種表現讓馬爾福的驕傲受了一點刺激，因為盧修斯剛想抓緊時間表達一下關懷，維姬就用鼻子對德拉科的教養表示了疑問，她一邊哼哼一邊自言自語，「在自家院子裏搭帳篷獨自過節真的不能算懲罰啊，我就說是這樣沒錯，對察言觀色一點幫助都沒有，啊，人情世故那種東西真是太難了，不討人喜歡的家夥只能讓家長費心了，不然連傳承也很難……」
德拉科沒忍住，「我的未來不勞你操心！你還是快點想法做好自己的事要緊！」
莉茲討厭那個少年尖銳的聲音，那種頻率刺得她頭痛，「聽不懂還是沒聽到？！」她稍微用勁踩得查理胸骨咯吱作響，「我讓你們都閉嘴！」
查理痛得發不出聲，德拉科眼睛一亮，他好像發現了其中的關聯，他偷笑地確認，「為什麽我要聽你的？你沒有使喚我的權力！」查理的胸骨果然發出更大響動，那種骨頭受到擠壓慢慢碎裂的感覺真是無法形容，德拉科很高興自己能最先發現莉茲現在受不了他的聲音刺激，控制不住踐踏韋斯萊出氣。「還有其他人，你以為你是誰？魔法部最普通的低等職員，一個非純血的單身女巫，你憑什麽下命令？」
莉茲沒回答，她不是那種有胡說八道天賦的類型，她瞇著眼搖晃頭顱，腳下的查理忍不住痛叫出聲。
龐弗雷夫人抽出魔杖，面色嚴肅得近乎死硬，不知道是打算救人還是拼命。
盧修斯適時地朝斯克林傑致意，「年輕真是不壞，對吧？親愛的莉茲和德拉科從一見面就投緣，他們早已習慣了這樣熱熱鬧鬧的相處。」他轉向整理好狀態的女司長，「這就是年輕，讓人懷念啊，親愛的莉茲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優秀秘書，在各方面都帶給我和我的家庭良多幫助，感謝我們的福吉部長，他有一雙在沙礫灰燼裏尋到寶石的慧眼。」
柏因茲女士微笑著接受了這可恥的謊言，「馬爾福應該享用最美好的，我們的部長一直在努力讓大家滿意。」
德拉科不高興被父親用一句話一個笑臉奪走風頭，「真沒用，韋斯萊！」這是對查理說的，對莉茲自然更不會客氣，「回答啊！懷特史東！還是說你未嫁就已經從韋斯萊那裏學會了胡攪蠻纏滿嘴胡話！」
莉茲跟不上他的速度，更無法逾越少年的高頻率尖聲，她在令人煩躁的迷糊裏感到了很多，來自韋斯萊的敵意，女士們的笑意，馬爾福的壞心眼，一些不知來源的惡意，還有查理的深深痛楚，一切又似乎只有一個，那就是她的堅持。
「不……是有的，一定有……」莉茲的眼神漸漸迷茫，卻不渙散，「我知道，我記得，我確定的……」
德拉科發出一個自以為高貴的鼻音，他仁慈給她機會，「什麽？你說什麽？對大家說出來！」
盧修斯從來不是對自己人趕盡殺絕的惡人，「註意你的，禮貌。」他咳了一下，「那是一位選擇了為蠢貨受難的女巫，至少她有信念。」
莉茲打斷德拉科的配合，她丟下查理，差點撲倒馬爾福，幾乎湊在他鼻尖上大叫著，「我可以！當然可以！因為我知道你們的秘密！每個人的！你們都有秘密！」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因為嚴重體力透支，導致舊病暴發，尿血得很厲害，但是有一些活兒放不下，只能把所有精力都用於應付了，因此南希和黑貓的一起穿越重生一起凈化救贖一起長大成人的故事也推遲了，不過最近都不會有這麽趕的活兒了，我會在不尿血腰痛而斃的前提下持續寫完故事的。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4:08
176、天生一對 ...
「是啊，秘密。」盧修斯笑得讓大部分人都知道他不高興了，「親愛的莉茲，人人都有秘密。」
莉茲沒想那麽多，「反正現在是你沒拿到我的秘密。」
德拉科的憤怒更有道理，他被莉茲差點撲倒，雖說是差點，但隨後還是因為驚嚇過度軟在地上了，現在他爬起來，找不到理由不報覆，「你以為自己能永遠都沒有秘密嗎！」
莉茲不在乎，「只要現在沒有就行了。」她對德拉科笑，「直起腰啊，我的好少爺，你沒吃飽飯嗎？」
盧修斯成功控制住了情緒，「你的意思是，完全不考慮以後嗎？」他制止了氣頭上的兒子，「親愛的莉茲，以你的智力，你該知道這樣做並不合適……」
可惜莉茲確實是那樣想的，「為什麽？我覺得這樣挺好！」她不耐煩地揮手打斷馬爾福的話頭，「別再叫親愛的了，我們沒那交情，不管你打算幹啥，最好別扯上我，你是雇了我沒錯，但我也幹了報酬相當的活兒。嗯，我不信你真的認為我聰明，不過我一點都不介意，我也沒覺得你是良善的好巫師，所以你不欠我什麽，突然示好我不習慣，會擔心你想騙我替你去死去死。」
盧修斯沒法繼續笑，德拉科本想反撲咬死莉茲的，但其他人都面色古怪的盯著他們，他面對那種壓力幹不好太難的事，也只有默默忍耐了。
韋斯萊為之一振，他們從來都不懼怕直言不諱，更歡迎豪爽流利地口才，只要是針對斯萊特林特別是馬爾福的，他們全都能以博大胸懷對待，尤其是能成功讓馬爾福大失面子的，他們恨不得那種勇武能烙印在自己的血液裏！
莫莉立刻就收起了為可憐的查理流下的眼淚，亞瑟甚至覺得自己可以嘗試接受這個討厭的泥巴種做兒媳，珀西對於挽回自家形象已經無能為力，索性以欽佩的眼光看莉茲一個都不放過。
沒有赫敏，羅恩永遠慢半拍，「媽！爸！」他叫得活像在面對巨怪，「那個女人在罵馬爾福！她把馬爾福罵啞了！他們吃錯藥了嗎？」
金妮和韋斯萊雙胞胎一起把他往地上按，隨後的韋斯萊都沒趕上，羅恩在家暴下掙紮，「啊嗚！媽！你們都吃錯藥了嗎！誰幹的！我不要！啊！！！」
「快停下！喬治！弗雷德！羅恩是你們的小兄弟！韋斯萊家沒有不友愛的孩子！」
「我不允許！住手！金妮寶貝，羅恩是你的哥哥！」
韋斯萊家的孩子混打成一團，他們父母的制止更像是在其中增加一股混戰勢力，只有珀西打定主意要旁觀，即使這樣也難避免一再被親人們提及，他們說他沒血沒淚沒有愛。
珀西深深嘆息，他還是有點在乎被說成是冷血弒親狂，便走過去扶查理。
斯克林傑嘴角抽搐，他不再看韋斯萊，因為他們鬧起來總是要一陣才會收場，他嘗試安慰馬爾福，用眼神轉告著一個意思——有韋斯萊的表現作為對照，不用太擔心自己的形象——但效果並不好，盧修斯一副深受打擊的憔悴樣子。
龐弗雷夫人收起魔杖，不是自願，是柏因茲女士【希望】她放松下來的，這是個好理由，至少維姬覺得很好，她也這麽勸說馬爾福來著，結果德拉科差點被氣哭了。
維姬說，「最好別跟傻瓜說理，他們的智力上限已經提高不了啦。沒事別和粗人比大小，你才多大年紀啊是拿火柴比蠟燭嗎。千萬別和酒鬼說人情世故，莉茲明顯就是喝傻了嘛，你現在跟她說什麽都沒用，她只要再睡一覺起來，保準什麽都忘了。所以放輕松，省點力氣，看看都有些什麽好吃的。」
「我才沒有！」德拉科真想把她丟到韋斯萊那邊去，「胡說什麽啊你，餓昏頭了嗎？」
維姬不愧是莉茲的妹妹，「就是餓了才叫你啊。」
瑪莉也笑著說，「我也想看看西西都準備了什麽。」
德拉科可以鄙視成日叫沒吃夠的維姬，但他不能對瑪莉長出連接蟲洞的胃提出任何意見，因為瑪莉不僅是個斯萊特林，還是個可以把血統驕傲全都轉化成報覆心的怪家夥，他在幫她敲斯內普悶棍的時候就選擇了立場，不是受了要挾，而是那時候就已看清自己比不了瑪莉做得更像斯萊特林，為了達到目的，他或許可以斷一兩只手指，卻沒法和瑪莉一樣拿小命冒險，不管那時候她是否有把握全身而退，他想他一輩子都不可能做得如她一樣。
盧修斯註意到了兒子的動搖掙紮然後是放棄式的順服沈默，即使是馬爾福，這種心態也出現得未免太早了點，如果不是韋斯萊家太不適合交談，他一定要兒子坦白交代，或者什麽都打聽不到，因為錯過了最好的時機，在他考慮的同時，德拉科已經按照維姬的要求，開始給她們展示母親交給他的野餐籃子和裏面的食物。
南希和她的黑貓讓出椅子，維姬搓著手讓椅子變形，德拉科提醒她二次變形需要高等級，瑪莉在變形快要結束的時候摸出一個帶噴頭的藥瓶，然後維姬把變形出錯的責任都推給德拉科的突然怪叫，她們罰他去給新變出來的長毛毯噴藥水。
盧修斯覺得頭痛，德拉科似乎沒法在懷特史東家的女兒面前占上風，又有點好笑，雖然不是他所期待的那個樣子，但總算德拉科和她們相處得還好，所以他只說了一句，「小淑女，允許我也加入嗎？」
南希不說話，瑪莉似乎沒聽到，維姬很寬大地朝他招手，「一起來，一起來，你也噴點消毒液。」
雖然感覺消毒液不是什麽可親的玩意兒，但馬爾福已經沒有選擇。
一分鐘後，他們就開始在韋斯萊的屋檐下野餐了，西西準備的食物算得上豐盛，但瑪莉包包裏的道具更是齊全得像是打劫了超市，她拿麻瓜造的消毒液清理環境，又拿麻瓜造的防脫毛坐墊給黑貓，接著是麻瓜造的不銹鋼餐具，同樣是麻瓜造的快熱水壺，麻瓜造的折疊奶酪擦子，麻瓜造的合金椒鹽套瓶，麻瓜造的口氣清新劑，麻瓜造的清潔便利巾……
盧修斯沒能一直拒絕下去，或者根本就沒想到拒絕，即使維姬沒有突然一本正經地跟他保證這裏用到的每一種道具都是經過她們改造過的，保證用上了巫師的技藝，絕對不是隨便就能在路邊商店買到的東西。他在瑪莉拿出貓用坐墊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應該配合，而不是說一些令姑娘們掃興的話，因為瑪莉沒有在包包裏掏，以後也沒有了，所有東西都是突然出現在她手裏的。
於是馬爾福只能說，「是我的榮幸，能得到小淑女的款待，唔，全都是好東西，實用而且……漂亮。」
姑娘們笑了笑，連南希都沒忍住，維姬小聲嘀咕了一句，然後才說，「瑪莉的廚藝不行，我覺得南希做的最好，不過就算你說我們都很好，也不會請你到家裏吃飯的，因為得爸爸媽媽說了才算。」
註意到瑪莉小把戲的不僅僅是馬爾福，斯克林傑忍了三次，終於沒能控制表情，他笑得讓金妮不敢哭鬧，讓羅恩忘了正在被家暴，喬治一手指差點戳倒弗雷德，莫莉緊張得把亞瑟的手臂都掐紫了。
相比之下，女士們多麽鎮定，龐弗雷夫人掏出一塊亞麻色手帕擦汗，柏因茲女士拍拍手輕輕笑出聲。
亞瑟突然喊了一嗓子，「你們是從哪兒搞來這些的？」他眼睛發直地盯著那堆麻瓜制品，特別是包裝鮮艷材質閃亮用途不明的那些，「這麽多！那麽多！小瓶子是什麽？那個留著蟲眼的是什麽？還有自動蒸汽是怎麽弄出來的？」他興奮地指尖發抖，「很有趣！很漂亮！都是怎麽用的？快說說！真的都是麻瓜制品嗎？」
柏因茲女士大咳，她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現在輪到龐弗雷夫人輕笑著為她順氣，然後用同一條手帕幫她擦擦嘴。
馬爾福的反應除了驚訝就是厭惡，驚訝的是為韋斯萊居然附和了盧修斯的意見，厭惡的同樣是這件事。
除了莉茲，懷特史東家的女兒們仍然表現良好，莉茲在一陣大喘氣之後，捂著胸來到亞瑟面前。
亞瑟正以極度沈迷者的狀態朝馬爾福的臨時野餐會前進，到最後，他似乎都沒明白莉茲怎麽突然到了他面前。
「你、你要幹什麽？！」
莉茲瞇著眼看他，心裏對這個【未來的法律上的父親】一點敬意都生不起來，「走開！」
查理和另一個人一起叫，「莉茲！不要！」另一個人是斯克林傑，他時刻不忘奧羅的職責所在，他不能眼見又一樁惡性犯罪發生，「伊麗莎白·懷特史東，你不能！」
莉茲用一根指頭把亞瑟戳得站不起來，「不要靠近我的妹妹！」她看起來就像一個遠古巨人女戰士，「你是一個沒有榮譽的男人！你沒資格接近瑪莉、維姬甚至是南希。」
從普遍做人的角度上來說，莉茲的話沒錯，亞瑟·韋斯萊或許是個好人，但他甚至沒能力養活老婆孩子，工作也毫無建樹，絕對不是那種值得深交或者得到敬重的類型。即使是斯克林傑也不能為他辯解，亞瑟以前不算是有多麽突出表現的傲羅，現在也不是一個工作能力優秀的下屬，至於說不貪汙和構陷下屬，那是建立在不嚴格監督和下屬唯一的嚴峻現狀上的，而且按照他老派的教養，一個男人不能養家糊口著實要比貪汙和搞陰謀更令人看不起。
龐弗雷夫人就更不能說什麽了，韋斯萊的孩子們倒不是不聰明，但還說不到天賦傑出，距離天才評價更是遙遠得很，或者韋斯萊夫婦認為孩子活潑好動是優點，其他人家尤其是養了幾個女兒的人家多半會避之不及，她甚至覺得自己有點理解馬爾福的出現，作為一個有社會責任感的紳士，當然會阻止自己的下屬因為年少無知為愛情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
柏因茲女士某種意義上是屬於馬爾福那個階級的，即使她對自家的源流還沒那麽有信心，但她在魔法部的地位已經註定她必須屬於金字塔最高的那一圈了，她自己可以把偶爾降低標準結交韋斯萊當成生活調劑，卻不希望自己的後代裏出現和他們一樣的存在，一想到家族裏出現如此生猛的敗家子，她唯一的想法是【還不如早點全都戰死反而比較體面】。
珀西咬住嘴唇，之前他只是覺得莉茲很美很瘋狂，現在他有點真心尊重她了，她還是很漂亮也很瘋狂，但她說出了他從不敢說出口的話，某種意義上來說，查理配不上她，韋斯萊家任何一個兒子都配不上她，她比他們都要勇敢。
查理咬緊的是牙關，而莫莉在沖他尖叫，「查理！你就看著你的父親這樣被人追上門來羞辱嗎？！」
莉茲轉向她，一邊舉起那只放倒了亞瑟的手指，一邊笑得足以讓黃臉婆去上吊，「住口！不知廉恥的冷血女人！你這輩子就只會想到利用男人去幫你做事嗎？」
177、纖毫畢現 ...
維姬滿臉惶恐，「莉茲真的是在說韋斯萊的婆娘？！」
盧修斯沒吭聲，差點把手裏的茶水打翻，臉上寫著同樣的疑問，眼裏充滿探究的興味。
德拉科用鼻子嘲笑畏縮的大人們，也只是如此，他沒敢搶在父親之前發表意見。
那些被嘲笑的巫師，隨便哪一個也比馬爾福少爺年長，不過也許正是因為不夠老，才沒能超越世俗的審美，好配合莉茲的發言。
維姬沒等到回應，南希在和懷裏的黑貓咬耳朵，瑪莉摸出銀刀給石榴去皮，莉茲一臉正義凜然，對任何人都是，她用最堅定的眼神一一逼退質疑者，「你覺得我哪裏說得不對？」
「哪裏都沒對啊！」維姬跳下椅子，儼然又是那個從天而降的尋仇者維姬了，「莉茲你到底是被人敲了後腦？還是眼睛壞掉了！那個女人就在那裏，大家都看得到！她橫著看能頂你三個！一開口上下贅肉都會抖的！就那張臉！那個軀殼！還有她穿的都是什麽啊！她的這一窩孩子又穿的是什麽啊！這樣的女人，是不是不要臉，有沒有血很冷，我是沒辦法一眼看透啦，但是你要說她讓男人為她做事，就那個樣子，胡說也不是這麽鬼扯的啊！」
莉茲盯著亞瑟看，其他人也就跟著做了，亞瑟被盯得背後發冷，一肚子有關偉大真愛的宣講突然卡住了。
維姬來回打量他們，對這種眼神來去的把戲厭煩透了，主要是大家又把她晾著了，於是她做了大部分格蘭芬多會做的事，她跑去找瑪莉尋求技術支持，「把那個給我。」
瑪莉憑空拿了一塊木板給她，笑容突然深了一點，讓註意著她們的人都暗叫不好。
維姬把木板拍到莫莉面前，卻是扭頭對莉茲說，「纖毫畢現自動調距微觀不走形美容鏡！好好照照看！我說的對不對！」
莫莉當然不會看那面鏡子，確切說是裏面的自己，她氣得直哆嗦，她是不夠美艷嬌媚，青春年華也已不再，但她作為女性的尊嚴還在，「亞瑟·韋斯萊，你就這樣看著自己的妻子被侮辱！查理、珀西、喬治、弗雷德、羅恩，你們就是這樣看著可憐的媽媽被欺負！金妮……」
被叫到名字的金妮·韋斯萊小姐好像挨了一刀，再度嚎哭起來，她很認真想打破自己身體制造聲音的極限，她的母親不讚成，所以立刻丟下自己受到的侮辱，跑去抱著小女兒心肝寶貝的安慰起來。
在一邊的羅恩有點嫉妒了，哼哼唧唧地嘀咕了一句，他的雙胞胎哥哥馬上眼珠一轉，在他們一邊叫小羅恩吃醋了一邊再次去撲打羅恩的時候，珀西把他們兩個踹翻在地。
斯克林傑對韋斯萊家的老三有點刮目相看，會用鎖腿咒又會從背後出腳的巫師不少，但能把握節奏到這種流暢程度的罕見，他不由自主看向亞瑟，想著如果亞瑟有意跟他提，他也不是不能考慮讓亞瑟的兒子在二樓得到一個職位。
亞瑟的研究之心怎麽會被歇斯底裏的潑婦之流幹擾，他跳到維姬面前，貪婪地把鏡子裏的自己看了又看，立刻就忍不住提出，「這個是美容鏡？能把鼻毛和黑頭根部都看得清清楚楚，別的部位都可以，效果真太棒了，你們是從哪兒弄到的？把它給我，不，我是說交換，好孩子你想要什麽？」
斯洛克林傑差點被氣得學珀西踹翻他，莫莉也很氣，因為維姬翹起小鼻子，用一種無法形容的腔調說，「不換，你家的金庫裏只有一個金加隆。」
亞瑟急得直冒汗，「除了錢，可以用東西啊，你想要什麽，好孩子，你說什麽東西都可以！」
維姬的小臉突然變得嚴肅，「莉茲說得對，你是個沒有榮譽的男人。」她直接面對了莫莉母女的怨念，「而你確實是冷血的女人。至於其他，好吧，就這樣了，我沒心思了。」
說完維姬扭頭跑了，鏡子也隨便丟還給瑪莉，她自己坐到南希身邊，很散漫地要姐姐幫自己撥石榴。
大家的感覺都是有點摸不著頭腦，斯克林傑是，柏因茲是，龐弗雷也是，唯一有點明白的是馬爾福。
德拉科首先勾起嘴角，不聲不響把自己剝好的一碟果實移到維姬面前，維姬毫不客氣地拿起勺子大吃。
盧修斯看到了兒子眼裏的快活，瑪莉眉宇之間的一絲感嘆，然後是南希幾乎到唇邊的無可奈何，他感到自己已經抓到了關鍵所在，只不過還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
被拒絕的亞瑟失魂落魄，不過當他看著鏡子消失在瑪莉手裏，目光所及都是閃亮亮的麻瓜未知造物，研究之魂再度人熊熊燃燒，他又不由自主朝著那裏走去，甚至是兩只閃亮馬爾福的存在都無法阻止他求知的征途。
一時間，亞瑟玩物喪志了，莫莉被氣頂著了，斯克林傑在觀望局勢，柏因茲不能冒然下手，龐弗雷希望人人和諧，馬爾福在尋求答案，所有有能力和有理由發動攻擊的成年人都消停了。按照年齡再往下，查理不知道該怎麽對莉茲開口，珀西在後悔自己剛才暴力了，莉茲下定決心下面不管是誰敢出頭一定要咬住了往死裏整……
後知後覺的羅恩再度打破僵局，他指著那條野餐毯子又叫又跳，「那是什麽！你們看到了沒有？不是馬爾福，是她做的！沒錯就是她！絕對是她！」
珀西很痛苦地扮演著【韋斯萊唯一有常識的人】，「住口！羅恩！不要用手指人家！」
羅恩已經忘了珀西的暴君手段，「她是一年級，那個斯萊特林小鬼，她只有一年級！剛才那個，絕對是她用了魔咒，不然東西怎麽會不見的！在校外亂用魔法！！她犯法了！」他越說越激動，裏面又有些莫名的興奮，越到後來簡直要忍不住發笑了，「她不是純血，不是混血，麻瓜，是啊，家裏沒巫師！啊哈，斯萊特林不教你別犯法嗎？很快就會知道了，犯法啊！不，很快就有人要來抓你了！叫你犯法！」
沒有人開口，除了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之外，也不會有人會在此時提醒眼前這個可憐的男孩，現場就有奧羅頭子和法律執行司的女司長在，他們不會連一個十一歲小巫師有沒有犯法都分辨不出來。
事實上連韋斯萊夫婦都為兒子的巫師常識水平震驚得啞口無言。
珀西更是羞憤欲死，他壓低聲音要求喬治和弗雷德立刻去把羅恩弄走。
羅恩沒有對哥哥表示順服，哪怕雙胞胎威脅說要把他變成蜘蛛，他大叫，「我不走！為什麽！我就是要看斯萊特林被警告！為什麽單子還不出現！魔法部沒人在值班嗎？不要拉我！我不走！你們不能這麽對我！她就是在校外用魔法了！你們都看到了！我不信！她一定是把魔杖藏在袖子裏了！她就是用了！她就是犯法了！為什麽要包庇斯萊特林！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莉茲讓世界再度恢覆了低分貝，她突然出現在羅恩面前，不管是不太認真拉羅恩離開的雙胞胎，還是認為自己占據了道理和正義的羅恩，都被在近距離出現的那火焰般的美麗和氣勢震住了。
「你是個卑賤無知的蠢貨，不靠著別人就一事無成。」這話讓羅恩不再反抗。
「而你們賣弄小聰明，嘩眾取寵。」喬治和弗雷德沒有反駁，眼神裏的不滿讓他們得到更多，「欺壓弱者假裝是赤子之心，面對強者裝傻賣乖，終究惹火燒身，不得好死。」
這幾乎可以算是惡毒詛咒了，比起對韋斯萊夫婦的說辭更加尖銳得足以割傷人心最隱秘的醜惡。
珀西再一次沒有忍住，查理支撐身體走過去的時候，他搶在了哥哥前面，只是半步。
莉茲對他們的態度也沒啥不同，她甚至都不會多看走近的查理一眼。
「你慣常虛張聲勢，其實內心迷茫，不知對錯。」珀西後退一步，臉色如巖，「奢望牽絆太多，放不開丟不下，出人頭地太難。」
查理走在了最前，拋開了其他人，只有他那麽接近地面對莉茲，她異常坦然地迎接著他，哪怕是他渾身顫抖了，每一步都沈重不堪，牙關的響動活似地獄犬的餐前低吟，不知是為憤怒還是絕望。
莉茲沒有因為是他而改變，「你……」
查理打斷了她的話，這是今天唯一一次他表現得正像是個韋斯萊，「你不要說！讓我說！」他的聲音洪亮得足以喚醒在地下睡去的龍，親耳聽到這個聲音的任何巫師都不能再說魔法部不夠知人善用，韋斯萊家的次子確確實實是個適合與龍混在一起的人物，只不過這樣的聲量用在生活裏必然是一種困擾，比如說他緊接著提出的問題，只有一個問題，「你為什麽和我結婚？」
甚至是一貫慢半拍的羅恩都隱約感到這不是個完整的問題。
有些話查理很難說出口，因為那太痛苦了，但大家都明白他想說的是——既然你這樣看不起我的家人，為什麽還要和我結婚。
莉茲並沒有因為查理表現出的痛苦退讓絲毫，她幾乎還是笑著，用和之前並沒有不同的聲調回答，「你不要說，讓我說。那麽，你的意思是你已經說完了，現在我可以說話了？」
突然間，馬爾福感覺自己也不是那麽排斥這樁婚事了，至少他確定，不管是西弗勒斯還是他自己，甚至是那只狼人，都不會成為適合莉茲這個女人的好伴侶。
作者有話要說：
【既然你這麽看不上我的家人，為什麽還要和我結婚？】這是個好問題，可惜似乎除了韋斯萊，其他人都沒機會這麽問。
哈利不會問，因為他是最看不上佩妮那一家子的，至於他父母，呃，格蘭芬多們會允許他和對此有不同意見的女人和他結婚嗎？
德拉科不會問，斯萊特林教養之下的女人知道怎麽辯證對待婆媳關系，就算是娶的金妮，他也不會蠢到把這種問題擺到桌面上。
納威不會問，問之前存疑的生物就會被隆巴頓老夫人流放到埃塞俄比亞去了，因為一定是妄圖敗壞她孫子的壞女人啊。
布萊斯不會問，花花公子也是有遊戲規則的，而且不要小看黑寡婦媽媽的小宇宙噴發。
諾特不會問，娘親早死了，爹親準備把阿茲卡班坐沈，貌似都不是好人，問了給自己添堵找惡心啊。
斯內普……他沒家人，死了的都不想提。
小天狼星……他也沒家人，死了的他都看不上。
盧平……他和家裏斷絕關系了，沒死等於死了。
盧修斯……他已婚，家裏長輩都沒了。
斯克林傑……確定保證發誓不是傲羅的刑訊課程練習？
迪戈裏……他已婚。小的那個塞德裏克是好人，沒結婚就掛了。
福吉……貌似已婚，不過家裏也貌似沒人了。
鄧布利多……誰要和他結婚啊！口胡！別扯了！結婚不是找爹更不是找爺爺找太爺好吧！
178、我需要 ...
查理不知道該怎麽反應，於是莉茲說，「我需要。」
馬爾福假笑得很投入，這種曖昧的真話總能教人莫名歡喜，尤其是在這種不恰當的時間與地點，他幾乎是迫不及待要看韋斯萊再度爆出無法理解的奇怪想法，以純娛樂的心思來看，他們倒也不算是一無是處的廢物存在了。
柏因茲女士輕輕點頭，盡管很多強大的巫師沒能找到匹配的人生伴侶，但這不能成為獨身主義的借口，何況懷特史東家的長女沒有特別突出的實力，結婚生子對她未來事業的發展顯然影響不大，所以她確實需要結婚，也應該結婚。
斯克林傑也點了點頭，他想到的也是事業和未來發展，穩定的婚姻是一種自古傳承的隱形保證，不僅是社會地位上的加持，也是魔法部職位升遷時的必要考量之一，雖然並沒寫入法律中，但是千百年來人們更傾向信任家庭圓滿的魔法部部長而不是性取向不明的獨身老變態，這很好解釋，連一個家庭都無法愛的人當然不可能愛更多人……突然間他有點惡趣味的想到，這可能是鄧布利多不能歸屬於魔法部體制內的真正原因。
龐弗雷夫人不相信莉茲，也不怎麽相信查理，所以不管莉茲的意思是【需要一個婚姻】，還是【需要查理做她的丈夫】，她沒法做出判斷，她嘗試著求助韋斯萊，因為他們更容易被信任，但是韋斯萊提供不了任何幫助，他們在發怒，活像再次中了集體癲狂法術。
韋斯萊不懂婉轉的表達，所以他們說斯萊特林裝腔作勢，他們當然更不能理解【我需要】這話裏包含的全部意思，甚至字面上的那些都理解不了。他們只是依靠著野生動物直覺認定這不是一句好話，主要證據就是查理沒有笑，反而露出剛吞了個從奶罐裏爬出來的活耗子的表情。
「什麽？！」莫莉為了兒子，很努力琢磨了一下，「你怎敢這樣說我的查理！」
莉茲毫無畏懼，比起二十幾年前滅門後慘淡結婚的莫莉，她至少不算是走投無路，「我需要，沒有錯，結婚或者查理，全部都是。」
「你、你……你真惡毒！」莫莉混亂了，但很快振作，「不是真心愛他就不要來招惹我的查理！韋斯萊不需要虛情假意的家人！」
喬治和弗雷德一起看珀西，羅恩也好奇地跟著看過去，珀西表情鎮定，只是嘀咕的內容並不偏向自家人，「怎麽可能是招惹，如果是比爾還有點可能，但是梅林的xxx，答應結婚就不算欺騙了……」
維姬噴笑，嚼了一半的石榴渣濺得四處都是，可她依舊性質不減地朝珀西揮揮手，「眼鏡三男，你說得不錯，雖然他們都不動腦子，但你還有點分析力，那句話怎麽說來著的，我看好你！比莉茲看的多一毫米！」
德拉科忍不住拿餐巾丟她，因為她一邊說一邊滿嘴漏氣，完全是在格蘭芬多長桌上學來的樣子，有些來不及吞掉的殘渣都禍害到馬爾福的長袍了。不過更讓他惱火的是，南希和瑪莉都在第一時間用魔咒擋住噴灑過來的威脅，盧修斯跟著眼睛閃亮地用了一個明顯不同的魔法，只有他還未懂得那麽多實用魔咒，偏偏他們三個都沒意思幫手保護他。他只好驅逐發射源，但維姬不是不堅定的小女孩。
珀西差點要被燒烤在血親們質疑的視線裏，為了安全起見，他連眼神都不敢朝這邊移動。
維姬感覺好掃興，德拉科還在重覆用餐禮儀，因為那是斯萊特林的，所以她氣憤地說，「被盡說這些沒用的！我聽進去又沒半點好處！你又不用跟我在一張桌上吃飯！下次就妨礙不到你們了！」
南希不讚成地搖搖頭，對德拉科表示抱歉，「維姬在家的時候不是這樣的。」
德拉科一點都不在乎自己是在一個格蘭芬多家族的屋檐下，「我知道，是環境，她年紀還小，難免要受不良影響。」
亞瑟·韋斯萊距離最近，他的沈迷被這句惡毒的別有所圖打破了，「馬爾福，不要臉，又在對孩子們胡說什麽！」
盧修斯出面了，「要是單看臉皮的異於常人，馬爾福確實比不了韋斯萊。」
維姬磨磨蹭蹭摸回來吃瑪莉處理好的果實，瑪莉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德拉科不能追打過去。
盧修斯覺得兒子吃癟的樣子很有趣，雖然他想不出為什麽感覺比被罰在院子裏搭帳篷獨自過節還痛苦。
亞瑟認定這種無視是挑釁，「馬爾福你在說什麽？！」
「廢話。」維姬找到了支持者和保護人，底氣又足了，「馬爾福說的都是廢話！要是按他說的樣子吃飯，那我還能吃飽嗎？我要不甩開腮幫子邊吞邊嚼，還怎麽回報甩我一身菜汁的鄰桌！我總不能為了個幹凈好看的樣子一直餓肚子吧，他們說我必須要在那裏生活七年才能離開呢！我才不要半死不活吃不飽的過七年！再說也沒有為還擊餓肚子的事吧，我又不是那種損人不利己的傻瓜！誰都不要來勸我說什麽算了，格蘭芬多哪有安全區，在哪兒都會中招，我又不是聖人，憑什麽他們噴我就是一時失手純屬意外，我也年紀小真性情請大家別當真不行啊！！」
德拉科臉色青白紅黑轉了一圈，眼看脖子都憋得粗了一圈，終於別過臉噴出笑聲，「噗哧！你說得也沒錯，生存還是死亡，歸結起來是吃飯的問題。你總要在霍格沃茨生活下去，不能一直餓著，那……以後你也請繼續在格蘭芬多長桌上努力奮鬥吧！」
「我聽得出你不安好心喲。」維姬滿不在乎地笑著說，亞瑟正要讚她有見識，她又接著說下去，「跟韋斯萊的那個老婆娘一樣，別有用心，沒真心想大家好喔。」
如果眼神能殺人，這至少是維姬今天第八回死在韋斯萊【熱情燃燒】的視線之中了。
可是維姬一點都沒退縮，她料定瑪莉會幫她擋下攻擊，要不也該先讓盧修斯去頂著，所以她笑笑說，「馬爾福那麽說是要我在格蘭芬多長桌上搞事，最好讓其他人都吃不好，我不傻，才不要，有心情就隨便小範圍搞一搞，成為眾矢之的那種人死得快，其實是最笨的了，不過我不會很用力怪他壞心眼，因為馬爾福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而且格蘭芬多也沒天天祈禱斯萊特林長桌上風調雨順五谷豐登嘛。」她當然是很公平的，她對莫莉和亞瑟也是那張笑臉，「對莉茲那麽說的就更怪了，如果真的是一心只要兒女好的賢妻良母，兒子都成年已經要結婚，還是一口一個我的我的，是為了擠兌還是提醒順便惡心一下兒子的老婆嗎？之前明明都不是那麽在叫，突然這麽肉麻，總不是有人對她用了奪魂咒吧。還有真愛什麽的，真的一點都沒覺得很惡心嗎？婚姻的誓言是神聖的，真愛從來都不是必要條件，既然他們有勇氣要對大家提出結婚，難道還不算是真心對待彼此嗎？最惡心就是那個家人了，韋斯萊有需要繼承的家名、祖產或者榮譽嗎？根本都沒有嘛，說得好像還很有凝聚力一樣……」
維姬突然停下來不說了，瑪莉的確有成為魔藥大師的天賦，第二只石榴的削皮只用了前面那個八分之一不到的時間，維姬抿嘴唇，瑪莉將寶石般的石榴子均勻地倒在銀盤裏，她馬上快活地將盤子搶在懷裏埋頭大吃，因為袍子夠寬大，她很容易就能把腦袋和盤子遮住，只有一雙靈活的眼睛間或擡起，看起來像只受盡寵愛的倉鼠，因為得到的愛太多，所以膽敢懷疑主人會搶走她的食物了。
韋斯萊們一半死瞪著維姬，另一半在看莫莉。
尊敬的客人們幾乎都是在看莫莉。少數看著維姬的，也不真的全看著小女孩，他們在觀察懷特史東家的女兒。
莫莉覺得自己會在一下秒死去。
她看了自己的丈夫，亞瑟很氣憤，也只是氣憤而已，為韋斯萊受損的榮譽是那樣一種的氣憤，為莫莉遭受的詆毀侮辱還是那樣一種氣憤。她知道即使她要求，他也只有氣憤，就像他真心的每一次，他做不了別的，因為他沒有能力，哪怕是進入了鳳凰社，當過奧羅生力軍，乃至成為七個孩子的父親，他有的只有氣憤，氣憤讓他去和食死徒搏殺，去和馬爾福當街廝打，但是同樣的氣憤對維姬無效，維姬才十一歲，是泥巴種的小女巫，而且是個格蘭芬多。
她也看了自己在場的每一個孩子，從金妮到查理，孩子們在思考著，雖然原因不同，但是一樣的是心情覆雜，連最親愛的金妮都沒有把堅信奉獻給她，而查理更是避開了她的視線，用一種又苦惱又猶豫的表情凝望著那個懷特史東家的長女。
莫莉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因為她感到將要失去一個兒子了，是的，就是她的查理，敦厚和氣又穩定的查理，即使放在那些貴族世家裏也是最好的次子，被所有長子大哥渴求的能成為堅實輔佐力量的好孩子。從來不是誇誇其談的查理並不是那種一看就能分辨出的格蘭芬多，他的勇敢在於堅定的內心，當他下定決心，一切就再難以動搖。她祈禱兒子能選擇家庭而不是那個女人，但冥冥中有一絲意念在嘲笑她，阻止成年的次子與中意的女人成家立業就好像殘雪下的腐葉詛咒春天花朵的盛開，於是她幾乎是絕望地想著，「亞瑟說得沒有錯，我們都該厭惡這個惡毒的女人，為什麽要是這個莉茲·懷特史東，我的查理應該和最優秀的女子在一起！」
查理沒有掙紮太久，他本來就不是那種會想太多的類型，只過了一會兒，他的表情就放松下來，他凝視莉茲，莉茲好像之前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看著他，這一刻查理松了口氣，至少他們還可以坦誠對視。
然後查理說，「我只想聽你說，莉茲，不要簡潔，我想聽你為我解釋。」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婚姻是神聖的誓言，愛情從來不是必要條件。
這是維姬的信仰了，家裏就是這麽教的。作為羅馬天主教占主流的家庭，維姬也好瑪莉也好，包括南希和莉茲，從小受到教育就是那樣的。不是愛情不對也不是愛情不好，只不過不列入構成婚姻誓言的必要條件而已，可能會讓你的婚姻生活過得舒心點兒，但不會為神聖的誓言增加更多神聖。
因為只有婚姻無效，沒有離婚，所以能夠下定決心立下婚姻誓言，已經算是很大的決心了。
179、不要忘記 ...
莉茲直接得近乎殘酷，「由我解釋？我不需要解釋，呃，維姬說得對，都對。」
維姬馬上站起來，就像格蘭芬多長桌上時常發生的情景一樣，她甚至想爬到盧修斯背上去，不過被德拉科揪下來了，他厲聲要求她有話好好說，所以她大聲宣布，「謝謝大家！看吧！我早知道啦，我肯定沒錯！」
盧修斯朗聲大笑，接著斯克林傑也沒能忍住，柏因茲女士和龐弗雷夫人也跟著笑出了聲，唯一不笑的成年巫師只有韋斯萊夫婦，他們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無論維姬的舉動有多天真有趣，在人家陷入困境的時候笑成這樣也太惡劣了，不過這很符合他們了解的馬爾福，所以一時倒也沒有做出什麽驚人之舉。
在一邊的羅恩被刺激到了，「我也要解釋！為什麽那個斯萊特林犯法沒人管？！」
珀西捏緊魔杖，想給他一個遺忘咒，但有這麽多人看著，他覺得更需要遺忘咒的是自己。
喬治和弗雷德難得主動負了點責，又將羅恩壓在腳下，「那是大人的秘密啊，小羅恩，不要急，等年齡到了自然知道。」
「不要懷疑啊，我們不會騙你，不要這麽好奇，如果你的運氣夠好，總會有人告訴你的。」
羅恩在地板上撲騰得好像被點著的耗子，「騙人！都在騙人！全都在幫她！」
韋斯萊夫婦無法無動於衷，但他們的行動被斯克林傑喝止住了，他收起笑臉用加倍平淡的腔調宣布他已經受夠了韋斯萊一家的愚蠢表演，如果他們再敢混鬧成一團，他會直接送他們去跟積年垃圾做伴。
雙胞胎一致表示惋惜。韋斯萊家的喬治和弗雷德是很遺憾他們打不過斯克林傑，接下去只好裝乖寶寶了。懷特史東家的維姬和瑪莉則小聲說莉茲不怕真心話大冒險，但這麽強迫查理就有些過於殘忍了，而斯克林傑似乎在幫莉茲，他們的關系真可疑。
斯克林傑不喜歡他們的表現，但也不想變成啰嗦矯情的老頭子，他只皺皺眉頭就讓韋斯萊們閉了嘴，同樣的手法用在懷特史東就被無視了，也不是全無收獲，盧修斯含笑對他保證，「我會告訴西西，讓她教教這個淘氣的小家夥怎麽當好淑女，至少假期裏要待人以禮。」
這只能算是勉強能接受的答案，按照斯克林傑的意思應該當場教育效果才會好，莉茲看穿了他的想法，她一直都挺厭煩老傲羅的不依不饒和不太能抓住重點，所以她說，「說得不錯，千萬別忘了讓韋斯萊喝剩下的藥劑，即使不是為了證明藥效無分性別都確實無害，也該讓他們親口嘗嘗這令人作嘔的味道。」
斯克林傑老臉微紅，他真的忘了最該試藥的是韋斯萊雙胞胎，他遷怒到韋斯萊的胡鬧，他立刻大聲呵斥亞瑟的不知輕重，又說莫莉是如何不懂持家之道，韋斯萊夫婦默默忍受了，直到他要喬治和弗雷德過來試藥，韋斯萊們又重演了一回哭天搶地的家族情深。
柏因茲女士笑得差點翻倒過去，這讓南希覺得她好親切，因為她和懷特史東家的女兒們正好合拍。
龐弗雷夫人臉色逐漸由青轉黑，珀西表示十分理解，他本來就無話可說，如今也只能假裝沒感覺。
莉茲冷笑，她比馬爾福更有資格這麽做，「沒有危險，你們都看到了，根本沒什麽好懼怕呢，如果你們說的都是真話，那就什麽都不需要擔心。」
喬治和弗雷德一點都沒被安慰到，反而發出意味不明的嘶叫，「不要！」「騙人！」
盧修斯假笑得讓人兩眼抽筋，「這是唯一可以不通過威森加摩證明清白的方法了，請珍惜莉茲為你們爭取的機會，在場諸位都可以作證，莉茲在魔法部沒有影響力，不可能再為你們做任何努力了。」
他的暗示太惡毒了，裝出來的真誠又剛好節制在抓不到把柄的程度，所以韋斯萊們很痛苦，盡管他們其實介於【不甚明白】和【難以接受】兩種狀態。亞瑟毫不意外地把賬算在馬爾福頭上，莫莉把所有怨恨包括對魔法部的也給了他，他們陳詞濫調地罵了差不多一分鐘，大家都有點厭煩了，斯克林傑便嚴肅宣布他完全讚成盧修斯，同時很不滿在魔法部之外看到下屬低俗的表現，所以他們必須馬上閉嘴交出惹禍的雙胞胎。
韋斯萊閉嘴了三秒鐘，但他們根本停不下來，那可是連當年黑魔王都沒做到的事，斯克林傑短期內也不可能有所逾越。莫莉將雙胞胎護在身後，扯過羅恩和金妮放在左邊，右邊放上亞瑟抵擋。然後她握住魔杖，哭訴起自己操持這個家有多艱難，為了維護這個小家庭又是如何付出，孩子們又是怎麽磕磕絆絆地長大。
斯克林傑每次要求她住口的時候，莫莉就會暫停喘氣，而亞瑟就會東拉西扯地讓想其他人開不了口，他回憶了比爾出生時大家的歡喜，從孩子的周歲生日慶祝會說到那些十年都難得見一回的親戚，再從遠房還是有血緣關系說到布萊克三代前的人丁興旺，接下去他真的嘗試要找出自家和斯克林傑其實也是表親的事實依據……然後換莫莉繼續哭訴韋斯萊家的孩子們怎麽多災多難少吃少穿值得人人憐惜。
壓斷斯克林傑忍耐的最後一根稻草來自維姬，她在聽到莫莉說羅恩連給筆友準備禮物的零花錢都沒有的時候，終於笑倒在地，並且很想來回翻滾一陣，盧修斯幾乎立刻就抱她起來，不過維姬並不樂意，一邊扭來扭去一邊用笑噴的聲音說，「真的說了，她真的說了！她為什麽不去魔法部門口抗議，因為她男人沒法去問候她父母嗎？」
南希和瑪莉同時皺眉頭，莉茲也皺了，不過慢了一步。
瑪莉已經在說，「不要說誰誰誰的男人，那很粗俗，他們至少還是有合法婚姻關系的。」
南希也說，「不要隨便說去魔法部抗議，會給大家添麻煩，而且傻瓜會把隨便什麽話都當真的。」
莉茲只好說，「維姬，快點從馬爾福身上下來站好！你快要把他的袍子扯壞了！」
維姬這回竟然沒反駁，她跳下來站好，「好吧，我會註意，你看，我總是很聽話，我是好孩子。」如果她不是邊肯定自己邊盯著喬治和弗雷德，這話多少還能騙過幾個不了解她的人，不過她顯然也沒期待得到熱烈反響，她接著又說，「莉茲你不該一直盯著我，我不會殺掉韋斯萊了，他們真的比德拉科說的還要沒意思，剛才你都看到了，他們又傻又呆還特別自以為是，真是膩味透了，你如果堅持要跟他們混在一起，我也只好尊重你的選擇，不過我要說，你會過得比現在這麽一直盯著我和瑪莉更辛苦。」
瑪莉點點頭，「我們有分寸，能自己處理好事情，他們不行，甚至都分不清什麽叫惹事，和他們一起生活，以後會比現在更辛苦。」
「還真是謝謝你們了，親愛的妹妹。」莉茲回答得咬牙切齒，「誰告訴你們我以後會跟他們生活在一起？」
馬爾福發射探究眼神，盧修斯打量的是莉茲和查理，德拉科看向瑪莉和維姬。
柏因茲和龐弗雷又一次站在同一陣線，在她們身後飄蕩的不僅是柔軟卷發，還有不滅的八卦之魂。
斯克林傑又一次暫忘了抓韋斯萊試藥，作為一個老派紳士，他有點跟不上年輕人熱烈的人生規劃，「你不和韋斯萊生活在一起？難道你們今天不是準備跟家裏宣布要結婚？」
查理發出一種野獸的垂死嚎叫，最後一點婉轉表達被老傲羅悍然撕開，即使是再遲鈍的巫師也不會對他的解說產生嚴重誤解了。
不過，意料中韋斯萊加強版的火山爆發卻沒有出現。
亞瑟·韋斯萊的表情很古怪，左邊嘴角翹著，右邊嘴角癟著，一邊眼睛閃光昂揚，一邊眼睛半瞇抽搐，左手在外套上來回搓，右手緊緊握拳。
莫莉·韋斯萊的神情很覆雜，看查理的時候滿是同情，看珀西的時候盡是迷茫，看雙胞胎的時候不禁欣喜，看金妮的時候又哭又笑，看亞瑟的時候一聲嘆息。
不知不覺，韋斯萊家的孩子們都自覺退開，喬治和弗雷德更是躲到了珀西那邊去。
金妮眼神直直地過去把查理往回拉，「別理那女人，她不值得你傷心，查理，我們走。」
查理沒動，金妮拉不動他，急了，「跟我走，你還有我們，大家都愛你，那女人由她去。」
羅恩又是慢了一拍才回過味來，照著妹妹行動起來，「對，查理，我們回家。」他牽住哥哥的另一只手，「如果你心裏難受，我去幫你罵那女人，還有她的妹子，敢欺負到家裏來……」
查理搖頭，始終看的是莉茲，「不。」
「喔，你還舍不得，算了吧，那女人……好，不罵她，那她妹成不成，我看那個斯萊特林一副壞相。」羅恩氣哼哼地朝瑪莉看了又看，「為什麽魔法部還不抓她！」
莉茲漸漸習慣了耳朵裏盡是恍惚的聲量，不管是呱噪得頭痛還是尖銳得抽筋，她一概微笑對待。
查理對那笑容無法免疫，他覺得自己也逐漸陷在了叫人無力的恍惚感裏，他想跟大家解釋他並不生氣也沒有他們以為的那麽痛苦，他只是太意外了，知道莉茲不想和家裏人太親密是一回事，但聽到她直接宣布又是另一回事，他反而更擔心自家父母是否可以承受，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這種宣告永遠不要公開，最好是在結婚後用頭十五年慢慢互相接受。
然而一切都無法挽回了，莉茲說出了他們的計劃，在最糟糕的時候用他最不想用的方式，而此刻，即使面對他家人的責難與攻擊，還有他渴求解釋的眼神，她也只是如同馬爾福夫人一樣冷淡地微笑著，和緩而殘忍地吐出一個詞，「請便。」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隨著年關逼近，這種全家都拖進去的混戰……現在差不多也是時常會在我身邊上演，只當是處在永遠需要慢慢消磨的十五年裏吧。
180、想愛 ...
羅恩喜歡莉茲的回答，他覺得這是個不該錯過的機會，甚至金妮都沒阻止他，而是先他一步對那邊說【呸】。
查理拉著他們，他從來沒想過對莉茲動手，不過他一時也想不到該怎麽勸說羅恩。
珀西幫他做了，他揪住羅恩，對著他耳朵說，「那是個血統已經覺醒的林德沃姆，她用不著使魔咒，林德沃姆有空間能力，它們把巢築在時空縫隙裏，從來沒有巫師能找到！」
羅恩死死瞪著三哥，「我知道你沒騙我，但是我從來沒聽過！」他這分明是不想承認，「剛才喬治他們說的和你說的都不一樣，他們說長大了就會知道！」
喬治在珀西背後朝他扮鬼臉，「是長大就會知道，五年級的魔法史要講龍災的，如果你恰好沒睡過去之後又記得了，肯定知道啊！」
弗雷德在一邊輕輕合掌，「沒錯，如果我們的小弟羅恩能多去圖書館看看書，而不是去被平斯夫人趕出來，一年級就會知道了。」
羅恩憤怒了，氣鼓鼓地把自己憋成個用微波爐烤過的西紅柿。
珀西感到一股寒意，梅林，是懷特史東家的小姐在看他，除了莉茲。
南希對他表示同情，這說不通，因為他一直在努力示好。
瑪莉用又一盤石榴子澆滅了維姬的不高興，她說，「我不喜歡那個說法，維姬也是。」
奇怪得很，瑪莉的聲音明明不大，但在場的每個人都清楚聽到了。
珀西心頭一震，意識到這也是林德沃姆的能力。他不由自主看向莉茲，她仍然面帶笑容，對妹妹投去充滿鼓勵意味的凝望。反觀他的家人，亞瑟夫婦依然懵懂，查理無所謂，雙胞胎瑟縮，最小的兩個還在無謂生氣。
「我向您道歉，以及您的家人。」珀西飛快地想著該怎麽做，霍格沃茨既沒教該怎麽取悅斯萊特林少女，也沒教怎麽安撫有著傲慢自尊的龍族，「我絕無冒犯您的意圖……」
瑪莉噴出一個鼻音，「我接受。請記住，無知無畏不值得炫耀，人類並沒有實力去挑戰龍族的尊嚴。」她停下來，似乎經過了一番不很愉快的考慮，才又繼續說，「你們這一代沒有，也不會有。」
羅恩在珀西手裏掙紮，考慮到他可能會慢半拍的爆出可笑發言，珀西幹脆地堵住他的嘴。
除了羅恩，沒有一個人，甚至是韋斯萊，站出來反駁瑪莉的話。即使他們不是普通人，是巫師，而瑪莉從來也不曾變身為龍出現，那幾位年長巫師流露出的敬畏和克制也足夠他們做出明哲保身的正確選擇。
莉茲依然笑著，卻不禁回憶著瑪莉過往的言行，關於身份的血統的巫師還是龍的，緩慢沈重，因為感覺很不明朗。瑪莉確實一直在說她還沒有下決心，她或許認可自己是人，但對巫師，她只是把它當成未來的職業選擇之一，甚至是沒什麽優勢的那種。
同樣保持笑容的還有馬爾福。盧修斯自認不是拘泥的人，他甚至可以承認自己有點喜歡韋斯萊家第三個兒子，一個有企圖心又有小聰明的家夥，和魔法部大部分新人一樣有幹勁，他從珀西身上看到了不久以後會把韋斯萊家搞得不得安寧的樂子，所以不希望有超出預料的狀況發生，尤其是因為未能對上位者善用敬語這種事。他不認為龍族的尊嚴是笑話，但瑪莉的堅持讓他意識到在實力差距過大的情況下，保持適當距離才是最穩妥的存生之道。
德拉科是唯一真心在笑的巫師，這是瑪莉第一次親口承認她是林德沃姆。她能變成龍，那種很強大的傳奇生物，並且她認為龍族更高貴。他想以後得更努力，一定會有機會提出，只要關系更親密穩固，看一看林德沃姆的真身應該不算冒犯吧，至少不會像珀西·韋斯萊這樣傻裏傻氣地惹怒她們。
盧修斯並不能看穿兒子的想法，但是這一瞬間他確實感到了心靈悸動，莫名其妙地想要狠狠照兒子的笑臉和後腦各自狠狠來上一巴掌。
維姬代替他出手，她照德拉科後背拍一下，「想都別想，下一步是不是還要扯片鱗甲簽名送你留念啊！大白天做夢也不是這樣的！」
德拉科嘀嘀咕咕地說他又不是在指望維姬會變身，誰都知道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天生不對盤，他就是死也不會開口去求個白癡格蘭芬多。
維姬更怒，要他早點死心，她要用一生一次的請求拜托瑪莉別被他說動，如果他想滿足扭曲愛好，自己定做個龍布偶套裝還比較快。
德拉科見識過瑪莉和斯內普打得血流滿地，他是有點怕瑪莉，但他不會承認自己怕個格蘭芬多，哪怕維姬其實還有一點可能覺醒龍族血統，他很硬氣地表示自己是有謀略有耐性的斯萊特林，而且他還很年輕，即使瑪莉被維姬的謊言蒙蔽了，他會天天祈禱懷特史東家在一百年內再有人血統覺醒。
維姬嘲笑他太看得起自己了，如果馬爾福能祈禱出多個林德沃姆，魔法部該把他供在神奇生物司，他要不服氣不如用莉茲進行嘗試，反正莉茲還是他爸爸的雇員，為了錢也不敢拒絕他的神奇祈禱法。
「還是……算了。」德拉科足足看了莉茲半分鐘，終於還是放棄。「她應該不行，會選擇韋斯萊的蠢女……」
維姬又一次笑得把嚼了一半的石榴子噴得到處都是。
德拉科說不下去了，維姬把渣滓噴到他領子裏，他惡心得幾乎想親手動手給自己蛻回皮。
維姬的回答是，「得了，別相信韋斯萊的胡說，你不是真的毒蛇，剝皮不會變更大，會死的。」
南希和她的黑貓受災更重，不過他們沒有過分的潔癖，又被維姬的笑話逗得挺樂，甚至好心地幫德拉科用了清潔咒。
馬爾福少爺的心情很壞，在壓抑著不遷怒於南希和她的貓，還有不撲過去抽打維姬的時候，渾身上下散發出簡直可以用肉眼看到的黑色怨念。
羅恩掙脫了哥哥的壓制，「哇啊！看！斯萊特林毒蛇！」
「住口！白癡韋斯萊！」德拉科氣得忘了他在韋斯萊的房子裏，這裏可能是韋斯萊在英國唯一僅有的產業，所以除了羅恩，還有另外七個韋斯萊在期待斯萊特林遭到正義力量清洗。
盧修斯奇妙地感到了滿足，內心得到一種振奮的平靜，感覺矛盾但是十分和諧。作為一個認真負責的家長，他想是該調整教育計劃了，歌劇課程和隔離懲罰都不能讓德拉科很快感悟到何謂人生必要的挫敗，也許他該嘗試從別的方面入手。
莉茲的內心受傷了，【自己不想要】和【被人認為不能】的差距至少有格蘭芬多塔到斯萊特林地窖那麽遠。
更受傷的是，德拉科還在繼續宣揚他的強者至上論調，「閉嘴，傻瓜！我不像你們早就習慣和家畜混在一起。」他不怕韋斯萊，哪一個都不怕，「別那麽用力瞪眼，壞了當心沒錢治，不過治不治都一樣，從來沒人指望韋斯萊能有什麽大出息。」
「馬爾福你！」亞瑟尖叫，維姬朝他揮舞不知什麽時候摸出來的小手電，害得他差點咬到舌頭。「那是什麽？！」
維姬馬上把手電塞到裙子裏，乖乖端坐，「我在喝茶，什麽都不知道。」
羅恩嘶聲尖叫，「就是她！她騙了爸爸！在她手裏！還有斯萊特林的那個！」
德拉科看得很樂，憤怒被轉移了一些，他「一群白癡，無藥可救，天知道為什麽有人會想和他們結親。」
莉茲要哭了，德拉科藐視她，韋斯萊怒視她，其他人不看她，她沒法說他們都錯了，她是沒有覺醒血統，也不可能覺醒了，她不喜歡韋斯萊那一家，她現在也覺得自己的選擇有點發狂。
祖爾格，永遠都太好心的祖爾格同學在一邊替她抹眼淚，他終於忍不住又開口勸她，「莉茲，別跟孩子計較，馬爾福先生很看重你的。」他本來已經被無情的現實打擊得不想再攪合進來的，「還有你的妹妹，她們都愛你，不然也不會特地跑來這裏，呃，你知道，她們不喜歡韋斯萊一家。」
維姬對咬文嚼字有興趣，「難道你很喜歡他們？」
瑪莉掐熄爭鬥的火種，「現在不是談喜好的時候。」
南希偷看妹妹們之後，決定還是繼續餵諾魯切吃豬肉派。
德拉科想說話，盧修斯這回沒客氣，笑著把兒子拖到背後，低聲示意他專心看戲。
祖爾格繼續誤會下去，「莉茲，我知道你有理由對他們生氣，但是你看，查理是和你站在一邊的，為了他……」查理的沈默讓祖爾格越發振奮了，「相愛的是你們，做出承諾的也是你們，別太在意其他人，是你們要在一起，不管遇到什麽，你們要想那些美好的事，越是遇到艱難險阻，你們越不該放棄，困難總是會有的，這才是真實的人生，我們是巫師，要相信奇跡永存，真愛無堅不摧！」
莉茲被深深的劣等感打擊了，因為她被這一通激勵弄得頭痛翻胃，查理也有點大驚失色的樣子，他們沒有反對也是因為實在不知怎麽開口。
而她的妹妹們表現得比屋子的主人更像主人。
南希連頭發絲都沒亂動一條，她問德拉科多要個派餵貓，理由是一定有人吃不下，不要浪費了。
維姬貌似嬌羞地低頭對手指，聲音又細又柔，「說得不錯，很像舅舅公開布道。」
馬爾福父子得是多麽有教養才沒有在這時候弄出一點鼻音啊，不過更可能是斯克林傑哼哼的時候太用力，把清澈的鼻涕噴到了亞瑟的外套上，然後老傲羅貌似被石化成了某種含鐵礦石，亞瑟也因為這種不常見的攻擊不知如何是好，柏因茲女士和龐弗雷夫人幫他們處理痕跡的時候突然一起笑倒在地，她們完全顛覆了淑女教養的精髓，至少那種真性情流露無法打動馬爾福吹毛求疵的性格，他們引以為戒，越發小心謹慎對待接下去可能發生的一切意外。
不知為何，等那種激蕩的情緒漸漸過去，大家都看向瑪莉，作為龍族的存在感強大到完全可以被當作定風波的錨石，那些認真學習過歷史的巫師們並不以此為恥。
瑪莉也和傳說中的龍族一樣坦然接受人類的敬意，甚至可算是善解人意，她對祖爾格微笑，輕輕說，「有一個問題，莉茲沒說她和那個韋斯萊相愛。」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4:09
181、以白石之名 ...
「我愛他。」面對太過熟悉的問題，莉茲平靜下來，「我確實愛查理·韋斯萊。」
祖爾格長長松了一口氣，馬上又覺得自己可能太失禮，「我是說這真好，你們要堅定，幸福就在前方。」莉茲沒有表示，查理也是，祖爾格的壓力不小，「呃，查理你是個幸運的家夥，從二年級開始就是，莉茲是個好姑娘，你要珍惜……」
查理還是沒表示，莉茲倒是嘆了口氣，她不像之前那麽激烈了，腦子的熱度也降低了一點，她有留意大家的反應，馬爾福在努力克制，懷特史東有點不在狀況，韋斯萊家的表現可以忽略不計，不過查理的無反應還是讓她感到……不是失落，不是傷心，也不是生氣，是不值得。
「說愛就行了嗎？！」莫莉尖叫，陷入絕望主婦狀態，「我的兒子！亞瑟！我們的兒子！去喚醒他！他不能做傻事！不！我們不能眼看他做傻事！」
亞瑟震動了，為了妻子的哀求他願意奉獻生命，真的觸及靈魂，因為在他剛要開口的時候，維姬從裙子裏摸出手電還有另一種會變幻閃光的棒子——沒錯，就是熒光棒——朝他揮了揮，他想即使是梅林也無法阻止一顆探求的心。
珀西這一次抓緊了羅恩，喬治和弗雷德也隨時準備著敲暈不怕死的金妮，雖然他們一直在說的是「應該給二哥得到幸福的機會」。
南希的眼神看上去帶點質疑，不過沒有不好意思，她看了查理一眼，似乎很奇怪怎麽能對這樣一個人當眾示愛，或者說這樣的示愛究竟有多當真。
和南希持有相似看法的人不在少數，馬爾福就不用說了，斯克林傑和兩位老女巫也都難得表示了不讚同，老傲羅是覺得淑女該矜持，柏因茲和龐弗雷是嘆息只有愛的婚姻基礎不會太牢固。
瑪莉一臉無聊，「那好吧，我沒有問題了。」她好像終於註意到莉茲很緊張她的表態，「你可以選擇自己的人生，包括婚姻。」
維姬和莉茲都在問，「什麽？！」
瑪莉瞥了維姬一眼，等她再次把手裏的零碎玩意兒藏好才回答，「她成年了，雖然繞開家長和這邊私下見面，這一點不好，但那也不歸我過問。」
維姬有點泄氣，「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麽來？」她胡亂比劃了一下，「這個破地方，我不信你只是為了來提醒莉茲她不該提前和男方親友見面。」
「我是啊。」瑪莉回答得好坦然，「當然也不全是。正好馬爾福想看熱鬧，還有要順便帶你回家，而且我有點擔心南希，她不習慣應付胡攪蠻纏的類型。」
「我不信！」維姬和莉茲又一次叫在一起。
瑪莉盯著維姬，「我不會和她一樣犯傲慢自大的錯誤，即使我真的很不喜歡她的做法，我也不會繞開父親和母親對她做出懲罰，我不擁有那樣的權力，我不會用血統覺醒的力量威脅血親手足，也不會以此挑戰父輩的權威。」
維姬聳肩，「你真是老派的人。」她的下一句話把在場所有感到震驚的巫師繞了進去，「保守政策也爭取不到更多好感，人類其實是需要壓迫和鞭打的。」
莫莉看到亞瑟的目光終於從維姬的裙子裏移開，她抓緊時間叫，「教育他！叫醒他！別讓查理幹傻事，亞瑟，幫幫他！」
莉茲閉了閉眼，她確定了，她為他們兩個不值得，如果不是在這樣的家庭裏，他們能愛得更好些。
但韋斯萊的優勢就是不可以理性分析的勇猛，查理仿佛忽然被觸動了，他問她，「她們總這樣，唔，趾高氣昂？」
莉茲點頭，「從我有記憶開始。」她被莫莉的聲音吵得一直疼到後背，「就跟韋斯萊的拮據和吵鬧一樣。」
查理的聲音又柔和了些，「你還有個弟弟，他也是？」
莉茲搖頭又點頭，「是小崇拜者，小跟班，總之你愛怎麽想都成，他想成為瑪莉或者維姬。」
查理停頓了一下，「你很辛苦，比我以前想得到的還要辛苦。」
莉茲沒想跟他謙虛，「比不了你，我父母很正常，他們把孩子們管得很好。」她自嘲地笑了笑，「可能只有我是例外，瑪莉說得對，不該繞開爸爸媽媽，不僅是結婚的事，我甚至連地址都沒給他們。」
「所以你原諒她不搭理你？不在乎她們對你不客氣？」
莉茲深呼吸，她知道查理不是故意往她傷口上插刀子的，「比不了你，即使今天我瞞著她們，她們來了也沒給所有客人的杯子裏下藥，沒讓你在上司面前大大丟臉，更沒帶上一堆人圍攻你。」
查理也在大喘氣，「我發誓不知道他們會這麽幹，或許他們真的只是想開個玩笑……」
莉茲一腳踢在他的小腿上，「只是玩笑？！」一拳擦著他耳邊打空，「去·你·媽·的·不·知·道！」
查理朝她跪倒，他很硬氣地忍住慘叫，但莫莉一個人的叫聲就夠把黑魔王招來了。
他們的互動比剛才韋斯萊的表演有趣得多，大家都反感莫莉出頭破壞，所以馬上有個魔法作用在莫莉身上，她的聲音被壓制了，比從背後敲暈有效率多了。
連斯克林傑都假裝沒註意到這事兒，或者是他還沒耿直到去挑戰未知，其他人就更不會多事了。
只有德拉科悄悄顫抖，「真的動手了，她終於下定決心決定甩了那個韋斯萊？」原來不是震驚家暴而是太激動了，「我以為就憑她那挑上韋斯萊的腦子，這輩子都沒法想通呢！」
這太惡毒了，而且直白得連韋斯萊都聽得懂，南希和維姬甩給他比平時大很多的白眼，瑪莉完全不看他，只是輕輕說，「刺激一下還有反應，說明效果不錯……」
盧修斯哆嗦了一下，「你一直在註意藥效？」他一點都不希望瑪莉變成西弗勒斯的繼承人，無論哪一方面都是，「親愛的，你很放心莉茲？」
瑪莉似乎沒在聽他們說話，查理卻按照世俗劇本走了下去，他沒有起身，在原地朝莉茲叫，「我要你發誓！」
「你發誓對她們今天的行為一無所知！」查理好像是要在逆境中奮發了，「今天闖到家裏來的這些人，除了你的三個妹妹，其他的全都和你沒關系？！」
莉茲不能發誓，她確實有點兒預感，但後面的猜疑太過分了，她最多只是馬爾福的下屬，就跟亞瑟·韋斯萊是斯克林傑下屬一樣簡單。她氣得發昏，任何人都可以質疑她和馬爾福的關系，唯獨查理不行，他明明知道她那麽努力兼職是為了能早點安置下屬於他們的小家。她被強烈的背叛擊中了，一時間不知該怎麽開口，是為自己辯白還是憤然而去，是留著被他羞辱，還是離開被妹妹們嘲笑。這個選擇很難，難在她已經出手，越發渴望能把他們都打翻。
查理和韋斯萊們誤解了她的沈默，「我需要解釋，我要聽你的解釋，你的親口解釋！對我發誓，不是你把這些人招來家裏的！」
莫莉覺得梅林總算眷顧了自家，一邊抹眼淚一邊接著提要求，「你為什麽要這樣做，我們哪裏對不起你了，查理是那麽為你高興，我們為了你準備了大餐，但你做了什麽，姑娘，你怎麽這樣對待我們，你的父母難道沒有教過你，不要隨便踐踏別人的善意。」
莉茲用了全部精力控制自己不要把莫莉·韋斯萊打翻在地，結果她只能說一句，「不要提我的父母，和他們無關。」
「是啊，你竟然沒有同你的父母交代，你這樣做讓查理以後怎麽去面對他們，你是故意的嗎？想要我的查理再經歷更多羞辱！」莫莉的家庭主婦模式全開，尤其是三姑六婆的那部分，她儼然化身為女性教育的實踐派先鋒，「如果你是故意的，那你真是個惡毒的女人，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招惹我的查理，還有這樣針對我的家庭。」
亞瑟也不甘落後，「你是為馬爾福做下這些的嗎？你難道不覺得羞恥嗎？」
莉茲剛剛積攢起來的控制力又浪費在【不要死掐亞瑟·韋斯萊】的破事上，她看著他們，盡量以最險惡的表情壓制那些沒腦子的小韋斯萊。
斯克林傑咳嗽了一聲，他的紳士教養不允許他對落難的淑女袖手旁觀，「我的到來和莉茲小姐無關。」
亞瑟和莫莉一起露出被僵屍咬了的驚駭表情，他們在懷疑，不僅是對莉茲，還包括斯克林傑，這讓斯克林傑氣得簡直無法反應。
柏因茲女士看準時機攪合進來，「我也不是為了小莉茲而來的，我發誓。」
韋斯萊全家都露出【難道他們兩個私下裏談情說愛親密無間真是不要臉】的懷疑，惹得斯克林傑連脖子都氣黑了。
龐弗雷夫人無法漠視他們的期待，「我早該回霍格沃茨了，費列斯還等著呢，他會一直擔心受傷的孩子們，如果你們發誓接下去都做文明人，我再留著也沒什麽意義，對不對？」
看到韋斯萊們雜亂地點頭又搖頭，擔憂又保證，維姬突然開口挽留，「請留下來，有治療師在場會比較放心，書上是這麽寫的。」
盧修斯沒有忍住好奇心，「什麽書？」
「《黑死病的大混戰時代》。」維姬根本不在乎巫師們的反應，「無論是戰爭，決鬥，家暴還是結盟，人和人的接觸都有可能傳染疾病，所以隨身攜帶治療師才是長久之道！」
盧修斯無話可說，他為自己的好奇心付出了代價。
斯克林傑連腳趾都氣變色了。
兩位老女巫沒有忍住，像兩只老灰鵝一樣發出咯咯悶笑。
其中一個韋斯萊在叫嚷怎麽會被她們混進一個死書呆到格蘭芬多！
另一個韋斯萊頗為得意地應和道，有可能是因為寫書的是個有錢又奸詐的斯萊特林！
下一秒南希的黑貓出現在亞瑟·韋斯萊頭頂，準確說是以下腹大面積直擊其臉及前額。
南希站起來，魔杖直指韋斯萊家的男主人，「我要求道歉，以懷特史東之名。」
韋斯萊們暴跳如雷，好像有人丟了一捧雪到油鍋裏，他們的憤怒似乎有道理，為什麽被攻擊的人反而要出面道歉！
維姬揮舞她的閃光小手電，「作者是爸爸，助手是南希，他們聯合署名的第三本書。」笑得比最沒心肝的斯萊特林更壞，「你們侮辱了爸爸，侮辱了南希，侮辱了歷史研究學會，還有我，所以以懷特史東之名，你們必須道歉！」
德拉科很得意，他對自己說，這就是懷特史東，早知道她們不可能有哪一個是白跑過來當背景的！
盧修斯也在偷偷高興，「韋斯萊，如果你還當自己是個紳士，有點擔當，快給這位小淑女表示！」他看了莉茲一眼，很爽快將她也推進去，「你在侮辱懷特史東教授的時候就該想到，小淑女們和莉茲不同，她們不需要容忍你和你的家人。」
莉茲覺得自己快要爆炸了，所以她跑到斯克林傑那兒，搶過他手裏的藥瓶，把剩下的沈醉藥劑統統喝了下去。
眾人無語，或許有個韋斯萊說了一聲【她瘋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龐弗雷夫人，她叫著【不要幹傻事！】，莉茲趁機吞下最後一口泥漿味道的藥水。
然後，莉茲對跑來給自己做檢查的龐弗雷夫人說，「鄧布利多是怎麽交代的？我想知道他到底是暗示你來撮合我們還是破壞，不，別說沒這事兒，他不是能本分看戲的人，在場各位都明白著呢！而且，我知道你的秘密，除了這個，還有更多。」
182、美男巴黎 ...
龐弗雷夫人當然不信，對鄧布利多和她自己，有雙重信心。
可惜那信心馬上就消散了，因為莉茲說，「每個女人都想有一個屬於自己的Paris。」
龐弗雷夫人如遭雷擊的表情太可怕了，以至連金妮都忍不住問，「為什麽？是什麽意思？」
德拉科少年也有充沛的好奇心，放在韋斯萊堆裏肯定不明顯，但他偏偏是在懷特史東小姐們的野餐會上。
盧修斯不得不用眼神壓制兒子的焦躁不安，效果不佳之後，嘆息著說，「大概是跟法國有關系。」
這等於什麽也沒說，至少斯克林傑和珀西·韋斯萊是這樣想的，但他們又錯了，馬爾福的發言讓龐弗雷夫人面無人色，她也曾年輕過，為了吸引某個驕傲的美男子，做下了無法回頭的傻事。
莉茲還是笑得好像她真的只是來和未來的親戚打招呼，「不怪你，年輕都會犯錯，怪只怪那些沒擔當的男人。」
龐弗雷夫人松開莉茲，搖著頭往後退，她說，「不，不是的，沒有，我只是治療師……」她沒法把責任推給其他人，或者是該怪鄧布利多，如果她不是一直在封閉的霍格沃茨，面對這種揭穿應該能應對得更好些。
孩子們簡直要好奇死了，德拉科沒法例外，哪怕他一向很看不起老太婆的舊緋聞，他看了莉茲又看瑪莉，最後把求解的目光鎖定在維姬身上。
維姬也很看不上他的裝模作樣，「求我，我就給你一句句的解釋。」
韋斯萊那邊猛地爆開一陣狂騷，是珀西在鎮壓喬治和弗雷德實踐維姬的玩笑話。
莉茲抓緊時間，龐弗雷夫人退開，她便轉向南希，「每個女人都想有一個屬於自己的Paris。」
南希沒有絲毫動搖，屬於赫奇帕奇的堅定之心表露無遺，「韋斯萊必須付出代價，沒有人可以侮辱父親，我們的父親。」
某個韋斯萊抗議了一下，「她怎麽每次都是那一句！」立刻被淹沒在好奇的韋斯萊之中。
「你的諾魯切不是黑貓。」莉茲盯著妹妹的眼睛，可惜赫奇帕奇的堅決令人嘆為觀止，南希連睫毛都沒晃一下，「我知道，他是他，他不是黑貓。」
南希的回答異常簡潔，「那和現在的問題沒有關系。」
莉茲畢竟不能掐死二妹，因為之前她也沒有掐死個把個韋斯萊，所以她只好換目標，黑貓諾魯切是個好人選，但現在已經跑去抱瑪莉的大腿了。
韋斯萊們不喜歡沒有激烈劇情的發展，加上他們確實聽得一頭霧水，所以很容易就在莉茲思考的間隙再度活躍起來。
莫莉站到了南希面前，「姑娘，我們不是故意的，是個小誤會，全是因為你姐姐的做法，她不該先欺騙我的查理，如果她不……」
南希看莉茲，「你還要聽她說下去？」
莉茲知道自己不可以，「每個女人都想有一個屬於自己的Paris！」
聲音幾乎是吼出去的，莫莉露出難以忍受的表情，但她開口的動靜也不小，「你們的父母就是這樣教養你們的？！梅林在上，沒有一個講道理的！我真想看看他們到底是什麽人物，嘖嘖，亞瑟說得對，我根本不該抱任何幻想，兩個什麽都不懂的麻瓜！」
南希瞇眼，維姬大叫，「莉茲你還磨蹭什麽！為了爸爸，教訓那個婆娘！為了媽媽，讓她看看什麽是麻瓜的爆發力！」
莉茲無論如何還是沒法揍隨便哪個比自己年長二十多年的人，「你憎惡無力，你比馬爾福還要看不起弱者，所以你放棄了父母的血緣，疏遠家族最後的血脈。」
莫莉後退了，「你、你胡說！」
「因為他是選擇生活在麻瓜世界的啞炮，你以他為恥。」莉茲又深深地笑著，「我也為你感到羞恥，因為你連親自為父母報仇的能力也沒有。」
莫莉退到了亞瑟身邊，依靠著他獲得反駁的力量，「不！不是！你胡說！根本不是那樣！亞瑟都知道！」
「你是無力又弱小，比那個啞炮更可悲，因為你能選擇依附的只有亞瑟·韋斯萊，他根本沒有能力為你死去的親人報仇，哪怕是擁有韋斯萊之名。你靠著不斷生養孩子逃避作戰，只要能不要親自面對，你才不在乎自己的孩子要生活在怎樣的貧困境地。」
莫莉的哭叫聲近乎癲狂，「住口！你胡說！不是的！我當然可以！」
莉茲在他人的狂亂中得到安定的信念，「你們什麽都做不到，因為你們很無能，然後別的人做到了，當然一定會有結果，於是你很快活，你就可以一輩子騙自己說那也是覆仇成功，你的亞瑟無比英勇，你的選擇十分正確。」她逐一瞄過韋斯萊的臉，「 你們根本沒資格和我的父母相提並論。」
維姬很高興，「說得好！莉茲，你表現得很好！」她居然準備了哨子，「你早該教訓他們了，否則他們還真把自己當成體面人呢！」
德拉科感覺震撼有點過大，他偷看了大人們的表情，似乎連斯克林傑都有所觸動，唯有父親沒有多余反應，令他又是敬佩又是奇怪，不過這次他記得好奇心不是什麽好東西。
盧修斯倒是很願意抓緊時間為兒子上人生哲理課，「成功的婚姻都是建立在偉大的謊言之上，人類不過就是這樣的東西，標榜正義夥伴的也不會例外。」
德拉科若有所思，他想這可不是舉一反三，提問支撐父母成功婚姻的謊言是否非常非常偉大的好時候。他是對的，因為在這個問題上，為人兒女的不論怎樣反應，結果都是不對。
韋斯萊的孩子們用實際行動證實了這一點，羅恩後知後覺地反駁莉茲，「你胡說！不準你汙蔑媽媽和爸爸！爸爸是個了不起的奧羅，他把食死徒送進了阿茲卡班！」
莉茲惡狠狠地瞪著救世主的親友，聲音依然平緩，「每個人都想有一個屬於自己的Paris！」
羅恩被嚇到了，「她，她這是在念咒？還是要詛咒我？」
喬治和弗雷德躲開他的牽連，「女人想要個巴黎做什麽？」
「男人想要巴黎又能幹什麽！」
「我就不想要巴黎。」
「我敢打賭金妮和羅恩小弟也不想要。」
「所以說不通啊。」
「根本沒道理啊。」
「這不是咒語。」
「也不是詛咒。」
「她只是念著好玩吧。」
「就像特勞妮教授每次都要先裝神弄鬼？」
莉茲不想和他們一樣廢話，「你嫉恨每個人，波特和格蘭傑。」她只對羅恩說了兩句，「你隨時都想看到別人不如你，你想詛咒他們，可惜和你父母一樣無能，你做不到。」
羅恩用同樣狂亂的嘶叫證明他確系莫莉·韋斯萊親生，「你胡說！沒有！你惡毒！」
「她做到了！」韋斯萊沒有倒下。
「又一個！」
「羅恩之後會是誰？」
「讓金妮上！」
「喔喔，為什麽不是查理？」
「他們還要建立成功的婚姻啊！」
「為什麽不是偉大的謊言？」
喬治和弗雷德越發活躍，「凡事都得按順序來。」
莉茲沒想放過他們，她朝他們笑，「每個人都想有一個屬於自己的Paris！」
雙胞胎倒是機靈地知道逃跑，他們一邊朝查理跑一邊求饒，「我們不要，一點都不想要，真的真的不要啊！」
「不是不想要，是要不起，做出輕浮姿態，是怕人發現做不到。」莉茲沒追上去，「夢想有多大器量就有多大，和父母一樣，繼續一輩子騙去吧。」
斯克林傑擋在必經之路上，他有點尷尬，不知道該說什麽。
莉茲幫他開口，「每個人都想有一個屬於自己的Paris！」
斯克林傑身子一顫，不由自主後退一步，面對莉茲，主要是她剛才的表現，他說不出【我沒有秘密不可告人】這種話。
一直專心看戲的盧修斯覺得這可不好，太不利於魔法部上下一心努力和諧了，「註意目標，親愛的莉茲，我們是來幫你見證這個美好日子的。」
莉茲聽得咬牙切齒，她才不費事分辨馬爾福是不是虛情假意專找人不自在呢，「你……可以鄙視克勞奇，或者為他們獻一束花，作為一面之緣的同胞。」
誰都不敢馬上去看斯克林傑的表情。
連馬爾福也不敢，因為莉茲走向他，「每個人都想有一個屬於自己的Paris！」
盧修斯不喜歡被看穿，尤其是被笨蛋秘書爆料，所以稍微掙紮了一下，「我是個馬爾福。」
「對，背負秘密、使命的馬爾福，但你也是阿布拉克薩斯之子。」莉茲的笑容突然變得多了一種說不出的東西，「大音癡的兒子果然是音癡。」
盧修斯完全沈默，但德拉科的反應幫忙證實了莉茲的正確性，他反駁得好大聲，「我不是音癡！」
莉茲很清楚什麽叫大開殺戒，她對上司的公子笑著，一點沒想放過這個被嬌縱的少年，「每個人都想有一個屬於自己的Paris。」
德拉科很勇敢，「我會管理好領地和產業，我是馬爾福，我一定會做得很好。」
總有人不欣賞馬爾福的傑出，亞瑟·韋斯萊從打擊中振奮了，「馬爾福都是音癡！」原來是為了拯救混亂中的妻兒，「莫莉，你聽到了，他們一家都是音癡！」
莉茲很不高興被人打斷，德拉科也不高興，他能感覺到莉茲的心情更不穩定了，據說偉大的預言都是在情緒失控到神經錯亂程度時留下的，比起被窺探到內心深處的秘密，他更畏懼從莉茲嘴裏聽到關於未來的告知，主要是在場的韋斯萊太多了！
「我也會幫忙祈禱，你的Paris不要建立在黑暗、孤寂……下部潮濕裏，至少二十歲以後不要。」
德拉科咬緊嘴唇，生怕泄露那個最羞恥的秘密，是的，他不怕黑暗，不怕孤寂，只是在那種壓力下會尿床而已。
維姬快活地再次吹響哨子，「反駁她！教訓她！打翻她啊！哈哈，你們都不能！為什麽都不能！」
莉茲丟下隱忍的馬爾福，轉向張牙舞爪的妹妹，她看著維姬，「每個人都想有一個屬於自己的Paris！」
瑪莉突然把黑貓丟向南希，伸手將維姬拖到自己身後，換成她面對已經榮登看破人心女惡魔位置的大姐莉茲。
作者有話要說：
「每個人都想有一個屬於自己的Paris」，對話的時候聽不出大小寫。
女人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帕裏斯，又超美男又為愛不要命而且還能和女神關系不壞。
男人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巴黎，就是好像路易十四那樣的絕對君主，掌握著歐洲第一大城的巴黎之王嘛。
所以其實是【無分性別，大家都有幻想級別欲念】的意思。
這是作為寬慰的開頭，可以理解為【大家的欲念都是很超過並且不怎麽美好的，所以你也不用介意自己的那點破事不可告人】。
當然也可以理解為【就你丫這樣的，還想什麽好事呢，回頭就等著國破家亡無人哭喪吧】。
183、激憤 ...
韋斯萊驚住了，瑪莉英勇得像個格林芬多，但這說不通，因為她是斯萊特林。
馬爾福也驚了，不怕秘密暴露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鄧布利多，一種是伏地魔。
斯克林傑驚了，柏因茲女士驚了，龐弗雷夫人驚了，他們搞不清楚瑪莉到底要幹什麽。
南希吃驚得差點把魔杖對準莉茲，然後她看到維姬和莉茲眼裏的驚慌，突然不緊張了。
莉茲停不下來，她張嘴，發不出聲音，腦子裏有個聲音轟響——這個是瑪莉，不是維姬！
瑪莉等了她一秒鐘，嘴角輕翹，「請說。」莉茲僵住，她又催促了一回，「別讓大家等太久。」
維姬倒是很快緩過來了，她藏在瑪莉身後，只露出一張小臉，「說吧說吧，聽著呢聽著呢。」她看穿莉茲的遲疑，「我和瑪莉是一起來到這個世界的，從那會兒開始我們就總在一起，按說是藏不了秘密，可我也好奇，你之前說的都很有模有樣，說吧，我真好奇。」
莉茲氣得想用刺條把她們打包寄給在美國的父母，「……你不是她。」在弄清瑪莉真實想法之前她絕不冒險，「你還沒有做決定，不，你沒有心，你根本不怕失敗的後果，最多只有擔心。」
「沒心沒肺才能活得長久。」維姬說得格外輕松，「為什麽非要很在乎，在乎的人老得快。」
德拉科的小心眼裏堆積不了太多疑問，斯克林傑的那些不敢追究，他勉強接受小女巫的秘密作為代替，他湊近了兩步低聲問，「是什麽？你不在乎的？又擔心什麽？」
盧修斯覺得早該讓德拉科去嘗沈醉藥劑，他橫過去一眼，德拉科沒收到，維姬看到了立刻在瑪莉耳邊叫，「馬爾福威脅我！」
「莉茲已經先幫馬爾福服務過了。」瑪莉只是這樣說，並沒有用怪力折斷德拉科的手臂或脖子，「也許他們還想要單獨咨詢？」
「不，親愛的莉茲已經為大家做了太多。」盧修斯確定兩位懷特史東小姐的火氣不比南希小，他又狠狠橫了兒子一眼，「她現在或許需要一杯熱茶。」
德拉科並不遲鈍，只是有點自信過剩，「她才喝過韋斯萊做的藥劑，差不多有一瓶那麽多！」他確實努力學習，比不過赫敏·格蘭傑似乎也有很顯著的理由，「我們沒法保證藥效會不會起變化，如果茶水和未知材料發生變異……」
盧修斯越來越覺得瑪莉之前的提議很對，「這裏有好幾位巫師，其中還有一位治療師，因此我認為，我們能夠及時……」他臨時換了說詞，因為他不是韋斯萊，一點都不介意找借口把傻兒子弄回家關起來再教育，「把人送去聖麻戈醫院，在確定其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他當然也不真的在乎那個龐弗雷的想法，但看著兒子的不開竅，他也只好對那老女人微笑，「但願我的建議沒有使你不愉快，我一直是相信你的經驗……同魔咒的。」
莉茲沒法在這個時候繼續惡霸，「我不需要茶。」她總覺得龐弗雷夫人像是要哭了，「也不需要去醫院。」其實並不是相信治療師，只是她已經吃了這麽多苦，總不能到最後還是消息敗露，讓喬治和弗雷德因為意圖毒殺數名巫師變成少年犯。
「真的很好？」瑪莉看著姐姐，由下而上的視線輕微扭曲，顯得不太重視，「你的表現可不是這樣的，大家都看得到。」
莉茲承認有點控制不足，「我很好！」
瑪莉敢算計斯內普，就註定不會怕什麽拉文克勞加格蘭芬多聯軍，「好到還能給人分三六九等？好到說話有所顧慮？要是你堅持，確實算好吧。」
莉茲承認比不了瑪莉，只用三句話，她就讓大家再次對她警惕起來。
有自尊跟驕傲的家夥不滿意被分出三六九等，尤其是大家都知道馬爾福和韋斯萊不可能在一個等級。
世故而不肯吃虧的人疑心自己被差別對待了，他們分析她之前的每個舉動，猜疑自己被錯待了很多。
相信愛與正義並且腦筋正常的人為她的狀態擔憂，預言未來也好，看破人心也好，這一代的巫師對精神探測的看法似乎有很大問題。
於是，莉茲只好凝視瑪莉的雙眼，一字一頓說出她想要的句子，「每個人都想有一個屬於自己的Paris。」
瑪莉擺出認真傾聽的樣子，「請說。」
莉茲看到大家的好奇，盡管不完全來自她，「我和你一樣，相信宿命。」她不認為瑪莉的秘密有多動人，「每個人背負著的必然，不能改變。」
瑪莉搖頭，「不是這個。」她隨手指了一下其他人，「他們不會只想聽到這個的。」
莉茲咬牙，「宿命是責任，是權力，是懲罰，是流放……」
有位男士發出深深抽氣，她們都沒分心去看究竟是誰，倒是有韋斯萊開口想發表點個人見解，剛伸手就被魔咒壓制了，想也知道出手的就魔法部的那兩位。
德拉科感到氣氛在變沈重，韋斯萊的反抗也在加大，他看了看爸爸，盧修斯表情凝重若有所思，只好自己去跟南希站在一起。
南希對馬爾福少爺主動變換位置的舉動很驚訝，超過了莉茲的秘密大公開，也超過了瑪莉的主動維護，她瞪大眼睛看德拉科抽出魔杖擺好戰鬥姿勢，幾次三番還是沒能將提問吐出來。
「不能讓那群韋斯萊笨蛋再把事情攪合了。」德拉科決定解釋一下，赫奇帕奇的思維模式總是很難理解的，他可不要被誤會對黑貓或者年長傻妞有特殊偏好，「他們完全沒有規矩可言，越是關鍵時刻越是要小心他們出亂子！」
諾魯切繞著德拉科的小腿輕跳幾步，然後走向主人南希，似乎是接受了他的說詞，南希也沒有再問，她總歸還是個害羞低調的赫奇帕奇。
瑪莉輕輕搖頭，不是對德拉科，是對莉茲，「也不是這個。」
莉茲感到脫水又脫力，「你的宿命就是你最大的秘密。」隨著貫穿全身的肌肉抽搐，她在嘴裏嘗到苦澀，「也是維姬的。」
輪到龐弗雷夫人抽氣了，不，她的反應不僅僅是抽氣，她簡直要把身體裏的空氣抽空。
柏因茲女士被她臉色的快速來回變化嚇得呆了幾秒鐘，然後叫著，「呼氣，呼氣，快呼吸！！你在想什麽啊！」
斯克林傑的反應更直接，「梅林！把自己活活憋死的治療師！到底還能指望她幹什麽！」
莉茲的苦澀突然變了味，「每個人都想有一個屬於自己的Paris。鄧布利多的領地在霍格沃茨，他喜歡小水潭，他要做大青蛙，他愛收集垃圾……」
維姬喜歡這個說法，「對，鄧布利多很聰明啊，誰也不會稀罕滿是垃圾的小水潭，垃圾也不會威脅到大青蛙的地位。」
德拉科的緊張感也消失殆盡，他想對猛然脫線的校醫女士惡狠狠一下，但在半路就被盧修斯截了。馬爾福用眼神告誡兒子，馬爾福永遠不需要出風頭，他們不靠那個樹立名聲。
南希突然開口，「但是，那樣會很臭。」她嚇了德拉科一跳，自己卻毫無知覺，「滿是垃圾，孳生蚊蟲，青蛙不愁沒食吃，水潭會很臭。」
斯克林傑不發怒了，柏因茲女士也不擔憂，龐弗雷夫人停住咳嗽，因為南希把話說得太直白了，直白得韋斯萊能聽懂而且不能忍受。
「斯萊特林才是活在臭水裏的臭蛇！」
「只有腐臭的斯萊特林才能養出爛得不能再爛的那個人！」
莉茲想跟他們說，無論如何，這一局他們也翻不了，因為青蛙再大，也吃不了蛇。
盧修斯完全明白這一點，所以他只是微笑，即使莉茲向他求助，他也不過聳聳肩，「馬爾福尊重現實，尊重自然。」
珀西的動靜被壓制了，韋斯萊叫著，「馬爾福！你還要胡說什麽！你別以為沒人知道你幹過的壞事，不是所有人都能被錢收買，總有一天你會不得……」
莉茲皺眉，她不喜歡這種毫無益處的指責，沒教養又沒殺傷力。
斯克林傑也在皺眉，他厭倦了韋斯萊那套孩子還小不懂事的說法，任何人都該學會尊重法律。
柏因茲女士想的是除了法律，威森加摩的重要性已經遠離霍格沃茨，或許小巫師教育真的有很大欠缺，再沒有比看到巫師家庭的孩子缺乏常識更讓人感到心痛。
韋斯萊享受著眾人沈思所造成的寧靜，「你再奸詐也逃不過的，就像你那個主……」
突然，韋斯萊的激昂控訴戛然而止。
在場的每個巫師都感到了一下震動，來自空間，直觸靈魂，那是一道一瞬即逝的情緒，包含著強烈的憤怒和……遺憾……
被直接塞進來的情緒，雖然只是一瞬，足以影響到每個人的正常感知。
那麽激烈的情感簡直可以致人瘋狂，韋斯萊也許習慣了大開大合的表達，但對於習慣了節制的其他人，不啻於心靈謀害，為的是摧毀大家的正常心智。
那種力量絕對不是正常巫師可以掌握的，或許鄧布利多可以，但他不會冒瀆靈魂禁忌，而另一個誰都不願提起的存在，確實夠強大也夠瘋狂，但他怎麽可能在失蹤那麽多年之後選擇降臨在這個韋斯萊的地頭上？
所以，只能是龍族，或者說寧可是異族。
大家一齊看向瑪莉，有驚恐也有震怒。
瑪莉連睫毛都不曾動搖一下，她做出的解釋只有一句，「太吵鬧了，隨便打斷客人的說話是不禮貌的。」然後她對莉茲要求，「請繼續說，我想你所說的還不夠滿足某些老人的好奇心。」她很友好的對大家微笑，「甜食欲和好奇心得不到滿足的時候，人就不免會做出一些錯誤判斷。」
莉茲討厭她的意有所指，至少不要說得這麽直白啊，所以她沈默著，想用沈默來傳達自己的堅決。
「我要是你就趕緊說，至少要讓韋斯萊沒法開口。」維姬破壞了她的打算，從口袋裏往外抽一條羊皮墊，「他們太能惹事了，而且又弱得要命，你看，再這麽【biu】的來一下，那可不得了啦。」她把羊皮墊好，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下，「我都腿軟了，他們一定會馬上傻掉幾個，保證傻得跟隆巴頓的爹媽一樣，到時候真不知道你是不是還要拼命賺錢貼補他們的醫療費……」
作者有話要說：
發動攻擊打斷韋斯萊的不是瑪莉。
這個只是被激怒不是真的想攻擊。
攻擊輸出方式也不是巫師魔力。
因為精神系就是這麽強又沒有留下魔力波動，所以即使鄧布利多在場，也找不到真正的攻擊者。
唯一不怕被直接震傻的瑪莉默許並且為之背了黑鍋。
瑪莉是個好龍， 受珍獸法案保護，不擔心收到阿茲卡班會員卡。
黑貓魔王不是好人，但黑貓也不用去阿茲卡班慢慢爛掉。
有關小水潭大青蛙的理論是借用。林語堂在寫蘇東坡的時候這麽評價王安石的。我覺得很對。
184、思悟 ...
莉茲覺得維姬的描述已經可以算最惡毒的詛咒，她看看查理，他的臉色很覆雜，甚至比他的表情更難以形容，所以她想自己沒錯。
而維姬覺得還不夠，「別想著自己會很幸運，那根本不可能，看隆巴頓的爸媽就知道了，真要傻了，會一直流口水到死，沒有一點僥幸，因為是精神系啊，對了，我聽說有些韋斯萊特別傻大膽，他們甚至會故意追著……」
柏因茲女士輕輕咳了一下，維姬被打斷了，馬上有人用眼神質問這裏面是否有問題，年長的女巫有點尷尬，她不能說是一切都是為了魔法部和法律的尊嚴。
瑪莉顯然察覺到了什麽，她對維姬搖搖頭，說，「我不想聽到隆巴頓的名字。」斯萊特林似乎沒有誰對那個格蘭芬多的坩堝殺手有好感，「別再說精神系了，那不是適合格蘭芬多的課題。」
在場的格蘭芬多爆發出被羞辱後該有的反應，他們抗議、咆哮、不滿、威脅，都被擋在安全距離以外。
唯一例外的維姬能就近提問，可她沒什麽自覺，只是說，「喔，好吧，那對他們來說是太難了，呃，我也不喜歡隆巴頓。」
瑪莉稍微嘆息了一聲，「如果讓隆巴頓一家在聖麻戈或者別的什麽地方團聚，會不會比較好？」
「對你？」維姬很認真想了想，「還是對我們的魔藥課教授？我沒想到你那麽關心斯內普啊。」
「斯內普院長是莉茲的好友。」瑪莉回答得甚為節制，「而且我被分入了斯萊特林。」
莉茲無法反駁說她不是，但當場解釋她和斯內普的關系，就太欲蓋彌彰了。而且也趕不上，因為韋斯萊對這句話的敏感程度突破了平均值，甚至可以說是破記錄的。
韋斯萊毫不留情地把對莉茲品行的懷疑傾訴出來，可謂排山倒海，宛如罵陣的效果非凡。
莉茲在最初的十秒發楞，她相信自己的人格，但對真實心意不太堅決。
大體上來說，莉茲並沒有失掉理智，她沒開口解釋，因為她知道要說清原因就會得罪馬爾福，無論盧修斯是怎麽堅持好結果可以使人忽略不好的手段，德拉科又是怎麽宣稱他信奉利益至上的傳統，他們絕對不希望被人公開【賄賂教師以戰勝一個泥巴種】的事實。
盧修斯頭一次慶幸覺醒林德沃姆血統的是瑪莉，她至少是個理性的斯萊特林，懂得分寸比什麽都緊要。
斯克林傑感到羞辱，他是奧羅，卻對眼前發生的罪惡和混亂無能為力。
維姬對韋斯萊的吵鬧毫不介意，甚至可以說是樂見其成，她幾乎要在臉上寫【趕緊鬧騰，等著全體變傻子吧】。
瑪莉就像她要求的那樣，只要不提隆巴頓也不說精神系攻擊，她就不會主動過問，當然她有去看莉茲，但在場沒人不打量莉茲，包括查理·韋斯萊。
查理不想說自己好似從未真的了解莉茲，那樣說未免太悲哀了，對他以及莉茲都是，但他確實有這種感覺，並且越來越強烈。
即使是全家人（珀西除外）發瘋一樣的吵鬧都沒法讓他忽視這種感覺。
作為一個勇敢的格蘭芬多，一個忠誠的韋斯萊，一個和斯萊特林魁地奇隊纏鬥六年的球員，他很認真地分析過目前的局勢，然後把禍根圈定為【沈醉藥劑】。
做出這個判斷是有充分根據的。
比爾的事算是意料中的意外，莉茲從沒隱瞞比爾對她的告白以及她的拒絕，所以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尊貴的訪客登門也不是壞事，馬爾福大概不很符合韋斯萊的處事標準，但另外的幾位絕對是體面正派的巫師，有他們出現在訂婚儀式上確實很有面子。
懷特史東家的妹妹們光臨更是應該的，雖然一般來說該是雙方父母出面，考慮到她們的父母不是巫師，果然還是巫師們比較能彼此理解。
而最開始母親也好兄弟們也好包括金妮都是喜歡莉茲的，這是理所當然的，莉茲一直很小心在取悅他的家人。
直到有人建議坐下來喝茶，然後是加料茶水被發現，喬治和弗雷德沒有認識到他們做了多麽嚴重的壞事。
他們激怒了被算計的客人們，莉茲為了保護他們，為了保護韋斯萊家的名譽，喝下了那個他們宣稱無害的藥水。
到此為止，莉茲沒有異常，莉茲很好，所以一定是對那個【沈醉藥劑】反應太大……
查理有點怨恨喬治和弗雷德，因為他們弄出了那個危險的藥，但他立刻把這個想法拋開，雙胞胎錯在沒節制的惡作劇。他不由自主地看向雙胞胎弟弟，很精神很活躍，看不出之前的事情給他們留下了什麽，無論是教訓還是打擊。本來這也沒什麽的，因為雙胞胎總是如此，而他也習慣了不去責怪他們以及造成這一切的人，但沈默的珀西憐憫地看著他，除了可憐之外還有看不起，就好像是用眼神在說【你根本配不上她，你不及她愛你那樣堅決】，或者是更過分的意思【你不配得到她，你在關鍵時刻背棄了她和你們的愛】。
弟弟的表現讓查理心情沈重，父母的表態更是讓他覺得前途黯淡，當然這些其實可以不考慮，因為莉茲一開始就沒打算和韋斯萊家保持親近距離，現在他承認她完全正確，如果他能和她一樣看重他們的關系，而不是拘泥於彼此家庭的承認與祝福，那麽他們應該在陽光燦爛的澳洲度蜜月了。
查理長嘆，被莉茲揍過的部位更痛了，好吧，他錯了，禍根不是什麽藥劑，是他的家庭。
喬治和弗雷德該受罰，因為他們對客人胡亂下藥，不顧後果，毫無悔意。
亞瑟和莫莉夫婦該受罰，因為他們從來都不曾真的把雙胞胎的犯錯當回事，是他們的縱容或者忽視養出了惹禍的雙胞胎。
比爾該受罰，查理也該受罰，因為他們是哥哥，而且也都成年，自詡是正義的格蘭芬多，卻連自家弟弟的問題都敷衍了事。
珀西大概可以得到寬大處理，但也不會輕很多，因為他不夠盡心盡力，放任雙胞胎的錯誤只為了不和父母爆發太大的分歧。
羅恩要受罰，為他目標錯誤，見識淺薄，認識扭曲。金妮要受罰，為她的僥幸心理，或者還有一些不恰當的獨善其身。
那種強烈的心理波動又一次如同洶湧暗潮，漫上來堵得人喘不了氣。
查理從未想過去恨自己的出身和家庭，此刻當然也不恨，他只是突然覺得如果可以出生在不同的家庭那就太好了。
哪怕是在一個專出赫奇帕奇的世家，至少現在他會更有自信對莉茲說，他能讓她一生幸福。
查理又嘆息了，他看向莉茲，目光既懊惱又悔恨，還有深深的歉意，因為他知道自己絕對不可能像珀西那麽勇敢地去對父母說出真實想法，即使以後，他也不會對父母解說雙胞胎的真正錯處，他很清楚他們不會認同，在他們身後還有整個霍格沃茨對雙胞胎的容忍，或者說鄧布利多校長的莫大包容。在韋斯萊家，鄧布利多是前輩，是尊長，也是信仰，是不受質疑並且不可否認的崇高存在。查理無意去挑戰，只能寄望於莉茲在藥效過去後如以往一樣通情達理。
莉茲被查理一再的目光弄得心浮氣躁，她沒心思去琢磨他露出要死要活的神情是什麽意思，也不想知道他是被什麽隱形雷打中了頭才突然覺出她的不易，她只覺得這事兒怪異得很，畢竟查理也好韋斯萊也好都不是感情細膩心思纖細的類型啊。
於是，莉茲做出了一個決定，不知道是沈醉藥劑的兇猛藥效起的作用，還是她對韋斯萊家終於徹底死心了。
她跑到查理面前，註意，這個舉動也可以表達成【殺入一群狂化的紅毛韋斯萊之中】。
總之，韋斯萊楞住了，他們雖然已經把莉茲說得一文不值活該燒死，但是當她真的接近，他們沒有一個敢攻擊她，無論是用巫師還是麻瓜的方式。
不僅僅是因為瑪莉·林德沃姆龍·懷特史東小姐看著他們，還因為斯克林傑突然開口提醒大家奧羅的存在，他說，「夠了！不準再亂動手！記住你們是巫師！」他狠狠啐了一口，「不要再有不體面的事發生！該死！到底是誰教你們凡事付諸暴力的！」
「很顯然，這裏全是霍格沃茨的學生，曾經的以及現在的。」柏因茲女士開了個不怎麽好笑的玩笑，「魯弗斯，你這是氣糊塗了，還是上年紀了記性不好？」
盧修斯發現自己一時竟也找不到合適用來打圓場的說詞，他抱歉地笑了笑，「親愛的莉茲有時候也有屬於拉文克勞的堅持，是的，非常堅持，甚至有點過頭了。」
斯克林傑哼了一聲，表示並不接受這種沒營養的解釋，「一切危險行為都不要有，你們知道的所有危險行為都不準有！否則，後果自負！」
莉茲也沒領情，徑直走到查理面前，近得沒人會懷疑他們是情侶，也就是說她甚至不用擡手就能弄平他的鼻子，或者說，他們在大眼瞪小眼。
查理無法在這種眼神對峙中獲勝，「莉、莉茲……你……」
莉茲笑了，沒有人知道那是絕望的笑，還是放棄的笑，終於，她慢慢開口，對查理說，「每個人都想有一個屬於自己的Paris……」
185、比結婚更糟 ...
「我對你沒有秘密！」查理趕緊表白，「莉茲，我屬於你！」
「請註意這邊還有未成年！」維姬在羊皮墊上打了個滾，總算沒有再吹哨子，有人瞪她，她還是說，「真惡心，我以為她們早就玩膩這些肉麻的把戲了！」
南希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放下魔杖，收起了攻勢。
「你要做什麽？」德拉科大為意外，這個赫奇帕奇該不是突然腦子抽筋了吧，「她們的話不能當真，莉茲沒有覺醒血統，她不可能看破……」
「可維姬說得沒錯，你還未成年。」南希一本正經的時候越發傻氣得厲害，「我不是韋斯萊或者別的什麽人物，我不能在未成年的孩子面前做很暴力或者別的過分的事情。」
德拉科感覺很崩潰，盧修斯也是，赫奇帕奇確實是該被鞭打的笨蛋，但是眼前這個有很強的妹妹或者……寵物。
諾魯切用一只黑貓所能表達出的最專註眼神盯著他們，很警惕也很危險，於是，三秒鐘之後，馬爾福放棄了。
盧修斯說，「一只好貓，唔，了不起的寵物……」他用眼神要求德拉科附和，馬爾福少爺只好苦笑著放下魔杖，選擇跟那個笨蛋赫奇帕奇一起用實際行動保護維姬和瑪莉幼小純潔的心靈，天知道這裏到底是誰需要了。
莉茲仿佛很清楚他們的想法，「諾魯切不是寵物。」她丟下未婚夫，「年紀比珀西·韋斯萊小的都是未成年，也包括你，少爺。」
德拉科差點被這突如其來的惡毒擊倒，他忘了父親的要求，「那韋斯萊真要感謝人們總是更註重身體年齡，而不去考慮心智成熟的重要性，當然你的習慣顯然更符合韋斯萊的品味，呃，但願他們有，不過據說連格蘭芬多也知道他們沒有。」
金妮發出一聲很響的抽泣，因為維姬大聲讚成，「是的，根本沒有，他們凡事湊合著就能對付，那才是韋斯萊，因為他們沒得什麽可選。」
肯定還有其他韋斯萊罵了臟話，但斯克林傑比他們聲音洪亮，他梗著脖子又叫了一遍，「我不想看到任何不體面的行為！亞瑟·韋斯萊，你必須管好自家！」
莉茲意外地表現鎮定，「我不認為特立獨行有什麽意義，既然大部分人都覺得看身體年齡就夠了，那就足夠了，畢竟結婚只設定了年齡下限。至於選擇範圍，馬爾福能選擇的聯姻對象有多少，韋斯萊的孩子又有多少，至少從統計數據來看馬爾福在任何方面都不占優勢，其他的就不需要討論了吧？」
亞瑟感覺很怪，莫莉也差不多，孩子們印證了這一點，喬治或者弗雷德小聲問，「為什麽我能聽出她是認真在損馬爾福，我的心情反而更壞了呢？」
這確實是個問題，莉茲的表達更像是把馬爾福和韋斯萊綁在一起踐踏了一番。
所以，盧修斯沒有制止兒子不理智的行為，甚至在斯克林傑用眼神質問他的時候也沒改主意。
盧修斯只是狀若無事地同瑪莉說，「不要緊嗎？就這樣放任他們說下去？」
瑪莉的回答和他一樣不痛快，「擔心嗎？不，莉茲需要宣泄，她最近一年活得壓抑，當然德拉科也需要。」
維姬居然明白他們的意思，「人人都有壓力，誰都需要宣泄，呃，韋斯萊除外，他們活得很自在，所以也該讓他們看看新成員的真性情。」
「據說你和那個韋斯萊最初都選擇去管理動物的部門。」馬爾福少爺絕對不是唾面自幹與人為善的孩子，「所以，其實可以這麽理解，你們的選擇標準確實非常非常寬泛，或者說接近自然法則。」這小壞蛋的意思是說他們不挑到只要是異性能繁殖的就可以。
莉茲看著小馬爾福的奸笑就很想動手，但終於她忍住了，「德拉科少爺，你該讚美那種自然法則，如果沒有欲-望和□，你也沒法來到這個世上。」盧修斯首先是個男人，然後才是某人的丈夫以及那個誰的父親，所以他肯定得先找到異性為繁殖盡了力才有了孩子。
德拉科從她緊繃的臉上找不到一點尷尬、羞恥或者憤怒，他心裏沒底，只好說，「你該先讚美韋斯萊，他們才是把繁殖提升到眾人矚目階段的人！」
莉茲堅持著沒變臉，表情完美得就是密涅瓦·麥格再生，「不需要特地讚美，選擇查理足夠表達我對韋斯萊的認同，至於你，未來的馬爾福閣下，必然會和我們一樣選擇對自然法則屈服，你會膜拜它讚同它實踐它，只為了讓馬爾福的血脈傳承下去。」
一時間四周寂靜，莉茲的話固然不該由一個未婚淑女公開說出，但也勉強算是符合體面家庭的私房教育，如果放在馬爾福父子之間，這話一點錯都沒有，而且在場所有人都不懷疑小馬爾福現在不管表現得多麽傲慢清高，日後也一定會為了家族傳承盡心盡力，呃，和他的先輩一樣，在得到合法繼承人之前，必須耕耘不止。
德拉科立刻就聽明白了，也立刻就被那文火慢燉的惡毒攪得小臉發綠直犯惡心，「你、你真不要臉！」
「謝謝，不過這個剛才韋斯萊太太已經說過了，你確定重覆她的發言？她可是一個格蘭芬多，一個韋斯萊，一個屈從於自然法則生了七個孩子的女巫……」
「你、你還是女人嗎？！」馬爾福少爺氣得眼前發黑，「你說這些話都不會臉紅嗎？！這裏還有其他人在！你考慮過別人的感受嗎？」
羅恩·韋斯萊迷迷糊糊說出大部分人的心聲，「為什麽我看到那女人拼命說爸媽壞話，然後馬爾福一副被嚴重惡心到的樣子？！這太不合理了！」
莉茲特地轉過臉去對他笑了笑，「因為是未成年的純潔好孩子啊。」
羅恩捧著臉直哆嗦，不過終究還是站住了，等看不到莉茲臉的時候，他叫道，「她到底是在說誰？嘔，真惡心，不管是說我還是馬爾福，我要吐了！」
盧修斯實在看不下去了，嘆息著把兒子叫回身邊，德拉科感到委屈，但他的父親也找不到安慰他的說辭。
維姬過去拍拍德拉科的肩，滿眼理解和同情，欲言又止，再一再二，再三之後才塞給他一瓶精力劑，純手工，標簽是粉紅色的。
在馬爾福父子驚駭懷疑的視線裏，維姬解釋說這是上次莉茲留宿在斯內普那裏時別人送的，不過斯內普堅決不要，她只好回收再利用了，她可以保證是安全有效的。
德拉科被她搞得想吐血，盧修斯也有點維持不住笑容，只不過他想到的是斯內普和莉茲在一起的時候為什麽會被人認為需要精力劑。
但這還不是全部，南希突然說，「上帝造人男女有別，繁衍後代生生不息，就是這樣，沒有錯啊。」她居然用求知的眼光鎖住莉茲，然後是充滿疑惑的詢問德拉科，「你們為什麽會討論起這個，難道是有誰打算要跟同性結婚？」
莉茲憋著笑，「是的，完全沒錯，毫無異議。」
南希擔憂地看著姐姐，「那就是說你還是要和韋斯萊家的兒子結婚？」
莉茲點頭，「小馬爾福先生還未成年，不到談婚論嫁的年紀，即使他心有所屬，現在說這個也沒有意義。」
就算莉茲不承認，她也是在誤導，讓別人以為馬爾福真的有什麽不應當的企圖。事實上她做的很好，韋斯萊永無止境的騷動忽然變得沈寂，斯克林傑看盧修斯的眼神裏也多了一些同情，更別提兩個老女巫打量德拉科的視線有多麽熱切。
盧修斯想破口大罵，德拉科羞憤欲死，可他們逃不掉，維姬心有戚戚然地對南希點完頭，回頭繼續用眼神同情馬爾福。
南希是真的才領會到他們對話的全部含義，因為她的遲鈍太真誠而且來得太遲，連最有資格生氣的德拉科面對那張無辜的臉也只覺得很無力，而沒其他想法。
莉茲很滿意這個效果，因為等德拉科再長大一些就沒這麽好玩了，馬爾福也好，斯萊特林也好，留給純潔好孩子的階段都很短暫，而且也不會再有機會讓韋斯萊和馬爾福如此和平地處在同一屋檐下，不管她是不是和查理修成正果。她需要的只是自我安慰，從別人的不高興裏得到堅持下去的力量。不過她沒料到的是查理被南希的一番話點醒了。
查理本來就不是韋斯萊家最遲鈍的孩子，他一直在旁邊慢慢消化莉茲和德拉科的對話，漸漸得到一個頗為振奮的推測——莉茲還願意承認韋斯萊，她對韋斯萊的感情勝過對馬爾福的。南希的表態讓他確定了這一點，莉茲點頭承認還要和他結婚，於是他努力去抓住這個機會，正如每個格蘭芬多都會做的那樣。
這一次是查理抓住莉茲的手，動作很快，連莉茲都沒來得及反應，更別提那些還沈浸在南希推理沖擊中的體面巫師們。
但接下去查理的告白驚醒了眾人，「我愛你，莉茲，你也依然愛我。」
莉茲楞住了，她不知是否該反駁，但直覺地不喜歡查理語氣裏的那份確定。
查理很高興看到莉茲仍然會被自己的男子氣吸引，雖然記憶裏莉茲從不對任何男人發癡，但他想真愛的力量總是很神奇。
於是他按照大家都在做的模式行動，他湊近莉茲的臉，一邊第三百次遺憾莉茲過於高挑的身材，一邊朝她微張的雙唇吻去。
莉茲依然懵懂未醒，她確實看到眼前發生的一切，但她覺得太荒謬，不敢確定是真實在發生的，她以為總該有人出來阻止他們，不管是韋斯萊還是馬爾福，或者某個妹妹。
不過，顯然這一次大家從南希的提醒中領悟了很多，甚至是最反感莉茲的亞瑟夫婦都同時想到了一個性別為女的兒媳婦總比一堆性別為男的兒媳婦要好太多。
查理以格蘭芬多式的愛與勇猛占據了莉茲的嘴唇。
……表面粗糙，溫度偏高，並且有令人心煩的粘糊感覺……
維姬起身大叫，「餵！真的不管未成年啊！這次你們必須要結婚了！不然太帶壞小孩子啦！」
莉茲微笑，她不討厭這句話，查理也是。
瑪莉任由他們幸福了一秒鐘，然後她站起來要求，「莉茲你必須說點什麽，我堅持，即使你不想繼續說我和維姬，也該說完查理·韋斯萊和你自己的，不然太作弄老人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
那什麽，雖然說出來很不美好，但我是個誠實的正經人。
按照瑪莉姊妹的信仰（羅馬天主教）是不能有婚 前 性 行 為的，不僅是不能有這個，嚴格說是不能有婚外性行為。
所以，撇開馬爾福那種需要合法繼承人傳承的世家責任。
合法地和人發生關系算是結婚的另一主要目的了。
另外，按照蘇格蘭地方的法律，至少在1930年那會兒，如果一對男女公開宣稱是夫婦，當然他們都要達到最低結婚年齡，那他們就是夫妻。現在的話，蘇格蘭也算是歐洲少數的締結婚姻條件寬泛地區，十幾歲的人自己就可以去領結婚證，完全不用通知監護人……
於是我一直很擔心，因為霍格沃茨是在蘇格蘭，所以鄧布利多早就在霍格沃茨把自己嫁了。
同樣的，查理和莉茲早在十六歲的時候，出校門閃兩下一泡尿工夫不到就去大橡樹村領了結婚證。
關於大橡樹村，這是對某個維多利亞時代魔法師村背景漫畫的致敬，記得主角是叫蒂姬，她叔在倫敦當船長，神木大橡樹其實一開頭已經被砍掉做櫃子了……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4:09
186、悔不當初 ...
莉茲沒有因為瑪莉的要求讓查理停下，一方面是不想讓妹妹過於炫耀龍族的絕對力量，另一方面是想用這種態度把事情敷衍過去。
她從來沒法像韋斯萊那樣堅信鄧布利多或者別的什麽強力部門，當然也包括傳說神祗，所以秘密什麽的還是不要讓別人知道得好。
……尤其是維姬和瑪莉的秘密。
她曾經考慮過鄧布利多對那個秘密的反應，無論支持還是反對或者中立（這簡直是比他跟格林沃德結婚生子還要不可能的事），總之感覺都很不美好。
所以，她現在後悔了。一個謊言需要無數謊言去支撐，一個被人盯上的秘密更需要無限的話語和行動去掩蓋。
她不該和不怕死的瑪莉比誰更不在乎，至少不該在幾個勢力的代表面前泄露那麽多線索。
現在，大概在場的不姓韋斯萊的巫師都不會把瑪莉只看作是個十一歲小女巫，韋斯萊嘛，經過了這一番相處，也會對瑪莉和維姬這對雙胞胎留下深刻印象。
他們不會因為年齡太小而忽視瑪莉所擁有的力量，同樣的，為了對那個力量有把握，他們會不惜手段去了解她的一切。
瑪莉很強，維姬也不差，南希有黑貓，而且她們都在霍格沃茨的守護之下。
因此，無論是了解、控制、掌握甚至威脅，只能通過她，或者她們的父母。
懷特史東教授夫婦目前在美國魔法部的勢力範圍內，以後也會得到魔法部保護麻瓜條例的保護。
只有她，一個並無依仗的單身女巫，被困在這個巫師的小圈子裏，等著被各有心思的勢力下手。
除非她說出能控制瑪莉的秘密，或者展示和瑪莉一樣足夠自保的力量，又或者閉嘴死去……
是陷阱？還是報覆？是對她泄露她們秘密的懲罰？
如果是，那就太可怕了，瑪莉怎麽能不動聲色布置下這樣的局？她到底知不知道有哪些人是不能去算計的？還是說馬爾福根本是心甘情願配合她布置這一局？
突然間，莉茲打了個哆嗦，她想到了一件一直被忽視的事。
僅僅是被韋斯萊知道，不會有這樣的效果，他們甚至連自己能代表什麽都不知道。
鄧布利多校長知道了或許很麻煩，但他還是校長，瑪莉也還是學生，哪怕她是個斯萊特林，鄧布利多也不會對她比對湯姆·馬沃羅·裏德爾那時候更壞。
而現在，得到信息的人代表著魔法部、舊世家、白巫師甚至黑魔王……
是什麽人選中了他們在正確時間湊到韋斯萊的家裏？
又是什麽人早就料到韋斯萊家今天會有好戲上演？
不是韋斯萊，就是為了兒子的婚事，韋斯萊們也想不到要安排貴客來訪。
也不是馬爾福，盧修斯能說動官僚，但他不會冒險算計霍格沃茨校醫到場。
更不是渴望結婚的愛人，莉茲可以確定自己和查理都不是善於專營巴結上司的人。
當然更不可能是鄧布利多校長，他和福吉部長那些不得不說的交往，就註定他不能在局勢微妙的時刻去展示他和魔法部高官們的私人情誼。
……似乎、可能、好像、仿佛一切都指向——瑪莉。
但是怎麽可能，瑪莉只是懷特史東家的瑪莉，即使她能變成一頭龍，也不過是一頭只存活了十一個人類紀年的幼龍。
即使可以想象馬爾福和斯內普對一頭活龍流口水的樣子，還是完全想象不出斯克林傑與柏因茲女士屈服於龍爪之下的場面。
何況，斯克林傑全身上下哪裏也看不出有長著卑躬屈膝任由差遣的骨頭。比起成為一個十一歲的雌性幼龍的奴仆，他更像是會選擇昂然鬥爭寧死不屈的類型（莉茲你真相了，他後來的確因為死不求饒，被攻陷魔法部的食死徒軍團給滅了）。
除非瑪莉對他們用了比對付斯內普更隱秘的手段，但是背後悶棍敲暈再大肆修改記憶，對一個悍勇自制又經歷過戰爭年代的老傲羅，可能嗎？
莉茲混亂地依靠著查理，從脊髓到腦漿都感到一種蒼白的無力。
查理很驕傲，把未婚妻親得發暈腿軟，即使是斯萊特林知道了，也只能嫉妒他的技巧。
莉茲抓緊查理的手臂，以免自己軟倒下去，她把臉靠在他肩上，為的是緩和此刻她自己看不到的面色大變。
維姬沒心沒肺地笑著抱怨，「好了，他們終於舍得分開了，喔，他的嘴皮沒有充血，不知道莉茲的會不會很發麻，她比他好歹要嫩上那麽一點。」
沒有人跟維姬一起笑，但也都隨她去笑，這讓莉茲感到更大壓力，他們必然是有所求才會顧不上計較維姬的童言無忌。
果然，柏因茲女士說，「好孩子，你該高興，你姐姐找了一個很愛她的男人。」她並不期待維姬能回答什麽好話，所以馬上轉向了盧修斯，「有一個崇拜自己的丈夫，會讓婚姻生活變得順暢很多，如果一直保持下去，能永遠珍惜她勝過世上其他任何，不是很美好嗎？」
作為馬爾福家主，盧修斯有點尷尬，「如果是問我的看法，那確實美好。」他朝德拉科咳嗽了一下，「我永遠珍惜她，勝過這世上，其他任何女人。」
老女巫對馬爾福的表白不屑一顧，「啊哈，女人，只是女人。」
盧修斯裝傻，「上帝造人，男女有別，總不能指望男人生育孩子。」他很嫌棄地看韋斯萊夫婦的身材，雖然他看不上他們，但他們確實也以他們的方式顯得很般配，「即使有可能，馬爾福也不會允許那樣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德拉科不知道該不該唾棄那位女司長，說實話他從剛才開始看不順眼的人已經有好多了，所以最後他幹脆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莉茲不能學馬爾福少爺那樣混過去，當然也是知道自己混不過去。在場除了查理，好像沒有別人會對她有好聲氣，韋斯萊一家厭惡她、憎恨她的家族，而其他人至少也是虎視眈眈等著從她那裏挖出瑪莉和維姬的秘密，馬爾福可能是例外，他們像是有點了解瑪莉的布置，但那不代表他們會寬大待她。
瑪莉對莉茲微笑，一點不介意她深沈覆雜的審視目光，「據說有秘密的婚姻會維持得比較久。」果然不在乎什麽的只是莉茲僥幸的錯覺，「當然莉茲你和韋斯萊不用考慮這個。」
查理犯了格蘭芬多對斯萊特林時常犯的錯，他好奇了，馬上問，「為什麽？」
維姬和南希看著對方，快速眼神交流之後，爆出大笑，諾魯切被驚得跳下地，搖著豎直的毛尾巴，跑開了。
南希用不怎麽當真的焦急語氣叫她的貓貓回來，因為這裏是韋斯萊家，人有多東西又破，剛剛還爆炸過，哪兒都不幹凈。
莫莉馬上被這話刺得忘了自家的劣勢，「可惡！我的家裏一直很幹凈！我提前打掃過了！」
斯克林傑朝地上的茶具碎片狠狠砸了個【四分五裂】，濺起的殘片像冰雹一樣落地發出脆響，但那些動靜加起來都不如柏因茲女士，她微笑著說，「要感謝小南希，她提醒我們用風，才讓這個地方勉強能放把椅子下地，可惜沒能保持太久。」
「韋斯萊一插手，什麽都毀了。」斯克林傑是真被氣到了，「我不該對他們有一點指望。」
德拉科悶頭生氣，因為他剛剛發現自己居然有點同情查理·韋斯萊，他的父親馬上從他的表情裏察覺到了，給他一個明確徹骨的冷笑。
盧修斯慢慢開口，「我們的瑪莉小淑女說得很不錯。」把話題又引回到莉茲的婚事，「和韋斯萊結婚的人不用考慮秘密……」
莫莉再次受到刺激，雖然可能只是為反對瑪莉而反對，但更可能是盧修斯本身沒有親和力，她大叫，「我們是誠實的！任何時候任何事！」
「對！我們不像你！」亞瑟自認在婚姻上屬於老資格前輩，不用擔心馬爾福作怪，「我們誠實坦蕩，不像斯萊特林狡詐惡毒！」
「稍安勿躁，二位。」盧修斯將溫和的表情和視線給了別人，雖說話是對韋斯萊夫婦說的，「我只是說不用考慮秘密……」
「你在算計誰！馬爾福！」莫莉久等不到兒子和未來兒媳的支持，急了，「你打算詛咒我的查理婚姻不幸嗎！」
亞瑟很努力要讓大家明白韋斯萊夫婦才是真正幸福的婚姻典範，「你是想讓所有人都跟你一樣生活在謊言和欺騙裏？用金錢收買感情？偽裝幸福騙大家？！」
德拉科忍無可忍了，「她的意思是說莉茲能看穿人心，那麽無論誰和她結婚，都別想藏有秘密！」他才不承認按照韋斯萊的方式叫會叫得嗓子痛，「莉茲什麽都能知道，不是嗎？只要她願意去看，或者，只要她的能力是真的！好吧，讓韋斯萊動動腦子，我不該指望的。」
韋斯萊想馬上就順次問候馬爾福的祖先，但柏因茲女士說，「正是如此，對於婚姻來說，這可不是一件有趣的能力。」
盧修斯並沒責怪兒子的情緒激動，他聳聳肩，一臉無辜，「我也是這個意思，雖然是很不利於維持婚姻穩定的能力，但莉茲如果選擇韋斯萊，那就沒關系了，因為剛才她已經把能說的不能說的全都說了，呵呵，我的意思是跟韋斯萊相關的。」
維姬搶在韋斯萊前頭開口，「你怎麽不說是因為韋斯萊根本不可能有足夠分量的秘密，他們始終只是一群湊場面的二線角色，用處不大。」
韋斯萊為自己聽到的侮辱再度憤怒騷動，在其他人看來卻有著更深過侮辱的含義，比如說將這句話當作預言，那麽就是說未來會有一場大戰，韋斯萊會舉家參與，並且貌似中堅，然後有損失和收獲……
瑪莉和維姬很坦然將自己放在渴求的目光和變幻的人心交錯之中，完全不受影響。
而莉茲被意動的灼熱視線看得渾身發冷，她靠著查理顫抖，為一時失言後悔得肝腸糾結。
查理仍然幸福地對她的愁苦一無所知，「親愛的，你很冷？」
「不，保暖咒快到時間了。」
查理沈默一秒鐘，足夠分析完她七零八落的回答，「那麽是害怕？」
她有點恍惚地忽略了他無限接近正確的精明提問，「不，我馬上就再給自己加一個保暖咒。」
莉茲再次感到秘密剝離時的震動，她不敢也不能拿自己冒險，所以幾乎就在同一瞬間，她做出決定。
秘密只能用秘密來填，她所擁有的也只剩下自己和查理的秘密了，但願能令追求力量和平衡的大人物們滿意。
作者有話要說：
作為無限厚道誠實的我，可以明白告訴不想動腦筋的大家。
瑪莉和維姬的秘密就是【宿命】。
呃，這麽說太玄了，歸納起來說就是南希的黑貓是湯馬裏黑魔王（是整個的，切片但是又搓在一起了的），所以她們三個知道小白哈是魂器啊黑魔王切了片啊馬爾福是食死徒啊天狼星不得好死啊韋斯萊要沒雙胞胎啊這些的救世主陣營還不知道的事，然後本著【宿命】的大義悶頭過著自家的小日子。
好吧，這事真要被鄧布利多知道並且查實了，估計瑪莉和維姬的混在霍格沃茨計劃就完蛋了……反過來，福吉部長知道了，大概不會做什麽。馬爾福知道了，大概會對瑪莉她們幾個更巴結更好。斯克林傑知道了，按照官僚系統的效率光查實也要到2001年。所以還是只要不讓鄧布利多知道就好~~~~
187、妹之所見 ...
盧修斯代表馬爾福，而馬爾福代表舊的巫師世家。
斯克林傑代表那些死命要維護正統的魔法部官僚。
柏因茲女士代表著隱藏在更深處的一些巫師力量。
龐弗雷夫人不會承認她是鄧布利多的耳目，但她對校長大人卻也不會保密。
即使龐弗雷夫人說得不多，韋斯萊也能敞開一窩腦子讓鄧布利多只管隨便看。
莉茲把各種勢力捋了一遍又一遍，只能承認自己十分渺小，根本不可能在他們眼面前鉆到空子，更別說利用他們之間的暗流湧動把自己拎出去。她感覺特別沮喪，因為瑪莉隨便動動腦筋就能把禍水東引的事做得很利索，維姬也能豁出去耍無賴把大家都攪暈了先，甚至南希都能用赫奇帕奇的傻笑讓誰都不去註意她，而她努力思考了，爆發罵人了，裝傻發呆了，仍然被盯得無處可逃。
如果瑪莉真的有力量看穿人心，她會嘲笑自家大姐說，「不存在意外，全是因為你能力不足。」
換做是維姬，她會說，「別犯傻，你本來就該為自己惹的禍負責。」
而最厚道的南希會提醒她，「你真的這樣認為嗎？唉，祖爾格先生對著墻角在哭呢，真可憐。」
沒錯，祖爾格被莉茲忘記了，他比莉茲更早發現這點，所以……並沒有跑去一邊哭，只是有些沮喪。
祖爾格畢竟是個勇敢真誠的人，而且可能是唯一衷心為馬爾福提供服務的格蘭芬多，他一點都不怪莉茲不把他放在眼裏，反而一心要打破困局，不過不確定他這麽幹是否為了莉茲。
他在莉茲最緊張的關頭突然說，「說未來還太早，應該關註的是眼前，既然莉茲和查理仍然決定在一起，嗯，我這麽理解沒錯吧？」
查理馬上說是，莉茲當然不能說不是。
韋斯萊先生含在嘴裏的反對被莫莉敲了回去。
羅恩叫了一聲類似是「不要」的話，馬上被人拖去一邊打頭，他無比憤怒但大家都視而不見。
祖爾格算是有點了解懷特史東的女孩子們，所以他不看她們，他繼續說，「不管今天他們是準備結婚還是訂婚，都是要跟大家分享這個喜訊，在歡樂團聚的節日裏宣布締結幸福婚姻，是一件好事。嗯，這一點大家不反對吧？」
查理有點雀躍，莉茲表情生硬，她不知道該不該對祖爾格抱有期待。
斯克林傑是個實在人，他馬上回頭問盧修斯，那個問話的家夥是不是為馬爾福服務過。
盧修斯一般不會直接回答這種口氣犀利的提問，但這會兒他也只有笑著回答曾經是的。
柏因茲女士跟著便稱讚馬爾福幹的不錯，理由是「任誰見了祖爾格，也不能再說格蘭芬多做事莽撞。」
這可不是好話，至少莉茲和查理都聽出來了，好在韋斯萊先生正在被妻子教育，沒有跳出來為心愛的學院正名。
祖爾格倒沒受什麽影響，「嗯，我是時常被說不太像格蘭芬多，不過也不是太糟糕的事。」他相當誇張地回頭朝查理眨眨眼，「如果我能勇敢到不顧後果，那麽今天查理就該哭了，為他失落的美麗新娘。」
盧修斯想罵人，德拉科大為不齒，他低聲說，「只有沒腦子的……格蘭芬多才能說出這麽低級的笑話！」
斯克林傑忘了罵人，柏因茲女士表情僵硬，龐弗雷夫人突然有點嘆息，「原來那孩子竟然一直喜歡莉茲，不過還真是一點都沒看出來。」
維姬直接吐了一大口口水，南希雖然不滿意她做得這麽失禮，但也只有說，「那只是個玩笑，就當是他們習慣把告別單身聚會變成公開共享版來辦好了。」
祖爾格頓時十分尷尬，因為查理·韋斯萊動搖了，他用防黃鼠狼一樣的眼神盯著昔日的同窗。
好在瑪莉是個有主見的孩子，她對祖爾格微微一笑，說，「原來如此，請努力。」
莉茲想自己果然還是應該一早把瑪莉趕出去。
瑪莉完全了解她的想法，也對她微笑，說，「莉茲你也努力，一直都是。」
這太過分了，雖然查理看來並沒明白，莉茲忍不住朝妹妹叫，「胡說什麽？！」
「祖爾格先生請努力追求心中所愛。莉茲請保持你的魅力，別老太快。」瑪莉一本正經地作答，「我們都知道莉茲你很好，譬如和韋斯萊，長子然後次子。」
德拉科忙著捂嘴，盧修斯捂了一秒鐘臉，覺得實在不太體面，而且很不方便看戲，於是放下了。
韋斯萊太太丟下說不通的丈夫，發出一個令大家都感覺熟悉的怪叫，她說，「比爾！查理！！我的比爾！我從來不知道！為什麽要騙大家，梅林，我的比爾，我的查理啊！」
查理心裏集聚的那點緊張感立刻被叫散了，「媽媽，我保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莫莉眼神發直，把魔杖舉得像殺豬刀，「你以為我想的是什麽樣？！」直對莉茲或者查理，她自己也不知道想先對哪個下手，「梅林啊！我從不知道，竟然是這樣，那個女人到底對你們做了什麽？你們寧可一起欺騙你們可憐的媽媽！」
喬治和弗雷德稍微抱怨了一下，因為比爾和查理發生過爭吵的事他們之前就報告過了。
珀西又對他們甩了一個魔咒——落在地板上，只為震懾——雙胞胎立刻安靜了。
莉茲很嘆息，如果每個韋斯萊都有珀西的智力，或者至少要像雙胞胎那麽識時務，她不會這麽傷腦筋，但是作為馬爾福的雇員，她又覺得這麽希望不很對得起盧修斯，因為韋斯萊有腦的話，對馬爾福來說是會多煩惱。
莫莉把莉茲的思考看在眼裏，越發認定她是看不起自家，她已經認定莉茲是個壞女人，很想詛咒莉茲的先人，不過考慮到其他三位懷特史東小姐的強硬立場，她還是深呼吸了一次，厲聲對查理說，「不要繼續欺騙你的家人，查理，除非你發誓她沒有令你和比爾起爭執，否則……」
「這很沒道理。」維姬嘆了口氣，「大家都知道他不能夠。」
瑪莉點頭，「他要發誓，就是騙人。」她也稍微嘆了口氣，「然後你就可以責怪莉茲帶壞了老實孩子。」
「沒錯，就是這樣。」維姬學著姐姐們嘆息得一波三折，「大嬸你真太壞了，給自己孩子設套呢。不過我有不少斯萊特林親戚，所以這次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維姬邊說邊看著小馬爾福，眼神裏明明白白寫著【我家的斯萊特林親戚就是馬爾福】。
德拉科看父親，他不知道該不該為自家辯白，盧修斯也拿不定主意，因為無法確定小淑女們的態度有多當真，至於其他人，顯然並不比馬爾福父子更有決斷，準確來說，斯克林傑和柏因茲都在重新思考懷特史東的價值，龐弗雷夫人有點因為跟不上雙胞胎的惡毒而內心淩亂。
查理被未來的小姨妹子提醒了，他吞咽口水，表情激動，臉色變化，緊抓著莉茲，就是沒開口保證什麽，如果說他是想用這個態度表明對莉茲的愛很堅決，那麽至少對韋斯萊是有用的。
莉茲被捏得肩膀痛，她只是有一把力氣，並不是有一身銅皮，她想甩開未婚夫，又覺得這會兒這麽幹到底是很不合適。
不需要再有誰做什麽，莫莉氣得只有出氣，她沈重的鼻息回蕩在半空，連祖爾格都因為壓力太大不敢再有任何當和事佬的妄想了，至於韋斯萊，斯克林傑說得沒錯根本不能指望他們。
結果還是南希出面說，「請說下去，祖爾格學長，你之前說得非常好。」她沒當自己是女方親友代表，但不管她願不願意，她就是除了莉茲之外懷特史東家最年長的女兒，「我想莉茲也很高興聽到你的祝福，她和查理·韋斯萊現在需要鼓勵還有引導，請幫幫他們，呃，看起來情形並不是特別順利，我是說，你看……」
「我知道，看得出來，確實……」祖爾格苦笑，他連暴打威脅他的唐克斯大小姐都不恨，又怎麽能拒絕懇求他的南希，但莉茲看他的眼色不善，查理也對他深深皺起眉，於是他又說不下去了。
祖爾格不得不看瑪莉和維姬，在那之前他用眼神向馬爾福求助了，但盧修斯也暗示他該找懷特史東家的雙胞胎小淑女。盡管這讓人感到不可思議，但祖爾格念叨著巫師就該打破常規相信奇跡，還是接受了至少小淑女們能壓制莉茲怪念頭的現實。
維姬背過臉去表示拒絕，她揚了揚哨子還有另一只手上的號角，仿佛是再一次強調她是為了讓韋斯萊家不得安生而來的。
瑪莉靜靜凝視了祖爾格兩秒鐘，確定他真的不再想說合大家之後才說，「好吧，如果你堅持，那我們就繼續。」
維姬還是沒忍住吹響了一次號角，聲音異常嘹亮，灰塵和雪花不知從哪個縫隙震落下來，導致瑪莉沒法野餐了。
盧修斯或許能喝落了雪進去的茶，德拉科少爺卻寧死也不會吃粘了灰塵的面包卷，他們一起丟開食物，一起嫌惡地對韋斯萊怒目，然後在韋斯萊的反駁聲裏第一次對這個房子的主人坦白說出侮辱之詞，「真是無可救藥的骯臟，這就是韋斯萊！」
韋斯萊們同時被這巨大的侮辱擊中，但他們也需要時間挑選與之匹配的回應。
莉茲在這一瞬間想撲過去掐得馬爾福的白發變紅毛，可惜她很清楚馬爾福確實沒像維姬那樣強烈地想著韋斯萊全家都該去死的念頭，所以她不知道該對他們哪一個說什麽才好。
「又譬如和馬爾福，父子。」而瑪莉一直都很清楚自己該做什麽，就像剛才承諾過的一樣，她聲音清晰地繼續發言，「或者是那些上年紀的男人們……」
莫莉叫得大家都在反省是否太大驚小怪，「老男人？！」
金妮也和她母親一樣愛賣弄好嗓子，「還們？！」
馬爾福的臉色白了綠，綠了又黑，不過片刻之後就被安慰了，畢竟他們還不至於淪落到老男人的那一堆。
莉茲不能否認，瑪莉說的都是真話，而且沒有詆毀任何人，她確實是個有魅力的女人，也確實有男人對她表示好感，韋斯萊的兩個兒子不用多說，至於馬爾福，他們是那種更擅長把真心誠意帶到墳墓裏去的家夥，所以姑且算是有吧，但那些上年紀的男人們，她也不知道到底是指的哪些人，或者說有哪些人值得瑪莉特別提出來刺激韋斯萊。
「要尊重他人，包括對男人的偏好，這樣才不會被人說格蘭芬多的小孩行事霸道。」維姬的心情不壞，主動指點，「我就不怎麽提有人主動倒貼大肚子的半禿老頭，更不會嘲笑喜歡有堪比腌蛤蟆般眼珠矮子的人，咳咳，友情提醒一句，誰接話就是誰認下，可別怪是我說走了嘴。」
莉茲也得到安慰了，莫莉怒發沖冠不能說的樣子很有趣，而金妮羞憤欲死沒出路的神情也大大取悅了她，當她再看自己的查理，突然覺得他又順眼了，因為盡管他日後可能大肚又謝頂，而且身高實在不怎麽樣，但他臉上至少找不到任何能讓人聯想到腌蛤蟆的玩意兒。
瑪莉沒有受影響，或者說她根本不在乎別人怎麽說，「是的，是一些上年紀的男人們，也可以叫作男巫們，其中有一只骯臟的老耗子，不過那不值一提，然後是斯內普。」
韋斯萊又發出驚叫，再次打斷瑪莉的話，他們叫著「真惡心，查理和老蝙蝠……」，這一次連斯克林傑都忍不住丟了一個四分五裂咒，和珀西那個一樣，落在地上只為警告。他確實震懾了韋斯萊，因為他們也看出要按這個速度，不等新年過完家裏估計連天花板也別想剩下了。
維姬和德拉科一起小聲抱怨對蛇院院長的不公正，為什麽韋斯萊不想想惡心的老鼠。
瑪莉也不理他們，她繼續說，「和一個魔藥大師交往不是壞事，至少比遭到萊姆斯·盧平糾纏要體面得多。」
韋斯萊又爆發了一次怪叫，這次他們說的是，「斯內普！那個食死徒！他該被關死在阿茲卡班！」
瑪莉沒有再開口，維姬幫她遺憾了，「唉，真是可憐的落魄狼……」或許只因為她是個努力合群的小格蘭芬多，「誰也不關心盧平教授，他真是個悲慘的中年男人。」
於是韋斯萊又被提醒，至少查理是，他問，「盧平又是怎麽回事？我怎麽不知道還有這個人！」
莉茲來不及回答，維姬又幫另一個遺憾了，「耗子先生也可憐，完全被曾經的飼主忘了，這就是那個誰說的人一走茶就涼吧，他們兩個真是難兄難弟啊。」
南希覺得有必要糾正妹妹的常識錯誤，「和盧平先生在一起的是哈利·波特的教父布萊克先生，不是耗子先生。」
「還有布萊克？！」查理用一樣的叫法證明了他確實是莫莉和亞瑟的親生骨肉，「布萊克又是怎麽回事？為什麽還有哈利·波特？！」
作者有話要說：
七日休假結束了，就是這樣。
188、大崩壞 ...
「很顯然，因為我們是巫師。」維姬的笑話沒有逗笑任何人，「所以哈利·波特無處不在。」
莉茲心中一陣淒涼，比以前任何一次都更覺哀傷，她可以選跟查理仔細解釋，但自尊不允許她這麽做，她既不想要一個不信任她的丈夫，也不想做一個事事都要對丈夫報告的妻子，更何況查理的吼叫已經傷了她的心，他似乎一點都不覺得公開討論未婚妻的操守，丟臉的不僅是她。
或許是莉茲的悲哀太明顯，維姬搖搖頭，放棄用笑話冷死韋斯萊的計劃了。
南希的同情心稍微泛濫，「莉茲，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
「什麽？」莉茲沒想到最先表達關懷的是自家二妹，她勉強笑了笑，一般來說赫奇帕奇缺乏克敵制勝的攻擊力，「不用了。」
「我是說……不如，來塊手帕？」南希有點局促，因為馬爾福在就近範圍裏狠狠瞪她，「或者一杯熱茶？」
莉茲趕緊摸摸臉，還好，她並沒有哭，那不值得，「手帕？」
南希很老實地露出滿臉不好意思，她尷尬得沒法解釋。
德拉科咳嗽一聲代為回答，「你看上去好像隨時都會哭出來，所以，有個東西遮住臉會比較好。」
現在輪到莉茲怒視，她想掐死小馬爾福，就像德拉科一度也想掐死她一樣。
小馬爾福沖她一笑，他改主意了，掐死她太不優雅，不如留著她，看她為錯誤決定滿地打滾。
唯一的好處是查理也看到了小馬爾福的表現，似乎從這裏感悟到不少，他抓住莉茲的手，「我不該因為別人的話動搖，你也不該，而且也不需要。」他毛毛躁躁地對她笑著，「剛才對不起，但我還是想知道是怎麽回事，你要願意找機會跟我說說，要不樂意就不說，我保證一定什麽都不瞞你。」
「我沒動搖，我不在乎他們，我只在乎你。」莉茲感到一陣溫暖，幾乎想拉著這只手對妹妹們炫耀一番，她點點頭，簡直控制不住眼淚，「那只是些無關緊要的人和事。」
維姬完全沒有想要給重歸於好的戀人留點私人空間的想法，「要是你不喜歡，也可以只擋住鼻子，哭得流鼻涕實在太難看了，你看，有鼻水淌到韋斯萊手上了。」派。派。淺。草。微。露。整。理
除了他們，不管哪個韋斯萊要開口的時候，維姬都用小石頭砸人，每次都扔出不少，大部分被浪費了，但總能有擊中目標的，其中一顆甚至丟進了羅恩的鼻孔裏，他慘叫著捂著臉咳得死去活來，莫莉也慘叫著控訴她又有個兒子被懷特史東謀害了。
斯克林傑和柏因茲女士都特別用心地註視著，也只是看而已，連鄧布利多都說要寬容對待小孩子的惡作劇。
龐弗雷夫人的表情痛苦，與其說是不堪忍受維姬的頑劣把戲，不如說是因為忍耐得快要到極限。她沒有主動跑去救治羅恩，因為那是一個很小的毛病，只要用力拍背就能噴出來。
瑪莉對又一波的混亂表現出莫大的容忍，甚至阻止了斯克林傑躍躍欲試地問罪，她用一種不可思議地認真態度說，「韋斯萊說的是事實，我們不能否認事實，更不能因為有人說了事實而施行責罰。」然後她對大家微笑，眼睛裏有著一絲奇妙的得意，仿佛是說了一個了不得的笑話。
德拉科最先反應過來，「懷特史東！」他這麽叫著，跑去撿了一顆維姬丟出去的石子兒，「果然都是白色的！」
瑪莉眼睛閃亮，甚至含著一種期待，「是的，是懷特史東【白石】，誰也不能說韋斯萊沒發現真相。」
德拉科無言以對，滿臉羞憤，其他人更是無話可說，連莉茲都忘了自己原來想說的話，瑪莉的冷笑話把醞釀好的情緒全打亂了，她看看查理，他比別人還不如，大概是終於意識到要跟瑪莉做親戚的是他本人，他的眼神裏第一次出現了類似驚懼的東西。
莉茲頗為惡毒地想著他沒道理該比她好過，只不過比起尖銳的言辭，她更想拿一堆白石塞滿他的鼻孔。
只有維姬完全理解瑪莉的幽默感，她鼓掌叫好，「沒錯！我們很講道理，對韋斯萊也是，雖然他們拿糟糕的藥水招待客人，但我們還是很友善！任誰都不能再說我們態度不親切了！」
這一刻，不僅是斯克林傑感覺跟不上小孩子的思路，連小馬爾福都忍不住一看再看，好確定自己看到的這個維姬不是被替換掉了。
莉茲心情覆雜地看著妹妹們。南希很和氣，只是不看她。維姬很精神，氣勢正好。瑪莉表現平靜，讓人很沒力。
查理看到的是同樣的場景，只不過他覺得南希表情虛偽，維姬非常囂張，瑪莉居心不良。
一聲嘆息，他們幾乎同時開口，「你的（你們的）……」
維姬馬上燃起鬥志，「什麽？！難道說我們還不夠和氣！！拜托！被陷害的是我和瑪莉！就算是在霍格沃茨，一夥高年級的格蘭芬多欺負低年級的女生，真是太卑劣了！！」
韋斯萊們被這更勝入室搶劫的強詞奪理震得一時緩不過神。
莉茲和查理對被維姬自動遺漏掉的受害者（魔法部中層管理職x3等等）們獻上遺憾的凝望。
「南希小姐是赫奇帕奇學院的學生。」盧修斯鎮定地承受了這份無意義的同情，他甚至很有條理地為維姬補充，「連最溫厚的赫奇帕奇都不放過，格蘭芬多的品格真是越發不堪入目了，喔，不，我想大家都理解，我的意思是韋斯萊的品格。」
德拉科突然心有所感，「格蘭芬多的品格，那是什麽？為何從來無人見識過？」
維姬配合著若有所思，「傳聞是猶如萬人迷的忠貞之心一般稀罕的存在。嗯，所以，你沒機會了。」
羅恩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馬爾福你裝傻！我們才不是高年級欺負低年級！你比金妮還高一年級！」
德拉科表情嚴肅地答他一句，「我是馬爾福，不是懷特史東。」
至少有三個韋斯萊一起爆發，「有分別嗎？！你們根本是一夥的！！」
因為各種原因，連盧修斯都不琢磨讓德拉科娶一個懷特史東了，可想而知，韋斯萊的控訴或者說胡亂推測，嚴重傷害了小姑娘們的驕傲。
維姬炸毛了，呃，她可不在乎小宇宙查克拉的，不管她是不是知道那都是些什麽玩意。她先對韋斯萊家的境況表達了深切關懷，接著用韋斯萊式的堅決做出定論——韋斯萊家之所以窮得要命都是因為算數太差，霍格沃茨沒有專門的數學課，所以一定是韋斯萊的遺傳基因有問題！
羅恩和金妮頂著維姬幾乎實體化的刻薄反駁說，他們是好巫師，梅林永遠庇佑正義的好巫師，才不像陰險的黑巫師一樣搞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瑪莉在維姬開口前提醒她，如果要談DNA和RNA，然後歸結對自身的極度無知，那麽被波及的對象就太過廣泛了，這並不利於保持懷特史東目前占有的優勢，而且她們是友善親切，是為了解決問題來到此地的。
在場的【被波及對象】心情覆雜，雖說他們確實不了解脫氧核糖核酸，但被這麽直接指出來並且因此淪落到跟韋斯萊一樣無知，是個巫師都不能接受。但再一想到場外還有千千萬萬的【被波及對象】，其中不乏更有成就以及地位更崇高者，內心覆又平靜了，僅這一點來說，實在無法否認巫師不屬於人類這一種群。
維姬從善如流，接下去只專註於韋斯萊的數字能力，她列舉了兩家全部在讀小孩目前所在的年級，然後把分別加起來的總數相比，韋斯萊確實比較多。這是個從一開始就不公平的比較，韋斯萊有五個小孩在讀，懷特史東只有三人。維姬就跟他們認為的一樣沒皮沒臉，即使她是表示寬大，她說可以把德拉科加一起比，但這也不會改變結果。不管她這點寬大有多真誠，反正也只維持了三秒鐘，接著她就回歸主題，繼續對韋斯萊的數字能力做出了十分悲觀的判斷，她甚至惡毒地提到了這種數字白癡遺傳的可能性，可能是真的不想太刺激已經在爆發邊緣的韋斯萊，她轉而勸說莉茲，「結婚要慎重，即使在青春期人人都犯傻，也該為子孫後代考慮。」
查理表情抽搐，因為維姬很公平地接著勸說他，「韋斯萊也要多想想，莉茲很能惹事，而且會要求你付不起的賠償金。」
「我們是經過深思熟慮才決定在一起的。」出於想要和未來小姨子維持好關系的目地，查理不能無視維姬，「什麽賠償金？」
「噗！」盧修斯沒憋住嗤笑，雖然很難想象他從牙縫裏發出那種聲音的樣子，大家還是盯著他的下半截臉看，他有點尷尬，只好說，「我同意關於惹事精的那一部分，至於賠償金，那就不免要提到親愛的莉茲另一個特點了。」
莉茲一臉坦然地打斷了上司的話，「忘掉賠償金。」她看著查理，「我不會離婚，我有自信建立成功的婚姻，你也是，對嗎？」
「對！毫無疑問！我們會很幸福！」查理不能否定她，但他總歸是個一根筋的韋斯萊，「我還是想知道是什麽賠償金？」
每一個被查理用目光追問答案的巫師都選擇了視而不見，雖然不包括懷特史東那一群，不過查理直覺地不想從未來老婆娘家人嘴裏知道答案。
查理感到一種奇妙的壓力，「什麽是賠償金？」他看著莉茲，「請告訴我，我想知道。」
莉茲不為所動，「你不需要知道。」她的目光清澈而顫抖，「那同我們沒關系，現在以及未來，肯定沒有。」
她的堅決或許能打動那些面惡心善的老女士或者老紳士，對沒心沒肺、沒皮沒臉的人卻毫無意義，當然同樣不能產生效果的還有無情無義、無血無淚的另一些人。
沒心沒肺的瑪莉說，「成功的婚姻都是建立在偉大的謊言上頭的。」
沒皮沒臉的維姬說，「未來的事要是說得準，還要婚前協議做什麽？」
無情無義的小馬爾福說，「理智點，女人，婚姻從來不是一個人說了算的事。」
無血無淚的大馬爾福說，「我們要用全部真誠祝福親愛的莉茲有長遠的建設性的投資眼光。」
「過日子離不開錢，光有決心不頂事。」對姐姐的遭遇和處境表示十二萬分同情的南希唯有一聲長嘆，誰叫她是個踏實的赫奇帕奇呢，「你們說得都很對，莉茲你最好再想想。」
莉茲發現自己可能根本做不到無視他人的看法，「都說了我們考慮了很久才決定結婚的！」
查理的韋斯萊脾氣又燃了，「我要知道什麽賠償金！立刻！！」
對此大部分人的看法都和小馬爾福一樣，他很嘆息，「笨蛋韋斯萊，真的不明白是什麽意思嗎？」
厚道的祖爾格再一次出手相助，「我想莉茲的意思是離婚贍養費或者分居的時候就得轉交的那些財產。」
查理震驚得快要窒息了，「莉茲打算離婚！跟我嗎？！」他差點撲倒她，「為什麽？！因為媽媽他們不喜歡你？！」
「該死！胡說！」莉茲終於忍不住放聲尖叫，一邊叫著一邊沖過去抽打祖爾格，「那根本不是我的意思！從來不是！你詆毀我！你侮辱我！我要殺死你！！」
189、患難真情 ...
祖爾格嚇哭了，「我沒有，不是的，莉茲，我不是……」他抱頭亂竄，可馬爾福也好懷特史東也好都沒能阻擋莉茲的憤怒和兇悍。
莉茲連魔杖都沒用，赤手空拳就把祖爾格趕得想往天花板上爬，這可比唐克斯大小姐幹得漂亮多了，她沒做傲羅真是斯克林傑的損失，連查理都沒擋住她，因為她脫了鞋子打他，邊打邊說，「走開！別拖累我！既然你做不到，就不要妨礙我動手！」
短短幾秒鐘，看起來比較有戰鬥力的巫師紛紛避走不及，留下的只有哀嚎與怒罵，這儼然是麻瓜和巫師爭鬥的縮影，不管經歷幾千幾百年，一切有如某個古老預言所說的【一旦女人當了真，巫師也會被抽到陰影裏去】。
祖爾格在斯克林傑的腳下瑟縮發抖，老奧羅的背影並不能完全遮住他，但他堅定的靈魂與同樣不可動搖的肉身足以擋住陷入狂戰士狀態的莉茲·懷特史東。
莉茲毫不懼怕，「請讓開，閣下。」
祖爾格聲音微細，「我是無心的，我道歉……」
「住口。」斯克林傑面無表情，「已經夠了，懷特史東小姐。」
查理在莉茲身後勸說，「他不是有意的，他沒有惡意，莉茲，原諒他，你可以的……」
莉茲迎上老傲羅的壓力，「你執意要庇護這個當眾敗壞我的男子嗎？」
祖爾格忍住啜泣和滿頭包帶來的疼痛，一點點朝兩位受尊敬的老女巫那邊挪動。
斯克林傑有一瞬間的為難，然後他說，「不要遷怒於人，這不公平。」
祖爾格感激地抽抽鼻涕，他甚至不敢回頭凝望老傲羅，一刻不停繼續挪動。
馬爾福父子別過臉去偷笑，一個是為斯克林傑的套話，一個是為祖爾格的愚笨。
維姬碰碰瑪莉的肩膀，用大家都聽得到的低聲問，「難道他真以為能得到庇護？柏因茲會嗎？龐弗雷會嗎？她們應該是一路人吧？」
瑪莉沒回答，她手裏多了個皮革記事本，正埋頭奮筆疾書。
祖爾格像是中了電擊咒一樣僵在原地，姿勢甚是古怪，這次他回頭看了，但瑪莉和維姬的表現裏找不出足夠線索。
莉茲朝男人們冷笑了一下，「我不會殺死他也不會打得他不能自理，這樣夠嗎？」
回過神來的韋斯萊們立刻揭起一片反對暴力野蠻動手比動腦快的喧雜。
德拉科似乎低聲嘀咕了一句「誰當真誰就輸了啊笨蛋」之類的話。
維姬繼續問瑪莉，「她是當真的？她真的還想和韋斯萊結婚？她真以為即使她當眾暴打祖爾格一頓韋斯萊家的那夥人還會一點想法都沒有？」
瑪莉還是沒回答，南希倒是輕咳了一下，「你要相信莉茲的真誠，哪個女人會拿自己的第一次婚姻開玩笑。」
維姬的聲音充滿遺憾，「真的嗎？她還是要和韋斯萊結婚？你確定？好吧，真不懂你們女人的心思。」
查理想辯解，但一開口就被嗆到了，咳得驚天動地。
維姬有點兒得意，「看！韋斯萊也是這麽想的，女人真的難以理解！」
莉茲忍不住扭頭朝她吼，「住口！不準亂說！」
斯克林傑再一次感到為難，「我的意思是不要遷怒。」他懷疑要是自己不幹涉，莉茲會把足夠打死四個半小孩的怒火都傾倒在祖爾格身上，真那樣的話，不管她的誓言有多認真，祖爾格都會被打得半死。
沒人理解老傲羅珍惜生命的苦心，不管是韋斯萊的雙胞胎兄弟還是懷特史東的雙胞胎姐妹，就是被算成半個的南希和德拉科也都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情在圍觀。
莉茲頭一回這麽讚成馬爾福對傲羅的看法正確，他們顯然都很缺乏一副能正常思考的頭腦。她不想再廢話，想想他們之前打過的交道，她怎麽能指望斯克林傑會對她公正友好。
查理順過氣來急著解釋，「莉茲，我從來沒懷疑你是真心和我結婚，別理會那些說法，我相信你！」
小馬爾福很習慣地用鼻子嘲笑這種格蘭芬多式的真誠，也很自然地引來韋斯萊的憤憤然，首當其沖的羅恩有點孤單，只叫了一次馬爾福的姓氏。
瑪莉暫停筆錄工作，她沒有查理那麽急切也不用對誰作解釋，不過她是個有責任心的小孩，「莉茲，打擾一下，請問你口苦嗎？視界模糊嗎？皮膚刺痛嗎？四肢末端變色嗎？」
龐弗雷夫人猛地起身，魔杖對準莉茲，朝她叫，「讓我來！」
查理撲上去抓起莉茲的手，不是一只，是兩只一起放在眼前來回看。
斯克林傑已經沒法把眉頭皺得更深，他只好低咒，該死的反應周期，該死的作用體質。
兩位馬爾福先生再一次藏起他們尊貴的臉，不讓人見識他們的真實表情，但是有一道不謹慎的抽氣聲暴露了真相，好在有韋斯萊在場，誰也不會特別介意那一點意外的聲響。
即使是韋斯萊，他們也是在霍格沃茨學習多年的巫師，在場也只有羅恩感覺不到問題的可怕，他滿腦子問題，「什麽是【模鍛辯澀】？」
莉茲深呼吸，瑪莉的眼神無邪，表情也夠專註，但她挑選這個時間提這種問題就不可能是真的醉心魔藥研究，至少不是斯內普那樣真誠，「不！我沒有義務回答提問！」
龐弗雷夫人的檢測魔咒已經開始作用在身上，她趕忙勸莉茲，「配合她，我們必須弄清配方和藥理，不要輕視那些反應，可能會致命的！」
瑪莉沒有堅持，她埋頭記錄，維姬伏在她肩上看得直樂，「……明顯亢奮，逆反行為。不能判定漠視生命是否屬於認知混亂。」
韋斯萊夫婦、查理還有莉茲一起暴跳如雷，「這（都）是（在說）什麽？！」
維姬朝他們吐吐舌頭，繼續念，「群體性騷動，暴力傾向，是否存在精神影響需要繼續觀察……」
龐弗雷夫人檢查完畢，「是在記錄藥物反應？」她有點放心了，不再為沒查出大毛病憂慮，「聽起來不像是一年級的論文？」如果真的是一年級的程度，那就不用擔心會有生命危險了。
盧修斯的關註點完全不同，「寫得好，小淑女，西弗勒斯會為你驕傲。」
莉茲想把之前喝下去的沈醉藥劑吐掉，想到幾乎要用手指去摳喉嚨，但韋斯萊太太肯定不高興有人在她的客廳裏嘔吐，所以她只能狠狠握查理的手。
查理被捏得搖搖欲墜，「你在用你的姐姐試藥？！」
韋斯萊夫婦對此也是一派義憤，「你怎麽能這麽幹？！是誰讓你這樣做的！！沒有人告訴你要珍惜姐妹……」
「她自願的，為了韋斯萊。」瑪莉有點不耐煩地打斷他們，「我也是自願的，沒人要求過我觀察記錄，你們可以這麽想，我是個還算喜歡魔藥的學生。」
德拉科的嫉妒都要從煙囪滿出去了，「只是……還算喜歡？得到私下輔導的還算喜歡？」
莉茲反胃了，這次是緊張，她真的感到口很苦，視線很模糊，皮膚猛烈刺痛，好像手指尖也在變色。
查理幫忙確定了真是在變色，他抖得比她還厲害，「莉茲，你怎麽了？快來看看她，這是怎麽了？！」他轉身對韋斯萊夫婦說，「爸爸！媽媽！莉茲她中毒了！那該死的藥！為什麽你們不好好檢查雙胞胎？！」
亞瑟·韋斯萊對兒子一點都不用客氣，「在我的房子裏，不準任何人這樣對你媽說話！即使是你也不行！」
韋斯萊太太很意外地軟了，「喔，我的查理，可憐的孩子，是我的錯，我沒想到雙胞胎會真的得到危險物品，他們沒什麽錢，而且霍格沃茨還有鄧布利多，梅林啊，是哪個遭瘟的壞人把毒藥帶給我的孩子……」
莉茲想看看自己的腳趾是不是也在變色，她擡那只沒穿鞋的腳，卻彎不下腰脫襪子，這種不能自主的感覺糟透了，韋斯萊太太的聲波攻擊加重了壞心情，她幾乎是在怨恨他們了，早知道剛才就該趁亂打倒韋斯萊全家。她想得很用力，表情很痛苦，查理急得直跺腳，倒也不用擔憂真心流露，鬧到兩人當場反目。
瑪莉看了一眼，對於莉茲和韋斯萊之間意外的和諧沒有做任何評價，「癥狀都出現了？」
小女孩的聲音沒有一點情緒波動，莉茲差點想質問她是不是真的不在乎姐姐被毒死，但那才是真的遷怒於人，所以她只有點頭稱是。
瑪莉繼續補完她的私房魔藥筆記去了，就像韋斯萊夫婦控訴的那樣，她對莉茲的死活完全不在乎。
維姬表現得很在乎「毒發了，莉茲得去聖麻戈了！」她還同南希商量來著，「這樣就不怕她再背著爸爸媽媽嫁人啦，不過你說，韋斯萊能拿出治療費嗎？」
南希也是一門心思為姐姐的未來打算著，「是啊，這裏也不像是有做過合法登記的產業，多半是不能交易的，也不知道有沒有非法侵占他人地產，對了，他們不承認麻瓜產權的，連霍格沃茨也是非法占用……」
莉茲突然明白什麽是所謂【被氣得倒地不起】了。她被妹妹們真誠的發言打動，這種打擊和動搖比毒藥帶來的感覺更強烈，令她完全靠在查理身上，才不至於就此倒地。
「請振作，莉茲，矜持一點，你們還未正式締結婚約。」顯然，瑪莉認為還不夠，她收起本子，「不要抱在一起，自己就能站住，什麽？當然是真的！莉茲沒中毒，她又沒喝過毒藥！」
190、解毒中和劑 ...
莉茲覺得瑪莉該被絞死，就憑她能面不改色說出這麽些謊話。
然而事實是，不出兩分鐘，大家就接受了瑪莉的說法，她甚至都沒使斯內普的名頭。
連莉茲也信了，因為維姬舉著一把小藥瓶宣布，「這裏有中和劑，洗清沈醉藥劑的體內殘留效果很好喲。」
她們拿出來的小藥瓶根本就是斯內普儲藏室裏最常見的那種，或者說，比韋斯萊雙胞胎上交的藥瓶看起來要幹凈些。
龐弗雷夫人表情很是扭曲了一下下，「中和劑？早就準備了的？」大概是感覺自己的職業素養受到威脅，「從哪裏得到的配方？已經證實使用起來安全？是持有執照的藥劑師制作的嗎？」
「不用勉強自己喝，不喝也不會死，人體本身也能代謝出去。」瑪莉一點不受影響，「只是中和劑，不是解毒劑，沈醉藥劑很難達到致命計量，至少今天不行。」結果是幾乎沒回答醫療翼女王的提問。
龐弗雷夫人又堅持了一下下，「你保證安全？斯內普怎麽說？」
瑪莉沒回答，維姬表現得很坦蕩，「放心，中和劑藥效很溫和的，連貓都喝不死，諾魯切多活潑啊。」
活潑的諾魯切低聲嘶叫著伸出兩只黑黝黝的貓爪子狠狠比劃了兩下。
維姬更得意了，「看，還能提升智力，見過這麽聰明的貓嗎？他靠的就是多喝中和劑！！」
馬爾福和斯克林傑在這一刻下定決心取了中和劑喝，都是被維姬的奸商派頭影響的，一個是感覺討厭得很親切，一個是實在受不了精神摧殘。
柏因茲女士也微笑著跟隨了，她對此自有解釋，「我不喜歡酗酒的感覺。」
德拉科緊張得說不出話，看親爹疑似服毒的滋味太摧殘心智了，他幾乎要撲上去阻止，盧修斯卻笑著說，「是的，飲酒過度對身體沒有好處。」那意思很明白，沈醉藥劑不致命卻會影響頭腦，如果他硬撐，而其他人都喝藥解毒，吃虧的必定是受影響的他，於是德拉科也只好放棄了。
韋斯萊們沒有一個人上前，即使和蛇怪近距離接觸過的羅恩和金妮，這不奇怪，因為他們都沒喝過沈醉藥劑嘛。
奇怪的是查理明明親眼見到莉茲灌下整瓶藥水，這時候還緊拉著她，不讓她接近維姬和瑪莉。
查理在莉茲耳邊低聲說，「再看看，不要急！至少要確定斯克林傑喝了沒事，不要冒險！我感覺有危險！」
他是有危險，莉茲差點扳斷查理的手指，「那是我妹妹！你以為她們會傻到當眾給這麽多人下毒嗎？！」
「不！」查理承認她的反駁很有力，但他就是不放心，「再等等，龐弗雷夫人還沒說那玩意兒好使！」
莉茲最討厭沒實力的所謂專業人士，「她自己也中招了！甚至都檢查不出沈醉藥劑！她都不比你那兩個勇猛的弟弟更了解這個藥！更別提我家的瑪莉了！」
「我還是沒法放心那兩個孩子，尤其是那個斯萊特林！不管斯內普是不是很想收她當學徒！」查理堅信自己是從善固執，而莉茲已經昏頭了，就像瑪莉的藥物筆記裏記錄的一樣，「我不能眼看你再亂吃藥！尤其是這些來路不明的玩意兒！」
莉茲踩得他差點再起不能，「萬分感謝你的關心！給我松開！」她倒是有足夠理由朝他發火，喬治和弗雷德惹禍的時候，查理沒這麽啰嗦過，她為那兩個惹禍精挺身而出的時候，他也沒這麽死擋著不讓，就連她服藥後反應強烈控制不住自己的時候，他也沒像現在這樣死命拖著她不放手。
「不！絕不！不要去！」查理可謂是打不還手死不放手，「我只要你安全！莉茲，我愛你！」
「放手！混蛋！我的妹妹不會毒害我！」莉茲也沒法跟他拼命，魔杖不用，力氣還得小心著不能用過頭，她也控制得頗為辛苦，「你是想讓我受苦而死嗎？！」
維姬及時為查理解了圍，「口苦心悸皮膚刺痛死不了的，莉茲你真誇張。」
「手指發紅是抓得太用力。」瑪莉也朝他們微笑，「如果可以還是矜持點好，你們還不是夫妻。」
莉茲已經能很冷靜對待圍觀了，查理很窘，不過也只是如此，他沒撒手，莉茲也只好繼續跟他一起待著。
貌似是有一件好事，其他人都喝下了維姬交出來的中和劑，包括龐弗雷夫人，他們都沒事。
盧修斯比莉茲以為的還要小心眼，「別擔心，親愛的莉茲，帶韋斯萊一起過來，他也可以多喝些這種能提升智力的藥水，或許能為韋斯萊家族創造一點驚人的奇跡。」
「提高智力要從小抓起，韋斯萊肯定沒指望了。」維姬飛快收起藥瓶，對馬爾福的建議完全沒興趣，「別說得你有多關心韋斯萊，多半只是為了嘲笑他們沒錢買藥。」
「當然不是，我從不認為自己是個無私的人。」盧修斯居然有點得意，「但也不至於無聊到反覆強調人盡皆知的事，沒有人會不知道韋斯萊很貧窮吧？我所關註的只是莉茲未來的福祉。」
莉茲不信他的鬼話，馬爾福和韋斯萊就算是在墳墓裏都不可能和平共處，什麽叫未來福祉，不如說是以她為借口惡心韋斯萊吧。
維姬也想了想，「好吧，我相信你。」
連南希都不能理解維姬對馬爾福的信心，「可以問為什麽嗎？」
瑪莉稍微秀了一下雙胞胎的手足情深，「馬爾福負擔著莉茲現在的福祉。」
維姬很滿意這個回答，馬爾福定時足量發薪水給莉茲，讓她能維持正常生活，等莉茲和韋斯萊結了婚，馬爾福不太可能繼續雇她，韋斯萊就得想辦法供養莉茲，如果生活水準比現在差，那還不如不結婚繼續給馬爾福工作呢。
這句話的歧義不大不小，至少斯克林傑和柏因茲女士只用了兩秒鐘就拋開狗血想法，但在已經有了主觀誤解的韋斯萊聽來，這只能是莉茲名聲敗壞很不清白的又一證據。前面兩位勉強一笑，後面一窩再次群情激憤了。至於龐弗雷夫人，作為治療師，她正提心吊膽監視中和劑發揮效用，哪有精神管莉茲是不是又倒黴了啊。
盧修斯一點不關心莉茲的想法，「馬爾福一直做得很不錯，親愛的莉茲，不是嗎？」
莉茲必須停下來想一想，「馬爾福夫人確實是極為仁慈……賞罰分明的。」
德拉科盡量忍著不笑，盧修斯有點被打擊到了，「那是針對你獻給馬爾福家族的優良服務，是你該得的，不過……」
「不過就不用了。」莉茲態度強硬起來，因為維姬在收藥瓶了，「我不認為這是一件多麽覆雜的事，我和韋斯萊結婚，不影響我繼續工作。」
德拉科為自家的慷慨爭取了一下，「你應該已經註意到馬爾福是最好的……雇主。」
「它和韋斯萊不兼容，那就不是！」莉茲急了，「維姬，等等，我的藥！」
「我以為你想再等等。」維姬慢條斯理地說，「等到大家都沒事了，或者韋斯萊不再阻攔你。」
查理顫抖了一下，因為莉茲氣得哆嗦，而一個小心眼的小姨子也不是什麽代表運氣的存在。
但他依然沒松手，他確實有種感覺，如果他有一丁點不用心，就會失去莉茲。
這種感覺挽救了韋斯萊家次子變成老光棍的命運，至少維姬知道是這樣沒錯，這固然不是莉茲最壞的選擇，但她不免嘆息，自己大概永遠沒法喜歡未來的大姐夫了。
維姬不能跑過去噴韋斯萊一臉白沫，然後對著他們每一個罵一聲「鄧布利多的投機崇拜者！」
所以她只能戳戳瑪莉的左肩，「莉茲改主意了，她要喝中和劑。」
莉茲將她的做法當求和表態，「我或許沒法相信你們的瘋狂研究癖會有改變，但是我信你們的藥劑制造水準。」
維姬捂住臉，「你以前可不是這麽說的！」
瑪莉微笑了一下，「是因為斯內普認可了我們？」
這又是一句充滿惡意的錯誤引導，連韋斯萊夫婦都有點覺察瑪莉的險惡用心了，「為什麽那個女人會和斯內普談制藥？他們什麽時候搞得這麽親密的？那個孩子之前確實是說過他們在一起嗎？」
「我尊敬他的專業能力。」莉茲沒有因為求藥心切放軟態度，維姬和瑪莉明顯並沒改變主意想要祝福她的婚姻，「就像馬爾福看重我的專業能力。」
盧修斯不欣賞這麽死板的說法，「除了文件處理的專業能力，親愛的莉茲，你要更有自信，我所看重的是你所擁有的更多更美好的能力。」
德拉科和他父親一個看法，「韋斯萊知道什麽叫專業能力嗎？」
「為什麽不？」南希的溫和有時候也能像把刀，「韋斯萊不可能連這個詞都沒聽過。」
「是的，他們聽過，和沒聽過一樣，他們有可能多動腦子嗎？」德拉科說得很用力，「他們在霍格沃茨只做三件事，吃飽飯，使勁玩，盲目崇拜……」
莉茲在他們再次混戰之前兇惡了一把，她把怎麽都不肯放手的查理直接丟出去，目標是韋斯萊夫婦，結果查理落到他們腳邊，羅恩失去了他好不容易占據了的好位置，韋斯萊太太也立刻把鼻子裏有個石頭的小兒子忘在腦後，開始給大家報告她觀測到的查理的不幸，當然有莉茲的惡毒部分，不過似乎沒人關心這個。
大家都在看維姬，她拿著比她腦袋還要大的水瓶，一個明顯是麻瓜造的雙層容器，很神奇地透明並且讓裏面的液體保持沸騰。
即使是莉茲也有一下下呆滯，「這、那、我的意思是，你拿的是什麽？」
這句問話逗笑的不只是維姬，連盧修斯都不得不伸手掩嘴，德拉科的眼睛更是明亮得讓人無法正視。
但瑪莉沒笑，她表情嚴肅得像是用了麥格教授的剝皮，「你的藥。」
「怎麽會有這麽多？！」莉茲更想問的是她們是不是故意戲弄她。
瑪莉一副專業人士的傲慢派頭，「因為你喝得多。」
「什麽？！」
維姬朝她點頭，滿臉同情，「你剛才喝的沈醉藥劑比大家喝掉的全部加起來還要多五倍。」
莉茲很悲哀地發現自己找不出有力的理由反駁，更別提繼續懷疑瑪莉是故意整她。
「這一瓶怎麽說也不只是總量的五倍了吧！！！」
瑪莉還沒拜師就學到了斯內普的氣勢，「可以不喝。」
維姬覺得這個提議還不錯，「那就收起來吧，不要浪費了。」
盧修斯還沒忘他那個可笑的主意，「為什麽不給韋斯萊呢？他們比親愛的莉茲更需要提升智力的藥！」
剛剛德拉科挑起的事頭被莉茲用怪力壓制下去了，現在盧修斯點燃的戰火只能用她自己的肉身去壓。
「夠了！我喝！」
莉茲沒法一口氣喝完那麽大瓶的藥水，哪怕是口感溫和的中和劑，她至少停了六次，才終於喝下整瓶藥水。
「還好嗎？你感覺怎麽樣？莉茲，聽得到嗎？」查理已經站起來了，滿臉都是擔憂，眼睛裏的濕潤更是讓人心煩意亂。
瑪莉沒什麽表情，似乎真的沒想騙她做蠢事取樂，「她可以不喝。」
維姬在微笑，對德拉科而不是姐姐們，她說，「誰知道莉茲那麽能喝，我敢說比犀牛也差不多了！」
德拉科的回答讓莉茲想昏死過去，「你確定是犀牛，不應該是駱駝嗎？」
莉茲生氣了，她想說話，開口首先發出的卻是咕嚕嚕的響聲。
說好聽點是定時泉在往外冒水泡，不好聽就是吃多了肚子裏在發酵。
大家又一次看著莉茲，大部分眼光都在她的肚子。
莉茲不想說話了，她還是昏過去算了。
作者有話要說：
瑪莉是很認真對待藥劑的，所以詳細做記錄是真的。
維姬是很認真對待姊妹關系的，所以幫忙都是真的。
南希也是很認真希望大家都幸福的，所以在當和事佬。
基本上，等瑪莉和維姬把不聽話的大姐莉茲折騰夠了，覺得氣消了，就會開始做婚前協議了。
沒錯，她們其實並不真的想莉茲和查理結不了婚。
畢竟就像莉茲自己也知道的那樣【在十九年後的世界裏，只能確定韋斯萊家查理的老婆有可能叫伊麗莎白·懷特史東啊】。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4:10
191、未來姑嫂 ...
雖然維姬和瑪莉不會當眾毒害莉茲，但不表示她們不能在給莉茲的藥水裏動手腳。
莉茲很想昏死，偏偏沒法昏死，因為她感覺很漲，是的，下面。
也就是說莉茲突然很想去廁所，不，是必須去！
事到臨頭才能體會到，當初德拉科對鄧布利多和盧平承認內急，需要多麽巨大的勇氣和奮不顧身的厚臉皮。
莉茲覺得一身的血都朝臉部逆流而去，要不就是大家的註視把她的臉烤熟了。
實際上大家還是很厚道的，包括馬爾福，也都只是把莉茲滿臉通紅的窘迫看成了過於羞澀。
而瑪莉不介意被莉茲知道真相，「你可以不喝。」
在聽一次這說法，莉茲很憤怒，其他人只覺得莫名其妙。
維姬絕對是同謀，她對莉茲笑得好體貼，「喝多了都這樣，其實很正常，你不用這個樣子！對了！是不好意思開口跟韋斯萊借洗手間？我可以幫你要求，不過你自己跟韋斯萊說更好。」
這回大家基本上都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只有羅恩那種慢半拍的，沒人特地給他做解釋，他就能一路誤解到陰謀論上去，「你們又想幹什麽？！這次是要炸掉廁所嗎？！可惡！太欺負人了！！」
「看來韋斯萊不願意。」維姬的聲音裏沒有一點不高興，「怎麽辦？莉茲，你還要繼續在這裏呆下去嗎？」
查理急忙說他願意陪莉茲去，他是好意，但讓莉茲更加窘得想死。
韋斯萊夫婦始終沒有發表意見，而羅恩在叫喚過後被珀西出手壓制了。
莉茲實在沒法開口，瑪莉絕對在那瓶藥裏動了手腳，光是一罐子糖水不可能讓她張嘴就冒泡泡。
祖爾格的熱心熱情遭受一再打擊，現在他懂得不管是否摸得準，還是先看馬爾福的做法了。
馬爾福在和瑪莉談覆興古代配方的可行性和必要性，讓莉茲很是腹誹了一下，因為根本不用談，馬爾福不是魔藥狂人斯內普也不是聖麻戈也治不了的疑難雜癥病患，馬爾福只想做既得利益者，所以只要看到足夠利益，他們可以為之屠殺伏地魔。
但瑪莉似乎還算喜歡這個話題，不是為了將魔藥學帶進又一個輝煌，而是為了提升她的英語水平，看著她一本正經繃著小臉一個字一個字往外擠生澀用詞的樣子，不僅逗笑了兩位老女士，連帶斯克林傑的墓石臉色也稍微有點緩和。
莉茲不知道是否該感謝瑪莉和馬爾福的表演，她暫時被遺忘了，不用因為控制不住膀胱亂叫沒臉見人。也是因為被遺忘了，沒人想到幫她鋪墊一下退路，查理確實努力過了，可他忘了他們畢竟還不是夫妻，而這個韋斯萊家，也還沒有真正對她敞開門扉。
南希和她的黑貓記掛著莉茲的窘境，「你可以悄悄去。」她幾乎是在對姐姐耳語，「大家現在不會盯著你們不放的。」
莉茲警惕地觀察了一遍，是的，馬爾福和瑪莉的討論把註意力都吸引過去了，或者說大家願意配合他們做出不在意的樣子。這樣對大家都好，至少不至於那麽尷尬，對彼此都是。問題是莉茲想得過於樂觀了，她可以用眼神示意查理別跟過來，卻沒法抑制韋斯萊們的豪情萬丈。
莫莉·韋斯萊在她剛走出兩步的時候一邊厲聲問她準備去哪裏一邊甩了個鎖腿咒在她腳邊。不管韋斯萊太太的提問包含多少真心實意，隨之而來的攻擊又是多麽漫不經心，莉茲沒有立刻回她一個門牙塞大棒的主要原因都是她怕吐出泡泡影響施咒效果，而不是她還想繼續扮演一個貞淑恭謹的小媳婦。
查理楞在當場，他顯然不擅長處理傳說中通常十分險惡的婆媳鬥爭。
亞瑟·韋斯萊不知道是真的沒看出莉茲的處境艱難，還是完全不知道涉及排泄的問題通常很難由一個年輕女性公開告知，他跟隨妻子的行動舉起魔杖，並且很勇猛地要求莉茲把她的目地交代清楚。
因為莉茲沒有當場羞憤而死，而查理·韋斯萊明顯是傻掉了，小馬爾福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那道少年的笑聲比雪花更輕巧，在此刻卻猶如沖破閘門的雷霆，不等它落地，就有更多笑聲加入。
等莉茲和查理稍微緩過來一點想要找人算賬的時候，已經處於【法不責眾】的狀態了。
莉茲還是用手帕捂著嘴含含糊糊發誓，「德拉科·馬爾福，我記得你！」
德拉科發誓在他笑出聲之前，確實聽到了維姬的笑聲，但其他人不這麽認為，連他父親都投來既好笑又好氣的目光。
維姬堅持她沒陷害任何人，至少比起韋斯萊太太來說，她是個好心腸的女人。
韋斯萊太太不讚成維姬的話，不知道反對的是【女人】還是【好心腸】，總之她無視了懷特史東小姐們的感受，在查理再次提出他的未婚妻有些必須解決的生理需要的時候，讓金妮而不是維姬陪莉茲去洗手間。
金妮立刻就來到莉茲面前，她的表情比動作更一目了然，以至於查理立刻就原諒了母親看似不妥的安排，他微笑著對未來的妻妹們解釋，「金妮也很急，她們正好一起去，你也想去嗎？可以一起的。」
德拉科聽得表情一窒，和他一樣被查理的能量震驚的還有另外幾位，但維姬和瑪莉不在其中，她們的表情沈下來，顯得十分嚴肅。
莉茲最後一瞥所見到的就是因為沒人接話，查理窘在原地，而韋斯萊們再度感受到威脅或者侮辱發出騷動。
這實在不能算是很糟糕的局面，查理畢竟是個韋斯萊，斯克林傑和龐弗雷夫人包括柏因茲女士都不會想要在這種時候卷入什麽【韋斯萊人倫慘案】，如果立場尷尬的人選換成瑪莉，那就更不用擔心了，韋斯萊還沒膽子荼毒非純血小女巫三人，至於馬爾福，他們最會明哲保身了，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對韋斯萊敞開家門呢。
於是莉茲松了一口氣，雖然實際上她放松得太早了，但人在身體狀況異常的時候通常會損失一些警覺性，再說她也實在沒有多余精力深入思考，金妮·韋斯萊小姐的身上隨時隨地都在散發著【我要代替正義處決你】的危險氣息，盡管以雙方的實力來說，她絕對足以自保，但是想到韋斯萊小姐對廁所的偏好——想想她去年和日記本君沒事都是混在什麽地方吧——以及她目前一觸即發（……拍肚子會漏）的危險處境，想要再輕松無視金妮那愚蠢骯臟（這個是重點）的念頭就沒那麽容易了。
結果金妮並沒有在自家的廁所裏把莉茲處刑，不管她是不想當著一群成年巫師冒險，還是覺得廁所的風水對莉茲來說太好，莉茲在洗手補妝的時候還是大大松了口氣，甚至能完全不在乎金妮在她身後說出迄今為止唯一的一句話，「我們都不喜歡你，壞女人！你騙了查理，休想騙到其他人！」
莉茲從鏡子裏看到金妮樣子的時候，忍不住嘆息了一下，一個（富有魔性魅力的男）教師（對懷春少女人格教育所能起）的重要性。
按照主婦劇場的標準來評判，金妮的表演實在超越年齡，令人讚嘆。
只可惜巫師們都不怎麽看電視，所以怎麽說呢，馬爾福夫人的大姐應該能從剛才那個金妮身上得到許多關於愛與憧憬之類的慰籍。
好吧，莉茲對鏡子裏的自己說，別管那個傻兮兮的紅毛小妞，連情書都寫不好的蠢丫頭，她根本不懂什麽是婚姻，什麽是適合自己的好男人。
所以莉茲又低頭繼續洗手，維姬提供的藥劑起效很快，不僅僅是利尿，她的口已經不苦了，手指也恢覆白皙，只有用力過度造成的指甲邊緣破損，大概需要塗抹保養的油膏。
金妮在看到莉茲掏出護手霜之後終於確認被徹底無視了，她很想用激烈的情緒殺死莉茲，但事實是那玩意兒連鏡子都弄不碎，反而讓莉茲看夠了她扭曲的表情，得到了【掙紮反覆容易造成皺紋堆積】的結論。
於是在確定自己全身上下都已經打理好之後，莉茲提醒金妮，「你這樣老得快，要註意。」
金妮果然很後悔沒有在廁所動手，但她來不及了，莉茲已經走開了，她只好說，「可惡！我會記得你的！」
莉茲堅信這是小女孩在學她對德拉科的宣告，可惜她不懂懷特史東和馬爾福的關系，或者退一百步來說，她是成年巫師，小馬爾福不是，那麽至少在他成年之前，她對他的戰鬥還是擁有一定優勢，比如她可以隨時隨地合法使用她的魔杖。她沒有義務去提升韋斯萊的智商，至少對查理這一代沒有，所以她只是微笑著回答，「當然，我們將會是法律上的姊妹（想想英文是怎麽表達姑嫂關系的吧），當然不會忘記彼此的。」
金妮被刺激得尖叫了一聲，在莉茲身後，如果讓她面對大家，應該就叫不出聲了。
至少莉茲沒法再和可愛的小金妮計較下去，當她再度面對剛才那些人，立刻能感到有什麽事情發生了。
馬爾福對她微笑，當然，這不奇怪，他們本來就習慣戴著一副輕視他人的淺薄假笑過日子。
龐弗雷夫人對她微笑，當然，這並不奇怪，實際上她跟這個屋子裏的隨便哪個誰都沒深仇大恨。
柏因茲女士對她微笑，也對查理微笑，對韋斯萊們微笑，當然，這完全不奇怪，她是個有上進心的魔法部女官僚。
斯克林傑對她微笑，當然，他應該對她表示歉意，她還記得因為他的冒失她差點淪為囚犯的那件事呢。
查理對她笑，笑得好像表情隨時會因為過度甜蜜而融化在臉上，當然，他本來就不是那種可以用聰明吸引到異性的男人。
但是，誰來告訴她，韋斯萊家的那些人臉上的表情是怎麽回事？！
梅林在上，為什麽除了莫莉·韋斯萊和金妮·韋斯萊，其他韋斯萊全都對她露出和查理一樣恐怖的笑容！！
金妮又尖叫了一聲，幾乎就在莉茲耳邊，應該是被家裏男人的笑容嚇到了。
莉茲不由自主地看向妹妹們，南希在對她微笑，維姬在對她微笑，瑪莉在微笑著……折紙飛機……
192、再見飛機 ...
瑪莉折紙飛機，大概是僅次於瑪莉唱歌的可怕的事情，莉茲恍恍惚惚地想著。
在另一邊，金妮·韋斯萊朝她母親跑去，邊跑邊問，「出什麽事了？」
韋斯萊太太開口之前先哭出聲了，當她想認真說點什麽的時候，又被一群韋斯萊反覆打斷。
從亞瑟·韋斯萊到羅恩·韋斯萊都搶著跟金妮說話，亞瑟高興得直哆嗦，一口咬定是好事，珀西努力克制著，他也覺得是好事，喬治和弗雷德手舞足蹈，應該也是在高興，羅恩比金妮還要迷糊，他一直在奇怪為什麽回家後他總是遇到有看沒有懂的事。
結果莫莉·韋斯萊只是翻來覆去說著女兒的名字，或許還有一兩句類似【真是不幸】的話。
大家都假裝沒聽到。
包括金妮。
這姑娘可不傻，在確定母親大勢已去，自己又沒法讓其他人立刻清醒過來之後，她對羅恩說，「去旁邊把發生的事情全說給我聽。」
羅恩有點猶豫，「我想留下來看後面會發生什麽事。」
「你根本搞不懂是什麽事吧！」金妮強硬地把他拖走了，「留下來也只是耽誤時間。」
「我要留下來看，等到開學我可以去問哈利或者赫敏！赫敏一定知道的！」
韋斯萊太太突然順過氣來，「不可以！！羅恩，你要保證不把今天的事說出去！！」她跟剛做完保養的金龜車一樣閃亮有力，「喬治、弗雷德，還有金妮，你們也是！誰都不準把今天的事告訴其他人！」
喬治和弗雷德一起反駁說媽媽真偏心，居然不要求查理跟珀西。
珀西用微微顫抖的聲音表示他明白事理知道分寸。
查理的笑臉也稍微扭曲了一下。
他們的媽媽馬上又變得消沈，「我可憐的兒子，可憐的查理……」
莉茲咬緊嘴唇，她看到瑪莉的紙飛機完工了。
好在瑪莉並沒有放飛它，只是將做好的紙飛機拿在手裏，引得不少人偷看。
終於盧修斯開了口，「或許，親愛的莉茲也想要看一看？」
莉茲沒有意識到他是在對自己說話，她仍然盯著瑪莉，而查理盯著她，「是的，我想莉茲是一定想看看的。」
金妮趁著這個不被註意的機會，還是把羅恩拖到角落裏去了。
查理的再次提醒，莉茲也沒接收到，她轉向了維姬和南希，用眼神詢問後者到底怎麽回事。
南希低下頭幫黑貓順毛，這可不是什麽良好信號，懷特史東家次女從來想躲的都是麻煩。
維姬覺得她們這樣很有意思，「大家達成初步協議了。」她說得十分輕巧，簡直比說外面還在下雪更淡漠，「有些內容需要專業人士意見，不過不是什麽大問題，沒有意外的話，你再去一次洗手間，回來就可以簽署正式文件了。」
莉茲此刻異常痛恨聽人提起洗手間，「別胡說！我不會的！」
查理的心被刺痛了，「為什麽？！莉茲你為什麽不簽字！」
韋斯萊夫婦也被刺激了，至少莫莉立刻又跳起來，他們一起幫查理的腔，吵得莉茲直犯頭痛。
然後金妮也尖叫起來，「什麽？！婚前協議！」她抓著羅恩用力搖晃，好像這麽幹就能改變事實，「你確定他們弄得是婚前協議？！！」
莉茲這才確確實實被提醒了，她看查理，「婚前協議？」
查理猛點頭，比金妮搖晃的幅度有力多了，「是的，她們答應你嫁給我，我們可以在一起！你的父母並不反對！」
維姬不喜歡這種籠統的單方面宣告，「韋斯萊請別忘了，是有前提條件的，不然還要婚前協議做什麽！」
「我是讚成的！」查理快把頭搖暈了，或者其實已經暈了，不然他應該註意到莉茲其實不了解發生了的事，「婚前協議也好，結婚守則也好，我都讚成！」
莉茲直覺地認定這種熱情不能打擊，所以她沒說什麽，直接轉向妹妹們。
維姬指瑪莉手裏的紙飛機，「他確實是什麽都答應，他家人也差不多都那樣，文件在這裏，要先給專業人士看過。」
莉茲根本不敢去想她嘴裏的專業人士會是什麽人，她死盯著瑪莉，希望能用眼神打動固執的妹妹。
和大多數時候一樣，瑪莉在意志力較量中保持不敗，她甚至可以完全無視莉茲的目光，就好像剛才維姬根本什麽都沒說過。
倒是盧修斯有點受不了冷場，「小淑女，給莉茲看看吧？」
瑪莉睜大眼睛看他，雖然沒出聲，但滿眼寫的都是為什麽。
盧修斯似乎被嗆一下，「要結婚的是莉茲，她該看看能得到什麽，這是作為新娘的權利，不是嗎？」
「在她決定背著家人偷偷把自己嫁掉的時候就已經失去這權力了！」瑪莉用尖銳的回答表達了她對這個行為的深刻不滿，確實很深刻，比她之前表達出來的要深得多，「如果我們不提起，她自己絕對想不到要定協議，韋斯萊也不會想到做這一步，那麽現在這個協議不屬於她，至少她不享有優先權。」
「即使如此，她仍然會是新娘，這是屬於她的婚姻，你不能否認這一點，即使是你，小淑女。」盧修斯用一種語重心長幾乎可以稱之為溫和慈愛的聲調說，「讓莉茲看我們為她做的協議，讓她了解她能從這個婚姻中失去和得到的，同時還有韋斯萊願意為她付出的，這是她的權利，每一個新娘應該得到的權利，從婚前協議裏具體而直觀地看到她將得到的婚姻，價值幾許……」
瑪莉似乎被打動了，慢慢將紙飛機拆開，變形的羊皮紙以一種很有力度的奇幻方式攤開，足足有兩尺半長，難為瑪莉能折出像模像樣的紙飛機，難怪她那麽不情願拆開重來。
莉茲突然發現眼前這個馬爾福有點陌生，甚至可以說是危險，因為盧修斯的字典裏絕對沒有【助人為樂】這個詞，他會好心幫忙，通常只代表他發現破綻然後別有所圖。
可能是莉茲懷疑的眼神太犀利了，盧修斯的自尊有點受傷，「專業人士通常只能給正確建議，但是想想看，小淑女，有關婚姻和幸福，莉茲自己肯定也有一番見解，不然她也不會選擇秘密結婚了。」
好吧，還是那個又小氣又刻薄的盧修斯，莉茲嘆了口氣，也松了口氣，「是的，我寧可自己先看看，雖然我沒覺得我和查理需要婚前協議。」
查理一臉感動，「我也是，不過莉茲，我尊重你父母的意思。」
維姬覺得莉茲選中的男人實在蠢得夠嗆，哪怕是在他那群笨蛋家人的陪襯下也沒提高多少，「爸爸媽媽不會因為你恭維他們就把莉茲嫁給你，莉茲也不會因為你簽了婚前協議就更看重你。」
「你們已經在談婚前協議了。」莉茲被她孩子氣的宣告弄得哭笑不得，但這不是放松的時候，「即使我再看重他，也不過就是嫁給他，其他還能怎樣？」
維姬也想不出其他的做法，不禁有點郁悶，「你真的不考慮做點什麽，比如把結婚換成環球旅行？要不，把新郎換成別的什麽人，至少不要是韋斯萊這樣又窮又……」
因為維姬的眼神太熱烈，連莉茲都禁不住對馬爾福怒目而視。
被小女孩的信任所感動的盧修斯用力咳一聲，「現在只是在談婚前協議，和結婚完全是兩回事。」
韋斯萊大驚，除了珀西，可能還有韋斯萊太太，她又不哭了，她開始努力要說服大家再修改協議。
亞瑟意外地很堅決，「不！不用多說！我尊重查理的選擇，我不是專制家長！」
莉茲被他突然轉變的態度嚇得不輕，她惡狠狠地拿眼神戳維姬，「你們對他幹了什麽？」
維姬很坦然，「只是大家在定婚前協議時都會做的那些。」
南希很誠實，「瑪莉給他們看了你們的對比列表。」
「那是什麽？」莉茲註意到南希說出某個詞的時候，大家的微笑有一瞬間變得更深更扭曲，「她沒有偽造文件吧？可惡！被發現了該怎麽辦？！」
維姬幾乎要鄙視這個大姐了，「莉茲，你以為馬爾福為什麽會在這裏！」
盧修斯苦笑，德拉科獰笑，瑪莉對他們微笑，「是為了完成父親和母親的托付。」
於是馬爾福被安撫了，莉茲覺得他們真夠傻，但顯然更傻的是她。
「還有掌管整個二樓的司長女士跟統率奧羅的先生。」南希一點都沒被逐漸變險惡的氣氛影響，「他們來這裏就是為了見證有效的婚約，使用偽造文件？那太蠢了。」
「是你們請他們來的？」莉茲只好承認還是看低了妹妹的能量，「不太可能，不，你們是怎麽辦到的？」
維姬搖搖頭，「我反對過，這好麻煩的，根本不值得。」
南希笑了笑，「我一直都沒離開霍格沃茨，不太清楚。」
瑪莉在大家關切的目光裏把恢覆成整張的羊皮卷遞給莉茲。
莉茲突然不急著看內容了，「說啊，你是怎麽辦到的！」
「寫信，說明情況。」瑪莉輕輕開口，「提要求，約定時間。」
「然後呢？」
瑪莉說得好像真的就只是那樣簡單一樣，「大家都按時到達。」
莉茲問不下去了，因為她看見協議裏寫著【……所有財產只能由女方所生育的子女繼承，男方及其親屬無權過問】。
這完全不是應該出現在她和查理的婚前協議中的內容。
或者說，這簡直就是把馬爾福那類人的婚前協議直接借用了啊。
莉茲突然有點明白馬爾福的心思了，那個所謂專業人士大概、可能、多半、應該就是納西莎夫人吧！
193、婚書（上） ...
納西莎當然不會拿她當年的婚前協議給莉茲用。三十年前的布萊克家有財有勢，是可以與馬爾福平等交易的家族。眼下這個韋斯萊家貧窮卑微，找不出足夠支撐交易的籌碼。布萊克提出的婚姻條款既要借重馬爾福的勢力，也要防備馬爾福的野心。馬爾福應允的協議既要保證從婚姻中得到足夠收益，同時控制妻子對娘家的過度忠誠。
韋斯萊大概沒人會想這些，甚至包括莉茲自己，在瑪莉拿出文件之前都不清楚懷特史東的價值。
盧修斯確實是小氣又壞心，他知道莉茲是怎樣的女子，所以即使在這個時候他也是在看懷特史東的笑話。
直到瑪莉說，「在正式告知雙方父母之後，你們可以結婚，那麽，現在開始談契約吧。」
莉茲很幸運，不用親自面對那個時刻，那一刻韋斯萊的表情值得拍照留念，他們幾乎是把【誰要和狡詐的毒蛇結親】刻在腦門上。同時她也夠不幸，因為錯過了接下去的時刻，懷特史東姊妹抵制了韋斯萊的吵雜，她們非常團結，並且對自家的價值有足夠認識。
南希說，「一份適當的婚前協議不僅是保護莉茲，也是保護韋斯萊。」
韋斯萊當然不信有人會主動保護對手的利益，或者，除了鄧布利多，而珀西連這一點都不信。
維姬說，「如果韋斯萊有合法身份，我們根本不需要這樣麻煩，可以全部交給律師。」
韋斯萊主要是亞瑟和莫莉，驚呼這是一件多麽羞恥的事！一個女人坦白說要從婚姻裏得到利益已經夠丟人了，怎麽還會有人主動地把這些事告知外人。
瑪莉說，「必須有婚前協議，這不僅僅是莉茲一個人的事。」
查理覺得自己的純愛遭到了侮辱，「我保證不會做任何傷害莉茲的事，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德拉科聽得差點翻白眼，「男人在戀愛時做出的誓言難有信義。讚比尼夫人說的真好。」
韋斯萊一起咆哮，「我們不一樣！」連珀西都熱血沖頭，「韋斯萊言出必行！」
盧修斯大樂，「離婚官司開打之前，大家都是真心相愛的，最終裁決下來之後，大家都是曾經錯愛的。」
亞瑟跳起來宣布要用暴力徹底驅逐馬爾福。
瑪莉開口，「盧修斯·馬爾福接受了我們父母的委托。」
柏因茲女士出面特地為韋斯萊們解釋了一下這種偶爾會發生在遠親之間的委托能有多大權限。
斯克林傑肯定了在這個委托未取消之前，盧修斯對莉茲的婚事有很高的發言權，幾乎等同於亞瑟對查理。
韋斯萊抱怨懷特史東夫婦一定是在發瘋，要麽就是柏因茲和斯克林傑被收買了在裝瘋。
當真的人不少，只有查理看向馬爾福的眼神全變了，倒不是獻媚，是突然沈穩了很多，或者也可以當作恭敬。
盧修斯覺得生養女兒真是件不壞的事，同樣的壓迫用在兒媳身上顯然就沒這麽讓人痛快了，不過即便如此，如果馬爾福有未婚小姐，他也絕對不會允許她嫁給韋斯萊。所以他很滿意，第一他可以加強對韋斯萊的精神折磨了，第二他沒有一個非要嫁給韋斯萊的傻閨女。
韋斯萊們的聲音太大，表情也太豐富，而那兩位被議論到的魔法部高官從來都不是以態度謙和性格寬厚著稱，他們立刻聯手讓韋斯萊的生活更多姿多彩了一點。
然後事情就順利了很多，至少韋斯萊不會再那麽吵鬧了。當然主要是斯克林傑和柏因茲女士都比較能放開手了，他們是協議的見證人，某種意義上來說必須是有足夠力量保證雙方照章辦事的人，之前因為莉茲總是在亂吃藥，他們的行動步驟都被打亂了。
連盧修斯都不得不承認，兩個老東西合作得比之前見到的都要好（以破壞韋斯萊家為評判標準的話，他們的颶風戰也幹得很好）。
柏因茲女士肅穆宣布，「我發誓行事尊重傳統，尊重秩序和法律。」
斯克林傑沈聲威脅，「我發誓守護公正，保護協議和承諾。」
他們一起對韋斯萊冷笑，「簽訂協議，沒有別的選擇！」
亞瑟·韋斯萊還是咬緊牙關問了一句，「我們從來不需要那個！為什麽！」
「因為我們需要。」南希在關鍵時刻還是能表現得像個有擔當的次女，「為了懷特史東。」
莫莉氣得想咬人，「於是你們就帶了人上門來侮辱韋斯萊！」
「難道要和你們一樣只顧自己？」維姬不比馬爾福大方，「呃，你們是沒有榮譽的韋斯萊！」
瑪莉對低效率的忍耐度也不高，「別和無關的人廢話！莉茲一次最多也只能嫁一個男人！」
查理聽得直冒汗，不管是氣勢還是內容都讓他惴惴不安，但他說不出話，因為在他看來似乎兩邊都沒錯。
反而是盧修斯對扮演忠厚長者上了心，「不要懷疑自己的感情，如果連你自己都不確定，又怎麽說服別人相信呢？」他對查理微笑，笑容十分溫雅，「你是一個很勇敢的韋斯萊，但是，你認為自己是靠勇敢打動莉茲的嗎？想清楚了再做決定，這對你和莉茲的現在與未來都很重要。」
「為什麽？」查理不確定自己到底想知道什麽，是馬爾福突如其來的善意指點，還是這番曲折表達後可能有的深意，「我是說，我的意思是，嗯，為什麽是我？」
「因為莉茲選擇了你。懷特史東家選擇尊重她的選擇。這就是我們在這裏的原因。」盧修斯突然有點感概，嫁女兒的滋味變得不那麽美好了，「為了莉茲未來的幸福，為了懷特史東家未來的安定，為了大家能夠長久地維持和睦關系，哪怕只是表面上的……」
查理表情有點尷尬，揉了揉鼻子，「說實話，我不是很明白你說的……不過，你真的確定只要和你們做了這個協議就可以？」
「是擔心效果？實際上這是最不用擔心的，因為大家一直都在這樣做著，從以前到現在，再到未來。」
查理更尷尬了，「不、我不知道，我以為除了斯萊特林……」這就好像是在指責對方做了什麽壞事，查理感覺有點混亂，「真的有很多其他人在結婚前做這個嗎？我不知道，這個，我認識的人還有朋友們說的，好像並沒有你說的那樣……是的，就是你說的，這麽……普遍……」
「莉茲不是斯萊特林。」盧修斯的笑容意境悠遠，「懷特史東會讓她完全屬於巫師這個圈子。」
盧修斯沒再多說，因為韋斯萊太太在尖叫了，亞瑟也爆出怒罵，針對的都是馬爾福的詭計。
維姬給了一點提示，「希望她會為你下定決心吧。」或者說心理暗示，「如果她選得對，大家都輕松。」
查理不敢提問，也很難說理解了多少，受到的影響倒是很深，因為幾乎立刻就答應了協議的全部要求。
瑪莉首先把相關文件交給查理看，對韋斯萊夫婦的怒視毫不理睬。
南希對此有一句解釋，「他成年了，魔法部保護他的自主權，這是他和莉茲的婚前協議。」
馬爾福也好，見證人也好，對瑪莉提供的文件都沒什麽好奇，只有龐弗雷夫人稍微表現出點熱切，但查理看了三頁之後，把文件又交還給瑪莉了，他還特別慎重地表示知道了。
瑪莉沒有跟一般教授似的要求這個格蘭芬多仔細閱讀課本和試卷，她拿出擬定好的婚前協議要他簽。
查理到是認真看完了只有一頁的協議書，然後他再次表示知道了，並且很快就簽了字。
瑪莉點頭，顯然對這個未來大姐夫的合作態度表示滿意。
維姬不懷好意地問查理此刻的心情如何，是否有賣斷一生的心潮起伏？
查理沈思，然後仍然是回答，「我知道了。」
整個韋斯萊，包括最有常識的珀西，都忍不住在心裏或者嘴上問他，「你知道什麽了啊，二哥！！」
既然查理沒想和家人分享未來妻子的相關訊息，其他好奇的人就更不能明目張膽打探了，相比之下，馬爾福的怡然十分刺眼，更可氣的是他對此自有解釋，「我和西茜接受了懷特史東教授夫婦的托付，當然希望她們得到最好的，可是我能為小淑女做的並不多，她天生就有斯萊特林的縝密和處事能力，她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好。」
斯克林傑和柏因茲女士也肯定了瑪莉的籌劃能力，於是韋斯萊夫婦就更生氣了，他們的怒氣似乎有點道理，哪有一個家族會把長女的婚前協議交給最小的女兒（還是個未成年的斯萊特林）全權處理。
「你要盡快取得一個政府承認的合法身份，不是出入境都要靠魔法的那種。」瑪莉不想解釋，就跟她提醒姐姐們的一樣，只要查理簽字同意就好。「莉茲會帶你去見律師和醫生，他們得到詳細數據之後，會幫你們處理和政府打交道的那部分事。」
查理沒有任何意見，如果是馬爾福這樣要求，他會懷疑並且有抵觸，但瑪莉不一樣，她至少看上去很幹凈純潔。
可能是因此得以確認莉茲還不是那種會和愛人分享一切的蠢女人，瑪莉的心情稍微好了點，她跟查理多解釋了兩句，「爸爸媽媽會一直生活在普通人之中，莉茲和你有合法身份會比較方便，我保證那個身份證明不會成為你未來生活的負擔，它最大的用處就是讓你們可以合法的放棄，是的，按照普通人的法律。」
韋斯萊夫婦很堅持要知道瑪莉在說什麽，查理面有難色，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得好。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一個巫師三十提問，分成學生篇和大人篇，似乎很有趣。
194、婚書（下） ...
瑪莉顯然沒有為韋斯萊夫婦提供服務的意願，維姬的臉上寫滿了要趁機胡說八道落井下石，南希開始往後縮身子，她只是個不顯眼的赫奇帕奇。
莫莉開始哭訴自家被騙了，亞瑟安慰她說那只是查理在犯傻。
珀西很嚴肅地頂著諸多意味不明的視線表示，雖然魔法史課本上沒有，但他看過有關契約圈套滅亡國家的記載。
喬治和弗雷德馬上就想到可以滅亡國家的一定能毀滅一個家族，哪怕這個家族有六個兒子也一樣不能幸免。
維姬滾到南希身上，和她的貓一起咕嚕咕嚕地扭動身子，一邊說韋斯萊的傻樣子要笑死人了。
德拉科沒法繼續裝胸有成竹，可他不敢現在就公開好奇，只有把一腔熱烈的好奇心變成對韋斯萊被害妄想癥的嘲笑，「有女人願意帶著嫁妝嫁到韋斯萊家，這已經是梅林的奇跡了！」
「因為這件事不合理！」珀西站在維護家族的立場，同樣分析出不少陰謀詭計，「他們不相配。」
「她是個極其傻的女人！」德拉科差點也要倒在南希身上滾著笑，「所以才必須有婚前協議！」
似乎可以預見爭論會上升到巫師社會的現有制度是否合理……柏因茲和斯克林傑都很不願意面對這樣的進展，他們要求當事人解釋，否則被拉去說理的還是只有韋斯萊。
查理只好說，「夠了，沒有陰謀，沒有欺詐，我發誓，那些與我們不相關，我是自願和莉茲簽署協議的。」
但韋斯萊夫婦不是滿足於這種解釋的家長，這可以理解，他們有那麽大一群不省心的孩子。
查理還是堅持說那個婚前協議很好，會讓他和莉茲的未來更安定幸福。
韋斯萊夫婦帶著其他孩子的輪番提問並沒什麽效果，還不如龐弗雷夫人作為旁觀者的一個提議，「至少把關系到韋斯萊家族的內容告訴他們，讓大家能更明確自己的立場，不好嗎？」
查理慢吞吞地表示他覺得沒必要，因為他了解自己的家人，他們絕對不會在任何情況下貪圖不屬於自己的利益。
莫莉又哭開了，羅恩也不禁悲上心頭，因為查理說話的派頭和用詞都像斯萊特林，還是狗眼看人低的那種。
維姬想了想，她也很厭倦韋斯萊老套又很吵鬧的做法，她提醒說，莉茲馬上該回來了。
珀西一貫很能抓準關鍵，他立刻說既然查理不願意說那麽等下請教莉茲小姐也是一樣的。
查理自然不想讓莉茲被糾纏不清，他一咬牙請求瑪莉將協議給家人看。
瑪莉說，「只能給一個人拿著，其他人不準碰。」
理由很正當，韋斯萊連舊課本都沒法保存長久，一張契約哪怕是羊皮紙的，被他們那樣多人折騰完也許就毀了。
查理選了珀西拿著那張羊皮卷，珀西感覺十分榮耀。
喬治和弗雷德立刻撲過去看，羅恩踩了別人的腳，莫莉一直要求再拿高一點。
亞瑟於是原諒了查理和珀西的不孝，看完之後他問查理，「她們不禁止你和我們保持聯系？」
維姬覺得又被侮辱了一次，「我這就去跟爸爸說，禁止莉茲帶丈夫和狗回娘家！」
這是個讓龐弗雷夫人花容失色的問題，但莫莉馬上挽救了她的儀容，「嗚嗚，太過分了，太惡毒了，她們要我可憐的查理和麻瓜住在一起！」
南希也有點生氣，「韋斯萊太太，我們的父母從沒歧視過你們一家是英國少見的貧窮巫師。」
喬治的問題比較正常，「什麽叫放棄本人及後代子孫的繼承要求？」
弗雷德著重於現實，「以年金的形式發放到權益人生命終止是什麽意思？」
「那表示嫁出去之後別想再領著孩子回娘家分財產。」盧修斯回憶著自己準備結婚那會兒，不覺唏噓，「年金啊，是為了避免蠢人一次吃光二十年存糧的好東西，一般只給有血緣關系的自家人。」
亞瑟又大叫著要馬爾福住嘴，盧修斯怕吵，只好忽略雙胞胎求知的熱烈眼神。
「你不會期待一個麻瓜的世襲爵位。」珀西大概是唯一能正確理解協議全部內容的韋斯萊，「你也沒想結婚後就換掉現在的工作，說真的，查理，她們寫這個的時候應該真的也有考慮到你，所以，隨你吧，這是份對你來說也不壞的婚前協議，我是這樣理解的。」
莫莉把珀西的看法直接劃為背叛，她厲聲呼喝他的名字，維姬一邊用尾指揉耳朵，一邊威脅說要在協議上增添關於家庭教養的項目。
查理及時打斷了母親和未來妻妹一觸即發的辯論，在他而言，誰的家教更好是個很沒意思的主題。
「我喜歡羅馬尼亞，也喜歡現在的工作。」所以會按照協議和莉茲一起生活在那邊。
至於放棄在麻瓜那邊的某些權利，「懷特史東夫人娘家的爵位，以後一定會有很多合適的繼承人，莉茲想一心一意做巫師，我也是。」
然後是對家人的承諾和安撫，查理的思路很清晰，「爸爸，我和莉茲必須有麻瓜認可的結婚證書，所以我會取得一個合法身份，以後你可以通過我們郵購你喜歡的麻瓜制品，只要不是太大件或者太貴。」
「真的？！你們真是太好了！」亞瑟·韋斯萊得到了他最想要的，「我可以去拜訪你們在麻瓜社區的住家嗎？」
查理回答得很含蓄，「莉茲會是個很好很稱職的女主人。」
「好的，你們千萬要幸福。」亞瑟高興得忘了含蓄，「我會認真討好你可愛的妻子的，我是個好家長！」
莫莉很不讚成，但要阻止也遲了，喬治和弗雷德已經問查理，「我們也可以去嗎？我們也會認真討好莉茲的，她真的很好！」
查理只是對他們笑，「保證做受歡迎的客人？」
雙胞胎猛點頭，可他們畢竟是喬治和弗雷德，很快就談到了莉茲結婚後的年金，「你會幫她挑選合適的投資嗎？」
「不，我不會。」查理對此異常堅決，這讓懷特史東們放心不少，「那是莉茲自己的錢，而且我不擅長投資。」
於是雙胞胎表示暫時放棄，他們開始琢磨該怎麽提示未來嫂子有好買賣。
羅恩捧著臉想了這半天，確定自己不要被丟下，雖然他對體驗麻瓜式生活沒多大興趣，但他不想雙胞胎有了他沒有，於是他也提出，「我可以去嗎？或者帶朋友一起？」
查理假裝沒聽懂後面那句的真實含義，「你可以帶女朋友去遊樂園或者看電影，他們有很多有趣的玩意兒，很適合約會。」羅恩眼神霍然閃亮接著又暗淡下去，因為他似乎沒女人緣，但查理不關心那個，「如果你們能做尊重主人的懂事客人，我想莉茲會歡迎可愛小情侶的拜訪。」
羅恩被查理簡單描繪的美好未來說服了，「我願意，我可以，我會尊重莉茲的，她一定是你最好的妻子。」
「我只會有一位妻子。」查理一邊解釋一邊看珀西，他沒把握很快說服這個最有理性的弟弟，「莉茲在結婚後還會繼續工作，即使生孩子也不會當全職主婦，她覺得自己不是那種能把一切都推給家庭的傳統女人，她想繼續留在魔法部，直到退休。」
珀西突然有點緊張，「那你的意思是？」比起沒人氣的亞瑟，偏遠部門的查理，莉茲的人際關系網要有價值多了。
「我不介意自己的妻子是職業女性。」查理回答得沒有一絲勉強，「但我也不會過問她工作上的事，就像她同樣不幹涉我的研究。」
「這樣很好。」珀西不知道是該緊張還是驚喜，「我也要在魔法部工作，我們會好好相處的。」
「也許你能幹得比親愛的莉茲更好。」盧修斯開了個不好笑的玩笑，「如果她去了羅馬尼亞，你可以接手她留下的職位。」
斯克林傑說了個讓大家沒法反應的笑話，「確實是很好的職位呢，比亞瑟·韋斯萊的那個小部門有前途。」
「還是不要冒險得好，馬爾福。」柏因茲女士看出查理把大部分韋斯萊都擺平了，也跟著說了個笑話，「連勇敢的傲羅戰士也只能承受一個韋斯萊的存在，你認為自己能做得更好嗎？」
盧修斯已經後悔那個輕率的笑話了，「或許我可以說服莉茲保留娘家的姓氏。」
更讓他後悔的是當他說出這句話，韋斯萊們看他的眼神變得很奇怪。
瑪莉看了他一眼，「這一條已經列在協議裏了。」
盧修斯表示震驚，他看著查理，「你竟然能接受這樣的要求？」
查理想了想，「我有六個兄弟，韋斯萊不會缺少繼承姓氏的後代的。」
「難道說你連子女的姓氏也……不，難道你們結婚後要用莉茲的姓氏！」盧修斯終於震驚了，他看向亞瑟，「這樣的條件你們也願意接受？！你還有沒有點榮譽可言！」
「我沒讓兒子去入贅。」亞瑟滿不在乎，「反正只是在麻瓜那裏註冊需要了。」
維姬的聲音很歡快，「是的，就是如此，他們在魔法部登記的時候愛用什麽都可以，只要法律允許。」
韋斯萊們都很樂觀，包括珀西，「在哪裏叫什麽不重要，只要大家還是親戚就好，我們會好好相處的。」
盧修斯覺出了一絲問題，但韋斯萊感覺不到，他確定小淑女是在做掩飾，問題是他沒法說服韋斯萊探究下去。
而莉茲在仔仔細細看過協議三次之後，也產生了同樣的懷疑。好吧，她承認自己剛才冤枉馬爾福了，他不是因為要把協議拿給納西莎看感到局促，他是真心想讓她了解這份協議和它可能隱藏的東西。
問題是他們所掌握的關於未來的線索不一樣，所以莉茲想，這仍然是一份可以接受的協議。
195、契約成立 ...
瑪莉又把羊皮卷折成紙飛機，在莉茲簽字之後，然後把它變沒在半空。
盧修斯覺得自己終究還是會習慣周圍人的漠不關心，他實在不好意思一個人對消失的紙飛機大驚小怪。
在一堆熱烈的視線中，維姬交叉手指抱怨，「等正式文件傳過來，確認留檔之後，你們就都滿意了，只有我……這一趟可真沒意思。」
「和平締結婚約最好不過了。」因為進行順利，柏因茲女士的情緒越見暢快，「等你到年紀就知道了，你的姐姐很幸運，當然韋斯萊也是。」
斯克林傑還端著前輩的架子，「大家都有責任，而不是來享樂，大部分時候責任都很無趣，按格蘭芬多的標準來衡量的話。」
韋斯萊們幾乎同時皺眉，但終於還是沒有人出來反駁。
「這麽說不對，並不是的。」維姬沒愧對分院帽把她送進格蘭芬多的冒險舉動，「韋斯萊和莉茲只顧自己，一點都沒考慮過要對家庭負責任，所以才把事情搞成這樣，但是他們仍然得償所願了，梅林真是不公道。」
查理掙紮了一下，「是，這是我、我們……考慮不周。」他儼然是英格蘭最孝順的半子，「我該尊重懷特史東教授如同自己的父母。」
莉茲板著臉，現在她比較沒顧忌了，「你應該很清楚我們為什麽要這樣做！」至少瑪莉是個尊重契約的斯萊特林，「別裝得自己很無辜的樣子，我沒忘你剛到的時候是怎麽說的！」
「是的，我的血洗計劃，我的滅門決心，梅林啊！結果我什麽都沒做到，太糟糕了！」維姬提起這個更是想捶胸頓足，「有人用颶風毀了房子（斯克林傑看風景），有人直接炸了壁爐（柏因茲遠目了），有人打得必須找治療師（龐弗雷撫摸花邊），就是最不起眼的都煽動過至少一次爭鬥（祖爾格沒意識到是自己），連韋斯萊都知道為放倒別人下點違禁藥品（雙胞胎抽搐了），我這樣努力，居然一事無成，最後還得放棄計劃，真是太失敗了！我不甘心，南希我看到你的貓在嘲笑我了！讓我捏爆它的xx啊！」
南希抱著呲牙咧嘴的黑貓躲到盧修斯背後，「婚姻是世上最大的磨難，我想莉茲已經感受到你的憤怒了，她會在剩余的生命裏感受它。」
「可這還遠遠不夠！」維姬沮喪得很投入，連逐步升級的暴躁都有格蘭芬多的風範，「誰能保證他們以後不會離婚！」
「正因為如此，才會有協議。」瑪莉的聲音居然有點傷感，「可惜也只能懲罰到一個人的愚蠢，至於另一個，真難辦……」
莉茲冷冷地開口要求她收回剛才的話或者對查理道歉。
瑪莉沒理她，「我想這就是斯萊特林不願意和韋斯萊聯姻的原因吧。」她對盧修斯的提問口氣有點撒嬌，「他們沒什麽可損失的，所以無所顧忌，這樣的存在和野生動物差不多，真可怕。」
「確實可怕。」盧修斯非常認真地回答，「懷特史東教授令人敬佩。如果我有女兒，絕不允許她嫁給一個很可能連離婚贍養費都付不起的男人，哪怕他是出自古老的純血家族。」
維姬喜歡他們的話題，「要不在協議上加一條，如果付不出離婚贍養費，就捏爆他的……」
莉茲忍無可忍，「瑪莉·懷特史東！你真的要讓你的姊妹因為這樣的愚蠢條款遭到嘲笑嗎？」
「我不會離婚，我愛莉茲。」查理聽得有些茫然，他怎麽可能離婚，「韋斯萊不離婚的。」
「遭到嘲笑算什麽，而且那要求一點都不蠢！」維姬終於沒有說出什麽不符合斯萊特林審美的字眼，「再怎麽糟糕也比不了你的婚姻，一旦你們的婚約曝光，你以為會怎樣？想想吧，瑪莉可是個斯萊特林，她才一年級！你不用回去面對一整個學院的斯萊特林，還有大家的魔藥狂人教授，但她還得呆在那裏，我保證你在裏頭找不到一個喜歡韋斯萊的巫師，至於他們會怎麽看待【韋斯萊老婆的小妹妹】……梅林啊，請保佑我的大姐莉茲生出頭腦會隔代遺傳的孩子吧！」
莉茲頓時氣勢全消，「所以，我的意思是，我才不想驚動更多人，如果不知道……」
查理走上去給她靠，「我們是韋斯萊，爸爸是個光明磊落的人，媽媽想要讓所有人知道我們每個都生活幸福。」所以隱瞞婚姻什麽的，在這兩位這兒就行不通。
「所以我說你們只顧自己，你們根本沒有為別人考慮。」維姬的發言越來越犀利，「不光是瑪莉，她至少還是個巫師，而且斯萊特林不會蠢到在學院裏吊死她。我和南希也能學著用更多防身自保的魔法。爸爸媽媽和小萊斯利怎麽辦，你有沒有為他們考慮！沒有財富支持鬥爭的人會貪求屬於懷特史東家族的產業，抓不到白巫師泄憤的人會從他們最弱的親朋好友下手，只有最蠢的女人才會相信自己可以一輩子支配一個男人！！你什麽都沒法保證！」
德拉科有點尷尬地鑒賞天花板，他一直都故意漠視這個問題，因為他就是那種無論如何都沒法喜歡韋斯萊的巫師，不過他也確實不會允許任何人在霍格沃茨對瑪莉下手。
盧修斯覺得維姬也是個很不錯的斯萊特林，她絕對是故意不提瑪莉覺醒了林德沃姆血統，他不會提醒韋斯萊這一點，真是骯臟，莉茲已經差不多跟韋斯萊一樣一根筋了。
「我……我不希望他們被卷進來，從來不。」莉茲臉色發白，聲音顫抖，她看得出來維姬不是在演戲，是真的在為可能面對的危險煩惱不已，「他們不會願意的，這畢竟是巫師們的……不，我沒想把他們扯進來，不是的，韋斯萊，鳳凰社，主力軍！該死，我怎麽會沒想到，我應該早想到的！」
南希靜靜地補充，「你選擇韋斯萊，就是把我們都拖進了戰爭。」
莉茲站不住了，她在查理身上抖得好像初冬最後一片樹葉，「不，查理不會的，我們會一直在羅馬尼亞，沒有人會知道我們結婚，我保證。」
瑪莉發出呲笑，「查理·韋斯萊會忠於自己的家族和他們選擇的正義，你改變不了他，就像你從來不為小萊斯利擔心。」
莉茲將頭抵在未婚夫肩上，「查理，查理……告訴她，你不會的，你不會丟下我，你會為我保守秘密，我們會一直呆在羅馬尼亞的！」
「當然，我愛你。」查理驚慌地看著莉茲好像被人捅穿肝臟一樣突然痛苦得無法自已，可是他仍然是個有原則的男人，「如果爸爸媽媽有危險，家裏需要我們，我還是要回來的，我們是一家人，應該團結，有困難要互相照顧的。」
「嗷！我的好查理！你是最可心的好兒子！」莫莉從比阿茲卡班還要遠的打擊裏振作了回來，「懷特史東小姐，即使你已經得到了我其他家人的承認，但你現在還不是查理的妻子，就算你成為他的妻子，你也不要想破壞我們的親情！分裂我的家庭！我不會容許的，我會詛咒任何一個想這麽幹的女人！哪怕她會為我們生下可愛的孫子！」
「可是，查理、查理啊……你答應過的……」莉茲已經在查理懷裏哭得想不起該怎麽禮貌地收拾惡霸婆婆了。
查理完全不覺得自己的認知有問題，「我愛你，也愛他們，你們都是我的家人，即使現在還不怎麽親近，以後接觸多了也能處得好啊。」
維姬很幹脆地做了結論，「所以說，莉茲你就是個自以為是的蠢貨。」
莉茲沒有反駁，即使如此，她也已經無法放開抓住查理的手了，只有這個人還能證明她的選擇不是全錯，也只有和他一直幸福，才能證明她不是徹頭徹尾的蠢貨，盡管他連讓她悲傷得一至於此的原因都搞不清，可她除了他，再沒有別的了，她甚至不知道推開他，自己還有什麽，家人和事業都在她做出選擇的時候被放棄了，所以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放手，寧可受苦也要抓緊他，然後等著來自妹妹的安排，或許這才是最正確的，她們總是目光犀利安排妥當的。
可是，這一次，沒有人開口，或者說幫莉茲承擔起關系到懷特史東家存亡的重擔。
其他人也因為她們對話裏透露的太多隱秘線索而閉口不言，不管他們是在分析還是在揣測，又或是擔憂恐懼，顯然有些人沒弄懂含義。祖爾格就沒怎麽懂，只知道莉茲和韋斯萊結婚的話，會讓她的家人陷入危險，他對這一點深表讚同，作為一個男人，他絕對不會希望動用妻子的嫁妝補貼自己存不了錢的敗家父母，哪怕韋斯萊都是好格蘭芬多，但他們亂花錢的能量實在讓人不敢恭維。
「為什麽？她為什麽哭？媽媽為什麽不高興？」而羅恩想到的是自己這樣的好格蘭芬多家庭被人看不起了，而且被侮辱得很徹底，這是不能容忍的，就算他不了解為什麽也不行，「你們不是已經決定結婚了嗎？她家裏不是不反對了嗎？還有什麽事？難道說是因為有人要反悔？」
德拉科基於同學道義，很仗義地提醒了一下，「住嘴，韋斯萊。」
羅恩相信真理和正義都在自己手裏，「啊！是你！遭瘟的馬爾福！又是你！你這次是要破壞查理的婚事？你真惡毒！全家都是！啊啊，你真卑鄙！用道具下黑手！」
大家都看到返回的紙飛機撞中羅恩的後腦，看上去要比過去的那個更大更沈一些。
瑪莉在它落地前，一揮手把它招到自己手裏，捏捏它，就立刻變成一大卷羊皮紙。
盧修斯看著它，莉茲也忘了哭，還有更多人和他們一樣關註著。
而瑪莉不受影響地按自己的速度看完修改過的卷軸，把它交給莉茲，「有一些修改，你們自己判斷要不要接受。」
莉茲覺得這幾乎就是給自己的最終判決，並不是文件本身有多大魔力，而是它將要連接的婚姻所引發的未來，沈重得讓她幾乎看不到希望，說到底，她還是個自私又懦弱的混蛋，因為她寧可把自己的父母和弟弟推進食死徒的獵場。
再有力的契約也無法保證幸福，同樣的，再完美的契約也不能動搖宿命，深知這一點的莉茲抑制不住淚水，她根本看不清上面都寫了什麽。
查理倒是看了，看完之後他立刻表示，「我沒意見。」
莉茲隨著他說，「我也是。」
韋斯萊們在旁邊要求了解新的契約內容，珀西想再榮耀一回，這兩點都得到了滿足。
德拉科的好奇心蠢蠢欲動，對父親的冷靜更是大感驚異，當然他也沒忘記順便鄙視一下莉茲的淚流滿面。
盧修斯表示這是歲月的積澱，經驗的成果，不管怎麽說，他還是很準確地說中了增加條款的內容。
除了原本就已提到的，莉茲有一筆價值三十萬金加隆的嫁妝（包括古董收藏品和基金投資）和一處在羅馬尼亞的祖產（不準轉賣），以上產業只能由莉茲所生育的子女及其後代繼承，如果莉茲沒有留下後嗣，那麽產業將交還懷特史東家族，如果莉茲先於查理過世而孩子還未成年，查理的監護權只在其不再婚的情況下有效，一旦再婚，孩子的監護權將自動轉給懷特史東家。此外，莉茲婚後每年有一萬金加隆的年金（限定受益），如果莉茲早死，她的孩子可以享受這筆年金直到十八歲成年，但使用必須接受指定人的監管。作為附屬條件，莉茲將放棄本人及子孫後代對懷特史東及範泰倫家繼承要求的權力，同樣是使用祖產的附屬條件，他們要在一切公示文書上保留使用懷特史東的姓氏，並且保證每年有至少二分之一的時間居住在那個產業裏，他們的後代也必須有至少一位將那裏作為長期住所。
增加的內容是在瑪莉畢業之前，必須嚴密隱瞞他們的婚姻，並且懷特史東在任何時候都可以否認與韋斯萊的姻親關系，如果面臨所有人都不願意遭遇的最壞的局面，韋斯萊在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都不可以像懷特史東家提出任何要求，莉茲也必須遠離懷特史東家，他們必須以自身的魔力承諾這一點。
韋斯萊夫婦相當反感增加條款的最後一部分。
但莉茲覺得這是唯一可以得到救贖和原諒的途徑，「如果我發誓……」
「你仍然是一個自以為是的蠢貨。」維姬一點沒給人面子，「在你非要和韋斯萊結婚的那一刻開始就是了。」
莉茲辯解說，「我只是想要活得輕松一些，查理很好，他的家人也是，他們都是好人，不像那些特別聰明的，會有很大的壓力，是的，我覺得很有壓力，在家裏大家都比我好太多，而且，除了查理還能是誰，我不知道還有誰，那是你們說過的，其他人都不對，都已經有自己的宿命了，所以不是比爾，也不是馬爾福，更不是盧平或者斯內普，只有查理是正確的人選，不對嗎？」
維姬絕對可以在斯萊特林舌戰群雄，「你可以明說是因為韋斯萊一家都夠蠢夠無能，你跟他們在一起比較容易找到優越感，你真虛榮，不過你仍然是一個自以為是的蠢貨。」
瑪莉長久地凝視莉茲，眼神裏沒有責備沒有憤怒沒有寬恕也沒有同情，只有你在被盯著的單純感覺，她就這樣看著自己的姐姐，直到她再也承受不住那種空洞眼神裏蘊含的壓力，
莉茲撲倒在查理懷裏哭，「不是的，查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只是一直在嫉妒，我不想做個無能的長女，但是……你知道的，那很難……」
查理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他不是必須有擔當的長子，他也不覺得自己無能，他甚至不了解為什麽要嫉妒自己的兄弟。
「可以不用你的魔力起誓，用斷絕關系吧，這應該不會讓你有更大負擔，我會去和爸爸媽媽解釋。」瑪莉閉上眼睛，「如果沒有異議，那麽我們來讓這個契約生效吧！」
作者有話要說：
還欠著一個番外呢……得趕緊寫……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4:11
後來，就是後面不來了
196、斯萊特林之後 ...
斯內普差點打翻酒杯，「……韋斯萊真的答應了那樣的條件？！」
盧平直接捏碎了杯子，「……莉茲怎麽會答應那樣的條件？！」
「不僅僅是放棄繼承權。」盧修斯得意地看著自己手裏完好的酒杯，「也不只是在麻瓜那邊使用莉茲的姓氏。」
魔藥教授因為緊張或者別的原因使得聲音低沈而僵硬，「說下去。」
「馬爾福……閣下……」盧平把卑微的親和力放到了最大，「你一直在場，從頭至尾，後來又發生了什麽？」
盧修斯從來不是一個會乖乖接受威脅或者懇求的男人，所以他只是凝視自己的酒杯。
盧平瘋狂地想弄清楚那酒杯裏的秘密。
而斯內普不屑做出同樣的白癡行為滿足盧修斯的惡嗜好。
因為馬爾福的沈默更像是報覆。
一刻鐘前馬爾福來到地窖，被斯內普與盧平一起圍爐喝酒的場面嚇得無話可說。
結果是盧平先開口問好，斯內普卻問盧修斯是不是因為懲罰了德拉科被老婆趕出家門。
盧修斯誠實而果斷地表示他是專門來看看斯內普是否健康，因為不告知的缺席總是會讓人擔憂，不僅是他和德拉科關心著斯萊特林的年輕院長，莉茲和韋斯萊的次子也同樣關註霍格沃茨的魔藥教授。
斯內普和盧平因為他的表示內心受傷，但一切還僅只是開始。
盧修斯變了椅子和杯子，他坐下來，喝自己杯子裏的酒，像是談天氣一樣的開始說他的這個混亂而充實的下午。
那兩個沈悶喝酒幾乎一整下午的男巫固然不愛這個話題，卻無法控制想要得到消息的渴求。
再說盧修斯是個極老道的談話者，他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即使再來一百公升烈酒他也能保證完全不會提到德拉科的成績還有之前要莉茲來同斯內普做的交涉，就像同樣不會泄露他知道盧平在他們到達前去過韋斯萊家。他就那樣一直說了超過五分鐘，說韋斯萊家被破壞得十分兇猛，說祖爾格的好脾氣讓他變成兇婆娘的出氣包，說斯克林傑和柏因茲聯手起來多麽無敵，說龐弗雷夫人大概會暈乎乎很久，說維姬真是個了不起的姑娘能放棄覆仇，說南希深明大義滿心都是手足之情，說他的德拉科真是個有愛心的好少年，說納西莎的小淑女幾乎和小龍一樣聰明體貼溫柔對待家人……
直到斯內普和盧平一起表示無法繼續忍耐，盧平用一種近乎自虐的痛苦腔調問起莉茲。
盧修斯並沒有刁難他們，他回答道，「大致上是這樣的，莉茲和韋斯萊簽訂了一份婚前協議，是懷特史東提出的，他們如果要在一起，她必須放棄繼承權，韋斯萊也要放棄姓氏。」
這幾乎就是在說莉茲的婚姻會遇到極大阻力，未來幸福美滿的機率不大。
斯內普和盧平緊張得都在暗自後悔不該不去參加莉茲的訂婚儀式。
盧修斯可沒那麽好心跟他們解釋幾乎沒有儀式，沒有人想慶祝，沒有人會歡呼，或者什麽刻骨肉麻的誓詞。但他並不介意跟他們說莉茲為了締結婚約付出的代價，順便吹噓一下斯萊特林式的勝利，因為勝利來自瑪莉的安排，盡管他自己也不確定瑪莉做到什麽程度。
盧平內心被煎熬，焦躁得想抓壞盧修斯故作高深的假笑。
斯內普拿出把坩堝盯穿的專註眼神，可盧修斯依然看他的酒杯，就像那些自稱能從水中看到未來的占卜師。
斯萊特林院長也不能用暴力或者毒藥脅迫一個馬爾福，更別提他現在是站著霍格沃茨的屋檐下。
鄧布利多或許正和他們一樣為韋斯萊和懷特史東的聯姻消息內心蕩漾，但是他不會因此縱容一件發生在斯萊特林地窖的犯罪，斯克林傑和馬爾福也不容許。
十秒鐘後，斯內普承認自己失敗，「我想知道全部，盧修斯，你可以……」
「你承認自己想知道了？」盧修斯沒擡頭，好像完全不在意，「後悔了，不該拒絕我的邀請？」
「不，因為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邀請。」斯內普的表情像吞了一杯鼻涕蟲，「我對你們的計劃沒興趣，我想知道的只有事情本身。」
盧修斯給自己添了一杯，「除了我，還會有誰記得你，即使是和你一起醉酒的盧平先生，也並沒有提過要你一起去，不是嗎？」
盧平的聲音淒涼，「不，我不知道西弗勒斯怎麽想，我不能冒然開口，你們知道，我已經答應莉茲，被拒絕之後不再做任何令她難堪的事，任何事。」
「所以你就直接來找西弗勒斯了？」盧修斯目光如炬，心細如發，「因為你確定他不會去，真是完美的直覺，這個該怎麽說呢，是野生動物的生存技能？」
斯內普也灌了自己一杯，「我不會去，那不是我應該幹涉的，她的生活，她的決定，我都尊重。」
「所以你們都有充分理由不去，也有充分理由為莉茲的遭遇好奇，這可真是有趣。」盧修斯完全不看他，「莉茲可以是懷特史東，也可以是韋斯萊，甚至可以二者兼是，但都是要有代價的，那個代價不能大到動搖懷特史東，否則她便什麽都不是。而親愛的莉茲似乎對代價什麽的有些不夠正確的認識，所以就是這樣了。」他的表情有一瞬的猙獰，至少盧平確信自己看到了，然而他的聲音卻突然柔和起來，「很有意思吧，是小淑女的意思，她們厭棄了莉茲的短視和不堅定，既然她不肯承認到底選擇了哪一邊，她們自然也不會代替她做選擇，只是用一個契約限制了她可能對家族造成的影響，她們不在乎那些影響是好是壞。」
「因為她們覺得現在已經足夠好了，就像那些斯萊特林們。」盧平沈下臉色和聲音，一些並不美好的記憶浮上心頭，「她們不容改變，怕的是損害自己的利益，即使要放逐同胞手足……你們就是這樣冷酷殘忍的生物。」
「懷特史東沒做錯，說到底那是莉茲自己的選擇，你該高興韋斯萊經受住了考驗，不是所有得不到家族認同的夫妻都能得到一紙契約的！」斯內普發現自己正在扮演最懦弱的角色，「你醉了，萊姆斯·盧平，即使你要遷怒，也不該對馬爾福，他是很正當接受懷特史東夫婦委托的。」
盧平似乎真的喝多了，畢竟他們已經幹掉了好幾瓶烈酒，有巫師造的也有人類造的，「憑什麽？憑斯萊特林式的花言巧語？還是憑馬爾福用錢財堆積的光鮮體面？他們被騙了，而我們都是幫兇，我該留在韋斯萊家，至少提醒莉茲要提防，男人都是……」
「男人都是狼，尤其是對年輕稚嫩涉世不深的小姑娘。」盧修斯記起了不超過三杯的教訓，他放下了酒杯，轉而對同伴們微笑，「或許我們都不例外，但我們都希望她幸福快樂，並且長久地活下去，不要為了一點虛名奮不顧身，不是嗎？」
斯內普無法立刻回答，他學著盧修斯想要從自己的酒杯裏得到啟示。
而盧平兩眼充血，聲音發抖地問，「哪個她？你說的她到底是誰？被馬爾福打主意的懷特史東可不只一個！」
「所有人！一個成功的男人應該有博愛的胸懷！」盧修斯像個該死的神棍，比劃著一個自認偉大的姿勢，「我希望她們每一個都幸福快樂人生順遂，這與你們自私的愛情並不矛盾，那份契約保證的是她們每一個的權益，受益的主要還是莉茲。」
「我不相信你，馬爾福！」盧平徹底醉了，他一邊往地板上滑倒一邊叫著，「你知不知道，你擺出的那副悲天憫人的樣子惡心透了！只有最蠢最沒腦子的花癡才會相信你是好心的……」
「容我提醒你！我是婚約的見證人之一，我身上確確實實背負著守護莉茲的責任呢！」
「那是梅林被嘔吐物蒙了眼！」發出作嘔聲的是倒下的盧平，但他身上並不外向的格蘭芬多氣質反而獨樹一幟，「我會看著你的，莉茲也會知道的，什麽人對她不安好心，什麽人別有用心，嘔，放開我，斯內普你這個鼻涕……」
盧修斯不讚許地看著斯內普過去給醉倒的狼人餵下一瓶藥，「他不會感謝你，更可能的是，他醒來就指責你在他的酒裏下了藥。」
「我不指望得到感激。」斯內普黑黝黝的眼神似乎要貫穿馬爾福的靈魂，「那麽，你呢？」
「沒有你無私或者說決定像某個聖人一樣追求偉大的生命。」盧修斯假裝沒聽懂他的問題，「所以我只會不計較一個喝醉的狼人胡說八道。」
斯內普揪著盧平灌下第二種藥水，從狼人咽喉裏發出沸水澆在冰塊上的動靜，「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我和你一樣，不會在一個狼人身上浪費時間，我想知道的是……」
「那取決於龐弗雷夫人的口才，或者力量。」盧修斯假笑著重新端起酒杯，「你不會以為一個斯萊特林在寫條款的時候會忘了給自己添加一層保護吧？無論你或者你效忠的人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訊息，首先要展示足夠的力量，我的意思是能夠無視契約魔力束縛的能力，斯克林傑、柏因茲、我、懷特史東、韋斯萊、祖爾格以及龐弗雷……」
「盧修斯·馬爾福！」斯萊特林院長的怒氣或者能打破最勇敢的格蘭芬多學生的虛張聲勢，但對斯萊特林來說，無效，不論大小，「……你說的這些都和莉茲無關。」
「你仍然是一個自以為是的蠢貨。」盧修斯深深凝視了斯內普一眼，他的憤怒很真實，他的動搖同樣真實，奇妙的是他可以在為背叛痛苦的同時獲得力量，「是維姬對莉茲說的，多麽準確的評價，現在看來不僅是對親愛的莉茲。」
斯內普看著盧修斯一口氣喝光他的第四杯，「你就是特地過來同我說這些的嗎？」
盧修斯的眸子裏多了一絲悵惘，為了不可逆轉地宿命，「不，是為了我的家族，為了更多人未來可以長久地存活下去。」他搖搖頭，想要甩開糾纏的醉意，「這是瑪莉對莉茲的話，我相信她，不需要時間來證明，而你……」
「我的失約讓你的自尊破損，以至神經錯亂了嗎？」斯內普從來不會被憂郁少年式的作態動搖，他只覺得厭煩，「如果是，我很抱歉，但是我有權力拒絕和你一起去攪亂一位年輕女士的終生幸福！」
盧修斯毅然地喝下了第五杯，酒精像是在嘴裏燃燒，「因為你覺得自己沒有能力，所以自己就首先放棄了，不僅僅是讓她幸福的可能，也有你自己獲得幸福的機會？」在腦筋被燒成一鍋粥之前，他說，「你不是救世主，我也不想要救贖任何人，但是你知道我和西西都希望你能有個機會……」
「這又是哪一個懷特史東說的蠢話？！」斯內普埋頭給盧平灌了第三瓶藥水，「我確實不指望什麽救贖，即使真的有，也不是那個懷特史東的莉茲，你不能否認你也覺得她是笨蛋。」
「對，一個自以為是的蠢貨，和你一樣。」盧修斯看著手裏的第六杯，裏面是琥珀色的魔藥，他不要和盧平一樣，「我是來執行契約的，作為守護莉茲的一部分……工作，或許你覺得我沒有資格發脾氣，但事實就是我本可以不用費事來霍格沃茨的，如果你們不曾爽約，在場的巫師會自動成為契約的見證人，你們的魔力會代替你們遵守承諾，不管是真心還是敷衍，我也就不需要特地過來這一趟了，梅林作證，如果沒有這多余的工作，我現在應該和我的西西在一起，身邊有可愛的小淑女，就像我們的小女兒……」
「德拉科在哪裏？」斯內普意外地很敏銳，或者說跟莉茲一樣抓不到重點，「你把自己的兒子放在哪裏？」
「他還是要受懲罰，因為在學校取得的成績不如那個泥巴種格蘭傑。」盧修斯笑了笑，他也寧可不討論在韋斯萊家成立的那個婚前協議，為了隱藏莉茲婚姻的秘密，天知道又動用了多少更為巨大的秘密，而這個霍格沃茨是最不能容忍無法把握的秘密了，「不過我允許他在門廳為大家唱歌，如果你願意，可以在任何時候來觀看。」
斯內普看著扯在自己手裏的狼人，他幾乎沒有任何困難就下定了決心，「你保證自己說得全是真的？如果是，就快點動手吧！」
「這麽說你並不想知道我會怎麽做，也不在乎其他人會怎麽看待這件事？」盧修斯喝下了補充魔力的琥珀色藥水，一切就像瑪莉說的那麽順利，但是他卻感覺不到絲毫喜悅，「你當然不在乎，因為連你自己都已經放棄了，現在我覺得你是對的，你不該出現在莉茲的訂婚儀式上……」
「我會讓她感覺不幸，或者是所有人，所以我不去，即使我本來就不打算做什麽。」斯內普接著他的話說下去，聲音很平靜，就像他的內心，對於即將失去的和可能失去的，他沒有畏懼，只是有點不適應作為執行人的馬爾福，那種不適應就像一條木刺漂浮在熬制好的魔藥裏，「你怎麽會主動來做善後收尾的工作，這簡直不像是你。」
「除了我沒別人，曾經的霍格沃茨學生對假期裏主動拜訪斯萊特林院長似乎都有排斥。」盧修斯首先給盧平灌下了濃綠色的藥劑，然後遞了一瓶同色的給斯內普，「而且我也是最合適的人選，至少在場的巫師裏。首先我是你的朋友，前來拜訪不顯得突兀。其次，我們今天有很正當的共同話題可以討論。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這次我是和你們同類的男人，為失去同一個女人而借酒澆愁。」
「失去同一個女人？你是說莉茲？但願吧。」這更讓人不舒服了，用魔藥來對付一個魔藥大師，但斯內普還是遵守承諾，把它喝了下去，「可我們又能說什麽了，詛咒韋斯萊？我不會祈禱她婚姻不幸福的，更不會期待她的孩子不健康！」
盧修斯笑得有點勉強，「我以為你才是經驗豐富的那一個，好吧，波特不是你詛咒成那樣的。」
「那麽，我們該怎麽辦？！」說不清是藥效還是別的原因，斯內普心煩起來，他踢了盧平一下，「互相看著，繼續傻坐，等這個家夥醒來哭天搶地？」
盧修斯終於露出真心笑容，「當然不用，在忘懷有關她的全部……心意之前，我們還可以用最後一點時間來聊聊關於最親愛的莉茲，我跟你說了嗎，她會去羅馬尼亞，而且要住在一座修建於十三世紀的城堡裏，維修費需要至少一百四十萬英鎊，那就是接近三十萬金加隆，哈哈，但願那個窮鬼韋斯萊不會因為睡在那麽貴的舊房子裏血壓升高！」
斯內普的笑比哭還難看，「然後呢？」
「你可以幫我想一想，新的秘書該是什麽樣，我個人的意思是不要太活潑，也不要太假正經，不要太難看，也不要太好看，不要太笨蛋，也不要太聰明，不要太死板，也不要太靈活……」
「那你應該聯系國際事務部，我可以保證，如果記憶沒有出錯的話，你已經把霍格沃茨最近十年的畢業生全部淘汰了！」
「你真是沒有幽默感啊，西弗勒斯……」
「住口！你這個怕老婆的軟包蛋，你還不如韋斯萊！」
「我們都比不了你，絕對是的，你要承認你已經怕老婆到不敢娶老婆的程度了，是的，大家都明白……」
「盧修斯·馬爾福！」
「冷靜點，西弗勒斯，這只是另一種幽默感，慢慢地你會明白的，我很期待……」
197、很久後的後來…… ...
作者有話要說：
很真誠的結局吧。
主線完全尊重滾動嬸的設定。
鄧布利多死了，斯內普也埋下了。
哈利波特和金妮韋斯萊結了婚還生了孩子。
馬爾福也該坐牢的坐牢，該結婚生娃的結婚生娃。
大戰裏該死的也都死了——應該沒人懷疑盧平沒死吧？
至於莉茲可以影響的未來。
莉茲的婚姻還算美滿，生活還算順利。
瑪莉留下的契約繼續發揮效力。
雖然斯克林傑死了，柏因茲隱退了。
馬爾福還是堅守承諾在繼續守護莉茲的幸福。
祖爾格跑去當了神父。
南希一家在意大利過研究學者的小日子。
維姬跟（斯萊特林出身）的老公在密歇根當留學生。
白石小弟和（另一個斯萊特林出身）的某人在醫學院苦熬著。
果然是大家都幸福的結局了吧？
然後，算是鋪設世界的完成，接著就是新故事了，沒錯，就是南希和黑貓魔王的熱情篇了！
……好吧，接著是拖欠F君的大番外【金發黨在行動……啊，不！是從天而降的魔法石】啊！！
後來……
距離哈利波特戰勝伏地魔讓巫師世界恢覆和平已經差不多十年。
時間是二零零七年，地點是英格蘭，又是一個陽光很好讓人心煩的春天。
盧修斯·馬爾福站在一片燦爛當中，目光堅毅，表情嚴肅。曾經鉑金的發色已經全部變成明亮的銀色，灰藍色的眸子裏幾乎找不出青空般的湛藍，有著猙獰造型的蛇杖也換成了普通的花梨木手杖，而且手上戴著的也是一雙鼠灰色手套，和面上那幾道刀砍斧鑿般的皺紋一樣破壞了曾經的那些關於馬爾福家長的傳說。
不，已經沒有傳說了，至少不屬於馬爾福，現在的英雄是哈利·波特，傳說也屬於鄧布利多和波特。
盧修斯無怨無悔，發自真心。發生在盧修斯身上的變化來自阿茲卡班最艱苦的牢獄生涯，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他幾乎變得像個失去魔力的……麻瓜，然後他們就徹底從魔法界隱退了，盡管很多人挽留，他很堅持，包括像退休的麻瓜一樣帶著妻子到處旅行。
然後他們回到英格蘭，來到這個曾經生活過無數王室的古城。
為了一個約定。
納西莎·馬爾福有時候會覺得一切像是一場夢，雖然醒了，卻無法確定是不是仍在另一個夢中，更讓她不安的是她不知道到底是一場好夢還是噩夢。她不像以前那樣篤定很了解長袖善舞的丈夫，也不敢像以前那樣肯定他的底線是家人的安危，他就像所有死裏逃生的人一樣變得更加堅決執著，只是他也更不願意與人分享他的感悟。好在他們的感情也經歷困境的考驗，至少他們仍對婚姻保持一致的看法，而有丈夫陪伴的旅行也不是多麽不能忍受的事。偶爾她會反省自己那沒隨年齡消減的好奇心，比如為什麽他們現在要在這個麻瓜的城堡看著一座老教堂。
盧修斯沒有解釋，因為沒有人對他提出問題。
納西莎沒有提問，因為她不覺得自己能得到答案。
這也是年輕的馬爾福始終沈默的原因，德拉科站在距離父母三步之外的樹蔭裏，同樣的凝重表情，同樣的嚴肅目光，同樣行色匆匆的旅行裝，同樣在艱難歲月中改變了的心性。
和馬爾福一樣沈默的還有韋斯萊太太——查理·韋斯萊太太。
在他們身邊的韋斯萊家的其他人也很沈默，包括喬治和他的孩子們，因為他們身在霍格沃茨，面對的是昔日英雄的墳墓。
鮮花堆積在鄧布利多的墓碑下，幾乎看不到泥土，那全部是來自後輩的敬奉，足以證明巫師們確實需要一個偉大白巫師的傳說。
斯內普的墓前則要一目了然得多，只有默默開放著的同樣多的鮮花，證明某些感情是很難用世間對錯來決斷的。
查理和莉茲跟著韋斯萊家的人們走過英雄的墓前，為昔日傳說的逝去和他們留下的傳奇默默致敬。
只是致敬，也只有致敬，為他們遵從命運奉獻出的生命，只是如此。
或者再對斯內普多說一句，在心裏，「謝謝你，我和查理很幸福。」
莉茲覺得她甚至都不會給自己的孩子講述他們的事跡，是的，不說，自己絕對不說。查理或許會告訴牽在他手裏的雙胞胎兒子瓦普拉（vapula）和納夫萊（naphula），關於一群格蘭芬多是怎麽打敗魔王挽救世界。但她保證，她會要求他必須在每個英雄故事裏，加上那些不那麽著名不那麽偉大但同樣獻出了生命的人們。
查理似乎很不喜歡這個要求，從一開始就是，他尤其不喜歡提弗雷德的死亡，他甚至認為讓年幼的孩子知道自己的親叔父死掉是一件殘酷的事，當然還包括斯內普在敵人陣營裏時對雙胞胎的折磨。
莉茲沒有和他爭論，在她看來，弗雷德的死和別的什麽人的死是一樣的，或者可能還比不上斯內普，以及她和查理失去的第一個孩子。
梅林待他們很寬厚，在失去第一個孩子四年之後，他們有了雙胞胎，一對兒相貌完全不同的小兄弟。瓦普拉是哥哥，有著韋斯萊的紅頭發和樂觀性格，還有查理的深色眸子和敦實身材。納弗萊是弟弟，有著和母親一樣的金棕色卷發，眼珠是破曉時天空的顏色，他繼承了莉茲的纖長身材和柔美的五官。
接著是三年後來到的小瑪蓮，一個紅頭發的倔強小妞兒，比她的大哥更像是父親的翻版。
然而，有些失去無法被擁有所替代，有些悲傷也無法被時間所沖淡。
莉茲輕輕親吻著小女兒柔軟的紅色卷發，那麽柔軟，不像是任何一個她所知道的韋斯萊。
四歲的瑪蓮比莉茲知道的更像爸爸，她在莉茲的懷裏扭啊妞，湊在耳邊問，「媽媽不喜歡這裏，對不對？寶貝也不喜歡，還要在這裏呆多久呢，不可以去動物園嗎？」
「寶貝兒，再忍一忍，很快了，很快就可以去外面玩了。」
小馬蓮並不滿意媽媽的回答，「現在走，我不喜歡他們的紅頭發，都沒有爸爸和哥哥還有我的好看……」
在查理夫婦身邊站著的珀西聽到了小女孩的耳語，他能看到自家兩個女兒的眼睛裏露出的極其讚同的神情，他承認自己比起查理，只能算是嚴厲刻板的父親，所以他假裝什麽都沒聽到，只是走上去拉起女兒們的小手，希望能以此抵擋莉茲母女給孩子們帶來的不良影響。
莫莉和亞瑟夫婦什麽都沒聽到，但他們有兩雙巫師的眼睛和一個精明婆婆的直覺。
所以，莫莉仍然不喜歡查理的妻子，更不喜歡她在鄧布利多墓前逗弄小女兒的輕率舉動。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查理很幸福，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他目光溫柔地陪在妻子身邊，對母女倆的小小動作充滿溫情和包容。
莫莉不認為自己是那種會嫉妒兒媳婚姻美滿的惡婆婆，所以她還是會容忍查理的妻子，哪怕現在連她的啞炮表哥也稱她的查理為「懷特史東先生」。同時也是為了孩子們，三個可愛的孩子，即使有一個長得不那麽精神，但他們確實都是韋斯萊的好孩子，只是同大家不熟悉。
或許從一開始就不該指望靠掃墓這項活動來增加親戚之間的親密度，尤其是小孩子們。
亞瑟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他宣布接下去是自由活動時間，在比爾家的小花發出歡呼之後，他開玩笑地說不能讓查理難得一次的回國探親都消耗在一群老巫師這裏。
查理很誠實地回答，他們首先拜訪的是莉茲的父母。
亞瑟夫婦的表情倒有些像是出席斯內普葬禮的那會兒。
馬蓮很歡喜地給大家展示從外祖父母那裏得到的懷特史東饋贈。
繼承了韋斯萊家血脈的孩子們在一秒鐘內制造出足夠讓生前的斯內普暴怒的熱鬧，他們的童言無忌更是讓大人們的心靈經過了一次暴風雨般的清洗。
「你的外祖父母一定不是法國人，我的就是，那可太沒勁了，所以他們從來不送我真正有價值的禮物！」這是比爾家的孩子。
「有姨媽真好，據說多幾個她們會慷慨很多，可我們家的就不是，不管是爸爸還是媽媽的哪一邊都不是。」這是珀西家的女兒。
「他們都是麻瓜嗎？沒有在店裏訂禮物，一定是的！巫師就會來跟爸爸買，哈利姑父也不例外，這些絕對不是我們家出品的！我全認識！」這是喬治家的。
「姨媽沒那麽喜歡我們，因為她嫉妒，爸爸說過。」這是羅恩家的女兒，「姑姑和姑父就不會，可是我沒收到這麽多禮物。」
小女孩當然不會註意到她唯一的姑姑和姑父的臉色在突然間變得無限接近於韋斯萊夫婦。
哈利只是很慶幸他的次子還是個小嬰兒，長子也沒不像羅恩家的小玫瑰（rose羅思姑娘是也）那麽聰明。
金妮越發確定自己不可能喜歡查理的妻子了，不過還好，他們並不常回來，而且孩子們距離十一歲的入學年齡也都還早。
小瑪蓮有著懷特史東學者式的敏銳，大人們的眼神交換和私下低語讓她察覺到了什麽，她伏在媽媽的耳朵邊問，「寶貝被討厭了嗎？大家不喜歡禮物嗎？還是哪裏做錯了？」
「不，沒有，好東西和好心情應該同大家分享。」莉茲其實有點高興，她不需要想離開的借口了，「大家只是很羨慕，寶貝馬上要去玩了，不是用巫師的方式。」
不僅是馬蓮，查理家的雙胞胎小兄弟也激動起來，「不用掃把？不用灰粉？不用掐肚子？」
得到肯定回答之後，三個小家夥提出了各自的要求。
「我喜歡地鐵。」中間有很大的空地可以玩。
「要坐雙層巴士。」可以從上面看到底下的景色。
「還有計程車。」大家都在一起很快就到達地方。
亞瑟渴望地看著查理，他對孩子們提到的交通工具都很有興趣。
查理只看著莉茲，而莉茲只是微笑著跟韋斯萊家的各位告辭。
莉茲說，「我早就想要帶著全家去看望瑪莉，今天正是一個好日子。」
那是屬於懷特史東姐妹的約會，即使是彼此的伴侶以及孩子都只是陪襯，更不要說距離遙遠的姻親們。
曾經以直率爽朗貧窮多產而著名的韋斯萊還記得在一個叫瑪莉·懷特史東的斯萊特林小鬼手裏遭受的侮辱。
亞瑟甚至是救世主哈利都放棄了，其他人當然也不會堅持。
而查理更是什麽也不說，他只是帶著孩子們跟莉茲前往早就約定好的見面地點。
一家人坐上了巴士，孩子們從一層跑到二層，再從上面跑到下面，每個客人都被他們驚動了，那些不動的都被男孩們踩了腳。
莉茲沈默著，完全不在意那些指責的視線。
查理也很少話，他明白莉茲不是不教育孩子，只是有點心不在焉。
當孩子們驚叫著搜索完所有可以到達的地點，他們就來到了火車站。
一家人坐上了火車，兩個男孩兒領著妹妹一次又一次要求上廁所，他們飛跑過整條車廂，失望地發現下一列車廂並沒有多大不同。
莉茲依然沈默，只是偶爾看看窗外後退的風景。
查理無話可說，他也有些心不在焉，大概還要再過十年，他才可能有點習慣這個麻瓜的世界。
三個孩子看完了所有可以到達的車廂，一致地被毫無發現的結果打擊了一下，好在這時候火車到站了。
一家人坐上了計程車，三個孩子被查理領著擠在後座，小瑪蓮不高興地在爸爸懷裏扭來扭去，兩個男孩子在確定幹不了什麽之後，哀怨地來回看自家父母。
莉茲越發沈默，唯一發出的聲音是對計程車司機說出目的地。
查理抱緊了女兒溫暖的小身子，空出的一只手來回撫摸兩個兒子頭頂的軟毛，在如此狹窄的空間裏，他仍然恐懼著和家人分離，這種深入骨髓的恐懼隨著接近目的地越來越兇猛，他甚至能聽到自己過速的心跳。
在查理身邊的孩子們感受到了父親的情緒，即使沒感受到，也能看到查理越來越青白的臉色變化。
而在前座的莉茲只是沈默著，始終沒有回頭看一眼她的丈夫和孩子們。
然後，目的地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裏，和查理在圖畫裏見到的幾乎一模一樣。
莉茲還是什麽話都不說，甚至沒有改變端坐的姿態，只有一直關註著她的查理，知道她有微微擡頭看向前方。
從頭至尾，也只是擡眼看過那麽一下而已。
馬蓮在查理懷裏大聲問，「那是什麽？」
雙胞胎踢著腳尖聲抗議，「那不是動物園！也不是遊樂場！」
莉茲一動不動，好像什麽都沒聽到。
查理感到自己的心快要跳出來了，而孩子們沒有得到想象中的安慰，爭先恐後地拉扯著他表達不滿。
於是，他無法控制自己，在那種喧雜無序的力量之下。
他吐了，吐在後座和孩子們身上。
馬蓮大哭，「媽媽！媽媽！」
雙胞胎跟著大叫，比他們的小妹妹多堅持了兩秒，也叫著媽媽哭成一團。
莉茲是被司機從沈默中叫出來的。
因為查理不停吐，孩子們幾乎要踢翻司機的座椅。
看到如此混亂的場面，莉茲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很幸運，不是一個凡事都得親自動手的普通主婦。
她給司機用了混淆咒，補償了他足夠的車費和清洗費。又給孩子們用了清潔咒，和一包改良過的消毒濕紙巾，為的是去掉嘔吐物的味道。
至於查理，在看到她恢覆成那個能幹媽媽的時候就從過度緊張裏痊愈了，他打理幹凈了自己，加上了一個消除氣味的咒語。
莉茲這才想起他的研究有時候必須很接近龍巢，去除氣味也是必要的保護技能。她很自然地埋怨他不早點打理孩子們，至少也該提醒她，他有辦法快速去除異味。
查理被抱怨地很舒服，莉茲終於不再沈默，他覺得這應該算是一切恢覆正常的標志。
然而很快就不這麽想了，因為看到了馬爾福。
馬爾福和他們一樣沒有用混淆咒，看上去就像是從國外來的觀光客。
很難說是普通的一家人，絕對不會比他們看上去普通，至少查理是這樣認為的。
老馬爾福連一眼都沒有看他們，那位端莊的馬爾福夫人也對他們視若無睹。
唯一稱得上有點友好的舉動來自德拉科·馬爾福，他看著莉茲和她懷裏的小瑪蓮，然後是金棕色頭發的納弗萊，他似乎很欣賞那種混雜了韋斯萊明亮紅發的發色，露出了一點矜持的笑容。
莉茲完全不受影響地抱著女兒繼續向前走。
小馬蓮用令人惱火的甜蜜聲音說，「爸爸，那裏有個美人叔叔在看媽媽！」
納弗萊對目光的敏銳絲毫不遜於妹妹，「不，爸爸，那個美人是在看我！」
瓦普拉也看到了馬爾福一家，「他們是一家人，三個都是美人，跟我們認識嗎？」
查理擡頭再看，馬爾福一家確實如同大理石雕塑一樣美，而且莊重得不容輕慢。
他不能對孩子撒謊，哪怕他們只是三個不怎麽聽話也不太能記得住事兒的小孩子。
「是的，那位老先生曾經是媽媽的上司，那位夫人也曾經給媽媽很多照顧。」莉茲和大部分母親一樣背後也有感知器官，她沒回頭，就對他們說，「最年輕的那位和羅恩叔叔同一年級，還是哈利姑父學生時代的好對手。」
「他沒有和金妮姑姑結婚呢。」馬蓮的聲音充滿遺憾，「這算是他輸了，還是贏了哈利姑父呢？」
「當然是哈利姑父贏了，大家都說他是英雄，沒有另一個了。」
納弗萊像他的相貌一樣聰明，「他們為什麽會在這裏？是等我們嗎？」
「不。」莉茲的回答遲疑了一秒鐘，「和我們一樣，只是很喜歡這裏的風景。」
馬蓮覺得大人都很奇怪，「我不喜歡這裏，我想去動物園。」
雙胞胎也有很大意見，「我們想去遊樂園，這裏只有花花草草和舊房子，一點也不好玩。」
查理停下來準備鎮壓騷動的兒子們，莉茲也拍拍馬蓮的臉，「媽媽喜歡這裏。」
孩子們一起問，「為什麽？」
「因為媽媽就是喜歡。」
查理用小甜餅塞住孩子們的嘴，然後許諾了一次超市購物。
莉茲繼續朝那座古老教堂走去，已經很近了，最終她還是選擇停在門口的草地上。
被放下地的三個孩子立刻撒腿亂跑，莉茲不是虔誠的信者，所以孩子們對教堂的認知也差不多是等於觀光點的樣子。
沒有虔信，也沒有敬慕，更沒有什麽神聖不可侵犯，然而只是面對，就能感受到沈甸甸的歲月烙印，無需語言，無需聲音，青草在說，花兒在說，輕風也在說，這就是瑪莉的所在。
莉茲對久別的妹妹微笑，「孩子們很頑皮，不過也很有精神，幾乎沒有生過病，大概會健康到一百歲，就像查理和他的那群龍。」
實際上比那群龍還能消耗查理的精神，眼看著三個小家夥好熟練分頭跑開，查理像個被敲悶棍的母雞一樣急得原地跺腳。
莉茲有一點點驕傲，為了查理，「我和查理也很好，和想象中一樣好，雖然沒有籬笆和庭院，但是有石墻和整片山丘，孩子們也有自己的遊戲室，查理親手給他們做了很多玩具。」
其他人送了更多的玩具，差不多堆滿了雙胞胎的儲物櫃，所以他們在三歲時要求擁有各自的房間，而小瑪蓮則是還未出生就得到了自己的臥室和遊戲室，查理愛女兒更勝過兒子，也許是因為他不能像莉茲一樣感受失子之痛。
然而除開這一點，他們的婚姻是幸福的，不容置疑，「羅馬尼亞很美，城堡也很好，謝謝你當年把它分給我們，但是我也要承認，最開始的時候，我們每天都在對自己說盡量不去想稅務問題。還是要謝謝你，給了我比預想更好更大也更符合巫師身份的家，包括那三只話癆家養小精靈。」
莉茲承認自己有點說謊，她離不開那三個小醜東西了，特別是有了馬蓮之後，現在她再也不會認為馬爾福夫人的日子過得很輕松，或者別的任何一位居住在石頭城堡裏的夫人生活輕松。查理願意為她做一切，可是維持家庭運轉必須要有個能幹主婦。
「爸爸媽媽都很好，身體很健康，差不多跟尤蘭達夫人一樣，她還是不喜歡被人叫奶奶或者曾祖母，只能隨她去了，她也想你，不過她說別想因為這個讓她回到討厭的英國。」
莉茲想了想，沒有對妹妹說，她們的祖母尤蘭達夫人堅決不肯見她的丈夫和孩子，而她們的父母對於這個紅頭發的女婿也始終保持著一種剛剛符合社交禮儀的親近，他們甚至不讓韋斯萊留宿在自己的屋子裏，但畢竟沒有像亞瑟和莫莉那樣當面說瑪莉是個陰險狡詐的斯萊特林。
「南希的女兒差不多半歲了，我還沒有見過她，據說是個特別神氣的小寶寶，連他家的恐怖大魔王都不敢打擾妹妹睡覺，看樣子他們會一直留在意大利，孩子們多半會拒絕霍格沃茨的通知書，因為南希就很怕冷，果然還是法國南部的溫和氣候更適合吧。」
這次不用想，莉茲也知道不能說沒收到邀請，南希選擇馬爾福做孩子的教父，卻沒有給在羅馬尼亞的姊妹任何通知。
「維姬還是在美國，沒有回來過，但是一直有跟爸爸媽媽聯系，因為要拿新的學位，所以還不打算要孩子，不過她還很年輕，以後回來定居了再生也是一樣的，據說她那邊的家人並不在乎這件事，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她丈夫的性格，那麽應當是沒有任何問題吧。」
莉茲覺得心酸，維姬從來沒有聯系過她，寄去的卡片也從來沒有回應，和她當年做的一樣，甚至都不告知現在地址，就好像從來沒有一個叫做伊麗莎白的長姐。
「萊斯利也很好，（約克大學）赫爾（醫）學院的課程完全沒有問題，雖然想到他選擇兒科有點怪異，但是那家夥從小就不喜歡被別的孩子當成小孩看，說不定是因為這個才……所以，現在他成了那個人的後輩，作為巫師學醫的後輩也是吧，他們都很好，爸爸是這麽保證的，完全可以放心，畢業的時候我們也會送花過去，查理說如果他願意去魔法部工作，一定會比亞瑟做得更好，因為他是有文憑跟實在知識的。很有意思，對不對？」
莉茲很想哭，唯一的弟弟拒絕了霍格沃茨的入學通知書，她是被哈利問到才知道的，甚至沒有人跟她說萊斯利究竟在哪裏接受的巫師教育，包括畢業後決定做個兒科醫生，也是這一次回家發現萊斯利又搬回家住了才知道的，父母對此的解釋是沒有任何解釋，甚至是一向溫柔的母親也問她，為什麽要把這種小事說得到處都是呢？難道說凡事不告知家人不是由莉茲建立的傳統嗎？
「舅舅很好，祖爾格成了他的學生，明年應該就可以正式領受神職了。」
莉茲對自己說不哭，絕對不能哭，因為明明一切都很好。
「喬安秀姑姑也很好，完全沒有退休的打算，上次見面的時候還說要超越霍格沃茨的麥格校長，成為歐洲最美艷的魔法學校校長。」
至少是比十年前的那個時候要好，比八年前也要好。
「那些老同學也很好，雖然斯拉特林的情形我和查理不是很了解，但是其他人都……」
是啊，一切都好，只不過我們的生活改變了。
「大家都很好，也有一些人不是那麽好，所以謝謝你，瑪莉，如果不是你費心安排，我一定沒法像現在這樣幸福。為了那個時候的事，我想說對不起。」
「我也要說謝謝。」查理握住莉茲的手，她顫抖得抱不住跑回來的女兒。「還有，抱歉。」
某些方面，瑪蓮算是個幸福而遲鈍的小孩，「媽媽，為什麽喜歡這裏，這裏什麽好玩兒的都沒有呢。」
莉茲別過臉去，不看女兒天真無邪的臉，「因為有很重要的人。」
「有多重要？」瓦普拉跑來抱住查理的一條腿。「比我們加瑪蓮再加爸爸更重要嗎？」
納弗萊跟著抱住另一邊，「重要到爸爸媽媽都要說對不起？」
「是很厲害的人。」查理直覺自己不會想聽莉茲的回答，「用了一張紙讓爸爸永遠屬於了媽媽。」
瓦普拉倒抽一口氣，小小生命裏還未見過這樣的角色，「很厲害嗎？那麽我們呢？也是被一張紙送給媽媽的？」
納弗萊想得更多些，「爸爸也比不上的厲害嗎？只是一張紙你們不能反抗嗎？是在看不到的地方有魔法？」
「不是那種的厲害。」查理感覺這話題不能繼續下去了，「雖然確實有一個契約，但那些能夠打敗爸爸的巫師其實都已經不在了。」
「媽媽在啊。」瑪蓮很堅持地說，「有很多很強的巫師拿著那個契約嗎？什麽是契約？他們會來打爸爸嗎？媽媽和我們怎麽辦？」
查理忍不住回頭看馬爾福，他們不見了，他松了一口氣，「契約就是那張紙，寫了爸爸自願屬於媽媽，大家都證明這一點，所以爸爸要永遠對媽媽很好。」
「那寶貝呢？哥哥呢？」孩子們顯然很清楚這個家裏誰說的話才是最終結論，他們放開了查理，「媽媽呢？」
「媽媽說我們都是心的囚徒。」查理阻擋孩子們的活蹦亂跳，「我的心告訴我，那個美麗的女人，就是你們的媽媽，將是我的主人，可是她不知道我有這麽愛她，直到一個精靈穿越時空來到我們面前，要我發誓永遠愛她保護她，我馬上就答應了契約，然後就有了你們……」
「那個精靈真的可以穿越時空嗎？」男孩子們對愛情故事沒有興趣，「它過來就只是為了讓你們簽約結婚？」
「是為了讓我幸福。」莉茲還是不看孩子們，「讓爸爸成為被契約束縛的囚犯。」
查理幾乎跟訂婚時一樣堅決，「當然不是，束縛我的從來不是契約，是愛。」
「原來又是愛！」雙胞胎得到了結論，卻倍感失落，「那精靈可真是沒意思透了！」
瑪蓮年紀還小，迷迷糊糊地問，「後來呢，精靈在哪裏，為什麽寶貝沒見到，我想和它做朋友。」
查理沒法回答小女兒的問題。
孩子嬉笑著撲向莉茲，在他們心裏，媽媽能解答所有讓爸爸啞口無言的難題。
然後他們被嚇到了，硬生生停步在莉茲面前。
他們的母親，唇邊掛著完美的微笑，水潤的眼睛閃閃發光，視線卻停在遙遠得追趕不上的遠方。
孩子們沒有見過這樣的莉茲，轉身又撲回父親的懷抱。
查理安撫地拍過每個孩子的頭，默默地掏出手帕放在妻子的手裏。
然後是一個無聲的混淆咒，針對麻瓜。
幸福的莉茲在最明朗的春日裏，在丈夫和孩子們的身邊。
忽然，淚流滿面。
查理沒有阻攔，沒有安慰，也沒有打擾。
他能夠聽到妻子的哭號。
那是間隔十年的撕心哀鳴。
「為什麽連一句再見也沒有對我說就那樣死去。」
「現在的我很幸福，所以更想你還跟我們在一起。」
「還有對不起，因為你的死，我真恨你。」
「謝謝你，瑪莉，所以就算哭泣，也要繼續幸福。」
【Lizzy篇END】
最終番外
198、從天而降的魔法石 ...
二00七年一月。
英格蘭，威爾特郡，馬爾福莊園。
空氣很冷，德拉科的心更冷，因為他剛剛發現自己兒子的母親是個毫無理智的潑婦。
阿斯托利亞當著兒子的面砸了他半個書房，並且宣布如果他堅持去當那個女人女兒的教父，她就繼續砸下去，她才不管他和那個意大利女人是不是身家清白。
德拉科甚至無法跟她解釋那個叫南希的女人不是意大利人，她的丈夫也不是意大利人，他們全家都不是意大利人。
阿斯托利亞沒有給他或者她自己留下任何余地，她抱走了小蠍子，臨走前威脅說要帶孩子回娘家，一直到霍格沃茨的通知書送到，他才可能有機會見孩子一面。
德拉科無話可說，繼承人的生母可能有精神異常的遺傳，這絕對是世上少數能讓馬爾福內心動搖的事情。
因為兒子只有半歲，幾乎沒有可能將母子隔絕，所以德拉科現在的感覺是連靈魂都發生了動搖。他一直是個非常有榮譽感的男人，所以他很自責，怪自己沒能事先看透妻子的本質。他和格林格拉斯不是為了實踐真愛結的婚，這一點他們原本是很有共識的。但是顯然這種共識在崩壞，以一種正常男人無法容忍的速度。
而德拉科想不到任何挽救的方法。
所以他逃了，丟下被妻子砸壞的一地狼藉，抓著來自意大利的邀請函，跳進了國際飛路網。
幾分鐘後，德拉科來到了地中海的陽光和海風之中，不那麽冷的氣溫讓他不由得產生出一種生為巫師實在很不壞的傻念頭。
作為主人的南希馬上抓到他嘴邊的傻笑，並且毫不客氣地指出了這一點。
「馬爾福閣下，你笑得可真憨啊，真沒想到你還能做出這樣的表情啊。」
被一個赫奇帕奇的傻女人嘲笑，這在幾年前是絕對不能容忍的事情，哪怕她有個非常非常斯萊特林的愛人。但現在她有了個非常非常斯萊特林的丈夫，而且就抱著新生的小寶貝在一邊看著他們，一直。
德拉科很爽快地表示他不會和才懷了九個月身孕並且顯然把智力都遺傳給了孩子的女人計較什麽。
「你有多久沒碰魔藥了？還記得自己是巫師嗎？你現在很需要智力藥水，不，是視力修整藥劑。」
南希笑得扯痛傷口，她的兩個孩子都生得不太順利，而且都沒來得及去醫院，好在生這個的時候有個接近萬能的丈夫在她身邊。
但他畢竟沒法代替她痛，所以在警告了馬爾福一番之後，他宣布會客時間到。
德拉科決定原諒妻子以及自己，他從南希兩口子身上深刻見識到懷孕生產會讓女人變得格外傻，同時嚴重影響新手爸爸的心理健康。
所以阿斯托利亞不會一直是不講道理的潑婦，他也不會再因為被人砸了半間書房就像個受驚的孩子一樣從家裏逃出來。
他對此深信不疑，內心感到滿足，勝過成為那個肉團小女嬰的教父。
這種想法維持到晚餐時南希對他說，洗禮安排在後天，明天她會介紹他認識孩子的另外兩位教父，她暗示他最好有個心理準備，因為那兩位都不是巫師。
德拉科血管裏的馬爾福榮耀在燃燒，或者還有三倍份量的怒火，什麽時候一個尊貴的馬爾福竟然淪落到只能做三分之一個教父，而且是和兩個麻瓜並列！
然而他仍然沒法教訓赫奇帕奇的傻女人，因為南希的丈夫又出來宣布晚餐時間到，她該休息了。
德拉科突然很想撲過去揍那個非常非常斯萊特林的混球，不管他是不是因為老婆懷孕太久憋得一腦子白色汁液，他怎麽可以如此侮辱一個堅決的斯萊特林，一個真正的馬爾福，或者一個不會輸給任何麻瓜的紳士。
「收起你的廢話，我要照顧寶貝們，沒時間聽你說。」那個男人顯然是被赫奇帕奇的愚蠢同化了，「如果你覺得憋悶，可以去外面轉轉，有整片的自然風貌夠你看的。」
「我要馬上回英國，馬爾福不接受這樣的侮辱！」
「盧修斯·馬爾福夫婦就在開普羅納，十分鐘內能到達，他會願意替代你。」那男人露出危險笑容，慢慢宣布，「我會記得任何讓南希掃興的人，那樣的家夥不能原諒，我不管他是不是巫師或者斯萊特林。」
德拉科覺得這樣的威脅很白癡，但是他承認比想象中有效，尤其對手有著非常非常斯萊特林性格的時候，所以他只能說把剛才的話都忘了吧。
南希的丈夫在大部分時間裏都沒有南希好說話，不過還好他也不想在長女洗禮前制造事端。
他們通過三秒鐘的對視確定了彼此的妥協，雖然德拉科不認為對方有做什麽妥協。
所以德拉科覺得自己輸得很慘痛，內心很受傷，他越來越理解阿斯托利亞砸書房的行為了。他突然非常想破壞點什麽，至少是南希家的半個客房，但那太危險了，因為這裏有個被赫奇帕奇傻瓜病毒破壞了腦子的男人。
於是德拉科只好去外面鑒賞自然風貌了，他保證就算庭園的設計不夠自然，他也會努力幫忙改造的，用他的魔杖和拳腳。
可惜庭園太小，小到一個監視魔法就足夠覆蓋全部地盤，而且南希的兒子正在裏面玩耍。
「你也沒有能夠打敗爸爸。」那孩子六歲半了，一副很聰明的樣子，聰明得讓人討厭，「以後看起來也沒機會，所以最好別想做什麽小動作，會很慘的。」
馬爾福不會對一個小孩屈服，「是你的親身經驗？」
「難道你自己的經驗還不夠嗎？」那孩子做出離開的樣子，「那麽隨你吧，毀掉媽媽的花園，然後變成新花園的肥料，我很看好你，請努力。」
「不必了！」德拉科被氣得沒法繼續呆在園子裏，或者說南希的家裏，「我得出去透透氣！」
那正是孩子想要的，所以他很高興地揮手目送德拉科移形幻影離開，之後也沒想過要告訴家裏的大人。
德拉科漫無目的地來到了陌生的荒野。
月光下，蕭瑟的景色四面蔓延，似乎無邊無際。
能聽到的只有很冷很冷的風聲。
即使是一個不算很差的巫師，在魔法幫助下，能見到的也只有荒涼和月色，能聽到的也只有冷風和風塵四散的淒涼。
年輕馬爾福的感覺像是遭到整個世界的遺棄。
不由自主地想念起了妻子、兒子，馬爾福莊園，甚至並沒有多少快樂回憶的霍格沃茨。
他徹底原諒阿斯托利亞了。
他不該丟下她和半歲的兒子，堅持自己一個人來意大利。
一個人，在這樣的冬天被孤孤單單丟下，確實很可憐。
即使是馬爾福，不說可憐的馬爾福，也會懼怕被這種孤獨感吞沒。
何況阿斯托利亞還不算是通過了考驗的馬爾福。
德拉科決定馬上回家，錯誤應該盡早補救，他要去跟阿斯托利亞道歉，或許，偶爾也該冒一下險，讓小蠍子和南希的小寶貝從小認識也是很不錯的打算。
在下定決心回頭的瞬間，德拉科看到了夜空的奇景。
仿佛是有一顆最明亮的星辰被擊碎後落下的星屑，閃耀著傳奇般的魔法之光，一瞬間鋪滿了整片天空。
月亮的光芒也被覆蓋天幕的流星所遮蔽，點綴天空的亮星也變得飄渺隱約。
就像是在給自然披上一層星光的面紗，那滿滿的星屑不斷下落，最前頭的幾顆已經沒入了地平線。
德拉科有點不確定自己所見到的一切，直到他作為巫師的靈魂被充盈自然的魔力波動所震動。
一個聲音對他說，馬爾福懂得抓住機會，哪怕它來自巨大彗星的掃尾。
另一個聲音說的卻是，那彗星出現的太突兀，即使是魔法之星，那力量也太危險太神秘。
然而德拉科能聽到，他的心在說，你比以前都更需要力量，因為你現在有了阿斯托利亞和小蠍子必須守護。
德拉科著魔似的朝著最近也是最亮的那顆星跑去。
從那顆閃亮的小東西進入眼簾的瞬間，他有一種奇妙的感覺，那是屬於他的星辰。
他覺得自己能夠很清楚地聽到，一道來自遠空的呼喚。
那片明亮的星屑一直在對他唱歌，它反覆地唱著，「接住我，觸碰我，擁有我，讓我屬於你，成為你的……在我燃盡之前，在我落地之前，在我埋入泥土之前，在我陷入沈睡之前……」
德拉科比自己想的還要敏捷迅速，魁地奇的訓練沒有白費，戰爭期間的磨難也很有用，在最後的時刻，他飛身躍起，幾乎平直的摔在枯草裏，只有雙手向上前方高舉，那裏十指交叉得生疼，裏面緊閉著一團沈甸甸的星光。他知道自己趕上了也確實地抓到了那個目標。然而聽不到那個歌聲了，所以內心也充滿了恐懼。
最嚴實交叉的指縫也無法隔阻活的魔法之光，那團不斷透出的星光證明德拉科的感覺沒有錯。
不管怎樣，都必須面對，德拉科深呼吸，緩緩地湊近幾乎不像是屬於自己的雙手。
星光明亮，打開雙手，亮光依舊。
德拉科屏息，他能清楚看到，包裹在乳白色星光中間的是一塊鉑金色的碎片，就像是天然礦石脫落的一部分，連斷片接口反射的金屬光澤都美得不可思議。
他被這種來自天外的美所震撼，腦海裏只有洶湧的星光流動不止，甚至不想嘗試從星光中取出那塊碎片。
似乎感知到了他的震驚和敬畏，那星光突的跳動了一下。
德拉科心跳如雷，但他沒有放手。
接著，他便消失了，帶著他手裏的天外來石。
正如他忽然的現身，沒有人知道，有一個巫師消失了。
消失在被麻瓜們稱為【馬克諾特彗星】的光芒之下。
199、黑魔王的密室 ...
西元一九九七年九月。
德國，紐蒙迦德。
格林德沃不記得自己已經有多久沒睡了，當然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清醒多久。
他正逐漸失去記憶、理智、平衡感以及生命。
事實上他連是什麽時候接到那個消息也記不得了。
可惜的是死亡接近也沒法令他忘了那條消息的內容。
非常簡單的內容，只有一句話，充滿某種特殊信息通道的風味。
「鄧布利多成功設計了自己的死亡。」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這種有智慧的幽默感。
格林德沃只看到了愛人的死亡。
他的第一反應是拒絕相信，因為在最艱難的一九四五年他們也都活了下去，如今的偉大白巫師更沒道理自尋死路。
接著還是不能相信，即使是為了囚禁一個黑魔王，鄧布利多也沒拿出自己的命做籌碼，想不出現在有什麽樣的恐怖存在值得他搏命。
假設真的有令白巫師恐怖到必須以死對付的存在，他不會不知道，或者說，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黑魔王都不可能沒有察覺。
甚至是鄧布利多，只要他腦子裏充滿的不是糖漿，也知道同一個黑魔王求助也勝過去死，因為白巫師的死亡未必能召喚出光明，但白巫師的死卻可能炮制出一個瘋狂的過期魔王。
除非，鄧布利多已經忘了他的存在，又或者有了別的打算。
總之，格林德沃不信鄧布利多會死。
於是，只有求證，他毫不猶豫地動用了最隱秘的力量，做好準備在長久憂慮中等待真實。
結果回饋來得很快，似乎全世界都對白巫師的殞落充滿期待，想象中的內心折磨連五分鐘也不夠。
回答很簡單，「鄧布利多確實死了，不死也活不久，不如早死。」
格林德沃首先想到的是全歐洲都被北方來的鐵面皮怪獸侵占了，接著想也許不是苦寒的北方，是異世界，否則怎麽會到處都是這種該死的簡潔報告。
所以他拿出昔日黑魔王的派頭再次提出，不準有一句話報告！所有回答必須保證內容充實證據確實！
很快送來的是一大堆報紙，歐洲主要國家的魔法部官方報紙都登了鄧布利多的死訊，內容絕對充實，至少在梳理白巫師年表的方面十分稱職，證據方面是有點欠缺，但報紙本身就是最好的證據，特別是還有霍格沃茨換了新校長英國魔法部被攻破的跟蹤報道。
格林德沃想到了自己的失敗，也有這麽多的外國報紙爭先報道，以及在文字間放滿揣測的不安感。
盡管還不是毫無疑問，但那消息應該是沒有錯了。
格林德沃對自己說，阿布斯死了，而他還活著。
他不敢對自己說的是，阿布斯已經死了，他繼續活著，還能期待什麽？
這大概也是沒有人敢在得到鄧布利多死訊的第一時間來通知格林德沃的原因。
誰也不知道得到白巫師死訊的黑魔王會有什麽反應，或者說，誰來承擔黑魔王可能有的激烈反應。
事實為證，甚至是黑魔王自己也難以承擔。
於是，在這個小小的囚禁之地裏，第一代黑魔王瘋了。
至少從正常人的角度看來像是這樣。格林德沃不吃不睡，時而埋頭計算，想要從神秘學裏求證一個截然相反的現實。時而奮筆疾書，想把一切都歸咎於白巫師偉大的多數收益原則。
他或許可以逼死自己，但他不能欺騙自己，至少在關於死亡的這一點上不能。
所以，格林德沃很清楚，一直清楚，他沒有瘋，只不過深深嫉妒著那個死在地下的鄧布利多。
他再一次成了被遺棄的那一個，並且再沒有機會翻盤。
這一次他甚至沒有更多一個選項，他永遠失去了親手打敗並且殺死鄧布利多的機會。
格林德沃對自己說，是的，我不悲傷，我不痛苦，我不憤怒，我不自我否定……他只是突然間徹底失去了活下去的目標，不知道未來是否要繼續，生命還有什麽意義，所以他沒有打破牢籠，沒想回去人群之中，因為他再一次深深感到失去了那個願意承認你的同伴之後，其他人再多的敬慕與崇拜都變得微不足道。
他告誡自己不可變得很可悲，所以他只是思維混亂的消耗著自己的生命。
然而，即使如此他也不曾說，每一天每一刻都期待現在就是最終。
有問題是實力，格林德沃畢竟是一個曾經與鄧布利多齊名的大巫師，死亡始終被強大的魔力拒絕在囚室之外。
有幾次，他在深深的昏迷中分明可以感受死神的接近，但終於還是醒來了，懷著最悲傷的自知和失落。
他可悲的發現在不知過了一個月還是兩個月之後，自己居然還未喪失時間感與空間感。他從來不曾在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掛在天花板上，也沒有因為陽光泄露進來而嘆息盲目，他還能感到氣溫轉涼，空氣裏的元素變得穩定，新的收獲季節到來，可惜他已經無從期待。
等待死亡的感覺固然痛苦，更痛苦的是連死亡都遺棄了他。
格林德沃渴望死，或者至少做點什麽消耗這難熬的生命。
終於他想到了，他考慮召喚惡魔，那個在最年少輕狂或者最艱苦卓絕的境況下也未深入的研究課題。
現在的巫師對召喚魔物諱莫如深，自詡光明守護的白巫師們更是將之斥為異端。
而中古時代和以前的巫師只要足夠強大都會召喚魔神交易技術和知識，尤其是關系到世界法則的知識，或者單純只是為了更好更長久的在亂世活下去。
鄧布利多始終畏懼召喚來的惡魔給人類世界帶來不可知的危害。
格林德沃則是並無所求，他想要的都能得到，更多想要的動用更多的手段也能得到。
他真正渴望而得不到的只有相親相愛相知相守，然而眾所周知，魔法對心靈無效，所以愛情也好親情也好，惡魔可以教授怎麽欺騙怎麽追求怎麽使用最高明的迷惑術，卻不能制造一段真實情感。
再有就是供奉之物，最寶貴的始終是強大純凈的靈魂，次一等的便是純凈的靈魂，而無論哪一種都不是他們能輕易得到的。鄧布利多和格林德沃的靈魂或許夠拿去與惡魔交易，但那時候他們想的多半是如何達到永恒，而不是為一個沒有保障的交易送命，至於去獲得交易用的靈魂，鄧布利多的道德不允許那麽做，格林德沃也就沒有機會去實驗。
現在他能夠放手去做了，為了被中斷百年的實驗，也為了他最後也是最深刻的願望。
他會要求【重生】，不管是接觸禁術還是欺騙法則，他都會要求讓鄧布利多活過來。
這是個好交易，一定是的，因為賦予生命的代價太高，高到甚至連鄧布利多都不敢嘗試。
只因為鄧布利多不敢保證在付出巨大之後，得到的是他所要求的那種【重生】。
而格林德沃不在乎，他用來交易的就是自己，一個至少是依然強大的巫師靈魂，之後他便會死去，無論結果如何。
不管怎樣，在巫師歷史中提到的召喚魔物在與人做交易時的誠信品格，比大部分稅務官、貿易商、律師要好太多了。
格林德沃開始為召喚惡魔做準備，其實並不用準備什麽，召喚用的魔法陣記在腦子裏，從少年時代開始，至今仍然清晰可辨，他只要將腦海裏的圖案覆刻下來，以巫師的方式展示，甚至都不需要用到魔杖，因為連接和維持魔力運轉的就是他的血。
他割開血管，伏在石頭地板上，埋頭作畫，一刻不停，直到傷口幹涸，血塊凝固。
再割另一條血管，直到再一次取不到血。
他完全沒考慮自己是不是會因此死在召喚成功之前。
魔法陣漸漸成型，比他預料的還要完美，這令他馬上忽視了身體的衰弱，開始準備儀式。
比起新鮮的流血供奉，值得考慮的只有持續的魔力灌註，為此他拿出了最後的收藏，曾經是最上等的各式魔藥。
是的，只能說曾經是，即使是撼動了半個世界的第一代黑魔王也沒法讓時間靜止超過五十年，延緩時間流逝的便攜法陣只能最大限度拖住時間，卻無法真正破壞時間的存在，而麻瓜至少說對了一件事，時間有著改變一切的魔力。
出品時間超過五十年的魔藥在時間的作用下連光澤都變得陌生了。
格林德沃沒有別的選擇，他沒法足夠材料和時間自己動手熬制，也不可能在弄完報紙後又要求一堆（更像是會用於逃獄的）藥水。
喝完自己認為有必要的藥水後，再次面對親手設置的召喚法陣，暮年的黑魔王突然莫明感慨，甚至不需要啟動它，他便已經有了必死的預感。
……不用說，藥水的味道很不美好，尤其是對上一頓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在哪裏吃了什麽的老頭來說。
格林德沃從來沒有爆發過的預知才能似乎在瀕死一刻覺醒了。
不知道是法陣的哪裏畫錯了，還是沒有完整念出正確的咒語，或者是那瓶該死的魔藥早就過了保質期。
召喚失敗，很長久的一段時間裏格林德沃的腦海裏只有這一個念頭。
亮起的法陣只維持了不到一秒鐘就突然變暗，接著發出刺眼白光和爆裂聲。
格林德沃感到全身的魔力被打亂，被鋪天蓋地的白光猛力吸走，而他像個即將出生的死胎，毫無抵抗，只能眼見用盡血肉一筆筆構建的法陣一點點化為塵埃……
不甘心，是的，在最後一顆充滿了格林德沃內心的是強烈不甘。
他聽到了爆裂，那應該是時空被打開的聲音，哪怕只是錯誤的連接也好，他想要看到自己得到了回應。
而不是這樣毫無抵抗的死去，就像那些臣服於命運的弱者。
突然間，他不想死了，這太不公平了，如果這個錯誤要奪走他的全部，那麽至少也該完成他的心願。
仿佛是聽到了他臨死的怒罵與哀嚎，白光的搶奪停滯了一下，變得稍微溫和了一些。
格林德沃恍惚地感到自己得到了提出要求的機會，所以他說，「……我要再見他，一面也好。」
這是他最真心的願望，卻不是最真實的要求，因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見一面又能如何。
爆裂早就停止了，溫和的白光變得穩定而黯淡，透過光芒的背景是寧靜深邃的秋空天幕。
格林德沃這才註意到已經不是囚室裏，而他也終於掙脫了衰弱肉身的束縛。
他面對星空，帶著寒意的秋風吹拂，天上沒有月亮，一切輝煌之物都被雲蒸霧罩般的白色星光所遮蔽。
是的，在天幕背景下，他看得再清楚不過，那是一團渦旋狀的巨大彗星，巨大得好像拖拽的是被毀滅掉的整個未知世界，而他也將被吸引，變成燃燒在其中的一片碎屑塵埃。
突然間他又不怕了，既然他已死去，靈魂還要歸於那處，那麽他一定要滿足最後的心願。
「我只有一個願望！」他大聲要求，對那流轉的彗星，「我要再見鄧布利多一面！」
海爾波普彗星作證……格林德沃的願望被切實地回應了。
作者有話要說：
蓮水妹是個好孩子，會扁嘴瞇眼甜笑的神子都是好孩子。
所以，你們懂得，遙5，我們的目標是天海改造！
目前正在攻略白虎組的兩變態……
200、孤獨的馬爾福囚徒 ...
西元一九七六年二月。
英格蘭，威爾特郡，馬爾福莊園。
盧修斯一身黑衣，第一次走進了屬於自己的書房，他當然不是第一次走進這間書房，但那時候這裏並不屬於他，而是屬於他的父親阿布拉克薩斯。
不過現在這裏屬於盧修斯了，因為他剛剛埋葬了自己的父親。
盧修斯·馬爾福成了馬爾福家主，得到的不僅僅是這間書房，整個馬爾福都屬於他了，比大多數巫師可以想象的更多，因為盧修斯沒有兄弟姊妹，寡母後妻，遠親近鄰中的任何一種來同他要求遺產。
這有點不可思議，基於阿布拉對美偏執追求的性格，甚至是在葬禮上，還有人私下稱讚馬爾福的好手段，不管是指父親還是兒子，都讓盧修斯感到了深深的羞辱。
更讓人惱火的是，除了羞辱之外，該有的憤怒卻燃燒不起來。
雖然盧修斯很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如此軟弱，但他很清楚，沈沈壓在憤怒甚至羞辱之上的感情是悲傷。
盧修斯很悲傷，內心感受到的痛苦比任何魔咒所能帶來的都要強烈，因為阿布拉的死對他來說不僅是失去了父親，而是失去了在世上唯一的同伴。
偌大的馬爾福莊園從此之後只剩他一個人了。
這不是誇張，也不是修辭，這只是他不想面對的事實。
能被冠以馬爾福之名，同時得到允許生活在馬爾福莊園裏的，只剩下他一個了。
想到這一點，盧修斯悲上心頭，他對自己說一個真正的馬爾福從不畏懼孤獨，不該對寂寞屈服，也不抱怨人丁單薄的命運……然而，漸漸地他只想哭，他想起了阿布拉克薩斯，重覆了幾乎一輩子的教訓，都是來自那個從來都不甘寂寞又生冷不忌的老不修。
不過在最後，阿布拉反覆交代的卻不是馬爾福的榮耀，而是直白得接近無賴的家庭計劃，「我走之後，你如果實在熬不住，就去跟布萊克家的小丫頭低頭，用珠寶埋她，用鮮花熏她，用你的青春美貌閃她，趕緊娶她回來，然後哄著她為你使勁生孩子，我保證你未來的日子會很熱鬧。」
雖然話不好聽，心思卻是真誠的，真誠得不像馬爾福，讓人想哭。
所以阿布拉還說，「你這傻瓜，有什麽可哭的，這明明白白是件好事！我這樣去了，連路邊的流浪狗也知道你要得到多大一筆錢財，至於那些心思再多點的，也會嫉妒你能趕在我將家產敗光之前繼承了去，還有那些更多些腦子的，一定是嫉妒得腸子發青，因為你才多大年紀啊，就掌握了他們一輩子想也不要想弄到的財富，而且他們誰也不敢動你，你這個好運的被留下來的唯一一個馬爾福。」
盧修斯只好不哭，「我會和西西結婚，很快的，即使你不在了，我也不是唯一僅存的馬爾福。」
阿布拉笑得滿床打滾，「她是布萊克，不是馬爾福，女人是這樣的，不管她們說得有多動人，她們終究不可能只忠於一個家族！哈哈，我竟然會有個癡情的傻兒子！」
「西西不是那樣的，她不一樣。」盧修斯真的相信他的妻子能夠成為一個馬爾福，「我們是相愛的，而且布萊克家已經將她的一家排除在……」
「關於女人和責任。」阿布拉並沒有抓緊最後時光進行教育，因為他本來就是個更隨心所欲的人，「不要同我爭辯，兒子，你的經驗還很淺薄，而且我現在還是馬爾福的家長。」
「你為何從不反省？！你的那些經驗根本錯了很多！」
「錯誤的經驗也比沒有經驗要強啊！」阿布拉在枕頭裏又咳又笑了好一陣，然後他嘀嘀咕咕地表示，「你會明白我說得在理，至少是關於女人和責任的部分，我知道你很不服氣，但那又如何，我就要去了，以後便是你說了算，你竟不體諒我要求這最後的體面，真是個不可愛的孩子，活該被留下來一個人背負馬爾福之名。」
「這也是我的錯？！」盧修斯氣得不知該說什麽才好，「你怎麽不說都是因為我才會讓天下大亂世界危機的！」
「自己生養的兒子自己知道，我沒你那麽自大自戀，你有幾分能量我都知道，你哪有能力讓世界危機！」阿布拉藏身在層層床帷之後，笑聲咳嗽還有急促喘息都帶著腐臭的死氣，然而他的舌頭必是最後爛掉的，因為他還有能力在五分鐘把任何人氣得要找他決鬥，「所以，快滾吧，找個地方自己偷偷哭去，我的葬禮不要眼淚橫飛還有一堆又老又醜的臭男人！都怪你這沒能耐的娶不到布萊克家的小妞，我要死了，葬禮上竟然連個養眼的美女家人都沒有！」
盧修斯不可能為了滿足父親關於葬禮的惡嗜好去跟納西莎求婚。
於是，他們最後一次的交談不歡而散。
但很奇妙的讓盧修斯從沈悶的情緒裏稍微振作了一點。
不管阿布拉克是想用討厭這種感情來避免即將到來的喪父之痛，還是他根本只是個徹頭徹尾要把自己的人生活得不受一點束縛的家夥，總之，他是成功了。
年輕的盧修斯還沒學會如何對那個決定獨自爛死在熏香床帷裏的毒舌家夥表達更多更深的思慕之心。
直到葬禮，不完全符合阿布拉克薩斯要求的葬禮舉行。
一個規模非常小的簡樸葬禮，很私人，私人到幾乎沒有家人之外的參加。
當然也沒有哭泣的美女和假裝傷心的臭男人。
這是作為喪主的盧修斯第一次以馬爾福主人的身份獨斷專行。
事實證明，這是對的，只有盧修斯自己知道，在葬禮的最後他已經舉步維艱。
簡樸的安排避免馬爾福的新主人從一開始就公開丟人。
然而他騙不了自己，葬禮結束，回到家中，獨自一人時，感到整個人都陷入低潮。
不僅僅是情緒上的低落，連身體也岌岌可危，前所未有的疲累幾乎要將他完全擊倒。
更加難以置信的是，魔藥好像突然間隨著老主人的離去全部過了期。
盧修斯第三次打開抽屜深處的暗格，取出秘藏藥劑，不管是提神醒腦還是解毒驅邪用的，他都仔細看過了，實在難以理解，和以前看起來沒有任何改變的藥水，到他手裏為什麽會突然變得沒啥效力。
良藥和美酒，超過三杯就是毒——這還是阿布拉說的，雖然以他那種奔放的生活方式實在欠缺說服力，但是基本上盧修斯還是知道能令自己父親醉心的還真不是藥品和飲食，這也從一個方面說明他能熱熱鬧鬧活到年近九十，還是有註意養生的，盡管只是在微不足道的方面。
盧修斯終究還是選擇了放下藥瓶，不是突然間意識到自己應該努力活得更長久，而是有家養小精靈哭叫著沖進了書房。進來的都是馬爾福莊園的家養小精靈，以前並沒覺得有很多，但當它們出現在一起，鼻涕眼淚橫飛地亂叫一通的時候，盧修斯還是不免顫抖著想到他確實該早點結婚生子，他簡直不敢去想，什麽人才能忍受每天只和這樣一群隨時都會發瘋的生物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我的愛子啊，盧修斯·馬爾福，不可以忘記自己的責任！千萬記得要為馬爾福傳宗接代開枝散葉！」家養小精靈和他的想法一致，因為它們邊哭邊叫的就是，「馬爾福主人很生氣！我真是壞東西！老主人說一定要這樣說！只要馬爾福主人沒把女主人娶回家，就要按照一日三餐加下午茶和夜宵的提醒！！！啊啊！！！！生氣了！馬爾福主人！！！不能違背老主人的命令啊！」
阿布拉克薩斯再次用他的睿智和厚顏無恥證明了他是當之無愧的馬爾福，以及，二十世紀數一數二的不正經親爹。
縱然是盧修斯也說不出感謝他死了都還惦記自己的話，何況眼前還有一群醜惡無比的家養小精靈轉圈打滾撞墻的鬧騰著。
盧修斯很佩服自己沒有破口大罵，他只是命令它們住口。
家養小精靈哭嚎著說不可以，老主人吩咐過葬禮結束後就要一日五次的提醒，今天已經錯過了前面兩次，後面的不可以再拖延了。
盧修斯想馬上回去葬禮現場把棺材挖出來燒燒看，但那太粗鄙了，他只好退而求次讓它們滾開。
家養小精靈哭得接二連三地撲地，意思到是很堅定明確，老主人說了別的事好商量，唯有這個不用理會。
盧修斯埋頭深呼吸，他錯了，魔藥沒過期，他現在感覺無比振奮，強烈到想去魔法部殺人放火，不過他是個文明人，所以改為詢問阿布拉留下的吩咐到底還有多少。
家養小精靈抽抽搭搭了半天才說了一句，「到女主人住進來為止盧修斯都會時不時發瘋，要忍耐，不要怕，他不亂咬人或者家養小精靈……老主人是這樣說的……」
「還有呢？」
「以後會時不時咬女主人……嗷嗷嗷，不要生氣，馬爾福主人，不要咬……」
盧修斯掀掉了半個書房才勉強平靜下來保證不把家養小精靈都弄死，畢竟那樣只會損害他的資產，但他能做點別的，為了他自己。
留下一屋子哭得半死的家養小精靈，盧修斯直接去了阿布拉克薩斯的墓地。
「二十年了！從我有記憶開始你就是這樣！我已經受夠了你恐怖的愛子之心！」
「你該慶幸你已經死了，不然就憑那堆家養小精靈做的事，我會要求你決鬥！」
「既然下定決定要死，就請好好死，不要像個老雞婆一樣追著兒女牽線做媒！」
把怨憤叫出來也不能改變什麽，有點常識的巫師都知道，那些家養小精靈對命令有多偏執。盧修斯當然愛納西莎，除了她再沒別人了，但不管是被一個不著調的死人安排家養小精靈追著結婚，還是把納西莎從亂糟糟的布萊克家拉進同樣不清省的馬爾福家，他都不是很情願。更何況他才二十出頭，又不是已經四十多歲，對於被家長和社會壓迫這種事，本來就很排斥。
墓碑堂皇不動，新墳毫無異樣，即使生前是巫師，死後只要不變鬼，一樣沒法和活人溝通，更何況馬爾福沒有留下畫像的傳統。
冷風吹過，盧修斯一身薄汗被吹得仿佛凝固皮上，他的激憤就像是個天大的笑話。
接著他自己也想到了，對著墳墓發火有用的話，那世上也許根本就不會有墳墓。
不管是怒罵還是講理，甚至挖墳毀墓，阿布拉克薩斯不會回來了，他留下的命令也不會解除。
盧修斯感覺很無力，無力到想變成遙遠天際中隨便哪顆星，只要不用面對死去的依然很麻煩的阿布拉克薩斯。
因為太無力了，盧修斯坐到地上，既然怒罵無效，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仰望星空了。
天氣不錯，晚風很冷，夜幕透徹，星光閃爍。
一切都很和諧很自然，除了阿布拉克薩斯的新墳，當然要比他本人強很多，至少墳墓不會出聲打擾他人看風景。
下一秒，盧修斯的想法被打破，他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問，「你的反抗期為什麽跟格蘭芬多的小家夥們一樣莫名其妙又特別長久呢？」
盧修斯的心跳亂了一拍，「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他轉身，扣緊魔杖，對準說話的人，「不管你是誰，不要在我父親的墓前搞這種低劣的醜角表演！」
「果然是令人煩惱的反抗期啊……」阿布拉克薩斯靠著自己的墓碑嘆息，「就是這樣才讓我沒法放心，不管你怎麽認為，我還是愛你的，我唯一的兒子。」
「夠了！」新仇舊怨加在一起，盧修斯不再謹慎，對這個身份不明的家夥發動攻擊，「記得這教訓！不要戲弄一個馬爾福！」
阿布拉笑著擡起左手，銀青色的咒語被擋下來，在他身前形成一道蛋型的光弧，盡管只維持了很短的時間，給盧修斯的震撼卻比之前所有的遭遇都要強烈。
他們沈默著僵持了幾秒鐘，直到盧修斯再也無法忍受。
「你是誰？」
那個活著並且異常強大的阿布拉克薩斯仍然微笑而溫和，「我的兒子，即使你已經把我埋葬，我仍然是你的父親，請不要這樣快就把我徹底忘記。」
「你究竟是誰！」盧修斯繃得很緊的神經發出次拉次拉的異響，「你不可能是他，他已經死了，而且他沒有這麽強，如果他有，他就不會死，至少不會死得好像一只遭瘟的蟲子！」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為了馬爾福，也為了你，我們必須做點什麽。」阿布拉一臉悲憫，「我知道，是我造成的，以前就有人因為悲傷過度失去心智，我沒想到你也是，雖然得到兒子這樣的重視我很開心，但是我寧可你是個能把這種事看得比較輕松的有智慧的男人。」
「見鬼的看得開！該死的有智慧！」盧修斯幾乎被那酷似阿布拉克薩斯風格的說話迷惑，「你不可能是我的父親，他已經不在了！不要用他的樣子說話，這樣做讓我感到惡心！不管你是誰，想要做什麽，不要侮辱馬爾福！」
阿布拉忽而又高興了，「你還是有智慧的，至少不會因為感情迷惑，我很高興，雖然你不相信我，那麽，是要我拿出什麽證據嗎，關於我的馬爾福身份？」他很優雅地在自己身上比劃了一下，似乎在說難道這個完美的軀體不是最好最直接的證明。
「是的，證據。」盧修斯想炸了他，不管是不是阿布拉，「如果你堅持說自己是他，給我一個可以信服的證據！」
「一日三餐加下午茶加夜宵的……這個可以嗎？」阿布拉笑得讓人直抽抽，「我的愛子啊，盧修斯·馬爾福，不可以忘記自己的責任！千萬記得要為馬爾福傳宗接代開枝散葉！」
盧修斯硬生生承受了這麽無恥的精神攻擊，「不，不行，你可以偷聽偷看我最近的生活。」
「我以為你至少會表示一下感動呢。」阿布拉沒有放棄，「我是真心要做一個開明親切的好父親，如果不是這樣，我從一開始就不會讓你選布萊克家的女兒，那是很麻煩的一家子。」
「這不是證據。」盧修斯一直緊抓著魔杖，盡管可能根本沒用，抓緊一點還是讓他得到更多心安，「你必須讓我見到更有說服力的東西。」
「很難啊，你的要求。」阿布拉嘆息了一下，「我的一切都已經交給你，那些屬於馬爾福的……難道面對我，你真的沒有絲毫那種血緣至親的悸動與共鳴？」
盧修斯大怒，接二連三的咒語亂打出去，他已經想開了，阿布拉不會在乎是不是每年都更換墓碑，那他也不需要顧忌是否誤傷墳墓。
這個阿布拉比埋掉的那個強悍，他把所有攻擊都擋在光弧之外，而且始終微笑著。
終於，盧修斯累得再也舉不起魔杖，在他軟倒的瞬間才突然想到自己似乎一直都沒有真的畏懼眼前這個自稱阿布拉的家夥。如果這就是血緣至親的悸動和共鳴，那……他寧可暈死算了！
「親眼見到的證據是嗎？」阿布拉仿佛能看穿兒子別扭的心思，他突然笑得很大聲，「擡起頭，我的兒子，一個馬爾福在任何時候都不能放棄尊嚴。」
盧修斯不看他的臉，卻不由自主隨著他的手勢朝上看。
阿布拉所指的是他們頭頂的一片星空。
天幕深邃悠遠，薄霧寒氣流溢，群星自顧閃爍。
盧修斯沒看出有證據存在，這是一片和過往沒啥不同的景象。
「今天是二十五日。」阿布拉的聲音像是一雙強硬的手，擡著他不準低頭，「而我們是巫師。」
「那又有什麽關系！」盧修斯咬牙支撐著身體，他已經耗盡心力，「不要賣弄你的天文學知識，馬爾福從來沒出過占星大師！」
「耐心點，要相信星辰的軌跡，還有它們可以打開的通道……」
盧修斯轉開視線，那個阿布拉果然沒有看星空，而是一直在打量著他。
阿布拉還是對他微笑，聲音像是註入催眠魔力，「如果心存懷疑，自然看不到，如果不夠絕望，也不需要看到，如果實力孱弱，看到了也無可奈何……」
盧修斯如同造夢般聽了他的蠱惑，再度將視線轉移到星辰之間。
這一次，確實有了不同，有一道格外美麗的星光漸漸浮出。
那是彗星，包繞著細碎七彩光芒的彗星，像一枚鑲嵌了月光寶石的胸針，又像會吞噬掉整個大洋的泡沫海眼。
盧修斯看著它，被那驚人的美麗震撼，頓時忘掉身邊那些討厭的人和事。
而它也靜靜地看著盧修斯，用宛如初雪般純潔的心思感受這個青年的別樣美麗。
阿布拉很滿意自己所見到的，「他見到了，很順利，不愧是我的孩子。」他那帶有催眠魔力的聲音也能影響星辰，「現在給他，足夠的力量，這並不違背法則……」
有一片明亮的星屑朝盧修斯飛來，而他無法抗拒地伸手接納，雖然整個身心都感到了一股異樣的魔力波動，叫囂著很危險是陷阱的同時還是無法錯過那至極的美與強大。
然後，就像每一個得到星辰眷顧的巫師一樣，盧修斯消失無蹤。
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的墓前再度回覆寧靜。
凝視著它的只有天上那被麻瓜稱為「威斯特」的美麗彗星。
對多情又無情的它靜靜地流轉訴說著鮮為人知的歷史。
作者有話要說：
天海也好大團圓也好四神也好，都齊全了。
於是遙5終於也消停了。
下面就是金毛黨們被架在火上烤了！我保證！！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4:11
201、不發火的杯具 ...
一九九六年三月。
蘇格蘭，霍格沃茨。
事情發生的時候，鄧布利多最後看到的是明亮的彗星，他想那一定是顆魔法之星，即使它被麻瓜命名為「百武」。
他一直都知道飛路網會出事故，他甚至還知道霍格沃茨的飛路網有時候會特別容易出點小問題。
但他沒料到自己會遭遇飛路網事故，在令人驚奇的一百好幾十歲。
事實上，鄧布利多落地的情形並不比其他人好。
他落到了一個泥坑裏，摔壞了眼鏡，弄濕了袍子，還丟了一只鞋。
幾分鐘後他又覺得自己的運氣還不壞，因為在找鞋子的時候，他摸到了一截大腿骨，接著是半個顱骨。
鄧布利多放棄尋找丟失的鞋子，他爬出泥坑，發現自己正面對一片死寂的茂密森林，黑夜裏不僅沒月亮，連一顆星星都沒有。
……感覺很不真實，簡直像世界的盡頭，或者屬於死亡的黑暗世界。
連伏地魔藏身的阿爾巴尼亞森林都比這裏環境良好，不過他不是蛇，他馬上決定離開這個鬼地方。
鄧布利多是有充分理由高看一等，因為他的魔杖完好無損，清潔咒和螢光咒用著都很順利。但更高級的那些就會出問題，他嘗試把另一只鞋制作成門鑰匙，結果是咒語過後，鞋子在他手裏融成了一堆臭泥，又嘗試移形換影，起步的感覺不壞，只是不出一秒就落回到泥坑裏。
等再一次從泥坑裏爬出來，早前丟失的鞋子突然出現在鄧布利多的口袋裏，裏面所有的糖果都因此毀了，而且他沒法把融掉的另一只鞋子恢覆如初。他還是把剩下的單只鞋子放進口袋，他預感自己的返回之旅會艱苦漫長，多點裝備總是沒錯的。
鄧布利多一向不是怨天尤人的性格，日趨緊張的局勢也容不得他坐以待斃，盡管感覺這個事故從頭至尾都很奇怪，他仍然堅信憑著自己的努力能夠平安返回霍格沃茨。
作為一個巫師，他高估了自己的叢林生存能力，他的實際表現還不如伏地魔附身的那條蛇。
他用了四個小時也只走出去三步而已。
這不奇怪，因為又接連兩次跌回最初的那個泥坑，第一次是在滾下山坡的時候用了移形換影，第二次是感覺樹蔭裏藏著攝魂怪召喚了鳳凰。後一次從泥坑裏爬出時，他又摸上來半截大腿骨，這回他再不覺得自己運氣還好，因為骨頭又黑又硬，沒有摔斷的痕跡。
鄧布利多感到麻煩大了，這絕對不是什麽不知名的森林，更像是被某種力量改造過的隱蔽空間。
想從這種空間裏走出去有兩個辦法，一個是用壓倒性的力量直接打破它，另一個是找到支撐力量的核心破壞它。
設置空間的人顯然也很清楚這些，所以才會設置把人自動送回泥坑的機關，雖然用稍微多點魔法就要被丟泥坑的做法很沒品，但是效果確實很直觀，而且鄧布利多還沒想到有效應付的方法。
看起來只能選擇第一種做法，直接打破，這確實是個很符合格蘭芬多特性的選擇，問題是鄧布利多沒什麽把握，一來是他沒什麽直接打破結界的經驗，二來那個隨時會把人丟回泥坑的設置也讓人很難放手去選一個足夠強的攻擊魔法。
作為一個謹慎而且理性的格蘭芬多，鄧布利多在認真思考之後，還是無法決定要不要先回到泥坑裏呆著。
然後，突然有個人出現在他面前。
那是個中年男子，長得很高，但不魁梧，他非常驚訝地看著鄧布利多，並且顯然是因為太吃驚了，所以張口結舌。
鄧布利多嚇了一跳，對於他這樣強大的老巫師來說，這種感覺簡直可算羞辱了。
但是鄧布利多總能克服情緒的影響，他掃過中年男人的裝束，不是巫師袍，是一件帶著兜帽的黑色長服，衣服的料子很好，與之配套的袖扣也閃耀著寶石的亮光，真正讓白巫師瞇起眼睛的是戴在前襟的一個徽章，構成它的是銀綠兩色，圖案不是一條蛇，但已經夠讓人警惕了。
警惕的結果是當那男人擡起左手，鄧布利多已經握緊自己的魔杖，等看清對方左手舉著的條狀物套著一個繪滿魔紋的獸毛套子，他當機立斷用了「除你武器」。
鄧布利多再一次被丟進泥坑，他第一次覺得泥漿不僅又濕又冷，還臭烘烘得讓人受不了。
從頭頂傳來陌生的聲音，「不要緊吧，這位先生？」
是剛才那個中年男人。
鄧布利多沒回答，他感覺自己只要一張嘴就會吞下一肚子臭泥。
那個男人又問了一次，「有什麽可以幫助你的嗎？需要我幫忙叫警察嗎？你還好嗎？還有意識嗎？受傷了？骨折了？撞到頭？還是咬壞了舌頭？」
警察？
鄧布利多聽到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詞，不知不覺松了口氣。
一個麻瓜，所以那不是斯萊特林的銀綠色紋章，也不是食死徒的聚會專用黑制服。
白巫師當然不會懼怕面對一個麻瓜，畢竟那只不過是一個麻瓜。
「我很好，不要麻煩大家了。」鄧布利多還有疑問，一個麻瓜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但他知道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謝謝，你願意幫助一個迷失的老人，真是一位好心的先生。」
「抱歉，我沒有工具能幫你上來。」被判定是麻瓜的中年男人態度並沒那麽親密，反而似乎有些忌憚，「你自己能站起來嗎？附近應該有應急出入口，你可以順著梯子爬上來。」
「應急出入口？」鄧布利多沒太明白那是什麽意思，「梯子？」
「總要留出入口好清理啊，有時候警察也要到下面尋找線索。」男人停了停，很努力斟酌了下措詞，「還有像你一樣對下水道有興趣的人，總得想辦法上來啊，不能讓他們跳下去就上不來了。」
鄧布利多確定自己還在之前那個泥坑裏，而不是什麽下水道，「對下水道有興趣？是指我嗎？」
「今晚天氣不錯，月亮很細……」男人很努力不要那麽尷尬，「就是有些影響視線了，不然你也不會自己跳下去了，對不對？」
「自己跳下去？我？」鄧布利多仰頭看了看上面的那個麻瓜，黑暗中一切都很模糊，看不出有什麽異常，最終他只能這樣說，「我可以自己上去。」
鄧布利多說到做到，他和前幾次一樣爬出泥坑，並且順手給自己用了清潔咒和快幹咒，當他變出梳子整理發須的時候，意外失落地發現對面的麻瓜沒有一臉驚訝，不僅是不驚訝，甚至轉開了視線，以避免觀看另一個紳士整理儀容——真是該死的像不坦率的斯萊特林。
「我是鄧布利多，你可以叫我阿布斯。」白巫師有點孩子氣的決定做點什麽，「這不是魔術。」
「是的，我知道。」那個男人很禮貌地笑了一下。「謝謝你特地為我解說，鄧布利多先生。」
「哪方面？」鄧布利多感到了拒絕，但他寧可這是錯覺，「我的意思是說知道魔法還是我？呵呵，年輕人真有意思，時常讓我這樣的老家夥跟不上跳躍的思維，該怎麽稱呼？呃，能跟我說說你手上的那個東西嗎，上面的魔紋很有意思，是哪一位遠房親戚贈送的？」
「是的，我知道魔法，知道巫師，知道你是霍格沃茨校長。」他的笑意不到眼裏，「你可以叫我Whitestone。」
「懷特史東……教授？」鄧布利多的表情僵在臉上，他用力再看了一次眼前的男人，希望自己錯了。
「莉茲是個勤學的好孩子，不是嗎？」懷特史東教授愉快地點頭，「我不會告訴其他人霍格沃茨的校長喜歡遊逛夜晚的城市，更不會告訴他們，白巫師的下一個研究課題可能是城市下水道。」
鄧布利多想反駁，但那註定無力，因為他看到了街燈的立柱，就在懷特史東身後，還有天上掛著的彎月和它照耀著的黑色建築。
身邊的景象告訴他，無論如何，現在他都是身在一個麻瓜城市裏。
而他面前的懷特史東不僅有四個女兒是巫師，而且感覺並不像是麻瓜，至少不是普通的那種。
「是的，她們都是很有天賦的孩子。」即使是真的已經經歷了很多人和事的白巫師也產生了一絲恍惚，「第一次見面，懷特史東教授，我必須承認，你像個巫師一樣讓人驚奇。」這說法成功讓對方的歡快打折，而這也正是鄧布利多想要的效果，「我還是很好奇你手裏的東西，既然它不可能是你的魔杖，那麽能不能告訴我，它到底是什麽呢？請滿足一個老頭子的好奇心吧，是一件珍貴的禮物嗎，來自你的家人？」
「在人類歷史上留下蹤跡的巫師不知凡幾，只要稍微註意一點，就很容易發現這一點，所以應該也可以認為，巫師並不是什麽值得驚奇的生物。」這個男人確實無誤是懷特史東的父親，他那種有條理的傲慢可以很輕易無視掉白巫師和他之間的差異，一方面或許是鄧布利多願意容忍一個賣弄知識的麻瓜，另一方面作為一個覺醒了林德沃姆血統的小巫師的父親，他確實有驕傲的資本，所以即使白巫師並不很情願，也只有聽他繼續說下去，「至於這把雨傘，那就更不值得稀奇了，雖然平時是我妻子用得比較多，不過既然今天晚上會下雨，我帶著它總要保險一些，不是嗎？」
懷特史東教授的教養比大多數格蘭芬多要好，儀態比大部分拉文克勞端正，而且他顯然有超越赫奇帕奇上限的智力，他是如此之好，簡直好得跟個斯萊特林差不多，再想到他四個女兒是如此平均的分散在四個學院，鄧布利多的感覺實在好不起來。
而且，懷特史東關於下雨的預告馬上就應驗了。
因為驟雨降落得太快太突然，鄧布利多忍不住用了排水咒。
然後，這個咒語還是用到了太多魔力，所以他就又掉了下去。
鄧布利多還是只看到最初的那個泥坑，而不是和都市風景配套的下水道——當然不是下水道更好。
白巫師坐在臭泥裏生悶氣，雖然他知道這舉動很沒意思，但關於這個對魔力很敏感很限制的空間的猜測讓他提不起熱血奮進的興致。
鄧布利多很懷疑上面那個懷特史東，不僅是他的真實身份，還有和這個地方的關系，後面這一點尤其令人心驚膽顫，連鄧布利多自己都不敢去想，到底是一個強大而隱蔽的巫師擁有這樣一個空間可怕，還是一個隱蔽而神秘的麻瓜能自由操控這樣一個空間可怕。
懷特史東的笑聲從上面傳來，「我不知道你是這樣的熱愛下水道，鄧布利多先生，你應該知道，大部分雨水會順著下水道被排走，跳進下水道避雨是很沒效率的行為。」
鄧布利多無話可說，他已經認定上面的人別有企圖，因為他不是自己跳進下水道的，他很確定那個人也不可能會錯看成他跳下來，所以只有一種解釋，懷特史東是在故意胡說，而眾所周知，嘲弄白巫師的都不是好人。令人糾結的是他什麽也不能做，除非他用麻瓜的方式，否則這個該死的空間會一次又一次把他丟下泥坑。
幾乎沒有巫師會因為被限制使用魔法而感到快樂，鄧布利多也是一樣。
這個時候，懷特史東突然表現得像個純粹的麻瓜，他在入口處炫耀那把閃得要命的雨傘，「如果你沒事，請快點上來，這場雨下得真大，我恐怕我們繼續呆在這裏會著涼的，我想我們得找個地方暖和一下，嗯，你喜歡一杯酒還是花草茶？」
鄧布利多發現自己無法拒絕懷特史東，因為按照巫師冒險小說來看，被邀請去新地點通常意味著得到線索打開局面。
他必須離開這個鬼地方，是的，必須，「呵呵，我想要一杯既加蜂蜜也加楓糖的花草茶。」
「那真不錯，你不怕糖尿病。」懷特史東的聲音幾乎要溶在雨聲裏，「我知道有一間店很適合你。」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想說自己這兩天很卡文，但事實是模擬不好鄧布利多和威爾爸爸面對的場景。
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情況呢？
我覺得一定是因為鄧布利多的外貌完全找不到萌點……
威爾爸爸至少是端莊的學者大叔啊！！！！
這個世道不萌真可怕啊。
202、不死鳥哪有騎士團 ...
鄧布利多覺得自己多半是中了一個很高明的混淆咒，只有這樣才能解釋他一系列異樣的舉動。
首先，懷特史東帶他進了路邊的一間黑乎乎的店子，他感覺很壞，卻沒有拒絕。
然後，懷特史東朝黑乎乎的不知什麽東西說要琴酒，他討厭烈酒，卻只有接受。
接著，懷特史東突然笑著失去了蹤跡，大部分巫師都做不到那麽輕快，可那一瞬間鄧布利多簡直要發瘋，他又忍不住用了魔法，還好一個熒光閃爍沒把他送回泥坑。
或者是比跌進泥坑更糟糕，在近乎慘白的熒光裏，鄧布利多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是格林德沃，幾乎和鄧布利多一樣又老又糟糕的前黑魔王。
以及，另一個被詭異空間法則折騰得半瘋的老巫師。
鄧布利多在那一刻感覺自己其實已經瘋了，不然他不可能什麽也不做，只是轉開視線看著在格林德沃身後的兩個年輕人，並且說，「晚上好，兩位先生，真幸運，你們都是巫師。」
「是他！真的是他！我見到他了！是真的，對嗎？」格林德沃露出活見鬼的表情，他沒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我是不是要死了？！不，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呃，如果不麻煩的話，請問你們哪一位是德拉科·馬爾福？」鄧布利多不理他，或者說他寧可一切都是空間法則的另一個圈套，「或者是某一位不為人知的小馬爾福先生？」
兩位有著精致美貌和鉑金色長發的年輕人同時苦笑了一下。
看上去年輕點的那位先說，「鄧布利多校長，你也在這裏？」
年長的一位要穩重得多，他說，「晚上好，鄧布利多，我們不會打擾到你的秘密約會吧？」
格林德沃突然沈靜下來，他在偷看，等著聽回答。
鄧布利多微笑著轉向較年輕的那個馬爾福，「德拉科可以和我說說你來自哪一年，是怎麽到這裏的嗎？」
他問對了，聽到提問的三個巫師同時露出很覆雜的表情。
鄧布利多心裏得意，雖然他不會承認，但他很想看他們癡呆的模樣，「讓我猜猜看，是某種巨大而且罕見的力量，嗯，意外降臨？」
他說中了，格林德沃的眼神空虛，另外兩個馬爾福則有點戒備以及……失落。
鄧布利多感覺自己在空間法則的研究上花的精力真沒白費，他滿足了，「能詳細地跟我說說嗎？也許有助於解決目前的困境，呃，我剛好稍微做過一點相關研究，我們這位來自未來的德拉科小先生應該知道。」
他將充滿期待的真摯眼神努力傳遞給「來自未來的德拉科」，得到的卻是充滿怨恨的怒視。
那位年輕的馬爾福先生接著宣布，「我是盧修斯·馬爾福，來自一九七六年，還沒有和納西莎結婚，也沒有生養一個叫德拉科的兒子。」
另一位馬爾福的微笑回來了，他說，「德拉科·馬爾福，謝謝你還記得我，校長先生，既然這一位也來了，是否表示你的研究取得了更大成果，比我經歷過的還要重大的成果？」
鄧布利多和格林德沃註意到這個德拉科從頭至尾都沒用敬稱，他們同時猜到了【白巫師在戰敗前就已喪命】的那種可能。
格林德沃心情覆雜眼含憐惜的看向鄧布利多。
白巫師只是笑，「我很願意聽你說我取得的成果，也許可以激發我更努力去研究。」
「既然我們已經在這裏，那又何必著急。」年輕的盧修斯突然開口阻止，「我也願意先聽聽閣下的研究，或者，你需要先證明自己，雖然鄧布利多名聲響亮，但誰能保證不會有人冒充，我想謹慎一點會比較好，作為一個馬爾福。」
德拉科馬上表示讚成，作為一個馬爾福，他不需要對鄧布利多有好感。
格林德沃深深嘆息，鄧布利多終於主動看他了，為的是要他幫忙證明身份，可他又能做什麽，他已經死了，而且已經達成了願望，很可能立刻消失。
鄧布利多只好建議大家開誠布公，理由是既然他們都陷在這裏，就該團結起來想辦法離開。
這種貌似對大家都好的意見總是來自鄧布利多，但現在格林德沃很清楚，他其實從來不喜歡，既然他必死無疑，他決定對自己坦白些，「不，我還沒決定是不是要離開這裏，真的。」
德拉科沒有立刻表明立場，但很明顯對白巫師的提議並不熱心，「可以理解，你一定已經開始厭煩那樣的終生監禁。」
鄧布利多沒法繼續微笑並且和藹下去，「至少我們都是巫師，而這裏對巫師不公平，不出去的話一定會有影響，對很多事。」
「我是個德國巫師。」格林德沃的心情逐漸好起來，「被送去坐牢的大部分原因是德國人和英國人打了一戰，不巧我們失敗了。」
德拉科很恭敬地鼓勵他，「在我的那個時代，德國仍然是重要、強大、不可缺少的主宰世界形勢的一股力量。」
「聽起來就好象我們的一切努力都是瞎折騰。」格林德沃沒領情，他除了對自己坦白，還要更好一點，「不過事實可能正是如此，我虛度了後半生，浪費了青春。」
「有些人確實是這樣評價你的。」德拉科一點也不肯吃虧，「我認為那沒涉及關鍵，你或許差一點就可以把世界變得更好，但對你的家庭來說，你仍然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
「有道理！」年輕的盧修斯很容易受影響，「你可以被一個男人迷得要死要活，也可以為一個傻瓜目標傾家蕩產，但是不管怎麽樣，你都該結婚生子延續血脈，這是作為巫師的責任。」
格林德沃和鄧布利多的臉色都很難看，但他們陷在了這裏，面對未知的命運，能留下血脈的總歸是可以更驕傲，比如德拉科·馬爾福，他是在場唯一一個確定有繼承人的男人，而盧修斯的強硬是來自德拉科的自我介紹和他對那種說法的認同。
「兩位馬爾福先生，看來你們已經達成了一些共識。」鄧布利多喘口氣，他有把握打破曾經的學生們的傲慢，「那麽你們是否有確定這次的意外確實出現在馬爾福的記載裏，或者樂觀一點說你們確定這個人生的意外不會對未來造成影響？」
德拉科沒把這種程度的暗示當回事，盡管他確實被刺痛了，「我很確定，你必定無疾而終不得好死。」他對昔日的校長笑得燦爛而冰冷，「證據就是我在這裏，這就夠了。」
格林德沃也很快就緩了過來，因為他已經死了，而且完全不打算想辦法活回去，所以他讚成德拉科的說法，不僅是關於他不負責任的評價，他說，「鄧布利多值得那樣的死法，對於他那種人來說，那是個完美的死法，會讓他的傳說變得更有震撼力，而且避免了最終決戰時被敵人的鮮血弄臟雙手，不是嗎？」
「那也是需要我在場才能上演的結局，你確定我們陷在這裏不會影響到我那個傳奇的死亡結局？」鄧布利多很傷感，至少他很努力想讓其他人感受到這一點，他對他們的軟綿綿憤怒了，他不信除了他其他人都不想回去，「也許你是對的，未來的德拉科，死於飛路網事故也算是無疾而終不得好死！但你真的確定這就是你所知道的關於我的死亡的記錄！你認為這個說法能滿足所有人嗎？」
德拉科很平靜地保持他冰冷的微笑，「既然我已經在這裏，我的想法可能對其他人產生什麽影響嗎？說實話，我從來沒認為自己有這樣偉大，或許那是屬於你的專利，盛名在外的白巫師。」
格林德沃用力咳了一聲，鄧布利多心情覆雜地看他，不知道該不該說謝謝，其實他更希望德拉科說下去，至少有可能抓到一點勸說的線索。
德拉科沒再繼續說話，他端起杯子，往裏面加牛奶。
盧修斯在鄧布利多對他發射洗腦電波之前，也端起杯子，不過他很爽快地表示從阿布拉克薩斯那裏得到的教訓之一就是不要找一個格蘭芬多做擔保，他自己的理解是不要和白巫師打交道，尤其是被套上【有利於大眾】光環的那種事。
鄧布利多覺得這個年輕稚嫩的盧修斯比那個稍微年長的德拉科直率多了，他們的對比簡直跟一起上天文課的三年級獅院蛇院學生一樣分明，可是不管哪一個都絲毫沒有尊老之心，居然連他沒有茶都註意不到。
格林德沃喝的是啤酒，他也沒問鄧布利多是不是要來上一杯。
異於眾人的感覺太壞了，鄧布利多突然開始懷疑自己眼前的三個巫師也許根本不是真的。他考慮了一下，承認那個德拉科提到的謹慎確認身份是對的，他必須做點什麽來確定他們是真實的同伴，而不是和丟進泥坑一個級別的把戲，於是他開始表達誠意，「我是一九九六年的鄧布利多，因為一次飛路網事故，摔進外頭的泥坑，然後有位路過的好心人帶我到這裏。」
沒有人理會，英國巫師在認真泡茶，德國巫師在用心喝酒。
鄧布利多感覺冷，他望向格林德沃，「我想知道你來自何時何處，蓋……」
格林德沃被嗆了一口，「我們已經做過自我介紹了！好吧，我來自一九九七年七月，鄧布利多死了，我也死了，至於這兩位，我不清楚。」
「你的意思是？」
「我死在紐蒙伽德，請放心，即使是你的小伏地魔來了，我也沒從裏頭出來。」格林德沃放下酒杯，拿起衛生紙擦嘴，他很坦然，就像是在某個酒館和老友聚會，「我死了之後到的這裏，所以，我沒違背自己的諾言，嗯，至於說回去，我對那個不感興趣。」
鄧布利多糾結了一秒鐘，「你保證……都是真實的？」
兩個年輕的馬爾福同時用力放下茶杯，為同桌的德國魔王遭受的侮辱。
不過盧修斯仍然有話要說，「看吧，這就是對一個格蘭芬多死心塌地的下場，他不信你，根本不會把你當回事！」
格林德沃沒生氣，他彎腰大笑，馬上又被嗆了一次，但他不在乎，一邊咳一邊繼續大笑，不過他沒再彎腰了，只是用力拍打自己的腿，就像是剛剛聽到了一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
鄧布利多被那種罕見的笑法嚇到了，他有點心虛，不知道是為了盧修斯的指責還是擔心格林德沃會發瘋咬人。
盧修斯有點擔心，他看看德拉科，「已經笑了超過半分鐘，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很顯然，如果是你擔心的那種，不會有。」德拉科冷眼看著兩個跟白癡差不多的老魔王，忍住了對還很稚嫩的父親的鄙視，他慢慢說，「因為格林德沃已經死了，不管是心碎還是窒息，都不會令他再死一次。」
「我不擔心他們會不會死。」盧修斯也在控制對這個傲慢又自以為是的未來的兒子的鄙視，「我是怕刺激太大，他們會當場做出不理智的選擇！」
「那是什麽？」德拉科覺得自己已經在提前體驗和兒子的代溝了，「你是說他們會打起來？可能嗎？在這個地方？不用魔法，就靠他們的老胳膊老腿？」
盧修斯想了想，決定不跟這個傲慢又毒舌的家夥討論那種撕心裂肺的笑聲是否算音波攻擊，「鄧布利多是個格蘭芬多，而且你也說，格林德沃已經死了，死人不用擔心肌肉拉傷的。」
「一個最不像格蘭芬多的老家夥。」德拉科聳聳肩，沒跟稚氣的親爹解釋他對亡靈的了解，一個像格林德沃這樣被生前念想所束縛的靈魂根本幹不了什麽。「至於另一個，他也不過是在這裏才能做個鬼魂而已。」
盧修斯覺得自己抓到了什麽，但又難以確定，他討厭這種跟不上的感覺，尤其對方還是自己未來的兒子，他嘀咕著表示日後一定要好好教育兒子德拉科，連同阿布拉克薩斯和納西莎的份一起用力教導！
德拉科挑起左眉，他聽到了，剛想奚落一下只會欺負幼兒的家夥，被鄧布利多發出的一聲痛呼打斷了。
鄧布利多絕對是飽含深情地在叫格林德沃的全名，一次接著一次。
因為忽然有一團迅速的紅光沖向格林德沃，只一接觸就把他整個包裹起來。
然後就在鄧布利多的註視下，格林德沃一邊大笑著一邊被那紅光溶成了銀色濃霧。
兩個年輕的馬爾福沒有說話，至少在格林德沃的笑聲也消失之前不會說。
那笑聲始終沒有消失，甚至沒有中斷過，直到格林德沃從濃霧裏站起來。
重新站起來的格林德沃完全變了樣，在他身上再也找不出絲毫落魄、迷茫、偏執、心如死水。
那是一個目光有神，膚色健康，頭發濃密，神情明朗的壯年男子，有著堪當帝國龍騎兵的壯實體格，以及擔任法國大使的自信與狡黠。
兩個馬爾福或許會把眼前的這個人當成另一個人，但鄧布利多很清楚那仍然是格林德沃。
一個處在鼎盛期的格林德沃，意氣風發，意在天下，註定得人警惕。
鄧布利多又看著那團紅光迅速凝聚而後飛離，他忍不住問，「一只不死鳥？」
「不死鳥沒有多到可以成立騎士團。」格林德沃終於停下大笑，他輕輕拂去殘留在外套上的星火之光，「我仍然是亡靈，所以不用擔心，我仍然沒打算回去，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
「你總是輕視那些有決心和勇氣，並且向往正義的小人物！」鄧布利多有點生氣，於是不免急迫了，「那請你告訴我，剛才的那些是什麽？！」
「是領悟。」德拉科突然說，「只有下定決心，才能淬煉自己的靈魂。恭喜你，格林德沃，你的靈魂確實強大純粹，而且美麗有價值，你選了一個很好的狀態，再次恭喜您。」
鄧布利多想說什麽，但突然間感到了強大的魔力流動，他下意識地將捏在手裏的魔杖擋在胸前，一邊看向格林德沃一邊混亂地想著該用什麽魔法。
熒光咒停止了，但他仍然看得見。
格林德沃筆直地站在那裏，渾身上下發出的銀光流暢而柔和，一點點照亮四周。
兩個馬爾福在一張小桌旁坐著，桌子上有潦草的台布和散落的酒食。
在他們身後是另一張小桌和另一些坐著的酒客，吃吃喝喝，說說笑笑。
再遠點是一道小門，雕花已經變得黑乎乎，只有把手上閃著油光。
在小門旁邊是半人高的櫃台，沒有酒保，但有發黃的巾子落在那裏，那個大酒桶也同樣只有龍頭會反光。
……鄧布利多看不下去了，因為被他看的一桌客人註意到了他的視線，其中一個矮個子粗漢起身朝他走過來。
「這裏不可能真的是酒吧！」他朝格林德沃吼叫，「你不可能在這種小酒館吃喝！」
回答他的是來自四周有如排山倒海的哄笑。
格林德沃只是微笑，他對櫃台說，「我要點那首最著名的馬祖卡舞曲。」
鄧布利多慌亂地轉向馬爾福，「你們從來都很挑剔環境的！」
德拉科的眼神很鎮定，「我個人一向很支持會員制，雖然未必都是最好的。」
盧修斯的表情很真誠，「我覺得這間俱樂部的環境還算不錯，除了音樂。」
鄧布利多無法說下去，因為那個粗漢的胡子已經戳進他鼻孔裏。
作者有話要說：
在日譯本裏【鳳凰社】是被叫做【不死鳥騎士團】的。
然後，格林德沃確實是因為傷心太深，終於對那段孽緣有了頓悟，所以才重塑亡魂的形態，不用當個既臟且落魄的老鬼。
至於最後部分格林德沃點的最著名的馬祖卡，是指波蘭國歌《波蘭不會亡》。因為我始終也沒法確定他到底是哪個德國的人，如果按照真實歷史以及滾動嬸給出的可能的出生年來分的話，他就有可能是現在的匈牙利人、波蘭人、奧地利人或者羅馬尼亞人……
還是最後部分的對話，他們四個人看到的環境其實是不同的。
鄧布利多看到的是一個好似豬頭又好似破釜酒吧的小酒館。
格林德沃認為自己是處在巴黎或者維也納街頭的那種半露天的學生酒館。
德拉科和盧修斯覺得自己是在一個會員制的高級俱樂部，只招待男賓的那種，詳情可見環遊地球八十天和福爾摩斯裏面的相關描寫。
至於突然不見的懷特史東教授，他看到的店子是什麽樣子的，後面會說到的。
203、一半神血的辯論 ...
矮個子的粗漢問鄧布利多為什麽偷窺他。
鄧布利多被他粗嘎的聲音問得發暈，只好說對不起。
粗漢一點都沒把這話當禮貌用語，他開始和鄧布利多計算自己被偷窺受到的損失有多大。
「首先你影響了我喝酒，那是我在工作之後最愜意的享受，你把它毀了。其次你不是美人，你的眼神也完全不美，只會讓人不舒服，連最美味的麥酒都被搞變味了。最重要的是，我被笑話了，因為你偷看我，不是一個美女偷偷看我，所有認識我的人都會因為這個笑話我，你居然只會說對不起！」
鄧布利多目瞪口呆，他一百幾十年的人生經驗裏都找不到妥善處理這種事的方法。他把求助的目光投給同伴，至少他認為現在巫師們該團結起來，然而格林德沃跑去櫃台了，兩位馬爾福寧可把心思都花在茶點上。
那個粗漢被他閃避的神情搞得火大，要他立刻拿出「對大家都好」的說法，不然就要給他點「真家夥」看看，為了證明自己很認真，粗漢從兜裏摸出一把泛紅的巨錘，做出要砸地再砸人的動作。
鄧布利多沒有感到魔力流動，他也註意到其他人沒有因為突然出現的大錘有所表示，就像是豬頭酒吧裏也沒有巫師會對什麽人倒地不起驚訝，他只覺得心裏發沈，這又是一種無法把握的強大力量，為什麽偏偏是在這個時候出現呢？
他很煩躁地看馬爾福，他們太冷靜了，冷靜得簡直像是有陰謀，他不信他們對這個野蠻人一樣的家夥沖到面前毫無想法，可他們偏偏就是表現得不動如山。
感覺到鄧布利多的目光，盧修斯笑了，他對不甘寂寞的校長頗有些想法，「你可以坐下來慢慢談，這位先生。」他當然是有看到那位粗漢的，「我想鄧布利多先生一定能讓你滿意，他有很好的名聲，在待人接物處理事務的方面。」
「年輕人，你很漂亮也很有眼光，這不像是那些沒腦子的美人，你會前途遠大的。」那位粗漢沒客氣就坐了下來，很認真打量了兩個馬爾福一陣，他變得快活了很多，「兩個都長得很不壞，不像是這個難看的家夥！嗯，你們一定是親戚，完全看得出來，你們可以叫我伏爾大叔，那些羅馬小家夥就是這麽叫的，我喜歡他們的發音。」
鄧布利多覺得這世界真扭曲，居然有那樣多莫名其妙的傻名字。
德拉科從善如流地馬上叫了聲伏爾大叔，盧修斯立刻接受現實，他畢竟不敢叫伏爾，只好屈尊和兒子一起叫大叔了。
格林德沃正好從櫃台回來，他對馬爾福發展的新友誼樂見其成，也跟著叫了伏爾大叔。
新出爐的伏爾大叔很認真上下打量過格林德沃，終於表示他的重新造型勉強通過一個手藝人的考究，雖然不是那麽美人，但也勉強允許他叫自己伏爾大叔。
「這是我的榮幸！」格林德沃的態度簡直可以算是狗腿，「伏爾大叔請一定賞光喝我們一杯酒，我保證是最好的蜂蜜酒。」
鄧布利多猛烈咳嗽起來，他再也忍不住了。
伏爾大叔利索地操起大錘擋在桌子和鄧布利多之間。
格林德沃和馬爾福一起感謝伏爾大叔幫忙保住了吃食。
伏爾大叔毫不客氣地接受了，並且再次轉向鄧布利多，開始數落他在用眼神惡心了人之後，再拿唾沫惡心食物真是太壞了。
鄧布利多噎住了，他沒法跟這個人講道理。
盧修斯落井下石地提醒他的伏爾大叔不要說得太直白，有人很喜歡裝瘋賣傻，等下可能會做出不堪打擊無法回應的樣子敷衍大家。
德拉科對這種不入流的陷害嗤之以鼻，他很真誠地說可以幫老人家準備治療師，至少在牙痛、心絞痛、羊癲瘋發生的時候有人能快速做處理。
格林德沃忍笑忍得很艱難，終於還是轉過臉去笑，這是個好跡象，說明他是真的放下了。
伏爾大叔也笑了，他朝自己原本的桌子大叫了幾聲，然後跟馬爾福說他剛好有個朋友懂治療，而且超級棒，他一定會願意來幫手的。
鄧布利多突然感到一陣危險，就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樣。
伏爾大叔非常敏銳地感到了，他更樂了，催促他的治療師朋友快過來，並且很大聲的說剛才那個猥瑣目光絕對是看的大家，他也有很充分理由找鄧布利多要個說法。
酒館裏再次爆發哄笑，並且一如既往地聲勢浩大。
鄧布利多很怨恨地想著為什麽沒有酒保或者老板出來制止他們，阿布福斯也許經營酒吧不在行，但他至少還知道維持治安的重要性。
伏爾大叔一頭亂發體毛濃密，身材粗壯上肢尤其發達，刻薄的人會說他長得像大猩猩。他的朋友完全是另外的類型，只是中等身材，感覺溫和，走近了見到容貌，五官淡淡的，頗有智慧的樣子，倒是有些符合高明治療師的身份。不過相貌總是會騙人的，既然是伏爾大叔的朋友，又應承了來搞事，也沒跟大家客氣。
「治療我不拿手，談心不妨找我，我是恩科，既然小伏已經這樣說了，你們就叫恩科叔叔吧。」
話雖如此，這次連德拉科也不免猶豫，結果是被格林德沃搶先叫了這個新叔叔。
恩科叔叔一臉欣然，接著就坐到了伏爾大叔旁邊，用每個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這是很有趣的小家夥們啊，你總是能找到新樂子，說好了，這次我也要參加，」
伏爾大叔指著鄧布利多，「就那個看著又傻又挫的，保證跑不了。」擠眉弄眼地做保證，「怎麽會忘了你，我這不是招呼你了嗎？」
鄧布利多想逃走，他聽到的絕對是陰謀，但對方那麽篤定讓他不敢冒險，而且其他人的表現都很鎮定。
德拉科敲敲桌子，讓它變寬變大到足以適應多出的兩個人。
盧修斯為恩科叔叔倒了一杯紅茶，並且很耐心地給他解釋牛奶和砂糖的放置要求。
格林德沃終於回應了鄧布利多的眼神，很明顯，他連牙齒都在笑，所以基本上無法附和鄧布利多緊張到心臟痙攣的危機感。
不管鄧布利多怎樣發急，格林德沃也只是用口型說，「相信他們沒有惡意。」
鄧布利多丟開魔杖，轉而握緊拳頭，他沒想過格林德沃死後會變成這樣，可能有過的那點懊悔消失了，如果盛年的格林德沃就是這個樣子，那他們絕對長久不了，既然結果還是走不到一起，那他就沒有做錯過。他現在只是恨格林德沃看不清形勢，沒有腦子，不知道大難臨頭，還不肯和他結盟對抗惡勢力。
馬爾福習慣了無視鄧布利多的存在，尤其是在這種切斷了世俗影響力的地方。
格林德沃想通之後心境開闊了許多，不再會因為牽掛而死心塌地去在乎什麽了。
伏爾大叔似乎不會特地去關註一個不美的東西，哪怕是享有盛名的白巫師。
恩科叔叔溫和地笑著放下茶杯，只有他認真對待鄧布利多的焦躁不安。他跳起來指著鄧布利多的臉色就罵，在他看來，這麽怨婦臉的表情足以代表險惡的內心，他要求鄧布利多必須立刻、馬上、趕緊解釋剛才到底對他和他的朋友們想了什麽。
鄧布利多很誠實地回答他沒有在想伏爾和恩科。
伏爾大叔和恩科叔叔都說不信，於是鄧布利多又侮辱了他們的智慧和尊嚴。
馬爾福馬上表示他們也不信，得到兩位叔叔讚許的目光。
格林德沃再次無視了鄧布利多的求助，看似幫忙地說該給鄧布利多詳細解釋的機會。
鄧布利多自暴自棄地坦白自己剛才是在想和格林德沃的關系，嗯，關於錯過的愛情之類的那些。
兩個馬爾福都很樂又很惡劣地圍觀格林德沃，不過已經重塑過的老魔王表情坦然，他甚至還能對大家微笑。
伏爾大叔來了很猛的兩大口，連著格林德沃的酒都喝掉了一多半，他倒不是歧視，只是不停看著他們搖頭晃腦，時不時來一句【真是想不到】或者【白費可惜了】。
恩科叔叔變回溫和無害的樣貌，用一種飄渺高深的語調讓格林德沃說說想法。
格林德沃想了想說，「確實是錯了，而且已經過去了的，愛情什麽的。」
鄧布利多還是感到了心痛，他忍不住叫了愛人的名字。
可惜格林德沃只是微笑著看他，看來很輕快地抓抓下巴說，「我已經死了啊，嗯，霍格沃茨有不少鬼，你應該很了解的，生前的那些事對死者來說都是過去了，我也不例外，別看我現在這樣，我也不過是個鬼。」
鄧布利多無語，他有千百個理由可以說，至少他有必須說服格林德沃支持自己的理由，但是面對格林德沃坦然的目光，以及那種純粹於自我的笑，他開不了口。
在場的都是千錘百煉的精明人，哪裏有看不出白巫師落寞心境的，不過既然最少不更事的盧修斯也克制住了沒跳上桌子歡慶鄧布利多大勢已去，其他人更不會把事情說破，讓伏爾大叔期待的有趣喜劇變成爛俗狗血愛情戲。
除了鄧布利多，他是已經認識到自己無法動搖格林德沃了，哪怕是用愛都不行，但他還是可以用哀怨去撩撥格林德沃的精神，至少他覺得這種做法有利格林德沃站在正確立場。
伏爾大叔只忍耐了一分鐘，之所以忍了這樣久，還是因為在第十秒的時候恩科叔叔說了一句，「我聽說你們那裏很流行偉大的戲劇都得是悲劇。」所以他用了五十秒來解釋根本沒有這麽可笑的流行，雖然大家真的是閑得會孵蛋，但也不會無聊到用死人和潑狗血來制造□。
恩科叔叔的回答還是只有一句，「你要承認，他們不是那樣認為的。」
他說話的時候始終看著巫師們，雖然沒惡意，還是讓馬爾福感到自己何其無辜。
伏爾大叔捂臉作痛苦狀，他無法解釋，滿腔怒火逼得他想舉錘大砸一通。
恩科叔叔很及時地提醒，「我以為，你是來尋找一個用猥瑣眼光看你的小人。」
大家都沒想到，下一秒，伏爾大叔操起大錘，惡狠狠撲向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完全呆住了，即使他已經活了一百幾十歲，也沒見過這樣生猛的野蠻行徑。
格林德沃還是不能看著鄧布利多被砸得腦漿四溢。話說回來，馬爾福也不喜歡在自己飲茶的時候有人被砸出生鮮內臟。
他們同時出手制止伏爾大叔的攻擊。
馬爾福請伏爾大叔別把有趣的喜劇變成單調的恐怖動作片。
格林德沃的理由聽起來要可信得多，「讓他說清楚打算怎麽補償你的損失！你知道，即使我們是巫師，一旦死了，能付出的就會少很多！如果他死了，你的損失更大！」
伏爾大叔一瞪眼，「別說得我好像是在訛詐他！」
恩科叔叔的笑容更深了，「那有什麽關系，我們自己知道是怎麽回事就好。」
伏爾大叔點點頭，「快說！你打算怎麽補償俺！不說也行，我更想給你一錘！！相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
看著眼前揮舞的大錘，鄧布利多突然發現自己其實是恨格林德沃的。
作者有話要說：
伏爾大叔的真實身份是羅馬神話裏的火神伏爾甘Vulcan，希臘神話裏的赫非斯托斯Hephaestus，他是鍛冶之神和工匠的保護神，也是愛與美之神維納斯的正牌老公，一個很著名的戴綠帽的工匠大叔。
恩科叔叔的真實身份是美索不達米亞神話裏的恩基Enki，巴比倫神話裏的艾亞Ea，是智慧魔法淡水之神，大致上被認為是理想男性典範什麽的……揭桌，這個標準和天朝也差太多了啊。
總之，金發黨三人的真實使命啊，其實是【拯救大兵鄧布利多】啊！
204、一桌的死聖活神 ...
人在危急關頭會有所突破，鄧布利多感覺自己就是這樣的。此刻他心中充滿壯絕的感慨，以及被同伴拋棄的怨憤，面對即將落在身上的大錘，他只覺得自己還可以做得更多。
所以鄧布利多沒有躲閃，他深呼吸，然後說，「我有個很好的學生和下屬，他也很魁梧健壯，他叫海格。」
伏爾大叔的錘子在中途軟去了一邊，顯然海格的名字發揮了作用。
鄧布利多來不及得意，盧修斯低聲罵了一句那個骯臟無腦的半巨人。
伏爾大叔又把錘子揮舞得跟滿地花開一樣，他很公正地叫著就算是真的海格又如何，別以為認得幾個熟人就好辦事！
格林德沃用口型示意鄧布利多，別跟這裏的客人做對，給點東西賠罪完事才是最佳選擇。
鄧布利多不樂意，既然危機沒結束，那他就繼續突破吧。他垂下眼瞼，梗著脖子，沈聲宣布，除了歉意，他沒有別的可以做補償，因為他本無意偷窺，一切行為都只是出於在新環境裏感到好奇。
連恩科叔叔都不接受這種解釋，他說，「真的只是好奇？這說不通，你並不是唯一一個初次上門的客人，但其他人並不像你，會一直四處賣弄你別有用心的視線。」
伏爾大叔又摸出一把鑿子，同樣巨大而且泛紅，他將兩件工具敲打出聲，「沒錯！只有你會瞇起眼睛亂看，還有這張猥瑣的臉，我不會認錯的！你絕對在打我們的主意！你就是不懷好意！不要對俺撒謊！我要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啊！」
鄧布利多看著馬爾福，他們在笑，並且絲毫沒有趁機說話藐視格蘭芬多的意思。
「因為我是格蘭芬多，我生性勇敢而且好奇。」
伏爾大叔和恩科叔叔很坦然地說他們不知道什麽黃金母獅子，也沒有興趣知道，他們是很單純講理的，只要知道他打算怎麽表達賠罪的誠意，即使他看起來一文不值。
鄧布利多氣得嘴皮打顫，他簡直想一跺腳一閉眼然後吼上一句你有種就錘死我吧！
德拉科有點看出白巫師要抓狂了，他沒什麽誠意地建議鄧布利多考慮把自己的大麻煩送出去當謝罪禮物。
這是句很冷的玩笑話，至少格林德沃根本不會把它當真，但鄧布利多動心了，這個空間太怪了，怪到他不以為該用常理推斷。
於是他提了，「你們要不要伏地魔？他是個蛇臉，無毛，腦子不夠好，但是吃得不多還能變身耍把戲。」
盧修斯陡然色變，格林德沃目瞪口呆，德拉科只楞了半秒，接著便倒下去錘地大笑。
沒有形象的大笑就像傳染病，格林德沃也跟著笑開了，然後是盧修斯，雖然他還不是很了解全部細節。
恩科叔叔很認真地表示拒絕，「你確定伏地魔屬於你？不，我們不接受歸屬不明的東西，我們也不會當倒賣人口的幫兇。」
伏爾大叔一臉正氣，「我要錘你！錘你全家！錘平你裝滿壞水的小腦袋！居然敢騙俺！看我的毀滅之火！」
德拉科繼續不真誠地建議鄧布利多考慮將救世主抵押出來，如果只看結局，他的分量要比伏地魔重上一些，而且關鍵是救世主的賣相比較好。
盧修斯惡狠狠地甩掌拍上未來兒子的腦門，他不容許自家出一個跟格林德沃一樣會欣賞男人賣相的敗家子，他發誓要把一切苗頭扼殺在當場。
恩科叔叔和伏爾大叔應該都是堅定的異性戀人士，對於這場發生在年齡倒錯的馬爾福父子之間的爭執表現出超過阿爾卑斯山的寬大。但是對鄧布利多，至少是因為德拉科的建議再次動了異樣心思的白巫師，就一點都不寬大了。
「再說一遍，我們不接受任何歸屬有爭議的物品，包括你的救世主、你的下屬、你的學生、霍格沃茨和裏面的任何物品以及你的弟弟、你弟弟的產業、還有你的鳥。」
鄧布利多大驚，「你們知道霍格沃茨？！」
格林德沃有點遺憾，「福克斯是只好鳥……」
伏爾大叔受不了拖拉，他認定這些都是鄧布利多為逃避賠償玩的花招，他氣得跺了幾下腳，然後很有精神的宣布，他還是決定錘鄧布利多一頓先，反正有恩科在，一定可以給留下一口氣的。
除了他自己，其他人都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恩科和馬爾福一樣覺得這麽幹又麻煩又辛苦還很破壞環境，格林德沃比較單純，他不是那種希望白玩自己的老情人都倒黴的男人。
伏爾大叔是個標準的行動派，根本不等大家集思廣益，說幹就幹。
鄧布利多看著錘子打在鑿子上，火星亂濺，然後就像是密集的火雨要降臨在他身上。
他意識到危機近在眼前，然後，突破的情況沒有發生在他身上。
考慮到他一百好幾十歲的年齡，沒突破也是很自然的。
不過，鄧布利多也想不了太多了，因為不突破就得死。
關鍵時刻，格林德沃還是挺身而出了，他沖到伏爾大叔耳邊大叫著「其實鄧布利多這麽猥瑣是有原因的啊！！！！」
伏爾大叔沒停手，「人人都說有壓力啦，難道有原因就可以亂來嗎！」
鄧布利多倒是被提醒了，他不想死，也不能死在這裏，他必須活下去。既然在這裏用魔法會出狀況，所以他拔腿就跑，跑去錘子砸不到的地界。
伏爾大叔砸了個空，也虧得他技術好反應快，才沒有直接砸進地板裏。只見他虎軀一震，下盤收緊，眼球外突，毛發倒豎，看著鄧布利多一聲大吼，「嗷！！！！」
頓時引來四周一片喝彩以及噓聲，總體來說，喝彩的沒有噓的多。
鄧布利多已經跑去距離他們最遠的一桌了，如果不是做不到，他哪怕是喘死也要跑出這個酒吧。
那是張擺著花的黑漆圓桌，兩個男客人正端著綠藻似的茶水喝，旁邊也擺著些碗碟，只是見不著半點美食，和別的桌上不大相同。
鄧布利多不承認自己受了未知力量引導，但他就是覺得這兩人沒啥威脅，甚至他還覺得這兩個人應該屬於赫奇帕奇，就跟之前那個有點裝模作樣的恩科是一樣的。所以他一點不擔心的站在別人桌邊，接著又一點不害臊的對人家咧嘴大笑，因為對方沒立刻表示什麽，他又提了個要求。
「能讓我這個衰弱的老家夥在你們這裏歇歇腳嗎？」鄧布利多盡量表現得真誠，「我保證，就一會兒，一小會兒。」
他並沒有等對方答應，就拉開椅子坐了下來，並且很有興致地看著桌子上的茶具。
伏爾大叔也終於找到了這張桌子前，他要鄧布利多立刻滾出來挨錘。
鄧布利多篤定伏爾大叔不會錘翻別人的桌子，他連地板都不敢弄壞，不過保險起見鄧布利多還是朝裏面挪了挪。
恩科叔叔跟在後面也過來了，他對鄧布利多的小心思只是挑起一邊眉毛，和他做出同樣動作的還有馬爾福，至少德拉科是被同伴死命拉過來的。
盧修斯一邊等著看鄧布利多的熱鬧，一邊對格林德沃癡迷的後遺癥嘆息不已，他對老魔王的敬意和憧憬被現實毀得不留分毫了，所以也可以將大把的鄙視目光投向格林德沃。
格林德沃沒想怪他，主要是死過之後他的心境開闊了，而且盧修斯畢竟比德拉科的死不來氣要好一點，偶爾他也能提點有用的意見。
德拉科也不覺得自己有多麽事不關己，他說，「我只是比較善於用平常心對待【魔王】那一類的存在，以及各種怪胎、奇人、意外和神奇生物……」
盧修斯則是忙著指出，「如果你再不想點辦法，你的老相好就要被一群人打了，他就不能消停點，不要老是算計更多人到他惹的麻煩裏！好了！光是動嘴勸說不行！」
格林德沃承認盧修斯是對的，「除了動嘴，我還能做什麽，我只是個鬼魂。」
鄧布利多聽得好絕望，他剛剛才發現伏爾和恩科的交際圈比他想得廣泛多了，他們正在和這張桌子的兩位客人互相問候家裏都好呢，至於問候結束會幹什麽，肯定不會選聽格林德沃的勸說……
盧修斯對別人的絕望一貫是很看得開的，「既然你什麽都做不來，那你是準備留在這兒繼續勸說，還是跟我們回去喝茶？」
格林德沃還能微笑，他有點奇怪盧修斯為什麽突然又不想看熱鬧了。
德拉科慢吞吞地說泡好的茶要涼了，強人又有很多，他的視力還不壞，不妨在安全又較舒適的地方看戲。
鄧布利多很猶豫要不要找機會再度開溜，就在他難以做決定的時候，格林德沃坐到了他身邊。
雖然格林德沃說自己是個除了說話其他都不行的鬼魂，但他坐在那裏，卻是實實在在堵死了鄧布利多的去路。
即使知道這種時候和格林德沃翻臉只會讓自己的立場更不妙，鄧布利多還是想一腳把他踹到地上去，前提是能踹得下去。
伏爾和恩科已經接受邀請坐定，看到格林德沃擠進來，他們也只是用手指敲了下桌子，讓地方變大變寬變結實，直到本來在這裏的兩個男人說已經可以了。
在格林德沃說話之前，其中一個將長發外後束在頭頂的男子對他說，「你還是想要保護你身邊的這個人？」
格林德沃回答得十分圓滑，「只是希望給他一個說明莫大苦惱的機會。」
伏爾和恩科都覺得【莫大苦惱】什麽的太可笑了。
倒是另一個黑眼睛陌生的男人問，「你確定是可以說服我們原諒他的極致的煩惱？」
格林德沃確定自己聽到了一點可能，於是十分謙恭地表示，「一切都取決於您的仁慈。」
「你比看上去機靈。」這是包括恩科在內的三個人一齊做出的評價，於是鄧布利多得到了機會。
伏爾大叔不高興這樣的結果，但他還是收起了錘子和鑿子，他惡狠狠地盯著格林德沃，「讓他自己說！你不準再插手！插嘴！或者插足！不然錘你個回歸大宇宙！！」
格林德沃笑了笑，他能為鄧布利多做的也只有這麽多了，其他的只能看他自己了。
「人多才熱鬧。」在他離開之前，恩科叔叔示意他留下，「你們都留下來吧，我想伊紮和安東，都不會拒絕在看戲的時候有多幾個美人。」
束發的伊紮和青須的安東自然不會反對這個建議。
於是伏爾大叔快活地錘了桌子，讓它變大變寬變漂亮，足夠配得起三個金發閃亮的美人。
格林德沃留了下來，繼續堵住鄧布利多的逃生之路。
兩個年輕的馬爾福也留了下來，因為他們不是那麽心甘情願的，所以他們睜大眼睛，用力微笑，等著看鄧布利多怎麽死得不能再死。
突然間，鄧布利多覺得自己還是該恨格林德沃。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曝神閑話。
束發的伊紮是日本神話裏的伊邪那岐，天照的親爹，神武天皇的老祖宗是也。
青須的安東是西王母的丈夫東王公，傳說的東皇太一，時常被拉去做兼職的玉帝陛下是也。
基本上，其實他們是進了一個只對「男神」開放的秘密俱樂部，應該吧。
反正鄧布利多在這裏是占不到任何便宜的。
至於說到目前為止的四個神都對格林德沃的印象要好點，只能說他們是過來人吧。
接著要出場的男神應該還有奧丁、宙斯、馬自達、雅赫維……應該吧……
如果是F君的話，看到這裏應該猜到真相了吧，關於為什麽鄧布利多要在這裏，這些男神又為何會在這裏，阿布拉克薩斯為何要讓子孫在這裏等等。
205、尋找專業人士 ...
偉大的人之所以偉大，通常來說是他們夠執著。
鄧布利多不是例外，他下決心要活著，就可以為了這個目標做任何事。
他迅速調整心態，既然他們想聽理由，他就給他們足夠分量的理由。
感謝梅林，他來自1996年，那個因為黑魔王和救世主（鄧布利多似乎沒把自己考慮進去）而動蕩、混亂，同時充滿背叛和希望的時代，令他有豐富素材組合一個打動人心的好故事，嗯，不，好理由。
來自1997年的格林德沃必定是了解這一點才拼命爭取了這個機會。
鄧布利多斜眼從下看格林德沃，他還是說不出感謝的話。
伏爾大叔受不了這個調調，「快說！」他猛錘桌子，茶具隨之起伏舞蹈，「不準眉來眼去！也不看看你們的樣子，什麽德行！太惡心了！」
「我的世界面臨危機。」鄧布利多善於制造氣氛，「因為我的一個……錯誤，我的世界即將毀滅。」
沈默，或者說是預想中的震撼效果。
鄧布利多再接再厲，「一切都是因為一個男人，和我一樣，他是個有天賦的巫師……」
他故意停下來，等著追問或者強烈的好奇把聽眾壓倒。
然而，他註定要失望了，等了又等，什麽也沒等到。
恩科叔叔幹巴巴地問，「就這樣？」
伏爾大叔臉上的表情只有一個意思「你死定了」。
另外兩位不說話，但也明顯不對世界毀滅什麽的感興趣。
鄧布利多簡直不敢相信，這幾個人是怪物嗎？他覺得沒法跟這幾個怪人打交道。
他轉向了同為巫師的三個人，結果也很不美妙。
盧修斯和格林德沃在看德拉科，臉上掛著既像是揶揄又像是奇怪的壞笑。
德拉科不介意被人看，哪怕加上鄧布利多嗎，他很坦然地一攤手，「我就在這裏，我可以保證世界沒有毀滅。」
鄧布利多這才發現自己可能用錯了套路，被成功化解的世界毀滅通常沒什麽賣點。
「我的意思不是說世界毀滅，我們需要關註的是那個男人，是的，就是那個男人，他……」
德拉科聳聳肩，「除開你自己，也不只是一個男人，哎，霍格沃茨應該設置數學課的。」
鄧布利多有點接受不了自己的學校被批評，「什麽？！」
「魔王和救世主。」德拉科對格林德沃笑了笑，「這是世界毀滅套路必須有的兩個角色，所以應該是至少兩個男人。」
「哈利是個好孩子！」鄧布利多有點看出德拉科的用心了，「讓我煩惱的只有那一個男人！」
「好吧，你有自己的選擇。」德拉科壞笑著交叉手指。「我尊重。」
盧修斯很認真地盯著他說，「你肯定是最清楚自己心裏裝著哪個男人的，不過人有時候是會連自己也騙的，你看起來就是那樣的人。」
格林德沃只有幹笑，「馬爾福閣下，未來你們還有大把時間，現在就暫時不要開玩笑了，好嗎？」
德拉科嘆息了一下，「我以為他是希望我們配合他努力煽情來的，原來是我會錯了意。」
盧修斯馬上說自己也是收到鄧布利多眼神暗示才配合著以情動人的。
伏爾大叔沒放過這個機會，「沒錯，就是那種眼神，很猥瑣，很惡心！」
鄧布利多差點噴出一口鮮血，「不，不是的！我對湯姆的心意一直都很單純！」
德拉科看著格林德沃，「聽他這樣表白，你是否有點感動？」
格林德沃苦笑，「你不會沒有理由不想他好過，是因為後來馬爾福的經歷？」
盧修斯插話，「那只是一部分原因……」
他的話突然被打斷，那位伊紮先生大力放下茶杯，「真醜惡！」
安東先生解釋了他的怒氣，「對一個男人的感情糾葛，並不能稱為至極莫名的煩惱。」和善的安東明亮的黑眸十分犀利，「如果你的煩惱只是這樣的話，那麽實在沒道理影響我們飲茶。」
「為什麽？！」鄧布利多真的要吐血了，他和湯姆才沒有感情糾葛！
伊紮很酷地回答，「男女有別，陰陽調合，你破壞人倫，得到這個結果有什麽好奇怪。」
盧修斯猛拍未來兒子，讓他牢記高人指點，千萬不要走錯路。
德拉科撥開幼稚老子的手，語氣淡定地說重點錯了，要註意的是湯姆是個好學生。
伏爾大叔被提醒了，想立刻錘死鄧布利多，他說最惡心教壞自家年幼學生的下流玩意兒了！
鄧布利多也被提醒了，他說，「我說的就是失敗的教育，我能力不足，發現湯姆的問題，卻怎麽都沒法把他帶上正確的道路，於是只能眼看他一步步走錯！」
「他說的有理。」恩科叔叔嘆息了一下，「我們都不是教育者，我們不懂該怎樣教育學生，也許那確實是一件很艱苦的工作。」
鄧布利多聽到了希望，「是我的錯，真的是我錯了，我不該一直擔心傷害到他驚人的天賦放任他，如果早知道他會選擇墮落之路，那還不如做個平常人來得幸福，哪怕失去天賦，做個平凡的麻瓜也好過成為魔王。」
盧修斯聽得有點火大，「他是飛越死亡，飛了，哪裏有墮落！」
德拉科意外的很平靜，「即使他做了魔王，你也只是鄧布利多，你沒有權力剝奪一個巫師的天賦。」
即使處在劣勢，鄧布利多也不會對一個年輕的馬爾福屈服，他看著德拉科，用那種他們熟知的凝重眼神。
「你不是神，也不是聖人，你不會真的以為自己有被傳說的那樣偉大吧？」德拉科冷笑著斜了昔日的校長一眼，「你不是一個好的教育者，你對湯姆做錯的，絕對不是沒能早點剝奪他的天賦，我想，你應該知道的。」
鄧布利多畢竟是鄧布利多，哪怕還沒有進展到決死的劇情，他也了解馬爾福，「所以，這就是你加入了食死徒的理由……之一？」
「現在是在說你的事！」伏爾大叔猛地將錘子從鄧布利多眼前砸下，帶出的火風讓他睜不開眼。「不要給我扯到別人身上去，你是教育者你了不起啊！」
安東突然宣布，「我們應該找個教育者來問！」
伊紮和恩科都讚成，有專業人士來判斷，大家比較放心。
鄧布利多飛快地朝四下掃了一圈，到處都是男人，或者孔武有力，或者面目尊貴，或者四平八穩，或者氣勢如虹，看不出有熱衷於教書育人的。不過話說回來，鄧布利多也不知道該不該期待有個同行在，因為連校長室的畫像們對他和湯姆的那點事都沒達成共識。何況又有幾個老師能有教育魔王和救世主的經驗。
伏爾大叔站起來吼了一嗓子，用了至少兩種語言，大意是有把教書當終生職業的趕緊過來江湖救急，他目前特別需要專業人士幫助。
恩科叔叔聽得扶額嘆息，似乎對終生職業什麽的說法很是不滿。
反而是伊紮和安東鎮定地表示凡事自有定數。
他們是對的，因為很快就有人響應了伏爾大叔。
來的人當然是男的，而且鄧布利多也認識，不過他剛才顯然忘光了，是懷特史東，嗯，教授。
懷特史東教授恰好是個以教書為終生職業的人，擁有的學位證書資格證書的比鄧布利多還要多，雖然都是麻瓜那邊才有效的。
但是既然只有一個人符合條件，又主動尋了上來，大家都覺得沒什麽好挑剔的。
再說懷特史東多友好，見面首先問候的就是鄧布利多，「你為什麽不在原地等我回去呢？我一直在找你，如果你失蹤了，或者遇到什麽說不清的危險，我想會有很多人擔心的，你應該更謹言慎行啊。」
只有鄧布利多覺得這太瘋狂了，「我不是歧視懷特史東教授，可他不是巫師，他真的了解怎麽教育，嗯，正確引導一個有天賦的小巫師嗎？他教的都是麻瓜大學！對，他是教那種大學的！和霍格沃茨的情況完全不同，他的經驗真的不適用我和湯姆！」
「你不該對大家不禮貌。」懷特史東教授像是教小孩兒一樣地柔聲說他，「做錯了就該道歉，努力求得原諒，拿出你的誠意，撒謊或者玩弄文字遊戲都是不對的，錯了就是錯了，在什麽地方就該按照什麽地方的規矩來，啊，我很願意幫忙，大家都是。」
鄧布利多快要暈了，可其他人都沒意見。
伏爾說，「巫師不是人？」都是人那麽道理也是相通的。
恩科說，「大學不是教的人？」都是教人那麽更是一通百通的。
伊紮說，「霍格沃茨不是在教人？」既然是學校那不都是一樣的。
安東喝口茶，說，「你和湯姆當然都是人了。」廢話，說是魔王其實仍然是人啊。
格林德沃想想不能啥都不說，「大人學生的問題肯定更多，也許教授有值得借鑒的好辦法。」
德拉科說，「懷特史東有五個孩子，全是巫師。」他實在說不出口都很優秀這話，幹脆不說。
盧修斯不甘人後，可他確實不了解情況，真是憋悶，終於憋出了一句，「你都說自己錯了不行，又不肯換能的辦法，說來說去只知道怪學生本性不好，算什麽老師？」
「我看懷特史東就很好。」說這話的卻是隔壁桌一直在看熱鬧的陌生大叔，「至少教出來的學生都算清白，自己也沒和兩個魔王夾纏不清。」
鄧布利多想反駁，可一面對這位卷發美髯的中年男人，卻怎麽也開不了口。
旁邊又一位灰撲撲的老大叔也說，「你說他理解不了怎樣教導巫師，你不妨同我們說一說，怎樣才是正確教導巫師的典範，我怎麽從來不知還有這種東西，真要有這個的話，那麽千百年前沒你霍格沃茨的時候，巫師豈不都成了錯誤教導出來的半截貨？」
「沒錯沒錯，我也是這樣想的，只是我嘴笨不能說得這樣好。」伏爾大叔歡歡喜喜招呼大家並桌，嘴上說得最多就是人多才熱鬧，人多才夠公開公正，其實誰都看得出來，他是堵著不讓鄧布利多開口呢。
鄧布利多掙紮著還要辯解，剛才說話的中年人卻突然到了他身邊，主動拿住了他的雙手，笑著說，「來來來，坐下來慢慢說，不要急，我保證給你足夠表現的機會。」
盧修斯怎麽也想不通，竟然也有能夠和鄧布利多一見如故親切握手的人存在。
德拉科寧可幫忙伏爾大叔重新布置桌面，好讓陸續過來有意插花一下的陌生人客玩得舒坦。
格林德沃看得分明，心中大駭，不知是為鄧布利多的無能為力，還是為這樣多未知強人的相聚。
懷特史東教授對他笑，「不要擔心，你已經死了，再怎樣擔心也幫不了他什麽了，既然是想通了放下，那就快些徹底放下吧。」
格林德沃對這個在麻瓜大學教書的男人既不輕視也很難看重，但這番話卻讓他有了新想法。
「你還擔心他，也是常情。」教授當然是在安慰他，「不過你也是聰明的，想想看如果他死在1996年，你又會不會拖到1997年再死？如果你死在了1996年，又怎麽會有1997年的你？如果沒有1997年的你，那麽現在這裏的又是不是你呢？」
哪裏容格林德沃多想，那邊伏爾大叔又是天搖地動的一嗓子，「好了好了，可算都安排下了，趕緊開始，等下就由我給大家表演錘死老蜜蜂的把戲！」
懷特史東教授笑著對鄧布利多說，「別擔心，大家只是圖有趣，你未必是兇多吉少。」
鄧布利多一點都不想相信他，但是不信的話，似乎會更糟。
作者有話要說：
曝神閑話繼續~~~按照出場順序列名。
伏爾——羅馬神話的火神伏爾甘。
恩科——美索不達米亞神話的水神恩基。
伊紮——日本神話的伊邪那岐。
安東——中國神話的東君玉帝。
喬夫（卷發美髯大叔）——羅馬神話的朱庇特，也就是宙斯了，Jove是其別稱。
老歐（灰撲撲老大叔）——北歐神話的奧丁。
作者:
悠于
時間:
2019-12-6 04:12
206、聽老鄧說湯姆 ...
懷特史東教授是個溫和的人，有時候，他也能做出很好的預言。
就像是得到了什麽力量的支持，鄧布利多的運氣突然好轉了。
首先，懷特史東教授建議該讓他仔細地從頭至尾地說一遍和湯姆的關系，得到了大部分人的同意，其中甚至包括兩個馬爾福。
德拉科對此的說法是，「反正又沒什麽壞處。」
盧修斯有點尖銳，「要杜絕一切格蘭芬多式的謊言！」
伏爾大叔作為少數反對派的代表朝著鄧布利多揮了一陣錘子，威脅意味十足，不過最終他只是說，「簡單明了！要簡潔！不然我讓你二百錘都不死！」
鄧布利多被差點想要開口抗議這種侮辱，然而那個灰撲撲的大叔老歐朝他一瞪眼，有一邊空無一物的眼睛充滿了比死亡更有力的威脅。
老歐也確實地承認了，「不要懷疑，我們，有的是辦法讓一個小小的巫師生不如死。」
鄧布利多馬上開始說在三十年代的那間孤兒院，在見到湯姆之前，從孤兒院的其他人那裏得到的訊息，還有第一次見面時湯姆的表現。
這一次沒人打擾，大家都靜靜地聽著，本來不過三十幾人的大堂裏只有間或飲水的聲音。
鄧布利多感到鼓舞，他繼續說在他對湯姆的觀察，第一次想要說服時遭遇的無禮應對，交涉失敗之後他又是怎樣教湯姆體會被力量壓制的痛苦。
還是沒人說話，不管是指責還是讚成，一點回應都得不到的講述讓人心裏發毛。
鄧布利多在講霍格沃茨的生活之前，偷看懷特史東教授的反應。
懷特史東教授沒有笑容，他問，「你是從第一次見面就打算將湯姆當作自己的孩子？」
這是意外之外的提問，連馬爾福和格林德沃都猜不透其中的深意。
鄧布利多更是驚訝於如此有利於自己的問題，眾所周知，將學生當作自己的親生骨肉般對待，乃是教育者能得到的至高的讚譽。
然而鄧布利多畢竟是偉大的白巫師，他已經不用為了一點有愛的名聲撒謊，「不，我沒有，湯姆不是那種討人喜歡的孩子，而且說實話，我不敢想象自己有那樣的孩子。」
懷特史東教授皺眉，「你總是這樣……想要去幹涉孩子的人生，即使不是自己的孩子？」
「湯姆是不同的，他很危險。」鄧布利多感覺自己掉進了陷阱裏，「如果不能正確使用他的天賦，他會給世界帶來災難！」
盧修斯很想說點什麽，被德拉科制止了。
格林德沃也想說點什麽，可鄧布利多已經誤會他很多了。
懷特史東教授沒有爭辯的意思，他沒再說別的，只是示意鄧布利多繼續。
盡管心中充滿糾結，鄧布利多也只有繼續說湯姆在霍格沃茨的七年，他是想不要那麽服從來的，可是架不住眼前翻飛的錘子和鑿子。
伏爾大叔只有一句話，「我真巴不得立刻錘死你！」
鄧布利多很郁悶地說湯姆的分院，在斯萊特林的環境裏如何成長，學業優異的同時品格越發令人擔憂，然後是令人心痛地桃金娘事件，接著是湯姆怎樣利用海格的小愛好脫罪，以及被他表現蒙蔽的校方怎樣給他頒了獎。
和老歐一起並桌過來的喬夫終於忍無可忍，「這個弱智的怪物居然敢叫海格！」
恩科一邊勸這個性格奔放的朋友，一邊對鄧布利多表現出的偏心提出了自己的疑問，「所以說，其實那個臟兮兮的大個兒弱智才是你的孩子？」
「不可能。」伊紮先看格林德沃，再看鄧布利多，然後搖頭，「就他們這樣的水準，根本沒有造子的能力。」
「我沒有和誰有過孩子！」鄧布利多感覺話題又要被這群怪物扯進怪異的方向，「海格也不是我的孩子！」
喬夫揮手就是一道雷電劈中鄧布利多的胡須，「我說了！那個弱智的畸形不配叫海格！！」
恩科和伊紮一起動手也壓不住暴躁的喬夫，只好求助於埋頭喝酒的老歐。
伏爾在旁邊揣著手看熱鬧，他是真的巴不得鄧布利多現在就被人打一頓。
安東一邊跟鄧布利多說他可以先把別的孩子（尤其是不那麽討人喜歡的孩子）的事情放一放，一邊問，「到後來你了解湯姆更多，有打算將他當作自己的孩子對待了嗎？」
「不，我沒有。」鄧布利多他能感到這群人只是怪，不是傻，懷特史東至少說對了一件事，不要對他們撒謊，「湯姆已經成為了那樣的人，那是他的選擇，和我註定走不到一條道上，即使我想，他也不會願意。」
懷特史東教授突然問，「雖然結果一樣，但到底是不想還是不能呢？」
「我不想有湯姆那樣的孩子。」鄧布利多決定誠實到底，「我也不能有湯姆那樣的孩子。」
出乎意料的是沒有指責和爭論，至少不是針對鄧布利多的坦白，他們讓他繼續說，讓他感到了一絲希望。
接著就是成年的湯姆膽大妄為的犯罪，一系列的對血親的殘害，然後是亂七八糟的改造試驗，舍棄姓名建立秘密結社，改頭換面報覆社會。
說到食死徒制造的恐怖襲擊時，鄧布利多幾乎哽咽，但這仍然比不上說有那麽多學生卷入戰爭的時候痛苦。
在說到當哈利波特的父母犧牲，而湯姆黑魔王也終於被擊退的時候，偉大的白巫師流下了眼淚。
年輕的盧修斯也不由自主地流出眼淚，他是對那些混亂最有感觸的一個，但是很快他就擦去眼淚，「那只是鄧布利多見證的歷史，我不認為自己一半的人生都因為伏地魔而不幸，在他說的艱難歲月，我也得到了很多。」
德拉科一點都不欣賞他的堅強表演，「我們是很倒黴啊，從來都是，不管是裏德爾還是鄧布利多，誰叫我們是馬爾福。」
盧修斯怪叫一聲撲過去拍未來兒子的頭，「我現在感覺自己的人生最不幸就是有個兒子叫德拉科！我需要認真考慮要不要糾正錯誤啊！！！！」
鄧布利多長篇悲壯回顧凝結出的氣氛立刻被馬爾福搞亂，他繼續流淚，因為馬爾福父子太糟糕了。
更糟糕的是，其他人一點都沒有劇情共鳴，包括格林德沃，沒有一個人懂得這時候至少也該對說故事的人來一句，「借問後事又將如何？」
鄧布利多感覺自己像是正在脫水的桔子，幹巴巴地被甩在冷漠的交際沙漠裏，根本開不了口繼續他的沈痛與悲壯。
他只好用眼神求助比較熟的人。
格林德沃是第一個，可他正被伏爾大叔派去櫃台要兩打生命之水。
馬爾福那是想也不要想，德拉科正在反抗家暴，「你亂動手！我要告訴媽媽！」並且努力為自己的未來爭取，「有本事你就不要和媽媽結婚啊！有本事你找別人結婚給你生不是德拉科·馬爾福吧！」
懷特史東教授很溫和地接受了鄧布利多的求助，他一句話就要讓鄧布利多的悲壯完結，「就這樣，說完了？那麽大家有什麽疑問？」
鄧布利多來不及說不。
伏爾大叔已經操起錘子，「我還是感覺他就是沒事找事！教不好孩子專對沒背景的下手！」
其他人比較失望，因為湯姆做的事和鄧布利多本身沒啥關系，他們兩個既沒殺父之仇，又沒奪妻之恨，與其說湯姆是在找鄧布利多的麻煩，不如說他是對摧毀魔法部統治有興趣，他們之間的小心思，即使真的有，那也只能算是鄧布利多的單相思。
鄧布利多唯一的感想就是他果然沒法和怪物溝通。但是他必須活下去，所以他用了一千二百分的耐性讓自己深呼吸，然後微笑著說我可以。
他用自己能做到的最悲壯的表情，最淒涼的聲音，最真誠的眼淚，開始給大家解釋湯姆魔王的純血至上政策，然後是對湯姆對麻瓜的仇恨，還有湯姆一旦得勢會對非純血巫師進行的大清洗。
說到一半的時候，格林德沃去要的酒食送到，大家各自去拿自己想要的，誰也沒閑著，包括兩個馬爾福。因為伏爾大叔和暴躁的喬夫都說，讓美人侍酒乃是大好傳統，能令美酒美食增色。其他人沒反對，馬爾福自己也覺得做這事比看鄧布利多的皺巴巴臉有意思。
鄧布利多講完了，面對的是一桌吃貨，他不知道自己是該抽搐還是躊躇……因為他已經太久沒有體驗像這樣的被徹底無視。
懷特史東教授及時表達了善意，「鄧布利多先生，你要喝一點嗎？」
「不，謝謝。」
「還是坐下來喝一杯吧。」
「真的不用了。」
鄧布利多非常堅決，他太需要一點優勢支持自己了，再說即使是他，也不希望被錘扁身體的時候把什麽什麽的漏得到處都是。
「我還是覺得你該坐下來，這樣比較方便說話。」懷特史東教授仍然是那麽溫和，「大家會願意幫你想辦法的，嗯，雖然要改變一個人的性格是很難。」
鄧布利多幾乎是小心翼翼地看著其他人並沒有發出反對意見，連伏爾都埋頭在酒杯裏。「那我就不客氣了，你們能理解真是太好了。」他松了一口氣，感覺眼圈又濕潤了，「我不希望你們覺得湯姆是個天生的壞胚子，我一直很後悔，如果當時我能有好辦法……」
大家都停住，一起看他，不算用力，也足以讓任何人顫抖。
他們的眼神太怪了，好像是突然把從頭開始沒有用到的情緒隨便攪拌在一起丟了出來。
鄧布利多意識到自己可能是錯了，但到底哪裏錯了？
「辦法總是有的。」說話的是盧修斯，聲音裏帶著冷酷的幸災樂禍，「把單相思的老傻瓜處理掉就不錯。」
沒有人附議，也沒有人反對。
鄧布利多感覺越來越混亂，為什麽會這樣？
終於，那個暴躁的喬夫站起來，「很簡單，都是因為沒有老婆！」他對鄧布利多點點頭，「趕緊找個老婆，就什麽問題都解決了！」
「什麽？！」鄧布利多終於尖叫了，「只是這樣？！！」
207、榮耀吧，懷特史東！ ...
作者有話要說：
欠著F君的番外總算還上了。
稍微解釋一下。
伏爾——羅馬神話的火神伏爾甘——因為長得醜，老婆維納斯勾搭戰神阿瑞斯，給他戴綠帽，狠狠的。
恩科——美索不達米亞神話的水神恩基——因為對女兒和孫女下手，被老婆毒得差點死掉。
伊紮——日本神話的伊邪那岐——因為跑去黃泉接老婆然後又嫌人家腐了想跑，反覆無常要不得啊。
安東——中國神話的東君玉帝——因為性格太好，無論西遊記還是七仙女，西王母都是天界第一女王。
喬夫——羅馬神話的朱庇特，也就是宙斯了，Jove是其別稱——因為好色無度，把赫拉氣得都成容嬤嬤了。
老歐——北歐神話的奧丁——和老婆從來就不住在一塊，結婚後就讓老婆自己安家去了。
所以可以想見，對於這些男人（神）來說，老婆這種生物真的是或麻煩或恐怖的存在。
阿布拉克薩斯在這裏是很高級德魯伊祭司，雖然他是個大音癡，古代神的力量就是自然之力。
南茜嫁的就是湯姆黑貓魔王，也是最後實踐了男人會被老婆拖累成【好人】的實例。
嗯，格林德沃留在時空回廊當茶水老弟了，大概是唯一有點影響原著的地方了，不過我希望他這樣多過淒慘而死。
大家的意見很一致。
不管性格有問題的是鄧布利多還是湯姆，也不管人格有缺陷靈魂有損壞得到底有多嚴重。
解決的方法就是「找個老婆」。
或者說，大家都覺得「魔王之所以是魔王，是因為他沒有老婆」。
雖然聽起來很荒謬，但懷特史東教授在認真考慮後表示了讚同。
然後是德拉科和盧修斯，私下交流了一下，也壞笑著表示同意。
格林德沃很耍賴地說鬼魂對結婚什麽的不該有太多想法。
鄧布利多暈乎乎地聽完巫師們的意見，感覺更暈了。
到這會兒，大家卻轉頭催他快些發表看法，他們的理由也很充分，大家這是在幫他解決煩惱。
「我……」鄧布利多不知道該說什麽，「我想湯姆不太適合這個解決方法。」
原因當然是「湯姆不懂愛」。
盧修斯馬上嘀咕，「這說法只能拿去哄哄格蘭芬多。」
德拉科一挑眉，「懂得愛和找老婆有必然關系嗎？」
鄧布利多當然不忍心看到一個無辜的女人陷入沒有愛的婚姻裏。
格林德沃忍不住了，「即使有很多愛，也未必能陷入婚姻，更別說保證幸福。」
在場諸位深以為然，除了鄧布利多。
「如果湯姆結婚後不幸福，他會加倍報覆這個世界的，我不能冒險，世界經不起，至少在他懂得愛之前，這樣不行。」
德拉科作為已婚人士，沈吟片刻後說，「看來最該找個老婆的是我們的鄧布利多校長。」
喬夫和伏爾反應激烈，「喔喔，看來這位白巫師先生根本不了解女人，不了解婚姻，不了解為什麽男人都要找個老婆！」
恩科也加入了熱潮，「女人很不得了，狠起來更是了不得。」
伊紮目光悠遠，「女人至少有兩張面孔，善變但是又很堅持。」
安東比他們輕快一些，「每個女人都有成為暴君的潛質。」
老歐搖搖頭，「女人都有把男人變成暴君的潛質。」
懷特史東教授笑得好真誠，「一樁婚姻無論結果如何，都會促使男人成長。」
盧修斯輕聲問，「為什麽我感覺他們說的不是一回事？」
德拉科忍不住鄙視他的遲鈍，「因為我們是馬爾福。」而不是和麻瓜生活在一起的懷特史東。
結果德拉科因為這樣回答遭到大家的鄙視，他們一致決定正確答案應該是，「我們是能發現女人本質的男人。」
盧修斯和格林德沃立刻爽快表示以他們的未婚身份理解不了這麽高深的婚姻哲學。
鄧布利多不喜歡他們的建議，但卻不能斥責他們是在胡說八道，只能堅持湯姆不懂愛，不能給他的家人幸福。
大家看他的眼神又變了，「難道你一直以來想要的不是阻止湯姆走上毀滅人類的錯誤道路？！」
伏爾更激烈些，他又拿出錘子亂舞，要鄧布利多說清楚到底是想把湯姆怎麽樣。
「你真是笨透了！找個老婆是最好的辦法！不管你是要毀滅他，或者教他什麽是愛，甚至阻止他成就魔王事業，給他找個老婆準沒錯！聽好了！給他找個老婆就對了！！！」
鄧布利多覺得他們中必然有人瘋了，「可湯姆已經是神秘人、伏地魔、黑魔王了！」
喬夫輕蔑地看著他說，「愛就是要包容，要接受，要不畏生死，要經受考驗，因為過去就不愛了，那就不是真愛！」
「湯姆他已經把自己毀了容，脫了毛，切了片啊！」
伏爾一臉慷慨地說，「庸俗淺薄的心才會局限於相貌，真愛是可以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你不是該怎麽教育孩子們嗎？！」
「即使有愛，湯姆他劫獄、殺人、偷窺學校，沖擊魔法部，違法的事幹太多了！」
關於這一點就更不是問題了，恩科看著他慢慢說，「總有人能包容他的不良職業，並且慢慢改善它，那就是愛。」
安東說得更有智慧，「如果你願意幫忙，那都不是問題，你能保證湯姆結婚後生活安定，不是嗎？」
老歐稍微理性一點，「即使是夫妻也應該保持距離，沒有必須同進同出的道理，如果婚姻是個事業，那麽首先我們要學會尊重合作人的生活方式。」
鄧布利多第一次覺得自己也有可能爆血管，可他還不得不挑選最溫和的方式反駁，「婚姻不是合作搞事業！」
他又遭到了一致的白眼，顯然大家對湯姆的了解比他要深點。
「既然是致力當湯姆，把婚姻當一樁事業經營應該難不倒他！」
鄧布利多發現自己確實也沒立場幫湯姆證明，即使是黑魔王，對婚姻還是有憧憬，最深的內心裏還埋著純情和幸福的幻想。實際上他承認，這樣猜測湯姆的人品還是太節制了，如果是湯姆，騙十次八次婚也一定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更別說只是在人前和一個女人扮演婚姻美滿生活幸福。
「所以……我真的錯了？」鄧布利多還是覺得那想法太離譜了。
安東點點頭，「按說你只是湯姆的老師，還是關系不好的那種，真沒有資格和立場去插手湯姆的婚事。」
「不，我的意思是……」鄧布利多鼻子發酸，他真的無法認同幫湯姆騙婚的做法。「如果湯姆結婚，然後，事情並不按我們所想的變化，嗯，就是起了反效果怎麽辦？」
大家強烈要求解釋什麽是反效果。
鄧布利多郁悶得想去一邊抓墻。
伏爾很鄙視他這種自己都解釋不了還隨便說出來唬人的行為。
鄧布利多只好說，「就是情況變得更壞，更糟糕，湯姆也更瘋狂。」
懷特史東教授很想知道比大規模屠殺人類更壞更糟糕的還有什麽事，他甚至有點感概地說，如果湯姆不靠核力量就能毀滅哪怕只是半個世界，那也是值得銘記在巫師歷史裏的傳奇了。
德拉科聽得想翻白眼，但他沒法說這話不對，他只能說即使是黑魔王也做不到毀滅世界。
鄧布利多沒法在毀滅世界和毀滅人類的問題上和人展開討論，他已經面對這種威脅太多年，所以連他自己也清楚他沒法把這個太當回事。他努力將話題導回湯姆的婚姻上，渾然不覺自己等於已經承認該給湯姆找個老婆的方法。
「如果情況變得更糟糕，按照湯姆的性格，他不會讓他的妻子過得輕松，嗯，實際上我認為湯姆可能會殺了她，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畢竟，我不能眼看一個無辜的女孩子……」
鄧布利多再度半途停下，因為大家又用覆雜的眼神壓他。
恩科有點急，「你是真心在為湯姆煩惱嗎？婚姻長久的基礎是要般配啊！」
伏爾在感慨，「你惦記湯姆的老婆想幹啥？還是你有女兒可以嫁給他？」
伊紮搖頭，「不要以為女人死掉就沒能力了，這樣想的男人都會很慘！」
喬夫長嘆，「真的可以殺掉嗎？殺老婆和殺親爹根本是兩回事啊！」
安東最實在，「你可以給湯姆找一個很強很美很有想法又很獨立的老婆。」
懷特史東教授提了個更現實的，「其實和外在條件什麽的沒多大關系，只要湯姆重視她在乎她，自然就不想傷害她，我想這也差不多就是一般人說的愛了。」
鄧布利多看巫師們。
馬爾福一起翻白眼，「我們是巫師！即使沒辦法讓人相愛，也有辦法讓他們不能殺死彼此！」
格林德沃越來越中意鬼魂這個新身份，「這個世上多的是同床異夢的夫妻，如果湯姆夠聰明，就不會逼迫那女人用平等契約束縛他，當然你一定會想辦法讓他們拴在一起，你就是那種愛多事的人。」
其他人因為他的說法哄笑，連最溫和的也朝他點頭，這是格林德沃第一次這麽直白尖銳對答。
除了老歐，他一直挺嚴肅，現在他成了鄧布利多唯一的希望。
老歐的話更像是最後宣告，「給湯姆找個老婆，想辦法讓他在乎她，不管最後他是不是會愛她，只要一個女人進入他的生活，他偉大的事業就不長久了，偏執的愛好也幹不長了，亂七八糟的想法也得放下，然後他就會想你希望的一樣，變成一個好人。」
在他重讀【好人】這個詞的時候，有人為他叫好，在場的每個人都心有戚戚然。
「為什麽？！」鄧布利多很不習慣別人在他面前篤定地好似神明，「我們根本不能保證任何事……」
老歐用一只放光的獨眼盯得鄧布利多無法繼續說話。「不能為行動做保證的只有你，自以為偉大想要保證一切的也是你，我厭惡不知身份的蠢物，即使我同樣被命運的力量束縛。」
不僅是鄧布利多，其他三位巫師，或者說兩個年輕巫師和一只老巫師鬼魂都感到了超越魔法可以描述界限的力量。
在絕對力量的面前，他們只有選擇臣服，而他們也確信，如果是面對這樣的力量，湯姆也只能臣服，否則毀滅便是較為仁慈的恩典。
鄧布利多緊張得心臟抽痛，這樣的力量啊，確實可以保證湯姆順服於婚姻，不管對象是什麽樣的女人。他嫉妒並且渴望絕對的力量，哪怕只是短暫擁有，他也不用如此卑微如此糾結地為了好一點的結局步步算計。
接下來的事更讓他難以忍受，原來，老歐的力量釋放是宣告遊戲結束，因為管理員宣布余興時間到。
當那神秘的管理員施施然現身，赫然是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
最激動的盧修斯也沒有冒然開口，因為即使是最弱的他也能感到這個阿布拉克薩斯身上漂蕩著來自古代的神氣。
那是比巫師們所知道的那個老馬爾福強大很多的阿布拉，而且該死的和同張桌子上的其他人一樣展示著他擁有的絕對力量。
兩個年輕的馬爾福謹慎地沈默著。
格林德沃帶著一點羨慕和遺憾也不需要說什麽。
鄧布利多有很多話，不知該怎樣開口，他很急迫也很混亂，一瞬間被太大的獲勝可能誘惑得幾乎不能自控。
阿布拉對桌上的每一位說謝謝，然後是希望他們不介意這次的安排，而每個人都表示滿意。
當他們一個個告辭，逐一步入虛空，剛才還熱鬧不過的景象突然消散如霧。
阿布拉轉向巫師們，問他們是否滿意？
盧修斯沒回答，於是阿布拉說，「你現在知道婚姻不過就是那樣一回事了，可是為了日後註定無比討厭的兒子，你還是決定結婚，是不是？」
盧修斯無法說不，他點頭，然後便渾身閃亮著消失。
德拉科也不說話，阿布拉說，「每一種強大都有其根源，你生為馬爾福，只要能忍受寂寞堅持到底，就一定能夠強大如我，這樣你是否滿意？」
德拉科表示滿意，於是他也隨著一道亮光就地消失。
格林德沃以為該先巫師後鬼魂，但阿布拉對他微笑，「生前只能以苦難淬煉靈魂，死後則有更多選擇，你見到他，並不打算就此消失，對嗎？」
格林德沃含著笑動也不動等他繼續說下去。
「我真希望人人都聰明如你。」阿布拉笑著說，「我需要一個助手，懂事且有金發的最好，你願意？」
格林德沃點頭，星光立刻充溢他的靈魂，他能感到有個契約成立，隨著阿布拉的名字一起銘刻在法則裏。
鄧布利多看著格林德沃消失，他有太多話想說，但阿布拉卻轉向了懷特史東，那個幾乎被他遺忘的麻瓜學者。
懷特史東很輕松，他主動說，「我滿意，謝謝，你一定會做得比你漫長的修行更好。」
阿布拉的笑容僵在臉上，「只要你能滿意，就是我的榮幸。」
懷特史東揮揮手，轉身走進了未知，好像那裏從來就是一間普通店鋪，「有機會我會帶孩子們來買不是你親手做的點心的。」
鄧布利多感到的壓力比當年聽到阿布拉克薩斯死訊時還要大，盡管對巫師來說這樣和死去的人見面，並不是多麽不可思議的事。
阿布拉已經恢覆笑臉，「很想知道懷特史東的情況？不過你最好什麽也不要做，因為他來自相差十年的時空，為了你。」
「我？」鄧布利多不信。
「你大概是忘記了，那時候你嚇到了他的孩子，其中一個女孩病得很重。」阿布拉的笑變成了嘲笑，「他許願報覆你，讓你體驗那孩子受的苦。」
鄧布利多又驚又氣，「什麽？！不可能！其他人又是怎麽回事？這解釋不通！」他盯著阿布拉，「還有你，這裏，都是怎麽回事？你能發誓和伏地魔沒有關系？！」
「我不能，但這些同你全不相幹。」阿布拉笑著，比記憶裏多了冷徹，「我只管，有資格的人許願，而我盡力回應，至於你，只是這一次的必要角色，而那三個金色頭發的孩子，同樣也是角色，選中他們，只是一點個人偏好。」
鄧布利多很憤怒，但是他什麽都做不到，他只有說，「你竟然會這樣對待一個巫師！不管你得到了什麽力量，你要承諾不可以損害巫師！」
「我以為你會要求我給麻瓜多些庇護呢。」
阿布拉揮揮手，鄧布利多便感覺自己又開始下墜，就像每一次掉落泥坑時一樣。
他一點不懷疑馬爾福能將自己再次扔進泥坑裏，所以他驚得必須用手捂嘴。
然而他終於還是叫出了聲，「啊！不！」
接著他便掉進了自己的臥室裏，帶著一身濕氣和來自福克斯的疑惑，睡在了床鋪裏。
幾秒鐘後，他醒來，只記得一個疲倦的午後，一次無法抵擋的瞌睡，以及一段散亂的夢境。
所以他甚至有點無法接受被淚水模糊的眼鏡，他不信只是因為在那個夢裏格林德沃死了並且不再堅持他們的愛情。
他想，大概是因為自己老了，對越來越嚴酷的局勢，打從心底裏，感覺累了。
一定是這樣。
因為，格林德沃那樣的人怎麽會死。
與此同時，在不遠或者說遙遠的時空裏。
盧修斯也從父親的墓前醒來，他很羞恥自己會哭著睡去，但很高興在夢裏見到自己和納西莎會有個既聰明又強大的兒子德拉科。
他決定明天就去布萊克家求婚。
不管這個夢是不是阿布拉預先留下的另一個陰謀，他都很高興能有個好兒子。
或者根本就不是阿布拉的陰謀，而是關於他們幸福婚姻的預知夢。
在另一個不遠或者說遙遠的時空裏。
德拉科在南茜家的客房醒來，因為一個極其可怕的夢悄悄顫抖。
他決定原諒將他跟兩個麻瓜並列的南茜了。
畢竟她不是真的又蠢又沒用，她完成了連鄧布利多都做不到的偉業。
她讓一個魔王大業不成，銳氣全消，甘於平淡……
如果那個夢是真的。
【本番外完】
208、五百，夢之小雷古 ...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a君指定的番外。
也是莉茲故事的完結篇。
謝謝觀賞。
讓我們在新的故事裏繼續前進！
德拉科總覺得男人不該結婚，因為一個老婆會讓人大業不長久，愛好幹不了，有想法等於沒想法，然後就成了大家眼裏的【好人】。
和加入過食死徒沒關系，德拉科不想變成那種【好人】。
如果伏地魔和他的大事業還在，那還有一點點可能不至於變成【好人】。
但是伏地魔已經完蛋了，哈利波特都結婚了，變成了一個抱著嬰兒對韋斯萊傻笑的白癡。
結果，他是個有責任感的男人，他必須結婚，然後，他在結婚那年的聖誕節忘了送禮物給媽媽。
他是個有擔當的男人，當然不會把錯都推給妻子，但是在看到父母送的聖誕禮物時，仍然感覺自己一個人被雷劈實在太不公道了。
唯一的機會是趕緊聯系父母表示他要送的禮物不適宜國際長途運送，最好是回家來親自拆開。
這主意簡直太妙了，問題是馬爾福家所有適用的收藏品都不能用，包括和馬爾福家有穩定生意往來的店家也不能找。
大部分馬爾福都是小心眼愛記仇而且會記一輩子的家夥，不是的那些全是他們心胸寬大的妻子。
德拉科不信盧修斯會不懷疑他找的借口，他必須做得很小心。為此，他聯系了在美國的巫師朋友。
面對維姬，他沒有撒謊，而她喜歡納西莎，所以她罵他是個不孝子、笨蛋、妻奴。
妻奴什麽的真的太過分了，但他沒有反駁。
他的順從換得了一個機會，維姬確實知道哪裏有他需要的禮物。
在破釜酒吧二樓盡頭房間的畫像下面有把鑰匙，用它打開櫃台下面的地窖。
首先會看到三個盒子。
三個盒子都是長4尺寬高1尺的相同規格，連表面的木頭紋理看不出分別。
作為區別的是顏色。
第一個盒子是粉紅色。
第二個盒子是天藍色。
第三個盒子是草綠色。
維姬讓德拉科挑選一只，她保證會是讓納西莎滿意的禮物。
德拉科按照這麽多年和她打交道得到的教訓，很小心問盧修斯對禮物可能是怎樣反應。
「可以保證他不會說不滿意。」
德拉科覺得這種回答完全是在預言盧修斯收到禮物後死去活來的未來。
但是他沒有選擇，他是個馬爾福，不能坐以待斃。
不管是潛入破釜酒吧還是進入地窖都很順利，只有在挑選的時候有點猶豫。
因為維姬特別說不能提前打開看，原因嘛，「那個裏面有保存用法陣，不能用任何咒語，你得自己扛著回去呢，所以我是為了你好。」
德拉科選了草綠色的那一只，並按照維姬的提示，裝飾上銀色的緞帶和卡片。
它馬上就成為了一份至少外觀合格的聖誕禮物，對於所有斯萊特林來說，銀綠色是最和諧的！
納西莎和盧修斯看到禮物盒子的時候也表達了同樣的觀點。
然後盧修斯開始尋找屬於自己的禮盒。
德拉科按照維姬的說法宣布，盒子裏面是驚人的罕見的保證讓兩個人都滿意的禮物！
盧修斯用眼神說，你這個奸詐的小鬼，你以為你是誰，竟然這樣欺壓你的老父親！
而納西莎發出驚喘，然後是低聲歡呼和嘆息，她說，「天哪，梅林啊，我看到了什麽！」
德拉科和盧修斯一起扶住納西莎，他們一齊看向盒子裏，面面相覷。
盒子裏裝著一個明顯處在幼兒期的孩子，不會超過六歲。
德拉科註意到孩子的身上幾乎沒有顏色，不僅是毛發的顏色，連皮膚都蒼白得近乎透明，就像是還沒有進行塗裝的半成品人偶。
盧修斯註意到孩子光溜溜的身體和特征十分突出的骨骼，根據他多年積累的豐富經驗（果然是說不出具體內容的經驗啊），他可以肯定這是一具沒有性別的身體。
納西莎只看到那孩子長著一張布萊克式的臉，準確說，是雷古勒斯·布萊克的臉。
盡管那麽蒼白，缺乏血色，好像稍微用力就會破碎成灰，但那確實是記憶裏小寶寶雷古勒斯的臉。
納西莎緩過來擁抱德拉科，「這是我這一生能夠渴望的最美好的禮物，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即使他只是個玩偶，我仍然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親愛的兒子，你是我最大的驕傲。」
盧修斯想用眼神殺掉兒子，「我以為你說過德拉科是你這輩子最渴望也是最美好的禮物，還有，我的禮物在哪裏？我完全沒看到！」
「德拉科是你送給我的最好的禮物，我既然嫁給了你，我就知道你必須送我這樣一份極其美好的禮物。」納西莎打定主意即使德拉科說盒子就是給盧修斯的禮物，她也要保他平安，「而這個不同，太意外了！梅林！我好想念雷古，我不知道的，我真的……」
德拉科有點意外母親會哭，他受的教育就是這個時候應該讓父親去安慰她。
盧修斯憤怒了，居然讓他的老婆哭，「我的禮物在哪裏！」
「肯定在盒子裏的，我保證。」德拉科背後發冷，腦門發燒，他突然發現自己有點太信任維姬了，她畢竟是個格蘭芬多。
他假裝在盒子裏翻找，卻找不到機會丟個戒指袖扣門鑰匙什麽的下去。
盧修斯嚴肅地說，「如果是戒指袖扣，我會很失望的，德拉科。」
納西莎已經認定了這是一具精致玩偶，她不舍得被兒子那樣粗魯的摸來摸去（德拉科抽噎著說你當你願意啊），突然宣布要親自給雷古娃娃準備房間。
盧修斯對老婆持久的少女情懷表示支持，「讓小雷古用你的臥室，你住我的。」
「你們可以一起照看他。」德拉科覺得這個主意能救自己，「就像是多養一個孩子。」
盧修斯的臉色表示他不想和老婆玩過家家遊戲，至少是關註點都在照看孩子身上的那種！
德拉科趕忙補充，「小雷古一定會很高興爸爸媽媽住在一起，一起愛他，一起看他長大。」
「我知道我是個不夠細膩的媽媽，但是小龍，你永遠是媽媽的小龍，即使小雷古也比不了你。」納西莎很感動，「好的，我搬去你爸爸的臥室，讓莉碧（家養小精靈）整理一間他中意的臥室給他。」
盧修斯的歡呼和嬌羞被她的最後一句吩咐堵在嘴裏，他惡狠狠地用眼神說絕對會給德拉科好看。
納西莎對父子之間的激流湧動視而不見，她抱起得到名字的小雷古，很高興可以再次用上德拉科小時候的衣服。
盧修斯很認真地建議，即使德拉科已經結婚，他仍然是她的兒子，隨時都可以為她再次穿上熊寶寶裝。
德拉科終於在盒子底部找到了他想要的，一個銀色小盒子，只有雪茄盒子的一半尺碼。
盧修斯雖然想為難兒子，但他無法拒絕一個精致的煉金產品，所以他繃著臉說謝謝，然後親手打開了盒子。
盒子好像裝滿了彩虹，迫不及待流淌得到處都是，有一瞬間，馬爾福父子還以為遭遇了恐怖襲擊。
只有納西莎再度激發的少女情懷發出粉紅尖叫，她說真是太美太浪漫了。
半分鐘，流出的彩虹在盒子上部凝結，首先是一個小台面，然後是一個彩虹的小身影出現在中間。
那是一個小盧修斯，雖然只有真人的中指大小，但是在場三人誰都不會認錯，那就是頂著11歲未發育的可愛面孔聲音卻純粹是個臭大叔的小盧修斯。
「我是使用手冊精靈小盧克，隨時為你提供貼身幫助，如果想要正確養育你的小雷古，就請尊重我的專業知識！從現在開始，請聽，關於素材改進版克羅斯的所有版權及相關解釋歸屬，已經全權授權古靈閣妖精註冊專利管理委員會，基於本產品的暴力破解、非法改造、覆制以及二手交換都將遭到……」
德拉科必須捏住自己的鼻子才不會笑噴出來。
納西莎抱著小雷古，那孩子隨著小精靈的出現醒來，正用空虛的眼神望著那個小東西。
盧修斯決定立刻砸了那個可惡的東西。
小盧克及時說明了自己的重要性，「如果想要小雷古活起來，我知道有一個適合小雷古的靈魂，對了，他剛好叫做雷古勒斯。」
納西莎眼淚汪汪地看盧修斯，他只好說他很喜歡這個禮物。
小盧克很高興地和德拉科一起歡送盧修斯唱著不太熟練的祭祀之歌去許願之地（就是之前讓鄧布利多再三掉進泥坑的那個地方了，管理人是阿布拉克薩斯）。
盧修斯確實帶回了雷古勒斯的靈魂，然而他就更想將那個自稱小盧克的東西砸個稀巴爛。
雷古勒斯已經死去那樣多年，之所以還有靈魂留存，與其說是靈魂強大不肯離開，不如說是靠著執著的思念殘留下來，他的靈魂已經消耗了太多，根本不足夠支撐起一個新生命，或者是另一個命運，所以被阿布拉克薩斯交換到盧修斯手裏的這個來自殘破屍體的靈魂，弱小得更像是放在巫師畫像裏一縷思念，也只能是一縷思念。
對於煉金術造出的小雷古人偶來說，只要定期輸入魔力，身體就能繼續存在，很適合安置弱小的靈魂。
問題在於雷古勒斯，他是否願意以這樣的狀態存在下去，即使馬爾福家族願意承諾一直供養保護這個人偶的身體。
盧修斯不敢想，當雷古勒斯借著小雷古的身體醒來，他會做怎樣的選擇，而那選擇最終是否會傷害納西莎。但是他已經沒有選擇，在納西莎滿懷期待的註視下，他連將雷古勒斯的靈魂丟出去都做不到。
按照小盧克的指點，將靈魂放置進小雷古身體後，盧修斯就找借口逃走了。他無法面對，不管是雷古勒斯的痛苦還是納西莎的悲傷。
德拉科傻乎乎地留下來，然後在雷古勒斯醒來，並且和納西莎抱頭痛哭的時候，尷尬得想從窗戶飛走。
納西莎為她的雷古弟弟哭，為敗落的布萊克家哭，為奇跡的重逢哭，為充滿少女情懷的未來時光哭。
雷古勒斯為家族和親人們哭了一次又一次，他說，「我什麽也做不到！我沒有幫上忙！可憐的媽媽，可憐的爸爸，可憐的西裏斯，可憐的老克裏徹！」
德拉科覺得自己這次的禮物送對了。
納西莎沒有將自己的臥室給小雷古。
盧修斯仍然和自己的妻子住到了一個臥室。
小盧克每次被放出來的時候都會說其實這樣置入靈魂的行為算非法改造……
小雷古私下跟德拉科說不怪他挑選了這樣一個沒有性別的身體（粉紅是姑娘，天藍是小子，不會有人不知道吧）。
德拉科暫時不敢聯系在美國的維姬，但是他想既然她幫他挑中這樣禮物，多半就是想要看到這種結局的。
總的來說，曾經做了很多年泡水陰屍的雷古勒斯很平靜接受了現狀，而且和馬爾福一家相處融洽。
他們一起在馬爾福莊園度過了聖誕假期，新年，然後是給斯內普掃墓。
除了阿斯托利亞（德拉科的老婆）從沒被允許見到小雷古之外，一切算得上是很完美。
然後到了離別時間。
盧修斯和納西莎現在還要加上小雷古和小盧克，要繼續去旅行了。
德拉科覺得父母的旅途會變得更有趣也更熱鬧。
接著他去感謝維姬，因為一件美好的禮物讓馬爾福更加幸福快樂。
維姬說，你該趕緊生個孩子，然後，在下一個聖誕送給納西莎她最喜歡的寶石，要最漂亮的全套首飾。
她並沒有同德拉科說其中的原由。
德拉科太開心，想不到還有什麽需要質疑的。
直到再一次聖誕到來。
盧修斯和納西莎身邊沒有小雷古也沒有小盧克。
雷古勒斯終究還是不願意像畫像一樣長久而無變化的存在。
比起作小雷古，他寧可在畫像裏，至少可以接近地安慰母親，而且對於巫師來說不會太奇怪。
為了納西莎姐姐，他也曾經想要作為小雷古留下來，至少陪伴納西莎到人生結束。
納西莎是個比看上去精明敏銳的女人，當她想要知道，她就能夠知道，她很快察覺到了雷古的心思。
盧修斯毫無抵抗地敗給了精明的妻子，對她坦白了那些小盧克沒有特別說明的情況。
納西莎是巫師，她知道死是怎樣的事，然而她還是問，如果雷古離開了小雷古，又會變成怎樣？
盧修斯和雷古勒斯都不能騙她說，一定比現在更好，因為雷古勒斯的靈魂實在太脆弱了。
納西莎一度很瘋狂，甚至想到要去找隱世的靈魂魔法大師尋求為雷古修補靈魂的秘術。
最後是雷古勒斯對她說，「我們都要回歸自然，西西。曾經我拼命想要留在人間，是因為我牽掛每個我愛的人，沒有見到他們幸福安康，我無法安心離去。現在我想要離開了，因為我看到了，我的西西姐姐很幸福，有最好的丈夫和兒子，也很快會有最可愛的孫子，我想離開了，去爸爸媽媽和所有其他布萊克的大家都在的地方，我很想他們，即使我不知道該不該希望西裏斯也在那裏，但是，我想我會幸福，和大家在一起。」
在同德拉科說這些的時候，納西莎已經不哭了，她堅信自己的雷古弟弟會幸福，因為那是一個由始至終都溫柔善良得無藥可救的傻孩子。
盧修斯當然也是不哭的，他只不過哽著嗓子說，等雷古到了那邊，至少應該要暴揍西裏斯一頓。
而，馬爾福的年輕家長，差點親手幹掉鄧布利多的小龍戰士，將家族從毀滅邊緣拉住的精明小子，卻端著空酒杯，看著自己的父母，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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